第一章 顾爷其人 大清八早的，老BJ的爷们都在公园凉亭里面下棋，有一个穿着白背心的老大爷摇着扇子，嘴边翘着小胡子，眼睛都笑眯一条线，两根手指头捻着一枚棋子，铿锵有力地往下一按！ “将！” 对面的人错愕，继而愤愤。 旁人哈哈大笑。 而在此时，距离他们大概十五米远的对面街道一家咖啡厅临街靠窗第三排位置也有这样一对男女有了这样的对话。 男：“我听人说顾小姐是弄考古的，就是那个挖人祖坟的？...很脏吧，都是土啊泥的，还有死人，里面都是病菌，工资也不高，不过我听说你们有些做考古的可以从里面拿一些古董..........” 没等他说完，才坐下不到一分钟、对面的女郎将目光从桌子上的甜点往对面挪移，落在他手里端着的咖啡杯上。 目光幽幽。 “你喝的是加了水的猫屎” 男子一下子目瞪口呆，但第二秒又试图说些什么... “这个猫屎咖啡是....” 对面的女郎忽然将端庄并列的左腿轻盈放在了右腿上，脚尖往下上下晃悠着，但眉梢却往上扬。 只这一上一下，原本那岁月静好的模样就瞬间瓦解。 变得浪荡粗俗。 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长得好的人叫撒娇，长得不好的人叫撒泼。 这女人眼下虽然粗俗，但凭着这张脸... 男子暗道日后可以调教调教，可不能如此粗俗... “加了猫屎的水？”她幽幽得补充。 这是第二个选择。 男子错愕，哑口无言，又怒火中烧，嘴巴张开... 女郎微微一笑：“考古很让你看不起？我挖你祖坟了？” 男子脸色一变，又要开口，但依旧晚了一步。 对面的女郎一只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白皙透光似的皮肤，修剪得十分规整、并不符她外表的食指跟大拇指彼此摩挲着... 那动作...有点像银行点钞员... “不过你想多了，我从来只挖王公大臣历代勋爵的坟头，比如李朱赵爱新觉罗什么的....对了，你贵姓？” 那笑容很假，声音很凉，典型的刻薄阴毒。 男子怒而起身，走之前，目光滑过那张确实美艳夺目的脸... 讥讽，不耐烦，傲慢... “你这个女人...心如蛇蝎，粗鲁不堪！”他加大音量....咖啡厅内的人都侧目看来。 被一个男人这么骂，女郎手掌动作顿了下，但还是麻利得将一块华夫饼放进了红唇里。 轻蔑，显而易见。 暴露的时候来了，那端着一派绅士衣着楚楚的男子恼羞成怒，一巴掌挥下来... 女郎咀嚼了下嘴里的华夫饼。 抬手，格挡，反握，起身，扭腰，左腿闪电般踢在他腿肘，抓臂，侧身... 哗.... 210度过肩摔。 砰！ 一米七五的汉子就这么怦然被摔在了地上。 女郎转了下手腕，抬手拿起咖啡。 “摔你一次长长记性，姐的胸跟大腿你可以看，但姐这个人你上不了...” 鞋尖踢了下这人小腹，疼痛让这个男子哇得张开嘴... 那咖啡直接往他嘴里灌... 那男子呕吐着，狼狈得很，却再不敢招惹她，爬起来就跑了。 当然，不外乎他知道自己喝了那加料了的咖啡后会出什么丑样... 现在赶紧去医院！ 女郎旁若无人得抽了纸张擦擦手，翻着白眼。 走了碍眼的人，她的食欲就更好了，一边爷们坐，一边抖着腿儿，正要朝面前甜点下手... 手机响了。 “喂？嗯？疑似唐墓？谁的...未可知？比秦始皇的还大..你可拉倒吧，就是秦始皇他爸也没这样的待遇.....” 不过她脸上的调侃跟漫不经心很快变了，因为那边换人讲电话的老教授是不会跟她开这种玩笑的，她原本懒散挑着的眉头压了下来，眼里有了光。 “我马上就出去” 刷，挂机，收机，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老人头，啪，拍在桌子上，又握住了那甜点盘子... 那动作麻利，气场之酣畅... 服务员下意识闭上眼捂脸.... “打包！” 一手捞着风衣一手提着甜点盒子的女郎迈着大长腿风风火火离去... 服务员一脸懵逼，半响，才反应过来。 “阿！她是顾曳！” 顾曳这个人吧，不算无名之辈，但她的名气半褒半贬，不管在学术圈还是在社会圈... 漂亮，有才，性格乖张，我行我素，本来也没什么，哪个圈子都有这样几个人，最大的问题她才二十八岁就评上了副教... 在当时，有一个顾曳的同僚名落孙山，便是阴阳怪气的跟媒体宣扬了某种美色交易黑幕。 顾曳跟那些考古界的泰山北斗都在场.... 当那些记者蜂拥而至过来采访她。 她说：“他还是有点眼力的，说对了一半” “哪一半？” “我长得美” “.....那你觉得他这样说你，你...” “不认识” 于是顾曳就出名了。 江湖人称顾爷，雷厉风行，一张刀子嘴。 反正此刻这个名人冲出咖啡厅后，转瞬就上了一辆刚到不久的车子。 车子启动。 啪，车门关上，副驾驶座的小青年转过头笑得不怀好意。 “顾爷，你明明有脸有身材，为啥这些男人还是看不上你呢？~” 说起来，顾曳可是他们考古行当的颜值担当，加上在同龄人里面已经独当一面，虽然因为这张脸跟身材也平白让她不久前才评上的副教授头衔让人多有诟病。 ——一看就不像是什么良家妇女，更别说是搞学术的了。 “看不上我？呵呵”顾曳慢腾腾得拿出甜点... “这是看上了？那你还...”一看那小子的样子就知道被顾爷给唰了一通。 “这人呐，看上了我的肉体，看不上我的灵魂..但他又出不起价，最好的法子就是让我自己贴上去，做金融的都喜欢空手套白狼....” 顾曳一贯嘴皮子利索，这自带呵呵搭背景BGM的效果，让老司机跟小青年都浑身发毛。 不过她没提那人给自己下药的事儿，毕竟中间人是考古行里的老教授，是待她极好的，可惜这人心隔肚皮，她也不愿传出去让长辈被人误会。 “好像前几个也都是金融的吧，桀桀~~他们都乐意给你介绍这样的青年才俊，怎么就没给我介绍白富美啊” 小青年问着，却看到身材堪比超模、面容美艳极致的大美人翘着腿儿一直抖，一边毫无形象得狂吃甜点，那红唇鲜艳欲滴，沾上了奶油.... 他咽了咽口水... “很简单，我穷，但是长得美”顾曳微微一笑很倾城。 老司机却觉得啼笑皆非，这人穷？对外宣称是孤身一人，不过是因为父母早年遇难去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加上这人生财有道，素来收入远超支出，更是身家丰厚，只是他从老教授那儿知道这人暗地里捐了很多钱，平日里也就凭着那么点死工资笑傲江湖.... 不过这也就一些亲近的人才知道，那些闻美名而来的色狼们是不太知道的。 BUT，这人美貌倒是远近驰名，名闻本城。 然并卵，貌美如花心如蛇蝎.... “想吃？”顾美人正一脸笑眯眯。 “但你不会给我...”小青年自以为很了解她。 “别介，好歹你也是我手下第一美男子...我吐出来给你吧” 她还翻着白眼做了一个呕吐的姿势... 不忍直视。 “.....”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领导。 “先去我家拿行李，这次到底是怎么个章程，忽然就来这么一出...” “那墓在SX，陈教授他们在前天就过去了...据说那墓有点邪性，当地人也有些邪门，但教授他们测探出这墓很大...必然是要开的” 言外之意是这墓是上头下了死命令要弄出来的。 不过那些老头子见识过的人多了去了，多么穷山恶水的地方，里面总有一些山里人比较难搞，什么蛮横，凶残，贪财，愚昧等等，却从来没用过邪门这个词儿。 邪门？ 顾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她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做事还是稳妥的，吃完了心仪许久的甜点就到了家，麻利得收拾好东西就上了车，接过小青年递过来的档案袋，里面封着这次考古项目的重要资料.. 她仔仔细细看下来。 一个小时后，她叠好资料，没说话。 如今已经在去SX省这条素来多帝王墓葬的高速上，顾曳用一个小时就看完了将近百页的复杂资料，内心也记得差不多，但她最在意的恰恰是资料上不能提供的。 ——这个已经被内部基本确认墓陵规格超过始皇墓的陵墓到底是谁的？ 而且最可怕的是...这个陵墓的风水方位竟然对立始皇墓。 她可不认为古代那些建筑师跟风水师会看不出这两处龙穴彼此相冲... 当然拉，风水这种词儿是不能出在考古文案里面的，毕竟科学社会不信这个。 党和组织也不会信，但其实每个考古行当的人都对这个字眼有些犯怵。 “是怎么发现的，一般这个地儿绝不可能是咱们的人勘测到的，是不是又有摸地耗子逮到了？” “顾爷就是聪明....没错，警方那边抓到一个老手，那老手叫什么来着，他手里有一份很奇怪的地图，跟小策子似的...监控里面有见过，但后来抓到他就再没找到，那小子也不说，整一闷葫芦，也很邪门...” 齐放这小子就一个毛病不好，老忘记别人的名字，所以才喜欢给别人取绰号，顾爷什么的就是他先喊起来的。 那人应该有点问题。 顾曳思量着，忽然听到雨水拍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往车窗外看去，可以看到阴沉沉的天空跟辽阔的平原高速路，还有偌大的暴雨.... 风雨欲来。 她忽然有种莫名的心悸感，隐约从云层看到了一张恐怖的乌云巨脸... 嗯？不对... 她怎么会想到这种东西。 顾曳不是一个喜欢怪力乱神的人，第一感觉是心悸，但很快觉得不对劲，她翻开阖上的资料，从中抽出一张图片，这是一张航空拍下来的地理大图，那陵墓在SX川甲跟延平河交叉地带，这地段很荒凉，基本上属于三不管地带，就是政府也常年没有规划到，因为地势太恶劣了，交通？基本上没有交通，都特么是山... 不过这个航拍图... 当然是高清****无PS的，之前看的时候顾曳也只觉得这山势的确险峻刁钻，但现在她将图片来回旋转角度...忽然顿住。 这山势连环叠嶂，起伏成线，好像是... 一张脸。 这图片跟活了似的。 幻成鬼脸，朝她撕牙裂嘴..而且眼前视线也一下子昏暗了似的。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下意识捏住脖子上挂着、藏在衣内的东西... 西娘你个皮的，什么鬼！ 指尖冰凉，她觉得舌头干涩，大口喝水才平静了下来，隐约听到前头两人说起话。 什么工资低啦，工作苦啦，但宝宝心甘情愿拉... 听着听着，她慢慢睡了过去。 ———————— 轰！ 雷声轰鸣。 顾曳猛然惊醒，一睁开眼就看到简陋的横木梁，屋顶板还有洞，漏了光。 怎么回事，她不是在车里吗？ 到地方了，她一路睡到了SX？ “齐放，齐...” 顾曳弱弱喊着，陡然发觉自己声音比往日脆嫩了好些，跟个小姑娘似的... 咦？ 砰！ 门忽然被撞开！ 她还没端详这屋子，门外倏然冲进来一人，一张黑黄脸。 那黑黄脸横眉竖目的，很是凶煞，却是一个中年女人，还穿着粗布衣，乍一看像是演戏的。 但这个演戏的农妇大半的女人一看到她醒来，登时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声音很响。 顾曳还没反应过来就白挨了这一巴掌，登时头晕目眩歪了半边身子。 靠！ 依着她过去的脾气肯定是要还回去的，只是她刚想抬手却发觉浑身没有半点力气，虚弱得好像就吊着一口气似的，而且浑身湿哒哒的，还淌着水，低头一看，竟是穿着大红衣服，这样式每个中国人都认得——特么的，谁给她穿的红嫁衣，质量还这么差！还脱线呢~ 顾曳心头怒起，但也发觉到不对劲。 这些人难道就是齐放那小子说的本地人？倒是真的跋扈刁钻。 但齐放他们怎么会把她单独放在这些人家里。 身体虚弱，其实精神上也十分混乱，顾曳根本没法理清思绪，眼前又乱糟糟得进来很多人。 “你个小浪蹄子，养你这么多年，好心给你找了一门亲事，竟还跳河寻死，打死你个白眼狼！” 巴掌又要下来，顾曳有心无力，身体虚弱得很，还好旁边还有很多人，拉住了这个女人，似乎很着急，一直在劝她.... “别打别打，打了不好看就卖不出去..不是，就嫁不出去了，嘿，听到没，外面花轿来了，赶紧拉她上去！” 外面传来敲锣打鼓唢呐声。 卧槽！这句总算是听明白了。 花轿？嫁？ 卧槽，齐放这两人是把她拐卖到了山沟沟里吗？ 顾曳猛然被一个汉子拽住，那身板得有多轻，加上这男人显然是庄稼汉，生拉硬拽两下就将顾曳差点扯飞出去。 “等等，把这小浪蹄子嘴巴塞上，省的她胡乱叫唤...” 那人也不知从哪儿扯出一条破布，捆了顾曳的双手，也缠封了嘴巴，再被汉子拽进那有些简陋摇摇欲坠的花轿... 完全没有还手之力的顾曳只匆匆一瞥，天气有些灰蒙，但很干燥，这是一个村子，很古老落魄的村子，人不多，但是都围观在篱笆栏外，看热闹？ 那眼神顾曳看不太懂，惋惜，或者恐惧居多。 尼玛，这情势不妙啊。 还有她明明是被雷声惊醒的，这天气根本不可能打雷，所以... “新娘子到嘞，起！”公鸭嗓子一喊，花轿猛然起来，晃荡了一下，让顾曳后脑勺直接往后面一撞。 咣当。 她晕了过去。 很多熟悉的脸，一个老人朝她翻白眼，还有一个老人手舞足蹈得拿着一块墓砖朝她呐喊什么... 车子...一直在开.. 四方立体巨大墓室...好像打了雷... 嘭！ 因为这劣质花轿的摇晃，顾曳的脑袋磕再次撞在了木板上，疼痛刺激醒来，她摸了摸脑袋，后脑勺已然肿起一个包。 嘶，她轻吸一口气，但也顾不得疼痛，坐在摇摇晃晃的花轿上，顾曳努力回想之前的事情...记忆模模糊糊的，不知她是坐车后来到了这里，还是从她坐车到了SX开始挖掘那个古墓开始，到后来她在那地方好像遭遇了什么... 记不清了，一想起就头疼得厉害，一片模糊，就好像一下子酒喝多了断片一样。 所有记忆的时间顺序都是乱的，而且跟以往经历混叠，她分不清之前自己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按照正常情况便是她在车上睡着后莫名其妙到了这地方。 也不知多久了。 顾曳已经用手指头艰难解开了绳子，取下封嘴的破布，这破土也不知干啥的，泛着一股霉腥臭味，让她欲呕，但又不能呕吐... 真心难受。 她憋着，下意识去摸手腕上的手表，光秃秃的，摸到了明显的皮包骨头，没有手表...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一时也没想明白。 脸色有些苍白，又感觉外面抬轿的轿夫跟尾随的喜娘很安静。 安静得可怕。 就好像在避讳什么一样。 按理说这送嫁应该热热闹闹的... 呸！老子嫁个毛线！ 顾曳探手要撩开那帘子看看外面，还没撩起来，却直勾勾得盯着自己的手。 好像...怎么这么瘦小，而且瘦骨嶙峋黄不拉碴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又长期暴晒..跟自己那芊芊玉手完全就不是一个画风的。 顾曳迅速摸脸...这皮肤好粗糙，而且脸型也小了一些，手头也没镜子，无法确定到底长什么样，但是应该是少女的，看体型就知道年纪很小。 这绝逼不是她自己身体。 操蛋啊，这是在梦里？ 顾曳觉得自己神经有些衰弱，却忽然感觉到外面的唢呐声停了。 “到了....” “..鬼哭林..” “快放下，放下，咱们走吧..” “不行，佘员外说咱们必须送到他家去，不然难道要新娘子自己抬着轿子走？....” 顾曳听到这里就想吐槽自己抬不动.... 不过外面的轿夫跟那喜娘等人都是一个村儿的，如今战战兢兢，都恨不得自己闪退，让别人冲锋陷阵，可后头一个汉子提醒众人... 一想到逃走后的后果，众人都脸色土黑土黑的。 喜娘捏了捏手心，干笑着：“那...再送进去一点..过了这地儿就好了，过桥那头就是东柳镇...” “这还用你说，他娘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鬼哭林有鬼...前头那些人不都..” 几个轿夫面色悻悻，但也不敢多说，忌讳！ 此时在花轿中的顾曳听了他们对话，心里倒是不太在意这鬼哭林什么的，她更担心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换了一具身体，既然是真的换了身体，就不可能是有人演戏搞鬼，外面这些疑似古人的人恐怕真的是古人.... 那么问题来了。 ——她这是到了哪个朝代哪个时空？ 不管如何，脱身才是第一要务，看样子这些人也不是能讲道理的。 似乎这鬼哭林很让他们害怕，也许是她的机会。 顾曳心里盘算着，那轿子晃荡一下又抬起了，显然这些人更惧怕那个佘员外.... 轿子晃悠悠得进入了那鬼哭林... 这些人十分安静，似乎都不敢说话，走着走着.... 顾曳却感觉这林子温度似乎有些低，而且有股味道越来越重，有点腥臭味... 她不自觉摩挲了下手臂，手指悄然撩开了帘子。 入目的是有些荒凉的林子，林木稀疏颓败，秋季？ 但这林子的确阴森森的。 “几位大叔大娘，这是到了哪儿....”她刻意放轻语调，软化语气，就为了不显出这身体本尊掉了包，毕竟这本尊应该是山里孩子，性格不会太放得开...（她绝对不觉得自己放荡） 但没人理她。 空气里只有那树木枯枝上孤零零挂着的树叶被冷风吹动发出的声音... 没人理我？我还巴不得你们都离开呢... 顾曳目光往下，落在挨着花轿的喜娘身上.... 这喜娘跟普通大妈没什么区别，就是体格壮了点，个头不高不矮... 而且脸色有点难看，惨白惨白的，呦，还流血呢，耳洞流血... 顾曳微微往前侧了脑袋，仔细一看。 哎呦卧槽！ 七窍流血！ 第2章 喜娘 这喜娘似乎察觉到顾曳的注视，有些僵硬得将头转了四十五度，朝顾曳咧嘴一笑，黄突突的牙齿参差不齐，那缝隙里流出腥浓的黑血.... 眼看着这喜娘那脓血不断留下，顾曳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一，这血味明显不属于活人的，而属于死尸。 第二，从村子到这里绝不超过一个时辰，虽然她昏迷了，但可以看天色判断，人死一个时辰内不可能有这样的血样跟腥臭味。 第三，就算血样可以有...特么七窍流血还笑得跟表情包似的.... 说是考古的，信奉科学真理，也百无禁忌，上有党和国家，下有老百姓~~但人人都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 自然，也有鬼吧.... 熟悉顾曳的老教授们都晓得此人再怕鬼不过，尤其是刚入行那会，否则也不会随身带着那玩意儿，就是洗澡也不曾拿下，但这些年在古墓里面摸爬滚打，开过的棺材都有三位数了，久而久之也淡了那种认知。 但现在顾曳切切实实看到了如此诡谲的一幕，她脑子里滑过美剧中诸多悬疑杀人手段，但全盘否定，脑子里就大写加粗的一行字。 ——撞树撞轿头磕地咬舌自尽可以穿回去吗？步步惊心若曦姑娘还想撞马车呢，咱有花轿！ 顾曳挑着帘子的手指有些抖，血液逆流恐惧成河.... 喜娘大妈嘴角却往上扬。 “还没到我家，你再坐一会...” 她很温柔，就是语气有些阴森森的..那调子冷得让人每个毛孔都打了冷颤。 顾曳几乎整个魂都没了一半，无声无息放下帘子，又细微拉开轿子前头帘子..刚好看到那两个轿夫的脸，直勾勾得看着她。 都一脸死白死白的，但幸好没有一咧嘴就朝她笑出一口黑血... 就是....脸对着她。 脸对着她。 对着她。 对.... 前头抬轿的人，还在抬着轿，怎么就脸对着她呢... 一百八十度高转头。 难度系数MAX，非人类所为。 除非死人。 顾曳毛骨悚然，放下帘子，手掌在身上摩挲了下.. 三秒后，她的手摸到了头上胡乱插着的一根簪子。 木的，但尖头磨得挺锋利。 扯下，捏在手心，深吸一口气，往大腿一刺... 疼痛，刺激神经，再看那喜娘跟轿夫.... 真见鬼了。 顾曳咬咬牙。 哗，帘子猛然拉开，虚弱的小鹿用力从离地不高的轿子跳出去... 落地后的地面震力让她腿上的伤口肌肉经受挤压而喷出鲜血，但反而让她虚弱的身体有了力量。 但那两个扭了一百八十度脑袋的轿夫已经抬起了腿，妈蛋，这是木偶人吗？还可以脚关节往后踢？ 鞋子脚后跟朝顾曳脑袋狠狠踢来... 也亏得顾曳早有准备，落地后没有直接冲出去，而是就地侧旁一个伏腰翻滚... 样子当然是不帅气的，甚至有些像狼狈的狗地滚... 自然不是往喜娘那边。 但她一滚后，刚想爬起来跑走，却看到了一双绣花鞋。 那绣花鞋极美，纹路精致，绣工技巧都极好，任何一个女人都对这样的绣花鞋侧目几分，何况顾曳这种走考古路线又爱美的女人.... 但她现在只觉得毛骨悚然。 因为这绣花鞋是悬浮的。 脚不沾地。 顾曳眼睛都发直了。 是喜娘。 刚刚还在那侧的喜娘不到两秒就到了这头。 她低着头，笑眯眯得看着顾曳，没说话，似乎在端详她，那目光很认真.... 好像...对她的脸很感兴趣，那目光一寸一寸的.. “你可真年轻....” 她说。 顾曳还在地上，也不知这人什么路数什么邪性，只能闻言干笑：“姐姐你看起来也很年轻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 顾爷还是能屈能伸的。 “是吗？这陈阿婆的身上可臭了，惯常十天半月不洗澡，这皮也皱巴巴的，你看...” 她伸手，黑突突的指甲划在耳边...顾曳只听到轻微的嘶声，如裂帛.... 皮从耳朵下面脸颊侧撕开，撕拉.... 跟肉，分开了。 脸皮撕开给她看，就勾在那手指尖，滴答滴答淌着血。 “是不是很皱”喜娘问她。 顾曳看着那血淋淋的脸颊血肉跟眼珠子...胃部急速翻滚。 “是....挺皱的...” “我让你看的是皮，你看她的肉做什么” 喜娘有些嗔怨，就跟情人撒娇似的。 顾曳唯恐得罪这人，正要乖乖去看那脸皮.... 喜娘却弯下腰，直勾勾得用那张血淋淋的脸对着顾曳。 “你的脸....” 顾曳一动不动，但手掌抓在了地面上。 浑身神经紧绷。 直到.... “好丑” 她一下子懵了、 好丑... 丑...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说丑过。 喜娘伸出手...指尖似乎要碰触到顾曳脸颊..顾曳手指稍稍曲起.. 一秒。 她那手指在顾曳脸颊前面停顿了下，顾曳看到了她眼里的嫌弃跟迟疑.. 机会来了！ 顾曳猛然抓起地上的一把培土，朝这喜娘脸颊狠狠甩去.. “丑你大爷！” 若是常人自然难以反映，但这喜娘只笑容阴冷，一甩手就将这些尘土给甩飞出去， 然而，顾曳的另一只手.. 刷！ 闪电般拽下这喜娘手指上勾着的脸皮，伏腰冲出去... 这速度很快，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但顾曳心脏跟打雷似的，气喘吁吁得亡命狂奔，连方向都顾不得了，毕竟这林子她不熟，只寻着宽一些也成路径的小路跑着，后面却无声无息，没有半点那鬼魅喜娘跟那些轿夫的声音。 顾曳心里狐疑，但不敢回头，她那老家素来有一句老话，叫见了鬼不打紧，世间多偶遇嘛，但最怕你回头看她。 一看，它就黏上你了。 顾曳表面上彪悍，骨子里怕鬼，更怕死，这些年一直信奉好奇心害死人，所以绝不回头。 直到她两腿无力，几乎踉跄得磕绊停在一颗树下，扶着树大口大口喘气，冷汗从额头渗出，这身体实在虚弱，不知道是感冒还是干嘛的，精神跟身体都一抽一抽得泛着恶心的虚弱感。 后面没人追，一点声响也没有，只有冷风呼呼的声音。 顾曳拽着脸皮，却不敢放松，因为她分不清方向了，周边的树在四个方位有四条路，竟全部长得一个模样。 妈蛋！ 这什么鬼林！ 顾曳心急如焚，忽然听到了声音。 哭声。 那哭声是个女人的，隐约，远近，时刻变幻，偶尔又像是在她耳边。 “我的脸......” 哭诉，呢喃，凄厉.... 顾曳觉得手里的脸皮仿若烫手山芋，有一种冲动就是将这脸皮扔出去。 但她没扔，反而捏紧了些，咬咬牙，选了跟着鬼哭声逆反的那条路跑去... 其实也跑不动了。 但她还是感觉到了这路越来越宽广... 树木也越来越少..那鬼哭声也几乎淡到没有。 要出去了！ 不过她的步子猛然挺住，表情有些难看。 的确是没了那些枯萎林木，但多了一个沼泽。 沼泽里面长着一棵树。 很奇怪的树，叶片都漆黑枯萎，却不腐烂，只是蜷缩着，像是包裹着什么，但枝节上挂着一个一个很长的东西... 大多一米多，干瘪干瘪的随风飘，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但感觉很恐怖。 尼玛，这是跑进了人家的地盘？ 顾曳转头就要逃，然而，她的脚踝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意，不好！ 哗啦！ 那地上的枯藤收紧，拽着顾曳的脚踝，在地面上拖拽着，顾曳后背着地，在阡陌纵横满是枯枝的地上拽拉，可别说多疼了，尤其是昏天暗地，不到几秒，她的人就被拖拽到了那树上吊了起来。 头在下面，倒看地面，气血都往脑袋冲，那感觉委实痛苦，顾曳差点没把胆汁给吐出来，可她一看清旁边挂着的那玩意儿... 是轿夫。 但皮已经被剥了。 那眼珠子都空洞空洞的。 整个就一被剥皮的***而且不止一条，旁边有四条，赫然是那四个轿夫，再往上看，有好几条这样的人**子，只是时间好像很久，都被风干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干的气味.. 其中有一条特别肥，特别大，隐藏在那些枝叶之中。 顾曳默默地把胆汁吞回去。 尤其是她看到了喜娘。 喜娘那血淋淋的脸就在眼前。 倒看的话，这脸就更恐怖了。 她幽幽问：“我的脸呢...” 顾曳扯扯嘴角，“我藏起来了” “藏？”她眯起眼，微微弯下腰。 “把它给我，否则...我会杀了你” 那嘴里吞吐腥气。 “你不会...你很在意这张脸，不，应该说你很在意任何一张脸，找不到她，你就不会杀我” 她有些沉默。 半响，她说：“我的确在意，你不知道没有脸，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事情...” “但是...” 她的手指忽然按在了顾曳的脸颊上，指尖微微用力。 “你这里不是还有一张吗？” 顾曳早料到对方有这个打算... “我长得丑” 顿了下，她补充：“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美貌如她，实在不愿承认自己现在是个黄****的小丫头。 “的确不好看，比我以前...”喜娘似乎想起了什么，顿住了话头，脸颊上的血肉愣是有了阴沉的表情，指尖也略用力，刺入了顾曳的脸颊。 嘶！ 顾曳心中呐喊自己命不久矣，嘴上却喊：“我现在不好看，将来会好看的，你要么包养我吧，等我好看了再说...而且我吃的不多，也不挑食....好汉饶命！” 这话一喊，浑然没有任何节操可言。 树顶上头忽然有了莎莎声。 这声音连顾曳都听到了。 喜娘陡然朝上头狠狠看去，刷刷刷，一条条枯藤朝着上头狠狠刺下... 但在此之前，那东西似乎快了一步。 “妖孽，休得胡来，看我泰山压顶！” 倒挂在树顶的那个大**跳下来.... 顾曳刚要能看到那**其实就是个魁梧汉子，那泰山压顶似乎还有什么特殊气力，很是呼啸恢弘... 那么跳压下来... 真正力拔山兮气盖世！ 但是... 顾曳表情惊骇，“你他娘的跳错了！！！” 来不及了。 砰！ 顾曳整个人被那胖子压砸在地上... 吞回去的胆汁还是吐了出来。 喜娘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叠压在地上。 手指微微动了动。 猛然划在了顾曳的脸上。 第3章 汉子 那指甲其实并不尖，也不削薄，反而很厚，指甲缝里似有淤泥，看起来很脏，也颇具田里劳作人的乡土特色，但顾曳见过这指甲跟划豆腐似的撕下喜娘脸皮，便是一直忌惮，因此在对方动手之前就提前迅猛得用手臂格挡... 手臂背面果然一阵剧痛，皮直接被划开了两寸长的一条。 不过那力量委实很大，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手跟豆腐皮一样，只要下一秒，那指甲就能划开她的手臂撕裂她的脸皮。 本身虚弱，格挡一下已经是极限，她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完了，我命休矣.. 心中刚哀叹，后头领子被拽住.. 顾曳整个人被拉起，扯飞...砰然甩在四五米远的地面上。 但她并不觉得疼痛，似有一股气力作用在她身上，巧力？ 但身后阴冷袭来。 来了！ 顾曳一回头就看到那喜娘飞扑过来.... 陡然。 “妖孽！看这里！” 那浑身淤泥的汉子站姿霸气，双臂如麒麟，大喝一声，似扎马步，身上竟翻涌了一层乳白色的气流，气流萦绕双臂，赫赫威猛。 顾曳眼睛一亮！ 武林高手！修真者？神仙？ 这个特效我给一块钱！ 这汉子端是霸气，放出了身上的气概，转头就跑... 引怪么？ 仁兄高义啊！ 但是.... 喜娘回头看了他一眼，就一眼，转头继续飞扑向顾曳。 顾曳：卧槽！BOSS没引走，道友你回来，快回来.... 但那汉子已经一骑绝尘，绝不回头。 对于这种情况，顾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心好累，身体更累。 而喜娘看顾曳已经没了帮手，便是慢条斯理起来，她用枯藤将顾曳拉到了那恐怖大树下面。 “逃？到了我的地方，你逃不出去的，还有谁能救你呢？” 她摩挲着顾曳的脸蛋儿，“这么丑的一张脸，你要了有什么用，不如给我...” 顾曳不爽了，破罐子破摔：“长得丑就能不要脸了？而且只是暂时的！” 喜娘一怔，盯着顾曳，那目光有些奇怪，顾曳本不想在垂死之前让自己恶心一回，但她还是看了。 于是察觉到这个附着在喜娘身上的鬼东西对她似乎别有几分耐心。 她的手也很有耐心，摩挲着顾曳的脸... 两个来回。 她再次确认。 “真的很丑” 顾曳：“我感觉到了你的纠结，谢谢” 喜娘目光闪烁，的确迟疑，但她最终还是会... 指甲落在了顾曳左侧脸颊。 冰凉凉的。 她身上的腐烂味道似乎重了一些。 果然要下定决心了。 顾曳呼吸收缩了下，“既然你嫌弃我这张脸，为何还要勉强自己呢，勉强没幸福啊~~” 她的手指在抖，心脏也在抖。 “勉强没幸福？”喜娘声音略沙哑了几分，似有眷恋跟怅然，“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倒是知道很多....” “不过，你恐怕不知道，这世间所有人的脸皮一旦撕了下来，都是容易腐烂的...” 顾曳皱眉，下意识看向头上那些挂着的人皮跟人~棍。 “所以....腐一张，你换一张，不断地换？” “你说呢？” “我是第几张？” “不记得了...” 喜娘嘴上平淡说着，顾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那沼泽。 骨骸，都在下面吗？ “你是在拖延时间？”喜娘忽然阴沉下来。 顾曳登时回答：“难道你没看出来我很紧张吗？而且临死挣扎不是很正常？再说了，谁会来救我，你跟我说说，我还继续拖延世间” “呵呵...放心...你不会很疼的...”喜娘语气放柔，果然，那指甲在顾曳脸侧轮廓边沿微微碰触，冰凉凉的。 进去了，好疼。 顾曳闭眼，咬牙，忽然开口。 “防腐剂！我能让脸皮变得不腐” 喜娘一愣，手掌动作也顿在那里。 有戏！ 顾曳睁开眼，平缓了下呼吸，说：“我可以制作一种药剂，可以防止脸皮腐烂，你可以找一张漂亮的脸蛋，以后都不用换.....” 喜娘似乎怀疑，似乎不信，但她更是冷笑，“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杀另一个漂亮的女人，让你活命？看不出来你年纪轻轻，心地倒是挺坏” 顾曳面无表情：“说得好像没有这句话你就不会去害人一样” 她看着喜娘，“我年纪小，可别往我身上堆太多黑锅，我扛不住” 喜娘眯起眼，陡然捏紧顾曳的下巴，很用力，几乎要把顾曳的下颚骨骼捏碎。 “很机灵，但你最好别跟我耍花样，那个什么防腐...” “看，后面有灰机！”顾曳忽然喊。 什么鸡？.. 喜娘转身... 那不知何时无声息摸回来的汉子将一大盆鲜血劈洒而出... 浇灌了喜娘一身。 嘶嘶嘶！ 喜娘身上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黑气... 他娘的总算来了，顾曳松口气，整个人瘫倒地上。 成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看向女鬼，“鉴于你快魂飞魄散，我不介意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 “什么防腐剂，我骗你的” 这个回答...喜娘身上的黑气扭曲，隐约变成一个女人.. 顾曳缩了下瞳孔，她还是觉得这鬼啊什么的有些虚幻.. 但总算解决了。 汉子却在旁边说：“你刚刚不应该那样说” “啥？” “这黑狗血是我用水兑的，灭不了她，就能困她一小会儿...” 所以...女鬼死不了。 但她死定了。 “你...大爷！” 专业坑货！ 顾曳脸都绿了！ 跑啊！ “等等...我跑不动了” 顾曳面无表情，那汉子回头，大手直接拽起顾曳的衣领，飞也似跑了... 后面是那喜娘愤怒的尖叫声... “能困多久！” 顾曳的小身板被这大个子提着也是健步如飞，逃亡中她问道。 “一盏茶时间” “....我喝茶可以一口闷，能具体点吗？” 什么一盏茶一盏茶的，每个人喝茶都一样速度不成？ “.....” 感觉有代沟了。 诶。 顾曳看这大个子沉默了，也不浪费时间，指点他拐弯，途中去拿回之前被她灵机一动藏起来的脸皮。 虽然恶心，但她的猜测果然是准的，那女人很在意脸皮，如今她逃了，缺了脸皮，对那女鬼可有什么影响？ 她估摸着这汉子能潜伏在那树上，又有些一块钱特效技能，应该是道上的人，起码离抓鬼这行当差不了多远。 所以她又问了。 “有！” “真的！”顾曳有些喜意。 汉子点头，一本正经，“她可以追踪我们” 顾曳窒息，“你不早说！！！” “你没问啊”他有些无辜。 你........马....... 顾曳想将脸皮扔掉...但来不及了。 她来了。 枯藤从两人闪避开的中间穿过，刺穿那树干... “快烧了那脸皮！”汉子终归是有点见识的。 顾曳顺口喊：“快，给我打火机！” “什么鸡？”汉子冲上去跟那些枯藤缠斗一起。 十几米开外，那喜娘果然漂浮着过来了。肯德鸡！ 顾曳要奔溃了，眼看着那喜娘怨恨得盯着她... 黑狗血对她伤害还是很大的，像是焚烧过的一样，衣服都烧没了，就一具焦尸似乎的，但脚上那双绣花鞋很是醒目，只是看起来很恐怖，凶神恶煞的。 怎么办怎么办！ 刷。 喜娘转瞬就到了顾曳面前，这次可不温柔了，那粗短的手掌直接扼向了顾曳的脖子... 噶擦。 顾曳感觉到了自己的脖颈即将被扼断，她不甘。 莫名其妙来到这鬼地方，还真特么见鬼了! 顾曳抓着这喜娘的手臂挣扎，但这老婆子被鬼附身，那力气端是比牛还大的。 汉子一看顾曳危在旦夕，便是甩了那枯藤几掌，也硬抗了两下，狂奔而来，一抬腿朝着喜娘面门... 喜娘自然在意自己的脸，一个侧避，让顾曳也跟着摇晃了几下，喉中咳出血来... 汉子脸色大变，却也被背后的枯藤狠狠偷袭劈中，一个照面就劈飞砸在旁侧一颗树上。 哗啦啦、 枯叶一片片抖落。 顾曳眼前已经一片漆黑... 死亡，近在眼前。 她依稀看到了一男一女的脸。 “小曳，小曳，不要怕...” “你会长命百岁的....” “活下去..” 活下去！ 顾曳松开握着喜娘的手，两只手捏住那脸皮...撕拉！ 狠狠撕裂。 “不！！！” 喜娘那血肉模糊又带着焦黑的脸都扭曲了，手掌一松，顾曳落地，喉中不断咳出血.. 但那喜娘抓住地上撕裂两半的脸皮，浑身黑气直冒，似乎在恐惧紧张什么，几乎歇斯底里，竟是凶狠将顾曳扑倒在地，那烧焦的手掌如鹰爪朝着她的脸抓下！ 只要她一挠。 顾曳的那张脸就能被整张扯下... 树下吐血的汉子扶着树，扑过来，但距离远，速度也不够。 千钧一发。 “呔！” 霹雳般音降，那一声如雷，带着赫赫正气。 天上似有光。 顾曳垂死之际，看到了一缕光.... 第4章 杀！灭？ 每个女孩大概都有一个梦，属于紫霞仙子的，也属于白晶晶的。 ——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嘱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来娶我! 顾曳可没有那么浪漫的想法，她只觉得要把后面那个娶改成救。 这道耀眼霞光显然给了她莫大的希望。 她的眼睛发光。 然后她看到了.... 1000瓦大灯泡——光头！ 飘飞的花花黄衫袍子，袍子下面——毛腿！ 还有....若隐若现的花花——内裤！ 闪闪发光的，因为上面有一片片刻纹金箔——腰带！ 高大魁梧一米九，腿长臂粗大光头！ 如此出尘绝色，惊艳动人，帅得炸裂屏幕，闪瞎她的狗眼.... 顾曳有些恍惚。 但这光头佬在半空跳下的时候手中一甩，似有金箔流光嗖嗖飞出，落砸在喜娘身边，落地成火，似火莲，十分好看，但顾曳是崩溃的!！ ——准头，准头！我在呢！ 不过顾曳很快惊愕，因为这些火莲虽然有些落在她身边，火焰也碰到了她的身体，但竟没有半点影响，仿佛只是虚幻的影像。 她不懂，但能看出喜娘十分忌惮这火莲，一边带着顾曳闪避，一边操控那枯藤穿刺火焰，但.. 她想逃走！ 顾曳已经被拽着飞出了十几米远。 她回头要求救，却看到那光头佬身形飘忽，鬼魅得很，在地上跟林木上下闪跃，没几个眨眼就逼近到了后面三四米。 “孽障，还不放下那姑娘，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喜娘在前头漂浮，那鬼魅哭声却飘荡在整个林子之中。 “你们这些道人，端是正气凛然，说要斩妖除魔，可这天地间多少不平事你们不管，也不看！” “人间道自有人间英杰管辖，你这鬼妖之事自然是要交给我们的！快快放下那姑娘！否则我便让我徒弟去烧了你那老窝” 喜娘闻言便看到那头的挂树汉子跑向老树那边... 手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火匣子，从中抽出一根在空气中一划，便是起了火。 俨然是威胁了，火头方向赫然对着那老树... 喜娘大骇，要么捞着顾曳，要么就得看着那老树.. 二选一！ 喜娘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一巴掌把顾曳拍了出去... 那光头佬脸色一变，冲过去将顾曳捞住，然后直接往旁边一甩... 那动作干脆利落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劲头。 虽然也是巧劲，但是！脸啊，脸！！！顾曳鼻子蹭到粗糙的树皮，当时就一个念头。 ——此地应无人偷拍吧。 那头，喜娘已经探手抓向汉子心胸... “大熊！”光头佬高声提醒，那汉子虽然个头不小，但反应也挺快，立刻撕开衣服...露出胸口挂着的护心镜... 那护心镜像是什么宝贝，看起来很古朴，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纹，饶是顾曳是考古学家，对这种纹饰也是仅仅觉得眼熟，却一时间分不出隶属哪种文化... 不过这玩意的确厉害，那汉子啥也没做，唯一姿态就是撕衣服，露出宽阔的胸膛，上面挂着的镜子无光，但距离顾曳不愿的光头佬手掌做了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像是道士念咒，但又有些不同。 只是顾曳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极为难受，好像有许多古怪的字符钻进她的脑袋。 ——好像她来到这里后就没有舒服过！ 嗡！ 护心镜发光，弹出一个旋转的镜光盘子，喜娘手掌刚好按在那镜光上，金光起火，焚烧起来，且那火焰还绕着她的手臂。 喜娘登时知道这镜子厉害，不得不舍弃汉子，往老树那边退去.. 但... 顾曳又感觉脚下一凉。 “大姐！你又拽我！” 顾曳怒骂，人跟考拉一样死死抱着树干，但一只脚被那枯藤拽着，显然这喜娘对她爱得深沉啊.... (#‵′)！！ 不过这姿势——劈叉！姐也是练过瑜伽的人！ 就是力气不够... 顾曳眼看着自己的手指越来越脱离大树..... NO！ 哗啦！ 顾曳被拽飞半空飞向那沼泽的时候，喜娘已经半截身体入了那沼泽.. “还如此猖狂！”光头佬二话不说...拉开袍子，袍子飞扬....腰上的一把剑。 那是剑？ 不是。 是一把标准三尺三寸三分的尺子。 没错，在古代如此标准中剑是很常见的，但尺子... 这么长？ 而且这尺子材质也挺奇怪，青黑青黑的，不像木不像金属，上面也没有丈量的尺度，倒是有一些雕刻的法文.. 尺子一出，光头佬身形陡然飙射，跃射沼泽之上，朝着喜娘一尺子劈下。 那尺子可不是单纯靠劈的，虽然不是霞光万丈，但明显上面有流动的华光，像是克制喜娘的，一劈下来，竟是逼着她身上的黑气都离出体。 整个人都被打入了沼泽一大截，脑袋上面黑气弥散。 竟是能一下子打死？ 这光头佬可以啊，顾曳大为吃惊。 不过喜娘还是没有死，因为沼泽下面浮出许多的白骨，那些上面攀爬着许多的俎虫，一般俎虫也就是靠食腐肉而生的，跟苍蝇这种没什么生物特性差别，只要不恶心，便是不惧，可这些俎虫不一样，很长很大，而且竟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触手，就算以科学角度来解释也属于变异品种，顾曳不敢跟大熊往后退，那这些虫子太多太多了，密密麻麻，而且速度很快，眨眼就好几米。 以大熊那受伤的体魄都显得有些狼狈，何况顾曳。 “鬼俎！杀百人以肉祭养才能出，孽障，你罪孽太重！”光头佬脸色有些难看，喜娘却笑得疯狂。 “杀一人是杀，你要灭我，杀百人也是杀，一样要灭我，有何区别！！” 沼泽翻涌，腐臭气味滚滚，那味道本就是剧毒，这些鬼俎更是活人碰不得的邪物，顾曳扶着树，只能虚弱得朝那大熊寒：“你那什么火折子点枯叶啊！” 被顾曳这么一提醒，大熊反应过来了，掏出那小匣子，一两根？ “你大爷的，全倒！”顾曳恨铁不成钢！ 想来顾曳现在虽然是少女身，气若游丝，可怎么着也是当过领导的，那愤怒一喊，气壮山河，吓得大熊一股脑全燃了这些特质的火苗，火焰落地，点燃枯枝，火焰大片蔓延，烧得那些鬼俎吱吱尖叫，跟老鼠一样，看起来很是恶心吓人。 热浪扑面，顾曳铃置身火海中，竟然觉得有安全感。 光头佬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里有过暗光，但并未关注太多，眼下冷冷扫过那怨恨的喜娘，抬手... 手中多了一张符。 那符赤红赤红的，看起来不是便宜货，因光头佬将那符往青尺上一扫，如同粉末融化，化光，流淌，渗入尺中.... 哗啦！ 一条火龙顺着青尺尖端窜向那大树... 看到那火龙，潜伏在沼泽中的喜娘出人意料... 竟冲出沼泽，朝着那大树冲去。 黑气呼啸... 轰！ 火龙跟鬼气碰撞。 光头佬在后面只眉头一皱，但在喜娘的身体在火焰中依旧不毁的时候还是坚毅了目光。 青尺拔出，刺入。 顾曳只觉得有滔天的冰冷阴气从那火焰中狂放出... 冷热交替，尘埃飞灰。 半响，那焦黑的尸体逐渐化为灰烬..... 大熊狼狈得走出一地烧焦的鬼俎，看到顾曳一脸凝重。 “死了？” 这问题更凝重。 “恩....师傅，死了吗？”大熊还是转头问了下光头佬。 “不知道”光头佬懒懒得回答，用尺子撩了下地上的灰烬，抬头看向那挂着诸多肉干的树木，表情有些复杂。 死了？ 顾曳哪里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无骨鸡柳似的。 大熊看了看她，眼神有些奇怪。 顾曳也不管这人目光奇怪与否，她只知道自己暂时小命没危险了，而且脸皮也没丢.... 不过... 光头佬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直勾勾盯着这棵树，转头问大熊：“你看到了什么？” 大熊疑惑，但还是回答：“树啊，师父” “什么树？” “大树” “.....” 师傅果断转移目光，落在顾曳身上。 顾曳被他看得毛毛的，想到这人手段还挺厉害，又人高马大打扮风骚，好人坏人还不一定呢。 人家灭鬼，不代表不杀人不是。 因此她很乖得回答：“以我的观察，这是一株大约一百七十年左右树龄的落叶乔木，但这样的地域土壤环境很难长出它来，大概是因为那女鬼用那些尸体蕴养，但是....” “但是什么”光头佬似乎对顾曳的回答有些兴趣，便是眯着眼问。 “她已经死了，这些枯根也被烧了...它却没事” 顾曳盯着那棵树，她也是随口提出自己的疑惑，因为专业性，她对于特定环境里面的连锁物件都有连锁思维，毕竟做考古知识点都比较杂，有时候看到夜壶下一秒就能想到玉玺，那思维也很跳跃性。 但历史纵横交错，环境总是连锁的。 这树....跟这个环境一开始就很不搭。 跟这女鬼好像也不太搭啊。 光头佬闻言多看了顾曳两眼，但也没有评价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让大熊呆滞的话。 “我敢说，刚刚我们遭遇的都是假的” “这是一个迷幻镜...” “外面，有更厉害的在等着我们呢” 大熊呆滞之后，忽然听到噗通一声，转头一看，某位考古学家已经吓晕了。 第5章 对峙！ “掐她人中！” “师傅，我看她样子好像要死了，掐了会不会真的死了，师傅不是说什么过犹不及...” “我那是让你们别吃那么多....没事，埋一埋的事儿而已，反正也没人知道” “谁埋？” “废话，当然是你啊！” “那我不掐” 卧槽！ 有个男人骂骂咧咧，有个汉子木木的弱弱的，很吵。 最后..... “他娘的，大熊你个臭小子，你不掐是吧！” “师傅...我受伤了，手上没力气，好累~...” “你在学你大师兄那一套？长得丑，学起来就像是肾虚” “.....” 好吧，不学了。 “那我掐吧” 汉子弯下腰，宽大的手掌按着某个昏厥少女的人中..... “没用啊师傅...” “脱袜子！” “干啥？” “给她闻一下” 于是考古学家迅速醒了，一睁开眼就对上了光头佬似笑非笑的眼。 操蛋！ 这老男人！ 装死的顾曳本想蒙混过去的，歇一歇，顺便思考下目前处境跟这两个不走寻常野汉子的路数。 哪知道这光头佬心眼挺多。 姜还是老的辣啊... 目测也四十多了吧。 顾曳虚弱得看向两人，“两位恩人，这里是哪儿...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爷素来是能屈能伸演技爆棚的主儿，一睁开眼就入戏。 大熊一时间都觉得之前霸气侧漏命令他的小姑娘中邪了。 “这里是鬼哭林，刚刚我们救了你的命，现在你中毒了，需要你做一件事才能解毒” 中毒？顾曳心里一咯噔，暗道这光头佬不会晃点她吧。 于是她十分惊惶，“中毒？我中毒了？我....” 她上下看看自己.... “你的手跟你的脸都被这女鬼弄伤过，阴毒入体，你说有没有毒？” 光头佬好整以暇得看着顾曳，顾曳觉得这人很鸡贼，心机深沉，绝不好对付。 难道是怀疑她了？ 于是顾曳没有露出任何的怀疑神态，反而慌张得求救：“恩人，您道法通天，自然有法子救我的吧，我还年轻，不想死...” 她摸过这本尊身体的骨骼，按照骨龄来算大概也就十五六岁吧，就该有她的无能跟怯弱。 “我这不是在救你吗，让你做一件事...” 顾曳忙问：“什么事？只要我能做的.....” 这光头如果坑她的话.... “下面有许多尸骸，下去捞一捞”他的语气好随便。 卧槽！ 顾曳饶是已经有了不太好的预感跟戒备，此刻还是被吓到了。 下去....捞？ “不知要捞什么啊？恩人”她弱弱得问。 “骨头啊” “我？” “对，就是你！”光头佬目光灼灼，表情仁慈。 是你是你就是你！ “请问恩人，这下去捞一捞，能解毒？”顾曳依旧弱弱的。 这他娘泡的又不是百年人参汤！ 人骨头汤还差不多！ “自然是能的，你中的是鬼气阴毒，所谓以毒攻毒....” 这人言辞凿凿，仿若在北大讲学堂上儒雅正经讲课的老教授.... 如果不是瞥见李大熊那一脸懵逼不忍直视的表情，老子差点就信了！ “这样啊...恩人，我读书少，您别骗我...”顾曳咬咬唇，可怜兮兮... 诶，都一把年纪了，心好累。 “骗你？”光头佬将青尺插在地上，笑呵呵的，笑声有些冷。 “我既然救你，又何必害你，还是说你怕我害你” 这是骑虎难下了啊，这家伙果然怀疑我。 顾曳也是郁卒，初来乍到，连自己长啥样都不晓得，还真不能跟这光头精斗智斗勇——武力值就是个硬伤啊。 “既然恩人都说了，我这条命就是您的，您哪怕叫我去死，我也一定遵从” 顾曳嘴里说着瞎话，一边要起身去捞骨头，可身体弱啊，都用不着伪装，爬都爬不起来... 她倒下去的时候，眼角一瞥。 李大雄果然是心地好一些的，对此有些不忍。 “师傅，你看她的确虚弱...不如就算了吧...” “怎么，熊崽子你要怜香惜玉？” “不是啊，师傅，大师兄说过，怜香惜玉的香跟玉是形容美人的，她又不好看...” “呦呵，你倒还知道好看难看，我以为在你眼里女人跟猴子没差别呢” 猴子？ 李大雄闻言仔仔细细看了下顾曳，然后很慎重得说：“师傅说得对，比起大师兄，这个女孩的确长得跟猴子差不多...” 光头佬：“瞧你说的，人家好歹是姑娘....不过后山的猴子的确比她好看~” 顾曳：“......” 你们迟早有一天要被人打死！ 风萧萧，落叶飘。 顾曳看着两人。 光头佬看着她，那个大熊也看着她。 六只眼睛三个人。 有些安静。 终于...... 顾曳：“你们两个能把衣服拉上吗？我还未满十八” 额....屏幕画风有些裂了。 师徒都反应了过来。 “难怪我觉得冷”大熊喃喃自语，一边拉上衣服。 光头佬深深看了顾曳一眼，不过还是有些镇定得拉上了衣带，“斩妖除魔之人，从来都是这样不拘小节的...” “可我不是恩人你们这样的人” “那你是什么人？”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让气氛一下子又冷凝起来。 大熊愣了愣，来回看看自己的师傅，又看看那个一度让他觉得好奇怪的女孩.... 顾曳对上光头佬那锐利的目光，也瞄到对方握紧了青尺。 已经灭了鬼，却不收武器。 原来是等着她... 顾曳抿抿唇，扶着树起来。 “我不是人” 果然！ 妖孽！ 光头佬赫然将青尺在手中过了一下光，而大熊也扎起了马步！（顾曳一直不太明白为啥要扎马步） “我是猴子” 顾爷面无表情。 两师徒：“....” 厉害了我的少女，还有脾气了是吧！ 光头佬本身老道，可被这少女如此直白得“报复”，端是有点羞涩的，咳嗽了下，他的徒弟果然很懂得他。 立马接上：“师傅，她是猴子精吗？” 这让师傅怎么接话。 那少女脸上都带着嘲讽了。 “这都被你知道咯？我姓孙，叫悟空！”顾曳也破罐子破摔了，索性带着满满嘲讽点反击。 李大雄皱眉，迅速反应过来：“不对，你叫王小丫，你骗我！” 顾曳：“....” 她比较关注王小丫这个名字.... 王...小...丫？ 哦，她刚刚啥也没听见，真的。 顾曳直接忽视了这个名字，只来回扫着两人：“所以，你们两个早已调查过，也早知道我被送上化花轿经过这里，更知道这女鬼会暗害我...潜伏猎虎，却不管老虎吃了猴子是吧？” “这，就是你们修道人的道！” 顾曳加重语气，铿锵有力。 对于顾曳的咄咄逼人，光头佬不为所动：“那得看你到底是什么人了...若是妖人...” “是人是妖，你杀一杀不就知道了！来啊，互相伤害啊！” 顾曳捡起一根树枝指着光头佬，“我要是皱一下眉头眨一下眼我就不是个人！” 对峙！ 光头佬目光闪烁，顾曳横刀立马！ 李大雄沉默了三秒，说：“王小丫，你刚刚眨眼了两下，你果然是猴子...” 你特么给我死开！ 顾曳不理他，依旧盯着光头佬：“阁下要是有种，要么把我弄死，弄不死的话，等我出去让道上的人晓得你们师徒是什么货色...” 这少女要么柔弱如风，要么霸气凶狠，现在又如此刚烈勇敢... 这人啊，不怕遇上横的，就怕遇上比你更横的！ 现在顾曳就是破罐子破摔，横得不行！ 李大雄表情不自然了，看向自己师傅。 光头佬：“看着我干嘛” 李大雄：“师傅...” 光头佬：“我从你的小眼神里看出了诚意，不愧是我的好徒弟，下去吧！” 李大雄：“啥？” 光头佬：“言归正传，下去捞骨头啊，你不想出去拉？这幻境是以这老树为阵眼根基的，沼泽就是阵盘，死人骨头就是阴气源头，阴气不绝，此阵不破，你想饿死在这里？” 李大雄表情变了变，很不情愿，但师命不可违。 好吧。 李大熊只能将护心镜戴好，脱下外袍.. 这头，光头佬朝顾曳友好得笑笑：“我徒弟一向尊师重道，就是偶尔比较实诚，爱讲混话，让小妹妹你见笑了” 顾曳：“我没笑啊....你可以放下你的尺子了，不然总给我一种错觉——你要灭我” 光头佬目光一闪，笑着放下青尺，顾曳跟李大雄同时松口气。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掌握武力的人掌握话语权啊。 不过这气氛总算和睦了，顾曳算是赌对了，这光头佬跟李大雄看起来挺凶挺横，但的确是除魔卫道的人，犯不着杀她，既然不能杀她，她逼了一步，对方也只能让步。 顾曳扶着树喘气，却看到那李大雄回头，“师傅” “有屁快放！” “刚刚说的让猴子...不，让她跟我一起下去...还算数么？” “你之前不是不愿意的吗” “当时我没反应过来她不下去的话就得我下去....现在都这样了，不如一起下去嘛...” 作为一个男人，你还能有点操守吗，原则呢？！ 第6章 捞尸 顾曳翻着白眼。 还好光头佬有些不耐烦，“废什么话！她身上没二两肉，下去就喂了鬼俎...对了，把你衣兜里藏着的葱油饼给我，饿死老子了！” 敢情之前一直在试探我？有什么好试探的，又试探什么呢？ 顾曳心里狐疑，却也啼笑皆非，暗道这一大一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救了她一命。 她于是坐在地上休息。 上交了葱油饼，李大雄整个人都恹恹的，下了那恶臭弥漫的沼泽..打捞尸骨。 顾曳觉得不是这人体质特异，就是他身上的那个镜子太厉害，竟能承受那池子里的腐气，而且那些鬼俎也退避几分。 诶，从二十一世纪乍然穿到这种神鬼莫测生死不定的破地方，她真的觉得身心疲惫——宝宝不开心。 直到.... 咯吱。 咯吱。 咯吱。 距离她两米远，某个光头坐在石头上，咯吱咯吱咀嚼着葱油饼.. 在他后面不远处，沼泽里面的李大雄捞出一块块尸骸... 一块一块叠放一起。 放的时候，吧嗒吧嗒有声音。 两个声音重叠起来，两个画面叠加起来，竟然还挺和谐~~ 无论味道还是画面感。 顾曳本是冷笑——这两个土贼！ 然后下一秒。 她肚子叫了。 不轻不重。 吃着葱油饼的光头佬抬起头看她，顾曳也看着他，很正经得解释：“我中毒了，是因为中毒的缘故” 她绝不是那么LOW的人，真的！ 光头佬顿了一秒，问她：“那你吃吗？” 顾曳嘴唇动了动...此刻，她猜测这具身体不是跳水淹死的就是饿死的。 太饿了，胃都在抽搐。 不过她能屈服吗？ 不等顾曳纠结，光头佬已经慢悠悠得说：“不给你吃” 呵呵。 顾曳：“那你问什么” 光头佬：“随便问问而已” 顾曳眼看着这家伙果断得将另一半葱油饼塞进嘴里。 死光头！ “这是葱油饼吧” “呦呵，闻出来了？真的想吃？可我不会吐出来给你的” 这句话四层相似，顾曳一下子将记忆回到了跟齐放两人在车上的那会，她有一秒的恍惚。 不过.... “这种饼吃多了容易口臭，并且引发胃胀气，知道什么是胃胀气吗？看你表情就知道你肯定不知道...” 顾曳打算用现代知识吊打这个死关头。 光头佬嘴里还有一些葱油饼的残屑，闻言咀嚼了下，有些玩味：“那你倒是说说这什么胃胀气是...” 还未说完。 沼泽那边得一下，淤泥炸起。 某个好徒弟浑身狼狈，手里还抓着两根人的胫骨... 顾曳扯扯嘴角：“就是这个！” 这李大雄身上本身带有燃点不低的火匣子，不管是用这个世界奇怪的术法还是某些特殊材质制造，总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些痕迹，加上沼泽里面沼气重，如果大熊童鞋再放屁的话.... 轰！ 结果就是酱紫。 大仇得报了。 顾曳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饿了。 被炸了一通的李大雄还是被铁血无良的师傅逼着捞了所有的尸骨出来，这死光头还真有两下子，在上面贴了一些符箓，烧了，嘴里还念着什么... 顾曳在旁边看着。 “你们是哪个寺庙的？”她好奇问旁边的李大雄。 “寺庙？不是啊” “你们不是和尚？那他不是在超度吗？” “不是，你仔细听” 顾曳仔细一听。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死的惨，也倒霉，但我现在救你们脱离苦海，下了地狱记得帮我跟阎王美言几句，多回报一些业果给我，保我除妖生意蒸蒸日上，发财滚滚来，你们听到了吗？听不到我再来一遍.... 扒拉扒拉好几遍.. 顾曳：“你们门派怎么还没倒闭” 李大雄：“......才救了你一回，不用这么刻薄吧，看你能撑着伤过来陪祭，心眼应该也不坏啊” 顾曳撇撇嘴，“火烟熏到我了” 不得不挪位置而已。 额... 李大雄竟无话可说。 两人无聊的时候聊天，顾曳也才知道这两人来这里的确是为了除邪的，只因这鬼哭林前前后后已经有七波新娘子折损在此地，连带着其他送嫁的人也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本来这种事极为蹊跷，但无人报官，官府自然不管，久而久事，邪祟作乱的传言就出去了，附近乡镇村落都人心惶惶，唯有少数一些死者的家属不甘心，找到了他们两师徒求助... 自然也是要报酬的，谁让他们要吃饭呢？ “报酬多少”顾曳想知道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她倒是看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穿越小说，但这种小说的穿越历史背景都很不一样，有些架空，有些正剧... 等等，这特么女鬼都出来了，也算不得正剧吧。 顾曳纠结的时候，大熊已经回答了。 “一只鸡” 啥？ 顾曳愣松了下，表情有些诡异得盯着大熊。 大熊被看得毛骨悚然，“诶，我说你这小猴子，不，小丫头怎想的如此龌蹉呢，我说的鸡，其实就是鸡...咕咕叫的鸡..” 顾曳：“阿？我说的就是它啊....不然还有什么鸡...” 她一脸单纯。 好吧，大熊气结，红着脸，也只能恹恹得说：“那些人都很穷，根本付不起钱，师傅拒绝了，可他们跪了一天，没法子，我们也只能过来...你可别对外声张，不然日后有些人都不给钱了..就跪着了” “有什么好声张的，一离开这里咱们就分道扬镳了” 顾曳没好气说着，那头已经念完了。 光头佬道行还是可以的，烧了这些骨骸后...骨骸烧毁，眼前幻境果然变幻，顾曳只觉得眼前景象淡化改变，最后周边的荒芜枯林变得跟普通林子没啥差别，沼泽便是湖泊，林木也显秋色，但那棵树.... 树，依然在。 却是真正的大树了。 上面依旧挂着人gun，一片片巨大的叶子蜷缩着。 如果说之前在幻境里那棵树显得特异，那么此刻这棵树在看似正常的秋时林子里依旧显得诡异。 “大熊，爬！”光头佬使唤李大雄。 才出沼泽的李大雄闻言表情一苦，“师傅，很高啊...” 主要是那树太吓人，他之前在上面潜伏过好久，已经感觉十分痛苦。 “早教了你轻功身法，是你自己不好好修炼，如今这么点高度都跳不上去，怪我？” 李大雄只能任命得爬上去... “师傅，这叶子是人皮诶，好像是脸皮...” “掰！” “啊！” 李大雄趴在粗壮的枝干上，看着一张张风干了的脸皮，手抖了下... “李大雄” 树下忽然有人喊他，他一低头，看到一根树枝扔了上来、 赫然是顾曳。 恩，这猴子好像还挺不错的。 李大雄感激得笑笑，用小树枝撩开这些蜷缩包裹的脸皮... 掰开。 里面咕咚掉出两个东西。 正好落在顾曳头上，滚下来，然后顾曳下意识接住。 眼珠子。 顾曳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脸皮，人皮，眼珠子，还有这人干...” 光头佬踱步到顾曳身边，摸着没刮干净胡须的下巴，喃喃念叨着，似乎有什么结论，又似乎怀疑什么，但就是不说结果，反而状似不经意看了顾曳一眼。 本来不明显，但顾曳一开始就察觉到这人怀疑了她什么，加上本身也敏锐，便是捕捉到了，心里一沉，暗道这死光头要么怀疑她不是本尊，要么就是对她有什么不好的打算，绝对不能再跟他们呆一起。 ——只是前提是要先离开这鬼林子。 心里有了盘算，顾曳也不动声色，那光头佬已经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布袋，一打开，里面有一些东西，比如一小撮毛发，或者一些用过的小物件，梳子或者筷子什么的，分别挂摆在那白布上，上头还贴了名字，顾曳随便一瞟，看到什么李家村李四，张家庄张龙等等，想来是那些死者家属报备的东西？ 拿来做什么？ 顾曳好奇之下，光头佬拿出了一捆小香，一根一根插在已经罗列好的死者物件上头。 这画面挺有仪式感，祭拜？ 弄好后，光头佬起身，手掌伸进腰上挂着的小囊袋里，似乎抓出了什么，掏出，一甩手。 哗啦！ 一颗颗白点飞出，顾曳虽然虚弱，但这身体似乎眼力很好，她眼睛一眨就认出了那白点是大米，一把少说也有五十颗吧，在空气中如流光... 那光头佬速度更快，在米粒还未落地之前，指尖虚点空气，闪电般迅速，嘴唇动了动，顾曳能感觉到他在念咒，那奇怪的音频波动入耳... 嗖嗖嗖。 指尖射出一颗颗红点，落在那些米粒上，米粒焚烧，在焚烧过程中刚好分别落在十根香下面。 米粒烧成飞灰，有了白火，白火点香！ 香起烟... 那烟虚无缥缈的，竟顺着空气弯弯绕绕，一条条朝着那大树而去... 顾曳看到这里就明白了。 “这是认尸？” 第7章 你到底是谁？ 她觉得有些玄妙，认尸这种事儿在现代的话无非两种手段，一是最正常也是最传统的，便是家属凭借尸体样貌跟某些特征认出，但前提是这尸体是具备体态特征未完全损坏条件的，要是啥断头或者完全腐烂成骨骸的话，那家属一般也是没法子的，于是就有了第二种认尸法子——尸检排查，DNA等科学手段准确率极高，说白了也就是走科学路线。 可现在她看到的明显是玄幻路线。 这特么还真的是穿越了啊。 顾曳自打来到这地方后就一再怀疑是不是庄周晓梦，可事实给了她很骨感的回答。 “就是认尸啊，那些人不看到尸骨不死心的，恩，也不给鸡” 李大雄趴在枝干上，心里还惦记着鸡，一边回答一边取下了一具尸干.. “来，猴子，接一下” 哦，好得.. 顾曳下意识就要过去，不对！接你妹啊！ “我年纪小，这东西我不敢拿”顾曳很理直气壮。 “那你一直捏着眼珠子干嘛” 顾曳这才反应过来，感觉到掌心的粘滑触感，顿时胃里翻滚..头皮发麻。 顾曳忍着恶心，将眼珠子顺着那白烟牵引放在了李四名字的下面。 光头佬看了看她，挑挑眉，笑了。 那笑容...略猥琐。 顾曳戒备得闪到一边，再不肯搭理这两师徒。 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才算分配好这些尸骸。 收拾了东西，两师徒就打算离开这鬼林子。 顾曳：“这些尸骨就这么放着？” “自是放着，难道你要背走？”光头佬盯着她，似笑非笑。 顾曳假笑，“我瘦得跟猴子似的，哪里背的动啊，恩人说笑了...不过怕是那些家属也是不敢进来的吧” 说是要为亲人伸冤，可真遇上自己性命攸关的时候，到底是没多少人豁得出去的，否则——怎会无人保管。 毕竟，不是所有亲人都... 顾曳眉头微微一皱，撇开脸，看着林子里一侧。 “当然不是那些胆小鬼，专有赶尸人前来...不过...” 光头佬话总是说一半，吊人胃口，顾曳也不上当，转了话题：“哦，那现在就是要出去了，劳烦恩人带路，不过恩人，之前你仿若说过，那个更为厉害的恶鬼就在外面，怎没有遇上” 倒不是说顾曳想遇上，而是觉得有些蹊跷，难道这人之前是信口开河故意吓她的？ “遇上了” “什么？” “你啊” 光头佬转身看着顾曳。 “你知道什么人才没有影子吗？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而是...” 他握住了腰上的青尺手柄。 顾曳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影子。 她，没有影子？ 忍着不回头，因为不管她到底有没有影子，首先最重要的都是这个光头佬对她有了杀心！ 但...她不回头，却陡然感觉到后颈猛然一痛。 她终归是猛然回头！ 李大雄手举成刀，一脸尴尬。 “额，对不起，我劈错穴位了...” “你大爷...”难道她还可以说没关系吗？ 这两师徒要杀她还是... 顾曳思想压根来不及过滤一遍，眼前... 砰！ 第二下，准了。 顾曳瞬间倒地。 ——她今天晕了几次来着？ 李大雄显然尴尬，看向自己师傅，而光头佬面无表情的，拔出了青尺，那尖端对着顾曳的眉心... 刺下。 —————— 田中小道阡陌纵横，炊烟袅袅升散，那样宁静安详的小村落啊，其中一个小院子里，高大健硕的李大雄正在磨刀，同样高大魁梧的光头佬正在刷锅.... 路过这院子的人只偷瞄了几眼，都一脸惊惧得跑了... 因为他们听到了那屋子里有铿锵铿锵的锁链声，再看到这两个粗犷汉子那表情.... 相当之猥琐。 眼睛发着绿光。 哎呦，三清佛祖在上，罪孽啊罪孽.. 屋子里的确有人。 顾曳坐在蒲团上，看着一米范围内搭建起来的竹枝...四四方方，立体感，但也有十几根交叉出了一个奇怪的文字。 不过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他娘的是在囚禁她。 手腕上还锢着两个手铐，链子连在竹枝上。 顾曳拽了两下手铐，冷笑。 这还是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想她在原来世界里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铿锵铿锵，她弄大了点声音。 门推开，光头佬进来了。 他坐在椅子上，倒杯茶，“十个时辰，作为一只妖，你挺能睡的啊” “你这话可不算是夸我，还带诬蔑了”顾曳也冷静下来了，“妖？这是比鬼高级一些？” 她的冷笑如此明显。 好像在嘲笑他的专业性。 光头佬有些不爽得放下茶杯，冷哼：“还真是死鸭子嘴硬，单是影子你就不能自圆其说” 顾曳刚刚已经验证过了，她的确没有影子，说真的，她的内心是拒绝的——这穿越时空换了一身平均分数直奔负数的萝莉皮囊也就算了，没家世没背景跟猴子似的，这是多差的副本条件啊，分分钟打副本被秒的节奏，不，应该说其他人都不愿意跟你组队。 可系统忽然告诉她——亲，你不是游戏玩家，你是要被灭的小怪。 哦，SHIT! 但，输人不输阵！ “太久没吃饭，影子饿瘦成闪电，不容易被肉眼发现不可以吗？” 卧槽！ 这理由竟让光头佬无言以对。 哦，我肉体凡胎，看不见你的闪电，我的错。 “就算影子没有问题，还有一个事情你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的” 光头佬又拿起了茶杯。 “王小丫” 顾曳眯起眼。 “她是个痴愚之人，你不知道吧” 痴愚之人？那不就是智障！ 顾曳错愕。 无比错愕。 她终于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了。 她太聪明太聪明了——聪明有罪。 不过这初始副本的皮囊状态简直太垃圾了，坑得不要不要的。 看顾曳无话可数，光头佬嘚瑟了，眉飞色舞，喝茶还带吧唧吧唧声。 还顺便补充一句。 “而且，她是个哑巴” 那小眼神跟表情都在表示——你话太多！ 秒杀。 顾曳怒了，冷笑：“痴愚病症或者哑巴什么的，难道不可以好？又不是脑子跟喉咙被剁了” 丫，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啊！ 光头佬觉得有些棘手了。 “而且你不直接灭我，要么是留着我还有用，要么就是自己本身也不确定我到底是不是什么妖怪或者鬼祟，因为不确定，就把我关在这鸟笼子里，不管怎么看都显得心虚，大叔，你专业水平不过关啊。” 顿了下，顾曳盯着光头佬，“要是真有种，要么把我杀了，要么把我放了” 她这话底气十足，因为确定这光头佬压根不想杀她，倒像是别有所图。 但这样被关着，她很不爽，相当之不爽！ 不爽之下，气势就出来了。 光头佬手抖了下，这次，他是真觉得这小丫头很硬茬了。 对峙一秒，气氛冷凝。 但下一秒。 咯吱，门推开。 “师傅”李大雄走进来，手里握着刀，刀上滴着血。 顾曳当时就睁大眼，一句话。 “恩，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 光头佬：“....” 这节操就跟外面的鸡毛一样，掉了一地。 “师傅，鸡杀好了，是炖呢，还是烤啊”李大雄问道。 “剥毛了吗？” “没有”李大雄一脸羞涩，“我不好意思” 顾曳跟光头佬：你是不是智障，这还不好意思。 不过么，光头佬也不理这逗逼徒弟，就瞧了一眼同样无视李大雄的顾曳。 “你不是说自己没问题嘛，来，那你试试能不能出这君节笼....” 君节笼？ 顾曳看了看这竹枝笼子，“这是你们门派法术？就竹枝编的破笼子？” “什么叫破笼子”李大雄不爽了，摇晃着菜刀冲上前，“这是我们降门的著名缚邪术之一，这竹挑的是最好的十年老竹，取的是最中间完整的君节，我的编织术也是极好极好的..” “太丑” “我练了十年！” “太丑” “起早贪黑” “太丑” “练习无数次” “太丑” 好吧，你赢了。 李大雄提着菜刀一脸苦逼。 “但你不能否认，它是极为有效的，比如这个降字...” 顾曳一愣，看了看李大雄指着的那些交叉竹枝... “哦，这是一个字啊，没看出来” 李大雄举起菜刀，转头问光头佬：“师傅，我可以砍死她吗？” 光头佬：“可以啊，正好想试试她是不是人，看看血肉就知道了，额...不用试了” 因为顾爷已经用两根手指抽出了那些枝条结点中的一条，抽出，拉开，瓦解。 手指捻着枝条，她面无表情：“你们搞术法的，也有豆腐渣工程啊” 李大雄：师傅你别拦我，我要砍死她！ 但光头佬压根不理他，好吧，既然师傅不拦我，那我还是不砍了。 光头佬盯着顾曳，目光发亮，沉默好久，说：“既然出来了，那就出去剥毛吧” 啥？ 顾曳一怔。 “鸡，剥毛” “呵呵，既然我不是妖也不是鬼，为什么还要听你调令？你能耐我何？” 顾曳走出那一地竹条，就要出门。 “你当然可以走，但问题是，你走出去，要么被人当妖怪，要么被妖怪当皮囊上身” 顾曳步子一顿，转头看着他。 “之前我说过了，缺了影子的人绝不可能是完整的人，既然已经确定你不是鬼怪，那就只有两个可能——你是这身体本尊，但丢了一影魄，灵魂不完整，最容易被上身，要么就是...” 光头佬又倒了一杯茶，“你不是这身体本尊，你才是那多出来占据这肉身的魂” 顾曳目光闪了下。 “以目前看来，你多数属于后者，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是本尊，对这身体的契合度就更低了，就是最弱的小鬼看上你，你也扛不住，要么被它赶出这皮囊，要么被它一并吃了.. 果然看到这小丫头脸色变得很难堪。 “现在呢，你可以告诉我你这魂魄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光头佬摇晃着茶杯，眼底深沉。 “你到底是谁？” 第8章 摸金？ 顾曳已经无力挣扎了，她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这死光头的底线跟原则她也琢磨到了一点，该是开诚布公的时候了。 虽然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抖着腿儿回答——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但在这里，她回答。 “如果我说，我是睡了一觉后莫名其妙就到了这小丫头身体，你信吗？” 两师徒不说话。 顾曳管自己说：“本来我长得很美，身材很好，是个万人迷....你们那是什么表情！” 两师徒的一致翻白眼让顾曳很不爽，妈蛋，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 “我就是觉得你说话的重点不太对...难道不该说下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是哪里人....至于美丑什么的，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现在很丑” 就讨厌你说这种大实话！ 顾曳泄气，恹恹的，“我哪知道自己到底遇上什么情况，对了，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但隐约觉得可能跟我去了一个古墓有关，可我又不太确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去过” 这话有些混乱颠倒，李大雄是肯定听不明白的，因此挠挠头不说话，光头佬倒是若有所思，“古墓？什么古墓？战国春秋？” “不知道，我忘了...”顾曳是真心忘了，只记得资料上推测的是唐墓，但对这两人肯定没法交代这种事情。 她又不是智障！ 对了，这个时代是哪个朝代来着？看衣着好像差不离是隋唐吧。 鉴于顾曳交代的信息委实含金量不高，光头佬也没说什么，只跟顾曳一样，对那个古墓报以十二分的怀疑，不过... “猴子，原来你跟我们是同行啊，难怪看你那么粗鲁野蛮不怕脏” 谁特么粗鲁野蛮不怕脏了！ 顾曳凉凉扫过一开口就得罪人的李大雄，“我一般只欢迎别人夸我美，夸我聪明...还有，我不是猴子” 顾爷的杀人目光还是挺有杀伤力的，李大雄摸摸鼻子不说话。 倒是光头佬，眼里有精光：“寻常人可不会下墓，除非死人跟摸死人东西的人....你是摸金还是搬山？亦或是卸岭跟发丘！” 什么鬼？ 顾曳愣了下，脑子里闪过一本书——盗墓笔记。 对哦，在这些古代人看来，盗墓的可不被称为盗墓，行里也算是一门手艺，摸金门、搬山门、卸岭门、发丘门便是盗墓四门。 显然这光头佬以为她是盗墓的了。 “我是拿过证的正规文物保护专家，秉承着党跟组织教诲，坚持以保护中华传统文化为方针，以传承守护民族精髓为己任....” “说人话” “摸金” 绝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官盗，万一这个世界的朝廷真有这一门组织呢？ 就算没有，那也会算在前朝身上吧，这谎不好扯。 之所以选择摸金，也是因为摸金一门的人大多特立独行，不成体系，来日调查她也比较困难。 好吧，其实主要原因就算——盗墓笔记主角是摸金门的....主角有不死光环，希望她也能沾一沾喜气... “果然是摸金，不过你肯定是第一次下墓，呵呵，直接送命了是吧” 两师徒很不客气得嘲笑顾曳，顾曳内心郁卒，却也不想解释。 “行了，既然是摸金一门，虽然不成体统，见不得光，但也算是一门行当，寻常也跟我们这一行有些照面，你且在我们这儿待一待...” “帮我恢复影子”顾曳直接了当。 光头佬笑着打量她，说：“先吃鸡，反正你不是说饿成了闪电？” 顾曳无奈，但也猜测这死光头肯定是有法子的，便是认命得跟李大雄出门... 光头佬喝茶的时候，听到外面传来这样的对话。 顾曳：“我来我来，我来剥...” 李大雄：“咦？我没想跟你抢，不过你不是不想剥鸡毛的吗” 顾曳：“没有啊，谁说的...” 李大雄：“不对，你是不想的...这剥鸡毛是不是有什么好处” 顾曳：“你这人真是....真没有...我来我来” 李大雄：“不行，你不跟我说明白，我就不让你剥...” 顾曳：“额....你！好吧，我告诉你，在我们摸金一门，剥鸡毛是能驱邪的，毕竟镇邪驱鬼的话，鸡血也是有用的，尤其是这种大公鸡，在土话里面被称为地上凤凰，凤凰的凤羽你说贵重不贵重....行了，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你快让开...” 李大雄：“不行啊，猴子你太虚弱了，何况你是女孩纸，这种粗活怎么能让你干呢...还是我来吧，你在一旁歇着..” 然后“虚弱”的顾爷就被某个孔武有力的汉子用暴力强行抢了剥鸡毛这个工作... 屋内，光头佬差点把白眼给翻到天灵盖上面去——这劳什子摸金秘术啊！土鸡就是土鸡，还凤凰~~这真要是凤凰，你特么剥它的毛，还能给你驱邪？最可怕的是他的好徒弟竟然信了！ 不忍直视。 被欺负的顾爷端着一脸委屈坐在门槛上，仰头看天，偶尔瞥到自己空荡荡的影子位置... 天上有鸟飞过。 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好孤独，好孤单，好寂寞... 光头佬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某个长得跟猴子似的小姑娘一脸空虚寂寞冷，那种气氛啊.. 他眉头微微一皱，眼里也有了几分怜惜，正要说些什么.. 嗖！ 那空虚寂寞冷的猴子窜了出去，闪电般抱住了院子里的那个大水缸，摸啊摸，噌啊噌...。 “圆润，端厚，触感光滑，烧艺技术MAX！，保存得如此完好，哦~这是多好的水缸啊！瞧这花纹做工...肯定是唐时的！里面还有水，还有鱼！活的！” 剥鸡毛的李大雄目瞪口呆。 光头佬也呆滞在那里。 那啥，摸金门已经寒酸到这个地步了么... “师傅，要不要告诉猴子，其实李阿婆那孙子经常在里面尿尿” “算了，她喜欢就好” —————— 鸡，烤着吃！ 为啥不炖呢，李大雄说是因为没钱买其他辅料，就是枸杞红枣这玩意他们都买不起。 “你们门派咋这么穷...” “不是穷，是抠”李大雄凑近，贼兮兮说：“师傅抠，抠死，死抠！我们吃菜从来都没油的，都是抄过热水直接吃...” “哦，是嘛，你那个很抠的师傅就在你身后...” “.....” “看来为师得检讨自己啊，把自己抠死了不要紧...把徒弟饿死了就不好了...大熊啊” “师傅！” “弄叫花***我吃鸡，你吃土，坚决不能把你饿死了” “我知道错了！” 光头佬一脸笑眯眯，光头直发亮。 李大雄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撕心裂肺.... 顾曳一脸淡定得在院子里用干柴生火...反正不关她的事儿。 死贫道不死道友嘛... “不过就算是烤鸡，如果没有柴米油盐也不好吃啊...” 光头佬：“没事啊，反正你也没得吃” 卧槽！ 你迟早有一点要被徒弟打死！ 顾曳早已饿得发慌了，一看光头佬那刻薄的脸就来气，可一看到他的威武麒麟臂就没了底气。 “好吧，如果我愿意贡献蜂蜜呢..话说，你们吃过红烧蜜翅吗？” 两师徒眼睛发绿... —————— “这狗环也算是你们师门的独门法器？” 顾曳走在村里小道上，一边摸着手腕上挂着的手环，材质挺柔软的，就是模样..不是一般的丑。 以前她邻居家养过狗，脖子上挂着的就是这样的。 所以她死活不肯挂脖子。 还好那死光头摆弄了几下后可以收缩在手上。 “不是啊，这个叫幻影环，师傅肯定剪了小纸人烧在里面，可以模拟出纸人影子...” “丫，听哟意思的，你们门派宝贝挺多的，还有专门弄影子的” 顾曳觉得像她这种情况应该不多吧，不过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她魂穿后，这王小丫的身体会失去影子... 她又不是鬼怪，这王小丫本身也不是鬼怪吧，这肉身就算是死了，影子应该也在啊。 从光照射物体必有投射影子的科学角度来讲..... 挺邪门的，那死光头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漏掉了，竟也没说。 顾曳心里惦记着这事儿。 不过她观察这村庄，发现跟原来王小丫那村子差不离，看地貌也属于一个地方的吧。 听这两师徒之前对话，似乎那些枉死的人有好几个都是这村子里的人，这鸡也是这村子里几家人送来的。 “才不是，这幻影环本是用来遮掩身影的，但师傅说凡事总有两面性，稍灵巧运用，便可添加纸人变成影子...不过你这个影子...” 李大雄还是忍不住再次看着顾曳身后摇曳生姿的影子... “师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猴子影子跟你长得好像” “闭嘴”顾曳面无表情。 好吧，李大雄闭嘴，忍不到三秒。 “嘿，猴子，你说的蜂蜜在哪儿呢” “村口东头，就前面” “诶，你怎么知道...之前你又没走过，是被我扛回来的” “蜜蜂飞舞的舞蹈是有语言的，会告诉你它老巢的方向” “啊，多远也能看出来？” “看这些蜜蜂来回很多，就算蜂巢里面蜜蜂多到了这个季节也会分巢，所以来往这么密集还不打架的，只能说明它们的蜂巢距离这里不远，再加上这村子这么多桂花树，那头还有枣林...” “哈，我以前还真不知道...” “人丑就要多读书” “就比如你吗？” “我回去就跟你师傅说蜂蜜都被你吃了，你信不信？” 李大雄再次闭嘴。 第9章 大人 “对了，你喜欢吃枣子吗？” 顾曳轻描淡写一句话，大熊童鞋喜滋滋得跑去摘枣子了，反正这村子里的枣林大多不忌村里人摘几个吃吃，农村习俗都这样，就像是地里瓜田路人经过摘几个吃解渴都没事，也算是纯朴极了。 而顾曳则是站在一颗树下面看着上头挂着的蜂巢。 树不高，枝叶挺茂盛，如果不是顾曳留意蜜蜂来回，恐怕寻常人也不会看到里面有一个蜂巢。 这蜂巢不大不小，但看样子是个老蜂巢了，丫，这老蜜可是很滋补的。 顾曳琢磨了下，从旁边捡了一些干草，正等李大雄过来点火烟熏这蜂巢...却听到村头临溪那边几家村舍有些闹腾。 “嘿，猴子！” 顾曳回头，接住一颗枣子，嘿，还挺大，青白带棕的，一看就知道很甜，看到李大雄直接往嘴里塞，不由说道：“虽然你活得糙，但这种时节有些寄生虫繁衍比较厉害...鸟屎什么的也多...难怪山里有句土话叫脏吃脏肥”（我家这边也有这种土话） 李大雄：“....” 顾曳：“我去小溪那边洗洗，你用烟熏那些蜜蜂...” 好吧，李大雄不知道为什么，这小个子瘦巴巴的小丫头说的话总是那么有道理。 不过比起洗枣子这种女儿家的细致活，他更喜欢兜蜂巢这种爷们干的活儿，于是很干脆得将枣子给了顾曳，自己爬上树，拿了火折子点了干草，烟熏蜂巢口子... 顾曳兜着用外套装起来的几十颗枣子到小溪边，一边洗枣子，一边看着小溪对面。 那屋舍门口有四匹健硕高大的马匹，看成色应该是唐时官骑，有马鞍鞭等配套，不是寻常人家可以用的，那屋舍院子里什么情况她不知道，但依稀有哭喊吵闹声。 丫，朝廷的人？ 顾曳好奇，又洗了四五颗枣子，那墙头忽然飞出一个人来，背砸落地，惨叫一声，且那院子里黑影掠飞，踩着墙头就跳落而下，刺锦黑袍飞扬，腿肘踢按下在那汉子腹口，汉子腹部被如此一顶，嘴巴一张便是咳出血来。 但那佩戴幞头官帽的青年右手迅影一般拔出腰上的兵刃，那兵刃不算长，细而锋利，刀口削薄，出鞘后随着手腕在空气中切划，空气便如裂帛一般撕裂出声，瞬息，那刀刃曲线一转，顺着手腕从上往下... 铿！ 那刀刃刺破了汉子脑侧的一块灰石上，裂开。 汉子眼睛一睁，两腿之间有了尿骚味。 那青年眉头一皱，却也冷戾：“乡野之人，敢对大人言语不敬，已是冒犯，若是再犯，以大不敬之罪取你狗头！” 且不说汉子被吓成了狗，就是溪边这头的顾曳也吓了一跳，她是和平世界过来的，虽然知道军方官方在哪个朝代大多强势，但比起古代这种人命如狗的时候，那是差别很大的，就好像这个官府出身的青年还真敢用这种不敬之罪击杀平民。 在二十一世纪可不行，否则分分钟曝光你十八代祖宗。 所以顾曳委实被吓到了，但也不惧，只是好奇这青年嘴里的大人是什么来头，手底下的人身手这么厉害，可比那李大雄这等除魔除妖的人还要利索一些。 当然，大熊童鞋明显走的是抗妖镇邪路线，跟这种武功又不是一路的。 这人用的刀也是唐时横刀，顾曳琢磨着自己果然是穿到了唐代，这就跟那古墓更有关系了。 须臾，那院子里传出了声音。 “青羽” 一声淡淡，带着凉薄，传到溪边对岸都显得冷漠，顾曳又洗了两颗枣子，果然看到院子里走出一个青年。 二十出头吧，还很年轻，面容冷峻贵气，身姿高挺俊美如竹，着黑底绣金的锦衣，官帽束发，他的官帽明显不似之前那青年的幞头，而是唐时贵族才能使用的高头巾子，用的黑色薄质罗纱，加上那做工精致的袍子，明显世族出身，不管他官职如何，就凭着这出身就不是乡下小民可以冒犯的，难怪那青年随从如此狠厉果决。 这是背后有人，不怕杀人。 “是，大人” 随从青羽起身，将那横刀插入腰上刀鞘，却也冷冷盯着那吐血的汉子，屋内老老少少本来还算刁钻，此刻都乖得跟鹌鹑似的。 “老爷，大老爷，猛子刚刚是不懂事，绝不是有意冒犯大人您，如果您还有什么要问的，我们一定老实回答，老实回答...” “就之前那些问题回答便可”那贵胄青年对于这些人的态度变化也没什么大反应，一如既往得冷淡，只是目光很平静得扫过这个村落，比如隔壁同样挂白祭灵的几户人家。 “是是是，我们这四家的小子都是抬轿的，三个月前替那东柳镇佘员外的公子抬了花轿，哪成想过了那鬼哭林就再也没回来...我老早就叫他别去别去的，那就是个吃人的鬼林，这大半年都不知吃了多少人....” 吃人鬼林？青年眉头微微压了压。 “可进去找到尸骨？” 一问这话，在场的人都面有尴尬，那老头子苦着脸说：“那是吃人的林子，有恶鬼的，我们哪敢进去，进去岂不是送死” 这话义正言辞的。 青羽等随从面上越冷了几分，倒是那贵胄青年见怪不怪，“那为什么你们在他们死后不去佘家要赔偿” 以这些人的作风，不可能不去要个说法跟赔偿... 果然，这话一说，这些人面色就更奇怪了，眼神也有些躲闪。 “是因为佘家手头有你们的田契，才让赵启四人铤而走险，也因为有这田契，你们才不敢找佘家麻烦，可对？” 自然是对的，这些人的脸上满是被看穿的尴尬跟屈辱，还有气愤。 “佘员外是我们这儿土财主，我们附近几个村子的人，要么田契在他手里，要么就是欠了一屁股债，这要是不给他家送嫁，饿死的就是一家老小...大人，不是我们狠心，而是...” 情感值MAX，但那青年显然不为所动，很淡漠得打断这个老汉的哭诉，“既然挂白，尸身找到了？” “额...还未拿到，但已经找到了，是一位大师帮我们找到的，连衣物都拿回来给我们看过了，只是尸身还在那林子里.....” 青羽一听便是冷笑：“对方可是道上有名的捉妖师？抑或道长？” “那倒不是，那大师看起来倒像是土匪..额，呸呸，我胡说八道，不过那位大师的确厉害！” “这等江湖术士的话你们也信？” 这话众人可就不乐意了，毕竟对于老百姓而言，虽然朝廷大于天，可那些法师都是跟神明挂钩的。 一看要惹众怒，那贵胄青年瞥了青羽一眼，后者便是低头退了一步。 “那位法师如今就在这村子里吧”这个青年跟长了三只眼睛似的，吓人得很，好像什么都瞒不过他。 “大人，大人您怎么知道...” “回答就是” “是的，他就住在南边李家婶那老屋里...嘿，对面那洗枣子的小姑娘就是他跟他徒弟救回来的，这可真巧了。” 那老头儿用手指指着顾曳，还特热情：“姑娘，小姑娘，你过来，过来呀，这位大人要见你呢..” 尼玛，他说了么，没有！要你多嘴！ 顾曳现在最怕自己牵扯进这事儿里面，没想到洗个枣子看个热闹也中枪了，早知道刚刚不好奇了... 那青年几人自然是看了过来，也看到了蹲在溪边洗枣子的小姑娘，看起来年纪很小，也很瘦弱，跟寻常村里少女差不多，自然是入不得他们眼的，只是这样的小姑娘怎会跟这案子扯上关系。 青羽正要呼喊顾曳过去，陡然... 顾曳后头七八米远的那颗树下暴起惨叫声，接着跳下一个魁梧有力的身影，如虎豹一般狂奔向顾曳。 一边跑一边喊。 “卧槽！猴子猴子，快跑！！” 顾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李大雄捞着跑了。 后面赫然跟着一大群疯狂的蜜蜂... 顾曳很抓狂，这么多蜜蜂，都可以把她蛰胖好几斤了！ “你干什么了！” “我...我就是肠胃不好” 然后..放P? 难道把人家的蜂后给臭死了？ 顾曳简直无语凝噎，但看到消息对面那头的人，她又觉得这都是命啊。 小溪对面。 “站住！”青羽有些着急，跟另外一个随从提了身法，从小溪那头直接提跃点水，那身法，洒脱得让人惊叹羡慕，但那两人点水跳到了顾曳刚刚所在的地方，后头的青年就叫住了他们。 青羽回头看向青年，青年只瞥了地上掉落的枣子一眼。 ———————— 院子里光头佬一看到两人狼狈的样子就翻了个白眼，“就知道成事不足...来，赶紧吃土” 顾曳两人：“....” 李大雄不知道小溪对面的事情，顾曳犹豫了下还是按下了没提。 不过这里没有蜂蜜没有其他，就枣子。 顾曳不乐意被这个死光头嘲笑，而且这干烤的确有些寒酸，就走进这屋子，还好这老屋之前还是有人住的，厨房不算太脏，她翻找了下，就找到一块盐巴跟一小串辣椒。 将盐巴跟辣椒碾碎成粉末，在鸡的内外简单涂抹三个来回，然后将这些新鲜的甜枣碾碎成枣泥塞进鸡肚子里，用针线缝好..OK，上架烤！ 顾曳坐在那里烤鸡，旁边两个魁梧的汉子就蹲在那里看... 几位官家才俊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幕。 怎么说呢，很喜感，相当之喜感。 不过在他们已经站在那里好半会了，就是眼瞎的也该察觉出来了吧，但这三个人还是盯着那烤鸡.. 不爽！ 青羽咳嗽了声。 三个人这才抬头！ 顾曳一看到那个贵胄青年就暗叫不好，这几人动作也太快了。 这次不等青羽开口，那个青年就在院外作揖，道：“在下卢易之，因一些公务需到访前辈，询问一些问题，人命关天，还请前辈给予方便” 光头佬其实老早就察觉这几人了，只是懒得搭理，此刻对方贪图不俗，且内容其实暗藏深意，他便是多看了两眼。 “卢易之？” “是” “不认识啊” 刷！ 四个随从瞬间拔出横刀，刀芒锋利，寒光闪闪。 顾曳手一抖，但烤鸡还是稳稳当当的。 恩，民以食为天啊。 第10章 范阳卢氏 （打赏的都悠着点，别吃土） 青羽这四人在顾曳的概念里自然属于特权人士，而且前面有两师徒这样鬼怪神玄的人士，后者会武功什么的也不足为怪，不过比起她的武力负值，压力还是有的。 所以她一边转着烤鸡，一边瞟过剑拔弩张的青羽四人，目光落在那青年身上。 这个人...很深沉啊。 古代的年轻人都这么犀利？ 顾曳打量此人的时候，对方仿佛察觉到了，转头看向她，顾曳做出“羞怯不安”的表情，低下头默默烤鸡... 青年只看了她一会，便是轻轻一挥手，青羽四人将刀齐整入鞘，往后退去。 他上前两步，长袖随风微飘，“我朝奉行文武治世，但有邪祟横行，扰民不安，逢妖邪出必有能人出世，上有玉堂、神霄、清微、北帝四门鼎立，下有茅山等门派救命于水火，圣上念此道善于万民，便是在神都设下大唐道院，以培养新锐助于朝政，清涤妖邪在四野，尊道敬佛，并无隔阂，因此，易之恳请前辈相助” 说真的，之前顾曳对这青年第一观感就是凉薄冷峻，心思深沉，但没想到思想境界这么根正苗红。 大唐公务员啊这是。 虽然是官面话，但这人长得好啊，言语条理清晰，听起来舒服，虽然冷峻，但不咄咄逼人，光头佬闻言就缓和了眉眼，大手轻拍了下自己的光头。 “哎呦，我就说公子你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这眼光也是杠杠的...不过呢，我们师徒也只是乡野术士，可跟玉堂北帝这些没得比” 这光头真是滑头。 青羽几人暗暗反感，可卢易之并不以为意，“只是问一些事情而已，还不知前辈名讳...” “我姓康” “见过康师傅....” 卢易之才刚开口，咳咳咳，那头被李大雄塞了一颗枣子的顾姓村姑就咳得撕心裂肺，一师一徒都一脸紧张——我的鸡！ 顾曳缓过气来，对上卢易之等人奇怪的目光，她恹恹得说：“抱歉，我身体不好，太虚弱了，失礼了..” 卢易之：“姑娘你就是那位被康前辈救回来的王小丫，便是佘家近日从小杨村聘的新娘，昨日过鬼哭林....” 这人还真敏锐，竟察觉到顾曳刚刚的异状跟康师傅三个字有关，难道看出了顾曳眼底的憋笑？ 顾曳瞥到光头佬眯起眼的神情，便是将烤鸡又转了一圈。 “如果我告诉大人你，其实我知道的比你调查到的还少一些，你信吗？” 话说，在往下的阶层里面，还真鲜少有人如此反问卢易之的，尤其对方还只是一个乡下出身的小姑娘。 卢易之：“跟你原本是智障有关？” 智障！ 这个词儿从一个古人嘴里蹦跶出来，顾曳一惊，差点以为对方跟她一样是穿越的了，可她观察这人眼神跟神情，从微表情跟行为气质分析，对方并不是现代人。 不过这话听起来可真不舒服。 “我不知道，他们说我以前单纯得跟白纸一样，不过昨日被那女鬼一吓...吓聪明了” 这村姑有点不要脸。 青羽四人暗暗道。 “女鬼？如何的”卢易之置若罔闻，再问。 顾曳就将那女鬼表面上的一些东西说了，“我知道的就这些，至于其他事情，你可以问康师...恩人，毕竟他是抓鬼除妖的行家” 这是戴高帽坑我？ 光头佬冷嗤了声，说：“鬼怪幽冥之事，这世上有哪几个能完全知晓的，我们这一行至多擅捉鬼除妖，前提是得遇上它，查案办公这种是不擅长的，我看卢公子你不像是来这乡下小地办案的人啊” 说白了，这乡下小地死几个十个的人，完全不可能让卢易之这样的人前来办案，也就两个可能，一是对方恰逢此时，管了闲事，二是对方真有官命在身，但目的绝不是调查这几个乡下人的死亡真相。 “在下老家就在此地，前日恰逢佘家娶亲，随长辈去吃了一杯酒，却没等到新娘” 他顿了下，看了顾曳一眼，“新娘没到，但佘家府中却死了七个人，有仆从侍女，也有在场宾客，男女老少皆有，且都死状凄惨，惹得东柳镇当地人心动荡...” 这佘家...顾曳抿抿唇，没说话，光头佬却直接得多，大大咧咧一句话。 “佘家有鬼” 佘家有鬼。 有鬼？ 卢易之目光一闪，“所见略同” “恩..卢公子” “前辈请说” “你吃鸡吗？” 这显然是要赶人了。 “如果我说吃的话....”卢易之当然不吃，可一看到两师徒外带一小村姑那瞬间狠厉起来的眼神... 呵呵。 “既然康前辈盛情难却，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卧槽！ 大唐公务员，你这样不太好吧。 顾曳已经不知道自己饿了多久了，本来胃已经没有知觉，可闻到烤鸡味瞬间饥饿难耐，但是！ 旁边有两个嗷嗷直叫的汉子。 如果再来几个男人... 顾曳觉得自己真的得吃土了。 所以她说：“恩人啊，咱们这烤鸡什么调味都没有，手艺粗糙，怎么敢让大人品尝...” 光头佬瞬息秒懂：“我觉得也是” 李大雄：“附议加一” 这三个土贼，青羽几人不爽，要知道他们大人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还稀罕这一只烤鸡？ “无妨，青羽，去买一罐蜂蜜...” “是，大人” 青羽转身便走。 卢易之神色从容，“这样可行？” 土豪啊，这年头蜂蜜在平常家还算是瞒奢侈的，农家大多留着熬药滋补身体，或者卖给有钱人家，自己很少享用，这卢易之轻描淡写说要买一罐，可不惹得三个抠门又没钱的土鳖眼睛发光么。 “可以可以” “可以有” “这个可以有” 节操什么的...没有。 蜂蜜一调，那味道就真心不行了。 主要是这土鸡新鲜，吃的都是青菜跟落地枣，那鸡肉都带着清香，内含枣泥，外有麻辣，再调了蜂蜜... 味道很复杂，但并不难吃，甚至算得上可口。 卢易之有些意外，但也只吃了一点——因为人家只给他一点。 说真的，这三个人...相当抠门。 尤其是这个小村姑。 刚刚撕鸡块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这厮的纠结再纠结... 不过她吃的也不多，甚至比他还少。 “诶，猴子，你之前都饿晕了，怎么就吃这么点”李大雄啃着鸡腿，那吃东西的样子还真无愧他的外号大熊。 顾曳此刻已经在喝水了，“我之前饿太久了，一口气吃太多不好，得缓缓” “真可怜” “要么你留点给我....” 李大雄闪电般将鸡腿的肉大口大口吃进嘴里。 呵呵。 不过顾曳倒不是不想吃，而是刚刚胃有点抽... 这身体估摸着是有胃病吧，小小年纪的，也不知道被虐待成什么样子。 顾曳心里不爽，那头卢易之吃完便是告辞了。 出院子的时候，他依稀听到这样的对话。 “这鸡真好吃” “是啊好吃，幸好咱们斗赢了那女鬼” “赢是赢了，可没死呢...” “那个林子....” “抓不了鬼，杀不了妖，进去收尸也是送死” 这样对话不咸不淡的。 卢易之步子顿了下，头也不回得走了。 走远一些，那青羽四人看到卢易之停在河边，看着远方的鬼哭林。 “大人，那就是鬼哭林，我可以先进去看看” 青羽当然不是无鬼神论者，毕竟这个时代有鬼是经过朝廷认证的，所以虽然觉得光头佬师徒有些山寨，但的确不敢让卢易之进去冒险。 卢易之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静静观察那个鬼哭林... “师傅，你说他会进去吗？” “猴子你怎么看“ “不会，还有别叫我猴子” 顾曳觉得胃缓和了一些就又拿了一些鸡肉细嚼慢咽。 “为何这么认为？”光头佬对顾曳总有几分试探心理。 顾曳也不介意，她一直都觉得有价值的人才更值得活下去，如果想让这光头佬对她看重，费心帮她，就肯定不能卖蠢。 “那四个人虽然出身官部，身上所带所用俱是朝廷分配，但四人待他的态度并不像是一个下属对上司，反而像是仆从....因此这四人应该是他府上私兵，能携带四个能有官职在身的私兵，这个人出身必然清贵，且一般也要有官职在身才行，看他年纪也就二十出头，要么是凭身份走后门，没多大本事，要么就是自身能力过人...如果是前者，他底下四个人必然能按压他不让他冒险，如果是后者，不管他怀有什么目的来参与这事儿，都不可能贸然犯险，尤其是在我们提醒他之后！” 李大雄一边听一边点头，反正他就是觉得很有道理... “那你能不能猜到他身上的官职是什么，还有他的出身” 光头佬反应有些冷淡，继续问道。 顾曳心里其实有了猜测了，但没太大把握，只是一看这光头的眼神.. “不知道”她干脆回答。 “师傅你知道？”李大雄啃着鸡屁股... “范阳卢氏，大理寺卿” 第11章 山枭，小杨村 光头佬轻描淡写，李大雄手里的鸡屁股掉了下来，目瞪口呆。 顾曳垂眼，眼里有过疑惑。 在她学过的历史里面，范阳卢氏是唐朝最牛叉士族之一，家族承启发源从魏晋到唐持有相当长的繁荣期，望出范阳，北州冠族，至唐代尤为突出，状元、进士、帝师代代辈出，大出人才，有“八相佐唐”、“初唐四杰”之卢照邻，“大历十才子”之卢编等等.... 顾曳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进程是不是跟正史挂钩，但范阳卢氏是唐时一大士族这点是跑不离的，看这两师徒的反应就知道。 不过...人物能挂钩吗？ 好像历史记载里面没卢易之这个大理寺卿啊。 难道是她孤陋寡闻？ “他是范阳卢氏的人啊，那不就是我们范阳这边的老大...土皇帝啊”李大雄眼睛睁大跟熊一样，却惹得顾曳跟光头佬都翻了个白眼。 土皇帝？ 这话不管是被朝廷或者卢氏的人听到都会被瞬间灭口。 忌讳！ “如今圣人强势，弱冠之龄便登极无上，中央集权，绝不容许任何人挑衅他的权威，就算是七宗五姓的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也没有一个能忤逆他的，不过历朝历代都一样，就怕下面的造反...” 光头佬一边啃着鸡肉一边说，乍然却听到顾曳在一旁不经意插的一句话。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只鸟一直在看着我们” 李大雄：“不会是想吃我们的鸡肉吧”他说的时候，手已经护住了剩下不多的鸡肉... 但是看到顾曳鄙视的眼神又觉得丢脸，不由哈哈笑：“不过又不是成精了，不然胆子怎么会这么大...” 他刚说完，那只跟小鹰差不多的鸟儿飞起...掠过李大雄的脑袋。 鸟屎落在他头上。 李大雄怒不可及，却也拿天上的它无可奈何.. “这是山枭，速度极快，你那林踪步都没练出师，别说追上它，就是鸟毛都追不上！也就追上了鸟屎”光头佬一边数落自己的徒弟，但说着说着忽然脸色变了变，有些阴沉。 “佘家祖上就是以养山枭为贵族取悦发家的..”他冷冷说道。 顾曳也皱皱眉，盯着那只山枭。 枭一向野性，属林中飞禽，能把它们驯养，这佘家不像是一般地主啊。 或者说.... “佘家有能人啊....你们去过佘家吗？”顾曳问道。 李大雄摇头：“没去过，我们接的是那些村民的活儿，去佘家不太合适...” 顾曳：“比如说万一佘家出一百只鸡让你们不要查？” 李大雄点头：“对的对的，这个好为难人的” 光头佬一个板栗敲在李大雄头上，“别胡扯了，吃饱喝足，收拾下东西，咱们得换地方了...” “去哪儿啊师傅” “小杨村？” 回答的自然是顾曳，不过也是疑问句。 光头佬转头看向顾曳，目光锐利，“你知道？” “我跟大熊回来的时候，你鞋子上的淤泥是之前没有的，恰好跟我们反方向的小道上有溪水浸润过，比较泥泞，按理说能让你抛弃脱毛的土鸡出门，说明你有正事要干....是去小杨村查看些什么吧”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去小杨村，我就不能出去查那女鬼踪迹？” 顾曳微微一笑：“因为你说要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目前我长得丑，所以你看我，大有可能是因为我跟那地方有所联系...” 猜测而已，但猜对了。 光头佬定定看了顾曳一会，说：“我现在倒是真好奇你那摸金门派出自哪个路数了...不过我得顺便告诉你一件事” 顾曳已经确定对方有心帮她解决那影子的事儿，自然心情不错，便是笑了：“请说” “现在你长得丑，长大了也一样” 你大爷！ —————————— 按照光头佬的分析，就是王小丫的肉身影子消失，亦或者她本尊灵魂消失大概都跟落水有关。 毕竟落水之后顾曳才占了这身体，那么先去调查下她落水的地儿总是没错的。 事实上顾曳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以她之前的状态，外加那村子里彪悍的大叔大婶，一个人肯定回不得的。 但带着两个抠脚大汉就稳妥多了，加上吃了一些鸡肉，这状态比上花轿前都好了许多。 不过顾曳总觉得这光头佬时不时瞥过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但她又分析不出来，只觉得自己身上必然有什么异样是对方已经察觉出来但是不打算告诉她的。 诶，心有点塞，这副本不好破啊。 —————— 小杨村比其他几个村里更破旧萧条一些，但里面的人因为贫穷反而显得越发蛮横，或者说——急迫！ 当顾曳完好无损得出现在村口，那些村民一个个惊愕惊疑，但很快变得愤怒不安，尤其是那个曾经甩了顾曳一巴掌的大妈，确定顾曳脚沾地，且还是之前那黄不拉几的小丫头片子模样，这才随手操起门边的扫把，怒气冲冲得跑过来。 有一个就有两个，其余村民也蜂拥着冲过来，凶神恶煞的... “王小丫你个臭丫头，竟还敢跑回来！” “别打别打，拉到佘员外家去....” 一群人拉拉扯扯，但那大妈的确凶悍，旁人拉不住，那一巴掌又要再次落在顾曳的小脸蛋上。 不过顾曳一动也不动。 静等那个巴掌... “住手！”李大雄从旁边那屋子院子看到那大妈凶恶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大喊，并且如大熊一样窜出去，直接手臂格挡了大妈那一巴掌，然后瞪着大妈。 “这位大娘，你....” 啪！ 大妈用扫把直接拍在李大雄身上。 “叫你护着这个小丫头片子，叫你护着，叫你护着！” 顾曳目瞪口呆得看着战斗力爆表的山村大妈操着扫把把孔武有力的大熊打得节节败退，那扫把上的竹枝条都断裂飞舞起来... 凶悍，太凶悍了。 顾曳原以为带着李大雄会有安全感一些，却没想到自己还有可能要替这厮收尸。 为了避免收尸，加上那些村民朝她冲来，顾曳还是有了动作.... “住手！” 院子内起了冷酷的喝声。 光头佬从院子里走出，毕竟是能抓鬼捉妖的人，身上总带着一点威严，这一冷喝让那凶狠的大妈跟其余村民都有了退避之意。 ——其实主要是那青天白日下无限发光的大光头反射了光度，就好像是自带佛祖降临的打光背景板.... 好吧，这光头和尚的胡须跟粗壮麒麟臂麒麟腿外加凶恶表情也挺吓人。 “你...你们是谁！” 大妈握紧了扫把，语言难得有了几分磕绊。 光头佬难得没有浪荡，而是弹了下袖摆，淡淡道：“奎山道人” 众村民一惊！ 然后... “谁啊” “没听过” “看样子像是东柳镇石桥下杂耍的...” 妈蛋！ 两师徒都有了火气，李大雄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看样子起码也有四五斤中，猛然朝胸口砸去！ 砰！ 大石碎裂。 村民们吓得脸都绿了。 顾曳也眉梢狠狠一颤！ 村民们都吓得跟鹌鹑一样，光头佬很满意这样的特效，不过还是指尖一弹，掌心的一张小黄符烧起，指尖顿时有了火焰。 这才是大杀器！ 村民们这才知道这两个长得跟山贼似的男人是除妖的法师，要知道这除妖卫道的法师可是稀罕货，真正有能耐的都聚集在神都洛阳附近，要么四处游历除妖，鲜少到他们这范阳境内最贫穷的山里来。 ——没油水啊！ “我们奎山在范阳境内一向是抓鬼除妖的好手，前日收了李四娘等人的嘱托来调查鬼哭林恶鬼害人的事情，恰好救了这位被人送上花轿险些惨死的王小丫姑娘，今日过来是为了调查一些事情...” 光头佬将众多村民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在跟隐晦看入眼底。 “查什么，我们这里没什么好查的，反正王小丫这臭丫头既然当了佘家的媳妇，那自然是要回佘家的，两位大师就回去吧...” 一个汉子说着就要过来拽顾曳。 啪！李大熊又碎了一块石头。 那汉子表情抽了抽，闪电般将毛手收了回去。 不过这村子里的人不是一般的刁。 光头佬皱皱眉，冷冷道：“我劝你们别动王小丫，就在刚刚李家村我们还遇上了官府的人，官府已经在调查这件事了，王小丫是唯一的生还者...你们如果想对她做什么，官府会怎么看你们？” 民怕官是自古以来就有的，加上这些人似乎本来心里有鬼，闻言都是变了脸色，不敢再放肆，但也有退避之心，竟一个个嘟嘟囔囔得走了.. 只是回头看顾曳的眼神... 很是渗人，尤其是那个大妈。 顾曳眯起眼，冷笑。 要不是这身体素质不行，不然她能亲手弄死这些家伙！ 第12章 下水，海带汤？（请看我的章后留言，谢谢） 不过李大雄很同情顾曳，“猴子，没想到你这么惨..这些人都好坏...你爹娘是不是都没了？” 李大雄情商不高是经过认证的，顾曳也懒得在意他这话里的伤人，只反问：“你刚刚那个是什么？传说中的绝技胸口碎大石？” “对啊对啊，爷们吧” “这是最松软的松毛石”顾曳拿起之前碎裂的一部分石块，手一用力。 捏碎了。 李大雄脸红了：“换其他石头也一样，我还是很爷们的，不过猴子你..也...挺爷们啊” 顾曳：“恩？还好吧，我一向走文艺路线。” 然后她扔掉了之前捡起来的板砖。 光头佬嗤笑，已经往前走。 后面一男一女两个爷们忙跟上。 跳河淹死什么的，必然不可能是跳小溪啊——你见过跳小溪自杀的么？ 这小杨村也就一条河，或者说一个小湖。 位于村头东南方向过五六百米，旁边有稀稀疏疏一片毛竹林，毛竹竹叶颇为暗色，加上天色有些昏暗，大有要下雨的节奏。 顾曳素来不喜欢下雨天，眉头皱皱，正要走到湖边，却忽然感觉到左脚脚踝抽了下。 这让她一个踉跄。 “怎么了？”旁边的李大雄惊讶，拽住顾曳。 “不知道，忽然腿抽筋..也许要长高了”顾曳随口一句，那头光头佬已经站在了湖边，环顾周遭....他的表情越来越深... “师傅”李大雄走到光头佬身边，面色也有些凝重。 “你感觉到了？” “恩...”李大雄摸了下手臂，“好冷...” 那语气，动作....犹如娇滴滴的姑娘... 顾曳觉得辣眼睛。 “王小丫，你过来下...” 光头佬喊了顾曳过去，问她是否对这里有印象。 顾曳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她，怎么可能有记忆” 她也不叫王小丫。 “呵，看来你是完完全全把她驱逐了” “首先，驱逐这个词儿主观能动性比较强，而我完全是被动的，事实上这种事儿白送给我都不要！” 这话光头佬是信的。 毕竟这王小丫的皮囊跟处境委实渣渣。 “原因估计就在水里，而且跟那女鬼有关....那女鬼对你似乎别有几分特殊，也许认得你” 顾曳闻言也细想了下，的确，她之前就觉得女鬼对她有些磨磨唧唧了，一直不干脆，要么是不想杀她，要么是另有原因... 认得？ 是认得王小丫吧，那么王小丫身死并且失去影子跟这个女鬼也许就有关联了。 也就是说，王小丫淹死的这湖跟女鬼很有可能有联系。 “大概吧，我总觉得那女鬼的怨气颇重，但对王小丫态度有些奇怪” “所以你收拾收拾下，下去吧” 顾曳是震惊的！ “你...让我下去？” “当然” “难道不是你下去吗？” 光头佬笑了，冷笑：“命是你的，我为什么下去，何况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在这水下遇到了诡事，也只有你自己感受最深，能解决这个疑问的也只有你自己，所以....” 顾曳：“所以你不会游泳” 光头佬表情一僵，还未说话，旁边李大雄就惊讶了，“对啊，猴子你怎么知道！我师父就是个旱鸭子的！” 卧槽！ 光头佬面子里子都没了，恼羞成怒，“反正你自己下去...下不下！” 关乎日后是当个没影子的黄毛丫头被人乱棍打死，顾曳压根没有选择。 “我身体本来就虚弱，再者说了，万一下面真的有鬼怪什么的，我怎么可能是对手呢...”她还是试图讨价还价。 也许能从这死光头的手里抠出一些宝物傍身。 “所以我打算让大熊陪你下去” 李大雄：“师傅你这是死贫道不死道友啊...” 光头佬：“你是我徒弟，死一死没关系” 人性凉薄啊。 顾曳跟李大雄也只能恹恹得下水。 这时是秋天，温度是有点凉的，不过还可以接受。 顾曳本来还担心这身体不会水，哪怕她自己本身是会的，就怕肉身不适应，但好在没太大问题，下水后，水下漆黑，但过一会肉眼就能适应，依稀能到下面浑浊的暗色，这湖也不是很深。 顾曳跟李大雄打了一个手势，李大雄点点头。 两个人挨着游下去。 倒不是说怕鬼什么的，其实就是——好吧，就是怂了。 咕噜咕噜，水声轻微。 顾曳跟李大雄刚开始还挺习惯，但快到湖底的时候，顾曳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两个又不能再水下呼吸，这样咕噜咕噜喝水或者咽水的声音哪里来的！ 顾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忽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扯了下她的袖子。 我靠！顾曳反手就要给对方一拳... 却是李大雄，后者抓住她手腕，瞪了瞪她，朝下面努努嘴。 什么？ 顾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下面湖底像是乱石滩..不，应该说就两三米范围内有好多石头，散乱分布。 还有许多长絮状的海藻从石头缝里出来，看起来像是紫菜或者海带，反正乌黑一条一条的。 但其他地方都没有，就长在石头缝里。 有些奇怪啊。 李大雄露出微笑。 那微笑有些猥琐，尤其是他还用手做了一个姿势，炒菜....然后又做了一个手势喝..... 顾曳翻白眼——其实你不用做第二手势，老子也知道你要干啥。 海带汤是吧！ 看顾曳翻白眼，李大雄有些不爽，不过已经抢先下去要拽那海藻... 顾曳忽然觉得不对劲。 海藻....不是海里的吗？ 湖下面有？ 不好！ 顾曳只来得及去拉李大雄的左臂，但这厮的左手已经拽住了那海藻.... 柔软，纤细，乌黑。 李大雄第一秒是觉得这海藻质量好好...第二秒。 他的脸也窒了。 这手感不对啊。 头发..... 顾曳脸绿了。 女人头发！肯定是那个女鬼的.... 厉害了我的哥，你要拿她的头发去炖海带汤么？ 但李大雄是行动派，之前拽它的时候就已经用了力，所以顺着顾曳拽他的力量，那头发便是被硬生生拉扯出来... 一米..一米半... 我靠！ 李大雄吓得把这一米半长的头发甩下，跟顾曳疯也似得往上游.. 但... 两人就像是拼命扑腾的鸭子，却愣是无法往上游半分——脚踝被缠住了。 顾曳忽然反应过来之前在湖边为什么她会忽然脚抽搐了，估计是这身体对着湖底有恐惧感，亦或者是那个本尊还残存了一些魂念在这身体上，本能有了恐惧感。 咕噜咕噜咕噜。 之前让顾曳隐约觉得不对劲的咕噜咕噜声又出现了。 在石头缝下面，还有水泡冒出来，就好像有人在石头下面呼吸似的。 就知道这地方有鬼！ 这头发太多了，两人同时翻身过去想要扯掉脚踝上的头发，但密密麻麻的，越扯越多，那石头缝下面的头发就跟无底洞似的... 咕噜，这次顾曳跟李大雄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呼吸.. 憋不住了，只能张开嘴... 不行了。 两个人难以呼吸，再过一会就会被淹死... 挣扎中，李大雄忽然看到顾曳放弃了扯脚踝上的头发，反而朝那头发堆冲去。 猴子你找死啊！ 李大雄心惊胆战，还以为顾曳被迷魂了，急忙跟上要拉她一把。 顾曳本来瘦弱，整个落入那头发里面就好像被一张乌黑大嘴吞了似的，可吓人了，可李大雄下一秒就看见被“吞进去”的顾曳抓住了压着头发的一块石头...用力掰开。 果然！ 下面是累累白骨。 白骨上面长出很多头发，但有一处是头发最多的！ 那块最大的石头！ 李大雄看到顾曳朝他招手，顿时反应过来，沉下来到顾曳身边，两人合力将那块大石头搬开... 咣当，石头翻了个身，有许多淤泥散在水中，带着让两人欲呕的血腥味，等泥水淡去，两人看到下面赫然是裂碎得不成样子的头骨..头盖骨上面有许多头发，但那张脸... 明明身下都是白骨，但这头颅竟然还连着皮肉，就是一堆烂泥，尤其是那张脸，还粘着鼻子嘴巴..就是恶心得不成样子，连脑汁白花花的都看得清楚。 顾曳跟李大雄两个人都恶心坏了，但也恐惧坏了。 因为那头骨上面的头发越来越多，似乎要将他们两个都包裹起来.. 她的脸，脸！ 顾曳已经喘不上气了，但还是跟李大雄指了那尸骸的脸... 对了，那女鬼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脸，所以弱点也在那里！ 李大雄会意，脱下衣服..拿出里面的镜子..红着脸拼命运气... 而头发也缠着顾曳的脖子，越缠越紧..... 第13章 水下沉尸 顾曳之前就知道李大雄这厮学艺不精，全靠一身蛮力，但也有可取之处——比如喜欢脱衣服！ 就喜欢你这样一言不合在女鬼面前脱衣服！ 那镜子总算发光了，这光驱散了水底下的阴冷，也让那头发瑟缩远离了两人。 咕噜，李大雄麻利得将那头颅装进衣服里面.... 衣服一包裹，头发还是很多，但惧怕了李大雄的胸口微微发光的镜子，便是瑟缩了回去。 不过顾曳两人委实憋气憋得不行了，没法再感慨什么，只拼命往上游... 哗啦。 一大一小跟咸鱼一样出了水趴在湖边装死。 “哎呦，我看你们老半天不上来，还以为你们在下面玩潜水呢...” 潜你妹！ “是啊，潜水呢，还带了一个海带贝壳给你，晚上炖汤喝” 顾曳有气无力得说。 光头佬有些惊讶，看了看她，“你以为我会上当！？” 顾曳不理他。 李大雄也不理他。 光头佬看了那衣服包裹一会...手指摩挲了下，还是忍不住去打开... 一打开... 哗！ 大量的头发一股脑朝他扑面而来... “他娘的！” 光头佬左手火符，右手青尺，废了几个功夫才将这头颅邪性镇住，不过有些狼狈，便是狠狠瞪了顾曳两人。 “两个兔崽子...等下有你们好受的！” 果然有他们好受的，因为光头佬翻看了下这头颅半响，说：“难怪她对脸那么在意呢....” 顾曳已经恢复一些气力，以前考古的时候也没少研究古尸，但能被她考古的坟墓大多是贵族陵墓，里面的尸身保存得都很讲究，唯独有少数几个墓主人是比较奇怪的，有没头的，也有分身的，更有被毒死的等等，大概都是历史里面隐藏的秘密吧，但死得这么惨的还是很少见的。 所以她有些好奇，也蹲在旁边研究。 李大雄虽然不喜欢这些玩意，但看两人都蹲那里，他也有些好奇，于是凑过去看。 “我们在下面看到有些乱石，都是砸在她身上的，骨骼都断裂了，看样子应该是被死后砸烂了身体的..尤其是她的头，头骨已经基本上裂掉了，全靠这些头发缝起来...” 李大雄看到顾曳面不改色得指着那腐烂脸肉里面白骨缝隙里面的头发... “猴子，你的意思是...她的头发不仅长出外面，还往里面长...缝合头骨脸皮？” 他声音有些颤，大块头也抖着..。 光头佬白了他一眼，怂就躲开点，还凑上来....贱！ “你倒是胆子不小”光头佬笑吟吟得瞧着顾曳。 顾曳假笑：“一般一般，我是挖坟的嘛....” 光头佬也假笑：“所以下面其余的尸骨就劳烦你继续下去捞吧...” 顾曳起身：“丫，要下雨了，我想起家里衣服没收，你们继续，先走了...” —————— 半个小时后，所有尸骨都到湖边了，顾曳跟李大雄一大一小浑身湿淋淋得坐在边上一脸生无可恋。 天灰蒙蒙的。 那凄惨的一副骸骨就那样以诡异的姿态躺在荒黄的草地上，脖颈一下早已白骨，唯独头颅那样... 漆黑的眼洞直勾勾得看着天空... “猴子，你有没有发现她的尸体有些奇怪...”李大雄蹲在顾曳身边，有些弱弱得问。 “眼珠子没了，而且脸皮也被剥了...难怪鬼哭林里面那些人会有那样的死法...” “这是报复？”李大雄问。 顾曳跟光头佬都看了对方一眼。 顾曳盘着腿，瞥了她手边的稀烂头骨一眼，“剥皮，挖眼珠子，挂尸，尸骸沉沼泽...这些都跟她自己的死法相应，所以她杀人，带着强烈的报复色彩，而且她死前应该被折磨过” “你怎么知道” “看她脸上的肌肉萎缩啊...如果是死后被剥脸皮，否则肌肉不会萎缩得这么厉害，血液流向也不会这样，除非是生前的，人还活着...” 顾曳语气平淡，李大雄却脸色很难看...光头佬也神色冷峻。 暂且不提那女鬼手段有多残忍，且看害死她的人端是比鬼还恐怖。 “那是谁害她的呀，她又是谁？”李大雄挠挠头。 顾曳弹去衣服上沾上的几条头发丝，看向小杨村那头... “我看，这得问问村里那些人了” 的确，那些小杨村的人态度很奇怪——首先，王小丫的死他们肯定是知道一些的，第二，这湖距离村子并不远，一个女人惨死湖中会没人知道？ 除非是深夜抛尸。 但不管如何，顾曳三人都对村子里的人报以十二分怀疑。 “不过这村子里的人我看都很凶啊，估计问不出什么，除非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可咱们不合适...” 李大雄之前无法对那大妈出手也是因为他们这一行的很忌讳对普通人出手，传出去的话会引得道上的人排挤甚至攻讦，因此才被打得那么凄惨。 所以目前如果要逼问这些刁民，显然也是不够强力的。 两师徒都有些纠结，忽然听到某只猴子用很凉薄的语气说：“他们只怕能伤害他们的人，比如...官府的人” 官府的人？ 光头佬已经敏锐顺着顾曳的目光.... 在那头挨着村子的湖边，可不有五个人站着么，那卢易之冷峻的目光一直落在他们身上。 五个人看着三个人... 一个光头一个汉字，蹲在那恐怖尸骨身边，倒也没什么，但问题是那个小村姑.... 手里还有一树枝，好像戳那人头骨... 两三个时辰前，她那只手还在转着烤鸡... 侥幸吃了一块小鸡翅的青羽脸色有些青，偷偷瞥了下自家大人...恩，脸色也有些不自在。 八个人照面，用不着光头佬他们解释，那卢易之伸手，青羽从腰间袋囊取出一副白布手套，也蹲在地上检查... 不过青羽四人有些紧张，因为他们留意到那尸骸上面贴了一些符箓，也有被施法的痕迹，这说明这幅骸骨是不干净的。 当然啦，对于普通人而言，骸骨是晦气的，自然不干净，但对于经常办理疑案的大理寺官员们而言，尸骨是最常见的，可就怕遇到那种鬼气已生的，那就是不干净的鬼尸。 一般鬼尸很少，并非所有人死了都能变成鬼。 毕竟能成鬼必备极致的怨气或者特定的环境，既然是鬼尸，他们这些能处理人间疑案的人就不对路了，起码卢大人的安危值得他们小心几分。 也因此，本来对光头佬师徒不太感冒的四人此刻也尤其客气几分... 卢易之无疑是很有手段的，顾曳看他验骨看尸的法子就知道这是个老手，虽然法子跟现代法医学肯定没得比，但古人也有古人的神通，这厮不借用任何器具，竟然三两下就判断这女子生前经过拷打，且被烫伤过，活剥脸皮，并被侵犯.... “等等，你怎么知道她被...”李大雄没说全，但有些疑惑，只是他刚问完就看到青羽四人露出得色跟鄙夷... 我靠！ “猴子，你来说！” 顾曳翻白眼，关我什么事儿！ 不过青羽四人看她的眼神也是如此——关你什么事儿，村姑！你知道个屁！ 呵呵。 顾曳翻完白眼就淡淡道：“一个十九二十岁左右、容貌不俗的女人，如果对方真的对她恨之入骨，无所不用其极折磨，那么强~奸这种手段是必用的！” 青羽四人惊讶。 这分析让卢易之淡然看着她，或许觉得有些特异，但他之前已经知道这个小村姑不是一般....村姑，因此也谈不上多少奇怪，只是反问：“你怎么知道她容貌不俗” “长得丑的人没有剥脸的必要” 在场七个男人都一脸无语。 顾曳：“这么看我干嘛，本来就是，男人吧，除非是少数极变态的那种，否则剥脸毁容不属于他们惯用的手段，哪怕真有，用的也应该是刀这一类，但她的脸上的划痕并不规整，有些撕裂口，除非是钝刀...要么就是簪子一类的东西刺入划开...男人会用簪子？对了，她的脸肉里面还有几个戳孔..显然被针刺一样的东西刺入过，这种手段，大多源自于嫉妒！又带着刻骨的恨！” 大理寺四个男人已经懵逼了，而卢易之眼中暗光隐隐，独有光头佬眼里闪过惊疑——摸金一门有教授这一类的？还是说这人原本就有这样的思维跟观察力。 而且——她竟然敢观察！ 厉害了我的村姑。 “树上的挂尸都是男性，她最憎恨男人？” “你似乎觉得害她的人是个女人” 卢易之切入点也不一样，他察觉到的是顾曳隐隐的预判，而光头佬在意的是自己看到的，因此来反问顾曳。 两人刚问完就看了对方一眼，显然对方说的都是自己不了解的。 那就有意思了——他们的怀疑点是相反的。 顾曳看了卢易之，又看了光头佬，说：“回答你们有奖励吗？” 回答她的是一声呵呵跟沉默。 好吧。 “挂尸的都是男性，说明她的确遭遇过男性侵害，而且位数不少，所以才有这样大的、对男性的怨恨，但不代表害她的始作俑者是个男人，反而证明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一度畏惧的，乃至于死后也不敢反抗...或者我们可以适当推测——她到现在为止都还被这个人操控” 这个推测...相当大胆，但也契合目前的局势——那个在幻境之外相助女鬼的人...是那个始作俑者吗？ 一个女人？ 第14章 扔了多少石头？ —————————— 不管这尸骸或者鬼哭林里面的惨状告诉了他们什么，都需要验证。 村子里的人是一大渠道。 不用光头佬说，卢易之也会查问这些刁民，他脱下手套的时候，貌似不经意得问了顾曳：“家中就你一人？” 顾曳：“不知道” 额...这个回答让青羽四人都以为这小村姑是找茬了，不过也反应过来对方以前是智障，虽然现在是变聪明了.... “太医王璞曾经说过，痴愚之症状虽药石可医，但因集中脑部而需小心翼翼，因此疗效一般不怎么样，但记载中有不少是经过大刺激而化脑中淤血或者化解心结而痊愈的，只是大多容易失去全部或者部分记忆...看王姑娘大概就是如此....” 哎呀，这是瞌睡就送来了枕头！ 顾曳原本挺忌惮这种朝廷公务员的，现在瞬间觉得人家可爱了好多。 不过她还是装傻，看向光头佬。 装！ 后者内心冷笑，嘴上却说：“谁知道呢，反正我们救她的时候她已经被女鬼吓晕了，醒来后就这样....” “也是福祸相依”卢易之淡淡道。 “是啊，本来就长得跟猴子一样，如果脑子还蠢的话那就太惨了...” 你大爷！ 顾曳站在一旁一脸郁郁，美貌如花的她乍然“投胎”到了黄毛丫头身上，这是她内心最无法接受的地方，至于世界背景换了就换了，反正原来那个世界也没什么人是她特别牵挂的，大概....没有她也没关系。 顾曳精神有些不济，害得光头佬以为是自己的话太伤人了，对上李大雄有些不赞同的目光，不由内心吐槽，他娘的，也不知是谁嘴里最不把门，现在还怪我来着... 因为顾曳沉默，卢易之一般也只跟犯人或者死人聊天，自然跟光头佬两人说不到一块去，因此一群人带着沉默的气压回到村里的... 按理说大理寺办案，顾曳三人是不能旁听的，但.... “王姑娘”卢易之喊住了顾曳。 顾曳抬眼看他。 “你是本案生还者，又跟这村子有联系，还请一同来..” 顾曳看到光头佬朝她使眼色，她也无所谓，并且心底里也想知道这王小丫到底是怎么死的。 卢易之五人走前头，光头佬跟李大雄在后面处理尸骨，顾曳站在旁边..忽然说；“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影子会不见掉” 光头佬其实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只是碍于卢易之他们在场，不好讨论... “下面可有其他悬疑？” “没有，能捞上来的都捞上来了..其他倒也没什么，那些石头也没什么奇怪的...” 顾曳声音有些低，不过此刻也才露出些许苍白的脸色。 “不过你倒是颇为胆大...可比大熊这没用的小子厉害多了，他刚入门的时候，只让他守个灵堂就吓得屙了一裤子” 李大雄乍然被揭老底，脸那个红啊，又羞恼：“师傅！我那时才十二岁！而且猴子她才没有胆大！你看她的手一直在抖！” 诶？ 光头佬之前都关注尸骸了，此刻才发觉顾曳的双手都拢在袖子里面，而那袖摆有轻微的抖动... 她脸上的苍白...也不仅仅是因为虚弱，还有恐惧。 竟是怕的。 “既然怕，为何不说！”光头佬是真的惊讶，还有些不自在，对方毕竟是女子，如果真心怕鬼，他也不会强逼着...无非是一开始就把对方当非常人看待... “关乎自己生死，再怕也得上...没什么比我的命更重要的” 她没看两人，只是看着灰蒙带雨色的天空。 下雨了。 ———————— 对峙？刁民？ 在青羽拿出大理寺官印，并且另一个随从随手拔出横刀一刀斩断那大妈院前那棵不细的树后.... 画面就和谐了。 和谐中，卢易之站在门槛上，看着院子里站着的二十几个村民，边侧自然是顾曳三人，察觉到那些村民时不时瞪着顾曳的凶恶眼神... 他慢条斯理得捏了下袖子，旁边是村里一个相对而言比较慈眉善目的老者亲自递过茶来... 青羽拦住他，怕着茶里有毒。 但卢易之不在意，接过茶，看了一眼白发须眉的老者一眼。 “王三叔？” “草民王如进，不敢担大人如此称谓” “称谓倒是无所谓，且我朝历来尊老...除非是一些不修德行，纵狞而不管的老人..” 这话不可谓不重。 这王如进也是人精，哪里不懂这话里的敲打肃杀之意，闻言便是脸色变了，“草民...草民冤枉...不知大人是何意...” “不知何意你喊什么冤枉，说明你心里有鬼！” 卢易之轻描淡写，却官威森重！ “这这这.....” 再精明的刁民，遇上卢易之这种大唐精英也得认怂，三两下被逼得面红耳赤，下面一些村民看到村里说一不二的主儿这幅模样，平日里的横早已折了一大半，毕竟他们的横都来自于庄稼汉的蛮力，二十几人对上青羽一人都够呛，何况对方四个大理寺精英。 背靠大唐天朝，稍微反抗就是造反，谁敢动！？ 不敢！ 因此一个个如鹌鹑一样战战兢兢。 厉害啊。 顾曳不得不承认卢易之这一把威严耍得漂亮。 不过... “大人，我们都是老实本分的老百姓，你到底要查我们什么...是不是这小浪蹄子跟您胡乱说些什么了...” 开腔的不是别人，便是那个蛮横凶残的大妈，李大雄此刻看到对方还心有余悸，小心观察她是不是还带着扫把。 小浪蹄子？太难听了。 卢易之皱眉，他出身贵族，最听不得这样的粗语。 然而... “大人，就是这些人意图谋害于我，逼我跳河，幸好我福大命大，才捡回一条命来，他们却又逼着我上那花轿，明知道那鬼哭林中危险重重....如此恶行不亚于二次谋杀，....还请大人严惩这些罔顾朝廷法纪，不顾圣人教化的乱民” 声音清嫩，但尤其铿锵有力，在所有人错愕的时候，顾曳又言辞清晰得补上：“对了，按照我朝律法，故杀，尤其是二次故杀，应施以处斩！” 李大雄目瞪口呆，光头佬也定定盯着顾曳。 青羽四人早已惊愕了，谁也想不到外表如此寒酸弱弱的黄毛丫头会忽然来这么一下。 好吧，虽然之前在湖边见识过人家非同凡响的一面，但都不及眼前这一下来得惊人。 她不是失去记忆了？怎记得是这些人害她.... 难道是故意报复？ 青羽四人都这样暗想，却绝没想到他们英明神武的卢大人竟然说：“既有苦主报案，本官自然是要受理的，加上李家村死人惨死...所以今日才来调查” 这可把村里人吓坏了。 “王小丫，你胡说八道！” “简直胡言乱语，我们什么时候害你了！” “王小丫！” 一群人骂骂咧咧，怒不可及，甚至有人冲过来要打顾曳。 不过顾曳反而毫不退让，只是冷笑：“我跳河是因为被你们所逼，没错吧！” 额.... “我跳河没死，后来又被强行绑上花轿，这也没错吧！” “上了花轿后我在那林子里差点就跟李家村那四人一样被剥皮害死没错吧！” “而你们早知道进鬼哭林必死，这是不是也没错！” 四个反问。 不可否认。 “谁敢说我有错的，咱们划下道道来，指天对地发誓，谁撒谎的，出门遭雷劈，出恭没带纸，亲人儿女朋友全部死于非命，从此注孤生！” 这誓言...太特么狠毒了！ 瞬间震住了所有刁民。 连一直凶悍的大妈都有些不自然跟胆怯。 这神鬼莫测的世界，谁敢不敬天地鬼神，发誓，是要付出代价的！ 尤其是心里有鬼.... “不对，你不是王小丫，王小丫是个傻子！你是女鬼！你一定那个女鬼！大人，她是女鬼，你可千万不要信她的！” 之前一直沉默的王三叔忽然叫唤起来。 狡猾！ 李大雄恨恨瞪着这老头子，暗道这厮可真是狡猾，如果把顾曳定位成女鬼上身，那么她说什么都没用了，而且还能一举将顾曳给弄死... 众多村民也反应过来了，群情激愤.... 这下子轮到我们大理寺出手了吧... 青羽四人刚这么想。 陡然劣势的顾曳却反而上前，目光冰冷锐利，那瘦弱的身体仿若有了无穷的孤桀杀意，她到了众人的面前，语气森森。 “没错，就是我...那湖里可冷了...还有那么多的大石头压着我，我又找不到我的脸皮..可知道我有多想你们给我作伴...” 有人仔细一看，王小丫的袖子下面还露出一小截手骨。 哇！ 当时就有妇女哭出声来，就是汉子们都脸色发青，两腿发软，噗通噗通两下跪地。 “王菁，别怪我们，我们没想害你，害你的不是我们，不是！” 啪嗒。 顾曳打了一个响指，收了那阴冷气质，“成了，大人你继续审，这报酬我记着先” 卢易之颔首。 众人都懵逼了。 第15章 多读书 唯独光头佬对上自己徒弟那蠢萌蠢萌的求知目光，笑了。 “跟你解释了你也听不明白，何必呢，不要为难自己...” 李大雄怒而出门！ 村民们哪里不知道自己被坑了，但对上顾曳那似笑非笑深不见底的眼，他们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真不是女鬼王菁？ 这傻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王三叔也知道大势已去，也只能老实交代。 王菁是小杨村里面数得上的姑娘，年轻貌美，手艺也巧，因此很得人喜欢，但这姑娘父母早亡，也没什么人能做她的主，一开始王三叔这些人是想给她做媒的，但这姑娘怎么也不肯，动辄就以死相逼，王三叔等人无奈，只能看着她蹉跎到十九二十... 顾曳在一旁只能感慨古时候十九二十就是蹉跎了啊，那现代三十四十剩女一抓一大把不得被人道毁灭了.... 不过在盛唐时期，对女子是绝没有其他朝代那样苛刻的，二十多许不结婚的大有人在，且和离也比较盛行，尤其是贵族世族跟官僚体系里面...在那个整个中国都无法遗忘的特殊朝代，女子还可以当官呢。 且这个世界还有道法什么的，顾曳琢磨着应该比穿到裹小脚的朝代好——只是这小杨村毕竟闭塞，倒跟其他封建时期的村落没什么区别，瞧这些人为王菁羞耻的样子... 她感觉不太舒服。 “然后呢？她为什么会死？” “具体的我们也不太清楚，只后来有传言说她有了心上人，有心上人好啊，我们还准备把她风风光光嫁出去，可问她，她又不说，后来就不知道为什么失踪了...再后来...” 王三叔指着湖那边，“后来有一晚上..有人看到有一些黑衣人抬着大布袋扔进那湖里...还往下面砸石头...” 这是高潮啊。 可卢易之眉毛都没动一下，顾曳双手环胸靠着门，离她不远的光头佬则是不知道从哪捞来两个山果，扔了一个给顾曳，两人就这么吃着果子.... “看到的人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那大妈.. “是我” 大妈走出来。 “名字” “四娘” 顾曳知道古代女子嫁娶后很少用自己本名，大多以家族妯娌排名来代称。 四娘...听起来挺温婉的，可惜... 顾曳观察这个大妈，忽然一怔，目光在大妈袖子内的手腕上停留了下，皱皱眉。 “住哪里？” “村口东角，就那棵桂花树后面...” “...时间，地点，具体情况，比如那些人往湖里扔了多少石头” “大约是七个月前，那晚上太黑了，我只看到...” 期待这些乡野之人把一件事用词准确得描述委实太难了，其实说的跟王三叔给的差不多，重点就是那晚上太黑，看到了黑衣人带着大布袋，将它扔到湖里，还扔了很多石头.... 说完，四娘就不知道再说什么了..其余村民也差不多.. 青羽看到卢易之指尖点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一个人不见了，他目光一闪，颔首，走了出去。 走出院子的时候，刚好听到卢易之说：“扔？你确定是扔？” 四娘脱口而出：“大人不是问扔多少块...” 她忽然一愣，因为看到了王三叔... “哦，我问你们扔多少块，就一定是扔了？我问的是你们看到的！” “可大人，这是你..”四娘不服。 铿锵！ 茶杯砸碎在地上。 所有人吓了一跳。 “我若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说，你们这些人当夜都在场，并且那王箐不是在湖底被石头砸烂的，而是在湖边被你们这些人亲手用石头砸死然后沉尸湖中，再将石头压着尸身，让她的骨骸血肉无法浮上来，永远捆缚在湖底，你又该怎么说！” 卢易之的话就像是一道雷，劈开了所有人遮遮掩掩的罪孽。 他们的脸上...都是惊恐.还有凶狠。 ———————— 桂花树后的屋子显得有几分冷清，但挺干净，地上嫌少有落叶什么的，顾曳站在桂花树下，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 跟踪她。 她眼角一瞥，那斜映在土墙上的黑影很长...一步步靠近她.. 陡然从她后侧窜出.. “哈，猴子！” 砰！ 李大雄捂着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无比委屈...“你肯定故意的！” 顾曳收起拳头，一脸单纯：“哪有...” “你来这里干嘛呢！不看看那些欺负你害你的人是怎么伏法的吗？” “砍头的时候才好看，现在有什么好看的” 猴子，你口味好重。 李大雄接不上话，却看到这院子...“丫，这是那个大妈的吧，我记得她的扫把...” 心有余悸啊，这神兵利器还靠着墙角呢。 猴子来这里干嘛。 捣乱报复？ “是啊，我想报复，要不要帮我一把？” “啊，这样不好吧..” “你吃过糖醋排骨吗？” “怎么帮？说！” 顾曳被李大雄托着爬上墙头，自然看到了院内的景象，李大雄不用爬，因为他伸头就能看到。 为此顾曳还被他好生嘲笑是矮猴子... “你觉得这个院子怎么样？” “干净” “然后呢？” “不像是那个大妈的家” 对啊，以那个大妈风风火火的浑身粗鲁劲儿，怎么会把院子收拾的这么干净...不止是干净，甚至别有几分雅致，带着一些女儿家的温婉... “如果这肯定是她的家呢？” “啊~”李大雄歪着脑袋仔细思考，最后说：“说明有另一个人整理呗” “对，而且是个年轻女孩” “咦？难道是王菁？” “....你的脑洞...” 顾曳无语，如果是王菁，这大妈就真的是影后级的人物了。 “王菁是他们杀的..”顾曳淡淡道。 李大雄错愕。 “这..这....怎么会是他们” 他是刚刚尾随顾曳出来的，也只听到王三叔声情并茂的诉说跟后面四娘...... “那个湖已经很久没人去了，所以湖边杂草生的有些乱，竹林里面的秋笋都没人挖，说明村民忌讳这个地方，那必然知道王菁死在湖里，知道的人要么两种，一是目击者，二是凶手，如果是前者...那四娘不该说谎，直说就可以了” “说谎了？” “你看看她家的位置，里屋在那个方向，湖在那边...中间有什么” “树，桂花树，好几棵呢！还挨着的，就算月亮再明亮，她根本不可能看到....不对，如果那些人从村子边上抬着王菁去湖那边...她也许就能看到了” “就算是这样...从卢易之的尸检判断来看，王菁当时还活着，是什么心理让凶手堂而皇之得带着一个还没死绝的人招摇过村子？只能因为村子里的人是他可控制的，不怕他们反抗或者揭发...但对于一个头目而言，再没有什么比让手下人一起犯罪更加能掌握他们的，有一句话不是这样说的吗，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李大雄想了好半响，才喃喃自语：“所以那个人让村子里的人...杀了王菁，所有人都是凶手..那样不怕他们去告发了，而且这样也最能报复王菁，因为村里这些人...都是她的亲人长辈...” 小杨村王姓，近亲远亲都是挨着的。 这是顾曳很可怕的一种假设，如果它是错的，四娘的确没有看到却又撒谎，那结果依旧直指后者——她，或者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是杀人凶手。 一起弃尸，一起包庇，一起遮掩。 “那为什么...王菁不报复他们？好像小杨村没有人死..除了你..不，除了王小丫” “王小丫的事情暂且不提，你这话是说到点子上了，但之前我跟死光头已经说过了....” 说过什么呢？ 李大雄敲敲脑袋，想起来：“王菁变成了女鬼后，还是被那个人控制，而王家村也在那个人控制之下...都是一个窝的，没法直接斗起来” 所以才造成了附近几个村子的人接连有人惨死，但小杨村反而没太大事情，这就给了很多人一种错觉——这件事跟小杨村没什么关系。 但他还是觉得恐怖。 细思极恐——那个夜晚，王菁到底遭遇了什么样的恐怖，而那个夜晚，这个平静宁和种着许多桂花树的村子....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当然，更可怕的是... “猴子，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多读书” “什么书啊，你们挖坟的还得学办案么？” 顾曳想，难道我会告诉你老子是大二从警校犯罪心理学跳槽到隔壁大学考古专业甚至一股引起两个学校教授们PK的始作俑者么？ “当然啊，万一诈尸了也可以帮他查下死因换自己一命...” “这样啊，虽然我不太明白，但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书名叫什么？” “******” 反正******是明代才有的，3D版是现代才有的，这个朝代又木有~~ “哦哦” 李大雄暗暗记住这个名字，暗想自己一定要背下这本书的所有内容...日后再不能被师傅嘲笑了。 两人谈话的时候...顾曳忽然说：“你的泰山压顶是不是准头一向不好，一般便宜多少？” 李大雄愣了愣，比划了下：“大概这么长...” “那行...去吧！” 顾曳说着猛然掰下墙头一块糊墙的土块，抛.... 李大雄反应极快，瞬息像巨大的黑熊...从墙头跳起，跳下.. 嘿，看我泰山压顶！ 三四米开外隐藏在村舍墙侧的黑影一抬头就看到了... 轰！ 第16章 极孤 话说大理寺里面数得上的年轻好手青羽一向认为除却在官方体系里面的那些朝廷高手跟江湖上不出世的隐士高人，他的身手算是能独身横走大唐的。 但素！ 作为一只熊，一个道系爷们，一个其他术法通通半吊子但唯独喜欢泰山压顶的男人.... 这是一个“差点”压到鬼的男人。 顾曳坐在墙头，眼睛眨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之前**得不行用六十度角俯视她的青羽... 呵呵。 她跳下墙头，走到被李大雄狼狈压在身下的青羽前面。 打量了好久，那表情也暗爽了好久。 “丫，大熊你干啥呢，压着人家，压坏了多不好啊...” “啊，我没太用力啊...” 青羽脸色铁青，瞪了瞪顾曳：“快让他下来！” 这个叫大熊的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整个人跟巨大秤砣似的，重得要死，愣是让他起都起不来。 不过虽然这压下来的气势惊人，却很诡异得没伤他筋骨肺腑，也是奇异，难道这就是道家秘术？ 大熊也不乐意压着这个男人，但他还是看向顾曳。 顾曳弯腰含笑，“那你得告诉我为什么跟踪我” 青羽盯着顾曳，却闭上眼，不说话。 顾曳觉得有些头疼，她就知道这些古代特殊部门的人跟现代那些人也没什么区别，跟茅坑石头似的，又臭又硬，尤其是这小子似乎对卢易之相当衷心。 “行了，大熊你起来吧” 顾曳意兴阑珊，对那卢易之也多了几分忌惮。 光头佬对她知道一些底细，怀疑也就算了，这卢易之... 青羽起身，手掌扣了扣腰上的横刀，惹得李大雄有些紧张，顾曳也眯起眼。 “这村子既然是那个人的掌控范围，焉知有没有其他危险在窥伺，尤其是你，王小丫，那人很可能在背地盯上你” 青羽的话提醒了顾曳，这个村子的人为啥一定要她上花轿，而且有些心急火燎的.. 而且.. “猴子，你还没说跟凶大妈一起住的女孩是谁呢” “四娘的衣服用料粗糙，可绣工稚嫩处可见少女心思，且必然对她极为敬爱，一针一线都很认真，甚至了解四娘平日里粗枝大叶，经常下田劳作，因此袖子收口宽闲，让她动作轻松...能满足这些的，还有比一个女儿更合适的？” 青羽实在无法忍受李大雄这个一身蛮力的家伙肆无忌惮得卖蠢。 女儿？ 李大雄脑子里描绘了下另一个年轻版彪悍凶残的..... “她在哪儿，怎么没看到..在家里吗？”李大雄问的也是顾曳跟青羽同时怀疑的。 ——这村子里，似乎没看见年轻女性。 “不知道，回去吧”顾曳皱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待在这里不太舒服。 三人往回走.。 此刻已是黄昏时期，日暮拉长背影。 四娘的屋舍那头靠墙拐角。 一个黑影探出脑袋，看着顾曳离去。 —————— 院子里已经是一片惨淡。 王三叔等人面如土色，但让顾曳意外的是卢易之跟光头佬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呜，大概是王三叔这些人躲不开谋杀王菁的罪，但也委实没交代卢易之两人最想知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卢易之在这范阳果然很有势力，放出了信鸽没多久，当地官府的人就火速全员出动，麻利得将这些村子里的人扣拿带往官府监牢。 这村子里的人本来就不多，一被拿下，整个村子就空了。 王三叔等人要被带走的时候，顾曳留意到他盯着自己。 那眼神实在渗人，其他村民也差不多。 “你到底是谁？”王三叔问。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两个问题彼此交换答案，很合理。 “你一出生，夜半鸡犬不宁，你的爷爷奶奶全部暴毙而亡，三年后，你父亲上山打猎被山狼生吞活吃，只留下残缺遗骸，你母亲郁郁，撑不到两年就故去了，办丧事的时候，有山野道人路过我们这儿，看到你，就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顾曳已经没有表情了，只淡淡一句。 李大雄知道这人不是王小丫本尊，不受影响也是正常的，不过这王小丫还真是... 光头佬目光闪烁。 “克极亲，命极孤” 翻译过来简单来说就是王小丫这小姑娘天煞孤星，是克身边极亲的，比如父母亲人等等... 就是现代那会也有很多人信这个，古代的话基本上就属于必杀技了，能把一个弱年龄女孩的一生都打入深渊。 何况，她本就在深渊。 李大雄不知道王小丫往日是怎么过来的，可他忽然觉得王小丫或许不是被人谋杀的。 而是.... “她是自杀的，跟我们没关系” 王三叔义正言辞补了这么一句，其余村民在这件事上也尤其有底气。 顾曳目光扫过这些人，回：“那你们以后可以放心了，她再也不会跟你们有任何关系” “所以不必知道我是谁” ———————— 人都走了，整个村子只剩下顾曳三人。 王小丫的屋子很破败，处处留着一个人住的萧瑟跟孤单。 李大雄翻了下碗筷... 一共五副。 而且都洗得很干净，额...不是就一个人住么？ 所以...假装另外四个人还在么？ 李大雄眼眶有些红，走出门。 光头佬看了他一眼，瘪瘪嘴，却留意到顾曳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平静，只不规则得翻看了下这个屋子里面的东西，最后来一句：“好穷，半毛钱都木有” 光头佬：“....” 这村子跟鬼村似的，三人都没打算待，距离此地最近的也就东柳镇，三人便是乘着天还没黑透进了东流镇，刚好赶上饭点，找了一家面馆。 倒不是说古代的面不好吃，也不是嫌弃师傅手艺不好，而是——某人太抠！ 看了下面面馆墙上挂着的幌子，相当于现代的菜单，自然是没图片的，只有字，面的种类不多，小菜也不多，酒也就一两种，毕竟只是小镇上的面馆，不过顾曳才刚进门，正要琢磨下吃什么面，那头某个死光头已经迅速熟练得点：“老板，葱油面来两碗” 顾曳就说：“我不吃葱的” 光头佬：“恩，老板，那一碗不加葱...可以便宜点吗？” 老板跟顾曳都一脸麻木。 李大雄倒是哈哈笑，拍了下顾曳的肩膀，“猴子啊，你要学会习惯....师傅，你们吃面，我吃什么啊” “面啊” “什么面？” “没葱的面，你跟她一碗，反正她跟猴子似的，胃口小，你们两个人一碗就够了，多了浪费” “可我...”我胃口大.... “吃不吃？” “吃....” 光头佬在老板鄙夷的目光下施施然得落座。 顾曳微笑：“大熊啊，你要学会习惯，顺便说一下，我会尽量吃多一些的，至少半碗” 李大雄生无可恋。 —————— 面条松软，带着麦子香，当然，还有些许微辣。 顾曳其实在李家村那边就已经感觉有些奇怪了，唐时竟然有辣椒....不过一想到女鬼跟光头佬这类人存在，也就没那么坚持认为这是一个正统历史中的大唐了，所以吃饭的时候，她不经意跟两师徒聊天，一边听店里其他人的聊天，听着听着倒是明白了这个世界的大概。 大概是差不离的，跟正史接轨程度有七八十，但人物有好些对不上，就比如两个贯穿整个唐代的两个核心人物，也是没怎么对上的——唐太宗李世民跟武则天。 在这里变成了唐元宗跟燕帝。 元宗创立大唐，乃是整个唐朝的源头，但大唐盛世在后面有了一个极致或者堪称忤逆命运的转折点——有一个女人，她登顶了，自称圣皇帝，但在这里并未改国号，而是延续大唐盛世，以圣人自称，后世也就一代代传承，以圣人代帝王尊称。 不过关于圣人这个名头，也是有点缘由的。 就比如旁边那一桌聊的事情。 “唉，这佘家可真是见鬼了，本事喜事，眨眼就变成了白事..” “若是他佘家一家白事也就罢了，惨的是镇上多少人要一起办...” “真是惨啊，尸体都那样子，定然是邪祟作乱..诶，你们说怎么这些年鬼怪特别多啊....” “谁知道呢，要说鬼怪最多的时候，还是燕圣人那时...” “嘘，你不要命啦！” 一群人有头没尾的，顾曳听得不尽兴，便是看向光头佬，显然这厮也在听，只是冕上有不屑。 “燕帝治世那会，朝堂内乱，诸多人不服，便是多杀戮，自然多血腥，血腥一多，邪祟也就多了，有什么好奇怪的..” 光头佬不以为然，顾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 不过不管是她那个时空还是这里，武燕女帝都是古今第一人，开创了大唐最巅峰盛世。 “他们都称呼那位为燕圣，到你这里为什么就是燕帝？” 光头佬有些许沉默，半响，吃了一大口面，才说：“圣人，在我们道上乃是神明所属，元宗开了大唐帝国，创极致帝国春秋，可与神比肩，可她...” 她... 他没再说，似乎无法形容，最终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沉默。 顾曳看他这样子，自然也没问——再问面都要被某只大熊抢光了！ 不过也是这时，他们忽然看到街道上有人匆匆忙忙跑来。 “不好啦，不好啦，佘家又闹鬼了！” 第17章 佘家 本就是黄昏暗色，宵禁的时间点也快到了，但大唐毕竟民风开放，很多人都在外面吃饭谈天，还算热闹，不过这种热闹就好像七八十度的热水，一旦有个高热度的东西投掷进入，瞬间就能引爆沸点——就好像那个脸色发白神色惊惶的男子。 当他高喊佘家又闹鬼之后，所有在酒肆茶馆饭馆的人都齐齐起身，不约而同跑过去问个究竟，甚至有大胆的更是已经往佘家那边跑去。 都还夹着筷子吸面的顾曳三人闻言都看看彼此，齐整放下筷子。 去，还是不去呢？ 李大雄：“要么...吃完再说吧” 顾曳：“这样多不好，抓鬼伏妖乃是你们天职...所以恩人你先去吧，我跟大熊随后跟上” 李大雄：“这样是可以的，师傅救死扶伤，一贯如此，一向是同道楷模” 麻痹！你们两个兔崽子！ 光头佬瞪了瞪两人，还是无奈得放下香喷喷的葱油面去了佘家。 顾曳跟李大雄对视，击掌！ 耶！ 不过两人也麻利得吃完了面，然后跟着人流前往佘家。 要说这佘家还真是当地一富豪。 虽然比不得大唐贵族们府邸的各种奢华雅致大气风流，但比起普通老百姓，这佘家庄园可比得上十几二十户普通人家宅基地总和了。 东柳镇在范阳也只能算是偏隅之地，无论商业还是农业都不出头，但佘家的山枭远销范阳富豪跟贵族们，连带着也激活了这一类的产业，所以东流镇不算太穷，但十分富有起码有五分集中在佘家。 “这么有钱，难怪那么霸道”李大雄虽然羡慕人家有钱，却也讨厌佘家为富不仁。 就比如王小丫不就被佘家害了么。 虽然多了一个猴子。 李大雄刚跟顾曳要进佘家大门，却被刚好出来的护卫拦住了。 也是他们倒霉，之前乱糟糟一片，很多护卫都跑到庄园里面去了，大门中空无人守，便是有很多人堂而皇之进去，可顾曳两人吃了面，耽搁了时间，过来的时候佘家的护卫已经反应过来了，刚好拦住他们。 正门进不去，李大雄有些恹恹：“早知道就不吃那碗面了” 顾曳冷眼斜他。 “好吧，还是会吃的”李大雄挠挠头。 “得了，跟我来” 顾曳带着李大雄走后门，老规矩，爬墙！ 论爬墙这种技术活，地点还是很重要的。 首先要有树遮挡！ 不过顾曳才刚被李大雄拖上墙头，忽然听到那头一排过去的小树下面挨着偏远的小门咯吱作响，打开了！ 有人！ 顾曳躲闪不及，如果上树的话肯定会有沙沙声，因此... 李大雄这头也才刚爬上来，正打算直接跳下去，却被顾曳拽了下袖子，转头就看到刚上去的顾曳摸着那树干一跐溜就滑了下去，滑到灌木丛中。 有人！ 他听到了，因此也学着顾曳滑下了树，似然这厮个头大，但好歹也是被光头佬那人操练过的，相当敏捷，眨眼就窝在了顾曳身边...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夜色蒙蒙，两人蹲在墙下树旁，有树叶影子遮掩就更难辨了，他们能听到挨着墙边小道过来的脚步声。 很急。 而且步履挺重，似乎抬着什么东西。 越来越近... 顾曳目光闪烁，李大雄鼻子动了动，表情有些苦，顾曳看了看他，却没说什么。 两人窝着，等这群人捻手捻脚抬着尸体走近... 忽然，对方的脚步声消失。 顾曳两人心里一紧。 发现了？ “怎么了” “我好像闻到一点葱油的味道..” “诶我说你这狗鼻子..老子晚上吃的葱油面...别磨叽了，快走...我心里发慌...” 显然几人都有些紧张，声音都有些颤，于是走了。 过了一会儿... 顾曳两人从灌木丛钻出来。 李大雄心有余悸，却又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压低声音问顾曳：“猴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有点...”顾曳仔细闻了下，吐出一个词：“尸臭？” 之前她看过这厮对着那鬼哭林诸多尸体的表情，就是现在这样的，很苦逼。 这人好像嗅觉比常人厉害许多，因此闻到的臭味也就更重了。 有这样的苦逼表情也不奇怪。 李大雄咧咧嘴，“是啊，比鬼哭林里面那些臭多了...那些比较干了，这个...” “汁多？” 顾曳这么一问，反而让李大雄接不上话。 汁多？ 猴子你能不能小清新一点。 “大熊，你闻闻这个” 顾曳用地上小树枝在地上刮了下，递到李大雄前面。 “什么东西，我不闻” “鸡腿一个” 李大雄飞快凑上去闻了闻...“真的是尸液啊，腐烂大约五六天了，并且还曾经泡在水里过...” 丫，这人何止是狗鼻子啊。 特么是哮天犬吧。 “佘家竟然有一个死了五六天的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人家” 李大雄对佘家坏印象根深蒂固，顾曳也没什么好感，两人都撇撇嘴。 “不过佘家闹鬼，是不是因为这个死人啊...总不会王菁就在佘家吧” 这个就不一定了。 顾曳也不敢作保，毕竟那山枭跟佘家屡屡逼人抬花轿进入鬼哭林的行为实在可疑，哪怕不是幕后黑手，也逃脱不了干系。 这样一想，越发觉得这大宅子有些阴森凶险。 “我们去找你师傅吧...也得把这事儿跟那位必然会到的卢大人提一提”顾曳的提议得到了同样是个怂货的李大雄支持，两人之前从大门看到那些镇上的人都聚集在前厅那边，现在自然往外走就可以了。 走的时候，顾曳回头看了下那个偏远小门... 那人是死在里面的？ 五六天？ —————— 前厅已经是一片混乱，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都心惊胆战得看着前院挂白的灵堂里那来回跑疯疯癫癫的老头子。 “鬼，有鬼，她回来了” “鬼啊，鬼...” 他就好像要跟谁申诉一样，但又对围在门外的众人十分畏惧，因此在不大不小的灵堂内来回跑动，双手挥舞着，脸色发青发白，眼中血丝狰狞，看起来还真有几分恐怖。 佘家的人想去制住他，但显然不能，因为及时赶到的卢易之一挥手，衙役们就将佘家的人拦在了外面。 此时，所有人都在外面，而卢易之站在门槛那里，最挨着里面，他双手负背，平静得看着那个老者在里面发疯... 半响，他问身边站着的、衣着华贵的佘员外。 “此人是谁” 不等佘员外回答，县令就主动回答：“此人乃是佘员外的弟弟，佘文龙，死的是他老婆，昨晚本是他守灵堂，却不想他中邪了” “中邪？”卢易之看了看佘文龙，“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是邪祟作乱？” 县令觉得奇怪，本来就是，这谁不知道啊。 旁边的佘员外眉眼都不动一些，只是低哑说道：“家门不幸引鬼祟作乱，让公子辛劳，万分惭愧” 要说这里认得卢易之的人极少，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来头，但都认为他必然是官门中人，不然那平日里傲慢得不行的县令老爷怎么会跟看门狗一样摇头摆尾呢。 “刚好遇上而已，不过目前我也没有公务在身，只是休假回老家，不能以职权直接调用大理石兵骑，一切还得仰仗你们...” 县令哪里敢答应，不说大理寺是三司会审的大唐最高司法机构，就是这人的卢家子弟身份也不是他能轻慢的。 “哪里哪里，上官说笑了...您是断案高手，就是这案子乃鬼神作案，也绝逃不过您的法眼...” 说的他好像是二郎神似的。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请一个专业的人来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鬼祟作乱” 卢易之不咸不淡的，瞥到佘员外表情些微变化，挑眉，目光滑过，落在光头佬身上。 “大师，麻烦你了” 哎呦，还真给我抬面。 光头佬还是满意的，因此也没抬杠，很给面子得点点头，“行吧，那就让我来看一看..” 他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忽然开口。 “神智昏聩，满口胡言，要么是真见了鬼，被鬼吓乱了魂，要么就是...” 就是什么呢？ 很多人都紧张起来。 卢易之看到青羽跟自己打了一个眼神——查到了。 他撇过脸，留意到佘员外脸上的面无表情。 这个人好像一直都很平静，好像不意外他来，并且也不意外康师傅的出现。 —————— “要么就是，你被鬼上身了！”光头佬一句话震住了外么所有人，很多人都下意识往这个方向想。 顾曳跟李大雄刚到就听到这话，李大雄惊讶，又见鬼上身啊！ 难道是王菁？ 他心急火燎得跑上去看，顾曳却觉得不太对劲，因为光头佬这厮的微表情告诉她——这死光头在做戏。 第18章 银光鱼 ———————— 不用青羽提醒，卢易之也知道顾曳来了，因为李大雄跟康师傅两人绝不会放顾曳独身一人，进李大雄也到了这里，那么顾曳肯定在。 果然，在人群后面，这小姑娘穿着邋遢，人也瘦弱不起眼，但那双眼睛在也黑夜里却尤其明亮，看着光头佬的表情... 察觉了？ 卢易之正思虑着，忽然看到顾曳猛然朝他看来。 四目相对... 后者撇了下嘴。 呵呵。 这个小动作对于观察入微的卢大人而言实在不难秒懂。 ——那表情都特么可以做一个表情包了。 不过就在此时，两人都听到了前头传来动静... 转头一看。 光头佬如雷一击之后，开始脱衣服... 脱衣..... 脱... 话说为啥你要脱衣服？ 当光头佬袒露胸膛，在场的人是懵逼的。 不过很快就被他下一个动作给吓到了。 拔尺，挥出。 砰！ 青尺直接打在那棺木之上。 咚！ 棺木发出嘹亮又沉闷的震动声。 那佘文龙只如遭雷击一般，浑身震动了一下，顾曳能看到他的后背，还可以看到这人头上逸出黑烟..然后径直背部往后，往地面栽去。 但脖子跟脑后勺已经被光头佬探手接住。 青尺一扫，那黑烟在空气中逸散淡去。 “真是恶鬼啊！” “天啊，佘家这是遭那个恶鬼报复了！” “太可怕了” 有位乡绅忍不住问光头佬：“大师傅啊，那恶鬼是不是已经被你灭了” 光头佬一脸单纯：“没有啊，躲起来了，应该还在这里....不过你们放心，有我在，她是怕的，就是会找一些载体附身跟着逃走...” 三个呼吸，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人走了个干净。 就怕那恶鬼逮着他们鬼上身。 恩，总算清净了，而不是三百只鸭子一起叫唤。 人一走，就剩下佘家跟官府还有光头佬..自然也有顾曳。 本来佘家的护卫看她一个人没走，正想赶她，还是李大雄拦住了，胶着的时候，卢易之跟光头佬都没开口，顾曳猜想这两人是想试探佘家的态度。 “她可以留下...”佘员外忽然开口，“毕竟是风儿未过门的媳妇...” 一听这个，李大雄跟顾曳都有些错愕，怎么说呢，但凡佘家有一点敏感度，都知道要跟顾曳撇开关系，以脱离鬼哭林那事儿，可人家现在还赖上了，似乎还对顾曳很是熟悉，不然总不会一眼认出她吧。 顾曳觉得有些棘手，她原来的设想是对方会无视她。 还真是意外。 “哎呦，原来猴子..小丫是员外你的媳妇呢，这可真是巧，不枉费我千辛万苦将她从女鬼手中救回来...” 顾曳还没听到光头佬的话，且看到这人眉飞色舞一脸谄媚就知道这厮打什么主意。 ——媳妇，千辛万苦，救！关键词哦，是不是得给钱意思下？ 土豪员外果然上道，闻言便是作揖：“我原来还担心这媳妇无缘进我佘家门，幸好有大师傅术法通天，从那作恶的女鬼手中救下她，真是感激涕零，还请晚上一定要留下吃个便饭” 我们吃过了... 顾曳想，但是.... “好得好得，正好我还没吃饭..” “师傅你吃了一大碗葱油面”李大雄的打脸技能又上线了。 “我没吃完”康师傅试图反抗。 “是哦，剩下三根面条了，汤水你都喝光了”打脸专业户顾曳也上线了。 额...这就有些尴尬了。 还好佘员外全当自己没听到，笑呵呵得邀请所有人晚上赴宴。 其实顾曳跟李大雄心里是别扭的。 这佘家现在还挂白丧事呢，还有自己弟弟也神智不明，这人竟还能邀人赴宴？ 总觉得这佘家套路不是一般深。 不过还好佘员外事务繁忙，还得去照顾自己的弟弟... 顾曳跟李大雄两人无关紧要，等着吃饭的当空两人晃荡到了凉亭里。 “呀，这湖弄得...” 顾曳看到湖下银光粼粼，不由惊讶。 “怎么下面还会发光，难道有白银！”李大雄满眼都是大写的￥。 “白银你个头！那是夜光沙吧”顾曳还算有点见识，知道这大唐的商业外贸是相当不错的，这夜光沙就是海外进口的一种，不过属于大唐那些洛阳等大城地界贵族们专属，因为这种玩意也只有贵族消受得起。 单单有钱是没用的。 “这佘家路子很广啊，海外都能搭上线”顾曳嘴里感慨着。 “猴子，你看那鱼...好大好肥” “大熊，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顾曳翻白眼，但看到那些在夜光沙反射出来的银光照耀下肆意游来游去的偌大锦鲤.. 额...是好肥...剁椒鱼头.... 顾曳忽然觉得嘴巴有点干，察觉到李大雄看她的眼神。 “你想说什么？” “你想做什么？” 两人同时说，然后一起猥琐得笑了。 抓啊。 反正这么多条，佘家又为富不仁，抓一条藏起来，走之前带走.. 哎呦~~ 可以哦。 两人有了默契，李大雄就要下亭子去水里捞鱼...顾曳把风~~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忽如其来清雅冷淡的声音让已经撸了裤管下水的李大雄身体一僵。 顾曳回头就看到了长得赏心悦目的卢大人。 她淡定转头，对尴尬的李大雄说：“大熊啊，你还等什么啊，抓啊！” 李大雄心里有些慌，“抓...抓..？” “对啊，不是说好了吗，这鱼儿是天上下凡来的灵物，入水成灵，它默默看着这天地间的很多事物，但它不说...我可以跟它沟通沟通，让它告诉我佘家到底发生过什么...” 顾曳面不改色得娓娓道来。 如果不是刚刚对视的那一秒猥~琐，老子差点就信了。 李大雄真心觉得顾曳碉堡了，脸上满是佩服，但还是看了看顾曳身后的卢易之。 卢大人依旧双手负背，面上平静：“下凡？” 顾曳：“对的对的” 卢大人：“我差点听错了，以为是下饭” 顾曳：“....” 你听力这么好，你~妈知道吗？ “不过既是你能跟鱼儿沟通...那抓吧，青羽，帮大雄小哥一下” 青羽对顾曳已经无力吐槽了，只觉得这是一个奇葩。 一看青羽下来，蜻蜓点水，横刀一挑，那肥美的锦鲤就被挑了上来，探手抓住... 那头顾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装好水的木桶——这厮是什么时候准备好的！ 哗啦，鱼儿入水。 卢易之看了看顾曳，“来，你跟它沟通一下吧” 顾曳总觉得这厮在笑话自己，但也淡定，她蹲在水桶边上，定定看着那鱼儿... 半响，她抬起头，说：“好可惜，这条鱼是个哑巴...” 青羽：“....” 这姑娘...脸真的...比洛阳皇城的城墙还厚。 不过他却看到了自家冷峻的大人竟然笑了。 不知是被气笑了还是逗乐了。 “没事，还有一条”卢易之果然淡定，因为李大雄这厮又捞了一条上来。 ——最大的那条。 我勒个去。 我该夸你么？大熊哥哥。 还好卢易之不是喜欢欺负小姑娘的人，“不巧，这条也是哑巴..青羽，你拿着，等下给王姑娘带回去慢慢医治” 青羽点头：“是” 顾曳对这人好感又瞬间回升——好人啊！ “对了，你们看完那个佘文龙了？” “看完了” “死了吗？” “还没，好好的” 好好的，卢易之这话显然有深意，顾曳看到青羽拿了鱼篓将肥鱼装进去，内心欢喜，随口道：“他是好好的了，其他人可就未必了” 卢易之皱眉：“你看见什么了？” 果然敏感！ 顾曳便是交代了之前她跟李大雄遇上佘家人抬尸的事情。 “确定是死尸？”卢易之看向李大雄。 “当然啊，我敢拿猴子的项上人头担保” 你大爷！ 卢易之还是挺慎重的，一个眼神过去，四个随从就少了两个。 “这佘家一见鬼就死人，猴子，要么我们别吃他们家的饭了，回去吃鱼吧” 李大雄打心眼里厌恶佘家，顾曳倒是无所谓，却被卢易之阻止了：“留下吧” “为何？” “没有你们师傅在，你们两个会死得很惨” 卢易之平平淡淡的，顾曳跟李大雄都是神经一凛。 倒是忘记了，佘家如果真的有问题，保不准就下黑手了。 尤其是顾曳。 之前佘员外那样友好，没准就有麻痹他们的嫌疑，难怪光头佬那厮要留下来。 ——如今这时候，留在佘家反而最好，总归是要避嫌啊。 “诸位贵客，饭菜已经准备好，还请移步” 佘家侍女前来邀人，顾曳几人便是过去了。 饭菜很丰盛，李大雄狼吞虎咽，顾曳一看他那样子就觉得之前什么回家吃鱼啥的都是随口说说。 不过胃口好的还有光头佬，两师徒胡吃海喝，倒是卢易之跟佘员外谈了几句，但都不咸不淡的... 过了一会，外头有人通报：“夫人少爷到” 佘员外起身告罪：“真是对不住，我那儿子一贯身体不好，内人时常照顾他，晚来了..” 诶？佘家夫人跟佘家少爷.. 李大雄朝顾曳使眼色。 ——你相公来了。 你大爷！ 第19章 冲喜 顾曳瞪了瞪李大雄，却听到悦耳动人的脚步声，还有咳嗽声。 转头，看到一个美艳动人、衣着简朴的妇人正扶着一个年轻男子缓缓走来。 那妇人是真的风韵动人，乍一看就跟二十出头似的，但她扶着的就是她的儿子，也已经二十多了，如果不是她梳着妇人发髻，还真的难以想象她是年过五旬的佘员外结发妻子。 不过这个佘少爷身体的确不怎么样啊，走两步都喘气，脸色也很苍白，但是呢... 竟然长得很好看！ 唇红齿白，眉目清朗，算得上极品小鲜肉了。 顾曳瞥了瞥长得有点寒碜的佘员外，再看看佘夫人，暗道这佘少爷投胎姿势还是可以的，起码基因传承方向对了。 对于夫人少爷的到来，光头佬等人自然表示欢迎，卢易之看了佘夫人一眼，起身作揖。 卢夫人淡笑温婉，“公子不必客气，早有耳闻范阳卢家有一神断公子，今日得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顿了下，她面上有些许忧伤，又朝光头佬说：“我们佘家今日有邪祟作乱，也劳烦师傅费心了” 光头佬目光一闪，喝口酒，笑：“天职所在，若是不抓鬼捉妖，我们倒是没饭吃了” 这话说的好像巴不得人家家里闹鬼似的。 不过顾曳也没吭声，直到那夫人悠悠得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你就是小丫吧...让你受惊了，如今你回到我们佘家，可不用怕了，我跟你公公都会护着你，还有景风也会护着你的” 景风？ 顾曳转头对上文质彬彬，羸弱如娇娇女的佘景风，对方察觉到她的目光，便是朝她微微一笑，显得很斯文很温柔。 的确，这样的男人，这样的家世，对于小地方的任何年轻女孩都是一种莫大的勾引——哪怕他身体不好。 听到这样的话，酒席上坐着的所有人都放下了筷子，卢易之抬眼看向对面年纪稚嫩又跟猴子似的小丫头... 她... 眼里放光，欢喜得不成样子。 “是...是真的吗？我真的跟佘少爷成婚了吗...真的是太好了！” 手都在抖... 不忍直视。 这样的女孩就是寻常人家也不乐意要，可明显都不是蠢人的佘家三个主人却都面不改色，两夫妻更是眉目慈爱..仿佛再欢喜这个媳妇不过。 额...怪渗人的。 酒宴结束后，到了客栈里，一进门李大雄就说了：“我觉得不对劲啊” 顾曳说：“谁说不是呢” 光头佬：“说说哪不对劲” 李大雄：“猴子长这么丑，就是倒贴也没人要啊，那佘家少爷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家里又有钱，干嘛这么想不开啊” 光头佬：“看了你这么多年，总算看到你聪明一回了” 顾曳：“你们两个可以滚出去了” 两人滚了，但拉着顾曳去厨房搞剁椒鱼头去了。 话说佘家的饭菜虽然丰盛，但两师徒吃的其实并不尽兴，这不，回头就饿了。 夜宵搞起啊。 顾曳当然不愿意自己做，鱼腥味太重，于是就在旁边指导两师徒自己捣鼓... 好在两师徒为了吃也是不要脸的，哪里在意谁动手。 忙活中，顾曳靠着墙问光头佬：“你怎么看出那佘文龙是装疯的” “他那情况不是鬼上身就是被吓疯，如果是鬼上身，我用桃花液抹过眼，是能看出他影子上附着的鬼魅的，可并未看见，如果是被吓疯的...我摸他脑后勺跟脖子上的昏灵穴，哪怕不能完全恢复，也至少会有一点反应，可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不过是顺着我胡扯的假装被鬼上身而已...” 光头佬说的也是这一行的一些手段，顾曳也算是长一点见识了。 “不过死的的确是他老婆吧，装疯卖傻传出佘家有鬼，对他或者对佘家到底有什么好处，要么就是佘文龙故意闹腾佘家，但我感觉那佘员外肯定是知情的，两人应属于一伙，今天那些护卫有些配合的嫌疑，否则也不会放那么多人进去。” 光头佬正好将大鲤鱼的两个鱼头处理好，闻言看了顾曳一眼。 “佘家三个主人，你都怎么看” “太深沉，太羸弱，太年轻”顾曳简单九个字回答。 烧火的李大雄抬头，“这个我知道，太深沉的是佘员外，太年轻的是那个佘夫人，太弱的是他们的儿子” 三个太，说明了三个人怪异的地方，也是给人最突兀的地方。 首先是佘员外，一个人的城府哪怕真的很深，遇到家里发生这样的事情，都不该如此平静。 ——这个人哪怕在诉苦的时候，眼神也是无比冷静的，这说明一切都不过是他的伪装，要么这些事情不足以动摇他冷酷的心志，要么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然后是佘夫人，这个女人是最完美的，几乎没有弱点，但太年轻了。 “佘夫人来历不明，三十年前嫁给佘员外，那时才是十几花季少女，但如今也有四十多许，如今这二十出头的模样，端是怪异，女子过三十，多数已显老态，肌体皮肤也开始垂老......” 忽然到来的卢易之站在门口淡然说着，却让顾曳冷不丁反驳：“卢大人一定不知道有些女子只要注重养生，保养得当，适当锻炼，四十几岁活成二十几岁一点也不奇怪，何况一些天生丽质的女子，哪怕不注重这些也可保持年轻美貌....” 顾曳说的当然不是自己，但她那时将近三十，整个人的身体状态的确跟十八九岁没什么差别，当然，她一贯也注重保养。 虽然卢易之说的大致都没说，但不太喜欢他那种语气。 仿若女子也不过如此.... 所有人都惊讶于顾曳对这种小问题的坚决反应。 尤其是她现在还端着这样一幅皮囊。 卢易之定定看着顾曳，在青羽等人皱眉的时候，他说：“抱歉，是我片面了，一如你所说的，我也的确见过一些女子年过芳华，但也依旧倾国倾城，尤以道门中人居多，只是我片面得认为东流镇这样的地域不会有这等女子出现” 顾曳闻言一愣，转头问光头佬：“你们道门的修炼之法可以保持青春？” 光头佬：“有倒是有....” 顾曳：“还缺人吗？” 她的眼睛发亮发绿，如果说之前对佘景风是伪装出来的，那么此刻的真实度当真是24K纯金！ 女人...啊~~~ 喂喂，歪楼了啊。 顾曳还是正经的，回头说：“那卢大人是觉得佘夫人不像这种小地方的人？” 李大雄：“我觉得他的意思是小地方也只能出你这样的，她那样的出不来” 谢谢你提醒啊，大爷！ “她的来历查不出来？” “没法查，你觉得有疑点？” “没有，随便问问，而且难道这不是你们大理寺查案的流程之一？” 顾曳下意识把现代查案的惯常流程代入，却忽略了古代毕竟不是现代那种每个人都必须身份分明的世界，哪怕是大唐，身份不明，来历不明，游走江湖的人也多如牛毛，何况查一个人踪迹的方式也单一，没有监控更没有无所不能的广大网民。 当然，顾曳这惊讶的语气让几个大理寺的人都有些不自在，油然一股羞耻心——他们这是被嘲笑了？ 卢易之也觉得如此，不过他涵养惊人，喜怒不形于色，“自然是流程之一，只是目前能力不及，让王姑娘笑话了” 恩，这人又怀疑她了。 左右这人不是道上的，没法用那特殊手段查她灵魂跟肉身，哪怕真有，只要不涉及对方底线，压根就不会有问题，这点顾曳还是看得透透的，因此不置可否。 “没啊，我没笑...对了，那个佘景文是不是有什么病症？” 光头佬已经调料好了，正放下鱼头去炖，拿抹布擦擦手，说：“我看过了，他应该属于先天羸弱，也就是他娘在怀孕那会没把他养好...这种最麻烦，骨子里就弱，后天能长大存活已是不易，而且我看他眼瞳光色微暗，皮下发青，显然这段时间身体十分不好过...但今天能出来见我们一面“ 他顿了顿，看着顾曳：“你这小媳妇还挺吸引人” 顾曳面无表情：“你想说什么” “冲喜” 娶顾曳，是为了冲喜。 “冲喜？貌似我这命是被道上老爷批过天煞孤星的”顾曳毫无惧色。 但光头佬扔了抹布，说了一句让顾曳毛骨悚然，也让卢易之表情微微凝重的话。 “但你不知道道上也有一种邪法，叫以极克极” “用极端孤煞命格的刚刚及笄的女孩给极端短命的男孩冲喜，以命换命，可保这个男孩从此长生安康，再不受天生羸弱之苦，如果主持的人手段厉害，甚至能扭转这个男孩的运势！天下间短命的人多了去了，可孤煞命格而且还安然长大的女孩就少了...所以这种法子也不常见。” 他朝顾曳咧咧嘴，“可不巧，你就是” 第20章 夜袭 所有人都沉默了..好一会儿，顾曳才开口..声音有些弱。 “刚及笄，你的意思是我刚满十五？我这么年轻啊！” 那语气里...有欢喜，好像在说——这皮囊还是有一点可取之处的，起码年轻啊！ 额... 你的关注点真心有点奇葩了，女人都这样？ 光头佬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昏过去的时候我摸骨过，虽然你面黄肌瘦有点丑，但的确很小....” “十五已经可以生孩子了..”光头佬轻哼，转而问卢易之，“尸体查到了？” 卢易之点头，“你们是打算吃了后过去看，还是看了后再来吃？” 额，这需要考虑吗？ 当然是.... “尸体恶心吗？”顾曳问。 “不恶心”卢易之回答。 “那吃完后过去吧” 额，难道不是看完再吃吗？ “鱼当然是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吧~~”李大雄默契回答。 “那为何要问.....” “万一尸体恶心，把吃进去的吐出来，那多可惜啊” 其实是你成功恶心到了我们，我的大熊。 顾曳：“可以再吃回去” 你也厉害了，我的村姑。 ——最后结果就是没吃，放锅里闷着。 没一会。 成功被恶心两人组混合全垒打的几人转头到了衙门的停尸房。 李大雄，顾曳，光头佬三人分别站在尸体旁边三个方位。 顾曳看着桌子上的女尸....半响，看向卢易之：“你们大理寺的人讲话都这么含蓄么？” 都腐烂得跟生化危机里面的最恶心丧尸有得一拼了，恶心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 你竟然还说不恶心！ 卢易之很淡定：“对我而言，死者还保持着音容样貌十分美好的模样，但已然死绝，那才是真正得让人不舒服，而这样的....反而觉得还好” 顾曳：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美图秀秀PS过的自拍照片对比。 想想现代的法医学还真是纠结啊。 左手PS，右手巨人观... “不过大熊，你不是说过这人死了差不多四五天吗，我看这尸体....” 顾曳琢磨着这女尸的腐烂情况，暗道腐烂成这样，没有半个月不行吧，除非是特定的环境~~ 李大雄摸摸鼻子，唯恐在青羽这些人面前丢了面子，“没错啊，肯定是四五天...她身上的死气骗不了人” 死气？ 青羽四人都是大理寺的人，各有所长，比如青羽武功最高，最擅战，而其余三人要么擅长追踪，要么擅长尸检，要么擅长旁门左道等等。 擅长尸检的人用的自然是“法医”方法，至于死气什么的，就是道门所长了。 但两边各有傲气跟优势，眼下那小哥瞥了瞥李大雄，说：“死者尸体严重腐烂，这种腐烂程度至少半个月才能形成” “四五天” “半个月！” 你们出去打一架吧，打死一个在回来。 “假设你们两个都是对的”卢易之扫了两人一眼。 两人都是一愣。 后者思考了下说：“如果泡在水里..再之后若是安置在比较炎热的地方，尸体的腐烂情况便会很快...” 这时候哪里有比较炎热的地方，都是秋高气爽的。 “可以人造” 人造？烘焙炉？ 不敢想象凶手把一个女孩杀死后刻意放在一个烘焙炉里让她高度腐烂.. 佘家有这样的地方吗？ “对了，她的衣服为什么没有了” 顾曳这么突兀一说，在场男性当时都很整齐得想——我们都不好意思当着你面说的事儿，你倒是主动了，真体贴啊。 不过既然顾曳不避讳，加上她年纪小，又... 反正光头佬是不把她当一般人看的——摸金门的女人，可没有几个娇娇女。 “被侵害了？”他若有所思。 卢易之皱眉，尸体这种情况，基本上难以查出对方是否被侵害过——大唐没有解剖学。 但一般认为女性衣服被脱的话，基本上都会被... “你们为什么思想老那么龌蹉”村姑表示自己十分单纯不理解这些人说的是啥。 男人们：(⊙﹏⊙)~~~ “脱衣服，也没准是为了掩饰” 卢易之端详着这具尸体。 “死在佘家不外乎两种人，一种是外来人，一种是佘家人，如果是外来人死在佘家，不管怎么死的，第一，跟他有关的人容易找上门，第二佘家也不会把他尸身留在家里这么久，第三，外来人的尸身是好处理的，没必要留在家里” 顾曳点头，“很多犯罪其实都有一种封闭性心理，外面的往外扔，里面的往里藏，都尽量将它的线索卡死在自己最容易掌控也最跟自己没关系的界限” 在现代，很多人杀了自己亲人朋友后藏尸家中，抑或将尸体藏在自己最了解熟悉的地方，而对于一些跟他关系不大的人，则大多会选择抛尸-至少将陌生人尸体藏在家里的案例还是很少的... 当然，这种也不绝对性，但在古代这种一个宅门就是一个世界的地方，佘家内部死人，如果真能逗留这么多年...是外来人的可能性很小。 那么就是内部的人了。 不过对于顾曳这番话，几个古代人听着不太习惯，但又能听懂，只觉得细想之下还真是如此。 只是这种本应该是纵横刑狱老练之人才该有的经验之谈。 这人怎么... “内部的人也分两种，主人，下人，佘家主人都在，除了一个死掉的佘文龙妻子，她妻子尸身我也见过，没问题...那就是下人” 大宅门里面死几个下人压根不算什么事儿，但在这里，堂堂大理寺卿还是认真调查了。 “之前我们调查踪迹，查到那两个佘家小厮带着尸体出了佘家，将尸体埋在了东郊竹林，不敢打草惊蛇，便只将尸体带回来...一开始她身上就没有衣物” 大理寺随从上线。 “假设她没有受过侵害，那么脱她衣服就不在于她这个人，而在于衣服，这衣服是会暴露她身份的” 比如说... “侍女” 顾曳跟卢易之对视一眼。 “去查佘家失踪侍女身份，看她是那三位谁边上...” 基本上...三位佘家主子是有问题的。 这是预感。 “成了，没我们什么事儿...收拾收拾回去吃鱼” “好得师傅” 两师徒旁若无人，顾曳当然跟着他们走，不过... 卢易之跟过来了。 本来还好.... 直到他也一路跟到客栈。 忍无可忍！ 顾曳微微皱眉，倒是李大雄不客气：“你跟过来做什么” 卢易之没说话，青羽冷哼：“我们也住这里，并且这客栈乃是卢家产业....” 额，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李大雄沉默一秒，光头佬接上：“可以打折吗？” 顾曳：问得好！ ———————— 夜深人静，顾曳洗漱完躺在床褥上，她沉默了半响，伸手探进衣领，掏出脖子上挂着的物件。 指尖摩挲，最后紧紧握住，她闭上眼。 窗外冷风戚戚，夜色渐浓，她的呼吸变得匀长... 她睡着了么？ 睡着了。 窗外，屋顶，突兀得垂挂下一条黑影，如壁虎般贴着窗柩，似乎静等了一回，然后用发白发银的刀刃刮开了窗子，冷风微微，他随风入境... 落地无声，须臾便是“飘”到了顾曳的床榻前。 他能看到长得跟猴子似的女孩抱着棉被侧卧着，睡姿很不优雅——果然是一个村姑。 刀刃那样锋利凄冷，他盯了顾曳半响，举起刀.. 对着顾曳的心脏。 刺.... 砰！ 床底下伸出一只脚，猛然踢在他的小腿上.. 不过也只是一瞬暴击，他的身法太好了，在小腿被踢中的时候，目光顿闪，身体如夜狐一般闪电往后闪避，手中刀芒横扫，冲出床底的李大雄看到对方手里有刀，顿时吓了一跳，弯腰一个就地打滚，再弹起！ 但这个男子反应太快太快，一个侧步，刀刃切片，但那片刃的光已经削向李大雄的脖颈。 闪电般迅速，精准，可怕！ 顾曳已经睁开眼，一眼就看到了弹起的李大雄正正好将脖子“送到”人家的刀刃前，她睁大眼... 砰！ 房门被猛然踢开，青羽冲进来，横刀拔出。 铿！ 两把刀的刀刃相接，那银光一下子击亮了整个房间，也让顾曳看到这个男子身材消瘦，但十分精干的模样，动作躲闪什么的皆是利索，跟武功厉害的青羽一个照面后竟也能激斗好几个回合，刀光刀影无比迅猛，李大雄早已吓得窝到顾曳身边。 喂喂，你好歹是男人啊！ 顾曳一脚将李大雄踹下去。 李大雄在地上一个驴打滚，抓起一张椅子... 泰山压顶！ 李大雄的优势还是对付妖邪们，不然也就一个强健的体魄，绝不是这个厉害杀手的对手，但是青羽担当主力，他倒是能起到锦上添花的作用。 就是...准度... 砰！ 花盆被砸烂。 青羽：混蛋，偏了特么这么远！ 第21章 上不上！ 不过泰山压顶的落势很强悍，那杀手似乎忌惮，再听门外有脚步声掠来，显然是其余随从来了，他转头就跳出了窗子... 不过外面窗子下面... 轰！ 爆炸声传来，李大雄往下看。 火把起，另外两个随从从腰上取下一个暗扣，竟从一个旋转骡珠里面抽甩出一条纤细的铁星链子，那链子前端是一个带棱刺的铁星珠，旋甩缠了杀手的腰跟右臂，环绕后，那铁星珠棱角刺入锁链孔洞中，直接扣住！ 两人用力拉拽，将欲腾跃而走的杀手拖拉回来。 光头佬已经一青尺砸在了对方的腿上。 砰，杀手跪落在地，四周火把带来的火光通明，卢易之站在客栈门前，看着这个杀手被围困。 但他忽然皱眉。 因为...四周似乎冷了许多。 “康大师！”他猛然出声，但光头佬已经察觉到了，“退开！” 一声厉喝，随从跟跳下去的青羽还是下意识往后飞退，而是此时，那些火把全部熄灭，又在一瞬间簇起变成诡异绿火，绿光妖艳阴冷，众人闻到了一股浓烈至极的腐臭味。 “她来了！” 光头佬脸色微微一变，青尺轮转，说实在的，之前倒不是没想过这王菁还会找上顾曳，可等来的是一个人，一个正常的活人。 所以他跟卢易之都绝没想到这个女鬼会随后出现。 而且... 杀意！ 光头佬猛然感觉到自己身体整个都陷入冰冷之中，眼睛上面的桃花液酸疼无比，不禁一闭。 然而他很快暗叫不好，再一睁。 只看到绿火照耀的绿光中有一个女子身形的鬼影飘忽... 腐烂的。 贴在他脸上。 脸上有冰凉的粘液.... 那是莫大的恐怖。 腐毒瞬间入体... 卢易之等人大骇，不好！ 光头佬脸色发绿，乍一看竟跟鬼怪也没什么差别，可吓人了。 但女鬼却不执着杀他，而是返身回去... 鬼影丛丛，两个操控锁链的随从虽然胆大，但直面这真正的女鬼还是脸色发白，绿火跳跃，落在他们皮肤上，没有烧起来，却有冰凉附体的粘液感... 手背顿时酥麻，然后是刺痒。 锁链两条落地。 杀手甩掉锁链，蒙着脸，但双眼满是冷意，阴森森扫过窗子上面... 顾曳。 这人...顾曳心里惊疑，却陡然发现那王菁盯着自己，如果说在林子里这个女鬼还对自己有几分放水，那么此刻就是真正绝对的杀机了。 卧槽！我干啥了！ 顾曳摸不着头脑，但也看到那女鬼...上来了。 顾曳吓得赶紧拽住李大雄。 “大熊，上！” “我不上！” “你特么衣服都脱了，不上！” “不上！” 两个土贼吓得跟狗一样，第一反应就是把窗子啪得关上。 不过一左一右抓住窗扇的时候...王菁的双手双脚已经抓在了窗栏上，很奇怪，这样的姿势很像是一只猫，加上她的鬼影本就瘦削，还真跟鬼猫没什么差别，她直勾勾盯着顾曳。 顾曳感觉毛骨悚然的时候，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是... “发什么呆！”李大雄拽了顾曳一把，刚好避过那王菁抓来的鬼手.. 那窗子被鬼手碰到，沾上绿油油的尸液，发出嘶嘶声，眨眼就腐蚀出窟窿。 哎呦，本来就够丑了，这要是真沾染上... 两人毫无章法，那王菁却是已经到了顾曳的跟前，鬼手探向顾曳胸口。 “啊！！！”顾曳跟李大雄尖叫起来... 火光乍然从窗子外冲进来，还有高大魁梧的身影.... 是光头佬！ 拔青尺，火光如龙。 猝不及防的王菁被青尺劈倒了墙上，渣溅出浓烈的腥液，“你怎么没有...” 她的声音从那嘴里发出。 但她嘴巴没张。 “哈哈，就凭你那小伎俩想伤我？做梦！”光头佬冷笑，手中青尺旋转，那青光如玉，跟王菁的鬼绿光又截然不同，王菁知道这人道行不低，一次两次吃了亏，必然不愿意第三次还吃亏，便是猛然窜出窗子.. 光头佬迅疾跃出，在屋檐瓦片上一点，跃起。 顾曳冲到窗子前，看到这人凌空腾飞，青尺在手中，之前这人惯用的手段就是青尺跟那符箓，还有桃花液这种特殊手段，但真正的战斗手段并不多。 顾曳还以为这是这个世界捉妖师傅们一贯的，但此刻... 光头佬跃起的时候，在那月光跟绿光交叠的地方，他腰间腰带里面忽然脱落出了一个物件，好像是一挂的，三枚串在一起。 当然，顾曳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那把青尺上，她听到了一些声音。 符咒？ 光头佬嘴唇微动，一长串符咒术语从他嘴里微弱得震动在空气中，青尺上的纹路忽然有一条通了光！ 重，势，破邪！ 轰！ 王菁被一尺子劈头，那张脸在青尺上流射出的火焚烧下...瓦解。 “果然不是她的脸，这女人又杀人了！” 顾曳之前就觉得奇怪，因为王菁是没有脸跟眼珠子的，可现在她鬼影出现，竟然有了眼睛嘴巴等五官，但看起来很诡异，就像是生拼硬凑上去的。 而且裂口还很新，那脸皮就好像刚剥下来没多久。 看起来尤其恐怖，但对于顾曳几人而言，恐怕也只是熟悉了——跟王菁的尸骸头颅面孔一模一样。 没有脸的女人。 那个杀手忽然冲出包围。 “不好，他要跑了！” 青羽立刻带人去追。 王菁在火下尖叫，痛苦，凄厉，却顾不得抵挡青尺火光，而是猛然冲出.... 青羽眼前照面王菁，恐惧中反而拔刀相向。 噗嗤。 尸液喷溅... “避开！”后头追上的光头佬大喝，但来不及了，那尸液喷射在青羽几人身上，顿时让几人惨叫一声。 另一头，卢易之从客栈门口看到那杀手从眼前街道跑过....他神色不动，陡然冲去，伏腰，手掌抓过腰上的铁星链子，刷！ 链子缠住了杀手的左腿。 哗啦！ 杀手措不及防，整个人翻转...单手撑地，刀锋一转。 铿！ 铁星链子没被砍断，那杀手见状反而拽着链子，将卢易之拉过去，举刀狠劈！ 不过卢易之之前在顾曳等人印象里是属于大脑发达的贵公子，真没想过这人会有武功来着。 事实证明能进大理寺并位及大理寺卿的果然有两把刷子，这人被拽过去后虽然武功不是很强，但判断力精准，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竟跟杀手斗了好几个来回..... 这杀手本就被李大雄踢中了小腿，加上被光头佬砸了一尺子，行动不利索，被卢易之缠住了一会，情况倒也不是很乐观。 但...女鬼过来了。 “该死！”光头佬顾不得去追王菁，只得从腰上袋囊取出一个葫芦，打开倒出些许液体，指尖轻点，如拈花点水，液体一滴滴点在青羽几人被尸液腐蚀的地方.. “别管我们，大人有危险！”青羽忍痛大喊，光头佬却翻白眼。 你们大人才不会有事，范阳卢家那是什么家族，大唐最前七个家族！会没有辟邪保命的宝物？ 果然！ 嗡！ 只见被王菁扑过去的卢易之身上暴起金光，那金光带着佛家独有的镇邪秘光。 王菁被困住了。 但杀手不是鬼。 他看了一眼，转身跃射如鬼魅，融入黑夜之中。 王菁在佛光之中，身体几乎要消散...陡然，尖锐的叫声。 夜枭。 顾曳转头便看到客栈前的旗杆最上端停留着一只夜枭。 它发出的声音，好像蕴含着某种诡异的力量，卢易之身上的佛光颤动了下，王菁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溃烂分裂，只有一道青光飞射而出。 光头佬错愕，快速将青尺朝那夜枭抛出.. 落空了，那夜枭飞起，眨眼消失不见。 卢易之面色凝重。 大晚上的如此酣畅激烈一战，结果不管是人是鬼都没能抓住。 还真是郁闷啊。 尤其是——青羽等人情况不太妙。 “清灵液只能暂时瓦解一部分腐毒，赶紧回客栈，得割肉！” “劳烦康大师了” 光头佬跟卢易之当机立断，下面的火光也越发明亮，大概是附近埋伏的衙役们终于敢出来了，老百姓们也战战兢兢得点了灯。 长街灯火通明。 却无人喧哗。 那样安静。 客栈中，顾曳跟李大雄大有死里逃生的庆幸感，委实是之前那王菁太骇人了。 端是不怕死.... “鬼也有不怕死的？” 这话听起来奇怪，但身临其境的人才能体会其中的恐怖。 鬼都不怕死，那还怎么打！ “那王菁似乎一直在护着那个杀手，而那个杀手呢，今日目的似乎也只是为了杀猴子” 李大雄难得严肃，众人气氛也有些低迷，因为青羽几人还在里面被光头佬医治，现在也就卢易之跟顾曳他们在一起。 李大雄这话是说给卢易之听的。 卢易之颔首，“确实如此，你觉得是什么人” 他反而问顾曳。 “佘家” 第22章 吃心 佘家？李大雄忍不住插话，“之前不是说佘家的人需要猴子的吗？为啥现在要杀她” 这也是顾曳跟卢易之疑惑的。 “对了，心”顾曳忽然想起来：“之前他要杀我的时候我还没在意，但后来那个王菁要杀我的时候，他们的方式跟目的都是一样的——假设他们两人是一伙的” 心？ 卢易之：“挖心？” “对，他的刀对准我心口，但是在心边缘，一般杀人的话，刺心最为有效，但大多数是刺心正中，以他的身手不可能连我心的位置都找不准吧，竟会刺边沿？除非他不想损坏我的心，只想挖心，那个王菁也是一样” 挖心，这是新套路了？ 李大雄来回看看顾曳跟卢易之，忽然觉得这两人肯定知道了他不知道的，但是不说，真气人！ “挖心做什么？猴子长得这么丑，她的心肯定也....” 刷！ “来，再说一遍”顾曳将青羽等人放置在桌子上的横刀随手抽出，刀口指着李大雄。 李大雄立马闭嘴。 卢易之原本心情不太好，此刻看到两人这逗逼的样子，倒是失笑，不过想起顾曳说的挖心... “既然有所求，必然有所用，你的心....” “以极克极有很多种方式，高手可以用她这个人冲喜，成婚当日形成婚媒契约，在地府那儿挂个号，再用她的命养自己的命，这法子是最厉害也是最有好处的，但也有其他法子比较下乘，比如取心活用” 光头佬拉开了门，擦着手，一边说着。 “活用，啥意思？”顾曳好奇，但她的语气挺事不关己的，让卢易之多看了两眼。 “吃” “....吃啥？” “心啊” 顾曳跟李大雄同时手按住了胸口——妈蛋，我受到了惊吓。 “瞧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儿，这天下间稀奇古怪的事儿多的去了，在古时候还有些部落彼此对战，败者要被挖心，被胜者生吃的..不过在你这里，意义可能也差不多” 卢易之：“你说的是壬族吧，壬族的传统的确是挖心食心，是一种部落风俗，也有另一种蕴意，便是通过吃对方的心得到对方的力量跟生机...” 光头佬喝了口水，“一样的，极煞克亲的命格，克的是别人，自己的命却很硬，所以古人才有命硬克人的说法，而命格这种事儿，脉气在心，心是一个人精气所在，妖怪们最喜欢吃的就是人的心，我看那王菁跟那杀手要你的心，必然是有一个人需要你这样强硬的命格” 比如... 卢易之：“佘景风” 顾曳：“那个弱弱的小白脸” 李大雄：“刚刚那个杀手是佘景风？” 顾曳：“虽然你的脑洞一贯很大，但总算有一次是靠谱的” 不能吧，那个温柔斯文的佘景风会是刚刚那个冷戾强横的杀手？ “是他” 屋内包扎这伤口的青羽撑着身体出来，说：“吃饭的时候，我观察过他的手，虎口有老茧，当时就觉得不符他表现出来的文弱公子形象，大人也说过此人绝不是表面上那样简单” 卢易之闻言颔首，“真正体弱病虚的人举筷端酒，手肘动作不会像他那样..哪怕他刻意伪装过，但仍旧显得怪异，因此越发让人怀疑，加上他看你的眼神...太假，但有一瞬间是真实的，便是你之前作出那样的表现....” 顾曳瘪瘪嘴，“他很厌恶，但还是竭力伪装...有所图，未必有所忍” 可不，儿子跟爹妈显然意见不一，他不能忍自己娶这样一个女子当妻子，既然有其他法子可以选，为什么一定要忍呢？ 所以他来挖心了。 至于王菁.... “一个女人，都变成鬼还愿意为了一个男人再死一次，看来这位佘少爷就是王菁一直心心念念的心上人” “那她现在就在佘家吧！师傅，你赶紧过去抓她！” 光头佬翻白眼，“你以为你师傅是神啊，单对她还好，可那操控夜枭的高人明显在佘家，你师傅可没那本事，事实上，如果不是今晚有卢大人你在，恐怕还降不了她” 对哦，之前卢易之这个非道内中人竟然有那样的能耐。 难道此人内外兼修？ 卢易之倒也坦荡，闻言便是取出脖子上挂着的玉观音。 “这是家母十年沐戒从净明寺求得尘一上师开光的玉观音，素有诛邪避恶的效用....” 母爱是能抵过一切的，何况... “我的天！是尘一上师？师傅，是师公说的那个超级厉害的和尚啊！听说他摸过的夜壶都能辟邪” 李大雄两眼放光，顾曳在一旁猛翻白眼，摸过的夜壶？ 人家又不是你。 “咳咳”光头佬觉得自己徒弟实在丢脸，不就是尘一么.... “那啥，卢公子，原来你母亲认识尘一上师啊...下次她去净明寺，还缺车夫吗？” 顾曳；“.....” 翻够了白眼，言归正传，“她不会在佘家” 本来光头佬跟卢易之都已经打算出发去佘家了，闻言都是一愣。 卢易之看着顾曳，“为什么？” 不知何时起，这位卢大人经常会咨询顾曳的意见。 仿佛不在意男女，尊卑，两人巨大的地位差异... 不过倒不是依赖顾曳什么的，对于断案观察，顾曳能察觉到，他自然老早就看出来了，他看重的是此人与众不同的视角——尤其是对人心性心境。 尤其是对女人的想法。 “很正常啊，她跟那佘景风肯定有过情，可她舍生救她，那佘景风却头也不回得跑了....发生这种情况，一般女人不是记恨回去报复他，就是独自一人找个地方暗暗伤心” “哦，那她为啥就不能是回佘家报复那佘景风呢”李大熊插嘴。 “又不是不知道佘家有高人，加上自己身受重伤，她又不是傻！” 你是说我傻！李大雄愤愤得瞪了顾曳。 “而且你觉得哪怕她自己没有受伤，佘家也没有高人，她也绝不会回去报复佘景风，为什么？” 卢易之观察力惊人，但他不太明白女人心思，只是从顾曳的神态跟语气判断出来，大概是男女思维不一样的缘故吧， 顾曳撇嘴：“女人的直觉” 几个男人：“.....” —————— 青羽几个武力担当身负重伤，无法出外勤，李大雄要留下照顾他们... 也只能是自带超级佛器的卢大人跟光头佬出勤。 “为什么要留下大熊？”顾曳问。 “那佘家用得起夜光沙，人脉过人，官府肯定也被拉拢了，他能准确找到你房间位置就说明了官府那边有人告密，既然如此，自然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留下” “好吧，那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呢，事实上，我非常不想跟你们一起” 夜色凄凉，顾曳跟着两人出了客栈，特么的，大唐晚上这么冷？ 老子不想出门，想睡觉！ “因为你可以帮到我们” “因为你可以当诱饵” 两人同时回答。 顾曳呵呵了。 你大爷！ ———————— 大冷天的深夜，在大唐这种地方，追捕一只鬼。 如果以前有人预言顾曳会有这样的遭遇，她肯定会呵呵，因为在现代，她从来都是一个不熬夜的人——女人伤不起啊。 哪怕手头有紧要工作，她宁可不吃饭不上厕所也要竭力在白天完成，算是一种怪癖了，但现在呢，端着黄毛猴子似的皮囊，跟着两个男人...去追女鬼。 然后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在东柳镇的镇口，顾曳蹲坐在镇棋旁边的台阶上，看着光头佬站在皎洁的月光下，双手负背... “他在干啥？”顾曳问。 “不知，道门中人多玄妙，他应该是在等月灵十分” 所谓月灵十分，就是月亮最明亮的时候，也是一个夜间最有灵气的时候。 但也有两面性，月灵最甚的时候，也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哦，懂了，但你还是没回答我，他到底要干啥” “不知道” 那你明说不就行了。 卢易之又看到了村姑的表情包，不由内心纠结——乡下村里的姑娘都这样？ 如此清丽脱俗....不走寻常路。 还好，光头佬没有让顾曳吐槽多久，他忽然有了动作。 手伸进腰间袋囊里，掏出一张红纸，再来一把剪刀，然后就开始... ——剪纸人。 顾曳是崩溃的。 大深夜的，一个大男人对夜当空，特么在剪纸人！ 顾曳摸了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眼前多了一件长袍。 顾曳一愣，看向卢易之，没说什么，利索得接过。 卢易之倒是惊讶，他原以为这人会推脱一下... 倒不是说姑娘家害羞，反正这姑娘是没有害羞这个神经的，主要是....她不太喜欢自己。 一开始就是。 这点他还是能察觉出来的。 “反正衣服又不是你身上穿的，你出客栈的时候带出来的吧，我不穿你还得拿在手里，我是在替你分忧” 顾曳一看对方表情就解释了一下。 理直气壮的。 卢易之颔首：“多谢” “好说好说” 顾曳随口应着，那头光头佬已经剪好了，转过来。 光头佬：“我们奎山的纸灵鸢，可追踪鬼气” 很是自豪。 顾曳：“丫，第一次看到鸢长得跟鸭子似的，还是怀孕的鸭子” 很是惊叹。 光头佬瞪着顾曳，抖了下纸灵鸢，“你过来” “不过去” “过来！” “不” 过去就要打死我，老子才不过去。 “取你身上残留的王菁鬼气而已” 这样啊，早说啊。 第23章 鬼宅 顾曳伸出手，她的手曾经被王菁抓伤过，伤口现在还在呢。 卢易之在一旁瞥到顾曳手臂上掌心大小的伤口，挺狰狞的，还结痂了，但他忽然皱眉，下意识看向光头佬。 这厮好像完全没发觉似的，抑或..早已了然于心？ “结痂了”光头佬说 “是啊” “需要血” “那怎么办” “很简单” 光头佬用来在顾曳伤口上一掐，逼出血来，顾曳脸都绿了。 禽兽！ 光头佬将伤口上的血迹涂抹在鲜红的纸灵鸢上，那鲜红变成了暗红，默念咒语后，纸灵鸢活了似的，飞起.... 好神奇。 顾曳看着这纸灵鸢飞起，飞的并不是很高，也就高了光头佬一个头，飞到顾曳边上，似乎在验证她身上的气息，盘旋了三圈后往东南方向飞去... “成了，上马！”光头佬一声吆喝，三人上马。 顾曳上马的时候，卢易之多看了她两眼——王小丫是不会骑马的。 顾曳自然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只是她本就不喜欢端着王小丫的身份活着，虽然有暴露的危险，但总比一直遮遮掩掩好——何况要瞒过卢易之，一般遮掩也是没用的，所以与其费心做无用功，不如坦荡一些。 —————————— 另一头，佘家，佘景风回了房间后，按了机关暗门，走进暗室中，脱掉衣服，身上青紫青紫一片片的，但他重伤，此刻才卸下那口气，身体飞快萎靡，皮肤上面的光泽完全黯淡，老化，仿佛一个八旬老头.... 他面无表情得拿起桌子上的一个大瓷瓶，倒出里面的....鲜血，那鲜血很粘稠，里面似乎还浸泡着什么东西，隐隐约约，似乎是心脏。 他无视那心脏，只将鲜血倒在碗里，喝下.... 鲜血入喉，他那萎靡到近乎皮包骨头的身体忽然填充起来... 脚步声传来。 “又受伤了么，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跟那个小贱人牵扯一起...她的命不好，会拖累你的” 小贱人...王小丫？ “那个臭丫头呢，母亲你就那么喜欢？” 佘景风冷笑，却让婀娜多姿的妇人失笑，“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不过是一个媒介罢了，你们成婚之日，便是你永远脱离这羸弱命格之时，你就一时都忍不得么？” 佘景风闭上眼。 “我忍了二十五年了，什么都忍了，唯独不能忍受自己的尊严从此挂契在那个样一个臭丫头身上” 他睁开眼，盯着佘夫人。 “你没有告诉我，娶了她之后，如果要永远占有她的命格，就必须永远绑牢跟她的婚契，我佘景风永生永世都得当她的丈夫” 佘夫人眯起眼，淡淡道：“左右她也死了，又不用让你整天面对她，日后你喜欢哪个女人权且养着就是了...知道你贪漂亮的...” “是啊，知道我喜欢漂亮女人，母亲还害了王菁..” 佘景风声音浅淡，颇有淡漠。 “她啊，是漂亮了，但跟狐狸似的，我怕她害了你...毕竟，长成那样的都不是什么好女人” 她伸出手，摸着佘景风的脸颊，弯下腰，轻声道：“当娘的总不会害你，这一生都如此” 等佘夫人走后，佘景风起身，打开暗室中的暗门，一打开就看到了里面蜷缩在石床上的年轻女子，衣不遮体，她的眼里有过恐惧，还有崩溃。 她听到了太多太多，这两母子从来没有避过，不是因为拿她当自己人，而是——她必死无疑！ ———————————— 追了小半个时辰，早已离了东流镇区域。 但也不是顶远，起码光头佬还认得这地界。 “这是闫家老宅吧” 三人三匹马停在一片芦苇荡前面，在那芦苇荡之中，有一座老屋，不大不小，但俨然是一家族群居的老宅模式。 “有来头？”顾曳观察周遭，这地方很偏僻，但边侧有湖泊，不远处还有杨树林，又挨着官道，不远处还有一个小村子，当年也应该是不错的宅子，如今怎么会萧条成这样。 “闫家在十年前曾发生过灭门惨案，一家十二口都被杀了” 卢易之是范阳人，又是从事刑侦的，当年虽然年幼，但后来也调过卷宗翻看，对这个案子很有些了解，“当时官府查过，但没有任何线索，都不知道是仇杀还是如何，后来不了了之” 说起这个，卢易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地方的官府县令都是****的。 那案宗都记录得乱七八糟的。 “后来还闹鬼了，扰得附近村落苦不堪言，所有人都陆续搬走了，从七年前开始就是一个荒地，但巧的是这地方正好位于东流镇跟小杨村等村落中心” 光头佬下马，这里已经靠近那老宅了，如果王菁真的躲在里面，马儿太靠近会打草惊蛇。 中心？ 顾曳系好马匹，闻言忍不住说：“你们觉得这有联系？” “之前查鬼哭林的时候，我提前来这里看过，不过那时候是白天，没什么发现，毕竟这天下间多的是枉死的人，闹鬼什么的也不全然是真的，以讹传讹人吓人数不胜数，不过今晚看来...” 光头佬望着那月下显得恐怖阴霾的老宅，神情有些幽深。 卢易之忽然说：“王姑娘在外面等着，我们两人进去吧” 光头佬转头看他，似笑非笑：“卢大人怜香惜玉？” 卢易之：“男子该如此” 顾曳：“我觉得卢大人说得对” “随你们啊....反正抓不住那王菁，等她恢复，日后卷土重来...” 顾曳：“你赢了，说罢，要我怎么做” “她不蠢，此刻必然躲在里面，我们一进去她就会逃走...你要做的就是走进去，引她出现，她那么想要你的心，必然要铤而走险” “我只想要保命” “不会让你死的” 光头佬嗤笑，掏出一张符纸递给顾曳：“这是火符，鬼都怕火，尤其她死在湖里，算半个水鬼，更惧火...有这个，可保你一次” “多来几张” “就一张，不能再多了” “那我还是回去等死吧” “你回来，再给你一张” 最后结果是三张成交。 顾曳深吸一口气，摸了下脖子上的挂坠，沉默一秒。 然后揣着三张火符，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看，那两人还在，光头佬瞪着她，催她快走... 妈蛋，诅咒你一辈子光棍，从此左手右手好基友！ 顾曳走进去，鞋子猜到芦苇梗，发出噶擦噶擦的声音。 慢慢的，她走到破败的门前，伸手推开。 咯~~~吱。 门推开，里面却有带着灰尘跟腐朽的冷风冲脸砸来。 冰窟窿似的。 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好像十年前的惨案血味还挥散不去。 顾曳牙关都在发颤。 他娘的，如果让她知道是哪个混蛋搞鬼让她来了这个神鬼世界，她非削死他！ ——想当初她看林正英僵尸片都特么得躲窗帘后面。 开门进去就是屋里大厅，很干净，一尘不染，蜘蛛丝都没有，墙壁是墙壁，椅子是椅子的。 顾曳却宁愿这地方沾满灰尘，因为起码这样还能证明这里没人住，可现在这么干净——谁住在这里？ 没有一人。 顾曳咳嗽了下，颤颤得问：“有人吗？” 半响，没人应。 顾曳松口气，还好没人啊.... 然后她就听到咳嗽声。 很老迈的，咳了好几下。 每咳一下，那墙壁上的蜡烛就跳燃了起来。 顾曳神经一紧，目光环顾... 最后落在那正堂主位上。 一个老者坐在那里，不断咳嗽，咳得要死了似的，顾曳一动不动得站在那里。 一秒，两秒，三秒。 “父亲...你怎么了” 一个中年男子着急得上前，扶着老者的背.. 然后又有几个男女..还有小孩，都上前询问... 顾曳在想... 这肯定是鬼魂吧，没影子？她下意识往几人后面看去。 烛火摇曳，这些人的身体后面都拉长了影子。 但这些影子投映出的样子却让顾曳静默了一秒。 明明好多人都站着的，影子却是趴地的，有弯腰的，影子却是笔挺笔挺垂着的。 而几个小孩子的影子都叠在一起。 看起来... 顾曳咽了下口水，忽然说：“王菁，我知道你在这里，别故弄玄虚...我既然敢来，就有买卖跟你谈” 那些人..忽然全部转过头来。 原本紧张担忧的脸庞都变成了没有脸的...腐烂的血肉。 所有人都开口。 “买卖？你来不过是想诱我出现，那个光头一定就在外面埋伏吧” 一起开口，声音是重叠的。 顾曳眨眨眼，努力不去看他们的脸。 “那光头就是一水货，天天一抓鬼就脱衣服，一老流氓，哪能对付得了你啊，厉害的是那个姓卢的小白脸，但人家千金之躯，咋会来救我” 顾曳这话说得，王菁本就恼恨光头佬，一看顾曳这话说得在情在理，也不急着杀她。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 顾曳歪歪头，说：“心，还有嫉妒” 在顾曳说到心的时候，王菁有片刻沉默，“你的确聪明，但你说错了...你不值得我嫉妒” 长得这么丑。 卧槽！ 顾曳几乎秒懂这个话外音，瞬间不怕这鬼屋，也不怕那恐怖的鬼影了。 “说的好像你比我漂亮很多一样，别忘了你的脸...” 这话刚说完，哗，顾曳陡然感觉眼前一片冷气，然后就是王菁的脸。 手掌陡然按在了顾曳的脖子上。 再一次！ 第24章 破幻之法！（今天第一次上推荐，加更） 哦，多熟悉的感觉。 这女人多大的手劲啊，顾曳的脸眨眼就青了... 但是... 等的就是这一刻！ 顾曳猛然从怀里掏出火符.... 撕掉！ 烧死你个女鬼！ 顾曳大喝~~ 然后~~ 毛都没有。 额....不是撕掉这种开启方式？ 这就尴尬了。 顾曳脸色青白交加，王菁冷笑，手下越发用力。 光头佬，你大爷！还不进来... 顾曳脑子里爆出这样一行字。 “我来也！” 光头佬冲进来，青尺挥武，青火辉腾，劈面！ 王菁忙躲闪... 但屋子后头... 卢易之进进来了，脖子上的玉观音一进这邪恶血腥之地就发出了耀眼的佛光，佛光普照，将整个屋子弄的亮堂无比，王菁是真没想到卢易之这种贵公子竟然会来。 ——他的护卫可是被她弄伤了，没有护卫的保护，这些贵公子怎么可能以身犯险。 王菁就是凭着这样的认知，哪怕知道外面有光头佬在也不急着逃走，但现在... 哗啦！ 她冲向窗子那边。 “想走？给我回来！” 光头佬料到这厮会跑，青尺往前一刺，尺光陡然拔长，刺入。 王菁身体被刺穿，鬼影登时削弱了一大半，倒地化为黑烟... “呔！镇！！” 光头佬喝着，大掌往下按，原来掌心多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那盒子似乎是机关口子，已经打开了一面，往下按，便是发出白光，嗡嗡作响。 将那王菁的鬼气整个困在白光下出不来。 “搞定了？” 顾曳问。 光头佬点点头，“差不多” 顾曳一屁股坐在地上，却死活不去坐那干干净净的椅子，惹得卢易之观察了下那些椅子，然后说：“这里竟然有人居住” “是啊，我刚刚还看到了他们的鬼影，也不知是王菁弄出来的，还是他们本来就在，不过话说王姐姐，你倒是一如既往爱干净啊...” 旁边好歹有两个人在，顾曳一下子有了底气，竟去调侃王菁，谁知王菁的脸对着她。 “不是我” 不是你！ 顾曳一惊，什么鬼，不是王菁...那是... “不好！”光头佬陡然大喝！ 来不及了。 砰砰砰！ 所有门窗忽然都关上了。 顾曳吓到了，还有这一出呢！ 她猛然窜起冲过去，想要推开门.. “怎么回事，推不开，好像外面有什么力量堵着一样” 卢易之也在推窗，“不行，我这里也一样，被堵住了” “不用白费力气了，是幻术封门” “幻术？既是幻术，为何如此真实，理应可破” 在神鬼一行，卢易之才发现自己是个小白。 “我们从进入这个屋子开始就已经中了那人的幻术，身在其中，自然不可破，除非有外在因素帮助...” 都这个档口了，哪有外人相助！ 顾曳觉得自己要活着真特么不容易啊。 “不过他到底想做什么，把我们困在里面？过不了多久青羽跟大熊小哥必然都会赶来...” 卢易之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顾曳随口一句：“难不成想要困住我们，然后烧死我们啊” 这话刚说话。 三人都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有点儿油... 噌！ 外面有火光。 两个男人都刷得看向顾曳。 顾曳一脸尴尬。 “果真是想烧死我们” 顾曳怂了，“那怎么办？要变烤猪了？” “你最多变烤猴！”光头佬耻笑顾曳。 “看你这样子，似乎有法子”顾曳来了精神。 “人不行，老鼠可以” 啥？ 顾曳两人好奇的时候，光头佬又从那袋囊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从里面取出几粒黑色的，散发着一股腻人香气的黑色小丸子。 扔在地上。 “这是麝鼠丸，老鼠最喜欢这玩意了，比啥都管用” 外面烈火焚烧，浓烟滚滚进来，顾曳三人推不开窗门，也只能憋在里面。 “等等！” 顾曳在屋子里乱窜了几下，没一会取出三条浸水的巾帕。 “捂着！老鼠啥时候来，它们不怕火啊！” 顾曳嘟囔着，一边捂上嘴巴。 “从地洞下来的，怕毛火...来了！” 再好的宅子也有老鼠洞，尤其是古代宅子，防不胜防，这鬼屋也是一样，老鼠跟蟑螂是这世上最无孔不入的。 一群老鼠钻出来，直奔那地上的麝鼠丸，胡乱吃着。 很疯狂 顾曳最恶心的就是老鼠了，眼下避开了一下，忍不住问：“然后呢？” 然后？光头佬猥~琐一笑。 “老鼠是极脏的，它的脏适用于任何阵法幻术，不管是正道邪道...” 所以呢？ 顾曳跟卢易之很快看到了让他们倍感恶心的一幕。 ——这些老鼠拉屎尿了。 “然后呢，总不会让我们吃下这些老鼠屎吧” 顾曳刚一说，卢易之就盯着她了。 眼里隐隐忧虑。 哈，让卢大人如此忧虑，恐也是真的怕得吃这些老鼠屎了。 某人这乌鸦嘴~~ “不用那么悲壮，猴子你过来把这些屎尿涂抹在大门上...” 顾曳闻言，两眼一翻，倒在了椅子上，咦，被烟熏晕了？ 呵呵。 光头佬冷笑，卢易之也哭笑不得。 当然不能让卢家子弟碰这些污秽咯，要知道大唐贵族可是连衣服都不能染尘土的，出门都要有仪仗，卢易之是走大理寺一道的，还算不讲究，如果是其他卢家子弟，那不要太贵气了。 所以光头佬也怕自己日后被卢家的人找麻烦，一看顾曳装死，也只能自己上。 将老鼠赶走后取了屎尿涂抹在门上。 那封死的门上附着的力量果然消失了，光头佬大腿猛踢，砰！ 门被暴力踢破，外面的火窜面而来。 光头佬拿外套三两下扑灭火，卢易之跟顾曳离开浓烟之地，到了外面大口呼吸。 本来之前还嫌弃这深夜太冷，现在感觉这清新冷气反而觉得好爽！ 顾曳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卢易之端着君子风度，也只弹了下衣服上的飞灰，看向光头佬那边控制的王菁。 王菁也的确虚弱极致，连逃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现在有些沉默的木然，仿佛对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一样。 “那人可还在？” “不在了，放了火就跑了” 光头佬沉着脸，他虽算不得什么顶尖人物，但被这个人两度下手，还真是不爽。 冷风凄凉。 坐在地上的顾曳微微抬了眼，对上两人目光。 “所以，咱们是不是可以看下那泥地上面留下的鞋印了” 王菁猛然抬头。 这三人... 歇了一会，三人把这宅子外面的火势扑灭。 顾曳跟卢易之到了后门院子里，果然在那泥坑里找到了鞋印。 “这鞋印不是佘景风的”顾曳是考古的，对这种痕迹学也涉猎过，尤其是这种衣物尺寸样式，她是相当熟悉的。 佘景风穿的靴子样式跟尺寸早在吃饭跟后来暗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记在心里。 在来的路上，他们三人分析过，那位懂得幻术的高人必然不是佘景风，佘景风若有这样的手段，也不会被光头佬打伤了。 不过真正看了这鞋印在能确认。 “但这尺寸也不像是她老娘的..难道是佘员外？ ” “还需比对，等人过来，我让他们拓印下来” 卢易之说着看向不远处的光头佬。 “康大师，你似乎对这宅子有些怀疑” “难道你不怀疑？当年死掉的那些人...尸体全部没找到” 光头佬摸着下巴，斜了王菁一眼：“你是知情的吧，来，说几句呗” 王菁不理他。 桀，光头佬也没法，卢易之能审讯人，却审不了鬼，至于顾曳。 “别看我，我都被她掐过两次脖子了” 顾曳可不接这差事，“不过也用不着问她，我知道尸体都在哪里” 恩？ 三个时辰后，天放明，李大雄跟恢复了许多的青羽等人前来，当然，青羽也调了一些人马过来。 当然不是卢家的直系人马，毕竟卢家根基距离这里还有许远，来不及，但麾下依附的势力太多，随便拿个卢家徽印去调个几十上百号精干人马不要太轻松了。 于是这个鬼宅被包围了。 然后打死不肯睡在鬼屋的顾曳也被李大雄从床上拖下来，从客栈拉到鬼屋里。 “昨晚王姑娘不肯说，现在可以了么？”卢易之风度翩翩，原本的冷峻经过一夜一同患难，倒也软化了许多。 “一百两”顾曳微微一笑。 青羽瞪眼。 竟然是要钱！ 卢易之仿佛早有准备，让随从拿来一袋银子——一百两而已，于他而言九牛一毛。 李大雄也瞪眼。 竟然真的能拿到钱！ 顾曳把钱拿到手，看到白花花的音量，顿时两眼放光。 真的真的真的，大唐的白银！ 咳咳。 有人咳嗽了下。 第25章 墙中尸，那个人 顾曳才收了眼中绿光，一本正经：“封在墙里了吧，我那晚上看到他们的影子都在墙上，而且姿态根本不随本尊，倒像是死亡状态，所以我猜测他们是想告诉我，自己被杀后尸身被封在墙中....” 卢易之一怔，或许在大唐的时候，甚少有这种处理尸体的方式，因为太麻烦，太费心了。 但在地球上却很常见，顾曳当时就想到了，现在也有七八分把握。 果然，没一会，青羽等人砸了墙，众人果然看到里面封着十几具尸骸。 卢易之跟光头佬联合检查。 前者神色凝重：“心跟脑髓都不见了，而且全身血都被抽干，这种手段...” “是他们！”光头佬脸色铁青，目光闪烁，却不欲跟卢易之细说，只是一个人沉郁在那里，半响，猛然说：“卢易之，你回来恐怕也不止是休假吧” 卢易之目光一闪，淡淡道：“我查的是佘家，倒没想到它背后还藏了邪道的人...” “走吧，是时候去佘家看看了...”光头佬也不问卢易之要查佘家什么事儿，估计是这小地方的土霸主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必然牵扯到朝廷机密才让卢易之这样的人物亲自前来。 “那个人” “无妨，现在看到这手段，我倒是能确定对方是个什么货色了” 光头佬冷笑。 卢易之颔首，又翻看了下尸体，忽然说：“那时候他还很年轻，手段相当稚嫩，操控邪术也有些粗糙，且看这里...” 顾曳注目看去。 因为这些人被杀后就直接封入墙中，墙中石灰类材质活性低，加上氧气隔绝，尸身腐化程度很低，因此能看到其中一具女性尸骸上的肩头皮肤跟破烂衣服上有一个血手印，那印记标明了那个人曾经单手按住她的肩头，因为手掌沾血因而留下手印。 “男子，不足十八，如今大概也有二十七八了...而且是生活在附近的人，当年认识闫家人，更认识闫家小姐，后期有预谋性得对闫家人下手，并且后来故意散播闹鬼传闻吓走附近村民，然后自己经常来这里居住...但又不为外人所知，如此，他真正的居所应该也在这附近，而且属于几个村落中的一员，而且！” 卢易之看向顾曳，顾曳瘪瘪嘴，看向王菁，说。 “他还跟你认识，也跟我，甚至跟李四那些人都认识，并且跟佘家有过解除，明面上的！不容易引起我们任何人怀疑” “对了，还在李家村监视过我跟李大雄”顾曳补上一句。 王菁不语。 得，无需多说。 这些线索已经足够排查出那个人了。 “查！”卢易之起身，下令。 顾曳看到高手们鱼涌而出，厅里难得就她一个，还有王菁。 约莫是那光头佬故意的。 她默了默，问王菁。 “我的影子为什么会不见了？” 没有脸的王菁低头不语。 “你是想保护佘景风”顾曳管自己说，“但是呢，自古男人多薄幸，你为他舍生忘死，可知道他如何看待你...你说，你在他眼里是不是只是一枚...” 顾曳指尖捻了下，“一枚可以随意抛弃的棋子” 王菁那样沉默，沉默到顾曳都以为这个人已经痛苦到无法言语。 “你不懂” 结果，她发出这样的声音，那样模糊血肉的脸，没有嘴巴没有眼睛，她说。 你不懂。 绵长又轻微，竟有了几分温柔。 顾曳一愣，却没有再说话。 “王姑娘，跟我们一起走” 卢易之从外面进来喊她，光头佬也将王菁收入那个小盒子。 顾曳好奇，问他这是什么宝物。 “奎儡” “傀儡？” “是我奎山的奎，不过儡倒是对的，我奎山困妖之宝！厉害吧！” 顾曳呵呵哒。 但心里是惊叹的，暗道这奎山似乎挺厉害，人手必备好几个法宝啊。 想来是道门大派吧。 马蹄声响，一群人离开这鬼屋。 ———————— 佘家，挂白七日还在继续，虽然佘家闹鬼，但基于佘家威望极高，不，应该说东流镇多数人都仰仗它掌控的经济命脉，因此哪怕镇上的人怕鬼怕死，却也得硬着头皮赶来吊唁。 佘文龙已经恢复了，镇上的人看到他都悻悻问候他。 说是佘家请了高人医治好了。 高人？是那个长的跟山贼头头似的光头吗？ 鲜少有人敢去问候佘员外，只因这个主儿一向阴冷深沉。 不过他的夫人... 哪怕见过许多次，镇上的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也太年轻太美了，怎么会委身佘员外这么一个糟老头呢，这样的美貌大可勾搭那些高官跟真正的贵族富豪了。 心里这么想，可不敢真的这么说，众人友好得跟佘夫人打招呼，然后看着她一颦一笑皆是风情——哪怕人家端庄优雅，且面上哀戚。 再想想那位体弱多病屡屡要夭折的独子... 不忍心啊不忍心。 “县令大人到....” 外面有人高声通传，众人也不奇怪，毕竟佘家跟官府官商勾结也不是一两天了，佘家有白事，官府来吊唁是再正常不过。 佘员外夫妻神色淡淡，刚要出门去迎接，却发现对方已经进来了。 只是... 卢易之也来了。 两夫妻步子都顿了一下，不过还是神色自然得迎上来。 “卢公子，县令大人...” 县令大人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没吭声。 卢易之气度斐然，官门中人冷峻中带着豪门世族的贵气，眼下客气回应：“府上出事，理应来吊唁，员外不必客气，不过....公子不在吗？” 他这话就仿佛已经再说——自己婶婶去世，竟然不来吊唁？ “犬子体弱，今早犯了疾....”佘员外这话惹得旁边的佘夫人红了眼，我见犹怜。 卢易之看了她一眼，“夫人节哀” 佘夫人：“让卢公子见笑了” “不会，母子亲情，天经地义，不过我听妇人口音倒像是潭州那边的人” 佘夫人：“妾身乃是乡野出身，可能带了点乡土口音，不过却不是潭州那边的人，而是关内人” “倒是我猜错了”卢易之不置可否，在众人觉得这气氛不错的时候，卢易之进去给敬香... 佘景风面有红光，无比荣耀，“小民不过是一平头百姓，能让您为我的内人....小民惶恐” 旁边的佘家人也一副惊喜又惊讶的样子。 卢易之将香插上后，转头看他：“我只是可怜她被自己的枕边人害死后还得白白看他七天装模作样” 整个佘家的人，内外宾客都蔓延了恐怖的死寂。 从内到位。 佘员外跟佘夫人没说话。 因为太多人的用太多目光盯着他们了。 仿佛在说——真的！ 呵，这位卢大人...来者不善。 “卢...卢公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民惶恐” 佘文龙平日里横霸乡里，眼下是真的恐惧，一副无辜蒙冤的样子，只不过在场的人多数都吃过他的亏，如此也只觉得他这样貌颇为不和谐也可笑。 难道...真的杀了他的妻子？ 在场有几个人心中那个暗骂，却被佘员外目光一扫，登时上前询问：“卢公子，您说的是....不能吧，佘文龙夫人可是被恶鬼暗害的” “对对，闹鬼的时候我们都在...” 卢易之：“人之死，要么是魂死，要么是肉身死，鬼怪等可以毁人魂体也可作恶肉身，之前康师傅检查过二夫人的尸身，鬼魂已入阴间” 他这话说完，顿了下，看着佘文龙似笑非笑，“康大师告诉我，人死后，不管是怎么死的，正常情况下在人间只能逗留七天，可二夫人才死了两天不到，而闹鬼也不过是两天之前，为什么她的鬼魂会这么快就入了阴间？除非是她早在多天前就已经遇害！” 佘文龙目光闪烁，梗喉反驳：“明明就是女鬼所害的，因为女鬼害了她，拽着她的鬼魂入了阴间” “你错了，但凡留恋人间作恶多端的女鬼是最怕入阴间的，因为本身她们就违背了阴间律法，强行逗留人间，还作恶害人，入了阴间，阎王还不得将她飞灰湮灭！所以女鬼王菁绝没有这样的能耐！” “那不一定，王菁她仇恨我们佘家这么久，不择手段谁知道，何况卢公子你也不是道上法师，如何笃定鬼怪之能！” 佘文龙越说越理直气壮，却忽然看到对面佘员外陡然锐利的目光。 他一怔，隐约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王菁...我不过是顺口一提，你却如此自然得认同了，看来早已知道王家村王菁的事情，知不知道在我们大理寺断案看来，最重要的是什么？线索，而线索的线就是连续的意思，王家村，王菁，鬼哭林，李家村，佘家，一条条，一点点，都是连续的，就冲着这点，你们佘家的这些人我都可以抓回大理寺好好审一审” 声音不大，振聋发聩！ 第26章 阁楼暗室 大理寺！ 听着是气派，可谁不知道但凡被抓进去的人十有八九都永远出不来了，而且皇家直辖所属，人家在里面弄死你都没人给你参一本的，所以就算是大唐的一品大官也对那地儿万分忌惮。 佘家的人全都吓得六神无主，但也有人在东流镇这地方横行惯了，反而平生了一抹山高皇帝远，山里我大王的思想，就觉得在这里把卢易之干掉就高枕无忧了。 当然，前提是... “还愣着做什么！别忘了你也有份！被抓进大理寺的话，你....” 陡然拿出一把刀的余文龙冲着县令喊，这让县令的脸都涨红了，“你你你胡说什么！” 在这里把卢家人干掉？蛇精病啊！他一家老小十八代祖宗都得被卢家翻过来！ 这乡巴佬就是乡巴佬。 “胡说，我们佘...” 我们佘家，这个字眼还没补全，余文龙握着刀的手忽然一颤，刀落地。 他低头难以置信得看着穿过胸口的刀刃，他想转头看看是谁杀他，但其实心里知道... 是他。 噗嗤。 刀拔出。 佘文龙倒地，难以置信得睁着眼。 但他注定看不到自己身后那个人淡漠的脸。 “家门不幸，出了这等忤逆，竟敢公然刀指朝廷命官，该杀！还请卢大人判草民杀人之罪！” 全场的人都被这来回变故给吓傻了，尤其是看着素来低调沉默的佘员外提着淌血的刀，一脸淡漠得请罪。 毛骨悚然。 这可是他亲弟弟啊，再大义灭亲也.... 卢易之定定看着他：“看样子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手刃亲弟，这罪怕是不好定了” 有些敏感的人察觉到了什么，暗道恐怕卢易之要对付的可不是佘文龙，而是整个佘家。 只是佘员外先发制人，直接先把亲弟给干掉了。 佘员外将刀递给仆从，接过巾帕，慢腾腾擦着，“不急，卢大人明断秋毫，自有法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 青羽提来一个水桶，砰，落地，溅起水花。 卢易之套了白手套，伸手进去捞起下面的东西。 “好漂亮的沙子” 佘员外眯起眼，淡淡道：“夜光沙，卢公子出身贵族，应该知道的，有问题？” “佘家的门路让本官钦佩” “小有门路而已，不值一提” “我说的是这个沙子...代价太昂贵” 卢易之的白手套慢慢翻转，手中沾水的夜光沙并没有光，却是显白的。 “将人体白骨磨成粉末跟夜光沙交杂一起，我是该说佘员外的品味爱好非同一般，还是该感慨你的巧思....” 白骨...粉末？ 这些都是白骨！！ 所有人都骇然得不成样子，有人惊恐叫出声来。 佘员外垂眼，表情安静，“卢大人确定是白骨？” “呵，你是想考验我这个大理寺卿的专业水平么？” 专业水平，这个字眼是他从那个小丫头身上学来的，如今倒是自自然然用上了。 显然，他是有法子验证那些白骨粉末是人骨的。 比如... “我的确没有办法” 呵呵。 帅哥你是在逗我们么？ “杀人，取骨，磨骨，人骨之坚韧，非一般器具可以磨成粉末，本身就是一个大工程，而如此丧尽天良之事在家做才是最稳妥的吧” “大人尽可以叫人查我佘家” “查不出什么东西，我知道，因为以员外谨慎的习惯，这事儿是在外面做的，但从外面送进佘家也是不小的工程，必然要用马车吧，马车上总会留下痕迹，不巧，刚刚我的人就从佘家后院小门藏起来的那辆运送煤炭的马车上提取到不少的血迹...” 卢易之起身，看着面色深沉的佘员外，“如何自圆其说，员外大概得去牢里好好想了” ———————— “诶，猴子，我们真的要去找那个凶婆娘的女儿啊” “我希望是假的”顾曳从那白骨夜光沙池子里爬上岸，拧干身上的衣服，瞧着一脸纠结的李大雄。 他们几人分头行动，卢易之对付佘家夫妇，他们两个则是来捞白骨夜光沙。 捞完了还有事儿干。 “谁让那死光头是你师傅，又攥着我的命呢” 两人虽然心里吐槽，但其实心里没太大抵触——那个凶大妈的女儿是很重要的一环。 “凶大妈肯定也是被控制的，也只有对方押着她的女儿，才能让一个母亲不顾一切，而她跟她的女儿也许跟那位幕后高人接触过” “为什么？也许她们是被佘家直接控制的呢” “因为佘家那三人目前为止都极少在小杨村、王家村这几个村落出没过，再看佘景风那厮的态度，就知道一脉相承得对这种村下小地看不上眼，一切都是让下属去办，从活动轨迹上看不符合，倒是我们两个在那位大妈家门口被那人监视...你觉得有可能是谁？” 自然是那位神出鬼没的邪道幻术高手，而目前佘家三人是已经摆在明面上的，唯独那人还躲在暗面。 不揪出来实在不让人放心。 “那咱们去哪里找那个女孩啊” “还记得那个死掉的侍女吗？” “奥，记得记得” “侍女是佘景风的，那个家伙应该喜欢美女啊...” 那倒是，所以看不上你啊。 李大雄长教训了，也只敢在心理嘀咕，“那咱们是去佘景风那儿？他的武功可不低” “别忘了他重伤了” 李大雄握握拳头，点头。 顾曳转过脸，却眯起眼，才一晚，应该不可能恢复吧。 那光头土贼不会坑她吧。 其实他们两个可以等外面卢易之的人分出一些后再来找那个女孩的。 不过如今紧要关头，就怕对方狗急跳墙，把那个姑娘给害了。 所以唯一比较空闲又有些能力的顾曳两人就被委派了这个任务... 佘景风的住处并不难找，清幽雅致，别有风情。 顾曳跟李大雄猫到了那芭蕉树后面，瞧着那安静的阁楼... “这边好安静啊，侍女仆从都没有一个” 按理说这不正常啊，那佘景风明面上可是个药罐子。 隔着老远他们都闻到了药味。 顾曳进去的，那药味更浓了，还带着一点药味都掩饰不住的血味。 风吹动着，幕帘微微。 顾曳在外面已经确定没人埋伏，而且贴着墙猫到窗下，里面太安静了。 诶？ 没人？ 顾曳探上窗子往里看，的确空无一人，因为这楼阁里面的屋子几乎都是一体化的，书房跟卧室并没有区分，都是用薄纱帘子格挡，顾曳一览无余，但并未看到任何人.. 不在？ 顾曳心里奇怪，因为之前卢易之的人基本上监视过这个宅子，确定佘家主要的三个人动向，大早上的还有侍女往这边送饭过，又没有佘景风出门的消息。 不能够啊。 顾曳心里怀疑，还是猫进了窗子...落地。 查看后，进了卧室。 卧室很干净，甚至隐隐有洁癖似的，桌子上摆着很多名贵药材跟药瓶，似乎常年备着给佘景风服用。 没人？ 顾曳看了看桌子上的药材，拿起一样闻了吻。 当归、川芎、白芍、熟地...丫，都是补血的嘛 看来那人的确重伤了，不过人... “猴子，佘景风不见了啊，是不是跑了” 李大雄从另一头包抄进来... 顾曳一转头就看到这厮头顶一铁锅，手握砖头。 这人不会喝三鹿长大的吧。 大唐没三鹿奶粉啊。 “应该没跑，这地上太干净了，像是被擦过...尤其是这里到那里...” 顾曳弯腰，低头，看着地上，指尖在地上涂抹了一下。 呜，这一片明显被拖地清扫过，可惜没有现代那些痕迹器材，不然她分分钟查出地面是不是有血迹，血迹通向哪里。 不过这古代人也没现代人反侦查能力那么强。 顾曳的目光落在了墙壁上。 “有暗室！”李大雄忽然机智，顾曳有些惊讶。 这三鹿是山寨的？ “如果大师兄在这里就好了，他最擅长这些...这哪里有暗室，他都用不着摸，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么牛？顾曳倒是对那个大师兄有些好奇，不过现在也不是多问的时候。 “暗门应该在墙壁，不是墙壁上有按槽，就是周边器具有机关按钮” 顾曳跟李大雄分别找，按照电视剧上来说，花瓶什么的... 顾曳翻转花瓶，看到李大雄那二货去摸那些装着药酒的瓶瓶罐罐。 “你饿了？非要去摸它们，是不是傻~~怎么可能...” 顾曳翻着白眼吐槽，却听到噶擦一声。 李大熊随便挑中的一个瓶子被他一拿，下面机关拉扯。 墙壁上的暗门一下子打开。 李大雄笑得一脸猥~琐。 顾曳面无表情。 暗门打开，顾曳留了个心眼，在墙壁上划了一痕给卢易之的人做记号。 免得他们两个若是真的出了事儿，也好让对方发现这个密室。 两人屏住呼吸轻手轻脚走下台阶。 下面点着蜡烛。 有光。 但又没人。 什么情况！ 顾曳两人面面相觑。 有血腥味。 第27章 佘夫人 李大雄摸摸自己的鼻子，给了顾曳一个眼神。 嗯哼、 那厮肯定在这里。 不过这暗示下面还是有很多瓶子啊，只是规格比之前大了好多。 李大雄这厮果然是吃货，一看没人，也没什么危险，就捣鼓着找吃的——当然不一定会吃，但作为一个吃货的本能跟专业性，他当然得先找吃的。 然后他还是一下子就捞住了一个大瓶子。 最大的那个。 朝顾曳眉飞色舞——看哥哥我再给你开一个暗门来。 顾曳嗤笑。 然后两人齐齐往瓶子里倒出的东西一看。 哗啦啦的鲜血，带一块切碎的红肉，以顾曳的专业水平，她一看就判断这是一部分心脏。 而且是人类心脏，那流淌出来的液体还带着一股药酒的味道。 两个人头皮都发麻了。 这个怎么吃，泡酒人心吗？ 李大雄手一抖，差点把瓶子丢地上，还好顾曳手疾眼快接住它，不过两人还是闹出了一点动静，但他们也听到了另外的动静。 似乎是什么尖叫。 ——墙壁里面。 果然还有暗门！ 是个女人！ 人命关天，顾曳跟李大雄眼神交换。 顾曳：等下，跳，离我左边一丈位置！ 李大雄：这么不信我啊，我可以跳准的！ 顾曳:呵呵。 李大雄：好吧。 李大雄迅速到墙壁边侧.. 如法炮制，顾曳默算了下之前那个药瓶的摆放位置顺序，再锁定这里药瓶的对应一个... 噶擦！ 暗门打开。 一个黑影陡然窜出。 朝着药瓶桌子前面的顾曳挥刀劈下！ 卧槽，说好的重伤虚弱奄奄一息呢？ 这如虎如豹是肿么一回事！ 饶是顾曳之前早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也没想过这个人竟然毫发无损！ 歹命啊，李大雄这掉链子专业户...会坑她吗？ 后头贴墙的李大雄陡然跳跃，泰山压顶！！！ 顾曳抱有一线希望。 —————— 前厅里。 佘员外闭上眼，淡淡道：“大概是我这弟弟丧心病狂，罔顾人道...” 呵呵，所有事情都推给一个死人？ “这可不是丧心病狂，白骨埋沙，水中锦鲤，这法子在潭州那边的邪教中被称为白银术，可保家宅财源滚滚，逆转祖运....这等超绝无情的法子，恐怕你这位不够聪明的弟弟还想不出来” “卢大人是在暗指我是幕后元凶？” “我是明指” 气氛忽然有一秒的冷凝。 然后佘员外低低笑了下，“卢公子肯定不知道狗急跳墙这句话，也就是豺狗遇上危及生命的时候，是管不着对方什么来头的，大不了杀了之后隐姓埋名...青山可再起。” 这话也已经是公然的了！ 刚说完，佘员外一挥手。 刷刷刷！ 屋内窜出许多个提刀的黑衣人。 剑拔弩张。 这是要见血的，果然哥哥弟弟都是一个血脉出来的。 卢易之这边人不多啊，但.... 那些平日里唯唯诺诺的衙役忽然一个个爆发出恐怖的杀气，拔刀，刷刷两下就削断了好几个杀手的头颅。 杀人见血断头颅，如此震慑力让那些杀气腾腾的杀手立刻都怂了。 这个两边人呢，就是买家秀跟卖家秀的区别了，一开始打开包装是差不多的，但穿上之后效果就天差地别了。 人家这一拔刀，高下立见。 不过不对啊，这衙门的几个土番薯也就那怂样，平日里吃喝遛狗倒是行家，这刀可是常年都不拔一次的，怎的今天跟打了鸡血一样，这么犀利！ “听说卢家有高人，可制作人皮面具，可易容成很多人的样子，因此卢家情报四通八达，在范阳境内，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些人是他们卢家的人...” 眼下这些衙役显然不是原装货，而是不知道哪里调来的人马。 先发制人，摄敌人志气。 佘家的人可不一个个都怂了吗。 就在青羽等人以为已经屈人之兵，后院忽然飞起无数的夜枭。 那夜枭发出了枭叫声，诡异的是这枭叫声竟然远比平常强了十几倍，竟到了震耳的地步，而且带着奇怪的眩晕感。 不好！ 卢易之这才留意到那些佘家的杀手耳朵里面似乎都塞着什么东西。 有了夜枭相助， 卢易之身体摇晃了下，却及时做了一个手势。 ——擒贼先擒王！ 青羽四人反应极快，且抵抗能力也比其他人强，便是直接掠射过去，横刀拔出！ 本以为这个王还挺容易对付，不就一个老头嘛。 但实际上... 佘员外袖子一甩，袖子里面的小枚叶镖齐梭飞出。 擒贼先擒王！ 他冲向卢易之。 哦，首先这人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功不低，最重要的是他的身法速度超过青羽几人的想象，不过是神经上刚惊骇，他的手就已经鹰爪般抓向卢易之的喉咙、 太快！ 然而...青羽等人的脸上在那瞬间却也没有惊恐。 按理说他们以保护卢易之为第一要务，如果卢易之被擒，他们不是应该... 卢易之眼中眸光微微，单手在腰上。 那腰带白银质感，却很古朴，谁能想到，他可以抽出... 银光如龙，如闪电。 断手飞起。 佘员外睁大双眼...胸下肋骨却已经被卢易之并起的食指跟中指骨节狠狠一顶。 顶穴！上连全身经穴，下连双腿，佘员外身体无法动弹，被青羽等人按在地上。 王被擒了。 佘家人顿时六神无主，青羽夺下佘员外手腕上戴着的枭铃递给卢易之。 卢易之从袖子内掏出一个白色的小囊袋，包裹住它。 天空的夜枭忽然都安静了。 很诡异，但卢易之一点也不意外，只淡淡对上佘员外深沉的眼睛。 “你果然有备而来” “只能说这些年你太冒进了，不注意你都难” 卢易之不再理会他，却忽然皱眉，青羽也留意到了。 不好，那个人不见了。 ———————— 砰！ 暗室内发出砰然一声。 顾曳靠着桌子，看到被李大雄准确跳砸压在身下的佘景风。 哎呦，竟然准了！ 顾曳笑了，“大熊，看来以后都得这样..” 她走进，弯腰看向佘景风，“怎么样啊，佘少爷，是不是很意外..嗯？” 顾曳留意到这个人只穿着宽大的外袍，里面并没有穿内襟.. 所以.. 顾曳脸色微微变了下，“畜生” 李大雄还得意呢，陡然听到顾曳冷飕飕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无辜，“诶，猴子，你干嘛骂我啊，我..” 李大雄才刚刚不满，忽然表情一僵。 顾曳还等着怼这厮呢，结果对方毫无反应，不由抬头：“你这么上纲上线干嘛，我...” 她的表情也僵在那里，因为李大雄的眼神拼命往自己肩头挪。 顾曳看到了他的肩头有一只手，那只手修长漂亮，保养得极好极好。 女人的手。 轻轻搭放在他的肩头。 是顾曳的吗？ 明显不是啊，顾曳的手跟鸡爪子似的... 所以... 顾曳表情微微羞涩，对着站在李大雄身后美貌非凡的佘夫人说：“佘夫人，好巧啊，您也来了啊...” 佘夫人微微一笑：“作为一个母亲，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儿子有危险了吧” 李大雄跟顾曳早已知道佘家一家三口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这位过分年轻的佘夫人。 现在看来恐怕是最大的BOSS。 而这位大BOSS现在就在... 那漂亮的手腕里面袖子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只见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爬出来，顺着李大雄的肩头衣服爬向他的脖子。 顾曳不知道这黑色虫子是什么，但知道这玩意绝对能致命！ 李大雄额头有冷汗，“美丽的夫人，你看我放开你儿子的话....” “除了我跟我儿子，从没有一个活人能走出这里” 佘夫人微微一笑，美艳无双。 顾曳跟李大雄目光一对。 刷，李大雄腰身一扭，弹腿朝佘夫人的头狠狠劈去！ 然而佘夫人如蛇一般，扭腰之后，宽大袖子里面的黑虫子哗啦朝着两人扑面而来。 哎呦，这是虫后啊！ 顾曳跟李大雄忙往后退... 但这黑虫子速度极快，且竟然避过了在地上的佘景风，朝着两人... 要命! 李大雄心急火燎，他身上的镜子可对着虫子没屁点效用啊！ “给你，快用！” 顾曳猛然掏出一张符给李大雄。 她之前撕了，没用，这家伙应该会用吧。 李大雄果然是会用的，运气后，顾曳看到这人大手上有白色气流.. 噌！ 火焰登时流窜。 虫类多怕火，火焰一来，这些虫子都躲避了。 顾曳见状忙探手拽住了佘景风的衣服后领，要把他拽过来当人质。 但是... 特么的！拽不动！ 气若游丝力不从心林黛玉怎么办？ 顾曳内心是卧槽的，且那佘夫人一看顾曳此举登时杀气凛然，探手便是掠过了那火焰，朝着顾曳面门... 砰！ 李大雄一拳轰过去。 力量不错哦。 但佘夫人如蛇一般扭闪，眨眼就到了顾曳身侧... 顾曳脖子一缩.... 肩头被她抓住了！ 啊啊啊，要死了！ 第28章 为国捐躯 不过，李大雄捞住了佘景风，扼住他的脖子。 “放开猴子！不然我弄死你儿子！” 对峙啊这是。 顾曳听到了佘夫人阴冷的呼吸... “呵，道门中人规矩多，你不敢的” 她慢条斯理，顾曳看到李大雄眼里的犹豫，不由着急，这傻逼太实诚了.. “这可不一定，佘景风又不是好人，他害了多少人，单从佛家道家业果来说，灭他杀他也不算违反规定...何况是为了救我” 顾曳的话也是给了李大雄底气。 “没错！我是为了救猴子！她其实也就一只瘦猴子，又丑又矮，你杀她干什么呢，我们换一换吧” 你大爷，我记住了！ 佘夫人看迷惑不了李大雄，也不急，阴森森扫了他一眼，说：“好啊，那我们就换一换...” 其实顾曳两人都知道他们不占优势，因为这个女人很厉害，那身子跟蛇妖似的，扭来扭去十分鬼魅，如果佘景风真到了她手里，他们一点筹码也没有，恐怕也.... 但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顾曳跟佘景风分别被往前面送的时候.. 顾曳猛然探手，抓住佘景风的手腕，逆转... 抓着佘景风才是对她们最有优势的！ 但是....却对上鬼魅般出现眼前的佘夫人。 卧槽！ 阿飘啊这是！ 顾曳后退也来不及了，佘夫人一手一人拉住了顾曳跟佘景风，直接要往往外跑。 李大雄才反应过来，是啊，顾曳是人家儿子的“药引子”，怎么可能杀她！两个人她都要！ 该死，被骗了！ 李大雄追赶不及，眼看着佘夫人要窜上那暗门出去...哗！ 但暗门之外陡然飙射小飞刀，嗖嗖两下封住了佘夫人外逃路线，佘夫人带着两人往后躲闪，赶上李大雄从后面乘机挥来一拳。 正面，青羽四人冲进来... 人多势众。 佘夫人只能将佘景风跟顾曳甩到一边，前去对付五人。 暗室不大不小，打斗起来就显得混乱了。 顾曳被甩到一边，撞在墙上，差点昏过去。 佘夫人果然厉害，以一敌五竟然稳占上风，而且那虫子又出来.. “大熊！” 顾曳忍痛将那最后一张符扔过去... 然而佘夫人早有准备，掌风一甩，那符竟然被直接撕裂两半。 不好！ 虫子疯了一样爬向几人... “我靠，虫子！” 李大雄急的直跳脚。 不过...火把来了。 火把一扫。 虫子吱吱叫，躲避黑暗处，握着火把进来的卢易之操控软剑，剑光飘洒跟雪花似的，顾曳惊住了。 丫，这卢易之... 竟然这么厉害！ 卢易之这厮果然比青羽等人要厉害的多，那软剑剑法玩的跟好莱坞特效一样，刷刷刷，咻咻咻的~（某人也只能这么形容了） 佘夫人被压制住了，眼看着就快能拿下她.... “都停手，不然我杀了她！” 什么！ 所有人转过头。 卢易之看到被佘景风忽然挟持的顾曳在那里翻白眼... 没错，她就是在翻白眼——为什么中枪的总是她！ 不过还好卢易之等人都停手了。 佘夫人被困在其中，但也呼吸平稳，显然还不到损根基的地步，加上顾曳被气人家擒拿手中，本来还有优势的卢易之等人一下子又劣势了——前提是他们还挺稀罕某只村姑猴子。 无需多说什么，佘景风肯定是想让卢易之放他们母子走——并且，要捞着顾曳这个药引子一起走。 不同意。 同归于尽好了。 李大雄看向卢易之，他知道这个人比他聪明的多，这种情况还是要看他怎么处理。 所以.... “你母亲，是我必须缉拿的要犯”卢易之语调慢慢的。 “而这位王小丫姑娘...” 顿了下，卢易之说：“为国捐躯，实为楷模，回朝后，我必定为她竖锦旗表彰....” 卧槽！ 李大雄脸绿了。 顾曳也抽了嘴角，“卢大人，你这样不太好吧，好歹咱们也是一起吃过鸡的人” 卢易之：“那就竖两面锦旗！” 你大爷！ 卢易之心意已决，青羽等人自然继续攻击佘夫人。 佘景风面色阴沉，捏着顾曳的脖子有几度加重力道，但又松懈开来。 其实顾曳心里明白——这厮舍不得。 她是他能能活下去的唯一手段，倒不是说不能杀她取心，而是在这里杀她后取的心必然要短时间内就能给他服用，这里人这么多，他没那条件。 因此只能带走她。 那么...他的母亲呢？ “风儿，你快走！” 佘夫人忽然冲向青羽等人，不顾自己的安危，强攻！ 佘景风咬牙，带着顾曳退向那暗室中的暗室.. 里面必然有机关或者有通道！ 如果是机关，肯定是能针对他们的，如果是通道...跑了之后就很难追上了，而且王小丫肯定也必死无疑。 卢易之皱眉，剑法掠飞中，追上！ 顾曳已经被佘景风捞进了门，她也知道如今生死攸关，顾不得其他，探手抓住门边，死活不松手.. 佘景风冷笑，直接一个手刀狠狠劈在顾曳的手肘上。 剧痛袭来。 顾曳倒抽一口凉气，人往后...看到卢易之跟李大雄冲上来...暗门开始关闭... 完了，顾曳要泪流满面啊。 老子得罪谁了，三四天死N回... 砰。 门关上了。 “猴子！！！不对，有机关控制的” 李大雄冲向那个瓶子，但卢易之比他更快，别问他怎么一眼看出那个机关所在是这个瓶子——他观察过前面那个卧房机关瓶子，对比下也就能猜测这个了。 然而。 没用。 “里面内控的机关锁，外面是打不开的！”卢易之沉下脸。 “猴子猴子！” 李大雄愤怒不已，狠狠一个拳头砸在上面，鲜血四溅。 好像要砸开这扇厚重暗门似的。 可没用。 这暗门大石十分厚重，材质也是刚硬不已，就是卢易之这等武功的人催发内力也是撼不动的。 除非集齐人员暴力破开。 只是这里还有个佘夫人。 佘夫人一看自己儿子已经得手，早已得意大笑，却也不恋战，虚晃一招就要跑。 李大雄恨极了她，哪里会让她走，在卢易之错愕之时，竟是直接背后来一个泰山压顶.. 佘夫人感觉身后有风，想要避开，但青羽等人早已横刀封路..她只能转身朝李大雄狠狠拍去一掌。 轰！ 掌风轰在李大雄的胸膛...但他也将佘夫人直接轰砸在了地上... 砰然巨响。 —————— 暗门内，顾曳也听到了门外的巨响还有李大雄的咆哮。 但她注意力没法集中在外面，因为... 她闻到了血腥味。 还有什么尖锐物体刺入血肉的轻微声音。 还有佘景风呼吸的一瞬间...不稳。 拔出，再刺入，频率很高。 带着刻骨的恨意。 噗通、 佘景风倒地。 顾曳扶着墙转身，目瞪口呆得看着这厮，抬头，再看向手握簪子...脸色苍白，浑身衣不遮体的女孩。 簪子上有血，她的手一直在抖。 好吧，比起她端着的这黄皮猴子皮囊，人家这个才叫十七八岁花季少女正确打开方式——如此清新清婉秀美的小姑娘。 顾曳瞧了瞧她，暗道狗急还跳墙，这佘景风恐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贯忽视的禁脔会成功杀了他。 女孩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她，目光有些奇怪，仿佛... “小丫？” 她喃喃问。 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还有欢喜。 顾曳斜了她一眼，“王清婉是吧，把簪子放下...侬，这个披上” 顾曳扯下佘景风的外套，扔给王清婉。 但...外袍落地。 王清婉盯着那外袍，目光隐隐。 “人是人，衣服是衣服” 顿了下，顾曳说：“外面很多人” 这是提醒了。 王清婉醒悟过来，便是放下了簪子，套上了袍子，遮掩了玲珑身躯。 只是她系带子的时候，也留意到这个被佘景风挟持进来的王小丫正在四处打量暗室... 在她的记忆里，王小丫不是这样的，不会说话，待人也有些木讷跟怯怯的，而不是... “卧槽！越窑青瓷！！！完整的！好光滑好光滑” 顾曳踩着佘景风的尸体窜到了那青瓷前面，抱着它各种摸... 那动作，那眼神... 王清婉下意识把簪子又握了握——这是王小丫？ 精分了一样。 这暗室虽小，但里面的物件却是十分精致，瓷器，壁画，还有手壶等等，都价值昂贵，竟不属给世家豪族了，想来佘家这些年也没少敛财，不过再敛财，东柳镇这附近人民的经济水平也就那样，榨干了也没这么多油水，何况东柳镇明面上的民生维持得还可以。 还有其他套路吧。 这套路没准就是卢易之这厮到这里来的原因。 顾曳摸着壁画。 忽然听到外面打斗声岿然激烈。 丫，差点忘记外面那个佘夫人还在！ 顾曳朝王清婉打了一个眼色。 王小丫的确不一样了。 王清婉乖乖拢着衣袍站在一边，修长苍白的骨节微微紧了紧。 顾曳艰难拖着尸体到门边...真特么重啊！ 忽然手头力量轻了一些。 是王清婉，她力量也不大，挺虚弱的，但还是帮顾曳把佘景风的尸体拉起来。 “小丫”她轻声喊。 顾曳挑眉。 “我知道你想用他来刺激她...但要小心，她很厉害...” 很厉害。 这三个字眼很笼统，但顾曳从她眼里看到了恐惧。 第29章 暗杀 一个被逼到绝路用簪子杀死佘景风的女孩，却对那个女人这般恐惧...所以这话也是在提醒顾曳——用佘景风的尸体来刺激佘夫人，无异于刀尖上跳舞。 顾曳想了下，还是决定坚持这个法子，不然那女人很难对付，保不准他们都得阵亡在这个暗室里。 ——欲要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开吧。 顾曳眼神示意，王清婉也只能按了机关锁.. 咣.. 暗门打开。 顾曳将佘景风的尸体松开，噗通一声倒地。 本来被李大雄泰山压顶后内伤不轻的佘夫人直接一脚踢飞了李大雄，李大雄撞出去，眼看着要撞到墙壁上的吊灯...那吊灯分枝是带尖刺的！ 卢易之忙掠过去抓住李大雄，但佘夫人一脚掠起，袖摆飘扬，内力如风，一下子卷灭了那火把，再一甩袖，黑虫子们乌压压冲向众人！ 眨眼就有两个随从被咬了。 手部皮肤发黑，横刀落地。 不好。 两个人战斗力残废了，佘夫人就更强势了，掌风烈烈，青羽跟卢易之根本压制不住，李大雄又只有蛮力，眼看着一群人都得阵亡在这里... 门开了，一个人倒下了。 佘夫人转头一看，看到了自己儿子。 她一怔，接着悲痛欲绝，“风儿！” 以她的能力跟眼力，怎么会看不出来死人跟活人的区别。 死了，她的儿子死了。 是谁杀的！ 自然是暗室里面的人。 里面有两个女人，这个她是知道的。 “贱人！” 不管是谁，杀杀杀！！ 佘夫人疯了！ 攻击力度增强，但！ 破绽多了很多！青羽跟卢易之都是技术流的刀客跟剑客，攻的就是破绽！ 佘夫人的身法过人，身体更是柔弱无骨，连的内家功夫很厉害，加上操控一手的毒虫，寻常高手很难制衡她，但疯狂之下，她的破绽陡然暴露——肋下！ 卢易之目光一闪，打了一个隐约的手势，青羽会意，横刀陡然一转，朝着佘夫人下盘切去！ 李大雄得了暗示，从后头轰拳！ 佘夫人身法超绝，掠身一闪就避过了。 卢易之刚想挑剑，却发现佘夫人嘴角的冷笑。 不好！这个女人并未完全失去理智。 他及时收了剑势，转而掠过...果然，佘夫人操控的黑虫子扑过他刚刚所站的位置。 轻点无声，卢易之身法煞为好看，像是孤鸿掠燕，但佘夫人速度比他也差不多，已经追上... 且有虫子相助。 “公子！”青羽等人着急。 千钧一发。 “看这里！” 某只猴子忽然出现在门口，如此突兀得喊着，把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且她手里还握着一个花瓶。 握着瓶口，对着佘景风的脑袋。 “不！！！”佘夫人疯了！ 砰！ 花瓶碎裂。 佘景风的脑袋一下子开了血花。 这世上所有的母亲大概都是这样的——哪怕全世界都认为她孩子死了，她也知道她孩子死了，但她又不死心得希望他还能活。 无关正邪，无关身份。 无关一切。 只是，当儿子脑袋开了血花。 她疯了。 冲过去...抱住他。 机会来了！ 卢易之迅速无比，挑剑，寒光如闪电。 噗！ 剑刃从背后刺入佘夫人肋下。 刺入了，喷出！ 没有血，只有粘稠的液体，带着花脂香气，油腻腻的。 佘夫人抱着佘景风，身体陡然扭曲了下，脸颊也是。 顾曳是正对着这个女人的，本来看到一个母亲哀戚痛苦的样子，她心里还有些复杂，但下一秒.. 这美艳动人的美妇人那张脸...猥琐，好像油脂被抽干，苹果肌也干瘪下去，皱纹，老年斑快速显露出来。 按照年龄来算，这佘夫人也该是四十出头的，眼下如同八十老妪。 可吓坏了顾曳。 卢易之等人也吓了一条，有句话说得好，真正的残忍不在于毁灭，而在于美好的事情被毁灭。 那样的美人，眨眼丑陋老妪。 而这个牢狱从顾曳表情跟她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本就悲痛疯狂，如今更是... “都是你，都是你！！” 那鹰爪似的瘦削手掌狠厉得朝着顾曳的心脏。 没错，挖心！ 她还奢望挖了顾曳的心可以救活自己的儿子。 剑光银闪！那手掌登时被卢易之无情削断。 鲜血喷溅。 李大雄从后面泰山压顶！ 佘夫人或许疯了，但懂得保护自己的儿子，捞着佘景风便是躲闪，且回头森森看了顾曳一眼，便是窜出了暗门... “她要逃了，追！” 卢易之等人迅速追出。 顾曳心惊于那老妖婆刚刚看自己的一眼，吓屎宝宝了。 如果真让她逃了，日后就是把命吊在腰上！ 所以顾曳忙跑出去看结果。 阁楼外，抱着佘景风的佘夫人速度比平时还要快一些，只是高挑的身材一下子萎缩，又抱着比她大了好几个号的佘景风，看起来就奇怪了。 本来卢易之还着急自己等人追不上佘夫人，结果他刚闪出阁楼落在木桩子上就看到了佘夫人...倒地不起，口吐白沫。 怎么回事！ 卢易之惊骇之下，却听到了枭声，抬头看去，看到了那比寻常夜枭大了一倍的夜枭王在天空盘旋一圈，爪上捆绑着一个拇指粗大的小竹筒。 它飞走了。 佘夫人却死了。 这变故让所有人都无比错愕，顾曳看着那夜枭，心里却没有半点欢喜，只有沉重。 ——是那个人吗？ 话说，他不是应该在.... “说！流鸢的总坛在哪里！”卢易之抓起佘夫人，逼问。 佘夫人张开嘴，血水流出，“流鸢...流风似水，男子无情，鸢鸟祭血...那个人....” 她笑着，张狂笑着，然后脖子一歪，死绝。 顾曳还想问问王小丫的影子是什么情况，但卢易之在场，她也没冲过去，哪成想佘夫人死这么快。 “死了，是剧毒”卢易之只看佘夫人口吐白沫都是粘稠状的，而且带着一股奇怪的酸味..再看她的瞳孔涣散.. 的确死了。 没想到会这么死去。 “猴子猴子，你还活着...” 卢易之面色深沉，忽然转头看向顾曳，想要跟她说一件事，但...看到那猴子村姑已经被一只熊抱住了。 那只熊痛哭流涕。 猴子翻着白眼，感动么？欢喜么？ “放开，放开！我喘不过气了...” 卢易之不忍直视，提醒李大雄。 “哦哦，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李大雄腼腆得笑着，挠挠头，顾曳却看到这人胸口有血迹，不由皱皱眉，不大自在得说：“行了，赶紧歇一边疗伤去..” 说着就把他交给了青羽等人。 自己跑了回去。 话说那姑娘还在里面... 暗室中，女子果然还在，她看到顾曳跑回来，松了一口气。 “小丫，你没事就好” 顾曳：“你以前跟我很熟？” 不等女子惊讶，她：“我掉水里过，九死一生，醒来就能开口说话也变聪明了，所以跟以前不一样” 简洁明了，哪怕心里有过猜测，女子也还是沉默了一会，才说：“是因为我母亲吗？” “看来你知道” 顾曳瘪瘪嘴，女子有些羞愧，低下头，“母亲是因为我的缘故...那个人抓了我，威胁她...村里很多人都是母亲骗过去的..” “那你为什么不自杀” 顾曳突如其来一句，显得不合情理，也冷酷得很，但女子反而沉默。 “那个人是谁？” 她还是不回答。 “你的母亲也被他控制了吧，以她来威胁你” 女子抬头，惊讶得看着顾曳。 “他是...”顾曳说了一个名字，女子更加惊愕，半响才说：“是他，你果然变聪明了，变得好聪明，跟以前都不像了...” 顾曳最不喜欢的就是提起以前，虽然这肉身是那王小丫的。 两人说话这时，门外传来：“王姑娘，现在可方便卢某人进去？还是你们出来” 君子之风啊，估计也猜到了这女孩的尴尬。 顾曳跟女子对视一眼，后者咬咬唇，苦笑：“也没什么可遮掩的了，我失踪这些时日，无法自圆其说” 清白早已一地狼藉，生死都在他人掌握之中，名声什么的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随你吧” 顾曳随口一句，一边让卢易之进来。 卢易之进来了，对清美温婉的女子视若无睹，只是微微作揖，便对顾曳说：“我现在要去你师傅那边看看，你和大熊小哥跟我一起过去吧，我怕暗地里还有人....” 的确，佘夫人那样的高手都被无声无息杀了，谁知道背后还有什么暗招。 第30章 牢狱 顾曳也是惜命的，而那光头佬独自一人去对付那个幻术高手，也不知结果怎么样。 一群人收拾了下，除却一部分人留下来查抄佘府，卢易之带着佘家母子尸身跟顾曳两人离开了佘府。 “猴子，真没想到你命这么大” 本来顾曳等人还有心李大雄这厮被佘夫人重击了好几下会重伤垂死，结果这厮没一会就中气十足得拍拍顾曳的肩膀。 顾曳白了他一眼。 还说她，这人不也是皮糙肉厚，话说那光头佬还挺能挑徒弟，这李大雄可不是一般人。 “是不是长得丑的人都这样啊，活得久一点”李大雄口无遮拦。 “彼此彼此” 两人对答如流。 然后卢易之觉得不太舒坦了，因为两个土贼下一秒很默契得看向他——长得好看的，早死啊。 呵呵。 “对了，我们这是去哪” 李大雄冷不丁冒出一句。 这傻缺，现在才问这种问题。 “衙门，之前不是说了，那个人一定会去衙门地牢” “去干吗？” 李大雄暗道之前说过吗？什么时候？吃饭的时候说的？那他肯定没听啊，这不能怪他。 “杀人灭口” 顾曳淡淡说着，已经看到前头衙门所在！ 而在她身边的王清婉听到那简单四个字，脸色微微一变。 —————— 衙门地牢，王家村的人关在牢中，一个个都恹恹的，地牢中是鲜有亮光的，窗子也一律极少，且封口牢固，这是为了避免被劫狱，当然了，也很寒酸潮湿，挺冷，比他们村子里那最差劲的房屋还冷。 王三叔王如进面色郁郁，其他人从一开始的大喊冤枉到后来的认命，也不过是一两个晚上的事情而已。 唯独一个人从始至终都很沉默——王四娘。 其余人是怨恨她的，责任也都推到她身上，可又很奇怪的没几个人去找她晦气，一来是此人平日里本就彪悍，二来是.... 王如进看了看她，低哑道：“那人还会来救我们出去吧？” 王四娘垂着眼，脸上有过讥讽的脸色一扫而过。 平常看起来狡猾深沉的王三叔，其实也有痴心妄想的毛病呢。 “不知道”王四娘有些喃喃，她希望那个人来，又希望他不要来。 王如进看王四娘这样子，脸色更阴沉了，忍不住说：“你跟她求个情...清婉不是还在他那儿..” 这话里意思不言而喻。 不少王家村的人都期颐看来。 王四娘却脸色大变，婉儿在佘家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也只有当娘的才心疼她，这些人平日里嘴碎，现在却又端着这样的脸来求她... 就在王四娘要发作的时候，咣当。 好像有什么铁链子摇动了下的声音，然后外面衙役们说话的声音都没了。 一下子变得很死寂。 死寂中，那锁链叮铃叮铃，还有脚步声。 “来了！”王如进脸上有喜意。 王四娘下意识握紧拳头，他来了... 但他从那阶梯走下来，却隐在那黑暗角落，脚步声停止。 一下子又陷入死寂。 王如进隐约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或者说这地牢比之前更冷了一些。 刷，王四娘站起身来，“婉儿怎么样了！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放心，她很好...” 这个人的声音有些沙哑，配合着地牢的气氛，平白多了几分阴森。 “你答应过的，只要我帮你做好那些事情，你就会放她自由..”王四娘咬字清楚，仿佛要对付刻骨记得一样。 “之前你的确做得很好，但有一件事你做的不好” 他慢条斯理，王四娘脸色惨白，“王小丫？那怪不得我，谁会想到她会投湖自尽！” “不不不，错的不是她为什么死了，而是为什么最后她又活着” 这言外之意就是顾曳被救起的时候，她应该把顾曳直接弄死——他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掐不死一个小姑娘？ 也省的如此一连串的——意外。 “我....”王四娘的确无言以对，但也心狠手辣，“你放我出去，我一定杀了她，但你一定要放了我女儿，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如此咬牙切齿，对方却笑了，笑声有些低沉。 “做鬼？我最喜欢玩的就是鬼了...” 众人顿时感觉一寒，王菁，王菁变成恶鬼了不也依旧在这人控制之下么。 但这个人今天来... “您今天来一定是来救我们的吧，您放心，救我们出去后，我们一定把那臭丫头给杀了！” “对对对，我们一定会杀了她！” “您快救我们出去吧” 一群人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抓着不放，却不知道稻草终究是稻草，何况，这不是稻草，而是一把割草的镰刀。 “不必了...我现在需要杀的反而不是她...” “而是一些认得我的人” 他终于走出阴影，脸庞在窗子照射进来的阳光下分明。 虽然见了阳光，所有人却觉得自己看到了死亡。 王家村的所有人表情都抽搐，惊恐得往后退，王四娘睁大眼，直勾勾得盯着她。 “你要杀我们灭口” “阿~~以前觉得清婉聪明，她的母亲很蠢，现在看来也还没蠢到家” 一边说着，他伸出手，那宽大的手掌从袖子里出来，竟没有多少下田劳作的老茧，反而显得细腻，但是指甲很长，削薄....好像刀片。 他的手，剪影一般，缓缓的，到了王四娘的脸颊前。 但动作很慢，慢悠悠的，王四娘明明满是恐惧跟怨恨，却没有半点动弹的反应，其余人也是如此。 他们好像被控制了，被迷幻了，在这个世界里，他就是掌握他们生死的王！ “这乡下地方，也就两个聪明女孩，一个王菁，一个王清婉，哪个女孩不爱美啊，我要教她们...清婉不乐意..等我把你的脸皮给她看，她就晓得了——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 指甲稍稍一划，王四娘的脸皮就能脱离血肉。 但.... 有一只更宽大的手却陡然扼住了他的手腕，还有那粗犷豪迈的声音。 “你说错了，应该是有三个女孩，那个女孩叫闫玉，她是镇上大户人家的女儿，长得漂亮又多才多艺，镇上还是十里八乡的少年人都很喜欢她，但她独独从小跟邻边李家村的一个少年要好，常常在芦苇荡里面玩耍，玩啊玩的，他们都长大了，女孩要嫁人了，可一夜之间他们全家都死了，女孩被剥了脸皮，尸骸封入墙中，对了，她生前还遭遇过惨无人道的折磨....” 顿了下，这只手的主人——一个李家村平凡无奇的大汉看着对面的男子。 “李猛，如果不是你在闫家老宅手段过急，我们也不会排查到你” 符合那些要求的人其实不少，未必一定是李猛，只是青羽的人已经从无人的李猛家中搜到鞋子，比对之后才大概确定他是幕后之人。 只不过光头佬跟卢易之商量之后还是决定混入李家人之中。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李猛一只手被光头佬扼住，却不急，只是看着他，“我早有预感会被你们怀疑到，但没想到这么快” “没你快，若是我们动作慢一点，这些人就被你杀死了，死无对证，一个鞋印也说明不了什么” “对啊，就差一点点” “可惜了”光头佬冷笑。 “不可惜，无非多杀一个人而已”李猛笑着，目光陡然锐利！ 哗~~ 王四娘等人都感觉到头晕目眩，监牢的门，还有人都扭曲旋转了似的，心口直系，王四娘仿佛看见了自己那懂事温婉的女儿在院子里浇花草回头朝她笑的样子，又仿佛看见了她被佘景风欺负的样子... 痛恨！心疼！羞愧！ 最后变成了怨恨，王四娘面目狰狞，掐住佘景风的脖子，“你欺负我女儿，我跟你拼了！” “四，四娘...”王如进感觉自己脖子被掐住了，便是拼命挣扎厮打，其余人也不知道都看到了什么，反正一个个都凶悍得攻讦对方。 直到。 “呔，都给我醒来！” 光头佬摇晃手腕，低喝一声，如雷音撞钟，那些失去神智的人一下子醒悟。 李猛脸色微微一变，“你怎么会...” 他看到光头佬的手上戴着一串燧石链子。 燧石乃是火属奇石，在古代本就作为打火石来用的，但纯度如此高的燧石很少见，在道家也是克邪的法宝材料之一。 显然，光头佬不知道从哪里捣鼓了这么一串极品燧石链子，直接克了对方的幻术。 “怎么会知道你的幻术怕火是吧” “邪教流鸢起始于剑南道那边，传闻总教傍水而生，教内之人多擅长**毒术，也擅利用水影衍生幻术，无论是鬼哭林里面的沼泽，还是鬼宅芦苇荡的湖泊，都有水，但是你怕被我认出你用的是流鸢的幻术，故意用了火烧，想要给我造成一个假象，就是流鸢派的人怎么可能火烧自己的幻境宅子呢？的确，我第一时间漏过了流鸢...但是，你毕竟还是年轻啊小伙子” 光头佬嗤笑着，“从你杀了闫一家老小还将人家封墙中并住了十年，可不像是那么胆小怕事的人，为什么会逃走而不是留下来等着替我们几个收尸呢，只因为火烧宅子的时候，你自己本身是怕火的，根本就不能靠近，当时便是远远躲开了，后来躲在远处看到火被我们扑灭了才知道大势已去，这才想要杀人灭口的吧” 如果一个人被猜到了所有的隐秘，且被克制了引以为傲的能力，那他的心境就会无限放大——愤怒，还是恐惧？ 李猛大概是愤怒了，但还没有失去理智，眨眼便是窜向了阶梯，往外掠去！ “想逃！” 光头佬之前两度被这后生给算计了，如今好不容易找到对方软肋，哪能就这么放过他。 而且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 光头佬追了出去。 第31章 李猛 衙门外面一群一群衙役被幻术给迷昏了，不过光头佬之前破了李猛术法，这些人迷迷糊糊都行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感觉一阵冷风掠过，一个黑影从眼前跑过。 “谁！” 几人刚喊，两个人就被李猛两只手捞起抛飞，双掌在两人后背狠狠拍下。 噗！ 两个衙役也是躺枪，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两掌，且向光头佬那边飞去。 “操蛋！” 光头佬也只能接住两人，点了两人心穴，以免内伤淤血灌入心肺之中。 打个半死吊着他，这才是李猛最狡诈的。 光头佬大骂，封住了两人心穴再拼命追上去已经是落后了一截，还以为会让这厮逃走。 但没想到在衙门院子里刚好看到冲出去的李猛遇上了刚进来的一伙人——卢易之等人。 “拦住他！”光头佬大喝。 卢易之等人本就知道李猛是幕后之人，看到他的时候就有了动作，而顾曳跟李大雄立马乖巧得躲得远远的的。 恩，相当一致而且默契。 两个土贼。 当然，这两个土贼中的大个子还不忘招呼清美动人让人怜香惜玉的王清婉过去一起躲着。 对此顾曳直翻白眼。 “是他啊” 顾曳虽然从卢易之那里得知查到的人叫李猛，但真正看到人的样子还是吓了一跳。 “丫，猴子你认识他啊” “不是，那天取蜂蜜的时候，我不是在溪边洗枣吗，刚好看到这个李猛被青羽打出院子，那时候跟地痞流氓没什么区别，谁会想到他是幕后的人...” 李大雄一脸凝重：“你在溪边洗澡？不穿衣服那种吗？应该没人看吧...看了也挺吓人” 顾曳面无表情：“你吃的枣子就是我的洗澡水洗的，好吃么？” 李大雄脸红了。 王清婉本以为王小丫在暗室里跟她说出李猛名字的时候，还怀疑过顾曳不是什么都忘了，毕竟当年他们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彼此认识的，只是王小丫最为年幼，且因为痴傻而显得特殊。 现在听顾曳跟李大雄也这么说，且李大雄好像也这么认为的样子，她心里的疑惑也淡去了。 但... 好吧，荤段子什么的... 二十一级大龄女青年考古学家在天涯已经是老知识分子了。 愣是把一男一女给堵了个无话可数。 这边荤段子，那边青羽几个还没负伤的上去帮卢易之的忙，有了几人相助，李猛论身法武功还不如这几人呢，眼看着就要被“打死”，对上目光的时候，陡然幻术起。 “不好！” 卢易之撇眸避开，但青羽等人都中招了，李猛掠开身子就要逃... “呔！你大爷在此！”光头佬已经追上，那燧石链子直接破了幻术，卢易之等人醒转过来，提剑飞刺... 噗！剑入体，李猛嘴角有血，心一狠，反而转身，朝着卢易之狠狠拍去！ 那掌心有一颗黑黑的丸子.. “毒丸！公子，退！” 光头佬也吓得四肢发毛，这李猛真狠啊，不攻击他，反而找卢易之，要知道杀了卢易之，卢家必然会把他这类相干人等全部兴师问罪，就是青羽等人都得谢罪。 一石二鸟！ 歹毒啊歹毒。 光头佬只能将卢易之一把拽住，往后拉，却猛然发觉自己腰带一松。 妈蛋，裤子掉了？ 不是，是囊袋被李猛乘机抽下，里面东西被哗啦啦甩出，各种道家用具都有，但那奎儡才是他的目的所在。 李猛夺了奎儡，邪气浸染，奎儡内部光芒吞吐... 噶擦。 打开了。 王菁出来。 妈蛋，顾曳整个人都不好了。 “王菁，佘景风已经被这些人杀死了，你还不速速为他复仇！” 李猛大喊，王菁才出奎儡，其实并未看清眼前情况，但她被李猛一喊，自然看到了不远处被几个人抬着的两具尸体。 其中一个就是佘景风。 “景风...”王菁愣在那里，下一秒就发狂了。 恩，佘夫人发狂的样子看过了，但毕竟是人。 王菁是恶鬼，狂暴了之后就升级了——厉鬼？ 顾曳想起原来世界上的什么手游，那里面的鬼类BOSS就是这样的。 说实在的，青天白日的，顾曳觉得这个世界的鬼好像都不怕白天阳光，大摇大摆的。 难道就一点原则都没有了吗！ 王菁变成厉鬼后，别说阳光了，整个衙门里面都鬼气迷障，温度降低了一大截，而且扑鼻而来熟悉的腐臭味——那沼泽，那大树，还有挂尸！ “该死！她厉化了！六亲不认，其余人速速退避！” 光头佬急的额头都冒汗了，不过也眼尖，看到那头已经有两个土贼反应贼快得往大门那边跑。 那瘦猴似的、专业挖坟的猴子特么管不着，可另一个是他徒弟啊！ 这欺师灭祖没良心的兔崽子！ 光头佬怒得牙痒痒。 这情势如此危机，这情况如此着急。 青羽几人恨不得以身殉职护卫公子死而无悔，其余衙役急于逃命，李猛冷笑，光头佬脱衣，怒发冲冠——虽然他没有冠。 然并卵！ 谁也没想到最后会是.... 厉化的王菁，二话不说直接卷走了佘景风的尸体，然后... “猴子！”光头佬厉喝。 晚了。 顾曳拽着衙门的大门，王菁化作的黑风卷着她... 李大雄拽着顾曳的手，然并卵再次。 哗啦。 顾曳还是被卷走了。 “猴子，猴子，你快回来....”李大雄目瞪口呆，撕心裂肺。 王清婉一脸苍白，她刚刚也没能拉住顾曳。 后头的人也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 “王菁！”李猛怒吼.. 轰！ 光头佬一尺子劈在他胸膛，“老子打死你！” 但其实也只是打断了李猛四肢，但也没打死，眨眼便化作青影，朝着大门那边掠去。 “人还没死，号个屁丧！跟我来！” 光头佬怒骂，李大雄忙跟上去。 “大人，我们..”青羽本以为卢易之会跟上去帮忙，却见卢易之摆手，“不用，康大师并不愿意我们过去” 为啥？额....青羽好像有些明白了。 卢易之身份太贵重，但凡伤了一些，反而会给光头佬他们带来更大的麻烦，但不知他有没有把握救回那猴子... “李猛，你为何要杀佘夫人！” 卢易之知道光头佬打断这人四肢就是断了他的幻术，于他们已经没有威胁了，因此近前询问。 然而，李猛只是猛然抬头看他，那一瞬间的表情是卢易之疑惑且深思的，但未来得及细问.. 李猛笑了，嘴角溢出血来。 青羽迅速上前，捏开他的嘴巴，牙齿里面藏着的毒药...已经碎了，毒液入喉。 他还没死，但他们都救不活，只能眼看着毒素在李猛体内发作，他脸色越来越青，脸上却带着越来越灿烂的笑，“生是什么，死是什么，背叛我的终究被我得到了，看不起我的都死了，我值了，值拉，哈哈哈！” 他大笑。 “阿玉姐姐没有背叛你”王清婉靠着墙，很虚弱。 “没有？你们女人总是这样，贪着白花花的银子，爱着那小白脸的脸，什么门当户对，什么对不起，都是借口，借口！她这样，你也没差别！” 李猛冷笑，笑出的血。 王清婉闭上眼，“有一件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哪怕你害我如斯，但之前我从他们那里知道告诉了她一家都被你所害....既然你不怕死，那我就让你死得最痛苦” 顿了下，她对上李猛的眼睛。 这次，李猛没法用幻术迷惑任何人。 因为幻术的配合需要眼跟四肢。 他现在只有眼睛...嘴巴..还有耳朵。 “十年前你去郡里参加武打乡试，路上得罪了一些地痞流氓是不是” 李猛一怔。 “你打退了他们，却不知道他们含恨在心，尾随你到了镇上，自然也跟踪到了你跟阿玉姐姐时常在芦苇荡里游玩，有一日，你要练武，却未来得及跟阿玉说，阿玉姐姐在那里等了你许久，你没来...他们出现了” 王清婉闭上眼，嘴唇有些颤，“她被欺负了” “没有一个女孩愿意将这样的自己交给她喜欢的男孩.....她想死，却正赶上佘家来提亲..佘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不会不知道，阿玉姐姐遇到这样的事情，本就是不能说的，也不能自杀，因为佘家必然会查，被查出后，会连累整个家族门风，她去求见了佘夫人...你知道佘夫人怎么说吗？她说没关系...阿玉虽然不懂为什么，但也没有退路，只能答应提亲。” “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吗？因为佘夫人将这件事告诉了佘景风，佘景风又告诉了我，你就没怀疑过佘家在这件事上做了什么手脚？没怀疑过那些人本就是佘家找来的，阿玉姐姐家的产业后来不也都到了他们手里吗？” 李猛一脸木然，“你没说过” 王清婉睁开眼，“当时我还小，一开始也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却是无法离开那暗室半步，这也不全拜你所赐吗，你怨恨所有人，却不知道自己才是最愚蠢的” 最愚蠢的。 李猛眼睛睁大，毒素蔓延到了他的全身，他哈哈一笑，将全身气血全部逼出。 “公子小心！” 卢易之等人后退，看着这人自爆。 血肉横飞。 卢易之这次反而没有怎么生气，只是捋了下衣摆，淡淡道：“的确愚蠢，但不值得同情” “公子，可他死了...我们要查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是非要他们说才能知道，他们不说，反而让我确定了” 起身，他看向鬼哭林的方向。 他大概可以回京赴命了，就是不知道那位奇奇怪怪的村姑猴子...能否安然归来。 王清婉逼得李猛自爆，因为她确实怨恨此人颇深，不单单是因为闫玉当年对她极好，亲如姐妹，闫家也一度照顾她们孤儿寡母，也因为这些年...她跟她母亲都回不去从前了。 她抬眼，看向牢狱。 —————— 第32章 一直在路上 以前顾曳一直都不太清闲，她少有朋友，但知交甚广，好吧，这两种说法是矛盾的？ 不矛盾。 朋友，她认定的很少。 知交，只是因为她的社交面广阔，但入心的人不多。 但不管是入心还是不入心的，他们总爱干一件事——打电话。 并且第一句话就是：顾爷，在干嘛呢？ 顾曳的回答总是千篇一律：正在挖坟，或者正在去挖坟的路上！ 现在如果还有人问顾曳——顾爷，你干嘛呢？ 顾曳肯定会说——老子又在被挟持的路上！ 几次了，几次了！ N次！ 不到五天，每天平均两次挟持~！ 心好累。 顾曳平复了下心情，开始思考如何脱离这样的困境——光头佬跟李大雄会来救她吗？ 她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两个非亲非故的人身上，哪怕有隐约猜测，却也绝不会让顾曳坐以待毙。 所以..自救！ “那个，王菁姐姐啊...” 顾曳腆着脸喊她。 下一秒。 噗。 她的小腿被王菁的手指刺穿了，对上王菁脸上那蠕动的血肉。 顾曳闭上眼，不吭声了。 她不就多挖了几个祖坟了么，至于这样倒霉？ 砰，顾曳被扔在了地上，她感觉到疼痛，睁开眼，迷迷糊糊的... “睡着了？”王菁阴森森得说... 没有，真没有！就是不小心打了一下瞌睡.. 顾曳倒不是真心缺心眼到睡着，而是太疲倦了。 “额，大概是王姐姐你的鬼风实在太温暖舒服，毫无颠簸感，给人舒适的交通体验，因此才让我放下所有的人间烦恼，然后...” “又想拖延时间？” 王菁掐住顾曳脖子。 你大爷，又掐我脖子！！！ —————— 顾曳这次是真心翻白眼了——生理反应不好意思。 王菁这次也是真的肆无忌惮了，因为她必然要杀死顾曳取走她的心脏... 她想复活佘景风，顾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女人的打算，所以她挣扎中艰难憋出一句话：“阿菁...阿菁姐姐...” 王菁一怔。 顾曳这个叫法类似王清婉叫闫玉的，阿玉姐姐。 她想，小时候的王小丫肯定跟王清婉一样，跟王菁、闫玉都是熟识的，那么叫法必然差不多，这个王菁之前对王小丫其实算隐有不忍，看来还未完全泯灭人性，就不知道此刻适用不适用。 还好，王菁的一愣神被顾曳捕捉到了，但顾曳也不放心，毕竟这女人已经厉化了，哪怕顾念那一瞬的温情，也绝对会很快恶化。 “我知道你想救你爱的人...但就好像他的母亲，这种邪恶之法只会加剧她的罪孽，从红颜不老到丑陋老妪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所以说作恶也是有报应的，当然我不是指责姐姐你，而是想让你早已放自己自由，也放你爱的人自由”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王菁安静了下来，语气变得平和。 有戏！ 顾曳沉吟了下，正义凛然得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某个考古学家刮了肠子才搜刮出这么一碗热乎乎的心灵鸡汤。 然后... 王菁不喝。 她的手掌扣着顾曳的脖子，猛然将矮了她一大截的顾曳提起来。 “成佛？当年我没有做过一件坏事，上天如此待我，你可知那一夜我遭遇过什么？这天地本就是没有公平可言的，就好像你，别看你现在变聪明了，可知你以前被多少人欺负，成佛？如果放下屠刀就可以成佛，那这世上又何来恶鬼，又何需佛！” 两腿悬空，顾曳呼吸的能力都快没有了.... “何况，就算真的能成佛又如何” 忽然，顾曳落地了，头晕目眩中，手指甲划破了她的衣襟。 如同那晚。 那刀口朝着顾曳的心脏边沿。 “我只要他活着” 这是一种执念。 指甲划破皮..... 刺入，鲜血渲染开来，温热的感觉... 顾曳瞳孔缩放。 她闻到了血的味道，流淌过她的心脏，她的脖子，似曾相识，还有那熟悉的温热呼吸跟呢喃.... “小曳...活下去..” 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抓着地上的石头朝着王菁的脸狠狠砸去！ 王菁是厉鬼，她岂是顾曳这种弱鸡可以砸伤的。 不过意外就在于...她感觉到了刺入这个王小丫心脏边沿的手指，受到一股相当激烈的力量逼退，紫光激烈，顺着手指蔓延往上，大幅度吞噬削减了她的鬼气，也因此让她一下子没了反应，被顾曳拼死一击的石头一下子砸中脸。 噗嗤。 血肉凹陷，横飞，喷溅在顾曳身上。 她倒地。 胸口传来一阵一阵的刺痛。 而王菁捂着脸尖叫，抓着顾曳的头就要拧下来... 青尺刺破空气，如刀，悍然刺穿王菁的一臂， 落地后弹回旋转，落到跳射在树干上的光头佬手中。 光头佬脚踩盈盈纤细的枝干，高大魁梧的身体轻盈得不像话，树叶微微颤动，右手青尺挥舞，风卷起，青光渲染，威武赫赫。 地上的树叶无声浮动。 王菁愤怒，鬼气震震，又是这个光头坏她好事！ 咕噜咕噜咕噜，大量的灰黑瘴气像是活了一样朝着光头佬跟顾曳这边涌来。 不过光头佬一把青尺逼退了王菁离开顾曳三米范围，手腕一顿，青尺陡然横在身前，青光大方，形成一个两米范围大小的屏障，将瘴气隔绝在外，但王菁逼上前！ “冥顽不灵！今日不收你，来日都不好意思回奎山吃饭了！” 光头佬大喊着，左手两根手指夹着三张黄符，竖于嘴前，默念咒法，黄符燃烧... “大熊，来！” “来也！” 刷，刚好赶到的李大雄窜出，脱衣，摆出护心镜！ 双手握住护心镜边沿。 那头，光头佬指尖的三张黄符已经被他手腕一甩，三道黄光激射，燃火，护心镜方向一对，反光聚焦燃烧？ 反正不管是什么原理，倒在地上的顾曳模糊中只看到白光，火光，轰！ 三道黄符的火光陡然放大了三十四倍，三个大火球融合一起，像是一个大熔炉，朝着王菁轰了过去。 那火不是单纯的火，而是带着如曜日一般的白，那白浸染了顾曳所有的视线，她隐约看到王菁身上无数的鬼气都在那白光火焰下焚烧消弭，她的鬼影躯体也在其中扭曲。 最后...白光淡去，火光蔓延，烧了地上的枯叶，炙烤了地面干涸了很多年又累积起来的鲜血。 那气味带着烧焦的铁味。 然后，怎么还有红红粉粉的呢？ 顾曳脸颊是贴着地面的，能看到那凸起地面的根脉在火焰中散出血气。 那根茎往上，却是有了绿。 绿？ 眼前有些黑，顾曳闭上眼。 “猴子啊猴子，你怎么这么就死了啊，说好的一起吃鱼吃~鸡呢？” “你特么又嚎丧，给我起来！还没死呢！” 光头佬一脚将哭丧的李大雄踢开，一边将趴在地上的顾曳拉起，自然看到了她胸口衣襟全被鲜血染红了，隐约可以见心脏部位边沿的出血量... 没了、 死绝了？ 不可能啊，才几个呼吸的事儿。 光头佬皱眉，陡然发现血液似乎很少留在地上，反而顺着衣服.. 咦？ 光头佬探出手，手指勾住了顾曳脖子上一条纤细红绳，要拉出下面的挂坠... 陡然，一只小了很多的手抓住了他。 “死人的东西都要拿，节操呢？”顾曳有气无力得发出声来。 “呦呵，这都能活着呢，还怕我抢你东西？我又不是你们摸金的，爱捞死人玩意儿...” 光头佬乐了，松手，但也瞥到那已经被掏出的物件。 是一个白色的，类似小塔类的挂坠。 他本是随意一瞥，忽然脸色微微一变，盯着顾曳拿在手里的挂坠。 “白骨塔？” 顾曳脸色也变了变，抿唇，淡淡道：“我父母亲人的骨灰做的，做个纪念，不行？” 李大雄云里雾里，但他看到顾曳被拉出的白骨塔吊坠，说真的，哪有人把死人骨灰做成首饰戴在身上的，一般也只有邪道中人别有邪术才会如此，可猴子又不是那类人。 光头佬瞧着顾曳气息奄奄又波澜不惊的样子，目光闪烁：“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白骨塔” “知道” “你知道？”光头佬再次反问。 “白骨做的塔，我老家那边很常见” 白骨戒指牙齿耳钉啥都有。 “.....” 光头佬盯着顾曳，沉默好一会说：“你没死” “是啊”顾曳一脸单纯。 “好几次了” “是啊” “你是不是还没察觉到自己被王菁腐毒伤过好几次，但到现在都没有反应” 顾曳对不上话了。 对了，难怪那卢易之几度用奇怪的眼神看她，估计也察觉到她的特异。 这死光头在心里怀疑，却到现在才说出。 “还有，她的手指明明已经入你心肺三分，你的伤口却已经开始止血” 光头佬自顾自说：“而且总觉得还有一个最奇怪的事情，是什么来着....” 什么来着呢？ 第33章 怀疑 李大雄忍不住插嘴：“你们说的是这个白色挂坠么？挺好看的...猴子，这是王小丫她爹娘的？” 他问了一句。 光头佬一拍大腿，“对，就是这个！” 顾曳自己也心头直冒冷汗。 对了，她怎么会忽略如此明显又如此诡异的事情——她若是魂穿，为何这条白骨塔链也会跟着过来。 而且落在王小丫的身体脖子上。 要么是这链子跟她灵魂一起过来，要么就是王小丫的肉身其实就是她的。 顾曳原本还忌惮光头佬对她善恶不明，现在却觉得头都大了。 “是我的，跟她没关系” 这链子百分百是她的，跟什么王小丫爹妈绝对没关系，自然也跟王小丫没关系。 这点她深信不疑。 “那为什么...”李大雄也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忽然，他灵机一动。 “其实你就是王小丫对不对！不过你从痴傻变聪明了，就以为自己是另一个人....这种叫什么来着？师傅，老祖宗说过，对了，叫癫痫？还是跳狐仙？” 跳你妹的狐仙。 顾曳瘪瘪嘴，捏着白骨塔，对上光头佬的目光。 “我知道白骨塔是什么” 这句话很轻，带着隐忍。 光头佬颔首：“你知道就好，它的意义非同凡响，也许你来这里跟它有关，也或者是它救了你” 他看顾曳的目光有些晦涩，从原本的怀疑到了晦涩，好像在苦恼什么。 顾曳没留意他，只是一个人埋头苦想，白骨塔是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但应该不到带她转换时空魂穿的地步，只是会庇护她。 一直都在庇护她。 顾曳垂下头，眼眶有些酸涩。 “应该是那个古墓里面有什么东西将我带来，并且危及我的性命，它救了我，也随着我一起到了王小丫的身体” 她思来想去也就这么一个可能性，“途中王小丫的影子不见了，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个东西的缘故？” 东西东西什么东西？ 光头佬摸着长出胡茬的下巴，“你这情况还真是罕见，我都想把你抓起来..” 顾曳顿时戒备。 李大雄来回看看两人，有些不耐烦，“你们两个还说啥，再说下去，那一人一鬼都要被吸干了” 什么？ 李大雄这么一提，顾曳才留意到眼前景象大不一样。 鬼气早已没了，附近更是被烧得光秃秃一片，但烧灭了那些树木，却活了一株本该死气沉沉的树。 对植物学小有蛇类的顾曳看着这光秃秃的树身，没有树皮没有叶子，整棵树都显得很奇怪。 最奇怪的是它的树根...凸出地面。 树根刺入了王菁跟佘景风的身体。 王菁是鬼体，但对于这棵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她跟佘景风一样都在枯萎。 但是.... 顾曳看到她紧紧抱着佘景风。 恍然想起那一日在鬼宅里面王菁说的。 ——你不懂。 她的确不懂，但这树。 “变肥变绿了”顾曳喃喃自语，两个大男人都白了她一眼。 没文化真可怕！ “这是....”光头佬斟酌了下语言，说：“老木逢春！” 顾曳：“....” 有文化的抠脚大汉好可怕。 不过，这树还真是~~~ 叶面如羽，纤细柔软，碧绿碧绿仿若翡翠，上面点缀着一簇簇粉白花朵，看起来十分美好。 这树她认得，拉丁文名AlbiziajulibrissinDurazz，别名夜门关，是挺奇怪的一种树，喜阳光，不耐阴，但它现在生长的地方十分昏暗，周遭土壤都十分干涸，就那么光秃秃得长在那里，而且叶盖斗大，敞开了算足有七八米直径，也足有十二三米高，树龄算很老了。 之前顾曳判断这地方应该属于秋季，早不是这种树该开花的时候。 但它开了，而且开得这样好。 但花开绝美，花树下却.... 一人一鬼逐渐萎缩，那丑陋的鬼脸，还是英俊的人脸，他们的身躯都化为跟尘土一般无二的尘埃，铺散在地上，风一吹，飞了。 美好的，残忍的，新生，还是死亡。 “有什么感觉？”光头佬忽然问顾曳。 感觉？顾曳压根不需要考虑。 “人死了，鬼死了，树活了”顾曳在光头佬麻木的目光下，补充：“花开了” 这是小学文化水平的陈诉文吗？ 哎呦，还挺顺口啊。 光头佬不想看顾曳，转头看到自己的徒弟正在认真思考。 察觉到师傅那灼灼目光，李大雄开口：“师傅，这女鬼是不是要变异成树妖了？不对，它还开花，是花妖吗？” 这个是抒情散文疑问模式的。 幼儿园水平。 不过倒是提到了点子上。 “情虽深，花虽好，但终不能成妖” 终不能成妖，不是说这棵树不能成妖，而是他不能让它成妖。 所以... 当火焰吞噬了这棵花开绚烂的书... “不知道是什么花，怪好看的，没准王菁跟那佘景风当年就是在这里认识的呢”李大雄难得懂了几分儿女情长。 “合欢”顾曳在最后离开的时候，回答了李大雄。 可惜李大雄没怎么听清。 只回头看了看那已经变成灰烬的地方。 也许，他永远也理解不了什么叫合欢花开。 朝看无情暮有情，送行不合合留行。 长亭诗句河桥酒，一树红绒落马缨。 顾曳心里滑过这样的诗词。 但她知道自己的心境没有起任何波澜。 因为。 “丫，猴子，猴子，师傅，她又晕倒了...” “快，脱袜子！” 一直在处于被挟持跟晕倒交替的状态中。 没有之一。 ———————— 顾曳醒来的时候，额头是有汗的，而且必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否则她不会一拳打在李大雄的眼睛上。 难得大熊同学还稳稳端着一碗粥。 “猴子你干嘛呢！我又没偷喝你的粥！“ 顾曳本来有些尴尬，一看这厮的表情就冷笑了：“偷喝未遂！” 额，好吧。 李大雄一脸悻悻，把白粥递给顾曳。 呵，就白粥啊。 “师傅说了，你这身体太虚的时候，不能吃太多杂的，白粥好，清爽！” “抠” 好吧，你知道就好。 “自己吃啊，我可不会喂你” “其实你可以喂我” “啥？” 李大雄脸红，话说，这猴子不会喜欢上他吧。 然后看到顾曳面无表情：“对着你，我必然吃不下，然后你就可以将这碗粥霸占，李大雄，你好有心机好有套路好惹人讨厌！” 李大雄无力招架只能黑着脸答应再去厨房偷两蝶小菜给她。 人一走，顾曳马上从林黛玉变成盘腿的爷们。 端着白粥就嘚瑟。 哼哼，这土贼，还想白粥打发她？ 她那是因工负伤！ 吃饱喝足，顾曳才琢磨清楚这里是县衙。 “丫，这待遇升级了嘛，从民宿到了公家...” 李大雄：“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在嘲笑我..” “没有啊，我就是在嘲笑你” 李大雄回头找光头佬哭诉——又欺负我！ 顾曳把李大雄打发走了，就偷摸出了房间。 刚刚从李大雄那儿得知她几乎睡了两天，难怪饿死鬼投胎似的，把李大雄拿来的萝卜干跟花生米都给吃干净了。 不过佘家跟李家村王家村的事情都解决了，目前在扫尾，约莫也就再两天就可以搞定。 顾曳现在就是要去找.... —————— 衙门县令什么的早已被看押起来了，顾曳走进正堂的时候通过哪些衙役们小心拘谨又惶惶不安的样子就看得出来，估摸着佘家那边查出了跟衙门的黑账簿。 大的被抓了，小的自然害怕咯。 顾曳早已被认定是道门中人，反正挂在那位光头法师门下的，因此衙役们也是恭敬得很，进去通传后... 没一会，青羽出来了。 看了看顾曳，倒也没以前那样傲慢，只是点点头打招呼，说：“公子还在处理公务，稍等一会，先等我去偏厅吧” “行，你带路” 顾曳才喝了几口茶，就被通知去书房。 虽然是考古的，知道古代规矩多，但她还是觉得门口通传，偏厅等候又书房议事都特么是套路！ 不过看到了又换了一身高贵锦衣的卢公子，眼睛舒服了一下，顾曳心里也是舒坦的、 虽然她一进门就开门见山：“早上好，我知道大人你忙，我就不打扰了，这次我来是跟你要钱的，也就是上次在王家村的时候配合你做戏套问，现在该兑现了哦” 招呼，客套，寒暄，体贴，点明主题，解释提醒，明确收尾。 这个流程行云流水，如此顺畅，如同洛阳花魁手谈琵琶曲，高上流水.... 如果以前跟卢易之说眼前这个弱龄女孩不久前还是个智障，他一定觉得对方是个智障。 对此，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 “好” 你喜欢就好，我的村姑。 “你不问多少？”顾曳反而笑了。 “王姑娘是有分寸的人” 然后顾曳就看到了冷峻贵气无双的卢大人修长的手掌摸了下腰上的软剑.... “一百两”顾曳砍掉了自己的一半狮子口。 卢大人淡淡一笑，“王姑娘真是我大唐年青一代之楷模，原本我准备了三百两...” 你大爷！ 顾曳微笑：“锦旗，别忘了” “不会” 卢易之当着顾曳的面将准备好的钱袋子打开，掏出四块五十两的银锭，留下两块给顾曳。 “两两成双，很吉利” “我其实想要不吉利一点的” “那就一块？” 顾曳勒紧钱袋绳子，甩到了手中，抱拳：“多谢卢大人慷慨，在下告辞” 拿完钱就走，有你这么现实的吗。 “还请王姑娘稍等一下” 卢易之忽然开口。 “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还未明了，想跟姑娘询问一番” 顾曳有点后悔来拿钱了。 第34章 问题（今天就一更） “问我事儿啊...给钱？” 顾曳转身，掂着钱袋子似笑非笑：“咨询费” 这么市侩。 如果是以前，卢易之是甚为没好感的，不过么....再怎么说也是合作过的，他这种常历经刑侦的人，有时候听多了假话，逼多了真话，乍然听到人家坦坦荡荡的... 好像也不错。 起码轻松。 “一个问题，五十两，只要你老实回答” 顾曳颔首，态度还算配合：“当然” “你是谁？” “顾曳” “顾曳是谁？” “王小丫死后，新生” “你忘记了一切吗？” “反正该记住的都忘了” “那你现在得知的一切从哪儿来？比如你的学识”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认为自己叫顾曳？”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前后接应，无非暴露了卢大人对顾曳问话的目的——他果然也怀疑顾曳不是王小丫，什么智障痊愈什么的...他有怀疑。 诶，说好的穿越者智商吊打古代土著民的剧情呢？ 遇到的一个两个都不蠢，最蠢的那个天生蠢萌自带打脸技能还能胸口碎大石。 心好累。 顾曳揪心了一秒钟，说：“我醒来后，有人告诉我，我以前是个傻子，但我觉得我自己十分聪明，而且王小丫这个名字十分不符合我聪明人的身份，所以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想出了一个这么好听而富有内涵的名字” 一段话里满满的注水，然后是一大半的自夸。 卢易之只捕捉到一个信息点——顾曳这个名字是某个村姑自己想的。 “顾曳...能写一下给我看看吗？” “可以啊” 顾曳走过去，一板一眼写了名字。 规规整整的，不算难看，也不算好看。 卢易之静静看着白纸上的两个字，半响，说：“乡野之地，以王小丫的家境情况，能写出如此的字...” 会写字已经不错了。 按理说应该不会写字。 “卢大人是在嫌弃我写得丑？” “美丑看对比”卢易之比较公正，但看到顾曳的招牌撇嘴嘲讽表情，还是眯起眼，淡淡补了一句：“反正在我看过的所有书法里面，它是最丑的” 谢谢你认真对比。 “行了，字也写了...” 顾曳歪了下脑袋，挺随性得说着，眉梢再一扬，“一共六个问题，三百两” “六个？”卢易之愣了下，算了下，无语。 最后那个——能写一下给我看看吗？ 也算一个问题，要钱的啊？ 卢易之也知道跟这人没法讨价还价。 何况家族教育里面也绝对不包括跟女子为钱财口舌之争。 不过这里只有两百两。 “可否打欠条？日后你来我卢家取，或者告知住址，我让随从给你送过去” 呵呵哒。 如果不是端着这幅皮囊，顾曳都以为对方在用撩妹子的套路来套路她了。 不过既然不是撩，那就是...还怀疑她，想要日后继续跟踪调查？ 桀桀，不愧是大理寺卿啊。 “不用了，既然卢大人没钱...” 那就这么算了？ “那就换我问你问题吧，同样一个问题五十两，我只问两个” 果然。 卢易之颔首，“请问” “你成亲了吗？” 卢易之错愕，眉头微微皱，“还未” “可有心仪对象？” “没有” 然后呢，问完了。 必杀技，任何男子都不好意思再之后再问东问西了。 鸡贼！ 卢易之也只能无奈。 顾曳将四块五十两银锭装进袋子里，三百两还是到了她的手里。 然后准备走人。 “其实在让你给我写字之前，我问过清婉姑娘” 顾曳顿足。 “以你的处境，的确应该无人教导你习字，你的父母也都不认字，但你们几个从小与闫玉交好，后者知书达理，便有教导过你跟她学文写字....” 也就是说，如果顾曳真心不是王小丫，而是上身的鬼祟，理应顺理成章表现自己不会习字，但顾曳写了。 中规中矩，有漏洞，但反而显得无懈可击。 顾曳回头：“然后呢？” 是决定继续怀疑，还是视而不见，亦或者——扼杀摇篮中。 顾曳直接否定了第三个可能。 看人，她还是有眼光的。 结果卢易之还是给了她一点意外。 “如果想要重生，开始新的生活，也想让一个叫顾曳的人活在这朗朗乾坤下....” “？” “你需要一张身份文牒” “啊，哦，对哦！所以你是要.....” “两百五十两” “....” 你大爷！ ———————— 目前到底还是蚊子肉拗不过牛大腿，何况对方是官府中人，加上那身份文牒她的确需要，顾曳也只能痛心疾首得交出了两百五十两白银，只剩下了一块银锭在怀里揣着，刚走出门就看到了院子里跟青羽说话的王清婉，两人闻声看来。 王清婉本身面有郁色，悲戚藏眼底，看到顾曳后才缓和了脸色。 “小丫....” 小鸭，我特么还小~鸡呢！ 一听到这个，顾曳就整个人不好了。 果然看到平日里傲娇冷漠的青羽童鞋很不客气得扯笑了。 她更不好了，因此没什么好脸色，“我改名字了，叫顾曳，一顾回眸倾国色，曳地红枫染黄昏的顾曳” 她随口扯了一句，青羽端看了下这人，还想讥笑下此人不知天高地厚，但仔细一看，这姑娘前几天真是不修边幅衣衫狼藉，且面黄肌瘦的，看起来跟流民没什么区别，可这两日昏迷休整后，脸色倒是健康了几分，看出了些许干净跟灵动，但也谈不上好看，皮肤还挺黄挺黑，大唐素来以白皙俊骨为美，对美的要求也极高，这人只是有了几分少女之气，还算不碍眼咯。 不过也没法心安理得的嘲笑了。 毕竟嘲笑一只泥猴跟嘲笑一个少女是两个概念。 当然啦，如果两个少女对比下的话。 王清婉今天穿的比较素白，因为脸色也比较苍白羸弱，加上天生清秀，自然秀色可餐，对于顾曳的话也只是愣了下，然后竟很认同：“顾曳...很好听” 顾曳：“我就喜欢你这种有品位有眼光的人！” 王清婉：“.....” 青羽：“....” 顾曳可不管两人怎么想，反正她是缓和了几分态度，“找我？还是找里面那位啊” 里面那位？ 青羽听出了顾曳对卢易之的不爽，暗道这机灵猴似的姑娘总算被他家大人手里吃亏了？ 之前屡屡看他家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的大人被这厮嘴损得无话可数，这下子总算扳回一城了。 所以他笑了。 “清婉姑娘是来找你的” 找我？ 顾曳看向王清婉。 青羽也是培训出来的，两人私聊，他便是走开了一些。 “什么事儿？” 顾曳也是在床上躺了好久的人，虽然吃了粥跟花生米啥的，但怀里揣着白花花的银子，她感觉自己的胃有点空，因此打算跟这姑娘随便唠嗑两句就去找吃的。 什么事儿呢？ 王清婉没说话，只是双膝弯下，人忽然跪在了地上。 顾曳吓了一跳，忙往旁边躲开，不远处回避的青羽也是惊讶。 “你干嘛？” 别说现代那人权社会没这套路，就是古代这磕头大礼也不是谁都能受的。 “我母亲几度害你，虽是因我之故，但也的确亏欠你许多许多，为人子女，哪怕还你一条命也是应当的” 就为这茬？ 顾曳整明白后，仔细看了看这王清婉的眉眼神情。 是真的。 微表情分析对方不是惺惺作态后，顾曳心里那点郁气少了一些，不过嘛~~ “行了，我也不可能要你一条命，不过你母亲害我好几次，待我不好也是真的，但听别人说小时候你待我不错，算扯平了” 顾曳语气平淡，青羽却觉得这姑娘十分大度。 毕竟他也能看出王清婉跟顾曳两个人的态度并不是虚假的。 一个诚心请罪，一个真心大度，看起来也赏心悦目不是吗。 “不过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 顾曳看出这人愁绪很重。 “我母亲想见你一面”王清婉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说了。 “我知道这很为难你，但我敢保证，她绝不是想要再害你...” “哪呢？” “她只是...恩？” 王清婉还想求顾曳几下，却猛然发觉顾曳已经答应了，她下意识抬头，却看到年少时候跟在她后头总是木讷纯朴的女孩，如今正低头看着她。 那眼睛很明亮。 “不是要见我一面吗，带路吧~” 王清婉喜不自胜，也对顾曳感激不已，若不是顾曳翻着白眼不让她哭，她一定能抱着这个童年玩伴好好哭一场。 青羽看着王清婉带着顾曳离去，正要回去进屋禀报，却发现卢大人其实早已站在窗子边上... —————— 王四娘是罪犯，可没顾曳那么好的待遇，她如今还在牢房，只是再罪恶多端，母女亲情也是为人尊重的，大唐也素来重孝，因此在审讯室里，王四娘此刻还能坐着，她有些安静，安静得不正常。 第35章 原谅？（DYM来了，明天双更） 作为十里八乡嗓门最大的妇女，她的恶名远播，但若是不恶，孤儿寡母谁能不欺？ ——谁不知道同样出名的还有她那待字闺中貌美如花的女儿。 看守的衙役时不时看面容枯槁、但出奇安静的王四娘。 桀桀，恶有恶报啊，不过想想人家是为了那貌美如花的女儿，倒是对她恶感少了一些。 或许人性如此吧。 无关自己生死，无法感同身受，别人的罪恶若是情有可原，圣母人格便出来了。 但不知这个罪犯自己是如何想的。 咣当，大门打开，看守抬头就看到了秀美温婉的王姑娘，后头还跟着一个矮了她一头的女孩。 哎呦，这位主儿可是道爷的人，跟卢大人也是有交情的。 “丫，小丫姑娘，您来啦！” 小鸭，又是小鸭！ 原本心情不错的顾曳步子顿了下，将这个看守小哥记住。 王四娘坐在那里，此刻抬头，看到顾曳后，眼神恍惚了下，但很快目光集中。 “你来了” 这声音竟然沙哑了无数倍。 顾曳都有些认不出这个人... “恩，如果不是你女儿求我...” 王四娘猛然目光锐利，“她求你？” 王清婉顿觉得不好，“母亲...” 然而，某个人已经大大咧咧得坐在了王四娘对面。 左腿往右腿上一翘，双手一环胸。 “对啊，她求我呢，求我原谅你，求我来见你一面，是不是很不爽很不开心很痛苦啊” 说真的，王清婉被顾流氓给吓到了。 看守衙役们也懵逼了。 “可你再不爽再不开心再痛苦也没办法让我原谅你，毕竟王清婉是你生的又不是我生的，她被佘夫人关押起来那么多年关我什么事儿！说真的，我死里逃生一次还得亏你给我一巴掌呢。” 顾曳冷笑，猛然起身，迅速无比得给了王四娘一巴掌，然后拍拍手。 “这一巴掌还你” “两不相欠” 然后她转身就走了。 留下后面的人呆滞状。 审讯室里，王四娘捂着自己发红的半边脸，安静了好一会，握住了过来轻抚她脸颊的王清婉的手。 “我...放心了” 王清婉一下子红了眼。 哪怕没有哭哭啼啼叫喊连天，衙役们却难得觉得心塞，都走了出去，却见门口两个人，不由齐齐紧张起来，对方一拂袖，一个眼神，这些人都安静离去。 过了一会，红着眼的王清婉走出来。 看到锦衣倜傥却分外冷峻的卢易之。 “卢大人” “你懂？” 一开口就是你懂？ 王清婉却是难得的心思通透之人，她红着眼，却笑了。 梨花带泪的笑。 “她那样说，是替我掩饰不堪，给了我女儿家的清白名声，她打我母亲，是替她结了一次心结，让她放心离去” 顿了下，她对上卢易之的目光，“大人必要判我母亲死刑，也是给她一个解脱” 毕竟，罪就是罪。 “你懂便好”卢易之颔首，顿了下，又不知为何来了一句。 “那你可知她为何对你手下留情几分？” 手下留情么？ 这话好像在暗示顾曳本身不是那么心慈手软的人。 王清婉是聪明人，这点已经提过很多次了，她的聪明不是小心机，而是那种从别人言语跟神情中洞察敏锐的聪明，也许跟孤儿寡母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经历有关，所以她从卢易之之前找她询问关于顾曳的一些事情，就推敲出了他在怀疑什么。 但现在...依旧如此？ “也许，是因为我夸了她的新名字好听” 王清婉微微一笑，滴水不漏。 卢易之一怔，最后也失笑了，看了一眼王清婉，“她的身份文牒我会弄好，到时候由你带给她” “好” —————— 说真的，顾曳对卢易之地观感一度是比较摩天轮式的。 忽上忽下的。 比如他之前抠走了她到手的两百五十两，她内心已经把卢易之套麻袋拖箱子里群殴了。 但当一袭素衣的王清婉来找到，带来了她的身份文牒。 第二天早上的事情，才过了一天不到。 这效率！ 可以啊！ 顾曳的心情马上阴转晴，把卢大人从麻袋里解救了出来，顺口夸奖了两句。 这让旁边的李大雄直翻白眼——没见过你这么现实的。 不过他仔细看了下王清婉的衣服，咦，衣服穿白的倒是没什么，本来王清婉就清秀可人，问题是她的袖臂上.. “你这是...” “我母亲已经伏法了” 顾曳虽然已经知道王四娘被判斩首，但真正从王清婉嘴里得知，感觉还是不太一样的。 她又琢磨了下这姑娘的微表情。 说真的，这山沟沟里真正难出的灵秀人物在这里呢。 看破了啊.... “你不会寻死吧” 李大雄忍不住忧心。 却让顾曳脸色微微一凝，瞥了王清婉一眼，后者摇头：“我不会的” 顾曳瘪瘪嘴，“虽然说生死是个人自由，不过我最看不起连自己的命都是别人换来的，这种人寻死就等于杀人” 这话挺重了，虽然顾曳轻描淡写的，但还是让王清婉跟李大雄都愣了愣。 后者觉得顾曳可能话太重了，王清婉却显得很认真，“的确...我的命是我母亲用她的换来的，我要为了她活下去” 顾曳颔首，然后岔开话问：“文牒呢？” “这里” 王清婉从小背囊中取下一份身份文牒，不过里面还有另外一份，是她的，她也一并拿出来了，只是没有打开，只是给顾曳看了下。 “托你的照顾，卢大人也帮我弄了一份文牒...” “靠！”顾曳忍不住。 “恩？我的确是靠你...卢大人说是你多给了银两，多谢” “不是，我是说...”顾曳真心不想接这好人卡啊，她换算下两百五十两在这个世界的货币价值，那就相当于现代的软妹币六七万吧，敢情现在一半划给了眼前这俏丽小妹妹？ 但对上王清婉那坦诚感激的目光。 顾曳嘴角扯了下，“哪里，举手之劳而已嘛...” 没想到这卢易之也是血气方刚啊，遇上这清秀佳人也没了章法，还端着她的名义。 鄙视他！ 顾曳觉得好笑，也就真的笑了，不过王清婉过来的目的显然不止如此。 “我这次来，是感觉没有什么可以回报你的，我想你日后出去外面生活，肯定需要盘缠，这些是我跟母亲这些年存下的，给你当过路川资吧” 王清婉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与人钱财虽然是善举，但对于眼前这个比她还要小一些的妹妹，她总有些难以启齿，毕竟自己母亲做过的事情可不是这些小小钱财可以抹杀的。 然而，她低估了顾曳的“大度”跟“豁达”。 “给钱啊，好啊，谢拉” “我发现你人不错” 某人喜笑颜开，惹得旁边的李大雄都觉得羞涩了。 话说，猴子你这样会不会太...没有原则了。 “大熊，咱们中饭是不是要吃好一点” “我觉得街角那家猪骨汤面不错，还有西头王老汉家的牛肉也不错”李大雄飞快罗列出了豪华大餐的菜谱。 顾曳听着却有些头大，这大唐虽然物阜民丰，但比起现代的各种美食还是差了太多太多了。 “你们要出去吃吗？既是要分别了，不如我做一顿给你们会吧” 王清婉主动请缨，顾曳跟李大雄自然求之不得，因为顾曳这人只知道什么好吃跟吃，却不知道做，至于李大雄就更废材了。 说白了就是两个吃货。 三人行立马成立，跟着本地人王清婉去了市集买了好些吃的。 李大雄很快觉得某只猴子值得结交——原以为是跟光头佬一样贪财抠门的货，没想到出手十分大方，牛肉，来五斤！猪排骨，来两大条！猪头肉，还有什么什么的，什么贵什么好吃挑什么。 王清婉的手艺也是过人，满满一桌菜.. 刚要开动。 一个人走进来，把一壶酒放在了桌子上。 “知道你们煮好吃，特地去买了一壶酒”光头佬笑得一脸慷慨，“怎么样，开心吧” 问题是——这里三个人都不会喝酒。 顾曳自己能喝，但估摸着这王小丫的肉身适应不了酒性，没人还行，这里这么多人，万一她喝醉了，吐出一些不该说的话，那就不好了。 所以这瓶酒于顾曳一点意义也没有。 这土贼明显来蹭吃的！还等他们都忙活好了才冒出来。 阴险啊阴险。 不过说到底也是长辈，还有救命之恩，顾曳心里吐槽，其实也没拒绝。 一桌四个人吃吃喝喝，转眼就到了午后。 王清婉走了。 顾曳站在门口，看着那一袭白衣干干净净得在阳光下面变得浅淡。 “她会去哪里啊”少年心性，外表老成的李大雄有些舍不得。 “出家” “哦，出家啊，出家！”李大雄急了！ 第36章 茶棚 “不会吧，王姑娘她” 李大雄知道王清婉不像现在外面通传的那样被居心拨测嫉妒美人的佘夫人关押起来折磨，而是被佘景风... 所以她难忍屈辱，出家为尼也不是没可能的。 但花季少女出家也太可惜了。 “出家不好吗？山清水秀，只诵经念佛，虽然粗茶淡饭，但也能淡看山中云雨，不用管这人世间的红尘纷扰...能随心出家的人，那才是真正的自在人” 光头佬此刻仿佛全身发光... “刚刚吃肉最多的就是你啊，师傅”李大雄说。 光头佬不理她，转头问顾曳：“她有了去处，看样子那卢大人也算是怜香惜玉，会替她安排好，那你呢，你打算去哪里？” “我啊，天大地大总有去处的，不过不如前辈你先帮我把影子的事情解决好啊” “原来想让我帮忙，难怪叫的这么好听，不过呢，我可没办法帮你解决..” 啥？ “可你以前不是说...”顾曳有些怀疑，这厮之前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明摆着一副他可以搞定的样子。 “我是说在这里不行，你得跟我们回奎山” 真的假的啊，不会拐卖人口吧。 虽然长得丑，但好歹也是花季少女啊。 顾曳半信半疑，“奎山有法子？” “对啊对啊，猴子，跟我们上山吧，我师祖很厉害的，就是我师傅的师傅！”李大雄很笃定得说。 奥，这倒是值得一信，毕竟光头佬看起来是有两把刷子，这奎山听起来也挺霸气侧漏的样子。 “好吧，那我倒可以跟你们去奎山”顾曳也是果决的人。 ——主要她现在手上的幻影环也是对方的，刚刚这死光头一直盯着她的手，显然是暗示或者威胁了。 不知道为啥一定要她去奎山，必然有所目的，但她受制于人，也没有法子。 既然顾曳打算一起去，三人就立马收拾了行囊，说起来，奎山虽然是范阳境内，却离小杨村这地方并不近。 骑马一天后浑身骨头都要散架的顾曳坐在小草垛上啃着米饼，得知距离奎山还有两天路程，心里十分怀疑当时李家村那些人怎么会去求光头佬两人的。 那些人贪生怕死，会这么诚心？ “那倒不是，只是我跟师傅接了一个委托，刚好路过这里，被他们的一个村民遇上了，其实当初他们连一只鸡都不舍得出的~” 李大雄老实回答，但看着前头道上来往的过路人，他还是忍不住说：“不知道清婉姑娘现在是不是已经跟卢易之走了” “诶，好姑娘啊，可惜了” 老气横秋的样子看得顾曳直翻白眼。 “你知道个屁！就看着人家长得不错..”光头佬喝着水，“她的心性才是比较难得的，小杨村那地方有古怪啊，尽出怪人，不过这一年是不太平，往日咱们可少有这地界的饭可以吃” 还睨了顾曳一下。 “李猛跟闫玉，佘景风跟王清婉、王菁...这事儿在附近县镇都传遍了...说起来也不过是...” “乡村爱情故事”顾曳幽幽来了一句。 “丫，听起来你十分不以为然，你们这些小丫头不该对这种事情很喜欢的？我今天去买酒，还有人说那李猛痴情的..”光头佬有些嗤笑。 “痴情？”顾曳撇撇嘴，“穷不可怕，穷得那么扭曲丧心病狂还理所当然的才真是少见了，那闫大小姐也是倒霉，青梅竹马了这么个货色，这要是我，天天就知道找我去芦苇荡深处那么危险的地方玩儿也不知道换地方，自己没法去也不知道通知一下，不是情商很低就是压根没上过心，他从头到尾爱上的都是自己的自尊心” 顿了下，她瞄着两人，“你们信不信如果当时他不是强弩之末，而在场又没有那么多人，只有他跟王清婉两人，待王清婉说了真相给他知道，他会不会悔悟？” 光头佬笑了:“当然不会” “而且他一定会把王清婉杀了，也会把任何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灭口，如此一来，他的愚蠢跟偏执才不会被人诟病” 光头佬又拿了一个饼，咬着吃，一边瞧着不远处茶棚里面高谈论阔的一些人。 顾曳：“甚至，我怀疑闫玉当时肯定试图跟他解释过，毕竟关乎自己家人的性命” 可李猛仇恨入心，一开始就觉得闫家看不起他，因此肯定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就... “闫玉的舌头被割了” 光头佬看两人惊讶的样子，解释说：“卢易之后来又看了闫玉的尸身，发现她的嘴里并没有舌头，舌根显示舌头是被利器直接割断的，所以对李猛这厮完全不需要任何同情，什么情爱啊，美化这种人还不如去美化佘景风” 佘景风啊，跟王菁？其实很多人搞不准这人跟王菁是一厢情愿还是始乱终弃。 “可怜王菁为爱成恨...”李大雄这厮端着大金刚的皮囊，却分外儿女情长，这一路诶少他各种怜香惜玉，那边王菁，这边王清婉，然后又有闫玉，让顾曳两人十分不耐烦。 “有什么可怜的，喜不喜欢，愿不愿意都是她自己选的，自己作，怎么死也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顾曳最不耐烦这种情情爱爱了，而且也不喜欢谈论别人的事情太多，便是转移话题：“你们看前头那些人是不是一直在看我们” 三人是坐在茶铺斜下角树下小草垛上的，本身过路的话进茶铺里面喝喝茶吃吃小点心才是正经套路，可光头佬太抠了，外加顾曳昨日豪爽，花了不少钱，如今就得谨慎再谨慎了，因此三人随便吃点干粮混混肚子温饱就行了。 但那些人自从他们三人来后就时不时打量，顾曳可观察了好久才确定对方真的有问题。 “恩”光头佬瘪瘪嘴，吞了大饼，“是有些古怪” “好像是”李大雄神经粗也察觉到了，自然不会有错。 “想知道，那还不简单” 他拍拍手，在顾曳两人顿觉不好的时候张开嘴巴。 “喂，你们那边的，老盯着我们干啥子！” 嗓门挺大，那头的人一下子就安静了，然后齐刷刷转头管自己做事。 真的，顾曳觉得好尴尬。 不过竟然有效果，那头很快走来一个乡绅模样的男子。 “几位是道士吧” 光头佬拍拍手，弄去手上的饼屑，“不是道士，但同属一条道上的，有事儿？” 这位乡绅还是有些见识的，看了光头佬的青尺跟腰上挂着的袋囊就知道差不离了，至于是不是道士也不打紧，这世道的法师各有门路嘛。 “是这样的，在下周丙，乃是幽州人” 幽州？ 顾曳一愣。 据《周礼·职方》载：东北曰幽州，其范围大致包括现代的河北北部及辽宁一带，在正史上，属于古九州之一，隋炀帝大业初罢州置郡，故改幽州为涿郡，后在唐武德元年（618）复为幽州，天宝元年（742）改为范阳郡，乾元元年（758）又为幽州，因此在广义上，幽州有时也跟范阳并用。 不过在这个有些变动的神鬼大唐里面，顾曳琢磨着这个幽州应该属于城池称谓，而范阳属于大唐境内对这个地域的统称。 所谓范阳卢氏，自然代表整个地域的豪族，而不仅仅局限于幽州城。 这又要跟卢氏扯上了？ 顾曳有些膈应，因此有些吃饼的速度就有些慢腾腾了。 “哦，原来是幽州的朋友，是有难事？” 光头佬看对方衣着不俗，应该是有钱人，所以本着做买卖的态度询问。 “倒不是难事，而是....大师你可能收妖？” 哎呦你这不说的废话嘛。 看光头佬面色不善，周丙急忙告罪，说：“是在下口不择言了，委实是在下走访四周，也请过几个道士，都没法子...” “你还没说是干嘛” “在下是瓜果商人，在城东郊外包了二十亩良田，种了一些瓜果，时节贩卖，往年倒也能赚一些小钱，但今年八月开始，本该能秋收，但果树竟无端腐烂，果子也一个个不翼而飞，惹得大片果林都要败了，在下是小本经营，瓜果无收也就算了，就怕这地都败了，那在下承包数年，不就亏大发了，而且那地方有不少果农也要因此没了营生...” 额，这也跟捉妖有关？ “你这个何以见得是跟鬼妖有关，没准只是时节气候不好，这事儿别找我，我不弄这营生”光头佬没太大兴趣。 顾曳也觉得这事儿摸不准，光头佬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可能平白接这营生。 “诶有，大师你别急，再听我说啊”周丙看光头佬不耐烦的样子就加快的语速，“后来我不是请了道士嘛，第一个进去了，说是风水不好，我信了，给了他钱财去摆风水，他风风火火摆好了，我高兴啊，给他设宴款待，结果你猜怎么样！死了！没喝两杯酒，七窍流血暴毙了，可把我吓死了，官府还来查，查不出什么毛病，幸好我们幽州父母官蒯大人睿智啊，查出于我无关，后请了其他道士看，说是中了邪祟，后这位道士也去我那果林看了...没出来” “没出来？”李大雄张大嘴巴，下意识说“死啦？” “可不是！死了，整个人就倒在桃树下面” “怎么死的？” 第37章 十八~禁老头 “诶？”周丙斟酌了下语言，“衙门仵作验尸，说是久有气疾，心胸梗塞而死” 顾曳听了这古话，品味了一翻，才询问：“吓死的？” 哈！李大雄先笑了，光头佬也白了顾曳一眼，“吓死？又不是你！” 不过光头佬询问了下那人死的症状，得，半点鬼妖的痕迹都没有。 查毛线。 哪怕这周丙说后来还有这儿那儿的道士都被害死了云云，光头佬也没改口，那周丙最后都有了火气，忍不住骂道：“我看你这道士就是没什么能耐，故意端着！” 光头佬一脸淡定：“是啊” 尼玛！ 周丙气急了，茶棚那边有人过来拉他。 推推嚷嚷得走了。 “师傅，那果园肯定有鬼，你为啥不接啊” “接你个头！幽州是什么地方！是咱们这地儿最大的城池，里面会没有能人？不说咱们奎山，就是玉堂派也在幽州，他们没动静，那些散人也没动静，要么是那地方没什么玄虚，要么就是水太深，他们还在岸边看着，咱们何必去试水” 光头佬看了看那周丙，冷笑：“而且此人明知道那果园弄死了这么多人，一次两次还好，可一直死人，按理说关闭了果园就是，却话里话外都想让人把果园邪祟除去，只为钱财罢了，后头又知道暗示我那些果农生计，想让我因此帮忙，说明此人心机颇深，这样的人，你能不能拿到钱还两说，保不准就被他算计了” 被光头佬这么一分析，李大雄对那周丙也没了什么好眼神，何况... “何况猴子有病，咱们还得把她带回家治病！” 顾曳：“你不说话我都不知道你爱我” 李大雄：“....” —————— 两天后，顾曳看到了奎山。 奎山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山，山清水秀，但也仅于此，不算名山。 只是没有污染又物阜民丰堪称强盛的大唐不管哪座山都完爆现代那些“现代制作假山”——山中必有游乐园是它们的特色。 这里没有游乐园，没有VIP才可入的XX洗浴山庄。 奎山不大不小，红枫林，青绿松，银川流瀑，溪流游鱼，山果累累，扑鼻花香，漫天白云。 很不错的山。 顾曳本骑了两天的马，屁股都要颠烂了，看到这山后难得有了几分畅快，下马后，摆了下腰，赞赏道：“你们门派不错啊，山好水好吃的东西也多吧” 这话让下马的光头佬踉跄了下，转头瞪了瞪顾曳：“肤浅！” 切！搞得自己不贪吃一样。 三人一前一后往山上走，顾曳本来觉得这奎山还不错，但越往上走越觉得不对劲——怎么感觉...这么静。 “你们门派人都这么安静？” “是啊是啊，比较内秀” “哦，那你们山里的小动物也这么安静啊” “是啊是啊，被我们影响的，变得有素质了” 顾曳不说话了，她觉得自己...处境有点不太妙。 果然！ 半个小时后，她好不容易爬上那弯弯曲曲的山道，看到那土不拉几的两三间土房，再看看萧瑟无人的院子，后面死寂一片的山林。 “这是你们门派养猪的地方吧” 顾曳一句让两师徒沉默了。 顾曳转头就想走，然而...砰！脖颈被猛然一敲。 她又昏了。 ———————— “说好的带我治病一起吃鸡，咱们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诚信” 那破败土房子的房子里传出这样的声音。 顾曳此刻就坐在地上，看着包围她的两师徒。 “我又没钱，你们两个骗我到这山里图什么呀” 顾曳苦口婆心劝着两人。 光头佬笑了，“现在知道怕了，之前不是挺机灵的嘛” 顾曳看这人笑得猥琐，旁边的李大雄也直勾勾盯着她，不由心里一紧。 “你们两个...不会是因为没车没房太穷太丑又没钱娶不到媳妇就拐卖少女吧” 李大雄急了，“你比我大！” 光头佬冷笑：“老子有媳妇！” 顾曳无视了李大雄的话，便是诧异：“那她人呐？” 这话好像戳中了光头佬的痛处：“闭嘴！再吵就把你嫁给大熊当小妾！” 你大爷！当不了媳妇还小妾！ 更让顾曳弃的是大熊竟然很恐惧似得闭嘴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顾曳心中苦逼，也只能闭上嘴，心中暗道这两师徒如果真的对她有不轨之心，路上也可以下手，为啥一定要带她到山上。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好像有人唱歌，从后山那头传来...时远时近，时而清晰，时而破碎，恍恍惚惚，但很有韵调，顾曳听着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山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啊~~柔白小手那是滑又滑~~腰儿细细扭啊扭....小腿儿长长白又白....” 中间~~以及....等符号仅代表顾曳脑中和~谐过的词儿，不宜文字化，但请不要怀疑这绝对是一首在大唐公众场合吟唱会被当街逮捕的十八禁歌曲。 而且这是一个男人。 完了完了，真的要变山里小媳妇的。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太单纯了。 这是一个老头。 当顾曳看到那穿着松松垮垮洗得发白的墨青衫袍、双手负背走路跟二流子似的还抖腿的老头浪啊浪得从上头林子小道走下来... “丫，死光头跟大笨熊回来了啊，呦呵，还带上一只猴子” 三个人表情都一致了——靠！ 这老头进了院子，也懒得看脸色难看的两师徒，就打量了下顾曳。 “丫，说让你们给我带个姑娘来，你们还真带了，难得这么听话，就是审美不太好....长得不好看” 顾曳沉默了下，忍不住：“你们长的也不好看” “诶~~”老者瞪眼，“再说一遍！” 顾曳也是有火气的人，对这老头也没什么尊老爱幼的想法，估摸着自己应该也是有价值的，便是冷笑：“我说，你们长得也不....” 她嘴巴张着，一动也不能动。 她的喉咙被锁住了，无缘无故的。 “这丫头睁着眼睛说瞎话，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老头子慢腾腾说着，光头佬两人难得不反驳。 “不过...你带她回来，是真的符合我要求了？” 顾曳心里惊骇这老头也不知什么神通，无端就让她哑巴了，难怪这光头佬似乎有些忌惮他。 不过找山里媳妇还有要求？ 难道她还被糟老头子嫌弃了? 顾曳感觉生无可恋。 “谁说她是我要找给你的！”光头佬没什么好气，盘腿坐在地上，也不顾地上尘土，“是让你帮她看看是怎么回事，她身上挺邪性，我瞧着若不是能掩过我的四品以上邪祟，就是身上有什么秘密。” 顾曳就知道非亲非故的不可能得到这人的信任，但也没想到对方这么能藏，端是把她诓到了山上才暴露。 不过四品邪祟？啥意思，这个神鬼大唐的鬼妖还有等级？ “秘密？脱衣服检查不就行了”老头子说着就要动手。 顾曳眼睛一眯，盯着这厮.... “哎呦，师祖你别这样！”李大雄急了，“这么丑的猴子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看我的呢” 顾曳：“....” 老头子:“.....” 光头佬有些不耐烦：“行了，别瞎扯淡，老头子，你就看看吧，是怎么个回事” 老头子横了他一眼：“桀桀，老婆跑了的男人就是这样得没耐心..” 光头佬暴怒：“你连老婆都没有！” 老头子：“那也比老婆跑了好，这世上啊，有些事情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最怕有了又失去...” 这话...顾曳多看了这老头一眼，忽然发觉这人虽然出场不靠谱，状似邋遢，但身上并无多少污浊，反而皮肤干净细腻，虽然有皱纹，但没有半点老年斑，而且那眼睛竟然很有神，双手皮肤也禁实。 顾曳心里一咯噔，暗道在古代可没有什么美容针跟激素，这厮身体保养这么好，要么养生，要么就是——修炼。 这人...看来不止两把刷子。 第38章 倒挂金钩，月满乾坤 “这小姑娘有什么要看的啊，又不给脱衣服，脱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浑身没二两肉，还长得这么黑，好几年没吃过肉似的...哎呀，你这是什么眼神！” 顾曳是多现实的人啊，一看这老头子有好几把刷子，立刻眼神就变得真诚而爱慕，不过却让老头子适应无良。 “想赖我啊” 赖你妹啊。 顾曳不能动弹，又不能说话，可憋气了，好在这老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上下打量她。 “古怪？当然是古怪的，这小丫头明明是个死人啊” 这话一说，顾曳心脏一颤，光头佬淡淡瞥了她一眼。 “她说她是借这身体复活的，本身离魂但失去记忆并不知其中缘由，我看着她并没有说谎话” 呵呵，这些日子明里暗里试探多少遍了。 顾曳心里冷笑。 “咦？这倒是有意思了，离魂上了别人的身还失忆？自古以来能离魂上身成功的不外乎三种人，一，邪祟，二，魂法超绝的道法能人，三，有特殊宝物。=，你这小丫头看样子虽然古怪，但并无邪祟之气，能不被这死光头顺手除却，显然也没干什么坏事...自然不是邪祟，第二就不用想了，看你这倒霉样子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那就只有第三种咯。” 老头子眯眯眼，一脸笑眯眯。 “有宝物吧！” 他一拍手，“死光头你干得好啊，这种宝物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啊” 光头佬正义凛然，“我是那种人？！” “宝物在哪里？” “脖子上挂着”光头佬顺溜得回答。 “脖子？” 老头子抬手，转头就对上顾曳的眼睛。 “丫，小丫头眼神还挺锐利，不错不错” 他没去碰顾曳的脖子，只是指尖动了动，顾曳就发觉自己脖子上的红绳动了... 带着白骨塔飞出衣服... 当看到白骨塔。 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老头子忽然脸色一变，浑身的气息都变得冷凝起来，惹得光头佬眉目也是变得越深。 也就李大雄摸不着头脑，只能忧虑得看着顾曳。 “白骨塔！好古老的东西了，好多年没见过了...” 光头佬瘪瘪嘴：“古老？这东西不是...” 他想要说什么，却察觉到顾曳的脸色，不由顿了顿，没说。 老头子指尖还在虚空，那白骨塔也飘在顾曳眼前。 顾曳现在反而不惊疑对方这样的神鬼手段了，只是觉得自己内心最难以启齿的秘密就这样暴露在三人眼前。 李大雄是二愣子，不用考虑，但光头佬肯定知道什么，而这个老头子...——好像知道一些比她更多的东西。 莫名的，顾曳有这种感觉。 老头子很快随手点了顾曳的肩膀一下。 此刻顾曳才察觉到自己肩膀被点了，只是对方速度太快了，快如闪电，眨眼就点了顾曳的肩膀，只是之前没发觉，现在顾曳有准备，才发觉对方手肘动了一下。 点穴！ 我靠！ 牛叉啊牛叉。 顾曳从小最心水古代侠客那蜻蜓点水的身法跟一指灵犀的点穴功夫，不过电视泡沫剧看看也就算了，真不期望能见到真实的... 现在看到了。 她沉默好半响，却不开口，因为敌不动我不动... 不管求饶还是干嘛，先开口反而容易暴露自己的短处。 “说吧，你忘了的那些暂且不提，记住的，都说说” 老头子慢腾腾得，顾曳瞄了一眼光头佬，“我知道的都跟他说过了” “我不是他，自然，面对我的你也不是面对他的你” 此一时彼一时，花非花雾非雾。 顾曳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时常来家里做客的那个老和尚曾经摸着她的头说的这句话。 那时不懂，现在依旧不懂。 但她知道决不能坦诚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 毕竟那太骇人了，她不确定这个世界上的人能不能接受。 不过她自有自己应对的方式。 “那你是想问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丫。 这小丫头果然狡猾。 光头佬也不少第一次见过顾曳狡黠一面了，真论心机，自己也未必能绕晕她，不过这小丫头如果想要懵过老头子... “都可以，我不挑，不过在此之前先把幻影环还给老头子我吧，这样可以少给你一些压力” 你大爷。 顾曳咬咬唇，捏了捏手腕上的幻影环，解下，递给他。 自然，她的影子消失了。 老头子定定看了下她后面消失的影子，又看了看白骨塔，忽然说：“有时候，有些人，有些物，未必是丢了，它只是藏在你不知道的地方，陪着你....” 顾曳一怔，“你...前辈什么意思？” “想知道？” “恩” “很简单” 老头子微微一笑，很倾城。 “倒挂金钩就可以了” 顾曳还没反应过来，脚踝忽然被这老头子宽大的手掌抓住，哗啦。 整个人被倒提起来，而这老头子脚下一点，人已然如飞鸟一般腾掠，直接掠到了两三米高的屋顶，再一跃，顾曳倒挂着头，看到了下面的树顶枝头，也看到了山下面的泷泷云海。 刷刷刷，一闪一闪跳跃，在林中穿梭，那是顾曳怎么也没体验过的——头晕。 当闪烁的风景定格，顾曳整个人已经跟转了三十八次云霄飞车一样，整个胃跟喉咙都是倒过来的。 ——她现在还是倒着的。 前头那老头子踩着十几米高的青竹枝条，身子如柳条，随风飘，随竹叶摆，两只手也不知掐了什么印，那竹林中抽出一条条竹叶编制而成的竹叶腾条，拽着顾曳的双腿，倒挂在十几米的高空。 刺激么？ 相当之刺激，刺得顾曳内胆都要破了。 胆汁都悬在喉咙口。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顾曳原以为这老头是想帮她，结果.... “小丫头急什么，不把你人倒过来好好捣鼓捣鼓，那影子是出不来的” “你特么瞎扯淡！你快放我下去！” 顾曳如果真信了这人的鬼话也就不是顾曳了。 这老头子太奇怪了，从一开始就不正经，白瞎了她刚刚还觉得这人是世外高人。 “啊，师傅，师祖是不是玩的过分了，猴子会死的！” 李大雄跟在光头佬后面追上来，看到被倒挂高空顾曳，当即被吓到，秉着一路上一统对抗死抠师傅并且一起吃鱼吃鸡吃饼的革命友谊，他自然忧虑几分。 “不会” “不会死么？那我就放心了” “不会停” “.....” 两师徒无能为力，顾曳早已求死不得，她本身就有轻微恐高，何况十几米这种高度已经是普通人类无法接受的视觉限界。 内部翻江倒海，她还憋着一口气，视线模糊翻白，恶心感从脑子到腹部来回窜，但到底她还是凝了视线焦距... 下面，是一个湖。 这个湖很圆，不大不小，大概二十米直径 。 太圆了，让她想起了现代的人工湖。 但除此之外，她感觉不到这个湖有什么玄虚，更感觉不到把自己倒挂有什么神通在。 她只觉得自己从穿到这个神鬼世界以来就屡屡走在掉坑的边缘——她想念自己在现代屌屌的样子。 “前辈，前辈，如果我有哪里得罪你的，还请明说，抑或你们真有想从我这里知道，我一定如实相告...” 老头子凝重一想，问：“那你亵裤穿什么颜色啊” 光头佬扶额。 李大雄面色苦逼。 顾曳差点没把胆汁吐出来！ “老头子，你到底想干嘛？” “想看看你会不会死” 什么？ 顾曳惊愕，老头子却是转头瞧了两师徒一眼：“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回去做饭，饿死我了！” 光头佬盯着顾曳一会，忽然意味不明得嗤笑了下，转身离去。 倒是李大雄有些良心，“猴子猴子，你等着啊，等下我给你送吃的...” 然后老头子身形飘渺，在林中消失。 光头佬也跟着离开。 李大雄的身影在林中缓缓变小。 顾曳一个人倒挂在那里。 “等等，你们回来！” “靠！” “回来，我告诉你们...” 三遍。 顾曳终于还是停止了叫喊，她感觉到了这泷泷林海，海天接山林，那样磅礴，那样豪迈，回荡着她的声音。 她闭了嘴，闭了眼。 血开始充脑充眼了。 她觉得自己会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降黄昏，林中有咕咕叫的鸟声。 顾曳睁开眼，一脸面无表情。 好饿。 李大雄那牲口特么还没来。 说好的革命情谊呢？ 李大雄没来，谁也没来。 顾曳饿着肚子，看着天空从黄昏到黑夜。 整座山仿佛都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山中冷风吹着，竹海沙沙作响。 恐怖。 很恐怖。 还有冷，很冷。 袅袅星空越清明越冷。 那月亮又大又圆。 顾曳觉得眼睛酸涩，好像要淌下血来。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她想放弃了。 太累了。 就这么睡去吧。 睡... 在顾曳想要闭上眼的时候，她忽然看到了一刃光。 那是皎洁明月的月光落在她脖子上垂挂白骨塔上的光。 月光在白骨上流转。 顾曳倒垂着脑袋看到了下面随风轻微摆动的白骨塔。 她眼底的酸涩变成了疼。 白骨塔，白骨塔。 她的命比谁都要珍贵，刀山火海也不能夺去她的命。 顾曳忽然就来了动力，她看了看左右两边悬空的藤条，准备了下，开始摆动腰部... 身体随着腰部提力开始摇摆... 不够，够不到两边藤条。 脖子垂挂往下的白骨塔也开始甩动。 不行。 顾曳没气馁，但也不想白白耗费气力，她休息了一会，蓄力，然后估算好角度跟力度。 再一次！ 哗！ 三十弧度摇摆.... 顾曳慢慢控制力度，慢慢加大...摇摆的弧度也越来越大，腰也越来越疼。 但.... 顾曳的一根手指勾到了藤条！然后整只手都抓到了它。 成了！ 顾曳整个人如同树懒一样牢牢抓着藤条不放。 那身体趴伏在高空的纤细藤条之上，在现代是相当魔幻的，但顾曳此刻只觉得累，太累了。 休息了好一会，直到实在忍不住深夜山中的寒冷，顾曳打了一个喷嚏。 扛不住了。 怎么下去？ 顾曳想要顺着藤条往下滑，却发现藤条组成部分是竹叶，而竹叶能组织成藤条，那叶片边沿竟然很锋利，顾曳刚刚还想往下滑呢，结果手脚都被划破了口子。 尼玛这滑下去还不得跟黄瓜去皮一样啊。 顾曳手脚疼得很，不敢往下滑溜，只能往下看。 湖。 她会游泳。 但她总觉得这湖不对劲。 在这里挂了老半天，她现在才察觉出来——这湖...好像湖面没有任何波动。 不管是风吹还是什么，而且附近竟然没有任何飞鸟跟小动物来这里喝水。 太诡异了。 她往下看，顿然惊愕。 因为那湖面竟整个银面如镜，只倒映了漫天光辉跟那一轮圆月。 这湖有猫腻啊，看起来这么奇怪。 顾曳心里怀疑，但也没其他法子。 只能放手一搏。 她扭了身体，用力扯开了缠了脚踝的藤条。 失去了束缚，顾曳正人如同失去羽翼的飞鸟... 哗啦。 水溅起。 一个人落进了湖中。 她不会看见那溅射起的银光随着那白骨塔上流淌的月光融合，进而随着水面波纹蔓延到整个湖泊。 那一刻，水面如镜，月满乾坤。 第39章 太圭湖 （看作者的话，有活动） 在三个小时之前，山腰上，那老屋... 想要给顾曳求情的李大雄开没开口就被强行打发去做饭。 地位决定权力。 李大雄也只能认命得去生火做饭。 但他也不是傻的，总觉得自己师傅跟师祖有什么悄悄话要说。 “这是我见过的、最强大的白骨塔，足以证明她可以....这不是你原来的初衷” “我的初衷没变，要找一个命格过硬的人来改一改我们奎山风水，倒是你...装大尾巴狼把人家诓到山上，又要让我帮她看看，其实是想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吧” “呵，这都被你知道了...不是你说的吗，白骨塔不是谁都能弄的，她那白骨塔有六层，说明至少有六个人...” “够了” 老头子眯起眼，打断光头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光头啊，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这小丫头没什么特别的，就够可怜而已” “我说什么，做什么了吗？”光头佬一脸无辜，笑笑：“我只是想帮她，倒是老头你很奇怪啊~太圭湖素来是连我们都入不得的，你却将她倒挂上面，要弄出她的影子，摆弄她的白骨塔不就行了，非要弄这遭，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知不知道咱们奎山有一个规矩” 老头子双手交叠，看着光头佬。 “当师傅的可以管徒弟所有事情，但反过来不行” “你大爷！”光头佬下意识就冒出这么一句，骂完就黑了脸，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弄什么名堂” 他起身走了。 老头子眯着眼，哼着小曲儿，好像一点也不被自己这个不尊师重道的徒弟气到一样。 只是他回头看看那太圭湖的方向...手指骨节弯曲了下，敲了下自己的大腿。 然后不远处光头佬那儿传来一声惨叫。 “丫，师傅又掉茅坑了” 厨房里的李大雄探出脑袋说了一句。 —————— 咕噜咕噜，顾曳在水下喝了好几口水，差点被呛死，主要是这身体的羸弱超过她的精神准备，之前在半空摇摆已经用了所有力气，此刻腰部跟两腿都是酸麻疼痛的，要摆动游上去有些难，因此顾曳第一时间竟是往下坠... 但顾曳求生欲望太高了，而且不管在什么情况，她总能为了活下去保持冷静，因此此刻也不慌张，在水下捣鼓了下，开始往上游。 游啊游，她脸都青了。 什么情况，感觉没那么深的水，为什么还没到。 难道这湖里也有水鬼，没道理啊，不然奎山三人党都是吃~屎的么？ 顾曳下意识往水下看.. 上头白银似月，下头却很诡异得一片漆黑，不见半点光芒，乍一看就像是上下黑白切割分离，形成泾渭分明的楚河限界，顾曳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正在奔向苍白世界，还是在被拽入黑暗深渊，但她心里莫名觉得恐慌...还有，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拽着她的脖子。 不，应该说拽着她脖子上的——白骨塔。 而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顾曳刚这么一想，下面黑暗陡然睁开。 两个巨大的紫红光像是烧火的铜炉，在黑暗中陡然出现。 而且还伴随着低低的嘶吼声。 野兽。 巨兽！ 顾曳吓得浑身毛细孔都全部闭塞了，转头，蹬腿，疯狂往上游。 终于到了。 顾曳正要冒出水。 砰！ 头顶却碰到了东西。 什么鬼啊！ 顾曳双手往水面一摸，竟然是光滑冰凉的水镜，不，应该类似冰层，但全然透明，顾曳手掌一碰，还有动人的莲花波纹。 下来的时候没有，要上去就有了？难道外面有人做法？ ——那个老头子！ 顾曳气急，用力拍打，砰砰砰！一朵朵莲花水纹不断在水面绽放，顾曳两眼却要翻白了。 妈~蛋，要淹死了，而且耳膜震动下，下面的巨兽嘶吼越来越近... 顾曳着急，加快力量跟频率.. 砰砰砰，磅！ 手掌鲜血淋漓。 破开，顾曳顾不得自己双手被冰层刮出伤痕，快速爬出水面，踉踉跄跄跑到岸边，滚在草地上惊悸不已。 转头看那湖泊... 什么都没有。 依旧平静如镜。 顾曳大口大口喘气，两条腿一直在哆嗦，腿抽筋了。 用力过度，跑不动了。 过了一会，寒气让她精神了几分，摩挲了下双手，她往手上哈气，呼吸变成了白气，像是要在夜间化雾，拳头上伤口流出的血水也凝结了。 好冷。 “这到底什么湖...没有冰？”顾曳之前一直在盯着这个湖面，但没有什么巨兽，平静得如同死水，而且也没寒气，委实不像是之前在水下碰触的那样... 太诡异了。 顾曳起身，本想离开，但鬼使神差还是慢慢挪到了湖边。 她弯下腰，用手指去砰了下水面。 涟漪。 是水。 没有屏障。 卧槽！真特么见鬼了。 这是双面特性？ 顾曳脑子跟浆糊一样，不敢久留，转身就要跑，但忽然惊骇得盯着水面，因为涟漪散去，那死寂的水面如同镜子，既然是镜子，自然能照映人面，她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自己。 是自己，是顾曳，而不是王小丫。 顾曳痴呆得看着水面上的自己——一如她在现代的模样。 老半响，顾曳憋出一句：“这湖不错啊” 如此老实得照出老娘的美貌...哪怕这皮囊是王小丫的。 难道是知道老娘的灵魂是美丽的？ 本身一晚上折腾，顾曳是一肚子怒火，现在却一下子心情就变得Nice了。 恩，就是太冷了。 还是走吧。 顾曳转身，寻着之前在高空记下的路，踉踉跄跄得往下跑。 但山里几乎全黑，本来可以借着月光往下跑，但顾曳抬头看天空——见鬼了，月亮不见了！ 靠！ 顾曳心里发虚，往下看，发现下面只有一点微光，那地儿是那三个土贼的老屋吧。 山风忽然来了一波，顾曳狠狠打了一个哆嗦，咬咬牙。 虽然三个土贼在那屋子里，但她知道此刻虚弱的自己在山里绝对熬不过今晚，只能冒险一搏。 顾曳往下跑，没一会就靠近了那老屋。 说真的，这老屋是真心跟现代她住的联排屋没得比，不过被倒挂了一晚上的顾曳就是给她一个马棚她也能将就睡一睡了。 不过顾曳还得小心翼翼——如果运气好，没准不会被那三个土贼发现，哪怕运气不好，好歹混一张床睡一下，至少比在外面冻死好。 她估摸着，那老头子没直接弄死她，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 破罐子破摔的顾曳也顾不得许多了，猫着身体就进了后院，看了下这三个挨着的小屋，就左边那个有火光。 顾曳想着之前李大雄说他住最左边，当然，算起来这三个人里面最无害的也就李大雄了。 ——虽然说好的晚饭并没有！ 顾曳摸着那烛光溜过去，诶，竟然没锁门，好吧，她忘记了古代山中人大多纯朴，很多人都没有锁门的习惯，毕竟不是高门大宅。 顾曳心中暗喜，推开小门...发现这屋子挨边就是小厨房，不由从暗喜变成了大喜。 小厨房现在当然没什么人，虽然没点灯，但借着旁边烛光也能看清灶台什么的... 顾曳小心翼翼翻找。 丫，锅里竟然还晾着一个馒头。 顾曳琢磨了下，还是拿了起来，忍着饥饿细嚼慢咽，主要没水，她怕吃快了会撑着。 不过这馒头发酵不行啊，太粗糙。 勉强吃吃吧。 顾曳吃完馒头，感觉又有了力气，恩，可以去找大熊宝宝了。 顾曳挺了听腰杆，寻着窗内流淌出来的烛光，缓缓推开卧室小门。 丫，水汽！ 这么多水汽。 顾曳一溜进去就扑面而来热气，还带着花香。 在洗澡啊。 哎呦，这桌子上还有鲜花呢。 顾曳瘪瘪嘴，没想到那土贼内心还住着个大家闺秀，这房间收拾得还挺干净，还挂着字画.. 桀桀~~~ 顾曳转头看着墙上挂着的字画，一边转头看那薄纱幕帘。 她心里微微膈应——主要是脑子里下意识想象李大雄坐在浴桶里，水里飘着花瓣，水汽蒸腾，他缓缓用宽大粗壮的手掌抚摸过自己的麒麟臂跟麒麟腿。 顾曳瞬间反胃——脑洞有罪。 第40章 门，关上么？ 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太年轻了，因为她看到那幕帘里面正在浴盆中沐浴的人... 抬起了腿，仰头四十五度，手掌真的抚过小腿到大腿... 只是虽然隔着幕帘，顾曳也感觉到那流出屏幕的古风黄色A~V即视感，隔着幕帘，像是被打了马赛克，但让你望眼欲穿。 这是李大雄？ 不像啊，从轮廓来讲，那腿的粗细程度感觉不太像。 二分之一李大雄？ 屋子窗子是关着的，本来没有风，但素呢！ 这是在顾曳眼里被评为养猪的破房子，闭风效果不是特别好，因此也不知从哪个缝里漏了风进来，风一吹，薄纱帘子飘动，于是，顾曳看见了。 那一眼，差点没让她抱住旁边的木柱子咬断了门牙。 ——靠！ 那腿很长，超长，还很细，雪白细腻没有一个毛孔，跟牛奶捏的似的，而且曲线笔直...比超模还超模，且背影绰约风姿，哪怕被浴桶边沿拦截了下面一部分，但背部蝴蝶骨上面还是有的，能看见那分明的背部曲线，说真的，这样的背影就算她的脸是王尼玛专用表情，顾曳也认了。 她的墨黑长发很随性得用木簪子圈在上头，水汽袅袅，芊芊如画。 顾曳扶了下额头。 这是一个女人。 没错，是她，而不是他。 为什么李大雄的房间里有个女人，而且绝对是一个绝色美女。 顾曳沉默了一会，转身就要溜出去。 “大熊，大熊，你个混小子去哪里了！”忽然传来那老头子的声音，顾曳急了，这老头子才倒挂过她，哪怕没有杀她之心，但就怕再戏耍她。 顾曳情急之下，忙撩开帘子，直接爬进这个不小的浴桶，人掩在对方胸下，一边迅速按住她的嘴巴，在对方错愕的时候。 “这位姑娘不好意思打扰了，我就躲一下，还请你配合配合..” 顾曳压低声音麻溜得说了一句，一面感慨着手掌下这姑娘唇瓣的温软，浑身的香气，还有....这么平的胸。 平胸？ 顾曳低着头，还来不细想。 咣当，门被踹开。 “夭夭，大熊那小子呢...丫，你在洗澡呢...真是，每次洗澡都用这么多花...不怕招蜜蜂啊” 这个被老头子喊了阿晓的绝色女人有两缕发垂落脸颊，撩在顾曳的耳畔，有些痒，顾曳抿抿唇，暗道虽然平胸，但这皮肤真的是...跟老娘以前比的话，勉勉强强吧。 不过这老不休有点不行啊，美人洗澡都乱闯，难道这个美人是被掳劫上山的良家姑娘？被这三个土贼强逼为禁脔~~~ 顾曳再次脑洞大开。 但也担心这个美人惊恐之下会喊出声来。 还好，这个美人芊芊玉手轻轻放在浴桶边沿，优美的下巴微微动，红唇在热气中娇艳欲滴，缓缓说：“师祖，师傅吩咐，大熊他出门去抓野兔了” 丫，这声音...特么好有磁性啊，勾人得很，就好像随时在嘴里含着女儿红的酒香。 顾曳咬咬牙，她不太喜欢这个女人——太勾人了，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家妇女。 虽然她还没看正脸。 “野兔？贪图口腹之欲，还算什么奎山门人..还有你，下次不许用这么多鲜花....” “好得，师祖，不过这样的话，我酿的花酒...” “额，行了，随你吧” “好得，师祖” 老头子双手负背转身走.... 而此时，顾曳却很安静。 当然安静啊，老头子还没出门呢。 但顾曳的安静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她一直低着头掩藏自己娇小的身体，之前感慨于这位美人平胸的残缺，也不好意思盯着人家胸看吧——虽然心头暗爽在胸这方面自己稳胜。 于是她低头了。 然后就...发现她虽然胸比人家多了一些高度（本尊），但人家也比她多了一点东西。 比如两腿之间。 顾曳静静看了好久，直到她觉得这水太特么清了。 看得好清楚。 诶，不好意思再看了。 顾曳抬头，对上一张美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 太美了。 应该说，秀美精致到极致，又因为过于秀气而显得雌雄莫辩。 对方低着头，脸颊带着些许的红，眼睛跟花开的彼岸，还轻微咬着下唇，似乎在隐忍什么。 这模样差点没把顾曳给迷晕了。 女人？男人？ 她刚刚看错了？ 那中间的.... 顾曳觉得自己有罪。 老头子终于出门了，还把门带上了。 恩，还算有几分公德心。 “那个....”顾曳拉长了下语音，说什么好呢？ 我看到了？ 不好意思我看到了？ 那个，我真的看到了！ 这些都不能是重点！ 顾曳一秒钟瞬念，开口：“水凉了要我给你加热水么...” 夭夭？这个女人/男人抿抿唇，说：“不用...你先出去吧” 如此柔弱，好欺负啊。 顾曳不怕了，正要起身... 砰，门忽然被踢开。 顾曳哗得一下又钻进了水里。 水流翻涌。 溅出浴桶。 “师兄，你干嘛，玩水啊” 李大雄粗里粗气的嗓门传进来。 很好，顾曳总算确定这个是真的MAN了。 而她现在就贴靠着这个比女人还女人的男人... 面对面，距离那玩意不过... 脑仁有点疼。 “没..没什么” “好玩吗？” “恩，还可以” “那我也来...” “不用了，你太壮了，会把桶撑裂的” “奥，我好像是过于强壮了” “是啊，太胖了” “.....” 顾曳听到这里，差点喷笑。 李大雄垮了脸，“师兄你就知道欺负我...我抓了兔子了，要去煮夜宵，你吃不吃” “难吃的话我不吃的” 明明很挑剔，却又显得温柔婉约。 李大雄嘴里嘀咕着，转身就要出去.... 顾曳又松了一口气，正要起来。 “对了师兄” 大熊童鞋又转身。 顾曳已经面无表情了。 “说”夭夭师兄转过脸，表情已经无法形容。 “要我帮忙关门吗？” “...你走吧” “好嘞” 大熊脚一勾，砰，门关了。 顾曳整个人都软了。 但夭夭说：“那个...我先起吧” “难道你不觉得你先起，你会很尴尬么？” 为什么不是你尴尬呢？ 夭夭想了下，脸又红又白，咬咬唇：“一起吧” 一起吧。 顾曳正经点头。 “恩” 这时候，该点头就点头，该正经就正经。 于是两个人一起起身，跨出木桶。 顾曳浑身淌着热水，扶了下额，刚要说话。 “那个...” “你是姑娘，披上吧”夭夭将一件外衣披上，还未系上带子就很快将另一件宽大的外衣递给顾曳。 这个举止让顾曳一下子对他有了一些好感。 “多谢” 顾曳走过去要接过衣服.... 脚下一滑。 自己衣服没穿上，把人家穿上的衣服给拽下来了。 其实没什么。 再穿上就是了。 顾曳爬起来，要把衣服还给人家... 嘭！ 门，第三次。 被踢开了。 然后衣衫狼藉的顾曳跟.....夭夭... “夭夭，兔肉要怎么去腥味...” 光头佬，老头子，李大雄三个人站在那里。 看着这一幕。 一脸懵逼。 沉默中，李大雄喃喃来了一句。 “丫，水里还见血了呢，好多血啊，都红了，你们干啥了？” 光头佬：“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老头子：“小丫头你对我们家夭夭做了什么” 顾曳忽然想起来了，自己身上有伤口，流了血。 然后，现在是该说这个血是她的，还是他的会比较好一点.... 第41章 KO！ 大晚上的，山里的猫头鹰都不叫唤了，厨房里有木柴在炉灶里噼里啪啦得烧着，因为是山里的果木，烧出了一些油，在火里滋滋得响着，也有淡淡的香气，李大雄汗流满脸得将兔子肉倒进大锅里翻炒，然后倒水闷着。 他用抹布随意擦了下自己的额头，放下抹布，转头看看坐在左边墙下安安静静坐着的夭夭师兄，再看看灶后面生火的村姑....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最后会是我们三个...这样子” 这样子，哪样子？ 顾曳瞥了一眼自己两手沾染的灶灰，恩，乍一看就像是炒糊了的鸡爪。 再看看斜对角那位美人....双手修长细致，白皙如玉，手指一根根骨节分明，那芊芊玉手啊，在织毛衣... 织毛衣。 顾曳扶额。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帮你们奎山的人烧火煮兔肉，明明一个小时前我还在被你们倒挂在湖上差点被冻成狗” 李大雄：“很简单，因为你欺负了我们奎山的美人师兄” 美人师兄夭夭静默了下，手头停了动作，微微看了顾曳一下，一如既往得妖娆优柔：“血是这位姑娘的，不是我的” 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顾曳：“对，不是他的！” 李大雄：“虽然我读书少，但不代表我没文化，就算是你的....也是你占便宜啊，反正丑的人总是占便宜的” 顾曳：“你知道熊掌才是人间美味么？” 然后话题就这么终止了。 锅里兔肉混着山里的蕨菜炖出了逼人的香味。 顾曳：“你们两个都是奎山弟子？” 李大雄点头，“是啊，我是二弟子，夭夭师兄是大弟子...” 顾曳又看过去，“夭夭？” 美人师兄对上顾曳的目光，红唇温润，“他们都叫我夭夭” 顾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夭夭摇头：“不是，师傅他们几个都没什么文化，不认识这么多字，只是从姓氏随便喊习惯了。” 顾曳：“你跟我一样，都擅长透过表面看本质” 一美人，一村姑相视一笑。 李大雄：“一起洗过澡流过血就是一家人了？” 顾曳起身，“菜刀在哪？” 李大雄吓得忙把菜刀抱在怀里。 好吧好吧，调侃完毕，该说正事。 “你们师傅跟你们师傅的师傅到底想干嘛？” 李大雄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在厨房的时候偷听到师傅说你那个什么白骨塔是六层的，至少有六什么....六个宝物吗？” 他眼睛放光，一边滴溜溜得盯着顾曳的脖颈.. 顾曳心里一紧，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如果想要宝物，来拿就是，何必把我挂在那稀奇古怪的湖上” “丫，你也看出它古怪了啊，那是我们门派禁地太圭湖，寻常人是绝对不能进的” “禁地？”顾曳若有所思，“下面是不是养了一头巨兽” 这话一说，铿锵，菜刀落地。 顾曳反射性看向一脸惊愕的李大雄，目光又一转，落在夭夭身上，对方显然也惊疑。 “下面真的有？” “你见到了？” 两个人的话几乎重叠。 顾曳稀奇了，“多奇怪啊，你们自己门派禁地里养着什么怪物，你们不知道？难不成就我掉下去过啊” 这两个人竟然还点头了。 顾曳一下子无话可数了，两只手大拇指相扣，目光闪烁，“那它是什么？” 看这两人的样子，好像知道那是什么，但半信半疑。 不过这两人却一下子不说话了。 “诶，这都不能说，怕什么啊，这里就我们三个人，还有大熊，好歹我们一起吃过鸡吃过鱼....” “我真不能说，这个是门规，违反门规很惨的” “你们门派连门匾都没有还门规呢，你说不说...” 顾曳一步步逼着李大雄，那头夭夭嘴唇动了动，有些欲言又止。 “顾姑娘....” “干嘛” “违反门规是要饿三天肚子的” 额，好吧，顾曳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逼迫不了李大雄的。 ——这厮一向是以吃饭为天的。 “那你怕饿肚子吗？”顾曳眼珠子一转，瞟着夭夭。 夭夭摇头：“我一向吃的不多...” 顿了下，他默默看了看李大雄：“怕胖” “我懂我懂，身材是一个女人的天...” “恩”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对话有点奇怪吗？ 李大雄缩在一旁，“反正我们是不能说的，你怎么逼都没用！” 顾曳看着夭夭：“双面刺绣你会吗？美容养颜健美操外带蔬果养生美容法你会吗？” KO！ 又看向李大雄：“满汉全席你吃过吗？“ KO！ 一秒钟。 顾曳一脸谦虚：“先说下，我没逼你们啊，勉强没幸福不是” 不要脸！ 李大雄：“其实我们这奎山取名便是来自于太圭，听师祖说太圭是我们奎山降道的护山神兽，可厉害可厉害了，但我们谁也没见过，因为太圭湖本身是不让进的” 顾曳一针见血：“可你们肯定偷跑进去看过，因为那禁地啥禁制也没有” 对的对的，李大雄点点头：“我们进去过好几次，但都没下水过，也没见过太圭，还以为只是传说...” 顾曳：“你们真的是一个门派？” 李大雄：“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们” 顾曳：“没有，我就随便问问，既然你们是斩妖除魔的门派，那为什么要对付我这个可怜人呢？” 顿了下，顾曳说：“你们仔细看看我，我像是一个坏人吗？” 李大雄：“我仔细看看，你是猴子，不是人” 夭夭：“其实顾姑娘也不是特别丑，就是好看得不明显” “谢谢夸奖，再见” 反正烤暖和了，也吃了馒头，顾曳直接扔下手里的柴火，拉开门就要走。 却吓了一跳。 因为门口直条条得竖着一具尸体，没头的。 砰。 顾曳瞬间把门关上，转头问两人：“你们刚刚看到了吗？” 两人点点头。 顾曳脸色发青，“你们门派还有无头尸体自己找上门的？业务这么主动啊” 李大雄摇摇头。 夭夭捏紧了手中的毛衣，“一般情况下不会这样，除非是....” 叩叩叩。 门响了。 妈呀，无头尸还敲门啊！ 顾曳瞬间闪到李大雄身后，夭夭也是。 “大熊，你是男人，你上！” “对的对的，大熊，你是男人...上！” 李大雄：“师兄，你....” 夭夭：“什么？” 李大雄：“没什么” 好歹也是个男人，李大雄迫于无奈去开门，咦，没了。 “谁啊？” “我！” 声音传来，李大雄下意识转头... 一具无头尸骸直接扑在他怀里。 抱着这尸体，李大雄一低头就能看到那脖子上的血窟窿，一瞬息。 手一抖，晕倒了。 顾曳倒是看清了，还真是无头尸，死绝了的那种，而扔了无头尸给李大雄的人竟是光头佬。 逃无可逃。 “康师傅，都这么晚了还...还扛尸呢” 光头佬面无表情：“山下村中有人犯事，被砍头了，尸体领回来，但头在刑场白一只狗叼走了，没追上，他家里人怕他鬼魂不安，在村里闹事，就托我把它带回来做做法事驱驱邪，再行安葬” 夭夭：“师傅，其实..你可以在他们村里给做法事的” 为什么非要带回来呢？ 顾曳：“是为了赶回来吃兔子肉吗？” 又一针见血。 光头佬瞪了顾曳一眼，“就你聪明是吧” 顾曳缩了缩，“一般一般” “呵呵”光头佬冷笑，“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活下来了，小看你了” 顾曳看到光头佬眼中陡有凶光，吓了一跳，正要躲开，但来不及，人已经被光头佬拽住，拉出，眨眼就到了院子，又入了密林.... 后头是夭夭跟不知何时醒来的李大雄的叫喊。 越来越远。 完了完了，这死光头真的有歹心。 顾曳心头着急不已。 忽然。 “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站在木桩子上的老头子双手负背，在月下雪白的胡须飘扬着，颇有些仙风道骨。 “出去散散心”光头佬皮笑肉不笑。 顾曳忙大喊：“前辈救我，这人想独占我的白骨塔” 老头子跟光头佬都异口同声：“你想让我们同门相残，同归于尽？” 顾曳：“....” 穿越者一点智商优势都没有还怎么混啊。 不过虽然看穿了，但老头子并不打算让步。 “康，放下她” 康师傅呵呵一笑：“老头子，平常你可都懒得管事，怎么今天这么多事” 老头子：“还不是怕你做错事” “我能做什么，不就是要借她的白骨塔跟人一用” 第42章 你们祖师爷也这么作？（长评活动） 顾曳忍不住插话：“我就不懂了，我身上到底有什么是你们能图谋的，你们两师徒给个章法，我死也得死个明白吧，再说你们是修道之人，斩妖除魔为己任，能这么对待一个无辜的人？” 啪嗒，光头佬忽然放下顾曳，笑了：“无辜？你好像一直在装傻，成，我不妨明说，顾曳是吧，难道你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落在王小丫的肉身上，那不完全是巧合——虽然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让你移魂换身” 顾曳脸色不变，平静道：“求指教” “王小丫是孤独命格，命硬克亲，而你跟她不同，你们是两个极端，她是克身边的人，你却是天性孱弱，从一出生就该夭折，这种命格叫孱，一个本来就该死的人，却活了，而且活得还挺灵活的样子” 光头佬眯起眼，瞧着顾曳似笑非笑：“因为白骨塔，对吗？” 顾曳脸色终于变了变，“是又怎么样，这也碍着你们了？” “白骨塔，什么叫白骨塔”光头佬瞟了不远处神色凝重的老头子一眼，“至亲之人以命换命，一层塔一条命，你这白骨塔有六层，说明至少有六个人为你换命，一般说来以命换命就够了，到底是多羸弱极端的命才需要六个人...” 眼看着顾曳脸色越来越苍白，老头子冰冷一喝：“够了！康！” 康师傅笑了，“师傅，到了我手里的人，你还真别想拿回去” “恩，看来是得考较一下你这个徒弟是不是有长进” 老头子说着翻手掌中就有了螺旋的白光，看样子好像是一个印。 白光刺眼，顾曳看到光头佬的人被那印的白光击中。 轰！ 破碎。 顾曳看到了一下子发白的密林，那一根根林木好像瞬间连树皮纹理都清楚了似的。 光头佬被干掉了？ 然而... 顾曳吃土了。 眼前一黑就吃了土。 因为她被带到了地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窒了呼吸，下意识张开嘴巴就吃了土，然后在地底下穿梭.. 自然是光头佬带着她穿的。 遁地术？ 顾曳感觉自己吃了土，长了见识，当然，也难以呼吸 直到几秒，刷。 顾曳被甩出了地下，人落地，摇晃了下脑袋，扶着树就开始吐。 但显然她不是一个人！ 带她遁地的土行孙也在吐。 没错，光头佬自己也在吐。 顾曳：“....” 总觉得奎山这一家都是奇葩。 似乎察觉到顾曳鄙视的眼神，光头佬有些恼怒：“你以为土儡术那么好用？就算用儡术加持了本体土遁，本身人类就不适宜在地下穿梭，我...倒是你...” 顾曳：“我怎么？又察觉到我身上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了？” 光头佬看顾曳一脸冷笑，不由笑了：“白骨塔还不够？六个人还不够？” 还未再说，却见顾曳苍白着脸色，说：“是六个人，我外婆外公，我爷爷奶奶，还有我父母，一共六个人，你说的没错，然后呢？” 然后呢？ 她轻描淡写，似乎无懈可击。 光头佬反而无话可说。 “没话说了...那你呢，老前辈，是想躲在一旁听我说呢，还是出来....” 黑夜如此寂静，天上星空如此皎洁。 空气里好像只有风的声音。 然后。 老头子慢腾腾得从树下阴影出来。 顾曳却反而不看他，而是盯着光头佬。 “你先是在小杨村那边试探，要的是确定我的特殊命格，把我带到山上，必然是因为这奎山有利用我命格的环境” 顿了下，顾曳又看向老头子，“而你，从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看穿我没有影子，自然会怀疑我身上的问题，直到你知道白骨塔，你当然知道它的意义...不，应该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身上的秘密，包括白骨塔，你的惊讶都是伪装出来的，为的是跟这个死光头配合，一黑一白，混淆视听，给我造成一种孤立无援左右摇摆的困境，也给我一种只能选择你们两人之一的投靠的错觉，不管选择谁，都必然要给你们交代一些你们想知道的...但我很显然没让你们如愿，于是有了第二步——把我吊在那太圭湖上，为什么？应该是为了测试我某方面，正常奎山弟子都不能进的太圭湖，凭什么让我一个外人入了？那藤条被我割断，你不可能不知道吧” 老者好整以暇，笑眯眯：“很有意思的猜想，但没有任何根据，我可以认为你异想天开？” “任何针对都是有目的的，要么是想知道一些事情，要么是想得到一些东西，要么就是想让我做些什么，首先是东西，我身上就一个白骨塔，你们可以拿走却又不直接拿走，这个排除，想知道一些东西？并不迫切，因为你们也没有目的性的问题，只觉得我来历有古怪，所以这个也不是主要目的，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你们想让我做些什么” 光头佬手掌落在了青尺上，“你好像很喜欢分析...那就继续，不过你知道我一向没什么耐心，如果最后你猜错了，那么~~” 顾曳目光在他的手上顿了下，继续：“李大雄是什么人我很了解，一个二愣子，但心地很好，他刚刚那是装死，却对我被你们抓走无动于衷，还有夭夭，他看样子挺温柔善良，刚刚的呼喊却显得公式化，我们一离开视线就立马不喊了，按照正常情况他应该追过来的不是，喊一喊就结束，做戏成分太重，让我想想啊，一个门派，一个很穷人很少看起来人才凋零的门派，师祖师傅两徒弟都合起来演戏....” 顾曳顿了下，说：“你们是不是...” 光头佬跟老头子对视一眼，这小丫头竟然真的猜中了。 所以... “缺爱太久了，想找个女人当媳妇，事先声明，我不考虑给年纪比我大的人当老婆，太壮太傻的也不要，那个叫夭夭的勉勉强强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光头佬是震惊的！ 老头子也是惊震的！ “你个小猴子还挑三拣四，真以为我们奎山没女人是吧，我们家夭夭可比你漂亮一万倍” “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你这小丫头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是只是想考察下你是不是适合入我们奎山！当我们奎山弟子！” 老头子跟光头佬刚说完便是愣了下，因为他看到顾曳笑了。 光头佬在后头低骂了一声：“靠，中计了！” 没错，的确中计了。 两师徒沉默着，顾曳却是一脸无语：“竟然真的是为了收弟子...你们这么作，你们奎山祖师爷知道么？” “瞎说什么呢！什么作...我们奎山素来如此传统，我们人少，不是因为收不到人，而是要求比较高，历来如此！” “哦，看来你们奎山祖师爷也很作” “嘿，你个小丫头！” 老头子瞬间就到了顾曳的身后，手掌敲了下她一脑袋瓜子。 “年纪不大，心眼不小，长篇大论给我们挖坑，还妄论祖师爷，该打！” 顾曳抱着头，恼怒：“有你们这么收徒的？如果不是我命大，我早死了！你们这是草菅人命！” “桀桀，你不是说了，你在湖上的事儿，我都是知道的嘛...不会让你死的，你看，自己独立死里逃生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很有成就感啊~~” 好你大爷！ 顾曳觉得这奎山的人就是一群蛇精病。 不过... “而且你以为我白把你挂太圭湖上面的？你可知太圭湖上面禁止术法，我操控那竹藤也是很累的，就为你让你挂上一天” “呵呵，谢谢你啊” “别阴阳怪气的，你看看你脚下” 顾曳有些怀疑，但还是低头看去... “都是土” “笨蛋，看你的影子！” 顾曳一怔，斜后侧看，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回来了！ 竟然回来了！ 什么时候？ 她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难道是在湖上挂啊挂的就把它挂出来了？” 顾曳觉得有些滑稽。 “太圭的秘密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要知道，你的影子是因为遭遇过特别的刺激而从本体脱落的，白骨塔因为本能而护住它，带着你的魂到了这个身体上面，当然，因为那个意外过于剧烈，导致你的魂魄有些混沌，记不起那段时间的事情，甚至可能记忆混乱，不过基本上它还是护住了你，但处于封闭状态，要让它开启，只能促使它再次预感到你有危险...这不，你的影子不是出来了么...” “那湖那么恐怖，能进不能出，万一我死了呢” “没事啊”光头佬一脸淡定，“反正死的不是我” 顾曳扶额。 第43章 睡谁？（今天刚到家，明天双更） “虽然我过分优秀，让你们看上了，但是呢，我个人对收妖捉鬼这种事儿没太大期待感，你们看我瘦得跟猴子一样，能干嘛？又不会半点法术...” 顾曳想想刚刚李大雄被无头尸砸中的一幕就脑仁疼，她不想自己余生都跟这些尸体啊鬼怪啊打交道。 “不会可以学” “学不会” “你学得会的，你有这个天赋”老头子一脸笃定。 顾曳惊讶看向他，老头子目光一闪，却没说什么，倒是光头佬补充：“之前在小杨村你是不是跟李大雄说过你觉得我念咒跟念经一样，嗡嗡嗡的让你觉得很难受” 顾曳：“你竟然偷听！” 光头佬：“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普通人根本没法听到我们降道之人的念咒声，能听见的除了同道中人，就是有降道天赋的...你，就是这芸芸众生中为数不多的人才！” 哎呦这话说的跟保险公司精英业务员跑业务似的。 顾曳呵呵哒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没兴趣” “你会有兴趣的，因为像你这种极端命格的人简直是鬼妖的最爱，吞了你可以增加很多道行，更别说你手里的白骨塔，你只知道白骨塔是血亲之人用自己的性命以命换命，却不知道只有心灵最纯善功德很重的人才可以用自己命去跟地府交换...六个功德之人形成的六层白骨塔，会让多少妖魔鬼怪疯狂你可知道？要么交出它，老夫帮你保管，要么你自己留着——跟它一起被鬼怪吞掉，要么...就是入我降道！成为可以跟他们抗衡的人！” 老头子朗朗上口，顾曳却无法可说。 她知道对方没有骗她。 已经没有必要骗了。 “其实你没有选择，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的..因为你最惜命，就好像在小杨村的时候，明明怕鬼，明明不想下湖，却仍旧下去了，你很矛盾，但你的目的也很明确，那就是让自己活得更好” 光头佬松开了自己的手，离开了青尺，看样子是没有威胁，但实际上是逼到顾曳没有选择。 考虑？深思？犹豫？ 顾曳用三秒钟就判断出了最有利于自己在这个神鬼莫测大唐存活下去的路。 “好，我答应” 哈！ 光头佬跟老头子默契击掌，全然没有之前针锋相对毫无师徒情谊的样子。 顾曳不爽，脸色有些不好看：“别扯了，回去吧，冷死我了，还有我晚上没吃饭” “你吃了馒头了” “那馒头是你放的？” “对的对的，你看老头子我对你是不是很好” “你们奎山一直都这么穷吗？” “.....” 你还能在嫌弃点吗？ “以后你要改口成我们奎山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妈蛋。 夜色高深，两师徒倍感不爽，好像自己被看穿了“稀罕”对方，一下子没了底气，看这小丫头牛气的。 “对了，猴子，说下你到底是怎么看穿我们两个是演戏的，别跟我说你之前分析的那些...那些都是浮于表面的，你肯定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顾曳回头，也没看他们，只是不肯挨冻，大步往前走。 “年纪大把，废话太多” 废话太多。 太多.... 一老一光头直接掠过去，把某个猴子提起来.. “你大爷的，放我下来！啊~~~” 顾曳到老屋的时候整个人都是不好的，脸色也很难看，李大雄一脸欢喜：“猴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我们奎山的” 夭夭笑得一脸温柔：“欢迎加入我们奎山” 老头子：“同喜同喜” 光头佬：“可以吃兔肉了” 然后五个人就盘坐在正厅中火炉旁边一起吃兔子肉了。 一大锅肉在炉子里煨着，炭火在下面加热，山风薄冷，但兔肉很香。 有种情谊叫做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但对于奎山的五个土贼来说，吃，是一种革命情谊。 气氛如此和谐而安静。 当然，主要是因为兔肉太好吃了，五个人都不想开口——把嘴巴留给兔子不好吗？ 等最后一块兔子落入五人眼中。 气氛，变得肃杀。 李大雄：“看，地上有蚂蚁！” 没人理她。 光头佬操控法术，无头飞尸从院子里蹦跶过来，靠在了李大雄的后背上。 但素老头子利用藤条将光头佬的双手双脚捆缚。 厉害了我的老头。 然并卵。 顾曳跟夭夭的筷子同时夹住了兔子肉。 顾曳：“夜间吃肉会长胖” 然后她就赢了。 最后一块肉吃完，顾曳满足得擦擦嘴。 吃饱喝足开始正题吧。 “对了，你们说的降道到底是什么？是你们奎山独有的法术道派，还是....” 其余三人还在惦记兔肉，倒是夭夭心平气和得解释了：“降道是统称，但凡能降妖伏魔的道派都隶属降道之人，只是方法诸有不同，且理念也各有千秋，擅长的也不同，就好像茅山道是灭僵伏尸的一把手，而十二廊桥明月夜，、玉堂派、神霄派、清微派等等就是斩妖除鬼的翘楚，不过他们都比不过北帝山厉害...” 顾曳：“奥，这样啊，我只问一句，你们奎山排第几啊” 光头佬：“排行都是虚的，咱们不能那么肤浅，还有，是我们奎山，也是你的！” 顾曳：“第几？” 光头佬：“闭嘴！” 顾曳懂了，瘪瘪嘴：“最后啊” 李大雄反驳：“不是最后...我们压根就不在排行榜上” 顾曳：“真是值得安慰啊~~” 又被嫌弃了。 老头子斜视顾曳：“你现在后悔也晚了，今晚你吃得多，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开始给你正式培训.....虽然你有点降道天赋，但业精于勤荒于嬉，还是要刻苦一些...” 顾曳对此也没什么拒绝的，毕竟既然选择入这一行，半吊子水平肯定是不行的... “那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 “说” “你们到底为什么要让我入奎山，别跟我扯什么我有降道天赋这一类的鬼话，我知道你们起初是有目的的” 额...介个嘛.... 顾曳微微笑着：“古语有云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若是连这种问题都不能老实回答我，这奎山道义就是儿戏了” 就知道这丫头最擅诡辩。 光头佬瘪瘪嘴，看向老头子，意思是你来说。 老头子有些不乐意，不过还是说：“你命硬，可驱邪，可以抗怪” 顾曳：“.....” 下山的路怎么走来着？ ———————— 既已上了贼船，是如何也下不去的了，顾曳无奈之下也只能当一个奎山弟子。 “太晚了，你们洗洗睡吧” 老头子拂袖，仙风道骨，但打了个饱嗝，形象全无。 “那我睡哪？”顾曳现在迫切想要一张床。 “今天是你入我们奎山的第一天，我们奎山的规矩，第一天就是锻炼胆量...” “请说重点” “我们就三个房间” “然后呢？” “我，老头子，或者大熊跟夭夭两个人的房间，三选一” 顾曳面无表情：“所以奎山规矩是弟子第一天入门，你们三人要舍身取义陪睡呢” 什么陪睡，说的真难听。 “你睡不睡？” “有第四选择么？柴房什么的” “有啊，你跟它一起睡吧”光头佬指着地上的无头男尸。 顾曳看了一眼那男尸，很干脆得对夭夭说：“你要在上面还是下面？” 夭夭顿时面红耳赤。 李大雄一脸懵逼，“那我呢？” 顾曳：“你把风” 把风...把风。 夭夭的芊芊玉手都搅合一起，面上红霞。 李大雄：“猴子，做人不能这么无耻，以前都是我睡夭夭的，凭什么你一来就抢了” 顾曳：“我问夭夭要睡床铺上面还是打地铺，而你睡门后风口位置，有问题吗？” 啊，是这个意思？ 夭夭跟李大雄都一脸惊愕。 顾曳：“从你们四个人的眼神里我看到了龌蹉，让我以后怎么纯洁下去...帮我烧水洗澡吧，我累了” 老头子跟光头佬：感觉整个奎山入了什么很不干净的恶灵... ———————— 李大雄怎么也不是顾曳的对手啊，三两句就被骗去烧热水。 倒是夭夭待人温柔善良，虽是男儿身，但实在比女人漂亮太多太多，美绝人寰，在李大雄烧水的时候，他从衣柜里取出叠放整齐的一套衣物。 “你的衣服都坏了，也旧了，这一套你先拿去试下，若是不合身，我明日再替你改一改，好么？” 顾曳瞧着这人的美丽脸庞，低头看着手头针织秀美的墨青长衣，这人手太巧了吧。 “咦，女装？” “恩....”夭夭有些羞涩，“我...可能更喜欢这个，但..可能别人觉得不太好” “人生苦短，自己喜欢就好，管别人做什么” 现代多得是这种男身女相的，殊不知国际最顶级的设计师跟艺术家大多有点娘气。 何况夭夭不是娘气，而是外表的过分漂亮加上性格的温婉善良，给人感觉还是很舒服的，并没有恶心感。 因此对于他嘴里的忧虑，顾曳不置可否，拿过衣服，“反正那三个土贼都是没文化没审美的，不用在意他们，但像我这样有理想有品味的人，你以后可以经常拿这些衣服来锻炼你的技术...” 大尾巴狼翘起了大尾巴，徐徐诱惑。 夭夭一笑倾城：“好” 那头李大雄水烧好，顾曳泡了满满一个热水澡，换上里衣... 恩，然后开始睡两个男人了？ 第44章 降道三重点 左右这身体才十五六岁，发育得跟豆芽菜似的，顾曳自己看着都倒胃口，因此也不忌惮跟两个男人同屋。 李大雄有自知之明，乖乖铺床，又在顾曳的三言两语跟夭夭微微一笑中帮他们两人的床铺好，铺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很是愤愤。 “为什么是我帮你们铺床” 顾曳：“不知道啊，你人特别好吧” 李大雄：“诶？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我可以帮忙哦~~” 顾曳：“要帮我洗内衣吗？” 李大雄：“.....” 夭夭眼看着外表老成实际少年心性的李大雄被顾曳撩得不要不要的，也只能温柔一笑，然后低头继续织毛衣... 不过很快他就不淡定了，因为某个村姑爬上床，“织什么毛衣啊，上来睡！” 那迫不及待的... 夭夭脸红了，李大雄翻白眼了。 —————— 不过夭夭还是上床了。 顾曳在里面，夭夭在外面，厚厚的被子盖上。 李大雄还挺尽责，在门后面的地铺上小声对夭夭说：“师兄，等下她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一定记得喊我啊~~” 顾曳：“然后你也一起上么？” 李大雄刷得脸红了，迅速装死。 顾曳一脸淡定，转头看向面色羞红的夭夭，“看我做什么，还不睡...想干坏事吗？” 夭夭脸更红了，将雪白脸蛋埋进被子里。 恩，撩了两个男人一把，顾曳心满意足了 。 “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我会睡不着” “为什么？”夭夭轻声问。 “想干坏事” “....” 真是够了！ 夭夭把被子盖上头，李大雄卷了被子掩住耳朵。 哼哼，不堪一击啊。 顾曳嘚瑟。 于是房间安静了。 冰肌玉骨近在眼前。 顾曳没有声息。 陌生的温度就在身边。 夭夭盖着被子，一会沉默，半响，他转头看了看。 看到一张并不算好看，但有些稚嫩的脸.... 不久前他还看到她颐指气使，眉飞凤舞那样倔强得开了黄腔，现在他看到的却是... 睡着了。 一秒钟就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 夭夭失笑，一笑百媚生。 那一秒，夭夭有种别样的魅惑。 可惜顾曳看不见。 她早已堕入梦乡，她做了一个梦。 —————————— 喔喔喔~~ 鸡鸣打起。 顾曳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肯定才蒙蒙亮，不然光线不会这样昏暗，空气里也不会还带着些许冷气，顾曳还沉浸在之前的梦里。 反复的梦。 但又记不清，果然是破碎的记忆啊。 也不知道她到底遭遇过什么，竟然会断片成这个样子，但她总觉得那梦里有个人。 她很在意很在意，但总看不清对方的脸。 顾曳心里别扭，但醒来后也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顾曳看到夭夭正侧卧着，脸朝着她。 说真的，这张脸.... 顾曳抿抿唇，不想再看，目光往下。 对上李大雄痛心疾首的眼神。 “你这么看我干吗” “你的手！” 手啊？ 顾曳低头一看，哦，搂住了夭夭的芊芊细腰是么。 “昨晚太冷了了，抱一抱取暖...有问题？” 顾曳一脸淡定，瞟瞟他，随口说：“你不也抱了一个吗？” 李大雄：“我？我...对哦，好像我也抱了一个” 这话说完，顾曳跟李大雄都面面相觑，一脸惊悚，四只眼睛都直勾勾得看着李大雄怀里抱着的... 无头男尸。 啊！！！！ 惨叫声惊破空气。 睡美人夭夭被惊醒。 一盏茶时间后。 被无头男尸吓得神经衰弱的顾曳跟李大雄排排坐在阶梯上，捧着饭碗...碗里的粥已经抖了好久了。 直到他们看到一脸坏笑的光头佬踩着晨光懒懒散散得伸着懒腰。 ——我抱着男尸睡一晚。 ——我房里的一个男人抱着男尸睡了一晚。 不同的遭遇让骨子里怂货的两个人有了一致的愤慨！ 只是还来不及控诉，光头佬就主动出击了：“厨房锅里还有最后一碗粥...” 然后刚刚洗完衣服回来的夭夭就看到两个黑影咻得一下飞过去。 ———————— 吃了早饭，光头佬有业务要忙，也就是要把那无头男尸的事情处理好，自然把李大雄拉去当苦力了。 至于顾曳，她好像没什么事儿可以干。 洗碗？ 夭夭已经先洗了。 好像这姑娘一直负责奎山的内务——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那你洗？”光头佬说。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顾曳装傻。 不过不用洗碗不用做内务，啥都不用干，顾曳坐在院子阶梯上，摇晃着不长的小腿，懒散看着光头佬跟李大雄忙活那尸身。 做法驱邪其实只是一个仪式，但顾曳还是听到了光头佬的念咒。 “他嘴里的咒术语言是有体系的，还是乱来的？” 体系？ 刚洗完碗出来晒着太阳织毛衣的夭夭靠着木柱子，闻言想了下，说：“你的意思是这咒术是否有既定的文字是吗？” 顾曳竖起大拇指。“聪明！” 夭夭微微一笑：“有的，任何降道之人都必须学降语，降语是降道三大重点之一” “诶，说说” “降语，降力，降器，简称语力器，降语是文字，学之诵之便是咒术，起催发效用，但首先要有力，引力而导之，力的学习便需要各门派的独传了，但根本都差不多，至于最后一个降器...” 顾曳有了领会；“就是之前给我用的幻影环，光头的青尺还有李大雄的护心镜对吧，还有还有老头子用的那个发光的什么玩意儿” “那是奎印，是我们奎山的镇派之宝” 老头子的声音冒出来，却是从屋顶上面飘落下来的，顾曳一抬头就看到这厮从屋顶飘然落下。 一个狗吃屎。 顾曳：“....” 地上有之前不小心被李大雄掉在地上的番薯米糊，忘记说了。 老头子爬起，给了不远处的李大雄一边棒槌，“山里本来没多少吃的了，你还浪费...明天我们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顾曳惊讶，“不能吧，这山里肯定有动物啊，随便逮一些吃都可以，就像是昨晚的兔子...” 老头子没好气：“那兔子是隔壁山的，这座山的老早被吃完了” “不能吧，早上不是还有公鸡打鸣么？杀了炖一炖” 顾曳觉得这个可以，却忽然.. 有杀气！ 夭夭：“那是师傅...伪装的” 顾曳扶额，她这是到了一个什么门派啊。 “那你们平常不是还接山下那些人的业务，没钱？难道每次都是一只鸡啊” 顾曳目光一扫那头忙活的光头佬跟李大雄 。 一只鸡专业户？ “没有”光头佬抬起头，“这次是一两纹银，那家人还算有点底子” “那不就行了，好歹也是一两” 顾曳估摸着一两也是好几百块RMB，可以吃好几顿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光头佬撇撇嘴，“刚刚说到降器，降器包括符跟器，但是符就足够榨干我们家底了，何况这几把器...” 顾曳惊愕，“这些东西都要买，不是自己做的吗？” 她看电视剧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门派是怂到要从别的地方进货符箓这些的吧。 然而不等老头子跟光头佬回答，李大雄忽然上线。 “自己做，首先得自己会” 会心一击。 光头佬跟老头子脸红了。 不过老头子还是试图挣扎：“幻影环是我....” “人家做了一半给你收尾的” “够了，你忙你自己的吧，大熊” “好得好得” 老头子丢了脸，再看顾曳明目张胆得耻笑，却有些恼怒，“小丫头你先别笑，跟我来！” 顾曳直接被拽住，掠射进了林子。 这头，夭夭看到李大雄跟光头佬一个击掌。 “你们故意引导她激怒师祖，不怕她将来报复吗？” 他声音柔弱，李大雄却是不爽，“谁让她今天早上占你便宜...” 夭夭：“不是今天早上” 李大雄：“诶？” 夭夭：“昨晚一直都是” 李大雄怒了，跑进了林子.... 光头佬：“你这样激怒他，是因为他们两个把粥喝了不给你留吗？” 夭夭微微笑着，不说话。 —————— 林子还是那个林子，但昨晚夜太深，顾曳没看仔细，但现在青天白日的，顾曳看到了很多插地的木桩子，这些木桩子高地粗细都不懂，插的位置也不规则，还有一些吊挂在竹子上的跨栏横木，旁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这是？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锻炼吧” 顾曳一看这些道具就想到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习武者，顿时头都大了。 “老头啊，话说我们是降道之人，不用跟凡人学武一样吧..你给我咱们奎山的独传秘籍就行” 顾曳觉得电视剧那些虽然都是泡沫剧，但她进入的明显是神鬼副本，这习武一套最多也只到青羽那一步吧，跟斩妖除魔没啥搭嘎。 哪知她这种思想被老头子好生鄙视了一翻，“你以为降道是那么好入的？体虚而显阴，咱们这一行要经常接触不干净的东西，鬼怪邪祟无所不有，自己太弱，还没除妖就先被上身了，就比如你现在这幅皮囊，如果不是有白骨塔护着，就算没有那什么王菁，单是小杨村那惨死多人的鬼哭林就足够你喝一壶了” 好吧，好像是有些道理。 “但我总觉得你让我练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好得抗怪...” “没错” “......” 第45章 三关，夜雨 顾曳无力抵抗，只能答应，首先第一步就是....。 “拿着这两个木桶，去那边打水，记住，要打满，然后上梅花桩，过了后把水倒进大木桶里，每天打满大木桶就算完成第一关，然后上竹步摇，进林子里找锄头给我挖十个竹笋出来，最后把十个竹笋装袋子里背负着..游过这个湖，这就算是你白天的历练结束了” 顾曳听完，看了看上百个木桩子，再看看上百个挂空而随风摇荡的竹步摇，再目测了下那大概三四百直径的湖... “完不成呢？” “一直做，别睡别吃” 顾曳沉思了一会，问：“我现在叛出师门还来得及吗？” 老头子：“来得及，打死了做场没钱拿的法事而已，放心，我们还可以专业超度，还有什么问题吗？” 顾曳：“没了，开始吧” 顾曳去拿桶，慢跑到湖边，把两个水桶打满，然后... 老头子眼看着某人憋红了脸提了三次没能提起来。 那表情是精彩的。 ——此人弱鸡得超过他的想象。 “我现在把你踢出师门还来得及吗？” 顾曳：“....” 你大爷。 说是这么说，奎山是顾曳目前最好的安身之处，而顾曳也是奎山最好的选择。 郎情妾意，这买卖是成的。 虽然过程有些痛苦。 顾曳废了好大力气才提起了两桶水，颤悠悠得上了木桩子。 第一根还没站稳就掉了下来。 水洒一地。 林子里有人笑。 “大熊” 老头子喊他，暗戳戳蹲在竹林里的李大雄也只能出来。 “师祖” “你觉得你小师妹怎么样啊” “丑” 靠，顾曳爬起来，不过却看见。 啪！ 老头子一巴掌闪过去。 “哦，是身体很差，差的不行” “那你跟她比如何？” “肯定好太多了” “那你走一趟竹步摇给我看看” “....” 李大熊脸都变了，却是在老头子眯起眼的时候不得不上竹不摇。 话说，这玩意最讲究身体平衡，而李大雄最差的就是这个，那么大的个儿，一上去就摇摆得跟狗熊似的，没走两步就惨叫一声从上面跌落下来。 顾曳麻利得笑了。 “丢人现眼，还好意思笑人家，从现在开始你跟猴子一起练...都入门这么多年了，竹步摇还走不顺畅，呵~” 老头子冷笑，李大雄脸红且恹恹，也只能乖乖提着木桶跟顾曳一起去提水。 当然，第一关卡他是相当麻利的，第二关卡就开始各种自由落体。 而顾曳卡在第一关卡... 总而言之——两个人一起各种惨叫跟自由落地。 老头子则是跳到了竹子顶端竹梢..躺在那轻盈纤薄的竹条上面...打盹。 厉害啊。 顾曳心惊这厮的力量，也意识到自己的羸弱，也只能咬牙坚持。 李大雄原以为顾曳会叫苦连天，没想到一向伶牙俐齿的顾曳反而变得沉默...只门头不断尝试，不断摔，不断上。 渐渐地，他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来回又来回。 早上，中午，晚上.... 老头子中午回去吃饭后就再也没来过。 可顾曳两人却是连饭都没得吃的，饿得两眼发昏，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来。 “怎么办？”顾曳听到李大雄恹恹问道，自然也听到他肚子咕咕叫。 “丢人吗你”她取笑李大雄。 然后她肚子也叫了。 李大雄刚要笑，却见这人一脸淡定，“不丢人” 你不要脸！ 李大雄无语。 “你以前也这样？”顾曳提水的时候，问他。 “恩...” “那你为什么还这么菜” “那个竹步摇可难了” “我反而觉得那个最简单” “哼，那你试试啊！” 顾曳看老头子走了好久也没回来过，便放下水桶。 “那我弄给你看” 这种就是平衡木嘛，她在现代经常玩，所以一点都不难吧.... 吧.... 李大雄看着顾曳一脸自信得走过去，上竹不摇，还回头给他一个飞扬的眼神。 砰！ 然后掉下来了。 李大雄哈哈大笑。 顾曳一脸懵逼得看着上头摇摆着的竹步摇。 她忘记了这个挂着的枝条不稳定的竹条，而不是固定的木梁。 “这不科学的，竹枝受力会反弹，这个反弹幅度是无法固定的，也导致下面木板的作用力跟拉扯力无法平衡，更让人本身无法操控力度....” 李大雄听得一脸懵懂，“猴子你能说人话吗？” “总而言之——设计这玩意的人有病！” 顾曳字字铿锵。 李大雄忽然一脸坏笑，“那你知道是谁设计的吗？” “这种折磨人的玩意儿也是考验智商，一般说来你们三个土贼明显没有这个智商——又是进口的？还是...” 刚说着，天忽然下起了小雨。 顾曳抬头，感觉到脸颊上的凉意，身体的疲惫好像一下子弱了许多。 但... “是我” 清幽柔软的声音随着竹林中的微风缓缓而来。 顾曳一怔，转头看去。 林中细密的小雨，像是雾气。 一袭蓝衣素染，妖娆绝丽雌雄难辨的夭夭一只手支着伞，一只手提着饭盒，站在那潇潇烟雨中。 竹条抽绿，一派悠然。 如诗如画。 然后顾曳跟李大雄：吃的吃的吃的！ 顾曳跑过去，夭夭将伞往顾曳这边挪了下，说：“料想你们第一天定然是完不成的，若是一天都不吃不喝，明日也无气力，便给你们送了点吃的.....” “这样也行？”顾曳下意识往夭夭后头看去，唯恐那两个大的会出来责罚他们。 “行的，左右就是师祖把你们倒挂一天而已” 夭夭轻描淡写。 “那你呢？” “他们不敢罚我”夭夭朝顾曳回眸一笑，“我受伤了，没人做饭洗衣” 很好很厉害。 最牛内勤。 “下雨了，去树洞那边吃吧” 树洞？ 顾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熟门熟路的李大雄跟夭夭往林子深处带，很快，她看到一株巨大的榕树。 大榕树很老了，顾曳看着觉得千年树龄都有了，扎根盘地，根茎粗壮，不过底盘腹部凹空，有个不大不小的树洞，洞口还有木板遮挡着。 顾曳惊讶了。 “这个洞一早就有了，我小时候过不了关，只能再林子里睡觉，后来夭夭带着我来到这里，我就都在这里过夜了，最久的一次睡了半年...” 李大雄推开厚重木板，后面是大石头抵着的，一般动物进不来，顾曳进了树洞，发现三人可容纳，而且地上竟然还很铺垫了一层草席，最上面有干净的青布，且有篝火堆，竟还有陶罐等等，显然以前有人常住。 顾曳忍不住看向夭夭，“你是最早入门的啊？” “废话，师兄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师傅收养了的，他对奎山可熟了..” 夭夭很是腼腆，“还好，只是住久了自然就知道了，而且师傅他们也未必不知道，只是默认了而已” 顾曳颔首，帮着夭夭把煮好的饭菜放进陶罐里面，生火轻炖。 现在天气有些寒，如果不焖着，饭菜一会儿就凉了，何况外面下雨，现在不生火，等下也容易着凉。 洞内很快多了暖意，外面又是潇湘夜雨，洞内光火暖黄，在大大咧咧十分傻气的李大雄跟妖娆瑰丽的夭夭脸上流转，顾曳总觉得这画面有些不真实。 她，难道不该在21世界的别墅里面围着壁炉看电视吗？ 一边喝着红酒... 一个人。 第46章 山鬼 但顾曳也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在恍惚了两三秒后，她还是饥饿难耐得李大雄抢起吃的。 夭夭坐在木墩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们，嘴角噙着浅浅的笑，顾曳也才知道夭夭是十八岁，她自己也才十五六，倒是李大雄....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老”顾曳咀嚼着青菜一边说。 李大雄：“你可以不用这么直接吗？” 顾曳：“不直接我怕你听不懂” 真是够了！ “你别逼我！” “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李大雄差点要跟顾曳打起来，夭夭在一旁劝架，篝火越少越烈，洞内一片温暖，三人笑闹成一团。 不过... “阿曳” “诶？” 顾曳回头，自己的手却被夭夭那芊芊玉手拉过去。 “你受伤了” 顾曳现在是营养不良体，年纪又小，那手别提多小了，又黄又干又小，但因为提木桶来回，加上屡屡摔地，因此满是伤痕，也青肿一片，而夭夭的手修长白皙，骨节清隽，顾曳的手落在上面... 不忍直视。 顾曳是一个很有羞耻心的人（？），下意识想要抽回手。 “等等，我帮你包扎一下” 顾曳这才发现夭夭随身还带了一个小背囊，里面放着白布跟几个小瓷瓶。 他拿出一条干净的抹布，将抹布拿出洞口，浸了一些雨水，帮顾曳细细擦去上面的污渍，然后开始涂抹药水，药水带着植物草药的香气，涂抹在伤口上有微微的刺痛感，但也有冰凉感，顾曳也感觉青肿的地方竟然直接平复了许多。 “诶，这是你自己配置的？效果很不错哦” “恩，师祖有给我几本医书手札，无聊的时候看了一些” 夭夭轻描淡写，帮顾曳涂抹好后，又帮她包扎，顾曳看着他的眉眼.... “夭夭，什么人娶了你一定很幸福” 夭夭一怔，脸色有些红，低头道：“我不嫁人...” 李大雄：“你们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哪里奇怪吗？” 哪里奇怪？顾曳跟夭夭同时看向他。 好吧。 是我错了。 李大雄瘪瘪嘴，“那你们难道没发现我已经把手放在这里好久了...” 夭夭这才看到李大雄抬着手... “嗯？” 他有些疑惑。 “我也受伤了，师兄” “哦，自己拿药吧” “.....” 大熊闷闷不乐，顾曳毫不犹豫得耻笑他。 哗啦啦，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李大雄有些担忧，“丫，外面雨这么大，等下师兄你怎么回去” 顾曳知道山里天气一向多变，大白天的艳阳高照，没多久就倾盆大雨。 “无妨，留下来一起睡就是了” “床不够..” “没事你蹲着睡就可以了大熊” 说是这么说，其实树洞不大不小，但顾曳跟夭夭都很瘦，加上大熊也是可以睡的，本来篝火烧着，也不冷，都用不着被子了。 但这洞口是一定要堵上的。 “夜里风凉，加上水汽...”顾曳是这样考虑的，却见李大雄一脸高深莫测，“才不是因为这个才弄这木板的，晚点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把大木板堵上洞口，又挪过那大石头，顾曳估摸着这大石头都有百来斤了，也就李大雄身高体壮才搬得动。 “就是狮子也推不开这石头吧，你们还真谨慎” 顾曳随口说，但很快察觉到两人防的不是狮子。 那是... 夭夭手指放在自己唇上，轻轻嘘了一声，顾曳便是闭嘴，这两人还卖关子？ 反正洞里三个人，这两人又是地头蛇，也没什么可怕。 今天累了一天，顾曳吃饱喝足就犯困，因此在收拾干净后倒头就睡，李大雄也很累，没说几句也倒下了。 夭夭坐在顾曳身边，瞧着两人秒睡的样子，有些失笑，却也看了木板后面一眼，秀美的眉头微微蹙着，今日这天气有些不对劲，天象好像有些... 还有昨晚短暂的失月。 他转头又定定看了顾曳一会，然后再阖上眼，躺在顾曳身边。 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 三人却睡得很死，两个人是累极，夭夭却是作息时间良好，睡沉之后... 顾曳总感觉有人在自己耳边呢喃，轻轻呼唤... 那呼吸有些腻人，她恍惚想起了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一个被公认男神硬件软件都堪称完美的小白脸追她，追了好几年了，但她一直都没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追她，直到那一日在图书馆，他低头，距离她很近.... 他说，我喜欢你，顾曳。 顾曳感觉到了耳畔传来的温热感，明明是相当克制的距离，她依旧感觉到了酥痒，那种不适感。 ——生物学上说人类之所以为灵长类，有一个表现便是她的感知能力比其他动物更趋近精神状态，她的灵魂在抗拒，无关身体本能。 然后...跟那个人没有然后了吧。 除了后来他成了政府~高官。 后来... 顾曳忽然一怔，她怎么想起那个人了。 不过现在谁在她耳边呼吸呢？ “夭夭？” 顾曳半睡半醒，呢喃了一句。 睁开眼，果然看了夭夭，且夭夭还用手捂住她的嘴巴，脸上有些凝重，伏下身子... 我靠！ 你长得跟天仙似的竟然还想对我这过期豆芽菜下手你的审美跟品味说好的同门情谊呢？ 顾曳拉下夭夭的手，一股脑的倒腾出这一句，夭夭懵逼了，但猛然将顾曳按下去，将她压在身下.. 额？ 顾曳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看到了夭夭眼底的紧张。 她顺着夭夭的眼神示意往外看去。 大木板还在，但外面风大，竟微微颤动着。 然后呢？ 跟你扑倒我有关系？ 似乎看懂顾曳的眼神，夭夭哭笑不得，只得拉起顾曳，带她到门板后面，正好门板上有个小洞。 顾曳狐疑得将眼睛凑到小洞上，往外看。 风大雨大，外面有些黑，但也隐隐发白，因为天空打雷，那雷光乍响的时候，把漆黑的长空给照映出来。 没什么啊，树木，雨水，竹林，还有漂浮的黑影.... 黑影？ 顾曳一怔。 但电闪雷鸣一瞬间，天地很快黑暗下去，顾曳转头看向夭夭，看到夭夭指指自己的嘴巴，又用手指在地上的写了一行字。 ——它们听声的。 听声音？ 难怪不让她讲话，顾曳恍然，但疑惑，它们？是什么？ 不是人类。 顾曳瞟过那个“它”字，脸色有些发白，但她刚刚看到的明明是人影啊，还以为是光头佬跟老头子这两个土贼呢。 是什么？ 顾曳盯着夭夭，夭夭手指又动了动。 ——山鬼。 山鬼？山中的鬼？ 顾曳也写下。 ——你们奎山也有鬼？为什么不收？ ——奎山曾是春秋战国时衍战场之一，曾有一场大伏击战在此地发生，死了许多军士，尸骸囤积在山中，若是遇上阴雨天气，它们时而会出来游荡，因是战魂，且年代久远，与奎山早已一体，不属邪祟，且并非鬼类便能收，我们奎山道义便是：三尺神明，人间正道。 ——啥意思？ ——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顾曳看着那四个字，沉默半响，忽然写下。 ——那它们若是靠近我们... ——它们也会寂寞。 因为寂寞，所以...鬼上身！ ——那它们是鬼，这木板也挡不住啊。 ——是啊 顾曳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她刚刚听到的呼吸... 又来了。 第47章 雨中男尸 顾曳下意识转头，正好看到一个白蒙蒙的雾气...头颅，从木板钻进来，萦绕着鬼气，缓缓靠近了她... 顾曳盯着夭夭。 夭夭一动不动。 他的身边也盘绕了一只山鬼。 ——你大爷的，早说有这种玩意儿，我拼死也完成那铁人三项回老屋睡觉啊！ 一向怕鬼的顾曳觉得自己膀胱有点紧。 尤其这只山鬼似乎极喜欢在她耳边呵气。 夭夭本身淡然，也不是第一次遇见山鬼，但是看到对面的顾曳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隐忍克制恐惧都在她的脸上活灵活现，看得那样分明，他觉得好笑。 ——不要怕，它们一般不会伤害你。 一般？ ——那你们堵门做什么？ ——堵门，是因为它们偶尔会附身山中野兽，会进来，一旦实体便能伤害我们。 山中野兽，顾曳忽然就GET到了李大雄跟夭夭之前并不紧张的淡定。 貌似这山中没野兽了啊。 ——被吃光了。 顾曳一下子就淡定了，对着山鬼的恐惧也淡了一些，大不了就当二十一世纪的科幻投影好了。 是吧，顾曳刚这么一想，忽然听到啪嗒啪嗒的——脚步声？ 脚步声？ 顾曳下意识看向夭夭，那啥，山鬼是飘的吧，而且是鬼魂体，还有脚步声？ 不过她从夭夭脸上也看到了疑惑。 不能吧，以光头佬三人的贪吃，这山里怎么可能还有兽类能成漏网之鱼。 只是顾曳跟夭夭仔细听了听，这脚步声不像是兽类的啊，倒像是一个人，而且越来越近，好像到了树洞外面，步子停住了。 无声无息。 靠！ 这山里那里还有其他人啊，顾曳百分百认定是光头佬或者老头子那个土贼。 大爷的！ 下雨天还吓人。 不过谨慎起见，顾曳眼睛探到小洞，只看到衣摆裤管然后...光着脚。 一双男人大脚。 介个，吓人不用光着脚来吧，踩得都是泥水。 而且顾曳总觉得这两只脚似曾相识，好像...她的目光下意识往上挪移。 这衣服很眼熟，好像是... 靠，不好！ 顾曳脸色大变，却忽然看到这人弯腰。 砰！ 那力量太大，将本来贴靠着木板的顾曳连同木板一起飞了出去。 顾曳被木板撞倒在地，疼痛中看到外面的冷风带雨灌入，自然也看到了那恐怖的无头男尸。 高大魁梧的身体站在洞口前，因为没有头自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顾曳明显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打量他们。 顾曳定神一看，竟看到那无头男尸的头颅位置有水汽格挡，隐隐轮廓。 是一个鬼魂头颅。 靠之！ 肯定是一只山鬼上了老屋那边的无头男尸身体，而且竟还出了老屋找到这里，光头佬两人干嘛去了！ 没有实体只是鬼魂还好，山鬼不害人，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倒地的顾曳跟夭夭面面相觑，因为被堵在树洞里面，连逃出去也是奢望，但两人都万分恐惧这不请自来的无头男尸。 顾曳只能偷偷探手，想要拍醒李大雄..... 但也是这一瞬间。 哗啦！ 那无头男尸忽然扑向顾曳对面的夭夭。 夭夭惊叫一声就被这无头男尸扑倒在草席上。 顾曳吓了个心头拔凉，而且看到那男尸竟然在撕夭夭的衣服。 我靠啊！ “大熊！大熊！你特么快醒来！” 顾曳大喊，李大雄却睡得跟死猪一样。 眼看着那无头男尸已经撕开了夭夭的衣服，露出了上半身雪白大片.... 顾曳着急，目光一扫，锁定了之前他们热菜的铁锅。 抄起。 砰！！！ 那铁锅砸在男尸后背，让他动作顿了一下，顾曳力气太小了，根本不足以给他造成伤害，他回身就朝顾曳狠狠踢来一脚，这一脚可不是随便踢的，明显类似军中战士的踢腿，彪悍得很，顾曳反应还是敏捷的，用铁锅抵挡身前... 砰！ 连人带锅撞在墙上，震的顾曳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阿曳”夭夭惊呼。 顾曳落地后，那男尸压根不理她，继续压着夭夭。 顾曳按着铁锅，吐了一口酸水，看到那边挣扎的夭夭，心以横。 抓起铁锅... 砰！ 铁锅砸在李大雄的腿上。 巨响加疼痛让李大雄惨叫一声，从地上跳起，自然看到眼前情况，虽然还迷糊，但还是本能冲过去，一拳轰向无头男尸，仿佛感觉到后背急风，无头男尸返身也挥来一拳。 轰！ 一拳对一拳。 无头男尸的身体素质明显不如李大雄，退了一步，顾曳大喜，但很快发现她还是太甜了。 无头男尸退了一步后，手掌一握，身上顿然起了杀气。 这种杀气有别于寻常人，也是李大雄跟顾曳他们这种“良民”没有的。 军~人。 无头男尸猛然冲来，速度极快，且拳法厉害，虽然力量不如李大雄，但明显身法步速比他厉害，闪避了李大雄的拳脚，一个侧身，单手捏住了李大雄的手腕，往后一扭，再狠狠一劈。 噶擦！ 李大雄的手肘明显脱臼了，再被这无头男尸往墙狠狠抵去。 不好。 顾曳冲过去，用铁锅砸向无头男尸后背..男尸挥手劈向顾曳。 弯腰，顾曳猫进他跟李大雄之间，试图掰开他扼住李大雄的手... 但还是， 砰！ 李大雄被撞在墙上，直接昏厥过去。 妈的，这傻大个战斗力怎么这么差劲！！没睡醒啊！ 顾曳看到这一幕，便知道今天他们三个凶多吉少了，左边是昏厥的李大雄，右边是娇弱且衣衫狼藉的夭夭。 眼前是凶悍的无头男尸。 顾曳沉默一秒，步子往后退。 转身。 她跑了。 她跑出了洞口。 夭夭愣愣看着转身逃走的顾曳。 然后...那无头男尸继续朝他冲来。 压下。 洞内其实还有两只山鬼，他们从刚刚开始就站在一旁...好像无动于衷。 就在夭夭裤子要被撕扯下的时候。 他抿唇，眼里有微微的光.... 而就在那一瞬间。 外面天空雷鸣乍响。 雷光，锋利，震撼。 夭夭却看到了那雷光跟闪电逼近他。 是... 洞外三米远的地方，有个人捧着一面镜子，以类似李大雄当日的姿势——祭镜。 干脆利落十分流畅，且，精准果决！ 站位，摆势，找角度，念咒！ 她的嘴唇蠕动着。 是咒语吗？ 反正它发了光，引了雷。 天上雷霆分了一条，落在它上面，劈中，镜面巨光，反弹，随着顾曳摆好的角度直直射中无头男尸的身体。 雷光大片泛白。 银光粼粼。 照耀得夭夭的绝美面容越发妖丽绝世，也让昏迷过去的李大雄被散碎雷电麻痹得睁开眼。 至于那被雷霆劈中的无头男尸则是全身燃起雷火，不到三个呼吸便是焚烧成飞灰。 洞内还有两只山鬼为此惊惧的叫声... 在那一时刻伴随着雷鸣的诛邪，也催发了它们无数年的孤独跟凄惶。 但雷光过后。 雨水拍打，顾曳抱着镜子，转头看向大雨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光头佬跟老头子。 雨太大，视线有些迷蒙，顾曳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她只说：“如果刚刚那也是你们的测试，我只能说——太特么又创意了！” 然后她扔了镜子，无力得跌坐在地上。 光头佬跟老头子的表情都是一沉。 夭夭拉好了衣服，扶着墙壁走出来，走到跌坐地上浑身湿透的顾曳前面。 他的脸上有种莫名的情绪，还有些温柔之外的飘忽。 “我以为你会逃走” 顾曳抬头，笑了下，雨水从她并不好看的脸上流淌下来。 那笑是实打实的顾爷式——不羁，傲慢。 “你虽然不足以让我以死相救，但这垃圾山鬼也不足以让我逃走——能解决掉的玩意，我为什么要逃走！” 能解决到的玩意，我为什么要逃走。 这话出自一个身体素质如弱鸡，刚入门啥还没学就被责罚的菜鸟口中。 特别爷们，特别霸道。 夭夭一下子就笑了，笑得让这山中夜雨没了阴霾。 但不管是老头子还是光头佬在那一瞬间都想起了刚刚从林中闪出来时看到的一幕。 真心的，那一秒是他们都觉得惊艳。 相当之惊艳。 狗眼都要瞎了。 第48章 一只鸡 光头佬已经到了顾曳面前，蹲下身子。 “不管你信不信，刚刚那一遭的确不是我跟老头子搞的，我们奎山人还不至于如此无道义，不过尸体本身安置在柴房，我没发现柴房上面不知何时瓦片漏洞，雨水落下打湿了符箓，才让男尸没了咒术庇护，让这山鬼有了可乘之机，是我的错愕，这点我承认” 光头佬低头认错，这还真是第一遭，顾曳也不是矫情的人，她心底里也判断对方不至于这么下作——起码不至于拿夭夭来做这样的牺牲。 “我不接受口头道歉” “所以呢？” “一只鸡” “....” 光头佬忍了忍，还是忍痛答应了，“好，不过你也得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学会了镜引术？” “啥玩意？” “别装傻！护心镜不可能无端催发引雷，除非你用咒法催启” 顾曳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我嘴里念的那个啊，上次你在鬼哭林念过，我记着，就模拟了下...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压根就不知道那咒语念的是什么鬼，但大概什么样的她可以模拟啊。 刚刚也是破罐子破摔。 “你的意思是...你没学过？夭夭还没教你？” 光头佬也不等顾曳回答，而是看向夭夭，后者摇头。 光头佬表情那个精彩啊，对上顾曳试探性的目光，他干笑了下，干干得说：“这样啊，说明你的天赋的确还行，还过得去，真还过得去...对了，反正你受伤了，明天可以开始学降语了” “哦，不用铁人三项了？”顾曳有些欢喜。 “什么铁人三项？奥，是那个啊，当然...必须要啊，而且要加倍，只是开始提前晚上学习降语而已，学习要抓紧啊，时间很紧迫，你年纪也不小了，顺便也展望下你对我们奎山的降道生涯...” 顾曳：“大概就是学道有成，然后把师傅师祖都给干掉，把他们的降器宝贝秘籍跟钱财全都抢了，当上奎山的掌门，最后迎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这个理想足够远大吗？够积极进取吗？” 光头佬跟老头子：“.....” 果然是灰常积极进取远大的理想。 两人对视一眼，老头子深深看了顾曳一眼，忽然展颜笑了下，那笑声有些莫名，还有些舒畅。 “那我等着你” 然后转身... 踱步。 好像很懒散。 “别忘了我的鸡，我受伤了，要补一补，如果现在没记住明天我再提醒你们一遍” 老头子踉跄了一下，回头怒瞪顾曳，“老夫我现在就下山给你买！” “别忘记了加枸杞红枣...” “.....” 夭夭笑着扶起顾曳，不过她被那男尸欺负，体质本来就弱，被扑倒后也受伤了，自然帮不了顾曳，光头佬不耐烦，直接将顾曳拉起，往后背一放，背起，一手托着，另一手抓住夭夭的肩膀，回头朝树洞那边漂浮着的两只山鬼冷冷看去。 “身为部下不忤逆上官是你们的本能，但作为一个军人你们眼看着同僚行恶却无作为，实在丢人，今日之事咱们先压着，日后若是你们还有不安分的敢闹事，就算是拼着我们奎山跟你们八百多年互不相干的规矩也得收拾你们一回！” 两只山鬼有些沉默，但还是退了一步，淡化入雨中。 光头佬冷哼一声，步法如风，直接跃上林木... 走了，走了？ 那头迷迷糊糊按着脑袋走出树洞的李大雄一走出来就看到了空无一人的大雨天地。 “咦，师傅？猴子？师兄？诶，你们等等我啊，师傅，等等我..” 李大雄叫喊着，一边一瘸一拐得跟上.. ———————— 顾曳没等到老头子买鸡回来就昏睡过去了，这一觉睡得可沉了，导致她第二天才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都被重新包扎了一遍，看那包扎极好的样子也知道只能是夭夭所为。 推开门，闻到浓郁的鸡汤香气，原本刚睡醒还有些迷蒙的顾曳一下子眉开眼笑，洗漱完毕后，一拐一拐得到正院那儿喝到了大补的枸杞红枣鸡汤。 当然，夭夭也吃到了。 老头子跟光头佬就坐在旁边，四个人围着炉子取暖，一边喝鸡汤。 昨日暴雨，今日依旧小雨，倒是免了让顾曳再遭罪一次。 不过.... 唯一没吃到的就是李大雄。 他此刻就在院子里淋着雨，头顶水桶，两只手也提着水桶，扎着大马步，直勾勾得盯着顾曳他们围着的一大锅鸡汤，一脸苦逼。 “师傅....” “干嘛”光头佬吃着鸡屁股有些不耐烦。 “我饿~~~” “饿就对了！”光头佬拍掌，“要的就是你饿！” “师傅~~我哪里错了~~为啥就我受罚...” 李大雄十分委屈，光头佬抓起鸡骨头就扔过去！ “还没错，你看看猴子跟夭夭两个，他们被那鬼尸攻击的时候你在干嘛！睡觉！特么睡得跟猪一样！” “我后来醒了...”李大雄试图挣扎。 “是啊，醒了不到几秒就被打昏了”顾曳会心一击。 好嘛，李大雄无力挣扎了，瞧瞧负伤的顾曳跟夭夭，内心不是不愧疚的，只能闷闷得受罚。 夭夭也没求情，因为李大雄有时候是容易掉链子。 当然，顾曳更不会求情。 “罚久一点吧，等我们把鸡肉吃完”顾曳很坦诚得建议。 这个建议得到了其余三个人很是默契得赞同，李大雄看顾曳的眼神都能滴出泪来。 原来你是这样的猴子。 不过光看着实在太难受了，李大雄忍不住问道：“猴子，你啥时候拿走我胸口的护心镜的” “嗯？就是之前你被他推到墙上的时候...” “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老头子一定，放下碗，“自己的护身法器被摸走了都不知道，多加一个时辰吧” 李大雄：“！！！！” 他闭嘴了。 “对了，那男尸被烧没了怎么办？你怎么跟山下那家人交代” 吃喝中，顾曳提及那男尸的事情，没法子，这奎山太特么穷了，她比较忧心它的经济收入情况。 “还能怎么办，就说它邪祟上身，只能由我亲自解决...” 光头佬说着就看到顾曳一脸深思的表情...然后.. “还可以跟他们说你动手是为了确保他们祖宅安宁不至于被坏风水....” 顾曳跟光头佬目光对视，恩，相视一笑。 那些人是绝不会闹事的。 “嘿，我也没坑他们啊，这男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他家里人说的好听，其实也是嫌弃他的，就怕他无头闹事” “他犯了什么事儿？” “强~奸罪，而且对象还不足十三岁呢，真是禽兽！” 闻言，顾曳一怔，“男的啊？想不到这小地方的人...口味还挺重” 光头佬一愣，“不是，女的啊，那是一农户家的小女儿” 然后呢？ 李大雄：“那为什么他会找师兄啊，明明猴子才是女的” 这特么也是会心一击啊。 老头子跟光头佬来回看了下顾曳跟夭夭，笑了。 顾曳：“下山的路怎么走来着？” 夭夭：“.....” ———————— 第49章 降字，记忆（祝贺燚君生日快乐哦，么么哒） 连着绵绵细雨，铁人三项是躲过了，但躲不过降语学习，因为之前表现太差劲，加上李大雄一贯得在降语这一方面天赋缺缺，勤能补拙，因此跟着顾曳重新开始学习。 却没想到夭夭成了他们的老师。 “师傅下山去办那无头色鬼的事儿了，老头子喝醉了...果然又是师兄你代劳” 李大雄撇撇嘴，显然对那两个大的很是不屑。 看样子以前就是夭夭教的？ “猴子你还不知道吧，夭夭在降语上面可是天才，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把我们奎山的降语都学会了呢” 降语虽然是一种语言，但却是残缺的，并非独成完整体系，用这样的来说吧。 “目前降道之上一共九百九十八个文字，每一个文字的记忆，书写，吟诵，催发，都需要强大的意念跟悟性” “听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 顾曳觉得有些神奇，她是地球来的，遥想九年义务教育语文学科的白话文文言文还有英语以及后期因为上的国际学校而选修的拉丁文意大利文德文法文日文等等，加上她后来跳槽到考古专业后得学习各个朝代的文字... 998，只要998，降道文学礼包带回家！ 难？ 不能吧。 但顾曳也看到了李大雄仇大苦深的表情。 额.... “不就九百九十八个文字吗，你至于跟老婆孩子都跟人跑了一样...虽然你也没老婆孩子” 李大雄：靠！ “不是九百九十八个文字”夭夭从书架上拿下一本看起来有些寒酸的小册子。 “我们奎山就九个文字” “....”顾曳沉默了下，说：“果然精简” 你这话夸的我们都脸红了。 “我们奎山是小门小派，没什么底蕴，自然没有太多的降字传承，目前降字传承最多的便是北帝派” 夭夭略微羞涩，将小册子递给顾曳，“其实大熊说的不对，降语学习多数还是要看努力的，他不够努力，时常偷懒...” “倒不是不努力”顾曳看了看李大雄，给他说好话：“主要是太笨，努力也没用吧” 李大雄：“....” 谢谢你啊。 夭夭忍俊不禁，“反正你先看看吧，从第一个字开始临摹，我会将它的本义跟读法教给你，然后你每日勤奋一些，日积月累总是能成的，何况你天赋很高..” 顾曳奇了：“你怎知道我天赋高” “你只听过师傅吟诵镜引咒一次便可模拟出来，你的降道天赋自然极高” 李大雄闻言也忍不住点头：“对啊对啊，你都没看到昨晚师傅跟师祖两个人眼睛都发绿了” 阿~~所以那两个土贼是故意装高冷艳咯？ 顾曳呵呵了，不过她也不敢把自己看得太高，毕竟对这个神鬼世界...她接触太少太少。 “这个跟记忆力有关吧，我的记忆还可以”顾曳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有自信的。 “自然有关，但降字并非只靠记忆便能硬背下来，否则降道修行也不会那么难了，一个降字首先是看，然后记忆，但它有别于正常文字，每一个降语都有对灵魂自然影响的能力，会导致记忆力大幅度削减，换言之，一个记忆力超凡的饱学之士，若是没有降道天赋，他看了，的确记住了降字，但不过须臾便会遗忘，哪怕再看再记还是会再忘...” 夭夭解释着，又指出例子：“就比如大熊” 大熊：特么又是我啊。 不过李大雄没降道天赋？ “大熊体质天赋很好，可修降力，但对降语天赋不行，而我...大概跟他相反吧” 夭夭的话有些飘，有些恍惚，顾曳看了他一眼，“所以你们都是缺了一边翅膀的护舒宝啊，合起来就是安绝拉北鼻啊” 护舒宝？安绝拉北鼻？谁啊？ 夭夭跟李大雄一脸懵懂。 “若是合作倒也行，可我一向体弱，师傅他们并不许我出山” “对啊，师兄从小到大可没出过山” 额，十几年都待在这破山里，倒是挺闷的，难为夭夭耐得住，难怪性子这样淡泊温柔。 顾曳对夭夭有了几分怜惜，低头看着小册子... ——奎山降字宝典。 还挺像那么回事。 那姐姐就来看看到底是哪九大降字... 翻开。 顾曳表情有些凝重，抬头又看向夭夭。 “恩，你们奎山的降字这么形象啊，还...还用图画描述呢” 图画？ 夭夭疑惑，拿过图册。 图画上一男一女~~ “这真是...”夭夭面红耳赤，手抖了下，图册掉地上。 “什么东西啊，里面有老鼠？”李大雄好奇，拿起来看.... 上下看了看，看向顾曳跟夭夭：“咦，一男一女啊，他们在干什么，我怎么一点都看不懂..” 顾曳看了看他，微笑：“不知道呐，反正我也看不懂，夭夭你呢” 夭夭来回看着两人，脸色一变再变，忽然才发现他的师弟师妹如此不要脸。 “恩，我也看不懂” “既然都看不懂，那就由我保存着，日后好好研究研究” 顾曳一脸淡定得把册子收起。 夭夭眼看着这人“大逆不道”，却也没法说什么，只能无奈：“原来的册子也不知哪里去了，我重新撰写一份吧” 至于到底是谁把小册子给弄成男女混战图，顾曳三人心照不宣。 ——单身的老男人才是缺了翅膀的安绝拉北鼻，得呵护。 书桌一张，不大不小，一边贴着墙跟窗，顾曳跟李大雄面对面，夭夭在另一头，磨墨，抄写... 笔墨香气缓缓飘，顾曳看着第一个降字。 说真的，她之前记着的是光头佬的吟诵，真要抄写的话... 也不难啊。 顾曳很快就抄好了第一个，而且模样差不多。 夭夭其实是关注着的。 看到顾曳写好第一个也不意外。 一个两个，三个... 朝顾自抄好第五个的时候，顾曳笔画顿了顿，皱眉。 忘记了。 她竟然记不起它的原本模样。 果然玄妙。 “第五个....” “怎么样？”顾曳想要知道自己这样的“记忆”在降道修行者里面算如何。 大概是地球上的学习生涯给她的习惯，毕竟那种学习是充满了比拼的，不管是国外还是国内都是如此，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何况顾曳本性好胜。 夭夭斟酌了下，才说:“天赋中等者，三字起开始忘” 哦，那算中等偏上。 不算差就行。 顾曳也算平常心，带伤学习，那安定跟认真让夭夭很意外。 这人倒是挺两面性。 不过李大雄是见识过顾曳这一面的，也不奇怪，只是卯着一股劲，毕竟他在这方面本身就没什么天赋，如果还惫懒的话，日后可不是要被新进门的猴子甩到天边去了。 好吧，李大雄主要是怕自己被这个人欺负，毕竟这厮可不是善茬。 也是巧了，因为顾曳激励，李大雄可努力了，夭夭看着也觉得欣慰，便教得越发用心。 写好九字原书，夭夭出门给两人泡茶，过厨房的时候步子一顿，看到了老头子。 老头子显然在等他。 “怎么样？” “五个” “嗯？还可以”老头子不惊讶也不欢喜，只默了半响，问：“她可说过太圭湖那一夜...” 都多久了才提起那一夜？ 夭夭偏头，看着院子里的淅沥小雨。 “她说她看到了两只很大的眼睛，像是巨兽” 老头子一怔，握着茶杯的动作稍稍紧了紧，沉默了好一会才说：“等会泡茶，少放点茶叶...茶叶也挺贵的” 夭夭颔首，看着老头子飘然而去，她看着还温热却没喝几口的茶水，弯腰收茶具，起身的时候往偏门那边看了一眼，皱皱眉，似乎有些疑惑，但还是转身进厨房... 他转身。 偏门那头靠着墙的光头佬垂眸，眼里幽深。 —————— 第50章 时间流水 时间如流水，等两天阴雨绵绵过去，顾曳的伤势也差不多了，白日开始三项铁人，在百日跟黑夜的两种修炼中，顾曳跟李大雄才是真正折了半翼的护舒宝，一个白天被虐得不要不要的，一个晚上被抄字抄得两眼发直，夭夭本身是老师，但教着教着，却也像是个学生一样变得习惯了。 三个人，一个书房。 或者一个竹林，两个土贼... 一个美人在竹下笑望。 时光如流水，水墨如画。 顾曳仰头望天，她闻到了竹香跟风的味道，也感觉到了骨子里有一条缝隙... 流过温暖。 ———————— 幽州本为北方军事重地，屯兵城池，外加大唐朝廷沐化所及，幽州刺史历来都是落在洛阳神都掌权者的眼里的，因此不敢昏庸不敢无能，幽州城内这些年也算安定，但这一夜星芒高悬，却有皑皑乌云缓缓过，在它遮过那苍穹明月的时候.... 幽州东南廊桥过去的富人大宅诸多，其中以石榴树多绕墙的一个大宅分外寂静，有打更的更夫经过，正敲着锣，嘴里喊着千篇一律的天干地燥小心火烛....路过这宅子的时候，他习惯性得往那石榴树看去，哎呦，那红灿灿的石榴一累累挂着，可好看了，也很馋人。 更夫步子顿住，犹豫了下，还是耐不住喉咙的干涩，环顾左右，便是放鼓棒跟锣子在墙下，依着身高爬上墙头，伸出手抓住了一个红灿灿的石榴，拽了拽，枝头摇曳，他心里一虚，僵了动作，枝叶摇摆的声音果然停下了，但他很快觉得奇怪，因为没了枝叶摇摆，却依旧有咯吱咯吱的声音。 真特么邪门了，难道还有其他孬贼跟他一样偷石榴吃？ 更夫仔细听了下，然后往下面看去。 声音来自下面。 明月高悬的，他透过那石榴树的枝叶缝隙依稀看到有一个黑影蹲在树下，影子一团，本来看不清的，但刚好乌云过去，月光洒落，他看到...那是一个人，正蹲在那里捧着一个不知道什么的玩意儿哼哧很迟得咀嚼着。 那声音听起来相当黏腻，带着让他觉得有些做呕的腥气，他感觉很不好，或许做贼心虚，或许是莫名害怕什么，或许是那味道让他惧怕了，他刚想下墙，腿磨蹭了下墙头，一块小石块落地。 惊动了... 黑影抬头了。 月光下，四目相对。 那一刻，血腥味更重了。 —————————————— 古代城池的夜在安静跟躁动之间也只缺一个引子而已，当那凄惨的尖叫声响起，宵禁的幽州东南街一下子如开始烧热的水，有几家人点了灯烛，叫嚷着恼怒着，暗骂不知是那个不知规矩的在夜间乱吠，但他们也不想冒着夜间寒气披衣出门，便是在屋中与同样被吵醒的妻子或者儿女说了些话，正端量着刚刚那惨叫是何缘故的时候，他们看到了街外打量的火把如长龙，还有官军们佩刀在腰上戎甲上拍打时发出的声音。 没一会，有了马蹄声。 ———————— 与此同时，远在洛阳的卢易之正提灯入书房，外面卫士是熬夜通宵轮班的，不管何时都有人，他自是不怕，近卫青羽帮他把灯提着，点了屋中烛火，忍不住道：“大人，已是丑时，明日还有审查要案，您若还熬夜，明日怕是会很辛苦” 卢易之瞥眸看他，有些好笑：“我岂不知熬夜不好，只是心头有些烦絮，刚好想起写事儿，得看下这个案子的卷宗，你在外面看着就是了，我一会就好” 青羽无奈，正要走，忽听卢易之似乎无意得问了一句话。 “范阳老家那边近年可有什么事儿发生？” 青羽一怔，若是真值得他家公子上心的事儿，范阳本族那边必是派遣要员亲自通知，抑或家族密信传送，甚至不会过他们这几个亲卫的手，但他公子亲自问了，又显然不会是小事。 他想了下，说：“倒是几个调遣过来的弟兄说过幽州最近不太太平，时有命案发生，但幽州刺史左龙洲还算清明，有些案子也解了，只是....” “直说，不必遮遮掩掩” “只是两年前频繁发生的那果园命案，似在沉默两年后，近日再次发生，且死了许多农夫，不过这事儿倒真是邪祟作乱了，当年死了许多降师，如今死灰复燃，却让刺史大人头疼得很，而且他跟幽州司马蒯正云一向政见相左” 恩？ 卢易之抽取卷宗的手顿了下，淡淡道：“既疑是邪祟作乱，玉堂派坐镇幽州，为何不出面？” 竟是直接略过了两个幽州长官的不和。 “听闻是玉堂派最近两年因为掌门故去，麾下弟子长老皆是内斗，格局混乱，因此抽不出人来调查此事，对此，族长也曾过问，不知对方是否会有反应” 青羽提起玉堂派也多有不爽，大概是因为他出身微寒，对于这种接受朝廷跟百姓供奉，却只争权夺利而不顾名声的降道名门有些不屑。 需知他的家乡也是那样.... “比起玉堂派，那奎山小门反而来得畅快明堂一些，要钱解难，收妖抓鬼” 青羽心头烦郁，忍不住便提了这么一句，但说出口便知道自己逾越了，因他看到卢易之放下了卷宗，目光深沉。 “大人，是属下失言....” “两年了” 诶？ 青羽一怔，恍然才发觉之前卢易之所问的第一句意有所指。 两年了，那入了奎山的村姑可还好？ 真若鸿毛入死水，漂浮无声，还是坠入无痕？ ———————— 竹叶哗哗响动，一片葱绿葱绿，正是春时，是一年大山中最美好的时候，而竹为节，君子气度，若是陪上春时浪漫，那该是如何清雅绝俗，何况竹下列一草席，席上盘坐一青衣美人，她的芊芊玉手正动着，针线穿过，缝衣制裳.... 人美如画，竹海空灵。 多美好啊——如果忽略美人抬头含笑看着的几米远处没有一个身高两尺臂腿壮如牛的健壮男子裸着上半身提着两个大水桶健步如飞，刷得一下便是跳上了高高的梅花桩，哒哒两下如在草上飞，眨眼就过了几十个梅花桩，且他还回头大笑。 “哈哈，猴子，今天你肯定要输给我” 笑声爽朗，却有懒散凉薄回应——从那竹后旋转的吊床上传来，仰躺在吊床上的人半眯着眼开了口。 “有时候自欺欺人也是一种能力，能促使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得——不要脸” 说罢，她拽了上头一条竹条，柔弱懒散似无骨鸡柳的身子便是掠了起来，下了吊床，走到湖边，提起两个木桶，哗啦两下打了两桶水，细长的双臂提起水桶，走过去，上梅花桩，那头李大雄已经下梅花桩了。 顾曳踩稳了梅花桩，握了握水桶提手，脚下一跨，第二根木桩，稳。 第三根，更稳。 第四根，开始有点飘了，脚尖不沾一般木切面。 第五根，三分之一切面。 从第十根开始..她的脚下好像就只轻点... 刷刷，木桶水中盈满不洒，她到了梅花桩的尽头，抬头看到李大雄已经上了竹步摇的一半，那高大魁梧的身子正在一步步踩过一个个摇晃得没有任何平衡点的竹步摇... “哎呦，看样子比昨天稳了一点，是因为昨晚赌牌输了没吃饭吗？”顾曳的笑声惹恼了李大雄，“你嘚瑟吧，今天输给我的话就轮到你饿肚子了” 然而李大雄才刚威胁完就看到顾曳将水桶中的水全部倒进大木桶中，转身轻盈跳上竹步摇，若说他那身子上竹步摇是重中求稳，那么此人消瘦纤细的身子就是轻重求快，才踩上，双臂抓着，便是一步步掠闪，速度比他快了两倍有余。 “这么快，昨天竟然还藏私了，你果然是猴子，猴子王！” 李大雄大骂，却也加快速度.. 但顾曳越逼越近。 很快到了他身后... 李大雄忽然转身一个大长腿横扫。 “哈，给我下去吧你！” 然而长腿劈空，顾曳原是拽着绳子甩到了另一头，转而用纤细了一半的腿朝着李大雄后腰狠狠一踢。 踢中腰后穴，李大雄顿时感觉后腰麻痹酸软，人直往下倒去，但两腿倒挂竹步腰，腰力一用，人抓着木板又上来，拳起劈向顾曳后背...顾曳侧身，一手抓着绳子，整个人半弧形旋转，另一手扭转，捏住了李大雄的手腕，却不用力，而是将绳子拽过，哗啦啦两下绕了他的手臂，再吊闪到李大雄身侧，用腿肘将他狠狠一顶。 李大雄被缠住了手臂，人自然被吊缠了出去，“啊啊啊，死猴子，你真奸诈！有本事咱们面对面一决高下” 然顾曳已经快速往前掠过一块块木板，闻言回头一笑。 “不好意思啊，在我眼里，面对面什么的，从来只能一决上下，没有高下” 面对面，上下，上下，上....下... 一秒钟，李大雄脸红了。 另一头做衣服的夭夭脸也红了。 只有那头恣意展笑颜的女子踩着木板，盈盈于竹间绿意中。 恍然若梦。 第51章 过关？ 哪怕两年了，某个人顺口就来的荤段子真心很容易让他们三个人的性别都混乱掉的。 不过顾曳也一改两年前的弱鸡体质，此刻撩了师兄师姐（？）一把就跳下了竹步摇，入了竹林。 那老头子每天都会藏一次锄头，而且手段齐出，顾曳反而觉得这一关才是最难的。 进入竹林后，顾曳环顾周遭，这竹林很大，前前后后几十亩地，老头子有身法助力，每天花一点时间久能把这竹林遛透，藏一把锄头更不在话下，因此要找到它就很费时间跟脑力。 顾曳不急着找，进了竹林后先环顾四周，上面，下面都看了，然后才进了左边一侧。 刷刷，她的身体在林中奔跑，纤细敏捷，如灵...猴？ 片刻后，顾曳到了竹林的东西侧，这里的竹子比较老，是这竹林衍生的原地。 顾曳到了后，目光扫了一会，最后顿在一拢竹子内侧，只见那上百根竹子之中赫然插着一把锄头。 顾曳凑上前，目测了下自己胳膊也进不去的竹子缝隙，顿时脸黑了。 这老头子忒他娘无耻了，这都怎么放进去的啊，不，问题是她要怎么拿出来啊！ 手进去？ 卡了。 顾曳扭了几下才扭出来，她这么瘦都没法子，怎么搞？ “明显这老头子是用咒术将它放进去的，那就是要我用咒术拿出来？” 降语顾曳倒是会的，九个降字早被她学得炉火纯青，可搞不懂那老头子跟光头佬死活不教给她术法咒语，目前她也只记得两年前的镜引术，但在这里不管用啊。 ——烧了这林子还是劈了这林子啊？也没火没雷啊，还缺那狗熊胸口挂着的镜子。 怎么办？ 砍了这丛竹子，没刀也费劲。 难道今天真要输给那大狗熊啊。 顾曳瘪瘪嘴，在竹子前面蹲了一会，忽然起身，抓着竹子往上攀爬，竹条摇摆，但顾曳脚下轻盈，竟如那卧虎藏龙里面的高手一样顺着竹节竹叶跃上了顶端，当然，还是有些勉强的，身体摇摇晃晃，还是抓牢了最粗的那根才固定了身体，往下看去，能看到缝隙中最底下的锄头。 顾曳双腿缠牢竹节，左手从腰上的囊袋取出一条纤细晶莹的丝线，丝线一头有两个挂钩，顾曳将挂钩带线打了一个比锄头手柄直径略大的圈圈，不结，将线头往下垂挂着放，线毕竟纤细啊，那缝隙轻松越过，随着顾曳将线越放越低... 十二三米的高度，线头终于还是快到底，就在锄头上方，按理说这样的高度加上枝叶略微这样，凡人是绝看不清下面虚实的，顾曳...也一样！ 但人家不急，细数了下竹子的数目，再确定他们的方位，最终锁定其中一根，将线头往这根竹子靠近，约莫差半个拳头距离，她也不看下面究竟，只将线头往下放，竟稳稳放准了！ 顾曳算了下线头长度，拉了拉，还差一点，再往下放，再拉一下，恩，碰到了！ 锄刃跟手柄接口扣牢的地方是有接口的，线头碰到了，顾曳只稍稍拉了几下，线头圈圈就打了个结，牢了！ 这原理就跟骑手套牢野马一样。 拉！ 说起来也奇怪，这线晶莹又纤细，竟能稳稳吊起这把不轻的锄头，且拉了十几米往上，落入顾曳手中，顾曳这才松口气。 妈蛋，腿都麻了。 顾曳下了地，扛着锄头去了竹林另一头找新笋，等她找好笋，提着篮子回到湖那边... 却见湖边已经坐着老头子了。 也不知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啪嗒，顾曳将锄头扔地上，冷哼：“老头子，不容易啊，这手段又进步了，又掉了多少头发呀” 老头子嘴里叼着一根草，看了下沾着泥土新出的春笋，这笋啊得还未出土的最为鲜甜，因埋在地下，壳色还带白，越白越嫩越新鲜，自然也越好吃。 老头子对这些笋是相当满意的，暗道午饭有着落了。 “我原想着将锄头放竹子里面，你又不会术法，应是拿不到的，没想到你也挺有手段” “过奖过奖，还亏了去年从光头那赢的白蚕丝” 奎山两个老大是穷人，而且死抠，顾曳入门一年也没拿到什么好东西，不过去年春节的时候五人玩牌，顾曳在现代就个无所不玩的人，留学那会还翘课去了拉斯维加斯的赌城打工，那赌术哪怕不算登峰造极，看多了也会一些了。 天下赌术万变不离其宗，望闻切还有运气。 耍几个小心机，在这里赢几把还是容易的，可逮着机会赢了光头佬一把，把这人压箱底的白蚕丝赢了一卷，稍加设计就有了巧用，今天可不派上用场了。 “雕虫小技也是有用的..”老头子还挺赞赏。 “对啊，这钩子还可以用来开箱子，什么时候奎山穷得倒闭了，我正好可以卷铺盖走人出去劫富济贫” 那个贫自然是她自己。 老头子：“....” 真是奎山数百年来最有出息的一个弟子啊，没有之一。 “那你怎么知道我把锄头藏在那儿的，我看你一路找的还挺快” 老头子是暗中观察的，自然知道顾曳这一路都挺有目的性。 “早上起床吃早饭的时候我看到你的靴子沾着泥，而且是黄土泥，比较新，这竹林也就老林那边前些年下大雨流泄了山洪，翻出了地下的黄泥，其余地方都没有，你肯定大早上的到过那里才沾上的，且说那地方竹子都太老了，不出笋，你没事去哪里干嘛，肯定是藏锄头呗” 夭夭是坐在一旁听着的，越听眼中笑意越深。 “你这小聪明是真不少，姑且算你今天过了两关吧” 老头子有些悻悻，暗骂这是越来越困不住这小丫头了。 脑仁烧得疼啊。 “其实我不聪明” “难得谦虚啊....” “只是你比我笨而已” “....” 老头子气得胡子直翘，正好看到李大雄也大摇大摆得扛着锄头提着篮子过来。 这厮...怎么这么快！ 顾曳跟老头子都吃了一惊，这大个子之前慢了顾曳一大截，怎得差不离也完成了！ 这不正常啊。 “大熊，你锄头哪来的？” 李大雄回头看顾曳，“丫，你怎么这么慢啊，还没过第三关？我就说你找笋的技术不行吧！至于锄头...我一进竹林，脚下被土坑咯了下，踢开土就看到它了，好容易啊” 我靠！ 顾曳脸都绿了，这算什么！特么狗屎运吗？一次就算了，天天这样是几个意思？ 老头子真想捂脸，妈蛋啊，教两个徒孙而已，烧脑不行，还特么得提防对方天天走狗屎运啊 。 心好累！ “行了，反正这第三关你们两个是别想轻松过了” 顾曳闻言有些戒备，下意识看看老头子周遭，咦，在他身后看到了两个大鱼篓。 “你往水里放了什么？” “鱼！” “丫？今天竹笋炖鲜鱼啊！”顾曳跟李大雄都眼睛一亮，但那头夭夭抿唇，有些忧虑。 “别浪费时间了，给你们一盏茶时间...” “那这茶你喝得慢一点...” “放屁，赶紧给我下去” 老头子腿脚一扫，顾曳跟李大雄都差点被腿风扫中，便是将竹笋用袋子装起背负背上，下了水。 现在两人都在一条水平线上，嘿嘿，也谈不上谁更有优势了，李大雄卯足了劲往前游，他有耐力，体质也好，早在两年前在那王菁葬身的湖底就比顾曳厉害太多了。 现在嘛，就算两年下来顾曳的体质进步很大，但差距还是有的。 只是游泳这事儿，看体力也看技术。 顾曳的技术比李大雄好，两人一前一后，但很快就要并驾齐驱... 而且两人就快游到中间，估摸着完成这铁人三项也不在话下。 只是... “啊！”李大雄忽然惨叫一声。 顾曳回头就看到这厮猛然摇摆手掌，那举起的手上赫然有一只手掌两倍大小的鱼儿张着利齿咬着李大雄的手掌。 鲜血淋漓。 丫，食人鱼啊我靠！ 这地理位置不对啊，中原境内哪来的食人鱼！ 老头子太狠了。 顾曳吓得脸都绿了，飞也似往前游，但她也猛然感觉到小腿部位.. 靠！ 顾曳在水中一个翻身，将被咬的左腿摆出水面，一掌拍开那天狠咬她小腿的食人鱼。 不过血水涌出，血腥味必然会引来其他食人鱼。 顾曳已经看到水面上的一条条波纹。 不好。 顾曳吓得脸都绿了，那头李大雄也知道情况危急，两人目光对上。 同时喊：“你先吸引它们的注意，我先走！” 靠，你大爷！ 说好的同门情谊呢。 顾曳心急如焚，超前狂游中也知道这不是办法... 除非... 夭夭正在岸边着急，却见顾曳从水中举手。 有法子了？ 阿曳果然聪明！ “师祖饶命！” 夭夭：“.....” 老头子：“.....” 现在将这孽徒逐出师门还来得及吗？ 第52章 来客 ———————— 老头子只指尖一甩，袖口飘出几片叶子被指尖的力截断，飘落在水面上，泛起涟漪，那些恐怖的食人鱼转眼就四散开来，沉下水底。 顾曳跟李大雄这才逃得一命。 爬上岸后，两个人说不出的狼狈。 老头子一脸笑眯眯：“识时务者为俊杰啊，来来来，把笋放下，把第一第二关重来几遍吧” 夭夭眼看着两人负伤惨叫，虽然心疼，但也无奈，只能转身回老屋那边... —————— 中午时分，炉子里烧着柴火，上面挂着的大锅里面热汤飞腾，笋壳剥了一地，雪白带微黄的嫩笋肉切出斜块，倒入锅中闷炖，配上切好的咸猪肉，那个香气飘了一大截山道。 道上正有一个穿着圆领袍的中年男子稳稳拾级而上，男子方脸阔眸，很是稳重，但步履间有几分从容，随着步伐且看山中丽色，似乎有些闲散。 但他身后跟着一个斜领青衣的青年，这青年十分瘦高，眉目分明，但是目光很锐，腰上横刀随着步履摇摆轻微碰触衣摆。 因为年轻，他的步履虽稳，却并无前面那人的半点闲情雅致，目扫这青山绿水，似乎在找什么，直到他们闻到这香味。 “看来到了”中年男子轻轻一笑，目光往上，两人都看到了青山之中有几间不怎么好的老屋联排，院子倒是很大，也很干净，就是院子正中间摆着简陋的篝火，上面挂着大锅正炖着上面。 “呜，三四月春笋好时候啊，加上这奎山下的赵家村素来有养猪能村之名，那猪肉极好，若是腌咸了炖春笋，桀桀...” 这中年人说起来就一大段，尽是吃的，后头那青年有些不耐烦，直接越过他，脚下点了两下便是落在了院子堆砌的木材上，只是本来以他的实力，那身法杠杠的，必然落下轻稳，但现在他正好看到院子那头的阶梯上有一个人... 他看了一眼，愣在那里。 这是一个十分年少的人，十七八岁吧，算是妙龄少女，但用妙龄来形容她，总觉得不太合适，她的眉宇跟眼里全然没有半点少女的青涩——因为她也看到了站在木柴堆上的人。 四目相对，而她正赤着脚，撩了裤摆，露出一条小腿，小腿上有一片半个掌心大小的伤口，鲜血淋漓，那小腿纤长白皙，皮肤稚嫩，看起来颇让人不忍心，但... 那受伤的小腿是横跨在左腿大腿上的，一手捏着药瓶，一手拿着药步。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一秒，两秒，三秒。 虽然大唐国风开放，对女子束缚很小，且袒胸露乳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大唐服侍十分大胆，只是总有两种人是不在此列的，便是大唐书香贵女跟乡野村姑。 村姑？ 他脑子里竟蹦出这个字眼。 但还未细想。 “姓青的，你再看的话，我可要收费了” 青羽吃了一惊，如遭雷劈，脑子里浆糊似的一片矛盾，委实难以将这个身材纤长的女子脸庞跟那个在小杨村里矮小黄瘦的女孩重叠起来。 “你....王小丫？” “你再说一遍！” “额...顾曳？” 顾曳这才挑眉，随手擦好了伤口，手指挑了衣摆，起身，“无缘无故的你来做这做什么，看我小腿啊” 青羽也算干练的人，愣是被这一句堵没了下文，只得黑着脸跳下木材，将目光从对方腿上移开，落在那张颇为陌生的脸。 “你易容了？” 顾曳本是眉眼潋滟着笑，闻言表情一窒，但也不恼，反而摸了下自己的脸，反问：“我现在有这么漂亮？” 青羽：“.....” 现在倒是可以确认果然没认错啊。 “一般，比起两年前倒是好一些，起码不是很丑了” 青羽很是冷淡，顾曳早知道此人傲娇，也无所谓，瘪瘪嘴，看到青羽后面还有一个人走上来，不由皱眉。 青羽一个人上来可以推测为卢易之那边有事儿，可这个男人干嘛的？ 看样子似乎还有些身份。 中年男子之前在下面其实已听到两人对话，虽是惊讶，却也上前，：“小姑娘，在下幽州府衙典史赵元，久闻奎山名望，特来拜望” 这话滴水不漏，很是光彩，然赵元却看到眼前这个俊艳灵动的女子用一种惊讶的语气说：“名望？我都不知道奎山有这玩意” 你还是一个奎山人么？ 赵元一下子也没了下文，还好屋后传来喝骂声。 “野猴子，坑自己人坑上瘾了吗？” 老头子走出来，打量典史赵元，“吃过了吗？” 赵元微笑：“还未，老前辈” 老头子脸色一下子垮下来，顾曳在一旁解释：“那啥，我们家饭不太够...” 赵元亦一下子又没话说了。 还是青羽在后面抽了下嘴角，取下身后背囊，里面油纸抱着好几团东西。 “自是带了幽州特有的吃食前来拜会” 老头子喜笑颜开：“欢迎欢迎” 顾曳：“喝茶吗？两位” 有心招待的话，哪儿都显得宾至如归咯，顾曳提着伤腿进了厨房，“夭夭，外面来了两个客人，多沏壶茶呗” 李大雄正在烧火，闻言转头问：“谁啊” “那个姓卢后面那个姓青的” 夭夭正在洗菜，闻言回头略有嗔意，“哪有你这样称呼别人的” “记不住了嘛，又没什么要紧” 顾曳随手拿起一个山果，“死光头呢，估摸着这两人是找他的，不然何须带吃带喝的，奥，那酒还是死光头极喜欢的青叶雕” 咦，有吃的？ “师傅前天才刚回来，现在正在柴房捣鼓什么呢，我去外面看看” 李大雄忙起来说要去看看。 顾曳知道这人贪吃，也不拦他。 “你的腿弄好了么？”夭夭洗好了菜，烧着水，又取了茶叶，很是有条理，但目光却是落在顾曳身上的。 “恩，小伤而已，不用麻烦你啦” “若是处理不好，会留下疤痕的” “那你赶紧给我再看看” “.....” 顾曳直接撩起了衣摆，夭夭看见了那一抹白，愣了下，弯下身，仔细看了下，什么也没说，转身从小柜里取出药布。 “虽已涂抹药汁，但若是长时暴露在外，且衣服上时有灰尘，也容易衍生病症的，而且切忌不要再碰水” 夭夭一边嘱咐一边给顾曳包扎。 “不能碰水啊，那我洗澡怎么办，你给我洗么？” 顾曳习惯性调戏，夭夭手掌一顿，不抬头：“惯坏会油腔滑调，还以为自己是当年小孩子呢” “丫，看样子我是真的长大了” 顾曳这两年在奎山待久了，本身是对容貌极其在乎的，不过刚穿越过来遭受的心理阴影太大，加上这奎山要么是糙老爷们，要么就是不知自己绝色美艳的夭夭美人，镜子这种东西委实是无所谓的，顾曳自己也从没提起。 何况她已经有两年没下山了，当然没怎么意识到自己外貌变化。 “老头子跟死光头为何不教我咒法？还有修力的法子也不教我” 顾曳在看到青羽的时候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了两年。 她竟然窝在一座山里两年？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规矩”夭夭轻声回答，抬头，对上顾曳冷静的眸，或许她知道这个人从未完全融入这个门派，还怀有戒心。 但... 若不是这样机警，也就不是顾曳了。 “修力法门跟咒术是每个门派的核心，不可轻易外传，纵是门下弟子，若非多年培养也不会轻易传授，但也有另一层考虑” 夭夭将白布扎好，纤美的指尖偶然滑过顾曳小腿上裸露的肌肤，她下意识收回手指，说：“何况你的魂跟这身体还未契合，影子也才回归，怎可轻易修行，不过...” 她的手指点了下顾曳的脸颊。 “你的确是长大了” 那语气，颇有些吾家儿女初长成似的。 顾曳哭笑不得，“那你知道我的年纪本该大了你一轮么” “你说，我便是知道了” “那你知道我原来长得极美么，日后还会更美吗？” “恩，以后我看着你长大就好了”夭夭轻描淡写，像是很随性得宠着某人傲娇。 顾曳也笑了。 外面却传来叫喊声。 奥，死光头出来了。 —————— 第53章 红石榴案 顾曳一出厨房就看到那头青羽跟赵元坐在一头，老头子跟光头佬在另一头，桌案四方，四个人两方。 不过比起衣着正经的青羽跟赵元，奎山的两个头头委实太寒酸了，尤其是刚出柴房的光头佬，头发上还沾着一些灰尘跟碎柴梗，就那么大大咧咧得盘着腿坐在那里。 赵元打量着一老头一抠脚大汉，气度依旧，说：“康大师百忙之中还抽空出来一见在下，可是知道在下今日有要事相求？” 康师傅：“不是，只是笋快可以吃了” 哦，你们奎山的人都这么欠么？ 赵元微笑不语，青羽见怪不怪，李大雄已经很主动得拿了碗筷，盛上四碗热腾腾的笋汤，虽然说两人有背景有阅历，吃过的山珍海味自然不少，但这奎山山清水秀，乍然一品这山中珍稀也是极好的。 反正赵元闻着味道，又看着那大块大块乳白的笋汤跟嫩白的笋肉，还有泛着咸香的猪肉。 哎呀。 赵元眼睛亮了，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吃了起来，而青羽却知这奎山几人是一脉相承的货色，在李大雄跟光头佬直勾勾的目光下打开那油纸，将里面包裹着的当地卤味烧肉露出来，当然是上品美味，那香气扑鼻，油脂藏亮色，肉皮显娇嫩，桀桀，奎山几个本就是贪吃的货，一看这个两腿都怂了，喜滋滋得陪着鲜甜的笋汤大吃大喝起来。 顾曳那头正抱着一木桶的饭过来，一看这几人... “饭来了” 青羽抬头，起身接过饭桶。 顾曳也不推拒，毕竟这人怎么着也是范阳卢氏的人，有这等风度也不奇怪。 饭桶放在边上，几个大老爷们光吃这些也吃不饱的，自然需要吃饭。 不过青羽不吃，甚至连笋汤也不喝。 卢氏规矩如此，几人都没说什么。 赵元吃吃喝喝，倒也越了规矩，竟然直接提起：“两位大师，我这次来乃是为城中诡事来寻求两位帮助” 顾曳才坐下，一听就知道来事儿了。 光头佬却好像没听到似的，只囫囵咬着鸡翅，一边说：“忙死了忙死，我才差点死在外面，可得好好歇几日” 顾曳却有些惊讶，这两年光头佬的确一如既往出门做“项目”，不过都不是很棘手，甚至还比不得佘家那事儿来得厉害，都是些小鬼事，光头佬十天半个月弄一件，大多数都是耗在路程上，事情本身不棘手。 但这一次顾曳知道光头佬负伤还惊讶了下，这次这个项目这么棘手？ 不过光头佬这次也没提起是什么棘手的项目让他受伤。 赵元目光一闪：“大师放心，这件事绝不会那么棘手的” 光头佬咀嚼着鸡肉，有些讥诮：“幽州府鬼手赵典史，这个名头可是不小啊，你办的是人间要案，若是人间的事情，过了你的手，加上你上峰也是个厉害人物，还能处理不了？如果是鬼事，找玉堂的人也就是了，何必找我” 赵元也不急着反驳，只说：“康大师说的不错，这的确是人间案子，在下也是仵作出身，后当了典史，但官卑言轻，哪谈的起办这个字眼，至于那些虚名也是不太可信的” 顾曳当然知道典史这种官职从元朝开始，明清沿用，在州县用的比较多，是县令的佐杂官，不入品不入流，的确谈不上什么朝廷官员。 但这个赵元也绝不是什么普通典史。 “所以你上山，是想拿一个不是你做主督办的案子来委托我？”光头佬似笑非笑，赵元也不逊色半分，反而微微一笑：“在下谦卑，也只能替上官跑跑腿，若不是上官觉得棘手，无法解决，又苦于没有门路，也必不会劳烦大师你的” “玉堂的人呢？都屎了？别说没有玉堂，幽州还能没其他降师？就知道捞着我奎山不放...丫，青小子，总不会是你家的卢公子怕我奎山门人饿死而故意让你拉皮条吧”光头佬翻着白眼说的这番话让青羽也忍不住翻白眼了。 拉皮条？ 就你们奎山两个抠脚汉子跟一个老头子？ 还是说... 青羽瞟了旁边安静吃肉喝汤的顾曳，垂头作揖，道明原委：“五日前，在下本随公子在洛阳查案，缝一棘手案件，得赵大人帮助终于水落石出，大人感其援手，正欲回幽州与赵大人共饮杯酒，但洛阳城中诸事繁多，且有圣上下达要令，公子只能前往，只是也恰逢赵大人辖区内正发生颇为怪异的红石榴命案，赵大人本想求助北堂，但北堂派如今内斗，诸多纷争，竟无人可挪出人手来，因此公子才给赵大人提了奎山，康大师的能耐在小杨村也是有目共睹的，公子派遣我回了幽州之后，我便代表公子跟赵大人举荐...才有今日拜访” 果园？ 顾曳闻言，捏着筷子的动作顿了顿。 红石榴？ 什么命案还以红石榴命名啊。 “红石榴树成精了？”顾曳本来不喜欢搭话，此刻幽幽来了一句，自然让赵元几人的注意力落在她身上。 赵元也不敢小看顾曳，因他甚少见过这样的女子，年轻，但这双眼睛显露她绝不蠢笨。 “倒不是，顾小友可知幽州有一地名为石榴庄，那庄子乃属幽州有名有姓的大富之家，主人姓陈，陈家老祖陈年生在三十年前以种植石榴发家，虽石榴乃价廉之物，但稀薄盈利仍旧让陈年生有了根基，后经营绸布，因经营有道生财滚滚，不到五年便是越至幽州有名有姓的富人之一，因感念石榴发家，特在庄子之中腾出一大片地种了许多石榴树，因此陈家宅子也被幽州人称为石榴庄，三十年根基虽浅，但陈家也是有名有姓，很少生事，但十日前却发生了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本来顾曳年轻，但也不是幼童，当以小姐称呼了，不过顾曳是降门中人，做派又不拘小节，用小姐称呼反而不恰当，所以赵元信手拈来一个顾小友，也显得亲近。 “谁死了？” 顾曳张口就死啊死的，可比普通女子彪悍多了。 赵元看她两眼，留意到光头佬几人也在听，便是继续说道：“死者死相极惨，也颇为奇怪，身上有诸多刺口，且都是穿透伤，致命伤乃是心脏被刺穿，且浑身苍白，血液流了大半，仿佛干尸，因这死相惹得城中百姓诸多恐慌，纷纷传言有吸血魔人出没....城中人心惶惶，又因为发生在石榴庄，陈家颇有脸面，府衙很有些压力” “陈家有人做官啊？”顾曳问。 “顾小姐果然聪明” 奥，如果陈家单单是大富世家，幽州府衙才不会鸟它半分，公事公办就是了，谈什么压力啊。 而且对方官衔身份肯定还不小。 毕竟幽州府不是乡镇小县。 “错，此陈家人恰无官职” 赵元反而驳了顾曳的揣测。 光头佬眨巴下嘴，“谁不知道三个月前陈家公子得榜眼，且在洛阳颇有名声，得权贵青睐，陈家因此水涨船高，连摆十天流水席，幽州人无人不知，也就你个小丫头还在这里白瞎猜” 古今都一样，是一个讲究关系人脉的世界，那陈家公子虽然还无官职，也只是榜眼，但放眼泱泱大国，从隋时起沿到大唐，科举一向是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要手段，况大唐国富民丰，诸多制度也颇为开放，对科举更是重视，不过正史里面隋唐时科举时间不定，可能是一年一次，也可能是皇帝临时下达，但在这个神鬼大唐却是三年一次，跟后面宋朝改革提前接轨了，顾曳也不纠结这个，只知道三年一次的科举只出三个最优秀的人才——状元榜眼探花，幽州虽然地位不低，但因地处偏离中原核心，在科举这种选拔上并不出彩，陈家公子这个成绩也算是二三十年都难得一见了，因此陈家得意也是应该的。 只是那陈家公子能以富家子弟的出身混入洛阳权贵圈中，虽有榜眼这个光辉身份加持，但顾曳觉得此人必然是个厉害人物。 但是么... “师傅你肯定也吃过！”李大雄猛然上线。 “吃过又怎么样！”光头佬脸皮极厚，虽然是堂堂降师，但去吃那种流水席也是毫无压力。 李大雄却十分愤慨，赵元暗道奎山总算还有年轻弟子跟上面两代不太一样... “你不带我！” 李大雄如此委屈，赵元如此无语，青羽只能偏头... 若不是他知道奎山不太简单，也不会认同公子此举。 但真正接受还是——有点难度。 “咳咳”赵元咳嗽了下，打断两师徒，“陈家公子背后有人，但我毕竟官职低，也不甚了解，只知刺史上心，嘱我查办” “哦，那你办就办呗，干嘛又扯什么诡事...难不成是鬼杀的啊！” 顾曳察觉到光头佬今天好像一直挺抗拒这个案子，哪怕赵元一开始就抛出诱惑都没同意。 是受伤很重，还是... “鬼？”赵元表情有些莫测，“死者的脸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脸皮被剥下了” 这话一说，顾曳，李大雄跟光头佬脸色都变了。 什么情况。 王菁二号？还是佘家的那位佘夫人也还没死？ “是....”光头佬下意识想到了流鸢。 是因为察觉到跟流鸢有关，那卢易之才想把奎山一起拉下水？ 第54章 人命关天 “是的，因为这个特征，我跟易之都怀疑流鸢，但无证据，且也没有其他相连点，对了，还有一件特异之事” “说吧，一口气说清楚，断断续续的听得人不舒坦”光头佬此刻才认真几分。 赵元也是在刑狱中颇有名望的人，但跟光头佬分属不同体系，因此没有比较的必要，既然有求于人，他自然放低姿态，便是一笑：“此人无脸，身体萎缩柴干，没有明显的尸体特征，衣物也极为普通，因此查不出他的身份，身份无法查清，陈家又无失踪之人，因此案情都好几日了还是一筹莫展，而此人最让我跟上官觉得跟鬼祟有关的便是——他可能不是因为心脏被穿透，抑或失血过多而死的。” 咦？ 这话就前后矛盾了。 顾曳：“你之前还说致命伤...” “致命伤可以致命，但未必是死因，人的死因可以是很多种，很可能一人被刺伤，若是时间久了无人救治必然死去，但逢寒夜，他也有可能是被活生生冻死的，如果恰逢此人本有病症，那就更难说了。” 就是饿死也有可能。 李大雄点点头，似懂非懂，但顾曳觉得这大概就是身体病理跟环境或者人为三种。 没想到古代的刑官已经有这种概念了。 “所以就是查不出人的身份，也查不出他的死因？死的时辰也查不出来？如果不是陈家人，那就是外部人，外部人能在深更半夜进陈家宅子？本朝有宵禁，除非是城中防卫军或者官职在身执行要务之人，身份特殊，应该也不难排查吧” “是这个道理，已经排查过了，并无这类人，目前且还怀疑是入夜偷盗的夜贼，但这种人就更难查的，无根无萍不知底细，且一夜贼大多机警且狡猾，如何能这样惨死在陈家之中...也有可能是打更的更夫，后者这个是一早就开始怀疑的，但更夫那边都有轮班制，排查过后也无失踪之人” 赵元跟幽州府的人不是没能耐，只是几个切入点都堵塞了，加上尸体诡异，时间紧迫，上头还施加压力，这才找上奎山，当然，顾曳觉得么...卢易之在后面肯定使力过的，不然幽州府衙难道还找不上像样的降师查看是否邪祟作恶？ 她倒不觉得卢易之对奎山有什么特殊心思，因为利益无交叉点，不管对他的家族、工作，奎山都属于萍水相逢的那种，不冲突不矛盾也无助力，既然前面两者不是，卢易之又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那就是个人原因。 ——在私人方面，卢易之对奎山印象不错，想要提携一把。 既然如此... 顾曳抬眼看向光头佬，后者还在闷头喝汤，咕噜咕噜的，一时间竟只有这样的声音。 李大雄有些蠢蠢欲动，大概是因为这两年他也是多陪着顾曳在山中苦修，也嫌少出山，毕竟是少年心性，如今也有点憋不住了。 “师傅，人命关天啊....” 光头佬横了他一眼，“你师傅我还负伤呢！不怕我光荣牺牲啊” 顾曳：“那就更要去了！” 李大雄：“对的对的” 你大爷！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在光头佬这里也只换了一个白眼，赵元暗暗惊奇，却也只觉得这是小门小派不重严规的缘故。 老头子是从始至终都在吃肉的，好像对这事儿一点也不关心。 那么，到底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青羽也一言不发，他只是领路人，其他事情他是不管的。 赵元也不坐以待毙，只缓声说道：“康大师负伤，但也不必太过担心，只是让你查看究竟，若是能判断是邪祟作乱，在下跟上官乃至于刺史那边自然有名头让北堂的人出手，若不是邪祟，那就皆大欢喜了，自有我们人间刑狱来处理，不管能不能破案，都无碍于大师跟奎山威名” 奥，这么好的事儿不去可惜了，何况这是在幽州府前面挂名刷好感的事儿，朝中有人好办事嘛。 顾曳果然看到光头佬有些动摇了。 最大的杀手锏是。 “只要康大师愿意出山，先有一百两薪资奉上，若是查有所成，再有两百两...自然，府衙银两用度都需过户部，不能太过，但陈家那边...是不缺钱的” 奥，这是暗示了。 多明显的暗示，连李大雄这种土贼都听得两眼放光。 光头佬摸摸下巴，忽然说：“猴子，你怎么看” 咦，竟然还问徒弟？ 顾曳：“我们奎山人就不是见钱眼开的人” 额...青羽挑眉。 “但毕竟人命关天，纵然师傅你受伤了，也定然是愿意为了人民牺牲的，作为您的徒弟，哪怕才疏学浅，能力不及，但也愿意随同一起...” 这话说得真敞亮，我差点就信了！ 青羽在心里腹诽，光头佬微微一笑，“其实你只是想进城玩一玩” 顾曳：“吃饭吃饭，菜都凉了” 土贼！ 光头佬冷哼，却也答应了，“恩，她说的便是我想的，去看看就是了” 达成所愿，赵元也是欢喜，便是笑了，却忽然愣在那里，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有些愣松。 嗯？赵元可不是这样失礼的人，青羽也下意识顺着看去，也是一怔。 这人是... 夭夭出来了，端着茶。 他本就不是贪吃的人，而且不喜生人，在厨房煮着茶不出来，顾曳他们也习惯了，但他此刻出来，这两人的反应... 也是很正常的。 夭夭他... 顾曳手指敲了下桌案，两人猛然回神，都是人精，没有掩饰也没有尴尬，赵元笑了笑，道：“奎山果然地灵人杰” 没错！ 李大雄、光头佬还有老头子点头。 “他说的应该不包括你们三个——至少，从颜值上来说。”顾曳吃饱了，喝了一口茶，打了三个人的脸。 “就你好看啊！两年前你还是只猴子！” “猴子也是会进化的，对吧，夭夭”顾曳摸了下自己的脸，眉梢一挑，本算年轻清俊但还谈不上艳色的脸乍然有了一字儿张扬之气。 夭夭：“恩...猴子精” 顾曳：“.....” 众人大笑。 既然要走，光头佬直接带走了三个徒弟中的两个。 整理东西的时候，顾曳拉开背囊，看着夭夭细致得帮她理好生活用品。 她不提为什么夭夭不能下山...只问夭夭有没有什么想让她带的。 “没有，我没什么想要的，倒是你，虽然这两年有些进步，但幽州那边既然能出动赵元，说明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样简单” 顾曳闻言细看了夭夭一眼，夭夭抬头，“不用疑惑我为何从未下山也知道这些，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都会听他说一些山下的事情” “那我来了之后，好像他很少说咯” “大概是知道我不无聊了吧” 夭夭的话平静如水，顾曳却笑了。 —————— 奎山下山的路顾曳满打满算也就走了一遍，便是上山那会，如今下山了，她一步三回头。 “干嘛呢，不舍得走就回去” 光头佬有些不耐烦，顾曳却有些忧郁得回答：“我只是想远距离看看我们奎山的老屋有多丑” 这两师徒也是习惯性斗嘴，赵元目光不经意打量过，光头佬屡屡说自己受伤了，表面上是看不太出来的。 而顾曳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女子乍一看外向，其实不显山不露水，至于另一头翻着背囊嘟囔着自己漏带了干粮的李大雄——暂时忽略不计。 当然，那位不管事只知道吃跟晒太阳的老头子，还有那位倾国倾城几可魅惑众生的大美人是没下山了。 赵元也随着顾曳转头，看向那破旧的老屋，暗道这奎山很有些特异啊。 —————— 幽州既为军事重镇，防卫自然是极好的，城墙高耸，城门口检查严格。 顾曳几人骑马而来，比马车快，不到两天也就到了，到了城门，赵元拿出腰牌才能直接放入。 顾曳跟在后头，瞧着旁边排成长龙的幽州百姓，有赶路的，也有从村落过来赶集卖东西或者买东西的，十分热闹，虽然不比现代人口众多，但也算是十分繁荣。 赵元在路上也算得知顾曳大概来头，只是被青羽跟光头佬略去了小杨村的诸多隐秘，只说是被光头佬救下纳入奎山，那自然是没到过幽州的，便是跟顾曳介绍了一些幽州城的风土人情，但路总有走完的时候，五人直入府衙，还没歇歇就到了停尸房。 大中午的，太阳的也挺暖，顾曳本来也没什么害怕心理，毕竟没定性有什么鬼怪不是，她心里估摸着更倾向于这是凶杀，只是巧合了跟流鸢有些类似，疑心生暗鬼，心放开些就好。 但当他们靠近那停尸房。 青天白日的，那停尸房坐立孤僻之地，且种了一些可有驱邪之用的桃树柳树，乍一看也挺悦目。 众人刚到停尸房，顾曳忌讳，没急着进去，而负责看守的衙役才打开门，站在走廊上的顾曳跟李大雄面目对着桃李，正嘟囔着过了吃桃子的时候好可惜，陡然听得咯吱一声，顾曳本觉得这咯吱一声颇为绵长阴柔，给她些许莫名的感觉，她下意识转头，却见那头光头佬几人的门是开了，但她正站着的走廊对应的窗子却也诡异打开，然后便是嗖的一下，一束白影漂浮，从那并不明堂的停尸房中掠出，那冰凉略带僵硬的东西正正好擦过顾曳的脸... 那是一张没有脸的脸，带着一点奇异的香气跟酸气。 掠过。 飘入桃木柳絮之中。 转瞬消失不见。 顾曳懵逼在那里三秒，同样骇人见识的李大雄张开嘴巴。 “啊！！！” 尖叫声刺破宁静。 第55章 无踪（今天到家，明天三更） 李大雄的惨叫还比不过光头佬跟青羽的速度，青羽本来紧跟赵元跟光头佬的，推门进屋后也听到了那不合时宜的绵长之声，机警之下也猛然看到那窗户陡然打开，且如同弹射似的，那原本躺在板上的尸体竟自动飞起掠出。 鬼！ 但青羽仍旧冲出，且看到李大雄的惊骇，也看到顾曳。 “叫什么叫，还不去追！”光头佬冷喝，李大雄这才闭嘴，跟着冲出去，顾曳慢了一拍？ 不，她是压根没动，就站在那里。 “没想到真是鬼祟，莫非是怕了康兄你”赵元虽然震惊这白日飘尸，却也惊讶：“不过令徒顾小友却是让人钦佩啊，在下都被吓到了，她却如此镇定...” 光头佬瞥了顾曳一眼，“什么镇定啊，吓呆了而已” 然后喊了顾曳一下，顾曳才回神，懵懵看向两人，说：“刚刚...那是诈尸？” 也是坑爹了，她才想着没鬼什么的，人家就诈尸飘过她眼前。 “诈什么尸啊，首先得是尸，是死人的尸身本身存着一口气，且因猫狗等通阴阳的畜牲冲撞，起了乱，这才是诈尸” 赵元闻言便是说：“我倒也听过这个说法，但诈尸也可因为鬼祟附身作乱，难道大师已经肯定无邪祟” 如果是普通人老早就顺着光头佬的话了，可赵元毕竟经验丰富，对刑侦也很有自己的主见，他准确捕捉到光头佬嘴里的某些意味。 “呵呵”光头佬嗤笑了下，目光却飘向顾曳。 “尸体，确定？” 顾曳虽然在鬼神方面有些外强中干，但回神之后，她的脑子反而越发清醒，所以她现在反而凑到窗子这边。 虽然顾曳比起两年前的矮瘦变化了许多，尤其是身高，更是拔高了好些，只是也就跟一般妙龄女子差不多许，停尸房窗沿高度一般都不低，那窗沿高度到了顾曳的胸口，她探了脑袋，探手拉了下窗子。 咯....吱，咯....吱。 来回两下。 就这么两下，赵元看到了窗子后面有银光，两条，很纤细，几不可见。 但随着窗子拉放，还是看到了它在阳光下交错隐匿又出现的样子。 从窗子连到门后。 顾曳抬起眼的时候，对上了光头佬皱起的眉头。 赵元感觉到这两师徒眼里有同一时刻差不多的微光。 他看不懂，但知道有发现。 “门推开的时候，这丝线拉扯，将窗子自动打开，嗯~倒像是一个简易机关，不过这也说明...” 赵元顺藤摸瓜，从门后的银丝摸到了板上这边。 下面垫着白布，白布自然是很长很大的，两边垂挂几乎到了地上。 白布太白，但上面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因停尸房最忌讳不干净，人是怕死的，反而会因此冒着胆子把这停尸房弄得干净，当然，下面基层乡镇衙门的停尸房里面因为人手跟条件不一定能达到标准，但幽州府必然是能达到的。 所以赵元看到的就是干干净净的白布。 就好像一分钟前这里没有躺着一具死相恐怖可怕的尸骸。 “血全流干了？”顾曳进门了，看见那白布不由惊讶，不由惊讶，因为案子还没破，这府衙里面的仵作也不会给尸体做什么处理吧，毕竟怕破坏痕迹，影响再次验尸效果。 “恩，一开始就没剩下多少，这都好多天了..”赵元脸色并不好看，本来就没什么发现，如果唯一的尸体也... 三人面面相觑。 半响，光头佬伸了个懒腰，“看来是白下山了，老赵啊，能吃饭了吗？” 赵元苦着脸，但依旧答应了，无需多说什么客套话，目前困局如此。 顾曳也不胡扯，就瞥了那白兮兮的白布一眼。 刚出门。 他看着白布半响，猛然伸手掀起盖着桌板的白布。 “师傅，我们没追上....” 李大雄急冲冲跑进来。 然而赵元两人对这个消息兴致缺缺，只是顾曳有些好奇。 “你跟青羽两个人都没追上？” “是啊，可不是我一个人没追上，他也是”李大雄就怕自己一个人丢脸。 不过李大雄刚这么说，青羽就已经出现了。 瞥了尴尬的李大熊的一眼，“它速度很快，眨眼就不见了，但我总觉得...” “不用觉得，咱们去逛逛呗” 顾曳拉着李大雄就走了，青羽皱皱眉，看了下这个停尸房，转身也走了。 “嘿，姓青的，你跟着我们干嘛” 青羽没说话，只是跟在旁边。 顾曳倒不在意他，桃木柳絮，这府衙风景还可以，李大雄带着顾曳走了他们之前追踪的路。 “哝，就是这边，我们追过来，一眨眼就看不见它了，要说这鬼就是鬼” 李大雄嘟嘟囔囔的，顾曳却看着眼前这颗桃树...目光扫了一会，落在地上掉落的一些新鲜叶子上。 “奥，刚刚那白影好像是碰到这些桃树....那边也有，哈！” 随着李大雄所指，青羽的目光落在两百米外的一栋小房子里。 他脚下一点便是冲入了那小屋。 顾曳跟两人赶过去的时候，青羽一个人待在屋里。 没人。 “他走了” 李大雄傻乎乎的，看着这个空荡荡的屋子，说：“走？鬼还会走啊” 这二货。 —————— 吃饭不是在衙门内吃的，赵元专门带了他们去幽州最繁华的地段吃饭。 这是一家叫风满居的大酒楼，好家伙，这三层楼，外种下许多挂花树，内有一盆盆兰花，还有其他顾曳都认不出来的花种，但花香四溢，锦绣芬芳，且亭台有楼阁，楼阁中有潇湘曲儿，还有婀娜多姿的侍女。 顾曳一进来就挑眉了。 这地方消费不低啊。 赵元倒是肯下本钱。 光头佬也不客气，点了好些菜，都是风满居的招牌菜。 几人大满口福的时候，却也听到隔壁桌的顾客屡屡提起石榴庄的命案，自然，很多信息是他们不知道的，但以讹传讹传得十分厉害，竟给顾曳他们一种错觉，仿若这里每个人都身临其境，亦或者每个人都是凶手似的。 “你们看到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得不厚着脸皮请你们来的原因” 赵元一脸无奈，光头佬也表示理解——因为他几杯酒下肚就喝醉了。 还好不撒酒疯，不然顾曳早不耐烦了，也还好青羽跟赵元是清醒的。 吃吃喝喝，顾曳起身要去下洗手间，好吧，这里叫茅房。 “要我陪着吗？”李大雄很自然得问。 顾曳回头瞥他一眼，“想吃点口味不一样的？” 噗。 几个人都喷了。 李大雄面色悻悻。 青羽却多看了李大雄一眼。 顾曳一个人去茅房，走过那通道的时候，看到好几个衣着显贵的贵公子开怀畅饮，其中多在包厢，走过包厢这路儿，她依稀听到那个最大最豪华的包厢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大笑声。 “哈，你回来了，看那些幺蛾子还敢作乱不，老四，咱们四兄弟横行幽州...诶，老四你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发达了就不顾念当年...”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又不是不知道老四家里出了事...” “什么事儿啊，不就死了个人，又不是自家人..” 似乎有人拉住，也有人低声喝骂，不过显然这位是喝醉了。 至于那个老四是一直沉默没出过声的。 顾曳走过那条路，去了茅房，走回去的时候，顿然察觉路有点黑，不对，之前这边走廊上本点着灯笼的。 怎的忽然灯笼都灭了。 不好！ 顾曳一警惕，脑后勺冷风... 嗖嗖得来。 第56章 夜下告白 本来在停尸房有“飘尸”，不管真假，都说明这个案件并非只有赵元一方主动，像顾曳这人也是很有忧患意识的，简单说来也就是——她怕死！ 非常怕死。 怕到察觉到这附近走廊的灯笼熄灭的时候就有了警惕之心，所以一察觉到脑后勺有冷风，便是迅疾侧身，一步，眼角瞥到地上有影子，心里便是放松了些，是人！ 既然是人那就好办了。 侧步，抬腿，一个凌空侧踢。 那黑影双目只看到飘飞起的衣脚，还有那条腿... 砰！ 黑影被一腿侧翻在地。 顾曳还惊讶此人如此废材，不过还是上前，一脚踩在对方胸口，打算来一个闷踢。 不过那是那瞬.. 嗖嗖嗖。 附近却嗖嗖嗖点燃了一簇簇灯火，光火一来，顾曳的视线就更分明了，足以看清脚下是什么人，但她还不曾仔细看这人，就瞧到那些灯火“飘来”。 尼玛，鬼火？ 其实是有很多人提着这些灯笼缓缓走来。 那光芒凝聚中心，暖黄朦胧，顾曳看到光芒核聚的中心，有一个人。 一个年轻男子。 华衣锦绣，虽然谈不上面若冠玉，但也白净贵气，很有公子哥的范儿，此刻正在光火中走来，一边走，一边说：“自从半月前见你，便觉此生再无他人可像你这般让我心头酸甜苦辣俱全，都说人世间最美不过邂逅，可我觉得，最美不过初遇，我遇见你，你遇见我，从此.....” 诗歌般的吟诵，深情般的告白。 顾曳听着，很安静。 直到对方深情凝望藏在半阴影半光火之中。 纤瘦，安静，气质... “苏莱姑娘，您可否接受在下...在下一定..” “你认错人了” 晴天霹雳。 顷刻死寂。 啊？ 走廊那头二楼看戏的不少食客有小小的躁动。 那啥，认错人了？ 有人闷笑出来。 “认错了？你不是苏莱姑娘，那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贵公子倍感丢脸，怒气冲冲得质问，一边也上前。 正要看清这个让他丢脸的人，却也听到顾曳的回应。 “如厕” 如此简单。 “不可能，我算过了，刚刚明明就是苏莱姑娘进去，怎么出来的是你！” “阿？大概是我上得比较快吧” 噗！ 二楼有人喷笑。 “你！你是在故意羞辱我” 他这才察觉到顾曳脚下还踩着一个人，可不就是他安排的人么。 本来是说从后面惊吓苏莱，然后他出现给予惊喜。 一惊一喜，事半功倍。 但.... 有毛病。 顾曳挪开脚，瞥了一眼地上捂着胸口呻吟的男子，白看了一场古代告白，本来心情还可以，但这皮囊还不错的贵公子其实脑子挺草包的。 就这么拦着不让顾曳走了。 顾曳定定看着这个贵公子，慢条斯理得撸了袖子。 对付这种草包其实压根不需要废话什么，示弱只会加重对方的得意。 强势动手才是唯一的解决之道。 果然，这群人惊讶于顾曳的直接，人都一样欺软怕硬，一看顾曳这么冷冽，首先心头就畏惧了几分，但顾曳还是低估了这位贵公子的心大。 只见对方忽然直勾勾得看着她的脸，还有手，目光游离。 “既然你假装成苏莱姑娘冲撞于我，那就得赔罪！否则我成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贵公子转着眼珠子，就要把顾曳带走。 顾曳低头瞥了一眼自己撸起袖子露出来的手臂，再看对方那目光，登时就无语了。 不过草包也有草包的有点——有钱，有人。 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有许多人围拢上来，他们现在也看分明了，的确不是苏莱姑娘，而是一个年级十七十八的年轻女子，外表清秀，但眉宇总有一种独特的锐利跟英气，在光火呼应下，那眼眸明亮得很。 恩，成公子每次眼光都不错啊。 此女虽然比不上苏莱美艳，但也颇具特色。 就在一群人要对顾曳动手的时候.... 当！东南角的小塔阁楼上吊着的铜钟敲响。 所有人都下意识朝那边看去。 “咦，还未到宵禁时，为何钟声响起？” “是谁搞鬼！” “难道是风满居的人刻意警告我们？” 一群人思虑纷纷，但成元的狐朋狗友们都有了忌惮，原来的匪气也少了。 倒是顾曳看了看那铜钟，眉梢微微一动。 “嘿，怕什么啊，现在不是宵禁，上啊！” “成元，风满居后面...” “额...反正我又没闹事，只是此人得罪于我，岂能这么算了” 成元有些着急，倒不是说他不忌惮风满居后面有背景，只是不想就这么丢脸离去。 说着就要来拽顾曳。 顾曳眼睛眯起，手腕转了下，就要动手.. “成元，休的胡闹” 就在斜东角二楼上，有个青年低喝。 成元脸色一变，转头就要怒骂，但一看到阳台上站着的人，登时吓白了脸，有些拘谨：“原来是袁林大哥，您，您也在这呢...” “哈，小成子，可不止你袁哥哥一个，还有我们呢” 帘子撩起，几个衣着明显更加华贵，但年纪也多了一些约莫二十多许的几个青年走出。 比起20不到的成元多了一些老成，也多了几分内敛深沉，但也有轻佻的，睨着拘谨更甚的成元便是嗤笑：“成元，早听说你对风满楼的苏莱姑娘别有居心，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不过让你失望了..” 失望什么呢？ 那青年笑了笑，指尖再撩开帘子，里头的人光影之下身形绰绰，顾曳在下面都依稀看到有两个人在里面，一男一女。 男的身影很模糊，但女子婀娜，随着那轻佻青年的挑开帘子而走出。 苏莱。 顾曳不用看人就从那青年的话里意思揣度出来，真看到本人才知道这些贵公子如此放浪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莱，颇有些女性魅力的名字，如其人，姿色娆娆，眉眼波动烟柳潺潺，低眉顺首自有娇柔，衣服上的颜色那样明艳，这样的女人跟王清婉那样的秀美知性截然不同，她的眉眼，她的言语，她的举手投足都在勾着男人。 果然，苏莱一出现，在场不少青年男子都凝了目光。 “苏...苏莱姑娘，你怎么到了..原来你这样的女人！”成元之所以是草包，就是不懂得审时度势，嘴里没把关，这话一说就惹恼了袁林等人，就是苏莱也皱了眉。 “成公子，我于你并不相熟，还请言语尊重些” 成元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脸上悻悻，但心里对苏莱却多了几分怨恨... 成元败退后，袁林等人也有些意兴阑珊，那轻佻青年转头朝苏莱笑了笑，“这东西一贯如此不自量力，今日我等帮你驱了他，看他来日还敢来否” 苏莱神色不变，微微欠身行礼：“多谢几位公子仗义出手...苏莱感激不尽” “哈，你感激的也就一人吧” 他挤眉弄眼，袁林看了苏莱一眼，淡淡道：“老三” 那青年闭了嘴，而那位一直沉默的男子终于开口。 “时间差不多了，散了吧” 似乎很有威信，其余人也没反驳，只是苏莱眼里有过失望，但也笑盈盈得送几人出包厢。 刚跨出那门槛，青年老三忽然想起来：“对了，刚刚那个小女人哪儿去来着？人我都没看清” “有什么好看的，言语粗俗，大概也就粗鄙小丫头” “说起女人...老四，你在洛阳必然见过许多贵女吧” 一群人说东说西的，苏莱偶尔附和两句。 而此时在风满居中小路上走着的顾曳...身边还多了一个高个的青年。 “刚刚是你敲了铜钟？” “一颗石子就够了，不用敲”青羽神色冷淡，见顾曳似乎对他的扔石子功夫很是好奇，不免说：“你一向奸诈狡猾，怎么刚刚沉不住气，差点就要跟他们动手” 顾曳：“夸我就夸我，非要用这么不好的词儿，你这人嘴巴比不上身体老实啊~~” 青羽顿时想到自己在奎山老屋的失态，不由撇过脸，淡淡道：“就事论事而已，那成元父亲是幽州巡护长官，虽不算高官，但家中各有长辈担任要职，论人脉也是不差，何况那群人个个都差不离这样的身世，阎王好惹小鬼难缠，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顾曳：“哈，我知道” “那你还....难道奎山两年已让你得道升天，不惧任何人了？” 青羽这话有些尖锐。 顾曳看了他一眼，“你好像认知有错误” “什么？” “他们这样的身世，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影响范围有限，跨不过降道跟普通人的区别，也越不出幽州城之外，纵使有意外，也绝对影响不了我的生死。” 顿了下，顾曳勾唇：“忘记告诉你了...我顾曳虽然怕死，但未必怕事儿” 她回头一望，回头一句。 青羽无话可说，只觉得自己的认知力果然还是极其不够的，如果他家大人在这里，必然能看出这个小小年纪出身卑微的女孩内里到底是什么样的。 是否能看透她的矛盾。 无声中，当靠近之前吃饭的地方，顾曳忽然低哑来了一句。 “我的确感觉有人窥视，但不是成元的人” 青羽步子顿了下。 第57章 夜生活，蹲尸 是谁呢，可以避过他的暗卫，也可以躲过一向机警的顾曳反侦查。 毫无踪迹显露。 也只有那种难以描述的直觉。 顾曳摸了下下巴，上阶梯的时候回头瞟了一眼后头灯火跟黑暗交融的地方。 以前被猛子跟踪过，她可不想再被一个变~态盯上。 —————— 回去的路上，顾曳随口问了下苏莱。 苏莱？ “幽州四少袁林，韩高，许典，陈易轩，袁林出身最高，，他的父亲是成元父亲的上官，掌幽州一部分兵马，仅次于刺史，韩高其父乃是幽州提刑，跟赵大人也是熟识，至于第三许典便是出身幽州文学世家，很有底蕴，后面的那位你估计不用我说也能猜到” 顾曳颔首，所以那个没露面仿佛核心的老四就是陈家那位榜眼咯，没想到已经回来了。 不过.... “我问的是女的，你尽给我说男的干嘛” “苏莱此女是风满楼的抚琴来仪，而风满楼是四少合资开的，你说呢” 顾曳恍然，一开始她也不认为苏莱是世家小姐，否则成元等人不会如此随便。 虽是告白，但认识不到一月，且晚上这等行事也多数公子哥们的套路，真正放在心上想要白头偕老的话，但凡有点脑子的男人都不会搞这种浮夸之事，毕竟大唐再开放，正经人家也是不喜欢这样做派的，所以成元也不过是想玩玩，相对应的，苏莱也必然不是什么好出身，不过抚琴来仪放在现代也相当于首席钢琴师了。 只是在这里明显被人轻贱几分。 只是青羽对袁林等人的来历如数家珍，但对苏莱却也只寥寥几语。 这言外之意让顾曳撇了下嘴。 “所以，她不重要？” “自是不重要”青羽看出顾曳眉宇间的淡漠，却不改初衷，因他不明白。 “但我有预感...她很重要” 顾曳笑了下，转身走了。 青羽不明所以，但也跟上。 ———————— 光头佬几人可不知道顾曳经历的事情，光头佬喝的醉醺醺得，回到了衙门就睡去了，顾曳跟李大雄还有青羽也各自安歇。 古代就这点不好，没什么夜生活，料想她在现代大晚上的都可以去各种浪... 诶。 顾曳刚唏嘘，却听到醉酒的光头佬倒在床榻上后嘟嘟囔囔的一句话。 顾曳脸色微微一变。 卧槽，不会是..... 屋子灯火阑珊，月上柳梢头。 那桃木枝上凝了些许夜间的水汽，成珠，有些精英，柳絮微微飘动。 停尸房。 桌板桌板桌板，白布白布白布。 黑灯瞎火。 靠墙的一个大桌子下面...顾曳抱着被子龟缩在那里面无表情，而旁边李大雄同样欲哭无泪。 ——你大爷的，这就是特么的夜生活？ 蹲停尸房？ 死光头你还能再坑爹一点不？ 不过这个大桌子正对着中央的那张停尸桌，也就是那飘尸原来所在的地方，也都摆着白布，顾曳跟李大雄各自窝在桌下那大大的空间里面。 顾曳还好，李大雄人高马大就委屈了，不过也知道这是计划，不能乱来，所以只能窝在那里。 还好有顾曳在。 不过有些冷啊。 顾曳抱着被子皱眉，这停尸房本身阴气很重，虽然死光头再三保证过没有什么鬼祟停留，也没有其余死尸，但她跟李大雄还是觉得阴森森，也许是心理恐惧作祟吧。 不过还要等多久？ 不能说话又黑漆漆的实在难熬，可亏了本性不安定的顾曳跟李大雄闷着气儿等着，就在这个闷的临界点快到的时候... 咯吱... 忽然出现的绵长声音让顾曳轻轻捏了下李大雄的大腿肉，后者本昏昏欲睡，顿时醒转。 来了！ 顾曳本就在白布上面烫出了两个小洞，在黑暗中不明显，但在黑暗中的他们早已熟悉了黑暗，借着窗子朦胧侵入的月光反而能看清这个停尸房的动静。 那窗子自然是被打开了，便是飘尸的那个窗子。 上头银线还在。 顾曳等人怕打草惊蛇，愣是没有拆下他，果然，那一袭黑仿佛黑色鬼魅的黑影从窗飘入后并不急着行事儿，而是先看了下窗后的银线，确定没有被破坏后，才定了半响，环顾整个停尸房。 好谨慎的“鬼”。 顾曳也不急，因为顾曳不急，一向急躁的李大雄也被压抑住了，耐着性子等着。 终究还是赢了。 那黑影确定无人，便是走到正中央的桌子前，手掌放在上面，缓缓抚摸。 无比温柔。 麻痹，就这个动作就让顾曳跟李大雄恶心得不行。 这死变~态，还以为自己摸的是女人不成？ 摸完白布，那人忽然手掌成爪，就要拉起白布.... 也是那一秒，出！ 顾曳跟李大雄猛然掀起桌布，迅疾跃出。 顾曳速度比李大雄快，第一时间弹射到哪中央桌子上，单手抵着桌面，侧卧，左腿却朝着那黑影人横劈过去！ 黑影人自然是没料到的，但看顾曳的身形消瘦，那腿也是纤细，劈来虽速迅猛，但...他只抬手格挡在头侧，挡下，且反手竟手掌如鹰爪，猛抓住顾曳的小腿将她从桌子上狠狠拽下，朝着墙壁那边甩过去。 嘭！ 顾曳撞在墙上了吗？她落在墙上，双手仿佛提着两桶水，双脚仍旧稳稳扎盘。 平衡，是铁人三项锻炼的最大技能点。 在平衡上李大雄远不如顾曳，因为她是女子，体态轻盈，那一甩一落之后，稳扎墙壁，不撞击，却能借力弹射。 那速度之快让黑影人目光一沉，并不纠缠，反要朝窗边掠去。 但高高大大的李大雄已经守在那开启的窗子前面，一看这黑衣人冲来便是大喝一声，一拳轰来！ 嗖，顾曳只看到这人侧头，手起手落，竟如闪电一般劈在李大雄的拳下手腕上。 好快！ 李大雄闷哼一下，但还有另一只手，朝着这人下腹轰了一拳！ 顾曳听到了很虚的破空声，没打中！ 刷、 顾曳从后头冲去，下盘扫腿... 黑衣人却是掠起，在顾曳跟李大雄要联手冲上的时候，甩手便是银光... “暗器，避开！” 顾曳一喝，李大雄赶忙往旁边扑去。 砰砰砰，如小子弹射穿击打在桌面上，发出击打声。 三四声，但顾曳看到那人挥舞的手上在黑暗中有屡屡银光！ 还有！ 顾曳跟李大雄便是不得不伏腰躲到桌下。 暗器所逼不得以。 第二波暗器甩完，不等顾曳两人起来，这黑衣人就冲出了那窗子，掠出。 这鸡贼！ 不过...顾曳从桌下起来，嘴角却是一勾，因为那冲出黑衣人才刚出窗子，落地。 迎面而来一道狠辣的银光。 比起顾曳跟李大雄的拳脚之能，这一刀才是真正的厉害。 这是能杀人的刀。 也是大唐世族跟大理寺的杀人之刀。 一刀而已，那之前还能从容对付顾曳两人的黑衣人瞳孔一瞬颤动。 急速往后跃... 刷！ 刀过留痕，飘血！ 黑衣人倒嘶些微，眼界瞥到顾曳跟李大雄即将从屋中跃出。 这头青羽一人一句极难对付，何况配合默契一刚一柔的顾曳两人！ 他猛然甩手。 砰！ 两颗黑弹落地，炸出烟雾。 卧槽！这是武侠电电视剧上经常看到的烟雾弹啊！ 顾曳受到了惊吓，但青羽已经追了上去。 毕竟这玩意儿不是瞬移技能，只是起到烟雾困扰效果，青羽经验丰富，在此人拿出黑弹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戒备，闪出三米范围，在烟雾炸开后便是看到那人闪出，他迅速追上，刚掠到枝头。 赵元率领衙役们拿着火把，灯火通明，照耀那人无比明显。 顾曳这才看清对方身高体格跟青羽差不离，但也没什么特点，起码街上一抓一大把、 如今人多势众，应该能抓到对方了吧。 府衙的人显然很亢奋，都以为困了他们许多天压力颇大的杀人案案犯就要落网。 赵元显得很沉静，带领众人将四周防卫得密不透风。 就在众人亢奋喜气的时候... “报！赵大人！不好了！陈家发生命案了！” 什么！ 这话如晴天霹雳，震惊了所有以为抓到真凶的人。 真凶在这里，陈家哪来命案？ 难道是真凶先在陈家杀了人再来衙门这边？ 那也忒猖狂了！ 而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这黑衣人忽而发生些微声响，然后猛然从枝头跃起，如弹簧一样弹入夜色中.... 追！ 青羽速度最快，很快追去，而顾曳等人也跟上。 火把驱走黑暗，但十几呼吸后，所有人还是沉了脸。 尤其是赵元，看着眼前空荡荡渺无人烟的桃木柳絮林。 不见了。 竟然又如鬼魅一般不见了。 这里可是幽州府衙。 真特么邪门了。 第58章 酸气，香味？（三更完毕） “先去看看那小屋” 顾曳三人不迟疑，看到人不见了就直接带头到了那小屋，让赵元带领人将这小屋重重包围，之前约莫确定那人是跑到这小屋的，现在也只能再博一下了。 “你们全权听顾小友跟青羽兄弟的命令，仔细得搜！” 赵元很镇定，给众人下了命令后自己分兵带人去了陈家。 这大半夜的，顾曳也没心思再去陈家看热闹，左右他们被邀请下山也只奔着查探那尸身有无鬼祟，至于陈家的案子还是赵元这头的人自己来吧，他们何故揽在身上，所以顾曳跟李大雄都没跟去。 顾曳拿了一个火把，跟着开路的青羽进入屋中，后面跟着兵卫。 不过终究是让顾曳失望了，几十号人，人手一根火把，里里外外仔细搜查还是没能看见任何人影，本猜测有什么机关暗道，可挖地三尺也没找到，何况夜色深重，火把再多也比不上白日明朗，毫无所得后青羽当机立断放弃了，只让人严加看守此地。 “回去吧” 回去睡觉了？！光头佬跟李大雄眼睛一亮。 青羽又怎不知道这两人的尿性。 “不是，是回停尸房” “知道啊，回去拿被子嘛” “诶？猴子，在停尸桌下的被子你还敢用啊~·” “不敢，晦气” “那你还...不怕晚上那死鬼来找你入梦哦~~师傅可是说过的哦，被子这种东西很能沾阴气的。” “知道啊，所以我拿的是你的” “....” 两人又斗嘴。 青羽哭笑不得，却知这两人等下肯定会失望。 因为... 停尸房里面已经灯火通明，墙壁上插着火把呢。 这个倒没什么好怕的，李大雄一进门就伸手到桌布下面去捞被子，嘴里一边骂骂咧咧。 忽然骂声停下了，李大雄盯着顾曳。 顾曳不明所以，“干嘛？摸到鬼拉” “不是，软软的” “废话，被子当然软软的” “可是...它摸我啊” 顾曳一怔，然后直接往门外跑。 李大雄：“....” 青羽：“.....” 真是太有同门情谊了。 李大雄哭丧着脸，身体不敢动，都要哭了，便是朝青羽拼命眨眼。 恩，很丑。 青羽皱着眉，解释：“我不是降道这一行的，如果这桌子下面真有鬼东西，我不能乱动吧” 所以言外之意是见死不救哦！ 李大雄脸都白了，“它在摸我，摸我...猴子，猴子...” 外面的顾曳定定看了下那桌布下面，忽然拿着火把走进来。 “不管是鬼还是尸，都怕火烧的吧” 她将火把靠近下面，“对吧，师傅” 这话一说，下面的桌布猛然掀起，接着一个黑影窜出... 李大雄惨叫一声就被这人压在身下。 一呼吸后。 所有府军脸色都铁青了。 青羽一脸无奈，而顾曳则是翻着白眼，“我说光头师傅，你这样有意思吗？” 光头佬淡定起身，踢了下吓怂了的李大雄一下，“起码知道这臭小子依旧是个怂货！” 李大雄苦逼着了脸，“师傅，师傅，不带你这样的啊，万一把我吓屎了...” “那我就卖了你的尸体去冥婚” “.....” 亲师傅啊这是。 顾曳深以为然。 “你在下面干嘛，纯吓人？” 光头佬拍拍身上的粉尘，一边把被子扔给顾曳。 “我就那么闲？还不是想到了之前我们进停尸房的时候，那厮没准就藏在这个位置” 顾曳闻言一怔，瞧了下刚刚她跟李大雄窝着的地方。 “你的意思是，假飘尸不是他？是什么特殊道具？” “不然他需要这银丝做什么！真是他的话，还腾不出手自己开窗？非得弄一个简易机关？” 光头佬指着那还在的银丝。 “不可能啊，什么道具能那样迅速得飘过...”顾曳忽然话语顿住，猛然跑出停尸房，跳上桃树，用火把仔细看着这些桃木树顶上.... 睁大眼睛找了好一会。 “有了！” 真有！ 顾曳还真觉得自己长见识了。 “银丝？” 一棵树只能承担一人，青羽出来，抬头看着树上的顾曳，询问了一句。 “恩，连着其余树上应该都有，之所以你们都追不到，是因为它是沿着这悬挂在半空的银线直接滑出去的，身法再快也追不上，且因为线条是直线体，又不是活人也不是鬼，当然不懂得避开枝叶，擦过的时候才有那么多树叶落下来...找吧，看看这银线到底连到哪里。” “我去”青羽上树，顾曳下来，进了屋中，扯下门后的银线递给光头佬看。 李大雄盯着那银线，下意识想：“所以我们去追那假飘尸道具的时候，那个人...就在这个屋子里？师傅你们在的，他也在？” 那想想还真是细思极恐啊。 “不对，他如果一直在这里，自然能知道我们已经看出门后跟窗后连着银丝，今夜到这里又何必再检查，也必然有所防范，所以当时他肯定是不在的，光头你真正的意思是...” 顾曳说着探手抓住那白布。 那么大的白布能盖住那么大张桌子，下面有什么呢？ 可以藏着她跟李大雄两个人。 还有... 哗，白布扯下，露出下面安安静静摆放着的尸体。 手，身体，头... 干尸。 看起来真的很干，又没了脸，难怪赵元那样的刑侦老手都找不到尸源。 “他如果有时间布置假尸，混淆我们视线，为什么不将这尸身直接盗出或者处理掉？这么大费周折，有必要吗？” 顾曳最疑惑的就是这点，在她看来，这个黑衣人行事总有些不合理。 光头佬陷入沉思。 “师傅，这玩意不常见吧，是银吗？”李大雄不懂验尸也查不来线索，可他无聊之下也拽下了那条银线。 光头佬瞥了他一眼，“是软银，盛传波斯那边有一门秘技，可以将白银煅烧成松软的软银，拉成细丝，可操控自如，又坚韧无比，比较罕见，传入我们大唐应该也就几十年时间” “比起我的白蚕丝如何” “放心，没它值钱” “那我心里就舒服了” 土贼！ 光头佬懒得搭理顾曳，让李大雄跟另一个军卫搭手把尸体搬上桌子后，掏出了奎山验尸三大物件。 大米，清水，黄纸符。 “咦？我曾见北堂的师傅验尸查鬼有诸多秘法降器，看起来十分麻烦，却不想康大师这里如此简便” “恩，我们奎山一向走简朴道路，能用便宜的，绝不用贵的！朴实无华最好” 康师傅面不改色得说，引得众人一片敬佩。 顾曳跟李大雄相视一笑，其实就是因为———穷。 大米几粒摆眉心，摆心口，或者手掌心，都有不同的摆法，全看尸身是什么个情况，穿透重伤，失血干枯，不知死因，这样是比较难验的。 顾曳瞧着光头佬仔细看了这尸身好一会，探手过去... 摸尸。 哎呀，那个军卫装作没事一样看着墙... 顾曳跟李大雄早习惯了。 过了一会，光头佬拍了下自己的光头脑门，说：“大熊，你可闻到什么味道？” 大熊：“啥？没有啊” “那你过来闻闻他身上的味道” “师傅，你何苦为难我...” “不肯啊，你那狗鼻子是上天赐予你的天赋，咱不能浪费啊！”光头佬瞪眼。 顾曳讲好话：“其实不闻尸体也是可以的...师傅能把你的手给大熊闻下” 光头佬闻言一笑：“也行，就怕我中午解手没带纸又忘记洗手会影响大熊你发挥..” 李大雄很干脆得捏起这尸身的手，闻了下，说：“酸味，有一股酸味，不像是尸体酸水...还有一点香味” 几个军卫本来听到狗鼻子什么的有些不以为然，他们军中也养狗，但狗对尸体什么的极为抗拒，而人中真有嗅觉灵敏的也不可能闻出置放许多天的尸体气味悬疑吧。 尤其是尸臭还挺重，这尸体。 没想到真闻出来了。 不过...酸味？香味？ “难不成此人死前还抹过香粉？” 一个军卫惊奇说道。 顾曳却忽然皱眉，说：“我在那假飘尸上也闻过，而且今晚在这个黑衣人身上也闻到了，味道差不离，轻重区别而已” 这话一说，光头佬顿时眯起眼。 酸味，香气？ 假飘尸，尸体，黑衣人身上都共有的一种气味。 会是什么呢？ 第59章 挠花脸？ 光头佬当然知道自己这个二愣子徒弟属于天赋异禀的人物，嗅觉是相当特殊的，对于鬼祟一类尤其敏感，至于三徒弟嘛，不好说。 但她能闻到这种气味，显然在感官方面也有天赋，这点以前倒是没怎么发觉。 他摸了摸长出胡茬的下巴，说：“既然你们两个都能闻出这味道，那么就多留点心” 留点心的意思？李大雄迷迷糊糊的，顾曳却是秒懂。 只拍了下李大雄的肩膀，李大雄恍然，反正他跟着猴子就是了，猴子聪明。 “那师傅，你到底看出这尸体有没有鬼东西啊” 李大雄觉得就他跟猴子熬夜干活，师傅身上还带着酒气呢，这不公平。 光头佬哪能不知道这徒弟的想法，便是瞪了瞪他，“急什么！” 大米已经撒好。 其实在这些军卫眼里这大米只是大米，但顾曳知道这种米是奎山自己种的，只是到底种在哪里他们三个徒弟都不知道，只知道是老头子负责的，应该在后山里面吧。 顾曳曾经拿过一粒观察过，坚韧，柔软，带着冰凉感，还有淡淡冷冽的清香，能醒脑似的。 从那时候开始顾曳就知道这大米不简单，只是两年了，奎山对她的教学还没到这个阶段，她心里也不急，只是暗自记下这些该记的，比如这大米就叫降星。 白芒如星，冰清如玉。 降星撒下摆好，光头佬再拿出一个水壶，水壶是紫砂的，外面刻着许多符文，里面的水是清水，却是太圭湖的，这点光头佬两人是不瞒着顾曳三人的。 至于黄符纸就不提了——外面进口的，最贵的就是它。 水从水壶倒下，一条小流水，光头佬指尖弹在这留下的清水上，清水不落地，只是被指尖弹出一滴一滴的圆滚滚水珠，水珠一滴滴弹到降星上。 那水珠如同水囊袋一样，将降星米包裹起来，水光晶莹，发出了淡淡的晶光。 乍一看如同小星辰。 军卫们睁大眼睛。 黄符纸夹在食指跟中指之间。 顾曳又听到了光头佬嘴唇蠕动下念出的降咒。 她站在旁侧，因为角度缘故，没几个人察觉到她的表情，也自然看不到她的嘴唇也在轻微动着。 模拟。 黄符纸原本软软的，随着咒法起，上面的符文竟然流动起来，如同流水将符纸波动起来。 双指一按，那符纸贴在了尸身的额头。 顾曳看那符纸的时候，说：“他的脸好像是...” 他们之所以插手这个案子，也是因为怕跟王菁那个有联系，但真正看了这无脸男，才发觉这人的没脸跟之前的有些不同。 “王菁撕人脸皮比较细致，整张脸皮是完整撕下来的，可这个...” 顾曳弯下腰，仔仔细细看着。 “他的脸是被挠花的啊” 旁边一个军卫有些胆战心惊得看着挨近那尸身的顾曳，说：“是的，赵大人之前也这么说，而且他还说过这削面的肌肉跟血液流向情况并不像是生前被挠花的，倒像是死后被挠花，脸皮挠破，眼珠子都被抠下了...” 挠花脸？这种技能很多妇人都会，特别是跟丈夫打架的时候，嚯，这技术不要太好了，能把大老爷们挠得几个月不敢出门，可在这里... 顾曳看着那狰狞且看不出五官模样的脸，皮肉翻绽，伤痕条状。 她不由扯扯嘴角，说：“总不会又是一个女人吧” 挠脸这种活儿怎么看都像是女人会做的——不是她对女人有偏见。 “也许是一个女鬼”那个军卫忍不住插嘴。 看来这些军人心理阴影挺大。 奎山师徒对此不置可否。 “你试试”光头佬朝顾曳努努嘴。 顾曳白了他一眼，伸出手，成爪状，尝试性在这个男人的脸上虚挠了几下。 旁人看着也看出问题来了。 “不对啊，如果是女人，抓痕应该更细一些，但这个抓痕明显比较粗，比较狠，除非是手特别粗的女人...而且这个死者脸比较方长，要抓出这样的抓痕，女子不太可能” 顾曳的手掌比较纤细，大多女子也是这样，抓痕的宽度很难对应上。 男人？ 也只是怀疑而已。 不过... “他的表情~~”顾曳这话说得在场的人有些疑惑，这脸都成这样了，哪来的表情啊。 “纸笔拿来” 顾曳淡淡一句，军卫们起始就觉得这小女子不同他人，毕竟是降道之人，且处事沉稳，约莫是有什么特殊手段，便是立刻差人拿来了笔墨纸砚。 顾曳看到毛笔就有些头疼，倒不是她写不来毛笔字，不说考古学包含众多，对古文学也有涉猎，毛笔字更是每个考古学家装叉的必要技能，但用毛笔字画骨骼肌肉图还是比较高难度的。 改天得琢磨下怎么把炭笔弄出来。 顾曳这么想着，却也仔细瞧着那肌肉走向，手下毛笔轻描，过了好一会，一张惟妙惟肖的人体脸部肌肉图出现了。 这次连光头佬眼睛也直了，委实是他们就没见识过这种东西。 “这个是它的大概肌肉图，虽然他没了脸皮，假如给它补上一张脸...” 补上一张脸？ 脸还能补？ 当然可以，在现代用一些扫描仪就可以通过骨骼跟肌肉补全大概的人脸，当然也不可能百分百精准，只能说大概模样可以模拟出来，且看人脸的肌肉骨骼损坏程度。 顾曳不是机器，也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她画图的技术也就一般般过得去，因为考古里面有修复一类的工作，不管是古籍还是人体骨骸样板制作，接触多了也自然懂得一些。 她将这张肌肉图递给光头佬，“这张你看看，等下我再画一张” 再画一张？ 几人都围在旁边看着，过了一会，顾曳手底下另一张图纸就出炉了。 一张男人的脸，五官规规整整的、 “这样就能确定本人？” 画像在本朝并不奇怪，但众人狐疑顾曳是如何化出死者真容的。 “谁说是他本人”顾曳撇撇嘴，“我画他不是为了他的脸” “那是什么？” “表情” 表情？ 对了，表情！ 第60章 有了！没有！ 这个人嘴巴稍稍张开，表情惊骇惊恐... 但眼珠子是不见的，所以眼眶空洞，给人一种很诡异惊悸的感觉。 “他被吓到了” 一个军卫观察入微，猛然说道：“他肯定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所以惊恐之下张开嘴巴想要呼喊，但只在一瞬间就被杀死，并且这个杀他的人不知什么原因还挖去了他的眼珠子，毁掉了他的脸” “毁掉死者的脸一般只有两种原因，一种是具备目的性的，就是怕尸体被人发现认出死者身份，一般这种情况下，凶手跟死者很有可能是认识的，担心被发现牵连调查，这才毁了死者的脸，让衙门无法查到死者身份，他也就更安全了，另一种是没有目的性的，只是激情性质，厌恶嫉妒或者单纯疯魔了想要毁掉这张脸，但如果要加上挖掉死者眼珠子，很可能是凶手厌恶忌惮死者看到的事情，所以挖掉眼珠子，但也有可能...” 在众人听得入迷的时候，顾曳顿了下，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然后补充：“他只是单纯想要眼珠子而已”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但几个军卫愣是打了一个寒颤，下意识看看停尸房内的空空如也... “要眼珠子做什么？对了，好像赵大人也曾命令我们寻查四周，却愣是没有找到死者眼珠子，难道真被那个凶手带走了？” 顾曳随口一句：“不一定啊，没准没带走呢” 李大雄：“啊？不带走？藏在身上啊，总不可能是直接吃掉的吧” 这话一说，停尸房内外都死寂了，几个军卫脸色有些苍白发青。 顾曳也看着李大雄半响，幽幽道：“天下吃货是一家啊” 这句话成功把贪吃的李大雄跟光头佬都恶心到了。 忽然。 “有了” 此时符纸跟降星都有了反应。 符纸化为清水，降星上面的水囊凝固，降星没有变化。 光头佬静默了一会，说：“没有” 没有？ 没有邪祟。 军卫们脸色很是复杂，不知道该庆幸可以这个案子没有邪祟，还是郁闷活人犯案的话，这个案件的压力便会继续压在幽州府。 “行了，既然跟鬼祟无关，回去洗洗睡睡吧” 光头佬多干脆啊，顾曳两人也是，当下就抱着被子走了，留下军卫们一脸苦逼。 ——刚刚认真专业分析福尔摩斯附身的姑娘你怎么能这么不坚持！不过顾曳才回房没多久就去了光头佬那儿，然后又去了李大雄房间。 李大雄正嘶哑咧嘴，看到顾曳进来后，忙把手往后面一藏。 “伸出来” “啊” “右手” 李大雄咬咬牙，还是怕了面无表情的顾曳，便是伸出手，让顾曳给自己上药。 然而顾曳只是看了下他青肿起来的手腕，将药瓶直接放在桌子上。 “自己上” “那你让我伸出手...” “就是随便看看心里爽下而已” 李大雄气急，却也无奈，只能自己上药。 “那人好厉害的，不是我太弱” 顾曳当然知道李大雄是怕被光头佬骂。 “恩，我们三人都不是对手，自然很强，不过你这样瞒着，到明天你的手就得废了，还不是会被发现” 李大雄有些不好意思，就挠挠头，“我哪知道它会这么厉害” 顾曳看了看李大雄肿起来的手，皱眉：“这有点像内家功夫吧，外伤不会这样有后劲” “那是鹰爪功，沾衣号脉、分筋错骨、点穴闭气，你的手还在，还得亏了那人功夫没练到极深” 光头佬晃晃悠悠进来，把酒壶放在桌子上，坐下。 “鹰爪功这功夫讲究苦练，没有什么天赋可循，寻常要练到这程度，至少要十几年，而练此功需要常年将手入烧红铁锅里面炒石子，年纪小，手骨没发育全是不能上手炼的，否则手骨炼坏了反而不好，所以炼这门功夫的人一向都是十八九岁开始，是以此人年纪也至少三十了” 这样一来，至少能确定对方不是年轻人。 加上那香气酸味什么的，也算是有点线索的。 只是~~ “这跟我们有关系吗？”顾曳反问。 “没关系”光头佬耸肩，瞟了一眼怂怂的李大雄。 “长大了，有羞耻心了，知道被人骂不好意思了...其实我骂你有时候不是因为你做的不好” 李大雄有些感动，“师傅....” 光头佬：“其实就是觉得你欠骂，我习惯了，你也要习惯才好，因为我不会改” 李大雄：你大爷！ 成功看到李大雄身心受创后，顾曳回房了。 “屋子，它连到了屋子那边” 青羽也是看到屋子门没关就直接进入，却刚好看到顾曳正脱下外套，便是立刻退出。 顾曳倒不在意这个，别说她现在还穿着内衫，就是穿着小背心她也不觉得有什么。 所以她走到门口。 “就之前那个小屋？我还没问呢，那屋子干什么用的，没啥东西，好像也没人住。” “很多年前是是幽州府衙闲置的一个柴房，几代幽州刺史下来做了各种用途，最后还是腾出来没用处，就一直放在那里，昨晚你也看到了，久未有人清理，东西杂乱，但的确能藏人，我刚刚让人连夜把东西都清理出来，明日再去看看吧” 青羽并不直接注视顾曳。 顾曳听这话就挑眉了，“刚刚光头也查验了那尸身，确定没鬼祟” 青羽转头看着顾曳，皱眉：“所以你们要走了？” 顾曳：“不会” 青羽神色稍缓。 “好歹吃遍幽州美食再走啊” “....” 青羽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告辞了。 顾曳看着这人离去，眯了眯眼，这案子有点意思啊。 卢易之为什么这么关注？ 不过反正是别人家死人，顾曳可没闲心为陈家彻夜不眠，洗洗就睡了。 当然，她确定光头佬跟李大雄肯定也是这样的心态。 ——奎山人就没有一个圣母的，要办事，给钱！ 第61章 痕迹 一夜好眠，次日阳光上窗口，顾曳已经起床了，她跟李大雄不一样，后者喜欢睡懒觉，但她从现代开始就养成了固定的作息时间，早说早起，以前起床后吃早餐做瑜伽，在这里也一样。 她在床上做了几个拉伸，又做了一会瑜伽，然后才出门吃早饭。 幽州府是“政府”，在里面上班的人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自然有专门的厨房，顾曳去食堂的时候看到李大雄跟光头佬已经在了。 刚喝着粥，赵元进来了。 衣服都没换，两个大黑眼圈，那模样像是去玉米地里滚过好几遍又被打了好几拳似的。 说不上的狼狈。 顾曳看到的时候差点笑喷了。 不过陈家那事儿很棘手？ 赵元也看到了顾曳的表情，便是苦笑，坐下来后也顾不得风度了，抢了光头佬的馒头就吃，咕噜咕噜喝了好半碗粥，这才说：“昨晚在陈家守了一晚上” “凶手在？”顾曳惊讶。 “谁知道在不在，人已经被杀了，是一个侍女，但死得太恐怖了，而且是在陈家人面前死掉的，把他们吓坏了，非要人守着，你们也知道之前的案子还没破，这又多一个...对了，刺史当时也在他们家呢，这个还真是...” 哦，重点就是刺史也在人家家里做客，一个命令下来，下头的人自然得守着。 一整夜啊，本来前些天就忙来忙去，这熬一夜后整个人都要颓了。 “在他们面前死去？” “对，你们要是有时间可以随我过去看看” 呵呵搭，才不去！ 光头佬一脸淡定：“没有鬼祟，昨晚查了” 赵元也很淡定，“这是好事儿，没有邪祟就好，对了，陈家那边托我给送来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 盒子不大。 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手掌大小，且有一寸后的金锭。 奎山师徒定定看着这金锭，唯独顾曳一脸淡定，只是她在心里换算，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这一个金锭就等于十个银锭，且是五十两的规格，那就是五十两黄金，五百两白银。 我靠，这就是差不离二十万软妹币了。 二十万，省吃俭用的话可以在大唐活十几二十年了... 毕竟这个世界物价不是很贵。 ——如果不太奢侈的话。 想起日后可以躺着吃喝睡觉不工作，顾曳两眼都是￥￥。 不过... 光头佬板着脸：“你这是在用钱羞辱我吗？” 赵元无奈：“非也非也，康兄，这是陈家需要你的帮助” 光头佬转头问顾曳两人：“我是那种能用钱收买的人？” 李大雄：“绝对不是，师傅” 顾曳：“人” 人？ 补充么，绝对不是人...师傅。 收买起来不是人。 呵呵，光头佬抖了下两颊上的肉，翻着白眼，最终还是抓住了那盒子。 “走吧” “不急，吃好了再说，你们两个大小伙子多吃点，昨晚辛苦了。”赵元笑了，青羽看了下胡吃海喝的李大雄。 自然看到了对方手上的包扎白布。 又瞥了顾曳一眼。 青羽神色有些复杂，他觉得自己还是太单纯了，昨晚知道顾曳三人不插手了，也谈不上失落，只是觉得自己没办好事，会让自家大人失望，因此去跟赵元说了下，没成想这老油条精神不济还能想出这样的法子。 ——一击命中啊。 五百两的诱惑绝不是幽州府可以出的价钱，也就陈家这样的富豪才肯出，毕竟关乎性命。 “顾小友，这是昨晚你画的？”赵元拿出纸张。 顾曳用筷子插了个馒头，咬了一口，“是啊” 赵元沉吟了片刻，说：“死者疑似看到恐怖之事，被凶手杀死，而凶手大概三十多许，会鹰爪功，且疑有疯魔之症，取下眼珠...” 顿了下，他说：“死者的手，你可注意到了？” 顾曳咬着馒头，一边咀嚼一边说：“他的右手生前应该抓着什么东西，手势有些奇怪。” 赵元眼眸一亮，颔首：“对的，我且从他指甲缝里用小刀取下了这些，你们且看看” 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手帕上面有一些浅浅的淡粉色痕迹。 “他的手上跟指甲里曾有一些痕迹，手摸的时候约有粘性，不过那是多天前的事情了，如今已然不是很明显，这是我当日留下来的，这痕迹也带有一些酸味跟香气..” 真正留下痕迹且从尸体擦拭下来的话，气味就更容易被人闻到了。 光头佬直接拿了这布给李大雄。 李大雄在这么多眼睛注视下一脸悻悻，也只能认真闻了闻，半响，说：“这是女人用的手帕啊” 赵元：“....” 啪！光头佬一巴掌拍在李大雄头上，“这种话能明说？” 背后说就可以....？ 赵元哭笑不得，“我倒是忘了说了，当时我女儿也在身边，当时情急，怕这痕迹越发干掉，正好借了她的手帕...” 你女儿怎么没跟你断绝父女关系啊。 顾曳暗想如果自己的贴身手帕被用来擦拭恐怖尸体上的痕迹.. 那感觉一定不太好。 “好吧，不过这个气味是比昨天闻到的浓一些，还带有一点骚气” “骚气？”赵元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李大雄骂自己女儿。 顾曳见状就说：“是那香气酸味之外还另外夹着一些骚气？尿骚？” “不是...有些像某种畜生身上的气味，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李大雄十分苦恼，众人也不好相逼，但赵元很确定自己女儿素来是不靠近什么畜生的。 那就是当夜死者沾染上的，要么是死亡环境带上的，要么是...凶手身上的。 赵元目光闪烁，最后吐出一口气，“也算是有发现了，不至于盲人一般，至于这个气味跟痕迹，几位，你们可有猜测？” 顾曳，光头佬，还有青羽都沉默了下，最后青羽说：“石榴” 一语中的。 陈家石榴庄！不就对应上了！ “假道具，死者，凶手身上都有石榴的味道，绝不是偶然，至少证明三者必然跟陈家有关联！” 赵元再沉稳，也终究是耐不住了。 本来也吃完了，光头佬剔了剔牙就带着人一同去了。 临走前众人先去了府衙那间小屋。 第62章 病急乱投医 屋子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了，说真的，不用检查顾曳也知道找不到机关暗锁，毕竟幽州府的人不是吃干饭的，必然有擅长机关暗道的人仔细查过，既然无所得，总不可能他们一来就找到吧。 所以顾曳靠着门随便扫了几眼，她心里在想另外一件事，便是那个死者的身体姿势。 略前扑，右手探出，两条腿弯曲，身体也有中等幅度弯曲，肌肉僵硬了，这是正常尸僵，加上那惊恐的表情... 什么样的死亡状态会有这样的姿势，又是什么样的死亡环境会让他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赵元跟光头佬显然也不愿做无用功，叮嘱人看好这里就离开了。 去陈家的路上。 “难道陈家也觉得这是鬼祟作乱？”顾曳问赵元。 赵元沉吟了下，用了一句话来形容。 “病急乱投医，反正不缺钱” “....” 但李大雄好奇为啥这样的案子，不见刺史跟司马这些人实际插手，也就赵元提起昨晚刺史正好在陈家.... 他还想看看这些大人物呢。 赵元便是表情有些晦涩，顾曳瞥了赵元一眼，淡淡道：“官场外的人面跟官场内的脸面是两回事，施加压力是因为跟陈家的人面，不屈身下问是官场脸面” 顾曳随口一句，却让赵元跟青羽都是一愣。 说白了，古代哪怕是唐朝对于人民的普及教育也是很低的，就算是豪门大族跟官宦人家里面，对于子弟的培养也多屈从纸书文学跟天道人伦方面，对于官场商场等教育只局限于可承继家族的血脉，这样局限的教育导致了十之八九的人认知缺乏，普通老百姓对官场更是无知，官场之内的年轻一代也没这样的见识。 可这个出身农家，毫无教育背景，且在山中闷了两年的女孩却如此轻描淡写得说出了这样的话。 她的来历... 顾曳当然察觉到这两人的怀疑，便是挑眉，正好对面的光头佬说：“老头子的那些历史书都被翻烂了，也有好些不见了，是你干的吧，看他日后不收拾你” 顾曳：“咱们奎山的降语说明书是你换成春宫图的吧，应该是你会被收拾得比较厉害” 赵元两人这才放下疑心。 ———————— 石榴庄，一开始就听说了这个名字，但真正看到却是隔了一天了。 红石榴老远就看到了。 那庄园有外墙，墙头里面有一颗颗石榴树，有累累果实挂在枝头，红彤彤的。 风一吹... 李大雄摇晃了下脑袋，挠挠头，表情有些懵懂，但他人没留意他的表情，陈家大门有两个石狮子，规格自然不能比刺史府前的，朝廷府衙跟普通老百姓的用度是不能一样的，这是规矩，不过陈家毕竟有钱，这狮子也是分外威武，再看占地极大的庄园可比当初佘家大多了。 毕竟是幽州巨富。 通传后进入，中间直道，两旁小道曲径通幽。 但引人注意的并不算这道，这大宅门，而是通畅宽阔的院子随处可见的石榴树。 石榴多，哪怕石榴并无逸散的气味，但多而凝聚，若有鸟儿飞上枝头啄食，散碎落地，便有一种酸甜气味... 顾曳几人都露出一种释然的表情。 就是它！ 这陈家怎么也脱不了干系，不过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打草惊蛇，毕竟能把道具藏匿在陈家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不过这陈家果然很有能量啊，一进门顾曳就看到了走廊迂回中有不少官军驻守，俨然是要保护陈家这白丁富家。 那陈家公子面子很大啊，也不知背后是那个洛阳权贵。 但顾曳知道大唐时期是整个中国历史上贵族传承比较昌盛的世代，这时候的大唐权贵世族有魏晋之风，也有春秋战国百家齐鸣金戈铁马之风采，论权柄刚烈也是现代人无法想象的，在这里，但凡冲撞了这些贵族被直接剥夺性命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司法？ 司法为民用，除非更强者降临施压。 所以顾曳不敢小看被强者庇护的陈家，就好像堪称老油条的赵元一样在这样的权利体系下低下高傲的头颅，而赵元也毕竟不是后世的宋慈，所以也没什么可鄙视指责的，事实上，顾曳知道自己也属于这种识时务之人。 陈家已经有人知道赵元到了，也自然知道赵元边上顾曳三人明显不是公门之人，作揖后便是招呼：“奎山的师傅能亲自前来，是我陈家之幸” 顾曳打量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老头，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但肯定很精明，否则有这样的底气，不会还这么客气。 奎山可不是什么大门派。 顾曳斜瞥了旁边的青羽一眼，怕是对方看重了卢氏。 青羽代表卢易之，卢易之代表卢氏。 人家客气，光头佬也不会摆谱，寒暄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也是家门不幸，前几日就有无名之人死在我陈家，昨晚又有侍女小翠离奇死去，实在让我陈家惶恐不安” 陈家家主一路说着，一边领着众人进入了内庭。 顾曳看周边还没打理掉的酒宴就知道昨晚必然邀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那位幽州最大头头——幽州刺史左龙洲。 果然，一进门顾曳就看到了一个男子，正坐在正位喝着茶。 赵元进门后行礼，顾曳等人也跟着行了礼。 左龙洲年方四十多，面容俊雅，在刺史这个官职上算是年轻的了，而且双目锐利，但气质深沉，俨然官威深重。 比起赵元来更是盛了许多。 他看了看进来的赵元等人，目光不轻不重扫过光头佬三人，却重点留意了下青羽。 顾曳在心中轻叹，又是卢氏！ “康师傅解了小杨村连环杀人案，也伏了那作恶的女鬼，乃是功德之人，更是有才之人，今日能出面相助，是我刺史府的幸事，也是陈老哥你的幸事啊” 这话说的忒客气了，都让顾曳有种被戴了高帽必须死而后已的即视感。 第63章 活了？！（五更万字，完毕！） 光头佬也是老油条，闻言就和稀泥了：“刺史大人说笑咯，那破案可是卢氏卢少卿的能耐，我也不过是凭着三脚猫功夫抓鬼的，难得让卢少卿另眼相看，这才举荐相助赵老兄...不过这一日一夜的也没查出个什么东西，倒是混吃了刺史府好几顿，实在汗颜” 你不是看重卢易之嘛，那我拉出他遛一遛，你也不能拿我当枪使背黑锅吧！ 果然，光头佬这么一说，左龙洲眼眸深了些，笑了笑：“几顿饭而已，何惧这几顿，今后的饭菜也全由我刺史府包了” 陈家家主闻言忙说：“刺史大人忧心我陈家上下百来号人的性命，已是仁德，康师傅也是仗义相助，自然得让我陈家尽一尽地主之谊” 顾曳在旁边听得有些郁郁的，这官场上遇上商场人再加上光头佬这种老油鬼，都能你来我往磨叽一年的。 顾曳不耐烦在心里，李大雄是不耐烦在脸上。 还好陈家老头比他们更急，终于提到了那个死去的丫鬟。 “几位请来，那位丫鬟就死在偏厅，当时有好些为妇孺孩童都在，因此惹得她们大为惊吓，我们在外饮酒，乍然听到进门一看，便是看到了...” 他引进门，顾曳却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然后便是看到了那倒地的侍女。 一袭丫鬟穿着的绿裙，双腿无力的瘫软在地，双手打开，一手边还有托盘，瓜果四处散落，她侧着头，嘴巴微微张开，猩红带黑的液体从嘴里流淌到了地面上，但是耳朵，鼻子，眼睛也都流出血来，算是七窍流血了。 但也不是一般的七窍流血。 血流的太多了。 光头佬就看了一眼，撇嘴，“毒” 赵元惊讶，却也点头：“确实是中毒了” 有毛病，中毒被杀找我降道之人做什么。 光头佬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康兄康兄，你别急啊，你来看看这个” 赵元举起小翠的手，拉下袖子，露出一截手腕，小翠年纪跟顾曳差不离，纵然是下人，也是美好青春的时候，那皮肤也是不错的，但顾曳跟李大雄都睁大眼。 因为那苍白的手腕上赫然有一块块尸斑。 而且是紫红色的。 “这等尸斑至少需要六个时辰才能形成，可从小翠七窍流血暴毙再到我赶到陈家发现尸斑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如此诡谲，岂是常人能为的？” 赵元办了多少案子，经验丰富至极，可这幽州短短半个月内连发的两个案子却让他屡屡没有头绪。 经验在这里没了用处，他也只能另辟蹊径了。左龙洲在一旁看着，并不搭话，陈家老头也是神色郁郁。 他不怕家里被暗杀一个丫鬟，大不了查！查不出也没事，左右不过一个丫鬟。 可若是被什么邪祟缠上，哪怕他那宝贝儿子在洛阳有些人脉，也没法大把握解决吧。 毕竟阴阳鬼界素来比人间正道来得恐怖。 光头佬此刻才认真几分，弯下身仔细看了下小翠的尸骸，手指更是按在小翠的手腕尸斑上...片刻后，他起身，说：“猴子” 什么？ 陈家老头：“我家没猴子啊” 赵元登时说：“猴子是...” 顾曳已经想转身走了... “猴子，你过来，解了她的衣服看看，我们不方便” 光头佬这么一说，赵元才明白这人是要看看小翠身上其他部位是不是有尸斑，这里人太多，尤其男性，若是贸然脱衣，对死者是不尊重的。 这个举止让赵元对光头佬有些许好感，看不出这粗犷贪财的光头还有几分原则嘛。 跟他一样是个好人！ 不过... “康兄，在昨夜我已经检查过了，小翠身上并无其他尸斑，便只有胳膊部位有，也是奇异之一，不过你若是要再看看也行，只是怕顾小友一人无助力，便是你我留下便可” 一个降道大师，一个仵作出身的，留下来谁也说不出不妥，何况还有个小女子，再加上小翠毕竟是丫鬟，哪有人在乎她的清白与否，便是无人异议。 只是那左龙洲多看了顾曳一眼。 一行人出门，这个偏厅门关上。 李大雄倒是无所谓在外面，跟青羽站在门边两侧，像是门神一般， 不过他看到那个很威风的官老爷跟青羽说话。 “青卫士，卢少卿近日可好” 青羽一板一眼：“大人甚好，只是忙于公务，劳大人惦记了。” “自然，卢少卿乃我范阳百年难得一出的人才，圣人亲口褒奖，恐不久之后便能完全掌管大理寺了” 左龙洲含笑，却无谄媚，只有平和的赞赏。 青羽自是知道自家大人担得起这一方大员的夸赞。 不过对方恐怕用意不在此。 “只是你家大人既然公务繁忙，且还派了你过来督促这个案件，看来跟赵元是真的莫逆之交” “大人于赵大人本就在刑侦上面很有默契，相逢恨晚，前些天知道赵大人困惑于这个案件，又感慨于奎山康师傅能耐，才派遣在下前来当中间人...只是没想到刺史大人昨夜也在这里” 左龙洲轻笑，“陈家少轩，难得文采秀美之人，我也是仰慕啊，还望他能跟着你家大人的步子在文坛官场上给我们范阳争些脸面” 滴水不漏，却也给了陈家公子极大的脸面。 卢易之，那是什么任务啊，一等一大世族范阳卢氏年青一代的代表人物之一，而陈易轩顶多算是商家出身的探花，若不是背后得了权贵垂青，百个探花也不及卢家少卿一人！ 连李大雄都看到了陈家人的满面红光，也看懂了青羽的不以为然，当他更意外左龙洲忽然来了一句。 “对了，里头那位小姑娘，便是少卿曾让我关照的小姑娘吧” 这话一说，李大雄先瞪大眼睛。 青羽却偏了头，盯着左龙洲。 —————— 屋中，顾曳解开了小翠的衣服，妙龄少女的身体嘛，她无所谓，两个大老爷们更是不知道看过多少尸体，这妙龄身躯在他们眼里没啥意义，赵元看了尸体一眼，说：“便是如此的” 尸斑在右臂。 这点他说过了。 所以... 赵元却看到了顾曳跟光头佬很一致的表情——幽深。 他默了下沉思，突兀开口。 “这尸斑来得巧，本不该出现的，可该来的尸斑却没有出现” 这话旁人定然听不懂，但在顾曳听来却是了然于心。 “普通浅显的尸斑一般在一两个时辰出现，昨晚赵大人看到的紫红尸斑是六个时辰起才能出现的，如此诡谲，大概所有人都认为有邪祟作祟，但这尸身上面并没有残留邪气鬼气，按理说身体其他部位是会随着时间出现正常尸斑的，可她没有，会出现这种情况....” 顾曳顿了下，看向光头佬。 这人已经探手到腰上的袋囊，取出三粒降星，将它们放入小翠本就微微张开的嘴巴。 小翠为什么会张开嘴巴呢。 痛苦之下想要吐血？ 顾曳很快知道不仅于此。 因为随着降星落入她的醉中，不一会儿，她跟赵元就看到小翠的喉咙蠕动起来。 活了！ 第64章 血蜣螂 顾曳以为自己要看到真正的诈尸，第一反应就是往后敏捷一跃。 这等迅速看得赵元目瞪口呆，但他也知道这死人复活十分之吓人，便也起身退开些。 哪知两人的动作让光头佬露出了好不明显的嘲笑：“看你们怂的” 诶，这话就不中听了。 “师傅，这是诈尸啊” 顾曳悻悻说。 “谁跟你说的是诈尸？” “难道不是？” “不是” 光头佬刚这么笃定，这个偏厅内就发出了一种粗糙而又让人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沙哑声。 嘤嘤若泣。 跟女鬼哭泣似的。 尼玛，这还不叫诈尸！ 顾曳靠着墙，神经紧绷，这不大不小的偏厅里洋溢着这样诡谲的声音。 而且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好像她离他们越来越近。 似乎声音还是从上头发出来的。 赵元脸色发青，暗道昨夜光头佬说没有鬼祟，今天这不就打脸了？ 赵元跟顾曳都下意识往上头看去。 却见光头佬反而冷笑，不退不避，只淡淡看了顾曳跟赵元一眼，然后猛然弹出手... 手速如残影、 顾曳感觉到光头佬的动作在空气中有些微的破空声，猛然低头，便是恰好看到那小翠的嘴巴里面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爬到舌头上。 好像是... 顾曳还没看清，那黑东西就猛然跳出！ 特么的，朝着我！ 顾曳警觉，抓起旁边的花瓶... 但光头佬的手指已经瞬间弹在了它身上。 噗！ 那有顾曳掌心大小的玩意儿落在了地上，光头佬拿出小瓶子，一滴太圭湖的水...弹出，落在那玩意身上，嘶嘶，黑气升起，像是被烧焦了一样。 但顾曳跟赵元还是能看清地上那掌心大小的黑东西是一只肥硕的蝎子。 还真是可怕，从死人肚子里爬出这么个玩意儿。 只是顾曳更心惊这浑身黑乎乎的大蝎子尾巴上还吊着一个跟尾巴融合一起的小筒铃，但里面没有摇动的珠子，只有奇怪的漏孔。 “这是蝎子？怎么后面还挂着这种筒铃” “不是蝎子，是蜣螂” “蜣螂？光头你别欺负我书读的少”顾曳不信，“蜣螂不就是屎壳郎吗，主要吃粪便的，最喜欢推着粪球去遛弯，这只长这么肥而且外表跟蝎子似的，难道是屎吃多了营养过剩变异了？” 赵元只能认为这位姑娘见多识广并且语言精练幽默接地气... ——实在想不出可以怎么夸了。 事实上顾曳也不是什么都懂，对昆虫科也跟普通人认知差不多，之所以多蜣螂这个偏僻的词儿感兴趣也是因为当年看了徐克老怪的神都龙王，里面不是有什么西域千年奇蛊蜣螂虫吗，她好奇啊，觉得好生厉害，然后就去百度了。 然后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普通蜣螂，吃屎的，这种蜣螂就厉害了，惯常以坟场等堆尸之地生长的毒虫毒草为食物，生长周期一到便能诞下虫卵，以人体内活血为食，不到三天便能生长到这么大，进而催发毒素到人体，将人陡然毒杀” 光头佬指着地上的蜣螂虫，“这也叫血蜣螂，毒发症状便是七窍流血，随同症状便是带着尸气入体，衍生尸斑，不过毕竟不是身体本身尸化的尸斑，是以没那么全面，只在局部出现，而尸斑出现的地方，就是血蜣螂幼虫入体的地方，因幼虫诞下携带尸气，入体后便会被人体活血吸收...你们看她手臂，上面是不是有一个小伤口” 顾曳两人仔细一看，确实有。 赵元顿时沉思：“昨晚我查看的时候，的确也发现了这个小伤口，问过跟她同寝的仆役，只说石榴庄因有石榴带甜香，每年都会吸引一些虫类鸟类，虽然庄内时有灭虫，但偶尔在偏僻且条件不好的地方也有一些虫子会留下，比如盥洗房，厨房等等，别说小翠，其余仆役身上也多少有些小伤口，因为这个，我当时也没细想，没想到漏过这么一个疑点” 赵元有些唏嘘自责，光头佬却安慰他：“马有失蹄嘛，毕竟你年纪也大了..” 这还真不上什么安慰，赵元瘪瘪嘴，又看了那紧闭的门窗一眼。 “既然是血蜣螂，而且是传自西域那边的，非一般人能用吧，这陈家....” “就当是有鬼吧”光头佬不置可否，“否则我奎山也没法理所应当得吃余下几顿饭了” 赵元笑着点头，又压着声音说：“总的说来，陈家一共二十四口人，刚刚外面那位是陈家掌门人，名陈元风，他下面有三个兄弟，各个拖家带口，不过他也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就是陈易轩，陈家主母所生，上面还有庶长子陈易风，陈易风的母亲是陈家姨娘，小翠服侍的就是这位姨娘，昨晚情况特殊，我没法细查，得等刺史走后才方便行事。” 哦，就是顾念陈家人的情绪，贸然查问会惹恼陈家，也会让刺史大人面上无光。 呵，这下官不好当啊。 “这是你的活儿咯~~保管好这尸身，我看这小姑娘定然是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被灭口了” 光头佬毕竟老道，赵元也是如此，两人有了默契便是再不多说。 顾曳在一旁提起：“恐怕赵大人更难调查陈家人里面身上谁有伤吧” 伤？ 赵元看向顾曳：“青羽跟我提过，之前你们三人跟那个凶手动手，他曾用横刀伤了对方臂膀，我本也想查看，但后来想想两个案子既然都跟陈家有关系，却无实际证据，就算找到人，对方且说是想盗尸，至多治一个盗尸罪，就算想强自逼问，陈家有人脉，有些手段也是用不了的，最后也奈何他不得，必然不能打草惊蛇” 老油条啊老油条。 顾曳若有所思：“所以你已经让人盯着药铺，看看谁会去买治疗刀伤的药” 这叫守株待兔？ 第65章 又不是眼瞎！ 陈家虽大，但毕竟不是官僚组织，不太可能没在家备着治疗刀伤的药，毕竟古代人家挺忌讳在家备药的，以为这样会招惹病症，所以对方只能外出购买。 赵元笑了，朝光头佬竖起大拇指：“之前我还觉得易之举荐你们奎山有私情之嫌，看到顾小友后顿觉他眼光十分不错，如今再看，又觉得并无私情了，顾小友的确是一个人才。” 这话听得怎么那么别扭。 光头佬笑得很猥琐。“赵兄你的确误会了，两年前他们两个才刚认识，那时候我们家猴子还只是一只猴子，他肯定是没法有劳什子私情的，虽然现在也是一只猴子，但好歹是一只不丑的猴子。” 顾曳是天涯狂人，闻言没有羞涩，只是微微一笑：“你们这里也可以人猴？” 人猴？ 人..猴？ 赵元跟光头佬都仔细沉思了一下下，然后脸色都变了变，光头佬一本正经：“我们继续吧，这尸体...” 顾曳靠着墙一脸淡定，“我就喜欢跟你们这些大叔聊天，聊得有深度，有内涵” 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蛇精病！ 两个大叔都低头管自己忙去了... 怂货！ 顾曳撇撇嘴，觉得有些无聊，这个世界没有能跟她开荤畅聊一夜的黄友，感觉好无趣... 无聊中。 她去看地上那只血蜣螂，拿了一根筷子，戳了下，却见这血蜣螂竟还动了下。 “丫，光头，这玩意还活着呢” “只是昏睡了而已” 好吧，顾曳看两人忙着验尸，便是从腰上袋囊掏出一个小木筒，用筷子一拨就将这血蜣螂放了进去，塞子抡上。 闲着无聊推开门，正要出去。 却刚好听到青羽说：“大人但凡有事，尤其此类事都会让青羽处理，遗憾青羽并未着手此事，也并不知原来大人还找过刺史大人...回去后青羽需得问问大人吧...” 左龙洲表情微微收敛，却又笑了。 “你家大人公务繁忙，这点小事不必多问了，不过你们年轻人嘛，情情爱爱也是自然，正是美好青春年纪，那小姑娘....” 李大雄终于忍不住了，忽然义正言辞：“这位大叔你别瞎说，我们家猴子长那么丑，卢公子才看不上呢！又不是眼瞎！” 大叔左龙洲：“.....” 青羽：“.....” 咯吱，门打开，顾曳出来，阖上门，动作很优雅，然后转身对着左龙洲，“在下的师兄天生智障，平日里就爱瞎说，也没了礼数，让刺史大人见笑了” 也不等左龙洲回话，这人一脚踹在李大雄的屁股上，在李大雄踉跄着要撞上墙的时候，一跨步，探手一拉他的衣领，已将人拉出了正厅。 没礼数？ 也不见得你多有礼数啊。 左龙洲沉了沉眼，却也失笑。 青羽瞥过左龙洲，看着顾曳两人离去的身影，也没跟上，只守在原位。 他估摸着里面已经有发现了，所以顾曳出来了。 只是不知她要去干嘛。 这个女孩素来做什么都很随性，但又好像别有居心。 让人防不胜防。 ———————— “诶，猴子你干嘛呢，我屁股好疼” 顾曳白了她一眼，“不拉你出来，让那大官惦记上的，随便给你个由头也会让你的脑袋跟屁股分家！” 幽州刺史相当于这里的政治头头了，若是大气的，自然权当他们小孩子不懂事，可若是心眼小的，李大雄刚刚那话就算是冒犯了。 还大叔。 李大雄闻言肃然起敬，但又忍不住说：“好像是你比较得罪他” 顾曳挑眉，笑：“一个得罪是得罪，两个一起得罪就是奎山门风有问题，他若是真心眼小，也得先解决上头两个大的，关我们什么事儿” 这才是门派孽徒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李大雄感觉自己长姿势了。 不过青羽那头在深思顾曳要去做什么大事的时候... 顾曳已经带着李大雄两人——摘石榴了。 当然是得到陈家允许的，陈家这么多石榴，吃也吃不完，自然也多会送客人的，就是顾曳他们自己不说，到时候陈家也是会送的，当然，年轻一辈的想要自己摘也很常见，那管家客客气气得领着人到了后院。 这后院很大，庭院宽阔清幽，石榴树一颗颗排列有序，红彤彤似火。 “顾姑娘，李小哥，这是我们陈家石榴庄石榴长得最好的几株，你们自己挑一些摘吧” 这都是老石榴树了，枝条粗壮，那石榴一个个的也分外肥硕爆满，大的有李大雄半个头大，一只手都握不住。 “丫，那边的红！” “那个那个...” “这个没熟，别摘！” 顾曳在下面指挥，李大雄爬上树摘，分工合作配合倒也默契。 那管家看两人有活力，本来因为连发两个命案有些阴霾，如此也驱散了些。 顾曳一边指挥，一边问道：“这石榴这么多，如果吃不完，你们都留着干嘛呀？” 管家看顾曳长得干干净净的，眉目灵动，根正苗红，自然多了几分好感，又知道她是降道门人，跟普通姑娘不一样，谁家日后不怕染上邪祟啊，多认识个人多个门路，便是笑说：“若是放着喂了鸟虫也是浪费，我们夫人心灵手巧，便是会让人摘了石榴屯着，待秋高气爽天气好的时候将里面的果瓤取出，压榨出汁液，可饮用，也可做酱，十分清爽美味，很得诸多夫人们喜欢” “哦，石榴果汁？听起来很不错啊”顾曳觉得这古人还挺会玩的，以后哪个现代人告诉她古代人都很老土的，她送两巴掌。 “那现在这些是都还没熟的吗，我看前头那些石榴都还没摘下” “是的，距离成熟还需半月左右，不过林子这边老根的会早熟一些，你看那边一些已经是成熟的了，被夫人差人摘下，正囤积在仓库那边呢” 仓库... 第66章 弹弓少年 “大熊，你左手边那颗...”顾曳笑说着，不经意又叹气：“好好的石榴庄，若不是被那劳什子案子给玷污了，该有多好” “谁说不是呢”管家一下子就有了情绪，“小翠暂且不说，那个都不知道是谁的男人死在我们这石榴庄，可把我们庄子里的人给晦气的，也不知道哪来的，没准是老爷商场上的人故意陷害的，杀了人就把人扔水井边上...” “水井！”顾曳吃了一惊，管家一看她这样也紧张了，“是啊，水井，官差都查过了，没什么发现，后来老爷就让人把那口水井封了，有问题？” 他觉得顾曳是降道的人，还以为哪里不妥。 “不妥啊..”顾曳沉吟着，有些欲言又止，管家急了，忙说：“小师傅你可得明说啊，我们庄里百多号人，如果那里不妥，到时候遭殃的可多了去了” “也说不上来，只是我听师傅师祖说过，水井里的水吧本就是供养许多人的，水是人必须的，但水井通达地底，接地气，通阴阳，在我们降道里面说来，水井也时常带阴气，更是鬼祟喜欢藏身的地方，对了，就算是没有鬼祟，不也说很多人都喜欢杀人后抛尸井中吗，所以人世间很多水井其实都不太干净....” 听顾曳这半真半假的一说，管家整个人都不好了，“可那尸体是倒在水井边上的啊，没下井底...” 恩？ 这就有些奇怪了。 顾曳心里狐疑，脸上却继续担忧：“这就更危险了” 啊！ 管家眼睛张大。 “尸体在水井边不外乎三个原因，一，凶手在井边杀人然后逃走，人就死在那里，死得那么冤枉，必然带怨气，跟水井挨着，地下水岂能不受影响？二，凶手在别的地方杀人，拖着尸体到水井边上，弃尸而走，那么问题就来了，弃尸什么的，要么是为了不让人找到，你们家这口水井是还在用的，怎么可能会没人看到呢，所以就是为了让人找到，嫁祸给陈家，这也符合管家你之前的怀疑，三！” 第三，顾曳故意顿了下，管家提心吊胆，“第三是什么？小师傅，求您赶紧说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三，人是被鬼祟所杀，那口井...不好说啊” 懂了，秒懂！ 管家打了一个寒颤，立马说：“小师傅你等下，我去跟老爷说下，给您解封那地方，让您跟您师傅过去看看” “行，去吧” 顾曳知道陈家肯定会同意的，所以管家走后，她坐在了旁边阶梯上，抬头看到李大雄呆呆看着她，不由翻白眼，“看啥呢，继续啊，摘多一点，回去带给夭美人吃” “不是，我就是觉得你说的差点连我都信了” “以你的智商其实你已经信了” “.....” 李大雄气闷，却也知道自己真的信了，只得继续摘石榴。 顾曳翘着腿儿，悠哉悠哉得拿了一个最大的石榴剥开...吃！ 好甜啊！这古代的水果都是纯天然的，是真的甜！可不是现代那种鲜红西瓜..吃起来都没味道的。 顾曳吃着带劲，馋得李大雄屡屡叫唤要换一下，但顾曳就是冷眼一扫就怂了。 顾曳吃了大半个的时候，忽然听到了脚步声，她还以为是管家回来了，转过头，却看到好几个人。 青年。 且不是第一次见了。 可不就是那晚上风满居遇见的F4么。 当晚没看仔细，现在青天白日的，还真别说，几个人都长得不赖。 就是那个什么老四不在，所以就是F3。 六只眼睛对着两只眼睛。 风在吹，坐在阶梯上吃石榴的人跟他们对视了三秒，然后转过脸，继续管自己吃石榴。 吃，吐。 相当之淡定麻利。 嘿！ 这女的.... 这做派不像是侍女啊，倒像是客人，派头很大。 “嘿，女人，你是老四家的客人？” 老三许典是混不吝的花花公子，十分轻佻，顾曳抬头看他，“恩” 就一个恩。 嘿，这女人还真是... 许典正要上前说什么，“老三”袁林开口，把许典喊了回来。 旁边的韩高看了顾曳一眼，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飘向了那头树上的李大雄。 他直觉这个高大的汉子武力不俗。 许典有些不情愿，忽然... “啊！什么打我！” 许典整个人抽了似的弹跳起来，他跳到一边，顾曳便听到什么细微破空声，起身，侧步。 她目光一扫，看到二楼走廊那边赫然八九岁的少年，手里抓着弹弓，一颗颗小果核不要命得射出，嘴里还一边喊着：“打死你们这些坏人，坏人！打死你们！” 那子弹似的射击还未停止，而且瞄准她跟许典。 “又是你这个臭小子”许典大骂，袁林等人往旁边躲闪。 顾曳躲了两次就没了耐心，直接抓起旁边篓里的一个石榴直接朝斜前方的小楼二楼走廊扔去。 八九分熟的石榴精准砸向那小孩，少年睁大眼睛。 砰！ 拳头大小的石榴砸在栏杆上，炸裂开来，汁水喷溅出来，别说栏杆后面的少年被溅了一身，就是下面的许典也是这样。 狼狈中，少年跟许典怒瞪顾曳。 “你这个贱女人，你欺负我！我要跟父亲跟哥哥说” 许典那边反而笑，“哈，女人，上门做客打了主人家的小少爷，你要被赶了！” 顾曳歪歪头，却再次摘下一个石榴，在手中抛高，一边看着少年，目光锐利：“你再说一遍” 啪，硕大的石榴落在她手中，清脆，配合这句忽而的冷冽。 少年一想起刚刚那闪电般砸来又炸开的石榴，再看顾曳那不同于任何人的冷酷眼神，压根没有半点客气跟鸡蛋，她是真的要打死我！跟那些畏畏缩缩跟狗一样的人不一样！ 惊恐之下，少年登时打了一个哆嗦，往后退的时候踉跄了下摔倒了，竟发出了哭声。 楼下院子里的几人登时惊愕了。 哭了，这无法无天的小魔星竟然哭了！ 第67章 喜欢玩儿啊，我也是 李大雄本来看到顾曳有麻烦了想要跳下树支援，结果一看那小少年哭成了狗，当时就不太好了。 “猴子，他哭了” “恩，看到了” “那怎么办” “他哭了又不是我哭了，关你什么事儿啊” “哦，好像也是” 然后这两个土贼一个管自己吃石榴，一个管自己继续摘石榴。 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个熊孩子。 史上最牛叉客人啊。 许典一时都反应不过来，韩高皱着眉，倒是袁林深深看了顾曳两人一眼，上了楼，和和气气安慰那小破孩，结果人家哭的更大声了。 哭声那么大，许典等人颇为不耐烦，但也只能陪着，一边愤愤看着自由自在的顾曳两人。 若是一般客人，他们老早发难的，可若是一般客人，也自然的陪笑脸道歉哄着小祖宗啊，这两人屌得不要不要的，自然是大有来头的咯。 看身手像是武林中人。 正在此时，管家带人来了，一看这情况就不明所以。 许典目光一闪，忽而上前跟管家说了几句，管家皱眉，恰好此时那小孩仿佛有了帮手，蹬蹬跑下楼，朝着管家喊：“张伯，张伯，这个坏女人她欺负我，她还打我！张伯你快打死她！” 嘿，这小破孩还真惹人讨厌啊。 在树上的顾曳下来，走过去。 小破孩一看顾曳就吓得往管家后面缩了缩。 “嘿，女人，你想干嘛！还想打小宝？”许典怀有恶意。 管家下意识看向顾曳。 顾曳的手却如闪电，直接拽下了这小破孩衣兜里藏着的弹弓。 “你喜欢玩弹弓啊，有时间我们切磋切磋啊” 然后她弯腰捡起地上一颗小石子，放在弹弓上，拉开，瞄准，放！ 一条直线。 噗噗噗！ 连着三个石榴被击穿，也不知为什么，那冲击力那么大，不仅击穿三个石榴，竟然将三个石榴都炸开了。 汁水喷溅横流。 别说小破孩吓成了鹌鹑，就是许典等人也懵逼了。 顾曳弯下腰，把弹弓塞进小破孩儿的兜里，然后拍拍他僵硬的小脸蛋儿~~ “我最喜欢跟你这样的小弟弟玩儿了...只是你哭起来很吵...” 小破孩儿眼眶都红了，咬着唇，愣是不敢哭出声来。 安静。 如此安静，乖巧。 顾曳起身，朝管家看去：“可以走了？” 管家嘴唇抖着，说：“小师傅这边请...” 很客气，相当之客气。 等顾曳走了，陈易宝也被侍女带走了，韩高看着顾曳的背影，眯起眼：“幽州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人物了，这武功不差啊” 袁林手指绕了下手腕上的袖子，淡淡道：“我更好奇她跟张伯去哪里...” 两人说话的时候，那许典忽然一拍手，“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见过她！” “就是风满居啊！成元那小子认错的人就是她，我说怎么觉得眼熟呢...” 许典嘟嘟囔囔的，韩高笑了：“那倒是可以让苏莱回头查一查” 至于问张伯就免了，这头他们问了张伯，那头陈家的老爷就能知道，那就没意思了。 “对了，苏莱跟老四呢..”许典忽然问。 这一问，袁林淡淡一笑。 —————— 管家是一个很有体统的人，顾曳是客人，那小破孩是个什么性子他再清楚不过，素来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上门来的客人谁闲的蛋疼去欺负主人家的孩子啊，也就顾曳是少有的会反击的，不过礼数还是不能缺的。 “刚刚让小师傅你看笑话了，那是我们三老爷的独子，当年三老爷走得早，他母亲又患病去世了，那时他才六岁，虽然大老爷对他十分疼爱，也亲自教养，但毕竟是失了双亲的，谁也越不过那个槛，这三年越发顽劣刁钻，只是都怜他命苦，都宽容几分，但这段时日越发过分，没想到竟出手伤人，还好小师傅你身法厉害，不然真是我们陈家对不住了” 陈易宝在陈家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受宠，但没太高地位，毕竟父母都没了，又不是长房子弟，缺乏教养，若是在官宦世族人家里面还有家族宗法庇护，可陈家也只是商业人家，这种人家最重利益，所以哪怕大老爷陈元风疼爱，底下的人总有些手高眼低...如此也不为外人道也。 “这几天才伤人？”顾曳随口问道。 “是的，以前只是嘴里刁钻，不喜读书而已，从未像这几日这样过分...” “他住那里？” “是的” “那地方倒是不错，视野开阔，风景不俗” “是啊，大老爷亲自安排的” 顾曳指尖弹了下袖子，笑了笑。 水井方位在陈家偏东角，挨着盥洗房跟厨房，而这两个地方也是仆役们最聚集的地方，顾曳过来的时候还看到好些仆役来来回回，但顾曳瞧着他们的神色总有些不安跟戚戚然，大概跟第二个死掉的人是他们同类有关——人，都有忧患意识。 水井边上果然围上了一些篱笆，还有陈家的护卫看守。 “赵元大人之前也来看过几次，后说这里毕竟是陈尸现场，需得谨慎保护，所以一直没让人进来，刚刚我去请示老爷的时候，康师傅跟赵大人也在呢，他说这边的事情让小师傅您看看就可以了”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何况顾曳是小姑娘，本来管家也不以为然，但看顾曳刚刚那随便一出手的爽利跟锐利，再想想之前人家有条有理的分析，当下就让他改变了看法。 “所以还请小师傅您认真看看，若有哪里不妥的，还得劳烦您出手” 顾曳笑笑，“我就随便看看...毕竟我也不是府衙的人，且看看有无邪祟好了，你们都退开些，免得人气冲撞了。” “好的好的，劳烦小师傅了” 管家不懂这些，但也知道降道之人做法最忌旁人打扰，因此自己先出了篱笆外，又让护卫们退出四五米外。 偌大的水井空地就剩下了顾曳跟李大雄两个人。 李大雄看周遭人都离得远了，才说：“猴子，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呵，这话很突然啊。 第68章 水井！下面有东西？ “我这才刚到，能发现什么啊”顾曳白了这厮一眼。 “你别蒙我，我问的是刚刚那边...就是那小家伙住着的地方” 李大雄虽然讨厌陈易宝的顽劣，但他比顾曳多了一些同情心，是以嘴里也没怎么刻薄人家。 顾曳倒是稀奇了，这家伙今天倒是机警了啊。 “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发现了什么呢” “如果你没发现一些事情，那你这么热心干嘛，你从来都不喜欢管闲事，除非你感兴趣。” 既然感兴趣，那就肯定是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李大雄虽然不聪明，但毕竟跟顾曳一起生活了两年，出生入死，怎么可能不了解。 顾曳闻言看了李大雄一会，才淡淡道：“你在树上那么久，就没发现那边的树跟那栋小楼都很高？” “啊？是啊，那又怎么样” “怎么样？”顾曳笑了，“那地方开阔，附近都是石榴树，但距离水井这边并无任何障碍物，加上那小子住在二楼，高度适宜，且因为出身跟性格，必然在陈家没什么朋友，整日待在楼里写字画画，你说他有没有可能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因此有了恐惧，这段时日才举止失常” 李大雄狐疑：“就因为这个？那也太武断了，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整天待在屋里写字画画呢” “他袖子那里沾了一些颜色，且他手指上跟指甲里面比常人黑一些，必有墨迹，是经久洗过仍旧叠加残留的，没有整天练是不可能的...至于武断什么的，你不知道所有的查案所有的证据都来自于这里” 顾曳手指点了下自己的脑袋，“想象！想象不够大胆，你永远跟不上凶手的足迹” “破案，其实就是猫抓老鼠，你得寻着老鼠的气味，找到它跑过的路，最终找到它的窝！” 虽然我不太懂，但觉得好厉害啊... 李大雄睁大眼睛，张大嘴巴，刚要说话，却见顾曳皱眉，有些懊恼：“诶，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反正以你的智商又听不懂” 靠你！ 李大雄黑了脸，忍不住反驳：“不过既然那小子有可能看到凶手杀人抛尸？！那他为什么不说！所以你推断的是错的！” 顾曳有些沉默，李大雄洋洋得意，却听这人轻飘飘得说：“他不说才更有意思啊” 什么啊！ 老子最不喜欢跟你们这种聪明人讲话了！ 可顾曳就喜欢逗他。 “别介，晚上你就知道了” 晚上？难道有什么好玩好吃的！ 李大雄这才来了动力，看了看地上，“这里就是那尸体摆放的地方吧” 顾曳看到地上已经被官差描出了痕迹，俨然是死者倒地的形态。 “把纸给我” 顾曳伸手，李大雄就将怀里的纸张掏出来递给顾曳。 这是之前顾曳多画了的，却不是之前的脸，而是死者的尸僵体态形状，用的是线条，大概将死者的死状描绘出来。 “猴子，你昨晚把这个东西给我，我看了几遍，这人死得好奇怪啊...总觉得...” “当然奇怪，我问过赵元，他说死者身体是这样的，你看看”顾曳手掌握住纸张一端，下面的画像就好像贴着地面，且看纸上的尸身背部贴地面部朝上。 “对，是这样的..可他...好奇怪”李大雄看着看着，一拍脑袋。 “他怎么跟蛤蟆似的！还是一只死掉了四脚朝天的蛤蟆！” 顾曳笑了，手指弹了下李大雄的脑袋，“你小子..倒是形容生动，不过不怕人家做鬼找你啊” 李大雄打了一个哆嗦，小心看看四周，不满道：“你别吓我...才没鬼呢，师傅都说过了，对咯，他怎么会这么死掉的，不合理啊” 顿了下，李大雄才说：“所以他不是这么死掉的，这里也不是他被杀死的地方，猴子我们得赶紧告诉那个姓赵的” 顾曳拉住他，“你以为他不知道啊，人家是老仵作出身，办过多少案子了，还看不出这个？就是因为知道了，才没有多查看这个地方，毕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不然能由着陈家把这地方封锁起来而不查？” 难怪啊，李大雄不走了，跟顾曳一起蹲下身，“既然如此，那你还看什么啊” “脚印” “诶？猴子你也难得傻了，这里这么多脚印，那些官差都走过，怎么可能看出凶手脚印嘛” 顾曳瞥了李大雄一眼，“假如凶手转移尸体，也就两种方式吧” 李大雄歪歪头，“拖，或者背着” “这里的土地地基松软，之前赵元也说了，这水井是开出来才一年多的，土都是翻过来新的，所以很容易留下脚印，也容易留下托痕，可这里只有脚印，没有一丁点拖痕...说明凶手不是拖着尸体过来的，而是扛着！而且哪怕赵元嘱咐过了，那些官差还是留下了一些，不过你看里面总有一些是凹痕比较重的，几乎是其他人的两倍，你看这个，还有那个” 李大雄随着顾曳指着的方向仔细一看，嘿，还真是。 “这个，这个，还有...猴子，怎么脚印在这里也有！” 其实就挨着水井边上，赫然有两个深深凹陷的鞋印。 顾曳看着这两个脚印。 “这个的话，那个姓赵的肯定也发现了吧”李大雄有些愤愤，他们帮赵元破案，可那厮好像有很多东西没有说，实在不仗义！ “不是说了，我们只是抓鬼的，知道太多反而不好，他也没错，不过恐怕他也是看到了这两个脚印才觉得应该找上降道的人帮忙” 顾曳站在井边往下看，水井很深，平常仆役打水都是将水桶扔进，活人基本上没什么下去的可能——下去了也上不来。 既然不是活人，那就是...鬼？ 恐怕赵元就是这么想的。 但为什么尸体上找不到鬼祟的痕迹呢？ 第69章 毒 顾曳疑惑的时候，忽然看到李大雄这厮往外走... “你干嘛去啊” “你别吵...猴子，我好像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 顾曳一怔，瞟了一眼抬头看来的管家等人，便是给了李大雄一个眼神。 也是默契，李大雄知道这些人更在意顾曳，而不是他，所以... 李大雄就晃晃悠悠得在草丛里乱逛，管家本来留意到了，但马上察觉到顾曳拿出了袋囊里的一个东西。 晶莹晶莹的，也不知是什么，他正好奇，顾曳叫他了。 “小师傅，您这是？” “这下面的水你们还用吗？” “没用了，当日出事后就没用了” 顾曳点头，将手里的白蚕丝的钩子拉着下放下去.... 等放到底。 “五丈三？” “对的，小师傅用这白线就能丈量准？真厉害啊！” “一般般吧，不过你们家水井倒是挺深啊，一般都不过四丈” 管家闻言便是笑笑，“许是这地下水比较深吧，不过小师傅只为丈量深度？” 顾曳留意到对方一瞬的不自然，恩，转移话题么？ “不是，这是白蚕丝，是我降道之器，可以查验鬼气邪气，等它拉上来且看看这下面的水有没有问题” 顾曳其实就是胡扯了，白蚕丝虽然是可清涤邪气，可功效绝对不强，她也就随便做做样子给这管家看。 不过这钩子落水后，过了一会顾曳正要拉上来，忽然脸色一变，水下有东西！ 管家就在井边，当然也看到那原本有些松散的白蚕丝忽然被捋直了，看过人钓鱼的都知道这是底下有东西咬住了钩子！ 尼玛，真有鬼啊！ 本来附近护卫都伸着脑袋看热闹，一看这个都吓得脸色发白，若不是管家急着喊他们过来，恐怕撒腿就跑了。 一群人刚跑进来，李大雄已经快步过来帮顾曳用力拉... 不过显然下面那个东西很能扑腾，五丈底下的深度都清楚听到了水声。 随着李大雄大段大段拉着... 上来了！ 底下的时候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越往上光度有了也就能看清了，可井口那么危险，谁敢看啊，也就青天白日的一群人站在这里才拦住了特么逃跑的心思... 顾曳惜命，自然也不会冒险上去，只是她越听的下面那东西的扑腾声，约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个，这玩意不会是.... 鱼？ 李大雄最终用力一拉。 哗啦！ 一个足足有成年男子脑袋大的东西被李大雄用力拽出了井口，往上头扑腾了下，最后飞落在了李大雄的脑袋上。 所有人：“.....” 蛤蟆，一只巨大的蛤蟆。 呵呵哒，这特么就有些尴尬了。 然而在众人惊愕痴呆的时候，顾曳跳起，一个弹腿踢中李大雄头上趴伏着的那只巨大蛤蟆。 砰！ 蛤蟆飞出三四米远，落地后沾起一些尘土翻身，十分凶狠，咕咕叫唤了下，嘴巴张开，那夹带粘液的舌头吐出，竟是朝着顾曳的面门而来。 而且众所周知蛤蟆青蛙蜥蜴什么的舌头俱是能伸缩的，个头越大，伸缩的越长，所以三四米远外这蛤蟆的舌头竟也到了顾曳眼前。 似乎恼恨顾曳踢它一脚，那舌尖带着黏糊糊绿油油的粘液，若是沾染上了可不得恶心坏了。 不过顾曳毕竟敏锐，直接躲闪开来，然后探手拔出身边护卫的腰上佩刀，噗嗤。 舌头被她直接斩下一截。 这畜生吃痛，叫唤了下脚下用力一跃，竟重新跳进了井底。 只留下地上还不断蠕动的一截舌头。 众人还心有余悸，当然，他们哪能怕一只蛤蟆啊，只是那蛤蟆长得忒大了，而且竟敢主动攻人。 “这什么蛤蟆啊，成精了，莫不是妖怪！” 一个护卫念念叨叨的，管家还算有见识，虽然最先看到这蛤蟆的时候有些啼笑皆非，但现在想起那蛤蟆的巨大跟凶性，顿时脸色有些沉，他喝退了其他护卫，凑近正在查看地上蛤蟆舌头的顾曳。 “小师傅，这畜生是不是不太稳妥啊” “你说呢，长这么肥，都可以打死一只狗了” 顾曳还心有余悸那舌头冲着面门的力道，最重要的是这舌头上的粘液。 “这粘液有毒，碰不得，不过到底是什么品种的蛤蟆我也说不清，得了，等下我让师傅看一下这舌头，还有这水井千万别让人靠近，尤其是你们府里的小孩子..保不准有什么个头更大的东西在下面等着呢，比如你们家那个小宝少爷，看他贪玩的那样子...” 这话可把管家吓坏了，猛点头，“晓得晓得，有劳笑小师傅了，幸好有你啊，不然真不知道这水井有这么大问题，且府中小孩极多，没准就是...对咯，小宝少爷就住在附近，常日里也在这边玩，没准就是被魇住了” 嘿，这还没说是鬼呢，这老头就顺着杆子发散思维了。 不过顾曳也不想想她之前一套一套的，可是她把人家糊弄住的。 倒是李大雄推了下顾曳的手，挤挤眼睛——那陈易宝果然常在这边玩耍，没准真遇见什么了。 顾曳没回应，让李大雄用囊袋裹了那蛤蟆舌头就离开了，管家倒也没有相送，主要是要安排人把这水井隔离得更仔细些。 路上，顾曳没有原路返回，而是过了盥洗房那边。 一路上自然看到了许多妙龄谦卑的侍女。 顾曳喊住了一个让她带路回去。 李大雄知道顾曳最擅长记路，这肯定是要问话呢。 那侍女自然不会推脱，带着顾曳两人回去找光头佬他们。 路上，顾曳随口问起了小翠。 那侍女本有些忌讳跟推脱，不过顾曳段数太高，软硬兼施外加心理暗示，这侍女许是憋久了，真憋不住了，反而话挺多。 “小翠也是可怜的，一向勤勤恳恳，很安分，莫名其妙就摊上这事儿...倒像是中邪了，难怪前些天看她不太对劲..” 第70章 知情 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拉，中邪发疯？” “那倒没有那么严重...” 她环顾了下周遭，发觉没人了才跟顾曳低声说：“她好像很忧心，时常惊吓，就那天吧，我从后头看见她，就上去拍了下她肩头，她也吓得大叫起来，不是寻常的害怕，是怕极了那种，好像什么人要害她似的，我当时可愧疚了，忙安慰她，她却好久都没恢复，脸色都青了，回房后就睡觉，之后鲜少外出，也多是跟我们一起的...” 其余的这女的也是不清楚咯，顾曳也就没多问。 等带到地方，顾曳就让她走了。 “猴子，你怎么一个问一个准啊，这人竟然是那小翠的同屋之人” “废话，陈家仆役虽然多，但是服侍人跟专门的洗衣侍女是区分开来的，穿的衣服也不一样，她跟小翠一样，都是贴身服侍的丫鬟，起盥洗房娶的衣服也显然是某个夫人的，跟小翠同屋的概率当然大” “好吧，不过她可真老实...话多！” “话多？只看她想不想说..”顾曳瞧着那个侍女快步离开的背影，暗道那幕后的人恐怕小看了这些身份底下的人也是有真情在的。 这姑娘的话里已经是暗示她——小翠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才被灭了口。 还真如光头佬那乌鸦嘴所说。 顾曳着进了屋，看到赵元跟光头佬正与陈元风说话，那个左龙洲不在了。 “诶，小师傅回来了..老爷”管家比他们早一些回来，毕竟顾曳跟那侍女都有意绕了远路。 陈元风又好生感谢了顾曳一番，光头佬看了那蛤蟆舌头。 “绿背毒蛤，你们陈家风水不错啊，这种稀有蛤蟆都有” 光头佬一向说话不中听，让陈元风登时尴尬，“真不知这种蛤蟆是哪儿来的，可是剧毒？” “当然剧毒...这唾液一指甲盖多就能毒死一个人” 这可把陈元风吓坏了：“那，那井水...” 他们陈家人要是喝了那井水还不得百来号人都被毒死啊。 “怕什么！这畜生是水里生的，平常毒液都是藏着不会随便用，就好像蜜蜂，那毒针用完就死了，它也懂着暗招，平常不会随便把毒液往水里放，就是放了，这底下水多，混合起来毒性也不强了，何况地下水流动，哪能毒死你们一家人....不过留着终归是祸害，要抓也是不容易，只能防范于未然了” 陈元风活了一把年纪，家里有钱，儿子又出息，自然惜命，立刻一通里外安排，而且十分热情得邀请奎山师徒吃饭... 吃饭啊？ 那肯定要吃的啊。 连推脱都用不着了，好歹也帮陈家揪出了一个蛤蟆嘛。 既然要吃饭，那就不用走咯，而且光头佬图着人家地方大，有钱，还答应住一晚——人家说了，晚上还有夜宵。 对此，顾曳跟李大雄只能嘴上鄙视，心里默默点赞。 赵元是公家人，要忙着查案子，先走了。 只是走之前拉着顾曳过去说了一句好生意味深长的话。 “顾小友，万事留心，万事小心” 顾曳歪歪头，“就是吃个饭睡个觉而已，赵大人你能别咒我吗？还有顺便一句，我很期待赵大人能回来一起吃饭” “承你吉言！”赵元哈哈一笑，走了。 若是那些药铺蹲点有效果，大概是能早点回来赴宴。 等吃饭的当口，李大雄总算逮着机会吃石榴了。 顾曳送走赵元，一转身就看到这土贼坐在后院阶梯狂吃石榴... 手里一颗抓着啃，旁边还放着五六个一堆，都是最大最红的。 顾曳过去。 李大雄立马用庞大的身躯护着这些石榴。 “你想干嘛！” “哦，只是想告诉你石榴虽然吃着对身体好，但吃多了容易对肾不好，你知道什么是肾吗？” “是什么？” “你两腿之间那个玩意儿有没有用，全在于它好不好” 李大雄脸都绿了，立刻两腿一缩，“你胡说八道！” “是啊，我骗你的”顾曳呵呵一笑。 这死猴子一向狡诈，定然是障眼法，虚虚实实... “算了，看你是我师妹，赏你一个！”李大雄立马装作大方的扔了一个最小的石榴过来。 顾曳接住，微笑：“多谢李公公” 李大雄：“.....” 两个奎山的土贼又坐在姐弟上啃吃的。 青羽：“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们奎山的人这么喜欢坐在阶梯上吃东西” 顾曳：“接地气，通天灵，举头三尺有神明！” 完完全全是自家人都晃不住的神棍式回答，不要太敷衍了。 青羽无语了，走来的袁林等人也无语了。 “又是你！”许典凑前，笑眯眯：“姑娘，我们见过的，风满居...” 顾曳抬头看他：“然后呢？” “我觉得你很有趣，我们交个朋友吧” “我年纪还小，暂时不考虑谈婚论嫁，不过玩玩可以，话说你几岁啊~” “......” 话都接不上。 许典怂逼了，瞪着顾曳，顾曳管自己吃着石榴，笑眯眯得看着他。 后头韩高看顾曳的眼神就跟看一个外星人，倒是袁林笑了笑，“小师傅是降道之人，与众不同，让在下大开眼界” 奥，这个人果然比较聪明。 顾曳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李大雄是惯常不喜欢跟这些公子哥讲话的，反正他知道以心机深沉跟阴险歹毒来PK，他家的猴子可以吊打这些人。 “丫，袁林，你们来啦...轩儿呢？太不像话了，你们是客人，他怎的也不做陪。” 陈元风倒是对这几个后辈很熟悉，反之也是，袁林等人行礼。 “易轩兄好像是去....” “父亲” 顾曳听到这清雅的声音顿了顿，撇头看去，正好看到那石榴林子里走出三个人来... 一男一女，还有个小孩。 第71章 香囊 女的嘛，苏莱，长得好看，李大雄这土贼吃着石榴呢都抬头多看了几眼，不过很快就低下头管自己吃了。 ——真论美色，目前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奎山夭夭美人的。 之前对王清婉刮目相看不过是因为王姑娘遭遇惹人怜爱又自身温柔，男人最怜惜这样的飘零女子，本性而已。 至于这苏莱，就是李大雄神经粗也看出对方不太简单。 顾曳也没怎么在意苏莱，现代那地方什么美女没有，顾曳自己就是大美人，素来对别的女人也是苛刻的，所以只瞟了一眼就不理会了，至于那个熊孩子...陈易宝啊。 顾曳目光一转，落在旁边那个男子身上。 袁林三人都长得不错，古代F4嘛，但真正算起来，长得最好的还是花泽类。 这个陈易轩就算是幽州花泽类咯。 陈易轩长得很白，唇红齿白，但眉目有些冷漠内敛，站在石榴树下，不显山不露水，只有身上的简单蓝衫随风缓缓曳动，显出挺俊单薄的身体，有些女气了，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俊美的。 小鲜肉，顾曳脑子里蹦出这三个字。 ‘父亲”陈易轩行礼，一派风度。 没有一个父亲看到这般长相的儿子不引以为傲的，何况这个儿子还是榜眼。 不过他刚刚看到陈易轩跟苏莱一起出现的时候脸色还是变了变，有些不悦。 顾曳察觉到了，估摸着这老头觉得自己儿子是榜眼，又一表人才，必然是可匹配洛阳贵女的，怎么能跟区区商户女纠缠不清！ 殊不知，他们陈家也就是商户而已，洛阳官宦人家可看重陈易轩，有可能将女子下嫁，但真正的贵女若真的要跟陈易轩喜结连理，必然要陈易轩入赘才行。 最高入赘就是成为驸马，但古往今来的驸马能有几人好的？ 古代的贵族婚姻制度，顾曳可比这古代人还要清楚。 还好，有个陈易宝在，那就不是两人私会了，陈元风的脸色好了一些，自自然然得邀请众人入席。 陈家本是商户，如今青云直上，很多规矩却跟官宦人家学了，吃饭很有规矩，李大雄跟光头佬不耐烦这样的规矩，管自己吃喝，好在陈元风也知道降道之人不在规矩之内，也就随着他们了。 顾曳也看到了其余几个陈家人，又不是年夜饭，陈家人自然不会全部都到。 来的是陈家二爷一家。 三爷就是陈易宝父亲，已经没落，没几个人了，二爷一家才是陈元风的臂膀。 那陈二爷也颇为豪爽，身体有些胖，笑眯眯的，跟弥勒佛似的，没几下就跟光头佬成了酒友，不过这人的夫人倒是长得不错，重要的是那种风情，为人面面俱到，连顾曳这些小辈都照顾到了。 这顿饭还真是丰盛。 尤其是那大老鳖炖的汤，醇香浓郁，很是大补，当然，女孩纸对这个没太大兴趣，就是男子都会默默多喝几碗~~ 尤其是那二爷、 吃饱喝足，在陈家给顾曳三人安排的小院里，四个房间，联同青羽一起。 既然是封闭的偏院，自然不用顾忌旁人了。 四个人坐在椅子上，喝着热茶，清了下腹内的油腻，恩，还吃着石榴。 “有点奇怪啊，那个陈夫人不在？”顾曳随口问道。 按理说当家主母不是应该在的吗？ “陈家夫人一贯身体不好，就前些天陈元风寿宴的时候出面了一下，其余时间都很少出现，就是昨晚刺史大人到访也是如此” 怎么说呢，奎山三人都不约而同对视一眼。 青柳镇佘家可是让他们印象深刻啊。 那佘家夫人... 难道陈家也是藏污纳垢的老窝？ 单纯的想象也没用，顾曳喝了一口茶，看向光头佬，“那水井是不是有问题” 青羽目光一闪，他之前看奎山两师徒对那巨大的绿背蛤蟆都只是不轻不重的，仿若对那水井不太在意，没想到.... “绿背蛤蟆最大也就巴掌大小，那玩意都超出十倍了，俗话说的好，马无夜草不肥，没好东西吃着，它怎么可能长这么大” 光头佬的话让青羽皱眉：“那水井下面有尸体？” “不知，也不一定是尸体，但那井下肯定有什么猫腻”光头佬喝了茶，倏然说：“这蛤蟆舌头说不了什么，要查它身上到底藏着什么，还得抓到它再说..” 顾曳忽然就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困了，先去睡了，晚....” “猴子，你喜欢晚上钓鱼吗？” 同时而出的两句话，让两个人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 李大雄在一旁庆幸又暗笑。 顾曳炸毛：“有毛病吧，这陈家谁知道哪个是凶手，又疑似有鬼，我哪里是对手！” 光头佬：“不过钓个鱼而已，那凶手行事如此谨慎，又不是傻逼，怎么可能贸然对你动手！何况你好歹是我奎山徒弟....” 顾曳：“你都没教我咒法，连奎山降力都特么没教！” 光头佬：“不要这么肤浅，那都是外在，你命硬，骨骼惊奇，天生好运，这是你师公说的，所以你死不了的！” 顾曳：“你大爷！” 光头佬：“是我师傅，你师公” 顾曳：“其实你是怕我学会了弑师吧” 青羽：“两位不必争吵了，顾姑娘，我跟你一起去” 光头佬：“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顾曳：“早说不就行了，浪费我口水” 青羽：呵呵，是我的错。 刚定下，顾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大熊，你之前在那边闻到什么来着？” “啊？哦哦，我差点忘了，之前我不是在水井那边闻到香气嘛？” “石榴香？在陈家闻到这种想起很正常吧”别说李大雄这种嗅觉灵敏的，就是青羽自己也闻到了。 一直都有。 因为这个，他们才绝了让李大雄从陈家人身上闻味道找出凶手的念头。 可李大雄却说他又闻到香味... “什么啊，不是原来那种，是另外的...哝，这个！” 李大雄正吃着石榴，也才想起来，便是掏出怀里一个东西扔在桌子上，顾曳三人一看。 丫，香囊。 第72章 分析1 “这是凶手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在水井边上的草丛里找到的，掉到了墙后疙瘩缝里”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毕竟有人路过那儿掉下...” 顾曳拿起香囊，摸了摸，闻了闻，说：“不会那么巧，这里面是橘柑香，外面还沾着一些土，但也不是特别脏，里面还泡过水，这几天没下过雨吧，就之前下过一场” “在第一个案子案发后的第二天下过雨，我还记得那些官差冒雨搜查的时候一直在抱怨” 青羽说着皱了眉，“案发后谁还敢去那里，而且就算路过也不可能落在墙后疙瘩缝里，必然是之前有人翻墙而过的时候掉落了” 很有可能就是那个凶手的。 “这香囊不是女人用的吗？难道那凶手是女人？不对啊，那晚上盗尸的明明是男的....” 这案子太奇怪了，明明找到了线索，但总有另一个线索又推翻原来的~~ 乱麻似的，让人找不到头绪。 “两个案子未必是牵连的，但也未必不是，要先看它是否有相连点，若是相连，便可并案调查，若是不相连就分开，省的两个案子胡乱串起来，只会让案子陷入死胡同而已。” 光头佬喝着茶，眯起眼：“这话姓赵的倒也说过，可惜他现在不在...不，倒是来了” 这话刚说完，门外传来：“看来我来得及时” 青羽过去打开门，风尘仆仆的赵元拍了下衣服，坐下，也不敢在青羽这个第一护卫面前托大，更知道奎山几个土贼没有自主招待人的礼貌，便是自己倒茶自己喝，喝完后，对顾曳爽朗一笑。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吃不上美食，倒也领略顾小友的精彩推理” 顾曳懒懒散散白他一眼，“我又不是你们刑侦中人，推什么理啊，闲着无聊随便弄弄而已” 赵元沉吟一秒，说：“急需顾小友的随便弄弄” 丫，这老头倒是很慎重。 顾曳瞟了他一眼，拿起纸笔，刷刷写起来。 本来众人看不懂，但很快就看懂了。 第一个案子。 死者：身份不明，吸干鲜血，不明用器穿透身体，陈尸之地无血迹，被挖掉眼珠，手上留下石榴汁液，表情惊恐，陈尸水井边上，死状特异，盗尸者。 顾曳圈出了不明用器、石榴汁液、水井跟盗尸者四个关键词儿。 赵元下意识点头，且看顾曳继续往下写。 不明用器：不规则且锋利，可穿透人体，但绝不是专用杀人利器。 石榴汁液：沾染死者手上，尤其指尖。 水井：深五丈，超出一般规格，管家张伯有事隐瞒，水下疑有邪祟等特异之能，绿背毒蛤变异生长巨大，井边靠墙下遗落香囊，疑似凶手翻墙掉落。 盗尸者：男子，三十多许，鹰爪功，设计飘尸却又不毁尸，做法矛盾，疑似出身陈家，且身份不低，在幽州府衙中有特异脱身之法，来去无踪，柴房小屋。 到这里，顾曳圈出了柴房小屋跟香囊，再往下写。 柴房小屋：遗弃多年不用，藏有盗尸者鬼遁之手段。 香囊：女子所用，柑橘香，样式精美，携带者翻墙而过，定然匆匆而无所觉。 第一个案子顿在这里，顾曳也没抬头看众人，划开一条直线，往下写。 第二个案子。 小翠：宴上死于血蜣螂，西域奇毒，被凶手放幼蛊入手臂，培育不到三天七窍流血暴毙而亡，死前忧心忡忡，似有所感自己要被暗杀，疑似知道一些秘密被灭口。 两个案子大概写完了，顾曳指尖一转，这是她的习惯，写完后笔转一圈，不仅可以在大拇指上转，还可以在其余几根手指上转。 但是，她忘记了这是毛笔。 所以...还好，她及时停下了，看向侧边被甩了一脸笔墨的光头佬。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光头佬一抹脸，暗戳戳：“没关系，反正你大逆不道欺师灭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记着呢。” 呵呵~~你们师徒什么时候你死我活一定要拉上我们啊~~ 不过晚上的时间宝贵，大家言归正传吧。 “顾小友，你这等罗列法相当有意思，一目了然，且自有联系，若是从一个个关键中破解，便能贯通整个案件，仿若打通任督二脉....” 这老头话真多。 顾曳直接说：“第二个案子线索太少，暂时不提，先说第一个的” 顾曳用手指点了下纸上墨迹未干的死者二字。 “查案最重要是尸源，身份，死亡原因等等，现在最重要的都没查到，但可以顺藤摸瓜，首先我说说他是怎么死的，死在哪里！” 什么！ 难道你已经知道了！ 几个人都是一惊，就是擦着脸的光头佬也眯起眼。 “他的手是这样的，对吧” 顾曳握了一个手势，像是抓着什么东西似，众人都是看过尸体，便是点头。 “一般说来，人死之前，要么是昏迷了被杀，要么是清醒的时候被杀，肢体动作都能体现他们的状态跟遭遇的情况，这种动作类似什么？” 李大雄：“鹰爪功！这人是武林高手！” 光头佬先拍了下他的脑壳：“高手你个头，这厮手掌无练功老茧，皮肤粗糙，肌肉也不强硬，分明就一个普通人” 赵元点头：“确实如此” “对，这个人不是练武之人，哪怕跟凶手搏击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动作，不是拳不是抓，而是握着一个球状物体，但细数来目前江湖上也没有这样的球状武器吧” 青羽斩钉截铁：“既然不是练武之人，就绝没有这样的兵器称手” 言外之意是江湖上可能有，但绝不是这人能拿到并且使用的。 “既然不是兵器，球状之物...他手指上沾染的...”赵元缓缓说着，最后看向顾曳：“石榴，他当时手中握着一个石榴” 嚯！ 一语中的！ 李大雄咋呼：“他是在吃石榴的时候被杀啊！” “恐怕是还没吃上就被杀了”顾曳却探手，直接从他衣领里掏出一张纸。 第73章 死者，盗尸者 自然是之前在水井边上比对的那张尸身状态图。 “尸体是这样的，介于蜷缩跟平躺之间，尸身状态很不合理” 赵元捋着小胡子：“对，他的背部弓身弧度很奇怪，平躺是无法形成这样的尸体僵硬状态的，但若是趴地也不可能，所以尸体的死亡环境肯定很特异，尤其是他当时手里还抓着石榴，若是站着蹲着坐着都不适宜” 所以才说这是一个死得很奇怪的人。 “拿上灯，出来” 顾曳出门。 众人跟上。 就在院子里就有几颗石榴树。 顾曳站在树下那里，将图纸对着墙头那边，李大雄个头高，立马将灯火光芒照着那头。 也幸好无风。 众人便是看到纸上的尸体仰面对着上方，背部朝下。 “这种状态，身体背部无着力点，手里抓着石榴...右腿腿肘上有摩擦上，裤子上沾染一些石粉跟灰尘” 顾曳手挪移，纸张对着墙头...墙头下有石榴树。 纸张再反过来... 那画上的人啊就在石榴树的上面，遮挡了墙头，但在火光下，众人能透过纸看到黑色线条上的人一腿抵着墙头，一手抓着树上的石榴，脸朝下，一脸惊恐... 所有人哗然变色。 赵元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深夜爬墙摘取石榴，却看到了树下恐怖，惊惧之下被发觉之后被杀死，身体挂刺树上...他必然是这么死的，且他身上的穿透伤便是那些树枝！刺口不规则，刺口方位分布也不规则，粗细更是不规则，也只有树枝才可以...但树枝尖头都是枝叶，如何能这般刺穿人体，且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般恐惧，又是被何种力量用树枝击杀，最重要的是，如果是被树枝所杀，那鲜血流淌树枝上，有哪一颗石榴树可以避过人查寻，当日我也让人搜遍整个石榴林..” “为什么没找到哪棵树暂且不提，反正现在要找它也不难...首先他手里抓的那颗石榴，他的五指上都沾染了不少的石榴汁水，可能是因为痛苦之下抓破了石榴才会这样，那颗石榴要么还挂在枝头，要么就是掉在了地上，找到它，然后去找一堆垃圾” 垃圾，要垃圾做什么？ 赵元却是眼睛一亮，但是不解释，只点头：“我知道，会去安排，不过还请顾小友继续随便弄弄” 妈蛋，又说一半就不说！ 不过好歹是解决了尸身的一大疑难，李大雄三人便也继续看向顾曳。 继续继续！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这个就无法推理，我们也无法想象，不管是人还是鬼祟，总会留下一些痕迹的，这就得看赵大人跟光头你明日的功夫深浅了，然后是这个人！” 解决了一个死人，就得看活人了。 盗尸者！ “这个人聪明，狡猾，但有些多此一举，想必你们都体会过了，潜入防卫森严的幽州府，这本身就有些胆大包天，需要冒很大的险，所以必然要有一个足够的理由促使他这么做，要么盗尸或者毁尸，毁尸，他明显有足够的能力跟时间能做到” 青羽：“那就是盗尸？” 顾曳摇头：“你错了，盗尸于他也是轻而易举” 啊？李大雄歪歪脑袋。 光头佬撇撇嘴，“猪脑袋啊，我问你，如果他是要盗尸，人过去，扛着尸体就跑，当日我们都不在，幽州府又没人防备提防，黑灯瞎火，他身法那么快，又有诡异遁身的本事，多简单的事儿啊，难道他还莫名其妙提前带着布置飘尸所需的假人道具跟牵引的软银线？到了停尸房后又异想天开弄了飘尸来吓人？” “所以，只能说明他是两次到了停尸房，第一次可能是想要毁尸或者盗尸，但不知为何放弃了，结果第二次又来了，费尽心思弄了飘尸...不得不说，他这么一搞，多少人认为这是鬼祟作乱！” 李大雄恍然大悟：“他是想要把这个案子都推到鬼祟身上！” 也就这个可能性最大。 “陈家出了人命案，刺史府过问，赵典史亲自督办，又跟卢氏卢少卿搭上关系，他怎么能不担心不恐惧，也更印证他是陈家人！陈家人，三十以上，练过鹰爪功，在陈家地位很高，可以自由藏匿飘尸道具，且能拿到软银这等珍稀之物，于陈家兴衰息息相关，熟知幽州府地形，并高度熟悉幽州府查案进度跟细节，符合这个条件的人多吗？” 不多，就两个人。 “陈元风跟陈家二爷”赵元缓缓说道。 顾曳：“从体型上来说，陈家二爷肥胖，不符那夜所见，更应该是陈元风” 青羽却难得反驳顾曳，只沉声道：“不一定，武林之上有锁骨易容之法，而降道之上更有许多法门，这点康大师应该也会认同” 光头佬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酒壶，摇了摇，摸摸光头，笑：“难道你们晚上没注意到一个细节吗？” 什么？ “我摸了一个人的手跟身体” 我靠！ 李大雄；“陈家二爷姨娘！师傅你太坏了！” 顾曳：“陈家二爷” 额...两个徒弟各说不同。 光头佬又甩了李大雄一个巴掌！ “坏你大爷！是那胖子！喝酒的时候我故意摸过他的身体，发觉这胖子胖归胖，但都是虚胖，肥肉软得不像话，软塌塌的，至于那手..” “有练鹰爪功老茧？”青羽皱眉，他也观察到了酒席上的人...尤其是三十岁以上的，那陈家二爷手掌皮肤细腻，没有什么老茧啊。 “哪有什么老茧啊，皮肤光滑着呢，就是有一股药味” 然后呢？ 第74章 第二案 光头佬顿了顿，呵呵一笑，“他用过药，为什么用药？因为练过鹰爪功的人手骨基本上都粗大变形，皮质粗糙，江湖上的人很容易看出来，如果想隐藏自己会鹰爪功，那就只能将这手的痕迹出去...练成后削皮再用药恢复，但这种法子虽然可以一劳永逸，但也意味着再用鹰爪功的时候皮肤会称裂，因此只能一直用药水泡着蕴养，将皮肤蕴育光滑弹性，如此才不会有后遗症” 丫，这才是老油条啊！ 不声不响就锁定了人。 这也意味着第一个案子破了一半，加上如果找到死者身份跟死亡之地，这个案子也差不多行了！ 顾曳知道古代的破案链子没现代那么严谨，在现代，哪怕全世界都看到凶手杀人，但凡一点证据链不足，司法也不会给他定罪。 所以才有警察，痕检科，鉴证科，律师，法院等等诸多司法相关部门。 而在古代就简单多了。 一个县官一个仵作就成了一个体系。 既然有了这样的进度，赵元疲倦的神色也有了笑意，但也说道：“相比起来，第二个案子就显得毫无头绪了，但我知道，他肯定是当日宴席上的人” 刺史左龙洲赴宴的那一晚？ “为什么啊”李大雄还是发问者。 顾曳将毛笔扔在桌子上，“因为血蜣螂不是普通的蛊虫，我听夭夭说过，蛊虫一类都有传染跟转移性，这个人杀小翠，用这种法子隐晦歹毒，旁人很难找到他，但万一血蜣螂的蛊毒蔓延出来，那反而会将事情闹大，所以他算好血蜣螂发作时间，肯定会在场观察....而且在血蜣螂发作后，在她的尸体上用上抑制血蜣螂的药，将它封在尸体内，这种药能压制血蜣螂，也能压制尸斑，导致身体固化，所以小翠的尸体才会那样奇怪，这个人当日在场，平时也跟小翠时有接触，见她面色推算血蜣螂培育时间，而且小翠死后更上前接触过尸体..这样的人也不多吧” 难道又是陈家人？李大雄更趋向于这种怀疑。 顾曳看向赵元，赵元皱着眉，也说出了两个名字。 “韩高，袁林” 二者前面一个是提刑儿子，耳濡目染，偶尔会参与幽州一些案件，当然是打打酱油的，毕竟他的父亲也希望他从官路，自然也是子承父业，毕竟人脉对应嘛，所以韩高当日在场，也看过尸体，也碰过，另一个是袁林。 袁林这个人算是不错的，跟陈易轩一样属于别人家的孩子，出身更是比陈易轩还要高得多，放在现代也是个“衙~内”，更有进士身份，未来也是要从官场的。 别说赵元没留意，就是刺史左龙洲对他也蛮宽和，加上当日他在场，这一搭手看下尸体是再正常不过的。 “这两人跟陈易轩私交甚好，又官场出身，陈家急于打根基，想摆脱商户身份，对他们多有亲近，时常邀请，留宿更是屡有之，且看许典跟陈易宝这样陈家边缘人物相熟就可看出，哪怕陈易轩远在洛阳，这两人也如子侄一般出入陈家，自然，对侍女们也是熟悉的” 但是毕竟是外男，出入多了就出问题了...然后丫鬟撞见了，没法子，只能狠下杀手... “小翠服侍的是陈家姨娘，难道是她跟....” 不好说。 赵元摇摇头，“陈家姨娘久闭偏院，很少见人，说来也怪，陈元风的夫人跟姨娘都比较寡居，这陈家也是比较奇怪的，不过大宅门里面多数都如此....” 那倒是，人多是非多。 一旁的顾曳却忽然问：“陈家姨娘多少岁了，漂亮吗？” 啊？赵元却秒懂，说：“三十八九了，因为陈易生都二十多许，不过她是进门后第二年就怀子了...年纪也差不多如此，说漂亮..倒也一般，听外面的人说陈家以陈夫人跟陈二爷夫人美貌多许，顾小友的意思是若是偷情，尘陈家姨娘必吸引不了韩袁两人吧” “在风满居见过，这韩袁两人在幽州属首屈一指的公子哥，什么美人没见过，何必去勾引兄弟家上了年纪又不是很美貌的姨娘，而且韩高深沉，袁林内敛更甚，都不是轻佻在外的人，定力更不会低，何至于如此冒险，所以，必然是一个足够美貌足够魅力的女人让他们铤而走险” 那就只有两个人选了。 陈夫人啊？看陈易风外表就知道了。 至于陈二爷夫人自不必说，吃饭的时候都见识过了，没看那许典都心猿意马了么。 两女的，两男的，到底是谁呢？ “都盯着就是了，这个案子我有把握可以短期内破解” 赵元成竹在胸，旁人也不多说。 沉默中，光头佬忽然说：“第一个案件跟第二个案件看似没有交叉，但都有一个很奇怪的事情，不知是不是巧合” 顾曳垂眸：“看，第一个案子的死者看到了恐怖的事情，小翠也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而且最重要的是，第一个案子的嫌疑犯陈二爷也看到了恐怖的事情，因此被吓住，匆忙之下翻墙而掉了香囊” 三个看，是两个案件的核心。 前面两个看，众人都认同，第三个看... 赵元摩挲手指，“我当时留意到那扛尸的脚印停在井边，曾设想过这个应当是想将尸体投井一了百了，但不知为何尸体最后又扔在地上放置不管，今晚这么一分析，更透着诡异，如果是一开始不管这尸身，何必后来又去停尸房...直到大熊小哥找到了香囊，可以推测凶手当时可能被水井下的东西惊吓到，因此匆忙逃走，顾不得尸体，掉落了香囊” “不管如何，这些都是推测，目前未解之谜有死者身份，水井下的悬疑，柴房小屋，袁林四人” “死者身份我等下去安排人开始调查，如今入夜，不适宜，至于袁林四人也不难且不着急，只要盯着，总能露出马脚” 赵元目光锐利。 第75章 夜钓 偷情这种事情如果没察觉的时候还好，一旦察觉了，那是很好查的，赵元办过不少因情仇杀的案子，很有经验，至于袁林这四人，虽然身份特殊，但他也不是没有法子。 “小屋那边我会让人再仔细查，也严格守着，至于水井下的诡异就得交由你们了...” 这一行赵元不擅长。 当然，这也是顾曳三人定下的，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 “药铺那边有什么结果？” 顾曳问了，赵元笑说：“没盯到人” 嘿，你个土贼，没盯到人还这么开心，难道都让我们家猴子动脑我们跑腿啊！ 李大雄翻着白眼，却听赵元说；“本就不是盯人，也盯不住人，所以盯药材” 哦？ 这家伙有一手啊，顾曳：“那丢了什么？” “城中一共七家上规格能卖治疗刀伤的药铺，其中一家丢了一匣子治疗刀伤的白药...不过不止白药” 诶？ “还有一些其余药材，当时我还觉得是不是不是这个人，但找了一个老中医分析药材，加上刚刚听顾小友分析才联想起来” “什么药啊” 赵元看了看顾曳，犹豫了下，还是说：“便是补气虚肾亏的补药药材” 啊~~？ 在场其余三个男人都下意识看向顾曳。 顾曳：“看我做什么，这种事情不是你们男人该觉得丢脸的吗？” 额，难道不该是你一个女人觉得害羞的吗？ 好吧，重点其实是... “陈家二爷肾亏啊，他不是练武的吗，武功还很好，怎么就...” 李大雄有些惊疑，顾曳不置可否：“这个从来不看体格外表的，比如有些人看起来人高马大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但内在虚不虚，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微微一笑。 意味深长。 正在吃石榴的李大雄跟那头喝酒的光头佬都黑了脸。 你什么时候叛出师门啊，我送你一程！ 不过陈家二爷肾亏，那他的夫人嫌疑就很大了。 而且肾亏的男人心理约莫有些变态，杀人手段残忍倒也可以理解，但顾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只能一步步破解了。 赵元心里有数，便不再提，很快起身离开。 不过连着好几晚都熬夜了，希望这一夜过去能有好结果，可以让他好生歇一歇。 从事刑侦一行的人就这样。 内里辛苦不为人知，只为那一朝真相大白。 赵元这么辛苦都走了，顾曳也没法偷懒，也就要跟青羽出门了。 “等等，猴子，之前你说的晚上请我吃饭，今晚你出去办事，要去买一点小菜夜宵给我吃吃？....” 李大雄这才想起顾曳白天提起的，急忙拉住顾曳。 顾曳哪知道这茬啊，愣了下就一个指尖弹在这厮脑门上。 “是不是傻！我说的是晚上要去找一个人问些事情，谁说给你带吃的！痴线啊！” 骂完人就走了。 一个眼神都不给。 好吧，每次都大半晚上的出勤让顾爷很暴躁。 大熊就躺枪了。 不过光头佬不让李大雄跟着顾曳也有道理，毕竟这夜间行事靠的是身法，李大雄这厮武力过得去，身法却是差了一些，个头又大，难免不方便，是以让青羽陪着。 两人一走，李大雄就恹恹得打算抱着石榴去睡了... “去哪啊” “睡觉啊师傅，我今天很辛苦的..猴子还骗我骂我.”李大雄有些委屈跟不安，却固执得认为顾曳骗他，谁让他被骗太多次了。 “随我去准备一些东西，不然如何去验那绿背毒蛤” “什么东西啊师傅” “锅” 哈，有吃的！ 一个字就把人给诓出来了？光头佬翻了个白眼，二徒弟这么蠢萌，来日被拐卖到菜市场怎么办，为师好担忧啊~~ ———————— 深夜的，又这么冷，还得偷偷摸摸得去办案。 顾曳内心两行泪似挂面，一路上身法掠影都有些沉默。 还好青羽不忍心，说：“等案子结束，我请你去风满居吃饭吧” 顾曳：“我是那种一顿饭就能打发的人？” 青羽皱眉：“两顿？” 顾曳：“你给我包三天在风满居的饭食吧....” 青羽：“你能不狮子大开口吗？” 顾曳：“不” 这次轮到青羽沉默不说话了。 不过两人也就去厨房捞了一点肉食，再摸着到了水井那边。 这边自然没人来了，估摸着陈二爷心有余悸也不敢来了。 这水井到底啥诡异的啊，把凶残杀人的二爷都吓成那样。 不过大晚上的可比白天恐怖多了，顾曳一到地方，隔着十几米看那月光下的水井，脑子里忽然想到一个事儿，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青羽察觉到，不免问：“怎么了？怕了？” 这人也会怕？平日里可看不出来。 顾曳：“我就是想到了一个故事” 然后不等青羽询问就说：“从前有一个女人叫贞子...” 一个考古学家必然也拥有充沛的文学语言修士能力——简称胡说八道。 一个故事编完，武功不俗胆大心细的青大护卫的脸色发青了，瞧着那水井的眼神怎么看都怎么瑟缩... “你是故意的吧，托我下水” “对啊，被你发现了，一个人怕不如两个人怕嘛” 谁培育你这么扭曲的世界观。 两人低语中到了水井边，虽然怕，好歹也来了，因为怕别人发现，两人也没提灯盏，还好月光挺亮的。 顾曳如白天一样放了钩子，只是钩子上挂了肉。 那玩意喜欢肉食，这是光头佬说的。 钩子放下去了，等着就行了。 两人也不说话，就是等着。 不知是不是白天被顾曳伤到了，这蛤蟆老半天没反应。 正当青羽不确定的时候，顾曳却很笃定：“这畜生有些邪性，受伤了必不似一般蛤蟆躲起来养伤，而是继续补充肉食恢复伤势...” “它也算是降道上的邪祟？” “毛线，就一营养过甚变异了而已，真正厉害的精怪分分钟能吃了我们两个，还不带吐骨头的” “你见过？” “没有，死光头说的” 那你还说的自己见多识广似的。 差点被你给诓住了。 两人说完，忽然顾曳轻嘘一声。 水声。 隐约。 两个人耳力都不错，都听到五丈下面微末的水声。 然后...顾曳感觉到白蚕丝动了动。 来了! 第76章 假人？（看作者留言） —————————— 来了，要拉吗？ 青羽忽然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跟随卢易之抓过多少朝廷重犯，从未有过这样心神不宁的时候，这不对啊。 不过是钓个鱼而已。 他下意识转头看顾曳。 绝对是这个人的恐怖故事影响了他.... 但是，还不拉？ 顾曳瞧到青羽他，挤挤眼，急什么！男人不能急。 青羽觉得自己竟然还秒懂了顾曳的意思，不由黑了脸。 也是此时... 哗啦。 下面的水声更重了一下，那白蚕丝被拖拽，在水中扑腾。 还不拉？ 青羽心里狐疑，却见顾曳老神在在。 直到那水声消失。 他猛然醒悟——下面那畜生是故意试探的！ 刚刚若是直接拉了，恐怕它立马就跑了。 好狡猾，不过显然有个奇葩比它更有耐心。 顾曳的确有耐心，以前不出门考古的时候，要么是做科研要么看书，要么就是被那些老学究拉出去钓鱼，人跟人之间是会互相影响的。 顾曳自然知道钓鱼这种事情急不得。 等。 再等。 水波平静，黑夜如寂。 两个人脸呼吸都彼此可闻。 青羽明白后也静心了，他是习武之人，更能控制自己状态，甚至连呼吸频率都远比顾曳绵长轻微。 也不知道多久... 顾曳感觉到手指上的白蚕丝微微动了下，她眯起眼，手腕稍稍用力，那反弹的力度告诉她钩子已经钩住了下面那畜生的嘴巴。 轻轻一笑，便是陡然用力。 哗啦，下面的水声加剧，绿背毒蛤在咬住那块肉吞咽的时候已经感觉到不好，先要逃脱的时候，上面的人已经用力一拉，上下力道作用，那钩子自然用力嵌入下颚肉中，疼的绿背毒蛤叫唤着。 顾曳连对人的同情心都很少，何况对畜生的，几下就将绿背毒哈拉出了井边.. 黑漆漆的，有月光，绿背毒蛤拉出水面的时候，那受伤的大半截舌头猛然弹出，朝着顾曳的脸。 又来！ 不过顾曳手里拽着白蚕丝，要躲闪也是来不及了，但... 离她半丈远的青羽拔刀！ 刀刃在月光流转下凝了刀尖上的寒光，一瞬寒光，那舌头一大截都被如同豆腐一样削了下来，手腕再一转，刀背精准拍击在绿背毒蛤的绿背上，闷哼一下，大蛤蟆落地没了反应。 顾曳朝青羽竖了下大拇指。 说真的，论功夫还是不如这个内行人啊，她跟李大雄两个人合起来都抵不过这人，顾曳看他刚刚出刀就有一种直觉——这人要杀她跟李大雄也不过是两个眨眼的时间。 陡然被顾曳称赞，青羽有些不自然：“既然已经抓到了，走吧，你小心些它背上的毒素...” 光头佬说过，这畜生的毒素平日里并不藏在舌头，而是在后背的囊里面，等腰用了，从囊中挤压到舌头... 他刚刚将它的绿背拍中，就等同打中它的天灵穴，一下就将它打晕了，不过就怕万一，万一触碰到毒素，或者它醒来呢？ 还需谨慎。 不过也用不着他说，一向惜命的顾曳早准备好了厚重的囊袋，而且还往囊袋里扔了两颗果子。 “这是什么？” “酒糟果，泡在酒糟里面一个月的，闻着味道能醉倒一个成年大汉” “我好像并未闻到酒气” “遇上空气过一会才会挥发” 青羽虽然不知其中原理，但却觉得降道之人的手段十分多且厉害，不像他们武林人只凭着一招一式强弱对敌。 “走吧” 顾曳将大囊袋扔给青羽，太重了，她懒得提，走了几步... 顾曳忽然转身，看着三米远的水井。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恩？” 青羽皱眉，正要过去看看。 顾曳喊住他，“算了，走吧，应该是错觉...” 青羽定定看着她，颔首，松开握着横刀的手。 回去？ 顾曳却不是往居住的偏院去的，而是指着一个地方。 青羽一看，有些惊讶，那小楼竟还有灯火！ “那是陈易宝居住的小楼？” 掠在黑夜中青羽忽然说。 “恩...还有灯，这小家伙怕是怕极了，不敢睡觉，我今天看他眼底都有黑眼圈” 所以这是要去见她陈易宝。 “你怎知道他藏着事儿，并且想见你” 那陈易宝他是在吃饭的时候见到的，有些刁钻，似乎也不是别人嘴里的那般张狂，但似乎很怕顾曳。 那样一个喜怒形于色的小少年难道还知道弄虚作假暗示顾曳？ 那必然很聪明且有心机。 “眼神，表情，肢体动作” 顾曳缓缓说着，青羽听得很认真，还以为又是一套与众不同的查案技巧，结果这人最后来一句，“其实这些都是废话” 额？ “直觉！” 青羽不吭声了。 以后尽量不问这人问题，太伤。 本来就距离不远，阁楼二楼有烛火，但毕竟不是现代的日光灯，光度没那么高，顾曳跟青羽躲过光随风潜入夜，正要上楼，顾曳忽然拉了下青羽。 青羽本也是机警之人，一看顾曳拉住他就下意识观察这个小楼，现在是在一楼里面，没什么古怪。 但顾曳还是看了好半响才朝青羽说：“我上去，你在这里等着，提防有其他人靠近” “好” 还真谨慎。 青羽还以为顾曳才是护卫出身了，但他也有些汗颜，好像对比起来，自己的表现有些菜了。 但他也留意到顾曳说话的时候，朝他打了另一个手势。 青羽颔首，脚下一点就没入黑暗中，无声。 顾曳惊讶，这是什么功夫，简直就是夜间劫富济贫的超级技能啊！ 上楼，这小少爷的待遇还是可以的，陈家也没亏待他，瞧着房间大的，左边是书房，右边是卧房，中间茶厅四四方方，变成四五米，中间摆着茶几，旁边有蒲团，茶杯还在。 顾曳瞥了一眼还冒着白气的紫砂壶茶杯。 “人不见了？” 她看向书房那边。 书房有烛火，在书房吧。 顾曳靠近书房... 书房内飘着墨香，墙上有壁画，幕帘隐约，桌前果然有一个黑影。 是那小子？ 顾曳靠近...看见烛火火光隐约下，这个人的头...没有脸！ 鬼？尸体？ 假人！ 第77章 锤杀！死了？（看作家留言通知） 顾曳目光一锐，看到对面墙壁上...凌驾于她之上有一个瘦高的黑影，从门后出来，到了她背后。 那火光更隐晦，更昏暗，而他手里的东西... 圆形的，巨大。 举起，狠狠砸下！ 哗，顾曳一个扭身躲闪开来，且弹腿朝着对方的腰侧狠狠侧踢... 砰！却如同踢在了坚硬的木头桩子上，可疼可疼了，且顾曳看到对方一张脸在灯火低下高度的照耀下分外恐怖，就好像打开手电筒对着脸... 赫然是那晚上盗尸者。 呵呵，陈二爷啊！ 顾曳都想冷笑了，这厮埋伏此地竟还知道伪装，可见不是个好对付的。 顾曳一腿踢不动对方，那锤子又要砸下来，砸腿！ 顾曳收腿，反身，抓起那个假人朝着对方扔过去。 嘭! 显然是棉花做的。 被一锤子砸在桌子上，轰！桌子稀巴烂，棉花飞.... 狂风掠来，大锤子朝着顾曳面门。 顾曳躲闪，后腰椅子膈应，退不开，抓起椅子朝着锤子... 噶擦！ 木椅砸烂，锤子继续下来~~~ 但顾曳已经闪到另一侧，烛火就在旁边。 她直接一巴掌拍灭了烛光。 没了火光，顾曳跟陈二爷一样睁眼瞎。 书房又不小，但凡打错了地方留了弱点给对方，那就是一个死！ 顾曳屏住呼吸，对方也是。 外面月光有些黑，似乎被乌云遮住了。 尤其黑。 但是云总会飘走了，那么... 光，来，了。 顾曳看到了那张无表情的脸，易容了吧，因此脸上的表情一贯比较木然。 不过！ 她能看清他，他自然也能看到他！ 锤子再起！ 顾曳眯起眼，突兀一笑。 这一笑让他倏然一惊。 他的后背也有人。 青羽瞬间拔刀，却不是砍切，而是刀柄一端敲在盗尸者的后背，闷哼一声，敲中了贯通肱骨的秉风位。 盗尸者果然双臂一下子酥麻失力，大锤子落地~~ 顾曳跟青羽上前夹击正要捆缚此人... 砰！ 烟雾。 你大爷，又来这个！ 但显然这次青羽也没招了，因为书房空间封闭，烟雾不散，根本无法避开。 “咳咳咳”顾曳呛了好几下，已经找不到人了。 只有她跟青羽。 “让他逃了” 有点可惜，但也没法子，本来晚上就没预料到会跟这人对上，只是... 对方竟然能找到陈易宝这儿来。 对了，陈易宝！ 难道已经被杀了？ 还真有很大可能，毕竟对方能潜伏到这里，又埋伏他们...这个假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歹也是他的侄子啊，难道真这么狠心？ “不对，这个假人不是他带来的，是陈易宝找到的” 何以见得？ 不过青羽来不及问，顾曳也来不及回答，如果这假人是陈二爷自己带来的，也说明他是有目的性的，也在之前就杀死了陈易宝，或者带走他，绝不可能把人藏在这里，又回去把假人带来伪装..话说这种伪装也有点脑残啊。 不太高明。 陈二爷已经用这假人弄过一次飘尸了，还二次利用来伪装吓人? 循环利用环抱么？ 显然不可能。 反之，顾曳既然认定这假人不是陈二爷带来的，那是谁？ 陈易宝，这个聪明的小子找到了假人并且带到了自己的屋子，但恐怕被陈二爷给发现了，反被他察觉到这小子知道一些什么，这不，被...杀了？ 那陈二爷肯定也是今晚刚到这里，杀人移尸都需要时间。 很有可能——陈易宝还在这屋子里。 顾曳甚至觉得他还活着。 找！ “你找这里，我找外面！” 青羽说完就出了书房，顾曳目光扫过这个书房。 她也不焦急，看过这个书房的大书柜，大书桌，小榻，还有旁边堆砌着诸多木箱子。 箱子摆放整齐，相当齐整，可以看出这个人生活很有条理，爱整洁。 但这样有条理的人，有一个箱子位置不对，偏差了一些。 顾曳瞥了那个角落最不起眼的箱子一眼，忽然上前，直接将箱子盖挑开。 于是，她看到了里面蜷缩着一个少年，脸色苍白。 死了。 ———————— 夜色浓重，幽州城很大，并非全然都是建筑居住地，还有许多空旷地带，这个时间是出不去城门的，除非有专门的出谕令叫开城门，但李大雄他们也不是出城门，而是到了南面的... “师傅，师傅，你带我来这儿干啥啊” 再繁华的城池也有光明照耀不到的地方，比如垃圾车，比如贫民区，比如...乱葬岗。 李大雄看着眼前一座座凸起的坟茔，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声音都带着颤。 光头佬气急，“都跟我多少年了，去过多少坟头，怎的还怕！” “我不是怕！” “那是什么！” “就是谨慎” 谨慎你妹！ “看到那边飘的绿光没” “看到了..师傅，那是鬼火啊！” 李大雄看着前头那些坟茔之间来回飘的绿火，转头就想跑，可惜衣领已经被光头佬抓住。 李大雄快哭了：“师傅，挖坟这事儿你得叫猴子，她是摸金一行的，你找我干啥啊！” “跑什么，又没让你挖坟！” 不是挖坟啊？ 李大雄收了鼻涕淡定了，“那让我干啥” “采蘑菇” 哈？ 李大雄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囊袋跟小刀就被塞到了他的手里。 “这些坟头墓碑跟土壤接壤的地方都长着尸菇，采上一斤就可以了” 一斤？一斤好像也不是很多啊。 “可...有鬼啊师傅” “没事，反正是你采” 你大爷！ 李大雄不知何时也用惯了顾曳的口头禅，发现真特么好用啊！ “师傅，你不能这样，要么我们两个人一起...” 李大雄还没说完就被踢下马，还没起来就看到光头佬拉动马缰，牵着另一匹马...跑了！ 跑了？ 第78章 要跟我一起睡吗？（刚搬家，今天一更） “记住，半个时辰后我来找你，如果还没满一斤，你自己走回去吧” 李大雄目瞪口呆，然后凄厉惨叫，爬起来在后面跑，“等等我，师傅，师傅...” 没跑几米，就闻着马蹄扬起的尘土味儿... 李大雄一个人凄冷凄冷得站在乱葬岗下面... 冷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 蓝瘦，香菇。 早知道就跟猴子去钓蛤蟆了，省的来乱葬岗挖坟头香菇。 李大雄内心也两行挂面泪落下来，不过他知道这里距离陈家老宅步行要好久好久，不过没事... 他可以去其他地方躲一夜，睡一觉，到时候就说自己没找到坟头香菇好了... 李大雄暗暗觉得自己机智，正要走，忽然感觉到手腕上有凉凉的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有绿油油的手印。 这玩意是什么，他知道的。 不就是老头子闲时无聊炼制的痒痒液，他们三个徒弟不听话或者完成不了的话就拿这个惩罚。 痒，那是很难忍受的，不算疼痛，却比疼痛难忍。 李大雄怕疼又怕痒，是个怂货，一看这绿印子就脸色死白死白的，这肯定是刚刚不良师傅递给他东西的时候乘机抹上的。 他知道，如果半个时辰后他师傅回来看到他没有完成任务，是必然不会给解药的，而这玩意也是一个时辰后发作的。 坑徒啊！ 李大雄两腿膝盖都软了，想给早已看不见影儿的光头佬给跪了。 不过自怜自艾了一分钟，他还是搓了下鼻涕转身看向乱葬岗，好歹也是出过好几次坟场外勤的男人，还是有点胆子的。 静默了，他双手合十，喃喃自语：“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小辈李大雄，外号大熊，今日来此采香菇，实为师傅所逼，若有叨扰，还请诸位前辈去找我师傅....南无阿弥佗佛..” 拜了三下。 他进去了。 尸菇这玩意吧，说白了就是用坟头尸气阴气养起来的，这玩意跟白蚕丝这种自带光明属性的材料不同，它是黑暗属性的，邪道人用的比较多，光头佬要这个干嘛？ 李大雄自知不是聪明人，也就不想了，仔细看了看，很快在一个歪歪斜斜的墓碑底下看到了一个掌心大小的尸菇。 灰白色的，伞盖上有着歪歪扭扭的花纹，一看起来就是不能吃的那种。 李大雄当然不想吃，环顾了下周遭，确定没什么鬼祟之后，才上前.... 当然他也提防远处乱葬岗深处的鬼火。 “前辈啊前辈，包涵包涵，我摘完香菇就撤...” 李大雄念叨着，探出手捏住了香菇菌柄底部，轻轻一用力折断了它，李大雄松口气，正要收手。 啪。 猛然枯瘦枯瘦还沾着泥土的手，抓住了李大雄的手腕。 李大雄瞬间脸绿了！ 师傅！救命！ —————————— 死了吗？ 顾曳扔掉的盖子落地砰然，青羽闪了进来，看到窝在箱子里脸色死白的陈易宝。 死了？ 他没问，但是上前，手指按在陈易宝的脖子上。 顾曳知道这些武林人能探脉查息断定人的死活，也就不急了。 也就一会，青羽放松下来的脸色让顾曳挑了挑眉。 果然还没死。 “只是被打晕了，这陈二爷恐怕还不够心狠手辣” 青羽这么说的时候，顾曳指着地上的锤子，“可对旁人，可真够狠的，这么一个大锤子，砸下去都能把人脑袋砸成豆腐渣了” 忽然，顾曳愣了下，锤子？ 顾曳陷入沉思，青羽按了陈易宝的几个穴位刺激他的神经，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那瓶口一打开顾曳就皱了五官，闪到一边去。 真刺鼻。 青羽瞧了她一眼。 “怕臭，这点总算跟女孩子一样了” “废话，什么人不怕臭啊，逐香驱臭人之常情，不怕的都不是人” 青羽刚想说自己就不怕...还是算了。 陈易宝没一会就醒来了，迷迷糊糊看到顾曳两人，却并无惊讶。 青羽观察他神情，对此也颇为奇怪。 这小少年才几岁，遭遇如此凶险，却好像一点也不恐惧。 真心奇怪。 顾曳也看着他，他也看着顾曳。 半响。 “这假人仓库找的？” “对” “被他发现了？” “我不知道...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回去找假人” “你找假人干嘛” “不想被动” 不想被动。 顾曳跟青羽对视一眼。 这小子...人才啊！ 就是终究年纪太小，又不会武功，加上运气不太好... “他会忽然回去找假人，恐怕也是想毁尸灭迹，这么着急，还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去仓库，肯定是发觉到了什么...你们已经怀疑上他了？派人去查他，盯他？” 八九岁的少年，一本正经得推理，没有半点白天时候的虚张声势跟张狂。 顾曳却很淡定，“你好像在责怪我们打草惊蛇” “本来就是” “可也好比羊入虎口好” “我不是羊” 陈易宝怒瞪着顾曳，顾曳反而笑了，伸手就捏住了陈易宝白嫩白嫩的脸蛋儿，扯了下... “这样才像小孩子嘛，我最讨厌小孩子装的比我还聪明了！” 陈易宝暴怒，青羽无语。 “那晚上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青羽言归正传，他刚刚找人的时候在二楼走廊上看了下，发觉的确视线开阔。 陈易宝揉了下自己的脸，瘪着嘴，一副不想说的架势。 “不说啊，呵呵，是不是觉得这次他不杀你就是放过你了啊~你不知道杀人会成为一种习惯吗？这世上可没有几个人能敌得过心中的恐惧且抗拒住恶魔的蛊惑” 陈易宝抬头看着顾曳：“你们觉得刚刚他不想杀我？” 嗯哼？ “他的确犹豫过，但最终还是打算杀我，而且还是准备把我扔进井底伪装成被鬼祟杀害，只是刚好你们来了而已” 竟是这样？ 顾曳:“那你就更得说了...那一夜，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陈易宝却抿着唇，不说。 嘿，这瓜娃子。 如果李大雄在这里，保管给这厮两个大耳刮子——别以为你小子年纪小我就不敢打你。 不过顾曳盯着他的眼睛，“那晚上你睡不着，走到走廊上，正想看月色，却看到了月色当空，在石榴林中，有一个人爬在墙头去摘石榴，但那石榴树下有一个黑影，那个黑影在做一件恐怖的事情，他杀了那个树上的人，且扛着尸体到了水井那边...对吗？” 陈易宝眸光有一闪一闪的。 顾曳却忽然转了语气，“其实是不对的” 不对？ 青羽一愣。 “那晚上你看到三个人！一个死人，两个活人” 顾曳盯着陈易宝。 陈易宝猛然盯着她，冷笑：“你怎么知道是三个人，不过你是胡说八道而已” “是不是胡说八道，明天就知道分晓了” 顾曳不再问，青羽颔首，但陈易宝却拒绝：“不用，我不要跟他一起睡” “哦，那你想跟我一起睡咯” “你！” 纵然才是八九岁，陈易宝聪敏非常人，少年老成，已然懂得很多了，被顾曳这么一句，愣是面红耳赤一句话也顶不了。 呵呵，再来顶撞我啊~~来啊来啊~ 两个男的都无话可说，顾曳伸了个懒腰，“行了，都这么晚了，洗洗睡吧...” 然后她就去卧室了，拉上门。 陈易宝：这是我的地方。 青羽：这是人家的地方。 然并卵。 屋内的人压根不理她们。 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破案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应该说，就东方微微鱼肚白，书房的门被猛然拉开，静坐小眯的青羽睁开眼，看向门口的顾曳。 “起床了！快点！” 昏睡迷迷糊糊的陈易宝被吵醒，艰难睁开眼，看到已经光鲜整齐的某个“陈家客人”，“啊？什么时候？” 一看外面天色，炸了：“你疯啦！现在才什么时辰！我要睡觉！我是小孩子！” 顾曳进门，抓住被子一脚。 哗啦。 直接掀翻。 陈易宝滚地上去。 “睡麻痹，起来嗨！” 一大一小两人：“....” 第79章 苍蝇 有句话说得好，掌握武力的人才掌握话语权，论武力值，显然是青羽>顾曳>陈易宝。 而青羽又没什么意见，所以陈易宝此刻就安静得走在石榴林中的小路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不过好歹也是为了查案，早点水落石出，也有助于他的安全... 没想到这个人还挺热心正直的~~~虽然凶巴巴的，一点都不淑女。 陈易宝刚这么想，看顾曳的眼神也平和了很多。 “不知道早上厨房有什么好吃的，昨天那个麻榴丸子挺好吃的，但是去晚了就没了” 所以...这就是你早起并且拉我们早起的理由？ 陈易宝表情那个难看啊。 青羽都扶额了。 不过刚到厨房，陈家的人还意外一向刁钻的易宝少爷怎么跟客人一起来，而且似乎还不闹腾。 真奇怪啊奇怪。 而且他们说来吃早饭，问题是——哪个客人会特么跑厨房来要早饭的，都是侍女一份份送过去的！ 也是醉了。 顾曳果然看到那麻溜丸子了，正要让侍女给自己拿一碗... “外面又来官差了，而且人好多，官军都护着，咱们的护卫都被拦在外面了” 一听这话，顾曳跟青羽对视一眼。 速度挺快啊。 赵大人一夜没睡吧。 得，饭也不用吃了...？ 只见顾曳直接捞了三个馒头，两下扔给两人各一个，走！ 但陈易宝看到青羽在半路上走了另外一条岔路，且脚下掠闪，眨眼就没影了。 他虽然疑惑，却也没问，虽然他留意到青羽手里似乎提着一个不小的囊袋。 陈家石榴林是真的大，石榴一片片挂在枝头，看着赏心悦目还开胃，但如果要目的性得找一棵石榴树，那真心有些累了，还好人多，而且锁定靠墙并且枝干锋利的话，其实并不是很难，前脚官差们进府，后脚顾曳三人到，看到四散的官差忽有人跑动呼喊起来。 找到了。 那棵杀人的石榴树... 顾曳已经看到赵元，且这人脸上还有凝重表情，不过他后头就是陈家的人也都在，还连带着袁林几人。 陈老四也在，他看着这一幕，神色平静，仿佛府内这些事情于他都没什么影响，苏莱今日也似乎克制几分，离他远了一些，只站在袁林几人身边。 袁林、韩高啊。 还有咱们的陈二爷，还挺着肥胖的身子一脸担忧又好奇得探头探脑，说真的，如果不是推理出来并且亲眼见识过此人两次出手的狠辣，顾曳真的难以想象此人是那样的人。 顾曳只瞥了他们一眼就转移了目光，嘴里吃着馒头，瞧着眼前好几棵比其他石榴树高一些的石榴树，树叶很少，枝头都锋利得很，好像被削过... 旁边几棵树都这样。 顾曳看向陈元风。 赵元也在问陈元风这几棵树是怎么回事。 只是这种事情还是管家着手比较多，一旁的管家便是回复：“不知为何，本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虫患却尤其多，我便让人剪去了一些枝干跟虫腐掉的叶子，这不连着一片过去都是患了的，也才剪过这几棵，若不是府里出了事儿，就该都处理好了...官爷，这也出问题了？” 赵元：“说不上来，没准真的出问题了” 他下意识看向顾曳三人这边，其实陈老四等人也在看顾曳这边。 顾曳....许典早打听到了这个女人的名字跟身份。 降道门人，还是什么奎山的。 奎山，没怎么听说过啊，虽然能被赵元这个老贼邀请来参与办案，疑似也有几把刷子，但奎山名声不显，加上顾曳年纪轻轻，最重要的是——人家师傅在哪？ 毛都没见到。 且降道虽在本朝的确有特殊地位，但圣人谕令天下公告确立道院也不过是这几年的光景，小地方水货太多，焉知这奎山是什么货色。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顾曳看起来不太靠谱啊。 手里那是什么鬼。 一个吃了一半的馒头，倒是慢条斯理。 赵元看向顾曳，顾曳咬了馒头一下，没反应。 赵元也没期待她有什么反应，反正他心里的章法还没用完。 “找” 他一挥手，袖子摇摆，那语气说不出的沉稳。 这让袁林跟陈老四面上都有些微的表情变化。 跟之前种种被束手束脚而显得沉闷的赵元比起来，今日的赵元明显自信许多，仿佛成竹在胸。 不过... “小宝怎么跟那女人在一起了，老四，这小子莫不是被做法了” “休得胡说”陈老四看许典说的离谱便是看了他一眼，但也没有多说，似乎也没再看顾曳这边。 倒是苏莱多看了顾曳几次，那目光里有些探究，降道门人她不是没见过，毕竟幽州是北堂派的活动范围之一，年轻的女性降师她也见过，可总觉得这个顾曳很不一样，自然不是厉害这方面的，而是感觉就不一样。 不算特别漂亮，就是清秀灵动，别有一股劲气儿，难被驯服，与众不同。 这种感觉让她隐隐不安。 正在此时。 “大人，大人，找到了！” 左手边第三棵石榴树下寻找的官差忽然朝这边喊。 效率不错。 顾曳算是体会到了幽州跟青柳镇那小地方的差别。 这官差效率就是指数级差距。 专业程度也不一样。 “找到了？”赵元眼睛一亮，到了这棵石榴树下，果然看到这水下一些掉落的石榴里面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 石榴林的石榴大部分都还没成熟，这点管家之前就说过了，所谓瓜熟蒂落嘛，不过这些石榴真不是熟透了的，而是被鸟儿或者虫子吃咬掉落下来。 但里面总有一个显得很特殊。 那是一个裂开的。 上前的陈元风跟管家看赵元蹲在地上看了那石榴好一会不由惊讶，上前。 “大人，这石榴有问题？” 管家就更直接了：“大人，这石榴里面藏着妖怪？” 石榴妖吗？ 顾曳差点没被馒头噎死。 赵元终究还是淡定的，抬头只说：“吃过石榴的人都知道，石榴皮壳很硬，这样的高度落地并不能炸裂，是否？” 这点陈元风跟管家都点点头，就是远一些的许典等人都知道这点非虚。 “可你们看，它裂开了” 然后呢？这石榴裂得不正常？人家脸皮特别薄不行么？ 许典嗤笑了下，嘀咕：“还以为有什么神通呢，原来是抓着一个石榴不放啊” 这话不轻不重的，也是张狂惯了的人，在场谁听不到啊。 陈元风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而陈老四素来知道许典不是一个好管束的人，说什么也没用。 不过... “上面似有孔洞”观察入微的袁林说。 没错，陈元风跟管家也看到了。 当然，陈易宝也看到了，他愣了下，低下头目光闪烁，似乎惧怕，似乎担忧，又似乎疑惑。 顾曳将他的目光收入眼底，歪歪头，呵，小小年纪倒是挺能藏事儿，看你能藏住多久。 “是有孔洞，而且还是指孔”赵元张开手，五根手指虚虚对应了下孔洞。 陈元风跟管家都是一惊，指孔？ 谁的手？ 赵元却是不说，只朝人吩咐：“拿过来” 又有什么？ 很快大部分人都捂住了鼻子。 因为几个官差提着好多垃圾过来了，按着赵元的吩咐将垃圾一堆倒在距离石榴树差不多一丈远的地方。 顾曳果断将馒头吃完了，一看，陈易宝小盆友也已经吃完了。 正好，青羽无声息出现在身边。 “你师傅他们回来了” “回来？你的意思是他们昨晚出去过？”顾曳有些惊讶。 “是，似乎还去了不太好的地方，是以大雄有些不太好” 不太好？ 好吧，你不用说了，我已经秒懂了。 “好事啊，反正去的人不是我” “......” 青羽无语的时候端详眼前情况，果然也看到了这一堆昨夜顾曳跟赵元都不解释的“道具”，他一时也没想明白，但知道肯定跟破案有关，且转移目光，陈二爷几人也在眼底。 倒是都不露声色，抑或各有伪装。 他现在只想着等下会有什么样的发展——破案之精彩，他在自家大人身上见过，但尤觉得这一次又不同。 因为顾曳。 “大人，这是？” “莫问，等着就是了” 等什么啊，许典等人早已退避三舍，但想想这赵元不像是故弄玄虚，加上韩高对此很感兴趣，便只能留下来，苏莱用手帕掩住口鼻，看向对面同样避远了一些的顾曳三人。 “看似此案跟人为有关，为何还请降道之人” 许典咧咧嘴：“不是说有鬼吗？那个水井是吧，老四....” 还没说完。 “苍蝇”陈易轩忽然说出了这样两个字。 第80章 女子而已 什么苍蝇？ 袁林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那一堆垃圾上面已经吸引了好些苍蝇，嗡嗡嗡的，但凡普通人家都对这个不太感冒，何况在场还几个都是锦衣玉食的，因此十分嫌恶，可聪明的人却察觉到这苍蝇恐怕就是关键。 比如陈易轩，比如袁林，比如...陈易宝。 他盯着越来越多的苍蝇，眼里的疑惑很快散去，但他端详那赵元，却察觉到这个赵元似乎在期待什么... “是你的法子吧” 陈易宝忽然低声说。 然而顾曳没理他，反而很认真得看着旁边一棵石榴树。 这棵树有问题？ 陈易宝眼看着顾曳伸出手，握住其中一个石榴，手掌扭了几下，石榴取下递给青羽。 “多谢”青羽刚要伸手接过。 “要你出刀砍开它，你谢毛线” “.....” 横刀出鞘，石榴切成两半，顾曳心满意足得吃了起来。 陈易宝默了下，终究不忍再说些什么。 顾曳吃着石榴，看着那些苍蝇也吃着垃圾里面的... 但终究这些苍蝇有了更吸引它们的目标。 在赵元沉默而众人等待的时候，管家喃喃自语：“苍蝇飞走了！” 是飞走了，一只只都往一个地方飞。 树！ 石榴树！ 越来越多的苍蝇闻着垃圾的味儿过来，却又很快移情别恋，停落在那一排石榴树的其中一棵上面。 那枝干上都是。 多奇怪啊。 闻臭而来的苍蝇怎么能舍弃那么多美味的垃圾跑到石榴树上呢。 众人不明所以，但袁林却看了陈易轩一样，缓缓道：“血，这棵石榴树上有血” “血，哪有血？”许典懵懂，韩高却目光闪烁，“苍蝇闻臭，但更嗜血，这棵石榴树上有指尖抓孔落下的石榴，也有让苍蝇趋之如骛的血味，且看这些苍蝇遍布大部分树干，这些树干也能对应那具尸体上的穿刺孔” “这里才是第一案发之地”韩高看向赵元，“赵大人好手段！” 这样的法子也是闻所未闻，当然，他更好奇赵元是如何锁定石榴树跟石榴的，且还联想到死者身上的刺伤来自树干，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一般人身处这满目石榴的石榴庄，反而很少联系它。 这又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复杂推理过程吧。 韩高看着赵元，赞赏之下，也有探究。 赵元却没听到，因为他正吩咐人将这棵石榴树防护起来，闲人不得靠近，自己带上白布套子，专心查找这石榴树下的痕迹。 但半响后，他皱眉，转身走向顾曳，作揖：“顾小友，多亏有你，今日才算是有所成，你对在下的恩德实在是太多了...” 这话一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韩高等人错愕，敢情这案子还是这个年轻比他们还小一些看起来不太靠谱的女人帮忙调查？ “女子而已，焉能如此”韩高不自觉这样低语，似乎不太信，倒是许典若有所思。 这头顾曳瞟了恭敬的赵元一眼，“我这人一般做好事不留名” “顾小友高义” “只要钱” “.....” 恩，钱是肯定要给的，陈元风是生意人，眼力见还是有的，眼看着这案子终于有了进展，哪能比加把劲啊，忙说事后必有酬劳。 顾曳也就满意了，“所以说罢，要我干嘛” “再出手一次” “是想让我出脚吧” 赵元便是笑了：“青小哥出手也行，顾小友的眼睛更重要” 顾曳翻了一个白眼，将没吃完的石榴塞到陈易宝怀里，到了树下，而青羽脚下一点就掠上枝头，只见那枝头微微一颤，人就飘到了墙头，再一个后空翻，出了墙。 好漂亮的身法！ 韩高眼睛一亮，高手！ 袁林面无表情。 陈易宝下意识转头...对上陈二爷的目光，他心里一颤，脸上却没什么异样，毕竟明面上他是不知道陈二爷身份的，因此只自然转移目光落在了陈易轩的身上。 陈二爷笑眯眯的，状似在关注顾曳等人，瞧到陈易宝的样子后便是眯起眼，笑了笑，对旁边的陈元风说：“大哥，这康老哥的高徒还会查案嘞~” “我也不知，但看样子是个聪明的！” 那老二看样子就傻了。 顾曳可不知道人家背地里编排他们奎山弟子，她就将手上的石榴汁水擦去，低头看着树下... 那个石榴是在的，其余石榴也是这几次才掉的。 地上还有虫子跟鸟毛... “管家，你们这几天用过药吧” 顾曳随口一问，那管家忙点头，“因有虫患，便是用了一些药，是以这边虫子鸟儿什么的比较少” “药量大吗？” “自然不大，伤不了人，也害不了石榴，否则我们也不敢吃啊”管家忙说。 顾曳知道这古代是没有什么有害农药的，能灭掉害虫的药也多是一些草药调配，伤不了人，但能去掉虫蚁什么的。 “鸟能吃吗？” “吃啊，但吃了会昏迷，早年用药是会多一些，但夫人心慈，说鸟儿挺好的，吃一些石榴也无妨，便减少了一些用量，虫子吃了会死，鸟儿吃了大概也就昏迷个把时辰之后会自己醒来飞走...也是奇了，怎还有鸟毛” 管家也看到了顾曳手边上那些鸟毛，还不少，零零散散的，像是一只鸟儿被剥光了羽毛似的。 不过顾曳也没多说，只是拿了一根鸟毛闻了下，再递给赵元，赵元也晓得顾曳的意思了——这鸟毛有问题！ 他闻了吻，恩，带着腥味。 血。 “你们陈家养猫吗？”赵元代替了顾曳询问。 “不养，我们大男人哪个喜欢养猫，宅门里也就女眷会养一些，但我们家我夫人还有二弟夫人等等惯常都不爱猫，是以也没有猫，约莫是野猫进来吃了鸟儿吧” 陈元风的话让赵元不置可否，只将羽毛收起。 且留意到顾曳看着那些土，便也会意，让人将土挖了挖。 嘿，也是奇怪了，拿鸟毛还挖土，以前可没见赵大人有这样的查案手段。 第81章 更夫与小偷 顾曳看着那官差用铲子插入土壤，一用力，将土壤铲出一大块，“等下” 那官差看向赵元，赵元点头，他便是停下了，只是好奇得看向顾曳，顾曳只是仔细看了下土壤断层。【零↑九△小↓說△網】 赵元蹲在她身边，也看到了土壤断层，这土层颜色...有些意思啊。 “这土被翻过，为什么会翻土，难道下面埋了什么东西？” 赵元低声说话，也只有顾曳能听到，也自然是说给她听的。 顾曳抓了一把土，指尖摩梭两下，闻了闻，的确有血腥味，还有一点血腥味之外的味道，说不上来。 约莫死光头能查出来。 “这几天赵大人也累了吧，晚上不如去找光头喝一杯” 顾曳这么不着调一句反而让赵元神色凝重，点点头，然后背对别人，抓了一把土装进丝帕里面，藏进袖口。 正在此时，墙头青羽再出现，从上而下看着顾曳两人。 两人一抬头，正好对上他。 “丫，这倒是...”赵元忽然脸色一变，觉得这幅画面跟顾曳推断的那一夜何其相似！ 若是青羽还爬着墙头摘石榴...那便是如出一辙。 那么当夜的凶手，也就是“他们”到底在做什么事情，导致死者那般惊骇。 凶手又为什么要挠花死者的脸！ “惊吓，惊恐，必然有恐怖之事被他看见...”赵元喃喃自语，却听顾曳拍拍手：“先确定死者身份吧，青羽，你在外面发现什么？” 青羽似乎有些失神，被顾曳叫了两下才回神，“你出来看下就知道了” 恩？ 顾曳上了石榴树，跳上枝头，再翻出墙。 落地后便看到比较宽阔的街道，人来人往不少，此刻都好奇得看着翻墙出入的顾曳两人，顾曳落下后环顾了下街道，皱眉，就这环境能留下屁点线索啊。 哪怕有什么东西也被拿走了... 不过青羽...顾曳转头就看到青羽指着墙下位置。 这条路中间是修缮过的，被附近街道上的商户用石头铺平，不过墙下两边都留有一些缝隙，约莫是石头没嵌到的，便是累积了一些土，厚厚一层。 土比石头不受建筑行当喜欢，不够坚硬，不够安全感，但俨然土比石头更容易留下痕迹。 顾曳看着这墙下土层留下的两个印子。 一个半圆形的，外侧内凹深一些，一个是弧线形的，挨着。 正好就在这树外墙下，风干露宿的都干硬了。 巧合？ “那一夜之后下过雨，已经不是那么明显了，但反而因为下雨导致土壤粘硬起来，将它留了下来..你觉得这两样会是什么东西？” “这问题你应该问赵大人” “难道你不是人？我不可以问？” 额...你总是这样让人无言以对。 青羽沉吟了下，说：“锣槌跟铜锣，来自....” 顾曳一笑：“更夫” “但之前赵大人说过，更夫值勤并无人失踪，更谈不上死亡” “不知道，让他再查吧” 顾曳不置可否，好像对此有些不上心，“对了，你刚刚站在上面..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青羽被这么一问，表情有些古怪：“你倒是观察入微！~~我刚刚站在那里，看到你们的样子，只想到一个事儿” 顾曳微微一笑：“挖尸？” 青羽颔首，他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察觉到了。 “那翻新的土带血，血量太大，命案次日官差搜查，并未找到这边的石榴树，说明表面上的血已经不是很明显，下过雨，雨水冲刷，那血水理应往地下渗透，都这么多天了，血不该还有这么多留在上层土上，那刚刚挖开的土层里面...明显血量淤积，说明当时血水并非单单从树上流淌到地面，而还有大量是埋在土壤之中，雨水冲刷表面，却不能影响底下~~死者更夫先死于树干，后被取下埋到地下，但那个人显然不放心，又将尸体挖出带到水井那边....” 说完青羽就看着顾曳。 却没看到认同，只有深思... 难道还有悬疑？ 顿然，青羽想起了昨晚顾曳忽然对陈易宝说的。 “三个人，两个活人一个死人？” 顾曳抬头，“恩？那个啊，我随口说的，也许不止..” 正好赵元出来了。 他一看那痕迹都用不着思考就笃定这是更夫的东西，“更夫值班情况之前查过，确无问题，不过也不绝对，也许刚好有特例....” 毕竟老道，很快安排人去重新查，不过得换一个方式，至于这失踪的铜锣跟锣槌就很难找了。 “那晚上宵禁，常人倒是没什么可能，但入夜出来劳作的小偷或者次日凌晨赶集的百姓都有可能将它拿走” 青羽这话却让顾曳跟赵元都笑了。 “不可能是老百姓” 恩？ “这玩意只能更夫用，且偷盗此物不吉利，会招晦气，寻常老百姓再贪小便宜也不会拿这个，会捞走它的约莫是顺手牵羊习惯了的小偷，毕竟是小偷小摸的，也没那么多忌讳” 小偷啊，那就难抓了。 “我有法子，不急，先把人身份找到，再把这小偷找到，约莫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赵元又有了动力，急冲冲走了，顾曳琢磨着其实最知道那晚情形的是陈易宝，但这小子嘴硬。 “为什么不告诉赵大人？” 抓进了牢房，还怕那小子不说？ “别小看小孩子，有些小孩子嘴硬着呢，而且这位赵大人看似手段刚烈，但未必能对一个小孩子下狠手..” “仿若你可以？” 顾曳转头似笑非笑：“我只是不喜欢那小子一副非他不可的样子，早晚都要破的案子，早一天晚一天有区别？” “或许死者更在意” “那关我什么事儿” “....” ———————— 顾曳都懒得回去看那些公子老爷的，回头就去了那偏远，一进院子就闻到了一股味道。 嚯！ 这什么味儿。 腥臭浓烈，还带着腐烂的味道。 第82章 炖汤 院子里架起了石头灶台，上面架着大铁锅，下面生着大火，李大雄正蹲在地上往里面加柴火，但顾曳走近一看，笑了。 这人笑得肆无忌惮，就是青羽看到鼻青脸肿且被包扎成白馒头似的李大雄也没憋住。 李大雄怒了，从灶子里面猛然抽出一条烧红的柴火，指着顾曳：“你再笑，你再笑我就烧死你！” 顾曳沉默了下，张开嘴巴：“哈哈哈！” 李大雄：“.....” 青羽：“....” 真是够了！ 李大雄怂逼了，愤愤将柴火插进灶里，十分委屈：“死猴子，我昨晚差点就死了.” 顾曳：“我只关心你这脸是谁给你整容的？” 整容？竟然还能秒懂，李大雄瞪眼：“我哪有你那么舒服，昨晚就钓鱼，我那是去了乱葬岗啊，猴子你都不知道那乱葬岗都恐怖，鬼火乱飞...” “说重点” “好吧，我去坟头采蘑菇去了” “....” 这次轮到顾曳无语了。 “所以这锅里炖的是尸菇还算墓藓？” 顾曳好歹也在奎山混了两年，实战出勤经验不多，但理论知识还算可以。 就是青羽有些懵懂，“尸菇？墓藓？是什么？” 他问的时候，赵元跟陈易宝刚好过来了，他们听到这词儿也觉得挺新鲜。【零↑九△小↓說△網】 “多简单啊，尸菇就是坟头上长着的蘑菇呗，是尸气养出来的，比较差的是长在坟头上的，水货，最好的就是直接长在尸体上的，正品！至于墓藓也差不多，就是一个是蘑菇，一个是苔藓而已” 赵元还好，毕竟老道，但陈易宝就表情不大好看了，尤其是青羽已经转过脸看着那大锅，若有所思：“所以锅里炖着的就是....” 李大雄点头：“是啊” “你们吃？” “不是，招待客人的”顾曳一脸笑眯眯。 三个非奎山人员转身就想走。 “走什么啊走，啥事儿都没交代就想走？当这是你们家开的啊” 这话说得跟占山为王劫道收费的土匪似的，重点是！ “这地方好像也不是你们，而是陈家的”赵元也是笑着秒回。 额，好像是啊。 光头挠了下脑袋，扯开话题：“所以你们来干嘛” 赵云扔下手里的铁锤。“让你看看这个，还有这个” 一袋子土，一根鸟毛。 还有锤子。 什么鬼啊！ 光头佬翻了白眼，“真以为我是验尸的仵作拉！检验这检验那的” “可你已经准备好了不是吗？”赵元笑着指着那大锅。 “这口锅里面煮着的总不会是你吃的吧” 光头佬不语，提着一个袋子，将它打开，指尖一弹，那大锅的盖子弹起，里面赫然冒出一大滚浓烈的灰气，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所有人都退开，而李大雄两眼一翻直接倒地... 哗啦，袋子一倒，里面的绿背毒蛤倒进水里。 哇喔。 好一锅炖尸蛤蟆汤。 “你....让我抓它..就是为了...炖？”顾曳缓慢得说着，一边怀疑性得瞧着掉落汤中一动不动的绿背毒蛤。 “你说呢” 光头佬掏出一个小瓷瓶，往里面倒了一点粉末，那样子像是往鸡汤里面加一点胡椒粉~~ 顾曳也想转身走了。 但一秒，顾曳看到那蛤蟆活了，因为那一锅汤的颜色变了，火红火红的，还飞腾了。 “怎么还想装死啊，要不要我给你再加一点料啊” 光头佬摇晃了下那小瓶子，那一动不动的蛤蟆顿时扑腾起来。 然后，砰！ 光头佬直接把盖子盖上。 “闷炖上一盏茶的时间，它吃下的让变成这般肥的好东西，自然会显露出来...” 光头佬慢条斯理，“现在把你们的锤子，鸟毛，还有土...给我拿过来” 顺便用腿踢了李大雄一下，李大雄顿时起身，拍拍身上的粉尘，继续烧火。 这奎山的人...奇葩啊。 顾曳拍拍李大雄肩膀，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李大雄哭丧着脸，正要说话... 不过就在此时，那边侧小柴房忽然发出砰砰砰的撞击声，众人一愣，赵元看过去。 那是... 光头佬微微一笑：“听到什么了？“ 是啊，听到了，好像有什么声音... “救命，来人啊，救命~~” 光头佬：“丫，现在猫狗的都会说话了呢” 赵元皱眉：“是人吧” 光头佬：“不是” 赵元：“是” 光头佬：“好吧，你去看吧，反正也差不多了” 恩？ 木门被赵元推开，当他看到里面一幕不由无语。 一个更加鼻青脸肿捆得跟粽子似的人被吊在房梁上，下面是一条条牵引的线，有旋转刀片，有上下凸起的尖刺，还有火烧的旋转木棍，也有一只嗷嗷嘶吼的恶狗... 那一会儿火烧过他的屁股，那刀片一会儿削过他的脸颊.. 距离，分毫不差。 却让人胆战心惊。 这人一朝着赵元便是死命呼喊：“救命！这人要杀了我们” 赵元先转头问光头佬，“这人是盗墓贼吧，可巧遇上大雄小哥，伤了他，幸亏你及时赶到” 光头佬笑了，“姜还是老的辣啊” 赵元撇撇嘴：“我跟你一般年纪可没大多数，之所以看出这人是盗墓贼，还不是因为这一袋子家伙..” 他拿起旁边扔着的袋子，手腕摇晃一些，丁零当啷的，“东西还挺多，我看看，定有洛阳铲，还有...铜锣？” 他猛然抬眼看向此人，门口边上正估摸着遇上两个“同行”的顾曳也看向这个年纪不大看起来很精明的小个子 那啥，这算什么狗屎运。 奎山吉祥物的狗屎运还能蔓延到幽州？ 好了嘛，本以为是来救自己的，结果这人一眼就认出自己的职业不太正当，还是官府中人，本来也没什么，但问题是——他说这铜锣什么的还关乎命案。 “操~蛋！我们摸金的素来只跟死了千八百年的人打交道，可从不喜欢杀人！你们可别冤枉好人！我特么冤死了！” 呵呵哒，这话一说，众人都笑了。 第83章 孔洞生 大唐时什么风没吹过，摸金开始于三国曹操一个命令，而后明里暗里都活跃在历史舞台上，但后来终究都是不得摆在明面上，因此他们最显耀的名字就是起初的——摸金校尉。 但摸金一门不比降道来得光辉厉害，毕竟大唐霸主圣人承认降道，甚至建立了道院，却从未承认过摸金校尉，就是在以前摸金校尉办事也是偷偷摸摸的，一如他们的行当在地底下，见不得光。 是以摸金一门从三国起就逐渐式微，门派承继也越来越无力，年轻一代但凡能温饱的谁会加盗墓这一行啊，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有鬼怪啊，是以墓地堪称最凶险的地方，摸金一门需要面对的职业风险就高了，这样一来普通老百姓谁愿意让孩子入这一行啊，也就孤苦孩童或者实在家里穷得揭不开锅....孔洞生就是那种家里死绝了穷到极致的孩子，五六岁就被老摸金的老耗子叼走养大，这一门手艺也就传下来了，不过不管入哪一门总要要单独外出做业务的，昨晚吧，就是孔洞生的第一次，谁知道会遇上李大雄这么个降道的菜鸟跑坟头采蘑菇...。 “等等，你叫什么来着？”顾曳忽然打断孔洞生的吐槽。 孔洞生：“孔洞生啊” 顾曳：“打孔的孔，打洞的洞，孔洞里面降生的生，你就应该干这一行啊” 孔洞生：“....” 厉害的我的顾小友，这也是推理吗？ 倒是光头佬跟李大雄多看了顾曳几眼，话说，这是你同行？ 顾曳却当没看到两人眼神，以前说自己是摸金的不过是信口胡诌，不过真论起本源，考古一行跟摸金也就差一个官盗跟私盗的区别。【零↑九△小↓說△網】 “哼，你们都是一起的，一丘之貉” 顾曳：“大熊，他比你有文化啊，还知道一丘之貉！所以多读书是有好处的...” 李大雄：“死猴子你走开！这厮是盗墓的，藏在墓碑底下爬出来，我就采一个蘑菇他就拽着我的手偷袭我..偷袭就算了，还撒什么痒痒粉，可怜我已经被师傅下了术，战斗力不足原本的...” 顾曳：“好了，言归正传，孔洞生，你这铜锣跟锣槌哪儿拿来的” 孔洞生闻言便是目光闪烁，“什么哪儿来的，我就是路上捡的！” “什么时候捡的，在哪里捡的”赵元声音低沉，很是吓人。 官老爷啊。 孔洞生梗着脖子很是大声：“早上，大早上捡的，就是路上，街上，我记不清了..” 真大声，底气很足的样子。 顾曳：“大早上啊，对门磨豆腐的陈婆能给你作证？” 孔洞生目光一闪：“对对对，她可以，我还跟她买过一碗豆花呢！” 赵元瞪眼：“放屁！刚说记不清地方，就晓得陈家对门陈婆卖豆腐！！” 孔洞生忙说：“我这不是刚记起来嘛...” 赵元：“又放屁！陈家对门开店的是马大憨，还是杀猪的，哪来的陈婆卖豆腐！还吃豆花！” 坑爹啊！ 这特么满嘴都是坑！ 孔洞生看着顾曳，怒骂：“你这女娃真比我们摸金行的还满嘴胡话，尽骗人！” 赵元：“满嘴胡话，我看得跟我回衙门好好审讯审讯...吃吃苦头你才知道什么叫坦白从宽！” 孔洞生：“我不去，反正我跟那命案没关系，左右就是顺手牵走了一个更夫的吃饭家伙，你判我也判不了多少，大不了蹲几天” 哎呦，对官方业务很了解嘛。 赵元冷笑，一看就知道是个熟门熟路的贼头，保不准不仅盗墓还偷盗，所以... 刷！ 横刀拔出，落在孔洞生的脖子上。 那寒光凌厉，冰凉，贴着他的脖子肉，胆寒心跳。 孔洞生惊惧无比得看着拔刀的顾曳。 赵元也是吃惊了。 “我数七下，你特么还给我装傻的话...”顾曳手腕微微动，刀刃口在他的脖子上下刮了刮。 麻痹啊，毛孔都竖起来了！ 孔洞生两腿发颤，“你..你不能这样..当官的，你管管啊，这是要草菅人命！” 顾曳瞥了赵元一眼，手腕一扫，刀刃往上，从孔洞生头顶扫过，刷！头发切断飞起.. 孔洞生两腿颤动，尿骚味出来了。 诶呀！ 光头佬嫌恶，转身就去弄那鸟毛啥啥的去了。 赵元：“没法子，她不是我官门中人，降道的手段一向比较狂放不羁，我也是无奈啊，对了，顾小友，你这刀法不错啊，看这头发理的...清爽！” 顾曳：“什么刀法？我随便切的，反正死了就说盗墓贼被抓到后试图反抗，赵大人英武拔刀乱刀砍死，而且刀也不是我的，是青羽的，上面也没有我的指纹，不关我的事” 对哦，这厮还用布条盖了手握刀。 真是谨慎啊。 赵元：“.....” 青羽：“.....” 陈易宝觉得自己被占了窝掀了被子其实也没啥，真的，没啥。 感谢不杀之恩。 “我说，我说，我都说...姐姐，我怕你了，我说” 孔洞生是怕死的人，这点在场的人其实一目了然。 怕死之人，也只能用死来威胁他。 “我那晚上其实也是路过...好吧，其实是手头真的很紧，你们也知道下墓的活儿不好干，大墓吧，那里面的鬼神但凡门卫小兵都能要了我的命，我师伯他们就死了好几个...我师父也伤了，所以大墓我一个人是必然不敢下的，但没钱，又加上我入门已经有七八年了，没出师以后就没行当啊，是以只能去乱葬岗碰碰运气，当时正好路过陈家，那石榴可真红，我瞧着就想去陈家...” “偷盗？”赵元眯起眼。 孔洞生忙说：“我就是想摘一些石榴去卖！再不济果腹也行啊，反正陈家那么多石榴...” 好吧，这事儿也就是自己说了算，顾曳他们也就听听。 第84章 血丝（冬至快乐，还有元旦上架） “然后呢，我那夜溜到墙下，本想翻墙，看到铜锣了嘛，还以为有人，可静听了一会也没听到什么声响，我就就捞进了袋子里，然后翻过墙... 可我手一抓啊，碰到了树枝，感觉黏糊糊湿淋淋的，还奇怪，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挂在树上的尸体...那人就跟大蝙蝠一样插在上面啊，你们不晓得多恐怖，那血流顺着树枝留着，黏糊糊的，我吓得一咕噜就掉地上了，拽着袋子就跑了...后来我也打听了，陈家有命案，你们想啊，我这么无辜，摊上这事儿，哪能自己凑上前啊，所以官爷你可不能怪我知情不报，不对，我也不知道什么内情，就刚好看到了那尸体...” “还看到了什么？” “树啊，血啊” “还有呢” 还有什么？孔洞生仔细想了下，“石榴！” 石榴你妹啊！ “你有没有看到树下有什么” 树下？孔洞生瞧了瞧淡然发问的顾曳，他怕这个女的，很怕——人家手里的刀还在他脖子上。 因此想的分外认真。 “好像..好像乌漆墨黑的一团的，也看不太清，就觉得土有点多，味道很重，血的味道” 土多，因为有人挖坑了。 黑漆漆的？ “你能看清有土翻出，看不清其他的？” “我怎么知道，当时吓坏了，就胡乱一瞥，但现在想想，当时的确是怕到极致了，总觉得很恐怖，好像被盯上了似的” 事实上，听到这里，顾曳跟赵元对视一眼，后者叹口气，拍拍孔洞生肩头：“你捡回了一条命” 孔洞生一怔，盯着赵元，“你啥意思，你是说...那一团黑乎乎的...是杀人凶手？” 他的脸色忽然死白死白的，惊惧，难以置信，还有庆幸。 不过他这话也有点意思。 “你好像跟普通人不太一样，难道不觉得那可能是鬼？” 孔洞生被顾曳这么一问，反而哼道：“姑娘，你别又诓我，虽然我是摸金的，敬畏鬼神，但若那黑黑一团真的是鬼，我就算逃走了，它还不能一眨眼就缠上我？我还能活着跟你们说话？” 哈，这家伙虽然满嘴胡话，但倒也机灵。 也是，不机灵干不了摸金这一行。 摸金啊，就看脑子跟运气吃饭咯。 孔洞生也没什么其他好交代的了，但也不能现在就放，于是众人出柴房，砰，门关上了。 “顾小友，我觉得这个案子恐怕比我们原来想象还要复杂一些，树上的血还可用次日小雨洗涤掉让人难以察觉但苍蝇可以嗅闻来解释，可陈二爷如何用树枝杀人，又...” 怎么说呢，如果把凶手套问到陈二爷身上，总感觉很别扭，好像哪一环缺失了，又好像哪一环多出来了。 基于他多年的经验，还是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于是，他转头看向陈易宝。 顾曳也瞥了一眼陈易宝：“自己找你求保护？” 赵元点头：“是的，但什么都不说” “想空手套白狼啊，现在的倒霉孩子就是这么讨厌” 赵元:“说的挺有道理” 陈易宝脸色很难看，哼了下转身出去。 呦呵，脾气还挺大。 “我觉得可以拿他当鱼饵，把陈二爷钓出来...” 陈易宝小盆友差点没摔死在门槛上。 这个恶毒的女人！ “有什么好钓的，你们不是已经查到他了，那就抓他不就好了” 顾曳眯起眼：“你好像巴不得就这样好了” 陈易宝脸色微微变了变，“懒得跟你说” 转身出去后。 赵元皱眉：“他到底知道多少” “估计十之八九” 那就等于差不多都知道咯，赵元错愕，恨不得现在就出去把这陈家小子给言行逼供了。 但想想也知道不能，这小子打死了不说啊，看样子。 “大人能解决的事儿，求小屁孩干嘛”顾曳不置可否，旁边的青羽却看了她一眼，“你也才十七” 十七，虽在古代已算是成年了，但决断大事绝轮不到这个年龄层的人。 顾曳现在已经是越级插手这个案件。 正说着，三人到了院子。 且看到那锅还在炖着，李大雄还在添柴火，但陈易宝已经站在光头佬边上，好奇得看着他将那鸟毛放入一个小勺子里面，两面都过了水。 那水是太圭的水，顾曳一看就知道，但光头佬还念咒，咒术起，顾曳跟李大雄都下意识看去。 虽然都是没到学术的阶段，但学习了这么多年的降语，多少也有一些触感。 但李大雄或许不知道，顾曳此刻握住了脖子上的白骨塔，能细微感觉到那光头佬的身体似乎萦绕出一条气流，渗入那鸟毛...碰到了太圭的水。 这是一年前她无意间发现的，似乎就是她学通了九个降语而写之不忘的时候，它就不知不觉间有了这样的功用，顾曳虽然不知为何，但也乐于有这样的BUG。 言归正传，那力量碰到太圭的水后，鸟毛之上便是附着了一层水光似的，剥离！ 没错，顾曳看到那鸟毛漂浮在半空，竟开始剥离出了血。 那血是鸟的，毕竟羽毛连着鸟儿皮肤内的血管，但似乎血多了一些。 血剥离出，叁种血！ 三种！ 三条血丝让赵元张大眼睛，难以置信，而顾曳却是皱眉，三种血.. 一个是更夫的，一个是鸟的，一个是... 陈二爷的？ 她看向陈易宝，果然，这小子表情... 绝不是陈二爷的！ “行了，这个也就剥离出这个，换下一个” 顾曳忍不住问：“光头，这是什么术？” 这特么堪比DNA测试啊。 光头佬最喜欢的就是在顾曳面前卖弄，委实是顾曳脑力强，如今武力身法也是自保有余，入门尚浅，没什么好责骂的弱点，也只能在她面前嘚瑟以彰显师傅尊严。 顾曳一看他眼里发光就知道这厮要开始吹牛逼了。 第85章 两个死者，两个凶手！（元旦上架） “降术分血，人，畜，禽都是天地生灵，每个人的魂都不一样，每个人的血也不一样，寻魂勾魄是上上之术，可搜天地下地府，没什么人是找不到的，比起来，这分血算是下下之术，咱们降道之人需要面对的生灵太多，人鬼妖还有不人不妖，鬼妖有邪术，附身人禽畜，如无寻魂之法，也只能用分血来判别它们的本尊，哝，这羽毛上沾染的三条血丝就意味着三条生灵，颜色淡的是禽或者兽，其余两条鲜红的就是人” “可有什么限制？” “必然啊，分血哪有那么简单，需得未过一个月的，且必然没有其他邪术捣乱的，最重要的是！还得是我这样道法高深的人施法...” 顾曳翻翻白眼。 青羽见识到这等降道手段，心中已是钦佩，便是主动上前举起不轻的锤子，那锤子体积大，光头佬可舍不得用太圭水泡着——顾曳其实想，太圭特么是一个湖，这湖水都抠省着用，这奎山的传统就是抠门吧。 青羽用丝帕仔细擦拭了一下锤子表层，上面有了血迹，将丝帕浸润了太圭的水。 再来。 这次剥离出了一条血丝。 陈二爷的锤子，杀了一个人。 这点毋庸置疑，那多出一条血丝是谁的？ “换土！” 光头佬可不管这个，径直吩咐，顾曳上前，将那堆土取出一些，放进太圭水里。 依旧三种血。 鸟，人，人！ “两个人的血，一个是更夫，另一个是凶手陈二爷？”赵元喃喃自语. 却猛然听到顾曳幽幽来一句：“或者是另一个死者也不是没可能” 什么！ 众人大惊，光头佬都抬起头来。 还死了一个？ 这是哪门子来的推理跟猜想？ 求解释！ “三种血，第三种若是陈二爷，谁能伤他？必然只有更夫吧，毫无任何攻击利器的更夫手上有血迹吗？没有！当然他可以被陈二爷洗掉或者擦掉，可那也意味着手上的石榴汁液也会被清理掉，反之也可以推理更夫并未伤及陈二爷，那血也就不是陈二爷的！既然不是陈二爷的，又不是更夫的！那就是第三人的！第三人还有谁？若是活人，会一点活人痕迹也没有？如果假设他是个死人，那晚上...更夫爬上墙头偷摘石榴，低头看到一个人..正在埋一具尸体，你说，是不是会被吓到” 这样大胆恐怖的推理，竟然...很有道理！ 似乎补全了之前一直觉得古怪的漏洞！ 赵元沉默了下，说：“但，陈二爷的锤子上只有一个人的血，要么是这锤子并非他专用的杀人利器，要么就是他只杀了一个人，另一个死者对应了另一个凶手” 顾曳挑眉了：“所以啊，更夫不是陈二爷杀的！” 啊？ 为何？怎么忽然又跳出了这个判断！ 赵元都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更夫的尸体上没有锤伤！而且...” 光头佬撇嘴，“我之前就说过了，那死胖子会缩骨功易容术，且炼了鹰爪攻，但他很小心，似乎很忌讳暴露自己会这门功夫，是以杀人的话，尤其是对方没太大武力威胁的话，是不会用鹰爪功的，必然用一种看似跟他绝无可能联系上的武器来行凶，道上都这样的吧” 青羽点头：“但凡习武之人，若是不可告人行凶，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看家本领，采用利器一击毙命是最常用的方式，所以他可以用锤子来袭击陈易宝，就大有可能也是用的锤子杀人” 对上了，都对上了！ 陈二爷杀了一个未知人物，而一个未知凶手杀了更夫！ “那陈二爷到了停尸房却不毁尸且还故弄玄虚——是因为他忽然认出那不是自己杀的人！试想一下一个杀了人的凶手却发现自己的尸体被置换成一个不认识的死者，如何不心惊！或许他自己都认为是鬼祟作乱，因此在停尸房又故弄玄虚，想把我们引入幽冥，调查鬼祟...” 赵元说完这些，还是看向了顾曳，他知道，这里论脑袋瓜子，还属这个姑娘最强！ 顾曳却不在乎这个，因为这种细节抓到陈二爷后自然水落石出，重要的是那个未知凶手的身份，还有未知死者的身份。 死者不难，陈二爷在那，顺藤摸瓜就可以。 但更夫对应的未知凶手不太容易查，因为更夫身上的线索都已经用完了，他的出现跟死亡都是随机性的，并没有什么可指引凶手。 “我在想陈二爷应该没有跟这个凶手照过面，不知道尸体被换掉了，否则何必再去停尸房，既然如此，那就以他的角度来算，他杀了人会轻易扔掉尸体，让另一个杀人凶手去埋尸？这中间肯定有一个时间差吧” 对，不合理。 “他肯定会处理尸体，所以....”青羽缓缓道.. 顾曳偏头一笑：“埋尸的人是陈二爷，埋完尸体后，他走了，但！尸体又被挖出来了！更夫看到的不是有个人在埋尸，而是挖尸” 她吓到了除她以外的所有人。 光头佬也微微一笑：“也许不是挖尸哦~~” 他吓到了包括顾曳在内的所有人。 顾曳深吸一口气：“鸟尸被吃掉了，尸体也...？” 呕！！众人脸色都铁青铁青的。 李大雄抬头对上那锅盖冒出的黑气，那气味仿佛煮熟了的..尸体发出的。 他捂住嘴巴，但还是转头吐了。 “才不是！”陈易宝涨红着脸大喊，这让众人惊讶。 顾曳神色淡淡的，“想什么呢，口味这么重，我说的是吸血，更夫的尸体血被吸光了，那一具尸体没准也一样，那个人啊，绝不是这样丧心病狂的变..态！” 她弯下腰，看着陈易宝，微微一笑：“你认识的那个人，肯定对你很好，但他变了，你不敢相信，但也相信他没有变到那个程度..但你知不知道，时间会淡化一些事情，也会加重！” 加重！ 陈易宝恍然失神。 赵元似乎看懂了什么，沉吟着不说话，就在此时... 一个官差跑来，跟赵元耳语了几句，赵元点头，过来跟顾曳说：“对上了，是更夫，却又不是更夫” 第86章 表哥 许老二是有家室的，这年头的老百姓但凡上了点年纪又没有一技之长都很头疼，许老二算是运气不错，刚好认识了一个有点人脉的老哥哥，给托关系谋了一份更夫的差事，倒也轻松，就是要大晚上的不管寒夜雨打都要出勤，不过老百姓的谁没吃过苦啊，因此许老二倒也兢兢业业，唯独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身体不行了，不用看医也知道冒不得风寒。 人当壮年到暮年的时候，这关卡很危险，若是冒着险去吧，怕倒下就起不来了了，不去吧，这后门来的差事是不牢靠的，全城那么多无所事事的年轻壮汉，哪一个不比他来得合适? 正当许老二想要冒险撑一撑的时候，他隔壁寡居的表哥给他出了个主意，便是他代着去打更，他身体好，熬个十天半个月不算啥，先让表弟养养病才是重要的。 也不必报备，便是有人值勤打表便可，都不用照面了，许老二中途露了面跟其他更夫交接下就行。 中！ 这法子可行，难为的是表哥仗义，愿意担几天晚上的苦差事。 许老二答应了，而后几天倒也安安稳稳过了，他的身体也渐渐缓回来了，但没想到有一天...表哥没回来。 怎么会没回来呢。 不过是打更而已，又非官差值勤，怎的就没回来呢。 媳妇说，约莫是去喝酒了呗。 也是，往常也往回来了。 许老二等了两天，还是没人。 终究还是知道了，陈家死人了，他心里不安，但又不确定，随着一天天过去，表哥一天天失踪，官府也一天天没找到尸体身份，他知道，跑不离了。 表哥寡居，除了自己再无亲人，又没什么亲友，谁会在意他的生死。 “我要去报官！” “报什么官！你忘了，本就是让表哥替代的，你交代了这个，等于是你害了他一条性命，别人会怎么看你，这更夫的差事还怎么留着！你让我们娘俩怎么办！” “可表哥不能白死啊！” “人都死了能怎么办！而且听说那凶手十分厉害，跟鬼似的，若是我们报官，被凶手知道了...你还能有命？连着我们的孩子都得遭殃” 是啊，这年头被灭绝满门的还少么，凶手连陈家那地儿都敢冒犯，杀自己一家三口又算什么。 于是，许老二终究是怕了。 于是，就这么瞒下了。 但这种事儿还是禁不起推敲，当官差二次过来且严厉询问的时候，他没能藏住那害怕... 赵元知道这缘由也是苦笑，老百姓啊老百姓，能如何呢？ 尸源找到咯~可对找那个未知凶手屁点帮助也没有，大约就是补充了一个案子的必要环节。 “另一个死者也当是当夜被杀的，若不是陈家自己人，就是外来的，那一夜刚好陈家摆宴” 赵元说着对上顾曳的目光。 “男的，跟陈二爷认识，且熟悉陈家石榴林，无需侍女带路，愿意跟陈二爷约在林子里见面，但背后没什么亲人家属，更没什么朋友，死了也没人在意...这种人不多吧” 无需侍女带路是因为目前陈家人都不知道这个人曾去过石榴林，包括一般引领客人的侍女，那说明此人找得到地方，至于必然跟陈二爷认识，那就更简单了，顾曳已经解释了。 赵元点头，今日给你答复，但他也说：“查陈二夫人有结果了” “谁？” “袁林” 啊~~顾曳觉得陈二夫人那样的尤物也堪吸引袁林，至于袁林跟韩高... 比起来韩高更像是一个小孩子，还有年轻人的青涩跟不内敛，从他之前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来，袁林就更内敛了，外貌也更好，儒雅带着几分冷峻，顾曳瘪瘪嘴：“上了年纪的女人或许贪新鲜勾着小鲜肉，但能征服她的也只有成熟有内涵很有气概的男人但是前提是要长得好~~” 为什么觉得你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你为什么这么了解老女人的思想，难道说你以前....” 李大熊笑得一脸淫荡。 顾曳给了他一巴掌，顿了下，又瞥了不远处看这边的陈易宝。 “再查下，在陈家哪些人对陈易宝好，或者亲近...” “这个我刚刚就问过，陈元风算一个，的确心疼这个小侄子，还有就是他的儿子陈易....”赵元缓缓说道。 顾曳闻言眯起眼，笑了下。 离破案不远咯。 赵元又急冲冲得走了，顾曳看着此人的背影，挑挑眉。 正在此时，“蛤蟆汤炖好了” 光头佬的话让所有人都转头看去，那锅盖打开，一只完好无缺的蛤蟆趴在汤中。 “炖不烂？” 顾曳疑惑中，光头佬用筷子戳了下绿背毒蛤，从背部划开，咕噜噜，里面流出大量稀巴烂的烂肉汁液，化开在太圭水中，只留下一颗半个掌心大小的玩意儿。 “果核？” 李大雄刚一狐疑就被扇了一巴掌。 “是不是傻，石榴哪来的果核！” 光头佬用筷子夹出果核，递给李大雄，“我不吃啊师傅” “谁让你吃了！闻一闻” 李大雄闻了，“好臭！” 光头佬又举起手，李大雄忙说：“师傅，我真闻不出来，这是果核又不是果肉，没味道的...” “那你舔一下” “不要啊师傅...” 就在光头佬要将果核强行塞进李大雄嘴巴的时候，顾曳：“是荔枝” 丫，你怎么知道。 两个抠脚大汉看着她。 顾曳：“平常你们吃了人家的身体不管人家的内在吗？还是说你们压根没吃过荔枝” 说的充满暧昧满满黄色情调又满满的鄙视嫌弃跟同情。 草！两大汉低骂。 青羽：“....” 感觉奎山师徒每天都在刷新他的三观。 不过陈家石榴林哪来的荔枝？ 顾曳却看到光头佬十分深沉得看着那一锅蛤蟆汤。 半响，他说：“炖好了，你们可以吃了” —————————— 第87章 醒酒 赵元办事效率不错，顾曳也不是会惦记着案子的人，事实上，一如她一开始对青羽说——来幽州一次，好歹吃够了再爬回奎山。 呜，好吧，青羽估摸着顾曳跟李大雄会飞也似得逃出陈家主要还是因为他们的师傅试图用他们的嘴巴解决那一锅蛤蟆汤。 幽州城啊，最好的莫过于风满居，不过既然已经吃过了一次，没必要再去第二次，所以转道又来了名头仅次于风满居的飞来苑，风满居擅长做端庄大菜，什么凤翅牡丹等等，但飞来苑却擅长做野味，什么天上飞的地上跑的都能做，顾曳是时常在外考察墓地的人，山上海中地上都满处儿跑，到了一处，征用当地人民屋房舍，给了钱，人家自然招待好，那吃过的野味也是不少了，不过说真的，这古代虽然调料少，但也有独到之处，山里窜飞的野鸡用盐烤半熟，入了焦盐味，用蜂蜜水过洗一次，再抹上自制的酱料，焖炖再出锅。 那个味道真是...绝了！ 靠窗位置嘛，顾曳李大雄跟青羽三个人看着上桌的一锅鸡汤，夹起筷子.. 而在对面酒楼中，许典撇撇嘴：“看到没，那个姓顾的就是凑巧遇上了，瞎猫碰上死耗子，被她猜中了，哪有什么本事，一个女人而已” 旁边是韩高，闻言也点点头，对顾曳的兴趣大减，倒是看向旁边喝酒的袁林，“老四今天又没来，我看他对家里那个案子也不是很上心，又何须亲自跑一趟，还不如在洛阳带着，等我们过去也好招待招待我们，如今反而浪费时间了” 依着他的猜测，这两个案子虽然诡谲，但约莫是诸多巧合凑在一起，碍不着陈家什么事儿。 袁林垂眼，抿了一点清酒，淡淡道：“他的心思谁知道呢，从他去了洛阳开始，你不觉得他就有些变了..” 恩？ 这个话题... 韩高皱眉，淡淡道：“若是一人发达，其余人一直蜗居小地，的确不好” 许典却炸毛：“别胡说，老四还是好的...诶，你去哪儿啊” 袁林双手负背：“醒酒” 得！你袁大少什么时候也需要醒酒了。 许典素来也管不住其他人，瘪瘪嘴，便是继续看向对面.. 咦，窗子关上拉。 风满居比飞来苑大得多，后者招东来北往客商豪侠们喜欢，前者却更是名流公子们的聚集地，自古公子多爱美人，因而来往的美人也是极多，但此刻有多少人知道幽州最顶级的公子哥身上带着淡淡的清酒味儿，走过走廊，路过亭台，进了偏僻的一个房间，门关上，一室昏暗，但有一双莹白如玉的芊芊玉手从他身后绕过来，抚住他的胸膛，像是攀附的菟丝花。 袁林眼里没有情欲，只有深沉：“查到了？” “怎么，没查到的话，你就不许我见你了么？” “女人总爱像你这样胡思乱想？” “不是胡思乱想，只是我吃醋了...” “呵” 缠绕他的女子必然是美貌的，声音也是妖娆的，他们的声音缠绕一起，含着轻轻的喘息。 两人的声音重叠，昏暗跟窗子泄露进来的 光彼此纠缠。 “你知道，你有多美，我那样不舍得还是让你去了他身边，我想你早点回来，所以啊...乖一点，快一点帮我查到..他们陈家的密道到底在哪里...” “陈易轩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么...我那样接近他，他却是一点都不愿意碰我..” “所以你是要告诉我，失败了？” 袁林捏住她的下巴。 他的眼神那样冰冷无情。 “咯咯”女子笑了，“你交代我的事情，我有哪一回没做好？地道在...” 她贴着袁林的耳朵呢喃，袁林眼里闪过暗光..手掌拂过她的脸颊，轻轻笑着：“你果然最和我心意” 她垂眼，轻吻着他的胸膛。 “那是因为你抓住了我的心，袁林...以后莫要跟那个陈夫人纠缠，可好..” 袁林眯起眼，“你知道？” “女人，对这种事情十分敏感，你看她的眼神..我知道...” “你果然很聪明，苏莱” 袁林身体用力，苏莱便是娇喘着。 陡然！ 袁林看到了一双眼，一双冰冷的，嗜血的... 不好！ 幕帘飘动，锤子起，锤子落.. 苏莱看到了袁林脸上的惊骇，也看到了他眼里的狠绝，也感觉到了身体被推开。 锤子，砸在了她的后背上。 噗！ 热血从苏莱嘴巴喷出，落在袁林脸上，可袁林头也不回，转身便要往屋外跑.. 然而手握大锤的杀戮者已经从后面赶上，一个锤子轰来！ 袁林右臂格挡。 噶擦！ 断了！ 他撞在了花瓶上，花瓶落下，他抬脚一踢，花瓶碎片射飞过来，锤子一扫，碎片铿锵铿锵落地，但袁林已经脚下一跃，扑出窗子，这边偏僻，连着后院，人少得很，声音不小，但也没人察觉，只是袁林落地后，正要逃走，那锤子却也继续跟来。 袁林脸色一变，就地翻滚，脚下腾跃，速度极快，可陈二爷更快，弹腿便是踢在了对方腿肘，袁林吃痛下跪，抬头便看到偌大的锤子朝着他的脑袋... 铿！！ 一把横刀突如其来，直接砍在那锤子上面。 颤动，弹音，耳膜都有些痛，袁林看到了青羽~~ 呼！ 青羽跟陈二爷都退了三步。 后者目光不甘，盯着袁林无比怨恨，但他知道后面还有人。 顾曳跟李大雄。 “二爷，停手吧，三个打一个，不管输赢我们都不光彩” 他握紧了锤子。 是退，还是继续...杀了他！ ———————— 陈家，赵元走进那陈家二房院子的时候，看到了好些兰花，它们原是该被养得很好的，但现在似乎有些萎靡。 他进门，官差守在门口。 但是很奇怪，这屋子里一个侍女也没有，冷冷清清得不像是那个如花娇艳的二夫人所居。 但她知道他们来了，走出门来，站在那些兰花边上。 她笑着，“我知道你们终究会来的” 第88章 等一个人 赵元皱眉，作为一个刑侦断案人员，大概很不喜欢自己的调查对象这样...洞察先机。【零↑九△小↓說△網】 这样主动权就不在自己手里了。 “夫人这些日子似乎不好过，甚至无暇去照看这些好看名贵的兰花，是因为知道太多，因此忧虑吗？” 赵元双手负背，站在院中，前面是兰花跟兰花相映之中的美人，后面是石榴。 “是啊”二夫人微微一笑，“杀了人，心中难安，花再好也入不了眼” 杀了人？ 赵元皱眉：“夫人的意思是...你杀了人，还是你的夫君？” “我”二夫人眉眼淡漠，“至于我的夫君，他心慈手软，最不会杀人的” 心慈手软。 这个词让赵元皱下的眉头又扬起：“恐怕夫妻之间不怎么了解对方的也不少” 二夫人微微一笑：“有时候，不是不了解，而是藏了太多，不能说...” 她垂眼，淡淡道：“我的表哥贪得无厌，我只能把他杀了，用的便是那锤子” “你用的动？”赵元笑。 二夫人：“一个女人要用迷药把一个色欲熏心的男人迷昏再用锤子砸死，很难吗？” 当然不难，女人要杀人，其实很多情况下比男人容易得多——尤其是一个美貌的女人。【零↑九△小↓說△網】 赵元知道又遇上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多了一个凶手。 还是一个主动认罪的凶手。 死掉的人恰好也是表哥，却是二夫人的表哥，一个居无定所好毒的男人，但皮相极好，在城中经常勾搭女子，风评并不好，但因是二夫人为数不多的亲人，跟陈府倒也熟悉，只是...没人知道他跟陈夫人还有苟且。 就如二夫人所说，这样的男人最是贪得无厌。 所以他死了。 “你知不知道在本朝**还杀人是什么样的重罪” 二夫人靠了靠柱子，轻声说：“我知道，在伏法之前，我现在只想等一个人” 赵元一怔，“陈二爷？” “是啊，他说要给我带我最爱吃的清莲羹” 她垂眼，轻轻一笑，那笑是赵元一个大老爷们看不懂的...凄凉。 —————— 瘦了一大圈且面容阴鸷的陈二爷转头看了顾曳一眼。 “你跟你师傅进陈府的时候，我最不在意的就是你，年纪轻轻小丫头片子，能有什么可折腾的，可事实告诉我，你才是那个最棘手的” 顾曳被夸奖了，但反而表情有点拘谨：“那个，你总不会说等下会改变初衷先杀我吧” 陈二爷转了下手腕，“怎么，你也怕死” 顾曳：“怕啊，而且我觉得人还是有始有终的好，不能三心二意。【零↑九△小↓說△網】” 陈二爷嗤笑了下，“放心，今天我是一定要把这个小王八羔子杀掉的” 畜生？ 顾曳转头看去，看到袁林一脸阴霾，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贸然袭击我，你们几个还不速速把她拿下” 丫，命令我呢。 顾曳：“不好意思，我不是你们幽州府衙的人，没有义务保护人民群众，也不是你家爹手下的人，姓青的，你怎么说，要么你舍身为人？” 她可看到了那窗子里面睁着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苏莱呢，哦，还衣衫不整。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将前一秒缱绻纠缠的女人推出去挡锤子，她都忍不住为袁林点赞。 ——是干大事的人啊。 青羽：“我只忠于大人跟大人的命令，还有我本来就是人，不用再为人” 哈！调皮! 顾曳笑了，袁林脸一沉。 这两人不给他脸面，是凭的什么？ 赵元？ 袁林冷笑，但陈二爷忽然发动袭击，一锤子下来让袁林脸上的冷笑还来不及停留须臾就变成了惊骇，紧急一个躲闪，多到了青羽后面。 这家伙！ 不过青羽的确也不能坐视袁林在眼前被杀，抬手便是横刀流转。 铿！锤子跟横刀都是颤动，但锤子毕竟重量大，随着陈二爷手腕用力，青羽登时感觉一股巨力反弹回来。 呼~ 青羽被一锤子轰出，人如炮弹一样朝着墙壁...翻空，点墙，跃射！ 一气呵成，轻盈而锐利。 漂亮！ 若是再来一个临空劈斩.... 但袁林已经被陈二爷逼近... “猴子你上，我掩护”后头李大雄刚这么说，却没见顾曳动弹。 后者只淡淡道：“咱们是奎山的人，奎山的人只抓鬼伏妖，其余事情一概不理” 李大雄发怔，“可...不救人啊” 听到动静跑来的许典就骂了：“人命关天，你们降道之人难道还见死不救？” 然后顾曳就瞥了他一眼，“是啊，我就是见屎不救，有意见？” 顾曳那一瞥的小眼神啊，要多冷漠就有多轻蔑，把许典看到了尘埃里。 而那个加重的屎字更是让那头狼狈躲闪的袁林脸色铁青。 许典跟韩高是刚来的，不知道具体情况，但看出顾曳很讨厌袁林。 是那种很任性的讨厌，没有转圜余地的，说来也奇怪，他们四个人本就是幽州城年青一代的翘楚，陈易轩不说了，那是已经进了洛阳的新锐，而袁林却是他们四人里面背景最好的，皮相也长得好，很讨人喜欢，可甚少有女子这样厌恶的。 “猴子你为啥这么讨厌他啊” “因为我是女人” 顾曳伸展了下懒腰，扫了许典两个人一眼，“瞧不起女人还让女人去救，女的又不全是犯贱的” 这话真难听，可也分外让几个男人脸红。 说白了，顾曳就是那种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的人，且她极其缺乏同情心，所以不是同情那苏莱，苏莱跟她什么关系啊，不认识。 她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件事才对袁林很有恶感。 既然不喜欢，她又没有义务，凭啥要费心费力去救人，她又没住过太平洋。 所以她伸展了懒腰转身就去了飞来苑。 “诶，猴子你干嘛去啊” “吃~鸡” “额，你这样不太好吧...等等我！” 李大雄也跑了。 第89章 不甘 这两个人...许典跟韩高目瞪口呆，还有一种被二度打脸的即视感， ——之前觉得人家不够资格插手这个案件，现在又觉得人家不该不出手。 不过难道她就不能认真一点抓凶手吗？ 事实上，顾曳真心是一点动力也没有，之前帮忙断案也就是习惯了——她没改行的时候也从事过这方面的工作，比如帮助一些机构分析案情，加上那个学校很注重实际经验，没少帮忙查案，而从事刑侦一类的人虽然本质上不乐意看到有什么案件发生，但真正遇上了棘手案件，那烧脑的感觉简直嗨翻了，就跟狗看见了屎一样..额，这个形容不好，反正就是那个意思。 本来顾曳改行考古之后很少接触，忽然到了这个世界.... 顾曳一坐在椅子上就皱眉，麻痹，这不是好兆头啊，感觉内心的福尔摩斯毒正在蠢蠢欲动。 难道以后要当一个捉妖山寨版女福尔摩斯？ 算了，好歹也有钱拿。 顾曳一秒钟就掐死了这等纠结，拿起筷子就吃起了鸡肉，本来还想教育下顾曳这扭曲生命价值观的李大雄一看到鸡肉被吃了一块登时就没话说了，也开吃！（其实你也好不了多少啊大熊同学）。 两个人胡吃海喝，那香味儿飘开。【零↑九△小↓說△網】 另一头，青羽也没想到顾曳两人说走就走，不过也不搭嘎，之前他跟陈二爷交手过，论力量输了几成，但论速度跟刀法... 砰！ 当青羽的腿风切过陈二爷的头..偏头侧开，陈二爷双手握锤猛然来了一个大风车！ 那风刮得袁林眼睛疼，但他也抓住机会往外跑... 朝着许典两人那儿跑。 许典跟韩高脸色都是一变！ 青羽一人对付陈二爷本身是有点压力的，但看陈二爷如此强横，也激发了他的好胜之心，大喝一声，脚下轻风掠起，横刀刀影光掠掠闪，像是切碎的白刃纷飞成飞舞的叶片，地面上的落叶也随之卷起，刀光割过地面，一条条刀痕显露，而陈二爷面对的便是如此密集而狂放的刀光！ 风卷刀光那本骇人！ 袁林转头看去，看到陈二爷被青羽大发神威挡住便是心下微微一落，但他很快惊骇。 “袁林！” 陈二爷忽然大喝一声，竟猛然冲进刀光之中，不过身上血肉被刀光一片片割伤，而用锤子猛然抛掷...向青羽胸膛... 那大锤子飞过空气，青羽瞪大眼，只能双手握刀背。 嘭！ 连人带刀带锤子都飞出。 陈二爷鲜血淋漓... 到了袁林身后，也就在许典两人身前，两人瞳孔缩放，看着陈二爷的手举起，鹰爪状！ 许典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抓住，对上袁林冰冷的眼，然后他整个人被抓着往陈二爷那边抛... 但陈二爷竟也抓住了许典的肩膀，那鹰爪并未抓碎他的肩头，而是深深看了许典一眼，交错而过.... 他追上了袁林，但袁林拔出了韩高腰上的剑。 剑刺过了陈二爷的腹部。 但陈二爷只是闷哼，一掌还是狠狠拍在了袁林的后背。 陈二爷重伤，袁林也被拍了一掌，青羽已经赶来，横刀落在了陈二爷的脖子上。 尘埃落定了吧。 陈二爷本甘心了，但他却看到袁林转过身来，也只是嘴角微微的血迹，他面容狰狞，毫无平时的一份儒雅从容，只有冷笑：“没想到吧..” 他猛然扯开衣服，里面赫然是一件金丝软甲。 “你这次杀不死我，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陈家，陈家，呵！” 袁林的轻蔑跟怨毒落在许典跟韩高眼里只觉得发冷，尤其是许典，脸色尤其难看，他忘不了刚刚被抛出去的那种感觉。 生死一瞬间，什么兄弟情也不过是一瞬间。 但...他下意识看了看满目不甘的袭击者。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能猜到是陈家的人。 而且这个陈家的人还故意放过他。 是谁？ 陈二爷还想扑过去杀死袁林，但袁林手中有剑，正要再刺他一剑。 铿！ 横刀格挡。 “你干什么！此人屡屡要杀我，难道你还能拦我！” “他要杀你，关我什么事儿” 那语气杠杠的类似某人，袁林一下子就没话说了。 青羽瞥了袁林一眼，提着陈二爷飞掠而起。 飞来苑，青羽破窗而入，可把店内其他人吓了一跳，不过他只手腕一翻露出一个令牌，那二楼的掌故一看到这令牌就恭恭敬敬得弯腰行礼，然后将这附近二楼的人客客气气请下去了。 奥，又是卢氏的人啊，那底牌可比风满居坚挺太多了，难怪不怵人家直接立人家对门了。 “哎呦，搞定了啊” 顾曳手里还捏着一只鸡腿，不过这人也是奇葩，鸡腿都油腻的啊，她用一条丝帕捻着，一口一口的咬，但油腻都沾不到嘴巴以外部位，连唇上都很少。 本来这也没什么，只是对比另一头满嘴满手油腻吃的跟猪头一样的李大雄。 恩，那就显得奇葩了。 “恩，看来没让你们久等” 一只鸡都快吃完了，呵呵搭。 “如果吃好了就一起回去吧” “奥，你不吃了吗？” “不用，我不饿，又不像你们两个容易饥饿” 其实就是贪吃。 “哦，可我问的不是你啊，青羽哥哥~”顾曳微微笑着，青羽脸色难看了，看向旁边气息奄奄的陈二爷。 他已经帮陈二爷将腹部的伤口处理了下，习武之人没老百姓那么脆弱，且带回去医治一下再说。 但他很欣慰顾曳跟他一样还算关心一条人命。 “他这样能坚持多久？” “一般不会死，习武之人没那么脆弱” “哦，那就好，那就别急着走，回答我一些问题呗” “.....” 好吧，没有同情心的顾村姑又有开启女福尔摩斯的模式了。 “我什么都不会回答” “你很爱你妻子吗？” 陈二爷猛然抬头看向顾曳。 第90章 二夫人 顾曳吃着鸡腿，“一个男人，他的妻子有了两个情夫，一个是三十多岁的成熟大叔，但就是一个痞子，一个是年少有成的官家公子，儒雅英俊，有哪一个男人能容忍这些呢？所以他先杀了大叔，然后又要杀了公子哥..但，你似乎没想过也没有实践过——去杀你的妻子，甚至都未打过她” 青羽目光一闪，的确，陈二夫人不像是偷情被夫君发现而被暴打的女人。 但陈二爷没说话，只是看着顾曳。 “你是打算把袁林杀了再去解决陈二夫人吗？毕竟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戴绿帽，还是两顶绿帽，哪怕你....没有一个男人的正常能力” 啊，顾曳似乎在惹怒陈二爷，但陈二爷反而笑了。 “你很聪明，这个问题的答案你总会知道的...带我去见她吧，见到她后，无论什么问题我都会回答” 顾曳跟青羽对视一眼。 ———————— ———————— 陈家还是那院子，风凉凉的，哪怕兰花有些枯萎了，但还是飘了香，二夫人靠着柱子。 “陈二爷？你确定他还能回来见你？如果他杀了袁林，怕也是同归于尽，如果他杀不了，那就是被抓了，怎么还能回来见你” “他不会，他答应过我，就一定会回来” “所以还有一个袁林” 二夫人定眸看着赵元，“你们不是已经在查了吗，已经确定的事情，何必在从我这里得到确认....” 赵元：“我只是觉得奇怪，比起你的表哥，袁林是一个更不容易掌控也更危险的人，如果你因为不想毁掉你目前的生活，又怎么会愿意跟他在一起” 二夫人沉默了会，说：“我本性放荡而已” 哪一个女人会这样形容自己。 “你似乎一直都没提起过你的夫君——他的身上有一个任何女人都不太能接受的缺点” 二夫人眸光一颤，“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赵元微笑：“就凭你这句话，我便能笃定你之前说的话十之八九都在骗我，包括你杀人本性放荡等等” “因为一个本性放荡的女人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那么掩护自己夫君的，既你还肯维护他，就不会一而再得...”赵元没明说。 二夫人：“那怎么确定我没杀人？还是认为我用不动那锤子？” “目前为止我们都没能找到尸体，以二夫人弱智女流如何搬运尸体？有帮手吗？侍女这么多...一个也问不出来，而且也不稳妥吧，最值得信任的也只有...你的夫君...” 所以要扯上她的夫君了吗。【零↑九△小↓說△網】 二夫人双手握起，“不是他，这件事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人是我杀的” 死活都要替自己夫君担上杀人罪，这样的女人也坏不到哪里去。 但也够固执的。 赵元皱眉：“你应该知道本朝律法里面并无可让妻子替夫抵罪的法律，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我今日来也不是为了来验证你跟陈二爷到底谁杀人的...我只想知道，他是如何出入陈家跟我们幽州府的” 这个问题...让二夫人愣了下。 赵元察觉到二夫人愣了下。 不知？ 就在此时官差来报。 赵元迟疑了下，还是点头了。 陈家人来了。 陈元风跟陈易轩等人，还多了一个妇人。 已经上了一些年纪，身上朴素淡雅，手腕上还有一串佛珠，是陈易轩扶着进来的。 但的确是一个貌美的女人，看到院内情况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转了转佛珠，闭上眼。 “这是怎么回事，赵大人，你怎么会来我二弟院子里” 陈元风脸色很难看，他之所以一直着急破这个案子是因为觉得这案子跟他们陈家没关系。 可现在呢。 人都有包庇心理，陈元风也是如此，他脸色难看，却也下意识看向二夫人，目光有些冷。 “是她？” 赵元瞥了他一眼。 “不是她” 却不是赵元说的，而是...陈二爷。 他腹部已经包扎了伤口，站在门前，看着屋内许多看着他的人，包括嘴唇颤抖的陈元风，也包括其他陈家人。 他顿在那里一会，才蹒跚走进去，甚至不需要青羽跟李大雄搀扶，顾曳就跟在后面，她走进去的时候刚好对上陈易轩的目光。 那目光深邃，却又好像很清澈，只是因为过于清澈而显得寒冷。 顾曳步子也顿了下，挑眉，走进去。 陈二爷走到陈元风面前的时候，嘴唇都了下，苦笑：“大哥，是我不好” 什么理由也没有，就这么一句？ 陈元风抬头，手掌按在脸上，深吸一口气，才狠狠道；“从小到大你都赖着我，什么都跟我说，自从娶了这个女人后，你便是变了，什么都藏在心里，你说，是不是这个女人害得你” “我早说过了，这个女人....” 不好。 这个词还未脱离出口。 “二哥，从我成亲那日起我就对不起她” 什么？ 陈元风愣在那里。 陈易轩跟陈夫人等人也看来。 陈二爷两眼发红，“我连一个男人都算不上....成亲那日才知道的，她没怪我，可我喜欢她，喜欢了那么多年，她成了我的妻子，那日我有多高兴，大哥你是知道的，可都毁了，我想跟她和离，她不肯，我也舍不得，所以不甘心，我寻着做生意的由头去了外地四处看医吃药，什么药都吃过了...没用，没用，怎么都没用！” 陈二爷很痛苦，从他的语气跟表情上就可以看出他很痛苦，那种无法对人言的自我羞耻跟憎恶。 陈元风震惊，可有恼怒：“那你为什么要杀人，你知不知道杀人是重罪，还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是谁伤你的！” 他本来震怒，但看到陈二爷腹部的伤口又全变成了心疼，眼眶都红了。 陈二爷看着他，却没说话，只是挪动脚步，到了那些兰花前，五步石板，三层台阶，他站在那里抬头看着二夫人。 不知为何，顾曳此刻才觉得有一点不自在。 她不喜欢这种场景。 第91章 双亡 陈二爷提了下手里的小篮子，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碗还有些热腾腾的羹汤。【零↑九△小↓說△網】 “我刚去买的，路上可能有点耽搁了，有一点凉掉的，你若是不喜欢，可以去热一热...” 他说着就要走上去，但走一步，腹部的血水就压出一部分，把衣衫都染红了。 二夫人这时才愿意走下来，伸手轻轻按住他的腹部，“你答应过我...要毫发无伤的” 陈二爷拿出了羹汤，勺了一勺子到她唇前。 “我没用，你让我别再吃药，我没听，你让我别再用那功夫，我也破戒了，你让我别杀人，我也没听话...可这碗羹，我一定会带给你...” “是我不好，我不检点，你应该早就把我休了的” 二夫人眼里有水光，一滴一滴得往下落。 陈二爷伸手理了下她的发髻，声音很轻：“我十岁的时候就认识你，你那时候在湖边采藕，一跟人说话就脸红，素来不喜欢骗人，去年你忽然提出要和离我就知道不对劲了...你放心，欺负你的人，我一个也不放过，那个人我虽然没能杀死，但他一定会死，你不用再怕了” 陈二爷的手掌落在二夫人的脸上。 二夫人点头，又吃了一口羹汤，笑了，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但顾曳看到二夫人嘴角有血。 不好，那羹汤有毒！ 众人正要冲上去的时候...二爷已经大笑着将剩下的羹汤一饮而尽。 铿锵！ 碗落在地上，碎裂，他看过惊骇悲痛的诸多陈家人。 “大哥，对不起，我给陈家抹黑了，来世弟弟一定会偿还” “嫂子，你对娟子一直很好，这些年我老在外面跑，是你照顾她，送她的这些兰花她很喜欢，但她日后没机会再养了，还请你照顾” 其余也再没什么可说了的了，他嘴角有血，眼睛也开始充血，目光扫过许多人... 最后落在顾曳身上。 他看到了几乎所有人脸上的不忍，悲戚，但唯独没有她的。 她还是那样平淡、满不在乎。 陈二爷盯着她。 “你果然很有意思” “我猜你肯定想问我一件事” 顾曳歪歪头：“那个人是谁？不好意思，我没想问” 没想？ 陈二爷有些惊讶。 “抓到你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顾曳手指弹了下衣服。 额，所以你是在逗我玩？ 陈二爷嘴角血更多了，但也笑了。 然后死了。 顾曳：“.....” 真特么是蒙娜丽莎般的笑，那么朦胧。【零↑九△小↓說△網】 不知道啥意思。 不过显然这个案件也只能如此了。 两个人都死了，什么都没交代。 但也只是细节而已。 赵元沉默良久，才对脸色苍白的陈元风说：“陈...” 但陈元风没有给他机会，只是沉沉道：“真是意外之喜，本想调查一个不相干死人，没想到又让我陈家多死了两个人，赵大人...多亏你的用心，还有你...” 这脸色真是难看。 顾曳：“你好像在怪我们，这真让人委屈” “委屈？”陈元风冷笑，刚要说话... “作为一个哥哥你只管家族钱财出入忽略了你的弟弟身体跟精神状态导致他步入歧途你很难过很愧疚无处发泄是吗？所以逮着我们发泄？但恐怕这只会让我看到你更多的自私跟愚蠢，陈老爷” 顾曳瞥过冷漠的陈易轩跟一脸平静的陈夫人。 陈元风：“他们死了，不管如何，他们死了” “恩，我知道他们死了，虽然我也没料到你弟弟是如何在我眼皮底下将毒药弄到羹汤里的...但我知道，死得开心就行了” 死得开心就行了。 如何能轻描淡写。 却让陈元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尤其是顾曳还补了一句：“虽然我怕死” 真让人无言以对。 但赵元也淡了些许刚刚的感伤，只对陈易轩说：“陈公子，虽然对这个结果很遗憾，但事实上这两个案件已经到了不得不继续调查的地步” 陈易轩：“你们还想查什么？” 赵元：“你二伯杀死的赵七尸身....” 陈易轩：“所以你们连尸身都没找到就定了我二伯的罪？” 赵元：“事实上，是他认罪了，我想公子你不会不了解这其中的差别” 陈易轩沉默，但陈夫人拍了下他的手，缓缓道：“那便如此吧，一如这位姑娘所说....生若不安，死得其所倒也不错” 陈易轩最为听陈夫人的话，颔首：“那便如此吧” 顾曳离开那小院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母子的背影。 “这样的母子，若是他倒是可惜了”赵元已经隐隐察觉是陈易轩，但他看到陈夫人又觉得不太肯定，这样的母亲，怎么会有那样凶手儿子。 顾曳却没吭声。 “先查赵七的尸身，更夫案子那个凶手暂时别查” 恩？ 赵元一愣，“顾小友，你这话...” “你们或者我都对付不了他，得回去找死光头出手” “陈易轩难道也有武功还是修炼了邪祟之法？” 顾曳顿足，回头看他：“谁跟你说是陈易轩” 什么！ 赵元错愕。 ———————— 顾曳跟李大雄回到偏院却没看到光头佬，只看到蹲在院子里用树枝无聊画图的陈易宝。 “丫，什么宝，死光头呢” 你这女人能不能说话好听点！ 陈易宝瞪着顾曳：“他走了，走得很急，临走前叫我转告你们陈家的那个凶手暂时别管了，陈易轩背后有贵人，让他自己去北堂搬人去，用不着你们奎山两个菜鸟出头” 顾曳：“后面菜鸟是你自己加的吧” 陈易宝：“本来就是” 顾曳手指捏着他的脸颊：“你再说一遍” 陈易宝哪里是顾曳对手只能败下阵来，揉着自己的脸不满道：“反正就是要你们赶紧走！” “是你想赶我们走吧，你个小屁孩” “你猜错了”陈易宝冷笑：“是想让你赶紧走而已” 顾曳嗤笑：“说的我好像很想待似的，你们陈家人死活关我屁事，大熊，收拾东西咱们走！” 死光头都说不用插手也不是对手了，那他们还凑个毛线热闹。 赶紧走人逛街海吃去！ 两个徒弟麻溜得收拾好东西打开门。 门外却站着一个姑娘。 第92章 赵子琪 一袭干练的棕红剑客装，身姿笔挺，眉目清秀中带点英气，一双眉眼尤其有神，她刚到就看到一男一女正拉开门。 男的...很高很壮，一看就知道吃了很多饭而且还能吃很多饭的那种。 女的嘛...跟她约莫差不多许年纪，个子比她稍微矮一些些，皮肤有些苍白，眼睛很黑，长得挺秀气。 “你是....”顾曳看着她，直觉对方是来找他们两个的。 “来接你们的” 没头没尾的，顾曳却看到对方眼里的狡黠。 “你是赵元之女吧” “如何得知” “你爹身上有一块手帕上的绣花跟你袖口上的一模一样” “顾姑娘果然观察入微，难怪父亲赞叹你有诸葛之聪明” 诸葛什么的这帽子太高了，压得脑仁疼。 “得了吧，不用你接啦，我们正打算回山再修炼个几年出来斩妖除魔...大熊，咱们走” 李大雄：“这样不太好吧，猴子，人家赵姑娘好歹也亲自来接” 顾曳：“你就图着人家姑娘长得好看是不是！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 赵子琪当时就有一丢丢的小尴尬，虽然她是被夸了。 “师妹” 刚好那头传来一道声音，丫，这声音不错，挺有磁性，顾曳偏头就看到赵子琪后面走来一个人。 高，英挺，目若灿星。 总而言之是那种很有男子气概但又恨英俊的男人。 游侠般的气质。 奥，美男子啊。 李大雄：“我也看到了你的肤浅” 顾曳：“瞎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 赵子琪介绍了下自己的师兄齐俊言，然后说：“刚刚师兄跟我一起过来的，但陡然看到你们这里恰有一道黑影闪出，他便是追去了” 黑影？ 顾曳一拍额头，“孔洞生！那家伙跑了！” 李大雄也想起来柴房之前关着人呢，只是他们各有事情忙就没在意，没想到让这厮跑了。 几人进屋一看，果然被锁死的柴房竟这厮打了一个盗洞出来了。 陈易宝看顾曳又回来才知道人跑了。 不过他不懂顾曳为什么会用这种猥琐的眼神看他。 “我承认我的确没发现这个倒霉贼跑了，但我只是个孩子，难道你还期待我帮你们看管人？” 这厮此刻倒是愿意承认自己是个小屁孩了。 顾曳：“我就是觉得那孔洞生天生是穷鬼发不了财罢了” 咦，为何这样说？ 赵子琪也知道盗墓贼一向爱财狡猾，但若是下墓得手，收益可是十分高的。 “这么个小公子就在这里，逃出后看无人绑走贩卖也能赚上一笔了，若是有胆气的便勒索下陈家，没有三千两都不好意思开口，可那怂货就晓得逃走，如果我没意料错的话，这厮还会摸去厨房找吃的带走” 顾曳刚说话，李大雄就骂骂咧咧了。 看吧。 赵子琪哭笑不得，但也知道顾曳所言非虚，那盗墓贼的确怂。 不过... “既是无关紧要的盗墓贼逃走，顾姑娘的师傅又不在，父亲曾说两位若是执意要走，那只能跟那银两无缘了...” 顾曳：“赵姑娘，你家怎么走~~” 赵子琪：“.....” 感觉还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远远超出原来的想象。 ———————— 光走路不聊天就不是顾曳的习惯，何况赵子琪跟他的师兄齐俊言本就对顾曳两人有些好奇，当知道两人是降道之人不由更为惊讶。 “我原以为降道之人多数擅术法，呜，就是那种术法为准，没想到竟也这么通断案推理，实在难得” 顾曳：“你爹是这么夸我的？” 赵子琪：“是的，赞不绝口” 顾曳：“那大概是因为他没能从降道上面看到我有任何的本事” 好像听起来也是这个意思。 赵子琪是爽朗的姑娘，没什么心机，闻言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倒是齐俊言笑了，说：“降道于我们习武之人一样，需苦练，且有根骨要求，我跟师妹且都是去年才开始修习馆内正门剑术，顾姑娘年纪尚轻，若是已经通达术法，那我跟师妹恐都要掩面离去了，但断案推理却关乎聪明跟洞察之力，赵伯父乃是幽州有名的断案高手，刺史大人都甚为敬重，他既如此夸赞，顾姑娘必定过人。” “你这人讲话我爱听，老实人啊！” 其实你就是爱听好话吧。 李大雄努努嘴，忍不住问：“赵姑娘，我看你跟你师兄都穿一样的门派衣服，你们那什么馆也是幽州的一个门派？” “不是，我们习武之人多数是拜师修行，但师傅们都是成名的剑客，自会选择加入剑馆” 剑馆？ “哦，那不是战国春秋时期盛行的？” 赵子琪两人有些奇怪得看着顾曳：“是的，不过剑者行馆从魏晋时期又开始盛行，如今已持续很久了” 就是乡野无知小儿也知道吧，这个顾曳... 好吧，我可是考古学家，别说你们大唐之前数千年的事情，就是往后的事情我也一清二楚，你们两个古代土著民竟然用这样鄙视的眼神看我... 好吧，谁让这是架空的呢。 “哦，那你们打得过青羽吗？” 青羽，这个词儿一提出顾曳就看到了赵子琪跟齐俊言分外不同的神色。 女的有些恍惚，难得有些不渝跟黯淡。 奥，懂了。 顾曳好歹也是在天涯混过的咸鱼，秒懂后就岔开了话题，“你们剑馆远不远啊，有空的话我倒想过去涨一下见识” “在扬州呢，这次我跟师兄也是回来看望父亲的，且知道这些时候父亲着手于两个十分棘手的案子，恐他日夜操劳不知道休息，今日回来看他神色十分疲倦，但幸好有顾姑娘在，在此子琪多谢了...” 第93章 官与官（平安夜快乐） 顾曳也就客气了两句就到了赵家，赵元虽然能力不小，名气大，但毕竟没什么祖业，官位也低，又不是贪官，一股清流无钱财，因此居所十分朴素，也就一个小宅子，入院就看到葡萄藤架，这个时节没什么葡萄，但攀爬了一些绿藤植物，倒也清爽，地上还有几盆黄菊。 诶，古代人多数都比较有古韵，养花养草的很多啊。 “两位请进，大概父亲等下就会归来了...” 且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顾曳才坐下喝了一杯茶，赵元就回来了。 不过神色沉重，一半因为连日操劳，另一半就是... “不顺利啊？” “恩，并未查到什么线索，虽然二爷已经认罪，但赵七尸身未找到，更夫尸身有，却又抓不到凶手，等同这两个案子一个也不能结案，刚刚刺史大人过问了，还亲自督促...唉~~” 顾曳看他愁眉苦脸反而笑了，“那你就不问我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赵元瞟了瞟她，“顾姑娘是很有章法的人，既然都说那人非我们常人能对付的，若是告诉了我无非让我心头更加着急烦闷而已” 赵子琪两人一听便是好奇了，“父亲，是什么凶手这般难对付，我跟师兄可能帮忙？” “就你们两个的身手对付些狗盗之辈还行，若是邪祟之人，你们怕是要遭殃的...对了，青羽哪儿去了？” 顾曳也一脸疑惑，“不知道啊，我还以为他帮你查案去了” 不过那厮本来就是卢氏的，不受这里所有人调配，就是刺史左龙洲也喊不动他，人家爱去哪去哪。 “话说你喊我啥事儿啊，我看你也没买什么好吃的，不像是要请我吃一顿，倒像是要让我当苦力的” 赵元登时尴尬：“说的我好像就会使唤你的似的，就是觉得康老兄既然有事先离开，你们又不打算直接回奎山，那不如先在我家中住下...也免了住客栈的费用不是” 这么体贴啊。 李大雄暗道还不是想让我们家猴子帮你查案咯。 不过猴子脑子的确好使。 “诶，赵大人你刚刚好像说错了一件事，就是双尸双凶其实是一个案子吧，第二个案子小翠那个不是已经查出来了吗，是袁林，为啥不抓他啊” 难得李大雄留意到这个事情，但赵元却沉默了。 顾曳手指弹了下李大雄的脑袋。 “忘了死光头之前说过什么了？” “啊？” 李大雄有些懵懂。 顾曳恨铁不成钢，“民不与官斗” 李大雄:“可赵大人也是官啊，难道袁林杀人了就抓不得？” 童言无忌，可往往说重要害。 都是官，怎么就抓不得了。 陈二爷杀人伏法，袁林就不用？ 赵子琪跟齐俊言对视一眼，“父亲，是不是...” 赵元摇头苦笑，“民不与官斗，官与官可斗，但也分大官小官，袁林其父在幽州位高权重，本来若是二夫人在世，还可指证跟他的偷情关系进而论证小翠因为撞见他们偷情而被他谋杀，但现在...很难。” 证据太少，而且两个最重要的人都死了。 “所以陈家跟袁家会掐起来吗？毕竟袁林被打了一掌，以这人的心机恐怕不会就此作罢”顾曳倒是想要看看这两个家族斗起来是什么样子的，哦，不如说是期待看看那位看似晦涩不明的陈家榜眼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人脉。 “不知道，但绝不会摆在明面上，因为不管是陈家的事儿，还是袁林的事情一摆在明面山都是极度的丑闻，不过你们两位怕是要小心了。” 袁林那个人的确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大家伙都看的透透的了。 顾曳瘪瘪嘴，难怪让自己女儿把他们叫过来呢，敢情是怕他们两个遭暗算。 “我像是那种会怕遭暗算然后就躲起来的人吗？” “像” “......” 你们知道这么多就不怕被灭口吗？ ------ 顾曳惜命，倒也能安心宅着，恰好赵元这厮家里有不少刑侦类的断案书籍，还有关于仵作验尸的，顾曳自己学的那套虽然远比这个世界要先进，然并卵没有科学仪器都是渣渣，自然也得懂一些古代版的验尸咯。 不对啊，老子是捉妖的，学这个干嘛，也就是打发下时间... 还有一种打发时间就是看赵子琪两人练剑，这世界武功水平挺高的，单单轻功就看到了好几种，不过目前都没有比青羽帅哥来得麻溜的，这赵子琪跟齐俊言应该比青羽差一个水平，跟她还有李大雄差不离，但人家手里有剑啊，专门学的战斗之法，且还有内里，后续力可观，再看顾曳呢，一没有李大雄的护心镜跟降力支持，二没有耍剑的本事，便是最吃亏的，所以博学众长，以后有机会就搞一把剑装装门面防身。 “咦？我听说降道门派里面给弟子派发的是专门的降器，各有不同，有剑有器皿，厉害的便是神通非凡，就是差的也远比我们这人间宝剑要好，顾曳你既然入了这门，可对降器马虎不得” 这话也是有理，顾曳却只想翻白眼，就奎山那两个老男人的抠门劲儿没准就给她送个洗脚盆，奥，没准洗脚盆都木有。 诶，就这样在生无可恋跟看书看练剑打发时间中，三天就那么...艰难得过去了。 第三天大早上，天蒙蒙亮，赵家后院小门打开，两个人探头探脑的。 “猴子，咱们真的要这样偷溜出去啊。” “废话，没想到子琪的厨艺那么差劲，这几天吃得我都瘦了三斤了啊” “对啊对啊，是真的很难吃” “那你还吃三碗！” “我这不是怕她难过嘛...” “呵呵哒” 反正两人都觉得赵姑娘人长得不错，但那厨艺是真的烂。 赵元这厮还好，借着查案天天不归家避开好几次劫难，顾曳两人上门是客人不好挑剔，每次只能苦逼得把饭菜吃完~~ “不过话说猴子你明明知道那么多好吃的菜，还知道是怎么做的，为啥不教她啊” “最先几次做出来的你吃？” “那还是算了...那你自己干嘛不做啊” “我是天生富贵命，下不得厨” “.....” 第94章 木同巷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溜出去，没多久就到了飞来苑，桀桀，还是这家的野味好吃啊。 顾曳在奎山待了两年，本来手头一些银两应该能存下的，但这厮馋嘴啊，时而拖光头佬从山下带些好吃的零嘴，积少成多问题就大了，何况光头佬动不动以没钱从顾曳这里抠钱，银两很快都花完了，不过还好刚刚赵元把那部分酬劳给她了，嘿，手头有钱腰板杠杠的。 顾曳两人飞快点了黑豆炖猪蹄跟地走龙蛇这样的极品野味，吃饱喝足又勾搭着去逛街，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吃一些小吃，买几件衣服，再买一些玩儿的，好不快活... 幽州是大城，比顾曳想象的古代还要热闹许多，不过她最感兴趣的还是一个地方。 “哎呦，干嘛呀猴子，那边的糖人还没好呢，这儿这儿还有糖葫芦” “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等下我带你去的地儿可好玩了” “先买了糖葫芦再去啊...” “你真特么是猪！买买买！两串！我要那个大的！” “....” 没一会顾曳就拿着一根糖葫芦带着李大雄到了幽州城最偏北的地段儿。 一条条巷子相连，有宽阔的也有狭窄的，但无一不人来人往显得拥挤。【零↑九△小↓說△網】 因为都是——摆地摊的。 摆地摊的有啥好玩的，李大雄一看到眼前密密麻麻似乎无处下脚的摆摊就忍不住嘟囔了，却惹得旁边一个老者低骂：“无知小儿丢人现眼，此乃我幽州著名的木同巷” 李大雄：“木桶？卖饭的？有吃的？” 顾曳拍了他一脑勺：“是林木的木，同样的同，音指眼目的目，儿童的童，加起来就是目童瞳，因怕直接形容的话会冲撞神明地藏佛，就改成了木同巷，也叫桐巷，此地专为各行各类的人物暗地交易古玩等等的市场，瞳也就是眼，东西真假好坏全看眼睛，故为此名，别看这地方乱，却从春秋延续到如今，在中原各地都有盛行” 李大雄这才懂了，这个老者朝顾曳竖起大拇指，“难得有个小辈儿像你这么门儿清啊，小姑娘，就不知道你看不看得懂你后面那一尊铜像是个什么来头了” 他这么一说，顾曳跟李大雄自然转头去看，结果只看到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中年男子盘腿坐在地上卖着碎瓷。 “嘿，你这老头，哪来铜像啊” 李大雄转头却再没了这老者的身影，只有形色匆匆只管自己的人群。 老头呢！ 李大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大白天的还能没了一人？ “诶，猴子，这什么鬼地方，怎么感觉阴森森的” 青天白日的怎么会阴森森的，不仅仅刚刚那老头跟鬼影儿似的没人了，还因为这儿的地摊主一个个都不吭声，脸色又阴沉沉的，怎么看也不像是做生意的，最古怪的就是瞧东西买东西的人也不说话，就是摆出了奇奇怪怪的手势。 顾曳：“你是不是傻，这是黑市，自有他的规则” 李大雄：“其实你也不懂吧” 顾曳：“.....” 你个二愣子，我就是不懂怎么了。 其实顾曳也就从一些偏门野史上看过这个瞳巷存在，昨天恰好问了下幽州本地人赵子琪，可不就知道了真有这么个地方么，不过具体的规则是真不知道，但瞧个仔细的话也能琢磨出一二分。 “哝，看到没，他手边是有一岔道的，巷子相同，墙壁苔色几乎一致，我们两人转身的时候他直接进入岔道，视觉错乱下你我还以为他凭空消失了，其实也就两三步一个扭身的功夫，黄口小儿都能做到，有什么好咋呼的” 李大雄被训了个没脸，挠挠头倒也不说什么了，且他低头看了看，这地上的东西还真多，都是外面看不到的，什么刀剑面具玉壶雕像图腾等等。 “丫，猴子，那边还有玉跟金的呢，是不是有宝贝” 这傻大个就以为金玉值钱，但还知道自己人傻又没钱，就把聪明又有钱的顾曳拽过去了。 顾曳本来就是陪个过场，一看这摊主前面一溜儿的金玉器具就翻了白眼，搞这么新跟刚雕琢出来似的，这摊主也是个实在人啊。 顾曳随手拿起一块玉璧，圆形的，巴掌大小，玉色挺新，摸起来挺温润的。 她也不说其他，就摆了个手势。 问钱的意思。 摊主伸出一只手，五指张开。 “五十两！这么贵！”李大雄瞠目结舌。 那摊主却当着他们的面翻了个白眼，手掌又张开，摇摆了下。 李大雄：“奥，我就说没那么贵嘛，五两啊，不对，五两也很贵了，不过看在这是玉的份上，猴子要么你买下呗” 这话一说，那摊主目露凶光，又指下顾曳手里的玉璧，抖了下张开的手掌。 李大雄一愣，“猴子，他这是要白送给你啊，好人啊” 顾曳扶额了，你特么是哪来的自信自我理解还给别人翻译啊。 终于，摊主破功了：“打你个仙人板板，你个傻大个是故意来找茬的吧，你爷爷我说的是五百两！还白送，真是白日做梦，老子这最后一巴掌是想扇你一耳瓜子的” 这人忒熊，李大雄又是实打实的怂货，竟往顾曳身后躲，且顾曳一瘪嘴，直接探手挡下了这人的手掌，其实也就是虚挡了一下，这人也不是来真的. “诶，老板，我这跟班不懂事，在家看牛看习惯了，不知道跟人怎么讲话...” 是这样啊，难怪啊，诶，不对啊，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 老板狐疑的时候顾曳已经直接说：“我呢，也不是道上的，咱就不走那行内的规矩了啊手势什么的就免了，咱们实际来谈下，我就是问问这块玉多少钱” “五百两啊，我说了，这可是羊脂白玉，还是春秋时期齐恒公用的，你看着上面的瑞兽那是神威浩然啊，你再看这雕工...” 第95章 土疙瘩 这人已经打开了天花乱坠的模式，顾曳嘴角一勾就按了人家的模式开关。 “奥，这是扬州北门的雕工吧，素以花鸟纹理精细闻名于世，而春秋战国的雕工且走通润豁达的路子，并无现在的精细，也不喜花鸟，难不成是这雕工师傅死回春秋战国为齐恒公雕玉了？而且这是阗青白玉吧，还是下等色的阗青白玉，我说大叔，虽然看起来我长得年轻贵气好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可也不是人傻钱多，你这哄得忒不认真，我也入不了戏啊” 这番话一说这摊主登时尴尬了，黑黑的脸颊上都似乎有了可以的红，尤其是看到原本有些怂的李大雄怒而撸袖子，一站起来，哎呦，这傻大个咋这么高呢，之前可真没看出来，长得跟大青牛似的。 “哎呦，姑娘，您还说您不是行内人，这眼睛可真毒，难不成是跟这位小哥合起来逗我玩呢！” 顾曳：“哎呦，大叔，这时间就是金钱，我哪门子的时间来逗你玩啊~我就是初来乍到，可不刚巧遇上你么，古话说得好啊，不论敌我无论争斗，相逢即是缘分，理应一笑泯恩仇....” 摊主：“咦，你这话说得好听，甚为有理，有理” 两个都是不想把事儿闹大的主儿立马都笑得跟菊花似的，就是李大雄有些憋闷——我是把袖子放下呢，还是再把裤腿也撸起来呢。 顾曳：“我觉得大叔你摆出来的货色都是价值连城的，就我们两个这小辈也吃不消，你可有什么没开眼的土货给咱看看，我挑个便宜的，一来考验眼力见儿，二来也照顾你生意啊” 摊主登时笑了，“小姑娘挺贼啊，可看到我那一袋子土货了吧” 可不是，蹲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了。 顾曳本来对这摆明了坑人的摊子没什么兴趣，可她眼力好使，竟在这人身后发现一麻布袋子，那袋子一口露出，里面隐隐有些土疙瘩在。 所谓土货也就是刚收的新鲜货，还带着土没洗干净，自然商人也看不出这土货到底是什么货色，但也不乏卖的人作假的，现代的假货不要太多了，连钻石都有假的，何况这些陶陶罐罐金银玉。 顾曳本来也就是来看热闹，也没图着自己穿越了就是本书女主角长了钛合金透视眼能发家致富，毕竟在她这个现代考古学家来说这里就是一块地板都是十分值钱的，事实上从她入幽州城前就做了好几天的心理建设，那就是绝对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挖地砖——要挖也得等没人的时候再挖。 但她既然看到了这一袋子对于唐朝人都算是土货的土货，那就这么走也不是她顾曳了。 “这都是缘分”顾曳笑得让李大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但他看到这摊主拉住后头的一袋子土疙瘩后有些纳闷，“猴子，你要买土啊，别啊，他肯定开价很贵的，你要的话我去城东那边给你挖去，那边都是新土” 顾曳跟摊主都很一致得忽略这个土鳖。 “来，姑娘你看，这可都是我大早上收的，就在你们来之前那么一小会儿，人家刚走你们就来了，一般人我真不给他看，都是回家洗了看仔细了来标价卖的” 顾曳随手取了一块看，土不拉几的，用手指头抹去了一些淤泥还是黄黄黑黑的，一看就像是土色入内的货，没救了！ 顾曳指尖按压摩挲了下，挑挑眉。 “那就是愿意卖我了” “自然，缘分嘛” “什么价” 这厮又伸开一只手掌。 李大雄瞪眼：“又五百两！” 摊主：“嘿，多新鲜啊，你们要是愿意出五百两我也不反对，是五十两，一块五十两” 李大雄：“五两也不要！” 摊主：“大个子，你说话可不顶用，你问问这姑娘这土货价值几何！” 顾曳：“恩，五两一斤差不多” 摊主怒了，“姑娘，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什么叫五两一斤，我这可是大价钱收回来的，难道还亏血本卖给你？” 顾曳：“是一袋子五两收的吧” 摊主表情忽然一窒，顾曳却用纤长的手指虚点了下那一袋子。 “麻布袋，有些年头了，但不是专门倒土货的盗墓贼，贴贴补补的必然是穷苦人家，一般胆小且也无力从那危险的墓葬深处倒出真正的值钱土货，约莫就是从废弃已开的陵墓废墟中捡取的提来卖的，山里人没见识又缺钱，你一定会死命压价，别说一袋子五两，就是一两也足够打发他们了，不过我且以五两算，这么一大袋少说也有上百块土疙瘩，这开价就要上百倍利润，摊主，你这做派若是说出去在这瞳巷也会被人唾弃吧” 古代人还没现代人那么黑，行有行规，再狮子大开口也不能逾了某个界限，百倍利润太过了，传出去容易拉高整个巷子的流通价格，卖不出去是一说，还容易引起一些身份背景强大的老买家不爽，到时候就乱了。 摊主果然被顾曳唬住了，再看李大雄这初生牛犊不怕虎，若是嚎一嗓子自己也就别混了。 “哎呦诶，小姑娘，我这买卖也不容易，是亏了血本出来混的，您可得嘴下留情，我刚刚那就是开玩笑的，哪能一块五两啊，这不是坑人嘛...” 这小姑娘真特么邪门，比老油条还老油条。 “五两一斤”顾曳手上已经随意挑出了几个土疙瘩，漫不经心得看着挑着，嘴上的话却让摊主嘴抽了好久，最终忍痛答应：“那就五两一斤，不过姑娘，咱们是有规矩的，你可不能把这土泥给剥掉太多了看，不然余留下的我也就卖不出去了” 顾曳瞥了他一眼；“说得好像这里面会有宝贝似的” 摊主：“...” 其实就是没有，破山沟里捡来的都是别人过了千百遍的渣货，真有宝贝也是见鬼了。 第96章 鱼尾玉片 （圣诞快乐~~~） 顾曳也是不紧不慢，但也很快挑了大概两斤二十几块的土疙瘩。 交钱拿货，油布纸一包，李大雄不大情愿得抱着这一包，“猴子，这土疙瘩有什么好的，带着都不方便玩了” “是你不方便，我方便的” “你！你这样不太好吧....” “我觉得挺好”顾曳随手在他身上擦掉淤泥，李大雄不吭声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犯傻了，猴子精要惩罚他呢。 两人扯着嘴皮子走了，那摊主擦了擦额头的汗，拢了下那袋子，忽然笑了。 “这两兔崽子，幸好老子是一袋一贯钱收的，桀桀” 何止是百倍利润，那是五百倍... 巷子下角有条小河，四通八达的总有路到河边，找到桥就行了，顾曳两人从桥下过，到了桥河相接平日里附近百姓洗衣的地方，李大雄坐在阶梯上帮顾曳洗掉土疙瘩上的淤泥，一边说：“猴子啊，我咋觉得这里的东西这么贵” 顾曳坐着吃糖葫芦，“贵不贵需以货品价值来定义，一块玉卖你一两你觉得贵吗？” “不贵啊” 最便宜的玉也恐怕是这个价格了。 “那一块葱油烙饼卖你一百文，贵吗？” “肯定贵啊！贵死人了！” “所以啊，贵不贵不在于它价格高低，而是具体衡量货品价值” 李大雄品味了下，拍拍脑袋：“丫，你的意思是这几块土疙瘩值钱？” 顾曳努努嘴：“你还觉得你手里的是土疙瘩？” 啥？ 李大雄低头看自己在河水中胡乱冲洗的一块土疙瘩。 淤泥已经洗去。 露出了拇指粗的玉片，是一截的吧，没头没尾的，上面像是鱼鳞啊。 不对！ 这鱼鳞上面... “是降文！猴子，这是降文啊！” 顾曳翻了个白眼，取过他手里的黄玉片，“废话，不然我买它干嘛，就这颜色肯定是铁绣色入内的，没太大价值，我就是摸出了上面有降文纹路才买的，你把其他的也洗了” 既然是跟降道有关的，那肯定是值钱的咯——大熊同学也很以降道之人为豪啊。 有了动力，李大雄手脚就麻利多了，飞快把二十块疙瘩都洗了。 “八块黄玉片啊，其余都是...猴子，这是瓷器吧，值钱么？” 顾曳瞥了一眼，“尿壶，你收藏着吧” 李大雄忙把这些碎片给扔了，碎片在水面上溅起水花。 顾曳忽然看着这条河愣了下，因为她在想这个尿壶的碎片落在河堤，一千多年后，这条河是否已经干涸，是否会有人从土中挖掘出这些碎片，它们会流落到潘家园吗？会有人鼓吹这是慈禧太后用的尿壶吗？... 又有谁会想到一千年前有个考古学家扔掉了这些尿壶碎片呢。 好吧，顾曳一下子的脑洞大开让她自己都啼笑皆非，还好这八块玉片... “嗯？是连在一起的” 顾曳拿过来摆在青石板上，依靠纹理来排列。 “这是三截鱼身，还有四截是鱼尾，特么这什么鱼啊，尾巴这么长...头呢？” 鱼尾特别长，头却没了。 这鱼长得特修长。 “身材真好啊”顾曳摸着下巴感慨，再看那排列的降文，哎呦，巧了，都是她认识了，也就是奎山教过的那九个降文其中之八。 她看了两眼，李大雄却是一眼看了就没兴趣了。 “切，还以为是能学到新的降文呢，结果还是咱们认得的，猴子啊，我看这个也不是什么厉害降器，不值钱啊” 顾曳倒是无所谓，她瞧着这雕工不是唐代的，倒像是战国时的，加上鱼形特异，哪怕没了鱼头，也总有几分玄妙的感觉，没准有些来头，虽然那黄不拉几好像被铁绣污染的看起来有点恶心。 黄可以，均匀点还可以说是黄玉，特么一点一点的就有点恶心了。 “这上面还有孔洞，刚好串一起”顾曳随手用一条红线串了起来。 串的时候，李大雄帮顾曳拿糖葫芦，因为没事干想着想着就问了：“猴子啊，你是不是知道那个杀了更夫的人是谁啊” “恩” “是谁啊” “你猜” “.....你能不能珍惜下我们两个的同门情谊” “哎呦，走抒情路线了啊，行，我就提醒你，那个人姓陈” “叫什么名字” “.....” 顾曳翻了个白眼，这逗逼还是习惯性不动脑。 “陈元风的儿子” “啊！陈易轩，你还说不是他！” “....” 顾曳咬咬牙，抬头，却看到李大雄手里只有光秃秃一根木签。 糖葫芦呢，我靠！ 等顾曳修理了李大雄好一会李大雄才捂着脸闷哼：“谁让你把糖葫芦给我的，不过不是陈易轩的话不就是那个人了，怎么可能是他啊” 一般人还真想不到是他。 “我怎么知道” 顾曳坐在那里，淡淡道：“陈家的水可不止表面上这么深，老头子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叫咱们撤退的，不过他自己肯定也有事情缠身” “那你怎么知道是他呢” “陈易宝” 顾曳将最后一串鱼尾串上，“整个陈家只有两个人对他最好，便是陈元风跟他陈易生，且也只有他跟陈易宝同病相怜，陈易轩是整个陈家的希望，从小被寄予厚望，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备受宠爱，这样的人是无法让陈易宝有认同感的，但他不一样，如果说陈易宝是因为失去双亲而失去了在陈家的话语权，那他就是因为自身毛病不得父亲宠爱而失去地位，这样的两个人才会彼此惺惺相惜，也才会把同样孤独的对方当做朋友” “所以，哪怕明知道是错的，陈易宝也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因为一旦他说出那晚上自己看到的——那个唯一对他好的大哥哥这一生再没有退路” 李大雄认真想了下，“那现在怎么办，师傅说过那井下肯定有问题，那蛤蟆都变异成那样，若是人侵染上了，恐怕会更凶恶，这都过去好些天了，他之前能吸血，那现在...” 第97章 藏尸？ “来不及了，他变得太快了，那一夜应该是他第一次吸血，但吸取量那么大，说明他的异化程度很强烈，也意味着他的变化速度会很快，所以他不是弃尸，而是藏尸” “藏...藏尸？他藏尸干嘛，吃啊”李大雄这么一问，却看到顾曳幽幽瞥来一眼。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把手里的木签给丢了，一边酸着脸：“那陈家也太恐怖了，还好咱们跑出来了，那咱还提醒陈家人吗？” 难道真放着不管啊？ 陈家里面可有百多号人。 “不用了，青羽已经在盯着了” 这玉片没头有尾看起来也显得奇怪，她就随便扔在了袋囊里，起身拍拍裤子后面。 “这个案子本身，两个死人两个凶手是赵元在意的，咱们是帮他的，他满意了，咱们就可以撤了，至于这陈家人的生死就得权衡自己能耐了” 奥，就他们这两下子对付个陈二爷都够呛，何况那人。 李大雄很快蔫了，内心一点负罪感也抵不过他的惜命啊。 顾曳可是屁颠负罪感也没有，“其实最危险的不是陈家那个人” “啊？那是什么？那个水井？” “不是” “那是什么” 是什么呢？ 顾曳转头看去，那鳞次栉比的古典建筑其中一栋就是她一开始就觉得最危险的地方。 李大雄也顺着看去，丫，“那不是刺史府吗？猴子，那陈二爷无故失踪的地方你为什么不问他啊” “他不会说的” 顾曳歪歪嘴，她有这个直觉，陈二爷这个人恐怕只看重自己老婆跟陈家，其他都不管。 而她之前偷藏在屋外的时候，听到那袁林跟苏莱讲话，隐约听到地道... 这不就对上了么。 陈家有一个秘密，跟地道有关。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情。 “猴子，我饿了” “你是猪么，又饿了！” “我身体好有什么办法” “行了，那边有吃的，走吧” 陈家，青羽到这个最为偏僻的小院已经有些时候了，他藏在浓密的树上，借着余光看到下面的小院，那院落不大，但太安静了，出入的侍女都没有，三个时辰没有一个人出入，相比陈家如今的如日中天，何其冷清。 这很奇怪，也是顾曳为什么叫他过来的原因。 但等太久了都没有反应，不是很奇怪吗？ 青羽暗暗记着时间，想着顾曳之前提醒他的：“如果三个时辰内他没有出现在他母亲的小房外，无需再蹲点，要么是他母亲出事，要么就是他忍不住了” 到了。 青羽确定时间差不多了，且环顾周遭确定没人，便是无声飘落下去，落地。 他脚下轻点便是几下到了窗下，从窗下小口看到里面... 他愣了下，脸色忽然一变，顾不得其他便是闯入屋中。 人，不见了。 那位寡居低调的陈元风姨娘怎么就不见了呢。难道是.. 青羽脸色铁青，看着空空如也的床铺....忽然鼻端嗅到一种味道，这味道很浓烈，也很复杂，是药味。 但浓烈的药味中也有一种奇怪的，浓郁的..腥味！ 而且腥味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在下面。 不好！ 青羽反应过来猛然低头往下看的时候，左腿已经被攥住了，那是一只满是青皮且粗壮于普通成年男子两倍的手，应该算不得手了，算是爪蹼，那指节很长，绕了青羽的腿一圈半，用力之下甚至要将青羽小腿给抓裂。 铿！ 横刀拔出，刺下.. 但那手猛然往床下一拽，青羽整个人就失痕了，人往后倒.. 但他手腕一转，横刀往地面刺再用力一旋身，腿肘用力卷开了那手爪，但那床飞起了，旋转着，青羽落地后横刀劈过... 轰！ 一张床愣是被劈开，但那黑影扑向青羽，轰！ 墙壁发出闷响，青羽感觉到了身体肋骨的断裂声。 风起，那恐怖的粗壮青爪劈下！ 速度那样快。 青羽在眼前一片黑且看到大片血腥之前只记得一张脸。 顾曳？ 不，怎么可能是那个村姑。 是一张让他终身难忘的脸。 ———————— 赵元正在查看药房的账簿，关于药材出入记录的，当然不是查陈二爷的那些药，而是关于陈家陈姨娘近些年的用药。 “陈姨娘本就是身体不太好的，当年入了陈家的时候就病怏怏的，但姿色可人，陈元风怜爱他，起初几年对她倒也不错，后来生了他的第一个儿子后本来应该更为疼宠的，但谁让这个儿子不太好呢，当年老夫人就觉得晦气，陈元风就慢慢冷落她了，这些年来那一院子都很少有人踏及，但陈姨娘的身体一直得用药，这些药材记录都是她的...” 这药房先生仿佛对陈家姨娘还挺有印象，不，应该说陈家如今名声大，他们做生意的多数都会有些留心。 “看这些药材似乎从今年春夏时量数加大了许多” 赵元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是啊，陈姨娘的病估摸着是越来越不好了，前些时候我还去看过，当时那脸色就十分差，本就是药石罔顾了，我琢磨着这几天大公子还得找我呢，但奇怪的是他最近都没来，也许是好一些了也不一定” 药房先生的话让赵元脸色微微凝重。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呢，大概是顾曳回答他的那句话。 陈易... 不是陈易轩。 那也只剩下两个人了。 陈易宝，或者.... “用药加大，许久没来...”赵元喃喃自语，忽然脸色一变。 “不好，青羽有危险！” ———————— 第98章 炒猪骨肉 （圣诞快乐~~~~） 砰！ 菜刀狠狠剁在猪骨肉上，剁碎的猪肉带着骨头直接被赤膊肥壮的厨师扫进旁边烧沸腾的大锅里。 旁边还另有一灶，看到那锅里的猪骨肉因为开水沸烧而血肉发白便灰便是迅速从水下捞出他们过冷水，那冷水中有盐，或许还有其他不知名的调料，过冷水后猪肉登时发出冷热吱吱收缩的声音，猪肉油也迅速漂浮在冷水之上，不过眨眼，又抄出，水还未从筛子上面流透，旁边那灶的铁锅上就已经放进了油，加诸多调料热炒，呜，还有本不该出现在唐朝但它实实在在存在的一大碗剁碎的辣椒酱，猪骨肉跟辣椒酱一起放下去.. 轰！ 大锅起火。 那火辣辣的味道，刺鼻的香气.. 李大雄坐在这瞳巷最宽敞也是唯一的小圆场的一张椅子上，双手不自觉得拍着桌子，两只眼睛直勾勾得盯着那师傅们默契合作得将一盘盘美味非凡的猪骨肉出锅。 顾曳觉得他的眼睛能发出绿光直达天际洞穿月球... “出息！不就是炒猪骨肉嘛，瞧你这馋的” 李大雄这就不爱听了：“死猴子，说的好像你吃过很多好吃的似的” 那是，姐姐可是环球旅行过的人，别说中华美食，就是美洲亚洲欧洲非洲啥啥洲的美食都吃过。 不过这古代美食嘛... “切，没有我，我吃的不多，比如什么蟹毕罗，塠子，清风饭，煲牛头，奥猪肉，乌雌鸡羹什么的...” 李大雄睁大眼。“你吃过” “我都没吃过”顾曳一本正经。 “那你说个锤子” “我没吃过，但听说过啊~~还知道怎么做” 真的真的真的？李大雄又亢奋又半信半疑：“真的？那你说说...就这个奥猪肉吧，你说说” 反正现在就是在吃猪肉... 顾曳瞟了他一眼，一边玩着拔出的筷子，“奥猪肉嘛，先以宿猪肥者，腊月杀之，以火烧之令黄，暖水梳洗，削刮令浄，刳去五脏，猪肪煼取脂脔，方五寸，令皮肉相兼，著水，令淹没於釜中，炒之肉熟水尽，更以向所煼肪膏煮肉，脂一升酒二升，盐三升....” 顾曳朗朗上口，一字不差得将奥猪肉的做法从《北户录》上背诵出来，却让李大雄两眼发晕。 “停停停，你能说人话吗？” “不能，就是要你听不懂” “....” 两人斗嘴中，一大盘炒猪骨肉已经端上来了，那辣椒那红的，李大雄直接用筷子夹了一大块。 香辣！爽！ 顾曳也是个能吃辣的主儿，毕竟她以前去四川挖坟的时候就喜欢吃四川最有名的重庆火锅。 诶，其他吃的可以不搞，这火锅还是得搞一下。 顾曳想着，用筷子夹了一块肉，吃了一口，唇齿留香，她瞟了一眼附近一个个巷子口出入的人。 “大熊，赶紧吃” “恩恩，我在吃”李大雄满嘴油抽空回答。 “我的意思是等下就没得吃了” “啥意思啊？”李大雄不爽了，难道要抢他的！ 他立马护住了自己碗里的。 顾曳白了他一眼，“你丫就没感觉到一直有人在看我们？我们被跟了很久了” 啊？ 李大雄狐疑，“没有啊..” 往四周看：“谁啊，哪个是跟踪我们的啊？猴子” 顾曳又吃了一块肉，又喝了一口水，咕噜咕噜。 真舒坦！ “你瞧着这些人里面谁没有盯着猪骨肉又看向走向我们这边的人十有八九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李大雄有目的性得一瞧，吓得差点把筷子给扔出去了。 “好多啊，十几二十个啊猴子” 顾曳瘪瘪嘴，“是啊，我看到了，而且一个个都是转职杀手” “杀手？那不是要杀我们！谁这么狠啊！” 李大雄嗔目结舌，却又恼怒。 “有这个财力跟动力的也就一个了，咱们来到幽州有得罪过很多人么？” “有” 谁啊？ “你，你得罪了很多人，你嘴巴太贱” 额，好吧。 顾曳：“不过最大的可能性还是一个” 李大雄也想起来了：“袁林？” “嗯哼” “这王八羔子...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啊，要命，他们走过来了。” “还能怎么办”顾曳又吃了一块猪肉，然后.. “跑！” 顾曳直接抓起桌子上的一盘滚烫猪肉，犹如扔飞盘一般朝着前头靠近的七八个人扔过去。 热油带着辣椒让这些人有些狼狈，但顾曳跟李大雄才要风紧扯呼，后头就灌来冷风。 顾曳一个扭身，一把锋利匕首扑了个空，但一转又刺向顾曳心口。 丫，还真是目的性明确啊。 但顾曳的腿已经踢到了他的肚子上，砰！这人被顾曳一脚踢飞出去..左右两侧有两个人夹击，顾曳往后退一步，左右弹腿闪电般踢在两人的大腿腿骨上。 再一拉，将一人拉到身侧... 噗嗤！ 匕首刺入这个人身体，顾曳将人一推，却看到那头李大雄被人围攻，不过没事，这人皮糙肉厚最是抗打，不过... 顾曳看到巷子内侧有一个人嘴巴含着一个手指粗细的小竹筒，腮帮子一鼓一缩，那梭子竹筒便是射出一枚银针。 银针如细微流光，穿过混乱的人群...朝着李大雄的后脑勺。 顾曳直接抓起桌子上空盘子.. “大熊！” 李大雄转身，看到一个空盘子高速旋转着.... 铿！ 那枚银针刺再空盘子上，强大的穿刺力让盘子碎裂，但它也被弹开。 “这龟儿子还暗器呢！”李大雄回神，看到那个暗藏的杀手，登时大怒，抓起地上的桌子便是砸了过去。 那人措不及防被砸晕了。 但也越来越多的杀手围拢过来，好些个人都有暗器，那飞镖嗖嗖的，可把顾曳吓的，东躲西藏，已经被逼到了桌子底下了。 “风紧，扯呼，大熊！” 撤！ 两人悍然打出一个突破口就跑了，但身后一大群杀手残影掠射追射而来，而且一个个手头都有飞行镖梭子针等等暗器，防不胜防，顾曳两人便是专门挑狭窄小路狂奔。 第99章 地下水道（身体不舒服，就一更） 暗器如影随形，顾曳跟李大雄亏得在奎山经过惨烈的两年训练，感知能力远超普通武者，但那暗器如果跟雨点一样也是防不住的。 还好狭窄小路的话对方追得也累，逐渐将人分散开来。 顾曳跟李大雄再各自挑了一个巷子又是分出了一半。 不过.... “哇哦~” 当顾曳看到前头巷子出口也有三个人堵住，不由郁闷，且前后两拨人都拿出了暗器，匕首寒光淬闪。 顾曳站在原地，环顾左右，笑了：“袁林给你们多少钱啊，我出双倍” 虽然我没钱。 “你可出不起这个价钱” 一个杀手冷笑说。 顾曳：“额，看来把我调查得挺详细啊，连我是穷人都知道...那袁林就没有告诉你们最好不要得罪降道人吗，毕竟降道...有的是手段” 她一边说着，人忽然动了，刷！ 直接冲向巷子口那边堵着的人，那三人本就惊疑她刚刚的话，且看她冲来的时候手腕忽然动了，袖口内飞出大量的白雾.... 不好！ 毒粉！ 三人骇得直接往后退... 顾曳掠出缺口，冲出了巷子后眼前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她冷冽一笑，后头传来那三人大怒：“是盐！” 拿着盐当毒粉，他们竟然还上当了！果如袁公子所说，这姓顾的相当之狡猾。 不过顾曳已经摆脱了他们的围剿，眼前这么多人，要融入人群中躲避他们的追捕实在不难。 顾曳心头一放，抖了下袖子挤入人群中，没一会就甩开了那些人，毕竟人多眼杂，一个个人头黑乎乎的，很难从中找出顾曳。 尤其是顾曳还很鸡贼的将外套换掉，随便扯了一件大食黑袍盖头，一确定甩掉了人，顾曳却发现这地方就竟是瞳巷最临河的地方，却也是最热闹核心的，因为这里是刀剑交易区。 丫，这里的好东西可是多了去了。 不过来往的武者剑士也不少，说起剑士，青羽那是官方所属，身上就有一种军人的气质，其实不太符合顾曳记忆里的武侠，但现在这些穿着古朴的武士剑客... 真帅！ 顾曳眨眼就忘了那些杀手，瞄着这些来来往往的人....后面的刀剑。 买一把装装逼也防防身。 顾曳刚这么想就去看这些刀剑，她弯腰挑了一把差不多称手的，身后路过的人好多，擦肩而过，或者回头看一眼这个看起来年轻而且不丑的姑娘，但终究是少的，这世上的人那多，怎么会都留意这个并不是十分起眼的姑娘呢。 卖刀剑的摊主板着脸，瞧到顾曳已经拿出了银两才露出笑脸，忽然，他的笑脸有些狐疑，因为...顾曳的身后。 一个高大魁梧的剑客从她身后路过，当那步子很轻松自在的越过顾曳，他的手，拔出了腰上的剑... “猴子，小心！！！” 从人群那一头惊天动地无比凄厉的喊声让顾曳回神，看到人群中狼狈的李大雄朝她大喊。 剑，已经从她头颅削过。 咫尺距离。 千钧一发之下顾曳直接抽剑格挡。 铿！！ 剑刃对剑刃。 轰！ 顾曳被一剑轰到旁边的摊子，砸烂了一整张桌子。 众人顿时大惊，这里会武功的人委实不少，但明眼人都看出这个陡然出手的剑客实在强大，那一剑竟斩断了另一把剑还把人给劈飞出去，单单这份力道就足够让人骇人。 是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算了，这里可没有几人有这份能耐。 倒地的顾曳嘴角溢出血来，手中那把剑竟然断了，四五米外的那个剑客手中握剑，看她的眼神仿佛睥睨。 杀手，一个傲然肃杀的杀手。 他的手握着剑，手腕缓缓转动，剑刃抵着地面，剑尖在上缓缓划出一条剑痕。 他走来了。 顾曳扔掉了这把断剑，躺在地上像是宰的羔羊。 李大雄想要冲过来...身后暗器飞射，他急忙躲闪，一边大骂一边叫顾曳快跑。 哪里跑得过啊。 “我倒是没想到，袁林竟下这么大本钱请了你这样的人物...你们是一个杀手组织吧” 顾曳之前就感觉出来了，一般杀手都是单独执行任务的，少有这么群体性，除非是专业的杀手组织。 但前面那些是小喽啰，这个肯定就是精英了。 一个跟青羽堪比的精英可不多见。 顾曳问话，这个人却不回答，只是双手握剑，剑刃一转，脚下劲气一荡，人便是迅疾到了顾曳上方。 跳刺！ 顾曳一个囫囵滚避开，长长的剑刺入地板，地板裂开，精英杀手手掌一划.. 剑追着顾曳而撕裂这一块块石板。 顾曳手掌一拍地面飞身而起，但手掌抓住了旁边一个地摊底布，一抓一甩，那布上陈列的十几把刀剑随着布条卷起被顾曳往这个人扔去。 刷刷刷！ 十几把刀剑乱飞。 长剑流转，剑刃刺空，一把把刀剑竟是被几个剑影全部劈断。 这什么质量啊。 “特么都是山寨货！”顾曳大骂，但人也乘机跑出十几米外。 此人追来，速度竟比顾曳还快了许多，距离在快速缩短。 后面李大雄也追着，但也得躲避其余杀手的追杀，根本就无力支援顾曳。 这一条巷子愣是被前后前后四拨给搅得翻天覆地，而跑最前面的顾曳却发现前面是地下水道。 别以为古代就没有地下水道，事实上古代城池的地下引水渠道可比现代新兴城市来得要先进稳妥许多，因自古城池的兴建都是朝廷工部领头督建，像洛阳这等地方自有专门的建筑御司负责，小地方嘛就是雇佣专门的人才跟老百姓，上承下接，一条直线，若非贪官贪污，这等工程都是不敢轻慢的，材料做工都必须谨慎，尤其是在唐朝，毕竟圣人强势，用人求才求德，御下也严，哪怕有贪污也不会昏庸一片倒，因此幽州哪怕位处偏僻贫瘠的疆域，却因是军事重地而备受看重，反而是二十一世纪的城市，一个个都上百万数百万人的，一旦大雨便是积水涝。 好吧，扯远了，反正顾曳一看到这地下水道就眯起眼，直接窜进这水道口。 那杀手看到了顾曳跑进下水道，步子顿了下，回头举了下手，然后人也进去了。 那个手势...给谁看呢？ 三百米外的巷子角落里，有几个护卫冷面肃然，但他们都护着一个人，这个人看着消失在水道口的顾曳身影，冷笑了下，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得跟上去。 李大雄看到了，脸色一变。 ———————— “青小哥，青小哥” 青羽被掐了人中，又被点了几处穴位挤出内伤淤血，睁开眼便看到了赵元。 他眼睛上还有从额头留下的血。 “赵大人，你们这是？” 青羽精神还有些恍惚，因为重伤也是虚弱，但他很快回神，“不好，那个人...” “我知道他跑了，陈姨娘死了，必然会刺激他，这次很严重啊” 青羽从他脸上看到了忧心忡忡，“他逃到哪里去？可是会去伤陈家人？” 赵元看向他，“一个人也跟着失踪了“ 恩？ “谁...”青羽下意识问，忽然反应过来：“陈易宝！” 陈易宝失踪...真要命。 “他竟抓走了陈易宝，是想要做什么？难道是想毁掉自己的最后一丝牵挂？” 赵元转头：“不知，但我知道他去了哪里” 青羽疑惑，便看到赵元后来出现两人。 北堂派的人。 “邪气已生，往东，但并不过地面，而是地下，可知这里可有什么地下通道？” 赵元跟青羽对视一眼。 “地下水道” 第100章 狡猾 ———————— 哗啦，哗啦，地下水道的水流或是平缓或是急冲冲，但都带着一股味儿，毕竟是整个城池流通的污水跟地下水混合起来，那味儿什么都有，不过也比不上现代城市下水道的污水剧毒，毕竟现代城市有太多工业化产物，但臭还是臭的，顾曳也顾不得臭，跑进这水道后听到水声，她的脚步声，当然也有后面的那人..很轻很轻的脚步声。 太轻了，轻到很快就没了。 顾曳步子顿住，眼前有两条岔道，黑漆漆的，恶臭连连，她回头看去。 不见了？ 那个杀手不见了？ 她站在原地一会，猛然转头，看到左手边岔道口站着一个人。 那个杀手。 目光冰冷，手掌握着腰上的长剑。 似乎已经将顾曳逼到绝路——也不过差距三四米了。 顾曳手掌拢在袖中，看着这个人站在那里，杀机吞吐。 “你是谁？我总不能连自己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吧” 杀手没说话。 有人说了。 “有自知之明，肯认命，倒也算是你的优点了” 这样半儒雅半深沉的语调对于顾曳不算特别熟悉，但她一听就认出来了，且看这个杀手后面不就出现了四个人物... 袁林。 三个护卫。 “我就说果然也只有袁大少这样的人物才肯舍得下大本钱来请这样多的杀手来杀我了，真给面子啊” 顾曳已经是瓮中之鳖，俎上鱼肉，袁林不是那些心性急躁的纨绔子弟，他有城府，纵然记恨顾曳，却在此刻尤还有几分从容。 比起他，之前顾曳给袁林多少羞辱，现在袁林就从她脸上看到了多少无奈。 这让他心头更是舒坦。 “我一开始并未打算对你如何，井水不犯河水，我袁林又怎么会在意你区区一个降道女徒” “可你太过放肆，在幽州这个地界还鲜有人能如此羞辱于我的” “所以今天你会在这里，等一会你会被碎尸万段，你的尸骨会在这里腐烂，不，应该来不及等腐烂就会被这里无数的老鼠吞吃殆尽” 他眯起眼，瞧着顾曳面上一闪而过的恐惧。 嘴角的血越发明显... 呵呵，压不住内伤了啊。 心中最后一丝谨慎都淡去了。 袁林踱步而来，后面护卫并未跟随，因为现在太安全了。 危险的只有顾曳。 袁林踱步到杀手边上，双手负背，淡淡道：“杀了她，把她的舌头给我割下来...我最讨厌女人话太多” 杀手点头，手指勾出了剑，一步，两步，三步，逼近顾曳，剑已经出鞘，水道口子那边有余光，顾曳能看到剑刃上流转的光... 剑举起。 顾曳深吸口气，恐惧得往后退一步... 剑迅速劈下。 顾曳瞳孔里流光一闪，刀刃发寒。 眼看着顾曳头颅即将飞起。 杀手却感觉眼前晃了下，是很剧烈的反光。 来自顾曳的右手.. 反光瞬间来，刺激，他自然只能闭眼，但心中已经骇然，不好！ 人要往后的时候，顾曳宽大袖子里的左手握着的小木筒，手指一勾，那木筒的栓就解开了，随着顾曳手腕在杀手闭眼的时候猛然一甩，那里面的黑影就迫不及待得甩飞出来，直接落在了杀手的脸上... 杀手只感觉脸颊顿然剧痛，接着这剧痛便是以恐怖的速度蔓延全身... “不” 他抓下脸上的东西，赫然是一只黑乎乎的大蝎子。 但手臂已经发黑发青，铿锵，长剑落地，他痛苦得蜷缩地....挣扎！ 那样高强彪悍的杀手啊就这样废了。 袁林看到了，神情惊骇：“血蜣螂！” 他下意识转身就要跑，但后头顾曳已经扑袭而上，腿脚一扫就将袁林整个人扫倒，再腿脚勾踢，悍然将袁林一个人踢到了墙壁上。 后头护卫也反应过来了，正要冲过来..顾曳一甩手就扔过去一颗球弹，炸在地上便是冒起一股青绿酸气，惹得三个护卫身体顿时发酸，扑通扑通倒地。 袁林惊愕。 再仔细看顾曳嘴角的血，顿时无语。 辣椒酱的味道。 ..... “是不是没想到我这样区区无名气的奎山降道学徒能把你的人都干翻？” 顾曳的腿肘就盯着袁林的腹部。 他的后背受过伤，撞在墙上本就是加重，如今头晕目眩，被顾曳如此桎梏竟是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了，只是绷着脸：“的确没想到，你既有这样的手段却还故意示弱设局，就是为了引我进来...” “你想太多了” 顾曳面无表情，“设局引你？脸真大，只是恰逢其会而已” 恰逢其会... 袁林听明白了，就是因为他请了杀手围杀顾曳两人才有这一切，主动权在他，但翻盘在她。 这样才显得他败得更惨。 还不如一个女人。 袁林脸色越发难看，“血蜣螂乃是蛊虫，以潜藏蕴育爆发再杀人，为什么到了你的手里会这样...” 地上的杀手显然已经剧毒入体，挣扎的力度都小了。 “血蜣螂发毒一是药物控制定量而致命，另一种就是遭遇危险的时候会自动爆发，杀手的杀气吓到的可不止是我这样的柔弱女子” 这话说得袁林脸上冷色更甚。 柔弱女子？ 全天下就没有这样狡猾又歹毒的女子了。 那杀手的惨叫...还在耳旁，但眼前的顾曳一点也不在乎。 “你怎么知道我在现场？” “这么多杀手，外带一个这么强的杀手小头目，光天化日的几番围杀，几乎百分百的绝杀，一向睚眦必报又今日屡屡不痛快的袁大少凭什么不到现场一观呢？” 既然袁林必然会在看戏，她若是只对付杀手而不请人入瓮，哪怕自己摆脱了追杀，心头又怎么痛快呢。 “呵，果然心思狡诈，我小看你了...但纵然如此又如何，你还能杀我？” 袁林冷笑，顾曳却也笑了。 “哪敢啊，你可是幽州官二代...没准还是官三代，我就一穷苦老百姓，不过么，不能杀你，但...” 顾曳一拳头轰在袁林腹部。 “揍你半身不遂还是可以的” 重伤的袁林就被顾曳逼在角落里一顿胖揍，一拳一拳的，拳拳到肉，怎么爽怎么狠怎么来。 就扣着袁林一条命，其余是全然不考虑的——毕竟这个人还想杀她不是，不过顾曳也没到要把对方人命留在这里的程度。 杀了人跟打了人是两个概念，死人了，人家老爹就得出场了，没死人，大的就还没脸面出场。 砰砰砰！ 杀手垂死，三个护卫昏死如猪，堂堂袁大少就被一个区区女子打成狗... 而此时水道口子之外，李大雄缠斗一群杀手，一边忧心里面的情况，就怕自家猴子被人干掉了。 但他自己的处境也不怎么样，杀手太多了。 不过么...这厮皮糙肉厚是经过奎山两个无良降师验证的，打着打着竟然还风生水起了，这些杀手心头也是觉得不对劲了——怎么感觉这厮运气忒好，总是在要被他们围杀致死的时候抓到空子躲闪过去，暗器什么的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也是邪门了。 靠！ 不过总能把对方体力耗尽了，就不信这傻大个有不死之身！ 这年头见死不救的人多了去了，虽说习武之人多义气，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些杀手不是善茬，脑子不缺根筋的都不会贸然送死。 所以李大雄越来越危险了。 直到.... “住手！” 厉骂声传来，李大雄一转头就看到一群人。 领头那人让他十分惊讶。 怎么是他。(未完待续。) 第101章 无耻？ 水道里面，闷哼呻吟声断断续续的，还有拳拳到肉的抨击声...最后还有.. “顾曳，你好本事，弄不死我，将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跪在地上吐血连连的袁林咬牙切齿得说着，顾曳转着手腕，翻了个白眼，抬脚就将袁林踹到了墙壁上。 袁林想要爬起，胸口却被顾曳一只脚踩住了。 奇耻大辱、 顾曳却弯腰，捏住他的嘴巴，血从嘴巴流出，两根手指夹着一粒黑乎乎的药丸直接往他嘴里塞.. 毒药！ 袁林痛苦缩放，咬紧牙关，但顾曳手指一掐他的喉咙，这厮嘴巴就张开了，那药丸入了喉咙.. 不！ 袁林剧烈咳嗽着想要将它抠出来，不过么... 没用！ 那药丸进了喉咙就化成了液体进入他的胃。 他已然感觉到了那冰凉感开始灼烧。 “你给我吃了什么！” 关乎性命，袁林怨恨在心却也只能急切得询问，甚至不敢辱骂顾曳。 顾曳在他身上擦掉血迹，嗤笑：“是不是傻！我给你吃了什么毒药会跟你说？不过看你之前拽得二五八万似，似乎袁家很厉害，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到高人帮你查出这毒药...顺便说下，这毒药是别人送我防身的，身上也没解药，但他跟我说过怎么配置解药...你可以下次再安排人把我抓了拷问，不过么最好百分百稳妥能活捉我，万一我跑了呢，那你就完了，还有顺便说下我这人一向比较怕疼也记仇，动我一根汗毛，我就让这个人削皮断骨” 如何歹毒不用说，他已然领教。 袁林怎么还敢小看这个年纪比他小得多的女人。 若是活捉不了此人，让她跑了，那么自己必死无疑，若是活捉了，对方不肯说，鱼死网破，他又能如何？ 可以一搏？ 他的命那样珍贵，如何能博！ 主动权在对方手里。 “那你想怎么样？”袁林此刻倒也镇定，毕竟是读书读得好的聪明人啊。 “放心，我毕竟不是玩毒的专业人士，这毒顶多持续两三个月就自动化解了，不过呢，每隔七天发作一次，你会感觉到麻痒发热生不如死” 袁林脸色微微一变，沉下眼：“我答应你，以后再不寻你麻烦，你将解药给我，这三个月，我们相安无事” 顾曳咧嘴：“我就喜欢跟聪明人合作” 这不是合作，而是威胁。 袁林冷笑，却也不欲在重伤还中毒的情况下跟这个女人相争。 外面的杀手再多他也是输了。 除非抓到外面那个大个子来威胁她。 “想抓大熊来威胁我啊” 袁林目光一闪。 “抓吧，你能抓到的话我就把解药给你” 这话让袁林惊疑错愕。 顾曳咧咧嘴，“我正好想看看他的狗屎运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奎山同门情谊的话就算了，袁林很快从顾曳这平淡的话里猜想到了这个无比歹毒的女人必然想要借他的手解决自己的二师兄，继而能更大可能性得继承奎山大统，或者是这个女人手里头都有这样歹毒的手段，她的二师兄手头又有什么底牌？莫不是又想坑他？ 真是歹毒啊歹毒.... 顾曳：我说什么了吗？我就是觉得你拼不过大熊同学的狗屎运.. 不过顾曳也的确没想到此刻袁大少脑洞打开，外面打斗声传来，还有快速的脚步声。 很快顾曳就看到了冲进来的李大雄跟许典等人，杀手？ 毛都没有。 也是，毕竟许典跟韩高带来的是官军。 杀手再横也是见不得光的，不敢跟军队作对，所以尽数退去，至于跟袁林的买卖协议，那不在杀手的规矩之内。 袁林对这种情况也不意外，只是盯着许典。 许典跟韩高看到前头一幕也是一怔。 很显然，山上下来的顾村姑把袁大少跟杀手头目干趴下了。 厉害的我的村姑，毫发无损....不对，袁大少这是... 顾曳擦了下嘴角的辣椒酱，仿佛暗示什么，但众人还是顺着她这个动作留意到她吐血了。 然后她扶着墙一脸虚弱：“幸好你们及时赶到，否则以后就见不到我了，快，大熊，扶着我..我要回去吃药...” 袁林；“.....” 世上竟有如此无耻不要脸之女子。 许典大怒：“袁林，你真是太无耻了，原以为你之前拿我当挡箭牌也不过是因为你贪生怕死，但就因为顾姑娘之前没能救你你就买凶暗杀，这样的作为跟你以前真是一点都不像” 总而言之就是骂自己曾经的好兄弟是个不要脸的心机婊。 韩高虽然沉默，但他今日能跟着许典一起来，俨然也是心寒之前袁林作为，加上他们背后有人，多少也知道陈家封闭的消息是什么，也知道自己的好兄弟干了什么事儿。 ——跟自己兄弟的婶婶有染，这人品可不是一般的渣。 而且换位思考，若是对方也盯上了自己的婶婶呢？ 奇耻大辱。 两个人以前多敬重袁林，此刻就有多痛恨鄙夷，是以才出手帮助顾曳。 当然了，这两个人显然也是有准备的，否则也查不到袁林雇佣杀手团的人暗杀顾曳两人，更不会带兵前来。 两个兄弟反目成仇，袁林却不在乎。 但李大雄忍不住补充：“而且杀她就算了，还拉上我，太过分了！” 袁林：“....” 这奎山同门果然是没什么情谊的，幸好之前没上当。 袁林不屑争辩，只淡淡道：“成王败寇而已，不过不争一时，咱们来日方长” 被打得跟狗一样还顶着一张猪头脸并且重伤的人还这么*，顾曳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大唐官二代的能耐。 或者说她觉得这个人心性隐忍，是个人物，若非自己现在根基太浅，没准真的要把他留在这里一了百了。 当然了，想想而已，顾曳心里清楚自己没能杀死对方也不全是因为对方背景不小，还因为她并未杀死过人，真要手刃一个活人还是有些不适应。 罢了，先这样吧。(未完待续。) 第102章 你是在逗我？ 顾曳跟李大雄眨眨眼，李大雄会意，要带着顾曳出去.. 麻痹，打打杀杀逃逃的肚子又饿了。 忽然。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这话是李大雄忽然说的。 这厮嗅觉最好，其他感官也是变态，忽然一问。 袁林还以为这师兄妹要弄什么幺蛾子，对他这话本能戒备，声音？ 他本身虚弱，但此刻顾曳跟李大雄不说话，许典等人也下意识禁声，那杀手也早已气绝，昏迷的昏迷，除却水声之外便再无其他。 哪里还有什么声音。 不对，有！ 呜呜，呜呜... 这什么声音，像是有什么弱兽在低鸣叫唤，又像是鬼魅故意伪装诱人上钩.. 声音的方向来自于左侧那个岔道。 或轻或重。 袁林眯起眼，盯着顾曳：“看样子这水道里面恐是有什么邪祟啊，是轮到你这位降道人物进去查探一翻的时候了” 他巴不得这个人被鬼祟虐杀而死，虽然这样有可能导致他身上的毒不能解，但他其实觉得顾曳这样的出身跟道行下的毒应该也不是特别厉害，之前的话里面有多少水分未可知，他回家后动用关系邀北堂的人帮忙解毒就是了。 “你这是激将法？” 呵呵搭，都这个时候还不忘坑她，看来还是不信她的毒啊，顾曳也是默默给袁大少点个赞。 “不敢，不过料想你这样无情无心的人必然不会冒险的” 袁林神色淡淡。 “别侮辱我的职业道德”顾曳瞥了他一眼，踱步过去，探了脑袋飞快看了一眼，然后转过身一脸淡定。 “垃圾堆而已，什么都没有” 能不能再敷衍一点。 众人都无语了，职业道德？道德都没了好么。 袁林也是皱眉，他看不懂这个人，这人怕死，他能感觉出来，但怕死的人又怎么会那样张扬跋扈得罪于他？ 虽然倒霉的是他... “既然不敢，何必弄虚作假”袁林冷笑。 顾曳：“哦，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法子，比如可以让一个虚弱而又浑身血腥味的诱饵进去，若是有邪祟，必然会忍不住...你们怎么看？” 众人齐刷刷把目光落在袁林一个人身上。 袁林脸色一变。 沉默是金啊。 “当事人都不同意，那我也没法子咯，我是一个很民主而且珍爱生命的人，其实刚刚也是错觉吧，你们听，现在啥声音也没有了” 顾曳一脸淡定，众人仔细一听。 “救...救命...救命...” 顾曳：“你们听，什么也没有，走吧” 不对啊，有的啊！ 许典刚想开口。 那岔道口里面的声音忽然加大。 “顾曳死女人，快救我！！” 然后嘎然而止。 顾曳：“....刚刚你们什么也没听到对么？” 这次没人应了。 李大雄抓抓后颈。“猴子，好像有人叫你啊” 顾曳瞪他一眼，就你特么耳朵好？ 许典跟韩高对视一眼，“刚刚那好像是小宝的声音” 不可能吧，陈易宝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 顾曳也觉得不可能，但陈家幺蛾子多，谁知道呢。 真麻烦。 顾曳心里不耐烦，但想到那傲娇小正太都特么点名道姓了，不进去看一看倒是她的错了。 她做人还是有点道义的。 “我看还是我们一起进去看下吧，若是有什么危险也好彼此照看一些” 接着许典吩咐自己手下人将袁林带出去，虽然痛恨此人，但他跟顾曳一样都不得不忌惮这人的老爹。 家族之间可以撕破脸，但不能闹出人命，也是默认的规矩跟底线。 这也是他们的无奈之举，纵然许典对差点害死自己的袁林恨之入骨。 不过许典这言行举止让顾曳颇为惊讶，便是瞧着他打量了一会。 “这么看我做什么！”许典有些不自在。 “中邪了？大熊，拿你的照妖镜...” “什么中邪，你这女人瞎说什么！小爷我才没事！不过是爱惜你这女人有些能耐，不对，不过是因为小爷我九死一生幡然悔悟...也不对！悔悟什么，我没什么好悔悟的！定是你这女人使了什么术法骗我...” 顾曳面无表情地瞧着这位花花公子在她面前胡言乱语前言不搭后语... 这幽州风水也是奇了，尽出这种不省心的贵公子，不是脑子太好就是脑子有病。 大熊啊，咱们不跟脑子有病的人一起走，你脑子本来就不好了，千万别更严重了。 顾曳跟李大雄走前头，后头许典闹了个没脸，只得闷闷生气，那张俊脸又气又燥，韩高在他边上，给官兵打了几个手势让他们小心戒备，一边低语：“之前医师说你之前生死一线，恐是伤及心性，我还不信，看你刚刚怪异...回去再请医师看下吧，” 我的哥，绝交吧。 许典愤恨，心里却也不自在，奇怪了，刚刚这女人那双黝黑带亮的眸子瞧着自己的时候，怎就觉得心头窒了窒，脑子混沌了呢，约莫就是被她使了术法害自己丢脸出丑。 真是个歹毒的女人啊！ 前头李大雄也嘀咕了，“我怎觉得刚刚那许典瞧你的眼神有点奇怪，发直，好像好像....” “很简单，喜欢我呗” “.....不...是....吧...”李大雄满是怀疑。 “怀春少男禁不起诱惑也是很正常的，尤其是看到我这般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女纸~~” “好吧，难怪跟苍蝇看到屎一样” “....” 顾曳面无表情地将大拇指跟食指放在了李大雄的腰间软肉上，正要用力，忽然脚下跐溜一下窜出个黑影！ 鬼啊！ 许典吓了一跳惨叫出来。 但众人一看，浑是一直浑身湿漉漉从水中窜出的老鼠。 甩着尾巴窜出，跐溜一下就跑到了不远处，但竟也不逃走，而是窝在那头墙下水边，似乎在看他们。 额...许公子，你这样不是一般的怂啊。 怂货李大雄都投以鄙视的眼神，许典又看到了顾曳那轻飘飘的黝黑眼神，立马结巴：“我我这是太紧张，怕你们遇上恶鬼！才不是怕老鼠！” 顾曳：“我说什么了吗，还有你脸红了” 许典:“脸红？没有啊，哪有，你别胡说八道，不对，这里这么黑你能看到我脸红？你是在逗我？” 顾曳：“对啊，我就是在逗你” 然后许典就真的脸红了。(未完待续。) 第103章 有个洞（一更，元旦上架） 韩高撇撇嘴，暗道这个顾姑娘倒是真的不拘小节...好会撩小弟弟。 没错，也就许典这种外表花花公子其实内在是小弟弟的家伙才会被撩得不要不要的。 许是察觉到韩高鄙视的眼神，许典恼怒，拔剑便斩向那老鼠。 说来这幽州f4倒也并非浪得虚名，袁林跟韩高都习武过，而且武功还不差，这许典虽然花花公子派头，家里又从文风，但也练过一些，这拔剑斩剑都在瞬间，那老鼠端是灵活也在剑光之下被斩开。 本身老鼠就是极脏的地下生物，却不知被刨开身体后血肉飞溅竟是这般恶臭，熏得在场几人都是往后退了好几步。 “奇了，这什么老鼠，竟是这般恶臭”许典自己先恶心了，提剑往后，厌恶得将剑直接扔还给下属。 “刚吃饱饭的老鼠呗”顾曳漫不经心得说着，那把剑被她中途拦截了，走过去用剑翻了翻老鼠的尸身，忽然皱眉。 这么多烂肉。 难怪刚刚敲它不逃走，估摸是吃太多跑不动了。 “是腐肉吧，难怪如此恶臭，这毕竟是地下水道...”韩高顾自分析，却又端详顾曳神色，“莫非是人肉？” 李大雄：“年轻人你这思想有点危险啊，我怎觉得你才是我们降道人，动不动就人肉什么的” 韩高被李大雄这么嘲笑也有些悻悻，但看向顾曳，却瞧到这人... “人肉还是什么肉..大熊你来闻一下” 那刀尖挖了一块腐肉送到李大雄面前，顾曳还朝李大雄挑挑眉。 李大雄脸都绿了。 但他已经闻到了。 “猪肉” 顾曳将剑刃一甩，将腐肉甩出，剑递给那个官军，这位官军的脸跟李大雄一样菜色，大约是心痛自己的爱剑就这么染着恶臭。 顾曳倒是淡定——因为那剑反正不是她的。 “这地下水道什么垃圾都有，有猪肉尸体也不奇怪，前头就是垃圾堆” 顾曳所说，众人已经看到那一大堆垃圾，吃的用的什么都有，更有死去牲畜被直接扔水道顺溜排放到这里，恶臭连连，熏得众人几乎要转身离去。 “真恶心，看啊，这些垃圾流出的脏东西都到水里啊，难怪这水这么脏，也幸好这些水是没人用的” 地下水道连着幽州城水下脉络，本不该这么脏的，就是因为这些泡水的垃圾腐烂后才变成脏水。 不是说这世上从来没有脏水，只有弄脏了的水。 不过许典这一嘟囔，却惹得顾曳瞥了他一眼，暗道这公子哥还真是不通人事。 “谁说没人用” “这些了腐烂后的垃圾流出的东西可是剧毒得很，这地下水道连着地下河，排通到城区郊外，又为郊区农家灌溉所用，农家养殖长大的蔬菜又送到城内贩卖供给你们所用，这就是一个循环” 顾曳微微一笑，“肥沃的循环” 这话可把众人恶心坏了。 两个公子更是暗骂城中管理者地下水道的官员不顶事，这岂不是害了他们自己？ 人都惜命，贵公子们也惜自己的命，若是不知内情，这些垃圾脏水又与他们何干，他们又不喝！ 顾曳也就随口一说，既然都到了，也看到了这样恶心人的垃圾堆，环顾四周却没看见人。 “刚刚那喊声忽如其来，后来再无声息，难道是我们幻听了？” 不等众人说下，顾曳就自己接了话：“既然是幻听，那我们就走吧。” 李大雄：“有道理，那咱们走吧” 我说你们两位这样不太好吧。 道义呢？ 不过还好顾曳嘴上这么说，人却是已经捂着嘴巴到了垃圾堆旁，一些生活垃圾不是重点，这些尸肉才是重点。 好家伙，十几二十具牲畜尸身累堆在水道中，水不浅，但依旧堆了一些在水面上，且有好些漂浮旁边，尸肉发白，骨骸明显，明显是经过啃咬过的，有些腐烂到了极致，那肉色，那味道简直一绝，就是随同办过几个大案的韩高也颇不适应。 但比捂着嘴巴干呕的许典等人好很多。 ——幸好不是人尸，若是，他恐怕也要如许典一般出丑。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韩高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但又一时间又说不上来，他下意识看向顾曳，只瞧到这人神色晦涩难明，似乎那些尸体上也有什么让她觉得困扰——或者惊疑。 还是李大雄后知后觉但是童言无忌：“猴子，不对啊，这么多尸肉，怎的老鼠都不见了” 之前还看到一只吃的跑不动的肥鼠，怎的到了饕餮大餐前反而不见贪吃如命的老鼠们呢。 “莫不是被我们吓走了” “也有可能是吃饱了” 众人拼命找话说，以驱散看到这些惨不忍睹尸堆的恶心感。 “老鼠不见了是小事，不见俎虫才是大事” 俎虫？ “难怪刚刚我便觉得不对劲，这些尸身腐烂已久，绝不可能没有俎虫生出，若是生出了俎虫，可能是被老鼠吃掉了，亦或者这尸身可能含毒” 含剧毒的尸身也是没有俎虫的。 韩高上前主动看了下那尸身，忽然一愣，这尸身上的小孔洞... 他看向顾曳，顾曳没说什么，只是手指动了下，韩高便是起身往后退了，神情戒备。 “大熊，你可闻到什么味道？” “味道？老鼠的骚臭味，腐尸味，还有血腥味，还有..檀木香” 顾曳直接说：“就寻这香气快速找人吧，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几个往外退三丈！” 有危险！ 许典是花花公子，平日里练剑也不过是端美风仪，舞风弄月也不过是为了勾搭小妹妹，但他从进来之后就隐约察觉到自己是真的不如人。 不管是韩高，还是李大雄都有一技之长，只是都隐隐拿这个顾曳当领头人，而他呢，端是男子汉，却显得一无是处，这让他心里颇为不舒服，“若是真有危险，怎能让你一介女子冲前面，把剑给我” 说着就要上去，韩高见状暗骂这厮鬼迷心窍，正要拉住他。 顾曳却头也不回：“我不喜欢照顾弱者，要么滚，要么就别给我添乱” 许典顿足了，神色精彩万分，不过还是扭头往外走，想来也知道自己那三两下花拳绣腿不是很顶用。 韩高苦笑，现在才知道这位顾姑娘不是一般的特别啊。 ——特别得坏！ 三丈远，这些人都退出去了。 顾曳也没在意，反正她已经说了，不躲远点等下遇到危险她是不会出手的——特么自己跑都来不及了。 李大雄倒也想退三丈远，但顾曳在他也没好意思——其实主要怕被揍。 便是努力用自己的狗鼻子去闻那檀木香。 陈易宝这小破孩一直都努力装大人，小小个儿就用起了成年男子才会喜欢的檀香，用的还是上等的那种，久而久之檀香留在身上，到哪儿都有一股味道，自然了，在这种环境里也就李大雄这种狗鼻子闻得出来。 闻着闻着，李大雄就到了垃圾堆后面，顾曳也跟着，韩高等人虽然听从了远离三丈，但看两人到了那庞大垃圾堆后面，还是警戒着。 许典虽然恼怒顾曳讲话难听，但还是握紧了剑，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曳靠近那垃圾堆后面... “啊！”李大雄忽然大叫！ 许典跟韩高便是猛然冲过来。 官军哪里敢放两个公子哥过去，便是赶紧跟上。 还没跑到点儿，顾曳一巴掌甩在李大雄的后背，“叫什么！” “有个洞”李大雄有些委屈。 韩高到了，果然看到垃圾堆后面墙下有个地洞，像是挖开不久的，地砖裂开三四块，洞口大小连李大雄这样的个头都可以来回几次。 “有拖拽痕迹”韩高蹲地上指着上面的痕迹，有一个物体被拖拽过，因为有五条抓痕...上面沾着粘稠恶臭的液体，浑然是附近腐烂尸身留下的尸液。 有一只手沾染了这尸液，被拖拽的时候在地面上抓出这样的痕迹。 ——像是某个年少但是聪明非常的小子能干的事儿。 而且划痕还很新鲜，必然是之前顾曳他们听到陈易宝喊声之后，他就被拽到了这洞下面... 漆黑一片的。 要下去？ 顾曳看许典这些人已经准备下去就知道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了。 “行了，你们几个在外面等着，我跟大熊下去” 顾曳倒不是想自己冒险，而是除却她跟李大雄之外，其余人半点抵御邪祟的能力都没有。 邪祟，李大雄一看顾曳这打算就知道顾曳肯定猜到下面是什么脏东西了，顿时紧张，“猴子，咱们两个可以？” “不可以”顾曳神色冷漠：“等下真遇上什么东西，你殿后，我跑路” 李大雄：“.....” 你咋就能把这话说得如此霞光万众特别伟岸呢~~(未完待续。) 第104章 青皮人 —————— 韩高让官军都点燃火把，光火起，有了火光跟温度，众人也有了一点安全感，虽然那个大洞还是乌黑一片。 “绳子~” 许典提议在顾曳两人腰上绑绳子，顾曳虽然觉得这提议有点傻叉，但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上面一拉比自己跟李大雄自己跑来得快。 绳子绑好，顾曳用蚕丝无声无息测量了下高度，也就两米多，但下面太黑了。 顾曳两人下了洞口，落地都是泥土，还有恶臭。 但借着手里火把的火光两人还是看清了地上有一些散碎的尸骸。 “我的天，这些尸体怎么会到这里，是那东西拖下来的？都是骨头了，难道还吃...” 李大雄忽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盯着顾曳。 “猴子，不会这么巧吧” 这声音微末有些弱。 又是吃腐尸又是陈易宝，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李大雄再蠢也想到了陈家的那个玩意儿。 妈蛋啊，都躲开陈家了还是遇上？ 这什么狗屎运啊！ “不一定，不管怎么说先把那小子捞上去” 顾曳虽然凉薄，但如果真的对一个小孩子见死不救还是做不到的，幸好有李大雄在。 不过这地道就一条肠道，黑漆漆的。 “猴子，味道越来越重了。” 顾曳没说话，李大雄也就不说了，好在奎山三弟子有私底下默契的手势，惯常是为了蒙混上头两个老的，在这里却也用上了，垫着脚越往地道里面走，这尸骨看到就越多。 李大雄还好，一直以为这些尸骨就是上头那些牲畜拖下来被啃吃剩下的，但顾曳却瞧着这些骨头心惊肉跳。 麻痹，这是人的大腿肱骨吧，哪来的？ 是死人还是活人？ 顾曳瞟了李大雄一眼，啥也没说，免得这厮直接逃走，不过这厮恐怕已经吓死了，这呼吸都在打颤。 咦，不对啊。 怎么有三个人的呼吸。 顾曳顿足，拉了下李大雄的衣角。 李大雄也停下了，紧张得看向顾曳。 猴子，你也感觉到了吧。 特么这有第三个人的呼吸啊。 猴子啊，猴子，跑... 李大雄脚一转就想跑，顾曳却猛然将他往前面一推。 不好，死猴子你害我啊！ 李大雄骇然，措不及防下往前扑倒在地，手掌赫然抓到一个东西。 手，一只手，一只小了他一倍的手。 黏糊糊的，恶臭... 靠！ 李大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想甩开且爬起却想到自家师傅的教诲：遇到邪祟或者古怪死尸的时候千万不能急，太急容易冲撞人家，咱们要淡定，淡定！ 淡定啊？李大雄忍着恐惧跟恶心，转头僵硬得看向自己抓着的手 人手，小孩子的，再一看。 陈易宝。 这小正太正倒在地上昏死不知呢。 李大雄整个人都没了力气，但又活了过来，瞪着顾曳，十分凶恼：“你早知道是陈易宝！干嘛推我！” 然而顾曳只是拔出了刚刚韩高给她的一把剑。 一言不合就拔剑啊！ “那啥，猴子啊，你推了就推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李大雄是怂货，立刻弱弱得说着，却见顾曳手起剑落。 轻微撕裂声。 两截不断扭动且喷溅点滴血沫的东西落入李大雄眼中。 蛇？ 一条三尺长的蛇，黑鳞三角头。 毒蛇，而且是尸毒。 “死光头说过但凡尸堆堆积之地必养一方邪物，厉害的成鬼化妖，不厉害的也会变成剧毒之物，这蛇妖你一口，你这两百斤的肉就得躺这儿了！” 顾曳提着剑指着地上的蛇尸，李大雄却心有余悸，还有羞愧：“好吧，谢谢你猴子，我差点误会你了。” “不谢，你太重，我收不动尸而已” 正说着顾曳已经到了陈易宝下面，探了下他鼻息。 “还活着” 刚刚这第三个呼吸就是他的。 这小子手上果然是那些尸液，倒是胆大不怕恶心。 “抱着他，赶紧走” 顾曳也不愿久留此地，因她心头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 就好像...被盯上了。 然而她这话语刚落。 咻... 那本来烧的好好的火把却像是被鬼魅猛然吹灭了似的。 那忽如其来的冷风彻骨，让顾曳两人打了个哆嗦，而火把熄灭瞬间陷入的黑暗也让两人的脑仁都狠狠抽了下。 第四个人的呼吸，缓缓的，缓缓的，好像就在耳边。 风？呼吸？ 这道是直的，就一条，若是有风为何之前全无感觉，反而是刚刚忽如其来，且冷得诡异。 顾曳跟李大雄都静默了，一动不动。 死光头说了，但凡遇到危险，首先要淡定，机智，沉稳。 所以.... 陡然，黑暗中像是猛然点燃了两簇光火，绿莹莹的。 李大雄想到了不久前挖香菇的坟茔鬼火，顾曳却知道这是眼睛。 一双盯了他们很久的眼睛。 “跑！” 顾曳厉声大喊，李大雄抓起陈易宝就跑，而顾曳将熄灭的火把狠狠扔向那绿眼睛。 砰！ 火把俨然被抓住了，裂断的声音在黑暗中飞尤其悸心。 顾曳多麻利的人啊，扔火把的时候压根不期待它的攻击效果。 ——不过是干扰而已。 但显然顾曳高估了它的干扰效果，因她一转身刚掠出三四米，后背就猛然袭来让她恐惧又恶心的恶臭，还有后背压上的宽大手掌。 顾曳在那一刹那感觉到自己后背被一只手碰到，只是一瞬间的感觉让她毛骨悚然。 会死！ 被他一掌拍中绝对会死。 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在这样黑暗或者绝对致命的关键时刻，人的潜力点或者集中力让顾曳一下子锁定了那种感觉，而且她的身体竟然还跟上了精神上的恐惧，在那手掌即将拍中她后背心脏部位的时候脚下一扭，侧靠墙壁，且迅速伏腰扫腿！ 然而往常时常有效的扫腿下盘必杀技今天却愣是吃了瘪，而且顾曳小腿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要命，黑漆漆的就好像小腿踢到铁棍子一样。 不过顾曳也是怕死，忍着疼收腿且就地一个翻滚，手头忽然碰到软软的东西。 对方？ 不，是蛇。 顾曳还没起来就感觉到了头顶上面凑近的温热，那是呼吸，带着恶臭——尸臭！ 忽然有光，是前头李大雄看顾曳被逮住后回头，且拿出了火匣子点燃一根。 这火光一来，原本乌漆墨黑的恐怖就亮堂了一些，但李大雄看清虚实反而更加骇然，手差点抖掉了那小火柴。 ——那怪物正要咬顾曳！ 顾曳本来也就觉得尸臭，知道这怪物靠近她了，却不知道这么近，那嘴巴且还长着，她本以为会看到自己猜测的那个人，但看到的是一张青面鳞皮脸，仿佛置身地狱之中才有的恶鬼，可吓得浑身毛孔都竖起来了，情急之下将那一截蛇身往上头猛然一塞。 准头不错，刚好塞进那嘴巴里。 这蛇是有毒的，顾曳可不管能不能对这鬼东西以毒攻毒，堵了人家嘴巴还一脚踹在人家腹部，人就地借力翻跃起，且猛拉绳子。 “愣什么，跑！” 李大雄也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看到顾曳拉绳子后也用力拉着绳子，估摸着这两人不拉则已一拉惊人，洞口上方本就贴着耳朵听消息的许典等人并未听到什么动静，绳子也没变化，还估摸着下面两人应该没遇到什么危险。 但韩高很有危机意识，忧虑说没准是遇到了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的危险就挂了。 诶，你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就这么乌鸦嘴呢，许典正不爽着，忽感觉到手里抓着的绳子猛然拽动，好家伙，差点没把他整个人拽到下面去，幸好韩高拉了他一把，但也来不及怒骂什么，因为他们已经听到下面传来的大吼声。 “快拉！靠，这鬼东西！” 上面的人自然惊骇，死八个官军死拉，其余人拔刀戒备，且听到下面李大雄大吼声传荡过来后似乎还伴随着诡异恐怖的嘶吼声... 心惊胆战，许典抓紧绳子，脸色铁青：“拉，快！” 而地洞下面顾曳跟李大雄被七八人用绳子拉动，那脚下如风啊，几乎被跩得飞起来。 但后面嘶吼声越来越近，顾曳一转头就看到了在黑暗中迅速靠近的一双绿眼睛。 借着越来越靠近洞口，有余光，顾曳依稀能看到这鬼东西竟然是四肢着地狂奔的... 那体型很大。 之前恐惧还未察觉，现在却觉得这人那里是陈家的公子，浑然是一只鬼祟野兽。 吼... 它疯狂一跃，几乎要靠近顾曳两人，顾曳转头，脚下轻点，配合上头许典等人拉力的韵律点了步子，仿佛以前训练的竹步摇，一下子身轻如燕，转瞬就凌驾于李大雄前面，也是，本来她就纤瘦，拉她自然比拉人高马大的李大雄轻松。 李大雄一看顾曳跑了登时着急了，幸好顾曳回头探手抓住他一只手臂，像是拉着他跑，李大雄自然两条腿跟风火轮似的.... 狂奔！(未完待续。) 第105章 水下！（明天入V，元旦快乐） 哗，总算到了洞口，都用不着用力顾曳就直接跃了上去，连拽着李大雄上来，但不理会许典等人，而是敢死队一样二话不说冲到旁边的尸堆，拉过一具尸体就往洞下抛。 哎呦，那尸都腐烂成什么样子了，臭得能把人熏晕掉，可顾曳平日里这个能自己干净就绝不在乎别人肮脏的人愣是抓起了那一掐就喷出滑腻腻尸液的尸体... “看毛线，扔！” 语气太凶。 其余人哪里还能问什么，猜测是要填堵这个洞口让下面的怪物不能上来。 这法子也是可行的，不然下面那东西一上来，保不准能将他们这群人杀个片甲不留，且只有顾曳跟李大雄是降道之人，李大雄又是个怂货，也只能听她的，于是一群人纷纷忍着恶心匆匆拖着尸体往下面扔。 幸好是牲畜的，心理压力没那么大，在场的人又多数是拔刀饮血过的官军，生死之前，什么恶心都是次要的，因此倒也一个个十分利落。 没几下就十几具尸体落地累积，且众人都听到了几乎耳边传来的嘶吼声... 他来了！ 浑身脏污的顾曳直接抢过一人的火把就往下扔，韩高见状反应过来也将手里的火把扔下，且吩咐：“都往下扔！他要上来了！” 这尸体虽然有水，但大多都留着尸油，尸油浮于表面遇火自然烧起，火焰起的刹那，随着韩高语音落下，那鬼东西刚好从道口窜出，从上往下看，众人看到了那窜到了尸堆上... 许典等人骇然看着那恐怖的青皮脸，皮肤青也就算了，重要是那皮还起鳞，这哪里还是人啊！妖怪？ 这不人不妖的怪物冲出后也看到了上头的诸人，目光凶狠，猛然在火焰中跳起，几乎要跳上来.... “砸！” 其余人惊吓之下纷纷将手里的火把甩扔向他，将它重新砸了下去落入火堆中，果然也是怕火的，在火焰中张牙舞爪，怒吼的声音回荡在水道之中，不断回音，像是阎罗殿里不服管教被烈火焚烧的恶鬼。 太恐怖了，哪里还敢留下来看他会不会被烧死，赶紧跑！ 李大雄抱着陈易宝，跑最快的还是顾曳，这厮身法比不得青羽，但比这里其余人绰绰有余，脚下如生风，众人皆怕死，看顾曳逃得飞快自然怕自己被甩下，因此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 但好一会都没听到后面有什么声音，没追上来？ 众人也是累极了，别看之前慢慢搜寻进来感觉不是很累，但现在才知道他们走了这么远。这水道覆盖整个幽州城，七弯八拐长得很，走进来没感觉，跑路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特么怎么还没到！ 不行了，受不了了，跑不动了，多数人气喘吁吁且步伐明显慢了下来，顾曳跟韩高是领头人，回头看只看到安安静静空无一人的甬道跟河流，并没有什么怪物，心下也是一安，便是让人停下休息。 一听顾曳说休息，一群人瞬间瘫软，就好像被拔了空气塞子的人偶，泄气泄得可快了。 李大雄体力好，倒也轻松，抱着陈易宝跑这么久也脸不红气不喘的，让韩高等人都十分钦佩，何况旁边扶着墙脸白如纸的许典。 许典心理不自在，但却瞧着他抱着的陈易宝，“小宝怎么样了？” 李大雄回得爽快：“还行，没死”，他热心回答，许公子却很冷淡得发了一张你特么废话的表情包。 顾曳：“他的状态还好，应该只是被打晕了，本身没受什么伤害” 许典：“这样就好，幸好有你” 李大雄：“....” 这跟他说的有什么区别吗？人家简明扼要也不行？这是性别歧视吧。 正当李大雄生闷气的时候，他忽然扯了下顾曳的衣角。 顾曳虽然跑得最快，但体力其实最差，毕竟先天根基不好，又是女子，这么长期跑下来耐力就跟不太上，此刻也是疲倦的，被李大雄扯了衣角后便是有些不耐烦：“干嘛！” 李大雄：“猴子，我好像听到了水声。” 废话，这里哪个人听不到水声！ 顾曳：“你想尿尿了？” 这问题切入点相当之惊艳啊，李大雄登时翻白眼，“严肃点，我说正经的呢，这水声有点不一样，好像...” 被这人这么一说，顾曳也才仔细留意水声，转头看着那流动的水片，河水是泛灰带黑的，看起来就不干净，但目光往甬道内，若是仔细辨别那流动水声，潺潺之外似乎还有...湍急。 顾曳脸色忽然大变，大喊：“不好！快走，他在水下！” 此话惊动了所有疲软休息的人，骇然中爬起且跑的时候，陡然有惨叫声！ 原是一个正好坐在水边休息的军士被拽了腿，顾曳等人才回头看去，此人便是已经被拉入了水中，惨叫不过一声，人在水中扑腾了两三下，那水面就泛滥了血色，被活生生咬断的头颅漂浮着，还有手臂也解体了，鲜血大批量泛滥开，惨不忍睹。 死定了！ “愣什么，跑！”顾曳哪里还有闲心救人，就是韩高等人也知道这个倒霉鬼必死无疑，一群人抓着刀剑便是逃离此地，但后面水声越来越急，回头看去，那水面有一条如鱼游动的水纹紧紧跟随，还带着翻涌的血色，顾曳甚至猜想他是不是还在水下咀嚼刚刚到口的血肉！ 但这怪物好像鱼一样，在水下的速度比顾曳等人奔跑的速度还快，没几下顾曳就感觉到了那水声逼近，她脚下一转，转身，拔出剑来... 轰！距离他们旁侧三四米的水面忽然窜出一个黑影，水花落溅，他一跃就出了水面，直接到了地上，四肢伏地，如野兽一样后腿一蹬，直接扑中距离最近的那个军士！ 杀匪对敌都是好手，可对上这样的怪物就直接吓得没了章法，刀剑都来不及拔就看到了那扑过来的黑影... 铿！ 就近的韩高拔剑，一剑劈砍在他的腹部，铿锵！好似砍在铁皮上，剑刃颤动，刃口甚至翻卷了些许，一时间韩高都以为这些边防守军的佩剑都是水货了。 怪物抬手拍在剑上，韩高都握不住剑，剑被劈飞出去，那军士是躲过一劫了，韩高却对上了这怪物横扫过来的大手... 这手臂粗壮如牛，他毫不怀疑自己的头被拍中后会直接断裂脖颈。 嘭！ 军士们都以为自己要护卫的韩公子要成为断头冤鬼了，却见另一只粗壮的手臂格挡在他身前。 粗细还是有差别的，不过那力量抨击刚烈，那一秒李大雄的身形特别伟岸。 反正顾曳是这么觉得的，虽然一秒之后这厮就被拍飞出七八米，落地后大喊：“卧槽，疼死我了！猴子，扛不过，风扯呼！” 帅不过三秒啊！ 顾曳大骂：“扯你大爷！赶紧过来帮忙。” 李大雄抱着的陈易宝刚刚就已经被他直接扔给了许典，许典此刻抱着陈易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只知道围冲怪物的众人危在旦夕，但.... 众人已纷纷拔剑劈砍，虽然刀剑都破不开皮，但众志成城，多少也有点用处，还是能阻拦一会的。 “顾姑娘，你先...”许典深以为此刻最该先走的就是顾曳，毕竟是姑娘，他要将陈易宝给顾曳让她先走。 然而顾曳只瞟了他一眼：“你走！” 许典不愿：“我是男儿，你是女子，你...” 顾曳：“滚！” 不给人活路的强势，许典连反驳的能力都没有，脸色又青又白，“保重！”他还是抱着陈易宝转身狂奔，回头看到顾曳还是站在原地，不知为何，她也没掺合进去，但又不逃走。 是在等什么呢？ 顾曳没有等什么，她只是看着一群人围攻怪物，李大雄跟韩高是助力，军士们是锦上添花，一群人都跟豆腐似的被一掌一掌拍飞出去，李大雄跟韩高根本支持不了多久。 “猴子，你还不走，干啥呢！”李大雄大吼，本来他拦着就是让许典跟顾曳带着陈易宝先走，结果倒好，许典跑了，这人却留着在旁边看热闹了。 李大雄刚分心喊顾曳，陡然那怪物将他手臂抓住了。 靠，完了！ 李大雄整个人被怪物甩向墙壁，碰撞后晕头转向，内里淤血，根本来不及爬起，那怪物就抬了腿，朝李大雄狠狠一劈！ 这不是妖怪，是人！ 韩高陡然发现这个怪物从一开始的野兽蛮横攻击到后期竟学会了类似他们的攻防招数，毕竟妖怪野兽是不懂得抬腿劈砍的，他心里狐疑，手上却提剑从后面劈砍他的腰肋，却是无用，“大雄！” 他以为大雄必死无疑....却见眼前黑影瞬息闪过。 是顾曳！ 顾曳刚刚调整好体力，此刻乍然出手也是出人预料得与众不同，便是助跑，跳起，脚刚好踩在怪物朝李大雄劈去的腿上，她轻轻一跃，伸手按在怪物的肩头，却是借力后空翻！ 这是啥招数，不攻不防也不管李大雄。 但也无需管，因为李大雄已经相当之灵活得就地一蹲——哦，这是一个很灵活的大个子。 嘭！怪物的腿踢在了墙壁上，竟是让墙壁有了龟裂纹，这是何等的攻击力！ 众人心惊，顾曳却到了怪物身后，悍然拔剑！ 来了！ 众人大喜，暗道这降道门徒终于要出手了，但下一秒，顾曳用剑直接划了自己的手臂，鲜血横流。 众人：杀敌一千先自损八百么？这也是奎山降道的路数？(未完待续。) 第106章 缠丝 （元旦快乐，今天万字更） “顾姑娘，你难道要引怪？不可！”韩高已经看到这怪物直接放弃了李大雄，竟转身朝顾曳追去。 他一片好心，顾曳却不理他，只是朝李大雄喊：“野猪！” 啥？是大熊？还是野猪？难道还有其他外号？ 众人不明所以，但李大雄好像明白了什么，眼睛一亮，猛然爬起：“来咧！” 好像不顾及旁人，也不期待旁人帮忙，两人一前一后游走对付这怪物，绝不近战，只吊着，怪物明显对身上有新鲜血味的顾曳感兴趣，但李大雄力道很重，在背后偷袭也让怪物十分恼怒，来回呼应配合十分默契，竟比之前他们一大堆人一通乱砍来得游刃有余。 这让韩高十分汗颜，却听顾曳喊：“赶紧走！” “我韩高还不至于抛下别人替我挡危险”韩高可不是许典那样好蒙，虽然现在牵扯了这怪物，但他感觉到顾曳两人处境越来越危险，一旦两人逃走，那怪物追击，要再这样平衡牵扯就很难了，势必被怪物逐一击杀！ 他又不是袁林，做不出这样不符道义的事情，然而... 顾曳：“谁要替你挡危险了！现在不走我等下可不管你。” 说完她猛然快跑，绕圈！绕什么圈？李大雄也在跑，绕圈！ 难道是要转晕这个怪物？ 不明所以中，两人绕圈奔跑的直径缩小了很多，危险！ 韩高正要上前帮忙... 李大雄劈砍！怪物探手抓住剑，一掌朝李大雄脑袋呼去，与此同时身后的顾曳忽然伏腰，扫腿？ 不，是手腕如蛇甩动，好像往怪物的脚下绕了什么东西，应该是做法！ 李大雄险险避开怪物的一巴掌，脸颊还被掌风刮得疼呢，急忙往后一跃，一边大喊：“猴子小心！” 怪物的拳头正往顾曳后脑勺砸下去呢，她没抬头，只是手腕猛然用力拉扯，拉扯？什么玩意儿？ 让韩高等人骇然的是这怪物竟然往后仰....整个砰然摔倒在地，而且双腿竟古怪并拢，好像被什么缠住了一样。 “大熊，风扯！”顾曳起身，手腕甩出一个东西，这次韩高看清了，那是一个类似梭子的东西，梭子上缠线，银白的线。 李大雄抬手接住，用力拉扯蚕丝，环绕的丝线绷紧，倒地挣扎的怪物的双臂顿然被捆缚了，上上下下绕了好多圈，原来之前顾曳两人来回跑圈跟置换方位就是为了将白蚕丝缠住这个怪物，因为这里光度很低，众人心急之下自然没看到那白蚕丝，不过如此手段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 怪物挣扎着怒吼着，乘着他倒地失衡挣扎，李大雄掠上前，迅速将梭子上的蚕丝挂钩打结在他后背的蚕丝上，没有规则，胡乱打结，反正是死结。 “呼！走！” 搞定后李大雄跟顾曳转身便跑，韩高等人反应过来也跟着跑了，只是韩高十分钦佩顾曳两人的手段，一边跑一边说：“真没想到顾姑娘还有这样的法子，相比而言我们之前胡乱攻击倒是显得蠢笨了。” 顾曳瞟他一眼，说：“赔我” 韩高一愣，坚定点头，“好，无论顾姑娘要我陪你做什么，我都义不容辞，毕竟你救了我等性命。” 之前看顾曳言行十分之凉薄，还真以为她就是这样的人，现在看来是刀子嘴豆腐心，且有勇有谋，比之大多数男子都出色太多，在女子中更不多见，他应该汗颜以前那无知偏激的看法。 然而，下一秒他却听到逃跑尤其麻利的顾姑娘说：“是要你赔我蚕丝，做？你想做什么？” 做！这个字眼被她唇舌咬得尤其绕梁缠绵，眉梢挑飞，眼似花开，那瞟来的眼神特别带劲。 韩高一下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大雄：“现在是逃命的时候，猴子你这样调戏人家不太好吧。” 众官军：的确不太好，十分之不好。 顾曳却撇嘴，调戏毛线，分明是韩高自己误会了，为什么都认为是她的错呢？她这么纯洁的人。 快到水道口了，有光，众人才觉得希望就在眼前，仿佛重活了一回一般。 但... “等下出去要疏散所有瞳巷的人。”顾曳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韩高神色凝重，“是因为那蚕丝无法困住他太久？” 顾曳点点头，她没有把握，“他的力量太大，你们肯定也体验到了，白蚕丝虽然坚韧，但他迟早会脱困，除非能见他直接灭杀，可我跟大熊都没这样的本事，除非死光头在这里。” 韩高稍一想就知道死光头就是顾曳的师傅，这样的厉害邪祟也该是师傅才能降服的，顾曳坦诚她不行倒也正常。 “我知道了，绝不能让他出这水道之外，否则伤及外面的百姓，后果十分严重。”韩高不敢托大，当下便是应了，顾曳却知道后果比韩高想象的更加严重。 不过么，天塌下来自有高个的顶着，她可不凑热闹。 当阳光近在咫尺，众人呼吸几乎一个频率，终于要出去了。 陡然，顾曳听到了水声，顿时神经抽紧，脑子里唯一一个念头就是——特么不会又是我吧。 果然，她的左脚脚踝悍然被抓住，接着被狠狠一拉，哗啦！ 下半身登时被拽入水中，因为那怪物在水下，水流遮掩了气味，李大雄并未察觉到，但当怪物伸手攥住顾曳脚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反应过来便是一把抓住顾曳的手臂，那怪物的力气太大了，连带着李大雄都要被拖进水中，好在旁边的人反应过来，连忙将李大雄拉住。 不过他们都惧怕那怪物会在水下就将顾曳分尸，果然，当他们合力将顾曳拽出水面，也看到了那出水面的怪物，这一看又吓了一跳。 本来就是青皮，但因为强行破开蚕丝而勒出一条一条狰狞的伤痕，看起来就更恐怖了，因为扯不动顾曳，他果然想要折断顾曳的腿，且张开嘴巴就要往顾曳的腿咬去。 顾曳吓得魂飞魄散，她的腿啊还没长回从前的超模腿就要被怪物给啃了？ 啃你大爷！关乎美丑，顾曳瞬间力拔山兮气盖世！直接拔出韩高腰上的剑，一剑往怪物的眼睛戳去。 怪物也是机敏，及时挡下，且另一只手用力，顾曳登时小腿疼的不行，仿佛腿都要被抓裂了。 情急之下她却刚好看到怪物脖子上挂着一条红绳，绳子上挂着一个玉观音。 她灵机一动，直接将剑刃挑刺那红绳。 怪物可没防着这个，绳子断了，那玉观音落下。 顾曳大喊：“陈易生，你母亲给你求的玉观音你不要了吗！” 怪物如遭雷击，有些恍惚，嘴里似乎发出什么声音，但竟然立刻放开顾曳，一头扎进水里去找那玉观音。 陈易生？这是陈易生！！！ 韩高等人仿佛也被雷劈了，好在顾曳骂他们：“又发呆，拉我上去啊！” 众人赶紧将顾曳拉到地上，顾曳小腿已鲜血淋漓，俨然被抓伤了。 “别磨蹭，快走！” 那陈易生虽然去找他母亲给他的玉观音，但不管找不找得到都肯定会重新出水面！ 李大雄登时捞起顾曳就跑。 后头果然有剧烈水声，你大爷啊，就不能多找一会？ 李大雄抱着顾曳冲出那水道口的时候，后面水声爆起！ 顾曳往后看到那陈易生跳出水平，四肢着地狂奔追来。 “来了来了，大熊快跑！” 李大雄疯狂奔跑，但那陈易生紧追不舍，而且似乎只跟在顾曳两人后面。 顾曳：“靠啊，为什么非要是我们！” 李大雄：“明明他追的就是你！我是被你连累的！” 顾曳：“你特么再说一遍！” 两个人争吵着却也冲了出去，阳光落在身上，顾曳眼睛有些不适应，但忽见那陈易生已经跳起扑过来。 完了，这回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顾曳睁大眼，看着陈易生朝她扑过来，耳边忽听到破空声。 咻，一根箭矢穿过她的耳畔，发丝飘动起~~~箭尖带着微微流光，箭羽之上点点流纹，顾曳仿佛听到它破空之时震动空气发出的韵律。 破空出降音，必为降道箭矢，有降道人！顾曳大喜，且看那箭矢破空击中陈易生的手掌，竟刺入了！ 要知道之前他们所有人的刀剑劈砍都无法破皮，但这箭矢竟刺入了！ 有门啊！韩高等人顿时欢喜，顾曳也松口气，这下可好了，有顶天的人来了！ 不过仔细一看，竟是青羽。他此刻握着一把弓箭，箭壶在腰上，只是脸上还带着血，血结痂了，俨然之前受伤过，却是来不及擦去血迹跟疗伤就赶来救顾曳两人，也刚好来得及，幸好！ 青羽身边是赵元跟诸多官差，还有赵子琪师兄妹，再看许典可不就在那里呢。 陈易宝已经留给军医照顾，他只忧心顾曳等人的安危，幸好他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赵元等人前来，说了情况，赵元等人便是准备进去救人，可巧顾曳他们也冲出来了。 千钧一发，青羽射出一根箭矢救了顾曳跟李大雄一命，这弓箭忒厉害，哪儿来的？之前可没见他用过，不过现在可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陈易生的掌心伤口焚起火焰，他叫唤着，竟直接拔出箭矢，连着箭矢尾钩子勾出的肉也一并扔弃，他怒吼着，迅猛一跃！ 顾曳顿时心惊肉跳。(未完待续。) 第107章 打个锤子！（上架求首订） ———————— 陈易生二次扑袭，目标还是顾曳跟李大雄，对此两人只能齐齐暗骂：靠！ 瞬间反应，李大雄将顾曳抛飞出去，自己就地伏腰，那陈易生如野兽一般跃入两人一上一下之间。 半空，顾曳一个凌空翻身，人转了半个身子，李大雄将她抛飞的抛落点是一个摆卖首饰的摊子，顾曳单手按着下面的桌板，没有受伤的右腿抵着，才将左腿可能受到的冲击卸去，但她还是感觉到了小腿的疼痛，一抬眼看到对面的李大雄也是翻滚到了另一头，那陈易生已经落地，左右一看他们两人。 两人几乎是同时大喊。 顾曳：“他肉多，去找他找他找他！” 李大雄：“做人要有始有终，做妖也是啊兄弟！快找她！” 你们能不能不把同门道义践踏得这么彻底！赵元原本担忧两人安危，一看两人这临场机智反应，顿时替奎山两个长辈脑仁疼。 不过也许是李大雄的祈祷更为坚定一些，陈易生直奔顾曳。 “大熊你大爷！”顾曳脸都白了，手掌抓起一把首饰，跳起，在半空夹指尖飙射出一根簪子，咻！那簪子准头直指陈易生的眼睛。 陈易生挥手拍断簪子，再一跃便到了顾曳前头一米多的地方，一掌起一掌落，掌风如刀，但顾曳已经落地，抬脚将前头的首饰桌子踹起。 噶擦！整张桌子被一掌拍裂，这也忒厉害了，那桌面可是足有一寸厚！ 顾曳转身便跑，陈易生从后面追上，探手那粗长的手指就勾到了顾曳的后领，继而要掐住她的脖子，顾曳忽然如灵动猴子一般扭腰侧开，手中一根簪子猛然朝着对方心脏戳去！ 但簪子尖端碎裂，好像戳到铁板似的，又是水货！谁能送她一根山寨合金不锈钢簪子！在线等，急！ 一击不中，顾曳又跟对方近身了，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节奏啊，要躲闪也是来不及了，顾曳只觉得对方那嘴巴吞吐的恶臭都几乎要让她眩晕... 陈易生已经抓住了顾曳的肩膀，顾曳挣扎不开，还以为自己的手跟腿一样都要废掉。 陡然，一根箭矢射中陈易生的手臂关节。 是青羽！只见他已经跳到了一块石墩狮子头上，拉弓拔箭上弦，刚刚一箭又射中了陈易生，又救了顾曳一次。 好基友啊！顾曳暗赞，但旁侧的赵元十分担忧，因为青羽本就受伤，每拉一次弓，手臂上的伤口就裂开一次，比如现在他的手臂就鲜血淋漓了，第三次拉弓恐是不能了！他咬着牙想要再拉，却被赵元阻止：“青羽你且休息下，别勉强，不然手臂废了怎么办！”然后他吩咐官军们上前配合。 青羽却知道这些官军肯定不顶用，但还好顾曳两人已经脱困，他也就不勉强拉弓了，否则他的手臂经脉必然断裂。 陈易生被青羽伤了手臂，给了顾曳一线生机，加上官军们齐齐压来，她乘机脱身，小腿因为动作挤压伤口流了不少血，她正想着要处理一下，不然等下失血过多可不是好玩的，结果呢！ 官军一个个被劈飞，陈易生一掌三四个扫飞，没几下就打残了二三十个，凶悍得很，顾曳暗骂这官军怎的也都有水货！一个个跟豆腐做的似的。 不过她也不想想官军虽然擅战，也就比普通人强健一些，比习武之人又差了一些，连韩高等人都在这异变的陈易生面前如白菜豆腐，何况他们，数量也不等于一切，除非能对症下药找到陈易生的弱点！ “顾小友，可有什么法子可治他！”赵元再次上线求助顾小友。 顾曳：“我哪有什么法子，我只是个菜鸟，你们刺史府怎的也不叫几个降师过来，北堂派的呢！” 顾曳刚说完却察觉到赵元面有尴尬，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陈易生那边的确刻不容缓，官军根本压不住多久！ 在此之前，附近百姓已经被通知过了，疏散离开是来不及的，毕竟太匆忙，很多摊主舍不得自己的货物，便是不肯，官军只能将他们逼入巷子各个居所门内，确保水道口附近没有什么人游荡。 本来许多摆摊人是不爽的，瞳巷一向游离在幽州明面之外，什么时候官差如此大规模威逼他们了？但听说是有邪祟疑似作乱，惜命更甚于爱财的人自然乖乖退避，也才刚退避便是听到那水道口里面传来嘶吼声，自然证明赵元这个素来断人间案子的典史没有诓骗他们。 “邪祟？竟是如野兽一般吼叫了，是何邪祟？”一个摊主躲在二楼窗内，有些恐惧，但看到朗朗青天跟下面上百官军，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气，暗道这大唐盛世堂堂幽州还怕了一只藏于水道见不得人的邪祟？ 他后面还有其他摊主，但也有不少的买家，这些人里面又有少数是在幽州城里面颇具地位的，比如这个穿深棕袍子的老者，便在城中颇有名望，也见识很广，且看那水道口的防卫森严，便是皱眉：“若是鬼祟，这么多凡人在有何用，必然要有降道之人出面化解。” “降道？北堂常有门人出入我们幽州，为何最近很少看见，莫说陈家的命案还未盖棺定论，或许无理由插手，但今日这样的情况，刺史府理应去找他们了啊。”有人颇为疑惑，还有微微不满，堂堂幽州虽然在大唐繁华之中算不得独秀，但也不至于这样狼狈，让一只邪祟欺负得全部龟缩起来。 “北堂最近内斗，当然无暇分身，不过今日倒也真的给刺史府面子，没多久前我还见两个北堂降师来了，不过他们好像跟赵元大人有分歧，仿佛赵元大人想要进水道口救人，但两位降师想要诱敌做法，僵持不下后边上不欢而散。”这个人语气有些唏嘘，但也没有偏颇哪一方。 不过从情感上来讲，他们更偏向北堂降师那边，因为赵元要救的人浑然跟他们没半毛钱关系，关乎自己生死，哪里想得到别人。然而这种想法符合人类自身劣根性，却不符合当前道义，所以每个人表面上都不会显露出来，因此也就没人对此给予什么评价了。 众人且讨论着，没多久就看到了一个高大无比的青皮怪物冲出，骇然中看他刀枪不入且力大无穷，登时纷纷收回之前的轻蔑之语。 这样的怪物的确不是凡人可以对付的，那北堂降师呢！ “来了！”老者忽然目光如炬，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未看到什么，陡然听到官军那边有惨叫声起，便是纷纷转头看去，一看俱是心惊，只见一个官军将领被那怪物抓起，单手高高举在头上，那官军恐惧叫喊：“救我，将军，救我！” 领头的小将面白如纸，怎么救，这怪物刀枪不入而且浑身带着让人头晕作呕的恶臭，近身已是艰难，却还伤不得一份，且那大手一举，端是比他们高出了好几个头，这还打个锤子奥！ “用长矛戳！戳他的手臂伤口，戳他戳他！” 李大雄在外围高声提议，一边做着戳刺的动作，却惹得众军士纷纷纠结，大哥你可看到我们哪个人用长矛不成？不过却给韩高一个提醒，他登时提剑跃起，长剑直刺陈易生手臂被箭矢刺穿的伤口，的确刺中了！ 陈易生吃痛，把官军也往韩高身上砸来，两个人被砸飞出去，后面是一排兵器架子！ “高子！”这一幕落入匆匆赶来的提刑司韩枫眼里，他骇然，韩高可是他的独子！ 可来不及，他根本无力去救韩高，只能看着韩高跟那个官军撞向那竖放的兵器架子，上面斜插的刀剑锋利！ 要命，是哪个该死的商人将兵器如此放置的，他要定他的罪！ 忽有一道身影冲去，赫然是李大雄，他冲到兵器架子前面，摊开两只大手，砰！三人撞在一起，一起飞向那锋利刀剑，李大雄忽然大喝，脚尖用力一跺地面，浑身气力爆发，愣是接住两人且停在刀剑尖端，距离他后背也不过半个拳头距离。 顾曳都出了一身冷汗，何况李大雄三人。 捡回一条命的三人还来不及收拾心悸，忽见那陈易生大开杀戒，赫然有三个官军被砸烂脑袋或者扯断手脚，血腥杀戮惊骇了所有人，其余官军恐惧无比，纷纷后退，竟无一人能制衡陈易生，也让赵元颇感绝望，苍天啊，难道今天他们偌大的幽州城竟任由一个邪祟横行无法？ “退退退！弓箭手准备！”韩枫是提刑司，从体制上是无法调动弓箭队的，但跟他一起来的人可以——幽州司马蒯正云！ 他麾下的官员下令弓箭手准备，箭矢便是纷纷上弦，放！ 一共三十弓箭手便是三十箭矢，穿射过去.. 陈易生只双臂横在眼前，铿锵铿锵铿锵，那箭矢密集刺中他身体，能变成刺猬？倒是断了一地的箭矢。 顾曳差点要把桌子啃了，的确是打个锤子！不行了，大熊咱们撤吧。 顾曳跟李大雄目光遥遥相对，很默契得准备一起跑路...(未完待续。) 第108章 真正的水货 （晚点还有一更） 两个土贼准备跑路，无法跑路否则会被上峰追责的官员们只能面如土色，“司马大人，此人是妖怪吧，竟刀枪不入，这可如何是好。” 但蒯正云眉头微皱，瞟了那头的代表刺史府的赵元一眼，淡淡道：“不急，能收拾他的人来了。” 顾曳是顺风耳，听到了顿时讶然，谁？ 就在此时！ “孽障，还敢作恶！还不束手就擒！”声音来的比人快，顾曳转头便看到那一男一女，一看身上的衣服就知道是门派的——人家有制服啊，做工精致，绣纹古典，身法飘动中衣袂飘飘潇洒得不要不要的，哪里像她跟李大雄，身上那衣服还是夭夭大师兄自己做的，想想都苦逼得一脸血——虽然顾曳跟李大雄更喜欢夭夭做的衣服，美人出品必有余香啊~~ 不过穿得好也没用，顾曳在意的是这两人到底行不行！ 官军们退避三舍，也让身法踏点如风的两人长驱直入，不过距离陈易生还有四五米的时候，那男子就已经拔出了后背长剑，剑出乃是青刃，上面跟光头佬的青尺差不离，都刻有降道流纹，随着他跃起祭如降力，念起降语，术便是来了！ 这是什么术？顾曳只看到那青刃剑上惶然起了流火，是绿色的火焰，看起来颇为奇异，随着这个男子指尖一并从掌心弹射出，剑带流火瞬间贯穿四五米。 铿！击中了陈易生的腹部，刺入了约莫一寸长，并未刺穿，但比起众人群攻却毫发无损对方来得振奋人心多了，而且那绿色火焰焚烧，这个怪物可不嗷嗷叫唤了吗。 又有门了！ 顾曳跟李大雄瞬间又不想走了，就想摆一张桌子磕磕瓜子看看北堂的两个降师如何做法制服这陈易生。 当然后者是累了也想看热闹，顾曳则是想偷学北堂派的术法，不过她没学过对方门派的降语，仔细听了下，约莫只能记住那语音跟频率，但也眨眼就忘了，对人家降术咒语是两眼一抹黑，她心里有些失望，但想想她又不是玄幻升级文的主角自带无敌光环，哪来的一学就会技能啊。 ——种马还能看一眼女主女配女角色就让人家怀孕，她不是种马，也不能一听就学会啊。 “师妹！”男子的剑在陈易生腹部，但陈易生却没有失去战斗能力，便是想要拔剑，男子哪里让他如愿，便是高喊自己师妹。 那女子已经默念咒法，一边抛出腰上缠绕的青色长绫，上面流动诸多降文，随着女子咒语起，便是自动飘动空气中，穿过空气缠了陈易生身体，且随着女子念咒结印，这青绫开始绷紧，模式赫然类似之前顾曳跟李大雄用的，韩高对此略有触动，便是下意识查找两人踪迹，结果一看差点没把心头内伤淤血给喷出来。 一高一矮浑然已经躲在最安全的角落里，而且不知道从哪儿盛了两碗摊主来不及收起的羊肉汤，倒是很忙，一个在找辣椒酱，一个拼命把锅里的剩余羊肉汤往自己碗里加，当然，碎银也早已放在了灶台边上。 还好，还算有君子之风，不对，君子个锤子，你们这样不太好吧！ 许典早已留意到了这一幕，怎么说呢，越发觉得奎山下山来的顾姑娘不是一般妖艳女纸~~ 不拘小节，对，不拘小节。 “这羊肉汤味道不错，嗨，那女降师的青绫不错啊，还有那个男的剑，大熊你能认出这两把降器是什么来头吗？”顾曳一边吃一边问。 李大雄也一边吃一边回答：“世间降七千奇百怪，各有神通，不说造型，用法，神通诸多不同，就是出自不同人制造也有不同的效用...” 顾曳：“你直说自己也不认得会屎吗，废什么话！” 好吧，李大雄咬了一大块羊肉，咀嚼着，一边嘟囔：“反正等他们打完去问下不就行了。” 那可不一定，顾曳瘪瘪嘴，这些门派多数高傲，不愿与散人流派为伍，而在幽州人的眼里，他们奎山就是不知道哪儿疙瘩缝里冒出的门派，何况注重权势名望的北堂派，至于顾曳何以认为北堂派注重权势名望，且想想人家掌门死了底下门人闹腾两年还没结束内斗就知道了。 不过顾曳没从李大雄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却从那头蒯正云跟官员们的谈话中知道了两人的身份，男的叫肖敬龙，女的叫齐轻霞，两人年纪二十左右，都是北堂派年轻一代翘楚，以往也算是在幽州境内处置过一些鬼妖，小有名声，顾曳跟李大雄这两只菜鸟自然跟对方没得比。 话说这两个北堂降师虽然一开始跟赵元同行，却不是赵元请来的，也自不是刺史府出面，而是这个幽州司马蒯正云。 蒯正云此人跟左龙洲算是幽州两大巨头，用顾曳的话讲就是一个从文一个从武，分别隶属政坛跟军方，本不相干，但一山不容二虎，一向面和心不合，这次赵元破了案，可蒯正云偏偏要让自己邀的人抓人，不肯逊色半分，于是才有了之前肖敬龙两人跟赵元意见分歧的事儿，不过这些明显跟顾曳两人无关， 两人还琢磨着北堂两个年轻降师手中降器厉害，那头女降师困住了陈易生，那男降师冲上前，右手握住剑柄，左手在腰上袋囊中不知点了什么，指尖有了淡青色的液体，然后在半空划字。 那是一个青光闪闪的降字！在空气中用手指写字？这对于凡人而言是难以想象的手段，可对于降道而言并不奇怪，虽然顾曳是第一次见，不过她想想心里也有些别扭，在奎山两年了，少不了锻炼，也免不了适应，但她很少见到老头子跟光头佬用什么绚烂术法，自然也涨不了什么见识。 “估计是死光头学艺不精，肚里没货，还有老头子上梁不正下梁歪。”顾曳心里只能这么想，虽然偶尔又觉得那老头子有些高深莫测。 青光降字出，却被北堂男降师控于指尖点入剑刃之上，那青光化水，流动且充满上面的凹陷流纹，那剑登时青光大放！ 这是绝杀招啊！ 顾曳跟李大雄都盯紧了，就等着这大招终结boss出特效... 噗，剑穿透了陈易生的腹部，成了？ 两个降师都是松了一口气，幸好他们之前在外围观察了好一会，确定这邪祟大概实力才没有托大，而是一开始就用了最厉害的招法将之制服，否则没准现在被动的是他们。 ——与邪祟对战，最忌讳的就是轻敌。 北堂内斗许久，若是第一次出场就吃了败仗，对于北堂名声也是十分不利的，是以两人十分用心，但此刻也才放心。 不过这是什么？肖敬龙偶然瞥到陈易生胸口衣内似有什么东西要掉出来，竟是一枚玉观音，只是染了血。 降道之人对玉器颇有兴趣，因为在降道一行玉最为清透贵气，是很多宝物制造的上上之选，恰好这块玉观音材质十分好，乃是羊脂白玉。 肖敬龙心念一动，探手拿住了玉观音，仔细一看，神色却漠然了许多，因这上等材质的玉观音竟已经有了龟裂纹，且渗透进不少的血跟污浊，看起来一毛钱都不值。 顾曳也看到了这玉观音，她之前就看到了而且还让它坠入河中，只是当时没想太多，只想着脱身，也没料到这陈易生竟然真的在河中找到它。 看来陈易生对这块玉果然十分看重，近乎执念，而且这块玉温润清透，被养了多年，应该已经有些许灵性，加上慈母赐予，对于陈易生也是一种静心吧，但它显然已经扛不住陈易生一日复一日的邪变才变成这样一块废玉，不过... 顾曳想着的时候，看到肖敬龙也拿起了它，似乎不屑，她忽然神经一紧，猛然放下牛肉汤，大喊：“别扔！！！” 她的喊声突如其来，但来不及了，肖敬龙已经随手扔掉了玉。 玉，落地，碎裂。 一眨眼的功夫而已，肖敬龙皱眉，所有人也是疑惑，还道顾曳难道是爱惜宝玉？青羽跟赵元第一反应也是顾曳爱财，没准爱惜这块宝玉因此不忍，但眨眼就推翻了这种想法，因顾曳固然爱财，却不会在这样的关头有这样大的反应，除非是... 韩高脸色已经变了，他之前就看顾曳为了引开陈易生让玉观音坠河，现在又怎么会可惜它！ 所以...他看到刺穿腹部的陈易生直勾勾得盯着地上的碎玉，那眼神、那表情有种让人心悸的死寂。 “不好！快跑！”韩高朝那些官军大喊，也是此时，陈易生表情岿然扭曲，胸腔起伏...嘎嘎嘎，浑身的青皮龟裂，裂口爬出一条条青黑的俎虫。 顾曳跟李大雄看到那密密麻麻上百上千的俎虫差点把隔夜饭吐出来。 你大爷的，这北堂派的降师才特么是水货啊！难道他们师傅没说过不能轻易碰邪祟肉身本体上的物件？(未完待续。) 第109章 引怪第一人！ 顾曳是考古出身，也知道最好不要轻易碰尸体上的陪葬品。因为这些东西往往是死者的执念之物，当然，在考古学里面是说怕损坏，也怕机关隐藏，在这里就是惧怕这些物件会触发邪祟本尊了。 果然，北堂派的肖同志成功触发了boss的矿化状态。 “是尸俎！已经入他身体了，师傅说但凡尸俎入体又出体，被入身者必然成鬼尸！鬼尸啊，还是活人化鬼尸，猴子咱们跑吧！”李大雄此刻觉得美味的羊肉汤半点也勾引不了他了，之前光头佬还有顾曳对陈易生的判断都是对方还没有变成真正邪祟的地步，因为邪祟囊括的是鬼跟妖，比如之前遇上的王菁就是鬼，她的尸身就是鬼尸。 王菁多厉害啊，能飞能上身还能迷惑人，这陈易生之前也还是血肉之躯、靠的也只是力量，如果让他变成鬼尸，这副本就没法打了，别说锤子，锤子上的手柄都没有！ 顾曳也想跑路了：“怪不得之前那些牲畜尸体上面没有一条俎虫，原来都进了他的身体，亏我之前还觉得他皮肤紧实光滑有韧性！” 这哪跟哪，猴子你平时就观察这些啊？李大雄暗骂自家猴子不正经，嘴上说：“咱们赶紧跑吧，可别被逮着了。” 顾曳还算淡定：“急什么，怎么也轮不到我们。” 而在十五秒之前，那陈易生浑身俎虫爬出后，齐轻霞便是急急收回青绫，因这俎虫会吞吐酸液，哪怕不能将青绫完全腐蚀，也会让它的威能大打折扣，迟早要被这怪物崩断，因此她直接收回了它。 一脱困，陈易生立刻抢在肖敬龙之前拔出了插在腹部的剑，剑上还有青色流火，可陈易生体内爬出了俎虫后还流出了黏糊糊的绿色液体，竟直接将火焰熄灭了。 那密密麻麻的俎虫顺着地面攀爬，不用人提醒官军们也知道这些玩意儿很厉害，碰触不得，便是纷纷退避。 “孽障，还我青煌剑！”肖敬龙想要抢回自己的剑，便是拍了陈易生一掌，然而陈易生也甩了一掌过来，结果就是肖敬龙被拍中胸口，胸口顿时凹陷，鲜血从他嘴中喷出，整个人跟炮弹似的往后飞，俨然这力道比之前陈易生拍韩高两人来得大了许多许多。 “师兄！”齐轻霞大惊失色，忙用青绫接住了肖敬龙，一卷一收就带他出了七八米之外。虽然在降道术法上，肖敬龙比顾曳跟李大雄厉害许多，但体格还不如李大雄，李大雄都不敢硬抗之前的陈易生正面一掌，何况现在的陈易生，所以肖敬龙此刻也只剩下一口气了，瞧那胸口凹陷的，估摸着心肺都被震裂了吧。 齐轻霞心痛不已，赵元等人也暗叫这顶天的柱子断了一根，还怎么对付这陈易生？官员们怕死，但自己不敢跑，便是纷纷劝蒯正云先走，毕竟是幽州司马，难不成要在这里送死不成？ 大人您先走，我们跟上！这是诸多官员们的肺腑之言，而蒯正云也没有身先士卒的打算，看到肖敬龙两人失手便也打算退避...左右也只能让北堂派的高手来解决了。 他正要带走人的时候，是顾曳跟李大雄刚放弃羊肉汤决定跑路的时候，也是顾曳淡定一句怎么也轮不到他们的时候。 然而也是那时候！齐轻霞知道自己不敌，便是抱着肖敬龙跃起，恰好跃射的方向就是顾曳两人这边，顾曳跟李大雄整个人不好了，姑娘你别过来，求别过来！ 来不及了，她已经过来了，而且后面的陈易生果然也追来，而且追得相当凶猛，四肢伏地狂奔，速度比在水道中还快了三四成。 赵元一看暗叫不好，急忙喊：“顾小友快跑！” 还用你说奥！顾曳跟李大雄直接扔羊肉汤跑，当然不是跟齐轻霞一路了，两人很机智得选了跟她相反的方向，然后... 赵元忍不住又大喊：“不好，顾小友，他追你后面了！”，啥玩意儿？顾曳回头一看，便是看到凶猛追来的陈易生，他一边狂奔，身上一边抖搂出诸多俎虫，惊吓住了附近巷子屋内的所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大唐盛世大城池之中竟还有如此不开王化的一幕？官员们都面若土色。 齐轻霞本逃跑，却见那怪物不追自己反而追别人，也是惊讶得很，而被追者顾曳吓得脸都绿了，匆忙逃窜中回头喊：“摔你的玉的不是我，你特么追我干嘛！还有没有点判断力了！” 陈易生哪里会回答她，倒是李大雄回应：“猴子，风紧扯呼你保重！”然后就又机智得往旁边跑去...他的判断是准确的，陈易生依旧坚定不移得追着顾曳。 李大雄：师傅跟师公说的果然没错，猴子果然是引怪抗怪第一人选啊！但凡邪祟第一个找的总是她！ 扛你大爷啊！顾曳撕了李大雄的心都有了，小腿巨疼，但仍旧夺命狂奔，只是距离在飞快缩小，她只能一边跑一边把路边的什么障碍物往后面扔以干扰陈易生。 一路跑一路扔，陈易生一路拍一路追，距离很快缩减成七八米。 青羽见状十分着急，拿着弓箭就要跟上去，赵元要拦他，毕竟青羽已经重伤，如何再战，要救也是他带人去！ “大人让我邀顾姑娘帮忙，岂能让她枉死其中，何况顾姑娘是个难得的人，不能死！”青羽说完便追了上去。 赵元阻拦不及，且他看到最前面鸡飞狗跳，几乎无人能相助顾曳，陈易生又处于狂化状态，这局面真心差到不能更差了！莫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韩高跟许典压根不等长辈跟下属的劝解，也跟了上去。 而此刻巷子其中以阁楼之上，重伤的袁林在走廊上看到下面亡命逃窜的顾曳，心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死，当然希望她死，可他更在乎他自己的命。 “公子，属下已经差人联系北堂的人过来替您诊断，那个给您下毒的人可是要让属下带人前去抓来”，袁家势力在幽州排列前三，自然这瞳巷也是有人的，他一出水道就被救到这里，简单疗伤了下，袁林并不愿听从他人的建议回袁家，他想看看那水道里面到底什么虚实，果然，他等到了，也看到了顾曳狼狈的样子... “北堂？北堂那两人也就这般手段，焉知里面的人能不能救我，若真是胡乱炼制的毒药，抓她反而耽误我的性命！”袁林面容阴霾，下属惧怕，也就告罪不提了，不过再看下面被追杀的顾曳，似乎也活不了多久吧。 轰！顾曳感觉到后脑勺有急风，她险险避开，但那风劲让她歪撞到旁边摊子，滚了一地的散碎物件，但她顾不得了，抓起木板朝着扑来的陈易生甩去！ 噶擦！陈易生一掌就能拍得这木板成粉碎，碎片纷飞，顾曳凶险中，忽有两把长剑交叉突刺而来，格挡了陈易生的扑袭。 顾曳一看，这不是赵子琪师兄妹吗，原来两人之前跟赵元等人一起赶来这里，但因为跟肖敬龙两人有了分歧，赵元却让他们跟着肖敬龙两人，因为赵元也不太放心北堂的人，但不久前听闻水道这边出事，两人速度不及肖齐两人，便是被甩下了，却没想到赶过去的路上又遇上逃出的顾曳。 既然遇上了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然后两人就联手了，双剑交叉也是格挡剑术，但两人还是低估了陈易生，便是直接被压过来，顾曳在他们两人后面，见状就抓了地上的一根木棍。 还没劈够？哪一次扔木制物品没有被拍裂的，后面赶上的青羽看到了，也只以为顾曳是顺手，却被她下一个动作吓得伤势加重。 只见那木棍往陈易生下盘...好吧，是下盘往上腰部以下的中间部位，那捅的姿势不要太熟练跟霸气咯，而且精准！ 齐俊言：师妹别看！赵子琪：已经看到了！ 那你可千万千万别学啊！齐俊言内心已经把顾曳划归到了此生绝不能让师妹接触的人员名单榜首。 陈易生怒吼，身上的俎虫爆裂开来，顾曳三人忙躲闪开来，俎虫溅射一地，陈易生怒吼着，浑身冒出青黑之气，仿佛...更狂化了。 大爷的，这都弄不死，这副本没法打了，顾曳多想自己是游戏玩家，打不过大不了下线不玩了，可在这里不行，那陈易生似乎怨恨极了顾曳，当下就扑了过来。 “你大爷，有本事追来！”顾曳忽然跳上了屋檐。 丫，地面上跑不过人家，难道还能在屋顶上面跑得快？ 赵子琪两人躲闪，见陈易生只攻击顾曳也想辅助，却见顾曳跳上了屋檐，难道这怪物跳不上去？ 呵呵哒，少女你还是太天真了，陈易生低吼着脚下一点就如脚尖的猎豹一般跃上了屋檐，顾曳已经脚下轻点，掠闪，但还是比地面慢了一些，而陈易生四肢趴伏用力一跃！ 完了！后头赵元见状正要绝望，却听到轰隆一声！赵子琪两人还有赵元等人皆是大惊，而已经赶上来的青羽也是错愕。 因为那屋檐瓦顶——塌了！塌了，竟然塌了！难道顾曳早知道那屋顶不牢靠？(未完待续。) 第110章 将死 （感谢帝王尘唠叨鬼跟燚老妈子的宠物蛋） “不对，是那怪物只懂蛮力，不懂轻功身法，之前奔跑皆是用足用力蹬跃，在地面如此，上了屋檐还是如此。但砖瓦不比地面，被他如此单点用力蹬的话自然裂断瓦片！”不难理解的手段，可有多少人在生死危机的时候还懂得取此巧术？ 袁林看着前头街道楼阁屋檐上的顾曳，目光闪烁，这个人太棘手了。 掉入屋中的陈易生在屋中怒吼，可巧了那屋中也没人...对了，难道这也是巧合？赵子琪留意到这屋子有些破败，墙上楼栏皆是青苔，怕是顾曳知道这小屋无人居住才放心让这怪物坠入吧，真是七窍玲珑心。 她哪知道顾曳压根没想那么多，她只知道这房子较破没人住，屋顶无人修缮，那瓦片肯定脆松一下，可不，这陈易生掉下去了，可这也不代表她安全了。 果然，陈易生冲出来了，赵子琪两人也在赵元在后面呼喊之下躲避开来，但他们两人很快发现自己没危险，因为人家压根不理他们，而是直冲顾曳追去。 “还真追着我不放了！”顾曳又气又恼，“有本事你再上来！” 陈易生果然上来了，却是朝着顾曳所在的屋檐扑跃！顾曳侧身，陈易生扑了个空，落在瓦片上，这次没有直接掉下去，但瓦片还是裂开了许多，摇摇欲坠，而顾曳就显得身轻如燕，在瓦片上仿佛鸿毛。 这就是竹步摇训练两年的结果了，顾曳在转换副本场地将自己的优势效果最大化！ 陈易生扑过去，顾曳就跳开，一前一后在一座座房屋屋檐上不断奔跑，陈易生又人类的智力，他懂得小心克制，不让瓦片断裂，但他短期内还是学不会轻盈掠跃，因此速度缩减了很多，还不及顾曳。 干得漂亮，我的村姑，青羽也赶到了，在街道之上追上顾曳，“顾姑娘，这样也不是法子，总不能让他一直追着你，你体力吃不消” 顾曳当然知道这点，“不然还能有什么法子，死光头又不在，除非北堂能来更厉害的高手。” 她多希望那穿着花花内裤的死光头能再次从天而降救她水火之中，可惜希望渺茫。 话说顾曳这话也是老实话，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却不想因此让远处的齐轻霞记上了，暗觉得顾曳是在讥讽他们无能。 顾曳不知自己又得罪了人，却看到青羽举起了弓箭：“风雷弓上有风雷之力，对邪祟有灭杀镇邪的效用，你再配以风火，你我联手应该可以，总好过这般盲目逃窜。” 看来这人也知道降道之上风火雷十分之厉害，大多数降器都是以此为法术基础，尤其是火跟雷，一个比一个厉害，若是风火跟风雷配合，自然效果增幅厉害。 顾曳顿时苦逼了脸：“你这法子可行，可问题是我不会风火咒术！” 不能啊，你在奎山都吃土去了？青羽转念一想又想起了顾曳才入行两年，各行都有啥也学不了只能做苦力的学徒期，想来顾曳也没能免俗，现在开始降术一抹黑。 “而且你的身体也坚持不了拉第三弓吧，我怕你还没拉满弓，胳膊先折了，那有毛用！”顾曳还很不客气地点出青羽的弱处，一点面子都不给，但青羽却不生气，只苦笑：“你若能风火，我舍命风雷一次又如何，大不了不要这胳膊！” 兄台仗义，但顾曳也没法子啊，不会就是不会，难道还能无师自通？ 就在顾曳跟青羽都无可奈何的时候，那陈易生再一次扑袭而来，顾曳侧身躲闪，发现这厮速度又比之前快一些，要命，适应性好强！没准她拖不了这厮多久就要被撕碎了！ 就在顾曳暗叫不好的时候，她忽然听到青羽大喊：“小心！” 小心什么？她已经避过陈易生了啊，顾曳也看到陈易生还在屋檐的那头，所以...但顾曳信青羽，紧急侧身闪避... 噗！一根箭矢刺入她肩头，并未刺穿，箭头带着血，为什么没有穿透？力道不足？不是！顾曳瞳孔一缩，竟果断将箭矢从她箭头拔出！带着血肉，剧痛之下顾曳身体一歪差点站不稳，但她还是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还有让她精神陡然恍惚的——毒！ 这箭矢上果然有毒！许是冥冥中，顾曳一侧头就发现了袁林，还有他手中的弓箭！ 很显然，袁林终于还是耐不住对顾曳的恨意跟忌惮之心，忍不住射出一箭，让她躲过了一些角度因此偏了。 但是不要紧，那陈易生已经扑过去，脑袋眩晕的顾曳根本无力躲闪，便是在赵子琪等人惊惶的目光下被陈易生扑下屋檐，落在地面上，陈易生那嘴巴张开，对着顾曳脖颈... 死定了！青羽用力拉弓...但或许来不及了，他感觉到臂膀在颤动，瞄不准，该死该死该死！赵元不忍，几乎要闭眼....无人可救她！ “看我泰山压顶！”忽如其来的熟悉声音，顾曳没看到上头有人跳下来，但看到了旁侧街道那一头冲撞而来的李大雄，像一头不怕死的蛮牛... 拼尽一切力量的冲撞！轰！他将陈易生那庞大的身体撞出去，但他自己也跟陈易生挨着，一睁眼就看到了陈易生那森冷的目光。 “不！”顾曳大骇，却见李大雄已经被陈易生一掌拍中胸口，砰！鲜血从他后背喷裂，带着血肉！他飞出..撞击在墙上，那么大的个子愣是撞出一个大血印。 鲜血喷溅...时间仿佛凝固，顾曳看到了血，充斥一切的血，像是很多年前她坐在副驾驶座上...主驾驶位上的人扑过来替她那致命的杀机，血喷了她一脸，温热，血腥，带着宿命般的窒息。 她的脑袋疼得仿佛要裂掉，有什么在叫嚣着，她爬起来，“大熊！”，她冲到了李大雄前面，手掌落在他鲜血淋漓的胸口，温热，跳动，是否快要停止跳动？ 陈易生过来了，仿佛知道顾曳已经是强弩之末，竟少了之前的疯狂，带了几分鬼祟才有的阴沉，他伸手就掐住了顾曳的脖子，嘴巴蠕动，竟不是之前的嘶吼，而是略模糊的话... “你...肉..母亲...”，模模糊糊，但顾曳的视线也开始模糊，只是她的精神却无比清晰，所以她嘴巴动了动。 “肉你大爷”，一瞬间爆发！她的左腿抵着陈易生的胸口，右腿往上狠狠一踢！ 嘭！陈易生的下巴被顾曳用尽一切的一踢踢得下颚噶擦一声，脑袋往后仰.. 但顾曳也被他用力抛掷向地面，砰！落地砰然，赵元等人心肝跟着一颤，看着鲜血从顾曳身下流淌而出。 这次...必死无疑了吧，赵元痛恨不已，大喊：“射箭啊！” 弓箭队这才反应过来，箭矢齐发，阻拦了想要靠近顾曳的陈易生。 无敌，这个怪物无敌了，他要大开杀戒，附近的商人贵客们早已惶恐，四处逃散，一片混乱，而街道这边... 谁能拦他！？当他无视诸多弓箭走向顾曳，刷！一根箭矢破空而来，终究击中了他的后背，但明显力量不足，只进入半寸有余，手臂鲜血迸射的青羽几乎绝望，但还是想要拉第四弓..然而连箭矢都拿不起来了。 箭矢落地，趴在地上的顾曳眼前一片迷蒙，她快到地狱了？鲜血粘稠在身下，贴着心脏热乎乎的，但是好像手边碰到了什么更热的东西。 她手指摸了摸，好像是囊袋里的几块玉片，被鲜血浸透了，很滚烫，她下意识握紧，那滚烫便是入了掌心，瞬间，她感觉精神恢复了许多，好像身体打了一个激灵，也才听到了赵子琪等人的呼喊声，她睁开眼看到了落地的箭矢，更看到了青羽的绝望，还有...她好像还看到了一只手捡起了那根箭矢。 她知道是谁，李大雄，她知道他没死，因为刚刚他摸到了这厮心口的护心镜没碎，护心不碎，大熊不死，这是奎山铁则之一！ “猴子！你特么给我起来！”是李大雄！ 顾曳盯着浑身浴血的李大雄，他捡起了那根箭矢，抢过了青羽手里的风雷弓。 陈易生察觉到了风雷弓对他的威胁性，第一次，他放弃了顾曳，转身朝李大雄冲去！ 也是那一瞬间，众人以为已死的顾曳忽然诈尸一般从地上爬起。 “大熊，镜子！”她一脸一身的血，却声音无比坚定清晰，而李大雄咧嘴一笑，二话不说脱衣取下挂在心脏部位的护心镜。 这面镜子救了他很多次，也包括刚刚那一次，但顾曳想要，他什么都不想就取下了，手腕一甩，镜子朝顾曳飞过去。 啪，顾曳接住它，握住，而李大雄已经拉弓上弦。 那或许是千钧一发，也是赵元很多年后的忘不掉的一刹那。 贪吃懒惰很怂的大个子浑身浴血，拉弓上箭，屹立不倒如磐石。 贪财聪明懒散的姑娘浑身都是血，握住镜子，仿佛握住了一个世界。 后来赵元才懂了：有一种默契叫奎山。(未完待续。) 第111章 镜中龙！（庆祝霜燃泽月跟啊哦额一无成为盟主） 两人一前一后，中间是冲过去的陈易生，那是一条致命的直线，要么活两个要么死两个，没有其他结果。 李大雄瞄准，但是手心有汗，他知道自己的准头一向很差，这一箭关乎他跟猴子两个人的生死，所以压力很大，无穷大！ 但他还是盯牢了陈易生，锁定他锁定锁定！ 李大雄瞄准陈易生，而陈易生忽然低吼，身上洋溢的青气忽然附着体表成了青皮，虽然重新化为青皮，颜色却比以前暗沉了许多，仿佛一层铁甲附着，料想防御也是远超之前了。 若是如此，这风雷效果恐怕就大打折扣了，还得预防陈易生躲过这一箭！要风雷风火相呼应，这太难了！青羽对此几乎不报希望。 但也是此时... “陈易生，你的母亲生下你这等孽障，她便是邪恶源头，你埋了她也无用，我必毁之！” 如此清雅但是冷冽的声音突如其来，赵元等人下意识转头，却看到陈家公子，对，那位名满幽州的榜眼郎正风姿夺人的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陈家护卫，他们正托着一板车，板车上是什么？是一具白布覆盖的尸身。 陈易轩的手里还握着一根火把，他要烧毁陈易生母亲陈家姨娘的尸身！ 哪一个儿子能容忍如此，陈易生本冲向李大雄的，见状登时仰天怒吼：“陈易轩！” 很奇怪，之前还不懂人情也失了人智，最清楚一次也就是跟顾曳说那模糊几个字，但他现在却无比清晰得喊出陈易轩的名字，仿佛无穷怨恨，无穷执念，最后化成无穷杀意，他不顾风雷箭就要冲向陈易轩，阻拦他烧毁自己母亲的尸身。 就是这个时候！ 李大雄将身体内降力全部调动，手指毫不犹豫地松开。 压力再大，奎山教育里面也包括了什么叫果决！ 嗡，箭矢飙射而出，青羽就在旁边，那一刹那他是震惊的，因为他听到了风雷...那呼啸的声音。 真正的风雷箭！一箭如雷霆！ 顾曳也听到了雷霆声，她手指一动，让护心镜在半空轮转，在它坠落之前，啪，掌心相对，夹着那八块黄玉片串起来的无头长尾鱼。 它成串，一片片叠加滚烫掌心，仿佛烙印，那热力传达到双臂，再经过双臂流动全身，虽然滚烫得让她所有毛孔都感觉到了疼痛，但她知道这也意味着力量！ 嘴巴微动，顾曳默念降语，一个一个连在一起便是术！ 这是奎山降术之一，也是这两年里面她为数不多从光头佬身上见识到的两三个降术之一，她一直偷偷重复默写默念它不知多少遍，就是怕忘记了，久而久之像是记在脑海里一样，只是这是第一次用——因为以前她没有降力也没有契机，当然现在也没有，但她有这无头长尾羽鱼！ 成不成就看命？必须成啊！她不能死！顾曳无比坚定，只觉得她嘴里默念出的咒语在空中形成了它的韵律，降力催发... 顾曳指尖一并，意志跟降力重叠，指尖点镜心，大喝：“镜中龙，去！” 嗡！镜面的轮转本是顾曳手指摩擦转动，但现在它是自动的，且高速转动，镜心蔓延剧烈的光辉，光芒凝聚..龙？反正是一股手臂粗的强烈白色光火扭曲着...轰！悍然轰在陈易生后背，与此同时风雷大作，爆爆爆！ 如此剧烈的爆炸距离他们也不过五六米，陈家护卫们惊吓不已，但陈易轩却面无表情，站在那里漠然看着自己的哥哥被包裹其中，光火照映入了他的眼，那瞳孔里却晦涩隐秘得让人难以看透。 爆鸣中似雷霆缠绕火焰，将庞大彪悍的陈易生包裹其中，炸裂的光芒覆盖两三米直径，直到须臾...原地只剩下一句焦黑干枯的尸体。 街道上一片寂静，直到顾曳跟李大雄、青羽相继噗通噗通倒地，风一吹，那尸体酥化成飞灰飘散，尘埃落定。 赵子琪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剑，喃喃道：“降道之勇如斯，武道之剑盖如何，师兄，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何师傅说莽之战，勇者为先了。” 齐俊言苦笑，知道归知道，可做到何其难，他不如一个姑娘，也不如那个看起来傻里傻气的大个子。 “顾...曳？”齐轻霞默念这个名字，眯起眼，抱起肖敬龙转身离去。 她知道，短时间内自己恐怕不会忘记这个名字了。 她抱着人掠过一座楼阁，二楼走廊上有一个人正放下弓箭，便是袁林。他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那头生死不知的顾曳，也瞟过陈易轩，便是一句话也不说，只眯起眼冷笑，直接扔了弓箭转身离去。 ———————— 陈家那地儿邪性，尽出幺蛾子，前有陈二爷，后有陈易生，那陈易轩是个深浅不明的狠角色，至于陈易宝那也是一个不正常的小鬼，这陈家祖坟风水有问题啊，绝逼不能待！ 赵元打死也不敢让顾曳三人待在陈家疗伤，便是想带着昏迷过去的三人回自己家，不过左龙洲及时来了（锤子哦，什么长官都特么是打完了才及时拉风出场），及时赶到的左长官让他带人回刺史府，毕竟是一州之长，虽然赵元知道官场险恶，但青羽背后有人，料想左龙洲也不可能做什么，于是答应了。 刺史府出面很多事情会方便许多，最好的医师被请来，最好的药直接送来，疗伤解毒一气呵成，加上仆役众多，照顾得无微不至，但饶是如此，顾曳也是三天后才醒来。 不知为何，伤最重且中毒也是体格最差的她是醒的最早的，赵元等人纵然意外也很是欣喜。 “顾姑娘，大夫说你若你醒了，要喝下这碗清心汤，去除体内淤血，再服用药粥，缓缓药补，徐徐补回亏损的元气。”赵子琪端着药过来，顾曳浑身都没什么气力，哪儿哪儿都痛的，但还是接过了药喝完。 赵子琪看顾曳虽然脸色苍白虚弱，但眼神还算有神，也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捡回一条命了。 再两天李大雄两人也相继醒来了，但顾曳已经能下地了，赵元对此还好生惊讶：“没想到顾小友恢复力如此好，端是大熊跟青羽都比不得你啊。” 虽然不爱听这话，但李大雄也知道顾曳有她的特殊，以前不也还免疫过王菁的鬼毒么，不过这也是隐秘了，他才不会宣传给别人听。 顾曳自己也不明究竟，暗道也许是那玉片的缘故，对此只能微微一笑：“一个女人比两个男人更有持久力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在场的男人尤其是李大雄两人脸色出奇难看。 厉害了我的村姑，重伤初愈还有让男人们内伤的本事。 青羽问起五天前之后的事情，尤其他很惊讶陈易轩最后赶到，说真的，若是无他用陈姨娘尸身影响陈易生，恐怕结果不会那样干脆。 不过对于他的手段青羽还是有几分心悸，竟挖出了陈姨娘的尸骸来威胁陈易生，不管他初衷如何，都显出了他骨子里的几分冷厉，跟他外表可是一点都不符。 赵元沉吟了下，说：“当时我也惊诧他出手，不过陈家姨娘...” “假的”，忽然听到顾曳插入一句，青羽一怔，倒是李大雄云里雾里：“陈家姨娘是假的？” “恩，那板车上根本就不是陈易生的母亲，而是人偶。” 奥，人偶？陈二爷的人偶？青羽似乎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皱眉，但看顾曳一脸冷淡，也就不说什么了。 “那真正的陈家姨娘呢？难道真的被...也不对啊，如果陈易生吃了，后面也不会上当了。”李大雄虽然虚弱，但素来是一个好奇宝宝。 赵元看三人精神头都不错，心情也就不错啦，便给李大雄解疑：“陈姨娘久病缠身，本就活不了多久，恐怕就是因为她逝去才让陈易生再也压抑不住体内邪性，这才变成那副模样，但他还算有些理智，也是，生前那般孝顺的人...昨天我带人找了，发现他将陈姨娘埋在了陈家祖祠后院，但又将赵七的尸身埋在自家院落老石榴树下，这种心思还真真是...” 赵七暂且不提，且说他的母亲陈姨娘，为什么别的地方不埋，非要埋在祖祠后院呢？ 人都化成灰了，谁知道呢，不过最重要还是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是那井的缘故还是陈易生自己本身邪恶？ “现在外面盛传陈家邪祟作恶，陈家人都是邪祟等等谣言，纵然陈易轩有文曲之才也掩不住这悠悠众口，陈元风丧弟丧子却也忧心这个，反想请顾姑娘再出手查一查他们陈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话说不管陈二爷还是陈易生的死都跟顾曳有直接关系，那陈元风能低下头求助可想如今城内谣言对他们陈家伤害有多大。 赵元观察着顾曳的神色，补充：“不过我的建议是顾姑娘别理会此事，左右北堂这次势必会再出手，且会派出老道门人，陈家的水有点深，可不能再掺合了。” 查完这两个案子，赵元可算明白了什么叫险恶，他自己安危还好，但连累顾曳两人，他良心也是有愧啊。 顾曳还是伤患，哪能再搭理这些事情，因此满口应下，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时候，她手掌摸了下兜里的长尾鱼玉片，冰凉凉的。 ————————(未完待续。) 第112章 地下秘道 月黑风高杀人夜？不，没有杀人，今天的月色特别好，皎洁明丽，仿佛梦幻。这样的美景跟城中百姓们的人心惶惶形成鲜明对比，可惜无人欣赏。 风吹动，石榴树枝头沙沙作响，却有二十几个黑影爬墙窜入，他们对于挂在枝头的石榴视若无睹，只从容有序得潜入黑夜中。 没多久，他们到了陈家偌大园子里方位最开阔的地方——祖祠。 祖祠后院埋了陈姨娘的尸体，这件事在陈家都传遍了，也瞒不过外人，本城百姓都风言风语，何况有心人。这伙人明显知道这件事，因此都不经意朝挖出尸体的地方看了一眼，但这细数起来足有二十五人的小队伍却对此却也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连呼吸都同一频率，俨然训练有素。 领头者个头很高，到了这个院子后瞥了那埋尸之地一眼，收回目光后，他环顾周遭，确定无人窥视后才挥了一下手。刷，十个下属窜进祖祠中，没一会，一个人站在门边打了一个手势，领头者这才走进去。 而在这个时候，有谁还记得在园子里另一头跟祖祠南北相呼应的地方也坐落了一个小院呢。这个小院以前是陈家最没有人气最受冷落的地方，此刻更显得萧条死寂。 这里死了一个女人陈姨娘，也死了一个让城中百姓都惶惶不安的陈易生，并且院子里的一株老石榴树下还埋着一具死了很久很久且被吃得差不多只剩骨头的尸体——这是一个活人禁入的地方，也该被人刻意遗忘。 但它也迎来了一个客人，黑影翻墙而入，并不在前院停留，而是直接进屋，门关上，无声无息。 屋内有一股霉味，家具等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料想用不了多久这里便会被尘埃覆盖。这人进屋停留了下，似乎翻看了什么东西，过了一会他才到了后院，后院里没啥，只有灶台跟小柴房。 他走进小柴房之中，看了看，屋子不大，堆积着许多木柴跟一些废弃家具，其中就有一个衣柜。 走到衣柜边上看了看，衣柜的柜角下面有挪移的痕迹，且痕迹还是弧线的。但显然有些灰尘覆盖了这个痕迹，探手掰动了下这衣柜一侧，很轻易地，这衣柜沿着轴子扇形挪移，底下的地板露出来，地板上面还有拉环，果然有暗道！ ——如此简陋的柴房竟然会用这样厚实平整的石板铺地，前头小屋还都是一片土地呢，这就是整个院子最不合理的地方！石板被拉开后，他消失在那地道口。 ———————— 地道之下俱是大块的花岗岩砌成，古代很少以石料为建筑材料，多以木材为主。但石材也不代表没用，事实上军事用地比如地道等都是用的石材，显然这条宽阔且修砌规整的地道工程不小，而且官方对这样的工程也明令禁止，寻常人家是无法做到的，哪怕是陈家这种富庶人家也不行——堂堂大唐盛世，有钱的世族多了去了，陈家还不足以以此为傲。 但这一伙二十多人的小队却知道这条地道代表了什么，领头者目光精锐，似有喜意，但还是克制了情绪，带着人今生穿行甬道中，很快他看到了甬道尽头那边有光，金黄的光，是财宝！ 但当他们靠近那流淌着金黄光晕的藏宝室，领头者忽然步子一顿，惊疑不定得看着前方。 光还在，依旧金黄，但那却是火把照耀的光晕，有一个人正握着火把，站在甬道那头——距离他们不过四五米距离。 他握着火把，仿佛已经等了他们许久，目光深邃不见底，火光都不能驱散他身上的冷凝跟死寂——他的身上有一种让人惧怕的安静。 领头者目光闪烁，悄然握紧了腰上的刀，却突兀听到那人开口：“袁林，你我从儿时便认识，称兄道弟多年，如此在地下相见便要拔刀相向？” 袁林蒙着黑布的半张脸脸色大变，但还是镇定了下来，轻轻笑了下：“老四，以前我是真的小看你了，还以为你只会做学问，没想到你藏秘隐忍的功夫也不浅。” 顿了下，他的目光锁牢陈易轩，声音有些冷：“家中有前朝余孽藏宝密道却不上报，且从中谋取巨额财宝发家，光是这个罪就够你陈家上下百号人被处斩了，不对，还得株连九族。就算你有榜眼头衔又算什么，我倒想知道你谄媚上的洛阳贵人能否替你抹去这惊天罪责！” 他的声音冷厉，仿佛那灭门的朝廷罪罚已经降临陈家，也仿佛这样才能让他凌驾于这个从小就才学名望在他之上的兄弟。 但他却没有从陈易轩脸上看到任何惊惶，甚至他并不对此给予什么反应，而是提了一件袁林并不放在心上的事情。 “七岁之时，本来一直身体不好的母亲忽然复发病重，当时我期望她早日复原，便夜读金刚经，却因此感染了风寒。父亲当时在外走商，府内佣人虽多有照顾，我跟母亲却屡不见好，尤其是那一夜雪下得十分大，我跟母亲颇为难熬，眼看着要共赴黄泉，是二叔匆匆赶回来冒着大雪挨家挨户找大夫抓药材，且二婶衣不解带照顾.....”陈易轩眉目清冷，仿佛冰冷重复没有波动的语句，但他看着袁林一字一句：“袁林，什么苏莱什么榜眼于我不过云烟，人这一生总有别人不能碰的底线，也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 袁林忽然感觉到慑人的危机，陈易轩知道苏莱，是否也早已得知他窥伺陈家的越王藏宝密道，也是否...早已设下埋伏。 “不好，快杀了他！”袁林跟那些高手拔刀飞奔而来的时候，陈易轩已经很淡漠得将手按在墙壁上，机关按钮嵌入，袁林等人所在的甬道地板忽然消失，二十几个人便是齐齐落入那地洞之中，且惨叫哀嚎不绝于耳。 陈易轩踱步走过去，一步一步的，“下面的老鼠早已饥饿许久，我之前允诺它们今夜有大餐供它们温饱，幸好袁兄你按时赴约且慷慨解肉。” 他到了边上，俯视着下面被数百只饿鼠疯狂啃食的袁林。 “我陈家根基颇浅，在大唐朝廷之前脆弱如纸，圣人皇恩与威严皆是我不能承受的，但你袁家比我陈家也差不离多少吧，不知三年前江南道赵司马走私军械私通契丹一案袁伯父可有印象，毕竟他曾跟赵大人夜会三次密聊许久，这是当时赵司马心腹记录的与会内容跟签供画押，正本我在洛阳之时已递送大理寺，这是专门拓写下来给你看的。”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指尖一松，纸张缓缓飘落，覆盖在袁林挣扎且不断往上伸的脑袋上，但很快许多老鼠爬上他的脸跟脑袋，连带着纸张也啃咬粉碎，浓烈的血腥味直冲往上，但陈易轩也只是安静看着，直到下面了无声息，只有老鼠们的咀嚼声。 他关上机关，举着火把往内道走，仿佛刚刚只是来这里散了下步，那样闲散平静，情绪没有任何变化。 但他很快看到了在这个地下秘道的另一个存在者。 这个人站在甬道的另一端，似乎冷眼看着许久许久。 陈易轩瞧着对方，似乎并不意外：“你果然来了。”是谁？是谁还知道这个地下秘道而且还不惧不怕得看了这么久的热闹！ 顾曳？不是她，是另一个人，一个他早已留意的人，“我陈家区区杀人命案还不足以让卢少卿纡尊降贵派遣身边卫士过问，是卢氏也对前朝余孽藏宝洞察消息了吧。” 火光照耀到了那头，青羽的面容一览无余，但负伤的他脸色虽然苍白，却没有半点怯弱，哪怕刚刚亲眼看到了外面盛传有魏晋文公之风的陈家公子令人发指的杀人手段，他看着对方平静面容，终究开口：“大人只是说过沉王今日招揽的幕僚虽出身微薄，但很有几分能耐，榜眼之才，玲珑之心，且一同出自范阳，若是家中出事，卢氏对此关心几分也不为过。” 陈易轩垂眼，“圣人曾言卢氏少卿有文曲之才兼贪狼之锐利，盖为大理寺刑侦之楷模，却不知还有如此友爱之心，让易轩佩服。” 青羽知道这个人是前届榜眼，文采敏捷，心思更是敏锐，口舌争辩没意义，所以他直入主题：“这条地道也不过是当年秘藏冰山一角罢了，乃当年私通余孽的那届幽州刺史私挖之地，藏匿幽州一部分军械物资跟财物，一头通刺史府，一头通你陈家，当年陈家老祖买下这园子地契偶然发觉地道，因此发家，但并未动用多少财物，那么这些物资跟财物看来都到了沉王手中了吧。” 陈易轩却又对此不予置喙，只说了让青羽皱眉的一段话。“刺史府人多眼杂，且换届来往颇多，入口也不过一个，但我陈家却有两个，便是我祖辈私挖相连了一条，在祖祠，我二叔知道的就是这条。但还有一条被我祖辈遮掩弃用，便是在我父亲姨娘居所。这件事连我父亲跟二叔他们都不知道，也只有我还有陈易生知道，或者还要算上另一个人——顾曳。” 顾曳，这个名字在地道之中似乎回荡得久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113章 人生何处不别离 他盯着青羽，淡淡道：“卢少卿分身乏术，找了这位顾姑娘前来，可曾想到她聪明极致，不仅连破两个诡秘杀人命案，还轻而易举就知道了密道所在。但我不知这样的人物为何今夜偏偏不前来，我知道但凡一些聪明人都喜欢验证自己成果或者嘲笑对手的愚蠢，还是说她对此不屑一顾。” 青羽有些沉默，似乎被陈易轩说重了心中隐忧，还是在思考其他，他不是卢易之也不是顾曳，没有那恐怖的脑力心术更没有过人口才，便是思虑后才说：“来之前，她说若是你夸奖她，便让我替她谦虚一下——非她聪明，而是你陈家素来多聪明人，比如你，比如陈易宝，再比如陈易生。” 陈易轩微微皱眉，青羽继续说：“他埋过两个人，便是陈姨娘跟赵七。将她的母亲陈姨娘埋在祖祠，有替他庶长子出身但备遭冷弃甚至名字不入族谱表示愤恨的心思，恐怕你们陈家人都这么认为。还有一个赵七被埋在他居所的前院供给他食用，这也是常人能揣度到的，但他聪明，邪祟异变后常日游走井下的地下水道，也许就从中知道了地下秘道的事情，也知道祖祠，更知道自己后院柴房也是一个入口，所以他留下了暗示。” 什么暗示？陈易轩眯起眼，沉吟半响便开口：“陈姨娘埋在祖祠后院，赵七在姨娘居所前院，合起来便可揣度另一条密道在姨娘居所后院。如此简单，但又有谁会在意一个中邪的怪物生前有什么心思呢，也就顾曳知道他死前叫了我的名字，因此猜测他偶尔也有神智，且对我有执念，生前可能有所安排...可对？她真的很聪明而且心思大胆，这样的对手今夜不来这里一观，当真可惜了。” 自然是对的，你们两个都是远超常人的聪明人。青羽知道隔着自己，顾曳跟陈易轩这两个聪明人已经有了脑力上的交锋，不过现在看来是顾曳占据上风，因为顾曳还交代他说另外一番话。 “她说不是她不想来，而是不敢来”，青羽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纠结之色，陈易轩闻言似乎讥诮，但依旧风度翩翩得说：“这地道之外恐怕早已有上百卢氏暗卫，要屠戮我陈家也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我何能伤她半分。” 是啊，你这么想，我也这么说的，可人家不这么认为啊！青羽暗暗腹诽，可他还是高冷沉稳得说道：“她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其实顾曳当时真正的回答是这样的是：怕死就是怕死，若非必要，为什么要冒险？那财宝一个铜板也拿不得，而且保管已经被搬空了，更何况如果陈易轩想不开狗急跳墙打开机关跟我同归于尽呢，你的命不值钱，我的命可珍贵了。 简而言之就是：一毛钱都不给我，怕死的我凭什么冒险。 这番话特别连贯顺溜，出自明明之前英勇无敌力拔山兮气盖世胖揍了袁林又击杀了近乎无敌陈易生的顾爷嘴中。 青羽觉得这样有损顾曳如今在幽州城百姓眼中比较伟岸的形象，所以美化了下，还用了古人名句，可谓是十分够义气了。 陈易轩似乎对青羽美化的这句话不以为然，事实上顾曳本尊都不在这里，他又何必为此耗费太多心力呢，而且他还有其他的事儿要办，便是说：“夜已深，我手头还有一篇策论没写，如果你没什么事儿，抑或顾曳跟你背后的卢少卿没有其他的话跟我说，就此分手吧。” 陈易轩轻描淡写，让青羽下意识皱眉：“你就这么笃定今夜我不能拿你怎么样？” 然而陈易轩已经朝他走来，而且施施然越过他，“什么时候卢少卿要拿我怎么办的时候，你再跟我说这句话吧。” 他走了，仿佛对这个地道也没有半点遮遮掩掩，他不怕？还是说已经有恃无恐。 青羽终归还是没追上去，上头的卢氏暗卫当然也不可能出手，因为他们都没得到卢易之的命令。 次日天朗气清，仿佛作业不为人知的血腥都不曾发生过，而幽州城东南方向的十里亭周边种植着一排过去的杨柳，可惜不是春季，否则十里春风相送便是极好的。 “你们两个真的要回奎山，不多休养几日吗？”赵元正送别顾曳跟李大雄，幽州命案已经收尾，至于城中的风风雨雨与这两位奎山门徒也是不怎么相干的，他甚至没说太多关于城中的事情，毕竟之前在刺史府养伤都没说，现在都要分离了又何必说。 “赵老头，我们这行礼都打包好了挂上马背，你还啰嗦什么啊，要是真舍不得我，那就请我去飞来苑吃一个月的野味大餐呗，我勉强可以留下来”顾曳将包裹检查了下，看看是否漏掉昨晚才拿到手的银两，一边朝着赵元坏笑。 赵元也是老油条了，脸不红气不喘：“我的月俸也就够飞来苑几盘菜，未免亏待了顾小友，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顾曳：“老头，你这人真现实真肤浅，我就不喜欢跟你这种人做朋友”。 到底谁现实谁肤浅啊！昨晚你还跟我要那出勤的尾款呢！ 赵元也是哭笑不得，只得瞪了瞪顾曳，“行了，别瞎扯，你们两个还有伤在身，路上可得小心些，不过为何不等你们师傅回来再走，你们这两人上路我可真不放心。” 顾曳：“没事啊，大熊会保护我” 赵元：“我担心的是他不会保护别人，万一让你伤了人....” 顾曳：“友尽！慢走不送，还有李大雄你点个毛线的头！” 赵子琪在旁边看着自己老爹跟顾曳你来我往扯皮便是忍俊不禁，她倒是才知道自己父亲竟还有这样一面，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提醒顾曳：“顾姑娘，我爹四十还未到，你叫他老头的话，可是要叫我姑姑？” 这是父女齐上阵要找场子吗？顾曳最喜欢的就是“打架”，因而微微一笑：“好的姑姑，年底要到了，我们从此分别也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你要给我压岁钱跟离别红包吗？” 赵子琪跟赵元无语，节操碎成这样的人也是少见了，赶紧走，别回来了！ “顾姑娘是少有风趣之人，不过也是难得勇敢之人，今日一别的确不知何时能再见，若是你跟大雄兄弟日后来扬州，务必来扬州齐馆，让在下略尽地主之谊”齐俊言是真正的风雅公子，心思也不是很深，他觉得谁好就倾尽心意相交，因此知交很广。 顾曳也欣赏这样的翩翩公子，便是挑眉：“放心，到了扬州一定坑你几顿饭，大熊，收拾好没，走了！”然后她把自己的包裹直接甩给李大雄。 李大雄被砸了一脸，便是愤愤：“凭什么让我拿你的包裹！” 顾曳一脸惊讶：“作为一个男人持久力恢复力不如我就算了，难道在承受力上也要不如我吗？” 这话势必不能接也不能反驳啊，李大雄只能郁郁背着包裹，两个大包裹在他背上也显得不大了，谁让他虎腰熊背呢。 如此也算是要真的分别了，两人上马。 赵子琪忽然想到有一个人没来，“爹，青羽没来吗？” 在场的人都知道赵子琪多年前就对青羽情有独钟，不过女的爽快不扭捏，既然男的无心却也不纠缠，便是直接去了扬州苦修剑道。这次一见又卷入命案之中，两人再相逢却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过，莫不是现在赵子琪想他了？ 赵子琪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尤其是顾曳这厮表情不要太那啥了，因而难得绯红脸颊，嗔怒：“你们想什么呢，我是说他怎的没来送顾姑娘。” 赵元：“青羽有公务在身，在忙吧，顾姑娘莫怪他。”他说这话的时候尤其观察了下顾曳的表情，却没见这人有什么特殊反应，估摸着不知道这幽州城在命案之下的暗流汹涌吧。 想到那些见不得人的明争暗斗，赵元微微皱眉，觉得这两人早日离开也是极好的。 “有什么好怪的，人间何处无别离，人生何处不相逢，诸位，再见！”顾曳跃上马背，扬起马鞭扬程长而去，那姿态说不出的潇洒跟干脆，李大雄自然跟着。 “顾姑娘真是与众不同。”赵子琪有些感慨，旁边的齐俊言深深看着她的侧脸，微微笑着：“你是习武之人，性格干脆爽朗，自然觉得她好，若是那些素来讲究谨慎的贵女，恐又觉得她不好了。” 齐俊言在扬州也是有家世底蕴的，加上交友广，自然见识过什么叫贵族风范，也知道其中规矩大如天，绝不能想象顾曳这般随性且叛离章法。 赵元对于两个小辈的谈论不置可否，只沉默看着顾曳他们缩小的身影，半响才说了一句让赵子琪两人沉默的话。（预知此话，请看下章详情分解，没错，我就是卡字数了）(未完待续。) 第114章 陈家榜眼 “所以她注定属于辽阔天空跟芸芸山海，而不属于这混乱红尘。”顿了下，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文绉绉矫情了些，赵元转身，补了一句：“大概降道之人多如此。” 也不尽然吧，赵子琪觉得自己父亲补充的一句有些画蛇添足了，但又隐约察觉这才越发显出顾曳恐怕跟大多数降道之人也不同——如此奇怪的人。 ———————— “猴子猴子，青羽没来送我们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吗？说好的请我们去飞来苑喝酒吃肉呢！”李大雄十分不爽，他养伤那几天光喝药粥了，一点荤腥都不见，可把他憋坏了，正琢磨着顾曳昨晚拿到两百两可以大吃一顿呢，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卷铺盖走了，也不知道赶得哪门子急。 “吃吃吃你就惦记着吃，他办的那事儿咱们可不能沾染半分，不然老头子跟死光头都保不住我们。”顾曳说的风轻云淡，却最能恐吓人，李大雄果然被吓到了。 “没......没那么邪乎吧，他办的啥事儿啊。”李大雄胆小但好奇心又特别大，一般这种人在电视剧里面活不过两集，但这人又随身携带狗屎运，顾曳觉得这就是个奇葩，她对奇葩一般都有爱护之心，所以给他解释：“第一，我们得罪了袁家。第二，我们干掉了陈易生，等于得罪了北堂。第三，难道你没发现咱们住在刺史府期间那位左龙洲大人对我们相当之热情吗？” 卧槽，你一说我才知道我们得罪了这么多人！ “不过第三不是坏事啊！”李大雄有些疑惑，那刺史大人的确待他们不错，那几天好药好大夫伺候着，还有丫鬟服侍，吃得好睡得香没几天就胖了十斤——明明啥肉也没吃！ 顾曳却是冷笑：“那你想过没有他对我们好，那么他的对手幽州司马蒯正云会不会也对我们好。” “可...可不至于吧，好歹我们也干掉了陈易生，解救幽州百姓于水火...”李大雄还试图挣扎，却被顾曳下一句直接打死，“就是因为陈易生已经被打死了，我们才更危险。” 为啥？李大雄不懂，顾曳却撇撇嘴，“人的价值永远体现在实用性跟时效性上，威胁已经解除，再要你何用，又何必庇护于你，若是在北堂派跟我们之间取舍，你猜那位刺史大人会选谁？” 此刻李大雄才懂了，因为老头子跟光头佬时常说一个词儿——卸磨杀驴。 而顾曳刚刚提起的几个危险其实都是连贯的，官场无情嘛。且北堂派如今丢了那么大的脸面，不可能对他们两个奎山的小辈有什么好脸色，还有可能找他们算账。当然了，人家好面子，明面上不会直接找麻烦，但若是人家派了几个人说佩服他们两个降术高超，特要讨教呢，然后分分钟把你打成重伤，再说自己失手云云，这都是套路！ 李大雄虽然单蠢，却也不是一直蠢，顾曳几个点拨就明了，一边愤愤：“我说怎么这几天左龙洲一直邀我们久留刺史府呢，就是因为北堂派的人到了吧！” 他前些天就听说北堂派的人到了，虽然说陈易生已经死了，可人家为什么变成邪祟还得查呢。但凡人变成邪祟总有原因的，若是根源可持续——日后还有人会被影响变得如此恐怖，那幽州城可不就乱套了，这时候就是幽州当官的跟当地降道门派的责任了，刺史府跟北堂派首当其冲。因而才有北堂派再次派出人来....估摸着陈家的事儿料理完就得找上他们两个了，可亏了猴子聪明带他跑路，不然保准吃暗亏。 李大雄暗自庆幸，却听到马蹄声，转头一看，只见官道边上的林子中有一匹快马急速追来，他登时大叫不好，“猴子，不好啦，北堂、刺史府、袁家跟那什么司马的人来了！” 这人嗓子特别大，中气特别足，顾曳觉得那老大夫说这厮还需静养吃药其实只是想要多赚点医药费。 不过...你特么是不是傻！就一匹马一个人，哪来那么多主子！四面妖艳间谍么！ 顾曳怒瞪李大雄，一边勒马缰，“看清楚那是谁！” 诶，李大雄定眼一看，顿时挥手：“诶，青羽！”，喊得特别热情，人家跟你很熟么？ 因为过于热情，青羽上前也不免带了淡淡的笑，暗道之前共经一番生死，这贪吃懒惰的大雄兄弟还算有几分义气。 “青羽，你是来请我们去飞来苑吃饭的么？可现在我们都在城外咯~~”李大雄颇为可惜心痛的模样。 顾曳翻白眼，“瞎说什么呢，都这么远了，他怎么可能还请我们回去吃肉，其实是来送银两让我们日后自己去买吧，对吧对吧对吧。” 青羽噎住，暗道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不如大人那般洞察这世间人心险恶，检讨了下，他才说道：“两位本还是伤体，不宜思虑太重，也不宜吃荤饮酒，还是养生些才好。” 李大雄：“不送吃的不送钱，那你来干嘛的？”，顾曳接上：“你可以回去了。” 好在青羽也习惯了两人的土贼德性，倒也不怒，只笑道：“难道你们就一点都不好奇昨晚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曳歪打量着他，“说的好像你是来故意给我们长见识的，可我倒觉得是你似乎更想从我这里问些什么。” 青羽一怔，却失笑：“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大人说顾姑娘不是一般人了，你的确厉害。” 厉害个锤子，你家大人是看出我身上有诡异，很可能不是“人”。 顾曳自知卢易之那厮是个麻烦人物，自己虽然比一般人聪明一些，但对待这种年少成名且浸淫官场还掌管大理寺的大唐精英是最好不要有轻慢之心。 “说正经的吧，那陈易轩昨晚回家洗洗睡了吧，然后你回家也洗洗睡了？”顾曳本是挪揄，却见青羽真的点头了，丫，真的拿不下啊。 “不可能吧，那什么前朝余孽的秘宝都藏在他园子里，现在都不见了，朝廷能容他？”顾曳觉得这不太科学，还是说那厮的后台太硬，连卢易之也啃不下，一想到如此，她便是问了，“他后台是谁啊，这么坚挺。” 青羽也是跟顾曳接触久了，竟秒懂了她这话的意思，便是慎重道：“沉王” 顾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沉王，对了，沉王是谁啊。” 那你哦个锤子！青羽无奈，只得跟村里出来、山里下来的顾村姑解释了下这个沉王的来头，的确来头很大，圣人如今五旬，下有诸子，封王成才的有三位：沉王、晋王跟越王，势力最强也最得圣人倚重的就是沉王。 顾曳知道自己那个时空的中国在远古最鼎盛时期甚至笑傲西方，譬如元朝更是被称为“上帝之鞭”——金戈铁马踏冰河，旌旗所指无所不诛。 唐朝当然强盛王朝之一，后世极为推崇，但考古学的顾曳知道那个世界的唐朝除却鼎盛时期，其余阶段其实一直混乱，内廷贵族更是乱七八糟，但在这个世界的大唐盛世却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且看堂堂幽州兵马人员强健且数量多，配备军姿也甚为精锐，再且司马蒯正云跟左龙洲虽然彼此不和却也没有公然结党生乱——这是在偏远地带，山高皇帝远，愣是这样都没有作乱，就知道这个帝王朝还是很有前途的。 这么有前途且强大的大唐盛世之中最强大的王爷，那得有多大的权势？ 顾曳用脚趾头想也值得陈家公子傍上的是大象腿，她要抗住对方恶意的话也只能去傍圣人的腿了。 “幸好我昨晚没去凑热闹，不然没准就回不来咯。”顾曳这话让青羽尴尬了，“其实虽然他背后有沉王，但他也未必会在意你，毕竟你们之间没有特别尖锐的冲突，他二叔跟陈易生的结局本就是他们自身的原因导致，更况且沉王那样的人物也不会专门去在意你并且对付你，所以你不用忧心。” 这话特么的是要报复我，让我尴尬吗？ 李大雄：“猴子，他是说你不太重要，不用自作多情。” 顾曳：“哦，这时候你倒是聪明了.....” 虽然知道青羽说的没错，但听起来不爽，顾曳便是拉了下缰绳，“那什么前朝余孽的宝藏没了，他都没摊上事儿，还这么*的样子，就算是沉王出手，这种罪也不好脱吧，不然很容易摊上谋逆之罪。毕竟圣人如今强健且清明，朝廷也不是沉王一家独大，而且还是在你们卢氏的地盘.....难道是他之前就主动上缴了财物给朝廷？所以才这样轻松脱身。” 青羽闻言便是目光一闪，只说：“今日袁家被抄家了。” 顾曳惊愕，沉默了半响，然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果然是个人才啊，那沉王也很厉害。” 如果她没预料错，便是陈易轩在登了榜眼之位后便搭上沉王路子，寻了一个时机将那财物跟军资都上缴朝廷，以表忠心。 ——他并没有把财物献给沉王？(未完待续。) 第115章 又是果园 但这是个技术活，还需要有人牵线，不然不说拿不到好处还很容易被怪罪——早不上交晚不上交，是不是还吞了一些？这样的技术活显然陈易轩做得很好，还借着这样的手段跟沉王的背景把偌大的袁家给啃了。 最重要的是——沉王能放弃那些财物，要么是他看不上眼，要么就是倚重陈易轩要让他以此功劳正式入阁。 只要这么一考虑，这位陈榜眼的含金量就蹭蹭拔高了，死的死，邪的邪，却有人青云直上，陈家风水很是邪门啊！ 顾曳一向趋吉避害，马上将陈家的事情甩开，免得沾染一身腥，青羽也知道顾曳的顾忌，便也没有再提陈家或者北堂派的事情，不过他想这个人不仅聪明，而且似乎对官场人情尤其懂，而且对人心把握极准，否则怎么知道陈易轩昨晚的一系列反应，好似都被她猜中了。 但这也没什么好问的，“你们现在要回奎山？不等你们师傅一起回去？” 顾曳顿时瞥他：“听起来似乎你知道他去了哪里。” 青羽知道自己说漏嘴了，但也知道瞒不过这个人：“他去了一个挺危险的地方，不过你们最好别去那里，要么在幽州城等他回来，要么回山吧，反正你们身上也有余伤未好。” 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又没说什么地方，我怎么去啊，何况既然危险那我们肯定不会去啊，反正猴子是肯定不去的！ 顾曳跟李大雄果然不问光头佬去了哪里，“行了，没啥说的那就散了吧，再会！”顾曳甩了下马鞭就要走，然而马儿刚跑出几步，后头青羽忽然看她，一回头，后者扔来一个包裹。 顾曳探手接住，丫，竟然沉甸甸的，她下意识抬眼看向青羽，后者难得粲然一笑：“一路珍重，还有有缘再见。” 顾曳挑眉：“我可不希望再有什么命案，不过谢了，走啦！” 扬长而去，头也不回。青羽看着两人背影消失，慢慢收了笑，瞥过旁侧林子中隐藏的几个黑影，左手翻手掏出一枚令牌，乃是卢氏所属，他再用手指敲了下自己腰上的横刀，这是暗示也是告诫。 那几个黑影见状果然震惊，纷纷无声退去，再不去追那两个离去的人。 ———————— 城外有十里亭，但距离奎山是挺长的路程，顾曳跟李大雄有心晚点回山接受训练，因此一路有些磨蹭。但两天后还是到了中途路程中的驿馆，这驿馆专为官家人准备的，旁侧却有好几家茶铺，俨然形成小村落的模样了。 顾曳跟李大雄惫懒好吃，路上吃不得苦，饿了就吃，渴了就喝，累了就休息，因此一看到贩卖诸多茶点的茶铺便是不肯走了。 落座，放下包裹，李大雄大手一挥，吆喝着：“小二，来你店里最好吃最好喝的，赶紧的！”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来！”小二就喜欢这种豪爽的客人，因此应得痛快，甩了身上的毛巾到肩头就回去准备吃的了。 顾曳按了按腰身，她还是不喜欢骑马，颠簸得厉害，她这芊芊细腰受不住啊，因此也没太大的精神。 不过随手摸到青羽送的包裹，她心情又好了许多——这里面可有一些幽州有名茶铺做的甜点，虽然已经吃完了！但还有三百两纹银，估摸着是那位土豪卢少卿见她跟大熊太卖力又负伤了专门给的慰问金，这人还是有点人情味的，顾曳对此很满意。算上从赵元那捞来的，便是足足收入五百两，这可比平日死光头接项目的工资高多了，顾曳不免也有几分嘚瑟。 “诶，大熊，你叫这么多吃的做什么，咱们可不能乱花钱。”顾曳正嘚瑟，回头就看到满桌子的点心，哦，还叫了两盘猪肉片，这熊孩子太败家了！ “不是啊，反正我们银两多，吃好点没事”李大雄回答得满不在乎，奎山并没有弟子接项目出勤上交银钱的习惯，虽然两个老的会不要脸打秋风讨钱，但并不硬性，他们不说也没事。 顾曳白了他一眼，压着嗓子低声说：“这些钱我们不能乱花，要留着回去分夭夭，每人一百五十两，但也都不能乱花。” 分夭夭是两人默认的，毕竟夭夭美人在山上天天做饭洗衣服干啥的，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但为啥不能花钱啊。 李大雄不爽，却被顾曳手指弹了额头，“你也不想想之前我们对付个刚成鬼祟的陈易生都被打成狗，差一点就死了，日后保不准还能遇上这样的邪祟，如若没有什么手段，死了也是白死。” 好像有道理啊，李大雄：“那我们要拿这些银两做什么？” 顾曳单手撑头，微微一笑：“降器”，李大雄一愣，却也点头，没错，他跟猴子的确需要买一把称手的降器——好像北堂那两人的，算起来两人的确没有攻击兵器啊，人家练武的还有刀剑什么的呢，最不济也有一根棍子。 不过要买降器的话一百五十两还是不够的，只能再攒了。 “肖敬龙的火煌剑跟齐轻霞的风云绫虽然称不上极品，但也算不错了，毕竟是门派出品，总比你我什么都没有好。”顾曳拿一块糕点，咬了两口。 不过她忽然想到自己也不是什么都没有，那八块玉片不就是意外之喜吗。只是这两天她跟李大雄在路上也研究了下这玉片，却看不出什么名堂，也只能等回山见了老头子或者死光头再问问了。 两人吃吃喝喝，那小二也将吃的上齐了，许是看到顾曳两人容貌年轻又无长辈陪同，既不像行商也不像着急赶路的路人，且出手大方，料想可能是城中富家子弟外出游玩，不免多了几分提醒，说道：“两位可是外出游玩猎秋？东面那烟霞山跟北面的碧月湖都可一观，可千万别学了前些日子的那些年轻学生去送死。” 嘿，这话倒是有意思了，李大雄也是吃着喝着还想找人聊天，便是大咬一口酥软喷香的绿豆糕，一边好奇：“送死？那些学生干嘛去了，去山里猎野味被野兽吃了？” 猎秋是并列秋游的娱乐活动之一，每到春时跟秋时，总有闲散的贵族或者有钱人，抑或有时间没烦恼的学生们结伴外出踏青或者狩猎，秋时狩猎是传统，因此称秋猎，不过这是民间说法，若是宫廷跟世族便又有其他说法了。 小二看李大雄这么捧场也来了兴致：“哎呦，若是如此还好了，起码还能找到尸骨不是，可这些学生一个个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也不知道那果园到底藏了什么邪祟，两年前就诸多邪门，安静了两年又冒出了邪气....” 这小二正说着，却被那头的老板斥责怒骂，只得告罪回去继续工作，倒是顾曳跟李大雄面面相觑。 果园？就是两年前那个什么周丙提起的？怎的又闹幺蛾子了。 两人狐疑中听到旁边一些行商似乎也勾起了这个话题，左右不离开果园闹鬼死了很多人什么的，诸多降师都赶过去收妖抓鬼但是迄今效果渺渺..... “诶，猴子，师傅会不会也去了果园。”李大雄觉得自己胃口坏了一些，虽然依旧塞了一块糕点进嘴里。顾曳喝了一口茶，微微皱眉，虽然城里早有传闻，但她对那果园一直都不上心，毕竟不关她的事儿。然而死光头忽然离开约莫跟这个脱离不了干系，且她隐约觉得跟陈家那事儿也有牵扯，否则死光头干嘛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炖了那蛤蟆之后才走，定然是发现了些什么。 “蛤蟆，水井，地下水道...果核，果园？” 果核，顾曳敏锐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难道那带邪气导致蛤蟆变异的果子出自果园？若是如此，死光头连夜离开就不难了解了。 顾曳手指敲了下桌板，看向李大雄，“你去不去？” 去哪啊？李大雄回神，“果园？你要去啊去帮师傅？也行啊。” 顾曳：“我说的是如厕。” 李大雄：“.....” 商量结果就是两个人都不想去，一来自己学艺不精，去了也是添乱，二来这才九死一生，他们是真不想去送死。奎山铁则之一就是量力而行，两人对此贯彻得很彻底。 顾曳起身去小解完回来，李大雄也吃得差不多了，两人背起包裹正要离开，正好旁边一个胡商起身背起行囊，似乎也要走，三人一起出了茶铺。 顾曳去解马缰，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包裹怎么感觉轻了好些。她急忙取下包裹捏了几下，只摸到一点衣物，却没有硬邦邦的出噶，她眯起眼——里面的银两不见了。 她到李大雄身后，拉了包裹捏了几下，李大雄被顾曳猛然一拽正惊讶呢：“猴子你干嘛呢，拿东西？” 顾曳也没回答他，只是眉头紧锁更深，之前她跟李大雄吃饭的时候都各自看着包裹，五百两分别放在两人的包裹里面，毕竟聪明人都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但她没想到还是着道了——两个人的银两都被偷了。(未完待续。) 第116章 隐月村 是谁偷了他们的银两？付账的时候她是用了衣兜里留着的碎银，其余银两都在包裹里，之前吃糕点喝茶的时候还在，拿起包裹的时候重量也没什么异样，那就是他们起身要走的时候被偷了！ 顾曳脑子飞快转动，忽然听到马儿被拉缰发出的声音，尘土略飞扬，她下意识转头看去，便是看到那个穿着大袍一脸胡须的胡人行商。 胡人行商？如今大唐强盛，四方来朝海域行商并不少见，胡人也不稀罕，因此之前顾曳两人也没大惊小怪。但现在顾曳瞥过对方拉着缰绳的手掌手背皮肤暗黄但颇为细腻，胡人因生于草原野外，吃食一向不细腻，又常年风吹日晒，因此皮肤大多粗糙，尤其是当商人的更是如此，可这人..... 对方似乎察觉到顾曳的目光，刚好回头对上，目光陡然闪烁，继而拉马缰，飞快御马而走。 “靠！大熊，追上他！”顾曳这下子可确定对方真的是贼了，便是直接上马，一般吆喝李大雄。 李大雄还不明白，但也是下意识上马追上，一边问是什么情况，当得知自己的银两被前头那人偷走了便是怒了，疯狂追逐！ 三人一前一后策马奔腾，惊动了茶铺里面不少人，很多人惊疑不定，倒是那茶铺老板摇摇头，年轻人还是不够老练啊。 ———————— 顾曳也是恼怒，怎么说她也是刑侦出身的，前世那些盗窃案都不放入她眼里，没想到穿越了反而被一个盗贼欺负了，这脸打得可真疼！ “大爷的，别让我追上你，不然我摁死你！”顾曳在后头喊，前头那人听到了，竟也回头回应：“那你试试！哈！” 妈蛋，真嘚瑟！顾曳跟李大雄怒不可及，忽然身下的马儿却不跑了，顾曳跟李大雄惊疑，只闻到一股恶臭，原来是马儿拉稀了。 很显然，这小贼还给他们的马匹下巴豆了，呵呵哒，这一手可玩得真漂亮。 “等等，猴子，我怎觉得刚刚那人有点儿熟悉，他的声音...”李大雄虽然愤怒，却也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顾曳看着前头越来越远的人影，冷笑：“不熟，但的确不陌生，那个打地洞逃走的盗墓贼可还记得？” 打地洞？盗墓贼？孔洞生！ “原来是这孙子！这是报复我们？”李大雄更愤怒了，他在乱葬岗就被这厮吓得够呛还被乘机打了好几拳，现在又被抢了银两，这新仇旧恨绝对不能这么算了。可他们现在也追不上人家啊，等着马儿拉完还得等它们恢复气力，这一拖延人家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不急，找到他的同伙问问就知道他要去哪里了。”顾曳这话让李大雄一惊，这是要去哪儿找孔洞生的同伙？难道是......顾曳转过身，看向那七八百米开外的茶铺，神色有些冷凝。 片刻后，顾曳跟李大雄徒步回到了茶铺。那小二看到两人目光闪烁了下，挤出笑脸上前正要说些什么，但顾曳瞟了他一眼，推开他，什么也没说。但高大魁梧的李大雄左手抓住桌板，哗！一张桌子瞬间被掀飞，且飞出七八米外，老天，这得多大的力量！ 茶铺内外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却见李大雄掀飞了桌子后，长腿一扫，轰!桌椅都稀巴烂，再举起拳头轰在桌子上...砰！桌板都龟裂成十几块。 小二脸都吓白了，天啊，这哪里还是什么富家子弟啊，这做派分明就是野蛮土贼啊！ 顾曳已经走到茶铺老板前面，茶铺老板还算镇定，眯起眼微微笑着：“两位这是要干啥，莫不是要欺负我们老实百姓？须知旁边就是驿站，里面可有许多官人...” 顾曳浑不顾他说什么，只是目光一扫灶台内的诸多食材跟茶炉，探手取了其中一把剔骨刀，在手中一转，刀光寒影，刷！ 那刀刃悍然刺入茶铺老板按着猪肉的右手..刺入大拇指跟食指缝隙之间，茶铺老板瞬间脸白如纸，那话是再也抖搂不出一个字。 顾曳左手掏出一块牌子，啪嗒拍在桌子上，凑前，微微一笑：“说吧” 茶铺老板一看，脸色登时发青了——刺史府的腰牌！妈蛋啊，这是踢到了幽州城最刚硬的铁板之一啊。 “我说我说，孔洞生这厮是此地常走的盗墓贼，往常也会在我这里牵人做生意，因此相熟，刚刚他给了我一百文让我帮忙给你们的马儿下巴豆....”老板老老实实交代，李大雄气得抓起旁边的菜刀就要剁了他，一百文，一百文就让他们损失了五百两！！幸好顾曳拦住他，否则这厮保不准还要胸口碎大石吓屎这些人。 她问茶铺老板，“他去哪里？”，茶铺老板也不敢隐瞒，忙说：“隐月村，他是那个村子的人。” 顾曳跟李大雄也懒得为难这个人，左右也耽搁不起时间，不过还是逼着这茶铺老板给他们在驿站旁边的马肆买了最好的两匹马，两匹马价格不低，茶铺老板生怕顾曳把他送进牢狱，只得忍痛出钱。 顾曳两人上马离开后，茶铺老板擦擦额头的冷汗，眼里却又精光暗闪。 ———————— 顾曳两人看到那山冈下的村落的时候已经是快傍晚了，天渐黄昏，但村落旁侧挨着的大片果林还是让顾曳不禁皱眉，村落后面有一座山，山不大，但那果园很大。 “猴子，那什么村子旁边的果园不会是那个果园吧，那老板会不会故意坑我们？”李大雄一看到那果园脸色就很难看，之前还说要避开这邪门的果林呢，结果转头就遇上了。 “谁知道，左右现在也到了这里，要么改道回奎山，当那五百两打了水漂。要么就下去抓到孔洞生摁死他！两个选择必选一个。”顾曳虽然轻描淡写，但她跟李大雄显然都放不下那五百两，钱啊，那都是钱啊，可以吃多少的美食！没准还可以买一把称手的降器！ 而且最重要的是哪怕他们两个不去隐月村，全当这事儿没发生过，灰溜溜滚回奎山。但万一也在果园的死光头遇上了孔洞生呢？依死光头的脾性跟手段，那孔洞生是肯定要被他抓到的，到时候银两的事情也瞒不住，银两充公，连带着他们两人还要被他嘲笑，没准还得回山领罚，奎山规矩之一——打架败了不要紧，左右是丢面子，但丢钱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行的！ 一想到被光头佬跟老头子嘲笑还得领罚，顾曳跟李大雄整个人都不好了，咬咬牙御马朝山冈下跑去。 ——————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等顾曳两人骑马下了山冈到了隐月村前村口已经是夜色了。两人饥肠辘辘，又骑了大半天的马，因此十分疲倦，村道狭窄，田地阡陌纵横，马匹很难走，两人因而下马。 顾曳刚下马，抬头看了一眼村口木柱横匾上的隐月村三字。 这村子坐落地基十分平坦，土质也不错，田地农作跟水利都相连的，单单这个就不愁吃穿，再加上旁边还种植果园，当地村户应该经济水平不错，不然这个村子也不会这么大，看起来有两三百户呢。 但顾曳仔细看那村子，总觉得过于安静了，村内竟没有多少光火，也没多少热闹——邪门了，这地方又没城内规矩，没宵禁，怎么这么安静。 而旁边本该秋收且硕果累累的果园此刻却多有果子腐烂，飘着一股让人颇为不舒坦的酸味，并且也十分安静，安静得近乎死寂。 “猴子，这地方真让人感觉不舒服，这里的人不会都死光了吧。”李大雄摸着手臂，声音都有些颤颤的。 年纪轻轻的，思想怎么这么消极！顾曳白了他一眼，“瞎说什么呢，这田里作物才施过肥，怎么可能是个死村，何况里面也有一些火光。” 李大雄被顾曳一提醒才留意到田里一些土上赫然浇灌着一坨坨米田共——他瞬间觉得自己不饿了。 “把马儿留外面，我们进去，找到他的马就大概能找到他的人。”牵着马终究是累赘，不太方便，不过如果这村子是孔洞生老家，那就是人家的地盘，还是得偷偷地找，找到人后直接拿下！ 定计好之后，两人将马匹绑在村口旁侧的一颗树上，也不担心被人偷走，就算偷了也没什么，左右也是从那茶铺老板那儿顺来的，不心疼。 乘着夜色，顾曳跟李大雄从村侧偏僻地段溜进去——麻痹，明明是抓小偷的，却搞得自己跟小偷一样。 两人毕竟经过竹步摇训练，身法还是不错的，潜入无声，寻了一圈后终于在村子里的东南角院口找到了拴在小树上的马匹。 李大雄一看这马就一口咬定没找错——这马屁股他特别眼熟。 额，哮天熊不仅能闻味儿还能辨别马屁股呢？顾曳对此十分欣赏，打了个手势——你左边这家，我右边这家，分头行动！ 谁让这小树长两个屋子前门中间呢，到底属于哪一家也不确定，只能分开搜查了。 李大雄点头，两人便是分开了。 顾曳一人跃入门墙，落地无声，却听见水声。(未完待续。) 第117章 偷窥 水声？水流叮咚的，不像是流动的，倒像是有人在扑腾水花。顾曳在原地顿足了一会，确定自己确实分辨不出这水声具体情况，但能分辨水声从哪儿来。 她的目光扫过这个还算干净的小院，最后锁定左侧唯一有昏黄暖光的房间，脚下一点，无声跃到窗下，但她忽然发现自己个头还不够高，竟特么够不到窗口——靠！ 这要偷看什么的难道还得垫脚？那太龊了，而且她垫脚了——还是不够高。 难道要入门？那太危险了，还没确定是不是孔洞生这土贼呢，万一找错了。 所以顾曳纠结了下，低头看了看，奥，有一块石头，她就踩了上去，这才刚好够了，两只手扒着窗户往里面看..... 有一个很大的浴桶，里面热气腾腾，不过里面没人，诶？刚刚还听到划水的声音，怎么就没人了。 顾曳刚疑惑就听到了屋子另一侧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没一会就看到一个女人走进来，衣袍清华，步履从容，妆容挺淡雅的。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套衣物，也提了一桶新的热水，水倒入浴桶中，水声哗啦就是这么来的。本来顾曳想走的，但仔细一看这女的，又留下了。 女人嘛，都有天生的比较心理，顾曳更是其中的战斗机，最喜欢的就是把其他女人比下去。至于偷看什么的，反正也是女的，有什么要紧，而且这女的长得还不错，顾曳比对了下对方的脸，再比对下现在自己的模样，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还得看身材，做人不能光看脸那么表面。 这女子开始脱衣了，手指放在衣带上，解开，衣袍落下，再解内衫，胸，腰，腿逐一显露，顾曳再仔细比对了自己的身材，最后还是得出了一个结论——还得看气质，做人不能光看身材那么肤浅。 显然自己的气质比对方好，对，就是这样的！并且身材什么的没准是因为人家肚兜本来就比自己的小呢，挤啊挤得挤出来的——夭夭好有心机，故意把她的肚兜做大了，显得她胸那么小，但她的自然啊，绝对无技术外在条件辅助！而且她的本尊比此女高，腰更细，腿更长，脸更好看。 顾曳翻了好几个白眼表达对此女身材的不屑一顾，并且自我赞美了下自己从前的美貌，然后才心满意足得想起自己还得找人，于是正要下石头，却忽然听到很细微的声音。 在屋内的水声之外、这细微的声音从屋子另一角慢慢靠近，顾曳还没来级的撤离呢，一个黑影身体贴着墙捻手捻脚得从拐角冒出来了，似乎熟门熟路得要往这边窗下来，但他显然懵逼了一下——怎的已经有人了。 月光幽幽，十分美好，两个人面面相觑得看着对方，三秒钟。 对方开口：“你占了我位置。” 顾曳下意识回答：“奥，不好意思，要么我挪一点给你？” 总体来说两人态度都比较友好，没有任何火药味，但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讲话，里面的人听见没？ 两人都下意识往窗子看去，奥，窗子好好的没事，撤吧！ 两人刚转身要逃，陡然砰的一声，窗口炸裂，屋内有流光祭送而出。那流光也是厉害，竟分出两条，如波浪飘动，又似流光彩带，分别缠住顾曳两人.... 要命！这女的是降师，而且十分厉害，反正比顾曳之前遇到的肖敬龙两人厉害。看模样也就二十多许，也不知道是哪个门派的，反正绝对不能被抓到。 顾曳被捆缚了身体，但是仔细凝听屋内那女子的默念咒语，也是巧了，这女子用的降语刚好有几个是顾曳认识的，“天转左罡右龙虎，前门后仰生缠足....”老头子跟死关头虽然没有系统教学，也没给她修行降力跟降术，但基础打得还行，就比如这降语降术的翻译理解跟破解之法，虽然也不是很全面。 顾曳将这些降语翻译过来，心中默念，顿然找到破解之法，有左右前后，却是无上下，且龙虎在坤位！漏洞便是在此！ 顾曳双脚猛然用力，脚跺地面，身体后空翻，一上一下，身体逆转，腾空往下看，果然看到流光扭曲的时候八卦坤位位置有一缝隙，顾曳抬脚往这缝隙狠狠一踢，嘭！人已然出了流光捆缚。 被捆缚跟脱身也不过眨眼之间，快的让那个青年都为之惊愕，而已经穿好外袍跃出窗口的美貌女子也是惊疑，本来她刚脱衣要洗浴，却听到窗外有两人悄声谈话，一听内容便是让她错愕又羞恼，自然出手，却没想到出手后有一人竟轻松破解她的飘雪柔术，闪出后便是看到那个黑影正要逃窜，不禁娇叱：“同为降道之人，竟如此下作！” 顾曳这头才刚脱身，正想要逃走，被这个女子这么一骂便是不开心了，且还听见那小胡子男人竟还扯着嗓子寒：“岳芸姑娘，就是这个人居心不良竟然偷看你洗澡，简直太过过分了，我刚刚正想教训他呢！” 我靠！顾曳忽然就不想走了，而且她也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估摸着跟这女人也是熟悉的，双拳难敌四手啊。 何况这个女的似乎还留有余力——顾曳一看对方手里飘动的银光柔美丝带就知道这女人是个硬茬，那丝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降文，流光溢彩的，一看就知道属于正品，而齐轻霞的风云绫充其量算是a货。 这女人有来头有实力有正品降器，硬来会吃亏，顾曳心念一动就不走了，反而坦然得站在那里，双手负背，仿若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凛然之势让青年目光一闪，女子也微微皱眉。 “你是何人”女子冷声质问，顾曳回答：“女人” 额？女人？这个女子愣了下，这才发现夜色下有些身形难辨的黑影不高且纤瘦，再听声音的确是个女子，她之前也是气急，竟没反应过来讲话的是个女的。 既然是女的，她对顾曳的敌意就弱了许多，正要说什么，却听那个胡子青年叫喊：“女的还偷看，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顾曳:“谁说我偷看了！” 青年：“你踩着石头两只手扒着窗子眼睛盯着里面那还不叫偷看！” 顾曳：“我踩着石头两只手扒着窗子眼睛盯着里面的时候这位姑娘还没进门呢！而且我所处的是屋外，按照大唐律法，非入屋内便不算私闯，我至多只能算未经允许观摩别人私宅内在构造，在我观摩的时候这位姑娘刚好出现刚好要洗澡，我本人比较单纯，当时并未想到太多，只觉得这位姑娘长得真好看，一时间看呆了，后来反应过来倍感自己失礼，因此羞愧十分，但也怕岳姑娘会觉得尴尬，所以打算默默离开，谁知道遇上你这个j居心不良的家伙，说，这块石头是不是你大白天偷偷放着垫脚的！你这人太坏了，偷看就算了还借助道具！” 然后顾曳转过身走近几步对着岳芸作揖，十分诚恳得道歉：“这位姐姐，你长得太好看了，我刚刚是真的看呆了，对不住，失礼了......” 胡子男：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顾曳近前了，女子才看清顾曳的面容，的确是一个年轻很小的小姑娘，唇红齿白的很是清秀，一双眼也尤其明丽灵动，跟那位留着小胡子的男子一比..... 女子面上缓和了一些，转头看向小胡子男：“石头？” 两个字冷飕飕的，小胡子登时两腿发软，一脸悻色：“不是我，岳姑娘，绝不是我。” 顾曳：“刚刚你好像说过我占了你的位置，我道歉了，难道我白白道歉了？” 一副我有礼貌你快夸我的样子，那小胡子登时脸绿了，转身就要逃！ 却忘了身上还缠绕飘带流光，且这位岳姑娘手腕一甩，飘带扭动，将小胡子拽回来缠住。 顾曳暗道这女人好生厉害，恐怕之前都只是开胃小菜，幸好没逃走，顾曳正庆幸的时候，刷刷，五道残影掠来，落在小院墙头四处。 “岳芸姑娘，发生了何事！”，“岳姑娘，有敌冒犯？”，刚有两人发问，却有另外三人中的其中一人一看顾曳跟小胡子青年就狠厉了脸色，“这两个恶贼竟敢冒犯阿柔你，找死！” 话刚说完，鞭子长甩而来，直朝着顾曳的脑袋！也是，那小胡子男被岳柔控制，也就顾曳还毫发无损，因此这个男子直接一鞭子劈向顾曳。 这鞭子也是降器，而且也不是寻常之物，虽没有岳柔那般厉害，但一鞭子下来顾曳也听到了空气霹雳声，登时脸色一变，往旁侧躲闪，啪！那鞭子抽在地上，登时裂起了土壤跟碎石。 刷，顾曳跳出三四米外，再脚下一点跃上墙头，正要走，但那男子却不依不饶，长鞭继续甩来，且招招要致顾曳死命。 躲闪了两下的顾曳怒了，今天本是她理亏，不过正主还没说话，这家伙动的哪门子杀机。恼怒了的顾曳脚下越发轻盈，竟接连躲闪过好几次鞭子，上下纵横跳跃身法快如鬼魅，眼看着就要逼近男子......(未完待续。) 第118章 吞马 岳柔有些惊讶，她少有看到这么年轻的降师身法这般好的，毕竟降道本就难修，降语降术操控降器等等就要耗费诸多心力跟时间，如何还有更多精力去锻炼身法，一般两者兼备的若非天才就是年纪大一些的降师.... 甩鞭男子看几次无法击中顾曳本就觉得丢脸，再瞥到岳柔神色，脸色便是微微下沉，陡然嘴唇动了动，俨然起了咒法，那鞭子岿然如毒蛇一般弯曲摆动，速度快了好几成... “郑启，不可！”岳柔正要阻止，顾曳却是将衣袖内侧藏着的鱼尾玉片握住，那滚烫力量再入体.... 刷！ 速度猛然爆发，顾曳直接闪过鞭子，瞬间到达男子面前，猛然弹腿踢在对方腹部，砰！ 男子被悍然提出，落在地上后退了好几步，且胸口淤血起伏，他难以置信得看着顾曳。 其余几人一直冷眼旁观，此刻却也惊疑。 倒不是说顾曳如何强大，只是她这身法委实很俊，且最后忽然爆发的时候，他们并未察觉到有降力催动，这很奇怪，除非是... 在场几人面有隐晦，岳柔也多瞧了顾曳两眼，在郑启不甘要在动手的时候，却是开口：“够了，这位姑娘并未冒犯我。” “可她来历不明，跟这个男子也不知是何邪道之人”郑启妖咬死了顾曳跟小胡子男是一挂的，而且是邪道出身，顾曳跟小胡子男那个委屈啊——谁特么跟这个不要脸的是一挂的！ 其余人似乎对顾曳也没什么好感，“岳姑娘，这几日本就是危险关头，昨夜才有齐老三跟孔二叔等四个人失踪，鲁大师说必有邪祟或者邪道乘机害人，我等今夜才熄灯静待，这两人却突兀出现，这太巧合了！”，“就是，岳谷娘，你可不能过于善良....我看还是先把他们抓起来好生拷问来历再说。” 几人争先恐后地表达自己的看法，目的无一不是要把顾曳两人抓起来拷问，也就那个郑启跟他们不一样——他的目的是将顾曳两个人直接乱棍打死！ 乱糟糟的时候，突兀的，有一个人说：“里面还有人在洗澡吗？”，这话真特么突兀，也让岳柔原本平缓下来的神色染了几分冷厉，是谁这么不长眼还提这茬，几个男人看看彼此，不是我啊，刚刚讲话的是女的，女的？是顾曳。 顾曳正绷着神经，盯着岳柔-身后的小屋，“里面还有人洗澡？” 小胡子男：这人转得一手好话题啊！ 郑启也觉得顾曳在转移话题，“大胆，你竟然还敢....” 这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曳打断了：“你们没听到？” 听到什么？正在此时....轰！左侧那屋舍忽然爆起打斗声，须臾，顾曳便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跳窗而出，一边大喊：“猴子，有高手，风紧扯呼！” 顾曳一看是李大雄顿时暗叫不好，这小子坏事！果然，因为李大雄刚好朝顾曳这边挥手，瞎子也知道他跟顾曳是一伙的，这家伙又人高马大的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岳柔等人怎可能不想歪。 顾曳暗恨自己被坑了，也不想冒险跟这些厉害人物解释，登时跟李大雄风紧扯呼，直接往外跑去。 两人一前一后，留下一人看顾那胡子男，岳柔等人在后面紧追不舍。且岳柔之前还说顾曳身法不错，但此刻她的身法却比顾曳还要快一些，掠飞如惊鸿，竟比之前幽州城内横扫一群人的陈易生也差不离的速度，吓得顾曳跟李大雄恨不得脚上装个风火轮。 但李大雄就纳闷了：“猴子，那个女人好厉害，她干嘛也追我们！” 顾曳：“因为她觉得我偷看她洗澡了！” 李大雄：“我靠！你这坏人！竟然不叫我！” 顾曳：“瞎扯淡，我是那种人？对了，你刚刚瞎喊什么高手，你没看到孔洞生？还是找错人了！” 李大雄：“对啊对啊，我一进去就看到有人在洗澡，是个男的，都脱光光了，但忒厉害，我刚进去他就察觉到了，一甩手那桶里的水哗啦啦喷出来跟瀑布似的砸了我一脸。” 顾曳就觉得这厮不好好读书的结果就是形容一件事还硬要文艺修饰的话就显得很奇怪——她乍一听以为是马桶里面的水哗啦啦喷出来，砸了他一脸....不觉明厉！ “靠，那男的被你看光光了？”顾曳一边掠射一边问。 “都是男的有什么要紧，后面那女的不也被你看光了吗。”李大雄生怕自己又被顾曳想歪了，急忙解释，顺口还补了一句：“要是换一下就好了” 顾曳：“说什么瞎话，我是那么随便的人？...除非他长得帅而且身材特别好！” 两人在前头瞎扯，后面的人几乎要被气死，尤其是那岳柔，简直对前头那两人无语了——非要在这种跑路的时候扯这种话题吗？ 但就在此时...顾曳跟李大雄忽然感觉到了骇人的杀机！“猴子，是那高手！快跑！”李大雄吓得一脸菜色，顾曳狐疑往后看去，自然看到后头之前那宅子里跃出一道白影，那是真的白，白衣白靴，似乎是不紧不慢穿好了衣服才出门追人的。哎呦，端看那跃起的身形好像十分高，身姿修长俊挺，当然身材十分好，但他脚下一点便是掠出七八米，几下就追出老远，恐怕追上他们也用不着几个呼吸。 这何止是高手啊！简直是高手中的战斗机！顾曳怒得不行：“死大熊你偷看谁不行，非要看这种高手的！被你害死了！” 两人夺命狂奔....终于赶到村口外面，马儿还在，天啊撸的，上天保佑啊，竟然没有人顺手牵羊！ “老天还是爱我们的！大熊，上马走！”顾曳现在对五百两是没有半点可惜之心的，总比不过命重要吧，赶紧跑路回山喝口老鳖汤压压惊。 两人飞也似得冲向两匹马.......后头追着的岳柔忽然听到恐怖而凄厉的惨叫声，等她冲出村口便是看到了刚刚还跑的贼快的一男一女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发生什么了？她惊疑，却是闻到浓烈的一股血腥味，不好！她闪到顾曳两人身边一看，便是看到村子小树下留着一大滩鲜血，而且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些散着热气的马匹残肢跟一地的肠子...热气，说明马匹才被袭击没多久。 岳柔脸色也白了几分，她也不会蠢到认为是顾曳两人动的手，“你们刚刚看到了什么？” 她轻声询问，一边握紧了手中的飘带，李大雄早已面色惨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至于顾曳虽然脸色煞白，却想起了三四秒前她跟李大雄看到的.... 当他们两个跑出村口距离那马匹也不过四五米的的时候正要冲过去跳上马，却忽然看到那旁侧的林子陡然窜出巨大的黑影，两人本受训过，很是机敏，当下刹住了动作，却也被扑面而来的青绿腥雾给遮掩了视线，但顾曳依旧记得自己看到了那团巨大的黑影直接咬住了两匹受惊的马匹，也不知是咬了一下还是两下，反正两匹马四分五裂，肠子跟血肉满地扯飞.... 顾曳探手拿下肩膀上挂着的一条热乎乎肠子，似乎对那恶臭没有知觉，只噤若寒蝉地说：“岳美人，我觉得我们更应该在意的是——我们现在能看到什么。” 什么？岳柔神经凛然，顺着顾曳的目光看去，顿然看到那漆黑一片的果林之中十几米开外的地方赫然有一大团东西压在那一棵棵果树上，似乎盘踞，又似乎隐匿，但那拳头大的恐怖绿瞳却紧紧盯着他们。 月儿凄冷，但他们三人都听到了吞咽声...麻痹，那么大两匹马都被吞吃了，若是吃完了，是不是就...想吃其他的——在场三个人都不好了。 岳柔手掌上的飘带似乎流动，近乎出手，但她克制着，不是对手，她有预感，因此不能贸然动手，后头传来其余人的叫喊声，是郑启等人来了！ 那绿眼睛忽然不见了，走了？顾曳惊疑不动，因此连那郑启一过来就突然攻击她都来不及反应过来，还是岳柔出手拦下了。 顾曳反应过来了，那个怒啊：“你特么是不是智障！仔细看看那头发生了什么！” 诸人也看到了树下的惨状，当时也吓了一跳，他们都是降师，自然知道这样的杀戮意味着什么，但郑启还是嘴硬，盯着顾曳冷笑：“焉知不是你们这两个邪道之人施的邪法，残害这两匹马，故弄玄虚，以此脱罪...” 顾曳翻着白眼懒得说话，她怕会因此拉低自己智商，倒是李大雄瘪瘪嘴，“猴子，你老说我是降师里面最傻的，你降师里面也有智障，你以后不许骂我。” 顾曳点头深以为然，她错了，以前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博大精深，智障都可以成精了。 李大雄太不给面子，郑启怒不可及，正要出手，岳柔正要斥责，却听上头冷幽幽传来一声：“郑启” ——这声音来自他们头顶。(未完待续。) 第119章 巨蛇 众人皆是一惊，顾曳转头往上看，便是看到了那挂了村匾的长木柱子顶端立着一个男子，白袍迎风飘扬，他看着那辽阔果林，似乎不看他们，但刚刚出声已经是警告。 顾曳看到郑启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这就怂了？这白衣男什么来头？这么大的威严。 “白玉堂，你刚刚可看出它的本体？”岳柔出声询问，顾曳才知道这个男人叫白玉堂，锦毛鼠白玉堂？这家伙不会是穿越的吧。 不过顾曳虽然视力不错，但一向不喜欢仰视别人，哪怕这个男人疑似长得不错也不能破例，所以她很快收回了目光，只是听到这个人冷冽回答：“蛇妖” 蛇？顾曳跟李大雄对视一眼，李大雄说道：“好像我刚刚的确闻到蛇类的气味，而且它之前的袭击动作也很像蛇，缠，绷，咬，吞很麻利。” 李大雄是山里长大的，抓蛇打鸟捞鱼不要太顺溜了，对蛇也知之甚多，只是刚刚惊吓之余给忘了，现在仔细一想才觉得的确是蛇妖。 妖？来这个世界两年了，总算遇到妖怪了！顾曳刚这么一想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有啥好激动的！刚刚差一点就被那蛇给吞了——那蛇估计也是被他们两个忽然出现给惊吓到了，因此提前袭击吃了马，却不知道刚刚为什么忽然退走，是被他们人多吓走的？ 顾曳沉思的时候，李大雄扯了下她的衣角，干嘛？顾曳抬头便是发觉自己两人被包围了。 岳柔在前，白玉堂在上，旁边围绕郑启等人，这样的形势绝不是他们两个半吊子降师可以小宇宙爆发解决的，顾曳跟李大雄对视一眼，决定按兵不动——他们也没兵，武器都没一把。 “几位，这是想干啥？就不能有话好好说？”顾曳一本正经的，却也颇为镇定。 郑启刚想开口，却又猛然想到上头有白玉堂在，因此忍下了，其余人似乎也顾忌白玉堂，便是将话语权扔给了岳柔。 “不知两位身份，还请告知，免得误会。”岳柔比其他男性冷静理智得多，并不拘泥于之前顾曳对她的冒犯，一开口就直奔主题——顾曳他们什么身份，往往决定了他们晚上出没这村子的行动性质。 这是一个技术性问题，一般这种问题都是顾曳出面，所以李大雄乖乖安静着，而顾曳瞳光微微闪烁，反问：“你们听说过奎山吗？” 奎山？哪座山？众人不知，岳柔下意识回答：“一个门派？” 顾曳:“你的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跟陌生感，果然奎山名气很小啊。” 李大雄暗自吐槽：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轻蔑跟鄙视，果然是注定要叛出奎山的女纸啊~~ 岳柔不知李大雄吐槽，却觉得奇怪，“所以呢？”如果奎山是一个门派，那么这两人出自奎山？但这二人身法虽然不俗，却并不太厉害，他们奎山的师长怎么会放任两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我们两个是奎山的弟子，你们肯定会好奇我们两人三脚猫功夫怎么会来这里送死，如果我说我们两个本来要回山，结果路上被这个村子的一个人盗走了银两，一路追赶到这里，但怕人家的地盘人家做主因此乘夜潜入村子暗暗搜寻这个小贼，却刚好遇上岳谷娘跟白公子两人洗澡，我这样解释你们信吗？”顾曳控制着语速跟语调，平缓清晰易懂，除非是一头猪，不然都能了然两人来这里的前因后果。 “无稽之谈，你们二人路上难道不知这果园有邪祟作乱？只为追贼便冒死前来，除非你二人愚蠢至极否则这等解释漏洞百出。”郑启说出的也是其他人的心声，这的确不合理，就连岳柔也觉得有些蹊跷。 然而，顾曳却说：“我们被偷走的是五百两。” 所以呢？众人不置可否，却听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孩抑扬顿挫：“我们奎山很穷，我们师傅跟师公都很抠，我们入山好多年早上吃的都是前一天剩下的馒头馍馍，中午吃的是早上剩下的馒头馍馍，晚上吃的都是中午剩下的馒头馍馍，想要配点蔬菜汤师傅都说山里菜贵要节省，我们每天都是早起爬山去提水烧热加点盐配馍馍吃的，你们知道这种感觉吗？” 额....在场的人都被唬住了，就连岳柔也是缄默无言，暗道这人胡扯的吧...哪有门派这么穷的，穷得他们山门扫地的都比人家日子过的好得多。 但她仔细观察顾曳跟李大雄的表情，好像并未做伪——当然不用假装，事实上奎山特么就是这么穷这么抠，从来都不吃蔬菜，因为他们只吃肉！ “所以你们知道五百两对于我们奎山意味着什么吗？那就是一个美好的未来，如果你们的未来被一个人窃取毁灭了，你们会如何？当然是不顾一切得夺回它！当然我很抱歉，不小心看到岳姑娘跟白公子洗澡。”顾曳又道歉，岳柔却觉得头疼，“你可以不必一再提起这件事，左右你是女子，我也没什么好追责的。” “那就是没事了？”顾曳再反问，暗道这岳柔倒是比她想象中大气一些，幸好幸好。 但其中一人却忽然开口：“即便你能自圆其说，却也无人作证，如今村内形势紧张，你们二人身份可疑，还是得跟我们回村，等鲁大师他们回来了再让他们定夺。” 这就是要关押他们的意思咯，顾曳跟李大雄哪里肯，后者脾气暴，当下就怒骂了：“你们才是土匪吧！这村子是你们的？只有你们来我们不能来？我们杀人抢东西了？没有！我们伤你们了？没有！我们做什么坏事了？没有！不对，就是不小心看了两个人洗澡！我们也不想看的，就是想找到那个小贼而已！” 说实话，李大雄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众人一跳，可能人都有欺善怕恶的心理，之前顾曳好言解释，人家就觉得他们好欺负了，但李大雄这么一刚烈反驳，却也让他们一时没的反驳。 郑启不爽，正要怒骂李大雄....顾曳忽然神经猛然抽紧，直接拦在李大雄前面，那一瞬间，一只修长的手掌在半空虚点结印，朝着李大雄悍然拍去！却也刚好对上了顾曳，手的主人见状眉头一皱，直接侧身收手。 但顾曳跟李大雄都已炸毛，靠，动手了！ 动手的是白玉堂，这个人太强了，顾曳跟李大雄愤怒之外也都心有余悸，刚刚那一掌要是下来，他们两人都得死。 凭空结印，降法还能凝聚于手中？顾曳只知道自己还未从光头佬身上见过这样的本事，也就是说这个年纪也就二十多许的白玉堂比四十多的光头佬还厉害！ 白玉堂突然动手让郑启等人惊讶却也支持。降道之人多数各自为营，哪怕自家门派内都诸有不和，何况不同门派的。再何况顾曳两人出身名不见经传的奎山，那就更容易欺负了。郑启巴不得顾曳被白玉堂斩杀，但白玉堂此刻反而盯着顾曳，静默不语。 李大雄跟顾曳也沉默着，盯着白玉堂，戒备又敌意，而郑启等人蠢蠢欲动，双方似乎剑拔弩张。 夜有点冷，风一吹，吹动了林中沉浮的腥气，气味到鼻端，李大雄忽然绷紧了拳头，陡然说：“它来了！” 那一瞬间白玉堂动了，其后是岳柔，两人速度最快。前者拔出后背的剑，剑刃翻转，而后者岳柔手中飘带飞舞，在月下十分优美动人，但那流动的降力让它的杀伤力十分骇人，只见地面上的七八块不小的石头被飘带卷起，朝着李大雄跟顾曳后头林子猛然窜出的巨大黑影轰去！ 那黑影在黑暗中看不太分明，但那双陡然出现的蛇瞳却在黑暗中让郑启等人毛骨悚然，本能性质得拔出各自降器，却慢了一筹，那黑影已经爆发窜到他们旁侧，浓烈的蛇腥味道扑鼻而来。 白玉堂拔出了剑，左手指尖夹着一张火红符箓，嘴巴默念咒术，符箓飘出如流光，剑刺符箓，刺穿，哗啦！俘虏整个燃烧如流火包裹剑刃，一剑劈向窜出黑影的一截...七寸？打蛇的确该打七寸，但这么黑未必能看清，也难拿捏位置，但这一剑的确厉害，这巨蛇吃痛，身躯扭曲了下，蛇尾疯狂扫甩而来！ 顾曳早早就拉了李大雄躲闪开来，此刻感觉到蛇尾狂扫便是骇然再往旁边跳开且趴地，也是她反应快，那蛇尾刚好从两人两人扑下的身体上头扫过，李大雄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似乎被扫过.... 两人扑地后哪里顾得上形象，当下就爬起往外跑远了一些，但顾曳一回头就看到了那被石头轰砸的蛇头已经彪悍咬住了一个人，她都不知道被咬住的是谁，只听到凄厉惨叫，然后哗啦一下那蛇就溜回了果园，果园中的树枝哗啦啦作响，两个呼吸就没声了，在场活下来的人都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太可怕了，才不过几个呼吸，却好像度过了一个世纪，死亡距离他们如此之近。 还有一种可怕的猜想萦绕在他们心头——它是吃了马后离开后又回来，还是一直待在附近看着他们？(未完待续。) 第120章 狠角色 （谢谢少司命辰雨的宠物蛋蛋） 如果是后者那就太恐怖了，但若是前者.....似乎更恐怖，因为这意味着这巨蛇的胃口极大，刚吃了两匹肥硕的马就饿了，返回来继续袭击顾曳他们。 “此地不宜久留，回去再说，两位也一起吧，否则你们现在离开，恐怕也会被它盯上尾随袭击....”这话是岳柔说的，态度也不似其他人那样不善，李大雄看向顾曳，顾曳点点头。 现在的确不是离开这里的好时候，大晚上的不说赶路危险，就说这巨蛇万一还没吃饱，那么他们两个就刚好够它塞牙缝了。 再回村里，村里已经家家点了灯火，好些人都聚集到之前岳柔跟白玉堂所在的屋舍前面，一个个面有忧虑，他们可是听到了刚刚几度惨叫，便是纷纷讨论是不是又有邪祟出来... 村长是个六旬老头儿，一看白玉堂他们回来就颤颤跑过来询问，当得知有蛇妖出没便是吓坏了，其余村民也是面如土色，直呼他们村子被上天厌弃，却不知犯了何事遭此横祸芸芸。 一群人刚刚才死里逃生，且还死了一个人，心情本就不好，哪还有闲心听这群人唠唠叨叨的，得亏了岳柔脾气好有耐心解释安抚一番这才离去，但也相约绝不熄灭灯火，毕竟蛇妖也是蛇，有可能怕火。 如今已是深夜，岳柔看到众人面有疲色便是说道：“鲁大师带几位前辈前去勘察隐月山，也不知何时回来，走之前他让我等护着这村庄，如今蛇妖潜伏周遭，怕是明日得遣散村民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否则我等自保还难说，也是有心无力。” 顾曳跟李大雄在最角落里，看着这群人商量来商量去还是没什么办法，毕竟那蛇妖强悍，在夜色下又来去诡秘，大晚上没法搜寻，只能等明日再说，但约定了诸人分别居住附近，彼此照应。 顾曳觉得这些人似乎比较尊重岳柔，又更惧怕白玉堂，诚然岳柔是比这些人厉害一些，但这种话语权的分配更像是身份地位上的。 “猴子，我觉得这个岳柔用的降器明显比别人好一些，她肯定出身名门大派，要么家里贼有钱。”李大雄形容一个人家世好就是贼有钱，顾曳觉得这三个字相当精辟，她也觉得这个女人家里贼有钱，而且很有底蕴，不然养不出这样大气稳重的性格。 当然啦，顾曳对岳柔观感不错，因此在岳柔提出让顾曳跟着她一屋的时候，顾曳是欣然同意的，虽然知道这女人如此安排是因为对她还是不太放心、有监视的目的。 李大雄是被散养的，没人愿意搭理他，他也爽快，就说自己在岳柔这边屋子旁侧的柴房窝一晚就行，郑启不愿，觉得他跟顾曳就是两个色胆包天的偷窥狂，如何能让他们靠近岳柔。 “神经病，我只是想保护我们家猴子而已！”李大雄这话说得没什么人信，岳柔瞥了顾曳一眼，也不管他，转身进了屋，顾曳朝李大雄挤挤眼，两人先去了柴房。 但进门前两人都不约而同看了那个白玉堂一眼，这个人之前忽然朝李大雄动手，这事儿他们两个都没忘。 “猴子，我总觉得这些人对咱们有点恶意啊，不会大晚上的偷偷摸摸把我们宰了吧”李大雄此刻倒是很有忧患意识，却惹得顾曳连翻白眼，“你放心，他们一个个都跟昨晚做贼似的累得不行，担心那大蛇袭击还来不及，哪里会来找你——你不重要，没有让他们连夜起来暗杀的价值。” “说的你好像很重要似的，不过也对哦，那个岳柔显然是要监视你的，似乎挺忌惮你。”李大雄将地上的草堆累好，将老鼠什么的赶出去，一边对靠着门的顾曳说着。 “你说他们干啥去了，这么累，不会真的做坏事去了吧，我一看就觉得他们是坏人，尤其是那个姓白的......”李大雄一想起自己差点死在对方掌下就有些愤愤。 “不知道，不过别招惹那个姓白的。”顾曳转头看了下，发现没人留意这边便是走进柴房，一边低声说道：“你别看他没什么话无声息的样子，但是个狠角色，你没发现刚你我感觉到那大蛇气味的时候，他其实也早已洞察到，但隐忍不说，当大蛇忽然冒出来......他出手很快对吧！” 李大雄下意识点头，“是啊，贼快，而且贼厉害！我看那蛇肯定被他打伤了，那个岳柔虽然也厉害，但不如他。” “那你留意到没有，他所站的位置加上他的洞察力不可能留意不到大蛇会袭击那人，先不管他出手能不能救回，反正他选择的是打蛇七寸，而不是攻击蛇头阻拦大蛇咬走那人，就这点上看，他跟岳柔就不一样。” 难道岳柔不够强，不够聪明，不想诛杀大蛇？顾曳也不是指责什么，只是从这点看出了白玉堂是一个十分心狠手辣的人，若换做她跟李大雄，那人死了就死了，干他们什么关系。然而这群人明显是相熟的，或者还是一个门派的，那白玉堂却还能无视，只专心攻击大蛇.....绝对是个狠角色啊！ 被顾曳这么一分析，李大雄也觉得白玉堂这人很凶残，但他也有疑惑：“他如果这么坏，为什么之前会忽然停手不攻击我们两个啊。” “我本来也疑惑，但想想他出手的真正原因应该不是因为恼怒你看他洗澡，依这人的性格跟地位也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情在那个时候忽然出手，所以他出手可能是因为其他。”顾曳看了李大雄一眼，顿了顿才说道：“如果把他想好一些，他可能是想对窝藏我们后面的大蛇动手，但跑到我们前面就显得多此一举了。如果把他想的坏一点，就可以认为他是想把你打出去，引出那大蛇，以方便他乘机打蛇七寸，后来没有动手，是因为我忽然出现。打我跟打你是不一样的，你偷看他洗澡，出手惩戒你不过分。可打我就不一样了，我跟他没有直接冲突，而且打死一个女人也不光彩。但凡名门必定注重名声，他应该是那个门派里面的翘楚弟子，不会贸然做这种损害名声的事情，不值得。” 顾曳这一番分析，李大雄就觉得日后得离白玉堂远远地，这些名门弟子太可怕了。 “行了，心里有数就好，别乱说，还有早点睡....那龟孙子孔洞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让他白占了便宜，还把我们两个牵扯进来。”顾曳说着忽然眉梢动了动，直接转身离开了。 顾曳回到岳柔屋中，这房子在这村子里算是蛮不错的，像是照顾岳柔这个姑娘家，顾曳一进门就觉得这屋子干干净净的挺清爽。 岳柔正在喝水，这村子虽然不破，但大半夜的谁会烧水泡茶啊，也没那讲究。顾曳进门后，岳柔看了她一眼，挺冷淡的。 顾曳琢磨着这姑娘还是不太欢喜自己看她洗澡的事儿，所以她斟酌了下，还是说：“岳姑娘，说真的，之前......” “你不再提，我或许已经忘记了。”岳柔神色淡淡道，顾曳便是一摊手：“好吧，那我不提，对了，我想跟你问一个人，孔洞生，你可认得？” 岳柔闻言眸色一顿，想了下，说：“我非这村子里的，并不认得这村里多少人，但知道村里的确有一孔姓，昨夜失踪的人里面有一位孔二叔跟他应该是亲戚。” 山野村户但凡姓氏一样总是沾亲带故的，顾曳却更好奇这些人失踪的事情，“昨夜失踪？那你们今天看起来这么疲倦是因为搜寻了一天？” 岳柔早看出这个姑娘十分机敏，也不隐瞒，“是的，我们到这里也不过一个月有余，只为调查这果园的邪祟作乱，起初还好，但这七日之中连连有人失踪，昨夜失踪人数最多，从今天早上开始到现在一整天我们都在找人，因此显得疲惫，相信你也看出来了。” 顾曳：“那倒不是，我猜测你们之前出去干事儿是因为你跟那个白玉堂都洗澡了，都这个点儿了还洗澡还能有什么事儿，那肯定是白天太累了。” 她这也是认真分析，却察觉到岳柔脸色越来越怪，奥，她反应过来了，这话有歧义啊，不解释了，顾曳飞快扯开话题：“那你们就没遇上这大蛇？” 不说前面一个月，就是这七天也不该什么都没发现啊，这大蛇看样子也不像是这几天才出现在这地域的，否则前头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失踪。 “没有，若是有，今夜我们也不会这样吃惊了。”岳柔喝着水，柳眉微蹙，却瞧见对面年纪甚小的姑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你们之前都是白天搜寻的吧。”顾曳这一问反让岳柔品出了一些蹊跷来，白天？ “的确是白天，入夜后我们也担心会有危险，一般并不外出。”，这些人里面只岳柔跟白玉堂有几把刷子，其余人在顾曳看来都不算什么人物，这两人早知这果园死过很多人，不乏一下老道降师，不冒险夜寻也是正常的。 岳柔被顾曳问了好几个问题，她也察觉到了什么，“你是怀疑这蛇妖有昼伏夜出的习性？所以白天的时候我们都未曾遇上它，反而入夜后便遇上了。” 这好像也解释了那些村民为什么一个个都是在夜里失踪了。(未完待续。) 第121章 灶下 “我随便想想而已，你既然这么说，那说明你也这么想过，对吧！”顾曳把皮球踢给岳柔，岳柔却看着她，“确实这么想过，但还有一个疑问不甚明白。” “为什么你们都没发现大蛇的痕迹？”顾曳帮岳柔问完就看到她点头了。 岳柔想了下，说：“我跟白玉堂之前搜寻过果园好几遍，并未看到任何蛇妖留下的痕迹，我倒没什么，白玉堂却学有北堂派的洞察之术，但凡邪祟妖孽途径留下气味痕迹，他都会有一些发现，但这蛇妖没有，若非它道法通天，否则就是.....” 显然这蛇妖并不是什么道法通天的妖孽，岳柔反看着顾曳，语气颇为轻柔，但很确定：“似乎从之前开始，姑娘就很少称呼这蛇妖为蛇妖，反以大蛇称呼，似乎并不认为它已成妖。” 这姑娘不蠢啊，不过原来白玉堂是北堂派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幸好岳柔不是。 顾曳坐在椅子上，也觉得有些口渴了，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我入门虽然不久，但山里长辈说过这样一句话，“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通于五事，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真正的蛇妖本属蛇类精怪，形体变化超越寻常，应具备五行，之前这大蛇袭击马匹的时候的确有青绿雾气出现，但很淡，也不厉害，不像是妖类的五行，或者说还未形成真正的五行妖气，还有真正的妖怪懂得貌、言、视、听、思，聪明程度跟人也未必差多少了，可我们刚刚遇见的那只似乎更趋从蛇类本性，饿了就吃，吃了就躲，躲完饿了又吃，被打伤了就跑，啥神通也没有，实在有些丢妖的脸面。” 但顾曳却又有些悻悻，“不过它的确厉害，我们都奈何不了它。”她心里其实也发虚，既判断这大蛇还不是蛇妖，那真正的蛇妖得有多厉害？！顾曳恍然觉得自己所处的这个神鬼大唐盛世对她的威胁不仅仅在于那高高在上的封建权势，更还有凶险莫测的鬼妖。 好在岳柔并不知道顾曳思想波动厉害，只觉得很奇怪：“所以既然它不是妖，就不太可能完全藏掩它的行踪痕迹，但我们之前一无所得，便有可能是——它之前并未在村子里活动，是今日才到这里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这大蛇之前没在这个区域活动，那失踪的村民哪儿去了？ 顾曳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但一时间也想不出来，岳柔也没有头绪，两人相顾无言也只能睡觉。 两人并不熟悉，也就知道对方叫什么，同床是不可能的，顾曳直接卷了被子在地上打地铺，干干脆脆的直接睡着了——其实她今天何尝不是疲倦至极。 深夜之后月明星稀，一栋栋屋舍里面的人哪怕煌煌不安也终究屈从了身体的疲倦沉沉睡去，似乎一切都安静了。 但窸窸窣窣中，有一个黑影悄然摸黑而出，进入了一个小隔间，一进门就看到了灶台跟橱柜等等，显然这是一个厨房。 这厨房并不干净，因为最近岳柔等人在这里居住，这些人又不差钱直接雇佣村里人饭菜好生伺候着，哪里需要自己动手做饭，因此这个厨房就闲置了下来，眼看着都有一层灰了。 这黑影翻找了下橱柜，却没找到什么东西，似乎有些焦躁，忽然，他听到有细微的响声，他一怔，转头盯着那灶台。 吱吱吱，有老鼠从灶台下面跑出来，若非他记着顾曳以前说过老鼠这东西身上携带许多病菌外加不久前见识过幽州城内地下水道里面的食尸鼠，他真想抓了这老鼠烤了吃。 但这老鼠从灶台下面抛出，会不会锅里还有什么吃的呢。 舔舔唇饿昏了的李大雄上前掀开这锅盖，锅里却是空无一物，他气急，直接掀起大锅就要扔掉，却刚好借着镂空的窗子泄露的月光看到灶台下面..他顿时吓了一跳！一个活生生的人头！且这人头直勾勾得盯着他，那两眼充血，血丝密布，恐怖得很。 —————— 顾曳本就浅眠，且刚穿越的时候还好，后来在那太圭湖上倒挂了一夜后就耳聪目明多了，两年修行来更是敏锐于常人。 因此她听到动静后便是猛然睁开眼，“大熊！”她刚刚听到了大熊的声音，翻身而起，且看到岳柔也起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抓起外袍披上冲出。 动静来自隔壁...隔壁是柴房跟厨房挨着，顾曳先去了柴房，一进去就看到大个子李大雄已经不见了。 顾曳脸色瞬间沉下去，岳柔也惊疑不定得看着空荡荡的柴房，但两人也飞快到了厨房。 门开着，两人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白晃晃的白影，唇红齿白，长发披肩.... “草，女鬼贞子！？！！”顾曳直接闪到岳柔后面，岳柔本来没什么，被顾曳这么一剧烈反应反而吓了一跳，但定神一看便是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女鬼，而是白玉堂。 话说白玉堂本就长得一番好样貌，大晚上的又披着白袍，那不吓死人么，但像顾曳反应这么大的还是少见的，尤其是此人还喊了女鬼.... 岳柔看了看白玉堂，发觉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脸色果然有些阴沉。 她比顾曳更清楚这个人有多心狠手辣，因此也怕他忽然出手击杀顾曳，便是开口：“你也听到了？” 其实她心里有些忧疑，失踪的李大雄更好跟白玉堂有间隙，白玉堂又刚好出现在这里，只是巧合？ 当然她也觉得白玉堂不太可能做这种事情，他要杀李大雄两人多的是法子，轻轻松松，何必如此鬼祟，也不可能被她们两人撞见。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人也听到了动静，但速度比她们快，先于她们到了这里，不过她能这么想是基于对白玉堂的理解，旁边这个女孩就未必了吧。 岳柔朝顾曳看去，却是无言，因为这人似乎在翻茶碗等等，找人？找人也不是这么找的啊，她到底在找什么？ “顾姑娘，你似乎并不担心你的师兄，他似乎被掳走了。”顾曳听到岳柔发问，拿了一个碗摸了摸，又看向两人，“我们初来乍到，没钱没啥的，常人没有掳他的价值，除非冲着他身上一百八十斤的肉，可你们能感觉到大蛇的气息？” 当然没有，岳柔摇头，白玉堂微微眯起眼，瞧着顾曳似乎在想些什么。 “既然不是大蛇，他也是自己到这里来的，约莫是撞上什么事儿了。”顾曳的语气太笃定，让岳柔有些惊讶，自己到这里来的？ “我跟他忙着追那小贼，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就算他不来这厨房，我迟早也要来的。”顾曳放下碗，“这厨房有好些时候没用了，但这小子一向韧劲，不肯轻易放弃，会不依不饶得把这厨房一砖一瓦都掀开看，话说你们没察觉到这个除非哪里不太对劲吗？”把自家山门最贪吃的大熊夸成了一朵花儿后，顾曳反问两人。 哪里不对劲？岳柔跟白玉堂都看向了那口灶。 重点说来是那口锅，锅贴着灶，但边沿灰尘有摩擦的痕迹，而且灰尘分布并不均匀，也不多——这意味着它有被挪动过，而且有些物件经常碰触它。 白玉堂面无表情，直接拿起这口锅往旁边甩去，顾曳两人一看，下面黑突突的——一个地道。 我勒个去，又是地道，这古代人一个个的都特么是土拨鼠么！ 顾曳现在对地道什么的很是忌讳，但事关李大雄安危，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但她仔细这地道忽然脑中灵光一动。 “岳柔，你之前是不是说过村里人一个个接着失踪吗？查不到任何踪迹对吧。”顾曳这话突如其来，岳柔皱眉，“是的” “那你知不知道孔洞生在外的营生是什么？”顾曳不等她反应，也不看那白玉堂看她的眼神，只沉声道：“盗墓贼” 岳柔吃惊，白玉堂也是皱眉，盗墓贼？ “你的意思是这个孔洞生是盗墓贼，村中有盗墓贼挖的地下通道，因此那些人都是通过这些地下通道失踪的——那么这个村子....”岳柔顺着顾曳的暗示发散思维，顿时脸色凝重。 盗墓贼这种行当并不是单体性的，而是群体，且一地一地各有地域特色，家族、村落等等往往一窝都是。显然，这个隐月村也很有可能是这样的盗墓贼窝。 两个天之娇子立马领会到了奎山村姑的鄙视，“你们来这里调查前都只查山查水查土查果树却不查人吗？我看之前那些村民的失踪都是他们自己搞的幺蛾子，什么鬼祟，一窝盗墓贼还差不多！” 她是考古的，对盗墓贼天生不太感冒，虽然她也算是国营盗墓，但洒家有证啊！ “这些人还真是....”一想到自己这群备受推崇的降道精英被这群盗墓贼玩弄掌心，还使劲儿得找人，最后累得跟狗一样，哪怕一向大气的岳柔也动怒了，至于白玉堂.....顾曳感觉到了森冷的杀机，她打了一个寒颤，离这厮远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122章 孔二叔，三国墓 “村长那些人肯定也知道一些，必须抓来好好问问，但我家大熊怕有危险，我要先下去，你们两个是上面章程啊！” 虽然说询问村长这些人肯定有可用的信息，但顾曳不想浪费时间，万一李大雄被害了呢？谁说的准！ 不过她马上发现该死的问题来了——现在白玉堂跟岳柔谁回去处理村里那些人？ 1，岳柔去？白玉堂跟顾曳组成cp下地道——顾曳：no！ 2，白玉堂去？白玉堂是那种搞后勤的人吗？——明显不是，而且岳柔也担心自己跟顾曳一回来整个村的人都被斩首了。 3，岳柔跟白玉堂都去处理，顾曳自己一个人去！ 貌似第三种更有可能？no！反正白玉堂是不管后勤的，也不管她们的，他已经跳进了地道。 岳柔头疼，但她更头疼的是顾曳说：“要么你们两个去救大熊吧，把他带回来就行了，我在后方给你们加油！” 这厮的眼神特别诚恳，发光似的，这样没有同门情义真的好吗？ 岳柔倒是想这样，但很快觉得这应该只是顾曳的退让，她一向不愿占人便宜，又怎好意思抢对方去营救师弟的机会，便是自己也退让一步，说：“还是顾姑娘亲自前去吧，跟白玉堂在一起安全应大有保障，除非你触犯他的某些底线，他才会对付你。” 我靠，这还叫安全大有保障！还有你不用这么体贴，我是真的乐意让你们去救人的。 但看着岳姑娘体贴端庄的模样，顾曳也只得悻悻答应下来，然后下了地道。 岳柔看着顾曳消失在地道口才转身离开。 顾曳才下地道就看到前面的贞子男鬼已经飘忽消失了，这家伙还真怕自己赖上他？走了更好！ 顾曳自知自己脑力不差，但目前实力委实不行，如果遇上这种脑力也不差、心思歹毒又实力超凡的，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白玉堂行踪无影，顾曳一个人在地道里摸索，她是考古出身，摸过的墓不知道多少，走过的地道就更不知道多少了，对这种地道比任何人都熟悉。 “这算什么地道啊，顶多算地洞，都是地下耗子挖的，太粗糙了。”顾曳嫌弃不已，但很快也找到了痕迹——拖行的痕迹。 这地道有些窄，两个人不能并行，高度也不能达到抗一个人的地步，所以若是要带一个人离开，那只能拖行。 这么粗的拖痕，肯定是腰身如熊的李大雄被人拖走了。 也不知是死是活，不过总算能确定大熊同学是被人拖走的，而不是什么鬼怪。 “若是鬼怪，我还是回去吧，让岳柔来。”顾曳琢磨着自己这叫审时度势英明之举，绝不是贪生怕死。 前头地上有两个人的脚印，一个是白玉堂的，很浅，这人身法厉害，三四米才留下一次脚印。 但拖行李大雄的就未必了，脚步挺重，加上拖行李大雄这样将近两百斤的重物.... 顾曳追着脚印而去，但发现这地道四通八达的，挖掘时间似乎也很久了，显然不是最近才有的盗墓行当，而是多年传承下来的。 “还真是盗墓老窝。”顾曳吐槽着，却忽然听到前头有水声。 水声？她愣了下，紧了紧神经，脚下收了力道，小心靠近前方..... 水潭，这里怎么有个水潭，还挂着水桶。难道这里是口水井？也是邪门了，一直跟水井挂钩了，顾曳惊疑不定..她刚要探出脑袋要往上看。 “你看什么呢？”，“没什么，总感觉刚刚好像有声音。”，“切，咱们的人都在那边开会呢，也就我们两个还得挨着冻在这里等着村长过来，这可还没到时间点呢，你就自己吓自己，哪有什么声音啊，有也是老鼠。” 水井边上的两人说着也一齐往下打量，只看到水井下面的水潭波光粼粼，吊绳跟水桶一动不动的，哪有什么人啊。 “呔，我就说你自己吓自己吧，行了，都这么晚了，困死我了，二叔他们啥时候谈好啊，每次都是我们倒霉，有本事让孔洞生那小子来守着，他凭啥...”一个人嘟嘟囔囔得有些埋怨，另一个人却是告诫他别瞎扯，“小心让二叔听见！村长他们还在村里跟那些降师周旋，如若出一点差错，咱们这次的大买卖就泡汤了。” 许是怕了，那人也就不抱怨了，“行吧，等下村长也快来了，咱们等下拉他们上来也就可以休息了。” 两人也没再说话，但显然还守在水井边上，俨然这水井也是出入口。 下面水潭边上内侧道口靠着墙壁的顾曳却若有所思，这村子里的人果然是一个盗墓团体，好像有一笔什么大买卖，只是岳柔这些人到来终究是让他们的大买卖有了阻碍。 顾曳是这样推测的，但具体的也得探查仔细了再说，更重要的是要找到李大雄，至于这村子是干什么营生的，她现在也无力去管。 打定主意后，顾曳等了好一会，直到上面两个人又开始抱怨太冷什么的，这才脚下一点，直接越到那水潭上垂挂的水桶上面，抓着绳子，因为身体跳跃后的重心控制，绳子连着木桶摇摆，上面的轱辘便是咕噜咕噜转着。 上头的人听到声响果然说人来了，开始卖力转着轱辘将顾曳连同木桶往上拉。 乌漆墨黑的连人都看不清，转着车轱辘才知水桶上肯定站着一个人，至于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当然不会想太多，直到他们看到了一张脸，大惊之下还来不及说些什么，顾曳已经窜起，闪电般手刀劈在两人脖子上。 两人登时就被劈晕了，要倒下的身体也被顾曳接住，小心翼翼又快速地拉到旁侧浓密草丛中遮掩好，这样一来对方的人没看到两人也只会怀疑两人到旁的地方遛弯去，而不是直接反应到两人被袭击。 顾曳做好这些才环顾周遭，这地方似乎已经不是村子里了，倒像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山脚下。对的，可不正挨着那座深山么，但天色太黑，她也搞不懂这到底是在隐月村的哪个方位，但料想不近，否则岳柔他们不会查不到蛛丝马迹。 顾曳还看到百米开外的山窝窝洞旁有一些老木屋。说是木屋还抬举了，这就一片废墟，那屋顶都盖不全，木梁都几可看见。 但这些老木屋里面最体面的一间里面有些许火光。 顾曳摸黑过去，虽说自己对付个把普通人不在话下，但盗墓贼什么的大多机敏，手段也不少，她不能掉以轻心。 破屋之内，一个个黑影坐在并不干净的石头木头或者地上，篝火烧得不旺，因为被刻意熄灭了一些，只需一些光能看到周围几个人的脸就行了。 孔二叔坐在那里，一边吸着一杆烟，一边压低声音说：“具体的安排就这样，各记着自己该做的事儿，明日开工，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 好不容易摸到一个绝佳偷听好位置且已经摆好偷听绝佳姿势的顾曳一听这个就在心中大骂：搞个锤子哦，我一来就已经安排好了！能再说一遍吗？ 孔二叔正说得口干，哪里还能再说一次，便是扫过在场诸人的脸，“村里那些人暂时被在咱们诓住了，且是两个小年轻带队，威胁并不大，但山中那五个厉害降师十分棘手，我们这些天小心翼翼不露出马脚，对这三国时期的大墓的勘测也一直缓慢，但总算差不多了，只待明日动手......” 偷听的顾曳差点把木头给啃了，三国时期的大墓？不可能吧，这种大墓如何能葬在这种地方。 顾曳挖过不少大墓，对古代帝王贵族们选墓地也多少了解一些，隐月村这地方不算什么风水宝地，也不是这些古代大人物们坟头首选，难道是这位主儿品味独特，还是这地方另有乾坤？ 不过这些人难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墓？顾曳没再听到这些人提到墓地的事情，因为孔二叔敲了下烟嘴，淡淡道：“那人如何？” 其中一人嘿嘿一笑，“不哭不闹，就要了一点吃的，那家伙是个怂货，没什么本事，二爷用担心。” “二爷，虽然那大个子没什么能耐，一打就晕，但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给.......”有人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顾曳心里一紧。 孔二叔并不急着回答，这短暂时间让顾曳心里有些紧张，恨不得现在就找到李大雄逃走。 “他必定是跟那些降师一挂的，留着也能当个筹码，不急着杀”孔二叔是老狐狸，怎不知给自己留个退路，虽弄不清李大雄的来头，但看过他的袋囊，自然知道这也是个降师。 “二爷英明，不过这个降师不是一般的穷跟贪吃，袋子里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毛钱都没有，还有干饼碎屑，也不怕遭了老鼠，难怪肉多笨拙。” 几个盗墓贼尽情嗤笑李大雄，顾曳听得直翻白眼——麻痹，我们家大熊肉多吃你家大米了？说他笨拙，那是他一天没吃饭饿的，有本事给他十个馒头吃饱了不弄死你！至于穷什么的......钱还是你们的人偷的！ 顾曳心中暗骂，却忽然想起一茬，不对啊，这孔洞生难道没跟这些人坦白过自己捞到了五百两？ 这小子鸡贼啊！顾曳越发觉得自己想摁死这厮了，但到现在也不知道李大雄被关在哪里，有些棘手啊。 陡然，顾曳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刚好挨着她这边，她是躲在阴影里的，却也不急，只收敛了呼吸....(未完待续。) 第123章 夜逃？ 阴影之外，顾曳已经习惯了黑暗，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出这人的身高跟体型轮廓。 孔洞生！顾曳眯起眼，眼看着这人从距离她不到五米远的地方走过，她一动不动。 “二叔”孔洞生一进去就喊了孔二叔，对于其他人却没怎么理睬，这样的做派当然惹得其余几个人不太爽，却也没表现出来，谁让孔二叔是他们的头儿。 “嗯，如何？”孔二叔看向孔洞生，后者一向知道自己的二叔心狠手辣，且办不好他的事情就算你跟他再亲，他也不会给你留情面，但只要你有用，他便可以纵容你。 “嗯，我一直偷偷跟他们后头，那些人一直在找什么邪祟踪迹，并未发现陵墓。但我觉得那几人十分厉害，其中那个姓鲁的好像懂什么看天上星位，说咱这隐月山风水很特异，是什么十二长生，必有一五行穴...他们太厉害，我也不敢靠近，只听到了这些。”孔洞生这话让其他人疑惑，纷纷看向孔二叔，但一向见多识广且对墓葬风水十分精通的孔二叔也只是淡淡看了孔洞生一眼。 “降道术语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不过我们也的确得早点行事，就等你舅公来了。”孔二叔说着微微皱眉，其他人也嘀咕了，村长怎么还没来。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应该不会吧，那群小年轻并没发现什么，应该是被其他事情拖住了。” 众说纷纭，孔二叔谨慎，便说：“去问下那个大个子，他之前还在村里，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正要有人过去拷问李大雄，顾曳也祈祷过去的人不多，她好解决，却没想到那孔洞生好奇询问是什么人。 “就一个大个子降师，水平很差，被雷子一拳头打晕拖回来了......” 孔洞生一听就愣了下，暗道不会是自己打劫的那个吧，若是如此，万一那厮将五百两的事情抖搂出来，自己不一定能瞒过去。团体活动最忌讳自己独吞，一旦别查到了是要剁手的！不行，这事情不妙，他心思一转，便说：“二叔，拷问这事儿我最拿手，你交给我办吧，保管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其余人心里都暗道就你这小子会表现是吧，面上却也附和推举孔洞生，似乎他的确十分能耐的样子。 孔二叔也没拒绝，点点头，孔洞生问了地方便走了。 顾曳知道了地方，但不急着去，而是看着孔洞生走出破屋，确定无人跟随后才跟了上去。 但她还没到地方，也看到孔洞生还没到地方，他们两人就已经确定李大雄困在哪里了。 ——他们听到了肚子的叫声。 这个吃货！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吐槽。 左边朝南第二间，李大雄被捆得跟粽子一样，但实在太特么饿了，饿到两眼发昏，听到脚步声后便是呜呜叫起来。 他的嘴巴被破布塞住了，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但等他看到进来的是孔洞生，当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麻痹，怎么是这个土贼！ 李大雄怒瞪着孔洞生，却见后者直勾勾盯着他，这目光实在不太善意，哪怕乌黑黑的李大雄也感觉到了一股逼人的恶意，他菊花一紧，这厮想干嘛！ “果然是你，没想到你们竟也到这里来了。”孔洞生并不觉得顾曳他们能这么快地追到隐月村，估摸着是因为他们跟村里那些人是一挂的，这也忒巧了。 李大雄嘴里还塞着破布，没法回答，便是恨恨瞪着他。 孔洞生就怕他叫喊，因此不肯帮他取下破布，只打量他的神色，李大雄这厮哪有什么心机啊，表情几个躲闪就让他看出来了。 那女的果然也在！孔洞生目光闪烁，说：“那也正好，反正她终归就要死的，我二叔他们已经过去抓她了。” 李大雄闻言就大怒，也着急了，这些人想对猴子不利！你大爷的，偷了钱还想害人！ 暴怒的李大雄猛然双脚用力，朝着孔洞生扑过去，孔洞生被扑倒。 两人在地上扭成一团，但李大雄全身被捆牢，根本不能击打孔洞生。孔洞生被扑倒后目光一冷，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寒光凌厉的匕首，但李大雄也乘机在他身上蹭掉了嘴里的破布，一看到匕首就大骇：“靠，你.....” 孔洞生就怕这人出声，在李大雄叫喊之时犹豫了下，但还是将匕首朝着他的肚子狠狠捅过去..... 砰！一人晕倒了，倒在了李大雄的身上。 李大雄两腿发麻，整个人都处于高度紧张绷紧的状态，直到他看到漆黑夜色下的那个黑影，这影子他太熟悉了，如今看到真心两眼汪汪。 “猴.....”他刚想叫就被顾曳捂住了嘴巴。 “瞎叫唤什么，赶紧把这厮扛着走人，免得那些人追上来。”顾曳帮李大雄扯掉身上的绳子就打算跑路了。李大雄本来还想着自己憋屈被抓，如今好不容易脱困，可不得出手教训这些盗墓贼么，可顾曳这么吩咐，他也就习惯性听从了，扛起昏迷过去的孔洞生就跟着顾曳偷溜出了破屋。 也好在这地方本就荒凉，荒草丛生比人高，本来是这群人用来遮掩自己踪迹的，却也便宜了顾曳两人逃脱。 等逃了有一些远，李大雄才询问顾曳为啥不教训那些人。 至于为什么捞着孔洞生走，李大雄是无需问的——废话，当然是要问他五百两在哪里啊！那么多银两必然不可能带在身上，肯定藏起来了。 “这些人能窝藏在这地方这么多年，而且还把岳柔那些人都骗得团团转，你以为每个人都跟孔洞生一样菜？话说这么菜的人你也差点被他干掉了！”顾曳对李大雄毫不掩饰鄙夷。 李大雄自知理亏，但也反驳：“我那是被捆起来了。” “那你没被捆的时候还被打晕拖走了呢！” “我那是饿的！饿的！” “饿饿饿，你特么是猪么！我怎么就不饿....” 正说完，顾曳肚子也叫了，然后她在李大雄喷笑前怒瞪他，“闭嘴！” 好吧，好歹猴子也亲自来救人，李大雄也只能憋着笑，不过跑了一会，“这是哪儿啊，猴子。” “不知道”顾曳一开口就让李大雄翻白眼了，但是顾曳确实不知道这是哪儿，毕竟大晚上乌漆抹黑的，她也只分不清哪边靠近村子。 “不管了，反正绕着山跑总能到村子！我猜咱们现在是在山的另一头，距离不近，因此岳柔他们之前都没能搜寻到这边”顾曳一边分析一边往前头跑去，可惜他们不能用火，以免引来那些盗墓贼注意，不然也能看清路了。 两人正跑得带劲，忽然听到后头有声音，回头一看竟看到微弱火光，而且火光还在往他们这边靠近，顾曳跟李大雄对视一眼，怎么这么快就找过来了！要命！ 而在十几分钟之前，孔二叔等人还在破屋里检查盗墓装备，准备天亮前开工，但左等右等等不到村长来，时间点已经过了。 孔二叔等几个年纪稍大的什么阵仗没见识过，顿然觉得有些蹊跷，暗道村子里约莫出事了，所以村长无法如时赴约，但古怪的是孔洞生这小子也没过来！ “过去看看”孔二叔吩咐人过去，没一会过去的人踉踉跄跄地跑回来，人不见了！ 就知道有鬼！ 孔二叔面色阴霾：“追！” 一个是跑一个是追，跑的人得顾忌闹出动静，因此拘束。追的人却不一样，人又多，又有火把，因此追得很快，而此时顾曳跟李大雄知道后头追兵凶猛，若是还如之前那样盲目逃窜肯定会被这群熟悉地形又有火把的人追上，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个区域时常被这些人踩点，痕迹很难找，土地也比较干裂，没有留什么脚印。 “刚刚路过的地方有一个湖，咱们往回跑，下水！”顾曳环顾一周忽然当机立断，李大雄不知往回跑跳河是个什么路数，但他一贯听话，因此果断跟顾曳回头跑。 “猴子，这家伙怎么办，扔湖里？”李大雄扛着瘦弱的孔洞生倒是毫不费力，可要下水的话，这人是昏迷的，难道还能憋气？若是被弄醒了就糟糕了。 “还有万一他被淹死了呢？”李大雄还有些忧心。 顾曳皱眉，“那就可惜了五百两了。 对啊，可惜了，李大雄也心疼五百两，所以得尽量保证孔洞生活着才行。 “把他随便扔旁边，若是被他们找到了也等于帮我们掩饰，那些人在前头找到他变不太可能回来找我们，若是找不到他，那也必定找不到我们。” 顾曳一吩咐，李大雄就直截了当得把孔洞生往荒草丛中一扔，也不看扔成啥样了就管自己跑了，这等同双方距离相对缩小，但还好湖泊距离他们挺近，到了地方后两人直接折了两根芦苇管下水，且游到中间几丛芦苇旁边上，那样芦苇管就不显得突兀了。 而没一会......有人来了。(未完待续。) 第124章 侥幸 在顾曳两人藏于水下的时候，村子里一家家灯火却也通明，因为刚睡下没多久的他们一个个都被叫了起来，说实在的，郑启等人虽然人数远少于他们，但降师的权威可怕啊。 岳柔站在村子中央，看着村子里的人聚集到了才把目光从那隐月山收回，转头看着在场诸人。 目光扫过，最后淡漠落在村长身上，村长对上岳柔的目光，无言。 郑启等人已经约莫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如今看隐月村的村民尤其敌意，而他们的实力也的确可以轻易屠戮这个村子。 “不知岳姑娘这么晚叫我们是有何事，莫不是那蛇妖又来了？”村长和善询问。 岳柔轻偏了头，淡淡道：“蛇妖固然可怕，但我却觉得贵村的人忧虑我等更甚于蛇妖。” 村子里的人一个个脸色不自然起来，村长还算镇定，“不知岳谷娘这话意思.....” 岳柔垂眼看着脚下泥土，声音冷凝：“不知这黄土之下有多少条地道是贵村的人辛辛苦苦挖出的，又不知世代居于此的贵村村民为何要在近期一个个设计失踪假象，是因为我们这些人的到来阻碍了你们的某些打算吗？” 这还不够明白？村子里的人何尝不知秘密已经败露，便是一个个面色惨淡，尤其是妇女孩童，但其实村子里也只剩下了妇女孩童，要么就是上了年纪的人。 岳柔此刻才留意到这个，暗道之前失踪的也大多数是青壮年，她竟也没有特别留意，才让这个村子的人耍得团团转，如此倒是远不如那位初来乍到的顾曳了。 她为此微微皱眉，而村长终于沉了沉脸色，看着面露不善且拔出武器的郑启等人，“诸位大人，我隐月村之人的祖辈的确是盗墓为生，也在地下挖了不少地道，不过如今子孙多数从良，难道这也犯法？至于他人失踪，我们这儿的妇女老少是的确不知的，难道诸位也要无视北帝制定的降师不得伤凡人的规则吗？” 这老头果然不是乡野之人，竟还知道威胁他们？ 本欲动手的郑启等人一听北帝名头皆是脸色大变，他们大多出自北堂派，而北帝是他们这边宗门第一，门派内高手如云，规矩都由他们定，但凡违反规定，人家还未动手，降道之上先将他们视为叛逆驱逐了。 他们怎能不忌惮。 “你是在用宗门法规威胁我？可惜我并非宗门出身，他们不可以动手，我却可以。”岳柔瞥了村里的那些妇女孩童一眼，“不过也未必需要动手，以人间规则追责你们，理由便是怀疑之前无故失踪在隐月的幽州君淑学院院生跟你们村子有关，这些学生一个个颇有学问，哪怕寒门出身也自是幽州参加科举文政的砝码，更别说其中不少是幽州权贵家族出身，想必提刑司很乐意接管此事。”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尤其是村长就知道这群人在鲁大师那群人走后便是以那个白衣服的男子跟这个貌美女子为尊，不知她底细，还以为一概是门派之人，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这些话轻描淡写，仿佛让堂堂提刑司接管此案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不知岳姑娘出身何等世家，能让提刑司到我们隐月村查办案件。”不说他们隐月村早已在幽州境内挂上了邪祟作乱的名头，无人敢办人命案子，须知大唐境内但凡命案办理皆有章程，不是你想让提刑司来就可以来的。 岳柔看着村长，没有遮掩没有傲慢，只有平淡无奇的一句话：“范阳岳家” 岳家，在幽州境内不知有多少岳家，但能在前头挂上范阳的也就一家。 范阳卢氏为尊，也只有卢才冠以氏，但范阳显贵何止一门，其中便有岳家当为前五翘楚——也是让幽州刺史左龙洲跟司马蒯正云都需要谨慎对待的庞然大物，要知道他们担任要职，却是个人，背后若非根基厚重，是绝对不敢对上这些扎根百年的大家族的。 所以村长脸色变了，不复之前的镇定，而岳柔知道他会服软，便是淡淡道：“我并非要追责你们从前是盗墓营生，也不在意近两年的前因后果，毕竟到时候自有人处理，现在我只想知道你们的人把李大雄带到了哪里。” 郑启等人心里其实更在意前因后果，而不在意李大雄，但岳柔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们自然不会反驳，只是暗道岳柔到底是妇人之仁，白瞎了那样强横的出身。 村长目光闪烁，其余人战战兢兢，有人欲言又止，但终究全部沉默。 岳柔皱眉了，她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顽强，好像是在顾忌什么，不对，他们是在等着什么！ “少了一人”岳柔忽然沉下脸，盯着村长，“你的孙子跑了” 村长没想到岳柔竟能分辨出这么多人里面少了一人，他哪里知道岳柔在前几天连续有人失踪之后就默默记下了村子里的人口，之前为的是保护他们，现在却是成了她发现端倪的根源！ 这个村长恐怕在被叫起的时候就预感不好，便是提前让自己的孙子逃走去报信！ 顾曳他们会因此有危险吗？岳柔十分忧虑。 ———————— 火把带着火光，那伙人果然追到了湖边，倒不是针对性的，反正他们人多，总有人能追上这条路的，他们路过了。 顾曳跟李大雄并不知道湖边情况究竟如何，但在水下能隐约听到那些人的喊声，喊声趋近的时候两人都在水下看看彼此，黑乎乎的，他们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都知道对方肯定很紧张。 还好，那些人过去了，岸边火光也开始淡化。 两人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轻易上岸，就在两人等了一会正要上岸的时候，火光再来！ 两人吓了一跳，只得继续窝在水下。 但顾曳绝想不到恰好是孔二叔后头上了这条路，他过湖泊这边的时候步子顿了下，目光凌厉得朝着湖泊这边看来。 “二叔？这湖有问题？”身边的人询问，且有人自告奋勇要下水看看。 孔二叔盯着湖泊，慢腾腾道：“既然会跑，那自然不是特别厉害的，知道对付不了我们。此地就我们熟悉一些，他们不知地貌，还带着洞生，应该没把握能逃过我们的追捕，现在都没找到，除非是我们的人不够尽心，要么就是他们躲起来了。” 既然是躲起来了，这个湖泊难道不是一个绝佳的躲藏地点吗？孔二叔瞧着湖泊的眼神尤其幽深，旁边的人已经准备下水了，水下的顾曳看火光一直没走而且还停留不动就知道情况不妙了，也狐疑那个最为狡猾老道的孔二叔没准就在这里，否则那些土贼没这样的玲珑心思猜测到这个湖泊。 就在她琢磨着自己跟李大雄可能要在水下把对方的人解决掉的时候。 “二叔，小牛子过来了，说舅公那边出事，好像是岳柔那些人查到了我们这些人的踪迹，咱们得赶紧撤，不然等他们追来....”一个男子带着一个小孩过来，那小孩显然跑得很急，浑身都是泥土，喘着气一边跟孔二叔说明情况。 孔二叔脸色沉重，转头看了一眼湖泊，再看向前方还在移动的诸多火把火光，半响，他挥袖：“所有人全部撤，看来我们得提前了。” “二叔，那洞生.....”有人迟疑。 “无能被俘，有何可惜，不必管。”孔二叔面无表情直接离开，其余人便也没说什么，全数撤退。 顾曳跟李大雄在水下看着火光又淡去，但怕会有转折，便又撑了一会。 哗啦，两人终于冒出了水面，此刻已无任何火光，顾曳知道这些人终于走了。 李大雄大口大口喘气：“呼，呼，呼，猴子，这管儿太细了，特么差点没憋死我，回山以后我一定要刻苦修炼，这打不过人只能躲藏太苦了！也不知那些人为啥返回来盯上这个湖！” 累了就别说这么多话，瞧你喘得跟狗一样！顾曳瞟了他一眼，游上岸，拧掉衣服的水，朝着破屋那边方向看去，“不过这孔二叔的确是个人物，姜还是老的辣。” 她一贯用自己的小聪明剑走偏锋，却也知道世间不是只有她一个聪明人，说到底还是强者为尊。 “他们看来是遇上了一些意外，要提前下墓了，咱们走吧，赶紧离开这里。” 顾曳暗叫侥幸，也不敢再逗留，便是跟李大雄火速离开湖泊，重新踏上之前走的那条路。 却不知道在他们面对的那座隐月山山峰之上有一翘崖，有一个穿着斗大棕袍的老者睨着山下一方黑暗中尤其突兀的点点火光。 “大师，下面那是....”后头有人上前询问。 鲁大师神色淡淡，“地底肖小而已，专心找那五行穴。”他抬头看去，看到了天上星位，忽而微微皱眉。 而在另一边，山中林海之中有一参天大树，似乎能俯视翘崖，也能俯看山下芸芸，这棵树上蹲着一个黑影，那姿势很诡异，且那双冷眸盯着天空，嘴巴微微一张。 “暴雨将至，大邪将穴” 这句话刚一说，天空陡然打了一个响雷，惊动四方！(未完待续。) 第125章 禽兽啊！ 幽州，左龙洲正站在刺史府庭中，他不过是恰好处理好了繁琐的公务，看到其中有一份是关于袁家的机密文件，其中关乎了朝廷对袁家还有前朝余孽遗留地道的一些调查结果。 当然，眼前也站着卢少卿的卫士青羽。 这个人一向不跟朝廷官员打交道，除非是卢易之的任务——他的确需要将某些文件过一下刺史这边审批，再呈交大理寺。 “卢大人被圣人亲派督办此事，显然备受圣人信任，你从小与卢大人一起长大，自身武功卓越，哪怕要以此谋个官位也不难，为何偏偏要在大理寺只挂个虚名呢。” 左龙洲在幽州位高权重，一言一行都有他的深意，青羽耐心听他说完，便说道：“刺史大人既然知道青羽的一切都是公子给的，又何必提醒青羽舍近求远，如此不是更愚蠢？” 想要拉拢他？也不想想若是他真要那些东西，卢易之又怎么会不给，他青羽又不是扶不起来的阿斗。 只是某个人都有自己命定的位置，青羽自己深以为然，但这些一向钻营权势的大官们肯定也会对他的想法不以为然。 而左龙洲听到青羽称呼卢易之公子的时候就知道此人自甘为仆了。 他也不恼，只笑了笑，“这可能就是你们习武之人跟我们这些从文之人的区别了。” 顿了下，他又懒懒得提起：“但也有些从武之人不一样。” 哦，这是暗示蒯正云了跟他夺权了？ “回去务必告诉你家公子。”左龙洲签下名字，按下手印，过了这问机密文件，递给青羽，一边神色幽幽地说：“我一直都觉得圣人在上，而范阳还需卢氏镇守。” 这是表态了？青羽反应很平静，“刺史大人的前半句，我家公子跟卢氏一贯都如此认为。” 圣人在上，必须如此。 左龙洲微微一笑，还真是滴水不漏，连旁边随从都如此，卢氏底蕴深不可测。【零↑九△小↓說△網】 就在左龙洲亲自出门送别青羽的时候，轰隆！天空陡然炸雷。 两人皆是一惊，有旁侧管家小声提醒暴雨将至，让刺史大人回屋，免遭了寒气。 但左龙洲却眉头紧锁，看着惊雷劈下的方向.....陡然眉梢轻缓，朝青羽道：“看来又是那地方多生事端，我想你也无暇过去吧，不若我派人过去看看。” 这人怕是知道顾曳两人踪迹，难道还怀疑顾曳真的跟自家公子有什么特殊关系？ “鬼祟之事有北堂，若是人间之事，刺史大人本就该管。”青羽直接离开。 左龙洲眯起眼，不语。 而在陈家，陈易轩正收拾好行囊，他看到了外面的惊雷，却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留意到了旁侧少年的惊惶。 陈易宝，他也是这次归家才留意到这个堂弟已经长大了一些，且...聪明。 只是有些少年老成，跟他当年一样。 “我没想到你会自己收拾行囊，按照你现在的身份不该是仆役服侍？好像当官的都这样。”陈易宝靠着门，对陈易轩亲自收拾行囊有些不习惯。 “把自己的秘密都尽量掌握在自己手里，这个习惯并没有什么不好，还有，你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陈易轩将行囊弄好后，倒了一杯茶。 “为什么让我跟你一起去洛阳？” “没有为什么，还有我让你去的不是洛阳。” 两人对话的时候，已被北堂全方位接管的陈家水井区域中有好些北堂门派的人镇守，陈家人根本不能靠近分毫，不过也没人想靠近就是了。 一个中年男子站在水井边上站了好久，手中的轮盘一直在转动。 惊雷起的时候，轮盘指针顿住了。 指向一个方向。 —————————— 不同于这一惊雷给那些洞察敏锐见多识广的大人物们对那惊雷的诸多“顿悟”。 顾曳的顿悟是：“麻痹，要下雨了，没带雨伞。” 李大雄的顿悟是：“操蛋，下雨了，找不到吃的了。” 这一下暴雨他们就更不可能回到村子里了，还得找地方窝一下，又冷又饿.... 奥，多么痛的顿悟！ 两个人不想淋雨，只能加快脚步，不过路上差点忘记了一茬——孔洞生。 还好没路过太远，两人回去走了两步就找到了人，不过仔细一看两人登时想走人了。 顾曳：“你扔哪儿不好，为什么要扔一坨屎上呢。” 李大雄：“我就是随便一扔，哪里知道会扔一坨屎上，哎呦，还这么大坨！” 顾曳：“也没事，反正是你扛。” 李大雄：“凭什么又是我！之前是我抗的！” 顾曳：“做人要有始有终，尤其是一个男人，告诉我，你是一个男人吗？” 你问得如此认真，我竟无言以对。 李大雄只能把孔洞生的头往旁边草丛那里抹，抹掉上面的那啥后才扛起，当然了，那味儿不好闻——没看某个奎山村姑已经躲得远远的么。 不过才刚扛起人，暴雨就来了，顾曳抹了一把脸，“这雨太大，加上现在天气有点寒气，还找不到地方的话，咱们还没跑回村子就先歇菜了。” 李大雄：“废什么话你倒是找啊！” 呦，还有脾气了是吧，好吧，看你扛着一坨屎就算了。 顾曳可算充分发挥了自己的记忆力了，之前她跟李大雄在山冈上看过这附近地貌，虽然现在暴雨，但刚刚那惊雷也陡然一下子照亮了附近地貌，她也就心里有谱了。 “跟我来！”顾曳跑前天，李大雄在后面跟着，过了一会，顾曳一下子不见了，李大雄急了，“猴子，猴子，你哪儿啊。” “这儿呢，过来！”顾曳忽然又冒了出来，李大雄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人撩开了山壁上的树丛，里面有一山洞，不大不小的。 好运啊！竟然还有山洞！李大雄赶紧跑进去，将人往地上一扔就不管了。 外面暴雨倾盆，顾曳跟李大雄却都打了寒颤。 “这什么雨啊，猴子，我怎么感觉这雨特别冷，冷死我了。”李大雄一向身强体壮都感觉受不住，何况顾曳，她嘴唇都有些白了。 李大雄生怕顾曳受寒，看到地上还有一些干树枝便是一喜，估计是山洪暴发时水流推着这些树枝累积到了山洞里的。 “幸好还有这些树枝，不然外面的木头都湿透了，反而不好生火了。”李大雄将这些干树枝捡起堆一起，然后点燃篝火。 有了火就有了光跟温度，两人才感觉舒坦一点。 顾曳直接把外袍脱了用树枝挂着晾干，自己穿着内衫在旁边烤火，再看外面的大雨，“这雨下得的确邪门，这破地方不能待了，我总感觉不太吉利。” 李大雄也觉得这样，“那我们村子也别回去了，明天拿回五百两咱们就走。” 顾曳点头，不过两人又想到岳柔这个人，觉得这姑娘还还算有点道义，要不要跟她说一声呢。 “算了，人家跟我们也没什么交情，我们别自作多情，就算她人不错，但亲疏有别，我们回去也只让她为难而已。”顾曳想起郑启那群人就有些不爽，李大雄也是，因此两个人打消了回村的念头。 有了力气后，李大雄又把那些树丛遮掩好了一些，几乎把洞口全遮掩了。 估计是洞口变得温暖了，孔洞生终于醒了过来——额，可能跟李大雄把他的手放在火上烤了一下也有关系。 孔洞生被烫醒，一睁眼就看到了李大雄跟顾曳。 审时度势是一个盗墓贼的必备技能之一，他飞快接受了自己处境的置换，静静打量了两人一会，说：“好久不见啊，顾姑娘。” 奥，知道自己现在是阶下囚打不过皮糙肉厚的李大雄么所以挑着软柿子捏么？ 话说一开始在柴房里不是已经被顾曳的爪子给扯破了一层脸皮吗，现在要把蛋蛋也送上门给她踢爆吗？ 李大雄嘿嘿一笑，我就静静烤火取暖我不说话。 大晚上的逃亡还被暴雨打得跟狗一样，顾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一眼就认出我，是原来太关注我了吗？” 什么鬼，调情路线吗？这种人渣你也调！李大雄不喜欢这开头，孔洞生却忽然感觉到自己的皮相似乎还不错，因此..... “是啊，在下一直很关注.....”孔洞生觉得这个女的眼光还可以——母老虎再凶也得求偶不是。 “钱在哪里？”顾曳看向他。 孔洞生一愣，暗道怎么话题一下子就转到他最不想转的方向了。 “这个钱财乃身外之物，姑娘你还得看淡些才好。”孔洞生这种舍命挖人祖坟发大财的盗墓贼怎么可能愿意轻易吐露五百两的所在呢，他只想和稀泥找寻机会..... 然而还未等他想到法子找到机会，对面烤火的奎山村姑已经慢悠悠地说：“不好意思，我就喜欢钱财这种身外之物，为此可以烤一下你的身下之物。” 然后她帅气无比地从篝火里面取出一条挺粗的火烧木棍朝着孔洞生的两腿之间...... 孔洞生脸都快绿成春日田里的浪漫野菜，正要跑，然双臂已经被李大雄别在身后，嘴巴也被捂住。 禽兽啊，这两个禽兽！！！(未完待续。) 第126章 大斗篷 （感冒了，晚了，见谅） 作为一个男人，要么为女人死，要么为财为权而死，不过死的形式百种千种，这要是被烤蛋蛋而死，可就太憋屈了。【零↑九△小↓說△網】 作为一个盗墓贼他也是有尊严的！ “停停停，姐姐饶命，饶命，我说，我说！” 早说啊，姐姐举着手累，顾曳撇撇嘴，将火棍扔到篝火里，但篝火里可不止一根火棍，随时取随时用。 孔洞生全身都软塌塌的，两只手护着裆部，面如土色，看顾曳的眼神都怯怯的，太可怕了，这是他毕生见过最可怕的妖魔。 “我就将那五百两藏在村子里，因为怕带在身上会被发现，你们也知道我们盗墓的都是穷人.....” 顾曳瞟了这人的委屈脸，“技术不好的才是穷人。” 嘿，你这话真不中听，不过既然是你说的就算了。 孔洞生也没胆子跟顾曳呛声，缩缩脖子继续说：“等我们一起回到村里，我一定把银两还给你们，我说到做到，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早知道两位是这样的好人，我一定不会拿你们的钱。” 顾曳：“你夸我好人没用，夸我美人倒是可以。” 这么昧心不太好吧，虽然你长得的确长得还可以。 顾曳两人也没打算直接拿下这人性命，那会银两就赶紧回山！ 三人安静了，这种安静还挺让人发虚的，直到... 咕咕，咕咕，李大雄肚子叫了，还没等顾曳两人嘲笑他，他们的肚子都叫了，好了嘛，这下谁也没法嘲笑谁。 反正顾曳跟李大雄是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的，孔洞生也说自己跟踪鲁大师那些人后急着回来复命，也没吃饭，这都深夜了怎么可能不饿。 可外面暴雨更大了，哪里还能找东西吃啊，难道三人要饿一整夜，这特么太难熬了。 睡也睡不着啊。 顾曳衣服差不多干了，重新披上后她才看向孔洞生，“你们盗墓村是个什么路数，有什么大买卖？” 孔洞生目光一缠，惊疑不定得看着顾曳，这女人在背后偷听了多久啊！太鸡贼了！ 在顾曳跟李大雄强有力的威胁下，孔洞生知道顾曳狡猾得很，又不知她之前到底偷听到多少，一对上她明亮的眸子就打了个躲闪，掐死了腹中编织的瞎话，老老实实交代：“本来我们这个村祖上是盗墓为生的，后来慢慢得都歇了手，帮那个有钱的周老板经营起果园来。本来也算衣食无忧，但两年前村子里忽然来了个人，这个人很古怪，穿着黑色的大斗篷，也不说话，就那么诡异得出现在二叔家里后院里，还站在窗外看我们，当时恰好我跟村长都在，都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见鬼了，但他后来进门，我们看到了他的影子也才知道是人，这个人一开口就说要给我们一个买卖做。” 顿了下，孔洞生补充：“一个让我们全村偶衣食无忧的买卖。” 顾曳两人对视一眼，口气很大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投下这么一个买卖。 “三国墓？”顾曳淡淡问道。 孔洞生一听就暗自庆幸自己幸好没瞎编，不然蛋蛋没准已经焦了。 “对的，他说我们这村里后头的山上有一个三国时的大墓，但凡我们从里面捞出一些东西都能得到丰厚的报酬，虽然这一行是不太见得人，只是为了父老乡亲还是只能干起老本行。但那主顾也没有其他确切的信息，只说墓在山中，让我们自己找，一开始我们也以为是很简单的活计，却没想到一直一无所获，直到爆发了地动导致山口裂开，让我们窥探探到墓陵所在，但这时候，你们这些降师又来了，无奈之下我们才设计了村民失踪，以此想要吓退你们，也腾出人马去专心下墓。” 顾曳之前差不多也是这样的猜测，但这小子竟也不知那墓的具体情况？骗她？不像是。 李大雄却忽然抓了一根火棍，“你小子骗我呢，上次在幽州被抓的时候你还交代自己是菜鸟新手，跑香菇坟头那儿练手的，还说自己有师傅跟摸金门什么的，这一声不吭又特么变成乡村盗墓传人了是吧。” 孔洞生现在就怕人家拿火棍，吓得缩到一旁求饶，“哥哥，哥哥，我之前那也没说错，二叔就是我师傅，我的盗墓本事都是他教的。至于之前去坟头也是他一开始不愿意让我参与这次盗墓，说我没能耐，我不愿啊，怕被落下，他就让我去乱葬岗练手，这不是缘分么，遇上了你。” 滚你丫的缘分，还是在坟头遇上的！ 这真真假假的，半信半疑就好，顾曳琢磨了下，忽然目光锐利得盯着孔洞生，“这两年的邪祟作乱都是你们搞的幺蛾子，故弄玄虚？那么不久前的学生失踪是怎么回事，还有两年前的事情总不会都是你们搞出的玄虚吧，难道都没死人？” 死没死人，这意义定性就不一样了，孔洞生也知道厉害，闻言便是神色慎重了几分：“说真的，我虽然在这村子里长大，但这两年的事情我是真的说不准。如果不是果园真的闹了事儿，村里人没法继续干果农这营生，而且本身这果园我们一家家也都是有摊钱进去的，它败了，我们不仅败了家底还得家家举债。你们是降师，应该知道墓地是最邪最忌讳的地方，若是能安生过日子，谁愿意去冒这个险？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更好！那些事情真不是我们干的！尤其是两年前的事情！” 那倒是，一分钱能难倒梁山好汉，更别说拖家带口的梁山好汉。没听过自古作乱起义的都是没饭吃的流民么，为了吃饭都叛乱了，何况盗墓！ 李大雄好像也有点理解这个其实胆子不大的家伙为什么会为了五百两银子对他起杀心了，并且下手一点也不含糊。 “猴子，如果不是他们，会不会是那蛇妖干的，我瞧着它胃口忒大，保不准就是它吃了那些学生，还有两年前的事儿....” 李大雄没参与顾曳跟岳柔的分析，自然不知道顾曳两人已经否决了蛇妖作乱，但孔洞生却是脸色大变，“什么蛇妖？我们村里有蛇妖？” 等听李大雄一说，孔洞生脸色十分难看，大概是担心村里人的情况，再加上三人实在饥饿难耐，时间很难熬。 不过....“对了，为什么我身上有股味道，这味儿...” 李大雄跟顾曳对视一眼，对此保持沉默。 反正这人也是阶下囚，他们需要跟阶下囚解释么？不需要！ “诶，雨好像有点小了！”李大雄感觉外面雨声小了一些，往外探看了一下，不不禁抱怨：“这雨没玩没了了，雷公跟雨母床头打架吗？” 这话带点小黄啊，顾曳幽幽看了他一眼，“雨这么大我们不可能赶得回去，而且大晚上的，还可能有大蛇出没，早点睡吧，明天早点走，这地方总让我觉得不太舒服。” 其实就是饿的！还能哪里不舒服啊！ 不过问题来了，孔洞生性命在两人手里，逃又逃不掉也只能认栽，但若是他们都睡了，那就不好说了。 孔洞生一再保证自己不会逃跑，然而顾曳直接甩出一句：“打晕了不就行了。” 哎呦你这女人真是... 孔洞生正要说些什么，忽听到李大雄那边声音微弱，颤颤的，“猴子，猴子，那些是什么啊。” 啥？ 顾曳惊疑，过去一看，只见下面雨中好像有什么黑乎乎一团一团的在往这边靠近。 鬼？好像这果林里的确死过很多人啊。 李大雄的怂劲又上来了，差点把顾曳也感染了，但她屏息仔细看了一会，忽而回身一把按住孔洞生的脖子，那匕首刷得一下抵着他的脖子，一边冷静吩咐李大雄：“大熊，把火熄灭了，是孔二叔那些人。” 啥玩意，这些人怎么追上来了！李大雄惊疑不定。 “应该不是追上我们，而是刚好往这边来....好小子，我说你这么淡定，恐怕早就知道他们会走这边吧，那裂开的墓口就在这边山口，对吧！” 孔洞生原本很有把握，只等着孔二叔等人到来，却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快就发现了，性命依旧在对方手中，他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现在放了我，顾自逃命去不是更好，何必跟我死磕呢，要知道我二叔他们肯定已经看到了火光，很快就会追来的。” 熄灭篝火的李大雄暴怒，刚想说自己愿意同归于尽，却听顾曳冷笑，“你这烂命也配值得我跟你死磕？那五百两我也是肯定会拿到的，你也必须跟我们一起跑路，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二叔会不会护着你，还是会像之前一样直接把你放弃。” 刚说完，她就捏开孔洞生的嘴巴，从袋囊里掏出一粒药丸往他嘴里塞，孔洞生吞下后惊恐，“这是什么！” “奎山秘药，不久前刚弄死幽州袁通判家中大公子，没有解药，只能等我配置，加上你应该算第二个服用者，去找你二叔求救吧，或者乖乖带我们回村。” 顾曳说完就出了山洞，李大雄回头看孔洞生一眼，眼神殊为古怪。 这一眼也让孔洞生顿时心惊肉跳，咬咬牙，一动不动。 他太了解自己的二叔了，根本不用选择！ 殊不知李大雄追上顾曳低声问：“死猴子，那药丸不是只有一粒吗？怎的还有！” 顾曳面无表情：“我骗他的不行吗？” 多任性多傲慢多理所当然！ 行，当然行！李大雄咧咧嘴笑了，我们家的猴子就是这么得让人有安全感啊！(未完待续。) 第127章 他引来的！ 顾曳知道肯定躲不过二叔那些人了，因为那火光在夜下太明显了，哪怕树丛遮挡还是会泄露一些，依着那二叔的敏锐肯定看到了。 跑！顾曳跟李大雄在雨中狂奔，后头有声音追来，回头一看，自然是孔洞生——果然还是来了！ 但跑着跑着，顾曳忽然感觉不对劲。 “诶，猴子，怎么他们好像没追上来啊！”李大雄往后头看，只看到一片黑漆漆，没看到那些移动的黑点。 “没准他们刚刚没看到火光。”李大雄想得还挺美，顾曳却是没那么乐观，她下意识看向孔洞生，却见这人表情有些迟疑凝重，仿佛...... “不好！这里附近有地道！”孔洞生想起来了，便是提醒两人，然而顾曳却回应：“我想我已经见识到了。” 孔洞生猛然转头，便是看到前头已经诡异多出了一个个黑影，若是仔细看，便能看到孔二叔站在那里。 心底恐惧根深蒂固，孔洞生不自觉喊：“二叔.....” 孔二叔冷漠的眸子漫不经心得瞟过孔洞生，他的徒弟、他的侄子素来都在他掌握之中，不看也罢，反而是这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岳柔？一个未曾听说的女孩就这么莫名其妙得到了他们窝藏的地盘救了人劫了人，还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可巧的是他竟然还遇上了。 这就是命。 “原以为那群人年轻降师里面的白玉堂跟岳柔才是角色，没想到还有一个你。” 他现在已经确定当时顾曳他们肯定躲在水里。 可惜啊，就差那么一点，不过也无所谓，现在处理掉也不麻烦。 顾曳被暴雨拍打着，身体单薄，目光却是锐利，哪怕在黑夜中也让孔二叔感觉到自己被注视着。 “为什么不认为我是岳柔呢？”顾曳淡淡问。 孔二叔眯起眼，“岳柔是大美人，当日我见过。” 需要解释吗？不需要。 顾曳呵呵笑了，“别废话了，雨这么大，打完收工回家睡觉了。” 她这么干脆才符合她孤身前来救人的勇气不是么，孔二叔无声笑了下，一挥手。 这群盗墓贼逼近，原来是不知不觉中已经将他们包围了。 孔洞生这厮没什么身手，不是练家子，这些盗墓的也差不多，但人多势众，且一个个手头都有利刃。 顾曳跟李大雄对视一眼。 动！两人冲出！顾曳速度更快，眨眼就冲到一个汉子面前，弹腿？！腿风狠厉！但那风才刮到他的面前，那汉子却是咧嘴一笑。 刷！ 顾曳的身后多了一个黑影，速度快到让那头刚好一拳打飞一人的李大雄都变了脸色，大喊：“猴子！” 是孔二叔！李大雄惊骇，但黑影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李大雄发现他的时候，他已经一掌朝顾曳的天灵盖劈下！ 那手掌粗壮有力，带着浑厚的内力，这一掌下来足以将顾曳的脑袋打烂！ 但它打空了，因为顾曳避开了，且将另一个人的臂膀一拽甩向黑影。 刷，顾曳跳闪到一边，对上黑影冷峻的目光。 孔二叔，这个人竟比青羽还厉害，还好她一开始就防着这个人。 孔二叔也有些意外顾曳的机敏，手腕转了下，“世间人皆轻视盗墓贼，以为我们只有地下挖坟的本事，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眼倒是挺多。” 顾曳其实也心悸刚刚那一掌的厉害，仿佛空气中的雨水都被掌劲给打碎了。 厉害！这个老狐狸相当之厉害。 “你现在好像又不急着去挖坟了，孔二叔。”顾曳不咸不淡的，睨着那些村里汉子。 一个个充满敌意，但孔二叔不让他们动手，也是怕顾曳伤了他们阻碍后面的盗墓活动，毕竟少一人是一人。 他一个人就可以把顾曳跟李大雄搞定了。 李大雄冲过去，跳起！泰山压顶！ 顾曳在前头一看，丫，准头比以前好了一些，但.....孔二叔侧身一闪，再一拳，李大雄只来得及凭空双手交叉格挡！ 轰！人被一拳轰出五六米，脚下在地面连连点了好几下才稳住身体，喉咙动了动。 顾曳大骂：“吞毛线，该吐血就吐血！” 好吧，李大雄嘴巴一张就哇得一口吐出血来，麻痹啊，才重伤还没恢复呢就又吐血了。 这盗墓老贼怎么这么厉害！ 孔二叔第一击杀目标本就不是李大雄，但没想到这个大个子体质这么好，硬抗他一拳不死。 孔洞生也是错愕，他当然知道自家二叔武功十分厉害，且炼的硬气功夫，平常什么武林高手一拳接住就得五脏六腑尽碎而死，可这大个子也只是吐血而已——难道是因为肉多！ 不过左右他也受伤了，其余人见状纷纷冲上去围攻！ 顾曳一人独自面对了孔二叔，后者也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手腕缓缓一转，顾曳听到了他手腕骨骼跟肌肉交错碾压的声音，这什么功夫！ 再看，这个人身上的气息仿佛变了，肃杀无情。 不好！顾曳心思震骇，身体往旁边...孔二叔的手掌斜劈而下，似乎要将顾曳半边身子切开，顾曳险险躲开，但那手刀劈到她身后的树木上。 轰！ 双臂粗的树拦腰劈断！且手腕一转，化虎爪状，朝着顾曳下腹狠狠一按。 顾曳双手往下，扣住对方手腕，下腹内缩，人往后跃。 能躲开？孔二叔还有另一只手，那手朝顾曳的的太阳穴劈来！杀机纵横！ 顾曳感觉到天地暴雨雨水哗啦啦，还有耳畔传来的呼啸风声。 这一掌下来她依旧会死！啪，脚下一点，她身体斜侧，一掌从她脸颊掠过，但她已经已经脚下轻盈跃起，刷，鬼魅一般弹跳到旁侧一棵树上。 好俊的轻功！却不知顾曳没有轻功，全仗着两年来奎山的铁人三项硬生生锻炼出这样的身法。 落在树杈后，顾曳呼吸还未均匀，那孔二叔已经冲上来！ 拳法如旧，刚猛威烈，狠辣厉害，可顾曳冷笑：“树上可是我的地方！” 这话说得特傲气——像是一只猴子会说的话。 说罢，她脚下一点那树枝，树枝稍稍颤动，她已经轻松闪避了孔二叔的拳头，孔二叔也踩在了树枝上，但他纵然武功厉害，但各有所长，又怎如常年经受竹步摇折磨的顾曳一样在树上轻盈自在。 只见顾曳闪避了拳头后，侧身一点另一根树杈，嗡，树杈颤动，借力她跃出，手中匕首陡然横转... 刷！寒光凌厉!速度竟比之前在地面上的还要快！这不可能，除非是在地面的时候这女孩就已经故意示弱。 狡猾如斯！孔二叔没那样的身法，也只能左手格挡，右手却是朝着顾曳劈过去....但他的肚子却先疼了，因为顾曳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这次轮到他被顾曳踹飞下树，落地有些许狼狈，李大雄见状便是大笑：“哈哈，狗贼，得亏了猴子心疼我，替我报仇！” 树上的顾曳皱眉：额，我没心疼啊。 不过李大雄嘚瑟不到三秒，孔二叔忽然冷笑，朝李大雄冲去。 我靠！李大雄吓坏了，急忙甩下其他人就要跑，但地面速度肯定不如孔二叔，竟也跳上树！ 不过熊跟猴子是不一样的，在树上远不如顾曳自在，便是被孔二叔打得十分狼狈，顾曳见状正要过去帮忙，忽然脸色一变，大喊：“大熊，躲开！” 李大雄一惊，下意识往树下跳...孔二叔也是一惊，也是一跳！ 哗啦~~庞大的血盆大口咬在两人刚刚所站的位置，树枝都被咬断了许多，大雨倾盆，那骇人的如妖巨蛇就这么出现在顾曳的面前。 庞大粗壮但又极长的身体就那样盘在地面，只是头颅高昂，扑空之后又是蛇头一摆，直接叼住其中一个人一口吞下，虽然说顾曳跟李大雄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大蛇吞吃人，但看一次心惊一次，第一反应就是风紧扯呼！ 孔二叔也是大骇，大蛇出没也不过是今晚才发生的事儿，虽然从村长孙子那儿知道了，但没想到在这里遇上，隐月村地域也不小，这都能遇上，这得是什么歹运啊！ 顾曳两人才想怒骂呢，特么又遇上了，这大蛇是盯上了他们不成？ 不过顾曳陡然想起了一件事，便是直勾勾看向一个人。 是他引来了这大蛇！孔洞生！ 恰好李大雄跳下的地方就挨着这小子，虽说他们两人被这些盗墓贼围攻了，这家伙倒是安全无虞，只是现在..... “大熊快走，那家伙身上沾着这大蛇的米田共！它是追着味儿来的，离他远点！”顾曳大喊，李大雄吓了一跳，也早已有了自然反应——但凡顾曳大声喊他哪儿哪儿有危险，那是绝对百分百精准的，所以他飞快得闪了。 这特么是蛇还是狗啊！闻着屎味追人？这也不是蛇的生物习性吧，蛇类不是热感应么？顾曳只觉得这个神鬼大唐的套路太多了！ 待在原地的孔洞生错愕又骇人，还有一种吃屎的悲催感——米田共？屎？蛇的屎？这蛇妖的屎？你们两个土贼给我弄上的？ 他一抬头，看到那大蛇的蛇头果然转向他这一边，那蛇瞳跟冒着绿火的打灯笼似的，直勾勾得盯着他。(未完待续。) 第128章 一击必中！ 靠！内心大骂的孔洞生第一反应就是大喊：“二叔救我！”，然后就朝孔二叔那边跑去。 孔二叔也是大骂，这侄子兼徒弟素来滑溜，想要把蛇妖引到他这边不成？ 果然，这蛇妖闻到自己屎的味道就冲了过来！ 顾曳跟李大雄麻溜得跑了。 但孔二叔跟孔洞生也不是善茬，两人竟也朝着顾曳跟李大雄这边追来。 “我靠！欠了你们姓孔的是不是，就不能跑其他路子？” 李大雄回头怒骂，孔洞生也回嘴：“怪我，怪我？是谁让我沾上这屎的！” “你特么要是不偷我们五百两不就没这事儿了！” 李大雄跟孔洞生一边逃窜一边对骂，顾曳跟孔二叔不耐烦，怒斥两人闭嘴，却见前头厉风扫来... 不好！ 蛇尾一扫。 树枝根根寸断，顾曳落地后往旁边就地一滚，她刚刚跳下的树竟被直接一蛇尾劈成个稀巴烂，不远处的李大雄差点被乱飞的树枝倒刺刺伤眼睛，躲开后面露惊惧，“猴子，这大蛇忒厉害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顾曳说：“期望它吃了姓孔的就饱了吧，然后我们就有时间跑了。” 你大爷！这是一个降师该说的话？做人的素质呢！ 孔洞生真真觉得顾曳是他见过的世上最歹毒之人——从前是他二叔，现在二叔也得让位了。 孔洞生怕死，也不甘，不知是怨恨顾曳烤他蛋蛋还是为啥，反正破罐子破摔，在发现这蛇妖的确盯着他后便是朝猛然朝顾曳这边扑来。 “你大爷！”顾曳本来还想着投机取巧没准运气好就让她跟大熊跑了呢，哪知道孔洞生这厮心肠太坏——反正她是一个好人，一直都是。 孔洞生扑过来了，顾曳当机立断一腿就把他踢飞出去，这时候五百两什么的都是渣渣！ 她飞也似往旁边闪，将身法运用到极致！接连几个跳跃落在七八米开外一颗树上枝头，那枝干都不带颤动几下的。 厉害吧！但顾曳一抬头就看到那大蛇将蛇头瞄准了她。 顾曳：“.....” 干嘛，难道是我身法太优美，长得太漂亮了？ “我靠，猴子你比这畜生的屎还吸引它呢！” 李大雄这话真是太难听了，顾曳气急，却也无暇骂他，只因这大蛇已经朝她扑过来。 顾曳在树上跳跃，但那蛇尾横扫，树木根本不堪一击，她落地后屡屡险些被它扑中，每次都几乎挨着它的嘴巴喷出的恶臭... 顾曳慌乱躲闪，忽而左侧飞来一根树枝，直刺！是孔二叔！ 本就在躲闪大蛇的顾曳心惊肉跳，狼狈闪开，却也慢了速度，那大蛇血盆大口直接扑下！ 完了，我命休矣！ 内心这样哀嚎，但顾曳还是摸住了鱼尾玉片，正要最后反击一次...... 流光飞梭，轰！ 那流光很长，很亮，比天上的月还亮，好吧，现在大雨倾盆也没什么月，就黑压压一片，但这光委实惊艳，直接击打在大蛇的蛇头上。 让它的蛇头都歪了下，也让顾曳得了一线生机，这厮立刻跑开来。 咻咻咻，两颗星火球弹落地，炸出火光来，哪怕在暴雨之下也嘶嘶剧烈燃烧着，带来了刺目的光。 这光让大蛇厌恶忌惮，便是往后退缩了些，这厮果然怕光。 但顾曳在刺目的光下也看到了救她的人是谁。 身法轻盈雅致落在枝头的人不是岳柔又是谁，而在她后头赫然是郑启等人。 来得很及时，但顾曳知道若不是岳柔带头，这些人是绝对不愿跟着大蛇对上的，反正她此刻看到了他们眼中的怯怯跟忌惮，唯独岳柔站在枝头操控着那流光飘带，“顾姑娘，此蛇果然怕光，且也非妖，不过仗着如此巨大身躯横行，但现在我们这些人的确不是对手，退吧！” 我早就想跑了，就等你这句话！ 其实顾曳还担心这岳柔看到大蛇怕光后会起要求她联手一起对付这大蛇的心思，因为她刚被救自然不好拒绝，可他们这些人不太可能是这大蛇的对手，没太大把握，既然有跑的机会，那自然要先跑了回去从长计议，左右可以等山上的那几个老的下来除了它嘛，还不到绝路——怕就怕有人贪功冒进！ 还好岳柔是理智的，没有被杀蛇之功蒙昏头。 可现在反而是郑启等人昏头了，一开始他们远远感觉到那蛇妖存在，也知道它袭击人，但并不敢前去。不过岳柔身份太高加上她非宗门出身都敢冒险救人，若是他们怯弱，改日岳柔跟宗门告状一下，那他们就惨了，于是逼不得已才来的。可没想到岳柔刚刚用他们降道一向用来在黑暗中取光的炽光丸会对这蛇妖有用！看它的模样可不是被白光给蒙瞎了眼么！好机会啊！ 于是这些人纷纷劝岳柔乘机动手，更有性子急的——比如郑启。 这人竟直接一鞭子抽向蛇妖，好了嘛，本来蛇妖是怕光，也被突如其来的炽光给刺激了眼睛，一下子不能看人了，这也是他们最好的逃跑机会！ 但它陡然被袭击吃痛之下竟也顾不得这炽光，就好像一下子狂化了一样，睁开眼，怒吼着，头乱咬，尾巴乱甩，狂风大作，蛇气翻涌，眼看着像是要发狂化似的。 这就是副本里面中了定身瞎眼辅助技能但被猪一样的队友忽然攻击刺激狂化的蛇妖BOSS啊！ 顾曳跟李大雄：麻痹，这傻叉！ 再吐槽怒骂也是无用了，在场的人没一个能置身事外的，通通狼狈躲闪。 不过还好这化妖还需要一点火候，它用的还是物质攻击。 岳柔虽然恼怒郑启坏事却也只能抗下，流光飘带连连飞舞，想要抨击大蛇眼睛，但大蛇早已防备她，躲闪开后朝着岳柔一个甩尾。 速度太快了！岳柔脸色一变也只堪堪避开，但她身边不远的一个降师却是被直接拍出十几米远，砸断了一两颗树后落地不知生死。 其余人惊惧不已，纷纷闪躲开来，似乎要逃命去了，顾曳一看就吐槽了：“把人家定身的时候不跑，非要把人家惹恼了才跑，你们门派这是走的哪门子路数啊！” 不是她想得罪北堂，而是这些人行事作风太贱了。 依她的性格，妖怪BOSS这种存在要么不惹，若是惹了又没有退路就必须放手一搏斩草除根。尤其这蛇妖一再袭击他们，若是他们跑了也会死死追上一路，若是回村，村里人必死无疑，若是跑其他地方，这大晚上的暴雨倾盆，谁有气力跑太远？最后还不是力竭被追上吃掉！ 但她恼的不是这个，而是这些人明明一个个都一清二楚，却还是先四散逃开，不外乎一个心思——没准被追的不是我呢！没准我就不死了呢。 顾曳跟李大雄之前也是这心思，但那时候才几个人啊，他们跟孔二叔合一起也没机会，何况敌对离心，所以顾不上对方生死，也想逃命。 但现在，这些人可是一个宗门的！.....该逃的时候不逃，逃不了却要猢狲散也不肯联手搏一下，一点逃跑的技术含量都木有！这些降师白瞎了囊袋里面的好东西！ 顾曳吐槽的，也是岳柔失望的，若是愚勇跟胆怯同时存在于一个宗门的好几个弟子身上，那么也代表这个宗门弟子平均水平的确为人诟病。 郑启等人也听到了，暗恨顾曳讽刺他们，却也不想回头去对付那蛇妖，因在他们看来这本就是冒险的事儿，那里不是还有顾曳他们挡着吗，蛇妖先吃了人，左右也不会来追他们的吧。 逃生可能远大于在原地搏命，呵呵，他们可不是岳柔那女人盲目仁义！ 就在这些人一门心思想逃走的时候.....那炽光丸燃烧完了。 黑暗陡然袭来！仿佛这大蛇的世界重新降临，果然，大蛇灵动性恢复许多，朝着顾曳跟岳柔就扑过去...但那一刹那，岳柔忽然眉梢一动，陡然再甩出两枚炽光丸，且朝着大蛇蛇瞳... 爆！剧烈的白光刺目，大蛇一瞬间也失去了视线，但也是这一瞬间... 白衣，白影，银光剑。 剑光如龙摆尾，流纹飞咒，顾曳感觉到了强烈无比的降力波动，也听到了那流畅而深奥的降语... 术起！剑流光...直接刺入大蛇左瞳！深入！毫无防御的深入！ 大蛇终究凄厉惨叫，而白玉堂拔出剑来跳上蛇头，要往右瞳刺去，但大蛇身体剧烈摆动，他被甩飞出去... 这转折太快，其余人都是一惊，但也反应过来纷纷联手攻击它。 顾曳跟李大雄不凑这热闹往旁边跑...不过片刻，那大蛇身体忽然瘫软倒地不起，那蛇瞳流出大量的血，带着刺鼻的腥味。 众人还有些懵懂，这...死了？再看那白衣飘飘的白玉堂便是有了无与伦比的敬畏之心。 厉害，太厉害！ 顾曳也觉得这个人厉害。 “他，恐怕是一路跟了很久了。”顾曳幽幽一句，让李大雄一怔，接着难以置信：“跟着我们？” “不是”顾曳摇头，“我们没有被跟的价值，但孔二叔有。” 她之前就奇怪白玉堂也出了那地道怎么一点声息也没有，她能发现的事儿这人肯定也发现了，也肯定躲在一旁听到了孔二叔等人的谈话，或许比她听得还多一些，但此人一路下来都不露面。 哪怕孔二叔要杀他们，哪怕蛇妖出现，哪怕岳柔他们不敌，他都安安静静得等着，等到最好的时机.... 一击必中！ 顾曳这么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太舒服，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于是她转过头.....(未完待续。) 第129章 击杀，暴露，分赃？ 奥，上一集还盯着孔洞生这龟孙子呢，这一集就盯着我了？ 顾曳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长得有这么美？ 顾曳对视大蛇的时候，其余人都没有察觉到，毕竟生死一刹那或许对于本尊而言感觉很久，但杜宇其他人而言也不过是恍惚一瞬间。【零↑九△小↓說△網】 但大蛇张开嘴猛然扑向顾曳的时候，白玉堂跟岳柔是感觉到的，本能反应祭起自己的降器，但内心深处知道来不及。 白玉堂还好，之前能冷眼看着顾曳他们求生无门，现在也依旧无所谓她的生死。但岳柔大概是觉得遗憾的，所以她面上有了交集，但下一秒又变成了惊奇。 因为顾曳动了，在那庞大的蛇头扑过来的时候跪地下腰，第一次有人察觉到这个女孩的腰那样纤细那样柔软，以至于她如蛇一般下腰而上半身往后四十五度仰那样自然且流畅，不过右手扬起匕首刺去的动作又那样狠辣。 没用！这大蛇的蛇皮之剑刃超乎想象，若是白玉堂的宝剑还可一试，但顾曳手中的凡人匕首根本连蛇鳞都划不开吧。 岳柔跟白玉堂本是这样想的，但忽然脸色皆是一变，因为顾曳身上有了强有力的降力波动，那波动已经快要追上岳柔，哪怕距离白玉堂还有好些，但起码比郑启等人强得多，并且，那匕首之上顿时凝了一层锋利的光。 刺入，划？划动的力量并非来自顾曳，这蛇皮坚韧，蛇肉也差不离多少，她借用的是这大蛇扑向她的冲力，这彼此对冲的力量辅助了他的匕首....哗啦。 一条血口从刺入到划开不过那一个呼吸。 砰！ 蛇头砰然落地，身躯扭动了好几下，最后逐渐平息。 众人安静无比。 这次是真的死了，因为顾曳刺入的是蛇的气管，划开的也是气管，鲜血从蛇头下腹涌出，喷了顾曳一身，但也将她彻底压在下面。 众人寂静好半响才发觉过来大蛇死了，就这么死了，而杀死它的不是最强的白玉堂，也不是岳柔，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降师。 莫名其妙突如其来得就杀死了它，跟做梦似的。 连李大雄都觉得自己在做梦，直到他听到微弱的喊声。 “大熊，快把我弄出去，恶心死我了！” 被蛇压在下面的顾曳几乎被蛇血浇灌全身，浑身都冒着血味跟热气，被李大雄拖出来的时候几乎没气了，太重了，而且里面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 还好大雨磅礴，雨水冲刷她身上的蛇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断喘息着。 李大雄看她没死也就不担心了，反正师傅跟老头子说过猴子命超级大，不会轻易死，所以他反而凑到了蛇尸那边——郑启这些人现在就围着它。 顾曳正休息，忽然看到眼前一双白靴子。 她抬头，看到白玉堂站着她前面俯视着她。 反正这人肯定有话说，她等着就是了，果然，这人开口了。 “没想到你胆子挺大” 蛇腹皮肤比较柔软，除了打蛇七寸之外便是刺下腹最为致命，但太难攻，除非跑到蛇的身下，但这种机会几乎为零，而且太凶险，白玉堂一向以谨慎为尊，只求一击毙命，绝不肯轻易冒险。 所以，顾曳反而成了赢家。 岳柔也在边上，闻言便也对顾曳十分钦佩，“没想到顾姑娘年纪比我小了一些，却如此英勇，竟舍身搏击，实在让我钦佩。” 顾曳：这两人真特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老娘不就刚好歹运站在蛇头位置才被它扑袭的么，所谓出手也不过是因为本能性戒备然后反击而已，怎么到他们眼里变得这么高大上了。【零↑九△小↓說△網】 不过么.... “还好，我一向都如此。”顾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笑容十分自然。 一向...如此...英勇？不远处的李大雄跟孔洞生很整齐地翻着白眼。 不过顾曳刚不知羞耻得戴上英勇的高帽，白玉堂就淡淡来了一句：“你身上有一件降器。” 顿了下，他补充：“辅助类的” 这话让顾曳眯起眼，也让旁边的岳柔皱眉，但其余人比如郑启等人都看向了顾曳。 没错，他们的怀疑果然是准确的——这个不起眼的奎山小降师身上有一件十分不错的降器。 众目睽睽之下，李大雄恼怒，正要开口，顾曳却先回答：“哦，所以呢？” 那语气说不出的淡漠跟随性，岳柔眉梢动了动，便是没开口，而白玉堂看着顾曳，说：“我买” 不是卖不卖，或者你愿不愿意交出，而是我买。 他要买，她就必须卖？ 顾曳：“你没有直接说让我把它送给你，我有点意外，说明你这个人还不算人以群分。” 最后这句话可是意味深长啊，岳柔下意识飘过郑启等人，果然看到这些人变幻的神色。 恩，比起白玉堂此刻明目得要顾曳身上的降器，这些人恐怕是想暗地里逼迫顾曳交出或者——杀了她。 虽然出自宗门，北堂在幽州也算有点根基，但放眼泱泱大唐，北堂并不算很强，宗门弟子身上大多也都只有一把降器，若是能再得一把便是实力如虎添翼，如何不心动！ 但现在白玉堂开口了，他们内心有些焦虑——这宝物恐怕轮不到他们了。 岳柔看向顾曳，并未直接开口。 “不卖”顾曳不等白玉堂说什么便是直截了当得拒绝。 “我身上这玩意儿是入门那会师傅送的，卖给你的话我日后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师门所赠意义重大，你们出身北堂，当为幽州降道楷模，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我们奎山只是一个很穷很穷的山里门派，要凑这么一把降器实在不容易。” 这是暗示了，哎呦，出身北堂还想强买我这小门派弟子的护身降器啊，要不要脸了？哦，如果要强夺，别说脸了，蛋蛋都木有！ 果然，郑启等人好像被顾曳看穿了似的有些不自在，脸面，他们还是要的，而且任何正道宗门也不可能明面上允许弟子私夺他人降器，否则跟邪道有何不同！ 他们忽然明白了白玉堂的高超——他是买，不是夺。 至于用多少钱买拿又是其他说法了。 可她不买啊！忽然有人也反应过来，她是找死么？ 白玉堂盯着顾曳，目光淡淡的，顾曳也定定得看着他。 “你们不觉得冷吗？”岳柔忽如其来淡雅如风的优美声音打破了这种暴雨中的安静。 当然冷，顾曳起身，却看到李大雄朝她挤挤眼，奥，她反应过来了。 “买卖什么的就不提了，现在赶紧分赃然后回家洗洗睡觉吧。” 顾曳目光所向，也是郑启等人包围着的——大蛇尸身。 “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瓜分这蛇妖躯体？”郑启等人冷笑。 如果现在玉片的事情没被这些人发觉，顾曳或许还会觉得保命要紧不愿为了这些大蛇尸身跟这些人撕破脸，但现在已经抖搂出来了，该觊觎还是会觊觎，该动手还是会动手，退让变得毫无意义，既然如此还不如表现得强势一些，让对方不痛快，让自己痛快！ 所以她眯起眼微笑：“我有说我一定要吗？反正你们北堂人多，要霸占这一整条蛇也凭你们意愿，我跟大熊毕竟势单力薄，又没有岳谷娘的炽光丸辅助，又没有白公子的刺瞳一剑，纵然我给了这条蛇致命一击，也是算不得什么的，为了生命安全着想，我跟他还能说什么吗？” 你这还叫没什么吗？就差指着北堂这些人的脸骂他们不要脸了。 没错，这里这么多人十有八九都是北堂的，但真正出力的也就三人：北堂，岳柔跟顾曳。 如果北堂要一家独大霸占所有，岳柔呢？能不给？不可能！ 给了岳柔不给顾曳？奥，欺软怕硬么，你们宗门就是这样的？不过没关系，把人干掉了谁知道呢？岳柔不会说？确定不会说？ 郑启等人不确定，这名声不好听，传出去他们日后就为人诟病，宗门脸面也不好看。 所以要将自己等人的软肋都交到岳柔手里？这不可能，为了这些分摊后为数不多的蛇尸材料白白送给岳柔一个把柄，这买卖不合算！ 岳柔是关键！ 岳柔也意外顾曳慢腾腾一段话就把关键话语权交到她手里，不，应该说是用她的手掐住了这些人的咽喉，又显得自己可退可守。 还真狡猾啊，岳柔这样暗暗道，红唇却微微动：“划四份，无需为这么简单的问题浪费时间。” 四份？很显然，她，顾曳两人，白玉堂，还有郑启等人各得一份。 这是最好的分割方式，虽然郑启等人人多最吃亏，但这些人反而从岳柔这样的分配中感觉到了莫大的羞耻——四份三人都有出力，他们白拿一份还想怎么样？ 这就是岳柔对此的态度，她是偏向顾曳的。 这个贱人！诸人内心皆是暗骂，面上却不敢反驳，只希望白玉堂出来说句话，他最强，谁能忤逆他？ 白玉堂单手持剑，目光冷酷：“三份，没出力的人也想分我战利品？问过我的剑了？” 顾曳第一次觉得这个人歹毒无情也是蛮好的。 哈哈！(未完待续。) 第130章 非正常男女关系？（老哥女朋友见家长，作陪一更） 顾曳绝对不是一个容易体谅人并且善解人意的人，如果她看得不爽的人发生了不太好的事情，她是绝对不会吝啬嘲笑的。 所以她笑了，而且是很分明的嘲笑，笑得让郑启等人立刻将对白玉堂羞辱他们的怨恨转移到顾曳身上。 可顾曳不在乎，她是怕死惜命，可对于本来就觊觎她身上宝物的人绝对不会虚与委蛇。 不过白玉堂这样的态度好像并不出岳柔的意料，她对白玉堂很了解，顾曳察觉到这点，便是看了岳柔一眼。 岳柔并未在意顾曳的目光，只是在郑启等人无奈同意后让他们将这大蛇尸身解剖开来。 说起顾曳冒险开口要这些材料还真不是意气之争也不是单纯的贪心——这样庞大身躯的大蛇其实已经到了化妖的边缘，它的蛇皮蛇肉蛇骨蛇筋等等都是不错的材料，顾曳对这些不是很清楚，但看岳柔跟白玉堂都没看轻这材料，显然这些材料的价值绝度不下于一把降器。 或许两把三把都有可能！ 脸面有什么用？没有实际利益来得重要，所以她开口坚决要来了一份应该属于自己的利益。 这些人果然都是老手，李大雄看着这些人剥皮抽紧切肉动作十分麻利，不由惊讶：“猴子，这些人一看就经常动手的，肯定赚了好多钱啊。” 顾曳当然也看出来了，撇撇嘴，她倒不这么觉得。这些人虽然手脚麻利，但一个个空有心机，实力跟手段都不是很强，组队一起刷副本也扛不住厉害一些的boss，如果跟别的厉害人物比如白玉堂这类的人组队，想要拿到大头是不可能的，也就喝喝汤汁，而且还必然要做分解材料这种苦力活。 所以顾曳一点也不羡慕他们，但也察觉到如若她跟李大雄还是如现在这样半吊子水平，哪怕有奇妙的鱼尾玉片辅助，也绝没有第二次第三次逃得升天的机会！ 顾曳沉思的时候，岳柔已经将一个囊袋递了过来。 降道囊袋是一种收缩性很强的皮制袋子，但绝不是顾曳以前在二十一世纪看过小说里面的那种储物戒指等空间装备，它的收纳能力来自于它的压缩性质，取自一些特殊生物，并不少见，也不局限于降道之人使用，一些世家人也会用，但....还是需要几十一百两的。 顾曳看着这个明显比她跟李大雄用的袋子还要好一些的囊袋，“我是不是应该还你两百两。” 她认出这个袋子的容纳体积大概是她自己这个的一倍多，价格也是相差很多的。 短短一夜的几次波折几度凶险也让岳柔认识了顾曳这个人的不拘小节，加上大战酣畅也是赢局，便是略莞尔：“倒是第一次有要算我送出去东西的价钱。” “哦，那算是夺走你第一次了？”顾曳随口一句，忽然感觉到有道目光凉凉瞟了自己一眼，她转头看去，又没有了。 岳柔倒是没听出什么，毕竟不懂顾曳的猥琐，见顾曳拿走袋囊后就组织人回去了，毕竟这大雨倾盆的的确不太好——尤其是对于女性而言。 她感觉到了郑启这些人的目光，便是皱眉，掠闪在树上，直接走了。 至于顾曳.....李大雄在后头略有庆幸：“幸好我们家猴子长得不是很好看，身材也干瘪得跟猴子一样。” 然后就听到顾曳幽幽说：“没出力的人的确没资格分我战利品。” 就比如你，李大雄听懂了这威胁，立刻乖乖帮顾曳拎着这袋囊。 但也记得带上一个人——孔洞生。 不过忽然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孔洞生他二叔死哪去了。 “跑了”顾曳不咸不淡的，瞟了黑漆漆的林子一眼，这里面有不知所踪的各个地道。其他盗墓贼不知不觉在乱战中逃走，可他们现在无心去探查这个，只想回去好好洗个澡，然后拿回五百两。 李大雄押着孔洞生，后者悻悻，直说自己如今都被二叔他们舍弃了，不跟他们一起还能跟着谁，李大雄不置可否。 顾曳前头飞掠，发现岳柔就在前面，啊哈，在等着她吧。 “岳谷娘有话要跟我说？”顾曳追上岳柔，后者回头看她，“之前察觉到村长孙子通风报信后，我急于找到你们，却想起之前关押起来的那偷窥贼似乎也像是盗墓贼出身，从他那里问道了地道。” 顾曳闻言很迅速得回答：“我是女的，我偷看不要紧。” 重点不是这个好不好！岳柔眸光含嗔带笑：“顾姑娘莫不是装傻？” 顾曳想了下，说：“看来岳姑娘对这群盗墓贼所图的陵墓很是好奇啊。” “我虽出身不错，但也不愿老借助家族力量，人既然已经长大，总得自己努力。” 奥，岳美人说得略婉约很诚恳，顾曳当然懂了，“你想拉拢我一起联手？” 她也很直白很诚恳。 岳柔颔首：“对，你比那些人靠谱。”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郑启这些墙头草跟大尾巴狼。 顾曳沉吟一会，忽然问了一句让岳柔错愕又深思的话。 “你跟白玉堂有非正常男女关系吗？” 恩，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大唐贵女月岳美人有片刻的沉默，然后才略懂了。 “你得先告诉我，怎么样才算是正常男女关系，类似你跟李大雄那样，还是跟青羽那样，抑或是跟卢易之那样呢。” 她轻描淡写，眼中有似笑非笑的微光。 顾曳又秒懂了——这大唐贵女什么的果然不是省油的等，远在隐月村却从未断过对幽州的情报。 “那我还是直接告诉你什么叫非正常男女关系吧，就是想睡对方、将来可能睡到或者已经睡过的一对男女之间的关系。”顾曳也轻描淡写，似笑非笑。 然后岳柔就脸红转头走了。 呵呵哒，跟我天涯老司机比飙车，彪不死你！ 回到村子，那些村民也没被岳柔等人报复，只是被看破了身份，自然拘谨恐惧几分，更加殷勤一些。 顾曳跟岳柔回房洗澡换衣，弄好后顾曳跟李大雄直接去找那孔洞生。 孔洞生已经被默认是顾曳两人逮到的，郑启等人也没想太多，此刻正在盘算自己分到的材料呢，不过一份分成十份，恐怕他们内心也不太舒坦。 一推门，顾曳就看到了孔洞生眼睛亮了一下，呵，这小子又打什么注意。 “说吧，五百两在哪里。”李大雄就惦记着五百两，明明已经饿得两眼发黑，但还是直接赶来。 孔洞生讪讪一笑：“两位别急，钱我是一定会给的，但我还想跟你们两位谈另外一笔买卖。” 顾曳面无表情：“我现在很饿，钱都没还就想跟我谈买卖？我会因为你在威胁我。” 顾曳这人狠毒得很，又莫名其妙就杀了大蛇，抢了白玉堂那种人物的最后一击，孔洞生对她可怕得很，闻言便是立刻说现在就把银两藏着的地方告诉他们。 就是村头草垛堆后墙内小洞。 李大雄得令便去拿银两，顾曳坐在原位睨着孔洞生，嘴巴淡淡飘出了两个词儿：“夺宝？” 不是盗墓，而是夺宝。孔洞生脸色微微一变，又深深道：“所以我才想跟你们合作，你聪明，而且狡猾，虽然实力不是很厚实，但不乏运气跟助力.....” 顾曳皱眉：“我听着怎么像是狗屎运被美化了，而且你这语气我很不喜欢，好像很欣慰我们被你看上似的。” 顿了下，她的目光从孔洞生的脸往下移，停顿在两腿之间，“你哪里来的自信，凭你的蛋蛋吗？” 那啥，你长这么大就没有道士说你是妖孽要被毁灭吗？ 怎么就是一个降师了呢！ 孔洞生对顾曳暗恨不已，又下意识夹紧双腿，额头滴冷汗：“顾姑娘可千万别开玩笑，我哪敢挑您啊，我这不是仰慕您的超凡风采嘛。” 顾曳：“早点说实话不就行了，扯什么废话，说吧，你是不是知道那陵墓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所以想捞一杯羹。” 孔洞生自然早已准备好腹稿，“我的确知道一些，也知道它的诱惑绝对不止对我们这些贪财为生的盗墓贼有用，还有对你们降师.....” 顾曳闻言，指尖点了下桌子，打断他：“等大熊回来再说。” 试想一下，如果有一个人怀揣着宝藏的秘密要告诉你，并且酝酿好了要说..... 忽然这人卡了一下，完了，忘词了。 刚准备好情绪想要好生叙述一翻的孔洞生被掐住了喉咙似的，有些郁闷，但脑子里的东西也一下子乱了。 有些惊慌中，他对上顾曳淡定深邃的眼，好像看到的不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女孩，而是一个成熟狡猾的..... 这个妖怪！ 李大雄没一会就回来了，还拎着一个钱袋子。 五百两到手，顾曳眉梢才缓和一些，“好了，你可以说了。” 不知为何，孔洞生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误会了这个人——这哪里是等人啊，特么就是在等钱！ 第131章 鹿亥，君淑 （明天正常更新） —————————— 李大雄也在兴奋当中，但拿回了五百两之后，对孔洞生也没那么敌意了，这也算是孔洞生唯一能聊以慰藉的了，虽然他也肉疼到手的鸭子飞了。 待看到顾曳跟李大雄各自用懒散或者疑惑的目光看自己，孔洞生轻咳嗽了下，决定简明扼要，说：“那墓里有降器。” 够简单明了吧，若是没有降器，里面的陪葬品至多卖钱，若是有降器，那就.....三国时的降器啊！ 李大雄还记得老头子跟光头佬都说过降器的由来也就两个，一个是当代降器锻师制造，一个便是来自过去那些降师使用的。 过去那些降师啊，不管死活，降器总是在的，要么传给后人，要么就留着陪葬。 自然，三国时的降师们也是有降器陪葬的。 “谁的？”顾曳不必李大雄激动，她淡然得像是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孔洞生凝了几分精神，说：“三国一名离师的。” 离师？降道共九卦，乾坤八卦占了其中之八，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一共八个，除却第九卦无人可知，第三卦便是离！ “丫，那离师不就是才第三级，咱们师傅就是一名离师啊，猴子。”李大雄掰着手指算，五官皱在一起。 顾曳抿抿唇，瞟着孔洞生：“你觉得那个死光头厉害么？” 死光头？孔洞生自然记得那个把自己挂在柴房里面折磨的光头佬，心中暗恨这一门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人，一面迟疑：“记得，是很厉害的....” 顾曳：“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孔洞生：“额，可能大概也许约莫是离师里面较弱的。” “所以呢，离师不过是第三阶，我看那白玉堂都有离师水平了，你让我们冒险去探索一个陵墓，只为争夺一个三国时期离师的陪葬降器？” 你当我傻！顾曳跟李大雄都鄙视孔洞生，后者却颇有些鄙视顾曳两人，“难道你们以为降师实力只能看卦星等级？有些卦师卦星虽低，但也有可能比高等卦星的还要厉害许多。” 话说被一个盗墓贼批评鄙视，顾曳两人当然心里不爽。 顾曳眯着眼，“极少数的异类当然不能计入其中，你能说大多数三卦降师打得过四卦的？” 当然不能！孔洞生却绷着脸：“可我说的这个三国降师却是异类，别说四卦的，便是五卦六卦的，他都可以打赢！” 说得好像跟真的一样！顾曳跟李大雄很一致得不说话，尤其是顾曳分分钟用眼神告诉孔洞生：你一个盗墓贼凭什么知道这么多，你说的，我们凭什么信！ 孔洞生憋不住，便是说：“你们也知道我我是二叔唯一的侄子，有一次我从他房间书桌上看到了一本《山河本纪》，我留意到其中有一卷我二叔翻阅了很多遍，便是关于三国一名降师名为鹿亥，他是当时降师中的异类，作风异于常人，对于降师等级十分不屑，拿到三卦之后便再没有去拿过更高的卦星，但此人曾有与第六卦震师一较高下而赢之的记录！且最重要的是！” 孔洞生顿了下，盯着顾曳压低声音，“他是当时三国时降道之上为数不多的降道锻师之一。” 奥，锻师！可以自己打造降器的那种，也就是说他手头必然有不少的降器！ 顾曳看着孔洞生，暗道这人好似对降师有些了解，只是因为一本书？她心里有些嘀咕，但也没深问，因为她预料此人绝不会把这件事袒露。 “据我所知，这陵墓很有可能是三国某位霸主的王墓，自古帝王与降道并不和谐。帝王以人皇帝王道为尊，自诩诸天神鬼不可侵犯，直到我大唐时才开始尊降道，试问当时又怎么将离师鹿亥葬入陵墓之中！”顾曳这一问却让孔洞生笑了。 “他可不是被那位三国霸主葬入陵墓之中的，而是闯入墓中再未出来，世人皆以他陨落为记录。当时有许多降师想要找到他，夺取他身上的囊袋以致富，但都没有成功，因为他们连这位霸主的墓地都找不到。”孔洞生说完又补充自己是从那本《山河本纪》上看到的。 李大雄没怀疑太多，他就觉得这人的话是真的，那这陵墓他跟顾曳还真得闯一闯。 他扯了下顾曳的袖子。 顾曳瞟了他一眼，“说罢，他不重要。” 不重要的孔洞生翻白眼：“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我也知道你们两个出自奎山。奎山可不是什么名门大派，根本没有什么像样的降器给你们，不，应该说根本就没有降器，顾姑娘你身上那宝物是你从瞳巷得来的吧。” 顾曳微微一笑：“何以见得？” “奎山穷，你们师傅看起来也不是一个大方的人，给不了这样的辅助类降器。”理由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顾曳两人都无言以对。 因为本来就是酱紫的！ “所以你想跟我们合作？可你好像忘记说了。”顾曳手指敲着桌子，目光明亮，却让孔洞生一时看不见底。 “你凭什么让我们跟你合作？”这话让李大雄反而看向顾曳，猴子，人家都已经交代这么多了，你不带上人家啊？ 不过顾曳可不是什么良善人家，就凭这些信息就要她跟这人合作？ 孔洞生好像已经料到了顾曳会过河拆桥，他顿了顿，说：“在《山河本纪》之外，我还看到了二叔手绘的陵墓地图。” 李大雄眼睛一亮，急忙看向顾曳，那眼睛发光。 这逗逼，若是跟着一起去逛街保管是她砍价拖后腿的一个！ 一张方正打脸明明白白想着：猴子我想要，买吧买吧买吧。 顾曳扶额，反问孔洞生：“手绘？” 孔洞生一愣，点头：“是的”，然后他就看到了顾曳表情有些玄妙，并且很淡定地伸出手。 “合作愉快” 额？转变这么快?孔洞生看着顾曳伸出的手，本能性得也伸出，握了下。 “合作愉快” 既然联盟已经成了，那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李大雄跟顾曳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直接开口：“有什么吃的吗？” 呵，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两个土贼！ 三人都饥肠辘辘，孔洞生是本地人，跟着顾曳两人颇有弃暗投明的即视感，便是带头找了村里的一户人家讨了三碗面。 “自从有了这辣椒啊，村里人时常吃这椒子面，水煮沸下面捞出，再炒辣椒跟菜还有肉丁，灌在面上，那滋味啊！”孔洞生讲起自家村子里的椒子面颇为自豪，顾曳本就喜欢吃辣，这面条确实味道带劲，加上饿得不行，因此吃得很畅快，只是对于辣椒的由来还颇为好奇。 “这辣椒是什么时候传进来咱们大唐的？” “不知道，好像是几年前，时间也不久，好像是一个姓齐的商人的弄出来的，这商人可有钱了，如今是咱们大唐的大富商.....” 几人聊天吃面颇为熟络，浑然看不出之前的几度敌对。 吃饱喝足，顾曳跟李大雄看了下囊袋里面的材料，蛇骨蛇筋蛇肉蛇血都有，但血肉顾曳不让嘴馋的李大雄吃。 “为什么啊猴子，这又不是妖，师傅说了，这世上凶兽但凡不是妖，肉都是可以吃的，这大蛇自然也是。”李大雄嘴馋，却让孔洞生跟做面的农妇目瞪口呆，怎么，这大个子还想吃这蛇肉？ 顾曳白了李大雄一眼，“你是不是傻，这果园有鬼，忘了陈家陈易宝怎么死的了？还有那水井下面的蛤蟆！” 李大雄登时紧张起来，“果核？你的意思是这大蛇也是吃了果子变异的？对了，你们这村子也有水井？很多水井？” 神经病，哪个村子没有水井啊！但那农妇被李大雄问得有些紧张：“是啊，我们村子里的确有八口水井，师傅，这也有问题？” 自家是盗墓村不错，但他们更忌惮鬼怪，提起蛇妖，自然想到两年前的邪祟作乱。 顾曳皱眉，八口？数量太多了，不正常！ 但这些村里的人应该不止究竟，也就那位孔二叔心思深沉一些。 没有再问，顾曳跟李大雄统计了下囊袋里的东西，走了。 小路上，李大雄嘀咕：“猴子，这些东西咱们要怎么处理啊，我们不会锻器啊，找人？” 倒是可以带回山给老头子出来，反正光头佬是没有手艺的，但老头子可能会一些。 “不安全，我们是奎山的，那郑启等人在这里不敢乱来，但保不准会在路上抢劫，只要抹去痕迹，未必不敢。”顾曳考虑周全，不敢冒险。 “那怎么办！”李大雄也觉得郑启这些人心怀鬼胎，本就对他们有敌意，杀人夺宝不在话下。 “卖人！”顾曳眼中微光明艳。 —————— 岳柔已经洗漱好，正在擦头，看到顾曳满面红光、十分满足的样子就知道这厮吃饱了。 “谈好了？”她放下毛巾，看向顾曳。 “恩，谈好了。”顾曳喝口茶，淡了一些辣椒味，可惜这大唐没黑人牙膏，素来以盐清口齿。 “那我们可需要谈？”岳柔眸光含笑。 顾曳却不回答，只是将囊袋放在桌子上，岳柔略诧异，这不是她给顾曳的么，怎么又要还回来，拒绝？ “岳谷娘，你想要吗？”顾曳目光幽幽，勾人似的。 “白送？”岳柔存心逗顾曳，果然看到顾曳翻白眼：“别以为你长得还可以就可以这么任性！买不买，卖的话就算下市场价格，给你打九点九折！” 还真是大方，岳柔打量着顾曳，袋囊里的东西是她清点过的，自然知道价值几何。 “两千五百两，不用打折，现在支付你银票？” 奥，有钱人都不用银两的，都特么是银票。顾曳知道大唐时期已经有商行了，还有票号，类似银行卡，根本无需携带大额钱财在身上。 “什么都不用，而且我还有五百两给你。”顾曳又将五百两放在桌子上。 岳柔当然不会以为顾曳白送她这么多钱，存么？当她是商行？ “这是合作条件？帮你保管这些钱，确保你们无后顾之忧？你就不怕我贪了？”岳柔手指点着桌子上的东西，神色平和。 她本想看看这人有什么反应，却没想到顾曳反而朝她抛来一个媚眼，“咱们好歹睡一起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岳柔：“.....”总觉得这个姑娘画风有点奇怪。 —————— 第二天艳阳高照，岳柔在顾曳的提醒下查看了下水井，顾曳陪同，一个查水井下有无邪气，一个却是记录水井方位。 至于郑启等人则是前往了那大蛇尸身那边，试图将那剩余的许多蛇肉再处理掉，从这点上看也可以看出他们的贪婪之心，岳柔也懒得说他们。 村口这边有最后一口水井，李大雄跟孔洞生去准备下墓的东西，并没有跟随，也就顾曳在旁边看着岳柔取水调查，方法跟光头佬用的不一样，更简单一些，显然有专门的术法，她在旁边偷学咒术，忽听见马蹄声。 顾曳转头看去，看到那边道上烟尘滚滚，几十匹马飞奔而来，后面还有好几架马车 。 呵，这是官军来了？顾曳仔细一看，又觉得不像是官府来人，倒像是.... “是幽州君淑学院，他们怎么来了。”岳柔面色不渝，毕竟这些学院的人都是普通人，来这里又没有自保能力，若是为了调查之前那些学生的生死，可会不依不饶？ ———————— 岳柔跟顾曳的担忧果然没错，君淑学院的人果然是来查案的，且因为背后有些人，还让防卫军护送来了。 不过这群人才刚到，提刑司的人就来了。 顾曳看到韩高之前先看到了许典。 “顾姑娘，你怎么在这！”许典一下马车就看到了顾曳，没控制情绪叫了出来，惹得学院的人颇为惊讶，再看那头的顾曳..... 他们一开始自然先注意岳柔，毕竟气质皮囊不可忽视，但许典叫唤后再看另一个姑娘，还未揣度对方来头，便看她瞥了许典一眼，“你是学院的？” 许典点头，“是啊，我这次来....” 顾曳：“你竟然考得上！” 许典愣了下，顿时气恼，脸都红了，“我看起来就那么不学无术？好歹我家里也是幽州.....” 话还没说完，顾曳点头：“恩，我以为你只会玩女人。” 还需要解释什么吗？如此直白，许典气得不行，在一旁黑着脸，可让学院其他人惊讶极了。 这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沧澜止戈说今天事情忙得差不多了，明天就可以正常更新了。 第132章 腐树 才分开几天，韩高可说不出好久不见这种话，只对顾曳颔首，“又见面了，顾姑娘” 看样子都是熟识的，君淑学院的人虽然好奇顾曳的来历，却也记得正事。 那年纪颇大的学院老先生姓许，是幽州城内有名的大文豪，人人都叫许老先生。他被许典扶着下马车，顾曳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一个本家的。 “岳谷娘，得知你在这里，老朽便觉得我那些不幸失踪的学生踪迹可寻咯。”都一把年纪了还来这种险地，若非真心记挂自己的学生便没有其他理由了。 岳柔也认得这位许老先生，上前作揖，“老先生舟车劳顿，先休息吧，至于几位学子的踪迹安危，还得请提刑司的人多费心。” 韩高便看到了自己老爹颇为慎重得答应了下来，他哪里不知道自家老爹寻常是不会接这样的案子的，这次来也绝不是君淑学院的面子，更不是因为涉及的学子都是世交许家老先生的门生，只因为岳柔后面代表的意思。 这就是官场，他得学会习惯。 相比韩高的心思，许典就直接多了，一听这地方才闹过蛇妖且还被杀死了，便是攒动着让顾曳带他去看，顾曳直接拒绝，一点面子都不给。 “你这人怎么这样，好歹我们也一起共患难过。” “你比较丑” “什么？” 许典一时被顾曳淡然甩出的四个字砸了个头晕，在场的人本在说案子的事情，奈何顾曳嗓子本就有别于一般人，听起来沉稳冷淡，但又有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一听便是入了心。 不管是已经相处过多次的韩高还是才一夜的岳柔都将顾曳当成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便是都下意识看过来。 “我说，你跟岳美人一比就显得丑了好多，我这人比较挑剔，没理由不陪着她反而陪着你。”这解释分外理直气壮，气得许典七窍生烟，郁郁得转身就走，韩高失笑，朝顾曳福了下手便带人跟上去了。 倒是岳柔哭笑不得，而许老先生是当世文豪，自然不会拿小辈间的嬉笑怒骂当回事，只隐隐觉得顾曳作风乖张无度，实在不淑——一看就像是没文化的。 顾曳当然不知道自己惹了老学究不喜，哪怕知道也无所谓——你是先生，我特么还是叫兽砖家呢！ 提刑司的人认真调查学院学子失踪的事情，那些学生并不懂刑侦，只是想到同窗在此地无故失踪生死不知不免都多了几分哀戚。 岳柔不管人间刑侦的事情，她也不擅长，但她在查邪祟，术法几次研究后，终于看向顾曳。 顾曳从这人白皙柔美的脸上看到了惊疑不定的苍白，便是挑眉：“查出什么了？” 岳柔点点头，又摇头：“这水中有一股十分奇异的力量，很微量，不算是邪恶，但总跟普通水源不太一样，否则术法不会起作用，但也验证不出什么。” 顾曳从头看到尾，自然看到几个水井下来的术法反应都比较微弱。若是平常人肉眼也根本看不出什么分明，但她能感觉到它的不正常波动——这水是有一些问题的，只是不强烈。 “或许是地方不对，也是，若是这水井下的饮用水有问题，这村子里的人也活不了多久。但积少成多，最好还是让村子里的人近期别喝这些水。” 顾曳的意见跟岳柔一样，但返回村子的时候，忽听见有个官军跑来，说许典那边出了点事情。 ———————— 什么事情？ 顾曳跟岳柔等人赶过去便看到许典等学子跟郑启等人起了冲突，前者哪里是后者的对手啊，不过后者记着规矩没要他们性命，只是轻微教训了一番。 许典这些人温室花朵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人被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经此也能长点心眼，何况顾曳跟他们也不熟，当然不可能出头。 岳柔到了后两边人都忌惮几分，但许典看到顾曳袖手旁观内心便是郁卒，黑着脸到一旁狠狠踢了眼前一棵果树。 噶擦！ 那果树竟然直接被踢断了，而且飞出两三米。 学子们：这么彪，为什么之前那么弱鸡？ 郑启等人：弱鸡喝自己鸡血了？ 从小就认识韩高却是皱眉，这树不对劲！ 韩高下意识看向顾曳，果然看到这厮已经不经意又极其敏锐得到了那树旁，却不用收去碰那断裂的树干。 “诶，不关我的事啊，不是我力气大，是那树特别轻，跟豆腐似的。”许典往日虽然浮夸轻佻，最近却收敛了一些，也知道在场好多聪明人，更不敢胡扯，忙说不是自己的缘故。 树很轻？这树可是足足有姑娘家大腿粗呢，平常人还需三四刀劈才断，再轻再脆也不可能被一脚踢断啊，难道是枯树？ 但这树虽然无花无果无叶，但看起来颇为强健，不像是枯树啊。 众人存疑，顾曳却是已经探手，韩高很麻利得将佩刀解下，顾曳接了刀后将树干一头挑起，众人赫然看到被许典踢断的断口上——中空！ 怎会是中空的！ “难道是白蚁啃食干净了？” 众人议论纷纷，还好此时还有几个隐月村的村民，对此他们也颇为惊疑，直说果树以前是没问题的。 “哪怕有问题你们也未必知道，端看表面如何能猜到这果树已经被腐蚀彻底，徒留表面空壳，且看下其他果树是不是也这样吧。”岳柔皱着眉说着，韩高会意，让官军将附近十几棵果树全部砍掉，其中四棵是中空的！ “引巨子传所言，东汉末年曾有.....” “白蚁之灾未防于一时若是不除便引一片....” 有几个学子引经论点，满是酸腐之气，但并没有说错，这好个四五棵彻底坏一棵，怎么也不像是白蚁等虫害的作风。 “奇了！若是白蚁腐蚀，应该一片都如此，怎会这样......”村民也颇为奇怪， 但顾曳却已经走到许典踢断的那棵树旁，还有一截树桩在呢。 树根扎地，顾曳蹲下去看了看地面，手掌按压了下地面土层，说：“寸草不生啊” 她的声音不大，岳柔跟韩高闻言都是眼睛一亮，各自去看其他的腐树，也都留意到了它们的两米直径内地面土表比其他好的地方要荒败一些，土色也更黑。 “我这边也是”许典不甘人后，观察后也汇报了。 这显然不是巧合。 众人议论纷纷，但郑启却是沉了脸，最不喜顾曳轻描淡写便让别人听从她，岳柔也就算了，好歹是世家傍身，这女人有什么？ 也不过是凭借身上那宝物而已！ “这又说明什么？不过是几棵树被虫子吃了而已，也值得你大惊小怪！”郑启不阴不阳，但还未继续满足讥讽顾曳的爽感就被顾曳直接打断。 “挖！” 她起身，看都不看郑启直接抛出这么一句。 韩高便是立刻让人回村拿锄头等工具挖地，浑然不理会郑启，这让后者十分羞恼，正要发作，但岳柔目光一扫，他又不得不按捺下去，只得愤愤离去，其余降师自然知道岳柔对他们观感不佳，也就不留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便是齐齐离去。 只是内心有多少对顾曳的怨恨跟对岳柔的不满就不为人知了。 官军跟村民很快拿着锄头来了，同来的还有提刑司的人，许老先生也来了，他虽然学富五车，但对于刑侦并不懂，看韩高指挥人挖地不由好奇，便是问了下提刑司韩枫。 韩枫断过多少人命案子，闻言却是苦笑：“不瞒许老，若是人犯下的人民案子，我韩枫当仁不让，可自从陈家案发后，我才知道人外有人。” 怎么又扯到陈家的案子了，许老先生想了下，莫不是韩枫觉得赵元比他厉害？也是，陈家那案子破了后，赵元的确风头盛起。 但许老先生仔细一瞧，却看出韩枫关注的分明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才多少岁？虽然本朝多的是少年英才，但总觉得从她身上看不出什么精英气质。 顾曳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暗道谁在背后说她坏话呢。她摸摸鼻子，却见那头众人锄头也刨了好些土出来，官军们还比不得村民们下手利落，但其中一人一锄头下去有奇怪的噶擦声，他立刻停下了手，看向....顾曳。 好嘛，倒是都很机灵，这么快就知道韩大公子、许大公子、岳大小姐都听顾大村姑的？ “挖过笋吗？” 啊？啥玩意？官军们愣松，村民们却是直点头，山里也是有竹林的嘛，他们也是吃过笋的嘛，但这里没笋啊！ “傻！她是让你们像挖笋一样挖树根，把下面的东西腾出来，别伤到根！”许典忽然就机智了，跳过去指点人，也恰好说到点子上，顾曳欣慰地看着他。 许典内心是欢喜的，嘴角拼命压着笑，但表情又拼命绷着，试图表现自己的高冷艳。 岳柔：她看你的眼神像是看一个智障忽然变聪明了。 韩高：你的表情其实很假！ 许老先生：成何体统！ 第133章 树下尸 挖笋是个细致活，非老手不可胜任，村民们急于求功，下手分外卖力，官军们见状不爽了，嘿，这些老农民难道还比我们厉害？ 锄头上上下下此起彼伏，很快众人就看到了树根，但顺着树根往下看，诸人齐齐脸色大变，包括岳柔等降师在内都神色骇然。 唯独顾曳眉头紧锁，盯着树根下面掩埋着的尸体。 埋尸嘛，提刑司的人不知道见过多少，相比而言远没有食尸分尸来得恐怖，但眼前这埋尸却让人心头仿若被蚕丝缠绕一般难以呼吸。 树根插入双目、心脏、下体再缠四足，浑然是禁锢又似吸食，给人分外邪恶又不详的感觉。 但这尸体又保存得好生完好，并未腐烂，甚至没有恶臭，因此显得诡异。 起码不恶心，这算是好事？但顾曳跟岳柔对视一眼，反而十分忧虑。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尸体是什么时候埋的？若是近日还好，若是很久了......那就显得可怕了。 但在场人诸多，他们也不会为了心中一点不着边际的猜想引起动乱，便是不动神色，只是两人都重点瞧了瞧那尸体的衣服，顾曳抬头的时候对上韩高跟许典的目光。 显然，这两人也看出来了，脸色十分难看。 岳柔看向韩枫，柔声道：“提刑大人，还请移步。” 嗯？能当上幽州提刑司岂是平常货色，韩枫便是明了岳柔这样的世家闺女只叫他却不叫许老先生，明知失礼还是做了，那便是.... 韩枫朝许老先生告罪，移步过去低头看了下那尸体，目光顿在尸体的衣服上，再抬眼看向附近的其余君淑学子，心中一叹。 没想到他们今天刚一来就找到人了，可惜，是死人。 “把其他的也挖开，还有附近果树尽可能砍掉再查！除却个别卫护之责人员，其余人都动起来，别让我看到闲人！”韩枫如此命令显然要大动干戈，已经有学子反应过来了，神情凄惶得很。 有人要上前去看，但都被拦住了，因为现在死者面目都被土壤覆着，也看不出样貌。 砍树的砍树，挖地的挖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在搞全民劳作呢。 许老先生怎会不知，身体摇晃了下几乎要倒下，被扶住后也不肯离去，只说自己要亲眼看着学生出土，旁人也勉强不了他，只能由着他了。 “岳姑娘，顾姑娘，还请告知如何处理这尸体。”韩枫也觉得尸体这样的状态不像是普通掩埋的，很是邪性，因此不敢乱来。 岳柔看向顾曳，顾曳摆摆手，“别看我，我是半吊子，山里两个老的还没开始教呢，你弄吧。” 说完她就找了一块石头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了。 岳柔跟韩枫：“......” 果然不具备精英气质，说好的社会责任心呢？ ———————— 岳柔蹲下身子，一头青丝一缕缕垂肩，身体距离那坑下的尸体十分近，佳人美貌如斯却又离着尸身这种不详的存在那样近。 学子们一向爱惜美好，不免都有种不忍，但又忍不住斥责自己怎可亵渎同窗尸身...... 岳柔哪有想那么多，她端详尸身，并未找到什么邪法留下的痕迹，她想让人解开衣服，但韩枫并不同意，只说尸体掩埋在坑下，要解衣并不容易，而且也不适宜。 岳柔看在场人多也的确不适合验尸，便是起身默念咒术，腰上的流光飘带飘动，上面流纹流动着，发着光。 光芒随着天上阳光落下，照耀在尸身上，从头顶到身体再到双足一一扫过，并未查出什么，岳柔松了一口气，但沉吟了下还是拿出了一张符箓贴在了尸身的额头。 “等下取尸务必记得不要动了这符箓，小心万一” 一看这架势就是知道岳柔是防着这尸体有鬼，众人当然谨慎，取尸的人拔出树根，小心翼翼将尸身取上来。 与此同时其余腐树下也一一发现了尸体。 倒也巧，一一都是君淑学院的学子，一个不少，但也多了几个。 这一多，让韩枫等提刑司的人神色凝重。 “莫不是前两年失踪的那些人？” 顾曳听到了动静，便是看到了地上陈列的二十几具尸体，被清理掉脸上泥土后，俱是容颜清晰。 学子们被辨认出来，但其余人呢？ “啊，我记得他，他是两年前来做法事的赵法师，还有那个是张天师....” 村民们一个个认出，倒也跟提刑司记录在案的人命一一对上了。 “看来两年前生死不知的人都被埋在了树下，难道两年前经办此案的官员都没让人查过果树下面？” 韩枫有些纳闷了，旁边却有主蒲神色悻悻，小声提醒：“大人，您忘了，当时这隐月果园可是被判定邪祟作乱，咱们幽州境内无一区域衙门敢接，自然也未上呈到咱们提刑司。” 好嘛，历史问题就不提了，现在尸身找到了，还得看看到底是邪祟作乱，还是人...... “岳姑娘”韩枫不耻下问，岳柔却不想撑大头，“韩大人，在下只是一晚辈，不敢全权下定论，只求大人小心万一，等北堂的人来再行区处。” 北堂好些人在，凭什么都让她出头啊，韩枫也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当，便差人去叫郑启等人，却又看到了顾曳那厮起身了，他眼睛一亮！ 话说幽州那两个案子可是名震幽州偌大疆域啊，虽然顾曳早早溜了，但他却看过赵元写的断案记录，对顾曳便是颇为佩服。 “顾姑娘，你可是有兴趣了？”他看过赵元评价顾曳此人是——洞察无双，机敏非常，但随心所欲，不可强求。 意思是此人并不会加入刑侦行当，但的确是个超级人才。 随心所欲，兴趣么？ 韩枫语气太温柔，顾曳转头看他，“我就是腿酸，而且饿了。” 言外之意是——我只是想起来回去吃饭而已。 韩枫苦笑，“赵老弟对顾姑娘推崇极致，此番我来，他还说过若是你在必然不会有任何问题。” 这评价太高了，惹得许老先生都颇为惊讶，此女难道就是前些日子盛传的查案天才？ 顾曳却是翻白眼：“你听他瞎扯淡，幽州那个案子我就是在旁边看热闹的。” 她转身要走，但步子转了下，还是飘了一句：“埋尸这种犯罪行为基本上搭不上鬼祟的边，要么是人，要么是......” 什么！ 诸人竖起耳朵。 “坏人” 顾曳说完便看到众人僵硬的表情，便是哈哈一笑，走到岳柔身边，瞧了瞧地上的尸体。 “岳美人，你是不是想扒他们衣服啊？” 岳柔：“你什么时候能说话委婉点呢，顾姑娘。” 顾曳：“岳美人，你是不是有点想扒他们衣服啊？” 岳柔扶额，“我想判断他们身上是否咒法痕迹，他们的尸身并不正常，两年前失踪的人暂且不提，且说学生们的.....就不对劲。” 都失踪多少天了，常人两三天就开始*了，这些人倒好，好像一个个喝了水银似的。 陡然，岳柔看向顾曳：“莫不是他们服用了什么药物。” “看我做什么，解剖不就行了” 一听解剖，许老先生不乐意了，说什么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云云等等，顾曳都懒得在脑子里重复，在对方想要说服她的时候，她直接回一句：“哦，那就不解剖了，随你们。” 简直不要太随便了，许老先生满腔典故文学没法说，旁边仵作接不上话，韩枫也囧囧有神。 那到底是解剖呢，还是不解剖呢？沧澜止戈说忽然觉得一直都不太小清新，动不动就尸啊尸的，放心，后面会更重口味的。 第134章 五行有水 顾曳才不管，反正这些死掉的人跟她没屁点关系——破案的功劳也不在她身上，解剖了后心疼死者的又不是她，算来算去她都没损失，所以由着这些人怎么处理。 “我想也不用解。”岳柔轻飘飘一句话让顾曳看向她，这世家贵女却很坦然：“若真有邪祟，仵作近身殊为危险，而我也没这方便能力，不敢僭越。若是没有邪祟，早一些晚一些都没什么差别，所以还是将尸身尽快处理好吧。” 顿了下，岳柔看了看艳阳高照的天空，“起码要在入夜之前。” ———————— 顾曳回村看到李大雄跟孔洞生正在往三个袋囊里装东西。 袋囊不大，但两人装的东西显然不少。 什么吃的喝的——李大雄在装这个！ 什么铲子锤子——孔洞生在装这个！ 还特么真是风格分明啊。 顾曳走过去，“分我一半” 李大雄手一抖，飞快拿出了好多吃的，顾曳翻白眼，说:“拿出来了有什么用，还是得分我一半。” 李大雄怒目相视，但还是默默将拿出来的又放了进去。 这人是猴子派来的逗逼么，孔洞生也是长见识了，“果林里怎么样了，我刚刚看到有人回村拿锄头，挖到地道了？” 孔洞生还以为是他们村里的地道被发现了。 “神经，你们村的破地道有什么好挖的，打地鼠啊！”顾曳不以为然，补充说明：“挖出死人了。” 神经病，死人有什么好挖的！不对，谁啊？ 李大雄跟孔洞生都看向顾曳，顾曳便是说了，两人都吓了一跳。 还真是见鬼了，以前怎么都找不到的人就被许典那么一脚踢出来了？ “这就是命啊！”李大雄嘟囔着，又说：“猴子，咱们什么时候去山里啊” 墓在山里，他们不可能一直在这村子里窝着。 “明天就走，不能再拖了。”她总觉得这些尸体的出土给她一种隐隐不太好的感觉，好吧，每次但凡她见到尸体后头都没什么好事，约莫是本能反应。 不过顾曳正在吃中饭，许典就来了，说是尸检了。 麻痹，尸检你叫我干嘛！ 奈何许典瞪着顾曳，说：“岳姑娘说了，若是你不去，就让我将尸检过程复述一遍给你听。” 顾曳看看桌子上的饭菜，想想那些尸体解剖的样子，她放下筷子，叹气：“很好，你成功得让我没胃口了。” 村子里腾出三间屋舍放置尸体，重兵把守，闲人退散，然而顾曳到的时候，屋内却没有旁人，只有岳柔一人。 “你操刀？”顾曳狐疑，岳柔却是摇头，“我并不打算对这尸体做什么，但我们晚上得去个地方。” 顾曳看着岳柔，上下打量，半响，说：“虽然你长得漂亮也有钱，气质不错而且还算聪明，但我喜欢男人。” 岳柔：“......” —————————— 虽然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但大晚上的顾曳还是冒着冷风赴约了。 月亮有些月光洒落，岳柔站在果林之中，遥遥朝顾曳提醒：“小心地上的坑” 顾曳还真的差点踩上了，甩掉鞋子上的泥，她看向岳柔：“看来你也发现了啊。” 岳柔颔首，“每具尸身腰带内侧都塞了一条金缠丝” 顿了下，她环顾周遭，“此地果为木，地为土，金木土已齐全，而这地上寸草不生固然有尸气作祟，却也因被火烧过，如此便又有了火，唯一缺的就是水。” 她的手指虚点那埋尸的坑，“坑下应该还有水” 地下水？这地方水井极多，有水也不奇怪，但深度对应不上，难道还能引地下水上来？ 所以得再挖坑。 往下面深挖。 “大晚上的，你叫我来就是让我挖坑啊”顾曳脸色有些不好看，她知道白天岳柔没说出来是因为凡人太多，说透了整个村子人心都得乱，而且她跟岳柔一样，都觉得这个村子透着几分诡谲，好像有人一直在窥视一样。 “你比较让人有安全感。”岳柔给出的理由让顾曳轻哼：“说好话也没用” 那你的眉梢飞什么飞，还不是喜欢听好话么！ 顾曳当然没拒绝，两人一人一把锄头选了一个坑往下挖。 “可怜我们两个大美人这么大晚上得挖死人坑.....简直是暴殄天物。” 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别扭，岳柔只能扯开话题：“你之前蹲在那里画的圈圈代表的是水井方位吧，五行八卦图中的方位。” 岳柔所言让顾曳眉梢再次一动，“恩，不过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也没什么寓意，反而还不如这里金木火水火土来得....咦，有了！” 顾曳锄头顿了下，她听到了吱吱声，俨然是水流从下面冒出浸入泥土后发出的细微声响，瞒不过她的耳朵。 两人都很意外，才挖了多少啊，没想到这么快！ “看来是用了特殊的引水法门，而且道行很高，你我都查不出来，就是不知这到底是什么水.....” 岳柔说着便是拿出一枚火石点了一盏小灯笼，很是精致小巧，一看就知道是世家所用。 之前之所以不点是因为怕光火引来人注意，但现在为了看清究竟，必然要借光的。 光柔软明亮，顾曳两人看到泥土下面冒出的水却是脸色齐齐一变。 血红的，还滋滋滋得冒出来，没一会就盈了一小碗之多。 “果然有鬼，你再测下”顾曳脸色难看，有些后悔大晚上的来趟这浑水，不过想想自从踏入这隐月村就等同掉坑，想全身而退或者置身事外显然很难，还不如见招拆招。 岳柔再用白天的术法测试，而且出于慎重，她还拿了一张符箓夹在指尖，点燃，当术法作用到那血水... 刷！ 燃烧的符箓本来金黄带白的火光噌得一下变得血殷殷的，将顾曳跟岳柔的脸都照映成了血红色。 这可顾曳吓坏了，麻痹，符箓本驱邪，竟被影响成这般不祥的血红，可想而知这血水有多邪恶！ 岳柔也颇有几分心悸，但还是稳了稳情绪，“顾姑娘，你若是怕，先回去吧。” 她本是体贴，却让顾曳以为她是激将法，于是她回答：“你当我傻啊！你比我厉害的多，我抛下你一个人跑，万一被袭击了呐！你这人心眼太坏！” 岳柔：我竟然无言以对。 “这血水殊为厉害，普通术法恐怕奈何不了它，我的水平也不高，若是有高手在这里.....” “白玉堂吗？” “只能借助一些特殊之物。” 岳柔不理顾曳的调侃，自顾自说着衣领里掏东西。 “多特殊，肚兜吗？”某人一脸天真无邪。 岳柔动作一顿，面无表情看向顾曳，顾曳微微一笑，“我开玩笑的，缓和一下紧张气氛。” 不要脸到这个程度，大气如岳柔也拿她没办法，只取下脖子上挂着的小小八卦项链。 额，这品味有点独特啊，八卦挂坠？不过倒是很精致，珠玉制成，上面俨然还有刻纹。 唐时珠宝金银器发展以及十分繁荣，有这工艺也不奇怪，可这玩意不是普通珠宝，而是降器。 岳柔指尖捻着项链，翡翠小八卦悬挂在空气中，随着岳柔默念咒语，无风自转，里面的微型轮盘也转动起来，最后定格。 顾曳看不懂这个，但岳柔看到上面指针定格的图纹，表情一变再变，让顾曳心惊肉跳的。 这什么鬼啊，直说啊你。 “这水井下的地下水的确不正常，但很微量，似死亡，又有养生之力，若是结合便容易引活物趋死，但因为养生又会导致*异变，进而变成邪祟。按理说天下间这样的能力几乎没有，若是有也是存于亘古邪地之中，怎会在这隐月村......” 岳柔自言自语，顾曳听着听着也变了脸色，她想到了陈家的陈易生，果然是搭嘎的！陈易生误食水井下的果核都变异成那样，这藏在树下的尸身每日浸润血水又该如何？ 果子来自于树，树下藏尸，尸下藏血水，这一层层递增，那些尸体..... “金木水火土，水养生带血，不好，有人在养尸！” 岳柔脸色大变，顾曳脑仁也疼了，她们两个一开始都觉得这尸体不正常，也想到有人在尸体上做文章，但没想到会丧心病狂到养尸。 主要是这隐月村的风水也不适合养尸啊！单靠五行还是远远不行的，这地方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两人怀揣着疑惑又带着忧虑恐惧飞奔向村子，却不知她们才刚走，不远处的一颗树后很是诡异得显露了一个黑影。 他站在树后，半张脸隐晦不明，片刻后，林中飞出一只鸟。 顾曳一到村口就感觉到整个村子静悄悄的。 两人心里一沉，各自戒备走进村子......陡然窜出一个黑影。 来了！顾曳一腿彪悍扫过去。 砰！ 那黑影被一腿扫飞，落地后飞快窜起来，捂着脸大骂：“我靠，死猴子，你打我干嘛！” 诶？大熊？ 顾曳跟岳柔一怔，刚刚她们两个也是高度戒备，一时没认出人来，但看这厮这模样，村子没事？ 第135章 帘子 “哪有什么事儿，就是你说晚上咱们要干正事儿，我这不是找你呢嘛，至于其他人都被看管到孔家老宅里了。韩高他爹说这村子的人大多是盗墓贼出身，若是不加以管束，恐会乘机逃走，而且他也许盘查他们，那些死穷酸也在那里。” 当官好办事，之前顾曳等人哪怕知道这些人是盗墓贼也不好强行关押，但韩枫就不一样了，人家是提刑司，说关就关不带含糊的。 原来是这样，顾曳跟岳柔齐齐松一口气，没出事就好。 “我去看看那些尸体怎么样了，顾姑娘，你们两个也去老宅那边吧。”岳柔说完便走了，顾曳巴不得躲到老宅里，好歹人多安全一些，但她还没顺势答应，李大雄就说：“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猴子咱们一起吧，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回孔家老宅。” 妈蛋，就你怜香惜玉是吧，你知道那些尸体代表什么吗？ 顾曳还没说话，李大雄就屁颠屁颠跟着岳柔去了。 顾曳在后头扶额，暗道果然是自己平常长得太美了，培养了李大雄这样怜香惜玉的性格。 ———————— 顾曳跟在两人身后走向那停放尸体的屋子，但没走几步，轰隆！ 天空忽然传来雷鸣，顾曳三人吓了一跳，齐齐往天空看去，只见天空电闪雷鸣，似有乌云滚滚。 “怎么又打雷了。”李大雄最不喜欢下雨天，雨水淅淅沥沥的，地上也脏，有些矫情，若是暴雨就更讨厌了。 “不会又像昨天一样邪门吧。”他无心一句，却让顾曳眉头压下。 “的确邪门，昨天下雨是什么时候？” “酉时”岳柔回答，且补充：“现在刚好也是酉时” 这是巧合？李大雄眨巴嘴巴，“这么巧啊！” 顾曳收回目光，“看来又是一场暴雨，守军会减少，早点过去看个究竟吧。” 这话刚说完，斗大的雨珠就从天上砸了下来，落在皮肤上有些森寒。 岳柔眉头紧锁，带着顾曳两人到旁边一村舍门口拿了两把伞，事急从权，屋里没人暂借下雨伞也没什么。 三人不再逗留，没一会就看到了停放尸体的屋舍。 果然，因为暴雨加上这雨水森寒，守军撤掉了许多，只有零星三四个站在屋檐下，或许也想着没人会对尸体做什么吧，因此守卫并不森严。 几个守卫看到两个美女支着雨伞款款而来还倍感欢喜，暗道这苦差事总算有些安慰了。 “可有异常？”岳柔柔声询问，其中一个守卫挺挺胸，回答：“回岳姑娘，并无异常。” “自打我走后有人来过吗？” “郑师傅他们来过” 郑启他们？倒也不奇怪，毕竟是北堂的弟子，若是不来看看也说不过去，难道要让韩枫在报告里面写都是岳柔一个帮忙，其余人都是吃屎的吗？ 守卫说着也帮顾曳他们推开门，然后就愣在了那里。 顾曳一看他这表情就心里咯噔一会，特么不会又有幺蛾子吧。 她飞快往后一步，恩，发现李大雄往后退了两步。 你大爷，敢情之前的英勇都特么装的是吧！ 岳柔已经提着小灯笼进去了，表情凝重，回头朝顾曳说：“不见了。” 顾曳扶额叹气：“我想当今天从未来过，可以吗？” 显然不可以，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去，便是看到了屋中果然没了尸体的痕迹。 “这....这不可能啊，明明我们一直守着的，没人把他们带出去，难道是地道！” 守卫有些慌乱，但很快想起这是个盗墓村，没准有人通过地道将尸体运走。 “我倒宁愿是这样，也好过他们是自己跑掉的。”顾曳这话冷飕飕的，让守卫跟李大雄脸色铁青。 诈尸啊这是？外面暴雨带惊雷，三人内心就更凄惶了。 “不是地道”岳柔目光落在内侧小门上....门槛上有泥土，土色很新，显然才从地下翻出没多久的。 对了，这屋子又不是停尸房，而是民房，自然不是一间的，还有里屋。 顾曳：“大熊，你上前撩开帘子，我跟岳柔在后面保护你。” 本是同门生，相煎何太急啊猴子。 李大雄看向岳柔，岳柔赞赏得看着她。 妈蛋，岳大美人也被猴子带坏了。 苦于这里真的只有他一个男人，李大雄也只能接过岳柔的小灯笼，走到前头，拿了一根木棍轻轻插入帘子，打算撩开它。 但他忽然动作顿在那里，因为他看到了——帘子并不触地，因此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帘子后面有一双靴子，都是土。 麻痹啊！站起来了，猴子！猴子！ 李大雄面如土色，想要往后退，但后腰被顾曳用两根手指掐住，一百八十度扭。 上，还是不上呢？ 你大爷！ 李大雄被顾曳逼着上前，忽然心一狠，棍子狠狠一扫，将帘子整个挑开，忽有冷风来。 灯笼里面的烛火熄灭了。 一瞬间顾曳三人视线陷入黑暗，但顾曳跟岳柔都感觉到了屋内窜来的...... “闪开！” 顾曳跟岳柔往旁侧闪，那守卫更是往后，但李大雄却被那黑影扑倒在地，且伴随着噶擦一声，惨叫凄厉！ 顾曳心里一沉，完了，这大熊被咬死了？ 岳柔已经点燃火石，光一来，顾曳两人便看到李大雄被一尸人扑倒在地。那尸人朝着他脖子咬，可咬断的却是一根木棍，不就是刚刚用来撩帘子的么，挺粗的，竟被直接咬断了，那嘴巴里淌着绿液，跟陈易生挺像，只是皮肤并未变异。 “猴子救我！”李大雄看到棍子被咬断了，再看这尸人还朝他脖子咬来，脸都青了，一拳头砸在尸人脸上.... 李大雄力气多大啊，一拳头能砸烂一块砖头，噶擦一声，尸人头颅往后，几乎要断了。 成了？ 再噶擦一声，尸人头颅骨骼自动接位，一掌朝李大雄脑袋砸去。 靠！李大雄双手格挡，而顾曳已经上前，一脚侧踢在尸人腰部，将之狠狠踢砸到了墙上，岳柔上前，指尖寸劲点按在尸人双臂骨骼穴上，噶擦噶擦断骨，飘带再飘动缠绕，一卷，哗啦！ 尸人被捆在地上，她再拿出一张黄符一贴。 不动了。 李大雄浑身狼狈，从地上爬起，守卫早已吓得跟狗一样，但还是哆哆嗦嗦得赞美岳柔跟顾曳十分厉害云云。 李大雄不爽了，我也很厉害的好不！ “跟陈易生不像吧”岳柔人在隐月村，却已经通过情报知道陈家的情况，更知道陈易生异变的细节，只是到底没亲眼见识过，自然要问顾曳。 “恩，不像，陈易生是活人异变，这人应该是死后异变，倒像是活死人或者僵尸了。”顾曳上前打量这尸人，感觉这尸人远不如陈易生厉害。 难道活人异变更厉害一些？那背后的养尸人倒没太大益处了。 “只能算是活死人，若是僵尸是过不去门槛的”岳柔指着内门的门槛，但凡僵尸大多身体动作僵硬，一板一眼，但力大无穷刀枪不入，而且含有尸毒。 要说僵尸还真是厉害极了，单单尸毒就能让刚刚跟他近距离接触的李大雄中毒，寻常三星以下的降师根本性降不住对方，别说一个岳柔，就是三个岳柔十个顾曳也扛不住。 “若是活死人还好说，别说一个，就是几个....不对，其他的呢！” 顾曳的话嘎然而止。 对啊，一共二十多具尸体，这个房子里面就这里一个尸人，其余的呢？ —————————— 孔家老宅在村子正东那头，孔家是这村子的大姓，人人都得挺姓孔的，而这孔二叔现在是盗墓村盗墓团伙头头，须知孔家这一脉还挺出息的，历代都是盗墓头头，没人特别不争气，所以孔家老宅就显得有些气派了。 “这孔家以前肯定挖过不少大墓，赚了不少钱，不然哪里能弄上这样一个宅子。”许典等人是好家庭出身，虽然看不上这么一个老宅子，但也知道普通农家是绝对住不起这样的宅子的，可想而知当年孔家有些根基。 “但这里也没人住很久了....孔洞生，为什么你们孔家人不住这里。”韩高看向站在角落里的孔洞生。 孔洞生是被顾曳“庇护”的，因此在一群被看管起来的人里面显得有些特殊，韩高也没针对他，只是好奇问了问。 “我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们孔姓就不住这里了，好像是我爷爷说这宅子晦气，会殃了家族，后来就让人都搬出去了。”孔洞生老老实实回答，不远处盘问人的韩枫也听到了，瞟了他一眼，走过来。 孔洞生就怕官家的人，一看到韩枫就有些紧张。 但韩枫却有几分和颜悦色，“那你可知道之前君淑学院的学子来你们村子后的具体细节？” 孔洞生抿抿唇，“我不太清楚，当时我不在村子里，回来后他们已经失踪了，听村民说是在果林里不见的，本来就有邪祟作乱的传言，我就以为是鬼怪害了他们，真不关我们村子的事情。” 韩枫却笑了，“可是你们也不能否认邪祟作乱的传言是你们散播出去的，前面的邪祟作乱跟后面的邪祟作乱到底是不是一脉相承的，你能证明？” 压力来了！ 第136章 诈尸 孔洞生擦了下额头的冷汗，目光闪烁....韩枫眯起眼，却见这人忽然凝了神色，反盯着他。 “但大人也不能证明它们是一脉的不是吗？” 孔洞生绷着脸，身上有一股韧劲，让韩高跟许典都是惊讶。 这家伙看起来油滑，怎的忽然这么坚毅了。 “你忽然这么有底气，是以为我会看在顾姑娘的面子上对你网开一面？”韩枫目光深邃，官威森重。 孔洞生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他知道这个人手头肯定有能治自己的案子，不管是盗窃还是什么都足够让他进牢里蹲一蹲。 威胁，这是威胁！ 如何应对一个提刑司的威胁呢，假如他是一个犯有旧案的盗墓贼跟盗窃犯。 安静三呼吸，孔洞生说：“是，我觉得她面子很大。” 哎呦，这么理直气壮，你怎么不说她脸大呢？ 许典气得脸都歪了，但一想顾曳那巴掌大的小脸，特么更气了。 一个盗墓贼都这么护着？怎么就没见她对他好一点呢。 韩高也是无语，做刑侦的就怕嘴严跟不要脸的。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韩枫并不恼，反而有些认同地点头，“你说的没错，顾姑娘的确是我等幽州刑侦官吏都需给几分薄面的人物，这次案子也还需仰仗她帮忙，既是如此，若是你想起什么，可以跟她说。” 说完韩枫也不纠缠，只是看了下这宅子，忽然来一句：“不过这老宅子曾经死过很多人，你们孔家的人几乎被灭门，你不知道吗？” 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隐月村的年青一代对此根本一无所知。 “不可能，我都不知道！”孔洞生难以置信，韩枫反问他：“你很重要？为什么要让你知道。” 额？这话的意思是..... “你二叔知道就行了。”韩枫笑得意味深长，“当然，若不是我来之前未免自己对此案一无所知，因而翻阅了县志，偶然看到其中一篇记录了孔家血案，恐怕也一无所知，那记录十分潦草，我也只知大概，至于更深细节只能问你二叔，或者.....” 他看向角落里一直闷声不语的老村长。 众人也看向老村长，老村长正惊恐地看着韩枫。 这老头果然知道些什么！但至于吓成这样吗，脸色都铁青铁青了，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好像要被吓死了似的。 韩高正要询问，韩枫却忽然沉下脸，“他看的不是我，而是.....” “也不是我”韩枫后面的孔洞生感觉到了背脊发凉，因为他听到了粗重的呼吸，来自于他身后的窗子外面。 那是谁？ 许典转过身，朝着窗子看去，看到了一个人头。 头上满是泥土，皮肤发白，嘴唇发青，双眼是死白死白的，俨然死了很久的样子，但他又直勾勾得盯着他们。 夜色浓重，这个人头好像冒着让活人不寒而栗得阴气，让人一看就整个人发毛。 整个屋子里面多少人啊，此刻一片死寂，终于有个女学子绷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诈尸啦！”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整个屋子内的人都沸腾了起来，且随着这一大叫，外面也爆发了惨叫声——来自那些守卫的官军。 一个官军冲到门口，大喊：“大人，有僵尸！” 他神色惊惶，但下一秒也让众人惊惧，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身后冒出的两只尸手直接掰断，人头滚地....门外门槛上站着的高大活尸抓着断了头喷血官军身体啃咬，那脖颈血肉被啃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活尸饮血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部骇然，妇女孩童更是哭声一片，孔洞生虽然也吓得跟狗一样，但还是搂住了跟他相熟的一个孩童，紧紧的。 这一幕太吓人了，那断头喷出的血还在墙壁上流淌呢，饶是韩枫也脸色抖颤，大喊：“快，顶门！” 韩高飞快冲上去，一脚踢中那断头尸，连带着啃食的活尸也往后退，旁侧小将领便是帮他将大门飞快阖上，砰然作响，厚重的木门关闭。但也传来了强大的撞击声，嘭嘭嘭！韩高跟小将根本顶不住。 韩枫到底还是见过世面的，飞快下令：“外面还有其他僵尸！都上前顶门！还有将窗子钉死，生火！快！” 说着他自己也动起手来，其余官军跟提刑司的人哪敢闲着，纵然恐惧也硬着头皮看好窗子跟顶门。 二三十个大男人用力顶着大门才让大门门栓没被撞断，又搬来厚重的桌子抵着，其余人则是进内屋将其他门窗看好，再弄来柴火烧起，火光在窗口威吓，那窗子外的活尸果然惧怕了几分，往后退。 这些活儿也不过是一会儿就干好，却是被吓出来的效率。 屋内的人哪敢掉以轻心啊，外面传来其余官军的惨叫声，也有一些官军逃跑发出的叫喊，还有那活尸的嘶吼声。 君淑学院的学子们一个个如丧考妣，只觉得这一行就跟做梦似的，一天内找到同窗尸身还来不及悲喜交加就被同窗变僵尸找上门来...... 许老先生这一辈子也是第一次遇上这么凶险的事情，但还算镇定，让自家学生别惊慌，否则更是求生无门。 “北堂的人呢，他们去哪了！次次都没看见他们出头！”许典抖着手帮着生火，呛了一鼻子的烟，却是怒骂，其余人也是，按理说这么大的动静，北堂那些降师不可能不知道。 “难道是看到僵尸太多跑了？”读书人素来不惮以最坏的想法来揣度别人，但没人能回答他们，外面只有官军跟活尸。 他们仿佛被围困在这个老宅子里了。 “难道，我们也要向孔家人一样全部死在这里？”有人战战兢兢得说出这样一句话。 孔洞生顿时脸色难看，他怕死，不想死，因此忽然看向老村长。 “舅公，这屋子里有没有地道？ 老村长也反应过来了，却是摇头：“没有，孔家老宅只有你们孔家人才能住，我并不姓孔，对此也不知晓，如今...如今....是命吧。” 他面色颓唐，这话刚说完，砰！大门那边忽然传来巨响，顶门的韩高正眼一看，门上被撞出了龟裂纹。 完了。 果然下一呼吸就看到了大门被砸出了一个口子，一只沾满血的手伸进来。 嘭嘭嘭！大门被砸个粉碎，门外七八头活尸挤在门口，隔着他们跟韩高等人的也就几张叠加起来的桌子。 韩枫看儿子在前锋，便是忧心惊恐，但也没叫他过来，反而拿了两根火把就冲了过去，将一把分给自己儿子，再提一柄刀，大有父子共生死的浩然。 其余人见状也多了几分气魄，纷纷上前。 外头凄惨一片，血腥味传进屋中，像是死亡前的预告。 活尸们在门口站着，孔洞生有些侥幸，“听说僵尸是跳不过门槛的，没准.....” 真的？许典等人倍感欢喜。 然而孔洞生这话还没说完，那些桌子就被活尸们砸了个稀巴烂，其中一个直接冲进屋子。 这盗墓贼嘴里特么就没一句靠谱的！许典等人暗恨，握了刀剑上前..... 生死只是一刹那，许典想着自己往日的风花雪月暖玉温香，此刻竟有种恍惚的感觉。 恍惚到他看到了那一头活尸扑上前来，他一眨眼，竟将他的死人脸看成了某个女人的。 眉梢上扬，永远懒散又讥诮..... “傻逼了吧，还愣着干嘛！躲一边去！”顾曳一脚就将许典踢到了学子那边，一边探手将那踢开又扑过来活尸的手臂扼住，侧步往后一扭，左脚再一勾，这活尸的身体登时失衡，被她狠狠扭按到地上，然后顾曳下伏用腿肘用力抵着他的背，手掌往袋囊一探，将之前路上岳柔分给的符箓拿出往活尸额头一贴就完事儿了。 之前活尸一直在挣扎，力气也很大，但也远不如陈易生，趴地后力量就有四五成用不上了，因而对于顾曳来说并不难对付，只是她这般取巧、这般行云流水还是让人感觉到惊奇。 她怎这般厉害了？当然，在幽州的时候也知道她厉害，只是当时有天时地利人和好吧，简而言之就是小宇宙爆发了。 此刻却是平常水平发挥，但也让人觉得惊艳。 韩高觉得分别这几日顾曳定有什么奇遇，导致身手厉害了许多，不管是力量还是速度跟反应力都超过之前。 顾曳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幽州差点挂掉后，她后来每日都抱着玉片入睡，用它流出的热能流转体魄。表面上看不出来，但一日一日的对于身体的效用却是不小的，根本就不是岳柔等人以为的降力引导降器，而是一种罕见至极的洗髓涤脉的极品宝物！ 当然，这个秘密也是她这两天才发现的，连李大雄也没说。 解决了一头活尸，顾曳转身便看到岳柔那边已经将三头活尸制服了，李大雄还在胖揍一头。 但门外还有四头呢！且她听到内门里面传出惨叫声。 “不好，后院那边失守了！”韩枫大叫不好，顾曳便是朝岳柔喊：“这里交给你们，我去后面” 岳柔自然答应。 顾曳快速冲到后院，看到一个官军正被一头活尸死死按在小门门板上啃咬脖颈，脖子被咬断歪在一边半掉不掉，看样子是没救了。 但顾曳看到外面暴雨漆黑中摇晃的黑影，心里一沉再沉。 第137章 雷雨 前有一头活尸，外面又有好几头活尸，官军们惊骇恐惧，握着刀剑却是不敢近前劈砍，只能步步后退。 真怂啊！这幽州怕是常年没发生什么鬼祟作乱的大事，也没僵尸这玩意，所以才让这些官军应付能力极差。 顾曳心中腹诽，又暗道这还不是僵尸呢，若是，这里所有人都得歇菜。 “集中火把掩护我！”顾曳上前甩下一句，跑过去的时候夺了一个吓软腿的官军手中长刀，手腕用劲，刀刃从下往上斜削过... 刃口遇上骨头略微卡顿了下，但顾曳用了一点从鱼尾玉片吸存下来的力量，手腕一转。 书！火尸头颅飞起，顾曳利落夺下旁边一人手里的火把，将火往无头尸身身上衣物引去，这活尸可不比活人，体内水分其实很少，加上天性惧火，哪怕暴雨天有雨水打湿，但他身上的尸油还是起了作用，官军们不明所以，却见顾曳弹腿将起了火的往外踢去，砸在后头的活尸上。 砰！火焰有些许沾染到他们身上，虽然很苦被雨水扑面，但依旧惹得这些活尸十分忌惮，原本群拥而至的，现在倒显得分散混乱了。 诶，这些僵尸也会害怕啊！首先恐惧感就削弱了一层，加上顾曳说这些根本就不是僵尸，而是活死人，没尸毒，不会咬一下就变成僵尸。 好了嘛，那就是跟没理智的活人差不多咯，就是力气大点嘛。 官军们胆气来了，也提着刀握着火把将活尸逼出去，只是不敢离外太远，只在屋檐下逼着，不然火把被暴雨浇灭可就糟糕了。 顾曳是主力，但不敢以一敌二，便是跟这些官军配合，由着他们驱散其余活尸，一个一个轮着吊打！ 配合越来越默契，顾曳接连干掉三头活尸，但她很快发现活尸们不近前了，反而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任凭暴雨拍打，顾曳等人也不敢出去，一旦没了火焰相助，顾曳一人很容易被围杀。 长刀上的污血有些粘稠，并不流淌，带着一股恶臭，官军们握紧火把跟刀剑，呼吸变得克制。 顾曳浑身湿漉漉的，一双眼却在火光下照映得分外明丽。 她看着这些活尸，目光往周边渗透..... 背后有人操控，否则这些活尸没有神智，本不会趋吉避害，更不会这么安静得盯着她。 这比攻击他们还要引她不安。 暴雨越来越大，天上的雷霆一条一条得惊动四方，顾曳觉得这太邪门了。 抹了一把脸，水冷森森的，她感觉到身体有些不舒服，像是寒气入侵，再看向那些活尸，似乎在在这雨水下.... “他们身上被火烧伤的伤口怎么复原了！” “怎么会这样！” 官军们崩溃了，顾曳一张脸也垮下来，麻痹这副本没法打，系统出bug啊！ 那头的岳柔也将活尸解决了大概，剩余的逼出去，可也遇到了跟顾曳一样的尴尬——人家有恢复性治疗雷雨肿么破！而且这雷雨对他们身体还有些影响。 “这雷雨果然不正常，寒气尤其厉害，夹带阴气，时间久了我们体内降力回转会很困难，而且容易疲惫眩晕，到时绝不是对手。”岳柔在这里战力最强，一人解决了七八头活尸，可她看着前院为数不少的活尸也倍感棘手。 她约莫也猜到了背后有人操控——那个养尸人！ 怎么破？李大雄就在旁边，问岳柔：“岳谷娘，你有办法吗？” 岳柔眉头紧锁，摇头，颇为歉意：“抱歉，把你们连累了。” 她当然知道顾曳两人一直不想掺合到这个村子里的邪祟之事里面来，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也无可厚非，可现在却是跟她一起被困在这里——生死难料。 “没事，如果真的没办法，我跟猴子等下管自己跑就是了。”李大雄这话讲得颇为理直气壮，让人哭笑不得——你丫若是能跑倒也好了，活一个是一个，就怕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就在众人颇感绝望的时候，那些活尸终于动了。 但岳柔也冲出去。 “我引开他们，你们乘机走！”岳柔义无返顾，李大雄等人惊愕无比。 这里身份最尊贵、最不能死、最强的就是岳柔，偏偏她竟然..... 李大雄震惊，还有一种难言的感觉——这人是不是傻！ 但岳柔的确冲出去了，而且那些活尸乍然看到活生生的新鲜人跑到眼前，当然群体围攻，眼看着岳柔舍命将这些活尸引出院子，许老先生不是不敢动的，却没想到韩高跟李大雄也冲了出去！ “靠！”许典咬牙，竟也提刀跟上了，一边跑一边喊：“韩叔，你赶紧带人走！” 韩枫此刻反而不心痛自己儿子跟侄子找死了，反而欣慰——长大了？ 但他很快心塞，因为韩高跟许典根本引不走活尸——人家对他们不感兴趣！ 因而也没法提岳柔分摊压力。 然而为毛李大雄可以？儿子侄子你不行啊。 李大雄：我靠，为什么非要是我！我就是想乘机逃走！不是想引怪！ 尴尬，有点尴尬。 不过韩枫还是准备带人突围，哪怕心知这一突围生死难料，而自己的儿子...恐怕也活不了。 他冲出屋舍，回头一看的时候，正好看到院外的岳柔被前后左右夹击，其中一头活尸从她后面跳起..... 完了！韩枫下意识步子一顿，不忍，也心惊。 但也突然看到一片白光！ 那是？ 剑气如虹，白光飞鸿，一剑横扫过，三头活尸头颅凭空飞起，那大半夜十分渗人的白影落地，落在岳柔边上。 一高一矮，一俊挺一秀美，在暴雨之下目光相对。 “白玉堂？”岳柔有些惊讶，唇齿却有些清冷，大概是感觉到了冷意。 白玉堂的目光冰凉凉落在岳柔雨水流淌的秀美脸颊上，那目光比这水还冰，岳柔一窒。 她怎看到这人的不满。 “多谢”岳柔也不是吃素的，对白玉堂虽然不像其他人那样极端疏远，但也没其他亲近感觉，但一码归一码，对方毕竟救了自己。 然而她这一谢却让白玉堂眼中的锋利更甚，似乎讥诮，似乎不屑。 岳柔懂了：大概是觉得她实力不行还逞强，让他看不起吧。 至于她的道谢，冷漠如白玉堂岂会在乎。 “我靠，你们两个要木木含情多久！救我救我救我！”李大雄粗犷豪迈一嗓子忽如其来，岳柔回神，第一反应是：木木含情？什么鬼。 白玉堂却是冷哼，这冷哼跟裂帛似的，一剑甩出，剑套刺穿一头活尸脑袋，剑刃一扫，一剑一个！干净利落得令人发指。 麻痹，这冰窟窿怎么这么厉害！李大雄心惊得很。 岳柔却知道那是因为白玉堂的白炔剑是火属灵剑，对尸类尤有特效，何况白玉堂降力强横，术法作用增幅之下一剑一个也不奇怪。 白玉堂的到来让韩枫等人大喜过望，虽然说郑启这些土贼消失无踪，但好歹一个白玉堂顶得过那群人两倍啊！ 活尸被诛杀，岳柔也在旁边帮忙，局势很快逆转。 但李大雄总觉得白玉堂这厮今晚动手尤其狠辣，一剑一个跟杀鸡一样，眸光都不带颤一下的。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直到他们看到院子另一头墙外绕来一个人，飞奔跳跃躲闪如燕，落地后朝他们喊：“姓白的，赶紧的！” 白玉堂皱眉，但还是掠过去斩杀这七头活尸。 顾曳总算脱身了，岳柔看她身上都是污血还以为她受伤了，韩枫也过来了。 顾曳看他们一脸担心，她说：“工伤有补助么？就是银两。” 岳柔：“......” 韩枫：“......” 看清楚了，你身上这些血都是那些活尸的。 ———————— 白玉堂解决了所有的活尸，剑入鞘，目光瞟过劫后余生的众人。 “一盏茶内不驱散体内寒气，落下病根日后暴毙，会影响我的声誉。” 然后他就走了，白衣飘飘跟鬼一样。 李大雄：这人是神经病吧！ 顾曳：水井这么多，哥哥你是要爬回去看电视了吗？ 暴雨如斯，活尸被累积起来火烧彻底，众人也服下了煮好的姜汤，去除体内寒气。 大桌围着，顾曳换了一身衣服，喝着姜汤，察觉到对面韩枫在看自己。 “韩大人这么看我，莫不是在考虑要给我多少工伤费？” 韩枫也从赵元那儿知道这人不谈交情就谈钱的奎山作风，也不恼，笑了笑：“今日多亏你们四位出手相助，不然我等都成亡魂了，谢礼是必然的，只是我在想这些死者怎会忽然变成活死人。” 他也刚刚才知道这些人不是僵尸，但还是纳闷好好的四人怎么就诈尸了。 “不是诈尸，是起尸”岳柔转着杯子，指尖温暖，她的嗓子也恢复了几分轻柔，“此地有人在果园养尸，所养的活死人在地下本是休眠期，若是被主人下令便会起尸，今夜你们也看到了，如此目的性得围攻行为不像是散尸会干的。” 她眼里幽幽如水，“韩大人，恐怕明日你还得早起，将村子这些人暂时带到其他安全的地方，远离隐月村，至于这个案子....可以结了。” 韩枫懂了，这是邪祟作乱，不归他提刑司管，毕竟幽州提刑司不是高深莫测的大理寺，该办人间案就别插手幽冥之事。 “好，明日我就动身，稍后就安排好......不过四位还请万万保重。” 岳柔颔首，却看向顾曳。 顾曳微微一笑，“你跟白玉堂很熟吧。” 顾姑娘，你又莫名其妙扯开话题.....很熟？什么鬼！ 岳柔表情有些凝固了。 —————— 第138章 上山，山上 岳柔起初以为顾曳是在调侃她，不过这人行为言语总是有目的的，不会多浪费口舌调戏她这个并不太熟的人，所以..... “他有问题？”岳柔询问顾曳。 顾曳摇头，“他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反正他一贯是形影无踪的，但他的同门肯定有问题。” 顿了下，顾曳瞟向旁边的孔洞生，“你难道就没察觉到自己的某个弟兄不见了？” 孔洞生一怔，猛地脸色变幻，瞪向岳柔：“耗子呢！他之前被你抓起来了，你还拷问过他，怎么现在没见他人！” 岳柔何曾被人这么质问过，但她也反应过来了，沉下脸，“我之前是让郑启那些人看管他的，郑启等人无故失踪，应该跟他有关系。” 怎么又是我弟兄的关系了！孔洞生先是不满，但马上恍然，“耗子他也知道陵墓的事情！” 所以这就可以解释郑启等人跟耗子一起不见了，估摸着就是他们从耗子那儿得知陵墓的事情，也想进去寻宝。 “反正不是一路的，他们去哪儿都不搭嘎，就怕到时候岳美人你下不了手——如果真的敌我分明。” 顾曳不是不信任岳柔，这女人的品格还是杠杠的，就怕她在他们跟郑启等人之间难以抉择，说白了，到时候真的在古墓里刀锋相对，岳柔能下手杀他们？ 岳柔知道顾曳的用意，却是一笑，“从小家族对我的教育就是家族利益至上，个人性命跟利益排后，若是触及这三点的，无论是谁都决不可手软。” 顿了下，她看着顾曳，眸色微凉，却也醉人。 “很显然，我既选择了顾姑娘你们来配合我的个人利益跟性命，就绝不会让自己陷入摇摆不定的软弱境地，这点还请你放心。” 自古摇摆不定的墙头草总是没什么好下场的，岳柔深以为然。 于是顾曳也笑了。 不过笑着，顾曳也看向屋外不停歇的雷霆暴雨。 “也不知这是什么雷雨，你可知道？” 岳柔摇头，“在外行走才知自己所知甚浅，我只知道这雷雨中夹带对活人有损的阴气，反之多死物有助益，历史上这种天气也不是没有。” 顾曳忽然想起自己在老屋那边听孔洞生跟孔二叔汇报的十二长生五行什么的..... 不过此时的顾曳几人并不知道远在隐月村数百里之外的地方纵然大雨磅礴，但骏马之上的披着长袍的十数个人依旧在雨中无所顾忌，只因他们的身上都流转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将降力运转于体表，这是一名正统降师才有的能力。 这些人都是有品阶的降师，也许一星，也许二星。 反正比岳柔若不了多少。 但他们都以最前头那个男子为尊，他勒马停下，他们便也跟着停下。 男子拿出罗盘，对着东南方向雷霆纵横的地方，冰冷的雨水从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流淌而下，却无法在罗盘上停留，因为上面有一层力量阻隔了这些雨水。 指针在转，最后指着一个图纹。 “酉时雷，一夜雨，尸出土，活人死，若是七日.....” 他顿了顿，收起罗盘，淡淡道：“叫人把隐月村的县志跟历代风水诡记都给我送来。” 县志是在县衙里面的，凡人管辖，但历代风水诡纪却是当地的降师门派掌管，隐月村所处的小县隶属幽州管辖，幽州境内的降师门派就是北堂，也就是他们自己的宗门，这也意味着他们宗门必须再派出弟子连夜送来。 “薛师叔，我们门内已有诸人在隐月，就是白玉堂也在，按理说不会有什么问题了，现在我们过去，若是还让门派弟子来此地，恐会引来一些人注意。” 虽然他们知道薛长老是在调查陈家之子异变的事情，但按理说不会这么大动作，难道事情真的这么棘手吗？ “幽州境内谁能及我们北堂，所需注意的也就是瀛州跟易州那边的乌合之众，只要在七日内解决一切，他们也来不及，若是他们真不不知死活来了，也是他们的命。”男子神色淡漠，言语薄冷，但旁人都听出了杀机。 看来那隐月村......是有些猫腻。 —————— 次日一大早隐月村的人都一大早起床，跟着韩枫等人走了，别说什么故土难离，就是坐牢去也比被活尸咬死好啊。 顾曳四人则是整理行囊到了山脚那头被地洞裂开的地方。 到地方也花了大半个时辰，谁让他们是绕路的呢，又不是长在村子边上。 但距离那晚上孔二叔等人聚集的老屋不远。 裂口不大，但依稀能看到一些陵墓痕迹，里面也有一个狭窄洞口，旁边杂草丛生，若不是地洞裂开了一些，还真难被人发现。 “这洞口这么小，怎么进啊。”李大雄哭丧着脸，尝试把自己的身体塞进去。 “谁说要从这里进墓了.....”孔洞生刚要说就看到顾曳把李大雄扯到一边。 “这是陵墓左侧的死翼，是死门之一。但凡盗墓者从这里进，的确可以进墓，却是会被困在左侧死室内，被诸多机关杀死，或是直接困死其中，根本就没有出口机关可以出来，除非暴力破墓。这还是春秋时诸侯王们担心盗墓贼破坏陵墓让机关术世家公输家族研究出来的，传说公输家族制造的最强墓葬机关术可以留存千年不败。” 顾曳的话让李大雄吓得躲了好几步，他知道顾曳是摸金的，这话肯定没错。 但孔洞生却是惊讶：“你怎么知道！这是我二叔以前对我说的，就是一般盗墓贼对陵墓不甚了解的话，也不知道它的来历，会白白送死。” 若是如他二叔那样的盗墓老手还好说，偏偏顾曳年纪这么小。 顾曳察觉到了孔洞生跟岳柔的目光异样，她微微一笑：“美貌与智慧兼备还学富五车就让你们这么吃惊吗？” 孔洞生跟岳柔都收回了目光，啥也不说。 “那我们来这干嘛啊，又进不去！”李大雄可不管这些，他就想早点进去捞点降器宝贝跟猴子一起发家致富称霸天下。 “这里是左翼死门，地洞裂口将陵墓位置暴露，这里是它的规格方位，再往上找，一般可以找到生门”孔洞生说着的时候下意识端详顾曳，却惹得后者白他一眼。 “看我做什么，我也就知道刚刚那一点，我又不是盗墓的，哪里知道那么多，你带路！” 顾曳这么说，孔洞生反而半信半疑，不敢动什么歪心思。万一这人是懂的呢，让她发现的话，自己蛋蛋又得被烤一次。 孔洞生走在前面，顺着地洞裂纹往上走，后面三人也就跟着上山。 李大雄一人背负了两个大囊袋，因为顾曳很不客气得将自己的给他背。 出门在外一贯如此，虽然李大雄骂骂咧咧十分不情愿。 岳柔见状却是笑笑，她知道这两人的同门情谊绝不是郑启那些人可比的。 这隐月山看起来不大，但走来还是挺费劲的，主要是山路崎岖，多有嶙石封路，若不是孔洞生这个土著带路，他们恐怕一天也到不了半山腰。 清风徐徐，顾曳坐在石头上，擦去额头上的汗，打开水壶喝口水，问前头看路的孔洞生，“这山路你也没怎么走吧。” 孔洞生有些尴尬，“恩，这山有些忌讳，我们村里人大多不怎么愿意，也就近些年生计有了问题，吃不起肉，我们一些山里年轻人会结群到山上打猎，但也知道这个位置，再往上却是不敢了。” 难怪这人到了半山腰就说要停下，还以为是给他们时间休息呢。 “什么忌讳？”岳柔这个世家贵女身体俨然比顾曳好，爬了这么久的山却是没流半滴汗，这让顾曳心里有些不爽。 孔洞生迟疑了下，瞥到顾曳似笑非笑便是心里一紧，说道：“山里有鬼怪，会死人。” 或许怕顾曳他们不信，他便叙述了一件他小时候从长辈那儿听来的事情。 “我七岁那会，那时候我们村里人还挺多的，但这地方也还没承包果园，大多数人以耕作为生。当时我祖父那一代已经开始金盆洗手不再下墓了，所以很是清贫，正好那一年闹起了灾荒，且正值契丹那边有敌进犯，幽州城门关闭，我们这些地方的人求救无门，更谈不上朝廷救济，苦于无法，我祖父便是组织人去山里猎兽。当时是冬日，天气很冷，我父亲跟几个叔叔跟着我爷爷上山后很是艰难才找到一只野雉，纵然只有一只，一人牙口都塞不满，但他们也很是欢喜，却不知那野雉吃了什么，跑得比狐狸还快，我爷爷他们本以为自己人多，且有猎弓在手，势必手到擒来，但却被它甩开了很多人，最后只有我父亲跟我几个叔叔身体强健一路追到了半山腰。” 奥，半山腰，顾曳三人都觉得这三个字尤其重韵。 不就是他们现在待着的地方么。 第139章 傒囊 孔洞生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眉头紧锁，顾曳三人都看出他内心似乎在挣扎什么，也没催促，过了一会他才开口。 “不知为何，那时山中起了雾，我父亲他们迷失了方向，但也觉得怪异，因而不敢再乱跑。只是几个人走着走着，却听到了小孩的叫喊声，他们深感疑惑，这山中怎会有小孩？诸人之中我二叔一向谨慎，说可能有异，让我父亲他们千万别理，我父亲他们听从了。只是没想到越离着那孩童哭声走，却听得越分明，好像无处不在，这太诡异，父亲他们倍感恐惧，直到他们看到了山峦处有一小孩跪在一人边上，那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我父亲他们仔细一看便是急了，因死的就是我们村里的李二，也是跟他们一起上山的，却不知遭遇了什么躺在那里，而那小孩分明是他的孩子李狗蛋....” 说到这里，忽然就不太对劲了。 李大雄：“狗蛋？李狗蛋？？猴子，他的名字跟你名字....” 顾曳：“闭嘴！” 岳柔好奇，顾曳的名字怎么了？不是很好听么。 孔洞生看了看顾曳，对岳柔解释道：“我们乡下孩子都这样，都有小名，越卑贱越好养活....像我小时候的小名就叫锤子。” 顾曳皱眉：“我以为应该叫铲子，不过锤子这个名字也挺好....” 叫个锤子？洞生他爹是穿越的吗？ 孔洞生怎看不出顾曳的挪揄，且看到李大雄毫不客气得取笑，顿时气闷，“大个子，你笑个屁！我看你大名都如此，小名更不如何！” 李大雄：“我小名叫小熊，大名叫大雄，怎么着也比你的锤子好。” 顾曳：“.....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这个小名好。” 李大雄：“那也比你大名叫王....好吧我不说，把你的手指从我腰上放下，疼~~” 岳柔忍俊不禁，她作为世家贵女，还真不知这乡下人的小名这般有趣。 “你们可以说正事了。”岳美人优雅提醒，孔洞生这才反应过来，瞪了瞪李大雄，继续说：“看到是自己村里人，我父亲忍不住快步上前，李二身上有诸多狰狞抓痕，脖子更是破了一个大口子，显然是被什么厉害野兽袭击了，已然没了生息。当时我二叔还留有戒心，问那李狗蛋怎么到山里来的，到底发生了何事，李狗蛋便说他是好奇跑上山的，因李二不许他跟，他就一个人偷偷摸摸跟上，却不知怎的就迷路了，正一路哭泣，却没想到遇到了一群很恐怖的野兽，他很害怕，就在此时，他看到了李二，还有我爷爷他们也在。这群野兽实在厉害，我爷爷他们把这些野兽引开，李二却被咬死了.....” 顾曳：“漏洞百出” 岳柔：“那李狗蛋有问题” 孔洞生点点头，“我父亲他们都信了，唯独我二叔说寻常小孩遇到这种事情若非吓晕也早已哭哭啼啼言语不清，如何能这般连贯得将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再且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我爷爷他们真遇上了他，那些野兽也真的凶狠，但李二被咬死了，他们又怎么会只留李狗蛋一个小孩在那儿，难道还期颐他一个人能逃下山？这里也说不通，所以必定是这小孩有问题。我二叔想要逼李狗蛋现形，却陡然听到惨叫声。” 惨叫，谁的？ 顾曳三人都是一惊，却见孔洞生面露苦涩，“是我爷爷的叫声，我二叔说其中有诈，恐是幻境，想杀那李狗蛋解除幻境，但我父亲他们焦急，追进了雾气中.....我二叔很生气，回头一看那李狗蛋，却见它已经消失不见，地上的李二尸身也不见了，只剩下了一滩水。他知道是山中有鬼作祟，便是赶紧追上去，但雾气森重，大概半天后雾气散了，我二叔找到了我父亲他们....却只剩下被啃食干净的骸骨。” 顾曳三人有些安静，见孔洞生垂下头，缓缓道：“那地方根本就没有我爷爷他们的踪迹，他们还好好待在半山腰下面，得知我二叔他们遭遇后，我爷爷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往后村里人都别上山。后来我长大一些，跟我几个堂兄偷偷摸摸上山，其实也是因为惦记这件事，但半路被我二叔追上，被打了好几棍子，后来就再不敢上山了。“ 说完，孔洞生摸摸鼻子，看向顾曳三人。 “我说这些不是要博你们同情，而是想告诉你们这座山真的有些鬼祟，若不是你们三人都是降师，我也不会轻易上山。” 顾曳瞥他一眼，淡淡道：“你自作多情了。” 孔洞生又气闷了，他就不想跟这个女人讲话。 “你二叔他们遇上的应该是傒囊。”岳柔正吃着李大雄拿出的干粮，是一块面饼，她也不挑，就着水吃也还好。 “傒囊？”顾曳好奇，“山中鬼？” “应该说是精怪，有一些人烟较少的山里若是阴气太重会形成雾团，这雾团一年之中会有几次因为天上星辰跟地上山川作用凝聚。每凝聚一次，山中灵气便会衍生类似傒囊这样的精怪，它形似小孩，本身无害，但听我师傅说，它会因为某些特异目的，拟变成孩童勾引人去一个地方，达到目的后自身便会死去，待下次雾团形成再出现。” 岳柔年纪也不大，出入降道江湖也才一两年时间，虽然见识比顾曳两人多，却也是第一次遇上傒囊，因此也有几分不确定。 “但那都是一些深山老林才有，隐月山脚下村子里居住的人多，人气引导，这后山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雾团形成，但这大概也是这座山的特异之处了。” “我更好奇它到底把你父亲他们引去了哪里，它必然是已经达成了目的才会死去。” 顾曳摸着下巴问孔洞生，仿佛一点也不在意这会让孔洞生难过一样。 事实上，孔洞生从她的眼里看出了她的冷漠，她也必然看出了自己内心的冷漠。 像他们这种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许多年的人，早没了那点矫情悲伤。 ——这人比岳柔更难缠。 孔洞生抿抿唇，“我怎知道，若是知道，这些年也就找得到地方击败亲爹了。得了，我们赶紧上路吧，在天黑之前找到地方，最好不要在山里宿营。” 这是当然，顾曳也不想在这破山里过夜，若是早点找到陵墓早点出来也好。 四人起身，然而还是大失所望，临近傍晚还是没找到真正的生门，倒是又找到了一个死门。 “你二叔是不是早就找到生门了，你就一点都不知道？”顾曳毕竟是考古的，对墓里面的东西比较了解，但对于找墓并不专业。 “我二叔一向不喜欢我从这行，之前一直避着我，不过对其他人也一样，他从来不会信任他人。” 这倒是真的，顾曳就觉得孔二叔那厮是老狐狸，十分狡诈。 “行了，天快黑了，看来咱们得在山里过一夜，对了，咱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 顾曳正站在悬崖边上的大石头上，往下看，竟能将整个村子都看入眼底，而旁边的果林也能看到。 咦，这地理位置..... “那位鲁大师估计也在这里站过哦。”顾曳这话让李大雄纳闷，“你咋知道啊！千里眼啊！” 顾曳微微一笑：“我掐指一算” 又来了！这种莫名自信让人迷之尴尬的笑容。 “是因为这个地点前可阅览附近地势，后可对山作法，很适宜鲁前辈他们探查此山，旁边这里插着的三根香以祭天地就是最好的证据。”岳柔在一旁笑着，也指着旁侧小石头下面插着的三根香。 李大雄恍然大悟，孔洞生却是郁闷，他不太喜欢跟太聪明的人一起，这会让他很束缚——半点阴谋诡计都不能耍。 不过三人却忽然看到顾曳的表情....挺严肃，看到什么了？ 顾曳本是跟李大雄三人扯皮，但她站在那大石头上回头看，看到了隐月山巍峨险峻的山峰，却也看到了一条路。 不，应该说那是一条缝隙。 经过顾曳指点，岳柔三人也看向那个地方。 “隐月山似乎多石，山峰往上更是怪石嶙峋，但以前也有这样分明的裂口？” 岳柔问孔洞生，后者回想了下，摇头：“我以前也爬到山腰过，也看过这峰顶，当时好像没这样的缝隙，应该是地动引起的，你们觉得生门在上面？” 顾曳啃着饼，眉头紧锁，还是有些嫌弃这干巴巴的味道，“找不到你二叔进的生门，也只能试试运气，不过现在要入夜了，先找个地方窝一晚上吧。” 看天气也不错，虽然说山中晚上会冷，但他们衣服穿得多，何况李大雄还带了件毛毯。 “你哪来的毛毯？”顾曳跟岳柔都有些惊讶，之前还纳闷李大雄的囊袋那么满到底装了多少大饼，没想到还藏了这么一件毛毯。 这毛毯的手工当然跟现代的没得比，却是兽皮做的，毛茸茸的，摸着感觉很暖和，而且挺大，都可以裹住两个人了。 第140章 野狗 四人找了干干净净的树下，四周挡风，再生了篝火围坐，倒也缓和，至于毛毯则是给了岳柔跟顾曳两个人披着。 “我饿了”顾曳说。 “活该，谁让你嫌弃大饼不好吃的！”李大雄一边骂着一边拿出大饼给顾曳。 “太难吃了，我不要大饼” “你还嫌弃上了！那你想吃什么！” “把大饼放火上烤一下，抹点辣椒酱。” 辣椒酱是从孔洞生婶婶那儿顺来的，本土出产，味道很不错。 但孔洞生有些不爽，“顾姑娘，人家岳谷娘都被你这么挑剔。” 顾曳看向一旁坐姿优雅安安静静的岳柔，幽幽问她：“你吃吗？” 岳柔愣了下，刚想拒绝就听到顾曳说：“你忍心让我被人认为是一个挑剔的人吗？” 额....岳柔看着眼前这张还颇有几分稚嫩、类似她同族妹妹那般年轻的脸庞，明知道这人的心机跟脑力比她自己还有胜出许多，明知道这是一个披着绵羊温煦外表却长着狼牙的坏姑娘，她还是下意识说：“给我来一块吧” 孔洞生心塞了，然后看到顾曳转过脸朝他微微一笑，“晚上睡觉小心你的蛋蛋。” 孔洞生整个人都不好了！ 岳柔拿着饼的手指也僵了下，不过还是低头慢腾腾吃饼。 她什么都没听到。 山中哪怕天气好夜间温度也会比较低，何况如今秋时近冬，山中更是寒冷，篝火加了好几次柴火，火烈烈燃烧着，照着四人的脸通红。 米饼被烤得香脆，外面再涂抹一层香辣的辣椒酱，如此民间小吃对于岳柔这种钟鸣鼎食人家出来的大小姐是很新奇的。她吃了几口，一开始不适应这样的辣味，但吃着吃着，香辣刺激血液，竟有了几分暖意思，因为面上也有了几分笑容。 “夜深了，我们要做一点运动么？”顾曳忽然这么说，岳柔跟孔洞生都默了。 什么运动？弹蛋蛋么？ 李大雄咧咧嘴：“吃完就睡怕胖是不是，以前你就嫉妒夭夭腰比你细.....” “所以胖的人是你”顾曳鄙视李大雄，壮硕跟肥胖就差油脂比例差距而已，她觉得距死光头后奎山又要多一个死胖纸。 两人斗嘴吵闹，但入夜后也困了，毕竟爬了一天的山，不困才怪，于是顾曳跟孔洞生先守前半夜，最难守最凶险的后半夜给李大雄跟岳柔。 别问为什么这么安排，只要考虑孔洞生跟李大雄彼此间不对付跟最弱战力就可以理解了。 1234排名的战力当然要13跟24排列——好吧，主要是顾曳觉得自己刚吃饱，不想那么早睡。 李大雄倒地便睡去，岳柔朝顾曳两人笑了笑，也闭上眼休憩。 孔洞生就怕顾曳，也不敢搭话，只是乖乖在那里添加柴火。 顾曳哪里管她，闭上眼默默复习这几日学到的咒法。她这算是自学，效果远不如面对面教学，但没法子，得等跟死光头见面后再磨着他教自己修行降力。 两人倒也相安无事，火光跳动，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忽然，闭着眼的顾曳闭着闭着就...睡着了。 但好像在梦里，又好像不是，她似乎听到了哭声。 是小孩儿的哭声，本来挺远挺微弱，但后面变得很清晰，就好像有人在她耳边...... 顾曳猛然睁开眼，盯着她旁边的孔洞生。孔洞生本来也昏昏欲睡呢，忽然看到顾曳愣愣盯着自己便是吓了一跳！人往后倒，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护着自己胯间。 “你....你想干嘛！” 顾曳：“打你！” 说着就给了孔洞生一个板栗，孔洞生捂着头，喊：“打我可以，不许烧我蛋蛋...不对，你打我干嘛！” 顾曳瞪眼：“那鬼故事都过三四个时辰了，你还给我配背景乐装小孩哭，想吓我？” 孔洞生懵逼了，“我没啊，没有啊！” “还说没有！你听听，还在哭！”顾曳刚说完就感觉不对劲了，孔洞生也愣在那里。 因为他也听到了，但明明不是他。 顾曳此刻也打了一个激灵，是谁发出的哭声？ 她跟孔洞生脸色很难看，狐疑得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唯一的光只有天上的月亮跟篝火火光，哭声从四周飘来，时远时近，根本分不清到底从哪边来的。 “这个....我二叔他们遇上的那个？”孔洞生吓得嘴唇发颤，握着匕首跳起。 此时岳柔也醒来了，毕竟她也听敏锐的，不说那哭声能不能听到，顾曳两人的动静也惊醒了她。 她也听了一会，皱眉：“是傒囊？” 顾曳摇头，“不确定，但不太对劲。” 如果只有一个人听到，那可能是个人身体跟精神原因，若是四个人...不，有一个还在睡死当中。 顾曳凑过去踢了李大雄一脚，李大雄迷迷糊糊睁开眼。 “干啥呢，到时间了？奥，猴子你睡吧。” 顾曳翻了个白眼，拔出剑来，剑刃寒光流转，李大雄吓了一跳，以为顾曳要动手，便是噌地跳起，但也听到了孩童哭泣声，顿时哭丧了脸。 不会吧，这都能遇上？ 四个人背靠背看着四周，黑漆漆的，岳柔指尖缠绕了飘带，上面的流纹流转，光华内敛，她似乎默念了什么，其中一条流纹发出了光。 那光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像是一条光丝。 厉害了我的大小姐，这是新的探测技能？ 顾曳跟李大雄这种山寨降师对于这种念念咒就有特效的技能十分眼红，眼睛都绿了。 岳柔被这两个土贼直勾勾看着，倍感不自在，不过为了专心施法还是努力无视两人。 “去！”指尖在空气中一划，那光丝随着她指尖划动朝前头弧线漂流而去，扫过漆黑空间，恍若烟火绽放！ 那动人的刹那光晕流转之后....并无异样。 “这是有鬼还是没有？”顾曳觉得这特效好看，但具体效果不太懂。 岳柔皱眉：“可能没有” 顾曳闻言便是松了一口气，但她却感觉到李大雄用后背顶了她一下。 “干嘛！” “你们那边没有，但我这边好像有啊” 啥玩意？顾曳跟岳柔猛然往李大雄那边看去。 只见李大雄对面的漆黑之中有一点一点的绿光在闪烁，绿莹莹的跟鬼光一样。 李大雄吓得浑身肌肉颤动，连带着顾曳也感觉手心冷汗流出。 四人缓缓改变站位，孔洞生跟李大雄在岳柔示意下去背起包裹，顾曳跟她负责对峙那密密麻麻的绿光。 那些绿光似乎越来越近...像是朝他们这边飞行，因此绿光也越来越大。 顾曳握紧了剑，感觉到后头李大雄两人已经背起了袋囊后便是一转剑刃，刚要撤.....她忽然听到空气中似乎还有嗡嗡的细微声音。 嗡嗡？ “撤毛线！这是萤火虫！”顾曳无语了，李大雄跟孔洞生也是懵逼，萤火虫？不能吧，难道他们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 “怎么会有这么多萤火虫。”孔洞生刚说着，无数的萤火虫从黑暗中飞舞而出，穿过他们的身边，那一幕其实很梦幻，如果没有岳柔陡然来一句：“后面好像有什么在追赶它们，它们在恐惧逃跑。” 被岳柔这么一提醒，顾曳也反应过来了，“大熊，你能不能闻到什么？” “有”李大雄闻了下，忽然一脚踹向孔洞生：“你丫放屁！” 孔洞生面红耳赤，“我那是刚刚被吓的！” 顾曳跟岳柔无语，但用不着李大雄的哮天犬嗅觉，他们四人都听到了下方密林中传出的咆哮声。 这是什么声音？还不如来点傒囊的孩童哭泣声呢！ “快走！”岳柔的声音都带着惊骇，顾曳等人第一次看到岳柔这么惊恐，自然知道事情很大条，也是此时.... 轰！ 天空乍起雷霆，雷霆的光照耀原本漆黑的山林，顾曳等人便是看到了那些飞舞的萤火虫后面的密林之中赫然有一头高大的黑影，形态直立像是人。 “是人？是人我就不怕！”李大雄胆气瞬间就回满了，但顾曳三人却觉得那根本就不是人，哪有人那么高大的，而且....第二道雷电劈下，比之前更强烈，强烈到雷光如白昼，顾曳四人一下子就看清了那林子中慢慢走动的黑影真实样貌。 之前觉得高大，因为跟林木高度对比下就知道了，但现在看了才知道真的有一丈高，却兽首人身。 那身体体格虽似人形，浑身却长着毛茸茸的灰白皮毛，手脚粗壮，手掌指甲有一寸长，似弯钩，好吧，人家身体太强壮也没什么，问题是人家那头。 “是野狗！”岳柔神色凝重。 可不是野狗嘛，长得跟豺狗一样！孔洞生这样想，却看到顾曳跟李大雄都黑了脸。 “快跑！” 野狗，竟然是野狗啊！ 四人转头便跑，但这雷光让他们看清了它，殊不知它也看清了他们，登时低吼一声，双腿一蹬，跃出后两只手趴地，竟如狼狗一般咆哮着飞奔追来！ 那一刹那，顾曳恍然有种几天前被陈易生追赶的错觉，再回想，又有种被王菁追杀的错觉。 这特么什么歹运啊，你大爷！ 第141章 裂口 靠靠靠！顾曳回头看那野狗已然缩短了他们之间十分之一的距离，料想过会就能追上他们。 “去峰顶，快！！” 彼时天空雷鸣电闪，比昨日还要激烈，李大雄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越危险越逃亡的时候越喜欢说话。 “又打雷，怎么天天打雷，一打雷就出蛇啊尸人啊，现在又来野狗！难道等下还会下雨？”李大雄骂骂咧咧，顾曳却是脸黑了，因为天空真的有斗大的雨滴从高空落下砸在她头上跟脸上，冰冷刺骨，竟比昨夜还要冷。 “你个乌鸦嘴！”孔洞生恨不得一脚踹飞李大雄，但后头那野狗追来，他们跑得跟狗一样，实在没办法窝里横。 其实他们本就在峰顶下面，距离那险峻峰顶并不远，但此刻跑着却觉得度日如年。 快到了，快到了！ 那裂口狭窄，顾曳跟岳柔速度本最快，而且纤细单薄，进去并不难。 但两人一回头，李大雄跟孔洞生倒也没落下多少，问题是....那野狗就在他们后面！ 他一扑就将高大的李大雄扑在地上，李大雄这人怂啊，被扑倒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撕裂了！ 麻痹，是袋囊，一撕开全都是吃的。 李大雄内心那个悲愤啊，叫得无比凄惨，而顾曳跟岳柔已经冲下来了，岳柔探手将累得不行的孔洞生拽住往上一扔。 顾曳已经下来，剑往野狗朝李大雄拍下的手掌刺去！ 她刺得精准，但那野狗却是察觉到了，一躲闪，反抓住剑狠狠一拉，将顾曳拽了过去！ 靠，这狗东西怎么这么聪明！ 顾曳直接松开剑，人往旁边躲，此时李大雄也起来了，朝野狗肚子狠狠一拳。 砰！ 那沉闷一响，倒抽气的却是李大雄，脸都疼得扭曲了。 “猴子，这狗东西的肉比陈易生的还硬啊！” 或许是李大雄骂的狗东西让它痛恨了，顾曳看到它眼中凶光乍现，顿时一惊，“大熊，躲开！” 然而李大雄已经被他狠狠一爪子挠中，胸口血肉飞溅，那爪钩其实还能深入——若非身后赶来的岳柔抓住李大雄的衣领将他往后拉，拉开跟那爪子的距离，李大雄现在已经嗝屁了。 踉跄几步的李大雄听到顾曳喊：“还愣什么，先上去！” 这头岳柔赶上来，坏了野狗好事，野狗本恼恨她的。 “岳姑娘小心！”顾曳还挺体贴，打算让岳柔主力扛怪自己放暗枪。 本来也应该是这样的啊！ 谁知这野狗猛然转身朝顾曳扑来，岳柔都没预料到，顾曳自己也大怒。 “大爷的，又是我！”她气急，却也惊恐避开.... 撕拉！那一爪子撕裂了她了衣袖，差点就抓住了她的手，顾曳闪了一步，已然到了峭壁边缘，苦于手里没有武器，眼看野狗再次逼来..... 这厮一秒钟下腰躲闪？不，是捞起地上一块石头！ “吼！”野狗怎么可能怕这一块小小石头，于是朝顾曳甩来一爪子！ 顾曳抓着石头往它脑袋上拍去！ 一爪子对一石头！ 直接拍碎了石头，且一爪子就要撕过顾曳的脖子。 飘带流转，缠住了它的手腕，岳柔将他往后拉，但这野狗力量太大了，手腕一扫，反而将岳柔拉飞出去！ 下面就是悬崖！好在岳柔用飘带缠住了野狗的手，飘带甩动脚下一点，掠上峭壁再弹回来，而此时顾曳直面野狗。 一人一野狗就在悬崖边上，顾曳目光闪烁，虚晃一招引得野狗扑上来，那一瞬间其实很凶险，顾曳一侧步，野狗几乎要扑到悬崖下！ 成了！顾曳正欢喜，却陡然见那野狗眼中凶光闪烁，脚爪狠抓地面，抓地之后它冲出的身体直接返回来，将顾曳扑倒在地，却不啃吃顾曳，又是抬手要往顾曳脑袋拍来。 仿佛第一目的是将顾曳击杀，这跟一般屈从本性的山中精怪不一样。 须知山中邪恶的精怪一般都不是特别高级，灵智不高，本性凶狠，贪吃人的生肉，越新鲜的越喜欢。 但这只野狗不一样啊。 顾曳脑子过了这些念头，却也知道危在旦夕，她瞥到了后头岳柔已经跃下，飘带缠绕手中如同雪白手套，术法起，掌光下！ 就是此时！顾曳左手捏住了玉片，右手虚握。 抽，凝，转，放！ 滚烫的力量到手中..... 在岳柔一掌从上而下按在野狗后背的时候，顾曳的一掌也对应劈在它前胸。 能量贯冲！ 轰！野狗身体剧烈颤动，哀嚎一声，反身朝还没控制住的岳柔劈去一掌，岳柔没能挡住，胸口被拍中往后飞去，竟是掉下悬崖了。 “靠！” 顾曳吓坏了，一脚踢开重伤的野狗，忙冲上去....哗啦，那一秒她抓住飘带一头，飘带绷直.....拉住掉落悬崖的岳柔拉住了飘带，嘴角殷红，往上看去便是拉着她的顾曳。 而此时....顾曳后头那头野狗已经站起来了，朝悬崖边上拉着岳柔的顾曳冲去！ 顾曳感觉到了，转头看到了冲来的野狗，完了，下面是岳柔，她放手就能躲避开野狗，但能放？ 若是岳柔没有救过她多次，这手她可以毫无压力地松开，可现在好像不行。 不过还好，顾曳嘴角勾起冷笑.... “泰山压顶！”庞大的身体从野狗后面跃下。 轰！ 重伤的野狗被他之前轻易击溃的李大雄重重压在身下！ 地面都震动了下，裂口里面的孔洞生惊愕不已——这大个子有这么厉害？ 野狗在地上狂吐血，却陡然仰天长啸，这啸声似恶狗怒嚎，又像是夜下孤狼凄啸。 岳柔刚被顾曳拉上来，见状脸色一变，“不好，他是在召集同伴！快走！” 本来还想着终于解决了隐患欢喜不已的李大雄跟孔洞生登时吓白了脸，不能吧，这么厉害的怪物还能有第二只？ 却也顾不得那重伤嚎叫的野狗，三人踉踉跄跄往上面裂口奔去。 可惜只跑了几步就听到了下方此起彼伏的诸多嚎叫。 是回应！它们来了！ 顾曳回头看去，下面山林里狂奔出一头头庞大的黑影，赫然是狼狗疾奔状态下的野狗。 一共五头！ 他娘的！这山有鬼啊，这么多野狗！不过躲进裂口就还好了，这裂口狭窄，以野狗的体积进不来。 岳柔受伤，便是第一个被塞进裂口，然后是李大雄，本来也算顺利，不过很快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我卡住了，卡住了！猴子！”李大雄都要哭了，顾曳三人也要奔溃了。 “给我挤！你姐我还在外面呢！”顾曳踢着李大雄的屁股又推着他的背，里面的岳柔两人也拉着李大雄.... 顾曳一边踢一边塞，回头一看，那野狗已然追到了！ “大熊，你大爷的，我要是死了每晚都去找你吃你的零食！”顾曳大骂！ “不！”李大雄急了，提臀收腹... 进去了。 顾曳赶忙也闪进去...哗啦！一只野狗的爪子就在顾曳后脑勺后面。 她进去裂口后一侧身，那爪子抓下了石壁上好几块碎石。 顾曳脸都绿了，往后退了好几步。 还好裂口里面还是有些空间的——对于他们三个瘦子而言，就是李大雄有些苦逼，恨不得把自己体内所有的肉都当气给放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胖成这样了还吃！”顾曳还心有余悸，因此不遗余力得吐槽李大雄，李大雄也理亏，任由她吐槽，不过这路真的狭窄，很快他又卡住了。 孔洞生可是幸灾乐祸很久了，这人也是蔫坏，之前顾曳三人遇险他也没下去帮忙，岳柔这人是比较大气的，倒不会因此责备他，本来一开始就没把这人当自己人，又怎么能期颐对方为自己卖命呢。 但她意外的是顾曳对此也没什么放在心上——显然，一向凉薄的顾村姑也不觉得孔洞生这厮哪里不对，明哲保身么，她自己又不是没干过。 只是李大雄对孔洞生更不满了，看他嘲笑自己便是十分气恼。 “得了，别内讧，不然一人一个巴掌！”顾曳冷下脸还是挺吓人的，两人便是安静了。 “大熊，把衣服脱了！”顾曳可不想让李大雄后面的自己也跟着卡死在那里。 为了让自己更“瘦一些”，李大雄只能脱下厚重的棉衣，穿着单薄的单衣，还好身体好，也只是打了个哆嗦...... “得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出去，否则我们都吃不消，这雨是越来越寒冷了。”岳柔擦去嘴角的鲜血，看着上头裂口缝隙落下的雨水，落在身上很冷，冷得彻骨。 她有伤在身恐怕撑不了多久，而李大雄没穿衣服到时候也很麻烦。 顾曳怎会不知，只是外面野狗还在徘徊，也只能期颐前头的裂缝能....有生门！ ———————— “阿切！”李大雄打喷嚏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这裂口里面走了小半个时辰了。 每个人都湿透了，棉衣浸了水反而成了累赘，四人都将外套脱掉，每个人都在寒冷中痛苦不迭，尤以受伤的岳柔状态最差。 这样不行，顾曳眉头紧锁，挨着已经空旷一些的墙壁越过孔洞生三人，走到最前面。 已经是深夜，看不清前面的路，顾曳手掌落在墙壁上，摩挲着石壁，感觉上面的纹路，半响，她看向岳柔三人。 “别走了，等下只能祝我们好运了。” 什么？三人一愣。 第142章 难道顾曳找到生门了？但这乌漆抹黑的怎么看得清，顾曳应该也没法子吧。 “我拿炽光丸给你照明。”岳柔想从囊袋里拿出东西，可顾曳拒绝，“你的炽光丸应该不多了，咱们还没进墓里，这玩意很有用，别浪费在这里。” 岳柔也自然知道这点，可她也忧心，“若是无光，你怎么找生门?” 顾曳却用手掌拍了拍石壁，发出脆响，“之前一路来我都摸过这石壁，起初是比较凹凸不平的，像是因为地动而裂开，但越到里面，这石壁开始光滑，有被打磨过的痕迹，尤其是这里。” 顾曳提醒后，众人才下意识用手去摸石壁。触手冰凉彻骨，主要是这雷雨冲刷，加上石本就冷质感，便是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的确光滑，有人为打磨过，墓地建筑应该就在这附近，或者就在我们脚下。”岳柔本十分虚弱，但困在这裂口之中求救无门，她虽然不怕死，却也没有抱太大希望，只是平常心而已，不过..... 俨然还是有希望的。 “恩，我再找找看，反正就这一条路直走，不过你们别一直摸着这石壁，省的体内寒气加重。” 顾曳说着往前摩挲.....李大雄三人满是希望，但不到三秒，突兀听到顾曳那头发出短暂的呼声。 然后...顾曳人不见了！！！ 李大雄跟孔洞生脸都青白了，我靠！这么一大活人怎么不见了？！ 两人急的跟什么一样，也以为这裂口里面也有什么鬼祟作恶。 “别往前走，前面可能有洞。”岳柔突兀说道，正好前面传来顾曳的声音。 “大爷的，疼死我了！你们别往前走，这里有地洞，刚刚我一脚踩空了。”顾曳的声音果然是从下面传来的，岳柔三人不敢再动弹。 “这地洞应该是被地洞影响裂开的，洞口不大，约莫三四米高，大熊你先跳下来，然后再接他们。” 李大雄往地上滚了一块石头，听声辨位，那石头往前后滚了一会掉下去...他就按照这个距离走了两步，脚一探，找到洞口边缘跳下。 心里有底，落地后也就稳了。 顾曳就在边上，拍掉身上沾染的尘土，让岳柔两人也下来。不过岳柔并不需要李大雄在后面接，也用不着滚石头，直接脚下一点便是轻盈落地.... 好嘛，就她掉下来摔个狗吃屎？顾曳瘪瘪嘴。 孔洞生跳下来被李大雄抱住了，公主抱啊！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种反胃的感觉。 “行了，往内走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点燃的，我们身上都湿透了，寒气入侵，走不了多远，还不如先歇一下。”顾曳说着拧了下身上的衣服，哗啦啦都是水，赶路的时候还没怎么明显，这一停下来就觉得冷得不行，骨头都在打颤。 不过这地洞里面哪有柴火什么的啊，顾曳四人也只能往内走，不过这是生门，顾曳他们没走几步就发现了一个旁室，室内墙壁上有油灯，这陵墓俨然规格不小，用的油灯也是必然也是极好的。 顾曳取下一盏看了看，里面的灯油还在，顾曳闻了下，微微皱眉，她闻不出是什么油，也许是动物油吧。 三国时有钱贵族都用的松油，也就是植物油，动物油是十分奢侈的。 “有火柴吗，点上！” “有！可是.....”李大雄掏了下身上，结果只掏出湿漉漉的一团。 完了，这火柴都没用了，怎么生火！ 摩擦起火啊？ 岳柔也是叹气，她是降道之人，平日里用的炽光丸等物，哪里需要火柴这些东西啊。 “不是让你装囊袋里吗？”顾曳也头疼了。 “囊袋也湿进去了，这雨太大，之前打斗的时候开了口子，雨水溜进去，加上囊袋的防水又不是顶好....”李大雄在那里解释，顾曳却从里面掏出一大包裹得好好的吃食。 额...李大雄试图挣扎，“我那是怕我们没吃的，你看之前那个袋子被那只野狗撕裂了，吃的都不见了，如果没有我藏着的这些，你们等下都得饿死！” 好吧，我竟然无言以对，但你就不能顺便把火柴也保护一下下么。 顾曳无奈，现在倒不是饿不饿的问题，是他们都要被冻死了。 “要么我拆下炽光丸取火吧”岳柔的提议也可行，也是无奈之举，三人正商量..... 忽然就有了光，转头一看，孔洞生这厮手里还拿着一根火柴，表情相当嘚瑟：“你们这些人啊，就是没有经验，万一这地下墓里有水呢，火柴这种必须之物肯定要保护好嘛” 原来这厮将火柴装进了一个小竹筒里，塞子严实，根本就没有被水打湿。 虽然嘚瑟，但顾曳三人却也觉得此人有点小可爱。 油灯的光一来，四人先看到彼此的狼狈，当然，孔洞生跟李大雄根本不敢多看顾曳跟岳柔两人衣衫贴身后的样子，就怕被顾曳弹了蛋蛋，但一转移目光，登时吓得大叫起来！ 顾曳一惊，也看到了墙角下面一堆一堆的死人，都挨着一起，除却头发跟破衣还在，便只剩下了骨头。 上面有不少灰尘，看样子死了很久了。 “不就是死人吗，怕什么！还有你孔锤子，盗墓的还怕死人，要不要这么水！”顾曳踢了李大雄一脚，两个大男人叫的跟杀猪一样，差点没把她吓死。 李大雄两人也理亏，只得悻悻，“那不是刚看到惊讶的嘛，谁怕了。” “不怕就过去剥衣服。”顾曳这话吓到了两人。 不能把，剥死人的衣服？这可是神鬼大唐！万一有鬼呢！ 孔洞生白着脸：“万一他们鬼魂还在呢？” 孔洞生也暗暗吐槽自己以前从未听说自己二叔那一团伙下墓遇上多少鬼怪，可跟着顾曳他们还没下墓呢就遇上了劳什子野狗，还是一群！ 顾曳：“哦，那你可以问一下他们的鬼魂能不能借一下衣服。” 你大爷！孔洞生跟李大雄一脸苦逼，岳柔咳嗽了下，说：“这世上死去的人并非都能成鬼，且墓葬里陪葬的人基本上都被控制，墓主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墓里有太多不可控制因素的。” 顿了下，她指着墙壁解释：“你们看墙壁上的八卦图，八卦图封室不泄生机，上下左右有青龙朱雀玄武白虎四象绝鬼气，哪怕有鬼生成也会被灭杀，因此这里不会有鬼。” 奥，原来如此？顾曳肯定也知道，故意吓他们呢！ 既然没鬼，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些人应该是修墓的匠师，完工后被驱赶到这里杀死，他们的胸口骨骼上还有刀伤，不管在哪个时代，工农阶级都是最吃亏的啊。”顾曳很是唏嘘，只让岳柔苦笑。 再可怜也没用！两个男的把这些可怜的死人身上的破败衣服都剥下来堆一起。 死人多，衣服也是极多，两三件堆一起虽然烧的也快，但也足够顾曳他们将铁壶里面的水烧热几回了。 岳柔往里面放一些准备好的干姜片等驱寒补血药材，每人再喝上一盅后这才感觉身体的寒冷被趋近大半，不过衣服都湿透了也得换。 问题是换的衣服也湿透了！ 顾曳从地上那些死人衣服里挑出两件抖搂好几下，灰尘抖得差不多了拿其中一件给岳柔。 还好这室内比较干净，也比较密闭，没有太多脏东西，如果不介意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倒也无所谓。 “你受伤了，受不得寒，换上吧，虽然不干净，但总比死在这里好。” 她本想着如果岳柔拒绝了也就算了，反正她自己是肯定要换的，她不想被冻死。 没想到岳柔接受了。 丫，这贵女倒是真的稀罕，没那么矫情。 四人分开分别换了干衣服后感觉就好多了，再吃点东西人也就活过来了。 “对了，你们之前喊的野狗野狗什么的到底是什么妖怪，这么厉害！难道我父亲他们就是被这些野狗害死的？” 孔洞生憋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顾曳瞧了他一眼，“我就听死光头说过野狗，它是山中精怪中比较棘手稀罕的一种，不多见，一般都会出没在山中堆尸地，要么就是边疆荒原战场上，其余倒是没说，岳美人应该知道多一些。”顾曳说着看向岳柔， 自家师傅不靠谱，但岳柔师傅肯定靠谱。 岳柔喝的热汤比顾曳几人还多一些，此刻还捧着一小杯缓缓喝着，闻言抬眼看向三人。 “顾姑娘说的没错，野狗的确不适宜出现在这里，当年我师父曾说过野狗乃是兽首人身的妖怪，只吸食死人的脑浆，尤其对腐尸十分钟爱，对活物并没有胃口。是以之前它袭击我们从未咬食，只以撕爪击杀为主，便是要将我们杀死了它才会动口。” 隐月山充其量也就有一个隐藏起来的墓，哪有那么多尸体供这野狗生存，这便是岳柔觉得奇怪的地方。 “那孩童哭声是怎么回事，我们都听错了？可刚刚也没雾团形成啊！”孔洞生现学现卖，觉得自己遭遇过的凶险不是一般的怪异。 “是傒囊，有一种极少的情况是傒囊孕育而生并不随着雾团消失而死去。而是被山中更强大的鬼怪所奴役，藏匿在山中暗处，利用它们的特殊能力诱惑人供给鬼怪食用，显然这隐月山的傒囊跟野狗已经形成一种主仆关系。” 岳柔说完，自己先皱了眉，她忽然察觉到有一个很奇怪的疑点。 直到顾曳突兀说：“既然有野狗也有傒囊，没道理前头鲁大师他们这样的高手不出手修理吧，难道就我们遇上了？” 若是遇上了却没修理，又是什么路数！ 第143章 迷幻 顾曳这么一说，三人也觉得不对劲了。 “鲁前辈是我们幽州境内三卦降师里面数得上的人物，对付几头野狗并不难，而他身边有好几位降师，更是如虎添翼，进山许久肯定已经搜遍了许多地方，也肯定遇上过野狗跟傒囊，但他们既然没有出手修理它们，必然是有所图。” 图什么呢？这山中也就一个墓是目前所有的一切都指向的目标。 “看来不是只有你们盯上了这个墓。”顾曳瞧着孔洞生若有所思，后者表情僵硬，“你们是怕了那什么姓鲁的？想退缩了？” 顾曳冷哼：“我倒是想退，外面却有野狗，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 看一步，这话卡在顾曳嘴巴里，她跟岳柔坐在一边，此刻目光都往李大雄后面飘。 本来孔洞生没觉得有什么，可一看这两人眼神跟表情都不太对劲，整个人就不好了。 不会又有什么幺蛾子吧！ 孔洞生屁股往旁边挪了挪，惹得李大雄不爽，“你个锤子，嫌弃我啊！” 孔洞生不说话，李大雄皱眉，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顾曳暗道哎呦这土贼变聪明了，察觉到了？ 结果李大雄跳起往后躲，跟见鬼似的。 顾曳也跳起了，骂他：“你是不是傻，你后面那些死人起来了！你往人家怀里送啊！” 李大雄已经感觉到了自己后背靠到了什么东西。 有点膈人，是骨头吧。 他表情僵了，但也大骂：“还说我，你们后面的也起来了！！” 啥玩意？孔洞生本跑到顾曳这边，闻言转头一看，赫然看到他们这边后面靠墙的那些死人骨头也起来了。 “你们不是说这没鬼么！怎么就起来了！”孔洞生急了，顾曳跟岳柔也纳闷呢，这没道理啊。 “你能感觉到鬼气？”顾曳手里没剑，可岳柔手里有那飘带。 岳柔摇头，四人已经被这些站起的白骨包围住了。 “不就是穿了特么几件衣服嘛，猴子，你们赶紧把衣服脱了还给他们啊！” 李大雄这话让顾曳跟岳柔都想扇他一巴掌，她们本就扔了棉衣，后又脱了内衫换上这死人衣服，里面也就剩下内衣了，这脱了能看？——当然能看，而且很好看！ 问题是不能给这两个土贼看啊！ 顾曳冷笑：“急什么，先看看这些死人如何厉害再说！” 这房间不大，但少说也有二三十个骨头人，将门口封死，将他们包围起来。 不过骨头虽然渗人，但比起腐尸是比较不恶心一些，岳柔控了飘带，手腕一甩，飘带飞出拍打在一只骨头人的胸口。 噶擦！ 那骨头登时脆断！ “靠，都是水货啊！”李大雄把自己的刀给顾曳，主要是他习惯了用拳头，不习惯用刀。 刀在手，顾曳上前劈砍一刀，头骨飞起，脚再一踹，这骨头人腰都断了！ 丫，的确不强啊！四人大喜，手起刀落砍了好几个骨头人稀巴烂。 这副本不难打啊，分分钟就可以搞定了！顾曳内心正欢喜，陡然看到那些被打烂了的骨头人噶擦噶擦几下已经接上了骨头，又爬了起来，朝他们冲来。 打不死哪怕这些骨头人不强也会被堆死！蚂蚁还能咬死象呢！ “这什么鬼啊！”顾曳刀起刀落，腿脚横扫，奈何对方又迎上来。 “冲出去！” 四人刚打算突围，李大雄忽然说，“猴子，我好像闻到了什么香味儿，很重！” 香味儿？顾曳脑子里灵光一闪，陡然冲向那骨头人，送死不成？ 不，她冲向那骨头人，心脏对上那锋利的骨指，但右臂长刀横扫... 铿！ 那一盏油灯被她一刀劈掉，一瞬，顾曳感觉到眼前的骨头人模糊了一些。 果然！“这油灯有鬼，可以致幻，快捂上鼻子！别跑出去！”顾曳大喊，三人反应过来，迅速捂住鼻子， 幻境？三人都收回了要冲出大门的步子，站在原地，且看那些骨头人似乎都模糊了，随着他们不再吸入油灯的香气，便是视线越来越清明。 片刻后，四人看到了地上快烧灭的衣服，还有被劈开的油灯，当然，也有原地窝在墙下一动不动的死人骨头。 四个人有些恍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这油灯作祟？ 岳柔上前，捂住了抠鼻，拨弄了下油灯，用小刀挖出油灯里面的凝固灯油，切开，顾曳在一旁看着，只看到里面——一颗眼珠子。 “把眼珠子封在油灯里？这是咒术？”孔洞生这次是第一次下墓，只觉得这墓里的凶险也太可怕了。 “算是吧，这油应该是活人身上炸出的油，配合一些致幻性草药熬汤，再取活人眼珠封在其中凝固，做成灯盏的灯油，点燃后放出的香气便蛊惑了我们....这种法子有些歹毒，正常宫廷贵族是不会使用的，怕有伤天和，除非本身作风歹毒的霸主处于某些目的.....” 岳柔的解释很详细，顾曳也算涨姿势了，不过她也看向门口那边，若有所思：“目的？它迷幻了我们，却不能致命，只能让我们跑出去这扇门而已，那么问题来了——门外有什么呢？” 必然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们，但不出去也不可能，反正这个地方他们是不想再呆了。 顾曳跟李大雄对视一眼，李大雄点点头。 然后顾曳拿起地上那块油脂，孔洞生还纳闷顾曳要干嘛，但看她拿了后跟李大雄两人一左一右靠墙站着。 岳柔看他们这样便是在后面压阵，唯独孔洞生一点也不懂，只能站在后面警戒。 顾曳单手提刀，一手点燃了灯油，自己屏住呼吸，其余三人便是捂住口鼻。 他们大概知道顾曳要扔出这块灯油去迷惑外面不知是什么来头的“危险”，但是看她扔的姿势...... “扔水漂啊！我也会我也会，我来我来我来！”李大雄这厮就跟狗见了骨头似的差点忘了正事，被顾曳瞪了瞪才正经起来。 刷！顾曳手腕一甩，那灯油平底飘出，上面的灯芯稳稳得，底部落地滑行了一会... 那灯芯竟然还在烧！好功夫！ 灯芯在烧，过了一会，四人陡然听到可怕的怒吼声，还有拍打墙壁的声音。 四人心里一紧，这动静好大，感觉比野狗还凶猛的样子。 “它被迷幻了，赶紧走！”顾曳带头，四人冲出去...... 顾曳刚出那门口就看到外面走道有一个高大的身影，石头？竟然是石头人！ “是石傀！公输的活人制傀机关术！走！”岳柔提醒，顾曳三人当然不敢逗留，赶紧冲出甬道，那石头人被迷幻了，四人倒也没有太大麻烦，只是紧闭口鼻不敢吸入这甬道内漂浮的香气。 跑了好一会才远离了那恐怖的怒吼声。 “那是活人傀儡？我看着像是石头人。”顾曳回头看那漆黑的甬道，还有些心有余悸。 那石傀十分高大魁梧，敲击墙壁的力道强烈到将一块块石板都砸烂，估摸着力量比那异化的陈易生还要高出好几倍，被砸上一拳肯定毙命！ “恩，将活人用泥浆浇灌封合，是秦时公输家比较为人诟病的傀儡术，但很厉害，可以将活人生前的实力发挥到几十倍的地步，而且保存时间极长，几可跟死物媲美。在秦覆灭后，公输家族很是低调，在后世也渺无声息，这门秘术也就不多见了。”岳柔脸色十分忧虑，先是傒囊跟野狗，然后是石傀，这个墓的凶险超乎她的想象。 “如果这石傀是秦时公输家的不传之秘，这墓是三国时的，除非是当时有公输家的后人出手，要么就是这墓主人好收藏古物，不知哪里得到了这公输家的石傀，还放在了自己的墓葬里。他或许也怕有人从这个生门进来，便在墙上设了油灯陷阱，若是有活人进来，被迷幻后便会冲出大门，在迷糊中被守门的石傀打死！” 顾曳的分析十分有道理，那么问题也来了，若是这条甬道通向的是普通墓室，恐怕还用不着这厉害的石傀守门，且工匠们都被逼迫到这偏室之中绝杀。 “我们很可能阴差阳错进了这陵墓中很重要的地段，这甬道通向的也可能是秘宝之地！”岳柔说着，面上带了淡淡的笑。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还是平常心的好。 四人按下心中激动，收敛呼吸，朝那甬道谨慎靠近。 他们步子很轻，很慢，但还是靠近了前头直达的墓室。 但不知何时顾曳跨出那一步，蹭！墙壁的油灯陡然燃起，有了光！ 顾曳四人一惊，第一反应就是掩住口鼻。 难道又是迷幻？ “不是，这是松油，油脂颜色不一样。”顾曳检查下灯盏，也让其余三人放心，要是这一路都不能呼吸，那还不得憋死。 “但也不确保这位心狠手辣的墓主人会不会还有什么设计，还是用丝巾浸了水掩住口鼻吧。”顾曳也是谨慎起见，其余三人倒没有拒绝。 或许顾曳自己都没发现她不知不觉就已经成了四个人的领导者，连岳柔都默认了这点。 第144章 大坑！（今天有事，就一更） 这甬道倒也不长，顾曳走的时候其实脑子里已经在勾画这个陵墓的大概规格，她可以推测他们之前进的地方应该是陵墓正上方。 那墓门是因为地洞而被上头山峰断裂落下的大石头硬生生砸开的其实就是地洞裂了山，连带着把这三国墓也开了一个缝隙，他们进的地方就相当于这三国墓的脑袋顶，下来后应该也是墓室中间部位，这墓既然是十分罕见的山中墓，以古人素来尊中央为正统的习性，就绝不会把这墓开歪了。 “我们落下的地方应该在中部偏左，挨着左室，这甬道连着的应该是正厅，三国时期时局混乱，各国争乱不休，国家都有集中央为正统的心思，所以这条路通往的很可能就是墓主人的棺椁所在，不过在外围应该会有一层兵库，陪葬各种兵器，也许我们也会遇上一些凶险，进去后什么都别动，摸清底细后再说。” 顾曳说这番话的时候语气十分平稳，莫名让人信服，旁人甚至不知道她这些话的凭据从何而来，但无人反驳，只暗暗戒备，免得到地方后没看到什么宝物反而遇上什么鬼怪。 只是李大雄闻言眼珠子却是发亮了几分——兵器库奥！里面会有降器吗？ 前头终于靠近了光，顾曳四人心里一动，到了？ 门，墓门！后面就是正厅了！ 顾曳上前摸了摸着墓门，神情慎重，其余三人本以为这人在找机关，因此不敢说话。 半响，他们听到这人说：“哇，这手感！这雕纹！摸起来如此真实！这是历史给我们留下的瑰宝，是中华文化的传承，你们看到没！这可是三国时期石麒麟纹，真的！” 孔洞生一脸惊恐：“她这是中邪了？” 岳柔摇头，眉头紧锁，有些不确定：“不知道，可能是......” 李大雄猛翻白眼，说：“你们没见过她抱着村子里大水缸噌脸的样子....麻痹，现在也在蹭了！” 其实顾曳已经反应过来了，拍了拍石门，说道：“你们不懂我的欢喜，这是一面真正的三国诸侯王陵墓正厅墓门，打开它，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个新的世界。” 李大雄：哦，那你倒是打开它啊，蹭个什么劲啊！ 孔洞生：脸皮这么厚，没准可以把墓门给蹭薄了。 之前那些都是小儿科，很粗糙，到这里才是真正的三国墓。 顾曳其实也有点小紧张，毕竟这是她到了另一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考古，奥，好吧，就是盗墓。 “这墓主人应该很仰慕秦时文化啊，且倚重公输机关术，那么这种墓门的机关开启应该是公输家的三链九环嵌入？还是七星锁月勾足？”顾曳喃喃自语，手掌在门边墙壁摩挲，最后顿在一处，手指敲了下墙壁。 叩叩叩，空的！岳柔眼睛一亮，看向这个的眼神也分外惊疑——她怎么对着陵墓之事这么了解，难道奎山对此也有涉猎？ “大熊，上，砸了它！”顾曳退开一步，让李大雄上去，李大雄知道顾曳是摸金的，但还没亲眼见识过，只知道她的确聪明非常。 基于两年多来的信任，他上前，握紧拳头.... 嘭！ 一拳轰在墙壁上，沉闷响动，然后李大雄脸涨红了，收回手，蹲在地上....好疼。 顾曳默了三秒钟，说：“我只是让你用刀却划开取出这块石板而已，你这么英勇干嘛？” 孔洞生跟岳柔：“......” 刀刃沿着石板边沿划切，将狭窄的凹痕分明，最后插入两把刀，李大雄跟孔洞生一起用力将石板撬出来。 石板出来了，岳柔看到里面不是结实的石壁，而是一个机关钮。 竟然真的准了！这个顾曳也太厉害了！岳柔目光粲然，顾曳看见了，挑眉一笑：“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啊~其实我就是这么厉害。” 呵呵，岳柔失笑，颔首：“是很厉害，不过我一直不太明白古代这些诸侯王为什么一边要预防盗墓贼进入他们墓室，一边又要将机关钮设置在外面，这不是给了别人可乘之机吗?” 原来岳大小姐也有不懂的事情？ “因为我们中原人最喜欢在自己死前给自己准备棺材跟坟墓，以死后能安然下葬，最怕自己尸骨已寒还没有安生之地。既然如此，陵墓先造，如果将机关设置其内，那人死了送进去，谁来封门？谁又能确保封门的人不会从内部开门再逃出来！一般情况就是将机关设置在外，墓主人死后，主持葬礼的人将他放入陵墓中，在外面启动机关封门，在隐藏了机关或者直接破坏机关，让一切都藏匿起来。” 顾曳这话可算入骨了，中原古人对于生老病死一向看不太透，总觉得人死后有鬼魂，坟墓便是鬼魂安生之地，若是无坟野葬，灵魂不安，便是下辈子也不得安宁，当然，在二十一世纪的顾曳对此嗤之以鼻，只认为这是封建迷信，可现在就不好说了。 顾曳解释完，一边掰动了那机关钮，噶擦，门开始缓缓开启，四个人戒备得盯着那扇门。 门终于开了，顾曳四人只看到白蒙蒙的雾气，里面似乎有绿莹莹的什么东西，然后就.... 刷，脚下石板陡然打开，四人直接往下掉。 “靠！！！！”只余留顾曳震惊又愤怒的声音。 ———————— 噶擦！顾曳砸在地上后只觉得有什么骨骼噶擦脆响，然后就晕了过去。 咯吱咯吱咯吱。 顾曳听到这种怪异的声音后慢慢醒转过来，身体还有些酸疼，但眼睛慢慢睁开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一片漆黑，这么黑，什么地方啊！ 顾曳手掌略微动了下，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长长的，光滑的，冰凉凉的，往两端还有桃形的凸起....这玩意好像是骨头？ 顾曳懵懂了下，发觉自己脸颊边上就有一个类球形的物件，她想了下，默默将眼前这玩意是个头骨的可能性掐死，可是但她越发感觉到自己身下全都是白骨！累累白骨，白骨？死人？ 她心里一咯噔，试图让眼睛适应这个漆黑的地方，似乎有光，很奇怪的光。 绿莹莹的光，这绿光从石壁上流下来，是水流？反正有滴答滴答生。 但顾曳越发被吓住了，不仅仅是因为这绿莹莹的流水，还因为百米开外好像不止是死人，还有能动能发出声音...人？ 咀嚼声？还有类似野兽低低的嘶吼声。 这嘶吼声有些似曾相识，再看那有些动作的黑影。 辣么高大，辣么魁梧，那么多毛，还长着狗头... 麻痹，是野狗！ 顾曳感觉自己全身经脉都抽筋了，好多野狗，起码十几条！这些死人骨头大概都是被它们啃食干净的。 这什么鬼啊，墓门打开了，地板却特么裂了，然后掉了野狗窝？ 顾曳心惊肉跳的时候，脑子里也在拼命过滤前因后果。 首先那机关的确能打开那墓门，但那墓门显然也联通了地板的机关，这是两个连锁机关，将闯入陵墓试图进入主墓室的人都一骗到了坑里——这是一个坑？ 黑蒙蒙的石壁，还有滴答滴答的水流——这里是山内溶洞？为何水流是绿色的？地狱么？ 山内溶洞跟外界应该有联通的，有一个野狗可以出入的口子，它可以在外面护卫陵墓，也可以在内部击杀闯入者——野狗是墓主人安排的？ 一连三个疑问在顾曳脑子里扎根，反正不管如何，他们四个人现在的处境都十分凶险。 坑啊，太坑了，这墓主人特么挖了一个大坑！ 顾曳肠子都悔青了，却一动也不敢动，虽然说野狗只对死人感兴趣，但也知道击杀活物，反正尽量不要引起他们注意就是了——幸好这地方光线很暗，只有那诡异的微弱绿光。 顾曳想先找到李大雄三人，她确定那些野狗距离自己还有些远，便是继续趴在地上，大着胆子转移目光扫过周围.. 很快，她从一些白骨之中看到了李大雄——这厮的体格太显眼了。 当然啦，李大雄也一动不动得趴在距离她四五米远的地方，应该是从骨头堆上滚过去的。 还滚得挺远，那么其余两人应该也在附近。 但她不确定这三人是不是都清醒的。 就在顾曳举棋不定的时候，陡然！惨叫声起！顾曳吃了一惊，还以为是李大雄三人被发现了，但猛然发觉是远一些的地方——有人被发现了。 什么鬼，还有其他人？还是孔洞生两人落在那么远的地方？ 顾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野狗全都往那边涌，惨叫声十分凄厉，似乎还不止一人，有人被野狗包围攻击，打死了之后就被直接分尸吃了，但还是有人跑了，野狗就追。 跑了好啊，引开这些野狗！——问题是别往这边跑啊！ 顾曳整个人又不好了，三秒钟考虑，果断起身嚎了一大嗓子。 “锤子美人大熊风紧扯呼！”然后自己如兔子一样蹦跶起来。 这野狗对死人有食欲，对活人有杀欲，这边都是骨头，唯独他们几个是长着肉，这野狗屡屡在夜间出没，也生活在这样的黑暗环境里，近身的话肯定能看清他们不是白骨，不管死活都会凑近。 与其冒险趴地上装死，还不如搏一搏！ 第145章 凹槽通道（这三天很忙，后头回家正常更） 锤子美人大熊？都不带标点符号的，其实已经足够直接了，嗓门也足够犀利，在原本只有惨叫跟野狗嘶吼声中的地下溶洞里面分外清晰，朝这边逃跑的人惊吓之中看到前头的伏骨陡然跳起好几个黑影来，便是更惊吓了，踉跄下差点被后面的野狗被扑倒。 顾曳跳起来的时候发觉李大雄也跳起来了，果然，这小子也早就醒来了，一直趴着不动呢，不过岳柔跟孔洞生呢？顾曳一转头就看到另一端一个黑影拉着另一个黑影。 孔洞生这厮竟然还没醒！岳柔带着他肯定跑得慢。 还好四人离得不远，李大雄人高马大，单从力量跟体力上来说肯定比岳柔强得多，便是直接将昏厥的孔洞生捞起扛在肩头健步如飞。 岳柔没了孔洞生这个累赘，速度比之前快了许多，但她也有些惊惶：“这墓怎会这样！” 她倒不是指责顾曳开了这个门害他们，而是短短两次经历都让她感觉到这个墓遍地是凶险，墓主人十分诡诈，步步心机设计，用的手段也十分阴损歹毒。 顾曳也觉得棘手，若是一般的帝王墓，她的经验很有用，不过这个墓太奇怪了，她也没了之前的自信——只能说墓主人的杀心比她想象的重得多。 “这墓是硬茬，但既然野狗能内外出入，必然有出口，我们逃出去再说吧，别想什么宝物了。”顾曳说着回头看，咦，野狗怎么不见了！ 其余三人也发觉了。 不过狗不见了，人还在，逃在他们后面的人有七个，此刻也发觉野狗都不见了，他们心里狐疑，但都停了下来。 顾曳一看他们的肢体动作就知道他们跟自己四人一样都是从上头掉下来的，肯定落地后伤了骨头，逃命的时候还好，这一停下就哪儿哪儿都疼了。 只是没了野狗，对彼此却都有戒心，面面相觑之下都能看到绿光盈盈中对方半遮半掩的脸。 半响，不知何时醒来的孔洞生迷迷糊糊得看这对，忽然眼睛睁大，说：“东子？” 对面那人惊呼：“锤子？” 这对话还真是跟暗号一样，但顾曳也认出对方是二叔那伙盗墓贼。 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相会了。 “看来你们的头头孔二叔不在啊。”顾曳故意显露出逼人的恶意，好像要把这些人就地格杀一样，果然，对面那些人有些紧张。 “现在我们都掉在这鬼地方，你们如果要对我们动手，不怕引来那些野狗？”这些人里面也有聪明一些的，马上提醒顾曳别乱来。 其实顾曳哪有心情去对付这些人，转了一回心思后，提议：“既然如此，不如我们都说下自己遭遇过的，彼此心里有个底儿，也好过等下都枉死在这坟墓里。” 这几人一听也有些意动，其中一人便说：“我们找到了一个墓门，以为能进主墓室，结果墓门开了后，地板却陷落了，我们就掉下来了。” 诶，这个情况跟他们差不多啊，顾曳暗道，却听对方询问她了。 “我们也跟你们差不多，都是开墓门却掉到这里来的，刚刚醒来的时候我看过头顶石壁，很高，根本跳不上去，除非如壁虎一般爬到之前我们掉落的地方，重新打开那地板机关，否则不可能上去。除非我们找到其他出口.....对了，你们没有跟孔二叔一起？” 顾曳也就忌惮孔二叔一人而已，因此比较在意。 “二叔他们就在附近。”有人这样回答。 岳柔留意到顾曳这样问的时候，对方几人表情变幻，似乎怨恨、似乎迷惘，又似乎紧张。 看来孔二叔那些人本来是跟他们一起的，但掉下来后——显然因为某些缘故放弃了他们，比如这些人跟孔洞生一样昏厥或者受伤的话，依照孔二叔这人的作风，是绝不会在野狗存在的溶洞里带着这些累赘的。 顾曳当然也看出来了，对于其他信息，两边人都没有多说，各有隐藏，只是对方这话说完，俨然交流中断了。 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猴子，我总觉得不太对劲。”李大雄忽然扯了下顾曳的衣角。 “干嘛？”顾曳还琢磨着要不要跟对方套些关于这陵墓的隐秘，被李大雄扯了袖子后随口问一句。 “我闻到了气味，野狗的气味。”李大雄表情肌肉都紧绷着，声音并不大，但岳柔跟孔洞生都听到了。 野狗？来了？不可能啊，刚刚并未从后面追上来，难道跟鬼一样隐身了。 四人心惊肉跳之时，旁边那白骨堆忽然动了....野狗从那骨头堆后面的黑暗中窜出来。 顾曳他们转身就想跑，但前头的路俨然也有野狗包抄过来了——这群畜生之前到底是走了那条路避过他们察觉，无声无息就将他们包围了！ 不管是顾曳他们，还是东子他们都满脸惊骇，逃生无门，眨眼时间顾曳就看到东子那边两个人被扑倒直接抓了心脏。 那场面很血腥，血味刺激了野狗们，越发凶狠。 嘭！李大雄一拳头砸在一野狗的狗头上，将对方的牙打断了一颗，但这厮落地后又扑过来，凶狠得很，李大雄叫苦不迭，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方有十几头，那就是四十几只爪啊！ 哗啦~~岳柔的飘带以柔克刚，将一头野狗缠绕，顾曳上去就是一掌，打得对方嗷嗷直叫，配合不错！ 但若是第二头第三头第四头一起来呢？配合个锤子啊！顾曳转眼就被挠伤了手臂，疼得不行，再看最强的岳柔一人吸引了三头野狗，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这样不行，顾曳急的脑瓜子急转，打斗中目光瞟过周遭，忽然一惊！ 骨头堆后面的墙壁黑漆漆的，那些石壁顶留下的绿水流光并未照耀到它们，这不对劲，从光照角度上来说，墙壁底层那一截不应被光照抛弃。 除非....... “突围！跟我跑！”顾曳这一嗓子也算是给了岳柔三人一点目的了，人不能没有目的性，不然打斗搏杀都显得力不从心，若是有了目的，就知道该往哪儿使劲了！ 孔洞生都挥舞着刀疯砍，四人陡然齐力朝一端开杀，岳柔先用飘带缠绕了三头齐奔来的野狗，顾曳下腰扫腿将一头扫倒，再起身朝一头按上一掌！体内储存的力量一口气全部用上！ 嘭！那野狗胸膛砰然一声，往后退，后面却是李大雄泰山压顶！ 岳柔本想补上一招的，看这野狗被顾曳两人联手干倒还愣了下，深深看了顾曳一眼——不是李大雄变强了，而是这个人变强了一些，是那宝物的缘故？ 不过岳柔脑子里想着，手头动作却不满，这头手腕一转，手势指尖略有光辉，顾曳又听到了咒术的声音，但这次声音很轻微——降力波动却很大。 嗡！岳柔掌心击在野狗胸膛的时候，野狗嘴巴喷出绿血，但还是凶狠扑向岳柔.... 但有一把刀刺进了野狗的后背，岳柔一怔，她看到了孔洞生，这人什么时候这么英勇并且强大了？ 两头野狗被放倒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第三头被缠住了身体，岳柔根本不动他，四人突围后她手腕一勾，飘带收回.... 东子等人惊愕不已，没想到顾曳他们竟硬生生干倒了三头野狗，而且还突围了！ “救我们！”东子等人在后面求救，可顾曳他们头也不回。 神经病，孔洞生这自家人都不救，他们当个毛线圣母。 岳柔三人只跟着顾曳跑，后头是东子等人的惨叫声，还有野狗们追过来的嘶吼..... 但孔洞生惊疑不定，顾曳这是要带着他们去哪儿，撞墙？ “那边是墙壁！”而且黑不溜秋的！孔洞生刚这么喊，却看到顾曳一瞬冲进了那墙下暗影.... 不见了！ 孔洞生错愕，岳柔目光一亮：“墙内有凹槽通道！” 难怪那些野狗后面追着就不见了，原来是跑到了墙下凹槽隐入黑暗中追赶他们，它们本身速度就快，加上凹槽通道内没有遍地白骨阻碍，他们畅通无阻，这才很快将他们包抄。 却不知道顾曳是如何知道这点的——只能说这人的观察力跟脑洞真的忒大！ 可他们进入这通道后，那野狗不也依旧能追上他们？ “找出口！这通道是人为凿出的，肯定有出口！找绿水流出最多的一端！” 对，找水流最多的地方！这是溶洞地质，水流越多说明地质越疏松，若是开凿出口，肯定是找最疏松的地方最为省力！ 正好这墙壁那头就是绿水流出的地方... 走！ 四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狂奔，亡命狂奔，后头野狗紧追不舍，但他们到底是冲到了那一端...顾曳已经感觉到了那出口绿水盈盈绿光带来的光照，她看到了那出口！ 到了！ 顾曳正要冲进去的时候，后头的李大雄三人忽然瞪大眼。 “猴子，小心”李大雄大喊！而顾曳一转头，出口边上的黑暗角落里隐藏着的一头野狗已经扑过来....沧澜止戈说最近三天比较忙，聚会买衣服逛街陪亲戚什么的，后头回老家会好一些，大家见谅 第146章 摸没摸？ ________ 当顾曳等人凶险难测的时候，在这溶洞的旁侧一端其实有个峭壁，峭壁之上有个洞口，这边绿光很淡，因此顾曳他们之前一直没发觉，更不知道这里靠墙几个人。 如果顾曳看见了，一定能认出其中一人是孔二叔。 他们一直无声无息，哪怕东子那些人被活活打死他们也没发出什么声音。 此刻，孔二叔看着顾曳等人逃入的黑漆漆走道，他看不到里面虚实，但能听见他们的喊声，也能听见野狗的嘶吼声。 当然，外围死去的东子等人尸体边上也有许多野狗在啃食，这尸体刚死的时候还不讨他们喜欢，等死一会儿了就有许多野狗在疯狂啃食了。 也是因为这些尸体，才吸引了一些野狗，没有都往顾曳他们那儿去，不然压力就更大了。 “二叔，是岳柔那些人，竟然招惹了这么多野狗，看来必死无疑。”旁边有个矮个的胡须男冷笑，显然对顾曳等人十分仇恨，也是，对于任何威胁到他们利益的，盗墓贼们一向睚眦必报。 “不一定，我们对付野狗只能用普通方式，降师却有很多手段，不过这墓里最危险的还是那几个老降师。” “二叔，你觉得他们也进来了？不可能吧，这岳柔等人知道，是因为那个姓顾的女孩，还有洞生这小子吃里扒外，姓鲁的那几个却不知道。” 孔二叔微微皱眉，“不知道，我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他这话惹得旁边几人有些紧张跟不相信，但环顾四周黑漆漆的，也没看出什么来。 “野狗已经被他们吸引了，我们去找出口，肯定不止一条！”孔二叔转身离开，其余人跟上。 而在他们离开这个洞口甬道后，内侧偏门的岔道有一个黑影若隐若现，看着他们离开后，黑影从另一岔道离开。———————— “猴子！”李大雄惊呼的声音果然挺大，可惜孔二叔他们已经走了。 距离太近了，近到岳柔后面三人都来不及做出反应，顾曳也只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凶腥气味，这是一种逼近死亡的味道，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有好几次都感觉到它的冰冷无情。 这次依旧无人相救。 顾曳脑子里空了一下，被野狗扑倒在地的时候，后背砸在地面上，原本就受伤的手臂被野狗一爪子按住，锋利的爪尖刺入血肉，疼得顾曳几乎要蜷缩起来，不过她也一脚踢在野狗...两腿中间。 嗷呜！野狗痛呼一声，身体往后，却抓着顾曳的手臂，那爪子已经深入血肉，往外拉扯便是爪子钩住了肉，直接撕扯出去.... 爪子勾着血肉甩动，那鲜血甩溅在赶上来的岳柔跟李大雄脸上，李大雄眼睛都红了。 “我靠你大爷！”他狠狠冲向那野狗，将它撞在墙上，他体格大，将那野狗撞在墙上后，后面的岳柔反而不好出手，且她看到外头那些野狗已经在十米范围内了，她脸色一沉。 这还真是绝境了。 前有虎，后有狼，孔洞生只觉得自己这条命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李大雄将野狗撞在墙壁上后，野狗已经从下身剧痛中恢复过来，怒嚎着朝李大雄甩来一爪子，那爪子是朝着脑袋去的！ 李大雄速度不快，反应也远不及顾曳，哪里能躲开啊。 然而也是那一瞬，用飘带钩住李大雄腰身往后拉的岳柔忽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降力？好像又不像，反正是很强烈的一种力量。 而孔洞生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没了，刀没了，被夺刀了！ 夺刀的残影一瞬，刀光一刹那！ 那野狗拍向李大雄的爪子被削断了，刀光斜向，再一转，从断手部位往上一横。 刷！狗头飞起，绿血喷溅。 被岳柔往后拉的李大雄踉跄了两下才顿住身体，错愕无比地看着前头握刀斩狗头的顾曳。 那绿血溅了她一身，连着她手臂上的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狰狞。 “猴子，你.....”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顾曳这忽然一刀太厉害，厉害得他都觉得不真实。 “别说了，它们来了，快走！”顾曳将李大雄一脚揣进黑漆漆的入口，孔洞生用不着她动手，自己麻溜得跑进去了。 李大雄在里面喊顾曳，然而顾曳提着刀转身。 这头岳柔正用飘带横挡在前头，那些野狗都扑在飘带上，爪子撕挠，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不过岳柔的降器的确厉害，在这样锋利的爪子挠撕下竟也未裂开。 只是有野狗从另一端绕过来，而岳柔也没有能力操控飘到一直格挡前头，幸好顾曳上来一刀劈下！ 又一个狗头！岳柔错愕，她也跟野狗打过很多次了，知道这野狗防御强，骨骼硬，要一刀砍掉狗头需要十分恐怖的力量，就是李大雄的力量也远远不能砍破它的皮毛。 可顾曳这一刀下来竟然连狗头都劈飞了，她手臂还重伤了呢！岳柔不明究竟，但也没法深究，便是配合顾曳将野狗缠绕住，顾曳再一刀一刀连续砍飞了三个狗头，战斗力爆表！ 但第四只野狗的时候，铿！那刀刃翻卷，竟然断了！ “这破刀！”顾曳杀红了眼，在刀刃翻卷后此刻便是一惊，不好！ 野狗被一刀砍在脖子上，但这刀刃翻卷了，只将它脖子砍伤，却不致命。 吼！野狗低吼着，挣脱开飘带，朝岳柔扑过去，但爪牙并不能触到她，因为她的尾巴被顾曳抓住了，一抓一甩！ 砰！高大魁梧的身体被顾曳甩砸在墙壁上，砸烂了好些碎石下来，血肉飞溅。 岳柔：“.....”这是什么怪力，也忒吓人了。 “走！”到底是没了兵刃，眼前还有五头野狗，不远处还有野狗听到动静不断跑来，顾曳也不恋战，跟岳柔冲向那入口..... 岳柔故意慢了一步让顾曳先进去，顾曳也是进去后才发觉到这一点，但来不及了，后头那些野狗已经冲向殿后的岳柔。 顾曳就在门口口子那里，旁边还有一扇门，看来是制造者用来豢养封闭这些野狗的。 她正要转身出去拉岳柔，却感觉到身边闪过一道影子，黑不溜秋的，带着刻骨的寒气，她一惊——又是什么鬼！ 岳柔此刻处境十分凶险，但她没法子，总要有一个人殿后格挡一下野狗，不然他们进出口，那野狗也跟着进，这就没差别了，所以她只能留下。 但眼前仿若有七八只狗爪子朝她挠来，她心里苦笑：之前辞别师傅的时候还满怀自信，以为这天下之大，自己谨慎些也大可去的，也拒绝了家族的庇护，但在隐月村却屡屡受挫，如今还得付出性命..... 岳柔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手捞住了她手臂，然后拉....剑从她身后掠出！ 剑光流动加上自己身体被捞着往后也不过眨眼，须臾岳柔就已经进了入口，而顾曳已经找到了机关关上门。 砰！厚重的石门阖上，整个空间都黑漆漆的，只有几个人的呼吸。 还有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 哒，孔洞生点了火，光一来，整个空间都亮堂了。 李大雄站在顾曳这边，对面是岳柔跟.... “白衣男鬼！”李大雄咋舌，管不住自己的声音，自然惹得白玉堂冷飕飕漂来一眼。 李大雄怂了，但顾曳说：“腰那么细，摸着舒服么？“ 李大雄吃了一惊，“猴子我没摸你啊！” 孔洞生：“我也没摸！” 脑子被门挤了才摸这人！ 顾曳瘪瘪嘴，看向对面，对面的岳柔这才发觉到自己腰上有一只手，而自己且靠着某个人的胸膛，她微微皱眉，退开一些。 白玉堂也没阻止，只是十分冷漠地看着顾曳，顾曳回视他，显得十分有骨气，虽然下一秒她直接歪在李大雄身上。 李大雄：“猴子我没摸你，你别故意赖上我。” 然而这次却没被顾曳打或者骂，因为这厮已经没有力气了，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发白了。 “那野狗是吃尸体长大的，体内有尸毒，虽比不上僵尸，但也十分厉害了，何况顾曳重伤。”岳柔上前，拿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来。 那药丸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散发着清香，将血腥味都驱散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岳柔竟也舍得？白玉堂看了看岳柔，什么也没说，倒是孔洞生若有所思——他觉得这些人有些奇怪，豪门的岳柔一点也没世家的功利心，歹毒无情的顾曳嘛...恩，还是歹毒无情的，但还算讲道义有原则，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接受岳柔的丹药，毕竟这是一个不小的人情。 几个人都看着顾曳，岳柔也打算劝顾曳手下，然而....顾曳直接拿了药丸吃下，“给我水！” 李大雄仿佛早知道顾曳会如此，已经准备了水，还真默契！ 喝下水后，顾曳对上众人疑惑的目光，她翻翻白眼：“命都没了要节操有什么用！我有命在，将来总有你要求我的时候，到时候我还你人情就是了。” 第147章 碑楼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的，好像自己将来能当美国总统一样。 岳柔却是点头：“我也觉得将来你必然能帮到我。” 诶，顾曳也只是开玩笑的，这女人却好像真的挺看好她的。 不过顾曳还留意到白玉堂一直看着自己的手。 顾曳左手上还捏着鱼尾玉片，这人的目光十分直接。 “怎么，想乘火打劫？”李大雄有些紧张起来，如果白玉堂真的要动手，他们还扛不住！ 岳柔看两遍似乎要冲突起来，便是说道：“顾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白玉堂却说：“沾染那么多野狗的毒血，尤其还被他的爪子刺入血肉，她体内的尸毒很多，哪怕你给她冰玉丸，她不是正统降师，体内没有降力运转解毒，我只要等她毒发变成活死人，再将她击杀夺宝就行了。” 他说话语调不紧不慢的，很平静，却让李大雄脸色十分难看，靠，这个心机男！ 顾曳却是不急不恼，“哦，所以你想跟着我们咯。” 她这话切入点有点不对，白玉堂微微皱眉。 “我觉得你心机有点重啊，白玉堂。”顾曳似笑非笑。 白玉堂神色淡淡：“图财而已。” 你想太多了，奎山村姑。 总觉得这两人的对话有些暗藏杀机，但是岳柔一点也不想懂。 “不管如何，这毒还是得靠顾姑娘你自己，不过白玉堂，你是如何到这里的？”她有些奇怪白玉堂怎么会从那入口出来救他们。 总有些神兵天降的意味。 “我在跟踪孔二叔他们，刚好到了这边，顺手！” 顺手那两个字他的语气重了几分。 岳柔看了看他，也没说什么，顾曳倒是问了：“你知道这里面地道怎么走？” “恩”白玉堂惜字如金。 岳柔看着白玉堂，有些疑惑，白玉堂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那孔二叔手里有地图，知道这个区域大概地道走向，虽也意外落下这溶洞，但很快找到壁洞，只是这甬道四通八达，他要找主墓室却也绕了好几个圈，因为有野狗在，所以比较谨慎。刚刚野狗被你们引走，他们大概也乘机找到出口出去了。” 孔洞生：“我二叔有这地方的地图？难怪他之前一定要来这个陵墓，肯定是成竹在胸。” 顾曳：“我比较在意为什么我问你话你就一个嗯，岳美人问你，你话就特别多。” 顾曳这话让白玉堂表情顿了顿，而岳柔则是略尴尬，有些幽怨地看着顾曳——白送你一颗冰玉丸，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李大雄在旁边，下意识回答：“因为你丑啊，猴子，这还用问么！” 顾曳：“.....” —————— 有白玉堂带路，四个人出去就显得容易了，拐过一条条走道，很快看到前头有绿莹莹的光，这光是从水里发出的。 “这绿水到底是什么鬼，看起来怪渗人的，跟坟头的鬼光似的。”李大雄看到洞壁上有绿色液体渗出，便觉得有些吓人。 “你没说错，这玩意跟坟头的鬼磷差不多。” 手臂被包扎好的顾曳被李大雄背在背上，因为疲倦已经睡了一会，此刻却是醒了。 “这墓里肯定有堆积如山的尸体，尸体的尸液跟骨头生出的尸磷混合一起进入地下水中，渗透出来.....” 顾曳一醒来就给了李大雄这么重口味的体虚，惹得李大雄手都软了几分，差点都背不住顾曳了。 “顾姑娘，你感觉如何？可还能压制尸毒？”岳柔轻声问着，她留意到顾曳皮肤越来越苍白，几乎看不到血管似的，很是羸弱，而且眉头紧锁，俨然在忍受着什么。 毒发了？ 旁边的白玉堂也瞥了顾曳一眼，眼里有冷意。 “目前还好，若是我真的扛不住了，务必要你动手。” 岳柔一怔，却见顾曳表情淡漠，“我顾曳岂能死在长得丑的人手里，他们都不行，就你勉勉强强。” 除却岳柔在外的另外三个男人：“.....” 中尸毒了不起就可以歹毒是吧！ 不过顾曳接下来倒也不吭声了，事实上，她说话只是为了迷惑这些人，省的他们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而事实上，她隐在袖子里面的手正捏着鱼尾玉片，玉片滚烫，传进体内的热能舒缓了她体内的尸毒，尸毒阴冷，玉片的能量炽热，对冲起来让她身体十分不好受。但也只能忍着，否则以她没有修炼降力的身体，恐怕早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中尸毒了。 可现在这情况也不好不坏，她琢磨不准这玉片到底能不能帮她抗住这么多的尸毒。 好像以前光头佬还说过她体质特殊，中了那王菁的鬼毒也没事...... “老天，那是什么？”顾曳听到孔洞生的轻呼，便是提了提精神往前看去。 只见他们已经出了甬道，此刻正站在浮台上，眼前浮台很大，坐立一座高大七丈的巨大碑楼，碑楼后面联通了一条索桥，不，应该说视线里一共有七个出口，连着七条索桥，直通中将的一座阁楼，但恐怖的是索桥下面是圆形的池子，巨大的池子里面是翻滚着绿色气泡的尸磷液体，满满一大池子啊！ 李大雄跟孔洞生整个人都不好了，再看那索桥狭窄，也只有一个人能过，锁链也不粗，这稍不留神就有可能掉下去啊！ “那是主墓室？哪有主墓室会这样的！ 众人吃惊之下，却也看到这碑楼上面刻画着诸多图案，看起来有些杂乱无章。 “这什么鬼画符，是咱们的降文吗？”李大雄上前看了看，嘟嘟囔囔的，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降文，难学，难记，难懂，但特别容易忘记！也就夭夭最为天才，其次是顾曳，至于李大雄自己就是渣渣。 “是甲骨文”岳柔上前仔细看着，眉头微蹙、 “什么意思啊，你说说。”孔洞生忍不住问。 “我不知道”岳柔摇头，“我也只认得出这是甲骨文，因为家里有个长辈喜好研究这方面，我去过他书房见识过，但我平日里专心学习的是降文，并没有多余时间跟天赋研究这个，因而看不懂。” 岳柔太实诚，孔洞生反而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这上面说这是司马懿的陵墓” 顾曳虚弱的声音传来，众人都是惊讶，她看得懂？ 李大雄也惊奇了，在山里可没关于甲骨文的学习，猴子怎么懂的？不过.... “司马懿是谁？”李大雄这一问让孔洞生都鄙视他了——这个历史文盲！ “司马懿是历史上三国时辅佐曹丕的权臣，这个人并不算是开国皇帝，但却是后世西晋王朝的奠基者，在曹丕受禅登基，以魏代汉后，他担任过大都督太傅等等重要官职，权势一时滔天，且一直有野史说此人乃是曹丕跟曹植夺嫡之争的最大谋臣，而在魏朝后期，曹氏弱而司马炎逼迫魏帝让位继而称帝，开创了西晋.... 可以说司马家的权势便是此人一手打下来的，这样的人物在三国时期到底有多少家底谁也说不好，反正他的墓当得起咱们现在看到的规格，只是......” 顾曳说了这一通，气有些接不上，但更多的是迟疑，倒是岳柔接上话来解释：“相传司马懿此人权柄独断，但对鬼神十分不信，又怎会在自己的陵墓里动用这么多邪祟手段，还豢养野狗，以尸养之。这在任何一个朝代都是大忌，尤其是皇家正统自诩受命于天，在当时也不会允许建造这样的陵墓.....除非这个陵墓是司马家族并未称帝前悄悄建造的。” 这是古代秘事了，现在也不好说，顾曳仔细看了下那甲骨文上写的，也就是歌颂司马懿的丰功伟绩云云。 但她总觉得别扭，便是让李大雄转身，看了看那山壁，再看看这浮台，她终于微微变了脸色。 “这陵墓经过二次改造。” 什么？！就是白玉堂也猛然看向顾曳。 第148章 山内竹楼 二次改造？什么意思？孔洞生也算是盗墓出身了，细思了下，有些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这个司马懿的陵墓在当时建造完成后又进行了改造？是因为这个浮台跟洞壁衔接并不契合？” 毕竟是盗墓窝里出来的，他也看出这陵墓不太对劲。 “重点是这个主持二次建造的人，跟墓主人的意志是不是相和谐的，如果不是，那就有意思了。”顾曳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万万不能跟其余四人说的。 因为她想起来了，这司马懿的陵墓她其实考古过！ 这陵墓当时在现代被挖掘出来还引起了很大轰动。 恰好虽然顾曳当时还不是一把手，但也参加其中，对这个墓还算熟悉。 只是当时她考古的时候，这陵墓的确是在山坡上，但不是山体内部，山体滑坡很严重，将整个墓葬暴露了一大部分，应该是地壳运动加上后世地动导致了地貌变化吧，反正顾曳之前愣是没认出来，看了这碑楼后才恍然想起来。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个世界并非一个宇宙体系，毕竟一个是现实，一个是神鬼大唐，她也不能一概而论。 “最主要是我记得住司马懿墓的主墓室结构，却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司马懿墓。”顾曳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李大雄惨叫一声！ 众人便是一惊，又有鬼了？ “不，不是....你们看上面啊！”李大雄仰头看着上端，手指还指着上面，脸上满是惊恐。 顾曳等人狐疑，仰头往上看去，顿时一个个惊疑不定，因为他们看到的一幕实在震撼。 只见上方是完全镂空的，乍一看像是一个锥形的空间，石壁上却封着一块块巨大木板，仿若一座山内木楼。 太高太深，而且有种莫名的螺旋感，看着看着.... “别看了！会入迷障！”白玉堂低喝，却见顾曳已经一巴掌将李大雄的脑袋拍歪，自己也收回目光，但她跟李大雄一样，神色都比之前迷乱许多，难受。 李大雄觉得自己很难受，头很晕。“怎么回事，我感觉很难受，脑袋疼。” “这地方有古怪，都别看上面，也碰不得下面的尸水。”岳柔刚刚也着道了，因此心有余悸，不过她也留意到顾曳似乎跟白玉堂差不多时候醒转过来——白玉堂可是修行过洞察降术的，她怎么也这么厉害？ 顾曳可不会跟人解释什么，因为她自己都搞不清楚。 “这地方太古怪了，赶紧过去。”孔洞生按着脑袋喘着气，说着就要往索桥那边走，他一脚正要踏上去。 “不想死就继续走。”顾曳成功吓住了孔洞生，后面要跟上的岳柔两人也看向了顾曳。 不能走？几人纳闷的时候，顾曳正要解释，却脸色微微一变，直接一脚踹到了孔洞生的手臂上！ 孔洞生整个人都被顾曳一脚踹到了边上，倒地后大怒，但也看到绿莹莹的流光从他眼前飞射过，直接刺入他身体斜侧的索桥木桩上。 孔洞生目瞪口呆，如果他没躲闪，大概 现在这箭矢已经从他手臂刺穿心脏了。 “是赵龙的穿云箭！”岳柔一看到那箭矢就认出了人，再往箭矢发出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一个握着弓弩的灰衣男子，这男子顾曳也不陌生，因为跟李大雄初来乍到隐月村的时候就被这人追杀过——当然也包括郑启等人。 “岳姑娘，没想到这这里遇见了。”郑启等人竟然还跟岳柔打招呼，但语气有些冷，大概是知道岳柔跟顾曳这三人一起，俨然是选择放弃了他们，既然如此他们又何必还巴结对方呢！ 至于岳柔身边的白玉堂，他们一贯知道白玉堂这人不管别人死活，杀一个孔洞生怎么了！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孔洞生死里逃生，对顾曳哪里还有恼怒心理，只暗恨郑启等人，不过他也看到了那个耗子。 耗子面有悻悻，不大敢对上孔洞生的目光。 好嘛，各为其主，孔洞生便是冷笑：“让你们失望了，我没死。” 赵龙勾着箭矢，面有傲慢：“无妨，浪费一根箭而已，第二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好运？老子挨了一脚换来的！孔洞生冷笑，转头对上顾曳却换上笑容，一秒钟置换。 “真是谢谢你了，顾...顾姑娘，不过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喊我一下。”他努力挤出和善温柔的表情，手臂好疼，估计肉都淤青了，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 顾曳睨他，“我是行动派，不喜欢说说而已。” 平常就各种毒舌的奎山村姑是鬼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不过他们既然会对我下杀心，下次也肯定还会动手，我们一定要谨慎。”孔洞生这话说的李大雄几人也不觉得那里有错。 “杀谁不好，偏偏找你这个最没价值的，都不知道我才是最重要的，眼力跟判断力都不行，不用放在心上。”顾曳弱弱得说着，似乎很疲倦。 四人：既然你重伤虚弱，求不说话。 不过岳柔却觉得顾曳这话没说错，郑启这些人张扬在外，对他们威胁并不大，而且也没找准自己的定位——白玉堂或许不在意孔洞生生死，但既然现在跟他们站在一起，就必然有所图，既然有所图，又岂会在意他们！同门之谊？呵呵，这更是一个笑话！ 所以白玉堂从一开始一个眼神都没给郑启那些人。 而且他也不急着过桥，似乎顾曳也不急，岳柔见状心里微微动——这桥有古怪？ 郑启等人其实也忌惮岳柔他们，因此抢先上了桥，可不能让宝物让岳柔他们拿去了！ 不过才有三个人一前一后上去，最前面那人陡然惨叫起来，因为脚下木板直接变成粉末，酥化？！！！ 三个人掉了两个，徒留中间一个人脸色死白死白的站在孤零零的一块木板上，前后木板都已经化成粉末随着坠落的两个人掉入那绿池之中，眨眼人就没了。 孔洞生跟李大雄脸都绿了，这么毒！这还怎么过去！ 郑启等人也惊疑不定，一下子也不敢过去了。 而此时，岳柔却上前了，并且取下自己的手镯，将手镯往前头索桥木板上滚过去。 手镯在滚，滚过的木板有些酥化有些没有酥化，直到它滚到索桥那头停下然后掉入池中。 那玉镯很贵的！顾曳跟李大雄同时心疼。 但岳柔并不心疼，只朝顾曳四人说：“虽然酥化过的木板已经显露了，但还是尽量维持身体轻盈吧，我先过去.....” 她刚说完，白玉堂已经抢先于她过去了，脚下几个掠点就到了那头。 这土贼，速度好快！李大雄有些忧郁，“猴子，你这么重，等下我们两个会不会一起掉下去啊。” “被我打屎还是掉下死，你自己选。”顾曳面无表情。 好吧，李大雄其实知道顾曳没多少两重，加上竹步摇训练，过这桥应该没问题。 李大雄背着顾曳跳过去了，没白玉堂那么轻松，显得有几分谨慎，岳柔跟孔洞生在后面跟着。 郑启他们有样学样，也相继上了索桥，但速度到底比顾曳他们慢了一些，几个人回头互相对了下眼神，恶意起，那赵龙陡然射了一根箭矢！ 箭矢直朝着顾曳跟李大雄，一箭双雕不外乎如此了。 顾曳本就是重伤在身，李大雄又背对他们且在危险的索桥上，如何应对？ 顾曳跟李大雄都听到了身后传来的箭矢破空声，但两人都没反应，因为..... 砰！岳柔飘带一甩，那箭矢就被打了回去！ 噗！刺在赵龙前头木板上，赵龙脸色一变。 这是在威胁他们？反正郑启等人老实了很多，李大雄也背着顾曳成功到了阁楼前面。 不过奇怪的是白玉堂并未进入阁楼，而是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才转身进入阁楼中。 “诶，猴子，这人好像也不坏了，竟然还在等我们。” “你想太多了，人家等的不是我们！进去吧。”顾曳撇撇嘴，此刻岳柔两人也到了，她上前跟着白玉堂推开门进去，看到的是满目的——兵器！ 神经病啊！这不是主墓室？竟然是兵器库！这墓主人的脑洞怎么长的？ 一群人纳闷不已，不过这些兵器...... “我靠！猴子，这宝刀好厉害！肯定是降器！”李大雄已经迫不及待得捞住一把宝刀，拔出剑一看，刀光吞吐寒芒，宽厚霸道，的确是好刀！ 但.....这是降器？岳柔手指掐印，默念咒术，片刻后眉头微微一皱。 顾曳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大概了——这哪有劳什子降器啊！都是凡人兵器啊！ “竟没有降器！不可能！”郑启等人猛然看向耗子，大怒：“你小子骗我们！” 耗子满头大汗，吓得要命，大呼：“我没骗你们！这陵墓里肯定有降器，不然你们问锤子！如果这里面没有降器，他们那边几个降师会带着他进来？他是孔二叔那一脉唯一的侄子了，他肯定知道很多！” 尼玛这是祸水东引啊！ 孔洞生一下子成了众之矢地，郑启等人满是杀机，岳柔缠了飘带...... 剑拔弩张之时，“我说，你们都眼瞎么？”顾曳轻飘飘的话传来。 第149章 上七星 “藏降之兵于池上阁，有缘者取之上七星” 这么一行字就那么刻在木柱子上，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郑启等人一下子没话说了，岳柔也是苦笑。 还真是一叶障目了。 “七星？有七把降兵的意思吧！就在这些凡兵里面？”李大雄还是拿住了刚刚一眼就看中的宝剑，悄声跟顾曳说着。“如果是这样，猴子你刚刚早知道就别提醒他们这些人了，咱们几个人知道就好啦！” 顾曳却是撇嘴，“你以为我愿意啊，对方人多，我现在受伤，如果真打起来我们未必有胜算。” “不可能吧，岳柔跟白玉堂都能干掉他们.....” “她身上还有伤，实力发挥不出来，而且打起来的话，对方肯定不会直接对出身金贵的岳柔动手，会先收拾我们。那你觉得白玉堂会在意我们两个生死吗？” 李大雄一想到白玉堂那死人脸就轻哼，当然不会在意！ “如果他不在意，他就是有三清老祖那么强又有屁用！何况那木柱子有眼睛的等下都能发现，说了跟没说一样，还不如大家共享，这才是对我们最有利的。” 顾曳还没说的是这降器一共七把，双方各得三，一把必属于白玉堂，他们这边三把，岳柔必定只肯拿一把，还有两把不管怎么分配都必然有一把属于他们。 这就是目前对稳妥安全的分配方式，如果郑启这些人不是脑子进水也该知道收敛，否则鱼死网破，最后死的绝对是他们——白玉堂会当黄雀。 反正顾曳是不贪心的，她现在就被李大雄背在背上查看这些架子上的兵器，看着看着也看不出所以然，不知道这设计者用了什么手段遮掩降器上的降纹。 看岳柔跟白玉堂似乎也没有章法。 那只能看运气咯？顾曳虽然身体状态不太好，但降器对她吸引力太大，她撑着身体挑选这些降器，耳边传来李大雄的喃喃自语：“师傅说过每一把降器都有它独有的意志，它们是会挑人的，猴子，咱们要用心去感化它们....” 顾曳措不及防被最粗犷没文化的李大雄喂了一碗心灵鸡汤，也只能翻翻白眼。 挑着挑着，她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这尸毒开始活跃了。 她心里一沉，让李大雄将自己放到角落里，大多数人都在挑选降器，倒也没人去理她，也就岳柔过来询问...... 顾曳表情柔弱，语气更是柔弱：“我是没有力气了，岳美人，你快去挑选降器吧，别因为我耽搁了....我没有福分~~~” 岳柔定定看着她，半响，苦笑：“你就是想让我帮忙挑一把给你是不？” 顾曳面不改色，“对的对的，好歹这里也只有我们两个美女，必须惺惺相惜啊。” 岳柔：“恩，好。” 郑启听到这样的对话表情都不知道有多难看了，心底里直接把顾曳划分到超级不要脸的心机婊那一栏去了。 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顾曳才用从鱼尾玉片那里吸收的力量压制了尸毒，额头满是冷汗，她松了一口气，抬眼看向前方却是一怔。 额，这柱子....有点意思啊。 她现在座靠着西北方位的柱子，环顾整个阁楼，发现这柱子形成的图形似乎是一个——八卦图！ 西面是东南进来，没有兵器架子，但是其余七个方位都有一兵器架子。 七？七把降器？这是巧合？还是故意这么摆放的？ 还有这门的开向也很特别，哪有开东南的。 顾曳脑力浮现从许多陵墓中都见过的八卦图，她以前修复古碑或者楼铭的时候竟然需要清理或者修复这些八卦图，因此对它十分熟悉，随手就可以规整画出，但现在脑子里想着的却是这八卦图拆分开来，每一方位的八卦图自己的规格：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正面东南是乾，没有兵器架子，那就不算其中，至于其余七面的话，那就是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跟巽下断。 有趣的是在八卦剖析图里面，乾三连是唯一的三条横杆且没有缺口的，因此是三连，其余都有缺口，一个或者两个或者三个。 “藏降之兵于池上阁，有缘者取之上七星.....”顾曳在脑子里默念，上？两个上字，是在暗示什么？上，是第一个的意思吧，取第一个缺口位置....会不会就是七把降器所在呢？（大家可以去百度查八卦图哈，我也是查了后才写的，比较浅显） 首先得确定这些兵器的摆放位置是按照八卦图来排列的。 顾曳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一面将众人看入眼底，白玉堂在闭着眼，不过岳柔也是如此。 咦？这两人难道真的用心去感悟？降道真有这种说法啊？ 她心里泛着嘀咕，一面观察那些兵器，只是扫了两下她心里的推测就落定了。 靠谱！她再按照八卦图七个方位的第一缺口来寻找..... 很快她就找到了六把兵器，刀剑棍飞环都有，但有一把不见了。 顾曳默默地看向那头抱着宝剑不撒手却还挑着其他兵器的李大雄。 她内心是纠结的——这逗逼是幸运女神她姘头不成？运气怎么就好成这样呢！ 顾曳心里这么嘀咕的时候，却又吃了一惊，因为白玉堂跟岳柔一前一后都忽然出手拿起了一把兵器。 分别是兑上缺跟坎中满，如此准确！顾曳心里是卧槽的，她是凭着自己脑袋瓜子走了捷径，这两人却是实打实运用降师的手段找到降器的。 不行，她下次见到死光头一定要让他认真点教她，不然就叛出师门！ 顾曳内心不平衡，却也怕被白玉堂再夺走几把降器，便是蹒跚着起身，正好她所在方位是巽下断，但巽下断的宝刀已经被李大雄这厮拿走了。她只能凑到旁边的离方位，那是一把弩箭，佩在手腕上的小型弩箭？ 她这么霸气侧漏光明正大的女人怎么就给了她暗器伤人的弩箭呢？难道是看穿了她内心的黑暗面？ 顾曳心里一面吐槽一面欢喜地将这弩箭快速佩戴到手腕上，噶擦，扣子扣上，她顿然感觉到手腕被这弩箭的环扣给紧紧绑牢了，而且内侧不知道用的什么兽类皮毛，贴着皮肤十分舒服，一点也没有兵器的冰冷质感。 这弩箭的设计也很奇怪，没有机关扣子，那如何发箭？她狐疑，却忽然发现弩箭摆放的下面还有一个银色指环，她仔细看了下这个指环，发现在内侧可有几个微型字体——子母飞焱弩。 丫，这名字一看就知道不是地摊货啊，她琢磨了下，将指环戴到中指上，这弩箭内部构造是封闭的，她也看不到，但预测这指环指环应该是控制弩箭的。 需要降力引动？她心里没底，琢磨着要暗箭伤人一下，但还是先找其他降器吧，没准她可以多拿一些，回去跟夭夭分！ 顾曳心里这样想着，一边挪动脚步，但忽然一愣，又回头看着刚刚摆放弩箭跟置换的兵器架子，架子栏杆上还有刻纹，绿莹莹的，看起来有些诡异。 她莫名觉得那里不对劲，但一时也说不上来，便是近前仔细观察——她就这毛病，勤于思考，所以才会这么聪明！真的！ 然而当顾曳凑钱看那莹绿刻纹，却闻到了上面的味道——阴冷凶腥。 顾曳脑子里忽然顿了下，她想起了一个事情，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之前这墓的设计者一直试图格杀他们一个不留，为何会在这里给他们留有一线生机，甚至还如此大方得送了七把降器？还刻意隐了降器的降纹，让他们只能用降师的方法去找出它们...... “然后是这八卦图，八卦镇邪，七把降器放在八卦七个方位，开了门后就已经破了戒，如果把其余七把降器动了，那么.....”顾曳脸色忽然铁青，朝正在专心找降器的众人大喊：“都别动它们！这地方特么有鬼！” 她虽然不在意郑启等人生死，但就怕这些人乱动，把七把降器都动了，启动了这幕后之人设下的陷阱，到时候就...... 但郑启等人被顾曳贸然这么一喊，先是一愣，接下来却是冷笑。 唯独岳柔三人心里咯噔，顾曳是他们这些人里面极聪明的，素来很少出错，她说有鬼，那肯定有鬼！ 走！岳柔已经拿了一把小剑，如此也当机立断。李大雄更是听顾曳的话，二话不说就背起顾曳冲出阁楼。孔洞生虽然不甘，但也知道性命更为重要，便是随手捞了一把跟着出去。 四人出了阁楼，里面的郑启等人本不为所动，却看到白玉堂也闪出去了，他们此时才暗觉得不妙，也要跟着出去..... 然而顾曳看到孔洞生手里那把匕首，顿时脑仁疼了——这也是一把降器！ 也是此时....轰隆！屋内的兵器架子陡然伸缩挪动起来，仿佛启动了机关，而那架子上的绿纹释放出强烈的绿气！ 是尸气！！郑启等人大骇，疯狂冲向门口..... 顾曳等人也察觉到屋内动静，哪里还敢停留，刚想往回跑，脚下却摇晃起来，原来拖着阁楼的地基正在下陷！ 下面的尸水剧烈涌动，仿佛咆哮着要将他们吞噬。 我靠！这设计者还能不能再歹毒一些！ 顾曳撕人的心都有了。 第150章 吃草 拖着阁楼的石柱本身是相当粗壮的，但耐不住下面有什么机关导致它下陷，它下陷，重量下沉，那池水也就往上涌了，顾曳被野狗低了几滴血都中了尸毒，料想进入这水下会是个什么样子，看之前那两人无声无息不见了就知道必然只有死这个结果。 快跑！顾曳他们想要在这陷落之前通过索桥进入那地洞逃生，毕竟降器已经拿到了，至于那主墓室有什么宝贝他们是再不敢想了——这墓太歹毒了！ 四人前后冲向索桥，才跑了三分之一，因为连接的一头石柱开始下沉，那索桥就已经开始摇摇晃晃往下落，岳柔等人稳定身体，倒是顾曳惊吓到了。 因为她是被背着的，李大雄随着摇晃身体的时候，她差点一头栽到下面去，下面就是翻涌的尸水，绿莹莹的。 麻痹，吓死宝宝了，顾曳急忙抓紧了李大雄的肩膀，也许是死亡威胁，李大雄这厮以前在奎山素来竹步摇成绩很烂，可这次却是健步如飞、身轻如燕。 这验证了一个人类真理——怕死才是真的猛士。 索桥往下掉，顾曳他们已经到了三分之二，眼看着就要到达浮台那边..... 轰！ 索桥突然整个往下掉！后面绳索被斩断了！ 李大雄还有孔洞生乃至于岳柔都往下掉下去，就是白玉堂也跳下去了，不过这人身法超绝，脚下一点，拉住那断了的绳索，随着落下弧度直接捞住了岳柔，两人顺着绳索往石壁那边摇摆过去。 李大雄（尔康手）：麻痹，还有我们！ 顾曳：我就说这厮图谋不轨吧！ 孔洞生：降道之人要么贪财要么好色，都什么鬼！ 不过绳索也不止一条，李大雄跟孔洞生各自抓住两边绳索，随着索桥往下跳... “猴子抓紧我！”李大雄刚喊着，忽然发现背后很轻——压根没人！ “猴子！”李大雄转头往下看去，还以为顾曳掉下去的，因此喊声十分凄厉，跟杀猪似的。 “她在那边！”岳柔刚刚掉下去的时候被白玉堂搂住腰接住，她有些惊讶跟不自在，不过也没时间想太多，转头便是看到了顾曳所在。 哪边？李大雄转头一看....顾曳原来已经跳到了隔壁那条绳索上，对啊，隔壁还有一条索桥！他们抓这条干嘛！ 李大雄懵逼的时候，却看到隔壁索桥上有人——自然是郑启等人。 顾曳过去了，直接一脚踢在一个人身上，奥，这人手里还拿着一把匕首，这匕首刚刚还割断了顾曳他们那条索桥的绳索。 顾曳这人虚弱啊，但越发显得她戾气重！ 就在三秒之前，她刚平复要掉下去的心理阴影结果特么又掉下去了！ 这次是真的掉下去了，她没抓牢李大雄的肩膀，往下掉的时候紧急拽住那木板绳索，刚好看到郑启等人从另一头索桥逃生..... 顾曳本来不是个爱咄咄逼人的人，也会审时度势，但现在真的炸毛了！ 于是跃起！于是跳过去！于是临空一脚！于是落地！ 于是拔剑！ 踢飞的那人刚掉下去，前头感觉到自己腰上长剑被拔出的人转身，脖子被顾曳一剑劈中，鲜血喷溅。 这狠辣完全不同于以前李大雄见过的——他知道顾曳看似凉薄但素来不喜欢乱来，也不会视人命如草芥，杀人，于他们都很陌生。 但真逼到临界点，她原来也这么凶狠？ 太快太突兀，就好像刚刚顾曳他们所在的索桥被砍断绳索的猝不及防，顾曳这报复来得太迅猛，竟让两个降师啥反抗也没有就直接毙命了！ 岳柔很吃惊，白玉堂也皱眉——这女人总有意外之举，不能轻易忽视。 前头也只有叁人了，加上掉下去的两人，其余人都死在阁楼里面，活下来的三人里面便有郑启跟赵龙，他们大惊之下也对顾曳起了杀心。 赵龙将箭矢上弓.... 顾曳却抓住了绳索一摇，整条索桥都摇晃起来，那箭矢哪里还能瞄准啊！赵龙吃惊之下稳定身体，顾曳却是已经飞奔而来.... 赵龙来不及上第二根箭，后面郑启已经甩了鞭子来！然而让他惊骇的是在这索桥剧烈摇晃的时候，顾曳竟然还能稳稳得掠闪在索桥上，眨眼就冲到了他们前面，一腿扫向赵龙下盘，歹毒啊！这索桥上哪里能挡这样阴损的招数，赵龙脸色一变，后退不得，跳上去万一被不稳的索桥给荡下去了呢！ 咒术！快念咒术！郑启在前头默念咒术，掌心起了降力的微光，那鞭子如蛇扭曲，顿然缠住顾曳的手臂将她往桥外狠狠一扯...顾曳被扯飞出去。 李大雄心惊胆战，但自己也....嘭！他撞到了石壁上，再看下面尸水距离他也不过两三米高度，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爬！快爬！然而根本没法爬！ 上头白玉堂已经放开了岳柔，他一句话也没说，岳柔看了他一眼，自然什么也没说，他们两人都抓着索桥的绳索，这浮台下面的石壁竟也贴着木板，木板光滑严实，只能抓着绳子往上爬。 不过现在岳柔哪里还能往上爬，她看到顾曳被郑启一鞭子甩飞出去后便是脸色一变。 “顾姑娘！”岳柔惊呼，她自己想要过去帮忙，但见顾曳.....反拽住了那鞭子，顾曳重么？不重，可也不轻，竟将那郑启拖拽到索桥边沿....重量侧偏，整个索桥都翻了过来。 这也导致了赵龙跟郑启也掉了下来，好嘛，这下都一样了！顾曳直接踹过去一脚，那鞋子就踹到了郑启的脸上！力量不小，将他往赵龙那边踢过去，两人差点抓不牢绳索..... 这女人太狠了，这都要踹一脚！ “姓顾的！都要掉下去了你还这么....” 顾曳又往他肚子踹了一脚！老子踹的就是你！ 郑启两人恨得不行，却又不敢豁出去， 却见白玉堂飞掠出去，当然，也可“别理她，快走！”郑启还有理智，已经感觉到索桥绳索开始随着石柱下陷变得软趴趴了，等下更不好走！ 然而也是此时....啪嗒！顾曳这条绳索也断了！ 三个人全部朝浮台那边撞去！砰，整个人撞击在木板上，顾曳脑袋眩晕了下，却马上看到下面尸水距离他们也不过一米高度，还冒着可以的绿气泡。 我靠，顾曳吃了一惊，也抓着绳子往上面爬，一群人纷纷往上爬，彼此都不想招惹对方了。 顾曳干掉两人踹了两脚心里也舒坦了，不过之前也用掉了从玉片上吸收的力量，她气力有些不足，也还好郑启两人是怂货，没胆子再找她麻烦。 一米的距离扩大到七八米，距离浮台也就一点距离，顾曳正要上去，陡然有冷风......顾曳侧身，一根箭矢朝她脸颊射过，她避开了，正要反击，却陡然闻到浓烈的尸臭，这味道是下面来的，是那些气泡在空气中爆开放出的气味，她顿时感觉到体内已经被压制的尸毒爆开，导致她手麻痛...哗啦！顾曳松开了绳子，往下坠落。 这一幕惊呆了岳柔等人，也让郑启三人大为欢喜。 “猴子！！！”李大雄的大喊惊醒了顾曳，她回神后直接用剑插向木板.... 噶擦！剑入木板，不对，怎么这么薄！剑划开了木板，顾曳还直直往下滑....直到一大块木板被顾曳划开，碎片往下面掉，顾曳总算顿住了身体，但她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却是脸色大变。 岳柔等人自然也往下看，自然也看到了那木板里面裸露出来的——白白绿绿黑黑的东西。 白的是骨头，黑的是头发，绿的是从骨头跟头发里面长出的草。 一块大石板里面累积的大概是三四具尸体，上下堆放，随着石板裂开，里面的尸液流淌出来....顾曳的剑就插在一具尸骸的胸骨之中，卡在那里，顾曳不上不下，也只能看着这尸液流淌出来，顺着剑.... NO！顾曳不忍直视，但它还是沿着剑刃到剑柄然后到她的手掌....冰凉凉的，尸毒剧烈入侵！ 顾曳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死定了！必死无疑！ “顾姑娘，快吃草！”上头忽然传来岳柔的喊声，顾曳内心郁卒，岳美人了，我特么都要死了，你还叫我吃草！ “那是盈鬃草！抑尸毒的！”岳柔连忙解释，她刚刚看到也吓了一跳，不单单震惊这木板之内的尸骸，更震惊尸堆之中竟然有盈鬃草！ 真的假的，我读书少，岳美人你别骗我！ 顾曳半信半疑，但也只没有其余法子，她体内的尸毒太多了，已经不是玉片传导的能量可以压制的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扯下一株盈鬃草。 死马当活马医！不过这玩意是尸体里面找出来的.... “哈哈哈，猴子你就吃吧，这可比坟头香菇还大补！”李大雄虽然担心顾曳，但也习惯性恶心顾曳。 好嘛，这次果然是被他恶心到了，顾曳冷笑，“你小心点别掉下来，不然就得跟我一样吃草了！” 顾曳说着看向盈鬃草，这玩意吃了，她可以一个月吃不下饭了。 第151章 师傅来也！ 郑启四人开心了，不管顾曳吃了盈鬃草能不能好，但盈鬃草跟尸毒总归是以毒攻毒，这顾曳能讨得了好？ 此时他们已经超越了岳柔等人爬到了浮台上，正要走.... 轰隆隆！整个山体都剧烈摇晃了起来，众人一惊，也是此时，哗啦哗啦的声音传来....好像是什么机关被启动，有什么流水灌冲过来。 郑启三人只看到洞口内好像有刺目的绿光——很显然，尸水来了！ 哗啦！尸水从浮台上面灌冲下来的时候，李大雄跟孔洞生内心是奔溃的！ 顾曳，你这个乌鸦嘴！ 顾曳心理平衡了：哦，大家一起吃草吧。 尸水劈头盖脸冲下来的时候，顾曳已经忍着极度的恶心将盈鬃草放进嘴里咀嚼..... 带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顾曳想吐，但憋着，吞下去！咕噜，喉咙咽下的时候... 轰！ 顾曳已经被强烈的尸水冲入尸池之中，李大雄几人也差不多，大家都被一锅端，全部如同一锅大杂烩一样进入尸池，不过他们也都砸烂了石壁上的木板，将里面凹槽内藏着的尸骸盈鬃草取下服用。 生死关头，什么形象都是渣渣，连岳柔都毫不犹豫地吃下盈鬃草。 盈鬃草入体，跟入体的尸毒相互持平攻讦，岳柔等人并不好受，但总免去了一掉进这尸池里面就被尸毒弄死。 但......顾曳显然更糟糕，她体内的尸毒已经存在很久了，越久越难根治祛除，她也只服用了一株盈鬃草就被冲入池下，在水中尸毒剧烈爆发，她根本没有神智去石壁边上取其他盈鬃草服用。 因此....她往下坠，不断往下坠，但她隐隐约约看到所有人都朝她游来.... ———————— 顾曳觉得很热，又很冷，但又感觉自己很理智，理智得感觉到自己在堕入那种疯狂阴冷的境地，她还能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她尸毒入侵了，现在不杀等下成尸更难对付。” “是极，此女必须杀！” “顾姑娘已经服用过盈鬃草，可以压制体内尸毒，若是在她还未毒发之前就杀了她，这样跟草菅人命恐怕没有区别。” “岳家丫头，你终究是年轻了些，中了如此尸毒哪里还能压制.....” “放屁！我家猴子肯定没事！你们这些老家伙别胡说！” “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她听到很多人这样重复，不断重复。 杀你麻痹！顾曳想要反驳他们，却总也动不了，这身体....好像开始不属于她了。 —————— 李大雄此刻正跟岳柔站在顾曳前面，对峙着一群人，准确的说是郑启三人，还有他们后面的——强大降师们！ 这样的对峙是以卵击石，强弱分明，但两人并不退让，倒是孔洞生一如既往得如同万金油一样不吭声。 不远处白玉堂在擦着自己的剑。 不过就在此时，他们忽然感觉到岳柔后面躺在地上的人...发出了声音。 “她要发作了！快杀了她！”郑启咋呼起来，旁边的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咒起，手中的半壁长小刀悬浮旋转着，随着他手指一拨... 岳柔并不惧怕这降器飞刃，但忌惮对方是一名不弱的二卦降师，名字她也认得，之前打过交道，叫何云。 何云后面还有好几位降师，岳柔心里忌惮，却不可能不出手！ 飘带祭出，打在飞刃上，铿！飘带跟飞刃都反弹回来。 平手？竟然平手！ 中年男子已经四十多许了，看到岳柔这样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跟自己打平，内心自然不舒坦，脸色也冷峻了几分。 “岳柔，你固然出身岳家，可莫要忘记自己也是一名降师！如此私情作祟，也不怕辱没了你手里的云灵飘。” 云灵飘是幽州降道里面比较出名的降器，绝对排名前十以内，且看岳柔降力不如这男子一大截，却愣是跟他打平就知道其中厉害了。 岳柔垂眸，神色淡淡：“我只知道顾姑娘于我有恩，这墓里凶险，若非她几番洞察机智，我早就殒命了，不管是降师还是凡人，但凡点滴恩情都得涌泉相报，何况救命之恩！” 顿了下，她看向众人，“且不说会不会变成活死人，那么真的变了，以在场诸位前辈的实力还怕到时候解决不了吗？何须在此之前沾染杀孽。” 岳柔可比李大雄情商高度多了，这番话一说让几个降师眉宇间的冷漠跟杀意都淡化了一些，何况他们的确在意岳柔背后的势力，这中毒的女孩死活也不是那么重要，他们又何必呢！ 郑启看这些人似乎要就此罢手，顿时心里一惊，目光闪烁之下一咬牙：“诸位前辈，此女身上有一辅助宝物，十分稀罕，若是化为活死人恐怕会很棘手。” 宝物跟变成活死人有搭嘎吗？没有！但重点是他已经点出来了！——顾曳神色有宝物！ 果然，自古人人皆为利来利往，降器比钱财更让降师们疯狂。 所以原本不在意顾曳生死的降师们都起了心思，左右也只是一个小人物，对方还中了那么强烈的尸毒，杀了也就杀了，所以...... 岳柔暗叫不好，李大雄恨极了郑启，觉得这厮就一疯狗身上贴着的狗皮膏药。 他咬着牙，但也知道现在不能贸然动手，不然更给了那些人动手的理由——岳柔之前给他提醒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先动手。 就在场面越来越凶险的时候。 “咳咳咳”后面有咳嗽声，如此突兀。 众人一惊，后头窝着的孔洞生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曳半坐起来。 “看我做什么，渴死我了，有水吗？”顾曳柔弱，可声音清晰，众人再一看她的脸，虽然苍白，可哪里是活死人该有的——活死人都是翻着死鱼眼、青筋暴起的。 顾曳都醒来了，众人也就没有理由对她动手了——降师有规矩的。 “前辈，定然是她身上的宝物厉害，压制了尸毒，这司马懿的陵墓凶险，若是有此宝物相助，必然如虎添翼，你们离开这里的把握就更大了！” 这次轮到赵龙开口了，仿佛不把顾曳置于死地就不罢休似的。 郑启还猛然来了一句：“她身上还有一把降器，乃是从那兵楼中拿到的，你们看她的手腕上....” 其实这厮也是胡乱瞎扯，但他也的确说中了。 不管中不中，何云等人一听便是又动摇了。 这降器什么的，他们也看不出来，估摸着是这古墓建造者用了什么手段，但他们知道岳柔跟白玉堂拿到的肯定是降器。 这两个小辈手段还是可以的。 既然有真降器，那么一同的顾曳没准也拿了真的降器。 两件降器？那可以搞事了！ 顾曳眯起眼。 “是不是真的去除尸毒了，还得看看再说。”何云握了飞刃，正要上前...... 陡然有一个东西飞过空间，速度很快，很猛，很强，何云只感觉到眼前似乎飞过什么东西，然后就.... 砰！一块板砖就准确无误地砸在了郑启的脸上。 郑启直接倒地，脸蛋血肉模糊，生死不知。 众人吃惊之下....啪嗒，啪嗒，啪嗒，听到了脚步声。 片刻后...在火光照耀下一百瓦光度似的大光头，高大魁梧，双手如麒麟臂，一步一步地走出那黑漆漆的洞口。 一看到这人，李大雄眼睛红了，差点跪下来：“师傅，他们欺负我跟猴子！” 那语气委屈的啊，那么高的个儿愣是挤出了两滴斗大的泪珠，岳柔都看着眼角一跳。 光头佬顿足，脸上有些嫌弃，“早说过让你们两个回山里啃窝窝头去，又贪吃偷懒晃荡了吧，到了这地儿白让一些倚老卖老的家伙欺负，该！” 这话忒难听，何云眨眼就怒了！其余人也正要发作.... 七八米开外的墙下，有一个老者睁开眼，看向光头佬，淡淡道：“我想知道，你是偶然迷失到了这里，还是一路找过来的。” 光头佬咧嘴一笑，“我听他们叫你鲁大师，那我就喊你一句鲁前辈吧，毕竟你年纪比我大....我呢，的确是找来的，也就是说，我还能出去，所以.....我是不是能坐下来喝杯酒再帮我看下我这小徒弟是不是真的——该死！” 他咬住了最后两个字，漫不经心地盯着何云等人。 何云等人顿时脸色变幻，最终一言不发，因为鲁大师沉默了，沉默就是默认，他们就得闭嘴！ 于是光头佬拎着酒葫芦到了顾曳身边，站在顾曳边上居高临下看了一会，退开一步，捂住鼻子：“猴子你掉屎坑里拉，身上这么丑！” 顾曳：我特么回去就要叛出师门！你大爷！ 岳柔惊愕，继而苦笑，这就是奎山降师么？倒是一个个.......很特异。 光头佬娇滴滴得用丝巾捂住了鼻子，才捏了顾曳的手腕，默了一会，若有所思地瞧了顾曳一眼，“半死不活，差一点点，吃点药养一下，等回去了让老头子给你做几次推血也就好了。” ?第152章 雄黄 一听推血，顾曳脸都绿了，她知道推血就是用手掌功夫打压肌肉，将体内的血带着毒一起逼出来，那就跟被杖邢似的，会死人的！ “不...不用了，我觉得还是自力更生的好，老头子年纪大了，蹲个茅厕都担心掉茅坑里，何必呢。”顾曳一脸虚弱又有些悻悻。 光头佬嗤笑一声，将酒壶递给顾曳：“喝酒，驱寒驱毒，暖了身体再吃药。” 顾曳点头，“给我未开封的吧。” 光头佬，“怎么，嫌弃啊！” 顾曳：“恩，我怕你有口臭。” 毒死你算了！不过奎山之人各有特色，李大雄惯常喜欢在囊袋里装吃的，这为人师表的光头佬嘛就喜欢在囊袋里面塞喝的，满满当当的都是酒。 岳柔这一看就知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对比起来顾曳竟然还算是比较正常的？ 顾曳拿了酒喝了一口，她一直都知道奎山名声不显，但内地里有些门道，比如这酒是老头子酿的，里面加了什么东西不知道，反正跟一般酒不一样、 她只喝了一口，体内的尸毒就被瓦解了一部分。 她看向光头佬，后者却看着岳柔，岳柔很有礼貌，便说：“晚辈岳柔见过前辈。” 光头佬：“小姑娘很漂亮啊。” 额，岳柔还真是第一次被长辈这么直白得夸赞，往常那些人哪个不是夸她端方之力很有天赋的，甚少直接夸赞皮囊。 “夸人就夸人长得好看，你怎么这么肤浅啊师傅！”李大雄觉得自己师傅太不文艺了。 他现在对岳柔可是大大滴有好感，就怕师傅得罪人。 “那她好看吗？”光头佬反问，李大雄下意识点头：“好看” “那看看她，再看看猴子，丑吗？” 李大雄一愣，来回看看顾曳，再看看岳柔，郑重点头：“丑！” 被两度夸奖的岳柔下意识看向顾曳，只看到这人喝着酒翻白眼。 “长得比我丑，哪来的自信啊。”她施施然的，但脸颊略有红润，比之前的苍白好了很多，显然这酒挺有用。 鲁大师好像也不急着让光头佬带路，于是光头佬就坐在地上喝着酒，顾曳就在旁边，她神色平静，但谁也不知道她体内的尸毒情况倒地如何。 也不是每个人都闲着的，包括岳柔等人在内其实都在尸池里面吸收过不少尸毒，不过他们吃了不少盈鬃草，在当时就已经压制了尸毒，倒也还好，现在只是需要将余毒排清就可以了。 “后来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到了这里了。”顾曳观察到这个空间很是狭窄偏僻，似乎是山中一偏隅洞窟，有好几个洞口出去，旁边有一个水潭，里面都是绿莹莹的尸水。 但这些人包括鲁大师在内都窝在这里，显然是在忌惮什么。 外面有危险？顾曳觉得自己脑仁在跳。 “尸池下面有出水口，便是连着这个水潭，我们从水潭出来后就看到他们在了。”李大雄坐在顾曳旁边，掏出自己囊袋里的饼开始吃。 虽然说饼是包裹得好好的，可众人看着还是反胃。 顾曳不看他，转头看向长得赏心悦目的岳柔，问她：“你还有盈鬃草吗？” 岳柔点点头，她之前也是觉得有备无患，就多摘取了一些盈鬃草下来。 “你要吃？”岳柔有些惊讶，这盈鬃草的味道她实在不敢恭维，之前为了活下去胡乱吃进嘴里倒也还好，但绝不想再品味第二次，哪知道顾曳竟然主动提及。 “我怕死”顾曳只给了这样一个回答，接过盈鬃草后面无表情地吃了下去，但配着酒，光头佬的酒一向烈性，酒味冲淡了盈鬃草的恶心味道，倒也还好。 “这地方还挺有些意思的，盈鬃草可不多见。”李大雄笑眯眯地说着。 的确不多见，因为只有庞大的尸堆才能长出盈鬃草，可也并非一定能长出，只有足够坚韧的盈鬃草种子抵抗住尸毒，才能在可怕的尸堆中存活下来，自古毒物都如此，相生相克，又相互成长，这盈鬃草是毒草，但能解尸毒，也算是符合天道规律了。 顾曳看了李大雄一眼，“是不多见，更不多见的是那些累积的尸体，这真的是司马懿的陵墓？我看着怎么像是纣王的坟头。” 司马懿虽在历史上毁誉参半，但至少是一枭雄，而非一暴虐弑杀的狂徒，那木板贴封的山壁里面若都是尸体，怕是至少有数千具，十分骇人。 顾曳这话也是说给在场其他人听的。 那鲁大师旁边的灰衣男子抬眼，“确是司马懿的陵墓，但后者必有邪师来过这里，用邪恶手段改造了这个陵墓，也不知处于什么目的。” 是了，这哪里是帝王陵墓，活生生是屠杀之地。 岳柔此刻到了顾曳边上，小声说道：“外面是迷宫似的甬道，其中有一些厉害的东西，饶是鲁大师他们也觉得棘手，这才退让到这里苦思良策。” 厉害东西，又是鬼？ “不是鬼”仿佛看懂了顾曳的疑问，岳柔苦笑，“是鬼步蛇” 鬼步蛇？顾曳差点把酒壶给滑下了。 鬼步蛇的确不是鬼怪，却也跟鬼怪没什么差别的，顾曳跟着夭夭读了不少古书，其中有一本《铁善珍异志》上面记录了一些天地间的珍奇异兽，鬼步蛇就是其中让顾曳多看了几眼的厉害生物。 这蛇速度很快，且有变色能力，隐藏手段一流，平常根本感觉不到它的潜伏，若是被它袭击准了，基本上就完了。 ——这蛇有剧毒，毒也很奇怪，被它咬中的话，毒素入体不会直接死，而是变得疯疯癫癫扭走蛇步，疯魔如鬼，毫无人性。 甚至有些会做出让人不堪入目的行为举止来，但走不过七步就会经脉尽腐暴血而死。 但凡要点脸面的人都宁愿被一刀砍死也不愿如此死法，尤其是素来讲面子的降师们，因此对它十分忌惮。 “这还不如遇上一头僵尸呢。”顾曳嘀咕一句，却让李大雄苦了脸——猴子，求不乌鸦嘴。 不过鬼步蛇这么厉害，死光头怎么搞定的？顾曳若有所思，半响，忽然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酒，笑了。 原来如此。 既然顾曳没有大概，在场的人也休息够了，那鲁大师终于看向了光头佬。 何云等人在心里愤愤，若是这不知什么来头的光头敢蒙混他们，保管叫他死得难看！ 光头佬也知道好歹，没有晃点他们，起身后，拎了下酒葫芦，摇摇晃晃了下，酒香从口子里冒出来。 “酒？”鲁大师若有所思，“你要用酒来驱逐鬼步蛇？难道是雄黄酒不成。” 光头佬摇头，“这瓶不是。”他从囊袋里拿出一小瓶，“这瓶才是。” 蛇怕雄黄，雄黄酒的确能对付鬼步蛇！何云等人既不甘又大喜，何云正要上前拿过雄黄酒，却让光头佬避开了，他笑得讥诮，“哎呦，这个可不能直接给你们，万一你们拿了酒就跑，我们不就惨了。” 何云大怒，内心却也有些心虚，他的确想抛下这群人..... “那就由你来吧。”鲁大师看着光头佬，“但单单有这雄黄酒恐怕也不顶什么用，就怕它突然袭击。” 光头佬咧嘴一笑，“把雄黄酒涂抹在身上，这气味本身就能驱逐鬼步蛇，何况蛇类可不止怕雄黄。” “还可以点烟，用烟熏跟雄黄会很稳妥。” 开口的是岳柔，但她却知道自己刚刚想到这点是因为顾曳在自己手心写了一个烟字。 顾曳聪明但并不想出头，是想弱化自己的存在感，免得因此何云等人再起歹意？ 岳柔领会了她的意思，便是代她开口，果然，岳柔此话一出，那鲁大师颔首，“可行，大家把多余的衣物脱下卷在木棍上，再将炽光丸碾碎加上夜狼香显然便可制造出烟雾。” 炽光丸里面有燃性物质，而夜狼香里面有可生烟的烟木碎屑，混合起来十分靠谱！ 果然是老前辈啊。 众人一听可行便是立马开心行动起来，顾曳是病号，是唯一一个不用忙活的，小半个时辰后，众人准备就绪，顾曳接过雄黄酒，在身上涂抹了几下，雄黄酒的味道很刺鼻，但挥发性也强，他们必须在雄黄酒的气味挥发干净前离开蛇窟。 李大雄背起顾曳，跟在光头佬后面，岳柔在边上——白玉堂在岳柔的边上。 李大雄对此人没好感，但也知道他跟岳柔不弱，有他在身边，安全性会高很多。 蛇窟里面通道四通八达的，顾曳留意到墙壁上还有一些细小如手指的孔洞，如果鬼步蛇躲藏里面，突然窜出袭击，的确防不胜防。 烟棍已经点燃，刺鼻的烟味笼罩开来，加上雄黄酒的味道，那感觉真是一个酸爽，还好众人都用布料浸润了清水掩住口鼻，一时倒也还好。 顾曳趴在李大雄后面，看着眼前烟雾弥漫，吻着雄黄酒的味道，一时间有些昏昏呼呼的。 她知道是尸毒再次发作了，真要命！顾曳浑浑噩噩得，但还是竭力维持清醒，万一等下又出了什么意外事故又坑了她呢！ 人得有忧患意识！ “快了，快出蛇窟了！还挺顺利。”李大雄背着顾曳也跑得挺快，跟着大部队跑有安全感，不到须臾他们就出了三分之二的蛇窟。 顾曳下意识吻了下自己身上的酒味。 变淡了很多，这雄黄的气味支持不了多久了。 第153章 你要啊，都给你 顾曳这边忧心雄黄酒气味变淡，但众人的速度却也未来越快，辨位什么的都是鲁大师带头，这老头子有点道行，懂得推演迷宫格局，这一路下来都没碰到死路，这点连光头佬都不得不佩服。 “前头有光，是出口！快点！” 顾曳听到声音抬起头，跟着众人走进那甬道中，但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她记得自己以前考古这陵墓的时候，并没有这个蛇窟，看来还是不同的世界，她可不能一再把他们混同了。 “猴子，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有啊，嘶嘶嘶的声音么？顾曳皱眉，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到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无数孔洞。 那孔洞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探头探脑.... 是蛇头。 都在吞吐蛇信。 不光是顾曳看到了，李大雄这些人也看到了，何况鲁大师等人。 鲁大师停步了，跟在后面的众人也沉着脸——前头是一条直直的甬道，那墙壁上有密密麻麻的孔洞，每条孔洞里面几乎都有一条小蛇。 ——这是幼年般的鬼步蛇。 这里俨然是鬼步蛇的蛇窟核心。 这是出口？鲁大师你在坑我们么？众人不敢说这样的话，但鲁大师此时却是神色淡淡。 “之前我们进来的时候遇上了鬼步蛇，是死门，到水潭那边后，鬼步蛇竟不敢靠近，那边是生门，如今我们到了这里，又是死门，往后便是生门，只看你们敢不敢闯。” 生死死生福祸相依，顾曳仔细一想这墓里设计还真是如此。 顿了下，鲁大师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全看你们自己吧。” 说罢他便是自顾自走过去了，那些幼蛇吞吐蛇信，却没有一条敢靠近他的。 也是，这老头是这里最强的，不仅懂星法八卦阵门，自身三十年前就已经是三卦的降师，光是身上带着的降气浮动就足够这些幼蛇退避三舍了。 鲁大师打头阵，何云等人跟上，光头佬瞥了一眼那蛇洞，拍了下李大雄，神色有些严肃。 李大雄点点头，“师傅你放心，我一定保护好猴子！” 光头佬摇头：“不是，我是让你等下如果遇到危险，一定先把猴子扔了保全自己！毕竟她命硬，死不了。” 顾曳：“等下如果真有鬼步蛇咬我的话，我一定拼尽全力把它们引到师傅你那儿去，咱们下了阴曹地府来世再做师徒。” 厉害了我的村姑，光头佬悻悻，便是走到顾曳跟李大雄后面，以此表明自己殿后的英明神武 岳柔跟孔洞生：“......” 总觉得这光头是怕顾曳真的扑向在前面的他，在后面更安全些。 不过光头佬到了后面后，最后面的就是赵龙跟——重伤的郑启。 郑启竟还活着，这厮命大啊，此刻奄奄一息，若不是赵龙两人碍于同门身份不得不带着他，老早把他扔了。 ——他们可不是白玉堂，后者可以随心所欲，宗门怎么着都不会放弃他，他们不行！ 本来还好，一看到光头佬到后面来，还一脸笑眯眯，三个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 蛇窟核心甬道走了三分之二，前头就有亮光，终于要出去了！鲁大师几人加快了脚步，李大雄在岳柔两人陪伴下也正要出去.... 啊！陡然有人惨叫！顾曳等人一惊，转头看去，原来是最后面的郑启被一条鬼步蛇咬在了脸上。 完了！郑启的脸上血肉模糊，哪怕包扎好了也带有浓烈的血腥味，本来有雄黄酒气味遮掩，可现在酒味淡化了，那血腥味就显露了，刺激了这些幼蛇的嗜血本性，可不，一条最胆大的直接射出咬住了他的脸，毒牙透过纱布进入血肉之中。 郑启惨叫，身体挣扎起来，将脸上的鬼步蛇拽下，但这惨叫声惊动了整个蛇窟甬道里面的幼蛇。 不好！所有人大骇，齐刷刷往那出口掠射！ 赵龙两人本来是最后面的，如今便要抛弃了郑启，但他们低估了郑启的疯狂！ 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本想抓住光头佬，然而.... 光头佬直接一脚踹他胸口，将他踹飞出去，“混账，你！”赵龙两人大骇，却看到了光头佬眼底的冷酷。 赵龙心里一惊，却看到几十条鬼步蛇弹射过来... 光头佬转身，对于身后的惨叫毫不理睬，且看前头那些人争先恐后逃出去。 但鲁大师几人厉害，也有了准备，用身上的降气弹开了几条鬼步蛇。 比较凶险的岳柔跟顾曳他们。 那鬼步蛇冲出来的时候，岳柔左手云灵飘飞出，右手却是一把长剑，剑很漂亮，银白的，剑穗飘扬，剑刃之人流转光辉，但并不是降器——起码看起来不像。 剑光很快，掠影切光，眨眼就切断了三条鬼步蛇，但剑速最快的还是白玉堂。 鬼步蛇不是鬼怪，降师的手段虽然厉害，但并没有什么克制效果，多数还是以物质手段为主。 白玉堂这厮剑法这么666？比赵子琪师兄妹还厉害许多。 李大雄在两人出手后倒也夺得一丝生机，便飞也似得朝洞口冲去！ 到了到了到了..... 李大雄刚要冲出去的时候，表情僵住了，瞳孔也缩起。 ——他看到了十几条很粗的鬼步蛇。 很好，孩儿们的爹妈回来了。 李大雄整个身体都僵在那里，看着前头如同眼镜蛇一样直立起身体的成年鬼步蛇。这大蛇有手臂粗，身上的蛇鳞一片片竖起，看起来很奇怪，蛇类还能竖起蛇鳞？但显然很恐怖。 这怎么搞啊，出口被封死了，鲁大师那些人都管自己跑了？特么这是卸磨杀驴啊！ 岳柔跟白玉堂见状都微敛了降气，剑刃稍稍翻转。 这是必死之局？这么多的鬼步蛇，但凡漏了一条都必死无疑！ “等下我甩剑影杀出口子，你们出去。”白玉堂这么说的时候，岳柔愣了下，皱眉，如果白玉堂说的是“你出去”，她肯定不会走，但他说的是“你们出去”。 岳柔当断则断，白玉堂也不管她回应，直接甩了剑影吸引那些成年鬼步蛇。 口子有了！岳柔护着李大雄跟顾曳出去，后头孔洞生紧紧跟着.... 但也是那一刹那，其中一条大的鬼步蛇掠开了剑影，直接射向顾曳跟李大雄。 岳柔跟白玉堂都来不及反应。 歹命啊，这下真的要死定了！ 陡然，有什么冰凉凉的东西从顾曳跟李大雄身上劈头盖脸倒下来... 雄黄酒，大量的雄黄酒，把顾曳两人身上浇透了，那刺鼻的味道让岳柔两人都颇为不适，何况蛇类。 那浓烈得不行的雄黄气味让扑来的大鬼步蛇直接弹回了身体，其余鬼步蛇也不敢靠近顾曳两人，因为那酒味太重了，重到有些鬼步蛇已经开始眩晕.... 这雄黄酒明显比前面一瓶厉害啊，雄黄剂量高了很多，光头佬提着一大酒壶慢腾腾得走上来，一边将酒水洒向那些鬼步蛇。 众人皆是一怔，还有一瓶？而且这瓶明显大了两三倍。 鬼步蛇怕雄黄，都退避三舍，众人也就安全了，但顾曳怕死，觉得自己身上雄黄酒还不够。 “你要啊，都给你！”光头佬将雄黄酒往顾曳身上洒了很多。 顾曳满足了，觉得自己也安全了，精神也就更好了，“行了，这下咬你们也不可能咬我，走吧！” 这话真难听！众人心里刚刚腹诽，陡然一道黑色流光，快如闪电。 顾曳的脚踝被咬住了——一条很小很小的鬼步蛇。 顾曳：“.....” 众人：“.....” ———————————— 被鬼步蛇咬了后会这么样？顾曳刚开始没什么感觉，众人也没有解蛇毒的丹药，只能全看自己。 李大雄看顾曳的眼神是怜爱的——刚中了尸毒还没好又中了蛇毒，猴子的霉运也是没谁了。 光头佬一直若有所思——看来带着顾曳是绝对稳妥的，那么多雄黄酒都可以熏死一头大象了，愣是还引了潜伏的小蛇咬她，妥妥的抗怪拉仇恨血牛啊！ 岳柔眉头紧锁——感觉刚交的朋友一直在去死的路上。 一直在去死路上的顾曳是虚弱的，趴在李大雄感觉到体内冷热交替，剧毒折磨着她的五脏六腑，但她偏偏隐忍，面上没有显露任何痛苦，其余人担心，却也没有招法，最后还是光头佬幽幽说吉人自有天相，与其担心她，还不如管自己去寻宝，没准这墓室里面有什么能克制顾曳体内蛇毒的。 这话也有道理，岳柔等人便是散去了，只留下李大雄在旁边看顾。 这厮本来就没什么眼力见儿，让他找宝物还不如期望他干坐着白捡便宜呢。 李大雄也自知能耐，转头看看窝在地上的顾曳，他发现顾曳额头有许多冷汗。 “猴子，你怎么样啊！”李大雄询问，顾曳摇摇头，“没事，你在我旁边看着就好，如果我真的做出一些什么事情....干掉我！” 李大雄：“什么事情啊猴子。” 顾曳：“就是脱光衣服喊来啊我们互相伤害啊...这种的。” 李大雄：“......” 都这个时候了，猴子你能严肃点吗？ 第154章 七星十三棺 顾曳嘴里扯皮，眼睛却紧闭，她很难受，感觉生不如死，困顿无助中只能摸了下自己脖子上的白骨塔。 本是缅怀什么，仿佛这样能让她有勇气去对抗这样的凶险。 然而，她突兀感觉到自己左手握住白骨塔，右手手心的鱼尾玉片导入的热能一下子多了一大截，原本是涓涓细流，现在却有冲撞之势。 顾曳惊诧不已，暗道难道是这白骨塔刺激了这玉片？还是白骨塔有激活导引的效用？ 她想不出所以然，却知道这是好事儿，她捏着白骨塔，疯狂吸收鱼尾玉片里面的能量，吸着吸着，她感觉到那玉片里面似乎有什么古怪的东西随着这些能量留进她体内。 她有戒备之心，但此刻也没有退路，难道她还能为了杜绝这古怪东西而停止吸收玉片能量？不能！也只能硬着头皮吸收....渐渐的，顾曳感觉到自己的神智在脱离，昏昏睡去。 也不知多久，顾曳感觉到手脚都分外有力，全身暖洋洋的，经脉之中似乎充盈了力量，好奇怪啊。 就是一星二星降师也没她这样充沛的力量吧，但这力量又似乎不是降力，只是从玉片里面吸收出来的，是一次性用品，她也不敢托大，因此小心维持着这些力量浸润经脉。 毒素被驱逐了，顾曳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轻松，疼痛逐渐淡去，最后，她感觉到耳朵跟眼睛有些发痒，似乎五官跟敏锐了，她微微睁开眼，透过微妙的视线，她看到李大雄正直勾勾地看着前头..... 顾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能看到庞大的主墓室，奥，比起之前的那些洞啊窟啊什么的，这个就靠谱多了。 但就是太靠谱了，顾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眼前这些棺木...这是棺木？ 墓室是长方形的，很长，环形什么也没有，就中间有一长方凹槽，上面趴伏着一条巨物。 “龙！！！这是龙？”不知是谁在喃喃自语，顾曳也看到了这巨物，长大概有二十米，盘踞在长方凹槽里面，凹槽中是暗绿的尸水，这巨物是龙？ 看起来不像，下面是方方正正的石头，上面有盖子如同皮甲，附着在一截截的石体之上，仔细一看就像是——竹节虫？ 但第一眼看到因为它的庞大，众人还是下意识觉得这是龙。 “这是棺椁”鲁大师观察了良久，终于吐了这样一句话，众人皆是一惊。 棺椁？哪有这么长这么奇怪的棺椁。 “七星十三棺”孔洞生的声音很弱，但众人都听到了，鲁大师转头看他，眯起眼：“你是隐月村孔家人吧。” 这话问得孔洞生面上莫名紧张，但他不敢隐瞒：“是” “七星十三棺是什么？你从实招来！”何云盯着孔洞生冷声质问。 还从实招来！我是犯人？孔洞生心里不爽，但面上恭敬，“我曾从二叔的盗墓笔记里面看到过七星十三棺，便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设置八卦天梭，将十三个棺椁相连组合安插在一起，不过走龙之势，这个棺椁好像不是龙。如果是龙，那也太......” 太粗犷是么，跟竹节虫一样。顾曳本来还被孔洞生嘴里的盗墓笔记给噎了下，仔细看着这组合棺椁却也有上述的感想。 这绝对不是龙。 “龙以阳刚正气为重，除非是天谴孽龙，否则哪里会龙游尸水中，难道是豢养邪龙？”光头佬踱步在这凹槽边上，指着下面的暗绿尸水，“这尸水都粘稠的，不知道浸了多少尸骸的尸液，剧毒无比，这些棺椁在其中浸泡三百多年，焉知里面除了宝物之外还有什么东西。” 鲁大师看着他，很平静，“所以你的意见是不打开？” 光头佬：“当然不是，里面的宝物还是要拿的，不然九死一生来这里盖着棉被纯聊天么？” 说到底就是谁都不甘心就这么离开——难道特么之前没差点死过几回么？还差这一次？ 几个老前辈有贪心，小辈的也没法说什么，何况他们内心也未必甘心。 反正白玉堂是已经站在了棺椁边上，他看着这些棺椁，眉头有些凛起，突兀看向孔洞生，“那笔记上有没有记载这十三棺木里面各自安放什么人或者什么物，又有什么象征意义。” 需得知道这七星十三棺的意义所在，万一里面又藏了类似那兵库一样的机关，那必然比那兵库还要凶险。 “没有，我没看到二叔有记录这些。”孔洞生摇头，白玉堂倒也不强求，只沉默着。 沉默之时，其实也是各方人员彼此衡量对方敌我的时候。 对咯，鲁大师这些人可不是北堂门派的，他们是散修降师。 白玉堂呢，现在是北堂派的独苗苗。 另一头呢，又是光头佬为首的奎山师徒党，旁边还搭着岳柔这样的世家党。 三方对立？ 自然是鲁大师等人最强，百分百碾压合起来的顾曳等人。 鲁大师是绝对的话语权第一，他扫过诸多人，才说：“不管如何，且记得棺椁内凶险就是了，准备开棺吧。【零↑九△小↓說△網】” 开棺没问题，问题是开那一节的棺椁？ “龙以首为尊，自然是第一具。” “这不是龙吧。” 好嘛，又要开始吵了。 “是蛇”突兀的，很清冽沙哑的声音，众人一顿，都朝一处看去。 是那个原本应该必死无疑的女孩，此刻贴靠着墙壁，神色虚弱，但眼睛里的清光很冷静。 “七星十三棺的寓意是蛇，蛇者，漂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看这棺椁蛇之扭形折七星，七星方位分布十三棺椁，虽然蛇跟龙有时候很像，但少足。” 少足？众人往棺椁下看，果然没看到龙爪，龙跟蛇如此相像，若是这陵墓主人的棺椁真的寓意是龙，就绝对不会略掉龙爪而跟蛇类同。 何云看顾曳侃侃而谈，心里有些不舒服，正要怼顾曳几句，却看到鲁大师似乎挺慎重地开口。“若是蛇，该如何开棺。” 顾曳刚刚对蛇的描述出自唐·柳宗元《永州八记·小石潭记》的“漂西南而望，斗折蛇行，明灭可见。” 但不确定这个世界柳宗元是不是存在，也就只捡了话来说。 但这鲁大师如此慎重问她，顾曳对上对方的眼，也留意到光头佬飘来的眼神——可以搞？ 那就搞！顾曳神色淡淡：“前辈问的是我？” 鲁大师颔首：“自然是” 顾曳：“我为什么要说。” 何云等人大怒，鲁大师一摆手，他们安静了，但还是冰冷得盯着顾曳。 “你是想保证自己的安危？”鲁大师好像看穿了顾曳的目的。 顾曳：“我这么优秀，天生不讨人喜欢，又这么虚弱，适当用些手段保证自己不会英年早逝，不对吗？” 鲁大师闻言定定看着顾曳，半响，说道：“那得看你到底有多优秀。” 顿了下，他双手交叠，说：“幽州陈家那么难破的案子你都破了，想必你的确比许多人都要聪明的多，那么就来说说，这司马懿的主棺若不是在第一首棺，又是在哪节....” 一共十三节十三棺椁，司马懿的棺椁才是最重要的。 这些降师平日里消息都这么灵通？岳柔也就算了，自有家族为她服务，可这鲁大师好像是一个散修。 顾曳还留意到这人的手掌皮肤白皙细致，并不像一个六旬老者该有的皮肤，死光头说过降师大多比凡人显年轻，诚不欺我啊。 但她很快收回目光，“我没说不是第一首棺啊。” 什么？你这是逗我玩儿？何云冷笑了：“我道是有多厉害，原来是拾人牙慧。” 顾曳都懒得看他，只说：“七星十三棺乃是春秋时有一个叫云道子的人发明的，此人最擅钻研墓葬机关之术，也是秦时公输家族的机关术的一大基础。不过此人性情阴晴不定，最喜捣鼓阴阳之术，真真假假难辨，就比如他发明的这七星十三棺原本是用于龙势的，龙本阳，首朝东向阳，主棺位置就本该是在龙头位置，但他偏不走常人路，将主棺定在北斗七星尾。但在这里被后人用了蛇势，龙本阳，蛇本阴，主棺位置就该再逆反过来，从代表蛇阴的七寸挪到首位，负负得正嘛！反而该是在蛇兽位置了。” 负负得正？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说法，但莫名觉得很有道理，这是洗脑么？ 反正鲁大师笑了，“听起来很有道理，你似乎很懂盗墓之术。” 盗墓？顾曳明明是降师啊，这人为什么会说顾曳是盗墓的。 但奎山的三人都是心理一咯噔：这老姜眼睛真特么毒！ “我只是博学有文化了一些，怎么就说我是盗墓呢~盗墓这事儿，是行为上的，我盗了么？” 顾曳一本正经，旁人自然没见过她盗墓，鲁大师也没纠缠，“那你算你博学吧，不妨你再展露下你的博学，告诉我们，这七星十三棺里面的其余十二棺椁到底葬了什么，是人还是物。” 若是物，那就值得商榷一下了，这么多陪葬品又有多少是让他们降师疯狂的！ 顾曳看了鲁大师一眼，垂眸，声音有些飘忽不定，“关于这个，问我可没用，也许有人知道。” 她这话刚说完，何云那边有两个降师陡然闪到另一侧入口。 那黑漆漆的入口有人。 这个人的脖子上被一个降师用长鞭缠住，眼看着就要被击杀。 “可别急着杀我，没准几位大师还需要我帮助。” 孔二叔一如既往得深沉，那深沉之下狭长微眯的眼又带着几分诡诈。 如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其余盗墓的都死绝了？ 孔洞生有些错愕，面上也有阴霾。 都死了，可孔二叔一点也不觉得难过，便是慢条斯理得看向鲁大师，“鲁前辈，不妨听我说说，再决定杀与否。” 鲁大师能容忍奎山三人，又岂会急于杀孔洞生，他似乎很有耐心，便是点点头。 “首先，这位聪明至极的顾姑娘的确猜得没错，这七星十三棺的主棺的确在蛇头，至于其余十二棺椁的用意....” 他顿了下，目光扫过全部看着他的所有人。 “你们可知道十二长生？想必鲁大师是知道的吧。” 顾曳、孔洞生跟孔二叔都看向鲁大师。 没错，之前孔洞生窃听到的就是十二长生这个词儿。 鲁大师目光深沉，“这山有产生生死之气。我只管中窥豹，却不知具体，还得让你这位孔家唯一了解内情的人说一说。” 呵呵哒，都是彼此试探啊，都是老狐狸！ 顾曳等人在心里暗骂。 “那我就不客气了，十二长生即五行的十二种运势：长生、沐浴、冠带、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胎、养。十二长生描述了“生老病死”的一生，也用来比喻天下万事万物产生、发展、衰败消亡的整个过程，自古帝王最怕什么？怕江山倾覆，后继血脉无人，但最怕的还是自己殒命，自古有多少帝王想得长生。” 孔二叔表情冷漠，言语也冷漠，却听得李大雄打岔：“所以你是说司马懿想得长生？” “不是司马懿。”孔二叔微微一笑，“是他的孙子司马炎，毕竟司马懿一生都被登上帝王位，再狼子野心也不到那个层次，但司马炎不一样，他已经是开国帝王，却也如秦始皇一般想得长生，可长生之法何其飘渺，就是我们降道之上也从未有人活过五个甲子，这是天道不许，于是他想逆天而行。他笼络了大量奇门异术之人，其中不乏一些当时并不被王权承认的降师，以莫大的财富去诱惑他们为自己研究长生之术，最终得出一个方法——便是运用十二长生中的长生跟养两运替自己逆转幽冥路，如此方法需要十二个生辰为阴阳相衡的人为自己陪葬，在阴阳路上替自己死上十二回，最终运用这山中的长生跟养势让自己重生。但是，这等长生术毕竟新研究出来，可稳妥？司马炎不敢保证，于是有了替代品。” 顿了下，他指着蛇头棺椁，“一个跟他血脉命格极其相似的祖辈司马懿，让自己的祖辈先走长生路，若是可行，他跟着也得长生，岂不快哉！于是有了这七星长生棺。” 他的话说完，所有人都很安静。 顾曳沉默好久，在看向光头佬，两人目光一闪。 ——这老东西心里藏着鬼！ 第155章 开棺，起尸 —————————— 为什么孔二叔交代了这么多，顾曳跟光头佬还说这厮心里藏着鬼呢，因为李大雄用眼神跟手势告诉他们——这孔二叔手里藏着血。 他身上有很淡的血腥味，哪怕处理过，但李大雄这厮有超凡的嗅觉，对血味尤其敏感。 血？什么血？这古墓里的血还少了？ 他身上沾染的是新鲜的人血，而且杀戮之气还挺重。 这古墓的活人不少，但也就那些，顾曳他们在后来并未跟孔二叔接触过，显然鲁大师等人也是如此，那么他身上的血是谁的？ ——那些盗墓贼的。 这样一个人如何不让他们心生戒备。 所以顾曳跟光头佬很默契得对视一眼，后者老神在在，仿佛啥也不知道，顾曳琢磨着这死光头表面上看起来粗枝大叶，但一向心细如发，也足够歹毒，恐怕早有算计。 既然如此，她不如就扮好病号的角色好了。 反正天塌下来是高个的顶着嘛。 这么一想，她也不吭声了，将体内充盈的力量都掩得好好的，但指尖不知觉摸了摸指环。 另一头，鲁大师那些人跟孔二叔在“周旋”。 “如此，这司马懿的主棺里必然有可吸收长生跟养之气的至宝吧。”有人不自觉说出了这句话，也让何云等人脸上表情都有些微妙。 至宝啊，总不可能人手一份吧。 何云说：“这至宝当然是留给鲁前辈的，毕竟鲁前辈德高望重，又是一路带着我们过来的，若非有他，我们何能安全到了这里，我想众位也没意见吧。” 不少人心里冷笑，就你懂事？也不见这么拍马屁的。 我们能有什么意见？ 何云这话一说，其实就隐隐得罪人了，不过他不在乎。一个鲁大师抵得上这里所有人，有失必有所得，世上多的是这样懂得钻营的人。 “宝物者，有缘者得之，不必如此。”鲁大师却还有些涵养，并未欢喜何云的“识相”，只神色淡漠得看向孔二叔，“你孔家是我们幽州境内有些来头的盗墓世家，这开棺还需得你起头。” 孔二叔神色微凛，这是让他当马前锋啊，谁不知道开棺的人最为危险，得放着其余人卸磨杀驴，又得放着棺椁中有什么危险机关。 他皮笑肉不笑，“鲁前辈折煞我了，我也就一个地下讨生活的，见不得人，不过这司马懿可不是普通人能盗的，这开棺的事儿我一人也不敢挑大梁，就算我敢，也开不起这棺。” 他手指指着那蛇头位置的厚重石棺棺盖，“降师所制，需得降师来开。” 来了！顾曳暗道果然如此，这陵墓处处都透着降师的手笔，不管属于正邪，最后能开棺的也只能是降师，难道还期待一个普通人能打开这棺椁？若是这么容易，之前何必设置那么多机关阻人。 最后还是决定所有降师都出力，谁也别想置身事外——万一你在背后偷袭呢？ 拢总算起来，这里不能动手的也就病号弱鸡顾曳，还有凡人孔洞生，不过半吊子的李大雄被无视了。 孔二叔是主持起棺的人，他先是绕着这蛇首棺椁看了一圈，忽然蹲下，指尖摩挲在棺椁的一端。 那上面有一个阴阳太极图，顾曳留意到他将手掌停留在阴面半阙。 “诸位，请准备了，务必用出你们最强的降力抬棺。” 何云这边一共八个降师，白玉堂跟岳柔两个，不知为何，鲁大师点了光头佬跟自己一起站左右主位抬棺，仿佛很看重他似的，光头佬也没拒绝。 这就是十二个降师了，其中鲁大师、光头佬、何云跟那位灰衣男子都是三卦级别的降师，何云跟岳柔属于二卦，其余也多是一卦或者二卦的，人数俨然不少。 当然啦，李大雄是半个。 这半吊子的被嫌弃了，李大雄板着脸，很是不爽，顾曳却多看了他一眼。 半个多余都不要啊，是看不上，还是纯粹要凑齐十二个人呢？ 十二长生？十二降师？顾曳看着各站其位的十二个降师，其中鲁大师三人最强，分别站在棺椁的三面，另一面便是孔二叔，他抬眼看了下众人，开口：“诸位，等我喊起。” 众人点头，却也听到另一头顾曳对李大雄说：“等下譬如有什么危险譬如诈尸啊什么的，你背着我，咱们先跑，让死光头在后面挡着....” 李大雄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点头。 额，这就是奎山弟子？ 孔二叔看了顾曳一眼，自然也看出这位凶残的小辈如今是伤残体。 也只是瞥了一眼而已，他收回目光，手掌朝那阴面半阙用力。 “起！”他一声冷喝，环绕在蛇首棺椁的十二个人全部用力！降力催发，顾曳几乎能看到那力量在空气中涌动凝实成淡淡的黄色，毕竟是十二个真正的降师合力，那降力全部附着在棺盖之上，随着鲁大师、光头佬跟白玉堂三人为主起势，那棺盖顿然发出沉闷的嘎嘎声。 要开了！虽然虽然打定主意捞了子母飞焱弩就歇手，但人都一样，总有好奇心，所以她也探了脑袋去看，只是目光比旁人锐利一些，先看的是孔洞生那头。 他的手还在那阴面半阙上，似乎没什么问题。 轰！棺盖终于掀开，那棺椁之中逸出一层浓烈的黄雾，这吓了所有人一跳。 何云等人几乎第一时间就想闪开，但还是孔二叔提醒一句：“那是棺椁中颜料挥发，无害。” 诶？果然是盗墓老手，一看那黄雾就知道是颜料挥发，不过这个词儿用的跟现代也挺像。 顾曳自然也知道是颜料挥发，到现在为止这孔二叔也没显露过半点不对劲，如果是一般人恐怕会动摇自己的怀疑，但顾曳天生执拗，她就觉得这老狐狸动机不纯，因此留心盯着。 “颜料？”何云等人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笑话，因此很快凑前，好像生怕里面的宝物被人抢走了似的。 棺椁里面有什么呢？其实顾曳心里挺痒痒的，但又怕有危险。 她观察何云那些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眼睛发亮，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猴子，那个，我们要不要过去看一下。”李大雄先心痒痒了。 顾曳一脸不情愿，“不好吧，会有危险....恩，你过去看下，我护着你。” 你真不要脸！李大雄瘪瘪嘴，背起顾曳凑过去，孔洞生见状目光闪了一下，也跟上了。 “这是...这是....”何云喃喃自语，手掌下意识就要往下。 “何兄，你太急了吧。”有人阴晴不定，声音尖细，让何云回神，他神情有些尴尬，但很快笑了。 “我只是替鲁前辈看看而已，不过这宝物似乎....” 什么宝物啊？顾曳跟李大雄刚到边上，看到棺里...死人。 这死人身上一毛好东西都没有，就一件粗布长衫。 顾曳：“脸长得还行，儒雅大叔，挺有味道的，但穿着衣服啊，你们竟也看得这么津津有味，没穿衣服还差不多。” 李大雄闻了闻：“恩，有一股烧焦的味儿，猴子你喜欢这样的？” 感觉这两个人一过来，好像屏幕里钻了什么怪东西进来一样，画风都不对了。 鲁大师看了顾曳两人一眼，淡淡道：“此人是司马懿？” 司马懿....穿得这么朴素？他的孙子抠到这个程度吗？ 不过可怕的是——他的脸上血肉充实而富有弹性，毫无腐败痕迹，看样子跟死了没多久似的。 “长生？”有人喃喃自语，眼神发直。 如果这人真的是司马懿，那就死了三百多年却还保持尸身不腐，若非灌了水银或者其余手段，便真的是长生？ 多少人内心火热，就是白玉堂也盯着这尸身，眼里深邃。 不过陡然！ “这个棺椁的厚度不对。”顾曳在李大雄后背，伸手用手指比对了下棺椁边沿跟这儒雅大叔的身体厚度。 就半个手掌厚，但这棺椁高度明显不止。 “下面还有东西或者人......”顾曳忽然一句，让众人顷刻回神。 但鲁大师等少数人已经看出来了，毕竟这尸身跟棺椁的位置的确不对劲，下面肯定有人或者东西。 “能起尸？”众人又看向孔二叔，孔二叔面上也有镇定，正要开口。 “此人是鹿亥”孔洞生忽然提前说，这话一说，孔二叔陡然冰冷看着他，但孔洞生顶着他的冰冷目光说：“我在你的《山河本纪》跟笔记里面看到过，鹿亥跟司马家有仇怨，得知司马炎想要修建长生墓之后，便是心怀恶意，后来潜入陵墓中....之后生死无踪，我想他一定是到了这里，怨恨极了司马懿，因此占尸于他尸骸之上，以求永远凌驾于司马家的帝王之尊。” 的确，司马家当时已经是帝王之尊，若是鹿亥恨极了司马家族，躺尸于司马懿之上，至少能让司马家族的帝王气运短了一大截。” 这法子很歹毒，若非恨到极致，也绝不会如此。 不过孔二叔这人明显知道这个，却隐瞒不说，必然有所图谋，幸好孔洞生于他有间隙，当场揭穿出来。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对此深信不疑，对孔二叔也杀意颇重，顾曳瞥了孔洞生一眼，啥也没说。 但鲁大师似乎还很谨慎：“那这鹿亥为何还肉身不腐？是占了司马懿的长生养气？” 孔洞生毕竟二吊子，一下子也回不上来，于是何云等人看向了孔二叔，那鞭子再次缠在了孔二叔的脖子上。 杀机凛然！孔二叔阴冷扫过孔洞生，再看向众人，笑了下，说：“不必动粗，既然到了这个份上，我不妨也告诉你们，在墓葬之术里面哟一种术叫夺命，司马懿得了这隐月山跟七星十三棺的长生养运，逆转阴阳路，重得生机，但鹿亥此人降术在当时远超过他招募的那些降师，谁不想长生，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帝王运势可以找到长生运势最重要的三环。一是有长生养气的灵山，并且占山为己用，二是光明正大用活人陪葬且不被降道攻讦，三是最重要的一环，便是能集合山之气运且镇压邪祟的至宝阴阳佩。司马炎用帝王权势做到了这三点，最后鹿亥鸠占鹊巢，就如你们现在看到的，他赢了。” 他赢了吗？在场的人看着肉身不腐的鹿亥，蓦然有一种感觉——赢的永远是后来人，比如他们。 阴阳佩！这是在降道之上极富盛名的至宝，传说它有吸日月之精华的效用，且一阴一阳可镇邪也可挡阳煞，可谓庇护自身的极好至宝，乃是战国之时一位七阶降道大师运用毕生精血将天生的阴阳石打造出来的......在秦时失踪，没想到竟在三国时被司马炎找到。 顾曳感觉到这些降师们的眼睛都绿了，但都还顾忌着鲁大师。 鲁大师看着尸身半响，看向孔二叔：“你们孔家盗墓世家出身，但祖上应该跟这陵墓有关系吧，不然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孔二叔一笑，“三百多年前，祖上有人是修建这古墓的可怜人之一，侥幸逃过一劫。后来写了《山河本纪》，但一直怕被司马家的人找到，因此隐姓埋名....” 果然，无人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顾曳拍了下李大雄的肩膀，让李大雄带着自己退开一些，岳柔看到他们两人退开了，神色稍缓和一些，却看到顾曳飘来的眼神，她一怔。 似乎顾曳在暗示什么啊。 孔二叔被控制生死，也只能乖乖指导对方起尸。 鹿亥的四肢被众人分别控制抬起，顾曳跟李大雄在四米开外看着。 那尸身缓缓被抬起，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上面，空气里面没有半点呼吸声。 直到那鹿亥的尸身抬出棺外，后背似乎....顾曳看到了后背上有一个巨大的八卦图。 那八卦图下面照出微弱而朦胧的金光。 金光射入下面棺椁底部，似乎镇压着什么。 顾曳陡然眼睛一跳，嘴巴已经张开，“退！”她大喊！ 岳柔在顾曳喊之前已经跃出，但那金光——已经瞬间成了血光，恐怖的血光刺红了每个人的脸，从棺椁内恐怖蔓延，从首棺蔓延到后面十二节棺椁，仿佛贯通了经脉，打通了这条巨蛇的关节，而下面的尸池的暗绿尸血一下子变得血红，咕噜咕噜缩减，仿佛倒吸进入这些棺椁之中。 这些变化也不过是在一两秒内，本来也足够这些降师反应的，但恐怖就恐怖在那血光照耀之后，那棺椁旁边的降师们通通吐血重伤。 尤其是鲁大师，嘴巴一张，哇得吐出一大口血来，往后退却，踉跄了下，倒在地上——无声息。 死了。 那一秒，顾曳看到了孔二叔脸上的诡笑。 ———————— 第156章 鲁大师 鲁大师.....死了？准确的说，是因为那棺椁里面冒出的血光其实有大部分都刺向鲁大师三人，毕竟他们所在的三个方位是起棺的主位，那血光飞掠方向就主要朝着三人，不过光头佬跟白玉堂似乎早有准备，便是抽身而退，但那血光还是有些微打中两人的，只见两人一个踉跄后退捂住胸膛吐血。 重伤！何云等人就更狼藉了，一个个都疲软无力，战力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 这是吸血暴击大招啊，顾曳盯着孔二叔，看到他脸上的诡笑，也看到了控制孔二叔的那个降师两眼已经凸出，跟死鱼翻白眼一样，嘴里吐着唾沫。 “你是降师。”顾曳看着他手里略微涌动的降气，不是很强，二卦左右幅度，但击杀一个被红光击中的一卦降师简直太容易了。 奥，这开一次棺盖就把远强自己二三十倍的敌军给群灭了，二叔这手段还是可以的。 “是的，我的确是降师。”孔二叔似笑非笑，“自古以来就没有一个盗墓贼是有好下场的，地底下的终究见不得光，不说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降师，就是普通人也引以为耻，所以当我多年前有了机遇，便修行了此道，毕竟，也不是只有你们才能是降师的。” 顾曳冷笑：“但你还是遵循了自己的老本行，盯着别人家的墓不放，不是吗？” “仿若你们不是这样？”孔二叔瞧着顾曳，“你的确聪明，聪明得让我都觉得忌惮，可惜你还是弱了一些，年轻而早慧，盛极必衰，衰极必亡，若是你收敛些锋芒，也许今日也不会如此。” 顾曳：“天生丽质难自弃，我已经足够低调的，没办法。” 呵呵，孔二叔笑得阴冷，“但你终究跟我的好侄子一样单纯。” 是啊，所有人在他眼里似乎都很单纯，所以他成了赢家。 光头佬嘴角流出血来，盯着孔二叔，目光冰冷，“这红光是尸化成僵过程中从诸千尸骸尸液中邪化出来的猩红尸气。” 顿了下，光头佬看向红光涌动可怕至极的棺椁，脸色有些虚弱。 “这司马懿根本就不是走上了长生之路，而是被炼化成僵，三百多年吸山中日月之精华，如此僵尸出来，就是五卦的降师也降不住！你想要阴阳佩，难道还舍得用自己的命来博？” 按照光头佬所说，这棺椁里面的老尸怕是在化僵了，一旦他化僵，他们这里的人哪怕实力都在全盛时期且再翻十倍也会被这僵尸一个个摁死。【零↑九△小↓說△網】 光头佬这话也让顾曳跟岳柔几人神色惊骇，僵尸？真的在搞僵尸？搞个锤子哦！这次是弄大发了！ buguo还扯这些干什么？拖延时间？李大雄最怕的就是尸啊尸什么的，此刻每个毛孔都在喷张.... 孔二叔当然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却也不在意，因为中了猩红尸气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 “阴阳佩？”孔二叔似乎觉得很好笑，“阴阳佩的确是每个降师梦寐以求都想得到的，但你们这些人太过清高，不知真正强大的降道便是炼僵，看着，看着它睡了三百年后真正醒来......” 何云这些人一个个都跟吃了屎一样，没法子，他们一开始谁也看不上孔二叔这样的挖坟土鳖，自诩一根手指就能摁死他，结果呢？ 人家那眼神....轻蔑极致！ 岳柔突兀插一句话：“你好像一点都不介意我还在这里。” 对的，岳柔还在，且还未丧失战斗力，这孔二叔是哪来的自信可以敌过她？隐藏了实力？ 孔二叔的神情有些微妙，目光不经意飘过顾曳、李大雄跟孔洞生。 “但你有累赘，若是你肯舍了他们来杀我，倒也无妨。” 岳柔突兀皱眉，这话什么意思，“为何不能？” 因为....孔二叔低低一笑。 轰！ 十一节棺椁中的其中一副棺盖陡然掀翻，那飞来的棺盖正好朝着顾曳这边旋转着轰砸下！ 这棺盖实在厚重，一向喜欢拳头了事的李大雄抽抽嘴角，被顾曳拉着往后躲闪，躲开了，他眼睛不经意一瞟。 诶，这棺盖好像比那首棺还要厚啊，大概是因为后面贴了一个人，一个人.....一个人？！！！ 刷！那棺盖后面趴伏着的黑影如鬼魅一般窜出，朝着最身高马大目标明显的李大雄扑去！ 哗啦！云灵飘从旁侧飞掠，缠住那黑影的脚踝，一拉，那扑的动作在半空听了一下，顾曳跟李大雄也才看到这黑影的模样，一看差点吐了！ 这绝对不是活人，皮包骨头了，但皮跟骨头都纵着一种让人恶心的苔藓绿，密密麻麻覆盖全身，乍一看像是蛇鳞，但不全面，很杂乱，那就更恶心了——还不如一条绿蛇呢！ 顾曳跟李大雄一看到它就想起了陈易生，但后者俨然壮硕一些，这玩意却是消瘦矮小，仿佛整个身体规格从X下降到了M！ 李大雄一看它瘦不拉几的就有了胆气，一拳头砸向这厮的脸.... 半空歪头，扭身，伏地，飞扑！速度迅猛，反应敏捷，哪有僵尸的半点迟缓木讷啊。 “是不化骨！”不化骨什么的，在僵尸里面算是最低阶的，比不得真正的僵尸刀枪不入无痛感近乎无敌，唯一的优势就是速度快！ 也得看人家的基础起点——三百多年的不化骨，还是经过七星长生棺养出来的，那就是披着阿迪达斯范思哲这等牌子的，决不能小看！ 所以这不化骨一扑向李大雄，李大雄的速度不及，当时就反应不过来了，顾曳正想撤去自己的病号伪装，却见岳柔已经来了！ 云灵飘一拉，那不化骨被生生扯向岳柔，这玩意也干脆，转而朝岳柔扑去...... 铿！顾曳听到剑出鞘的声音。 岳柔从那兵库拿出的剑出鞘，剑音清脆，在李大雄耳朵里十分悦耳，且也悦目。 顾曳看到她剑出鞘，附降力，起咒术都一气呵成，没有半点迟钝，剑气流转划光。 刷！不化骨的脖颈便是飞了起来。 这还不算真正开封的降剑呢就这么厉害？是岳柔这姑娘厉害啊。 高端大气上档次！ 但顾曳也看到孔二叔到了岳柔身后。 “小心！”李大雄扑向岳柔，两人交错而过。 李大雄怎么可能是孔二叔的对手，他就两个动作，左手脱衣，右手拿护心镜！ 这镜子能挡我几何！孔二叔冷笑，一掌劈下..... 但他忽然留意到那护心镜的位置偏了一些，好像对着的不是他。 这大个子菜到这个地步？倒是跟他那精明狡诈的猴子师妹截然不同了...... 孔二叔念头过了这么一回，却也陡然惊疑起来。 这不对劲！他怀疑的时候，身后有一剑出白光，那白光比岳柔的剑还快，且这剑是真正的降器名剑，起码在幽州境内如此——剑名白炔，主人白玉堂。 噗！剑从后背刺入孔二叔胸腔的时候，孔二叔瞳孔缩放，他忽然想起那镜子。 镜子对准的好像是...... “镜中龙！”如此熟悉的粗犷喊声，顾曳转头就看到原本“重伤”的光头佬跟“重伤”的白玉堂一样火力全开，青尺从后背拔出，上降出咒，剑光引镜龙！ 轰！那光火冲撞.....悍然砸在地上某一处。 那是一处除却奎山三人之外无人料想到的地方。 那地方躺着一个人，轰，光火砸在地上的时候，人不见了，掠起如鬼魅，地面的尘土扬起。 左手甩出子刃八把，飞转如羽翅，锋芒切割封锁李大雄身体好几处，速度太快！ 饶是耳聪目明的顾曳也只看到流光掠过，然后就是自家死光头用青尺轮转，铿铿锵锵之后，这些子刃到处弹飞出去，戳射向周边，落在墙壁上直接刺入一寸深，若是有小块的时候便是被直接刺穿成两半。 妈呀，这么恐怖！顾曳跟李大雄登时躲开，岳柔跟白玉堂自然也闪避了。 但光头佬终究力量不及，往后退了好几步，手腕也有些抖，也是此时..... 一把母刃横空而来，宛若撕裂空气，那强大的降气附着其上。咒术流转，那锋芒隔开空气，甚至让顾曳听到了蝉翼微颤但锋芒毕露的声音，直锁光头佬咽喉！ 光头佬怒喝一声，身上降力全开，然后.....跑向顾曳等人这边。 “猴子快来帮我挡一下！” 顾曳：你大爷！ 光头佬此举让岳柔都觉得此人不要脸，但那握着母刃的老者反而站在那里，目光沉沉，但面无表情。 白玉堂握紧了白炔，声音极冷，“谁能知幽州内久有盛誉的鲁大师竟会如此.....” 如此什么呢？孔二叔还奄奄一息，何云等人看看他，又看看毫发无损的鲁大师。 对了，他跟白玉堂还有光头佬一样都没有重伤——都是伪装？ “说吧，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自问掩饰得无懈可击。”鲁大师一如既往平静，身上的气息也很平和内敛，但以前让人觉得舒适，现在却是恐惧——他隐藏得太深了。 他问话，却没看李大雄两人，而是盯着顾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奎山的村姑。 何云等人还云里雾里，但隐约察觉到了——奎山跟岳柔几人一直都在他们前头。 孔二叔看着顾曳，目光闪烁，她连鲁大师都看穿了？这真的是一个不到二十的小辈？简直滑稽！ 顾曳还端着一脸血肉的苍白脸，咳嗽了下，虚弱说：“你的人格设定不对。” 人格设定？什么鬼？ “一开始你是一个德高望重很有涵养的降道大师，来隐月村是为了调查案子，解救人民于水火，所有人对你的印象都是这样，这是你第一设定的人格。然后你遵循这个人格带着人查着案子到了隐月山，但你们在山里待了那么就却一直没有解决野狗，纵然何云这些人人品都不怎么样，应该是想要利用野狗找到墓葬位置，但他们并不重要，一个队伍最重要的永远是队长！你强势，足够实力，没道理被他们的贪心左右，所以你宁可放着这些野狗害人，也要进墓葬，贪心大于仁慈，于是第一人格就崩掉了。贪心，每个人都有，若是为了降器，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这也不算缺点，你的第二人格是一个正常而又最强的三卦降师，进了墓葬后......你带着人一路闯关，最后遇上了我们，然后你的第二人格又崩了！” 又崩了？岳柔一怔，白玉堂也看了看顾曳，也只有孔洞生眼神有些发直。 “你本该贪心，也足够有实力顺理成章得到很多东西，但你表现得很谦虚，似乎视降器如粪土，是爱惜名声？事实上降道之上素来能者得之，你年纪也不小了，没道理纯朴到这个份上，所以要么是你真的不想要，无欲无求，崩了这第二人格，要么就是你别有所图！而这些降器于你而言没有吸引力。” “不管是连续崩了两次人格，还是别有所图，都足够让我怀疑你余下所有的动作，比如对孔二叔的安排十分配合——虽然明面上你一直在试探他，在推挤他，但看结果的话，一直是你们两个在配合！配合让在场所有的降师都承当起十二长生位置，开棺，起尸！这鹿亥的尸体起尸后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一起尸，这下面的司马懿尸身就化僵了——鹿亥的后背是镇压八卦图，人家根本就不是图着占有这什么长生，而是为了阻止司马懿化僵才用自己镇守其上的。你们两个一明一暗，各自引了两路人马进入这陵墓，说到底也只是为了凑齐十二个降师帮你们起棺罢了！” 平缓了下，顾曳看着鲁大师。 “当然，最明显的是你的降器已经暴露了你。” 一句话，让鲁大师下意识看自己手中的降器。 半响，他喃喃自语，“金蝉子母刃？” “子母刃，那兵库里面的降器有好些子母刃，历史上降器大师擅长炼子母将器的很少，因为太难了，就是盛名于幽州的你也做不到，这子母刃是别人炼的，且跟这些降器一样都是同一个人炼的，那个人也许叫鹿亥。你得到了他的所有财产，比如那些降器，也比如....关于这个墓葬的秘密。” 顾曳这句话说完，鲁大师眼睛一眯，终于杀机汹涌。 第157章 天雪蚕，老姜光头！ ———————————— 顾曳聪明，奎山的人是一贯认可的，后来去幽州溜达了一圈，她又显摆了下自己的智商。 然后到了隐月村......岳柔拿到情报的时候脑子里已经勾勒了一个形象：一个聪明狡黠的年轻女孩。 看到本人了，她当时其实没将人对上号——也许是因为自己洗澡被人趴了墙角偷看，形象直接就扭曲了。 再后来接触.....慢慢得，这形象对上了。 现在应该是加重了。 她没想过一个实力远不如自己甚至更年轻的女孩会这样对峙鲁大师，这样的推理.....很新奇，必然不是绝对准确的，可她偏偏都料中了。 看鲁大师的变脸就知道顾曳真的都猜中了。 岳柔几人戒备几分，以防鲁大师突然发作攻击顾曳。 “你说的没错，这些降器的确归我所有，也的确属于鹿亥所制，不过这些都是未开封的，非本人无法解封，我的实力也不够，因此形同虚设。但用来诱惑一些降师为它舍生忘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这就差指着顾曳等人的鼻子骂他们贪心又蠢逼自己上门来送死了。 料想过去也有不少蠢逼因此送命。 “好吧，既然我们来了，你也成功让司马懿化僵，不如咱们就这么散了吧，不然两败俱伤太难看了。” 顾曳觉得大家还是以和为贵的好。 “恐怕不行”鲁大师面色冷漠，“他要化僵，需以十二降师的新鲜骨血为引子，不然就不是真正的僵，再且，谁说我会跟你们两败俱伤。” 他这话一说，顾曳立马激动了：“这老东西还有手段，死光头你挡着，大熊我们撤！” 李大雄便是背着顾曳就要跑，搞得身边岳柔都不知道是留下好呢，还是撤退好。 不过光头佬似乎很生气，“有你这样的徒弟吗，把师傅扔下，你当心被天打雷劈！” 顾曳也生气，大骂：“你大爷的！你有什么好抱怨的，当师傅的不就是应该给徒弟挡招的嘛！你看人家白玉堂跟我没啥关系还冲上去了呢！” 光头佬：“你瞎扯淡，人家那是看上了那漂亮小姑娘，关你屁事！” 顾曳：“好好好，就是不关我的事，大熊咱们赶紧走！” 岳柔：好像现在也不是那么想留下来帮忙了。 一边对骂，光头佬却也冲向了鲁大师，还好有个白玉堂帮忙，两人联手起来应该也能挡住鲁大师。 但很快顾曳就知道自己太年轻太单纯了。 砰！光头佬被打飞落地后，听到那头顾曳说：“我靠，还不如一个小辈，好丢脸。” 光头佬：你特么怎么还不走！ 也许是恼了顾曳这厮取笑他，光头佬登时跃出，那青尺挥舞轮转虎虎生风，降力涌动。 然并卵！主力还是白玉堂。 这冰窟窿还真的挺厉害，之前也只看到了边边角角，但真正对上鲁大师这样的高手，实力上不如对方的白玉堂就将自己的全部实力都发挥出来了，顾曳也越发能看清北堂派当今的年轻第一人是如何厉害。 三人打斗一起的时候，顾曳跟李大雄确实想跑的，还有孔洞生这厮也想搭着顺风车。 不过他们刚要跑.....轰轰轰！棺盖一个个都掀开，不化骨都出来了！ 十只哦！这么多的不化骨，冲向顾曳几人的就有五只！ 顾曳着急了，“快走快走，去那边，去他们那边！” 顾曳指着的是何云他们那头——还好，不是老惦记着坑死自家师傅，还算有点良心。 可就把何云等人气坏了，本来这边就有不化骨朝无力的他们冲过来了，这女人何其歹毒的心肠啊。 而顾曳这么一喊，那些张狂飞扑过去的不化骨显然都听到了，然后就...... ——全部回头转身朝顾曳他们这边冲来。 李大雄跟岳柔：“......” 顾曳这厮的引怪能力还真不是一般盖的，一嗓子就嚎来了这么多的不化骨。 “快跑啊，还愣什么！”顾曳内心也是大骂，不过还是保命要紧。 然而不化骨速度快，直接包围了他们。 李大雄也只能将顾曳放在墙下——照顾老弱病残嘛。 不化骨也就速度快，但李大雄防御强，虽然一开始肯定比较吃亏，但习惯了后倒也能周旋一二，主力还是岳柔。 但也跑不掉的，这些不化骨速度快，岳柔跟李大雄也不弱，一时间胶着起来，但很快有四只不化骨果断放弃了他们，朝着何云等人跑去。 顾曳才一晃眼，那头何云等人就被不化骨给打死打残了，不化骨就是僵尸，只不过是里面最弱的僵尸，但依旧有着僵尸的凶性，出手之残忍难以形容——其中一个降师被它戳穿了心脏，同时还拧断了脖子。 那血气逸散，它似乎得到了鼓励，将那个降师的身体撕扯分尸成了好几块，看得人都心惊胆战。 可怜这些平日里不惧这些不化骨分毫的降师们在中了猩红尸气后如同弱鸡一样被虐杀，看起来残忍，但顾曳也只是觉得场面血腥，并未有多少心疼。 ——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她落难，他们可未必会如她这样只是冷眼旁观，且还会落井下石乘机夺宝呢！ “它们在干嘛！”李大雄这边打斗，可也留意到那头倒霉的何云等人，转眼就被杀了好人，不过不化骨本来就这样，更血腥的也不是没见过，只是..... 他看到那些不化骨并未吞噬血肉，反而抓着那些尸块跑到那棺椁边上，将尸快——扔进棺椁中！ 我靠！难道是.... “要命，它们在用降师血肉喂僵！” 降师么，算是比较得天独厚的，本就比常人体质灵性一些，修炼之后体内还有不少降力，用顾曳的话讲就是人家僵尸吃一个降师抵得上吃上百个凡人——营养价值不一样啊！ 这吃得营养了，这僵也就喂饱了，到时候也就有力气了！ 靠！顾曳这边惊骇的时候，棺椁里面也传出了让光头佬跟白玉堂都头皮发麻的声音。 嘎吱嘎吱咀嚼吞咽的声音。 麻痹啊，不得先醒来再吃么，已经醒来了？ “白小弟~弟，你想挡着！我速速就来！”光头佬直接撤手闪人，白玉堂眉头一皱，他以为是这光头佬秉承了奎山一脉素来贪生怕死不要脸的作风，想要逃走。 更重要的是，他小了这厮至少两轮，竟也好意思叫他白小弟~弟？还小弟~弟！ 光头佬的确是跑了，却是长腿一跨，比刘翔还刘翔！那一跨跃直接跃上了棺椁上方。 厉害了我的死光头！你这是想干啥？ 且说光头佬霸气侧漏得跳过棺椁上方，他往下看，可以看到棺椁里面的那具尸身板着一张严肃的方脸，面无表情的，脸上虽然肌肉皮肤都比较鲜活，但乍一看还是能看出是个死人，不过......不对啊！这厮嘴巴都没动，哪来的咀嚼声？ 当光头佬目光往下移，顿时脸色大变——只见这司马懿的身体赫然裂开一个个嘴巴一样的口子，裂口狰狞，黑红黑红蠕动着，里心还抽出好些纤细的血丝缠绕着这些尸块拖到了裂口上一点一点的吃着血肉。 这一幕看起来是真心可怕，但光头佬也狠厉了目光，在身体往下落后....腿张开，呵！两只脚抵着棺椁两侧边沿，从囊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那小盒子打开，里面飞出一只纯白似血的小飞虫，不，应该说肥虫，一只很肥很肥的雪白虫子，扑腾着翅膀飞落到司马懿的眉心。 “天雪蝉！”鲁大师脸色一变。 白玉堂也是惊讶，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奎山光头竟还有的宝物？ 这世上诸多邪恶，但天地之间总有一些能天然克制它们，镇压诛邪。 天雪蝉便是其中一种，它出自雪山，乃天地纯洁之气衍生而成，能吸取邪性力量，直到自身灵气耗尽，便与这邪恶力量一起消失于天地之间，算是很稀罕且单纯的宝物，但很难找，没想到光头佬有。 顾曳也惊讶，暗道这死光头竟然还藏了这样的宝物。 那触角落在司马懿眉心，刺入，触角一端登时血红了。 那血丝瑟缩了下，往回缩，咀嚼声也停止了。 但光头佬陡然察觉到前面有冷风，他一抬头——鲁大师凶神恶煞得杀来！ 丫，光头佬了脸色一变，但也不敢轻易离开这棺椁上面，万一这鲁大师将肥肥小虫子给干掉呢！但他在坚持一秒后还是果断跳下了棺椁。 ——他的命当然是最重要的！何况白玉堂来了！ 白玉堂挡住鲁大师的时候，对于李大雄此举也是习惯了，眉头都不带压一下的。 倒是鲁大师暴怒之下火力全开，似乎着急那僵被克制了会耽误什么。 白玉堂本就不如鲁大师，很是吃力，一剑迎上去，那金蝉母刃格挡，八柄子刃却从旁侧甩飞切割过来，白玉堂大骇，往后退飞，那子刃紧追不舍。 但鲁大师逼退了白玉堂，自己已经到了棺椁边上，探手就要去抓那天雪蝉。 哗，青尺劈头！鲁大师也不得不后退，母刃格挡，刃口划切青尺，他起了咒术，光头佬四肢顿时感觉到被四条不知何时诡异出现的血色气流缠绕住了，握着青尺的手腕也动弹不得。 金蝉母刃眨眼到了眉心前沿......鲁大师眼中凶光毕露，而光头佬眼睛眯起。 而后头的白玉堂刚摆脱子刃，见状自知上前营救也是来不及，但他不懂——为何这个光头的眼睛有一种他看不懂的微光，跟他的大光头一样亮。 有鬼！他心里突兀冒一念，但耳朵里已经听到十分浩瀚的爆鸣声。 那一看就像是坏人的奎山光头右手控青尺，左手转八卦，嘴里喃喃吟诵让人心旷神怡的降咒——这是他从未听过的降咒。 顾曳听到这降咒的时候，右手已经悄然瞄准鲁大师准备来一发的子母飞焱弩顿了下。 这死光头用的是奎山降术？不容易啊，总算看到这厮用了新的降术！顾曳立刻专心看着也听着。 咒发，降力起，光头佬的手中青尺顿然发起剧烈的青光，一下子盖过了那鲁大师的降力强度，且他四肢缠绕的血丝都被直接崩断了，青尺劈下.... 轰！ 鲁大师倒飞出去，砸落在墙壁上，落下好些石块碎片。 必杀技，KO！那脏兮兮的衣服！那威武粗壮的麒麟臂！那一千瓦光度的大光头！ 酷到没朋友！ 李大雄眼睛都发着光，盯着自家师傅的眼神不能再崇拜了。 白玉堂也有些沉默，他忽然想起自己行走在外这些年里偶然遇上的一个强大老降师。 对方惜才，曾教导过他一些，也曾说过一句话，很朴实，很多人倚老卖老都说过。 他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忽然想起来了。 ——孩子，别小看任何人。 别小看任何人，比如那个顾曳，比如这个大光头。 都别小看。 白玉堂心有所感，眉宇间的冷气越重，但那落在墙角大口吐血的鲁大师却盯着光头佬，突兀咧嘴一笑：“你以为你赢了吗？” 最讨厌这种被打败了后还迷之微笑说“你还没赢”或者“你杀不了我的”，最贱的就是“我还会回来的”。 大概现在鲁大师就处于这种装逼状态，但顾曳又有一种感觉——好像对方不是装逼。 因为..... “猴子，好像有什么味道啊，血味，还有一些.....”李大雄本来看到自己师傅KO了最终BOSS便是十分欢喜的，但当他闻到一股味儿，而且那味儿越来越清晰.... 他陡然整个人都不好了。“猴子，是野狗，有好多野狗过来了！” 还存活着的众人一惊，野狗？野狗怎么进来了！ 不对，是他！顾曳跟岳柔等人猛然看向孔二叔，这孔二叔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但顾曳想起来了——他为什么要杀那些盗墓的人呢？应该说，他的目的不是盗墓，那些盗墓贼于他有何用？血，血引！也可以是尸引，可以帮他引来那些在外的野狗。 这算是他跟鲁大师的最后一个底牌？ 麻痹，老油条！顾曳心里大骂，那野狗已经窜出来了。 一只，两只...至少三十只！ 第158章 僵起，出墓 三十只野狗？一只两只四五只他们这些人还可以搞的定，可现在三十只！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事情了。 光头佬觉得棘手，白玉堂眉头紧锁，但也没有什么方法可商量的，无非就是——杀！ 他直接闪到前头，一剑劈过去，最前头扑向顾曳他们的野狗被劈飞了，但这野狗骨皮坚韧，他的剑平常可一剑斩开一头雄狮，却也只破这野狗的皮肉，那骨头都没能斩开。 落地后，野狗嗷呜嘶吼，依旧反扑回来。 白玉堂操控白炔剑，眼角一瞥，那头岳柔跟李大雄也被野狗缠住了，但还好，他们那边也只有四五只，大部分都分到了他跟光头佬这边。 倒是还算合理，不对，合理？这么刚刚好的分配！ 顾曳也留意到了——有野狗多余出来，却不攻击任何人，直奔棺椁。 它们想要干嘛？不，应该说那两只老狐狸想要干嘛！白玉堂跟光头佬直觉有鬼，想要冲过去就被这些不要命的野狗拦住了。 这些野狗速度很快，在两人无力抽身的时候就已经冲到了棺椁前面，嘴巴一张。 额，顾曳他们总算恍然大悟——它们吐了，从嘴巴里吐出粘稠的血肉，一坨往下... 所有人内心是卧槽的，都被恶心得不要不要的，甚至连战斗力都受到了影响。 这太恶心了，这两个老油条的口味忒重。 更重的是那僵——他们又听到了里面发出声音，是那种咀吸的声音，顾曳忽然想起了意大利面。 oh，shit！顾曳脸色很难看，更揪心那棺椁里面的血光越来越重，但也有白光纠缠一起，一半对一半。 是那天雪蝉！“要自爆了，快躲开！”光头佬大呼，让顾曳等人躲开。 其实也用不着他提醒，顾曳本身就躲在墙角，李大雄也麻溜得跑了。 轰！那棺椁里面终究炸开了，白光血光在里面呼啸，强大的力量涌动让李大雄都退了好几步，至于那几个口吐血肉的野狗早就嗷呜嗷呜惨叫了。 须臾，尘埃落定？顾曳仔细看向那还缭绕着血气的棺椁。 不远处的光头佬也伸长了脖子，至于岳柔.....她看了一眼不知何时到了自己前面的白玉堂，眸色微动。 鲁大师在墙下，盯着棺椁，输了？有一头野狗嗷呜低叫着从棺椁旁边站起，手爪扶着棺椁边沿，浑身都是血。 惨败！顾曳心里略微放松，他们终究还是赢了，虽然死了很多人，何云这些人基本上都死光了，就剩下他们几个。 就在她心里略微放松，暗道自己这病号竟然能一装到底的时候。 嗷！那野狗陡然叫唤一声，顾曳猛然看去，看到那野狗脖子被一直青绿青绿的粗壮手臂揪住，那手臂上有裂口，里面有血色狰狞的血丝，直接缠住了野狗的头颅，刺入，不到两个眨眼，那狗头就萎靡了，只剩下一个皮包骨头的头盖骨。 棺椁之中有低沉的....满足的....喟叹。 “不行了，天雪蝉挡不住了，快走！”光头佬大喊，一边直接闪到顾曳边上将顾曳看扛起来。 这天雪蝉明显还是没能挡住这司马懿化僵， 顾曳看到野狗就想到了盗墓贼，奥，这些人的尸身没拿来喂野狗，而是作为替代品？如果真的无法对付他们这几人凑齐十二降师，就用替代品代替，孔二叔跟鲁大师好算计！ “你大爷的，你不是很厉害吗？刚刚那一招再来一发！” “发你大爷！老子没后劲了！”也就是说之前那技能是一次性的？ 顾曳顿时翻白眼，光头佬也顾不得怼顾曳了，捞着人就跑，更没时间去对付那重伤的鲁大师，保命要紧！ 岳柔跟白玉堂跟在前后，跑的时候，岳柔多看了亦步亦趋跟着的孔洞生一眼。 这一次经历多少有些崎岖，虽然结果是不如意的，但也有一些意外。 比如深藏不露的光头佬，比如智商惊人的顾村姑，更比如这个从始至终都没死的孔洞生。 孔洞生似乎察觉到岳柔看他，垂眼不语，只跟上。 但顾曳转头看的时候，当然不是看孔洞生，而是看到那个墓室内血光大盛，有野狗的惨叫声。 “那僵不会在吃野狗吧！”李大雄也听到了声音，在后面跑的时候忍不住问了。 “它并非完全醒来，毕竟十二降师还活了我们这几个，它所需的血液精华也是不够，只能用一些凡人的血肉替代，半觉醒...但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师傅，你怎么能这么怕僵尸啊，你应该留在后面殿后的！让我们这些小辈先逃生。”李大雄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师傅打开方式。 “殿你大爷！那是三百年的老僵，就算是半觉醒的也得四卦降师来对付，要么人海战术堆死它！反正这事儿我不管了，咱们是抓鬼捉妖的，僵尸不属于咱们业务范围，那是茅山的事儿。再不济责任也得落在自诩幽州第一降派的北堂身上，关我们屁事！” 顾曳：“有道理！” 李大雄：“的确有道理。” 白玉堂面无表情，岳柔哭笑不得。 进来是各种摸索各种掉坑，逃跑路线却很顺溜，显然光头佬是有打算的，一路带着顾曳他们跑出去，加上没了野狗这些挡道，倒也顺利。 等顾曳他们冲出洞窟口，劈头盖脸就是冰冷彻骨且斗大的雷雨。 哎呦妈呀！李大雄浑身一哆嗦又跑了回来。 顾曳等人站在洞口，看着天空乌压压一片的暴雨雷霆，只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怎么又是雷雨，死光头，这雷雨跟这陵墓有什么关系？”第一次还好，后面连续遇到这种雷雨，顾曳就觉得不对劲了。 这次又看见....她就笃定了。 光头佬还看着天空，神色阴沉，“这陵墓里时常跟七还有十二挂钩，你难道猜不出来?” 猜你大爷！逻辑学顾曳是不怕的，问题是她对这神鬼大唐的降道常识很薄弱，没常识，哪来的逻辑！ “难道这是百年一遇的长生滋阴天象？”岳柔果然是有文化的世家贵女，被光头佬提醒之后便是看出了这天象的来头。 至于顾曳第一反应就是：“滋阴？滋阴补阳？甲鱼？” 这就是有文化跟没文化的差别了。 岳柔有些囧，当自己没听到，光头佬恨铁不成钢，“脑子里就想着这些东西，平常也不跟夭夭多学学.....这长生滋阴天象是说以长生势多雷雨天气之阴煞，若是养在长生之地的僵尸，便会被这雷阴雷煞养成雷僵。” 僵尸种类也分很多种，多看养尸之地的环境特性，有些养在水中的，就是水僵，还有雷僵，冰僵等等。 但很明显，雷僵是相当可怕的，因为雷本就强横，若是雷僵，自身雷煞可挡许多僵尸本该惧怕的力量，几乎不死。 “若是七日雷雨过后，他真的成了雷僵，恐怕我们幽州境内所有的降师合起来都不是对手。”白玉堂声音很冷，似乎也不是很担心幽州境内的百姓生死。 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哦，那是你们北堂的事儿，猴子咱们走！”光头佬回了一腔，然后就背着顾曳要下山了。 毕竟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可以久待的地方，万一那雷僵追出来了呢？ “恐怕你走不了了。”白玉堂的语气更冷淡，奎山三人组于是齐齐挑了眉——小子，你想干嘛？想打架？ 顾曳跟李大雄冷笑：看不爽你很久了！ 就在两边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岳柔并没有去和解双方，反而看着一处。 有人在山林中。 “见过七师叔”白玉堂往常可没这么客气的时候，顾曳仔细一看，山林下面的确站着好些个人，并且不止一拨，左边一拨显然是北堂派的，右边一拨....看起来不像是幽州的人。 北堂薛梁平看到白玉堂，神色稍缓一些，毕竟是北堂年轻一代第一弟子，若是死了，对于北堂派的损失可就大了。 “里面情况如何？”薛梁平并未问其余弟子的生死，因为端看白玉堂都浑身浴血，气力萎靡就知道其余人必死无疑。 虽然他也多看了光头佬几人一眼，奎山师徒看起来很朴素，恩，应该说是很土的样子，没有半点高人风范，饶是薛梁平一贯眼力惊人也没觉得三人厉害，所以才好奇他们是如何逃出来的。 白玉堂脚下一点跳下去，简单明了得汇报了下情况，当知道里面有一雷僵将成，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变。 薛梁平脸色阴沉：“果然如此.....”他之前一看雷雨天象就约莫怀疑了一些，但真的没想到鲁大师会是幕后黑手、 当然，鲁大师肯定不是当年蒙混了司马炎将人家祖父练成僵的始作俑者，都三百多年前的事情了，没必要考究。 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解决这个即将成势的雷僵！ 不过光头佬压根不理这个，带着顾曳就要走。 “等等，不许走！”北堂的降师拦住了光头佬，这种时候顾曳跟李大雄就没必要说话了。 “怎么，我们死里逃生还不许人走了？你们北堂还有这规矩？”光头佬恶人恶相，语气很不好，凶神恶煞的，惹得素来站着门派威势临驾于人的北堂门人都怂了下。 这年头就怕遇上比自己更凶的人。 “你也是降师，如今雷僵将出，难道你还想置身事外？” 听听，这话多义正言辞。 光头佬面无表情：“哦，那你们进去几个人把雷僵引出来，我一定站在这里跟着你们一起打怪。” 北堂降师：麻痹，这刺头要搞事儿啊！ 岳柔本忧心奎山师徒刚正，跟北堂的人对上会吃亏。 好嘛，反正言语上是绝对吃不了亏的。 她嘴角轻扯，却见北堂的人已经将师徒三人包围住了，连带着孔洞生都围住了。 光头佬眯起眼，顾曳在光头佬的背上也若有所思——这北堂的人不至于这么不要脸，除非是..... 她眼角一瞟，果然看到薛梁平跟白玉堂到了角落里，似乎说着什么。 “死光头，你信不信那老男人肯定在问冰窟窿里面的宝物是不是被我们拿了......” “废话！北堂的人都这样....不过哪里来的宝贝啊，压根没看到什么东西，那劳什子阴阳佩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丫，你之前观察过那司马懿？” “废话，跳上去的时候就观察过了，身边根本没有什么陪葬品，那司马炎也忒小气！” “裤裆查过了吗？” “......” 两师徒交头接耳，另一头的确是在询问宝物去处的薛梁平表情很不好看，眼底隐约起了冷意。 白玉堂看到了，开口：“师傅，奎山跟范阳卢氏关系不错，且他们师徒救过岳谷娘的命。” 言外之意就是——这三个土贼背后是有关系的。 薛梁平果然皱眉了，也淡去了杀意，只看向他，“你们没从里面拿出什么？” 白玉堂对上薛梁平略微试探的眼睛，神色冷漠，“没有” 他甚至没有解释太多，但薛梁平反而信了，他知道这个弟子心高气傲，掌门等人也一贯惯着，因此越发傲慢，也不屑遮遮掩掩。 “他们身上的降器是自己的，还是......”薛梁平目光扫过李大雄抓着的剑，也看到了孔洞生手里的兵器。 他当然也看到了岳柔手中多了一把兵器，若是寻常兵器，她不会拿着的。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人手里拿着的十有八九都是降器。 白玉堂知道薛梁平所想，垂眼淡淡道：“里面拿的，却还未解封。” 岳柔手里的，只要薛梁平脑子没被挤坏，是绝对不会去打主意的，至于其他人.....不在考虑之内。 薛梁平闻言微微眯起眼，转头看向光头佬，声音低沉：“奎山的道友，既从里面拿到了降器，惊醒了墓中的僵尸，岂能拿了好处就置身事外，若是如此，恐怕有违我降师道义。” 李大雄：猴子，他是在骂我们吗？ 顾曳：没错，骂得就是我们！ 光头佬：卧槽！ 那司马懿若不是光头佬搞了一两发，不说僵成不成，就是那鲁大师也够白玉堂跟着那些人一起团灭了，这是恩将仇报？ 这姓白的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第159章 绝色 光头佬嗤笑了下，说：“这僵可是被养了好几百年了，好吧，不说几百年前的事情，那时你们北堂还未有成，但就说这几年幽州境内屡屡有降师在此地失踪，如此蹊跷诡异，你们北堂既是我们幽州第一降派，应有管辖之责，可也没见你们派人调查到什么！然后我们奎山呢，门派小没名声，隐月村的人可怜啊，又没钱，求了我好几次，我实在不忍心，就来了。好嘛，遇上了这茬，好几次都差点死了啊。眼看着岳姑娘跟你们北堂的人要全部阵亡在里面的，我也只能咬咬牙将奎山祖传的天雪蝉都用上了，但仍旧未能阻止此僵成势，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至于降器什么的，是我这两个乖徒弟担心我有危险，特意进入墓中寻我，几度危险，也是因缘巧合，跟贵派的白小兄弟还有岳谷娘一起拿到了降器，你看我这徒弟还中了尸毒，差点就挂了。” 这么多的话其实总结起来就一句——该来不来，晚来了还要抢东西，要不要脸！ 众人神情微妙，再仔细一看顾曳那脸色苍白的啊，身上也都是伤口，都半残废了，再看人高马大但好像被揍过好几圈的李大雄....丫，这两个小辈都不算是正统降师啊，竟有胆魄去找师傅，实在难能可贵！ 虽然大多贪心，但降师们还是要脸面的，哪怕眼红降器，可听人家都说祖传的天雪蝉都用了，徒弟也受伤了，还能让对方交出降器？他们又不是邪道之人！ 不可，不可！有人摇头。 他们都不好意思拿，你们北堂自诩名门大派，自家弟子也拿到了降器，难道还有一锅端全占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事儿，那日后他们散修再得到什么宝物，不都是要被北堂欺负死！ 众人看着北堂之人的眼神尤其嘲弄不满，薛梁平感觉到了，眉头微压，但也很镇定，这些人的声势并不重要，他只是讶异这个小门派的人竟然还敢反抗。 薛梁平正要说些什么。 光头佬直接打断薛梁平，说：“薛长老是在借着你们北堂人多，是想要威逼我把徒弟几番生死拿到的降器送给你们门派吗？若是真要如此，那我这个当师傅的还真得舍下这一身皮肉，跟你们好好斗一斗了！” 光头佬身体伟岸，霸气侧漏，仿佛这世上最佳好师傅。 而两个徒弟也完美露出紧张又虚弱的表情，似乎很可怜。 看到这一幕，岳柔三人都在内心进行了相当复杂的心理活动，最终释然——这三人一贯如此不要脸，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而光头佬这么直接了当，一点也不给薛梁平打官腔的机会，反而让薛梁平不好发挥。 无非就是他要了那降器就是抢人东西，若是不要，日后就决不能反反复复再去抢夺，否则门派颜面丧尽。 他定定看了光头佬一眼，神色冷淡：“阁下过虑了，区区一把降器我们北堂还不放在眼里，只是想要得到阁下的帮助而已，毕竟能从里面逃出，也证明阁下道法了得。” 光头佬闻言有些为难，正在此时，顾曳虚弱开口：“师傅，不必担心我的伤势，这僵尸若是出世，咱们幽州毕竟生灵涂炭，我于心不忍啊师傅~~~所以你不必顾虑我，上吧！若是我死了，来年记得将我尸骨葬在一个好地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说着还咳出了一大口血。 这一幕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多少人觉得这小姑娘深明大义是大唐好姑娘。 岳柔：这演技真的是...比太奶奶最推崇的演艺大家还要厉害。 孔洞生：日了狗了，奎山师徒的专业技能是假吐血么？也没见你甩过一次降术啊！我的村姑！ 李大雄：猴子，666！ 不过哪怕顾曳一路表现出来的“坏”深入心底，大概岳柔这些人心底里还是有疑虑的——真实与虚假，大概只要她愿意，都可以让你被玩弄股掌之上，因为就算是李大雄其实也时常疑惑自家的猴子师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都如此，何况别人，于是在场心眼都不太好的降师们都一个个于心不忍来了。 当然了，薛梁平不在意顾曳是什么样的人，他也未曾怀疑，因为顾曳不重要！ “若是阁下担忧自己弟子安危，大可不必，我北堂也不愿有降道后辈因中尸毒而惨死。我可以给她一粒菁璃丹，可解尸毒，且对外伤十分有好处，不说药到病除，但救回一命还是可以的。” 要说薛梁平这厮也是老油条啊，菁璃丹珍贵么？很珍贵，起码跟岳柔给顾曳的丹药比也差不离了，既然这么珍贵，他为什么给？大方？ 薛梁平大方？ 岳柔瞥到那些降师缓和下来的脸色，再看光头佬也缓和下来答应留下来，便知道这是一箭双雕。 薛梁平不亏，问题是——终究是落套了。 “多谢这位前辈，晚辈实在是......”顾曳端着一张清清秀秀的脸，额头还有冷汗，嘴角还有鲜血，让人看着都心疼。 薛梁平也不吝啬自己的仁慈，便是在冷峻严苛之下略颔首，似乎挺友好。 这算是阖家欢乐咯？反正光头佬笑眯眯得跟着这些降师们商量着如何“除魔卫道”了。 就是岳柔等人在顾曳拿到丹药服下后转头一秒钟变脸朝他们挤挤眼。 那表情不要太坏太嘚瑟了。 渣女！孔洞生脑子里油然而生这样的念头，而岳柔撇眸看到白玉堂如此冷漠凉薄的人都被顾曳这一变脸而不自觉变了脸色，挑衅，顾曳在挑衅，而且成功了。 岳柔忽而一笑，其实有这样的朋友挺好的，很有意思。 山中既有老僵要出世，且这七日雷雨对人伤害甚大，李大雄这些人有伤在身，必不能在山中久待，其他人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儿——他们现在要对上的是三百多年即将出世的雷僵，必须谨慎再谨慎，一直留在这阴气越发盛的山中也只会削弱自身而已。 于是几个头儿讨论了下都决定下山，以隐月村为据点再做商议，不过其中也有一些矛盾，比如北堂门派的跟散修那边不太融洽，不过到底还是能磨合的。 因此顾曳等人又回到了村里。 远远看到这在雷雨之下也显得有几分孤单漂泊的村子，顾曳红了眼眶。 旁边有一位对顾曳似乎很有好感的年轻降师见状便说：“顾姑娘不必忧虑山下村民安危，他们早已提前撤离了，且我们必然能消灭这头僵尸，还幽州太平。” 顾曳闻言看向他，神情柔弱温婉：“恩，我相信你们的，只是控制不住内心的那股忧虑，终究还是太弱了.....” “不会，是顾姑娘仁慈之心。”年轻降师顿时眼睛发光，更小心得用雨伞挡住了顾曳头上落下的雷雨。 背着顾曳的光头佬转头看了这小青年一眼，咧嘴一笑，小青年顿时红了脸。 浑身湿漉漉打哆嗦且被无视的李大雄盯着顾曳：你还要不要脸了？蒙混老油条就算了，连这小嫩芽都骗。 顾曳回视她，眉梢动了动：要脸做什么，反正不被雨淋就行。 李大雄：跟岳姑娘比，你这脸也不好看啊，他眼神不好！ 顾曳：你懂个屁！我有内在美！ 旁边的岳柔几人有些纳闷，这师兄妹怎就能用眼神交流的呢，而且感觉交流了很多文字的样子。 这样的安静中，他们终究到了村口，然就算是走在最前面的薛梁平等人都忍不住顿足了。 只因那看似渺无人烟的村口，雷雨绵绵不绝，天地昏暗不明，在几家灯火昏暗不明下，有一把油纸伞在屋檐前面静静的..... 那个人站在那里，穿着品质一般的布衣。那布是白的，宽大流淌，那种流畅轻柔的白是风揉碎了雪混在了云里一样，没有白玉堂的锦绣跟冷峻，只有素净的从容。 雨水拍打在油纸伞上，雨水在靴子旁边形成脏污的水洼，但也溅起了冷冽的雾气，这雷雨啊，那样伤人，这天地啊，那样阴冷。 何况还有僵。 可所有人在看到那一袭素衣跟一把油纸伞的时候，都一时间下意识将这一切都淡化了，然后只剩下了那人听到动静微微向上移的伞面，于是露出了那让天地阴冷跟暴戾都瞬间散去的仙姿玉色。 男，女？那一瞬间他们只觉得自己看到了降临凡间的仙。 仙走了过来，李大雄早已狂喜，雀跃，几乎飞奔过去。 “夭夭！我想死你了！你怎么来了！还有你......” “吃的在屋里。”夭夭并没有跟李大雄拥抱的*，只眸色淡雅得说，但目光并未落在他身上。 “好嘞！”李大雄自然收回手，往后面愉快奔去。 然后夭夭走到了光头佬边上，看了看顾曳，伸手..... 那修长如玉秀的手指落在了顾曳的额头，沾染了一些雨天的湿气，冰凉凉的。 他的眼里也冰凉凉的，却很清晰，有着天上压根就不存在的明月，“阿曳，冷不冷。” 顾曳看着他，有些惊讶：“夭夭，你怎么来了。” 顾曳就是顾曳，她永远是理智的。 “师傅说你一向倒霉，怕有事，于是我来了。” “你怎么不说是你想我了呢？”顾曳习惯性撩人。 “是”夭夭轻轻理了理顾曳有些乱的发丝，说：“我想你了。” 声音有些轻，但那样柔和，珠玉之音。 他语气这般自然，这样近的美色，这样剔透温柔的气质，端是北堂派这些自诩幽州人杰都在自家的人都失了神。 岳柔跟白玉堂也是如此。 他们也算见多识广，但从未见过这样出色的人。 而且这个人是奎山的，跟那三个奎山人截然不同的打开方式——何止正确，简直超凡。 那年轻降师也失神了，一直看着夭夭，眼珠子都要黏上去了，顾曳看到，便是瘪瘪嘴，性质有些缺缺起来。 ——这些人真肤浅！ 光头佬终于开口：“作为大弟子，夭夭，你是不是应该问候下你师傅。” 夭夭回头：“恩，师傅你也在啊。” 光头佬：“.....” 好敷衍，真的好敷衍。 —————————— 回村后，岳柔才知道这位名叫夭夭的奎山弟子已经将热水跟姜汤都备好了。 不过终究不多，其他人还得自己准备，但岳柔是姑娘家，夭夭知道她帮了顾曳很多，因为让她也一起。 水跟姜汤还是够的。 等岳柔洗完澡，便看到桌子上放好了一碗姜汤，而且桌子上还有三碟甜点跟三碗面食，热腾腾的，透着逼人的香气。 夭夭倒好了姜茶，“先喝姜茶再吃，听话。” 人高马大的李大雄跟光头佬就乖乖喝了姜茶。 徒弟也就算了，师傅也如此？ “岳姑娘”夭夭抬头，看向她，面上微微温柔。 岳柔点头，走过去喝姜茶，毕竟也是劳碌了许久，人再有礼仪也不能不吃东西，她谢了夭夭，也拿了一块甜点吃起来。 不过她也留意到只有三份，那么顾曳的话.....果然，她看到夭夭端起另外一份送进了另一个屋中。 “很好吃，夭夭姑娘蕙质兰心，而且对顾姑娘甚好。”岳柔赞美道。 这话一说，李大雄嘴里还塞着糕点，说：“是啊，夭夭师兄对猴子可好了，比对我还好。” 那肯定是对师妹啊，哪怕顾姑娘并不柔弱，但.....诶？ 岳柔忽然顿了下吃甜点的动作，抬眼对上光头佬的脸。 他的表情很直接——没错，你没有听错！ ———————— 屋中，顾曳还恹恹的脸在看到夭夭进来后就变了，麻利得坐起盘腿，挥手招呼：“快快，过来，饿死我了！” 夭夭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走过来后，将吃的摆放好，先递给顾曳姜汤。 “还知道饿么？那么多人怎会没有吃的，何必一路端着。” “我哪有端着，他们身上的都是大饼干粮，不好吃！” 若是光头佬肯定会鄙夷顾曳自己作死，但夭夭早知顾曳是什么样的人，见状也不指责她，只是静静看着她吃东西。 吃东西的时候不说话，怕她噎着，这是夭夭的习惯，顾曳也习惯了。 等吃完了，她拍拍手，才看向夭夭。 “真是死光头叫你来的？” 夭夭点头：“他飞鸽传信，我就来了。” 师傅飞鸽传信，从未出过奎山的人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得来了。 没有任何过程，他来了。 这是结果。 顾曳忽然就顿在那里，半响才开口。 “夭夭，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娶你。” 夭夭：“......” 第160章 真正的降师 —————————— 夭夭在奎山待太久了，虽然见过的人也远不止奎山几人，但他性子很淡，看人也很淡，那些上山的人来来去去，他看在眼里，不放在心上。 因而哪怕一些人都将他看错成了女子，他也觉得无所谓，甚至从未解释过，因为不熟。 因为无所谓，所以不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就一直这般模糊了自己的性别，但眼下顾曳如此笑盈盈又带着几分轻佻的调戏，他便是愣了下。 如此静默，顾曳察觉到了，看向他，还以为后者生气了，她一向待人矛盾，时而圆滑，时而极端任性，但她还不确定夭夭属于哪一类的。 她只是不愿这个待她好的人不舒服，因此打算收回这个玩笑。 但是...... “好” “诶？”顾曳愣松，但很快笑了，“啊，愿意让我娶你啊，夭夭，你原来你这么喜欢我，那个不知道姓什么的小子一看到你就丢了魂似的，白白浪费我一路浪费表情勾他，不过嘛~~他的美人儿喜欢我，我又舒坦了。” 瞧瞧，这话多任性多坏啊。 她依旧笑眯眯，吊儿郎当，手头还有一些糕点碎屑，她打算拿个东西擦一下，但夭夭已经拉过她的手，捏着她的手心，用贴身的手帕擦去手指上沾染的碎屑油脂。 “恩，你开心就好。”擦去后，夭夭将手帕叠好收好，起身要走。 这下顾曳是真以为他生气了，“诶诶，我开玩笑的呢~~你干嘛去啊。” “给你再拿一些糕点。”夭夭回眸看她。 顾曳眼睛一亮，但在夭夭要走的时候又拉住他的袖子，夭夭低头看她，有些疑惑。 “夭夭。” “恩？”夭夭低头看着她攥着自己袖子的手指，他看到了对方用手指搓他袖子的小动作——是油腻没擦干净，故意搓一下么？ “你是想故意喂我吃多了这甜份很大的糕点，把我喂胖是吧，哪怕我将来比你美，也不能比你胖，你好有心机啊。” 这小眼神还特别鄙视，一秒钟就被指责为心机婊的夭夭默了下，问：“那你吃还是不吃？” “吃，我天生丽质，哪怕胖了将来也比你美。”顾曳估摸着自己现在这模样已经贴近自己原来那皮囊的少年时代，再培养培养一下必然能再次艳冠群芳，闪瞎这群大唐人的狗眼。 总之是超级潜力股啊潜力股！ 夭夭颔首，转身，关门的时候回头轻轻提了一句。 “胖纸是没有美丽的，这话是阿曳你以前说的。” 然后门阖上了。 顾曳将枕头砸了出去。 ———————— 基于那句自己说过的话，顾曳最后还是把最后一叠甜点施舍给了李大雄，惹得后者差点抱着顾曳磕头谢主隆恩——大概是因为外面吃的都被光头佬抢了。 这年头徒弟没吃权啊。 光头佬抢了吃的就走了，说是得冒雨去北堂那些人那儿商讨对策去。 第二天顾曳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外面有些吵，但顾曳是被冷醒的、 什么鬼，怎么这么冷，顾曳从被子里面冒出头的时候差点被扑面而来的冷气给冻死。 冬天了不成？下雪了？顾曳转头看向屋外，天灰蒙蒙的，但没下雨，只是阴天而已。 夭夭已经备好了热水。 素来如此，在奎山也这样，夭夭能听着一点动静就判断好他们这几个懒虫起床与否，备着饭菜热水，有些时候甚至不用听，他自知道这些人的起床时间，无非习惯而已。 他习惯了，顾曳也习惯了，看到他端着的一盆热水就急忙将手放进去。 “这外面什么鬼啊，这么冷，昨晚无故下雪了？” 热水让顾曳冻僵的手好了很多，身上也舒缓了，夭夭看着她，神色很淡。“师傅说雷雨怕是要延长了。” “加重？” “嗯，那边确实有这个说法、” “但也意味着那司马僵尸要出来了？” “差不离，七日的事情而已。” 是还有七日？还是....顾曳算了下，说：“还有三日过去若是每日雷雨，便是七日雷雨过去，最后一日就是他出来的时候吧。” 夭夭看着顾曳纤细苍白的手掌在热水中恢复了一些血色，眉眼更是温润了几分，在顾曳伸手出来的时候将毛巾递过去，不过顾曳取了毛巾却是扔在了边上，反而将他双手何握，一起放进了热水里。 夭夭一怔，看向顾曳。 “只顾着问你话，这里冷的天，你大早起的烧水做早饭，也不怕冻着，看你这手比我的还冷。”顾曳按着夭夭的手，嘴里也有些埋怨。 夭夭看着热水里相叠的四只手，俱是纤细，但水温热，他面上也润了一层动人的温柔。 “我不怕冷的.....倒是你，洗漱好后赶紧吃些早饭吧，我怕这天晚点还会更冷些。” 顾曳看向屋外，天阴沉沉的，纵然无雪无雨，但瞧着那高耸的隐月山...... “夭夭，你有没有觉得这山比原来黑了许多，山顶好像笼罩了一层乌云。” 夭夭便说早上起来便这样了，顾曳皱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顾曳还是个病号，当然不能外出晃荡，于是吃了早饭就乖乖在被窝里窝着，可比外出被拉去当壮丁的李大雄等人好多了。 这孤身一人了，顾曳就开始钻研起自己身上不多的底牌了。 首先了是白骨塔，然后是鱼尾玉片跟子母飞焱弩。 子母飞焱弩被她翻转把玩了好几下，但不敢轻易使用，怕降力一旦波动，被那些人察觉，这底牌也就不是底牌了。 熟悉下机关就好，可别想来一发的时候歇菜了。 收起了子母飞焱弩，顾曳将白骨塔从脖子上取下来，她原本想看看这白骨塔有什么特异的，能让她吸收玉片的速度快那么多。 但真正看着它，她脑子里只能划过那些散碎的记忆，原本是美好的，但一眨眼都变成了锋利，她捏紧了白骨塔，脸色有些苍白。 过了许久，她板着脸松开手，目光闪烁。 “夭夭”顾曳探头探脑溜到旁边厨房，正在切菜的夭夭看到了，有些疑惑，“有事儿找我么？” “瞧你说的，就不能是我想你了？” “为什么要想我呢，阿曳不是一个会随便想人的人....”夭夭收回目光，低头继续切菜。 “因为你美，并且我好色。”顾曳十分坦荡——俗称不要脸。 夭夭差点把手指给切了，转头嗔她：“惯会油嘴滑舌的，且今日竟松了口风，不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是有求于我吗？” 不仅美，还聪明！顾曳竖起大拇指，笑眯眯得凑上前：“我就是想让你跟我说下到底啥时候能让那死光头教我降力修行之法，总有个大概标准的吧，这眼前一片昏暗，我觉得日子过得没有动力，没滋没味的。” 夭夭看着这人眼里生光，面色虽然苍白，但粲然笑来讨好人的时候尤其潋滟，处处带着情，怎会没滋味呢。 “其实无需标准。”夭夭轻轻一笑，探手，指尖轻弹了下顾曳的额头。 “你这般聪明，却往往慧极思重了，往简单点想就行了。” 说完就不理顾曳了，顾曳目光闪烁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然后从后面抱了夭夭一下，“谢了，我的夭夭美人，晚点请你吃好吃的。” 说完就跑了。 夭夭看着自己切的菜，自己烧的炉，再看看逃走的人，低头轻轻一笑。 都噌了两年他做的饭了，从未自己操刀过，还说请客.....一直都是如此不要脸。 —————————— 光头佬臭着脸进门，看到病怏怏的顾曳后，便是翻了白眼：“装啥呢，你不重要，没人在意你是不是真的中了尸毒，亦或者好没好。“ 真是的，有这么说自己徒弟么！ 但顾曳忍了，笑盈盈得上前，搬好凳子，倒好茶。 没等顾曳说什么，光头佬眯起眼，“想要我做什么，直说，不然我怕这茶里被你下了蒙汗药。” 真是的，有这么想自己徒弟的么！ “哪能啊师傅，咱们是多好的师徒情谊啊，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诚心诚意得要求了，那我就明说了。” 顾曳酝酿了下，说：“我想学降力。” 这死光头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板着脸：“哦，想学啊。” “是啊是啊” “可我不教！”你气吧气吧气吧，让我看看你气死的样子！ 顾曳盯着光头佬很是期待的脸，深吸一口气，一抹脸，露出粲然微笑：“一百两，现在不教的话，我等下就回奎山叫老头子教。” 光头佬眼睛一亮，一百两啊，这小兔崽子还真肯下本钱！ “五百两！” “没有。” “呵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被那孔小子偷走了五百两，怎的，盗个墓就把五百两花了四百两？” 土贼！顾曳心里大骂，面上依旧淡定微笑：“五百两有一百五十两是给夭夭的，你要抢夭夭的钱？” 衣食父母啊，必须不能！光头佬冷笑：“呢还有三百五十两呢！” “大熊的辛苦费跟劳务费还有智商补偿费也该有一百五十两，所以我也只剩下两百两了。” “那两百都给我！” 你就不怕撑死？ 顾曳皮笑肉不小，喝口茶，“我们几人分了钱，不拿点孝敬下最老的，回山以后我们几个都得死一死，不过光头你肯定得第一个死一死。” 光头佬表情抽了抽，暗道自己这小徒弟何止是聪明的，简直是狡诈。 “那就一百两吧，不过降力修行除却自身根骨天赋跟机遇，最重要的还是勤奋，你.....算了，你这么怕死，应该也不敢疏于修炼。” “谢谢夸奖。” 顾曳心里欢喜，但也压制心情，等着光头佬教导自己降力修行之法。 等了一秒，光头佬扔下一本书，“行了，自己练，别把书弄丢了，看完了还我。” 他人走了，顾曳低头看着桌子上一本薄薄的手册。 真的很薄，顾曳仔细看了下，额....就三页？ 加上前后封面皮也就五页？ 电饭煲使用说明书也比这个厚好嘛！ 顾曳内心是拒绝的，但想想自古越厉害的武功秘籍都是走的简约路线，像降龙十八掌也就十八页呢！那还是武功招数，咱这个是内功，要那么多路数干嘛！ 顾曳想通了也就淡然了，于是看向封面，奥，没字啊，那就不看了，翻开封面看到第一页。 就一句话。 ——恭喜你，入我奎山山门，得此我奎山秘法，从此可横行天下。 顾曳心里略激动，好霸气啊！对头！再看第二页。 就一张图。 是那种人体盘坐的经络图，穴位跟脉络都清清楚楚，上面还标注了一条清清楚楚的运走路线。 图样下面还标着一句话——自己看，自己学。 奥，西方化教学还特么有个智能电脑屏幕呢，你这就给一张图啊？ 顾曳不死心，翻到最后一页，奥，又是一句话。 ——提醒你，这只是第一卷，修满了可抵三卦降师，横行天下只是骗你的。 顾曳盯着这张图半响，最终说出一句话。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那两个老的藏着掩着不让学了，这是怕被怕提前打屎啊。” 至于第二卷什么的，估计要等修满了这个才能学吧。 也别好高骛远，顾曳仔仔细细记下了这图，她知道这是降术所写，看一遍是肯定会忘的，若是忘了路线乱修行，那可是会走火入魔的。 所以顾曳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将之分为三个阶段，先记住了第一阶段的路线，这才将白骨塔跟鱼尾玉片握在两手手心，盘腿坐着。 若说之前没有白骨塔相助，鱼尾玉片的导能速度是1，后来相助了是3或者4，那么现在有了系统的降力修行路线，这速度就变成了10！ 顾曳感觉到自己的经脉都在运转着那玉片抽出的能量，但她知道那不属于自己，这修行之法便是将这些能量吸收转为己用，变成降力！ ———————— 其实也就大半个时辰，顾曳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开始抽痛了才停下吸收跟运转。 “以前还以为那些人一贯坐着修炼就可以长降力呢，原来还需考虑境界跟经脉体质，难怪都说要外出历练，原来是干坐着没用。” 顾曳好歹也看过一些玄幻剧，代入能力不错，感觉了下自己体内流动在经脉之中跟她息息相关的降力，她面上有了笑。 这是真正的降力，在这个世界，她终于有了立身的根本了。 顾曳欢喜，出门要跟夭夭传达好消息，忽然听到西门村后传出惨叫声，她顿时脸色一变 第161章 游尸，诱饵 惨叫声来的突兀，出门的顾曳听到后吓了一跳，原本的好心情也直接淡没了，此时待在厨房里的夭夭跟李大雄也出来了。【零↑九△小↓說△網】 “什么声音啊，杀猪似的，猴子，是不是僵尸来了！”李大雄脑袋转来转去，生怕自己身边已经有僵尸窥伺。 “别乌鸦嘴，那僵没这么快来！”顾曳瞪了他一眼，看到岳柔跟白玉堂从拐角一屋中出来。 岳柔上前，仔细看了下顾曳的脸色，略微放松了写些，但还是说：“顾姑娘，我们过去那边看下，你跟夭夭.....你身上伤还没好，先在这边休息吧，大熊留着保护你们。”岳柔看了下夭夭，终究没有坚持他是男还是女，因为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心头有些不自然。 ——一个比她见过的任何女人还美的男人？若是女子，又有悖于真实，所以她很浅淡得忽略了这个事情。 还好夭夭也不在意，看到岳柔关心顾曳安危，对她好感也多了几分。 顾曳是那种我撑着病体也要过去拯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人吗？ 她就不是什么好人，当下就欢送两人离开。 “对了，为啥你们两个一个屋子出来的。” 两人的步子顿了下，白玉堂回头冷飕飕看了顾曳一眼。 岳柔两人走了，顾曳看到村子那头屋子也闪出好几个黑影，速度很快，显然是那些降师。 “得了，有他们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事。”顾曳跟李大雄去了厨房，看到桌子上已经有吃的饭菜了，锅里还蒸着馒头。 天啊，明明是一样的村子一样的屋子，只是多了一个人就显得如此不同。 想想自己到了这破村子后没吃多少饱饭就屡屡差点挂掉，要么冻得跟狗一样，夭夭来了后呢。 “夭夭，以后我去哪儿都把你带着！必须的！” “对，也把我带上，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了！”李大雄吃着饭菜，热泪盈眶。 夭夭哭笑不得，这两人要是孩子，保不准被人用一个馒头就拐了。 顾曳也不肯吃全饱，吃饱了就回房间睡觉去了。 修炼是要凝聚精神的，修炼完其实挺累，小说里面说的修炼好后精神百倍那毕竟是小说，要么就是突破新境界，顾曳这个层次的也只能感觉到精神劳累，就好像游戏里面耗费了精神力的法师一样。 累了就睡觉呗。 顾曳趴下就睡了。 砰！砰！砰！顾曳感觉床在颤动，她有些恼，“李大雄，你特么再恶作剧我摁死你！” 顾曳睁开眼的时候，没看到李大雄，但感觉到床板依旧在颤动，她就纳闷了，这床怎么自己颤动起来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撞着一样。 床板下不会有鬼吧。 顾曳自诩自己好歹现在也有降力了，不能怂！于是趴下去看，没东西啊。 空荡荡的，倒是有被老鼠拖进去藏着的一些吃的。 顾曳正要直起身子，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因为颤动声没了。 难道刚刚是有人在外面撞墙？导致靠墙的床颤动？ 有可能，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恶作剧，都什么危险关头了还这样！ 顾曳心里吐槽，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她重新听到嘭嘭嘭的声音，是门那里！ 有人在撞门。 “李大雄！我就知道是你！特么玩上了是吧，真以为我是病残体不敢收拾你？”顾曳刷地拉开门，看到的是很残破的衣服，破洞一个一个的，里面的皮肤青黑青黑，皮包骨头，还可以看到皮肤下面的孔洞跟黑乎乎的骨骸。 顾曳握着门的手掌紧了紧，再仔细一看，这腿脚上站着不少泥土，好像刚从地里爬出来似的。 她抬头，看到一张活死人的脸， 是尸人。 “不好意思你找错人了，再见！”尸人扑下来之前，顾曳一秒钟将门板甩上。 砰！门板砸在尸人的脸上，但很快惹恼了他似的，用力撞开门朝着顾曳再次扑来，不过顾曳毕竟已经恢复了，一脚抬起踹在他腹部。 将尸人踹飞两三米，直接砸在正厅地上，顾曳还未说什么，门外就窜进李大雄，一拳头轰在尸人胸口，噶擦一声，胸口骨骼凹陷，它一动不动。 “猴子，刚刚岳姑娘他们还说村头那边乱葬岗被刨出了一个个坑，下面的尸体都不见了，好像都变成游尸了。” 游尸就是游走在外没有神智的尸人，但对活物有本能的杀戮欲望，也是阴气过盛想要吞噬阳气的缘故。 “不过我们找了半天都未发现其余游尸踪迹，没想到会有一头跑到你这儿来。” 岳柔走进来，看到地上的游尸跟顾曳，不免有些惊讶，但一想顾曳那莫名其妙招鬼邪喜欢的体质，也就释然了。 “我咋知道这玩意儿会来找我，我睡得正香，却感觉有人摇我的床.....”顾曳说得轻快，却让岳柔跟夭夭都略微红了脸。 床啊什么的，对于闺秀而言还是比较避讳的，不会提在嘴上。【零↑九△小↓說△網】 “你们两个脸红什么，想歪了是吧”顾曳嘴里调侃两人，忽听李大雄惨叫。 转头一看，只见那地上被打碎了骨骼的游尸竟还能动，且抓着李大雄的小腿用力撕咬。 刷！岳柔直接拔剑，剑出斩断了这头游尸的头颅，但那头颅却还死死咬在李大雄的腿上，顾曳一脚踢开它。 李大雄小腿已经被咬出一口肉，上面血淋淋的，李大雄脸颊抽搐，显得巨疼难忍似的。 “是尸毒，虽然不重，但很是折磨人，大熊你且忍一忍。”岳柔跟夭夭帮李大雄处理伤口，顾曳在旁边翻看游尸的尸体跟头颅。 没有血，只有干巴巴的肢体肉块。 “已经是干尸，难怪不带气味，之前我也没察觉到，打断了骨骼还能动，原来这就是僵尸？”顾曳接触的尸体多了去了，可僵尸却是头一次见。 “真正的僵尸刀枪不入，不是这种货色可比的，游尸已出，恐怕是山中的尸气影响，也许那司马僵会提前出来。”岳柔很是忧虑，因为薛梁平等人那边并未想出什么可行性高的对策。 “而且最麻烦的是游尸伏出，若是我们不尽快找到，他们很快会四散为祸人间，这也意味着我们需要分散力量，更无法集中对付司马僵。” 顾曳听岳柔这样分析，便是起身，拍拍手：“我怎觉得这是那姓鲁跟姓孔的套路，僵尸没这样的智力吧。” 岳柔颔首，“薛长老他们也是这样分析的，但纵然知道，也是不能避的。” 两者取其一不可为，全取又显得胜算更无的，的确是个头疼的事儿。 “所以结果是什么？”顾曳不问过程，就问结果。 “我原以为你会再猜一猜，或者给些建议。”岳柔的话也听让顾曳建议。 “说的我好像就会卖弄聪明似的，虽然我的确很聪明。” 你又在卖弄了，岳柔也习惯顾曳嘴里的张扬，但知她最为谨慎，否则也不会事事洞察，因此也就不再问了。 但顾曳没想到出门的时候遇见已经动员起来的薛梁平等人后，这姓薛的会很突兀得问了一句跟岳柔差不离的话。 “听闻顾姑娘解了幽州陈家诡谲命案，后日我也去见过了那陈家，知道是这果园尸阴作祟，但顾姑娘没有什么修为，却能凭着诸多猜想找出真凶，也是难得，不过既顾姑娘聪明绝顶，不如来看看眼下还有什么法子解这绝境。” 顾曳在想，这狐狸是在夸她聪明呢，还是损她没有道行就会瞎猜呢？ 如果是夸她聪明，又似乎十分嫌弃的样子，若是嫌弃吧，又想让她卖弄下聪明为他解忧、 这天下还有这样便宜的好事儿？ 不管如何，他们奎山跟北堂相看生厌是肯定的了。 但顾曳也琢磨一向傲慢的薛梁平能正视起她这个人，且还晓得叫一句顾姑娘，恐怕是因为那两个人吧。 顾曳看到当日在幽州瞳巷外遇上的肖敬龙跟齐轻霞，自然也就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她这破身份也从没掩饰过啊。 没想到这两人受伤了还能赶到这儿。 不过倒是不用顾曳伪装病残小白莲了，肖敬龙跟齐轻霞这两人还不得逮着机会说她坏话啊。 光头佬就在一旁喝着酒，一点也不搭理自己弟子被刁难，智商从来不在水平线上的李大雄就更不知道如何解围了。 岳柔倒是可以，但她知道不必。 “这种事儿呢，跟聪明无关，我想它关乎的是你们降师的道义，而我修行也就两年，现在还是个不入门的小菜鸟，出身卑微，也懵懂不知道理，薛前辈让我来断这事儿，着实是让我为难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是降师大义，你们北堂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的话，我这个小菜鸟就更不知道了。 顾曳圆滑，这话滴水不漏，但凡要点脸面，做前辈的也不好意思当着人家师傅的面继续为难人。 但用不着薛梁平出面，齐轻霞便开口了：“我今日刚到这里，听我小师弟说有一位顾姑娘心性纯良极致，我便是好奇，原是顾姑娘啊，幽州之时已见你英勇，料想你心中已是有答案了，必然愿意身先士卒去斩杀僵尸，拯救天下于水火之中。” 顾曳一听这个就心中怒怼了：齐姑娘，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你这样对得起谁！ 再看给她惹祸的北堂小帅哥，尼玛，这眼神直勾勾盯着夭夭呢。 “身先士卒？我不太明白你这意思，难道是想让我去当诱饵引出那司马僵？不说我愿不愿意，就是这诱法也未必奏效吧。” 想让她去送死，做梦！ 此时另一个北堂降师开口了：“顾姑娘，这非是我北堂之人要针对于你，而是....你师傅提出的法子。” 顾曳、李大雄跟夭夭齐刷刷看向那头喝酒的光头佬。 岳柔皱眉，不可能吧？哪有师傅这般绝情的。 光头佬在众人注视下，打了一个饱嗝，脸颊还有酒红，有些醉醺醺的，没说一句话，顾曳定定看了他半响，撇嘴。 “行吧，既然是师傅交代，作为弟子的哪能不遵守啊。” 顾曳答应了，李大雄着急了，但被夭夭拉住，朝他摇摇头。 李大雄也只能按捺住。 “我们分析哪些游尸从村坟出来是受尸气影响，纵然也有可能是鲁大师跟孔二的阴谋，但不管如何，游尸的本性不会变，他们必然会被活人血气影响，进而出现。” 他们要做的就是不分化掉力量去寻找这些躲藏起来的游尸，而是将他们引诱出来一举处理。 再反之，若是他们无法引诱出来他们，说明这些游尸的确受人控制，再去找他们无异于掉入敌人彀中，那还不如集中力量对付司马僵。 这是他们的迂回作战方式，顾曳本来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就是没料到——她竟然是那诱饵。 她怎么会答应呢？在人群后面的孔洞生目光闪烁不定，直到他听到前头夭夭低声跟李大雄说的话。 “在此地，若是不离，每个人的凶险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凶险也只有司马僵，诱饵或者埋伏之人最终都要面对它，师傅恐怕是想让阿曳以此掌握一部分话语权。” 其实很简单，光头佬不信任薛梁平，不相信他的脑子比顾曳灵光，也不相信一向自私的北堂门人会庇护他们奎山的人或者其他人，如果不想最终成为炮灰，就只能把话语权捞到一部分。 但问题是这里群体力量最大的就是北堂，那些散修虽然跟北堂不对付，却零散而没有凝聚力，紧要关头无法抵御北堂的权令，到时候磨合之下最倒霉没准还是他们奎山！ 所以怎么解决呢？顾曳出面，她是诱饵，但诱饵是有话语权的，比如到了地方后，如何引出那司马僵，如何对付司马僵，都是顾曳可以控制的。 当然，这种法子也是十分凶险的，就看顾曳自己能耐到底如何，还有——光头佬最后到底能不能护住引诱司马僵的顾曳。 “说到底，猴子就是个引怪的啊。”李大雄喃喃自语，夭夭闻言垂眸，话糙理不糙，本就是引怪的。 他们师傅如此选择，竟也不怕让猴子/阿曳生气么？ 夭夭看向顾曳，只看到顾曳平静的脸，没有生气，也没有被师傅“迫害”的哀戚，只是看着这隐月村跟隐月山，似乎在深思什么。 她不生气，大概是因为对所谓师徒情义没有期待，亦或者....她从来不期待这些。 —————————— 第162章 引尸 引怪是门技术活，哪怕是被赶鸭子上架的，顾曳也平复了心情。 对尸气阴气的对位得看这些降师的，什么倪暾大阵，什么洞察方眼，什么戌睨清查术，有什么手段都一并使了出来，最后取重叠方位。 “东郊柳林子？”这村里的人都被提刑司的人带走了，短期内不会回来，能知大概的也就孔洞生。 “这地方是哪儿，离这里远？”被询问后，孔洞生也不隐瞒，东郊柳林子是隐月村跟幽州境内最大的流通河永定河交界的地方，也就是在隐月山的背侧面。 “隐月村向阳，那司马僵带来的尸气凝聚在背阳之处也不奇怪，走吧！” 薛梁平带着人前往永定河区域，顾曳等人在后面跟着，且看到那薛梁平退散了旁边一些人，只让肖敬龙跟齐轻霞两人跟着。 那两人似乎在禀报什么。 “我到希望他们能把北堂的那些老家伙给搬来。”顾曳在后面凉飕飕得说这话，却见岳柔面上苦笑。 呜，大概是来不及的吧，北堂门派驻地距离这里挺远，少说也有好几天的路程，再加上北堂派一贯的作风，若非事情真的威胁到他们门派，断然不会轻易让一些老家伙离巢。 最重要的是..... “北堂门内也就三个四卦降师，除非倾巢而出，否则很难有把握对付三百年的僵尸。”言外之意是若真的这司马僵威胁到了整个幽州境内的安危，而北堂可能也不会倾覆一战，而会选择退让。 “那最后又会如何？” 岳柔苦笑：“自是联合边境其余州的门派一起对付，但这样一来，来日我幽州降道必要舍弃一些资源给他们，求人舍财天经地义。” 再结果就是北堂会弱了幽州第一门派的威严，名不正言不顺，让其他州有了可乘之机。境内散修降师呢，也会在其他州的降师面前抬不起头来，处处矮人一头，这就是弊端。 本来幽州就降道不兴了，这司马僵一出，整个幽州降道都得伤筋动骨。 “到了。”孔洞生带的路很顺溜，顾曳站在山头下面，转身就能看到一两百米开外的滔滔河流。 此时并非海上商贸繁华时间段，因此河上也没什么行船，毕竟幽州不富裕啊，能从刺史府跟赵元那儿抠出几百两还得仰仗陈家富庶吧。 顾曳也没多看，只瞧着眼前这光秃秃且没有什么林木的隐月背山一面。 像是被一片巨大的雷霆切开了一面似的，顾曳抬头看向那顶峰上面的阴云密布，忽然感觉到脸颊上有一丝冰凉。 “雷雨要来了，我们要赶紧布置，切否则阵法被雷雨侵扰，效用大打折扣。”一个擅看天象的人一感觉到空气中有水气凝聚赶紧提醒众人。 顾曳既然是引子，要把那司马僵给引来，就必须有陷阱不是，不然引来干嘛。 这陷阱就叫，如果顾曳是个学成有术的炼器大师呢，亦或者像岳柔这样很有见识，她也许会显摆下介绍这金竺阵的里里外外，甚至连创造者的历史都能给你说一箩筐，可她不是。 倒是岳柔简明扼要得告诉顾曳这金竺其名取自金从火炼，文武火淬炼，可把天下矿石锤炼成金，从中烧出灭阴煞的金火，竺的意思便是竹，这不是一般的竹，取自天竺佛寺那边后院而生的佛竹，以它为阵根可保正气凛然，不受邪气侵犯..... 反正就是这阵挺有来头挺厉害，创造者是？ 岳柔面容有些晦涩，压低了声音，“是北堂的开派祖师。” 然后呢，你这么忌讳干嘛。顾曳眉梢扬起，便听到岳柔轻语：“这个阵法跟茅山那边的有点像。” 奥，顾曳恍然，继而失笑，难怪这么忌讳呢，原来是山寨版啊。 不过岳柔没用什么委婉的词儿，比如异曲同工，一脉相承什么的来形容，恐怕也是不太欣赏北堂这种做法。 一群降师在那里弄阵法，顾曳在旁边看，本想偷师，但看着看着她就知道自己偷不了了，这阵法跟炼器一样，得有浑厚的降道知识支撑。 看不懂就不偷了，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瞧着沿着河岸的柳林子。 天阴沉沉的，这柳林子瞧着也阴沉沉的。 顾曳看了一会，那边阵法也准备好了，薛梁平唤她过去，一开口就是让她取血。 顾曳再看看齐轻霞拿出来的一个桶。 “姑娘，你这是干嘛？” “给你装血。” “......” 顾曳抽了抽嘴角，才慎重得说：“我觉得你们这样太肤浅了，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么？一上来就放血，万一人家最近吃素呢？” 你放屁！其实你就是不想放血！ 没错，顾曳可不打算让自己牺牲到这个地步，这血一放，等下她不管怎么样都会被这些僵啊尸的什么的追着杀，又不是傻逼！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不来的话也莫强求。”顾曳文绉绉得撒了一碗心灵鸡汤，没人呼应，只听到咕咕咕的声音。 啥？顾曳一转头就看到光头佬不知从哪儿抱来一只大公鸡，屁股后面还跟着一只大黑狗。 顾曳：“.....”这死光头想干嘛！ “鸡血可引尸，这黑狗嘛可预警。地方我也找好了，就里面那个山坳，我们就在柳林这边，你到时候要将他们引导这里...”光头佬将大公鸡塞到顾曳怀里，语重心长，“徒弟，你走好啊。” 顾曳：谢谢你哦师傅，啥都给我考虑好了，感谢你全家。 怀里抱着一只大公鸡，身边还有一只大黑狗摇着尾巴吐着舌头。 顾曳翻了个白眼，懒得看光头佬，也不矫情，就是走的时候李大雄还算有点义气，拦在她面前。 “猴子” “干嘛？” “你这样子让我想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时你就是一村姑，没想到现在依旧是，还有保护好这只鸡，搞定这些后咱们回头炖了它。” “你走开！” 倒是夭夭伸手摸摸顾曳的头，“如果危险，管自己逃。” 他这话一说，其余人都不太乐意，只是碍于此人那般美色，因而也都不好再说什么。 何况夭夭固然神情温柔，却不是对他们的，只帮顾曳理了下衣服。 ———————— 顾曳抱着大公鸡，后面大黑狗亦步亦趋摇着尾巴跟着顾曳进了那山坳口子，众人瞧着她的背影，莫名有种——悲壮？ 一分钟后，顾曳进了山坳，将大公鸡用绳子签好攥在手心，再掏出袋囊里装着的大饼，啃着啃着，一个大饼啃完了。 “没毛病吧，还没来。”虽然顾曳不是那么想面对僵尸，但老等着不来也挺纠结，主要是无聊！ 无聊之下，顾曳走向大公鸡。 十分钟后，公鸡血撒在了地上，开始凝固，旁边还有一堆公鸡羽毛。 至于公鸡的肉.....在火上烤。 “这天转眼就要下雷雨了，你可得早点熟，不然可怜了你这一身好鸡肉。”顾曳嘴里念念着，一边闻着烤鸡的香味口水都要下来了。 实在忍不住后，她将烤鸡递到眼前撕下鸡腿，正要吃..... 哒哒哒，水滴落下的声音。 下雨了？ 顾曳抬头看天，没看到下雨，她咬了下鸡肉，咀嚼了下，眉梢一上一下的，忽然从原地跃出..... 将那咬了一块肉的鸡腿朝扑来的游尸额头砸中。 那游尸头颅只顿了下便是继续扑来。 顾曳落在大石头上，目光一扫，这山坳内阴森森的角落里可不藏着好些游尸么，没想到活鸡没引出他们来，这烤鸡倒是引出来了。 “聪明玩意儿，还挺有品味，知道烤鸡好吃是吧。”顾曳手里还抓着烤鸡，笑声朗朗，似乎惹怒了这些游尸，便是齐齐怒吼着冲出来。 顾曳不急着跑，而是一拳一脚打了好几下，这似乎惹恼他们，愤怒怒吼之后，越来越多的游尸从潜伏状态跑出来。 就好像是打副本，总有一个人先上去吸引小怪仇恨，吸满了，勾全了才可以。 一向只顾自己生死的顾曳既然愿意来当这诱饵，就不容许它不完美。 “来全了？走！”顾曳撕下一块鸡翅膀咬了一口，然后朝山坳出口那边扔去！ 鸡翅膀落地，那大黑狗咬住往上一甩，张开嘴巴吃下，一边狂奔狂吠着。 柳林里面李大雄等人其实早已等着不耐烦了，若不是光头佬拦着，李大雄都想进去找顾曳了。 其实薛梁平等人也没什么耐心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沉，如果雷雨来了后他们还没引出那司马僵，这一切都功亏一篑。 不少北堂人都觉得是顾曳引怪不利，没准已经死在里面了。 “毕竟是还未修行多少的小菜鸟，倒是我们之前鲁莽了。” “早知就让弟子前去好了，必定完成使命。” 这些人还在后面说风凉话，惹得李大雄不爽了，正要怒骂对方，夭夭拉了下他，看向北堂那边的人。 “这位兄台仿若修为不俗，既已自荐，难道还有人不忍因而不允么？” 夭夭语态平缓温柔，眉宇之间也没有任何锋芒，甚至他瞧着他们的时候也依旧那样美好，没有半点怼的样子。 刚刚那个弟子登时脸色变幻，一时间找不出话来说夭夭。 不少人也齐齐看向他，有几个降师附和，说刚刚那奎山小姑娘可是被你们北堂的人举荐进去的，生死都不见你们心疼半分，怎么这会自家人都自荐了，你们还舍不得，这不是不拿别人家的弟子当人命嘛！ 群情挤兑，薛梁平冷冷看了一眼那个弟子，说：“去吧。” 这人登时脸色大变，恨不得把自己这张烂嘴给撕裂了，肖敬龙跟齐轻霞对视一眼，他们当然乐意顾曳死去，但如果真的引不出那司马僵，他们也没有半点好处。 没人替他说话，这个人也只好咬牙，正要进去..... 狗吠声传来。 “来了！”光头佬放下酒壶，目光锐利，而薛梁平眯起眼，“诸位，准备。” —————— 狗吠在这大阴天的显得十分急促，狗爪子落在地上又起来的时候带起一些泥土，当它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所有人都已准备就绪。 不到几个呼吸... 残影掠来，是顾曳！ 顾曳从山坳中出来，不紧不慢得吊着后面乌压压一片的游尸。 之所以说是乌压压一片，是因为他们将山拗口的小路都挤满了，四十多头游尸。 “全来了！”肖敬龙默数了下这游尸数量，心里不由惊讶，他们原以为顾曳这人能引出一部分就算不错了，没想到效果喜人。 不过游尸一多，他们对付的压力也就大了，虽然他们这里降师人数不少，但也不多。 “这些游尸身上都有尸毒，若是往常有准备便也不惧，可这次咱们身上准备的解毒丹都不多，若是中毒过深可是十分麻烦的，因而大家都得注意些。”薛梁平嘱咐好就顾自冲了上去。 后头的降师们各展手段，将这些凶恶冲来的游尸直接扫了七八头。 这是一场激战。 顾曳脚下一点闪到了杨柳树上，转头看着下面降师跟游尸们的大屠杀，若是凡人在这里恐怕得被吓死，这里唯一的凡人孔洞生可不就是脸色苍白躲得远远的么。 顾曳看了他，眼里有些晦涩。 岳柔等人也来不及跟顾曳寒暄了什么了，都在忙着处理这些游尸，至于阵法本就不是为这些游尸准备的。 光头佬没动，他在看天色，指尖好像在点算着什么。 “师傅似乎确定那司马僵会提前出来？”李大雄这几日倒也有些长进，被顾曳每日暴力提点，也有夭夭潜移默化，学会了察言观色，一看自家师傅这做派就猜出了些什么。 “说好是十二降师的命，就绝不能少于十二，什么生人死人死再多也没用，这是当初那设计者制下的，作为死尸，他没有反抗的余地。” 所以...今日这降师云集，那司马僵一定会来。 “亦或者，是那位鲁大师跟孔二叔一定会让他来。”夭夭轻轻说着。 李大雄一惊，陡然听到天空轰然巨响！ 雷霆来了。 “雷雨要来了！大家加把劲！” 就在薛梁平呼喊的时候，顾曳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太对劲。 大黑狗一直在狂吠，而且冲着山壁狂吠。 好像山壁里面藏着什么似的。 薛梁平一掌劈烂一头游尸的头颅，大喊：“司马僵在山壁里？” 他的话很大声，似乎惊疑，众人却也下意识朝那山壁看去..... “在上面！躲开！”顾曳踢了一颗石头，那石头落在最靠近山壁的那个降师小腿上，他惊了一下，本能躲闪开来.... 就在他一躲闪的时候，天空阴影...从那山壁上方扑射而下。 就落在他刚刚的位置，是一个相当高大的黑影，但还未看清，他身体一闪。 啊！！惨叫声起，只见左前方五六米的一个降师已经被穿透了胸膛，那漆黑的手掌已然生生抓出了冒着热气的心脏。 司马僵，来了！ 第163章 狡兔三窟 司马僵突如其来，他的到来给了那些被压着打的游尸们仿佛增幅血气一样的技能BUFF，纷纷怒吼着。 本来还打得很有节奏的降师们有短暂的慌乱，但很快把握住了，除却岳柔等小辈暂时接替对付游尸的棒子，其余降师纷纷如原计划一样抽身朝司马僵攻去！ 只是司马僵远比他们想象的强横，这么多个降师群攻，他愣是全部抗下了。 顾曳留意了下他身上的皮甲，司马懿当过大将军，自身也是行伍之人，死前还穿戴着戎甲，这戎甲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竟挡下了不少降器的攻击。 “这戎甲好生厉害！攻他要害！”有人喊，旁人不免抱怨，这谁不知道要攻击要害啊，就你聪明？问题是要害在哪？脑袋？ 众人又留了几人虚晃几招，另有几人攻击他的脑袋，双臂挡下了几招，但还是有流光击中了司马僵的脑袋。 铿锵作响！众人顿时绝望。 “刀枪不入！”虽然早已听说真正的僵尸可以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但真正见识的人不多，因为幽州这区域根本穷到鬼怪都不屑来，僵也难得一见。 若非三百过年前不知道是谁耍了司马炎一把，把司马懿搞成了僵尸，他们这些后人还真没这个福分。 不过这也意味着作战经验不够啊，一看人家真的刀枪不入，降法似乎也没多少克制伤害，顿时有些惊慌了。 惊慌之下，又一个人被拧断了脖子，那脑袋被司马僵抓着，嘴巴啃着脖颈冒出的热血，那叫一个血腥啊。 顾曳抓了杨柳枝条儿，琢磨着自己要不要现在就风紧扯呼，感觉这些降师不是很可靠的样子。 就在顾曳迟疑的时候，本跟岳柔等人对付游尸的白玉堂陡然回神抽剑，剑上流转降文，他左手之上点划在空气中，赫然是点降文！ 说起点降文，顾曳在光头佬那儿也见过，便是有一次跟王菁PK的时候，这厮也是在空气中直接用手指写降文的，听说这一手段比嘴里念咒技能逼格高了一阶，若非经验老道并且体内降力凝强，是绝对达不到这个层次的。 顾曳有一秒钟的愣松——这冰窟窿还真挺厉害，她都还没系统学降术呢，人家都可以指尖点降文了！ 顾曳下意识看向光头佬，果然看到这厮也一脸不爽，哈，是不是想到人家的弟子都可以指尖点降文了，自家弟子还处于新手入门状态，觉得羞耻了？ 有这种心态就对了！顾曳眉梢动了动，觉得自己距离学有所成、纵横天下又进了一步。 铿！白玉堂的白炔已经划开了那戎甲，划过的剑痕燃起白火。 奥，不是降器对他无用，而是她们的降器不够好？ 其余人惊喜的时候心里也充满了对白炔这种好降器的渴望。 不过么，司马僵低吼一声，竟直接撕裂了身上的戎甲，露出身上的青黑铁皮似的皮肤。 那伤口一条狰狞，不达半寸，上头还有白火在卖力焚烧，白玉堂本想乘胜追击，可司马僵转身手掌一拍，一股浓烈的煞风卷来，白玉堂骇然收剑，可那煞风已经击打过来。 啪！白炔格挡身前，却依旧被煞风冲撞，继而打在胸口，砰，白玉堂落地后胸口吐出一大口血，还有一团黑气在胸口萦绕——尸毒！ “大师兄！”齐轻霞心疼的神色难以掩饰，竟舍了游尸冲到白炔身边，拿出自己身上为数不多的一颗解毒丹给他。 白炔没有拒绝，拿了解毒丹吃下。 不远处，岳柔瞥一眼，右手剑左手云灵飘，对付游尸倒也稳重，只是..... 轰！又一个降师被打出去，但可以看到司马僵正被他们往金竺阵陷阱引去。 快成了！薛梁平心中暗喜，但还是克制着，稳稳得带领其他人配合得将这司马僵往那金竺阵吸引过去，只要进入阵中触发，起码就成功了一半。 光头佬一直隐而不动，估计就是在等着这个，而且他跟其余还有两个不动的北堂降师一样有另一个任务——监视附近是否有鲁大师两人出没。 顾曳也在等，她站在杨柳枝头上面，回头看了下天空。 雷雨要来了，可能入阵？ 顾曳这么想的时候，轰！天空忽然打雷了，顾曳沉默了。 她是不是以后想什么坏的就来什么坏的啊！ 心想事成？ 雷霆果然也惊动了薛梁平等人，他们暗叫不好，但欢喜的是那司马僵距离那金竺阵已经很近很近了，就一步的距离。 成了？当司马僵一脚垮进那金竺阵的时候，其余人心里想的是猎物要入瓮中了。 顾曳想的是——这司马懿果然还未真正成僵，真正的僵尸不是这样跨脚的，而是双腿绷直上下弹跳，虽然看起来古板，但实际上力量跟防御都暴涨。 他杀了不止三四个降师了吧，足够凑足十二个人了，为什么还不肯？ 是他不肯，还是...... 顾曳心里一动，抬眼便看到那被所有人期待着司马僵一脚跨入了金竺阵，但突闻轻微一笑声，那笑声有些熟悉，于是那司马僵跨出去的步子——特么又收回去了。 众多降师几乎在脑门上有一个大写的——卧槽！ 顾曳也卧槽了，寻着笑声看去，鲁大师跟孔二叔就站在柳林子那头最高的两颗大柳树上头。 仿佛已经看了好久的戏，但其实他们刚来不久，顾曳一看那柳枝的卧压情况就知道，可问题是.... “你们如何知道金竺阵位置！”薛梁平脸色十分难看，毕竟现在疑似一子走错、满盘皆输的局面。 鲁大师跟孔二叔的伤势好像已经恢复好了，后者神情幽深，前者面容阴霾。 “若是我们这些地里爬的被你们这些所谓名门正道骗去了，恐怕也活该死在坟头里了。”孔二叔对北堂这些门派的人尤有几分敌意，是不是讥讽怼他们。 降师们大怒，但那北堂僵被他们操控，金竺阵又被看穿了，完了！ 鲁大师冷笑，“谁是猎物，谁是猎人，还得看今日谁死谁活。” 小辈大多没什么忍的功夫，饶是岳柔看到杀了不杀人的鲁大师两人如此得意，也是暗恼，只是那司马僵已经动了！ 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光头佬！ “我靠！那姓薛的是头儿，逮着我干嘛！”光头佬咋咋呼呼大喊，一边跃出，北堂僵已经被鲁大师命令，追着他.... 哗啦，光头佬落在枝头一点，再一个后空翻，落地后拔出后背背负的青尺，且粗壮大腿扎了一个稳稳的马步。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那气势杠杠的，鲁大师两人却是冷笑，这光头佬之前几番打伤他们，不杀他都对不起这司马僵强横的力量！ 司马僵果然追了过来，朝光头佬扑去！ 李大雄大喊：“师傅！小心！” 光头佬也大喊：“还不快起阵！” 他大喝，却让鲁大师两人错愕，正预感不妙的时候，薛梁平等人已经站了位，就在光头佬跟司马僵的五米直径之外八卦方位。 “起阵！”以降器刀剑插入地，双手结降术！指尖一并，点剑柄刀柄。 嗡，八条降纹从他们所在流淌进入到阵局之中，也是在光头佬跟司马僵之间——泥土下面被偷偷埋好的阵眼金螺盘从泥土中被降纹引出，金光耀眼，且反哺回去八条流光，将同样偷偷埋入的八根天竺竹引出，一个八卦立体型的金竺阵就这么成型了！ 这下轮到鲁大师跟孔二叔大骇了。 不对啊，这金竺阵明明就是在那边，怎么会忽然... 该死！之前那个是障眼法！孔二叔忽然明白过来，而就在此时..... 躲在角落里暗觉不好的某个人正想逃走，后头冷风掠来。 砰，他的屁股被一脚踢中，扑倒在地后，后背被踩中，上头传来凉凉轻笑。 “哎呦我的锤子，往哪儿跑呢，这戏你唱的开心，你顾爷我还没打赏呢~~”顾曳一脸笑眯眯，语气也甚为温柔，却让孔洞生有了蛋蛋焦疼的痛感。 金竺阵起，光头佬已经跃出，司马僵追扑过来，却撞在了阵光上。 上面的网状流光发出锋利的流光，化火焚烧，让司马僵发出嘶吼声，半边身体都被金火烧了起来，他往后退，也就成功让光头佬出了阵，青尺一甩，盯着鲁大师笑了。 “鲁大师，再来过一下手？” 鲁大师冷笑，掠下迎战，而薛梁平等人在控阵，毕竟困了司马僵不代表能灭他，若是无作为，这厮一样能逃出来大肆杀戮。 另一头，孔二叔却盯着顾曳：“又是你！” 又是你看穿了？！必然是你啊！ 孔二叔从未看轻光头佬这些人的狡诈，但他不认为对方比自己强多少，唯独这个女子，他忽视的时候，她给了一巴掌，他重视的时候，她又给了一巴掌。 轻视和不够重视给了他致命的两次打击。 “你怎么知道是我。”孔洞生也很不甘，“我自问没有留下任何疑点。” “所以说你们是一家子，这台词也忒像了。”顾曳踩着孔洞生的后背，嘴角上扬，“疑点什么的，我的确没怎么看到。” “那你如何.....” “因为你不重要，所以我没怎么观察、” “......” “但是呢，我一直都觉得你又不是顶聪明，你二叔又跟狐狸似的，脑子抽了才把这司马懿陵墓的秘密写在那什么《山河本纪》上，写了就写了，怎么就给你看到了呢，难道你二叔有暴露癖？而且鲁大师这人吧洞察力很厉害，算是一个不错的反派，怎么就给你刺探到了什么十二长生还活着跑回去汇报呢，尿尿的时候自言自语给你偷听到了？”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我每次死里逃生看到你的时候，总有一种感觉——你这么弱的人竟然还活着！” 言外之意就是——你这种人一般就活不过两集，怎么就活到最后了呢？肯定是你背后有猫腻啊。 这是推理么？半推理半直觉——女人的直觉。 顾曳是个女人，一个很正的御姐，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所以呢。 “昨晚你偷下地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找你二叔告密去了。” “你竟然.....所以你们改变了计划，设置了真假金竺阵来蒙蔽我，但我一直盯着，你们布置阵法的时候我也在，为什么.....”孔洞生说着忽然一愣，猛然看向夭夭。 夭夭表情淡淡的，仿佛不觉得自己作为这里最美貌最弱不禁风的“绝色女子”以方便为借口进林子里安置阵法有什么不对劲——左右不过插几根竹子埋个盘子的事情嘛，又不难。 “其实金竺阵就是一个盘子几根竹子的事情而已，那金螺盘是北堂派掌门秘制的，天竺竹是天竺那边进口的，硬件设备安插好启动就行了....没错，其实就是这么简单！”顾曳笑得也很是微妙，天知道她当时知道这些的时候内心是呵呵的。 ——北堂的套路还挺效率化哈。 顾曳笑呵呵的话却让孔洞生有了一种羞耻感——枉他一直都心中侥幸，自以为总算胜了这个自以为聪明的顾曳一回，却不想自己一直被对方当猴子耍，奥，对了，她的外号竟然是猴子！ 这特么是猴子成精啊！ “二叔，天下间的聪明人太多了，是聪明还是蠢，得看最后活下的人是谁。”顾曳踩着孔洞生，看着孔二叔。 “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什么你们一直不肯让这司马僵吞了剩余的降师血呢？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局你们到底下了多久了。” 孔二叔面无表情，却深深看着顾曳：“你这些问题只有最后的赢家才可以问，你以为你们已经赢了？” 奥，你特么又是这句话！又有什么后招？ 顾曳眯起眼，陡然听到东柳林后深处有乌压压一片的东西...... 游尸！数百数百的游尸! 奥，顾曳忽然想起来了，这附近并不止一个隐月村啊，没准他们在村子里商议对策的时候，这两人也并没有窝藏在山中等待司马僵出世，而是到了附近村庄觉醒起诸多游尸。 幽州偏远，人不多，但死人不少，因为生活水平不高，加上边境时有战争，死人多也不奇怪。 可不，这就是一个差不多四百多口的游尸大军。 顾曳抿抿唇，转头看到孔二叔跟鲁大师脸上微妙的笑。 ——狡兔都有三窟，何况老狐狸！ 第164章 行舟 这么多的游尸，岳柔等稀疏几人可以对付原来的几十头，还只是勉强而已。若是数百头，天啊，单单一人吐一口尸气也足够让他们死个好几回了。 岳柔他们这边撑不住，那边游尸也大军压境到了金竺阵这边，让原本还能应对的薛梁平等人一下子没了章法，当一个降师脱离本位，这金竺阵的一端就削弱了，整个阵法开始不平衡！ 鲁大师默念咒语，那司马僵就冲撞阵网，竟让他拍出一个漏洞来。 “不好！他要破阵了！”薛梁平大骇，加大了降力的输出，那漏洞开始修补，可身后的游尸一头接一头扑来。 白玉堂此刻还在消化解毒丹的药力，旁边的齐轻霞在一旁庇护，而岳柔在游尸群中杀戮，压力颇大，一袭长裙染上了污血，挑剑飘带，她眉眼有了杀戮过多晕染的锐利。 白玉堂看了她半响，突然拔剑掠出，杀意纵横。 “大师兄！”齐轻霞担心白玉堂身上尸毒未退，如此毒伤在身强行催用降力，会伤身体，可眼下情况紧急，白玉堂不肯窝在一旁也是自然的。 直到齐轻霞看到了白玉堂杀戮过去的方向——岳柔。 她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岳柔偶然瞥来的一道目光。 目光一对，她还未表达自己的不甘跟嫉妒，对方已经漠然转移目光。 岳柔的情况的确凶险，她的实力强，因为云灵飘的缘故攻防兼备，承当了许多游尸的攻击，屡屡游走在生死边沿。 那头白玉堂杀戮而来，哪怕岳柔一直刻意忽略，也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有心的，只是...... 她到底还是转移了目光，却看到了近前扑来的游尸，距离她太近了。 她刚刚略一失神，便让它抓了空子，眼看 自己的脸就要被被这游尸一爪子抓烂。 砰！这游尸被一脚踢出。 岳柔看到一张清秀跟张扬不合理存在的脸。 “怎么，失望了？”顾曳眉梢扬起，隐含笑意。 岳柔：“此时还能嘲笑于我，看来你的伤确无大碍了。” 顾曳固然口头功夫过人，岳柔习惯了也淡定了，不过此时的确不是她们两人互怼的时候，只见那边又有一个降师被游尸给扑倒了。 好歹如今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顾曳能从柳枝头跳下，也是有了决断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聊天！猴子快来救我！”李大雄不知何时也冲入了战圈，本想给岳柔解围，哪成想自己人高马大且肉多被当成了活靶子，越来越多的游尸围着他，可把他吓坏了。 不过手里这降器也没啥用啊，还不如拳头来的顺溜——没人会解封啊，头疼！ 没解封的降器那在他们手里就是砖头啊！ 顾曳跟岳柔对视一眼，岳柔掠出去傍李大雄，而顾曳一把揪着被她控制的孔洞生，刀口一开，这厮的大腿上就被戳出了一个洞，鲜血哗啦啦直流。 孔洞生疼得倒抽气。 新鲜的血液吸引了游尸，顾曳拽着孔洞生跑了一圈，吸引了几十头降师，脚下再一点，便是带着孔洞生掠到了那老柳树的枝头最上方。 孔洞生被大腿被戳了一个大孔，双手也被捆缚在后背，卡在柳树枝桠之间根本动弹不得。 鲜血从树上滴答滴答落下去，树下是一群嗷嗷待哺的游尸。 脸颊被顾曳拍了拍，听到这个年纪极小的姑娘对他说：“其实我并不讨厌你，阴谋诡计，各有所需罢了。现在你为鱼肉，我这刀俎必然要从你身上借点血的，不过我也怕你饿着，这只鸡就留给你望梅止渴吧” 然后这厮要拿出那没吃完的烧鸡，用绳子吊在了枝头。 孔洞生看着距离他脑袋就半臂长的香喷喷烧鸡，再看看下面疯狂的游尸。 ——这个畜生！ 顾曳收手，掠出，孔洞生直勾勾盯着这人在空中一个侧身，身法轻盈，脸上没有半点对他的杀意或者歉疚。 新鲜的血可比死人的血吸引人多了，几乎所有的游尸都不自觉得朝着那大柳树而去，顾曳落地后一个侧身，避开了孔二叔的突袭。 “呵，二叔不去救自己的小侄子，怎会来找我麻烦。”顾曳眯起眼，盯着伤势完好无损的孔二叔。 这厮差不离是二卦降师了，来明的她还真不是对方对手。 “都败了两次了，若是还不能明白杀你才是我该做的，那我也就枉费了这些年闯下的名声了。”孔二叔皮笑肉不笑，陡然从袖口抽出一把下场的剔骨薄翼小刀。 这小刀十分纤薄锋利，藏在袖口或者腰带之上无人能察觉，随着孔二叔手腕一甩，那剔骨小刀展开薄面，飞刃飞梭..... 咻咻咻！破空而来！ 好快！顾曳脚下连连躲闪，但行动之间多少有些虚。 孔二叔目光冷凝，暗道恐怕还是伪装的，这女子如此狡猾，他如何还能再信！ 反正全力以赴追杀她！ 孔二叔手头的飞刃显然也是降器，降力催发倒也厉害，但顾曳很快发现这厮跟自己一样——野路子出身，学的不系统，恐怕降文都不认得几个。 如此一来，顾曳也不怕被难以预测的降术控制，只需躲避这飞刃的攻击突袭就行了，两人一老一小斗得不亦说乎。 而此时，孔洞生感觉到了大柳树的摇晃——下面那些不能爬树的游尸竟然开始推树了！上百个头游尸啊！ 乌压压一片，他知道自己若是从树上落下，不到几个呼吸就会被啃得只剩下累累白骨，不，也许连骨头渣渣都会被折成粉末。 游尸被引到大柳树下，岳柔等人压力小了很多，薛梁平等人更加卖力催生金竺火。 顾曳躲避孔二叔的时候，感觉到了空气中温度的变化。 她转头看去，那阵中地面已然生起了耀目的金火。 司马僵就在阵中，被那金火烧得惨叫凄厉，几乎可贯通四野。 顾曳不知道的是不管是数百游尸的疯狂嘶吼，还是司马僵在阵中的怒吼，都是没有任何隔音的。 江河滔滔之上，有一艘不大不小的行船经由永定河缓缓而下，远远看到隐月山的时候，身后略躬身的侍从进言：“少东家，看这天色，雷雨将至，若是如前几日一样阴冷森寒，恐会伤及您身体，还是进去吧。” 这位被恭声唤为少东家的男子抬眼看了下天色，“前头可是隐月山？” “是的。” “隐月？”修长如刀削的手指肤色苍白，仿佛指尖已盈盈透明，指尖敲击在栏杆圆木上，略微清脆，却有些微回音——其实那是他的嗓子带来的吧，悠远流长。 “幽州镜荒疾，平原地，这隐月乃方圆百里之唯一突起，峰峦叠嶂，峰顶直指苍穹，倒是不俗，只是.....” 就在此时，轰！天空雷雨终于落下来了。 “这雷雨来得蹊跷。” 身后侍从已经开了伞遮挡这阴冷雨水，有心劝自家少东家回船舱。 还好，少东家也并不久待，正要回去....他们听到了吼声，还看到了岸上那乌压压的东西。 杨柳之中，柳条早已光秃，随风飘动，随天空雷雨飘摇之中，依稀可看到那乌泱泱的东西一群群得围在大柳树之下。 “难道是难民？可今日幽州境内并无疆外战争，怎会有如此多的难民。”有人狐疑。 少东家身后一个高大消瘦的男子一跃便是跃上了船栀之上，抓着帆布掠上顶端，居高临下之下将那岸上柳林里的情况一览无余，脸色变幻了几下，脚下一点后空翻落地，身上衣袂落地无声，靴子也是无声。 “少东家，是活尸，恐是幽州境内有尸作乱，岸上正有降师与之搏斗。” 活尸！毕竟这世间神鬼也不再是传说，世人皆知，在场的人随着这艘船走南闯北，诸多鬼祟也是见识过的，活尸而已，并不算稀奇，但问题是这么多的活尸！ “如此诸多的活尸，恐怕此地已有僵成，僵者，刀枪不入，殊为难缠，还请少东家下令杨帆加速，速速离开此地。” 另一个人似乎是降师，看到岸上情况后，眉头微微锁，但也没有多少惧怕。 “僵？那么岸上的那些人该是幽州的降师咯，北堂吧”少东家双手拢于袖子之中，目光清正悠远。 “僵者，百年难得一遇，且看看吧。” 他说看，后面便再没有人说不看，一片宁静，船帆飘摇在大风大雨之中，河水逃逃，至于岸上的人都已经被雷雨浇灌彻底。 顾曳忍着这酷寒，看到金竺阵中的金竺火因为雷雨而熄灭一些，顿时暗叫不好。 所有人都知道不好了，这雷雨果然害人。 “就差一些了！只要烧毁此僵的三分之二僵躯，我等再联手就容易对付了。” 薛梁平再次输出体内的降力，众人呼应，但金竺阵明显不如前头那样对司马僵伤害大，逐渐有削弱之势，而雷霆在天空纵横，司马僵仰头看天，那苍白带青的眼珠子诡异转动。 “不好，他要化雷僵了！且不可让他脱困吞雷！” 光头佬这边缠住了鲁大师，让他无暇操控司马僵，但这僵哪怕没人操控也是有本能的，既然是雷僵，必然要吞雷！ 第165章 鲁，鹿！ 砰砰砰！司马僵撞击阵法，鲁大师也急于脱身，几个虚晃招数，终于瞅了一个空中闪身而出。 脱身后，鲁大师操控司马僵凝聚权力击打那无人看管的阵法缝隙。 嗡！阵法颤动，薛梁平等人皆是心口起伏，一口淤血藏在喉间，眼看着那司马僵即将破出了金竺阵，又是一脚跨出..... 鲁大师跟孔二叔都笑了。 快赢了！ 众人却是绝望，这数百游尸还难以解决，若是还叫这司马僵真的成雷僵，莫不是他们幽州要被僵尸给攻陷了？ 薛梁平目光闪烁，最终打了一个手势，北堂的降师齐齐围聚一起。 要放弃阵法了？还是..... 顾曳眉梢一跳，暗道这姓薛的一直以来都没出全力，那阵法输入也不够彻底，否则哪里还能面色红润有光泽啊，老早就脸色惨白站不住脚了。 现在是想风紧扯呼，等边境其余州的人来收拾烂摊子？ 不过么，这里要么散修，要么就是他们这几个奎山的，人家留着一手也没啥问题——就是以北堂自诩幽州第一门派的立场来说，忒小心眼不大气了，反正顾曳是很看不上的。 北堂的人缩手了，修仙的人也多数以个体为考虑基础，谁会冲上去你死我活？ 没有！ 不，还有一个人，没有阳光反照但一样存在感十足的死光头。 他冲到那半身脱离出金竺阵的司马僵前面，不还！ 鲁大师直觉有异，就放着光头佬呢，因而紧急闪身到那司马僵前面，想要拦下光头佬的手段，但他拦住光头佬的时候，陡然察觉到另有一人。 顾曳！ 没错，就是顾曳，孔二叔察觉到顾曳乘机掠出的时候已经有不好的预感了，果然，那司马僵本能咬向顾曳。 顾曳却是指尖一甩，咻，一道白光进入司马僵嘴巴，是什么？ 眼睛好的人都看清了，雪白如玉的——蝉？ 天雪蝉！ 不对啊，不是有一只已经用了，怎么还有一只！ 鲁大师脸色又变了，面容狠辣，朝着顾曳扑去！ 那杀机极盛，仿佛要将顾曳一击毙命，子母刃也朝着顾曳劈头盖脸..... 但他也看到了顾曳这个小姑娘的瞳孔里没有恐惧也没有惊惶，只倒映了一个人的大光头。 奎山光头佬，鲁大师知道他有一些手段，但他也不是没防备着的。 顾曳看到了鲁大师嘴唇蠕动，后背凝出一个龟纹形的咒纹，防御术啊？ 杀她还用不着咒术，挡光头佬却是要的。 但光头佬抽出青尺狠狠劈下的时候，鲁大师的脸色却是变了下，因为不止那一把青尺，还有凌空跳跃刺下一剑的白玉堂！ 一剑一尺。 轰！鲁大师胸膛破出一个血洞的时候，瞳孔缩放，顾曳看到了，但她直接转头，抬起脚。 进入司马僵身体的天雪蝉已经发作了，司马僵的身体由内而外被吞吸尸气邪气，冰雪覆盖出来。 顾曳一脚将司马僵踹了回去，那一脚特别帅，帅到让心生退意的北堂门人一个个如遭雷击。 也让落下的白玉堂眉心一跳——对这个顾曳真心不知如何评价了，狡猾如狐，算无遗漏。 当然，有其徒必有其师，老的小的都不是省油的灯，想到昨晚这一师徒摸进自己房间的时候..... 他当时问：“你竟有第二只天雪蚕？” 光头佬：“稀奇了，就许你春心荡漾看上人家岳谷娘君子好逑，就不许人家两只虫子一公一母双宿双飞了？” 瞧瞧，这是拉拢他该有的态度？一大一小特别狂拽，从来不考虑他会拒绝。 “没事啊，反正岳柔跟我们站一起的。” 然后顾曳顺手还捞了他桌子上摆放的一叠糕点——一个姓齐的师妹给他送来的。 理由的大男人吃什么甜点啊，这种会发胖的事儿就应该交给她去纠结。 然后两师徒就一人一块糕点出去了。 门都没关。 白玉堂想到昨晚的事情，再看顾曳一脚将司马僵踹进去，他什么也没说，脚下一点，在顾曳侧头避开孔二叔的时候，白炔剑尖挑刺过去。 孔二叔避开，顾曳一个下盘扫腿.... 孔二叔倒地了！ 白玉堂正要上前乘机一剑，顾曳再一脚踹在了孔二叔两腿之间。 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白玉堂：“......” 光头佬：“.....” 众人：“.....” 哦，她是没有什么神兵利器，也没什么降力，但很会攻击要害啊，聪明的姑娘！ 孔二叔这次是真的重伤了，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年纪小她两轮的姑娘击中要害，倒地不起后，鲁大师被命中KO，那司马僵重新困入金竺阵中。 OK，完美！ 顾曳觉得自己可以歇一下了，虽然那边还有很多游尸，不过么...轰轰轰，天空雷霆大作，雷雨越发疯狂，狂风摇曳，顾曳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降力波动。 猛然转头，顾曳看到那鲁大师竟残留最后一口气跃起，戾笑着。 光头佬跟白玉堂急忙祭上攻击，但...... 鲁大师后背硬抗下这一击，人却是冲进了阵中。 他面容阴戾，死死盯着顾曳等人，或者说，他在看着那座山，那座高耸却被如刀削过的隐月山。 “十二长生，十二长生，我得不到的，你们谁也别想得到！” 他的话刚说话，心脏已经被司马僵抓出，而司马僵啃咬在他的脖子上，疯狂吸血，鲁大师的皮肤以恐怖的速度迅速干瘪，连同肉都被一并吸干了似的，只剩下了骨骼跟皮肤。 众目睽睽之下，司马僵将心脏一口一口吃下。 场面血腥不忍直视。 “这才是真正的狠人啊，以身伺僵，若是我们正道门派的人也有这样的觉悟就好了。”光头佬还不忘怼一下人最多、且最强却没太大作为的薛梁平。 后者果然脸色难看了几分。 “十二长生，还缺一个降师血，他进去也是无用吧。”有人这样说。 顾曳本身也这样想，却看到光头佬面容幽深，喝了一口酒，口气有些飘，也很轻。 也许只有旁边的顾曳能听见了。 “那可不一定，他一个人的血顶的起十个降师的血呢。” 咦？这话什么意思？顾曳心里狐疑的时候，阵中忽起恐怖的气息，司马僵身体鼓掌却见表面皮肤隐隐被逼出一层金光来。 封印。 “他的体内竟还有封印！！！”薛梁平等人脑子都不够转了。 “是鹿亥。”岳柔想起了当时也只有鹿亥镇压主了司马懿的僵躯，让他蛰伏三百多年未化僵，能在他身体上下封印的也只有鹿亥了。 就是因为这样，这鲁大师跟孔二叔两人才迟迟不能让司马懿变成真正的僵？ 可现在.....司马僵身上的封印也解了！ 因为吃了鲁大师？ 鹿亥，遗产，鲁大师，鲁？鹿！ 岳柔脑子里电光火闪，陡然明白了些什么，而司马僵吃了鲁大师，果然如吃了人参果一样，身体忽然不怕那些金竺火，一掌就拍碎了金竺阵。 阵破，刚好天空斗大的雷霆劈下！ 他张开嘴巴....... 顾曳等人眼睁睁看着那一条雷霆劈入他的口中，吞下。 雷僵终究还是成了！ 完了，这肯定打不过，风紧扯呼吧。 就算顾曳算无遗漏，却总归会漏掉一些，而这一些意外造就了司马僵真正成雷僵。 这算是命运？顾曳不知道，反正她知道这里不能久待了。 “夭夭，咱们赶紧走！”顾曳招呼着夭夭跟李大雄就想跑路，却看到夭夭脸上的表情。 顾曳心里一惊，侧身....刷！小飞刃划破了她的手臂，若是没有她的侧身，它已经刺入她的心脏了。 是孔二叔。 一击不成的孔二叔直接闪入柳林中。 顾曳本想去追.....陡然感觉到后头冰冷的气息，带着腐朽的气味。 顾曳转头一看，头皮都紧了——司马僵朝她来了。 “靠，又是我！”顾曳转头便跑，一边拼命拿衣服擦掉上面的血迹，擦掉后扔掉，再拿丝线缠绕伤口，但没用，这血味已经引来了司马僵。 他记住了这个味道，亦或者如同往日那些鬼祟一样——盯上了她的命格。 “师傅师傅，猴子又被盯上了，你快去啊！”李大雄着急了，在后面一边喊一边追。 光头佬抽着嘴角，“我觉得此刻应该是我们乘她引走司马僵赶紧离开这里的好时机。” 李大雄：“师傅！” 夭夭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追上去。 岳柔也没说什么，脚下掠点。 倒是白玉堂无视了薛梁平的眼神暗示，只提剑而去，但抛下一句话：“圣人近年在乎幽州疆域太平，若是幽州僵乱，他会大怒。” 圣人若是大怒，天下降道庇护正统，势必得将目光集中幽州。 到时候就一个可能——你北堂护不住幽州，那就换一个来护！ 圣人朝纲独断，对降道亦是影响颇深，谁坏他边疆大事，必杀之！ 五年前的江州就是一个例子。 薛梁平恍然发觉自己想的还是太乐观了，若是真的拿不住这司马僵，到时候就不是他们北堂割地赔款给其他州的门派，而是被圣人厌恶，也会被降道北帝那边的人重罚。 咬咬牙，薛梁平也吆喝人追上。 另一头，顾曳夺命狂奔，内心就一句话——我特么又在被追杀的路上！ 第166章 哑炮 司马僵的速度多快啊，顾曳虽跑在前头，可后头司马僵一蹦就是七八米远，蹦两下就快追上她了。 顾曳可算是使了吃奶的力气也甩不掉，但她聪明，晓得蛇形跳闪。 那司马僵已经是真正的僵尸了，力量速度防御都变态指数递增，顾曳实在不敢硬碰硬，但对方的活动轨迹也很单一，身体僵硬绷直，无法灵动转移方向，故而蛇形跳闪也算弥补了顾曳速度远不如对方的弱处。 但这僵也不是傻的，毕竟是三百年的老僵，三百多年前这人叱咤三国风云的时候顾曳她祖宗怕是还在吃奶呢。 他的智商基础还是在的，感觉到顾曳蛇形逃窜自己无法追上后，便是改变了套路，竟抓起旁边一棵柳树，直接朝顾曳后面扔去。 那柳树起码也大腿粗，竟是被他一抓就抓出了地面，连着根带着土！ 轰！ 顾曳跳开的时候，那柳树整个落在地上，有枝条抽过来，她急忙再次躲开，但这样一来就改变了之前的蛇形路线，那司马僵仿佛已经料到她会闪到那里，便是一个弹跳...... 顾曳看到司马僵近在眼前的时候脸色抽了抽，对方双臂蹦直，直接朝她脑袋一扫。 这厮臂力如此恐怖，顾曳被他扫中的话还不得头身分家，但他的速度那样快，顾曳根本躲避不开。 刷！ 顾曳躲开了，因为一开始就预感到这僵的攻击手段，缩头侧闪一气呵成，竟避开了！ 后面追赶上来的李大雄感觉还好，没想太多，但明眼人都十分惊疑，尤其是薛梁平，他看着顾曳的眼里一直暗光闪烁。 “猴子，你撑着点，我马上就来救你了！”李大雄吆喝着，一边从那头大喝着跳起，泰山压顶！ 轰！地面震颤了下。 问题是顾曳早已躲出十几米外，而那司马僵又拔出了一颗柳树，朝着顾曳前头不断扔砸，阻断顾曳去路。 顾曳疲于奔命，很快到了河岸边上。 河岸滔滔翻涌，顾曳看到河中有一行舟漂泊，但那又如何，距离这里很远，她插着翅膀也飞不过去。 因此只是瞥了一眼，且说这行舟并不离开，看来也是察觉到岸上动静却想看热闹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 这些念头也不过滑过顾曳脑子一瞬而已，她就瞥了一眼那行舟，便是转身看向逼来的司马僵。 司马僵对她势在必得，低低嘶吼着，身上煞气不断衍生，乍一看就跟实体化的魔鬼似的。 “你别过来啊，再过来我特么死给你看！”顾曳看似嘴唇都在哆嗦，但手指不经意摸住了指环，这司马僵忒厉害，也不知她手里这子母飞焱弩有多少功效。 对付这种BOSS，若是一击不成，恐怕她就没有第二击的机会了。 顾曳心里这样想，神情越发紧绷，冰凉刺骨的雨水从她脸上流淌进入脖颈。 这大雨打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了，而司马僵后面光头佬跟白玉堂终于赶来。 再后头就是李大雄跟岳柔还有薛梁平等北堂之人——还有大量的游尸！ 这是一场对峙。 对于行舟上的人便是如此。 “真是僵尸。”随从低低惊叹，似有惊恐，却听得让少东家都礼遇的降师先生声音低沉。 “而且是百年雷僵，雷僵者，可远攻，不可预料，少东家，恐怕这热闹我们是看不成了。” 人家专业的都这么说了，这位少东家会一意孤行吗？ 男子身上滴水不沾，双手拢在宽大袖摆之中，手中有珍贵取暖的火石手炉，他淡淡看着岸边凶险一幕，说：“隐月隐月，月未出，何所惧。” 那年过中旬的降师先生闻言一怔，看向那一面隐月山壁的目光也凝重了几分。 隐月？这山有何玄虚？ 司马僵不顾及身后人，任由光头佬跟白玉堂从后面猛击，那白炔还是青尺打在他宽阔的后背，愣是连伤口都没带出一条来。 光头佬直呼完了完了打不过什么的，赶紧跑。 反而是白玉堂执拗几分，杀意纵横。 这小子怎对猴子这么有情义啊？光头佬一看，奥，是那漂亮的岳姑娘不肯走呢。 有些降师倒也会出手，一群乱战，但北堂这边的人却是显得..... 齐轻霞等人看到薛梁平手势的时候就懂了，虽然出手，但并未全力，只在周遭对付一些游尸，对于那司马僵并不施以有效攻击。 单凭白玉堂跟光头佬两人怎么可能！不过最大的好处就是这司马僵主要目标是顾曳，对于他们两人反而无视了。 当司马僵低吼着朝顾曳扑去，顾曳身后就是滔滔永定河，顾曳虚晃一招，在司马僵即将抓到她的时候，让这厮冲进河中。 但司马僵反手拽住了顾曳的手腕，另一只手朝着顾曳的脖子狠狠抓去，那动作类似之前对鲁大师做的，下一秒他估摸就能咬向她的脖子了。 “孽畜你敢！”光头佬奔疾而来，青尺青光凝聚一端，嗡！悍然顶在司马僵的天池穴位置，青火！ 另一头，白玉堂指尖划过白炔，降字流淌。 “焚！”白玉堂低喝，白炔尖端也刺在天池穴对应的中观穴。 两种降术火烧，穴位对应，顾曳感觉到扼住自己脖子的尸掌肌肉有一瞬的灼热跟收缩，她飞快掏出一张黄黄的镇邪纸贴在司马僵额头。 “成了！”顾曳一看司马僵一动不动任由火烧便是大喜，却见光头佬跟白玉堂脸色一变。 成你妹啊！ 司马僵低吼，尸毒疯狂涌出，吓得三人齐齐躲开。 “你没有咒术！”光头佬恨铁不成钢。 咒术？咒术？ 顾曳反射性来了一句：“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麻利麻利哄急急如律令芝麻开口多来A梦！！” 司马僵直接撕下了黄纸撕个粉碎。 顾曳：“死光头，你给的黄纸特么是山寨过期的吧！就知道省钱！” 光头佬：“你那念的什么鬼！要念虚黄镇邪咒！” 顾曳：“你没教过！” 光头佬：“你不是聪明吗？不会偷学啊！” 两师徒隔空对骂，可把李大雄急的，亲娘呦，求你们别骂了，那僵尸又过去了！ 不，司马僵并非过去，身上还燃着光头佬两人给他送去的火焰，似乎愤怒了。 也是此时，天空陡然发白，那一雷霆之白震怒了天地似的，众人身体一僵，感觉到这天上的雷雨似乎多了一些——血红。 吼！司马僵嘴巴一张，一束雷霆轰然劈出。 劈谁？劈顾曳！ 我靠，口吐雷霆，这老僵要成仙啊！！ 雷霆之速谁能挡？ 嘭！！！当那一束雷霆劈中顾曳的胸膛，几乎所有人都一个念头——她死定了。 顾曳倒地的时候，李大雄脸都绿了，脱口而出：“我的镜子！” 镜子？岳柔伤心之时，却也陡然发觉倒地顾曳胸口有流光飞碎。 镜子，护心镜，本该是在李大雄身上的，如今却是在顾曳身上，而且碎了。 很显然，奎山师徒不是没有预料的——某个猴子就是这么招霉运，拿个镜子避避邪。 却没想到这一击雷霆把能硬抗王菁跟陈易生的护心镜直接被一雷霆劈碎了。 噗，顾曳吐出一口血，但她知道自己捡回一条命，而且不单单是护心镜的缘故，若是没有降力护住了心脉，她一样会跟这镜子一起挂掉。 不过....没有第二面护心镜了。 顾曳抬头就看到司马僵又张开嘴。 祖宗，你可别吐雷了！ 光头佬跟白玉堂冲上去，但三两下就被司马僵打飞出去了，落地后，白玉堂用白炔插地，剑滑过地面三丈长才堪堪止住了冲势，抬头看去，只见光头佬飞出七八米，连连撞到两三棵杨柳树。 那抛飞上空的青尺螺旋几圈，落地，插入泥土之中，顾曳眼看着司马僵跳来，便是囫囵爬起，指尖点触指环，嘴唇蠕动，降力催发！ 子母飞焱弩！发射！ 顾曳将降力全部催发，那降力气息让大口吐血的光头佬错愕，也让白玉堂挑眉——她有降力？难道是之前隐藏的？ 众人错愕，但也起了希望，难道说....然而....哑火。 这是一个哑炮仗。 李大雄跟光头佬：“....” 什么鬼，裤子都脱了，你让我看这个？ 顾曳脑子里也浆糊一团，但幽幽想起一个事儿——那啥，那鲁大师放着当诱饵的那些降器好像都是未解封的，也就是说这子母飞焱弩也是一样的。 这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顾曳吃土的心都有了！ 亏他还藏着掖着拿它当杀手锏，这脸丢大发了！ 不过顾曳心一狠，放弃了子母飞焱弩，便是冲上前抓住了青尺..... 咒来，挑上刺！ 如同之前光头佬所为，顾曳此刻一刺也一如他，只是威力小了很多，毕竟她的降力远不如光头佬强大，但那一击很惊艳，完美对刺到了司马僵的天池穴！ 司马僵的天池穴位置本就受伤，顾曳这一击不轻不重，但确实加重了，导致他身体一僵，只是手臂一摆....顾曳整个人被扫飞十几米远，径直撞击在隐月山的一侧狭窄山壁上。 那力量大得不行，顾曳只感觉到后背被山壁上的凹凸石棱刺破，血肉飞溅。 她觉得自己可能脑震荡了，否则怎么会隐约听到这山中有一缕呼吸呢。 似乎在耳边。 她浑浑噩噩中。 第167章 话真多 轰！此刻天空雷霆炸响，雷雨疯狂大作，仿佛整个天地都在预示天之不详，僵要作乱。 光头佬，白玉堂还有顾曳皆是重伤，岳柔等人也被游尸围困，几乎都命悬一线。 “师叔，大师兄他.....”齐轻霞忍不住了，薛梁平才说：“他已经是雷僵，无论金竺阵还是两个三卦降师合作都对付不了他分毫，我等过去也是送死，暂且撤退，从长计议！至于你大师兄.....” 薛梁平知道自己今天必须将白玉堂带走，不然将他折损在这里，门内就更不会放过他了。 北堂的人怎么想的，其余降师如何不知道，谁还愿意留下来送死！纷纷有了惧意，想要杀出游尸重围...... 薛梁平已经到了白玉堂身边，正要捞走他撤退。 却突兀惊骇，因为天空纵横的雷霆光芒照耀了整块隐月山壁。 白光照灰石，所有雷霆劈下，全部劈在山壁中。 轰隆！天地岿然一浮白似的，就算是远在江河之上的行舟之人也感觉到刺目，纷纷闭眼。 又有谁知道重伤贴靠在山壁上的顾曳惊骇恐惧呢——这山在吸她的血。 麻痹啊，这山也成精了？ 白光缭绕，从顶峰有一极光撕裂而出，从山而下，山裂而开，仿佛山中有一股极致的力量活生生将山裂开。 李大雄仿佛能听到这座山的呼吸，睁大眼睛，硬生生看着他们之前被野狗追赶且攀爬过的山顶峭壁裂开的口子下面生出一缕白烟，那白烟萦绕，继而席卷而下... 从山顶到山下，席卷所有山的灵气，呼啸而来。 司马僵仿佛惧怕，死死盯着那呼啸如山海的白烟，嘴巴张开。 “鹿亥！！！” 惊天动地的怒吼，仿佛隔了三百年依旧让这位位极人臣但死后为人炼僵的枭雄怨恨不已——谁愿意死后被一个男人压了三百多年！ 那白烟呼啸凝聚，最前端那人赫然仿若驾驭一座山海。 一个男人，一个未束发而发丝飞扬的男人，他穿着一袭朴素的白衫，腰间悬玉尺，脚下一塌，跃起！ 一座山海的滔滔白烟随着他跳起而呼啸长空，拔玉尺，跳沧海。 天上雷霆密布，暴雨倾盆，一山白雾往上冲击，再随他手中玉尺...... 所有白雾都涌入那玉尺之中，那玉有了纵横这一夜的极致玉光。 顾曳看到了这个男人的侧脸，看到他嘴唇的蠕动，但只听到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是她入了降道这一行之后一直未明白的——到底什么才是降师？ 那是哪两个字呢？降道之上顾曳且记得，但迅速开始遗忘，她死死盯着，她不想忘！ 轰！那玉尺扩张，变成宽三四米长达数十米的巨大玉尺，朝着司马僵浩瀚劈下。 司马僵双手交叉，双臂之上雷霆覆盖，仿佛借了这天上的雷霆力量，怒吼着。 砰！！！！ 潮浪翻涌！山石震裂！杨柳碎裂！ 所有人被这股力量席卷飞退..... 双手硬生生接这一尺的司马僵双腿噶擦，轰！ 他跪了。 这个鹿亥一出，只一尺就让完整化僵的司马僵跪了。地面疯狂龟裂，凹陷一个五米深的大坑。 这....是什么样的力量啊。 反正已经远远超过三卦降师的力量，薛梁平知道他们一个整个门派加起来的人也扛不住这一尺，包括他那位已经登顶为掌门的师兄。 四卦降师？远不止吧。 这就是极致的力量？不，应该说那是一种正气，邪不压正的正气！ 他们这里没有一个人有这样浩瀚纯粹的气魄，光头佬没有，白玉堂没有，薛梁平等等都没有。 不是他们弱，或者没有学会什么术法，而是他们没有这种精神。 外练精骨皮，内炼一口气。 一口精神气儿，这口精神气儿叫什么呢？ 顾曳失血过多，几乎看不清前头那是什么，只模模糊糊看到高大魁梧的司马僵被那烟雾凝聚而成的鹿亥一尺子劈跪在地上。 那些游尸都惊恐得趴伏在地。 但她也看到了一个人。 当顾曳被孔二叔扼住脖子拽出人群。 “鹿亥，果然是鹿亥。” 他大笑着，光头佬等人一看到他就变了脸色。 岳柔想要上前。 “都别过来，否则我现在就杀了她！” 顾曳浑身血淋淋，一袭简单的青衣被血渲染，尤其是后背。 她被孔二叔拉到河岸边上，对峙着那头鹿亥跟司马僵，也对峙着光头佬等所有人。 薛梁平并不在意顾曳生死，心中还巴不得顾曳死掉，本想出手。 却见光头佬的青尺落在了白玉堂的脖子上。 目光相对，杀机暗藏。 岳柔没留意到这一幕，只知道顾曳又倒霉了。 “姓孔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干嘛，想领教一些这位鹿亥前辈的厉害？”有个散修降师终究不愿目前的大好局面又被孔二叔这只老鼠破坏，因而怒斥。 孔二叔却是疯狂大笑，“鹿亥，我当然知道鹿亥，也知道这位三百多年前就一手封绝了僵墓高手计谋的你绝不会任由我们这些后人成功将他觉醒的，也是姓鲁的可笑，他当真以为自己能赢过你这个老祖宗？” 鹿亥定定看着他，也看着孔二叔一边笑一边拿出一个东西。 顾曳被她掐住脖子，但也看到了孔二叔这厮手中拿捏着一块牌位。 ——上面有两个字。 鹿亥。 难道这厮想..... “你故意假死避过阴阳路，但必须以假乱真，因而将自己的命气连接在这牌位上，以后辈子孙供奉确保你能在棺中继续镇压司马懿，若是它毁了，你的命数也就断了，天地绝不会允许你继续存活在这天地间。” 孔二叔笑着：“命有所运，不长生，这是你们这些自诩正道的降师说的，所以.....” 去死吧！孔二叔用力一捏，牌位断裂，很快就会全部化为齑粉。 但！ 噗......一把剑穿透了他的胸膛，从他背后。 他的背后是高大魁梧的李大雄，这土贼是怎么到他身后的呢？ 他太忌惮顾曳了，其实抓她在手中只是因为顾忌她又闹出什么幺蛾子，顺便威胁一下光头佬等人，毕竟岳柔跟白玉堂也会跟着一起忌惮。 一举三得。 没想到还漏了一个李大雄。 他到底是怎么到自己身后的？李大雄并不擅长速度跟身法。 孔二叔打死也不明白，也许是他太过关注鹿亥，也许是他过度小看了李大雄？ “话真多。”顾曳掰开他的手，凉凉说了这句话。 孔二叔瞳孔缩放，最终露出苦笑，他知道为什么了，因为鹿亥。 他小看了这位三百多年前的降师，对方竟然不用动用任何实质手段就麻痹了他的感官。 死的人才是最蠢的那个。 话太多了，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更有利于对方对他的麻痹。 算了，输了就是输了。 孔二叔倒地，死前死死盯着地上的牌位——已经碎裂。 顾曳也看到了，神经猛跳，话说，这样的话鹿亥会不会..... 顾曳转头看去，鹿亥凝聚的身体正在消散，而司马僵怒吼着，猛然站起，冲出去！ 奥，NO，是冲过来！ 当顾曳的脖子再次被司马僵抓住。 顾曳：你脱困就不能跟鹿亥拼命吗？为什么非要逮着我呢！上辈子我挖你祖坟了？诶，不对，好像上辈子我疑似的确挖过你的坟头..... 顾曳内心是纠结的，司马僵是疯狂的，就要将顾曳的脖子拧断去吸她的血，不过鹿亥来了。 玉尺流转，司马僵本能性怕他，竟是抓着顾曳便要逃。 也是，这天大地大，他暂且捞着这个人躲避一段时间，等鹿亥的灵魂散尽，再不能出世，他的伤也养好了，这幽州境内还不是他的地盘！ 僵也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就是苦了再次被掐脖子的顾曳。 眼看着就要跟司马僵“双宿双飞”而去...... 鹿亥在后面双手合十，玉尺悬浮掌心，上面降文流转，往上一举，哗啦！玉尺径直升空，扩大，在天空旋转着，光芒渡下，二十米直径内全部被光芒笼罩。 “一尺方圆！”光头佬喃喃自语，不远处的岳柔看了他一眼。 一尺方圆？这个人认得鹿亥的术法？可他们这些人显然都未听说过。 奎山...... 一尺方圆出，想要逃走的司马僵一头撞在了方圆寸光上，额头如火烧，便是后退。 逃不了了？顾曳正要欢喜，可也担心这厮会狗急跳墙把自己吃了。 却感觉到天上雷霆....不好！ 司马僵嘴巴大大张开，雷霆劈出。 说实话，顾曳从来不知道僵尸还能口吐雷霆的，以前不管是小说还是电影电视剧都说僵尸怕火怕雷，哪里还有僵尸吐雷的啊。 那些编剧小说作者还是脑洞不够大啊。 嘭！雷霆劈在一尺方圆上，破不开，但司马僵看到他的雷霆劈一次，那鹿亥的身体就淡化一分。 嘭嘭嘭！雷霆不断劈着方圆，鹿亥的身体淡化也显而易见。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等他灵魂散去若是还未收服这雷僵，大家伙都别想好过，尤其是你姓薛的！有三百多年前的降道前辈相助还无作为，回去等着跪老虎凳吧！”光头佬抹去嘴角的血，朝着薛梁平冷笑。 这个威胁果然是有用的。 薛梁平神色变化，便是怼了光头佬一句：“不过是暂看局势而已，何须着急。” 第168章 替换 幽州通隐月山的官道之上，正有几十匹骏马狂奔，这里已经能看到隐月山了，甚至能看到前头村落，但雷雨倾盆，每个人身上的衣甲都被这冰冷雨水打湿，不过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倒也还好，只是雨水打在脸上，迷蒙了视线，让他们内心有些焦躁。 “韩哥，我们来得及吗？”许典忧心忡忡，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一个月前的风流花心。 韩高看了他一眼，“你不该来。” “我问你话，你倒还说这个了！”许典有些恼怒，只得问前头的人。 “青羽阁下，你.....” 他还未问完，他们身下的马匹陡然都停下且惊狂嘶鸣起来，十分不安，只见前方隐月山上方雷霆弥补，仿佛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生成。 “恐怕来不及了。”青羽看着那里，眉宇紧紧的。 “但也得去！”他摸了下自己胸膛内藏得好好的小瓶子。 ———————— 另一头，薛梁平倒也呼吁门下弟子联手对付这司马僵。 鹿亥看了他们一眼，一挥袖子，一尺方圆裂开，司马僵冲出的时候对上的便是劈头盖脸的各种降术攻击。 光头佬一看就黑了脸，他是让薛梁平等人出手，可那是提醒对方别让这司马僵拐着顾曳逃了，不然顾曳必死无疑，却没想到这薛梁平这么狠毒。 要把猴子一起炸死吗？ 大大小小一窝蜂，虽然乱，虽然弱，但蚂蚁还能咬死象呢，怎么着也得在他身上一通乱炸。 还好司马僵没有硬抗，因为本身就有之前被鹿亥一尺劈出的重伤，所以他避开了。 鹿亥仿佛早知他会避开，身形一闪便是到了他避闪的方位。 玉尺在手中，鹿亥在眼前，顾曳第一次如此之近得看到这位三百年前的神秘降师，但她无法像从其他人那儿一样看穿他们的性格跟作为，甚至提前做预判，也能模拟学习对方的手段，但现在是对方能看穿她。 顾曳神经凛起，鹿亥手中的玉尺轮转，尺寸方圆之后是当面如拔剑劈下的断川之势！ 司马僵本能恐惧，第一反应便是将顾曳挡在身前。 你大爷！追杀我就算了，还拿我当挡箭牌，做僵尸也不能这么不要脸！ 顾曳哪有能力躲开这一尺哦，只觉得自己怕是要被这一尺子打成粉末尘埃了。 哗啦，玉尺果然劈在了顾曳的脑袋，且从脑袋贯穿到脖颈，胸膛.....仿若划开她整个人。 李大雄吓得那张大脸都苍白无血色了。 但.....那玉尺穿过了顾曳的身体，却劈中了顾曳身后的司马僵。 司马僵身体涌出大量的黑绿尸血，仿佛一下子被打散了大半个尸躯似的。 不过那黑绿尸血也将喷在顾曳后背上，让顾曳顿感后背阴冷，尸气卷着尸血呼啸，仿佛想钻入顾曳的身体，腐蚀她的血肉，顾曳嘴巴一张便是吐出鲜血来。 “孽障，还想害人！” 鹿亥眉头一皱，大喝，玉尺再一转，想再刺入司马僵身体，却被司马僵抓住了玉尺。 “鹿亥，那些人害我三百多年来徘徊阴阳路上不得善终，我本是帝王之尊，却被你镇压始终，天本欠我，你若还要拦我，可别怪我跟你不死不休！” 司马僵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包含着无穷的怨恨，这怨恨让那些原本匍匐的游尸都抬了头。 不好，鹿亥的灵魂意念在削弱，这些游尸的邪气必然大涨！ 但鹿亥也不可能后退，“孽障，你生前便为夺权势造了不少杀生，却得寿终正寝，奈何你之血脉造孽，贪图长生，那你试验，用数千人之尸骸铸就你这长生之墓，这才惹怒了上苍，亦是因果循环，你我本就不死不休！” 两人杀机纵横，苦了当中的顾曳：“两位壮士有话好好说，如果真的不想说想动手，别连累我这个可怜人。” 顾曳被困于尸气中，想脱身都无法，她感觉自己体内被驱逐的那些尸气又抬头了。 苍天啊，她这是又在变成活死人的路上了？ 顾曳这话刚一说，天空陡然雷霆大作，一道一米直径粗的巨大雷霆劈了下来。 劈的地方就在顾曳、鹿亥跟司马僵三人之中。 话说不到三秒就遭雷劈，顾曳啊顾曳，你到底做了什么孽。 轰！雷霆劈下。 司马僵陡然放开顾曳，跳起。 那巨大雷霆便是劈在他身上......那雪白的雷霆顷刻变得血红，进入司马僵体内，顾曳眼睁睁看着他嘴巴张开，吃雷？这么粗的雷若让这厮吃了，那得吐多少雷炮啊！ 顾曳正暗叫不好，耳边听到一句话。 “这不是隐月的七日长生，而是.....他要以身锻雷进化成飞僵！好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小姑娘你躲远点。” 诶？顾曳被一道软力推飞出去。 而鹿亥冲上去，进入那雷霆之中，玉尺飞旋其上，软化，变成绳索将两人捆缚。 鹿亥竟抱住那司马僵冲向永定河！ 他想干什么？ 鹿亥嘴里念咒，那咒术竟无需手指画纹，而是直接化成一个个金光大字，绕着他跟司马僵飞舞，可见金光大字飞舞之中，那雷霆血气越来越淡，而司马僵愤怒咆哮。 也是此时，天空雷霆震怒，地面永定河河流翻涌，竟然席卷起海啸一般的急流，天地震怒，地面上的人或者花草树木都像是蝼蚁一般被轻易倾覆。 鹿亥抱着司马僵要坠入那永定河的时候，众人里面已经有人恍惚察觉到他的意图。 “这不是七日长生阴雷，而是司马僵要渡劫飞僵的五日雷劫，我们都被骗了！”白玉堂脸色难看，薛梁平等人又怎看不出来。 七日跟五日是不同的，若是七日，他们现在就是提前截胡，这司马僵不到七日便是达不到巅峰，哪成想他根本就不需等七日，他只要五日，利用这隐月山的长生气为自己度化精华，以三百年的修为度成飞僵！ 这是鲁大师跟孔二叔的后续诡计？若是，那这两人就显然死得太早了，若不是，那就更可怕了——鲁大师跟孔二叔是被司马僵利用的。 棋子，还是下棋的人？ “鹿亥前辈是要借用这河川之力稀释雷霆力量，毕竟水能释电，如此宽广的永定河足以稀释司马僵身上的雷霆，也让他无法进化成更厉害的飞僵！” 飞僵不是那么好进化的，但哪怕司马僵失败，他引下的雷霆也足以让这里所有人都一起挂掉。 鹿亥是在救他们。 以身相救。 顾曳也懂了，好像又不太懂，反正她自己应该跟鹿亥不是一路人。 但....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顾曳下意识低头看向还缠绕着自己的几条黑气。 麻痹！她深吸一口气，朝光头佬喊：“死光头，快.....” 光头佬转头的时候，看到朝他伸出尔康手的小徒弟一秒钟被黑乎乎的尸气拽起，随着鹿亥跟司马僵坠向那河川漩涡。 啪！顾曳在半空拽住了一条柳枝.....她是奔溃的，又来又来，特么什么鬼啊邪啊僵啊的都有拽人的毛病？ “猴子猴子！”李大雄吓坏了，狂奔着过去.... 哗啦！ 柳枝断了，顾曳手指松开要落入那湍急河流的时候，啪！ 一只手拉住她，手指修长，紧紧握住，顾曳看去。 “夭夭！” 夭夭死死拉住顾曳，但他本身也纤细轻盈，便要被一起被卷走，这一幕看得远处的光头佬青筋一跳一跳的，还好！李大雄赶到了。 好个屁啊！李大雄也要被卷走了，没看那纤细柳树都要被连根拔起么？李大雄牙根都咬出血了。 老子这是要一下子送走三个徒弟？ “你们谁特么敢松手，老子剁了他！”光头佬怒吼着狂奔过去.... 这话刚说完，那小柳树被李大雄拔起了。 光头佬：你特么就不能找一颗粗一点坚强一些的？ 岳柔等人此刻反应过来了，但也来不及了，速度太快了，顾曳三人直接被拽想那旋转的漩涡...... 半空的顾曳咬牙，直接一手刀劈在夭夭手腕上，但....夭夭没有松开，顾曳下意识看向他。 夭夭放开了李大雄，从袖口掏出小刀，在自己手臂上狠狠一划，鲜血喷溅.... “不！” 哗啦！缠绕顾曳的尸气一闻到如此新鲜的血液竟全部朝着夭夭窜去..... 被尸气缠绕的夭夭将顾曳一拉一甩。 顾曳撞在李大雄身上，两个人一起朝河岸那边抛去。 而夭夭则是被卷进漩涡之中，眼看着就要朝着那司马僵.... 一个在漩涡之中，一个在半空，顾曳看到了那被金光缠绕的司马僵伸出手，朝着夭夭抓去。 她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若是渡不过这雷劫，也挣脱不开鹿亥，便要抓着一个活人为自己夺得一线生机——夺舍？ 本来该是她，可夭夭替代了她。 顾曳眼睁睁看着天空雷霆弥补，也形成了一个漩涡。 飞僵之劫要开始了。 轰！河流滔卷起，河上行舟摇摆不定，但还算安全，只是舟上的人多少被这连续波折的一幕一幕吓坏了。 “少东家！”有人忧心，却见少东家你站在船头前面一动不动，只看着那河岸上的雷霆中两人如同流星一般落向那河流漩涡..... 要结束了？ “猴子！”突兀传来一大嗓门，众人皆下意识看过去，只见落地后的顾曳一个鲤鱼打挺，爬起，狂奔，且奔跑中探手拔出插在地上的光头佬青尺。 那青尺带出了一些泥土。 第169章 气势！ 顾曳奔跑中，手臂一甩，大弧度甩出青尺，人再跃出。 青尺在半空旋转出去，再回旋，回旋镖？ 顾曳脚下点到了刚好回旋回来的青尺，用力一跃！ 七八米！！！ 那是一种技巧，一种借力用力的极致身法技巧。 她跳向那暴躁的河流..... 那一秒，光头佬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徒弟有一种气势。 一往无前的气势。 而跳跃长空的顾曳想起了那日她入山门摆老头子的时候，他问了她一个问题。 ——顾曳，你因缘际会入我山门，可问过你自己什么才是降师？当你明白它，再来决定你是否真正要成为一名降师。 当时她心里藏着太多东西，也有太多对这个世界的抗拒跟试探，对此并不以为然，反问：“我不回答的话，就进不了你们奎山的门？” 老头子笑着摇头。 然后她就说：“奥，那我不想回答，因为反正我都要成为降师的，问这个没意义。” 老头子看了她许久，终究未说什么。 现在她忽然有了一个答案，这个答案就叫做..... 顾曳跃起，朝着斜前方的漩涡，她看着已经拽住夭夭的司马僵，她看到了司马僵张开嘴，也看到了司马僵身后的鹿亥望来的目光。 那是一种默契，再合作一次？ 顾曳左手捏住了胸口的白骨塔，举起右手，手指按压着指环，以瞄准的姿态，体内降力全力催发，与此同时，贴身挂在她腰侧内的鱼尾玉片发热。 她只有一次机会。 瞄准。 噶擦！子母飞焱弩羽翅打开，弓弩机关锁链启动，尖端祭出一根发光的红艳箭矢。 那是触目的红，像是一点火光。 顾曳嘴巴动了动，喊出了让所有人都愣神的咒语。 很短。 只有两个字。 她心里默念，嘴里念咒。 嗡~~~刷！ 那展开羽翅也不过一尺长的精致弓弩射出的火光如一只焚烧的红焱飞鸟，张开羽翼足有三四米长，体态美艳非常，却又带着能驱散所有阴冷的灼热，也带着驱散黑暗的火光。 真正的火，就该是如此耀目惊艳的。 在那一刹那，夭夭被鹿亥抓起，抛出..... 而鹿亥朗声笑了笑，在那红焱鸟撞在司马僵胸膛，他自爆了。 那火焰随着雷霆焚烧，爆炸，轰隆！整个漩涡都被火焰跟雷霆缠绕，焚烧又爆炸。 火海，这是一片焚烧的火海。 司马僵在火海中嚎叫，天上本要降下的雷劫漩涡终究停下了——渡劫的人被提前斩杀，还度个屁劫！ 所有人都跑到河岸边上，只看到那司马僵的身躯在火海中扭曲，“不，我不甘心！不甘心.....” 他伸出手，大量的尸气咆哮着....但终究还是逝去，因为不管他放出多少雷霆，都被宽容的山川河流稀释... 结束了？飞半空射出惊艳一箭的顾曳忽然眼前一黑，被浪头翻卷，打入那火海中。 “猴子！” “顾姑娘！” 噗通噗通有人跳下河游过去... 而逐渐沉入水中的顾曳只感觉自己眼前只有一片的红，竟是连水中都满是火焰跟雷霆么？ 她会死。 顾曳疯狂摆动双臂跟双腿，想要游上去，陡然！脚被拽住，她转头一看，是已经被烧焦成骨骸司马僵直勾勾得盯着她，拉下顾曳后想要咬住她的脖子吸血以此弥补自己即将烧毁的尸躯。 你特么的都烧成骨架子了还不放过我！ 顾曳大怒，狗急还跳墙呢，她一拳砸在司马僵脸上，脚也揣在对方身上，反正就是疯狂厮斗！ 但顾曳终究乏力，揣了两下就被对方按住脖子，那獠牙即将刺入她脖子的时候。 ——吾命休矣？ 顾曳：我一直在被追杀，差点被咬的路上。 司马僵：一直在追杀他，差点就咬到她的路上。 现在终于要见分晓了。 痛苦中，顾曳陡然感觉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一个冰凉凉的东西，她一低头就看到这厮身上的腰骨上竟用黑色链子系着一块黑白相间的玉佩。 顾曳一看到这玩意儿就浮起一念——阴阳佩！ 这鬼东西屡屡不死，还妄图抓她或者夭夭求得一生，恐怕就是因为有这阴阳佩庇护，有源源不断的长生之力可以规避阴阳。 顾曳心一狠，直接拽下那阴阳佩。 这阴阳佩一被顾曳拽下，她就感觉到这水中火焰跟雷霆对她没有任何伤害了，而且有一股冷热流转的力量涌入她体内，顾曳心念一动，看到水中火焰疯狂吞噬了司马僵，顾曳一脚踹开他，还不甘心，又狠狠踹了一下他的脸。 火焰之下，司马僵的脸被顾曳一脚踹成粉末，整个尸骸都变成飞灰，在这水中消失无踪。 但顾曳也感觉到了视线的迷蒙。 气力枯竭，力量用尽，失血过多，尸毒作祟，她不行了。 顾曳死死捏着阴阳佩，抬头看去，那火红的水面离她越来越远。 好累啊，这样真的好累啊。 而漂浮水中缓缓往下落的顾曳看到了自己脖子上漂浮起来的白骨塔，它发着光。 像是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那一晚，她被自己的父亲带到华山顶峰去看夜色，星辰闪耀，他指着天空的北斗星跟她讲着它们的历史。 她就故意说圣斗士星矢，还引经据典，把自家老爹气得不行，旁边的母亲乐不可支，却也为她披上衣服，怕她着凉..... “阿曳啊，人这一生其实就是天上的一颗星辰。” “得了得了，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人死了会化作天上的一颗星星，会保护他们牵挂的人啥啥的，这心灵鸡汤我不喝！” “笨阿曳，你父亲是想告诉你，活人才是星辰，死人不是，死人是看不见任何光明的，只有活着的人才能给他们带来光明，指引他们的路，阿曳，你要做那最闪耀的一颗星辰。” 顾曳眼底有些湿润，看到了自己左手捏着的阴阳佩发出光，她想了下，将它按在自己心脏，左手又捏住了鱼尾玉片。 “我不要死，不能死，绝对不能！” 陡然，胸口发烫，她依稀看到了龙尾，庞大龙尾游转水中，缠住了她的身体.....黑暗中，她仿佛看到了巨大的双瞳。 这是.....太圭？ ———————— 河岸边上，司马僵已经彻底坠入水中，火海还留有火光，但顾曳已无声息，只有奎山三人还有岳柔、白玉堂前前后后游过去..... “没救了，那样怎么可能不死！” “可惜了，那小姑娘端是厉害。” “是那降器厉害吧...” “应该是鹿亥前辈厉害。” “众人争论不休，但都说不清楚之前那一波三折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反正哪儿哪儿都透着古怪，薛梁平的表情很复杂。 “七师叔，现在.....”齐轻霞询问，薛梁平皱眉，淡淡道：“司马僵已经陨落，我们幽州总算能太平了，但还得善后，只可惜还是有诸多人牺牲，等回门内后，告知掌门一一嘉奖就是了。” 呸！谁稀罕你们奖励！ 虽然散修门知道自家表现也很怂，但好歹他们散修比这北堂好吧，亏了北堂还自诩是幽州庇护门派呢！ 真是渣渣！ 就在此时.....“天啊，那是什么？” 天空暴雨雷霆已经停歇了，也是古怪，乌云散尽后竟还显露了朗朗夜空，那夜空不要太漂亮了，明月高悬，那月光皎洁，众人也才留意到那永定河上方还悬浮着那玉尺！ “至宝！”几乎所有降师都眼睛亮了，齐齐飞掠而出，光头佬跟白玉堂在河中，薛梁平最强，他跃出的速度是最快的，眼看着就要够到那玉尺...... 玉尺陡然旋转，朝着那隐月山壁狠狠劈去！ 轰！整座山都震动，噶擦噶擦，隐月山壁脱落一块块碎石片，最终裸露了一块巨大凹陷的月牙。 这月牙通体雪白，对应天上的皎洁月亮，那玉尺从山壁上有弹回来.....朝着永定河！ 哗啦！玉尺径直穿入河中，激起水花，但游在最前面的夭夭仿佛得到了指引，一个下潜。 “那玉尺难道是？”舟上有人惊讶。 片刻后....哗啦！玉尺漂浮到了水面上，有一只手攥着它，纤细发白，手指上还有一枚指环。 须臾，夭夭捞着顾曳从水中冒出头来，一张脸惊艳卓绝，似水中神仙，一张脸清秀苍白，却因唇红而多了几分清艳。 只是......没有呼吸了。 玉尺带着两人飞落到了河岸边上，夭夭抱着顾曳，手指都在颤抖，“阿曳，阿曳！” 他在害怕，眼底都发红了，然，顾曳一点声息也没有。 旁边有许多降师上前，看到顾曳死绝了，心里都是一咯噔，有多少人将目光落在她手掌攥着的玉尺上？ 薛梁平看了一眼那玉尺，走到边上，开口：“节哀顺变，不过这玉尺是那位鹿亥前辈的遗物还得让我们北堂带回去交由掌门看看.....” 他说罢就要去拿那玉尺——得赶在那河中光头佬跟白玉堂、岳柔回来之前。 就在薛梁平要碰到这玉尺的时候，他看到了夭夭看来的一眼。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啊，清而近乎艳，圣而近乎妖，一双眸子仿佛盛开了无穷的瑰冷，竟是让他活生生打了一个酣畅，反应过来便有些恼怒，这个奎山弟子只空有一副皮囊，不会降力不会降术，竟还敢如此看他？！ 薛梁平愤怒之下便是指尖一动，寒芒起的时候...... 第170章 认主（今天就一更） 月光从天上祭下，落在月牙上，耀眼银光直射出来，上空悬浮了巨大的浮相。 是鹿亥！ 鹿亥悬浮半空，不管是岸上的人，还是行舟上的人都惊愕了。 他还没灵魂消散？ “是壁上残魂，提前预留的，有些意思。”少东家看着那璧上月牙，眸色清转。 鹿亥在看着顾曳。 确切的说，在看顾曳攥着的玉尺。 “你竟肯救她，看来与她有缘了？我要陨落了，你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这里，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玉尺发出嗡嗡的光，竟摇摆了下。 鹿亥苦笑，“那你要如何，留在此地任人贪心作祟，引发动乱？这些人修为不行，定力更不行，保管得死很多人。” 这话说得在场的降师都脸红了。 呵呵哒，这前辈说话可真直白啊。 不过....玉尺不说话了，须臾，竟一摆，飞旋上去。 走了？哎呦，这宝贝要走了，岂不是让我等失去了变贪的机会？ 众人怅然若失。 就在此时，那飞旋出去的玉尺陡然回头.... 在鹿亥错愕的目光下，直接插入顾曳的腹部。 贯穿！ 血溅到了夭夭脸颊上，他愣在那里。 众人：妖朽啊，这特么是戮尸啊！！！ 就在此时...嘶嘶嘶，顾曳腹部血流疯狂涌出，缠绕着玉尺....侵入，缠绕，一条条血丝如同水流渲染开一般，如同血翡翠。 水中珊瑚，云中血翡。 半响，它从伤口飞出，乖乖落在顾曳手中，那雪白剔透带血丝的样子妖艳漂亮得很，任谁都想拥有。 “认主了，竟然认主了！能自动认主的降器啊，无疑是灵器了，就是我北堂也只有一把灵器....”薛梁平喃喃自语，眼中闪烁，其余降师更是嫉妒不已。 顾曳睁开了眼，一摸腹部，一个血洞，疼死了！ 什么鬼！她死里逃生一醒来特么肚子就被戳了一个洞？ “小姑娘，你学过我之前所用降咒？” 顾曳听到鹿亥问她，对于比自己厉害能杀死自己的人，在并非敌对关系的情况下，顾曳还是不吝啬尊重的。 “没有” 没有？鹿亥若有所思，“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次轮到顾曳若有所思了，她回答：“诛邪？” 若是真正知道就不会是这样的反问语气了。 鹿亥看了她半响，说：“你是天生的降师，这应该是你的命。” 应该？他好像也不确定，说明没有看穿自己来历？ 极好极好！ 顾曳瘪瘪嘴，“你问我两个问题，我也问你一个。” “说” “我肚子这个伤谁搞的，我要摁死他！” 鹿亥的表情有些微妙：“缘分。” “谁叫缘分？我要摁死他！” “.....” 鹿亥有些无奈，却是忽然看向一人，顾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丫，是姓薛的！ 还不等顾曳暗恨他，鹿亥袖摆一甩，暗觉不好的薛梁平还未开口就被那流光劈中，直接打成粉末。 北堂的人齐齐身如抖筛子一般。 “贪，嗔，怯，心思歹毒，降师如斯，丢脸极致，难道三百年后你们这一代的降师已经堕落到这个程度？” 奥，这话一说谁都不敢给薛梁平说好话——前辈你厉害，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这本就是一个强者为尊的时代！ 但所有人都知道薛梁平给那把尺子背了黑锅。 北堂的人又惊又怕，齐轻霞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肖敬龙拉住了。 不可，后者摇摇头。 鹿亥也不在意他们，只是抬头看向那隐月山壁，最终双手作揖一叩，再转身朝着东方。 此时他的神色慎重，眉目深远，荡袖，作揖，弯腰。 “不肖弟子鹿亥，三百年前未能制止僵墓之阴谋，让千多无辜之人为之葬命，是弟子无能，有愧师门，有愧于天地，今终将此僵解决，愿魂灭祭灵，以送枉死者度阴阳路，此乃亥之愿，魂飞魄散，终不悔！求师门应允。” 终于跪地。 那一跪，却让许多不跪的降师都羞耻莫名，之前还觉得这鹿亥是实力强于他们，因而惧怕，此刻却觉得对方一身正气，浩然无畏，这种精神才是真正凌驾于他们的关键。 顾曳也看着鹿亥，这人虽然跪着，却尤自屹立不倒！ 不过....那东方到底是什么？鹿亥的师门？不是传闻鹿亥是散修么？ 就在顾曳疑惑的时候...东方！也就是永定河流通的方向有一扇大门恢宏出现，那灰气翻涌而来，流淌在河面上，最终成就一条朦胧虚无的路。 天啊，那是什么？众人都看呆了。 这是绝对不应该存在于人间的——门？ “鬼...鬼门？” 顾曳也牙齿发冷，她这是真的穿越了啊，特么鬼门关都看见了？ 与此同时，那裂开的隐月山中有一道道灰白的影子飘出。 “是鬼魂！是那些枉死者的鬼魂！” 山中一层层的尸骸累积，一个个鬼魂困在其中三百多年不得解脱，如今，他们终于可以解脱了。 而那扇大门之中也传出一道冰冷而又悠远辽阔的声音。 “亥者，有过，罚你领枉死者度阴阳路，直至他们全数转生，不可有误！” 鹿亥欢喜，眼眶含泪，再叩首，“诺。” 他起身，一袭长袍变成白衣，身形也飘忽如鬼魅，行走前端，上千鬼魂乖乖跟在他身后。 但人数太多了，有很多鬼魂走过顾曳他们眼前，虽然大多数人已经是降师，但这么大规模的鬼魂现行走阴阳路还是把众人吓得够呛。 ——最恐怖的是那鬼门关跟那条路。 “活人一旦走上那条路，便是瞬间血肉化为虚无，鬼路，也只有鬼能走！” 待所有鬼魂走进那扇门，鹿亥是最后一个，他忽然转头，朝他们这边深深看来一眼。 也不知是看谁，反正顾曳心里一跳。 这老家伙那眼神啥意思？ 仿佛......在笑？ 顾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不，应该说她本身就很虚弱，不禁握住夭夭的手。 “夭夭。” “我尸毒要发作了。” 顾曳昏厥过去的时候，夭夭眉头紧锁。 岳柔跟白玉堂已经上岸了，前者过来探了下顾曳的脉搏，“情况不妙，她体内的尸毒又复发了，而且她这次中的毒更深，我的解毒丹已经用完了。” 这情况的确棘手，岳柔跟夭夭眼前却多了一枚解毒丹。 岳柔愣了下，看向白玉堂，他脸色发白，当然也有尸毒在身，可他拿出了解毒丹。 “我跟她虽不和，但也一路扶持过来，算起来，的确是她救我多次些，这一颗解毒丹，平了。” 他也不管岳柔跟夭夭接受不接受，手松开，解毒丹落下，然后他管自己一旁打坐逼出尸毒。 岳柔接住了解毒丹，递给夭夭，然后到了白玉堂眼前，“你也救我多次，如此，我也该还你一次。” 白玉堂看着她，点头，算是允了。 齐轻霞看着两人，咬咬唇，身后听到肖敬龙低声说：“你何须担心他们两个，他们两个绝不可能在一起。” 齐轻霞愣了下，但也颔首。 是不可能在一起。 —————— 夭夭将解毒丹给顾曳喂下，但他知道这一颗可能不顶什么用。 “夭夭姑娘，我这也有一颗解毒丹。”有一位散修拿出了一颗解毒丹，夭夭有些惊讶，对方却是脸红，“作为一个前辈，还比不得顾姑娘英勇，实在羞愧，若无她跟鹿亥前辈还有你们奎山师徒诸多努力，今日在下必然死无葬身之地，还请你收下吧。” 有一个就有两个，相继有人拿出了珍藏的解毒丹，但夭夭摇头，“你们留着吧。” 诶，竟然不要，难道是不愿意原谅我们？ 众人颇为羞惭，却听夭夭说：“游尸来了，没有解毒丹，你们自己也活不了，救阿曳是我们奎山的事儿，不至于让你们付诸性命。” 他这样冷淡，又这样干脆，仿佛在这个问题上跟奎山其余人是一致的态度。 “靠，死大熊你该减肥了！不会游泳跳什么河救人！” “师傅我会游泳，就是忘记自己没力气了。” “你滚开！” 光头佬一上来踢打了下奄奄一息的李大雄就挥赶他们了。“你们都走开走开，去对付那些游尸吧，我家猴子福大命大，这点尸毒要不了她的命。” 虽然不客气，但众人反而对奎山观感大增，纷纷赞美奎山之人深明大义很有原则芸芸。 却不知光头佬跟夭夭是这样想的——这些人用的都是劣质解毒丹，压根对这剧烈尸毒没什么用处，既然如此，又何必承情，免得日后这些没什么品格跟逼格的人反复要挟。 北堂的人再不愿管奎山人的事儿了，薛梁平死了，被降道前辈杀死的，还是三百多年前的前辈，他们能怪谁去？反正这说出去也会被人嗤笑——三百年前的降道前辈都说你们长老不行啊！你们北堂更不行！ 他们得表现好一点，免得日后遭人诟病。 一群人对付游尸，光头佬按了下顾曳的脉搏，咧嘴：“哎呦，我就说福大命大吧，暂时死不了。” 李大雄一瘸一拐走过来，“那晚点呢，师傅。” “晚点啊，熬不过今夜就变成游尸呗。”光头佬捏了下顾曳的脸颊，满不在乎，却看了顾曳手里的玉尺一眼，眼中流光闪过。 李大雄：你这是为人师表的态度？夭夭瞥过光头佬，没有言语，只是抱着顾曳，脸上没有惊惶，也没有担忧。 就在此时，他们听到了马蹄声。 转头看去，一众铁骑近前，一根箭矢射来..... 轰！直接贯穿了十几头游尸。 哗，这么厉害！众人转头看去，只见马上射箭的男儿跨马跃出，飞跃半空又射出箭矢，刷刷几下又射死好些游尸。 落地后，左手拔出腰上横刀，一刀一头游尸，头颅尽数飞起，这杀戮手段快如闪电，身法也是超快，再加上那弓箭庇护，愣是让他一人杀出了一条血路，后头是韩高等人拔刀劈砍..... 片刻后，青羽将横刀插在地上，目光一扫，看到夭夭的时候有些惊讶，暗道这位奎山弟子可是没有任何武力的，怎的也来这么危险的地方。 但他很快将目光落在顾曳身上，一看她发白的脸色便是皱眉，将怀里的小瓶子拿出。 “这是解尸毒的菁璃丹，给顾姑娘服下吧。” 光头佬一听二话不说直接拿过瓶子全倒出来，好家伙，一共七颗呢。 “给猴子四颗，剩下夭夭你吃一颗，大熊来一颗，其余两颗给岳小姑娘。” 他分配完便看向青羽，笑眯眯的：“可心疼？” 青羽面色不变：“卢氏应允，怎会心疼。” “奥，又是你家公子未卜先知，得知我家猴子有危险让你过来救急的？” “提刑司大人飞鸽传书入幽州刺史府，我恰好也在，得知隐月有尸出没，且顾姑娘跟康师傅也在，为保万全，便临时从族中在幽州分布提出的一瓶解毒丹，对尸毒有效。不过因为事态紧急，还未跟大人知会，只以大人的名义提取的。” “不怕你家大人心疼？” “区区一瓶菁璃丹而已，大人说过，若非顾姑娘只要几百两银子，论之前东柳镇之事也该送奎山降道之礼的，比如降器丹药什么的。” “......” 光头佬脸色苦逼了，狠狠瞪了瞪昏厥的顾曳——聪明过头了吧，你个小狐狸，等你醒来我一定告诉你，让你心疼死！ 光头佬气呼呼，可怜李大雄被他揪着耳朵到一旁训斥。 青羽也不久留，正要转身去对付那些游尸，却见那河上行舟往这边靠泊而来。 —————— 游尸没了司马僵操控，到底是乌合之众，何况在场的人没了司马僵的压力，又有青羽等人强力援助，压力倒也不大，但那行舟上掠出的一人.....从十数米之外的行舟掠到岸上，轻盈如风，闪电无比。 且这人挥手一扇子就是一大团青风，将诸多游尸直接扇成粉末。 好生厉害！ 这人是谁？ 众人也未多问，等游尸都被处理了，那船只刚好靠岸。 近看才知道这船只乍一看不大不小，但船板等等皆是上等木材，且停靠精准稳重，船帆栀柱都十分精致，显然造价不菲。 此刻月明星稀，也没雷雨，那甲板上的水已经被排出了，有几个侍从提着灯盏照明，船梯放下。 众人听到脚步声，然后看到上头站了一个人。 第171章 清河崔凉 （一更） 浅灰的宽袍大袖，衣摆曳地，双手拢于袖中，身姿抽长玉立，束发及冠，制式十分简单，一根竹嵌玉的簪子足以。 只是此人似乎极怕冷，身姿单薄修长，却披着厚而贵重的大披风，上有不知是何珍贵异兽的绒毛，纯黑色的，越发衬托此人面如冠玉。 这样的人物定定地站在上头，也静静地看着他们这些岸上的人，半响，他开口：“青羽，我自江南出，于你家大人一别半年，不成想还能在此地见到你，莫不是你大人也在此地？” 青羽上前，并不躬身，但是行礼：“青羽见过崔公子，大人不在此地，我也只是恰好在幽州办事。” 崔公子也不多问，只朝下方岳柔看去，“岳姑娘，许久不见了。” 岳柔之前便是惊讶，此刻也收回了目光，说：“是有许多年了。” 别的话再不多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认识，而且有些交情，不同于此人跟青羽是上对下的关系，他对岳柔的态度倒是平辈，而岳柔对他似乎有些尊敬跟忌惮。 但其余便再看不出来了。 反正白玉堂看向这人的时候，目光有些深。 —————————— 船只行过幽幽长河，周边山川联袂，河边田林纵横，天地如斯辽阔，长空云飘，高阳暖暖。 这样的风景跟五日前在隐月山经历的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仿佛一场梦。 “我是在做梦？” “不是。” “那为何我会头晕？” “大概是因为顾姑娘你晕船。” 顾曳转头看向岳柔，一脸苦瘪：“你能不能别提醒我，这样一来我不会因为想着晕船而晕船。” 奥，所以是我的错咯？ 岳柔神色自然，瞧了瞧顾曳脸色的苍白，“依你平时那样健壮，纵使晕船也不会如此脆弱的，只因为你有伤自身，自身弱了，便是加重了晕船。” 好吧，顾曳抱着棉被，继续趴在床上，她上身衣服是脱光的，后背裸露，不过可不是什么春光，而是十分狰狞的血肉结痂。 岳柔正往上敷药膏，“你这几日要忌辛辣，伤口也不可碰水，否则若是发炎腐烂了，有你好受的。” 她温柔嘱咐，顾曳感慨：“你放心，关乎我自己的美貌，我肯定会放在心上的，你跟夭夭都多虑了。” 岳柔也深以为然，“那倒是，对这方面你是一贯在乎的，只是在夭夭面前，你也敢自称美貌？” 连岳柔这样被从小夸着长大的都有这方面自觉，看来夭夭是真的美貌入人心啊。 “做人总得有点理想，万一我实现了呢？事实上我以前真的长得很美......”顾曳一本正经。 有理想的女人最有魅力，有自信的女人更美丽。 岳柔哭笑不得，“我怎听大熊说你以前是个村姑，该让夭夭替你敷药的，他应该比我习惯你这人的无耻。” “你们两个可以一起来，我不怕的。”顾曳一脸笑眯眯，一边透过小窗看向外面的景色。 岳柔不怕伤残患者的调戏：“我倒是无所谓，左右都是女子，你看我一回，我看你一回，也算平了，但夭夭不愿，说你已经长大，怕有损你的名声。” 顾曳一怔，继而笑：“我还有名声这玩意儿？不过他倒是躲过一劫。” “嗯？” “我本来想找个机会将他推倒拿下当小媳妇的，诶，这次本是个好机会，没成想让他成功逃过了。” “......” 做人怎么可以坏到这个地步呢。 难怪你处处被邪祟盯上。 两人随口开玩笑，恰好顾曳想起一茬：“对了，我一醒来发现自己在船上，还没来得及问你，这谁的船啊？” 顾曳之前是一直昏厥的，醒来后也是好几天后的事情了，以她的性格，有不懂的，肯定是要搞明白的。 岳柔闻言手指顿了下，将药膏装好，再替顾曳包扎伤口。 “崔凉” 崔凉？顾曳疑惑，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岳柔解释：“清河崔氏。” 奥，顾曳懂了，清河崔氏，七宗五姓之一，跟范阳卢氏一个水平的，只是人家根基在清河那边。 既然顾曳问了，想必也有许多疑问，岳柔索性一次性告诉她。 “崔凉是清河崔氏三公子，年少时体弱多病，因清河崔氏人丁不旺，对他便十分呵护，以至于后来他不愿从政，而是爱好经商，清河也允了。” 丫，顾曳是真的惊讶了，她知道这七宗五姓的繁荣根基便是军政，历朝历代哪怕是她那个时代也是如此。 不过商人地位比古代高了许多，毕竟现代也搞经济。 只是在这里...... “他虽是商人，但起初并未以清河崔氏的名声出道，后来清河崔氏纵然知道，有心也无法了，也只得随着他。”岳柔又解释了一句，顾曳才恍然，果然，以清河崔氏这样的名声，哪怕再疼爱一个子弟，也不会让他堂而皇之搞商业的，必然有几分无奈。 “那么他的商业版图肯定不小咯，在当时。”不然清河崔氏就算再心疼这崔家三郎，也得堵住官场门生的悠悠之口。 顾曳一言切入重点，岳柔颔首，“五年前，扬州商行金梁经营海贸，以扬州为根基，给那边带来了大量的贸易收入，且以此资金补充了边疆战事，得以全胜匈奴，圣人大悦，不但江南刺史一夜连升两级，就是金梁掌门人也受到圣人接见，那时天下人才知道金梁属于崔凉。” 岳柔言语平和，语态也平静，但顾曳知道这件事在当年一定引起不少轰动。 “难怪这些年大唐海贸大力发展，恐怕也是圣人从这件事尝到了甜头，以海贸发展经济，借此补充边疆战事所带来的消耗。” 这种事情在现代实在太寻常，但对于古代的确是经济学上的一个里程碑。 “是的，商人地位也在五年前得到极大的改善，也因此，崔凉被公认为江南海域一带无冕的商业巨头。” 不管是哪一行，一旦混到一个顶级的阶段，就绝不是军政商壁垒可以跨越的，所谓皇商皇商，其实只要圣人在乎，他就是重要的。 这也是岳柔对崔凉忌惮的原因。 顾曳记住了这个人名，但左右跟这位商业巨子也不认识，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至于他们为什么在船上，这就得从那晚崔凉出面说起了，当时那行舟在永定河上看了好久的僵尸与降师大战三百回合，瓜子都可以磕一盆了，最后还好降师胜了，不管如何他们都得出面道谢，何况还有故人在。 岳柔跟青羽都算是故人咯，打了招呼，就顺势说雷雨伤身，若是回幽州也得好长路程，回那隐月村吧，倒也可，只是比不得他的船近吧。 青羽跟岳柔本想拒绝，但光头佬答应了。 很显然，这光头并不放心把他们奎山几个病号置身于这些心思不定的降师群里，还有北堂的人虎视眈眈。 于是他答应了，他都答应了，青羽跟岳柔自然也就答应了，于是在那永定河跟北堂这些人爽快得分道扬镳。 至于其他降师没被邀请，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奥，算起来是死光头借了你们的面子啊。”顾曳摸着下巴，光头佬这么选择也是对的，若换了是她，肯定也不愿跟那些人待在一起，焉知这些人还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不过这光头肯定也对崔凉有所了解，不然不会上人家的船。 岳柔很快收拾东西走了，她跟顾曳都没有提起白玉堂。 她一走，光头佬跟夭夭还有李大雄就来了。 光头佬手里还抓着一把尺子，不是他的青尺。 “桀桀，都是药味，真难闻。” 你可以滚粗去。 顾曳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却见光头佬将那把尺子甩了过来。 顾曳下意识接过，触手温润冰凉。 “这是那劳什子前辈的尺子，最后便宜了你，我拿去琢磨了一下。” “看出什么了？” “这是一把尺子。” 滚粗去！ 光头佬瞧到顾曳撇嘴不屑，也不气，笑呵呵得给自己倒茶，牛饮完才说：“不过呢，现在幽州所有降师都知道名不见经传的奎山小弟子得到了三百年前一位降师前辈的灵器玉尺，你跟它一样，都出名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啊！顾曳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奥，所以我感谢师傅你把我带上这船，咱们风紧扯呼是对的。” “你知道就好，只要它在你身上，你这一路总是不安全的，留在奎山也不安全，毕竟咱们奎山弱，不说地头蛇北堂要找咱们算账，就是其他人一窝蜂的也吃不消，是以，得换个地盘混混了。” 说着，光头佬也指着顾曳手里的玉尺，“而且你这次虽然屡屡遇险，但得到它也是你的机遇，如今也出名了，日后逮着你切磋或者贪图它的人肯定很多，你一向聪明，懂我意思的。” 顾曳当然懂，“你带路就是了，不管哪儿，让我有个地方练一练，不过前提是你得教我。” 光头佬撇嘴：“当然得教，不光是你，你们三个都得教，瞧你们之前那样儿，对付一头僵尸，三个都负伤险死，若是在不教，来年我还得给你们烧黄纸啊。” 搞得好像你自己没有受伤一样，有本事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李大雄跟顾曳都很整齐的撇嘴，夭夭轻笑。 顾曳病弱，嘴上也就不怼他了，只是低头看着手头这玉尺。 大约4尺长，六七分宽，握手可盈，如剑，只是无锋。 这世上降道用尺的不多，她迄今也就看到光头佬跟那位鹿亥。 “它叫什么啊，师傅。”李大雄知道这是宝贝，之前那一夜印象太深刻了，那什么尺寸方圆跟一尺子劈跪司马僵，霸气侧漏得不要不要的。 “玉尺”光头佬十分严肃。 因为你的尺子叫青尺，所以人家就叫玉尺？ “我听之前那鹿亥前辈的意思，仿佛它也不属于鹿亥的，既然现在认你为主，给它取个名就是了。” 夭夭替顾曳折叠好刚刚收回来晒干的衣物，一边提了建议。 “这个可以有，你有什么建议吗？”顾曳说。 “霸尺或者血煞！”李大雄说。 “土！就叫红酒！红红的，多应景。”光头佬也说。 “我问的不是你们。”顾曳微笑。 夭夭走过来，拿起玉尺，瞧着上面如水墨画般渲染流转血丝，红妆之美艳，丝丝入白玉。 半响，她说：“红颜。” 顾曳看她人面桃花，点头：“恩，人长得好看，取名字果然也好听。” 长得丑的两个人：“......” 红颜有名字了，顾曳还是伤残体，也没法拿来耍一把，只得放在一边，不过她也想起来了。 “对了，死光头，你来看看这两个玩意儿。”顾曳掏出阴阳佩跟鱼尾玉片。 “这阴阳佩是我从那司马僵身上抢下来的，至于这鱼尾玉片，大熊也知道的。” 李大雄当然知道，“奥，这个不就是那什么巷子里拿到的嘛，后来姓郑的那几个家伙还想抢呢！” 光头佬先拿了阴阳佩，仔细看了看：“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那司马僵就是因为它才那么难打死。” “它可以吸收天地间的阴阳气，辟邪避伤，你在那火海下面，亏了它保护你吧。”光头佬知道顾曳名气打出去，不单单是因为得到了红颜更因为她前期聪慧非常，后期又一击射出了那弩箭，还有竟能活着从那火海出来，这三点都是其余人难以想透的。 “嗯，就是因为它。”顾曳也没提起白骨塔，因为光头佬都不提，“既然它很不错，就给你吧。” 顾曳将阴阳佩递给了夭夭。 光头佬微微惊讶，夭夭也是如此，他看着顾曳，“你既知道它是如何的至宝，几乎可在危机时刻救人一命，又为什么要给我。” “你救我一命啊，我的命比一块玉佩值钱多了，还有你，大熊，你那破镜子没了，这个.....”顾曳想要把鱼尾碎片给出去，想了想还是收回来。 “先欠着吧。” 李大雄：“.....” 你这差别待遇太大了，你大爷！ 不过么，奎山人对外表现得都很贪财啥啥的，实际上内部对这些宝物不是很讲究。 夭夭不要，李大雄也就翻翻白眼抱着自己那把剑嘚瑟，光头佬一看这样就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死了，在派发遗产呢。” 顾曳手抖了一下。 第172章 船上 （一更） “大熊那镜子碎了也就碎了，以前就是老给他一面镜子护着，搞得他这么大个头就知道躲了，白长那么多肉。大熊，你那剑拿来，我去卖了给你换把合适你的降器，至于这阴阳佩，固然对猴子有用，但她命格极端，本就招惹鬼祟，若是还藏着这么个让鬼祟贪婪的阴阳佩，那些鬼祟还不得疯了！” 本来这世上逗留的鬼祟都不想入阴阳路转生，当然对阴阳佩趋之若鹜，留在招鬼祟的顾曳身上的确不合适。 “夭夭的体质特殊，正好可以遮挡阴阳佩的气息，遇上一些危险也不至于毙命，给他合适。” 光头佬这么一说，顾曳才想起夭夭的体质的确奇怪。 察觉到顾曳的视线，夭夭便是垂眼，轻轻说道：“我是天生的陋灵体，任何力量气息都在我这里无用，留不住，有利有弊吧。” 利的地方就是连尸气这样的玩意儿都对他无效，弊端就是他也无法修炼降力，手无缚鸡之力。 “没关系啊，我护着你就行了。”顾曳满不在乎将阴阳佩塞进夭夭的手里，又看向光头佬，“这玉片到底是什么来头，我能从它那儿吸到不少力量为己用，端是厉害。” 光头佬之前先看了阴阳佩，其实顾曳知道他的目光着重在这玉片上。 “这东西若是完整的，十个阴阳佩也比不过，如今不完整，却也跟阴阳佩差不多了。”光头佬拿起这串玉片，垂直看来，像是一条鱼。 “叫什么？” “不知道。” 那你说个毛毛，还言之凿凿的样子。 “嘿，我不知道它什么来头，但知道这玉质是上古深海鱼骨玉，乃是存活上八百年以上的古鱼陨落的化骨锤炼而成，不过年岁太久，肯定在历史之中被多人拥有过，或许是被埋没了，因此沾染了不少污浊，你看着上面脏兮兮的，得用你的身体跟意志去日日淬炼洗涤它，才能恢复它原本的皎洁。想那阴阳佩虽然特殊，但其实长生跟阴阳路不是那么好抗衡的，它的作用实效对活人来说不是很大，也就邪祟跟鬼魂看重，但这鱼骨玉就不一般了，只可惜残缺了最重要的头。” 光头佬摇头可惜，顾曳听着，也觉得可惜了，李大雄撸着袖子要再去那巷子找找看最后一块碎片。 却听夭夭说：“它的名字叫化龙玉玦。” 诶，三人都看向夭夭。 你咋知道？ “这上面的文字是荒古文，荒古文是传说流传自荒古时期的终神祗文明，是他们的通用语，而鱼跟龙的历史悠久，在荒古早已存在，比虎豹这类漫长的多，传说还有鱼化龙的典故，因而也属于保留下来的文字之一，这玉玦下面鱼身，上应为龙首，以鱼化龙，因而叫化龙玉玦。” 夭夭古书看得多，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是真的咯。 长得美还这么有文化，顾曳觉得自己没有乘病推倒这美人实在是有负她天涯老妖婆的名头。 “化龙玉玦？缺一个龙头啊，找这玩意儿也得机遇，补不全也没事儿，暂且留着用。” 顾曳死里逃生，此刻显得心宽，若是往常，不得操着家伙把那瞳巷翻个底儿掉。 不过拢总算起来，她从那司马陵墓里面也得到了阴阳佩跟子母飞焱弩，李大雄也得到了一把剑，算是收获匪浅了。 “你这弩箭比大熊这把剑好多了，应该是鹿亥的得意之作，否则不会还特意制造了一个指环以操控。自古远攻之降器都很少见，你自己留着用，这把剑我拿去跟那崔东家换，还好已经解封，价值彪了不少，可以卖不少钱。” 顾曳的子母飞焱弩在当时被鹿亥解封，其余人拿到的降器自然也一起解封了。 说道这里，顾曳忽然眉头一皱，“孔洞生死了没？” 她怎忽然想起这人，夭夭看向顾曳，有些惊讶，不过他也觉得那孔洞生有些古怪。 “你果然对他有防备心理，不过你的防备是对的，这姓孔的一大一小都不是省油的灯。” 光头佬说后来清理战场的时候，那孔二叔的尸身跟孔洞生都不见了。 “不见了啊......”顾曳手指敲着被子，眯起眼，“我怎觉得我们这些人都被这小子间接利用了呢。” 她的声音有些飘，似乎飘入了五日前的那一后半夜。 那半夜雷雨已经停歇，一个黑影背着一具尸身到了半山腰。 尸身扔在地上，黑影似乎笑了笑，拔出一把小刀，活生生割下这尸身上的一块肉...直到这尸身疼痛难忍，睁开眼。 孔二叔...还未死。 “我的好侄子，我原以为孔家属我最聪明，看来还得加上一个你。” “既然是最，那就只能存一个，二叔今天活不了，那自然是我比你聪明了。”孔洞生微微笑着，将手里一块肉随手扔掉。 孔二叔奄奄一息，但脸上也有笑，只是在看到周遭环境后，笑意淡了一些。 “你果然还是知道了，让我想想，奥，应该是那老家伙死的时候告诉你的吧，可惜啊，我当时还真以为他是舍不得你这小孙子呢。【零↑九△小↓說△網】” “人到老年，眼看着自己的二儿子为了一己之私杀死兄长，怎么能不痛心，所以他早早就去世了，不过我也没法责备二叔你什么，毕竟孔家人像我父亲那样单纯老实的人太少，多数人都不甘平凡。” “就好像你？” “对，就好像我，小时候爷爷跟父亲都说我像你，以前我不信，现在信了。” “那你可得留着我的命，不然我怎么教你那些降师之术呢，你的来历经不起查，要拜山门修行可不容易。”孔二叔似乎也在笑。 “二叔不肯交出那本修行之术么？” “你说呢？” “那就没办法了。” 孔洞生弯下腰，将刀子猛然插入孔二叔的胸膛，硬生生划开他的心，血腥味冲鼻，他笑看着孔二叔扭曲的脸。 “你不就是把它交给了你在隔壁村子一寡妇么，那寡妇还给你生了一个大胖小子，那小册子是要留给我那小堂弟的吧，不过修行之路如此凶险，我怎忍心让他冒险。” 白刀子出，红刀子出。 孔洞生看着孔二叔痛苦惊恐的脸，脸上的笑容终于多了几分自在。 ———————— 顾曳不是一个能养生养病的人，之前昏迷的时候躺着几天还好，现在醒来了，她也就窝了一天就憋不住了，在岳柔检查后说后背的伤口恢复不错后就一个人摸出了房间。 这船看起来不大，但房子不少，顾曳跟岳柔两个女人就占了一个不小的房间，听说是那位崔东家特意安排的。 顾曳腹部有伤，后背也有，走路就得小心些，因此慢腾腾踱步——她去了小厨房。 找夭夭去啊！ 夭夭是贤惠的，帮顾曳李大雄洗衣服煎药等等都是他自己来，连那些侍女都没用，惹得船上不少人都把夭夭看成了绝美贤惠的不世美人——谁说夭夭姑娘是男孩纸，他们跟谁急！ 所以顾曳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位绛衣男子站在夭夭面前，面红耳赤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夭夭姑娘，我帮你吧，这药可烫了，怕烧到火，不对，怕烧到药，也不对，是怕药到你。” 说到最后，他自己手掌拍到自己脸上，唉，不忍直视。 旁边侍女跟随从憋笑，不过么，终归有人笑出声来。 这男子皱眉，转头看去，看到了靠着门的年轻女子，眉眼弯弯，笑得恣意。 这人他认得，便是尴尬行礼：“顾姑娘。” “你好你好，不知你是....” “我是余生，是少东家麾下的管事儿，刚刚让您见笑了。” 余生见过顾曳对付司马僵的本事，心里是钦佩的，因而哪怕见到顾曳取笑他，也不恼，反正降道女子大多爽利。 唯独夭夭姑娘....怎么说呢，夭夭姑娘必然是温柔的，接近了，又感觉到他的疏远。 余生忍不住又看向夭夭，却看到夭夭已经不在药炉前。 “疼么？”他过去轻轻扶住了顾曳，顾曳笑了：“若是岳柔看到我，肯定会说我乱走，你怎么不说。” “没人比你更爱惜你自己，何况你自己喜欢。”夭夭寡淡说着，却递给顾曳一碗热姜汤。 顾曳体内还遭过尸毒，体寒，得多喝姜汤去体内寒气。 顾曳乖乖喝了，喝完，说：“有吃的么？” 现在还不到吃饭的点儿，旁边侍女有些为难，想着要不要现在做一些甜点给顾曳。 但....夭夭随手从旁边的一篮蔬菜里抽出一条蔬菜来递给顾曳。 “还没到饭点，早吃不好，先垫底吧。” 顾曳定定看着夭夭手里的一根蔬菜，她抿抿唇，语气有些古怪：“我特地来找你，你就给了我一根黄瓜？夭夭，没想到你这样的夭夭，太坏了！” 然后就抢了黄瓜走了。 夭夭跟其他人：“.....” 什么鬼。 ———————— 片刻后，她到了甲板上，眼前是一片空旷辽阔的山河景象，水清山秀。 怎么说呢，顾曳前世也是半个享乐者，没有工作的时候就去云南大理跟桂林那边旅居，最不喜欢的就是某个雾都，不过现代跟现在的风景有的比？ 没有！ 但顾曳观察的重点是黄瓜。 “我的天啊，这是唐朝的黄瓜....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顾曳认认真真得观察这根黄瓜，落在金梁少东家的崔凉眼里就是五日前那一晚霸气侧漏一箭爆了司马僵的年轻姑娘正仔仔细细“怜爱”地摸着一根黄瓜，眼里泛着绿光。 他顿了下，站在那里观察了几个呼吸才走过去。 “顾姑娘。” 悦耳柔凉，带着缓缓的温润感。 顾曳转头看他，奥，一看衣着就知道这人很有钱，是这船的老大。 “你好，崔老板。” 崔凉聪明一世，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年轻姑娘喊老板。 以前的人好像都是喊他公子，崔少，少东家等等，崔老板？这么接地气的称呼听起来——像是最契合他商人身份的。 尤其是对方还加了一个你好。 “你好”崔凉察觉到你好这个字眼是打招呼前缀，因此也回了一句，再看向顾曳手里的黄瓜，便是缓缓问：“顾姑娘似乎觉得这黄瓜不一般.....” 顾曳近距离看这位崔家三郎，内心是欣赏的——长得很好，很贵气，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平添了几分清润，恩，声音也好听，温润风雅。 卢易之自然也是美人，但有几分从事刑侦的锋利跟敏锐，不如此人温润。 夭夭么，是真心美得不似人了。 这人倒更符合凡人心目中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温润贵公子形象。 不过么，顾曳见惯了美人，看归看，却不痴迷。 崔凉能打下这么大一份事业，自然观人观心，也知道这姑娘不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 崔老板.....与其说接地气，不如说很随便。 不过么，说到黄瓜，她似乎比较认真。 “当然，不然我研究它干嘛！” 崔凉后面的人闻言紧张了，“有毒！？顾姑娘你放下它，我来验毒！” 验你妹的毒啊！顾曳瞥了他一眼，“它没毒，我说它重要，是因为它并不是一根普通的黄瓜。” “哦？在下洗耳恭听。”崔凉有些好奇了。 不普通的黄瓜？他游历诸多地域，甚至包括其他国家，也从未觉得这黄瓜——不普通。 顾曳怎么说也是考古学界的副教授，还开过讲课的，一看学生那求知欲满满的眼神就受不住了——尤其对方唇红齿白，一表人才。 “我跟你说吧，黄瓜是西汉时期张骞出使西域带回中原的，称为胡瓜，当时中原人对这胡瓜是相当之好奇，觉得吃着爽脆，清凉，虽无甜味，但也解暑，后来呢，五胡十六国时后赵皇帝石勒忌讳胡字，汉臣襄国郡守樊坦将其改为黄瓜，所以呢，人家也是有历史有资历的，然后这黄瓜呢，还有一则小故事。” 然后顾曳就面不改色得说了一个小故事，几个随从听得津津有味的，后面还夸赞顾曳：“顾姑娘真是博学多才啊，难得难得。” 顾曳微微笑着：“过奖过奖。” 然后咬着黄瓜走了。 崔凉听完了，完完整整听完了，此刻看顾曳离开的背影，目光顿了好半响，才说：“刚刚那个小故事说的什么来着？” 第173章 抱一抱？（元宵快乐） 旁边随从有些奇怪，自家少东家一向过目不忘好记性的，怎的今天记不住了，不过还是说道：“仿若是关于一个寡妇跟黄瓜的故事，说是一位寡妇性情恬淡，种了一园子黄瓜，且那黄瓜长势极好，后来寡妇....寡妇....” 另一个随从接上，“就死了。【零↑九△小↓說△網】” 第三个随从感慨：“这黄瓜跟寡妇必定寓意深刻，融入了人间真理，可惜我们几人悟性浅薄，不能懂顾姑娘的深意，让少东家笑话了。” 崔凉：“恩.....那她的黄瓜是从哪里来的？” 随从：“自然是从船上厨房来的，是昨日过一小镇让人上去采买的，还算新鲜，少东家若是喜欢，我让人做几样黄瓜小菜给您品尝。” 崔凉：“嗯？倒也不必.....” 他瞧着随从们一脸单纯又苦思真理的样子，神色有些微妙——是他自己想歪了么？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奎山师徒四人跟崔凉都列位在席，还有崔凉的两个贴身随从，便是顾曳之前见过一面的余生跟齐安，再然后就是那位用扇的降师跟岳柔了。 当然了，还有青羽跟一起上船的韩高跟许典。 后面两人全然是因为是幽州的官宦世家子弟，对崔凉也有所耳闻，请命上船，崔老板大气，允了。 一共十二人，仆从站在餐厅边角，静默等待着。 餐盘一碟碟上来，色香味俱全，多有河鲜，但当崔凉看到有三盘菜里有黄瓜的时候，不经意瞥过齐安，看到后者脸上的恭敬，他默了默，什么也没说。 奎山人素来不会在意别人的规矩什么的，吃饭聊天很正常，反正他们自己聊自己的，但是么，旁人也会受影响。 那位用扇子的降师就跟康师傅挺有话聊的——因为都是酒鬼。 这位降师姓许名柏，江南道人士，论实力确实是光头佬跟薛梁平两个合起来也比不上的，就是那鲁大师也输他一截。【零↑九△小↓說△網】 但他又确实只是三卦降师。 这三儿跟三儿差别还能这么大？ 顾曳心里惊讶，听岳柔说起这人一扇子就能干翻十几二十个游尸，杀伤力很厉害啊。 “因为术法跟降器的缘故，他那降器应是半灵器。” 岳柔跟顾曳小声提及，关于灵器跟半灵器，顾曳也从光头佬那儿听到一些。 灵器么，就是有灵的，是活的，跟降师能配合，那效果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可以形容的，总比死器来得厉害多了。 半灵器就是介于灵器跟死器之间，也算极为难得。 听岳柔说整个范阳境内的灵器不足五，半灵器不足三十，而降师么，则是上千计的，这还不算上顾曳他们这种不计入名册的菜鸟徒弟，可想它的稀少跟厉害了。 听说幽州就北堂掌门手里有一把灵剑。 现在算上一个奎山的顾曳。 顾曳想着自己日后出门脑袋都得拴在裤腰带上了。 “小姑娘不必担心，远离范阳幽州后，外人不会知道的，不过你若要用那玉尺，还是得增强自身实力，要么用了让人抢不走，要么不用。” 许柏这个人好酒，但看起来是挺爽快的人，不讲规矩，虽说人心隔肚皮，但起码他这话没错。 显然这里的人都能猜到光头佬带着三个徒弟离开幽州是为了避祸。 当然了，没人问他们要去哪里。 顾曳颔首，“我晓得，反正我有没有这尺子都挺招麻烦的。” 众人一听，额......好像也不需要安慰你什么了。 许柏也笑笑，“有这种心态也是好的，对了，康兄刚刚嘱托少东家转卖的那把鹿亥前辈锻造的剑，我看了看，鹿亥前辈是三百多年前的炼器大师，手艺惊人，他制造出来的降器大多不错。虽比不得岳姑娘的云灵飘，但比之其余降器是好很多的，因此按照如今降道市场上的估价差不多是三千五百两，只是......” 他顿了下，有些慎重，“康兄应该知道如今这降器市场素来是供不应求，卖之比买之要不划算得多，你卖了这三千五百两，再去买差不多水平的降兵，却是五千两也未必能找到了。” 也就说这降器市场其实就是供不应求。 而且往往不以银两交易，而是用宝物或者差不多的降器易物，若是真用银两好买，这天下间的富商老早就买一堆降器放家里了——老子用不了也可以拿来辟邪啊！ 可现在是有钱也买不到降器——降师大多数都有清高思想，不愿把自己跟世俗凡人同流合污，就更不会把降器埋没给商人了。 也就光头佬这人不走寻常路，一大早直奔崔凉那儿说要卖降器。 搞得崔大老板都觉得其中必有诈，要么就是这康师傅脑子被司马僵打傻了。 可不，现在许柏就是在试探了——哥，你不是在逗我玩儿吧。 康师傅就不爽了，老子是真心卖装备的！ “剑这玩意儿吧，讲究技巧跟悟性，我这徒弟没技巧也没悟性，还有这件这么袖珍纤细，看我徒弟长得那么胖，乍一看还以为是拿一根牙签剔牙呢，这外形就不匹配啊。” 众人一看那头胡吃海喝不知众人在说啥的李大雄，不知为何，竟觉得康师傅罗列出来的两三点十分有道理。 “那康师傅不知想给大熊小哥买个什么样的降器，若我这里有，倒可以易物。” 崔凉这话让众人对他观感改变不少，都说商人市侩，原来也不是么，不愧是世家出身啊。 不过顾曳琢磨着对方跟自己奎山一挂人也没什么交情，加上清河崔氏跟范阳卢氏也差不多，对降师并不陌生，甚至看这位许柏都被人家当护卫养着，那就更不必对他们客气了。 所以...... 顾曳看向岳柔的眼神特别温柔似水。 岳柔也看向顾曳，“是伤还没好，哪儿不舒服吗？” 奥，没事，顾曳收回自己感激的眼神。 许柏已经拿出了那把剑，解封后的剑跟没解封之前的简直就是卖家秀跟买家秀的区别。 “他啊，要么就是近战主力的，要么就远攻擅力的。”光头佬自有打算，李大雄这厮天生基础还是不错的，按照游戏人物属性来说，力量防御的基础值远超大部分降师，最难得的是自带狗屎运这一BUG技能，而且跟顾曳这种酸中带甜，甜中带酸的狗屎运不同，没有任何副作用。 对这个徒弟，光头佬是不担心的。 不过脑子差是个问题，要么是发挥最强优势，搞血牛近战路线，要么就搞远攻防御弓箭手。 都是不用动太多脑子的，法师就不适合了。 难为了光头佬一片拳拳爱护徒弟的心思啊，他的小弟子就被感动了，仔细思考了下，问：“那万一大熊拿起宽柄大刀来像铲屎呢？” 光头佬：“......” 崔凉：“......” 众人：“.....” 另一头的主角还是在胡吃海喝的路上。 ———————— 纵然顾曳一句铲屎让众人静默了片刻，但还是很默契得忽视了这个人的存在，只是后期没人再提及让李大雄用刀啊什么的，可除却刀，李大雄还能用什么呢？ “弓”青羽忽然开口，众人一愣，齐齐看向他。 这位年纪轻轻但武功在江湖排的上号的青年抬目，“我手里的风雷弓乃是大人赐予的，但我并不是降师，它于我终究是埋没了，倒可跟大雄兄弟交换。” 风雷弓？众人如何不知道那晚上青羽几根箭矢就屠了不少游尸，杀伤力可谓惊人，虽然不到半灵器，但以许柏的锐利眼光还是能笃定这风雷弓绝对比原来那把剑好。 这明摆着是开后门给好处啊。 奎山人都晓得的，然后反应就是。 “这样就太好了，来来来，换吧。”光头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并且麻利得把剑从许柏手里拿回来，没有任何对崔凉这一方的客套话。 大的不讲究，小的么.... 一个在吃，一个在撑着下巴盯着桌子上的水晶肘子纠结——到底吃呢，还是不吃呢？ 另一个比较正常，但从一开始就没看他们这些人一眼，美丽温柔却又冷漠。 这是怎么样的一家子啊。 于是弓跟剑就这么换了，那头的李大雄也将手里的烤鸡换成了猪蹄子，一边惹来顾曳的怒瞪——你大爷，最大块的那只被你抢了！ ———————— 一日后，行舟到了淮安，在唐时也叫楚州，顾曳暗自庆幸这神鬼大唐起码没在地理上坑她。 淮安到了，许典跟韩高也就下船了，好歹这两个公子哥儿也算有情有义，顾曳还是不吝啬自己的友好的，所以就说：“既然你们两个要走了，那我也就送你们一程吧。” 然后呢？ 没了。 没有热泪盈眶的告别词，也没有送什么粮食包裹。 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句话。 许典也干巴巴地看着顾曳：“你就不打算说些什么？好歹本公子我好几次都帮着你，屡屡赴险。” 顾曳：“哦，想让我抱一下你？” 许典刷得一下脸红了，梗着脖子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岂是那种浪荡之人，虽然我以前是，但我已经洗心革面了！你这是在侮辱我！” 顾曳：“额.....好吧，看你这么为难，本来我是真的想抱一下你表示感谢的，既然如此就算了。” 然后大大方方得抱了一下韩高。 第174章 心悦你 韩高措不及防，不过顾曳如今虽已十七，但身子骨还未发育，脸上还清秀得很。且一路看她破案降妖斗僵尸，韩高哪里把她当成姑娘家看，且顾曳这一抱大大方方的，很是江湖气概，他觉得没啥，就是看到了自家兄弟一脸猪肝色。 韩高：你听我解释。 许典：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你也不用难过，既然你已经洗心革面，日后就好好重新做人吧。”顾曳拍拍许典的肩膀，一脸期许——仿佛期待他从一头畜生努力修炼承认。 许典：“.....” 旁边的岳柔嘴角往上翘，扶着栏杆偏头笑。 “不过此地距离幽州的确甚远，你们能一路跟到这里，算是对我情深意重了。”顾曳还是不免感慨。 这次许典不爽了，冷笑：“这你就想多了，我们在淮安下，只是想借道去洛阳，本来我们就不打算在幽州多待，此行也早已跟家里说过了。” 这眼神这表情就是在告诉顾曳——才不是为了你，不要脸！ 顾曳面不改色：“奥，还以为你喜欢我呢，原来一点都没有，那我就放心了。” 许典又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疼。 韩高无奈，拉扯着满地心伤的许典下了船，却发现顾曳也跟了下来。 许典又梗了脖子，“你送这么远干嘛！不用，你回去吧！” 这次顾曳没说话了，后头也跟着一起下来的奎山三师徒站在顾曳后面神色各异。 李大雄开口：“不是啊许公子，你想多了，我们也要在淮安下的。” 奥，那是他误会了？许典下意识看向顾曳，后者一脸怜爱：“让一让路，你堵住了。” 码头就这么大，人来人往的，船梯就那么宽，当然会堵住。 许典气得不行，转身就走，韩高哭笑不得，只得朝顾曳几人一拱手，“有缘再见。” 两人往前走。 顾曳师徒四人已经跟岳柔几人告别过，如此也要离开..... 奎山人是素来没有伤别离这种情绪的。 因为看重的人太少。 四人往左，韩高两人往右。 岳柔跟青羽还在船上，看着两拨人左右分别，岳柔忽然觉得自己不太喜欢这样的一幕，纵然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看淡了这种世态。 她的这种不悦体现在她眉宇之间，青羽也在皱眉。 旁侧迎风而立的崔凉瞥过两人，淡然不语。 直到许典忽然顿足，握了拳，转身，用力喊：“顾曳！！！” 回头的反而是李大雄跟光头佬这两个颜值不在线的家伙。 许典抽抽嘴角，不过顾曳终究回头了，隔着十几米看着他。 许典知道自己跟前方那个姑娘今日一别恐怕是很多年甚至永远不能再见了。 这天地这么大，赶路都得一月，还不知能不能找得找得到，何况他们萍水相逢，日后有何因缘能再见？ 所以他怕了，一个念头梗着。 所以回头了。 吐出那一句他不知何时想说的话。 “顾曳，我心悦你。” 这话让夭夭都抬眼看了他一下，韩高有些惊讶，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会..... 船上，崔凉高高在上，双手依旧捧着那暖炉，眸色流转，看到下面那贵气帅气的公子哥卖力高声呐喊。 附近老百姓皆是惊讶，不过大唐民风宽松，对此倒是给予不少笑意，甚至有一些旅人顿足看着。 那姑娘......会如何呢？ 那姑娘看着许典，不需等太久，她只是扬眉一笑，粲然如骄阳。 啥也没说，就那么一笑，恣意又风流，带着让人难忘的洒脱，转身举起手来，手掌摆了摆。 再见，许典。 她往前走，夭夭看了许典一眼，神色很平和，眼神也很平静，略一颔首，也走了 光头佬嘿嘿一笑，搂着李大雄的脖子，嬉笑怒骂... 这就是奎山的人。 也许很多年后，年纪变大变得成熟的许典会记得自己年少时曾经花丛中过的风流，亦或许也会记得那石榴树石榴红红挂坠下秀淡又不逊的少女，还有那邪祟凶险中短暂的颜面加错。 当然，或许.....也会搂着自己的儿女怅然想起自己最风华正茂的时候，曾拼尽全力朝着那个姑娘喊出自己的心中痴想。 顾曳，我心悦你。 —————————— 不知不觉，很多随从都退开了，就是青羽也到了另一头。 甲板前沿就只剩下了崔凉跟岳柔。 “从前见你身边鲜少有同龄姑娘，还以为你会一直这般。” 崔凉手指抚摸过暖炉上花纹，指尖细细摩挲，唇间似乎婉转了柔和。 岳柔将目光收回，落在崔凉身上，“知己者，一生一人也足矣。” 崔凉闻言洒然，视线掠到已经融入人群中的师徒四人。 “人生本就寡淡，身边若有一人多颜色恣意而风流，的确可以增添许多乐趣。” 崔凉是何等人物，这几日足够他得知奎山几人的具体情况了，心中了然那姑娘年纪轻，聪明绝顶，但是性情乖张，作风恣意，总有种与众不同的鲜活，仿若她最后那一笑，得意么？的确，年少而得人痴心，哪一个少女不恣意，但她笑出了坦然的风流，不婉拒，不恼怒，只一笑，给了那痴心的少年美好的回忆。 这样的人...招人恼，却不会招人恨。 他没见过这样的人，从未。 不过崔凉这番从容而睿智沧桑的话，让岳柔略皱眉，眼底也有暗色，忍不住放缓了语气，“表哥......” “于你相见之前，母亲曾提过我的亲事。” 崔凉的话让岳柔神色略敛，指尖也忍不住曲了曲。 她没说话。 “还有你的，我知道你不会拒绝。” “是，我不会。”岳柔侧头，靠着栏杆，“出身岳家，享岳家尊荣，尤是嫡长女，如何能得到而不付出，不管家族如何选择，我都不会拒绝。” “嫁给我，我不会拘束你，且你我两家毕竟有母亲她们这一层关系，算是锦上添花。”崔凉说着这话固然温柔，却也平淡，仿佛这关乎两人一生的事儿于他不过是稀疏平常的一件事。 岳柔看着崔凉，的确，纵然崔凉不入仕途，但凭他如今这巨大家业也是让人垂涎的婚事，何况他是子息单薄的崔家三郎。 在旁人看来，是她高攀了的。 “但这是别人认为的。”崔凉看向岳柔，“我有的，素来也是你不大看重的，唯一于你有助益也就是我不会拘着你，也不会有其他女人烦你的心。” 岳柔却是看着崔凉，若有所思：“表哥说这么多，总不可能是在说服我嫁给你，一来我不会拒绝，二来我也没资格拒绝.....” 她素来知道这位从小温文儒雅的表哥有旁人不能触及的内心，那心性之空旷深邃，也是她不能看透的。 她会是他的解语花吗？ 幸好她无心。 崔凉看着她，却是笑了：“原本我就是不大在意身边这个位置的，若是你愿，它是你的，若是你不愿，左右也就空着罢了。” 岳柔眉心微动，看着崔凉许久，才舒出一口气：“谢谢。” 崔凉摇摇头，“你走吧，我只能帮你这几年，往后你都只能靠自己了。” 岳柔深吸一口气，拱手，要离开之前，不知为何转头看着崔凉说了一句话。 “表哥，你说这世上是否会有一个人一直在等你？” 崔凉触着暖炉的手指微微动了动，看着岳柔眉宇之间难得的恍惚。 “你这个问题，若是问你自己，时日一长自会知道，若是问我......” “若我心上期待一个人，便宁愿我等她，也非她等我。” 岳柔一怔，竟觉得这个让她忌惮表哥眉眼有她看不懂的模糊。 —————————— 青羽看了崔凉一眼，跟着岳柔一起离开。 等两人下了船，崔凉阖了眸，不远处的许柏上前，“我以为少东家对岳姑娘有心。” 崔凉却是一笑，“她年幼时很可爱，也是唯一知道我活不了多久却不会在我面前流泪的人。” 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婚姻来替她挡住那些麻烦。 直到她不再需要。 —————— 下船后，青羽跟岳柔进入一偏僻茶楼中。 青羽将手中一卷密信交给岳柔。 岳柔拆开看了，眉头微微锁，阖上。 “告诉你家大人，他的话，我会传达给师傅。” 青羽颔首，却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着岳柔，“我想问岳姑娘一个问题。” 岳柔将密信收起，看向他：“用青羽这个身份，还是卢易之亲信这个身份。” 青羽：“自是前者，若是后者，我便是为仆，是没有资格僭越的。” 岳柔喝了茶，“你问吧。” ———————— “师傅，我怎觉得那岳姑娘跟那个崔有钱有点说不得的关系啊。” 李大雄在路上大大咧咧得问，手里还拿着一根糖葫芦，身下骑着刚买来的马。 光头佬没好气：“既然知道说不得，又问毛毛。” 李大雄噎住，顾曳在一旁打诨：“大熊啊，对待长辈呐，一味装傻卖萌是没用的，你还得会撒娇。” 撒娇？李大雄想了下，扭捏了下，掐着嗓子学着路上见过的那些姑娘家家的：“呜~~师傅~~~我想知道，你就说嘛~~” 光头佬打了个哆嗦，“行了，老子说！别作孽了。” 李大雄一秒钟收起娘气，一脸期待。 听八卦什么的，他最感兴趣了，倒是顾曳意兴阑珊。 “这岳家跟崔家早前就有姻亲关系，她跟崔凉是表兄妹关系，本来崔家门槛高，岳家差了一阶，不过么高嫁低娶本就是那些世家路子，她跟崔凉是被两家默认要成亲的，但崔凉此人不走寻常路上，入了商，听说本身身子骨差，这亲事就一直耽搁着，直到前两年....”光头佬顿了下，看了看顾曳。 “前两年，卢氏也露出了要跟岳家结亲的意思。” 卢氏？李大雄下意识问：“卢易之那一家啊。” 第175章 古庙，尿尿（一更） “恩，卢跟岳同处范阳，若是岳跟崔结亲，也意味着范阳一部分地盘会被崔家沾染，卢氏自然不愿。再加上卢家有一位从事刑侦但本身并没有降师身份的嫡子，娶一位降道女才便是上上之选，女降师多得是，卢氏可以可劲儿挑，可要出身样貌才学等等样样出色的却是少了，于是岳家嫡长女岳柔就是独一份的合适。” 光头佬没明说，可谁都知道那位很可能要跟崔凉抢媳妇的人是卢易之。 于是光头佬跟李大雄看顾曳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被始乱终弃的可怜小媳妇。 而顾曳此刻的确陷入深思.....直到夭夭拍拍她的肩膀，她才回神，叹口气，显得有几分忧伤。 “从前我风华绝代，动辄就勾了一群富家子弟为我一掷千金，结果都两年了，竟只有许典这小子一个独门独户。” 顾曳固然没轻贱许典的一片痴心，可也没怎么看重。 都什么年代了啊，有鬼有妖有僵尸的，她小命还保不住呢，就说许典那厮看上她也不过是年轻人血气方刚，一向风流的公子哥看到一个特立独行不为他痴心的姑娘，自然好奇，这一好奇就有点欢喜，这一欢喜就有点上心，然后——主要还是她魅力大，把人勾住了，可要说让一个大好年华的贵公子为她一生不悔那就太扯淡了。 ——那些年的青春谁没有啊！ 顾曳嘴里轻飘飘的，旁人听着却是憋笑。 从前？光头佬跟李大雄都想起了那破落村子里的某只猴子村姑。 还风华绝代，嘿嘿~~ “这辈子做梦梦见的上辈子的事情就别说了，主要是这辈子要努力，但凡你努力长出夭夭一半的姿色，这天下的男人随便你挑！” 顾曳：“死光头，你竟会安慰我！中邪了？” 光头佬：“没啥，反正你撑死了也就长这样了，随便说说而已” 光头佬甩了这一句，却不知道日后被顾曳一年一年生生打脸，此时他拉了缰绳，马儿奔跑，后面三个弟子跟上。 路上还有李大雄问：“师傅，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回答他的只有马儿扬起的尘土。 不过大抵那时四人心里都有个念想——这极好极好惹得一向对外人挑剔的奎山师徒都很满意的岳姑娘会选谁呢？ ———————— 而此时那小茶楼之中。 “卢氏，崔氏？”岳柔呢喃了下，却不看青羽的目光，只看向窗外，淡淡道：“婚姻嫁娶，素来都由不得我自己，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倒是可以随着另外两位的选择而选择。【零↑九△小↓說△網】” 她转头看向青羽。 “你家大人对我是无心的，他那样的人物也犯不着要娶一个女降师来当他刑狱的煞劫，在这点上，我表哥也是如此，他对我无男女之情，全凭哥哥对妹妹的爱护而用这一门婚姻来抬高我在岳家的地位，让我恣意这么多年，否则我父亲早亡，哪轮得到我做这岳家第一千金，一个无心，一个有心但无情，我自然是偏向第二个。” 青羽只是秉着一点知交情谊一问，却没料到岳柔会这样直白剖析这两段可能的婚姻，还有她自己的处境。 是啊，世家嫡女不是那么好做的，尤其是岳柔父亲早亡，她这一身荣耀必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难怪大人以前就说岳姑娘是极通透的一个人。 “岳姑娘，我青羽少有佩服的人，尤其女子之中，你是第二个。” “第二个？”岳柔并无被青羽问了这么一个刁钻问题而觉得冒犯，反而放下笑了，“第一个必然是顾曳了，不过既然是她，这第二我是认得。” 她将茶水一饮而尽，转身洒然离开。 ———————— 岳柔虽然知道光头佬肯定是要带他们去一个不让人查到的地方，虽然淮安已经距离幽州很远了，但降师之间的传讯手段难以想象，灵器的诱惑也太大，不排除有心人盯上他们，所以光头佬连青羽岳柔他们都没提起。 显然，岳柔两人也懂，甚至也不问。 所以这一别，是真的幽幽不知多少栽了。 至于他们这窝藏的地方，至少要能在这两三年内蒙住范阳那些已然将她列入劫财名单的降师们。 ——所以，那山？ 比奎山大了十几倍的巨大山峰，高耸入云，层峦叠嶂，山中芳翠联袂，坐落在大地之上，仿佛山中钟灵鼎盛...... 但此刻他们还只是看到了这座山，还没到山下呢。 “师傅，咱们要去的是那座山啊。”李大雄喃喃问。 光头佬颔首，“恩，我有一老友在那里，正好把你们托付到那儿.....这里已经不是淮安境内了，而是淮安南边的镇江，镇江一地已处中原腹地，人多，但鬼妖也多，这白日赶路还好，但现在太阳快下山了，你们晚上就能见识到了。” 我靠，这话忒不怀好意。 三个徒弟不由想起了在奎山那会三人窝在树洞里，这厮放出了那无头尸..... “山中是什么门派？瞧着很气派。”顾曳想着这么大一座山，不可能没有降道门派的。 “神霄”光头佬回答。 “厉害吗？师傅。”李大雄眼睛发亮。 “神霄内有三位五卦降师，所有弟子要入名册都得修出降力，且能控降器，而神霄内有记录在册的弟子有两千，你说厉害不厉害。” 光头佬摸着下巴，表情有些幽深，却把顾曳跟李大雄吓得够呛。 这镇江一个神霄派都可以轮五个北堂派了啊，也可以铲平整个幽州了。 “这样说来，咱们幽州是好弱，难怪被其余州城的人看不起。”李大雄嘟嘟囔囔，顾曳却是撇嘴，“鬼多妖多，降师自然就多，这就跟市场需求关系似的，供需平衡。” 不过这中原大地的鬼妖分布是真的很难说的，按理说人越多的地方，阳气重，应该鬼妖少，可鬼妖贪人阳气，又聚着繁华之地了。 有些地方人少荒僻，没什么鬼，如幽州，又有些地方比幽州更荒凉，但恶鬼凶妖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弄死一个城的人。 “得了，我看咱们今天也到不了神霄派，得留意地方借宿了。” 光头佬果然一语中的，太阳下山了他们也没到那山，望山跑死马，瞧着还有大半天路程呢。 入夜了，鬼妖就该出来了，夜路是不敢跑的。 不过还好李大雄眼珠子利索，看到了一破庙。 入了这破庙，光头佬第一时间看此地有没有邪气。 顾曳也留了心。 这破庙其实不是很破，就是年久未修缮，显得颓败，灰尘厚厚一层，蜘蛛网一大片的。 一尊大佛就这么坐在那儿，拈花一笑，看起来倒也颇有佛气，这让顾曳跟光头佬都安心了一些。 这是小佛寺啊，有佛镇守，应该是安全的。 两个大男人是不怕脏的，但顾曳觉得自己跟夭夭长得如花似玉的，怎能如此卧躺呢，于是逼着李大雄做苦力，硬生生整理出了一干净的地儿。 地方干净了，生火取光外加烤饼吃。 “诶，吃惯了那崔有钱船上的猪蹄膀，感觉这饼真难吃啊。”李大雄感慨。 顾曳：“有什么办法呢，咱们师傅穷啊，只愿意买饼，幸好我拉着他，不然他买的就不是饼而是咸鱼了，一条咸鱼咱们每人舔一口过一日。” 真是够了！光头佬微微一笑：“你们怕是误会了，咸鱼一条要二十文呢，我要买的是装咸鱼的鱼篓，拿来泡一泡水，每天你们一人一口。” 顾曳跟李大雄：厉害了我的师傅！ 夭夭撑着下巴坐在篝火边上看三人互怼，轻轻笑着，偶然瞥过那大佛，觉得这佛像端是大气雍容了些，在这颓败的庙里反而显得有几分不谐。 不过么.....他转头看着顾曳既嫌弃又无奈吃着烤饼的日子，便是轻轻笑了下。 这大晚上的，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李大雄缠着光头佬讲故事，被光头佬一顿好打，还是顾曳怜悯他素来有些智障顽疾，智障的孩纸可怜，得呵护，便说要不要自己唱个人间脍炙人口的****要么来几个荤素不忌的段子也行啊。 光头佬跟李大雄：“好啊好啊。” 夭夭：“不早了，睡吧。” 夭夭淡漠的时候，奎山老老小小四个土贼素来是怕的，只得悻悻趴下去睡觉。 睡着睡着，顾曳感觉自己人戳自己的腰，她眉头压了压，不理。 又戳了下，顾曳抿抿唇，一巴掌扇过去。 “猴子....”挨了一巴掌的李大雄捂着脸委屈。“是我是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大晚上的戳我干嘛！”顾曳怒瞪李大雄。 李大雄：“我想尿尿。” 顾曳面无表情：“需要我帮你把尿？” 哎呦我个去，大雄一哆嗦：“不敢不敢，就是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神经病啊！你一个男的要尿尿找我一个女的一起尿？ “你怕鬼？” 李大雄：“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大家一起去安全一些。” 其实就是怕鬼。 顾曳翻了个白眼，“不去，你自己去。” 困死了，鬼才要出去挨冻。 “你不陪我去，我就尿边上。” 你大爷！顾曳瞪着李大雄，李大雄也回瞪着他。 直到夭夭拍拍顾曳，“一起去吧。” 顾曳：“奥，你也要尿尿啊，夭夭！” 黑漆漆的，一时看不清夭夭的脸，但顾曳还是听到了夭夭弱弱的一声嗯。 这小娘子肯定脸红了。 顾曳猥琐一笑，“那咱们快走吧。” 李大雄：靠！色胚，老子憋死了也不让你玷污夭夭！ ———————— 不过李大雄还是憋不住，特么膀胱都要裂掉了，只能跟着顾曳两人出去，另一侧光头佬睡得跟猪一样，还时不时挠一挠自己的大光头。 却不知道那坐着的大佛面上有一闪而过的阴森.....黑气一缕。 这晚上的确冷，明明白天还挺暖和的，顾曳出庙的时候打了一个哆嗦，让李大雄站前头挡风。 其实这么冷的夜，黑漆漆的，李大雄在庙里尿尿也是可以的，可问题是那不是普通的房子，是庙，是佛庙，都说佛道是一家，若是不敬佛，来日必有佛家因果找上你。 道家是没有气运这一茬的，但佛家有，真让佛家盯上了，给你念几天的地狱经，保管你一辈子倒霉。 所以大多数降师都比较尊重佛教。 李大雄也是，所以三人一起出了庙，还走出老远，就怕一泡尿倒霉一辈子。 ———————— “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走那么远干嘛，也是怪了，刚刚来的时候没发觉，现在才觉得这地儿真特么阴森，行了，就在这儿吧。”顾曳裹了裹身上的衣袍，打了个喷嚏。 夭夭本就不想让顾曳冻着，只是李大雄这厮怕倒霉，愣是走出这么远。 不过既然夭夭说了，他也觉得自己憋不住了，便是扫了下周遭的草丛跟废墟，说：“好吧，那就这儿，不过死猴子你不许偷看我尿尿！” “蛇精病啊！看你我还不如挖条蚯蚓看。” “.......” 世上竟如此歹毒无耻之女人。 李大雄气得不行，但也跑得更远了一些，解开裤带子。 另一头顾曳笑眯眯得对夭夭说：“好了，夭夭你尿尿吧。” 夭夭有些沉默，半响才弱弱说：“阿曳~~” “诶~” “你背过身去吧，远一些....” “哎呦，还害羞呢~~我又不是男人...好吧，我走开一些。” 顾曳故意坏笑，不过其实也的确走开了一些。 夭夭当然知道顾曳是故意的，哭笑不得之下却也知道自己脸上有些微热意。 他正要解开了裤腰带...... “大熊啊，在尿了吗？我忽然想起来好像在很多话本里面都说过这夜晚投宿破庙的，很容易见鬼，何况白天都暖烘烘的，大晚上忽然这么冷，会不会真的有脏东西啊，这脏东西....” “死猴子，你闭嘴！” “好吧，我只是想问你已经开始尿了吗？” 李大雄磨牙声传来，顾曳满意了，又开口。 “夭夭啊，需要我帮忙脱裤子么？” “......” 顾曳耳聪目明，听得到两人的尿尿声，不过都跟几个男人住了两年了，谁还矫情这个啊，她没感觉有啥，却觉得视线里的那破庙有些诡异，好像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在绕着它飞一样。 她吓得也有了尿意。 第176章 凡人路过，见笑了（一更） 顾曳被吓到了，刚想问夭夭两人有没有觉得这破庙有些古怪，便是听到李大雄惨叫的一声。 不好！顾曳迅疾闪去，李大雄正蹲在地上，一脸惊恐。 “怎么回.....”顾曳刚要问，便顺着李大雄惊恐看着的方向看去。 黑乎乎的地方，在惨淡月光下音乐能看到是个凸起的玩意儿，土坡？ 土坡前面还有个竖立着的东西。 墓碑。 “你个傻逼玩意，在人家坟头上尿尿，找死呢！”顾曳恨不得一巴掌扇死李大雄。 李大雄也是一脸委屈，“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也吓坏了。” “吓坏了？”顾曳瞧着这厮蹲在地上捂着裤裆的样子，眯起眼，笑得阴测测的：“阿~~吓坏了啊~~” 李大雄反应过来，登时大怒：“你个流氓！” 顾曳撇嘴，“瞧你这怂样，吓到你捂那儿蹲着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便秘呢！” 李大雄支支吾吾，不过还是说：“我刚刚那不是尿尿的时候，忽如其来一阵凉飕飕的冷风，我打了个哆嗦，猛然看到自己尿到了墓碑上......” 大晚上的，那怎一个恐怖了得。 顾曳一想也是啊，人之常情嘛，“得了，赶紧给人家鞠躬道歉，免得被人惦记上你那吓坏了的丁丁....” 丁丁！都一起生活两年了，李大雄怎么会不知道这丁丁是啥意思。 那是传家的命根子啊！李大雄也是怕的，鞠个躬也没什么，若是真的触犯了人家，让他下跪都行啊！ 于是他赶紧起身朝墓碑拜了一拜。 顾曳呐，就在一旁懒散得瞟着...... 李大雄这一拜还挺诚恳，腰身都下去了，要上来的时候忽然留意到这墓碑上啥字也没有。 什么鬼啊，墓碑上没字？搞半天这是山寨墓碑啊。 李大雄恼了，暗自唾骂，却忽然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怎的这墓碑上又有字啦。 而且是什么..... “我....喜欢....你的....丁丁。”李大雄越念脸色越苍白，语气也越飘。 却让旁边的顾曳大怒，一脚踹过来。 “喜欢你大爷！我没丁丁！” 李大雄挨打习惯了，人都没动一下，反而抱住了顾曳的手臂，浑身哆嗦，“猴子，猴子，看它啊，上面有字，真的！” 顾曳皱眉，“你吓傻了吧，上面哪有字！” 没有？李大雄揉揉眼睛，仔细一看还真特么没有。 这见鬼啦！李大雄说不上来是不甘心还是庆幸，不过顾曳还挺谨慎，“要么你再拜下？” 李大雄想了下，如果没有鬼，再拜下也不吃亏。 于是他又拜了一下，顾曳看到墓碑上...... ——把你的丁丁留下来陪我，好么。【零↑九△小↓說△網】 “靠！真的有鬼啊！快跑！夭夭！”顾曳还不忘叫上不远处尿尿的夭夭，结果一回头哪里看得到夭夭啊，整个空旷的黑漆漆荒地里就她跟李大雄。 “大熊，夭夭呢！！”顾曳刚这么一问，忽感觉到抓着她手臂的手似乎在摸她....顾曳第一反应就不是大雄，她转过头去，看到抓着她手臂的那只手长着许多的毛，她上线往上，高高大大的战战兢兢的李大雄一动不动，那张脸....猫脸。 ———————— 大晚上的出门尿尿没遇上鬼，好运啊！ 但若是遇上妖呢？ 顾曳盯着这张猫脸，猫儿在她眼里不算什么可怕的东西，在现代有多少猫星人啊。 可在这神鬼大唐的话，猫星人，尤其是在这么大晚上的坟头出现的猫星人.... “大熊，大晚上的带什么面具啊，忒吓人了。”顾曳温温柔柔得叫着，一边摸上对方搁置在自己手臂上的猫爪子。 猫脸大熊诡异一笑，声音阴测测的，竟还是女声。 “把你吓死了，我才有肉吃啊。” 顾曳心里一咯噔，感觉到那猫爪子摸着她手臂的的动作越发温柔...... 她正了正脸色，“是这样啊，那你能别摸我吗？” 顾曳眯着眼，这猫脸大熊也眯起眼。 两人的目光在漆黑黑的夜里显得诡诈，而身后是一座坟茔，还有一座墓碑。 怎么看都显得恐怖。 而在双方目光对接三个呼吸后。 猫眼大熊猫爪子猛然朝着顾曳的脸挠去，那张胖乎乎的猫脸竟变得狰狞起来，猫瞳森绿，牙齿锋利。 顾曳身体大部分没动，只是翻手扼住这猫爪子。 “你饿啦，正好，老娘特么也还没吃夜宵呢。” 说罢，顾曳体内降力发出，降师么，一个合格的降师必然不管去哪儿也是要带兵器的，红颜就在她后背上——只是套上了匣子。 但顾曳没拔出它，只是催发降力在手掌上，硬生生扼住着猫脸大熊的手臂，再迅猛一踢腿！ 轰！ 大熊那么大的个儿愣是被顾曳一脚踹飞出去，趴地后却是四肢伏地，如同凶猫一般，摆出了嘶牙裂嘴的妖脸，正要朝顾曳低吼，但眼前一脚已经踹来，这一脚可凶了，直朝面门..... 轰！ 再次被踹飞出去落在坟头上。 它显然没料到顾曳会这么强，但它也没顾曳料想的那么弱，四肢抓着坟头低低嘶吼，那坟头上的泥土竟挖出一个个孔洞来，赫然是一只只肥硕的大黑鼠，那个头竟有寻常猫儿大，从坟头爬出来，可吓人了。 “长见识了，特么猫妖还带养老鼠的。”顾曳咋舌，却也不敢小看，因为这些大黑鼠已经一只只跑了过来。 说起来在船上的时候人多眼杂，显然不是教授降术的好时候，是以虽然光头佬已经松口要认真教导他们，可实际上顾曳现在还是毛都没学到，当然啦，自学的术法倒是有一两个。 比如镜中龙——但素没镜了。 比如青火——那得有青尺，用红颜又怕控不住。 子母飞焱弩？ 这发一箭得损她大半降力，杀一只老鼠啊？ 哎呦，这有些为难了啊.....为难个妹！顾曳将二话不说跳起，朝着坟头，那坟头上的“大熊”惊了，往后跃，那些老鼠也往回窜。 然而它尖叫.....顾曳一脚踹在墓碑上。 为啥踹墓碑呢，顾曳其实还未修白玉堂那样的洞察术，无法一眼看穿邪祟妖气附着，但她观察力变态，一开始就觉得这墓碑有些诡异，从大熊的观字跟到这坟头下爬出老鼠就知道这墓碑不正常。 所以踹它！ 她踹出去的脚就从来没有不狠的！竟愣是将那并不厚实的墓碑给踹断了。 半截墓碑砸在坟头上，砸出了大片呼啸的黑气，还有那“大熊”惨厉的叫声。 黑气呼啸，顾曳甩袖跃出，片刻后就看到了那些黑老鼠已经无影无踪，倒是黑夜跟月色交融下，“大熊”摇摇晃晃起来.... 啪！顾曳冲上去就是一巴掌。 “啊！好疼！猴子你干嘛打我！”李大雄脑子还晕着呢，陡然就被顾曳甩了一巴掌，登时更晕了，还有大怒。 顾曳一看这厮这表情就知道没事儿了，“刚刚你被猫妖附身了。” “啥？什么鬼！不可能吧！”李大雄惊疑，下意识看看四周，便是看到了地上的不少爪痕，还有断裂的墓碑。 他有些半信半疑了，直到顾曳将一张专门验证妖气的黄符纸贴在那断碑上，黄符烧起，烧出了红光。 “真的有妖气啊！那猫妖呢？”李大雄窜到顾曳后面，不过想到这段时日光头佬的棒子教育，还是拼凑了下男人的责任感，又挡在了顾曳前面.... “滚一边去，别挡我视线，我得找找夭夭去哪儿了，这猫妖有古怪。” 顾曳这么一说，李大雄也着急了，不同于他们两个，夭夭可脆弱了，那猫妖莫不是瞧他好看绑走了人当小相公？ 不过两人终究段位不够，查了下周遭也找不到人。 “这猫妖水平不是很高，按理说不可能短时间内卷走一个大活人啊。” 两人跑到夭夭刚刚尿尿的位置，李大雄闻了下，“没闻到尿味，夭夭肯定没尿尿就被绑走了。” 顾曳被这话梗了下，暗道夭夭花一般的人儿能从小跟这土贼生活一起还不被污染，本质是多么的出淤泥而不染啊。 值得敬佩！ “别浪费时间了，先回庙里找光头佬！” 顾曳不愿让夭夭多凶险几分，当机立断带着李大雄跑回庙里，然而李大雄在庙外嚎了好几嗓子都没得到光头佬回应。 睡成猪了？顾曳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冲进庙内后却看到光头佬原来躺着的地方现在半点人影都没有。 “完了，师傅也被猫妖叼走了。”李大雄十分沮丧。 顾曳微微皱眉，环顾这个破庙，“跟我去后门看看。” 不等李大雄回应，她自顾自绕过大佛往后走去。 这破庙也就这么点大，但他们之前都没留意到这破庙后面还有个不大不小的林子。 林子里看起来很小，树木稀疏，但大晚上的尤其显得阴霾，那树影曳曳中..... “妈呀，猴子，我怎看到里面树上吊着一个人似的。” 李大雄取下了自己的风雷弓，以他只比顾曳高出一些的降力，也就能发出一箭，因此得谨慎对待。 这风雷弓用起来霸气，就是太耗能。 顾曳也悄然捏住子母飞焱指环。 两人缓缓靠近那颗吊着人影的树.......不约而同，他们都想起了王菁。 那剥皮人~棍！ 顾曳脸色难看了几分，莫不是又碰到了口味如此重的猫妖？ 全身戒备之下，两人真看清了这树，却是一怔。 这人影...其实是树木枝干断裂垂而不掉，黑夜里乍一看就像是死人吊着似的。 顾曳看着这根十分粗壮的树干若有所思。 这树枝....太粗了。 不协调。 “诶，吓我一跳，还以为是夭夭呢，哎呀我这臭嘴。”李大雄知道自己说了晦气话，刚打了自己一巴掌，却被顾曳猛然拉开，且她鞋尖一顶，地上一颗石子飞出，砰！ 它打在那树干上，将树干打飞弧度，陡然有黑影从它后面窜出，仿佛惊动了。 这黑影速度太快，鬼魅般掠窜到三四米外的另一颗树上。 李大雄眼睛好，也看清了。 “是猫！” 一只猫妖。 这猫妖本就被顾曳赢了一筹，这次又被她看穿隐藏当然又忌惮又怨恨，那双绿油油的猫眼狠厉盯着顾曳两人，叫唤着，林子里传来密集的稀稀疏疏声。 “是老鼠，小心些。” 顾曳叮嘱了李大雄，便是从袋囊里拿出分别前岳柔赠送的炽光丸。 哗啦！ 炽光丸在地上放出白光。 光来，这些大黑鼠登时被刺得眼瞎。 李大雄已经将风雷弓悬在身后，转而拔出腰上的佩刀。 降器跟凡人兵器兼备，这是他这种降力不强的降师一贯的装备方式。 这刀还是青羽送的——诶，穷人啊，装备都是土豪接济的。 青羽的刀自然极为精良的，虽然不是朝廷记录在案的大理专用横刀，但也比一般兵器厉害的多，他窜出去三两下几刀砍死最近的几只大黑鼠。 而此时，顾曳已经指尖按在了指环上，子母飞焱弩瞄准也被白光刺瞎一瞬那猫妖，蓄势待发..... 然而也是这一瞬，一道流光从林子那头突如其来。 砰！ 打在猫妖停歇的枝干上，没打准，反而让猫妖惊醒，直接窜出。 借着白光，顾曳看清了对面冲进来的两个人。 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穿的衣服也差不离，嘿，手里竟也都有降器，男的手里用的是刀，女的耍剑，刚刚那流光就是剑尖用降力附咒发出的。 力道不错，就是准头不好，打歪了。 那猫妖落在另一棵树上，叫唤了一下，附近那些黒鼠便是将四人齐齐围了起来。 “师妹，这黒鼠乃是猫妖豢养，身上有妖气，切莫被咬到，否则很伤体魄。” “若不是刚刚这猫妖被这闲人惊扰了，我早已打中它，也让这猫妖没有机会召出如此多的黒鼠！” 这师兄妹一搭一唱的，本来顾曳还想着大家联手对付呢，此刻便是冷笑。 这哪儿来的门派弟子，忒特么不要脸了。 李大雄更不喜欢，这天下间如岳姑娘那样的人美心好聪明又大气的降师果然极少，哼哼！ 听见李大雄的哼哼声，那一男一女也是不喜，刀剑齐出，大力斩杀这些黒鼠，再看大熊，竟是还拿着凡人才用的刀劈砍黒鼠。 这高下立见。 女子便是冷笑了:“区区凡人到这里找死，不知所谓。” 这话刚说完，那师兄大叫：“这畜生想跑！” 的确，那猫妖一看人多就想跑，窜了几下就到了十几米外，眼看着就要出了林子逃之夭夭..... 师兄妹追上去，然而......艳红火光从他们身后发出，掠过，瞬间击中那半空掠射的猫妖，甚至刺穿到了对面的大叔上，噗！飞焱箭刺穿了树干，那树干不中用，直接被火焰焚烧粉碎。李大雄却听见了凄厉猫叫，只见那半空的猫妖全身燃起火焰，叫的凄惨，但不过须臾就落地烧成了灰。 那男女一下子哑巴了，直勾勾盯着射出那一箭的顾曳。 只见阴森森林子中，那火光潋滟下显得一脸秀色白皙的姑娘眉梢上扬，眼角挑飞，唇在指尖指环上吹了一口气。 “不好意思，凡人路过，让你们见笑了。” 师兄妹：“.....” 第177章 玉娘 ________ 凡人路过？见笑了？ 师兄妹还真笑不出来，脸皮扯都扯不起来了，因为被打肿了。 不过这两人仿佛真的来头很大，哪怕当时被顾曳吓到了，但也很快镇定下来，反盯着顾曳手腕上佩戴的子母飞焱弩。 “降力修为如此差劲，也不过是借着手头这降器的灵便而已。”女的这样说。 顾曳眼皮子都没动一下，“要打架？” 男的大怒：“你竟如此嚣张，还想跟我们两人动手？” 顾曳：“打不打！” 对于就知道瞎比比的人，顾曳从来是不慷慨自己的口舌的，打不打！憋废话！ 如此强势极端反而让师兄妹心中发虚，委实是顾曳手中的降器太厉害，比他们的厉害许多，且是远攻，占了他们大便宜，若是打起来，保不准他们两人吃亏。 于是两个瞎比比的人一下子就鹌鹑了，只是面色不善，似乎在让顾曳先出手。 顾曳咋不知道这两人心思，无非是想占着自己后面的门派，若是她先出手攻击了这两人，且两人梅应下切磋，那就是跟他们门派为敌，到时候不管输赢他们两个哭诉一番，他们门派也就有理由派高手修理她了。 这套路是有的，可惜顾曳不走。 “不打啊？不打瞎扯个毛毛。”顾曳撇嘴，走过去看了下地上一堆飞灰。 这猫妖变成渣渣了，可夭夭的踪迹还是没找到。 “猴子，这猫妖都死了，夭夭在哪里啊。”李大雄恨不得把这附近的树都给砍了。 那师兄妹得知两人的同伴不见了，自然心里舒坦，那女的忍不住开口：“此地邪气内藏，恐怕不止一只猫妖，没准你们的同伴已经被吃了。” 这语气怎么听都有些幸灾乐祸。 李大雄大怒，顾曳转头瞥了她一眼：“就冲你这句话，如果我真找不到同伴，就拿你当诱饵吊出其余妖怪！” 靠，这话可真当敌意了。 两人大怒，祭出降器就要攻击顾曳...... “小孩子家家的，打什么打！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懒懒散散的声音突如其来，师兄妹跟李大雄齐齐一惊，皆是看去，便是看到明晃晃的大光头。 这光头佬踩着枝桠，笑眯眯得瞧着他们，那光头能反光，像是一个光度不是很高的灯笼。 顾曳眯起眼，冷笑：“我倒是想问问你，还让不让人尿尿了，说吧，把夭夭藏哪儿了！” 顾曳这话一说，李大雄就懵了，啥意思啊，师傅藏了夭夭？ “我知道瞒不过你，你这丫头一向聪明，不过既然大半夜的敢带人出去，还走那么远，自己看不住人就怪不得别人，这次呐，就给你个教训。”光头佬虽然笑眯眯，顾曳却知道这厮言语里的警告。 她怎会不明白。 “好吧，不过你这态度不对，我是小弟子，怎听你这意思我反而是老妈子了。” 顾曳没好气，但也不想多说什么，“夭夭呢？这么大晚上的，你让他一个人？幸好这里就一个不成气候的小猫妖。” 她这话一说，光头佬神色有些深沉，说了一句让顾曳瞬息变色的话。 “谁跟你说这里就一只小猫妖的？” —————————— 破庙中，夭夭坐在他们原来的位置，本来已经熄灭的篝火被他重新点燃，火光暖暖。 他坐在那里，捡起一根一根木柴往篝火里添加，神色温和，眉眼如画。 他如此美好，似乎这破庙黑漆漆的也不甚可怕了。 那佛祖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 夭夭一只手撑着下巴，看着篝火燃烧，看着它的火光颜色不断变化，变成了诡异的绿色。 绿火光摇曳在他脸庞上，他的眉梢不自觉压了压，但神色十分淡漠。 转过头，看到了雍容肃穆的佛祖此刻被大量的黑气缠绕，那面容也似乎露出了鬼相。 这佛庙竟是鬼庙不成？ 庙中萦绕了似远似近的诡异笑声，听得人心里发慌发虚，尤其是那黑气开始蔓延到墙壁，或者落在地上，朝着他这边靠近，也有笑声似乎贴着他耳边。 “好生俊俏的小郎君，不枉奴家一番心思.....” 夭夭垂眸，淡淡道：“你让那猫儿诓了我同伴，难道只为我？” “桀桀，明明是你们的师傅自以为是，想要借此磨砺你们，可怪不得奴家抓住这个机会.....” 夭夭转过脸，看到了黑气凝聚起来的鬼....确切的说，是一只女鬼，且衣着暴露，近乎赤~裸，唯独发鬓之上插了一根发簪，随着她身体动作而些微摆动，有些动人。 他瞧着，却没有非礼勿视，只是那样眼神寡淡得瞧着。 女鬼咯吱咯吱笑，柔弱无骨的白乎乎身子沿着地面如蛇一样前行，“小郎君可是看呆了？可是欢喜？” 夭夭想了下，说：“不是，只是觉得你明明长得比我丑的多，怎还这般自信要用美色来诱我。” 女鬼趴在地上有三秒钟的沉默，三秒后迅速如暴怒的眼睛蛇一般跃起，朝着夭夭扑过去，那活色生香的白花花酮体上鬼气萦绕，那脸庞上满是戾气...... 就在她要扑倒夭夭的瞬间，光芒从佛像后面掠出，那是青光。 青光射来，女鬼还是厉害的，竟扭了腰弹到了墙壁上，趴伏着墙壁俯视着佛像后面掠出的光头佬，那青尺没打到人，在墙壁上反弹了一下落入光头佬手中。 “我这徒弟没见过什么世面，说的话如果得罪了你，还请你见谅哈。”光头佬笑呵呵得看着女鬼。 女鬼吞吐黑色留着粘液的舌头，“如果我不原谅呢？” “何必呢，小孩子家家的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你这么丑还这么自信的女鬼，所以口不择言。” 女鬼顿时大怒，鬼气森森，要将整个破庙覆盖似的。 鬼力这么强，远超当年的王菁，比光头佬还要强得多，夭夭看到光头佬在前面的身影，眉头动了动，往前一些，护住了几乎要被鬼气熄灭的篝火..... 而女鬼也顿然扑向光头佬。 死定了！佛像后面的师兄妹这样想，转身便是掠射出破庙。 他们绝不是这女鬼的对手，自然要逃。 不过他们留意了下顾曳，却见这人竟是连手头的降器也没启动，莫不是跟他们一样打算乘机逃走？ 在师兄妹逃了后，顾曳到了佛祖前面，“夭夭！” 夭夭抬眼，从篝火中抽出一根柴火，扔想顾曳。 顾曳接住，手腕一转，那火点燃了佛祖前面的一盏佛灯。 佛灯燃起一指尖光的时候，那女鬼已经惊骇，厉声惨叫，朝着顾曳这边扑来，似乎想要阻止她。 但后头光头佬冷笑，翻手一尺子劈下！ 轰！女鬼身上鬼气当下了青尺，可也被阻拦了。 那佛灯燃起了动人的光火，整个鬼气森森的破庙都被这光席扫一空，那有些阴霾近乎鬼魅的佛祖露出了庄严肃穆的阵容，光大幅度席卷，那拈指朝佛的指尖射出金光...... “不！！！”女鬼惨叫，但金光蔓延，转眼便射出破庙，直达那坟头，射入坟中....火光乍起，整座坟头都被烧成了飞灰，还伴随着飞舞的佛光。 这一幕落入仓皇逃出的师兄妹两人眼中，他们惊愕，转头看向那破庙..... “师兄，这破庙不是那女鬼的障眼法？那佛像不是鬼像？” 师妹惊疑不定，师兄青着脸，颇为尴尬又羞恼，“莫要多问了，多半是那女鬼故意让我们误会的，那几人真是好运，白白让他们借着这佛像消灭了女鬼，得了功德。” 的确是好运。 两人这样想，却也不愿意回去自讨羞辱，便是走了。 这厢破庙里，佛光淡去了，顾曳将柴火放进篝火中，女鬼已经消散，但地上还留下一根发簪。 世间鬼还是妖，既然存在，必留痕迹，不可能完完全全消灭。 而留下的，也是她的执念所在，这发簪便是她的执念。 “这女鬼什么来头，法力不低啊，如果不是这里本来就有佛像镇压，恐怕咱们今天都得折在这里。”顾曳这么说着，却听见李大雄咋呼。 “猴子猴子，这佛灯下面压着一小册子啊。” 啥？顾曳看到李大雄从佛灯下面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上头半点灰尘也没有，而且刚刚她点佛灯的时候压根没看到它。 真是神奇。 “大概是佛念所起，记下了这女鬼的来历。” 顾曳听奎山那老头儿提起过佛道两家不同的政策方针，道的重点在于灭，佛的重点在于度。 前者觉得灭掉了这些鬼妖就好，佛家就喜欢把人家度化了。 一死一生的区别而已。 但佛家明显仁慈许多，这不，把人女鬼镇压了还留下了一生平说明书，务求让人家死得有名有姓。 不过..... “这啥字？看不懂。”光头佬跟李大雄都看不懂，本想让夭夭来翻译一下，却不成想顾曳是看得懂的。 “这是佛家梵语，说的是这女鬼生平，大概是说这女鬼是镇南东陵女子玉娘，年少孤寡，得人厌弃，母改嫁，继父欺辱她多年，玉娘不堪其辱，终于决心投奔生父，却被他卖入青楼，从此为青楼妓子，年芳十八时寄芳心于一书生，为之倾覆钱财，一心让他读书科举，苦苦在青楼等他多年，书生争气，后高中状元，但攀附权贵，竟为前程将她诓骗送入权贵彀中，被权贵们玩弄毙命，老鸨怜惜她孤苦，差人将她安葬，但书生怕此事暴露，竟让人将老鸨等一干人杀死，且焚了青楼，将玉娘尸骨挖出后焚毁，......” 顿了下，顾曳说：“这里就是玉娘尸骨被焚毁的地方，当时有一高僧路过这里，感觉到怨气极重，便是上报了神霄派，因为神霄派是降道，擅长降，而不善御，便是佛家出面在此地建了一佛庙来镇压，且给玉娘建了一孤坟，唯恐她鬼魂惦记生前凄惨，便是立了无字碑，希望玉娘鬼魂会因为找不到自己的生平而遗忘过去，但一旦她生鬼害人，这佛像必然诛杀她。” 顾曳说完这些，将册子阖上，却也随手扔到了供台上。 这动作让光头佬眉梢一挑，“你似乎很不舒坦啊，怎么，可怜她了？” 夭夭也看向顾曳。 少见顾曳如此情绪外露。 顾曳撇嘴，“自己选的男人自己造的孽，有什么可怜的，不过就是觉得她还没摁死那些个男人就死在这里，有些可惜了，好歹摁死了再死啊。” 这态度有些危险啊，一点都不圣母，一点都不符合一个正统的降师拯救世人的核心思想。 不过奎山另外三人都点点头，的确可惜啊。 “她恐怕也是自暴自弃才变成这番模样，不过....”顾曳忽然看向夭夭，“我觉得那个狼心狗肺的书生肯定也是个小白脸，不然她为啥不找大熊，就找你呢。” 夭夭哭笑不得，沉吟了下，却说：“她应该并非想伤人。” 若是伤，以她的法力根本无需让那猫妖诓了顾曳两人，其实..... “终究是执念啊，这发簪恐怕是那书生送她的。” 变成了女鬼，放浪形骸，不着一缕，却终究记得要将这根发簪佩在发上。 她的执念..... 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四人也没再说啥，烤着篝火，纷纷睡去。 但次日凌晨，光头佬瞥过那被佛光毁掉的孤坟位置，却见了一座新的坟头，土色很新，且立了一块新碑。 上书——东陵玉娘之墓。 下书——奎山F4留。 —————— “这玉簪是玉娘的执念，也是她的法力来源，咱们降师修为来头除却苦修之外，其实还有两个手段。” 赶路中，光头佬也在给三个徒弟扫盲。 “其一最直接，便是通过降灭这些鬼妖得到上天功德，功德越多，等于气运加身，这在佛家里面就叫因果，种了好因，自然有好果，好处多多，其二便是收藏他们的执念，蕴养着，消除鬼气邪气，让他们得以转生投胎，这功德比原来的更大，但也极难，比佛家的收妖收鬼还要来的困难。” 毕竟已经灭了的鬼妖，要通过蕴养执念来感化他们实在太难。 “一要意念足够强大跟坚持，二要实力，不至于被凡噬，三要运气，四要人格魅力，能让这些戾气颇重的鬼妖顺从....” 光头佬洋洋洒洒一番话，让顾曳嗤笑：“这么难，有这功夫我都可以把你跟老头子干掉当上奎山掌门了，然后赢娶高富帅走上人生巅峰。” 光头佬：“.....” 第178章 神霄白鹤 这神霄山终究还是到了，在山脚下都能感觉到山中充沛的灵气，比起神霄，他们奎山就跟茅坑似的。【零↑九△小↓說△網】 诶，不能比啊。 “你那关系户是在神霄派？不错啊，你这人脉搞得。” 明明是自己的小弟子，作为师父的听得弟子这样挪揄，竟没有半分恼怒，还有种荣誉感？ 麻痹，自己这师傅当得窝囊了。 光头佬心里埋汰自己，嘴角却是不自觉翘起，有些得意：“那是，别看你们师傅我平日里看起来不怎么样，但人际关系还是不错的，只是平常低调而已。” 奥，顾曳看这厮拽起来了也就不想应话了，还好光头佬没有浪费时间，只说自己的确有个老朋友在神霄派，这次便是要把三个徒弟托付跟对方，纯粹就是换个地方修行个几年就是了。 顾曳三人也没啥故土难离的心思，如今形势所迫，哪怕寄人篱下也得受着，净担心是没用的，既来之则安之嘛。 于是三人开始讨论中午要吃什么了。 这三个土贼。 光头佬生闷气，但也没有带人贸然闯山，须知不管哪一个门派都是一样的，爱讲究面子，这占一个山头就是一个山门，既然是山门就得有规矩，你平白无故的没拜帖，又不是自家人，闯进去就是冒犯，人家打死你都是有道理的。 你若是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独孤求败的人物也就算了，可他们奎山四人不是。 别说神霄派内部有三个五卦降师坐镇，就是来一个寻常四卦的他们也吃不消，所以光头佬不理会讨论午饭的三个弟子，只从怀里掏出一张拜帖。 这拜帖还挺精致，泛着流光，乍一看就是有钱人用的。 顾曳转了目光看去，摸着下巴琢磨光头佬的姘头是谁，难道又是一抠脚大汉？ 光头佬拿了拜帖，却是输入了降力，这拜帖便是悬浮起来，旋转着，发出灵动微光。 顾曳三人都被吸引了不管，不由惊讶，这还不是一般拜帖呢？ 拜帖悬浮旋转着，半响便是停止了，但上面的帖面摊开，上面显露了字。 ——何事？ 好生高冷！难道是一个高冷的抠脚大汉？不过看字体倒是十分清俊。 一个书法清俊的高冷抠脚大汉？顾曳囧囧有神。 光头佬立马腆着笑脸往上面写了几个字。 顾曳眼珠子一瞟。 ——求收留。 额，奎山风格啊，简单粗暴孔武有力。 那边似乎有好一会沉默，但很快回复。 ——滚。 顾曳三人：“.....” 顾曳斟酌了下，说：“死光头，这不是你姘头？还是你始乱终弃的姘头？” 光头佬怒瞪顾曳，“瞎说什么呢！这人是我....” 他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黯淡，“反正这人是可靠的，你们跟着人家可以学到好多东西.....算了我再努力下...” 努力毛毛，顾曳白了他一眼，“你这样是不行的，让我来。” 光头佬将信将疑，但知道论交际能力，奎山四个人加起来乘以十也比不过这死丫头，于是将帖子递给顾曳。 顾曳手指开动，迅速在上面写上这样一行话。 ——山太高，滚不上去，能爬么？ 光头佬精神一震——这么不要脸？可以？ 那头过了一会也回。 ——姓的康，你竟如此无耻。 光头佬憋气，瞪着顾曳——我特么被骂了。 顾曳不理他，飞快回答。 ——对，没错，我就是如此得不要脸，那我现在就爬上去？我好着急啊，不能等了，好想见到你。 光头佬三人:“......” 那头没反应了。 光头佬撸起袖子，顾曳迅速阖上帖子躲到夭夭身后。 “死光头，急什么，有时候没反应才是最好的反应！没准人家正在考虑接我们上去呢。” 顾曳这话才刚说完，忽听见山上浮台那边忽有声音。 “来者何人！” 一抬头，顾曳看到上头掠下好几个白蓝影子，个个穿着白底蓝边的门派制服，看起来颇为清俊雅致，也别有气派，不负神霄之名。 问题是——这衣服特么好像也见过。 最重要的是——穿着这衣服的十几个人里面好像有两个人也认得。 不等顾曳四人回答，那在破面见过的师兄妹登时瞪大眼睛，盯着顾曳四人。 诶，不好！顾曳心里一咯噔，果然听见那什么师妹急急喊：“三师兄，这几人便是在昨夜对我跟师兄有敌意的人，仗着手中降器厉害，我们两人差点就被害了。” 丫，这小姑娘有前途啊，颠倒黑白这么麻利，有我当年风范。 转头逃走也太掉价，看对方这样直接，顾曳反而不急了。 光头佬也不急，反而问顾曳：“你平日里最贪生怕死，不逃吗？” 顾曳：“逃？干嘛要逃，你都不急。” 这厮既然跟神霄的人认识，来这地儿也熟门熟路，又怎么会认不出人家的门派服装，又怎么会认不出对方来头。【零↑九△小↓說△網】 既然敢来，那就不怕这两家伙作妖。 所以顾曳不急了。 这头师徒对话，那头神霄的弟子一看自己同门师妹这么说，自然对顾曳四人没有好脸色，刚要发难，却眼睛不由自主得朝着夭夭那头看去..... 一秒，刀剑都拿不稳了。 因为眼睛都直了，仿佛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眼睛上，恨不得把眼珠子弹出去落在前方那倾国倾城绝世佳人身上。 夭夭顿然被这么多男子灼灼盯着，饶是他性子恬淡也有些不自在，还好顾曳直接挡在他身前，目光凉凉一扫这些名门弟子，登时让人清醒了过来，一个个颇为尴尬。 但也不好意思动手了，便是那三师兄主动上前。 “四位，在下乃神霄刀锋长老弟子赵阔，乃在弟子中排第三，在下师妹刚刚说几位昨夜意欲谋害他们，不知可有此事。” 这人语气倒是不错，恩，夭夭美色很有用啊。 光头佬却是没好气，瞥了那两人一眼，说：“你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第一，我若是要谋害他们，他们逃得掉？第二，有这么谋害了人还眼巴巴跑你们家门送死的？第三，我还没说昨夜那破庙遇上女鬼，你们神霄这两个弟子管自己跑了的事儿呐，还好我跟你们神霄派还算有些交往，若换了别的降师，现在都满道上宣扬这事儿了。” 这话一说，众弟子顿时惊讶了，齐齐看向那男女，而赵阔脸色变了又变。 “杨师弟，于师妹，这位前辈说的可是真的？” 本以为是两拨人起了冲突，但若是掺合上临阵脱逃这种事情，他们神霄名声都会受影响，要知道他们门派门规森严，若是真的见女鬼而弃其余道上降师不顾..... 于玲看光头佬竟不咸不淡抛出了这样一段话，顿时急了，正要开口，却被杨开拉住。 “赵阔师兄，其实是这样了，昨夜我跟师妹的确在那古庙遇见了女鬼，但那女鬼委实厉害，我们两个根本不是对手，更忧心女鬼出世会危害百姓，便是决定先跟师妹回山门回禀师傅先......” 这杨开脑子转的还是快的，一番话便是圆了两人逃跑的罪过。 不过他也没料到奎山人也压根没想过逮着这事儿不放——因为他们不重要。 顾曳都不在乎他们，何况光头佬，于是他随口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是误会了？” 这一反问，杨开反应过来，立马抢在于玲前面说：“的确是误会，之前我们之间也是误会，师妹，还不跟前辈道歉，说起来昨夜我们跟这几位也有一同跟女鬼战斗的情义在呢。” 我靠，这厮还要分杀死女鬼的功劳啊？ 李大雄瘪瘪嘴，但也知道这是人家山门，人家说啥都可以，随便听听呗。 奥，都是误会啊，这就好了嘛，其余神霄弟子也大为欢喜，热情上前，但眼睛都勾着夭夭。 李大雄恼了：麻痹，这些没见过女人的色胚。 顾曳也恼了：麻痹，这些肤浅的色胚，我不是女人？ 夭夭：“.....” “你们在干什么！成何体统！”陡然上头又传来浑厚威武的怒喝声。 顾曳一看，奥，这人应该是长老级的吧。 赵阔等人见状立刻行礼。 其余人叫刀长老，赵阔却是叫师傅。 奥，这人就是刀峰？ 高大英武，腰上悬着一把宽柄长刀，那长刀并无扣带，却是自动扣在他腰上，仿佛有磁铁磁吸一般，光华内敛，一看就知道很厉害。 仿若跟岳柔的云灵飘是一个级数的降器。 刀峰长老一看到光头佬就愣了下，只盯着他。 光头佬也盯着他。 李大雄在一旁来回看看两人，扯了下顾曳的袖子：猴子，这人是师傅姘头啊？ 顾曳：不知道，反正等下如果对方拔刀，咱们就跑。 两人有了默契也就不慌了，顾曳甚至打了一个响指，在两人视线之间挥了下手。 两人回神，光头佬看到顾曳发问：“师傅认识这位刀峰长老？” 光头佬：“不认识。” 顾曳：“不认识你看这么久！” 光头佬：“你不知道重要人物会面的时候都应该对视久一点，这是双方精神上的交锋......” 交锋你妹啊！顾曳翻了白眼。 刀锋长老此刻也问了赵阔事情，知道顾曳四人跟于玲两人昨夜的事情后，神色微微凝重，朝光头佬看去。 “阁下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莫不是为了那破庙女鬼的事情？此事的确不小，往日我们神霄也一向戒备着，每日有弟子出入这面山门路过那里，都让他们去看下女鬼可有异动，时日一久，本以为佛像已镇压，没成想这女鬼还是出来作祟了.....” 顿了下，刀峰说：“不过还好佛像在，应已经将女鬼降服了吧。” 顾曳觉得这神霄派的人水平真心比北堂的厉害多了，前面有弟子要分功劳，这当师傅的一出来，直接把功劳全部安放在佛像那边，半点都不给光头佬。 光头佬怎不知道对方用意，却只是笑笑，“阁下想多了，我来你们神霄是赵一位故人的，遇上女鬼也是凑巧，你说得对，反正女鬼已经死了，这事儿就过去了。” 刀锋梗了下，原本还想顺势让光头佬交代下具体情况，现在人家明摆着不伺候了。 “恐怕不行，我们神霄对这女鬼是有看护之责的，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比较好，诸位，请吧。” 之前还担心不能上山，好了嘛，现在不得不上山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顾曳看到于玲两人脸上掩不住的得意跟恶意，不由腻歪。 那些神霄弟子看师傅都这么吩咐了，也是无奈，只得齐齐将顾曳四人围起来..... 这特么是要搞事儿啊！ 就在此时，神霄山北面那头忽传来鹤鸣，鹤鸣清越，众人皆是下意识转头看去..... 那葱翠林上空白云飘渺，但有一白影十分分明，显然是从那山顶悬崖掠飞下来的，不过须臾便是到了众人前方上空，盘旋一周便是落在了一高耸大松树之上。 李大雄:鸟！！大鸟！ 夭夭：大雄，是白鹤，还是一只丹顶鹤。 顾曳：好大，好肥。 的确，这是一只很大很肥的丹顶鹤，足有一人高。 它停在树上，看着众人，挥摆了下双翅，叫唤了两下。 众多神霄弟子纷纷作揖行礼，甚至连刀锋也行礼了。 丫，这白鹤辈分地位这么高，连长老都得行礼啊？ 不等顾曳琢磨出这白鹤身份，这刀锋已经沉了沉脸，有些古怪，看了看顾曳等人。 却是光头佬懂了似的，笑眯眯得朝凑前，“白鹤姑娘啊，劳烦你亲自来接人，真是让我好生高兴，不过呢，今日我还有事儿，就不上去了，让三个兔崽子跟着你走吧。” 白鹤听完光头佬说这番话，又叫唤了下。 光头佬忙点头：“诶诶，别舍不得我，以后有空再来看你哈~你就把这个交给你主子就行。” 光头佬把一信笺拿出，白鹤张嘴衔住，在光头佬轻松些许笑出来的时候一脚踹出... 光头佬竟是被直接踹飞十几米远，落在树头后麻利起身稳住，拍拍身上的灰尘，还是一脸笑眯眯，“真是淘气，每次都这么玩儿~” 李大雄：猴子，这是什么路数啊？ 顾曳：傻帽，明显是人家不欢迎死光头，但死光头还愣是不要脸，欺负人家说不了人话，可不，挨踹了吧。 “做人啊，还是老实点好——就比如我，才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顾曳厚颜无耻，却让夭夭一愣，继而低头笑得花开而无颜黯淡。 第179章 好大一个坑（今天双更） 白鹤也不在逗留，直接衔住信封飞走。 “得了，你们三个跟上去把。” “诶，刀锋阁下，不是说要知道那女鬼情况吗，走吧！”光头佬可不给人交代，交代完顾曳三人就自来熟似得勾着刀锋的肩头拽着人家走了。 这人忒不要脸，刀锋几次拽下他的麒麟臂都不行。 “三位....这位姑娘，路上小心，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请务必联系我们。” 赵阔毫不掩饰对夭夭的爱慕之心，就差明说欢迎夭夭“约”起来了。 还好夭夭神色冷淡，只略颔首给了人家面子，别的再不肯说了。 落在赵阔等人眼里就是清冷寡淡，十分惹人心痒。 如此绝色的女神该如此，该如此。 顾曳一看这就不爽了，微微一笑：“夭夭，走了。” 她伸出手，高冷艳如冰川女神的夭夭立刻展颜一笑，将手放在顾曳手中，哪里还有半分高冷淡漠，只温柔成一滩温泉水似的。 顾曳朝这些弟子挑眉，那表情就两个字可以形容——哼哼。 众弟子：这姑娘倒也是清秀佳人，怎做起表情就这么坏呢。 不过顾曳正要带夭夭走，眼前伸来一只宽大如熊掌的大手，顾曳认真一看。 李大雄：“恩，猴子，我们走吧。” 这动作倒不像是要带着顾曳跟夭夭走，反而像是——来吧，猴子，带人家走。 那表情还甚扭捏。 顾曳捂住自己的胃，挥手：“你走开！” 李大雄走开了，然后有些委屈得跟上两人。 ———————— 望山跑死马，望峰爬死个人啊。 这神霄本就高耸，比奎山大了那么多，顾曳三人愣是爬得上气不接下气。 直到午后傍晚——他们终于到了！ 顾曳一只脚踏上那顶峰浮台的时候，另一只手还拉着夭夭。 哪怕累极，顾曳视线里还是出现了空旷平坦的峰顶浮台。 这浮台真的很大，占地至少三四十亩，内侧靠神霄一侧峰峰顶，峰顶脚下坐落清幽竹林，竹林内侧是一阁楼。 这阁楼很大，顾曳目测一下，总觉得至少有七八千平方了，比起现代的那些豪门庄园还要大上许多。 可这阁楼这么大，向阳一侧通了豁达的平台，也就是通着她所在的这一边。 一路清香萦绕，竹林之中凉风吹拂，周遭白云缭绕，端是神仙之地一般。 顾曳跟夭夭才爬到这儿，一对面被这凉风吹拂，便是觉得身体疲乏一扫而尽，脑袋的昏感也散去了。 这.....灵气？顾曳跟夭夭对视一眼，这地方明显逼格极高啊，奎山跟这里一比就跟茅坑似的。 能在神霄山占据一大侧峰，这人能是普通地位？ 还有那白鹤..... 顾曳沉思的时候，脚被抓住了，顾曳转过头，看到满头大汗累得如狗的李大雄。 “哎呦妈呀，累死我了，这什么破山，这么高！”李大雄嘟嘟囔囔，恨不得就此趴下睡一觉。 然而这话刚一说，头顶便是被一坚果砸中了，他捂着脑袋叫唤，顾曳抬头看去，赫然看到那上空白鹤..... “是你，你这大鸟为啥要扔我！我得罪你拉！有本事下来单挑！” 李大雄气急，指着白鹤大骂。 “你们爬得这么慢，小白来来去去七回去找你们，它怎会不生气。” 这话凭空而来，清幽薄凉，飘渺如风，入了三人的耳中。 顾曳觉得自己耳朵要怀孕了，下意识转头，看到那竹林方向，没人啊。 顾曳狐疑，但一眨眼，白鹤已经落下，它落在了一个人的身边，这个人不知何时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 一袭白衣委地，白底而浅青竹叶暗纹，一头青丝用玉白飞鹤流苏倌起，峨眉淡扫，眉目清冷，背后是那郁郁葱葱的竹林，她就是那竹林中的一池寒潭，凉而冷，但又像是庇护一池寒潭的辽阔竹林，阔而幽。 这样气质绝佳的女人实在不多见，尤其是她无声息便出现，这实力更是难以想象。 一个美貌绝俗、气质绝佳又实力杠杠的女人——说好的抠脚大汉呢？ 顾曳愣了，李大雄跟夭夭也愣了。 见惯了光头佬那不学无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哪里想过这厮还能结交到这样的女神！ 三人愣在那里，女子倒也不恼，只是淡淡瞧着顾曳三人。 三人里面，其实最引人注意的就是夭夭，美貌太甚，其二....是那体格高大且大大咧咧的李大雄。 反而是小清秀跟纤瘦的顾曳不太惹人注意。 但她目光最后还是落在了顾曳身上，瞳色清浅，但身居高位，端是让人害怕敬畏的，反正李大雄是乖乖闭嘴了。 顾曳回视着这位女子，沉默半响，才开口：“我能摸一下你吗？” 李大雄精神一震：厉害了我的猴子。 夭夭：...... 女子皱眉，白鹤先怒了，恨不得用翅膀扇死顾曳。 “奥，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摸一下你的衣服？我的天，这是真正的唐绣啊！花水纹，暗流风，这用的丝线还是真正的水龙丝.....”顾曳嘴里喃喃，眼珠子粘着女神的衣服不肯离开。 李大雄：厉害了我的猴子，你特么还没摸就能做出这种仿若摸得很爽的表情..... 白鹤已经抬起脚要摁死顾曳，倒是女子瞧着顾曳，目光很淡：“你就是顾曳。” 顾曳回神，瞧到这女子手指之间还夹着一封信，奥，就是之前那一封，明显已经开封了。 看来死光头把自家弟子的信息都说了，毕竟是要人家收留嘛。 顾曳也不知对方身份，但寄人篱下当然要客气一些，便是点头，“是我。” “你师傅让我照看你们一段时间。” 这人也没提知不知道顾曳他们在幽州经历的事情。 顾曳却起身，解下了后背背负的红颜玉尺，递出。 “根源就是它咯，与其说让我们三人离开幽州修炼，还不如说是逃难。” 哪有这样大大咧咧拿出灵器的。 反正李大雄跟夭夭知道顾曳聪明绝顶，肯定有用意。 女子低头看着顾曳递出的玉尺，匣套已经解开，露出那般灼目的艳红，似红煌流火，一看就知道是上上之器。 “灵器在范阳幽州引人垂涎，在镇江也差不多，甚至有更多更强的降师为之不择手段，你拿出它来，就不怕我会动手吗？” 顾曳：“奥，所以我递给你了啊，你动吧。” 女子：“......” 夭夭扶额：阿曳你这是调戏吗？ 还好这女子心胸海量，对顾曳这般随便的言语没有任何羞恼，反而拿起了红颜，修长如青葱的指尖触过红颜上的艳红流火。 “叫什么？” “顾曳啊，你不是知道嘛。” “我问的是它。” “奥，红颜。” 红颜？女子眉梢微微上扬，手指一送，红颜抛到了顾曳怀里。 顾曳接住它，看向女子，却看到对方眼中的流光。 “你是在试探我？可满意了？” 顾曳顿时微笑，“如果前辈真要，无需试探，看结果就行了，我只是觉得既然寄人篱下就要有自觉，该交代的就交代，万一后期有人来找麻烦，你总得知道是什么招来的吧。” 顿了下，她又说：“不过么，我觉得死光头应该已经将事情交代了，日后就请前辈多多保护咯。” 这话她说的这么坦荡，一点遮掩跟羞耻心都没有。 “你叫他死光头？”女子看着顾曳。 奥，难道是恼了？毕竟是死光头故友啊。 顾曳想了下，说：“这是昵称，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给取昵称呢，其实我对他十分尊敬。” 顾曳一本正经，李大雄跟夭夭努力维持认同的表情。 女子却说：“是么，看来你们师徒感情极好，他在信里还提及三个弟子里面，属你最为聪明懂事孝顺，他最为疼爱。” 顾曳三人：“......” 这特么何止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简直是挖了眼珠说瞎话！ 不过么，这也有好处不是，估计是光头佬良心发现了。 顾曳只能这么侥幸想着，但还是下意识问一句：“还不知前辈名讳，跟死光....跟尊敬的师傅是什么关系。” 对啊，这人到底什么身份。 李大雄跟夭夭也想知道。 但他们也没想到女子会直接回答。 “我叫沈青玥，你们师傅是我姐夫。” 三人震惊！但也欢喜，哎呦，这是亲戚关系了啊！宝宝放心了！ 但顾曳也听到这女子继续说：“十五年前，他害死了我姐姐跟侄女。” 她目光幽幽地瞧着顾曳三人，手中信笺开始焚烧。 “这么多年了，他倒是有自知之明，还晓得送上自己的三个弟子......” 送羊入虎口，顾曳脑补了这样五个字。 她也猛然明白为何死光头这么“厚爱”她了。 特么好大一个坑！ ———————— 入了虎口的羊还能有逃出的机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顾曳三人也没能从那峰顶下来，倒是死光头哼着小曲儿从主峰下来，手里还勾着一个酒瓶，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惹得路上的神霄弟子十分看不上。 第180章 女神饶命 焚香炉前，香火鼎盛，刀锋站在边侧，瞧着下面离去的光头佬，声音薄冷：“此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如此轻佻，怕是散修降师，也不知凑了什么运气，让他白白得了这便宜。”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运气，既然白鹤出现了，便是那位的故人，别理会就是了。” 神霄派掌门林竞对此好似并不太在意，倒是刀锋想起来了，“也是怪了，既是故人，他自己却并不上去，倒是让三个年轻人上山了。” “哦？”林竞挑眉，捋了下胡子看着那北面侧峰半响，最终拂袖转身。 “那就让麾下弟子多留意些。” 他们却不知下山后的光头佬已经淡去了脸上的轻佻醉意，只朝北面峰头看去，那表情漫上晦涩，最终低头苦笑了一下。 ———————— 顾曳三人委实是怕自己三人因被光头佬连累，被这女神剥皮抽筋。 但这女神说完后就不理他们了，顾自去了那竹楼，一步便是到了百米之外，跟鬼似的。 这么厉害，必须怕啊！ 然而三人等到太阳下山都没见对方理他们，因忌惮也不敢跑，最后实在熬不住了。 饿！而且太阳下山后峰顶温度骤降，还冷！ “不管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走！” 顾曳三人主动朝竹林走去，到了竹楼，奥，那休憩在院子里的白鹤看了看他们.....没理会。 奥，那就是同意了。 三人便是进了屋子。 屋子里虽已经点燃了烛火，光芒温暖，但其实温度还是挺冷的，顾曳琢磨了下，没看到这位女神踪迹，就跑到白鹤前面。 “小白，冷不冷啊。” 白鹤盯着顾曳，摇头。 顾曳继续说：“我生炉子烤火可以不。” 白鹤还是摇头。 顾曳：“你不回答就表示答应了，你真是太好了，谢啦！” 白鹤：“......”本鸟摇头了，摇头了！！！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公然欺负鸟！ 顾曳可不理白鹤，让李大雄去竹林里收拾枯竹，拿到正厅炉子里烧火，火一起，三人围在炉子边上，暖，太暖了！ “保暖思**啊，猴子，我饿了。”李大雄盘着腿说。 顾曳跟夭夭手一抖，这话儿是这么用的？ “不过我也饿了，还有吃的嘛？” 三人找了下包裹，也就剩下一点大饼渣渣了。 诶，不行啊，要饿死了。 “这山里倒是有些飞禽走兽，咱们路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了，可神霄山中有门派人盯梢，不好动手啊.....也就....” 顾曳跟李大雄都幽幽朝着院子里看去。 那里歇着一只超肥美的白鹤，若是剥了毛放在火上烤...... 两人眼睛都绿了。 休憩的白鹤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醒来就看到两个土贼的目光，那目光十分深情。 白鹤：“......” 咳咳，夭夭的咳嗽惊醒了两人。 诶，这白鹤不能吃啊，怎么办？ 顾曳猛然起身，“你们等着，我去找她。” 顾曳说罢就跑进楼阁之中，这楼阁虽然占地不小，但房间其实不是很多，似乎居住人的不多，只是每个房间布置都很宽敞大气，什么花房，书房等等。 最大的应该是那个修炼房。 顾曳一看就知道了格局，步子一转就到了书房。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是修炼的好时候。 那就是..... 书房门是敞开的，顾曳要找的人正卧躺在躺椅之上，体态修长玲珑，手掌翻着书卷，周边没有烛火，但整个屋子都明亮如白日，顾曳还以为这屋里有着日光灯呢。 仔细一看，才看到空气中飘着几只竹蜻蜓，这竹蜻蜓身体发着白光，一只就那般明亮，何况四五只。 这什么术法，忒厉害了！ 顾曳在门口顿了顿，并未进去，只在门口问：“青玥前辈，我们三人饿了。” 沈青玥连书卷都没放下，“饿了便是去找吃的，找我作甚。” 顾曳觉得这女神太不食人间烟火了，说的忒容易。 “可你这地方大归大，却没啥吃的，也就院子里那只白鹤......” “你想吃小白啊？”沈青玥依旧轻描淡写。 顾曳一惊，捂着嘴装羞涩：“哪有，人家才不会，前辈真是爱说笑。” “幸好你没有，小白三日前才降灭了一只虎妖。” 这畜生这么厉害？顾曳一哆嗦，一脸讪讪：“前辈跟师傅既然有仇，不知日后要如何对付我们。” 沈青玥放下书卷，似乎在思考，“我还没想好，等我忙完再说吧，今夜你们可以吃饱一些，饿死鬼总是晦气些的。” 顾曳：“......”女神饶命！ ———————— 既然女神都这么说了，顾曳想了下，啥也没说，便是离开了，带着夭夭两人去了厨房。 这厨房倒是有许多吃的，而且食材都十分稀罕新鲜，夭夭掌勺，顾曳打下手，李大雄烧火，三人合作十分默契，愣是捣鼓出一桌十几盘菜。 夭夭问顾曳：“这么多，我们吃不完吧。” 顾曳：“断头饭啊，管它吃的晚吃不完，吃爽就好！” 李大雄：“猴子！求不吓我！” 顾曳也就是开玩笑的，“得了，嚎毛线，管自己吃着，我去去就来。” 她刚说完，眼前就递来一盘刚出炉的清淡素雅的小菜，是夭夭。 顾曳一笑，捞了菜盘，将两盘菜跟一碗汤放上，转身走出的时候却是忽然踢了李大雄一下。 “先把鱼拿给那白鹤。” ———————— 依旧是那书房，沈清玥却是已经在写字了。 看到顾曳端着菜过来，有些惊讶，但并未说什么，只看着她走来。 菜放在了一旁桌子上。 “这是贿赂求饶吗？”她还是握着笔写字，语气很轻。 顾曳点头，“是啊。” “你倒是坦诚。” “我是怕死。”顾曳抱着盘子走到沈青玥前面，恭恭敬敬：“前辈慢用。” “不用给小白备吃食，它一向只吃新鲜蔬果，不碰荤腥。” 顾曳步子没顿，“奥，它不吃就给大熊吃好了。” 然后走了。 沈青玥抬眼看她离去的背影，眉梢微微压了下，还是管自己写字。 但她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粮食的人，何况是别人送来的。 不管这三人身份如何......她终究放下笔，走到了桌子前，看着色香味俱全的小菜跟蛋羹。 她沉默了一会，拿起筷子。 另一头，顾曳三人也开始吃饭了，至于那白鹤吃不吃就不管了。 等吃完，李大雄心里还惦记着那盘鱼，出去看了看，顿时懵在那里。 “猴子，猴子，你不是说这大鸟不吃荤腥吗，鱼不见了！” 顾曳闻声出去看，看到盘子里的大鱼已经不见了。 就留下盘子。 “这鸟吃鱼？她不是说不吃嘛！”顾曳嘟囔着，却看到这白鹤依旧高冷站在那里，面对三人的狐疑目光，它更高冷得用纤细玉立的脚在地上画画——画出了一只猫。 李大雄：“这意思是猫叼走的？这猫特么成精了啊！猫妖？” 顾曳：“这是猫，我看着怎么像是老鼠” 三人疑惑中，白鹤打嗝了。 它....打嗝了。 顾曳三人：“......” 不远处端着菜盘出来的沈青玥：“.....” 她忽然有种预感，日后自己这北竹峰恐怕会变化很大。 至于这三个姐夫弟子......她看向顾曳。 第一晚就玷污了自己的小白，这人可能是个祸害。 可以退货退人吗？ ———————— 顾曳不知道自己费尽心思想让师傅小姨子放她一马，结果人家还因此觉得她是一个祸害，她若是知道，恐怕就不会吃饱了一夜好梦了。 次日凌晨，夭夭早起洗衣做饭，沈青玥看到了，也没说什么，但夭夭想了下，还是去叫醒了顾曳两人。 顾曳两人醒来的时候，正厅桌案上沈青玥已经吃好了早餐，看到两人后也没什么特别表示。 等两人吃完了早饭，便是听到上头的人说。 “虽是收留，但我不耐烦替人收拾摊子，在山中我可以照看，出山一律靠自己。” 这是让他们不要随便出山咯？ 诶，又得窝山里两三年啊？ 顾曳想起奎山的日子，但也无奈，便是答应：“前辈放心，我们一定乖乖待在这里。” 奈何人家说：“你们老待我眼前，看着烦心。” 顾曳跟李大雄：那我们要化作尘埃啊？求女神别闹！ “所以必然要给你们一点事情做。”沈青玥单手撑着脸颊，手指敲着桌面，轻飘飘来了一句：“听说你们奎山有什么铁人三项？” 顾曳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这女人该不会是...... 当顾曳跟李大雄见到法术版的刀山火海，当时是崩溃的。 不过这种崩溃在听到沈青玥说最近自己比较忙，就随便折腾下，等她有空了，一定好好琢磨琢磨。 顾曳更崩溃。 可以现在回奎山吗？ ———————— 洛阳。 卢易之见到了青羽，听他汇报完所有的事情，他还在批一份大理寺的公文，一边批一边听，一心二用。 等青羽说完，他放下笔，阖上公文放在一边，看向青羽。 “你做得很好，那弓给李大雄是合适的。” 青羽颔首，但有些忧心，“只是顾姑娘拿了那灵器玉尺，如今幽州境内不少降师起了心思，四处查探顾姑娘等人踪迹，尤其是北堂——竟说奎山所得降器应是他们北堂的，那些散修有些人被买通，也在暗地里鼓吹北堂当日的战斗功绩。” 第181章 木乃伊（双更） “跳梁小丑而已，无需放在心上。”卢易之拿起新的一份公文，却微微抬眼。“不过可以送一份情报给道院。” 道院知道了，北堂在朝廷面前的名声也就没了，名声没了，北地宗门霸主北帝派自然也就知道了。 北堂....惨了。 青羽笑了：“是” 大人嘴上不在意，心里还是很诚实的嘛。 就这么一份情报，足以让北堂上百年来的努力毁于一旦，从此走下坡路，这就是卢易之给他们的教训。 ———————— 顾曳也在吃教训，说真的，可能张无忌他娘的话是对的——这世上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 沈青玥是极漂亮的女神，她说自己最近比较忙，先随便折腾下，然后就真的把顾曳跟李大雄折腾得十分随便了。 所谓刀山，便是将一片林子用术全部变成刀芒所属，要过刀山，必有身法，这是炼身法跟反应力，跟竹步摇是一个目的的，就是难度版本直接上调了好几个系数，才第一天顾曳就二级重伤了。 恩，李大雄是一级重伤。 不过呢，沈青玥大方，给了一瓶上等的疗伤丹药，轻描淡写得告诉两人火海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可以跳了。 顾曳当时就卧槽了。 在之后，沈青玥越来越闲.....成天想着法儿折腾顾曳跟李大雄。 当然了，夭夭是成功避过的，只因沈青玥也知道这绝世美人是陋灵体，怎么折腾也没用——主要是因为第一天这美人陪着顾曳两人过了一下刀山，被刮破了手臂几层皮就三天做不了饭，惹得她的小白为此悲鸣三日。 于是沈青玥直接规避了夭夭，于是顾曳跟李大雄又成功陷入了水深火热中。 本来顾曳还有闲心每天记录日子，后来每日重伤垂死，便是怒摔笔杆，老子不记了！ ———————— 不记日子了，顾曳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反正感觉过了挺久的，久到顾曳都适应了这神霄山。 一个季节过去了吧，春天都来了。 不过顾曳跟李大雄虽然看似轻狂，但一直都很知道自己处境——主要是怕死。 既然沈青玥不让他们乱走，三人竟真的乖乖窝在侧峰，平日里就是“被折腾”，偶尔遇上折腾完了养伤的空闲，李大雄去山里猎兽改善伙食，顾曳嘛就...... 这一日，那偌大的竹阁空灵得很，竹梢转轻舞，微风动人心。 散发着清香的竹板地，漫天碧绿的竹林，整个阁楼没有一处房间是有帘子的，都是大开大合的门，要么就是没门。 这沈青玥也一点矫情也没有，不爱养花，便是见不到半点花什么的，那花房全做了摆设——倒是种了一些稀罕的紫文竹，这一根竹梢都贵若千金，当时可把顾曳垂涎的。 大气，相当之大气。 这样古风古韵而大气的阁楼此刻却有一个不明物体全身缠绕着厚厚的白布，拖着肥硕的腿，扶着墙偷偷摸摸靠近那书房..... 一步一闪，一闪一扶墙。 做贼似的。 端着茶盘天姿国色的夭夭就这么看着顾曳在前头走廊上作妖。 沉默了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阿曳。” 顾曳回眸一笑，“诶~” 如果一只木乃伊朝你回眸一笑。 夭夭感觉很复杂。 “吃了么？” “吃了。” “这样啊，还想问你刚出炉的松玉暖糕吃不吃，既然你吃过了....” “吃！” 然后茶盘上的一碟糕点就这么被顾曳端走了。 “那我去做饭了，你继续。”夭夭微微一笑，飘然而去。 顾曳吃着糕点，感慨真是美人啊，只比巅峰美颜的她差了一点点而已。 不过顾曳也是要干正事的，便是一边吃着糕点一边摸进了书房。 其实她倒也不是很怕那姓沈的，就是——非常怕。 那女人忒厉害啊，掐几个术法就把她折腾得要死要活的，这要是真动怒，还不得一根手指就把她摁死啊，所以哪怕知道今日沈青玥有事出门，顾曳也跟做贼似的。 不过总算到了。 顾曳吃着糕点走进门，虽然不是第一来，其中有好几次她都送饭菜到这个屋子给沈青玥。 怎么说呢，这个女人外表上是很冷淡的人，当然，骨子里也冷淡，这么久了，从未跟三人一起吃饭过，只是偶尔早饭遇上一起。 所以顾曳来这里也就来得多了。 但每次看到这书房都有一个感觉——大，特么太大了。 十几个书架，每个书架都有七八米高，说白了，这个书房内的藏书至少有五千册。 其中大部分是关于大唐乃至西域蛮荒等等的降道书籍跟传记文书，十分稀罕，顾曳只瞟过一次就知道这书房的文化价值之高绝对可以让整个范阳甚至镇江都为之疯狂。 今天她来么，是因为这几个月她虽被折腾，但对于降字跟将术修行并未落下，她会的术不多，火米认尸术、降术分血还有降术镜中龙，这是从光头佬那儿学到了，还有岳柔跟白玉堂那儿学到的降术轮廓，会的不多，她却很珍惜，火米认尸术是形式上的，无需考虑，但其余几个术是必然要熟练的，于是她有空就重复，对于岳柔他们用的降字纵然不知字体也硬生生背下。 这样顾自摸索修炼的难度很大，但也激活了顾曳的研究精神，本来么，不管是考古出身的她，还是原本从事刑侦的她，最多的就是探索研究精神。 于是顾曳愣是将这些都摸索出来了，现在也就缺一些资料...... 书房就在眼前。 顾曳看着这些书，有莫大的*诱惑她去拿这些书籍，她也的确上前了。 但她又犹豫了。 这样不问而取，不好吧。 但她真的很需要这些书，现在那女人也不在。 是拿呢，还是不拿呢..... 顾曳犹豫了三个呼吸，终于垂头叹气：“看来我的品格还是太高尚了，有时候真纠结自己这个缺点。” 这话说完，听到身后有微微的轻嗤。 她一惊，转头便看到倚着门框的沈青玥。 今天要出门，沈青玥着了一身青袍，端是姿容绝色气质雍容，就是此刻瞧着顾曳的眼神——有些玩味。 顾曳抿抿唇，说：“前辈回来啦，好巧~” “不巧，我特意回来找你的。”沈青玥一扬长袖，走进门，坐在了那椅子上，坐姿端庄，侧头瞧来。 “坐。” 顾曳扯扯嘴皮子，“我有伤呢，坐下去的话得疼死。” 沈青玥：“我知道啊，所以才要你坐。” 女神，你这样不好吧，什么仇什么怨！ 顾曳抹了脸，上前，把一碟糕点递给她。 “前辈，我是特意拿糕点给你吃的，挺好吃的，你吃吃看。” 沈青玥垂眸看着满是糕点碎屑只剩下一块的盘子，神色淡淡的，“我知道好吃，否则你怎会一路吃过来，满地的碎屑。” 顾曳一本正经：“其实我真正的用意是清理屋子，前辈你不知道我们一直住在这里，吃你的喝你的，良心有愧啊，于是我就想着牺牲自己蹭墙过来.....” “哦？然后呢？” “然后我发现这屋子好干净啊，一点灰尘都没有，前辈你看，这布好干净啊。” 顾曳抬起肥肿的手臂，沈青玥看着这猪蹄一般的手，再看顾曳的脸，恩，只看到一双眼。 倒是一如既往得灵动含情，狡黠无端。 “想看书是么？” “啊？”顾曳装出一脸惊讶的样子，但很快又撤下伪装，瘪瘪嘴，“得了，前辈，我认还不行，其实我就是十分敬佩前辈的气质，古语有言腹有诗书气自华，要做一个像前辈你这样一个有颜值有气质有内涵的女人，必须要多看书啊，所以我就来了。” 情深意重，实在让人难以忍心。 沈青玥瞧着顾曳摆出实诚热枕的木乃伊脸，活似在说——快看我眼睛，快看我眼睛，这么认真这么诚实。 “原来是这样么.....原来你这般敬佩我。” “对的对的，终于被前辈你发现了。” “既然如此，日后你就看吧。” 诶？顾曳错愕，却见沈青玥单手撑着脸颊，微微眯着眼，“看完一本抄十本，字写得难看就罚重过刀山火海。” 顾曳：你特么以为我是打印机么！还十本！ “怎么，不肯？” “哪有~~我灰常乐意！我做梦都想当一个有颜值有气质的好女人！颜值我有了，就缺气质了！”顾曳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青玥瞧着这人的木乃伊脸，终究转过脸喝茶。 伤眼睛。 不过她手掌一翻，推出一个小药瓶。 “这是清微派那边的疗伤丹药，效果比神霄的好，我要出门一段时日，你且用这个吧。” 顾曳看着药瓶，又看看沈青玥。 后者扬眉，“怎么，不想要？” “要啊要啊必须要啊。”顾曳拿起了药瓶，却笑得有些坏，“前辈还是很爱我们的嘛。” 这人是死光头小姨子，自然是长辈，但顾曳这人一向没大没小的，最喜欢的就是调戏长辈，比如那些白胡子花花的老教授。 现在还要添一个貌美绝伦喜欢端着长辈架子的小姨子前辈，顾曳这嘴巴一骚就浪起来了。 沈青玥眉梢抖了下，甩袖，“出去！” 顾曳嘿嘿笑，捞着药品跑了。 第182章 冲突，打！ ———————— 顾曳拖着木乃伊伤还得看书抄书，端是累极了，可第二天一大早沈青玥听她说希望自己同门也当一个有文化的人，于是点头答应让李大雄跟夭夭也一起了..... 李大雄：死猴子，特么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啊！ 可沈青玥甩下这句话就走了，李大雄抗议都找不到人，只得带伤含泪抄书。 那药果然有用，顾曳用了才不到三日，这伤就恢复了一半，日子就这么幽幽过去了十日。 顾曳正在抄书，忽听见同样在抄书的李大雄叫唤肚子很饿。 “夭夭怎么还不来啊，不是说好了今天中午吃酸菜鱼么。” “傻，要吃酸菜鱼得先有鱼啊，这几日你一直看书抄书，没准备食材，他应该是去湖那边钓鱼了吧。” 想到钓鱼，顾曳知道那湖在侧峰边沿，距离隔壁的刀峰比较近，前些时候李大雄还在那边远远见过一些刀峰弟子。 “行了，你先抄着，我过去看看。” 顾曳无视了李大雄委屈的脸，直接出了书房。 “哼，就知道对夭夭好，若是我失踪了，可曾找过我！？”李大雄愤愤不平叫唤着，却听得外面的顾曳回了一句。 “我从来不找长得丑的人。” 李大雄：你大爷！ 不过他转头看到顾曳的红颜还在地上，本想叫她带去，但想想这红颜本身就招人，只是去找下夭夭而已，又不是去打架，没带去也没事儿，遇上他又低头管自己抄书。 —————— 北竹峰有一湖在山腰上，这湖光水色在阳光照耀下端是含嵌了山青花色，十分美妙。 这样的美妙若是还加了一位身姿修长遗世而独立的倾国佳人，那就更曼妙了。 这位佳人还在钓鱼。 钓鱼这种可高雅可接地气的运动落在夭夭手里何止是高雅，简直醉人心啊。 于是一群正在附近修炼降术的神霄弟子隔着峰头看到对面的景色都忘记了修炼，只直勾勾看着。 其中就包括赵阔。 他已经许久没见过夭夭了，之前顾曳他们入山，他们还有了心思，日日去北竹峰下等待，却就不见人出现，最后才恹恹放弃，没想到今日又看见了。 “三师兄，三师兄。”旁边有弟子叫他，赵阔回神，看到了杨开跟于玲正携一众师弟师妹前来。 他心中暗叫不好，但没来得及阻止，杨开两人已经见到了夭夭，顿时脸色变了变。 一看到这个容颜绝世的人，他们就想到了那个长相小清新，脑子却蔫儿坏的顾曳。 于玲脸色沉下，冷哼：“是他！那三人也是狗屎运，竟入了北竹峰，看他现在这得意样子......” 长得太好也是招人恨的，尤其是于玲这种有点小美貌平日里又被宠着的小师妹，一看到夭夭这个头发尖儿都能秒杀自己的绝世美人就整个都不好了，恨不得撕了夭夭。 但她又看到包括杨开在内所有师兄弟都眼睛发直，顿时有种撕了夭夭再剁碎的冲动。 就在此时，她忽然看到不远处道上的人，顿时眼珠子一转，竟撒开嗓子喊：“于表哥！” 那人步子一顿，看到这边情况，便是挑了眉，身后有几个弟子有人笑了。 “于师兄，是于玲师妹啊，师兄不去看看？” 于掠风是刀峰数一数二的弟子，比赵阔也差不离了，在神霄刀峰里面名列前三，算是神霄的四师兄。 他跟于玲一同出自镇江名门于家，算是有点表兄妹关系，不过他是主家，于玲是分家，也就明面上那点关系咯。 不过表哥表妹么，自是有点儿小暧昧，这些弟子也乐的拿来调侃。 于掠风这个人也一向风流不羁，闻言不恼，只是挑眉笑了下，瞥了于玲一眼有些兴致缺缺，却陡然目光一凝，深深看着峰头对面..... 好一个绝世美人。 他步子动了，后面的人也跟上。 “掠风师弟。”赵阔看到于掠风过来便是对于玲十分恼怒，谁不知道于掠风这人十分好色，仗着家世本身行为不检，又因为修炼天赋不低得师辈后来，因此言行更是无端，若是过分的，下面的人也因为顾忌而不敢上告师尊，让这人越发猖狂。 如今，他这眼神分明是盯上了夭夭姑娘。 赵阔上前一步拦住了于掠风，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于掠风反而深深看了赵阔一眼。 “赵师兄，你挡着我了。” 赵阔神色冷淡，“于师弟想干嘛，对面可是北竹峰。” 于掠风眯起眼，眼中闪过暗光，北竹峰啊，的确不好惹。 不过.....他仔细看着对面钓鱼而不自知自己美貌已为他们所见的美人，越看越觉得痴迷。 美，太美了，世间难寻啊，莫说本来美人不少的神霄无人可比，就是镇江境内也无人吧。 他以前听过家中一些长辈提过洛阳那些繁华之地之中有诸多绝世美人，尤其是那些世家贵女，他早已心驰神往，今日一见，却觉得那些贵女也绝没有此女的姿容气质。 他心里发痒，却也记着北竹峰的厉害，正欲忍痛离开...... “于表哥，那个人是一个小门派的人，前些日子前来投奔咱们神霄派的。”于玲忽然蹦出了一句话顿时燃了于掠风心里的欲~望。 只是来投奔的？那就是外人了！必然没什么大来头。 于掠风心中念头一转便是大喜，竟直接掠过了赵阔，脚下一点就越过了峰头，陡然出现在钓鱼的夭夭旁边。 夭夭毕竟没有修降术，专心钓鱼之下其实也在想着中午要给顾曳两人做酸菜鱼的事儿，因而根本没留意到对面峰头那边的事儿。 再说两个峰头井水不犯河水这么久了，他想不到会有人破例了！ 乍然看到于掠风，夭夭是惊讶的，但并未显露出来，只是退了一步，收了钓鱼竿就要走。 于掠风拦住夭夭。“姑娘，有缘相遇，为何急着走啊。” “对了，还没介绍，在下是于掠风。” 夭夭看都没看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幸会，青玥前辈还在等我回去做饭，告辞。” 她点出了沈青玥，于掠风微微皱眉，但很快笑了，“你这是在吓我？可她去了清微派，你吓不到我的。” 夭夭垂眸，这人看来在神霄派有些身份，不然不会知道沈青玥离开的事情。 有些棘手了。 “所以呢，你要如何？”夭夭神色淡漠，于掠风却已确定夭夭神色没有半点降力浮动，俨然是凡人，这就让他心中越发觉得唾手可得了，因而笑了。 “一见倾心，你说我要如何.....”他忍不住伸手摸向夭夭的脸。 赵阔见状大怒，正要跃过去...... 于掠风忽然脸色微微一变，人往后掠去，只见一颗石子射过他刚刚手伸出的位置，打在树上。 “是谁！”于掠风低喝，转头便看到一个人。 还没看清是什么人，那人便是已经窜来。 那速度太快，这人狂奔，助力，跃起，快到如同刚刚射出的石子，只瞬间....腿肘悍然劈向于掠风的面门。 于掠风躲都来不及，也来不及拔腰间的剑，只下意识用手臂格挡。 轰！ 于掠风整个人被一腿劈出去。 翻转，落地，手掌按着地面，但刚刚格挡的手臂却是在颤抖，不过他也拔出了腰上的剑。 若是凡人剑客拔剑，便是以快狠准为核心，但若是降师拔剑，术之起，降之力！ 那剑拔出后，降力已经从手掌涌出流转在剑上，随着于掠风嘴唇蠕动，这降力波动曲线灵动，带了几分金属锋芒的锐利。 剑出，流光逼出一尺，直袭击顾曳面门！ 速度也是极快。 但.....这流光击空了！ 顾曳已经不在原地，而是掠到了树上，脚尖点着轻飘的叶片枝桠，但并未停留一瞬，那于掠风就已经翻身掠来，剑起剑落。 顾曳侧身抬脚，靴子打在剑锋，于掠风身体飞转，另一只手在空气中划动结字划在剑上。 降术——金光！ 神霄的降字跟降术集中在光，所谓的光便是锐利之光，擅锋芒，速度极快，如闪电。 此时顾曳已经掠出，这金光那么快，对峰的赵阔都觉得自己未必能轻易躲开或者接下，而夭夭觉得这个于掠风大概已经不止一卦降师了，应该到了二卦水准。 阿曳她..... 夭夭手掌阖起的时候，那金光已经到了半空的顾曳眼前，她抬手，子母飞焱弩打开。 嗡！火光飞射，击中这金光，光跟火在半空炸开。 明明只有一卦降师水平的降力，却愣是打平了！ 于掠风心中心惊对手的厉害，却也更暗恨，抓了剑正要上前，却猛然心头拔凉——人呢？ “表哥，小心！”于玲大呼！ 于掠风感觉到身后冷风，他迅速转身，扫过剑芒.... 剑划开空气，但只划开了残影。 残影飘袂，已经到了他侧身，腿扬起，一脚狠狠踹在于掠风腰侧。 轰！于掠风被一脚踹飞砸入湖中。 湖水哗啦，于掠风窜出，大怒：“你们还等着干嘛！动手！” 那些跟着他弟子早已看呆，此刻被骂了才反应过来，纷纷掠过峰头朝顾曳攻去！ “不好！都给我停下！”赵阔一看这些弟子纷纷冲到北竹峰攻击顾曳，顿时觉得事情大条了，大喊阻止这些人，然而这些人大多数是跟随于掠风的，早已形成自己的利益圈子，又怎会听他的话，只纷纷拔出降器围攻顾曳。 第183章 怒！（求订阅正版，盗版可耻，谢谢） 顾曳能击败于掠风已经是出乎杨开两人意料了，但想想对方手里的子母飞焱弩又觉得不是那么奇怪，只是她的速度也太可怕了。 简直非人。 那头湖边已经厮斗起来了，七八个神霄弟子外加一个于掠风顿时让顾曳压力骤增。 一看如此，夭夭知道就算告知这些人自己是男子，恐怕也无益于解决这这场打斗，而且还会惹怒于掠风等人，他自己又没有战斗能力..... “赵阔阁下，若是你不能阻止这些人，还请告知你们的门派师长，若是闹大了，沈前辈动怒，你我都没有半点好处。等阻了他们的打斗，夭夭自当跟神霄的师长阐明情况。” 夭夭忧心顾曳的安危，一向不理人的他便是弱化了自己的清冷，只朝赵阔求情。 赵阔闻言当然要答应，本来就是他们神霄的人过分了，然还未等他去喊师长，那于掠风就已经恼怒了！ 若不是因为这个夭夭勾得自己起了心，自己何故会在这么多弟子前面被人打败，如此丢脸！ 又见夭夭让赵阔去喊师长，自然又急又怒，竟是直接撇下顾曳，朝着夭夭掠去！ “夭夭，躲开！” 夭夭正跟赵阔说话，哪里能察觉到这等危险，只转头看到顾曳惊恐的表情..... 赵阔张开嘴巴。 轰！于掠风一掌已经打在夭夭肩头。 于掠风当然不会杀他，只是想要惩戒一下夭夭，却没想到夭夭是陋灵体，但凡陋灵体都是天生羸弱的，冰肌玉骨也意味着脆弱，连一向冷情的沈青玥在第一天见到夭夭过刀山的惨状都默认让他不必苦修，想来也是知道他体质的。 然而现在这一掌下去，在场的人都听到噶擦一声，夭夭的整个肩头骨骼都断裂，鲜血连带碎肉炸裂而出..... 他如同一纸薄片被打入了湖中，湖面顿时涌上一层鲜艳血色。 于掠风自己都惊愕，落在顾曳眼里就是赤~裸~裸的骇然一幕了。 就是一只凶猛的老虎被一个人连着日日投喂了三年也得记着情吧，何况早早就丧了父母独自长大的顾曳。 她寡情，却更记得别人对她的好。 夭夭对她有多好，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可这个人现在被打烂了半边肩膀.... 若不是她跟李大雄叫唤着要吃鱼，夭夭也不必来这里。 “我靠你大爷！”这句话中的暴怒有些重叠。 一声来自顾曳，一声来自那头还抓着烙饼啃的李大雄。 —————————— 远在百里之外的清微山，镇江挨着扬州地域，扬州呢，物阜民丰，人杰地灵，是一个好地方。 这种地方怎会少降道门派呢，镇江有神霄，扬州便有清微。 神霄擅极光降术，擅攻，清微却擅炼丹制药，有钱！ 因此门派驻地十分繁荣高端，但也很有格调，处处是风景，哪儿哪儿都可以看出用钱堆出来的品味，但显然地位很高，周遭不少州域的门派之人都前来参与今日清微掌门人清丹上人的闭关宴。 镇江、扬州、淮安跟升州相邻，都隶属淮南道，算起来今日与宴的便有许多淮南道上的降道高手，且一个个必然需要有三卦水平以上才有资格，还得有名望才能得到请帖。 饶是如此，今日宴会也十分热闹，无人缺席，可见这清丹上人的声望之高。 而在偌大宽敞的白石广场，清微弟子们在广场上赴宴，不远处是清微池，池子中不多不少逗留着四只体格大有不同的灵兽，其中一头就是清微的镇派灵兽玄元龟，那体格硕大啊，占了池子好大个地方，其余几只体格也不小，有一只脚踏火焰的双翼赤瞳白虎，还有一只最喜欢吃东西的飞髯饕。 体格最精致优雅的当属那只高冷白鹤了。【零↑九△小↓說△網】 它立在水面上好一会了都不理会那乌龟老虎啥啥的。 它只安静做着它的美女子。 直到它忽然感觉到到了什么，朝一个方向看去，陡然展开双翅，那翅膀扇出的风差点把清微弟子们卷飞起，大骇中，白鹤飞起，在天空凄厉悲鸣。 而在此时大殿内的宴席之中在座上位四个位置，除却清丹上人等中老年老油条，便是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朝着某一处看去。 四卦以上的可以偶尔看看，带着恭敬，四卦以下的那就得小心翼翼了。 总是管不住自己眼睛啊。 本来宾客欢愉，她却是顾自清冷，直到清丹上人笑眯眯得问她：“这十年来我不知递给你多少请帖，你都一概不理会，今日怎会来，莫不是怕老头子我闭关出事，前来见我一面？” 这话也只能是玩笑，必然是关系极好才会随便开。 只见这女子指尖捻着酒杯，抿了一口，有些浅淡得回答：“以前不缺丹药，最近丹药用得大了，只能来了。” 清丹上人跟其余的人愣是被这么耿直的回答给堵得没话说了。 “你这人还真是，你缺丹药我还能不给？一个传信的事儿罢了，不过这淮南道谁能让你受伤啊？莫不是前些日子那虎妖的主子出来了？还是......” 还未等到沈青玥回答，外面便传来白鹤的悲鸣。 谁不知道这白鹤是沈青玥的坐骑，一向如影随形，如此凄厉悲鸣，必然是出事了。 沈青玥放下酒杯，“把丹药给我，要派上用场了。” 清丹上人疑惑，却也爽直，手腕一翻就多了一囊袋。 下面在座的人顿时咋舌，只听说过丹药是用小药瓶装的，没听说过用囊袋装的——除非是一囊袋的药瓶。 这可忒吓人了！ 然而更吓人的是沈青玥袖摆一扫，那囊袋便是不见了，她脚步一跨，人便是化作流光飞射出去。 广场上的人只见到白光飞出，落在白鹤之上，沈青玥指尖一掐，人连同白鹤都化作白光消失在天际。 所有人目瞪口呆，殿内的人也一片肃穆。 直到上头的几个上人出了声。 “几年不见，这进步也忒快了，都可以化光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急事，竟让一向不理事的她这等着急。” 清丹上人若有所思。 ———————— 神霄派，李大雄终究还是不耐烦抄书的，便是去了厨房翻找出了一个烙饼一路啃着来找顾曳跟夭夭，却不成想刚好看到夭夭被入湖中的画面，当时一愣，然后就是大怒！ 他大怒了，却是扔了烙饼跳下了湖中。至于顾曳....轰！于掠风后背被子母箭矢打中，往前扑去，大口吐血，还没反应过来后背便是被顾曳踩住了。 他的脑袋被冰凉凉的东西抵着。 子母飞焱弩！！！ 这人竟要杀他！！ 顾曳的确想杀人，指环已经输入降力，子母飞焱弩上已经上了箭。 看到顾曳这般，其余弟子大骇，便是纷纷掠来，就是赵阔也神色大变，念了咒术试图捆缚顾曳，阻止她击杀于掠风。 “都给我住手！” 然而他本只是想捆缚顾曳，却没想到于掠风那些附庸的弟子一心想拿顾曳性命，便是乘机围攻。 这些人的实力虽然都是一卦，但极少成多，如此围攻在顾曳身上，少说也让顾曳吐好几口血。 顾曳怎么肯白白挨打，哪怕身体被一瞬捆缚，她脚下一点，便是一个后空翻，人跃起，手腕朝上，子母飞焱弩往上一射，径直撕裂了捆缚。 在半空得到自由，眼角瞥到李大雄已经将夭夭捞上，却只看到半边稀烂的肩头血肉，骨骼断裂分明可见。 这得是多重的伤，得有多疼！李大雄眼眶都红了。 顾曳啥也没说，落地后手腕翻转，子母飞焱弩一扫，扫尽一片袭来的神霄金光。 落地后扫腿，一人倒地，另一人被踢中小腿，跪下，握刀的手腕被顾曳扣住往上狠狠一折！ 噶擦！惨叫如杀猪。 冲来的人顿时心惊，再见顾曳身影如刀剑瞬闪，弹腿，劈掌！快如鬼魅，拳打脚踢招招入骨肉，惨叫声叠起。 这是几个月来刀山火海炼出来的身手，也是她骨子里的狠辣。 “师兄弟们，此人并不是我们神霄派的人，竟如此胆大妄为，若是今日由得她猖狂，咱们神霄派日后还有何颜面！”杨开跟于玲虽然胆颤顾曳的强横，却更觉得眼下是铲除她的好时机，因而乘机蛊惑其余弟子。 其余弟子见状也几乎要一一响应。 赵阔见到如此，顿时：“你们不许出手，我来！” 他只想着阻止顾曳继续下狠手，先止住这打斗，却不成想于玲跟杨开不听话，直接冲了上去，好嘛，一个两个上了，一窝蜂全上了。 登时一通乱战，顾曳身上转眼就带了血，也不知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彼时，一掌来，直接拍飞了一个弟子，是李大雄！ 李大雄力量十分强横，以前就可以一掌拍裂门，现在嘛，一掌下去那弟子纵然穿着护心甲也大口吐血飞出去了。 拳脚相加之下，顾曳的压力大减，两人联手起来，竟打瘫了一个又一个的神霄弟子。 太快，这李大雄一个大个子的速度跟反应力都远超他们，何况顾曳，一刚一柔，一盾一攻愣是配合打得他们十几二十人毫无招架能力，转眼就倒下一大半。 若不是赵阔拦住了顾曳，恐怕这群人全得倒下。 这太可怕了。 第184章 严惩？ 赵阔无心扩大伤害，正想劝说顾曳停止..... “住手！！”一声厉喝，接着便是一束狠厉的白光朝着顾曳脑袋.... 太快太快了，顾曳神经一紧，抬眼，手腕一转。 砰！子母飞焱箭击中这道白光，箭矢炸裂，白光却还残存一部分，朝着顾曳继续扑来，但顾曳已经躲开。 只是那出现的青影已经瞬息到了他面前，抬掌便是一轰！ 砰！ 手臂格挡的顾曳感觉到了骨骼的锐痛，但她也看清了对方冷肃面容下的杀机。 顾曳冷笑，便是一个迅猛侧踢。 砰！对方也是侧踢！ 顾曳飞出三米远，而对方只是退了一步，但他抬手便是取下腰上的深蓝双环，环飞起，流光切割！双环白光，朝着顾曳上下盘狠辣切割！ 这人比于掠风强出太多了，二卦降师中的佼佼者？比起岳柔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这边双环攻击，顾曳竟还察觉到对方嘴上起了降音，降术！ 顾曳感觉到双腿被缠绕了，低头一看，果然地底下生出两条藤蔓缠绕了她的脚踝。 双环绝杀近在眼前！ 这人好厉害！顾曳却是不急，因为箭光来！嗡！ 那箭光飙过空气，论降术杀伤力，这一箭矢的暴击比之于掠风的金光也是不差了，何况是箭攻，击中面积小，很难防御。 这个冷肃男子眉头一皱，不得不放弃咒术。 地缚术停止，刷，顾曳瞬息躲开，双环切空，而掠出的顾曳抬起手，子母飞焱箭射出！ 李大雄也从另一边射出第二箭！ 冷肃男子面无表情，握住回来的双环，手腕一甩，双环一左一右飞出，劈中两根箭矢。 好准！ 不过......他感觉到了降术的波动。 这波动来自？顾曳！！！ 太快了，顾曳嘴唇动的时候，那降术已经成型了！ 降术，镜中龙！ 镜？哪来的镜？ 便是那湖！顾曳跃起，下面的湖光粼粼如镜，降力全部凝聚在手腕上，扣住指环。 子母飞焱箭射出...... 击中水面。 但水面上的镜术已经成型，镜面刀影反投出，那箭矢便是猛然扩张三四倍。 灵气，这湖有灵气，这北竹山有灵气。 子母飞焱箭击中这男子腹部的时候，很多弟子喊出他的名字。 “周誊师兄！！！” 噗！周誊吐出血来，看顾曳的眼神是难以置信的。 他竟败了！被打伤了！！！ 于玲等人也不敢相信，前面顾曳独力败了他们刀峰实力数得上前三的于掠风，转眼又败了实力第二的周誊！ 虽然后者有李大雄相助，但..... 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的年纪看起来比他们还好小得多，怎么会这么强！ “她已经重伤了，这是好机会。”杨开最会钻研心机，见状大喊，其余人这才回神过来。 李大雄冷哼，拉弓上箭，“谁特么再过来，老子一箭爆他的头！” 反正夭夭重伤，顾曳也浑身是血，李大雄觉得这些神霄的人太欺负人了，不能忍！ 大不了同归于尽！ 李大雄是愣头青，高大魁梧凶神恶煞的，那风雷弓有风雷引动之能，也十分厉害，众人自然又被吓住了。 如此尴尬之时....... “怎么回事！”一声怒喝从天际传来，这怒喝可比周誊的厉害多了，一时间所有人都耳鸣了似的。 “是师傅来了！” 刀峰长老的确来了，但不止他一个，后头还跟着好些人。 说来也是倒霉，刀峰长老刚邀请了神霄派的其他长老来刀峰饮酒喝茶畅论降术，这屁股没坐热，酒也还没上呢，就察觉到了打斗动静。 好么，一开始还可以不理，峰内弟子打打闹闹切磋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过了一会，这打斗动静越来越大，还听到一些弟子跑着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啥啥的。 刀峰这些人绷不住了，便是齐刷刷赶来了。 一看到眼前场景，顿时一个个表情错愕，这什么鬼！ 这是内部打群架？群伤？是刀峰的老二跟老四大人pk？ 好像也不像是，这阵仗仿若...... 刀峰看到顾曳三人的时候就知道情况棘手了。 他宁愿是这些弟子互殴也不要掺合上这三人。 不过这么多长老在，他得谨慎处理。 “这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刀峰冷喝，于掠风等人一看到这么多长老就心里一颤，不过看到这么多受伤的弟子，心里也发了狠。 ——打伤这么多弟子，对方一介外人难道还能讨得便宜？ 于是他不等赵阔跟顾曳等人说什么，就叫唤起来，说是顾曳先动的手云云。 李大雄就气了，这世上还有比猴子更不要脸的？ 不过他也看到了顾曳的手势——先别说话。 好，那他就不说话，李大雄待在夭夭身边，看着夭夭惨淡的脸色跟紧闭着的眼眸，握紧拳头。 他想杀人。 “你先动手的？”刀峰一听是顾曳先动手的，神色明显缓和了许多，顾曳自然知道这人的想法，无非是谁先动手就先占了责任么。 而且刀峰也不想节外生枝，他看到这些倒地的弟子再看向顾曳三人，心里隐隐就有了猜测，但也不太肯定，只觉得太过荒谬，并且如果真的如他怀疑的那般，那他刀峰就丢脸丢大了！ 所以他根本不想细问就想定了这件事情的结果——乘着那位还没回来！ “既是你先动手的，就应该知道我们神霄的规矩，在我们神霄动手打伤我神霄弟子，你可知罪！” 顾曳身上有好多的血，那巴掌大的小脸上十分苍白，嘴角还有血呢，她伸出手，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咧嘴一笑：“你神霄的规矩跟我有什么关系！左右我们也不是你们神霄的人！” 这话一说顿然惹怒在场所有神霄之人，尤其是那些长老，他们自然看出顾曳不是神霄弟子，一个外人竟还如此嚣张！ “好一个小辈，如此猖狂，定要严惩！” “是谁家的？简直不知所谓！” “外人而已，如此霸道，当我神霄是后花园？” 这些长老哪里还愿意过问顾曳是什么人，只知道这小丫头是神霄外的人，在他们的地盘欺负他们的弟子，不管是什么人都必须严惩！ “按照规矩，废了她的修为，赶出去，若是还敢猖狂，就是杀了也不为过！”有一个长老冷喝！ 这本就是所有门派的规矩，他们不觉得过分。 于玲跟杨开见状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个女人会自己找死！蠢极了！难道她以为他们神霄是这么好欺负的，容得她嚣张？ 于玲两人得意了，于掠风也得意了，却见顾曳更加猖狂。 她撩了衣角，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大石头上， “奥，所以你们神霄是真的要跟我算规矩了？那我倒要问问，调戏上门寄宿的客人是你们的规矩？调戏不成被反抗就以多欺少是你们的规矩？以多欺少不成就以老欺小也是你们的规矩？” 顾曳年纪小，可毕竟是从事过刑侦类，还上过法庭充当刑法顾问，还当过教授当着上千师生开过不少讲座，论装x技能已然趋于大成。 这等阵仗她是淡定的，一番话抑扬顿挫，层层递进，步步紧逼，既阐明了事件源头，也群嘲了神霄众人，惹得刀峰等长老又恼怒又羞惭。 调戏人？谁啊？不自觉的，所有人都看向地上重伤无声息的夭夭，再看向李大雄仇恨的眼神.....再看向顾曳的面无表情。 若是在看看满地伤残的刀峰弟子，那感觉就更复杂了。 以多欺少啊？还被打成狗？ 几个外峰的长老就狐疑了，这女娃也就十六七吧，能打倒这么多弟子，少说也有二卦修为啊。 这已然十分出色了。 问题是于掠风这模样也是她干的？ 这么一想，有长老很不道义得问了：“于掠风？你跟她打过？你这模样也是被她打的？” 这是往伤口上插刀啊，于掠风脸色又青又白，却不敢不回答，因为对方是神霄门派中数得上的长老，四卦降师，一根手指就能摁死自己。 “是，弟子一时不查，被她偷袭得中.....” 这话一说，顾曳先嗤了下，明摆着鄙视，这鄙视太分明了，惹得刀峰都脸色一红。 这么多人在，你特么还被偷袭啊，你是猪么？ 那长老也皮笑肉不笑的，他所在的峰头跟刀峰一贯不大对付，因为他麾下的弟子也跟刀峰弟子没少打架，打着打着没打出感情，反而打出了间隙，他此刻没明摆着嘲笑刀峰已经算是品格高尚了。 “奥，偷袭啊....那你呢，周誊，你也被偷袭了啊。” 这次轮到刀峰想摁死这个长老了。 你特么眼珠子能不乱瞟吗？就你眼神好？ 被这个长老一点出，其余长老也才恍然，诶，这刀峰老二竟然也在，且也受伤了？ 介个....不单单是以多欺少啊，还出动了两个精英弟子——结果还是被打成狗。 “额，其实也还好，这三徒弟不是还好好的吗。”有一个长老打算和稀泥缓和气氛，却越发让刀峰的人尴尬。 赵阔对上自己师傅的复杂眼神，当时就想找一个缝隙钻进去——他没被打成狗，是因为没怎么对顾曳出手。 “不管如何，你总归是得罪了我神霄，谅你也是我神霄的客人，只要你低头认错，自愿领罚，我可网开一面。” 刀峰长老觉得自己若不是在意那位，眼前这嚣张得不行的臭丫头是肯定要被他摁死的。 众多神霄刀峰的弟子都看出了刀峰长老的不够强硬，但至少是不打算放过这个女子的。 那么...... “我只想知道，如果你的网不开，是打算把我如何呢？” 第185章 利息 顾曳直勾勾盯着刀峰，刀峰倏然心惊，这人恐怕是恨上了他们刀峰，今日很难善了——对方显然不愿意退步！ 刀峰觉得棘手，却更恼怒顾曳不识抬举，当然，也愤怒于掠风等人搞事儿。 不过.... 刀峰忽然瞥到地上奄奄一息的夭夭，计上心头，淡淡道：“把你如何还不好说，但那个人肯定必死无疑，你确定要在这里跟我逞口舌之利，不肯认错？” 顾曳皱眉，“你这是威胁我？” 刀峰：“是给你一个更好的选择，就看你舍不舍得选择。” 李大雄再笨也听出意思了——夭夭的伤拖不得，只要顾曳肯服软认错，他们就愿意救夭夭。 听起来是不错，但李大雄看着顾曳纤瘦单薄的身体，只想到一件事——神霄会怎么对待犯错的“客人”。 顾曳会怎么选择呢？ 选择？ 所有人都看到这人笑了下，是微笑，眉梢上挑，嘴角上扬，笑得张狂又而已，秀气变成了明媚，明媚中带着桀骜。 “奥，听起来似乎已经是你的退让了，可越发让我明白了——沈青玥在你们神霄地位不低啊，不，应该说很高！毕竟独占一个山头，平日里无人敢跨越峰头，料想不只是一个四卦降师吧，五卦级别的？上人？” 顾曳咧咧嘴，“一个上人啊，你在忌惮她，很忌惮，所以现在弱势的应该是你。” 顾曳伸出手，纤细秀白但是染血的手指指着于掠风。 “你的得意弟子公然闯过峰头到她的地盘非礼她的客人。” 手指划过地上一群神霄弟子。 “你的一群弟子公然闯过峰头到她的地盘群殴她的客人。” 手指指着刀峰长老。 “你身为神霄执掌一峰的长老在过去没有教好自己的弟子，在现在没有惩戒犯错的弟子，还打算在将来利用一个受害的客人来威胁另一个受伤的客人。” 手指放下，勾起，抹去另一只手手背上的血，她眯起眼冷笑：“你的处境很差劲，所以应该是我给你一个选择，现在就救她！要么.....” 她打开了子母飞焱弩，流动恢复了些的降力，眉目锐利。 “就当是我狐假虎威好了，不管沈青玥来没来，咱们不死不休！” 李大雄也拉弓上弦。 哈，就等着这个呢。 想威胁他们磕头赔罪？想得美！猴子是肯吃亏的人？ 今天夭夭吃了这么大一亏，不整死这些刀峰的王八蛋就不是奎山人！ 李大雄跃跃欲试，顾曳杀机森森，人数众多的神霄弟子只觉得恐惧。 ——疯子，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于玲跟杨开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惹上这样一个疯子。 更疯狂的是这些长老一个个都哑口无言神色不定。 沈青玥，赵阔额头有冷汗，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不肯出手的原因，一来是的确对夭夭等人又好感，自知理亏，二来那北竹峰是青玥上人的地方，他们刀峰是啃不动的。 这个顾曳已经将他们的弱势暴露，现在在逼他们服软！ 何其奸诈狠辣的女子！ 刀峰长老额头青筋暴露，牙齿生疼，须臾之间，他竟反被威胁了？ 而且对方压根不给他多考虑的时间——救不回那什么夭夭，对方绝对会咬掉他们刀峰一层皮，不死不休！ 这是上门的客人？简直就是煞星啊！ 然而刀峰长老并没有为难多久。 因为他听到一道清幽薄凉的声音从天际那端传来。 “好热闹。” 简简单单三个字，好热闹。 在北竹峰的地方这么热闹，搞事了么？ 刀峰表情一绷，随着众人齐刷刷看去。 上空有鹤鸣，白光纵横便是白鹤来，白羽之上微光潋滟，站在白鹤之上的沈青玥瞳色清澈，不带任何杂色，但越发让人心悸。 天上飘了风，她的衣袂飘动，丝绸般的质感，流水般的倜傥，却没有丁点烟火气儿，只那么冷漠得看着刀峰等人。 “我......”刀峰一时尴尬，简直不知从何说起，不过还是朝沈青玥作揖：“见过上人，是刀峰麾下弟子跟你峰内三位小友起了冲突，让上人费心了。” 沈青玥：“我还以为他们快被打死了，看来还没有，白白让我赶回来了。” 顿了下，她目光一扫，“这么多人。” 下面的话应该是——这么多人都打不死他们三个人，我白担心了。 一地“躺尸”的神霄弟子们：“......” 刀峰AND众长老：“......” 李大雄忽然觉得往日雪山女神一般不食人间烟火的沈前辈其实有种技能跟猴子一样——怼人不要命。 刀峰一脸尴尬，“是我疏于管教，让上人见笑了。” 刀峰果然服软了，杨开等人只觉得手脚发凉，尤其是于掠风，他原以为这三人不过是随意寄宿在北竹峰的外人，青玥上人并未多少在意，没想到..... 至少她露面了。 这就已经是一种态度。 一种让他们隐隐觉得不妙的态度。 沈青玥探出手，指尖跳跃了微光，神色凉薄。 “我没笑。” 不仅没笑，而且平静寡淡得让人心惊。 这到底是生气呢，还是没生气呢？ 刀峰把握不准，众多长老弟子也把握不准。 青玥上人的心性一直是一个谜，如她的外表那般冷清，凡事都不在意，觉得她看到了顾曳三人的情况，好像也没什么情绪波动。 也许这件事情不会太严重。 刀峰深吸一口气，说：“今日之事只是小辈们一点误会，事已至此，还请上人明示，看看如何处理。” 沈青玥已经从白鹤身上下来，到了夭夭的身边，低头看到夭夭肩头..... “是谁打的？”她问了。 李大雄刷得用麒麟臂指着于掠风：“他！” 告状什么的，李大雄从小到大最得心应手了。 于掠风脸色变了变，咬牙：“上人，的确是我打伤了他，但那也是有人先对我动手，而且我当时并未想重伤于他，只是没想到他这般脆弱，轻轻一掌就....” “长见识了，打完人还怪人家不禁打。”顾曳看了于掠风一眼，看向刀峰长老，“所以等下别追究我打伤你们这么多人，其实我当时也并未想重伤于他们，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脆弱。你们追究了就是你们不要脸了。” 说着目光还轻飘飘扫过于掠风，周誊AND一众弟子。 众人：“......” 觉得这人真的是个煞星，这脑子怎么长的，哪儿有缝哪儿就能钻，半点亏都不吃。 于掠风气急又怕了顾曳的强横跟机敏，只能咬着牙，“上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打算在意你的意思。”沈青玥看都没看他。 只看了下夭夭的肩头，指尖在那血肉之上点了下，眉头皱下。 陋灵体脆弱，而且因为陋灵的缘故，基本上丹药也是无用，毕竟丹药也是灵力作用的，所以.... 这样的伤只能靠本能恢复，但夭夭脆弱，血肉肌理很难相接，也就是说...... “前辈，前辈，夭夭怎么样啊，会不会......” “不会死。”沈青玥收回手，指尖微微曲起，在李大雄松一口气的时候，轻飘飘来一句：“肩膀跟手会废掉。” 这么淡漠，好像不关她的事儿似的，刀峰神色松了松。 还好，还好。 然而沈青玥这话刚说完，李大雄两腿都软了，眼眶通红，然而....有一个人抓起旁边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跃起，迅猛无比得窜到于掠风前面，在刀峰错愕并且下意识想要阻止之前。 砰！ 顾曳已经操着石头狠狠砸在于掠风的肩膀上。 啊！！于掠风痛苦惨叫，刀峰已经跨出一步，咒法起，正要阻止顾曳。 却陡然脸色一变，对上沈青玥冰凉凉的眸子，他心里一惊——这哪里是不管啊，分明是要管到底了！ 因为这样的发现，刀峰的术法断了，另一头顾曳也砸了第二下，第三下，血肉飞溅，直到于掠风的整个肩膀跟手臂都变成稀巴烂。 顾曳一脸的血，捏着几乎痛得昏厥过去的于掠风下巴，无视神霄门人那惊愕忌惮的目光，只咧嘴一笑。 “姓于的，砸你一只手不是以牙还牙，是利息，咱们以后山水有相逢，还可以慢慢算。” 她松开手，起身扔了石头。 却听得那头刀峰面无表情地说：“于掠风是于家人。” 是啊，于掠风是于家人。 他跟其他弟子是不一样的，于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 众人看顾曳的眼神相当之复杂，仿佛忌惮她的厉害，又觉得她轻狂不理智。 但有鹤鸣。 是白鹤，它此时也在夭夭边上，看到夭夭那半边血肉模糊后，悲鸣了好几声，然后抬起头，嘴巴一张..... 一束白光从那纤细的鹤嘴里面射出。 瞬间于掠风就被打中了。 整个变成了焦黑的粉尘。 所有人都震惊了，就是顾曳也一脸懵逼，这什么鬼，白鹤这是？ 其余长老们更是无语，刚刚还担心于家那边闹事，现在好了..... 彻彻底底要撕破脸了？ 沈青玥摸着白鹤低下的头，眼里有些深邃，目光幽幽瞥过那一动不动的夭夭。 最后落在顾曳身上，顾曳也在看她。 那表情...... “不是要狐假虎威吗？怎的，现在怕了？” 第186章 鬼畜啊！ “不怕啊，不是还有你吗，而且那姓于的是你的小白秒杀的，于家若是只找我麻烦，那得有多欺软怕硬啊。” 此刻还不忘怼一下于家。 真刁钻啊，谁能吃她的亏呢，可一个夭夭还是让她生气了。 就如姓康的说的——智于妖，凉薄于心性，重于私情。 私情，就是只看重个别人的意思。 沈青玥收回目光，对上刀峰等人，却看到一个刀峰的女弟子跳出来：“青玥上人，您归为我神霄上人，为何要庇护一个于你不甚亲近的人呢，我们于家不愿与您作对，可此人刁钻顽劣不尊师长，实在是......” “不甚亲近啊？好像是不太亲近。”沈青玥转头看向顾曳，略有思索：“你应该称呼我什么？” “小姨妈。”顾曳迅速上纲上线。 “......” 小姨妈.....还真是一个让沈青玥倍感别扭又找不出什么错的称呼。 师傅的老婆的妹妹，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师傅的老婆就是师母，师母的妹妹就是小阿姨，也没错啊。 沈青玥淡淡瞧了顾曳一眼，问刀峰：“于家最强的人几卦？” 这问题可真直白。 刀峰下意识回答：“四卦巅峰，于家老祖，叫做....” 还没等他说不出名字，就听见沈青玥说：“那无妨了，我打得过，也杀得死，还罩得住。” 然后转身甩袖，夭夭被风卷起，落在白鹤背上，沈青玥跃了上去，俯视着顾曳跟李大雄。 “原本想着我在神霄还算有点薄面，在自己峰内更是无人能欺你们，现在想来是我自大了，不会有下一次，回吧。” 白鹤飞起，倩影化作黑点飞向上端浮台。 这话说得，众多神霄门人都分外心惊——完了，青玥上人这是惦记上他们对她的无礼了。 顾曳瞧了瞧一地的狼藉，也看到了众人，撇撇嘴转身跟李大雄走了。 但她一转身，众人才发觉她后背衣服渗出了大量的暗红。 这是..... 刀峰等人其实未细想，只觉得屈辱无比，不过其他长老倒是感觉还好，毕竟他们又不是刀峰的人，再且人家好歹也是客人，刀峰做的事情毕竟不地道。 不过么，众多长老还是有些道义的，不愿在此让刀峰长老更尴尬，于是纷纷告辞，一转身却看到上头高树顶端悬立着一个人。 “掌门！” “见过掌门！” 众人纷纷行礼，刀峰弟子们更是汗如雨下。 掌门来了！他来了多久，看了多久！ 刀峰长老白着脸，朝神霄派掌门林竞行礼。 “掌门，刀峰实在是.....” 神霄派掌门林竞神色淡淡，“闹事弟子全部按门规处理，至于你，管理不当，处理不当，自己去领罚吧。” 说完他便是离开了。 刀峰长老神色颓唐，但还是作揖恭送。 至于其他弟子.....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另一头，众多长老们离开，却有一个长老掠出流光，须臾便到了一悬崖峰头，在这里可以看懂前方藏在云雾中的北竹峰。 “掌门，那三小辈到底是何来头，竟让青玥上人如此看重，真是她亲戚？” 这长老便是之前几番发问惹得刀峰人心塞的不纵峰秦纵横，说起这秦纵横也是一个奇葩，为人霸道不羁，最喜欢怼人，因此在峰内一向惹人嫌，也跟刀峰长老一直不和。 不过这厮武力强横，比刀峰强得多，几乎仅次于几位上人之下，因为也没人愿意开罪于他。 最重要的是，他跟掌门林竞关系极好。 “不论是何关系，她愿意护着，若是还赶着上前欺负，便是愚蠢。” 林竞对刀峰很失望，所以才懒得多数几句，秦纵横闻言便笑了，上位者愿意叱骂下位者，说明还抱有期待，若是连说都懒得说，那就是失望透顶了，可笑刀峰的那些人还以为林竞宽容他们呢。 “掌门师兄仿若对刀峰很是失望，仅因为这个？” 秦纵横也有些疑惑，自己这个师兄他是了解的，其实心性豁达，并不严苛，为何对刀峰如此失望。 林竞却是压了眉头，淡淡道：“被欺负的还挺着旧伤不倒，一群人不过是外伤，却赖在地上起来，要么是想示弱求宗门怜悯做主，要么就是意志力不强，如此伤痛都不能忍，” 秦纵横一怔，下意识看向那峰内山脉林影绰约中缓缓前行的两人。 他眼尖，能看着那头互相搀扶着离开的顾曳跟李大雄。 顾曳后背衣物暗红湿透，在后背的血显然不是其他人的，是她自己的？ 她竟受伤了？好像.....没人伤到她后背吧。 “是旧伤？这小丫头竟能撑着旧伤复发一人打过这么多人？！！”秦纵横这次是真的止不住话头了，“如此厉害，连周誊都被打成那样子，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天赋非凡，最重要的是意志啊！这小姑娘了不得！” 虽然他们神霄也不乏这样的天才，但爱惜人才理应是每个宗门的良好习惯。 何况是这种天赋与意志兼备的人才。 “而且那小子耍的一手弓箭也是十分不错的，体格强壮，身法虽不如那小丫头却比其他人好太多太多了！” 秦纵横对顾曳两人没有恶感，反而满满好感，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招揽人。 显然，他的掌门师兄也有这样的动机，于是两人过去了，身法掠闪，须臾便到了那林子中，正准备现身，却听到一段这样的对话。 李大雄：“猴子，够远了。” 顾曳：“再走一会吧，把主人家的兔崽子们打得那么惨，如果还生龙活虎得多招人恨啊！咱们要低调，不能太嘚瑟。” 李大雄：“虽然我觉得他们不地道，但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现在是要低调，不过我为啥总觉得你还有其他目的。” 顾曳：“神霄不错，刀峰不行，看那群弟子的样子，有规矩却管不住，比没规矩不成方圆还惨。至少后者是未经管教，还有改好的余地，前者是经手管教却还烂成稀泥，朽木不可雕。所以就算罚了他们也是没用的，只要咱们在神霄一天，他们就会记恨咱们一天，以后少不得冲突。这些贱人根子已经坏了，要么连根拔起，要么当废料处理，现在呢，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神霄的高层看到刀峰的那群弟子已经没有价值，而且还被于家这种世族间接统治，若是还花费资源培养，就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还不如把他们当废料处理边缘化，这样一来，夭夭的大仇也就得报了。” 李大雄：“嗷嗷，原理如此，那这跟你自己逼出内伤弄得一身血有什么关系？” 顾曳：“你是不是傻！那些长老现在没感觉，回去一琢磨就能知道我是内伤，我拼着内伤复发还把他们打成狗，那自然会晓得刀峰弟子有多垃圾，再想想我一身重伤还如此坚强，比起那些只会在地上赖着装死哭爹喊娘的刀峰弟子更是不知好了多少，人都有一种内外对比的心理，越比越嫌弃，越比越失望，试想自家好吃好喝喂养却养出了狗尾巴花，外面田里野生野长却长出了绝品铿锵玫瑰花，这种心理落差得有多大！这落差有多大，那些王八羔子来日就有多惨！” 李大雄：“那倒是，这刀锋的弟子的确丢人，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他们夭夭其实是男的。” 两人越走越远，没一会就撒开了脚丫子，速度极快如虎豹一般窜向上峰。 林子之中两道身影显露，赫然是林竞跟秦纵横，两人的脸色都很是微妙。 秦纵横一脸复杂，“掌门师兄，这何止是人才啊。” 简直是鬼畜啊！ 林竞也是皱眉：“我更在意那个夭夭....竟是男的？” 秦纵横一脸苦逼，“这传出去，我们神霄可丢脸丢大发了。” 人家上门做客，愣是把男客当美人调戏了.....走哪儿都会被人诟病，奥，还得感谢这两小辈宅心仁厚给他们神霄面子啊。 两个神霄高层内心相当之复杂，对刀峰的厌恶就更深了。 却绝没想到顾曳跟李大雄冲到浮台后，转身看着下面的芸芸林海。 李大雄探着脑袋看了看，“猴子，那什么神霄掌门真的会偷听咱们说话啊。” 顾曳撇嘴，“废话，不管是我们闹了这么个事儿还是我这么优秀，他都必须对我了解了解，没准还打算招揽我呢，那些话便是说给他听的。” 李大雄：“那你说他会听进去吗？” 顾曳翻白眼，“人家其实心里明白着呢，能坐到这么大宗门掌门位置的岂能是傻逼。” 李大雄：“那你还说个毛毛。” 顾曳：“我说，是想让他明白，我一个外人小辈都能看出的弊病，如果他一个掌门老油条还装傻充楞想缓和处理，那就太让人笑话了，这神霄掌门是个人物，神霄十年来发展迅速，他必然不是一个蠢人，手段也厉害，只是近些年世族发展也快，他的手段变的缓和了，我这是激将法你懂不！” 李大雄嘴唇哆嗦：“猴子，你心机好深啊，我以后再也不抢你喜欢吃的猪蹄膀了。” 顾曳微微一笑，“好说，我只是想摁死得罪我的人而已。” 动脑耍阴谋这种活儿她最擅长了。 第187章 他挖你祖坟了？ 其实顾曳更想穿越到什么宅斗宫斗小说里面，只需要动脑动心机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是事儿，而这神鬼大唐的不确定太强了，夭夭不就受伤了么。 说起夭夭，两人的神色都沉重了几分。 屋中，夭夭躺在了床上，沈青玥双手负背，看到顾曳两人进来后便是微微抬了眼。 “弄好了？” 这三个字让顾曳两人心头一颤，丫，不会料到他们两个做戏去了吧。 料到也无所谓，顾曳无遮无拦得对视沈青玥，“恩，弄好了，于家交给你，刀峰那些土贼交给我，保管日后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哪来的自信呢？偏偏沈青玥并不怀疑，只是淡淡道：“于家会来赔罪，闹不起来。” 顾曳颔首，也不怀疑。 这就是力量的交锋，并不需要真刀真枪，双方心里都有数，于掠风一个死人而已，犯不着让于家整个赔上。 所以对方会服软——因为沈青玥远比他们强，而林竞刚刚的态度也是一把悬于颈项的利刃。 于家不蠢，就肯定会服软。 是以，这件事其实已经可以收尾了。 只要夭夭...... 顾曳看着脸色苍白如纸的夭夭，抿抿唇，“要如何救？” 她知道沈青玥肯定可以的。 “我救不了。”沈青玥却淡淡一句，在顾曳两人脸色一变的时候，补道：“小白可以。” 什么？顾曳惊疑的时候，旁边的白鹤张开嘴巴。 顾曳跟李大雄：卧槽，又要劈人成灰啊！ 然而并没有那极光，只有一滴灵动剔透的液体滴落，落在夭夭的半边肩膀上。 这液体一落在血肉上，便是化开一层清灵液光，附着了整个伤处，青光幽幽，顾曳两人可以清晰看到那狰狞稀烂的伤口血肉开始蠕动。 顾曳忍不住震惊，“小白，你口水这么厉害！” 李大雄已经拿出一个脸盆，“快，小白多吐点口水！” 白鹤怒瞪两人，恨不得一翅膀扇死两人。 倒是沈青玥抚摸了白鹤的头，说：“小白从小食用南海灵竹长大，体内有灵竹生机，但百年来也就孕育一点而已，可活血生肉，十分珍贵，所以日后你们要保全自己，倒是可没有另外一滴灵竹生机救你们了。” 白鹤看了顾曳两人一样，跺了下脚，叫唤了下，扭过头。 顾曳：“它这是什么意思？” 沈青玥：“大概是说你们两个被打成渣渣，它也不愿意吐半点口水救你们，恩，口水都不行。” 顾曳跟李大雄：麻痹，死鸟你等着！ 因为灵竹生机的缘故，三人等了一会，夭夭眉梢动了动，睁开双眼。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顾曳三人还是觉得这样病弱状态下的夭夭简直有种祸国殃民的艳色，尤其是那双眼睛...... 顾曳飞快上前捂住夭夭的眼睛，那动作快得很。 沈青玥：“你这是为何？” 顾曳：“我们家夭夭长得太好看，我怕忍不住推了他，他还有伤，我于心不忍。” 李大雄：“死猴子，老子就知道你对夭夭居心不良！你别想对夭夭行不轨，我会保护他的！” 顾曳：“水煮活鱼想吃吗？” 李大雄：“你上吧！我帮你把风！” 沈青玥：“......” 这奎山怎么还没倒闭。 微弱的笑声传来，完好的一只手覆上顾曳的手，轻轻拉下。 顾曳低头看到夭夭正朝着她笑，非潋滟粲然，只是柔弱安慰，似乎不愿她难过似的。 “疼吗？”顾曳上前问。 “嗯，疼。”夭夭阖了眼，声音很轻。 李大雄手抖了一下，不行啊夭夭，你不知道死猴子对你居心不良，你怎还这样勾她！ 沈青玥也有些咋舌，她见过不少美人，女的么，比她容颜更好的也不多了，男的倒是许多，但说是俊俏刚强也多的是，却从未见过这般俊艳入骨又平添柔弱的。 顾曳一看夭夭醒来了，心情也就好了，听夭夭这么回答，便是笑了：“一般反应不是应该说不疼吗？免得别人难过。” 夭夭看着顾曳，“往常你受伤了，我这般问你，你说不疼，我反而会更加心疼难过，现在反过来，我也只能说自己疼了。” 夭夭心性本来就比男子体贴温柔得多，又有几分女子没有的大气，这样回答，顾曳先是一愣，继而敛去了笑，摸摸他额头。 “以后不会了。” 李大雄也凑上前。“恩，以后不会了，夭夭，以后我跟猴子肯定不会让你被人欺负。” 夭夭笑了，点头：“好，我信你们。” 沈青玥在一旁看着三人，眸色平和了几分，无声离开了屋子。 偌大的修炼室中，竹席蒲团之上，沈青玥盘作着，低头喝茶，眼前是白鹤。 她抿了一口茶，眉梢不动，半响，才道：“小白，我甚少见你这样待一个人，他做的饭菜就那般好吃么？” 白鹤眼里有些微弱的光，不回答也不叫唤，只是低下头。 “你既不愿意说，我也不问，只当是你跟他有缘。” 沈青玥指尖转着茶杯，仿佛对此并不太在意，算起来，奎山这三个弟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她喝着茶，仿佛没看见白鹤垫着脚儿偷偷摸摸溜出去.... 门口，刚好有人看到溜出来的白鹤。 “哎呦，白鹤姐姐，你脚抽筋拉，走路跟做贼似的。” 白鹤大怒，朝顾曳一扇翅膀。 顾曳手疾眼快抱住柱子.... 风卷起，屋内传来沈青玥放下茶杯的声音，白鹤便是哼了下，飞走了。 顾曳抱着柱子松口气，嘟囔着：“见鬼了，白鹤还能翻白眼？成精了！” “小白本就是成灵的灵鹤，你说它是精怪也不为过。” 沈青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顾曳也就顺势进去。 面对面，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一个喝茶，一个也不说话。 直到顾曳说：“今天是最后一次让你出头了。” 其实顾曳嘴上说要狐假虎威，其实也是形势所逼，沈青玥收留他们，却终究也是神霄的上人，她这般态度明确得庇护他们，顾曳脸皮再厚也知道好歹，所以特意过来阐明自己的态度。 道谢或者道歉就免了，这么形式化的东西。 她只是来表明自己的一个态度。 “所以你是在跟我求学吗？”沈青玥虽然寡淡，其实心思玲珑，跟顾曳对话之间不管打什么机锋都能秒懂。 “你愿意教，我就愿意学。” “于我有何好处，我何苦摊这麻烦事儿，你又非我徒弟。” “你是我小姨妈。” “......” 沈青玥沉默了好一会才说：“你师傅说你脸皮厚不要脸，我今日才算见识了。” 平常人被沈青玥这么说早就羞于见人了，偏偏顾曳不以为然，反而撇嘴，“命都要没了，要脸干嘛！何况我也不是对谁都不要脸的，得长得好看......” 还晓得拍马屁？沈青玥单手撑着下巴，抿了唇：“你夸我也没用。” 顾曳：“可你笑了。” 沈青玥扶额，轻叹：“你这丫头年纪不大，心眼忒多，前头敢晃点林竞，现在倒也明了你们的处境。” “当然啦，于家因为或许不敢对付我们三人，但明着不行，却可以暗来，只要有机会，肯定会弄死我们。”顾曳站着有些累，直接坐在了地上，反正这地方一尘不染。 沈青玥无视顾曳的无礼，只说：“我毕竟是神霄的人，你又非神霄弟子，神霄的术法我教不得，否则你得罪的可不止于家了。” 顾曳摸着下巴，“那你会教我什么？”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教你？” “怎么说呢，小姨妈你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你之前说跟姓康的有仇，那就肯定有仇，也记恨你姐姐跟侄女的事儿，具体的我就不问了。 你跟他有仇，却还愿意收留我们，只因为你本身性格光明磊落，或许跟奎山也有一些香火情，愿意出手相助，不过呢.....你这样就太吃亏了，起码得找回场子，不能全让死光头占了便宜。” 顾曳也盘了腿，双手环胸，说：“死光头屁点没教我术法，你若是教了我，我日后必然尊敬你，以后当着他的面叫你师傅，气死他！” 沈青玥：“他挖你祖坟了吗？” 顾曳：“.....” 别闹，挖祖坟是我的专业！ “我没当过师傅，也不知如何教人，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是了，能回答并且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 丫，这就行了！ 顾曳自然没奢望过沈青玥教她什么厉害术法，毕竟沈青玥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没名没分的教她术法，那就不是降道规矩。 然后顾曳就问了第一个问题，一个让沈青玥十分无语的问题。 “我听你们之前说什么几卦几卦的，这个卦是降师等级，如何区分的啊？” 沈青玥第一反应是顾曳在逗她，但一看顾曳一副好学的表情，也只能喝了一杯茶压压惊。 ——这姓康的忒不负责了，难怪顾曳叫他死光头。 “降师分一到九卦，九卦分别为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但平日里降师凡有卦级的，并非所有人都是正统的，只有拿到相应卦相的降师才算是入了典籍，能领朝廷俸禄，被朝廷官门建当地道碑记名，受香火供奉，如此一能得财，二能得香火功德，是每个降师都必须的。” 顾曳忍不住说：“这样啊，那我平常没看到一些人有卦相，是因为他们还没拿到？” 第188章 下水 她很早以前就觉得奇怪了，这两年也算见识过不少降师了，有些人带卦相，有些人却没有。 “死光头倒是有三枚卦相，我就偶然见过一次而已，这厮平日里并不带着。” “没拿到卦相的人，平日论级别，都是以降力强弱自诩的，但只有拿到卦相的人才会被降道承认，就如于掠风等弟子，虽是二卦降师，但还未去考取卦相，哪怕在外行走，也只能被当做弟子看来，不算是正统降师，不会被称呼为师，毕竟寻常百姓也懂得要看卦相来认人，而且降道有一种认知——但凡带着卦相的降师势必要比没带卦相的同级降师要强许多，你师傅大概是想扮猪吃老虎吧。” 心机婊啊心机婊，死光头好样的！ 顾曳还是钦佩光头佬的，不过沈青玥这说法好像还有其他意思。 “这卦相有什么特殊用处？” “其一，要考到卦相本就要过难关，考较降师能力，其二，这卦相上应星辰天力，下对地脉山河，卦相在手，修炼降力时会有助力，打斗出手时也有助于术法催使，不过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自身天赋悟性不足的人，这卦相作用就很微弱了。” 顾曳恍然大悟，她曾经见过那鲁大师腰上挂着三枚卦相，而白玉堂就没有了，恰好光头佬也有，也难怪三人实力有差距。 “听起来这卦相是有些不俗啊，寻常都从哪里考卦相啊？神霄派内部有吗？” “没有，要考卦相，本朝以大区域内执掌降道牛耳的降道门派或者道上都督府为首主掌考核，大唐十道划分，便有十个门派跟十个都督府做主，每四年一次考核。” 那区域可大了，这大唐一道往往就覆盖了现代中国的好几个省呢！区域大了，还是四年才一次的，必然规模十分巨大且严苛，难怪这么多人没考到卦相。 “镇江属于淮南道，淮南道有四门派为尊，便是镇江的神霄，扬州的清微、淮安的茅山，跟升州的登风。茅山本来是位于镇江境内，只是后期因为神霄跟茅山有些过节，茅山怒而迁出镇江，到了淮安那边，加上圣人也考虑到降道门派各自镇守区域，需要平衡，挤压在一个区域内也不妥当，于是就将茅山立为淮安的门派之首，后来推选淮南道牛耳的时候，神霄跟茅山不合，选谁都不合适，而登风门作风一向极端，若为牛耳也不利于淮南道降道安稳，当时神霄跟茅山便是都推举了清微。” 沈青玥虽然不理世事，但这种事情还是了然的，也给顾曳普及了大概知识，免得她到哪儿都两眼一抹黑。 “那你看我现在这实力，能考过那考核不？”顾曳自觉地自己在现代也是手头捏着几十个证书的专家，没道理到了古代就是一个黑户啊。 这年头，证还是很重要的。 好吧，其实她就是想拿那什么俸禄。 “一卦勉强可以。”沈青玥并未觉得顾曳有心去考核是不自量力，因她一向看不上于掠风那些弟子瞻前顾后没有半分魄力。 怕死怕丢脸还当什么降师啊。 “不过距离考核还有两年，你且还有时间。”沈青玥说完，便看到顾曳手脚麻利得拿出一串鱼尾玉片还有玉尺红颜，那眼睛栩栩发亮。 “教我，教我如何最大限度运用它们。” 沈青玥：“化龙玉玦？你的机缘倒是不错，它是残缺的，运用之法也没什么特殊，鱼龙水中游，在水中才能有最好的修行效果，至于这玉尺红颜.....” 她沉默了下，说：“等你基础打牢一些，我会教你。” 顾曳敏感捕捉到了沈青玥刚刚一瞬的犹豫，但也不明显，便也没说什么。 反正她知道自己日后会很忙很忙。 不过次日于家就差人上门道歉了，只是顾曳没能看到对方，一来她忙，李大雄也很忙——被迫的，沈青玥见不得他们闲。 倒是沈青玥很闲，让对方把送来的礼品放下就走吧，对方不肯走，一定要当面道歉，沈青玥就说要么我去你们于家亲自见一见你们家老祖吧。 然后对方就麻利得滚了。 —————— 夭夭受伤，总不能让沈青玥服侍他，顾曳跟李大雄便是轮流照看，但沈青玥并未因此宽待他们，那刀山火海的折腾还是日日必须的。 而且随着沈青玥近日清闲，各种折腾各种受伤，因为怕自己受伤了无法照顾夭夭，两人每时每刻都绷紧了神经，训练效果倒是一日千丈。 这一日十二个时辰，早起训练两个时辰，完了洗澡，然后李大雄煎药劈柴洗衣等照顾夭夭，顾曳做饭，弄完之后午后继续训练两个时辰，又洗澡洗衣做饭，晚上的时候顾曳跟李大雄去夭夭房间看书抄书，如此循环半个月后。 顾曳：以后喝粥吧，天天吃饭吃菜的都浪费粮食啊，喝粥养生！ 李大雄：那我能申请以后都不穿衣服吗？天天穿天天换多浪费水啊~~你也别穿了。 顾曳：哦，那来打一架吧。 结果就是从此李大雄撑着一张猪头脸天天喝粥，继续天天洗衣。 日此一个月后，夭夭好了，跟白鹤的感情也好了——代价是顾曳跟李大雄乃至于白鹤都硬生生瘦了一大圈。 李大雄：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都是我伺候的夭夭，怎么就这死鸟跟夭夭感情好了。 顾曳：很简单，你丑。 夭夭好了，顾曳他们的生活也恢复正常了，自然也就有时间——更刻苦修炼。 李大雄的训练时间跟强度翻倍，顾曳则是腾出时间——泡水。 ———————— 北竹峰有山当然也有水，这水是一银瀑布，下面还有一小湖泊，顾曳来了这儿，一眼就瞧中那瀑布。 “这电视电影里面主角练武都跑瀑布里面，今天我顾曳也得走一遭。” 顾曳平日也不怎么骚浪贱，可最近做饭熬粥熬出毛病来了，一看这山清水秀就来了兴致。 湖泊啊特么都是水，这诗就算了，顾曳没那酸性，这瀑布却是必须闯一下的。 所以顾曳冲进去，一秒钟，哗啦，被冲入湖中，白眼都没来得及翻就不见了人。 水下，顾曳拿出了鱼尾玉片，那沈青玥告诉她这化龙玉玦就是鱼龙，鱼龙水中游，她在水中拿它修炼效果最好，但就是不知道效果到底怎么样。 鱼尾玉片在手中，也在水中，随着水的浮力而摇曳摆动，乍一看倒真的像鱼。 倒也没其他的了。 顾曳知道自己在水下也支持不了多久，便是立刻输入降力。 这降力一入，这鱼尾鱼龙的鱼骨竟通了脉络似的，自动摇摆，水下黑暗，这鱼尾鱼龙上面竟然有光，顾曳看着上面的光...... “光点？这鱼骨身上点这么多光点干嘛？穴位？鱼也有穴吗？” 顾曳觉得不对劲，可一时也想不出来，只怕浪费时间，便是开始吸收降力。 水下憋气，一般普通人也只有一分钟左右，体力好的运动员四五分钟，若是特殊人才也不到半个小时，像顾曳如今这种经过两年多训练过的人，大概可以在水下憋十分钟左右，毕竟心肺能力什么的不好训练。 十分钟后，顾曳从水中冒出头来，大口呼吸。 过了一会，顾曳又下水。 这么来回几次，在水下的时间越来越长...... 峰中小道上走着一个人，衣衫纤薄，身姿俊逸，手里还提着一小篮子。 等到了湖边，夭夭没能看到顾曳，便是环顾了下周遭。 “小白，你可看到阿曳？” 夭夭往天上轻问了一句，白鹤在天上盘旋，正要飞下..... 哗啦。 水中顾曳冒头。 “夭夭，你咋来了。”顾曳看到夭夭，可目光往她手里提着小篮子飘。 “该吃晚饭了，你还没回来，我料想你在修炼，也免得你回去耽误时间，就给你送来了。” 夭夭走上前，打开篮子，里面好几碟菜，顾曳一看眼睛就亮了，从水里走出。 夭夭愣了一下，脸红了，转身就要走。 “你转身干啥，别走，我的饭！” 顾曳拽住夭夭，夭夭转身，面色微红，却是脱了外袍给顾曳。 “女孩子家家的，衣衫湿透了不知道避一避么？” 顾曳这才明白，不由哭笑不得，心想姐姐穿三点式泳衣在水里浪啊浪的样子你丫还没见过呢。 “没事啊，你又不是别人，咱们都睡了那么久了......” 顾曳一句话又逗得夭夭脸色更红了，刚好此时白鹤落下来，这白鹤是灵鹤，自然很有灵性，一看面红耳赤的夭夭，再看顾曳一袭内衫贴身且拽着顾曳的模样，它叫唤了一下，飞走了。 顾曳：“为什么我觉得它刚刚在翻我白眼！” 夭夭：“.....” 帮顾曳把外袍带子系好了后，夭夭拿出饭菜，还热腾腾的，显然是刚做好就拿来了。 顾曳就坐在湖边吃饭，夭夭在一旁看着她吃。 “小姨妈吃了么？” “还未，我想着她往日饭食都是你送去的，她这几日也仿若在忙什么，便也没去打扰，等你回去再送吧。” 夭夭其实是想让顾曳跟沈青玥多接触，这样后者会对顾曳多照顾一些。 “恩，我等下就回去了，对了，我刚刚在水下修炼，发现这玉片上面的鱼骨竟有光点，也不知是什么路数，你懂得多一些，你看看。” 第189章 悠着点 顾曳将化龙玉玦递给夭夭，夭夭接过，修长纤细的手指轻流转在上面，他沉默了一会，说：“鱼与龙是没有穴位的，但有筋骨，点成线，线成脉络，鱼化龙说白了是一种蜕变的过程，这脉络会不会是化龙蜕变的路线，或者说......” 顾曳嘴里还咬着鸡翅膀，闻言鸡翅膀落在饭盒里，她盯着夭夭，“修炼脉络！” 夭夭颔首，“有可能，反正天下间的任何事物，既存在，必有道理，不能轻视。” 丫，夭夭这思想跟现代的物质存在理论倒是一脉相承，顾曳笑了，在神鬼大唐里面遇上这样一个人，难得啊，知己！ “呜，那我晚点试一试。” 她本来想去问一下沈青玥的，但想想这种隐秘跟见识什么的无关，总归要有人去试一试的，与其把这种风险托付到沈青玥身上，还不如自己来。 顾曳吃完就准备动手，正好夭夭就在身边，让他帮忙看着也更安全。 夭夭看着顾曳重新没入水中，他抬头看看天，白鹤呢？ 白鹤飞走了，落在竹林中，没一会就惦着脚跑进了书房。 沈青玥正在写字，看到白鹤进来后，甚至没看一眼，只淡淡道：“这些时日一贯跟着夭夭，现在来找我，怕是又跟他有关么？” 白鹤点点头，叫唤了下。 沈青玥一愣，手上的字也写歪了一个。 ———————— 水下，顾曳重新输入降力，看到化龙玉玦上的脉络，之前借用化龙玉玦修炼降力是中规中矩的，事实上这个神鬼大唐十之八九的降师修行降力的路线轨迹都是一般无二的，唯一的差别只在快慢而已。 顾曳觉得这化龙玉玦上的轨迹是跟原来的很不一样的。 完全扭曲似的。 如果修炼恐怕会有危险。 顾曳琢磨了下，还是觉得先一截截慢慢试。 “没有龙头，那就从鱼尾开始吧，听说鲤鱼化龙也是从鱼尾开始的。” 她捏着化龙玉玦开始修炼，将降力全部赶到双腿脚底板部位，击中在那穴点位置，再往上推....... 麻痹，好难啊！ 顾曳感觉自己的双腿好像绑着千斤重的铁锤似的，几乎闯不过起来，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明白这化龙玉玦上果然不同凡响，若是毫无反应才证明这光点不咋滴。 顾曳忍着痛，慢慢推进，从脚掌开始.....巨疼中，好似剥皮抽筋，最后隐隐感觉到灼热。 被火烧的灼热。 夭夭在湖边等待，看顾曳良久不上来，便是担心了，暗怪自己不该提议，正要自己下水看看顾曳..... 哗啦，顾曳冒出水来。 “阿曳，怎么样了。” 夭夭冲到顾曳身边，拨开她额上的发丝，看她神色苍白便以为被反噬了，担心不已。 还好顾曳出现了。 “没事，这玩意儿的确厉害，但也是化龙玉玦的正确打开方式~~”顾曳没把话说全，毕竟才开始修炼。 “小心为上。” 夭夭这番叮嘱后，看天色已晚，便跟顾曳一起回到了竹阁。 顾曳换了一身衣服就把热的饭菜给沈青玥送过去了。 在门口遇见了白鹤。 顾曳：日了狗了，这死鸟又在翻我白眼！ 饭菜放在桌子上，沈青玥指尖还握着毛笔，墨香流淌，如她笔墨点缀的眸子。 “换衣服了？” “是啊。” “夭夭大伤初愈，悠着点。” “......” 顾曳第一反应就是沈青玥在开黄腔，但仔细一看沈青玥淡然如仙的面容，顿时确定——特么真的在开黄腔。 开黄腔好啊，顾爷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没事，我动就行了。” 沈青玥愣了下才听懂，手底下的字又写歪了。 她沉默半响，放下笔，“刚刚小白告诉我你意图轻薄夭夭，夭夭奋死抵抗，我原以为是说笑的，没想到是真的.....” 顾曳：小白，我上辈子挖你鸟坟了？ 眼珠子一转，顾曳面不改色，“哪能啊，我是那种好色的人？真要动手，以前在奎山一起睡了两年，夭夭肚子都能大好几回了。” 沈青玥忽然觉得不太适合进入这个话题，因为顾曳的眼里都在冒着光。 这丫头...... “对了，我刚刚在水下.....”顾曳将化龙玉玦拿出来，讲了光点的事儿，沈青玥惊讶，但听顾曳仔细叙述实践过程后，却是变得很平静，且拒绝了看那化龙玉玦上的光点。 “你已经入了降道，需得记住一件事，便是机缘因果，你的机缘，用在别人身上未必是机缘。” 顾曳闻言有些惊讶，“大熊跟你也用不得？化龙玉玦拿过去一起用不就行了。” 沈青玥摇头，“得到化龙玉玦的是你，发现这光点脉络的也是你，说明它的机缘只降临在你身上，日后你行走这世间必然会遇上很多的机缘或者凶险，福祸相依，要记得克制，不可贪心。” 贪心，这个字眼让顾曳脑子岿然一凉，对了，她之前还想着这化龙玉玦若是真有化龙机缘，不仅可以让她得到莫大的好处，甚至可以让李大雄跟夭夭甚至沈青玥都...... 但想想如果真这么变态，这玩意的存在也有些逆天了，逆天，天是看不过去的，祸患相携而来。 是她大意了。 “行吧，我会小心的，没想到这些宝物还有这样的说法，那以后岂不是不能抢夺别人的宝物了！”顾曳觉得很是可惜。 沈青玥已经走过来了，坐下，先接过顾勺好的汤，喝了一口，幽幽说：“其实前面的都是废话，主要看的还是气运。” 顾曳秒懂了——看脸。 如同小说主角自带逆天气运——砍谁谁就掉功法装备，掉悬崖必有山洞，掉山洞必有宝藏，瞪哪个女的哪个女的就怀孕.....以此类推等等等等。 多么深刻的领悟。 ———————— 洛阳，一队大理石提骑在宽阔的道上疾奔，最后停在大理寺大门前，最前面的那个骑兵下马查牌，被放行后脚下一点，便是如同虎豹一般窜出，在直道上狂奔，须臾便是半跪在一敞门之前，门前守卫的卫士上前接过这骑兵掏出衣内藏着的帖子。 卫士拿了帖子到了隔壁小门通传，过了一会，这帖子到了屋内正跟大理寺一干官员开会的卢易之手中。 下面一干官员还在热烈讨论最近朝内的一通大案，虽有人留意到少卿大人手头多了一份帖子，却不敢多看，但很快留意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少卿大人眉梢压了压。 卢易之阖上帖子，眸色浅淡。“你们一个个都是要办案子的人，就因为吏部一两个官儿作祟就一起到我这里来消磨时间，是闲案头累积的案子不够多，还是觉得我很闲？” 众人顿时冷汗叠出，齐声说不敢。 “这个案子既然吏部想要过问，便是让他们那边派人过来合作，谁扯后腿谁作妖，名字一个个给我记上就是了，到时候写折子到圣人那儿告状诉苦，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众人错愕，但也都懂了少卿大人的意思，也算有了后台，便是纷纷安心退出。 门关上。 卢易之手指敲着帖子，旁边的青羽见状问：“大人，是剑南道那边出事了？” 这情报上登记的是剑南道斥候的暗号，他一看就明白了。 “嗯，两年前流鸢可还记得？” 青羽惊讶，事情不是已经了结了吗？ “前有徐家流鸢，后有幽州陈家地道宝藏，多多少少都跟前朝余孽宝藏挂钩，如今又有情报说流鸢那边有异动......很奇怪，就算是前朝余孽太子越藏有一批偌大宝藏，毕竟也是人间皇族的事情，为何会引起流鸢的注意力，总觉得他们所图的不是宝藏。” “各有所图吧，毕竟太子越这个人......当今圣上都有些避讳，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好说，也说不得。” 卢易之手指敲着桌面，“那些人在酝酿什么暂且不知，最主要的是到底是谁在酝酿。” 青羽垂眸，“可要我带人去剑南道看看？” “朝廷内党阀倾轧，各有所图，连降道都插手了，派你过去也不过是吃苦头罢了，如今倒是一个个要找我施加压力了。” 卢易之没回答，只是看向窗外，半响，忽然来了一句，“刚刚那句话是不是有些耳熟。” 那句话？青羽一怔，恍然想起那句话。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仿若是顾姑娘说的，她一直都觉得天塌下来都有高个的顶着，做小的适当卖乖诉苦是没关系的。” 想起顾曳那蔫坏蔫坏的样子，青羽倍感好笑， 卢易之也笑了，“所以啊，圣人给了我这苦差事，可这天下到底也是圣人家里的，我一个领薪资的小小大理寺少卿可不能拿自己当主人家看待，且现在他养着的妖魔鬼怪一个个来欺负我，我若是不诉苦诉苦，岂不是显得我太委屈了。” 主要是不能显得太全能了。 面面俱到，能力超凡，有些人可是会忌惮的。 于是卢易之进宫了，小半个时辰后出宫，随机朝纲独断的圣人急下了好几个圣旨跟密诏，前者敲打告诫了一群朝廷栋梁，后者牵动了好几个道的州府暗流。 但乍一看好似什么也没改变。 卢易之走在宫门前的道上，看着神都天空之上诡谲变幻的风云，步子顿了下。 这样的天色....总觉得有些不详。 ———————— 第190章 长大 剑南道一座深山之中，一群身姿婀娜的黑衣人站在深山入口，有一个美**人手中悬浮着八齿轮盘，上面八根指针快速旋转着。 “如此混乱的地脉之气，看来两年前范阳天象异动的源头就在这里。” 可等他们入了深山，却发现那巨大的湖泊...... “被搜过了。”妇人看着平静的湖泊，她喃喃自语：“是谁这么大的手笔，竟将整个湖泊的水都倾覆置换了，这等术法.....” 后面的人都倒抽一口气。 却不知距离他们两三百米之外的山腰悬崖上，有一群披着长袍带着帽兜的人迎风而立，那黑袍猎猎作响，可下面那群修为高深的流鸢高手愣是没有半点察觉。 “看来流鸢也查不出什么，也不知是何人这般厉害，且还快了我们一步，难道那已经被对方拿走了？” 反而搞得他们像是对方手头棋子一般。 前头最为高大的男子半张脸都隐藏在帽兜之中，看着那幽幽巨大湖泊，淡淡道：“也许没有拿走什么，反而是在遮掩。” 他俯视眼前巨大辽阔的山谷跟外部平原。 “山龙势，云从凰，很古老了，那天象不像是降临，倒像是觉醒.....查这湖泊水流向之处，途径之地发生任何异事都给我汇报上来，我倒要看看它到底去了哪里。” “诺。”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毫无所得的流鸢之人并未急着离开。 跟他们的暗查法子不同，流鸢打算来一波大的！ 太子越的宝藏！剑南道虽大，就算是降道门派查起来也很费劲，但若是利用凡间势力呢？ 就用宝藏来勾他们！ 剑南道风起云涌，淮南道却分外平静，毕竟淮南道在大唐十道里面本来就算得上安稳的，四宗平衡嘛。 于是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 赵阔其实觉得很尴尬，虽然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两年多了，但阔别两年再来这北竹峰，他若是不尴尬，倒也有愧于这两年来峰内的颓靡之气。 他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可也无奈，因他这两年越发看清了自家峰内的乌烟瘴气，也明白宗门对刀峰的态度。 他明了，却不能多说，也许这也是今天他为什么会答应掌门弟子一同前来递上拜帖的原因？ 掌门弟子不少，出色的也多，眼前便是七弟子伏星，一向妥当，此刻正站在北竹峰竹林之中，对着清幽阁楼恭恭敬敬递上拜帖。 “弟子伏星拜见青玥上人，奉师尊所令，特来给上人送三日后的花果宴入帖。” 伏星重复了两三次都没人应声，不由纳闷，赵阔也是皱眉。 没人在？ “上人好像经常不在，若是近日不在，倒是有些为难了。”伏星这么说，却也看向赵阔。 他今日叫上赵阔，也是掌门吩咐的，大概是觉得刀峰被冷藏够久了，也踢走了不少歪瓜裂枣，如今也该是缓和缓和了。 不过他想起那件事的源头，还是觉得刀峰这是自作自受，委实太丢人了。 也不知是何等绝色让于掠风那人犯下如此祸头。 两人正为难的时候，屋子里面传来脚步声。 是他吗？赵阔欣喜，忍不住上前，伏星见状也是一惊，来了？！ 两人目光灼热，便是看到那人走出来。 五大三粗，麒麟臂大象腿，走路带风...... 赵阔扶额，伏星垂眸。 这画风超乎想象，差距太大，不忍直视。 “他娘的，又是你！小子，又想打架啊！”李大雄对赵阔没啥好脸色，赵阔也只能连连告罪，伏星也上前解释。 “赵师弟是随我来给上人送帖子的，且他一直都对三位贵客报以善意，还请这位兄弟海涵。” 伏星其实心里也别扭，在自家山头被外人欺负了，最重要的是他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没法子，整个北竹峰就沈青玥一个人住着，那三个祸源窝在里面也不出来，总不能去问沈青玥吧。 两年多了，他们神霄弟子每每谈起这件事只能用“那个凶残女子”，“那个绝色女子”，“那个大个子”这样的代号形容三人。 “她现在不在啊，但晚上会回来，可以先将帖子给我，等她回来我再给她，如果不愿意，那就晚上再来吧。” 李大雄刚训练完回来，雷死个人，没心思跟这两人多谈。 伏星也不恼，想了下，答应了。 递了帖子两人就转身离开了，只是越过山头的时候，两人听见李大雄叫喊了下，两人下意识转头，看到那李大雄跑到那竹阁后院.... “夭夭，那两小子来送帖子的，帖子给你，不然等下保准被我当柴火烧了。” 赵阔看到夭夭的时候愣了下，就是伏星也晃神了。 两个人老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放在书房吧，前辈自然会见到的。” “诶，你要去哪儿？” “给阿曳送午饭，你的饭在厨房，去吃吧。” “好嘞！” 李大雄二话不说就跑了，夭夭提着篮子上山。 “那个人就是？”伏星喃喃自语。 赵阔回神，有些讷讷得点头，“恩，是他。” “那就难怪于掠风那家伙....难怪啊。” 伏星再次喃喃自语。 —————— 瀑布流星，落地成银，依旧是那瀑布，也依旧是那湖泊。 只是水面流纹波动，水下光影蓝白交错， 化龙玉玦在水中游动，姿容倩影在水中游离，从赤足到小腿流转光色，暗色从血肉剥离，光芒在经络中流转，这是别人看不到的神奇。 夭夭提着篮子到了湖边，抬头看向天空，白鹤飞落而下，他笑了下，周遭春色都随之黯淡了几分。 “小白，前辈今日外出，你没跟着去么？” 白鹤站在他身边，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 “舍不得我么？”夭夭面上温柔，修长的手指落在白鹤头上，轻轻梳理着上头的艳红顶冠，耳边却传来水声。 白鹤机敏盯着水下..... 水下冒出头来。 “饿死我了，夭夭，今天有事儿耽搁了么？又是你，死鸟，干嘛又翻我白眼！” 顾曳从水中出，探手拿起旁边石头上的大毛巾，赤足踩在石头上，擦着一头湿发，一边瞪了瞪那白鹤。 白鹤丝毫不怵她，又翻了一个白眼。 顾曳呵呵冷笑，也翻了一个白眼..... 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夭夭哭笑不得，取过顾曳手里的毛巾，替她擦头发，愣了下，恍然发觉眼前这个人比起前两年高了许多，但也很快说：“都两年过去了，你们两个怎还跟孩子似的整日斗来斗去。” 顾曳：“谁让它天天翻我白眼的。” 白鹤：“嘎嘎” 顾曳：“你看，它又翻我！” 夭夭：“它喜欢你吧，我看它就不翻别人白眼。” 顾曳沉默了，夭夭你真的忒能编了，就没见过喜欢一个人就翻她白眼的。 “也是，我这么天生丽质，这死鸟跨越种族爱上我也不奇怪，不过很无奈啊，你要是一只公鸟也行，偏偏你是一只母鸟......” 顾曳手指一勾，钩住了白鹤的下颚，踩着石头居高临下，眉梢上挑，眼带魅色，“不过你已经成功得吸引了本大爷的注意，回去好生修炼吧，来日让你在我身边端洗脚水.....” 白鹤目瞪口呆，最后猛然展翅，疾风大作。 “哈！”顾曳脚下一点，后空翻，落入湖中水面，但精致赤足轻点水面，泛起一圈涟漪，随着她洒然笑声洋溢山中，如蜻蜓点水一般，魅影已然无声落在了湖边有些年头的桃花老树上。 枝干不颤不动，但有桃花微微飘落，她站在那茂密桃花中，不紧不慢得提起挂在桃树上的玉尺红颜，红颜在手中转了一圈，被她双手负勾在身后，嘴角噙着坏坏的笑，一袭轻衣薄湿杉，玉面红颜比花艳。 “小白啊小白，你这是害羞了么？” 她笑得那般灿烂，气得白鹤浑身白羽直抖，但没有继续动手，而是朝夭夭叫唤，十分委屈的样子。 夭夭收回目光，探手拍拍它的头，“我奈何不了阿曳的，这山中谁能奈何她，你找谁就是了。” 白鹤眼睛一亮，回头朝顾曳哼了哼，展翅飞走。 “小白，你的鱼.....” 刷！ 白鹤迅速回头，叼走了篮子里面的一份盒子，头也不回。 “诶，夭夭，你怎偏袒这死鸟，那鱼儿我也想吃的。” 顾曳重新跑了回来，浑身湿透，但她也不在意，今日天好，天朗气清，大太阳的，这衣服很快就能干透，所以她干脆坐在大石头上，一条腿横翘在另一条腿上，好一个爷们坐！吃得也香！ “你喜欢吃，回头我做给你吃就是了，何必跟小白抢，它老要跟你斗，许也有你爱抢它鱼的缘故。”夭夭继续替顾曳擦着头发，却也留意到顾曳身上湿透衣衫贴着身体，显出了女子修长婀娜的身体，他想法单纯，没有男子那般对女子的欲念，只觉得自家的小师妹长大了。 这种欣慰显露在他的脸上，动作也越发温柔。 其实用长大这个词儿是显得有些奇怪的，顾曳之前已是十七岁女子，豆蔻年华本就初绽，但顾曳的五官跟身体其实并未展开。 反而是这两年变化甚大，夭夭甚至不确定若是两年多不见的师傅见到顾曳还能不能认出来。 顾曳嘴里啃着糖醋排骨，言语不清：“没法子，我就是觉得从小白跟大熊那儿抢来的吃的尤其好吃。” 夭夭：坏成这样就不怕走夜路被打死么？ 第191章 花果宴（一更，今天有事） “对了，刚刚我感觉到峰外有两缕气进入，是谁来啊。” 两年前那事儿一闹，这神霄的人都把这儿当禁地了，偌大一个山头也就他们四个人外加一只鸟，可清净了。 “仿若是神霄掌门派人过来递帖子了，应是邀前辈去参加什么宴席吧。”夭夭一向不关心这种事儿，因此有些轻描淡写。 “宴席？那女人最讨厌这种宴会了，不过她不是外出伏妖了吗？” “说是今日会回来。” “诶，她降法那么厉害，也没什么妖能让她耗过三天的。” 顾曳扒拉着饭，却听夭夭叹起师傅来。 师傅，那不是死光头？ 顾曳叼着菜咀嚼好才说，“一开始说好的只是寄人篱下，现在好了，小姨妈把我们养的白白胖胖的，反而是这死光头两年多来半点声息都没有，我们这是被甩锅了吗？” 夭夭仔细想了下，很认真得回答：“胖的好像只有李大雄，你没胖，因为长高还显瘦了。” 顾曳：“我就喜欢你老说大实话！不过我有一个地方的确是胖了。” 恩？夭夭疑惑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便是面若飞霞。 顾曳跟夭夭回到竹阁，李大雄正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其实赵阔两人觉得这人麒麟臂大象腿其实还算是比较斯文的形容。 顾曳一看李大雄这模样就开口了，“呦，瞧这肚子圆的，得剖腹产了吧。” 这形容如此浅显，夭夭两人都秒懂了。 “死猴子！”李大雄噌得翻身而起，朝着顾曳一个虎豹扑袭，顾曳侧身，脚下一点，长腿银勾挂月，朝着李大雄腰侧勾踢。 李大雄大喝，单掌拍击地面，身体螺旋飞起，落地，朝着顾曳拍去一掌。 这一掌是刚猛了，可击空了！李大雄觉得眼前有些花，是残影吗？ 残影掠到了他身边，耳边有熟悉的笑声传来，他还没反应过来，下盘就被扫了。 咚！他倒地，双手撑地，想要反扫顾曳下盘，然而左手手腕已经被扣住，扣命门咯！ 速度好快！ “死猴子，有本事咱别看速度，当面各打对方一拳！” “呵！” “我先打你一拳！” “呵呵！” 顾曳手指弹了下叫唤的李大雄额头，“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也不怕人笑话！” 李大雄摸着额头闷闷的，“反正你就是欺负我！夭夭，你看她！”他跑到夭夭身边打算撒娇。 夭夭盘坐在席上，微微一笑，“恩，我看她。” 然后看了下顾曳，回头再摸摸李大雄脑袋，温柔慈祥：“我看过她了，可以了么？乖.....” 李大雄：“！！！！” 顾曳哈哈大笑。“老规矩，大熊你输了，洗碗去！” “你！”李大雄愤愤不平，却也无奈，毕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洗碗了。 不过三人嘻嘻哈哈等到傍晚竟也没等到沈青玥回来。 “丫，这事儿不对劲啊，小姨妈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在晚上办事儿的人，怎的还没回来。” 李大雄早年就随顾曳没皮脸叫沈青玥叫小姨妈了，此刻也十分顺口，却不知此刻这句话让顾曳表情登时猥琐起来。 “晚上不办事儿白天办啊？小姨妈口味有那么重吗？” 夭夭又好奇又好笑，拍拍了顾曳的后脑勺。 不得无礼！ “当然啊，抓妖当然是白天比较好，大晚上的妖怪鬼祟什么可多了，猴子你还是没经验啊，诶，小白回来了！”李大雄摇头晃脑的，忽跳起。 白鹤原来已经到了他们头顶，嘴里还叼着一封信笺。 顾曳打开一看，上面就俊逸带秀美的一行字。 ——忙，你代我去。 哎呦，真是简单粗暴有力。 顾曳摸着下巴，“她就不怕我们过去被那些神霄的人撕成碎片啊。” 李大雄也摸着下巴，“应该是不怕的，反正撕的不是她。” “莫要编排前辈，前辈应是遇上棘手的事儿了，既让你们去，去就是了，也图蹭一顿饭.....”夭夭说着，却听到顾曳回答：“这世上还有谁的饭比我们家夭夭做的好吃么？” 李大雄：“没有，必须没有！” 两个土贼整齐露出真诚无比的表情。 夭夭顿了下，“想吃酱猪蹄了？” 两人点头。 不过顾曳三人都不是纠结的人，怕事么？怕！ 怕被群殴，可顾曳也知道神霄那些人不敢。 莫说两年多前的事情是他们理亏，就是现在他们代的是沈青玥的名头，那神霄的人也不好意思动手，反而会很客气。 “去可以，不过小白，你可得跟神霄那边的人知会下，别到时候我们去了，却门都不让进。” 白鹤虽跟顾曳不和，却也不会胡闹，便是点点头，叫唤了下。 夭夭翻译：“它说历代门派开宴的地方从不关门，你太土了。” 顾曳起身：“我去拿菜刀，晚上白斩鸡汤，喝吗？” 白鹤哗啦飞起，似乎欢愉，朝着神霄主峰飞去。 ———————— 神霄主峰那边得到消息后有什么微妙反应就不得而知了，反正顾曳跟李大雄吃好睡好，至于夭夭是不打算去的。 ——谁知道神霄还有多少色胚！而且也知道夭夭一向不喜欢人多，也不喜欢别人用那样的眼神看着。 所以就是顾曳跟李大雄两人去咯。 第二天，顾曳是被什么野兽叫唤的声音吵醒的，野兽？起初北竹峰的畜生们可怕急了那位清冷如仙的青玥上人，后来又怕急了嗜吃如命的顾曳跟李大雄，断然不敢大清早叫唤的，所以是？ 顾曳掀开被子，穿着薄衫踩着清凉的竹板地面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往前看去，且见浮台那端白郎郎的天空飞过一只飞兽。 这年头能有坐骑的降师必须是上人级啊，淮南道上能挂的上号的上人坐骑那白斩鸡是一份，还有其余几份里面倒是有一只乌龟？ 特么是乌龟啊？ 这乌龟是飞在天上的？ 顾曳一脸懵逼，另一头出门的李大雄也目瞪口呆。 飞的乌龟？ “夭夭，你看啊，天上有乌龟在飞。”李大雄指着天空给出现的夭夭看，顾曳却觉得夭夭眉宇间有些思绪。 “出事了？”顾曳询问，夭夭也没有遮掩，将手中拿着的一封信笺递过来。 又是信笺？昨天小姨妈的？ 或者..... 顾曳指尖捏过信笺，一看到上面的字就挑眉了。 “死光头的。” “诶，师傅的？上头说啥了？给我们送生活费么？”李大雄对光头佬也是颇有怨念的。 顾曳理应挑眉，如今却是神色古怪：“我念给你听吧，他话是这样的——亲亲吾徒，匆匆一别已有两年有余，不知在神霄可吃好喝好长胖没，为师甚为想念你们三人，但念及将你们抛在神霄已许久，毫无付出，甚为羞惭，近些时候机缘巧合得到一些宝物，本想给你们，奈何麻烦缠身，便寄存在扬州鸿通柜坊，还望你们近期在一个月内取出。” 然后没了。 连李大雄都嘀咕：“这是师傅写的？怎觉得不像是他的手笔。” 顾曳指尖转缠了这薄薄的纸张，感受着这质感。 “也有可能是于家那边故意引我们出去伏杀。” 李大雄一惊。 “不过呐，这世上抠到用跟厕纸一般材质来写家书的人也就死光头一个，是本人。” 李大雄一松。 “所以师傅真的给我们留了宝贝啊？” 顾曳跟夭夭对视一眼：单纯的孩子真幸福啊。 “谁知道呢，反正去看看就是了。”顾曳勾着唇角，眉目懒散。 夭夭并未反对，只是说：“你们两人先洗漱了吧，如今已经是中午了，早饭也不必吃，先喝口水.....” 顿了下，他看向顾曳，“阿曳，你等会打算穿衣服么？” 他这话问得奇怪，顾曳正打量着信纸，闻言便是回头看他。 “当然穿啊，难道光着身子过去么？” 噗，李大雄喷着粥。 夭夭：“.....”他只是想问她换啥衣服而已，毕竟现在是内衫睡衣。 吃完早饭，顾曳换好了衣服，踱步出门，一手搭着墙壁，一边朝李大雄勾勾手指。 “小弟弟，来，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轻飘飘的，眸色如勾月，腰间悬红颜。 李大雄受到了惊吓：总觉得要带我去逛窑子似的。 夭夭定定看着顾曳，终究走过去，指尖弹了下顾曳额头。 “不许胡闹，若是有人欺负你，可劲儿闹。” “这是小白走之前替前辈传的。” ———————— 踩着点儿参加神霄花果宴的两人看到盘踞神霄巨大广场池中低头吃草的乌龟，都顿了顿足。 隔着很远的距离，两人窃窃私语。 李大雄：“猴子，是那会飞的乌龟啊。” 顾曳：“没准是鳖。” 李大雄：“鳖很补的，听说会飞的鳖更补。” 顾曳：“我们两个又没那玩意儿，补啥！” 然后管自己走了。 李大雄愣了下，脸黑了。 不过顾曳走向那广场，却觉得暗想那广场上似乎人很多，瞧着好多席案呢，也不知来的都是谁。 对咯，刚刚看到那大乌龟飞在天上，背上好像没人啊。 无主？还是主人他们看不见？ 第192章 鵺光花果 —————— 顾曳跟李大雄出了北竹峰，远远看见那广场，神霄跟清微差不离，不主张封闭式宴会，但更开放一些，上人长老弟子等不区分场地，以席位列尊卑。 顾曳跟李大雄不在乎尊卑，但在广场那巨大的汉白玉石樽前见到特意等待他们的伏星，还是感觉到了小姨妈的脸面是忒大了些。 ——对方等的可不是沈青玥，而是代替她的他们。 这都派掌门弟子来接，桀桀，诚意很足啊，既然对方诚意足了，顾曳两人自然也不会给对方没脸。 因而顾曳朝对方微微一笑。 ———————— 广场席位已列，弟子们纷纷在列，包括赵阔，不过赵阔脸色有些不自然，因为他是刀峰的人。 刀峰啊，自从两年前那件事完了后，一开始还没感觉，但等刀峰长老被关了紧闭此后外派后，这刀峰就越发不行了，但宗门好像也不怎么在乎。 不在乎？这就是一个暗号了。 最大的暗号是刀峰的弟子竟然一个个都没什么感觉，反而一如既往得浪。 额.....这就没话说了，其余峰的弟子只能在心里吐槽，一边默默冷眼看着刀峰的人在堕落中嘚瑟。 不过也不是所有弟子都这么低调的，有些弟子素来跟刀峰的人不和，或者纯粹落井下石，这样的人便是话多了些。 “赵师兄，你干嘛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难道怕今日分不到神霄果？” 赵阔认得对方以前跟自己刀峰的人打过架，今日恐怕是要看他们刀峰笑话了。 “已经定了的事情，有什么好怕的。”赵阔面色不渝，不愿跟对方多说。 “呵，也是，你们刀峰在上一届花果宴上就只有周誊一个人拿到神霄果，如今周誊来了我们不纵峰，你们那边当然一个也拿不到咯。” 周边的人一听纷纷看来，面色各异。 赵阔压抑着怒气，他能忍住，其他弟子却是恼怒。 “齐云鹤，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两个峰的人要吵起来，周誊在其中冷眼旁观，对自己以前的同门没有半点帮助的心理，这让不少人有些唏嘘。 神霄的长老们瞟来几眼，这些弟子登时安静了，只是彼此愤愤。 青羽坐在卢易之身后位置，看到那头弟子的动静，神色不变，只是目光扫过..... 门派门派，有门有人才是派，不过人多也麻烦，勾心斗角的，他随着卢易之接触过诸多门派，这神霄算是比较安定的了。 不过青羽恍然听到前头坐在卢易之身边的锦衣男子说：“神霄弟子挺多嘛，比茅山那边的多多了。” 卢易之垂眸饮酒，淡淡道：“茅山弟子少是出了名的，不及三位数，不过个个都是除僵的好手，专精于此道，神霄擅光，擅除鬼邪。 锦衣男子闻言便是笑了，“你的意思是这天下间自然是鬼邪比僵尸多一些，所以除鬼的人也比除僵的人多一些。” 卢易之放下酒杯，指尖转着杯子，语气有些轻飘飘的。 “我没有闲心向你解释这些，你想多了。” 倒是十分不给面子了。 对面的长老们闻言都看了看两人，但并未多说什么。 倒是下面一些女弟子有些窃窃私语。 谈论的无非是两人的身份。 卢易之自不必说，名扬大唐的大理寺少卿，司法刑狱中的超级新锐！ 另一个人衣着华贵，倒不像是官场中人，就比如说卢易之此刻盘腿坐在席上，坐姿中正优雅，符合世族公子凤仪，又符合官场高官的威严，但这个人呢，坐姿懒散，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却是支起，抵着地面，一只手捏着一酒杯，侧着跟卢易之说话。 这是相当闲散的姿态，当着神霄众多降道高手的面。 “那位公子是.....” “不知呢，只知是跟少卿大人一起来的。” “必也是世族出身吧。” “谁知道呢，反正......” 反正她们很是心悦。 不得不说，卢易之皮囊是极好的，这人的皮囊却是比卢易之少了几分冷峻，多了几分让女性难以招架的风流。 风流不好，但万一他以前都是没遇到对的人呢，而我就是他命定的女人呢。 多少人心怀侥幸，跟中了毒一样。 仿佛知道自己已勾人动心，这个男子眉眼笑得越发潋滟。 “公子，你这般，恐怕待你走了，这些女子会心殇成河。” 旁边一个约莫三十许的男子面露苦笑，他面容斯文儒雅，比不得另外两人的容颜俊美，但也有读书人的一番气度。 他还是个文官，腰上悬挂的玉佩乃是朝廷定制的尚书中司侍郎佩，见玉佩如见人。 正四品下，在洛阳神都之外的下州已算是不小的官了，何况他也才三十许年纪。 当然了，比不得卢易之二十出头就官居正四品上，而且一个掌刑狱，权力大，一个只是文官，差距不小。 但谁不知道卢氏郎君易之呢。 不过么，此人也是一个人才，言语调侃从容，仿佛毫不在意这样的身份差距，儒雅中有几分自如。 “段越生，你惯会说我，想当年你金榜题名状元郎，那些大家闺秀们有几个心悦于你不能自拔的，再着说了，我也没逼着他们啊，况且降道女子多数豁达，不会动不动求死出家，哪来那么多伤心人，易之你说对吧。” 这位公子哈哈一笑，旁人只知道他外号公子彦，姓氏等一概不知，但这般调笑，真有几分王公贵族的做派，加上是洛阳口音，肯定是贵族出身无疑了。 卢易之对此人如此作恶并不在意，但此刻这人既然问了，他便略说：“降道女子的确多豁达。” 公子彦眉梢上挑，深感欢喜，毕竟易之此人难得认同他。 不过他也没料到卢易之后面又补一句：“但个别降道女子也瞧不上你。” 公子彦登时脸色一僵，指尖一别，折扇打开，勾唇而笑。 “易之，你是嫉妒了吧。” 嫉妒？卢易之眸色淡淡，不言语。 段越生觉得这应该是不屑言语，他哭笑不得，但也下意识皱皱眉，“之前得到消息，说那位要来.....怎还没来。” “神霄掌门还没来，他这么早来做什么。” 公子彦闻言，脸上的风流恣意收敛了下，看向卢易之，“他的身份尊贵，哪怕是神霄掌门也得朝他行礼，你来神霄，是为了剑南道邪祟作乱，他来又是为了什么。” 顿了下，他低低说：“上面知道？” “你说呢？圣人有什么不知道？”卢易之反问，且管自己倒酒，“而且他未必会来。” “不来？那我不是白来了。”公子彦叹气。 就在此时，神霄掌门来了。 同行的还有三个上人。 ———————— “前面就是举行花果宴的青花台，顾姑娘，李兄弟，你们来我们神霄两年多了，三年一届的花果宴刚好赶上了。” 李大雄砸吧下嘴巴，说：“你们这花果宴是干嘛的，吃果子？” 伏星心中暗道这两人难道一点也不了解？在神霄好歹也两年多了，这客人可当得真够彻底的。 但也笑了，“差不多是这个意思，须知我们神霄门有一株三百年的鵺光花树，鵺光花是我们淮南道最有名的花，盛开于每春季，一度只开一天，一天过后便是凋谢。” 李大雄：“奥，花啊，可我比较关心能吃的果子。” 顾曳：“就关注吃，猪么你！我比较关心花好看吗？” 伏星：你们两个的关注点都不对好么！ “鵺光花很美，但开花结果，花刚凋谢，这鵺光果便是结出，且鵺光果蕴含灵气，对于修炼十分有好处，因而三年一届的花果宴是我们神霄的盛会。” 听起来很是厉害啊。 “你说的鵺光花，是那个吗？”顾曳忽然询问，一边顿足看向左侧东南方向，那是篱笆隔开的区域，有别于这边脚下的石板铺路，那头却是土壤铺地，有一株株花树。 夜下鸟腾飞花态，颜色以白中带粉为主，十分浪漫婉约，一丛丛满目美好。 “很好看嘛。”顾曳嘴角噙着笑，转头看伏星，“可以过去看下吗，耽搁点时间，反正我们也不是主要任务，耽搁一会也没什么吧。” 伏星本不愿的，但看顾曳笑看来，不自觉咽了下，说：“师傅的吩咐是招待好两位，且离花果宴开始还有一会，也无妨。” 顾曳的确对这什么花果宴没什么兴致，鵺光果听起来是宝物，但他们两个又不是神霄弟子，若是对这鵺光果有太大欲望，丢脸的反而是自己了。 所以她不上心，对伏星的配合还是十分高兴的，便又朝他笑了下。 “谢咯。” 李大雄顿时看到伏星又脸红了。 不过顾曳才走进鵺光花树园子里，忽听到些微动静，转头一看，便看到前头有一行人到了。 阵势很大啊。 ———————— 上人的威仪不在于依仗，而在于自身实力，因而连公子彦也收起了之前的懒散做派，坐姿端正起来。 林竞过来，朝三人微微一笑。 “卢少卿，自上次一别，已有三年了吧。” 三年前还是一少年郎，如今已是权柄过人了。 林竞倍感唏嘘，也觉得眼前这人若有降师之能，怕是他神霄之内无一人可比。 第193章 散交情了？ 卢易之三人起身，拱手作揖。 “确有三年了，上一次也是花果宴。”卢易之这样说，后面几个上人都笑了，又寒暄了几句各自落座。 “这几个上人也不全是神霄的，神霄一共三个上人，一个掌门人林竞，一个是掌神霄刑罚的闵严，还有一个就是沈青玥，这三人在淮南道上名声十分大，尤其是那个闵严.....”段越生来之前找人普及过知识，毕竟降道不同于官场，官场有它的准则，降道却是凶险太多了，高手也多，得谨慎几分。 不过公子彦说：“是吗？我怎觉得是那青玥上人更为有名，传说她是我淮南道上降道第一美人.....” 卢易之：“所以你也并非白来。” 这话已有所指，公子彦顿时悻悻。“不过我好像没看到青玥上人来啊。” 神霄这边也有弟子没来，清微那边也没上人来，不过清微掌门闭关，门内避讳没人来也正常。 人都来了，花果宴自然要开始了，来自升州登风的上人朱贞却忽然说：“沈青玥没来？” 上人多有涵养，彼此称呼都比较斯文，这么直呼其名的很少。 众人齐齐看向她，她却面色冷淡，“莫不是不敢与我一斗？” 林竞便说：“朱贞道友说笑了，青玥上人不过是因为近日外出伏妖去了，因而错过花果宴。” “是吗？”朱贞冷笑，“那真是可惜了，我是白来了？” 丫，又一个说自己白来的，来找茬的咯？ 神霄跟登风不和，来找茬也不奇怪。 “听说这朱贞上人跟青玥上人早年就有纠葛.....”公子彦也有些怵这些厉害的上人，却也八卦，跟段越生嘀咕着。 “不过青玥上人今日不在，她也找不到人对付啊。” 段越风有些哭笑不得，这人倒是对青玥上人很上心啊，好像啥都知道。 不过也是这厮刚说完这话。 “北竹峰到。” 到？谁到？ 赵阔忍不住放下杯子，盯着那头台阶...... 神霄的其余弟子也嘀咕了。 是那三个牛叉霸气的“客人”来了？ 但更多的人却是心里咯噔，这才说沈青玥没来，朱贞上人找不到人对付，这人就送上门来了..... 前头伏星，后面跟着高大魁梧麒麟臂大象腿的男人。 伏星挡不住他，他却能挡住别人。 赵阔看着李大雄，心里想：他应该就在这个李大雄后面。 朱贞瞧着李大雄，嘴角撇：空有个头，虚有其表，这就是沈青玥的徒弟？ 李大雄本来跟着伏星后面出场，但一照面就看到全场人的眼睛都盯着他，当时就一个反应——停步，转身。 “猴子，这些人都盯着我呐.....” 他后面露出来的人有些不以为然：“你长得这么丑，谁会看你啊，要看也是看.....” 她走上台阶，不经意间抬头，对上无数双眼睛，当时也是一个反应——卧槽，都看着我干嘛！ 顾曳步子也是一顿，微微眯起眼。 这跟她的设想不太对，难道神霄这些土贼想阴她？ 顾曳跟李大雄都一样，想来不惮以最坏的预感来揣度别人，后者看向顾曳：猴子，咱们风紧扯呼不？ 顾曳在那短暂须臾做出了反应，便是依旧踱步上前，将负在身后的双手往前，随手将指尖勾着玩弄的一截鵺光花断枝插在李大雄兜里，然后朝林竞稍一作揖。 她也察觉到这些人不仅看她，而且动静还不小，有些喧闹。 就是林竞跟秦纵横也面容难掩惊疑。 这鬼畜怎变化这么大...... 伏星上前，说：“师傅，青玥上人未能前来，提前通知让顾曳姑娘跟李大雄兄弟代为参加，人已带到，还请师傅示下。” 哦，这人真的是顾曳？是两年多前那个女孩。 赵阔没能看到夭夭，却看到了顾曳，他既失望又震惊。 不对啊，两年多前的顾曳充其量也就清秀佳人，怎的才两年多，这人..... 林竞已经镇定了，面色不显，随手一摆，“两位那边坐吧。” 他指着的位置竟还是长老那边的。 本来顾曳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些人的眼神忒不正常了，她目光随意一扫，敏锐感觉到来自一些人，尤其是最上面那个上人的不善眼神。 奥，果然是想阴我吗？ 顾曳心里有所想，却也从善如流，正要带着李大雄过去，却步子一顿。 她刚刚好像看到一张脸...... 卢易之已经看到了顾曳看过来了，且这样聪明的人必然有一双明丽如星辰的眼，淡淡看来的时候，竟有满堂辉煌都不及她双目顾盼生辉的感觉。 他听到身边花花公子喃喃：“拂袖捻朱玉，弄花香满衣，回眸带星月，何忍相别离。没想到这神霄还有如此绝色，是青玥上人弟子吗？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这人从小不爱读书，惯会拈花惹草，可在女人身上却是耗尽文采心思。 当然，这也没什么心思，无非色胚对女子的美貌形容。 美貌？卢易之忽然想起——他跟她似乎已经四年不见了。 卢易之这样想的时候，忽感觉到手腕被抓住了，某人在他耳边欢喜：“诶，易之，易之，她在朝我笑！” 卢易之抬眼，果然看到顾曳在朝这边笑。 笑得恣意，毫无克制，绝不遮掩。 不是朝你，是朝我。 卢易之淡漠掰开公子彦的手，察觉到顾曳不仅笑，还开口唤了，“哎呦，我的小青羽，好久不见啊。” 小青羽，还我的，什么鬼！ 卢易之的手直接松开，公子彦错愕，后头的青羽之前就一直在惊疑，此刻才略确定。 “顾姑娘？” 顾曳：“奥，才两年多，就从顾曳变成了顾姑娘，咱们还没买卖过就已经散了交情？” 她似笑非笑，青羽却满头大汗，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买卖？啥买卖？ 李大雄：来了来了，又在调戏良家少男了。 但青羽不自觉看了下前头的人，便是恭恭敬敬说：“大人，是顾姑娘。” 这算是给自家大人解围了——大人，大人，你快表现出才认出顾姑娘的样子。 顾曳这才看向卢易之，后者端坐在原位，表情清正。 “少卿跟顾小友认识？既然如此，那就坐那边吧。”林竞也觉得让顾曳坐在长老那边不太合适，万一有什么差池，沈青玥还不得找他麻烦啊。 顾曳跟李大雄当然愿意咯，话说跟青羽也的确好久没见过青羽了。 于是两人走过去。 其他人虽惊讶顾曳两人跟卢易之认识，不过人生总有意外的。 青羽身边刚好有两个空位...... 卢易之：“后面比较空，你去后面吧。” 谁？公子彦看了下周围，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说话？” 卢易之：“你说呢。” 不等公子彦答应，卢易之已经看向顾曳：“我有话对你说，坐吧。” 公子彦：你特么都这么说了，意思是我不让位就是耽误你办事儿咯？ 顾曳：你特么都这么说了，意思是我不坐你边上就是不给你面子咯。 两人：我像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人？ 一秒后，公子彦起身窝到后面去。 第二秒，顾曳坐到了卢易之身边。 李大雄翻了个白眼，凑到青羽边上跟他叙旧。 前头，顾曳刚下，肩膀被拍了下，转头，李大雄将那一根鵺光花枝递还给她。 顾曳随手拿过放在桌子上，再看向卢易之，“说吧，啥事儿。” “我知道是你，一眼就认出了。” “奥？然后呢？” “倒是你认不得我了。” 这语气真真是....公子彦跟段越风表情都扭曲了。 什么鬼！ 顾曳却回神了，奥，这姓卢的伤自尊了，也是，人家是主子，自己却先跟他的下属打招呼。 诶，自己这外交没做好，难道是窝山里窝退步了。 “没了？” “没了。” “我还以为你又要把我扯上什么人命案子。” “你那么希望死人吗？” “那倒不是。”我又不是柯南，一遇到人命案子就打了鸡血，走哪儿哪儿死人。 顾曳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盘腿坐着：“既然你这么认真，那我也很认真回答你吧，刚刚没认出你，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你说，我听。” 卢易之将倒好的酒递过来，顾曳接了，很认真得说：“刚刚我是真的没认出你来。” 噗，后头的公子彦跟旁边的段越风都喷了。 “所以你这样说是要跟我散交情了？”卢易之面无表情看着她。 “或者说，你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跟我有什么交情。” 卢易之倒不是要搞事儿，就是觉得自己难得欣赏一个人，竟还被嫌弃成这样，实在有点伤人。 他不舒坦，就不会让对方太舒坦。 顾曳却是眨眨眼，笑了，“那你应该庆幸，如果一个女人想跟一个男人攀交情，一般要么图财，要么图人。” “哦，那你也跟其他女人一样？” “当然不一样。” 顾曳喝了一口酒，说：“我图财又图人。” 后头有人又喷了。 第194章 太子少保 少卿大人早知道这人口舌之厉，脑筋之快，真话假话很难分辨。 图财是真的，图人就未必了。 “那万一反过来了呢？”卢易之淡淡一笑。 哎呦，撩我啊。 顾曳微微一笑，回答：“不给。” 不管你想要什么，无论财还是人，老子都不给！ 多简单多干脆。 卢易之也不恼，本就不是男女方面的心思，自然也不会有男女之间的矫情。 顾曳就是看穿了这点才言谈随便的。 两人相视一笑，便是碰了一杯酒，喝了。 旁人却看不懂这两人的相处方式，只觉得有一种默契——聪明人的默契。 段越风想，这世上能让清傲至极的卢易之刮目相看的，也只有跟他一样聪明的人了。 就在此时，“太子少保到！”，有人通传。 太子少保！当朝也就一个太子少保，那就是郑从隐！ “荥阳郑氏郑从隐！”公子彦下意识看向卢易之，话说荥阳郑氏跟范阳卢氏可一直不和啊。 今天在这儿碰头了，那就是刺头了！ 那人不来，没想到却来了这人。 说起来，郑从隐算是一个升级版的卢易之了。人家也出自七宗五姓里面的超级世家，如今三十五岁，已是官居一品的太子少保，隶属太子一脉，这样的人物在整个大唐里面都算是翘楚。 “今日这什么天啊，卢易之来了也就算了，又来了一个太子少保。” 长老们可不觉得这是荣耀，降道讲究降服，却不喜官场上的勾心斗角，这两人要是在他们神霄斗起来，怕会殃及池鱼。 顾曳听别人讨论这个人，不由深思，这么大的官儿，来参加一个降道门派的盛会干嘛？ “你猜猜他是来做什么的。”卢易之似乎想考考她。 顾曳可不愿意白做工，“好处呢？” “十两。”卢易之说。 以前可是百两起的买卖，一下子变成十分之一。 顾曳有些接受无能：“你这么抠，是要被罢官了吗？” 卢易之：“只是不想用钱财来玷污你。” 别，我就喜欢被钱财玷污！ 顾曳瘪瘪嘴，瞥了一眼那渐渐走近的人。 “朝廷大官光明正大来降道门派，且不是神霄邀请的，要么为降道上的事儿，要么为官场上的事儿。若是降道上的事儿，关乎黎民百姓上的，你出面就可以了，可他跟你不是一道来的，那必然是他私人上的。若是私人上的，这样有脸面有出身的大官儿，又是七宗五姓大贵族出身，本就可以联系到降道高手，上人级的也不难，没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到神霄来，很容易被人揣度编排，地域也不合适。所以不是降道上的事儿，是官场上的，任何降道门派都很谨慎跟朝廷的关系，降道是降道，朝廷是朝廷，圣人有主张，谁也不敢僭越。所以他不为神霄，而是为你。” 因为这里只有卢易之三人跟官场直接挂钩。 “那为什么是我，就不能是他们两人？” “座位啊。”顾曳瞟了他一眼，“你在前，他们在后，这是一种暗示跟态度，且大理寺少卿这个官职很特殊，一不能论为他人附庸，只能独立，二职能伸缩度强，再大的官儿，他也能不怵。所以来这里，其实也是在等着他。” “当然，你跟他到底有什么事儿，那我就不知道了。” 目前为止她还不会掐指一算的超级BUG技能。 就算猜到一些也不能明说啊，这年头外露外聪明的人都死得早。 卢易之颔首，“猜对了。”十两银锭放在桌子上，顾曳坦坦荡荡拿了。 旁边的段越风：不懂这些聪明人的欢喜。【零↑九△小↓說△網】 “卢易之。”郑从隐进来了，今日他没穿官服，只穿一身绛色的长袍，看起来竟然还很年轻，或许是武官出身的缘故，身形高大修长，只是长相颇为孤冷，气压很低，给人很大的压力。 迄今为止，这个人是给顾曳感觉最契合大唐精英大官想象的男人。 无论是高瘦英挺的长相，还是这样凌厉又深沉的气质。 且这人一来就盯上了卢易之，也算证明了顾曳之前的猜测——人家就是为卢易之来的。 “郑大人。”卢易之跟段越风都起身回以官场上的礼仪。 人家是一品，他们自然要行礼。 郑从隐却不急着让两人收礼，只淡淡看着卢易之。 众人感觉到异样，林竞神色平静，并不担心两人会闹起来。 果然，卢易之压根不等郑从隐让他免礼，便是管自己站直了身体，手指捋了袖摆，面上从容：“郑大人不远千里，来神霄也是来讨果子吃？” “本官是为一个人而来。”郑从隐似笑非笑。 卢易之：“莫不是为了我？” 郑从隐：“你说呢？” 一个是武官出身的英才，一个是刑侦类的人才，两人对视，表情都很幽深。 不过很快，郑从隐就往前走了，卢易之坐回原位，忽留意到顾曳表情不大对劲。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东西。”大理寺少卿观察力惊人。 顾曳：“没什么，好像有点想歪了。” 想歪....卢易之竟然秒懂了，眯起眼，“奎山两年，神霄又两年，却不知你知识涉猎到这个地步。” 顾曳：“没办法，天生博学吧。” 呵呵，卢易之也拿这人没办法，不过他还是说道：“没想到你还有闲心留意这些，本以为你会更在意他身后的人.....” 顾曳当然留意到了，郑从隐的身后跟着两个人。 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青年，两人面容轮廓有些相似。 卢易之认得这两人吧，话有所指，再看其他神霄弟子的表情。 顾曳眯起眼。 于家的土贼吧。 老的小的一起上，估计不会是简单的找她麻烦。 顾曳手指点了下太阳穴，后头吃东西的李大雄看到了，吃东西的动作顿了下，还是还是管自己继续吃。 青羽察觉到了，暗道再笨的人跟聪明人待久了也会变聪明的。 不过这于家的人跟郑从隐挂钩了，若是真要对顾曳两人发难，到时候就不好对付了。 案上摆放了小菜跟蔬果，众人开始吃喝，但顾曳总有一个问题。 “诶，我刚刚去鵺光花树林那边看到了鵺光花，花旗正盛，哪来的果子？” “当然不是鵺光花树林那边的花开之果。” “那是三百年那株？在哪儿，我倒是没看到。” 卢易之看着顾曳，“你是想问这神霄鵺光树有什么玄妙吧。” “是啊。” “十两。” 竟还好意思要回去！原来你是这样的少卿！ 顾曳怒极反笑，单手撑着脸颊，指节修长纤细，皮细腻似血，指甲略带粉色，这手指贴着她的脸颊，也接触了那柔软凝脂，往上便是她的眼。 似乎带了笑，一勾离离的光色在漆黑如墨的瞳里荡漾。 “我长得这么好看，你好意思跟我要钱？” 这语气端是理直气壮、 卢易之看了她一眼，“就为了十两，出卖美色？” 顾曳失笑，“让你看看而已，又不是卖身，你想太多了。” 卢易之：“.....” 女版老司机就在眼前，而且跃跃欲试似乎想要开车，他缓了一下，淡定了：“三百年鵺光花树其实就在这里，你等下就能看见了，至于还要多久，你可以算下时间。” 诶，要她自己算？顾曳看着周围。 广场，建筑，池子，楼塔，花园等等。 “神霄此名取自雷霆，意为诛邪，而它的建筑规格是雷衍踏月盘格局，重点在月，月属阴，方位北，是那池子里吧。而雷衍踏月在雷霆天象里面属春分雷时，哪一日还不好说，但这一日的午时三刻七分为正雷光最盛之时，距离现在还有一刻钟时间。” 也就是说，再过一刻钟事情，那藏在池子里的三百年鵺光花树就要出现了。 卢易之替顾曳添了一杯酒，自己也端起一杯，指尖摩挲杯底，淡淡道：“四年不见，刮目相看。” 术业有专攻，他是刑侦的，在降道上毕竟不如降师，而他四年前认识的那个村头小姑娘终究是成了一个降师。 顾曳也欣然接受卢易之的赞扬，且看下那池子，玄元龟盘踞池中，众人边谈笑边等着。 很快...... 顾曳感觉到天上雨露水汽重了一些，抬头看去。 朗朗晴天，白云散去，那苍蓝变得朦胧，水汽幽幽而来，飘飘渺渺落在每个人的脸上，身上，清凉而温润。 顾曳恍然浮起一念，这天地阴阳，白昼黑夜，雷霆与清雨，一煞一柔，变幻莫测，这人世间沧桑斗转也不外乎如此了。 就好像她，仿佛前一秒还在开往外省的车子上准备去挖坟考古，眼睛一闭再一睁就孤零零活在了这神鬼莫测的盛世大唐。 谁能料到自己下一秒会遭遇什么呢？ 就这样沐浴着雷霆清雨，那雷霆纤细，一条条纵横在神霄天穹上端。 “起！”林竞起身，拂袖对着天的东方一端作揖。 哗啦，所有神霄弟子都起身。 第195章 鵺光树，搞事儿！ 卢易之转头看到顾曳的神情，心里暗暗一惊，这是看天象而有感悟？ 后头的李大雄正纳闷，推推青羽。“这是干啥呢。” 青羽想着之前还夸他们像是一名真正的降师，这不，又暴露了。 “好像听说降道里面但凡奇灵宝物降世，皆是上天垂怜恩赐，自然要拜谢上苍的，也是降道里面天与人之间的礼，跟人跟人之间的礼仪并不一样。” 对天不诚是要遭雷劈的。 “那我们要拜吗？” 额，青羽还真摸不准这点，倒是旁边的公子彦逮着机会说：“这是神霄的事儿，你跟顾美人应该不用在意，等下看我们需不需要拜，跟着就是了。” 好像也有道理，不过..... “顾美人是谁？”李大雄一脸懵逼。 公子彦看了看坐在他前头的顾曳，“自然是.....” 还处于领悟状态的顾曳转头看向李大雄，目光锐利：“是我，有意见吗？” 李大雄、青羽、卢易之等人：“.....” 关于这种话题，这人永远坚持一个原则——我就是这么美！ “拜！”林竞已经一声令下。 哗啦，所有神霄弟子朝天行以拜礼，这声势浩大，顾曳下意识转头，却陡然察觉到有人看她。 转头看去，只见于家那两人看着她，而且那个老的似乎在跟郑从隐说些什么，太子少保大人便是朝她淡淡瞥来。 这眼神.....高深莫测么？ 顾曳收回目光，指尖瞧着桌子。 “来了！” 天空雷霆翻滚，凝聚，像是蛋清在开水里烫出了一条条雪白的蛋花，这样的朦胧倒映入水池之中。 那清微的玄元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朝着东方低低嘶吼。 所以说这是灵龟啊，叫唤起来的声音竟比那虎豹还威武，端是肃穆四野。 顾曳正襟危坐，眼睛却盯着那池子，只见池中的水生出了一圈圈的水纹，一条条的水丝从水面生出，像是婀娜多姿的舞女，在空气中蹁跹起舞，且有一股雾气朦朦胧胧、白的粉，粉的白，那颜色逐渐清晰，等众人回神的时候，那老根盘踞了大半个池子的巨大老树已在眼前。 高！ 很高，树干怕是二十人都环抱不了，高达三十几米。 顾曳不是没见过高大的树，她旅游的时候，曾经见澳洲杏仁桉树，足有156米高。 可这树是灵树，血统就不一样，三百年的灵期，花开花落，多少鵺光花在它枝头绽放芳芳。 顾曳闻到了香气，之前在那样大的鵺光花树林里闻到的花香都不及这一株老树来得醇韵。 “天大地大，千年老树也不稀奇，可这灵树逢天地之造化，能被人为养育到现在，已经十分不容易了，在我们整个淮南道都算是少见的。” 公子彦很是热情得对顾曳说。 恩，看着人家后脑勺说的，且恨不得伸了脑袋往前。 顾曳倒是有礼貌，侧身问：“这树还能养在水下？” 她这一问，惹得齐云鹤等人纷纷不屑嗤笑，尤其是齐云鹤，天生有一个见谁怼谁的性子，便是说：“真是少见多怪，这天地间于火中生的树都不少见，比如花火星，南宗木等等，不过我们如我们神霄养育出来的鵺光花树这般结出鵺光果能助益降师修行的奇树还是不多见的。” 这语气十分之骄傲，听起来就不太悦耳了。 顾曳却不恼，只朝他微微一笑，“恩，你知道的挺多啊，谢谢指教。” 然后齐云鹤就脸红了。 不远处的伏星扶额。 赵阔想到了夭夭。 李大雄若有所思——猴子这是故意用美色淡化这些神霄弟子对她的敌意吗？好有心机啊...... 倒是公子彦忍不住按住青羽的手，“青羽，你认识她多久了？” 不等青羽回答就自顾自说：“笑得可真俊真风流啊。” 青羽知道这个人从小出身尊贵，什么美人没见过，纵然是洛阳城中的千金闺秀也容得他好好挑一挑，可他也知道，这个人必然是没见过如顾曳这样的女子的。 就好像他家的大人也没见过。 风流？这个词儿若是往古典了些来理解——姿容潋滟似缱绻，体态流风之潇洒，狡黠慧灵之极致，通透浮沉于红尘。 青羽没这样的文采，这是卢易之此刻心中油然而生的念想，他的指尖点了下桌子，骤然听到上头有人说。 “这位就是青玥上人邀入北竹峰中的小客人吧。” 那中年男子盯着顾曳，明明是笑的，却显得不怀好意——主要是神霄大多数人都认得这人是于家的，奥，就是于掠风他亲爹于开。 于开对上顾曳，那还能有好事儿？ 赵阔有些忧虑，但也知道已经轮不到他说话了。 林竞也没说话，因为于开是跟郑从隐来的，还得看郑从隐今日要走什么路数。 “是啊，不知阁下是？”顾曳酒杯敬了下于开，语气很自然。 于开身边的青年目光锐利，但没动，而于开已经开口，“于开，于掠风之父。” 我靠，这是要搞事的前奏！ 刀峰弟子多数冷笑，暗道这个女人总算要被收拾了。 周誊喝着酒，摇晃着酒杯，嘴角噙着冷意。 顾曳...... “于掠风.....”顾曳一字一句念出这个名字，顿了下，看向于开，有些疑惑：“我认得这个人？” 嘭！那青年大怒，手掌拍桌，右手已然拔出腰上的剑，那剑流转寒光，逼人的降力流转冲泄而出，当然了，对于长老们是只能算毛毛雨的，何况那些上人。 只是已然凌驾于不少神霄弟子了，也就周誊这些精英可比，这人乍然拔剑，乍然泄降气。 铿！铿！铿！ 剑，刀，各种降器，各种降气，一共十几股乍然从芸芸弟子中拔地而起。 长老们依旧喝着酒，上人眉头都不动一下。 郑从隐一手端着酒，抿了一口，锐利而深沉的眼眸扫过下面一幕。 拔剑的于飞，相应做出反应的神霄精英弟子，但——唯独没有始作俑者的任何反应。 这个女子....有几分意思。 郑从隐瞥过她身边的卢易之。 还是第一次看见卢易之身边坐着一个女人呐。 一句话就炸出这么多人拔剑的顾曳目光也是一扫，眼线上挑，红唇薄而冷，“奥，看样子我应该认得他。” 于飞正要开口，却看到自己父亲的眼神，心里一惊，便是敛去了降气，但并未收剑，只是狠狠盯着顾曳。 “小二无能，在北竹峰被杀。”于开面无表情，眼神却十分阴鸷，显然对顾曳杀意满满。 而对他这样针对顾曳，郑从隐却视若无睹似的，林竞等神霄大佬也维持了沉默。 倒是那朱贞似笑非笑。 “奥，于开各系前半句若是真心话，无不无能那就是你儿子的事情，跟我没关系，若是后半句是真心话.....” 顿了下，顾曳笑了，“他的确是被杀了，却也不是我杀的，是青玥上人杀的，也不关我什么事儿。” 她将酒一饮而尽，指尖再勾着酒杯杯角转动，笑眯眯得瞧着于开。 “还是说你们于家不敢对付人家堂堂上人，就想捏我这个软柿子？” 她这作风相当之奇怪，前面装聋作哑，仿若要息事宁人，现在又大开大合，快刀斩乱麻，压根不给于家父子再弄幺蛾子的机会。 找我麻烦？给个准头！ 于开终于皱眉，这小丫头是真的缺根筋，还是心机深沉？ 秦纵横却是在别人不经意的时候跟林竞对了下目光，他们怎会料不到于家会来找麻烦，不过么，在神霄地方，注定于家不敢来明的，若是来阴的..... 正好，他们也想再确认下这个上门来做客的鬼畜是不是依旧那么厉害。 不过.....秦纵横看了一眼郑从隐，于家这次攀上郑从隐，虽然依旧不够资本对付青玥上人，却足够捏死顾曳，只是不知道还有什么暗招。 于开：“你想多了，小儿已死，今日我也并不想找你.....” 他缓了下，眉目变得幽深。 “只是听说小儿乃是色欲熏心，冒犯了那位夭夭姑娘，不知来了没有。” 这老东西！顾曳总算知道对方什么路数了，指尖曲了下。 后头李大雄也放下了吃的，这狗东西！ 顾曳面上却不显，抬眼看着他，回答：“没来呐，本想让他看看这鵺光花的，可惜了。” “不可惜，叫他过来。”这话不是于开说的，而是郑从隐。 这个男人没怼卢易之，却忽然对顾曳亮了刀锋。 这语气轻描淡写，很有为官高位者的气魄。 顾曳转头看了卢易之一眼：我特么这是被殃及池鱼了？ 卢易之回以一笑：是的。 “他最近身体不太舒服。” 郑从隐神色不变，只幽深看着顾曳，“所以呢？” 他不太舒服，所以呢？ 太子少保要见一个美人，需要在乎身体舒不舒服吗？ 不需要。 这就是大唐或者说任何朝代的权贵的特权。 “男子，权贵者，鲜少不好美色，我也不必再形容，不过怕是要以你来攻我了。” 卢易之在一旁轻飘飘的一句，让顾曳双手交叠，跟卢易之对视。 所以，要搞事儿咯！ ———————— 第196章 切磋 （我就喜欢正版订阅的孩纸们） ———————— 顾曳两人目光也只是一触便是分开了，顾曳暗道卢易之这狐狸之前邀她恐怕也是别有居心，如果再给她一个机会，打死她也不会坐在这厮边上。 不过现在悔之晚矣，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了。 一，让卢易之自己对付这人。 二，她把对方怼回去。 前者直接了当，但会让对方越发觉得她跟姓卢的交情匪浅，这样越发麻烦了。 于是顾曳直接放弃了第一个选择，只当着满场人的面，略思索，略深沉，略纠结：“郑大人一定要见我们家夭夭？” 郑从隐看着顾曳：“我郑从隐好色之名由来已久，卢易之没跟你说过吗？” 来了，要开始搞事儿了！ 神霄弟子们有了不小的动静，也就少数两三个维持着冷漠状态。 这是客人间的争斗，还不至于让他们动——因为掌门都没什么反应。 然他们就听到顾曳说：“奥，可我家夭夭是男的。” 整个宴场一下子就静了，林竞叹口气，低头喝酒以掩饰自己身为神霄掌门的尴尬，而秦纵横转头看向郑从隐，后者果然也有一瞬的凝窒。 赵阔已经恍惚了，男的？男的！ 伏星也是惊疑不定，真的假的？不可能啊！那等绝色怎么可能是一男子。 男的？这丢脸丢的....传出去不得说他好龙阳？ 郑从隐不动声色得瞥了一眼脸色十分难看的于家姐弟。 这是坑他咯？ “大人，这定然是她.....”胡说八道，于开本这样想，却又恍然想到这种事情顾曳是绝不敢乱说的。 “男的？”郑从隐神色平静，“那可惜了，我喜欢的是女子。” 这样就过关了？顾曳却敏锐感觉到不妙。 郑从隐的目光落在了顾曳身上，似笑非笑，“仿若你这样的。” 哦，改为调戏我了？不过对方本来就是要针对卢易之，与其拉上那个不见其人的夭夭，还不如逮着顾曳。 顾曳素来不惮跟男人女人调情开荤，可她不太喜欢一开始盯上夭夭的郑从隐，哪怕对方是别有居心也一样。 “这点上我跟郑大人一样，因为我也喜欢像我自己这样的美人。” 能把自恋说得这般清风绮丽的也就顾曳了。 还算城府颇深的郑从隐一下子接不上话了 ，倒是卢易之适时凑了一句。 “诸位，要生了。” 啥，谁要生了？ “鵺光花要生了！” 花在凋谢，巨大的鵺光花树上一丛一丛密密麻麻的花朵一句开始凋谢了。 “诸位，鵺光花开始凋谢了，半刻钟内便会生出鵺光果，按照老规矩，在场之人皆有资格抢夺鵺光果。” 顾曳一下子就把注意力从郑从隐那儿转移了。 也就是说她跟大熊也可以？ “这么多人都爬上树的话，这树得塌吧。”顾曳也有这样的疑惑。 正好此时林竞补充：“不过想要得到鵺光果的可不仅我们，还有鵺光鸟，每一次鵺光花树开花结果，活在神霄山跟淮南道上诸多鵺光花地的鵺光鸟都会飞来.....” 卢易之转头跟顾曳解释：“鵺光鸟是吃鵺光花而生的灵鸟，对人很是敌意，攻击也不小，听说擅速.....” 顾曳看了他一眼，“既然你知道，那我就不用跟你解释了。” 李大雄：不要脸！ 卢易之含笑，“恩，多谢。” 两人说话的时候，天边果然有鸟鸣声。 不过这鵺光鸟竟长得十分丑陋，乌压压一片，乍一看顾曳还以为看到了蝙蝠群。 “快，乘着鵺光鸟大部队还未赶来，快上树！” 顾曳这头看鵺光鸟的时候，神霄弟子中就有十几个道身影窜向了鵺光花树。 老油条啊，速度这么快。 不过神霄这么大的门派，里面厉害的弟子肯定也很多。 现在冲出来的就是之前用于飞逼出的十几个精英弟子，包括周誊在内，多数是二卦降师。 但不该仅此而已。 顾曳目光一扫.....以她的观察力，很快锁定了三个人。 一个是坐在林竞下首位置的，看样子应该是神霄国的掌门第一弟子。 在他旁侧还有一男一女。 “林竞大弟子卫炀，也是神霄门派年青一代的第二人，旁边是秦域跟闵燕雪，都是神霄弟子里面的翘楚，三人都是三卦降师。” “第二人？第一人不在？” “最厉害的林恩多年在外降妖伏魔，今年也没赶回来。” “这样啊，话说你什么时候凑上来的。”顾曳问凑到她身边的公子彦。 “让顾美人见笑了，在下实在掩饰不了对您的爱慕之心.....”公子彦信手拈来浪漫表白，却被卢易之直接打断。 “顾曳，你不想吃果子么？” 顾曳直接忽视了一脸委屈的公子彦，看着那鵺光花树，她能不能上树，还得看林竞是什么态度。 “顾小友，你们两位乃是我神霄客人，代青玥上人前来参加，无需上树争夺果子，我神霄自会送上果子给两位。” 丫，连树都不用爬，有这样的好事儿？ 顾曳惊讶中，却听于开说：“掌门是担心两位贵客因争夺鵺光果而受伤吧，不过我想顾姑娘两人年纪轻轻就实力超凡，想必是不惧的。” 郑从隐也淡淡接上一句：“降师者，何所惧。” 我特么也没说不上树啊，被你们这么一说好像不上树就是胆小如鼠了。 不过顾曳也知道这两人今天是一定要折腾她一下的，否则于家不肯放手，而于家明显跟郑从隐明显有交易，后者帮于家对付他，前者付出些什么..... 顾曳思绪一转，陡然听到那于飞说：“于飞仰慕顾姑娘厉害，想与你切磋切磋。” 来了！ 顾曳说：“你想切磋，我就一定要跟你切磋么？” 卢易之接上：“切磋这个词儿用得文雅，既然文雅，自然得顺心甘愿才行，若不甘愿，那就不是切磋，而是谋杀了。” 于飞表情一僵，还未反驳，就听郑从隐问：“如何才能让她甘心呢？” 卢易之：“要让她甘心，其实很简单。” 郑从隐：“说！” 顾曳：“钱！”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好特么简单啊！ 三人前后对话无比顺溜，可见郑从隐的深沉跟锋芒，也可见顾曳跟卢易之的配合。 这是对峙。 结果就是一场赌注？ “钱？果然很简单，我愿出五千两请顾姑娘一战！”于飞冷笑。 顾曳回以一笑，转头一拍卢易之桌子：“买卖成了，拿钱吧！” 卢易之颔首：“好。” 若是寻常官员拿五千两玩这么一个赌约，朝廷必然查你贪污，可卢易之出身范阳卢氏，每年零花钱都远不止这个数了，也就不稀奇了。 于飞看顾曳上钩了，也不稀罕五千两，何况打死这人，五千两还是自己的。 “来吧，顾曳，让我看看你的能耐。”于飞提着剑走了两步，目光锁定顾曳，气势汹汹。 顾曳正要起身，肩膀却被一只手按住，卢易之？ 不，这手掌十分宽大，压着顾曳的肩膀，且人站起，高大魁梧，身体阴影覆盖了顾曳。 “要看她多少能耐，先打过我再说吧！”李大雄大大咧咧的，众人十分惊讶，其实在传言里，这李大雄是没多少存在感的，他们记住了顾曳，却不知道李大雄。 现在这厮猛然跳出来，众人自然惊讶。 于飞本不情愿，但于开看到郑从隐摇晃酒杯并未开口，便知道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再想自己儿子打死了这李大雄，反能折磨顾曳。 于是于开给于飞打了个眼色，后者了然，便是剑指李大雄，“来，解决了你，顾曳依旧得上场。” 李大雄哈哈笑了。“奥，那我解决了你，你爹也得上场。” 这话说的豪迈，惹得不少人笑了。 不过两人也猛然动了。 于飞动作很快，须臾便是跑到了鵺光花树下，朝哼哧哼哧跑来的李大雄轻蔑一笑，脚下一点就上了树。 李大雄跑得慢，一边拿下后背背着的弓。 多数人都看着，但顾曳反而不看，在李大雄出面的时候，她只摸了下自己的肩膀，皱眉：“这土贼刚刚抓了猪蹄没洗手！” 肩头衣服全是油腻腻，可把顾曳给气的。 “你就这么自信大雄能打过他？”卢易之又给顾曳倒了一杯酒。 “明知道我为什么自信，有什么好问的。”顾曳撑着下巴，白了他一眼。 她就不信这人看不出来。 “你故意引了那于飞出剑，此人性情张狂，不懂遮掩，暴露了二卦降师的修为。于家父子敢出手，就必定是二卦里面的翘楚，你能看透对方的实力，也有心理准备，路上肯定也跟大雄说过，他定然也看懂了。” 李大雄虽然单纯一根筋，但只要顾曳吩咐的，就一定会上心，他敢出场，就肯定有把握。 所以.....卢易之想起过往跟奎山几人的接触。 “你们奎山的人似乎擅长以弱克强。” 顾曳：“你这就过誉了，不敢当，还不如说对方比较水货。” 不过她也忽然想起一个事儿，“这神霄比幽州北堂强出那么多，但我看这些精英弟子，也没几个比白玉堂出色的。” 她总觉得那白玉堂有些不虚不实的。 第197章 人才 “白玉堂？此人名字我倒也听过，幽州百年也不多见的一个人才。”卢易之不是降道上的都能听说，说明此人在卢氏情报里面是挂钩的，自然是个顶尖人才。 “不过神霄有的人才，你也迟早能见到。”顾曳从卢易之这话里面听出了一些提醒。 鵺光花树上那于飞已跳上枝头，回头正要取笑李大雄，却看到这厮已经不跑了。 弓在手，箭上弦！ 嗡！弓弦颤了下，箭矢飞出，箭尾划白光。 风雷弓是范阳幽州前列的名弓，这一弓以箭声势不俗，让不少神霄弟子都为之一惊讶，也就赵阔两年前见识过，此刻并不震惊，只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是..... 好快！于飞身心一颤，脚下一点，往后跃，人落在了下面一根枝干上，下面有两个神霄弟子见状便是避开些，但这避开的缝隙却填上了一个黑影。 这黑影高大魁梧，眨眼前还在好几米外，可眨眼就冲到了眼前。 不可能，他怎么忽然这么快！！！ 于飞刚落在那枝头，还未站稳，下面赶来的李大雄已经跳起。 好家伙，人高马大的，这弹跳力却也是惊人至极，直接跟于飞一个水平线，大长腿一扫..... 在树上的于飞急忙后腰下伏，但也有作战经验，登时将剑在空气中滑过弧度，划切李大雄的脖颈。 这人脖子如果都断了，这腿劈来又有什么用！ 一个踩着树枝，一个还在半空，论平衡感李大雄应还远不如于飞，眼看着要被一剑砍了头..... 铿！李大雄用长弓格挡住了这剑。 于飞降气运转，正要催发自己的修为一击命中，突感到对面巨力压来。 “傻逼，竟让我近战！”李大雄大喝，手臂用力之下，于飞竟被反推飞出去！而李大雄反而落在了他所在的枝干上，对着往下坠落的于飞，拉弓上弦。 不好！落下的于飞在半空根本没有操控身体躲闪的能力，眼看着这箭矢从上而下极射而出。 降力附着，风雷势起！那样快，那样狠！ 赵阔总算明白了自己察觉到的不对劲在哪里——这李大雄前头根本没有用上降力！ “飞儿！”于开大骇大喝之下，那于飞已经被箭矢射中，人落地，地面有席卷的一层降气。 箭矢就在他的身上，而且是在脑袋方位。 于开大怒，却又看到自己儿子动了动。 没死？于飞抬了头，原来那箭矢射在了他脑袋一侧，所以他没死，可明摆着是李大雄饶他一命。 “你使诈！再来！”于飞既觉得丢脸，又怨恨，便抓了剑要再冲上去。 在场的人其实也震惊李大雄竟然赢了，而且还差点杀死于飞。 这太不合常理了。 “这李大雄的修为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卦降师里面的翘楚，但对应二卦里面的于飞....差距太大了，他如何能赢！” 弟子们众说纷纭，却也听到秦域开口：“先示敌以弱，保存实力一击命中，但他能赢不外乎三点，一，于飞过度轻视，二，那弓厉害，三，此人力量跟身法远超过于飞。” 第一点跟第三点导致了于飞自己作死，没能第一时间将自己对上李大雄的最大优势发挥出来，先让李大雄利用远攻控制了移动范围，再被他突然爆发速度近身突袭，最后失去平衡力，连降力降术都来不及用就被解决了。 快，狠，准！这竟然出自李大雄的作战结果！ 青羽都惊疑到了，以前在幽州跟李大雄还有顾曳共战过，若是顾曳有这样的作战手段还算正常，若是李大雄...... 进步好大，脱胎换骨。 青羽面色凝重，卢易之却留意了下旁边顾曳的神色——显然，她并不惊讶。 “猴子，我赢啦，是不是可以抓果子了！”李大雄朝顾曳喊。 顾曳却回答：“那你得保证自己不会被于少爷不知羞耻翻脸偷袭。” 顾曳这话一说，正要突袭顾曳的于飞顿时脸色一变，于开开口：“飞儿，愿赌服输。” 于飞只能按捺下，忿忿不平。 李大雄咧嘴嘿嘿笑，转身就跳着枝干往上头花朵茂密的地方掠去。 花多的地方，结的果子当然也多咯——奎山人一向比较贪心。 “真让人意外，好生厉害！顾姑娘隐藏够深啊。”于开几乎是咬牙朝顾曳说这句话的。 顾曳：“你这话我不爱听了，明明是大熊打的架，凭什么说我隐藏太深，我隔空施法了不成？” 于开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郑从隐捻了一枚葡萄，放进嘴里，瞥过顾曳，没说啥。 但.....“沈青玥果然有一手，这等资质也能调教出来，不过也只是小机灵，第二次可就无用了。” 朱贞忽然开口，似乎挺针对顾曳的。 顾曳就纳闷了，这于开一伙还没解决，又来一个上人？这是要逼死我吗？ 顾曳转头看向卢易之：这也是你仇敌？ 卢易之摇头，在桌子上划了一个字。 沈。 妈蛋啊，小姨妈的仇敌！一个上人？ 顾曳内心吐槽，表面上不露声色，“奥，上人的意思是在可惜我们家大熊没有一箭弄死于飞兄弟吗？上天有好生之德，猪狗尚且如此，何况一个人呢。” 骂人不带脏字，还自带圣母光环，厉害了我的猴子。 于开气急，朱贞虽然有心修理顾曳，却也得顾忌自己是上人之尊，无缘无故欺压晚辈是要被人耻笑的，何况对方还不是沈青玥的真正弟子，这就更没有迁怒的理由了。 于是朱贞也只能被顾曳怼得没话说，便是淡淡道：“牙尖嘴利。” 又过关了？秦纵横相看前后，越发觉得顾曳这小辈能耐不小。 上可怼上人，中可应付郑从隐，下可气于家父。 人才啊！林竞也觉得如此，但也不打算让于家父子再乱来，便是说：“切磋而已，过犹不及，就这样吧。” 他这样说的时候，有人惊呼：“鵺光鸟来了！” 顾曳转头，看到天际那边有大片的鵺光鸟，之前是远观，如今已能近看。 鵺光鸟来，已经凋谢了的鵺光花枝头开始凝了稚嫩的果子。 诸多弟子跟李大雄都在枝头，翘首看着开始凝聚的果子，但也怕来不及，万一那鵺光鸟来了..... 秦域跟闵燕雪还有卫炀齐齐动了。 之前不急，是因为还未结果，现在时间到了！ 偌大的鵺光花树此刻站了一个个年轻降师，但他们都不及这三人厉害，只见三人脚下一点，掠闪便是眨眼七八米远，身影都难以捕捉，而且在三人掠闪的时候，是将降力一边催发的，以备可以短时间内爆发攻击。 这就是精英跟于飞这种水货的差别。 李大雄转头看到残影一闪，三个人就冲到了他上头跟对面枝干。 倒是都看了他一眼，但并未太在意——李大雄的优势已经没了。 于飞在李大雄后头方位的枝干上，目光凶狠。 李大雄眨巴下嘴巴，丫，他好像有点危险啊。 “果子出现了！” 当第一枚果子散发出香气，齐云鹤跟周誊这几个精英弟子手疾眼快，纷纷冲过去..... 刷！秦域脚下一点就连跨过两条粗大枝干，到了那果子前面，探手一抓。 齐云鹤等人自然认得他，可神霄的传统就是当斗则斗，眼看着秦域要夺第一枚果子，众人纷纷齐齐攻击他！ 蚂蚁咬死象，秦域不敢硬抗，便是一个躲闪，他躲闪了，卫炀却是动了，且及时抓住了这鵺光果，且嘴唇蠕动... 白雾起！ “是雾咒！”齐云鹤等人暗骂，却也一时失去了卫炀的踪迹，但另一头闵燕雪指尖一并，青光流转，似有降文流动凝于指尖，她在眼睛上一抹，顿时眼带淡青光。 洞察术？反正她冲入了白雾之中，砰！卫炀被直接打飞出去，抓着枝干曳坠，闵燕雪拔出腰上的剑，剑尖一挑，那鵺光果被挑飞起来。 但秦域快于她，当了那黄雀，几个跳闪就到了另一头。 不过三人才出了结果，忽听到上头嘎嘎叫声，抬头一看，鵺光鸟来了！ “快躲开！”有弟子大叫，似乎十分忌惮恐惧。 顾曳本好奇这鵺光有什么厉害的，让秦域三人都得躲入树内，暂避其锋芒，可她忽看到那于开人不见了。 目光一扫，这厮竟到了那树下。 “飞儿，小心！” 似乎要救他而起，但那卫炀所用咒术还未散，一片迷雾外加那密密麻麻的鵺光鸟缠绕飞舞，便是一团混乱。 “这土贼！”顾曳拍桌，大骂一声，直接飞掠而出！ 这速度让所有人骇然，郑从隐都是一愣，而朱贞惊疑之下便是紧皱眉头。 顾曳这速度——甚至比秦域三人还要快。 “比两年前快了一倍之多，这也太.....”林竞虽有试探顾曳实力的心思，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而此时，鵺光花树中，人跟鸟一片混乱。 鵺光鸟速度快，黑影连闪，爪子抓过便可撕裂人皮带血肉，众人得防着它们，李大雄也是，所以他贴着树木主枝干，一边咒骂：“忒他娘的坏，干嘛弄出这白雾，这果子在哪儿啊？” 他一边骂，一边动着鼻子，通过香气，他还是捕捉到了鵺光果的香气。 于是抓着枝干跳过去。 果然看到了一颗刚刚成熟的鵺光果。 嘿，好运！李大雄探手就去抓，却陡然感觉到身后..... 杀机！ 第198章 比男人更适合动武（求正版正版正版，盗版可耻） 远在千里之外的某一处荒凉山坳坐落在青天白日之下，但远看只觉得那整座山都背阳，仿佛有些阴森森的，若是近看，便能感觉到温度极低，仿佛有阴风从那山口缝隙游走而出。【零↑九△小↓說△網】 山坳外有一山坡，一袭青裙随风飘扬的沈青玥指尖点掌心，微光隐隐。 “青玥上人，可是在洞察那妖孽藏身之地?” 穿着宽大道服，冠而束发的儒雅男子闪现在沈青玥身边，看她指尖点了光，便是询问了。 “不是。”沈青玥眸色淡漠，“在算人祸福。” 男子惊讶，淮南道上谁不知道神霄的青玥上人是个素来不管他人死活的降师，现在竟会算人祸福？ 要知道算祸福这可不是简单的降术，是很耗费心力的。 难道是她心仪之人？ “不知是哪个人能让你这般上心。”他笑了笑，却让沈青玥反而若有所思。 什么人吗？叫出名字便可了，那三个小屁孩儿.....但应该可以用关系来形容。 什么关系呢？ “自己人”沈青玥无需多考虑，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至于祸福.....她看了一眼掌心流转的纹路，阖起，敛去光芒。 竟算不出来。 是事件本身难测，还是人的问题。 顾曳。 ———————— 李大雄天生的感应能力比顾曳还要高出一些，感觉到身后有杀机，第一反应就是躲闪。 论在树上的行动能力，在奎山两年不必说，就是在神霄两年，他跟顾曳也是从未懈怠过。 在被蹂躏得欲生欲死的时候，他们还暗搓搓腾出时间去练竹步摇跟游泳，持续两年风雨无歇的高强度训练，让他的身手远超从前。 于是他侧身，高大的身体如同灵猴一般掠开了可能已经被锁定的位置，且看到了从下面跳上来满腹杀机的于开！ 这老东西忒不要脸了，想暗杀他？ 李大雄一不做二不休，朝着同样想偷袭他的于飞冲去！ 他肯定打不过这老东西，可打不了老的，抓了小的也一样！ 于飞先是错愕李大雄在这白雾之中还能精准找到他，但也冷笑，之前是他太大意了，现在岂能让这厮再得手！ “找死！”于飞冷笑，嘴唇动了，剑流转光华，降力流转，比李大雄的强了一倍！ 刷！剑劈过去..... 李大雄跳起，落在枝干上，抖颤！ 不好！于飞身体也跟着抖颤起来，剑的准头就不行了。 而李大雄高大的身体却是再弹跳起！ 哗啦啦，枝头颤动，大量的鵺光花掉落且飞舞，也惊起了大量的鵺光鸟。 跳起半空的李大雄拉弓上弦，箭矢瞄准失去平衡的于飞。 但他身后终究多了从混乱中闪出的于开！ “去死吧！”于开是三卦的降师，他毕竟是暗杀，自然要求一击毙命！ 于是那一秒失去平衡的于飞跟拉弓的李大雄都是猎物。 谁更快？ 于开陡然感觉到自己后脑勺有极其锋利的的破风声。 卢易之手指转着茶杯，转头看向郑从隐，对方也在看他，指尖敲了下杯沿。 这动作的意思是——赌？ 卢易之稍一抬手，敬酒，对方回敬，两人一饮而尽。 旁边的段越风想，这是达成了协议？还是赌约？ 在此之前，赵阔等人看到顾曳一手拍着案跳出的时候，不到两个呼吸，她已经跳闪到了树下，脚下一点，若是要进入那浓郁的花与枝之中，必然要面对许多的人跟鸟。 可她只是跃起，身体如残影，须臾之间掠到了巨大鵺光花树最外围的纤细枝干，那靴尖点在点缀粉红花色的枝头，枝头微微一颤，她已经往后斜跃。 所有人都在树里面，也只有鵺光花鸟有一大部分还在外围盘旋，她便是那般跃入朗朗晴空。 发丝飞舞，衣摆随风飒飒而飞，她的右手落在腰侧，按住了红颜，左手伸展于空气中，掌心往下，指尖瞄准那花鸟人混乱的一处。 鸟子飞，花在凋谢，人在里面混乱，她要瞄准谁？如何瞄准？ “猴子！” 刷！一根风雷弓箭矢穿透出且还带着一些花瓣的时候。 噶擦！顾曳手腕一扫，子母飞焱弩打开，朝着箭矢射出所带流光的源头再往下...... 翁！ 二卦修为级别的降力蓄力，一根箭矢而已。 煌煌火焰似火鸟，轰！穿入那花与鸟之中。 鸟怕火，大量的鵺光鸟哗啦啦飞起，带起了大量的鵺光花瓣，也显露出白雾之中隐约黑影。 一刹那，赵阔等人还来不及感受那花与鸟的浪漫，就看到了一道黑影窜出来。 于开因为躲闪而跃出，人刚落在东南侧的枝干尾之上，身上降力翻涌，手中漆黑寒剑吞吐冷光，他要杀了顾曳！ 报他儿子之仇！ 她就在那里！于开捕捉射来子母飞焱箭的轨迹，以寻找顾曳方位的时候。 公子彦看到了那后跃半空的顾曳要落下了。 下面没有任何枝干落地，所以...... 顾曳左手一翻，袖口之中弹出一条暗金光珠似的物件，那珠子飞出，打开两侧钩翼，瞬息缠住了枝干。 一条纤细的银丝在空中近乎透明，又有隐约的流光。 白蚕丝！ 落下，吊着白蚕丝摇摆，往下落地的人以钟摆摇摆的轨迹....刷！窜入花丛中！ 而在此时，于开也才刚找到顾曳刚刚腾飞的位置，人呢？ 于开忽听到哗啦声。 不好！ 他想躲避，但身体还未动，哗啦！黑影出现，凭空侧踢，腿肘落在于开的脸颊。 轰！ 好霸气又利落直接的一踢！ 于开就那么被一腿劈飞出去，嘴巴张开，还有两三颗牙齿一起飞。 但他毕竟是老道的降师，紧急抓住了一根纤细树枝，随着他的抓，花瓣扫出许多，带着清香。 刚稳定身形，他看到顶替了他位置的顾曳，这人眉梢挑了下，左手勾了下！ 不好，是箭矢？！ 于开正要躲闪。 然后.....他的脚好像被什么东西钩住了，一拉。 白蚕丝！ 什么时候缠上他的！ 于开措不及防，整个人往后仰倒，刷，剑旋转，划切空中缠住他脚的白蚕丝。 蚕丝被切断了。 但....... 于开看到了不知何时鬼魅近身的顾曳，也看到了艳红似火的光，像是水下燃烧绽放的花。 那一尺子从顾曳腰上抽出，旋转，再劈下！ 也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而已，但那一呼吸的降力输入引动的煌煌赤火还是灼烧了众人的眼。 于开的手臂噶擦一声，人被一尺子劈下去，人落地的时候，剑也铿锵落地。 鵺光花鸟飞舞，尖叫，但都惧怕顾曳手中红颜上燃烧的火焰，因而不敢乱动。 此时树中的弟子大多不知外面情况如何，也不知顾曳跟于开打斗了，且打斗结果如何，他们只听到鵺光鸟十分躁动，且外面的其余人十分喧闹。 的确喧闹，赵阔这些人简直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竟能打败于开！” “那可是三卦降师！她怎么就败了！” 不仅败了，而且败得太快太快，总共不超过十个呼吸，全程流畅无尿点。 如果说李大雄之前击败于飞是快狠准，那么顾曳击溃于飞他爹就是更快更狠更准！ 林竞忘记喝酒的时候，听到自己身边从头到尾都未开口过的闵严终于开口了。 “她叫什么？” 哎呦我去！下位的秦纵横听到这话差点把白眼掀翻了天灵盖。 闵严上人啊，敢情之前你全程走神呢？能不能走点心！ 一丝不苟的闵严此刻可不知道秦纵横吐槽他，只听到自己的掌门师弟回答他：“顾曳。” “顾曳？宗门弟子，为何之前都未听说？” 林竞忽然就觉得心塞了——这不是我们神霄弟子啊，我的师兄。 人家只是来做客的。 卢易之又朝郑从隐敬了一杯酒，后者没理他，可他很自在得管自己喝了。 喝完，低头笑了下。 但笑意很快淡去，因为身后的公子彦抓着青羽的手，疾呼：“青羽，青羽，你快告诉我顾美人家在哪里，生辰八字还有她喜欢什么，回去我就让我爹去下聘！” 青羽脸色有些难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必问青羽，我对她也挺了解的。” 卢易之转头对公子彦淡淡说道。 公子彦顿时欢喜，“那你说啊说啊，好歹我们也是多年好友，你可得帮我！” “我既是你朋友，自然得为你好，免得你自取其辱。” 顿了下，卢易之郑重说：“她看不上你的。” 公子彦：！！！这么伤人的话你怎么好意思说，我特么还得感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了？ 青羽：其实大人你好像对顾曳也不是很熟悉，起码人家跟你不是特别熟。 段越风看看卢易之，又看看脸色青白交加的公子彦，只觉得自己脑仁有点疼——话说，今天来神霄是有正经事儿的！！！ 不过他转头看向那站在鵺光花树枝头的顾曳..... 以前觉得人比花娇不过是他们这些文人风花雪月的矫情之词语，此刻他才觉得这世上真有一种女人是漫天花雨也夺不去光华的。 也有一种女人是比男人还要更适合动武的。 一朵因为燃烧才显得妖艳的花。 —————— 第199章 三人 顾曳不动手不开口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岁月静好的，看一开口就浓烈得不行，像是辣椒跟酸醋混合起来的味道，呛人，却也开胃。 可若是她真的动手了，那就必然是要见血的。 此刻落地重伤的于开就是一个例子。 她站在枝头，俯视着下面的于开，连场面话也懒得说了，只撇嘴，“水货！” 多数人不知其意，青羽跟卢易之却是动懂的。 ——这是觉得于开是三卦降师里面的渣渣么？ 也是，前有心机深沉的鲁大师，中有扮猪吃老虎的光头佬，后有锋利又内敛的白玉堂，再不然也有各方面都出彩的岳柔。能让她觉得不错的也就这几个人，每一个都是人才，可都没比她多出彩几分，这样的她自然是习惯了高标准看待他人的——包括对手。 解决了于开，顾曳听到了李大雄的叫声。 “猴子猴子，这小子点儿有点硬，速来帮我锤死他！！”李大雄紧急呼唤。 顾曳刚要过去，忽然闻到一股香气，就在旁边，她转过头就看到了一颗鵺光花果结出。 丫，好运啊！ 顾曳纠结了下，喊：“大熊你稍等下，我已经打残他爹了，他现在打你一下，我等下锤他十下，我先拿果子！” 你大爷！果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李大雄在里面骂骂咧咧。 顾曳已经抓向了这枚鵺光果，陡然..... 铿！红颜格挡了突刺来的利刃，降力抨击，顾曳后退了两步，对方不退，抓向鵺光果，是那秦域！ 神霄规矩，鵺光树上无同门，何况非同门！ 但顾曳不怒反笑，哈，这秦域可比于开含金量高多了。 打起来带劲！ 论降力，顾曳自然是比对方差的，否则也不会被逼退两步，可她在这树上也有优势。 便是她的速度跟反应力，远超于开，也超过秦域等人，那是让上人们都为之侧目的伸手，只见他被秦域逼退两步后，手中白蚕丝金球甩出！ 秦域是少数刚好见到顾曳对付于开手段的人，自然不会让自己身体被这小小白蚕丝缠住，于是身体掠闪，利刃切口横转，却陡然想起这人的白蚕丝应该被于开斩断了，所以这金球根本就是废弃的，那么.... 果然，顾曳抛出这金球根本不是缠住秦域！ 秦域，及时收回利刃，但放出降力却难以控制，也难以收回，而顾曳已经近前！ 哗啦！ 秦域一个后空翻，掠到五六米开外，顾曳成功到了那果子身边.... 白雾扑袭而来，顾曳侧身，袖摆一甩，她可没地方去学洞察术，陷入白雾之后，她果断不动了。 果子就在身边，她就在果子身边，谁要拿果子，总得过她这关。 卫炀在附近。 秦域也在附近，等于她要应付两个比于开厉害的降师，一旦她先动了果子，这两人群起而攻之，所以，只能等对方先动！ 果子的香气越来越重，当三只鵺光鸟飞来的时候，卫炀先忍不住了！借着白雾的辅助，他猛然出现。 手掌落在那果子上的时候，他还戒备着顾曳，可他料不到顾曳速度竟然那么快！ 他借助白雾，顾曳何尝不是！ 红颜迅速打在他手肘上，手臂酥麻，他一下子松开了果子，果子开始坠落。 刷！秦域来了！但还未靠近，两根子母飞焱箭就前后穿刺向他的脑袋跟下盘。 秦域手中长剑流转，铿铿格挡下两根箭矢，但也晚了顾曳一步，顾曳已然抓住了果子。 鵺光果到手，顾曳却感觉到身侧..... 刷！ 顾曳跃出，身后花丛一片片花瓣飞舞，啪嗒，她落在上头的树冠枝干上，往下看，一个倩影出现在她刚刚所站位置。 闵燕雪！ 好快的速度，好收敛的气息。 顾曳想若非在树上，这三人的行动力被大大限制，换了在地上，她对上任何一个都很难得胜。 可现在就是在树上，她是速度最快的！ 她捏着果子，朝呈现三角方位的三人笑了下。 “废了我一枚白蚕金球，若是不多拿几个果子，那就得不偿失了，三位，承让！” 这话说得并不客气，但也坦荡，闵燕雪，卫炀跟秦域三人闻言并不恼。 短兵相接不过几招，却能在他们三人都出手的情况下毫发无损拿走果子，也足以看出这个顾曳并不容易对付。 秦域定定看着顾曳，“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顾姑娘。” 闵燕雪跟卫炀显然也对顾曳没太大敌意，大概是因为——除却争夺果子之外，顾曳并不是神霄的人，于他们将来发展的利益不冲突，又有青玥上人当靠山，只有刀峰那些蠢材才会跟她敌对。 于是，哪怕抢了果子，四人之间的气氛也没有剑拔弩张。 直到..... “我靠，死猴子，你还不来，我要被打死了！” 李大雄的喊声让顾曳顿时尴尬，好吧，打得兴起，忘记了。 顾曳人往后跃，隐入树种，秦域三人也各自散开。 果子结成的高峰期才刚开始。 顾曳看到李大雄的时候，愣了下。 “卧槽，快来快来，我要被打死了！这姓于的好厉害啊！”李大雄嘴里还在嚎着，拳头全在往于飞身上砸！ 没错！这厮完全是压着于飞打！ 周誊跟齐云鹤等人是全程看到尾的，本来打算暗地里相助于飞打残此人的，可当看到李大雄连番躲闪掉于飞的剑攻，当时就奔溃了——这身上的肉都特么白长了，怎么就速度这么快，反应这么灵活呢？ 悲催的是于飞，他是比李大雄强，但凡换一个场地，他都能快速解决李大雄，可在这鵺光花树上，一边要躲避鵺光鸟突袭，一边要维持身体平衡，这本身就削减了他大部分实力，也因此无限放大了李大雄的优势。 他被压着打！ 当然了，如果周誊两人出手相助李大雄的话，倒是可以..... 顾曳看到的就是李大雄按着于飞的猪头脸，一拳一拳往他肚子上招呼。 当然了，力道是有控制的。 打个爽而已！ 不过她也看到了隐匿的周誊跟齐云鹤。 在两人偷偷靠近李大雄的时候，顾曳手指点了下红颜，笑了。 齐云鹤已经距离李大雄很近了，就在他要动手的时候。 后背被一只脚一踹！ 哗啦！ 人直接被狠狠踢了下去！ 对面的周誊看到顾曳便是一惊，他并未看到之前顾曳打斗于开的一幕，且因为败过一次，当然想要一雪前耻，于是看到顾曳后不逃反而冲过来。 一秒后。 轰！ 被踢断小腿的周誊掉下来，压在了齐云鹤身上，把齐云鹤一下子砸晕了。 “行了，别打了，浪费时间，抢果子。” 顾曳第三脚踹下于飞的时候，跟李大雄提醒了下。 “你以为我不想啊，这家伙一直缠着我，可把我气的。” 李大雄可不是让顾曳来帮自己锤死于飞的，这于家人估计都是水货，前后三个都没多大的含金量，李大雄自己就能应付，只是没有顾曳，特么就没有安全感啊！ “你找果子，我掩护，开搞！”顾曳果然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人，一挥手，挥斥方遒的霸气油然而生。 李大雄鼻子厉害，找果子就没人比他更麻利了，而顾曳身手更好，自然可以掩护他。 于是.....开搞！ 李大雄很快就找到了一枚鵺光果，倒是有神霄弟子觊觎，可顾曳一来，三两下打退了好几人，得手后两人不等神霄弟子唤人集结，直接风紧扯呼，可把这些弟子给气的！ 连续几波都被这两人得手，神霄弟子们终于察觉过来了——这两人配合起来的话，这余下的果子都没他们什么事儿了！ 这样不行啊！ 于是有意或者无意，这些弟子都不得不集结起来了，人聚集多了，外面的人多数也看得出来。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儿吗？难道是群起围攻秦域三个精英？ 外人不知究竟，树内李大雄却朝顾曳打手势。 猴子，猴子，这里！ 顾曳抬眼看去，李大雄指着的地方在树冠顶位置，她仔细一看，顿时大惊：十颗果子！ 竟在一个枝头连生了十颗鵺光果！ 要知道他们两个打了好几拨也才拿到七颗！ 两人对视一眼——必须拿到手！ 不过顾曳也很冷静。 这十颗鵺光果结成的时候，香气会浓郁到引来所有人的，还有那些鵺光鸟，这些鸟是闻香气而来，每次有鵺光果结成，它们便最活跃也最凶猛，这十颗鵺光果足以让所有鵺光鸟都疯狂！ 人跟鸟都群起攻之，他们两个扛得住？ 顾曳斜靠着枝干，略思索，笑了，翻手多了一枚鵺光果。 朝李大雄勾勾手，来，姐姐来教你怎么搞事儿。 —————————— 林竞算了下时间，觉得这鵺光花树最后结果的时间差不多要过了，于是又倒了一杯酒，这杯酒喝完，今日这一场就算是过了。 恩，没什么特殊的，唯一的亮点且还不是他们神霄的，尽看戏了。 他心里有些遗憾，这门派太过安稳进步也不好，没有什么新鲜感。 也许，他应该找些新鲜感？ 第200章 夺！ 林竞心思斗转，忽然闻到了鵺光果的香气。 之前并非不能闻到香，但那是鵺光花的，比较清新，但果子的香气就比较香甜的，之前鵺光果已经成熟结果过几波，但他们都没能闻到味道，直到现在。 好浓！林竞惊讶之下却也了然，这是有多枚果子一起成熟吧，而且必然相距很近，导致香气凝聚而浓郁。 林竞这样想，其他人自然也是，树上的诸多弟子们也是！ “是鵺光果！” “肯定有好几颗！！” “快，找！” 因为顾曳两人的缘故，这些神霄弟子本就已经组好了队伍，眼下都不用呼朋唤友了，直接一起过去，几个队伍加起来就有几十个人了，便是一窝蜂朝着那香气传来的方向闪去！ 但速度最快的还是秦域三人。 这三人看到顾曳的时候，顿时神色凝重了几分。 顾曳正对着他们，似乎有意遮掩身后那一簇枝头。 而那浓郁的香气正从她身后枝头飘出来，还略带酸气，怕是距离成熟还有一会，此人再遮掩也掩不住这鵺光果自然成熟散发出的香气。 “可惜了。”卫炀面色冷峻，嘴唇隐隐动，似乎要起咒。 秦域也是如此，倒是那闵燕雪比较沉稳，竟不急着出手。 顾曳瞥了她一眼，女子多心眼，更细心多疑，恐怕对方在怀疑她什么呢。 而且这闵燕雪的降力虽不如前面两个男的强横，基础却十分扎实，每次都稳稳催发，伺机而动。 不过没关系，人过来了就行了。 “没什么可惜的，这里又没鵺光果，你们过来干嘛？”顾曳一副很疑惑的样子。 神霄弟子们就呵呵了，你当我们傻呢！ 秦域：“若是没东西，那劳烦顾姑娘让个身，让我等看看。” 顾曳：“有什么好看的，看我就行了。” 秦域一下子就被梗住了，倒是原本对顾曳有些怀疑的闵燕雪闻言下意识看向顾曳。 此女双手负背，脚踩纤细的枝干，正对他们却逆着风，周遭鵺光花白粉相间，本该是遗世而独立的，但其实是乱花丛中笑的张扬跟美艳。 一般女子虽说不一定厌恶同性这般颜色美好又性情浓烈的，但大多都不太喜欢。 闵燕雪就谈不上对顾曳多喜欢，但也没什么接触就是了，她却也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十分出色的。 出色到她一时间也不确定对方到底有什么心思。 闵燕雪依旧不动，卫炀看了她一眼，继而又看向顾曳。 顾曳瞧着三人跟诸多神霄弟子似笑非笑，这三人不动手，其余人也不想当炮灰，因而有些对峙的意味。 但这些人都没察觉到顾曳瞧着他们的时候，目光往瞥向另一头，眉梢动了下。 果香竟然一下子浓郁了。 成熟了！她身后真的有鵺光果！ 秦域跟闵燕雪纷纷出手，速度毫无遮掩，竟比之前显露的还要厉害几分。 这两人也隐藏了！果然是精英作风啊！ 卫炀摊开手，咒起！白雾比之前更浓。 “好娴熟的雾术，林竞兄这弟子不错。”朱贞语气闲散，但好歹也是夸人了。 之前可都传闻这位淮南道位数不懂的女上人为人苛刻，待人一向没什么好脸色，竟还会夸人。 林竞瞥她一眼，“你是想说我这弟子不钻研我神霄攻击之术，却专心这旁门左道吧。” 朱贞：“难道不是？都说你们神霄擅光，剑光刀光等等，最厉害的便是引雷术发出的雷光，诛邪屠鬼是一把好手，但这白雾能如何，能迷了人，却迷不住妖邪鬼怪。” 诶，还真不是夸人，而是损人！ 林竞神色淡漠，“且先看着就是了。” 朱贞眯起眼，不笑不怒。“没什么好看的，反正你神霄三个弟子都在，若是还拿不下那小丫头，就莫怪我嘲笑你了。” 林竞：“你嘲笑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秦纵横就不爽了，嘿，你这老女人，长得不如我们家青玥上人好看也就罢了，脾气性情还这么差，难怪不讨人喜欢。 就在上人跟上人互怼的时候，鵺光花树那边终于打起来了。 顾曳是守方，不可避免得要遭受这些人的群攻，按理说这么多的神霄弟子，还要算上三个三卦的精英，顾曳这是带了两个龟壳也不够打的。 只能躲！ 躲？神霄弟子在鵺光花树上无同门情谊，但并非不能同门作战！ 顾曳就是那个契机！ 秦域速度最快，身体掠出，手上降力流转，光！白光！ 神霄的光分阶品，分强度，自然也分杀伤力，金光，白光，暗光，隐光！ 之前于掠风这种货色也只能发出金光，但秦域自然是比于掠风厉害许多的，这白光速度更快，杀伤力也更强。 光掠过的地方，旁侧的花瓣无声粉碎。 原本顾曳是躲不过的。 可这光从顾曳的手臂掠过了，她竟躲开了！怎可能躲开！ 来不及细想，秦域还未发出第二招， 卫炀就已经扫了顾曳下盘！神霄弟子还是有默契的。 白雾浓重，顾曳能避开秦域的白光，难道还能在躲闪后来得及避过卫炀的突袭？ 不过这卫炀没有直接攻击顾曳的致命点，倒是符合他擅辅助的能力。 只是..... 下盘扫，却扫空了，他抬头看到白雾之中，顾曳已经跃起，多漂亮的后空翻，倒挂金钩？ 身体垂落，枝干颤动，上头的花瓣纷纷飞舞儿咯，她的玉尺往下刺！ 卫炀身体伏着枝干，乍然看到这玉尺刺下，躲闪也不容易，便是伏腰，单手操剑。 铿！玉尺刺在剑刃上。 卫炀身体被下压，且看到上头倒挂的顾曳人面桃花.... 发丝即将落下，那就是女鬼咯！顾曳怎么可能让自己变成一个倒挂的女鬼，这有碍于她的美貌，于是她手腕一用力，点了玉尺，人往上跃起。 卫炀没了压力，便也追了上去，但顾曳上头已经有闵燕雪！ 上下夹击！好默契的配合，这就是神霄精英？ 顾曳却是一笑，右手玉尺降力流转，红颜似火，噌得从尺中焚烧而出，随着她手腕转动，那似血的火焰迸发而出。 烈焰触目，闵燕雪看到这火焰朝自己袭来，顿时吃惊，暗道这顾曳的降力修为明明还不如他们，怎能催发这般厉害的火焰，而且起火咒这么快，眨眼就成了！ 若非如此，她完全可以先攻了顾曳再格挡，现在却也只能退了！ 闵燕雪后退，卫炀却是还在，而且即将近身，却见顾曳左手对着他。 咻咻咻！瞬息前后连发三根子母飞焱箭！ 这女子怕是擅火术的，前后两个降器一远攻一近战皆是骇人的火术，且催发之快，反应之快都让他们防不胜防。 遇上，卫炀也只能躲闪而退。 还有秦域呢？两人还在等着秦域给顾曳致命一击，却没等到此人跟上节奏，转头一看。 这厮竟冲向了那果香逸散之处！白雾蒙蒙中隐约可见枝头有着几个果子的轮廓。 这秦域竟想当那黄雀？ 卫炀跟闵燕雪心中暗骂，自然直接放弃了顾曳，反朝着秦域而去。 至于秦域这边手掌探入那白雾之中，眼看着就要拿到果子。 眼前阴影大片！ 是鵺光鸟！ 缠着鵺光花树飞舞的鵺光树闻到果香自然纷飞而来，好像树上所有的黑点都涌着一个方向了。 秦域自然也看见了，那些鵺光鸟飞来，他必须退，但也必须放弃鵺光果。 退还是不退？ 当然不退！秦域一迟疑，但也决定不退，因为闵燕雪跟卫炀都赶来了，加上其他神霄弟子都显然不肯放弃这么多的鵺光果，最重要的是！那顾曳竟直奔那鵺光果，且因为秦域刚刚那一迟疑，反而让这厮重新靠近了那鵺光果，手一探就拿了一个！ 这次他们可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鵺光果！ 果然有鵺光果！闵燕雪再无怀疑，于是一群人悍然冲过去。 也是那时，大片的鵺光鸟冲霄而下！ 在卢易之等人看来，便是这鵺光鸟跟神霄弟子们为了鵺光果决一生死了。 好激情，好澎湃。 双方刚一个回合，便是不断有神霄弟子落下，也有鵺光鸟被打下来。 但最接近的顾曳四人是最被鵺光鸟攻击的，一团乱战中，卫炀等人尽显神通，降术横行。 顾曳一边被三人钳制，一边被鵺光鸟攻击，不得不退，恰好此时，忽有黑影猛然窜出。 快，很快，甚至不比顾曳的速度慢，窜出后，秦域两人一惊，便是看到此人一剑劈向顾曳。 力道远超之前，用玉尺一挡！ 砰！力量顺着玉尺朝顾曳迎面而来，她被一剑劈飞出去，一个后空翻抓着枝干，抬头看向那人..... 卫炀！好本事，隐藏到现在。 秦域跟闵燕雪也是惊讶，但也拦不住卫炀了，手掌一扫，直接卷了好几个果子。 好家伙！一卷就卷走了所有的果子。 秦域跟闵燕雪正打算突袭，忽然愣了一下。 卫炀一看自己卷来的鵺光果。 三人面面相觑，这是鵺光果，怎长得跟下面案上摆的青果一模一样。 就是上头抹了一层汁液。 鵺光果的汁液，且还有一个孔，显然是暴力插入枝干伪装成鵺光果的。 众人：“.....” 第201章 欲行不轨吗？ 卫炀看向顾曳，且看到这厮一脸无辜，“我说了这里没鵺光果啊，不过你们神霄的青果倒是挺好吃的，我很喜欢，就捞了几个藏囊袋里打算回去慢慢吃。” 然后还从腰上囊袋里掏出一个青果，噶擦咬了一口。 囊袋，青果？这是她的道具，还要算上一个剥开挤出汁液弄香气混淆他们跟鵺光鸟的鵺光果！之前她拿到手的那个鵺光果是已经挤出汁液的吧。 还二次利用，厉害了我的顾姑娘！ 三个精英外加树上被鵺光鸟攻击得十分狼狈的神霄弟子们当时就要疯了！ 因为在枝头外端，已然看到过程的神霄之人也要疯了。 长老们表情复杂——这是被逗着玩儿了？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是..... 卫炀忽然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果香味断了！ 断了也就算了，竟有果香从另一端飘来。 “在树冠！”林竞等上人何等的敏锐，只闻着这乍然飘起的果香就知道顾曳是为了什么！ 且看那树冠出，有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喜滋滋得看着十个鵺光果成熟，他手一抓就捞了三个果子采摘下来，还有七个！ 此时是香气最鼎盛的时候！ 鵺光鸟哗啦啦飞去。 卫炀三人正欲冲向李大雄那边，却见顾曳拦在前头，脚下踩着枝干，想要拦住他们？ 可笑，真以为自己能以一敌三了？三人皆是郁闷自己被这厮摆了一道，又怎可能手下留情，便是纷纷爆发最强的实力，攻！！！ 可她在这样的危境之下，竟还勾唇笑了。 这笑让秦域三人一惊，下一秒..... 顾曳双手握着玉尺在身前，降力注入，火焰再来，玉尺在手中舞动，煌煌烈火让这些鵺光鸟顿时混乱。 她手腕一摆，火焰横扫，鵺光鸟哗哗作响，竟被驱赶，朝着秦域三人飞去。 不好！秦域三人的合攻顿时被外界，只能三人散开.... 而在此时，顾曳从鵺光鸟中冲出，左手子母飞焱弩箭矢齐飞，右手红颜流火驱鸟，竟稳稳将秦域三人跟好些神霄弟子都死死拦在了这端。 另一端，李大雄已然采摘了所有的鵺光果，瞧到有些人跟鸟已经赶过来，却是哈哈一笑，拉弓上弦射出好几根箭矢，一边大喊：“猴子，搞定，风紧扯呼！” 说罢自己从那高高的鵺光花树跳下！ 其余弟子见状大怒，便是纷纷跟着追下！ 另一头，顾曳拦了这些人跟鸟，其实压力也不小，一听李大雄得手就打算风紧扯呼了。 但秦域三人哪里肯，且见顾曳往后跳闪，便是紧追不舍，卫炀无疑是速度最快的，一边起了雾咒让白雾越发浓厚，而后秦域跟闵燕雪一边疾追，一边起咒！ 束缚之咒！ 后来神霄弟子们每每想起今日这鵺光果之夺，都认为最精彩的不是顾曳跟于开一战，也不是她如何利用火焰驱了鵺光鸟牵制秦域三人，而是她在最后...... 咒，雾咒！藤咒！气咒！ 白雾，藤蔓，空气！顾曳感觉到了这三种力量都在追逐她。 阿，好厉害的咒，神霄的术么！ 顾曳脚下一点，跃起！ 秦域手指一划，那生起的藤蔓追出，顾曳听到身后藤蔓抽击空气发出的声音。 身体一扭，藤蔓从她腰侧穿出，绕在她身体周边，她抓住了枝干，刷！跃出绷紧收缩的藤蔓，直接跃出高空！ 但空气紧随而来，是闵燕雪！她在下方枝干上，单手划空气，咒法催发戒指，常人能看到顾曳脚下有一团青气凝聚，缠着她的脚踝。 哗啦！将顾曳直接从半空拉下！ 她坠入花丛中，大量的花瓣飞舞.....荡在她身体周边。 成功了！闵燕雪准备好了下去攻击顾曳，却发现眼前黑影.... 刷！玉尺红颜从面前刺来。 火焰煌煌，如这人的眼，尺子一端打在她划下的降文之上。 烧毁了！气咒消失！ 若是正面，闵燕雪是不惧顾曳的，可顾曳根本不跟她正面打，在她想要动手的时候，顾曳手掌拨动下一根枝条，枝条抽打过来.... 闵燕雪反手格挡，降力附着，这不轻不重的抽打根本不算什么，可枝头上的花瓣落下，一下子蒙蔽了视线。 人不见了。 在这！卫炀从枝头冲出.....朝着顾曳突袭，顾曳转头看了他一眼，脚下一点，再跃出。 她在这树上的行动力太可怕了，身法之迅速灵活让他都十分忌惮，仿佛这一棵树的枝干，花瓣都是她可利用的，这是她的世界！ 但.....总有极限的！ 卫炀左手起咒，右手之上降力翻涌，剑上流光.....白光！ 后跃的顾曳已经没有树枝可以借力躲闪了，如何躲过这迅速的白光？ 不，还有！顾曳捏碎了那枚鵺光果，将这一颗果子第三次利用。 果子香气引来了上百只鵺光鸟。 从她身后哗啦啦席卷而来。 鸟！当顾曳脚踩一只鵺光鸟，借力后跃，再顺着其余几只鵺光鸟凭空跳跃，那是让人骇人的轻盈，仿若她是那鸟上的精灵，转身，她勾了唇，眉梢上扬，眼中流光溢彩。 手却甩出。 朝着卫炀三人精准飞去。 什么东西？三人直接用兵刃格挡，但忽然发现这东西脆弱得不行，一挡就被降力打碎了，而且散出香气。 鵺光果香气。 是被顾曳捏碎的鵺光果碎片，被他们打碎后，那汁液横飞，哪怕不落在他们身上，也沾染到了兵刃上。 而那些鵺光鸟却是疯狂飞来....... 众人被鵺光鸟覆盖，却还能看到那个女人脚踩着飞舞的鵺光鸟从容而下。 落地。 红颜插入腰上。 她走向早已等待的李大雄。 大手跟小手一拍。 啪！搞定！ ———————— 顾曳两人满载而归毫发无损走回席位的时候，承受着众人的灼灼目光，李大雄不觉得脸红，只担心这些人眼红自己采摘到的果子，便是越发搂紧了自己的囊袋。 顾曳没皮没脸的，倒是无所谓，就是觉得那太子少保的眼神太深了，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等弟子们狼狈下了鵺光花树，长老们才在心里幽幽一叹——这特么叫什么事儿啊。 闵燕雪三人不算是最狼狈的，但表情真心十分之复杂，还有一种憋屈。 没错，就是憋到极致的屈。 长老们也觉得憋屈。 被顾曳设计利用了的憋屈，被顾曳夺走了大部分鵺光果的憋屈！ 不，最憋屈的是——她跟李大雄不是神霄弟子，这才是最大的憋屈！ 秦纵横之前就倍感复杂——几百年的传统了，就没见过这些弟子这么团结的，没想到被两个客人给调教了。 可问题是团结了还是败了。 林竞却不觉得生气，因为归根究底只有两个原因，一，团结得不够彻底！二，顾曳此人的身法速度跟反应力本来就凌驾于所有弟子，何况诡计多端。 没错，他本来想夸奖顾曳聪明绝顶的，但总觉得这个人自带坏姑娘的气场，聪明绝顶用着太正面了，显不出她的鬼畜，诡计多端就合适了。 总共拿到十七颗鵺光果，舍了一颗，还有十六颗，收入不菲，顾曳心情也不错，因此吃菜的速度也快了些。 卢易之品着酒，忽然说：“我觉得你有些奇怪。” 顾曳正盘算着如何处理十七个果子呢，乍然听卢易之这么说便是看向他，“想夸我？” “财迷，臭美，凉薄。” 麻痹，是骂我呢！ 顾曳嘴角一扯，“一般骂我的人我都当对方是嫉妒我。” 卢易之轻轻一笑，缓缓道：“接触后，又会觉得你纵然财迷，却很有原则，算是自力更生。至于凉薄，我也觉得这是一种冷静，因为太聪明，因为看得太透而冷静，这点我也理解你。再最后是臭美.....” 顾曳：“我本来就很美！” 卢易之：“对，还要算上一个不要脸，不过总体还算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 顾曳喝光了杯里的酒，放下杯子，定定看着卢易之，“卢易之，原来你爱我啊。” 什么鬼！后头的人吓了一跳，倒是卢易之眯起眼，“为何这么说？” “不爱我你拍我马屁干嘛！除非是你想要让我帮什么忙。” 卢易之微微一笑，“你真聪明！” 一边给顾曳倒了一杯酒。 神经病！顾曳白了他一眼，看卢易之递了一杯酒过来，顿时又笑眯眯了，“咱们两个什么关系啊，能谈钱的就别伤感情，想让我帮忙，夜深人静拿钱来找我，我保准只图钱不图人.....对了，顺便说下，以后别老给姑娘家倒酒，拢总算算你特么都给我倒了七杯酒了，想灌醉我欲行不轨么？还是以为自己是一夜七次郎？” 咳咳咳，段越风咳了，公子彦也呆了。 因为顾曳心情好想开车了。 卢易之看着自己倒好的酒，看向顾曳，嘴角笑意幽深，“欲行不轨么？若是我真有这种心思，你也看穿了，为何还喝了之前的六杯呢，莫不是真正想欲行不轨的人是你？” 别以为司法男不晓得开荤，卢公子也是见识过风月的——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顾曳笑了，起身，眉梢高挑，眼眸含笑，“很简单，你打不过我。” 说完她就吆喝着李大雄走了。 反正果子已经抢完了，酒宴也差不多结束了，已经有人打算告辞了。 她也要走了。 但她留下了一个传说。 ——很简单，你打不过我。 第202章 买卖 振聋发聩！秦域三人看看面无表情的卢易之，再看看左手捞了一瓶酒、右手又提了一袋果子打包好不潇洒的顾姑娘。 那背影尤其伟岸，特爷们！ 卢易之满脑子的聪明，满腹的心机都流产了。 段越风想：这是名满大唐的卢少卿卢大人被嫌弃了吗？ 众人陷入囧囧中，忽又看到那伟岸的顾姑娘依旧左手右手慢动作跑回来。 “顾小友，你这是.....”林竞不知为何，神情尤其温和，仿佛一点都不介意自家弟子被这姑娘啪啪打脸。 “姓于的两父子呢？欠我五千两还没给，差点给忘了！”顾曳开门见山，没错，她就是为钱回来的！ 秦域三人暗想：自己怎么会被这样的人玩得提溜转呢！ 林竞表情僵了下，终究是上人，风度翩翩，“他们两个因为重伤被带走疗伤了。” 卧槽，那两土贼不会故意借着伤欠钱不还吧！ 顾曳这么想着就将目光落在了上头某个人身上。 郑从隐神色淡漠，“那五千两我来出。” 然后就看到目光锐利的顾姑娘笑了，“那敢情好，果然是咱们大唐的太子少保，好有气度！” 给钱=好有气度？ 卢易之想着，这姓顾的能跟他一起说笑一起喝酒，难免也是因为一点——他给了她不少钱。 五千两到手，顾曳跟李大雄又喜滋滋得要走了。 却被卢易之喊住了。 奥，有事儿吧，那就一起走。 等这几个人一走，闵燕雪三人被林竞叫到一边。 这是要单独开小灶了，闵严也在，对着这最为严苛的上人，纵然秦域跟卫炀再镇定也难免有几分紧张。 “可有什么想说的？”林竞和颜悦色，跟闵严的冷脸形成相应对比。 三人沉默了下，秦域说：“是弟子无能。” 闵严却猛然目光锐利，“难道你们就没发现自己为什么输？” 为什么输，上人会看不出来？其实秦域三人也心知肚明，自己到底输在哪里，只是惊讶上人为何要多问，难道..... 闵燕雪只说：“我好奇一点，她为什么没有被那些鵺光鸟攻击。” 对了，这就是林竞想要三人发现的，但他心里也明白，论洞察力，这三个弟子远不如顾曳。 因为三人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闵严冷冷扫过三人，沉声道：“你们也算参加了两三届，难道就没发现鵺光鸟从不落在鵺光花树枝头吗？” 三人震惊，闵燕雪深吸一口气，“是枝叶，鵺光花树的叶子汁液是鵺光鸟厌恶的。她在自己身上涂抹了叶子的汁液，所以这些鵺光鸟都极少攻击她。” 林竞轻轻一笑，“那顾曳是少有的鬼才之人，洞察心机目前我就没见过一个年轻人比得上她的，对了，那卢少卿也算一个，你们输了也不冤枉，不过.....” 他顿了语气，盯着三人缓缓道：“输了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输了却毫无进步，我不希望神霄多年培养出来的精英变成那样的废物。” 三人沉默不语，却深刻谨记。 等三人走了，林竞笑了笑：“那顾小友来了倒也不乏好处，虽然丢了十几个鵺光果。” 却也磨砺了这三个从小到大都顺风顺水的弟子。 闵严却不太在意这个，只说：“拉拢吧，不然可惜了。” 他听说顾曳两人不是神霄弟子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可惜，待知道三人是沈青玥那边的，便越发觉得可惜。 “她那边养着的小辈儿，我还真不敢拉拢，要么你去说？” 闵严淡淡看了他一眼，“那当我没说，反正你是掌门。” 说完就管自己走了。 把林竞气得啊。 敢情这掌门是他要当的？明明是这厮不肯担责任推给他的！ ———————— “有时候人太聪明也不好。”卢易之走在顾曳身边，忽然来了一句。 撒鸡汤啊？顾曳瞥了他一眼。“又在骂我？” “倒不是，只是觉得自己看透了人心，黯然神伤。” 卢易之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目光灼灼得看着小心翼翼将银票往怀里塞的某人。 顾曳：“你眼睛往哪儿看呢，耍流氓？看一次一千两！” 跟在后面的青羽三人：“.....” 耍流氓的卢少卿双手负背，笑：“我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给姑娘家钱，免得玷污她的圣洁，你也一样。你说让我去北竹峰找你，但我想青玥上人那般清丽脱俗的人是不太喜欢看见你的真实面目的，所以咱们有买卖就在这里商谈吧。” 这话明嘲暗讽的——谁给你自信，梁静茹吗？ 顾曳想着如果不是奔着钱，自己保管一巴掌扇飞这少卿大人。 一行人已经走到了广场偏僻处。 顾曳本就猜到对方有事儿找她，便是说：“你知道我不想掺合什么麻烦事儿，规避这些，能赚大钱的买卖你可以说了。” “登州有一吴家，乃是当地巨富，一向大方，当家主母乃是我卢氏出的，前些时日回家诉苦，说是家中疑似遭了鬼祟，恳求本家出一个得力的降师相助，本来也没问题，但如今剑南道邪祟作乱，家族不错的降师都已经调派出去了，要抽调出来去登州是有些麻烦的，我便想起了你。” 这人果然是了解顾曳的，单单当地巨富跟一向大方八个字就勾起了顾曳的兴趣。 “行吧，我到时候过去看下，能对付的就上手，对付不了的就给你信儿，你让你家里再安排一个老油条过去，不过这差事听起来还不错，难为你还记着我。” “没法子，你这般见钱眼开，若是不让你赚些钱，你我友情怕是不长久了。” “嘿，瞎说什么大实话！我对你还是有真感情的！” 顾曳说完就拍了下卢易之的肩膀，一摆手，跟李大雄走了。 段越风：这姑娘.....怎跟鬼畜一样。 公子彦：世上竟如此绝美脱俗特异非自然之女子！ 青羽想了下，苦笑：“大人，我怎觉得顾姑娘比前两年还......” 武力暴涨，这脾气作风也越发鲜明了，浓烈得不要不要的。 卢易之垂眼，轻轻一笑：“大概是因为美色见长，恢复了自信，恃美而骄！” ———————— 顾曳回了北竹山的山头，跟李大雄算计了下，嘿，这一趟过去白吃白喝不说，拿了十六个鵺光果，还白锤了于家那两个二逼，这买卖可真他娘一本万利。 夭夭见到两人回来的时候，问：“收获颇丰？” “丫，你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活像是打劫了一大富人家发家致富的土贼，走路都带风，我自然看得出来。”夭夭笑了，手掌探到顾曳肩头，取下上面沾的一片鵺光花瓣。 粉红带白，倒是有几分好看，他阖在掌心，轻轻摩挲，垂眸玩弄花瓣的模样别有几分妖娆。 李大雄将一袋子的鵺光果直接放在桌子上，顾曳将五千两银票也拍在桌子上。 “五千两哦~~可以大幅度提升咱们的生活水平了，诶，好久没吃红烧蹄髈了，话说这些门派什么的弄宴席都不带多少荤肉的，全是菜啊水果。” 顾曳一边吐槽，一边递了一个鵺光果给夭夭，“青果，还算不错，你吃下吧。” 夭夭微微一笑，拿过去吃了，却在咬第一口的时候看向顾曳，“你诓我么？这是灵果，你怎给我吃了，浪费了。” 他是陋灵体，这什么灵物于他都没什么用处，这果子应该就是那鵺光果吧。 “果子而已，吃个味道也好得啊，你可别说你不吃，反正你已经咬了一口了，我跟大熊可不想吃你口水。” 顾曳大大咧咧，反而让夭夭不好意思，不过他也不是矫情的人，的确只是果子而已。 他吃着，却对顾曳两人说：“你们两个先别吃，我料想这灵果或许还可药物辅助服用，将效果最大化，可以咨询下神霄门派的人.....我先用玉盒将这些果子保存，玉可存灵气，让它们的灵气不散。” 奥，也对啊，顾曳两人一想也有道理，就让夭夭去安排了。 不过顾曳琢磨着刚从神霄那儿拿了这么大的好处转头就去问这事儿，好像很伤人，得找个委婉一些的法子..... 还没等到顾曳着手委婉，沈青玥回来了。 一袭锦绣月白袍子，绝俗而冷艳。 白鹤飞落浮台，先亲昵得凑到夭夭身边，又朝顾曳翻了个白眼。 顾曳：你大爷！ “拿到好处了？”沈青玥进了正厅后，见到那案上的玉盒就晓得了。 “对的对的，就等着小姨妈你回来孝敬你呢。” 这话说得忒好听，沈青玥席地而坐，喝了李大雄殷勤倒的茶。 “是想知道如何服用它才最佳的法子吧。” 顾曳迅速一本正经得指责李大雄：“所以我说小姨妈是天上地下顶顶聪明的人吧，就你这点小聪明，还想蒙混她！” 不要脸之极致！李大雄却也说不过顾曳。 沈青玥看了顾曳一眼，对夭夭说，“我从外地弄了些食材，晚上你费心做一做吧。” 夭夭有些惊讶，毕竟沈青玥往日是不太重口舌之欲的，难道是知晓顾曳跟李大雄得了好处，心中欢喜？ 不过夭夭还是笑着点头，却见沈青玥指尖一弹。 顾曳额头多了一个青色的流光印。 “最为聪明，却也最喜欢欺负人，罚你无法吃东西。” 顾曳：“！！！” 李大雄：“哈哈哈！” 夭夭：“额.....” 第203章 哭（今天三更，还有一更在晚上八点，求正版订阅） 吃不了东西，还是能说话的，顾曳现在还是饱的，也知道沈青玥一向说一不二，便也没求饶，只是问如何服用者鵺光果。 “鵺光果灵性有些锋利，如光似刀，入体后若是吸收不当反而会伤及筋脉，幸好你们没有直接服用。若是真正要催发它的最高效用且安全吸收，便需要用术软化它们上面的锋利灵性。” 顾曳：“那小姨妈你会这种术吗？” 沈青玥点头，“会。” 那太好了！ “不过一次五千两。” 顾曳三人：“.....” 沈青玥神色淡淡，“林竞没有提醒你们，不外乎想让你们先吃吃苦头，他再出现，继而拉拢你们进神霄，他有所图，可我于你们没有，又没有相干的关系，为何要帮你们？” 这翻脸比翻书还快。 顾曳想了下，说：“外面都说小姨妈你清丽脱俗不理俗事，视钱财如粪土.....” 沈青玥：“现在我替你们收拾粪土不好吗？” 好，当然好，你喜欢就好。 顾曳一咬牙，让李大雄将五千两银票拿出来。 沈青玥拿了，然后给十五个鵺光果施了术，其实是很简单的术，但对于上人而言当然简单，一掐印一画降纹就搞定了，那鵺光果上的锋利灵性顿时软化下来。 沈青玥施了术就走了，夭夭看了下她的背影，也走了。 不过她刚烧好一锅热水，顾曳就来了。 仿佛知道顾曳来干嘛，他将热水勺到木桶里。 “这桶热水你且提给前辈吧，她应当受伤了，虽说她往日沐浴一向用冷水，但伤势在身，还是用热水的号。” 顾曳闻言挑眉，“我还以为就我看出她受伤了呢。” “她的衣服太干净了，显然回来之前特地换了一身衣服，原来的衣服想必沾染了不少血污。”夭夭说着又缓了下，看向顾曳：“她没有在外养伤，而是急着回来，也是因为惦记你们两个人的安危，她是很好的人。” 顾曳笑了，掂了下手里的玉盒，“所以给她留了六个，我跟大熊还有小白每人三个。” 夭夭颔首，白鹤的三个便由他拿过去给它，顾曳则是提着热水去找了沈青玥。 浴池内已经是一片清凉，显然这位上人已经开始放冷水了。 顾曳敲门，沈青玥微微皱眉，但也将脱下的外袍搭在屏风上，一挥手，门自动打开。 “呐，夭夭烧的热水，锅里还有一大半，我等下提着过来，你别急着关门......对了，还有这果子，怎么说你也是收留我们的房东，就当是我们孝敬你的。” 沈青玥听顾曳洋洋洒洒说完这一大段，又将她轻轻松松将一大桶热水倒进池子里。 那玉盒，她没拿。 “它对我的效果并不明显。” “那就是小姨妈你的事情了，给不给是我们的事儿。” 顾曳拎着木桶，走过来，忽然凑近沈青玥，“还是说小姨妈你刀子嘴豆腐心，不舍得用它们，想要将这些果子留给我们？” 沈青玥淡淡看着一脸坏笑的顾曳，“想明日也吃不了东西么？” “可别，我等下还得吃果子呢，先把我术解了呗。” “出去。” 顾曳瘪着嘴走了，再提着桶过来的时候，发现热气腾腾，小姨妈已经下池子里了。 顾曳倒水的时候专心看着水下浑身赤~裸的沈青玥。 本身沈青玥也没太多想法，毕竟顾曳是同性，还是一跟她蛮说得上来的后辈。 问题是这厮眼神忒猥琐了！ 沈青玥柳眉微微蹙起，“想说什么？” 顾曳收回目光，提着水桶走过边上的时候轻飘飘甩下一句：“也没比我大多少嘛！” 沈青玥表情淡淡的，“比你大就行了。” 女人嘛，再清高脱俗被一个同性小辈这样怼，还是会反击的。 当然，顾曳也没想到沈青玥竟然会这样回答。 谁特么说青玥上人清丽脱俗如雪上仙的？老子锤死她！ 明明也是个老司机！ “可我年纪也小啊，才十九，胸这个吧，是会随着年岁变大的，但你小姨妈你年纪已经到了......” 顾曳在这方面也不肯退让，于是很认真得分析。 分析后她看到了沈青玥幽深的眼..... 奥，嘲笑人家胸小还老，失策啊！ 她猛然窜起抓着木桶就要跑。 碰！ 顾曳被捆了个正着，直接甩飞出去.... 夭夭正在喂养白鹤，“小白，阿曳其实是极好的，别看她外表有些...恩...放荡不羁，但内心十分重情义，这果子还是她说要给你吃的呢，所以啊，日后你别翻她白眼好么？” 白鹤听着仔细思索，最后还是打算点点头。 就在此时。 嘭！ 顾曳落在正喂养白鹤的夭夭面前。 白鹤习惯性得翻了一个白眼。 夭夭：“.....” 心有点累，真的。 ———————— 晚上那一顿，李大雄吃的十分满意，因为某个天天欺负他的坏人只能眼巴巴坐着，对了，手臂还吊着绷带，摔折了好像。 哈哈！摔得好！ 四个人坐在一起，旁边的白鹤面前都摆了三碗鱼，红烧清蒸油焖。 唯独顾曳只能干看着满桌子十几盘菜，她能动，可想咀嚼东西的时候，牙根会生疼。 这特么什么术啊，忒缺德了！ 顾曳满腹怨气，只能瞧着三人吃喝......其余两人还好，李大雄这厮忒贱，故意坐在她身边，每次吃前都把肉夹到她鼻子下面让她闻一下，然后管自己吃。 还没等夭夭管束李大雄，顾曳眼睛红了，眼里水盈盈的。 要哭了？ 李大雄目瞪口呆：这就哭了？哭了？ 顾曳偏过脸，垂着头，左手按着眼眶，“我没哭。”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一边起身，“你们吃吧，我回去看书。” 那背影尤其落寞孤单。 李大雄急了，扑过去抱住顾曳的腿，“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哭了！” 那样子活似一个不孝子抱着亲娘的腿恳求娘亲打死自己.... 亲娘，儿不孝啊！你原谅我吧..... 夭夭没搂大腿，看向沈青玥，眼眶也有些红。“前辈......” 白鹤嘴里还叼着鱼，目瞪口呆，那鱼儿也就掉地上了。 沈青玥垂眸喝茶，终究忍无可忍，挥手解了顾曳身上的术。 “不许有下.....”还没说完，顾曳已经麻利踢开了李大雄了，闪电般回到自己的位置，倒了一碗鱼汤，夹了一块猪蹄，顺便还抓了一块糕点。 李大雄：“.....” 白鹤：“.......” 沈青玥转头问夭夭：“早知她是这幅德行，你怎还惯着她。” 夭夭一愣，却依旧替顾曳夹菜。“习惯了。” 习惯了？沈青玥瞥了有些嘚瑟的顾曳一眼，“若是我徒弟，或是我侄女，这般坏，我必定打死她。” 顾曳：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吃你大米了？小姨妈！ 白鹤：你就是吃了！还吃鱼吃菜吃猪蹄髈！ 夭夭没吭声，只暗想：你要是真舍得，为何还要解她术法，仿若你看不透她演戏？既解了术法，又何必让我往菜里加了活血化瘀的药材。 灯火通明，香气四溢。 神霄另一处，灯火却有些昏暗，一边是郑从隐匿，一边是卢易之。 两人坐着，对着炉火。 门外有青羽跟暗卫们守护，何况还有神霄高手，似乎很安静。 但两人的确在商谈一件事。 准确得说，是郑从隐在跟卢易之谈事儿。 谈一件四年多前就已经在办的案子——徐家前朝宝藏案，后期牵扯到的官员有好几个是太子一脉的。 这些官员有四年前被抓的，也有这一年被卢易之揪出来的，对于太子一脉的人打击不小。 其实本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其余权贵贪图宝藏什么的，圣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毕竟就算是皇族，也对前朝宝藏多有觊觎。 这天下是管不彻底的。 可唯独太子不行。 身为太子，没有圣人的朝纲独断，也没有圣人制定规则的能力跟权威，只能活在那一尺方圆内，超出一点点距离，便会被无限放大——就比如他麾下的官员图谋前朝宝藏，是要干嘛？给太子积攒财富起兵造反吗？ 帝王之心，是一点沙子也容不得的，尤其是对太子。 于是太子不敢动，但又不能不动，起码得让这些官员保住他的名声。 前提是卢易之不较真。 郑从隐是来敲打卢易之的，但必须避过洛阳耳目，这次神霄之行便是机会。 “如今邪祟动乱，郑大人跟那位既是太子臂膀，代太子周查各地降道门派，游说他们派人出面降妖伏魔，本是大功德一件，但大晚上的来找我，莫不是要将这功劳分我一半？” 卢易之坐姿端正，眉目清俊，但别有几分孤寡的锋利。 “聪明绝顶如卢少卿不可能不知我的来意吧，我也不拐弯抹角，太子并非想保住那些人，只是那些官员贪图钱财，若是以他们之罪过玷污了太子的名声，于我大唐也是不利的。” 郑从隐观察卢易之的表情，却没能看到什么动容。 第204章 二度下山 卢易之：“我是大理寺少卿，只管查案，若是太子无辜，我是必不会让那些人玷污太子名声的。” 这就是不肯松手的意思咯。 郑从隐沉默了一会，却没有多说，而是起身。 “卢易之，这天下女子诸多，但能让你引以为红颜知己的怕是不多了吧。” 然后他走了。 他的暗卫也跟着走了。 青羽走进门，听到卢易之说：“短短一两天就查到了顾曳跟我一起破案的事儿，若非太子底下人脉众多，便是借了天网的力量。” 天网！这是在大唐之中是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存在。 天网，无所不查，无所不知！ 朝廷多次调查围剿都毫无所得，半邪半正，只看钱财。 “莫非天网背后是太子？”青羽忽然异想天开，却看到自家大人笑了。 “太子还不足以掌握天网这么强大的组织，当圣人跟其他皇子是死的么？” 倒也是，青羽有些不好意思得低头，忽然又想到，“那郑从隐刚刚是在拿顾姑娘威胁你？” “有什么好威胁的，我本身就不打算让那些废材咬出太子。” 诶？青羽疑惑中，却听卢易之轻描淡写。 “因为圣人不许。” 青羽顿时惊愕，又面色凝重，“那太子他们.....” 圣人的心思，卢易之是不能外传的，那也就容易让太子他们记恨他。 现在能拿顾曳威胁卢易之，焉知后期会不会对卢易之不利。 不过他想想在这淮南地头有公子彦这厮陪着，外加大人身后的卢氏，太子党应该也不敢乱来。 “子不知父，是好事，也是坏事。”卢易之手指敲着桌面，“圣人担心的，从来就不是太子。” 而是依附太子的那个人！ ———————— 吃完喝完，顾曳拿了三个鵺光果去房间服用。 这玩意儿带的灵力果然厉害，第二天凌晨，她就发现自己的修为涨了一截，从初期跳到了中期。 不过也不可能直接跨度到三卦降师。 一到三卦是一个阶段，第三卦是第一个阶段的冲刺阶位，三卦跟二卦的差距也是极大的，只能说她缩减了不少的时间冲刺三卦。 反正也不急就是了。 不过顾曳终究没料到他们打了神霄弟子的脸，对方真的会上门来邀战，太年轻，不要脸！ 顾曳忙啊，哪有时间理他们，于是李大雄去了，哼哼哧哧每天打好几场。 打着打着，第三天顾曳就看到李大雄带着几个神霄弟子里面的刺头儿把人家师傅养着的白凤鸡给烤了。 卧槽，这种好事不叫我！ 于是后期顾曳也加入了这个“切磋”团体。 不到五天，好些长老都发现自己养着的小动物都“意外死亡”了。 林竞倒是借着问罪的由头跟顾曳提过挖墙脚的事儿，后者回答：“奥，可以啊。” 林竞一惊，这么简单？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曳：“我上有一个师傅，再上还有一个师傅的师傅，掌门前辈你把他们都干掉了，我才能高枕无忧得到你门派啊，免得被他们两个暗杀掉。” 林竞想着这果然是一反骨，收不得，于是就掐死了挖墙脚的念头。 公子彦在神霄耐心窝了好几天都没能进入北竹峰，倒是卢易之要走那天，忽然说得去拜见一下青玥上人，他顿时欢喜，屁颠屁颠带着礼物过去了。 结果...... “走了？”公子彦从青玥上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当时就觉得人生没了方向，但眼前是青玥上人的天姿国色，一转头又看到提着茶壶过来的夭夭。 他的人生又霞光万众了——不虚此行，真的不虚此行。 卢易之可不理会这花花公子，只朝夭夭单鞋，然后微微一笑，“我知道她走了，料想是有正事要办，否则上人也不会轻易放她出去。 沈青玥也不是第一次见卢易之，到了她这个层次，跟世家的接触机会很多。 “那你来是问那妖孽的事情？” “是的”卢易之颔首，定了定神色，说：“上人这次去伏的妖听说极为厉害，集合上人跟清微的一位上人也只堪堪将对方降服，但淮南道虽时有妖孽作祟，却少见这么强大的妖横行，是有缘故吗？” 沈青玥看了他一眼，“大理寺只查人间案子，卢氏也只管剑南道上的风云，你会关心淮南道的事情，是因为道院那边传递了风声吧。” 卢易之一笑，想光头佬难怪将三个弟子托付给此人，也难怪顾曳愿意伏在此人山头，只因这位青玥上人既强大又聪明，实在是一牢固的靠山。 “的确是道院传递了消息给圣人，圣人也找我谈过此事，大概是觉得老百姓的生死日后是人还是邪祟，恐怕就难以判定了——假如邪祟们真的被某个外因触动。” 沈青玥皱眉，“我不知是什么缘故，但这几年的确不太安生，那妖孽也比往日的妖怪来得凶残一些，整座山头的活物都被吞噬，包括山坳外的一村长都无一活人，但它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若非我们去了，它应该就跑了。” 这只是一种感觉，但身为上人，降妖伏魔不知多少次，感觉还是准的。 卢易之沉默了一会，忽然让青羽拿出一张地图，他手指点了下。 “它在往这个方向跑？” 沈青玥阖眸，旁边的夭夭也盯着卢易之点着的地方——剑南道。 那么，剑南道到底有什么是让这些邪祟如此躁动呢？ —————————— 神霄山脚下有一排屋子，兵不是常驻民住的，反而都是店铺。 饭馆酒馆茶馆，多数是为神霄门人服务的，还有来神霄山的人，就是附近镇甸村庄的百姓也喜欢来这里吃吃酒什么的，没准他们有机缘让神霄看重，入门当了一修行者，那可是极大的好处。 最大最靠近神霄山的那间饭馆，旗上飘着悦来饭馆四个字，此刻人来人往，来往的人都时不时看着对面田埂上蹲着的两个人。 田埂有大片的甘蔗，这两个人就蹲在地上说话。 个头大腿脚粗的汉子说：“猴子，我饿了。” 长腿细腰长得极美的女子：“我也饿了，谁让你不带钱的！” “呸，你还说我，那你为什么不带！” “我是没钱了！” “那....我也没钱了！” “放屁，你是不想花钱，就故意不带钱！” “......” 被看穿了内心之龌蹉的李大雄神色讪讪，“你明明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有钱的，为什么会那么快没钱啊！” 顾曳理直气壮：“当然是托神霄那几个土贼代买衣服胭脂首饰啊！” 所以你是故意把钱花完的咯？ 李大雄想跟顾曳拼命，举着甘蔗就要锤死顾曳，却忽然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多了一碗热腾腾的蛋炒饭。 他抬头一看，看到一圆脸的小姑娘。 “吃吧。”她说。 李大雄第一反应是这蛋炒饭好香，第二反应是...... “额，你以为我们是乞丐？”他忍不住问她。 圆脸小姑娘一脸天真，“难道不是吗？不是的话那把蛋炒饭还我.....” 李大雄：“是，是，是！我就是！” 节操呢？顾曳冷笑，一边看向小姑娘，“为什么我没有？” 圆脸小姑娘看了看顾曳，有些不喜欢她似的，“你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的，怎么可能是气概！” 花枝招展？语文是数学老师教的吧！ 顾曳微微一笑，“小姑娘，其实你是想说我长得这么漂亮，不像是气概吧。” 圆脸小姑娘登时憋红脸，“谁说你漂亮了，不要脸！” 一边朝李大雄说：“吃完就走，你们坐在这里会耽误生意。” 李大雄跟顾曳：“.....” 这年头善良的人好少。 不顾顾曳还是只能翻着白眼看着李大雄吃蛋炒饭。 诶，两个人一起挨饿的时候还好，一个人吃饱一个人挨饿，这感觉就不好受了，所以顾曳直接折了半根甘蔗，用小刀削了削就啃甘蔗了。 还别说，这甘蔗还真甜！ 吃着吃着，顾曳说：“死大熊，你说伏星那小子有朋友顺路，让我们在这悦来饭馆前面等着，靠谱吗？” “靠谱啊，对方那边有好几人跟我们通路呢，你也说师傅都降妖受伤了，这淮南道如今也是不太平的，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行路，没准就遇上危险，有人顺路也好照看嘛。” 顾曳瞥他一眼，吃多了这神霄山长老们养的家禽，倒是脑子发育了。 “行了，已经等他有一会了，再不来就管自己走吧。” 顾曳吐出一口甘蔗渣渣，忍不住又叹气：“小姨妈还真够狠的，饭都不让吃就赶我们下山了。” 李大雄：“是不是你得罪她了。” 顾曳想起那浴池里的嘲笑，一本正经，“没有啊。” 李大雄：看你这表情就知道肯定有！ “这么看我做什么，诶，是那人？”顾曳说着便用半根甘蔗指着前头。 李大雄一看，那甘蔗田那头可不有人来么，好像还有好几个人。 果然有好几个人顺路呢，伏星诚不欺我！ 李大雄大喜，深觉得在顾曳面前有了脸面，但下一秒。 李大雄：“诶，猴子，怎么那些人都....一蹦一跳的，也不正经走路！” 顾曳已经看清了，因此面无表情：“因为人家在赶尸。” 这就是所谓的很多人顺路吗？ 李大雄看到顾曳不紧不慢得撸起袖子。 猴子，饶命！ 第205章 茅山胖子 人多一起赶路，是老百姓十分接地气的习惯，人多热闹嘛。 但顾曳瞧着那在一看就知道是个胖子的“伏星故友”摇动铃铛下随声一蹦一跳的尸体，委实不觉得这一同赶路会有多热闹。 能一起打麻将吗？显然不能！ 可以一起跳蹦迪？坟头蹦迪！ 顾曳撸了袖子，一手抓着甘蔗就朝李大雄劈头盖脸打去，后者急忙捧着碗跳出。 “猴子猴子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只顾着吃鸡腿忘记了问清楚，你绕过我吧。” 顾曳没多说，脚下一扫，手一摆就麻利将李大雄按在了地上，手里还夺了蛋炒饭——这土贼，饭竟然都吃干净了，就剩下一个空碗。 顾曳这边恨不得抽死李大雄，须知在饭馆茶馆酒馆的百姓见到那远道而来的赶尸队也吓得一脸菜色，纷纷要走，惹得圆脸姑娘拉着人喊给完钱再走..... 那穿着破破烂烂衣袍的胖子总算到眼前了。 这胖子有些矮，矮了顾曳半个头，就更别提高大魁梧的李大雄了。 但横向发展十分不错，前凸后翘的，那肚子一看忒有福气，三胞胎的福气。 “嗷嗷嗷，两位道友是在等我吗？”他欢喜又真诚地询问，一边摇了下铃铛，后面的一排死尸跟着蹦了下，那额头贴着的黄符也跟着荡了下，被按在地上的李大雄清楚看到了那一张张死人脸，一双双青白眼。 他沉默了下，跟顾曳一起响亮回答：“不是，你认错人了。” 特别默契！ “噫噫噫，不是吗？”胖子似乎有些苦恼，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 左边顾曳，右边李大雄。 “可我看着两位很像.....” 顾曳抢过画像一看，“你看错了，我比画像上的漂亮多了！” 李大雄也说：“就是，我也比画像上的帅多了，伏星那厮的画工不行。” 胖子欢喜：“你认识伏星啊，看来我没找错。” 顾曳一巴掌甩向李大雄。 李大雄已经想胸口碎大石。 胖子倒是没看出两人的憋屈，只十分欢喜，“我这一路十分凶险，怕有鬼祟来劫尸，但师门有令不得不从，便想着顺道来神霄求几位道友顺路一起.....” 顾曳：“我们不是神霄的诶，所以....” 胖子：“奥，两位不是神霄的都如此热心，真当让我感动。” 顾曳：“......”竟比我还不要脸！ 那胖脸真心感动得不行，李大雄都于心不忍了。 但顾曳仍旧说：“我们是要钱的。” 胖子：“要钱啊？没事啊，我有钱！” 然后他就从衣兜里掏出一张银票。 顾曳一看，好家伙，一千两额头的银票。 顾曳飞速抽了银票塞进袖子里，拍拍他的肩膀，“天下道友一家亲嘛，我们一定会一路保护你的。” 李大雄：猴子，我走过最深的路，就是你的马克思主义套路。 胖子：这位姑娘真的是太善良了。 ———————— 顾曳有钱了，也接了胖子这买卖，加上胖子也没吃饭，便拉着胖子进店里，不过让李大雄在外面看着那些尸体。 反正他已经吃过了。 李大雄内心是拒绝的，但身体还是屈服了顾曳的淫~威，于是只能乖乖蹲在甘蔗群边上一边啃甘蔗。 啃一下，看一眼那尸体，啃一下，看一眼那尸体。 看到最后，他总觉得那些尸体在他啃甘蔗的时候就看他一眼。 他受到了惊吓！ ———————— 顾曳跟胖子进门，因为人差不多都被吓走了，店里可清净了，她一屁股坐下去，在那圆脸小姑娘的怯怯目光下一招手，“来最好吃的酒菜，胖子道兄，诶，你叫什么来着？” 胖子回答：“胖子。” 顾曳：“对啊，我就是问你啊，胖子。” 胖子：“我就叫胖子。” 顾曳：“......” 跪服你的爹娘，真的！ 太有远见了，会掐指一算吗？ 等菜上的时候两人聊了一会天，顾曳很快知道这小子是茅山的，菜鸟一个，也就一卦的水平，年纪也小，也才十六七，但茅山人少啊，而且大多从十五岁开始就要独立接业务了。 这胖子能多熬一两年算是茅山的人比较疼他，不，应该是这小子家里忒有钱，茅山的人不得不疼。 “你家里有钱，又有点降修的根，去哪不好，非要去茅山，我倒不是说茅山不好，就是这茅山赶尸什么的.....”顾曳摸着下巴，胖子接上，“比较倒胃口，我经常吃不下饭。” 顾曳暗想这话我就接不下去了。 你这都吃不下，敢情都是吃空气胖的？ “那你还去茅山。” “没法子啊，我家里是做生意的，有点钱，一开始是想着我读书考状元，小时候就请了三个翰林院的大学士，早上中午晚上三种课，三份作业，做不好功课挨三份打，其实我这么胖也是有道理的，小时候被先生打肿的.....” 顾曳微微一笑，对，不是吃胖的，你说什么都对。 胖子看见顾曳这么美丽勾人又十分温柔有耐心的同道觉得开心啊，一开心话匣子就打开了，“可这人不能逼啊，我书终究是读不起来，天天不及格，天天被打，打得我娘都认不出来了。亲娘心疼啊，加上那几年圣人看重降道，道院收人一个比一个热门，有身份有地位不说，那遇上鬼祟也不至于被轻易捏死，于是就打算把我塞进清微，我当时也欢喜啊，终于不用再背书看书挨板子了，结果一进清微，《三年降术修行基础》，《五年丹术修行基础》，《七年天工地造》，《十二年清微修行你我他》，还都分上中下，每一册都有三寸厚，起的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每个月还都得考，考不过不打板子，就是让你在山峰顶扎马步，一扎一晚上，扎了三天尿都没了，第一个月我娘见我的时候，我悔不当初哭着要回去读书......” 顾曳听出味道来了，磕着瓜子问：“然后呢？” 胖子眼眶有些红，“然后我亲娘又心疼了，赶忙把我接出清微，下山的时候刚好遇见茅山一道士，他说我生来有福气，是修行的一把好手，我娘悲喜交加，说我太蠢看不了书，一看就长针眼，那道士就说没关系，茅山人素来不需要看书，我娘高兴啊，我也高兴，且想着这修行之路一波三折，委实怕又出波澜，她一狠心把我扔给了这道士，且协议我没学出名头前决不可去看她，她也不来看我，于是我就这么去了茅山。” 顾曳吐了瓜子壳，“再然后呢？” 胖子面无表情：“再然后我就再没看过书了，但到茅山第一晚上就被安排睡在了棺材里，隔壁邻居还是一个死了一个月的断头兄弟，一晚上用脚底板磕棺材板，一边磕还外带用指甲磨，听说是生前睡觉习惯不好。当时那道士，也就是我师父就说了，茅山从来不兴纸上谈兵，但必须实地操作，于是我从九岁开始就有了跟尸体不得不说的故事。” 顾曳沉默良久，说：“这天下间的师傅都一样，良苦用心啊，我家里那个死光头跟另一个死老头也说我是天生的降师，中原上下三千年都不出一个，但天赋是次要的，必须经历挫折，于是每次打怪什么的都要我先上去抗怪，我对他们十分敬重，就想着什么时候学成有道就把他们干掉抢了掌门之位赢取高富帅，我觉得这才是咱们这些做弟子的正确打开方式，拼搏上进！” 胖子闻言深深一惊，最后握住顾曳的手，眼含热泪：“我那天晚上睡棺材板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顾曳反握住他，“人生爱拼才会赢！！” 胖子点头，两人相视，感觉找到了人生的知己。 但片刻后顾曳说：“菜怎么还没上，饿死我了。” 胖子也受不了了，擦着眼泪，“诶，那位圆脸的小姐姐，菜呢？怎么还不上？” 原谅小姑娘怒了，“谁圆脸，你才圆脸呢！” 胖子一惊，“噫噫噫，你咋知道我脸比你还圆，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缘分啊小姐姐。” 小姑娘气得不行，但终究怕着驱赶死尸的胖子道士，且看见顾曳在那头笑得花枝乱颤艳色逼人，便又呆了。 “圆圆，休得无礼！两位客人，稍等，厨房在烧菜呢，刚出一盘青笋肉，你们且先吃着。” 那掌柜的端出一盘热腾腾的菜，瞧了瞧两人，再看外面的一排尸体，他可比那些老百姓有眼力见多了。 “呦，小哥是茅山的吧，这是第一次出师门任务？茅山还是真是一贯这风俗啊，但凡弟子入室，第一件事就是得带战场往生者回家乡安葬，但通常茅山弟子第一次出门都没太大依仗，一般是要找些道友同性互助的，也是日后拉人脉.....我看这位姑娘就是同行吧，但好像不是神霄的。” 顾曳笑看对方，“前辈怎看出来的？” 前辈？掌柜的眼睛一眯，笑了：“你这样漂亮的小姑娘，我若是以往见过肯定记得住，再不然其他神霄弟子也肯定会提起。” 顾曳：“若是知道山下有个前辈如此又眼光，我该早早下山于你把酒言欢的。” 第206章 厨子都这么好看？ 掌柜笑呵呵：“好说好说，所以小姑娘你要么不是神霄的，要么就是近期来神霄且很少出来没什么名气。” 顾曳：“诶，我就是来神霄做客打秋风的，实力差得很，只能在后面替人喊加油，所以胖子啊，咱们这一路得多让大熊抗怪。” 顾曳这话刚说完，门外走进来几个神霄弟子，一边嘀咕今天怎么都没人，一边往这边看来，一看。 “顾姑娘！” “是顾曳！” “是她！” 这些神霄弟子一件顾曳第一反应就是握住腰上的降器，但瞧着顾曳翘着腿儿回眸一眼撇嘴的样子，他们得罪她了？ 这可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凶残美人。 于是赶紧上前打招呼，相当之客气。 顾曳打量了下他们，奥，里面还有一个赵阔呢。 “你们这是要出去？” “是的，顾姑娘，剑南道那边妖孽横行，我们这是去降妖伏魔的。” 顾曳挑眉，剑南道？那边事儿这么多？ “走之前还要吃顿饭啊？” 顾曳这话一说，几个弟子面色不太自然了——这话听着怎么像是要上断头台的。 “主要是悦来的饭菜确实好吃，顾姑娘你这两年待在我们神霄都没出北竹山，没吃过。” 菜好吃？顾曳想还能比夭夭做的好吃？ “似风，好了吗？诶，最后一盘菜来了。”掌柜的这么说着，他自己却坐在顾曳边上，那便是别人送菜？ 顾曳随意一瞥，那帘子撩开，一个人走出。他的手里还端着一个砂锅，腿长腰挺，步子很稳，顾曳视线从腿往上瞟。 奥，这腿很长，身高至少也有一米八五了吧。 三角宽背细腰身，那张脸..... 顾曳目光顿了顿，指尖点了下茶杯，现在厨艺好的都长得这么好看？ 这个厨子将砂锅放在桌子上的时候，赵阔忍不住也看了这人一眼。 英俊，相当之英俊，虽唇红齿白，但脸颊轮廓十分鲜明轩昂，有西方男子的骨骼分明，眉眼却也有东方的清韵，冷冽如江川上雪。 论容貌....也仅次于那位夭夭了。 但夭夭之美雌雄难辨，近乎于妖，这人却是更契合人间的钟鼎绝美。 赵阔一时有些黯淡。 放下砂锅后，这个人说：“请慢用。” 麻痹，还是低音炮！ 他转身走了，对顾曳视若无睹，对神霄弟子们的灼灼目光也视若无睹。 顾曳深深看了他一眼，看了一眼惊愕的赵阔等人，再对掌柜的说：“这样一个美男子却名声不显，要么是新来的，要么就是一直待在厨房没出来。” “来了一年多了，刚来的时候可惹了不少小姑娘闹腾，后来他就不肯出来送菜了，我也对外说他走了。”掌柜的笑呵呵，瞧了瞧顾曳，“但我想着顾姑娘倒跟那些小姑娘不一样，没闹腾着要看他。” 顾曳依靠着椅子，“有什么好看的，真看上了，要么勾搭人心，要么勾搭人身，只看不碰难道还学那典故挂咸鱼看几眼就能下饭？” 在场几个男人闻言顿时沉默，收钱的圆脸小姑娘看顾曳的眼神也不一样了——就说她是个不正经的女人吧！ 却也有人想：她身边有个夭夭已经够美若妖姬胜似吸人精气了，没道理近水楼台不捞月啊。 吃饱喝完顾曳就带着胖子走了，三人一排死尸过田埂，顾曳顺手折了一根甘蔗，后面两人有样学样，一人扛了一根甘蔗走了。 掌柜的看了一眼桌子上多出来的两个铜板，笑了。 但顾曳却听到削着甘蔗的李大雄问：“猴子，那掌柜的是不是有猫腻。” 胖子摇着铃铛疑惑：“噫噫噫？什么意思？” 李大雄撇嘴：“猴子一向对长得不好看的男人没太大兴趣，尤其还年纪一大把，肯跟他说那么多话，必然是觉得那人有些不对劲。” 顾曳：“他端菜出来的时候，下盘稳得不行，脚下地面灰尘都不动一下，步子频率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偏差，身手很厉害的。” 李大雄：“就不许人家端菜端多了练出来的啊？” 顾曳：“端菜的送菜要么快要么慢，频率哪来这么稳！而且你只晓得我对他感兴趣，难道没想到他对我也感兴趣，不然跟我说那么多干嘛，一个一眼能看穿我能耐的掌柜，会是一个凡人？” 李大雄拍拍脑袋，“还真如话本说的，每一座门派大山下面开个小店，店老板必定是世外高人.....” 顾曳不置可否，却见胖子直勾勾看着自己，“你这什么眼神，被我美貌迷住了？” 胖子脸红，喃喃道：“我就是想，顾姐姐你待我好像也挺热情的，也是觉得我长得好，被我吸引了？可我年纪还小啊，娘亲说要等我二十五了再考虑娶亲呢，你大我好几岁，我娘亲不会同意的.....” 李大雄：“哈哈！” 你是在羞辱我么？胖子。 顾曳觉得这个胖子可能是沈青玥派来怼她的，于是面无表情捏爆了甘蔗。 ———————— 人多一起走的效果就是不一样啊，路上的人一看这一排死尸蹦跶蹦跶的都纷纷避开，让了好宽敞的路给他们，还有田里耕作的农妇农妇怕得跟抖筛子一样扔下一篮子大饼就走了，顾曳废了不小力气才把贪吃的李大雄拖走.... 胖子说茅山弟子还是有好处的，起码赶起路来比皇帝开道还威风。 可不是么，皇帝开道也就吓退活人，茅山弟子开道，这连鸡鸭都吓飞了，屙了鸡屎鸭屎共长天一色。 不过吓了不少人后，有一个地头上的老里正拄着拐站含蓄得请求胖子别走大路，不然官道活人多，冲撞了尸气就不好了。 菜鸟茅山道士胖子忙点头，一边拐角就跳下了田埂，溅了顾曳一身泥。 这大路走不了，晚上也投不了干干净净的民宿——哪个人家会腾出房间给九个死尸哦。 站院子？ 于是只能找破庙破观什么的。 恰好这天还下起了蒙蒙小雨。 李大雄抹了一把脸，“猴子，我觉得不妙啊，每次咱们外出接任务一遇到雨天就没好事，且这雨天容易出鬼祟......” 顾曳：“我在想，我把胖子杀了抢他身上的钱财，这些死尸没了人操控会不会诈尸。” 胖子一脸惊恐：“会的，顾姐姐。” 奥，那还是算了，顾曳放弃了这个打算，还好专业找破庙的李大雄又看到了一个破庙，赶在大雨倾盆前，三人连带九个死人进了破庙。 这赶尸是个技术活，赶一日，早晚都得给尸体上死人妆，一是为遮掩死尸的恐怖状，二是为了防尸腐坏，更怕被邪气入侵。 茅山弟子也最怕下雨，一下雨这妆就掉了，李大雄进破庙后招呼顾曳他们进来，一抬头看到那第一具死尸的脸，吓得一咕噜从阶梯上摔下来。 “出息！都从这一行多少年，胆子还这么小，早该让死光头让你多去采些坟头香菇。” 顾曳踢了李大雄一脚，进了破庙。 一进门指尖就从腰上囊袋里夹出一张黄符，李大雄爬起，一惊：“你哪里的符！” “买的！不然你以为我的钱都哪去了，真去买胭脂水粉了？” 老子天生丽质也不需要胭脂水粉。 胖子刚让九具死尸跳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不由也是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黄符啊，若是洞察的，点燃后便可分辨此地有没有邪祟附着，我听说清微跟神霄那些厉害的弟子可以指尖一弹就用降力点燃它，顾姐姐你...” 顾姐姐拿出了火柴，点燃了黄符。 十分原始，接地气得很。 胖子只能认为顾姐姐跟自己一样是个只能在背后呐喊助威的作战替补。 要打架还是得大雄哥上啊。 黄符烧了，没异样，若是黄符都验不出来的邪祟，也多是三卦以上降师才能对付的，这世上也没那么多厉害的脏东西，还恰好老被他们遇上。 李大雄：“也不一定，每次你都.....” 顾曳瞥他一眼，李大雄安静了。 胖子这厮不喜欢读书也是有道理的，心里就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单纯地很，一听没邪祟，高兴得不行，捣鼓着东西就要给死尸上妆，顾曳跟李大雄则是清理庙里的蜘蛛网什么的。 降师么，出行必备蒲团或者席子。 前者打坐，是修为高深或者专心修行的人必备的，这漫漫长夜得修炼过去。 后者睡觉，是奎山这种一门派的懒人必备的，但是顾曳跟他们不一样。 她带了三张席子。 一张上乘质感的镇江草席，可折叠很柔软，垫底！ 一张上乘质感的北竹峰竹子凉席，透风防潮还带清香，垫中，还是顾曳自己做的。 一张上乘质感的北竹峰兽皮席，毛茸茸的很暖和。 这钱是没了，一如既往得穷，但好歹生活水平上来了。 胖子：“噫噫噫，好齐全哦，就缺一张虎皮被子了。” 顾曳：“我比较喜欢豹皮纹的，看起来性感。” 李大雄：“......” 矫情成这样，难怪妖怪就喜欢找你。 第207章 不疼吗？（今天有事，一更） 生火烤大饼，又是一顿干巴巴的饭，顾曳三个人一直在讨论如何改善降师执行业务途中的吃饭问题。 讨论到最后还是觉得囊袋太小了，装不下饭锅柴米油盐。 最后一致感慨：“还是修为高了好啊，用的都是大容积的上等囊袋......” 若是有降道前辈听到这三人感慨恐怕得气死——就为了吃？ 没错，就是为了吃！ —————— 丁零当啷，顾曳听到外面声响的时候，看到旁边的李大雄已经醒来了，两人齐齐往外面看去。 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时辰，反正已经晚了，天黑漆漆的，雨也淅淅沥沥下着，外面有马蹄声，好像还有马车车辕碾过地面的声音。 这条路是比较偏的，怎会有马车大晚上从这里过。 总觉得不寻常。 难不成是什么鬼邪妖怪骑马赶来？ “胖子，起来！” 顾曳踢了下胖子，那九具死尸就直挺挺站在破庙后院，就怕出了什么幺蛾子没人控制。 胖子睡得跟猪一样，李大雄就脱下自己的袜子往他鼻子上一放。 一秒钟清醒。 “噫噫噫，我在茅坑里？” 事实上，顾曳跟李大雄自己也更清醒了三分。 “穿上，臭死了！”顾曳也是故意这么喊的，让刚进破庙门口的人顿时紧张。 “谁！”刷得两下闪进一个黑影，剑指三人。 那剑刃尖端含着锋利的光，一看庙里有人便是突刺，那剑极快，也极精准。 篝火还有些微火光，借着火光，顾曳一眼就看穿对方身法武功也仅次于青羽一些，但年纪大了许多，体格魁梧。 而在这人看来，眼前三人一女子一胖子，也就那大个子威胁力大一些，便是朝着李大雄突刺一剑！ 这下李大雄不出手也不行了，剑破如银星，李大雄从席上跳起，一跨步，健硕的身体灵动非常，侧开了这剑芒，手腕一伸，那粗壮铁臂就朝这人抡了过去！ 哗~~男子往后一跃，踩住了那墙壁，激荡落了墙上的粉尘，再一跃，剑劈而来。 内力很强，便是剑气，那剑气锋利，李大雄自然不敢硬抗，但那剑还是朝着他肩头劈下！ 胖子吓得浑身肥肉不断颤动着，不好，大雄哥药丸！ 但李大雄却在那刹那退了一步，拳头握起朝着这人的肚子狠狠轰去！ 他在避开这剑，这人却也只能避开他的拳头，右手执剑，左手格挡。 砰！！！ 剑即将劈砍在李大雄肩膀上，但握剑的人被一拳轰退了三步，李大雄也退了三步。 这男子似乎倍感丢脸，竟有了杀意，握剑就要再上前.... “蒋大人，住手！” 门外传来脆生生柔且雅的声音，顾曳转头看去，门外小雨清濛，却有了光，火光？ 不是，是灯光，两盏灯笼，两个劲装男子提着灯笼沐着雨水进来，接着是十几个提刀且浑身浴血的男子，顾曳一看到这些人就挑了眉。 呦，都是练家子，而且武功都不低，气质冷厉，绝不是一般人家的护卫。 且这些护卫进庙后便是几个站在了顾曳他们眼前，还有几个快速扫了地上的脏物，也有人将披风等物搁置地上腾出一个可以卧躺的地方。 外头还有人上撑着伞。 李大雄先看到了撑伞的女子，似乎是丫鬟打扮，接着是...... 雨水在伞面上流淌，落地无声，那小丫鬟长得俏丽，只是此刻似有惊惶，衣裙下摆有污浊，但她仍旧执伞，让那雨滴落不到那翩跹女子身上半点。 但这女子并未着急看顾曳他们，而是让人将一个妇人抱进来，那妇人被放在披风上面。 “母亲，道长，我母亲如何了？” “孟小姐，夫人乃是被邪气入侵，待我看看。” 这孟小姐闻言便是不语，只在身边忧心看着，那道长倒是多看了顾曳三人一眼。 这边道长在给那夫人施救，这边蒋钊却是率着众多护卫盯着顾曳三人。 李大雄：“还特么让不让人睡觉了。” 胖子：“他们干啥盯着我们啊。【零↑九△小↓說△網】” 顾曳：“大熊你的袜子掉了......” 诶？李大雄快速跑过去把袜子捡起，这时那头的孟小姐也不得不转身留意这三个本来就在庙里的人。 怎么说呢，很奇怪。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个十分年轻的白胖小子，还有一个.....哪怕在微弱火光下也显得三分妖娆艳丽的年轻女子。 这搭配很奇怪。 “你们是什么人！”那蒋钊可不和善，此刻剑还出鞘着呢，剑芒吞吐，那一双锐利似鹰的眼还直勾勾盯着三人。 李大雄在穿袜子，那白胖子躲在那女人身后，那女人正盘腿坐在席子上，正若有所思看着他们。 发言这种事儿就该先交给顾曳的，于是顾曳说：“无主之地，先到为主，按理说不是我问你们吗？大熊去把火给我点了。” 李大雄一惊：“烧房子啊！这样不好吧，猴子。” 顾曳皱眉：“你是在我面前装可爱吗？我的大熊。” 李大雄顿时打了一个哆嗦，跑过去要把已经要熄灭的篝火给重新点了。 那蒋钊似乎戒备，一看李大雄过来就稍稍上前，剑要出。 “蒋大人。” 那孟小姐轻唤，七分轻柔，却也带着几分急迫，似乎不愿蒋钊节外生枝。 因李大雄显然身手不俗，若是真的再斗起来，伤了她母亲就不好了。 孟小姐且唤着，一边走进，身边的丫鬟一亦步亦趋跟着，生怕她被顾曳这三人给害了。 不过本来庙里黑漆漆的，顾曳三人之前只看清了那小丫鬟的样貌，却没能看清丫鬟挡着的这位孟小姐，但知道声音是极好听的。 “三位，深夜叨扰，只是我等路遇意外，入这庙宇暂避一二，若有得罪的，还请海涵。” 她言语柔软雅致，哪怕在黑夜里也能看出些微的婀娜轮廓。 顾曳来这大唐后见识过不少人，男的见得多了，女的见得少。 但前有王清婉之婉约贤淑，后有岳柔之大气清贵，何况还有沈青玥绝俗如上仙，对其他女子同性更是挑剔几分，但一听这声音她就给了九分。 这声音，男人女人听了都没脾气了。 柔软清丽得很，顾曳觉得自己再掐嗓子装也装不出这样的干净温柔来。 “海涵就算了，本也就没放在心上——只要这位阁下把剑收回去。” 顾曳有些懒散，本来就犯困，也不愿搭理对方，便随口一句。 那蒋钊闻言有了几分怒气，但最终还是压制了。 也是此时，噌，火点燃了，李大雄拍拍手，正欲扔掉手里的干草起身，却愣在那里。 因他一抬头就看到了被火光照明的那位孟小姐。 玉面如月泽，一双眼.....仿佛一池清水。 顾曳转头瞥到这逗逼的表情跟动作，只翻了白眼，开口念出了乐天居士的《筝》。 “云髻飘萧绿，花颜旖旎红。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 孟小姐本就是在跟顾曳谈话，突兀听到此女念了一首十分缱绻悦耳的诗，她听了，自然明了对方是在夸自己美貌，只是.....被另一个女人这般念诗赞美，她当时是懵的。 丫鬟也懵了，那蒋钊大怒。 “登徒子，妖女！” 顾曳：“我替我们家大熊念的，大熊啊，你不觉得自己手有点烫吗？” 她这么幽幽一句，胖子飞速提醒，“大雄哥，别看人家了，你手都快烤熟了。” 孟小姐下意识朝旁边蹲在篝火旁的大个子看去，那大个子且看着她，那一只手的确在火上烤。 那目光痴痴的。 孟小姐应该是害羞的，可到底是被这汉子的壮举给吓呆了——不疼吗？ 李大雄被顾曳一说已经反映过来了，噌得一下就跳起来。 “疼死我了，水，水！” “是不是傻，用盐水！” 好在旅人行路是必备食盐这类人体必需调料的，胖子帮忙将食盐加入水中搅拌，再让李大雄泡着。 但这头那蒋钊忽然直勾勾盯着那破庙后头。 火光照亮了这个大厅却也让他们看清了那庙后隔着一些破苫布若隐若现的黑影。 挺直挺直的人影。 这三人果然有鬼！ 孟姑娘被丫鬟抖着袖子提醒，便也侧头，看见那些黑影后呼吸顿了下，再看向顾曳这三人..... 蒋钊给自己的下属们偷偷打了手势，一群人隐隐要动手，速杀顾曳三人。 以此将危险扼杀于摇篮之中。 李大雄两人正在处理烧伤的伤口，一时间也没察觉到。 他们这边杀戮一触即发，李大雄忍着痛眼眶通红，顾曳瞥了蒋钊等人一眼，目光懒懒，往那留着胡须穿着灰袍的老者身上飘去。 这人是降师，腰上悬的还是三卦的，带着一伙这么强的护卫，自家小姐又这么天姿国色，还带着一个三卦的降师。 这背景厉害的咯。 顾曳盘着腿，摸着下巴，见那老降师一手点降纹，另一只手捏着一株墨绿色的植物，那植物在掌心燃烧，化作一缕缕青烟朝着那卧躺地上的妇人飘去。 丫，降芝草？这一株得有七八千两贵呢，在降道上还有价无市，还真奢侈。 不过这个妇人身上的毛病.....顾曳只能看到那妇人的手部皮肤。 纤长且白皙，光滑细腻，显然养尊处优。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这两年来修炼，不仅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跟灵活性突飞猛进，甚至连视力这等天生的感官能力也变化很大，就好像现在她哪怕在只是火光隐约下也能看到那庙的另一头卧躺的夫人手腕上的经脉走向。 没毛病啊，好得不行！那么是哪儿生了邪祟呢？ 顾曳眸色一转，刚好瞧见老降师侧开身子要给那妇人施法。 她便是看到了那妇人面上萦绕的隐约黑气，邪祟？ 但她却更在意那老降师腰上挂着的除了卦相之外，还有一个奇怪的小葫芦。 那小葫芦..... 顾曳挑眉，笑了。 呦呵，这人人鬼鬼的还真说不清呐。 第208章 养妖 ———————— 蒋钊一看到顾曳笑就觉得这女子带着几分邪性，委实不像是什么好人，那后院的黑影也颇为阴冷诡谲，若是不对付，肯定会夜长梦多，所以他悄然握住了自己的剑，正欲出手。 “那边的老头儿，你腰上挂的是小妖葫芦吧。凡有小妖葫芦，必有收跟养两种，你这小妖葫芦是养葫芦，这玩意忒贵的哈，不多见，我也没见过随身带着养妖葫芦来救人的，不怕妖气冲撞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用葫芦里的小妖吸人家精气呢。” 在那老头子脸色大变，且孟小姐等人惊愕的时候，她又朝蒋钊看去，“没见过茅山弟子赶尸吗？这么没见识，难怪引狼入室！不过拔剑是对的，替我照顾你家美丽的小姐。” 顾曳说完，身体掠闪而出，快如风，这道风直接从蒋钊跟孟小姐身边刮过，瞬息就到了那老头的前面。 老降师听到顾曳话的时候就已经面色大变了，旁边服侍妇人的丫鬟只看到他原本仁慈和善的面容瞬间阴霾。 但也只是一晃眼，她觉得自己可能错觉了，直到顾曳突袭而来。 老降师急忙一个躲闪，一边朝蒋钊等人大喝，“此人心怀不轨，想要耽误我救夫人，那些尸兵必然是他们养的，你们还不快动手！” 李大雄跟胖子此刻也回神了，胖子一听这老家伙玷污自己名声，顿时大怒，“老爷爷你胡说八道，我就是茅山弟子，赶尸的！谁养尸兵了！” 李大雄也大怒：“这小胖子水平忒烂，啥也不会，就会摇铃铛赶尸，怎么可能会养尸兵！你这是诬蔑！” 蒋钊本来是不信顾曳他们的，却是那孟小姐看了一眼后院一动不动的人影，再想想刚刚偶然一瞥从那丫鬟的惊疑表情反窥到的老降师反应....当机立断，打了一个手势。 按兵不动！ 蒋钊见了，虽不愿，却也没有听从那老降师攻击顾曳。 老降师见状眼底闪烁，竟有了凶光，厉声：“你们如此被歹人蒙骗，就别怪我不救你们家夫人了！” 顾曳：“费什么话，降师打架还要凡人插手？” 老降师：“你是在诬蔑我！分明是暗藏祸心！” 顾曳呵呵一笑，右手落在了腰上的红颜尺上。“我只是想揍你而已，至于是不是冤枉你，等下你有种别放出那小妖帮忙就行了！” 说罢悍然拔尺！ 强烈的红颜尺绽放煌煌火焰，一下子把整个破庙都给照耀通明。 那老降师原本只是心有忌惮不愿坏了大局，对顾曳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顾曳太年轻了，撑死了二卦降师，而他可是三卦的！ 可一见顾曳这手中红颜尺放出的火光，哪里不知道自己碰上了个妖孽，顿时大骇，转身就要跑。 跑？顾曳速度太快了，都没动子母飞焱弩就拦在了这厮前头，手中红颜一转，朝着这老头脸颊劈去。 老头都没来得及攻击顾曳便只能抵挡身前，这厮用的东西也挺奇怪的，原是袖口里滑出的一方圆铜镜，那铜镜落入掌心后，随着他反手格挡。 嗡！那铜镜弹出一团黄光，那黄光带着强烈的泥土气息，竟是土属的降器？ 黄光遇空气直接硬化成泥土，顾曳那一尺子就打在泥土上，火焰炙烤.... 噶擦！泥土应声破裂，老降师也被一尺子打退了三四步。 高下立见！ 饶是最后还是偏信了顾曳的孟小姐也没料到这个年纪跟她差不离的女孩会这么厉害。 蒋钊更是惊愕，原以为李大雄跟他打平已经十分厉害，却没想到他最轻视的女子竟然如此厉害。 单单那鬼魅般的速度就足够秒杀他了。 难怪她那边鄙视自己。 世人崇拜强者，蒋钊一看顾曳这般厉害就下意识扭转了之前对她的看法，转而相信起她的话。 这老降师真的.....妖葫芦？ 就在此时，那被打退的老降师想要逃出去，却见那李大雄已经高头大马堵在门口。 不好！ 一咬牙，老降师取下了腰上的葫芦，指尖弹开瓶口，嘴里念咒！ 那葫芦口出黑烟，妖气邪恶，眨眼边看一道红光猩狞而出，朝着那夫人冲去。 “母亲！”孟小姐刚刚就有所察觉了，便是冲过去，但她乃一弱质芊芊的女子，哪里赶得上那小妖的速度。 只见那小妖飞舞中已经化出了狰狞如鬼的模样，眼看着就要扑袭在昏睡不知的夫人身上作恶..... 嗡！一根箭矢破空而来，瞬间穿透那小妖的胸膛..... 另一头，李大雄拉弓的姿势落入她的眼中，却不知李大雄的手还在抖。 妈的，好紧张，就怕没救下..... “顾姐姐，他跑了！”胖子固然崇拜李大雄一箭射死小妖，却更觉得顾姐姐最强最霸气。 因此刻她已经到了冲出去的老降师身后，手起手落。 轰！红颜尺子击打下来，老降师匆忙转身，手中铜镜御敌....黄光再来。 但还未凝出土来就被打破了。 老降师被一尺子劈飞倒在前院烂泥地里，却也能屈能伸，竟也爬起来朝着外面逃去。 胖子大呼：“顾姐姐，他又要跑了？” 且刚呼完，他就见顾姐姐并不急着追，而是抬起左手。 一根子母飞焱箭刺穿了那老头的腿。 砰，他倒下了。 ———————— 蒋钊等人眼看着顾曳把老降师捆成粽子踢进厅内，啥尊老爱幼啊，顾曳觉得这种用专业手段谋财害命的狗贼就不该讲什么中华传统美德。 孟小姐已经到了那妇人的身边，这些护卫也不敢再放杀气，只是一时间也有些尴尬。 顾曳踢了人进去，瞥了他们一眼，直接看向那孟小姐。 本来头儿肯定是那妇人，可妇人昏迷，倒是这孟小姐一次两次很有些威望，直接找她谈就可以了。 不过还是这孟小姐主动一些。 “多谢师傅救命之恩，否则莫说我母亲被此人所害，就是我们也会被骗入彀中。” 这话俨然主动泄露了一些暗意。 顾曳就瞧着她说：“你这一伙人来头怕是不小吧，前有追兵追杀的，还有一个降师混进来，但又不敢直接撕破脸皮，是想徐徐图之把你娘给害了，还能成功摘出自己.....” 孟小姐闻言，便说：“师傅说的没错，之前的确有人追杀我们，本来也还能应付，却没料到母亲会忽然昏迷，一路随行的关师傅便说是中邪了，因为这个缘故，我们一再受制于人，只能一路逃亡到此，至于他背后到底是谁主谋，等下拷问拷问便知了。” 果然有些手段，这言语竟还很镇定，不是一般柔弱不懂事的千金小姐。 顾曳摸着下巴，深深看了她一眼，“所以，你们来头是真的很大咯？” 蒋钊忽然觉得这人身上有多了一种邪气——反正不像是是什么好人。 难道是想探问他们的身份？进而要挟好处？ 不过对方出手救人，要好处也不奇怪。 不过孟小姐显然不这么想，对方能在自己这边的人先施以恶意后还出手救人，那本性必然是不错的。 孟小姐看了看顾曳，并不顾蒋钊的提醒，便是回：“不敢托大，我们乃是淮南侯府的，多亏师傅相救，如此大恩，回府后必有回报。” 淮南侯府？来头果然很大。 顾曳：“回报就算了，给钱就行。” 说罢，她将尺子一挑，那老降师腰上的葫芦被她挑起，落在手中，又指着那地上被李大雄一箭射死的小妖。 “这是专门吸人精气的小妖跋息，长得跟黑狐狸似的，虽然实力不强，但十分隐蔽，吸人精气无声无息。你母亲就是被它吸了精气导致精神不振陷入昏迷的，若是吸多了，人也就跟活死人一样了。” 一听顾曳这话，孟小姐面有忧色，却不急着求顾曳相救，反柔软问道：“师傅可有法子？” 顾曳最讨厌的就是那种一遇到什么邪祟就跪地求人、不救不行、救不了就是铁石心肠啥啥喜欢道德绑架的人，这姑娘虽然弱弱，却不仗势欺人，也不哭哭啼啼，单单这点顾曳就对她高看两分。 “简单得很啊，把这小妖跟这葫芦烧了，附着在你母亲身上的妖气也就散了，身上有什么补身体的灵芝草药好东西吗？炖汤给你母亲喂一碗！如果你没有或者怕药效太慢，我这里有一颗速效救心丸，专门用来提人精气神的，神霄门派出品，专业有保证，不过价格有点贵，一颗五千两，要吗？” 顾曳说着说着就摆出了商业人的嘴脸，但好歹不是黑心医院那种上了手术台抓着刀子问你割不割的妖艳贱货，起码她给了人家选择。 至于五千两？淮南侯府啊！ 孟小姐显然不在意这区区五千两，顿时上前，欠身求道：“还请师傅出手相救，感激不尽，至于钱财等都是小事。” “行，就喜欢你这么爽快！大熊，招呼着那老前辈，别让他被反噬死了，还得吊着他的命发挥俘虏的价值呢。” 李大雄也极讨厌这种端着降师身份害人的害群之马，尤其是对柔弱女性下手！不要脸！ 于是一脚踩在老头的背上，手掌捏住了他的命门。 这厢，蒋钊哪里还敢怀疑顾曳三人，帮忙把那小妖的尸身跟葫芦放一起，被顾曳用红颜尺放出火一烧。 第209章 淮南侯府 黑烟弥漫，焚烧过了一会，侯夫人的脸上黑气竟也扭曲着，跟着飘出来，凝聚一团，最后烟然消散。 一看侯夫人脸上黑气没了，在场的护卫都露出了喜意。 “夫人好了！太好了！”丫鬟们也喜极而泣。 因这侯夫人若是在路上出了事儿，回去后除却侯府小姐，他们所有人都得受罚，毕竟保护不当，现在可好了。 “多谢师傅仗义出手，之前是蒋钊有眼无纸，冤枉了你们，实在对不起。” 这蒋钊倒是一个实诚的人，见状就直接抄顾曳弯腰致歉。 “行了，我也不是什么仗义，要钱的，至于你冤枉我什么的，我也无所谓，对了，劝你赶紧问这老头，不然他撑不住暴毙了什么的，可就是你们损失了。” “我困了，明早上再跟你们算下钱。” 顾曳说着就管自己去睡觉了。 胖子一脸崇拜，“顾姐姐，你好厉害...真的，太厉害了！我要睡你那边，更有安全感。” “滚一边去！” “......” ———————— 次日凌晨，顾曳起床，看到顶着一双熊猫眼的李大雄已经炖好了一锅香喷喷的早餐。 顾曳本还觉得这小子懂事了，懂得照顾师妹了，却又察觉到这锅里飘出来的是药草香气。 呵呵。 “一夜没睡啊？”顾曳拍了下李大雄的肩膀。 李大雄肩头抖了下，一脸悻悻：“猴子，是你啊，醒啦，其实我就是.....奥，是孟小姐他们并不知如何放置药材最为补身不伤身，你又睡着了，所以我就代劳咯。” “我仿若记得你只会炖黑豆猪蹄汤。” “我见夭夭炖过这些草药给你吃，见多了也就会了。” 嘿，这说法竟没毛病，你确定不是冲着人家侯府小姐的颜值去的？ 不过么，顾曳看李大雄又端来了一锅另外煮好的粥，也就没脾气了。 他们三人可是没锅的，显然是侯府那边的人借的。 大早上的能喝到粥，的确是蛮值得开心的事儿，所以一向有些起床气的顾曳脸色也比较好看，但吃饭之前总得洗脸，她拿了毛巾跟一壶水出庙门，正打算对着朗朗白日洗脸，却见已经被护卫们稍微处理下的院子中已经站了两个人。 一个是那孟小姐，另一个却是年纪更大一些，但保养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容貌美丽甚为端庄，气质极好，瞧见顾曳便是带着孟小姐过来了。 “小师傅，此番多谢你救我，且还除去了歹人。” 三卦降师，已经称得上是师傅了，只是顾曳年纪太轻，身上又没卦相，这侯夫人才委婉称呼。 一大一小两个美女这么诚恳得朝自己道谢，顾曳这种虚荣的人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便是挑眉笑了下，“感激我领啦，我也不要你们欠什么情，算起来我们也不是什么大门派弟子，行走在外斩妖除魔都是接业务，昨晚你们这事儿呢，是触发性的业务，我帮你们解了麻烦，你们也给钱....对了，这个钱需要我算吗？先等我洗把脸。” 她公事公办，态度不锋利，但显然是不热情的，跟往日那些贴着侯府脸的人截然不同，不过对方是降道上的，而且年纪轻轻如此厉害，有些脾气也是正常。 何况这也不算脾气，坦白说挺好。 那侯夫人显然也是个豁达的人，闻言也不生气，甚至看着顾曳这张大多女性都不太喜欢的艳丽脸庞也能笑容温和。 顾曳一贯不擅长应付这种温和端庄的人，恩，主要她自己是个不正经的人。 “侯夫人。” “小师傅请说。” “能别这么看我吗？我这人脸皮薄，害羞。” “.....” 侯夫人愣了下，旁边扶着她的孟小姐也哭笑不得。 不过两人还是站在一旁等顾曳洗完脸。 顾曳本不太想当着对方的面洗脸，但想想自己素颜也是美女，怕什么。 不过还是得预防自己脸上是不是有眼屎..... 洗完之后神清气爽，她就开始就地算账了。 “抓人五千两，药丸五千两，打包价一万两。” 屋内的李大雄跟胖子面面相觑：这肥羊宰的！ 但也看见侯夫人沉默了。 丫，估计是觉得这价钱太贵了？ “我原本想着此番出行带着的钱不多，到时候还得劳烦小师傅跟我们一起回扬州，但若是只有一万两......” 她苦笑，“现在是可以给你的，虽然我觉得还是太少了，只能说顾师傅宅心仁厚，不贪钱财。” 顾曳：我其实可以跟你们一路回去的。 李大雄：快快，咱们一起走。 胖子：说好的陪我一起赶尸呢？ 不过已经说出去的话是泼出去的水，顾曳只能认了。 只是当那孟小姐递了银票过来...... 顾曳数了下， 二十张。 两万两？ “这是？” 侯夫人温婉一笑，“如此也难表谢意，还请日后小师傅若是有缘到了扬州务必让我们淮南侯府款待一二，权当结交个朋友。” 顾曳看了看她，颔首，有些不在意似的，“行吧，有缘再见再说。” 说罢她拿着银票走进屋，当着众多护卫的面大大方方分了一万两给李大雄，至于胖子则是半分没有。 没出力拿什么钱啊！胖子也没想拿钱，人家也不缺钱，只想着让顾曳跟李大雄教他一点身*夫，恨不得再掏出几万两来拜师。 三人收拾好东西就走了，从头到尾都没过问过那老降师跟追杀侯府的人信息。 看着三人离开的背影跟那一奔一跳的九具尸身，蒋钊忍了忍，还是到侯夫人面前说：“夫人，为何不请他们跟我们一路，这样回去也稳妥些。” 侯夫人没说话，倒是那孟小姐轻声说：“这位顾师傅已经猜到要对我们下手的人同样是我们侯府之人了吧。她既是修行人，又是外人，掺合进来是十分麻烦的，所以宁可钱财了事，否则这等大恩，岂是区区两万两可以打发的。” 蒋钊这才恍然，但又疑惑：“可那姓李的小子却十分热情啊，又不像是要跟我们撇清关系....”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孟小姐先脸红了，有些不自在。 侯夫人虽然不知昨晚的事情，但早上些微观察也知道一些，便是摸摸孟小姐的脸颊。 “挽墨已然长大了，得男儿芳心也不奇怪。” 她没有嫌弃李大熊没有清贵出身，也没有让自己女儿避讳这种事情，只因她知道这种事情顺其自然最好。 年轻人，总是情感多一些的。 人生少不得这样的经历。 孟挽墨也只是笑笑，在白日之下越发显得清婉脱俗的面容显了几分从容跟豁达。 “那位顾师傅聪明绝顶，天资纵横，她的师兄虽不如她，但也是少见单纯的人。” 单纯，一个男人在喜欢一个女人的还是还能单纯？ 是什么样的单纯呢？ 侯夫人愣了下，却从女儿眼底看出了些微的惆怅。 孟挽墨嘴里轻描淡写，却想起那晚火光微弱照映下，他射了一箭救了自己的母亲，自己过去道谢..... 那么大的个子，却吓得拿不住手里弓，好似她是洪水猛兽似的，且还说什么自己平日准头极差，唯独瞄准她母亲的时候准了...... 这话听着她该是骂的，可她当时瞧着这人抖着手言语混乱的样子，又觉得那满城世家子弟都不如这人待她小心翼翼了。 但他走的时候又不看她一眼，走的潇洒。 单纯吗？ 她偏头看着那远去的身影。 ———————— “大熊，你可以一道护送过去的，至于胖子这里我看着就行了。”顾曳路上磕着瓜子，一边跟李大雄随意说着。 她怎会看不透李大雄心思。 这厮素来怜香惜玉，但也不花心，欣赏居多，还是第一次那样痴痴看一个姑娘。 她知道那是什么——一见钟情。 虽然她并未经历过，但也知道那是一种十分美好的感觉。 却没想到这小子二话不说就跟他们走了。 “有什么好跟的啊，你既然能放他们走，说明他们这一路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咯。” “你可以跟着培养感情嘛。”胖子又不是瞎子，当然知道李大雄情窦初开了，书读不起来，话本子却看得不少，于是就想给李大雄出谋划策。 李大雄却挠挠头，“不用啊，猴子你也说过她是侯府出身，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侯府，但看他们能轻轻松松拿出两万两，那肯定是很强大的。我啥也没有，她也不会喜欢我，若是我缠着，反而会污了她名声。” 胖子仔细想了下，点点头，“你说的对，你长得又不帅，又没钱，淮南侯府是淮南道第一府，淮南侯掌大唐北面军队，乃是大唐四大军侯之一，威严显赫，他也就一双嫡女嫡子，咱们大唐可不重男轻女，嫡女有时候比嫡子还金贵，这淮南侯挚爱他的夫人，没有纳过一个妾，对这嫡女自然是极好的，我昨晚看了下，那些护卫都很听话，如果嫡女不受宠，且没有被从小教育，那些护卫是不会这么听话的。所以啊，她那样的出身，将来就算不被配皇子，那也会配七宗世家。” 这小胖子也是好人家出身，看这个还是比较透的。 不过真的只是商人家庭？ 第210章 狗头村 就是比较打脸——说好的帮忙泡妞呢？ 李大雄皱眉，“配？不是她喜欢谁就跟谁在一起吗？” 万一她必须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会不开心吗？ 他竟觉得如此理所当然？还真是单纯啊。 胖子忽然不太想说话了。 顾曳笑了下，指尖敲了下李大雄的额头。 “弱者是没有资本去同情别人境遇的，不管那个人你喜不喜欢，与其想东想西，说东说西，还不如努力。” 其余的顾曳就懒得再说了，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有啥好说的。 就算喜欢了，就算将来要考虑能不能在一起了，那也是将来的事儿。 情爱什么的，她素来是不在乎的。 ———————— 五日后，顾曳三人终于风尘仆仆到了升州境内，幸好扬州就在隔壁，距离也不远。 这一路上倒也将尸体送回了这些人的老家，但还有最后一具得到这升州山沟沟里。 “我的天，这路可真难走，可比猴子你那村子来得偏多了。” 顾曳那村子虽然荒凉贫瘠，但好歹也地处平原带，不似这狗头村。 没错，这村子叫狗头村。 顾曳：“还真是充满童趣又诙谐的名字。” 李大雄：“村子里很多狗吗？” 对于两人的询问，胖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反正这最后一个人的故地就是这升州大衡山里面的狗头村。” 升州是淮南道里面面积最大贫富差距也最大的州域，这大衡山呢，也没什么名气，这狗头村更是当地县令都嫌恶的地方。 这一天天气还很闷热，顾曳三人带着最后一具尸体跋山涉水进入这丛林叠嶂深处的狗头村，才刚爬过那山岗往前一看。 “那村子就是？”顾曳皱皱眉，“怎么远看着像是一乱葬岗似的。” 嘿，这话真难听。 胖子仔细一看，“丫，那就是乱葬岗啊！！！咱们爬错方向了？！！” 爬错了？得回去再爬？老子削死你！ 顾曳跟李大雄都撸起袖子，胖子吓得抱住旁边的树，大呼：“我想起来了，那狗头村就是在乱葬岗后面的，这赵阿狗的亲爹写信来的时候提过这事儿。” 说起来胖子接的这活还是比较靠谱的，因为赵阿狗等九人都是参军战死的，没什么不能见人的死因，这参军之人吧，入籍之前就先登记上了身份信息跟家庭地址，这死了也好送尸体回去啊。 于是胖子手头这九人的去处都很好找，这赵阿狗算是最难的。 不过好在现在找到了。 “走吧，咱们得绕过乱葬岗，不然这乱葬岗里面的鬼气会影响赵阿狗的尸体，容易诈尸。” 胖子死记硬背也算记住了一点赶尸的忌讳，跟顾曳两人说了下后便是一起下了山岗。 不过三人才刚找到这狗头村，却觉得此地荒凉得不行，温度也很低，明明在山冈那头还十分闷热的，怎的一道这地方就感觉冷飕飕的。 瞧这菜地都萎靡的，好像荒了很久似的。 而且耳边还听到叮铃叮铃的声音。 李大雄：“胖子，都到地方了，你能补药铃铛吗？怪渗人的。” 胖子：“不是我啊，我没摇！” 不是你那是谁啊！ “是村子里头，里面死人了吧。”顾曳皱皱眉，指尖往上夹住一片随风飘飞的黄色碎屑。 这是黄纸烧过后的碎屑。 空气里还有好些。 三人带着赵阿狗进了村子，这村子果然荒败，房子一座座都很杂乱，杂草盖顶，竟是没有一座是砖瓦房，都是土造的。 院子外鸡屎鸭屎随处可见，可鸡鸭却不多见，像是被吃光了或者关了起来。【零↑九△小↓說△網】 村子里似乎也没人，安静得跟被人屠村了似的。 这特么比乱葬岗还渗人啊。 李大雄抹了下自己的麒麟臂，下意识想要拉住顾曳袖子，被顾曳一巴掌拍回来了。 悻悻中，他忽然张大眼睛，“就在那里啊！” 顾曳三人听着铃声过去，很快看到了那灵堂。 可真够寒碜的，一副棺材一张桌子，桌子上供着一个牌位，一盘不知道是酸了还是臭的干巴巴橘子当供品，还有两根插得歪歪扭扭的香。 倒是哭丧的人很多，多是这村子里的村民都来哭了。 “这灵堂不讲究啊。”顾曳摸着下巴，不过不管是奎山还是神霄，都比较注重抓跟降，对这些规矩倒不是很清楚，倒是茅山在这方面比较擅长。 于是顾曳两人都看向了胖子。 胖子深以为自己在武力跟脑力上都不如顾曳两人，也是时候彰显下自己的能耐了。 于是说：“的确不讲究，主要是这个....我看下小册子。” 于是这厮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顾曳老早就知道这厮随身携带茅山师兄师姐们给他记下的《茅山弟子闯荡江湖记事录》。 “我翻一翻啊，奥，这一页是专门设灵堂祭祀注意事项，我看看啊，灵堂所属，祭死者之灵魂也，需.....” 李大雄不耐烦：“别之乎者也的，直接说人话。” “奥，就是说灵堂是用来牵引死者灵魂的，让他们不至于找不到自己的地方，再且也是告诉他们自己已经死了，是不能再贪恋人间的，这灵堂七日完毕，灵魂也就被劝慰了，等入土便可安然进入阴阳路去阎王殿报名投胎去了....” 听起来是有些路数，顾曳双手环胸，“还有其他忌讳的吗？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太阴森了，这地方不太讨她喜欢。 “还有，还有，说是什么灵堂不可冲撞.....比如什么猫啊，比如什么其他死人啊什么的。” 李大雄纳闷了，“嘿，这也忌讳？怕诈尸啊？” “当然啦，猫是带阴性的，会冲撞尸体，这个你们是知道的，至于其余死人，尤其是死后还没设灵堂走过场的，鬼魂还飘在这人世间，还不一定觉得自己死了呢，万一这撞上别人家的灵堂，他以为是自己的灵堂，进去了，那不就跟那真正的灵堂死者冲撞上了，两个鬼魂打架那事儿就麻烦了....” 胖子照着小册子解释，但越解释越觉得不对劲，直到他看到顾曳两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身后。 他身后？身后？ 胖子转身看到赵阿狗苍白但还画着腮红的脸。 那死白死白的眼珠子....似乎转了下。 哎呦我的三清道祖啊！要诈尸了？ 胖子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摇铃铛，铃铛声响起，跟那灵堂里面的铃铛声冲撞了。 且那摇铃铛的还是个道士打扮的人，他一听外面也有铃铛声便是愣了一下，朝外看去，还没看清人，就瞧到一个黑影猛然跳起，豁然跳进灵堂，还挺有准头，一脚就踢翻了他。 正哭丧或者看热闹的村民们一看就炸毛了，纷纷怒骂，但已看清这人的眼睛是死白死白的，顿时大骇，纷纷呼喊诈尸啦！还一边争先恐后往外跑。 一时间妇女尖叫声，小孩啼哭声...... 混乱中眼看着就要伤人，那赵阿狗也直奔那正堂棺材，忽见一魁梧身影冲进去，大手一抓就将赵阿狗掀飞出去，落在地面上还想爬起，却被顾曳一脚踩中后背挣扎着起不来了。 “村民们，村民们，别怕，别怕，我是赶尸的，这是你们村的赵阿狗，刚刚是被这灵堂冲撞了，一时诈了下，待我给他贴个符哈！” 胖子一边安慰这些村民，一边给赵二狗额头贴了一张黄符，看样子是茅山出品，估计也是他师兄师姐给的。 赵阿狗一下子就不动了。 村民们一片混乱，现在才恢复起来，只是看着胖子的眼神有些惊疑。 “赵阿狗？谁啊？” “不知道，没听说过，我看这胖子肯定是骗子。” 这些村民表情不善，且悄然围聚过来，其中有好几个赤膊的汉子不怀好意得盯着顾曳，那眼神不要太猥琐了。 顾曳挑眉，却也没说什么。 “你们是什么人！竟豢养死尸来伤人，乡亲们，这些人肯定是坏人，你们还不抓住他们，免得来日他们害了你们啊....” 那被赵阿狗一脚踢翻的道士爬起来，声嘶力竭喊着。 “嘿，你这家伙说什么？谁害人？谁特么害人了？想打架啊啊？”李大雄一把拎起这道士，一边恶狠狠盯着那些村民。 这恶人还真就怕更恶的人，胖子长得白白嫩嫩的，跟刚脱毛的小猪仔，谁会怕啊，至于顾曳在这些人眼里更是绵羊似的，也就李大雄人高马大有点吓人。 道士被拎到半空，登时吓坏了，那些村民看李大雄单手就拎起了人，顿时惊骇，怯弱了许多。 “壮士，壮士，还请放下张师傅。”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子从堂内走出，说是误会啥的。 本来就是误会，不过这些村民的确有些蛮横。 李大雄觉得对比起来，王家村那边的人算是和善的了。 不过他还是扔下了张道士，跟顾曳站在一起，倒是胖子此刻还算端得起来，直接说自己是来赶尸送人回故里的。 “赵阿狗？你说的是赵家的大儿子吧。嘿，我记得，是三年前出去参军的！” 这老头儿仔细想了想，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死尸，这才恍然想起来似的。 第211章 狗头村刁民 胖子一看终于有个明白人，好像还是村长，便是大为欢喜，“对的对的，我这里还有他入籍后写下的故籍资料，就是你们这儿那，这地方可真不好找....对了，他爹呢？” “他爹啊，在里面呢。”村长颤悠悠得说。 顾曳三人齐刷刷看向正堂内那棺材。 哎呦我去，死啦？ 白发人黑发人都不用送了，两人一起黄泉路上作伴？ 顾曳三人深觉得这是挺凄凉的事儿，于是很配合得露出哀戚的表情。 但就怕村长还说：“三位远道而来，自然是要让赵老弟见一见你们的....” 是要开棺木让他们一瞻尊容不成？ 别，别，多谢款待。 顾曳三人转身就想走。 “我家狗子在哪儿....狗子啊！” 顾曳三人还未转身就见堂内冲出一个老者，看着赵阿狗的尸体眼眶红了，仰天大呼，接着跪地哀嚎。 得，不是棺材里面那个啊，吓屎个人。 顾曳看了看胖子，想来胖子也不太喜欢这村子，否则也不会急着走。 要知道之前送其余八人回故里可是灵堂祭祀下葬一把抓的，处理妥当了才走，因而还耽搁了不少时间。不过顾曳跟李大雄也不着急时间，加上那些故里村民大多好酒好菜伺候着，日子很舒坦，可不是这狗头村可比的。 现在么....村长倒是很懂礼节，再三挽留他们留下，说什么赵阿狗是他们送回来的，可得好生安排，免得英魂不得善终。 胖子这人还是善良的，有些忧郁，便是看向顾曳，顾曳不经意点头，他便是答应了。 —————— 还真别说，不知是那村长威望不低还是怕了李大雄的麒麟臂，这村子的人后来都还挺客气，竟还腾出了一个干干净净的屋子给他们睡。 就是被褥总有一点儿酸味，也无所谓了，顾曳反正是睡自己席子的。 晚饭的时候，顾曳看到桌子上有鸡有鸭，胖子跟李大雄一看都喜滋滋的，哎呦，看来是他们误会这村子的人了。 还是很好客的嘛。 顾曳也笑了，尤其是那村长跟张道士和和气气上前来敬酒致歉的时候，笑得尤其勾人，惹得那些村民眼睛都直了。 如果他们的妻子、那些农妇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没什么好脸色，会辱骂顾曳是狐狸精啥啥的，不过顾曳也没见到这些农妇。 吃饱喝足，三人去了屋里睡觉，一个汉子还提来一桶热水给顾曳，说什么旅途劳顿，让顾姑娘好生洗个澡什么的。 顾曳笑眯眯得道谢了，把人家笑得骨头都酥了，然后关上门。 一关上门，顾曳脸上的笑就没了，转头看到李大雄两人正掐着脖子抠着嗓子往脸盆里催吐。 她捂着鼻子，皱眉：“在我没看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转头跟哪个野汉子勾搭怀孕了吗？” 呸！你才勾搭野汉子！ 胖子肉嘟嘟的肥白脸还有些憋红，“虽然我没顾姐姐你聪明，可也知道这狗头村的人这么殷勤不对劲，而且看我的眼神忒那啥了。” 顾曳：“是不是柔情似水比你爹你娘看你还要温柔。” 胖子猛点头：“对对对！而且我发现那些人看你的眼神也不对劲，甚至更热情。” 李大雄此时也不吐了，一脸狐疑：“为啥他们没有这么看我？反而对我很冷淡。” 顾曳笑了，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儿，撇嘴：“很简单，因为你长得丑又穷。” 麻痹，又损我！李大雄：“胡扯，我身上明明也有一万两，诶，不对！他们不知道我有钱，但肯定知道胖子有钱！” 胖子一脸懵逼，“为啥啊！” 顾曳探手捏了下他的肉脸，“是不是傻，穷人养得出你这样肉嫩爽滑的肥脸蛋儿？” 胖子捂住自己的脸，缩到屋角，脸红了：“胡说，我明明就在茅山待了很多年，吃的都是菜.....” “那你都吃什么零食？” “猪蹄熊掌驴滚儿等等，可这都是我娘托关系叫人带上来的，就是茅山脚下一饭馆...好吧，是我娘让人专门开的。” 顾曳两人：卧槽！说好的狠心呢？难怪吃得白胖白胖的。 李大雄倒是幸灾乐祸：“最重要的是你脖子上这金链子....小胖子啊，我真诚得建议你把这金链子给收了，一是它容易暴露你有钱，二，它容易暴露你很有钱。” 没看他揣着一万两都那么低调么。 胖子也才知道自己为啥被这些人盯上，但也知道自己这般的确不妥，便是悻悻又羞恼：“这些人太坏了，以前那些人也不会这么贪财啊。” “穷山恶水出刁民，未必一棍子打翻，但总有一个村子是这样的。” 顾曳似笑非笑，“他们图你的财，图我的人，这一晚上可热闹了。” “他们是不是在饭菜里下药了？顾姐姐，你赶紧也吐一吐吧。” “吐什么吐，他们也吃了，这饭菜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这水。” 谁？顺着顾曳的目光看去，两人看到了那一桶冒着热气的水。 这水....有毒？下面肯定放了一些东西。 两人大骇，却见顾曳已经甩了一条毛巾盖在木桶上，蒸汽都被盖在下面。 “得了，都塞住鼻孔，装睡吧。” 胖子点点头，弄了下被褥枕头正要装睡，发现耳边传来了呼噜声，一看，李大雄在打呼，再一看，顾曳闭着眼。 装得好像啊，大雄哥跟顾姐姐真厉害！ 他暗自佩服，然后也趴在边上假睡，也不知多久，胖子都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才听到外面有轻微的声响。 他眼角稍稍一抬，看到窗外有隐约的黑影，那黑影扒开了窗户缝隙往里面看。 看到三人昏睡过去，又悄然将黑影暗去。 胖子心中紧张，但仍旧一动不动，直到房门被推开。 三个黑影进来。 胆子可真够肥的，一看三人昏死就笑了。 “那狐狸精似的娘们呢。” “在哪呢，我先来！” “来什么，张道士说先把她带到他房里去。” “又是他，什么都是他先占便宜，那阿狗媳妇也是他....” “别说废话，先找那小娘们，再把那小肥仔的衣服扒了，卸了他的肥猪肉喂宝贝们......” 这三人肆无忌惮，且直奔顾曳所在，恨不得上手揩油占便宜，却没想到床上的一个人猛然弹起来，大骂：“你才肥仔，你全家都肥仔！” 三人哪里想到胖子会忽然弹起来，可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要按倒他的时候，胖子已经叫唤。 “大熊哥，顾姐姐，快起来！” 谁知这两人跟睡死了似的。 胖子被捂住嘴巴，再看另外两人拔出了小刀，顿时吓得眼眶都有泪水。 娘啊，救命！ 就在此时.....李大雄猛然一脚踹出，砰砰砰！ 三两下三人就被打残了。 顾曳缓缓坐起，拍拍嘴巴，打了一个哈切，朝眼眶通红的胖子瞥了一眼，“傻帽，逗你玩儿呢！” 胖子一怔，接着张开嘴巴大哭：“这，这也能玩儿？你们差点吓死我！你们怎么能坏成这样！太坏了！” 顾曳：“.....” 李大雄：“.....” 哥哥姐姐难得脸红，好吧，是他们坏习惯了，一时间忘记了这小胖子内心纯良，禁不起吓。 “好吧好吧，我知道错了，小胖胖别哭了~~” 小胖胖？谁特么是你家小胖胖！ 胖子果断不哭了，爬下床榻，却见外面有火光，还有许多人的叫喊声。 来了！ 推开门去，顾曳三人果然看到凶神恶煞提着刀棍的狗头村村民。 那村长领头，白天的时候还挺和善的，此刻却是一脸狠毒，身后的那些人更是如此。 若是顾曳三人都是寻常人，恐怕钱财尽失咯，而顾曳这长得跟狐狸精似的女人也得成为他们的玩物。 不过现在么....顾曳瞧着他们，笑了：“吃饭的时候一个女的也没见着，足可见你们这破村子重男轻女得很，却对我这么殷勤。” 村长眯起眼，冷笑：“你这女子本就不正经，我看也不是什么良家出身，我们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还是乖乖从了我们村这里勇士吧。” “勇士？”顾曳摸了下自己的脸颊，笑了：“长得好看也是一种原罪，我可以原谅你们的色心，谁让你们眼光好呢。但没点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觉得自己是青蛙王子，这就有点忒不要脸了。” 论不要脸还有谁比得上咱家顾爷，她都觉得不要脸，可见是真的被这村子的男人给恶心到了，于是打了一个响指。 “大熊，一年前小姨妈扔来的那什么分筋错骨手学会了吗？” “瞧好了吧！”李大雄嘿嘿一笑，当着那些村民的面把那打残的三人一个个分筋错骨.... 骨头跟肉分离，接上，再分离，再接上——因为接错了，得连续接。 惨叫声凄厉，胖子都看着肥肉一颤一颤的。 原本还算胸有成竹气势汹汹的狗头村村民眼线也吓得不行。 但那村长也猛然振臂一呼，“放狗！” 哈，特么这没关门呢就放狗，当我们是吓大的？ 顾曳三人正嗤笑，却猛然听到急促又凶狠十分的恶狗咆哮声，接着便看到黑夜中一双双绿眼睛靠近。 是恶狗，一只只如成年藏獒般大小的凶残恶狗狂奔而来，足足有三四十只，皮毛漆黑发亮，四肢粗壮，牙齿尖锐无比！ 顾曳三人：这特么真是狗头村啊！ 第212章 狗窖 ———————— 狗头村，顾曳三人一开始觉得这名字只是因为这山里人文化程度没过关随便取的，却没想到人家还挺务实，走的实际情况实力取名。 这二狗的狗头可一个个跟狼似的，而且头颅尤其大，那犬牙忒吓人。 胖子浑身肥肉都在颤动，“这这是什么狗啊！长得这么吓人！” 不管是什么狗，打了再说！ 李大雄直接上前，一脚踢向第一头扑来的恶狗。 嘭！那少说也有百来斤重的恶狗被一脚踢出去，但是顾曳听着这声音就不对劲， 这恶狗的皮肉骨头..... “这狗骨头好硬啊！跟铁似的！”李大雄收脚大呼，且见那恶狗被踢出两三米远落地后嗷呜直叫便是翻身而起继续扑来，也不止它一只，好几只都一起。 胖子以为不是对手，便是直呼逃命，这样子反让村长等人大为得意，仿佛看到顾曳等人已经被恶狗撕咬成随便，不过村长还是喊：“别让宝贝们伤了那女人，不然就卖不出价钱了！” 靠，还打算把顾曳卖了？ 李大雄不敢小瞧那些恶狗，却也朝顾曳哈哈一笑，“猴子，他们竟然想卖你！” “从来只有我卖别人的份，卖我？”顾曳转了下手腕，眯起眼，“我倒想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耐。” 话说完，运了降力，子母飞焱弩打开，嗖嗖两下飞出，一条直线过去就洞穿了三头前仆后继冲来的恶狗。 火焰加恐怖的洞穿力让最前头冲来的恶狗倒了好几只，余下的第二波被李大雄也拉弓上弦射死好几只，第三波.....李大雄已经近战扑上去，低喝一声，双臂降力运转，他拔出腰上的刀，铿！ 破皮切肉斩狗头！狗头飞起。 第四波！顾曳跨出一步，拔出腰上的红颜尺，哗啦，火焰焚烧一扫，十几只恶狗被烧得嗷嗷直叫，再一甩手，尺子劈过去，狗头炸裂！恶狗被一只一只打死，或者被一群一群烧死。 村长等人惊骇无比，哪里还不知道这伙人压根就不是菜鸟弱鸡，而是比恶狗还凶残的恶人，于是他们匆匆忙忙跑了。 “靠！这些狗贼想跑！抓了他们打断他们狗腿！”李大雄大骂，顾曳脚下一点，踩着那些恶狗的背脊三两下追上去，一尺子扫过去，噶擦噶擦，一个接一个腿被打断。 从后面打上去，一群人纷纷倒地。 但那些恶狗却也追来，导致顾曳还是只能眼看着村长跟少数几个人逃入黑夜中。 须臾，恶狗死了一片，地上也是一地断腿断胳膊的苟延残喘。 胖子天性单纯，可也不是傻缺的善良，本来就是商家出身，尔虞我诈见多了，怎么会对这些人有同情心——本来是应该有的，这些人喊他肥仔要割肉的时候就没了。 “让那狗头村长跑了，猴子，我去追吧！”李大雄抓着弓就要追上去，却让顾曳拦住了。 “穷寇莫追，何况这大半夜的还是别人的地盘，小心点好。” 顿了下，顾曳盯着地上鬼哭狼嚎的这些汉子，“能养出这些恶狗，这些刁民可不仅仅是刁了。” 她将尺子一摆，抵着其中一个人的脑袋。 “能安静点吗？累了一天没得睡觉还得打架已经让人很不舒坦了。” 这些人顿时吓得住了嘴。 “我问你答，撒谎的话就把你舌头切了再往你嘴巴里灌盐。” 顾曳这话又吓住了人，太歹毒了！ 反正也睡不着，三人就在旁边守着这群人问话。 顾曳：“第一个问题，你们经常谋害来你们村子的人？” 村民：“没有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这话刚说完，顾曳一尺子甩过去，这人的头就歪了，倒地无声息。 死...死了？不过是打晕了而已。 “撒谎，武器跟迷晕人的道具这么齐全还这么熟练，是第一次？当我是傻子呢！换下一个，大熊，你拿一把刀准备好割舌头！” 李大雄嘿嘿一笑：“好嘞！”。 说罢夺下其中一人的小刀，看到刀柄下方还有一些乌黑痕迹，他嗅了一下，便是竖了眉，大怒：“狗东西，这刀上有这么浓烈的血腥味，不知道害了多少人，还敢撒谎！” 胖子本来觉得顾曳一尺子打死人有些担忧，但一听就炸毛了，“他们之前还说要割我的肉呢！坏的不行！” 割肉？顾曳挑眉，指着第二个人，“你回答！” “是是是，高手，我们村没有经常害人，就是偶尔有一些过路收药材的商人，或者来我们村探亲的一些外地人.....” “你们把他们杀了？”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抢了钱财而已，至于他们死了没有，我们是不知道的，一向是村长跟张道士处理。” “呵！那女的呢？先奸后杀啊？”顾曳坐在石头上，翘着腿儿，似乎并不生气，但这些村民只觉得有股凉飕飕的杀气。 “这...这我们就不知道了，我们村一向女子颇少，都没人愿意嫁进来，起初我们是从外面买姑娘的，后来村长说与其买，还不如直接抢了做老婆，还不用花钱。” 这穷山恶水出的刁民也不知害了多少人，胖子咬咬牙：“难怪我看见那些妇人，一个个都显得....” 有些凶悍野蛮得不太正常，好像受了极大的压抑。有些则是安静得不行，像是死人似的，而且顾曳说的也对，在这个村子，女人的地位很低，因为都是抢来的媳妇。 “那赵阿狗的媳妇是怎么回事？”顾曳可还记着装睡的时候那三人的交谈呢。 “赵阿狗媳妇是他买来的，但那媳妇十分秀美，也挺乖巧的，赵阿狗跟她感情很好。之前还说要离开村子去外面住，但村长跟其余人不答应，后来村长就下山在征兵那儿报上了赵阿狗的名字，逼得他不得不去参军.....” “村长他们觊觎他妻子？” “也不算是觊觎，在我们村，女人都是共用的.....”那人说得还挺有底气，顾曳眯起眼，李大雄先一嘴巴子扇过去了。 把人掀翻后，那人捂着脸哭着求饶，顾曳手指敲着红颜，问：“那赵阿狗难道不知道自己走后妻子会被村长他们欺负？” “知道啊，这小子也是恨得不行，但也知道自己媳妇逃不出去，便是将她媳妇托付给了他爹。” 奥，亲爹，看来也是有点脑子的。 但顾曳皱眉，赵阿狗他爹？ “他爹啊，见到赵阿狗尸体哭着喊着，但愣是不曾扑到尸体上，不过是假哭罢了，我猜他肯定没护着他媳妇吧。”顾曳冷笑，却见那人悻悻，“是啊，赵阿狗怎么也想不到他爹在他走后第一天就把他媳妇欺负了，他媳妇也烈性，当夜上吊了。后来村长他们大怒，骂了赵阿狗他爹，但也觉得上吊的女人死了晦气，就安葬了。” 啪！这人又被一尺子打吐血了。 “又撒谎骗我，真的是安葬？”顾曳起身，盯着这些颤颤发抖的人。 这些人弱弱不敢说话，李大雄跟胖子对视一眼，什么事儿让这些人这么忌讳！ “行吧，大熊，你看着这些人，你，带我过去看看那养恶狗的地方。”顾曳点了那人带自己过去，不过胖子还是觉得跟着顾曳安全，于是三人一并过去了。 村子一头有破屋，十分破败，但有一个十分大的地窖，地窖里面传来一阵阵恶臭。 狗窝嘛，怎么可能香到哪里去，可这臭味不只是简简单单来自狗身上。 那地窖地上一堆一堆的骨头。 狗骨头吗？是人骨头，啃得都是裂痕。 胖子气得直咬牙，“这是草菅人命啊！” 那人顿时喊冤枉：“都是人死了之后再扔进去的，可不算是杀人。” 顾曳：“那人家是怎么死的？” 一下子没话说了。 “那现在咋办啊，这村里的人太坏了，要不咱们送官吧。” “这破山九曲十八弯，这么多人怎么送啊，剁碎了挑担子送出去？” 顾曳可懒得将这些人送官。 胖子想了下，“那就剁碎了不送？就地掩埋？” 顾曳打了一个响指，“中！” 砰，那人已吓晕。 事实上，这狗头村的人都以为顾曳三人狠得彻底，但他们高估了这三人，事实上这三人懒得也彻底。 ——懒得剁！ 可又不能放着这些人不管，那就这样吧。 咣当！当门被关上，被扔进地窖里面的狗头村村民哭天喊地，鼻涕横流。 然而顾曳手指勾着钥匙，朝他们微微一笑。 “长夜漫漫，我想睡眠，你们就好好待着吧，一天给你们送一顿饭，对了，找到吃的就送，找不到就算了。” 然后这三人就管自己走了。 深夜黑漆漆的，顾曳三人回了屋子，继续睡眠大业，当然前提是三人搜了几家厨房可总算找到一些吃的。 一边吃夜宵，三人一边讨论村长那些人逃哪儿去，不过终归是懒得再费心——太困了。 次日早上，三人睡到大中午，醒来吃饭的时候才想起村长那伙人。 “那群土贼也不知道逃哪儿去了。” “看方向好像是往大衡山那边去了，进山干嘛呀，能躲一辈子？” 顾曳喝着粥，“那得看我们想不想逮他们一辈子。” 哪能啊，谁那么闲啊！ 第213章 大衡灵王 “所以他们是想等我们走了再出来？” “估计是。” 顾曳吃着馒头，“我就纳闷那些女人哪儿去了。” 嘿，对啊，那些妇人呢？ “刚刚早上我跟胖子又去找了....额，当然啦，是找吃的，顺便看了下，发现村子里的人都不见了，女人小孩老人都没有，好像是被他们一下子全带走了。” “那就有意思了。”顾曳掰开馒头，扯出一片馒头，慢腾腾说：“看那村长老头儿昨晚的表现，一开始肯定是以为靠着那些恶狗能把我们拿下的，后来逃窜也比较匆忙，又是如何将这些老人小孩妇人都一并带走的呢？” “除非....妇人那边有人听到这边动静，先跑回去通知，然后一起走的。”胖子想了想说。 “那也有问题，那么多的人一起逃进山里，动静会小？就我们昨晚那待得小屋，地理位置又不偏僻，若是有什么动静，我们会听不到？” 那倒是啊，胖子跟李大雄对视一眼，那些人到底是怎么逃的呢？ “这破村子有点邪乎啊，要不咱们再去问问那些关在狗窖里面的人。” 顾曳摇头：“那些人不可能把所有弟子都漏了的，现在应还等着村长他们回来救他们。” 那就不管了？ “反正.....”顾曳将馒头片塞进嘴巴里，“先把赵阿狗下葬了呗，弄完再说。” 也成，胖子就着手要给赵阿狗下葬，等他们三人到了灵堂，当时三个人就震惊了！ 棺材打开了！这棺材盖就在地上呢。 “参天我个大地啊，这棺材里的四人也被他们带走了？这女人小孩老人外带死人都不放过啊...也太绝了。”胖子喃喃自语，却被顾曳一句话浇了冷水。 “我倒希望是这些人不辞辛劳将这死人带走的，事实证明不是，看着地上的印记。” 印记？ 胖子看了看棺材边上，地面上的确有印记，油腻腻的，像是水印.... “这是尸油！” “人已经死了几天了，又没有你们茅山赶尸那样的处理法子，尸身肯定会出油，瞧这地上的油印，怕是爬出了棺材跳远了....” 胖子一屁股坐在旁边椅子上，“这也不应该啊，要诈尸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这村里养着那么多的恶狗，按理说不会养猫，不然猫狗不安生，既然如此，又是什么诈尸....要死！赵阿狗！” 李大雄看向顾曳：“这些土贼把赵阿狗的尸体也扔在这儿？” 顾曳摆手：“我想不到其他解释，想来这两个人都诈尸了，没准已经双宿双飞。” 她虽这么说，却不是那么乐观，因为死人就是死人，尸气还有毒，诈尸后的死尸对活人是有噬杀*的。 “你们说昨晚那些人是不是被赵阿狗两人害了.....” “应该不是，并没有打斗痕迹，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不然不说这村民会闹出什么动静，就是我们也会察觉到的，我猜想这两死人应该在那些村民逃走后诈尸的。” 胖子松了一口气，虽然胖子觉得这个村子的村民大多数是恶人，但小孩是无辜的，那些妇女也是受害者，若是真被害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那顾姐姐觉得赵阿狗两人会去哪里？”胖子问，顾曳却是斜了他一眼，“你才是茅山道士，寻踪这些手段应该不用问我吧。” 李大雄补充：“其实是猴子也不懂这方面，不过她倒是会观察痕迹追踪，但肯定不比你们茅山专业啊。” 顾曳瞪瞪他，特么就你话多！ 胖子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一无是处了，“我倒是跟师兄们学过一些术，可还没真正用上过，等等，我翻下笔记。” 他又掏出自己身上那本小册子。 顾曳却是已经到了门外，她的视力如今应该已经超过李大雄了，能看到地上附着在泥土跟杂草上的尸油，但距离越远，尸油越少，毕竟人体内的尸油也是有限的。 这样一来，最后也只能靠胖子的茅山追踪术了。 但现在她也能大概确定那跳尸去了哪里。 “大衡山，他去了大衡山.....” 顾曳沉思的时候，李大雄将那个牌位拿到顾曳眼前。 “猴子，那厮肯定追着村长那些狗贼去了，你看这牌位。” 顾曳看到了——赵家婆娘。 这什么名字啊，有牌位是这么立的？ 顾曳思索了下，说：“这是赵阿狗他娘？” 这可有意思了，他们也没留意那牌位上的名字，当时还误会是赵老爹死了呢。 没想到死的是赵阿狗他娘，既是如此，没准那赵阿狗冥冥中知道自己亲娘死了，所以才那么快诈尸跳进灵堂。 就不知现在两母子去哪儿了。 “应该是，我再去问下那狗窖里的人吧！”李大雄说罢就要走。 顾曳喊他：“你知道怎么让他们松口？” 李大雄嘿嘿一笑：“不回答就饿死他们，他们会说的！” 顾曳瞧着这厮的背影，笑了下，这小子....能耐咯！ 李大雄去逼问人，胖子研究了下那小册子，也算找到法子了。 “师兄们说找到鈊艾草剁吧剁吧配上一点油跟盐，再加一点山泉水搅和搅和闷一会，再用桃木笔蘸着汁儿在额头写一个字儿，这叫开眼，能让我追踪到尸气。” 顾曳：“怎还要加盐跟油啊，我听着还以为要烙大饼呢。” 胖子撅起嘴巴，“淘气！别胡说，这是我们茅山派的不传秘术。” 顾曳：“你们茅山派祖宗肯定是个吃货，不对啊，你这跟我说了不就是泄密了嘛！” 胖子嘿嘿一笑：“哪有那么容易，这鈊艾草放多少，油盐放多少，你晓得？” 顾曳皱眉：现在听着像是炒菜了。 胖子忙活起来，顾曳也无心去窥伺人家门派*，就在院子前看风景，看着看着，她觉得不太对劲了。 南面朝乱葬岗，北面朝阳，西面狗窖，东面朝着大衡山。 顾曳虽然懂掐指一算，却也知道这是极邪极恶的风水，尤其那狗窖日积月累诸多死人骨头，阴气很盛，再加上乱葬岗，简直是糟糕至极的烂地方。 也难怪这里的人多数心狠歹毒。 试想这样阴霾的地方养出的人怎么会有好心肠，估摸着赵阿狗这种人算是极少的。 “好了好了，顾姐姐，我弄好了。” 顾曳回头一看，看到额头上顶着一个字的胖子正喜滋滋得朝她笑得山花烂漫。 顾曳很认真得看了下，问：“这个字是王吧。” “什么王八！是降字，我们茅山派的降字！看起来像是王，其实不是....算了，不跟你说了，反正我成功了！” 顾曳：“恩，换个颜色就好了，这屎绿屎绿的，看起来有点....” 胖子瞪着她。 好吧好吧，你喜欢就好。 顾曳一脸宠溺，不再吐槽胖子额头的屎绿王字。 “那你现在能看到尸气？” “能啊，哝，这里一缕，那里一缕，我看看啊，往大衡山去了。” 胖子一拍手，“顾姐姐，他们就是去大衡山了，咱们追上去吧。” 胖子刚这么说，那头李大雄回来了，一边走一边骂。 “怎了？问出来了？” 李大雄点点头，一脸怒气：“那姓赵的狗东西太坏了，欺负赵阿狗媳妇的时候被他娘发现了，他娘就阻止啊，反被打断了腿，后来一直被虐待，经常不给吃不给水，可又不让她死，就这么一日一日熬着她。但在不久前，赵阿婆因为得知赵阿狗死了，悲痛欲绝，一头撞在墙上死了。” 李大雄双手紧握，恨得不行，“我就没见过这么坏的人，猴子，一定要追上那些人，也不用见官了，直接打断腿扔进山里喂豺狼！” 顾曳皱眉：“若是如此，这狗头村的人应该也不会这么慎重给她设灵堂哭丧啊，是有什么隐情吗？” 李大雄这才想起来，便是说：“好像是说当时赵阿婆死得太恐怖了，而且那几日大衡山连下暴雨，每晚都有鬼哭狼嚎似的恐怖声音从山中传来，这才让村里的人十分不好，以为大衡灵王发作了....” “什么鬼，大衡灵王？”顾曳打断李大雄，“什么灵王？” “奥，我也问了，说是这大衡山的山神。百多年了，一直受大衡山附近好几个村供奉，若是有不敬它的，大横灵王就会降下诅咒，引发瘟疫，村中人无一生还，所以好几个村子都十分惧怕，年年都得让人上山供奉。” 顾曳知道这大衡山下有好几个村子，但大衡山中的村子也就狗头村一个，也算是这些刁民胆子极大了。 但顾曳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行了，先跟进去看看吧，怎么着也得把那两个糟老头子的腿打断，反正也得找赵阿狗母子，估计他们也是追着那两糟老头要复仇的。” 糟老头说的就是村长跟赵老爹。 顾曳三人磨刀霍霍，又搜刮了这村子里的一些干粮，但也有一大部分扔进了地窖里，虽然说这些人罪有应得，但活生生饿死他们也有违降道手段，便是等他们抓到了村长等人再回来决定如何修理这些人。 准备好一切后，三人寻着尸气进了大衡山深处。 却不知此事已经在山中逃亡一夜的村长正在跟张道士讲话。 这两人是窃窃私语的，面容都有些阴狠。 第214章 张道士（今天朋友来聚餐，一更） —————————— 这山涧有些背阳，水流潺潺中，站在水边的村长有些犹豫：“真的有用？” 张道士：“当然，我还能骗你？大衡灵王是何等厉害，那三个外来人毕竟是外来的，只要我们把贡品献给灵王大人，它肯定会帮我们修理那三个人。” 村长看了看张道士，“你就这么确定？你也不是我们村的...” 张道士顿时瞪眼：“我好歹也在你们村里待了好几年，还能骗你不成？我也是降道修行者，对这种事情最为清楚不过了，而且你知不知道那三个人身上最值钱的可不是那胖子身上的金银。” 村长一听到钱就来了精神，“那是什么？” “降器！就是那一男一女手中的兵器，我为什么不是他们对手，不是因为他们厉害，而是他们手中的降器厉害！我估摸着那弓那尺子在外面的价格至少一万两！加起来就是两万两！” 两万两！他们村子所有人一辈子见过的钱也没有它的十分之一多啊。 村长手都颤抖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大衡灵王！不过这个贡品.....” 两人都看向前头休息的一群狗头村村民。 其中有一大部分老人女人小孩。 他们的脸色都有种病态的苍白，神情也有些恍惚，好像被什么极为不好的东西缠上了一样。 ———————— “这大衡山的什么大衡灵王需要下面那些村子每年都供奉，也不知供奉的什么东西。” 顾曳的话让李大雄挠挠头，“我也不晓得，当时忘记问了，你觉得那什么灵王有问题？” 顾曳撇嘴，“穷山僻壤的，这破地方也没有什么福泽庇护，哪来的什么山神！多数是什么鬼东西弄虚作假。不过还是得小心一二，万一这山神有点儿门道，把咱们都折在这里就不好了。” 那是自然的，谁不惜命啊！ 胖子因为爬山而气喘吁吁，此刻正扒着道旁的树木大喘气，“你们体力也太好了，我不行了，走不动了。” 顾曳瞥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们茅山道士走南闯北，跋山涉水是常有的事儿，怎你的体力这么差。” 比起神霄这些大门派弟子的娇生惯养，茅山弟子算是十分接地气的，一个个都是放养出来的放牛娃。 就这小胖纸十分娇气，爬一会儿山就娇喘呻吟。 不过前些日子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顾曳忍了忍，此刻闲着无聊才说。 “那是别人，我是不一样的茅山道士！”胖子义正言辞。 顾曳跟李大雄：好吧，你娇弱你骄傲！ 其实说白了就是这胖子吃得太好，加上没有外出接业务，在山里练的那都是虚把式。毕竟这年头真正厉害的降师都是行走江湖练出来的，就没有一人是在门派里养出来的——除非是像奎山那样三百六十五天地狱式铁人三项。 三人一路追着尸气，不知不觉就追到了这大衡山最深处的地方。 三人止步于一溪涧前，这溪涧过山洞，里面水流哗哗的，也不知通向哪里。 这大衡山太大，山中似乎也仅有狗头村一个村子，人迹罕至，路也不好走，却也没想到会跟踪到这水洞里。 “早知道把那村子里的人拉一个过来，不然真不知道这洞通向哪里。”顾曳说着看向胖子。“尸气还有吗？” 胖子摇头：“没了，因为有水，赵阿婆跟赵阿狗两母子应该都入水了。” “入水？诈尸还可以入水？”顾曳有些惊讶。 “一般是不可以的，但怨气重的一些可以，而且入水后，水能养生，会让这尸体变得更加阴森厉害。”胖子翻着册子，脸色有些垮，“我大师兄还在上面记录说但凡怨气极重的诈尸入水后，会被水阴气激活灵性。” “灵性？那会认得人咯，咱们跟那两母子讲点道理，度了他们去投胎呗！”李大雄一脸天真。 胖子翻白眼，“哪有这么好的事儿，这里指的灵性是她会着重记得生前的仇恨，会专一复仇，如何复仇呢？诈尸之后原本是行尸的，入水后养出阴力，接着便是噬血，沾血变厉，会有吞噬血肉变强的欲望，这也是为什么一些鬼魂跟死尸会害人的缘故，因为他们有执念。” 李大雄咋舌，“这赵家母子的仇恨可大了，老的就不提了，单单赵阿狗本就是死在战场的有军伐杀气，再得知自己老婆跟老娘都惨死，那执念得多重！” “重到这两母子肯定会把整个村子的人杀光，首先要杀的就是那村长几人。”顾曳面无表情，盯着水流潺潺的水洞，“不过现在有两个问题很严肃。” 李大雄两人：“啥问题？” “第一，这路上我只看见了村长那些少数人的脚印，赵阿狗母子是跟着他们的人气来的。那么问题来了，村里头那些老人女人小孩到底哪儿去了？假如村里那些人是因为察觉到动静，这动静可能是我们三人的，也可能是赵阿婆两母子诈尸，吓到了他们，不管如何，他们反正是逃了，而且逃得很有纪律性，一点都不乱，但逃跑的路线显然跟村长他们不一样，这路线的一头是从哪儿入，又是通往哪里？” “第二，昨晚我就察觉到了，那什么张道士昨夜并没有直接出面，我估摸着他是躲起来了，看到那些恶狗不敌我们就跟村长等人逃了，但你们发觉没有，这一路上偶尔在淤泥上看到的脚印....他们这伙人目的性很明确，一路都不曾慌乱过。” 胖子想了下，说：“你的意思是，那些村民撤走是有过准备的，应该是有人提前告知过他们，若是遇上危险就撤退，而且那村子里必然也有我们不知道的密道可以无声无息离开村子。” 李大雄也想了下，说：“村长他们逃走后，一路都很有目的性，只能是因为领头的人有计划性得带着他们前往某地，这个人最有可能是村长跟张道士。但村长那晚上差点就被我们干掉了，应该不是他，那就是张道士咯，这家伙在村子里好像有些威望，他说什么，那些村民都信的。” 顿了下，他睁大眼睛。“这狗东西不会提前预测到咱们能干掉那些恶狗吧，提前做了准备，然后又带了村长这些人进大衡山深处，又哄了那些村民离开村子.....” 他又看向顾曳，“可咱们走之前看过那村子啊，没看到有什么密道口，你都没发现，那就肯定没有密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消失不见的。” 顾曳对上两人迷惑的脸，她微微一笑：“我发现了。” 啥？两人懵逼了。 发现了？ “在哪？” “村长家院子里的大石磨下面，圆形堆累的石块有一侧磨口比较新，沾染的灰尘也比较少，因为时常有人搬开它从一侧进入地道。” 大石磨？两人回忆起来，好像找吃的时候的确察觉到村长院子里有一个很大的磨盘，下面也对着圆柱形的石头，却不知道里面中空，而且有地道。 “那你怎么不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那地道通向乱葬岗，那些村子里的人是通过乱葬岗走另一条路上大衡山深处跟张道士等人汇合的。” 顾曳说着还是看到了两人一脸你怎么不说的表情。 “说了，是大雄你爬地道去那乱葬岗，还是小胖子你爬？最重要的是，来之前，你们没留意到那乱葬岗里面立着几个墓碑吗？” “是啊，那又怎么了？” “墓碑上没有记名字，却有几个爪子印。” “爪子印？什么鬼！” 胖子两人吓坏了，墓碑上有爪子印？ “对啊，而且那几块墓碑的方位也有点邪性，我当时看到乱葬岗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后来看到那大磨盘，我曾将手放在那石头缝隙感受了下，感觉下面有凉凉的阴风传过来，必然是乱葬岗那边的阴风.....什么地道不好开，非要开乱葬岗里面，那里头肯定有不太好的东西，那些村民反正是沾上了，可咱们得避开。” 顾曳瞧着这水道，脸上有冷笑，“怕是进山里的时候，这鬼东西就盯上咱们了！” 卧槽，猴子，你成功吓到了我们。 李大雄深吸一口气，“你之前一点表现也没有，还以为你什么也没发现呢。” 却不知道这厮不知不觉已经洞察到了这么多。 胖子也猛点头，太厉害了，顾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两人一脸崇拜，顾曳一甩秀发，眉梢上扬，高傲又冷艳：“我是那种会时时刻刻在伤残人士面前展示自己的智商以此来伤害你们的坏人吗？” 两人：“伤残？谁伤残？” 顾曳：“你们啊，智障。” 两人：“.....” 故意抛出那两个问题不就是想炫耀自己的智商么，心机太深了！ —————— 张道士这厮目的不纯，顾曳他们紧追不舍，目前卡在这水洞前面，一想到那赵阿狗两母子下水过，而且那尸油哗啦啦的，三人就不太乐意下水。 “那怎么办，咱们绕过去？要不就咬咬牙下水吧。” 胖子觉得自己得有点茅山弟子的精神，顾曳姑娘李大雄却是白了他一眼。 “急什么，得先看这水干不干净。”顾曳一想到那墓碑上的爪子心里就不太舒坦，总觉得哪儿哪儿都有什么邪性。 “那怎么看？你喝？”胖子问。 顾曳指着李大雄：“他喝！” 李大雄：“不用喝，我闻着都闻出味儿来了，有股臭味，我刚刚还以为是胖纸放屁了。” 胖子：“.....” 最后还是李大雄用破布沾了一些水仔仔细细闻了一边，他直接将破布扔一边，一脸嫌恶，“我的天，这水真的有股臭屁味，恶心死人。” 顾曳皱眉，果断挥手：“绕路！” 管那些狗头村的人死活，反正赵阿狗母子肯定先杀村长他们，哈！ 三人绕开了这水洞，却不知他们一转身走出这水洞口，那冰凉凉的水下很快冒出一个头来，贼眉鼠眼的，滴溜溜盯着三人瞧，跳出水面后翘着屁股往水里撒了一泡带屎的尿，然后跐溜一下就跳入丛中消失不见。 —————— 这绕开水洞路就难走了，顾曳三人走的浑身上下不舒坦，一个时辰后，三人绕着山峦悬崖峭壁小心翼翼得走。 不过顾曳三人沿着山壁走的时候，忽听到动静。 “有人？！注意隐蔽！” 隐蔽你大爷！现在就贴着峭壁呢，再隐蔽得遁墙吗？ 不过没得隐蔽的三人也没有暴露的危险，因为声音来自山崖下的沿壁小道，顾曳稍稍低头往下看，只见下面是一深谷，谷底林木葱葱，他们可以看见下面，下面却看不见他们。 是那村里的人。 顾曳跟李大雄视力好，还可以透过那些林木看到谷底是内凹椭圆形的地带，村长等人就在那谷底靠山壁那边，面前还生了两颗高大的大槐树，很有些年头了，冠盖于顶。 村长等人距离那两颗大槐树有些距离，似乎在惧怕什么，此刻跪了一片，顾曳琢磨着那大槐树冠盖遮蔽的中间肯定有着什么东西。 难道是那什么大衡灵王？ 李大雄跟胖子不敢出声，但前者拉了拉顾曳的袖子，顾曳转头看他，打了手势。 ——你们绕山壁下去，别暴露，我自己一个人先下去。 李大雄没有犹豫，点点头。 倒是胖子看不懂顾曳的手指，只知道顾曳让他不要出声，但下一秒他差点别顾曳吓死。 因为这厮....跳下去了！ —————— 二十丈高啊，就那么跳下去了？不说会不会摔死，就是闹出点动静也会被村长那些人发现。 不过也不怕被发现，就是担心顾姐姐会摔死。 然而，顾曳跳下去后，在落地还有四五丈距离的时候反身，手掌甩出白蚕丝球，那球缠住了峭壁上的一棵树，吊着缓冲了下，她四肢抓着峭壁卸力，接手腕上的转轴不断转着放出丝线，她脚下踩着峭壁不断往下跳放.... 攀岩见过么？往下就是了。 没一会顾曳就到了谷底那些树木上方。 无声无息的，她跳到一棵树顶，落枝干而无声，手腕一甩，收了白蚕丝，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李大雄转头看到五官扭曲满头大汗的某个茅山小胖子，他微微一笑——见识到了么，我们奎山养出的猴子，你们茅山是养不出来的。 第215章 鼬也！ —————— 顾曳跳到一棵树上后，目测了下距离，这里离村长那些人差不多还隔着十几二十棵树，那张道士虽有些心机，却没多大能耐。 所以顾曳也不怕被察觉，问题是那幕后的鬼东西。 顾曳静下心，听力视力都达到极致，环顾四周，风声树叶声声声入耳。 她小心翼翼，却觉得洞察术没学到手实在是太吃亏了，可惜沈青玥毕竟是神霄的人，这点底线原则还是有的，至于光头佬.... 算了吧！ 顾曳站在树上，确定附近无人窥伺后，才跳闪在林木之中，逐渐靠近那狗头村的人。 很快，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清楚看到对方的树，刚站好，就听到那村长说：“大衡灵王就在此处，咱们被那外来者欺负，村子也被占了，若是不把他们修理了，咱们怕是日后都无处可去了，所以大家定要诚心，祈求灵王大人显灵。” 在场的汉子都是村长的人，那些老人妇人小孩多少木讷，要么就是惴惴不安，哪里还有反对的余地 “那要如何让灵王大人显灵，今日也不是灵王节，无法祭祀，莫不是等明天？” “不必明天，不然岂不是让其他村的人看笑话了。” 众人一想到山下那些村子的人对他们的反感跟敌意，的确不适合明天求助大衡灵王。 “那要如何让大衡灵王显灵？”有人问了。 村长便是看向张道士。 张道士就说：“以血起誓，让灵王感觉到我们的诚意。” 顾曳听到这里的时候就眉梢起跳了。 他大爷的！这狗贼出的什么馊主意，这谷底阴气极盛，能出什么正道人物，多数是什么阴邪之徒。 竟还用血引？ 且这些狗头村的人竟还信了。 顾曳琢磨着自己得下去救人民于水火之中，却又陡然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动静，顿时屏住呼吸，身形一闪藏入上方树叶更茂密的地方。 她一动不动，耐心等了一会，只见十几米远的林中地面树叶有些微的动。 是风？不是，旁边树叶都不动的。 也是顾曳眼睛忒尖，这林中树叶遮蔽，其实光线并不明朗，偏偏这人竟察觉到地面一片落叶的动静。 顾曳屏住呼吸，等了一会儿，那鬼东西也忒能忍，最后竟不动了。 特么的，老子再忍！ 看谁忍过谁！苍天绕过谁！ 顾曳忍着，又过了一会，那树叶又动了，而且是蠕动...... 没一会，顾曳所在树木的前方五米距离也有一片落叶动了动。 顾曳此刻才看清那鬼玩意是什么。 两只贼兮兮的眼睛在树叶下面滴溜溜转着，没一会，小脑袋钻出地面，顾曳原以为是老鼠，但觉得不像是，便想等它完全钻出了再看看，结果它似乎闻到了什么，吱吱叫了一声。 叫完后，附近地面落叶顿时有沙沙声，顾曳定眼一看，发现竟然有好多这样的生物在地底下藏着！ 它们吱吱叫唤，没一会竟都嗖得一下钻入地底下。 这些落叶下面有地洞？ 顾曳心惊，却也闻到空气里飘的气味，血腥味。 不好！那些狗头村的村民速度好快，都放血了？ 顾曳阻拦不急，却也徒生一个心思——反正都已经放血了，阻止也来不及，看来这鬼东西也在防着她，不如先看看这所谓的灵王是什么路数。 定了心思，顾曳反而不急了，继续瞧向村长等人。 一看她就想吐槽了——狗头村这些人是不是傻？村长跟张道士还有那几个青壮年都没放血啊！让他们放！ 然而并没有。 村长这些人给老人女人孩子放了血，这些人也痴呆呆得让他们给割手腕了。 不对劲啊，魔怔了？顾曳皱眉，仔细观察这些人，发现这些人的皮肤都远比之前正常的时候苍白，青丝都分明了。 其中有几个原本还在赵阿婆灵堂前哭丧十分卖力的妇女此刻也俨然痴呆羸弱。 果然是那乱葬岗问题？ 顾曳不由自主得又想到了墓碑上的爪子，还有那莫名泛着异味的水洞水流。 这鬼灵王套路有些深啊。 众人流的血已经被接到了木桶里。 顾曳看到张道士拿出的小木桶，顿时又想吐槽了——特么这工具配备挺齐全啊，很有准备！ 张道士一个接一个接了血，那小木桶都满了一大半，但老人小孩一个个也面色苍白，几乎要倒下，顾曳又忍了忍。 她得等那鬼东西出来。 小木桶被张道士提到了那两颗大槐树里面，接着又退出几步。 张道士又下跪又趴地，其余人有样学样，嘴里还念念有词，估摸着是祭俸这上面衡山灵王的。 但顾曳不知这两颗大槐树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祭台吗？ 可惜挡着，看不清楚，顾曳心里有些焦急，环顾四周，却是灵机一动。 她脚下一点竟在这些人低头叩拜的时候掠出林子，闪过这些人的后面，刚好看到那两株大槐树中间...... 有一个很高很大的黄土坡！ 黄土坡前倒是有墓碑，但顾曳一闪而过，能看清黄土坡，却看不清那碑上的文字，但她确定不是空白碑，上面似乎有其他密密麻麻的东西。 反正顾曳已经无声落在另一侧的林木之上，抓着枝干又吊跃到隐秘处，此刻村子众人也起身了，但都背对顾曳，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切都被看入眼底。 一拜之后又拜。 连续三个叩拜，可谓虔诚得很。 第三拜完，顾曳心里一惊，因为那黄土坡之中飘出了一缕黄雾。 那黄雾飘渺，落入这些凡人眼中怎不是仙人手段！ 而且这黄雾越来越多，凝聚成人性，最后竟是一个白发老者模样，腾黄云萦黄雾，仿若仙人一般。 再看本人，仙风道骨，面容慈祥，顾曳都差点觉得自己看到仙人了。 可恨自己没有洞察术啊，再不然日后也得去搞个照妖镜！ 顾曳心中暗恨，却听到了那些村民已经纷纷高呼灵王大人。 大衡灵王俯视着这些叩拜他的狗头村村民，发出声音。 “何人祭祀？” 村长忙说：“我们是狗头村村民，特来求助灵王大人，村里来了三个外来人，十分嚣张，意图戕害我等，可我们实在不是对手，便想让灵王大人您出手惩治。“ 这大衡灵王依旧一脸木然，盯着他们，“祭品何在！” 这什么灵王真会做戏，那么一桶血难道还看不见？ 且看这仙风道骨的老头竟有些木然痴呆，只看着一处，眼珠子都不转。 “祭品已经献上，还请灵王享用。” 顾曳一听张道士这么说，就极想知道这灵王如何享用那一小木桶的鲜血，但苦于没法再闪过去，毕竟怕暴露在那灵王面前。 但她却可以听到声音。 “倒入我仙陵之中。”是那灵王说的。 顾曳脑子里忽然一闪而过灵光。 这什么灵王不会...... 她心念一动，也是胆大包天，竟直接闪出林子，落在裸露的地面上，对着村民们的后背，却正面对上了那大衡灵王。 然而，这灵王大人却依旧只木讷看着那些村民，却对站在十几米开外的顾曳视若无睹。 顾曳眯起眼，却也不动，只冷眼看着那一桶血被倒到黄土坡上。 那鲜血淋在土上，本是浇了黄土，但顾曳肉眼所见，看到那鲜血一滴不剩得诡异渗入黄土坡之下，仿佛被里面的什么东西吸了似的。 什么仙人会这样吸血！顾曳越发笃定这东西是装神弄鬼的邪祟，右手扣住了腰上的红颜玉尺，正要有所动作，却听那灵王忽然又说。 “不够。” 不够？！村长一惊，正要说些什么，张道士已经低头，“那就请灵王大人尽情享用。” 似有笑声，是那灵王？ 却听得有几分阴冷，在场狗头村的村民终于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因为他们听到了吱吱吱的声音，不到须臾，忽有人尖叫起来。 顾曳也是一惊，她只看到前头那跪着一片的好些村民里面大概有两个人猛然摇甩手臂——那手臂正好是之前割血的那只，此刻伤口处却吊着一只黄皮小兽。 顾曳一看到这玩意儿，脑子里就蹦出了《本草纲目》的一段解释：“鼬，处处有之，状似鼠而身长尾大，黄色带赤，其气极臊臭。” 所谓的鼬，也就是民间传言的黄鼠狼，这黄鼠狼可不被老百姓喜欢，虽然在现代生物学里面，黄鼠狼其实是抓鼠能手，但也偷鸡，且味极臭，因为不讨人喜欢。 但这里的黄鼠狼何止是不讨人喜欢啊，顾曳看这些从地下土洞陡然窜出且咬住那两个村民手腕的黄鼠狼不仅咬住伤口，且体型个头比一般的山里黄鼠狼大了一个圈，狠辣得很，竟要吞咬村民血肉似的。 而且被咬的还是一个妇人跟一个小孩！其余人见状纷纷大骇，齐齐跳起大呼，此时也才看见....一个人残影掠闪，瞬息冲到那小孩身边，腿鞭刷的一下，那跟着妇人手腕的黄鼠狼被直接踢中！ 顾曳可素来爷们，看这贼玩意儿咬得用力，便也用力，一脚就将它身体踢爆，也不看靴子上沾染了腥臭血肉，一侧身再一腿将那小孩手腕上吊着的黄鼠狼也踢死了。 小孩跟妇人这才逃得一命，捂着血淋淋的 手腕看向顾曳。 怎么是她！ 第216章 仙女来也！ —————— 这些村民都没想到是顾曳，但老人孩子女人毕竟对顾曳没那么大的坏心，而且也不是傻逼啊，前脚被这张道士跟村长割了手腕，这后脚就被劳什子黄鼠狼差点咬死，若是还看不出这套路，脑子也是喂猪的了。 于是纷纷大喊：“仙女救命！” 顾曳没怯了这劳什子张道士或者那黄鼠狼大仙，先被这仙女救命给雷得不行。 哎呦我的狗头村村民们，你们这原则转忒快了。 顾曳一开始还担心这些村民对她敌意深不肯配合呢，没想到这么顺利，便是振臂一呼：“小的们躲一边去！老子打死这黄皮子大仙！” 这话刚喊完，那张道士跟村长就回神了，前者惊得胡须都翘起来了，大喊：“灵王大人，就是此人！她来了！” 这语气就跟“女妖精来了”一样，顾曳一听就不舒坦了。 这忒本末倒置了，老子是仙女！ 但随着这张道士嚎一嗓子，那黄雾凝聚的大仙顿时扭曲开来，黄雾挥散，还伴随着诡异的尖叫声。 顾曳才被这尖叫声刺得耳膜疼，却见附近这地面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多的黄鼠狼洞，一只只贼眉鼠眼的黄鼠狼从疙瘩缝里窜出来，而且直奔她来。 这么多的贼玩意儿！顾曳心惊，却也来了兴趣，在那些村民跑开后，直接拔出红颜，降力运转，红颜燃赤焰，随着手腕一甩仿若一个偌大的火焰轮盘，一甩手.... 哗啦！ 四五只跑的最快的黄鼠狼被一尺子抡中，火焰焚烧，吱吱几下就烧落在地，残影掠闪，一尺子烧死五六七八只，腿鞭一扫又是几只！ 唇红齿白，墨发飘飞，闪纵提拔之中横扫千军如卷席.....其实就是扫荡黄鼠狼！ 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村民看呆了，就是那本捂着手腕哭得跟狗崽子一样的小孩儿也看呆了眼。 张道士跟村长等人则是胆战心惊，顿时求大衡灵王继续施展仙法杀死这女妖精。 那黄大仙早不见了，但黄雾还在，此刻陡然冲着顾曳飘去，好像那大仙腾云驾雾要降临杀死顾曳。 那黄雾一来，顾曳可是个惜命的人，不知这黄雾是什么东西，哪里会硬抗，顿时脚下一点往后掠闪，到了树上后脚下一扫，树叶哗啦啦落下，随着腿风飘向袭来的黄雾。 只见嫩绿的树叶一进入黄雾之中登时萎靡枯萎，仿佛被毒烂了一般。 果然有毒！ “黄鼠狼啊，见不得人的鬼东西，也就会弄出这么点破毒气来害人，来来来，让本仙女看看你能不能追上我！” 顾曳笑声朗朗，人在树上掠闪，那黄雾似乎大怒，紧追不舍！ 接下来的一切就让这些凡人们目瞪口呆了，村长跟张道士等人更是面如土色冷汗直流，因为昨晚他们还起了色心要占有的女人此刻竟如鬼魅一般在树上地上掠射，后面那灵王腾云驾雾都追不上，整个谷底都是这个女子肆意又轻狂的笑意，仿佛在戏弄他们内心尊敬无比的灵王大人。 一位神祗的权威是无法解释的，建立需要力量，打破它也需要力量！ 顾曳就有这样的力量，而且她还有胆魄！在她眼里这劳什子黄大仙就是见不得人的鼠辈，这肆意张狂就越发打破了众人对大衡灵王的尊敬。 起码差点被黄鼠狼咬死的老人女人孩子醒悟了一大半。 这一大半又都转移到了顾曳身上，还有小孩儿在黄鼠狼跟美貌阿姨之间迅速站了立场。 “仙女阿姨加油！” 顾曳顿时眉飞色舞。“叫姐姐！” “仙女姐姐加油！” 顾曳一甩手，一个劈腿，将突袭的两只黄鼠狼踢死，身形一个掠侧，避开黄雾，但却猛然狂奔，冲向张道士跟村长。 不好！ 两人吓得不行，顿时要逃..... 黄雾在后面狂追，鸟兽散之时，张道士却见前头逼近他们三四米的顾曳说。 “本尊在这破土坡下吧，来来来，让我看看你长啥样！” 说完，她猛然跳起！ 手握红颜玉尺，跳劈！ 张道士跟村长狼狈躲开的时候，看到那一尺子劈下.... 毕竟是PK过三卦降师还赢了的顾爷，这一尺子下去的直接物质力量虽远不如力大如牛的李大雄，却又降力跟红颜加持，那特效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轰！ 黄土坡被一尺子劈裂，土壤飞溅，其实....就一个壳！ 竟然就一个壳！难怪那血渗得这么快！顾曳冷笑，尺子用力，土壳登时噶擦龟裂，却猛然喷出大量的黄气！恶臭传来！ 黄鼠狼放屁了啊！刺激性且带着迷幻性，而且这臭鼬能控黄雾凝人性，又岂是普通黄鼠狼可比的。 但这黄气袭来的时候顾曳就已经有准备了，人往后跃，且将身体外袍脱下，一甩手往那裂口扔去！ 黄气被遮盖在裂口之下，但衣服之下忽有蠕动，刷，猛然窜出一个几乎有小豹子大小的长身黄影，可不就是长了大概有一米半场的大黄鼠狼么！果然成精了，速度贼快，顾曳脚下一点就追了上去。 也是此时，李大雄跟胖子从另一道口赶来，一看那大黄鼠狼冲来顿时大骇。 “妈呀，黄鼠狼精！”胖子大呼。 李大雄倒是练出来了，本能拔了箭矢。 刷！ 那箭矢射出，却是射空了，那大黄鼠狼贼兮兮看了一眼李大雄两人，闪避开来，但忽然惨叫，因为顾曳的子母飞焱箭射中了它的屁股。 这准头...真心没话说了！ 顾曳咱能不这么歹毒吗？ 但让顾曳三人惊愕的是这妖精竟猛然一窜...不见了！ “该死，地下有地洞！”顾曳暗骂，“你们两个别看着，过去把那几个土贼腿给我打断了！” 哪用顾曳说啊，那头要乘机逃走的村长跟张道士等人三两下被李大雄一箭一箭射断了腿！ —————————— 到底是地底下跑走的玩意儿，也没法追，顾曳也只能带着努力走到村长等人面前。 那些村民也不敢乱说，只瞧着平日里权威最重的几个男人被一个个打断了腿扔在地上，一个胖子在磨刀，一个大个子在转手腕，那个仙女..... “磨什么刀啊！折磨人当然是钝刀比较给力，一刀下去割不下肉，那就来回锯几下，大不了浪费点时间嘛，咱们有的是时间！” 顾曳很没耐心，胖子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于是掏出一把挺钝的破菜刀。 一个妇女一看忍不住说：“这是俺家的。” 胖子：“奥，是你的啊，没事，我借一下...有点钝，但剁肉没问题吧。” 妇女看了一眼那些曾经拐走自己***折磨让她痛不欲生又害怕不已的几个恶人，咽咽口水：“没有问题，还可以加点盐.....” 胖子一喜，有道理！ 张道士几人早已吓成狗，不过顾曳也没吓他们，抓起一块石头就把一个汉子的手骨跟砸断了。 干脆得不行，跟剁排骨煮火锅似的，剁吧剁吧就下锅了。 她是办过食人魔连环杀人案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刚穿越那会还惦记着装小白花搞人设，后来发现这是神魔副本，要特么什么小白花角色啊，直接毁人设了。 接受能力适应能力太快，狠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都不用刀了，这一石头下去，村长吓尿了。 顾曳看向张道士。 “知道为什么不先伺候你吗？” 张道士：“你...你想威胁我！没用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一旦我说了，你就会杀了我。” 顾曳：“我并不是十分讨厌长得不聪明的人，因为很多傻子有自知之明，比如我家的大熊跟这位可爱的小胖纸，傻得可爱，但就讨厌你这种明明很蠢还自以为聪明的人——你早知道这劳什子大衡灵王是黄耗子精吧。” 张道士目光顿时闪烁，刚要反驳。 “但你跟它肯定有什么协议，它给了你好处，你就给它宣传名声，引来山下村子的人对它言听计从，定时送供奉。穷山僻壤人民没文化啊，好骗！但如果死了人，处境不好，傻子也知道有问题，肯定会请降师来做法。于是你们一开始还挺克制，要的东西不多，也不伤人性命，但现在开始要鲜血了，因为那黄耗子精修炼到了一个阶段，需要极多的人血精气，你便使了心机，抓着我们三人这个机会，乘机诓骗你最有群众基础又本身极傻的狗头村村民来送命，好家伙，这几十条人命下去，血都可以喂出好大的妖精了，这黄耗子精一旦修炼有成，明日来祭祀的那些村民简直是第二道美餐，一步两阶跳，作为最大功臣的你既有了靠山，也拿到了好处，简直是人生赢家了......” 顾曳慢腾腾说完这些，张道士的脸已经成猪肝色，而村长这些人也一脸懵逼——所以他们也是美餐？ “姓张的！你这狗玩意，你....”李大雄一脚揣在他裤裆上，村长口吐白沫昏厥了。 顾曳瞥了一眼，对胖子说：“拖一边去，掐他人中弄醒了好好伺候，也别单自己伺候，人多力量大啊，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 胖子秒懂，招呼着那些妇女老人们上来帮忙.... 惨叫声就是背景乐。 顾曳继续站在张道士面前，说：“知道我为什么说这些吗？” 张道士紧张：“你还想知道什么，我说！” 第217章 大战三百回合吗？ 顾曳微微一笑：“所以说你傻！我说这么多只是喜欢欣赏被我干翻的对手眼看着被我炫耀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的样子，而且人在这种高情绪之下，身体的感官能力会达到最顶峰，这样的话——会特别疼。【零↑九△小↓說△網】” 她说完迅速起身退开，李大雄迅速上前，一脚踩在这厮两腿之间。 张道士吐血，两眼翻白，眼看着奄奄一息。 “别弄死了，咱们是修道之人，不能沾杀孽，会晦气的。”顾曳在一旁捂着鼻子说。 李大雄挠头：“那怎么办，放过这几个狗东西啊。” “好办啊，这山中黄耗子精作怪，尾巴放毒气，这几个人都是被毒死的呗。”顾曳一边说着一边瞟向那裂开的黄土坟。 这是一种极好的暗示。 于是狗头村的老人妇女小孩很快看到自己深恶痛绝得恶人被一个个扔到了黄土坡上......毒死，但也可能是熏死。 四肢抽搐，在地上痛苦挣扎，硬生生被剧毒折磨得半死不活最后气绝而亡，看起来很恐怖。 虽然内心舒爽，但这些人也觉得顾曳十分不好惹——不像是坏人，但也不像是那些话本里说的神仙美人。 神仙美人不都该普度众生，劝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这人直接是操着板砖握着屠刀把人弄死的，不用立地成佛就直奔地府报道。 胖子从头看到尾，表情有些凝重，眼神有些久远。 李大雄：“想什么呢，被吓到了？还是觉得太狠了。” 胖子：“啊？没有，我就是觉得眼前打开了一个新世界，原来降师还能这样！” 李大雄：“奥，我也觉得，刚刚看到顾曳跟那黄鼠狼精打架的时候，跟孙猴子大战黄鼠狼妖精三百回合似的，可精彩了！” 顾曳：“你们在说什么，什么三百回合？跟孙悟空吗？那口味太重了，我还是比较愿意跟二郎神大战三百回合....” 李大雄跟胖子：总觉得这话蕴含深意..... 反正等毒气散尽，扯皮后的顾曳三人才上前，踢开那些口吐血沫死去的几人。 这些人每个人都是大奸大恶之人，又不是直接死在他们手里，就是放在最圣人标准的佛家算起来，这罪孽是半点都不会有落在顾曳三人身上的，也许还有功德呢。 所以顾曳看都不看这几人，只瞧着裂开的土坡下面.... “丫，棺材？什么鬼！”顾曳还以为是那黄耗子精的老窝，结果发现是一副人类才会用的棺材。 “难道这畜生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还知道给自己备口棺材？”李大雄也学会了顾曳的扯皮，一句话说的胖子一脸懵逼。 果然是妖精啊！ 还知道改善自己的生活品质。 —————— 既然有棺材，必然是要扒开来看一看的，李大雄三下两下把这个土坡的壳给敲碎了，胖子则是给村长等人的尸体下茅山专用化尸粉....奥，不是那种一撒粉末尸体就变成水的超级药粉，而是用来祛除死尸上的怨气的。 村长这些人本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身上血气中，这死得也惨，保不准变成厉鬼，胖子给他们撒点化尸粉，也是为了保证断了这些人便厉鬼的可能性。 当然啦，这粉末也没那么神奇，主要是要等人刚死的时候就动手，而且还得念一篇《罪恶经》跟《往生咒》。 前者是跟地府的鬼差们通告下这些土贼罪恶满盈，入地府后下手千万不要客气。后者是秉着白莲花美好品德告诉这些土贼让他们早点下地府，别在人间逗留，否则别怪人间降道小爷们不给留情面。【零↑九△小↓說△網】 这两篇咒念得磕磕碰碰的，顾曳听着都寒碜，有心吐槽下胖纸，又觉得这孩子从小读书就不行，从小被打肿成一个胖纸，再取笑他也不好，于是忍了。 咒终于念完了，土坡也砸干净了，顾曳上前却不急着看那棺材，反而盯着那墓碑。 “猴子，这墓碑有问题？哎呦我去，这碑上怎么这么花。” 这么花？被挠花的。 密密麻麻都是挠出的爪子印。 “这莫非是这黄耗子精给自己刻的墓碑铭？这语言不通文字咱也看不懂啊。” 李大雄吐槽着，暗道这黄耗子都有爪子文字了，这天下果然还是文明人的。 还是得多读书啊。 “不是它刻的，是其余黄鼠狼，爪子痕迹太浅，这成精的黄大仙力道肯定比这个强，好像是想抹去这墓碑上的文字。” 顾曳蹲在墓碑前面努力下，最终大怒：“一个字也看不出来，大熊，去把那些贼玩意儿的爪子都剁了！” 大熊立刻提刀而去...... 墓碑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了，但顾曳手掌握了一条手帕在墓碑上一抹，闻？闻毛毛，都是黄耗子的尿骚味。 顾曳只仔细看下上手帕上沾染的一些粉尘。 “咦，这粉尘好像不是一般的.....” “是天地间的灵气因子，这墓碑不是普通墓碑，起码不是黄耗子精弄的，它应该是控制了那些小的黄鼠狼故意挠毁这墓碑，像是要破坏什么。” 顾曳说着便灵机一动，将降力往墓碑上一输，顷刻间，这墓碑光华微放，虽然不盛，但的确是降道之上的降纹印，在墓碑之上露出了光纹字体跟图形。 这文字——顾曳不认得，但胖子却忽然大呼：“噫噫噫，这好像是我茅山的文字诶！” 茅山？顾曳惊讶，“那你看看这上面的什么意思，不过这似乎是一个阵法，你们茅山擅长阵法？” 胖子：“算是吧，我师父当初骗我说茅山不用看书背书，但其实茅山是咱们大唐这些门派里面学艺最杂的了，法术符箓手决步法阵法等等都有涉猎，就看你精通哪门了，不过多数针对僵尸类.....” 顾曳：“我只要求你看得懂上面的文字。” 胖纸：“很遗憾，我看不懂。” 顾曳：“日后有机会我要找你师傅好好聊一聊，读书还是很有必要的。” 胖纸急了，“别啊，我可以翻小册子，我有做笔记的，那些降文什么的，我记不住都自己做了特殊记号记下了，我翻翻啊....” 专业翻册子的茅山小胖纸？ 顾曳翻了个白眼，走到坑边，看了下棺材，比对了下大小。 “一个成年男子所需，里面葬的也不知是什么人，不过挖坑的应该是普通人，这坑挖得挺接地气的，用锄头挖的....”顾曳喃喃自语，忽然喊了那些在一旁休息的村民。 村民虽多，但口舌凌厉又懂得多的就少了，还是一个平日里被饿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头子被扶着过来。 “你们这大衡山往日可有什么茅山道士来过，不是今日，便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你且仔细想想。” 老头子十分敬畏顾曳，七分感激三分惧怕，便十分认真得想了，认真到脸都憋红了。 顾曳一看他这模样还怕把他给逼死了，刚要说话，这老头子忽然一拍手。 “我想起来了，我爷爷的爷爷曾经给我爷爷说过一个故事，便是我们这大衡山之中啊，原本是有一只颇有灵性的小兽，十分之歹毒，在山中偷鸡吃鸭，山中村民多数设下陷阱捕捉却屡屡无效，本想着忍忍也就罢了，权当鸡鸭白养，却没想这畜生越来越胆大，不仅吃的鸡鸭多了，有一日竟将一村妇刚诞下的婴儿给叼走了，那婴儿一家可是九代单传啊，当时一家子都疯了，却是怎么也找不到那婴儿，便是变卖所有家财下山去找到了一个刚好路过道士。那道士也有几分道法，竟真的将那妖物给封了，但说那妖物吃了婴儿法力大增，已成妖，他只是不入门的道士，更不擅捉妖，也只能勉强收服压制它，但身受重伤，离死不远.....” 这是李大雄也过来听了，忍不住问：“后来呢？” “后来啊，他吩咐村民将他安葬了，至于其他就不得知了，再后来过了几十年才有大衡灵王的事情，当时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就我们几个老头子儿时依稀听过这个故事，但谁也没往这大衡灵王身上想，毕竟当时那妖物的确除掉了。” 老头子说着还有些唏嘘跟懊悔，“现在想想，我们这村子很久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大家和睦相处，每日在山中打打猎，有肉吃，再拿皮毛去山下换点小钱，日子过得可好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村里青壮年一个个都变得好吃懒做，贪色好财，且到了一定年纪就一个个失踪，要么被野兽攻击啃成白骨，要么是染了恶疾病死。死多了，村子也越来越穷，更是无力去安葬，当时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弄了一个乱葬岗，从我小时候起，这乱葬岗就在了，自那以后，人是不怎么死了，可一个个都.....” 他忍不住看向那些妇人小孩，再想起那狗窖里的累累白骨，又想想自己为人也变得原来越冷漠麻木，竟眼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赵阿婆惨死都不敢出面....又想起自己儿时听爷爷讲起起初狗头村的美好光景，一时间竟忍不住落泪。 “我们这村子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竟变成如今这样。” 眼看着青壮年都变得如此狠毒无情，竟将妻儿父母都诓骗来此生祭妖物，这何止是灭绝人性啊。 是报应吗？ 第218章 墓碑（女神节快乐，三更，求支持） 村民们一想起来便是悲苦交加，纷纷哭泣，李大雄皮糙肉厚，却端为善良，一时间也红了眼眶。 顾曳却说：“哭哭也就罢了，却该喜极而泣，起码你们还活着，比起赵家那三口子算是好的了，死了几个没人性的东西而已，有什么可伤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给这些畜生哭丧呢。重要的是教好这些小孩子，莫让他们随了他们父亲的老路....” 这话是有理，众人一听也渐渐止了哭声，妇人老人更是抱紧了小孩。 不过那胖子却是忽然说：“我找到了！” 啥？ 他指着小册子上的一幅图，“我找到了，这位茅山前辈定然是死前给自己做了墓碑，这墓碑上留的是我茅山阵法七煞锁魂阵，本来是可用降力行事的。但一来这位前辈修为太低，二来垂死，便是无力，也只能用自己身躯为引用墓锁了那黄耗子精。却没想到那些小黄鼠狼竟在后面划挠了墓碑，导致阵法失效，这才让黄大仙精脱困.....” 他一面理解小册子上的知识，一边用自己的言语斟酌解释，又忍不住说：“但我想着，这墓碑余威仍在，黄大仙一时也出不来，所以才需要这么多的血来修炼....可怜这些村民都是自己送上门来助这黄大仙修炼，还差点整个村子都被吃了。” 村民们一听又想哭了。 顾曳忍不了，冷哼：“黄鼠狼本就是邪性比较重的，真正道行高深的话可以蛊惑人心，我瞧着多年前你们村肯定有哪个坏东西被蛊惑了，相助它弄了乱葬岗凝尸气练妖力，那地道也是专门骗你们村子里的人经过乱葬岗，携带了妖气后，便是在这山中无所遁形，到时候那些小黄鼠狼如影随形跟着，在山疙瘩缝里吃了人你们也不知道，至于恶疾什么的就更好说了，黄鼠狼放个屁都能把人熏死，且那山中水洞的水里都有黄鼠狼撒尿，日日夜夜喝着这样的东西，人性就会受到影响.....” 这下村民们不想哭了，想吐。 李大雄跟胖子也想吐，顾曳瞥他们一眼，“得了，张道士是一个知情人，可没这么少，昨晚我们吃的没问题，不然也怕被我们察觉出来。” 奥，好像也是。 李大雄两人这才放心。 “不过我不懂啊，这张道士怎么说也是一个人，帮着一只黄大仙有什么好处！” “好处？”顾曳摸了摸下巴，朝棺材努努嘴，“肯定是那厮以三脚猫道术觊觎起这茅山道士身上可能藏有的茅山术或者降器，这才起了贪心，相助黄大仙呗。” 胖子点点头，“也就这个解释了，不过我没想到这位茅山的前辈竟如此忠勇.....” 妖跟鬼祟还有僵尸不一样，后面两种惧怕的东西比较多，因本身就不属这天地间的正常活物，天地是克制的，可妖大多数是活物灵物修炼而起，更加强大，更加无所顾忌，是以降师们哪怕遇上最低级的妖也十分小心。 这茅山前辈明知自己道法低，却依旧毅然上山伏妖，垂死了还不止，竟将自己的尸身都..... 胖子跟李大雄面色都凝重了几分，最为凉薄的顾曳不知为何却想起了鹿亥。 想起这个人朝着东面三叩首的庄严肃穆，也想起了红颜诛杀那司马僵的义无返顾。 这就是降师，这就是道？ 顾曳皱眉，撇开脸，一脸漠然看着李大雄两人郑重叩拜这位茅山前辈。 叩拜完，顾曳说：“开棺吧。” 胖子吓了一跳，一时间看着顾曳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惴惴：“姐姐，你是不是很不喜欢这位前辈，不然怎么....” 这样好的前辈，她怎么不仅不拜还要开棺呢。 是不是前辈哪里做错了？ 顾曳扫了他一眼，还没说，李大雄就说了：“这棺材是被那黄大仙窝了多少年的，那茅山前辈的尸体都不知被祸害成什么样了，里面都是黄大仙的屎尿，你让人家前辈就这样待着啊，不怕他将来英灵不安，尸身被玷污诈尸么？” “对哦！我差点没想到，对不起啊，顾姐姐，我误会你了。” 顾曳：“想太多了，我只是想捞出这人身上的茅山物件而已，再不济也得有点钱吧，不然留着生番薯么？” 她一向是现实主义者，对的，就是这样。 “额，虽然顾姐姐你这么说了，我还是觉得你是好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害羞了。”胖子痴汉脸。 顾曳：“....”妈的智障！ 棺木还是开了，一看，李大雄转身捞了刀子去砍那些黄鼠狼尸体。 胖子气得肥肉都狰狞了，“这简直是....” 顾曳看着棺材里面被啃得骨头渣子都没了十之*的尸骸，毛线的茅山术传承啊，没书没降器。 敢情那茅山道士是一空白装备上副本砍怪呢。 难怪死了。 她叹气，妖果然是这神鬼大唐最难对付的，太凶残了。 这还是只是不入流的黄大仙呢。 “把尸骨清洗下，去除妖气，你们这些人也别哭了，再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挖个坑把人葬了，再集体拜一拜，好让他得以安息。” 顾曳一番话麻利吩咐，又凭着自己非专业水平但半猜半掐指一算的看风水能力挑了个开阔向阳的清朗山坡，坑挖好后安葬，再琢磨着得新雕一个墓碑，那爪子墓碑是不能用了.... “墓碑谁来雕？” 众村民：我们不识字啊仙女大人。 李大雄：我来我来。 胖子：我来我来。 中间那个选手雕了八个字错了三个字。 第三楼的那个选手字丑得跟狗爪子啃过似的，上下翻转墓碑都看不懂是什么字。 于是顾曳上手，好歹也是考古学家，勉强算是隶属文艺路线吧，为了研究古墓文字得认字，认字还不行得练，于是草书行书楷书啥啥都技能一把点亮。 顾曳随手雕了一碑漂亮行书，再把墓碑往土里一插。 “行了，拜吧！” 村民们拜完，那些黄鼠狼的尸体也被烧了，但众人还是有些忧心。 “那黄大仙跑了呢，也不知躲到哪里去，妖怪素来报复心重，日后肯定还是要来的。”李大雄有点忧国忧民。 “我现在比较在意另一件事。” 啥事儿？所有人都看向顾曳。 “赵阿狗母子去哪儿了，说好的诈尸变厉尸来屠村呢？我白等了，骗纸！”顾曳一脸不爽跟纠结。 村民们又想哭了。 ———————— 村民的性命还是比较重要的，眼看着天色已经傍晚，这下山也来不及，走山路还容易迷路，众人就原地过了一夜——当然是李大雄跟胖子被顾曳暴力威胁轮流值夜。 漆黑夜色下，一双绿油油诡异阴冷的眼睛在黑夜中窜行，很快到了一片山坳中，环顾了周遭，跐溜一下跳到下面，月光清幽，依稀能看见下面山坳有累累惨白的白骨，被草木半遮半掩着。 顾曳等人这边倒是一夜相安无事，也是，那贼东西受了重伤，必然是不敢再来的。 次日一早，村民们早早就准备好了下山，顾曳起床借着山泉洗脸，一边洗一边问：“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脸色这么难看，眼袋大得能把眼睛撑没了，昨晚没睡好吗？” 大熊两人：废话，值夜一晚上！你试试！ 村民们：又黄大仙又厉尸的，你试试！ 不过再多的担心跟惊惶都在清水洗面转头挑眉一笑的某人完美无瑕疵的素颜之下ko。 农妇们痴呆呆得看着那白玉无瑕水珠剔透流淌的脸，再下意识摸一把自己干巴巴还满是皱纹跟色斑的脸。 沉默几秒，齐齐过去洗脸。 ———————— 白天了，下山的路就好走了，但也得赶时间，因为近日是祭祀，这山中不说有那黄大仙脱困而出，就是赵阿狗母子也是极大的隐患，顾曳可不想救了狗头村，余下又有一个村子遭殃，于是这一路下去是寻了往常那些山下村民祭祀常走的大路。 ———————— 路上有人再走，有老者，也有年轻姑娘。 一个汉子还挑着两筐东西，这一路走上去的时候，气氛有些热闹，大家伙谈笑打趣，不同的村子人遇上了还会跟对方拜会寒暄，说下年收成，说下朝廷的事情，说下自家的事情，年轻的嬉笑玩闹，小孩儿也讨着山里的野果吃，十分和睦热闹。 但有两个人是很显眼的，一个是穿着干净妥帖却并不华美的少年，这少年也挑着担子，虽体格清健，远不如那汉子厚实，步履也有些颤，但到底是一路挑着担子上来的，旁边且有一个婀娜多姿的年轻女子随他身边走着，时不时用手帕擦他的额头。 “安子，你累不累，累就休息一下。” “不累，姐姐你管自己走吧，小心路。” “恩，我会小心的，不过安子你平日里都在家里读书，看不出力体力也还不错哦，莫不是私下有悄悄锻炼？”女子打趣着，不是十分漂亮也有几分秀美的脸庞上笑容难掩，俨然心情极好。 第219章 老窝 “姐姐就要出嫁了，心情极好，所以就要打趣我么？”少年面红耳赤应了回去，果然见自家姐姐面若飞霞，额头被她一弹。 “瞧你这般牙尖嘴利，科举保管会高中。” 少年闻言涩然一笑，却又仿佛想起什么似的，有些担忧：“姐姐，今日你本不该来的，其余还好，这山中狗头村的人一向极坏，尤那张道士，去年我便见他看你的眼神不对，也不知怀了什么坏心思.....” 他这话说完，那老者顿时回头呵斥了：“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那张道士好歹也是修行人，不得放肆！” 少年却是不肯退缩：“哪有这般的降道修行人，看女子便是贼眉鼠眼的，我听我县学上的同窗说，那降道门人，多数品行端正，容颜清雅，怎会是那般.....姐，小心！” 少年说着便是大骇，扔下担子窜出去，捞住了随着脚下裂土陡然往道边山坳坠下的女子手腕，但竟连自己脚下也是诡异一滑，连着姐姐一起往下掉了下去。 这一变故把所有人都惊得得不成样子，那老者乍然看自己孙子孙女遇难，情急之下自己就要跳下去救人，却是那时。 “别跳！” 是一白胖少年从上头道上跳下，一举抱住老者，不过那胖墩身体差点没把老者给压死。 却也来不及反应了，老者只听到风声，那风声掠来，一单薄纤细黑影如孤鸿掠雁，弹落下来踩在那道旁一斜生小树枝丫上，再一弹便是飞掠而下，抓住了他的孙女往上一抛。 本该先救在上的少年的，但顾曳一向女士优先，没法子，绅士风度啊，没得商量！ “大熊，接着！”一个大个子窜出，稳稳当当接住女子。 至于那少年，往下落的时候，脑部下方竟是一锋利的石棱，眼看着要一头撞死....他却不知道自己面对这般危险，只见到自己跟姐姐落下的时候，他看到上方要冲下来的爷爷，也看到那转瞬跃下的孤鸿丽影。 发丝如墨，飘飞如绸，一双眼灿若流星，探手抓住了他的姐姐，往上抛，然后她的纤白手指钩住了他的衣领，那一拉，像是把一个青涩的灵魂给钩住了。 一提一纵，提拔跳射，少年只觉得风在飘。 眼前都是那一闪而过的一双眼。 回神之时....人已经被扔了上去，一眨眼，眼前是一壮汉脸，那魁梧麒麟臂还抱着自己的腰身。 李大雄：“这位小弟弟，你什么时候从我怀里下去，还有，能不能不勾脖？” 少年：“！！！” 少年一脸惊骇跳下地的时候，却听得一个跟年纪比他还小的白胖少年喊：“顾姐姐，你快上来，下面.....” “下面有妖气。” “妖气！！！”李大雄捂脸大惊：“黄大仙！！！” 胖子此时却更大惊：“姐姐等我，我马上来！” “行了，你们两个守着他们，一个也别下来，我自己搞定。” 顾曳此刻正站在一块石头上，看着这基本上无路可进的狭口地面被草木遮盖的骨骸，环境很安静。 似乎除却这些骨骸就再无其他，也只有微凉的风。 “行了，黄大仙，别躲了，这风夹着你的尿骚味老远就闻到了，来来来，还没打完架，跪着也得打完不然别怪我放火烧你老窝！” 这是黄大仙老窝？！！ “都是白骨，怕是狗头村那些青壮年都死在这里了，胃口真好，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死在这儿了。”顾曳还在下面汇报情况。 李大雄跟胖子一听就咋舌了，不过李大雄眼神好，被顾曳拨开那些草木后，自然也看到了那些白骨，顿时又拔刀磨牙了。 好厉害的黄大仙！ 不过老者等村民云里雾里，本以为是山路塌陷惹祸，顾曳三人不过是恰时救人，却见这三人的言行，似乎是说什么妖物作祟，还死了很多人，这可把人吓坏了。 李大雄两人哪有闲心解释啊，都专心关注下面情况了，还好狗头村的人也是走这条路的，上山下山不是正好遇上了么，只是顾曳反应太快，听到声音就先行一步。 然后就有了现在......狗头村的人一向惹人嫌，但山下这些村民竟觉得如今这些狗头村老的老小的小颇有几分落难的姿态，但又少了往日的阴沉，和煦温良得很，一看到他们就眼泪汪汪了。 这还没询问呢，对方就先开口打招呼并且十分着急得将灵王大人是黄大仙的事儿说了。 甚至连自己村长还有张道士作恶的事情也详说，其余村子的人顿时大惊又大骇，也由不得不信了。 因已经有人仔细看脚下这土地，明明土壤严实，如今却有十分诡异的洞洞，显然是被黄鼠狼咬出来的。 因有洞松了地基，这才松垮，若不是这三位年轻降师出手，刚刚就得有两个年轻人坠落山坳被那黄大仙给吃了。 “好像前年李家那三儿不是跟着一起上山祭祀吗，后来就失踪了，被发现的时候也是被野兽袭击吃干净了肉，当时还以为是意外.....” “对啊，八年前北家村那边好像也有一个姓陈的上山砍柴就再没回来。” “东村有一妇人也.....” 这年头死一个两个人算什么啊，本来就是鬼祟妖类合理存在的世界，因此这些村民也没把它妖魔化，只觉得命数使然的意外，却都没人怀疑到大衡灵王身上。 可现在——特么细思极恐啊！ 刚刚脱险的姐弟也心有余悸，但都不敢细问细听，狗头村的人也没法多说，因听到顾曳说下面都是骨骸，哪能不知道这骨骸出品恐怕大部分都是挂着狗头村牌的，顿时又想哭了。 这天杀的黄大仙！ 然而此刻的黄大仙还藏在这山坳中不敢出声息呢。 顾曳就站在那里微微一笑，“不肯出来么？极好，其实也用不着你出来。” “找到你了！”笑容岁月静好，语气温柔醉人。 人却是一跨步，身形陡然窜出，掠闪如风，腰上红颜拔出.... 朝着白骨堆轰然劈下！ 红颜尺还未燃火坠落，那黄大仙就已经怕死极了，跐溜一下窜出白骨堆，才刚窜向山坳口，一根子母箭矢逼追在它身体前方杂草堆中，哗啦。 火焰起，阻拦去路，黄大仙一个悬崖勒马想要沿着山坡往山道那边冲上去。 村民们此时才看到从下面快速冲上李的大黄鼠狼。 谁见过跟豹子差不多的黄鼠狼啊，这肯定是妖啊！顿时叫喊起来。 不过李大雄在啊！他大喊：“哈，贼玩意儿，猴子早知道你会来这套！下去吧！” 风雷弓风雷作响，大雄恨极了这害人的黄大仙，连续上了三根箭矢，风雷破空，一道道劈下，黄大仙速度再快也不比这箭矢速度快啊。 风助雷势，火跟雷杀妖杀鬼杀僵都是最为正统的，若是强盛时期还好，如今却是重伤的它怕急了，箭矢刚出就不得不又转身.....转身却是顾曳。 一红颜尺子劈下来，它尖叫，尾部放出大量臭气.... 又来这招！ 顾曳往后一跃，这厮便是乘机窜下，又朝山拗口....但后头的顾曳大怒之下又当机立断，注入大量降力，将红颜用力一甩！ 红颜燃火，竖直旋转着从后面，刷！直接刺在黄大仙的尾巴上..... 剧痛啊剧痛，难道就只能朝着臀部吗？ 尾巴被死死钉在地上的黄大仙惨叫一声，身体散出大量黄雾，它转头看到顾曳从后面追上，又是害怕又是怨恨，竟硬生生咬断了自己的尾巴根部，接着夺路而逃..... “好狠的畜生，更留不得了！”顾曳也是吃惊了，却加重了杀心，要知道这贼玩意刚刚看她的眼神怨恨得能滴出血来了。 顾曳从后面抓起红颜，甩掉那尾巴，正要追上.... 山拗口却是陡然惨叫，她一惊！先听到了上头胖子的大喊：“顾姐姐，小心，是那两母子！” 顾曳自然已经看到了，是赵阿狗母子。 一个瘦的皮包骨形容恐怖的老太太一跳一跳的，身边还跟着高大魁梧的赵阿狗，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山坳，却跟那黄大仙正对上。 胖子且看这两母子身上浑身湿漉漉的，骨头皮肉俨然已有了血气，赫然是厉尸了啊，若是再被黄大仙的妖气冲撞，那可真就难对付了，还得加上黄大仙。 棘手了。 李大雄抓着弓就要下去，却听到顾曳忽然喊：“情况不对，先别轻举妄动，否则人气会冲撞了他们。” 别轻举妄动，这五个字让第一次看到厉尸而惊骇恐惧的诸多村民们也不敢乱动了，所有人屏息，就是小孩们也一个个被捂住了嘴巴。 但他们都很震惊，因为山拗口——赵阿狗两母子跟黄大仙打起来了。 其实赵阿狗一遇上黄大仙就疯狂了，直接扑了上去，一个力大无穷不怕死不怕疼，一个虽然重伤但速度极快，一时间难分上下，但还有个赵阿婆啊，这阿婆扑了个乘机，竟硬生生抓住了黄大仙的一条腿儿....硬生生扯下！ 黄大仙惨叫，凄厉得让人毛骨悚然。 第220章 有情（双更合一） 不过它体内也溅射出大量的黄光，仿佛是殊死一搏。【零↑九△小↓說△網】 轰，两母子被黄光打中，齐齐飞出去，苟延残喘的黄大仙一转身竟要冲着赵阿狗扑去。 胖子跟李大雄第一秒就反应过来了——这鬼东西要上身！ 妖上活人身是一种妖术，是有的，可上死人身就比较吃力不讨好了，死人没活力啊，上身很费劲，还容易伤根基，大多数妖都不会做这赔本买卖，但黄大仙已经是强弩之末，这是狗急跳墙，所以..... 它才刚扑向倒地的赵阿狗，半路就感觉到一道红光.... 红颜劈中了它。 顾曳忌惮两母子，留了几分力，但仍旧击中了它的脑袋。 砰！脑袋被劈烂，身体被火焰焚烧。 顾曳打死黄大仙后，身形却是一闪，三两下跳到十几米开外的大石头上，对峙着赵阿狗母子。 两母子颤悠悠起来了，朝顾曳那边靠近。 上头李大雄已经箭矢瞄准了，就等顾曳一声令下。 胖子也从囊袋里掏出一些师兄师姐给了工具，暂时不管什么用，反正到时候一起耍！ 一片死寂，只有山坳底部那一奔一跳的两母子....还有握着红颜蓄势待发的顾曳。 风在吹，带着一点血腥味，黄大仙的尸体还在焚烧。 两母子距离顾曳不到五米了，但身上的厉气越来越重，因为下面本来就是骨骸堆，诸多怨气都被他们吸收。 这战斗场景完全不利于顾姐姐啊！ 胖子告诉自己不能怂，不能表现太差劲，不能叽叽歪歪哭出来。 但他的手在抖，脑子里一团浆糊，只闪过小册子上的一页页... 厉尸，厉尸怎么对付来着？他忘记了！还是没有写？ 就在胖子等人着急不行的时候。 顾曳眉梢却是挑了一下，因为两母子速度陡然加快。 开始了？！！！ 李大雄正要放箭....顾曳忽然举起手，一个手势。 ——停！停？ 因为两母子越过了顾曳，只扑在了一具骸骨身上。 赵阿狗抱住了这句骸骨，小心翼翼的，仿佛对待这世上唯一的珍宝，那浑身的厉气啊，那恐怖的尸容啊，那让活人无法面对的生死躯体啊。 都不及他此刻抱着那具尸骸，颤悠悠发出粗嘎又仿若回荡天地间的呼唤。 “阿....秀......” 很轻，很轻。 ———————— 阿秀，这是谁？很多人是不认得的，狗头村的很多人却一下子软了膝盖，站不住了。 “是....是阿狗媳妇？”李大雄喃喃自语。 他们千防万防，一路追赶，就怕这两母子变成厉尸会追着狗头村的人报复，结果呢？ “胖子，之前那小册子上怎么说厉尸来着？”李大雄下意识问。 胖子这次没有翻册子，只也有些恍惚，脑子里一团浆糊：“阿，我....我好像忘了，但又好像记得....” 顿了下，他有些不确定、拖拖拉拉得说：“世间万物皆有情？” 拉倒吧你，还世间万物皆有情，是动物世界百家讲坛老司机炖的一碗心灵鸡汤吗？ 这碗热腾腾的心灵鸡汤本仙女是拒绝的，但顾曳没说话，只默默念了这句话，“世间万物皆有情？” 很好，跳过了唯物论证AND科学迷信的两大套路，直奔人类思想道德品质的灵魂境界。 顾曳觉得自己应该如往常一样怼一下小胖纸。 但她眼珠子却不自觉黏在那赵阿狗身上，赵阿婆抱住了赵阿狗，也等同抱住了那尸骸，瘦骨嶙峋，尸肉腐烂，她用那娇小单薄的身躯裹住了自己的血脉。 无声。 天地仿佛都为之静止。 顾曳的心也在静止，她的灵魂仿佛回到了那钢铁森林的世界。 那辆撞飞的车子，在天空倒转，扭曲的视线，碎裂的车窗，晶莹而棱角分明的玻璃，被穿透的脑袋，洞穿的心脏，飞溅的血液...... 她的母亲抱住了她，在地面冲击力到达她的身体之前。 嘭！车子落地！ 骨骼跟血肉裂开的声音仿若从她自己身体穿刺到她的心脏。 她卡在那扭曲的后座位置，窝在她妈妈的怀里。 驾驶证前面，她爸爸的身体往她们这边，手掌伸向她，一双眼无声，血从他脑壳流淌下来。 眼含热泪。 心脏三颗，从一开始的剧烈跳动，到那人世间最短暂的瞬间刹那变得孤单。 她再也感觉不到除了她自己之外的心脏跳动声。 只有一个人的心跳。 顾曳忽然捂住了眼睛，手指颤抖着握住了脖子上的白骨塔，像是漂流岸边无法呼吸的鱼，苍天一地，枯竭灵魂的挣扎。 她的嘴唇那样苍白，骨子里的戾气跟悲凉措不及防而来。 指尖冰凉，白骨塔有些滚烫，她用了一个呼吸咬了舌尖，血让她刺痛。 逼退了那种痛。 她放下手，睁开眼，看着那一动不动的两尸一骨骸。 眉眼淡漠。 “小胖纸，下来超度。” 胖子跟李大雄下来的时候，还有些忌惮那母子，但重点还是留意顾曳。 猴子/顾姐姐有点不对劲！ 竟坐在石头上，低着头，一手撑着半张脸，闭着眼，如磐石，又似高山雪顶悬崖峭壁生出的一株苍松，孤傲桀漠。 “猴子，你......” “我没事，消耗太大，你们弄吧。” 顾曳声音很淡，但好歹语气稳定，两人也不好多问，自以为是顾曳消耗大了，虚弱。 但李大雄在转身后，却下意识想起顾曳第一次上山的时候......老头子跟师傅说的。 她的心里藏着事儿，藏得很深很深。 深不见底，挖不得，说不得。 ———————— 超度，超度谁？胖子觉得自己经过这几日，仿佛能耐了，竟想到必然要先超度那阿秀的骨骸。 赌对了，当他磕磕绊绊念着《往生咒》超度阿秀后，那两母子身上的厉气竟一下子没了。 而且堂堂的厉尸噗通跪下，朝着他磕头。 诈尸跳尸厉尸，他们的执念只有一个。 ——找到一个人。 世间万物皆有情，情，抵得过所有的恨。 他忽然眼眶红了。 不知是为这母子红的，还是为自己如今如此有出息了而红的。 ———————— 阿秀的骨骸超度后，跪地的赵阿狗两人要怎么处理？ 胖子想一气呵成成就一番事业把这两人也给度了，却觉得自己还不够火候，于是看向了顾曳。 “顾姐姐，你现在有空吗？” 顾曳睁开眼，抬头看向他。 “额，他们.....” 不等胖子说什么，顾曳看向了赵阿狗两人，开口：“她已经走了，你们还等什么？今生的遗憾未必能追上来世的缘分，。” 赵阿狗两人沉默一会，再朝顾曳三叩首。 声声铿锵有力。 然后尸身软化，安安静静躺在了地上，面容安详。 旁人看着，只觉得这腐尸一点也不可怕了，因为自有那种放下的释然。 他们也走了。 这就行了？胖子咋舌，李大雄也瞠目结舌，仿若仿若自家那位光头师傅经常要做法跳大神的。 怎的猴子一句话就可以了，不过刚刚有一瞬间，李大雄觉得自家猴子看向那两母子的眼神跟气场..... 让人喘不过起来。 对了，老头子还说过：猴子是天生的降师。 —————— 顾曳的异样很快就没了，因为上面的那些村民到山坳里帮忙收拾这些骨骸免得枉死者不得解脱，那青涩小清秀的少年一直在偷偷看顾曳，不过还是在爷爷跟姐姐的带领下前来道谢救命之恩。 然后浑身洋溢着“我很高冷艳”的高人强者气息的顾曳忽然看了他一眼。 “谢救命之恩啊。” 姓齐的一家子猛点头。 “以身相许吗？” 老爷爷小姐姐：“....” 少年也一脸懵逼，却见顾曳看着他，顿时脸红如番茄，“我，我....” “你许？” “不敢不敢”少年顿时磕磕绊绊。 顾曳：“不敢你看我干嘛？” “我......” “说我好看不就行了。” 老爷爷跟小姐姐看少年羞红脸各种扭捏，再看顾曳眉梢扬起的笑颜，端是在开玩笑逗趣么。 其实这样的玩笑——是真的就好了。 这般好看厉害的修行之人哪里会瞧上他们这小地方的人啊。 听说降师是素来不会跟凡人结合的。 也只是玩笑而已。 “恩人玩笑了，不过这救命之恩的确是要报的，不管恩人有何差遣跟需求，我们齐家一家老小绝对义不容辞。” 顾曳觉得这家子老的小的气质都不错，哪怕是村里出身，也像是家风不俗的，应该是读书人吧，便也只笑了笑：“既然不能以身相许，那就给钱吧，我们道上规矩，无偿救人一向是名门大派的事儿，我们出身小门派，行走江湖前还得过日子，因为都得收费，也不记人情往来，不过我到底也在神霄那边混过两年吃喝，就冲着神霄的名气给你们打个五折，你孙子孙女的命一人给五十两好了。” 价值五十两的乖孙子跟乖孙女：“.....” 齐老爷子本来准备好了心甘情愿大出血一次来报恩，毕竟他们家是读书人，也是有根骨的，而且这两孩子可是他们家仅有的血脉，就是倾家荡产也是应该的，结果一人五十两。 老爷子一时不知该为自己逃过一劫而欢喜，还是为一人五十两的命根子而生气。 他家那黄花梨木桌子还价值一百五十两呢，孙子孙女加起来还不如一桌子！ 而李大雄跟胖子就一个念头——淮南侯府一人一万两，村头齐家两人一百两？特么这是城市跟农村的差别待遇么？歧视农村户口啊？ 很快顾曳就知道齐家有点底蕴根基觉得自己走眼了，至少亏了好几百两，好一阵子心绞痛。 原来这齐家祖上是退隐的一朝廷大员，因不喜朝廷争斗才隐匿山林，过着田园生活，后人也极少再入官场，但读书之风很盛，在这方圆百里都是有名的书香世家，因此后来人都很有斯文气质，自然了，这古代么，就算是卖卖字画也很值钱了，因此家里有些根基。 一孙子一孙女五十两，齐家人当时感觉十分酸爽。 顾曳也十分酸爽。 —————— 大黄鼠狼打屎了，村长张道士还有那赵老头等人也被李大雄打断腿又熏毒死了，可怜又善良的赵家母子外加媳妇也一并超度了。 这事儿算完了吧？顾曳反正是不觉得这狗头村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她费心的，直到爽快应下其余村村民邀约吃饭的时候，李大雄一拍头。 “坏了，猴子，那几个被咱们关在狗窖的人也不知道饿死没。” 顾曳：“没事啊，没饿死也会吓死。” 胖子：“那还叫没事吗？” 顾曳：“乱葬岗还在，他们那破村霉运也还在，他们估计会变得更坏。” 狗头村的人又想哭了，其余村的人都听得一脸懵逼。 ——好像有种莫名的圣母气质想原谅下狗头村往日的恶行了。 顾曳三人终究是没有直接走的，反而是齐家老头呼吁其余村的人一并去狗头村看看，其实他们想的是这黄鼠狼精是除掉了，可还有小黄鼠狼呢。 那乱葬岗还在，往日再出一头大黄鼠狼..... 不行！得永绝后患，于是这些村民十分仗义得提出要帮忙。 然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回了狗头村，看到狗窖的时候。 齐家姐弟这些年轻人脸色苍白得很。 这是地狱吗？ “大熊，你去把乱葬岗的那几块碑被砸碎了，再用艾草盖土闷烧去妖气阴气，弄完了再让青壮年挖周边新土掩盖，再种上最驱邪的桃树镇压，不出几年就能断了这祸源。胖子你就带人把这些狗窖里面的尸骸移出来超度，再火烧地洞后用途埋上，也种上桃树....” 他吩咐好这些，齐老爷子毕竟是有些见识的读书人，也知晓一些朝廷律令，因而看着被关在里面痛哭流涕痛苦不堪的狗头村青年，“这些人是要送官吧。” “是啊，杀人偿命嘛，送去官府砍头呗，齐老爷子你熟门路不？带上几个狗头村的人下去报案，随便扯几个案子也够他们秋后问斩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可以的，可顾曳觉得能不脏自己的手就不脏，于是把这惩恶扬善的好事儿交给朝廷最合适。 显然齐老爷子也是这样的正统思想，摸摸胡子，说：“这个我可以帮忙办，这些人本就该接受朝廷制裁，就是人比较多，要押下山比较难，我得先让人下山叫些村民上来.....” 毕竟这些人本纪凶残，可不会乖乖跟着他们去官府。 “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山，跑一个我打两个，跑两个我揍一群，分筋错骨手我学的比大熊好。” 众人：“.....” 半天时间，这事儿就干妥帖了，李大雄跟胖子浑身狼狈，累得不行，但看顾曳悠哉悠哉得坐在那里咬着一个本来要供奉给黄大仙的果子。 一群狗头村村民身体被绑，可乖得不行，一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李大雄怒了，刚要骂顾曳，却见狗头村的村民一家一家残余零星的人都拿出了仅有的一点食物或者什么乱七八糟的物件要给顾曳三人。 “恩人，我们村里没啥东西，如今也只剩下这些，这恩也真不知如何报，只希望您不嫌弃....” 这种需要对外发言的时候，一向是顾曳上，何况李大雄两人一看这些妇女老人小孩手里不忍直视的一点点粮食，委实脸红——好像都被他们搜刮拿去吃了，这些是他们看不上的。 齐家姐弟也看到了这些东西，觉得这狗头村的老少妇女可怜之余，也觉得这样的赠礼，像顾曳他们这样的修行之人怎么可能会收。“ “嫌弃我是要嫌弃的，你们村的农业搞得太差，食物经济都不达标，难怪穷成这样，不过么，既然救了你们的命，道上规矩还是要的，大熊，收吃的！” 李大雄也不含糊，便是上前收了这些东西，也不管好坏。 这也算是救命之恩的酬劳？齐家姐弟似懂非懂，但好像明白了些什么，至于齐老爷子更是笑容满面，越发敬佩似的。 其实顾曳三人是这样想的——穷成这样要钱也没有，好歹路上也是零食啊。 ———————— 狗头村的人这下是一点吃的也没有了，却仍旧欢喜十分满怀希望得将人送走，回村的时候却见村头那里还留着好几个担子。 里面满满都是吃的供品。 狗头村的村民当时就哭了。 好人太多了！ —————— 顾曳也觉得好人太多了，问题是好人总是不懂她的心。 这老头子怎么就不知道留一盘瓜子给她路上解解闷呢，却老给她讲什么朝廷啊，文学啊，历史啊，天上地下侃的。 顾曳本来不乐意，但她好歹也是在原来世界最顶尖的知识分子之一啊，不能落于下风，于是一路侃了下来，真不懂的就胡扯，反正是考古学家，走的路比这老头听说的都多，挖过的坟.... 反正是把齐老爷子侃晕了，最后拉着顾曳就说要拜师。 顾曳一边喝酒一边吃一边婉拒一边继续侃。 最后成功把一村子喜欢侃大山的爷们都给侃晕了。 她一人喝着酒，面上有些孤寂：人生啊，寂寞如雪。 李大雄：看你能的！咋不上天呢！ 胖子：顾姐姐，我想跟你多接触，接受你的文化熏陶。 顾曳：熏陶？从袜子开始吗？ 于是这天就聊死了。 不过侃着侃着，倒是挺正经提到一事儿。 本来吧，下山后，先把人送官是第一要务，但一群人饿得不行，去县城还有路呢，于是就先吃饭了。 吃完饭清点人数才去县城。 却不知齐家弟弟弟也去。 原来是人家本来就是县里进学，齐家在县里也有房子，时常是住县里的，这齐老爷子在县城有点脸面，报官是没问题的，所以一到县城顾曳三人就要告辞了。 “顾姑娘，你们要走了？！！”齐家弟弟一时间震惊又失落，“你不看这个案子....” 状纸还是他写的呢。 顾曳对此却没什么留恋，看了他一眼，说：“办案判刑是人间刑部的事儿，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也不过是刀起人头落地而已。” 然后就走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倒是李大雄跟胖子跟他扯了两句，也走了。 齐老爷子看到自己孙子痴痴的目光，却也只是一笑。 少年怀春啊，谁没有这个时候呢。 只是降师啊，一向是游走于江湖，纵横于大道，潇洒强大，拯救人民于水火，怎么是他们能比的。 也许爷孙打死也不知道，他们认为的三个“高大上”降师此刻已经拐进一家酒肉腐败的饭馆儿，点了一桌子的美食。 那翘着长腿儿的美人掏出银票。 “赶紧上菜，赶时间，吃完这家去下家，对了，你们县还有哪个店有什么特色菜的吗？！” 整个店都震了一震。 —————— 吃饱喝足就该分手了，胖子十分不舍，但他这次出门也是被师门放水的，已经离家许多年，不过门见一见自己老母亲实在过不去，于是也只能忍痛分别。 走之前，胖纸看向顾曳：“顾姐姐，我能抱下你吗？” 顾曳：“不能！” 胖子：“为啥！” 顾曳：“你年纪小，定性不够，我怕你受不了肉体的诱惑喜欢上我，可我又不喜欢胖子，日后你情深入骨非我不嫁孤独终老.....” 李大雄：赶时间，走吧。 分别是很简单的事儿，身上揣着巨款的顾曳两人买了县里最好的骏马扬鞭而去。 胖子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双眼通红，眼看着就要哭出来，不过喃喃道：“扬州么？以后我可以去找他们啊，应该也不是很远...哎呀，不对啊！我家也在扬州啊！！顾姐姐，等等我，等我！” 旁边已经雇佣好的豪华四架马车车夫：“.....” ———————— 第221章 河婀 ———————— 顾曳跟李大雄可不知道后面那小胖纸颤着肥肉一边追赶一边哭喊。 在马背上，李大雄：“这马颠得我浑身上下不舒服，要么咱们也雇一辆豪华马车吧。” 顾曳斜了他一眼，“我作为一个弱质芊芊的女人都没嫌累，你嫌什么！” 李大雄顿时悻悻，“我这不是心疼你嘛。“ 顾曳幽幽看着他，李大雄顿时感觉不太好，好像..... 十分钟后，他面无表情地坐在豪华马车上，他是车夫，某人坐在马车里面。 “为啥我要当车夫！” “因为没车夫！” “那为啥我们要买一辆马车，价格贵了好多！” “买了可以卖，雇了却是白瞎了钱。” “那为啥不是你当车夫....” “说好的心疼呢？” 顾曳说完就趴在软垫上打瞌睡了，外面的李大雄一脸委屈，却也只能驾车而去.... 却不知道此刻的顾曳半睡半醒，手指却一直捏着白骨塔。 她觉得自己是个自私的人，那样痛苦的事情，她可以淡淡得将它们遗忘，不常想起，可偶尔又会莫名其妙想起，每次都深刻得让她灵魂颤栗。 一个心理医师告诉她，那不代表遗忘，也不代表放下。 只是逃避。 她的自私敌不过她的懦弱。 ———————— 虽然是挨着的，但扬州毕竟是最淮南道最繁华的地方，经贸发达，商船在河上穿梭来回，十分热闹。 巨大的码头，顾曳放眼看去，看到港口有一排过去几十艘大大小小商船，她心中震惊，暗道怎么感觉这个神鬼大唐比她原来那个世界的还要强大许多许多。 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啊。 到码头后，李大雄在顾曳指导下就地卖了马车，买来一百五十两的马车，转手卖给着急赶路的一个商人三百两，李大雄跟着顾曳上船的时候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这特么还倒赚了一百五十两？ “猴子，这要是天天来回倒....” “这叫倒卖，得看时间跟机遇，今天运气好罢了。” 顾曳轻描淡写，李大雄是信她的，也只能扼腕可惜。 —————— 扬州位于长江跟京杭大运河的交汇处，水运发达，顾曳两人身上有钱，最不会吝啬自己，便是选了最大的商船。 “猴子，这船虽然大，可还没那姓崔的有钱人的船舒服呢。” “废话，姓崔的是大唐除皇帝之外最有钱的人，那船虽小，但细节精致.....” 虽然吐槽，但顾曳两人仍旧享受着这船上生活。 毕竟是在水上，没陆地上僵啊尸啊鬼啊妖的，于是顾曳可算放心了。 于是跟大熊站在甲板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吃着一大袋路上买来的零食。 这日子真爽！ 这种惬意跟船上的其余乘客是不一样的。 因商人要赚钱，这一路南来北往必有算计，海上的风景再唯美也没有纯粹的心情，还有一种乘客便是普通老百姓，各有生计跟烦心事。 哪有这两个年轻人一样，一上船就定了最好的房间，扔了极少的包裹就带着一袋子零食上甲板吃吃喝喝谈天说笑。 不讲究，不客套，活得那样恣意。 难免为人侧目。 于是一个商人笑呵呵得朝顾曳两人打招呼。 商人重外交，会拉关系，一上口就是妹子小哥儿。 “哎呀，两位是去扬州游玩的，还是探亲的，可是玩的开心？” 李大雄当然开心啊，于是回答：“当然啊，路上没有尸体陪伴，也没看见死人，更没有....诶，你脸怎么了。” 商人脸色已经控制不住了，黑了，道：“我说哥儿啊，咱可不能说这种话，这船才刚开，图个吉利呗，可别把这水里的河婀招出来。” “河婀，什么东西？”李大雄想再问，这商人却是有些避讳似的打哈哈不说了，反而跟顾曳套话。 顾曳就回了一句：“大叔，你家娘子跟你孩儿在看着你呢。” 商人转头便看到自己的妻子一脸难看的带着丫鬟抱着孩子盯着他，恩，磨牙了。 好吧，商人讪讪而去。 顾曳还看到那妇人瞪了瞪自己，跟那丫鬟说了什么.... “猴子，她骂你是狐狸精骚娘们呢！”李大雄说。 这厮嗓门不小，登时让那头以为自己说的够小声的妇人脸色一变，尴尬还有羞恼。 顾曳都懒得搭理，淡淡道：“我从来都不喜欢吃番薯，何况是泥地里长歪了还被拱了无数遍的老番薯” 商人夫妇顿时脸色大变，似乎怒意，却又见那年轻而盛艳的女子回眸一笑。 “瞪我不要紧，又不会怀孕，骂我的话....大熊，那酱拔舌味道还不错吧。” 大熊嘿嘿一笑，拿出油纸包包着的卤猪舌.... 两夫妻面如土色飞快遁走。 李大雄哈哈一笑，敢跟他们家猴子斗，活腻歪了！ 顾曳哪里会在意这样的角色，这样规格的撕逼还不够她动动嘴皮子的，她就想着刚刚那上人遮遮掩掩的什么河婀。 总不会又是邪祟吧。 但听起来应该不是常见的玩意儿，她得淡定。 —————————— 只是没想到晚上的时候...... 叩叩叩。 顾曳定的是豪华房间，一个人一个屋子，睡得正深沉，忽听到门外敲门声。 顾曳的睡眠习惯一贯极好，一是从小养成，二是爱美，睡眠是美貌最大的伤口。 可她也很警觉，一听到这叩门声，她就睁开了眼。 李大雄？ “大雄？你干嘛？” “猴子，我有事儿找你。” “找我干嘛。” “有事儿。” 神神秘秘的，顾曳坐起，眯起眼，起身拿起外衣披上，手指却也勾住了红颜。 她站在门后，拉开门栓前垂眼看了下底下门缝。 寒气，还有...水？ 大晚上的，海风发冷，大熊那懒鬼会到她这里干啥？若是急事，早大喊大叫，岂会这么贼摸贼摸的。 顾曳压压嘴角，面上冷峻，猛然拉开门栓。 扑面而来刻骨的冷风让还有些睡意的顾曳幡然去了困意，且眼前还未看清阴影，这黑影就已经扑下。 很多的头发，海藻般密密麻麻，顾曳都没看就直接手腕一转劈了一尺子。 这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尖叫一声，被顾曳一尺子劈在了船杆上，顾曳也才看到这玩意是个女的，浑身*，但头发长得不行，裹住了婀娜多娇的身体，只是头一歪，头发往旁边倾斜的时候，顾曳看到了一张没有五官的脸——脸部五官被削平了。 这什么玩意儿，莫不是又一个王菁？ 还是...河婀？！ 顾曳心里一惊，却因为这一惊让它嗖的一下跑了，跐溜就窜过了拐角。 这边都是女厢房，顾曳不知道这玩意儿来头，却也知道不是普通妖邪，哪怕不在乎旁人生死，李大雄那傻帽却也是她必须护着的，于是快速二话不说追了上去。 单居房的话，男女在各一面，顾曳绕过拐角，在地上跟着水印，在水印消失的地方可不就是李大雄的屋子么！ 顾曳暗道这些鬼祟难道就盯上他们奎山了？什么路数！ 心中有恼意，顾曳直接冲进门，顿时看见那女鬼已经趴在了床上，压着床上的人呢，虽然隔着被子，但顾曳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厮想干嘛，头都低下去了，要**气啊！ 顾曳冲进来后，它尖叫一声，似乎也知道顾曳不好对付，便是猛然窜出了窗子，噗通一声就入了水。 都下水了，顾曳也不好追，只到窗前看着下面，水面有波澜，但再不见它的踪影。 她瘪瘪嘴，转身说：“什么品味，你这样的糙货都下得了口，饥不择食啊，诶，别装死啊，不会被吸干了吧。” “还装！”顾曳转身直接扯开了被子，目光定住三秒钟，第四秒，她把被子再盖上。 “臭小子啥时候学会裸睡了....脸都整了...”顾曳忽然表情一僵，再次掀开被子，仔细看了看那张脸。 棱角分明，英俊极致。 这身材也浑然跟李大雄不一样啊，高度是差不多，但后者明显厚实壮硕，这人却是精瘦，瘦而不干，十分精健，八块腹肌，腿长无比，还有唯一裹着裤衩的部位....” “猴子，怎么是你！这....”李大雄猛然窜进来，一看到猴子顿时大惊，再看到船上的某个英俊青壮年。 他的表情一变再变，最终咬牙：“猴子，我理解你，年纪到了是有这种需求的，你继续，我关门，帮你望风，不过你得赶紧发泄哈！我怕被人发现。” 他视死如归，大义凛然。 顾曳嘴巴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床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正看着她。 发泄什么的，赶紧？ 这一双寒星清冽的眸子似乎在分析这番话的深意。 顾曳嘴巴动了动，最终说了一句：“你的裤衩有点小了。” 李大雄：“.....” 男子定定看了一眼顾曳，“姑娘，你的衣服开了，还有请把被子还给我。” 顾曳低头看到自己松松垮垮的外衣跟内里的睡衣，挑眉，笑了下将被子扔过去。 “来，咱们好好聊一下人生。” ———————— 第222章 你是来**我的吗？ 后来李大雄遇上许多世间美艳美丽美绝之女子，还是觉得这些女子没有一个比自家猴子更加金光闪闪的。 因为猴子——太黄了，黄出了金，金出了光，一开口就金光普照！ 不过顾曳倒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进这屋子。 “我在隔壁，白天你不是来过！” “大概是你长得丑，我记不住吧。” 李大雄气得瞪眼，男子却也明白自己被救了，“按照姑娘所说，那邪物应该是河婀。” 果然是河婀！ 顾曳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儿问：“这玩意什么来头？” 这男子反而问顾曳：“两位是降师？” 顾曳瞥他：“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鄙视，怎么，这河婀很常见吗？我们两个必须认识？” 前几秒还觊觎人家*，下一秒就翻脸，李大雄觉得顾曳简直太坏了，难道只因为对方盖住了“娇躯”？ 于是在一旁解释：“我们两个并不是这边的人，不太清楚这边的鬼祟.....” 男子：“我并没有那种意思，只是觉得两位能救下我，逼走河婀，必然是厉害的降师。” 顿了下，他说：“河婀是河流水域中惨死的女子变化而来的，多为青楼出身的女子投河，我想船只应该已经快到扬州花坊了。” 扬州花坊，是整个淮南道都极为有名的地方。 李大雄：“花坊是什么？” 顾曳：“青楼。” 李大雄：“青楼是什么？” 顾曳：“你想说什么？” 李大雄一脸单纯：“师傅跟我说过，男儿行走江湖，有一个地方是必然要去的，便是青楼，他说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青楼是最大的捷径。” 顾曳也一脸单纯：“奥，那你想要一直都很男人吗？” “想啊想啊！”李大雄眼睛一亮，猛点头。 “那等到了花坊你可以卖身做***夜夜做新郎，日日很男人，不用担心被贱卖，我会帮你开价数钱。” “猴子我错了！！！” 李大雄其实也就口花花一下，本质上是不色的，毕竟从小有夭夭的美色熏陶，后期又被顾曳锤炼了挑剔的审美观，普通女人他还真不在意。 也就顾曳见了这不知名的美男*又觉醒了司机本能。 那男子在一旁静默好久，估计是觉得自己插不上话吧。 还好李大雄问他：“诶，你叫什么名字啊？” 顾曳：“他叫似风。” 李大雄一惊：“你认识？” 顾曳：“不仅认识，还见过，从神霄脚下小饭店到这里....缘分不浅啊，帅哥。” 似风对上顾曳似笑非笑又有些锐利的明月眸子，抿抿唇。 —————— 顾曳多疑，且还洞察力惊人，从这个似风身上她看到了惊人的巧合，也看到了疑点。 “一个厨子定得起这样的房间？太奢侈。” “河婀谁都不找，就先找我再找你？我怎觉得是故意引我来找你呢。” 李大雄也警觉起来了，倒是男子在惊讶之后，想了下，回答：“我的确是神霄山下悦来客栈的厨子，但我本身并非没钱，只是多年前是奔着拜入神霄门下而去，因为没有根骨天赋，被神霄拒绝，又觉得不甘，这才在悦来客栈当厨子以等待机缘。” 顾曳挑眉：“那现在呢？” 男子却垂了眼，不被两人看见黯淡的表情，只淡淡道：“当年年少轻狂，负气离家而走，多年未归，却不知母亲忧思成疾，这几年一直缠绵病榻，前些日子有个神霄弟子偶然去了扬州，给我传信，说是.....” 他沉吟了下，才淡了喉中的涩意：“她去世了。” 李大雄眼眶红了。 顾曳看了看他，说：“节哀。” 男子却看着顾曳，他知道这人并未放下戒心。 “至于那河婀会选你我二人，只是听说它素来喜容貌颜色好的人。” 他轻描淡写，却忽然看到顾曳眉梢上扬，“好色啊？我就说嘛，怎么会这么巧，原来也知道我长得好看，眼光还不错。” 恩，戒心没了。 李大雄：总觉得好随便。 似风：何止是随便。 既然没了戒心，顾曳又素来对长得好的人十分“体贴”，于是拍拍似风的肩膀，“行了，大晚上的打扰了，好好休息吧。” 似风点点头，“还是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顾曳潇洒摆手：“没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一直都是一个善良又美丽的姑娘。” 听到这话，似风也只能继续点头，然后目送两人走出去，门口，顾曳忽然回眸一笑，艳光四射。 “不过帅哥，关于裸睡，你是故意色诱我吗？” 忽如其来一问，李大雄一怔，至于似风.... 他定定看着顾曳，没有反射性回答，只是沉吟了下，才回答：“习惯而已。” 反应不是很快啊，正常。 顾曳微微一笑。 “是一个好习惯。不过在我看来，裤衩都不穿才叫裸睡，穿了...那叫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 成语用得很溜。 似风呼吸了下，“让顾姑娘见笑了。” “不是见笑，是见小。”顾曳继续笑。 李大雄看到似风表情微微一变。 见小？见小！小？！ 李大雄觉得自己已经感觉到了任何男人都该有的愤怒！ “不要误会，我说的是小裤子，别想歪，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留心下好，不然憋多了，不孕不育影响下一代，也影响你未来妻子的生活品质。” 说完，再次笑得意味深长，啪，门关上了。 屋里一片死寂。 似风抓着被子，没有微微锁，这人真话假话，轻松自在还是意味深长都难以预测，如她的皮囊，那样.... 他眼前忽然闪现了那宽松衣带下的修长婀娜身子，微开的领口肤白细腻，锁骨精致，腰肢纤细.... 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 也不知说的是谁。 ———————— 李大雄一路上半句话都不敢说，不然也怕被“见小”了。 李大雄习惯了顾曳怼人，却第一次见她对一个美貌之人这么怼，于是路上问了下。 这人真的很有问题？ 顾曳：“不知道啊，还看不出来，目前没毛病，我就是不太开心。” 李大雄：“为啥不开心？” 顾曳：“我长得美，身材这么好，他只看了一眼，而且那一眼看完就转头了，我从他的动作里看到了嫌弃！” 李大雄懵了一下：“那如果他一直看呢？而且看得痴迷，直流口水。” 顾曳微微皱眉：“敢吃我豆腐，那我就打屎他。” 李大雄不说话了。 女人...好可怕的生物啊。 青楼还是别去了吧。（顾曳是女人啊，很坏的女人。） ———————— 遇上河婀是意外，还好不必费心降妖伏魔，顾曳也没心思下水捉鬼，还好余下两日没出什么幺蛾子。 扬州到了。 “花坊终于到了。”顾曳站在甲板上情绪饱满得喊了这么一句，惹得附近的女眷都一脸复杂，男性们一脸懵逼。 李大雄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刚想说话，顾曳转身，一脸欣慰：“你终于可以做**了，我一定替你满足愿望。” 众人瞩目的李大雄：卧槽，什么仇什么怨！ —————— 还好船老大有点节操，没把船停花坊这儿，也许是怕船上的女眷把他生撕了吧。 不过男性都暗戳戳记下了位置，寻思着什么时候溜出来走一遭..... 到码头的时候，顾曳见到了似风，这人显然是好人家出身，很有礼貌，还知道过来跟两人再次道谢告别。 顾曳看着这人身高腿长的背影.....李大雄推推她手肘：“诶，刚刚我留意到了，他看了你两眼。” 在顾曳转头看他的时候，他贼兮兮补：“不过看了我三眼。” 顾曳：“你是在告诉我，你当**还可以将业务全包，男女不限吗？走吧，去花坊。” 我知道错了，猴子！ —————— 范阳卢氏出的女人，自然不会嫁低，就算是分支也是如此。 不过之前卢易之提起扬州吴家只是说贼有钱，顾曳跟李大雄吃早点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下，才知道这吴家远远不止有钱。 主要是祖宗出息！ “五十多年前吧，吴大人当时还是猎户，后淮云战役起，反贼作乱，当时吴大人就提弓上了战场，弓箭出百发百中，还生擒了反贼头目，当时引得朝野上下震动，先帝十分欣赏，直接从一阶小兵提到了将军位置。后屡屡参加边防战役，皆有功劳，后更是官至咱们淮南道总兵，只是后来伤重，被当代圣人一道圣旨厚待回来养病，现在齐家还有好几位在军部任职呢。” 不过吴家这几十年经过两代圣人都颇有恩宠，加上是猎户出身，并没有贵族世家的穷奢习惯，反而攒下了不小的家业，加上历代媳妇都娶妻娶贤，不在乎身份地位，引得许多人称奇又赞赏，倒在扬州名声极好，枝繁叶茂的竟也有两百多口了。 “丫，看来这吴家是真的很不错啊，不过也是啊，如果作奸犯科的话，卢易之就先把人给抓了，哪里会让你帮忙啊猴子。” 第223章 扬州吴家（求正版，双更合一，我懒得拆分） 李大雄随口一句，顾曳却皱眉：“我倒希望不是什么好人家。” “这样被鬼祟害了更活该？” “不是，这样我可以心安理得狮子大开口。” “.......” 两人扯皮的时候，旁边被拉来问话的店小二便是奇了：“两位也是要前去吴家降妖的降师？” 顾曳闻言，夹住藕片的筷子顿了顿，问：“怎么，最近吴家招募了许多降师吗？” “对啊，都知道吴家最近不知为何染上了鬼祟，内宅不安，已经广发帖子招许多降师前去抓邪祟。” “哦，成功了吗？” “没呢，不管是花把式真把式好像都没什么搞头，倒是被吴家少郎君揪出好些个浑水摸鱼打秋风的，射穿了好些人的腿儿，被打出来了。” 人家家里闹鬼还作假上门骗钱，没被砍死算是客气的了。 顾曳一笑，“所以小二你是担心我们两个也被打出来？” 小二忙摇头：“两位一看就气派不俗，不是那贪钱的小人，只是年纪太轻，怕你们敌不过那邪祟遭难呢，若是如此，我给两位指路，岂不是害了你们。” 这小二倒也实诚。 李大雄哈哈一笑，拍他肩膀：“别怕，如果打不过，我们肯定跑的比兔子还快。” 额....这好像也不是一个真降师的正确打开方式。 小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却见顾曳瞧着门外往来的人。 扬州的繁华在整个大唐都是挂的上名号的，路上来往的什么人都有，商旅小凡百姓居民，还有剑客刀客等等，也有骑马俊逸而来的世家郎君，更有坐着高大华美马车的婀娜千金，这是淮南道最繁华的地方，也是远比剑南道繁华多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降师也不该这么多啊。 对于顾曳的疑问，小二洒然一笑，“这就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真假降师奔吴家了，假降师求财，真降师却是求名，只因不多久就是清微派主持靠卦相的日子，而且清微也素来在这个时间收人，若是提前解了吴家的危难，以吴家的权势，那好处就打了，而且就算吴家没有谢礼，就是这名声也绝对扬传出去。” 原来是这样啊，顾曳手指敲着桌面，瞧着下面往来的降师，多数以年轻降师为主。 本来来扬州就是为了光头佬的事情，其余吴家算是顺带的，当然，这考卦相也算是一个目的。 “还有多久？” “七日后呢，快了，按照以往习惯，最后三天到的人最多。” 顾曳颔首，给李大雄看了一眼，李大雄嘿嘿一笑，递给小二二十两，小二惊喜，喜滋滋说：“就凭着两位如此大方，就绝不是那些贪财又无能的家伙可比的，得，小的也不打扰两位用餐，告退了。” 他走了，顾曳却笑：“这扬州的风水就是不一样，人杰地灵，养出的人也都这么机灵。” 李大雄也觉得不错，反正扬州好吃的东西太多。 不过现在问题来了，他们是先去干嘛呢？ 吴家抓鬼？扬州鸿通柜坊？ “看这小二说的，这吴家的邪祟不是简单邪祟，本来答应姓卢的，若是打不过撤退就是了，可如今这么多人看着，灭了可以出名，去了对付不了却是掉名声的，虽然咱们也没什么名.....但我顾曳可不喜欢丢脸。” 说的谁好像喜欢丢脸似的。 李大雄此刻也不太想去吴家了，怕死啊。 “那不去吴家去鸿通柜坊？” 顾曳嘴角一勾。 “不，先去吴家。” “......” 你特么又在逗我！ —————— 顾曳跟李大雄到了吴家门前，若说起初吴家招募降师是礼仪全到的话，那么此刻就是看门的也多了几分审视跟戒备——毕竟谁也不喜欢别骗被打秋风。 所以一看到顾曳两人，这护卫就执行了三点步骤。 第一，看腰上是否有卦相。 第二，看卦相是否是真的。 第三，看脸看气质。 为什么说要看脸看气质呢？那种一看就贼头贼脑想要狮子大开口的人一向是没真本事的，进门也是个累赘，还不如拒绝了。 所以护卫齐刷刷看向两人。 第一点，没有卦相，男的腰好粗，女的腰好细。 第二点，接第一点。 第三点，女的极好看，至于气质.....感觉不太正经。至于男的，看起来像是打猎的。 三点都不过关，护卫直接翻了个白眼不理会了。 李大雄：“猴子，我打赌他们是在觉得你是是从事不正经工作的。” 顾曳：“我打赌他们是在觉得你是搬砖的。” 反正就是不让进呗。 顾曳撇嘴，“看我的。” 她直接上前，不等那几个护卫打算看在她长得不错打算婉拒顺便问下工作地点日后好照顾工作，她开口：“是扬州吴家对吧，范阳卢氏有个在朝廷当大理寺少卿叫卢易之的的美男子前段时间提起他在这里有个亲戚遭了鬼祟，托我们两个过来看下情况，日后跟他说下。你进去通报问下你们当家主母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没有呢就算了，反正我怕死，如果有呢，就让我们两个进去看看。顺便说下，我们奎山的规矩是不出手不要钱，不会坑人。” 李大雄：你要钱一般不出手的，都出口。 那护卫闻言果然谨慎了，不敢怠慢，客气之后快速进门通报，顾曳呢就闲散得看着大门前的石狮子。 哎呦，果然是大宅门，这石狮子很厉害啊，不过..... 李大雄也打量这大宅子，忍不住问：“猴子，这吴家好像很厉害的样子，那是他们家厉害，还是淮南侯府厉害啊？” “你这不废话，吴家最厉害的发家老祖宗也不过到总兵位置，而淮南侯是大唐四大军侯，你说呢！” 顾曳瞥了他一眼，说：“论底蕴是七宗五姓最强，淮南道不是七宗五姓的分布地盘，便是这淮南侯府最为强盛。” 吴家给人家提鞋还不配呢。 不过淮南侯府的根基还是不如七宗五姓，后者枝根扎得太深了，若非难以根除，皇族是不可能只是压制而无法根除。 当然了，侯府也是被限制的，自古兵权最为危险，如今这样的鼎盛已经是极致，侯府人口单一反而是圣人放心的根本。 只是这些李大雄恐怕不会明白。 也更不会明白——孟挽墨是不能肖想的。 不过顾曳素来不喜欢管太多，也觉得感情的事情说了也没用，所以她不告诫李大雄，只看着。 总会长大的。 若是真的走到那一幕，李大雄真的想不开的话。 她会如何呢？ 顾曳想：反正关我什么事儿啊。 ———————— 等的时候，顾曳又见识到了那小二说的降师多是什么个概念了。 ——又来了三个降师。 不同于三无产品顾曳两人，这仨人腰上都有卦相，还都是二卦的，哎呦，这配置不错哦。 护卫上前查看卦相，看表情似乎都真的，正要迎两人进门，那三人却是鄙夷得瞧了瞧顾曳两人。 这眼神鄙夷就算了，还带说的。 “果然没听说错，这什么人也来凑热闹，真以为降妖抓鬼是那么简单的事儿？” 这话真特么挤兑人。 李大雄想撸袖子打架了，顾曳也眯起眼。 就在此时。 哒哒哒，脚步声传来，却是不止那护卫，而是哗啦啦一片。 管家护卫丫鬟什么的一群。 顾曳跟李大雄吓了一跳。 顾曳虽然早知道吴家肯定会欢迎人，却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她都觉得有点虚——我是只想着走个过场的，搞这么隆重干嘛。 那三个降师也是吃了一惊，也顿然一喜：难道是来欢迎我们的？ 这脑子也是带浆糊的，此时也很吃惊但一惊猜到的护卫瞥了三人一眼，暗道看起来好像不是很有眼力见的样子，这样能找出邪祟？ 诶，领头这个美妇人似乎就是吴家当家主母啊？ 顾曳一看这女子的架势就知道了，端庄美貌，且大气，便是当惯了主母的人才有这样的气势，何况出身范阳卢氏，哪怕不是本家也有足够的底气了，这气势就更足了。 但这样的吴家主母看到顾曳两人却是没有半点居高临下，反而眼睛一亮，分外大喜似的。 “这就是易之少郎君信中提及的顾曳姑娘吧，让你一路远行而来，真是万分歉意，还请进门喝一杯茶再叙。” 易之少郎君？这名号还真够长的。 有点骚。 顾曳一听对方这开口就挑眉了。 但凡这古代有身份地位的主母，招待客人是很有体统的，尤其是唐代女性地位不低，若是相见晚辈，主母一般会先夸赞对方长得好啊，看起来聪明什么的。 可这人却一点都没夸。 是觉得她不好看或者不聪明？ 恰恰相反，顾曳从这人相迎的阵势看来就知道对方很看重自己，既然掠过了这一层浮夸但很避开的互夸阶段，就只能说明——对方十分敬重卢易之，所以不敢以长辈身份来调侃自己。 哎呦，这可真是给脸！ 顾曳心中暗爽，对卢易之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嘴上便说：“一路上还好，卢少卿还挺担心夫人你的，只是剑南道那边实在有问题，抽调不出人马，虽然我跟大熊是半吊子，但看个情况有空跟他汇报下还是可以的。” 她也是暗示——老子是顺路来你们这里的，只是看一看，不打算搏命。 结果这当家主母却闻言笑得更慈爱了：“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易之少郎君关系极好，他必定是放心你的，信上还说你聪明不下于他，又降法不俗，天赋绝顶，让我好生招待，不必担心邪祟。” 顾曳内心是拒绝的：不，你不知道不知道，姓卢的特么这是坑我呢，说好的不是对手就撤呢？这是给我戴高帽当炮灰吗？ 而且吴妈妈你家里有鬼啊，能不能别笑得这么温柔灿烂。 不过内心腹诽的顾曳却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家纠缠，只是朝吴夫人微微一笑，“他那番话，我大概也只能承认我不比他笨这点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夫人带我去看看情况可好？” 吴夫人是惊讶的，因为顾曳压根就不按一般路数来，既没有姑娘家跟卢易之牵扯上的害羞暧昧，也没有半点被卢易之吩咐的手下人自觉。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跟卢易之完全是平等结交的态度。 不，或许不是那么平等。 她想起平日里对自家嫡系兄弟姐妹都不是很熟路的卢易之特意差密信来告知且言辞详细谨慎。 再看看眼前对卢易之不太怎么提及，不太在意的顾曳。 的确不太平等。 等当一主母的，自然是心思通透的，虽然内心不太敢相信，但反而越发不敢看低顾曳，便是顺从笑笑，“对的，这里的确不适合谈话，顾姑娘还有李公子且随我来。” 一边还吩咐管家去安排茶点。 这鬼还没看呢，就先准备留吃下午茶了。 果然很看重。 不过顾曳跟李大雄比较在意的是吴夫人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个降师。 顾曳想，这大概是吴夫人是怕一同迎了这三人会显得怠慢他们两人。 真谨慎啊，恩，吴家果然不错。 事实上，那三人被落后一步的管家直接请走了。 为什么啊！那三人不满，却看到了护卫们跟管家的冷酷。 论身手，他们是可以打过这些人的，可降师也不是神，朝廷跟降道相辅相成，他们在降道的地位远不如吴家在朝廷的存在感比重，于是他们只能恹恹离去，只是暗恨顾曳两人。 ———————— 吴家根基不俗，底蕴也不错，大宅门什么的跟乡下地方自然是没得比的。 尤其是李大雄刚从狗头村那“颓村遗址”出来，一看到这大宅门就挪不开眼了。 李大雄素来就不是一个爱遮掩的人，奎山都如此。 于是在旁人看来这厮就显得没见过世面似的，可旁边跟随的管家丫鬟等等都不敢露出这样的神态，反而恭敬如平常，吴家没有七宗五姓那样严苛深沉的贵族底蕴，应该做不到这点，除非是卢氏出身的吴夫人管得很严，才让下人这样体面，没闹出嘲笑客人的丢脸来。 倒是吴夫人对李大雄这般看来看去有些误会：“李公子是在看这院子里有何鬼祟吗？” 李大雄回神，摇头：“我没看出鬼祟。” 吴夫人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倒是顾曳扫了他一眼，“他大概只能看出你这园子花了不不少心思，也花了不少钱。” 吴夫人：“.....” 恩，是花了很多钱。 管家都在旁边不知道如何接话了，暗道这两位客人还真是不拘小节啊，高手都如此？ 还好吴夫人道行高深，笑道：“不敢攀居高雅，只能有些钱财让家里住的舒适一些了，这院落格局也多是费心设计的。” 顾曳点头：“看得出来，江南式山水园林，天水五进格局，不过东南方向缺了一水塔，是因为家里有一位长辈命犯水，所以忌讳吧。” 吴夫人本是随口接话一说，却没想到顾曳真的对这建筑格局设计这么熟悉，而且还一眼就猜中。 “是的，是家里公公跟水犯冲，因为当初特地免去了水塔，没想到顾姑娘年纪轻轻，却懂这么多。” 顾曳也知道自己懂得多，便也不谦虚，“院子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反而风水不错，能跟我说下鬼祟由来吗？” 吴夫人没想到顾曳这么快切入正题，且还没走到地方呢。 但她也没拒绝，反而思索了下，敛去之前谈话的温和笑意，凝重道：“大约是五个月前，我家三房的三姑娘丢了一只小狗，小姑娘哭得厉害，差了许多下人去找了也没有踪迹。本想着也不过是一只狗儿丢了，也是没法的事情，却没想到从那一晚上起，她就一直做噩梦，呼喊不听，下人连连哄着都没用，我三弟妹亲自去哄，才算从梦魇中醒来，醒来后就说梦见了很可怕的事情，见到了她养的小狗儿在喊她，且变得很可怕。” 顿了下，她那端庄眸子看着顾曳，似乎有些歉意跟无奈。 “顾姑娘可能也晓得，小孩子做噩梦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一开始我们也只是以为她疼爱那小狗儿，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并未在意，直到她连续十几日都被梦魇困住，且一日日憔悴哭泣，我们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劲。” 顾曳却看了一眼吴夫人的脸色，说：“应该不止小孩子被魇住吧。” 不知为何，吴夫人总觉得这个年纪跟她女儿差不离的姑娘那双眼有轻描淡写的微光，却也有蛊惑人心的摄力，于是她思虑了下，一挥手，那些丫鬟们都退下了。 “的确不止被魇住，在后几日，丫鬟们竟在小姑娘的屋中床榻边上发现了几缕毛发。” 顿了下，她补充：“那毛发并不像是人的，丫鬟们一看就认出是那小狗儿的毛，毕竟往常她们也常帮自家小姐伺候那狗儿。” “狗毛？莫不是那狗又跑回来了？”李大雄一脸天真，但却跟顾曳对视一眼。 狗妖吗？ “我们本来也这么怀疑，于是差丫鬟护卫蹲了好几夜都没见到那小狗儿。”吴夫人拧了下手中的帕子，又说：“我那三妹心疼闺女，愣是不顾劝阻跟她一起睡，结果那一晚.....” 顾曳觉得这吴妈妈端庄优雅，很有讲故事的天赋，但可能文学感太好，抑扬顿挫还带伏笔，惹得她听得心痒痒，更别说素来喜欢听人瞎扯的李大雄了。 ——大姐你倒是说啊！ “那一晚咋了？” “她没怎么样。” “.....” 靠，裤子都脱了你让我听这个。 当然了，吴夫人看到顾曳两人一脸“你三弟妹怎么就没事儿”的不爽表情，也是膈应了下。 能不这么坏吗？ “那她女儿呢？也没事儿？睡得安稳？” “是，也睡了一夜好觉。” 那不就好了？皆大欢喜。 但顾曳觉得后面必有高能，要放大招了！ 果然，吴夫人脸色变得十分难听，低声说：“但屋中地面上却有了血脚印。” 血脚印？李大雄脸都变了，顾曳微微皱眉：“什么样的血脚印？” “很小的....像是小孩子。”吴夫人恐怕就是不想当着那些丫鬟的面提及这点。 是为了那小姑娘吧。 顾曳素来知道这些大家族忌讳这种事情，按理说出了这种邪事儿，那女孩的未来基本上就完了。 以前在现代她就查过很多资料，古代这些大家族吧，如果沾染上一些邪祟，迷信的人会觉得这人已经被缠上了，如同染了瘟疫，是直接烧死的，哪怕最后好了也会被认为不详的人，就好像出身容貌身体有残缺或者长得丑陋都很可能被直接溺死。 这就是迷信。 在这里就不是迷信了，神鬼世界本就是十分可怕的，不过这里有降师存在，能有效处理这些邪祟。 但这么久了，在没能解决那邪祟的情况下，那个小姑娘到现在还未被处理掉以绝后患，就只能说明这小姑娘身份比较贵重，并且备受宠爱。 再看眼前这吴夫人言辞之中没有提及小姑娘的名字，更是为了保护她的闺名，不至于传出去，这就更验证了顾曳的猜想。 “看过她的脚吗？” “看过，我三弟妹当时吓坏了，急忙看娃儿的脚，却是没有半点血迹，而且一夜熟睡，仿佛状态还比以前好了。” 本来是好事，可那血脚印到底是吓人的。 “于是第二夜我弟妹也继续陪着，只是一夜都不敢闭眼，就是我三弟也带人在外屋候着。” “然后呢？” “他们都睡着了。” “.....” 好任性的爹娘。 李大雄刚要扯嘴角，却忽然瞪眼，问顾曳：“猴子，难道他们是都被迷障了？” 顾曳点头，“那种情况肯定不是他们自主睡着的，只能是有某种不知名力量蛊惑他们睡着，那血脚印又出现了吧。” “是的。” “脚印蔓延到哪里？” 蔓延到哪里？吴夫人看从头到尾听下来都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顾曳，再看她此刻指尖还把玩着路上随手捻住飘来的海棠花瓣，嘴角噙着不轻不慢的笑。 不知是不在意，还是心思灵转乾坤。 如她那位出身本家聪明绝世的易之少郎君。 莫名让人安心。 “到了。”吴夫人忽然说。 顾曳随即抬眼往前看去。 第224章 银杏 —————————— 高门大院，世家多房，之前吴夫人提及三房，便是因为她嫁入的是大房，自古以嫡长为尊，首重嫡。 若是嫡长兼备的大房，便是理所当然要承家业的，下面的兄弟要分开其余几房，可享家族尊荣，却得附庸大房，这是规矩。 吴家也是有规矩的人，但到底家族名头不俗，又有范阳卢氏出身的主母主掌中馈，大气得很，从未苛待下面几房，何况是同样也是嫡出的吴家三爷，于是这三房的院子也是很大且处处见精致的，别的不说，就说院前的一株大银杏就见到了底蕴跟用心。 顾曳看到的就是这大银杏，哎呦，少说也有一两百年了吧，在现代这么大的银杏也都要挂牌子保护当景点的。 大银杏随风飒飒，声音悦耳，那院子也落拓清朗，本是极好的地方，在这样的环境被宠爱出来的孩子，必然不会歪到哪里去。 院子里还有人。 那些人就在大银杏树下。 看到吴夫人来了，齐齐行礼，但扫视顾曳两人的目光有些玩味或者说试探。 顾曳也扫了这七八个人一眼，看出他们不是一挂的，两个三个小团体呗，多是过五关斩六将被允了来抓鬼的。 腰上有卦牌的，也有没挂的。 最高二卦，没有三卦。 顾曳瞥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也瞧出这些人在看到她跟李大雄年轻且腰上没有卦相的时候变得轻蔑。 “吴夫人，不知这两位是......” 有一个长着小胡须的人笑呵呵得问起许青珂两人。 论老道跟心机，这些人还真不如吴夫人，她一听对方说话的语气就知道对方安的什么心思。 于是她就回答说是吴家的客人。 客人，这两个字眼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不是为抓鬼而来？几个降师将信将疑，但也没怎么把顾曳两人放在眼里，只是在两人身上的红颜跟风雷弓上多看了几眼。 顾曳哪里会在乎这些人啊，走进院子后就观察这院子了。 显然是被保护极好的，地面上沾着血的草地还可见小脚丫子轮廓，绕着银杏树一圈，消失不见。 这银杏树有鬼？不管是降师还有吴家的人恐怕都这么想吧。 顾曳双手负背，绕着这大银杏走着，耳边听到那小胡子的男子跟吴夫人说：“夫人，我乃用洞察术查出了这株银杏树隐隐缠绕邪气，且血脚印也止于此处，可见这银杏树的确是有鬼的，应已成精，需早日砍断烧毁，去除邪气....” 其余几个降师一看他先提出顿时着急了，纷纷也抒发的自己的意见——统一要砍树。 后面的丫鬟跟管家深觉得可能真的要砍树了，因为前头一些降师大部分也都觉得这大银杏有些鬼祟。 但.....舍不得啊、 这可是数百年的老银杏，且是吴家祖宗传下来的。 说砍就砍，家中那些老辈可是会心疼死，必然会发作。 一群人顿时犹豫不决，吴夫人也颇为头疼。 另一头，这哪儿来的傻叉啊，内心幽幽感慨的顾曳翻了白眼，手指落在了树干上，指尖摩挲了下。 邪气？ 的确有。 她若有所思，却看到眼前一人。 这个人正好也在看这株银杏树。 察觉到她的目光，便也转头看来，目光冷峻锋利，一言不发便是转身绕了出去。 “这银杏不能砍，有点奇怪。” 他的声音薄冷，让那头已经有所意动的吴夫人下意识看来。 “原来是升州登风的百里公子，不知你的意思是？”吴夫人俨然认得这个青年，从语气上也可以听出她在这些人里面最看重这个百里公子。 “若是邪祟要在府中人身上作乱，如今还未得手，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将人引到自己的本尊身上，难不成就为了让人砍断自己烧毁？” 百里言辞冷漠尖锐，颇让其余降师丢脸又不能反驳，吴夫人闻言也点头，“这的确是一个疑点，百里公子的意思是这血脚印另有所图？” “我只知道不能贸然砍断这银杏树，除非确定它的确是邪祟作乱的源头。” 你这不废话！其余降师顿时撇嘴不屑，但因为百里是名门大派弟子，实力名声也极高，他们明面上也不敢与之冲突。 “那要如何确定呢？” 吴夫人正这么说，忽然听见屋中传来尖叫声。 还有盆杯落地的动静。 吴夫人脸色大变，急忙带人进屋，此刻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何况那小姑娘年纪极小，大唐也没那么苛刻的风俗，因此这些男降师都跟了进去。 “猴子，咱们也进去吧。” 顾曳却是不急，“急什么，那么多人你也挤不进去。” 李大雄也只能挠挠头，却也知道的确挤不进去，没看刚刚那几个降师有意无意都堵住了门口嘛。 心机真重啊！ 顾曳已经蹲下身子看血脚印了，血已经凝固，颜色稍淡，草地被压低了下，从银杏树蔓延到石板路，再往上到阶梯，接着进屋。 的确是小孩的脚印，恐怕也被吴夫人等人拓印比对过那小孩儿的了。 若是一模一样，就难怪吴家如今头疼了。 不过...... 顾曳盯着对面，忽起身，“大熊，你很闲吗？” 李大雄正探头探脑。 “啊？我就是好奇，好奇。” “看来是很闲的，那就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啥任务？”李大雄来了兴致，猴子有发现了！ “挖砖！” “......” ———————— 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脸盆已经被丫鬟收起，但还有水流淌，床榻边上有一年轻清丽的妇人面容哀戚难掩憔悴，且抱着床榻之上深被梦魇捆缚哭喊的娇小孩童不撒手，一边柔柔含着：“丹丹，丹丹，娘亲在这里，不哭不哭，娘亲在这儿。” 梨花带雨又一派温柔哀戚，惹得刚进门的几个降师眼睛都直了，但还好知道分寸，很快转移目光，倒是那小胡子降师多看了两眼，却陡然身体拔凉，转头看去，原来是床边还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那男子目光锐利，冷冷盯着他。 他心中一寒，但也未流出惧意，暗道这位就是吴家三爷吧，传说刚因在战场上受伤而不能出战因而辞官归家，也不过是没有名头在身的习武之人而已，自己是降师，有何可惧！ 旁人不知他心思，吴家三爷吴止水也没心思去管他，只因爱妻这般憔悴难过，独女又凶险无比，他心中难过担忧，便是忍不住按住妻子的肩膀。 “阿清，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大嫂来了，你让大嫂看看。” 吴夫人一看一向清婉知性的三弟妹痛苦心疼成这样又怎不难过，也只有母亲最懂为人母的心，孩子生死难料，做母亲的豁出去性命都可以。 只是今日.... “弟妹，诸位降师都来了，你且让他们看看，莫要心急。” 吴夫人端庄沉稳，如此劝着，那三夫人才回神，忙看向百里公子等人。 这些人也看到了她怀里搂着的女娃也不过是三四岁稚龄，长得十分可爱，憨憨灵动的，眉眼又精致秀美，似她母亲几分秀美，又有几分吴家男儿独有的敦厚，看起来自然讨人喜欢。 只是这样可爱的娃儿却因久被梦魇痴缠而脸颊灰败，眼底更是一片乌青，此刻更是哭泣恐惧着，双眼紧闭，双手不断挥舞着，好像有什么古怪在攻击她一般。 旁人看着都心疼，何况为人母的，三夫人登时求道：“诸位师傅，还请施以援手，救救我可怜的孩儿吧。” 说着几乎要跪下了。 她也是大家出身，书香门第，一身傲骨，眼看着却是要跪几个不知其名的降师，那真是.... 吴家三爷忙拉住她，吴夫人也拦住了，却也留意到百里公子等人面色各异，却无一人敢于上前解救的。 这些人会来不为财就是为名，但也爱惜名声，怕救不了人还惹事，更怕害死人得罪他们吴家。 这也意味着——包括百里公子在内的这些人没有一个有把握解决这邪祟。 竟是跟之前那几波的人相差无几。 吴夫人心中一时又气又失望，还未说什么，忽听三夫人惨叫。 只因丹丹忽然哇得一口吐出一片血来。 须知成年人吐出一口血都足以伤身，何况是三岁女童，当时三夫人就几乎要昏厥过去了。 也是那时。 “能不能不堵着啊！” 薄凉又散漫的声音传来，吴夫人忽然眼睛一亮，大呼：“你们都让开！” 竟是连百里等人的面子都不顾了，自然，百里等人脸色变幻中也不得不推开。 比一般女子高出一个头且身形更加婀娜纤细的女子踱步而来，后头跟着高大如熊的汉子。 这本算很大的房间一下子小了似的。 “顾姑娘，你可有法子？”吴夫人怀抱希望，且越发尊敬，吴家三爷一看吴夫人这姿态就猛然想起了之前吴夫人提及的——范阳卢氏本家请来的人，却是卢少卿亲自允诺的。 终于来了！虽然是一年轻美艳的女子，但他不敢小看，反而大喜，原本冷峻的面容也换上热诚。 “姑娘，还请您看看。” 说罢就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 第225章 你家姑娘是个吃货吧？ 顾曳通行无阻，上前就看了三夫人一眼，桀桀，这三夫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本就年轻貌美，也肯定是书香家出身，一身的书香气，换在现代那就是妥妥的顶级文艺女神啊，可在这里娃儿都三岁了。 不过一片慈母心....顾曳想到自己的母亲，便是缓了下眉眼，“信我呢，就放开你的手，不信呢，就继续抓着，不过你的女儿本就被魇住，这是来自灵魂的蛊惑，若是身体也被他人抓着，会加重她的混沌，越发难以冷静。” 三夫人还算有几分清醒的，闻言大惊，但也只是迟疑了下就松开了自己的女儿。 按理说她不该姓这个十分陌生且外貌本就不让人放心的女郎，可她信自己的丈夫跟嫂子。 于是她放开了。 顾曳伸出手，那手十分好看，修长纤细，肤若玉瓷，指尖却轻慢得捏住了丹丹的下巴，似乎在瞧女娃儿的五官。 这个动作让人一惊。 吴夫人眉心抽动了一下，对上三夫人的目光，她点点头，示意让她放心。 三夫人果然放心了，吴夫人心里却发虚——自家少郎君本就是年轻人中的妖孽一枚，却也没想到这顾姑娘也是与众不同，捏下巴？怎看起来就跟调戏她小侄女似的。 真是吓屎个人。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为啥了。 只见这人掏出一个小罐子放在旁边椅子上，这罐子是桃木做的，一从囊袋拿出就泛着一股桃木香气，指尖一挑，盖子打开，她捻出一颗黑乎乎的东西，捏开丹丹的嘴巴，直接往女童舌头上一放。 吴夫人三夫人AND三爷：这什么东西！ 丫鬟AND管家们：这什么东西啊，你不说就往我们家姑娘嘴里扔！而且投喂姿势忒特么随便了，跟喂狗似的！ 其余人也是反应不一，只觉得这个长得妖娆勾人不正经的女人完全是个神经病！ 倒是百里若有所思。 然而最吓人的是.....那丹丹不哭了，手也不摆了，反而乖乖吃着嘴里的东西。 那嘴巴眨巴眨巴的。 三夫人跟三爷看得目瞪口呆，吴夫人也下意识捂住嘴巴。 苍天啊，没事了？！！！ “别干看着，开窗开门别捂着，还有那什么香别点了，熏死我了，通风通气通阳光，也别这么多人，浊气重。” 顾曳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吴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还等什么，快照做！！！” 下人们纷纷忙起来，多的不敢在屋里待，只留两个伺候，当然了，百里等人有种蛋蛋的尴尬——他们这是出去呢，还是不出去呢？ “顾姑娘，不，顾师傅，这是何等神药，竟让我儿一下子好了！”三爷哪有半分冷峻啊，欢喜的不行，当然了，主要是自己的爱妻笑了，又哭又笑，喜不自禁，仿佛都看到了自己女儿痊愈...... 顾曳却瞥了他们一眼，“什么神药？那是蜜饯儿。” 内心已经猜测是丹药宝物的百里等人：“....” 蜜饯儿？蜜饯儿！！！ 顾曳瞧着震惊的吴家三人，意味深长：“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家闺女是个嗜好甜食的小吃货吧。” 三房夫妻内心是拒绝承认的，但整个吴家的人都知道三房的宝贝疙瘩是个贪吃的小吃货.....不过贪吃委实不是什么好听名声，外人女是一向不知道的。 这顾姑娘怎知道。 “顾姑娘果然聪明非常，一看就知道了。”吴夫人难掩赞美之词，主要是顾曳的存在意味着她娘家的体面，顾曳救了人，她自己脸上也有光。 “当然一看就知道了，里面牙齿都蛀了三颗了，又长得白白胖胖的，不是个吃货才怪。” 吴家三人：“.....” 难怪刚刚要捏闺女的下巴，敢情是看嘴里的牙呢。 “可...这蜜饯儿能救我孩儿？莫不是甜食能勾她的魂儿？” 三夫人下意识这么说，却见对面女郎打了一个响指，“对啊。” 对啊？三夫人一时或喜或悲，我家孩儿贪吃是好事儿啊，一颗蜜饯儿就勾了魂！ 三爷想扶额了。 丹丹啊，爹爹服你。 “不过嘛，普通的蜜饯儿是没用的，我这蜜饯儿是.....” “桃花蜜饯，桃能驱邪，而且你用的还不是一般的桃花。” 百里忽然插话，顾曳瞥了他一眼。 “千年老桃树今年刚开的一丛桃花，自然效用非常，当然，主要是做的人手艺好，不仅好吃还驱邪护体。” 众人下意识以为是顾曳自己做的。 顾曳也没解释，只看向吴家三人，“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这梦魇呢源自于鬼祟做法缠住你们闺女的魂，它本尊是不在这里的，只会给她留下一个印象，一个种子，一日日噩梦一日日加剧，这种加剧一部分源自于它那边，一部分也源自你们这边。” 我们这边？ 吴家人顿时大惊。 “《道经斐书》中载：梦魇者，妖也鬼也。妖者，做法逆术，直接控人魂，入妖障，厉害非常，只因妖有实体，如人可引天地之法。然鬼者无肉身，可蛊人心，却无作用本体之厉害，若非道行极高可虚空凝体，便是附身肉体再做法，通常方式便是蛊惑人魂，借外力之驱使戕害。” 三爷深思，却陡然问：“顾师傅的意思是我们这些时日连连急迫寻法救丹丹，其实是加重了她的危险？” 顾曳喝着茶，也没承认，“差不多这意思吧，救人没错，问题是你们的情绪跟压力会转化成一种意瘴，试想你们这段时日是不是一直将她关在屋中看管着，要么就是在她面前心事重重。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这是一种极大的压力，你们是要驱逐她身上的邪祟，可孩童懵懂，她会以为自己已经被隔离放弃，不同于人，或许还会以为自己是什么脏东西，紧张痛苦之下就越容易被那梦魇利用。” 就在现代就相当于心理问题，小孩子心理太脆弱了，如果活生生见到了一个人被杀死，她会留下很重的心理阴影，如果没有正确的疏导方式，这种阴影会跟着她一辈子，而身边家长最坏的处理方式就是一味保护隐瞒，憋着她内心的凄惶，让她一个人承受。 现在吴家人就用了这样一种方式。 瞒着她，却又监控监视隔离着她。 在场的人闻言皆是恍然，但也有人不信，“这等说法我从未从什么降道学识中听过！” 便是那小胡子，刚刚好像有人叫他张端城。 三爷本就不喜欢这个人，觉得贼头贼脑的色胚样，刚要斥责对方，却听顾曳说了一句：“说得好像降道所有学问你都已经知道似的。” 张端城登时无话可数。 吴夫人心中暗笑，却也越发不喜欢这个人，只看向顾曳，再问：“那如今丹丹身上的问题是？” “梦魇还会来的，白天别关着她，跟她说话，聊平常的一些事情，吃吃喝喝玩儿什么的，也谈一谈家里的事情，别动不动说鬼祟什么的，如果她又犯困睡觉被魇住，就给她吃一颗桃花蜜饯儿。” “如此也好，但总得根治的，不知顾师傅可有什么法子？”三夫人此刻也镇定下来了，尤其知道他们之前的着急加重了女儿的危险，更是决定凡事听顾曳跟大嫂的。 急不得。 “法子我还在想，但现在首要是.....” “首要是砍了那老银杏，其实早不该让她住在这里了，此地已经被那邪祟盯上，若是再住下去，恐怕会丢了性命，毕竟她之前已经吐血了，看样子已经入膏肓，实在不能拖。” 这话一说也是有理的，可吴家三人总觉得这张端城说得话十分刺耳——仿若他们家闺女已经必死无疑似的。 吴家三人还未反应，顾曳就看着张端城了，“你姓吴吧。” 张端城十分讨厌顾曳，便是冷笑：“我姓张，张端城，乃是.....” “不用奶四了，你奶八也没用，我还以为你姓吴呢，祖上是吴刚，不然怎老惦记着砍树。人家一棵树长这么大，喝你家水了、吃你家土了？” 顾曳呵气如兰，吐字清爽，却愣是一句句如刀插人心脉。 骂人不带脏字。 张端城被说得面红耳赤且目光狠厉，“我不过是为了这女孩着想，那银杏树本就不正常，你问问其他人，他人定然也是这么想的。” 其他人：“.....”虽然是这么想的，可他们不想姓吴。 真正姓吴的人齐刷刷看向这些降师，一边看向顾曳。 一边是人多却没什么鸟用，一边是用一颗蜜饯儿就救了自家闺女。 高下立见。 “那顾姑娘觉得这银杏是......” “留着。” “好，那就留着。” 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吗？ 这群人愤而离去。 虽然有违吴家一向的好名声，可吴家三人早不耐烦这些降师端着身份却救不了人了，早走早好！ 这人一走，顾曳就放下茶杯了。 “大熊，撬好的板砖呢？” 板砖？什么板砖？ 吴家人还没回神，李大雄就把刚刚拿在身后的板砖递出来了。 “猴子，你要板砖干嘛，打架啊？”一边不怀好意得盯着张端城离去的背影。 第226章 降术分血，好快！（咱们顾曳是天生的降师） “咱们尾随上去敲他们几板砖吗？猴子你真是越来越坏，可是我喜欢~~~” “瞎说什么，咱们是有素质的人，打打杀杀那不适合我们。” 顾曳将板砖拿过来，目光一扫，吴夫人登时留意到这板砖上赫然有血脚印。 怕是这顾姑娘要开始查了！ 她心中一定，看向吴三爷，后者也反应过来，便是让其余下人都退下了。 屋中只剩下吴家三人加一个丹丹，再就是顾曳两人。 “顾师傅尽管施法吧，需要什么准备的吗？” “给我一把小刀。” 无需出去找，吴三爷一翻手就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把精致的弯月小刀。 上面还有墨蓝的拇指头大小宝石呢，好看得很。 顾曳一看就挑眉了，“这刀不错啊，西域胡人那边的？” 也极贵重。 “顾师傅好眼力，这是我在边关抗战的时候曾缴的一把战利品，乃是西域月氏胡人大匠希尔那亲自打造的，削铁如泥，虽比不得降器灵动不凡，但论实在杀伤力，实在是不俗的。” 顾曳暗想能跟瑞士军刀比？不过她用刀削板砖上的血迹..... 唉呀妈呀，就轻轻一下，这板砖直接被削出一面，石灰做的？不是啊，是真正的石质。 顾曳看向三爷，人家一脸骄傲。 切，又不是你打造的。 顾曳将削下来的血迹粉末弄进茶杯里，又拿囊袋里的太圭水倒了一些进去...... 分血啊！李大雄一看就知道了，以前光头佬用过这法子，不过他们也就见过一次。 猴子要用？ 最重要的是——其他材料都不用吗？ 李大雄懵懂中，顾曳已经站起来，对着眼前的茶杯掐了手印，嘴唇蠕动。 降师施法多数如此，可除却攻击术法之外，其余大多繁琐，那个准备这个准备的。 可现在....李大雄看着顾曳指尖结印，嘴唇动了动。 念得降语他是认得的，毕竟奎山也就那九个降语，这些年被顾曳跟夭夭两个超级学霸给折磨得也把它们背熟了，所以他听得出来，但太快了！ 他觉得比自家师傅的念咒都快！ 猴子的咒法怎么会这么快！她入行才四年，竟这么厉害？ 李大雄懵逼的时候，吴夫人三人已经看到那杯子里的黑红粉末被水搅动了，是的，那水自己转动起来，且散发出灵动的光晕。 咒起来了！ 好快！吴三爷跟吴夫人对视一眼，他们不是没见识的，眼下虽然没见到顾曳真正出手的手段，但单看这起咒的速度就让他们心惊。 这得多厉害的控制力跟对降咒的熟练度？ 三夫人显然不懂，但她是最认真的，看着那血迹在水中融化，那水散发着淡淡的光，很快变成血色。 血迹早已凝固变黑，此刻重新变成血红，且随着顾曳指尖一并，往上一指。 “起！” 随着她手指滑动，嘶嘶嘶，血水中衍生了纤细的血气，一条往上擢升。 三夫人握住三爷的手，她担忧得看向床上迷迷糊糊还在吃蜜饯儿的丹丹。 那血气朝她飘去....飘着飘着....却是绕过了她。 顾曳挑眉，李大雄也错愕，绕过了！ 血气在屋中飘走，却是钻到了一个小柜子中。 顾曳飞快上前，打开那柜子，柜子里面却是什么都没有。 咦？顾曳还未说什么，李大雄就说了：“猴子，师傅说降术分血是通过血液分辨生物血性种类，可以区分妖邪跟人类，这个没有落在丹丹身上，这血不是丹丹的咯。” 不是！？吴家三人错愕。 不是丹丹的，那是谁的？ 难道是那鬼祟的？ “难道是那狗儿小宝的？”三夫人忽然开口。 顾曳转头看她，眯起眼，指着这柜子，“这里从前是那小狗阿宝的地方？” “是的，以前丹丹十分喜欢阿宝，整日陪它玩耍捉迷藏，那阿宝也机灵，时常跐溜一下就窜进那柜子，还会自己关上门，可有意思了，却没想到....” 吴家三爷没有女儿家的柔软心肠，对小动物也缺乏耐心，闻言便是说:“若是它的血，那必然是它在作祟要害我女儿！” 吴夫人也半信半疑，委实是以前那狗儿阿宝实在太可爱了，对丹丹也是极为亲近，怎么会忽然害她呢。 莫不是成妖了？ “这血是狗儿阿宝的跑不离，至于是不是阿宝作祟还很难说，首先，这邪祟用了阿宝的血伪装出丹丹的血脚印到那银杏树，我在树上查出有邪气，但邪气笼罩其外，却不入体，并非是老银杏散发出来，而是邪祟故意放在外面让其他人察觉，因此伪装出老银杏乃邪恶的假象，它的目的是让你们把这老银杏给砍掉烧毁。” “让我们毁掉老银杏？”吴夫人惊疑，“为何？那鬼祟的目的难道是老银杏？” “你们之前也看到了，千年的桃树开的桃花做蜜饯儿可以驱邪护体，降书《非植灵之》上有说过：桃者，夭夭灼华，寿也，聚天地水光之华，正也。所以桃木可诛邪，因吸天地灵动水分，是生机象征。” 顿了下，顾曳指着现在还可见落拓树木飘叶的老银杏。 “书上也有说过：银杏者，慢慢也，十年微寸，百年生长，中正大气且光华雍黄，向阳而扎根气运，避一方邪。” “这老银杏也有几百年道行，扎根此地，当时你们吴家崛起，它便是冥冥中汇集你们吴家风水一方气运，与你们息息相关，这在道中誉为共生。你们用自己的人气跟善念保它在这天地间茁壮生长，它则用自己的根茎叶脉给你们一方纳凉辟邪，彼此互惠，可现在那个邪祟盯上了丹丹，却被老银杏所阻拦，便使了这歹毒的计策，试图让你们误会老银杏才是祸源，如果你们真的把它砍掉了，不说丹丹会当日毙命，就你们吴家今后气运风水也毁于一旦！” 顾曳说了这么一大堆，有些口渴，眼前却是已经倒好了茶。 是吴家三爷，后者十分殷勤，因早已被折服。 “原来如此，原来啊....难怪当时阿公说嫡系之中我们大房掌宗族荣耀，但这银杏院子必给三弟，以保护他一方平安。” 吴夫人想到这里，对上三爷夫妻的目光，可不是吗，如果没有这老银杏，丹丹肯定会死，那就等于毁了三夫人，谁不知道三夫人一向体质羸弱，多年就这么一个女儿，若是女儿夭折，她势必活不下去的，而吴家三爷只爱妻，保不准也一起去了。 再想想嫡系就他们两兄弟，小的死了，大的孤掌难鸣，这就是衰弱的征兆！ 一想到这里，三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可惜阿公去得早，并未详说这老银杏的福气，差点让我们断了这福源。”吴夫人用绣帕擦擦额头，叹气：“这几日我其实已经被说动了，若是顾姑娘没有来，我怕是真的会让人砍了这老银杏。” 吴家三爷也点头，“我也动了这个心思，还好还好，悬崖勒马。” 于是三人都一脸感激得看着顾曳。 “你们别高兴太早，得记着，第一，阿宝是第一失踪的，这是对方的第一步，因为阿宝常年在这院子生活，老银杏对它并不陌生，也不抗拒，这是那邪祟要抓它的原因，因为只有阿宝的血肉才可以避开老银杏。等它带着阿宝的气息入了院子后，便是让丹丹陷入梦魇，让你们变得慌乱，再陷害老银杏，让你们砍掉老银杏，最后它就没有任何阻拦，本尊入院子，那时候你们谁都不是对手。不过我不知道它为什么费尽心机盯上丹丹，估计问题就在丹丹身上，我并不懂相人之法，你们得找个专门相生辰气运的人来帮丹丹看看，不要只盯着降师，而且必须保密，这是你们现在第一要做的。” 齐三爷点头，表示这件事交给他。 “第二就是之前我说的，三夫人你是丹丹生母，她对你有眷恋，也对这屋子有执着，之前你们肯定想过让她离开这个屋子吧，可她不肯？” 三夫人跟吴夫人都点头：“是的，当时我们怀疑这老银杏有鬼，也觉得这院子不安生，想给她换个地方，她却不肯，且近乎疯魔，我们怕逼得太紧，无法了才让她一直睡在这屋子。” 现在想想，丹丹或许隐隐知道这屋子能保护她。 “丹丹....”三夫人忍着泪，摸着已经困倦睡去的丹丹。 在这样危难的时候，他们作为亲人却没能帮到半分，只有她一个人扛着，她才这么小..... 顾曳撇过脸，看着茶杯里已经沉淀下去的血液，太圭水已经消耗完了。 她想了下，说：“这就是另一个关键了，丹丹并非懵懂的，等她清醒的时候可以适量询问一些事情，比如她是否梦见了什么长得很丑的东西，你们尽量用开玩笑的语气.....这个事儿就交给你了，三夫人。” 三夫人点点头，她是读书人，最会讲故事，已经盘算着晚点用讲故事套问下。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事情，那阿宝失踪之前最喜欢去哪些地方你们罗列下，一般狗狗比较亲近主子，不会管自己跑得太远。” 顾曳想着，忽然心念一动：“还要把丹丹平日里常去的地方也罗列下，阿宝当时可能是去找丹丹的。” 第227章 手痒 这个三夫人也应下了。“这些我们都会尽全力做好，现在就怕晚上丹丹又会被缠上。” “晚上不会再来。” 什么？三人一愣。 顾曳却是轻轻一笑，“那玩意儿对你们吴家的事情十分清楚，恐怕连我今日来你们这里都一清二楚，在没弄清楚我的路数前是不会再泄露痕迹的，出手也意味着暴露，所以今晚不会来，晚上继续做好防护且放宽心让丹丹睡好一觉。” 顾曳说着起身，目光瞥过地上的血脚印，慢慢地走。 三夫人留下照顾丹丹，吴夫人跟吴三爷立刻跟着送出门。 到门口，他们发现顾曳还在看地上的血脚印。 “怎的，顾师傅，这血脚印还有古怪？” 顾曳却没回答，只是转头淡淡看着吴夫人跟吴三爷。 周边已经没其他人了。 吴三爷忽然开口：“顾师傅是怀疑之前邀的那些人里面有一个是暗鬼。” 暗鬼？吴夫人一惊，这是军中常用语，便是刺探的意思。 前头走的那几个降师有人有刺探？ “之前您当着他们的面隐露出那梦魇晚上还会困住丹丹，可刚刚却说梦魇不会再来，前后不一致，肯定有原因的，是因为要迷惑那个人。” 吴家三爷不愧是混迹官场的，虽然是武官，却也有玲珑心思。 “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意这些脚印吗？” 两人摇头。 “因为它只有出来的，却没有进去的。” 两人一看，还真是！ “这意味着.....它是先飞进去，然后再走出来的？”吴夫人喃喃问。 “飞？这世间能飞的除了鸟，就是妖也是极少极少的，这邪祟有手段有心计，还挺歹毒。但路数越多，越暴露它的实际道行虽然不低但也没高到可以隔空入室再落地走血脚印的地步。” 那我们就放心了。 两人连带着李大雄都松一口气。 顾曳却说：“第一，它不是妖，妖的妖气气太甚，又是实体，会盖过狗儿阿宝的气息，老银杏会有反应。再且也用不着这么多手段，因为能入扬州城的妖就是四卦的将师都对付不了，何须动这么多路数，所以排除妖类。” “那是鬼？”吴夫人反问。 “不是。” 也不是？吴三爷惊愕，却见顾曳指着地上的血脚印，“血脚印落在草地跟土地上有身前，鬼祟做法没这样的层次感，因为他们的法术是天赋形的，很稳定，唯独......” “唯独人的不一样！”吴三爷目光深沉，“而且这个人必然还是个降师，跟那邪祟合作。” 弄出这个血脚印的不是鬼，而是降师傅，弄出梦魇的却是鬼祟！ 吴夫人花容失色，“降师？可降师不都是降妖伏魔.....” 顾曳撇嘴，“凡事有两面性，人也一样，自然，降师也是人。” 她就不说什么正邪了，因为她自己都歪得不行。 “我曾听闻道院那边的大师说过，邪道有十二飞廊连环坞，鬼临门，僵墓，流鸢，虽是降师，其行事作风却是比鬼祟更加可怕，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是这些流派的.....” 吴三爷有担忧，但也愤怒，握紧拳头，看向顾曳：“这个降师很强大，不知顾师傅能否对付？” “这就是要跟你们提的第三件事了。” 什么？ 顾曳回头看着吴夫人，似笑非笑：“卢易之应该跟你说过，我虽是降师，却是降师中算不得好的人，救人素来是要钱的。” 吴三爷惊愕，吴夫人却是反应过来，立刻说道：“易之少郎君是说过的，他说姑娘是这世上难得心思通透大气之人。” 李大雄：蛇精病啊，明明是死要钱还能夸出这么大一朵花儿，我都脸红了。 顾曳明显是厚脸皮的人，“在这点上我跟他的看法一致。” 李大雄：默契咯你们。 吴夫人也习惯了顾曳的与众不同，并不觉得冒犯，只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天才人物们该有的特殊脾性。 “既有邪祟跟降师，这般厉害，该是先给顾师傅一部分酬劳以助力你准备对付他们的。”吴夫人对顾曳固然看重，知道她厉害，但也觉得太过年轻了，应该是不够把握对付敌人的。 所以她抬手，不远处候着的管家便是小跑过来，拿出一个盒子。 “这是之前事先备好的，还请顾师傅收好，待邪祟铲除，必有后续重谢。”吴夫人此刻反而不讲顾曳跟卢易之的交情了，毕竟卢易之点击这件事还把自己的朋友介绍过来，便不可能让他朋友吃亏。 而事实，对于他们吴家嫡系一脉的血脉来说，钱财是真的不算什么的。 不过她也没俗到点出给了多少钱，反正那盒子拿过来是相当体面的。 顾曳挑眉，后面的李大雄上前接住，咧嘴一笑：“你们果然很大方，卢易之没说错，放心吧，我们奎山但凡接了单子就从未坏事过。” 谁给钱跟给吃的，李大雄是必定要把对方当自己人的，此刻就觉得吴家人厚道得不行。 不过他的实诚却也让看惯了人虚伪一面的吴夫人两人倍感舒坦，吴三爷爽朗一笑，“李小哥实诚人，我们吴家人也是，是以这件事还得依仗两位了，若有什么需要差遣的，还请尽管说。” “不用说，你已经做了。”顾曳轻飘飘一句让吴三爷刚毅的脸庞浮上深思。 已经做了？难道是..... “顾师傅怀疑那个张端城？”吴三爷暗道本来只是不舒坦张端成看他媳妇的眼神，觉得此人品行不端，因此留意几分，之前私底下安排了自己的卫士去跟踪，却没想到这个顾师傅全然看透了。 也不知何时被她留意到的——他可是隐约打了手势给自己的卫士下密令的。 这人观察力太恐怖了。 吴三爷心中忌惮万分，越发看重顾曳。 “他一直在伪装。”顾曳想起那张端城的表现，不由冷笑：“一个懂得遮掩真正实力的人绝不会这么张扬，事事出头，除非他是有特殊目的的。” 吴夫人跟吴三爷也未怀疑顾曳是如何看穿张端城遮掩实力的，想来是降师之间的手段吧。 不过幸好军中刺探自有手段，就算降师也秘术也没法子。 凡人也不是绝对不敌降师的。 “若是如此，他们很可能后会对你们动手。”吴三爷想着便是握握拳头，提议道：“顾姑娘，我去安排人，保护你们两人.....” “那倒不用。”此时顾曳就已经下了阶梯，闻言步子顿了下，回头了。 外面阳光正好，风飘着卷了老银杏树上的浓密银杏树叶，飒飒作响，似有飘落，如今还是青翠的碧光被光照透析，回旋飘舞过那张美艳精致非凡的脸上，眉梢上扬，眼中聚拢粲然微光。 “不久前遇上一个不能下手的美男子，如今正手痒。” 不是心痒，而是手痒，手....痒？ 李大雄表示自己当时一脸单纯并不懂。 成亲多年还生娃了的吴夫人跟吴三爷表示他们一脸沉默也“不懂”，真的不懂。 顾曳潇洒而去，李大雄也捧着盒子喜滋滋得走了。 —————— 出了吴家大门，这次是吴三爷跟管家送出门的。 进去是吴夫人送，出来是吴三爷送。 这待遇不一般咯，几个护卫都暗自悻悻，再不敢多看顾曳两人。 拜别吴三爷后，顾曳两人直接进入街道之中，人流繁忙，商业发达。 手头有钱，但在扬州城并没有居住的地方，顾曳细想下好像也没什么故交——赵子琪跟齐俊言不算特别熟，总不可能这样就凑上去吧。 于是两人盘算了下，顾曳打了一个响指，“咱们去小秦淮河。” 来了扬州不去小秦淮河简直是一大遗憾啊。 小秦淮河在现代都是一大旅游景点，在古代其实也差不多，十分繁华热闹，历来是文人墨客们推崇的游玩之地。 李大雄一看到沿街过数不胜数的店铺跟水上游船便是眼睛一亮：“吃的，都是吃的！” “瞧你那出息！”顾曳手头有钱，十分豪气地定了小秦淮河便最好的客栈上等房两间。 一进门两人就打开了盒子，没有金光闪闪，因为都是银票！ “银票银票，好多好多，我数一下哈，一，二三.....” “别数了，一共十张。” 顾曳对纸票类型的钱财可比古代人敏感多了，只瞥一眼厚度就猜中了。 果然是十张！“那就是两万两啊猴子！发了发了发了！”李大雄两眼发光，口水都要下来了。 估计在盘算两万两能买多少斤猪蹄髈。 “一万两的确不是小数目，不过扬州富庶，吴家在当地也算是一霸，一万两不算过分，我猜如果把这鬼祟除了，拢总三万两是跑不掉的。”顾曳说得轻巧，却是大多数一家三口一年只靠几两度日的平凡老百姓不能想象的。 “降师这么赚钱？以前师傅怎么就那么穷呢！”李大雄嘟囔着，却让顾曳失笑。 “你也不想想，淮南侯府跟扬州吴家这样的单子是那么容易遇上的，前者是凑巧，后者是吴家给了卢易之颜面，偏听偏信，不然有钱也不可能这么大方。”顾曳可不敢因此膨胀，不过她花钱大手大脚是真的。 第228章 店 李大雄也没什么概念，被顾曳带坏了，现在一人还是分了一半银票，身上资产又涨了一大截，便是琢磨着去吃吃喝喝一番。 “吃喝什么啊，这钱拿来是要配备装备的。” “啥装备？” 当然是打架的装备！ 顾曳带着李大雄出了客栈，秦淮河畔的歌声是出了名的，有笙埙琴等，还飘着伶人歌女们婉转动听的声音，这样的享受让顾曳一时间有种回到现代的感觉。 虽然现代玩得东西更多，但真正的古代给她带来的那种风韵又是现代绝不能有的。 说是要买装备，其实她跟李大雄从街的这头玩到了那头，吃喝玩乐无一不碰，钱财如流水。 而在此时，张端城等人早早愤愤离开了吴家，且也分道扬镳。 不过张端城却是不走大道，七弯八拐不知怎么的就绕进了巷子，又通过巷子过了一偏僻街道，最后到了河边。 河边？他要过河？河面上有许多花坊船，也就是所谓的青楼花船。 有小舟过来载人，他上船了，很快到了花坊船上面，身影消失不见。 巷子后面，一个男子隐约出现，盯着河上的那艘花船若有所思。 跟断了，但也不用绝望，他可以查这艘花船。———————— 花船上的热闹可比街道上的专一多了——美人带来的欢乐嘛。 船上大都是衣着暴露，举止豪放的青楼女子，但也有走小家碧玉路线的，反正各种各样的都有。 张端城素来是色胚，不过此刻看这些青楼女子却是没了什么兴趣，大概是因为脑子里还留存不久前见过的三个女人样貌。 厢房门口有护卫，进去后，张端城见到了好几个赤身裸~体放浪形骸在榻上椅子上直接狎玩女子的扬州公子哥，这一幕不堪入目——但对男人而言都是心照不宣的。 他一进门就目光游离，身体发烫，但也记得要事。 那主榻上的男子不改身体动作，只瞧着张端城似笑非笑了。 “来了，张师傅，可是有好消息给我？” 以前说过了，一般三卦卦相以上的降师才有资格被称为师傅。 之前吴夫人两人是感激大于规矩，因此叫得不体统，但这个男子却是轻蔑玩味居多。 张端城也知道这些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公子哥德行，也不在乎，只打了个手势。 公子哥目光一闪，跟自己的兄弟们打了个招呼，竟抛弃身下这条花船的头牌女子，转身进了内屋。 公子哥用薄被拢了身体，倒了一杯茶，道：“出事了？” 张端城压低了声音，说：“有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 他提了顾曳两人的事情，也提及顾曳背后似乎有人，让吴家人忌惮。 “才二十不到？撑死了也就二卦降师，吴家的人就会做戏，估计是背后真的有人.....但肯定是很隐晦、不好言明的。” 张端城点点头，“的确没显露出来，我看那两人行为举止不像是大户人家出身，有点粗鄙。” “粗鄙？”公子哥顿时嗤笑，“本来这两人没卦相，年纪又轻，厉害不到哪里去，背后的人哪怕有点来头，对吴家也肯定不是很上心的，否则也不会派这样两个人来敷衍。” 虽然是这么说，但张端城想起顾曳的表现，不免心里有些虚跟烦躁，于是忍不住说：“公子，还是不要小看的好，那女的我总觉得有几分邪性。” 邪性？这词儿可真有意思，张端城可是个降师。 “知道了，知道了，父亲既然交代我，我自然不会不理会，不过你好歹也是降师，难不成那女人是妖怪不成。”公子哥随口一句，忽想起了什么似，盯着张端城，笑眯眯得问：“我早听闻扬州吴家当家主母是范阳卢氏出身，殊为端庄美貌，不过都及吴家那位三夫人秀美动人，你可见到了？” 张端城自然想起了那三夫人的美丽清婉，吴家两位夫人都是美人，当家主母端庄威严，让人望而生畏，可小的那个却是才名远传，加上秀美柔弱，端是让男人有蹂躏的欲~望。 “见到了，的确貌美动人。” “听说很有才气呢，是扬州盛名的才女，可惜如今也只能跟着一个没有官职的武夫，可惜了。” 公子哥嘴角噙着笑，似乎在意~淫着什么。 男人么，心照不宣，但张端城却眯起眼，忍不住来了一句：“但论貌美，其实还不如那.....” ———————— 顾曳两人觉得自己好忙啊，忙着吃喝，可就一张嘴。 可总算玩到地方了。 “这什么玩意儿？”李大雄吃着一口羊肉馍馍，看着眼前这碧丽堂皇的大楼阁。 大门是敞开的。 里面张灯结彩，五光十色。 但奇怪的是没有店名。 顾曳要进去，李大雄忽然脸色一变，拉住顾曳的袖子。 “干嘛？进去啊。”顾曳疑惑，却见李大雄一脸坚毅：“猴子，我是不会跟你进去的。” 顾曳皱眉：“为啥？不想花钱啊？那行，把钱给我，去替你花。” 李大雄大怒：“你这人太坏了，喝花酒还想花我的钱！” 顾曳错愕，旁边出入的人也顿住了步子。 花酒....花酒？ 顾曳转头看着碧丽堂皇又光彩夺目的楼阁，忽然秒懂了——这傻逼！ “人家不卖身也不卖艺，就卖打架的家伙，花酒？小伙子年纪轻轻的，思想这么不健康.....”顾曳幽幽得说。 李大雄明白了，再看看旁边来往的那些人，诶，好像都是降师。 他脸红了，于是飞快跑了进去，一进门便感觉到专属于降师们的压力——那是一种气息。 归属感油然而生，但李大雄看到架子上摆放的一把把降器——它们怎么就不归属于我呢。 顾曳也有种遗憾，如果这些都是她的就好了。 不过身上有钱，还是可以占有几个的。 于是两人上前看。 看完两人表情都扭曲了——太贵了。 难怪之前在崔凉的船上提及降器转卖，当时就说有价无市，有市了，可你特么没钱。 顾曳算了下，她跟大熊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三万多两了，但好像在这里也买不到多少降器。 而且买不到的还是看起来不怎么样的！ “这样的也卖一万三千两？猴子，这一把比我那把剑也好不了多少啊....”李大雄嘀咕，又忽然想到自己背后的风雷弓。 “不知道我后面这把弓可以卖多少钱。” “卖不了钱。” 李大雄顿时大怒，不过才发觉这话不是顾曳说的，因为顾曳压根就没时间理他。 是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儿，他还在打量着李大雄的风雷弓，似乎察觉到李大雄的愤怒眼神，便是笑了笑。 “小伙子年纪轻轻的，火气这么大，老头子我话还没说完呢。” “你这弓啊之所以卖不了钱，是因为它用银两来衡量是一种羞辱，但可以以物易物。” 李大雄有些不明白，便是看向顾曳。 顾曳已经将目光从这些降器上面收回，心里却是对扬州的降器有了个概念、 看似繁荣，但有些虚。价格虚，这降器也虚。 顾曳心里淡了心思，转头看到老头盯着风雷弓，便是心念一动，挑眉：“以物易物？莫不是你们这地方还有更高一级的买卖市场。” 老爷子一笑，“一看姑娘就知道是个明白人，跟我来。” 他在前面领路，顾曳跟李大雄还是跟上了。 就赌这么大的点不至于杀人越货。 —————— 外面的门那么大，里面的门却极小，还有些诡异的安静，李大雄胆子小，颇有种受害即视感。 “怕了？”顾曳在后面淡淡问。 “没，有你在，我什么也不怕。”颇有韩剧女主对欧巴讲话的即视感。 顾曳的回答却很天涯知乎，且是秒回：“奥，难道我是杜~蕾~斯吗？” 李大雄：“杜蕾斯是谁？你朋友？” 顾曳不理他，前头老者好像也不管这两个小辈说什么，一闪小门后一条甬道，然后是.....一个院子。 四四方方的院子。 很大，很空旷，却有一个个极大的木架子，还有凉亭跟茶座，有少数人在这些降器中走来走去，也有些不看这些降器，却管自己说话。 顾曳一看这些人腰上挂着的卦相就猛然挑眉了。 都是三卦卦相。 这意味着这些人至少都是三卦降师里面的佼佼者。 呵，的确不是黑店，不过这老头显然不觉得他们两个有什么实力跟身份——无非看中了李大雄的风雷弓。 也许也看到了顾曳的子母飞焱弩。 从这老者带他们进来这里而这些人飘来的眼神让顾曳察觉到之时，她就知道等一会这些人要走什么路数了。 自然可以与之周旋，但她没那个时间跟闲心。 李大雄也察觉到了异样，但顾曳走到他前面，打了一个微妙的手势：装蒜！ 奥，装蒜么，让对方忌惮就行了。 这些人不敢硬来的。 李大雄顿时安心起来，反正学猴子就行了。 顾曳反正是不用学的，装X嘛，她可以开补习班了。 于是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儿就是认认真真得看了一眼一把被蒙蒙白光笼罩的长剑，来了一句：“看起来好像也没比神霄的那些精英弟子身上带的好多少，早知道还不如跟他们换。” 李大雄早有准备，就嘟囔：“吃了人家那么多鵺光果，再拿人家的降器，那些长老还不得把我们吃了....” 顾曳：“可我们现在还活着。” 吃了许多鵺光果？要么身份贵重，要么神霄看重，再要么就是手段不俗，自己抢到了鵺光果。 最后那一句——可我们现在还活着。 意味深长啊。 在场的人多数都神色微妙，看着年纪比他们小了一半的两个年轻人，终究没人开口显露那种心思——这两个小辈的降器不好骗啊。 第229章 鸿通，条件！（明天早上不更，今天有事） ———————— 对于三四卦的降师们而言，低级的降器已经无法满足他们的实力需求，高级的又隶属高手们，他们只能从一些拥有好降器又没什么背景跟实力的小辈手中换取适合自己的降器。 当然，强弱尊卑的差异也注定了大多数交易的不公平。 不过这种买卖也不是百分百成交的，偶尔也会遇上点儿硬的。 就比如顾曳两人。 于是这些人在须臾之间有了决策，便是权当从未见到顾曳两人。 那老者也自在的很，没有半点差点坑死顾曳两人的羞耻感，反而笑眯眯地说：“两位看看，若有喜欢的，就跟我说，咱们来计划下能不能以物换物。” 虽然说对方一开始是打算占他们便宜的，不过顾曳也没打算揪着不放，闻言颔首，有些随意得说：“行吧，有喜欢的会跟你说。” 然后就管自己看了。 老者目光一闪，笑了笑，不再言语。 此时，这些人才算笃定顾曳两人是真的有背景，不然若是急冲冲就逃走了，那反而证明这两人之前是虚张声势。 众人这才放下了心思，也不再关注顾曳两人。 这世上的降器就跟相亲找对象一样，总有合适的，也得匹配的。 顾曳看来看去，也只看中了一把。 “咦，这东西是？”李大雄看到顾曳身前摆放的降器。 像是一个护腕，但挺厚实的，乍一看还以为是木头做的。 “这么丑，很厉害吗？”不然猴子是肯定不会看中的。 “防御类的，应该是可以反弹性防御，这种降器不多见， 可这些降器下面都没标明价格，就一个字——易。 “以物易物？”顾曳微微皱眉，不知道需要用什么样的来易物..... “是的，以物易物，我看这小哥的弓就不错，可以来换这罡木盾.....” 李大雄：“啊？不要，我才不要，哪有用兵器去换防具的！只挨打不成？” 这小子倒是挺知道抓重点，可老者舌绽莲花似的，笑说：“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罡木盾的价值不下于那些攻击降器，毕竟自己的命肯定比别人的命重要。” 攻击别人跟保护自己谁重要呢？ 恐怕很不好回答。 怕死又好战的李大雄一时间纠结了，于是看向顾曳。 顾曳看着老者，轻描淡写：“如果真有你说的这么好，那这样吧，我拿这弓去换这罡木盾，然后拿罡木盾去换那把深蓝色的七寸剑，你觉得怎么样？反正价值对应嘛，谁也不亏，反而谁都满意。” 李大雄自然看到了那把剑，造型霸气得很，且暗光流转，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心里也是欢喜的，于是点头说：“我也没意见。” 滚犊子！你没意见，老子有意见！ 老者心中憋闷，却是苦于自己之前信口开河，眼下也不好驳回，只能暗暗认了顾曳的“歹毒”，于是苦笑道：“得，小姑娘厉害啊，老头子我认栽，不过以物易物是硬规矩，你要拿罡木盾，就必然要拿另一把降器来换，弓不行，那就你手上的弩，而且也得让这罡木盾的主人同意才行。” 顾曳自然清楚这种易物交易方式的流程跟规矩。 但风雷弓跟子母飞焱弩是不可能换的。 顾曳却忽然说：“不如用我这把尺子换啊。” 李大雄错愕！这可是灵器啊，猴子疯了！ 但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不敢置信得看着顾曳。 那老者却是看了看红颜，皱皱眉，有些敷衍跟冷淡：“这降器虽然好看，但跟这罡木盾还是没得比的。” 他看不出红颜的玄虚！李大雄心里一动，暗道之前沈青玥就说过红颜不是外放的灵器，十分内敛，一般人看不出来。 她嘴里的一般人恐怕也覆盖了这个店里的三四卦降师们。 顾曳是故意试探的，如今却是放心了，却露出失望的脸色，“诶，那真是可惜啊。” 老者一副你别异想天开的表情，李大雄却是憋得不行，这老头将来要是知道自己错过了一把灵器，是不是会吐血而亡？ “是很可惜，没能做好两位的买卖。”老者也一副惋惜的模样，内心却巴不得两人赶紧走，省的他看到那小弩跟弓心里不舒坦。 结果他却听到顾曳轻飘飘说：“买卖还是可以做的。” 一刻钟后，顾曳两人离开了这家店，老者笑脸相送，等人走后回到那小院子里，却没理会院子中那些降师，而是走进到院子最边侧的偏门之中，原来那偏门之后还有一个小院，这小院中也有架子，降器极少，但绝不是外面那些可比的。 一个架子之后，有一个男子正在闲散得把玩着一把小型降器。 他上手十分随性，仿佛不怕碰坏了这些降器。 老者走了过去，略微躬身，并不说话。 半响后，那架子后面传出一句很轻的话。 “派人通知她，吃饭的地方在.....” —————— “猴子，你买这这些干嘛？”李大雄怀揣着一小囊袋，里面东西太多，七七八八的，他也记不住纤细，只知道有什么石头，木块，贝壳等等。 “做东西。”顾曳没细说，但李大雄秒懂了，因为以前在奎山就见顾曳自己手动做了那白蚕丝金球，他这种体格跟身法还用不来这玩意儿，但顾曳用起来帅得不行，他也只能羡慕。 不过本来想买降器的，结果降器买不起，却买了一大堆材料——而且还花了一万两，这降师赚钱容易，花钱也容易啊。 李大雄心里感慨沉重，于是又一路买了零食吃着压压惊。 鸿通柜坊到了，顾曳跟李大雄拿出凭信要取光头佬留下的东西，不过小厮却说这个委托有点麻烦，要等柜坊老板前来。 又有什么幺蛾子啊。 顾曳跟李大雄莫名不太安心了，那老板来了，胖乎乎的，脸上横肉颤动，但笑眯眯的很给人好感。 做生意的如果尖嘴猴腮刻薄相，那就是天生的劣势，这胖子无疑是天生做生意的命。 “哎呦，两位就是康师傅的徒弟吧。”胖子掌柜笑眯眯得上前来。 顾曳点头，并不急着问，胖子多看了顾曳两眼。 漂亮嘛，多看两眼是很正常的，男人劣根性，就好像遇到美男子，顾曳也得多用眼神非礼几下一样。 所以她很淡定。 直到胖子掌柜不淡定了，“你们师傅之前在我们鸿通柜坊留了些东西让你们来取，但要取走它们也是需要你们付出一些东西的。” 什么东西？顾曳眉头微皱：“不是钱就行。” 胖子掌柜神色微微一动，笑了：“不巧，就是钱。” 问候你家大爷！李大雄瞬息觉得这胖子是个奸商，不对，卖东西的才叫商，这人连东西都没卖就想要钱啊！ 李大雄怒而起身，几乎拉弓上箭。 “大熊，淡定！”顾曳淡淡一句，李大雄便是压抑了。 “要钱啊，不知道可有什么凭证，好让我们确定这的确是自家师傅的委托。” “奥，是有的，一封信！”胖子掌柜拿出那封信，顾曳拆开一看，李大雄就在旁边，也看到了，且还一字一句念下来。 “亲亲吾徒儿，你们果然是孝顺为师的，不过咱们奎山祖传规矩是凡事都不可不劳而获，是以，要取我留下的东西，缴纳五万两便可。” 李大雄念完，又重复再看了一遍，最后指尖指着那一个数字——五。 “猴子，这个字是五？”他的语气有些飘。 顾曳面无表情：“是五，不过我更在意的是后面那个字，万！” 五万两，呵呵哒！ 李大雄：猴子，我现在想胸口碎大石。” 我特么也想....额，胸就算了，好不容易才大了一些。 顾曳：我想金鸡独立高唱《义勇军进行曲》。 或许是看出两个徒弟的奔溃，胖子掌柜显然不清楚内情，便是好奇：“康师傅走得急，只让我把信给你们，不知现在是.....” “他要我们给你五万两。” 胖子掌柜一愣，说：“五万两，这么多！那你们....” 顾曳：“其实也不是很多，花坊那边花魁接客的话大概一晚上五百两，嘴巴甜技术好的话可以有小费，平均可以有七八百，七八十天敬业上班大概可以凑足了。” 李大雄几乎要跪下了：“猴子，你不要这么想不开啊。” 顾曳：“不是啊，我说的是你，我就帮你收钱。” 李大雄：“我？！！我不行，我丑，我长得丑！” 顾曳：“可你身板好，体力好....” 胖子掌柜目瞪口呆，最后忍不住说：“要么你们就别拿了吧，我瞧着当时他给了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也就是....” 顾曳跟李大雄迅速收戏，“行吧，那你以后就跟那死光头这么说，我们实在是尽力了，只是奎山人是有骨气的，决不能出卖自己的肉体。” 两人说着就要走，却听到后面那胖子掌柜接着说，“也就是两本什么术法...” 顾曳两人步子一顿、 第230章 如果我非要一般见识呢？（二合一，打架章！） 顾曳转身，“术法？咒术秘籍？” 胖子掌柜一脸单纯，“不知道，好像是的，薄薄的，不厚，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康师傅好像是废了不小的力气才拿到它们的，放我这儿后就匆匆走了，还嘱咐我务必要让你们拿到它们。” 术法册子？那就是秘籍啊！顾曳跟李大雄现在最缺什么？咒术啊！ 看来是走不了了，顾曳转身，“我忽然觉得对比尊师重道的美好品德，宁愿出卖身体，也决不能出卖灵魂。” 李大雄：“所以我们真的要去卖身了吗？猴子。” 胖子掌柜：“.....” —————— 顾曳跟李大雄抠遍了全身也只集了两万五千两，毕竟之前用了一万两，这是全身榨干了还拿不到师傅寄存的东西啊。 一男一女两个徒弟眼泪都要下来了——做人怎么这么苦。 胖子掌柜看得于心不忍了，于是说：“要么你们还是去卖身吧。” 果然是奸商品性啊！顾曳一看苦肉计没用便想收功走人了，不然浪费感觉啊。 至于剩余的两万五千两也只能再想办法了。 卖身就算了，口头扯皮罢了。 不过两人刚转身就看到了两张熟面孔。 赵子琪跟齐俊言。 顾曳是一眼就认出了对方，但显然后者两人却并未认出她们。 好吧，不说两年来顾曳容貌变化颇大，就是李大雄体格也变化很多，一时间两人也只因顾曳面容出色也多看几眼，然后又觉得他们的面容有些眼熟。 八目相对，赵子琪还在琢磨的时候，便是看到那姿容艳色逼人的女子朝她勾唇一笑，“赵子琪。” 咦？对方认得自己？赵子琪跟齐俊言下意识看向顾曳，终于在目光徘徊李大雄跟顾曳之间..... ———————— 小秦淮河畔的画厢楼，一个奇怪的名字，却是扬州城美食的顶级之地，名气大，花费大，但的确好吃。 这顿饭是赵子琪请的，她出身也非优越，赵元又是不贪的小官，这上百两一顿饭应该花费不小的。 但赵子琪如今也是在扬州小有名声的女剑客，今年成功受雇于剑馆留任，偶尔还教闺阁千金学剑，因此也有些收入。 请客花钱这事儿吧，顾曳是真的不矫情的，将心比心，她也不觉得花点钱去请一个朋友吃饭是多为难的事情——有种骄傲叫我想请你吃饭。 四个人一桌，菜上得多，赵子琪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叫的菜都十分不错，把李大雄吃的舌头都要吞进去了，吃吃喝喝加上谈笑，气氛极好。 “两年前分别的时候，我便说顾姑娘你们若是来扬州肯定要让我坐一会东道主的，但今天若不是我们凑巧遇上，我们恐怕是见不得面的。”齐俊言也是爽朗的人，给顾曳倒酒的时候不免也多了几分调笑。 “约定的见面容易失望，意外的邂逅必定欢喜。”顾曳举起酒杯，小酌一口，笑：“反正我现在是高兴的。” 赵子琪两人一听也是，也就不怪顾曳了。 但谈起各自经历的事情，两人却多对顾曳羡慕。 “还是你这样好，经历的事情如此不凡，天南地北走，不必拘于一个地方。”赵子琪羡慕难掩，齐俊言多看了她一眼，说：“可也凶险啊，僵尸，恶鬼，邪祟，总是会夺人性命的。” 李大雄也忍不住插话，“你说的没错，这些东西你听起来精彩，很有意思，真正经历的时候就知道怕了。” 赵子琪却是反问：“那你怕吗？” 李大雄刚想说自己不怕，却对上顾曳似笑非笑的脸，不由脸红。 “那是以前，现在嘛，还是不太...可能有一点...” 众人大笑。 但笑声忽被门外的吵闹打破，那是打斗声，也是破碎声。 人多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争斗，这繁华地段有人打闹也不少见，就连武林高手过招也偶尔可见，但今日好像有所不同。 “是章家大公子！” “被打出来了！” “快看，打起来了！” 齐俊言看到外面街道的动静，不免皱眉：“又是章家。” 章家在扬州不算什么世家，只能算是有些富庶，但却有些话题性。 “大公子年少时不知为何外出离家多年未归，但他或许不知道自己父亲早有外室，也早有了一个庶子，且跟他年纪相差不多，他一走，这庶子便入了家门上了族谱.....” 庶子什么的，在古代很常见，不说现代也常有私生子么，这没什么稀奇的。 “稀奇的是那章家老爷不差人去找自己的嫡长子，却把家里的生意都给了庶子...至于那主母也从此不再见人，以至于几年后整个章家都成了那庶子的。” “前几日章家主母病重去世，长子回来了.....” 所以现在街道上被殴打出门的就是嫡长子？“不对啊，按理说这人是嫡长子，按照继承的话，也该是他拿家产多....” 李大雄也不是啥也不懂的，就是在农村里，也多是把好的给大儿子吧。 “问题是人家死的是母亲，而不是父亲，若是父亲，那才有遗产继承。”顾曳声音很冷淡，虽然不好听，却是说在了点子上。 一语中的！ “这章家老爷似乎很厌恶自己这个长子，竟要悖离宗法了。”齐俊言也是嫡出，自然厌恶这样的事情。 “诶，我总觉得这故事有点耳熟，不知在哪里听过，猴子，你说.....” “不止听过，还见过。”顾曳表情有些寡淡，不止见过脸，连肉体都见过。 也是此时，那章家嫡长子虽然有些武功，但对方人多啊，二三十个追着打，他也应付得有些狼狈，竟是被一高大的护院一脚踹到腹部。 嘭然撞在一小贩摊子上，张口便吐了血。 正好在顾曳他们这边临街的位置，李大雄刚好看到那嫡长子的脸。 哎呦，不是那个什么似风.....他惊愕之下，那似风却是已经爬起，猛然抓了地上那小贩的棍子，突袭而出，竟两棍子打飞了好几个护卫，似乎是穷途末路下的绝地反击。 然而黑影迅猛，一剑快若流光，剑切过，那棍子被一剑削成两端。 “是快剑手陈锋！”赵子琪跟齐俊言齐齐一惊。 “陈锋是江湖名气不小的剑客，在咱们扬州中都排的上前三，怎会出手，除非是.....” 再仔细一看，那街道不远处被好些个护卫庇护着的赫然是章家那个庶子。 他的脸上有冷笑跟得意。 怕是重金雇佣了陈锋有所准备的。 似风怎是陈锋的对手，被他一脚踹中胸口，吐血到底，胸口却被踩住。 街上人多，不乏一些贵人，也不乏一些知晓缘由的江湖之人，见到这一幕便是倍感不平。 赵子琪已是忍了许久了，此刻仍旧忍不住了，开口：“陈锋，你我都是习武之人，别人家中的事儿，你竟也掺合？” 陈锋认得赵子琪，闻言冷笑，“赵子琪，你一个小娘们也敢管我？倒不如考虑下如何勾牢身边的公子哥儿坐享富贵吧。” 赵子琪大怒，齐俊言也是皱眉，便是起身开口：“陈锋，子琪只是觉得这章家长子怎么说也是章家血脉，行事太过，是会招人话柄的，你觉得呢，章公子。” 章家庶子自然认得齐俊言，章家不如齐家，往日是不敢惹的，可今日他却是十分有底气，便是哈哈一笑：“齐公子说的是，不过赵姑娘说对了，这是我章家的事，所以，跟这人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 他指着似风，在满街人皆是错愕的时候提高了嗓子，大声说：“诸位或许不知，此人的母亲当年曾与家父上寺烧香，半路却被匪徒所劫，一个月后才找回来，后来便是怀孕了。家父认为他根本就不是我章家血脉，本欲休妻，但我娘亲觉得他母亲可怜，便是让家父留了几口饭食，但今日他还胆回我章家争家产？不瞒诸位，我父能宽容养他母子十数年已经是仁慈了.....” 他嗓门极大，仿佛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丑事。 最重要的是章家家主就站在不远处，此刻冷冷看着地上被打成重伤的似风。 “虽然有伤我章家体面，但你母亲不贞在先，后不知羞耻怀了你生下你在后，我念在你们母子可怜才没有追究，但现在....” 章家家主面容阴鸷，“章家的半分你都别想肖想，章家是有真正继承人的。” 章家庶子挺胸接受众人的目光。 是的，若是嫡长子不是章家血脉，他才是名正言顺的。 “父亲，我母亲是一个好人，你不能这般羞辱她，而且我今日回来并不是要夺章家财产，只是想要拜祭母亲.....” 章似风吐血，却仍旧跪在地上，朝章家家主看去，坚持道：“我只是想拜祭母亲。” 章家家主却冷笑：“你母亲不贞，死后我已经差人将她火葬了，怎会为她设灵堂入我章家祖坟，你走吧，否则别怪我不讲情面。” 这话一说众人皆是静默，至于章似风已经是一个众人无法认可的孽种了，哪怕同情，但章家此举的确也说不得。 赵子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齐俊言皱眉阻止了，她一怔。 也是这一怔。 章似风却是悲痛，咬牙切齿，起身：“葬了？母亲还未过头七，她葬在哪里？父亲，母亲当年是为.....” “够了！休得再败我章家名声！”章家家主大怒，章家庶子便是立刻朝陈锋喊去。 陈锋会意，陡然拔剑。 剑尖一转，剑刃朝着似风的头.... 竟是要杀人了！赵子琪不顾齐俊言阻拦，铿锵拔剑，剑拦住了陈锋。 陈锋怒意之下便是冷笑，一剑劈开赵子琪的剑，且大喊：“齐公子，你这养的小娘们怕是看上了这小白脸的美色啊，女人是惯不得的，不乖了就得修理！” 他辱骂赵子琪是小娘子，且竟还收剑入鞘，朝赵子琪勾了手指，轻蔑得很：“我不用剑也可败你！” 这对于一个剑客而言是莫大的羞辱，赵子琪气得不行。 齐俊言脸色一沉，“子琪，回来，别跟这人一般见识。” 赵子琪却是置若罔闻，齐俊言也只能握剑，正打算出手。 却有人比他快得多，身后有风声，他下意识转头。 只见李大雄大手一甩，哗啦啦，桌子上的饭菜带碗全部被风劲直接甩到隔壁桌上去，滴水不洒。 饭菜碗筷刚扫过去，顾曳已经抬脚，嘭！那桌板被一脚踢飞出去。 桌板飞出，带着如刀的风，朝着陈锋后背刷得飞去！ 陈锋本在对付赵子琪，从容惬意，陡然察觉到后背急风，顿时侧身一闪.... 那桌板从他眼前急速飞过，他躲开了，转头看向那踢出桌板的店内，却只看到一个高大汉子冲出。 是他？他一惊之下正要奔向李大雄动手，却陡然感觉到.... 那平飞的桌板竟被一只手握住，修长纤细的手指沿着桌沿一拨动，刷，桌板急速旋转起来，如飞盘一般朝着他狠辣削来。 陈锋大惊，却也挥手一掌拍去，内力运转，轰隆！ 这桌板被他一掌拍成碎片。 但那碎片纷飞之中，有一单薄身形如影子一般掠过这些纷飞的尖锐碎片，瞬息到了他眼前，他下意识握剑，但手掌还未碰到剑，这人就已经抬起脚，干净利落得一脚揣在他胸口。 轰！陈锋连剑都没拔就被踹出了五六米远，落地后倒退了三四步。 他顿住了步子，可顾曳已经在碎屑飞扬中站在了他刚刚站着的位置。 发丝飞扬，袖摆微动，眉眼美如画啊美如画，但那碎裂的桌子是谁踢飞的？ 位列扬州江湖高手中前十的陈锋又是谁给一脚踢飞的？ 是她是她就是她！ “你.....你是谁！！！”陈锋心潮起伏，却问出了包括章家父子在内的其他人心中一致的疑问。 这女子出现得太过霸气侧漏了。 “我啊。”顾曳摩挲着指尖，抬眼瞥过重伤的似风，也瞥过陈锋跟章家父子等人。 “一个灰常想让你们男人修理一下的小娘子。”她面上含笑，红唇妖娆，且笑盈盈的。 却让人心中生寒。 陈锋不是不知好歹的，见识过顾曳那非一般的鬼魅速度，怎敢妄自托大，一时间竟不敢应了。 旁人不知顾曳身份，更不敢插话，但一干人等无不心惊她的风采。 艳艳霸道，夭夭妖娆，小娘子如斯，男人当如何？ 赵子琪握了剑，心中对于女子被轻视的郁结仿佛在瞬间被顾曳这番强势下瓦解了。 是的，也只有女人才懂女人的骄傲。 小娘子？呵呵！ 整条街的人都有一瞬诡异的静默，但隔壁楼中忽传来一人声。 “顾姑娘，你本是降道之人，我等降师恐怕不好跟这些凡人剑客见识吧。” 本来已经掏出瓜子磕着准等顾曳制霸全场的李大雄抬头看去，哎呦，还是个熟脸呢。 那什么姓张的，对，叫张端城是吧。 这土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还站在二楼阳台居高临下，双手负背什么的。 很拉风啊。 顾曳转头看去，看到那厮就一人站在阳台，哎呦，是很拉风啊。 一上一下，对峙？ 赵子琪看到张端城便是略微皱眉，她自然认得此人是扬州有些名气的降师。 听说是三卦，按理说章家父子是请不起这样的人的，但为何这张端城要帮陈锋跟章家。 不妙啊，她有些后悔自己过于莽撞，把顾曳拉下水，正要说什么，却听顾曳开口：“可我今天非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顿了下，她笑了下，“顺便说下，我还不认得你是什么人物，别一副说教的语气，谁给你的自信，躲在屋子里的那个人吗？” 张端城脸色一变，屋子里的人也有些乱。 “好大的口气。”公子哥放下杯子，冷笑。 街道上其余人更是躁动，天啊，这女降师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张扬跋扈。 嚣张得不要不要的。 这架看来是一定要打的，不是陈锋不肯收手，而是顾曳她——手痒了。 她转头看向陈锋，挑眉微笑：“有一个自信满满的降师高手想帮你，还怕吗？我这个小娘子准备不用降术让你出不了剑，且打断你四肢，你信不信？” 本来屋中的公子哥等人已经觉得顾曳口气大了，听了这番话便是屁股坐不住了。 这女人太狂了！他们豁然起身，那陈锋却已经大怒之下杀机爆发，且瞬间悍然拔剑。 他距离顾曳有七八米距离，这一拔剑又是动了杀机的，他要杀了她！划破那张美艳动人却让他厌恶极致的脸。 杀杀杀！ 杀.....杀意迸发，在剑出鞘但尖端还未出鞘口的时候。 才拔了一半。 顾曳抬脚，鞋子踢在地上一块桌板木块上。 刷！木块瞬间爆发，砰然打在陈锋手腕上，竟直接打中了麻穴，他手臂顿时发麻，握住的剑松了，铿锵，剑滑行入鞘。 且顾曳脚下一弹，那速度.... 瞬息冲到眼前，陈锋大骇，手臂发麻之下只能弹腿劈向顾曳。 顾曳也弹出腿。 腿对腿？陈锋的腿劈空了！但顾曳的腿却是劈在了这人的小腿上，陈锋吃痛小腿不自觉弯曲，但他却也机敏，竟用左手去拔剑。 拔剑？顾曳的手指按在了他的手腕上，手指纤细柔软，却也无比冰凉，皮肤接触的刹那。 陈锋怕极了，就怕顾曳出降力。 但并没有！ 扬州这条街如此热闹，端让这陈锋打似风无人阻止？是打不过他？只是武道之上鲜少有人能打过，打得过的都懒得插手，要么就是降师！ 降师手段多，却有隐约规矩，除非对方主动，否则不能去欺负凡人。 于是这些降师都没出手，偏偏有了一个顾曳。 她没用降力，在场有不少降师都很笃定这点。 可陈锋却惨叫一声，只因他的手腕被顾曳按住了命门，手臂酸痛之时无力。 铿锵！那拔出的剑被顾曳按了陈锋的手掌直接重新压入剑鞘中。 声音清脆，第二次了！ 不好！章家父子暗道不妙，便是让护卫们纷纷出手。 人冲来，却是被一个个踢飞出去了。 原来是李大雄。 “想以多欺少啊，来来来，我还没跟人打过架呐！”李大雄大笑着，一拳一脚，这些号称身手不凡高价请来的护卫被他打得跟白菜花似的。 随手几下就零零碎碎稀烂得很。 章家父子大骇，街道上却是一片混乱，旁侧诸多楼阁中聚会的贵人们纷纷往外看来。 竟还有人鼓掌！ “贱人！”陈锋大骂，拔不出剑便是抬腿踹。 砰砰！腿脚抨击，陈锋却感觉到剧痛无比，因为顾曳的脚永远比他快，他出腿的时候，对方的靴子已经闪电般劈在了他小腿痛穴上，踢一次痛一次。 剧痛之下，他听到了手肘....噶擦！折了！顾曳折断了他的左手！ 陈锋痛极，却是猛然扫腿.... 顾曳已经跳出，陈锋便是趁机起身，右手拔剑！ 第三次拔剑。这次顾曳是跳出去的，而且因为弹跳力太好，竟直接跃出半空七八米且凌空三四米，能及时阻止他拔剑？ 陈锋目光锐利，在腿跟左手疼痛之中悍然拔剑..... 半空的顾曳在腾飞中勾唇，手指一勾，哗啦！陈锋手中的剑连剑鞘....飞过去了！ 降力？降术？不！是一条雪白的蚕丝不知何时缠住了它，且随着顾曳一勾手指头。 那剑鞘连剑一同飞出。 众人大惊，有人更是忍不住大声叫好。 漂亮的不行啊，这一手。 陈锋错愕只是眼看着自己的剑飞向半空，他大骇之下追出。 啪嗒，长剑入手，落地的顾曳脚下一点，却是朝着扑出来的陈锋......并非朝她而来，而是冲向那个重伤的似风。 奥，倒是有几分聪明，竟知道如今不是她对手，懂得挟天子以令诸侯？ 当陈锋冲向似风，那似风也知道不好，便是冲向旁边小摊，掀飞了那一摆摊，摊子上贩卖的东西便是胡乱飞舞下来。 竟是闺阁女子素来用来打扮的绢花。 绢花飞舞。 第231章 出来混的总要还的（二更合一，求订阅） 陈锋一掌劈碎木板，掌芒冲着似风的脸..... 似风眉头紧锁，狠狠之下竟咬牙要朝对方同归于尽似的，可他刚冲上一步，身后腰带被人一扯。 猝不及防之下，他往后飞，一个人从他身边掠过，他看到她的侧脸，她似乎回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深邃得很，似波澜不惊的深潭，可又好像潋滟的很，微光幽凉。 砰，似风撞在了柱子上，不疼，却听到了这个女子呵了一声。 没错，就是呵呵的呵，很轻，却分外轻蔑，他心中疑虑，仔细一看却是大骇，只因顾曳身上原来缠了一条条浅绿带光的光晕，没见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何况似风在神霄山下混迹过，怎么会不知道降师的降术。 自然，在场的降师也都看出了，是谁出手了？ “衍土缠术，用得还算麻利，出手的人挺果断的啊。” “也是有准备的，但也是无胆鼠辈，竟还掩了自己的气息。” 在场降师自然不乏高手，比如三卦的降师们多少能看出一些，大概是观感都不太好的——对顾曳的轻狂不喜，但更不喜这幕后之人的遮遮掩掩。 “再轻狂也半点降力降术没用了，如此以凡人之身法与之斗，竟还有降师敢出手，呵呵！” 左侧一阁中有一人轻嘲，但并不大声，很从容，还随着茶杯杯盖轻滑杯沿的声音。 陈锋也看到顾曳被束缚了，心中大喜，原本狼狈逃窜的，此时自然抓住机会，便是猛窜回来，这个女人他要一寸寸折磨死，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大雄也看到了，不过他却是不着急，反而继续一拳头轰飞一个护卫，压根就没想着去支援顾曳。 那顾曳就是孤立无援了？陈锋突袭而来，手中无剑，但掌握成爪，直直一个黑虎掏心..... 赵子琪惊呼，却见被束缚的顾曳脚下一点，竟如闪电一般跃到街道上的茶摊上，抬脚一扫，一壶茶被踢裂，茶水溅射过来。 那束缚缠绕竟被那茶水直接破了！凡人大惊，不少降师却是大喊：“好！衍土缠术乃是土衍之术，土下术怕土上木，茶木乃是最端正清和的土上木，且有解邪困乏的效用！” 这就是降师经验跟知识面的差别了，没有根基没有传承没有经验的降师是如何也不知道衍土缠术的，更不会知道衍土缠术的本质，也没想到它的破解之法。 事实上，降师非万能，诸法可破之，就是凡人找到了正确法子也是可以解降师的，就好像如果凡人遇上一般的僵尸，用黑驴蹄子等物也可以纠缠一二。 但年轻降师少有博学的，哪怕博学，如何学以致用也是个问题，可顾曳是个例外。 这厮是天生的降师，学习能力也是惊人，沈青玥那书房可不是白让她看的，这看了的都得记住，记住了的都可以用上。 她现在就用上了，茶水落溅在衍土缠术上，解！她落地脚下一闪，瞬息冲向陈锋！ 陈锋如今又晓得害怕了，刚想逃，顾曳却是已经到了身后，手中剑还在鞘中，在手中一刺。 剑鞘刺在了陈锋小腿上，砰！陈锋再次跪地，但头颅下颚却被横过来的剑格住，身后的人一手控剑，一脚踩着他的背，另一只手却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好！陈锋心中大骇，顾曳的手指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从陈锋的肩膀一寸寸往下，沿着骨骼关节跟肌肉节点的部位，噶擦噶擦作响，陈锋还来不及惨叫，一只手臂就被整个废了。 何止是手臂，旁人听到手臂噶擦错响的时候，那剑鞘一横，陈锋整个人被拉起，一脚踢出，半空中，顾曳抄着剑上前，一步，剑带鞘在手中劈点，砰砰砰，三次点在陈锋身体其余三肢的关节上，断断断！ 第二步，剑旋转，剑没出鞘，可剑柄的头打在了陈锋的肚子上。 噗....热血狂飙，陈锋跪落在地，瞠目血眼，死死盯着顾曳，很是怨恨狰狞。 但顾曳步履跨出，第三步？陈锋的怨恨跟狰狞在那一步之中全部化为了恐惧，竟瑟缩了身体磕头求饶了。 求饶？顾曳从来都不是一个宽容的人，所以她这第三步一出去，人就已经踩在了陈锋的肩头一跃。 那一跃那般轻盈，后空翻爽利且迅猛，瞬息就到了右侧阁楼阳台，落在了那栏杆上，直面站在另一端一脸错愕的张端城，发丝飞舞，她盈盈而笑。 “都说我们女人家胆小怕事爱计较，原来你们男人也爱管闲事，不过出来混的总是要还的。” 张端城对上顾曳那含笑又冰冷的模样，顿时大骇，这女人竟知道是他出手？却也立刻眼神狠厉，不欲多言，直接掐指..... 印还未起，咒还未出，顾曳的靴子就落在了他脸上了。 快，太快，快到张端城下意识以为自己可以抢先攻击到顾曳而夺得优势，如果顾曳一开始就距离他很近，他反而不会选择起咒术，而是直接近战攻击，然而还是判断错误了——或者说顾曳故意让他判断错误。 靴子落在张端城脸上且将他一脚踹飞出阳台的顾曳在同时也往屋内甩去一个金球，那球体缠着白蚕丝，里面的人有惊叫，但顾曳的人已经如猎鹰一般追向张端城，且直接跃出！ 飞落的张端城脸颊还剧痛着，身体就已经失重了，刚想有所反应，却又看到顾曳跳了下来。 奥，她还拔剑了，那凌空拔剑干脆利落，声音爽脆，甚至还带回音似的，剑在空中挽了一个剑花，往下刺。 在赵子琪等剑客看来那是十分漂亮干脆的剑花，剑光绽放，剑尖刺下！ 噗！张端城腹部被刺中钉在地上的时候，他剧痛之下暴怒，大喊：“你怎么敢！” “怎么敢？你倒是敢，是这个小白脸给你的勇气吗？”顾曳也落地了，手腕一拉，白蚕丝绷紧，那阁楼屋中有人惨叫，瞬息一个青年被白蚕丝勾拉而出。 这样拉长的白蚕丝力度其实不是那么强的，顾曳也没用降力，之所以被顾曳一拉就出来，只因那白蚕丝勒住了那小白脸的脖子。开玩笑，脖子是人体最脆弱的地方之一，那白蚕丝钩住了脖子，往哪儿勾，他就得往哪儿跑，都不敢往回拽。 倒是想让旁边的护卫拔刀斩断，可顾曳的动作来得太快，疼得这小白脸不要不要的，于是就 哗啦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地摔了个狗吃屎，一身的狼狈，哪有半分玩弄姑娘的轻松恣意。 在场所有降师都懵逼了，委实是顾曳这一手玩得太帅太帅了。 “之前没让陈锋出剑，这次是让张端成降术都来不及用就打残了？这女子也太.....” 太什么呢？赵子琪只觉得用四个字形容最为贴切——惊才艳艳！ 张端城一看这公子哥儿被拽下来，顿时就脸色大变。 “这人是谁？” “仿若是刚刚跟张端城一起的，看起来像是公子哥儿。” “不太认得。” 这个人显然是个没名头的人，但一个公子哥儿跟张端城这种降师在一起，显然不可能没来头，要么就是——非扬州城的人。 就在众人疑惑的时候，街道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但很整齐，众人转头一看，刚好看到迎面而来一队人。 说是一队，是因为对方都是一身戎装，尤其是前头一青年更是头戴银盔，身姿挺拔英气，顾曳本身是不认识一小队的，可她认出了对方这盔甲制式。 当然不是因为现代考古认知，因为这个神魔大唐远比她考古认识的要强得多，这锻造工艺也不一样，所以无法匹配，她能认出，只因为不久前才见过——吴家那银杏院子屋中就有一套盔甲。 而且对方来得正是时候。 这年轻小将可比小白脸有人面多了，一出现就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是吴家少郎君吴淼！边防军少将啊。” 吴淼在扬州城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少年小将并不多见，一出现就吸引人眼球，不过他看到眼前一幕也是惊讶的，但目光跟顾曳对上后，先不说内心欺负，表面上起码是没有太大浮动的，只快速掠过顾曳，看向小白脸。 “升州吕俊，来扬州玩吗？”吴淼年少，但在军中磨砺也有些沉稳，只是看到吕俊的时候还是不免多了几分尖锐。 只因这吕俊出身隔壁升州吕家，算起来跟吴淼一辈人，吕家跟吴家也是发迹差不多的家族，只是两家人在朝野立场一向对立，所在城池又挨得近，几代人下来累积的仇恨可有一大摞了。 不过脱离家族仇恨之外，吴淼最不喜欢的就是吕俊此人放浪形骸，一向吃喝玩乐无所不及，还屡屡跟自己的一群公子哥朋友败坏他们吴家姑娘的名声，但他非在军政朝野任职，又有家族庇护，吴家又是不会用阴谋诡计害人的家族，因此只能忍着此人一再放肆。 但现在嘛.....吴淼冷笑，手掌扣住了腰上的剑，吕俊自然心惊，但也知道对方不敢动手，便是冷笑：“怎么，想动手？吴淼，这扬州是你们吴家等人后花园，别人来不得？我吕俊来扬州喝喝花酒不行？” 吴淼皱眉，刚要说话，后头吴三爷踱步来了。 “扬州你自然是能来得的，可问题是张端城乃是帮我吴家查鬼祟之人，却在今日被我查出他居心不良。” 顿了下，吴三爷盯着吕俊，“更奇怪的是你吕家人跟他却混迹一块，设身处地，若是你吕家人如此，会如何处理？” 吕俊的脸色终于变了，本来他来扬州是没事，可跟张端城挂钩被吴家人发现，别说他的确有图谋，就是没有图谋，也难免别人会多想。 谁不知道吕家跟吴家不对付！ 在场的人闻言都下意识看了看张端成跟吕俊，要说这两人凑在一起是巧合，那是谁也不信的，加上最近吴家闹邪祟，莫非是吕家作祟？ “吴三爷，肯定是这个姓顾的贱女人故意诬蔑我的，我绝没有对你们吴家起坏心，我.....” 他这话还未说完，一颗长得相当肥的萝卜砸在了他头上，噗通一声，这人被砸得晕头撞向的。 吕俊大惊，恨恨看向顾曳，却只瞧到这个容颜盛艳的年轻女子走过去，“多新鲜啊，竟有人觉得我顾曳会诬蔑人，一个我可以用武力直接打屎的人还需要我用脑力去诬蔑？多大的脸才让你这么自信不要脸？” 这话简直是.....打了一群人的脸，又让更多的人心中大爽！ ——霸气了我的顾爷！ 吴淼跟吴三爷也有些懵，或许是因为自己母亲/妻子是如水般温柔的人儿，而婶婶大嫂或者家族里的女子也大多温婉秀美，哪里有这般张扬烈性的，却没有半点让人厌恶的跋扈，只有强大的资本衍生的自信，简直灿若骄阳！ 且骄阳还在众人喧哗之中伸出那芊芊玉手，握住了剑柄，指尖勾着，缓缓拔出了张端城肚子上的剑，疼得张端城又醒了过来。 没错，她故意的，故意让张端城一睁开眼就看见她。“不过降师嘛，术业有专攻，你怀疑我的专业水平，那我就得好好秀一下。” 顾曳从来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思想品德也不够清高，让她皑皑独立傲视众人“各种你们都是傻逼、宝宝啥也不说、就看你们静静看低我、误会宝宝但是宝宝就是啥也不说”，那是不可能的。 该炫的还是得炫的，于是她拔出了剑，眉眼一抬，嘴角一勾，人就掠出去了。 吕俊感觉到了刻骨的惊恐，因为她来了！刷！那鬼魅影子照面，剑从他身上——衣服掠擦过。 而且是两面都擦了。 当顾曳的身体从他身边闪过，在他胸口留下两条彻底的血痕，剑干干净净，他毫发无损，却让他四肢虚软，在生与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下意识转身之时，看到顾曳的剑刺在了一个人的肩膀。 似风，她竟刺了似风？！！！ 这轮到赵子琪等人极度错愕了，章家父子欢喜之下也大为疑惑。 为何此女要忽然刺似风？！ 似风也惊疑，难以置信得看着顾曳，但终究没有反击，而是任由顾曳将剑尖刺入肩膀。 四目相对，他看到这个女子眯起眼，精光内敛，噗，剑拔出，血流喷出，如同被剑尖引血飞出一般。 她的人不见了，剑到章家父子眼前。 刷刷！ 剑一扫，两人的肩头各自被刺出一个血口，两条血流被剑引流，竟在空中三条交汇。 手腕一转，剑插入地面，顾曳站在三条交汇且开始落下夫人血流前面，双手结印，嘴唇蠕动。 这里除却对顾曳十分熟悉的李大雄之外，恐怕大多数降师都认得出这降术。 “是降术分血！不算是特别难的降师，只能算是基础入门，但也非一般新手可以掌控的，需要许多材料辅助，她竟要直接降咒控制？” “简直疯狂！” “她到底要干嘛，查邪祟妖气？这章家三人里面有邪祟！？” 众多降师难以保持高冷艳了，纷纷开口询问，甚至探出脑袋。 然而他们的吵闹、怀疑、嗤笑在顷刻死寂了。 因为降术已经成了。 “我等三卦降师需要小半刻利用诸多材料才成的分血，她成了？！！” “成了！竟然成了！” 所有降师都要疯了！尤其是年轻降师们，之前他们看顾曳年纪跟他们一般无二却连续制衡了好几个人，心中是不服的，暗道不过是借了那武道身法的厉害，若是在降道那是半点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可现在呢？ 吴三爷是第二次看到降术分血，而且是在同一天内，但他却是惊骇——因为这分血成的时间俨然比之前一次还要短上许多。 这.....她之前竟还有所遮掩？！！！ 吴淼常年混在军队，军中煞气重，寻常邪祟不能近身，因而他也基本上没跟邪祟降师打交道。这次家中出事他才归来，却是第一次见识到一个年纪看似比他还小的人让这些眼高于顶的降师们这样不淡定。 分血术成了，可查出邪祟了？没有，没有半点查邪祟的征兆，有人试图挣扎，觉得这不过是一个残废无用的术法，实在是不值得惊叹。 但很快....三条血流分出血气，两条颜色相似且相容的，但有一条被隔离抗拒在外。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征兆？ 有几个一直隐晦也安静待在暗处的降师此刻看着那降术分血，若有所思，这分血似乎..... “恭喜你，被隔离开来的血是你的。”顾曳对章家庶子说。 章家庶子是怕极了顾曳的，顿觉得顾曳这话不怀好意，“被隔离开来又如何！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曳却不理他，只管自己淡淡道：“降术分血可区分人跟鬼祟的血气，以此辨妖邪，不过也可以区分血脉，同一血脉者血气一系可相容，不同血气一系便会被排除，也就是说.....” 顾曳朝章家家主粲然一笑：“这个庶子瓜娃子不是你的种。” 章家家主跟章家庶子大怒，在场吃瓜子看戏好久的围观群众们也是目瞪口呆，瓜子都拿不住了。 啥玩意儿？结果庶子不是章家子？章家长子才是真正血脉？ 还一场年度九曲十八弯大戏，可以回味一年了！ “这降术分明是你耍诈乱用的，降术分血明明只能用于人跟邪祟，妖气强烈，人气温和，所以能区分，但决没有什么分辨血脉之说！”章家庶子情急之下说出了这一大段，却见顾曳忽然似笑非笑看着他。 “阿，看起来果然对降道有些了解，也难怪知道用磨腥草下毒了，可也只学了皮毛而已，不知道磨腥草腥气重且附着性强吗？会在研磨的时候缠着皮肤，你的手是洗干净了，可指甲盖上沾染的却是洗不干净的，瞧这一手黑指甲，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挖矿为生的呢。” 章家庶子脸色顿时苍白，惊惶之色难掩，且下意识藏了手掌进袖口。 “藏什么藏啊，你就是把手剁了也没用，这不还有你这便宜老爹颈下的蛇起皮么。” 顾曳看着章家家主，一脸笑眯眯的，“最近是不是觉得自己脖子下面的皮肤特别痒啊，请了许多郎中都说你是因为换季而皮肤不适，过些时日就好了什么的，但你又觉得喉中多浓痰，且时而觉得反胃恶心吃不下饭什么的，别害怕，这不是皮肤病，而是你中毒了，磨腥草的毒性是从腹部蔓延到五脏最后终于脑袋的，后期会呈现蛇换皮的模样，换到脸上的时候，你就可以死了。” 你就可以死了，她这样结尾。 又幽幽补充：“当然，我也怕你不信，你可以让人检查下你这便宜儿子的指甲，也可以等上个三四五天，那时候你大概会咳红血且脱光头发。” 章家家主心惊胆战，害怕又怀疑，便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宝贝儿子，却见这个儿子.....转身跑了！ 跑？路边多的是剑客武师，有人三两下拽住他按在了地上。 都用不着逼供了，这不打自招了都。 章家家主腿软了，却又狰狞了表情，冲过去一脚揣在章家庶子的身上，“狗杂种，说，解药呢！” 这庶子虽然惊惶，此刻却也破罐子破摔了，“放了我，否则你死定了！” 章家家主大怒，扑过去按打庶子，庶子却咬死不肯给解药。 伪父子相斗，众人感觉颇为复杂。 再看那似风，此子只神情放空，喃喃道：“那我母亲，我母亲.....” “你光打我做什么！姓章的，你注定一个儿子也没有，也不瞧瞧那小子长得跟你一点也不像，你章家注定绝子绝孙！” “滚！大师都说了，似风是我儿子，我是有儿子的，快把解药给我！” “哈哈，她说什么你都信，你那老婆都被几个山贼轮着睡了，还.....” 似风冲突一掌劈下！ 那章家庶子脑袋瓜子裂了。 章家家主呆了，怔怔看着似风，似乎要大怒，他的解药还没拿到！ “你可以去求顾姑娘，她必是知道解药的。” 似风面无表情。 章家家主秒懂，扑过去跪在顾曳眼前，“求师傅救命。” 顾曳微微笑着，现在知道来求我了？之前的嘚瑟呢？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232章 你爹是个法盲 一人站着，一人跪着。 顾曳：“你们家的事儿又跟我没关系，我又出力又动脑的纯粹图个啥呢，难道就纯出力不要钱？” 章家家主秒懂：“钱，钱，我一定给你钱！你要多少我都给！” 顾曳：“瞧你这话说的，说的我好像只要钱似的，我看起来就那么肤浅？话说你章家家产多少来着？” 章家家主：“一万...不，有两万两！我家产有两万两，这两万两都给你，大师，你一定要救我啊！” 顾曳：“两万？感觉不少了，你真的要把它们都给我？” 章家家主：“给给给，我一定给，您一定要救我啊！” 顾曳：“真的想让我救？” 章家家主：“想想想，求你了，大师，救我吧。” 濒死之人、怕死之人若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是万万不肯撒手的，什么尊严骄傲就是渣渣，这小秦淮河畔多少人看到了这薄有严苛傲气名声的章家家主跟狗一般跪在地上求救。 那一手执剑却端无半点剑客清傲之风的女子俯视着这人的卑微跟狼狈，好整以暇得弹了下自己袖子上沾染的一片绢花，朝章家家主说：“那你就继续想着吧。” 章家家主错愕，却见这人脸上满是分明的嘲弄，他顿时又惊又怒，厉声尖叫：“你是故意的！你明明答应的！你怎么能如此.....” 众人也是哗然。 顾曳见他这样辱骂自己，却是顿然展了灿烂笑容，“我只是一个小娘子，一个小娘子说的玩笑话你也信？没错啊，我是在逗你玩儿，瞧你这般我很是开心，可你看不出来我在逗你玩儿，那就是你自己太蠢的缘故了，怪不得我。” 小娘子小娘子，她张口闭口小娘子，却是让陈锋、张端城还有章家家主这些男人面如死灰。 世间还有这样厉害的小娘子？有的，而且不少吧，仿若沈青玥这些女子，可哪有一个是她这般坏的。 坏得流脓，玩弄人心于股掌之上。 “你是降师！就不怕遭了天下人的耻笑！”章家家主怨恨不已，且想借助这里的其余降师给顾曳施加压力。 他这话一说，顾曳的回答是：“不怕。” 众人：“.....” 在现代那种网络暴力变态的地反顾曳都不怵无数键盘侠，何况在这古代，但她也不太喜欢端着架子骂她，所以她说：“山贼什么的要么图财要么害命，绑了你妻子却不杀你，既留后患也不符合情理，听说你还是毫发无伤逃回去的，所以要么是你舍了自己的妻子逃命，要么就是你的妻子主动引开那些山贼。不过不管是哪一种，你都是一个废物。” 章家家主脸色大变，仿佛被顾曳说中了似的，大怒：“不是，明明是那贱女人被玷污了，却不思贞洁，竟还敢苟活于世....” 顾曳：“奥，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你妻子为你舍身引开山贼后就不应该活着，应该自杀？” 章家家主冷笑：“难道不该？” 不少男子都暗自点头，然而赵子琪等年轻女子却感觉悲凉。 大唐开放如斯，且也有这么多男人是这样的。 街道上一时有些寂静，男男女女都没说话，男的是大部分都默认，女的是心中不愿，嘴上却无法说，只因世俗..... “我也觉得她应该去死。”顾曳却这样说，似风都是一愣，众人疑惑，这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啊，怎的路数这么七弯八拐的。 不少人忍不住看向她，期待？好奇？反正这个女人是个迷，一言一行皆是迷。 顾曳指尖挠着剑柄，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无聊的时候就会这样，嘴上也漫不经心的：“你长得这么丑又渣成这样，这眼光是得有多差多想不开才肯嫁给你又舍身救你啊，还忍着屈辱硬要将你的血脉生下来，要是我，我肯定是不肯的，万一孩子长得跟你像，这往后的饭都吃不下了。” 顿了下，顾曳轻轻笑了下，瞧着章家家主挪揄：“不过她大概后面也醒悟了，也庆幸自己的儿子并不像你，所以取名似风，似风似风，相似流年，过往如风。她取名的时候，你就已经被厌弃了，所以她让章似风离开章家，也不在乎你带回别的女人跟私生子。” “当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的时候，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她不爱了，他就什么也不是了。” “不是你们男人才有选择权的。” 在场男人莫名脸红了，总觉得这个女子在怼自己怎么破，而且他们竟然心虚了。 似风静默，似乎在沉思，眼中竟有隐隐泪光，是否在想念那个后半身凄苦却又朝他笑得温柔的母亲呢？他本就重伤，此刻悲痛之下，竟身体疲软了下来，靠坐在了柱子下。 章家家主目瞪口呆，他被厌弃了？他竟然是被厌弃的一个？不是他嫌弃那女人吗？怎么反过来了？ 他难以置信，又颇为不甘，脑子里却不自觉想起自己后期厌恶她，但偶尔也看她一两眼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从未睁开眼看他。 本以为是病重或者羞于见他，没想到是厌恶于他。 他心里难受了，不是愧疚，而是觉得被羞辱了，尤其是其他人看自己的目光。 “这一切都不过是你的狡辩而已，休想让我原谅那个女人！” “你一个将死之人，这么跟我说话好吗？不该继续跪着求我？当然，你也可以求救下在场其他降师，两万两哦，不少了。”顾曳声音凉凉，竟又给了章家家主一个活路！ 章家家主眼睛一亮，猛然起身，朝在场其他降师求救，言辞恳切，不外乎倾家荡产要求救得一命什么的，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竟无一个降师出面答应。 “是不是很意外竟没人答应你？一旦他们答应救你，不说这些善良的扬州老百姓一人一口唾沫，就是降道名声也会变得很差，毕竟降道之上像我这样奔着钱不讲究原则不在意名声的降师实在是太少了。”顾曳一脸唏嘘，又一脸诚恳，却让许多人恍然大悟。 章家家主脑子里混沌了，只想到之前顾曳说那么多，他光顾着生气，竟也没反驳洗白自己的角色。 他的妻子舍身救他且为他生下血脉，他却....试想其他人会怎么看他！ 该死！他咬牙切齿，大怒：“你玩我！” 顾曳皱眉：“我从来不玩你这么丑的老男人，之所以这么对你，只因为我看你不爽而已。” 我看你不爽而已。 章家家主内心呕血，竟一口血真的冲到喉咙，吐血了！ 这一口血吐出了，却无人为他心疼，只觉得大快人心——渣男，活该！ 就是男子也觉得此人委实不堪男儿，纵然他们也难以接受妻子为人玷污，可若是是为了救自己舍身，这样的妻子如何能厌弃，否则就是猪狗不如！ 顾曳都懒得看他，只走到似风前面，手腕一转，那陈锋的剑插地，她手掌按在大腿上，俯下身看着一脸虚弱的似风。 “似风是吧？” “顾姑娘” “我救了你两次。” “我知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我似风来日必.....” “现在章家是你的了，我救你一命，又洗了你母亲的污名，还报了你的仇，这样的恩情值得起五万两吧。” 似风一怔，其他人更是死寂。 五万两？五万两？ “据我观察，你爹是一个十分不老实又贪财的人，章家家产至少有十万两，你回去翻查翻查，三天内把五万两交给我。” 章似风还没反应，章家家主就先疯了，“你休想，我绝不会把钱给你这个贱女人，也不会给这小子！” 顾曳却都不转身，只朝章似风轻轻一笑：“你爹还是个法盲呢，都不知道大唐律的继承法呢。你现在是章家独子，无错无过，且孝顺忠厚，而他偏信外人残害于你，如今毒病缠身活不了多久，你去衙门去告那庶子一罪，再找几个医生替他证明一下毒病入脑有疾，这种人处理家财官府是不认同的，他越嚎就越是疯病，官府绝不会理他，他的余下日子都由着你心情来了。” 章家家主浑身发凉，腿都站不直了。 在场的人也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算计，从头到尾这个章家家主都被她算计了。 不，应该说他们在场这些人都被她利用了，全部当了这一切的见证人。 夺家产，五万两，她一点也不含糊，只轻轻一笑就让章家的一半家产落入她手。 奥，光明正大，情理之中。 李大雄看着这一场闹剧，只叹气：“可惜昨天买的瓜子磕完了，猴子说得对，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不过五万两竟要到手了？我们奎山的猴子果然是最让人有安全感的——不用卖身了。 “你是故意害我，你是故意的！你们看啊，她是为了我章家的钱，你们快杀了她！她是一个恶娘们，她那些话都是胡说八道的，都不是真的，不是！” 章家家主面目正经，大骂顾曳，然就在此时.... “我作证，她说的都是真的，也是对的。”清幽凉爽，如沐春风，当唇红齿白、气质如清池温玉的公子在随从撩开珠玉帘子走出来，齐俊言等人都呆了。 第233章 你是在约我喝一杯么？ 这般如玉的儒雅绝世公子一出面就仿佛洗涤了这里所有的浮躁跟尘烟。 他身上的绒袍风雅，眉目清俊雅致，只瞧着顾曳温温笑着。 顾曳自然也看到了崔凉，不禁挑眉，丫，没想到会遇上这人，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你？你算是什么东西，你是谁！”章家家主破口大骂，却让齐俊言等少数人大骇，齐齐要捂住他的嘴巴。 然而也是那一瞬，一道残影无声息出现他后背，指尖一扭，扼住章家家主的下巴，噶擦噶擦，下巴被硬生生卸了下来，口吐血沫。 人头也被踩在地上。 这样的狠辣跟无情中，温润如玉的崔凉缓缓道：“我叫崔凉。” 崔凉！冠绝整个大唐的红顶商人，七宗五姓出身，圣人赞赏盛宠，他动一动脚，大半江南海岸市场倾覆，大唐经济为之起伏。 章家家主眼珠子睁大，竟直接吓疯了，疯疯癫癫得手舞足蹈。 “果然病极入脑，已是无救了，顾姑娘的判断从来都是准的。”崔凉朝顾曳笑，似乎十分赞赏。 顾曳也点头微笑，“彼此彼此，崔老板的判断也是准的。” “既是如此，快快带他去衙门立案吧，莫让章家生意受了影响。”崔凉这话刚说，衙门的人到了。 吴家两人目光对视一眼，不是他们找来的，那么这扬州府衙的人.....必是崔凉安排的。 无声无息，算得如此精准！ 不过心中忌惮的吴三爷还是带着吴淼主动上前对崔凉行礼。 后者无官职，但威势吓人，两人不敢托大，因此客气打招呼，崔凉看了他们一眼，明面上过了几句寒暄，转头对顾曳问道：“吴家闹邪祟，卢易之的委托？你竟答应了，想来他的脸面还是有的。” 吴三爷暗道这顾曳果然很有来头，在崔凉语气里似乎他对顾曳也十分看重？ 顾曳：“我不看他脸，要钱的，当然他长得不丑也是一个因素。” 崔凉失笑：“好吧，那不知我若是要委托你一件事呢.....” 顾曳定定看他，忽然笑了：“所以你是在约我上去跟你喝一杯么？” 崔凉颔首：“对，不知你愿不愿意。” 顾曳：“那得看你后面那位美人儿愿不愿意出来看我一眼了。” 她这话一说，屋内有了些微动静，似乎有人笑了，崔凉也笑了，侧过身来，露出一张美丽而贵气雍容的脸。 岳柔走出来，朝顾曳嗔道：“两年多不见，你长得越发好看了，所以才越发肆无忌惮得欺负我么？卢易之说得对，你果然喜欢恃美行凶。” 顾曳皱眉：“我不知道他端着一张思想品德高尚的脸，背后尽跟你们说我坏话了？我是那么肤浅的人？” 这位少卿大人比她想象中骚很多啊，心机BOY一个！ 大概不是说坏话，岳柔想起不久前见到卢易之后者言谈之中不经意显露的意思——四年多不见了，那日一见，她长大了，也厉害了，我拜托了她一件事，她答应了。 轻描淡写，重点是什么呢？ 岳柔看着的确长大了许多且容颜跟实力都突飞猛进的顾曳，轻轻一笑。 是想告诉她，是他先认识人的，论交情，还是他最深.... 呵呵，岳柔笑了，靠着柱子朝顾曳温柔一笑：“肤不肤浅，上来喝几杯就知道了，还有大熊，这里备了你最喜欢的酱猪蹄，至于那些人就交由别人处理吧。” 李大雄跟岳柔关系也不错，一听有吃的就口水直流，但还是看向顾曳。 顾曳当然不会拒绝，只是看向赵子琪跟齐俊言，齐俊言倒是想认识崔凉跟岳柔，但他心中知道并不适宜，因此稍一犹豫，赵子琪已经婉拒了。 顾曳看了两人一眼，嘴角一勾，“行吧，改天约个时间一起游花坊啊。” 额，这话真没法接，赵子琪脸红，道：“你就闹吧，我不信你真敢去。不过你竟接了吴家的事儿，我虽弱，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一个崔凉就算了，还多一个岳柔，言谈之中还扯到了大理寺少卿，他们的交流寻常人是肯定插不进去。 赵子琪心知肚明，也放得开，说走就走，齐俊言跟着。 但凡世族，可不能只认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的圈子，还得广博认人，顾曳看似没根基，但自身够强，人脉够强，于是吴三爷暗暗对顾曳谨慎敬重了许多，主动告辞，但也将吕俊跟张端城带走。如何跟吕家扯皮是技术活，得好好考虑考虑。 其余一干人等被府衙一个不漏被带走，且让在场世家子弟跟许多降师都静默寡言，不敢再多说妄言，只看着顾曳跟李大雄入了阁楼。 似风看着那楼阁好半响，转过头的时候，却留意到巷子那头似乎站着一个白衣且冷若冰霜的男子，对方目光也在那阁楼之上，但他很快转身离开，似乎头也不回。 —————— 顾曳上了楼，却见桌上就岳柔跟崔凉，想来这两人是独自吃饭的。 是要联姻的节奏了？ 崔凉似乎看出她所想，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柔是来参加卦相考试的，不过在此之前在洛阳我与她一同参加了长辈的寿宴，也是要来扬州看生意的，就一道了，没想到还能遇上顾姑娘。” 顾曳本就不爱管朋友的姻缘什么的，尤其还掺合到世家，于是也不扯这个，就点头：“我来扬州也是挺顺道的，凑一起了。” 崔凉笑：“但我想路上你跟大雄兄弟肯定遇上了很有趣的事情。” 顾曳文采不俗，很会讲故事，但之前已经跟赵子琪他们说过一遍了，她就不太想重复了，还是李大雄一边吃肉喝酒一边绘声绘色得讲起狗头村的事情。 胖子，赶尸，黄鼠狼什么的，不算是特别骇人听闻的事情，但李大雄是借着顾曳的故事词语添加自己的情感跟肢体动作来讲的。 这人又老实，压根不在意崔凉两人的身份，什么优雅什么谨慎是全都没有的，因此这一故事讲下来竟让岳柔两人都听的入迷。 讲到那母子的时候，岳柔有些缄默，最后才说：“人心最恶不过于此，但人性最美也在于此。” 崔凉毕竟是男子，没有多少多愁善感，见识也多，对此倒是很平静，只看了看同样平静喝酒的顾曳。 “人间道上多邪恶，人妖鬼皆是纵横，但妖总是最难对付的，那黄大仙也算是刚入流，往后顾姑娘再遇上妖，切记得要多找那些老前辈.....” 顾曳点头，“让他们顶，我撤退。” 崔凉点头，“对的，就该这样。” 你们两个可以成为好朋友的，真的。 岳柔跟顾曳久别重逢，自有许多话聊，却不侧重那卦相考试，仿佛两人都不太在意这个，只提及吴家的事儿。 “吴家跟吕家的确不和，但吕家若真有恶心，为何要对一个小女娃下手，如此迂回。” “现在还不太清楚，只能说吕家的确是别有所图的，就看吴家的人能不能在吕家反应过来之前先撬开那两人的嘴。”顾曳也不着急，反正凡人的事情交给吴家，邪祟降道的事情交给她。 不过没把握之前她不会动手。 “对了，崔老板，你路子广，不知可知如今剑南道那边是什么情况。”顾曳虽然对剑南道没什么故土情怀，但她总觉得那边的动乱不同寻常。 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大概就是邪祟跟降师都在找什么东西，道院跟门派的人都派了人在查，但受苦的终归是老百姓，如今圣人也开始留意了。”崔凉语气缓了下，看了顾曳一眼：“这件事也导致了大多数幽州的降师无暇顾及顾姑娘你，但我的建议是顾姑娘最好近期别回去。” 顾曳微微皱眉，不置可否得点了下头。 ———————— 顾曳几人在喝酒聊天的时候，远在剑南道，那个曾经传扬鬼哭林丢新娘的村子.....如今一片死寂。 湖边有一个个婀娜紫影出现，湖泊幽静，一只手按在湖面上，湖泊顿时荡出一圈圈涟漪，半响，她收回手。 “可要我们抽干这湖水？” “不必了，已经抽干过了，下面若有什么东西，定然也被掘地三尺被带走，我倒是好奇，是什么人物屡屡快了我们一步，如今道院跟诸多正道门派的人也都进了剑南道，很快也会查到这里的，我们不能再久留这边。” “难道就这么算了？” “这湖底下的秘密被挖走了，但这村子倒是可以查一查，就查近十年内这村子有没有发生什么可疑的事情吧，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是。” 一群人又如鬼魅一般离开。 无声无息。 —————— 顾曳跟岳柔两人并未久待，吃完喝完就回了客栈，至于扬州城广为传播小秦淮河的闹剧，以此大大扬了他们的名声，那又不在顾曳此刻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客栈里，李大雄一直皱着眉头，“猴子，我总感觉心里记着一个事儿，好像哪里不太对劲来着。” 顾曳刚让小二弄了一壶醒酒汤，喝了些许，皱皱眉，真难喝，早知道喝崔凉那边的了。 “是觉得那张端城有古怪吧，明明我之前说他隐藏实力，却仍旧被我轻易打败。” “对的对的，就是这件事！” 李大雄这才恍然过来，“虽然说猴子你是很厉害啦，可还没用降术，这厮就被你给打废了，你之前也说他隐藏实力....难道他是故意败的不成？” 顾曳淡淡一笑，却不语。 第234章 对话 ———————— 扬州繁华，小秦淮河是一景点，但太过喧闹，真正底蕴深厚的世家往往不在这里，而在秦淮河对岸的红棕地。 传闻那里的土地都是少见的红棕壤，植物生长茂密，灵气十足，富有生机，大概扬州最强的降师都在那里居住，这也意味着同在红棕地的世家主动是比其他地方的人多了许多安全的。 何况那红棕地本就有风水法阵庇护，这在淮南道人尽皆知。 而淮南道上最显赫的淮南侯府就坐落此地。 杨柳堤岸，鸟语花香，亭台水榭袅袅烟雨中。 傍晚的时候竟下了雨。 “小姐，下雨了，可得小心寒气入侵。”管家嬷嬷带着侍女举着伞带着披风来，将披风小心给孟挽墨系上。 孟挽墨手里还握着一卷《书香夜雨》，看起来是很轻快斯文的书，要么是琴棋书画，要么是闺阁女子最喜欢的话本儿，但真正内在却是讲佛家哲学的，一般女子很少会看这种书。 毕竟世家多敬佛，但千金懂佛太多易伤情根，若是看破红尘遁世了还不得把爹娘给心疼死。 只是淮南侯府的千金年少经历与众不同，侯府对此并不苛求。 “不过是蒙蒙小雨罢了，不会伤寒的。”孟挽墨淡雅一笑，却也由着嬷嬷将披风带子系好。 “小姐体弱，可得留心着呢，否则小的们得心疼死，更别说夫人了。” “母亲远在河南道青州礼佛，也不知那边是不是也下了这等时节小雨。”孟挽墨眉宇娟秀，似有隐隐思念，低眉顺眼之中清娆瑰丽，外衬小雨蒙蒙，越发衬她窈窕纤细的身姿如烟雨中的引素仙灵，端是让旁边的嬷嬷跟丫鬟们都忍不住看呆的。 难怪淮南侯府这两年征选护院首要求品格定力，其次才是武功身手。 “听说青州的小明寺是我们大唐最清雅的佛家静地，有冬雪茫白的大气，也有春雨蕴柔的生机，美景十分不俗，且能静心，夫人最喜安静，在那边纵然是小雨，怕也是欢喜的。” 嬷嬷笑言，孟挽墨也笑了笑，“父亲常年在外守边疆，母亲担心他，年年礼佛，但最爱去的还是小明寺，但家中的事儿也得时常跟她传书才行。” 顿了下，她随意问道：“这些时日城中可有什么异事？吴家那边还是不清净吗？” 吴家的门楣跟淮南侯府是决然比不上的，但特殊在跟范阳卢氏有些许挂钩，淮南侯府是军侯，自不能懈怠。 何况，听说那吴家被邪祟缠上的是一稚嫩小童，难免惹人担忧一些。 “且说小姐问呢，刚有管家来报今日城中小秦淮河那边确发生了一件事儿，跟吴家挂钩，但也跟那商贾章家搭上了。”孟挽墨不急着问，因为总会说的。 嬷嬷很快娓娓道来，绘声绘色的，端是一个说书的人才，仿佛要以此给自家小姐解闷。 但嬷嬷很快发现自家小姐面色有些微变化，说完后，听她若有所思得问：“你说那动手的女郎容颜盛***事颇为张扬又惊才艳艳？” “是的，仿若十分年轻，但厉害得很，也长得极美，还跟崔凉崔东家跟范阳岳柔有旧交....” “崔凉跟岳柔本就是表亲，算上范阳卢氏的卢易之也是难解的姻缘，但这三人都是十分优秀之辈，能让他们同时结交，这个女子自是十分厉害的。” 孟挽墨这样说，但语气颇为平静，仿佛也没什么动容，那她之前表情微变又是？ 嬷嬷们那里敢揣度一二，毕竟孟挽墨也是慧敏超凡之辈，并不下于侯夫人，否则也不会在侯夫人离开后由她掌握侯府。 —————— 入夜，吴家一偏僻小院四处有大量军卫防守，这小院看起来简单，但内在是吴家的审讯房，其实每个世家都有这样一个地方，毕竟家族越大，越多的秘密跟肮脏事儿，若是没有这样一个地方隔离关押审讯，岂不是将一切都暴露给别人。 屋中温度挺高，有烙铁烧肉的滋滋声，也有鞭子抽击声。 片刻后，吴淼走了出来。 “父亲，那姓张的嘴太硬，愣是半点不露，至于吕俊毕竟身份特殊，我们也不好实际动手....” 吴三爷正仰头看明月，闻言似乎并不意外，只淡淡道：“关着他们重点不在于逼问出什么，而是能引出什么人。” 吴淼一怔。 —————————— 吴夫人也得到消息了，此时正跟三夫人在屋中说话，轻声细语，十分温柔，偶尔还间隔着一个女童稚嫩柔软的声音。 没多久吴夫人就离开了这银杏小院，在门口遇上了吴三爷两人。 “阿淼，要用心谨慎，保护你婶婶跟妹妹的安全。”吴夫人语重心长，吴淼点头，“母亲放心，我一定保护好婶婶跟丹丹。” 吴三爷笑着拍了下他肩头，一边护送吴夫人离开。 ———————— 三夫人抚摸着吴丹丹头上的呆毛，眼里是如水的温柔，轻声哄着她，但吴丹丹还是很快就入睡了，看着女儿疲倦且乌青的眼底，三夫人心疼得不行，但抚了下眼角又丁点不露，母为子则强。 吴淼看到屋中灯熄灭，便是带着护卫在附近巡逻起来。 —————— 扬州城的偌大庄园中，虽不是冬季，但门窗紧闭，炉子里还生了火。 崔凉身上依旧披着厚厚的披肩，身下坐着也是厚厚的毛绒摊子，手中还握着暖炉，修长的手指翻开桌子上的一册账簿，静静看着，半响，管事余风进门来。 “东家，吕家那边已经得到消息了，已经连夜派人来扬州，但又放出了一信鸽，探子打下信鸽抄了信重新安排放出，这是另用信鸽传来的复抄信。” 他呈上信纸放在桌子上，过了一会，崔凉看完了那一册账簿放下，喝了一口旁边小炉热着的参茶，然后才拿起那一卷小纸。 ——舆师敬上，吴家小娘有异，有降师阻之，求舆师相助。 他看到这一行字，微微挑眉，指尖敲击桌面，淡淡道：“左道旁门，阴祟出于人，没想到不止剑南道不安生，淮南道也热闹了。” 余生：“东家，这信鸽已被探子下了饵料，已放出飞鹰跟踪，不日就查到踪迹，可需许师傅前去一看？” 崔凉指尖顿了下，眉眼如画，还有几分轻缓从容，“我又不是那卢易之，端着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还得去操心降道的事情，这什么舆师也是降道的事儿，自有人去料理的。” 他指尖翻卷着那小纸，忽问：“你猜若是那顾姑娘知晓这件事，会不会去？” 余生一愣，细思了下，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考虑的事情，他有些尴尬，“怕是...不会吧。” 不用怕是，是根本不会。 崔凉轻轻笑了，“小柔一向良善，终归眼光是有些奇怪的，年幼时与我这病秧子交好，明知他人会利用这点，却仍旧因为怕我难过而不肯避讳，长大了，又独独选了这顾曳为友，依旧不避讳。” 余生闻言却说：“但岳姑娘的眼光也是极好的，前有东家您，后有与众不同的顾姑娘，不瞒你说，东家您跟顾姑娘....约莫是有些相似的。” 崔凉愣了下，若有所思：“是吗？难道我会在阿柔问她回去还有何事的时候那样回答？” 余生顿时嘴角抽搐，只因之前酒楼散了的时候，岳柔有些舍不得顾曳，便是问她余后几日还有什么事儿，便是想约她再聚一聚。 结果那霸气侧漏的顾姑娘简单来了一句：“晚上得陪睡。” 当时可把岳柔跟崔凉给静默的啊。 没法接啊，难道问——你跟谁陪睡么？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顾姑娘啊，余生扶额，却又下意识想起那位容颜绝世的夭夭。 那位...也不知如何了。 神霄北竹峰，沈青玥沉默良久，问正在给花浇水的夭夭。 “夭夭，奎山的风水果然一直很奇怪。” 夭夭转头看向她，后者容颜如仙，清冷如月，可夭夭待之一向平静，没有拨动。 沈青玥知道这大概这世上唯一一个待她如水的男人了，也是一个小辈。 如水从容，平静，温凉。 “前辈对我们奎山很熟悉。”夭夭声音清淡，却并非疑问句。 沈青玥默了片刻，说：“我在奎山曾住过很久，于奎山的了解怕是比你们还要多一些。” 她偏头看向芸芸竹海，“奎山的风水诡谲，深不可测，每一个收入门中的人总有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或许连自己也不自知，藏着掩着扛着，其实都是忍着。” 夭夭浇花的动作顿了下，垂眼，看着眼前娇艳欲滴的美人兰，轻轻道：“佛言人生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再忍着，也终究是要渡的，区分就在能不能渡，愿不愿意渡。” 沈青玥看着这人侧脸绝色压得那一丛丛的花儿黯然失色，便是静了良久，问：“那你是什么苦？” 她看不透这个人，任何疑惑却都可以直接问来得到答案，因这个人温柔内秀，坦然大方，比任何人都来得清透明朗。 所以她才会看到这个比女子更绝世美丽的后辈回眸一笑。 “我不苦啊，我觉得很开心，一直都很开心。” 因长了一张不容于人间易惹祸乱的脸，因有了一具羸弱苍白的身体，他永远只能困于山林，也只能跟亲近的人隔离江山河川，他竟觉得自己不苦么？ 沈青玥一时间无话可说，却见这人放下了水壶，小跑到院子，抬头看着天，像是个孩子一样开心得不行。 白鹤飞来。 他的牵挂，他的相思还可寄托。 所以不苦。 沈青玥忽而一笑，奎山果然出人才。 ———————— 第235章 夜来 ———————— 夜深人静，不见灯火，唯有天上星光茫茫，传说中被邪祟缠上的吴家更是不见半点光火，似乎已经退让了那邪祟似的。 而在这样的安静跟黑暗之中，那银杏树的树叶沙沙作响，是这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不，屋中还有浅浅的呼吸。 肥肥的小手小脚缩在床内侧，吴丹丹小心得控制着呼吸，她知道外侧躺着一个身子修长，眉目模样跟她母亲还有大婶婶都十分不同的女子，一个陌生的女子。 这么陌生，她是怕的。 于是她想哭了——明明这么大的床，她只能缩在小角落里。 “别哭哦，你哭的话，我就把你吃掉。” 曾对三夫人说要温柔对待小女娃的顾曳凉凉说着，吓屎宝宝了！吴丹丹登时用胖手捂住了嘴巴，双眼含泪，她不哭，不哭。 “我是不是很可怕啊？回答我，不然我就把你吃掉。” “呜~~” “呜是什么意思？觉得我很可怕。” “呜呜...没有没有....姐姐很可爱而且很美丽。”吴丹丹弱弱得回应，还带着些娇弱萌萌的鼻音。 “小小年纪倒是很有见识。”顾曳的语气果然温柔了一些，“不过呢，你拍我马屁也没用哦，我不是那么肤浅的人，该吃还是要吃的，毕竟我最讨厌撒谎的小孩子....” “我没撒谎....” “那我是最可怕的么？你就没见过更可怕的？” 小女孩睁大眼，似乎想起了什么，怕极了，身体都有些抖。 “果然是见过的啊，别怕。”顾曳的手按在了她肩膀，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也是很坏很坏的，你娘亲没跟你说过一山不容二虎的故事么，我这么坏，肯定也是不肯放过那个很坏的恶鬼的....” 对啊，娘亲说过一山不容二虎的小姑娘，也说过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娘亲还说过丹丹是个勇敢的孩纸！ 吴丹丹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好聪明好勇敢啊，便是兴奋得身体略微发抖，但她还是克制住了，决不能让这个很坏很坏的姐姐看出自己在谋划什么。 “它....是很可怕的，长得好丑。”心有图谋，吴丹丹便是竭力去回忆那个可怕的恶鬼。 “多大？” “跟我一样....比我矮...” “比你还矮？那得有多矮啊，有什么可怕的。” “我很高的，我不矮。”吴丹丹一定顾曳嫌弃她矮就生气了，但又忽然想到顾曳是坏女人，顿时瑟缩了下，弱弱道：“虽然是比你矮，而且虽然它很矮，可它真的很可怕啊，红红的，黑黑的，大耳朵，手好长好长....” “我听着怎么像是一只大猴子，长臂猿什么的，有毛吗？你第一次见到它是什么样的” “毛？没有的，我看到它窝在角落里，第一次还以为是见到了小表弟...” “小表弟？你是在哪里见到它的？” “我...我不知道。”吴丹丹毕竟是小孩儿，还长期陷入梦魇之中，便是几度分不清现实跟梦境。 顾曳想了下，轻轻道：“那你是怎么走到那里的呢。” “阿宝带我去的，它走丢了好久，我一直一直在找它，那天它却来找我了，我好高兴啊，喊它，它又跑了，我追啊追的，阿宝不见了，然后我就看见了那怪物。” 吴丹丹缩了缩身体，“它蹲在那里，我以为是小表弟，就喊它了，然后它转过身，我看到了它的脸....” “很丑吗？” “恩，眼睛好大好红，没有嘴巴，只有很长很长的鼻子，耳朵也好大，但它的鼻子把我卷住了，好疼好疼...” 吴丹丹此时有些恐惧入心了，表情人眼神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似乎要陷入梦魇。 顾曳捏开她的下巴，直接塞了两颗蜜饯，甜蜜味儿让吴丹丹回神了一些，下意识舔了下蜜饯，再看向顾曳，弱弱又甜甜得喊：“姐姐你真好。” 顾曳：“......”真是措不及防的乖巧啊，比李大雄还没节操。 “你很喜欢吃糖吗？” “没有，我不喜欢的...恩...偶尔吃一点，但是吃的不多，我不是很喜欢吃糖的。” “都吃什么糖？” “蔗灵小糖，糕糕糖，荔枝膏，杏仁糖，薄荷冰糖，还有桂花蜜糖....” “听起来不错，再想下它把你拉哪儿去了？” 有蜜饯吃，又回忆起那么多好吃的糖，吴丹丹顿时清醒了，加上顾曳问话的语气是十分冷淡随意的，这样缓和了吴丹丹的恐惧，让她有种自己之前经历的都不是什么事儿似的感觉。 “它...好像把我拽进了水里，水里还有水草，还有鱼...” 水？水井？水井下有水草跟鱼吗？要么就是湖泊。 可吴家忌惮水属，连水塔都不建，日常用水都从外来，单取单用，哪来的湖泊，难道是拉去了吴府之外？ 顾曳若有所思：“你天天做这样的梦吗？被拉进水里后怎么样了？” “经常梦见，但我都被拉出去了。” “拉出去？谁？” “阿宝” 顾曳皱眉，本就是阿宝将她诓去的，怎又是阿宝把她拉回去的？ “拉回去后之后又如何了？见到阿宝了吗？” “没有啊，我就见到了一棵树，但树上有些小虫子~~” 顾曳想难怪三夫人之前十分歉意了，大概是觉得自己女儿这番话说出来不着边际，很难有什么实际有用的。 没用？不一定。 顾曳心里已经隐约有谱了，便是轻拍了下吴丹丹的头，淡淡道：“那你现在还怕它吗？” “不怕......最多有一点点...” “它晚上会来继续找你哦。” 吴丹丹吓得立刻滚到内侧，但砰到墙壁，冷飕飕的，便是又吓得一滚，竟滚到了顾曳的怀里，且一把搂住她。 力道不小，胖鼓鼓的身子跟树袋熊似的，那小爪子.... 顾曳皱眉：“你抓疼了我的胸，得还我十盒薄荷冰糖跟桂花蜜糖。” “！！！！”吴丹丹顿时收回胖爪子。 顾曳：“禁声，它要来了。” 吴丹丹立刻把爪子放在了顾曳的腰上，有用脑袋拱了拱，身体发抖。 顾曳：“......”贪吃抠门还怕死，果真跟李大雄是一路货色。 不过顾曳也没骗吴丹丹，她的确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主要是院子外吴淼等人的呼吸变了。 睡着了，竟都被迷障了？ 而在此三呼吸之前，院子之外绕着院子巡逻镇守的吴淼只觉得忽有一阵冷风来，夜中薄凉，竟比边疆的风还要冷一下，让他身体随之本能瑟缩，那一瑟缩好像就吸入了什么让他困倦的东西，眼前昏白迷乱起来，当时他是惊惶的，不好，那鬼祟来了！ 他下意识想要拔剑，却感觉到身体虚软，完了。 一群人纷纷倒下，吴淼倒下之前看到有一个黑影游动着，没错，就是身体柔滑如蛇的鬼祟黑影游动攀附在地上，树上，墙头，银杏树上隐有绿光绽放，似乎因为它的到来而有了反应。 但那黑影停滞了下，在绿光之中，吴淼看到那黑影...竟变出了一只雪白小狗儿的模样。 阿宝！吴淼睁大眼，却终究困倦昏睡。 似乎听到什么对话。 “那女人捣乱，吴家已经察觉到了，必须尽快动手。” “先把吴家小娘带走，至于那个女人...” 说话的是谁，那鬼祟吗？ 此时，“阿宝”出现，银杏树的绿光落在它身上竟柔软滑过，似乎对它并不抗拒，于是“阿宝”竟堂而皇之得入了院子，且因攀附墙头跟树木，在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它进了屋子，黏着窗户，在绿光隐隐之下，顾曳跟吴丹丹都看到了那小小的影子，小狗似的？ 吴丹丹几乎要叫出来，却被顾曳捂住了嘴巴，她终究是清醒了许多的，于是也克制了。 仔细一看，那小狗的体型之外却被绿光映射出诡异的影子，可以看到长长的臂膀，还有抓着窗户的爪子，恩，似乎还自带一股让人觉得有些冰冷又恶心的气味。 腥臭。 顾曳按了下吴丹丹的肩头，吴丹丹便是立刻镇定了一些。 两人一动不动，那窗外的鬼祟似乎在试探她们。 但它只感觉到一个人的呼吸。 因为顾曳控制了。 只有那小孩儿的，那动手吧。 小小的黑影儿进入了屋子，很快爬过妆台，看着对面床榻上盖着被子的一团。 吴丹丹胆子小，一到晚上就缩成一团，它已经习惯了。 它静默了一会，伸出常常的手臂，抓住了被子的一角，吞吐出诡异的绿气，那绿气往被子下面的吴丹丹。 诶，好像不是吴丹丹，而是一只靴子。 没错，顾曳跟吴丹丹是换了一头睡的，所以这鬼祟面对的就是顾曳的靴子。 哗！顾曳悍然掀开被子，用被子将这飘来的绿气给直接压住，且单手一撑床板，悍然拔出腰上的红颜玉尺，哗啦！降力输入，一尺子劈向对方。 不过她眼角也瞥到这鬼祟竟真的披着一只白绒绒小狗的皮囊，只是诡异之下又伸出妖邪一般的长臂。 果然是邪祟！ 第236章 罔象！（二合一，求正版订阅） 顾曳红颜一扫，这邪祟一惊之下就往外窜出。 床上的吴丹丹刚刚看到坏姐姐掀被子跃起甩出一尺子。 那红光璀璨，好漂亮！ 不过被子也盖在了吴丹丹身上，紧接着看到顾曳追着那鬼祟跳出了窗子。 刷刷！ 前有黑影，后有顾曳前后闪出窗子，那黑影落在了墙头，顾曳落地后，手中红颜转动。 “如三岁儿，赤目，黑色，大耳，长臂，赤爪。索缚，则可得食，罔象也！” “水怪罔象，我应该说你这罔象眼光不行，偏偏挑上了忌水的吴府，还是说吴府运气不行，偏偏让你赖上了！” 顾曳一言点出了这鬼祟的来头，这鬼祟似乎智力很强，竟听懂了，那雪白身子趴伏在墙头，浑身的白毛染上一层黑气，低低嘶吼着。 “毕竟是小狗儿的皮囊，你这样用着也不舒服吧。” 顾曳说着转了下红颜，哗~~火光流转，她身体掠出，瞬息跃上墙头，朝罔象劈头一尺。 速度太快，罔象没想到顾曳速度这么快，且顾曳说得对，这小狗皮囊的确用得不爽利，所以他猛然尖叫，竟从小狗嘴中飞出一团黏糊糊的黑影，这黑影遇风变大，则是成了真正的罔象。 小狗皮囊软塌塌落在那儿。 罔象黑红丑陋如水下鬼童，手臂抽长，抓着墙头一闪就掠出了好几米，且朝顾曳陡然尖叫。 这尖叫有点儿尖锐，又带着迷晕人的作用。 顾曳感觉到耳膜好像倒入了什么麻痹性的东西....但在此之前，她已经及时从兜里掏出一枚丹药放入口中。 这是醒神丹，也是清微外销的丹药，沈青玥从清微掌门那儿拿的都是高逼格丹药，不包括这种类型的，顾曳是从神霄其他弟子那儿买来的，这也是她跟李大雄花销大的原因之一，谁让买东西素来爽利的她对这些丹药也是买买买呢。 废话少说，醒神丹入口，清凉跟刺激入体，顾曳立刻清醒过来，但身后也有薄凉的冷风，还带着诡异的冷笑。 术法来了！ 瞬息被衍土缠术缠住的顾曳脚下一点，一个后空翻，看到了那头屋顶上出现的张端城。 这厮果然逃出来了，估计是这罔象先迷晕了那些看守的人放出他的。 这一人一水怪倒是好生配合，此刻顾曳不就被缠住了吗，顾曳后空翻的时候，那罔象一个急扑，双臂爪芒锋利，朝着顾曳脖子跟胸口抓去。 好致命！张端城冷笑，若非他不想当日在那么多人的面前暴露自己的实力，又怎么会让这个小贱人占了便宜，亏她还以为自己真的比他厉害？ 简直找死！ 但.....罔象的爪子即将撕裂顾曳的脸跟胸口的时候。 十几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有风雷声。 那风雷箭破空而出，一箭穿透空气，瞬息就到了罔象的后背。 罔象似有察觉，便是果断撤回爪子朝旁边扑去。 但顾曳比它更快，竟一脚踩在了它的身上，踹它？不，是一边踹一边借力，刷！顾曳掠向了张端城，掠过去的时候，张端城还想用衍土缠术继续缠住顾曳，这里可没茶水让顾曳破术，她过来就是送死！他手中赫然多了一把半臂长的黑锋棱刺，上有黑气萦绕，是降器，却有邪性，果然是邪修！ 千钧一发，顾曳指尖一动，手一抬，腕上的子母飞焱弩发射！ 箭矢袭来，张端城只能躲避，一躲避，咒术就被打断了。 没错，咒术是人为控制的，只要顾曳有攻击手段打断对付，这衍土缠术对顾曳的威胁就不大。 “该死，这女人还有弩箭！” 近战远攻皆是擅长，身法远超于他，张端城不得不承认顾曳这个年纪少了他一轮的人很强。 不过.... 这一躲避，脚还没占地，红颜尺就扫了过来，好快！铿！黑锋棱刺在胸前格挡，他脚下退了一步，点地，左手在空气中划降咒。 就这点是远远优势于缺乏降术的顾曳的，衍土缠术能束缚，他手中黑锋棱刺是三角刺，格卡了红颜玉尺，左手再起咒术便是毒咒了！ 顾曳感觉到了这降咒的波动气息，眼睛一眯，左手手腕一扬，张端城不得不断了毒咒改为拍向顾曳左手！ 砰砰铿锵，转眼两人就近战过了十几招，格挡断咒彼此见招拆招，速度极快，但张端城胜在真正的降力修为强横，比顾曳高了一倍多，而顾曳在于速度反应奇快，处处占尽先机，且屡屡打断咒法，这让原本修为实力高于顾曳的张端城空有实力发挥不出来。 但...还有罔象！躲闪风雷弓的罔象落地后双足弹地，速度很快，朝着正跟张端城厮斗的顾曳后背扑去。 顾曳察觉到了，但并不躲闪，仿佛无视了它的扑袭，只因她信任。 信任某个贪吃懒惰怕死又怕她的怂货。 嗡嗡！连续两根箭矢破空，一根拦爪，一根刺心！罔象爪子被风雷箭打中，发出金星芒点，尖叫一身，身体一个侧闪，落地后朝着已经跳闪到五米开外的李大雄嘶吼。 “叫唤个啥，你个小畜生，吃大熊爷爷几箭！”李大雄昂立在冷风之中，拉弓上箭，准头是一日比一日变态了，若是青羽看到必然会感慨吧——没法子，顾曳跟沈青玥那是何等歹毒的女人啊，见不惯李大雄那般废柴，那就是往死里操练。 于是才有此刻被李大雄风雷弓牵制的罔象，也有了无后顾之忧的顾曳。 张端城在之前看到李大雄出现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却有听到院子里屋中传来口哨。 口哨？谁吹的？！ 是吴丹丹！之前吴丹丹见顾曳追出窗去，自然想到自己娘亲之前的嘱咐——遇到可怕的怪物不要怕，吹哨子，阿娘爹爹跟哥哥会来救你的。 于是她抓起脖子上的哨子，用力吹响.... 哨子声起！ 这哨子显然是军中专用的，传音极好，一时间银杏院子附近的院落都听见了，来了！本就准备好的吴府中人纷纷起身，女眷孩童不得出院子，护卫镇守。 三夫人一夜未眠，听到哨子声便是猛然站起，“三爷，是丹丹！” “果然来了，夫人莫怕，顾师傅料事如神，我们已准备就绪，这次定要让那些奸人邪祟不得好死！”吴三爷安抚三夫人，且吩咐下属保护好她，接着带着早已调入府中的军卫快速前往银杏院。 本就在附近，如今到得极快。 到的时候看到顾曳跟李大雄两人分别牵制了一人一邪祟。 果然都预料准了！吴三爷大怒，十数年戎马生涯身上自然有杀气，怒喝一声，大手一招就取了旁边下属手中的大弓，箭矢是军用的，没有风雷弓的风雷助势，但怎么说呢，那一箭出去瞄准的不是张端城！而是非人的罔象。 奇了，人的弓箭难道还想伤鬼祟的罔象？罔象双目阴冷，并不怵这箭矢，只朝李大雄扑去！ 只要近身，这体格很大的人类就必死无疑！毕竟李大雄的速度还是远不如顾曳的，也不如罔象，所以.... 众多军卫第一次这么实际得看到这么凶狠的邪祟，且见到那邪祟疾速奔向李大雄，他们也是有些紧张的。 吴三爷怎么说也是军中高手，这一箭的力道不俗，就是不知道这箭对罔象能有多大的效用。 李大雄是不退不避的，在吴三爷那一箭射出去时候，他也拉弓上箭，放！ 罔象是邪祟，怕风雷，硬抗会受伤，既然能躲，它自然是要躲的，这一躲却只能对上吴三爷那一箭！ 呵，这一箭它是不怕的，对上就对上了，它只扑向如今连续射出好几箭且降力无法跟上的李大雄。 他必死！ 那一刹那，罔象的爪子在李大雄脸的半臂距离，锋芒凶狠，但那吴三爷的箭却也击中在它身上。 鬼祟的身体跟人类的肉体是不一样的，那一箭本该无法破防，甚至连皮都破不了，但却是硬生生射穿罔象的下腹。 只因那箭矢在碰到罔象身体的时候箭杆上发出青光，什么光？青光！ 罔象惨叫一声，被一箭射穿后掉落地面，哀嚎了好几下都爬不起来。 李大雄却咧嘴笑了，军卫们大惊，却见吴三爷也松了一口气，一拍大腿：“中！顾师傅果然厉害！” 张端城本留心罔象那边，暗道罔象解决了李大雄就可以相助自己对付顾曳，却没想罔象却被凡人吴三爷给打残了。 “这不可能！他只是一个凡人！”张端城难以置信，却听见顾曳轻飘飘的笑声。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走你！” 不好！张端城刚刚被罔象分了心神，却被顾曳抓了空子，手腕被红颜尺碰到了，顿时一阵火烧灼痛，他脸色一变，再看李大雄等人要逼近围攻，顿时虚晃一招欲逃走。 不过身后顾曳反手子母小箭射了过去。 张端城躲了，却见子母小箭打在地上后，轰轰轰！火光炸起！竟在张端城所在的地面炸出了一个火圈来，将人硬生生困烧其中。 军卫们火速围在周遭，李大雄跟吴三爷也到了。 刷！顾曳弹落在屋檐翘头，月色凄冷，火圈焚烧的火光汹汹，照亮了一大片，也惹得吴家的人纷纷留意过来。 事实上，连吴家附近的居所也都留意了，这是着火了？莫不是吴家又闹出坏事儿？ 街道一巷子里一暗哨看到这一幕便是皱眉，脚下一点便是闪身离开，却不知自己的动作已经全然落入不远处高树上隐匿的黑影眼中，他看那暗哨跑了，却也不追，只因知道对方是什么人物，转头看向那吴家火光，却是挑眉。 “东家果然没料错，这些个废材远不是那顾姑娘的对手。” 他笑了一下，走了。 但他也没留意到吴家西北方向另一处也有一个高高瘦瘦的黑影站在角落里，看着吴家的火光一言不发，最后开口：“废物。” 阴冷得很。 —————— 吴家银杏院子之外不远处的空地，顾曳居于高位，俯视着火圈中被重重围困的张端城。 “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什么要对吴丹丹下梦魇之术。” 顾曳询问，那张端城却不大配合，在火圈中狼狈之下，依旧冷笑：“我不会说的，而且你们也救不了她。” 吴三爷有暴脾气，可也有细致一面，看见这厮还这般嚣张，硬生生压制了脾气，只看向顾曳。 从一开始顾曳就是老大，这个老大当得十分称职，不到一天就解了他女儿的死境，他服，所以不抢台词跟镜头。 “奥~~挺有骨气的嘛，不过你还是怕死的，不然你握紧你的三角叉干嘛，想突围吗？你知道这火还可以烧得更烈一些吗？” 顾曳一说，李大雄就招呼人提了一桶油来。 “来来来，烧烤这事儿我最擅长了，都是我掌控火候的，这油保管撒得均匀，让着火烤得你外焦里嫩....” 不光是说，李大雄直接拿了大刷子，将油沾了往火圈里甩，火焰顿时大胜，张端城顿时浑身灼痛起来，却有火星溅射过来，他忍不住脸色刷白。 疯子，蛇精病，变态狂！ 他大怒又恐惧，军卫们也是心悸，哎呦现在的降师都这么彪悍吗？ 吴三爷却是心里舒坦，大喊：“来，也给我一桶油，大熊兄弟，我帮你！” 烤死这个害他丹丹小宝贝的畜生！ 两个爷们来了烧烤的兴致，恨不得高唱“烤鸡翅膀我爱吃，蜜里调油我爱吃....” 疯子，蛇精病，变态狂！ 张端城果然不敢了，惨叫起来，“你们这样是犯法的，吴三，你还是当官的，你会被弹劾！” 吴三爷：“你这蠢货，我是武官！而且已经致仕了！而且这是我吴家私宅，你夜闯我吴家还想暗害我闺女，不小心掉入火海中烧死，关我的事儿吗？“ 李大雄：“你还是邪道！你还豢养罔象！你这个畜生，烧死你附近百姓还得给吴三哥立贞节牌坊！” 吴三爷：“额，大雄兄弟，那个是功德牌坊。” 李大雄：“对，功德牌坊！” 反正两人一言一句怼得张端城气急败坏，大喊：“罔象不是我养的，你们这是诬蔑！” 顾曳挑眉，“哎呦，这就看出智商来了，蠢的人藏不住心事啊，不是你养的，所以你背后果然还有人咯。” 张端城脸色一变，眼神有些闪烁。 顾曳摩挲着指尖，冷笑：“罔象是水怪，能养它的降师第一要是擅长阴养的邪修，第二修为要求也很高，至少要越阶两级，也该是四卦水平的降师才能做到，就凭你这水平显然还不行，说吧，是谁指使你的？老老实实说还可以捡回一条命，不然就算在这里烧死你还算好的，不然让朝廷跟降道知道你是邪修的话，知道会怎么死吗？” 朝廷有道院，降道有门派，对邪修是十分深恶痛绝的，惩罚的手段也是厉害的很，生不如死啊。 张端城果然怕了，而且这火越烧越厉害，李大雄两人洒油洒上了瘾，再不屈服就要被烤死了。 “我说我说，主要是吴丹丹的生辰八字符合.....” 他也不想直接暴露出幕后之人的名字，否则说了顾曳他们卸磨杀驴怎么办，于是先开了这么一个头，然而这话还没说完，众人忽听到可怕的尖叫声。 顾曳是抗性最强也是最敏感的，听到这尖叫声后猛然看向地上那本该已经被一箭射死的罔象竟身体扭曲起来，弹起，尖叫后，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尖叫给魔怔住了。 也是那时，那罔象冲向顾曳。 速度太快太快，仿佛是原本的两倍，只一瞬影就扑到了顾曳身上，一爪子挠向顾曳胸口.... 却在爪子即将碰到顾曳胸口的时候，噌！顾曳的身上爆起青光，那青光从衣衫内侧冲出，直接撞在罔象身上。 罔象身上顿时涌起黑气，阴冷又怨恨得看了顾曳一眼，竟直接放弃了身上有符庇护的顾曳，转而扑向火圈中的张端城。 “不！”张端城惨叫，接着被罔象扑倒在地，直接撕裂松口掏出心脏吞咽入口，接着就要跳出火圈，但顾曳已经跳下，一脚踢飞吴三爷脚边的油桶，李大雄见状也扔了油桶，两个油桶在半空碰撞，轰！大量的油喷溅而出，顾曳手中红颜旋转，降力全部涌出，甩手一横扫，哗啦！火圈一层火焰被红颜一扫，热火朝上翻涌，风助火势，扑在了那两桶油上，登时从上盖下一大片火油。 轰，将罔象直接盖了个彻底，尖叫着扭曲着被焚烧着，顾曳知道它必死无疑，人却是掠起了，点过墙头屋檐，几下就闪到了这吴家院墙边沿。 顾曳目光一扫，顿时锁定巷子里一个黑影！直接一甩手射出一枚子母飞焱箭，打中了，但被挡下了，隐约是青绿小光的降术，对方挡了后并不逗留，直接闪入黑暗中。 顾曳追到他刚刚待的地方，李大雄也追了过来，一看那黑影，顿时震惊，有人！是这个人远距离控制罔象吗？ 他想追上去，却被顾曳制止了，“不用追，追不上，他有后手。” 顾曳已经掏出一片空白的黄符，在空气中还留有的青绿光中一扫，顿时锁住了一条青绿气。 “丫，猴子，你这是大出血啊，又是护体青符，又是流影符，就单单这两样就八千两出去了。” 顾曳瞪着他，“还用你说！”，可肉疼死她了，一开始也是怕死才用了从沈青玥那儿死磨硬泡高价买来的护体青符，想着小心万一嘛，结果这乌鸦嘴啊，那已经打死的罔象竟然活了，而且跟打了鸡血一样。 “猴子，你刚刚说能控制罔象的肯定是四卦级别的降师，那他刚刚为什么跑啊，明明可以打死我们的。”李大雄挠着头，说出自己的疑问，却让顾曳多看了他一眼，这小子倒是越发长进了。 “对啊，所以你觉得呢？” 李大雄一怔，想了下，忽然说：“所以他不是那个豢养罔象的人？” “不是，控制得有些不稳，真正豢养它的主人一个意念就行了，不然你以为我敢追出来？应该是那正主的另一个下属，桀，一个吴府就让他们这般用心，背后图谋肯定不小。” 说着，顾曳收了青符，“得了，回去。” 两人回到吴府，吴三爷看到顾曳两人回来就迎上前来了，“顾师傅，这个......” “让他跑了，要追源头还得从两边着手，一是那吕俊，还有一边找罔象之前藏匿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线索，毕竟这年头不是什么邪祟都可以直入私宅的。” 顾曳说着就皱皱眉，“姓张的提及张端城，可你女儿的生辰八字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吴三爷也点头，“是的，这也是我跟大嫂奇怪的地方，还多次问了那相师，他说丹丹生辰并没什么特别，也不是鬼祟跟邪修之人会特意盯上的人....” 顾曳摸摸下巴，忽然想了下，说：“你们这地方会叫小女娃小娘吗？” 吴三爷一愣，说：“小娘这种称谓一向只用于农家小媳妇身上，我们这边倒是很少。” 但凡官家很少用这样俗气的称谓的，何况小女娃，降道之上也很少有这种称呼吧，否则顾曳也不会没听说过。 “也许是我多疑了，暂且先记着。”顾曳想了下又问吴三爷，“丹丹小时候跟哪个小表弟熟悉？而这个小表弟居所附近还有松柏树，或者居处还有小水池或者小水缸什么的。” 松柏？水池，水缸？吴三爷问：“就是顾师傅之前嘱咐我用松柏木做出的箭矢的松柏树？” 顾曳点头，“罔象本是属水下生，怕松柏，所以用松柏木做出的箭是克它的，不然不管铁箭还是什么箭都对它没太大效用。” 一开始就是故意做的局，让吴三爷准备万全，她也没打算跟李大雄两人死扛，毕竟吴家这么多人力物力不用白不用嘛。 所以吴三爷的箭，还有地上做的炸点，都是她一开始就设计好的。 却是没想到对手不止一人一罔象。 第237章 脸盆 吴三爷也觉得如此：“我现在才知道降道之上所谓克生克死的道理，长了莫大见识啊。不过我吴家子息单薄，各房小辈并不多，除了我一女丹丹，便是我大哥一房吴淼，还有我二哥家里....说来也是唏嘘，我家本就子息极少，我二哥两年前生了一子，本是阖家欢喜，后却是忽然染病夭折了，当时丹丹十分年幼，但仿佛跟他很是投缘。毕竟是极小的时候，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估摸着丹丹如今也不记得了。” 这平时看起来挺沉稳冷峻的男人此刻竟显得话多，不过顾曳也不打断他，只暗道大人总归是轻视小孩的，不知道有些幼童天性聪颖，是能记住很多人跟物的。 “不过我二哥那一院并没有水池什么的，水缸的话也只是当日取水盛水所用，有应该是有的 的尸体弄过去给他看，但的确有一松柏在院前。”吴三爷说着就看向顾曳，“不瞒您说，您今天才说让我做一松柏箭，我赶去吩咐人的时候，刚好路过我二哥家院子，瞧见那松柏就欢喜了，因怕误事，就直接从那松柏上折了一根来做。” 顾曳也是惊讶，暗道这算是凑巧了，还是冥冥中自有定数。 “你先带我去看下，大熊，你跟其余人去看着那姓吕的，顺便把张端城跟罔象的尸体带过去。”顾曳吩咐好，目光一扫，忽然身形掠闪，捞了那小狗的尸体跳了下来，且看下吴三爷，“不过有一件事得跟你说下，吴丹丹也得一起去。” 吴三爷微微皱眉，“丹丹？她还小，恐怕.....” 顾曳挑眉，他立刻改口：“但我相信她一定可以克服的。” 说着就带着顾曳进了屋，丹丹早已被已经醒来的吴淼护着，他此刻看到顾曳跟吴三爷还很不好意思，虽然按照计划他被迷晕是正常的，可这是被动而非他伪装，想想自己在这邪祟面前还真够脆弱的，远不如这位顾姑娘厉害。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顾曳，之前在街上看她大显身手，已是佩服得很，现在近距离看，却觉得灯火摇曳下对方容貌殊为艳绝，唇红齿白眉如远山，双眼在冷淡闲散之下又别有几分顾盼生辉，他一时看得脸红了。 吴三爷一看吴淼这表情就咳嗽了，吴淼清醒，便结巴道：“三叔，丹丹没事....婶婶来了吗？” “你婶婶没来，我来可以嘛？”顾曳笑眯眯得说。 吴淼脸更红了。 吴三爷反白眼，暗道在军队里待久了的小崽子果然也是不够定性的，看到漂亮姑娘挪不开眼了？ 不过顾姑娘也的确不是一般的漂亮姑娘。 而在三人说话的时候，床榻上的丹丹因为人多，也不怎么怕，尤其是她看到顾曳怀里的雪白小狗，顿时眼睛一亮，大喊：“阿宝！” 她要扑向顾曳，却被顾曳一根手指头点住了额头。 吴三爷这时才想到不妙了，阿宝死了，自己女儿还得伤心死，于是他担忧无比，下意识看向顾曳。 顾曳本来打算明白告诉这小吃货这小狗已经上西天了的，但想起自己年少时候因为一只二哈为了她被车子装死了，心里抽了下，嘴里竟说 ：“别急着抱阿宝，它因为要帮你赶走那怪物耗了好些力气，天上的神仙觉得它是一只好狗狗，准备将它调到天上去做哮天犬。” “哮天犬是什么？”吴丹丹一听是天上的神仙，顿时觉得这不是坏事儿，娘亲说过了，能上天去的都是很有福气的，阿宝也是有福气的。 “哮天犬是一种很厉害的狗，世上所有的狗狗中逼格最高的，所以它这是撞大运了。” 顾曳瞎扯皮，越扯越远，却让吴丹丹十分欢喜，“那等下姐姐你要送它上天吗？你也可以上天吗？” 顾曳梗了下，轻轻咳嗽，淡淡道：“大概是可以的吧，主要现在缺少一个条件，就是阿宝的魂不知道在哪里，我们得找到它躲藏的地方，让它跟自己的身体待在一起，咱们再将它度化，这样它就可以上天了。” 吴丹丹想了下，歪歪脑袋：“姐姐是要我帮忙找吗？” 果然是聪明的孩子。 —————— 吴三爷抱着吴丹丹带着顾曳去了吴家老二的院子，老二是闲散文官，在扬州混个文职，算是清闲，虽不算上进，但这恰恰是吴家的高明之处——决不能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否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到时候一个丁儿都留不下来。 吴家老二就是被允许清闲的那个，他人也却是宽厚，一见弟弟来就赶忙跑出来询问情况，当看到吴丹丹无恙的时候就松了一口气，却在看到顾曳跟李大雄的时候愣了下，打过招呼后才问何事。 吴三爷也不知该怎么说，就看向顾曳，结果顾曳已经到了那松柏树下，为什么她会找松柏树呢，就好像此刻吴丹丹说：“是它，就是它，树上有毛毛虫。” 那是松柏树的球花，不过小孩子肯定觉得那像是毛毛虫。 “顾师傅，这是.....” “丹丹噩梦的时候曾记着自己差点被罔象拖进一个水池里，但被阿宝给拽走了，后来发觉自己在一棵树下，树上有虫子....” 顾曳指着松柏，“树是这颗松柏，且松柏是罔象惧怕的，可能是阿宝当日在这里被害，魂应该困于其上，罔象怕松柏，才没能灭了它的魂，但阿宝护主，屡屡入了丹丹的梦将她魂魄拉回来，否则你以为丹丹能撑这么多天由着你们各种找降师做法？” 吴三爷脸红尴尬，“那是遇人不淑啊，若是先让大嫂求卢少卿让顾师傅您来，丹丹也不至于受这么多苦。” 顾曳睨了他一眼，“你这话我倒是爱听，行了，让人去请一个会超度的一般降师，别问我为什么不自己来，我比较忙。” 不是忙，其实是不太会，李大雄绷着笑脸，其他人却全然不怀疑顾曳霸气侧漏却不会超度这种最基础的技术活。 ——委实是光头佬没教，且奎山就不盛行超度什么的。 吴三爷赶紧让人去请一个降师，都说一般的降师就行，那就忒简单了。 顾曳将阿宝的尸体放在了松柏树下，等降师就能将魂跟尸一起超度再安葬，事儿也就成了。 不过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找到那罔象的窝藏之处。 吴三爷跟吴淼已经拉着吴二爷暗暗解释一番的，吴二爷起先有些不太舒坦——合着觉得那害侄女的邪祟是躲在自己院子里的？难道还怀疑是我害的？ 还好三爷跟他兄弟感情好，好生解释一番分析厉害后，吴二爷也只能大局为重，只是却暗暗想若是这个什么顾师傅找不出什么邪祟躲藏之地，那他想发作怕也是不成的，毕竟她也算救了自己侄女，这郁气得硬生生吞下，于是脸上有些郁闷，跟在顾曳身后安排自己院的人回避。 后来倒是又有了一个儿子，正被二夫人抱在怀里，看到顾曳等人进来脸色有些担忧跟紧张，“夫君，这是....” 吴二爷安抚她，且看向顾曳，“顾师傅，你若要找水缸水池，怕是不用进屋的，我们吴家没有水池，水缸也多在厨房。” 言外之意是有些抗拒顾曳登堂入室。 然而他却看到顾曳听了他的话后不仅不出去，还近前，看着二夫人怀疑抱着的小孩，这小孩比吴丹丹还小上许多，但瘦弱得很，皮肤蜡黄..... 顾曳只看了一眼，便朝吴二爷说：“不欢迎我啊？你可要想好了，今天我出去了，不过三天你这独子就得死了。” 所有人脸色大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吴二爷看起来斯文，脑子却是一根筋，远不如吴三爷的谨慎睿智，就更别说镇守军队的吴家大爷了，三爷忙打断他的话，问顾曳：“顾师傅，这屋中真有那罔象藏匿之地？” 顾曳也懒得跟吴二爷计较，只指尖勾了下一个物件。 “哝，能装水的不单单是水缸，脸盆也可以。”她看向吴丹丹，“丹丹，水里有水草跟鱼是吧。” 吴丹丹点头，“对的，姐姐，我梦见那水池里有水草跟鱼，那怪物把我拖进去....啊，就是它！！“ 吴丹丹忽然叫起来，吴三爷等人一看，只见顾曳已经掀起了那脸盆，这脸盆是铜制的，其实在历史上叫共振盆，底装饰有鱼纹的，称“鱼洗”，盆底装饰两龙纹的，称“龙洗”，顾曳手里这个显然是“鱼洗”，鱼儿边上还有水草，共振盆在秦朝时就有了，在唐代也不少见。 不过这个普普通通的脸盆竟是罔象藏匿的地方？ 此时三夫人跟吴夫人也闻讯而来，一进门就看见这一幕，顿时纷纷惊愕。 竟是一脸盆吗？她们却是没有半点怀疑顾曳，只是震惊脸盆竟然可以藏邪祟！ 他们都如此，就别说二爷夫妻了，两人面面相觑，那二夫人白了脸，颤颤问：“姑娘，额，不，师傅，这脸盆里面有邪祟？” 乖乖，那也太吓人了，难道他们每天洗脸都对着邪祟？ 第238章 冥婚 “以前是有的，不久前刚被打死了，不过这玩意儿被它窝久了，等同它的窝，是有相连关系的，它死了，这脸盆就是死器，若是你这宝贝儿子还用它承载的水洗脸，本就被吸了精气，再染上死气难道还能活？” 顾曳翻转着那脸盆，似乎把玩，说出的话却把人吓得不行。 二夫人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三夫人也捂住嘴巴，吴夫人脸色都有些煞白，这什么事儿啊，吴丹丹才救回来，二房独子又特么要挂了？她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儿子已经长大成人而且身体倍儿棒？ 李大雄瘪瘪嘴——他总觉得猴子每次降妖伏魔总要吓哭一些凡人，蔫坏蔫坏的，就不能怜香惜玉一点？ “别哭，我不是在吗。”顾曳又幽幽一句，吴家人这才反应过来，吴夫人跟吴三爷忙求救，连吴二爷也醒转了，二话不说就跪了。 不管真假，宁可信真也不可信假，他可是夭折过一个独子的人——宝宝经不起第二次！ 诶，这古代人动不动就跪。 顾曳本就故意吓这清高劲儿的吴二爷的，受他一跪却也坦然——她要救人家独子的嘛。 “行了，都退开一些，对了，让人去砍一截松柏树枝，磨成粉，再捞一碗灶台下的老灰混合起来，弄好了给我。”顾曳麻利吩咐，吴夫人也锻炼出来了——顾师傅吩咐的都是对的，都是有用的，都是可以驱邪的！ 砍树的砍树，扒灰的扒灰，因为不敢怠慢，二爷三爷两个老爷们甚至自己亲自动手，大半夜的弄的一身狼狈才将一碗递给顾曳。 “大熊，我这儿水用完的，把你的给我。”顾曳一说，李大雄就炸毛了，“又要我的，你个土贼，肯定是想省着用自己的，明知道老头子抠门不让我捞太多，你还这样占我便宜，我要跟夭夭说，你...” “废什么话，给不给！”顾曳瞟他。 李大雄大怒：“不给！”手却已经掏出了小瓷瓶。 吴家人：“....” 感情真好啊。 将太圭水往碗里一倒，再拿了两根筷子快速搅合了成泥。 不知为何，吴家人看着这姿态动作——像是打蛋搅拌，特别熟练麻利。 李大雄：废话，这矫情鬼也就肯帮夭夭打个蛋了，要是我掌厨，这厮要抱怨厨房烟味重，非要我自己把烟给洗干净了才肯进厨房。 “发什么呆，大熊，把这碗底一层皮给削开。”顾曳吩咐。 “不用捅破啊？” “你就这么喜欢捅吗？”顾曳似笑非笑。 李大雄脑子顿时想歪了，面红耳赤，暗骂流氓！心里吐槽此人，手里动作却不慢，便是拿了小刀往盆地划。 划破？没破，只是细致得很，将那表层——猴子说有一层皮，那就必定有一层皮，对了，他摸了一下。 “嘿，这盆地还真有些厚，你们用的时候就没感觉啊？”李大雄手里动作不停，嘴里随口问，却让吴家二房两口子面色尴尬。 脸盆，谁会在意脸盆盆地厚不厚啊。 吴夫人跟吴三爷心思剔透，却在想老二家两夫妻连同丫鬟仆役常日接触这脸盆都没察觉，这顾师傅刚刚也就转了这脸盆，都没摸过，竟就确定脸盆盆底的厚度过厚？ 太神了啊。 他们哪知道顾曳脑子里一秒钟计算过铜的密度体积，再一转脸盆就知道它的重量，盆沿是薄的，那就肯定是盆地厚重咯。 用不着摸。 嘶嘶嘶，李大雄果然将那盆底的一层铜皮削下了，下面没破，反而露出了.... “是降纹！”吴夫人大惊，吴三爷脸色变幻，最后眼神凶狠，“不止降纹，还有这黑物是？” 看起来颇有些邪气，还带着异味，吴三爷不仅让身边的人都退开一些。 顾曳微微皱眉，沈青玥那儿的书是淮南道的降道知识宝库，其中因此她对于这些邪祟的知识也在短短两年内远超过其余老道降师，毕竟她的领悟力跟记忆力都远超他人，这点沈青玥不说，却是默默培养顾曳的原因之一。 是以，顾曳此刻也是知道这玩意来头的，“邪修要豢养邪祟是很复杂的一个过程，比如罔象，虽然不算是特别厉害的邪祟，但也耗费很多精力，比如罔象的本尊是死婴的肉身，死后被邪修做法培炼过，将肉身驱赶熬干，再一步步用活人婴儿的精气培育起来，就你们今天见过的那罔象，至少也要十个婴儿的性命培养....” 顾曳语气平淡，吴家人却是心思起伏汹涌，那二夫人先睁大眼，喃喃问：“婴儿培育？这脸盆在我这儿已经用了许多年，我大儿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莫不是....” 顾曳回答很简单：“恩” 二夫人哀嚎一声就晕过去了，二爷忙扶住她，吴三爷也红了眼，咬牙切齿，“简直岂有此理，我原以为二弟大儿是....没想到也是伟人所害，到底是谁要这样害我吴家满门！” 吴夫人心惊震怒之时也下意识看向吴淼，苍天啊，她真的要去拜佛感谢了。 顾曳可不管他们各种愤怒悲伤，跟李大雄出了房门，到了院子里，她将碗里的黑灰泥倒进脸盆里。 才刚倒下去，滋滋滋，黑烟顿时气，这一幕让跟出来的吴家人张大眼，就是其余仆役护卫也都屏住呼吸。 黑烟气，噌得一下竟燃起了火，隐约看见那黑烟被火焰困住，没一会就烧出了一个扭曲的黑影，似乎就是那罔象的余下邪气了。 就在它被烧的时候，扬州城内某个客栈屋中，一个男子噗得一下吐出血来。 “她竟这么快就找到了！该死！” 而在一个遥远的地方，青山浩淼，但在黑夜中显得分外恐怖，山中一座座坟茔前头，一个盘坐的老者睁开眼，眼中阴森。 —————— 大晚上的烧出这么一个鬼影委实吓人，但不少人知道这是邪祟被除，心头也是轻松了许多，要知道之前吴家闹鬼，他们这些打工的心理压力也是好大好大的。 “行了，再去拿松柏跟桃木再烧上两三个时辰也就没事了，至于你这独子跟吴丹丹，一个被罔象吸了精气，一个被迷了心智，一个伤体，一个伤魂，都得开方子补补。” 吴家人忙道谢，恨不得现在就搞一锅汤药给两个小娃补补。 “大熊你写，给丹丹开《养魂书》第三卷第二十八页第二味药，另一个就开《生宿灵肉》第二卷第三页第七味药，顺便给你练练你的狗扒字，写完给我过一遍，错一个字十两。” 李大雄脑子是奎山人里面最差的，记忆力也最差，顾曳可以广闻博识大批量阅读，李大雄只能专攻一本两本，顾曳现在报的就是他用了两年记的两本书，无疑，顾曳是故意要考他的，而且借着靠他的名义收揽钱财。 你大爷的！李大雄怒不敢言，也只能苦着脸去背书写字，一看他这表情，吴家人内心纠结啊——哥啊，能好好读书吗？你写错一个字，我家娃儿就好不了了。 好几个吴家人忍不住站李大雄身边监视，第一个字落笔，他们齐齐感慨——果然是狗扒字啊，丑得不行。 两个方子搞定，顾曳赚了一千两，心情暗爽，于是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儿对前面站成一排的吴家人说：“目前你们吴家的邪祟呢是除了，但治标不治本，这事儿你们总得跟朝廷道院报备，对了，清微不就是你们这儿的地头蛇嘛，你两头都知会一下，我瞧着那四卦的邪修手法这么老练，恐怕不止在你们吴家作恶，不铲除的话，以后保不准出什么事儿。” 她抖着腿儿，笑：“指望我是不成的，那人我对付不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个醒儿，那人手底下还有一个大约三卦实力的降师躲在扬州城，而且对你们吴家很熟悉，跟张端城也熟悉，很年轻，约莫二三十岁，体格消瘦。还有最好咨询下道院跟清微那边什么邪修门派专喜欢对男童女童下手，且习惯用小娘来形容猎物。” 顾曳这话才刚说完，三夫人忽然开口：“小娘？这仿若是河南道徐洲那边的乡下风俗，我读过一本书，里面专门介绍各地传记跟异事风俗的，其中徐洲东北部有些古疆人有一种风俗....” “什么风俗？”顾曳看向她，三夫人定了定神，仔细回忆，“好像是冥婚，我当时对这种风俗十分不喜，也未仔细看，但依稀知道这种风俗乃至将已经死去的男女彼此匹配，活人配死人，死人配死人，以生辰八字匹配，很是伤天和，对了，生辰八字！莫不是丹丹...” 三夫人猛然反应过来，三爷也眯起眼，“这就对上了，难怪那张端城死前说起源在丹丹生辰，哪怕是有人看上了丹丹的生辰八字，要害死她再去配冥婚，该死，是谁这般歹毒！” 顾曳这种凉薄的人都皱皱眉，她在现代也听说过冥婚，自然也见识过，并且考古之中也遇上过这种陵墓，不过算起来古代帝王还有活人殉葬呢，她的心性还行，就是觉得这个邪修非要盯上吴家的两个孩子，若不是自诩强大，行事张狂放肆，就是跟吴家有些仇怨。 吴家人也想到了，脑子里过了一边仇敌，最终锁定吕家，毕竟这是目前唯一有牵扯的。 第239章 两本小册子，术！ “道院太远，一来一回耗时间，我先去清微那边报备下，有了这些证据，那吕俊是肯定要查的，吕家人过来也没用，不过速度要快，大嫂，你务必照顾好顾师傅跟他们，我先走了。”吴三爷说完跟顾曳告辞便着急走了。 看起来没礼貌，顾曳却欣赏这样的果断，“嘿，你们吴家聪明人还是多的，不然那人也不至于这么谨慎。” 这是夸奖？吴家人囧囧中，但也庆幸，“幸好遇上顾师傅你。” 说真的，清微跟道院的确多高手，但吴夫人跟三夫人却觉得恐怕那些高手脑子是远不如这位小辈好使的。 所谓法术不够，智商来凑。 无疑，顾曳的智商是杠杠滴。 但智商再高也走现实主义，所以吴夫人郑重得将三万两银票给顾曳的时候，顾曳朝她灿烂一笑，哎哟，笑容迷死人。 “我就喜欢跟吴夫人你这样大方的人交朋友。” 吴夫人心中既觉得顾曳为人有趣，大气又不扭捏，不走歪歪道道，但又不蠢，反而是聪明到极致。 真的，聪明到极致的人有一种超凡的大气。 要钱也特别大气。 于是她面上也笑：“我也喜欢跟顾姑娘做朋友，只要您不嫌弃。不过我看顾姑娘跟大熊兄弟年纪这么轻，却能对付这么厉害的邪祟，委实厉害。” 顾曳看着她，“但你也看出了我所用的术法不多。” 若是旁人，吴夫人还真不敢这种容易惹怒人的话，但她知道顾曳不是小心眼的人，且她还没问，对方就已经猜出来了。 “可惜我吴家没有降道根基，也没人脉，否则必然给您介绍一些降术....对了，城中有一家买卖降器的，它路子很广，可能有降术秘术可以转卖。” 顾曳估摸知道对方说的就是那个店，恩，想坑她的店。 “我进去看过，不是都卖降器的吗，还有降术？” “有的，有些人...可能不是那么正统的降师会通过劫杀其他降师得到一些降师秘术，他们自己学了后还有可能会将它卖掉，当然，不敢明面上卖，就委托这种中间人....” 吴夫人半遮半掩，但顾曳懂的，黑市嘛。 但她可不想走那路子，委实是那老头忒黑，若是主动上门去要买降术，没有十几万两是别想了。 仿佛看出顾曳所想，吴夫人笑了：“我大概明白顾姑娘为何需要这么多的银两，便是用在降道上吧，丹药，材料，降器等等，皆是巨额。” 顾曳点头，“这个太费钱，我的确一直在致富又破产的路上。” 额，形容很贴切，吴夫人忍不住问：“你经常几万两几万两得花？” 顾曳：“差不多吧，我们奎山弟子的降器丹药什么的都得自己弄。” 吴夫人一怔，都得自己弄？三不管啊？“也许就是因为你们师门这般，才磨砺了你们的能力，让你们独立.....” 顾曳皱眉：“其实就是穷跟抠门。” 额，这话没法接，可以不要这么直接吗？ “顾姑娘人脉不低，倒可以让易之少郎君帮忙。”吴夫人略过了崔凉，恩，肯定要先找卢易之啊！自己人嘛！她这也是投桃报李。 “不用”顾曳喝了一口茶，却是眨了下眼：“我这个人呢，本来不太喜欢找人帮忙，尤其是这些自己能搞定的事儿。再者呢，男人女人之间少有真正的友情，这一来一去多了，万一爱上了就不好了。” 她语气随性，却对情爱这个话题直言不避，万一爱上了就不好了，没说谁爱上谁，却暴露了她的本性之冷淡。 起码对于情爱她是冷淡又冷静的。 吴夫人忽然觉得这个顾姑娘几乎没有弱点。 —————— 没有弱点吗？顾曳跟李大雄在吴家厢房好好睡了一个大觉，大清早离开吴家回客栈，他们可没心思去跟后续的除邪修任务，四卦的邪修啊，他们两个捆一团再复制乘以五也对付不了对方，所以赶紧卷铺盖走人。 早饭都不吃就走了，不过也刚好赶上客栈的早点，却没料到在门口遇上似风。 这厮似乎等了许久了，一看到两人便是从阶梯上站起。 哎呦，坐地上啊？ “别告诉我章家半毛钱都没有，破产了。”顾曳忧心忡忡，感觉胃口都没了。 似风一怔，苦笑：“那倒不是，我就是给你们送钱的。” 这话一说，顾曳直接拽了他的手腕进客栈上楼又进房间。 “好了，你可以拿钱了。” 似风：“.....” 他拿出装着五万两银票的钱匣子，“章家财产的确差不多十万两，这是它的一半，顾姑娘，真的很谢谢你。” 他说着就要跪下。 额，她是菩萨么，一个个都跪她。 “行了，我拿钱办事，你拿钱消灾，一来一往两清的事儿，别跪，你跪了我也不会还你钱。”顾曳说着就带着李大雄吃饭去了，也没理似风。 吃饭的时候，李大雄啃着馒头问顾曳：“猴子，不正常啊，似风长得不错，你怎就没动心，你不是一直很好色吗？” 顾曳皱眉：“真好色的话，夭夭早就被我办了。知道我为什么还不办他吗？” 李大雄沉思状：“为什么？” 顾曳：“你太丑了，影响我食欲” 李大雄：“你大爷，那你别吃，别吃，吐出来！把馒头给我吐出来！” 气急的李大雄几乎要挠死顾曳，似风转头，远远看到客栈大厅里嬉闹的两人，他顿了下足，转身离开。 吃饱喝足，顾曳跟李大雄直奔鸿通柜坊，一下子赚了八万两，两人底气十足，直接甩了五万两给那胖子掌柜还能留下五万五千两。 意气风发，霸气侧漏！ 反正胖子掌柜是被两人的王八之气给震了震，“我说两位，你们是打劫了哪个柜坊吗？这才过了一晚，还是说难道是可能是.....” 他顿了下，还是说了出来：“遇上慧眼识英雄的大主顾了？” 英雄李大雄怒了！看啥呢看！ “行了你别问了，把东西拿出来吧。”顾曳倒不是不耐烦，就是今天还有事儿要做，毕竟接下来他们在扬州也不是闲着的——卦相不得要考么。 “行行行”胖子掌柜拿了钱，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顾曳。 顾曳打开看了下，里面的确是两本小册子，巴掌大小，哗啦啦随便一翻，就十页啊。 哦，上面各自还贴了标签，一个是——给奎山猴子的，一个是——给奎山大熊的。 特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动物园驯兽手册呢。 顾曳两人心里暗骂，但各自拿了自己的小册子，刚刚看了下，里面都是降字，还有降力运转路线图，俨然是降术咯。 宝贝啊！五万两值了！ 东西收了，顾曳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朝胖子掌柜看去，“死光头欠你五万两吧，不然他会放心把钱留你这儿而不是自己蹲守？” 胖子掌柜面色一僵，讪笑：“哪有，没有的事儿。” 顾曳：“呵呵” 等顾曳走了，胖子掌柜一抹额头冷汗，“这死光头从哪收的徒弟，忒厉害了，不过欠钱不还让徒弟还也是操蛋！” —————— 回到客栈，顾曳跟李大雄窝房间仔细研究这小册子，李大雄的呢，那小册子上也就一个术法。 “整了半天弄了十页就一个术法啊。”李大雄有些埋怨。 顾曳白他一眼，“整两个你学得会？” 额，好像是学不会，李大雄瘪瘪嘴，仔细看着上面的降字跟图，最后说：“这降术好像叫什么《地方震术》，然后是...诶，猴子你解释吧，我看不太懂。” 顾曳又白了他一眼，拿过来看了几眼，挑眉：“简而言之就是利用身体体魄力量将体内降力压缩形成地方震动力，能伤大幅度伤对方肉体，很厉害，起码比镜中龙厉害。” 李大雄瞠目结舌，“听起来是好厉害的样子，好学么？” 顾曳看了看他：“不好学，虽然它几乎是最契合你的，因为你天生擅力，且体格强横.....就是人笨了点。” 李大雄：“能不能说点同门之间的人话。” 好吧，顾曳还是打算先解决这家伙的事儿，于是翘着腿琢磨起来，“一般说来呢，这玩意适合你，总归你以后都能学会的，而且还会用得很不错，但考卦相就是这几天的事情，咱们得速成，不然你很可能过不了二卦那一关。” 李大雄大惊：“我不是只靠一卦吗？” 顾曳微微一笑：“做人呐，战略上要有远见，战术上要讲实际。就算不是人，只想着挖洞的大多成了老鼠，撑死了也就穿山甲，想着飞天的呢，就算是老鼠都能咬死的麻雀，起码也能飞过人的头顶往他脑门上撒鸟屎，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懂了吗？” 李大雄：“好像懂了一点，就觉得你好像街上那些摇头晃脑给人算命的神棍。” 顾曳皱眉，李大雄立刻正襟危坐：“我懂了，懂了，反正我一定认真学，不过猴子你得帮我，不然我肯定不能在短时间内学会它。” 废话！顾曳对他也是无可奈何，便是拿了纸笔，“设计这降术的人是很厉害的，但这世上虽说神鬼莫测，降术也是玄幻之道，但表现出来的都脱不开力的作用，磁力跟物质力，你这个就属于物质共振力....反正你也听不懂，就看我把它的引力图画出来给你，然后咱们再.....” 顾曳一边嘟囔一边画图，李大雄挨着她看，恩，心里很有安全感。 第240章 买卖 ———————— 李大雄期待这《地方震术》，又只能依赖顾曳，便是显得格外殷勤，端茶递水订午饭好生体贴。 半天后，顾曳放下笔，按了按太阳穴，无视了地上桌上上百张草稿，只抽出其中十张。 “哝，这十张是我模拟过出来的，你按照这十个法子一一试过，选其中一个你感觉最好的——无需想太多，凭着你直觉来，反正你这厮一向走狗屎运，靠感觉反而靠谱。” 李大雄：“你是在夸我？为什么我觉得你是在鄙视我。” 顾曳：“少***把其余草稿都烧了，别留下什么痕迹，这里不是修炼的地方，得换个地儿。” 李大雄已经在收拾东西了，“那咱们得租院子，偏一点的好，对了，猴子咱们身上银两不少，你要不要再去买点什么？” “当然要买，首先你就缺一个东西。” “啥？” 顾曳喝着茶，皱皱眉，说：“如果我的推测没错，你这《地方震术》讲究的是降力发力，强度催发基础是降力强弱跟你的体重。” 啥玩意？体重？李大雄手一抖，差点把收好的草稿给重新洒出去。 相扑吗？ 顾曳也知道跟这厮没法解释，就说：“你觉得是我跳起来砸一个人身上杀伤力大，还是你跳起来砸得更厉害？” 李大雄：“那当然是我，因为我胖...我比你壮！” 顾曳：“没错，就是因为你比我重得多，这重量转为势力...反正你听不懂，我就不解释，去买一种可以直接加体重但体积小的降器，可越重越能发挥《地方震术》的厉害。” 李大雄点头，又脸色变得很难看：“可那样我不也跑不动了。” 顾曳瞥了他一眼，“我是那种直接往你身上放秤砣让你干吃力的人吗？” 李大雄点头。 你大爷！顾曳翻白眼，“你忘了？之前在那老头的店里除却那罡木盾，还有一个铁环。” 李大雄仔细想了下，“奥，是你说像狗圈一样的东西？” 恩，就是狗圈一样的东西。 “那玩意很鸡肋，可以增加负重且对佩戴者没有压力，挺有意思的，估计是用的材料变异或者用了特殊的降纹，但几乎对其他降修没什么用，你想啊，哪个降修是直接用身体体重去攻人的？修体的降师本来就少，哪怕有，也不一定遇上，还得有三万两的盈余钱财。那老头是奸商，估计低价收了，想着有冤大头有猎奇心理，没准就把它卖出去了。” 李大雄咋舌，“三万两啊，咱们手头拢总就剩下了五万五千两，这一下可就去了.....” 顾曳翘着腿儿，茶水入喉，凉凉的，诶，这客栈虽然算是扬州不错的，但到底比不上世家泡的茶，而且还冷了。 想当初她在现代口渴了喝什么没有，顾曳想当初，语气也有几分唏嘘：“没事，钱花了总能赚，而且这只是一个过渡期，咱们没有根基，要短时间内平地起高楼就只能大投入，你看神霄那些弟子是有根基的，他们得到降器就无需用银两钱财，在门派内部或者跟清微茅山等其他门派彼此互通就可以了，这两者本就没有价值等同的概念。若真的要等同，我们是用的凡人的路子去买降器，也只能被宰。” 但也是豁达的，反正来钱容易，她有的是路子，于是李大雄也豁达了。 “那行，那咱就买，我花这三万两，其余二万五千两你买你要的。” 顾曳点头，一边跟李大雄离开了客栈，去了老头子那店，老头看到他们便是目光一闪，暗道回头客都是可以宰的，但顾曳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说：“我要买你那黑铁环，三万两可以，但我还需订购一些材料，要你给予打五折的优惠，成的话咱们来日山水有相逢，不成的话我是城西那家店去瞧一瞧。” 老者盯着顾曳，目光闪烁，“五折？这是不可能的，小姑娘，你虽然聪明，但是.....” 他还没说完，顾曳直接带着李大雄走了。 诶诶，你特么回来！回来！ 老者在店内沉吟了三秒，最终跑出去掐着公鸭嗓子喊：“回来，回....” 他看到在店对面买零食的两人脸黑了，套路好深啊。 他娘的！这哪来的年轻人，太讨人厌了！ “总算买到这狗圈了，猴子，你还别说，它猛一看不好看，仔细一看...恩，也不是特别不好看。”李大雄喜滋滋得拿着铁环玩弄，顾曳跟老者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微妙——玛德智障！ 顾曳拿出三万两，很爽快，也就是一叠银票刷刷抽出来，点银票的姿势跟动作不要太帅了！ 老者看顾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姑娘家里不会开柜坊的吧。 “那你要的材料是.....”老者拿到三万两，心里也是美滋滋，暗骂顾曳也是个智障，这破狗圈留在这都四五年也没见人看一眼，这人竟还买了——人傻钱多速来啊！ 顾曳很淡定：“急什么，随我来。”然后走在前面，这边买一些，那边买一些，老者本来心情挺不错，见这人一副主人翁的模样也不生气，尤其是顾曳还时不时问他一些材料跟降器的事情，这小辈还是挺懂礼貌的，不过有点儿缺常识，就让他好生指导下吧。 老者精神抖擞，给顾曳一路讲解下来。 顾曳很有学生的素质，听，不插话，偶尔问问题也很有含金量，老师傅就喜欢这样的学生，于是越发迄今，讲到口干舌燥，奥，眼前还递来一杯茶，是那喜欢狗圈的大个子。 “嘿，你们两个还挺上道，挑了多少了已经？哎呦，不少了嘛，有....”他的脸色忽然一僵，直勾勾得盯着顾曳手里的单子，一长排下来，上面数量都不少，拢总算算... “不用算，总共五万两，打五折两万五，东西我们拿走了，再见。” 然后顾曳让李大雄将所有的材料都放进好几个囊袋。 老者脸色铁青，可做生意的开弓无回头箭，最忌讳出尔反尔，于是他只能眼看着顾曳将将这么多材料选走，好家伙，都是他店里质量最上乘的。 “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拉着我扯东扯西。” “我没拉你，我从不拉上了年纪的男人。” “.....” 老者气得不行，却也没法，只能输人不输阵，端着脸看顾曳大占便宜，只是语气略酸：“你这白赚了两万五千两啊，如同我五千两卖了这千斤环？” 说是千斤可远没有，撑死了三百斤，但好歹也是一个霸气的名字。 “瞧老前辈这话说的，这千斤环你且还当三万两卖掉吧，出去跟人说也倍儿有面子，至于这些材料权当你进货价转给我不就成了。实际上你还是赚的。”顾曳这话说的不软不硬的，十分悦耳。 老者：瞎扯淡，其实我还是亏的，可为什么听起来感觉自己真的赚了！ 在顾曳走的时候，他忍不住来了一句：“小姑娘后生可畏啊，这嘴皮子特利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商业中人呢，不知出自哪里啊？” 顾曳回头妩媚一笑：“花果山水帘洞。” 李大雄：“！！！” 老者：“.....” 老子信了你的邪！ ———————— “诶，猴子，你上次买的材料都还没用呢，又买这么多啊，是要做什么？” 顾曳步子一顿，朝李大雄眨眨眼：“我可以把它们倒卖出去，捞回来四万五千两，你信不信？” 倒卖这个词儿李大雄也是见识过的，因此猛点头：“我信我信，那我们这就去那家.....” “去你个头，倒卖虽可以赚钱，但不是大头，真正的暴利是要将它们弄成成品，行了，你现在也不明白，咱们先去找一个地方....” 两人又去租了一个院子，城郊，而且顾曳两人运气不错，还靠着小溪。 风景独秀，价格也便宜，只是附近无人烟，这小院之所以独门独户，只因房主人祖上有一长辈喜好独居，且喜好钓鱼，因而在这偏僻之地特意建了一小院落，虽偏僻安静，生活不太方面，但老人家并不喜欢热闹，倒也安居了十几年，便是半年前去世了，这院子才一直空着，又没其他用处，好在有顾曳他们租赁。 这一入住，李大雄专心学习《地方震术》，这厮修炼这招本来就需要大片空地，这附近又没人，可由着他练。 他是有路数了，只要学《地方震术》就行，可顾曳就忙了。 首先手头这好几万两的材料得规划规划给整出些东西出来，然后是那小册子上的术法，好家伙，一共五个术法呢。 可剩下也就五天时间了。 时间何止是赶，简直很赶，可顾曳也不是非必要一定要搞定所有事情，只是尽力而为准备最好，但战略上又要有将它完美KO的态度，于是她罗列了计划。 先搞术法！ 顾曳翻开那小册子，第一页就看到了第一个术法。 ——《方阙眼》 呵，第一个就是洞察术。 这是每一个有山门门派的降师学徒都必备的降术，可顾曳是第一次接触，当时的情绪就两个字——感动！ 第241章 制造 人家是学徒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降术基础，一卦的时候就可以使用了，可她呢？都能ko张端城他们这种三卦降师了，却还不会洞察术，每次都只能靠观察跟推理。 可这是在对应对方实力不强、不够聪明而且还留有一些凡间手段的基础上，若是真正遇上高手，人家随手画上几个降纹就能绝了顾曳所有的观察，并且不留半点痕迹。 所以顾曳一直忧心自己没有洞察术，将来必定会吃亏，吴家那事儿还算侥幸，但也给了她很大的危机感。 还好现在雪中送炭来了。 顾曳立刻觉得光头佬那是不算渣到底，可以勉强认为他是一个不惹人讨厌的死光头。 再往后翻，顾曳看到了另外四个术法。 ——《登风步》，《破笼》，《转流》，《九方焱流》 《登风步》是身法，这对速度本就变态死的顾曳是锦上添花，《破笼》是破缠绕术的，《转流》是运用武器类降器的攻击技巧。怎么说呢，这些降术都跟游戏技能不一样，这个神鬼世界的降术本身就不是游戏技能那样一学就会的，不同的人不同的理解，不同的理解造就不同的降术，所以同卦的降师差距很大。 顾曳琢磨着这四个降术是一个降师最基础也是必修的，她可不奢望这四个降术是神级技能，只觉得应该还是属于基础降术，好像奎山很讲究基础，否则不会硬生生让她跟李大雄熬了这么多年。 基础根基强大的好处就不必说了，反正顾曳对这四个降术不敢高看，但很自信拥有这四个降术的自己会很强大！ 没错，她就是这么自信！ 这次轮到顾曳喜滋滋了，脑子里已经过了一遍这四种降术的修行法子，只是在看到最后一门降术的时候，她愣了下，最后摸着下巴。 “《九方焱流》，这名字不是一般霸气啊，看起来不是一般货色，而且似乎是很单纯的攻击降术。” 攻击降术是最稀少的，也最难掌控学习，顾曳本没期颐，所以此刻才被惊喜到了。 “九方？方是方向，也是强度，九个方向九个强度，有点意思啊。” 顾曳翻了翻，发现这十页里面，《九方焱流》直接占据了三页，很复杂，也很深奥，她自诩领悟力算是极强的，如今看了好几遍才摸住一点门路。 “行吧，先学最基础的。”顾曳虽然暗中《九方焱流》，却并不好高骛远，而是果断放下《九方焱流》，选择先学《方阙眼》。 学习之路没什么好说的，一如她在奎山跟神霄的四年默默苦修，她耐得住寂寞，也耐得住不跟人说，以至于一连三天下去李大雄都不知道顾曳学得怎么样，他倒是问了，可顾曳就说一般般，反问他的进度。 诶，李大雄在顾曳面前素来心虚，后面便是不敢问了，只更卖力苦修。 不过他这边修炼动静很大，咚咚咚的，顾曳那边却显得安静，只在院子里捣鼓，最后竟有敲敲打打的声音。 第五天，因为知道第二天就是考卦相，李大雄琢磨着自己目前也就这样了，就是不知道猴子他.... 两人的五天过得紧凑又扎实，却不知他们离远了的扬州城繁华之地却是越发热闹了，这种热闹起初是吴家邪祟被除导致附近人家放下心因而往来庆祝，正有许多人想问吴家其中具体情况，却很快因为到来卦相考核而迎来了诸多降师。 淮南道十之四五降师不仅仅是年轻人，中老年都有，甚至连一些不多见的四卦降师出入扬州也被扬州的老百姓留意到并广为传播。 但最热闹的还是清微山跟清微山脚下的清微小坊街。 降师们大量涌入这条街。 —————— 这种热闹跟顾曳他们无关。 纸张摊开，地上还有一箩筐木炭，顾曳虽然不讨厌毛笔，但平常打草稿列计划画图什么的，其实还是炭笔好用，看来抽空她得搞下2b铅笔，现在赶时间也只能凑合用用木炭了。 材料归类，分配好材料数量比重，桌子上有子母飞焱弩、风雷弓、罡木盾，千金环就算了，那玩意李大雄现在还有用，目前也没有研究的价值。 顾曳只专心研究子母飞焱弩、风雷弓跟罡木盾，机械学跟力学的结合，但愿她还记得这些知识。 李大雄一进门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他跨大步子便看见顾曳正撸着袖子用篾刀砍分什么东西，地上有好些黑线条乱七八糟的图纸，还有木材矿石等材料一堆。 “猴子你干嘛呢。” “别问，去起炉灶烧火。” “啊，你要炖猪蹄啊，我饿了。” 顾曳抬头看了他一眼，刷，篾刀直接指着他，李大雄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我马上烧，马上烧。” 火灶烧起来，而且是旺火，李大雄这才知道为什么顾曳之前要买了三牛车的木材跟木炭。 大汗淋漓的李大雄不光要烧炉灶，还要帮顾曳锤裂那些矿石，虽不知顾曳到底要干什么，但他也十分卖力——以他的预感，奎山的猴子肯定要搞一票大的！ 顾曳先雕了木头模具，算起来总共有三十个模具，将被她扔进锅里大火惹烧融掉的铁浆倒入模具中，嘶嘶嘶，铁浆火红火红的，模具扔进水中冷却，捞出，敲裂木头就得到了铁制模具。 成了？不，她现在才将其余材料按照设定好的比例放如锅炉中煅烧。 咕噜咕噜，火红的混合浆翻滚着，炉灶只要保持大火就行，因此李大雄也有空帮顾曳，他人高马大，力气也大，比顾曳合适，何况还有捶打这一关。 两人联手合作，一个发号施令，一个听话照做，效率越来越高，忙得热火朝天。直到李大雄手臂都抬不起来，浑身热汗淋漓，地上已经堆了三十几堆大大小小不同的模具出品构件，没错，反正猴子嘴里提及的就是构件，有很小的很小的螺旋小环，也有纤细的丝线，还有丙头，还有弓身等等。 李大雄也不是傻的，“猴子，这么多构件应该大多用在你那弩箭上的吧。” “恩，我观察分析测试过子母飞焱弩很多次，它的内部设计图差不多就需要二十个构件，至于你的风雷弓就烧多了，因是传统的弓箭，弓身，弓弦，弓箭就可以，但弓箭本身也有好几样构件，还有你那罡木盾看起来就一块盾牌，可里面却有三层导引均匀分力的引力板，所以拆分出来就有这么多。” 顾曳随口说着，一边准备将这些千奇百怪的模具组合起来。 “感觉好复杂的样子，把他们组合起来就是降器了？猴子你要做降器了？”李大雄惊愕又欢喜。 “哪有那么容易，组合好还得将它们焊接融合，得刻画降纹，还得测试契合度跟效果，前几天你我都忙着修行，今天抽出一天弄一弄吧。” 顾曳抹去额上的汗水，恨不得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只穿一件小背心，但也知道不行，倒不是因为在意李大雄，而是——这里压根就没有什么紧身小背心，只有肚兜。 难道她要穿着肚兜干活？ 诶，顾曳内心郁郁，手下动作却不慢，半个时辰后，一把弓，一把弩还有一副盾成功出现。 顾曳将刻刀放在一旁，“行了，都试下，你先拿上原始罡木盾。” “你要拿我当靶子？”李大雄皱眉。 顾曳挑眉：“怎么，怕了？” 李大雄呵呵了，拿起盾就过去，摆出一个姿势——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嘿嘿，猴子啊，万一你输入降力半天却没有半天反应，那就尴尬了。”李大雄一脸奸笑，顾曳只是挑眉，二话不说直接拿起刚出炉的弩箭输入降力。 那降力流转，通了顾曳从子母飞焱弩上模刻下的降纹。 一秒？两秒？三秒.... 李大雄几乎要放弃了。 嗡！箭光出，穿破空气，还好李大雄身法跟反应力被锻炼得十分不错，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臂一横，臂膀上佩戴的罡木盾格挡，本是巴掌大一些的盾牌，此刻却是弹出金光，金光似乎扩张了盾牌似的，变成一方直径半米的盾牌。 铿！箭光击中盾牌。 李大雄手臂一颤，但身体牢牢的，待箭光粉碎，他发呆了好一会才喃喃道：“猴子，猴子，这是成了？而且两个都成了？” 顾曳却一点也不意外，“你的风雷弓跟子母飞焱弩都算不得特别上乘的降器，充其量能在三卦以内用得畅快，制造的流程也就这样，只是造出来的东西因材料跟构件契合度嗨还有降纹相差效果而已，就好像现在它们都比原始的差了许多。” “额，好像是，罡木盾我用过，抵挡的强度比这个要高出一截，至于你的弩箭，好像催发的时间慢了好些，强度也远不如原本的。” “所以啊，这就是差距，哪怕材料用得一样，效果却是相差不小，这两个也不行，都算是最差的降器了，没什么用，得了，再试试风雷弓，还得再改。” 两人轮番试用了第一代成品，又造了第二代成品，试试，效果一次比一次好，但制造的时间却更短，效率也更高。 第242章 关于精英们的八卦（今天三更） ??1~?e?E<??d??]???~B/?Zg??ba??w41wnW?v?????????代出现，李大雄已经疲倦得趴在桌子上睡着，顾曳则是将第四代也就是三件成品降器放在桌子上。r 之前那些残次品已经被她直接销毁了，之前李大雄倒有些心疼，但顾曳知道要养成一种良好的创造习惯，残次品是绝对不能留的，这是各行各业精英都应该具备的习惯——残次品不单单是提醒失败，也是一种后路，也只有断了后路才能不断前进。r 当然，这么多巨资购买的材料也之弄出三个三个成品，在李大雄看来是十分可惜的。r 但顾曳却知道什么叫物以稀为贵，留那些残次品只是在遏制第四代成品的价值。r 所以她果断销毁。r 不过现在.....她按了按太阳穴，看着地上还多出的一些材料，忽然灵机一动，她好像可以再做出一个东西。r ——————r 第二天，李大雄打着哈欠爬起来，发现自己还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哎呦，浑身这个不舒坦啊，一摸头，忽然摸到头发上几坨鸟屎。r 李大雄：“.....”r “醒啦，赶紧去做早饭，中午报名，下午考核.....”顾曳正擦着刚刚洗过的头发，看到李大雄手里鸟屎，恶心了下，“你还是先洗澡洗头吧。”r “你昨晚就让我那么趴着啊？”r “恩？你昨晚趴在那里吗？我不知道...可能不太关注你吧。”r “你大爷！我不洗手了，你就混着鸟屎吃早饭吧。”r 顾曳挑眉，放下了毛巾，指尖理了下还有些干湿的头发，那动作无疑是妩媚又有几分随性帅气的，可问题是......r “卦相考核是朝廷跟清微门派都十分重视的事情....你觉得淮南侯府会不会有人去？”r “我马上去洗手洗头洗澡！”r ——————————r 清微小坊街是扬州很特色的一个地方，这里往日里出没的都是清微派的人，只因这小坊市就挨着清微山。r 这可奇了，大多数降道门派可都是讲究远离红尘潜行修行，这清微门却就在扬州繁华地段，是因为清微山是城中山的缘故吗？r “清微山咱们扬州城内风水汇聚之地，且就对着淮南侯府，红棕地的由来也源自清微山中强大的灵气改造，原本只是跟外面差不多的徒弟，有如此灵气，自是比一些远离红尘居住偏僻的门派还要厉害了。”r “你这是瞎扯，我怎听说清微山原本也是普通的山，是因为五百年前清微门老祖清微上人在某一日完全领悟了乾坤，成了真正的乾坤上人，于是直接以乾坤斗转星辰的祭祀改变了清微山的风水，虽以此耗费了半生生命，几乎油尽灯枯，却因此奠下了清微门的根基，自此后风水不绝，一直都很繁荣。”r 这些从淮南道各地赶来的降师遇上自己的老友自是要开怀畅饮一番的，也自然是要闲聊一番的，先从清微山开始说，一路说到了卦相考核。r “说起来，这一届的卦相考核可谓是人才辈出。”r “你又瞎扯淡，这还没考呢，你就知道了？”r “这不废话，算算咱们淮南道自大门派里有多少年轻弟子精英不就知道了，年纪都差不多了，上一届漏过，这一届还能也错过？”r 那倒也是，这些人还是认可这一届会风起云涌的，也都觉得如果那些精英弟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们肯定能认出来，就比如......r “就比如神霄的三人组，卫炀，秦域跟闵燕雪，还有一个临驾于三人之上的林恩。”这人显然更推崇神霄一些，料想也是镇江那边的人。r 旁人却不满，“那神霄以前固然最擅攻，实力不凡，但我听说前些日子这神霄三人端是被上门寄居的几个小辈给打得落荒而败，且还说连自家的鵺光花果都被抢走了一大半，神霄竟是连半点不满都没有。”r “咦？这事儿我好像也听说过，但不太可能吧，听说那两个小辈年纪十分轻，不到二十。”r “自然是真的！要我看啊，神霄是不行了，那林恩在外历练也不知如何了，料想也是远不如我们升州登风门风流霜的，就是神霄三人也不如登风三人的。”r 登风三人？r 顾曳喝着漠北那边传进扬州的酥油茶，一边看向对面的岳柔，后者微微一笑：“赵钦，许昊，陈音跟风流霜四人是登风门年青一代的翘楚，不过风流霜等同林恩，只是林恩是神霄大弟子，论年纪跟入门时间，风流霜却是掌门嫡系小弟子，仿若是七年前收入门内的，半路修行，只用了五年就力压所有弟子成了明面上的首席大弟子，如今应该才二十岁。”r 顾曳跟李大雄是刚刚才到这小坊街的，便是跟约好的岳柔碰面了，刚好是中饭时间，三人自然一起吃饭。r 岳柔虽不是扬州人，但出身好，从小随着自己的师傅到处跑，对扬州也不陌生，因此点了好多扬州当地的特色菜，饶是顾曳两个老饕混迹扬州好些饭馆，如今也吃得满嘴流油。r ——岳柔倒也习惯了这两人无视小坊街处处的考核痕迹直奔饭馆的作风。r 但听旁边那些人好不压低声音的讨论，他们难免也分了一些心神。r “奥，听起来好像是很厉害，三卦了？”r “恩，但卦相还未考，毕竟修行时间尚短，登风也有意留着他一鸣惊人，好压过神霄一头，于是才留到这一届。”r 言外之意是岳柔也很肯定那登风天才今日必定会出现。r 顾曳不太在意神霄跟登风的历史撕逼问题，筷子夹了一块红酥莲藕，咬了一口，咀嚼后，说：“但我更好奇清微为何能压过神霄跟登风主持这考核，我可不信什么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说法。”r 岳柔觉得顾曳吃相是远不如她们这些世家贵女被调教后的克制端庄的，但不知为何人总觉得这人吃得不难看，甚至很赏心悦目。r 风流之人？r 她心中失笑，却给顾曳两人倒了茶以减油腥，“因为清微有一个大师姐跟一个大师兄。”r 恩？顾曳挑眉，只见岳柔将茶壶放回去，纤白的手指指着这条街来来往往的降师，其中有一些是着青衣的。r 他们都是清微的人。r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在扬州小坊街这地方，也只有一个女子穿青衣最为好看，那便是，清微门的大师姐叶焚香。”r 丫，好高的评价，要知道清微的门派制服并不难看，但很显身材跟气质，简而言之就是长得丑身材不好气质不好的人是撑不起这衣服的。r 不过清微门派女弟子多数都恬淡自然，怕是山中整日碰草药炼丹练出来的气质，但脸跟身材不好练，尤其是脸，得看资质。r 那叶焚香恐怕不是一般的美丽。r “还有一句话叫若是在扬州小坊街见到一个穿青衣也不像是清微门弟子的人，那人必然是清微大弟子沉默。”r 为什么这么说？顾曳问，心里却道沉默？挺有意思的名字。r 岳柔瞧向某个胡吃海喝的人，“因为他跟大熊一样体格高大，且是清微最不喜欢吃素的人，传言他本是山中草寇的孩子，因官府剿灭山贼而失去双亲，刚好被路过的清微上人看到，索性带回门。”r 李大雄被点名，啃着猪蹄抬头，“又是掌门弟子啊？”他也是纳闷了，这些什么精英弟子好像都是被门派大佬外出游玩顺手捡回来的。r 不过他也是被死光头捡回去的。r “不是，他是仆役出身，七岁的仆役，足足当了十年，但有一次清微门例行让弟子外出去险地漠北采摘草药，需要几个仆役帮忙，沉默因为体格问题被选了一起，但在险地之中遇到邪修门派突袭，那邪修的主要目的是击杀叶焚香，却被叶焚香使出清微门的绝技《三清微芒》，叶焚香也算是绝地反击，但谁也没料到当时会爆发漠北难得一见的黑沙暴....叶焚香被直接卷入。”r “然后呢？”顾曳此刻有种嗑瓜子听八卦的姿态，恩，岳柔也的确看见她嗑瓜子了。r “沉默跳进去了，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黑杀暴，他跳进去了，跟叶焚香一起被黑沙暴卷走。”r “再然后呢？”顾曳眼睛发亮，李大雄也啃着猪蹄等着后续下文。r 岳柔看到两人这模样仿佛又回到两年前那果林小村中.....r 死性不改啊，这两人！r “清微的人震怒，似乎叶焚香身份十分贵重，竟让清微出动了两个上人，其中一个就是清微上人，一连搜寻了三天。”r “要知道漠北那种地方是十分可怕的险地，就是上人深入腹地也有危险，三天是极限，几乎连清微上人也要绝望了，也是最后一天。”r 岳柔沉吟了下，喝了口茶，“那一天清微上人等人在漠北驿站之中准备收拾东西回山门，只因邪派那边正准备调集人马围攻他们，叶焚香生还已是无望，如何还能在漠北久留，就在他们准备要走的时候.....他们看到茫茫沙漠之中，沉默背着叶焚香回来了。”r 虽然早知道两人必然是活着的，但顾曳仍旧惊讶，“这都能活着出来？我听小姨妈说过那漠北的黑沙暴可是厉害得很，就是上人被卷进去都很难脱身，会被直接卷入漠北最危险的腹地，里面有诸多漠北妖怪，能把上人都生吞活吃了。” 第243章 太不正经了（高~潮在明后天，大概） |??}?tU;1?v???7A?R??$?<YxZ5?*'HM????7?@[?4M-[tR7+???头，“是的，所以所有人才觉得他们两人必死无疑，但沉默把叶焚香带回来了，而且叶焚香除却一点皮外伤毫发无损，只是昏迷了。”r 顾曳敏锐察觉到了什么，“那沉默呢？”r 岳柔目光看向清微山，“全身上下的血肉不足三分之一，白骨可见，听说....舌头断了，应是被漠北的妖怪给断的吧，后来便不能再说话了，虽然他本来就不多话，人如其名。”r “或许那一幕是真的太惨烈了，导致当时两个上人都十分震惊跟感动，后来清微上人就将沉默列为自己的嫡传弟子，亲身教导，但沉默后来很少出现人前，而叶焚香去找过他几次，都没能见到人.....”r 岳柔止了话头，看到顾曳的表情，“你不想问这两人是不是有些什么吗？”r 毕竟当时乃至现在很多人都在揣测这两人那几日到底经历了什么。r 顾曳喝口茶，“有什么好问的，能让两个上人远到漠北搜寻三天，就是掌门嫡传弟子也没这样的待遇，她必然在清微有十分厉害的身份，让清微看重，两人差距太大。”r 她只是说客观方面的，至于这两人是不是因为遇难发生什么感情，不好说。r “不是所有的英雄救美都得以身相许的。”顾曳这话一说，岳柔先垂了眼，就好像她跟那个人。r 也是相差巨大，也是救命之恩，也是.....r 顾曳看出岳柔谈起叶焚香两人的神态中有几分对自身的思索，想来跟白玉堂的确是有些什么了，但.....如此冷静啊。r 她本打算将这个话题翻过，却防不住有其他人说。r “要说咱们淮南道四大门派自是厉害，但我听说最近登风那边出没一个年轻降师，听说是剑南道那边的人。”r “剑南道？那地方降师一向弱，那什么北堂派丢了好大一个脸，莫不是什么长老跑咱们淮南道撒野了？”r “倒不是，是一个年轻降师，竟击败了好些登风弟子，好些是三卦降师的修为，也还未考卦相。”r “真的假的，就是四大门派能在年轻时候达到三卦修为的人都极少，那北堂怎么可能！怕是整个剑南道都没有一个！”r 顾曳跟李大雄对视一眼，没见过世面的土贼啊！这里就坐着两个呢！不，应该是三个！岳柔在两年前就已经位列二卦巅峰，如今不到三卦才怪。r “登风的赵钦等人正在找他呢，那小子好像叫白玉堂，料想这一届考核他也要来的吧，听说登风的人已经准备好修理他了。”r 耳边飘入这个名字，岳柔低头喝茶，眉宇间没有半点动容。r 顾曳却是笑了。r 岳柔抬头看她，神情有些微妙，还有些虚，“你笑什么？”r “笑你一江春心似荡漾，却又刻意掩波澜”r 岳柔面色一僵，抿抿唇：“我可不懂你的意思。”r 这话文绉绉的，李大雄本该听不懂的，但他好歹跟顾曳、夭夭还有沈青玥这三个有文化有内涵的极品女神待久了，朽木也可以开出一朵花儿来。r 所以他捧着猪蹄眼睛一亮，对岳柔说：“我懂，我懂，猴子的意思是你明明春心荡漾，却还要死鸭子嘴硬假装。”r 好嘛，出息了，就你懂，就你懂！r 从小到大没什么朋友的岳柔端是要被这同生共死的两人给梗住了心，但又嗔恼反击。r 尤其是对着顾曳的。r “你现在这样肆无忌惮取笑我，又有游戏人间的风流模样，焉知将来如果爱上哪一个男儿，会如何头疼.....”r 越有恃无恐肆无忌惮的人，将来总有被命运捉弄的时候。r 出来混的总要还的不是？r 岳柔觉得自己得好好等这一天。r 然，她这话刚说完，却见顾曳忽然起身，弯腰靠近她，面对面，她的一只手抵着桌面，修长纤细的身姿平撑在桌子上方，那腰肢纤细妖娆得不行。r 身材好的女子不少，可这般将气质融入姿态的，那就是风情了。r 比如此刻她眉梢上扬，姿色潋滟，那双眼似有江川流水被骄阳落光后的粼粼波光。r 那手指啊，如白玉青葱，食指勾着岳柔的下巴，大拇指点在她唇下，将她下巴微微上抬，俯视着......r 整个吃饭喝酒谈笑的大厅缓缓一片寂静，所有人目瞪口呆得看着那头靠窗的一桌——两个姿色极品的女人，一个啃着猪蹄发呆的大个子。r “我的小柔柔，你真是太天真了。听说过绕指柔吗？”r 她的大拇指微微挠过岳柔的唇，下俯头，靠耳畔轻呢喃。r “男女之间，要么就风流到底，要么就下流无比，纵使他有阅尽千帆百炼刚，你也得有纵欲无心绕指柔，比他爱你少爱他一些，你就赢了。”r 是的，她赢了，连岳柔这个大美人都被顾曳这刻意的勾引给勾得失神了。r 顿了下，顾曳收回手，面上含笑，顺便补一句：“我的手刚刚摸猪蹄了，没洗。”r 所以都是油。r 岳柔一秒后拿出手帕擦着下巴，面有红霞又羞恼得不行，哭笑不得吐出两个字，“流氓！”r 但她心里也信了——以顾曳这种心性，的确少有男人能撬动她的心，她的心不动，又有谁能躲过她的绕指柔？r 她也在想，她是不该太在意白玉堂的，顾曳显然在提醒她。r 鸿沟那般残酷，何况那个人藏着太多。r 而她又太习惯坦然。r 李大雄也吐出两个字：“渣渣！”r 承上启下啊，真默契，卧槽！r 渣渣女流氓顾曳一囧，继而翻白眼，轻哼：“知道为什么枯木不能逢春么？因为朽木不可雕，爱谁谁什么的，谁先认真谁就输了。”r 她这话特别流畅，最魔性的是听着竟然很有道理。r “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控制的，往往不由自主，输赢难料。”r 这话倒不是岳柔说的，也不是附近目瞪口呆那些客人说的，而是崔凉，这大老板竟不知何时到了边上，一派风雅如玉，面上含着淡淡的笑。r 也不知看了多久，听了多久。r 就是余生等人的表情相当之复杂——当着表哥的面调戏人家表妹，还用歪理活生生带坏表妹，想怎么死啊？顾姑娘！r 李大雄也觉得不太妙了，看向岳柔：那啥，好像你很有可能是这大土豪的未婚妻啊，他这是报复猴子了吗？求放过！r 岳柔却是看了看崔凉，反低头笑了。r 报复？倒不至于，不过.....她总觉得自己表哥看顾曳的眼神是不太一样的，或许他自己都不自觉。r 也许是顾曳太过与众不同，以至于崔凉竟还看着顾曳继续说道：“但在意输赢的都不是爱情，在意爱情的也终究输给爱情，人世沧桑，红尘魔障，岁月才是最无情的，人这一生其实也就这样。”r 如何剔透又如何绝望的爱情观啊。r 却是这样一个从商绝世公子淡然看透的。r 却字字珠玑。r 不可控制又尽是浮云，这就是爱情？r 隔着好几桌的距离，顾曳看着崔凉一眼，若有所思，“以前我觉得你跟我挺像的。”r 崔凉：“那现在呢？”r 顾曳：“还是有不同的，比如我是小气鬼，而你却是胆小鬼。”r 崔凉：“......”r 余生等人发怔了，竟有人说名满大唐且运筹帷幄的崔凉是胆小鬼？她可知道他是如何发家的？r 崔凉不怒不笑：“何以见得？”r 顾曳靠着窗，双手环胸，有些闲散：“以前我听人说过，情爱是一阵春风，它来了，人间的花就开了，于是你被迷住了。风过了，花凋谢了，于是你难过了。有一种人怕自己难过，于是紧闭门窗闭眼不看，这种人胆小。也有一种人小气，只肯享受欢愉，不肯承担痛苦，于是在花开正好后不等花谢就提前转身离开，要么就是一脚踩烂那些花儿，眼不见为净，这就是小气，也是自私。”r 崔凉拧眉，瞧着神情淡然的顾曳，“听起来你似乎比我坏得多。”r 顾曳点头：“很多人都这么说。”r 岳柔跟李大雄：你就没有一点羞耻心么？r 崔凉转着腕上的佛珠，“你如何能这般自信，万一总有一个人让你做不到那样自私呢？”r 他这一问竟有几分刻意的冷凝。r 恶意吗？少见崔凉对一个人这样严苛，应该是不喜顾曳的态度吧。r 是啊，多数男人都不喜欢的——怎能有一个女人比男人还寡情呢？r “那就是很让人愤怒的事情了，毕竟被人勾引违背本心是很恼人的。”顾曳双手环胸，姿态玉立妖娆，偏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眼中又有几分谁也看不透的宁静，但转过脸来，表面浮现的又是肆意。r 那种肆意说不上来，有一种味道。r “但如果这世上注定要有那么一个人出现，让我顾曳乱了心，动了情，从此由不得自己，那我有什么理由不用尽千般风情让他为我肝肠寸断、一生都不得安宁？”r 所以说到底，她竟是这样的性格？r 自私，但也狠毒。r 报复心太重。r “觉得我报复心太重？”顾曳环顾眼前许多人的不认同脸色，却也不甚在意，“这世上独自翩翩起舞还能好看的是蝴蝶，但独自痛苦的爱情是毒药，谁敢喂我喝毒药，我就能让他无药可吃。”r 她必须要成为那个男人独一无二的解药啊，可她不给他吃，就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 默默一个人离开各种宝宝爱你但你不知道而且宝宝不说，那就不是她顾曳！ 第244章 挑衅！非一般的考官？ ??*Vs]???????IK#?Y??3c???4?~?XzU;8X???>??^e^W ??崔老板.....”r 崔凉定眸看她，眼中还是难得一见的冷凝，只是顾曳却并不怕他，只因她看穿了这个人的性格。r ——他真要算计你的时候，是不会这么冷意外露的。r 这冷意怕是故意给她看的。r “今天可是卦相考核的好日子，你我讨论这情情爱爱的委实不够正经，且就这么分别了，如何？”r 她一手按着腰上的玉尺红颜，走出位置，这才被众人看到她的全身正面，远比平常女子高了一个头的身子穿着比较合适打斗的连体长衫，外面披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腰间一条紫色的带子缠绕垂挂，随着那一串并不如何贵重的鱼身玉片随着她步履间摇曳。r 那黑色的长衫明明很简单，穿在她身上却仿佛那样好看，没有半点刺绣的锦绣华美，只有纤腰长腿跟黑白的极致。r 大唐开放，露胸什么的不算什么，见识过一些作风豪放的洛阳贵女，可为什么觉得半点不露的某个人勾得这一桌桌的桌腿都弯了呢？r 连那些姑娘家都看直了眼。r 好细的腰，好长好直的腿！r 崔凉转着佛珠，指尖冰凉，看到岳柔乖乖起身跟在顾曳身后。r 很显然，他的小表妹十分之看重这个好朋友。r 他忽然觉得不太妙。r “顾姑娘远道而来，怕是对这里不太熟的，而且小柔毕竟单纯，恐怕招待不好顾姑娘，让在下代劳可好？”日理万机一天赚好多钱的崔老板毛遂自荐，余声等人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r ——东家对岳姑娘是真爱吧！r “单纯”的岳柔心中感慨顾曳的确勾人，又看了崔凉一眼，怎觉得表哥比往日，恩...生动了些。r 然而显然有人不给崔老板面子。r “不好。”顾曳说。r 不好，她竟然说不好。r 果然是居心不良想带坏小柔表妹。r 崔凉：“哪里不好？”r 顾曳：“你是怕我带坏小柔柔吧。”r 崔凉：“顾姑娘说笑了，在下不是那种人。”r 顾曳回眸瞥他一眼，“是吗，那你一起吧，好好看着小柔柔是怎么被我带坏的。”r 岳柔皱眉：小柔柔是谁？r 窗外景色那周边的顾客都成了背景，一头青丝很随性束在脑后，但有几缕零散随性，在她回眸的时候似乎被风吹，拂动了，点缀了眼。r 那姿态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攻！r 崔凉一怔之后才发觉顾曳在挑衅他，挑衅？r 而且李大雄还抱着打包的猪蹄等美食友好提醒：“崔老板，你小心了，猴子她最喜欢别人挑衅他了，你越怕岳柔被她带坏，她偏偏就要带坏她，你越生气，她越高兴，你越愤怒，她越得意。”r 不能把，顾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余声等人才刚怀疑，就听到一句话。r “来，小柔柔，姐姐带你去玩儿~这里好像离花坊不远，考完之后咱们去遛一遛.....”r 然后哭笑不得的岳柔就被顾曳带走了。r 余声等人：渣渣！真的是渣渣！r 顾曳？之前怎不知她是这般的坏！崔凉心里这样想，却不知自己面上露了笑，且转了下佛珠，手拢在宽大袖摆之中，跟了上去。r 一步皆是风雅，步步皆是风流。r 渣女勾了贵女，大土豪带着随从，吃货抱着猪蹄，他们就这么走了。r 在考核之地不正经得讨论着情情爱爱，然后就这么走了？r “那人是谁？”不远处的一桌，有两个男子瞧着顾曳几人离去的背影，很难收回目光，虽然其中一种面上是不屑。r “不知道，无名之辈，如此狂妄，也不知是哪里出来的。”高个的男子冷笑，“该在意的是那崔凉跟岳姓女子，早有他们的传言.....”r 又是崔家卢家岳家三角恋的事儿，没有半点跟顾曳有关的。r 没法子，谁让顾曳没名气呢，起码现在没什么人知道顾曳其名。r 但有人认出了他们，“是登风的赵钦跟许昊，他们果然是在等那白玉堂.....”r 赵钦跟许昊也走了，却不知自己两人也落入别人的眼中。r “这两人也没什么可在意的，登风其实算起来也就一个陈音的迷幻术挺棘手，若是风流霜不出面.....”这人说着就不说了，喝了酒，看向对面的中年男子，面露寒光，“当然了，那小子也肯定是被夸大了名声的，大哥，这次卦相考核的榜首必然是你。”r 男子转着手中的一颗小黑珠子，五官不显，但眼神颇为阴鸷。r “四大门派的精英弟子的确是根基不俗，远超我们散修，但火候太浅，年纪通通不超过三十，不过是一些人为了附庸门派的名声而刻意传播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但你也不好掉以轻心，卦相榜上若占得一席位，好处很多。”r 这两人的对话不为人所知，但顾曳几人此刻也到了街上。r ————————r 这小坊街的确热闹，商铺之中贩卖的都是降师所用的东西，许多店铺主人还多是清微门出身，因此价格还挺公道。r “猴子猴子你看，这个东西在那死老头的店里挂的价格比这里便宜一半！”r “还有这个这个那个！”r 顾曳也看到了，瘪瘪嘴，冷哼：“那老头虽然奸诈，但做生意当掌柜的本就这样，买低挂高是生意人的本事，不过要赞美的是他背后的人，那才是真奸商啊，比乌贼拉出来的墨还黑！”r 李大雄：“就是就是，诅咒他以后吃面通通没放盐！”r 岳柔：“额，你们说的那家是不是小秦淮河那边....”r 顾曳：“对的对的，你也被宰过？”r 岳柔：“那倒不是，他不敢宰我，主要是因为那店是表哥开的。”r 顾曳看向崔凉，后者颔首，“你说的奸商就是我，而且这里一条街过去三分之二的店铺都有我入股，大概可以给你们打七折。”r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r 顾曳想了下，笑容有些婉约：“我说呢，天下间奸得如此有气质风度又让人欲罢不能主动送上门挨宰的也就崔老板你了。”r 李大雄接上：“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们还主动送上门买了好几万两的东西。”r 崔凉不为所动，只是淡淡一笑：“可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把我的掌柜气个半死，他已经好几天没去当值了。”r 顾曳皱眉：“估计是太感动了，有句话不是叫乐极生悲，早登极乐吗？”r 几人扯皮的时候，顾曳目光扫过几个街道，似乎在找什么。r “报名的地方在街道那头，还有两个时辰，考核时间大概一个时辰。”r “我不是找报名.....算了，现在也不用找了，先报名，对了，都考什么？”顾曳这话让崔凉看了顾曳一眼，而岳柔也留意到了，但没有多问，只说：“每一届考的都不一样，具体应该是看考官心情。”r 顾曳：“有没有大概的？”r “大概？如果是正经点的约莫会考洞察力、灭鬼伏妖的能力，也会考打斗能力，不同的卦相等级，不同的主考官是不一样的，有些宽松考官会好过一些，若是遇上厉害的，便是十分艰难，还有一些很奇怪的考官。”r “奇怪？什么意思？”r “就是莫名其妙就开始考了，考的也莫名其妙，最后结果也莫名其妙，就比如我认识的一个人，他实力极强，但是河南道那边的人，他在报名之后，因为时间还没到就去跟朋友吃饭，吃完后，要去考核的中途遇上一个人家闹了鬼，当时危在旦夕，但考核时间也快到了，他便是在抉择之后选择了救人，可他失败了，而且还断腿了。”r 顾曳：“感觉我又可以听故事了，然后呢？”r 岳柔：“然后他就黯然打包了东西准备回家，结果被通知他考中了，而且还是卦相榜第三名，原来那鬼祟是考官收服的，那人家也是普通伶人扮演.....一切都是演戏。”r 李大雄：“这不是很好吗？意外之喜啊！”r 岳柔皱眉：“问题是按照正常考核的话，他的实力是最强的，当时几乎无人是他对手，可他却考了第三名，而且还被硬生生打断腿，那考官的解释是他不够聪明，竟看不穿伪装。”r 顾曳：“哈哈，我没笑。”r 李大雄：“恩，我也没笑。”r 这两人还真是，岳柔却是微笑：“但意外的是后来那考官却收了我那朋友为弟子，原因是他觉得我朋友很傻很单纯，会是好徒弟，顺便说下，那位考官是河南道最强的上人。”r 顾曳：“这是一个集合了搞笑，恐怖，悲伤，意外又喜大普奔但总体算是一个美丽的故事。”r 但她心里却在想：这些考官都是蛇精病吗？r 李大雄：“我觉得像猴子这样的人不会有这样美丽的故事。”r 崔凉看了顾曳一眼，因为这人压根就不会进门救人。r 几人说着已经过去报名了。r 但人很多，需要排队，反正也不急，排着就是了，就是崔凉这个人有些碍眼，瞧那些人打量他们的眼神。r “我猜他们肯定是在想你跟我是不是崔老板包养的红颜知己，如果有点见识的会看出你的身份，知道你很可能是正房，而我可能是小三，但真正有眼光的人应该可以猜测是比较霸气的我包养了你们两个。”r 岳柔跟崔凉：“.....”r 余生掩面：顾姑娘，求憋说话！ 第245章 威胁即将到来（二合一，明天高~潮） ?????3:_h?Ku???)?/x??3yL/(|?e)7??h?R?(m??????—————r 报名的速度很快，只需报上名字跟出身门派就可以了，若是散修就更简单了，直接一个名字搞定。r 快要轮到顾曳的时候，前头报名好的人转过身来正要走，忽盯着顾曳。r 在他打量顾曳，脸色阴沉的时候，顾曳已经认出了他。r 卧槽，这不是那什么.....r “父亲，怎么了？阿，是你！”过来的一个青年看到顾曳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怨恨得爆粗口，只是正要骂顾曳贱人的时候，后头的李大雄先来了一句，“是你们！于家土贼！”r 于家父子大怒，尤其是于开，恨不得在这里就跟李大雄PK上百个来回，倒是顾曳很淡定，跟岳柔解释了下：“好像是以前打肿脸的一对父子。”r 轻描淡写的，岳柔看了于开父子一眼，也不甚在意，毕竟修行路上多有争斗，得罪个把人在所难免。r 崔凉就更不在意了，只是目光瞥到于开两人的脸，却是摸了下腕上的佛珠。r 从眼神表情看来，这父子有帮手的。r 顾曳也看出来了，也用不着猜测什么，人家的帮手来了。r 这青年步履昂扬衣着华贵，腰上的长剑宝光内敛，是降器中不错的玩意儿，顾曳只看走路姿势跟穿着佩戴的样式就有了判断。r “有钱，实力不低，升州那边的人，应该是登风门，实力大约三卦，性格有些傲慢，肯定会先瞥了我一眼，惊艳于我的美貌，但又清高得撇开目光问于开父子我是谁.....”顾曳跟岳柔低语，岳柔听着了，然后下一秒就看到那个傲慢的青年瞥了顾曳一眼，表情有片刻失神，但很快转移目光，似冷淡得问于开父子。“她是谁？你们认识？”r 顾曳微微一笑：看吧看吧，本上神掐指一算就准了。r 李大雄：你这么能咋就不上天啊！r 岳柔也是失笑：“那你可知道他的名字？”r “考我啊，我最喜欢别人考我了，是登风的陈音吧。”顾曳双手环胸，压根无需多想。r 不过烤啊烤的，秋刀鱼么你？r “看来是他玉佩上的管弦纹出卖了他。”岳柔轻轻一笑。r 两人对话很轻，似乎咬了耳语，旁人也不甚了解，但崔凉知道这两个聪明的女人必然已经将这陈音的一切都猜了个底儿掉。r 陈音也大概从于开两父子嘴里得知了顾曳两人的大概，顾曳两人的身份自然没什么好忌惮的，毕竟他们跟神霄的人不和。r 至于沈青玥？r 谁不知道上人级别的高手是素来不管年轻一辈的恩怨情仇的，除非闹得太过分，或者自己被冒犯了。r 这是高阶层降师的默契，否则这小辈们还不得乱翻了天，而且高傲强大如他们，难道还能找这些小辈出手？r 所以陈音压根不忌惮顾曳两人，且还有几分不屑，不过他倒是认可顾曳的皮囊外貌。r 很美，少见这般美艳出色的女人。r 尤物啊。r 于是他心里略动了心思，便走到顾曳面前，“你就是在神霄鵺光花果宴上打败秦域那几个废物的顾曳顾姑娘？”r 这态度竟似乎有几分友好，但周边排队的人听到动静，知道顾曳的名字后顿时窃窃私语起来。r 神霄那两个？打败秦域三人的那个？r 顾曳不急着回答，只看着陈音，似乎在端详他。r 毕竟是登风的几个顶级精英之一，而且是出身最好的一个，他难道还有什么可让人嫌弃的？r 在顾曳打量陈音且不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认为顾曳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了，所以哪怕顾曳没开口，他也不恼，只朝于开父子道：“我看你们之间也是小误会，今日就和解了吧。”r 他自诩这番话说得敞亮，也似乎和气生财，起码旁人看起来是这样的，但他却从顾曳这些人脸上看到了非同的表情。r 李大雄：猴子，快看，有智障啊，他以为他是谁！r 李大雄还没开口怒怼对方，顾曳就开口了：“误会什么的，只有吃亏的人才在意，脸肿才知道疼不是，反正我是不疼的。”r 于开父子脸黑了。r 陈音表情一窒，定眸看了看顾曳，暗道这尤物脾气还挺辣，带劲啊！r 他才刚觉得顾曳带劲，就看到顾曳又看向他，那眼睛含星光带月色的，能勾死人，且还说：“至于和解什么的，你心地真好，家住大海上的吧，管得好宽，想收和解费吗？恐怕你失望了，从来只要我找别人要钱要命的份，还从没反过来过。”r 顿了下，她又睨着陈音铁青的脸色，微微一笑很倾城：“其实我不是夸你，是讽刺，你若是真心地好，怎明知道我在神霄寄人篱下还硬要说秦帅哥他们是废物呢？幸好我聪明，没上当，现在你是不是很沮丧很生气很想打人啊。”r 她的话刚说完，李大雄就撸袖子了：“来啊来啊来打架啊！”r 于开父子还好，早见识过顾曳的毒舌跟李大雄的软硬兼备，可陈音真心被吓到了。r 这是尤物？特么心如蛇蝎啊！r 周旁倒也有一些清微弟子，见状都看了看顾曳他们。r 陈音他们是登风的，很多人都认识，但顾曳他们虽然不认得，却听过名声。r 却没想是这样的~~~r 陈音已经大怒：“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如此.....”r 呵！骂我呢！顾曳冷笑，她虽然怕死，可不怕事，正握住了腰上的红颜。r “陈音！”后头有人喊了一声，陈音回头看到赵钦跟许昊在不远处，看到两人暗打的手势，不由眉头皱了皱，目光一闪，朝顾曳阴森森瞥了一眼，转身走向赵钦两人那儿，于开父子忙跟上。r 哎呦，登风的小团队集合了啊，顾曳跟李大雄对视一眼，呵呵~~r 不过么，顾曳又转过身，朝着不远处不知何时到的卫炀，秦域跟闵燕雪三人。r 她挑眉笑，无需多说，但秦域三人作为曾经的手下败将，还是承了顾曳给他们撑脸面的情，所以三人走了过来。r 闵燕雪是女子，顾曳也是女子，这种时候自然是女子先展开外交，所以闵燕雪第一句就是：“顾曳，好久不见，你这衣服穿起来很好看。”r 顾曳：“我也这么觉得，不过你的腰也比以前细了，怎么，最近有练？”r 闵燕雪：“大概是因为见过你的小蛮腰，心生羡慕了....这位是？”r 顾曳替岳柔介绍，“姓岳名柔，她的腰也很细，我看过。”r 一秒钟回到曾经那小村子某个扒着窗子偷看的偷窥贼，岳柔表情窒了下，横了顾曳一眼，眼波流转，“能不提这件事儿？”r 三个女的一台戏，何况是三个大美女。r 秦域跟卫炀就纠结了，这不是外交，这是你们女人的瞎扯淡。r 但想想女人跟男人就是不一样，试想三个男人一见面，先称赞对方衣服好看，然后摸腰，哎呦，你这小蛮腰，我可喜欢了~r 呕~~~两人表情都有些难看。r 寒暄完毕，感情就有了，岳柔是大美人，气质清贵，且姿态大气端庄，卫炀跟秦域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暗暗道这才是女神的正确打开方式，顾曳那种.....女妖吧？r 不过男人也有男人的寒暄方式，李大雄凑过来，“你们吃了吗？”r 额，吃了。r “那两个土贼不是抱着你们神霄大腿的吗？怎么现在跑登风了？”李大雄还是有点想法的，怀疑道：“难道被你们扫地出门了？”r “应该说是他们自己卷铺盖走人，其实于家早跟登风有联系，以前是两头讨好.....现在于他们算是弃暗投明了吧，不过也因为如此，他们这次肯定会针对我们，也针对你们。”秦域看向顾曳，微微皱眉，“我们还好，毕竟一向集体活动，但顾姑娘你跟大熊两人毕竟势单力薄。”r 顾曳跟李大雄还没说话呢，岳柔就说：“我会跟他们一起。”r 多浅淡自然又坚定啊，这姑娘太好太好了。r 顾曳微笑：“恩，共生死，苟富贵，一起睡。”r 岳柔：“.....”能不能正经一点！r 而在几人说话的时候，不远处的登风几人也凑在了一起。r “为何不让我教训下那女人！简直不知所谓。”陈音是世家子弟出身，本就有股脾气，在宗门又是被宠着敬着的，此刻对顾曳两人有戾气，巴不得就此动手。r “神霄三人在那里，你没看见吗？”赵钦面无表情。r 陈音转头看了一眼，皱眉：“是秦域他们，那也没什么可怕的。”r “他们有三人，那姓顾的女人能在花果宴上占了秦域他们便宜，哪怕有点儿水分，但应该也有三卦差不多的实力，他们人多，我们才三人。”r 于开父子是被忽略的，但两人不敢说话。r “我去调集人....”陈音目光闪烁，“提前把秦域这些人给打残了，看他们神霄还有哪几个能在这次考核里面占名次。”r 赵钦两人没拒绝这个提议，或者说一开始他们就是打得这个主意。r “但也不能太明显，直接把我们暴露出来，而且若是打斗中受伤....”r 陈音点头，“当然最好是不要我们自己动手，我合计合计....可惜风流霜没来。”r 风流霜？三人脸上都有一种漠然，或者说——嫉妒。r “顾曳？字写的不错。”负责登记人是清微山的人，看了顾曳笔走龙蛇写出的字，不由赞美了一句。r 其实论字的话，这里还真就岳柔跟顾曳写得最好，前者端庄大气，后者嘛....不像是一个女子能写出的字。r 崔凉也看到了，怔了下，多看了顾曳两眼。r 他的表妹是大气，这女人....霸气啊。r 所以还需他护着吗？r 崔凉低头轻轻笑了下，便是要告辞了，只是走之前喊了顾曳。r “我等下有事要上山一趟，你确定没什么需要我帮忙的？”r 顾曳眨眼：“我就晓得你跟我一样是聪明人，得，这个囊袋里的东西你看下，最好换防具降器。”r 余生正要上前借过那个囊袋，却见崔凉已经伸手拿了，“你就这般信我能帮你拿到你想要的？”r 顾曳：“你也信我不是么，彼此彼此。”她伸出手，手掌拍了下崔凉的肩头，“加油，我看好你，崔老板。”r 那言外之意大概是你这么奸商，若是帮我捞不到好处，那你就很LOW了。r 崔凉带着余声等人走了——上山？清微山是谁都能上的？而且说得这么轻描淡写。r 崔凉名声大，但现在显露真身的机会却很少，不，主要是秦域他们这个等级的人还不够资本见到这个已经凌驾于大唐权势上端的崔家郎君，因此并不知他身份，只觉得这个寡言却温润如玉陪伴着顾曳两人的两人不是一个简单人物。r ——————r “报名完后，还有半个时辰后开始，先等通知吧，被喊道号的人会被带去，有的直接在这里直接开始，有的被带进清微山中，各种各样都有，不过大多数人会进清微山，所以我们先去山脚下等吧。”r 卫炀年纪大一些，以前考过一次，不过当时年轻，没拿到卦相。r “没拿到？”李大雄一脸惊讶，这人算是神霄数得上的人才了，竟没拿到？r “没有，很难，真的很难。”卫炀皱着眉，“而且还得防着被其余降师打扰。”r 啥玩意？还会被打扰？r 岳柔等人跟着老油条卫炀走，路上，她说：“一般考官不支持，但也没明确规定不行，有些考官若是喜欢这个降师也就出手护着一些，有些考官若是不喜欢....”r 很显然，那个考生肯定屎定了！r 顾曳扶额，“我觉得这考官们太任性了，都是清微的？”看不出清微门的人都这么任性啊。r “不单单是清微的，也有道院驻扎在淮南道的降师，这些人平常配合官府调查一些邪祟作乱的案子，也算是朝廷所属的降师吧。”岳柔说着，又皱皱眉，“那陈音是不是出身淮南陈家，也就是那个....”r “他叔父是道院的人，这次应该会被派来当考官。”闵燕雪上头有个上人，见识也广，来之前也被叮嘱过，自然知道陈音本人不算特殊，但他有个当道院考官的叔叔，那问题也就.....r 棘手，顾曳皱了下眉，但很快舒展开来，“不要这么忧心，没准他们盯上的是你们呢？毕竟你们比较有名。”r 秦域三人：“.......”r 还真是特殊的安慰方式，谢谢你了。r 清微山脚下的考核聚集地是一个圆形的空地大盘，直径几乎有三百米了，边沿竟有许多家店铺，就好像不多多是已经报名的人，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家属亲友团”，还有一些秉着身份跟特权特地来看热闹的。r 当然，也有做生意的，客栈酒馆卖衣服等等都有。r “青玉丸，卖青玉丸，受伤吐血不要怕，吃一颗立马生龙活虎。”r “云云丸，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你的身法速度，让你腾云驾雾无所不能。”r “血凝丹，可以.....”r 丹药是最热门的，一颗丹药没有降器那样伤筋动骨，买上一两颗就很可能在危难时提升自己的存活率跟通过率，可以有！r 顾曳真觉得这个考核不定性太强了——考官任性，还可以利用贫穷差距。r “穷人或者真辛苦啊，所以要多跟富婆交朋友。”顾曳一边感慨，一边跟岳柔借了一万两去买了几颗不同类型的丹药。r 竟还借钱！闵燕雪哭笑不得。r 买丹药的时候，顾曳拿着岳柔给的银两付账，却见岳柔建议：“等你拿到卦相，去道院那边挂个名，入了圈子，然后要买丹药可以用材料去换，降器也可以换降器，不必用银两这等凡人东西。”r 顾曳点头，“我晓得，不过钱还是要赚的，不然没饭吃也买不起衣服跟化妆品。”r 岳柔无言——她竟觉得很有道理，果然是被带坏了。r 两人说话的时候，收钱的掌柜瞧了顾曳两人一眼，笑着说：“两位实力一定超凡，怕是能稳稳考上卦相的。”r 顾曳也朝他笑笑，出门后，那掌柜瞧了瞧两人的背影，转身进屋，见到了陈音，但陈音对面还有两人，在阴影中看不见人，但是可以听见他们有这样的对话。r “看到了？就是她跟那大个子，没什么出身，我要你们把他们弄残弄死，让他们连参加考核的机会都没有。”r “他们不弱，但为何我们要接这单子，就因为你叔叔是陈亮？”r 陈亮，一个正正经经拿到三卦相的降师，堪称三卦降师里面的顶尖强者了。r 但这两人显然不是很感冒——难道这陈亮还可以放他们直接过关？r “叶凌羽，我知道你们两兄弟这些年一直在找泷金石，但泷金石何等珍贵，都可以兑换一把小极品的攻击降器了，你要找到泷金石去找河南道的炼器大师欧阳林让他帮忙炼器，看来你手里有这样一个人情，让欧阳林可以出手帮你，但若是没有泷金石，一切都是空谈。”r 叶凌羽目光深沉，“哦，没想到你对我的事情这么了解，但这又怎么样，难道你有泷金石？”r 陈音笑了，“我没有，但我知道一个人又，而且我还可以帮你拿到它。”r “你这也是空谈。”r “对你举手之劳的事情，去博一个至少有一般可能性的赌博，难道不好？”r 叶凌羽有片刻沉默，才道：“我会记着你说的话。”r 他转身跟自己弟弟走了。r 陈音转头看向旁边那扇小门，小门打开，赵钦两人望了过来。r 而离开这家店后，叶凌山有些疑惑，“大哥，为什么要答应他们，那顾曳虽然不算什么，但她身边可是崔凉跟岳柔。”r 主要是崔凉。r “这陈音往日张狂高傲，岂会有刚刚那样的老道狡猾，定是有赵钦两人在背后支招，看来他们是真心想杀那顾曳或者秦域等人，只是不想暴露自己太多，也怕耽误考核，想拿我们当刀手。”r “若是我们对顾曳动了手，看情况秦域这些人跟她关系仿佛还不错，应该也会出手，等同我们需要面临好几个人....好结果是我们赢了，但至少也要受一些伤，而且得罪神霄，我们是散修，未来会很麻烦。坏结果是我们跟顾曳他们两败俱伤，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们占便宜。”r “那为何大哥你还....”r 叶凌羽冷笑：“他们可以利用我们，我们何尝不可以利用他们跟别人。”r 叶凌山眼睛一亮，但又疑惑，“别人？”r 叶凌羽眯起眼，“忘了吗？跟我一样得到欧阳林大师托付寻找泷金石的那些人，他们既是我们的竞争者，那么也可以利用.....”r 两人渐行渐远，却没留意到不远处一家店有两个中年男子。r “是顾曳，没想到他们竟然在淮南道....”r “可不是，若不是我们因为剑南道内混乱而不得不来淮南道，恐怕也见不到她，幸好下面弟子画了李大雄的画像....”r “旁边那个是顾曳？好像容貌样子对不上。”r “长大了吧，那鹿亥的玉尺....”两人想起刚刚远远看到的顾曳腰上玉尺，皆是呼吸沉重了些。r 那可是灵器！r “你我联手必然能将她拿下，但需谨慎，不能走漏封锁，否则这里高手众多，到时候诸多人出手，恐怕轮不到你我得了这灵器。”r 两人有了定计，但也提及了一件事，“掌门让我们找到白玉堂，将他带回去，也不知这小子在哪，若是有他跟我们联手，就更有把握了。”r “你傻？带他？恐怕这小子会先独占灵器。”另一人冷笑。r 在这两人定计，而那边叶凌羽兄弟谋划，而赵钦三人成竹在胸的时候。r 另一边。r “我又没什么名气，满打满算也就得罪了下于开父子，不至于那么多人要朝我下手吧，放心.....”r 顾曳正坐在一茶馆里，桌子上点了好些甜点茶点跟瓜果，还有茶。r 本就是在等着考核开始，这一桌桌都是跟他们一样的降师，要么就是远道而来看热闹的。r 但约莫有人是留意顾曳他们这一桌的，比如那个指尖一捻，轻松捏碎一粒瓜子的瓜子壳，小小瓜子肉放入红唇的女人。r 她朝岳柔等人眨眨眼，“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么能招惹是非的人吗？”r 桌上几个人都定定看着她，齐齐点头。r 是，你就这种人！r 顾曳：“.....”r 当然，顾曳也的确不知道正有三四波“敌人”正在朝她威胁靠近。r 她脑子里就想着一个事儿——那些蛇精病考官会不会就在观察他们呢，那她必须把瓜子嗑得帅气有漂亮一点。 第246章 讲道理，动武力！（下章开打！） ———————— 如果忽略即将到来的危机，嗑瓜子的顾曳的确.....好看吗？ 这个问题得晚点说。 反正距离他们大概三百米也就是这直径的对面那家最大的降师丹药店铺此刻正走出三个人。 三个很有特色的人。 右边是长得厚实稳重的三十多许男子，本来是挺威风的男人，却愣是喋喋不休得嘱咐身边两个人。 身边那两个人呐是两个极端，一个嫩白很矮且肥美，一个小麦皮肤很高且长腿，乍一看就像是家里宠养的小白猪跟外面放养的野鹿。 那姑娘的确是野得很，一脸不耐烦且翻着白眼，因身高还比另外两人都高，且身材极其火辣，胸是胸腰是腰腿是腿的，双手环胸的时候，那皮甲愣是被她挤出一条沟，她正撇头俯视着那男子跟那胖子。 “高麻麻跟庞小胖你们两个再在我耳边啰啰嗦嗦，我就折了你们的腿！” 庞小胖委屈了，急忙说：“我没啰嗦啊！不是我，是高麻麻！” “就是因为你很傻很天真，老丢三落四，他才这么啰嗦....”女子正训斥两人，忽然抬腿... 砰！一个路过他身边的男降师被她一脚踹飞出去，惨叫了一声，砰然落地。 本来热闹的地儿一下子安静了，接着躁动起来。 躁动中，依稀听到那头店门口阶梯上的三人有这样的对话。 庞小胖：“师姐！你又打人！师傅都说了，让我跟麻麻师兄看着你，让你别打人！” 高麻麻：“师姐啊，师傅的确说了，咱们出门在外要以和为贵切莫惹是生非，非到万不得已千万别打人别打人别打人....” 师姐：“他摸我了” 两人一窒：“摸到了吗？” 师姐脸不红气不喘：“如果摸到了呢？” “打屎他！”那个高麻麻瞬间窜出去，则是手掌一转，右手棍子，棍子一转，游动了降光，竟在空气中直接划出了一个图圈，随着他快速跳骨偶的手腕转动，劈下！ 刷！那地上的男子脸色一变，起身闪开，避开了？他还来不及得意，那棍子一端打在地面，那降圈也落地了。 瓮，瞬间侵入地面，入地？却是眨眼扎根地面接着爆发、 “是阵法！”轰隆一炸，那人顿时重伤吐血。 这就是阵法？许多人大惊，但也认出了他们的来处——茅山。 除了茅山之外，还有人能如此迅猛得捣鼓出一个阵法轰人？ 但他才刚轰出一个阵法，后续乏力吧，于是他的身后闪出一个黑影。 茅山弟子？也不是无敌的，若是败了便可竖子成名！ 所以有人突袭了，或许是那人的同伴？ 反正这人出手了，但高麻麻都没回头，反应不及？ 只见那个庞小胖一撒手就撕裂了三张符箓，红白蓝三道光爆射！ 轰轰轰！ 完败。 全场死寂。 “三个爆炸符，他就这么用了？”有人喃喃自语。 恩，他的确就这么用了，用完了还拿出了另外三张符箓，一脸紧张：“怎么办怎么办，师姐，我打不过，我只有符！” 师姐皱眉：“其实我想说那人还没摸到我。” 两个茅山弟子：“.....”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反应过激了？非正当防御？ “茅山的，你们简直欺人太甚！”地上那两只终于察觉到自己是弱势群体，可以呼吁群众同情了，于是张口就骂：“别以为自己是名门大派就可以欺负人！” 那小麦皮肤好身材的师姐皱眉：“我都不知道我们茅山是名门大派，拢总就那么点人，屋子破地方小吃的还少。” 庞小胖：“就是就是，别污蔑我们茅山派，我们茅山就是一个小门派！” 你们这么不要脸，你们茅山的长辈知道么？ 岳柔却下意识看了顾曳跟李大雄一眼。 “那女人污蔑我朋友打伤他就有道理了？明明是她自己穿得暴露不知检点，还怪别人！诸位同道，还请给我们这些小门派的人做主！” 这两人带着狼狈的伤一脸诚恳跟委屈，试图让那些小门派的人同舟共济，但那些人还没给出什么反应。 “我看到了。” 谁，谁在说话？而且看到什么了？ 有人寻着声看过去，看到那个坐在店内嗑瓜子的女人。 翘着腿儿，挑着眉儿，勾了唇儿：“我看到你故意走过去要摸人家的腰，结果还没摸到就被打了，被打了找帮手偷袭打不过，骂人又骂不过，你也有道理了？自己长得丑找不到对象怪人家长得好看穿得漂亮勾引你，你更有道理了？” 她微微笑着，弹了一颗瓜子.....落在庞小胖的额头。“对待这种试图讲道理的人，一般只能用武力解决，小胖砸，你就得用爆炸符多炸炸，符不够钱借我，我帮你买个一百张一起炸！” 庞小胖看到那个长得更好看穿的更好看且嗑瓜子磕出了性感气质并且还朝他扔了瓜子且笑得勾人的女人，眼睛直发亮，脚不受控制，飞奔而去。 “顾姐姐，顾姐姐，顾姐姐！！！” 那热情，那眉飞色舞，那浑身颤动的肥肉，眼角还含泪。 李大雄忽然想到了一只饿了一个月的胖狗看到了三百米外有一片烤熟流油的肥肉，可能比起来的话，这小胖纸就比那饿狗少了流口水的大舌头.... 可他还是用仅次于上次狗头村躲黄大仙的速度从三百米直径的那头跑到这头。 气喘吁吁扶住柱子，“顾.....” 还没说完，顾曳就捏住了他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恩，又胖了。” 小胖纸脸红了，“哪有，没有拉。” 顾曳：“我不是夸你啊，你脸红什么。” 额，好吧，庞小胖眨巴下嘴巴，脸更红了，因为他看到桌上有另外两个很美腻的女纸。 “小胖纸，你是不是眼瞎，我在这里你都没看见？”李大雄不开心了，瞪着他。 庞小胖这才反应到旁边桌上还有三个男人。 “嗷嗷嗷，不好意思，大熊哥，可能是因为顾姐姐太好看了，而你太丑了，我就忽略了。” 不等李大雄脸色铁青，顾曳手掌撑着脸侧，眨着好看的眼：“阿~~所以小胖纸你的意思是旁边这两个姐姐都不如我好看吗？” 岳柔还有闵燕雪：多大脸啊你！ 但庞小胖感觉到了顾曳的森森恶意跟目前险峻的局势——这两位一看就知道出身很好又很美的美人正在淡淡看着她。 打了一个哆嗦，庞小胖平生最机智的反应来了：“顾姐姐说过近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顾姐姐是大美人，两位姐姐也自然是大美人。” 机智了我的小胖纸。 闵燕雪跟岳柔还算满意，于是觉得小胖纸有几分可爱。 顾曳：“那身材呢？” 这问题更歹毒了！说好的久别重逢喜极而泣呢？ 小胖纸眼泪都要留下来了，憋红脸喃喃道：“自然都是极好极好的...你们都是极好的。” 这回答勉强过关吧，虽然有点敷衍了。 顾曳却是忽然起身，她本就高，这一起身就俯视了小胖纸，且她还弯腰，手指落在了小胖纸的脸上，她的手指那样白皙，小胖纸的脸肉白嫩。 那一点，点落了一个小酒窝。 小胖纸忽然看到李大雄拼命朝他挤眼，仿佛在提醒他什么，然而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懵逼了，因为顾曳已经凑过来。 “呵，所以小胖纸你偷偷看了咯？不看，你怎么知道呢~~” 小胖纸：“！！！”警报，警报，高空红光警报！ 他的脑子满是嘟嘟嘟的警报。 岳柔等人也是惊讶，怎的顾曳二话不说就开撩了，而且怎一开撩就这么勾人。 仿佛桌腿又开始弯了。 小胖纸的白嫩脸都憋成紫气了，大眼睛水蒙蒙的....“是不是很纳闷姐姐为什么要忽然撩你啊~~放心，你很快就知道了。” 顾曳手一掰，将庞小胖直接转了个身，直面那个一直瞪着这边的女纸。 茅山的那个师姐嘛，就是眼神有些不善，但又不是外露的，所以她在看到顾曳将庞小胖转过身后就挑了英气的眉，迈了步子。 直接越过两个人。 那两个试图讲道理又被武力摆平现在且被直接忽视的两个无名人士：“.....” 到了面前，茅山师姐跟顾曳之间就只隔着一个庞小胖。 “茅山大师姐，茅灵儿，我家小师弟让姑娘见笑。”她开门见山，不软不硬，那身高杠杠的，那大长腿尤其杠杠的。 茅山大师姐？李大雄忽然觉得这个名头在哪里听过，便是看向岳柔，但旁边的秦域已经开口:“是茅山派这一代实力最强的，也是我们这一代里面历练最多的，但谁也不知道她的实力有多强，只知道她在民间有很大名气。” 李大雄有些忧郁：“我就是想听美女说话，你插什么话。” 秦域两人：“....” 但他们隐约感觉到茅灵儿似乎对顾曳有些....敌意？ 顾曳手掌还按在庞小胖肩膀上，瞧着茅灵儿，“奎山小师妹，顾曳，我家二师兄也常常让人见笑，习惯了就好，何况小胖纸委实可爱~~” 可爱的小胖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打了一个哆嗦。 “可爱？小胖年少懵懂不懂事，顾姑娘没有深入了解，恐怕不太清楚。” “所以你对他深入了吗？” 话不过三句顾曳就用一句话结束了对话。 愣了下，沉思了下，淡定野性的茅山大师姐表情变了。 周遭也寂静三秒钟。 第247章 搞事的来了 让人靓盘顺武力强的茅山大师姐脸红需要多久？ 天涯老司机顾爷会告诉你只有一句话。 遮遮掩掩蕴意深刻的九个字而已。 ——所以你对他深入了吗？ 不知道为何，在场岳柔等人明明不是那么“浪荡”的人，却愣是秒懂了。 于是两女两男纷纷脸红，主要是那两个字——深入。 李大雄捂脸——夭夭，对不起，我实在管不住她！这个老流氓她又开车了！ 茅灵儿红了一秒钟的脸，在看到庞小胖一脸懵懂后，便是浅浅吸了一口气：“只是作为大师姐对小师弟的正常了解而已，我们茅山弟子大多比较团结友爱，对吧，高师弟~~” 旁边的高麻麻下意识摸了下手臂，眨巴下嘴巴，“一般你不动手不张嘴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 茅灵儿轻飘飘瞟了他一眼，后者闭嘴了。 “不过顾姑娘可以放开我小师弟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那你亲吗？” “......” “不亲啊，我也不亲，就是摸一下而已。”顾曳的手指捏了下庞小胖脸上肉的时候，茅灵儿的脸色变了，忍不住近前一步握住了顾曳的手腕。 但忽然她就醒悟过来了，因为看到顾曳似笑非笑的脸。 这个女人竟是......茅灵儿猛然想收回手，却是来不及了。 “我看到了，之前你瞪我了，我这个人最受不得别人挑战，而且庞小胖在路上一直提起有两个师姐师兄对她极好，的确很可爱，我顾曳虽渣，却还不至于伤他，你且放心。” 顾曳原本的挑衅都淡去，只有笑意，很显然之前是她做戏，却是试出了素未蒙面的茅山大师姐的确很“关爱”小胖纸。 庞小胖此时也反应过来了——原来是两个姐姐太过爱我，担心对方骗我？好感动！ “对的对的，师姐，顾姐姐对我很好的，一路保护我赶尸，还降妖伏魔救了我好几次....” 大师姐：呵呵，我保护你多少次了？也不见你这么狗腿！ 顾曳：我特么是孙猴子么？还护送去西天取经！ 不过误会也算解除，大家握手言和如何？ 在很多人看来，大概庞小胖是惹人嫉妒的，两个美女争风吃醋？现在美女口味都走这风格吗？ 就在此时，“小胖？” 又是谁在说话？顾曳跟茅灵儿一转头。 一个姿容端庄但有些富态的妇人正左手右手好些东西，身后仆人丫鬟也好些东西——富婆大采购吗？ 顾曳看了下对方面相，隐约有不好的预感，正要收回手。 “老娘！”庞小胖也是惊讶 娘亲大人看了看顾曳落在自己儿子脸上跟肩膀的手，再看茅灵儿的手。 恩.....她的表情很微妙。 “你什么时候来的！” 顾曳跟茅灵儿对视一眼，齐齐收回手，再看向这位阿姨：赶紧说你刚刚来，啥也没看到。 庞妈妈爽朗一笑：“你老娘我来了好久了。” 厉害了我的好妈妈，你就那么一直默默看着自己儿子被又抹又掐？ 茅灵儿是尴尬的，李大雄是替顾曳尴尬的，倒是顾曳在一秒钟小小尴尬后反而故意朝庞妈妈露了笑。 哎呦，这笑得可真俊啊，艳光四射，海枯石烂了都。 庞妈妈手一松，啪嗒啪嗒手里的东西都掉。 顾曳：很好，不用担心这位阿姨嘲笑我了，可以搞定。 很有妇联工作经验的顾曳分分钟就搞定了妈妈外交，此时，清微门有人来了，似乎是几个长老带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弟子。 “现在点到名的出来，你们是第一拨考核的人，跟着人进山就是了。” 说罢他开始念名字，才第七个就是岳柔。 “什么情况，你怎么在第七个？”顾曳刚问，又自己回答：“又是任性随意？” 岳柔点头。 好嘛，套路如此。 不只岳柔，连茅灵儿跟庞小胖还有秦域几人都被选走了。 就剩下顾曳跟李大雄两个人。 李大雄：“什么啊，就我们两个！明明是我们报名在先的！” 两人对面是特意来看自己儿子考试的庞妈妈，虽然看不到过程，但好歹可以近距离等结果嘛，不过她听到李大雄这么说后，却见对面比狐狸还美艳几分却无狐媚之气的顾曳慢条斯理得倒了一杯茶。 “这世上哪有绝度的偶然，偶然超过三次就是必然。” 三次？好像的确岳柔他们属于三波人，却都被通知去考试，不是巧合？ 李大雄一惊，“你的意思是....？” 顾曳抿了一口茶，红唇润了水色，嘴角勾起，端是让庞妈妈又脸红捂住了脸。 又来了！这姑娘的笑有毒！ 但顾曳却不说话。 她不说话，李大雄却听到外面有人说：“你们听说没，剑南道那边前天好像有百鬼夜行。” 李大雄大惊：百鬼夜行？这可是鬼道大乱的前兆！剑南道这是要死很多人啊！ “什么百鬼夜行？瞎扯的吧，怎么可能！” “真的，一路吸活人精气，寸草不生。” “那剑南道的降师就没出手？百鬼夜行不就是阴阳道的鬼走错了路，鬼气外泄吗？本就该有降师能察觉到冰集合剑南道的降师门派去对付的。” “谁说不是呢，可剑南道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说当日那百鬼最先路过的就是奎山，那奎山里面还有一门派呢，门派掌门叫什么康师傅的，那简直是差劲到不行，不仅没察觉到百鬼到来，还被吓得屁滚尿流，连夜逃走了....竟是连山门也不顾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自然是真的，那奎山本就是小门派，门中人不过尔尔几个，那康师傅好像一向也只在乡下地方活动，替人收敛尸体，驱驱尸气，赚些散碎银两，听说为人也十分小气奸诈。竟有几户人家因凑不齐银两，他就不答应除恶，那些人家苦于无奈，只得将家中鸡鸭杀了给他吃.....” 本来有人半信半疑，但那人说的有板有眼的，旁边有几个本来也在等考核的人也凑上去听，一听便是冷笑：“这等降师简直是丢我降道的脸，本来除魔卫道本就是我等责任，他竟还跟穷苦人收钱，简直是无耻！” “何止是无耻啊，最让人恶心的是听说他竟在山中豢养*******本来顾曳跟李大雄听到前面的时候还算淡定，前者是真淡定，后者是本来愤怒，后来看顾曳也跟着淡定。 但现在....李大雄看到喝茶的顾曳眯起了眼。 “***什么意思？” “便是那奎山之中有一似男非男似女非女的小童，长大后端是美貌，但不能修行，常日被拘在山中，仿若只有一老者跟康师傅陪他，你们想啊，一个降道门派为什么要收养一个这样的废物，又常日拘着，若不是看重他美貌，听说有人上山求那康师傅抓鬼的时候还见到那小童一脸苍白得被那康师傅带进屋里，许久没出来....”那个男人说的有板有眼的，旁边的人皆是露出鄙夷的表情。 何止是他们，这茶厅内在座的人多是降师，连庞妈妈都听到，何况他们，因而反应而已，但大抵不出一个方向——那奎山简直是污糟之地！那奎山之人简直是肮脏之人！ 李大雄拳头已经握起，骨头跟肉似乎噶擦噶擦作响。 唯独顾曳淡定自若，喝完手中那杯茶，不过也算是一饮而尽了，然后问桌上另一人也就是庞妈妈。 “阿姨，你可还要喝茶？若是还要，去隔壁那桌吧。”顾曳十分有礼貌，庞妈妈自然没意见，“哦，你们要走啊？没事，我换一桌就是了。” 她起身，落座，也是干脆的妈妈一个啊，但她刚坐下去，又被吓得直接谈起来，只因顾曳一手放在桌板下面.... 掀桌！ 霸气掀桌！ 二度霸气掀桌！ 哦，在小秦淮河那时好像是用脚踢的？这次是掀桌了，真真正正得掀桌，那桌子一一整张飞出去，旋转.... 刷，顾曳掠出去，人如惊鸿孤影，脚踩那下那高速旋转的桌子边沿... 桌子轰然落下！那些人惊骇之下狼狈退飞..... 磅！她站在那桌子上，拔出红颜风在手中一转，降力流转。 风卷起，燃了火，赤红了眼，地面飞沙走石？哗啦！所有人胸腔仿佛被风火灼烧，一热血翻涌，落地后纷纷拔出降器，刚要怒吼质问。 “顾曳，奎山弟子，排行老三，啥也不用说了，我现在就想干一件事。” 刷！顾曳红颜一指，便是指着那个第一个开话题的人。 “弄死你们！” 四个字，简单粗暴，传荡整个方圆之地。 那庞妈妈站在另一桌子前，再看看那个站在桌子上红颜一指怒扫四五个降师对对顾曳。 唇红齿白，眉目盛艳，有一朵花终究是开了。 开得红了所有人的眼。 她只想着一件事儿——刚刚她是哪来的狗胆在犹豫自己儿子是选那个姑娘好呢，还是选这个姑娘好.... 现在她顿悟了，自家宝贝傻儿子若是有指望能勾得上这样的姑娘，怕是早已能在降道上独孤求败了。 第248章 是骡子是马是驴？ ———————— 一目扫过，桌子边侧周遭五个土贼，都是之前讲得最起劲的，此刻都招呼出了降器也运了降力，盯着顾曳的目光闪烁。 一比五么？ 另一头的李大雄已经走出来了，手里还抓着一油纸袋，里面满是瓜子坚果等小零食。 没错，在顾曳掀桌的时候，那飞起的瓜果什么的都被他麻利默契得收了起来。 奥，嗑瓜子拉，不帮忙？ 而在此时，有人看到了李大雄人高马大得抱着一袋子吃的，站一旁吃得很畅快。 虽狐疑，但也无关紧要，主要顾曳已经被炸出来了。 这女儿果然张扬，禁不起一点挑衅！ 没什么人留意到东南一侧一家店前站着的赵钦三人，乍一看他们三人似乎很正常，但仔细一看又能看出他们脸上的惊讶。 “你安排的人？还是叶凌羽安排的。” 陈音下意识摇头，“不是我安排的人，我的人在那儿....但不知是不是他的。” 他看向一处，又去找叶凌羽两人的踪迹。 “应该不是，如果是他安排的，怎么会对她出身的奎山这么清楚，莫非是他人？” “有可能，那贱女人行事张扬，得罪人很正常，我们只管坐收渔翁之利....” 与此同时，叶凌羽兄弟这边也是疑惑。 是谁？难道是陈音那边的人？可陈音既然委托了他们两兄弟，不太可能又安排人先于他们动手啊，又不是脑瘫。 真是活见鬼了！ “不管如何，这是好事，这顾曳行事过激，直接打了那五人，莫说打不过，就算她打过了，也会引起众怒.....” “也是啊，大哥，我瞧那娘们是肯定打不过.....” 叶凌山这话刚说完，就看见被五人包围且齐齐攻击的顾曳不见了。 不见了？！！！ 在五秒之前，霸气侧漏抛下豪言的顾曳并没有乘机出手已经让一些老道的降师暗暗摇头，觉得这姑娘太浮夸了。 她这一浮夸，一浪费时间，那头五个人不就瞧准机会先动手了！ 各有降器，虽不是三卦，但人多力量大啊，这环形围攻，一旦被咒术，就是一个三卦的降师也得退避，毕竟如今降道上最稀少的不是攻击型降术，而是解除束缚的降术，若是在游戏里就叫解状态技能。 所以很多人一看到顾曳傻逼似得站在桌子上当靶子，内心是呵呵的。 呵呵一秒停顿在那五人出手的瞬间。 一瞬间那浮夸的美人就不见了。 见鬼拉！！ 本来看戏的一些降师差点把手里的茶杯酒杯给捏碎了，纷纷起身探脑去看。 他们的视线刚去捕捉那张桌子....当然，也有人去看桌子底下。 没有！ 突兀的，咻！破空！ “在你后面！”假如用甲乙丙丁戊形容这五个顾曳觉得没什么必要记住明智的龙套，那么此刻甲就看到了乙身后激射来的一束鲜红流光。 他叫喊，乙却来不及反应，倒是丙丁戊反应过来了，齐齐躲闪。 那乙直接被那子羽飞焱箭击中了小腿...他跪下了，甲却没看见理应在他身后的顾曳，只看到了空气。 特么又不见了！ 然而，啪，丙脚刚落地，大腿忽然剧痛，只因突兀出现在他身后的顾曳握着红颜尺直接戳在了他大腿后侧，那是麻穴啊，因为顾曳的力度直接废了筋脉似的，他也跪了，但嘴巴本能叫喊出来，“我这！” 这次顾曳没离开，而是举起手直接朝着听到声音转身跑来的其余三人。 但是甲丁戊这三人也才转身跑来就看到顾曳手里头对着他们的弩箭。 不好！ 两根弩箭直接射中丁戊两人的腿，再跪！只剩下一个甲骇然极致，竟是直接扼住了冲势，硬生生停在那里，额头有冷汗，不敢再动。 这一幕似乎静止，它的静止距离之前顾曳消失的沉寂好像只相隔三秒？ 三秒不到吧，仿佛只是一两个呼吸的事情，五个人就跪了四个。 环形大盘里面多少店铺多少人，此刻都目瞪口呆得看着那跪着的四个人，若是算上甲，便依旧是五个人，且竟还是圆形的位置，只是跪了四个，还有一个几乎也被吓残了。 太快太快了！ 甲握着自己的剑，觉得自己好像被孤独在偌大空旷的空间里，那跪了的四人通通被伤了腿，是不可能帮他的。 怎么办！ 顾曳也不说话，手中握着红颜，左手上的子母飞焱弩降力流转。 她盯着甲，微微笑着：“这个时候你应该喊自己是无辜的，为什么我忽然要攻击你。” 甲这才回神过来，咬咬牙：“你休要猖狂！不过是仗着实力欺负我等无辜而已。” 顾曳皱眉：“就不能换个说法？竟这么听话。” 怒啊！甲顿时我感觉又丢脸又愤怒，气冲脑门，朝四周喊道：“诸位道友，难道你们就这么看着这个女人肆意猖狂？” 那还能怎么看着？大多数人虽然不喜顾曳这么张扬，但也注定大多数人都不是顾曳对手，起码三卦以下是不敢出头的。 既不敢出头，又何必出口。 于是他们静默着，但也毕竟今日是考核之日，在场的三卦降师太多太多了，比如此时于开父子就在人群中吆喝了一句，“诸位，她是剑南道奎山的人，来淮南道撒野，难道你们就这么认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淮南道无人.....” 这话可算引起众怒了，刷刷有好些降师皱眉站起，“小姑娘，你行事有些过分了，适可而止，切莫坐井观天，以为自己可以肆意作乱。” 这是一个老者，似乎有些名望，他一说，好些降师就纷纷附和了，不过有趣的想象是——他们都是男的。 李大雄嗑着瓜子想——猴子果然是没有料错的，如果闹起来，绝对是男人们第一个不服，只因男人素来不喜欢女的压在前头，当时他还觉得不会啊，反正他不会这么小家子气。 现在看来——是好多男人都不如他大气，嘿！ 顾曳太霸道了，男人们可以欣赏她的容貌跟身材乃至气质，却不能认同她的作为。 你一个女人这么嚣张，当我们男人死了吗？ 于是怒而起身！ 一时间圆形大盘内剑拔弩张。 叶家兄弟跟叶音三人简直要笑晕在角落里了。 真是醉了，这个顾曳简直太让人欢喜了。 不费吹灰之力不成？ 陈音笑容满面，“是赵哥高估她了，瞧吧，都用不着叶家兄弟了，甚至也用不着.....早知道我也不必去求叔叔了。” 赵钦也是挑眉，淡淡道：“是我失策了，她....” 他的话忽然止住了，因为听到顾曳说：“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收吧” 庞妈妈本来也在心惊顾曳的厉害，但也知道众怒难犯，害怕顾曳太倔，眼看着她悬崖勒马，内心是稍稍放心的，但她很快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年轻太单纯了。 ———— 啥玩意？裤子都脱了，你说你要撤了？大多数人错愕，但也有人着急！ “等等！林前辈，此女打伤了这么多人，难道就放她就这么走了？必然要好好教训一下才行。” 叶凌山忽然站出来，他的身材高大魁梧，在淮南道上也有些名气，但一半的名气来自于他的哥哥。 那位老前辈也就是林峰看到了他身后站着的叶凌羽，这两兄弟关系一向好，怕是今日也是看不惯顾曳吧。 但听说叶凌羽一向歹毒狠辣，只是自扫门前雪，也不知为什么盯着这顾曳。 林峰目光一闪，道：“也有道理，那便让你们教训下她吧。” 他也是端着身份的，毕竟他是已经拿到二卦卦相的人，非叶凌羽可比。 叶凌羽自然听出了他的傲慢，不由在心中冷笑对方倚老卖老。 “那便让我动手好了。”叶凌山转头看向顾曳，似乎有些可惜，“女人，可惜你一番好美貌，不知收敛，今日我就......” “一起上吧。”顾曳突兀打断他。 啥？叶凌山的话卡在那里。 “我知道你们两兄弟想对我动手，还是升州登风的陈音三人委托的，但你们也不想被当借刀杀人的工具，所以转头又去找联系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现在也在这里。” 顾曳转了下左手手腕，挑眉一扫脸色难看的叶家兄弟，也瞥过不远处一个身穿紫衣面色变幻的女子，那女子身后还有几个人，显是各有根基的散修。 “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啊。”顾曳笑眯眯的，不远处的李大雄也笑呵呵得接上，“很简单，因为一开始猴子就让我在背地里观察谁在观察窥伺她，在那小店铺里我先后看到你们出入......” 他捏碎了一个核桃，噶擦，核桃肉在手中，放进嘴里咀嚼：“猴子说你们这些人不够聪明，跟你们动脑很没劲，要么就动武一口气解决，是骡子是马都出来溜溜。” 顿了下，他看向顾曳，示意她接上。 顾曳接上，只流转了眼波，明媚了容颜：“我就怕你们都是驴，只会磨叽磨叽拉磨，让我们没有风紧扯呼的机会。” 很默契，排练过吗？ 清冽，冷厉，嘲讽，有回音，因而成绝响！ 厉害了我的顾爷AND大熊！ 第249章 你赢了，顾爷 好嘛，庞妈妈觉得自家小胖纸的顾姐姐碉堡了。 众怒难犯？她硬生生一个群攻怼了大片的人！ 刷！陈音三人起身！而叶凌羽也冷笑着走出来。 至于那个女子.....胡狸，有人在人群里窃窃私语中叫出她的名字。 听闻是跟叶凌羽一样在淮南道各自占了一般年轻散修团体资源的小头目。 年轻，二十五六上下，瘦高，容颜比不得顾曳这样张扬美艳，也比不得岳柔那般大气清贵，她美得有些世俗，但也有些气势，因为她走出来了，且撩拨了下头发：“本来呢，我是觉得叶凌羽这厮是想利用我，我还不一定会出手，但这位小妹妹委实让我不太喜欢，所以.....” 她握住了腰上悬挂的叶片双刀，朝顾曳笑着：“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谦虚。” 顾曳挑眉：“只因为我比你漂亮比你年轻比你身材好而已，姐姐。” 胡狸脸色一沉，她果然是很不喜欢这个小姑娘的，因为太不够谦虚。 那就打呗。 叶凌羽，胡狸外加不远处的陈音三人自诩自己都有些身份，不想先出手。 事实上，他们本就是不想出手的，因为不值得，他们是来考核的，若是因为顾曳而坏了事儿那就得不偿失了，可原来选择权不在他们手里，顾曳一句话就将他们一群人全部拽了出来。 不打？驴么磨叽磨叽！ 必须打！ 但以多欺少不好听，自己是不必动的，陈音看了一眼于开父子，父子两人心中虽然暗骂对方让自己当炮灰，但也点头。 只要他们开了头，到时候急流勇退让陈音他们动手，这么多人随便挑出一两个也足够杀顾曳了。 父子有算计，叶凌山却比较实诚，知道自己的使命，于是冷笑着拔出了自己的降器，但.....其实是还没拔出，他的眼珠子缩放了。 因为顾曳到了身前，一个狠辣狠毒到破风的侧踢，腿肘如同炮弹一样到了他肚子上，他只感觉到肚子沉闷一响，哇....嘴巴爆出鲜血，那血射出一米多远。 喷血啊！所有人都脸色一变——速度又快了！她之前根本没有用全力！ 叶凌羽脸色大变，也是大怒，杀意起！ 很好，打了弟弟，哥哥自然怒了。 顾曳冷笑，在叶凌山被踢出去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一拉一甩一抛，叶凌羽赶紧接他...接毛线，他是被抛飞天空的。 而顾曳的左手弩箭打开，对准半空重伤的叶凌山射出箭矢。 现在叶凌山有两个选择，一，救自己的弟弟，二，攻击顾曳！ 其实就一个选择，叶凌山不得不跃起去抓自己的弟弟。 叶凌羽跳上去了，这边赵钦终按压不住，这女人速度太快，若是不先下手为强，等她逐个击破就麻烦了。 赵钦指尖一点虚空，左手直接划出降纹，那降纹如青风，落在他的一把降器上，那降器是什么依照模样也看不出来，似刀似剑的，有些狰狞，那青风似降字进入它乌眼珠子里，登时青光大方，直接朝顾曳飞射而来。 速度竟比顾曳的本身速度还快。 但顾曳转身了，铿！红颜玉尺一挡，火光溅射，但青光被打碎。 只看到那红光潋滟中，顾曳双眼冷静无比，活生生让赵钦打了一个寒颤，暗叫不好，便是急忙召回自己的降器... 但那降器还没回到手中，子母飞焱箭就到了身前。 哗啦！赵钦不得已往后一跃，躲开了，但也心悸未定。 “他不好对付，一起！”赵钦可不想自己独立一个人对付顾曳，进而消耗自己的实力，反让其余两人占了便宜。 陈音跟许昊眼底一闪，但也没拒绝，目前局势出乎意料，但结果不会改变——顾曳必败！ 陈音瞬时拿起自己腰上的笛子，祭入降力的时候，腰上的玉佩也在发光，竟还是一套的降器！ 这陈音还真有资本，而且还是比较稀罕的幻术音攻，这笛音一来，周遭的人顿时感觉到自己的精神被迷晕了似的，反应变得迟缓.... 那头，许昊也撑着陈音的音攻爆发手中的长刀，刀芒流转好几个降字，显然是登风的降字，也不止许昊，此时赵钦也将降器入手，嘴中起了降咒，右手武器轮转。 这三人都是登风的翘楚，怎么说也是三卦的修为，而且经受门派最好大家教育跟资源培养，看手中的降器就知道了，这三人一配合还算连贯默契。 完了，顾曳要被击溃了！ 李大雄还不动？！是，他还没动，地上已经一小堆的瓜子壳跟核桃壳，现在还在吃。 这土贼想干嘛！ 胡狸是迄今为止唯一还没动的，而本该最喜欢袖手旁观的叶凌羽因为自己弟弟的缘故也顾不得什么心机了，他只想弄死顾曳！ 所以....四打一？ 事实上林峰等老降师看到了胡狸手底下悄然流转的手势，降术起！在四人合力群攻的时候，地面之上凸起一条条暗黄色的气流，朝着顾曳脚踝陡然一卷..... 顾曳被哗啦一下卷起的时候，胡狸嘴角翘起，呵，这小妹妹不怎么样嘛，就会过嘴仗。 不过胡狸忽然嘴角一僵，只因看到那滑倒的人单手撑地...身体以灵越到极致的姿态，头在下，腿在上，脚踝都被缠住了，竟还能顺势一秒凌空侧踢，嘭！想乘机冲上来近战攻击顾曳的许昊被顾曳一脚踢中小腿，疼痛中下伏，红颜已经打在了他的腹部。 哗！许昊被打飞，但赵钦跟叶凌羽来了！两人论真正战斗实力比许昊强得多，且降器都是实战形的，一左一右...... 顾曳脚踝上的降术束缚还在。 李大雄捏着核桃的动作顿了顿，还不需要出手？猴子怎么还不用洞察术，也不用其他降术，是还没学会吗？还是想硬撼这六人？ 奥，应该是八人，因为他看到于开父子那两土贼想乘火打劫放冷枪！ 若是真的可以这么搞，那猴子你赢了。 李大雄咀嚼着核桃肉，眼珠子却直勾勾盯着前头圆盘核心乱战之地。 于此时，胡狸加大了对顾曳的束缚，但也是此时..... 两颗石子被红颜一扫。 高尔夫球吗？刷刷！一颗打向胡狸，一颗打向陈音。 打断？没那么容易！胡狸跟陈音都用不着动手，于开父子就狗腿似的冲上去打碎了两颗石子。 呵，让你牛气让你嚣张，死去吧！顾曳！ 石子粉碎的时候，他们却陡然看到了火光。 该死，这石头上竟附着了火术？不，应该说是她将降力运转红颜玉尺上，然后又落在了石头上，因为他们两人的降力一对冲，让这石头直接爆炸开来。 火星带碎石有些力道，就好像爆炸的子弹一样，于开父子被炸的皮肉狼狈，就是胡狸也脸色一变，不得不停止降术进而躲闪。 ——没法子，这火星落在皮肤上毁容了怎么办！ 于是捆缚术解了！不过这个时候赵钦跟叶凌羽近身了怎么办？脱离了束缚的顾曳仿佛也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刷！顾曳身形陡然爆闪，一瞬间就闪避出了赵叶两人的视线，连降器还是降术都没能落在她身上。 不好！两人叫嚣着危险，却是躲闪不及，因为顾曳的靴子已经踩在了赵钦的脚上，脚上穴位多，真痛起来那可要人命的，赵钦脸色铁青了，但最可怕的是眼前红颜玉尺一抡..... 没错，堂堂灵器红颜玉尺没显露太大的灵器威能，却先让赵钦体验了一会它有多刚强！ 脸颊一扇.... 牙齿突飞，血流泉涌。 另一旁，叶凌羽到了顾曳身后，流光降术一压.....移步侧身下伏转玉尺，酣畅淋漓得打飞了。 过招，近战一个回合，降术的速度还不及她近战的反应跟速度，一招一式就瓦解了什么双人三人四人五人合攻！ 跪跪跪，飞飞飞，退退退！ 落地还是吐血之前，场外一片死寂，结束了？ 李大雄忘记吃核桃，只想：猴子，你赢了。 众人也在想：这一定是陈音这些人事先排练好的吧，故意博他们一笑，真是调皮！ 顾曳当着所有人的面转了红颜，别在身后，那姿势像极了某一日出现在神霄花果宴上的样子，那红颜流火，娇艳欲滴，似鵺光花。 闲散随意中又带着几分轻狂，可不得不否认还有一点妩媚。 比如她笑起来的时候，目光悠悠然睨过不远处脸色苍白的陈音跟神色复杂的胡狸，红唇吐出一句话。 “这就完了？我知道不止你们这么点人，比如对我奎山深知的那两位。” 目光跳跃，顾曳看向人群中似乎很不显眼的两人。 “一直自诩幽州第一门派的北堂，不远千里来淮南道宣传我们奎山的名声，总不会只是在那里看看而已吧，难道不该出来亲手修理我这等张狂忤逆之人？” 顾曳盯着北堂的两个长老，一句话一字字说完，她的眼底就暗沉几分。 “不过说起忤逆，你们恐怕低估我了，我一进奎山的山门就准备干掉师傅师祖，当上掌门....” “不过前提是....先干掉你们！” 话说完，她的人不见了。 第250章 破笼与转流 ———————— 在顾曳还能打飞许昊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好多人在惊疑了——陈音的弟子是山寨水货淘宝买家秀不成？竟对她没有半点影响？为什么会这样？ 一般人看不出来，看出来的也大多数想不明白，但林峰这些极少数极强的人怕是能看出一二的。 南面，也就是顾曳他们之前喝茶扯皮的那个茶馆对面也有一个茶馆，听说是两家老板不对付，故意这样搞的，但此时么，楼上走廊上有人说这样的话。 “这世上并非所有降术都不可躲，也并非所有降术都有效，若是迷幻术，意志坚定者可以视若无物，若是束缚，身法极致且身躯血脉特殊的人也可直接脱离。” 说话的男子高大，身影低沉，很是让人敬畏，反正丫鬟跟护卫都乖乖驻守角落里，也就一个贴身婢女站在左下角。 这个男子是对这些人俯视保护的那个女子说的。 “你的意思是她的意志强大坚定到可以无视那陈音的迷幻术？” “是的，也许是天生，也许是后期锻炼，但可以说她的确是百里挑一的降道人才，起码在她这个年纪，目前也只见过清微的那位叶焚香，也就是小姐你的朋友，另一位便是升州登风的风流霜，论资质，这两人的确担得起淮南道递顶尖，这顾曳也是可怕，至少不下于两人，不过少见小姐对别人这么关注.....”那中年男子怕是跟这女子很熟了，所以才多问了一句。 女子垂眸，指尖把玩着一个精致的玉扣铃铛，“不算特别熟，可能就是.....” 她的目光却是不经意间瞥到某个人，那人还抱着一袋吃的，啃着核桃瓜子，高高大大的，却十分喜欢吃零食...恩，也不是，反正是吃的都喜欢。 她恍惚中想起自己年少时候做过的一个梦。 一个很大很随性自然的林中部落，那巨大的树下，有个有些矮胖又有些憨厚的孩童蹲在那儿，怀里抱着一个猪蹄啃啊啃，回头看到她，猪蹄掉地上，他飞快捡起，像是怕了什么似的，转身跑了.... 吃货，她脑子蹦跶出顾曳那日骂他的词儿。 于是她笑了，“看起来挺开胃的。” 中年高手一脸凝重：小姐是这淮南道顶级聪明的人之一，她的话必然是很有深意的。 贴身婢女一脸懵逼：开胃？那个五大三粗的大个子？还是霸气侧漏十分可怕的顾姑娘？ 婢女怕是忘不掉那一夜的事情了。 孟挽墨却是淡淡含笑，看着顾曳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残影，耳边却是那中年人的补充。 “不过有意思的是，她的修为虽然才二卦巅峰，但对降力的掌握似乎已经逼近了一个门槛——降力外放。虽然只是一点点，但那石头已是证据。” 嗯？孟挽墨想起降力外放这个词儿，仿佛是叶焚香以前跟她说过——降力外放无关修为，只关对降力掌控的技巧跟程度，淮南道之中能做到这点的，千里挑一！ 所以两年过后，容貌成长那么多的顾师傅实力又会如何呢？ 孟挽墨忽然指尖一掖，铃铛声轻微作响。 顾曳刚到了北堂那两个长老面前。 北堂两人毕竟是长老，虽然说北堂派是一门派，但跟神霄没得比，人家神霄长老都得四卦水平，北堂的都是三卦，但这两人大概也算得上三卦里面的翘楚了，虽比不得林峰等人精锐，但..... 至远比陈音这些人强一些。 顾曳出现两人前方的时候，两人已是有准备的，一个手势起，口中默念咒语，顿然锁定了顾曳的身体，不，主要是一团白气附着在了顾曳身上。 “是附影咒，可以听过附着的白影随时洞察到对方的踪迹。” “这顾曳到底还是大意了，这两个人是比陈音他们强出许多。” 陈音三人是不甘的，叶家兄弟也是如此，何况一向心高气傲且还没实际动手过的胡狸，可在别人眼里他们就是败了。 不甘心啊！耻辱啊！也只能将顾曳今日斩杀于此才能洗刷耻辱了。 几个人眼神相遇，难得有了几分默契，这次是真的要联手了！必须联手，群殴！ 但也要先等这两个剑南道幽州北堂的人消耗她的实力..... 顾曳已经被附影了，速度身法的优势仿佛一下子大减。反正她出现的的时候，北堂甲长老强行控制附影，乙长老看到了白影，袖口一滑，划出一把小旗子似的幡，通体乌青，随着他降力输入，那乌青幡流淌青光，幡布上透出一个幡降纹，哗啦！大片的青光扩张，朝着顾曳劈头盖脸罩下。 竟是凝固身体的？顾曳身体被罩住，甲长老抽出腰上的短刀，降力流转，朝着顾曳心口悍然刺去！ 恩，虽然顾曳意外暴露了他们，超出计划之外，但未免灵器暴露，还是决定用最强的实力直接速杀，然后带着尸体离开....那灵器也就归他们了。 至于李大雄什么的，他们完全不考虑。 不过打算很精巧，希望很美好，结果却很蹊跷。 因为附影咒被洗了。 洗了....也就是游戏里面负面技能被洗掉了。 是破笼！顾曳直接使出洗负面状态的技能，洗掉后，手中指尖运转，那指尖的转尺动作跟往常截然不同，只因那指尖有了降字！ 降器尺法之转流，食指上一个降字，按在红颜上后，于是红颜之上红光更甚，但并不是外放，而是收缩凝实，爆发出强大的凝聚爆力，一转，一击！ 漂亮！ 铿！！！红颜瞬间彪悍打在了短刀之上！红光爆炸，短刀颤动发出尖锐的颤音，甲长老脸色大变，不可能，这个人降力修为根本不如自己，降力不比他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爆发力！果然是这玉尺的厉害！ 他只觉得握着短刀的手臂都镇麻了，这一麻便是极为不好的，他急流勇退，想要再次用附影咒洞察顾曳的身法，却是来不及了。 ——近身，他近身了顾曳。 短距离之中，反应迅猛的顾曳右手几根手指转速飞快，指尖红颜打退了飞了甲长老，再一突袭，便是朝着甲长老腹部狠狠一捅！ 在她突袭的时候，乙长老暗叫不好，便是祭起幡，输入大量降力，那幡飞舞起，转了一面，黑光大盛，是另一面的降图，便是攻击图了！那黑光发出后是仿若刀剑的刺光。 本来也算是暗袭，但顾曳好像长了第三只眼睛似的，突袭向甲长老的时候，竟左手一扬，子母飞焱弩对准乙长老，刷刷直接射出两枚箭矢，一前一后前后间隔就那么一瞬，却是第一箭击中了那黑光。 自然是不敌的，箭被黑光粉碎，但击中了，也就停滞了它一下，等它继续沿着那条轨迹射来，顾曳已然不在它瞄准的轨迹尽头，且那第二根箭矢瞄准的是乙长老，打断！乙长老不得不躲避，因此无法再用幡去攻击顾曳。 也在此时，红颜玉尺已经狠狠捅在了甲长老的肚子上。 不过....咚！甲长老腹部弹出光来，竟有防具！不过不要紧，甲长老还是被这力度给震了心肺，连续退了一两一步，身体气血汹涌之时，顾曳脚下一滑，鬼魅一般绕开，甲长老的短刀扑了空，红颜转动，往下狠狠一劈！自不是对着腹部——人家上半身有防具呐，何必扬长避短。 打他下半身！ 红颜劈中甲长老大腿哭麻穴的时候，后者脸色大变，“还不出手！”他大喊，那乙长老也再次祭出黑光，黑光射出....... 顾曳到了甲长老身后，拽着他的衣服后领.... “不！”轰！黑光劈在了甲长老的胸膛。 卧槽！甲长老顿时爆吐血，衣服裂开，里面的防具也裂开了，他吐血重伤垂死的时候，用他当盾牌的顾曳人往下伏，左手探过甲长老腰侧，子母飞焱弩刷刷射出两道..... 铿铿，乙长老自然挡下了，却也不敢近身顾曳，气急败坏：“顾曳，有本事你别躲着，这算什么本事。” 他喊完，顾曳侧步出来了，朝他挑眉，“行吧，来啊！” 来啊，她说来啊，乙长老反觉得有诈，心怯，一时间竟不敢动手了，但他又一惊，因为顾曳侧步出来在原地也就待了一瞬，竟是化作残影朝他冲来了！ 太猖狂了！实在太疯狂了！ 乙长老脑子也热了，祭着幡发出一道道黑光轰炸！而顾曳呢....闪避，一道道残影闪避，眨眼便是逼近了五米范围内。 其实吧，打架这种事儿，开始前看的是双方武力属性值，战斗中看的就是节奏跟气势，无疑，节奏在顾曳手里，气势也在顾曳一颦一笑之间。 此刻她笑了，隔着五米距离朝乙长老一笑，好看，但也吓人，吓得人毛骨悚然，整个人都不好了，乙长老内心是抓狂的，于是祭出了所有的降力...... 那黑光速度更快，更强，更准，更.....反正她死定了吧！因为顾曳没躲，来不及躲？甲长老奄奄中包含期待，忽然觉得脚底一滑，好像脚踝缠了什么东西。 这啥玩意儿？ 肯定是有什么东西的，几乎透明不可见，拽了他的脚将他拉飞过去。 第251章 考核？买卖？ 哗啦！甲长老被拽过去了，飞落顾曳身前，稳稳当当得挡住了那道黑光。 甲长老胸膛被炸出一个血洞的时候，乙长老内心是奔溃的，仿佛脑仁都裂掉了。 陈音等人也是目瞪口呆。 其余人更是..... 砰！甲长老落地，几乎透明的丝线无声无息弹回顾曳袖子之中，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微微笑着：“看来是我误会了，这位前辈并非是要搞事，而是深爱我，所以甘愿为我而死，我很感动。” 我很感动，她说，但眼底不见半点温和笑意，只有冷酷的嘲讽。 奎山***奎山垃圾？奎山无耻？ 麻痹，说摁死你就摁死你！ 李大雄眨巴下嘴巴，咧嘴笑了——猴子骗我，明明都不需要我出手的，那我可以继续吃了？ 乙长老的眼睛血红了。 孟挽墨身边的中年男子却是笑了，“漂亮，漂亮极致！” 孟挽墨也暗附：的确漂亮，虽然她看不透其中的一些战斗技巧，但她觉得这一场厮杀很流畅——铁打的顾曳，流水的吊打！ “小姐，这位姑娘你可以去结交一下，她的手中恐怕有一样东西是极有益于你的。” “恩？”孟挽墨回神，忽起一念：“是刚刚她用来诡异束缠了那人的东西么？” “就知道您看出来了，她手中应当有一个十分特殊灵动的器具，可以在瞬间缠缚那北堂的人，透明丝线不显眼的很，用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是最好的，小姐身体羸弱，不适修行，但有这灵动器具，想必会有意外效果。”中年男子真诚建议。 孟挽墨想了下，点头：“我本就要跟她联系的....” —————— 本以为如此已经是尘埃落定，起码胡狸算是看出来了，这小妹妹不软也不硬，但带毒，有毒得不行！ 碰了就死。 她想急流勇退了，但还是下意识看了下对面的叶凌羽，这人一向凉薄，也谨慎，恐怕不会继续。 果然，哪怕记恨顾曳打伤叶凌山，叶凌羽也不打算死磕顾曳了——主要磕不过。 “大哥，她太厉害了，咱们不能白当打手，陈音那些人都不打算动手了。” 叶凌山感觉自己浑身疼得很，说一句话心胸口抽一次，可他也知道好歹，起码看陈音那些人都不动弹。 傻子才继续！ 而陈音这边，赵钦两人看向陈音，跟叶家兄弟这种光脚不怕穿鞋的不同，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这次若让顾曳走了，以后他们还混不混了，不，更严重的是他们丢了门派的脸，这会严肃影响他们在门派的地位，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两人现在只能依仗陈音的后手，而陈音恰是三人里面最傲气不肯吃亏的，此刻看顾曳这般厉害，看那些降师一个个钦佩敬畏的模样，心中既嫉妒又不甘，于是看向人群中。 人群中....有人。 多数是他陈家的人，但他只看着其中一人。 那人从始至终都面无表情，此刻摇了下头，陈音顿时咬牙，十分不愿的样子，难道就这么让这个顾曳竖子成名？ 不能！陈音下意识握住手中的弟子，正要说些什么。 乙长老看出来了，淮南道的这些人虽然高手多，但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 而非高手如何能对付依靠身法跟反应速度能越级而战的顾曳。 不能！ 所以....他面目陡然狰狞，仿佛破罐破摔，大喊一声。 “她手中的尺子是灵器！！！” 一句话，整个大圆盘里面都静了下来。 人群中有隐于人群中一直冷眼相看的青年男子眯起眼，灵器？ ———— 岳柔被领去考核的时候还略微蹙眉，观察了领她进山考核的清微弟子，确定对方没有问题后才放下心来，暗道自己应该是多虑了。 何况就算是那些人动了什么心思，顾曳也能对付的吧。 哪怕武力对付不了，以智商情商来说，顾曳也可以全身而退。 她有这样的自信。 “岳姑娘，你的考核就是打败前头林中深藏的异兽。” 岳柔瞥了一眼那林子中的林木跟灌木生长模样。 “半成妖，木属，但妖气有些虚。”岳柔眉梢未动，瞥了这个清微弟子一眼，“短时间培养出来的，费心了。” 清微弟子面色一红，“岳姑娘过奖了，你小心点，可莫要伤着了。” 岳柔看到他脸红，不自觉皱眉，她想到了顾曳。 那厮是个坏姑娘，越坏越勾人，恩，她难道也被跟着带坏了？竟也让人脸红了。 岳柔既失笑，却也觉得自己心情轻快了许多，倒无关勾引男人什么的，只是觉得这人世间美好的事情很多。 “我会的，多谢。”岳柔头也不回进入林中，清微弟子看着她窈窕又清雅的背影，忍不住捂住脸——运气好好，遇到一个优雅善良的女神！！！昨晚烧香拜佛果然是极好极好的！ 而在另一头，另一个清微弟子一脸苦逼，只因他领着一个白嫩肥美的小胖纸。 “哥哥，你们山里好美啊，那鸭子也好肥美啊....如果大熊哥跟顾姐姐在就好了，肯定会抓来烤着吃！” “你不认识他们的吧，他们人很好的。” “不过你不用知道他们有多好，因为你不认识。” “对了，这鸭子我等下可以抓一只啊？” 清微弟子翻着白眼，刚想拒绝，眼前多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眨着大眼睛一脸单纯的小胖纸。 再另一头，被高麻麻一直念一直念一直念的清微弟子不动声色得施展了闭耳功。 而再另一头，茅灵儿瞥了一眼面红耳赤是不是偷看她胸腰腿的小青年，皱眉：“好看吗？再给你看两眼，超过两眼的话，我就把你眼睛挖掉。” 小青年：“.....” 比如秦域等人也是一一进入了考核状态，但正考核的时候，也就是岳柔找到了那妖性不是很强的半妖开打的时候，外面那清微小弟子看到自己的师姐正从小道上上山。 可能是因为清微是大师姐当家第一，加上是炼丹专业户，女性比较擅长，因此门中女弟子多，地位也高，当然了，主要是因为美女多。 “三师姐，怎么了，看你急匆匆的，可是山下有事儿？” “是有事儿，打起来了。” “打起来？何须管，反正是他们自己不要考核的。” “问题是他们是群战，原本是七八个打一个，现在好了，怕是整个方寸之地的人都要打起来了，好像是那女子身上有灵器。” “！！！！” 林中的岳柔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稍一失神，差点被那半妖打伤，但她在两个弟子要上山的时候，直接掠出，刷到了树干，枝叶沙沙，两个弟子下意识看向她。 “是顾曳？”她直接了当。 “仿若是姓顾，不对，姑娘你不是在考核.....” “它已被我用定坤丹定住，你们去收了它吧，这场考核我放弃。” 岳柔说完缠了云灵飘在手中，眉头紧锁，看向那女弟子，“请帮忙上山后去找一下崔凉，就说我求他帮忙。” 说完她掠出，直接下山。 两个弟子目瞪口呆。 —————— 大半个时辰之前，崔凉身体不好，上山理应是件辛苦事儿，可他是慢腾腾走的，一步步闲庭漫步像是在后花园里赏景，余生等人自然不敢催他，也就在一旁伴随着——虽然清微的人势必在等着崔东家。 是的，清微的人在等他，只是也并未约时间，所以也就谈不上迟到什么的。 崔凉终于还是到了清微山顶，见到了清微上人。 茶香袅袅，一番闲谈之后进入正题，谈完正事儿，本该谈及风月，但崔凉却是捧着茶淡淡一笑，“我还有另外一单生意。” “哦？”清微上人看到崔凉亲自拿过来一个囊袋，从中取出..... 弩箭？弓箭？还有盾？ “这是？” “降器。” “咦，你莫不是要跟我清微做降器生意？”清微上人有些玩味。 崔凉神色淡雅，“一个朋友最近手头紧，需要可以护身的防具，我便拿来给你看看。” 清微上人有些惊讶：“岳柔？” 崔凉转动茶杯的动作顿了下，“不是阿柔，是她的朋友，一个很厉害的年轻人，你且看看吧，不会让你失望的。” 余生其实在旁边有内心独白——貌似公子你自己也还没见过吧！怎就这么笃定呢。 “很厉害？那我倒是要瞧瞧了，毕竟能让你崔凉赞赏的年轻人是极少极少的。”清微上人来了几分兴致，原本他只看一眼就觉得这三样降器品质一般般，虽然算还过得去，但也没什么亮点——奥，造型好看算吗？ 清微上人是上了年纪的，务实主义者，对外貌不是很介意，因此这三把降器本来是没入眼的，可崔凉这么一说，他就慎重了一下，仔细看了看降器，“还是得试试才行，咱们出去看看？” 崔凉颔首。 一行人到了阁外空地，白云青山的十分悦目，清微上人喊了几个弟子过来，各自拿了一把降器去试，试验结果就是.....很好用！ 其实不用这些面带惊喜的弟子们说，清微上人就已经看出来了，脸上也有了惊讶：“这有点意思啊，这降器看起来还有几分生涩，但衔接得十分好，而且独具匠心，用的材料融合应该跟其他弩箭不太一样，发射速度快了不少。” 第252章 是我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三更完毕，求奖赏~） 弩箭什么是远攻，远攻什么最重要？力度，准头，还有时间！ 前面两个跟自身有很大关系，但发射的时间就只关乎这弩箭的内部结构了。 无疑，这弩箭的发射时间是一大亮点。 至于弓箭.... “风雷聚势很不错，这锻造者很擅长把握优势发挥，无视确定，必然是一个十分果断霸气的人啊，是你朋友造的？” 崔凉垂眸一笑，的确是的，所以这降器必然是她自己做的，可她似乎不想出这风头，是觉得还不是时候么？ “她是一个降师.....你且看看价值如何吧，最好是防御，能给多好就给多好。” 这话一本正经又风雅出众，可现在的你这么不要脸从前的你知道吗？ 清微上人似乎也被吓到了，不过还好以前就知道这人是个彻彻底底的奸商，于是很快恢复，“好吧，我考虑下.....她擅长什么降术，自己本身多强？” 崔凉：“不知道，应该比你们清微的弟子都强，至少聪明上面是没得比的，也就自身资源上稍微吃亏点，没长辈宗门护着，什么都得白手起家，十分努力十分上进。” 余生脸红：努力坑人努力赚大钱努力弑师当掌门吗？厉害了我的东家。 简直是没法聊天了！ 清微上人吹胡子，“这么厉害，我都以为这人可以排这一届的考核榜第一了。” 崔凉点头：“有可能” 清微上人：“.....” 就在此时，忽有弟子来报——不好了，下面方寸之地的人打起来了！ 其实是两个坏消息，以上是第一个，第二个坏消息是——不好了，听到下面的人打起来，好几个考核弟子主动放弃了考核操着家伙冲下山去了！ 清微上人错愕，且看到外面几个长老跟一些正在门内准备考核后续工作的道院之人也是躁动。 什么情况，闹这么大！ “真是不像话！随我去看看！”外面的人正要下山，这事儿也不至于让清微上人亲自出马，他只是要过问几句，却见一个女弟子红着脸跟崔凉传信。 崔凉转了下茶杯，颔首：“我知道了，多谢。” 说罢，他看向清微上人：“你不是想知道她什么实力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么....现在有机会了。 -—————— 方寸之地，其实也就是等待考核的那个大圆盘，所谓方寸，就是讲究方寸，克制理智，可现在方寸之地十有八九的人理智都喂了鸡了，更谈不上方寸——只因一把尺子，它是一把灵器。 让四卦降师疯狂，甚至让上人都为之侧目的灵器。 顾曳站在方寸之地的中心，目光一扫尽是脸上满是贪婪的人。 现在是一个极好的时机，陈音三人没料到会有这样大的转折，简直就是神助攻！ 现在才是真正的群起而攻之，而且战利品是一把灵器，他们都要疯了！ 灵器，这个女人手中的尺子竟是一把灵器！ 难怪我会输给她！——这是他们心中不约而同找的理由，是啊，她有灵器，赢我是自然的，不过是仗着灵器厉害而已。 现在她肯定死定了，就看死在谁手里。 贪婪是欲望，欲望是促使人进步的源泉，他们有欲望，顾曳也有。 她用指尖摩挲了下红颜，红唇多了几分艳丽，目光一扫，清越而遥远，看向另一头的李大雄。 这厮还抱着一袋子零食，此刻对上了顾曳的目光，他眨巴下嘴巴，奥，要开始了？ 废话，没看几十个降师已经不约而同起身拢聚过来了么。 剩下的一些不是在观望，就是想要藏起来等着捡便宜的。 几十个降师啊！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干掉她，抢走它！ 杀杀杀! 夺夺夺！ 气氛剑拔弩张，杀戮一触即发！不远处的一些清微弟子眉头紧锁，等着门内长辈前来解决这个事情，但内心是疑惑的——她怎么还不怕？ 而且还笑了。 是的，在孟挽墨身边那个中年男子在看到孟挽墨手势准备下去救人的时候，顾曳笑了。 “大熊，还记不记得奎山门规里面最诗情画意但没文化的你一直都不懂的一句是什么？” 李大雄放下了那袋子零食，转了下手腕，顺口回答：“若天无涯，地封霜，宁我奎山生草莽，不叫世人见芬芳。” 声音朗朗，颇为豪迈，且似随着那天地辽阔的风送到了每个人的耳中，余音还未散，便见那女子执红尺而飞青丝。 “那我今日就翻译给你听，它的意思是——这天地间好的，是我的是我的就是我的！” 何等无赖，何等自私，何等猖狂！ 孟挽墨都无言以对，那中年男子也是目瞪口呆。 且看那红颜一转，火焰缭绕，顾曳眼中顾盼生辉，尺子一扫，扫过所有人似的。 “想要？来拿！” 想要？来拿！ 挑衅得不行不行的，霸气得不要不要的！ 几十个人啊，二卦三卦老的小的男的女的都红眼了。 攻！降力气息一显，有人可以一目了然得将他们的实力看出来，皆是变脸。 只因他们看到了许多的三卦降师，尤其是林峰这些老降师竟也在其中！简直...疯了！！ 攻？！！！大片的降术开始起，需要咒语，需要念，就像是游戏里面的法师需要技能启动，那一个进度条在或快或慢得进行着，但！ 已经将一袋子零食小心放在一旁藏起来的李大雄拿下风雷弓，刷！ 一箭破空！ 区区一箭能如何？ 不如何！没人将它放在眼底，似乎也没人留意到那箭矢的箭头特别胖，胖到它进入那些降师群中被直接打碎的时候。 轰！炸开，大片的白粉末炸出，随着风雷势飘出许多白色粉末，这些粉末一遇上空气便是扩散成了朦胧的白雾，这是什么？！！ 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外围的李大雄已经狂奔起来，高啊，一米九了，一跨步就是一大步，何况他的速度远超其他人，甚至比赵钦这些人还快，那样大的个子，狂奔之中身上的降力翻涌——二卦中段而已，算什么？却在狂奔之中逐步提升，就像是燃烧的马达，没有任何花哨，只有燃烧燃烧再燃烧，距离那些降师们大约百米距离，且刚好卡在他们攻击范围边沿，他跃起，直接跳出，身上的降力全部进入肌肉之中，缩聚，爆发! 一百米距离，腾空也是十米。 观战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孟挽墨也捏住了腕上的佛珠。 看着那个只知道吃零食被欺负又怼不过人的傻大个凌空在所有人之上，身上黄光笼罩，有些微金色流淌，或者说——爆发！ “地方震术，震动地方，我震死你们！” 那姿态像是泰山压顶，但无疑逼格高了十几个规格，他坠落的时候，轰！方寸之地地面，也就是以顾曳所在那张桌子为核心.....震震震！地脉震力反弹，所有人哪怕是林峰这些三卦中的佼佼者也不由自主在一瞬被弹向天空，哦，他们实力强，没事，身体失衡加气血不稳而已，但三卦之下的却是全部吐血重伤，浑身骨骼嘎嘎作响！ 秒了一半！李大雄落地，听到身边那张桌子因为地脉反弹龟裂，但站在桌子上的顾曳已经消失不见了。 方阙眼开！洞察来！这是本就洞察变态的基础上再加系统技能辅助，于是白雾之中所有人一览无余，登风步开！一步如风，掠来..... 红颜一抡，二卦巅峰的降力全开，二卦巅峰而已，算什么啊，可那一转流轰....轰！一个三卦降师感觉到了被击中身体那个部位血肉凝结穴位炸裂的声音，接着自己就飞出去了，像是炮弹。 一个？登风加原本可怕的速度全开，自行车变摩托，摩托变奥拓，一人飞出的时候，身边第二人也被打折了腿，嘭嘭嘭！一个呼吸瞬间劈打残三人，但地面随着混战尘烟飞起而白雾开始消散的时候，降术已经来！ 是林峰、胡狸跟乙长老这些人，辅助嘛，的确棘手。 可顾曳跃起了。 半空降术难捕捉作用，但相迎的在半空的人也会失去平衡跟着力点。 不用怕！李大雄已经跳到屋檐之上，狂奔中，手上箭上弓，拉出射出，脚下却是随着狂奔踢出一块块瓦片，那瓦片飞出... 半空若是时空静止，便是可以锁定瓦片们飞过林峰等人的上空，像是悬空的瓦片走廊，顾曳脚踩一块瓦片，射出一根飞焱箭，一闪，又到了另一块瓦片上，第二根！ 她在半空跳闪，神乎其技得射出一根根弩箭，一根根击中还处于震晕跟失去视线的几个降师手腕。 刺穿刺穿全部刺穿！惨叫声重重叠起。 最后她落地，但身体瞬间中了降术！很好，林峰这些人毕竟厉害，谁也别小看谁，锁定了，可以杀了！ 三卦降师们齐齐祭出降器强攻的时候。 破笼，洗了，又洗了！ 洗的效果这么好是重点，还有一个重点是——她的降咒怎来得这么快，仿佛只嘴唇一动就有了！ 洗掉了束缚的顾曳手中红颜转动，李大雄的风雷箭已经来。 咻咻咻，破空，诸人躲闪，躲开，或者没躲开，若是没躲开的算他倒霉，若是躲开的.....顾曳的中指上出现一个降字，大拇指上也一个降字，随着尺子在指尖操控，劈，转，抡，扫，挑，一个个降字效果作用在红颜之上。一次次攻击加叠，一次次将人击溃，砰砰砰！ 不到几乎呼吸，近身靠近顾曳的十几个三卦降师全部残了！ 那红颜还在旋转，火光越来越盛，她眼中的光也越来越艳。 孟挽墨看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儿——这是她的意外一战，还是图谋已久？ 第253章 三打一，金鸡独立！ —————————— 林峰是高手，所以从一开始的白雾到李大雄的地震，他没有受半点伤，但被控制了。 没错，就是控制，战斗什么的，如果顺着对方的节奏走，想打她打不到，想追她追不上，这就是被控制了。 奇耻大辱啊！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轻松解决小后辈并夺宝，结果来了那么多的竞争者，他内心的忧虑只在于如何从这些恶狼手中独占鳌头，但估计谁也没想到一群恶狼会被羔羊给打残了。 跟他一样有这种强烈耻辱感的人不多，四个吧。 四个三卦降师里面的佼佼者，也都上了年纪，最年轻的也有四十五岁了，此刻看顾曳完全掌控节奏，依照他们的经验，先压死了对顾曳的轻视，再压低对她跟李大雄两人合作的轻视，再脱离节奏.... 刷！四人同时掠出那战斗小圈子，三人落到外围，一人跳到了屋檐，直逼李大雄！ “找我干嘛，去找猴子，我就是打下手的！”李大雄一看这高手前来，脸都绿了，急忙跑了，结果她嚎了这一嗓子，不仅没让顾曳搭理他，反而让其余人留意到了他——这土贼跟顾曳关系极好，抓住他一样可以遏制顾曳！ 于是....直接跑了七八个人过去！ 李大雄绿的脸又青了，猴子你害我！ 李大雄在屋檐上狂奔，后头降师们或是上屋檐，或是在屋檐下疾奔追杀！好热闹哦~~~ 顾曳这边更热闹，林峰三人掠到外围三角，脱离了浅淡白雾的遮蔽，将顾曳一览无余，且卸去了之前地方震术的影响，他们的实力直接回到了巅峰状态，顾曳本该乘胜追击的，可林峰等人知道她犯错了。 ——之前应该乘机先解决他们四人的，可她没有，现在应该追击他们的，可她也没有。 两个没有，让他们脱身了，而且恢复巅峰状态，李大雄也被控制，她再无帮手，现在....胡狸，叶凌羽兄弟，陈音三人外加于开父子都整合起来，外加其余二十个降师.... 三十人是有的！三十个几乎达到三卦平均水平的降师？ 林峰手出翻转，嘴中念念有词，空气中有了风，风一来，白雾顷刻散尽，地上被打残了的降师很多，但顾曳也完全暴露在这些人的眼中。 机会来了！ 大乱斗也开了，咒术控制，各种藤蔓迷幻或者音攻！控制了，攻击攻击！ 顾曳腿上手上腰上都即将被控制——你能洗，可以你目前的降力能催发几次破笼？也不能同时洗去这么多的控制咒术！所以你死定了！ 陈音吹着笛子，已经准备好看顾曳各种死.... 刷！ 顾曳脚下一点，躲开了。 那瞬间爆发的速度比之前还要快上一些，方阙眼打开，一眼洞察，登风一闪，躲开了！降术竟无法捕捉到他！ 许多人内心是抓狂且难以置信的，这人是神经病吧，好好一个降师搞得比武林高手的身法还快，都快跟上妖孽鬼祟所属了！ “群攻！让她疲于奔命，她的降力总有用尽的时候！”叶凌羽大喊一声，其余人下意识祭出自己的攻击。 但此时顾曳脚下登风步，一瞬到了他眼前，叶凌羽瞳孔一缩，刚要祭出体内降力重击顾曳，红颜打字在了他的手腕上，铿锵！降器落下，红颜再一转，尺子一端击打在了胸膛，沉闷一响，身上的防具卸去了打量的力度，但依旧让叶凌羽眼前一片昏黑。 “大哥！”叶凌山大骇，刚想前来救人......子母箭就射穿了他的两只腿，跪！ 哗~~~鲜红赤艳的鞭子终于从胡狸的手中甩出，抽击竟发出了刀剑那样的锐利声，好像空气被抽裂了一般。 她是朝顾曳面门去的，因为顾曳冲向了她.....找死！胡狸眼底狠辣，鞭子抽出即将抽在顾曳脸上的时候，后者弯腿下腰，鞭子在她的脸上方，咻咻！伏低的时候，两根箭矢飞出。 胡狸手腕一转，鞭子抽回，转而抽击那两根箭矢，呦，这鞭子耍得漂亮。 铿铿！箭矢碎裂，胡狸却发现顾曳已经冲到了那小腿受伤而跪下的叶凌山眼前，叶凌山脸色大变。 叶凌羽也大骇，“不要！” 他几乎以为顾曳要击杀叶凌羽，只因顾曳手中的红颜流转了强横的降力.... 他几乎要跪下求饶了。 弟弟不能死！ 他腿软了，叶凌山也觉得死亡如此之近，直到顾曳的脚踩在了他的肩头，肩头略压低，接着看到顾曳的衣角擦过他的脸，刷！ 顾曳飞跃而起，腾空，发丝飞扬，衣料烈烈，她指尖不知何时夹着一薄片，那是一块晶莹剔透的晶片。 不远处刚刚随着几个奸商朋友一起来看热闹的奸商老者已经看了许久的店铺老者看到顾曳甩出晶片，那晶片螺旋在半空。 妈蛋，那晶片好像是通灵晶，自家出品，而且是成本价卖出去的。 操蛋，那半空的女纸好像是坑了自己的后辈小土贼！ 她这是..... 攻击？没有任何降力气息，那么就是？ 镜中龙！当顾曳用红颜祭出一条两根拇指粗的火流，进入那小晶片中，晶片登时变得赤红，仿佛饱吸火焰，但随着那晶体内部结构棱角折射跟物质的作用.... 改良版的镜中龙就这么出现了。 算是改良了的吧，一开始李大雄并不觉得它可行，但现在看到那一条比光头佬使唤的更强大的镜中龙，他懂了——猴子说行，那必须行！ 昂~~镜中龙扩张了十几倍，火焰衍烧，霸气侧漏，从上空飞转而下，直接冲撞过十几人。 火烧！恐怖！胡狸看着那龙头咆哮而来...当时脸就吓白了，急忙躲闪，但忽然小腿锐痛，只因顾曳的箭矢已经鬼魅般射穿了她的大腿。 胡狸感觉大腿剧痛的时候，内心万分恐惧：太可怕了，她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往这里闪，就好像是她送上去给那箭矢射穿似的。 一招又伤了大片人，赵钦跟许昊扑面身上的火焰，只觉得皮肤上各种灼痛，体内降力也几乎耗尽。 “她怎么还没耗尽降力！她明明连三卦都没到！” “这不可能啊！绝不可能！除非她身上还有蓄能灵器！” 混乱中的呐喊哀嚎其实有人已经猜出来了。 但并没有人注意，因为事情发生太快了。 胡狸这些人都残了。 顾曳也落下了，当.....脚下凝固，是降咒！顾曳一转头就看到了林峰冰冷的眉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捕捉得真精巧，顾曳心里一念的时候，眼前轰然劈来一把厚重的刀。 是另一个三卦高手！硬抗吗？目前为止顾曳还未硬抗过。 林峰等人已经确定她身法速度超绝，但毕竟根基未稳，绝对硬抗不了他们任意一人的一击！ 只要击中她就可以。 顾曳的确不打算硬抗，她知道自己身娇体嫩，是扛不住这些老爷子的一击的，但也没法躲。 刷！红颜转动，劈？是尺身接触了刀，转动，勾力，顺转，于是卸力！ 当这位三卦高手感觉自己的一劈被顾曳三两下用尺子转卸力的时候便是大为吃惊，这怎么会！ “是攻击力量技巧....对悟性要求极高，有趣，她年纪轻轻，竟各方面都修得这么厉害。” 孟挽墨听到身边男子的评论，心中也是感慨，的确厉害，但那边是什么？ 好像从山上飞下来一些黑点..... ———————— 过招！连续过了十几招！在林峰辅助控制顾曳的时候，另一个老油条却愣是让顾曳在他手底下走了十几招！ 越发丢脸了。 “该死！我来！”另外一个人忍不住了，也冲向顾曳。 终于要三打一了？ 蝼蚁们已经都解决了，只剩下这三个小头目了。 顾曳反身，身上的衣服被风吹动，她的目光在周遭扫过，似乎无意得掠过一些人。 那陈音似乎还有后手，且人群中似还有一个人.... 似风？顾曳微微皱眉，怎么老有这个人。 —————— 而另一头，李大雄这边也是十分危急的，因为他一直在跑，后面的人一直在追，他一直都很危险，一直，这个词儿用得好——只因追不上啊！ “哎呀，你们别追我，别追！我跑不动了！” “去找猴子，她身上有灵器！快去快去！” “你们想抓我威胁她？没用的，我们一直关系都不好，她天天骂我！” “哎呦，你们一直都追不上我，我就得一直跑，好累好累啊！” 上上下下的人一边追着一边听李大雄各种吆喝各种吐槽！后来却后知后觉自己这边的人数越来越少，只因李大雄时不时射出箭矢，远距离吊射，已经射残了五个人。 终于有人知道不妙了。 “包围他！” 圆形的嘛，可以反方向包抄！ 李大雄也看到这些人终于机灵了，顿时叹息，猴子说得对，这些人还没蠢到底，既然如此，那就..... 当七八人一起上了屋檐....李大雄咧嘴一笑，跳起，地方震术！ 第254章 瞬杀，三足鼎立？ 轰！整个屋顶被他震碎，才刚跳上来的人顿时一个个栽了下去，直接困在那屋子中，李大雄已经跳到屋檐一根柱子上，快速射出一根根箭矢，这不是吊射，而是困兽逼射！屋子里的人可以躲闪的地方太少了，没几下又残了好几个。 但李大雄眼前突有疾风！来了！ 李大雄急流勇退，立刻撇下下面的人，直接后跃..... 但他跟顾曳的身法速度还是有差距的，那高手已经近前，一剑迎头劈下！ 罡木盾起，咚！！李大雄臂膀弹出盾光来，宽厚的手臂有一颤，他人往后退..... 但抗下了，他竟硬生生抗下了！老天，得有多变态的体质啊！ 事实上，论防御顾曳是真的远不如李大雄的，这大个子好像是天生的血牛。 屋顶整个划裂开来，等李大雄落在二三十米外的是，这厮是嘚瑟的，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来了一个姿势，左脚单脚踩着瓦片，右脚抬起横在左腿肘上，手势一摆。 “嘿，看我金鸡独立！” 看起来像是黑熊独立。 众人：MD智障！ 但独独有一人笑了，笑声清雅清澈，李大雄下意识转头看去。 就在他所在这屋檐的一侧是走廊，走廊上站着好些人，护卫啊，压簧啊，老男人啊.... 但在他眼里通通就只有一人——其他人是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那个展露笑颜的女子，她一袭靛青的纱裙，素寡中又有世家的雍容贵气，容颜绝世，她的手腕上有佛珠，皓白纤细的指尖抚在佛珠上，一双眼也似佛中的灵神透着聪慧跟通透，她瞧着他笑。 仿佛他真的很好笑。 李大雄脸红了，白了，又红了。 ——猴子，我准备了一个时辰的洗头洗澡换衣服，结果特么就给女神看了一场金鸡独立？ “是...是你啊~~”李大雄弱弱说。 孟挽墨颔首：“是我，你是李大熊，我记得。” 啊啊啊，女神还认得我！李大雄内心有个小人在扭秧歌，实际躯体动作是这样的——连连摆手：“不不不，刚刚那不是本人！你认错了！本人已下线” 这说法是跟顾曳学的，李大雄学以致用，于是这话刚说完。 屋檐瓦片碎裂，轰！李大雄直接坠入屋中。 孟挽墨：“.....” 须臾，李大雄窜出狼藉屋子，一群人追上将他围困起来，一通攻击乱砸！ 额，这就是红颜祸水？中年高手忍不住看了孟挽墨一眼。 另一个红颜顾爷此刻也被逼入绝境了？ 一个二卦降师的极限在哪里，PK几十个二卦三卦降师游刃有余？还是PK三个三卦降师中的老油条而.... 不败！ 脚下登风步，左手飞焱弩箭，右手红颜转流，口中起破笼，横行掠影纵横，降术起起落落，身法飘渺如鬼，地面尘烟飞舞，空中降光流转，林峰三人将顾曳围着打，却愣是又让她过了百招！ 她没有巨乳，他们确实有了奇耻巨辱！ 简直不能再打了！这女娃儿是妖怪！ 林峰三人越打越窝火，三个加起来年纪超过一百五十的老油条愣是打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 “耗尽她的降力，我让她跑，让她闪！” “他娘的，今天打不死她老子就不在淮南混了！” 三个老前辈疯了，乱战酣畅，而在此时，也有人出现在报名点。 负责报名的人早已心痒痒想去看方寸之地中的乱斗热闹，结果想收摊的时候来了两个人。 前头一个人浑身带寒气，更刚从冰窟窿里爬出来似的，面无表情的跟别人欠了他十万两不还似的。 后头一个人也自带冰山背景，只是更冷凝凉薄一些，一看就觉得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当然，前头那个人也不好相处，登记官内心是郁闷的，看到两人填下名字后，忍不住说：“风流霜？白玉堂？” 哎呦，两个名人啊。 两者都看了彼此一眼，但都没给半句话，直接走了。 倒是第三个人慢腾腾来了。 搞啥哦，这么不严肃，都踩着点来的？ 也是填了名字就走了。 “呵，又一个名人...神霄林恩？” —————— “顾曳，你这样下去也不过是困兽之斗，难道你还能拼得过我们三人？与其等死，不如交出灵器，我们饶你一命。” 打斗中，林峰试图说服顾曳，以结束这样的“拉锯战”。 姜还是老的辣啊，还知道不战而屈人之兵。 顾曳的回应是：“不要” 好简单好任性哦，不要！ “你这样于你有什么好处，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守得住这灵器？”林峰继续浪费口舌。 顾曳皱眉：“不要不要我就不要，有本事你打我啊。” 林峰三人：还真的一次都没打到，特么的要气死了！ “猖狂，你看你能坚持到何时！”另一人大怒，因为顾曳的降力的确开始削弱了。 好嘛，小的淡定自若，老的气得不行，这样很不妙。 陈音忽然触到那人的目光，便是心灵一动，陡然开口：“顾曳，你这般恼怒，是因为你们奎山之内的确豢养**吧。” 于开父子：“是那个叫夭夭的！” 北堂乙长老：“我看奎山内部一直都是不干不净的，这顾曳长得也妖力妖气的，必然跟那夭夭一样，都是.....” 这番话一说，孟挽墨跟少数人先皱了眉，只是还未做出什么反应，顾曳皱眉：“说得对，我是坚持不住了。” 然后她嘴巴动了动，啥玩意，咒语？ 林峰三人脚被缠住了。 是地底下起伏的黄土，也是衍土缠术。 似风看到这术法的时候愣了下，这不是那许什么的拿手好戏？ 怎么串戏了。 可这应该是一场什么戏？当林峰三人脚下被连环的衍土缠术缠绕，顾曳瞬间冲出去了。 没有什么花哨跟可值得形容的，她到乙长老面前了。 一尺子劈下去，瞬杀！ 乙长老胸腔炸出血毙命的时候。 顾曳已经再闪出去一脚踹在陈音肚子上了，陈音倒地，还未起来，顾曳踩上去就是一尺子狂劈！ 我让你***我让你***你大爷的！ 惨叫中鲜血狂飙，赵钦跟许昊此时才回神过来，“住手！” 蛇精病，她顾曳是那种能听敌人话而停手的人吗？还是被她打残好几次的敌人。 呵呵。 有本事你们过来啊过来啊过来啊！ 没本事，赵钦跟许昊不敢过去。 其他人也不敢过去。 竟开始杀人了，她之前一直都没有开杀戒，就刚刚终于忍不住了。 是的，从一开始提及夭夭跟光头佬他们，顾曳跟李大雄还在忍着——这里毕竟是考核场。 可现在第二次了，第二次！ 不过顾曳杀了乙长老，却没有瞬杀陈音，并不是忌惮登风，而是想引出一个人，果然，她一尺子劈中陈音的时候，那个人似乎终于忍不住了。 但他忽然又压抑住了。 因为有人来了。 赵钦跟许昊忽然露出独守空房多年的新婚妻子看到自己的丈夫忽然归来的表情。 “风师兄！！” 风流霜来了，整个场面都有了一种微妙的尴尬。 而更尴尬的是出现的另一人。 白玉堂看着地上很多人....但独有两具尸体。 奥，还都是他北堂派的人，还是两长老呢。 顾曳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地上两具尸体，一本正经：“好久不见啊，白窟窿” 白窟窿？你没叫我白骨精是不是该谢你全家。 白玉堂面无表情：“是好久不见了，顾妖婆。” 顾....妖婆？呵呵哒，这是要撕逼的节奏啊。 “你是想引起我注意吗？”顾曳微笑着，脚下还踩着陈音，似乎已经无视了风流霜。 “看来我不是你注意的人，但架还是要打的，不然我以后吃不了北堂的饭。”白玉堂是对顾曳有所了解的，一听顾曳这话就懂了一些，或者说，是顾曳要让他懂的。 目光相对，他忽然皱眉，手掌已经按住了腰上的剑。 “哦，行啊，你也一起？”顾曳忽然看向风流霜。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撩两个小弟弟一起去KTV。 不知风流霜是什么人？十个白玉堂也比不得风流霜一个！ 何况顾曳！ 林峰三人对视一眼，这就是风流霜？看起来忒年轻了。 应该跟这个顾曳差不多。 “你还不值得让我找别人帮忙。”风流霜冷冷回应，白玉堂眯起眼，顾曳也眯起眼。 呵~~两个内心歹毒凉薄的人心理活动是一致的——你以为你谁啊~ 不过顾曳杀了北堂一长老，也残了陈音几人，已然将两个门派都得罪死了，这一战必不可免。 只是不知她哪来的底气一起得罪两个门派，太不理智。 三人三角对立，气氛瞬间拔到最高点。 白玉堂有剑，风流霜是刀，顾曳是尺子。 顾曳一眨眼，白玉堂跟风流霜都动了！ 林峰三人见状反而退下了，他们在等时机。 但当风流霜抢先拔刀，那刀上流转的降力跟竟超过林峰等人，这一发现让很多人都变了脸色。 怎么会这么强！猴子危险了！ 第255章 风雷火，惊艳双箭 轰！忽然地震！ 只因李大雄看到风流霜跟白玉堂出现就知道局面已经开始担心了，他知道顾曳是有心思的，他没有问彻底，反正顾曳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需要问太多。 但这两人出现了，他依旧屈从本能会担心，就算是他的怂吧。 可他跟那些老头子不一样，不会小看年纪轻的人，猴子不就是一个变态吗，那白玉堂也是一个天才，何况风流霜这个人名气那么大！ 不能只牵制这些人了。 李大雄心中一狠，顿然虚晃几招，将人聚拢过来之时，大量攻击齐齐轰来，盾起！ 轰碎了！但也挡了一点时间，这点时间中，李大雄跳起！ 不好！有人察觉到了，想要退开，但来不及了，咚！大地震动，大多数人再次被震伤身体，李大雄身体横行冲撞过去，脚踢劈斩，手中弓箭却是不断射出。 手脚并用？这奎山弟子里面原不止一个顾曳？原来还有一个李大雄？ 李大雄陡然爆发出强大的杀伤力一举折了好几个降师，也吓到了不少人。 地方震术的确厉害，基本范围内都会失衡，除非在当时就跳起避开震动，可前提是速度要比李大雄快，否则基本上都会中招，一失衡就完了，所以围攻李大雄的人到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李大雄的降力空了，可他直接吞了两颗丹药，握着风雷弓，直勾勾盯着那个四大降师高手之一。 堂堂高手竟愣是感觉到了怯意，不是怕自己不敌，而是一时慑于李大雄的气魄！ 没错，这个贪吃的怂货竟也有气魄？ 顾曳没时间去留意李大雄那边，因为她知道他会怎么做，这是默契。 所以在风流霜冲来的时候，她身形一侧，登风步加持身法，对上登风门派出身的风流霜，这也算是有趣的巧合吗？ 刷！刀从顾曳眼前劈过，空气仿佛被割裂开来，顾曳一侧身，那风流霜就追了过来，同样快速的身法，也只弱了她一些些。 好快！难得遇上一个身法几乎追上自己的，顾曳不慌，只一洞察，发觉这人并不喜欢在她身上下什么束缚咒术，而是在自己腿上附着了一层冰凉彻骨的冰气。 他就像是被霜冻过的人，那刀上附着的冰霜也越来越盛，在半空追上顾曳后长刀流转，冰雪风暴吗？铿！红颜跟冰雪刀撞击一起的时候。 轰！他的身上三卦巅峰的降力爆发，只一刀将顾曳狠狠劈飞出去！ 太强了！林峰等人心惊，也顿然明白要对付顾曳这样的人，人多是没有用的，还比不上一个风流霜。 速度，反应，加上瞬间爆发力，足以让他力压顾曳！ 虽然不甘，但此刻赵钦等人包括重伤吐血起身的陈音都不得不承认风流霜太强太强了。 他才多少岁！三卦巅峰修为了？ 这样可怕的风流霜，顾曳如何是对手！哗~~顾曳被劈下斜射在屋檐瓦片的时候，但她下伏的姿态很有趣，左手放在身后。 双足落下之前，右手红颜先点在了瓦片上，一瞬，砰砰砰！瓦片全部碎裂开来，而且全部成齑粉。 “卸力？好厉害的卸力效果，如今倒看出了一些灵器风采。”中年男子眼睛一亮，孟挽墨却是明白了——那灵器尺子有点问题，从始至终都没有显露什么灵器的厉害。 是封印？还是..... 屋檐瓦片全部碎裂，屋顶中空，力量却是已经卸去，顾曳脚下才站在那横梁上，风流霜掠来，但有人更快。 是白玉堂。 这个人跟顾曳一样，可没有什么羞耻心，二比一不光彩啊？谁先败她谁就赢了！ 反正白玉堂是只打自己的，所以他拔剑了，剑术流转，降纹路流转之下那剑光竟如重叠的羽翼一片片连锁，飞梭切割而来。 好厉害的降术，北堂有这样的剑道降术？不能吧！端是在场四大门派弟子的人都看呆了。 委实是那剑飞梭的模样太帅了！加上白玉堂容貌俊美，更是画面感极好。 “白玉堂？北堂的？怎么会这么厉害，都堪比林峰等前辈了。” “不可能啊，出顾曳一个也就算了，还有一个白玉堂？” 当然，风流霜身上附着冰雪，刀芒如冰的模样也是灰常酷的。 被两个酷帅强横的美男子追杀的顾曳呢？ 她站在炸出漫天粉末的空荡荡屋顶横梁之上，孟挽墨同样在这一侧面，距离不到百米，可以看到她的后背，还有她身后指尖动作。 中指转了指环一下，噶擦，子母飞焱弩中的小弩箭转了下，置换了一根箭矢，其实弩箭里面只剩下了两根箭矢。 只是倒数第二根。 红颜在顾曳手中转动，红光对上凌乱的剑光，铿铿铿锵光芒四射，白玉堂上来了，而风流霜在另一侧。 夹击么？ 两人忽然听到风雷声。 来自另一端的李大雄，这厮竟硬抗住了那个四大高手之一，且射出了一根箭矢。 孟挽墨感觉这根箭矢跟之前不太一样。 没有半点风雷声，也没有风雷的光，普通得跟普通箭矢似的。 倒是速度很快，只是没什么效果，风流霜跟白玉堂都闪开了。 他们闪开的时候，好歹也给顾曳机会了，她也往后跃。 救急一箭么？干得漂亮，我的大熊！ 但孟挽墨却觉得不寻常，因为她留意到李大雄那张憨厚的脸上憋不住笑。 好像是要干坏事儿了？ 而此时，白玉堂也看到顾曳诡异一笑。 不好！他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刚想退避... 顾曳手中的飞焱弩已经射出一根箭。 白玉堂自然躲开，风流霜更是躲开。 他们躲开了，于是箭跟箭相遇了。 箭头相遇，碎裂，藏在箭头里面的两颗小石头....一颗紫青，一颗赤红。 “风雷石！赤火石！”奸商老者陡然震惊，“难道是想引爆风雷火？不可能的，这两种石头虽然属性相辅助，可成风雷火，可终究是做不到，很多人都研究过，我自己手头出去的东西，还能叫这小丫头捡了便宜？” 就是因为不能形成风雷火，这两种矿石价格才没有太高，一般是各自作为降器的属性材料贩卖的。 他语气笃定，却被一秒钟打肿了脸，因为他听到了轰然的爆炸声。 风雷跟火焰相遇，炸开了。 风流霜跟白玉堂都被风雷火覆盖到，虽然不到三秒两人就冲了出来，但很显然——他们重伤了，而且很狼狈。 顾曳连红颜都没用上，跟李大雄一人用一根箭就伤了这两人。 “二对二，不算欺负你们吧。”顾曳微微笑着。 不远处的李大雄也傲然而立，的确没欺负啊，就许你们两个人，就不许我跟猴子两个？ 于是二比二，显然奎山二人组赢了。 用了一种算投机取巧又让所有人惊艳的方式。 只能说实力不够，智商来凑，干得漂亮！ 白玉堂跟风流霜脸色都很难看，身上且都翻涌着降力，刚刚那一次防御用掉了他们大半降力，毕竟保命要紧，可这样一来——他们会被顾曳吊打！绝对的！ 太歹毒了！她是怎么让这两种矿石契合爆炸出风雷火的？ 若不是风雷火属性太霸道，他们两人怎么也不会舍弃大半降力去防御，现在好了..... 顾曳的笑可真邪恶啊，饶是白玉堂这种心性也被憋出了火气，只是还未说话。 “顾曳！” 山上急掠下来的残影落在外围，是岳柔，她的呼吸还有些波动，显然是一路急赶下来的。 而在她身后....“顾姐姐，顾姐姐，我来了，我来了！” 庞小胖哼哧哼哧跑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弓囊袋里掏出一大叠符箓，嘟嘟囔囔：“谁欺负你，我炸死他！！” 后面的高麻麻不时叮嘱：别乱炸炸，炸伤自己就不好了，万一炸伤了呢？我怎么跟师傅交代扒拉扒拉云云。 倒是身高腿长的茅灵儿一脸不耐烦，“高麻麻你闭嘴，还有小胖纸收起你的符，在你娘亲那边待着，我去！” 说罢，她已经拎了庞小胖的衣领，将他从那头提起，直接掠飞进了圈子，往庞妈妈那儿一扔，接着翻手指尖起了阵盘。 “来，告诉我，谁要跟顾曳打架？” 她这话刚说完，岳柔就看到了白玉堂，她定定看着他，白玉堂也微微皱眉。 这相逢的话还没说上一句呢，顾曳就喊了：“小柔柔，他打我！一起出生入死，他竟然要打我！” 李大雄补充：“真的，我作证！这个人心太坏了！” 恩，对于白玉堂打顾曳什么的，不管他是处于维护自家门派尊严跟利益，还是什么，反正顾曳两人是记仇的，分分钟给他上眼药。 白玉堂也是低估了两人的无耻，因为顾曳竟然说：“我差点就死了！” 厉害了我的妖婆，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前前后后好几拨乱战下来，你身上半点伤都没有..... 但白玉堂知道岳柔眼瞎了，因为她祭出了云灵飘。 显然，她也有她的立场。 白玉堂深深看了她一眼，“打？” 岳柔：“请赐教。” 呵呵，白玉堂呵呵笑了下，剑起.... 哎呦，这是要打起来了？顾曳忽然觉得自己——总觉得像个小三绿茶婊，拆人情缘特别给力。 但想想白玉堂这个人几次被她察觉到的复杂心思，好像对岳柔也没什么可惜的。 这两人将来若真走不到一路，那也不是她害的，若真的能一起，也不是她这种毛毛雨可以害的。 所以....木有愧疚！ 但很快顾曳发现自己低估了岳美人的魅力，因为白玉堂的剑是刺向风流霜的。 铿！！！刀剑相触，两人都退飞了出去。 落地，白玉堂对上了岳柔的惊讶脸庞。 “你这是....”岳柔有些惊讶，还有些复杂。 白玉堂却是垂眸，抚着手中的剑，“没什么，打不过她，找一个打得过的，不是因为你。” 顾曳两人：“....” 众人：“....” 总觉得还是被喂了一把狗粮。 第256章 九方焱流，困兽咸鱼（正版正版，谢谢！） ———————— 白玉堂主动挑上了风流霜，虽然是为了一个很任性的理由，但还是激怒了风流霜等不少人——如今都流行不自量力了？ 白玉堂如此，顾曳也如此，奥，不对，顾曳是逆袭版的不自量力，这白玉堂也是？ 不过不管如何，出身北堂的白玉堂算是更出名了，而顾曳大概就是——红名了！ 杀了其他玩家，自然要红名的，但她现在大概只要等着官方来处理结果就行，所以很多人看顾曳的眼神是复杂的——老牛气了我的姑娘，可你想过得罪本土跟异地两个门派的结果么？ 一路放弃考核直奔山下的茅灵儿是纠结的——搞半天顾曳没事儿了？ 她阴测测看向庞小胖，后者还挠头，一脸无辜：“你们两个来干嘛丫。” 茅灵儿面无表情：“干你” 庞妈妈眼角一抽，接着看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这个身高腿长很靓的茅山大师姐揉啊揉了胖脸.... 小胖砸还挺招姑娘家喜欢，魅力跟他娘一样大。 庞妈妈喜滋滋的，却忽然赶到茅灵儿脸色变了，身体直射出，但已经来不及了，那黑影已经瞬息冲到顾曳眼前。 速度太快太快了，这是一次没人预料到的暗杀！ 快到让打起来的风流霜跟白玉堂都为之骇然，也让岳柔等人神经抽紧。 那黑影成直线，一如顾曳之前瞬杀北堂长老，他也能瞬杀顾曳。 因他比林峰等人，比风流霜还要强出一些。 三卦的顶峰了吧，估计。 李大雄脑仁都抽了，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念——猴子说那个人会来，果然来了！ 可猴子能挡住？ 现在问题来了，顾曳瞬杀乙长老=此人瞬杀顾曳？ 不同的，至少顾曳不是乙长老，就仿若那一瞬间，黑影明明已经到了顾曳的眼前，近身三米范围。 中年高手已经跳到栏杆上，手中漩涡旋转，刚要发力，却忽然挑眉，“呵！” 他笑了。 所有人却骇然了，因为在那刹那之间，顾曳右手转红颜。 转流？没用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忽然右手松手，红颜悬浮？难道是白送给这个黑影？黑影果然一滞几乎要朝着那红颜抓去。 十根手指，九根手指是有降字的，奎山的降字，手指瞬息叠影落在红颜之上，像是给人打通了任督二脉等穴位，通脉络，解封印，于是那白玉之中的艳红流动了，似火焰在水中焚烧，红光盛放....灵起！ 顾曳的右手重新握住了红颜，指尖一按，掌心贴合那流转的血色，左手点在了腰上化龙玉玦之上，降力导引！ 煌~~~灵器独有的灵能呼啸，从玉玦之上导引出储藏的降力进入全身脉络，被灵能催发出五倍强度的时候，顾曳指尖旋转，再一击！ 太可怕，这气息太可怕，顾曳本就比风流霜他们也差不了多少，降力爆发力也恐怖，被催发五倍是什么效果？ 风流霜甚至认为顾曳这一击可以秒杀自己。 底牌？好大的底牌！ 灵器竟这般厉害？完全是让顾曳可以越级无敌！ 二卦到三卦无敌！ 那这黑影人恐怕也必死..... 必死？ 他拍出一掌。 轰！赤焰缭绕飞舞，黑影飞掠而出，后空翻落地，被众人看清是一个模样似乎十分普通的中年男子，他落地之后，刚抬头，一根箭矢从火焰中窜出！ 好快！ 那火焰焚烧之地，呼啸的火焰的确可怕，手握红颜玉尺而似火中妖灵的顾曳更可怕。 她射出的这一箭很快，主要是在这人被打出的时候，她就已经射出了，几乎是追着他跃出的轨迹射出的，以至于他刚落地抬头就对上了这一根箭矢。 不过红颜灵能可催发降力，子母飞焱弩却不能，只是这一箭他终究是躲了——双箭炸风雷火的一幕他可没忘，虽然现在就一箭，但小心为上。 然后他躲了。 那箭就打在了地上，炸了，冒出黄绿气体，恶臭，真心是恶臭！臭得不行，让一时不查的男子吸入了些许，顿时脑袋一阵眩晕，也让场中那些残了的正在养伤的人口吐白沫。 “是黄鼠狼的臭味！不，应该是已经成妖的毒气！这...太歹毒了！” 太特么臭了，中毒了要，有人还产生了眩晕感.... 场内的人各种抓狂，场外的人也目瞪口呆。 黄大仙的毒气？这手段还真是.....毒得不行啊！ 重点是那个男子，眩晕一秒，就已经轮到顾曳谨慎三米以内，手中红颜轮转。 转流！九根手指上降字按入，弹光，绷紧，爆发！ 男子在被眩晕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顾曳会突袭，便本能翻手按压，昏黄的气流随着降咒涌出，凝实！ 嘭！龟壳被打碎了，但他也已经洗去了身上的毒气，便是急忙往后跃起，身上降力狂涌，强横，十分强横，降力总量几乎是顾曳的两倍多，这一手劈下来..... 来不及劈，顾曳已经弹射上来了，在半空的灵活性谁更强？指尖顾曳脚尖虚点空气，刷！登风！真正的登风，当顾曳在半空第二度弹射的时候，所有人都吓到了，连那中年男子都目瞪口呆。 二度登风的顾曳瞬间爆发到了他的眼前，一尺子劈下.... 轰！龟裂，爆冲，轰然砸落在地，地面流火飞窜到三四米远，地面石板裂开。 这个人手臂渗出了血，他受伤了，面目也狰狞了一些，竟先出了一些皱纹，看来年纪不小了？ 落地后，他单手按着地面，身上降力翻涌，蓄力？要爆发了？ 是抓地，竟似有吸力，是吞吸降术！风暴呼啸，往上涌，连卷着那些还未散去的黄绿毒气都被卷了过来，随着他手腕一甩，如风团朝着上空的顾曳飞去。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顾曳在半空落下来，看到这飞来的黄绿毒气，她可不会风类咒术，于是果断直接撕下身上的外袍往下抛掷，哗啦，黑袍旋转着抛下，，顾曳从上空追着黑袍下落....黑袍覆了毒气，她脚踩着自己的袍子落地。 刷！但那个人已经弹来，手掌凭空点空气，每指尖一点，一道光圈，是掌道降术..... 轰！掌对红颜玉尺，硬撼！咚咚咚！地面石板寸寸龟裂。 力量翻涌！降字降光四处迸发！ 这是一场强者之战！ 平手？平手！顾曳却看到这个人眼底的冷意。 不是平手，这个人还没爆发吧。 顾曳眯起眼，眉梢上挑的时候，冰雪之气忽然用来，是风流霜！ 他从顾曳身后突袭！ 但白玉堂的剑光紧随而至，危急时刻？ 看来这是一个十分巧妙的实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聪明！ 陡然起笛音！ 是陈音，这个重伤且虚弱的登风弟子有跟这个男人一样如出一辙的狰狞表情，他催发了体内所有的降力，全部付诸于笛音降术，空气中波动了。 另一头，胡狸等人仿佛也在做最后的努力，竟在暗地里有了默契，陡然再次爆发——算是重伤后的最后一次挣扎吧。 他们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林峰四个老头选择在这个时机齐齐出手，连带着一些本来作壁上观的人，齐齐出手。 那是三秒之内最震撼人心的群攻！ 降术齐齐爆发！ 且齐齐击中站在大盘核心之地的顾曳...... 岳柔本该出手的，却没有出手，因为她看到了顾曳在打斗之中不经意给她的手势，于是她笑了。 如此危机之后还暗示我么，厉害了我的好朋友。 另一头，庞小胖也拉住了准备出手的茅灵儿，拼命眨着眼。 茅灵儿挑眉。 呵，有点意思啊。 ———— 孟挽墨自然也看出了点门道，但她并不确定，既不确定，自然是要稳妥一些的，所以她转了佛珠一下，佛珠清脆，身边的男子会意，直接掠出。 但他出去的时候，忽有了让人时不时忽略、又时不时惊艳出现的意外，李大雄来了！ 他蛮牛似得冲过去，跳起！从上方落下，而与此同时，顾曳跳起，一上一下.... 轰！地方震术悍然打断了所有人的降术，包括林峰等人，甚至包括风流霜等人。 地方震，打断无极限！ 打断得如此漂亮，时机精准得不要不要的，而打断后的李大雄被锁定了许多气机，要报复啊？李大雄咧嘴一笑，顺手往嘴里塞了一颗杏仁。 老子不怕！ 为什么不怕？因为上空的顾曳手中红颜旋转，火光飞舞，左手刷刷打了手势，从上而下落下的时候打了三个很玄奥的手势，也划出了三层光纹。 右手举起，嘴中蠕动快速，有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降字以高频率引动，缠绕在红颜之上，灵能流转一整把尺子。 手腕一顿，往下一定，嗡~~~ 尺子定在了光纹核心，像是大阵塞入了阵盘，顾曳的双手交叠，腰上化龙玉玦降力全部抽出涌到掌心，下压！ 轰！整个光圈登时旋转，瞬息扩张五倍，十米直径，将几十个人全部笼罩在内。 此时还处于震晕但已经勉强恢复的风流霜等人瞳孔缩聚。 他们感觉到了这股气息。 恐怖的气息，达到了四卦水准！ 九方焱流，起！ “逃！！！！”他们的内心在嚎叫，身体想逃，但.... 地脉之下火流导引成赤红焱流，三方爆出，滚烫的焱流是恐怖的，温度也是可怕的，地面瞬息一片焦黑，冒出可怖的热气.... 所有人都在里面。 如困兽如咸鱼。 —————— 第257章 考核啊~ 困兽咸鱼可脱困翻身后？那是一个巨大的九方炎流大笼子，三方焱流翻涌，谁能出？ 全场死寂，一片死寂。 只因方寸之地没了方寸，贪婪，欲望，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以强压弱，这是人世间最见不得人的常态，却又那般沉浮红尘了。 红尘是伤人的，所以红尘滚滚不留人，看开的人不是死了就是出家了。 也有一些人像是顽强的野草，像是传石的千年滴水，他们打破了常规，于是逆袭。 顾曳跟李大雄就是逆袭的人。 地面焦黑一片，滚滚热气往上蒸腾，内部一片惨淡，重伤一片，哀嚎一片，也跪一片。 风流霜、林峰等全跪了，还在时不时吐血。 那样的惨淡中，庞妈妈等人看到了缭绕热气跟灼灼火光之中，有一根尺子白玉红血，流转的光华隐有花开。 还有一个人从火中走出。 花开绚烂在她的身边，飞过她的指尖，绕过她的一头飞舞青丝，也在她眼里焚烧成比妖还张狂盛艳的风华。 她举起手，跟同样走来的李大雄... 啪！掌对掌，一拍，轻快清冽，拍不去这红尘滚滚的强弱规则，也拍不去这烽火流烟中的白气，更拍不去这方寸之地的方寸二字。 可它响彻这一方寸范围，成了真正的绝响。 没人忘得掉。 尤是那大个子咧嘴的傻笑，还有那女子垂眸勾唇的邪魅。 不若倾国倾城，但是摄魂夺魄。 这就是顾曳，奎山的顾曳。 —————— 岳柔目光从白玉堂脸上的苦笑掠过，佩服了？其实是一开始就知道不是对手吧，但依旧选择动手，她隐约猜测他的一些隐晦秘密，但又不愿深入，就好像此刻她可以洞悉他脸上那一抹苦笑的涩然佩服还有羡慕，却不能过问更多。 于是她将目光转移，落在顾曳两人身上。 掌对掌清脆的时候，她也羡慕了。 那种羡慕像是疯长的欲望，也是一种野性。 她自己变了。 庞小胖眼睛在发亮，浑身激动，甚至握住了茅灵儿的手揉啊揉，很激动。 茅灵儿抽了两次没抽出来，便是不动神色得瞥了小胖纸一眼，冷笑——吃我豆腐？呵呵，晚点找你算账！ 全场寂静中，那中年男子落地，朝顾曳笑了笑，竖起大拇指，“漂亮！” 顾曳挑眉，“让你来的人才是真漂亮！”她朝孟挽墨挑眉，孟挽墨登时莞尔，也回以一笑，抵着栏杆轻然道：“我猜顾师傅还有事儿要做。” “是啊。”顾曳轻飘飘回应，接着侧身，看向方寸之地挨着清微山的林木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清微门的人，多是长老吧，还有许多弟子。 但都敌不过上空悬浮着的那只巨龟。 玄元龟。 龟背上站着三个人，一个清微上人，一个崔凉，还有一个棕袍的中年男子，三人皆是看着她。 好生奇怪，明明他们那般存在，之前却仿佛没什么人能留意到他们似的。 只能说之前肯定有高手用了障眼法。 是了，上人级别的高手要让上人以下的人发现不了，多的是手段。 不过此刻他们终究是现身了，却见“始作俑者”顾曳朝他们三人目光一扫。 崔凉微妙感觉到了，这人的目光扫过自己的时候，大概是——这个人不重要。 于是掠过了，然后清微上人——这个人目前也不太重要，于是也掠过了。 最后一个人才是重要的。 “我猜这位是道院的前辈。”顾曳看向这位棕衣男子的时候，脸上是笑着的，没有半点愧疚跟担忧。 清微上人也是奇了，这姑娘真的一点都不怕，难道还有什么特殊依仗？他下意识看向崔凉，也是，有这位主儿护着..... “赵光，这次淮南道卦相考核道院所属负责人，你叫什么？” “顾曳，奎山顾曳。” “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 “在考核。” 这对话很麻利，很顺溜，赵光的态度深沉，眉头紧锁，显然是要问罪了，毕竟顾曳闹得事儿太大。 但问罪还未开始就被顾曳简单三个字掐死了。 包括赵光在内的所有人都惊愕，也是须臾，清微上人跟赵光忽齐齐看向一处，同时的还有那位中年男子，三人齐齐锁定了那个逃射出去的黑影。 还未等他们动手，体内降力已然消耗一空的顾曳手腕一翻一拉，哗！逃走的那人忽然脚踝一滑，人趴地被拽拉回去，腾空中，他顿然发现自己脚上似乎缠了什么东西，且看顾曳身影瞬闪，袖口滑出那精致且镶嵌宝石的匕首，落入手心，刷！ 匕首划过这个男子下巴的时候，很多人以为她要割喉，其实不是，匕首划过，顾曳的手指悍然掀剥... 刷，顾曳跟这个男子错过，那男子感觉到脸上一阵清凉的时候，一张人皮面具已经在顾曳手中。 那浑身并不如何焦黑只是有些虚弱的男子就那么暴露在所有人面前，顾曳把玩着手中的人皮面具，目光瞥过脸色惨白的陈音，朝着赵光微微一笑。 “这位是你们道院的人吧，也是考官，姓陈，真是费心费力，特地亲身考核我，差点我就不及格了。” 顾曳这么一本正经的，可明明不久前才霸气侧漏浪荡肆意，活生生把赵光给刺激的啊。 这是道院的？他们道院的？！！没错，就是他们道院的。 赵光仔细看了下脸，呵呵，还很是，这特么就尴尬了——怪人家闹得太大啊，可明明是道院考官伪装掺合的，那就是考核咯！不然你道院考官打人家干嘛！还特么是群殴，说出去都丢死人。 不过现在也已经丢死了。 赵光表情扭曲了好几下，阴测测看眼那低头不语的陈家舅舅，再瞥过陈音那倒霉侄子，呵呵，小侄子真可爱，坑舅舅不算还连环坑了道院呢。 厉害了，出息了，一个小小的三卦降师，竟让老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侄子舅舅都被这一眼给吓住了，直哆嗦。 三卦？四卦？在上人面前都是渣渣。 上人一怒，所有人都抖了心肝儿，唯独最该抖的那个人还笑着。 恩，她表露得很开心，当然开心，因为她打败了考核官了吗，还镇压全场，能不高兴？ 而且她还笑眯眯得问赵光，“那赵前辈，我这考核过了吗？” 道院的人一听这话脑仁都疼了。 过，能不过吗！有一群帮手的考官都被你打残了。 赵光胸口藏着一股气儿，郁郁沉沉的，恩，那种气儿叫心塞。 “自然是过的，少见你这般出彩的年轻人，连我们道院刻意安排的考核都过了....” 赵光皮笑肉不笑，也不知是夸呢，还是夸呢？ 顾曳当然当对方是夸的，所以她说：“其实也还好，理应是这位考官阁下怜惜于我，没认真...” 怜惜于你....怜惜？众人内心是奔溃的，第一反应是你是在逗我吗？就你还需要人怜惜，谁能.... 崔凉本也觉得无奈，暗道这姑娘真是皮糙肉厚不要脸得很，可他目光不可避免落在她身上，所以看到了这人的容颜。 脸嘛，看过好几次了，这姑娘长得极好，平心而论是比表妹更好看的，可他也不是贪色之辈，又怎么会随随便便为之侧目呢。 是以，他看到那纯黑贴身的倜傥内衫，看到这内衫是无袖的，看到那裸出来的双臂肤质似雪凝脂，看到那腰肢婀娜纤细如蛇，看到那长腿竟比男子的还要修长.... 他顿了半响，移开目光。 没看多久，真的。 可也只有他最克制了吧，有多少人已经很久没在意这个局如何了，只瞧着那脱了外袍的女子是如何的冷艳又张扬。 且就看她笑不笑而已。 不过顾曳这番话是给了道院面子的，一进一退，她也不是一度的冒进之人，且看此时赵光面色缓和的样子，两人已然有了默契。 道院要脸面，就只能让顾曳过关，只要顾曳过关，这一切都名正言顺，包括他们这些重伤的人——重伤吐血的林峰等人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是眼瞎了。 “怜惜？都四五十的人，挂在道院门下也有多年，四卦修为，得有多怜惜才败得如此之惨。” 这话是谁说的？赵光不会自打脸，也不会自打道院的脸。 可又有谁这么大胆！ 是一个男人，脚上踩着木屐，衣服有些松松垮垮的，邋邋遢遢，那长发都懒得冠起，倒是长得很高，。 都说大唐士族分两派，一派风雅端庄，规矩严谨，一派放浪形骸，以狂放为称。 这个男人是士族，腰上悬挂的玉佩是有朝廷定制的，非贵族不可佩戴，官是官，贵族是贵族，再有钱不是官非贵族也不可以胡乱戴玉佩，所以一看玉佩就知道对方身份， 士族贵族嘛，大唐贵族里面的狂浪派咯。 还留着胡茬，怀里抱着一袋子零食，噶擦噶擦吃着，木屐哒哒落地清脆，踱步而出，也不知看了多久的热闹，此刻也笑眯眯的。 孟挽墨垂眸去看这个人，一看，却是笑了。 是他。 赵光本来颇有恼怒，看到人后顿时没脾气了，只吓得一哆嗦，忙从乌龟身上跳下来，落地后作揖：“见过疾风大人。” 疾风？是外号吧，竟不叫世族名讳，果然狂浪。 疾风是谁？顾曳正琢磨着这个刚冒出来的人是谁，暗道年纪不小归不小，倒是长得十分不错，型男啊，主要是身材好。 顾曳心里这般想的时候，人家美男子似有观感，竟是抬眸看来，眼底竟满是温柔：“不过我倒是很意外，淮南的降道上是有人多铁石心肠，竟对你这样美丽又魅力非凡的姑娘家狠下杀手，幸好输了。” 顾曳对上这人的双眸，嘴角扯了下，似黯然，似坚韧婉约：“无妨，野生草长的人，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群殴了，自己都不心疼，何必.....” 疾风大人：“我心疼” 林峰等人：“.....”麻痹，这走的什么路数。 顾曳第一反应是：特么来了一个老司机啊，幸会幸会~~ 第258章 礼物（今天就一更，有事儿） ———————— 当一个妙龄女子被一个老司机调戏了，反应不外乎三种。 第一，救命啊，有人耍流氓啊！（反抗呼救型） 第二，？（无视型） 一个是被动防御，已经是退避，还有一个就是主动了，也就是第三种。 类似顾曳这种，她在这疾风等人含情脉脉说着情话的时候，将玉尺插入腰上鞘中，单手拨了下发丝，似笑非笑，又似乎柔弱轻娆，“男人说心疼一个女人的时候，总归只有两个目的，要么要心，要么要....” 疾风啃着核桃，闻言目光一闪：“莫非是.....” 要身？这是开门见山直奔约那啥吗？太奔放，太直接，太粗暴！我喜欢！ 疾风眼底含笑，面含春意的时候....顾曳瞥来一眼，眼波流转万种风情。 “要么想借钱。” “.....” “如果想借钱呢，我的回答只有一个。” 疾风也反应过来了，饶有兴致，“那你是借呢，还是....” “我从不借钱给穷人。”顾曳伸出手，直接取回他抱着的那袋子零食，扔到李大雄怀里。 李大雄这才觉醒，“这是我的！你竟然偷我的零食！” 恨不得挠死这个浪荡男人。 疾风没有半点尴尬，只拍拍手上的零食碎屑，看着顾曳笑容和煦：“我说这零食怎么这么好吃呢，原来是你的，吃得我都不舍得放下了。” 又在撩我？借着一袋子零食？ 顾曳：“我也觉得不错，看来我们的品味相似。” 疾风：“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顾曳：“无缘对面不相逢” 疾风：“缘分啊~~等下一起去吃饭吗？” 顾曳：“只是吃饭吗？” 疾风：“你不怕我图谋不轨吗？” 顾曳：“往日只见过人图谋，还没见识过不轨，家里两个老的一直让我出门多长见识，前辈你要给我传授什么知识吗？” 疾风：“~我已经传了，还没教，你已经无师自通，看来还得深入探讨下才行。” 顾曳：“所以你果然认识死光头咯。” 两个老司机的对话终止了，但大概都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旁人是听不太懂的。 被忽略了好久的清微上人跟赵光内心已经翻白眼翻出了乳蛋白，但还是忍不住插话。 赵光：“疾风大人，你认识这小姑娘的师傅？” 疾风：“阿~大概是吧，那个光头嘛，两个月前跟我打赌，结果把我刚拿到手的降术给赢去了。” 赵光：“难道是.....” 赵光跟清微上人惊愕，下意识看向顾曳，这姑娘之前弄出的降术的确厉害得不行。 其实顾曳也惊讶呢，她虽然隐约从对方的言语神态看出他认得自己，又判断这种认识不是源于她自己，那就只能是死光头了。 “九方焱流嘛，要求挺高的降术，我琢磨了几天弄不出来，没想到你竟学会了，而且短短五天就学会。”疾风这话暂且不说把其他人吓坏了，顾曳自己都皱眉，这人一直在暗地里关注？ 知晓光头佬将两本小册子留在鸿通柜坊，也深知她跟李大雄后来带走这两本小册子。 虽然说对方实力强悍地位尊贵，可她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被人掌握于手中的感觉，但她也不至于反感什么，只能说目前——实力不够。 其他人是真的被吓到了，五天？五天学会一门降术？而且是之前那么强悍的群杀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顾曳身上。 “这样的天赋，就是风流霜也远远不及吧。” “当然不及啊，没看风流霜也被她一招秒了吗。”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 何止一个风流霜，又何止三四个林峰，更何止几个贪心红颜的人。 也不止一个陈家考官。 “疾风大人，这顾曳也不过是晚辈，何德何能占有这灵器玉尺，也该是大人您占有！” 那陈家舅舅倒是忠诚，就差亲自抢回顾曳的红颜献上去了。 但也动了一些人的几分心思——对啊，这红颜他们是抢不到，可真落在顾曳这小辈手里，还真是不开心，宁愿到疾风手里。 所以林峰等人纷纷提言，陈音还主动朝顾曳说：“顾曳，你学了疾风大人的降术，难道不该献上这灵器？” 顾曳：“我从来不会听从手下败将的建议，能换一个人来劝我吗？” 林峰、陈家考官、陈音等人集体没声。 特么都是手下败将，谁能劝？ 厉害了，又一句话梗了所有人的活路。 但疾风大人反而不撩顾曳了，而是眯起眼看着顾曳腰上的红颜。 “前些年都是听到了剑南道出现了以为数百年前的降师前辈，鹿亥？这玉尺是他的吧，倒是十分厉害。” 果然动心了！林峰等人暗喜。 “是啊，你要？” “我要的话，怕是你会恼了我~~” “不会~~”顾曳笑眯眯，却按住了腰上的红颜，“反正你是一个风流之人，必不忍心杀我这样的美人，我这熬个几年，要打死你抢红颜回来是不难的。” 多自信的人啊，近乎自大。 可看她的脸，看她的身材，美人如斯。 再看那人，再看这人，一群残掉的人，天赋如斯。 疾风笑了，“行行行，我不拿，我不拿还不行？不过按我说，今天这事儿....这些废材都是你的踏脚石吧，算起来，你这美人儿是我见过最有野心，也最聪明的后辈了。” 这话不轻不重的，却让一些残的人懵逼了。 啥玩意？踏脚石？野心？ 顾曳把玩着手中的一颗金球珠子，指尖玉白，金珠子精致美丽。 依旧是万众瞩目，依旧是嘴角含着笑，指尖按勾着红颜。 “我顾曳呐，从来都知道自己招人恨，也从不喜欢坐等别人上门来搞事儿，如果真有人要来搞，我可以陪着他们搞，却不能瞎搞，总得有什么进步不是。” 顾曳目光扫过一群人，“我自不会让我的敌人得偿所愿，那就只能我委屈一些，以少敌多，做这忤逆之事....” “当然了，赢了的人才叫野心聪明，输了的人叫不自量力。” 顾曳抬眼对上疾风的目光，“你这样的人物都觉得我是真聪明，看来我是真的很聪明。” 说到底，特么还是夸自己聪明！ 真是醉了。 疾风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搞不定这美人，脸皮太厚，心太强，没弱处，要男人干嘛，要他这强大俊美又有钱有地位的男人干嘛！ 她自己就特么可以搞定了！ 一时疾风对顾曳的兴致大减，转头看到岳柔。 眼睛一亮！ 崔凉看到了，于是立马凑上来：“哎呦，这是剑南道岳家的岳大小姐吧，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美貌不俗。” 岳柔还未说话，崔凉：“听说疾风大人在洛阳有一未过门的妻子，已有二十年......” 疾风顿时脸色一变，悻悻：“成，崔家小子，还知道护着自己未婚妻子啊，不过不还没定婚约嘛....” 崔凉双手拢于袖内，淡笑不语，疾风立刻止了话头，转头又瞧着顾曳，“原来你们两个是好朋友啊，果然是美人跟美人才能做朋友呢，要么我们一起去吃饭....” 崔凉一看顾曳似乎也要应下，便皱眉，开口：“我最近好久没有去信洛阳，想来应该跟某些人报个平安。” 疾风脸色又变了，“我个去！崔家小子你护着自己未婚妻也就算了，这美人你也要护着，以前都听说你这小子禁欲，不近女色，殊不知一近就两个.....” 这话说出，岳柔皱眉，崔凉也眯起眼，倒是顾曳微笑：“崔老板，你需要人代写信笺吗？给顺便提下我在疾风前辈竭力呵护下对他仰慕已久....” “行吧，就这么定了，顾曳你实力超群，当得三卦卦相，赵光，你没意见吧。” 赵光：没有，哪里敢有啊，四卦的考官都被她解决了。 “吃饭....”疾风一看到崔凉阴沉沉的眼就瘪瘪嘴，竟有了几分忌惮，“还是算了，我一个人去吃吧。” 顾曳：“除了吃跟美人，前辈不还有正事儿吗？” 疾风挑眉，盯着顾曳：“哦~~你知道？” 顾曳：“原本若是没有你出现的话，有一人本该是我缓和跟道院关系的礼物，但锦上添花也不错。” 疾风是真的感兴趣了，盯着顾曳半响，忽轻哼：“你个小美人儿，怕是要把我也算计进去了，我偏不听你的！” 他笑着，依旧浪荡模样踱步而去，忽然目光一转，落在楼上走廊的孟挽墨身上，眼睛又一亮。 “呵，你不是那......” 眼前一铜墙铁壁堵着，是抱着零食袋的李大雄，直勾勾盯着他。 疾风愣了下，接着干扯嘴角，“今日这是撞邪了，一个两个都有护花使者，还真是....不好！”他说不好的时候，李大雄陡然机灵，转身！ 他看到了一道黑影，从原本重伤的那群人之中掠出，掠飞上去。 当然，他怕是被某个人吓到了，知道自己躲藏不了多久，所以拼命逃出——得抓一个人质，这个人质必须身份贵重极致，可以让几个上人都投鼠忌器。 可以是崔凉，但崔凉身边有清微上人等人，方位不合适。 只有一个人，她身份贵重，身边本有一个强大护卫，但已经不在她身边。 这个人就是孟挽墨。 所以那黑影窜上去了，在所有人目光之下朝着孟挽墨.... “别人来搞事我尚且不会输，我自己要搞事，又怎会输。” 伴着这样朗朗又柔软的声音，顾曳手腕一拉，叮铃啷当，那人腿上缠着的半透明丝线将他硬生生拽下，但他抓着屋檐木头，愣是绷住，且朝孟挽墨甩去一颗乌金珠子，那珠子飞上去便是炸开了。 炸死孟挽墨，淮南侯府势必会迁怒始作俑者顾曳！所以....... “小姐！”那中年高手本就大惊，飞奔上去，但恐怕还是慢了一步，那乌金珠子炸开了，孟挽墨闭上眼，心里莫名有种叹息——她来到这人世间不容易，竟又死了。 这叹息很奇怪，仿佛是灵魂里的另一个人发出的喟叹。 她一失神，却恍惚看到一个人挡在身前。 轰！ 乌金炸在他身上。 光芒冲撞。 哗啦！那男子被顾曳拽拉下来，直接被踩在脚下。 “顾曳，你抓到我也没用，他死定了，死定了！” 顾曳没看走廊上的情形，只听得到那些丫鬟们的惊呼，但她眉头不动一下，直接说一句：“区区一颗乌金丸子就想炸死我们奎山的人？你当奎山跟那小姨妈设下的刀山火海是小孩儿玩得？没见识的东西，先绷着皮等着别吐出你那老主人的秘密吧！” 说完她收起脚，疾风上前看着这个被捆缚起来的人，仔仔细细看着，旁边赵光跟清微上人都不敢说话。 最终他们听到疾风大人说：“美人儿，你这玉蚕丝球挺有意思的啊，不错，真不错。” 等了半天你就观察这球儿啊？ “我自己做的，你要买吗？”顾曳本着做生意一本万利的细丝准备坑人，疾风大人瘪瘪嘴，“行，当我没问，不过赵光啊，这小子就是那徐洲东北部那些古疆人控制的傀儡吧，呦，还是门派弟子呢，这块牌子....”疾风勾起他腰上的牌，这牌子模样好眼熟。 陈音三人下意识看向自己腰上的.....风流霜眉宇一凝，是他门派的。 百里！ 陈音三人自然认得这个仅次于他们的门中弟子，只觉得眼前一片昏黑——百里被道院盯上了？是为了什么事儿？ 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疾风用了傀儡二字。 “好本事，古疆人擅冥婚暗术，执控区区一张姓小子当傀儡也就罢了，还渗入了门派，也不知借着这一手害了多少人。” 疾风言语浅淡，却忽然捏碎了那张牌子，朝赵光瞥了一眼：“考核的事儿且忙着，徐洲那边的事情不能尴尬，让清微帮忙吧。” 说罢，他甩袖踱步而去、 赵光便是作揖目送。 顾曳看着这人背影，暗道道院成立不久，但看起来好像威压当地门派，并不像传言中年轻稚嫩。 也不知洛阳那地儿门派众多，贵人党阀也多，何况这道院.... 桀桀，不过洛阳是肯定要去的。 顾曳双手负背，这才转头看向走廊上的人。 孟挽墨看到李大雄挡了那乌金丸，看到他仿佛要吐的样子，顿时又惊又慌，“大熊，大熊.....” 要吐血了！李大雄一脸削弱，摆手：“我我我...没事，就是吃太多了，幸好没吐，不然可就白吃了，诶，你别担心啊~~” 白吃了...白吃了... 众人脑子都卡壳了。 孟挽墨看他真诚安慰自己，默了下，说：“其实你吐了也没事，你救了我，以后你想吃什么，我买给你吃就算了。” 李大雄一怔，直勾勾看着对方，嘴角拼命下压，却又翘起。 开心坏了呗！ 第259章 水煮活鱼软甲（两万八收藏者，求正版谢谢，O(∩_∩)O） ———————— 徐洲那边的冥婚案子是道院的事儿，就是清微门也只能配合，顾曳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便是撒手不管了，但清微山还是要上去了，就是一路上看着李大雄十分不痛快。 “不就是答应了给你买吃的吗？搞得好像我以前没给你买吃的？” “有！你有买过，而且还经常买！”李大雄点头，“可你都让我付钱！要么就是骗夭夭的钱！偏偏夭夭还心疼你，都把好吃的给你吃~~~” 这语气活生生委屈死个人。 顾曳：你不说实话咱们还能是师兄妹。 被众人各种“原来你是这样的渣渣”眼神鄙视的顾曳十分自然得凑到崔凉跟岳柔边上：“容我打扰一下？” 岳柔嗔了她一眼，故意怼她：“不容” 顾曳上下打量她几眼，“有容才能乃大，你这样不好....” 有容乃大，乃....乃？ 孟挽墨跟岳柔都懵逼了，崔凉觉得自己脑仁疼了，“顾姑娘.....” 请自重。 顾曳：“男人也一样。” 崔凉：“.....” 茅灵儿也觉得自己是眼瞎了，前头竟觉得这姓顾的是跟她一样稳重的人，偏偏某个逗逼胖纸还激动：“师姐师姐，看吧看吧，我顾姐姐厉害吧！总是能制霸全场。” 哦，开荤段子让人说不出话来也算是厉害吗？ “是是是，厉害厉害。”茅灵儿敷衍得不行。 顾曳这边已经跟崔凉讨要东西了，而且很直接：“东西呢？” 崔凉瞥了她一眼，“顾姑娘不可以等上去了再说吗？” 顾曳：“我的灵魂是淡定稳重的，可我的身体内有一个小妖精蠢蠢欲动，等不及。” 小妖精？崔凉冷眼看过顾曳赤~裸在外的双臂，“你体内的小妖精估计是冷得直哆嗦了，穿上衣服吧。” 这语气颇有些大表哥的气场，不过顾曳身上也被顾曳披了披风，是岳柔从余生手里拿来的。 顾曳转头看向岳柔：“他一向这样自以为是？” 岳柔：“恩，跟你一样。” 顾曳：“.....” 你们这未婚夫妻还真是......我当小三都当不出什么成就感。 得，不告诉我，我还能不跟那清微老头儿唠嗑唠嗑？ “清微前辈啊。” 清微上人一看顾曳凑上来就笑了，“顾姑娘，想知道崔凉他拿你的东西换了什么？” 顾曳颔首微笑。 “他的要求是——贴身，单薄，好看，又能防身，对于他的这个要求，我十分头疼啊，所以他.....” 顾曳皱眉：“肚兜型降器吗？你们清微还有这么有品位的锻造师？” 脑子有病吧？她又不是红孩儿！一遇上危险撕外套，露出红肚兜抵御攻击——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她觉得这难度有点大。 嗯？啊？清微上人愣了一下，老脸板不住了。 崔凉低头失笑。 肚兜...也是醉了。 ———————— 清微山顶终究还是到了，顾曳到了地方，青葱碧绿的山峦，云雾缭绕似白腰带，湖泊如点缀，晴空流灵气。 往下看去，可看到巍巍扬州城。 登高而望远，好气魄！ 顾曳伸展了下懒腰，欣赏了一下美景，本来心情极好，一看到下面的李大雄就皱眉了。 “大熊” “诶？” “是不是很香？” “是啊，可香了，你要吃炒瓜子吗？”李大雄笑得嘴巴裂得跟大嘴猴似的。 “我问的可不是你手里那袋子吃的。” 不是吃的，那是什么？李大雄懵懂，低头看着袋子，旁边的孟挽墨却在顾曳似笑非笑的目光下不自在起来。 香么？问的是人啊..... 这顾师傅的确挺坏的，她不就是跟李大雄路上说了几句话。 孟挽墨既无奈又有些尴尬，便是避开了顾曳的目光。 顾曳满足了——又一个美人被我的美貌打败了。 到了山顶，顾曳才看见清微山要给她的防具，一个软甲。 还是艳红的呢，上面还有鱼龙戏珠的鎏金线纹，好看，妖艳，但一看就是女人家用的。 顾曳忍不住多看了清微上人几眼，后者表情有些不自然，“这不是我的！” 顾曳：“我也没说是您的啊，而且不是您的问题才大....” 也不知从哪个上人阿姨房里兜来的。 NMB！ 清微上人瞪了顾曳一眼：“你个小屁孩儿别胡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沈青玥教出来的。” 顾曳正在看软甲，一听就瞥了他一眼，“前辈别瞎说，我家小姨妈哪里会像我这样胡说八道。” 你胡说八道还自豪了是吧！ 气急的清微上人按住胸口，他想吐血，觉得自己那几个徒弟好生乖巧，真的。 —————— 成功怼了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群人，顾曳拿到了那软甲，听说是有名字的——水游红鱼。 李大雄：“我听着怎么像是水煮活鱼了，一听就想到水煮活鱼，猴子我们晚上吃水煮活鱼吧。” 顾曳：“好啊，不过得试试它的功效，来，大熊，你试穿，我打它几下。” 李大雄：“.....” 试过了，的确很牛，竟能卸去四成力量。 论逼格跟云灵飘这些也差不多了。 顾曳满足了，兴冲冲就要去换上，女弟子领着顾曳进了屋子，赵光等人则是去处理考核的事情，当然，还有徐洲那边的事情... 顾曳脱了外袍，再解开内衫的腰带，内衫刚滑下，忽然，她一皱眉。 —————— 李大雄不是个能“开会”的料，就坐在门口吃零食，倒是清微有几个弟子建议给他看看伤势，他就问能给一些好吃的丹药补补身子吗。 几个弟子呵呵了。 屋中，崔凉、清微上人还有赵光都在座。 “吴家那边报上的事情不可轻视，且疾风大人最近在扬州游历，他都听说了，想来路上可能也见过其余城池有人同样被害....今日他这是给我提醒。”赵光说着便是看向崔凉。 “崔公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崔凉对什么冥婚可不感什么兴趣，对他人死活也不在意，便是淡淡道：“我只知道那人叫舆师，在徐洲那边根基很深，深入古疆人族地深处，但很能这样，除非深入那地方，否则绝分不清他到底是哪个人，又藏在哪里。” 赵光：“这舆师不是真名，而是一个代号？” 崔凉颔首，“我查到的也就这样，余生，把查到的一些信息给他。” 余生拿出总和起来的信息给赵光，赵光承情了，正打算感谢崔凉，忽听见外面远超似乎有什么动静。 刷！ 两个上人窜出，便看到西侧一楼阁中有小门破开，一个黑影掠出，速度极快。 眨眼就落在屋檐翘首位置，四肢抓着砖瓦，嘿嘿笑着，“美人，美人，大美人~~” 是一个男子，浑身乌浊乌浊的，披头散发，却瞧着那破开门的地方指指点点，嘴里喊着什么，是那惊惶的女弟子，还是那个走出来的女子。 “顾曳！”岳柔他们听到动静纷纷掠来，看到那男子皆是一惊，这清微山怎会有这样的人！ 顾曳自己也纳闷呢，她之前在换衣服，才刚换上水煮活鱼软甲就感觉到了些微动静，顿时转身看去，便见那窗子被掀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竟无声无息抓着窗沿盯着她。 好歹也是有见识的，顾曳当时也没喊，就披上外套直接踢了椅子过去... 那人速度太恐怖了，竟跟鬼似的直接从窗子掠入，直冲对门，将门撞开后就出去了。 都知道顾曳是去换软甲的，如何不知这鬼东西肯定是看到了，还美人美人什么的..... 岳柔等人暴怒，李大雄也顾不得吃零食了，直拉弓....“你个色胚，敢欺负猴子，我打屎你！” 一根箭矢上去。 那男子一拍手，风雷箭碎了！ 若是他手中有降力还好，却是没有，只用手掌便拍碎了风雷箭，何等可怕! 岳柔等人皆是错愕，顾曳便是皱眉：“大熊，先慢动手。” 她看向清微上人，这是清微门中出的人物，这人总不会一无所知吧。 果然，她从这人的脸上看到了惊疑不定。 “都别动手，此人是我山中一病人，想是偶然离了小院，抱歉，让顾姑娘受惊了。”清微上人虽这么说，顾曳却睨了他一眼。 这老头明明很紧张。 那个疯子绝不是普通人物。 “前辈还是先抓他下来吧。”顾曳没追究，但清微上人在意的也不是她了，而是盯着那男子，眼底深沉，跟赵光目光叫错过。 这两土贼有鬼！ 顾曳心里一咯噔，且见着两个上人竟提起了所有的降力，气息迸发，正要跃上去抓人..... “你怎么样了？”岳柔到顾曳边上，有些忧虑，女子么，总是对这种事情比较忌讳的，何况对方是一疯子。 “没事，充其量看个背而已，长得美也是一种原罪。” 当时是背对的，还穿着裤子，她一点心理压力也没有，不过她没想到这话才说完，那上头的风姿陡然掠下来，速度太快太快，竟愣是从两个上人包抄下逃出，而且直接朝着顾曳这边落下，顾曳那话才刚说完呢，这疯子就抓住了顾曳的肩头，在岳柔错愕之下直接将顾曳抓飞上屋檐，几下就跑远了。 呵呵搭，的确是一种原罪。 猴子你又在被挟持的路上。 第260章 不理她+N，秘密！ 这速度竟是比上人还快了不知道多少。 在场的人愣了下，“靠！”李大雄抓着风雷弓冲出去。 崔凉不是降师，只能看着两个上人带头领着许多降师纷纷追上去。 余生在他身后护卫：“公子.....” 崔凉握住了袖子中的暖石，神色冷凝，嗓子有几分凉意：“发狼烟，叫他过来。” “是” —————————— 清微山多大？反正是远不止一个清微门的门人可以占据的，山中也有一些不可明说的地方，反正此刻顾曳被扔在山壁下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MB，这死疯子是要先J后S？还是要先S后J？她这般美貌，这死疯子也忒有眼光了，竟在芸芸美人中直接挑中了自己..... “那个....大叔啊~~”顾曳瞧他一脸络腮胡，琢磨了下对方应该三四十了，反正脏得很，看不清模样，“你带我来这干啥啊，不过这儿风景是真不错。” 顾曳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轻快一些，免得引起对方紧张。 对方却只蹲在那里，直勾勾盯着她。 这目光忒深了，充满了野心，顾曳手掌摸着石壁，确定后面无后路，这是个半封闭的山坳。 她没有去碰腰上的剑。 “你吃了吗？大叔” “看来是没吃，其实我也没吃，要么我们去吃饭，我去抓小鸡啊，红烧鸡翅膀可好吃了~~你在这里等着。” 顾曳迈出一步，那厮原地弹了一步，还是蹲着的。 顾曳吓得又往后退了一步贴靠墙。 “哎呦，沉默啊，看来是不太愿意了，也没事，咱们也可以一起吃土，对了大叔你今年贵庚，家住哪里，从哪里来，又往哪里去....” 不理她+1。 “还是沉默啊，沉默好，内秀，我也是一个内秀的人，最喜欢讲文明讲文化，咱们这男女之间呐也得讲文明，你情我愿，不要动不动就你不要不要我偏要偏要什么的耍流氓....当然，大叔你绝不是一个流氓，瞧这胡子毛发后现代的，行为艺术家啊！....” 不理她+2. 顾曳脸上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标准姚明的迷之微笑。 这特么有点尴尬了，老是不理她。 这到底是上呢，还是不上？还真是磨人的老妖精！ 她静默了下，决定刚烈一回。“说真的，我顾曳虽然看起来不是那么有骨气的人，但也不太喜欢被人强迫，女人强迫男人那叫情趣，男人强迫女人那叫犯罪，所以大叔你还是死心吧....” 这话刚说完，她眼前迫来了一阵风，那蹲坑似的老疯子将她按在了石壁上。 壁...壁咚？ 顾曳脑子里都满是茅坑里冒出的水儿，她堂堂顾曳竟被一个老流氓给壁咚了。 麻痹！当她是泥捏的是吧！ 顾曳刚要爆发，对方眯起眼，说也奇怪，这人似乎老态，白发苍苍，但那双眼却深邃似苍穹，且锐利起来的时候，竟如绝世的帝王一般让人心惊胆战。 顾曳差点就跪了——这特么到底是谁啊！ 对峙一秒。 顾曳扶住了石壁，开口：“好汉饶命” 轻声悦耳，字字铿锵。 老疯子皱眉，盯着她的目光似乎在看一个智障，顾曳琢磨着——这老东西不会听不懂人话吧。 于是她换了胡语番邦话粤语英语法语德语意大利语.... 内容是——你要是长得好看一点年轻一点我欲拒还迎下也就从了，咱们做一对露水姻缘野鸳鸯，白日朝天各走一边，好聚好散，可你偏偏长得这么寒碜。 不理她+3！ 真是够了！ 顾曳气急了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说，大叔你要动手赶紧的，我饿死了，保证不反抗，也没力气反抗....” 她一副奴家很乖公子快来采摘的乖巧妖娆模样。 但好半响都没等来反应。 不理她+4！ 顾曳皱眉了，看向这个老疯子.....人家正低头看着她，依旧若有所思。 又是这种眼神，像是菜市场买菜的大叔琢磨这这一颗小白菜里面是不是吃屎长大的。 虽然庸俗，但顾曳就觉得对方在嫌弃自己。 “那个，你是不是.....”不举，顾曳刚想这么问。 “你太吵了。” “......” 顾曳直勾勾盯着刚刚开口的老疯子，“你会讲话？” “我还听得懂人话，你骂我。” “没有没有，打是亲骂是爱，我对您是敬重，话说大叔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是？” “让你帮个忙。” 顾曳心里一咯噔，但脸上还算镇定，“不知是什么忙。” “撕一张纸。” “听起来很简单的样子，什么纸？” 顾曳看着这个人，忽然自己回答：“符？” 此人眯起眼看她，“你果然聪明！” 你可真可怕，竟知道我聪明！也不知从哪儿知道的——以清微老头他们的反应，这人应该是被囚困关押起来不能出现于人前的，所以之前怎么会知道她的事情？难道在山下方寸之地，他也在？不该啊，那时候疾风也在，不可能半点没察觉，除非这人的实力已经超过深不可测的疾风。 顾曳这样想，且偷偷观察这人的手脚，衣着灰败褴褛，浑身污浊，但真正的皮肤应该很白，像是不见天日很久的样子，手腕脚踝上还有烙印，那烙印像是什么符文..... 麻痹啊，这不会是被关押的什么邪道巨头吧。 “冒昧问一下，大叔让我撕的符长什么样？不然我怕认错啊~~”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自己看，自己看，于是顾曳自己看了，上上下下看了看老疯子。 在他脑门跟裤裆那儿尤其多看了两眼。 不是上就是下，贴符的都这样。 然后她很认真看了，老疯子阖眼，似乎在忍耐什么——忍着不打屎她！ “看你背后。” 顾曳转身便看到石壁，石壁啊！是这石壁！！ “石壁...是符？大叔你要我徒手撕裂这石壁？这不能吧，我先回去喝碗参汤补补力气。” 顾曳说完就想溜....衣领被拽住，再次被按在石壁上，这人迫来，白牙森森：“不用了，我看你有活力的很，浑身上下气血充沛，命格极端，是克制世间邪法煞气的好苗子。” 顾曳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破世界的老头子怎么都爱来这一套，什么姑娘骨骼惊奇命格极端最是能抗怪不容易死..... 麻痹！ “大叔~~咱有话好好说，我也没说不给撕啊，来来来，你教我怎么撕，我最喜欢撕这种动作......” “很简单。”老疯子二话不说攥起顾曳的手腕，指尖一划，鲜血喷出。 “按着石壁，它没反应不许放，血流多了，它自然会出来。” 顾曳：“.....大叔，我忽然觉得你长得老但很有魅力，现在献身给你还来得及吗？” 老疯子：“闭嘴，专心流血。” 顾曳：“......” 老子信了你的邪！ —————— 一个小时前还制霸全场的顾姑娘如今被迫扶着墙，而另一边，清微上人等人却愣是半点都找不到他们的气息。 “什么鬼啊，你们是上人都找不到吗？”李大雄急的头发都白了，但努力克制，只是脚一直在抖地，他很紧张。 他在怕，怕那个一直护着他的猴子会出事，怕极了！ 但他肩头忽然多了轻微的柔软，他一怔，转头看去，看到孟挽墨。 “顾师傅是我见过最聪明的人，她定会化险为夷，我等也会用心，但必须要心静。” 顿了下，孟挽墨幽幽道：“你可以试想若是被掳走的是你，顾师傅会怎么做。” 李大雄认真思考了下，说：“这种假设不存在，一般我没有被掳的价值——她肯定是这么认为的。” 额....这安慰的剧情没法继续了。 孟挽墨沉吟了下，“你可你知道我在安慰你？” 是吗？哦，好吧！李大雄咬咬唇，想了下，说：“她会先找那色胚疯子的来头，判断他的身份，再去猜测他有可能藏匿移动的路线....” 他说着就看向清微上人跟赵光，眼神有些凶狠。 “那疯子到底是什么人！” 清微上人两人本来心情也极为沉重，若是往常有小辈敢这么对他们说话，保管一巴掌扇死，可这李大雄也是情有可原，又是在这地头出的事儿，当着他们的面掳走人，本就是有点心虚的。 “那人....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清微上人一句话就让李大雄想胸口碎大石了！ “他很强，年纪也很大，一直被关在我清微山中，但不知为何忽然脱困。” 这算是隐晦袒露什么了。 李大雄瞪眼：“那他平常被关在哪里？” 清微两人对视一眼。 “他是一个秘密，不可说。” 你大爷！李大雄想掀桌！ “能让淮南四大门派之首的清微跟道院一起联手的秘密，也只能是受皇恩，皇族不杀却要囚禁的人，若非皇族内部罪人，便是身怀秘密的人.....我只想知道，他到底被关了多少年？” 崔凉盯着两人，眉宇清雅，但眼底冷淡，“这个问题不难回答吧。” 场面一时沉默，直到清微说：“历经我这一届，共有三届清微上人负责管辖他....” 至少三百年！ 孟挽墨一怔。 三百年！这人得是多大的秘密！（希望大家关注下评论区的活动，还有依旧求正版） 第261章 血如律咒？妖怪？ ———————— “大叔今年贵庚啊~可娶妻生子？没有也不要紧啊，这年头好姑娘多得是，比如我就很不错，就是身体不太好，如果流血太多的话就更不好了.....”顾曳扶着墙弱弱得说着。 老疯子面无表情：“血流的少了，我再开一刀......” 哦，NONONO，不必了！ “不不不！我深呼吸，可以憋出一些的，不用开第二刀。”顾曳内心跟身体都是虚弱的，主要这个男人太强，她强不起来啊。 “不用了，我已经开了。”老疯子不动声色得收回手，顾曳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也开了一条血口。 顾曳眼看着自己的血不要钱似得往墙上喷，她的表情是木然的——年纪大了就可以不怜香惜玉吗？就不能稍微好色一点吗？ 不过被迫将两只手按在石壁上的顾曳也看到了自己的血被吸入这石壁之中，起初还没什么显著特征，可两条血流并入的话，她很快感觉到这石壁开始滚烫~~~发红了！ 顾曳下意识皱眉，不是不知道自己可能跟常人有些不同，可她多归咎于自己那坑爹的命格，但命格也跟血有关系？她的血似乎真的有什么古怪，仿若这老疯子一眼就看穿了她血液的特殊.... 是想脱困吗？这符到底困住了他什么？ 不管了，先保命要紧。 顾曳也只能放血引符出，血越多，这石壁红光就越明显——她在心里还想着，这红光越明显，也许越容易被人察觉到。 但她很快就心里一沉，因为这个老疯子一甩手，一道白光笼罩...变成一个罩子将这个区域覆盖。 完了。 ———————— “三百年？寻常人纵然是降师能活三百年的也是极少极少，除非自身超过六卦乾坤，达到七卦境界甚至还要往上才有可能超寻常寿命，这样的人.....你们清微单凭两三个上人是困不住的，除非你们清微有其他法门困住他。” 崔凉转着佛珠，而清微上人脸色并不好看，但崔凉何等聪明，“被关押多年一朝脱困，却不急于离开清微山，反而抓人....要么是想带顾曳一起离开清微山，但看他走的方向明明是山中深谷，那就只能是第二种-这山中有种制约让他无法直接离开，便只有顾曳才能助他脱困。” 他的指尖按住了佛珠，“所以，只要知道清微山往日在山中对他的制约法门在哪儿，他跟顾曳也必然在那儿！” 听起来很有道理啊，那老头儿，你倒是说啊！ 李大雄恨不得把清微上人的脑壳砸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浆糊。 “这个我不知道，别这么看我，我是真不知道，或许前几代清微上人知道，但上一届的上人也就是我师父是意外在漠北那边陨落的，有些事情并未交代给我，我当这掌门也有三四十年了，一直没有出过事儿，今日这件事.....我只能说那人的身份不明，实力不明，来的时候宛若一个普通的痴傻男子，于是我们清微便在禁地之中设了一个院子困住他，每日只送饭菜，也都是我去送，其余便在无人能接触，今日我送进去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谁知道忽然逃出，且这么厉害！” 话有点多了。 崔凉不经意似得瞥过清微上人跟赵光，察觉到赵光暗暗打了手势，怕是让背后的隐卫士前去处理一些事情。 皇族的事情，由不得这个门派跟道院不谨慎，也不是一个顾曳可以让他们退让的。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让皇族这么讳莫如深，不过.....三百年前已是老态，如今却还是老态，仿若——容颜不变？ 崔凉心里一惊，忽然明白皇族为何拘着此人的，怕是不仅仅是关押这么简单，青春不老啊，是任何一个帝王都会觊觎的！ 顾曳有危险！ 崔凉目光扫过，忽对上孟挽墨，显然，这位侯府小姐也想到了，目光交错而过，孟挽墨柔声细语：“那不知清微门中可有什么典故记载，总有只言片语的吧，否则后代人不知，对于整个门派也是不利的。” 她这番话说完，又状似单纯忧虑地补充：“不满两位前辈，我母亲曾在归侯府的路上遭人暗害，当时也未有降师高手在身边，还是偶然遇上了顾曳跟李大哥才化解为难，我父亲在边疆镇守，得知此事后对顾姑娘大为感激，嘱咐我定要好好回报她，如今在淮南地界，却让她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这可不止是淮南地界，还是清微山地界。 清微上人神色尴尬，但左看崔凉，右看孟挽墨，再看目录凶光的李大雄，这小子后面还有高深莫测的沈青玥，单从交情上来讲，他就过不去沈青玥那关了。 诶，脑仁都疼了。 直到李大雄忽然拍大腿来一句：“我想起来了，老头子说过猴子是极端的命格，可破极煞，那些邪门歪道最喜欢拿她去做坏事儿了.....” 赵光跟清微上人一怔，极端的命格？莫不是顾曳能帮那人破符？！！ 两人心里一沉，也顾不得遮掩什么秘密了。 清微上人便是恍然似的，一拍脑袋：“我好像想起来了，师傅的确留下一本传记，里面可能会记着一些事情.....” 去拿！速度！ ———————— 顾曳终于看到这赤红如血的石壁里面的符是什么样的了。 红纹显露，凝出符的模样，这一整块石壁是一张巨符？ 这怎么撕！ 就在顾曳纳闷的时候，这个人脱了衣服。 顾曳一惊，却见这人身上竟密密麻麻都是疤痕，刀疤剑痕还有孔洞，看起来十分恐怖。 不过他的胸膛也就是心脏部位却有被伤痕也无法覆盖的纹路。 像是烙痕，这痕迹倒是跟着石壁红符纹差不离，难道是.... 顾曳正狐疑，这人胸膛上的符纹也开始发红了，竟然化出一条条血丝渗入皮肤血肉，眨眼就血肉翻绽。 哎呀我去，这符纹这么666，怎么不一口气把他弄死呢！ “你的血肉可以再生，你不用妄想。” “是吗？哈哈哈”顾曳笑得很尴尬，“好厉害好厉害....” 这人有读心术？还是跟自己一样会懂微表情。 日了狗了，一个老变~态！ “大叔，那我现在是应该撕你胸膛这个符呢，还是石壁这个....” 顾曳这话刚说，便是看到石壁的红光仿佛受到吸引似的，迅速浓缩变成一张赤红似血的巴掌大符。 “撕了它！”男子声音冰冷无情。 顾曳心里发虚，却也只能转过身面对那张红符，“撕就撕吧，不过大叔，咱们可事先说好，我帮你撕俘，你可不能撕票，咱们做生意的也得有节操....我贞操你都不要，没道理还碎了你自己的节操对吧，不过这符可画的真好。” 顾曳嘴里赞美着，内心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符长这样，好像是什么符来着。 她脑仁转了下，脑子也转了下，最终冒出醉酒老头子随手涂鸦中的一幅图。 长得差不多，当时那老头子怎么说来着。 “这天下间最厉害的就是妖了，鬼还是邪道终究是人变来，也只有妖是跟人是独立开的生灵，他们跟人一样存在于这天地之间，在人繁荣之前，他们才是天地霸主......人妖不两力啊，几乎所有人都与妖为敌，是以创造出了许多克妖的符咒，这一个便是其中之一。” 他随手拿着树枝在土地上图画，画完后跳了一段扭秧歌，最后扎了马步，大呼：“血如律咒！成！” 血如律，这就是血如律.....而且以一座山头最集中灵气的石壁为符基的血如律咒。 克妖，克....妖？ 这老疯子是妖？ 顾曳脚趾甲都开始蜷起了，妖能化人形还不显妖气得是什么修为来着？ 不知道，反正十个上人也不及他一根手指头、 顾曳心脏就跟电风扇吹似的，凉飕飕的。 “撕了它”身后有只手按在了她肩膀上，稍稍用力，耳边传来声音，冰冷无比。 一股气息席卷了顾曳。 让她浑身上下都在对方掌控之下。 “阿，别急啊，我就看看，毕竟这符画的不错，撕，我肯定撕....” 顾曳手指捏住了这悬浮着的符箓，指尖焚烧似的，“好烫”她手一抖，差点把符箓掉下去.... 男子目光顺着那符箓往下，却没预料顾曳陡然转身，抓着那符箓朝他胸膛狠狠按去！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走去！ 就在那符箓往他胸膛不过咫尺距离的时候，成了！ 顾曳的手腕忽然被扼住，这老疯子多大的力量啊，直接把顾曳整个人往石壁一提一按。 嘭！顾曳后背顿时如遭累击，骨骼好像碎了似的。 喉咙顿时涌上血，但她又给咽下去了——失血过多，再吐她都得变人干了。 但这一口血吞下去，顾曳也有了力气，被按在石壁上的时候，抬脚就朝着老疯子两腿之间踹去！ 但这老疯子手掌往下一拍，顾曳的腿就噶擦一声。 断了？ 第262章 逃了？（两万八收藏，求十分之一正版也好O(∩_∩)O） 剧痛之下，顾曳直接昏迷过去，身体不禁往下滑，老疯子是无情的，直接捞住了她的手臂，往上一拽，用力很大，却忽然感觉自己碰到什么柔软的... 他低头一看，手掌碰到了这个人的胸口，他皱眉，手往旁边挪....却陡然，不好！ 哗啦！装昏的顾曳乘机将那符按在他胸膛，跟上面的符印契合互相激活的时候，他的胸口顿时爆出大量的血液，红光进入五脏六腑，嘴巴一张便是吐出一大口血。 这血落在顾曳身上，滚烫滚烫的，灼得顾曳浑身都疼得不行。 ——果然不是普通人！ 顾曳不敢再逗留，转身就要跑....腰带忽然别拽住，往后一拉，老疯子将顾曳留有血口的手攥住，往胸膛那红光肆虐之地狠狠压去。 顾曳想抽回手，但因为身体失血过多外加手脚受伤，根本使不上力气，其实她感觉最可怕的是——她动不了体内的降力了。 这老妖怪到底用了什么妖法！ 顾曳感觉身体越来越冰凉，眼前越来越昏迷，这是血失过多的征兆，还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顾曳昏迷过去钱的最后一眼就是看到那蒙蒙的白光。 六层白骨塔吗？好像不是....红光白光中，那一双冰冷无比的眼里竟是错愕，也有深不可测。 当然，顾曳还看到他脸上碎裂开的血肉。 完了。 变妖怪了，她要被吃了。 —————————— “顾曳，顾曳....” “她怎么了，还不醒来。” “失血过多，而且似乎看过很可怕的事情，心神受骇....” “那就只能是因为失血过多了，她怎么可能受骇！” “倒也是，反正她体内降力虽然充沛，却好像被麻痹了似的，完全不能动弹，只能先疏导.....最重要的是让她先醒来。” “我来我来，以前猴子说过昏迷了的话，直接拍脸就好了...我来我来。”李大雄听闻顾曳没太大问题，顿时来了兴致，撸着袖子就要左右开弓。 岳柔头疼，便要拦住他，但也用不着她拦了。 “就怕顾师傅醒来的话....你怕是要不止扎一晚上的马步了。”孟挽墨幽幽一句。 李大雄顿时身体一僵，收回手，放下袖子，“那啥，岳柔姐，你来吧...” 岳柔上前，一边似笑非笑瞥过他跟孟挽墨，“大熊倒是难得听你的话。” 孟挽墨自问抗不过顾曳的荤段子，在岳柔这儿夺得一线生机还是不难的，便是淡笑：“我也少见他哪里不听话...” 她的言语核心是——大熊很乖啊，真的很乖。 岳柔低头一笑：“那你一定多见了。” 多见...多见？不就是嘲笑她过多关注了李大雄么？ 孟挽墨自诩心中坦荡，便说：“我多见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岳姑娘的我也挺关注。” 岳柔脸色顿时僵了下，似无奈又似涩然，倒是崔凉看了看两人，暗道看来女子里面也不是只有顾曳才那般“好胜“。 “好胜”的顾曳被岳柔温柔地拍脸颊了，只是好像太过温柔了。 她没反应。 直到崔凉当机立断，让余生拿出了一叠厚厚的银票，崔凉接过来，不紧不慢得往顾曳手上一放，再阖上手指。 不到三秒钟，顾曳手指动了动，捏了捏银票，指尖还摩挲了下，似乎在确定厚度，最后睁开眼。 “钱？” 第一个字就是这个。 “好多钱！” 后面三个字是酱紫的。 众人：“.....”真是震碎三观啊。 不过醒来就是好事儿，岳柔扶起顾曳，“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是哪里痛么？” 岳柔纵然大气，骨子里也是温柔的，这样的温柔让饱受那疯男人折磨的顾曳顿时眼眶红了。 “柔柔啊~~” “诶~还痛？”岳柔难得见顾曳这般羸弱，也是，此刻顾曳手脚都残了呢，因为失血，皮肤也极度苍白。 “痛~~~” “哪里痛？”李大雄也难得心疼了，忍不住过来问，暗道夭夭还好不在这里，不然心疼死。 “心痛”顾曳一句话就让众人哑口了，崔凉眉梢动了动，下意识就觉得这人要放大招了。 果然，顾曳下一秒就抱住了岳柔的大腿，“柔啊，你不知道那老疯子有多坏，我说好多话都不理我，好不容易理我了却嫌我太吵，一说完话就将我左手割脉喷血，我一开口求饶，刷，又割我右手，我好不容易准备舍身求活命，他又不理我！就知道抽我血......” 听者伤心闻者见泪啊，但重点是——舍身求命？果然是很惜命的顾姑娘。 崔凉按了下太阳穴，有些无奈，但看顾曳一脸委屈——哪怕他觉得这厮肯定是伪装的，但起码伪装得让人心疼，于是他不免安慰一句：“顾姑娘，幸好只是抽血，人活着就好。” 起码那人没有直接将顾曳杀死，也算是庆幸了。 顾曳眼睛一亮，瞧了瞧他：“你这话我爱听，本来我想牺牲一下色相勾引他的，没想到他不为所动，估计是太老了。” 她差点就死了。 岳柔、崔凉、孟挽墨等人都是一怔，这种说话虽然离经叛道，不为礼教所容，但好像也.....很有道理。 顾曳看了看手里的包扎，瞧了岳柔在场几个姑娘一眼，却是坏笑：“当然，这是我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你们一般也遇不上这种事儿——毕竟你们没有我美~” 岳柔三女：“.....”你上天吧！ 崔凉转了下佛珠，算了，这姑娘也不是他什么人，何必动气，不过他也忍不住去试想一件事——若是岳柔遇上这种事儿，他自然是希望她保全性命第一的，清白什么的本就不重要。 但他脑子里却略过顾曳的脸，若是她呢？ 崔凉阖眸，这姑娘也轮不到他在这里琢磨介不介意。 不过大熊却力挺顾曳：“对啊，师傅也说过真遇上强敌的时候，牺牲一下色相求得一命不可耻，那些就知道端着清高说女孩子该怎么怎么的男人，其实很简单，喜欢自己多过于对方才计较，真喜欢对方的才不会计较那么多，活着就是最值得欢喜的事情.....” 他见过那齐家的事情，越发觉得这世间的女孩子活着不容易，不是人人都像他们家猴子那么强大又不要脸的，像王家村的王清婉，齐家的主母.... 师兄师妹坦坦荡荡的话，仿佛剔透出了奎山的精神宗旨——我们要钱要命，就是不要脸。 女子清白什么的都是浮云。 李大雄心里可惜，面上也毫无遮掩，孟挽墨看到了，不由略愣神——他也是不在乎的么？只要人安康，不计较这世间所有男子都会在意的所谓清白，倒是难得。 这厢顾曳跟岳柔对视一眼——搞定了，大熊弟弟的表现很不错啊，无知无觉表现出他的真诚跟憨厚，这才是孟挽墨这种出身的女孩子最不能抗拒的。 崔凉冷眼旁观自己表妹跟顾曳的做戏，心中微叹：都是戏啊戏~~联合起来蛊惑孟挽墨这样聪明的贵家嫡女，果然是学坏了。 “对了，那人呢？” 顾曳没看见那老疯子，也没看见清微上人两人。 “逃了？” “我们过去之后，不见他的踪迹，只见到地上昏迷不醒的你。”崔凉瞥过顾曳手上的伤口，“他们已经去追了。” 他们不仅仅是清微上人跟赵光，还有...... 此时，清微山脚下方寸之地还有喧闹，约莫都在讨论之前的事情，但需要考核的人依旧要考核，比如白玉堂跟风流霜等人，哪怕受伤，他们依旧挺着身子去考了。 但岳柔等人对这种事情好像比较看得开，既然放弃了，就不至于再纠结什么。 “只是可惜了陈音那些人，一个个连端碗的力气都没了，而且登风那边这次是面子里子都没了。” “别说了，道院刚刚叫去了好几个登风弟子问话....” “如今那两个奎山弟子可算是一战成名，还有疾风大人作保...” 这些人讨论不绝，却不知有几个人在角落里窥伺那巍峨的清微山。 “没想到她竟这么厉害，能将那姓陈的....” “姓陈的不过是当年机缘巧合走了道院的一点关系，就他那四卦的水准实在有许多水分，但不可否认这顾曳的确比我们预估的要厉害的多....最可怕是她从那破落王家村出来也才四年，竟如换了个人似的。” “不管如何，主子的命令是让我们拿下她，如今她在清微山中，又有崔凉那些人在，怕是不好动手了。” 几个人愁眉不展的，却陡然听见什么细微声音，还未反应过来，便见一道黑流光从那山口掠出，天际掠光近似飞翔，三两下从数百米远的山口到了他们这边，只觉得眼前一道凉风带光线掠过，过去了！ 就这么过去了！几人惊骇中，又见两道残光飞出。 根本看不起清人，可后面那两人似乎知道自己干追追不上那人，其中一人便是祭起青光，咒起，手中甩出的罗网陡然扩张，变成百米直径的巨大网罗，从天际扩张，直接要盖住前头的人。 第263章 封口 另一人却是拔剑，剑出流光，卷着浩瀚的降字流纹像是潮浪.... 传说三卦以内的降师出手可断木，四卦可断石，五卦的上人可卷风卷雨有磅礴之气，眼下这一罗网一剑光便是磅礴大气的很，不是白玉堂或者顾曳他们这些小辈可比的。 也把方寸之地的所有人惊动了，纷纷起身掠出，但还未看清那黑光人物的样貌，但看罗网跟剑光落下.....他别困住了！黑光吞吐，似要显露阵容，他却掌控，昂~~陡然恐怖的鸣叫从他嘴中发出，震震震！爆爆爆！方寸之地的屋舍全部在瞬间爆开，而一个个修士纷纷耳鸣阵痛趴地昏厥——幸好赵光跟清微上人见状知道不好，齐齐祭出降术去护着这些人。 可这样一来，罗网跟剑光就无用了，那黑光似扩张，游龙摆尾一般一卷，撕裂出去，黑影遁射远方，须臾便是不见了。 刷刷，两个上人落下，脸色十分难看——竟让他逃了，这下糟糕了。 两人竟也没发现在这一片狼藉之中，有一个人凝视着遁去的黑光，嘴角勾了勾，眼底似有诡诈。 终于出来了。 这个人离开的时候，有一束流光落在附近，狐疑得看了看那身影掠走的地方，速度太快，他略狐疑——淮南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高手。 不过他看了下那黑光遁逃的方向跟这个人.... 同一方向？ 追！ ———————— 顾曳其实是皮肉伤，等清微的人给她活络了筋骨，再喂些药应该也差不多了，但谨慎起见，她体内的降力还是得让清微上人看看。 清微上人两人显然无功而返，看脸色就知道了。 不过清微上人好歹也是有点羞耻心的，本身对不住顾曳，倒也耐着性子帮顾曳看了下，看完，说：“只是一点术法凝了降力，不碍事，不过我需要帮她疗下伤，你们要先出去。” 李大雄总有忧患意识，戒备得看了看他，暗道这老头儿不会也是个老流氓吧。 “你那是什么眼神，老夫什么漂亮姑娘没见过。” 顾曳：“比如我们小姨妈沈....” 清微上人随口应：“可不是....” 李大雄：“老流氓！” 清微上人：“嘿，你们这两小辈！” 到底崔凉这些人还是出去了，就剩下顾曳跟他。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术法，反正点了顾曳身上几处穴位就好了。 顾曳摆了下手臂，调用了下降力，看向神色讳莫如深的清微上人，“明说吧，前辈是不是有什么要威胁我的啊。” 你就不能说话文艺一点？ “只是一点建议而已，就比如今日你所见是不宜对外人言的，那个人....” “我知道啊，不就是一个闯入山中冒犯清微门惹怒您的一个不知名高手嘛，再无其他。” 很好，聪明也是有好处的。 清微上人神色缓和，“放心，你这次表现这么好，先是查出了舆师的事情，又考核得这么漂亮，道院是肯定会给你奖励的。就是我清微也极喜欢你这样的年轻弟子，对了，你有兴趣到我们清微来么？绝度待遇很好....” 顾曳微微一笑：“那得等我把我师父师祖干掉再说，等一切准备就绪，我就卷铺盖来...” 额，介个吗..... “那就不要勉强了，大道自然，咱们还是要顺其自然得好。”清微上人一脸认真。 顾曳也很认真点头，“前辈说得对。” 最后结果就是顾曳捞了清微上人一袋子丹药外带赵光亲自送来的三枚卦相。 两位大佬一脸慈爱，看顾曳的眼神能腻出水来，惹得李大雄一阵紧张，这些老流氓！ 东西拿了就走，顾曳的干脆让一些人若有所思。 岳柔、崔凉跟孟挽墨陪着顾曳一起下山。 路上的时候，崔凉看了一路都瞎扯皮的顾曳，暗道她恐怕是被封口了。 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秘密。 大家都心里有数，又是聪明人，自不会多问，可李大雄是例外。 “猴子，那两老流氓是不是对你图谋不轨啊，忽然对你这么好.....” 顾曳正把玩三枚卦相，有些漫不经心，“我的魅力对这些老前辈是没什么用的，一个个都是老狐狸.....” 她绝口不提那个老疯子，但似乎又有些隐晦。 “对了，你们见过那叶焚香了吗？”顾曳忽然问。 “焚香去参加考核了，现在还未出来，倒是你们几位，错过了考核，倒是可以去邻近的河南道那边去考，毕竟两道卦相考核是不一样的，河南道的正好晚了我们这边一个月。” 孟挽墨对河南道比较了解，正好给了一个路子，岳柔等人也算意动。 “河南道....那什么舆师好像也在河南道，听小姨妈说河南道虽然高手辈出，但也很乱，邪派尤其多，妖也多。”顾曳这么说，岳柔也记着几分，“是比较乱，我师父曾在那边行走过，说过那边的邪修很多都披着皮囊，若是不留意，便会被对方骗入彀中，茅姑娘，这一路不若我们一起过去吧。” 茅灵儿点头，“人多好作伴。” 倒是孟挽墨说自己也要去河南道看望自己的母亲，可以跟他们一道。 淮南侯府有一个四卦高手护着，一路必然安全。 顾曳也就放心了，不过一群人到了山脚下，一看到那方寸之地，顿时齐齐不太好了。 “这是之前那老疯子跟两个老流氓打架？”李大雄看到这废墟一片片的，还有满地的伤员，顾曳之前那一手根本跟人家没得比。 不过顾曳倒是看见了白玉堂坐在旁边石头上，哎呦，好生狼狈。 “见到了？”顾曳问得没头没脑，白玉堂却听明白了，“我刚出考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副模样了，看似你还比我多知道一些。” 白玉堂嘴角有血，但他也不太在意，讲话依旧很冷淡。 但是看着....考核应该过了，顾曳看到他腰上的卦相了。 两枚。 “好可惜，如果没遇上我，没准你有余力拿到三块卦相。” 呵呵，炫耀么？ “无所谓，即便没遇上你我也拿不到三卦相，三卦的很难，不单单考实力。”白玉堂抿唇，倒坦荡。 也许那风流霜有点可能吧.... 诸人才想到这人，就看到风流霜以比白玉堂更凄惨的模样出现了。 顾曳：“.....” 这人是登风的第一宝贝弟子，肯定有好多丹药，吃喝几颗也能恢复大半了，怎得还这么惨。 三卦考核就那么难？ 顾曳忽然觉得自己被那姓陈的舅舅暗算是运气了。 看到顾曳，那风流霜漠然的脸色就更冷漠了，但还是坐在地上吃了丹药恢复，此地有不少清微的弟子一边照顾那些伤员，一边处理这些弟子的受伤....很忙。 但再忙，他们在看到一个女子出现后，还是齐齐起身。 “大师姐” 清微大师姐叶焚香？一袭暖黄纱裙，容貌山清水秀，身姿秀庭，气质端庄典雅，因年纪大了几岁，也早早独立，因此更多了几分知性沉稳。 她本来管理局面，一看到孟挽墨便是展颜一笑。 顾曳笑是最艳丽的带刺玫瑰，这人笑却如郁金香。 且笑完之后似有歉意，因她要处理一些事情，也不能寒暄，但也朝顾曳等人略颔首。 “她就是叶焚香啊~~果然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品味也不错。”顾曳比较肤浅，第一直接看人的脸，然后是胸腰腿..... 比男人还赤~裸裸。 孟挽墨失笑，“焚香大我们几岁，可是姐姐般的脾气，顾师傅你虽然厉害，可小她几岁，到时候被她罚了也莫要哭。” 顾曳：“她很厉害吗？” 孟挽墨手指一指，“几年前她垂挂的是三卦，如今怕是四卦了，只是还没戴上而已。” 的确依旧是三卦，但顾曳一看她毫发无损的模样，心里一发麻。 四卦卦相稳稳的清微大师姐吗？ “看来其余几个门派的都比不过这清微啊。” 顾曳刚这么说，就看到另一头的秦域几人出现，前头是一个青年。 林恩。 顾曳一看就知道是神霄的林恩。 腰上三卦卦相。 跟她一样了，厉害啊，林恩。 顾曳眯起眼，对上林恩的目光，高手天才之间，眼神也能厮杀的。 对峙中，顾曳勾唇一笑，妩媚动人。 林恩直接撇头走了。 顾曳：“.....”麻痹，今天不吉利，一个两个都这么嫌弃她。 走后，秦域有些疑惑：“顾姑娘上山的时候好好的，怎的下来就仿若受伤了。” 卫炀：“有可能是被醍醐灌顶拿好处了。” 林恩看了两人一眼，“我离开几年，你们两个怎的还这么傻。” 秦域两人：“......” 你们天才嘴巴一定要都这么毒吗？ ———————— 顾曳跟李大雄得了卦相，这算是有了一个庇护，加上道院跟清微门的“照顾”，可以回剑南道了？ 两人兴冲冲准备回家，当然，顺道得先回神霄去跟小姨妈告别一下，也把夭夭顺道带走。 却不知两人跟孟挽墨等人告别的一幕已被人洞察。 几个人相视一眼，隐匿了。 —————— 第264章 玉面小白龙吗？ —————— 分开后，孟挽墨本在侯府中打理府中的事情，准备动身去河南道徐洲，派出去的下属回来了。 她安排人在暗地里保护两人，便是担忧登风跟林峰等人会在背后捅刀子，毕竟顾曳如今是伤体，但她没明说，却没想到下属端着有些复杂的表情来汇报。 “有人埋伏了？”孟挽墨问。 “没有，目前还未查到，但顾姑娘跟李公子好像并未直接回神霄那边，如今去了....” “直说就是了，有什么好遮掩的。”孟挽墨神色淡淡，指尖卷了几本书册放好，到时候要一并带去河南道的。 “是，是属下愚钝了，顾姑娘跟李公子如今正在花坊那边喝花酒。” 孟挽墨收拾书本的动作顿了下。 花坊....喝花酒？ 书被放在了桌子上，她皱眉，这一皱眉，下属顿时忧愁——最不忍看见主子皱眉了，我特么还不如遮掩下呢！不过那顾姑娘还真是人间之奇葩啊。 扬州花坊是多美的地方啊~~花花世界，窈窕美人，花船来来去去，伶人或歌或舞，薄纱袅袅随风飘。 码头这边，人间奇葩顾曳正带着两个人站在花船前面。 他们在买船票，但顾曳两人其实已经是穷逼，未免庞小胖会觉得自己是被勾来付账的——虽然他的确是被抓来付钱的。 顾曳还是多说几句，“小胖纸，知道为什么让你付账吗？” 小胖纸：“奥？不是因为你跟大熊哥没钱啊？” 顾曳：“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你是我们三人里面武力值最低的，如果没有你付钱，你的存在感会很低，我这是为了你男子汉的尊严！” 小胖纸：“嗷嗷嗷，原来如此，顾姐姐对我真是太好了！” 李大雄跟收票的都在那里猛翻白眼。 “姑娘，你是女子，这个恐怕.....”那收票的觉得顾曳这般容貌外加行事作风，好像是个刺头，因此有些不愿——这么美艳大气，总觉得像是来抓相公的。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美吗？” “美啊，很美。” “有你这船上的美吗？” “美，更美！” “那我可以上去吗？” “可以可以” 完了？轮到庞小胖跟李大雄翻白眼。 上船板到了船上，庞小胖看着眼前的一切，一脸惊叹：“顾姐姐，娘亲说得对，你果然能带着我长见识。” 李大雄想起不久前富态的庞妈妈一脸真诚信任得将自己的儿子交给上门蛊惑的顾曳..... 他心里好生愧疚，怎么办！ “选包厢吧，先来最好吃的那些....别给我酒里掺水啊，喝酒喝水肿也是很丢脸的。” 旁边的侍从脸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顾曳点越多的好吃的，李大雄心里愧疚一秒空，已经琢磨着小胖纸带着多少钱了。 侍从带着三人去包厢，路上顾曳很直接。 “美女，他们两个要美女，清纯？不用，在我面前都是清纯的，美就行了！” 李大雄两人面红耳赤——猴子，额，咳咳，你这样不好吧。 一刻钟后，包厢里。 胖嘟嘟的庞小胖盘坐着，而旁边的顾曳也坐着，看着这些美人儿跳舞唱歌，看得很认真，一边还跟旁边的李大雄跟庞小胖解释这舞蹈的历史文化含义..... 李大雄两人一边吃一边点头，已经形成习惯性反应，心里却有些委屈——说好的那啥啥呢？裤子都准备脱了，你让我看跳舞纯聊艺术？ 旁边的乐师——MD智障啊！不是吃就是说，小费都不给。 不过花坊上的美食倒是味道不错，就算来吃好吃的吧。 不过最终还是顾曳按捺不住内心的骚浪，在一曲终了后，开口：“对了，你们这里有男人吗？恩，就是那种，长得帅，身板好看，肚子上八块腹肌，体力特别好的那种....” 咳咳咳！李大雄两人咳嗽了，差点呛死，那舞女也是一脸懵逼，顾曳便是解释：“想什么呢，我是那么不正经的人？我就是纯欣赏而已~~~你思想太不干净了！” 舞女们：我们是在花坊工作的，你跟我谈思想干净？ 或许觉得顾曳讲话实在诙谐，又是含笑带逗的，一群舞女也不紧张，首席舞女便是笑道：“一般是没有的，不过若是客人强烈要求，花坊也是可以安排人.....” 这话有些文艺委婉。 顾曳招手：“来，小胖纸，把钱拿出来。” 庞小胖顿时从衣服兜里掏出一卷....银票被他捆成一卷。 霸气了我的小胖纸。 乐师跟舞女果然震惊了，有侍从点头说马上回去禀报。 舞蹈继续，不过换了一种比较火辣的异域舞蹈，看得李大雄两人眼睛都直了。 过了一会，门敲了下，呦呵，还挺有礼貌，顾曳自己起身过去，她有伤嘛，也不闪了，就是走过去的，一边跟李大雄两人说：“这花坊效率还行，来得挺快，就是不知道姿色怎么样，若是遇上一玉面郎君小白龙，那我顾曳也就不虚此行了.....” 她打开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的确玉面郎君小白龙，李大雄两人看了下，深以为然，就是觉得有些眼熟。 “阿，这人不是....”李大雄惊讶。 顾曳关上门，转头问他们，“眼熟？” “是啊是啊，长得好像崔老板啊。” 顾曳皱眉，“所以我不是错觉？” 李大雄已经有些不安，“猴子啊，他们不会知道了吧，知道我们来喝花酒。” 顾曳瞥他一眼，“出息！不就是喝花酒嘛！而且这人也不是崔凉，试想崔大老板会来这种地方吗？” “会” 屋外传来淡淡一句。 顾曳三人：“.....” 门打开了，顾曳微笑：“哎呦，崔老板，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崔凉瞥了一眼包厢中诸多美食跟几十个婀娜美貌勾人的美人儿...... “胃口不小。”他语气中肯，却让李大雄两人抖了下身体。 顾曳不怕崔凉，也就撩拨下头发，随意道：“是啊，他们两个吃的可多了。” 崔凉：“我问的不是吃的。” 李大雄两人脸都红了。 很好，还知道脸红，想来本质还是十分单纯的，只是被某个人带坏了。 “第一次来花坊，感觉如何？”崔凉语气并不如何强烈，很温煦随性。 但顾曳就觉得这温润如玉的男神带着刺儿。 蛇经病，她又没带岳柔来。 “我不是第一次啊，以前去过好几次青楼，但论扬州花坊的话，算是第一次吧，感觉还行.....” 顾曳上下打量了下崔凉，“就是有点可惜了，还以为是我点的美男子到了呢，竟是你，怎的，做生意做到花坊上了？” 这话也带刺儿。 “恰好来此地谈下业务而已，不比顾姑娘纯为弄情而来的恣意。” “好说好说，崔老板日理万机，不如继续去谈业务啊。” “我谈完了。” “所以呢？” 崔凉淡淡一笑：“你们在这船上的所有花销....” 顾曳一挥手：“欢迎欢迎，请坐请坐。” 崔凉坐下了，哎哟，那气势不一样，坐姿太贵气了，再看顾曳那头葛优瘫的顾曳.... 也不知是什么人物，但长得可真好看，舞女们心中欢喜，跳的越发卖力。 “我说，崔老板你来了，这些姑娘家都瞧着你，让我们干啥去啊？”顾曳似不爽，又似讥讽。 崔凉：“你还想干什么？” 干什么...干...美男子？ 顾曳一时觉得自己无言以对，主要是这人将来很可能是岳柔的未婚夫，虽然看出这两人屁点男女之情也没有，但顾曳还是有点节操的——别人的男人不碰，何况是闺蜜的。 于是她瘪瘪嘴，管自己喝酒，却忽然灵光一闪，凑过去低声问：“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崔凉不喝酒，也在看那舞女的舞蹈，纵然衣衫暴露，可他眼里干净平稳得很。 “我之前联系了一位最擅追踪的高手，他追上去了，最终在五十里之外的密林里看到了血迹，之后便再无他的踪迹，也就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个人物用了什么手段诡秘消失，要么就是另一人用了这种手段将他带走。在此之前，他发现有一个人似乎早料到了那神秘人物会出清微山，应该先于他一步追上了那神秘人物。” 顾曳有些惊讶，但一想到那血如律咒，心中也有戒备感。 皇族，化形的妖，关押，现在又冒出一个人来..... “这个人或许就是相助那老疯子逃出囚牢的人，而且必然对我也有了解，知道我可以.....” 顾曳止了话头，但崔凉已经从李大雄那儿听说了她的命格什么的。 来这里之前，他问过那位高手，对方有些惊讶，回复却更让他惊讶。 “极端命格？分两种，要么极贵，要么极煞。前者的话，皇族那种是代表，什么天生为帝后命格，还有一种就是以前九六三世善人，什么好事儿都轮着他们，连地府都护着，鬼妖人都忌惮。” 第265章 “王小丫”是谁？ 崔凉想了下帝后？后？顾曳那种不像，祸国妖姬还差不多。 善人？更不靠谱了。 “若是第二种呢？” “第二种就厉害了，天都很难弄死，这种人一般都天赋异禀，要么极度聪明，要么天赋极度可怕，还有最可怕的是两者兼备。不过这种人虽然天不怕地不怕，命特别硬，但往往会害了身边的人——尤其是有血脉关系或者姻缘关系的，所以啊，这种人无一例外都是孤独终老的。” 崔凉看向此刻依靠着软垫，坐姿慵懒又美貌盛艳的顾曳，孤独终老？ “所以你必然要谨慎几分，不要到处跑.....” 无疑，是说她跑花坊这么鱼龙混杂的地方是找死了。 顾曳也承情了，“是岳柔叫你来的吧，行了，我说怎么我没带她来，你还兴冲冲跑来呢，辛苦了，好表哥~~” 崔凉看这人一脸坏笑，很不正经的样子，抿抿唇，淡淡应了一声：“嗯” 两人正说话，忽听见外面脚步声。 “姑娘，就是这儿了，您可以松开我的肩膀了....” “我不松你又能如何？” “不如何不如何，我们花坊是干净地儿，绝没有龌蹉，您进去看下就知道了。” 上天佛祖保佑，里面千万不要在那啥那啥.... 这人嚎了嗓子，屋内的顾曳等人自然听见了。 茅灵儿！ “师姐！坏了坏了坏了。” 庞小胖一咕噜就钻到案子底下，可惜案子太低，他太胖，钻不进去，于是卡在那里。 茅灵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那肥肥的屁股...... 她步子顿了下，再看几十个露着手腰腿儿的花坊女子，她眯起眼。 “好热闹，顾姑娘好生废心思，带我师弟长见识么，怎么不叫上我。” 顾曳也不怕她，就皱眉：“这花坊美男子本来就少，多你一个不够分。” 我竟无言以对。 茅灵儿看到崔凉，不由惊讶，接着饶有兴致：“没想到崔公子也在。” 顾曳：“他当然在，不就是他花钱请我们喝花酒的嘛，不来都不行。” 崔凉：“.....” 没见过甩锅这么没压力的。 几人面面相觑的时候，扬州城中一庄子中，岳柔接到天上飞落下来的信鸽，打开信笺。 是卢易之的，这人应该还在剑南道，这信笺忽然来一封，她是惊讶的，毕竟她跟卢易之虽有一些公事上的牵扯，可私下很少联系。 除非是关于顾曳的事情。 岳柔急忙打开信笺，当看到里面卢易之提及的事情，顿时脸色一变。 不好！ —————— 两天前，远在剑南道，卢易之双手负背，他终于从洛阳道院本部请来了一个高手——如崔凉，这两个贵公子都有自己的资本跟底气请到不下于上人的高手来帮忙，崔凉是为了追人，他却是为了查一件事。 一个湖泊。 一个已经被无数人查过的湖泊就在眼前，其余人全部被下令防护在外围，他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除却卢易之之外，湖面上....有一个青年。 这青年竟是悬浮在湖面上的，他祭出了好几个降器，其中有两把是灵器，如果顾曳在这里，能把下巴给掉地上。 这样的人....竟是一个青年！ 卢易之不看人，只看那湖面，只见那些降器随着青年祭入降力，起咒，空气中涌动了凝实的气息，像是液体，卢易之是凡人，本该是受不住的，可他身体有秘宝庇护，又是从事刑侦的人，便是不惧。 须臾，湖面咕噜咕噜响动，很快，这湖水竟被无端抽出九条水流，朝着降器涌入...... 抽干！这个青年竟可以用这些降器抽干这个湖！ 一刻钟后，湖水一干二净，只剩下湖底淤泥。 收！青年一番手腕，诸多降器收起，他将 对面的青年嘿嘿一笑，“这湖好像也没啥，你竟千里加急修书叫我来。” “有没有什么东西，以你的才智很难看出来，你帮我查下这些淤泥中之前存在过什么，如今又被带走了什么。”卢易之实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这青年也就谨慎了几分，也看向那满湖的淤泥，“好吧，既有好几拨人在这湖上做法，想来的确藏着什么秘密的。” 他是道院的人，又怎会不知道近些时日剑南道是整个大唐境内最混乱的道，如今洛阳那边的人马正要过来呢，可卢易之不等他们过来就特意叫自己先来，恐怕是忌惮什么。 青年心知肚明，可作为好友却不会什么都说破，于是只管自己继续做法。 不用抽淤泥，查下东西就可以了。 他一手划符，一手平摊于空气，嘴中念咒，如果顾曳在这里，肯定会发现这个人掌握的降字是迄今为止她见过最多的，而会发现这降咒是她如何也捕捉不到的——太快，太深奥。 须臾，那平摊的手心放出一条条白气，让下游走，逐渐覆盖这湖底的淤泥，黑白交加。 卢易之看着这些白覆盖了黑，好半响都没什么异样，那青年不禁惊讶：“竟没东西？卢易之，莫不是你判断错误？” 后者不说话，只是盯着那黑白交汇处，缓缓道：“假如第一个拿走湖底东西的人有实力做了现在我们在做的事情，他会不会为了遮掩秘密故意将它迷障？若是用了这种迷障，你能看出来？” 呵，前头嘲笑他脑子不行，后头又在轻视他的实力？ 青年轻哼：“你用不着激我，我不会上当的。” 可手却已经不受控制得起了咒术。 术出现，那白气之上游走了好些蓝光降字。 水属咒术？反正卢易之是不懂的，只知道看，他看到了那黑白之间...... “有了！”青年忽然眼睛一亮，加大了对术的控制，也不知多久，青年的降力几乎丫枯竭了，终于...... 出现了！ 白气跟黑淤泥之间，有两具身体轮廓出现。 “是尸身！” 当然，这尸身已经消失不见了，只有它们曾经存在的尸气被遮掩，又被发现。 “等我收这些淤泥中的尸气....”青年一咬牙，做了最后的努力，稍一刻，尸气被收入降器瓶子中。 经过青年一测。 “一个年级很小，十五六吧，另一个大上几岁，两人有亲属关系，前者是溺死的，后者就死得惨了......”青年将这些说完，也有意观察卢易之的脸色，却发现这人表情很平静。 “所以是两具尸体？” “废话！我这前面都白说了？就是两具尸体，而且是两个有血脉关系的小姐妹。诶，你怎么对这个......” “之前我在这村子办过一个案子，其中一人就是这惨死的女子。” 哦，原来如此，青年被打消了疑虑，也不再多说。 “反正这背后的人很厉害啊，对方只是随手施展，却让我几乎枯竭降力，若是有心遮掩......” “有心？”卢易之皱眉，青年嘿嘿一笑：“论推理聪明我是不如你，可降道之上你还真得听我的，这湖呢，前前后后有许多人做法过，其中有不乏我这个实力阶层的，我能做的，他们也能做，比如抽湖水查淤泥。看这人能在第一时间赶在所有人面前夺走尸骨，根本上就已经比所有人都强大了，这样的人用的遮掩术却并不如何深奥，能反推猜想到的我或者其他人都能查出这两具尸骨。” 也就是说，对方明明遮掩，却又不是用心遮掩。 “对方有自信能快于所有人达成目的，但又想利用这个转移后续几波人的注意，让他们疲于奔命，也让我们这边的人追着那些人。” 卢易之眉头紧锁，脑子里却在想一件事——湖底的两个女子一个是王菁，另一个跟她有血缘关系，还是溺死，还能是谁？——王小丫。 那从水中出的“王小丫”又是谁？ ———————— 花坊中包厢，崔凉喝着茶，一脸淡定，李大雄跟庞小胖一脸纠结——说好的喝花酒泡妞呢？妞全被你们泡了。 在三个大男人视线中，顾曳跟茅灵儿两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正在学舞蹈，学得很嗨还跳起来了，一群女人一边喝酒，一边嬉笑怒骂。 都嗨了，全然视他们几个男人于无物——真是够了！ 李大雄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吃东西，倒是庞小胖眼睛是不是偷偷看...... 主要是这舞实在火辣，对身材要求很高，茅灵儿觉得顾曳叫的这些女人太过妖媚，这舞蹈看起来也颇为拿啥。 但某个人就在她耳边幽幽来一句：“说得好像你的身材比她们差似的，而且你不知道男人女人其实都是食色性也，内涵什么的，不先看到你的人，谁会看你内涵啊。” 所以..... 顾曳说什么来着？ 茅灵儿脑子里回响着一段话：那小胖纸首先拿你当大师姐，哦，也许还是大师兄，你不让他先知道你是女人，他哪里会记得自己是个男人。 她当时是冷笑并表示不屑的，一分钟后，她扭腰提臀甩回眸，傻逼一样的胖纸小师弟看直了眼睛，尤其是看到自家大师姐回眸的时候，那眼神儿~~ 然后...... 李大雄：“卧槽，小胖纸你流鼻血了！叫你别喝那么多的老鳖汤，你还喝，还喝！” 茅灵儿也懵了下，流鼻血了？ 第266章 暗杀？（这两天都早起，很累，谢谢大家支持） 也顾不得施展女人魅力了，茅灵儿上前，捂住庞小胖鼻子，恼怒：“好好的怎么流血了！你喝那么多老鳖酒是不是想干坏事儿？！” 结果庞小胖的鼻血本来是流的，结果现在却是喷了。 顾曳走过来一看，淡定：“茅大姐，先把你的凶器遮一下。” 茅灵儿回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哦，她刚刚弯腰去捂小胖子衣服，领口就..... 啪！一巴掌过去，“流氓！”。 庞小胖脸肿起来了，捂着胖脸，眼泪都要流下来：“是你自己给我看的，还怪我怪我！” “鼻血跟眼泪一起，好可怜哦，但你为什么看了不提醒人家~~好看吗？” 好看吗？好看吗？~~~这问题好歹毒，庞小胖脸红了，小心翼翼觑了觑面无表情的茅灵儿。 想了下，夸总比贬好，于是他说：“好看” 啪，又是一巴掌。 庞小胖：“又打我！夸你也不行？！！！” 茅灵儿擦着他鼻血，“习惯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打....不许想你刚刚看到的，别流了！” 越提醒越想，小胖纸的脸红肿了，顾曳跟李大雄坏笑，崔凉一脸无奈。 而就在此时，顾曳忽然感觉到不太对劲，这花船早已开到河中，但之前还十分热闹，怎的此时如此死寂，是周边没有其他花船吗？可明明就有好几艘花船在附近啊，她透过敞开的窗子还能看到那些船上的灯红酒绿，仿佛..... “小心！！！” 咻咻咻，一束束红光从对面花船上射出，朝着他们这艘船射入，其实不止那一艘，而是许多艘，是弓箭！ 而且不是平凡人的弓箭，而是擅弓术的降师。 箭矢密密麻麻从四面八方扑射而来，在黑夜之中红火光点如此信清晰，越过水面，直达顾曳等人..... 随着顾曳高声一喝，茅灵儿迅速将庞小胖往旁边一拽一闪，刷！箭矢已经射入窗子，可顾曳一个闪身，贴靠墙壁，李大雄跟崔凉也避靠墙壁了。 箭矢射入屋中后，射击在地板桌案柱子之上，有舞女跟乐师躲避不及被直接杀死好几个。 太密集了！不少于十个降师弓箭手在其余几艘船上远距离吊射，这是不让他们有活路啊！ 李大雄：“猴子，肯定是来杀你的！” 顾曳：“放屁！谁说一定是来杀我的，就不能是崔老板？对了，崔老板，你的护卫呢？！” 崔凉皱眉：“我来这烟花之地岂能带太多人，也就带了一个。” 言外之意是他也怕丢脸，就带了一个。 那个上人级的高手？ 顾曳几人眼睛刚一亮，哗！一个人冲进来，一脸狼狈：“东家，快走，对方点子太硬，有好多高手！” 是许柏，显然受伤了，一脸急迫得就要拉着崔凉走。 不过也从此时，“小心！”顾曳喊的时候，且踢起脚旁的一个盘子，盘子飞梭过去，砰！许柏身后那一掌拍碎了这盘子，可许柏已经反应过来，一个侧身躲闪，却见那忽然突袭的舞女指尖一转，那妖娆的手指恍惚间如蛇一般，伸缩了至少四五米，手指点在了许柏的腹部跟胸膛。 许柏瞳孔一缩，瞬间爆吐出血来，倒地了。 不好！ 那舞女朝着顾曳看来，诡异一笑，手一身，那蛇手朝着顾曳席卷.... 顾曳是伤体，本身实力就不足十分之一，见状脸色一变，便是抓起旁边的桌子一抛。 嘭！桌子被那蛇手穿透，但茅灵儿已经上前，起咒术！ 拦住了？茅灵儿实力不下于许柏，自然是有能力拦住的，可拦得住一个，拦不住两个！ 在李大雄跟庞小胖纷纷抵御外部密集射来的箭矢的时候，顾曳忽感觉到自己被锁定了。 她的精神跟上了，但身体没跟上！ 不过....顾曳指尖一弹，一颗瓜子飞出去，射灭了灯盏烛火，对了，烛火！茅灵儿跟李大雄眼睛一亮，纷纷抓起瓜子等物件朝灯盏扔去。 瞬息，灯火全灭，一时间整个包厢陷入黑暗之中，因为黑暗，外面那些射箭的人也失去准头。 安静？诡异的安静。 但顾曳此时却感觉到自己的危机已经触及她的心脏。 来了！ 当那个乐师指尖一弹琴弦，嗡！一道颤音席卷整个包厢，顾曳顿时感觉眼前昏迷..... 该死，伤重的她根本就无法抵御这样的琴音，于是只能感觉到那模糊的黑影朝她抓来，陡然，一只手抓住顾曳，将她往旁边一拽，那一拽，避开了那黑影，可也让两个人都倒下了，顾曳在下，崔凉在上。 窗外江河倒映月光色，透过窗子有朦胧的白光，崔凉瞬息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对方的腰肢上，那纤细跟柔软又隐隐能感觉到腰骨.... 他想抽手的时候，发现了在身下的顾曳眯起眼，紧接着.... 刷！顾曳长腿一勾，腰肢用力，将崔凉反压在身下，坐起，拔出红颜。 十分果决。 铿！那破了窗子的箭矢击打在红颜上，碎裂后，顾曳起身将崔凉拉到角落里，抵着柱子，此时李大雄，茅灵儿跟庞小胖也解决了其他伪装成舞女的刺客。 那乐师跟舞女不弱，至少是三卦里面的佼佼者，却在须臾就被解决了？ 当然不是李大雄主力，因这厮压根不能在这船上用什么地方震术，庞小胖也没法用符咒轰炸，就只能是茅灵儿。 她掌心的阵盘还在旋转，可真特么厉害！顾曳不确定全盛时期的自己能拼过对方的茅山道术跟阵法。 一时间包厢黑暗，也很安静。 除却他们五个人之外，再无活人。 安静中，崔凉开口：“顾姑娘最擅洞察，也那般聪明，竟没发现这些人是伪装的吗？” 顾曳：“我喝了花酒，也见了美人，醉了不可以吗？” 崔凉：“是吗，我还以为顾姑娘又早有谋划。” 顾曳：“你这种时候还想找我茬，只是想遮掩你刚刚摸我腰了？” 崔凉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李大雄：“你们两个现在谈这个合适吗？能换一个话题？” 茅灵儿：“庞小胖，把你的猪蹄从我胸上拿开！” 啪！黑暗中又是一巴掌，庞小胖委屈得低低抽泣了下。 李大雄也不说话了。 崔凉下意识摸了下脸，却见顾曳正贴靠着窗子听着外面动静。 真奇怪，箭矢忽然没了。 是撤走了，还是正在等机会？ 五个人内心一时间有些虚。尤其是看到地上生死不知的许柏——这土贼一出场就领饭盒了？命运如此无情，他们的生死很难预料啊。 忽然，顾曳他们听到脚步声，一步一步，缓缓的，似乎是木屐，哒哒作响。 顾曳跟崔凉对视一眼——高手，很可怕的高手！ 怎么办？顾曳只沉默了一秒，问崔凉：“我拿你当人质，他们敢动我，我就摁死你，这样一来崔氏就会报复他们....你觉得这个法子机智吗？” 崔凉：“我可以拒绝？” 顾曳深深看了他一眼，“我开玩笑的...哪能啊~” 这话刚说完，房门被踢开，顾曳瞬间扼住崔凉的脖子，“都别过来，不然我弄死他！你们当心被崔氏报复！” 崔凉：真心没想到你这么诚实，说什么就是什么。 顾曳的反应的确堪称典范，反正李大雄几人是被吓住了，附近几艘花船上的刺客也是一时无语。 那穿着木屐的男子睨了顾曳一眼，一跨步，一拔尖，剑光飞出，穿透了顾曳的胸口。 也只是眨眼的时间而已。 崔凉感觉到血落在脸上的时候，那血还是温热的。 第267章 援手 ———————— 顾曳被搞死了？血都喷出来了！李大雄看到那血脑子都热了。 顾曳要死了？ 崔凉也以为她要死了，结果这人捂着胸口，一边吐血一边说：“别急，我心脏在右边！他打的是左边，没打中！” 崔凉几人：“.....” 剑客高手：“.....” 好生乐观的美人儿，不过顾曳也陡然一跐溜跑出去了。 那剑客高手眯起眼，脚下一跨便是如鬼魅一般追出。 刷刷！附近几艘船只上的弓箭手都上了箭矢瞄准顾曳，但没有一个人下死手的。 崔凉在屋中自然察觉到了——看似杀机，其实是想活捉。 而且对方知道顾曳是极煞的命格，不会那么容易死.... 花船走廊上，随处可见死人，还有一些躲起来的人，顾曳哪里能顾得上这些人，本就重伤，加上这左胸口上的伤口，她是提着气儿跑出走廊外的，踉跄几步，走不动了，便是靠着栏杆喘息。 但一转身，那剑客已经站在那一头，冷眼瞧着顾曳流的血越来越多，指尖咒术已经起。 屋子的人四肢都被缠缚了。 不管是崔凉还是茅灵儿这种有些身份的，他都不欲击杀，抓个顾曳也就够了，所以只要缠住就行？ 但崔凉跟茅灵儿对视一眼，不会，这伙人肯定会杀了自己！只因若是不杀他们，他们肯定会借用自己的资本去查、报复对方，若是直接杀了，反而更简单利落一些。 现在不杀，只是想用他们来威胁顾曳。 “这位高手，我能问下你叫什么吗？”顾曳苍白着脸，问他。 “我的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对方似乎还算好说话。 顾曳目光往下去看他的剑，这剑是极品的名剑，承影。 她都认得出，可想而知这剑如何有名了。 灵剑，这是一把灵剑！ 可降道上从未听说过承影出世啊，也没听说过哪个高手是用承影的。 “看来是没机会记住前辈的名讳，将来好报这一剑之仇了。” “你有的，等你跟我走，自是有机会。”他笑得温和，眼底却没有半点暖意，剑客么，尤其是降道上的剑客最讲究心性，要么仁义，要么无情。 不过他说完就朝顾曳伸出手....一抓一掠，顾曳感觉到身体腾空，接着看到天际一黑影，庞大雄壮，竟是一只赤羽海灵鹰，个头大得很，她被这人直接带到了鹰背之上。 驯灵驭兽那是上人们才有的本事，何况是这天上猛禽，这剑客好生厉害。 眼看顾曳就要被带走，剑客的手忽被诡异出现的青光缠附，他脸色一变，急忙翻手，掌中涌出降力将这青光逼退，但就这么一小当口，顾曳跑到了鹰尾位置。 跑？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特么就跳下去！”顾曳说着还往下看，我勒个去！百米多高了吧！吓屎宝宝了，还是不跳了。 剑客刚要抓顾曳，一束白光从远方以雷霆之势劈来！须臾便是劈在他前头。 这承影剑客皱眉，往后一躲。 此时，船中的茅灵儿等人听到了什么声音。 鹤鸣？ “小姨妈来了！”李大雄几乎是一秒钟精神起来，两腿蹦跶蹦跶滚出船舱，嚎起来：“小姨妈，救命，救命~~~~~” 白鹤鸣，整个偌大的淮南道也就一个沈青玥有一只白鹤。 她来了？这么及时，是巧合吗？ 崔凉蓦然想到顾曳这般聪明又惜命的人怎么会赶着趟儿来喝花酒。 似有几分刻意。 可她既知道对方有心，又怎么会拿自己当诱饵？譬如左胸那一剑就足够让她后悔不已了吧。 所以.....他终究还是有几分不懂她。 从小到大，鲜少让他想不透的人，因而越发想看透。 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崔凉微微皱眉。 —————— 响彻黑夜中的天空，那白鹤转眼之间就来了。 白鹤身上两个人，是夭夭跟沈青玥。 夭夭看到顾曳先是一喜，再看到顾曳满脸的苍白跟胸膛的血污便是脸色瞬时抽去了血色，阿曳！ 沈青玥皱眉：怎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淮南沈青玥！”这个剑客眼底深沉，他只关注这个女人，但也未放在眼里。 剑锋起，降字涌动，上人的厉害不是三四卦的人可以分析的，反正很浩瀚很强横就是了，比如那半空挥出一剑，剑术流光就成了黑夜中的一条银河似的，朝着百米外的沈青玥两人..... 沈青玥是女神，而且是上人级别的女神，她很年轻，实际年纪也就三十多，三十多？今天淮南道的卦相考核十之八九的三四十多岁降师还在考二卦三卦，她已经是上人了。 这样年轻的上人不被其余上人看入眼底也不奇怪，面对来势汹汹的一剑，沈青玥略皱眉，右手一翻，腕上悬挂的一条链子，上面挂着玉质的双环，玲珑清润，随着她手腕一翻，那双环竟直接脱离链子，且迅速扩大变成灵动的双弯月环，随着沈青玥控制，一弯月劈向剑光，一弯月却是飞梭，朝着剑客..... 铿！剑光给打碎了！那弯月环已经到了剑客的眼前，剑刃格挡，光影碎裂，但空气被这强大的攻击余波震动，连带着顾曳都被震了一震，差点一头歪下飞鹰。 但她还是抓住了飞鹰的羽毛，硬是拽下几根鹰毛稳定住了，飞鹰抖了抖身体，顾曳趴在人家背上稳定身体，看着沈青玥跟这剑客高空斗法！ 双环跟承影剑谁厉害？以前顾曳见沈青玥全身上下没有半点首饰，唯独手腕上挂着一条链子，那链子并不花哨，显得有几分古意。 顾曳多老实一人啊，就问沈青玥：小姨妈，这是你姘头送你的定情信物吗？ 沈青月当时就看了她一眼，然后顾曳跟李大雄就见识到了强度翻三倍的刀山火海，后来就不敢问了。 ——谁特么知道那古典的链子是强大的灵器啊！ 能大小变幻的灵器都是灵器中的战斗机！劈开了剑，随着沈青玥眉宇从容间手腕翻转，诸多降字游飞，双环也飞梭天际，跟同样飞掠的剑气隔空抨击。 一时间天空银光大放，将整个江河黑暗都照耀了通透。 于此时，码头这边有马车停下，孟挽墨下车，看到江河上的情况便是脸色大变。 “可能过去？”她问身边的降师们。 “无法，距离这里有些远，除非我等行船过去，亦或者有飞禽.....那是上人之战，不好参与。” 那位中年高手这么说，却也是苦笑，说是不好参与，其实就是不够资格。 也不知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竟让两个上人临空厮杀。 而街中另一地方，一匹骏马遥遥看到江河上的厮杀，虽看不清白鹤跟飞鹰之上具体是何人，但岳柔知道必然跟顾曳他们有关，她拉了马缰，却是纵马拐了道！ 不去了？ ———————— 高空，飞鹰跟白鹤对峙，作为肉票的顾曳抓着飞鹰羽毛，突看到这剑客左手悄然起了咒术。 这是？不好，剑客腰上的五枚卦相忽然飞起，旋转再剑客身边，每一卦上面的降字都爆出金光，剑客手中承影光芒凝聚，瞬息...连人带剑化作一束比风更快的光射向沈青玥。 太快太快，仿若雷霆，这卦相是助力？这么大的助力？ 之前也没见识到一个上人级的剑客会有多强的速度，但正常情况下应该快不到这个程度。 顾曳都以为自己差点都捕捉不到对方了。 也是一刹，那青光到了沈青玥眼前不到五米距离，沈青玥巍然不动，只双手指尖虚点空气，掌心似出了两个什么字，空气一时被压制了似的，顾曳只觉得脑中沉沉一顿，盯着那沈青玥的手掌两个字....隐约看到是.... 双手已经一阖，嗡！两个环旋转，陡然叠合，那一叠合便是化作一轮圆月，同样是青光，光芒却是凝实得多，接近墨绿色，随着她指尖一拨。 轰！青光跟青环撞击！ 平？论降力强度，沈青玥可能略输对方一丝丝，毕竟修行年岁有差，可用剑的不管是武林人还是降师多是擅攻的，但估计也没人想到沈青玥可以操控双环直接击溃了青光。 青光溃散后，剑客的身体随即在空中显露，握住剑惊疑之中正要后退，却感觉到顷刻间天空气流翻涌，逆转成左右两拨气流旋转，还未反应过来，那青环旋转，卷冻着两股气流.... 轰！ 它打在了他的胸口，直接爆出血洞来。 上人级别的强大力量将空气气流碾压，因而形成了风势，水面起风，诸多花船随着水流波动翻涌起来。 这血洞也在左边，如顾曳左边胸口的血口，沈青玥面无表情，却不动声色中就把一个堂堂上人爆了胸！ “你！你竟然掌握了乾坤！”那剑客在半空控不住自己的声音，他捂着破开的左胸，一张嘴就吐了一大口血，身体虚点空气，飞鹰飞梭去接。 那声音不小，码头这边的降师都听到了，其实也不必听，他们已经看到了！ 第268章 妖 “是乾坤势！上人分三种，一种是刚入的，没掌握乾坤，一种就是掌握了乾的上人，还有一种就是两者兼备的乾坤上人！沈青玥竟掌握了乾坤！她才多大！” 如果顾曳是今日暴力逆袭而出成就当今淮南道年青一代佼佼者的天才，那么沈青玥就是另一种神话。 “是青玥上人前辈！”林恩几人早已感觉到动静前来，才刚到就看到自己的上人败了另一个上人。 天空气流为她涌动，江河潮水为她翻涌。 强大，太强大了！ 自豪，太自豪了！ 林恩眼中也有栩栩光辉，只觉得遥远江面上凌立于白鹤之上的女子是这世上最不可亵渎的神明一般。 她四十不到，或许还不到三十五，却已经是乾坤上人。 他呢？ 细数淮南道剑南道的诸多天才。 北堂白玉堂不到二十五，二卦卦相降师。 神霄林恩二十八不到三十，三卦卦相降师。 登风风流霜不到二十，二卦卦相降师。 奎山顾曳不到二十岁，三卦卦相降师。 茅山茅灵儿不到二十五岁，三卦准实力降师。 清微叶焚香不到三十岁，四卦卦相降师。 可他们距离已经是上人而且是乾坤上人的沈青玥有多远？ 再给他们十年，十五年，能到乾坤上人吗？ 能吗？ 恐怕很难很难，几乎不可能。 林恩扪心自问，人群中的风流霜也皱眉，至于白玉堂.....他站在屋顶，十年？他冷笑，恐怕这沈青玥实力远不止如此——神霄的上人，可是用过神霄的光术？没有！ 顾曳也知道自家小姨妈很不简单，而且跟破落户奎山肯定有什么秘密的牵扯，只是她跟光头佬都很隐晦，他们做小辈的也问不得。 “谁派你来的？”沈青玥不管其余地面上的人怎么看她，也不管这个剑客之前说了什么，她问她自己的。 “我不会说，左右你今日也带不走她。”剑客自知不敌沈青玥，也就不浪费时间了，驾驭飞鹰就飞出了百多米。 他却没防备顾曳不知何时已经拔出了吴三爷送的那边极品匕首，往上面抹了辣椒酱，用了最后的力气，一刀子直接捅在飞鹰的屁股上..... 很猥琐，真的很猥琐，也十分歹毒。 飞鹰多强啊，虽然不比白鹤逼格高，但至少也是山中猛禽，刀枪不入啊不入，可某些特殊部位是例外，于是那辣椒酱.... 飞鹰惨叫了，在半空扭转起身体，连带着重伤的剑客也摇摆不定。 顾曳抓着飞鹰的羽毛，被它猛甩了几下，终究还是被甩出去。 码头上的人心惊担忧，眼看着顾曳从百米高孔坠落..... “小白小白，你特么还不来！回去我就爆你菊花！”顾曳高空大喊，往常对顾曳爱理不理的白鹤亲眼见到飞鹰被顾曳“歹毒”了一回，菊花一紧，都用不着沈青玥跟夭夭指挥就飞扑过去救顾曳。 哗，顾曳落在白鹤背上，但终究虚弱，身体一软就要倒下，还好夭夭及时扶住她的腰。 顾曳脸色苍白，胸口还在流血，气息奄奄十分脆弱的样子，但她仍旧撑着一口气说：“今晚我被两个人摸了腰，但属夭夭你最好看。” 夭夭又气又羞，“你都这般了，脑子里竟还想着这个？” 顾曳又气息奄奄：“我这是回光返照，就想跟你们多说几句话。” 夭夭：“那另一个人是谁？” 夭夭你太不正经了！竟还想着这个！ 顾曳目光一闪，转头看向沈青玥：“来，小姨妈，给我抱一抱....” 说罢就要搂沈青玥的腰。 呵呵，转移话题？ 沈青玥皱眉，格开了顾曳的爪子。 “哎呦，小姨妈~~~沈妈妈~~沈玥玥~~明明千里迢迢来救我，爱我在心口难开，勉强身体何必呢，来，抱一个！” 捏开顾曳的下巴，往里面塞了一颗丹药。 “补血的？”顾曳问。 “闭嘴的。”沈青玥回答。 顾曳顿时感觉喉中干哑说不出话来，不由瞪着沈青玥，那眼珠子盈了水色似的，委屈得不行，而且身体也软得不成样子。 怎一副这番模样，跟小孩子似的。 夭夭闻了下，苦笑：“她之前恐是喝了不少酒，本来还可压制，可如此重伤，酒气入血肉，自然撑不住了。” 所以是醉了？醉了就可以这么放肆？ 沈青玥皱眉，“她摸你胸了....” 前辈你好直接！ 夭夭顿时脸红，一边抓住要探入自己衣内的某只爪子，颤颤道：“前辈，我们先回去吧。” 沈青玥看到那头剑客已经控制了飞鹰，正远看着他们。 还想动手？ 沈青玥面色冷然，若不是顾忌顾曳，她必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可若是对方要继续...... 对方却是不动手，但也不退去，眼中隐隐有些让沈青玥琢磨出的些微诡诈。 莫不是对方还有什么手段？ 沈青玥心里狐疑的时候，顾曳忽然感觉到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这天空啊，还能有什么人啊？那个剑客？不像是，她下意识往下面看去，是江河水面，波澜不惊，但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阴影啊？水草吗？ 顾曳才这么狐疑..... 码头这边，孟挽墨见场面已经被神兵天降的沈青玥控制，心里自然放松许多，只是也跟沈青玥一样将目光落在那剑客身上，却愣不防听见水声。 那水声来的突兀，且磅礴巨大，竟是从水底下抽出上百米长的触手，射到高空，直接拽住顾曳的脚..... 全场都是惊愕，那是什么？触手？似乎不是什么术法，而是真正的肉触手。 顾曳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又扯我脚！你大爷！ 这个世界的人妖鬼都特么什么毛病，动不动就爱扯她的美腿~~ 刷！ 内心不停卧槽、躺在夭夭怀里的顾曳一秒钟被拽下了白鹤背，沈青玥转身的时候便看到夭夭探身去抓顾曳.... 指尖距离毫米不到，就差那么一点点.... 哗啦！要掉下去的夭夭被沈青玥用术法缠住，往上一拉，夭夭上去了，她自己却是跟下去了。 夭夭落在白鹤背上，低头看到坠落的沈青玥手中术法叠飞，乾坤咒术化作巨大的羽翼在她身后，她抓住了顾曳，但那触手弹射，速度跟刺穿力十分可怕，铿！！！ 盾被击破，沈青玥侧身避开，但那触手如影随形，攻击速度太快，差一点就伤了沈青玥。 夭夭握紧拳头。 毕竟是虚空，沈青玥想将顾曳扔上去，但顾曳看到水下有几十条触手弹上来..... “小姨妈，快，用你的身体保护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瞎扯！沈青玥恨不得给顾曳一个板栗，可竟真的用身体去护住了顾曳。 顾曳一怔，脑子里滑过亲妈护住她的感觉....温暖又义无返顾，顿时眼眶一热，想推开沈青玥。 也是此时，那几十条触手已经突刺而来。 陡然，有一个人踏水轻飘而来，如水上蜻蜓，极快极轻盈，一边水上漂，一边吟诵诗歌。 “清风朗明月，月下柳梢头，佳人羞红脸，美妙才下指尖，喜悦又上心头。” 听清这词儿，明明还在危机之中的顾曳都忍不住赞叹——真特么吟得一手好诗啊！ 码头这边，孟挽墨看到那飘走水上的浪荡人物不由扶额，这路数也就那个人有了。 疾风。 岳柔还骑着马儿在水边，一看到自己请来的疾风大人如此骚浪贱，当时表情也是复杂的。 尤其是她看到不远处白玉堂在看着她，眼神有些——恩.....也很复杂。 不过疾风虽然骚浪，起码也赶到了，风之速度，咒术一起，风卷残云，竟如风暴一般将那扑袭的触手都被卷歪了，也吹拂的水面，露出藏在水下的庞大妖体些许部分。 当看到那巨大的椭圆形躯干跟触手，还有直径一米的巨大眼睛..... 乌贼？！！ 麻痹！水下有乌贼妖怪？ 呼啦！巨大乌贼触手摇摆，躯体冒出，那庞大粗壮的触手狠狠劈下！ 疾风跟沈青玥虽然厉害，可近触这巨大乌贼绝对讨不了好，就比如他们此刻砸下许多咒法，竟一一被拦下了。 一来是水层卸去了一部分力量，二来也是这玩意儿皮太厚，防御强，外加妖气遮挡，能实际攻击到它的已经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怎么搞，疾风还想拉风一把，在沈青玥这个淮南第一女神面前出个风头，没想到直接被铩羽了。 而且只能退避.... 沈青玥倒是不肯放弃顾曳，可顾曳周遭触手最多，腰上腿上连连缠着，顺着她的身就能缠上许青珂。 “小姨妈，我等你来救我。”顾曳直接掰开沈青玥抓着自己的手，眨了下眼.... 哗啦！ 顾曳被拽入水中，沈青玥眉头拧起，脚下一点，在几十条触手突袭上来之前被飞下来的白鹤接住，在疾风掩护下几个盘旋闪烁就冲出了触手群，而此时那水面上已经显露了一部分巨大的怪物阴影，庞大浓郁的妖气甚至席卷到码头这边。 所有降师都变了脸色。 妖怪！如此庞大的妖气！ 第269章 人~妖？ 竟有一只这么恐怖的妖怪盘踞在距离码头不远的江河之中？ 不知何时，那剑客跟飞鹰已经不见了，而花船上的诸多弓箭手也悄然离去。 风波渐停，白鹤在天空盘旋，沈青玥看见夭夭站在白鹤背上，往常柔和美丽的容颜之上只有死寂。 痛苦吗？他显得十分安静，安静到那比星辰神秘的眼里似乎有暗涌，冰冷深沉得很。 沈青玥皱眉，“夭夭....” 她倒不是想道歉，因她知道自己看中顾曳，甚至在她看来，顾曳比夭夭跟李大雄更重要，她尽心尽力，只是没能救回人。 她担心夭夭陷入魔障。 “前辈，我没事。”夭夭双手拢于袖口之中，露出有几分安静几分脆弱又难以折断的表情，不悲不喜。 沈青玥微微皱眉，她一直没法将夭夭视为自己人，便是这个人总有几分让她看不透的神秘。 美得不正常，心性宁静得不似人，完美。 这世间没有完美的人。 “阿曳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对方想活捉她，必有所图，那她就一定能撑到我们找到她。” 夭夭镇定，刚刚那深沉的样子似乎是幻觉。 沈青玥看了他一眼，颔首，驾驭白鹤追着妖气而去。 花船上的李大雄等人自有人救，只是李大雄看着离去的白鹤眼眶有些红。 “大熊哥，不要难过了，顾姐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庞小胖被救后，赶过来安慰李大雄，争当一个胖胖的暖男。 李大雄捂脸：“你不懂，这次我是跟着猴子的，明知道她受伤还让她来喝花酒，首先就要被骂，结果她还又一次被挟持了，小姨妈跟夭夭肯定要摁死我的，你知道强度放十倍的刀山火海是什么样子的吗？我的身手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庞小胖一想到沈青玥的绝世女神范儿，也捂脸：“那可以让我一起吗？我也想锻炼身体。” 李大雄：MD智障！安慰人都不在一个频道。 ———————— 疾风走水路，沈青玥两人走天空，却是毫无发现。 没多久，两方人在一条江河三岔口会面了。 三岔口，选哪条？ “这乌贼妖怪本属深海，竟走江河，虽然说妖怪已经不在意这个，但它窝藏江中显然不正常。” 疾风不知何时拿出了一个酒葫芦，喝着小酒儿，目光却时不时打量夭夭。 沈青玥淡淡瞥了他一眼，“人跟妖勾结，还是百多年前的事情，西江动乱足足持续了十年，如今到了你淮南的地方，倒是难得。” “看来我不帮忙把那小美人儿找回来是不行了，不过你就这么确定是人妖勾结？妖可不是那么容易跟人合作的。” 疾风似有几分不信。 “不管是人是妖，顾曳是必然要找回来的，这件事也不会就这么算了。” 沈青玥起了咒术去确定妖气的分布，却听疾风似乎探究得问：“虽然说你跟那光头有些关系，可对这小姑娘似乎过分关注了吧....” 沈青玥回头看他：“过不过分我说了算，你这也管？” 行行行，我不管，疾风一脸悻悻，暗道这么高冷厉害，难怪一直单身。 但看沈青玥的美色，好吧，就这脸蛋儿这身材，分分钟就可以双身。 “这事儿我会跟洛阳那边的几个老头子说下，让他们查一下，至于眼前这三条岔道....你我各一条，另一条....” “我去”夭夭忽然说。 你？疾风看着他，笑了：“大美人儿美貌绝世，但看起来如此羸弱，就不要冒险了吧，要么跟我一起....” 如果顾曳在这里，特么能锤死这花花大叔。 ——小美人儿？大美人儿？一个美，但人家比你更美！ 而在这疾风眼里，显然夭夭跟沈青玥是凌驾于顾曳的。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夭夭：“前辈，我去那条道，我一定会找到阿曳。” 沈青玥皱眉，“你一人？” 夭夭颔首：“我可以”，又看向疾风，郑重道：“劳烦前辈了。” 他话不多，但颇为镇定，疾风一时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 夭夭要走之前，沈青玥让白鹤跟着他。 “小白于你亲近，你有它更方便一些，我信你。” 我信你。 夭夭回头朝沈青玥笑了下，上了白鹤的背，走了。 “丫，这小姑娘笑得可真俊啊，我说沈妹妹，你那峰头怎尽是美人。” 沈青玥没看他，只脚下一点掠飞而出。 “疾风，莫要让淮南道成下一个剑南道。” 剑南道的事情如今还是被压着的，就怕让其余州道的人知道惶惶乱人心，可也不可能一直压着。 她走了，疾风脸上的轻佻也淡了去，喝了好几口酒，阖上盖子，他冷笑：“竟跟妖勾结，狗东西，别让我逮出来！” ———————— 地上有点儿硬，有些冷，还有一股灰尘腐朽的味道。 顾曳艰难睁开眼，看到破败的小屋，还堆放着一些烂木材呢，但她旁边还有人。 有一个人跟她一样铁靠着墙壁，不过似乎比她还虚弱，竟气息奄奄。 顾曳仔细一看。 “老疯子？”她忍不住惊讶，脑子飞快转起来，眼神闪烁，“你死了没？” 老疯子没反应。 顾曳觑了觑他，“真死了？”，轻踢了下，没反应。 又踢了下，还是没反应。 真死了？于是顾曳来劲了，伸脚连踢了好几下。 “你大爷，让你割我的手放我的血，你个土贼！” 顾曳本身虚弱，可愣是用了不小力气去暴打对方。 但踢第七脚的时候，对方猛然睁开眼。 顾曳心里好生哆嗦了一下，忙收了脚，蹲在对方面前，扶起狼狈的老疯子，“前辈前辈，那些坏人真是太坏了，把你打成这样！” 老疯子面无表情：“你打得！” 顾曳：“哪有，我只是踢了几下，没打！....好吧，我是为了你好，前辈啊，现在我们处境很危险，你这样昏迷不醒，万一他们想对你下手，可如何是好。是以我才用尽所有力气去把你踢醒，你看，你这不就醒来了，哎呦，我的腿疼死了.....”说着就抱着自己的腿呻吟。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老疯子板着脸，不理她。 顾曳偷偷看他，琢磨了一会儿就问了：“老前辈啊，那大乌贼是你本尊？” 乌贼？乌贼....？ 老疯子眉头一皱，冷意翻涌，顾曳忙改口：“那是你兄弟姐妹好友基友姘头？” 本以为老疯子不会理她，但半响，顾曳听到他回答：“不是。” 而且还反问她，“我也被抓到这里，你怀疑我？” 顾曳目光一闪，讪讪：“聪明人心眼多嘛，我这不是为了更好得相信前辈你....所以那乌贼妖怪什么来头，前辈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我被关在清微三百年，怎么会知道。” 三百年，顾曳差点把牙齿给咬碎了，最终憋出这样一句话：“原本觉得前辈有点老，现在才觉得你保养得十分好。” 还对称押韵呢？ “因为我是妖。” “不能啊，您身上明明也有人气。” “人跟妖结合所生。” “人妖？” 老前辈瞥了顾曳一眼，不语，顾曳已经囧囧了，麻痹啊，这神鬼大唐还有人妖这物种呢，走西游记路数吗？ 不是说人妖不能相恋，一怀孕就要天打雷劈吗？ 这老家伙怎么没被劈死！ 如今还活生生连累她。 顾曳表情很苦，老疯子看出来了，冷笑：“怕了？” “哪能啊，前辈身上也有人的血脉，咱们好歹也算是半个亲戚，如今为人阶下囚，好歹也得相互扶持，对了，前辈之前那么高冷艳，怎么忽然对我有问有答啊？莫不是终于发现了我这个人的善良单纯诚信.....” 顾曳尽量让自己傻白甜一些，老疯子：“你不就想从我这里套话给门外那个人听，以此来让自己能多活一些。” 顾曳眯起眼，也是此时，门推开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出现眼前，顾曳看到他后面还有那个戴着承影剑的剑客，不过他们似乎都不敢靠近，只守护在这小破屋外面。 这个男人踱步进来，老疯子一脸冷漠，顾曳则是笑了：“阁下总算是进来了，可算知道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她嘴里这么说，却看到这男人个子挺高，身板英挺，皮肤细腻，明显就二三十岁。 踱步而来，慢腾腾的，却带着一种让人心悸的力量。 这人是头儿，却能勾结那恐怖的乌贼妖怪？ 这么年轻，也不知是什么路数。 顾曳觉得这神鬼真心是越来越危险了，妖魔鬼怪辈出。 “还未完全。”他回答顾曳的话，有些沙哑。 “那我给你们腾个地方吧，阁下可以尽情得逼供他。” 顾曳一脸好说话体贴的样子，那老疯子冷笑。 而顾曳这话才说完，那面具男就走到了她面前，俯下身。 “他虽是我目标之一，但我现在更想知道你身上的秘密。” 奥，主要目标是我？我是小说主角吗？什么事儿都特么带着我。 第270章 肉票？ 顾曳内心翻白眼，脸上却是淡定，只微微一笑：“我的十八辈祖宗都被阁下挖出来了吧，莫不是要我细说一下在奎山跟神霄那会儿的生活日常？” “你不如说下王家村的。” 王家村？狗东西，果然查到了一些！顾曳想起夭夭他们来信跟她知会过的事情，不由心里发虚。 这本身就是她心里的一个秘密，可她自诩魂穿这种事儿绝不是这些人可以查出来的。都这么多年了，她跟这躯体的契合连沈青玥都看不出半点不妥，只要她咬死不承认，谁能看出她不是王小丫！ 想到这里，顾曳就稳了，“王家村？那是我小时候的事儿了，不过我基本上都记不住。” “记不住？”面具男笑声有些阴冷。 “是啊，我从前是个智障。” “.....” 顾曳十分坦然，“阁下也查到了不是吗，我以前就是个傻子，差点就被送上了花架给人家冲喜了，倒是被女鬼一吓给吓好了。” 面具男呵了一下，“不仅吓好了，还变得无比聪明，都可堪比卢易之了，你以为我会信？。” 顾曳：“哎呦，那我可就无奈了，难道还得我装一下智障？” “倒是贫嘴，是笃定了我查不出你身上的毛病吧。” “我最大的毛病就是太出色了，让太多人注意到，以后我一定改。” 呵呵，还真是贫出了宗师级风范啊，油盐不进。 面具男却是不恼：“其实你是智障还是聪明于我没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你在那湖底得到了什么。” 顾曳当时就斯巴达了，看着他，“湖底？王家村那个湖？我不就是下去捞了一次王菁的尸骨吗？你要她尸骨？你早说啊，我把地点告诉你，你去挖！” 虽然有些不道义，可顾曳真心觉得自己巨委屈，还以为是什么呢，没想到竟是冲着王菁来的。 这是代沟啊，可把她吓的。 “我已经拿到了。” “哦，然后呢？”看来真的挖了王菁的尸骨，一群不择手段的家伙，比她想象中还要阴狠，若是不小心，她今天可能就活不下去了。 “湖里还有一具尸骨。” 顾曳一怔，还有一具？零件多出来了不成？“这我就真不知道了，那尸骨是谁的，你们查到了？” 顾曳一脸懵逼不似作假，可面具男却是不信：“你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你看我脸，我像是在撒谎？” 美艳又苍白的脸，还真没有什么闪躲，只因顾曳是真的懵逼。 “谁不知道奎山的顾曳聪明绝顶，你若是要骗一个人，怕是很少有人能看穿的。” 太聪明也怪我怪我怪我咯？！！ 顾曳悻悻，却也目光一闪，“阁下又扯歪了吧，你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而那东西在湖里，然后呢，湖里有两个死人，一个是王菁，现在可以排除了，于是你就怀疑另一个死人拿走了那东西，不过这死人尸骨就在你手中，你没找到，于是你就开始怀疑我了....” 面具男不语，顾曳反问：“能跟我说下是什么东西吗？我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印象。” 那湖里除了淤泥跟石头其余啥也没有，她有印象才有鬼！ 面具男定定看着她，似乎在沉思什么，顾曳隐约觉得对方似乎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可她对此一无所知，这还真让她觉得不自在。 好像命运都在对方手中。 “你应该知道我是惜命的人，真有什么东西是我有的，而你想要的，我自然是愿意拿来换的，所以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大胆得说，直白得说.....” 她一副慷慨坦然的样子，仿若他才说阶下囚。 于是，她的下巴忽然被捏住了。 被捏下巴什么的，好生霸道总裁的，顾曳愣了下，无语得看着这个面具男——难道又是一个被她美色勾引的人？ “为了活命，什么都可以换？”面具男似笑非笑，“那么......”他的指尖似乎要往下滑。 顾曳觉得这个人很不正经——查东西就查东西，非要问人，问人就问人，又扯皮到东西，好不容易她主动一些吧，特么的来动手动脚了。 忍无可忍啊！ “好歹我也救了你一命，似风兄弟，你用不着这样逗我吧。” 顾曳一句，面具男手指顿了下，眯起眼，拿下自己的面具、 可不就是似风么，那位苦逼的齐家大少——被顾曳坑了五万两的那个。 “一早就怀疑我，却愣是隐忍不说，只是怕跟我撕破脸吧，终于忍不住了？” 似风好整以暇，顾曳睨着对方俊美脸蛋儿，“是你忍不住了吧，一开始多用心啊，又是河婀又是裸身的，后面还有齐家一场大戏，前前后后就是想混到我身边以此调查我是不是拿到了那什么东西，可没想到我这么聪明这么有毅力杜绝了你的美色诱惑，所以忍不住出手了吧。” 话儿都让她说完了，明里暗里都是夸她自己。 让人怎么接？ 明明是阶下囚一个。 “我的确想混到你身边，也没想到你戒心这么重，但现在这样直接一点也不错，省我的时间，也省你的时间。” “为了更省时间，来吧，告诉我你们到底要找啥玩意儿。” 顾曳是真的好奇了。 似风：“你不是聪明吗？自己猜。” 猜你大爷！ 不带这样把人吊死的啊，顾曳心里痒痒的，便是直勾勾盯着似风。 这女人恐怕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有多勾人。 勾人而不自觉是妖，自知勾人可以而刻意为知是祸。 这人比什么妖鬼邪祟还坏。 “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勾引？”似风起身，似乎不再搭理顾曳：“关你十年百年，不管你身上有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他要走了。 顾曳可不想被关起来，便喊住他：“你似乎觉得自己已经胜卷在握，而我没有任何可以跟你抗衡的底牌，对吧。” 似风转头看她，“然而呢？你有什么底牌？” “我见过你的裸体，来之前我并不确定是你，但总觉得你这人让我有几分不安，为保万全，我特意画出来了，三天内我回不去，这裸体画会风行扬州大街小巷，尤其是花坊那地儿.....” 顾曳盘腿，双手环胸，苍白的脸上微微笑着。 “顺便提醒你一下，我顾曳不仅聪明，而且过目不忘，别说你当时啥也没穿，就是你穿了，我也能分分钟想象出你身上的肌肉骨骼躯体.....” 似风表情复杂了，那老疯子看顾曳的眼神也复杂了——人间女子之奇葩啊。 “怎么样，告诉我吧，你到底在找什么？” 如今，似风是真的确定这个奇葩是三不知人员了。 一个顶级聪明又真的一无所知的肉票，该如何处理？还真是伤脑筋。 “昆吾” “啥？” “我要找的，也就是很多人要找的东西叫昆吾，至于它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顾曳扶额——遇上一个不走寻常路的神经病绑架者，她觉得脑仁有点疼。 但她很快发觉自己手也很疼，只因似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走过来，手指下滑，落在顾曳的手上，一戳，挤出血来。 顾曳：“.....”就不能遇上一个稍微怜香惜玉点的男人吗？ 挤出了一小瓶的血。 “它是什么我还不知道，但你是什么东西，你的血脉有什么玄虚，我倒是可以查一查。”似风收了瓶子，深深看了一眼脸色极度难看的顾曳。 “放心，吃喝不会少你，好生待着吧。” 说罢，他看了那老疯子一眼，“来人，带他出去。” 承影剑客等人进来，将老疯子抓起，顾曳这才发现那老疯子身后竟是结了厚厚的血痂，骨骼血肉被一只大拇指粗的锁链钩子勾穿。 锁链铿锵，血滴落地面，那一瞬，顾曳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不免有些悲戚。 “老疯子。” 他步子一顿，转头看向顾曳。 “你有什么宝物宝藏没人继承的吗？好歹我们也是.....” 老疯子转头就走，头也不回。 顾曳：好无情啊。 —————— 老疯子是人妖，也就是半妖，这似风也不知什么来头，也跟那乌贼妖有勾结，这人跟人，人跟妖的有了联系，顾曳再聪明也总有力不能及的时候。 所以她琢磨了下自己这次遇难，无非是武力跟不上智商，而她的智商又跟不上敌人的武力。 这中间跨界了。 才刚勉强摁倒一个四卦的水货，又来了让上人都扛不住的乌贼妖怪！ 顾曳手指点了下太阳穴，她身上的囊袋跟红颜尺子乃至子母飞焱弩都被拿走了。 别说她现在重伤虚弱，就是全盛时期，这事儿也很棘手。 目前，也只能期待沈青玥跟夭夭能找到这儿了。 顾曳其实也不知道对方到底能不能，但做人啊，总得留点念想，且她现在好歹也是肉票，这似风应该也不急着杀她。 那就先待着吧。 待了一会，顾曳双手交叠，目光闪烁，半响后喊：“吃饭了吗？我饿~~~” —————— 似风听到那边屋子嚎起来的时候，他正打算逼问什么呢，结果这第一听吧，手抖了。 嚎是嚎了，不凶，不难听，就是跟猫儿一样，挠人心。 还带拉长尾音。 受不了了！ “给她吃的！”似风神色淡淡，手下闻言便是立刻应允，正要出去。 “回来！”似风拧了下眉头，“不油不腻不能增肥，弄好吃一点，难吃的她不吃。” 手下们：“.....” MD这是请了一个祖宗回来啊！ ———————— 第271章 最不要脸的肉票（明天三更，求正版，谢谢大家） ———————— “诶，也不知道猴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饿着冻着会不会被打啊~~” 李大雄面容哀戚，“猴子那人特别贱特别坏，谁逮着她没问两句话就能被她气出病来，这说不过她吧，就得动手~~” 他在那里叨叨个不听，说着说着就要流下泪来。 孟挽墨在旁边安慰他，“一般人都舍不得对顾姑娘动手的。” 李大雄看向孟挽墨，还是很忧虑：“那可不一定啊，你们长得漂亮，那些贼子都有色心，万一冒犯你们怎么办~~~” 明明是表示对顾曳的忧虑，为毛总听出了几分痴汉的意味。 孟挽墨对上李大雄真诚又痴汉般的眼神，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说：“我不会出事的。” 李大雄点头：“奥，那我也不会保护你的。“ 恩？孟挽墨一愣。 “我太弱了，保护不了你。” 孟挽墨浅浅看了他一眼，还挺理直气壮。 “那.....” “可我肉多，帮你扛几次，你可以乘机逃啊~~”李大雄这样说的时候，一直盯着江河面，眉头也紧锁，可他救不了猴子，他甚至连为猴子挡上几次的机会都没有。 太失败了。 他想去找猴子，可旁边这些人不让他去。 李大雄握握拳头。 孟挽墨却是怔了下，忽说：“回来了。” 啥？谁回来了？ 李大雄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出现在眼前的沈青玥。 他顿时跳起来冲过去，也不管自己身上伤口裂开。 沈青玥是什么人啊，奎山天仙似的女上人，她一来，等于近距离让这些人观赏。 奥，的确是女神啊。 崔凉已有余生等人照顾，他还坐在那儿，手臂有箭矢擦伤，他却也不走，看到沈青玥跟疾风回来，一人没回来，还少了一人。 那夭夭跟那白鹤都不见了。 李大雄也看到了，眼眶又红了，妈呀，这一个没回来，又丢了一个。 “小姨妈，猴子跟夭夭呢？” 沈青玥没回答李大雄的话，却是反问：“花酒好喝吗？” 噗通，李大雄跪了。“小姨妈，我知道错了~~~” 哎呦，这干脆的啊。 “也不是你的错，阿曳那点坏心我都知道，到哪一地儿都得先吃吃喝喝，吃喝的时候还想着玩儿，没钱还得坑钱，又好~色，就爱往青楼溜达，也最爱骗你做苦力，喜欢苦肉计哄夭夭骗吃骗喝。” 妈呀，这说的谁啊，顾曳？打屎她算了！ 崔凉等人都暗暗琢磨着：原来往常顾曳在他们面前坏得还不够明显？ 蔫坏蔫坏坏得流脓的人，看来青玥上人十分不喜欢她啊。 可真正不喜欢的人，能让沈青玥这等冷清了三十几年的人物说这么多的话？ 不能！ 所以沈青玥面无表情，但言辞清冽沉重：“可她到底是我要护着的人，也是一直护着你的人，你懂我意思吗？” 李大雄沉默了半响，忽然起身，撸起袖子：“我跟小姨妈你去！摁死那些王八羔子。” 一瞬，那颓废的气息便是没了。 孟挽墨惊讶，又失笑，不愧是青玥上人啊，她定眸看了几眼，又觉得也亏的对方是长辈，若是同龄人，怕是这李大雄..... 她发觉自己这么想，又下意识皱眉——她似乎想的有点多了。 沈青玥颔首，带着李大雄走了。 两人走得无声，却把旁人给忽略了，疾风脑门一排黑线，“嘿，还真是不把我当人了，沈青玥，你有法子找到那些人吗？” 没人应他，疾风气得不行，让闻讯赶来的赵光跟清微上人赶紧清点人跟上去。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女人肯定有什么法子。 “东家，我们......” 余生刚要询问，崔凉轻摆手，“回去” 离开的路上，崔凉转着手中的佛珠，身边诡异出现了一个男人。 “我刚刚查过了，这附近有一缕气息是跟那日追清微神秘人一模一样的。” “同一拨人，倒是胃口不小，把所有人都当棋子玩耍。”崔凉也颇有些冷意，虽他去找顾曳是临时起意，但对方后来也肯定知道，却依旧堂而皇之把顾曳带走了。 他快速拨动了几次佛珠，嘴唇动了动，旁边那人有些惊讶，但马上颔首：“行，我去走一趟。” 巨妖出没于人口众多的扬州码头，折让淮南道的势力闻风而动，隐隐有剑南道祸起的苗头。 这让很多人心里不安，尤其是道院跟清微山，一时集合好要去徐洲处理那舆师的人马都全部抽来找这巨妖踪迹。 当然了，林恩这些或是门派弟子或是散修都肯定要出手的，否则到时候一口高帽子扣下来就足够让他们名声败坏了。 —————— 顾曳吃了一顿的饭菜，诶，口味还行，但熬到了大晚上就不行了。 好冷。 顾曳本就重伤，这伤还没经过医疗，就先进了那江河水底，被一路拖拽到这里，浑身湿透，这大晚上的温度也低，便是十分难熬。 于是她又嚎了。 咯吱，门推开，似风板着脸进来，“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来玩儿的，又要吃的又要棉被，真当我不会杀你！？” 顾曳点头：“你的确不会杀我，谁会闲着蛋疼杀一个极有价值又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不是说好了养我十年百年的吗？” 明明是被囚禁，却被她说的好像傍上土豪大腿一样。 “还真是自信，可你若是一直笃定自己没有那件东西，又怎么能期待我不杀你呢？” “你不是要我的血吗？查出什么东西了？一看你这样子就知道还没查出，诶，棉被就在外面吧，赶紧给我.....” 顾曳心急火燎，似风似乎忍了忍，最终还是一挥手。 屋外的随从便是将棉被送进来，奥，还多了一个暖炉。 似风将暖炉拿在手中，“你要这个？” 顾曳：“要啊” 似风冷笑：“求我” 想他何等身份，竟让这个阶下囚屡屡怼他，让他心塞得很，现在她有求于他，看他不让她吃亏几分...... “求你？那就不用了，我有被子就行了，暖炉你拿回去烤土豆吧。” 顾曳将被子卷在身上，把自己裹得跟粽子一样，那修长的天鹅颈也跟鹌鹑似的缩着脑袋..... 似风内心就更憋了！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上前就要拽下顾曳的被子。 顾曳手刷得一下就抢过了他手里的暖炉，“外冷内热好人啊，好了，夜深了，洗洗睡吧....反正我困了。” “若是我不走呢？” “那你有药吗？”顾曳摸了下自己的脸，“我好像病重发烧了，你看这剑伤，这手上的伤，这血结痂的....有止血化瘀恢灵又美容的药吗？” 似风：“.....” 他出门的时候，深吸口气，对门口的护卫说：“大晚上她叫唤什么都别理她，冷死她冻死她病死她算了！” 气急了啊，身上降力都起伏不定了。 不远处的承影剑客表情有些古怪，原来他不是错觉啊——这真是绑了一个小祖宗回来。 夜深人静，顾曳吃了药，感觉好一些了，可她还在想着刚刚那似风身上涌起的降力。 见鬼了，竟是淡金色的。 这世间降力竟还有淡金色的？ 顾曳故意气急对方，就是想查看一些端倪，可发现自己眼界还不够。 算了，睡吧。 顾曳正要爬下去睡觉，忽感觉闻到什么味道。 香气，很香很香。 香到她脑子都发晕了。 迷蒙中，门咯吱一向，好像有一个人进来，到了她床前。 顾曳之前在似风面前粗心眼儿不要脸，可她自知步步都是如履薄冰，好不容易送走了人，这大晚上也不知是放了这诡异的香气，让她浑身没了力气，而且还让这个人登门而入。 是那似风？ 没必要，那又是谁？ 直到柔软又修长纤细的手掌放在她额头，一瞬，有些难受的顾曳认出的对方。 “阿曳，阿曳，别怕，我来救你了。” “夭夭”顾曳握住夭夭的手，想要爬起来，却是无力。 “不怕，我在。” 夭夭将顾曳从棉被中解救出来，顿时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这血腥味必然已经持续很久了，那伤口该有多难受，竟将衣服都死死贴在伤口，一片污浊。 顾曳被夭夭抱在怀里才算感觉到一丝温暖，可她也感觉到那香气更浓郁了，让她眨了下眼就昏了过去。 夭夭低头看到怀里的顾曳昏死过去，眼底微光如流水，抱着她走了出去。 荒草沼泽林子湖泊在夜下显得那般静谧，那些护卫却是一个个都瘫软在地，无声无息。 似风冲出来的时候，早已没了顾曳跟夭夭的踪迹，只看到这地域竟一夜开了许多的花。 他脸色大变，步履踉跄，到了河边后，竟发现跟自己有合作的那条乌贼怪竟也昏厥了。 太可怕了。 这是谁？妖怪？还是什么擅长草木咒术的高手出手？ 也至少是七卦的吧。 那顾曳背后有这样的人物？也是了，她的来历跟自身本来就十分诡异，若是藏了秘密，有护着的人也不奇怪。 似风眼神闪烁，且有几分凶狠诡冷，但马上转身进入另一间小屋。 那老疯子竟毫发无损——准确的说，是他没有被迷昏，眼神清明得比白天更甚，身上的伤口也依旧鲜血淋漓，但总有一种让他心悸的冷静。 他忽然感觉到哪儿不太对劲，那种不舒适感在对方瞳孔清明得盯着自己时候达到顶峰。 第272章 血脉，山洞（抱歉，今天有事儿晚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似风问，可人家不理他。 也是有趣，两个绑来的人，一个什么话都敢说，不仅说，还非要从他这儿问，恨不得把他脑子里的秘密都抠出去，他都怀疑那女人是故意要气死他的，不战而气人之兵是吧。 这个嘛，啥都不说，时时一张死人脸，难得有几分活气，还盯着他直发毛。 所以他问了。 这人不理他。 “于这个顾曳，我看不透她身上的秘密，于你，我却只知道你是大唐讳莫如深的秘密，因为忌惮，所以刻意不用重兵防御，因为刻意，所以一直将你遗忘在那清微山中，半点都没让远在洛阳的我们察觉到半点消息。” 不理他倒也没事，似风只管自己说。 “半妖，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人族能跟妖族繁育出后代，也就哄哄那姓顾的。” 似风靠着门，似乎虚弱，但他有把握制衡这垂死的老疯子。 老疯子一脸木然，却透过那门口缝隙看到外面生长的花，那些花太妖艳，在月色下有几分让妖都心悸的美感。 什么样的人物能有这样的术法呢？却又不伤一人。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人？”老疯子忽然开口。 似风目光一闪，“当然。” “若当我是人，我可以告诉你，这世上不是所有妖都跟人都无法诞下血脉，总有一些人跟妖是不一样的。” 老疯子手掌摩挲在自己的腿肘上，面无表情得说出了一件让似风脸色大变的话。 “你们大唐皇族之所以不杀我，是因为我体内流着你们一半李姓的血，你现在是皇子，可三百年前.....” 他起身，“我的身份比你还高，可我还是妖。” “你知不知道妖跟人是不一样的，有些妖，他们有种力量，在人的想象之外，叫血脉种魂。” 似风看到这个人看着自己，语气沙哑，瘦削身体却是释出一种让他颇感压力的力量。 如刚刚一样。 他脑子里更是回响着刚刚这老疯子的话。 血脉？血脉？！血脉种魂？ “你的母亲当年曾上过清微山，怀了孕，于是我就在当时还未出身的你身上种了一缕魂，你的身上有我的魂。” 在对方幽深的注视下，似风忽然感觉身体被控制了，但耳朵听得无比清晰。 “你做的，就是我想做的，所以你有强大的降修天赋，也能让比堂堂上人还厉害的妖跟你合作。” “无需害怕。” 老疯子的手放在了似风的肩头，没用力，当似风体内气血翻涌，灵魂仿佛抽离。 “你，就是我。” 小半个时辰后，似风从屋中走出，无视那些昏迷不醒的下属，他走过去的时候，那些花正好开始凋谢。 他步子顿了下，转头看着那些凋谢后化成尘烟的花。 眼神很沉， 片刻后，走向河边，指尖一划，一滴血滴落，水中潮浪翻涌，很快那昏睡的乌贼翻出水面。 “可看清那人的样子？” 巨大乌贼摇头，还有些迷惘的样子。 “看来很厉害....竟让你直接昏迷过去。” “不过也不用怕，他能把人带走，这来日我就能把人再抓回来，不，她自己会回来找我的。”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红颜玉尺，眼中冷光暗闪。 须臾，他一脸漠然地撕破脸上的一层皮。 这皮变成了气。 露出一张新脸，这，才是似风，也是这位皇族皇子的真正模样。 可惜顾曳看不到了。 ———————— 凄凄黑夜，茫茫荒原，黑夜中还带点水雾，对普通人也算是湿气入侵，不过问题不大，可对于顾曳这种身负重伤的人，那就是莫大的伤害了。 所以顾曳现在紧紧缩在了夭夭的怀里，她虽然昏睡，可到底是冷的，身体本能颤抖。 夭夭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心疼得脱下外袍裹住她，再看空气里蒙蒙的水汽跟茫茫一片，如果还找不到安置的地方给顾曳，她恐怕活不过明天。 有时候人的命就是这么脆弱。 不过夭夭站在原地看了一会，终究还是让他找到了一座荒山。 荒山之中一山洞，夭夭将顾曳放在地上，手掌一放她的额头，冰凉冰凉的，都是冷汗，再看衣服上血都污黑污黑了。 夭夭沉默了一秒，再无迟疑，便是伸手解开顾曳的腰带，拉开外袍，里面是内衫，他没多想，又解开内衫.... 肚兜。 他看到了肚兜，也只是愣了下神，他就解开了肚兜。 这肚兜不是普通的肚兜，是降器，若不是她动不了降力，恐怕这肚兜也不会护住她的身体。 这一揭开，他就看到了血窟窿，白日里能让男男女女都迷惘的妖娆身躯在他眼里也只有这个血窟窿了。 夭夭阖了眼，拿出囊袋里的丹药跟小刀，刀口烧红剪掉顾曳伤口的烂肉，可才碰到肉呢，顾曳就疼得醒来过来了，这一睁眼就看到篝火火焰照脸了一个人的脸。 这个人正触摸她的身体，碰着她身体最大的禁忌，刀寒芒，他的眼里也有光，泪光。 美得不像话，像是一个梦。 “夭夭，你怎么哭了。” 顾曳虚弱，可她还笑了，笑得蔫坏蔫坏：“吃我豆腐还哭了，这说出去我得多丢人啊。” 夭夭顿时脸红，又心疼又恼，“你这时还说些没头没尾的话，不疼？” “我疼啊，可总得找点事儿干分散我注意力，比如调戏你我就不疼了。” 夭夭登时咬唇，瞪了瞪她，“你现在虚弱，少说话吧，等我处理好你伤口.....” 顾曳本也就没什么力气说话了，也就闭嘴沉默，且很快沉沉睡去。 —————— 篝火的余灰在阳光照样下变成了灰白色，木头变成了木炭，阳光有些暖，顾曳看到夭夭趴在她身边，一只手还在给她当着枕头，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拢着她，给她一夜的温暖。 从前她觉得男女之间哪有什么纯洁不纯洁的啊，有心就不纯，无心就纯。 她不知道夭夭怎么想，她素来也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反正昨晚见夭夭在篝火火光下给她处理伤口时眼里盈盈的泪水，她有句话始终都没有说出来。 “都说我顾曳是祸害人的妖精，现在才知道妖精还分男女的。” 顾曳的手指落在夭夭脸上，面色疲倦，手上脸上还沾着血污，可依旧那样美丽无暇，仿佛跌落人间的仙灵，他守护着她，像个贤惠又温婉的姑娘。 可昨晚抱起她走出那囚困小屋的时候。 她又感觉到多年都孤身独行的自己有了一座靠山。 夭夭被顾曳手指一碰，醒来了，看到顾曳在看着自己，摸着自己的脸，眼里还有奇异的光，顿时脸红。 “阿曳，你在干什么？” “摸你” “.......” 夭夭被堵了，脸红红得当自己没听到这话，只说：“你昨晚伤重，现在可是感觉好一些了？” 顾曳感觉了下，还真没太大不舒服的感觉了，就是.... “我胸口有点疼。” 废话，你胸口中剑嘛，夭夭下意识去看顾曳胸口，一看就移开目光，“伤口必会疼上几日的，你小心伤口别碰到水，饿了吗？我拿干粮给你，先烧水.....” 夭夭说着就要忙活起来，顾曳见她忙东忙西从囊袋里拿出锅碗瓢盆.... “夭夭，你怎在囊袋里放这么多东西。”顾曳觉得李大雄还不够格做一个正宗的吃货——大概是因为只会吃，不会做。 “找到你，你肯定会饿会渴的，我就是那些你需要的，还有衣服这些.....” “夭夭，你是暗示让我脱衣服洗澡吗？” 铿锵，碗落地，碎了一个。 夭夭背对顾曳，声音有些慌：“我没有，我就是觉得哪些你有用我就拿哪些.....” “可我是真的想洗澡啊....昨晚就没洗了，那小屋也有些脏，也不知有没有虫子在我身上，真难受。” 顾曳本身就很矫情，加上血啊什么的贴在身上，别说多难受。 顾曳既然都说了，夭夭自然会答应，给顾曳弄了一点水配着糕点当早餐吃后，就烧了一大锅热水给顾曳。 这水刚烧好，夭夭就听顾曳说了：“锅不够大，我进不去吧。” 夭夭顿时一懵逼，怎的，你还打算进锅里洗澡啊。 炖汤吗？ “这个...难度可能有点大，下次我争取带大一点的锅，现在你可以用毛巾浸湿了擦身，切忌不要碰到伤口。”夭夭一边嘱咐一边拿出毛巾递给顾曳。 叮嘱完他就去了洞外。 可没半响，他听到里面顾曳说话。 “夭夭” “阿曳，怎么了？可是哪里疼了？” “如果我让你进来帮我擦，你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耍流氓？” “.....” 夭夭沉默须臾，说：“阿曳，你毕竟是姑娘家，我就怕传出去对你不好....” “这里一个鬼都没有，谁传啊~” “可就怕.....” “少废话，以前又不是没睡过，昨晚你又不是没看过！进来！” “.....” 霸气了我的奎山女王。 夭夭只能进洞里。 ———————— 第273章 好看吗？ ———————— 顾曳倒不是真的想让夭夭吃自己豆腐，她又不是犯贱。 “我是真的手动不了了，估计是血液流通不畅，加上手臂受伤，一动就疼，与其疼，还不如你来。” 这话总体意思就是——宁愿让夭夭替她擦身，也不愿意自己受疼。 这就是顾曳啊。 害羞什么的就算了，她只管自己身体疼不疼。 夭夭进洞就看到顾曳躺在地上，侧靠着，衣衫倒是褪了一些，可手臂的确是抬不起来了，看伤口又渗出血了。 夭夭皱眉，上前拿过毛巾，“是我不好，不该让你自己来的。” 可他拿过了毛巾，看着衣衫半褪的顾曳一时间也难以下手，顾曳还等着呢，一看夭夭这模样就哭笑不得了。 “你怕什么啊，我们也算是一起待了四年将近五年了，夭夭，咱们是亲人，是兄妹！” 她那样郑重坦然，大义凛然，顿时让夭夭心生惭愧，“是我不好，我现在就替你擦身。” 他让顾曳趴着，褪下衣物，将毛巾在温水里过了一遍，才擦拭顾曳的后背。 顾曳自己觉得身上脏，其实也就血污而已，毛巾一擦就干净了，露出雪白细腻的皮肤。 从上面擦到腰部，手在腰窝那儿顿了下，夭夭收回手，又过了一下水，全程眼睛都瞧着墙壁。 顾曳一直都趴着，夭夭实在温柔，擦个背跟做按摩似的，可夭夭手抖，她是能感觉到，本来她既然让夭夭进来了，也不至于矫情什么，可人家这手抖啊抖的，非让她心里也生起一点不自在起来——总觉得自己在逼良为娼。 她眼睛一瞥，看到夭夭额头有冷汗。 额.....她怎么觉得受伤忍痛的人是夭夭呢。 “夭夭，你脸好红啊。” “嗯？可能有点热了......” “是吗？”顾曳似笑非笑，“正面还是我来吧，万一你等下脑充血，谁来照顾我吃喝啊~~” “你！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话.....我是男儿，自然会害羞。” 诶，我听这话怎么哪儿哪儿别扭啊。 顾曳纳闷了，可她在夭夭面前可从来不肯弱气，于是说：“可若是你脱光光了，我肯定不会脸红害羞！” 这话听着也很别扭，夭夭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就憋出一句：“恩，阿曳定力好。” “倒不是，一般你脱光了，我若是真看上眼了，直接扑上去就是了....” 你能不能正经点！ 可夭夭这么想的时候，一不小心看到顾曳的背，他脸红了，目光飘开，又看到背往下.... 他一看到那红肚兜就眼晕，何况顾曳的手还横在胸前，若是侧身看也能看到那雪白丰盈被她手臂格挡也遮掩不了的曲线...在这土洞里那灰黄的土地山洞也挡不住那暖玉温香的春色。 夭夭看不到自己脸红，可他觉得自己脸很热，脑子晕晕的。 顾曳没听到夭夭说话，一转头就看到他盯着自己身上。 两个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偷看被发现，这就有点尴尬了。 其实夭夭想说自己是不小心看见的，真不是故意的。 半响，顾曳说：“好看吗？” 夭夭狼狈冲出山洞，在洞口还听到里面那个人低低的笑声。 像是一个妖精。 他有些怔怔的，下意识低头看自己的手，忽然心头滚烫，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阿曳...猴子....被他从瘦弱平凡养到白白嫩嫩的猴子真的长大了。 —————— “呆子~”顾曳自己在山洞里低低嘀咕了一句，伸出手去浸了毛巾，忍着疼擦好身体，正要换衣服，忽听见外面夭夭说：“阿曳，我们恐怕得走了。” 夭夭看着远方荒芒的地域，那有一条河，他指尖动了动，秀美的眉梢微微下压。 顾曳扶着墙出来，也看到了那条河。 “那河有问题？” “那妖会过这条河，他肯定会来找我们，你现在也走不了，我背你吧。” 夭夭的建议让顾曳挑了眉，“我还没那么弱，不过你这小身板可以背我？” 小身板？等顾曳真上了夭夭的背，她忽然发觉这人看着瘦，但其实身板挺宽，只是容貌气质飘渺如仙，娇弱如花，让她跟其他人一样一时忽略了。 趴在他背上，顾曳忽然有种感觉。 “夭夭，忽然觉得你长大了。” 长大了....这个说法让夭夭一时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感慨。 你也长大了，阿曳。 “长高了，身板也厚实了，给我很大的安全感。” “阿曳是想说什么？” “像我爹” “......” 夭夭哭笑不得，背着顾曳出了山洞，沿着荒芜的路一直走。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忽然问：“阿曳不问我为什么能救你出来吗？也不问我为什么能察觉到那乌贼妖的妖气？” “不问”顾曳舒舒服服得趴靠在夭夭背上，有些懒懒得微熏着眼。“你有秘密，我也有，我不对你说，自然也不要求你对我说，我顾曳对自己人素来宽容。” 只对自己人宽容。 自己人么？ 夭夭本垂眼，脸上有些忧郁，听到这个人的话便是露出笑颜。 “阿曳，若是你问了，我一定会跟你说，只是我怕我说了，你就再不会.....” 夭夭没说话了，因听到了身后那人昏昏睡去的呼吸声。 她的手还放在他肩头，可像是握住了他的心。 夭夭不再说话，只是背着她走在茫茫无边的荒原。 ———————— 夭夭带着顾曳离开那山洞，是为了躲避那乌贼妖跟似风，可他转头看向那河流上游的方向，也知道沈青玥他们恐怕是已经连夜赶来了。 只是明显追赶他们的追兵更靠近他们两个，他想带着顾曳去跟沈青玥他们碰面是不可能的。 只能逃！ 当然了，有人可能会问白鹤在哪儿..... 当然是回去报信了！ —————— 宽敞的大河之上，河水汹汹，一艘船顺流而下，甲板上，沈青玥跟李大雄还有疾风等人都在。 乌贼妖必然走水路，只是这水路也有岔口，之前沈青玥跟疾风分道而走，追了一段路就否定了，最终确定夭夭那个方向是那乌贼妖真正离开的方向，于是纠集人马朝着这河道追。 “这里已经出了河南道，那伙人这也逃得太快了。” “与其说快，不如说有组织。”本来一个顾曳也不值得让清微上人亲自出马，可他从崔凉那儿拿到暗示，说那个人物也被带走..... 可不是就有组织嘛，从顾曳到那个人，分明就是连贯的。 可惜没有太多时间让他们调查对方的真实身份，现在也只能追人了。 抓到人才是硬道理。 “但现在一路下来都到河南道了，若是还找不到对方，我们隶属淮南道，贸然这么大阵仗到河南道，恐怕有些麻烦。” 赵光是道院的人，可隶属淮南道分布，这地域都有领地意识，你跑人家家里抓妖，别人还不得有意见啊，起码要打个招呼，但这一来一回也需要不少时间。 众人越发焦虑，也就沈青玥跟疾风淡定自若，也是，一个是心性冷淡，一个却是没心没肺。 “丫，回来了。”疾风忽然开口，且喝了一口酒。 众人抬头一看便看到一只白鹤从远方飞来.... “竟真的回来了。”有人嘀咕，本来大多数人只远远看到夭夭当时在白鹤身上，没见过本人，但听说是一个没有降力的年轻人，因此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竟真的让白鹤回来报信了。 不，也有可能是他遇难了，白鹤是讨回来了——心里想想，嘴上却是千万不能说的。 白鹤落在甲板上，沈青玥上前摸了一下它的头，听它几句叫唤，似乎听到什么让它惊讶的事情，柳眉轻挑，深深看了白鹤一眼，白鹤似乎有些心虚，低下头。 但她也没问，只朝亮着眼睛迫不及待的李大雄说：“夭夭已经救出阿曳了，但对方人多，便让小白先回来报信。” 救出来了？赵光疾风等人皆是惊讶，暗道这不可能吧，难道那夭夭有些..... “对方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对手，让他得了便宜。”沈青玥这话不清不楚的，但好歹也是给了众人一个猜测的方向。 “地方在哪？” “小白带路便是了，不过据它说那些人窝藏的地方临河，那乌贼妖应就在河中。” 这话一下子就把众人的猜测给转移了。 乌贼妖啊，这一打不知道要脱多少层皮。 ———————— 不过众人都没想到，到了地方，他们看到了小屋，看到了河边，看到了荒原，当然，也看到了死人。 什么下属都死了。 “是那位遭遇的高手杀的？这手段.....” 七窍流血，却没有半点妖气跟降气，诡异得很。 沈青玥指尖还落在其中一人的额间，抽不出半缕气，收回手，若有所思，不经意间瞥了白鹤一眼，后者又低头吃草。 “诶，中邪了，小白你是白鹤，吃干草干嘛~~” 李大雄本在探头探脑找顾曳，乍然看到白鹤吃草，顿时惊了！ 第274章 技艺高超啊~ 小白瞪了瞪李大雄，鸟爪子跺在李大雄鞋子上，登时让李大雄疼得歪了嘴，一瘸一拐得进了屋子去找顾曳跟夭夭。 “不见了，猴子跟夭夭不见了。”李大雄脸色难看得看着空空如也的破屋子。 “也没见对方头头，那乌贼妖也不在。”赵光等人也十分不渝，只觉得这事儿透着一股诡异。 “这些人死不死不必管，反正有三个人不在。” 谁？众人看向倚着门喝酒的疾风。 “一个幕后主使者，一个承影剑客，还有那个人。” 赵光跟清微上人对视一眼，的确是三个人不见了。 还要加上一头乌贼妖，是被那突袭的高手赶走，还是追赶对方？ 无从查起。 “先查这些人什么来头吧，但应该也查不出什么东西。”疾风对那些死人不以为然，却见沈青玥已经进了破屋，目光扫过一个角落。 “这里关押过阿曳跟那个人。” “是啊，肯定的，猴子用指甲在这里抠过字！小姨妈你看啊。” 李大雄跟有狗鼻子似的，蹲在顾曳之前坐靠的地方，那破屋本就是泥土墙，顾曳用手指甲抠字，可并不明显，很微小，就是怕被似风发现。 小，而且不多，就是三个字。 “这个字我看下啊，风？是风字，还有一个是，女，夭？” “什么女夭，是妖！真是没文化。”疾风从后面按着李大雄头，一边朝沈青玥讨好笑着，“你说是吧，青玥。” 这老流氓，都有未婚妻了还招惹小姨妈。 李大雄怒瞪他。 沈青玥不理疾风，只看着墙角上的两个字。 “风？妖？” “什么风应该是一个人的名字，抓猴子来的人，猴子从来都搞得清重点的，第一个肯定是说抓她来的那个人的名字。” 疾风瘪嘴：“傻大个你懂什么，没准她是因为想我呢？” 众人都看向他：MD智障 “风？既提醒了，那就肯定是你们认识而且能让我们猜出来的，大熊，你可知之前跟她接触的人里面，有谁名字里里面有个风.....” “是他！”李大雄忽然站起！“是那个似风！” 接着李大雄把似风的事儿都说了下，当然，也提及了船上河婀的事情。 “猴子一早就不信他了！一直防范着呢，可也没什么证据，就一直避着，不过猴子去花坊就是想勾他出来，勾是勾出来了，就是没想到他那么厉害。” 李大雄很是感慨。 “她准备了后手吧。”沈青玥知道李大雄了解顾曳，可她对顾曳也有几分了解，于是看着他。 李大雄点头，“小姨妈好聪明，猴子的确交给我一卷纸，说是万一她出事了回不来，就让我贴出去。” 贴出去？难道是画像？ “你可以直接给我们啊，为什么要贴出去，对了，那你为什么最后没有贴出去？”疾风按着李大雄的肩膀，仿佛也在看一个智障。 李大雄皱眉：“我忘了。” 额，这理由很强大。 仿佛知道自己犯众怒，李大雄忙掏出那一卷纸。 “我给你们看还不行嘛，我当时也没来得及看，猴子给我的时候不让我看，说是一个秘密。” 他拿出来了，而且还不给同时探手过来的三个上人，可牛气了，直接狗腿似得给了沈青玥。 三人：呵呵，一卷呢，给我们一人一张不行？ 沈青玥也不管其余三人，只拿了那一卷纸摊开，当看到上面....她阖上，眼神有些隐晦深邃，“没拿错？” 李大雄一脸单纯：“没有啊。” 沈青玥皱眉：“她亲自画的？” 李大雄点头：“对啊，猴子可有文化了，能文能武，琴棋诗画样样都能，小姨妈你也是知道的。” 沈青玥：“我不知道她还能画这种图，而且状似技艺娴熟，等她回来，必要好好夸一下她。” 她将一卷纸递给李大雄，“你自己看吧。” 说完她就出去了。 李大雄还是一脸笑呵呵，又见疾风三人一脸好奇跟急切，“三位前辈想看啊？想看明说啊，你们说我肯定会.....” 费什么话，拿来吧你！ 疾风探手一抓，拿过去一看，表情登时精彩了，最后幽幽叹息：“果然技艺高超啊。” 清微上人两人也看到了，表情难看，辣眼睛了，眼睛很疼。 “还真是无法无天了，一个小姑娘真是.....”清微上人气得不行，赵光瘪瘪嘴，抽了一张递给李大雄，“所以之前顾曳是说她如果遇难了，就让你把这玩意贴出去？” “额，可能是，也有可能是她几天内没回来就让我贴出去，想是要威胁那似风吧。” 李大雄也看到了图，表情皱成一团——猴子，你害我啊！ “那她为什么只画身子，不画脸。” “猴子说这人若是真的有鬼，这么光明正大亲身到她身边，估摸脸也不是真的，没必要画，而且她也不是那么没节操的人.....” “呵呵，你家猴子还真挺谦虚的。” 没脸就没什么价值了，不过顾曳能想出这一招也是够歹毒的，他们几乎可以想象那个似风当时的表情——定然很酸爽。 美人计用得爽吧！直接本尊裸身不打广告上头条了，哈哈！ “行了，对方也走了，没准就是去追你家猴子跟那夭夭的，晚了，他们被追上也会很惨。” 他们去追顾曳两人，可奇怪的是一个重伤的顾曳，一个没有降力的夭夭，愣是没留下半点气息让三个上人查。 就是白鹤也找不到。 沈青玥站在荒芜之中，周边并没有什么人，指尖在白鹤头上挠了挠，淡淡道：“你掩了他的身份，无可厚非，但越遮掩越让人怀疑，今日这件事，他们已经起疑，日后必会对他多有探究....” 沈青玥垂眸对上白鹤的眼睛，白鹤眼里有不忍跟请求。 “你怕什么，今日这些人我且还能制住，我担心的是将来....虽不知他是谁，但能让你这样护着，恐怕非同小可。” 沈青玥心里隐有叹息，但终究没有当着白鹤的面吐露，只看着茫茫的荒原。 一个两个都有这么大的秘密，也不知奎山那老人是怎么想的。 ———————— 这荒原又不是漠北，且河南道虽然疆域庞大，但这样的荒地其实并不多。 “看地貌跟植物特性，应该是河南道的南荒地，阿曳你再坚持下，找到人家居住的地方，你就可以歇一歇了。” 被他扶着腰走的顾曳闻言就笑了，“这一路都是你背我的，怎还说让我歇一歇。” “你也才走了一会儿，我休息好了，我继续背你吧。” 夭夭说罢就要背起顾曳，顾曳却摸了下他的额头，“行了，你额头还有汗水呢，这荒地天气真热，走几步路就热得不行，你身体本来就弱，怎么还能继续背我....最主要的是我命硬，伤势也好得快，你看，已经结痂了。” 顾曳摆了下自己的手。 “可你胸上的......” “大吗？” “.....” 我说的是伤啊我的阿曳。 夭夭这一路也是亏了顾曳一路插科打诨才免了许多担心，这人昏睡的时候还好，一醒来就各种瞎扯皮，搞得这一路逃亡倒像是旅游似的。 扯皮中，顾曳忽然笑了，“哈，前头有村子，看！” 然后她就晕了。 好吧，就知道你之前都是死撑的。 夭夭又心疼又欣慰，她也看到了那黄土高山中的一个村庄，屋舍不多，刚好有炊烟起。 顾曳聪明，夭夭也是极聪明的，他看到村子并不着急欢喜，而是先观察这村子建筑特色跟环境。 院落干净，摆设井然，有些屋舍门口还种着花草，显然这个村子是十分安定宁和的，村民也爱干净，一般这样的村子，里面的人不会太刁钻坏心。 至于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就不是目前顾曳两人可以考虑的了。 好在顾曳他们运气不错，这村子里的人一看顾曳两人的狼狈样就纷纷过来询问了，有好心人还主动给出山中采摘制造的白药等药物。 夭夭不缺药物，但缺粮食跟一个借宿疗伤的地方，好生观察了这个村民们的热心跟担忧不似作假，才感激接受了对方的好意，便是那家院子里种着花儿的人家最是好客。这一户年老的夫妇看顾曳两人容貌出色得很，便猜测对方出身必然显贵，于是还特地清理出一个干净的房间给两人。 其实古代人比现代人心地好，这个说法倒不是因为天生性情，而是因为束缚。 在现代，一个最穷的人也有基本的人权，也有可以刁钻蛮横的资本——他的命就是资本。 可在古代命是最不值钱的，尤其是老百姓的命，固然这些村民是天性善良，但对于权贵也有天生的敬畏。 当时顾曳两人一出现在村头就惹了不少人惊疑，纷纷猜测两人来头。 但不管如何，他们都不敢怠慢。 夭夭也知道其中利害，只是他不问缘由，只知道这两夫妇的确人很好，尤其那老妇人，一看顾曳伤重狼狈的模样，也顾不得身份差距，只匆匆去烧热水.... 一翻伺候后，顾曳干干净净得谁在了床上，夭夭摸了下她的脉，松口气，朝旁边的夫妇感谢...... “不用不用，山里人没那么多客套，都是应该的，你们饿了吧，我先去煮饭，先吃一点，等这姑娘醒来了，再给她喂点肉粥..这位姑娘，你也累了，先歇着。” 夭夭一怔，忍不住看了顾曳一眼，说：“大娘，我是男儿。” 两夫妇当时就：“！！！！” 第275章 河南道南荒 养伤在哪儿不是养啊，有吃有喝有的睡就行，而且夭夭也不是没带钱，不容夫妇拒绝得给了点钱财保证伙食，顾曳两人在这小村庄安安生生待着也算不错。 养了七八天顾曳这伤就好了大半了，对此老夫妇还表示很惊讶，毕竟这伤对于他们平凡人而言没有一两个月是别想好的。 好了自然就得走，每天赖在地儿也不好，不过么，走之前得准备一下。 “我长得这般貌美，万一出去被歹人看上了怎么办。” 夭夭正在收拾东西，闻言下意识回：“是担心那人有个好歹吗？” 旁边帮忙收拾的老妇人闻言笑出声来，当然，她可不觉得那般美貌的顾曳会伤人。 顾曳顿时笑了，指尖捏住夭夭的小耳朵，含嗔带怨：“小夭夭，淘气了啊~~别怪为夫晚上的绕指柔绕不得你~~” 夭夭手一抖，差点把药瓶给摔了。 本来吧，顾曳这般长相跟做派落在老人或者平凡人眼里就跟狐狸精似的，那就是十分不正经的女人啊，可仔细一相处吧，觉得这姑娘特有意思。 什么都懂，什么都能侃，就是庄稼种植什么的她也能说出一套一套的，且很有气势，让人不能不听。可转头又能死皮赖脸吃这吃那，聪明得紧，心眼可大可小，她觉得这个姑娘可能就是那种——她有心让你喜欢，你就肯定不能不喜欢她。 两夫妇都觉得这姑娘极好，反而是平易近人的夭夭让他们总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但也不好说，本来这样的人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好吧，言归正传，此时顾姑娘呢这么一作，嘴里还为夫为夫的，却不是故意闹着玩的。 主要是......夭夭太过美貌，顾曳又长得花枝招展的，这两人到哪儿都不安生，介于顾曳目前武力值大打折扣又没了装备，还是低调点好，于是在两夫妇的建议下——装下夫妻吧。 谁是夫是谁是妻哦？这竟然是一个问题。 压根无需商量，顾曳当时就说了：“肯定我是夫啊，女装的时候我的美貌难以遮掩，必然要男装掩饰一下，至于夭夭....算了，男女都一样，只能毁容扮丑。”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然后就换了一身衣服。 老妇人还看到顾曳一甩眉眼一甩扇子再手指一勾夭夭的下巴，娘子，为夫帅么？ 帅，很帅，问题是你还垫脚。 不忍直视+1。 ———————— 顾曳穿男装起来是真好看，而夭夭呢...倒是被顾曳弄得很丑，首先穿得就很土，然后脸上还画了一颗痣...那痣上还长毛。 不忍直视+2。 村里人来送别，十分热情，什么南瓜地瓜腊肉一篮子一篮子送，顾曳嘴里婉拒手里拿着就往夭夭的囊袋里塞.... 这个好吃，那个好吃，介个也好吃。 尤其是腊肉，这老荒地中的野味在这种干旱天气下做成的腊肉，那不要太好吃了。顾曳在这里逗留这么多天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些腊肉。 还好这些村民人好，送了好多腊肉。 “好人啊，大娘，大叔，你们都是好人啊！！”顾曳感动得不行，惹得这些村民都有些纳闷——这看起来好像出身极好的姑娘怎么一看见腊肉就走不动道了。 不过这厢才眼泪汪汪送别呢，那头村口忽然来了一匹马队跟一辆马车。 马队无非是几个随从，马车里出了一个锦衣的公子哥，一出来就挥了鞭子，“听说你们这村子有许多野味腊肉味道十分不错，本公子来收了，有的赶紧拿出来，别藏着!” 他说的容易恣意，也不管这些村民的反应，但在顾曳跟夭夭回头的时候..... 那公子哥儿一怔，接着飞快下马，上前到顾曳面前，上下打量，在夭夭皱眉的时候，他忽笑了：“没想到在这破地方还能遇上这般美貌的小郎君，真是缘分啊~~” 他伸手就要去摸顾曳下巴，伸手了，可手也折断了，顾曳的腿揣在他肚子上，将他往地上一踩。 后面的随从一见顿时冲上来，可顾曳二话不说一掌拍在石磨盘边上的一块石头上。 粉碎。 一群人顿时腿软了，村民们也一脸复杂。 “高手，高手，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住对不住....”那公子哥儿知道好歹，跪在地上就求饶了，还恨不得抱顾曳大腿。 “别来这套，本大爷的腿也是你能抱的？你们打哪儿来的？” 顾曳对这种废柴素来没什么好感，于是凶狠冷淡得很，这越发让人害怕，那公子哥儿就跟抖筛子似的一股脑把底儿全倒了、 原来这地方是河南道的徐洲地段，徐洲是河南道都城之地，疆域庞大，但有一个特点便是繁荣一片，也有荒凉一片，便是挨着淮南道的这边比较荒凉，俗称南荒地。 这南荒地虽然荒凉，但十分危险，南荒深处便是俗称的妖地之一，那是连鬼祟都不敢去的妖煞之地。 不过顾曳他们在的是南荒边沿，还算安全，就是野味比较多，这也每年吸引了一些公子哥儿前来狩猎。 胆子大的呢，就自己进去狩猎，胆子小的呢，就想走捷径，直接从这南荒村子里买一些野味尝尝。 看，贪吃的也不止顾曳一个吧，就是人家不止贪吃，还贪色，这不折在顾曳手里了。 顾曳还挺温柔，问他愿不愿意当她导游带她进徐洲都城，这公子哥还没回答呢，顾曳就说不答应的话就让他见识下什么叫胸口碎大石。 公子哥就懵了：“胸口还能碎大石啊？” 顾曳皱眉：“这得看问你自己，我要碎的是你的胸。” 于是公子哥答应了，再然后就是顾曳跟夭夭舒舒服服得坐上了马车。 一群人走了。 村民们看了看那磨盘边上粉碎的石头。 “那是软灰石啊，我家牛儿都能一拳打烂，顾姑娘这么一弄，不会出事儿吧。” 一群人十分忧虑，有一个蹲坐在门口的老头子却是笑了笑。 南荒地再偏，也是南荒，南荒有大妖，也自然有厉害的降师隐士。 “诶，那村子里有高人啊，边沿有刻有大阵呢，所以方圆三十里内都没有妖邪作祟，难怪我们到那村子的一路都没遇上什么妖孽。” 离了那村子，顾曳才说起这事儿，夭夭垂眸，轻轻道：“那位老爷爷十分厉害。” 看了他好几回，像是揣测什么似的。 顾曳：“也瞧了我好几回，好像怀疑我是妖。” 顾曳拿出小镜子，比对了下自己的脸，“夭夭啊，长得美也不好啊，老有人觉得我是妖精，当女人时被男人喜欢，当男人是还是被男人喜欢....我好惆怅。” 夭夭微笑：“那你想变丑吗？~~” 顾曳皱眉：“拿这么高难度不可思议的事情来为难人不太好吧。“ 夭夭：“.....” 我家的猴子姑爷总是这么美貌自信。 ———————— “嘿，徐山，还有多久啊？你这破马车可颠死我了。” “诶，顾爷，您问的是徐洲都城还是马淀镇啊？” “得了吧，之前问你徐洲都城什么时候到，你就知道说快到了快到了，你大爷的，活生生熬了我三天！” “哎呦我的顾爷，我们徐洲疆域大，这赶路至少都要十天半个月的，若是想避开那些邪祟，就得走官道绕路，我这也是没办法。” 这三日接触下来吧，二世祖徐山算是赖上顾曳了——这顾爷有见识啊，会吃会玩儿~最喜欢指导他们做野味，路上见着什么蔬菜果子就采，遇见什么特产就买，烧烤闷炖清蒸轮着来，这三日的饭菜吃得一群人活生生胖了一个圈儿。 于是好吃又懒散的徐山瞬间就忘了自己调戏过顾曳的事儿，厚着脸皮当狗腿子。 顾曳瞥了他一眼，“我怎觉得你这丫的是故意绕远路想多坑我几顿野味呢？” “别介，顾爷，咱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认识就是缘分啊~不过您还真别说，您是淮南道的人吧。” “怎的，口音听出来了？” “那是！我好歹也走南闯北.....” “我是剑南道的。” “.....” 这有点尴尬了，徐山悻悻，但忽然欢喜：“顾爷，顾爷，你看，前头就是马淀镇了，那镇上有十分好吃的墩头鱼汤，等下我请客，让您跟夭夭姑娘好好吃一顿。” 顾曳颔首，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出了南荒，这一地的景色竟十分美好，青草碧绿，青山连袂，沼泽湖地无数。 这河南道风水很神奇啊，难怪妖多，也还好走的是经过古时降师们引路开出的官道，不然赶路人恐怕都成了妖怪的口粮。 至于那马淀镇，倒是颇具小桥流水人家的韵味，一进镇就看到了盘根的老树跟长着青苔的青石板。 马匹在地上哒哒作响，镇上果然十分热闹，饭馆里面人满为患。 那鱼头馆自然也是，不过这徐山竟有几分面子，让那老板笑脸相迎，硬生生给腾出了一张空桌来。 顾曳坐下，喝杯茶，瞥到好些人都在吃着桌上一大碗里的鱼头。 鱼头上面漂浮着大量的红色辣椒，她就瞥了一眼，再闻了下味道，当时就懵了下。 剁椒鱼头？ 这世界有剁椒鱼头做法了？而且看样子分明是现代流行的那种。 顾曳手指扣了下桌子。 她教李大雄做过，但肯定传不到河南道这边。 那就有另一个人咯？ 第276章 丧事 顾曳顿时觉得这剁椒鱼头的滋味非同凡响了，夭夭自然了解顾曳，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想到了什么。 “顾爷，顾爷，咱要两个鱼头吧，一个我怕不够吃。” 这店里位置不够，护卫们自是去了其他店吃饭，如今这一桌也就他们三个人。 三个人两个鱼头也不过分。 顾曳看了徐山一眼，“三个” 徐山顿时感动：“顾爷您是怕我吃不饱吧....” 顾曳：“不是啊，我一个半，夭夭一个，你吃半个就行了，瞧你那小肚囊大的，年纪轻轻这么不注重形象....” 徐山就委屈了：“那您注重您还吃这么多....” 顾曳：“吃鱼又不胖” MB，那我吃怎么就胖了！ 反正就是不给你多吃！顾曳翘着腿儿，哼着小曲，特爷们——流氓。 徐山委屈了，本想多买一个，但想想还是不要得罪顾爷的号，于是也只能忍着口水。 鱼头一上桌，满满一大脸盆啊，看鱼头大小，这鱼约莫也得有七八斤重了。 以前虽让李大雄做过，但到底奎山跟神霄的小厨房辅料还是不比这人间鱼头馆多的，加上这老板手艺却是极好，味儿很正，吃的顾曳满口留香。 不过吃着吃着，三人忽听到唢呐声，本来也没事儿，问题是这唢呐乐分明就是丧葬用的。 这鱼头还怎吃得下去。 顾曳转头看去，只见这街道上过了一队丧葬队，送了一副棺材过了青石板道，还有不少人穿白蓑佩白布.... 诶，够晦气，可也怪不得人家。 徐山就憋憋嘴，嘀咕：“也没听说谁人家最近死人啊，莫不是我走了几天就死了？” 这话说的很耐人寻味啊。 “我的许大人，您这节度使出门去吃野味儿，还不知吧，咱们这镇上已经连续死了三人了。” 一个中年人不知何时从厨房出来，腰上还系着围裙。 啥玩意儿？徐山登时变了脸色，“啥情况啊，怎么死的，被害的？连环杀人？” 杀你妹啊！ “真要是杀人可不得报官啊，您也肯定会知道，不是被杀，就是那么自然死的。一个病死，一个淹死，还有一个呢~是走夜路没看路，掉坑里摔死的。” 这店老板也是有趣，说着说着就坐下来了，“这三家人都死得挨得近，可不，连丧事也一起办了，这两三天我这生意没少做，这丧事也没少看啊，不过徐大人，这两位是？我说徐大人这一次出门也不光是吃野味吧。” 他看顾曳的眼神有些奇怪，仿佛在说——哪儿勾搭回来的兔儿郎。 对了，这唐朝的龙阳之好弱气的一方就叫兔儿爷，专指那脸白皮嫩易推倒的小白脸。 顾曳这容颜太美，跟妖姬似的，可再男装也难显男儿的阳刚气，皮肤雪白得很，唇又粉嫩，于是这店老板就误会了。 徐山哪能不明白啊，当时就着急了，“鱼大头，你别瞎说，这是我路上认识的顾爷跟她的妻子，顾爷可是大人物，厉害的很，你别瞎说。” 这言外之意就是——你特么再瞎说，被打屎别怪我！ 店老板鱼大头也是个人精，闻言就恍然了，忙笑着给顾曳倒茶：“原来是顾爷，久仰久仰，失敬失敬。” 顾曳自不在意，只是一边吃着鱼头，略颔首。 倒是徐山生怕顾曳生气了，便是立刻转移话题说：“顾爷，我差点忘记跟您说了，我徐山也算是这马淀镇的一方长官，但实在卑弱，怕在您面前丢脸，也就没提了。” “我知道你是当官的。”顾曳用筷子夹了一块嫩白鱼肉，“你那玉佩是官制，什么品级什么雕纹，什么玉质什么出处都可以看，但你有句话说对了。” 顾曳似笑非笑：“我瞧着你这官儿的确是祖辈福荫得来的，自身能力也不咋滴，在外若是还挂着名儿显摆，坟头杂草老早两米高了。” 这话不太客气，可徐山素来脸皮厚，也知道顾曳性子，就一脸受教：“那是那是，顾爷说得对，我这官儿还真是家里给弄的，就因为我以前天天不务正业，把我老爹惹怒了，一气之下把我弄了个小官儿，还吓唬我说再乱来，按照咱们大唐的朝廷律法是要斩立决的，吓得我青楼都不敢去了....” 这老爹够绝的啊！哈哈！ 顾曳失笑，“那怎么把你弄到这地儿了，我瞧着不是什么富庶地，又挨着南荒，你爹也舍得？” “嘿，顾爷您这就说到点子上了，本来给我定的那地儿虽小，却是水乡富庶安定的地方，哪知道半路给人截胡，奥，就是跟我家一直打对台的林家，也是林玉台那厮抢了我位置，我还记着那厮走之前还特地给我送了帖子，让我去送他，可气死我了，就冲他那样，保管是个贪官！” 说罢又仿佛意识到什么，忙指着自己说：“不过顾爷，我徐山平日里虽然贪吃...好吧，偶尔还有点小好色，但素来怕死，不做那出格的事儿，到了这马淀镇也真没闹什么大乱子，不信你问鱼大头！” 鱼大头也笑：“那倒是真的，徐大人胆子小，能力也不够，真要做出一番大恶事也是不容易的....” 嘿，你这死鱼头！徐山顿时讪讪，“反正我不是多大的坏人，这三家人是正常死的还好，若是真有什么人做乱，我是当地长官，是一定要管管的。” 这人急于在顾爷面前表现，却见顾曳意味深长得看了他一眼，端是让他心里发虚——咋地，他刚刚说错什么了？ “鱼老板，你这鱼头做的实在好吃，鱼汤炖得也好，不知叫什么？” “嘿，顾爷客气了，老板不敢当，做点小本生意而已，不过这鱼叫剁椒鱼头汤，辣，香，鲜，十分不错。” “老板好厉害，竟研究这菜品。” “切，可不是他研究出来的，是别人教他的。”徐山不给面子，鱼大头也不恼，便是嘿嘿一笑，道:：“当年我还只是江河湖畔一个钓鱼卖鱼的小渔民，可咱们这地儿江河少，大江大河多鬼怪，也只能凑着小湖小溪弄点鱼虾讨生活，有一日吧，我遇上了一个青年，那青年了不得啊，穿金戴银的，身后还有一大队护着，十分气派，也是巧了，他想吃鱼，我就说白送他，他竟就地让队伍休整，亲自做了一锅剁椒鱼头汤，哎呦可把我香的啊，又钓了好几条鱼送他，后来他就把做鱼的法子教我了.....” “年轻吗？” “年轻啊！很年轻，也就二十多许，长得自然不如顾爷您这般好，一般般吧，只是行事作风十分不一样，讲话口气也不一样，但显然很有来头，竟带着那一队人进了南荒呢，也不像是打猎的。” 应该跟她一样是现代人，她可以穿到这世界，其他人应该也可以，也不知是谁。 顾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人，考古队的人本来就都是男的居多，这还真的难猜测。 正在三人谈话的时候，外面忽传来哀嚎声，原是一个老妇人悲苦交加，不肯走了，只抓着那棺材泪流满面，大呼自己孙儿可怜，走得孤单，自己对不起他啊什么的...旁边一群人劝着，可拦不住这老妇人情绪上涌，一时脑充血，直接哭晕了..... 旁边人顿时混乱一片，有人喊着叫大夫，还有人喊这是人家孙儿不舍得自己祖母，要勾她一起走了.... 什么跟什么啊，就在此时，“能让我看看吗？” 清凉悦耳，众人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着朴素，脸上也有些脏污晦涩的高个年轻妇人。 这哪来的破落户？ “我娘子是大夫，不想让你们家死一个变两个，赶紧让开。” 顾曳是恶人，一开口就带气势，又长得好看，一看就不是平凡人，这一家子本身就怯了几分，且看后面徐山还在呢。 “诶诶，你们都退开，顾大嫂是绝世圣手，肯救人是你们运气。” 首先，顾大嫂这个称呼就让夭夭整个人都懵了，顾曳也囧了。 还绝世圣手，听起来怎么像是淘宝双十一爆款广告词儿。 不过毕竟是一方之长啊，徐山发话，其他人自然是听的，纷纷客气让开路。 夭夭只用手指按了那老妇人几下，老妇人就醒来了。 “神乎其技啊神乎其技！” “神仙神仙！” “仙女啊仙女！” 一群人眼睛发绿了似的，顾曳觉得这些人都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太浮夸了！ 真正的仙女在这里没看见吗？ —————— 这老妇人醒来也对夭夭十分感激，但旁边那些人的浮夸外加徐山这个嘴皮子没底线的，直把夭夭说成了活人白骨的活菩萨，这老妇人顿时眼睛也绿了，抓着夭夭的手就流下泪来，“仙人，您救下我小孙子吧，我求你了~~” 徐山暗道这可是我顾爷的媳妇，这手是你能乱摸的？不过顾爷媳妇长得不好看，人又辣么高，怎的这手这般漂亮，跟玉做的似的。 顾爷是恋手癖啊？ 他才这么想，就看到顾曳不动声色得把老妇人的手拿开，自己握住，然后笑眯眯得问：“老婆婆，你要让我媳妇救的小孙子在哪儿啊？” 老妇人咳嗽了下，爱抚着那棺材，泪眼汪汪：“在这儿呢。” 徐山当时就翻白眼了。 还以为人家另一个孙子呢，没想到是躺棺材里那个，顾曳也瘪瘪嘴，这难度有点大，老婆婆你调皮了哈！ 第277章 你的娘子生气了 旁边也有一群人劝着，说这娃儿是贪玩游泳溺死的，当时没来得及救，现在也没法救。 真要能救一个死了一两天的人，这世道都得乱了。 徐山发话，丧队就继续前行，还能听见那老妇人哭得不行，倒让人有些心生凄凉了。 —————— 必然要在镇上留宿一夜，第二日继续赶路的，徐山热情邀请说去他宅子，顾曳欣然答应了——为了省钱啊！如今她所有物件都被那似风拿走，可是一穷二白，而夭夭素来也没什么钱财，这一路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这宅子倒是不错，就是...... “还真是宅男府邸啊，都多久没打扫了....就不能花点钱请个人？” 徐山有些为难，最后才幽幽说他名声不好，男的不肯来，怕被潜规则，女的嘛，纯良的觉得整天看两个男人那啥啥会辣眼睛，而不纯良的觉得没有被潜规则的路子，上进的路被封死了，当不了二姨太三小妾，拒绝！ 于是就徐大人就这么苦逼了，也就一些没出路的护卫委委屈屈得跟着瞎折腾，但整理内务这么“贤惠”的工作是段段没人敢做的。 “是怕进你屋里收拾被褥的时候被你拱到了床上吗？”顾曳一本正经问，徐山跟身后那些护卫当时就死寂了。 怕？不怕? 这话没法接，于是全跑了。 徐山一脸菜色，也只能憋出一句：“顾爷爱说笑，那咱现在是吃饭吗？” “吃啊，你做。” 本来之前都是夭夭做饭给顾曳吃，现在让徐山去做，徐山这厮自诩也学了几天厨艺，也不退缩，屁颠屁颠跑去厨房折腾了。 也没茶喝，顾曳就坐在椅子上。 “阿曳是觉得这镇上那三人死得蹊跷吗？” 顾曳见夭夭看出来了，也不隐瞒，“刚刚我摸了下那棺材，正常死掉的人气是不一样的，那小孙子的气有点阴冷，怕是有怨的，一个死得不正常，赶着趟儿死的另外三人恐怕也不正常，不过我现在实力大打折扣，也不能胡乱招惹这种事儿，也就不多查了。” 夭夭也不是个圣母心的主儿，闻言是赞同的，这年头谁的命不是命，顾曳这情况的确不宜去管这事儿，白搭上去谁给赔。 吃饱喝足睡觉。 在两夫妻一个房间已经是好几天的事儿了，谁也没矫情，夭夭还得照顾顾曳呢，所以此刻两人还在屋子里，夭夭从厨房弄了药汤给顾曳，看到顾曳还在捣鼓化龙玉玦。 “这个没被他拿走么？” “恩，但也挺让人懊恼的。” “嗯？” 夭夭倒好一碗药递给顾曳，却见这人眉头紧锁：“这玉玦是在我衣内的，你说我是该赞美他不好色呢，还是检讨自己女性魅力不够呢？” 不等夭夭回答，顾曳自问自答：“肯定是前者啊，他跟我一样，面对美色还是有定力的，之前我就面对他的美好肉体无动于衷。” 夭夭垂眸，用汤勺弄了下汤水，“你还见过他肉体？” “见过啊，这人可够专业的，为了到我身边连肉体都出卖了，很有出息啊。” 顾曳一脸感慨，却见夭夭把药端了回去。 “咋了？” “有点苦，怕你不喜欢喝。” “嘿，还是娘子对我好啊~” 夭夭笑了下，往汤里放了两颗丹药，勺动融化了才递给顾曳。“凉了，一口闷吧。” 顾曳点头，接过来一口..... 差点没齁死。 好咸啊！ “夭夭，你往里面放什么了？.....” 夭夭不咸不淡，“盐凝结的精华球，俗称盐球。” 哎呦我去！ “为啥啊！”顾曳齁得不行，眼泪都要下来了。 “你的娘子生气了。”夭夭背对她，声音有些清冽，但也有几分委屈。 哎呦我去！顾曳整个人都苏了。“所以啊夭夭，你是觉得我没看你美好肉体，你委屈了吗？” 夭夭哭笑不得，转身弹了顾曳的额头，“就你嘴皮子厉害，你这般厉害，就把这个也吃了。” “啥啊？”顾曳看到他手里还有一颗丹丸。 “给你吃的，好吃的，你敢吃么？”夭夭似笑非笑。 只是顾曳却二话不说闪电般抢过去塞进嘴里咀嚼。 夭夭一怔，却见这人笑得粲然。 “夭夭娘子给的，就是炸药丸子，我也得吃啊~~不过味道真不错，刚刚那不是盐球吧。” 夭夭抿抿唇，“这一剂药真的很苦，我刚刚试了下，所以往里面加了一点药，先咸后甜，可以有助于你吸收药效，后面这颗丹药是辅助的。”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喂给我吃就是辅助了....甜死个人。” “.......” 你能不浪吗？ 两人说笑后睡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曳忽然睁开眼，跟同样醒来的夭夭对视一眼。 外面有人。 门无声无息打开.....顾曳目光轻微一扫，却没见到门进来什么人。 但她肯定有东西进来了。 在哪里呢？顾曳跟夭夭正狐疑....忽然猛然感觉到有一股气逼近，下一秒，一个黑影猛然从床榻下方窜起，朝着床上的两人猛然洒下不知道什么味儿的粉末。 这粉末一落下来就跟硫酸似的，侵蚀性很强，一个劲儿得朝顾曳两人皮肤里面钻，跟活的似的！ 顾曳已经一脚揣在对方面门上，将人踹飞，且翻身下床一个劈砍就砍晕了人。 但她下一秒也扶住了桌子，整个人软得差不多要跪下，而且全身发热发痒。 “这玩意有毒！” “是有毒，阿曳......” “是春~药！？！！不行，夭夭你躲远点，不然我等下会伤了你。” 夭夭顿时就无语了，“这不是那个....应该是蛊虫，他给我们下蛊了，那些粉末就是蛊虫幼崽，现在有很多进我们身体。” 顾曳顿时毛骨悚然了，哀嚎：“那还不如春~药呢！” 夭夭一窒，下意识忽略了这话，只给顾曳喂了一颗丹药，“我对蛊毒不太熟悉，也只能先压制下蛊虫的活性，让它不至于现在就爆发，但时间一过压不住了，它们会成长很快...我们必须找到解药。” 顾曳用体内降力快速催化了丹药，压制了那蛊毒的效用，有了力气才看向被她劈韵的人，刚刚这厮忽然窜出，她才意识到对方刚刚进门不是直立的，而是贴伏在地面爬进来了，试想他们两个躺在床上，怎么会留意地面爬进来什么东西，这就是人的视觉习惯问题了。 不过这家伙的确吓人，一般人恐怕早已被吓个半死，都用不着这什么蛊虫了。 估摸着那徐山也中招了，夭夭过去给徐山服了丹药，后来三人才开始审问这人。 徐山睡得跟猪似的，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但在夭夭普及了下蛊虫的基本知识点后，顿时跪了。 “顾爷啊！亲爹啊，救我！” 顾曳：你爹怎么没在二十多年前一掌拍死你呢。 第278章 借用工具不行吗？（抱歉，昨天有事，今天也晚了） ———————— 徐山想抱顾曳大腿，可顾曳一个眼神瞥过来，他就冲向了那刚刚被弄醒的男子。 长得狗模狗样的，在屡屡见识过大唐美男的顾曳看来是长得相当不入流的。 “哪儿来的，想绑我们干啥去？”顾曳用的还算和气。 那男子阴森森扫了顾曳三人一眼，顾曳顿时就没耐心了，转头就对徐山说：“好嘛，遇上一个有骨气的硬茬子，我这种坏人对这种人最没法子了，只能交给你了徐山。” 徐山懵了下，“啊？我？我不太会啊，我从小连鸡都没杀过！” 顾曳：“没让你杀人，想什么呢，我也不喜欢杀生，就是让你做下你最擅长的。” 徐山：“啥啊？” 顾曳：“**花” 徐山跟夭夭：“**花是什么？” 顾曳露出“你们两个好没文化”的眼神，恨铁不成钢，“**花就是.....诶，这个还真不好形容，我需要道具！”顾曳瞬间极致，抽出旁边杂乱木柴堆里面一根，指着那丑男的臀部，比对了一个动作。 夭夭一怔，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但看到徐山脸红了，“啊，这样不太好吧....好吧，你们先出去，我勉强牺牲一下自己，然后...” 顾曳皱眉：“你特么想什么呢，我没让你自己上，借用工具不行吗？休想乘机做坏事！” 徐山：“....” 夭夭这次明白了，左看看徐山，右看看顾曳，那表情简直了，羞恼得很，瞪了瞪顾曳就出去了，顾曳贼笑，也跟着出去。 没一会，屋中传出好几声连续的惨叫还有咒骂声。 顾曳对着大太阳磨着指甲，一边说：“还不行啊，那就抹点辣椒酱呗，厨房有...” 然后....没有然后了，顾曳就知道这人知无不言了。 “你说你是想把我媳妇迷晕了扛走，然后再给他找一个姘头让他二婚是吗？” “是的” 顾曳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 “是你大爷！当着我的面坑我媳妇是吧。” “没，真不是，我就是.....” “他那么丑，放着我不抓，抓他干嘛！” “.....” 是我的错了？ “可我....可我要抓的是女的啊，你又不是。” 顾曳皱眉，眯起眼：“那是谁看上我媳妇，让他自己来跟我光明正大追求不行？非要整这个，而且还用上蛊毒，你当我傻！” “可人家没法来....” “瘸啦还是瞎啦，你让那小子自己来，我摁不死他！” 顾爷霸气一面来了，夭夭有一瞬间真觉得自己是人家媳妇了，被人调戏后，相公霸气胸口碎大石..... “他....他...就是已经死了的。”丑男支支吾吾的，顾曳挑眉，冥婚？ 河南道徐洲的货色啊，东北部，这里不就是东北部。 “古疆人？”顾曳轻飘飘突兀问了一句，这人却是懵懂，“什么古人？不是，我主子不是古什么人啊。” 是装还是很单纯啊。 顾曳呵呵笑了下，“看来你这个人水平不高啊，小喽啰啊~~” 被鄙视的丑男内心气得不行，脸上也只能挤出笑——因为菊花很痛。 “那你主人长啥样，什么实力，什么来头？” “我不知道。” 顾曳皱眉，他顿时打了一个哆嗦，“我真不知道，主人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就给了我一些蛊虫，让我帮忙挑选一些人当堪体。” “堪体？就是冥婚对象？” “对，我们这边叫堪舆，不是只有我这么干，在我们这边冥婚很正常！” 这人这么说，还不等顾曳两人说什么呢，徐山就先怒了，“胡说八道！冥婚是恶俗，虽扎根在这些偏远山沟里没法根除，但从未听说抓活人给冥婚的，你们这是搞人贩子买卖呢！” 哎呦，有几分徐大人风采了，顾曳瞥了徐山一眼，幽幽道：“蛊虫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养可以随便用的，这么大投入，不单单是普普通通的冥婚吧。” 丑男目光闪烁了。 “你还不说，遮遮掩掩，小心我.....”徐山比划了下手里的木棍，丑男顿时怕了，可他却是死憋着不说。 “行了，不用问了，这主子恐怕在他身上下了什么术，有些东西是说不得的，不过这小眼神儿一看就知道了。” 你知道？丑男不信，顾曳也不理他，直接废了经脉让徐山安排人看守，只是一个小喽啰，翻不出什么风浪。 ——连解蛊毒的解药都没有，好像都是丑男这样的“下属”单向操作，下蛊，控制人，就绝不允许有解蛊的可能性。 顾曳知道自己已经惹上了对方，这蛊毒不解，她跟夭夭哪怕离开这地儿也必死无疑。 —————— 办丧事的人有三家，这三天也轮着丧葬，最后一家也就是那位小孙子淹死了的那家，姓陈。 陈家昨天刚葬的人，却没想徐山这个二世祖长官会带人前来，说要挖开坟.... 这一听陈家人就顾不得对方身份了，大怒，有几个壮年更是去拿棍子想要动手，还好徐山护卫还算给力，对峙中，顾曳进门。 “昨天下葬弄了冥婚是吧，冥婚分两种，一种是活人跟死人，还有一种就是死人跟死人，这死人怎么来的呢，一是另一家人也死了人，刚好能跟你们对上，这两家有了协议，冥婚丧葬成了一家，合墓而葬。二，从别人家的坟头里面挖出来，不告而取，是盗尸！三！” 顾曳顿了下，笑了，“第三种就是把活人弄成死人。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为了给你们家的这个小孙子办冥婚，有一些人犯下了杀人命案，而跟他们有协议关系的你们等同主谋者，需要我再普及下大唐律法里面关于杀人命案的量刑吗？” 陈家一群人都懵逼了，那几个壮年都差点拿不住手中的棍子锄头，徐山也乘机喊：“我还是朝廷命官，你们这是要干嘛！” 啪嗒，棍子锄头都落地了，一群人纷纷辩解。 “大人大人，不是我们要杀人，不是我们，我们是要给幺儿办冥婚，可对方没说是要杀人啊....” 顾曳撇撇嘴，“这话你跟朝廷刑狱司派来的人说吧，毕竟人家是办案肯定是要抓人的，要么抓你们，要么抓.....” “肯定是抓那小子，就是赵光，那畜生害我们，那姑娘就是赵光找来的，我们也不知是他杀的。” “不对，没准没杀，是挖坟来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糊弄的，有人警戒得盯着顾曳。 顾曳微微一笑：“所以得开棺验尸啊。” 于是挖坟开棺了。 还用不着徐山他们动手，自有陈家人自己卖力。 这埋葬的地方看起来还不错，不过肯定没什么青山绿水，毕竟这儿地域地貌就这样，顾曳目光扫了扫呢，有好些墓地。 其中三家坟头还挺新，纸钱烧的灰还没飘干净。 “你们三家人关系很好，血缘很近吗？”顾曳随口问陈家老大。 老妇人年纪大，这次的事儿就没让她知道，所以是那孙儿的爹管事。 “倒不是，而是风水先生特地选的，说此地不错，三人也可做邻，本来我们想着这风水好自是独占的好，可风水先生说比邻而居也是一种缘分......” “缘分？呵，是缘分”顾曳笑得让老大觉得有些渗人，可也不敢多问，虽心中已经起了一些疑窦。 “挖好了，徐大人，顾爷，您来看。” 顾曳过去看了，“把棺盖打开，不然让我看棺材板啊？” 哎呀这顾爷实在是个大气的人物，也就是粗放，一点避讳都没有，陈家人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开棺盖，嘴里还念着让小弟弟小侄子不要生气什么的。 结果棺盖一打开，所有人都懵逼了——除了顾曳。 棺材里空空如也。 陈家人反应还不必说，徐山大嗓门先起来了，“人呢？陈大，你那小儿子哪儿去了？真葬了？你不会故意带本官来了一个假墓吧！” 本大人挖了一个假墓？ 陈大也冤枉委屈呢，“不是，没有啊，真不是我，我那小儿子真的是下葬了，谁这么缺德啊，对，赵光！肯定是那小子！妈的！这王八羔子！” 陈家人之前对赵光有对敬重感激，现在就有多愤怒。 至于那赵光却已经被徐山安排送到了衙门，不知为何，顾曳今日也没让带到这边来当面对峙。 此刻呢，顾曳也是安安静静得瞧着空棺材半响，手指也摸了下土，摩挲了几下，也不在意脏，只淡淡道：“去通知另外两家的人，挖！” 另外两家人匆匆赶来，相继挖坟开棺。 都空了。 三家人当时就气得不行，齐齐要找徐山诉苦，徐山哪里懂这个啊，只能找顾曳求救。 顾曳还在坟头边上呢，看见一群人前来求救，便说：“你们这是被人空手太白狼了啊，以为赚回来女婿媳妇的，结果连着子女都比人牵走了，钱财什么的反而是小事？” 不提钱财还好，一提钱财就更怒了。 家家几乎都是被抠走了好些老本的，虽在顾曳这种真正的“吸血鬼”面前不算什么，可对于这些平反家庭而言的确是巨大的损失。 这何止是空手套白狼啊！ 一本万利哦！ 三家人气得不行的时候，顾曳又幽幽补一句：“你们三家人是不是祖墓也临近？” 啊？三家人一愣，倒也纷纷点头，看顾曳眯起眼冷笑的样子，他们瞬间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感觉真正的杀招要来了！ 第279章 防身而已 ———————— “在风水学上了，的确有种比邻而居的好格局，但需要契合好些要素，比如葬者生前关系要和睦啊，变成鬼后不会打架啊，还有生辰八字不会对冲啊什么的。” 看着三家人一脸真诚说三个孩子关系很和睦啥啥，生辰八字也没多说问题。 顾曳笑了：“我当然知道他们很和睦，甚至你们三家人祖上也算和睦。” 她没往下说，话里也没什么坏的意思，可三家人就越心惊，这位顾爷不显山不露水的，可每次都能有惊人之论。 总觉得她等下也能狠狠戳他们一刀。 三家人到了祖坟地，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问题就在于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顾爷站在墓前看了一会，最后蹲下，用手指头叩叩敲了下那墓板，再轻轻掰了两下，墓板被掰下来了。 陈大脸色大变上前：“顾爷，您这样不好吧，这可是我们祖坟，事关我们家族风水，那.....” 啪嗒，墓板扔在地上。 四周还粘着白糊糊的东西。 “糯米熬出的浆糊粘着，你们这些人只知道供着拜着，怕也不知道老祖宗的墓被人撬开了，看看吧，里面的骨灰盒还有几个。” 三家人脸都绿了，纷纷去看自己的家族老墓，看完后昏了好几个，哭了好几个。 夭夭是素来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插话的，因为知道顾曳可以把一切都处理好，可看到这里，他不免皱眉，说：“阿曳，是双代墓引吗？” 顾曳点头，“一百年以上的老墓都会有灵的，不管墓中人灵魂入地府往生与否，先用这三个小辈的墓牵引，用一夜时间契了他们的鬼魂，再拘走，因三人的墓已经相邻，自然会让老墓那边的感知到，墓中灵会因此察觉到危险去救，但脱离了老墓后反会让对方有机可乘，乘机在老墓无灵庇护的情况下带走了骨灰盒。” 顾曳这解释也算详细了，其他人半懂半不懂，反正就一个问题。 “那...那会如何啊？我们家的风水....”有一个人喃喃问。 陈大顿时大骂：“先不管风水，老祖宗们的骨灰都被盗走了，我的天呐，我怎么对得起老祖宗们啊....” 他说着就要哭了，这幅模样竟跟他的老母亲有些相似。 顾曳最头疼别人在自己面前哭，于是就说：“其实也没事，就是你们三家人血脉风水都被窃了，所谓双代嘛，就是承上启下，绝了你们的路，风水没了是什么效果你们知道嘛？也就是倒霉点，比如赚不到钱，娶不到老婆，喝水塞牙缝，走路掉茅坑.....” 哇，一群人老老少少大爷们都哭了。 夭夭就无语了，之前仿若听李大雄来信说过顾曳在外面肆无忌惮，经常把一群人一村人给惹哭，他当时还觉得是李大雄故意抹黑顾曳，现在才知道李大雄还算是客气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赶紧写黄帖递交上去，让道院的人来调查，就说是有邪教在马淀镇用了双代墓引，以冥婚的姓氏害人....道院高人那么多，让他们来抓人，还是有法子弥补好的。” 陈大等人被这么一说才止住了哭音，纷纷准备去了。 但顾曳却拉住了陈大到一旁，问了那风水师的事情。 “下葬才是昨晚的事情，要过一夜才行，他们必然是凌晨天见白光前动的手，刚刚那坟头的土在我们翻之前其实已经被翻过一变，颜色都还很新，没准他们还未走。” 陈大如今哪里不知道那风水师也有问题，心中暗恨，一听顾曳这么说就主动说要带路。 风水师的区分不多，就那么一个体系，如果真的要分，便分为两种，一种是驻扎的本土风水师，一种是走方的风水师，可以理解为走方郎中那种。 走方风水师是不会袒露性命的，一般只给信或者名号，这姓王的风水师就不是本土的。 这马淀镇是偏远小镇，镇上的人没什么见识，只知道防着那南荒的妖啊什么，哪里防过人啊。 这不，被坑了吧。 不过顾曳对他们也没什么同情心，大唐律法里面已经规定了不能冥婚，以杜绝一些农家人将一些地位不高的女子卖给富家官家的人冥婚，倒不是怜惜这些少女，而是出于担忧将来其余男子找不到适婚女子，反都配给了死人，这不是找死嘛。 当然，这是后来人的解释，但真正的原因顾曳知道就是那位女帝想这么干，所以大唐也只能这么干，于是这一条律法到现在还在。 洛阳那种大城是必然不敢忤逆的，只是偏远之地还留有旧俗，说是旧俗，没有这些人心底里的私心，谁信！ 顾曳不管那么多，反正觉得这些人也该有些教训，所以全程都比较冷淡，但陈大反而越发觉得顾曳本是很大，一路都不敢多说话，只带路。 这王风水师住的地方还很不错，是三家人凑合了金子在镇上专门租了一户人家的庭院。 这庭院不大不小，但很清幽，要租下这么一个院子，价格不便宜，顾曳越发觉得这幕后的人不地道。 不过看到那庭院的时候，顾曳让夭夭不要近前，自己也没跟上去，只陈大在院前喊：“王大师，王大师，您在不？我有事儿找你。” 他喊了几句，门内却没声，没人啊？ 陈大心里狐疑，却不敢去看其他地方败露顾曳他们的位置，因顾曳叮嘱过，屋中若是有人，必会先观察他..... 而此时，屋中的确有一个人透过窗户缝隙看着院子外扯着嗓子喊的陈大，要说陈大这人也是有点门道的，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压得住性子，表面上不显露任何痕迹。 屋中的人谨慎看了一会才放下心，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应了一声。 “是陈大啊，我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 他拉开门，露出一张精明的脸，陈大心中暗恨，脸上却一如既往得憨厚，“这不是把事儿都给完结了，大师您实在费心许多，我们三家人商量了一下，准备请您吃个饭，家里菜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过去吃呢。” 这话没毛病，王大师本就是贪图享受的人，否则也不会要求住这么一个院子，“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还请什么饭，我马上就来....” 这群傻子，嘿嘿。 他这话刚说完，却留意到陈大眼里一闪而过的愤怒。 其实也是陈大实在压不住了，只因他看出王大师笑容里面的得意，如何不怒啊，一时没压住，让王大师察觉到了，这厮目光阴沉杀机一闪而过，手指正要一动。 刷！ 屋顶后面窜出一道残影，不等王大师耍什么手段，就从屋顶跳下。 速度太快了，直接一手刀劈在了王大师的脖子上。 王大师是不是降师还不好说，就算是降师，这一手刀下去也连发什么术的机会都没了。 委实太快太准了。 倒地也就噗通一下，陈大整个人都懵了。 好快啊，这就结束了？死了吗？ 不过顾曳也才刚落地，忽听夭夭喊：“小心！” 危机只在一瞬间，顾曳在一瞬间做出反应，便是一脚踢飞陈大，自己一个侧翻.... 刷！ 她人落在墙头，却见那破出窗子的黑影直奔王大师。 屋中竟有第二个人！顾曳暗道自己失策了，但她很快发现自己更失策。 那黑影直接一掌劈向王大师的脑袋，脑浆崩裂，继而又窜向另一边的墙头。 他是要逃走的，但可没想到隔壁那院子阁楼走廊会走出一个人，忽见黑影上来，顿时惊愕，“谁！！” 他喊了，那黑影自然起了杀心，扑过去.....但身后冷风袭来，顾曳来了！ 没有红颜玉尺也没有子母飞焱弩，顾曳几乎被砍掉了十之七八的实力，因为没有降器，攻击术基本上很难发出，只能运用《方阙眼》跟《登风步》，能追人，却很难对付人。 顾曳之所以追上对方，是因为确定对方不是降修，而是一个武林高手，但一个强大的武林高手完全有足够的机会跟能力突袭杀死一个降师。 反之，顾曳其实也是一个武林高手，她有临驾于武林人跟降修之上的身法，也学过分筋错骨手这样的功夫，更从沈青玥的书法里普及了大量武学，论资质，她的武学造诣是不错的，尤其是这一龙爪手一抓.....那黑影肩头被顾曳手掌爪按了下，骨骼顿时噶擦作响，但他也拽住了那个倒霉鬼，将他让下方地面的大石上狠狠抛去！ 那力道很强，足以让一个普通人暴毙。 顾曳一看便是无奈，只能放弃抓那黑影，只能跳下去。 那黑影见状就要逃，但忽然腿软，踩不住那栏杆，接着掉了下来，落地后难以置信的转头看自己的小腿，小腿上有一根针。 针上有毒。 这针哪儿来的？顾曳也是错愕，直到她看向夭夭，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盒子前端有一排孔。 他一脸宁静美好，轻轻说：“我怕老是拖累你跟大雄，就让沈前辈帮我买了这个，装了一些银针，针上抹了一些药素。” 顿了下，她表情有些不太好意思：“只是想拿来防身而已。” 顾曳哈哈了，“防得好，防得太好了！” 第280章 黑山，乌蝉子，岭南 （抱歉，前两天有事情断更） —————— 顾曳笑得开心，夭夭看了看手里的针筒暗器，稍稍握紧。 “鱼大头，你怎么在这里？” 顾曳没急着对付那已经被毒倒不能动弹的人，反而去问鱼大头。 “顾爷！是你啊，我说是谁这么厉害啊...我啊，我住这里的啊！哎呦，可吓死我了，这人是来暗杀我的吧！图我的钱！顾爷，你可得保护我！。” 鱼大头脸色还苍白的，而且就要抱住顾曳的大腿，但没得及抱住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夭夭手中针筒暗器似乎.... 他一哆嗦，立马收回手。 “就你那破鱼馆能赚多少钱，人家犯得着暗杀你！”顾曳一脸鄙视、 鱼大头就不爽了，“谁说的，我可不止这里一家鱼馆，在其他地方还有分店，每年好歹也有七八千两的....” 他忽然捂住嘴巴，顾曳微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还担不起七级浮屠，那就七千两吧。” 大鱼头：老子信了你的邪！ 顾曳懒得看这厮痛苦的脸，转身过去看那个已经毒素入体的男子。 “说吧，解药在哪里？” 男子如何不知道自己碰到了铁板，但也是冷笑：“解药？我们这些人手里可没有解药，你就准备等死吧。” 顾曳：“我从你的眼神跟表情里看到了浮夸，也看到了惧怕，你怕死，我也怕死，两个都怕死的人是可以合作的，我不死，你也不会死.....” 顾曳此时蹲下身子，跟这个人对视，四目相对，“只是说出一些你知道的事情而已，我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了，你管自己去逃生，各取所需，不好吗？” 这个人目光闪烁，顾曳没说错，他的确怕死，而他不说的结果肯定是死，说的最坏结果也是死，可他还有逃的机会。 ——那个人毕竟还不在这里。 “你不是他们对手的。” “奥，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是道院的人呢。”顾曳手掌一翻，手中出自一传物件，是三块卦相。 “这卦相是道院上人级的分部老大亲自送我的，我是没有资本，可不代表道院那些道院没有资本，而你知道，你是人，不是妖鬼，戴罪立功是有机会的.....” 顾曳徐徐图之，一步步瓦解这个人内心的恐惧跟忌惮，对方最在意的就是她扳不倒那幕后之人而让他死得更凄惨。 不过么，显然这幕后之人也就是一头肥硕的大老鼠，还得怕道院这些明面上的降道部门。 “你是道院的？认识上人？”这人果然眼里一喜。 顾曳从这里就判断出了——幕后之人的实力不会超过上人，但一般上人哪里会来这穷疙瘩地。 所以造成了这个人以为幕后那个人无人能敌的认知，但现在不一样了。 “是啊，我骗你做什么，我如果真的没法子对付幕后那人，我吃饱了撑着送上门去找死？而且看你们这作风，解药怕也只能在他手里，不把他弄死了，我也活不下去，所以你不用怕我会不尽力。” 这倒是....这人的确没有后路。 迟疑了一会，顾曳“蛊惑”的这个人交代了他自己的人物属性——姓名陈康，隶属于河南道徐洲一个叫黑山的组织，而这个黑山的组织老大叫舆师。 说起舆师，那真是一个极其神秘的人物，首先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其次这个人隐在幕后，却发展了一个拥有至少三千成员的黑山组织，这个黑山的成员遍布整个徐洲，业务内容主要是冥婚，业务范围甚至发展到了河南道各地。 在顾曳看来，这人是个顶级人才啊，搞传~销铁定是一把手。 不过黑山成员虽多，但总部却是个迷，总体来说这就是一个上线发展下线的组织，不到某个级别是不会知道组织核心信息的。 “搞半天你也只是个地方级小头目啊，还接触不到黑山核心机密...忽然觉得留着你也没什么...”顾曳这慢腾腾的，可把这陈康给吓坏了。 你特么不能这么过河拆桥啊！ “谁说我没用了！起码我知道你们中的蛊毒叫乌蝉子！入体之后不用三天便会让幼虫吞噬血肉成熟，进而进入人的五脏，只要蛊笛控制，便可让你们痛不欲生，进而达到控制你们的地步。” 顾曳：“所以你的体内也有这种蛊虫吧。” 陈康点头，脸上有些恐惧，“你没见过，不知道真正的乌蝉子发作时候的恐怖，那可吓人了。” 这厮杀人如麻，肯定是个惯犯，却这样恐惧，怕是这蛊虫真的不好对付。 顾曳转头看向夭夭，从夭夭略一颔首下定了下心——总得让夭夭先试试。 “不过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这黑山的路线不能断。” 顾曳这么说完就惊讶了：“夭啊，你脸红做啥？还有你们几个是什么眼神~” 陈大跟陈康、鱼大头三人都低下头——麻痹，这话听着就觉得带某个颜色。 反正顾曳这次是真冤枉了，她内心多纯洁啊，什么抓什么硬的.....流氓！ —————— “阿曳，我查到了。” 在徐山那破宅子里，安置好陈康这个人，夭夭忽然告诉顾曳。 夭夭跟顾曳一样喜欢看书，这次出来却是没带来，他只是从脑子里回想自己认识的一些知识点。 其中一个..... “你找到乌蝉子了？” “没有，我找不到乌蝉子.....否则我当时就能想起来，但我刚刚查了《奇典录》，上面记录着一些南荒的诡物，其中有一种叫黑蝉，幼虫入体，也是三日内变成成熟体，可控制中蛊之人，产自岭南之地，而岭南其实就挨着南荒，从地域上来讲....是说得过去的。” 夭夭不绝对，可给了顾曳很大的提醒。 岭南，岭南那地儿可跟南荒一样，都属于河南道的险地，且都位于徐洲，要不怎么说徐洲地杰人灵呢，人灵了，其他其实也灵。 鬼妖什么的。 顾曳脑仁有点疼，“反正先把道院的人搞来吧，但不能暴露我们两人，我总觉得那个似风背后有很大的权利，可以洞悉到道院的机密。” 顾曳这种感觉不是无的放矢，对方对赵光还有清微上人的事情清楚得太透了，而且清微山藏着的那老疯子是一般人能洞察到的？没看崔凉都无所知的样子吗。 顾曳很会看人，她跟崔凉一接触就知道这个人手头肯定有个搜集情报的机构，生意大，也意味着手眼通天，可使唤的人多。 论搜集情报，天下有谁比这个富甲天下的人崔老板更洞察天下的吗？ 又是崔氏出身，他都不知道，这似风却知道了，也只有一个可能——崔凉不知道，是因为这是皇族的机密，可似风知道，至少证明这个似风跟皇族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也是顾曳最忌惮的。 自然，夭夭也能懂顾曳的顾虑，“所以你打算跟道院的人分开合作？” 顾曳点头，指尖把玩着一枚铜板，“你也知道，其实我就不是道院的人，而道院地位高，其实就只听皇族的，朝廷的官儿都命令不了，跟那些宗门也是合作关系，就凭着我这点身板，也就在人家身边跑腿的份儿，可问题是——他们又不太可能比我聪明。” 替比自己蠢的人跑腿是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顾曳不打算做，夭夭也不舍得让顾曳做，所以算是有了定计。 徐山不知道顾曳两人来头，听到顾曳这么吩咐也只以为顾爷想低调行事——这才是高人啊！ 徐山行动力还不错，毕竟是徐洲那边出来的富少爷，帮着三家人弄好黄帖，快马加鞭送到县城。 顾曳他们也到了县城。 “顾爷，顾爷，您说这帖子上去不会石沉大海吧，您不知道，我们这小地方山高皇帝远，那些当官的啊，都特别怕事儿，什么鬼祟邪事，都能往外就使劲儿推，出了人命案子呢，那是巴不得判人家自杀自然死的。” 陈大一肚子牢骚，却说出了广大老百姓心中的委屈。 顾曳正吃着这当地特色的猪骨汤面，闻言就笑了，“这你就别担心了，这次他们是肯定会受理的。” “为啥啊？奥，是因为顾爷您面子？” “我哪有什么面子，人家都不知道我哪号人，何况那帖子上也没我名字。” 那为啥啊！ 陈大挠头不懂，顾曳瞪了他一眼：“别挠头，头皮屑都飞下来了...” 陈大：“！！！” 徐山出来的时候，也一脸不解，陈大以为事情黄了，却听徐山说：“没黄，那事儿办妥了，而且那县老爷特别热情.....” 陈大：“那徐大人为啥一脸苦相，我还以为县老爷不理呢。” 徐山皱眉，似乎难言之隐：“我在想....他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想要对我...” 顾曳放下筷子，“我吃好了，夭夭，我们走吧....反正道院的人来也就两三天的事情，陈大，这几天你就住在县城，对方少不了要找你了解情况，你带路也快，省的县里这些人乱来。” 陈大点头，而顾曳跟夭夭去县城买了一些物资。 吃的用的都有。 显然，这不止是一次长途旅行。 第281章 岭南 “岭南多瘴，而且那边多异族人，习惯跟我们都不一样，善恶也不知，小心为上。”夭夭看书多，替顾曳买了许多东西防范，顾曳却也有自己的主张，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也不知是想干什么。 不过倒是把从鱼大头那儿坑来的七千两给挥霍光了，但顾曳一路都在吐槽。 “那崔凉底下的老奸商太特么黑了，他那儿有一些材料摆在他店里忒贵，我好几次看到都下不了手买，原来在这里只需要十分之一的原价，坑死个人！” 一边吐槽一边疯狂买，多是一些矿石跟兽骨，因这里还挨着南荒，很多野兽其实出自南荒，带着南荒里面独有的荒灵性，自是锻造降器的好材料。 顾曳买的是这些材料，但路上也让夭夭买了一些布料。 —————— 买完，顾曳租赁了一个铁匠铺。 夭夭已经猜到顾曳要制作新降器了，但他之前从李大雄来信炫耀中已经知道顾曳开启了这个非凡技能，却是第一次见。 顾曳嘴上没皮没脸的，可做起事来很有范儿，尤其是撸了袖子低头画图纸的时候，握笔划动中，纸上就多了灵动的线条，没一会就多了一把匕首。 这匕首..... “是吴三爷给你的那把？”夭夭记得顾曳之前手里头还是有不少东西的，被那似风拿走了红颜玉尺跟子母飞焱弩，但化龙玉玦留着了，还有匕首。 这匕首不是降器，估计也是似风看不上。 但也是奇怪，这似风既要收去顾曳身上的“依仗”，为何不收干净，偏偏要留下一些。 他不信对方不知化龙玉玦跟这匕首的存在。 “是啊，这匕首虽不是降器，但降师也是血肉之躯，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改造。” 改造？夭夭有些懵：“凡人兵器还可以改造成降器吗？” “当然能啊，没听说过不代表不能，降器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除却灵器以上的极品，其余的也就比凡人兵器多了材料、降纹跟锻造法子的区别，搞一搞还是可以的。” 她说的轻松惬意，眉宇之间有恣意的自信。 夭夭坐在桌边对着顾曳画好的衣服图纸做衣服，“可目前似乎并没有人有心去改造凡人降器，怕是很难。” 顾曳眨眼：“我是一般人？” 夭夭笑了：“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其实夭夭素来是极信任顾曳的，否则也不会顾曳说要让她做两套衣服，他就真的做了。 只是这衣服看起来是有点奇怪。 —————— 顾曳汗流满面完事儿的时候，额头被擦了汗，抬头便看到夭夭递来一杯茶。 “你好了？”顾曳惊讶，夭夭点头，“好了，不过顺手做了一些小东西，耽搁了一些，你也好了么？” 他看到烘炉板上已经摆了两把匕首。 一把是融掉了再造的，一把是重新锻造的。 造型一致，但颜色跟气息却不同。 “这是？” “原本那一把匕首其实材质十分特殊，攻击速度很快，而且坚韧得很，有一次我拿红颜试了下，打不断。” 打不断，这意思也就是她用降力催使可以打折铁棍的的红颜，却打不断这匕首，足以证明这匕首用的材料绝对很厉害。 只是顾曳还琢磨不出它的属性。 “可你之前融掉它似乎也不用多久，坚韧度跟熔掉它的时间不牵扯吗？” “一般是有关的，所以说它很奇怪，这样的坚韧度，加上锋利程度，熔点应该很高的，可它比一般材质的矿石熔点还要低了很多，融掉很容易，所以我锻造才这么快，不过我把它的材料分出来了，各自一半，所以个头也小了，你发现没。” 夭夭自然发现了，“你还往里面加材料了？” “起初分出了一点点材料做了下研究，试了十几种矿石，都无法融入，但我想这矿石大概是有些特殊的，有些霸道，既然如此就不用矿石，便选用了兽骨，三十斤兽骨熬出了那么一小团兽骨汁液再加粘合性极强的甘草汁融入....效果不错，你试试它们。” 夭夭拿起一把匕首，拔出鞘，刃身光度有些内敛，只是刀口锋芒流转，那流转的光似乎趋向于灰色。 很奇怪的匕首。 他将匕首往桌子上一划....哗啦，桌子一大块落地了。 他惊愕，看向顾曳，顾曳却是皱眉：“我们得走了。” “走？” “不然等下这桌子要赔钱.....我们没钱了。” “.....” 于是两人收拾东西，偷偷摸摸翻墙跑了。 ———————— 两匹马刚出县城就听到身后有人呼唤，顾曳一回头，看到徐山带着那陈康跟鱼大头骑马追来。 顾曳瞥了陈康一眼，“你们来做什么？” 徐山：“这个陈康说跟着顾爷您才安心，反正他交代的也交代了，我就带他来追您了，不过您放心，我已经交代陈大，到时候也会提及岭南的事情。” 顾曳之前嘱咐过他的，徐山可不敢忘。 顾曳挑眉：“所以你们是想跟我们一起去？” 徐山：“我是当地父母官，职责所在！” 鱼大头：“顾爷您救我一命，我实在无以回报。” 陈康：“你不在，道院的人利用完我就会杀我。” 夭夭垂眸，他不太在意这个，只看顾曳怎么处理。 顾曳：“其实你们就是深深爱上了我，不肯看我涉险...我懂，可你们真的不需要这样。” 不等三人解释，她叹气：“你们太弱了，跟过来于我只是累赘.....” 夭夭看三人一脸麻痹的表情，顿时失笑，荒原之上，他一笑却是让三人一下子愣了神。 邪门了，这个明显很不好看、又长得比男人还高的“媳妇”怎么一下子笑得跟妖孽似的。 不过顾曳最后还是答应三人跟着去了，主要原因是——真有危险的时候，不是可以扔出去当炮灰吗？ 夭夭：“.....” ———————— 徐洲当地道院分部得到下面附属偏僻小县城送来的黄帖，当时就很重视，因为这递送渠道是特异开辟的——为啥小县城很在意呢？因为道院之前就下达了命令，但凡接触到关于冥婚牵扯邪祟的案件都可以递送到徐洲道院，若是有怠慢的，后期会着重处理罪责。 这可怕各地县城长官给吓坏了，因此行政流程能多快就多快——重金雇佣了飞鹰传信。 于是第二天这黄帖就到了道院分部，道院分部此时也有些慎重。 “淮南道那边的疾风打人跟赵光还有清微山的清微上人都在我们河南道境内，虽明面上是说无关这冥婚舆师的事情，但在道院传达下命令之后没多久，他们就跨道域过来了，哪怕非主要目的，也绝对会过问。” “三个上人跨域过问这件事，若是我们处理不好，这等影响你们是知道的。如今我们河南道的大人还在青州小明寺，赶回来也得要十天半个月，这舆师的事情也还不到让他们回来的地步，是以，也只能靠我们自己来处理。” 这位老者说完，目光一扫大厅，最后落在最前列的那个青年身上。 “郑越，这次就由你领队前去调查吧。” 郑越点头，于是散会。 没多久，一队人马从徐州城池城门出发，前往南荒境地..... —————— 岭南之地人比南荒也差不多了，地广人稀，不过南荒是荒，岭南却是迷。 山迷，水怪，道路艰险，又没有什么水路，顾曳几人骑快马两天才到岭南境内。 此时，距离他们的黑蝉蛊毒发作时间也差不多了，还好夭夭再次用加重的药剂压制了蛊毒。 但顾曳感觉到不太妙。 “可以压制，但也意味着一旦达到压制不了的程度，它的爆发会远超过从前。”夭夭神色平淡，似乎不惧生死，顾曳却知道夭夭不是不惧，而是知道他们不会死。 他相信自己。 顾曳坐在马上，笑了下，问：“那大概还能压制多少次，多少天？” “两次，分别三五天，但最后五天浮动很大，可能会因为体质等原因变化.....” 顾曳捏了捏缰绳，“也就说最多只有八天了....前头那是什么地方？” 徐山好歹也是徐洲的，任何一个分派到当地做官的都要熟背大唐州县地图规划，因此顾曳一问，他就回答了：“顾爷，那地儿是岭南的小南镇，我以前来过这儿。“ “你来过？也对，这里距离你那马淀镇也不远，这地儿很多野味？” 徐山顿时悻悻：“瞧顾爷您说的，仿若我就只能图着吃.....” “所以就是野味多咯？” 额，就你聪明就你聪明！ 徐山吃瘪，只能说：“这小南镇本就是我们徐洲有名的狩猎小镇，虽然偏僻，但东临北水，南临前往徐洲州城的官道，发展反而比我那马淀镇好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条官道也是商道，许多押镖队跟商队都打这儿过，加上群山峻岭，山中多野味，因此很是热门，每年都有许多武林好手来这儿切磋或者狩猎.....” 顾曳有些惊讶，原以为自己这一道要走荒路，没想到碰着这么一热门的地方。 “有冥婚风俗吗？” “没有啊，岭南这边就不兴这个...我之前还纳闷您为何要来岭南呢。”徐山一脸纳闷，顾曳也没解释。 “行了，反正中午了，还没吃饭，就去会一会这小南镇。” 顾曳心中还有犹疑，夭夭的判断肯定是没错的，但这岭南区域又一副“单纯”的样子，她是怀疑呢，还是不怀疑？ 自然是怀疑的，而且更怀疑了。 第282章 侉依族 ———————— 挨着不干净的地方还一白如洗的白纸注定是被人伪装过的。 墨水跟清水相触，终会相容。 顾曳坐在了小南镇上的一家野皮子店里，这才刚坐下，顾曳就皱眉了，纵使鼻端飘来让人肾上腺都为之野味烧烤炖煮香气，可她听到了后院传来的些微动静，虽然不大，可她听力多好啊。 眉头皱了后，顾曳就不动声色得观察这个野皮子店。 所谓野皮子店就是专门的野味店，门店上挂着许多野兽的皮。 顾曳虽然吃了不少野味，可那是在荒原村庄里面，村子里的人是正常的猎食生活，虽猎野味，却可这店面就不一样了，顾曳一进这小南镇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顾曳刚去摸茶壶，却看到夭夭苍白的脸色，她顿时心里一动，她倒是忘了，夭夭是素来见不得这些血腥的，而自己能察觉到这点内血气很重，夭夭自然也察觉到了。 “嘿，爷，来吃点喝点什么啊？”那店小二是看人下菜的，顾曳长成这样，不管是男是女都瞧得出这厮有钱。 于是那店小二是秉着二哈看到冰淇淋的表情跟心情过来的。 然后顾曳说：“粥有吗？” 啥？店小二暗想这位贵气的大爷品味高雅，喝粥养生啊？养生的都是有钱人啊。 “有啊爷，您想喝凰云粥，还是凤地朝碧粥，亦或者还有....” “白粥或者白菜粥有吗？” “有啊有啊，您是要往里面加什么？是加野鸡肉，还是....” “不加，我养生吃素。” 你特么来搞事儿的吧！进野味店吃素！吃你大爷！ 店小二内心有个小人在挠墙，脸上的变成也变成了大丹犬的拉长脸表情。 “抱歉，这位公子，我们店没有白粥.....”他直觉顾曳要闹事，因此没给什么好脸色。 徐山虽然对顾曳的白粥开场白毛骨悚然，但也觉得顾爷的脸面就是自己的脸面，怎么说他也是徐家小公子，如今也是一个大人了，怎的能让这小店给欺了呢！ 正要怒发冲冠..... 顾曳已经凭栏处了。 “你知不知道一流的店是什么？” 店小二瞪眼，啥？ “一流的店，必须要有一流的美食跟一流的服务，一流的没事体验在舌尖，一流的服务享受在心头，要两者兼备，那就是——顾客想吃什么，你就得让她吃的爽！” 顾曳说着翘起腿，指尖敲着桌面，侧眸撇着那一脸懵逼的店小二。 “现在呢，我就是想喝白粥，不想吃肉，怎么，我养生减肥还让你不开心了？怕我不给钱？还是怕我钱给的少？” 顾曳嗓子清冽散漫，但穿透力十足，直接让店里其余人纷纷看来。 这小南镇上什么人都有，武林人，镖队的人，商人，或者降师。 但此时都看向顾曳。 看着这个用几段话一个翘腿一个侧瞥就满满“装逼”风的顾曳。 当然，顾曳知道自己是装逼，而装逼的最高境界就是——别人都觉得你这不是装逼，而是一种低调的奢华，从容的气质。 于是店内一时有点安静，那原本轻蔑的店小二表情变成了萨摩耶的委屈跟不安..... “哎呦，哎呦，真对不起啊，这位爷，是小店的小二不懂事，让您看笑话了。” 腰肥臂粗的老板笑呵呵过来打圆场，顾曳也不生气，只是挑眉笑了下，“没事儿，我就是顺口一说，毕竟难得路过这小南镇看看风景，本想吃吃野味的，可我媳妇怀孕了，吃不得这味儿，我总不能当着她的面吃好吃的，让她干看着吧。” 刚刚是装逼风，现在就是家庭好男人风。 “怀孕的媳妇”夭夭本来默默看着相公大人装逼，却没想自己还得装怀孕，当时就懵了下，然后当着众人的面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类似恶心反胃的表情。 顾曳一愣，继而内心笑抽了——调皮了我的夭夭，演技担当啊！ 顾曳似笑非笑，夭夭哪里不知道这厮再嘲笑自己，心中恼得很，便是瞪了她一眼。 哎呦，这是打情骂俏？ 众人一看长得不咋滴脸上还有一颗痣，痣上还长毛的“媳妇”，再比对这位爷的天姿国色。 真爱啊！好男人！ 在座不少商贩女眷或者女武林人都露出赞赏羡慕之色，其余男人心头也说不出啥滋味，只能暗暗道：这厮眼瘸了吧，什么品位。 “丫，好一对伉俪情深！这位夫人还怀孕了啊，那是吃不得这味儿，容易犯恶心！不就是白粥嘛！来人，去炖几碗菜粥，再炒几盘清淡点的菜.....诶，这位是徐大人？” 这店老板还是认得徐山的，徐山此时便是顺势轻哼：“甲老板，你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来你这里吃多少次了，好介绍了多少朋友来照顾你生意...” 旁边的鱼大头也附和：“就是就是，就算不认识我鱼大头，难道还能不认识我们家徐大人？” 谁特么是你们家的，徐山瞪他。 甲老板哈哈一笑：“都是熟人，熟人，不过不知这位爷是？” “顾爷，我刚认识的顾爷，可厉害了，而且极有见识....” 甲老板一开始就觉得顾曳背景绝对不凡，否则端不出这样的气场，可要论见识什么的，也就这么大年纪，一出生就开挂不成？ 可半盏茶时间，他被顾曳侃晕了。 侃晕了就好，可以开始套话了，比如这岭南小南镇地境有什么不可说的故事啊，有没有冥婚啊，这些野味哪儿来啊.... “冥婚？这倒真没有，怎么，你们见到了？马淀镇？不奇怪！南荒那边就流行这个，可我们岭南这边多异族，异族人生死跟咱们汉族是不一样的，他们讲究人死自然，什么丧葬什么仪式，他们都不太在意。” 原来是这样，难道真的是她料错了？顾曳目光微微一闪，喝着泛着淡淡濡香的菜粥，听到这店老板开始炫耀自己的见识，比如这地方的故事.... “要论这故事啊，我们这岭南也多的是哩，不比那什么南荒差，就比如那座山，诶，顾爷，就您左手边能看到的那座山.....” 顾曳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长片的山之中有一座山尤其不同。 崇山峻岭，茂林修竹，茂密绿意程度远超旁边两侧的山体，仿佛是生于另一个世界。 这很奇怪，地狱山脉植物走向是随着土壤跟气候改变的，这区域气候一样，莫不是那山的土壤特别？ “那山是我们岭南靠近南荒的侉依山，传说有一侉依族生活在山中，因为山道险峻，山中多瘴气毒害，而且传闻有妖，因此外人极少进入，以至于对这个部族也极少认识，不过.....听说很危险。” 顾曳用勺子勺动了粥，“你是说这侉依山很危险，还是说这侉依族很危险。” “哎呦我的爷，这一个意思啊，有一种说法是这侉依族就是侉依山的守护族群，什么外人进去，那便是要被他们一一杀死的，这么些年了，也不是没有人进山，可就是没有人出来....我们估摸着啊，要么是被妖害了，要么就是被侉依族的人给害了。” “可有什么依据？总不能就凭着怀疑吧，人家住山里，也不能就这么背锅啊。” “嘿，这可不是冤枉他们，十多年前，有一群人来到我们这儿，也是听说侉依山内灵秀十分，有许多宝物，他们进山了，再没出来，没多久有一位十分强大的降师来到这里，说是那群人其中一个人的长辈，那人可是四卦的降师啊，那腰上就挂着一串四个卦相呢，这么强大的大师进山去找人....” “然后呢？”顾曳又有听故事的兴致了。 “五天后，他出来了，却是断了一臂，而且皮肤漆黑如墨，似乎重伤垂死，死前跟我们这些人说日后再不要进侉依山，山中的侉依族十分邪恶且对外人有敌意，进山必死无疑....” 徐山听得入迷：“所以那高手是被侉依族的人打伤后来死去的？” “就是啊！你看那么厉害的人都被弄死了，何况我们啊，所以后来就再没人进山了，这侉依山原本还有一些小山道，但这些年下来，恐怕无路可通了。” 顾曳本来也没觉得这侉依族是自己的目的地，可听着听着就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了，看到了夭夭瞥来的眼神。 皮肤墨黑，是中毒了吧，侉依族擅长毒？ 跟这侉依族有关？ 顾曳目光一闪，也不再多问。 吃菜粥可谓是真正的吃饱喝足，边吃边喝嘛，一边瞎扯淡，气氛倒是不错，但外头街道忽有了不小的动静。 砰，一个粗犷的赤膊汉子被打落在地，且一只长靴踩在了他的胸膛，脚尖一跺，这个汉子便是口吐热血，眼看着就要死了，旁边的人似乎是他同伴大怒，纷纷大骂。 然而踩着那汉子的人——一个女子，而且是一袭红装的女子，手中蛇皮血鞭几段这在手中，指着那几个怒骂的男子：“一群孬种，有本事就上！” 哪一个男人守得住这个啊，顿时大怒，“老子今天还真要上你这个贱.....” 第283章 焱木菱，水栖蚊（肥更一更，今天是村选，忙了一整天了） 啪！那鞭子一端抽进了他的嘴巴，从后脑勺传出，血水溅射了后头一些人一脸，红衣女子手腕再转了几下，只见那血鞭子带着血从那人嘴巴钻出，又如血蛇一般穿透一个个人的胸膛跟脑袋。 三两下不到三个呼吸，地上就就多了七八具死状恐怖的尸体。 这小南镇上人多，吃吃喝喝的人也多，可多数人此刻都没了胃口，但也没有惊恐。 这地本来就乱，恐怕也不是第一次死人了。 而这种地方也是官府三不管地带，死个把人不叫事儿，尤其对方似乎都是江湖人。 那女子收起红蛇鞭之后，竟也入了顾曳他们这家店。 只是瞥了顾曳一眼，轻蔑，满鼻子满脸都是一个表情动态——小白脸。 表情还不算，坐下来后看到顾曳在看自己，顿时皱眉，淡淡道：“小白脸，再看我一眼，我把你眼睛挖下来。” 嘿，从来都是自觉自己长得好看且习惯被人偷看的顾曳就呵呵了。 长得比我美？身材比我好？这么自信，你咋不上天呢！天天上天的顾爷对这位也要上天的红衣美人不太感冒。 话说臭美的人遇见另一个臭美的人，当时目光相对中可是电光火石啊。 整个野味店好像都闻到了一股烧焦味。 然后顾曳开口了：“老甲鱼，你家小厮把什么烧糊了。” 特别平静，特别清晰。 甲老板当时就跳起来大骂那个看热闹忘记工作的厨子，骂完之后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嘿，什么老甲鱼，顾爷，您这嘴也忒毒了！你才乌龟王八呢！” 他自然是笑骂的，好像一下子缓和了气氛。 老油条，那红衣女子瞥了甲老板跟顾曳一眼，不再多说，她旁边在座的几个冷面的男子从头开始都没说什么，然后就点了菜。 这女的地位不低啊，不知道什么来头，但看样子好像是什么武林中人。 顾曳跟夭夭心中约有了一点猜测，后面稍微观察了下，暗想这女子行事作风如此果断狠辣，倒不像是单纯来这里狩猎或者吃野味的。 一，野味上菜的时候，这女子跟其余人吃了后，神态很一般，要么好吃要么难吃，总有什么反应吧——只要她是为了野味而来的。 显然不是。 二，游历过此地？这就更不可能了，顾曳从他们的行事作风跟习惯就可以看出对方绝对有目的而来。 于是顾曳觉得这红衣女人一伙有点特殊，但也没多想，犯不着。 吃喝完毕，顾曳等人就离开了，那甲老板还挺道义，送到门口，“不知顾爷这次要去哪儿啊~路上可千万小心。” 他问的随意，顾曳回答也随意，只上马回头一笑，“这是一个秘密。” 有一个世界知名的广告，具体就不说了，省的有再次打广告的嫌疑，那广告内容就是一个女人到了一个宴席上，贴身的真丝裙随她步履随风曳动，露出修长性感极致的小腿，腰肢扭啊扭，扭进了舞厅，随手拿了一杯酒，所有人都看着她，尤其是那个禁欲男神....正要上前搭讪，美女却是转身直接离开，按照原路返回。那禁欲男神禁不住了，追了出去，刚好看到纽约那繁华街道之上奔来一匹骏马，马蹄铿锵，落在那美女面前，她回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唇分似未分，却是高跟鞋蹬在了马镫上，那长裙直接叉开，露出三分之二的大长腿..... 马儿走了，美女也走了。 没错，她就是为了一杯酒，这杯酒的名字就叫做XXX。 广告后面就是这样的。 但在甲老板这里就是一个有着媳妇媳妇还怀孕了的爷们朝他回眸一笑，整个人跟触电了似的。 哎呦卧槽，顾爷有毒啊！ 不过.... “嘿，顾爷，您夫人还怀孕呢！骑什么马啊！赶紧的，马车马车，我已经让人备好了！” 顾曳惊讶了，徐山也惊讶了，夭夭表情十分复杂，尤其是顾曳笑呵呵得感谢了甲老板又下马扶住了夭夭。 “哎呦，让夫人受累了，是为夫不是...来来来，上马车。” 夭夭太想甩开顾曳这手了，主要是这厮太不要脸了，嘴上温柔，背对别人对着自己的脸却满是坏笑，蔫坏蔫坏的。 但为了顾全大局，他也只能忍着上了马车。 在外人看来这是很温暖的一幕，当然，更温暖的是“相公”顾爷也跟着爬进去了。 嘿！人家孕妇要坐马车，你干啥啊顾爷！ 徐山跟鱼大头就纳闷了，甲老板更纳闷，便是上前询问。 “我的顾爷，您这身体也不舒服啊。”他似乎取笑，顾曳撩开帘子，白了他一眼，笑得意味深长，“一看就是知道你是没媳妇的人......” 然后就放下帘子了。 甲老板当时表情很精彩，而马车内夭夭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顾曳的手已经放在了他肚子上，还不轻不重得说了一句话。 “娘子~孩儿他踢我了！” 夭夭：“！！！！” 甲老板等人：肚子还没显怀就先踢肚子了？这怀的特么是红孩儿还是娜扎啊！ 那红衣女子等人也正好出门，也刚好看见顾曳刚刚的所作所为。 须臾，她皱眉，似乎不悦，但身后的人低语：“那人似乎不凡，他们去的方向也是侉依族.....” “没什么好担心的，若是拦路，杀了便是。” 红衣女子随口一说，跃上马直接离开。 ——————- “嘿，顾爷，那女的带人超过我们了，好像也是去侉依山，那侉依山可是十分危险的，传说还有鬼怪出没，咱们去会不会...。” 徐山跟顾曳汇报，言辞之中对侉依山之行似乎有些畏缩。 顾曳横了他一眼，“怕死？” “没有没有，我徐山好歹也是顶顶好汉，怎么会怕死，就是觉得嫂夫人这般.....” “没事，我的种绝对不会出事。” “.....” 你又上天了我的阿曳。 夭夭哭笑不得，不过此时也下了马车，看着眼前坐落岭南山川峻岭之中的一座巍峨大山。 这侉依山啊还真不如传闻中那么恐怖，事实上，它有青山之俊美，也有雪山之冷艳，合在一起就是神秘幽深。 顾曳抬眼看向绿意丛丛又似乎杂草丛生的山林。 “开道吧。”顾曳一番话说完，已然是没有回头路了。 陈康看了顾曳一眼，眼眸稍稍一阖。 —————— 侉依山果然难走，毒蛇毒蚁众多，但在进山之前，顾曳跟夭夭在马车上分别换了衣物，徐山等人本来还纳闷，一看顾曳下来就惊讶了。 “顾爷，您这衣服是？” “登山服，长裤短衣加皮外套，还有其他装备在背包.....这里分发下防虫蚁的药剂，省着点用。” 顾曳也不管这些人的惊讶目光，只跟同样装扮的夭夭带头往前走。 而在这侉依深山之中，某个偏僻又多瘴气的地域....里面似有低低的呼吸声，没多久，有嗡嗡声从里面传出。 但很快消失不见。 —————— “这蚊子也忒恐怖了，这么大个，跟毒蜘蛛似的！”徐山一开始还满腔勇气，可真进了这侉依山，还真是皮毛都被捋了一遍。 太特么凶险了！ 两个小时候，徐山鼻青脸肿狼狈得不行，直喘气，一群人找到一山涧小溪休息的时候，顾曳坐在大石头上，洗了手，转头看到徐山气息奄奄，顿时笑了：“徐山，你这幅模样就好像是被一百个虬髯大汉拖进玉米地....” 鱼大头一脸坏笑：“哪能啊，拖进去就需要一个虬髯大汉，让他这幅模样其实也只需要一个虬髯大汉，多了他受不住。” 徐山顿时气得直哆嗦：“胡说八道！鱼大头你大爷！” 鱼大头：“我大爷身体不好，还不如我呢。” 徐山：“！！！” 陈康面无表情，夭夭扶额无奈，看向顾曳：“都被你带坏了。” 顾曳微微一笑：“我的意思只是说被一百个虬髯大汉拖进去掰玉米，你们想得太不健康了，调皮~！” 说罢还用狼爪摸了下夭夭的肚子。 夭夭：“.....” 陈康三人：“.....” 不过顾曳虽然胡扯，眼睛却在观察这个山涧，这山还真的灵气很甚啊。 “一座山有多大的灵气就看山中草本植物生长的强度跟密度，还要看他们的种类，我们才到山腰下，我就已经看到了至少一千多种草本，这山很厉害啊。” 徐山跟鱼大头不是降师，没有领略到顾曳这段话里的深意，但陈康听懂了。 “这山里面有很多毒草毒虫，你怀疑这里就是我们黑山的总部？” 顾曳不置可否：“适当的怀疑，合理地推敲验证，这才是.....别喝水！” 顾曳忽然厉声一句，让本要弯腰喝水了的徐山一惊，脚下一滑就摔进了前头溪水中，但并不深，只是他惊疑看向顾曳，却先看到了这小溪上游不断流淌下来的血... 血水！怎么会有血水！ 鱼大头将徐山拽出溪水，看向留下血水的上游，“顾爷，这是人血？” 若是野兽厮斗流入水中往下游来也不奇怪，可就怕是人血..... 顾曳此时也用指尖沾了一点血水放在鼻端闻了下，眉头皱下，“是血水，而且很新鲜，就在上游....怕是有人遇袭了。” “会不会是之前红衣女人那一伙？” “不管是不是，先撤！” 顾曳这么当机立断，让徐山等人感觉到了危险，一群人也顾不得装干净的清水，便是飞快拿起行装离开。 而在他们离开没多久，那嗡嗡声弥漫到了他们刚刚所在的方位。 “阿曳，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那血水有点古怪，我的手....” 在逃亡中，顾曳举起自己的手，夭夭看到了顾曳刚刚碰触血水的指尖竟无端有了一条条血丝，不长，但有些狰狞。 似乎在从指尖往下蔓延。 夭夭顿时脸色一变，且在这是，那鱼大头也大叫一声，“徐山，你怎么了！” 徐山此时脸色惨白，只用手不断去挠腿...那裤子已经被他挠出了血。 准确的说，是挠破的皮渗出的血穿透了裤子。 “那血有问题，我的手指头也很痒，那血丝有鬼！” 众人不得不停下，顾曳看着血丝越来越蔓延到手掌，而徐山已经难受得不行，甚至要叫唤出来。 “按住他！捂住他嘴巴！”顾曳冷厉，鱼大头跟陈康面色各异，但终究怕了顾曳的厉害，尤其是陈康，他本想乘机.....但对上顾曳冰冷幽深的眼，终究不敢出手。 他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若是中了，再看看情况也不急。 “夭夭，有什么法子？”顾曳靠着树，指尖捏住了那根手指，她逼住了那根手指的血脉，让它无法往下侵入，可不用一会，这根手指就会废掉。 “让我看下”夭夭正要去看徐山的下半身，顾曳拽住他：“别看他的，看我的！” 啊？夭夭一怔，便看到顾曳将那一根手指放到眼前，“来，看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夭夭总觉得这根手指跟某些男人下半身那根.... 他脸红了。 顾曳皱眉：“情况很危机吗？夭夭？” “恩，很危急”夭夭抿抿唇，我也被你带坏了。 “那怎么办？” “剁掉。” 顾曳捂住了自己的手指，徐山捂住了自己的两腿之间。 他们的脸色都很苍白。 夭夭却继续说：“或者吃这棵草。” 啥玩意儿？ “你们中的毒应该是一种名为水栖蚊的血毒，水栖蚊是一种蚊子，也是吸血为生，但它算是一种半妖蚊，只生存于灵气很强大深山之中，因为灵性强，有一种特殊能力，便是附于血中，入水而生，遇水则毒，碰触到皮肤后便可侵入体内，形成一种血丝，导致痛痒难耐最后抓挠腐烂而死。” 徐山的脸都绿了，尤其是顾曳若有所思看向他两腿之间：“那他岂不是会把他那儿挠.....” 徐山本来痛痒难耐，被顾曳这么一说，顿时咬牙切齿：“我忍，我绝对不会....话说你为什么一点都不难受！” “我逼住了经脉而已，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把你下面的经脉都点了，大不了我废一根手指，你.....” 徐山沉默了——这真特么是一个艰巨的选择，而顾曳已经准备伸出魔爪。 “行了，阿曳，别吓他...你明明就有解药，就算你没有，我也有。” 夭夭从囊袋里掏出几株草，“灵山之中一向有一个铁定的规则，便是一生一死相克，这水栖蚊属水性阴嗜血，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不少灵草，其中这种焱木菱是属火性阳且能解血毒的，刚好克制它，也算巧合....” 顾曳收起之前的“演技”，坏坏一笑，拿过一株焱木菱，“我可没料到这山中有水栖蚊，路上哪里会采这些草药啊，反正你采就行了，但看到这血丝的时候就知道是这玩意作祟了。” 徐山可谓是大悲大喜啊，眼下要哭了，爷，我对你一片赤诚，你怎么能这么诓我！ “我可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就是琢磨着这水栖蚊来得诡异，我从《奇异闻》里面见过，这水栖蚊是有侦查能力不假，可这里是山腰下，附近也有焱木菱这类阳类灵草，水栖蚊一般不会到这个区域来，所以我怀疑我们才刚进山就被盯上了....” 顾曳说得轻慢，目光却凉凉扫过徐山三人。 “从一开始呢，你们三人死活要跟着我来这里，理由很不充分，我怀疑你们不过分吧。” 徐山三人一时脸色齐齐大变。 很显然，顾曳怀疑他们了。 —————— 顾曳跟夭夭无疑是一体的，徐山三人就是外人，若要怀疑，谁更可疑？ 徐山？这个一向胆小无能又好龙阳的富家废柴官老爷？ 鱼大头？一个家财丰厚明明可以安生一辈子却愣是要来冒险的鱼头店老板？ 陈康？这个人最无需解释，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也是最顺理成章的。 “是不是在怀疑彼此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无需我验证什么，总会有人会暴露的，我倒要看看这一路谁能跟我玩这猫捉老鼠的游戏。” 顾曳微微笑着，却没有半点杀戮气，反而是雀跃。 夭夭知道这人一向喜欢动脑筋，太蠢的对手她会觉得没劲，所以才故意点出这个疑点，让藏在三人之中的“内贼”捉肘见经。 而徐山三人表情反应各异，最终什么也没说，说说没用。 总会暴露的——如顾曳所说。 就在顾曳跟徐山服下焱木菱后没多久，顾曳忽皱眉了，因为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山涧上方一点，还可以看到那条溪流。 他们往上跑的，也就靠近上游——这也是顾曳没有胆怯的证明。 可她的好视力再次派上用场，她看到了那溪流上方的石头中卡住了什么白乎乎的东西。 骨头。 好一堆骨头。 而在更上游，顾曳依稀看到那茂密林中有一红影一闪而过... 是那个女人？难道是她！ 的确，盯上她跟夭夭而且出手的也有可能不是徐山三人，还有可能是店中遇上的那个女人。 第284章 黑影 —————— 别人视力不如顾曳，自然见不到那溪流石头上卡着的白色物体，也不知道那就是白骨，而且是一块块被剁开的骨头。 对方有刀，刀很粗糙，刀工很粗犷，但力气很可怕，竟可以将骨骼一口气一截切断，切口很平整。 顾曳能看到，便是引发了她的联想，越想越觉得这地儿很危险，那个未知人物也透着一股凶戾。 “走吧，对方应该还在找我们。” 顾曳带着人离开此地，徐山毕竟中毒很深，虽然服用焱木菱后扼制了毒素，也不会再痛痒，但是也导致血肉肌理松弛无力，鱼大头背着他，一行人往上走，试图找到一个地方躲藏。 没多久，他们看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不大不小的，是天然的，顾曳就怕是认为凿出的，仔细观察了下才让人进去，不过进去前，顾曳还是磨碎了几株焱木菱，将汁液涂抹在洞口门口，让它挥发出来，以此阻拦水栖蚊。 虽说这里已经距离溪水挺远，但小心为上。 夭夭拿出小药炉打算给顾曳跟徐山炖点药，洞内石头挺多，简单砌个小灶就可以了，顾曳看了看徐山的伤势。 乘着旁边没人，徐山对顾曳表忠心，“顾爷，你看我都受伤这么严重了，怎么可能是内奸....” 顾曳：“不一定啊，苦肉计也有可能，何况你那根玩意儿不也一直没用嘛。” 徐山：“......”人艰不拆，我虽然是个受，但我是个有尊严的受！ “不过呢，你现在找我说这话，是不是代表你在怀疑鱼大头跟陈康？” 徐山：“肯定是陈康啊！鱼大头没问题，这家伙就图着钱，您又没钱，他图什么啊！” 恩，这是报复我？取笑我没钱啊？ “哼，我有钱的时候，一天十几万两白花掉的样子你没见过。” “可您现在没钱。” 出息了，徐山小受。 顾曳斜瞥了他一眼，轻哼：“总会有钱的，至于这内奸什么的其实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解毒。” 徐山摸了下自己的大腿，深以为然。 “阿曳，你过来一下帮我的忙。”夭夭忽然叫了顾曳，顾曳过去了帮忙，却是在对上夭夭的眼神，这山洞有问题？ 顾曳顺着夭夭的暗示，看到了山洞石头....石头没什么问题吧。 “灶台不稳啊，媳妇别急，为夫来出力....”顾曳嘴里胡扯，手里搬动了一块石头，这块石头一翻，底部却是黑乎乎的，带着浅浅的腥味。 顾曳鼻子多好啊，看不出这黑乎乎的有什么特殊，可鼻子先闻到了血腥味。 心里知道，可表面上不能表露，顾曳便是将那石头堆砌到了灶台上。 生火烧水，顾曳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观察这个山洞，山洞很空旷，典型的溶洞形山洞，但这石头底下的血是什么情况，有人用这块石头砸死过人，还是.... 顾曳用一根树枝挖出地上的泥土，眯起眼。 要么这里曾经流过水，水稀释了血液，进入泥土之中。 要么就是....顾曳目光落在这土地上，泥土都沾血了？ 顾曳没有继续挖深，因为鱼大头三人已经留意她了。 离开这里！顾曳并不打算冒险，毕竟此时拖家带口的并不够底气。 然而就在顾曳打算开口让众人离开这山洞的时候，外面忽然响起打雷神，接着暴雨倾盆而下。 顾曳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 又是雷雨！ 每次遇上下雨天就倒霉。 可这侉依族山中暴雨外出露宿是找死。 进退两难了。 夭夭感觉到顾曳的为难，“阿曳，山中雨来，阴气会加重，冒雨也不好，山中寒气会伤人。” 夭夭温声细语，顾曳顺势认同，五人也就待在了这山洞之中。 既已经进了这山洞，顾曳琢磨着对方应该已经盯上他们了，贸然撕破脸恐怕会让这情况越发危机。 至少她得准备些什么。 顾曳不动神色得转了下手腕上藏在袖口中的小弩箭，眯起眼。 “阿曳，徐山，来喝药了。” 汤药入口，顾曳苦了脸，“怎么这么难喝？” “难喝才能提神。”夭夭一本正经。 顾曳跟徐山：“.....” 暴雨不停歇，随着日暮降临，山洞中也只剩下了篝火的火光，五个人围坐一起，顾曳跟夭夭裹着一块毛毯，也算暖和，但他们知道柴火已经不多了。 “早知道会下暴雨，刚刚就该多捡一些木柴了。”鱼大头有些后悔，陈康却是面无表情，“没木柴不过是入夜寒冷而已，就怕会来出现什么危险的人。“ 他这话颇有些阴森森的感觉，徐山跟鱼大头对视一眼——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顾曳也看了陈康一眼，“如果你是未卜先知，等下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这算是警告了——果然，顾曳怀疑他了。 陈康闻言沉下脸，但不再说话。 篝火的火光越来越淡，最后熄灭，但顾曳几人毕竟爬了大半天的山，终究还是敌不过身体本能，已经睡去了。 雨声拍打地面的声音不断传来，滴答滴答，哗啦哗啦，其中有一道声音是有些不和谐的，好像是无端插进去的一样。 那是一个歪歪斜斜的黑影，它缓缓进入山东中，脚踏在石头上，有什么东西滴答滴答落在了石头上。 是水？ 带着一点气息。 血腥气。 它靠近了顾曳等人，距离不到七八米的地方，似乎听了下，那血丝遍布的眼里有片刻怔顿，但最终凝了凝，迈出步子靠近..... 它到了夭夭的眼前，伸出手，那血红血红的手将碰到夭夭的脸。 刷，一只手瞬间扼住这只手，毛毯掀开，顾曳拉近对方，一个腿肘飞踢... 砰！对方的腿也踢过来，碰撞中，另一只手劈砍。 顾曳手肘格挡，脚下一转，身体腰骨腿部乏力，将对方小腿往下压，手掌闪电一划....对方脖颈往后，手掌成风，霹雳一掌！ 砰砰砰！眨眼便是过了十几招，抨击声惊醒了徐山跟鱼大头，他睁开眼便看到了那个跟顾曳厮斗起来的黑影。 出手太快太狠，招招致命，但顾曳依旧察觉到了对方的虚力，便是挑眉，晃了一个虚招，陡然指尖扼住了对方的手腕，脚下一盘，对方被被她直接盘倒往后仰，再一个扑袭，人被她按在了石头上，双手往后扭，对方闷哼一声，却是不再挣扎——或者说她不愿意再浪费力气挣扎。 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人，只闻到浓烈的血腥味，等顾曳点开了火石一看，“是她！” 徐山跟鱼大头先叫唤起来。 裹着毛毯的夭夭也看着这个脸色惨白的红衣女子，“她受伤，而且中毒了。” 只需看一眼就了然了。 红衣女子似乎也看了夭夭一眼，却是不再说话，只是皱眉。 “我之前就看见她了，那溪流上死掉的人估计都是她的同伴，这女人也是硬气，竟管自己逃了...” 顾曳似笑非笑，似乎讥讽。 这女子顿时有了反应，冷笑：“不知道的事情也胡说八道。” “哦，所以你是奋力抵抗了？那个袭击你的人打得过你？” “你在套我话？” “真聪明，可你没有选择，如今你是俘虏。” “若不是我受伤中毒，由得你如此欺辱？” 嘿，还真刚烈啊，“欺辱，我哪儿欺辱你了...不过你倒是真的长得不错。” 顾曳手掌拍了下她脸蛋，忽然捏住她下巴，“不说的话，就别怪我辣手摧花哦~~~” 她故意贼笑起来，显得十分邪恶。 红衣女子再狠毒也是一个女人，哪里不懂顾曳的坏心思，顿时愤怒，“你敢！” 顾曳的手指顿时落在她衣领上，“你猜~~~” 渣男！太坏了！不好吧！ 徐山瞪眼，欲言又止.... 鱼大头表情有些复杂。 “阿曳，别胡闹...她现在很虚弱，若是被你吓晕了，你背么？”夭夭有些无奈，顾曳便是收了表情撇嘴，有些无辜：“我能怎么办，这女人心思深得很，明智我们这一群人不好惹，却还是要找你，估计就是想抓你给她疗伤的，却是没想过跟我们合作，显然是不信任我们....” “我是不信任你，并没有不信任他。”红衣女人却是这么说。 打脸了啊，徐山憋笑，顾曳撇嘴。 “徐山，鱼大头，你们两个背过身去吧，我要给这位姑娘检查身上的伤势。”夭夭虽然温柔，但不知为何，徐山两人其实会下意识听话——明明夭夭就没有像顾曳那样威胁他们的武力。 或许是真的太善良温柔了吧，让人不忍伤害。 就仿若现在，他对这个善恶不明的红衣女子也是温柔的，还知道让两个男人避一下。 徐山两人也只能看了看那红衣女子的艳丽美颜，转身避开了。 但有一人是避不开的。 扼住女子的顾曳对上这女子冰冷的眼，“看我做什么！我还能让我的媳妇一个人招待你？万一你对他不利呢！别以为我想占你便宜....比你更美的美人，更好的身材我也不是没见过，还天天见！” 第285章 山顶洞人 女子以为这人说的是夭夭，夭夭却知道这厮再夸她自己，哭笑不得之下也是将女子衣物解开。 这红衣早已湿透了，血腥有些缠在丝线中，但解开衣服的时候，什么美~色春~色都是浮云，夭夭很淡然，仿佛眼前不过是一堆烂肉，而顾曳就更没什么特殊反应了，只是顾曳跟夭夭两人灌注到了这人腹部跟后背的狰狞。 后背似乎是被一把刀狠划过的，一条刀痕几乎入骨，距离心脏也不过就那么点距离了，而小腹则是被踢中了一脚似的，血肉被力道裂开，淤青纵横... 这的确是重伤，但最让这个女子难以抵抗的还是那侵入伤口的血丝。 水栖蚊之毒！ “你遇上的那个人是不是能控制水栖蚊？”顾曳没有坏笑的时候还是有些正经的，这个红衣女子微微皱眉，“水栖蚊是什么？” 这女人还真不配合！能直接回答我问题吗？顾曳撇嘴不爽，正欲再问。 “是你所中的毒，溪流之中隐藏，你是在小溪上游遭遇袭击的么？”夭夭柔声问道，女子点头，“是的，那个男人很恐怖，忽然从林中窜出，那刀是普普通通的，却是一刀就劈斩撕裂了我的一个下属，力大无穷，速度也是极快，我们本跟他周旋一二，但忽然感觉到身体痛痒，战力大打折扣，很快手下都被他虐杀，我不是对手便是逃了.....” 她悉数告知，夭夭却是顿了顿，说：“但你身上的毒不轻，已经蔓延到你身体，但并没有什么抓痒痕迹。” 女子刚要说话。 顾曳也上上下下打量，补充：“没错，我仔仔细细观察你的美好肉体，发现上面毒素蔓延的地方，你从未抓挠过.....” 这话无疑是让女子暴怒的，夭夭是医生，还是“女纸”，看一看没关系，可这个渣男色~胚..... 不过为人祖上鱼肉，她终究忍下了，只不看顾曳，“我知道这毒歹毒，再难受也得忍着，否则也撑不到现在。”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顾曳忽然锐利反问。 “难道你没发现少了一个人？”这女子也锐利反问。 顾曳挑眉，目光一扫。 此时徐山跟鱼大头也反应过来了。 “卧槽，陈康呢！这小子不见了！” 两人想要转身，“转身挖眼”这话却不是夭夭说的，而是顾曳。 红衣女子有些惊讶得看向顾曳。 顾曳微笑：“我一人看就行了，他们不许看。” 原本还对顾曳有点减少敌意的女子：“....” 徐山两人：“.....” 不过陈康失踪的确不是一件小事，徐山：“我就知道这王八羔子没有弃暗投明，现在果然包藏祸心！” 顾曳：“一口气用两个成语，不错啊，不过你说错了，一开始就是合作，怕死而已，谈什么明暗...” 奥，好像也是。 “你就是看到了他？才追到了这山洞？”顾曳转头问这女子。 “我本就在附近躲雨，也躲避那个人，偶然看到他，便知晓你们肯定在附近，而我也知道你的妻子是个医师。” 因此冒险而来。 也是一个不想死的。 不过是真能忍，顾曳瞥过对方妖娆身体上的伤口跟毒发部位。 “焱木菱已经不多了，而且下雨天之后，焱木菱会被压制阳性，再采摘到药性也会大大减弱，接下来我们要小心应付，尽量别再中毒。”夭夭将焱木菱磨碎，本想让顾曳涂抹，但看这姑娘跟顾曳的不对付，还是决定自己来。 “我来吧，你不用来。”顾曳忽然拒绝。 “你？可她....” “她不重要，如果反抗我就打晕她！你还怀着我的宝宝呢，见多了恐怖的东西，对小孩胎教不好。” 女子怒目而视，但的确无力反抗。 顾曳倒也麻利，飞快涂抹了焱木菱的汁液，再将之前剩下的药汁给她服下，又换掉了一身可能还沾染毒血的衣服，一番弄下来十分流畅，倒也没有多占她便宜，女子也不矫情了，只只觉得身上没了那些痛痒，伤口处也被包扎，只传来清润清凉的舒适感，这样的重伤痛感竟削减了这么多？ 她感激之下也震惊，“夭夭姑娘，你这医术真的是.....” 顾曳忽然插话：“我的摩擦术也极好的好吧，你看都没擦痛你伤口，是不是觉得很舒服啊？” 摩擦术？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暗道自己若是全盛时期，定要把这渣男的舌头给拔了。 “对了，你叫什么来着？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红衣歹毒女吧。” 女子压根就无视了顾曳，只是察觉到夭夭看向自己，便说：“我叫李珍，不过我用的是假名，目前局势所迫，还请夭夭姑娘见谅。” 局势？什么局势？其余人不可信呗~什么其余人？顾曳呗！ 顾曳一看到这李珍对夭夭感激真诚的样子就冷哼，掐着嗓子：“李珍？是那个珍珠白滚滚浑圆娇美的珍珍吗？” 白滚滚浑圆娇美.....夭夭还好，可徐山两个人瞬间就想歪了，女子自然也想到了自己被顾曳看透摸透了的地方，当时就忍不住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个渣男太坏太~贱了！ 正在此时，洞内四人忽都听到一道声音。 在雨声之中显得很突兀，也有别于之前李珍进洞的脚步声。 “是惨叫！”顾曳皱眉。 那惨叫声并非很近，但的确被他们听见了，凄厉得很。 “好像是陈康.....”鱼大头这么弱弱说，却见那李珍脸色凝重起身，正要说话，顾曳已经开口：“那个人追来了，我们不是他对手。” 那逃出山洞？顾曳摸了下鼻子，“来不及了，他已经到山洞，我闻到他的气味。” 此时，一个高大魁梧茹毛饮血般的黑影的确立于山洞前面，风来雨来，他身上的气味便是飘进了洞中，给比狗鼻子还灵的顾曳察觉到了。 洞口被堵住了，怎么办？ “这洞内风流是相通的，里面有出口，走！” 顾曳这话让徐山跟鱼大头一愣，顾曳这话仿若是说她一开始就知道这山洞是相通的，这人莫不是一早就有准备？ 徐山：那肯定是啊！顾爷就是这么厉害！ 鱼大头：楼上是撒比。 洞口那人显然开始进来了，顾曳不再考虑，让鱼大头背起徐山，但这个李珍谁背？ 顾曳是主力，不能承担累赘，不然很容易被一网打尽，夭夭上前要背起李珍，李珍却是拒绝了。 “我可以自己走。” 开什么玩笑，这个夭夭是女的，还怀孕了，她怎么可能让他背。 夭夭跟顾曳看出了李珍的想法，便是目光一对——这李珍虽歹毒狠辣，倒比鱼大头这些人靠谱得多。 一行人很快离开此地，朝洞窟内部逃去。 没多久，那男子到了几人栖息的地方，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大袋东西，靴子踩在了篝火废墟上，弯腰捡起那李珍留下的衣服，伸出舌头....舔了下上面的污血，喉中发出咕噜咕噜的诡异声。 火石在几人手中散发出光，照亮这山洞中道路的黑暗，本来还好，但到了后面，不光是顾曳感觉到鼻端浓郁的血腥味，就是徐山跟鱼大头也闻到了。 “那人是不是已经逼近我们了，可没听到脚步声啊！”徐山怕得很，身体都在抖。 当然了，真正厉害的高手步行无声似飞掠，脚步声岂能让你听见？若不是李珍重伤，顾曳也未必能察觉到。 可现在说这个没意义，“不对！不是他来了，而是这地方不对劲！” 顾曳忽喊住众人，因她感觉到自己脚下踩中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根骨头，好像是手骨。 可她这话声音刚落下，接上的就是鱼大头跟徐山的惨叫声，原是鱼大头一脚踩滑了，两人竟一起滑进了下面的坑，那坑里有水。 两人一入水，那水就翻涌起让人做呕的血腥味，是沉淀了许久许久而且带着剧烈腐烂味的血腥，一时让徐山跟鱼大头直接在血水池里吐了，可最让徐山恐惧的是，他落水的时候下意识挣扎，手头忽抓住了什么漂浮物，正要支撑自己浮起，却陡然发现抓住的东西软绵绵的，指尖触摸到的也是糊糊的，正经一看，还有一大团黏糊糊的黑毛。 是头发啊，头发下面是歪了脑袋腐烂的脸，对上这腐烂的脸，徐山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在舒展.... 惨叫声再次叠起。 顾曳却是顾不得血水池下面的情况，只因她感觉到了.... 她转头，李珍跟夭夭却是站立不动，三人都看向了一个地方，那是出洞口的方向，此时那漆黑之中随着他们的火石火光照耀的边沿....那一块石头后面多了一个黑影。 黑，高大，冷寂，还发出了低低的嘶吼声.... 是他！ 李珍直接握住了腰上的鞭子，正要出手，却被夭夭按了下肩膀，她一怔，还未做出反应，便见到身前挡住了一个人。 “我说丑八怪，这破洞是你家啊，看这锅碗瓢盆的，山顶洞人自然生活过得不错哈，就是这口味忒重....泡尸再炖吗？泡椒凤爪卤人脑？” 顾曳一脚踢翻了旁边那灶台上的大锅，锅里还有一半的尸肉，还有一个炖得不成样子的人头。 鲜肉炖煮跟腐尸炖煮的区别不是一般人可以懂的。 偏偏顾曳懂。 没错，她就是如此博学。 ———————— 第286章 他动了 ———————— 顾曳的踢腿一向是帅气性感的——没有其他原因，腿长ANd人长得美。 可问题是那一锅人头炖肉踢翻了后，恶臭袭来。 其实夭夭真正的想法是——明明是为了躲避某人，为啥聪明绝顶的阿曳一找就能找到人家老窝里去呢？诚然阿曳现在一脚踢翻那人头炖锅，霸气侧漏...... 其实是在掩饰那种尴尬吧。 体贴的夭夭很温柔得保持了缄默——宝宝看透了一切，可我为了保护你，啥也不说。 徐山两人就不说了，自身难保，恶心吐得不行了，倒是那李珍还比较清醒，加上没有夭夭对顾曳的“护短”，所以她很不客气得在顾曳怼了那恐怖野人后凉凉来了一句：“如果他不回答你，你会觉得尴尬吗？” 那野人果然是没说话的，只是发出类似野兽那样的低低嘶吼声。 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声音。 这特么果然是有点尴尬的——老纸点儿就这么背？一路逃进人家蜗居的老窝？ “一般我尴尬的时候就会想起别人比我更尴尬的时候来平衡心理，就比如刚刚被我摩擦摩擦的你！”顾曳内心是拒绝的，嘴上却硬气，面对着恐怖野人，手却往后指。 一个中指。 “被摩擦摩擦”的李珍看到了那一根中指，也听到了这人那歹毒至极的话。 她觉得自己的毒伤要爆发了，不然怎么会感觉体内心血逆流成河。 “哎呦我的两位祖宗，能不能不闹了，快救我们啊！”徐山哀嚎，也许是声音太难听了，触动了那个恐怖野人，这野人忽然就冲了过来！ 顾曳原本就准备好了，在那野人冲过来的时候，脚下一点....侧身，那野人的刀就到了顾曳的眼前，那刀厚重，可如李珍所说，这人的刀法粗犷霸道，却速度极快，顾曳运了登风步才躲闪开来，但看到那刀劈开了风，风劲拍来，刮得顾曳身体都生疼，多退了一步，也打破了她的规划。 才站稳，那刀一转又朝她脖颈削来..... 刷！ 顾曳的身法催发到极致，闪避弹射到了旁边石头上，脚下一踢，那石子飞射向野人脑袋，他刀背一拍就将那石子拍开，打击在了旁边石头上，竟将那石头炸开了！ 好厉害的力道，金刚吧这是！顾曳也吓了一跳，不敢跟这野人硬碰硬，却没想这于野人却是径直扑向了夭夭..... 不，他的目的是李珍！ 只是夭夭跟李珍站在一起，因而两人都有危险！ 顾曳可以不管李珍，却不能不管夭夭，于是只能扑过去.... 那野人忽然转身猛然削来一刀！ 假动作！卧槽，这野人装的一手好粗犷！ 刀锋划过顾曳脖颈的时候，夭夭的针筒已经打开，而李珍甩出长鞭朝着这野人的后背。 刷！大刀划过的是残影，顾曳已经往后跃出，腕上的盗版弩箭飞射出，自然没有子母飞焱弩的厉害，但十之五六的杀伤力还是有的，只是射中了这野人的胸膛跟小腹，却是无法入太深，反而断了！ 好强的肉体防御力，这人是天生的铁皮？ 顾曳落地的时候，那野人再次扑来，也不管夭夭的阵已经此在了他后腰位置，更不管李珍的鞭子抽在他后背.... 李珍这女人也忒狠辣，顾曳的弩箭都没能射出点血来，她那一鞭子下去却愣是抽出了血花，这女的还是一病号啊！ 感慨归感慨，不过这野人不在意，只冲过去要强杀顾曳——这个人威胁最大？ 他冲来，顾曳却冲过去。 找死？硬撼撼不动的。 徐山跟鱼大头都这么想，可顾曳的确冲过去了。 野人不是顾曳以前对付的人，以前那些人要么蛮力无速，要么有速无力，总有她可以突破的地方，不过这双手握刀，狠劈下来的时候..... 顾曳跪了。 她这一跪下能把膝盖骨给跪碎了！可在那时，那野人的双臂忽然猛然抽搐，僵住了，而顾曳此时的下跪却是顺势伏底突袭！左右手各自拔出腰上的两把匕首， 降力全部输入，那纹光流转，直接爆发出强横的火光，交叉突刺在野人腹部。 这次是真戳进去了，疼痛灼烧之下，野人的腿脚也朝顾曳身体狠狠踢来。 顾曳侧开，却是再迅猛跃起，腾空中手中匕首交叉，人如绞光，匕如寒芒，那寒芒在脖颈绽放..... 刷，顾曳落地。 野人脖子跟小腹都喷出血水来，倒地了。 但顾曳脸上也有些苍白，降力消耗光了，跌坐在旁边石头上，李珍也差不多，毕竟她才是真正的重伤员，但她显然比顾曳硬气，愣是站着不倒，只看到夭夭过去扶着顾曳便是略挑眉。 这两夫妻倒是.....真的？ 她略眯起眼，且看到徐山已经被鱼大头托了上来，鱼大头是后面爬上来的，坐在地上后喘着粗气。 “呕~~呕~~”徐山一直在吐，吐得浑身抖，显然这位娇生惯养的少爷受不住这样的腐味，吐得可凄惨了。 其实顾曳也受不了，所以忍不住说：“徐山啊，你能跑远点吐吗？” 徐山无力怒瞪顾曳，只能继续吐..... 鱼大头从后面拍拍他的肩头，却问顾曳：“顾爷，还好有你，不然我们今天死定了。” 顾曳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口气，“十万两，加上你的徐山小盆友，加起来二十万两！” 正在吐的徐山：“！！！” 顾爷，您还能再黑点吗？ 鱼大头沉默了，看了看撇嘴不屑虚弱的李珍，又看看正在吃药的顾曳。 “顾爷，我可没钱了，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他直起了身子，走向顾曳。 “诶，鱼大头你干嘛去，快来扶着我，他腿软。”徐山在后面叫唤着，李珍则是看着这个鱼大头，若有所思。 这人....有点不对劲。 嘴里含着丹药的顾曳挑眉看着鱼大头，夭夭却是不管这个鱼大头。 “什么法子？把我杀了一了百了？”顾曳笑说。 这当然是开玩笑啊，徐山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偶然转头一瞥，看到鱼大头手中多了一把锋利的尖刺。 那尖刺流转着寒光，似是降纹。 “这么有钱还甘心窝在那小镇，若是甘于平淡，何必跟我来这里冒险。若是不甘于平淡，便必有所图，透露我们踪迹的就是你吧。” 顾曳的话无疑让徐山震惊，“顾爷，你是不是说错了，内奸不是那陈康，怎么会是鱼大头！” “是不是你叫他放下那三角叉就知道了。” 徐山忍不住唤鱼大头，却见这人回头冷冷看他一眼，“徐山，你总是这么愚蠢白痴，自以为是。” 被骂的徐山懵逼了，双目通红，“可你怎么会...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会.....” 鱼大头冷笑，“我懒得跟你废话，我先解决这姓顾的” 说完身体突袭，手中尖刺朝着顾曳胸腔刺去。 李珍不太在意顾曳生死，可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个死了，另一个也蹦跶不起来，所以她握住了鞭子..... 顾曳捏住了化龙玉玦，一闪一瞬，一只匕首格挡了尖刺，另一只匕首刺进了鱼大头的腹部。 刺入拔出一脚踢飞。 转折如此突兀，李珍愣了下，下意识看向夭夭，只见夭夭一脸淡然，仿佛早已知晓。 她忽然有种懊恼——这两人竟如此默契。 “你....你一直在伪装，你早就怀疑我了？” 鱼大头吐血，却十分不甘心。 “藏着底牌跟怀疑你们没关系，不过算起来，三个人里面你的确是我最怀疑的，具体为什么就不解释了，智商跟得上我的无需我解释，跟不上我的解释了也没用。” 这话可真够气人的，鱼大头觉得自己无言以对，“既然你实力这么强，为什么一开始还要逃走？你明明可以对付这个野人。” “万一对付不了呢，是不是傻，我才不会拿我跟我媳妇还有孩儿的性命开玩笑。”顾曳这时才是真正的脱力，坐在石头上喘着气，化龙玉玦里储藏的降力也用完了。 两把匕首虽然杀伤力不错，但感觉没有红颜用的顺手，毕竟她学的是《转流》跟《九方焱流》，基础摆在那儿。 匕首暗刺是半路出家。 当然了，手指灵活度倒是异曲同工。 “不过还好没事了，媳妇啊，为夫终于护住你了。”顾曳又想着去摸夭夭的小腹。 其余人也是呵呵了——那小腹比男人的还平坦，你每天摸三次到底是摸出个什么鬼来！ 夭夭却是忽然按住顾曳的手，眉头微微皱，“阿曳~” “诶~” “他动了” 顾曳一愣，难得啊，夭夭你比我还入戏.... “是他！”夭夭忽然声音一重，顾曳反应过来了，转身便看到那地上趴伏仿佛死去很久的野人身体在蠕动，准确的说，是他腹部跟脖颈的伤口在蠕动，只见那撕裂的伤口不知何时生出了大量密密麻麻的俎虫，这俎虫蠕动在伤口上，那伤口竟然开始愈合了，因为血肉愈合才让他的身体有了动弹。 “活人尸肉！他大爷的，这王八羔子怕是吃多了腐尸，异变了！” 第288章 撬墙角吗？ —————————— 三个女人一台戏，但其实两个女人，两个走美艳路线的女人尤其容易厮杀一起。 何况顾曳跟李珍都是不认输的人，所以吃饱喝足有力气后就开始互怼了。 李珍先问，顾曳反问，然后结果就是一秒钟沉凝。 李珍：“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顾曳：“那你问我干嘛，以为我看了你就得负责啊。” 李珍：“我没问你，我问夭夭姑娘。” 顾曳：“是顾夫人，你得讲点礼貌。” 李珍：“你说夫人就是夫人？有本事孩子生出来给我看看。” 顾曳：“嘿！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蛮横撬墙角的，是不是生下来还得验血给你看？~” 李珍：“不必，我就问下她，你反应这么大？” 顾曳：“大了吗？我真正反应大的话，你现在已经被我摁死了，毕竟你现在重伤中毒不是，我现在没动手先动手是因为我个人素质品德好你知道吗？” 她倒是理直气壮，李珍也被梗住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徐山脑仁都疼了，可这两个女人他一个也得罪不去，便是向夭夭求助。 “我们来这里，因为我跟阿曳都中了蛊毒，我们怀疑对我们下毒的人跟侉依山有关系....” 夭夭的回答浅显，有些不该说的他有保留，李珍听了后有些惊讶，还皱了眉，“蛊毒？是侉依族？” 她问了，看见顾曳撇嘴，便也不等他们回答便是对夭夭说：“我来这里也是因为要救命。” 顾曳：“接下来是不是想跟我家夭夭一起啊~~” 李珍：“你想多了吧，你夫人是女人，我也是女人，难不成我还能喜欢一个女人？或者夭夭姑娘是个男人？” 她也是觉得好笑，这顾什么爷整个人就一逗逼，她难道还能纠缠人家的媳妇？ 顾曳：“那你老盯着夭夭干嘛！” 李珍：“鲜花插在牛粪上，聊表惋惜不行吗？” “看吧！夭夭，不是我非要跟这个人撕，是她主动要攻击我呢！” 夭夭很淡然：“反正夜还长，你们两个可以继续。” 顾曳点头，忽朝窗口那边瞟了一眼，“是啊，可以继续好久呢，也省的外面那些人蹲点没得偷听。” 外面的人似乎有了什么声响，很快人走了。 徐山一脸懵逼，鱼大头皱眉。 李珍也知道外面有人偷听，否则也不会跟着顾曳瞎扯淡，等人走了后，她才说： “我来这侉依山是为了找一样东西，救一个人，算起来也跟你们殊途同归。” 一样东西.....这侉依山有什么东西能救人？草药？宝物？ 顾曳老早就猜测这李珍身份非同寻常，要么是武林门派出身，要么就是权贵。 她都需要这么大费周章来这危险的侉依山，恐怕不是普通的物件。 但顾曳也没问，因为人家犯不着跟你说。 “这侉依族的人的确擅毒，如果他们跟那野人是有仇的，那野人又隶属陈康所属黑山的人，那么侉依族跟黑山可能没太大关系。” 顾曳说着看向鱼大头，“你说呢，鱼大头。” 对了，之前鱼大头对他们动手，后来若不是野人忽然死而复活，恐怕顾曳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可现在嘛...... 徐山有些紧张，看看鱼大头又看看顾曳。 不管怎么说，鱼大头之前也背起他，这种情谊是难以抹灭的，可他好像也没什么立场来求情。 “我没什么好说的，反正人落在你手里，可现在我们都是阶下囚，你确定要对我下手？”鱼大头看着顾曳，似乎笃定他不会出手。 顾曳：“我当然不会对你下手，黑山的人似乎都挺硬骨头，好不容易策反一个陈康却又被那野人给砍死了，你这人我也不打算再浪费口水，所以我动手就可以了。” 然后她的二指掐就掐在了徐山大腿上，徐山表情都扭曲了。 顾曳：“你叫也没用，你叫破嗓子也没人会来救你，最好引来那侉依族的人.....” 她加大了力气，徐山疼得表情扭曲，鱼大头表情也扭曲了，“住手，我说！” 顾曳：“你说了我再松手，说罢，好好交代。” 鱼大头也知道顾曳这人十分歹毒，为了逼供没准真的能摁死徐山。 徐山于她的确不是什么不能割舍的人物。 “你们知道黑山势力庞大，他也会挑人笼络，我是五年前被拉的，当时我并不愿意加入，可他们说在我体内种下了蛊毒，我依旧拒绝了。” 哎呦，这么硬气，“所以那黑山是在徐山身上下蛊毒了吧。” 顾曳看向徐山。 徐山：“你们说的是谁？” 顾曳：“跟你没关系，你继续忧伤你的菊花吧。” 这还叫跟我没关系，徐山很是忧郁委屈。 “徐山跟我身上被下了蛊，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蛊，只知道每月的十二总会毒发一次，我是体验过的，便知道那滋味十分不好受，而且没有解药的话必死无疑，我加入了黑山，每个月拿到两份额的解药。” “可我一点感觉也没有啊！”徐山知道鱼大头因为自己被胁迫，心里既感动又愧疚，可也纳闷。 “那是因为你来吃鱼头汤的时候，我放解药了。” 原来如此。 顾曳却有怀疑，目光锐利得盯着鱼大头：“那你入了黑山，黑山这些年里让你做什么了？跟你那家店有关系吧！” 鱼大头一下子沉默，垂着眼，徐山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难道说.....” “他们除却那解药之外，还给了我另外一份粉末，让我加入鱼头汤里面。” 徐山当时就愤怒了，顾曳却按住他，“是什么粉末你不知道？” “不知道，既知道自己十恶不赦，又何必知道太多，难道知道了我就会拒绝？我不会。”鱼大头一脸漠然，似乎对那些去他店里吃鱼头汤的人十分不在意。 顾曳：“其他人我不关心，反正是你们害的，我就关心我们去吃的时候，你是不是也下药了？” 鱼大头瞥了她一眼，冷笑：“下了。” 顾曳笑了：“那就是没下了，是看出我是降师，担心露馅吧，所以没下，只给那些普通人下.....我就说这岭南太干净了，竟没有半点黑山的痕迹，看来是都藏起来了，好生歹毒，就是不知道这药粉到底是些什么东西.....夭夭，粉末状的、用在普通人身上、潜伏期长的蛊毒多吗？” 夭夭思索了下，“蛊毒是很难得的手段，培养起来不容易，用在普通人身上显得大材小用，这种蛊毒很少，我从书上见过一些，但不好说。除非能确定这侉依山是黑山根据地，便可以依照这山中的毒虫毒草来大概判断药性，才有依据一些.....” 简单说就是夭夭心里大概有点谱，但不确定，所以也就不说了——或者说，他不愿意在除顾曳以外的人面前猜测太深。 顾曳留意到这个李珍在黑山这个话题上很是缄默。 这女人是不是知道一些事情？ 话题持续不下了，不管他们猜测什么，目前一群人的性命都在侉依族人的手里，光等不做事不是顾曳的习惯，也不是李珍的习惯。 顾曳抬眼看向李珍，正好对上李珍看过来的目光。 李珍本是在考虑，也知道目前唯一能配合的也只有顾曳——虽然这个小白脸有点儿渣，但极为聪明而且路子深。 看到顾曳眼神，她要搞事儿！？可还捆着呢？ 李珍才这么想，顾曳就起来了，捆起来的手竟是自由的。 “诶，顾爷你.....”徐山还想说什么就被李珍一瞥，直接闭嘴了。 不过这捆法十分复杂，他们多多少少都试过，只会越解越牢，没想到顾曳跟他们扯皮的时候就已经把绳子给解开了。 我家的顾爷还真是厉害！ 哪怕被顾曳坑了好多次，徐山还是觉得自己内心有一股迷之自豪。 顾曳自由后，先帮李珍解开。 竟不是夭夭？李珍看向夭夭，却见夭夭已经伸出手——他自己也可以解开。 这样的默契跟自然，李珍一时觉得自己的判断有些错了。 这鲜花可能真的插在牛粪上了。 “若想放就会直接放，起码会再跟我们接触，把我们关起来还派人偷听，说明还有怀疑或者其他心思，按照这个族群的作风，很可能会把我们解决了，一了百了。” 顾曳这番跟李珍解释，很难得，不过这人认真起来还是很给人靠谱感的。 “他们应该还守在外面，我们现在体内被下了毒，力气全无，降力也被封住了，除非有解药，否则根本就逃不出去。” 解药在哪？看向夭夭，夭夭摇头，他不是神，不能开挂。 那这局面就有些艰难了。 “他们不会守太久，昨晚我们被关在露天下，他们都没派人守，白天确定我的确没了反抗之力，那么今晚依旧不会，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等，等他们离开。” 顾曳跟李珍低语了一句，李珍点头。 一群人就这么等着了。 顾曳的判断是对的，可她终究没料到出了意外——人没来，有一股味儿先来了。 第289章 阴阳节？ “这什么味儿，有烟....”顾曳看到窗外飘来浅浅的绿烟，那绿烟进了屋子，被他们吸入体内那就是毒啊！ “有毒，憋住！”徐山机智了！ 憋个毛毛，顾曳冷眼看他憋得脸红发青，最后大口吸气，然后倒头直接昏去。 顾曳四人：“....” 这孩子智障吧。 不过早晚都是一样的，顾曳冲上前，看到窗外有人，还是侉依族的那个老头，好些人举着火把。 果然，这侉依族的人果然心狠手辣。 顾曳昏迷之前就这么一个念头。 —————— 这种上上下下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反正有些颠簸，颠得她反胃，这种反胃已经很陌生了，但她以前的确经历过，就比如当年她..... 顾曳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轿子上，而且轿子里也不止她一个人，还有李珍。 李珍恐怕醒来有一会了，此刻眉头紧锁，看到她醒来后就看了过来。 “你睡得倒死，没心没肺的。” 我特么就睡久了一点也要被你骂。 顾曳翻了个白眼，“估摸着是他们看我能解开绳子，故意给我下重了药，让我多睡一会，我倒是纳闷，把我跟你装一轿子上干嘛。” 李珍也十分不悦，“我怎么知道，但我刚刚看了下，似乎他们要把我们带到哪里去。” 顾曳双手束缚在身后，双腿也被绑着，只能往前探透过那窗子看外面... 一看顾曳差点吓晕了，这是悬崖啊，悬崖峭壁！ 顾曳自己吓晕了，对面坐着的李珍却皱眉了，因从她这边角度刚好看到弯腰探勘的顾曳腰身纤细妖娆得很，浑然不像一个男人。 难道是女扮男装？ 李珍怀疑了，忽看到顾曳转头看来，一脸坏笑，“我听说某些大山里的异族有些风俗十分奇特，比如抓了外来人给喂什么春风一度散、干柴烈火丸什么的，通过男**阳交合之力开启什么阵法，放出什么妖神....” 春风一度散、干柴烈火丸，阴阳交合之力什么的。 李珍若是听不懂就真的是智障了，刚刚还怀疑顾曳是女的，现在她就呵呵了。 这世上有这么不要脸的女纸？ “你叫顾曳是吧。” “怎么，想给你未来孩子记住他爹的名字啊。”绑住了手脚愣是还摆出了花花二世祖的范儿。 死流氓！ 不过李珍不知道顾曳此刻还真的很想抖腿。 “若是这次你我都能活着，我将来一定会让你后悔这番对我。” “我好像还没对你做什么啊，珍珍姑娘~~” “我也没对你做什么，你不也对我敌意很深。” 顾曳看李珍一脸冷峻，美艳脸庞十分冷漠，高冷哦~~~ “那之前骂我小白脸的是鬼吗？” “你本来就是小白脸。” 麻痹，谈话没法继续了。 顾曳瘪瘪嘴，继续看轿子外的人，她这个角度能看到抬着轿子的的确是侉依族的人，只是板着脸，一句话不说，就一直赶路。 但她知道后面还有许多人跟着，那脚步声密密麻麻的，很轻，一个个也克制呼吸。 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顾曳跟李珍也不在胡扯，只对视——不对劲啊，这侉依族到底卖的什么药。 还有夭夭他们呢？ —————— 夭夭三人被关在那小屋子里，醒来的时候已经不见顾曳跟李珍了，徐山自然是惊惶的，鱼大头却是说他们身上被下重了药，昨日还能动手脚，如今却是软弱无力，连动手指头都显得艰难。 这处境实在太糟糕不过了。 夭夭却比较镇定，定定看着顾曳之前躺着的地方，目光在地面尘土脚印上扫了下。 不见血，步子不乱，显然进来就带走了顾曳跟李珍，若是杀人，在这里杀也可以，而且之前关押他们的时候若是商量是否要杀他们，最终既然决定要动手，就必然会一口做气。 平白带走两人，留下三人。 这不太可能。 顾曳跟李珍应该还活着，但现在应该也是午时了，大半天过去，也不知顾曳他们怎么样了。 夭夭面上不显，其实心里也有些紧张，只是克制着。 他静心听了一会，外面很安静，没什么人了，大多数村子的人都出去了？ 顾曳两人有可能也被带走了。 听着听着，夭夭忽然说：“有人来了。” 准确的说，是有人来送饭了。 送饭的侉依族族人进来，看了夭夭三人一眼，是一个妇人。 夭夭开口用侉依语问她：“你好，你能不能告诉我，我朋友去哪儿了。” 夭夭外表是女子，衣着纯朴，又会说他们侉依族的语言，这个妇人对他倒没有太大的敌意，但还是犹豫着，似乎不太敢跟夭夭说话。 “我知道你们族长肯定嘱咐过，让你不要跟我说话，可我只是担心我朋友，我与她都中了黑蝉蛊毒，幕后之人仿佛就藏在你们这侉依山中，我知道你们族肯定在怀疑我们目的不纯，但我们真的只是来解毒的。” “你可以去跟你族里人说一下。” 夭夭说完就不再说话了，妇人点点头，走了。 鱼大头跟徐山不知道夭夭说了什么，但总感觉会有一点转机。 鱼大头看了看夭夭，之前他一直忌惮顾曳，觉得此人脑力武力都十分强悍，但想想此人的贤内助也十分厉害，只是低调得很。 顾曳不在，他的非凡就显露出来了。 徐山也看着夭夭一脸崇拜：“我顾爷的媳妇果然是厉害的。” 夭夭被徐山这么一说顿时哑然，媳妇....这两人若是知道自己是男的，也不知是有什么表情。 不过...... “不对啊！我们都没力气，这饭怎么吃！”徐山忽然叫唤起来。 这侉依族特么也太敷衍了。 不过没一会，侉依族的人就来了，是一个老妇人。 咦，怎么都是女的？ 夭夭直觉哪里不太对劲，这老妇人开口说：“今日是我们侉依族的阴阳节，你的朋友很有福分，被选中当圣子了，另一女子便是圣女。” 夭夭：“.....” 徐山两人：“.....” 圣子圣女，感觉逼格很高的样子啊。 阴阳节是什么鬼？ ———————— “圣子”顾曳感觉到轿子停下了，她还想看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帘子忽然被掀开了。 大片的阳光照射进来，顾曳看到了那风侉依族的老者，他直勾勾得盯着顾曳两人，嘴巴似乎动了动，说了什么，便有两个男子过来将无力的两人扛出了轿子，顾曳这才看到眼前是一很大的湖泊，湖泊对靠着一个很大的山洞。 又是山洞！ 但顾曳知道这个山洞不是之前那个，而这里似乎是什么深谷，四周陡峭无出路的样子，她甚至不知道这轿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跟鬼似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湖边有一个祭台，什么瓜果鲜花还有羊肉牛肉猪肉等肉食摆放了百多盘，侉依族这些人都跪着呢。 而她跟李珍被放在了湖上水面靠岸飘着的一张圆形的厚重木板上，那木板也是诡异，上面黑红花纹交错，似什么花儿绽放，又似什么野兽纠缠，看起来挺邪恶的。 而且两端连着锁链，锁链一头牵着那两根大石柱。 坐在木板上，顾曳看看湖边那些侉依族的人，尤其是看到这些人开始唱唱跳跳仿佛在弄什么祭祀仪式，她憋不住了。 采用各种语言照顾了这个族群的十八代祖宗。 “你这么骂有意义吗？他们又听不懂。” “我骂我的，我骂得心里爽就行了，何况看对方被你骂又听不懂的样子，这才是最爽的。” 你是逗逼吗？ 李珍竟觉得无言以对，可她又有一股冲动。“看你这样，我仿若也挺想骂你。” “那你骂呗，反正我刚刚也骂你了。” “.....” 就这样，侉依族唱歌跳舞好不热闹，顾曳盘腿坐着骂着，李珍一直保持安静。 过了一会，顾曳不骂了——口渴。 语言不通，那侉依族的人一向心狠，是不会给他们两个果子吃的，顾曳倒是想喝湖水，可转头一看这湖水.... “你有没有觉得这湖水有什么奇怪的。” 李珍顺着顾曳的目光看去，顿了顿，忽凝了声，“湖水不动，有风竟也不动。” 这湖有古怪。 更古怪的是那山洞洞口的一圈边沿上似乎有什么古老花纹。 顾曳其实心里一直记着那黑山跟舆师的事情，结果入了侉依山，黑山跟舆师的痕迹压根没见着，倒是自己苦逼得很，被当祭品了。 只有此时看到这古老花纹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没找错地方。 这是古疆族的图腾花纹。 她在那吴家三夫人特地拿来的书上见过，虽然记载不多，反而让她记得更深了。 古疆族？这侉依族跟古疆族到底什么关系？ —————— “你们是不是古疆族？”夭夭此时也在问侉依族的老妇人。 在场好些个侉依族的老妇人闻言都变了脸色，其中一个急声问了几句，竟是问夭夭是不是他们侉依族投胎转世的女孩纸。 当时夭夭沉默了下。 第290章 祭祀，阴阳（当防盗章，很快改） 夭夭当时是有些纠结的——首先，他不是女孩纸。其次，真投胎转世了还能让他自己记得前生的事儿啊？其三，这侉依族的年轻女子似乎极少极少。 不，应该说他还未见过。 “不是”夭夭明确回答，给了这些侉依族的妇人反应，又缓缓问出一句，“你们侉依族或者说古疆族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夭折了许多女孩吗？” 这问题可谓锐利十分了，老妇一时沉默，只是看着夭夭的眼神十分晦涩难明，也让徐山十分紧张，下意识挡在夭夭前面。 鱼大头皱眉，暗骂这傻叉又犯傻了，别人家媳妇犯得着他护着？自己下半身都还受着伤呢！ 不过徐山这么一弄，反而让局势变得紧张起来，仿佛他撕破了一层伪装似的。 于是许多侉依族的妇人纷纷露出敌意来。 不分男女，侉依族的人都是擅毒的高手。 “你们别以为自己会用毒就厉害，我们也不是软柿子，大家最好有话好好说，而且我也不怕你们的毒！” 徐山也有自己的独特法门，那就是——憋气！ 徐山一憋气，啪！ 一个老妇人一巴掌扇过来，他被扇飞了，直接落地昏厥过去。 夭夭跟鱼大头：“.....” 如此娇弱的身子，何必呢。 鱼大头倒是露出了敌意，冲过去护住了徐山，盯着侉依族的人，大战一触即发？ 其实应该是碾压式的，可输人不输阵，这是那个姓顾的流氓爷们教他的。 于是鱼大头露出了顾爷式的气概，却拦不住夭夭轻描淡写的一段话。 “我们来的目的很明确，解毒，你们族群的问题也很明确——有毒，你们的血脉，你们的命运有毒，而且这种毒都是人为早就的，来这山中的时候，我一直都在观察，但从未对人说，只因并不确定。” 现在确定了？确定了什么呢..... 夭夭看着这些侉依族的人，“这一座侉依山连着其他的山，却偏偏灵气秀绝于其他，无龙脉无灵脉，为何？因有人改造，一座山被改造，山中的生物比如虫草诸多都蕴含了特殊的毒性，这种毒性被你们族群的人利用，是武器，也是防卫自己的手段。我曾怀疑过你们就是制造蛊毒祸害他人的罪魁祸首，但从昨日开始你们两次三番对我们下毒，我便知你们的毒有别于黑蝉这样的恐怖蛊虫。既然不是敌人，我便不会有偏见，所以在这位大婶送来一碗饭的时候，我观察了她的手指，还有她指甲上的乌黑，那是毒，你们族群中的人日日夜夜碰触毒草毒虫，这些毒就入了体，而你们的血脉也是不寻常的，长年累月，其实......” 其实什么？感觉此媳妇好像要发大招了。 懵懵懂懂醒来的徐山忽然有这种预感。 就像顾爷一样。 只见夭夭的目光扫过这些显些老迈的侉依族族人，缓缓道：“这侉依山是一座巨大的囚牢，这部落区域便是封锁不出的蛊瓶，而你们就是蛊虫，蛊虫的生生死死都掌控在那个人手中，我想——他想要得到的便是你们这族人一脉的女子尸身，被他得以豢养过的蛊毒女尸。” 他这番话如此吓人，平白无据的把人家一整个族群的悲剧意义都定位了，鱼大头都觉得天方夜谭，可这个顾家的媳妇偏偏有一种气度——他的相公拥有的气度。 那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这瞎话比什么都真。 十有八九还会成真。 夭夭可不管这些人的情感表情变化，他只知道自家山里养大的顾猴子曾经说过——死亡之前，瞎扯淡这个技能发挥是无上限无下限的，简而言之就是能怎么扯就怎么扯。 他想，他没阿曳那样天马行空丧心病狂恬不知耻的口才，也只能尽可能让它符合实际一些了。 至于结果如何，那就不知道了。 反正他感觉到这些侉依族的阿婆婶婶前辈们起了杀意。 —————— “我在想夭夭现在肯定也处境不太妙，别问我为什么，因为我不在她身边，她肯定会感觉很无助，很担心，很失落.....” 顾曳盘腿坐在那大木板上很认真得叹息。 认真到李珍都差点信了。 不过还好她是李珍，已经根深蒂固认定眼前这个人是个奇葩并且渣渣的李珍。 “你在死亡之前一向都这么乐观？乐观到不要脸？” “那倒不是，我平常也这么不要脸。” 顾曳是真的不要脸了，反正骂完那些侉依族男人们的祖宗十八代后，她闲着无聊也会怼一下李珍。 她也不想这样的，谁让她所处的绝境实在太过绝境。 李珍也知道这深山沟里是无人可救他们的，至少目前看起来可能性不大。 “我只希望他们的祭祀还可以再浮夸再长一些。”顾曳幽幽一句话，让李珍略有触动，也见顾曳似无意得瞥她。 “你是在期待夭夭姑娘，还是在期望我这边会有救兵。” 李珍冷笑：“就算我有救兵.....” “不救我？” “救，于情于理该救。” “那不就行了。” “救了后再弄死你。” “.....” 最毒妇人心啊！跟我一样！ 顾曳觉得自己遭报应了，却也知道自己的猜测准了，这个女人的确身份非凡，带来的人恐怕不止那几个倒霉催被山洞野人砍死的。 既然如此，之前的恩怨就不必介意了，她得琢磨下安抚一下对方，让对方大气一些。 “其实吧，我这个人一向比较爽朗，只对自己看得上比较热情，而且必然是要足够优秀的人——就好像你，胸大腰细腿长皮肤白，武功也好。我敬佩啊，所以就多说了几句，其实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你信吗？” 李珍面无表情。 “你不信也没关系，时间会证明一切，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其实很美好。” “而且我自带幸运光环哦，跟我一起凶险遇难的人不管男男女女聪明人还是智障，最后总是能化险为夷。”就在顾曳酝酿情绪拉关系的时候。 祭祀忽然终止了，准确的说，进入尾声了。 李珍忽然瞪着顾曳——你是喝墨水长大的吧，嘴巴这么黑！ 顾曳皱眉了，有点尴尬。 有人过来把那些祭祀品扔到了湖里，那烧了的黄纸藤条灰烬也全数倒进湖中。 “这是污染环境啊....不过没关系，这些都是可消化的资源，而且也不是我家的湖，那边的大爷，能把我们两个放出去了吗？” 顾曳嘴里胡扯，却看到那些祭祀品跟灰烬竟都诡异悬浮在水面。 死海效应吗？ 顾曳心里狐疑，戒备看着湖泊，李珍也是如此。 很快，她们看到水面有波纹，很诡异的波纹，像是变成了一张水纹脸庞，那嘴巴一张，这些祭祀品跟灰烬都被吞入那一张漩涡大口中。 不妙啊！这湖下不会是有什么妖怪吧！ 顾曳跟李珍撑着所有的力气站起来了，摇摇晃晃下互相扶持，也像跳下木板，但她们没有机会，因为那水纹忽然全部齐齐流往一个方向，像是推动的力量，推着那木板如一艘装了马达的小船一样朝那巨大的山洞口行去。 顾曳看到了那越来越近也越发清楚的古疆图腾，转头看去，那些侉依族的人全部跪倒在地，朝这山洞跪拜，嘴里齐齐呼喊着什么祭祀语。 她猜测约莫是这样的内容——苍天啊大地啊老祖宗山神啊，献上这两位童男童女尽情享用吧，不要客气。 顾曳脑仁疼了，而李珍冷笑着用了不小的力气踩了下顾曳的鞋子。 扫把星啊你！说什么中什么！ ———————— 木板很快进了山洞，侉依族的人跪倒一片，目送那一张木板载着顾曳两人进入山洞。 却不知在这凹陷的巨大山谷中左侧一峭壁，不知何时也不知是什么手段潜入且埋伏了一个小队，小队差不多七八人，个个精干灵巧，正趴伏在悬崖峭壁之上，望着下面。 “恳求阴阳神大人保佑我侉依族子息康健，不再陨落女息，特献上这一童男童女，请享用。” 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郑重翻译着下面重叠的祭祀语。 “这就是他们的祭祀语大致意思，那一男一女应该就是被侉依族抓了的无辜人。” 她朝旁边的男子汇报，但身边其余同伴有不同的反应。 “无辜？谁会莫名其妙来这侉依山冒险，而且还入了封闭的侉依族部落族地。” “也不能这么说，没准是误闯，或者是因为要采集草药等等...” “怎么可能，侉依族是被封闭的，族人从不出那一亩三寸地，只有外人闯入，不见他们闯出.....” “我们知道，不代表其他人知道。” 这两个人时常斗嘴，也是司空见惯，但那位擅翻译侉依语的女子却是皱眉，“来之前我调查过，这侉依山纵然有传言传播于这岭南区域，但总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人闯入山中，后来自然难逃一死，再无什么踪迹，我便怀疑其中必有什么蹊跷，所以来之前特地朝洛阳道院那边递交了调查问卷，道院藏经阁那边有不知名者回复了我的问题，他提及有一本古卷里面曾记载侉依山原本是一座普通的山峰，但不知何起，山中毒虫毒草疯长，也起了恐怖的瘴气，隔绝人烟，当时有人传言侉依山中有秘宝，而这秘宝便是古疆族遗留下来的。” “山青姐，你的意思是这侉依山是古疆族早就的，那这侉依族是不是就是古疆族.....” “诶，古疆族又是什么啊？” 一疑惑一发问，山青还未回答，旁边一直冷峻不出声如同磐石的青年忽然开口。 “古疆族，传说中少数能通自然跟兽语的一族，跟妖族有隐晦不明的关系，在我们大唐女帝夺权登记的那一场旷世大战中曾经出力，但在女帝陨落后，销声匿迹。” 这自然是十分隐秘的机密了，单单一个任职于河南道道院分部的小队长是不该有这样的见识的吧。 只能说这个男子也不是普通的来历。 他便是郑越。 但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知道适可而止了。 有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别知道，更不能好奇。 世上总有一些猪不是笨死的，而是好奇死的。 ———————— 山洞中漆黑，水流无声，却推着她们前行，顾曳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冷意。 从那进入山洞口水界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一疑惑一发问，山青还未回答，旁边一直冷峻不出声如同磐石的青年忽然开口。 “古疆族，传说中少数能通自然跟兽语的一族，跟妖族有隐晦不明的关系，在我们大唐女帝夺权登记的那一场旷世大战中曾经出力，但在女帝陨落后，销声匿迹。” 这自然是十分隐秘的机密了，单单一个任职于河南道道院分部的小队长是不该有这样的见识的吧。 只能说这个男子也不是普通的来历。 他便是郑越。 但他这么一说，其他人就知道适可而止了。 有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别知道，更不能好奇。 世上总有一些猪不是笨死的，而是好奇死的。 ———————— 山洞中漆黑，水流无声，却推着她们前行，顾曳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冷意。 从那进入山洞口水界线的时候就感觉到了。 1，看银杏树，血脚印，屋中渗血，半夜狼嚎，降师张端城（附庸扬州郑家），升州登风百里公子（二卦，实力三卦，跟鲁大师差不多），小孩梦魇吐血，赵子琪（赵元之女）跟齐俊言， ，遇见吴家少郎君吴淼，升州吕家，给蜜饯糖吃，小孩好了，抱大腿。 2，剑南道王家村湖泊被查，顾曳被怀疑，琢磨出鬼怪，准备工作，崔凉查到堪舆舆师，鸿通柜坊取洗，两万两被抽，借钱，被小看羞辱，斗！ 3，徐洲东北部有些古疆人，段越之，公子彦，赵阔，伏星，太子少保郑从隐，于开父子。 神霄：卫炀，秦域跟闵燕雪，林恩 登风：赵钦，许昊，陈音，风流霜 茅山：茅灵儿，高麻麻，庞太痴。 清微：叶焚香（《三清微芒》），韩止枫， 散修：叶凌羽（泷金石），叶凌山，谭平，胡狸， 道院：疾风大人，林觊，灵台 河南道炼器大师欧阳林，泷金石。清微 黑沙暴 第291章 尸火蚁 ———————— 幻境什么的，顾曳跟李珍一开始是都没想到，主要是这套路太深了，随着那木板飘进来的时候，当然会下意识去观察那墙壁上的浮雕画啊，慢慢观察到后面....也就入幻境了。 那幻境其实就是一种瘴，瘴分两种，一种实瘴，以气为形式入体，一种就是心眼瘴。 顾曳两人中的就是心眼瘴了——看多了想多了就掉坑了吧！ 那心眼瘴幻境入了后，顾曳看到眼前一幕，愣了下，继而笑了。 哎呦，这幻境还真是..... ———————— 水流无声，将木板推送到山洞里面，木板上的顾曳两人入幻境，身体也就没有动静了，只呆呆闭眼坐在木板上。 其实就没光了，黑乌乌一片，两人呆呆无声被送入黑暗中，就像是孤立无援待宰的羔羊。 也不知多久，黑暗中有了些微声响，危险来了？！ 脖子下略有微光，像是破除魔障的佛光，李珍猛然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双眼。 黑暗中，这双眼在自己脖子上微光照耀想有些深邃剔透，像是藏着星穹。 对了，她差点忘记了，这姓顾的渣渣虽然内在糟粕很多，但起码有一个优点——长得好，小白脸嘛，尤其是那双眼睛，比女人还勾人。 “你竟比我早破出幻境。”李珍有些惊讶，顾曳眨眼：“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有钱，身上还带着佛家宝物呢，是不是你们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流行带这个啊？” 不管是卢易之还是这李珍，身上都有佛家至宝，说起来不管是对付妖鬼僵，这佛家的东西总是很管用。 显然还是秃驴比毛道士含金量高一些。 虽然顾曳这想法有些大逆不道，但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当然了，她只得到李珍一记白眼，“肤浅！” 麻痹，夸你家有钱也不行，什么毛病！ 顾曳其实也不生气，这种环境里面有人斗嘴总比一个人闷着好。 “我身上有佛家宝物驱邪，破出了幻境并不奇怪，可你身上一无宝物，二是降力枯竭，如何能破出？”李珍也有疑惑，暗道这人难道还有什么特殊才能？ “幻境么，不就是一个幻象迷惑人，你看到了什么？” 顾曳说着忽反问李珍，李珍皱眉，淡淡道：“没什么” 顾曳却是坏笑：“那我跟你不一样，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然后又出现一个女人，然后这男人女人就......” 李珍面无表情：“你敢乱来我就杀了你。” 还真以为我是男人呢，切！顾曳也就是想逗逗她，闻言不怒却笑，“得了吧你，真有能力杀我，你老早就动手了，不过这幻境还真有些意思，首先吧，那幻境内容无疑是催生男女欲望的，假如你我真的入迷了，恐怕现在也不是纯聊天咯。” 李珍按住了腰上的长鞭。 顾曳眼睫毛都不带抖一下的，一本正经：“别急着动鞭子，听我说完，他们选我跟你，无非以为我是男的，你是女的，然后想借你我行男女之事，这阴阳节的祭祀意义跟这个肯定有关系，男女之事关乎种族繁衍，繁衍也就是子嗣，所以我觉得他们最终的祭祀索求是子嗣。” 顾曳这一番分析还真是，李珍若有所思：“这族群却有几分奇怪，似乎孩童很少。” 顾曳：“尤其是女孩子，我几乎没看结果，据我所知岭南这边的异族大多对女姓血脉比较重视，没道理一个族群都没留下女孩子，也就两种可能，一，是先天不能生下女婴，二，是生出了，但没能留下，夭折了。” 李珍：“你怀疑第二种？” 顾曳：“我观察过那些妇女身上的配饰，你没发现其中有一些配饰显得少女气息或者幼稚童真吗？不该是上了年纪的老妇会佩戴的，一定是曾经有女孩子佩戴过，但最后因为夭折，这些东西就被长辈留在身边....” 李珍垂眸，眼底游走暗光，“你是怀疑幕后有人在侉依族的血脉子嗣上动了手脚，夺走了女孩子性命？” “我就是随便猜猜，而且你看这山洞，显然有人是故意建造的，没准就是为了坑女孩子....比如你。” 李珍皱眉，刚要说顾曳嘴巴太毒，让她别乌鸦嘴，这人就已经说：“而且我总觉得这画壁浮雕有些奇怪，没准里面还藏着什么尸体，你看这轮廓。” 也是李珍倒霉，脖子上的佛家宝物技能效果持续时间长，这光还在，光度微微，照耀在那画壁上，能看到那墙壁上隐约的轮廓，似乎是人体，顾曳指着的地方正好是人家的胸。 “太大了，一点都不真实，太假！”顾曳很是严肃得批判，这话刚说完，噶擦！那墙壁裂开了，一只手直接伸出墙壁攥住了顾曳的手指。 好了嘛，哪个女人禁得起你吐槽人家的胸，生气了吧！ 顾曳手指要被对方折断的时候，手刀劈下，将那手直接劈断。 那断手落在水片溅起水花，可却不沉下去，只是漂浮在水面上。 “看来已经成尸了，但肌肉密度有点奇怪，应该还处于尸胀气多的时候，可这墙壁里面藏着尸体应该很久了....很古怪，小心点。” 李珍也觉得不对劲，起身，两人背靠背站在木板中心，维持平衡，戒备看着两边画壁。 不过须臾，黑暗了。 光没了。 顾曳：“快点让它亮起来啊！” 李珍：“是触发性的，我无力去掌控它，毕竟不是降师....” 顾曳：“那要你何用。” 黑漆漆的，十分吓人，李珍感觉到了自己心脏的跳动，黑暗中，她却听到什么细微的声音。 “小白脸，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窸窸窣窣像尿尿的那种？” 迟疑了下，李珍还是嗯了声，“没错，就是那种声音，好像来自...” 靴子好像有什么东西蠕动，有东西爬上来了，李珍毛骨悚然的时候。 啪！火光忽然来，原来是顾曳点了火石。 对啊，不是还有火石吗！还问我要佛光宝物发光干嘛！这人是故意的！ 李珍虽恼，但也看到火光照耀下，爬上木板的赫然是一只只火红色的蚂蚁，这蚂蚁肥硕，浑身赤红似火，爬上木板后就爬上了两人靴子。 反正这蚂蚁看起来很恐怖，绝不是善类，两人猛甩靴子，将上面的蚂蚁甩去，但蚂蚁太多了，络绎不绝，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很快就将木板四周都围绕了，因为顾曳两人脚踩扫甩的缘故不能靠近，可他们绕着木板四周攀爬，也不知吐出了什么，木板就起了焦红。 顾曳这下认出它们来头了。 “这玩意是尸火蚁！这玩意吐出的火粘液可以焚烧木材！水都灭不了！要命！” “得找到它们的来处....” 顾曳心急如焚中忽然盯着水面一个东西，木板一直在飘，可这玩意儿也如影随形。 “是那断手！快！” 她没了红颜玉尺，身上两把匕首毕竟是近战的，不好用，可李珍就不一样了，被顾曳一提醒，她便是看向旁边漂浮跟随着的断手，拿下长鞭一挥，将这断手卷起，朝着远处抛飞出去！ 那伤口处爬出大量尸火蚁的，还在水上窸窸窣窣追上来，但距离毕竟远了，一时也追不上来，顾曳两人齐心将其余的尸火蚁踩死也就是了。 没一会木板上就都是蚂蚁尸体，可问题是蚂蚁尸体体内藏着的火粘液附着木板，开始焚烧了！ 这要是掉入水里可如何是好。 可水也打不掉这火吧，起码勺起一点小水肯定是没用的。 “李珍，会跳绳吗？” 什么？李珍愣了下，却听顾曳喊：“我喊一二三，你跳起来就行了。” “你是急疯了吗？”李珍不知顾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觉得这太滑稽了，在这恐怖山洞里条跳绳吗？脚下是一面燃烧的木板，还是一条不知藏着什么诡异的神秘河流。 一二三跳？你咋不上天呢！ 她内心疯狂吐槽，嘴里也丝毫不客气，却拦不住顾曳已经管自己喊：“一，二，三！” 你神经病啊！顾曳！ 李珍骂着，但也跳起来了.... 嘴上不老实，身体却很诚实嘛~~ 顾曳比她慢了一步，因为确定李珍跳起后，她直接脚尖一点，巧力用上，点在木板上，那木板顿时受了力，一块木板翻了个儿.... 着火的那面翻到水里，被水流覆盖，而原本入水的那面翻过来。 李珍脚踩着这滑溜的湿漉漉木板，当时还有些懵逼。 她看到水底下有些微火光，但在减弱，显然失去了那些火尸蚁的火粘液持续作用，这火焰不足以逆袭水克火的天性。 完了？这就可以了？她怎么就没想到这法子？ 这小白脸就想到了？竟是比自己聪明不成。 顾曳没留意李珍所想，她此时却将火石对准这木板的另一面。 她没想到这木板另一面另有乾坤，图纹跟原来的并不一样，竟是一个个巨大的蚕蛹... 蚕蛹？好像又不是，看起来也像另外一种东西，就是太大了。 第292章 陶葬 顾曳皱眉，正要跟李珍说什么，忽然听到李珍声音有些冷凝。 “水流变得快速了。” 顾曳幡然抬头，感觉这木板的飘零速度果然加快，快到近乎湍流。 “不好，下面有悬崖瀑布！” 那一瞬黑暗中急促而来的光是从出口来的，来得很着急，让顾曳两人还来不及反应，人就已经随着这木板飞出.... 顾曳看到了巨大的瀑布，也看到了下面巨大的湖泊，更看到湖泊之外巨大的—— 轰！ 木板落水，顾曳跟李珍已经坠入湖泊之中，溅起大片的水花。 顾曳落水后看到水下有累累白骨，那白骨无数啊，那白森森的空洞眼洞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 对那王菁的水下尸骸还有些阴影，加上之前似风抓顾曳逼问的那些事儿，让顾曳对湖泊啊水鬼啊什么的都有抵触，哪里还敢逗留，便是飞也似往上游，还好没出幺蛾子，她爬出水面，有些喘得趴在沙石上，好生休憩了大概一分钟，却听到脚步声。 是李珍。 这人竟恢复得比她好。 顾曳抬起头，目光从对方的靴子到她的脸。 “看来你的毒已经解了，亏了我媳妇的药吧，还有那药草是我采的。” “你是在邀功，还是在求饶？” “实话实说罢了，但我知道你肯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吃了身上藏着的什么极品丹药，气力恢复很快，你们有钱人家孩子都有准备。” “所以你是在怪我没提醒你？以至于你屡屡冒犯我。” 诶，人家江湖漂，哪能不挨刀。 顾曳坐了起来，吐出一口浊气，“我这人也是有骨气的，不会随便跟人求情，尤其是对方很不讲理的时候。” 李珍冷笑，却是脚下一动...刷！一个侧踢朝着顾曳肚子。 刷，顾曳翻身而起，落地后弹射到李珍身后，手中匕首绞杀.... 却被鞭子拦住，李珍腰腹用力，韧力一转，顾曳飞掠出去，但转身挥舞出来的长鞭，劈在地面上，地面沙石龟裂。 弩箭发射出，鞭子一卷将这些箭矢卷住，再一甩，箭矢全数朝着顾曳扑射而下。 哒哒哒！地面依旧石头龟裂，箭矢刺在地上。 顾曳扶着石头喘气。 “不打了，我现在打不过你，你要怎么样都随你吧~~” 顾曳摆着手喘气，似乎很虚弱的样子。 李珍冷眼看她，“你不像是一个会放弃求生的人，怎么，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你？” 顾曳笑了，笑得有些痞子气，“是啊，你本来就不会杀我，充其量就羞辱我下....但说真的，你还真羞辱不了我，脱我衣服也让你看一遍？在这方面你还真不如我。” 看把你能的！ “的确，男人是比女人更堪荣辱，不过也总有缺地。”李珍面无表情地将鞭子对着顾曳的两腿之间。 “这玩意我一鞭子就能抽烂，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还淡然如此。” 哎呦诶，顾曳想了下，说：“那你可能白费力气了，你再用力也抽不到....” “嘲笑我鞭子技术不行？还是你那玩意儿太小，怕我找不到准头。” 顾曳就纳闷了，这姑娘也不蠢啊，她这一路都暗示多少回了，怎么就认定了她是个男的呢。 这眼神也忒差了。 哎呦，这鞭子还举起来了。 顾曳真是内心卧槽了，她是不是要脱衣服让她看下胸啊！ 正当顾曳准备显摆下自己的女性特征之时..... “等等，那是什么鬼？”顾曳忽然提醒李珍、 “我刚刚已经看到，都是陶器，而且是很大的陶器，必有古怪。” 李珍神色冷漠，将鞭子收起，“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杀你的原因，局势如此，你我也只能合作。” 顾曳靠着大石头，观察湖边沙堆地里扎根的一个个等人高陶器，目光所及，少说也有两三百个。 “侉依族擅制陶吗？”顾曳回想了下那侉依族部落，并未见到什么制陶的场地跟痕迹。 “不像是，他们用的碗都很破旧了，还有碎口，花样也像是中原人出品的，恐怕是很久以前从外面带进来的。” 那就有意思了，是谁在这里摆放了这么多的巨大陶器。 “我看看”顾曳起身走到一个陶器前面，转了一圈。 “土制，很随意粗犷的手法，用的也是黄土，没什么特殊的，但这么高的陶器一般只用于叁种用途。” 李珍也到了边上，“我只知两种通途，其一祭祀烧轴，一般用于朝廷贵族祭天，但绝不会用这么简陋的陶器，其二便是装饰，同理，也不会用这么简陋的陶器。” 很显然，这位有钱人家的大小姐觉得这陶器这么粗糙，不该有什么大用途，可它偏偏这么多，摆放一起的一幕实在有些豪迈。 大手笔啊。 “经济水平不一样，别老用自己狭隘的目光去揣度人家的阴谋，人家有多阴险你知道？。”顾曳是一口气把幕后的人跟李珍一起骂了。 “那你知道不成？”李珍反击。 “还有一种就是丧葬。” “丧葬？用这大陶器丧葬？你在逗我？”李珍明显不信，她自然是出身权贵的，眼界也有，否则也不知道祭天什么的，可对于顾曳提及的丧葬，她是不信的。 “见识短了吧，在异族里面丧葬的方式多了去了，什么天葬水葬火葬，还有什么树葬等等，其中也有一种陶葬。” “不信，那你有本事来看下。” 顾曳指着陶器，“你不是不信吗？胆子也大，有本事来看啊。” 李珍举起鞭子盯着她，“当我傻？现在是我比你强，我凭什么去冒险，你去！不去的话我就抽烂你那玩意儿。” 这歹毒婆娘！顾曳忽然就不想解释了，对一个男的都这么大敌意，若是知道自己长得比她美，身材比她好，那这疯女人还不得把自己毁容了啊。 不行，不能冒险。 形势比人强，顾曳只能跑到那陶器前面，恩，不够高，跳一下，扒着陶器边沿，顾曳低头往下看。 当时表情就变了变。 这大陶器啥也没有。 额....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顾曳跳下来，面露凝重，“里面果然有死人，看来真的是陶葬。” 李珍半信半疑，“我从你的表情里看到了奸诈。” “那你去看呗。” 李珍瞥了她一眼，不理她，却是往前走，顾曳在后面跟着，走进这偌大的陶林。 顾曳看周遭，没看到什么林木，就只有光秃秃的沙土，但这陶器这么多摆放着，可能后面有什么东西在。 顾曳看李珍在前头走的模样——这女的估计真的是有准备的。 “我说李珍珍，咱们现在好歹也是患难与共，能不能说下你是不是知道这侉依山什么秘密，我只是要找解蛊毒的解药，没想过跟你去闯荡秘境，咱们通个气儿，别等下有分歧。” 李珍步子顿了下，没转身，似乎是思考什么。 半响，她转身看着顾曳：“我的确是有准备的，之前我说过，我来这里是要找一样宝物救命，我的准备就是一张地图，而你也没有其他选择，因这里是古疆族的葬地，只能进，不能出，想活命就跟着我，别废话。” 霸气咯。 顾曳觉得自己是蛟龙入浅滩被泥鳅给欺负了，恩，一条很粗很狠毒的泥鳅。 “行，我跟着你，谁让我现在身娇体弱呢~~” 顾曳呵呵笑着跟在她身后，却忽然皱眉，转头看了下那些陶器。 她刚刚好像听到什么声音。 呜呜的，风声吧，风声入陶器，发出那呜呜声。 顾曳只狐疑了下，也不再多说， 不过顾曳看到了地图。 李珍还算大气，在发现迷路后就把地图给她看了。 “才几百陶器怎么可能迷路，只能说明这陶器摆放是有迷阵效果的，怎么看也没用，不过你这地图是古疆族的地勘初图吧，是古疆人自己描绘的，看来这个族群有叛逃者啊。” 顾曳也就依着自己这一路的观察推理猜测，李珍很震惊这人的话。 显然，顾曳猜对了。 “要我解释？” “不用，我不蠢，也没必要听你的解释，我只想问你能不能出这迷阵。” “跳上陶器看。” “我刚刚跳上去试过了，有两个发现，一个是站在这些陶器上，会莫名头晕目眩，根本看不见四周，第二是这些陶器里面没死人，你骗我。” 顾曳正在看地图，“这陶器摆放是有路数的，陶本是土属，却是火烧而成，因此是火土双属，又挨着那边的湖泊，土地下面定然连着水性，这就是水火土了....对了，你就不怀疑一件事儿？” 什么事情？ “被送进来的男女就是一阴一阳，最终都会送进这地方，湖底有很多白骨，证明要么人在坠入湖中的时候就死了，要么就是后期死了被扔进湖里。” “假如侉依族的目标是拿我们当祭品，要送给那位阴阳神享用，那它总会出手的，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要跟它遇上。” 顾曳手指点在那地图上，地图上有一个区域就是指着这陶林。 第293章 一个奇葩（20号-24号外出，一天尽量一更，抱歉） “它困住了我们，是因为水火土陶阵入了阴阳便会形成一种五属阵，水火土跟人息息相关，而阴阳也是人的本质属性，我们入阵的时候，就已经被这阵法吸为一体，它会根据我们的移动而移动，而陶器等高的地方就是我们可以移动的区域，一旦离开这个区域，我们身上的阴阳气就会被抽离，因此才会头晕目眩，不信的话，你把身上的水壶里水挥洒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李珍并不盲目相信顾曳，但知道这人十分聪明，也是降师，于是将水壶取出，将里面的水挥洒出.... 水流往上，却在出了陶器高度后.... 无端被抽了回来，落地了。 按照她的力度，本该是飞出更高的。 果然如此！ 五属一体，水木火跟她还有顾曳都被困在这阵法之中。 “困了之后呢？”李珍手掌微阖，顾曳表情有些微妙。 “那自然是等那位阴阳神出来享用我们了。” 李珍神色冷凝，“你虚弱，而我毕竟也不是降师，这位阴阳神能统治这里这么久，恐怕我们只能等死了。” 顾曳也懒得走了，坐在地上，“当然不能坐以待毙，这阴阳神要出现应该也是有限制的，也许要等晚上才行，否则直接在这里等着吃我们就行了，或者也要因为今天是祭祀节才可以....我们必须在这个时间点来之前脱困，容我想想怎么破阵。” 李珍却看到这人一脸凝重得拿出了吃的，噶擦噶擦吃起来了。 一个奇葩。 —————— 侉依族的人好像并不着急回去，而是在原地驻扎起来，好像这祭祀还未结束。 “怎么办，本来想等他们回去之后再入那水洞调查这古疆族的秘密，而按照我们调查，那个舆师跟这水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之前出没在岭南西部明江县，后似乎察觉到我们调查，消失不见，没准就窝藏在这里....” 那舆师自然不敢跟道院硬碰硬，因为淮南道那边的压力跟道院本部降下的谕令，郑越他们已经重点关注，舆师也只能退其锋芒。 只是牵扯到古疆族，他们终究是投鼠忌器了些。 郑越沉默了片刻就有了决断，“你们几个离开这里去外面用狼箭报信，再在半路接应人过来，我跟山青进洞，切忌，不可触动侉依族这些人，他们擅毒，这里又是他们的部落，我们硬碰硬绝不会有好结果。” 其余人自然没异议，可郑越跟山青怎么入那水洞就犯了难，只因那侉依族的人分明是对着山洞的。 “用壁虎咒”郑越沉声，其余人顿时恍然，难怪让山青留下啊，只因这里也只有郑越跟山青两人学会了壁虎咒。 其余人走了。 郑越跟山青用了咒术，当然不是简单的咒术，他们取出了一张符，横贴在腰腹，再服用了一颗丹药，最后起咒，也就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两人身上的身上降力游走而出附着在体表，很快形成一种气，气色变化，竟跟旁边的山壁共一色了，而两人手中又多了一副手套，手套掌心吸附在山壁上，很快两人便如变色的壁虎爬行在山壁上。 侉依族的人浑然没发现自己对面的山壁正有两个人飞快靠近那水洞.... ———————— “吃饱了吗？”李珍脸色铁青。 顾曳打了一个饱嗝，“差不多了。”却又拿出两枚果子。 李珍：“我不吃” 顾曳：“又不是给你吃的，自作多情~” 李珍被噎了，“你别吊儿郎当，现在快天黑了，若是再无法.....” 她看到顾曳用匕首在那果子上刻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 “你猜” 李珍觉得自己可能还没找到宝物也没离开这困境就要被这个姓顾的小白脸给气死了。 不过她看了一会就隐约有了猜测：“你是要用两枚果子代替我们两个人脱离这个阵法。” “看来你不蠢，不过答对没奖。” “这种手法应该很难，尤其是在你身上施展的话，你如今降力不足，能做到？” 这李珍显然是有阅历的，不觉得这种术很神奇，只是判断顾曳这种年纪跟实力的人不该会这种术法。 坐地上毫无形象雕刻果子的顾曳抬头瞥了她一眼，“我顾曳要干的事儿，既开始干了，就是一定会成功的。” 什么自信，跟自大似的。 她竟还隐隐信了。 李珍觉得这个人有毒，也就不多说了，等了一会，两个果子上的纹雕好了，有图纹也有文字，但那是降道的事情，李珍没有深究或者发问。 顾曳将两个果子弄好后，这就好了？ 她还拿出六根香，果子摆好。 “取三根头发，放这香上，慢慢烧~~” 李珍脑仁很疼，直勾勾盯着顾曳，顾曳不理她，已经点香，取下自己的三根头发放三根香上点少，烧出了一些焦味。 她蹲在那里把自己的头发放在香上点烧。 这一幕让李珍想起了这一路过来遇上的一些偏僻乡野之地那些智力有些问题的疯子。 他们蹲在村子角落里留着口水用木棍去戳一些牛粪马粪。 或者披头散发跳大神的老婆婆。 现在李珍就觉得顾曳就像是那种人.... 她是抗拒的。 但三秒后，她也蹲在了那里烧自己的头发。 这顾曳有毒，她把自己带坏了，这是她的耻辱。 她再次告诉自己。 将来一定要报仇。 顾曳还不知道自己兢兢业业努力破除困境，还被某个歹毒的婆娘给加深了仇恨。 头发烧好了，顾曳说：“再来三滴血。” “.....” 李珍眼皮子一跳一跳的，总觉得这个人是在故意坑她。 不会是诅咒她吧。 李珍憋着气，给了。 血滴在果子上。 顾曳再给她属于她的那三根香，“拜吧。” 神经病啊，拜一枚果子！ 李珍内心是拒绝的，可她仍旧接了那三根香拜了，每一拜，她都觉得自己的贞操跟节操削没了一大截。 拜完之后，顾曳转头看到李珍一脸苍白，很恍惚的样子。 “有毛病吧，就这么点事儿怎么跟滚了好几回玉米地似的。” 李珍不想跟这个嘴炮小白脸瞎扯，“这样就可以了？” “恩，你看着就是了。” 顾曳起身，嘴里念咒，没一会，那血融化成血气，渗入果子之中，游走在果子雕刻出的纹路上，本来是可以果腹的果子，愣是散出了灵动的气息。 是自己？李珍不是没见过强者降师，甚至更奇妙的降术她也不知见过多少，但像这么奇葩的是真的闻所未闻，而且似乎对降力跟修为要求不高，否则顾曳也不该能做到。 她到底什么来头？ “行了，它们成了，现在可以走了。” 顾曳跳上陶器，李珍也是，此刻果真没有那眩晕感，反而将这区域看了个彻底。 “后头竟然有一个土窑！” 顾曳两人来到这土窑前，跟李珍对视了下，看地图！ 地图上的确备注了一个点。 而且这个点就是这古疆族墓葬之地，这是地图能给的最后指引了。 “进”李珍根本不考虑第二种选择，顾曳也懒得劝她，只是进了土窑后，那些制陶的工具设备暂时不管，顾曳只进内侧看到一木板跟桌子..... 桌子上还有少许生活用品。 手指在桌子上一抹。 还有微量灰尘。 她将手往李珍眼前放，“这是土窑，桌上的灰尘还这么少，这意味着什么你可知道？” “意味着有人居住在这里，而且刚离开不久，或许会很快回来，或许...他就在我要去的地方。”李珍捏紧了地图，“可我没有选择，顾曳，你要救你自己，我要救的人更重于我自己。” 好嘛，没得选择了。 “我也没说不进去，都来了这里了，出去也难，还不如闯一闯，不过对于这个人....没准就是我要找的人。” “你知道舆师吗？” 李珍摇头。 顾曳一边观察这地方，一边将堪舆冥婚跟舆师的事情大概说了下，“按照淮南道道院那些人的说法，就是这舆师的手爪遍布十分深，从淮南道到河南道都有涉及，但河南道显然是他的根据地，而淮南道不过是它拓展业务的地方.....我猜测这个人大概是四卦卦相水准的降师，利用蛊毒控制了许多人，建立了一个叫黑山的组织，但无人能知道他真正的样子跟来历，我从淮南道到河南道，这一路也算留意了，最后还是觉得这侉依山十有八九就是他藏身的地方，而且我不妨跟你分析下，这人之前利用冥婚赚了绝不是那些钱财，而只是为了得到那些男女的尸身，但他最看重的肯定是侉依族的女孩身体，他利用这些尸身肯定是有所图的.....算起来，这里是他的根据地，而他的实力又那么强，你我没有半点胜算，贸然闯进去无异于送死。” 李珍此时也冷静下来了。“你要我等？” “我需要知道你的人马能不能对付他。” “可以” 李珍十分笃定，“我的命不是他区区一个四卦降师可以拿走的，只是我低估了这次出行的危险，没等后面的人来就动身。” 丫，看来身份真的很了不得啊。 顾曳说：“你预估他们能有多久到。” “不超出两个时辰。” 这话依旧笃定，看来李珍一路也是有过盘算的。 “两个时辰....估计这一路的阻碍于你的人也不算什么，已经算进去了？” “对” “那我可能不能寄希望在你身上....” “夭夭？” 顾曳点头，“我家夭夭会比你的人能耐，我估计一个时辰内她就能来救我。” 虽说夭夭是李珍十分看得上的人，但她并不觉得并不是修行者的夭夭可以救她们。 难道是有救兵？ 但她也没多说。 “所以呢，一个时辰的话，你敢不敢跟我进去？” “等等，我找一下东西。” 顾曳翻箱倒柜，最终让她找到床底下的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 “咱们要面对的是一个制蛊的高手，但这人谨小慎微，显然怕死，否则也不会躲得跟老鼠一样，这种人虽擅蛊，却也怕被蛊虫反噬。夭夭说过，蛊毒者，擅者皆是恐怖人物，四卦卦相的修为还远不够无惧蛊毒，所以他选择在温度极高也是蛊虫不太会出没的土窑里面居住，但也肯定会在睡觉的地方放置能让蛊虫害怕的东西。” 然后，她找到了。 李珍看着顾曳拿出这一个瓶子，瓶子里面似乎有浓郁的绿色汁液。 这里面估计就是能克制蛊冲的一些花草药剂，毕竟世间皆有互克。 没有绝度无敌的人或者生物。 “咱们一人一半，先别用，藏着，免得让那人有所准备，必要时刻没准可以救命。”顾曳将瓶子里面的液体分开，又各自综合了身上携带的粮食跟水。 也就够一天的量了。 盘算完这些后，李珍问她：“你是不是已经找到墓葬点了？” 顾曳挑眉，走到那土窑的烘炉后面。 “这里常年烧火制陶，但这上面的烟熏痕迹明显不正常，下面肯定有个地道，找下机关就可以了。” 顾曳是这方面的顶级玩家，在李珍刚开始找机关的时候，噶擦，地面那扇地板已经开了。 不过在那地板开，顾曳往下探看且鼻端闻到下面涌出的一股味道的时候，她眉头一皱。 “这舆师够丧心病狂的啊，在墓上建土窑烧洞，也不怕古疆族的老祖宗找他拼命。” 这洞下就是古疆族墓葬？ 但这古疆族为何改名成侉依族，这舆师又是怎么玩弄侉依族于鼓掌之上的？顾曳至今也没有确切的定计。 也许夭夭能从那些侉依族大妈大婶身上得到答案。 —————— “我信你”那个老妇人显然身份很重，老迈的脸上满是皱纹，双手转着一条骨链。 原来顾曳猜测这是侉依族吃人后留下的骨头，其实不是。 这是他们族群里夭折的女孩子留下的东西。 唯一能给他们眷恋回忆的东西。 “我们族已经被诅咒太久了——以前我是这么认为的，只因我们族群做错了事儿，帝君要惩罚我们....” 其他人似乎先组织她说，但最终因为忌惮她的辈分而压下了。 或者说，她们内心也需要倾诉。 然而，徐山跟鱼大头被赶出去了。 显然，这个秘密不愿意让他们知道，但她们却信任夭夭。 莫名其妙得信任他。 “我们的确是古疆族，也许你不知道....我们古疆族是当年支持燕后称帝的，后来才有燕帝，但后来...也是我们背叛了燕帝。” 夭夭眉梢微微压下，眼里晦涩难明。 第294章 说啥黑啥（依旧一更，在外，谢谢支持~~） 侉依族山中，如今已近暮色，山中有残影掠闪，少说也有三四十个，个个身手矫健灵敏非常，其中一个残影如鬼魅落在一参天大树顶树冠，他眺望这丛丛云海，却是挑眉，打了一个手势，后面一些人便是纷纷隐入林中。 而这个男子却是光明正大得站在树冠顶看着前头几个人从前方掠过。 “道院的人” 他眼中沉沉的，并不欢喜，也不气恼，须臾，他看到了狼烟。 “之前便听说这河南道的道院因为淮南道的缘故调转了人手，没想到也查到这里来了。” “大人，那我们这边....” “道院素来不会调遣兵力找寻古藏，若真是要找，也绝不会找这些年轻小子坏事儿，而会动用秘密机构，所以他们的目的应该跟我们不一样。” 顿了下，他眯起眼，“很可能是查人，一个挺棘手的人。” 一个很肯可能会对他们主子有威胁的人。 就在此时，一个暗影忽然放哨提醒。 “大人，有发现了。” 他们找到了白骨。 距离那山洞还远吗？ “走！”此人当机立断，却不知顾曳两人此刻已经深入敌人腹地。 两人怕在这地下空间说话会有回音，提前惊动人，所以并不说话，但可以打手语。 顾曳会，这李珍竟也会。 前者会，是因为曾经资助过一个福利院，里面有些孩童是无法讲话的，顾曳觉得自己天资聪颖，学这个不难就去学了。 后者会，估计不会是这么“善良”的缘故吧，而是出于她背后家族增强子弟求生能力的考虑？ 反正顾曳知道古代有些家族的后代从小就接受严苛的培养，必须样样精通。 用手语交流自然是无声无息的，但大部分时间两人都在勘察危险。 顾曳擅长观察机关线索跟痕迹，李珍目前却擅长武力，两人配合之下躲过或者破坏了不少前人布置下的机关，有些机关里面不是物质类的攻击，而是——蛊毒。 噶擦，轻微一响，墙壁凹槽内的液体入了顾曳两人的眼，那液体里面浮游着十分微小的小虫子，液体泛着一股血腐臭的味道，但却是这些小虫子的营养品，让它们待在这封闭的机关空间内不死，静静等着自己要毒死的人到来..... 顾曳看了看，打了手势——这玩意儿应该不是潜伏体内类型的蛊毒，而是能立即发作的，刚刚若是机关启动，它会经过凹槽射发的机关喷在我们身上。 李珍点头，她知道其中厉害，只是更心惊这个幕后之人的用心谨慎。 按理说他藏在这山中如此隐秘，应该是没什么人能闯入的了，他却依旧设下了这么多的机关，若不是这顾曳实在聪明绝顶，一路势如破竹得解了所有机关，她恐怕在刚下了那地道的时候就死了。 ——那地道地面赫然粘着剧毒的毒液。 “走吧，前头应该就是他制蛊的地方，我闻到那股味道了。” 味太浓，顾曳皱着眉将囊袋打开，将两副面罩取出。 “这是简易版的防毒面罩，姑且先用用。” 李珍看着这防毒面罩，扬眉问：“其中一副是夭夭的？” 顾曳：“她的当然放她身上，我拿着干嘛，这一副是我备用的，万一坏了一副还可以有一副，不过现在就便宜你了。” 李珍：“谢谢，不过有点丑。” 顾曳：“五万两，认为他丑的话十万两。” 神经病啊！ 李珍不理她，被顾曳指导带上了防毒面罩后便随着顾曳往内走。 果不其然，很快她就看到了前头一个地下室，很大，显得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都有，似乎是被改造过的。 “这里原来应该是墓室前厅，好家伙，这人直接改造成自己的蛊毒试验所了。” 顾曳看着这些器具就知道对方也是一个研究形的人才。 顾曳看这些东西的时候，忽看到李珍面露疑惑。 ——不对劲。 ——是不对劲，蛊毒不同于制毒，蛊，是需要器皿养的，而养也需要活体。 ——这里没有器皿也没有活体，恐怕真正的蛊毒制造地不是这里。 ——那是哪里？ 顾曳跟李珍沉吟了下，齐齐看向那一扇门后。 门微开，似乎之前有人出入过。 其实是有点紧张的，哪怕是全开或者全闭也比这半开半掩的好。 走吧！ 门打开，顾曳走进门内....刚看到眼前一片粲然的碧绿，就感觉到了一股气。 是呼吸。 从她后面传来....那黑影攀附在门后，在门推开的咯吱声中，它睁开双眼，张开嘴巴，弹射出...... 铿！ 长鞭从门后射出，卷住了它的脚踝，将它一甩甩落在地，还未等它爬起就被鞭子缠绕了。 顾曳转身，而李珍进门，两人都看向这地上的袭击者。 丫，竟是一只猴子。 而且这猴子还不是寻常的猴子，浑身暗绿臃肿，皮毛都掉得差不多了，十分之丑陋恐怖，且四肢细长，只是手掌很奇怪，倒像是熊掌，宽大胖硕。 它被鞭子缠绕了四肢，不得动弹，正怒瞪顾曳两人，而且嘴巴裂开，上面少说也有五十多颗牙齿.... 李珍：“真丑” 顾曳：“何止是丑，简直是丑。” 这猴子顿时大怒，想要叫唤的时候被顾曳直接石子一打，打在它脖颈下一处，麻痛了它的嗓子，一下子叫不出声来。 不过顾曳跟李珍却是惊奇的。 “它听得懂我们的对话。” 顾曳弯下腰，仔细观察这只大猴子，若对其他人而言，这猴子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恶心恐怖的，女孩子更不想多看，可顾曳不一样，她看多了这种恶心玩意儿。 看着看着，她有了一点发现。 “这猴子被下过蛊，它肚子里有东西。” 什么？李珍一怔，顺着顾曳手指看到这猴子腹部果然隆起。 不过顾曳这话也显然很有韵味——下过蛊，肚子里有东西。 那么肚子里是蛊，还是孩子？ “解剖开？”李珍也算是心狠手辣，并不忌惮对一只猴子动手，可若是这猴子怀云了。 顾曳转头看到这个可以一鞭子抽穿人类脑袋的人此刻眉头紧锁，似乎不太愿意。 “想什么呢，这活儿可轮不到我来干，；留给夭夭吧。” 顾曳给这猴子喂了好几颗昏睡丸，足够撑到夭夭来了。 只要夭夭来了，只需看几眼就知道这猴子身上什么玄虚。 但顾曳跟李珍其实很快发现自己也无需解剖这猴子了。 在那猴子昏睡过去后，李珍抽回鞭子，却发现眼前这墓地空间很大，却是生长出了树。 没错，顾曳之前看到的一片碧绿就是树，这些树从黑色的一堆堆泥土中生长出来，而且生长得十分粗壮，只是根茎很诡异，生长十几米高撑到天花板顶部后往下垂落，像是天女散花，分出密密麻麻无数的藤根，这些藤根上又生长出许多的绿叶，捆成了一团一团的。 乍一看像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密林空间。 其实并不恐怖，难怪会有猴子生存在这里，只是.... 顾曳跟李珍往内走观察这密林墓室的时候....脚下踩着的也是根茎纵横的地面。 那根茎似乎已经穿透了地板，将石板都顶破了。 “生命的力量有时候真的是无法预估，一根手指可以碾碎的嫩芽可以破土而出，不遗余力汲取少之又少的养分，最终强横到可摧山石。” 李珍难得感慨，顾曳瞥她一眼，“没事喂我心灵鸡汤干嘛，想你那位必须得救的重要亲人了？” “你怎知是我亲人？” “能让你这番不顾性命来救的，要么是心上人要么就是亲人，我观察了下，按照你现在这种脾气状态外加还疑似想勾搭我家夭夭媳妇，不像是心上人，那就是亲人咯。” “就不能是朋友？” “你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没有朋友的人。” “.....” 顾曳这话多难听多直啊，能怼死个人。 李珍偏偏哑口无言，因她本身就是没有朋友的，出身在那种家庭，怎么可能有朋友，而且她也不会软弱到被顾曳这么一怼就黯然神伤。 “与其来编排我，不如找下出路....这些树木有些古怪。” 长得古怪，而且本就不该生长出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李珍可能也Get到了顾曳的技能——说啥黑啥。 这话刚说完就感觉到了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已经被藤根给拽飞上去。 “哎呦，这是倒挂金钩啊~”顾曳最喜欢干的事儿就是落井下石了，于是此刻幸灾乐祸得很，结果人也..... 刷！ 她挂在了李珍旁边。 李珍呵呵了，不过呵呵马上停了，只因倒挂的顾曳上半身的短衣往下滑，露出一大截腰肢。 水蛇腰啊，而且还是一条白玉蛇。 李珍的表情变化顾曳看到了，她有些欣慰，这女人果然开窍了！ 哪知听到李珍嗤笑声。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你那玩意我鞭子抽不到了，腰都跟蚯蚓一样，还是白花花的蚯蚓。“ 还不如白斩鸡啊，是被鸡啄着吃的白蚯蚓。 顾曳沉默了下，说：“总有一天你会被自己今天的表现抽肿脸的。” 她跟夭夭之间男人女人傻傻分不清楚，哪有岳柔姐姐的半点聪明睿智。 李珍此刻还真不知道后期自己如何肿了脸，并且被顾曳屡屡嘲笑成狗，反正现在只觉得这个一本震惊说自己会抽肿脸的人很讨厌。 “你占着嘴皮子厉害又如何，先脱身吧。”李珍冷笑着，便是甩了鞭子，鞭子抽在那藤根上。 恩，毫发无损，而且还越缠越紧了，似乎要把她的脚踝给缠绷断了。 疼得李珍脸色发白，只是不肯发出声音，也不肯跟顾曳求救。 “别抽了，这玩意是活体，韧性极强，你抽它，它觉得疼了，自然要缠紧你。” “那如何？难道就这么挂着？它们似乎在靠近我们。” 李珍觉得顾曳这个人很奇怪，明明怕死，却总能在这种危险的境遇里维持可怕的冷静——还有逗逼。 “没什么可怕的，藤蔓所属分两种，一种韧，一种毒，刚刚我就观察过了，没毒，而且真有毒现在也进入我们身体了。那就是韧，韧性藤蔓怕什么你知道嘛？” “不知” “怕痒” “.....” “好了，给你普及了一个求生小常识，记得欠我五千两。” “你先让它松开再说吧。” 李珍刚嗤之以鼻，顾曳已经腰肢用力，竟在垂挂的半空硬生生将腰肢完美折叠到小腿部位，就那么利用腰力支撑了上半身，然后慢条斯理得给藤蔓挠痒痒.... 没一会，藤蔓松了，她就抓着藤蔓跟猴子似的往上爬。 这人是猴子精吧！ 李珍也学着顾曳腰肢往上....做到了，但其中绝不如顾曳那般轻松惬意，她恍然发觉到了一件让她十分不悦的事——这小白脸的腰竟然比习武的她还要柔。 不过李珍也爬上藤蔓了，到了树干上，却见顾曳正蹲在那儿看那一大团树枝树藤缠绕的团子。 之前在底下看树藤的上端看到一团一团，还以为是藤蔓跟树叶自然蜷缩一起的，现在却感觉到不寻常。 ——这分明是裹着什么东西。 顾曳就蹲在那里看是什么东西，李珍实在好奇，就跳到她身边，正要看到这厮折了一根树枝，戳进那密封似的树叶.... “戳到了。” “什么？” “不知道” 顾曳拔出树枝，树枝上还插着一个东西。 眼珠子。 李珍脸色大变，顾曳一脸沉郁，“果然，那家伙不是省油的等，将人的尸体当做养蛊的容器，别看了，这些尸体里面肯定藏着蛊虫，快走！” 顾曳直接将那眼珠子插了回去，带着李珍两人从树上掠下，冲向那内侧小门，过小门的时候顾曳听到什么东西的落地声，转头一看，看到那一根树枝落地了，树枝上还插着眼珠子，相继.... 嗡嗡嗡，顾曳跟李珍看到那戳了眼珠子的树尸爬出许多的飞虫，那飞虫嗡嗡作响。 眨眼就跟捅了马蜂窝似的，一大群飞来。 顾曳跟李珍登时跑的比兔子还快。 “你能不能改掉戳东西的毛病！” “你大爷！我是为了查明真相！”顾曳一副包拯上身即视感。 不过后面的毒虫追得太快了，两人疯也似狂奔，但那玩意依旧追来了。 第295章 鱼鬼，套路！（明天送新娘，一更不确定，大家见谅） 李珍看了顾曳一眼，指尖忽多了一枚暗紫小球，往那些毒虫群中一扔。 轰！ 炸开了！ 威力不小，顾曳都吓了一跳。 毒虫被炸死了一大群。 但后头显然还有，嗡嗡嗡的让顾曳耳膜都在发麻。 这特么她的手怎么这么贱！ 顾曳心里其实是悔恨的，但在李珍暗恨锐利的目光下却不肯输了场子，“瞪我做啥，扔啊！有多少球扔多少球！” “没了，就一个！” “抠死你算了！” 顾曳一边骂李珍，手腕一翻，指尖多了一个小球，往地面狠狠一扔。 轰！炸了，炸了大片的辣椒气，萦绕在甬道里，直把那些飞虫熏得刷刷落地大片。 杀伤力出乎顾曳预料，甚至在辛辣气味没有散尽的时候，那些飞虫愣是一只都不敢飞进来。 “这是什么？” “辣椒球。” “很厉害，哪个门派研究出来的？但我没听说过什么辣椒灵植？” “辣椒啊，我随手从客栈顺来的辣椒酱，用它随便做的一个玩意，本来打算在山里打野味充饥的。” 李珍真的觉得自己眼睛跟耳朵要瞎了——这都行？！！！ 那自己手头那个名叫出品的暗器爆炸球又算什么？还比不上一点辣椒酱吗？ 而且到底是谁抠？！ 而在此时，甬道往外..... 某一个地方。 一个人抬起头，盯着些微爆炸声传来的方向眯起眼，眼中冷意翻涌。 —————— 好歹也解决了这一波飞虫，顾曳跟李珍松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却齐齐朝那头看去。 怎么觉得有点冷。 等顾曳看到这墓洞口出去.... 大片的冰，冰湖。 她跟李珍都愣住了。 这里怎么会有冰！ —————— 冰川不茫茫，因就是这么大的地下空间，只是不知为何有了这样恐怖的寒意，竟将偌大的地下湖冰冻成了冰川湖泊。 顾曳天生就是讨厌雨，也怕冷，一看到这病床，眉头都要拧成了疙瘩。 显然李珍也不喜欢，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性格似火，对这冰啊雨的不会像一般女子那种一看就——哇，好美好美~~ 臣妾做不到。 于是顾曳翻了个白眼，“弄这么大冰湖，这地儿有什么....” 李珍鞭子指着顾曳嘴巴，眉头紧锁：“你再给用你那乌鸦嘴说什么，我抽烂你嘴巴！” 神经病啊，一下子抽上面一下子抽下面，上下齐攻啊你！ 顾曳做了一个缝嘴巴的动作，下一秒又说：“你确定要我保持沉默吗？明知道我比你聪明，你一个人搞不定的。” “.....” 不过两人下了冰川后，靴子下面传来冷气，两人同时打了一个哆嗦。 特么冷死了。 “这里好像是尽头了，若是古疆族的墓地，弄这么大的冰川做什么？”李珍问了。 “谁知道，要么破开冰川看一下看看。”顾曳说着要戳开着冰川，李珍顿时吓坏了，“你别动！” “切，你当我傻啊，这冰川裂一个洞就很可能全部裂开！”顾曳是故意吓李珍的，却见李珍依旧脸色骇变。 不会吧，这么不经吓，还是说..... 顾曳猛然跳起，却仍然避不开那裂开的一个小口子。 很诡异裂开的口子。 在裂开之后，因为李珍就站在旁边，导致平面受力失衡，便是瞬间龟裂出大片。 李珍要陷下去的时候，顾曳已经落地，抓住了她肩头，拽着她在裂开的冰块之上快速跳闪，最后龟裂停止，两人站在边上，看到前方裂开差不多一百多米直径的圆形冰面。 心悸不已。 “刚刚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李珍皱眉，十分狐疑。 顾曳：“难道是你太胖了，这冰层承受不住。” 明明站在那儿的是你！做人不能太无耻。 虽然斗嘴，两人却知道这不是倒霉不倒霉的事儿。 太突兀了，两个警戒的人怎么可能那么随便相信，所以顾曳看着之前她站着的位置，脑子回忆刚刚那一瞬裂开的冰口。 若是意外因为承重而裂开，应该先有噶擦一声，但刚刚那明明嘭的一下，然后就裂开了。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在那个位置。 速度那么快。 “也很狠，这么后的冰层，哪怕我全力一击也就堪堪打破。”顾曳比划了下冰层厚底，快半米多厚了。 她跟李珍加起来再乘以三也不足以让它裂开。 顾曳站在冰边看着...那冰虾的水流是何等寒冷，却听到咕噜咕噜的声音，水面上有水泡。 “东西上来了。” 顾曳两人直觉不太对劲，但还没后退就看到了那浮上来的东西十分巨大，一个个都等人高，体表附着着冰晶，那棕红色的表皮配以冰晶，便显得剔透，还有一种难言的感觉——它是粗糙的，冰晶是精致的，寒气森森，一块块漂浮在水面上。 那一幕其实很诡异。 反正顾曳跟李珍看到的时候表情十分复杂。 “是陶器” “又是陶器！” 顾曳跟李珍先后开口，又齐齐沉默。 起初，那墓上方是制陶土窑，往下是蛊瓶室，往后是树尸室。 “制陶，造药剂，养蛊体，还有那猴子....” 顾曳脑子里闪过一幕幕，突兀有一闪光掠过，脸色大变。 “这玩意里面有东西！走！” 顾曳喊着李珍，自己往后掠，李珍也反应过来，跟着顾曳往后，却比不得顾曳速度快。 也是此时，那漂浮水面的陶器随着水流转过来.....口子落入顾曳两人眼中。 里面冰霜冻结，但是有一个人头... 不，应该说里面有一个人直顶顶得站立在陶中，但诡异的是那人头是九十度扭过，面孔直朝天，也就是对着顾曳他们这边，身体却是随着陶器悬浮在水面上。 那冰白发青的脸，黑白分明的眼，冻结后带着冰霜的发，那样木然森冷的表情..... 狠，顾曳跟李珍感觉到了它的凶狠。 一种变化的凶狠，动了。 顾曳看到那陶中人肩头挪移出类似两条触手的东西。 “走！” 刷！李珍跟顾曳再次飞掠出的时候，那两条触手抓着陶器边沿，身体一缩，触手一撑，哗啦！ 那滑腻腻如泥鳅的东西弹出来了，下半身是滑溜溜的.... 女的，头发很长，双腿早已凝结一起，乍一看就像是鱼尾。 美人鱼吗？ 不如说是鱼鬼！ 顾曳忽然发现自己的见识还不够，不知道这是什么鱼什么鬼，唯一见识过类似的水属邪祟也就一个河婀，人家还是盯着男人去的，委实没让她见识太多。 不过这鱼鬼多厉害呢。 顾曳跟李珍转身跑的时候，顾曳想着自己速度更快，后面还有个李珍当挡箭牌，理应还有一线生机，可实际情况是——那鱼鬼从李珍上头弹过去，落地，再一扑，像跳跳鱼似的，那弹力不要太厉害了。 将顾曳扑倒后，嘴巴一张，那滑腻的舌头朝着顾曳后脑勺刺去！ ———————— “猴子？怎么会有猴子。”山青闯到那树尸室的时候，见到了被顾曳跟李珍弄晕的猴子。 郑越看了几眼这猴子，“应是被试验蛊毒了变异了。” 两人并不欲在这猴子身上浪费时间，便是直接走了，这两人的确是道院的精英，这一路可不是伤残体的顾曳跟非降师的李珍可比的，简直势如破竹。 可两人刚转身，忽然听到吱吱一声，猴子醒来了，跳上枝头，抓着藤蔓吱吱尖叫，郑越神色一变，指尖一甩，飞出一片光影纤薄的飞叶刀片，然而那刀片打中猴子，却是激怒了它似的，它扑向了那树尸...凶狠挠破了藤蔓，一具尸体活生生从上面落下，砸落在地后，女尸鼓鼓的肚子爆裂开来，竟是密密麻麻无数飞虫。 郑越跟山青脸色大变，他们的速度可不及顾曳跟李珍，飞虫已经在眼前了，转身离开也不过是让那飞虫扑袭后背而已。 所以只能面对。 郑越单手一翻，蝶影的刀片在空中飞舞回旋，刀光飞梭，片片截杀空中飞舞的毒虫，很快就截杀了上百只飞虫。 山青则是在身后起术法，眨眼就见了火光，火术萦绕而出，焚烧.... 这一烧不要紧，整个树尸室里面的树木都疯狂了，木怕火嘛，这些藤条本就有灵性，于是缩放起来，竟是将那些尸体全部放了下来.... 那飞虫就多到让人眼花缭乱了。 郑越两人脸色大变，也只能破罐子破摔。 烧！ 火烧起来的时候，忽有人闯入！ —————— 舌头将穿透顾曳脑袋的时候，顾曳侧头，舌头刺在冰块上，竟戳出一个窟窿，顾曳心骇，一脚踢在这鱼鬼腰部。 将鱼鬼踢起后，顾曳腰肢用力，鲤鱼打挺而起，甩手射出箭矢。 此时李珍已经一鞭子抽向鱼鬼，但这玩意速度好快，下面那黏在一起的双腿一弹就弹出很远，舌头又弹出，上面附着粘液，甩向顾曳的时候，顾曳射出的箭矢打在舌头上。 却是被弹落地，嘭！顾曳闪避开的时候，那舌头依旧打出了一个窟窿，顾曳脚下轻点在冰面上，但毕竟失去降力支持，这鱼鬼速度跟爆发力也超过她想象，几度躲闪力气消耗很大。 “为什么它老盯着我打！就不换你打一下！” “我还在帮你，小白脸，别惹怒我！” 这些鱼鬼太强了，顾曳甚至觉得他们一头头都堪比僵尸，刀枪不入又速度贼快！ 不过... 顾曳在一后空翻落地扑闪中，忽开口：“这玩意趋近鱼类，弱点在腰！怕缠！” 什么？为何？李珍也没时间问，只知道这顾曳的确观察力惊人，恐是在几个回合缠斗中观察出来了。 脚下一跨，手腕气力用上，鞭子甩动，缠住了那鱼鬼的腰部，不鞭笞，只是用了缠劲。 果然，一柔韧缠着，那鱼鬼果然动作松缓，着急去解腰上鞭子。 而此时，顾曳扑了上去，全身降力奔走。 双匕首在手中，十字绞杀！ 暴击不？ 反正顾曳拼劲去力的一击....绞在那腰腹部。 鲜血喷溅开的时候，是冰蓝色的，喷了顾曳一身，鱼鬼到底呜咽的时候，李珍是欢喜的，正要夸一下顾曳这一手厉害，却见这人半跪在地。 “小白脸？你怎么了？” 她只看到顾曳跪在地上，一只手按着冰面，手指竟是狰狞了，那原本白皙的皮肤...蔓延上深蓝色。 蛊毒？ 李珍脸色一变，后退了一步，手中鞭子紧了紧，要杀她吗？ 一秒，她冲过去掏出囊袋里的那半瓶药剂。 “喝这个，喝这个估计有用。” 却发现这厮已经在喝了。 喝完自己的，却拒绝了她的。 “够了，留着。” 深蓝消退，顾曳脸色惨白惨白的，却是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且还不知有什么后遗症，反正顾曳知道自己是半只脚掉了一个深坑。 这里绝对有人在挖坑！ 就是有这种不好的预感，所以本来劫后余生的两人忽感觉十分不妙——她们好像忘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陶器不止一个。 哗啦哗啦的水声传来，李珍一转头就看到距离冰面最近的鱼鬼跳上了冰面，朝着她们冲来。 足足有十几条！ 这是一场屠杀，力量完全不成正比的屠杀。 顾曳跟李珍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力。 且在这些鱼鬼飞奔而来的时候，顾曳看到了不远处那冰茫茫水汽之中，似乎有一个人....在寒气中央冷冷盯着她们。 仿佛在说——去死吧。 但顾曳一眨眼，那人不见了，准确的说，是顾曳看到了水花。 那人莫不是钻进了冰水中？ 顾不得了，这些鱼鬼疯狂突袭而来，她自己半条命还吊着，哪里还有机会，就是跳闪一下都会引动体内还未除尽的蛊毒，而且她感觉到了之前中的那黑蝉毒蠢蠢欲动了。 谁特么教的以毒攻毒？分明是毒上增毒！ 不过出乎顾曳的意料，在那生死一颗，李珍竟主动拦在顾曳面前..... 顾曳感动了：“好人啊，生死患难见真情！” 李珍在皱眉：“反正它们好像只盯着你。” 果然，那些鱼鬼分明无视了李珍，只因李珍脖子上的佛家宝物已经启动了技能，那佛家特效一出来，光辉四射，然后这些鱼鬼很没骨气得直接无视了她，转而朝顾曳一起扑去。 顾曳感觉到了一种套路——很深的套路！ “你大爷的！”顾曳仰天狂呼，却是在那瞬间握住了化龙玉玦，直接启动自己最后的储蓄降力。 双匕轮转..... 《九方焱流》是尺术，匕首是无法逆天袭用的，那还有什么术能将降力最大限度催发？ 神霄术光！顾曳以那懵懂的见识跟理解强行催发别人门派的绝技，看过见过研过却实在没用过，但是现在也只能强行改变经脉降力流动..... 绝地一击！ 第296章 舆师 匕刺神光，那攻杀力催发极致，经脉的韧力冲击也达到极致，左手一匕滑过，光芒切割，一头鱼鬼头颅飞起，右手同时也一匕倒刺，又一头鱼鬼头颅飞起。 飞飞飞！ 步法闪闪闪！快到李珍差点无法捕捉无法辅助，但她尽可能用自己的鞭子去束缚这些鱼鬼的动作，鞭子缠抽，随着顾曳山壁截杀！ 配合效果MAX！ 出乎人预料的逆袭！可这种逆袭突兀停止。 力竭了。 当顾曳最后一缕降力用完，结束了？顾曳跟李珍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一条线上，而在她们之间，冰面上有一个个窟窿，有她们的攻击痕迹，也有这些鱼鬼的攻击痕迹。 举起拳头，两人齐齐轰下！ 一个节点用力，那些窟窿就是孔洞，力道连裂，爆爆爆！ 噶擦！一条线龟裂的痕迹，将这些冰层大范围爆裂，裂开的时候，李珍已经跃出，甩出鞭子，将脱力的顾曳缠住腰身，一拉.... 哗啦，两人落在冰面上，而那些鱼鬼几乎全部落入水中，冰水入骨，它们自然是不怕的，但也需要游过来，此时便是两人逃走的好机会.... 李珍拉着顾曳狂奔在冰面上，而冰面之下有一条条暗影恐怖追寻！ 鱼儿般的速度？ 轰！但冰层被爆开，一头鱼鬼猛然从两人身后裂开的冰块中冲出，朝着两人后背扑下。 那冰水溅落更早，落在顾曳脖颈上的时候，冰凉凉一片，而那鱼鬼嘴巴弹出的滑腻舌头几乎已经到了顾曳脖子..... 而李珍跟顾曳却是已经看到了那洞口，也就是他们之前进来的地方。 希望就在眼前，但死亡已经吻上她的颈向，那该如何？ 顾曳当时脑子里就想着一件事——之前那个人十有八九就是舆师？很好，老纸今天刚好穿红内裤，要是死了，这煞气杠杠滴的，必要找那厮报仇！ 怀着这样的怨念，顾曳双手捏着双匕，腰上揣着化龙玉玦，脖子上挂着白骨塔。 冰凉触及皮肤，顾曳猛然脚下一点，转身，左脚踢起，却是踢在了李珍的腰部。 李珍错愕之下，人已经被踢进那洞内，腰肋略有酸痛，无疑，对方用的是巧劲，更无疑，对方是在救她。 这个小白脸素来惜命，怎么会救她！ 但李珍不是不敢动的，因此本能大喊：“顾曳！！！” 顾曳已经背对她，左手格挡那扑弹来的舌头，舌头穿刺力十足，直接穿过顾曳格挡的手臂，血水喷溅中，朝着她的正面脸颊而去。 但顾曳接着手臂血肉骨骼阻拦那一秒两秒的时间，下伏反扑，那一匕首旋转在手中然后猛然倒刺。 噗，匕首刺进那鱼鬼腹部洞穿之后，那含着剧毒的血液大量喷溅在顾曳自己身上，跟她自己手臂流出的血一起将她变成了一个血人。 只能杀一个，不太值得，但没法子了。 顾曳没什么特殊想法，却听到了李珍的喊声。 然后后背是轰然爆发的滚烫.... 咦？这女人还喷火不成？ 顾曳没能想太多就被密密麻麻的鱼鬼包围，而李珍却被冲撞出的火焰覆盖。 在火焰中，她感觉到有人接住了自己，但也看到旁边掠过一道身影，修长而纤细单薄，在火焰中夭夭而去。 “夭.....”她张开嘴巴，却无法喊住对方别去送死，因为他已经去送死了。 带着恐怖的火焰。 鱼鬼怕火。 顾曳早知道这点，因为这鱼鬼是从冰水中生，以陶器蛊术豢养，但本质不会变，冰就是冰，水就是水，而火就是火！ 当那焚烧的火焰如火龙咆哮从洞中甬道涌出，爆向顾曳那边.... 第一冲撞的就是那些鱼鬼，鱼鬼厉声嚎叫，冰晶融化，身体那坚韧冷酷的皮肤愣是被烧出了黏糊糊的脓液。 当然了，顾曳也在其中，但....有个人从火焰中抱住了她，当机立断扑进了前头冰水中。 几种蛊毒剧毒攻体，被火烧后再掉入冰水中，那就是碳烤之后用冷水浇一下的即视感。 吱吱吱~~水汽能冒出来？ 顾曳只看到夭夭那清华绝世的眉眼之下是这万般森寒冰水跟滔滔焚烧火焰也无法改变的坚毅。 他不惧？是啊，奎山所有人里面，几乎所有人都怕死，奉行个人价值主义，唯独他是淡然如水的。 这个如水淡然的人为自己舍生赴死了，他的脸上因为霜冻附上了一层冰晶，却还是紧紧拥抱她，用力将她送上冰水之上。 哗啦。 顾曳趴在冰上无声喘息，却看着夭夭从水中出，浑身湿漉漉，他看着她，不说说嘛，只是拿出好几颗丹药，相继送入她嘴里。 “咽下，睡觉，我会带你出去。”声音温柔清冽，旁若无人。 被郑越跟山青救下的李珍表情复杂，如果她再怀疑这两人的夫妻身份，那就真的是猪脑子了。 不过郑越跟山青怎么跟夭夭在一起的呢？ 李珍不认得这两人，但能看出对方是道院人身份，显然跟夭夭不是一路的——然而顾曳之前提及夭夭有能耐来救她，难道救兵就是这道院的人？ 夭夭跟道院有关系？李珍想歪的时候，那喷出火焰的洞内——也就是那树尸室里面也有诡异的声音。 “那些尸蛊虫要出来了，这些火烧不了全部，快走！” 郑越其实也不认得夭夭，只知道自己两人在被那猴子解开诸多树尸放出的飞虫，不得已之下放火烧，也是那时，夭夭出现了，一出手就甩出小瓶东西，落地后碎了，放出一些气体，竟让这些蛊类飞虫迷迷晕晕被烧了大片，也是乘此，他们逃出了那洞，然后就...... 见到了顾曳。 来不及互相介绍认识，郑越喊的时候，那火洞中的确嗡嗡出了许多的飞虫，没错，放火烧有好处也有坏处。 好处是飞虫怕火，会被烧死，坏处是那些还藏在其余树尸内的飞虫也会因为火焰高温而逼出， 数量庞大到惊人。 郑越三人转头看到那乌压压一片的飞虫的时候，夭夭跟顾曳却看到了那些陶器咕噜咕噜转着，少数上百头鱼鬼趴在上面，正朝他们吞吐舌头。 顾曳：“夭啊，现在你还能带我出去不？” 夭夭：“我可以跟你死一起。” 顾曳：“.....” 不过夭夭也是说笑，他的确有后手，当那洞中的飞虫被一片片绿气覆盖，这才是真正的以毒攻毒。 侉依族的人来了。 那老者面容上还有些许不坚定，但既然进来了，显然还是被说动了，尤其是他看到鱼鬼跟陶器，脸色深沉得很。 这些鱼鬼的模样其实还有五六分是初时的模样，老者等人怎能认不出，看到上百鱼鬼，也等同看到自己部落悉数不多却年年惨淡夭折的一个个闺女，那心中骇然跟痛苦可想而知。 “果然是真的！究竟是谁！是谁害我们....难道是燕帝真的....”他表情深沉，难抑愤怒跟痛苦。 但鱼鬼们已经尖叫着扑过来，那双腿似鱼，人不人鬼不鬼更鱼不鱼。 “族长.....”身后的好些侉依族好手预备对付这些鱼鬼，但一时难以下手。 老族长目光沉沉，却是挥手而下。 “已死，被蛊养，更是养蛊，她们的体内必有玄虚，留不得！” 显然，他的情绪波动再厉害，也知道这些鱼鬼已经不是族里的姑娘了，只是被利用的傀儡，留下她们才是对她们的羞辱。 “杀！”当机立断！ 毒杀，弓杀！不管是侉依族的青壮年，还是老妇抑或少年，在这一时却有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果决。 ——有点儿战斗民族的意味。 这是夭夭的观感，反正顾曳已经没法想太多了，她体内药力镇压，身体脑子都是颠倒一片，只模模糊糊感觉到那些鱼鬼似乎挡不住这凶悍的侉依族。 这是安全了？ 但顾曳心中刚这么一想，就感觉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她趴在冰面上，听力好，虚弱的时候听力反而更好？反正她听到了，水下那轻微的哗啦声....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水底下要上来了。 顾曳心脏忽然冷悸，他来了？ 这么一想，摆在碎冰边上的脚被一条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缠上了。 “夭，好像又来了，记得阴阳，还有鱼！” 夭夭一怔，下意识抓住顾曳的手。 哗！顾曳已经被跐溜一下拽下了冰湖。 夭夭手掌要虚握在空气中，他盯着只余留水花的森森冰面。 阴阳？阴阳.... 还有鱼？ 李珍等人被眼前一幕吓到了，那老族长要组织人下水救人，夭夭却起身了，盯着渐平息的水面。 “不用下去，不用救。” 那怎么办！不救她？李珍却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办法了？” 或者说，顾曳已经想到了，被拽下去前提醒了他什么。 “我信她”夭夭直接转身，头也不回。 一如她信我。 所以她在代表阴极的冰湖之底，那我必要去阳等她。 ———————— 冰湖森寒，入了湖底，顾曳已经感觉到全身上下所有的血肉骨骼都被冻了似的，如果她能看到自己，或许可以看到一大块冰块呢。 可她看不到，而且直接昏过去了。 呼~~呼~~ 顾曳听到了什么的呼吸声，有些醒来，但她也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目光很深，很探究，像是一把刀，恨不得将她剥皮抽紧一片片肉放显微镜底下分析。 “不用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这声音很沙哑粗糙，跟老树皮磨手似的让人不舒坦。 顾曳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观察环境，就看到一张布满皱纹的脸。 没什么特殊的，就一个老头，但是一个很歹毒的老头。 “舆师？” 这语气也不像是疑问句。 舆师盯着她，嘴唇像是没动过似的，声音很轻：“若不是招了几个蠢货，也不至于让我的名字如今落了你们这些人的心里。” “我这种人是不值得注意的，阁下应该介意的是道院跟宗门的那些上人。”顾曳知道这人果然就是在淮南道扬州那边闹出不小动静的幕后之人。 “不值得？你已经让我很头疼了，竟不知不觉就找到了我的藏身之地。” “这种不知不觉其实是误会，我本来只是路过，可巧你底下的人非要给我下蛊毒.....”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错？”他表情冷淡，似乎冷笑。 “那倒不是....误会而已。” “既已经是误会，那就只能继续的——但我不觉得我辛苦培育出来的鱼蛊会不顾我的命令，被你吸引，竟全部围攻你....仿佛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它们难以抗拒的。” 他的手伸出来，顾曳才看到这手乌漆漆的，骨骼粗大，皮很厚，似乎布满了老茧。 那手按在了她脖子上。 细腻光滑柔软，这分明是女人的皮肤跟肌肉。 “阴阳节必选男女，那侉依族的老顽固是何等的老道，却被你给瞒过了，竟把你当成男人来看，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猛然用力，顾曳便是感觉到呼吸被对方扼止了。 “你的身上有极致的阳力，比男人更男人。” 等等，你特么这话什么意思？ 说我男人婆咯？ 哪怕呼吸被扼住，顾曳也不开心了，于是顺势翻白眼。 “所以你是要直接掐死我？难道就不打算拷问我一下？我会知无不言....” 这人忽然松开了力，咦，这么容易被说服？顾曳心惊中，手臂忽然剧痛，只见这人用大拇指刺入了她原来被洞穿了的手臂。 恩，此时顾曳想起了一个人——似风。 那厮当时也是戳了她的伤口取血。 特么的！这天下间的男人老老少少都这德行？ 不过这人不是取血，而是注入毒素。 “你身边那人还真是厉害，竟用草药剂就压制了我的黑蝉蛊这么久，你身上诸多毒素，且全被他一一压制了，不过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毒素注入，顾曳感觉到了全身上下所有毛孔的扭曲。 喉下翻起一股恶心——腐臭？ 好像有一只什么玩意在她胃里醒来。 蛊虫——黑蝉！ 顾曳手掌抓着地面疼得小脸蛋儿几乎扭曲变形的时候，这舆师站起来，面无表情俯视着挣扎的顾曳。 “黑蝉，火毒，鱼蛊毒，加上血肉重伤，这才能逼出你身上的秘密，看我不惜暴露能否有价值，若是没有.....” 那你就去死好了。 第297章 阴阳神 ———————— 中蛊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估计多数人是难以体会到的，而真正体会到的大多已经死了，因蛊毒来得不容易，下手也多为狠毒，中蛊者多死去也不奇怪。 顾曳也觉得自己会死，胃里被压抑了许多天但依旧茁壮长大的虫子应该很肥，个头不小，否则怎会让她疼得死去活来，但她没有求饶，倒不是有骨气，只因为对方已经说明白了——就要看她死去活来后会不会爆发什么秘密。 神经病啊！一个两个都说她身上有秘密，可臣妾真的不知道啊！ 不知道的后果就是被逼到绝境。 顾曳鼻孔嘴巴都流出了血。 身上皮肤也发青，一条条青筋纵横，过了一会.... 没声息了。 舆师皱眉，这出乎了他的预料，这人竟真的梅什么秘密？那鱼蛊对她的特异都是巧合？是他多心了？ 这可就难办了，他竟做了一件蠢事。 不过也有可能......他蹲下来，安静无声得盯着似乎已经死去的顾曳。 他伸出手，手指点在顾曳的脖颈上，经脉跳动跟血液流淌已经停止，无声无息，温度在降低。 她死去了，鲜活的身体在往尸体变化。 看了好一会，他起身，似乎已经认可了顾曳死去的事实，但猛然，他抬起脚，一脚踩在顾曳的手掌上。 血肉模糊，骨骼断裂。 没反应，竟然真的死了。 舆师一时深沉之下多了一些不悦，眉头紧锁下，还是伸出手，拖着顾曳走了。 路上很潮湿，似乎长着青苔，这青苔上泛着一股血腥臭味，偶尔顾曳的手脚还路过浅滩。 那水很冰凉，到最后便是冰晶，冰雪茫茫，顾曳那娇嫩的脸颊被一些锋利冰棱划出了血痕，血很少，人死了，血液开始凝固，自然出血量少。 似乎到地方了，有沉闷的开门声，那肯定是一扇十分巨大又恐怖的门，门开后，那极寒温度让舆师都有些受不住，降力运转，身上覆了一层气，这气顶住了那恐怖的寒气，但他也不欲多待，手臂一甩，将顾曳直接扔了出去就走了。 竟是都没有走进去？是不肯，还是不敢？ 啪！ 这地儿可真冷，顾曳那“尸身”落地上后，很快附着一层冰霜，冰霜越来越多。 但那扇门关闭上之后，在恐怖的寒气之中，那尸身上的模糊手掌已经冻僵僵硬，但另一只手....手指动了一下，双瞳猛然张开。 那瞳孔里满是血腥，冷酷，却也坚毅。 “夭夭给的龟尸丹还真有用。”顾曳睁开眼后，但身体还要小会才能恢复，而且她身体内的蛊虫也被龟尸丹给影响了，夭夭的确厉害，给顾曳的丹药都是压制蛊毒的，就这龟尸丹也是改良过的，双管齐下，只是他也叮嘱过，非必要决不可用这玩意，只因这龟尸丹便是用灵物尸气制成，影响活体，终究是会伤根基的。 只是顾曳在之前那危机时刻不得不用，现在也只能等它药效稍缓一些才可以动，但又要在蛊虫消化尸力复苏之前解决这样的困境。 还真艰难啊，她似乎一直处于这样艰难的状态，但她也不会自怨自艾——已经过了那样天真的阶段了。 身体不能动，眼睛却可以看，顾曳自然知道这地方很冷，冷得彻骨，但那黑蝉似乎是火属的，在她体内作乱，火烧般，加上之前累积下来的毒素多属火毒，反而让她堪堪抗住了这样的森寒。 这地方很大，竟是四四方方的立体空间，而且墙壁地面皆是巨大的冰块，那冰块是深不见底啊，好像整个空间都是冰结成的。 这什么鬼地方？ 不是天然的吧，什么地方能天然结成这样的冰块四方体啊。 顾曳狐疑之中，忽感觉到后颈发凉，这么冷，发凉很正常，可她却还听到了呼吸声。 就是这呼吸出的气流落在她后颈，让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她不敢转身，也不能转身，便是留意这冰面，冰面其实如镜，刚刚没察觉，现在仔细看的话...... 她看到了一个十分巨大的生物轮廓。 说是轮廓，其实也没有轮廓，就那么大一团，浑身肉泥似的，囤着，蠕动着，呼吸气流..... 就盘踞在她身后，那双目巨大，直径仿佛都过两三米了，可想而知它的巨大。 这种巨大让顾曳显得渺小，但似乎距离还有一点距离，所以那气流显得微弱，只让顾曳觉得冷。 但她感觉到对方在盯着自己。 顾曳沉默良久，感觉到四肢可以动了，便是试着挪动了下，她是朝着那门挪动的，无声无息，但用上了些微身法。 然后.... 哗啦！ 顾曳被拽了过去！那是十分突兀的冰流，直接攥住她的脚踝。 顾曳别拖过去，一手抓着冰面，指甲才在冰面上划出痕迹，人就已经被倒吊了起来。 顾曳胃里本就有黑蝉蛊，被这么一吊，那沉睡的黑蝉似乎一下子从胃部滑到了肠子，几乎要出顾曳的喉咙，火毒焚烧，顾曳嘴巴一张就吐出了一大口猩红粘稠的血团。 耳朵跟鼻子也流出血来。 但她在倒挂中终于看到了这怪物的模样。 黑白。 白的是肉，是打量堆积起来的烂肉，血丝青筋纵横，但终究白肉居多，黑的是什么？是流淌的诡异物质，顾曳感觉到了它的邪气。 它缠绕了大片的白肉，将它显露得十分狰狞邪恶，那双瞳是墨兰色的，趋近于黑，直勾勾盯着她。 其实顾曳觉得这玩意就是看起来恶心，倒不是十分可怕的样子。 就一大团黑白烂肉嘛..... 顾曳这么乐观一想，也顾不得身体的痛苦跟嘴里的血腥味，她开口：“肉团前辈，您就是那位阴阳神吧，你好啊。” 对方还挺有礼貌，有了回应——它张开嘴了。 那么十几米高的巨大肉团一张嘴，便是白肉之上密密麻麻开了上百个口子，口子里又藏着一颗颗人头，那些人头一个个张开嘴巴，漆黑的牙齿狰狞。 这一幕恐怖了吧？而且这些人头似乎还是女子的，那就是一大团头发藏在周遭，乍一看就是一巨大白肉团子上百个女人人头，人头旁边满是头发，然后就是血盆大口。 这口味很重啊，顾曳嘴巴一闭，但嘴里的腥臭又让她头昏脑涨，无法之下，她又张嘴：“阴阳神大人，看来您只吃女人啊....其实我是男人，您看，我是以纯爷们.....” 那头发拧出绳子，往上伸张.....朝她靠近！ 顾曳毛骨悚然，嘴上继续说：“我身上都是蛊毒，您吃了会反胃的，所以.....” 哗啦！顾曳整个人被拽进了其中一张血盆大口，如肠进肚。 就好像是壁虎吃蚊子，舌头一弹，蚊子一卷，吃掉了。 顾曳被吃掉了。 温热的肠胃中满是恶心人的胀气，还有腐臭味。 顾曳浑身都是胃液，得，这体内蛊毒，体外还有腐蚀胃液。 顾曳感觉到了浑身皮肉被腐蚀的痛苦。 要毁容了。 本来顾曳被卷进这阴阳神肚子里的时候几乎就要因为疲倦加窒息而昏死过去，却又在这种预感下猛然醒转！ 毁容，你大爷！这绝对不可以！ 顾曳多爱美啊，都用不着什么刺激，直接就顶起了百分百的精神，仿佛那窒息跟痛苦都离她远去。 哗啦，她顺着场子滑到到了一个池子里。 胃池，池子里还有一个个陶器，只是，这些陶器的人头都不见了，都嵌入在肉壁之中，顾曳可以看见肉璧上的一个个血脖子跟垂挂的脑袋。 陶器里是无头尸，泡在腐烂跟酸臭结合的胃池里，也有碎肉。 碎肉是属于男人的。 顾曳看到一些粉碎的男人人头，还有看骨头就知道这些都属于男人。 但不管男女，她正在朝他们一样的下场努力。 麻痹啊，那舆师竟在这冰立体空间里养了一头恐怖的肉团。 还阴阳神！ 哗啦，顾曳手掌稍微搅动一下，动不了了，这胃液粘性太强。 液体弥漫到了她的肩头部位.....眼看着就要朝脑袋弥漫过来。 完了完了，夭夭啊，龟尸丹也救不了我了。 说是这么说，顾曳却也破罐子破摔，将囊袋里夭夭以前给她的所有丹药都一口气塞进嘴巴里。 只能靠这些东西提取力量让她多活一会儿了。 痛苦中，顾曳积极观察这个地方.... 咦，那是什么？ 不大不小的胃池里，除却顾曳这个苟延残喘逼近死亡的“特殊体”，竟还有一个东西是没有被腐蚀完的。 不，应该说它一点都没被腐蚀。 那是一叶孤舟，孤舟上有一个箱子，舟上坐着一个人，已经是一具骸骨了，骨骼苍白，盘腿坐着，双手做了一个手势，仿佛在做法，面前就是箱子。 他好像自带BUG，竟这些腐蚀胃液半点都腐蚀不了它、 宝贝！或者超级高手！ 顾曳脑子里瞬间有了这样的猜测，大喜啊！绝路逢生！ 本该是很快被腐蚀消化的，顾曳握住了化龙玉玦，拼着最后一口气移动过去。 下半身几乎血肉都腐蚀殆尽了。 人的潜力有多大？下半身断了的人可以苟延残喘活下去，只要心跟脑子还在。 第298章 肚中孤舟，阴阳太岁 （三更） 顾曳就有一颗不肯放弃的心，也有一个聪明绝顶的脑袋，当她的手指最终抓住了那个人的腿，无声无息，他身上的无形力量流转到了顾曳身上，仿佛洗涤，顾曳身上的毒力，邪气，酸力等等都被洗涤一空。 疼痛减少，顾曳一咬牙，爬上了船，船只荡了下，她转头趴在船沿不断吐出毒血。 奄奄一息。 吐了好一会，顾曳才找回一点神采，痛跟不痛，痛跟不上很痛之间的差距会激起人的求生欲，何况顾曳一直都有求生欲，她抓着船沿喘息，十个来回后，视线变得清明，也就看清了那胃池里漂浮的那些东西，顿时反胃，及时转过头才免了又吐一场。 不过也看到了这骷髅的后背。 看起来是男人，而且应该算高大的，生前年龄应该在四五十岁。 顾曳的视线很快从对方骨头上挪开，落在对方右手上的大拇指上。 扳指，墨色的扳指，顾曳瞟了一眼，还不至于死扒一个死人的东西，还是一个死后还留有神秘余威的四人！ 何况对方也算救自己一命，所以她就是看了一眼，想从中摸清对方身份，可那扳指没有半点特殊，也没有发问，但像是珍稀的极品墨玉。 必然大有来头。 不管如何，顾曳还是爬到了这人前面，好生行礼。 “前辈，晚辈落难于此，本要亡命，可巧爬上了您这胃中孤舟，得您余威相助，额，虽然我手有点脏，弄脏了您的....骨头。”顾曳瞟着对方雪白的骨头上一个惨不忍睹的抓纹，一脸悻悻，“但您气量海涵，还请让我在您这儿多呆一会....” 说到底，顾曳是不想得罪这人——若真的死透了还好，万一还留有一死残魂呢。 顾曳装也得装得乖巧，这番言辞后，她觑着这骨骸，发现没什么特殊反应，这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软了骨头，直接没形象得瘫倒在船头，自然，也靠在了那箱子边上。 她看着这箱子，怎么也睡不着，麻痹，有点强迫症了。 ——这是开呢，还是不开？ “我说前辈，您都升天这么久了，晚辈来到这里也是缘分.....这箱子什么的，您说我是开呢，还是开呢？您不说话就是默认咯？” 人家没说话，顾曳放心了，心安理得得去掀箱盖....没锁嘛，自然是掀开。 掀了三下，掀不开。 顾曳皱眉，这玩意儿是有盖的，也没上锁，难道还用了101胶水不成？ 也没什么余力了，顾曳只能放弃，软下来准备睡一下... 啪！ 垂落下来的手....是被踩烂的那只，因为手肘碰到船身，一震，手掌剧痛袭来，原本疲倦要昏睡过去的顾曳疼得清醒过来，却是来不及了，那手掌流淌出鲜血，一大滴一大滴好几滴哒哒落在了箱子上。 顾曳心里一惊，唯恐激怒这白骨高人，还好对方没什么反应，她呼吸一松，转头要擦去箱子上血的时候，却突兀看到那血不见了。 而那灰扑扑的箱子竟然变红了。 这是木头箱子，难不成是罕见的吸血木？ 顾曳狐疑之下，试着去掀开盖子，这次成功了，盖子掀开，顾曳看到了一本书。 拿起书，顾曳睨了那高人一眼，摆了下姿势，坐正，将书放在箱子上。 封面是纯朴的灰白色，没署名，好小清新哦，低调有内涵吧。 顾曳有了几分期待，掀开封面，表情顿时一凝。 果然很低调内涵——空白的。 一页一页很丰厚，总共也就九页，竟全都是空白的。 尼玛，这什么破书！ 顾曳负气盖上封面，却突兀看到封面上开始显露字体。 咦？顾曳狐疑，而且这字体还是血红色的。 顾曳忽然脑筋一动，将书一翻，顿时发现箱盖上滴落的那几滴血已经不见了，而书本的后面正有沾上的血吸入不见。 果然是灵书！ “这字是....天昆吾之苍猎笔记，天昆吾？昆吾？这个好像在哪儿听过....苍猎应该是名字吧。” 顾曳想到了似风，不由错愕，本来似风找上他就有几分乌龙的感觉，她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要操心的事儿多了，所以那昆吾是何许人或者何许物她是真没上心，却没想在这劳什子阴阳神肚子里遇上了。 这命运还真是折磨人的小妖精啊。 顾曳心念闪过，一狠心，将手指划破，指尖血抹在书上。 显露的字越来越多。 顾曳脸色变苍白了之后，可算把这九卷的文字看完了。 其实这书还真不是顾曳刚刚以为的功法秘卷，就是一本笔记。 大概记录了八百年前天昆吾分裂，叛徒占了一半，跟天昆吾正统开战，当时混乱，又有帝宗跟妖窟、鬼道三方乘机插手争斗，只为夺取昆吾传宗之秘《昆吾秘卷》，当时情急之下，天昆吾正统当机立断，凋令了十一个小队，将《昆吾秘卷》藏于其中一个小队之中，十一小队临危受命，其实十队是炮灰，只有一队是真正的护送小队，但都是各赴生死。护送小队离开天昆吾，苍猎就是护送小队的队长，经诸多秘境，一路逃亡，过了漠北到了岭南境，却是赶上冰霜寒流，最后失落到了侉依山，其实那时已经死伤大半，苍猎等人也疲乏无力，又雪上加霜，刚好遇上了一只冰川阴阳太岁，这阴阳太岁早已成妖，横霸岭南冰川镜数百年，修为了得，他们拼死与之斗争都未能取胜，最后是其余人全部以命祭法，经苍猎催发，将这阴阳太岁打散了九成魂魄，刚要杀死对方的时候，遇上了冰川逆流，冰川阴阳太岁乘机反扑，将苍猎乃至于他们的小舟都一举吞下。 不过冰川阴阳太岁也重伤垂死，便是在病床核境中陷入休眠.... 当然了，苍猎也没讨到好处，知道自己的肉体终将被这阴阳太岁的胃酸腐蚀，便祭出了毕生修为跟灵魂护住了这小舟跟箱子..... “原来是阴阳太岁，难怪看起来像是肉团，可不就是太岁么，就是恶心人了点，不过这《昆吾秘卷》是什么鬼，难道就是昆吾？还有什么天昆吾，帝宗....” 顾曳只知道妖窟，那是妖族的大本营，三十六妖窟，九天十地无数妖怪都藏在那儿，那是妖族的圣地，至于帝宗跟天昆吾是顾曳从未听说过的。 鬼道也是。 这世界还真够玄幻的，她还是井底之蛙啊。 顾曳琢磨不透了，但她知道那什么《昆吾秘卷》不是藏在苍猎身上，就肯定在这箱子里。 不过这箱子也不是寻常货色，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却被她打开了，而且里面也只有一本笔记。 真特么故弄玄虚了。 ——除非这个苍猎死前留了什么心思，这心思要么是为了杀死可能拿走《昆吾秘卷》的人，要么就是..... “自己都必死无疑了，这《昆吾秘卷》也很可能永远埋在这阴阳太岁的身体，他的心思无非两种，要么就是让这《昆吾秘卷》永远不出世，要么就是让它回归天昆吾。” 一选二，顾曳衡量了下这个苍猎的心态，觉得若是为了让《昆吾秘卷》不出世，不管是那天昆吾的正统还是苍猎他们，应该还有许多法子，比如流放荒古乱流这种高逼格手段等等，但既然选择护送离开，还用了十个炮灰敢死队掩人耳目，就说明《昆吾秘卷》对天昆吾至关重要。 那就是想回归天昆吾咯。 是在试探我吗？ “而且只滴血就能打开，这也有些不合理，滴血认主这个梗古今中外异世界都很畅行啊，就是李大雄那逗逼都知道，要么是我血特殊，要么就是故意的....。”顾曳嘀咕着左右翻看笔记，又上下摇晃倒置箱子，却没找到半点东西，但她发现这箱子有些不对劲。 内部卧槽的底部跟箱底水平线还差了半个手掌的厚度、 嗯哼~有点意思啊。 顾曳勾唇笑了下，正要动手，忽又长了个心眼。 瞧着那笔记若有所思，忽然坐直身体，正对着苍猎，却是划开手指，用指尖的血在笔记上写下字。 ——前辈，我知道你肯定留了一缕残魂在这笔记上，在下顾曳，一小宗散修，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知恩仇懂善恶，重要的是我生命力顽强，而且天赋超凡聪明绝顶，生存能力您可以放心，合作信用也是极好，只要您助我离开此地，我愿意完成您一项稳妥——晚辈血少虚弱，就不多说了，请尽快回复。 顾曳写完，是真的累得不行了，但还是撑着精力去看那笔记..... 她没有百分百把握，只是猜测，但还好，她终究是聪明的。 笔记显露了一段字。 ——你是我天昆吾的人，我信你。 多简单啊，她一大段话过去，人家一句话回来。 卧槽！顾曳懵了下，什么鬼啊，天昆吾？自己是天昆吾的人？ 厉害了我的哥，我自己都不知道，您就知道了？ 第299章 绝处逢生 顾曳本来打算就写那么一段话，没成想这个苍猎这么歹毒，一句话愣是激活了顾曳的好奇心——好奇心害死人啊，已经失血过多的顾曳愣是憋不住，又咬出了血。 ——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你们天昆吾，我出自奎山。 ——那你们奎山老祖宗肯定是我们天昆吾的人。 ——你这么自信我竟无言以对，是功法？ ——对，你体内有我天昆吾的宗法气息，最基本的天昆吾之气。 ——那既然是自己人，救我一命吧。 ——我快消散了，救不了，我只能告诉你我可以给你什么，其一是护宝箱，护宝箱有三层结构，一层放我笔记，二层三层是隐藏层，第二层下装有黑火药，若是外敌强行破开，便会引爆，第三层才是我天昆吾之秘《昆吾秘卷》，其二是我的墨扳指，里面是我所有遗物，现在归属你，我坚持了八百年，太累了。 ——别走，再回答我一个问题，这《昆吾秘卷》到底是什么？ 顾曳问出后，对方了无声息，死了？ 失望之时，顾曳也拿下了对方的扳指，“行吧，虽然觉得你说奎山那破地方是天昆吾一脉有点扯，但我信你一回，咱们既然同宗同脉，那我就不客气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一个道理，顾曳拿了扳指就往手指上套，一瞬，扳指内侧仿佛刺了下，一股热流涌进顾曳体内，如潮涌，灵魂冲撞！ 顾曳昏了，昏之前却还是见到了对方最后的回复。 不长的一句话。 ——《昆吾秘卷》可以找到天之终极：昆吾。 她却不知道在她套上那扳指的时候，才是苍猎真正消散的时候，而且她也不知道苍猎消散之时不止在那笔记上留下一条信息，还有一条信息通过那经由她身体启动的扳指动了灵念，直接穿越千山万水，过了辽阔的漠北，荒芜的天川，无尽的山海，到了一处浩瀚而辽阔的地域。 那地域之中有一座封顶之山，山上一楼阁，不封墙，那样空灵而静默。 一个人指尖动了下，睁开眼，看着大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八百年，《昆吾秘卷》，中原岭南，一个女子.....” 终究是死前意念，断断续续，并不完整，但最重要的气息还是被这人直接引入心中，最后的关键字是什么呢？ “顾曳，她的血” 血？一个叫顾曳的女子显然被托付了《昆吾秘卷》，但她的血有古怪吗？ 可惜了，没能传递完整。 “中原.....相离很久了，我若是去，那些人必会察觉。” 他那样强大，指尖只一转，就让这楼阁前端的沧海跟平原纵起千堆雪，冰川封百里。 他指尖划出一条文字，文字入了缝隙。 ——《昆吾秘卷》，中原岭南，一女名顾曳，隐查之。 显然，他在吩咐人前往中原调查，但并不打算让人大张旗鼓，与这境地距离中原很远很远。 ———————— “好臭，我拉肚子了？......”顾曳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污浊，比之前从胃池爬上来时还脏，她本不太想看自己的身上，只因知道自己肯定已经毁容了。 但耐不住脏臭啊，又不能跳进胃池下面洗，顾曳暗暗唾骂舆师，却忽然一惊，好了？ 她身上的毒素竟全部没了，而且也不疼了！最重要的是她那被踩烂了的手掌竟自动连接了脉络血肉肌理，只是看起来还有些狰狞，但起码不是烂肉一对，骨头也接上了。 疼归疼，去除了毒素，顾曳的精神跟身体状态极好，她开始查看这扳指。 一开始她就猜测这玩意是类似囊袋那样的储物宝物，果然吧，那苍猎显然已经转移了拥有权，她一浸入意念就看到了扳指里面的东西。 大概四五十立方大小，哎呦，顾曳一看到这空间就觉得自己赚大发了，这扳指可比囊袋什么的好用多了，何况空间这么大，她都可以搬两三套家具进去了。 吃的用的野外露营都可以一套齐全。 顾曳心喜，却也发现这苍猎似乎遗物不多，就那么一小堆，而且有些散乱，估计是后期几番乱斗，取物匆忙吧，而且这一路逃亡加上几度绝境，有什么好东西也多消耗光了。 额，穷鬼啊？但好像穷点也没关系了，人多就行。 顾曳从中翻出了好几条储物腰带，估计是苍猎队友的，顾曳翻看了好几条，大约拿到了二三十瓶丹药，不多，毕竟这是消耗品，钱财很少，这些修行高强者必极少用钱，这也不奇怪，倒是有许多珍惜材料，有许多都是中原内地没有的，顾曳人认出其中几样，心跳得很快。 “天芒石，孤影晶，裂风草，云忌花.....发了发了！”顾曳内心有个小人在扭秧歌，但她外表姿态还是要的，翻到最后一个人的储物腰带的时候.... 啪嗒，掉下好几样东西，其中一样...顾曳心念悸动，下意识接住，入手冰凉，摸着是熟悉的触感，她一怔，竟是一龙头玉片。 龙头....玉片？顾曳猛然拿出自己的化龙玉玦，当时便是一惊！ 接口分明一样！ 顾曳心跳不止，看了下周遭，最终决定将它接上，要知道化龙玉玦一直是她的储降力宝物，在效力没有完全发挥出来的时候已经几番救她，而且夭夭以前就跟她解释过，这化龙玉玦真正的神通就是化龙洗髓。 噶擦，接口接上。 化龙玉玦的接口纹路发出淡光，柔和微妙，还有一种高贵强大的气.... 轰隆！这阴阳太岁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摇晃了下，但毕竟那气息太柔和内敛，而且顾曳很快双手握住化龙玉玦，将这气吸入体内，阴阳太岁便是再未察觉到什么，但它的动静也让冰体空间外的舆师发觉了。 他出现在那扇门面前，微微皱眉，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门，因他已经感觉到阴阳太岁已经醒来。 醒来的阴阳太岁可是六亲不认的，而他还未能完全掌控之法。 沉吟了下，舆师回到了刚刚待的那个地方。 若是顾曳在这里，便能看到这个地方是何等恐怖，那是无数的尸骨累积，也是无数的蛊体，尸气豢养，又从一根根管子里抽出蛊体中的蛊液，再全部注入一个东西中。 那东西漂浮在尸骨漂浮的池子上方。 那是一个铃铛，铃铛上秘文流转，邪气而诡异。 舆师手中还握着一封秘卷，他在研究一门秘术，但正在研究的时候，旁边放置的一枚圆形水晶一闪一闪的。 “舆，道院那边已有调令，如今应有人已进你那侉依山，退。” 那声音冷漠，并非是命令式的，应该跟舆师是平等关系。 舆师微微皱眉。 “我这里有点事儿没好。” “是那阴阳太岁？桀，主上以前就说过这阴阳太岁虽有些价值，但不好控制，若不是你坚持，他也不至于给你一封封御卷术，但都多少年了，你久未成功.....” “主上吩咐我的事情也一概完成了，并未耽搁事儿，阴阳太岁我是一定要掌控的，谁都劝不了。” “呵，你这般脾气.....但你要知道，主上有谋大事，你若是坏事，主上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舆师脸色一变，似乎略有惧怕。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收手....让主子放心。” 声音淡去，那水晶光芒也没了。 舆师看了看手中秘卷，咬咬牙，“只能加快了。” —————— 化龙玉玦完整还是残缺，都于顾曳是一体的，它一体了，便有一缕气席卷缠绕了顾曳。 那是鱼龙形态的金色光气，气越来越多，便成了液态流体，不断进入顾曳体内洗髓伐脉，别看顾曳平日里散漫，给人的印象也是修行不太坚苦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来到这世界后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苦修，就是在遇险，这样的进步固然巨大，却也淤伤厉害，以前在奎山有老头子跟夭夭每日准备药浴，后来是沈青玥接过棒子，但到了淮南道后几番重伤都没有好好养生过，这也导致了顾曳内伤厉害。 但此时.....她的身体在蜕变。 鱼化龙非一日之功，但今日初试完整化龙玉玦的效果肯定是最大的。 血肉骨骼在翻天覆地，顾曳脖子上的白骨塔也发着淡光。 也不知多久，顾曳收了气息，双目清明剔透如星河苍穹，两度洗髓后，身上的污浊暂且不管，反正她现在的状态很好，非常好！ 因为她体内的降力精纯程度乃是之前的一倍！总量少了，精纯度翻倍，这意味着她可以挥发出之前两倍的实力！ “若是红颜在手中就好了，如今我实力大增，但一来没有称手降器，也不知能不能对付那舆师....”顾曳衡量自己现在实力，并无太大把握，但忽然想到了一个东西。 她手一翻，拿出了三枚卦相。 也是时候让这玩意发挥下存在感了——不是说很牛逼么。 而在某个区域...... 汪洋大海，“似风”站在乌贼妖背部，远远看着那航行的船只.... “看来沈青玥他们也没找到她，也不知她躲哪儿去了，怕是恨极了我，不敢露面了，但她的情况也不太好。” 他声音很淡，垂眸看着手中握着的红颜，红颜之上鲜血黯淡，死气沉沉。 灵器是随主人影响的，显然，顾曳之前在逼近死亡。 他都没能让她死去，也不知是什么人物让她这样凶险。 倒想会会。 似风皱眉的时候，忽剑红颜之上....一条红血流转。 生机起！勃勃！ 绝处逢生了？ 也是这一缕气息变化，让远处的船上，沈青玥目光一转，猛然锁定他！ 大战起？ —————— 第300章 黑火药，爆！（第二更晚点，别等，明早看） 江河湖畔，相隔千米，一船，一妖，上有绝世高手，当他们隔水相望，那气卓然而升起，水面波纹滋滋跳动，沈青玥手中一转，弯月流光，随着它在掌心转动，周遭百米范围内的水卷起，随着它的转动而转动成巨大的水轮。 这就是乾坤上人级的逆转乾坤？清微上人跟赵光都还没到这程度，而观摩一位境界比自己高的高手打斗，那也是一场修行。 沈青玥二话不说就开了战，“似风”脸上淡漠无情，手掌平摊水面，一抓一吸，哗啦！水面出水龙，随着“似风”随手一甩，那水龙咆哮而去，巨大乾坤水轮也转动着.... 轰！潮水抨击，溅射方圆千米。 但都隔绝在沈青玥跟似风前面。 “以力御水火，以气隔沧海，乾坤转气力，道无止尽，这就是乾坤上人啊。” 清微上人感慨，赵光何尝不羡慕，但也心惊，这沈青玥年纪比他们小那么多，却已经先一步到了乾坤上人，而且看她这运用手法，似乎很娴熟。 还真是绝顶天才。 不过..... “他走了。”清微上人看到那水汽蒸腾过后，那似风的身影再也不见。 “他也在找顾曳”沈青玥从对方这一击又离开的反应看出，而且她也看到了对方手上的红颜玉尺。 怕是那臭丫头遇上了大麻烦，但也不到绝路。 沈青玥不是什么容易心疼人的人，弟子后辈遇上什么苦难，受伤流血什么的她都觉得无所谓，不死就行了。 显然，顾曳死不了。 那就没关系了。 李大雄素来知道沈青玥心性，当时就心拔凉拔凉的，“小姨妈，万一猴子被欺负了怎么办啊，她虽然凶，但好歹是个女人.....” “所以呢？” “我怕她故做虚弱欺负夭夭，万一把夭夭肚子搞大了怎么办，我要喜当舅舅还是喜当叔叔？” “.....” 这话就有些尴尬了，清微上人看到沈青玥认真思考了下，说：“舅舅跟叔叔都不太可能，不管从外表还是智商，你都不太符合他们两人的亲戚标准。” 像她还比较符合小姨妈这个身份。 她觉得就是这样的。 小姨妈一板一眼实事求是，特别一本正经。 李大雄：“.....”我特么认的是一个假的小姨妈。 好吧，你们一家子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清微上人更在意沈青玥刚刚那一出手。 “乾坤逆转，好生厉害，青玥，你这年纪还真是.....难怪能教出顾曳这样的徒弟。” “她不是我徒弟。” “咦？那她师傅是？” “死了” “.....” 在遥远的某个地域，光头佬正在站在一片荒冢前面，他手中一副轮盘，也不知是在找什么，但腰上的玉佩忽然发出淡光。 他先是不理会，最后忍无可忍拿起来。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地方你也敢去！” “来都来了，还谈什么敢不敢。” “说得好像你是六卦七卦的高手？你只是一个三卦不到的菜鸟！” “是啊，于降师我的确很弱，可是.....”光头佬垂眸冷笑，“你知道，我原本就不是什么降师，真打起来，我未必怕了你们降师。” 那头的人沉默了下，“你该知道，一旦你真的动了那边，夭夭怎么办？” “你老糊涂了吧，真以为他是一个柔弱似女人的普通人？奎山还能护住他一辈子？” 光头佬看着玉佩，皱眉：“他已经开始不愿屈从现在这样的处境了。” 没有一个男人愿意。 那猴子就是个祸害。 —————— 被怀疑会故作虚弱欺负夭夭又被自家师傅暗认定为祸害的顾曳此时正在一头阴阳太岁臭不可闻的肚子里琢磨着三枚卦相。 这卦相不好修，似乎对悟性要求很高，悟性这种东西也得讲究机缘顿悟，当初顾曳拿到它的时候也翻看琢磨了几回，但很快不愿意浪费时间，也就撇下了它。 现在倒是可以认真研究下了。 不知为何，顾曳就翻看了两下就有了发现。 “丫，这玩意儿可以转着看啊！” 顾曳一手提着三枚卦相，以前她都是握在手中仔细观看的，并未有什么触动，此刻提挂手中，随手拨动了下卦相，三枚一前一后转动，那卦上的纹路跟文字就在她眼前转动，最后竟飘起来了似的——在她的主观意念里，它飘起来了，而且游走于空气中。 似乎形成了什么降字，她耳朵里也听出了它的音律。 顾曳看着看着，嘴巴动了，念出了它的发音，手也随着那文字的飘动而起势，一个手势起，她体内的降力就随之运转，第一个手势转起来不难，第二个的时候，开始有些艰难了，第三个已经有些凝窒，顾曳得小心翼翼慢慢控制，第四个，顾曳的经脉开始撑开，第五个..... 七个手势完成的时候，顾曳整个人已经成了一个乌黑的石头人，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她的坐姿也固定了。 也不知多久，那一坐想必是很久的，否则池子里的那些尸体不会又消化不见了好几具。 那卦相已经无需顾曳提着，它自己漂浮着，第一个卦相点亮，第二个，第三个.... 第三个卦相发光的时候，顾曳睁开眼，眼中精光内敛，指尖一勾，那卦相就飘到了她手掌心，随着她手指拨动而悬浮游走。 “卦相就是自己的相，认知自己的相，才能形成自己的卦，控制卦。” 顾曳指尖拨动着三枚卦相，若有所思，“这卦相降字似乎跟契合了奎山的降字，也不知是巧合还是.....” 奎山不简单，顾曳以前就有这样的怀疑，之前又听了苍猎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天昆吾？听起来是逼格超级高的存在，奎山这是十万八千里外的远亲么？ 顾曳失笑，却也将卦相收起，如今她悟通了三卦卦相，哪怕没有红颜在手，跟那舆师也有一战之力。 只是不够万全。 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要么这次再次偷偷逃生，最好别跟那舆师老头遇上，要么就将对方万全拿下。 得好好思量下，顾曳琢磨的时候，忽看向了那箱子。 之前那苍猎好像说过第二层有黑火药，一旦强行启动，黑火药会炸开.... 咦~顾曳心念动了几个来回，忽然眉梢上挑，笑了。 若是李大雄在这里，必会认定这厮又想了什么坏点子干坏事儿。 顾曳将材料这些都收进扳指里，丹药也分门别类处理好，拿出了其中一种丹药。 “罡体丹啊，吃了后可以让肉体保持三呼吸的罡体强硬状态，感觉药力很强的样子，这天昆吾果然逼格高，送死小队都拿这样的好丹药！！”顾曳将丹药拿好，想了下，也将苍猎的骨骸也收了进去，又将小船划到胃池一端。 接下来就是简单的布置了，顾曳先将小金球拿出，缠在一颗太岁体内一颗锋利牙齿上，再将箱子取下，放在胃池上。 然后她再将小船划到尾池另一端，那苍猎是何等高手，他都言明那箱子黑火药厉害，那必然是很恐怖的杀伤力，顾曳可不敢冒险，哪怕有罡体丹都不行。 划船到了边上，顾曳紧盯着那箱子，等下炸开的时候，她要第一时间冲出去，而且也要第一时间捞住那飞出的什么《昆吾秘卷》，这特么就是一个技术活了，心眼眼力都得达到最佳状态。 顾曳调整了下，将罡体丹往嘴巴一送，在药效起且她浑身肌肉开始凝出金罡气流的时候，顾曳射出一弩箭..... 砰！暴力攻击那箱子，也就在箭矢打中箱子的时候，那箱子瞬间就游走了光纹路，纹路直冲第二层隐藏层底部，进入一层不厚的黑火药夹层.... 爆！轰隆！曝光起的时候，顾曳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被那冲击力爆开，但她已经用力拽了那金球蚕丝，且用了最大的力气跃出.... 光，冲击力，火焰，她的眼顶着那样恐怖的光捕捉爆炸光中的什么《昆吾秘卷》，可她低估了那光的锐利，眼睛根本受不住，会瞎！顾曳只能闭上，难道要失承诺了？顾曳人品虽然不咋滴，可素来言而有信，因此此时十分不敢，但也是闭眼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 气，那是截然不同的一缕气，顾曳当机立断，冲着那团气掠去，迅速抓住她，再一扑.... 第三呼吸的罡体正好用完，而她也看到了那爆炸后、太岁不得不张开的嘴巴。 不过她也看见了那口子外面面容惊愕的舆师。 他娘的，正好遇上了！这什么歹运，不过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起码这厮离得够近，这也意味着...... 而在一分钟前，这冰川核境的大门开了，阴阳太岁是十分凶狠的妖，虽然因为苍猎的缘故沉沉睡睡了八百年，但死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人家还没死呢，这八百年休养生息，加上近些年舆师不遗余力得“喂养”，多少男男女女的阴阳气让它的实力稳稳提升，如今便是连舆师都惧怕的，但他仍旧打开了这扇门，只因他手中悬浮着一枚铃铛，那铃铛涌动着可怕的黑色煞气，游走空气中，所过之处，冰雪都被抽出了冰气吸入，可怕，这玩意绝对很可怕。 灵器，至少！ 第301章 炸你！ 舆师就是操控了这铃铛，手指摇晃，铃铛发出铃音，近乎蛊惑，那原本闻到舆师活人气的阴阳太岁蠕动了下，正要吞吃了它，听到铃声后却是迷迷糊糊又安静了，只盯着那铃铛..... 有用！舆师最近轻勾，压着心里的欢喜，沉稳得一步步走近那扇大门。 最终，他站在了阴阳太岁那庞大恐怖的身躯前面。 “虽然我不知你为何虚弱，但料想是被至强者击伤的，而成年的阴阳太岁成妖至少有六卦乾坤上人级实力，若是五百年以上，更是六卦无敌，可堪七卦，你这般强大.....却是我一手救回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摇晃铃铛，阴阳太岁懵懵懂懂发出了些微声音，但似乎抗拒，便是低吼了一声。 那气流翻涌，幸好舆师实力不低，身体护甲防御，挡住了。 他神色一凝，咬牙，不退反进，“你想违抗我？这些年养着你，可不是白养的，你的灵魂早已被我祭入了这御妖铃之中。” 铃铛连续摇晃了好几下，这阴阳太岁就像是被唐三藏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痛苦得很，浑身上下数百个人头一起扭曲表情，发出惨叫，那就更恐怖了，整个冰川核境都回荡着这样渗人的惨叫。 就是没进入阴阳太岁那肉肉的身体，否则顾曳也该听到了，但阴阳太岁也因此变得虚弱乖巧起来。 舆师满意了，心中不安顿时松了，走到阴阳太岁面前，伸手抚摸了下那恶心粘人的血肉，甚至无视上面露出笑容。 “多年努力，东躲西藏，避让了那些宗门跟道院的上人，甚至连普通的四卦降师我都不敢招惹，如今....你为我所用，我再不用惧怕了。” 有了这阴阳太岁，他大可跟那些上人一较高下，只要吞了一些上人，这阴阳太岁便可恢复巅峰实力，到时候他..... 一想到可以横行河南道，多年如老鼠躲藏的舆师内心十分喜悦，抚摸阴阳太岁的动作也温柔了些。 然而这温柔一抚摸，却绝没料想到一秒后这阴阳太岁炸了！ ——如果你胃里有一枚地雷炸了，你痛不？ 痛！阴阳太岁简直痛得要死掉了！八百年前奄奄一息，八百年来休养生息，可才刚刚好了一些，又被别人操控了，才操控一秒，肚子炸了！ 阴阳太岁痛苦之下一张口，那爆炸的光就朝着正“金榜题名”畅想未来的舆师傅轰了过去！ 这一轰，舆师因为谨慎而时刻保留着的防护咒也如同白菜豆腐一样被直接轰碎了，一秒钟轰出十几二十米远砸在那冰川墙壁上，轰出一个两米深的冰川窟窿。 冰块碎裂落地，舆师眼前还是一片光晕，身上血肉模糊，且喉中涌上来一股热血，哇，他吐了，却忽然发现自己好像被锁定了。 不好！ 舆师重伤，抬眼看去，那阴阳太岁炸裂开的大嘴中炸出大光的火光，那火光之中有一个人。 他没看到那个人在飞出之前收了弹飞出去的匕首，也没见到她冲出来的时候在火中捞住了一个小紫光团收进扳指，只看到她身上金光流转，仿若天神降临——好丑的天神，浑身乌漆墨黑像是在茅坑泡了三年的茅坑石头。 可这石头皮厚防御强啊，愣是抗住了那爆炸，也抗住了火光，冲出后脚下一点，手中双匕轮转，降力一涌！ 舆师重伤，速度也不及顾曳，他甚至没看清顾曳的人，就只能本能祭出一降术。 矛与盾！矛就是盾！ 铿！！！那一根淬毒的矛格挡双匕的时候，重伤的四卦降师本来是可以挡下一个三卦降师的。 惨就惨在顾曳不是一般的三卦降师，她是二卦——好吧，这更伤人，可她的降力修为的确只在二卦巅峰。 用二卦拿了三卦的卦相，用二卦的修为败了四卦的考官，哪怕是水货，那也是妖孽的，她破了规矩，成了妖孽，这才是疾风等人对她看重的根本原因。 她不一般，没了红颜，没有称手的其余攻击降咒，可她精纯了降力，一缕当两缕用，这一爆发就强了。 于是..... 轰！舆师被重新打在了冰窟窿上，身后血肉喷溅，这才看清攻击自己的人是谁。 是顾曳，他认得这双眼睛，明亮到让他们这些黑暗之人厌恶的眼睛。 “是你！” “是我！”顾曳应了，反手又来了一个狠辣的背刺，本可以乘这厮无比虚弱的时候将之格杀，也是最不要脸的以弱克强，可顾曳不在乎。 但也是此时，舆师摇动了铃铛，她身后重伤的阴阳太岁扑了过来，那庞大的躯体很吓人。 刷！顾曳不得不闪避开，且见那阴阳太岁轰然撞开了冰川墙壁.... 裂开了，无数的冰块飞碎裂开，但这立体空间好像关乎了冰下暗流，墙壁没彻底裂开，倒是地面裂开了，涌出大量冰川暗流，舆师知道顾曳如今实力突飞猛进，虽还不是自己对手，可自己跟阴阳太岁都被炸得实力不到十分之一，只能逃！ 还真憋屈啊，几秒前还踌躇满志以为不用在躲藏，转头就得躲避一个二卦降师？ 舆师怨恨得很，却也被阴阳太岁卷了沉入冰流之中。 顾曳看着一妖一人消失不见，她也看出了舆师已经掌控了阴阳太岁，这日后恢复实力分分钟可以秒杀自己，那就心腹大患，决不可放过！ 于是顾曳当机立断直接跳下冰流，追！ 话说，阴阳太岁是这冰川之中的老地头蛇了，且别看人家一坨粑粑似的，在水下却是肉体抽长，似一条肉蛇，愣是上百米长游行穿梭在冰水之中，速度很快。 一人一妖在冰河之下穿梭迅猛，很快就看到了上头有光，水透光，那是出口！ —————— 阳光爽朗，照耀在冰川一端，那是夭夭找到的阳之一极，就在古疆一族的古墓之外。 周遭山林清幽，冰川寒气渗人，阳光同样爽朗，很奇怪的地方，几乎不符合某些规则，可它的确存在着。 身为古疆族后裔的侉依族族人都十分惊叹，似乎他们也不知这地方？ 老族长看夭夭的眼神很奇怪，“你并非我古疆人，为何能找到这里。” 夭夭：“我家阿曳聪明。” 问的是你，你倒是夸起你那相公了。 “你很奇怪，神秘。” “我家阿曳也是” “......” 这对话没法继续了，老族长便是不欲再说，倒是夭夭开口问：“在外有盛传古疆族当年也有冥婚传统，似乎你们这一代已经没了。” “本就没有什么冥婚。”老族长脸色有些沉。 但夭夭视若无睹，“那舆师重用你们古疆族的冥婚传统，又设了阴阳神，你们深信不疑，必然是有传统根基的，可能并非是冥婚这种形式吧。” 老族长沉默了一会，说：“古时，我们的祖先追随燕后，当时的传统是女主男辅，对自然草药的灵性感知血脉传承也主要在女孩子身上，但女子毕竟也有弱处，这种传承的弱点很快暴露了出来，便是女子都活不长，便是阴性太重....为了确保血脉不至于单一断绝，我们族才有女子死后，男子以阳气祭血祀阴阳，当然是亲密的男女才可以祭祀，这法子可行，便是持续了很久，后来燕后称帝，但不知为何，祖先后来....这些就不说了，反正燕帝死后，我们一族就隐入了山中，出于忌讳放弃了这一传统，后来也陆续死了很多女孩子，我们还以为是燕帝的报复来了。” 他说了一堆，夭夭在意的其实就一点，“那么，这个舆师必然是对你们古疆族十分熟悉的，不管是对你们的传承秘密还是这古墓建造....” “你怀疑那人是我们的族人？”老族长目光锐利。 “应该脱不了干系，而且这人在外界也生活了很久，他的蛊术有点儿塞外西域的风格，亦或者他是一个脱离你们古疆族的族人后裔，一面经受外界熏陶，一面又深知你们族群秘密，也因为从小没在这里生活，对你们也没太大的同情心，是以出手才这般狠毒。”夭夭的解释，自然是让老族长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 若是第一种，不说年纪对应不上，就是情感上也无法接受。 其实夭夭还有第三种猜测，便是这舆师可能是被另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物驱使的，毕竟他掌握的黑山组织太深藏不露，又范围极广，若是一直深藏山中，这么庞大的组织存在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过不重要了，他在等顾曳或者那舆师出来。 就这么笃定？徐山跟鱼大头有些不太敢相信，但李珍刚刚已经离开，去联系自己的下属，若是她的人来了，对付那舆师应该不成问题。 重点只在于——顾曳那妖孽可还活着？ 就在两人心中不太相信的时候，夭夭忽然看着冰川湖面。 “来了！” 先不管夭夭为何这般敏锐，但众人的确戒备得看着冰面..... 巨大的阴影须臾便是出现了，只一瞬，轰！破冰而出，那一坨巨大的....粑粑？ 徐山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看到了成妖的粑粑。 粑粑妖？ 粑粑妖头上还站着一个老人，一个看起来情况不太好的老人。 受伤了？受伤了好啊！ 第302章 她要杀了他！ 老族长恨毒了这舆师，哪里管顾曳什么踪迹，看到他就恨不得一锤子敲死他，一挥手，侉依族的老少全部出手！ 这老族长其实也是一高手啊，用毒高手，那毒气涌过去，舆师看见这么多人也是惊讶，心中却是暗骂顾曳这人晦气带衰，却也不愿纠缠，便是控制了阴阳太岁.... 轰！ 阴阳太岁身体蠕动，那些人头吐出一团团冰气.... 冰霜固体封墙！毒气还是毒箭都被拦在外侧。 很强！哪怕重伤了也是极强！郑越跟山青看到这阴阳太岁的时候，心里是惊骇的，因他们认不出这玩意儿，但知道肯定是很恐怖的妖，只是也受伤了，跟驾驭它的人一样，身负重伤。 这是一个机会，但也未必稳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郑越跟山青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弹出，往后弹，是要逃走了？ 不，是落地后同时从囊袋中抽出一根旗子，插地，起手势，山青手中起山风，郑越手中却起了火，风火相聚，随着两人手臂牵引.... 风火缠绕朝着冰块轰然撞去！ 话说郑越跟山青是河南道道院之中的翘楚，首先说道院素来是选拔精英的，道上精英不是入了宗门享受宗门培养，就是进道院历练，是以这道院的人多比宗门的人老道且擅战一些，两人出过多数任务，虽知道敌人强横非常，却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这降旗助风火，烽火撞冰墙！ 轰！冰墙被风火力撞击，砸出了一个凹裂的口子，还未完全碎裂，但侉依族的老族长施了一把手。 轰！裂开了，舆师跟阴阳太岁暴露出来，其余侉依族的人便是继续输出毒气，绿莹莹的毒气汇聚，便是凝聚成毒液，一条粗壮的绿液毒流冲进那裂口。 舆师面色肃冷，只挥手甩袖，那袖子就发出流光，直接甩劈在毒液之上，竟撕裂开了。 “他那衣服是降器！” 舆师这些年隐藏在淮南道，河南道之中谋事儿，底蕴绝对不止表面这点，话说之前被顾曳那般炸了一会，他身上那衣服就挡了不少力量，现在舆师傅一甩手就裂开了这毒流，当时就让山青等人心惊——不是重伤吗？怎还这么强！ 因为这种感觉，郑越山青跟老族长等人一时不好判断是否要继续攻击，还是选择撤退。 “他的确受伤了，故作强大而已。”夭夭淡漠开口，顿时让老族长等人醒悟，夭夭也没说什么根据，但这个人好像跟顾曳一样有特殊的魅力——说什么别人就会信什么。 几人信了，便是要加大攻击，舆师被夭夭看破了伪装，心中暗恨。 “既然你们要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舆师也是被折腾出了火气，摇晃了下御妖铃，铃铛声起，阴阳太岁身体蠕动，忽抽出数十条触手，朝着他们抽来！ 砰！冰川河岸边上的泥土被抽裂出半米宽的沟壑。 好厉害！闪避开的老族长朝族人打了手势，便是纷纷退避外围，外围吊打！ 反正别让他们逃了就行。 舆师如何不知这些人盘算，暗道若不是在冰川核境被顾曳暗算，自己何至于被这些人困在这里。 但也不能继续纠缠了。 舆师目光暗沉，嘴巴忽蠕动起来，不出须臾，咕噜咕噜，什么声音？ 郑越狐疑中，忽听山青声音轻颤，“它身上的肉.....” 阴阳太岁那庞大的身躯上有无数的人头，但肉体蠕动之后，那人头从孔洞被挤出来，其实如果顾曳在这里，便可以用挤黑头这样来形容。 恶心极致！ 但也恐怖极致，因为那挤出来的头颅后面赫然是密密麻麻的虫子，那虫子是冰雪色的，触角跟眼睛却是赤红色的，一只只都有指甲盖大小，好像一直在人头跟太岁之间养着。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可不，这冰甲虫兵就出现了！ 原本认不出阴阳太岁，可此时郑越却认出了这虫子。 “是冰炽甲虫，冰火双种，触之剧毒！快退！”郑越大喊，其实用不着他喊，常年玩毒的侉依族族人已然察觉到了。 退退退！ 徐山是最弱的，半点忙帮不上，也只能在外围呐喊助威，但一旦有危险，他绝对跑得很快，何况那鱼大头很机敏，看到那人头被挤出来的时候就预感不妙，直接抗了徐山往外跑。 哗啦啦，大片的冰炽甲虫爬行过冰面，朝着众人飞速赶来，因为冰火双体，几乎再没有什么属性可以有效克制它们，这玩意除非实际弄死，否则很难驱赶，只能躲避。 众人退避，那舆师便是乘机命令了阴阳太岁，准备逃走..... “不好，他要走了！” “拦不住，族长，这些冰炽甲虫太多了！” 众人混乱中，自身难保。 在外人看来温柔的夭夭是冷静的，在这样危及的关口，他不紧不慢得抛掷出两枚丹药，扔进水中后，滋滋滋，丹药融化开来，竟是阴阳双力的草药，融合了！ 阴阳太岁嗜好阴阳，这冰炽甲虫其实也是，本来已经爬上岸要攻击众人的冰炽甲虫被水中泛滥开的阴阳力吸引，纷纷回头爬进水中，就是那阴阳太岁也忍不住低头吞咽这稀释开的阴阳水。 厉害啊！徐山又满含崇拜看向夭夭，郑越两人也是惊疑，这人不是降师，可手段如此厉害，且处处判断精准无比，岂是一般人物？ 舆师对夭夭起了杀心！这个人太坏事儿了，跟那顾曳一样棘手。 夭夭察觉到舆师的杀心，而且对方要动手了，他稍稍皱眉，手指稍稍..... 彼时，舆师陡然念咒，一根淬毒长矛从他手中祭出。 刷，穿梭空间，直逼夭夭心脏。 “夭夭姑娘！” “顾夫人！” “嫂子！” 众人大骇！ 但.....夭夭笑了。 而那笑容之下，他看着水面，阴阳太岁前方水下的冰水之中忽有了一条鱼影，不，那是很长很长的鱼龙影。 龙鸣出的时候，水溅射，光芒剔透，踩着水花跃出的顾曳腰上的化龙玉玦还幻化出巨大的鱼龙光影，上面黄金色的气流上附着着大量的冰晶，乍一看便是一头修长而灵动的冰霜鱼龙。 她以冰霜鱼龙的姿态跃出水面，探手匕首一切，铿！那长矛被瞬息切断，她是一条鱼，鱼儿出水，矫健跳跃，足尖甚至不需要点水面，也不需要借助任何实体，当登风步一点，那就是真正的踏风登风，身体还未被郑越等人看清，便已经以飞鱼跃射的姿态瞬息射到了舆师前面。 双匕交叉，降力爆发，咒术神霄极光！光，是什么光？ 神霄光术是纯粹的攻击术，只攻击不防御不辅助，金光，白光，暗光，隐光四个境界，顾曳是无师自通当场“抄袭”的，以前只能金光，后来白光，如今..... 那匕首十字绞切是暗光！ 迅猛，锋利，空气都被切除两条交叉的黑色暗流... 这就是暗光。 暗光绝杀！ 速度如此之快，快到舆师都来不及咒术防御攻击，便是直接切割在他身上.....胸膛衣服光芒炸裂，一条条金线崩断——他的降器服本来就被那爆炸给炸残了，后来又被顾曳一个腹部猛刺，现在胸膛再来一个绞切。 完了，裂开了，血肉飞溅。 舆师被劈飞出去，落在阴阳太岁那庞大身躯的另外一端，胸膛喷血，嘴巴吐血，重伤再加重。 只可惜了，若是没有那衣服，他刚刚已经被顾曳秒杀了！ “顾曳，顾曳！！！”舆师面目狰狞，怒吼之下，御妖铃剧烈摇晃。 痛苦之下，阴阳太岁顾不得重伤，反而凶戾加重，身上的触手猛然全部弹向顾曳。 数十条啊....顾曳刚刚在水下静候了一会，便是摸清了这太岁的手段，也知道这触手的触发轨迹，在刚刚暴击击退舆师的时候就已经料想到了下一步就是太岁触手突袭，于是她闪出去了，那闪出去的轨迹刚好是触手之间的空点。 却直达舆师面前。 她要杀了自己！这个三卦都不到、年纪二十都不到的小东西竟要杀死自己，而且杀机之盛！出手之狠！ 反了天了！之前玩弄顾曳如蝼蚁，将她随手当阴阳太岁口粮处理的舆师本不该这般不镇定的，可顾曳翻身太快，他被打脸太狠，心中有戾气，体内气血翻涌，索性就真的出了血——精血。 精血祭用，已经是仅次于自爆这种绝路的手段了，这次轮到舆师被逼到绝境，但这精血一出，他身上的伤势就一下子被压出了，身上降力翻涌，邪气狰狞，随着手起势，降咒起！ 嘶嘶嘶，一条条狰狞的黑色邪力从他身体缠出，凝聚眼前，朝着顾曳面门一股脑窜来。 这邪力很恶毒，既有降力属性上的邪恶，也有蛊毒类的剧毒，两者合一，若是沾染上了是很难消除的，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也是正统修行者最怕的邪力。 何况还是朝着面门来的。 噗！邪力落在顾曳脸上的时候，湖边的夭夭心悸跳了下，徐山已经捂脸惨叫了——我的顾爷！ 哪怕没看清人，可他也知道这英武伟岸霸气侧漏的人是他的顾爷，而顾爷的脸是何等美貌！这老东西好生歹毒啊！ 第303章 我生气了 鱼大头心惊之下，却瞥到了夭夭神色定了下，没事？ 他猛然转头，看到那黑色邪力的确打中了顾曳——的影子。 那影子被打中后，散了，气流流到舆师身后的顾曳腰上——所以刚刚那是化龙玉玦的鱼影！？ 舆师脸色大变，身体欲逃，也让阴阳太岁的触手前来阻拦。 但终究是慢了。 顾曳谋算到这一步，也是最后一步，她到舆师身后的时候，三枚卦相飘起了，在她身后发出强烈的极光，随着顾曳双手起势.... 三枚卦相上三个金光降字射入顾曳体内。 金光进入经脉后直接稀释，将降力染成金色，也让顾曳身上一下子燃起动人的淡淡金光，然后.... 轰！匕首突刺的时候，舆师的身体忽然闪了下。 那一闪让顾曳捕捉到了，但也是迅猛，她瞬间改了切割路线。 刷！一只手臂被硬生生切断的时候，舆师闷哼一声，脚下血丝萦绕。 血遁！姜还是老的辣啊！顾曳心中一沉，而阴阳太岁身体卷动，肉身化出巨大的鱼尾，拍击冰面，轰！ 冰霜飞裂，冰流涌动，阴阳太岁下潜了，这里已是极端，它下潜，还能往回逃？ 舆师没入冰流中回头。 “顾曳，断我一臂，你别想活着离开岭南！” 怨毒，阴冷，让顾曳心中一跳，却没有一般人被威胁怨恨后的恐惧感，只怒骂：“你大爷，老不死的还踩烂了我的芊芊玉手！” 她匕首一指，“你尽管逃吧，你的另一只手本大爷也预约了下酒！” 说罢还抓了那断手，一匕首就戳透了，“这只替你保管着！” 横！相当横！烈，相当烈！ 那就是霸气了。 舆师差点气得要回头找顾曳拼命，但终究是入水了。 一人一妖入水不见了，顾曳却表情一皱，刚刚那话不过是输人不输阵，她知道此刻这一人一妖逃了，后患无穷！ 或许不用后患，眼前就是危机。 她转头朝众人喊：“都退远，有多远走多远！” 她这话没头没脑，却强势得很。 郑越两人不认得她，甚至到现在连她的脸也没看到，现在还是背对的，但看到夭夭果断后退..... 他们也退了，也是刚离开这湖边几百米远。 夭夭看到了顾曳的背影，但他们之间已经到了那种无需对面也知道彼此心思的程度，他知道她要做什么，一如她也知道自己肯定会等在这里。 轰！ 湖底忽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然后是往东南方向的地表撕裂开一条十几米宽的大口子，那口子裂痕纵横往下，直朝山下，自然了，湖泊封口断裂，就如同大坝决堤，那湖底的可怕冰流全部倾斜而出，可把周遭林木都冻得冰霜覆盖。 众人大骇，更加退得迅速，夭夭是被侉依族的老妇人帮忙带走的，在林中掠闪躲避那几乎要摧毁大半山林的恐怖冰流，转头看去。 顾曳正在一颗大树顶，都来不及转身就抛下一句话。 “舆师，男**阳豢养，千年成妖但重伤阴阳太岁，铃铛操控，找人，必须弄死他们！” 这番话太快，几乎不带标点符号似的，一顺溜说完顾曳就跃入了那寒流之中。 郑越跟山青却知道这句话里面都是关键词，交代了最主要的——舆师利用男**阳力豢养了千年前的妖怪阴阳太岁，用那诡异铃铛操控，这阴阳太岁是重伤的，一旦下山的话..... “山下都是人，男男女女都有，那阴阳太岁跟舆师都重伤，目前肯定会不顾一切吞吸活人疗伤.....” 那后果会很可怕。 很可能是河南道岭南境内百年来最大的灾难！郑越跟山青当机立断立即拿出最珍惜的千里飞信，这信纸在山青巧手之下迅速折成纸鹤，而郑越在旁边念咒且写下文字，须臾，这千里飞鹤飞起，化作流光飞入长空之中。 但两人还放了狼烟。 狼烟起的时候，山中原本被郑越派遣出来的其余道院之人远远看到了。 “是山的另一头，怎么了？为何忽然发狼烟！” “肯定出事了，否则郑哥不会不怕惊扰侉依族的人....” 这些人正察觉到不妙，忽听到什么可怕的动静...地面在震动，温度变得很低。 “那是什么？不好！快跑！” 他们看到了那从山上冲袭而下的巨大冰流....寒水带冰，冲下的地方，山林皆是被寒气附着了一层可怕冰霜，而这样恐怖的冰流就从山上直冲山下..... “出事了！”李珍看到那冰流，脸色一变，却被身后的人拦住了。 “那冰流之下有邪气，还有妖，这里留不得！” “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李珍素来强势，一句话就打断了对方的话，甚至不顾对方修为高深，但后者显然也没生气。 “您的朋友已经下来了。” 什么？李珍转头自然看到了山上随着冰流窜下的诸多残影。 是侉依族的人，夭夭他们也在其中。 唯独不见顾曳。 ———————— 冰流冲下，摧毁山林，太快太狠了，远方的那家野味小镇自然有人听到那大动静，站在外面看的时候，都吓呆了。 “不好了！侉依山雪崩了！” “放屁！侉依山上哪有雪！” 一群人不信，却有诸多人大喊，不信也得信，那店老板走出一看，登时睁大眼，“麻痹，那不是雪，是寒流！快跑快跑！” 其实这里距离还远，应该不会波及太多，但不及惜命的人多啊，因此小镇上逃亡场景一片混乱，但也有不少人忧心忡忡，他们这里距离远一些还好，若是——那距离近的呢？ 是毁灭！ 冰流过出，山脚下的一些小村庄里的人根本来不及逃也逃不远，且都被直接冻死。 “娘亲，娘亲！”一个小孩儿在涌动的寒水中叫喊，不远处的妇人拼命想要游过来，那小孩饱含希望的时候，忽见自己娘亲惨叫一声，人不见了。 “娘亲！”孩子凄厉大喊，附近一个降师正好在，此时掠在树上，情急之下捞住了这小孩，险险跳上一颗大树，却骇然看见寒流之中那些呼救的人一个个诡异消失。 被拽下去了，那水下的触手正在疯狂捕捉自己的营养品.... “那是什么！”这个降师恐惧不已，但猛然察觉到危险，水下窜出了一条血肉触手，朝他缠来。 不好！降师跃起，但哪里是这触手的对手，眼看着就要被拽下去，他拼命将怀里的孩童扔出。 噗，另一条触手射出，卷住了那啼哭的小孩，竟是两个都不肯放过。 “不！”降师大喊..... 一道身影出了谁，斩断触手，抱住那小孩，正要去救那男子，却是来不及了，男子被拽了下去。 孩子还在身边，顾曳不可能留他一个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要么继续追那阴阳太岁，要么——放他去死！ 顾曳看向那即将进入岭南河的寒流.... 顾曳抱着孩子冲了出去。 —————— 李珍等人是到得最快的，她看到了一片狼藉的冰寒之地。 这本是一个很大也生活富足的村庄，如今却是——一人不留！ 不，还留了一人，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此时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 这个人坐在村外朝东南方向岭南河方向的峭壁大石头上，抱着那个小孩。 她并不看这个小孩，也不看那不远处村外奔腾不息，但因为掺入寒流而渗出寒气的岭南湖，她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反正眼神很深，深不见底。 直到李珍走到身边。 李珍刚开始没认出顾曳，只因这人身上的外袍怕是因为激战而撕裂了，只留下单薄的内衫，那内衫已经湿透，冒着寒气，却将修长婀娜的身姿显露淋漓尽致。 从后面看，可以看到性感单薄的背脊轮廓曲线。 一个女人，一个十分高挑且气场强大的女人，她坐在那里，腰身略微下伏，双腿撑着那小孩，双手交叉....如墨漆黑的发垂挂雪白细腻的脖颈跟脸颊，在寒气森森中，像是倾斜而下的墨水。 隐可见精致下巴之上隐隐显露的红唇。 冷，艳，寂静。 因为她无声，跟这个几个呼吸之间就死绝了人的村子一样无声。 也许只有地面寒气不断冰冻小草的些微声响..... 李珍一时也没说话，身后的人已经四散开去查探这区域。 夭夭来了。 “夭夭？” 夭夭朝李珍颔首了下，也不看其他人，更对眼前这惨淡的景象没有太大触动，只步子顿了下，然后一步步走到顾曳面前。 虽然他的眉眼一贯清远淡泊，但只有站在她面前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温柔。 他弯下腰......看了下那孩子。 寒流可怕，普通幼童受不住，已经没救了。 夭夭只看一眼就知道，可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顾曳。 其余人自然也是到了的，但凡心中有点善良的人看到眼前一幕都不免伤感，也都觉得怕是顾曳内疚了。 “夭夭” “嗯？” “我并不难过或者内疚。” “我知道” “我只是生气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不轻不重，却像是含着苦涩的薄荷，凉而涩。 第304章 船上蚂蚱 怎能不生气，生气起来的顾曳是冷傲的，还有一点孩子气。 可她的孩子气在夭夭眼里好像 ..... 真的很孩子气。 他只是拿出了外袍，披在了顾曳身上，手伸回的时候顿了下，落在顾曳脸颊，双手捧起她的脸。 那手是极美的，手指修长纤细，根根如青葱，比女子的手大了一些，但也是越发放大的极致美感。 可 .... 那手如此美，那脸美如斯。 郑越跟山青才看清顾曳的脸，李珍也看清了，顿时一窒。 是顾曳，又不像是。 男装束发的顾曳还有点儿痞气，此时的顾曳 .... 她一抬头，仿佛周遭惨淡冰寒都荒芜了。 从极致森寒到荒古苍芜，是因为那样瑰丽艳极的殊颜太霸道，不容其他颜色占据。 可她眼中盈盈似水，红唇娇艳欲滴，又是霸道之后的娇气，顾曳是娇的，带着英气的娇，她不开心了，生气了，于是娇气了。 李珍沉默半响，掐了下手腕，真的，那个小白脸竟然是女的！ 女的！！！而且比之前那模样更加好看。 她哪知道顾曳才刚刚两度洗髓，鱼化龙又是蜕变洗髓，那效果自然极好，连她容貌也是越发完美了——主要是皮肤肌理变化太大。 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嘛。 李珍面色变幻，最后十分阴沉，她觉得自己脸很疼——好像肿了。 之前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李珍下意识想到了顾曳，又狐疑了，主要是外貌有些微细节变化，皮肤也有点差异。 而且男男女女什么的真的有点傻傻分不清楚。 她却不知在不久前，这人还是茅坑石头，只在水下洗干净了 ..... 旁边那个中年男子看到了李珍的异样，可他是下属，并不会去揣度主子的心思变化，但仔细看那女子 ...... 莫不是自家小主子是因为嫉妒此女的绝色姿容？ 夭夭俯视着这张脸，忽觉得双手有些烫手，烫到他心脏一寸寸发软，又发酸。 “阿曳” “恩？” “你生气起来还挺好看的” “ ..... ” 说真的，原本众人寂静无言就是觉得这气氛太伤感，也怕伤了顾曳，没想到她跟夭夭是那样的对话。 生气了而已，那般任性孩子气。 却不矫情。 什么这些人为我而死可我却救不了他们我好难过好受伤你们快来安慰我 .... 半点没有。 没有就没有，又不是第一次知道她没心没肺霸气侧漏。 可夭夭跟她的对话呢。 你生气起来还挺好看的。 脑回路一个比一个清丽脱俗，还有种漫天撒狗粮即视感。 ——好像把他们给伤到了。 众人懵逼的时候，顾曳笑了，生气了的顾曳笑了，笑颜如花。 “夭啊，我就喜欢你这么老实。” 夸一下就不生气了？也不难过不颓废，精神奕奕，堪称大气而无情。 什么环境什么出身可以养出这样的人？ 老族长看了顾曳跟夭夭一眼，暗暗思索着什么。 顾曳站起，走过去，将那孩子直接递给一脸懵逼的徐山，“作为一个毫无武力的闲人，挖一个豪华大坑葬了他。” 徐山发愣，目光却不自觉往下 .... 顾曳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胸前半遮半掩的春光。 “好看吗？” “！！！”徐山迅速察觉到了顾曳似笑非笑下的狠辣，又瞥到夭夭那若有若无的清雅目光，活生生打了一个寒颤，腿软了，“顾爷，我的顾爷，我知道错了！” 怂得不行。 顾曳也懒得搭理他，只目光一扫李珍等人、郑越两人还有侉依族的人。 “该知道的你们也知道了，那舆师控制了阴阳太岁，你们有你们的公职，也有你们的仇怨，我呢，跟那厮也是不死不休，咱们现在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要下船的可以下船，不下船的只能一起蹦跶。” 顾曳的目光重点落在老族长跟李珍身后那个高手身上。 当然也没错过山青两人。 不等这些人询问，她自己就交代了大概：“我算了下，这几年阴阳太岁大概吞了七八百个阴阳男女，根基已经恢复，往日是舆师还没弄好那铃铛，只能将它困在墓地冰川核境之中，每次小心投喂活人男女，现在虽然重伤逃亡，但有了铃铛控制，他可以肆无忌惮得祸极人数众多的村庄跟城池，你们刚刚也看到了，他一卷就卷走了这里上千个活人，不消多久就能消化他们恢复伤势，如果要达到妖体正常水平，也至少要吞吃好几千人 ..... 看起来很难，但很简单，唯一难料的是时间，我们能竞争的也只是时间。” 顾曳素来在大事上不喜欢说废话，也没什么伤感情绪停留，当时就正经谈起了正事，众人一听也深思起来。 郑越到了那岭南河河边，“这湖比山上的冰川湖大了五倍不止，足以让舆师跟阴阳太岁深藏其中难以找到，何况我们就这么点人，都下去也只是给对方送人头，只能引出对方，或者等对方主动出现。” “等它出现的时候，大概一口就能吞掉我们所有人 ..... 这位姑娘，你可知这阴阳太岁的大概实力？” 阴阳太岁很稀罕，不管是郑越两个道院的翘楚，还是李珍身后这人都没听说过它。 不了解，打起来很麻烦。 顾曳看向这个中年人，这人显然是四卦降师，而且应该是里面的顶级高手，而且很老道，但刚刚那话肯定是在试探。 毕竟她知道太多了。 “你在试探我？”顾曳单刀直入。 中年男子心思老道，却遇上了一个心机更深的顾曳，这人还不打算打太极拳，一来就是刺刀。 他怔了下，说：“并无，只是想知道大概，好容易对付这阴阳太岁。” “试探我也不要紧，反正我连你主子都得罪深了，她还叫嚣着要抽我，还想抢我媳妇 .... ”顾曳似笑非笑，夭夭苦笑。 李珍表情更难看了，瞪了她一眼，压着火气：“顾曳，你少嘚瑟，以前的帐日后还是要算的，现在先对付这舆师跟阴阳太岁再说。” 其实这就是顾曳故意的，让李珍接话，才能真正跟她的人接洽起来，毕竟她才是主子，而顾曳跟这个目前的最高战力并不熟。 李珍果然介绍了，这个高手名叫涛，外号涛，真名自然是不能说的。 顾曳也没问，涛是四卦巅峰，原本可以对付最强巅峰状态的舆师，可现在多一个实力不可姑娘的阴阳太岁，那就不好说了。 “之前它的巅峰状态应该在六卦乾坤上人级，而且同阶无敌，伤体时候在四卦跟五卦上人差距之间，但若是配合那舆师手中的铃铛，可以让它的凶性大增，至少要两个上人才能对付。” 顾曳也感激那舆师之前大嘴巴，不然还真没概念，现在既然知道对方实力上下限，就好安排了。 李珍这边一方，道院一方，侉依族的人一方，再加上顾曳就四方。 四方合计了下，李珍这边短时间是调不来人了，其实按照她的意思，好像跟道院是一个体系的，要调也是调道院的。 这无疑是暴露什么了，郑越两人心里怀疑对方是哪家权贵出身，而且必然当朝权力很大，不然不会有一个四卦的降师随身保护，还随口就说抽调道院的人。 但对方没说，他们也就没问。 目前算来，四方人里面也就他们道院是可以直接调人的。 “正好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联系道院的人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路上，只是人手恐怕不够 ..... 或许说不够强，我得再联系。”郑越说着就要去找自己的人。 “如果人多，不必来这里，先去南荒。” 怎么又扯到南荒了。 “舆师掌控的组织叫黑山，他这次几乎跟正道撕破脸，黑山不会没动作，而黑山之中大部分人都是被蛊毒控制的，而且应该有相当一部分人给普通百姓投放了潜伏性的蛊毒，既是潜伏，总有爆发的时候，如今就是离爆发不远了。” 或者说，肯定会爆发！顾曳就是有这样的猜测！ 当然了，顾曳这话一说，那鱼大头脸色就变了变，说起来，他还是帮凶呢。 徐山也不自在起来，心惊胆战的，所以说那些无辜的百姓难道会 .... 郑越跟山青等人就更有远见，已然想到了如果这些普通老百姓被蛊毒控制，到时候南荒大乱，他们河南道的道院人手必然要分散开来——总不能只顾着杀舆师而不救人吧，人死一个是一个！ 所以人力分散，就更难对付成员隐藏神秘的黑山了。 “而且，既然南荒可以埋下这样的隐患，那么岭南必定也被他埋下了后手。”李珍看向郑越：“其中尺度如何把握，得看你上头的人怎么想了。” 还能怎么想，只能尽可能搞大把高手调派过来，但他们道院的上人近期不在河南道 ..... 脑仁都要炸了。 郑越心中苦恼，但也没显露，只管自己去联系了，山青留下当中间人。 侉依族的人这次举族离开侉依山，却并不服道院或者朝廷，他们服 ..... “服我媳妇，应该的，应该的。” 一个长得祸国殃民似的女人张口媳妇，闭口媳妇，侉依族的人对顾曳很不感冒——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不过先养伤准备大战吧。 顾曳转身看向那岭南河 ..... ——— 第305章 夜来 ——— 调派道院的人是需要时间的，人家也不是孙悟空，不能一个筋斗云就到，所以顾曳他们只能等。 不过顾曳可不打算在这最危险的岭南河边上等，保不准就要被躲藏水下的人舆师偷袭，她要杀舆师的目的主要在于怕对方将来杀死自己，现在当然不会本末倒置。 于是他们一伙人又到了那野味小店。 那店老板本来还准备收拾细软跑路呢，一看顾曳他们这群人，当时就转了心思。 李珍这伙人他是看出来的，必定来头很大，然后郑越这些人并未隐藏身份，直接报出道院的身份，征用附近这些客栈等等。 道院的名头大啊，这些做生意的商人跟过路的旅人也安了些心，虽然郑越等人还委婉得劝这些人早日离开这里..... 但反而让不少人不想走了。 “我们都在这儿扎根十几二十年了，根基都在这里，要走，谈何容易啊。” 店老板给顾曳等人准备饭菜，且还有些唏嘘感慨。 “你就不怕死，万一这邪祟妖怪很厉害，非我等能对付的呢？”山青对这些商人的想法有些不能理解。 有什么比命还重要的。 “您不知道，我们这地儿距离下一个镇甸口起码要一两天的路程，这要是匆忙收拾东西就走，先不说路上会不会喂了什么盘踞野外的邪祟，就说这岭南天气是白天热晚上冷，若是不准备足够的行囊，在外露宿可是会死人的，再加上那些野兽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 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烦恼，山青这些从小就修炼的人很少能懂的。 店老板也知道跟他们没什么共同语言，倒是喜滋滋得凑到顾曳边上，“来，顾曳，这是您要的粥，还有顾夫人，您这身怀六甲，我还特地让人炖了点猪蹄汤，放心，是黄豆猪蹄汤，味道很清淡，您可以试试。” 这厮是商人啊，眼睛很鸡贼，一开始是觉得顾曳不同凡响，这次却是留意顾曳虽然不在，但山青跟李珍这些人都很看重夭夭跟另一个美貌非凡的女子，谈话间隐隐以他们的意见为主，这就更不凡了。 必须讨好。 然后他就当着众人的面端了一大锅猪蹄汤放在夭夭面前。 夭夭：“.....” 这么大一锅啊。 徐山这些人少说也是跋山涉水疲倦的很，最重要的是——他们很久没吃饭了，此时坐在野味店里，看见这么大锅黄豆猪蹄汤，当时眼睛都发直了。 之前面临危险打斗的时候还没感觉，可这一歇下来。 咕...... 好整齐啊。 李珍多大的来头啊，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可人一饿的时候，你以前吃过啥是真的不重要，别说炖得酥烂的猪蹄，就是一个馍馍也够让他们流口水了。 于是她也皱眉了，饿了，她竟然饿了。 额，反正刚刚那咕咕声没有她，她还不至于到那份上，不过.... “咦，这位姑娘是？”店老板终究没压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了顾曳的身份。 太美了，美得不像话，最重要的是穿的少。 夭夭其实已经发觉到周遭一些人的目光，再看向旁边盯着那一锅猪蹄汤的顾曳。 以前这人说他招人，非要把他弄丑，现在好了，自己倒是肆无忌惮了。 他微微皱眉。 “她......” “我也想吃” 顾曳先开了口，她也想吃这猪脚汤，而且似乎为了更名正言顺一些，便是对店老板说：“我是顾曳的二奶，二奶是什么你知道嘛？” “啊？这位姑娘的意思是....” “小妾，我是他小妾，跟夭夭一样都是顾曳的媳妇。” “额，可之前没见过你啊。” “我是她在山里找的，而且我也怀孕了，可以吃猪蹄吧？” 侉依族的人感觉自己一座山一个族群被黑了：“......” 店老板囧着脸，看看眉头紧锁的大奶夭夭，又看看妖里妖气的二奶顾曳，于是憋出一句：“顾爷果然是顾爷啊，身体真好，效率真高。” 顾曳：“是啊是啊” 李珍这些人已经懒得吐槽了，只觉得顾曳此人堪当不要脸极致。 也只有一个人能压制她。 “我并不饿，跟阿曳一样一起喝粥就好，这么多，你们吃吧。”夭夭微微一笑，将一大锅香喷喷的猪蹄推到众人面前。 且还淡淡看了顾曳一眼，“阿曳你身上的蛊毒刚退，最好不要吃这个，对身体不好。” 夭夭的蛊毒已经被夭夭在侉依族内找了一些草药解掉了。 至于顾曳么，也是不用说的，一看就知道没问题。 但她说这话也没毛病，顾曳素来怕夭夭板着脸淡漠说话的样子，于是只能忍了忍。 真好！好人啊！虽然长得不是很好，又比男人还高，但心地善良是好人。 一群人吃猪蹄，唯独顾曳跟夭夭没吃，前者是想吃不能吃，后者是压根不吃这类东西。 于是顾曳就显得可怜了。 本来也没什么，扒着粥吃就是了，可坏就坏在李珍鱼大头跟徐山这三个被顾曳欺负过的人非要朝顾曳露出得色。 顾曳就呵呵了，然后绘声绘色得说了那阴阳太岁肚子里也装着一锅靓汤，里面有..... 随着顾曳极尽文艺得艺术加工，众人看看眼前的猪蹄汤，胃有点不太舒服了。 野味店老板也震惊了，“您是顾爷啊！” 他如果还看不出来，那就是傻逼了。 成功把一群人搞没胃口的顾曳满意了，横他一眼，“废话，我本来就是女的，女扮男装便宜赶路而已。” 好吧，野味店老板接受也挺快，但也疑惑：“那您说的那什么妖怪肚子.....您怎么知道，难道还被吞进去过？” 其实这也是众人疑惑的，那涛一直沉默听着，偶尔跟李珍眼神叫唤过。 进过阴阳太岁肚子了？那是怎么出来的。 “是啊” “那您怎么出来的！” “拉” “......” 很好，你赢了，你成功让所有人都没了胃口。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顾曳是故意开玩笑恶心他们，唯独夭夭若有所思得看了顾曳一眼。 外面夜幕降临，吃饱喝足的顾曳正站在门口喝着茶欣赏夕阳。 店老板分配好了客房，夭夭去准备被褥，李珍看着夭夭上楼的身影，半响才收回目光。 “你应该让他先离开这里，毕竟这里很危险。” “我素来不喜欢用自己的意愿去强迫别人，除了一件事。” “什么事？”李珍一问出口就觉得不妙了。 果然！ “床事” 真是够了！ 李珍又气又好笑，“我在邯炀，素来有许多人说我荒诞不羁，名声不好，见了你才知道那些人都冤枉我了。” 顾曳也笑，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可那黄昏的晚霞很好看，红得很。 —————— 大晚上的，夜深人静，偌大的岭南河水面平静，这在镇口瞭望塔上守夜的人看来十分安全，但仍旧撑着精力继续观察。 而在河流底部，有一条条粗壮的黑色流体从泥沙底部被吸入，进入盘腿坐在水中的舆师体内，而前头阴阳太岁庞大的身躯也有无数触手缠着一具具几个小时前还鲜活的肉体吞吸。 那是可怕的速度，也是逼近顾曳他们的危机。 —————— 顾曳躺在床上正睡着....其实没睡着，她是在修炼，左手握着化龙玉玦，右手握着三枚卦相，一面顿悟，一面蜕变，她得争分夺秒。 但窗外忽然有哒哒的声音，她睁开眼，眉头略微皱了下，指尖稍点触空气，没感觉到妖气鬼气。 可她还是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面。 “又下雨，每次下雨总感觉没有什么好事，这次总不会....” 顾曳忽然捂住自己嘴巴，看看四周，当她啥也没说。 她也不关窗子，就重新回到床上，这次是真的要闷头睡觉了。 睡着睡着，她的床前站了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着她，容颜俊美得很，且目光痴情，忽缓缓低下头，吐出舌头，舌头对着顾曳的唇瓣。 顾曳睁开眼，一脚揣向对方胸口，可这厮竟如泥鳅一般扭开，且扑到床上，身上带着一股海底鱼腥味，顾曳犯恶心，可不乐意把自己的床让给这厮，便卷了被子，迅速将他捆卷起来，再骑上杯子，双手一划，匕首交叉在他脖子。 也是此时，门被踢开了。 李珍跟夭夭等人进来，“顾曳，你被袭....” 袭击了？ 看样子倒像是这个俊郎君被顾曳袭击了，瞧那跨坐的姿态.... 徐山怕死，听到动静就急忙忙爬起来跟着众人冲到顾曳房间，于是也看到了骑着一个男人的顾曳。 睡衣倒是挺保守，可那姿势..... 有毒！ 徐山脸红了，李珍似笑非笑了，“这就是你说的床事？我们打扰你了？” “打扰你个头，这玩意是河婀！男版河婀！应该是那岭南河出来的。” 顾曳也是制住对方后才确定它是河婀。 不过涛跟那老族长也回来了。 “看守的人被吸干了精气，是河婀干的，上来不止十个，已被我们解决掉了，但死了好些人....” “都是男河婀？” 两人说着看向顾曳房间的男河婀，点头：“是” “河婀啊，我听说过，不是都女的吗，而且多数是青楼女子歌舞伶人化身而成，怎还有男的...” 店老板打着哈欠出来就看到了邪祟，是吓白了脸的，也纳闷得很。 顾曳：“傻孩子，真没见识，不知道青楼里面也有牛郎鸭子兔儿爷么？” 这你又知道了，知识渊博啊！ 第306章 怕你冷 不过顾曳表情微妙：“但我有点好奇，男河婀是怎**气的，那两看守是女的....” 虽然死了人，可顾曳早料到会死人，因此也没什么意外或者伤感。 两军交战，必有所伤嘛。 所以她只问了一个她自认为关键的问题，众人发散了思维，囧了，而徐山脸红了。 行了，这个话题打住！ 还是拷问下这个唯一或者的男河婀吧。 这男河婀被五花大绑，好似时间久了，身上会发干发黑发出腐臭味，便是准备了一盆水放在边上，时不时浇水。 “你是从岭南河下来出来的？”顾曳问他。 可他听不懂似的。 这就发愁了。 “难道你还希望从河婀身上探听到什么？”李珍不报以希望。 但旁边的夭夭正在打理顾曳床上的脏被子，闻言转头看了那河婀一眼，开了口，却是众人听不懂的语言。 但那男河婀听懂了，开口说话，夭夭一边收拾一边跟他对话，一会儿后，对话结束，他抱着脏被子走过来。 “他的确是从河下出来的，且是今晚才成了河婀，因此十分脆弱。他也的确是歌舞伶人，五年前此地过了一艘徐洲花坊船，但船上的贵人被人暗杀，一整船的人也被灭口了，尸身全部抛入河中，他便是其中一个。” 顾曳闻言便看向店老板，那店老板惊讶：“是有这么一回事儿，当时事情还闹得不小，好像被暗杀掉的贵人是.....” “中山王的小儿子，一个风流不更事儿的纨绔，死了好多年了，当年中山王还为此大为震怒，却查不出到底是谁动的手，便上请朝廷，请求借助道院的力量调查，但这中山王的小儿子作风不好，且强抢过民女，罪名累累，大理寺那边有案底，上传后圣人便是驳回了，但私底下估摸也是查了的，只是没查出结果。” 中山王是藩王，权势还是极大的，也是皇族宗室，李珍果然是来头不小，连这种不外传的皇族秘辛都知道。 但重点不是这什么中山王的小儿子，而是为什么死了五年的尸体会忽然成河婀。 “这天下间的鬼祟从没有死后即成的，素来是经过长时间的修炼或者被培养，要么是人为培养，要么是环境培养，那河低恐怕有邪气擢升了。” 涛的判断跟顾曳一致，料想也只有那舆师能干出这种事儿。 “夭夭，再问他下，他那艘船上死掉的人肯定也有许多女子吧，女尸都没上岸，偏偏男的都上来了，那舆师莫不是又要用这些女尸做什么。” 夭夭问了，又翻译过来，只是表情有些怪：“是有许多女子，因那中山王的小儿子荤素不忌，船上也有许多美貌的女子。” 李珍皱眉，脸上有嗤意，显然对这中山王的小儿子很是不感冒。 那就肯定是舆师折腾的了。 顾曳：“夭夭，那你再问下，他们上来的男河婀里面还有比他长得更好看的吗？” 夭夭定定看了顾曳一眼，转头问那河婀，然后回顾曳：没有！ 顾曳：特么只看到你发出一个单音节，最重要的是这男河婀压根没开口啊，夭夭你太敷衍了！ 众人：你们两夫妻真是够了！ “我原本以为他跟那阴阳太岁还要好些时候才能冒出来，没想到这么快。” 有顾曳这一扯，在场的人心思沉重之下也宽松了几分，但也知道这样一来的话，恐怕后面不止河婀这类的鬼祟了。 “一晚而已，就让他比扬州花坊那边出的河婀还厉害，时间一久肯定更厉害，而且我担心这岭南河下本就有那舆师布置的黑手。” 顾曳这么一说，夭夭便是轻说了一句：“他还说河底泥沙下面有许多脏东西。” 也是奇了，身为河流鬼祟的河婀竟说还有什么脏东西。 那肯定是鬼气更厉害的东西。 “这里不能久留，连夜走，晚了就走不动了。” 顾曳的话让涛跟老族长都深以为然，一行人也只能准备收拾东西，转身却见夭夭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准确的说，是顾曳的已经被他收拾好了。 贤惠得不要不要的。 顾曳面上有得意——这么好媳妇你们有么有么有么有么！ 真讨人厌！众人轻哼，齐齐走了。 —————— 大晚上的，觉还没睡好就得收拾东西跑路，挨家挨户叫起来的小镇居民睡眼朦胧，可听说有鬼祟起来，一个个都精神了，不得不精神啊！ 人太多，如何调配安排行动就很重要了，这不是一般的赶路，而是逃命，得考虑方方面面，这时候就显了郑越跟山青的能耐了，这两个三十不到的人的确很老道，直接以道院的名义让这些普通人乖乖听话，前后左右都安排人防护。 不过也幸好这里本来就是行旅小镇，大多数人都有马匹等骑行工具，这些商老板也是如此，因而得以用马车装载小孩老人跟行礼，而成年人可以骑马，这样一来速度就快了。 大半夜的，小镇灯火冲天，都在忙忙碌碌收拾东西，顾曳被夭夭叫过去，给了她一套衣服。 夭夭没说什么，顾曳有些惊讶，“这衣服是？”他们可没带多少衣服，夭夭这是从哪儿拿来的衣服，看尺寸似乎也是她能穿的。 帮顾曳系着衣带的夭夭闻言稍稍抬头，轻瞥她，声音轻柔：“怕你冷” 顾曳：“我身体好，不怕。” 夭夭：“我相公的孩儿怕。” 顾曳：“.....” 什么怕冷不怕冷啊，其实就是怕顾曳暴露，瞧她那内衫穿的，要把这些逃难的男人都勾了魂么？ 顾曳也跟夭夭大概交代了之前的经历，其他还好，夭夭的心疼不会像其他人那样用眼泪来表现，他只是记在心里，摸了摸顾曳受伤的手掌。 “昆吾么？我对它是真的了解不多，日后该查查典籍。” 连夭夭都搞不清楚，顾曳摸了下自己的扳指，若不是一直没时间，而且周遭人多，她还真得研究下被她收进扳指且还没来得及看的《昆吾秘卷》。 顾曳跟夭夭下楼，换了一身衣服自然被人察觉到了，但逃亡关头也没说什么。 老族长是这里所有人里面压力最大的，别人是离乡背土，他却是举族离开。 原本只是下山追杀那舆师而已，现在却变得复杂了。 “不要怕，你们侉依族又没钱，漂亮姑娘帅伙子也少，别人犯不着盯上你们。而且你们人多势众，这外面的人想对你们做什么也没那么容易，这万一道院他们什么的心怀不轨，告诉我。” 老族长：“告诉你又如何？” 顾曳：“我好闻声而逃。” 老族长被气笑了，旁边的山青两人要气哭了——感觉这个人无时不刻不在黑人。 道院的名声都要被她黑完了。 —————— 大队开拔走了一整夜，晨曦十分大多数普通人都困倦十分，交替去马车上睡觉，如此一来倒也避免了整个队伍都属于疲倦期的危险。 岭南南荒同属徐洲边沿，都是平原地，所以一到凌晨，那日出是十分美的。 “咦，那日出好红啊，还带血呢....”睡了一觉被鱼大头接替了的徐山精神还行，便是惊叹。 带血？你以为是姨妈红么？ 顾曳正觉得好笑，忽然眉头一皱。 盯着那日出的霞光好一会，说：“不是那晚霞红，而是湖上不对劲，是血气！” 涛已经跃到这附近的最高树木之上，看着那大队身后的岭南河。 “河面有血气冒出来，但目前并无其他东西。” “迟早会有的。” 大队不得不加快速度，而顾曳骑在马上，回头看着那已经被血气渲染的河境，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阿曳？”夭夭递过来一碗奶汤跟两块酥饼。 顾曳接过来，“我觉得哪里不太稳妥，但一时也没想起来。” 酥饼吃吃，喝喝奶汤，暖胃，其余人也多在吃早饭，顾曳终究没想起来哪里不对劲，但后来她想想，知道哪怕想起来也没法子，该来的还是得来。 那本就是一个早已设好的瓮。 在顾曳他们赶路逃亡的时候，河南道道院已经接到了消息，整个道院内部都是震动的，第一反应是不信，但由不得他们不信。 “若是真的，那我们这边至少需要两个上人前去对付，可问题是我们道院的上人并不在啊，在青州小明寺，要赶回来时间也不够。” “那便请徐洲浮云谷的上人前辈来....” “浮云谷的那位上人也在小明寺。” 日了狗了，这小明寺法会开得太不是时候，或者说那什么舆师太会挑时间。 “也许是故意的，那舆师本就心思狡诈歹毒。” 道院的几个管理头头脑仁疼了，又不能拖着，拖一分一秒，郑越他们那边的处境就凶险十分，要知道一向沉稳的郑越可是用十万火急大凶前兆来形容这次危机，料想岭南南荒那边绝对很凶险。 “先调派忍受去南荒跟岭南查看普通老百姓，尤是郑越提及的地方，确保地方若是有蛊人爆发，一定要控制起来，至于上人....” 下面开会的人里面忽有人嘀咕：“倒是有上人在我们徐洲，而且是刚到的，但不知...” 第307章 雾气，迷失 那管理头头当时就瞪眼了，“你刚刚说什么？” 那人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重复了刚刚那话，又补充：“我说的是淮南道那边的青玥女神..额，不，是青玥上人，还有清微上人跟赵光大人，他们都在呐，若是请他们出手，那就万无一失了。” 啪！管理头头一拍桌子，“好主意！” —————— 青州极美，小明寺是青州最美的地方，而小明寺要开法会的那个时节也是最美好的时候，凡人朝拜佛祖是单纯的信仰跟美好的祝愿，世族贵族的目的可能复杂一些，但大部分人都是诚心的，一如淮南侯夫人这样哪怕在皇族面前也有底气享受尊荣的贵妇。 但大多数降师就没有这样的信仰了，来法会只因为佛道两家虽不同宗却是有相契合之处，历朝历代分分合合不知道多少次，明面上还不会搞到不往来的程度，是以小明寺法会也有许多降道上的高手前往。 这也导致了道院心急火燎缺人的时候，这些人正在小明寺吃斋菜，连连吃了好几天，年轻一代内心是拒绝的，但都有长辈随同，也只能忍了，还好，淮南侯府千金孟挽墨的到给了这些人一抹安慰。 孟挽墨很少走动，只跟淮南侯夫人一起住在一侧小阁中，随她一起念经诵佛，端是一点也不符合年轻女子的活泼跟跳脱，日子一久，淮南侯夫人听到了外面的一些风言风语，心里直跳，生怕自己女儿真的堕入空门，便是让她去外面看看风景，交交朋友。 孟挽墨也不坚持，从善如流，带着丫鬟护卫去了青山流水小苑，只可惜还未见到新朋友，就见到了有过一面之缘还算相熟的人。 她先是听到对方对话。 “顾曳目前依旧行踪不明？” “是，听说掌门得到消息也帮忙发出消息让在外活动的弟子帮忙留意，但并未有消息。” “青玥前辈毕竟是我们神霄唯一一个乾坤上人，一向不理俗事，也寡淡得很，但这次竟撇下所有的事务外出搜寻这么久，似有不找到人就不罢手的地步，连淮南道河南道剑南道三道的道院都惊动了，没想到她这看重那顾曳。” “也不奇怪，那顾曳本来就....”话头顿了下，转移开，“茅山的茅灵儿三人考完试不也外出四处打探，都说那顾曳为人很好，交友极广。” 说到这里，三人表情都很奇怪，为人很好么.... 那女人分明嘴巴歹毒的很，出手也歹毒，人还凉薄，不管他人死活。 但此人有剧毒啊，一个个好姑娘好伙子都中毒了似的。 就比如那茅山小胖，多得师门疼爱啊，愣是连考试都不安心了，打了一般就扯手，偷偷摸摸跑了。 把茅灵儿气的啊，分分钟把对手打残了去追，这件事还成了当时考场的一大热门。 “只能说，她这人还不是特别坏，这段时日小明寺人多，我们多找些人问问，没准能找到蛛丝马迹。” 卫炀，秦域跟闵燕雪谈完话，转头却看到了一个人，三人一怔，但都行礼。 淮南侯府不是一般侯府，轻慢不得。 孟挽墨颔首回礼，但并未说什么，等三人走了，才阖了手掌，眉头微微蹙。 竟还没找到。 她原以为沈青玥他们那般的阵容，找到顾曳是不难的。 或许是出了什么意外。 —————— 意外的确是出了，道院的人分出两路，一路去找沈青玥等人喊SOS，一路清点人手去南荒，但还未到地方..... 南荒那边已经乱了！蛊人爆发了！ ———————— 南荒还是岭南少有个别人家居住，都是抱团居住在镇甸里面，阳气盛，活力足，可以适当驱走一些小鬼祟小妖孽的邪气，所以那店老板之前说至少要两三日赶路才能找到人家放心居住是对的，但不包括荒废了的村子。 “这村子应该是被邪祟作乱灭了的，虽然不太吉利，但这么晚了，只能将就住了。” 顾曳他们也是无奈，这太阳一下山，危险系数就爆了好几倍，再盲目赶路是找死。 逃难队伍凡人居多，这么高强度的赶路让他们十分疲倦，听说可以休息了，当时就走不动了。 生火做饭清理房间.....的确只能将就睡了。 “女的最好别分开，抱团睡，那舆师就盯着女的。” 队伍里面女子不少，老的小的年轻的都有。 顾曳这么一说，女子们当然没异议，于是.... 李珍看了夭夭一眼。 顾曳：“.....”你那小眼神特么的。 夭夭明面上是女的，实际上是男的，顾曳一看那些男的一个个都膘肥体壮浑身发赶路后的醉人体味，就不忍心自己的媳妇跟这群人一起睡，于是就..... 一个房间一张床，三个人怎么睡？ 夭夭：“我睡地板，你们两个睡床。” 李珍：“不用，我跟她睡地板，你睡床。” 顾曳：“我不睡床，也不睡她，我睡你。” 谈话结束，结果就是三人一起睡地板。 夭夭毕竟是男的，不愿意占李珍便宜，便是离得远一些。 于是李珍跟顾曳挨近。 顾曳：“我知道你心怀不轨，想挖我墙角。” 李珍：“呵呵，你也是女的，真以为自己是他相公了？我只觉得他人极好，想跟他交个朋友也不行？” 顾曳：“交朋友可以，不许有情感跟身体上的交流” 李珍：“这你管得着？夭夭于我也算是一起遭遇过患难，他还替我疗过伤。” 顾曳：“看了你是吧，我也看过了，你怎么不赖上我呢。” 李珍：“你是女的。” 顾曳：“他也是女的。” 好像也对哦，李珍愣了下，憋出一句：“所以你是希望我赖上你还是赖上他？” 顾曳：“....” 这特么是一个世纪难题啊，我都不想怎么办。 旁边的夭夭终于忍不住了：“你们不睡吗？” 顾曳：“睡，立刻就睡，小珍珍，这么严肃的问题我们明天早上再讨论，咱们一起睡觉吧！你可以在梦里霸占我，但不许霸占夭夭。” 李珍：“.....” 夭夭：“.....” 三人总算睡去了。 啪嗒啪嗒，雨水又来了。 顾曳睁开眼，两眼发直，她有一种预感..... 顾曳翻身而起，打开窗子，在蒙蒙黑夜中，她什么也没看见，没有？顾曳观察了片刻.... 忽然脸色一变，这空气不对劲。 “怎么了？”李珍跟夭夭也起来了，也朝窗外看去。 “外面是大雾气，什么都看不见了，连星星都看不见。” 不是只有顾曳发觉这点，涛这些人也察觉到了，几个高手闪出，站在屋顶看着四周茫茫而逐渐加重的雾气。 老族长探手一抓雾气，闻了下，“无毒，但流动性很强，加重的速度很快，这样一来，我们会分不开方向，到时候只能困在这地方。” “定是那舆师弄的，这本就是他准备好的，要将这个区域的人全部困在其中。” 舆师扎根岭南跟南荒，是有准备的人，而顾曳他们都是没准备的，这就是两者之间的差距，再聪明再厉害也已经被困在瓮中。 “那些普通人就不必叫醒了，左右现在也走不出去，还不如让他们睡爽一点，既困住我们，总有所图的，等他们上门就是了，犯不着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浪费体力。” 顾曳这话让涛等人惊讶，可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又齐齐返回去睡觉了——被某人污染的。 凡人们很幸福，睡得好沉好沉，足有四五个时辰了吧，都没人喊，一些人自然醒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等出门一看雾沉沉..... 这是该哭呢，还是该笑呢？ 睡醒了就得琢磨怎么脱困了，首先得搞清这雾气是什么鬼。 “水下泥气，那舆师定是在水下布置了一个类似瘴气的阵法，将水下淤泥提出，混合水汽涌出水面....” 顾曳：“这岭南河是不是环河？” 郑越闻言一怔，“是环河，我们都忽略了！这舆师就是利用岭南河是环河将我们围困其中，哪怕我们走得及时也没用，本来就在瓮中。” 顾曳：“画图！” “我来吧，我记得这区域的地图模样。”山青画了一张简易的地图，大概标出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也将环河的路线画好。 这么一看，他们的确是被环绕了，但还有两个口子，一个口子是南荒那边的交界口，还有一个口子是朝徐洲方向的。 是去南荒还是去徐洲？ “别说去哪个，方向都找不清了。” 的确，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们找不到方向了，而且舆师的邪祟大军肯定在赶来的路上。 而他们的援军也在赶来的路上吧。 “说到底还是时间问题，要么守，要么找！” 顾曳抛出这个问题，守简单，但危险系数大，等于坐以待毙，找的话困难，消耗大，但前途茫茫。 如何抉择是众人现在最棘手的问题。 几人面面相觑。 涛纵然强大，却并不觉得自己有决策权，最后竟随众人一起看向顾曳。 顾曳：麻痹，我就是不想摊这么棘手的问题，你们都看我干吗！ 第308章 取舍（今天有事，只能一更，明天补） ———————— 被众目睽睽之下盯着的顾曳有点儿被赶鸭子上架的感觉，“虽然我是的确很优秀，但这事儿吧.....” 李珍：“你可以的” 顾曳看向她，李珍似笑非笑：“你的妻子跟孩子正在看着你。” 正在看着顾曳的夭夭看向李珍，这姑娘是傲慢骄横的，此时却是有些负气，也是，被顾曳欺负了。 顾曳就喜欢这种被欺负了还会反击的人，欺负起来带劲。 不过看样子也的确没法子了，这些老油条都没把握。 她也没把握，但她不会把自己的性命留给别人掌控。 “既然小珍珍这么信任我，那我就免为其难答应下吧.....不管是守还是找，都需要破解这雾气大阵，所以前提我们都需要浪费一两天时间来琢磨这个雾气，而这两天，估摸着那舆师的人马也会来，第一波肯定是试探，就好像那男河婀。所以不可避免的是这两天跟这一战，之后判断对方实力，然后找路子去南荒那条路。” “这里的前提是我们能破开这雾气，并且能守得住这第一波，至于为什么去南荒那条路而不是选择徐洲那条，是因为阴阳太岁是妖，南荒内也有妖，妖气相冲会引起南荒内部那些妖的反应，舆师如果不是脑子被门挤了，就绝不会选择去南荒，所以这条路是我们规避掉阴阳太岁，让舆师束手束脚的最好选择。” “那南荒内部有妖，我们这多人过去，恐怕也会引起它们注意吧。” 若是一个两个还好，偏偏是这么多个，人的血肉气息会引起妖注意的。 “所以就要选择最稳妥的路线，我跟夭夭之前就过了南荒，那时并未遭遇妖怪，妖也是有领土意识的，它们的活动范围应该在这个区域内，我们从这边过....” 顾曳跟夭夭之前的经验派上用场了，她在纸上画了一条线路，是边沿线，最短也最能规避妖怪。 没有什么巧技，只是目前最稳妥的打算，众人深觉得靠谱，也没异议，就这么定下了，还有一点时间，统计下人手，老少女眷是不能战的，只能窝在屋中，主要还得看他们这些人。 众人也算有心理准备了，昏昏沉沉的雾气越来越重，周遭几乎看不见光，似是黑夜，老人妇女小孩都窝在屋子里，灯油点着，光火昏黄。 许青珂坐在椅子前面，用瓷瓶装了雾气，里面有泥沙跟水汽，她滴了太圭水，再用分血术试验..... 夭夭坐在旁边看着许青珂操作，并不出声，直到许青珂剥离了泥沙跟水汽。 其实看起来顾曳这样做好像没什么意义，但他知道顾曳从来不做没意义的事情。 就好像他知道明明只是普通的分血术，却被顾曳变着法得升级改善，如今都可以分离雾气了。 “成功了！”顾曳眉梢上挑的时候，夭夭很给面子得微笑；“阿曳好厉害” 他一笑，那“易容”过的脸也掩不住美色，顾曳嘿嘿一笑，摇晃着手里一瓶子剩下的泥沙。 李珍看不过两人这么“秀恩爱”，便是吐槽：“分出这泥沙又如何？不是已经知道这泥沙是岭南河下出来的。” 顾曳：“非降师不能理解，我不跟你解释，我只跟涛哥跟老胡子他们说。” 在座的涛哥跟胡子一把的老族长正经起来。 “顾姑娘，你这手段倒是十分特异，我还未见过分血术可以这么用的，但不知你有什么其余后续.....” 言外之意也是——这泥沙有什么用啊？ “有了这玩意我就能找到那舆师的位置，你们谁会导引术？” 很多人都会，不管是涛还是郑越跟山青。 “导引了这泥沙...找到舆师，要过去跟他一决生死？”郑越微微皱眉，倒也可行，不过估摸着他们现在这样的人手恐怕不是对方对手。 “一决什么死啊，我只要找到他的位置就可以了，你们看啊，用导引术导引了舆师所在的方向，它的位置必定在岭南河之中，而阴阳太岁的实力恢复越来越多，它的妖气就越来越厉害，它最强大的时候应该是六卦乾坤上人水准，《天妖经》曾经说过妖之妖气统治范围大概是五十里地，以妖气圆形幅散的范围算，直径大概是这么长，它覆盖的环河内面积必定没有南荒口子，我现在假设它躲在这个点，那么所以南荒口子的方向必定在它覆盖圆形范围的之外.......” 顾曳直接站起来，一条腿踩着椅子，撸着袖子刷刷画圈又画十字架，活生生一个坐标图形，上面还标注了位置地点，阴阳太岁的圆形跟环河圆形交叉过后，环河圆形被截掉的面积之外的那一截环河被她画上阴影，“它在这一截位置，大概是导引方向点的两百度扇形位置内，而我们的位置大概在环河中央，中央节点连接这个扇面......我刚刚也采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雾气，东南北方向雾气中混合的泥沙明显更多，雾气也更重，这也意味着妖气范围是从东南北弧线压过来的.......唯独避开西面，说明舆师忌惮的就是我们这边北面.....这样一来，南荒的口子所处环线范围又少了，大概就在北面这么一小截，再连下这导引线....可以算出南荒的位置就在导引反方向的偏三十度角。” 顾曳化为最后的曲线，又涂抹了那么一小截环线，大功告成，却看到众人一脸懵逼。 夭夭看看顾曳，又看看那图纸，笑了，他懂了么？ 郑越盯着半响，反复品味顾曳刚刚的那些话，问：“东南方向如何判断？若是能判断出来，也无需困在此地了。” 对啊！ 不等众人反驳，顾曳挑眉：“不需要判断，我自己假设就行了，假设四个方向只为让这个世界为我掌控。” 多霸气啊，可众人却是懂了。 是啊，不管是舆师位置，还是南荒位置，还是这东南西北方向他们都是不知道的，既然都不知道，那就都虚拟假设。 她制定了自己的规则，也让这个迷惘的雾气空间成了她规划的世界。 牛叉，厉害，不觉明厉。 虽然顾曳还问了一句:“听懂了没。” 这个问题我们拒绝回答。 反正除却垂眸微笑的夭夭，其余人都云里雾里，涛跟老族长拒绝看那个完全没见识过的坐标几何图！ 反正就是拒绝看也拒绝理解！ “听不懂啊，没关系，我知道你们听不懂，反正只要知道听我的就行！” 一脚踩着椅子，撸着袖子眉飞凤舞仿佛挥斥方遒的人只需挑了眉梢一笑，便是一种气概。 那种气概叫——别怕，有我！ ———————— 当有一个霸气侧漏瞎扯什么都有人信的领头人，一般底下的人都不会怂到哪里去，何况山青这些人本就不是临阵怂的人，她接下了导引术这个担子，为什么不是涛或者郑越呢？因为导引术是要频繁施放的，以备让顾曳随时判断正确方向，这样一来就会耽误战力输出，涛跟郑越的实力排在前面，自然不能浪费两人的战力，所以只能是山青。 战力分配很快，导引术也布置好了，当山青沉稳施展导引术...... 吼！这什么声音？这术法还自带音效吗？徐山懵懵发问的时候，顾曳双手一模腰上，冷冽开口：“来了！” 来了？竟是这个时候来了，真特么凑巧哈! 雾沉沉中，躲在屋里的人都听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低沉嘶吼声，那声音是野兽还是人？ “蛊人，雾气里面有蛊气。”老族长一闻这雾气的味道就判断出来了，在屋中的店老板等人是没有武力但必须起作用的，便是立刻拿起了之前准备好的蛊气解药，这是侉依族族人跟夭夭连日做出来的，人手一份。 果然料事如神，有备无患啊！ 他们刚服下防御蛊气入体的丹药，忽听到外面的怒嚎声，吓得好些老人跟小孩差点把手里的药丸给抖掉了。 老天啊，外面到底来了什么东西？ 七八栋房屋周遭自有人人可战的侉依族跟降师，还有道院几个人，其余便是李珍带来的人最强，这些人环绕了这几栋房屋，其中最前面的那栋房屋的院子里就是山青在操控导引术，泥沙已经悬浮起，黑流被抽出，在空气中缓缓旋转..... 吼，一个黑影从雾气中窜出，朝着山青撕去一爪子.... 嘭！郑越扑过去，一抬脚踹飞，转身，手中流光飞切，咻得一声穿透另一个蛊人的腿，拉回，又穿透了第三个蛊人，血液飞溅，他目光所及，不远处七八米远的顾曳身边已经躺了七八个蛊人。 但顾曳回头瞥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你身边的又起来了！” 什么？起来？郑越猛然跳闪，避开了那个刚刚被他刺穿腿肘的蛊人突袭，盘腿一扫，将这个蛊人踩在脚下，看到这蛊人浑身已经发青流脓，但还未完全变成蛊毒淬体的死尸。 “半蛊人，可以救，但现在救不了，杀不杀看我们选择！”老族长眼神毒辣，一眼就看穿这些蛊人还不够火候，或者说是那舆师故意不够火候。 如果已经是无药可救的，他们直接杀了也干脆，杀一个杀一双砍瓜切菜，若是还可以救的呢？如何下得了死守，这些人也是无辜的啊！ 郑越跟山青出身道院，以救人为宗旨，闻言便是齐齐脸色一变，暗骂那舆师歹毒至极。 如何抉择？ “还用想？杀！”顾曳身边的全是被她割断咽喉跟刺破心脏的，从倒下开始就从未站起来过，这句话也是无比肃杀薄冷。 是的，顾曳是何等冷酷凉薄的人，只是这些人还未见识到而已，现在总算见识到了。 郑越有些迟疑，还有对顾曳的心悸——这个女子委实不像是正道人。 “蛊毒入六分，非宗师级药道高手不能救，救回来了也伤了根基，非残即疯，后续带来的麻烦跟痛楚难以想象，何况救了他们，后面那些人又该有谁来保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屋子里还在镇定处理药丸的夭夭声音传出，像是一道佛音彻底灌入在场一些心中犹豫的人心中。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杀！ 外围杀戮无极限，当以涛跟老族长最为心狠手辣，前者是被权贵雇佣的，第一宗旨本就是守护李珍，任何跟这个目的冲突的人都可以被铲除，而老族长那本身就是异族人，祖辈根基又是经历过当年最为惨烈帝权叛乱战争的，再加上顾曳，这三人出手就是镰刀似的横扫。 残忍，对错？难道还能临驾于他们自己跟别人的性命之上？ 杀杀杀！ 山青看到这些杀戮，心思摇晃了几下，但最终还是坚定了，于是..... 嗡！那一束流光只因了一个方向，她的眼里一闪，顾曳也脚下一点，跃上墙头，左手打了一个响指，火石发光，右手打了手势。 左翼右翼分别突围，掩护屋里那些人，当那些老百姓出来，跟她走！ 闻到活人气，那些蛊人越发疯狂，但全部被拦截在外围，只是蛊毒气越来越浓。 不能再拖了！涛一个法术横扫出了一个口子，出！ ———————— 南荒蛊人作乱，道院的人手还好有准备，过去的时候高强度碾压控制，这种时候仁慈是没有用的，必须采取最铁血最大安全化的手段，牺牲在所难免。 这就是战争手段，也是王权手段，当然了，在现代的话估计会引起诸多人权等等问题，在古代却是简单得多。 南荒在逐步控制，前往岭南的人马却是看到了前方乌压压的雾气。 “这舆师手段真心毒辣，怕是要将所有活人全部困于其中，一口吞下，不让逃出一个。” “郑越他们还得护卫那些普通人，要突围的难度就更大了，何况也找不到出口，没准现在.....”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最坏的打算，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不能救了，这个雾团必须解决！ “准备狂风阵，它怎么来的，就让它怎么回去！还有前去找青玥上人他们的人还没回信？” “还未” 这就麻烦了，难道这一场是注定没有上人的孤勇之战吗？ 蛊人竭力，不比尸人，可他们前仆后继，这是控制了多少岭南境内的老百姓？ 顾曳他们虽然不得已杀人，杀越多，却对舆师越发痛恨。 尤其是顾曳，她表面上冷酷无情，却是从现代法治社会过来的，她感觉到一种危险——当受到情感跟法律克制的自己来到这个神鬼大唐，手段跟杀戮不受约束，为了活命，为了其他她看重的，她是否还会杀死更多的人？ 她感觉到了骨子里有一种天性在萌芽，忽然想起似风那些人对她说的莫名其妙的话——你不是一个普通人。 或者，你到底是不是人？ 杀戮中考虑这么抽象深刻的问题是很危险的事儿，可意外早于危险。 顾曳他们遇上了另一波被追杀的老百姓。 救，脱困难度剧增。 不救...... 顾曳咬牙。 特么的这种难题又来了！ —————— 第309章 水濡牙 —————— 那伙人可不比顾曳他们有计划有准备，这群人有并不高强的武者，也有零星降师，但更多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他们狼狈逃窜，可想是已经被掳走了许多人的，许多人的脸上都带着来不及收起的哀痛跟彷徨，只狼狈逃窜——正好遇上了顾曳他们。 算是运气吧，竟在这茫无方向的雾气团里面遇上了顾曳他们。 但也意味着顾曳他们有条理的撤退乱了——这伙人引来了另外一波蛊人！而且一看到救星，这些人跟疯了似得涌过来，大呼小叫.... 顾曳冲过去就是一巴掌，把那个大个子一巴掌打饭在地，再切断两个蛊人的脖子。 “再吵就割了你们脖子！” 一句话，这些人齐齐闭嘴了，只战战兢兢看着顾曳几个高战力冲过去拦截那些蛊人，自然，这些人也乖乖被纳入店老板等人的队伍中。 马匹是早已受了惊吓的，但夭夭一直用药物控制它们，如今还算乖，但时间一久.... “那是什么？那个人肚子里是什么！”徐山这厮眼睛很尖，好像承担了李大雄的部分职能——总能看到特别不好的东西，而且每次说那是什么的时候，那什么总能爆出... 噗！那个被顾曳一匕首割喉的蛊人到底后腹部却是蠕动起来，还未等徐山等人反应，它的肚子爆开了，爆开后血肉飞溅，且伴随着大量乌压压的飞虫。 顾曳速度快，当时就跃出去了，落地后，却见这些飞虫已经朝她扑过来。 飞虫太多，又是飞的，身法再快也是吃亏的，眼看顾曳就要遭殃了。 右手匕首旋转，左手探了下囊袋，其实是从扳指中拿出...... 一个小葫芦，端口一按，噗~~~喷雾喷出。 一杀一大片。 那动作，那姿态，那爽利，灭蛊虫就跟灭苍蝇似的，效果杠杠好。 李珍不看顾曳，却看向夭夭。 她想，顾曳让自己自己把留下的那半瓶从土窑床下搜出的药剂交给夭夭，不过一两天而已，就制出了这些可以有效克制蛊虫的药剂，对了，还有那葫芦喷雾剂，简直绝了！ 其他人也随之拿出了一个个葫芦，尤是郑越等主力，齐刷刷喷出喷雾，杀伤力距离，毒素也剧厉害的，然而在这喷雾面前却是一面儿倒。 她忽然想，如果没有这些普通人充当累赘，抑或没有涛他们这样的高手帮忙，这“两夫妻”也一样可以杀出重围。 一个顾曳加一个夭夭就可以逆天了吧。 “成了，快走，这些蛊人数量多，约莫肚子里都养了蛊虫，现在应该到成熟期或者被那舆师激活了，不得久留！” 见好就收是聪明人该有的选择，顾曳这些人都是聪明人，灭眼前这些虫子的时候，山青已经再次导引，最后一波虫子灭掉，顾曳只看了一眼就判断出了方向。 走！生死危机下，众人加快了速度。 按照距离预测，大概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该到了那南荒口子吧。 再坚持半个时辰..... ———————— 咕噜咕噜，水底下黑气森森，阴阳太岁身躯的体格又大了一大圈，被炸出的伤口恢复了一半，且源源不断的有尸体被拉入河里底部，恢复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不过舆师没法只顾着自己疗伤，他还需要激活了自己曾经留下的棋子。 起码，要让那个该死的顾曳留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顾曳，顾曳....” 他要亲手摁死她！于是，舆师手指起势，河底的泥沙翻滚开来，露出河底的那棺材，他伸手，掀开棺材板。 下面有东西爬出来。 它爬出来的时候，周遭河底水流 —————— “快到了！”顾曳步子一顿，舒出一口气，她看到了那口子。 而且这里雾气已经淡了许多，可以隐隐看见外面的环境颜色.... 那是一道光。 众人又是欢喜，毕竟从那漆黑中见到一线曙光是十分振奋人心的。 面上不自觉露出微笑的时候，夭夭忽睁大眼睛：“阿曳.....” 轰！最前面领导方向的顾曳被那一黑影扑倒的时候，众人大惊，涛速度极快，直接上去挥手一掌打在那黑影腹部，但仿佛打在了铁板上，只听到砰的一声，这黑影被打出两三米，但爪子依旧拽了顾曳一起出去，嘶吼着要咬住躺在地上的顾曳脖颈。 那是十分凶险的一幕。 铿！匕首格挡在对方牙齿上，顾曳已经看清这玩意赫然是一头人身兽头的怪物，说是人身其实也不尽然，只因那躯体是放大了好几倍的血肉之躯，却是雌雄双体，没有衣着，只有暴露的皮肉，那暴露的体征不是让人脸红，而是恶心恐惧。 这是什么鬼？ “是水濡牙！”涛认出了这怪物，“水中养尸体，至少数百水尸豢养才能养出这一头，怕是舆师放出的。” 那还费什么话啊，赶紧救人啊!徐山着急得很，涛也想出手，但问题是... 当李珍的脖子被一只手扼住，而山青也被施法控制住的时候，涛等人大惊。 竟是之前救了的那些人。 连夭夭也被一柄剑横了脖颈。 “你们是黑山的人。”郑越握紧了手中武器，但不得不忌惮对方控制了山青、李珍跟夭夭。 也因为如此，涛跟郑越还有老族长注定没法去救顾曳。 好歹毒，怕是埋伏其中观察了许久才确定的吧。 黑山的人不回应，只冷冷盯着他们，对峙！ 此时他们已经出了雾气团，能看到昭昭白日，也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南荒口子，可现在谁都不敢动。 棘手了，李珍跟山青目光瞥过，暗暗觉得自己坏事，竟让黑山的人给抓了当人质，不过好像这第三个人质不是很慌张。 李珍跟山青留意到夭夭平静脸庞的时候都是一怔。 唇语？好像是再说——数十下。 —————— 十下，十下能干什么事儿？ 那水濡牙太厉害，刀枪不入，速度也是极快，此时还将顾曳按在低山，嘴巴被匕首格挡，可嘴巴滴落了黑色粘液....这剧毒恐怕比这些蛊人或者飞虫更甚，顾曳指尖一曲，嗡！腰上的卦相飞去，三连击轰在这水濡牙的头上。 重击之下，水濡牙被打飞出去，顾曳翻身而起，脚下一点飞掠出去追上，不过水濡牙能硬抗涛一击，自身实力委实不止三卦水平，四卦了吧。 顾曳竟敢主动近前？水濡牙落地后也朝着顾曳反扑。 一人一兽对冲，铿！顾曳的匕首刺在对方拍下的手掌上，的确刀枪不入，但那匕首的刃口却是刚好打在了手掌一穴上。 无需刺破，只需打中一穴就可以了，那降力***连通了嘴巴！ 水濡牙张开嘴的时候，顾曳将那喷雾剂捏碎直接扔进它的嘴里。 那药剂液体入了水濡牙的腹部，顿时惹得它痛苦哀嚎，颈部皮肉不断缩聚，而此时顾曳一个旋身跨上了它的背部，水濡牙怒吼着跃起要将顾曳甩下，也是因为痛苦而挣扎，但半空中顾曳没有被甩下，而是左右手开弓，匕首在手中旋转，寒光流转，腰上化龙玉玦降力全部涌出，外加体内的降力..... 化龙玉玦能蓄能的降力等同顾曳体内的降力，这等同顾曳借用化龙玉玦可以瞬间调用两倍降力，也等于两倍的强度爆发力。 所以，她的修为是不高，却可以越级爆发逆袭！ 当那两把匕首插入水濡牙喉咙的时候，刀枪不入？那药剂作用在它腹部，它不得不如同血肉，瓦解那铁皮结构，便是送给了顾曳最大的软肋。 两匕插软肋，送你上西天！ 水濡牙惨叫一声，从半空落下，四肢抽搐喉咙发出咯吱咯吱的艰难喘息，但很快窒息而亡。 顾曳的逆袭太快，也就十下而已，黑山的人震惊，但手头还有人质，他们先要借用三个人质扳回一局的时候。 “十”夭夭轻轻一句，控制他们三人的人都倒下了，口吐白沫。 李珍跟山青脱离控制，瞬间爆发突袭其余几个黑山成员，郑越等人自然也出手了。 夭夭神色淡然得收起袖口内的袖珍针筒，轻轻理着袖子，对上老族长那惊疑的目光，他并没说这样一句话。 ——奎山从来就没有废物。 —————————— 顾曳落地后脸色有些白，脱力，虽然涛一脸复杂。 “你三卦没到，竟能越级把水濡牙给杀了，以前我可从未见过有人能这般.....也不知是什么人能教会你这样的战斗技巧。” 他也看到了顾曳身上有一十分厉害的储能宝物，可最主要的是她的爆发力跟洞察力太强了。 插着对方的弱点爆发，那杀伤力才能越级逆袭。 而从水濡牙出现到被击杀，她才花了多久的时间？这等果决跟战斗技巧简直骇人听闻。 顾曳交叉打磨了下双匕，“那不是因为什么战斗技巧。” 涛：“那是什么？” 双匕插入腰上鞘中，她眉飞邪挑。“我聪明而已。” 我聪明而已。 骄傲得不要不要的。 但顾曳心里却没表面上那么轻松，她在想一件事儿——水濡牙虽强，但他们这里有涛跟老族长，对付一头水濡牙不在话下，那舆师为什么要派出它呢？ 拖延时间？难道.....他在赶来的路上？ 不能吧，这里都到南荒口子了。 第310章 来了，哭出来！ 不过略骄傲略欢喜就可以了，该收的还是得收，顾曳怕那舆师真的胆大包天来这南荒口子抓人，于是赶忙让众人动身！ 一群人抓紧时间进入那口子之中，说是口子，其实是切断岭南河的一道山峡，河流湍急拍打山体，山体终究有一峡谷，谷中缝隙并不宽敞，但十分潮湿阴凉，过了这条口子就通往燥热荒芜的南荒。 冷与热就隔着一道山峡而已。 众人纷纷进入山峡中，顾曳也吞了两枚丹药补充消耗一空的降力。 按理说到了这地方，她利用放松些的，可越到这个时候她就越警戒。 “这里还未到南荒，而且山壁隔绝气息，若是在这里突袭，妖气很可能不会达到南荒，所以....”顾曳谨慎分析，却对上李珍跟夭夭那眼神。 ——求别乌鸦嘴。 好吧，顾曳默默闭上乌鸦嘴。 但不能忽略有一个李大雄二号预言帝啊。 徐山：“我怎么觉得忽然有点冷，好像是.....” 冰来了。 苍天啊，求你也别乌鸦嘴！鱼大头捂住徐山嘴巴的时候，顾曳等人已经听到了水流哗哗的声音，断后的顾曳转头看去，看到山峡口外面的环河好像被做法了似的，水流席卷而起，从后面追上来，本来是平流，它分开两半，下面的追着顾曳他们后面，上面的就往上窜，蹿高了到了上百米高，也是追着他们后面，可问题是它封住了上头。 想干嘛？ 速度再快也挡不住这水流翻涌啊。 “是舆师！他想做什么？” “是封锁！” 这次不用顾曳提醒，众人已经感觉到了来自舆师的森森恶意。 他的确不敢突破南荒，可谁让这里有个山峡呢，封住了山峡，就等于封住可能会泄露的妖气。 如果真的封住了，那事儿就大发了！ “涛叔！掀起你的盖头来！”顾曳一看这水流就跟涛求救了。 就是这SOS信号让涛囧了。 什么叫掀起盖头来？什么鬼啊！ 瞪了顾曳一眼，涛已经凌空掠起，双手结术，一面降文流转缠绕的盾在他面前形成，在那水流要覆盖顾曳的时候，他双手一推，那盾往前飞，轰，流水击打在盾上。 事实上，顾曳他们之前一直没能看到涛这个四卦的高手到底有多强，只因遇上的都是小菜，现在才算有机会了。 这盾拦住了那来势汹汹的水流，但水流源源不断，冲不破这盾，便是绕着这盾往上扩张，似乎要越盾而来。 “斗法啊这是！”顾曳挑眉。 “当然，舆师也是一个有自尊的人”涛冷笑着，一边操控盾牌扩张。 你涨一寸我大三寸！ 不过涛也让顾曳他们抓紧时间走，后面只能是他先拦着。 顾曳也不磨叽，转身就跑。 涛：.....这姑娘竟然这么干脆就跑了，按照一般剧情不该是我们要一起承担我绝不抛弃队友什么的。 顾曳：你想多了。 不过涛也猛然想起来，“顾曳，一定要照顾好小主人。” 顾曳头也不回，只往后摆手：“放心放心，除了一起睡，其他都可以！！” 一边跑得飞快。 后面的涛AND前面的李珍：“.....” 涛马力全开拦住后，顾曳等人疯狂冲向山峡外面，好在这山峡不是长到离谱，顾曳他们很快看到了出口。 到了到了到了！顾曳的速度是最快的，不过她抓了夭夭一起跑，反正这在这种关头，她第一个护着的肯定是夭夭啊，于是连着夭夭也跑到了最前面，就在他们距离那出口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 冷，之前徐山说的冷，那种冷感猛然侵袭了所有人。 徐山：“又冷了！不会要结冰了吧！！” 顾曳：“我觉得可能舆师也来了。” 徐山说完，山峡上方峰顶的水流冰霜蔓延，这才是真正的封顶，而冰气往下扩张，便是将山壁都结满了冰霜。 前头那口子也被冻住了。 前后上都被冰霜冻结，这就是一个..... “棺材，而且是冰棺，这是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关在这里面一锅端。”郑越神色凝重，看向顾曳，“如果只有舆师，涛前辈可以对付，但看这样子，恐怕那阴阳太岁也来了，顾姑娘，你保重。” 顾曳就不乐意了：“你这什么眼神啊，好像他跟那死烂肉就会盯着我似的，你还是道院的....我觉得他会先杀你！要么就杀小珍珍。”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顾曳这番话刚说完，上下左右都传来一道森森怨毒极致的声音。 “顾曳，我来了，等下必要将你剥皮抽筋，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曳：那我折合一下，装死可以吗？ ———————— 冰封的峡谷像是一个巨大冰棺，先不说涛在那边拦截的潮浪已经完全霜冻，正在赶来的路上，反正顾曳他们已经感觉到舆师就在周边。 对于舆师这么怨气森森的宣言，顾曳也是有心理压力的，可输人不输阵。 “舆师，你少说大话吓唬我，被炸了一回胸口痛吧，被我戳了两下心口痛吧，重伤不好好养病出来吓转悠，又雾气又蛊人又冰冻的，你烦不烦啊你！” 哎呦我的顾爷哦，您这何止是不输阵啊，嘴巴也忒毒了。 你就不怕气怒了舆师，惹他来报复吗？ “没事，涛叔在后面拦着呢。”顾曳这么回答，李珍却是皱眉，“恐怕他已经被拦住了，否则我能感应到他。” 啥玩意儿？最强战力就这么挂菜了？ “你爹给你雇的是假高手吧！” “.....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爹！” “我是你小祖宗！” 都这关头了，两人还怼得热火朝天，徐山本想提醒下这位小祖宗，却被鱼大头扯了下袖子，徐山一愣，正打算去看鱼大头提醒的那地方，却听到哗啦一声.... 冰箭倾斜而下，顾曳拽着李珍跟夭夭闪出，冰箭戳在地上，但并没有射中顾曳三人。 只是.... 顾曳眉头一皱，脚下被缠住了，冰流缠绕双腿，不，是六条腿，顾曳三人都被缠住了。 舆师好套路，竟猜到了她的动作，难道恢复了实力的舆师脑子也长了？ 就在三人被困住的时候，顾曳已经感觉到有一股阴冷的气息锁住自己，是舆师。 顾曳早料到舆师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但没想到对方真的来得这么快！ 锁定的气机越来越重，也越来越近，在那里！ 顾曳抬头看，看到上头冰流之中赫然有一条黑气流转，是触手送他过来的。 那触手是阴阳太岁的，约莫现在拦住涛的就是阴阳太岁，但舆师却被它借用触手跟冰流送到这里，距离顾曳他们不到一百米，而以舆师的实力，若是他恢复伤势，顾曳根本不是对手！ 最重要的是夭夭跟李珍就在边上! 无需三呼吸，其实就一呼吸，那舆师就在上方化出一条三尺长矛，朝着顾曳.... 黑矛还是原来的黑矛，但之前顾曳对付的舆师是重伤的，现在又是什么等级的实力？ 何况顾曳现在脚被缠住了。 一秒，黑矛落下，也是那一秒，顾曳用破笼解了束缚，却不是后退，而是往前双匕交叉格挡。 铿！顾曳整个人被击飞出去，体内热血翻涌，好强啊！这就是真正的四卦降师水准？ 若是有红颜在就好了。 落地后，单手抓按地秒，登风步一闪，避开那继续刺来的黑矛，顾曳踏步跃上冰霜墙壁，但那黑矛紧追不舍，操控的速度竟然跟顾曳的身法速度也差不离了，而且越来越快.... 不，应该说舆师是在愚弄顾曳。 夭夭往上看到高高在上的舆师冰冷得盯着顾曳，眼里有嘲弄跟恶毒。 自然，直接杀死一个人是最简单的报复，真恨极了一个人，就是要从精神跟肉体上双重折磨他。 黑矛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且不止一把，当第二把黑矛出现，顾曳受伤了。 刷，顾曳闪到壁下一角，看了一眼被划伤的手臂，鲜血流淌出，但到伤口就发黑了。 这黑矛还是淬毒的，顾曳手臂疼痛，脸色稍稍苍白了些，额头也有了冷汗。 这在旁人看来十分危险，自然有心不已，但他们也没法施以援手，因为那上头的冰流爬下来一只只冰蓝甲壳的蛊虫。 “是冰窒虫，还真是陈出不穷，他到底养了多少蛊虫！” 冰窒虫密密麻麻爬下，朝着众人包围而去，而在前头一段的位置.....涛的确是被拦住了，也的确看到了阴阳太岁，那是盾拦住的巨大冰块之中借由冰流游来的庞大柔软，看起来就很恐怖，这也是他第一次实际看到阴阳太岁。 顾曳说的没错，的确是一坨烂肉，但这烂肉很恐怖——操控冰霜力量吗？ 涛感觉到身体被莫名的一股冰气覆盖，而那阴阳太岁已经近前，就隔着一面盾.... 他看到了对方的恐怖眼珠子，也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蠕动人头，他们都张开了嘴巴，仿佛要将他撕裂吞吃。 完了，他不仅不能把自己的小主子带出这岭南，难道还要把自己折在这里？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尴尬了。 不过想想那顾曳之前说的话，他眯起眼。 “也算不出所料。” 涛手往腰带拿东西的时候，阴阳太岁仿佛察觉到了，发出怒吼，砰！！盾破！ 巨大的潮浪用来.... 同时，涛也将掏出的一大罐瓶子抛进阴阳太岁的嘴巴 那是什么？他不知道，反正顾曳说这玩意儿叫什么硫酸。 而且悄悄给他的时候还笑得特别阴险奸诈。 “那一坨烂肉实力再强也没用，那么大的血肉之躯总有血肉怕的东西，而且它体内神经特别发达，这也意味着它一旦受伤，痛感也越强。” “顾爷我精心攒的这一瓶硫酸精华液会让它用各种姿势哭出来的！嘿嘿” 那奸笑声还带有背景音乐似的。 他当时不是很信，要知道那可是最高实力达到乾坤上人的妖怪，能怕了这么一瓶玩意？ 他不太相信，但此时看到那瓶子被阴阳太岁的尖锐牙齿轻松咬碎后喷溅出的液体碰触到阴阳太岁的血肉后发出剧烈的滋滋滋声。 然后阴阳太岁又很“愉快”得“哭”出来了。 整个肉团都扭曲了，几十个人头各种惨叫哭声。 涛惊愕之下也被翻涌的冰流卷入，但他实力强，片刻便是跃出水面，踏水飞掠出，只是脑子里却是无比震惊。 ——这顾曳倒是什么来路，手段如此多，且如此厉害。 —————— 第311章 她是唐僧吗？ 顾曳被攻击得伤痕累累的时候，舆师是得意且舒爽的，但他也不是个蠢的，当郑越等人乘着顾曳跟李珍互怼吸引舆师注意且后期舆师也全程虐顾曳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那口子，正要跟老族长联手全力一击击破那面厚重的冰霜巨墙的时候。 “小心！”老族长一把拉回郑越，刚好避开冰中飞出的冰窒虫。 这一整面墙壁里面竟密密麻麻全是冰窒虫，打破一个洞，就会放出无数冰窒虫。 那就是必死无疑。 要死，竟是无懈可击的绝境？ 老族长等人心惊的时候，听到舆师冷笑：“真以为这点小把戏可以瞒过我？顾曳，你故意为此，不就是想吸引我注意力，以图让这些人逃得生天，不过你太自作聪明了，这天下间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故意不仅被伤身，还要被打脸伤自尊？ 按理说顾曳该羞耻的，可她闻言反而甩去了手臂上横流的鲜血，冷笑：“聪明是需要对比的，两者相逢必有一蠢，舆师，你说今日是你蠢，还是我蠢？” 舆师：“又在耍弄心机想拖延时间？我倒不急着杀你，我要一个一个弄死你在乎的人，比如她们.....” 舆师先指着李珍，还未指到夭夭，顾曳就爽快得说：“那你快开始吧，先从她开始，我等着！” 李珍：顾曳你大爷！ 舆师十分愤怒如何此时顾曳还这么跳脱，仿佛他才是小丑。 愤怒之下，他控制的三柄黑矛就朝着顾曳身体切去！ 顾曳倒不是真的用“苦肉计”来引开舆师注意力，但她知道这人会折磨自己，她拼的也的确是时间。 夭夭跟李珍也知道她拼的是时间，所以都等着时间。 直到舆师腰上挂着的御妖铃摇晃发出铃声，舆师脸色一变，下一秒，阴阳太岁的惨叫声传来的时候，夭夭跟李珍神经一松。 来了！有效！ 舆师第一反应就是顾曳又弄了什么幺蛾子，也不废话，当机立断控制黑矛想要肃杀顾曳。 节外生枝，他之前若不是想折磨顾曳，也不至于让这厮多活了这么久，但现在她必须死！ 顾曳依旧躲不开这黑矛，但..... 轰！当阴阳太岁痛苦之下无法控制冰霜力量，那掺杂了冰流的岭南河河流却是无障碍冲进了峡口中，水的巨力是何等的强大，阴阳太岁那庞大的身躯在其中怒嚎，未必是重伤，但必然很痛苦，而且是在舆师不在身边无法控制的时候，它的痛苦就无法压抑，于是这河流就冲进来了。 连舆师都来不及控制，就被这河流覆盖.....顾曳等人也是如此。 都入了水下，一时身体都是难以控制的，普通人本该是十分危险的，难道还会比之前的处境好？舆师摇动御妖铃，试图控制阴阳太岁去屠杀水下的人。 顾曳难道不知道水下才是阴阳太岁的世界？她会这么蠢？ 舆师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果不其然！顺流的话，那河流冲撞过去，最终会撞到什么？冰墙！ 轰！连所有的冰窒虫都一股脑全部撞成粉碎..... 所有人也一起被河流卷出那口子，进入了南荒地界。 这次是借力用力了我的顾爷，干得漂亮！ 当然，还有涛叔！ 巨响爆发的时候，已经用大风阵卷走所有雾气的道院之人看到了许多死尸，也看到了好几场惨烈的战斗场景。 一看到死尸的时候，他们内心就发虚。 不会死光了吧！ 还未等他们清点死人判断里面有没有郑越等人，忽听到巨响。 “什么声音？” “是南荒那边峡口传来，莫不是郑越他们已经逃出去了？” 不好判断，很有可能。 这些人正要动身过去的时候，带头的四卦降师忽接到飞纸传信。 “太好了！他们快来了！” ———————— 涛找到李珍，幸好李珍毕竟是习武者，而且身上有宝物庇护，并没有太大的损伤，只是趴在沙土之上有些狼狈，被涛浮起后，李珍抹去脸上的水，看到四周一片狼藉，冰霜还附地，有一层薄薄的，大部分人都分布在四周，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但还好损伤在可承受范围内。 不过.....“顾曳，夭夭！”李珍呼唤人，很快找到了顾曳跟夭夭。 但这两人跟郑越他们却都背对着她，似乎都看着一个地方。 一个水潭。 那水潭很大，其实原本应该是个大土坑，因为岭南河的河水贯冲出山峡，山峡后面的南荒境有刚好有这么一个裂坑，于是水灌入，形成了一个大水潭。 水潭水面现在站着一个人。 舆师，他浑身湿透，冒着黑气，而顾曳等人与之对峙。 涛跟李珍过去，如今这种境况谈不上优劣，只能说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问题是——“那阴阳太岁呢？” “在水潭底，约莫在恢复伤势。”顾曳的情况算是最惨的，可总体不算多厉害的伤势，至于毒什么的也没爆发。 这人身边有夭夭，自身也邪性，众人也没多问。 至于那阴阳太岁不露面，要么是那一大瓶硫酸让它哭得太投入，要么就是忌惮南荒。 反正目前阴阳太岁的威胁是大大减弱了。 众人也有了底气。 “你是算好的，知道我会在峡口拦截你们？然后借用阴阳太岁的力量送你们来南荒.....” 到了南荒，阴阳太岁才真正受制约。 如今，舆师又不惮以最高的限度来揣度顾曳的聪明。 顾曳却难得谦虚，“过奖了，我可不是神，没法料这么准，只是两手准备而已，若是你真的来了，必会带阴阳太岁一起，因你知道我们这边有一个实力比你还强的降师，你这么谨慎怕死，根本就不会有第二种可能。” “假如你跟阴阳太岁真的来了，我们铁定不是对手，唯一能匹敌的可能性就是把你们引入南荒。” 假设，又是假设，她因为这些假设做了很多准备，还以身作则来吸引舆师注意，最终还是赢了半筹。 “不扯了，现在就是你的事儿了，涛叔，让我见识下你这四卦高手真正的实力。” 顾曳拍拍涛的肩膀，一副“小伙子，这里就交给你了”的表情。 涛哭笑不得，但他知道自己内心是敬重这个小姑娘的。 强大，神奇，不可为而为之。 不过若只是对付舆师，涛是有十足把握的。 若不是知道涛的实力远比自己强，舆师也不至于把自己跟阴阳太岁分开，让阴阳太岁去拦截对付此人。 涛不是爱废话的人，打斗前各种请赐教就免了，他直接出手祭出了流转的降文，咒术流光扭转，而舆师擅邪气，邪气的确厉害，前提是它能突破涛的防御。 涛的盾咒愣是拦住了阴阳太岁控制的庞大河水，拦住这些毒流太容易了，盾一拦，他的人就已经到了舆师的面前，铿！！！ 舆师被打飞十几米远，落在水面上炸起一波潮水，受伤了！的确是不如涛。 但四卦毕竟是四卦，要秒杀恐怕很难，舆师又歹毒，因此打得十分酣畅，这也是四卦高手的过招，郑越等人并不插手，只认真看着，从中学习经验。 顾曳就直接了，坐在地上吃丹药喝水，虽也在看着两人打斗，但她并不是看，而是感受。 化龙玉玦洗的是她的身体糟粕，但她在降道上的天赋的确是得天独厚的，只稍稍看着就从中学到了诸多有用的，看着看着就入了迷，仿佛那卡住的三卦境界要松动了。 但就是因为顾曳入心近乎顿悟的状态，才让她猛然察觉到不对劲，那水下有妖气，她知道，是阴阳太岁嘛，可这妖气不对劲，太躁动了。 是那阴阳太岁哭得太厉害了？不是，暴虐，越来越暴虐，仿佛在准备什么..... 顾曳脑子里有一根弦在跳动，猛然，她脑子里滑过一道灵光。 她想起了那冰川核境中那些陶，陶中的女人，那大肚子的猴子，阴阳太岁身上的女人头颅，肚子里的胃池.... “不好，它不是真正的阴阳太岁！涛叔，离开水面！” 顾曳惊天一喊，涛本就在意顾曳这个人，被她这么一吼，当时未经考虑就撇下了舆师往水潭边上陆地跃去！ 而此时，水下陡然伸出巨大触手，朝着飞空的涛扑刺而去! 轰！那盾被击破之后，触手还打在了涛的胸口，但涛毕竟有准备，盾拦下了大部分力量，打在胸口后.... 他吐血了，但也灵动踏空闪避那触手的捆缠，落在了李珍等人身边，胸口外袍衣料被打碎了，露出了内里的防御降衣。 还好，不算重伤，只是吐了一口血。 但这阴阳太岁怎么忽然会出手，难道不怕引起南荒境内妖怪们的注意？ “不是它怕不怕，而是它自己也控制不住，因为要....” 夭夭：“度妖劫” 夭夭接上了顾曳的话，众人惊愕，妖劫？ “没错，这狗东西八百年前引起冰川冰流暴动就是因为在渡劫期，只是渡劫失败，受了重伤，养了八百年才恢复，一恢复，按照妖的境界规则，是必定要重新面临妖劫的，不过今日算是意外，也算破罐子破摔？” 顾曳朝舆师看去，后者虽不悦被顾曳看穿，但对她的话也颇有些冷笑。 “我承认你聪明绝顶，非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可比，可顾曳，说破罐子破摔还早了，你知不知道刚刚我本就没打算让阴阳太岁吞了他，因为一个四卦的降师还不足以补全它的境界，但有一个人不一样。” 一个人？谁？ 顾曳第一反应就朝涛求救：“涛叔救命！” 来不及了，她的脚踝又被缠住了。 妈的，打个锤子啊！坏事总轮到她！ 她是唐僧转世吗？ 第312章 渡劫 ———————— 顾曳觉得以后自己得写一本书，她是女主角，每次一出副本就得遭遇一次“总有冰火土各种绳子触手爪子抓我的的脚踝，而且每次都要拖拉拽她去什么坑潭池湖....” 最重要的是每次一拉一个准。 哗啦！顾曳被拽进水潭的时候，众人一惊，涛跟老族长飞掠而去要抓住顾曳，舆师甩出毒雨，拦住了两人。 “顾曳！”李珍想过去救人，却苦于自己没有实力，过去也是送死，转头一看夭夭，这个人明显比她冷静得多，只是盯着那水潭，眼底晦涩得很。 但她隐隐觉得夭夭绝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他似乎知道太多太多。 ———————— 被拽入水下的顾曳还未看清周遭就先侧身躲闪，果然，一条触手弹射过来，过了她的眼前，顾曳看到前头那蔚蓝的水中阴阳太岁那庞大的身躯之上盘旋着强大的妖气，是在压制克制吧，怕泄露了妖气引来其他南荒的妖，若是真引来了，恐怕妖劫还没来，它就先要被这些妖给害了。 这舆师肯定是觉得顾曳有特殊血脉，与其盯上不好对付的涛，还不如拿她来喂给阴阳太岁。 显然阴阳太岁也更“偏心”顾曳，大量触手朝着顾曳飞射而去。 哗啦！腰上的化龙玉玦被顾曳激活，鱼龙形覆体，她便是如水下鱼龙一般灵活穿行水中，避开这一条条触手，她肯定不是这阴阳太岁的对手，是想上岸。 反正在南荒度妖劫，这一坨烂肉是必死无疑的，可一旦引来那些南荒的妖，他们这些人也躲不过一个死。 得赶紧离开！ 顾曳盘算极好，速度也快，拼尽全力从水面冒头的时候，一照面就坠落下大片的攻击。 原来是那舆师感觉到顾曳要出来，故意打她呢！ 他要打顾曳，涛两人不许啊，老族长来救，涛攻击舆师。 一通乱战，水面炸得水浪狂飙，愣是让顾曳没法出水。 一冒头就炸下来。 “涛叔，族长老头，你们两个打个锤子，能不能让我冒个头！” 涛跟老族长觉得很丢脸，于是加大了火力，舆师毕竟是一个人，单体实力还不如涛呢，一时也被控制了。 顾曳赶忙乘机跳出水面。 脚才刚出水面。 盎！！水下妖气忽然爆发，好几条触手拽住了顾曳的脚踝，也缠向了她的腰身，顾曳翻了一个白眼。 缠住了？ 是鱼龙气，触手缠了个空，而顾曳已经落地，转头看去，那阴阳太岁却是冒头了。 一坨烂肉，数百人头，人头都有密密麻麻的黑发，此时五官扭曲，嘴巴张开，吞吐出猩红色的妖气。 妖气可比邪气还厉害得多，涛跟老族长不得不退避。 顾曳也朝他们打手势——别过去，这妖已经抓狂了，为了恢复最巅峰状态，不成功就成仁，来一个吃一双！ 众人都在岸边，且不断退避。 那舆师恼恨顾曳这些人太聪明，他的心思跟诡计基本上就没成功过，心好累！ 也只能硬着头皮渡劫了？ 若是如此，顾曳他们都要笑了——在南荒渡劫，渡不死你！ “赶紧走吧，此地不能久待，南荒那些妖恐怕要过来了。”涛虽然想看这阴阳太岁被炸死，也想杀死舆师，却知道留的越久，他们就越危险。 走！众人急流勇退，正要按照原来既定的顺序逃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舆师眼中戾气凶狠，忽拿出了一块东西。 那东西像是一块血晶，血红血红的，那血腥味太重了，重到顾曳他们老远闻到就犯恶心，好像空气里已经被血腥味占据了一眼。 “疯了！是要把妖怪都引过来不成？！！” 但舆师谨慎怕死，还没到破罐子破摔的底部，他拿出这血晶的时候，摇晃那铃铛，阴阳太岁低吼，水池中的水流流转而出，竟蔓延地面再爬起，快速形成一个立方的冰霜空间。 模样像是顾曳之前带过的冰川核镜！ 论控天地自然术，人真的难以跟妖媲美，舆师没到乾坤上人的水平，也控不了这样庞大厉害的立体冰霜空间，可阴阳太岁可以。 冰霜立体后，那腥气这么浓，却不是为了让他们顾曳反胃。 “他把那东西放进水里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徐山这么问的时候，忽看见老族长等侉依族的人脸色铁青。 “是我们族人的精血！” “他竟.....” 所有人都疯了，恨不得冲过去跟这个人拼了，还好老族长稳得住，压住了这些人的愤怒。 顾曳也惊讶，但也恍然，对的，这舆师躲在侉依山不就是为了侉依族的女子精血，之前都没显出这精血的特殊，如今用上怕也是逼不得已。 你们族的精血....顾曳刚想问，又吞了回去，血脉什么的关乎秘密，她还是别过分了的吧。 但她察觉到夭夭的表情，他知道？顾曳心里纳闷。 这是侉依族的绝对秘密，他们不说，其他人也没发问，还是先把这冰霜给打破再说吧。 众人齐攻冰霜墙壁，但那大水潭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池血水，血腥气全部被封在冰霜之中不外露，连地面都被血气给浸红了。 如此庞大恐怖的血腥气足够让阴阳太岁恢复巅峰了，这舆师往日不舍得用，现在用了...... “它的妖气加重了！好快！”顾曳吃惊，暗道这侉依族的精血如此厉害，也不知藏着什么秘密，但现在这个局面又极其不利于他们了。 不能让这阴阳太岁渡劫！若是成功，他们必死无疑，若是失败，这冰霜空间破出，妖气血气外泄，引来南荒的妖，他们一样必死无疑！ 绝境啊！ “一二三，攻！”所有降师都疯也似齐齐朝冰墙攻去！ 连续集攻三次，凝聚力越来越强，但这冰墙也越来越强。 “不行，它在恢复巅峰状态，以我们的实力根本破不开它！” 哪能怎么办？就这么等死？ 顾曳咬了下唇，眯起眼，看向涛。 “弄死那舆师！抢那铃铛！” 顾曳忽然提出的这个法子无疑是出人意料的，但涛跟老族长也回神，对了，顾曳以前就说过这舆师是通过那铃铛控制阴阳太岁的，也说明这铃铛至少对阴阳太岁有莫大的作用。 在阴阳太岁完全沉浸在吞**血的时候，涛猛然指尖掐印，嘴里吟诵咒法，法术作用在舆师身上的时候，舆师发觉了，冷笑，身上邪气扭转，反击了咒法，但也加快了摇动御妖铃的速度。 对了，这人原来被顾曳斩断了一臂，恢复了？不能吧，活人血肉绝不是他现在这个水平可能有的能力，那就是——假尸手。 这厮也不知用了谁的断手接上。 但在他反击又摇动铃铛的时候，一心二用，可能三用？ 老族长就是那个三！ 毒气大范围释放过去的时候，舆师袖子一甩，飞出十几只蛊虫，蛊虫飞舞在毒气中，似乎在吞吸毒气。 看来是克侉依族毒术的，这人早有准备。 不过四你？ 顾曳就是那个四。 服过解药在毒气之中潜行靠近的顾曳猛然爆发！ 那双匕朝着舆师后背突袭！一个暴击背刺！ “早料到你了！”舆师虽被涛跟老族长牵制，但毕竟料到这种时候少不了顾曳出手，他也是有准备的，后背脖颈窜出的一条黑蜈蚣朝着顾曳一照面就用尾后针射出毒箭，那箭矢锐利，速度，朝着顾曳脸面射去！ 顾曳最怕毁容，势必要躲的....她的速度也的确快，似乎也料到这厮会有后手，躲闪后脚下一滑..... 还来？舆师警戒极致，但也有些狼狈，他不是神，以一敌三压力很大，但只要熬过这个时候他就赢了！ 一瞬，舆师忽然不顾涛跟老族长的术法，只全信锁定顾曳，然后... 哗啦！ 顾曳被邪气缠绕住，且术法作用身体上的时候，舆师笑了。 抓了这人，那涛跟老族长还敢动手？ 彼时，涛跟老族长的确不得不停手，但他们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舆师也暗叫不好，因为他看到了顾曳在笑。 “人多势众还是有好处的。” 什么意思？你们三人之外难道还有第四人？ 有！ 当郑越跟山青启动旗阵，风火起！ 经常默默出手惊艳有一度被忽略的“顾家媳妇”夭夭再次默默地拉了一下手指上的线条。 那线是白蚕丝，是顾曳以前用的，晶莹剔透的白蚕丝也不知是合适布置好的，是他因为“担忧”顾曳而移动的时候不经意布置好的吗？还是压根没人留意他的时候布置的。 反正机关暗器什么的最高使用境界就是———你中招了的时候才发现它原来存在。 夭夭每次出手就处于这种境界。 九个精巧但模样似小块石头的小针筒被很随性得扔在了九个方位，跟那些石头相似得很。 他扯动金蚕丝的时候，九个小针筒枢纽拉动。 一个针筒三十六个小孔，三十六乘以九就是三百二十四，三百二十四枚飞梭无形的细微银针瞬间爆发出。 那是什么？暴雨梨花针！过了风火就是淬烧了上面的毒液，毒针发热，入体后毒液就作用更快！ 第313章 胚胎本体 于是舆师猛然感觉到身体有密密麻麻刺痛感的时候，毒素已经发作了。 他是玩毒的，各种蛊毒都擅长，他连那老族长其实都不放在眼里，但他没料到这世上有一个不露声色默默发暗器的夭夭。 他平常还有一个爱好就是——默默研究毒药。 顾曳看过多少千奇百怪的书，他就看过两倍于她的毒书。 这是专业毒师与非专业毒师的较量，在针刺入体内并且发作的时候，舆师其实就已经输了。 他吐血了，身上的毒气防御罩子都维持不住。 顾曳突袭，手中匕首一转，狠狠斩断那假手，然后就要抢夺那铃铛.... 轰！忽然一个雷劈下来。 直朝着阴阳太岁，但顾曳跟舆师也在阴阳太岁身体上方，这一劈就把两人也覆盖其内了。 妖朽啊！这可是妖劫雷刑！两人二话不说齐齐跳下血水中。 而在他们身后....轰！雷霆轰在阴阳太岁身上，彼时血水中的血液已经被吸收了很多，颜色已经淡了，阴阳太岁身上妖气太重，这么强大的妖气让顾曳很不舒服，仿佛骨头里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不过雷霆冲击在阴阳太岁身上，这一大坨烂肉嗷嗷直叫，杀猪似的，震得顾曳耳膜都要聋了。 最主要的是那烂肉还挺有手段，浑身肉团承受了雷霆，人头哀嚎，血肉蠕动下，那雷霆竟被反弹出一些。 无耻啊！渡个劫还反弹雷霆！肉多牛叉啊？ 顾曳看到那雷光朝自己反弹过来，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急忙一个躲闪，跃出水面。 而此时雷霆速度极快，从天落下相继两三道，道道强大无比，细微雷光反弹出来，逼射百多米落地后炸出一个个深坑，焦烟四起。 太恐怖！若不是他们之前都躲远了，恐怕在这个距离内也躲避不开，速度太快。 也就顾曳的速度勉强躲开，但也被多余的雷气给冲撞了。 一个飞扑后又翻身而起，一捂嘴巴，血从指甲缝隙流出。 特么肉泥度个劫也能把她伤了？她一定是个假女主！ 不过那阴阳太岁也没好到哪里去啊，肉泥炸成了肉窟窿，妖气惨淡，天空还在酝酿一层翻滚旋绕的雷云。 最后一道雷劫！水中的血再次被吸收，血色完全淡去，恢复了清净，阴阳太岁庞大身躯蠕动，似乎血肉被劈裂开了一些，它在竭力修复。 顾曳看到这一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它似乎可以成功度过。”涛等人心惊肉跳，生怕这阴阳太岁渡劫成功，但御妖铃并没有抢到手——刚刚那雷霆坏事儿。 而中毒的舆师也躲在了水下，一时让顾曳他们难以动手。 完了！怎么办？ 众人一时没了章法，且看那第三道雷霆已经酝酿得差不多了。 下水！顾曳，涛，老族长还有郑越四个人不约而同全部跳下水。 这是要拼命啊！ 水下，舆师看到四人朝他游来，中毒之身，恐怕凶多吉少，但他也是孤勇之人，眼下竟疯狂摇晃手中铃铛，水下波纹流动，那铃铛发出的声音让阴阳太岁的肉身蠕动的速度太快，水中冰流被它疯狂汲取，连带着水波也流转起来，险些要将涛等人卷向那阴阳太岁的口齿之中。 顾曳是最畅快的一个，鱼龙化形，并不惧这水流，须臾便是游到了舆师面前，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夺下那御妖铃，但这铃铛刚入手，她就感觉到铃铛中有一股邪气径直冲入她体内。 舆师吐血，可看到铃铛邪气入了顾曳的身后，冷笑，他用了多少年才可以掌控的御妖铃岂是普通降师可以随意碰触的，它本身就有强大邪性，若是自身不够强大，便会被反噬。 这顾曳分明是找死！ 顾曳此时的确不妙，邪气入体，她登时感觉全身血肉都乖张阴戾起来，似有一个鬼魅已经附着她的身体，想要掌控它一般。 这破玩意果然是灵器啊。 但它跟舆师都低估了顾曳这个人——她厉害起来不是人啊！ 邪气入体之后的确贯通进入经脉血肉之中，但并不能直接引顾曳入魔，因为根本控制不了她的意志。 但她身体是十分不舒服的，不舒服到她骨子里的蛮横又出现了。 妖怎么了，降道怎么了，就不信摇不死你！ 顾曳不管不顾注入降力，叮铃铃！铃铛被顾曳疯狂摇晃起来！ 你让老纸不舒服，老纸就让你停不下来！ 剧烈的铃铛波动让正在预备硬抗最后一道雷霆的阴阳太岁一整坨烂肉都不好了，精神力一时溃散迷乱，而此时..... 轰！ 那有一米直径粗的雷霆劈下来，把那坨小山似的烂肉劈个正着。 一瞬间，肉泥无数飞剑....冲击波让整个冰霜立体空间都裂！开！了！ 轰！碎冰块飞梭，众人被潮浪掀飞而出，那巨大的声响也终于翻涌传出去。 先不说南荒那边如何吧，端是它通过山峡，进入岭南境内..... 从雾团区域一路急赶的道院之人已经看到山峡了，也感觉到这里残留的妖气，自然知道这里经过一场强横的打斗，可让他们意外的是——郑越他们好像又躲过了一劫。 “估摸是他队里那位高手的缘故吧。”也只能这么想了，但想想有阴阳太岁在，好像那个四卦的高手也不顶用吧（涛叔再次被轻视了） 正此时，他们忽听到雷霆。 队伍顿时停下，雷霆？ “怎会打雷，这时日....是南荒那边！” “恐怕不是正常的打雷，难道是有妖渡劫？不好！是那阴阳太岁！” 道院的人感觉十分不好，加快速度，但南荒那边的阴阳太岁也感觉十分不好。 被劈烂了，浑身的肉被劈烂了五分之三四，只剩下四五人高的一坨核心模糊血肉，不过.....胃被炸烂了。 那胃液咕噜噜流出来的时候，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且这玩意儿污染性极强，竟是将偌大的水潭都弄成了翻滚的酸胃池。 可把顾曳恶心坏了，涛三人也受不住，纷纷要跳出池子。 可问题是——触手又来了。 顾曳被再次拽下去的时候，涛三人回头，看到这厮大喊：“为什么又是我！” 三人：我们也不知道啊，怎么又是你.... 不过这美艳超凡的大美人被拽入那翻滚着尸肉跟酸液的恶臭池子.... 那池子好像茅坑哦。 三人觉得心很痛！不忍直视！ 既然心痛，也怕被这人报复，还是救吧！刚出“茅坑”的三人纷纷冲上前去..... 但茅坑下面的顾曳很不好，因为她被拽到了那阴阳太岁的前面。 这一坨大烂肉还往外溢出血，那血是很邪性的，也是妖血，冒着寒气，顾曳差点没被冻住，但那裂口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反正这触手不肯把她往里面送，却是要刺入她的体内吸取血液。 想吸她的血养伤？渡劫失败还这么嚣张，做你的春秋大头梦！ 顾曳袖口一甩就拿出一个瓶子，哗啦啦那裂口里面倒.... 硫酸厉害哦~~血肉果然收缩起来，要刺入顾曳体内的触手也收缩了，可倒下之后，咕噜咕噜咕噜。 好像有什么在喝。 顾曳表情一僵，却是看到那蠕动的血肉之中挤压出一个东西。 一枚卵？不，是胚胎，竟是一枚胎膜等都发育完全的胚胎。 里面蠕动的东西晶莹剔透，煞为好看，不会是孩子吧！ 顾曳看到这胎膜裂口哪里，赫然是它的脸，嘴巴蠕动，吞吸那硫酸.... 不是人，是十八足的虫子！ 一只一米长的冰蚕！ 这冰蚕跟个孩纸似的窝在胚胎里，还吸奶似得吞吸着硫酸，这太邪性了！ 虫子还有胚胎啊？虫子还吃硫酸啊？ 一开始不是怕硫酸的吗？ 顾曳脑子里飞快转动——是抗性吧，虫类的抗性一向强。 这玩意儿是妖，这硫酸也是她锻造降器的时候从那些矿石里面提炼出来的，在这鬼东西面前只能用一次啊。 跑！顾曳觉得它邪性，不敢硬怼，便是想逃.... 那触手也的确松开她了，但她后背忽然被一击！ 是舆师！这厮是在顾曳刚刚专心看那冰蚕的时候靠近偷袭的。 好嘛，顾曳被后背一击，那是黑矛刺入.... 竟没刺入，因顾曳总算激活了身上那个防御肚兜。 肚兜发光，黑矛被拦住了，但毕竟是舆师的用力一击，力道很大，顾曳顿时就吐血了，一口血彪出..... 落在那冰蚕头上，它的浑身都是剔透如冰的，仿若透明体，顾曳的血落在它冰体上，渗入.... 这鬼玩意儿竟一秒变色了，血红色，变成血蚕了？ 妖孽啊妖孽，顾曳一脚踹在泥软血肉上，想要借力弹出，可糟糕就在这血肉蠕动，竟吸附住了她的靴子，像是胶水似的。 顾曳二话不说直接脱了鞋子，转身就化鱼龙游窜.... 岂能让你跑了！ 那血冰蚕身上发出微妙的声音，这水流竟然冻结了！ 顾曳游不动了，只全身霜冻。 不好！ 顾曳一动不动，只能看着那冰蚕从那血肉中射出纤细的丝线缠住她。 这是报应啊，她常年拿冰蚕丝玩人，如今却要被冰蚕妖给害了。 丝线细微，轻易刺入毛孔，入血肉而抽取鲜血，晶莹丝线变成了血红，血流向冰蚕.... 四五米远，血被抽离的顾曳整个人脑子都涨涨的。 人也被抽到了阴阳太岁血肉前面。 舆师见到这一幕就放心了，这人总算倒大霉了，不过阴阳太岁的本体竟是冰蚕？ 好像也不是普通的冰蚕。 第314章 突破？ ———————— 当然不普通，哪些冰蚕会吸血啊，又有哪些冰蚕胖得跟一头小猪似的。 这胖猪蚕吞了顾曳好些血，浑身都血红血红的，仿佛吃了炫迈跟红牛的混合体似的，妖气陡然昌盛，那是近乎已经渡劫成功的庞大妖气。 只吞了这个女人的血就直接修复了伤势，而且疑似要突破了？ 这水下也只有舆师看到这一幕，当时脸色变幻，眼底竟有诡异之色。 这顾曳...绝不是普通人。 他心思斗转，竟也打起了顾曳血液的注意，悄然靠近...... 而在此时，顾曳被吸走了身体大部分血液，当时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但她脖子上的白骨塔陡然清凉，清流从她脖子侵入体内，直达脑袋跟心脏。 一瞬间清醒！顾曳的手指无意识或者本能性得捏住了化龙玉玦，哗啦！鱼龙形，龙气？反正龙气是最强的妖气了吧，且是阳刚凛然的龙气，竟一时碾压了猪冰蚕的阴冷妖气，而此时醒来的顾曳感觉到了自己被抽出的血..... 她对这些血是有感应的。 血入了阴冷至极的猪冰蚕体内，她感觉到了冷，便想要热。 血仿佛活了！它开始焚烧！那浸染血色的细丝竟无端恐怖焚烧起来了！被焚烧冰晶体也陡然剧烈收缩，妖气忽然起伏剧烈，猪冰蚕肥胖的身体扭曲，发出似鬼童般惨叫的声音。 此时，顾曳急于抽回自己的血，不然她必死无疑！血液逆流，卷了冰流跟妖血一股脑朝着顾曳体内而去。 轰！顾曳体内冰火交加，一半焚烧一半化冰，妖可以吸血，人怎能让妖血入体？这就是生物阶层不同的差别，哪怕人不承认，妖也的确是临驾于人族之上的。 所以沾染了妖血的顾曳绝对必死无疑的吧！ 舆师看到了这出人意料的变化，当时错愕，但也当机立断，直接朝着顾曳身后扑去，举起手中黑矛，意图朝着她脑袋刺下..... 陡然，他的手臂剧痛，经脉被封锁，他猛然转头，看到水流之中有一个身影快速游来。 这人的五官平凡丑陋，但一双眼在水下竟清明美妙似仙，但那般冷冷无情得看着他，又像是冰下无情的妖精。 毒，这是什么毒？本就被顾曳斩断了真臂，又断了假臂，如今唯一剩下的手臂又被毒针刺中，舆师怕急了顾曳，是因为吃多了她的苦头，但在这个人身上何尝不是。 毒，又是毒！自己这个毒师屡屡被他下了毒！ 这个人叫什么来着？ 舆师快速封了身上的经脉，对夭夭杀意极甚，也知道这个人并不是降师，手无缚鸡之力，自然要杀了她！ 舆师正要扑向夭夭，后面传来水声，是涛三人！舆师咬牙，便是放弃了夭夭，反拽住了那猪冰蚕往上游去。 涛三人看到夭夭的时候是惊讶的，暗道这姑娘怎比他们还快就下水了，但一看到舆师要逃，也来不及多想，便是齐齐往上追去.... 夭夭转身看向顾曳，顾曳此时体内血流逆窜，身体也流转了冰性跟火性的力量，几乎要把她折磨死。 太痛苦了，痛苦至极，夭夭抱住她。 夭夭清瘦，可神骨清俊，冰肌玉骨似的，有一种如玉的温润感，这温润是此时被冰火折磨的顾曳需要的，那是一种平衡。 这种温润的平衡安抚了顾曳的痛苦，也仿佛然顾曳体内流转的力量变得温和..... 温和之下，冰冷的妖血竟被顾曳的血焚烧覆盖了。 冰被吞噬，全部变成了火。 焚烧的血液贯通顾曳全身，她无意识捏紧了夭夭的手臂，身上的降力不断擢升，经脉被疯狂拓宽，那焚烧的热血洗刷这些拓宽的经脉一连好几遍，虽然痛苦，却也意味着——突破！ 经脉拓宽，降力也翻了好几倍，变强的幅度不可知，但的确是在短短几个呼吸恐怖蜕变。 夭夭垂眸看着顾曳手中握着的化龙玉玦，这玉玦之上的龙头鱼身在摆尾，散发出强烈的龙气，且有红光焚烧似的。 鱼龙也在焚烧，俨然是跟它的主人契合了似的。 他的阿曳啊，怎就这般好，这般厉害呢。 ———— 轰！当强烈的火属性降力从顾曳体内涌出，她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冰冷水流之中那清俊的眉眼——夭夭。 水下，夭夭的面容早已被水流洗了个彻底，恢复那倾国倾城的清华殊容，多赏心悦目啊。 顾曳看到她，两人四目相对....，笑了，却也做了一个手势。 手指指着上面，夭夭了然，便是点头。 哗啦！顾曳身形如鱼龙往上窜出，速度竟比之前快了好几倍，只须臾便是窜出百米深的水流.... —————— 舆师冲出水面的时候还吓了李珍等人一跳，但看他断了一臂又中毒，于是放了些心，就是惊愕他怀里抱了一头白花花晶莹剔透的小猪... 奥，不是猪。 “冰蚕？！”李珍等人也没想过这玩意是阴阳太岁本体，还以为是舆师从这水潭里挖出来的。 但这冰蚕还带着妖气，阴冷得很。 话说在顾曳那个世界里，曾经有一部电视剧是这样的：女主中毒后，男主爬上冰山掉下后落到一个洞里，在洞里找到一种名为冰蚕的至宝，然后回去喜滋滋得将冰蚕往女主的嘴巴上一放，分分钟吸了毒素，然后女主睁开眼，美目盼兮....然后就接吻了，后来就直接滚床单了。 当时，顾曳正在大学开课，下面有不少学生在讨论这个电视剧，顾曳听到了，默默说了一般的课，然后当着好些老教授跟年轻研究生后辈的面说：“武侠小说的蚕属性一般定性为阴，不属五毒之内，但加个冰就不一样了，是冰属性剧毒，救人是以毒攻毒，体内残留冷气，不喝点红枣补补血暖暖身就急着交流身体情感的话，不说热胀冷缩这种事儿，单从触感来说，太冷的话，也会不举吧，现在的电视剧都这么不实事求是吗？” 她是特别淡然又轻描淡写的，还喝着茶翻着书，当时热闹的课堂一片肃静。 后来有人把这人发帖子到电视剧官网，还一夜之间把顾曳送上了热搜榜第一名。 当然了，李珍等人可不会想这么多，也不知道顾曳以前的事儿，只知道舆师出来了，顾曳跟夭夭等人还在下面。 山青等人正要出手牵制舆师，忽听水声，只见涛等人跳跃而出。 来了！这下总能拿下舆师吧！ 涛三人踌躇满志，出手霸气.....眼看着舆师也是重伤中毒，拿下他轻而易举，却没想到跳出水面急于逃走的舆师目光闪烁，竟指尖逼出大量精血。 血遁，这厮走投无路也只能精血血遁，这遁逃的距离并不会有多远，因这技能太神通，以他现在的修为效果不会太好，反噬也厉害，但起码能脱身离开，挪移出一段距离，后期涛等人要追也是没那么简单。 但这血遁必然让他损失大半修为，也不知要修炼多久才能恢复，涛等人一看他要遁逃，当然慌张，可来不及了..... 血气起，舆师先身体要遁了！ 陡然，水面哗啦射出一道水光，那水光潋滟，有一团红！似乎还焚着火，双匕有暗光，暗光是红的，藏在匕首里面，流转，焚烧，然后爆发！ 在舆师身后爆发！ 她跳出，跳刺，朝着舆师的后背，位置跟舆师之前刺她的一模一样。 土贼，去死吧！ 舆师本在血遁，哪里防得住顾曳从水下突袭上来，一个背刺就是神霄的纯攻神光暗光。 顾曳一出手，就知有木有！ 这一背刺，快狠准，但重点是强度，降力翻倍，且竟是火属的降力，那爆发力就更强了。 只听得舆师闷哼一声，胸口就喷出了血，扑倒在了地上。 这下是真的死了吧！结束了？ 李珍等人有些恍惚，郑越跳到岸上，而涛跟老族长也上了岸，看着顾曳瞬杀舆师，不是不惊艳，只是更惊讶。 ——她突破了？ “你突破了，从二卦到三卦？” 惊讶点1：她临阵突破了。 惊讶点2：她原来才二卦？ 惊讶点3：她突破到三卦就可以瞬杀四卦的老油条舆师了？虽然他重伤了。 这一个问题里面信息量不小，顾曳点一下头就等于回复了三个问题。 众人默了默，厉害的哈，我的顾爷。 不过众人惊疑的时候，再有水声传来，还以为又出什么幺蛾子，仔细一看..... 从水下出水妖娆，湿身朦胧，如墨的发丝分落在后背跟脸颊，皮肤苍白似雪，唇永远是嫣红色的，眉飞剑飘，双瞳若黑暗中的漫天星辰，光辉星星点点，点墨如光。 有一种美艳到极致便清华，有一种清华到极致便神俊。 夭夭便是那种如花娇美艳丽近清华，清华清冷成神俊的美人。 无男女，不雌雄，美兮盼兮是妖娆。 这人谁啊？这美人谁啊？这绝世美人谁啊！！！ “难道是......” 夭夭抬眸，水流淌在他脸颊上，他谁也不看，就看着顾曳那边，待看到她毫发无损，眼底有温柔，有笑意。 恩，没错了，就是顾爷她媳妇。 这普天下还有谁会有这么腻死人的目光看仇家满天下的顾爷？ 只有夭夭媳妇。 第315章 救命来也！ 夭夭是妖娆，顾曳也是，这两个人都湿身了，一个瞬杀了舆师，一个出水后上了岸，也不在意别人瞠目结舌的表情。 倒是顾曳打了一个响指拉人回神。 “别看了，再看我生气了！赶紧清点人厉害这里，还有那个猪冰蚕....” 猪冰蚕，冰蚕？ “是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徐山一喊，顾曳便是看到扑在地上的舆师身体.....抱着？ 若是抱着，上半身不是应该凸起吗？怎么是平爬，仿佛那冰蚕不见了似的。 顾曳可知道这玩意长得可胖可胖了，绝不是能压平的主儿。 若不是跑了，就是..... “不好，快跑！！”顾曳一面朝众人示警，自己却猛然朝那尸体冲去，手中匕首旋转，再一跳刺，似乎那尸体下面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但还是慢了一步。 冰蚕是那么好抱的？冷吗？毒吗？人家还不是普通冰蚕，是妖啊妖！ 舆师聪明一世，却愣是糊涂一时，当那顾曳瞬杀了之后，鲜血喷出之时，他其实还没死绝，但感觉到胸口有锐痛，原来是被顾曳反抽了血后无声无息近乎死去的冰蚕身体渗出密密麻麻无数的透明丝线进入了他的胸膛，刺入皮肤后吞吸血肉精华，咯吱咯吱不过几个眨眼就将舆师吞吸成了干尸，只剩下干瘪的皮。 顾曳一个跳刺下去，匕首还没碰到尸体，那尸体就瘪下去了，但匕首碰到的是一个茧，冰晶肉茧！ 顾曳的爆发力是极强的，论单攻杀伤力不下于一般的四卦降师，可她如此一击，竟连这茧的壳都破不开，这冰蚕不是渡劫失败吗？这结茧就是它的退路？ “退个毛线，蚕结茧是变~态发育，这鬼东西是要结茧发育！是要跟我们同归于尽！” 顾曳也不懂为什么渡劫失败的猪冰茧还能结茧发育，她隐隐察觉到可能跟自己的血有关，可她当时抽回血了啊，就少部分留在这厮体内..... 如果只有少部分，还能让它渡劫失败还结茧，那她的血~~ 顾曳猛然打了一个寒颤，似乎看到了无数的妖怪正在赶来的路上！ 麻痹啊，不会这么坑她吧！ 越在内心抓狂挠墙，顾曳就越镇定，看到自己一匕首刺不破这茧壳，就打算来第二下，但这茧壳忽然噶擦一向。 总不会是我一匕首刺开的吧，倒像是它自己裂开的。 顾曳脑子一抽，直接往后跃，但那裂开的口子已经射出了一道光，直接劈顾曳面门，顾曳虽然后退，但那光好像长眼睛似的，妖光强横，顾曳反应力强，紧急之下用匕首格挡。 而且双匕！ 但....铿的一生，双匕竟都裂开了，且顾曳被打飞十几米远，落地后快速甩去已经裂开但还被冰霜覆盖的匕首把柄，但指尖还是附上了冰霜。 顾曳运转降力，火属的降力在之前还留有火力，可如今她要控制却是做不到，只能说它的本质是可以驱逐冰寒的，于是冰霜化开了一些。 这太恐怖了，这玩意算是渡劫成功了？ 顾曳被打飞，其余人也是大吃一惊，且是此时，噶擦噶擦！那整个茧裂开了，深蓝色的冰气翻涌着缭绕而出，磅礴的很，只眨眼就足足有十几米直径。 “它出来了！走！” 真正渡劫成功的冰蚕不到七卦也至少有六卦乾坤上人水平，他们这群人捆一起也不够它一个冰术冻结的！ 跑跑跑！ 涛抓起李珍，老族长等人护着夭夭，而顾曳往后掠飞的时候，回头看到那妖气之下飞出一只长着纤薄双翼又冰晶剔透美妙极致的——蝴蝶？ 冰晶蝴蝶？就是头有点大，胖头冰蝶啊？而且这冰蝶是双面双头的，一面男，一面女，但女面是正面，八分人类女子模样，但口鼻有触角。 天下妖怪，纵横万千，人类对妖怪的认知实在太少，这胖头双面冰蝶是什么玩意儿众人不知道，就知道它很厉害，足以杀死他们所有人就是了。 跑！众人纷乱逃亡，这还真是够曲折的，帅不过三秒啊，还以为副本已经过关，赢了呢。 结果..... 顾曳不想跟这些人一起跑，就喊着：“分开分开，别一起。” 果然分开了。 然后那胖头双面冰蝶好像就盯着她追了，一出茧壳舒展双翼就直奔顾曳屁股后面，其余人好像也不用跑了。 顾曳气得不行，老子信了你的邪！又是她！ 夭夭等人有良心，也不会留着顾曳一个人被胖头双面冰蝶祸害，正要过去救援。 陡然，南面深处的荒芜之中黄沙飞滚，天空一端似乎乌压压临了乌云，那是非常恐怖的气势，像是又沙尘暴滚来，但顾曳他们感受最深刻的却是——妖气！ 妖朽啊！这里破茧了一只胖蝴蝶，那边又来一个黄沙怪？ 胖头双面冰蝶本来追上了顾曳要摁死它，陡然感觉到这黄沙怪的妖气，便是惊戾得很，竟吓得撇下了顾曳就要逃..... 逃？郑越等人还未来得及上前就看到那恐怖的黄沙风暴滚来，狂风作怪，飞沙走石中隐退看到一庞大的妖躯脚踏恐怖的流沙。 那妖躯很庞大，在黄沙飞转中看不清实体，但隐约轮廓有两三米高，四五米长，体格粗壮，踏地有沉闷的裂土声。 它好像是飞来的一样，飞沙走石，到了后，夭夭等人只在外围听到胖头双面冰蝶发出尖锐的惨叫声。 咋了？ 在内中的顾曳却是能近看到那黄沙怪脑袋一顶，额头大角刺破了胖头双面冰蝶凝出的冰墙，裂墙后，前蹄践踏地面，轰隆！沉闷的震音让数百米范围内的地面都震起了许多沙土，也有震音。 胖头双面冰蝶本来飞走逃离，但这黄沙怪先来了一个地震音攻，它一下子晕头了，但双翼本能扑腾，冰霜翻涌。 黄沙跟冰雪谁更强？妖的术是本能，根本无需咒法，因此攻击速度很快，突兀就来，而且这两头妖段数都忒高，不是飞沙走石就千米封冰，厉害得很。 夭夭等人都被差点卷飞出去，倒是顾曳最倒霉，就在两头妖怪中间...... 顾曳一看情况就暗道以自己这倒霉的尿性，如果乘机逃走的话，反而会吸引这两个妖怪的注意，保不准握爪子言和一起来追杀她然后分食了，与其这样，不如先借了这黄沙怪的力量将胖头双面冰蝶杀了！ 心思一定，顾曳翻手拿出了那铃铛，用力摇晃.... 虽然舆师是见地藏佛去了，可这御妖铃对它显然还有很大的影响力，摇晃的时候，本专心对付黄沙怪的胖头双面冰蝶就不好了。 轰！黄沙怪乘机用额上大角顶刺在了胖头双面冰蝶的柔软腹部，刺穿，胖头双面冰蝶惨叫，冰流恐怖爆发，双翼扑扇，往后飞掠，跑了！ 黄沙怪见它跑了，也不欲追，毕竟一个是飞的，一个是跑的，它又不是个傻的。 不过总有一个是追的上的，它一转头，看到了偷偷摸摸想要溜走的顾曳。 吼！！！黄沙怪怒吼之后，外面的众人心惊，继而看到黄沙之中飞奔出一庞大巨兽，那大头似乎还叼着什么东西，那什么东西似乎是顾曳。 她怎么又中招了！轮着被盯上啊！ 涛等人也是醉了。 这妖怪连胖头双面冰蝶都搞定了，他们怎么救！ 就在众人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天空飞梭白鹤流光，白鹤清亮啼叫，仿佛荡涤了四野荒芜，众人齐齐抬头，连那黄沙怪都抬头看去。 一个女人驾驭着白鹤从天边飞来，指尖一点一划一按，弯月流光切割而下。 太快，太强，乾坤上人之威。 她来了！“前辈，阿曳在那它口中。”夭夭声音清朗，入了白鹤之上沈青玥的耳中，但他知道这个人其实肯定已经看到了，毕竟乾坤上人的视力是可以清透数百米远的，何况还有白鹤。 没听之前白鹤之前叫喊了吗。 当然了，郑越等人也认出了这个人是谁。 “是青玥上人！” 沈青玥控制的弯月流光劈在黄沙怪的额角上，发出巨大的弹光，空气气波都荡了好几圈似的。 黄沙怪往后退了一步，看见这弯月流光飞梭在周遭，它似乎也忌惮，身边的飞舞黄沙更甚，朝着天空的一人一鹤叫唤。 不过沈青玥不在意它的叫唤，却是先听到顾曳的叫唤。 “小姨妈救我，呸呸，这黄土牛的沙子可呛死我了！” 呸谁呢！你个臭丫头！惹人就算了，如今连妖也惹了，也不知走的什么邪风。 沈青玥又气恼又无奈。 但还好找到了。 “放下她，我放你走。”沈青玥声音清雅，从天而落，这黄沙怪其实比人还聪明，如何不知道强大的一人一鹤在意嘴里叼着的这人。 不然哪里愿意跟它休战。 本来沈青玥提出这个要求，众人以为这黄沙怪该是同意的，可结果是....... 它低吼一声，竟猛然撒蹄子要跑！ 沈青玥眉头一皱，她不怕这黄沙怪，但怕伤了顾曳。 这畜生怕是知道她束手束脚才这么大胆。 第316章 一直被拐，从未超越 沈青玥抿了嘴唇，手中结印，青流流转，瞬息缠绕了黄沙怪的四足，黄沙怪感觉到了，停下奔跑，四足践踏大地，青流崩断，但就这一呼吸，沈青玥跟白鹤就已经下来了。 尤是沈青玥，化作流光飞掠而下，瞬息到了黄沙怪的脑袋上面，右手手掌摊开，手腕婉转，弯月陡然扩张，圆环化流，捆缚了黄沙怪整体，左手刹那在空气中划出一条流光，上面有数个青光降字流纹，随着左手一压，悍然轰在黄沙怪那大脑袋上。 喷！黄沙怪偌大的身躯被她一掌轰跪在地面。 地面龟裂百米之远...... 太可怕了。 得救了？顾曳看到黄沙怪被打下了，就以为自己可以得救了，但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因她看到这裂开的地面下面好像...... “小姨妈，下面还.....” 沈青玥已经感觉到了，跳下黄沙怪后背，要将顾曳抓出它嘴巴的时候，地下裂口涌出恐怖的流火，似触手，将庞大的黄沙怪整个卷入地面，连带着顾曳也..... 咫尺距离，沈青玥眼看着顾曳被黄沙怪含在嘴中，又被那诡异的流火拽入地底。 “夭夭，青州等我，不许跟来！不然我休妻！” “小姨妈，照顾好我家大熊跟媳妇.....回来请你吃蹄髈。” 这道声音传荡在偌大的空旷荒野之中，但人已经不见了，只有深不见底的地坑，下面俨然是个地道似的。 南荒多妖，被胖头双面冰蝶吸引了过来的黄沙怪厉害，却没想到还有一头比黄沙怪更厉害的钻地怪。 竟埋伏地下等沈青玥跟黄沙怪厮杀的时候才乘机出手，也不知是什么怪物。 在场的人内心还有惊悸跟凄惶，当然，也有震惊。 我的天呢，顾曳这命格是走的哪门子歹绝路数啊，各种被拖拉拽赴死..... 不过他们也不太敢说话，只因沈青玥此时面无表情得看着眼前大坑，指尖掐印，青光流转，随着手掌一压，降字成图，图成阵，旋转后覆盖在那洞口，抽出妖气进入阵中，几番旋转后，图面上显露了一头妖兽的模样。 这都行？！众人目瞪口呆，涛好歹也是四卦的顶尖高手，可这种水平的咒术委实图面不是他们能理解的，四卦跟六卦可差了两个水平，多少四卦一生也到不了五卦，何况六卦乾坤上人这种级数。 这是长见识的好机会，涛跟老族长凑上去看，看到那妖兽的模样似乎是八足的大螃蟹..... “是地妖，早听说南荒境内深处有三大妖，沙牛，地妖跟赤焰。其中地妖常年生活在地底下，地下窜行十分了得，在南荒境内来无影去无踪的，根本探查不到，很极少被人遇见。”老族长是岭南的人，挨着南荒，自然也知道这南荒的一些事儿。 只是他也没见过，刚刚也没想起来，却不知这淮南道的一女上人这么厉害，翻手便查了出来。 查出对方是地妖，沈青玥并未迟疑，就要下去，但手腕忽被攥住，转头一看，是夭夭。 夭夭收回手，轻轻道：“很危险，前辈别去。” 沈青玥眯起眼，身上的气息冷冽，“夭夭，你不像是会把我的命看得比阿曳重的人。” “我只知道不能凭白让您冒险，阿曳也不希望。”夭夭垂眸，一时也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我从淮南道一路追到这里，两度让这臭丫头从我眼前被拐走，心中不痛快，岂是你希望或者她希望就能阻拦我的？” 沈青玥岂是那种会听别人话的人，夭夭也不行——除非他有顾曳那种撒娇卖泼厚颜无耻的本事。 可惜夭夭没有，但他也是夭夭啊。 “不是阻拦您，只是希望您费心替阿曳照顾下她的家室。” 对咯，顾曳被“拽”下去的时候的确发出喊声，说什么让她照顾家室。 好家伙，被两度拐走生死不明，原来在路上还勾搭家室了？哪个人这么倒霉？ 沈青玥眉头一皱：“家室？谁？” 夭夭神色不动，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我” 沈青玥：“......” 厉害了，我的两个兔崽子！ 在沈青玥瞬间无声而定定看着夭夭的时候，远方似乎有嚎生。 “小姨妈，小姨妈，猴子呢，我家的猴子呢？！！！” 李大雄被清微上人提着赶来，当看到沈青玥跟夭夭两人而无顾曳踪迹的时候，步子一顿，脸色惨白，声音颤颤的：“她又被拐走了？” 聪明了我的大熊。 夭夭撇过脸，沈青玥面上冷漠寡淡，道：“是被拐走了。” “谁啊，是那什么似风？还是那什么舆师？还是谁....”李大雄扒拉扒拉罗列了好几个人名，还带上好几个门派跟家族，李珍等人也才知道顾曳仇家还挺多。 李珍：显而易见，这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 “不是人，是妖，一头跟我水平差不多的妖。”沈青玥说。 李大雄：“.....” 这特么是升级了啊！猴子，你永远一直在被拐的路上啊。 —————— 顾曳被带着钻出，好不容易重见阳光，浑身已经满是泥土，被甩到地上后，她呸呸了两下，吐出口中泥土，整个人狼狈的不行，但抬眼看到一堆烂骨，她默了下，趴在地上想要锤头。 锤子哦，每次都酱紫，特么又换妖兽进食副本了？ 不过她很快听到身后有低沉的吼声，那吼声似乎从鼻子发出，带着滚滚的热气，有点血腥气，再就是庞大的阴影，覆盖了顾曳的身体。 顾曳转身，看到一只——肥肥的大螃蟹，浑身像是披着砂石，壳上起尖锐。 也是邪门了，这南荒贫瘠，地上跑的生物特别少，怎还把这一头两头的妖怪吃得这么胖。 但顾曳也不敢问，只扯出悻悻的笑，她这一笑，胖头地妖就张开嘴巴直接咬下来。 嘎吱，沙牛被咬下一大块肉，这沙牛可是一六卦水平的妖怪啊，能赶走胖头双面冰蝶，但也是因为跟胖头双面冰蝶大战，耗费了不少气力，再被沈青玥镇压，最后才让这胖头地妖占了便宜。 偌大的妖躯就让它撕了一大块血肉，嘎吱嘎吱拒绝，血肉飞剑，顾曳在一旁看得心脏直跳。 这吃完不会轮到自己吧。 她要不要问下这玩意儿胃口多大...... 就在顾曳心思惴惴的时候，这胖头地妖忽然站起，浑身妖气凌厉，死死盯着洞口外面。 这洞口颇大，乃是南荒深处一大土洞，足足有十几米高度，但那骨头也有七八米高，累了一堆顾曳就被甩在这白骨堆下，眼看着这地妖粗犷得进食沙牛的躯体，却没想到会被打断。 打断它的是一头狮子，浑身冒火的赤焰火狮，个头不是很大，跟普通狮子差不多，迈着慵懒的步子，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其实也没草，就是地面都被炙烤了一遍似的，发出焦香味。 这狮子是什么鬼？好像吓到了这地妖。 两头妖怪对峙着，地妖浑身尖刺倒竖起，而狮子身上的火焰毛发也在游动，看起来可吓人了。 顾曳不动声色得捞了一根骨头当武器傍身，一边端详这两头妖怪安静中的眼神交流。 奥，她学过心理学，看眼睛表情可以微型分析。 这两妖怪表情就算了，眼神还可以分析一下。 她翻译下哈。 狮子：这么多肉，你吃的掉？ 螃蟹：我抓来的，要你管？ 狮子：我不管，我就抢！ 螃蟹：你这样是不对的，讲不讲道理。 狮子：道理是什么东西，需要捡？ 狮子霸道蛮横，比螃蟹还横，于是在大概十呼吸的眼神跟妖气pK交锋后，吼！螃蟹怒吼一声，顾曳心灵一震。 要打了要打了，最好两败俱伤，老纸坐收渔翁之利！ 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骨感的。 螃蟹转头用大钳子夹断沙牛三分之一的肉，转身跑了。 顾曳：你特么就这么跑了，就这么抛下我了？ 眼睁睁看着横行的胖头螃蟹滴溜溜举着大块肉土遁逃了.... 顾曳求救无力，只能靠着那骨头堆抱着骨头看着这火狮。 狮子懒散踱步进来，看都不看顾曳，估计是嫌弃她肉少个儿小，但也可能是嫌弃她——丑，而且脏。 顾曳：“.....” 这特么小眼神嫌弃的。 顾曳知道自己再逆天也逃不出这狮子的火爪，她下意识捏住脖子上的白骨塔。 咯吱，咯吱，狮子开始进食了。 顾曳就看着它进食，神经完全绷紧...... 也不知道多久，久到顾曳两眼皮子一直在打架，然后肚子咕咕叫。 火狮子总算转头看向她，看了一眼已经啃光了的骨架，沉默了好一会，似乎在纠结，又似乎在不爽，反正看顾曳的眼神一度阴狠噬血又迟疑。 最终，它呕了下，吐出了之前吞进去的肉，用脚嫌弃一踢，踢到了顾曳脸上。 力道还挺大，把本来就昏昏欲睡的顾曳直接打晕了。 狮子：“.....”自己弱，怪它咯？ ———————— 南荒茫茫之中，黑夜星空，黑暗中，那洞口发出红光。 狮子趴伏着打盹，温暖得很，因它身上的火焰一直在焚烧，也不知多久，它忽然睁开眼，起身，朝着洞口低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很弱，很乖巧，像是宠物。 它看着洞口，仿佛洞口出现了什么..... 第317章 邪门，似风？（抱歉，有事，紧急赶稿出来） 而洞口有一个人的阴影被无限拉长，他站在洞口看了一会，走进来，步履很轻，半响，出现在顾曳面前，那双眼冰棱而妖异，只盯着顾曳，身上有昏沉而无形的恐怖压力。 这种压力让那强大到位列南荒三妖之首的赤焰都底下高贵的头颅。 这个人看了顾曳一会，伸手，指尖在顾曳眉心点了下，取出一滴血，然后转身离开。 融入黑夜之中，眨眼便消失不见。 —————— 顾曳打了一个哆嗦，从寒冷中醒来，醒来却是已经看不见那狮子了，只看到沙牛的骨架，身后还是那累累白骨。 而且外面也白天了。 “走了？竟然走了！不可能啊！”顾曳内心是震惊的，也是狐疑的，这狮子竟然也抛下她走了？ 换口味还是胃病了啊？ 顾曳盘腿坐在地上琢磨，忽感觉腿上有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哎呦我去，沾满那狮子唾液的碎肉，足足有一脸盆大。 顾曳嫌弃得将肉扔在边上，也不急着逃，就琢磨着这情况无非两种可能。 一，狮子是出门散步去了，消消胃，晚点回来吃她。 二，狮子是真心不吃她，管自己走了。 顾曳不惮以最坏的打算来揣度目前的局面，如果是第一种可能，她怎么逃都是死。 但如果是第二种...... 她想起昨晚那狮子诡异的态度，竟还给她分肉，但似乎又不太轻易，不情愿中又不得不分她。 顾曳从来不敢小看妖怪，从黄皮子大仙开始就知道妖的灵智不下于人，那黄大仙装神弄鬼，是小妖，真正上了道行的妖却是瞧不起人的，哪怕它可以附人身，说人语，却甚少有人类能让它们沾身——除非是一些贪图人类性命修炼的邪妖，为了进入人类群体而说人话上人身。 大抵就如那画皮中的狐妖。 但现在么.....被迫的。 这胖头狮子是被命令式的。 是谁呢？是谁迫使它不得不放弃吃她并且还将它从胖头螃蟹嘴下救下来。 顾曳思虑一番，最终怀疑上一个人——似风。 那土贼似人非人，似妖非妖的，先前能驾驭那章鱼妖，试想跟妖族关系肯定很密切，且对她总怀有几分试探心里，没准仙子阿还对她关注着呢！ “虽算不得好事，但起码也活下来了，就不知他现在是不是在附近。” 顾曳贼头贼脑得探出脑袋观察洞口附近，茫茫一片没有半点妖烟人烟，恐怕是因为这里是胖头螃蟹的老窝，妖气强，其余妖不敢来。 也没有似风的踪迹。 顾曳窝了回去，拿出干粮跟水先把自己喂饱，那两把辛苦锻造出来的匕首打水漂，她如今连称手兵器都没有，也就一身降力可以用了，但要离开这南荒深处去人族地盘，难如登天。 怎么办呢！ 那狮子咋就不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顾曳忽然灵光一闪，转头看向那地上的碎肉，眼底发着绿光。 她怕这南荒深处的妖，但这些妖肯定怕了那头狮子，没看那螃蟹都跑得跟兔子似的。 那么，她抱着这洋溢着胖头狮子迷人气味的烂肉，会不会更安全些呢？ 只能试试了。 顾曳快速给这坨肉做了一点防腐措施，又拿了一个袋子，故意戳破几个洞，将肉放进去后再将袋子背在背上，然后拿了一根最坚硬似乎也是妖怪骨头的骨头，走！ 三天，顾曳足足在南荒深处走了三天，这三天，她是连一个鬼影妖影也没见着，有效啊，她真聪明啊。 可啥也没见着，也意味着她打不到野味，这南荒又没什么果树植物，愣是啥吃的也没有，顾曳省吃俭用扛了三天，扳指跟囊袋里面愣是给她扒赶紧了大饼碎屑。 “不行了，特么要饿死了。” 这在南荒深处没被妖怪们吃了，却把自己给饿死了，这说出去得收集多少呵呵啊。 顾曳无力得扶着一大土坡，两眼昏昏的，有气无力，拿出水壶倒水，好家伙，一微笑水滴滴下来，在半路蒸发了。 好热，真的好热。 唯一能吃的也就剩下这个了吧。 取下背包，里面是已经散发腐烂气味的烂肉。 妖怪的肉也不保鲜啊。 能吃不？人吃妖肉啊，胆子肥咯，不过她好像的确可以吃....稍微有点消化不良，但不会死，没看血都喝过了么，可问题是——腐烂过期了啊，腐烂的妖肉还能吃么？ 吃，还是不吃？顾曳负气得颓坐在地上，麻痹，这命格太磨人，从小到大就没她什么好事儿。 如果知道这么坑爹，还不如在那山洞里喂狮子了。 “那似风土贼也是贱，图个什么露面不就好了，他要什么我还能不给？陪睡也行啊....” 顾曳嘴里没遮没拦吐槽着，忽然觉得有人在说话，咦？顾曳扶着土坑起身，冒了一点点头看着前方的动静。 好像是一群人。 有人啊！ 不过这群人好像被一只妖给盯上了！那只妖还会卷冰雪，还会飞。 啊咧，好像是认识的啊。 顾曳眯着眼瞧着那大肆屠杀人类的胖头双面冰蝶，再看看残余十几个的人族降师，都不强，也就二卦三卦，也不知道脑子被哪头驴踢了进来冒险，奥，也有可能高手带队，但高手被干掉了..... 这胖头双面冰蝶又在抓人吸血恢复伤势吧。 顾曳眼珠子转了几圈，无声嘿嘿笑了下，左手掏出御妖铃，右手掏出那根粗壮的骨头。 握了握，顾曳猛然催发御妖铃，死命摇晃。 胖头双面冰蝶本就是重伤虚弱期，这种虚弱还源于控制它的主人舆师被顾曳打屎了，死了主人，对于被御使了的妖而言是相当厉害的反噬，于是它实力不足原来的十分之一，只是对付这些人类绰绰有余，只要吃了他们，也可以恢复一些伤势。 但谁能想到铃铛声又想起了呢。 不好！胖头双面冰蝶被铃铛控制，脑子里一偏混沌，身体都是颤抖的，双翼也无力，根本飞不起来，且它看到那土坡后面跳出一个——泥怪？ 丑不拉几的，霸气侧漏跳起，落下，手头一根骨头，轮转，然后将骨头一端使唤得跟棒槌一样，一锤子下来，三卦降力双倍催发，堪比四卦咯。 轰！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胖头双面冰蝶就那么被顾曳一骨头棒子——锤死了。 那些幸存者目瞪口呆，但看这“泥怪”落地后，直接扛起这能控冰雪的妖怪掠走。 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们一眼。 是的，没看一眼。 ———————— 啪嗒，胖头双面冰蝶被顾曳扔在地上。 “哎呦，累死我了，看着挺胖，背起来还是挺胖....”顾曳踢了下被她锤烂了脑袋的胖头双面冰蝶。 只喘了一口气，便是拿出锅碗瓢盆..... 冰蚕什么有肉么？反正是虫子，肥肉瘦肉就不管了，能吃就行。 没看非洲那边最有营养的就是炸虫子么，可有人吃了。 顾曳就烤熟了这胖头双面冰蝶..... 一刻钟后，顾曳吃饱了，还打了一个饱嗝，当然，后续也是各种被阴冷冰气折磨，但吃饱了心里爽啊，你爱怎么折磨怎么折磨，老纸不怕！ 三个时辰后，好像过了一遍“经痛”折磨的顾曳吐出一口热气，这热气好像还含着火。 “莫名其妙啊，怎么这阴冷兵器折磨我一次，我体内的血就催发出火属性的力量，搞得降力都带火了。” 这次比上次更厉害。 火属力量存在了好一会儿。 顾曳也是纳闷了，她身上到底什么秘密啊。 血？她的血？还是其他？ 顾曳下意识摸住脖子上的白骨塔....反正吃饱喝足了，看样子距离人族群落也不远，否则那些人也不会出没在这附近。 她准备再吃点药，补全下刚刚全力一击后亏空的降力，然后再离开这里。 捣鼓扳指里面东西的时候，顾曳忽然愣了下，因在扳指里面发现一个玩意儿。 一个球，乌漆墨黑的球。 她啥时候放了这么一颗煤球在扳指里面？ 顾曳认真想了下，忽然眉头一皱——《昆吾秘卷》。 那劳什子天昆吾的至宝就是一颗煤球哦？ 瞎扯淡吧。 顾曳狐疑，正要探手去摸它，忽然脑子里神经一抽，又把手收回来了。 她这狗运很邪门，别又是黑手，万一一模这煤球就放出什么伏地魔出来怎么办。 还是算了，等准备好了再说。 顾曳不再看它，只嗑了几颗丹药便是离开了此地，只留下后面一篝火堆跟一些被拨开的狼藉肥肉.... 再饿，顾爷也是有格调的——肥肉不吃，怕胖。 ———————— 两天后，挺普通但挺热闹的小镇上来了一个人，这个人男儿打扮，身形纤瘦，但显得高挑，穿着明显不太合身但也不是很难看的衣服到了一饭馆吃饭。 他长得不太好看，嘴角还有一颗大痣，那痣上还长毛。 看着不太下饭，于是他一个人坐了一桌，倒是挺穷的样子，就点了三个馒头。 穷逼，丑八怪，但开门见人就是客人，老板也只能端上三个新鲜出炉的馒头，然后看到这个让人丑拒的男子两眼痴痴得看着三个馒头，还伸手去怜爱摸了摸... 哎呦妈呀，不会是智残之人吧！ 第318章 青州小明寺 店老板眼角直跳，还好这个男人还算有点神智，最终还是拿起来吃了。 吃东西的姿势倒是不难看，就去穷，而且丑。 店老板摇摇头，正要转身走，忽看到一群人进门，似乎都很狼狈，还一个个都负伤。 “诶，这不是陈公子，怎这般.....”他凑上前殷勤。 “现在不说了，快送饭食上来.....” 他们的伤口都是简易处理过的，但显然更着急吃饭。 也是，进了南荒的人若是时日久一点，不说性命难保，就是吃饭也是个大问题——带吃的?囊袋能有多大，而且还能都放吃的不放其他救命东西？拢总就那么大的恐惧也就只能带三四天的干粮，还得省吃俭用。 于是能活着出来的人第一时间都会直奔饭店。 可不，此时这群身上还带着土味的人就坐在了饭桌上。 比起来，他们还比顾曳脏呢，可店老板他们认识这些人啊，似乎还有一点来头。 “陈公子，你们这是遇上什么妖怪了？”店老板吩咐了小二下去把最贵最好的菜送上来，一边凑到旁边问。 “别提了，一进去没多久就遇上了一头玩冰的妖怪，几招就偷袭了我雇来的那位传说四卦的高手，我这还没看到脊檩草的影儿就差点被吃了。” 这么生猛？ 一地一地的妖怪都不相同，南荒的妖怪比较高傲，趋近野性，素来本体示人，虽少了几分邪性，但也多了许多野性，说吃就吃。 “诶，这南荒怎么会有玩冰的妖怪，咱们南荒炎热，火属沙土都不奇怪，忽来了一个玩冰的，倒是邪门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当时也吓到了，那妖怪看起来模样像是冰蚕，可十分硕健，双翼一扇就卷起冰雪，直把我们冻得降力都运转不了，三两下就死了好些。” “咦，那几位必然遇上了什么贵人吧。” 几人惊讶，“你怎知道？” 那店老板想，这妖怪一照面就摁死了四卦的降师，你们这些喽啰竟还活着回来，不是那妖怪智障了，就肯定有人相助。 “说是贵人也不好说，那人....看起来像是妖怪。” 旁桌的顾曳认出了这些人，暗道这算是“缘分”？不过瞧着像是几个出身富贵的败家子跑进南荒体验生活的。 不过那脊檩草倒是有点名气，是荒漠地里少有的荒灵草，生命力极强，灵力强横，且有一点佛性，很是稀罕。 南荒里有，不奇怪，但跑进去找，就凭着一个四卦降师带头，一群二卦三卦尾随？ 顾曳撕了馒头片慢腾腾吃着，忽听到这些人这样说。 “而且是一头很丑的妖怪，浑身泥土丑不拉几的，而且还臭不可闻，约莫是在南荒里面修行的野人吧。” 丑不拉几，臭不可闻？正在吃馒头的顾曳表情僵了下，转头看了这几人一眼，里面一个小公子瞪眼：“看什么看，丑八怪！” 顾曳：“....”哎呦诶，顾爷我美了几十年，还第一次被人说丑八怪... 不过好像现在的确有点丑，顾曳忍了忍。 倒是那店老板心里有些呵呵，殷勤陪着这群二世祖吃喝玩目送走，等人一走，他翻白眼呸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人家救了你们，还挑剔人家丑不丑脏不脏，一点感激之心都没有，还想着得佛门庇佑呢！” 这店老板也有点正气，对这些公子哥儿看不上的很，但又看上人家的钱，也怕了对方的势。 小民心思，但人不坏。 骂完人，他转身要走，又被人喊住了。 “老板，我问你个事儿。” 一回头，哎呦，是这个丑拒的穷鬼，店老板没什么好气，横了顾曳一眼，不太耐烦，“干嘛？” “你可是岭南人周县人士？” “诶？不是啊，为何这么说。” “我觉得老板身上有股义气，非一般人，倒像是周县那边的人，周县的人一向义勇，听着老板的口音也挺像。“ 嘿，这人虽然又穷又丑，但好歹还有点眼光，知道我是一个义勇的人。 店老板看顾曳顺眼了许多，反正此时生意清淡，他索性做了下来，“嘿，老兄，我可不是周县的人，不过你刚刚也听到他们那些话了吧，可不能往外乱说。” 这也是提醒顾曳不能扯出他刚刚骂人的事儿。 顾曳点点头，显得很乖巧的样子，“那他们是谁啊？来头很大？” “大？在我们徐洲这地段儿，也算不得多大的来头，充其量家里有点儿小势力，不然哪里雇用得起四卦的降师啊，但绝不是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可以惹得起的。” 恩？这里已经是徐洲了？她方向搞错了啊？ 南荒挨着岭南跟徐洲，她本来是想回岭南的，没成想走错方向了，愣是到了徐洲这边，难怪走了那么就。 顾曳内心郁郁。 “奥，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傻，还跑南荒去送死。” “送死？可不就是送死嘛，南荒里面的妖怪一茬一茬的，稍微运气不好的都能让他们全军覆没，我估摸着他们遇上的应该是一头四卦水平的妖怪，不算特别强，但也不弱，只是那救他们的高手肯定也是一个至少四卦巅峰或者上人，可怜这几个不懂事儿的公子哥儿竟没逮着机会跟对方拉关系。” 顾曳心中发笑，这厮的判断可完全逆反了，那胖头双面冰蝶可是上人水平，最强状态乾坤上人，而自己...不说也罢！ “那他们要去挖的那个什么草...” “脊檩草” “对，就是这个草，这个草很值钱吗？他们挖了要卖啊？” 嘿，还真是个二愣子，店老板嘿嘿笑了，“卖？他们才不舍得卖，这不我们河南道十年一届的青州小明寺法快到了，如今道内诸多权贵跟修行者都往那儿赶，不说河南道，周边其余道也有人闻风而来。” “小明寺？我好像听说这个名字，名声很大吧。” 一看就知道是土包子！ 店老板平常卑躬屈膝，难得看到一个可以显摆的人，便是得意得很，“那是自然，小明寺可是我们河南道第一大寺，而我们河南道也是大唐南边最大最强的道，它的小明法会十年一届，历届都声势极大.....” 顾曳任由他显摆，心里却在琢磨，她之前喊夭夭在青州等她，也不过是随口一喊，却没想青州还有这等大事，不过恰逢其会，过去看看也好。 ———————— 这年代没有什么电话手机微信QQ等等通讯手段，顾曳想通知夭夭他们都没法子，也知道夭夭他们肯定不会在南荒里面逗留。 她知道....夭夭是知道她命格的，倒霉归倒霉，也不容易死，与其逗留南荒深处冒险，还不如出了南荒寻求别法。 诶，要是学会了那些上乘的通讯咒法就好了。 顾曳也担心夭夭HOLD不住沈青玥那个强势女神，万一她冲进了南荒深处遇上那头强大无比的火焰狮子，那事儿就大发了。 左思右想，顾曳还是觉得应该去青州，青州是河南道上高手最云集的地方，应该有沈青玥认识的高手，到时候让对方代为通知。 打定主意后，顾曳直接收拾了东西赶往青州，河南道地广，土地面积很大，青州跟徐洲距离实在遥远，她又想着尽快，便是选了水路。 只是这水路的船费不好搞啊，她早已山穷水尽，本来想着施展下三寸不烂之舌骗点不义之财，却不想更好遇上徐洲一大商队招人，这商队是有船的，而且是好几艘船队，船上还配了一队降师队伍，安全很有保障，不过似乎是出了一些事情，临时急需要招一些杂工..... 于是顾曳就成了一个临时杂工。 ———————— 在顾曳踏上了前往青州之路的时候，南荒之外的边沿区域，沈青玥将这些人护送出来，似乎并不打算放弃顾曳。 其实沈青玥这个人的名声多有这样两个关键词——绝美，冷清，凉薄。 她在神霄多年，寡居简出，无亲人少朋友，也不收徒弟，因此名声纵然很大，却少有人能与之接触，两年多前，听说她破格纳了三个年轻人入她居住的山峰，一闭就是两年，原以为是有故交委托照应而已。 没想到她会这样上心，尤是对那顾曳，仿佛十分看重。 如今还不肯放弃。 “青玥，我一直都觉得顾曳命坚韧得很，不会轻易死去的，你这样进去冒险，我们不放心，不如我们三人一起还有些照应。” 赵光跟清微上人没有白鹤，速度不及沈青玥快，想着若是他们当时跟沈青玥一起下去，那大螃蟹肯定被他们三人锤死，哪里能让它偷袭成功，活生生将人拽走，因此两人内心也有些愧疚，愿意一起去赴险。 不过他们是自告奋勇了，有人不答应了。 “行了，你们两个用不着去，我跟她去就行，你们赶紧去把那什么黑山给解决了，再摸下他们的底子....” 疾风忽然出现，众人惊讶，之前疾风在半路搜寻顾曳的时候离开，仿若有急事，此时又忽然出现，莫不是他这一路都在？还是...... 第319章 青州 （这两天奶奶复查住院，过去陪同，这更短了点。） “我要是在，那小美人还能被逮了去？是吧，青玥~~” 沈青玥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你是在取笑我不如你？” 疾风：“别，以前不如，现在可不一定，我也从来不取笑女人。” 沈青玥：“你已经取笑了。” 好吧，疾风摸摸鼻子，沈青玥却是驾驭起了白鹤，飞起的时候朝夭夭深深看了一眼，那是不为人改变的执着，也是一种别人看不懂的深意。 夭夭也不为所动，只垂眸淡漠，旁边的李大雄倒是想跟着，可也知道自己会拖后腿，只期盼得看着沈青玥的背影。 疾风嘿嘿一笑，跟了上去。 等消失在李大雄他们的视线，两人其实落在了一黄土山峰之上，远远看着夭夭等人那边一群群黑点。 “那夭夭有些古怪，但你似乎并不打算过问。”疾风似笑非笑，但其实目光挺认真。 沈青玥本在眺望远方，闻言转头看他，“过不过问是我的事情，你若是过问他，我会过问你。” 呦呵，脾气真不好，但这就是沈青玥啊。 疾风无奈摆手：“好吧好吧，我不问还不行。” 两人直接深入南荒深处，至于能不能找到，谁也不知道。 ———————— “诶诶，顾呆子，这边地有点脏，记得扫一下。” 海上商船人多，热闹，且船队也庞大，每日都有许多水手来往甲板之上，也有尘土，但谁也跳不出顾曳的错处——这是一个合格的清洁工，就是呆了点，啥啥都不知道，天天发问，虽然是丑，但其实也不是很惹人讨厌。 于是顾曳很快打听到了一些关于青州跟小明寺的事儿，也知道了这船队竟还有些来头。 河南道广博，论整体GDP可能在大唐不是顶顶出色的，但也有它强大的经济基础，商业已成规模，海外链接也有，其中 青州皇商农家就是大唐数得上好的富商。 仅次于崔凉的金梁，崔凉是海外贸易，诸多涉猎，但农家专精农业，尤其是粮食等主要农作物，因此在百姓里面威望很高。 这一船队就是将徐洲盛产的糜子转运到青州贩卖。 也是农家的主要经营项目之一。 顾曳就成了农家船队上一个打杂的，安安生生呆了四天，终于到了青州。 这就是青州？ 顾曳手里按着扫帚，站在甲板边上看到偌大的码头，目光扫去不下四五十艘大船靠岸边上，其中有码头驻地水军的军舰，也有商船，从外表跟旗帜上是可以看出来的。 停靠码头后，大多数人都忙着卸载货物，顾曳是打杂的，不用干着活，因为这一路过来十分卖力也安生，那管事儿的对她印象不错，前去辞别的时候在一点点微博工资之外还外加了一小袋的糜子。 “这点糜子是优质出产的，你可以回去磨碎做糜子馒头，十分香甜可口。”这管事的为人敦厚，也看重敦厚老实的人，顾曳丑归丑，但不来事，他倒是挺顺眼的，因此送了这么一袋糜子，虽然不值钱，却是留心过顾曳在船上吃饭的时候尤其喜欢吃那糜子馒头，于是就送了一袋子。 顾曳自然乐意收下，正要下船，忽见船下面前头来了好几匹高头骏马，排头骏马上好一个青衣英气女子，且一身戎甲，头发很短，军带束小马尾，扬鞭停下马头后，似乎看到了农家的商队，也认识这个管事，便是侧眸过来询问。 “张伯，你家少公子可是从岭南回来了？” “回付姑娘，公子前两日已回府。” 付襄铃皱眉，眼底有些黯淡，但也没说什么，跟张伯告辞了下就带着人到了军舰那边去。 似乎是军部的人。 顾曳看了那付襄铃一眼，从旁边一些看客口中得知她身份，竟是为数不多见的女将。 本来从燕后称帝后到被李氏重新夺权之前，女子从军从政，后来政权重归李唐神器后，所有人一度认为所有女官都会被撤除，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是这一代圣人宽厚仁德，竟隐隐认为女子也是巾帼栋梁，出色者可以适当用于军政。 但能达到这个指标的人极少，毕竟上官婉儿这种人是极少极少的，不过这个付襄铃算是其中一个。 她家里世代从军，算是红色血脉，她自小也随父母守卫边疆，后来竟也想从军，付家起先阻拦，朝廷也不太乐意，可此女十分优秀，竟在一野战中偷摸前去俘虏了敌军头领，一下子名声大噪，后来...... 此刻看来，这姑娘似乎对农家的少主子有意思，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是青州的人都知道的事儿。 “农家少公子农近生，难得的青年俊才，也不知为何不喜欢付姑娘。” “还能为什么，不喜欢付襄铃抛头露面呗，整日在军中厮混.....” “你瞎扯什么，付姑娘那是为了咱们大唐！” 可惜，后面那种观念的人是少数，多数人都对付襄铃从军不以为然。 也觉得一个女人能对国家有多少功绩..... 燕后，燕帝，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顾曳听了这些，撇撇嘴，背着一代糜子走了。 —————— 青州繁华更甚于扬州，而且州城也是扬州的两倍，那热闹更不必提，顾曳走进去，本来是丑陋的，可满大家胡人跟各种种族的人，奇装异服，谁会在意她一个，顾曳路上也看着热闹，诶，今日似乎是集会，竟这么热闹，好多买卖跟玩乐的项目，顾曳手痒嘴馋，手头工资还没温热就已经被她花出去买了零食碎嘴，吃着吃着，她忽顿住脚，只因感觉到扳指里面的御妖铃跳动。 这玩意儿是邪道灵器，虽然可以用，可绝对用得不顺手，副作用也大，顾曳还没考虑好怎么处理它，没想到它会忽然有反应。 顾曳思虑了下，环顾周遭，盯上了斜前方的一摆摊。 那摆摊的是个胡人，身上带着一些草原上牛羊的气味，让一向爱惜自己的大城池百姓避之不及，他的摆摊也就无人问津，顾曳视力好，看清对方那摆摊上是诸多佛家法器，有中土的，也有西域的。 不过这法器俗指凡家用的，非灵气，多是普通人家拿回去供奉或者做法事。 但顾曳知道这些普普通通貌不惊人的佛家法器里面肯定有什么宝贝。 第320章 佛器 —————— 顾曳不急着过去淘宝，而是琢磨了下，走进了旁边一个巷角里面，确定无人后将扳指里面的东西理了下，她的东西其实都消耗得差不多了，什么药材等等都差点让他在南荒境内啃得差不多。 但南荒深处有宝，灵植不多，找到了也被顾曳吃了，只是更多的是矿石，火沙地等所属稀有矿石是锤炼降器的好材料，加上深处少人，妖怪又用不着这东西，又不能吃，于是顾曳在前一两天捡了好多矿石，若是拿去卖也能赚一大把了。 不过现在她身无分文，却是打算那这个来做买卖。 将矿石拿了一小部分弄到普通袋子里，她这才晃晃悠悠走到那摆摊前。 他丑，这个胡人也丑，大家面对面就有种难言的——同情。 胡人：这个人好丑，竟然这么丑。 顾曳：麻痹，不仅丑，还臭。 两看相同情，那气氛就比较和睦了，顾曳拨拉着这些法器，手指翻着翻着，指尖碰到一只木鱼的时候，扳指里面的御妖铃发出颤栗之声，顾曳心里有了底儿，脸上却是憨厚得很，只挑着挑着，拿了铙钹跟木鱼，然后是一个转经轮，三样东西都很不起眼。 “呐，就要这三个，多少钱？” 这胡人恐怕也是一直没生意，难得看到一个人上门还挑了三样东西，眼珠子提溜转了下，竖起三根手指。 顾曳颔首，拿了三枚铜板给他，胡人瞠目，大怒：“三百两！” 顾曳本就猜到不止三文，料想对方没准会要三两或者三十两这样的高价，没想到低估了对方。 三百两？你特么比我还黑呢！这些玩意儿是民间作坊里出来的吧！ 内心聪明绝顶的顾爷在翻白眼，外在憨厚老实而且很丑的顾呆子露出震惊，“三百两？” 她吓得直接扔了三个东西就要走，那店老板一看自己遇上了一个真穷鬼，当下也后悔了，忙拽住他。 “诶诶，你干嘛呢，拿了东西又扔下，一点买东西的诚意都没有。” 顾曳回头，“可我没钱啊，就三文钱，本就是来青州祭祀老祖宗的，这一路过来还是打杂赚了点小钱，哪里买得起你这么贵的东西。” 搞半天真的是一穷逼，可老板也不打算退让，“可三文钱也委实太少的，就是要饭的给我也不能给这么少啊。” 顾曳：“胡说，我给要饭的一般只给一文钱。” 我特么比他多了两个，该感谢你咯？ 胡人老板被噎住了，直瞪着顾曳，“反正不行，除非你拿东西换，三文钱？我特么收来的时候...”他忽然捂住嘴巴，贼兮兮看看四周。 顾曳一脸憨厚：“不用捂的，你身上很臭，不可能有人愿意靠近你的。” 卧槽，你特么又..... 耿直的呆子让胡人老板按住了胸口，他想锤胸了。 “你别说废话，就说能拿什么东西换吧，不然滚远点。”胡人老板没好气，顾曳却是皱了脸，想了下，掏出那袋子里，看看左右，“我这里有些石头，跟你换。” 石头？你特么拿石头跟我换？哪来的智障！胡人老板锤了下胸口，正要拒绝顾曳，却见顾曳已经打开了袋子口子，他自然看到了里面躺着的好几块矿石。 还真是石头，不过这石头不就是..... 胡人老板心口热了，砰砰直跳，眼珠子却是再一转，瞧着顾曳憨厚的脸，“你这石头不太值钱，你还有吧？再来一些差多就行了，反正你拿这个也没用，我替你收了也省的你背着。” 顾曳憨憨一笑：“那你拿着有用啊？我是傻，可也读过书的，你别骗我。” 卧槽！胡人老板暗道这傻子竟然不是很蠢，“我是拿回去建房子，你想什么呢！行了，就这些，我跟你换。” 胡人老板唯恐顾曳知道这矿石值钱，于是想要直接定下买卖，且探手就要去拿顾曳手里的袋子，结果没拿到。 胡人老板心里一咯噔，假装生气：“你这人什么意思？” 顾曳又笑得一脸憨厚，“一块，只能给你一块。” 什么！胡人老板登时生气，还未发作，顾曳就撇撇嘴了，哼：“我别当我傻子，我见过很多人跑进我们村子那荒地冒险，就为了这些石头，且跟我们村的人花了好多钱收的。” 胡人老板想了下，“你是南荒人？” “是啊”顾曳点头。 胡人老板琢磨了下，暗道这人虽然傻，但从小也有认知，不过既然肯拿这石头来换，恐怕这认知也不够彻底。 说到底还是傻子一个。 “好吧，那这样吧，我把这些都给你，你把你的石头都给我。” “阿？可你这些我都不喜欢，看着太新了，不像是真法器，我爹说过，太新的肯定是假的。” 用新旧来判断？傻子，这些都是假的。 “你要旧的啊，我有啊，跟我来！”胡人老板马上收拾了东西，带着顾曳去了巷子里头，拐了好几个巷子，最后来到一巷子小屋，不像是有人住的，倒像是堆积货物的。 果然，一推开门就看到了满院子堆砌地上的东西，有些看起来很新，有些带着老泥，灰扑扑的。 有佛家法器，也有其他东西，多是祭祀用的。 院子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了，似乎在忙活什么。 顾曳只目光一扫就判断出来了——这特么是挖了一个什么墓，陪葬品肯定是筛选过的，有价值的被收走了，没价值的留下来要拿起摆摊卖，但这幕后的人也很有创新，竟然让作坊出品了许多“工艺品”充当法器等物，混合了一起卖，薄利多销，也绝对是一巨资。 不过在顾曳看来也是有点小家子气的，看来这伙子盗墓集团不是很强大。 哎呦，她这考古专家竟得从盗墓贼手里淘宝？ 顾曳在这大唐也待了好几年了，有时候真的差点忘记自己曾经是个考古学家了，如今看到这些人，顿时感觉复杂。 “来来来，这边有好多老器，三件换一块石头，你随便拿。”胡人老板的话让其他人皆是目光一闪，咦，这小子身上有好东西？ 顾曳也不在意这些人，本身她已经拿到了那个木鱼，心里已经满足了，可这家伙胡人露出了盗墓贼的气质，她就感兴趣了。 进屋一看，不由心里咯噔。 这些狗东西难道盗了一个地下佛殿？竟有这么多带着古泥的佛器，当然大部分是普通的，并不代表佛灵性，但也是古物，有岁月痕迹。 上百件佛器随便累积一起，这里是唐代，若真正佛家开光供奉过的佛器，的确没有太大的价值，若是降器..... “哇，都沾着好多泥啊，你们是从土里挖出他们的吗？”顾曳随口一句，胡人老板自知是盗墓贼，但眼前这个小子显然是个呆瓜，不知深浅，不然也不会这么说了，“当然是土里挖的，小兄弟，你可好好挑，挑完了咱们好交易....” 他不可能跟顾曳交代从哪儿盗墓的，顾曳也没问，就蹲在地上仔细挑。 原来那木鱼肯定是灵器，因为佛邪相克，那御妖铃才反应很大，如果铃铛没反应，那么这里的佛器应该都不是灵器，充其量有些降器吧。 顾曳是穷人，佛家降器也是之前的，何况是有岁月干的降器，她没准可以乘着小明寺法会去换一些自己可以用的降器。 蚊子肉也是肉啊。 顾曳认真挑选，也用不着御妖铃，她自己的感应力就非同凡响，洞察力也远超常人，没一会就跳出了四把降器。 一百中四把？这比例已经很恐怖了。 降器可不是大白菜，而且顾曳琢磨着这四把降器应该都不弱。 还剩下最后一点佛器，是角落里的，眼前都是佛器，堆得乱七八糟的，脚都跨不出去，顾曳本来不打算看的，但一瞥，忽心脏跳了下。 那一堆不起眼的几把佛器很脏，仿佛堆放了很久，灰尘扑了许多，蜘蛛丝也缠得多，因为太脏，惹得这些人都不愿意搭理吧。 但肯定不是这一波的“货物”，也许是很早以前的了，一直没卖出去或者没拿去卖。 ——它们的周遭没有老鼠屎。 顾曳忽然想起奎山老头子说起的一个典故，佛跟降道最大的不同就是，一个是降服，一个是降灭。 降服的话，需要沟通，然后让对方听话。 “真正强大而具备佛性的佛器，它是不需要人的。五百年前，天下第一佛寺净明寺曾有一僧名坲虚不远千里去降服作恶北地的鬼后，那鬼后强大无比，且怨气冲天，屠杀了诸多性命后，无人能降灭，也无人能降服。那坲虚赤足而去，只带了一本佛经，当着鬼后的面燃烧性命为她颂了三天三夜的往生咒，鬼后最终被降服，坐地而自陨，投入地狱之中。坲虚却也坐化了，魂消灵灭，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他身上的那本佛经后来也遗落不见，直到十年前，净明寺的新任佛子尘一接任佛宗之位，一莫大宗法隔空召念，三日后，那远在万里之外的佛经腾空飞来....竟是万千蝴蝶蹁跹托送。” 第321章 黑吃黑 “以灵而御万物，那就是魂器，一把至强的佛道魂器无需人驾驭，只束之楼阁便可镇守百里一方而无邪祟敢作乱。” 那是老头子的原话，顾曳可不奢想那一堆脏污佛器会是什么超级法器，她就觉得这玩意肯定有些不同反响——佛家是不避讳蜘蛛的，但老鼠阴晦，老鼠屎也会玷污佛家，因此这两个生物在佛教那边有些特殊。 这么特殊，她怎么能视之不见呢。 于是顾曳顾不得肮脏，跨足过去看了看，几把都很普通，钟、金鼓、磬跟金刚杵，屁点灵性也没有，顾曳暗道自己也许想多了，但摸了摸，多看了那把沾着泥巴跟灰尘的金刚杵一眼。 索性一起拿走了。 顾曳挑的其实很快，一大袋子一共八把佛器，不多，那胡人老板好说歹说要三块矿石。 不过刚交易完，门忽然噶擦一下关上了，胡人老板惊讶，转头看向其余人，不由脸色变了变。 顾曳也眯起眼。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都已经交易好了。” “库萨，你是不是傻，这小子那袋子里可是有不下十块的南荒稀有矿石，那是多大的价值，你要放过？” “可.....” “没什么可是的，干掉他！” 几人将顾曳包围起来，胡人老板好生挣扎，最终还是沉默了。 顾曳压根就没在意过她，在几人包围她的时候，左手提着那袋子，右手五根手指动了动，从南荒出来也好几天了，装傻充愣习惯了，也是时候动下手了。 顾曳正要动手，忽然感觉到外面有细微的声音，她两次洗髓，洞察力已经很变态了，有点儿非人类的感应力，只微妙感觉就确定外面两人了。 所以她没动手，旁边几个人倒是扑过来。但是....嘭！ 门被踢破，那飞来的门直接拍倒了好几个人，却止步于顾曳前面，好像被控制了。 顾曳看到了一拳破门的男人，也看到了男人后面的那个女人。 一袭明黄素雅的长裙，眉目端秀灵动，且有一种雍容的风雅。 清微的叶焚香，那另一个就是韩止枫，高大魁梧，但容貌不显，只是五官刚强而已，但很沉默，解决了几人之后就站在了一旁。 叶焚香显然是早先就用秘法确定顾曳的存在，知道她是普通人.... 普通人，真看到顾曳的时候，她的眼里略有思索。 顾曳认出两人，此时却憨厚状：“你们是衙门的人吗？来抓坏人的？” 看样子是个智障。 叶焚香淡淡一笑，“你知道他们是坏人？” “不知道啊，知道的话我才不跟他们来呢，都是一群骗纸，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就惨了。” “也未必，顾姑娘能从南荒安然出来，何惧这几个盗墓贼。” 顾曳脸上的憨厚淡了，瞧着叶焚香半响，挑眉，勾唇，环胸。 “丫，你怎认出我的？我原以为自己伪装得很不错。” “你的眼睛。” “好看到让你忘不掉么？” 叶焚香早知顾曳是个很好玩的人，闻言也是莞尔，“是的，极好看。” 丫，女人里面少见这么坦然的，岳柔是一个，后面就很少了，更多的是李珍跟自己这种不肯服输的。 “就冲你这么有眼光我也得跟你交个朋友！”顾曳笑呵呵，也将手里的东西收进囊袋里。 这动作是当着叶焚香的面做的，她在试探？直白得试探。 叶焚香并未阻止，“这些人贩卖的东西里面有真正的佛器。” 顾曳点头，“我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有佛器才来淘宝，不过不对啊，他们这些人土得不行，弱鸡似的，怎么能捣鼓到这么多的佛器，佛家不墓葬，哪来的墓给他们盗，除非是佛寺遗址废墟。” 叶焚香进屋了，在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佛器，也在跟顾曳说话。“的确是佛寺遗址，顾姑娘可知道漠北中部的塔佛寺遗址？” “诶？好像听说过。”顾曳的确听说过，但不是很上心，“好像是说好几百年前就已经覆灭了，是被漠北里面一些邪祟攻破的。” “是的，但很巧的是当时还爆发了漠北的黄沙爆，将佛寺跟那些邪祟都掩盖了，直到最近一段时间，河南道内忽有佛器大批量售卖，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小明寺的苏挞大师偶然遇上一把转经轮，通查典籍，查出这是塔佛寺的佛器，于是猜测遗址已经被挖掘出来.....” 顾曳素来喜欢听故事，一听就来了兴致，“然后呢？” “后来便是派人去查了，的确看到了已经被挖掘出来的塔佛寺遗址，可最让人无奈的是始作俑者不见痕迹，却是漠北那边的草原住民蜂拥过去搜刮....挖地三尺，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挖走了，而且转经各地贩卖，范围巨大，经手的人也多，而且这些人几乎都是低价卖给了各个盗贼团体，后者又掺合入了作坊出的假佛器鱼目混珠，导致要找寻回这些佛器更是极难，无奈之下，小明寺也是发帖求助于河南道淮南道跟剑南道三道中的正道门派相助，留意这些佛器...” 叶焚香说这话的时候，看着顾曳。 顾曳：“你看我做什么，我也是刚来的，就想着碰运气，还差点被黑吃黑了。” 她又不是良民，上交给国家这种事儿在穿越前可以做一做，可现在是神鬼大唐，降道的规矩可没这么“纯朴”。 叶焚香好像又没这种目的，“清微跟小明寺一向有些故交，往日师傅跟小明寺也常有往来，如今师傅还在南荒那边，发信于我让我代为打理此时，如今巧合见到顾姑娘，可是需要我帮忙传信？” 顾曳眼睛一亮，对啊，她可以委托这个人告知沈青玥跟夭夭他们。 “行，麻烦你了，就通知他们我在青州就行，已经脱线，让他们千万别进南荒深处冒险。” 叶焚香点头，“但师傅昨日来信，乃是说青玥前辈跟疾风前辈一起前往南荒深处，恐怕没那么容易通知，还需过些时候才能通知到。” 进去了！顾曳一下子惊了，垮了脸，“我就知道小姨妈这女人脾气太急，真是的.....主要还是太爱我了。” 叶焚香认真想了下，“的确，青玥前辈很看重你。” 顾曳：“我现在是不是该脸红？还是担忧她？” 叶焚香摇头：“我听师傅说青玥前辈已经是乾坤上人，疾风大人也是，两个乾坤上人联手，加上翱翔天际的白鹤，他们的安全是必然无碍的，这点顾姑娘可以放心。” 那倒是，那狮子什么的虽然厉害，却是地上爬的，哪怕妖风阵阵，沈青玥跟疾风却是两人联手，除非那狮子跟那死螃蟹也联手..... 顾曳眨巴下嘴巴，抛去担忧，“我觉得也没问题。那就劳烦你多加一句了，告诉我家小姨妈夭夭大熊三人，就说我在青州准备勾搭美女美男，他们一定会飞也似赶回来的，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奥，你也是美人，放心，我不吃窝边草。” 叶焚香还好，笑了，笑容婉约，但顾曳感觉到有一道目光淡淡的落在她身上。 那韩以枫？顾曳瞥了他一眼，后者倒没恶意，只是皱着眉。 虽然顾曳瞎扯淡，但叶焚香也没耽误正事，她的手中起了势，降术流纹，竟然导引出好几条光流，须臾..... 这群佛器里面有一处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光。 找到了！？ 顾曳暗道自己竟然漏了一条漏网之鱼，不过这叶焚香的确很厉害啊，施法的速度比她还要快一些。 而且懂的法术也多。 顾曳惊讶的表情太明显，“你这法术...好生厉害。” 叶焚香：“可不是我厉害，而是有这枚佛印，里面是小明寺的大师们加持了佛气，可以契合感应佛器的存在，因而容易寻找。” 她倒是谦虚。 不过叶焚香也有些惊讶，“我原以为都是假的，没想到这里竟还有一把佛器。” 顾曳心里跳过好几回心思，事实上这里有五把佛器，还有另外一把疑似灵器的佛器，再就是那把看不透的...... 顾曳掩下心思，“那你接下来要继续去找么？” “不用，我负责的区域从外到青州此地大概已经搜寻完成，接下来该是去小明寺报道了，毕竟法会也就这几天的光景。” 叶焚香收起这件佛器，至于地上这些人.... “带去官府吧，若是在这里等官府的来，怕有同伙先带走了，他们这些货物里面有真佛器，显然也是有来路的。”叶焚香说完，那韩以枫拿出一条绳子，麻利得将几个人捆成一团，然后直接抗在肩头。 顾曳：“！！！！” 虽然说自家李大雄也是力气杠杠滴，可论霸气，总觉得不如这个男人。 沉默寡言但男友力MAX！ 最主要的李大雄最近有发福的迹象，但这个男人.... 顾曳瞥了一眼这人扛起一坨肉后紧绷的胸肌跟手臂肌肉，再默默看向叶焚香那纤细如柳的腰肢~~~ 叶焚香：总觉得顾姑娘的眼神有点儿怪。 其实不是怪，就是黄，很黄很暴力。 第322章 吃货外交 ———————— 顾曳本来就想去小明寺认识几个大佬，联系下感情，好让对方通知沈青玥他们回青州，可巧了，遇上个在清微派举足轻重的叶焚香，这就是瞌睡就送来一个枕头。 当然，顾曳也是权衡利弊的，这小明寺来头不小，手段也多，她身上藏着佛器，若是对方真的察觉到了要讨要回去就有些麻烦了。 去是肯定要去的，只是去了后还得留心下小明寺的路数，看看对方是打算空手套白狼呢，还是..... 反正顾曳是不太乐意白上交的。 话说了，这是塔佛寺的，又不是小明寺的，顾曳拿起来没有心理压力。 这么一思量，顾曳就喜滋滋得跟叶焚香扯皮起来了，三人也出了门。 官府似乎认得叶焚香，她一到，那堂堂青州刺史都出来见她，而且客客气气的，顾曳有些纳闷，这刺史可是不小的官了，封疆大吏，就算叶焚香在清微身份贵重，可还是淮南道的，何况就算是河南道的人，堂堂刺史需要这样客气？ 这叶焚香恐还有其他身份吧。 “刺史大人客气，只是恰好遇上，还请府衙处理这些盗墓贼。” “叶姑娘放心，如今我们青州法会在即，圣人已降下谕令，让我等务必配合，盗墓横行，破坏佛信，我们是一定会管的。” 叶焚香颔首，带着顾曳两人走了， 青州刺史目送三人离开，但很快又回内厅——有人。 “殿下，他们已经走了。” 站在厅前看着院子里景致的男子身材高大，金冠束发，一袭混龙鱼水棕袍，宽大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块玉石。 那是青州刺史送上的礼物——听闻这位殿下最喜欢奇石。 “淮南一个叶焚香已经毋庸置疑，河南道是谁还未可知，道院的人快来了吧。” “是的，殿下，昨日得到消息，洛阳道院将有人来，不过我们河南道道院今日在外抓邪祟，似乎动静很大，都前往南荒跟岭南。” 青州刺史恭恭敬敬说着，且不敢抬头看对方面容，而且看不到，这个人是背对他的。 “蛊人？” “是的，仿若有许多人中了蛊毒。” 这位殿下不置可否，青州刺史也察觉到了，便是恭敬退去。 退去的时候，小心翼翼瞥过不远处穿着黑袍的男子。 不知为何，这个男人总让他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哪怕他的脸上还佩戴着面具。 青州刺史走后，厅内只剩下两个人。 这位殿下将玉石握在手中，转头看向黑袍。 “舆师那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若是让赵光那些人查到你我这儿，会很麻烦。” “已经扫尾干净了，不过这次会坏事，也跟一些意外有关。” “意外？” 这位殿下若有所思，两人的声音都淡了下去，风吹来，隐约有些字眼。 沈青玥....顾曳....古疆族...李...珍？ —————— 青州青州，便是以青为名，何为青？碧草连天，青山绿水，尤是春夏时期，更是千里联袂得清幽碧绿，整座州城仿佛都被绿染料泼墨重彩了一般，而且这绿色之上还有花花绚烂之美。 如此美景，叶焚香又是一个亲近自然的大美人，便是路行而赏景，十分慵懒而惬意，但这种风雅很快被某个不明生物带歪了画风。 当叶焚香看到路边盛开的一束束梨花，某个丑八怪就拐进了这梨花树后面的店。 “老板，来一斤古楼子！不，来两斤！叶焚香，韩老大，你们吃吗？吃我就来三斤！”（古楼子是一种小吃） 叶美人回答：不吃，谢谢。 顾曳：那你有钱吗？我没钱，你借我一百两吧。 主要目的是借钱，叶美人两人都看出来了。 当叶焚香看到不远处田园里阡陌纵横的绿意跟嫩芽萌发的诸多菜花，某个丑八怪就拐进了这田边一家小店。 “老板，猪头肉来两斤，蟹毕罗来十个，有酱猪蹄吗？叶焚香，韩老大，你们吃吗？吃我就来三斤再加十个！” 当叶焚香看到.......顾曳依旧拐进去，熟练得扯着嗓子喊：“老板，XXX来两斤.....” 叶焚香，韩老大，你们吃吗？ 这句话还未喊出来，叶焚香轻轻回答：“恩，来一点点吧。” 顾曳转头：“老板，来四斤！” 叶焚香：“....” 这么来回几次，叶焚香看着顾曳将许多美食往囊袋里放，放满了，放不下，于是她怀里捧着一大袋，然后又觉得有点毁形象，就将一大袋塞给韩以枫。 韩以枫很寡言，或者说，他是不能说话的，顾曳给他袋子，他看向叶焚香，后者笑着点头，他就两只手抱着了，里面都是一堆零食，对比他那刚强高大的身子，看起来尤其可乐，于是叶焚香抿唇而笑。 但她眼前很快就多了一小袋子的零食，不是那些肉食，而是小零碎的零食。 韩以枫不说哈，只是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拿去吃。 叶焚香似乎也习惯了，接过，只是低头温柔一笑，也拿出一块递给韩以枫。 顾曳：卧槽，不经意就被撒了一把好狗粮，明明买东西吃的人是我！ 这一刻，顾曳是不爽的，素来只有她膈应别人的份，哪有被人膈应的份。 “诶，忽然想我家夭夭了。”顾曳唉声叹气。 叶焚香疑惑：“顾姑娘想念他了吗？” 顾曳：“之前想是想的，却没有现在这么想。” 叶焚香很聪明，一看顾曳这眉梢跟眼角还有嘴角合起来的表情就知道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所以她不问。 然而顾曳自己一定要说。 “他在的话，也有人可以喂我吃东西了，我也可以喂他吃东西。” 正在吃东西的叶韩两人：“.....” 真是够了，顾姑娘你是有多不爽。 —————— 不过这么一路插科打诨倒也很有意思，叶焚香本就不是一个古板的人，也不会觉得顾曳这样脱线不好，倒是很宽容。 而且顾曳拿给她一些吃的，竟都是她喜欢吃的，也算是一种缘分。 其实不如说是顾曳对她这个人的判断很准。 小明寺到了，人来人往很多，对叶焚香这么个大美人跟顾曳站在一起十分惊讶。 而且这两个人还在吃东西，零食。 山清水秀吃零食，好生惬意。 “你说你接触一个人，可以从她的衣着打扮跟谈吐猜测到她的吃食爱好？”叶焚香有些惊讶。 “差不多，你穿什么，说什么，总能体现你这个人的性格跟生活习惯，你对田里那些菜啊跟梨花什么的很喜欢，那很有可能喜欢吃素，也喜欢吃梨....再比如韩老大体格好，肌肉强健，平日里喜欢吃西域风干牛肉吧，那你肯定也会吃一些风干肉。” 本来没什么问题，可叶焚香听着顾曳后面这话总觉得话里有话。 这人何止是聪明啊，简直是八卦。 叶焚香故当没听到，只浅浅一笑：“顾姑娘果然聪明绝顶。” 顾曳嘿嘿一笑，跳上溪边小石，“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不过你也不差.....丫，这水里有鱼，好像还挺肥。” 叶焚香敏感了，刚说：“顾姑娘，那是....” 啪！顾曳一指弹力下去，一只肥鱼飘上了水面。 叶焚香：“.....” 韩止枫：“.....” 顾曳：“怎么啦，这是那些僧人养的鱼儿？不对啊，这里是山下，还没到三八线呢。” 你一副这么理直气壮义正言辞的样子，我竟无言以对。 叶焚香嘴唇动了动，最终说：“顾姑娘，你之前已经买了好些吃的了，如今可是又饿了？” 明明怀里还一袋子吃的啊。 顾曳：“那是零食，这是正餐，而且叶姑娘恐怕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 什么事儿？叶焚香疑惑。 “上面是吃素的，我不弄点肉上去，到时候在上面杀生，多不好啊，我这也是为了佛门清净着想，我容易吗？。” 顾曳一本正经，叶焚香想了下，说：“是不容易，我觉得阿柔跟灵儿说得对。” 岳柔跟茅灵儿啊？ “她们说我什么了？” “她们说你是个奇葩。” “她们误会我了，其实我是故意这样的，主要是因为想跟叶姐你交朋友，于是才进行吃货外交。” “还说你哪儿哪儿都有说辞。” “.....” 亏我特么把她们当朋友~~ 顾曳翻了个白眼，“那你们吃鱼吗？” 吃吗？不吃吗？ 没多久，烤鱼出炉了，三个人正要联合起来把它吃了，但忽听到身后竹林中传来打斗声。 什么情况，这个点儿这个地方竟然有人打斗？ 是比斗么？顾曳跟叶焚香对视一眼，前者是不想管闲事，死人了也跟她没关系，后者是觉得出不了大事。 两个女的都不管，韩以枫当然也不会管。 但管自己吃鱼不过十秒，一个人被打出林子，落水后溅起水花，水花溅射向顾曳他们，而此时林中也掠出好几个残影，落地后，一个锦衣青年手握银枪，指着落水的狼狈青年傲气大喊：“姓赵的！我龙傲天今天倒要看看你怎么活着离开小明寺！” 顾曳：“.....” 这命运还真特么戏剧，她其实穿越的是一本搞笑玄幻小说吧。 第323章 山下，寺中，僧人 ———————— 龙傲天显然是很有权势的，身后跟着好些公子哥打扮的修士，跟着他冲出山林，一个个手拿不俗的降器，对指狼狈男子，都是十分愤慨的样子。 那男子衣着不俗，原本倒是白净俊秀的样子，此时身上负伤，血肉模糊的，十分凄惨。 这分明就是一群公子哥儿欺负人嘛。 这青年吐出嘴里的血，看向龙傲天，“龙傲天，你太过分了！我虽然寄宿在你们家，可从未得罪过你，你这般.....” 龙傲天银枪一指，“费什么话，我龙傲天要打死你还需要给理由？！” 真特么霸气啊！ 顾曳一边啃着鱼一边感慨，这青年却是忽然喊：“龙傲天，你这样就不怕被天下人嗤笑吗？其他人也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他这话一说，龙傲天等人纷纷看向溪边吃鱼的顾曳三人。 最起眼的无非是顾曳。 她在吃藕？所以这么丑？这么丑的人还在吃鱼。 旁边是一个美若天仙惊鸿之艳的大美人，大美人也在吃鱼，可就那么赏心悦目。 为什么这两人会一起吃鱼？ 但没关系，反正谁都不止不了他龙傲天击杀赵日天。 龙傲天银枪一指，寒光淋漓，恩，是指着顾曳了。 “丑八怪，劝你别管闲事，否则别怪小爷我手里的银枪不长眼！” 丑八怪？喊我丑八怪？ 顾曳放下鱼，盯着龙傲天。 叶焚香有些哭笑不得，不等顾曳动手就开口：“你是青州水司龙信家的吧？” 她挺和善，估计知道这龙傲天小子的来头，但肯定也不会让她太在意，只是觉得他说错话了。 ——起码很没礼貌。 咦？龙傲天挑眉：“怎么，美人你认得我？” 这话才刚开口，他的手腕被捏住了，手中银枪被指尖一格便是出了手指，到了一个人的手中，然后就飞起来了，飞出十几米远，到了那小溪流中间。 韩以枫的手就按在了他脸上，将他直接按入溪流水中。 轰！水花冲天溅起。 龙傲天的脸入了水中，上半身也陷入，下半身翘起。 所有人都看得一脸懵逼。 顾曳也一脸感慨，“叶姐，你家的韩老大真霸气啊！” 你家？我家？叶焚香一怔，“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合适，我跟以枫他.....不像你跟夭夭。” 顾曳：“我跟夭夭也是纯洁的师兄妹关系，你想哪里去了？” 叶焚香：“....” 你说什么都对。 两人这边谈话，那边龙傲天后面的小伙伴总算回神了，纷纷大喊，要过来救人，可龙傲天却让他们别过来。 叶焚香也回头看向溪流中，“以枫”，她轻声唤着，韩以枫将手放开，站在水流中，高大而坚毅若磐石，只是漠然木讷得像块石头。 龙傲天怕极了这个人，但也知道好歹，这个人刚刚瞬间就到了自己眼前，再瞬间将自己抓按到这里，哪里三卦的人可以有的速度。 “你是什么人！快还我银枪！”他从水里起来，看着被韩以枫抓在手中的银枪，哪怕害怕，也梗着喉喊。 韩以枫本来就不说话的，因此没理他，龙傲天又不敢动手，只能看向叶焚香。 “青州水司龙信是很有规矩的人，你既然是他的儿子，就该有担当，在小明寺不克制自己，贸然动手，现在是自己上去领罚，还是跟我上去？” 说真的，有些人自带尊贵跟高手气场，端凭着叶焚香这气质容貌，这群人也知道自己遇上了硬茬，对方肯和善劝他们上去领罚，说明并不打算出手修理他们，这算是极好的了。 一群人纷纷看向龙傲天，后者咬咬牙，“上去领罚可以，我本来就做好了准备，可这个人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他手里没银枪，却也死盯着那赵日天，仿佛恨极了。 叶焚香看了那赵日天一眼，没说话，可韩以枫手腕一用力。 噶擦！ 那银枪愣是被他折断了。 折！断！了！ 那可是降器！这特么可是降器啊！ 这男的吃石头长大的？ 顾曳也一脸懵逼了，再次看了下叶焚香的腰肢儿~~ 龙傲天不敢说话了，一句话都不敢说，对方能一手折断降器，说明也能一根手指摁死他。 弱者没有废话的权利，何况当着强者的面杀人。 于是他闭嘴了，只是心中暗恼遇上三个管闲事的人。 “这小子心里在吐槽我们多管闲事呢，韩老大你要不要给他来上一下？”顾曳此时正好吃完了鱼，蹲那边洗了手。戏谑得瞧着龙傲天。 哎呦，这下更丑了。 龙傲天表情抽了抽，冷哼。 倒是那赵日天爬起身，朝叶焚香作揖：“这位姑娘，在下赵日天，多谢您救命之恩，还请告知名讳，在下日后必有所报。” 龙傲天再次冷哼，刚要怼对方，顾曳又开口了。“为什么只谢她一个，就因为她长得美吗？” 尴尬，很尴尬，赵日天忙低下头，“在下不敢。” 他却没看到顾曳朝叶焚香挤眼，后者一脸无奈。 三人往前走，后面龙傲天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只能跟上，却没想到那赵日天竟也一瘸一拐跟着了。 小明山很大，山中山道许多。 “一共九山道，每一条山道都有独立的风景，也有不同的禅意，有佛心的人端是走这条路便能有所领悟。” “那没有佛心的呢？” “大概就如顾姑娘这样看到什么都想着能不能挖能不能吃了。” 人艰不拆！谢谢！ 顾曳瘪瘪嘴，暗道她好像的确没什么佛性，这什么禅意啊，她就觉得这里山好水好，鱼儿也肥——估计是因为没人抓的缘故。 不过奇怪的是叶焚香也没什么领悟，“我以前来过几次，该领悟的都领悟了，若是看不破的便是一直看不破，再走几次也是无用的。” 顾曳点点头，“就跟吃东西一样，喜不喜欢吃，吃一遍就够了，不喜欢吃的吃几遍都没用，喜欢吃的吃再多遍也不会更美味。” 好像....也没错。 叶焚香颔首认同的时候，却是听到上头传来笑声，顾曳抬头，看到上头的竟是垂挂的大片蔷薇树，树上累累蔷薇花开，花开美貌。 有一白虚光头的老者含笑看着他们，眼底清澈如流水，笑盈盈的。 “吾白大师”叶焚香上前双手合十行礼，顾曳也跟着，但看到这个老者正瞧着自己。 “叶小友多年不见，又通透了几分，让白很是欢喜。” “大师过誉，岁月流水，若非前行漂流，便是坚持自我，逗留原点，不管如何，都会清透几分的。” 吾白大师微微一笑：“水自漂流我自清，我自漂流浊水中，看人而已。” 这番禅意对话惹得后面的人云里雾里的，顾曳也听着——她听得懂，可不以为然。 反正她就是那个坚持自我的人。 什么水清水浊的，反正她是在“恶臭茅坑”里翻滚过的人。 “不知这位小友是......” 叶焚香侧开一步，引荐顾曳：“这是顾曳，也是我们修行之人，跟青玥前辈有些渊源。” 吾白大师恍然：“阿，是青玥啊，她的眼光倒是一如既往得好。” 顾曳此时才笑了，“大师，就凭您这句话，我就觉得您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 哈哈！吾白大师爽朗大笑，捋着胡子点点头，“好极好极，快快上来，莫要晚了，等下戒律师傅就要忙了，可管不着后面那些小年轻人的事儿。” 这人难道还知道顾曳他们带着龙傲天等人上来的目的？ 这也忒神了，还是跟顾曳一样会分析微表情？ 顾曳心里嘀咕，却也跟着去了戒律院。 好家伙，还没走到地方就听到整齐的撞击声，还伴随着嚯嚯声。 顾曳仔细一看，哎呦，差点吓死。 只见百多个僧人排排坐在院前广场上，盘腿，双手握着一块大木棍，随着旁边一个小和尚撞钟一下，他们就将大木棍将脑袋砸去！ 撞一下，砸一次。 砸烂了一根换一根。 “顾曳，这是干嘛？另类劈柴吗？” “不是，他们是犯了错的僧人，有诵经打瞌睡的，也有学习不认真的，更有贪吃吃荤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头撞木棍？” “省的劈材” 早承认不就行了，死傲娇！ 不过寺院的画风还真特么小清新啊，顾曳心里感慨，似乎都认得叶焚香，主持今日戒律的僧人走过来，知晓缘由后，便说：“原来是这样，其实刚刚也有师弟来报山下有人械斗，我已派人下去查看，没想到被叶施主先处理好了。” 戒律院几个高大魁梧的僧人进门，龙傲天等人才知道害怕，尤其是刚刚看到门口那一群人撞木头的模样.... 脑门都疼了。 “先动手的是谁？”戒律院大师三十多许，看起来很严肃。 龙傲天硬着头皮上前，“是我一人所为，跟其他人没关系，反正要罚就罚我！就是别去找我爹，这是我一个人的事儿。” 哎呦，这小毛孩子现在知道不让爹知道了？ “你父亲是青州水司龙信？”戒律大师皱眉，“恐怕晚了” 什么？龙傲天一惊的时候，门开了，一个络腮胡且穿着戎装的大汉站在门口，直勾勾得盯着龙傲天，蒲扇似的大手五根手指动了动。 顾曳秒懂——这是老子想扇儿子了。 第324章 戒律（今天突然有事忙，就赶出一更，抱歉） —————— 老子想扇儿子，那是想扇就扇的，所以这高塔似的汉子跨门而出，抬手就要朝着龙傲天扇去一巴掌。 但那戒律院身形一闪，便是闪烁间拦下了这一掌。 “龙施主莫不是忘了，这戒律院素来只有我戒律大师罚人，就是主持来了也不能破戒。” 戒律大师年纪不是很大，可很有威严，实力竟也高深莫测。 难不成还是上人？顾曳瞧着对方年纪仿若不过三十多许，撑死了四十，四十岁的上人？可有些厉害了。 不过沈青玥都乾坤上人了，好像也没什么了。 顾曳放宽心，却看到这高大魁梧浑身洋溢着老子天大地大胸口碎大石的龙信一脸悻悻，飞快收回手，“哎呀，冒犯了冒犯了，这打习惯了，差点忘记这里是小明寺庙了。” 但又狠狠瞪着龙傲天，“孽子，整日不学无术，读书从来背不出一片文章，就晓得玩蟋蟀逗蛐蛐玩蝈蝈，还不快给我跪下！” 龙傲天不服了，“你还说我，你以前还不是也玩这个，不然你分得清蟋蟀蛐蛐蝈蝈？” 老信表情一僵，大怒：“孽子！好啊你，不仅欺负你日天哥哥，竟还对我这个父亲如此不逊，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父亲，父亲，傲天也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赵日天奔向前，麻利得跪下认错，相比龙傲天的桀骜不驯，他这一跪很重，仿佛把膝盖都跪青了，只认错，斯文乖巧得很。 高下立见。 “赵日天，少假惺惺！我才不需要你求情！” “义父，是我的错，我的错，您别打他。” “龙叔，龙叔，不是傲天的错，是这姓赵的不好....” 戒律大师皱眉，叶焚香神色平淡，这个戒律房中仿佛成了这些人的世界。 老的大怒，小的冷哼嘲讽，比小的大一点的就各种我错了。 诶，这局面该怎么破。 吾白大师也看着这一家三口有些发愁，而此时，终于有什么发破了这种平衡。 嘎吱，嘎吱，嘎吱。 众人齐齐转头看去，原来是一个人已经无聊到游览壁画，只是手里一颗苹果，嘎吱，嘎吱，嘎吱。 转过头的时候，顾曳看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她愣了下，举了下苹果：“佛曰，终生平等，施一善而惠苍生，这个苹果我不可以吃吗？” 戒律大师绷着脸：“姑娘说的有道理，佛祖定然会欣慰的。” 能把偷吃供品说得这么佛义凛然的也就你一个了！ 叶焚香有些无奈得抚了额头，顾曳已经吃着苹果走过来了，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赵日天，再看看横眉竖眼的龙傲天，然后才看向愤怒的龙信。 “跪着的这个不是你亲生的啊？” 龙信很不喜欢顾曳这个人，长得丑还这么嚣张，吃了人家苹果还来管自家闲事。 “日天是我下属遗腹子，如同我亲生！”龙信冷声道。 顾曳咬了一口苹果咀嚼，“你当人家是你的种，人家却惦记着自己不是你亲生的种，这种事情太自作多情也不好吧。” 这话让龙信幡然大怒，抬手就要动手，叶焚香皱眉，指尖一动，一条气流缠住了龙信的手腕。 龙信错愕，但顾曳不理他，只居高临下俯视着目光躲闪的赵日天，“一个出身卑微寄人篱下但才气逼人又饱受屈辱但时刻对坏弟弟报以宽容，这样的好人人设一早就崩了你不知道吗？第一，明明体内降力达到三卦巅峰，这些废柴捆一堆也不是你对手，还要一路吐血一路狼狈得逃亡，然后总算找到了我们三人，你看出我们三人浑身充满贵气，满满高手气质，于是勾引龙傲天失去理智攻击你，到时候把我们三人惹恼，就是亲手击杀龙傲天也不为过，就算不杀他，事情闹大，他亲爹也保不住他，他废了，你就赢了，毕竟亲儿子不行了嘛，你这个义子就可以上位了。第二你这人眼睛太好，专盯着人家叶美人长得美又实力强大，就装斯文想勾引他，你这种人我见多了！第三，你要真是真的想护着你这便宜弟弟，嗓门这么大干嘛，号丧啊？生怕别人不知道龙家小子不像话？” 说完这些，顾曳也懒得看面如土色急于解释的赵日天，就是将苹果肉啃干净，然后看向一脸懵逼的龙信父子：“是不是很意外很惊喜啊？” 龙傲天：“这狗日的！” 龙信：“日天，你难道真的？！！！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小时候你不是这样的！竟骗了所有人。” 他一副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的样子。 顾曳翻了个白眼，扔了果核，“别胡说八道啊，一般这么低级的白莲花心机也就骗骗你们两父子，其余人都一眼看穿的。” 其余人？谁啊？ 龙信等人下意识看向叶焚香，戒律大师跟吾白大师大师。 叶焚香一脸无奈，戒律大师板着脸，吾白大师微微一笑。 龙家父子感觉到了这些人颇为善良又宽容的目光：仿佛在看两个血脉相成的智障。靠啊，这脸丢大了。 龙信捂脸，“真是对不住，让几位看笑话了，这是我龙家内事，一定会妥善处理.....” 戒律大师冷着脸：“恐怕不行了，你的义子刚刚嗓门的确太大，已经引来了不少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佛家静地真的有人在号丧。” 那怎么办啊？龙信跨着脸。 “罚！”戒律大师目光冷冷一扫，“赵日天心思不正，妄图利用我佛门谋取私心，罚跪颂钟三日，龙傲天等人虽为人蒙骗，但性情过激，闹了动静，便罚敲木十棍。” 当爹的脸色苍白了，但龙傲天反而大喜，“哈，没事，这家伙被揭破了真面目我就放心了，别说十棍，就是二十棍我也接了！” 这人霸气侧漏，顾曳就幽幽提议：“你的兄弟们很无辜，很有义气，你怎么不把他们的十棍也领了呢！” 龙傲天此时对顾曳这个丑八怪已经有不错的观感了，便是笑着点头：“丑八怪，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就领了，大师，我龙傲天一人做事一人担，求您了。” 戒律大师可能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的人，默了下，再看一眼微笑的顾曳，点点头，允了。 然后龙傲天趾高气扬得出门领罚去。 没到三秒。 丑八怪顾曳听到了龙傲天跪地哀嚎声：“大师，我错了！” 她心情愉悦得再拿了一个果子，在韩老大的衣服上擦了擦，咯吱咯吱吃了起来。 叶焚香扶额，但笑了。 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啊，顾曳。 —————— 啃着苹果出门，龙傲天已经在“兄弟们”同情的目光下敲木棍，那额头好红一个包啊，眼泪都滴下来了，龙信不忍心了，但又不敢多说什么。 疼吧，疼就对了！ 顾曳吃得更欢快了，不过一瞥那跪在钟下的赵日天。 “怎么，就这么跪着啊？不在下面放一块搓衣板吗？” 顾曳忽然想做指压板了，以后可以拿这个来对付跟她不对付的人。 “不必”戒律大师觉得自己在刑罚方面是专家，不需要顾曳这个贪吃的家伙指手画脚。 顾曳也知道这厮看自己不爽，但她不介意，反正从小到大很多和尚都不喜欢她，她跟佛家好像犯冲。 诶，莫不是她真的是个妖怪？ 顾曳忽然就忧心忡忡了——穿越后不知道自己是人是妖，她是不是最苦逼的穿越户啊？ 就在此时，那垂挂的大钟无人敲，可那撞木自动往上摆，再往下撞。 咚！钟声四荡，传荡四野。 这次轮到顾曳懵逼了，拿着苹果一动不动，众人也是肃穆。 但那赵日天就不好了，他就在钟下，那巨大的钟声让他直接七窍流血。 但不死，因为钟有灵力，修复了。 “每日三次，一共九次，跪完为止。”戒律大师面无表情，在赵日天眼里就如同巨大的罗刹佛，巨目怒眼神，太恐怖了！他想求情也是不能，因为浑身都不能动弹，嘴巴也发不出声音。 痛苦内困于体内，这才是真正的惩罚。 龙傲天爽了，敲木棍也甘心了。 不过就在此时。 “跪颂钟？不晓得这赵日天犯了什么错啊，竟引如此刑罚。” 冷凉之声传来，顾曳转头看去，看到那一袭官服的男子不由挑眉。 是这人啊，好久不见了，其实也不是很熟，叫什么来着？ 郑从隐？好像是什么王爷还是太子的左右臂膀。 顾曳瞥了一眼就不在意了，但对方好像也对她不是很在意，只是朝叶焚香行礼。 竟是行礼？ 这郑从隐可是太子少保，这叶美人背后到底是什么身份？ 顾曳疑惑，但看着叶郑两人简单照面寒暄后，郑从隐竟开口为赵日天求情。 丫，这赵莲花有点手段啊，跟郑从隐搭上关系了？估计是冲着青州水司来的，只要弄死龙傲天，那赵日天就是唯一的龙府少爷。 不过戒律大师显然不理这一套，直接拒绝了，郑从隐也不强求，便是从善如流邀请叶焚香前去小明寺花雨台去看莲花雨。 “大人想必是等朝中同僚一起，我就不一起了。”叶焚香拒绝后，请吾白大师带自己三人一起。 吾白大师好脾气，笑眯眯答应了，倒是那戒律大师有些惊讶，似乎疑惑他为什么会答应一起去..... 以前跟叶焚香也不是那么要好啊，毕竟隔着好几辈。 四人离开，郑从隐在后面若有所思，戒律大师也不理他，管自己去罚弟子去了。 “大人，殿下到了。” 郑从隐收回目光，转身走了。 —————— 小明寺花雨台也是一大景光，所谓的莲花雨更是举世闻名，不过去花雨台的路上，顾曳跟叶焚香倒是提起了郑从隐。 “这个人肯定不是太子党。”顾曳吃着零食。 叶焚香：“为何这般说？” 顾曳：“赵日天这么搞，龙信没弄死他已经算客气的，日后少不了要将他遣出府去，那他就没有价值了，一个没有价值的人，郑从隐这种心机深沉的大官怎么会冒着暴露自己得罪龙信又得罪戒律院的代价去救，他这么明目张胆去救，不过是让龙信厌恶上太子而已。” 扔了一块蜜饯到嘴里，她想了下，说：“这家伙是沉王的人吧，今天沉王要来？” “沉王越王都会来，前者是圣人派遣来代替朝廷的，后者是因为母妃出自青州，于情理也要来参加法会为母祈福。” 顾曳也就像了解个大概而已，省的在这山中跟这几个王爷什么的冲突上，不过再深的事儿她就不想挖了。 叶焚香也没说，或者她自己也不太喜欢官场上的事情，倒是前头的吾白大师提及路上的一些花花草草，很快将两人注意力吸引过去。 “莲花坐台，漫天花雨。”顾曳看到那花雨台的时候便是想起了这八个字眼，而所谓的莲花雨到底是什么呢？ 此时只看到一个直径超过二十米的偌大悬空浮台，前头是巨大的千丈瀑布，瀑布落地成湖，水花溅射而蒙蒙水汽，周遭草木清幽碧绿，天空蔚蓝而白云镶嵌，这是极美的一幕，也有磅礴跟精致清幽之感。 人已经不少了，顾曳四人到的时候引了不少人注意。 美丑搭配嘛，何况吾白大师是小明寺的老好人，很有人缘，不少人过来打招呼，也有认出叶焚香的..... 顾曳不愿捆绑这两个名人，便是管自己欣赏美景，不过她是易容的，脸上那些东西遇水气就不行了所以站在台子内侧，却也因此看到了几个站在台子栏杆前的几个熟人。 丫，是他们~~~顾曳看到神霄那三个精英弟子就笑了笑，斜靠了柱子，一撇头，留意到有人在观察自己。 那是一双清明隽永的眸子，藏着诗书礼仪也藏着清华贵气。 她看着她，顾曳也看着她，看着看着，顾曳咧嘴一笑。 哎呀妈呀，那丑八怪朝她们笑了，好恐怖啊！不会是盯上了她们吧！ 孟挽墨的几个丫鬟吓坏了，差点拿不出挡水汽的油纸伞。 但却听到了自家小姐莞尔的轻笑声，如释重负似的，轻快得很，竟仿佛明媚了几分。 “孟姑娘，许久不见了。” 美人不止招人，还招狼！ 顾曳一看那厮靠近孟挽墨就不开心了。 智障师弟大熊还在赶来的路上，他喜欢的姑娘，她是护着呢，还是护着呢？ 第325章 赶人需要技术 ———————— 孟挽墨的身份在小明寺并不是一个秘密，因她出身的确贵重，而且淮南侯府也无意让最贵重的嫡女隐瞒身份以至于一些不长眼的家伙上前调戏，何况淮南侯夫人历年都在小明寺，也算是半个熟人面孔，怎么说也不能让嫡女让人在这地儿让人欺负了去，于是孟挽墨此时站在那儿，非常人是绝不敢去搭讪的，就是郑从隐这样的高官也不敢。 只因这位将来是十有八九要配皇室的人。 但这人是谁？ “是博陵崔氏的二公子崔彦，听说博陵崔氏今日大公子二公子都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二公子竟认识孟挽墨。” 这里的认识字眼指的不是名声上知晓对方，而是实际上本人是认识的。 不过这好像是崔彦个人给别人的感觉。 反正孟挽墨是认认真真得看了崔彦一会，优雅回礼：“应该是很久没见了.....我竟认不得阁下。” 还真是相当温柔委婉的打脸，崔彦一时悻悻又不好觉得孟挽墨过分，之觉得是自己真的不够长得显眼，没能让孟姑娘认出自己。 “是的，真的是许久了，孟姑娘一如往昔。”崔彦出身堂堂博陵崔氏，是仅次于皇族的最强世族之一，那等底蕴注定不糊培养出太垃圾的人来。 七宗五姓是贵族里面的巅峰血脉，之所以巅峰，容颜也是一方面，崔彦唇红齿白，锦衣华服，端是让姑娘们小鹿乱撞。 可孟挽墨在崔凉这逼格的人面前都平淡的很，何况这崔彦。 她知道这个二公子为什么会看上她。 “过奖”孟挽墨只淡淡一句，很不热络，按理说淮南侯府虽然位高权重，但博陵崔氏根基深厚，两家相匹配也是不弱上下的，孟挽墨是嫡女，二公子却也是嫡出，这是要联姻了？ “恐怕不是崔家的意思，崔家又不是只有二公子，立嫡立长，孟挽墨是淮南侯府嫡长女，外祖又是李氏，这样的出身拿去配太子都绰绰有余，崔家二公子能娶？哪怕他们两个小辈愿意，皇族不会愿意，崔家长辈也不会愿意，除非他们已经确定不立长嫡，让崔彦继承崔氏。” 还是有明眼人分析精到的，也有更聪明的人看穿：“所以这就是崔家二公子要踩下大公子争夺家族继承权？” 很显然，是。 崔彦是盯上了孟挽墨背后的巨大好处，想要娶贵妻让家族偏向他。 毕竟——都是嫡出，他有什么不能争的。 然而，若是孟挽墨已经看穿他，他想夺得她的芳心进而忤逆家族愿望的打算就没什么用了。 虽然在他看来此时孟挽墨的冷淡只是贵女们的寻常手段而已。 因为他非但不恼怒，反而很有风度得一笑，站在旁边不走了。 这还真是.... 年轻男女并肩而站，别人看到会怎么想？ 淮南侯府的下人觉得揪心了，可对方身份也重，没法驱赶，孟挽墨神色淡漠，倒也无所谓，换一个地方就是了。 可对方还跟着，而且开口谈起这花雨台的事情，孟挽墨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理会，倒是可以婉转告辞，可这样就会错过一年难得几回的莲花雨。 孟挽墨不太愿意因为不太紧要的人就浪费这个好机会——她的母亲时常来信告知她莲花雨极美。 孟挽墨眸色婉转，隐有睿光，似乎要找到法子去治这崔二少，然而总有护花使者诡异出没。 那是一个丑八怪，这个丑八怪踩着很奇怪的步子，恩....有些扭捏，小碎步？ 反正她过来了，走向孟挽墨？不，是走到了崔彦的身边，不等崔彦皱眉说什么，这个人就勾唇挤眼，嘴巴一嘟：“哇哇哇，您是崔二少吗？就是博陵崔氏的二少爷！” 仰慕，敬畏，如此真诚，崔彦一时也不好赶对方，毕竟世家多风度，何况孟挽墨在边上看着呢，难得她竟关注他。 崔彦露出温和风雅的笑容：“是的，阁下是？” “我啊，无名小辈拉，不过既然二少您想知道我名字，那我就说罢，我叫胡汉三哦~~”她一副扭捏的样子。 崔彦觉得自己胃不太舒服，旁边的人看着也眼睛疼。 “嗯，你好”崔彦转过脸，顾曳又跑近前，正对着他的脸，一脸爱慕。“崔少崔少，我可喜欢你了，真的，十分极其灰常之仰慕，您看您长得这么好看，家里又有钱，气质也这么好....” 崔彦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夸得好像被人边打边骂似的。 还是抽耳光那种。 胃难受之后，脸也有点难受了，崔彦沉默了下，扯出笑：“过奖.....” “不过不过哦，不过您吃了吗？蜜饯你吃吗？” 她掏出了蜜饯。 崔彦婉拒。 “不吃甜啊？那咸鸭蛋您吃吗？” 她掏出了一颗咸鸭蛋。 崔彦再次婉拒。 她似乎有些失落，就看向孟挽墨，“那姑娘您吃吗？” 孟挽墨克制着内心的起伏，冷静摇头。 “那你能走开点吗？” “可以” 孟挽墨退开一些，于是顾曳愉快得插入了这公子佳人之间，像是江南水墨画风忽然插入了欧美重金属切克闹画风。 崔彦想要叫住孟挽墨。 “也不吃甜啊，好吧，这个您吃吗？” 她掏出了一块酱猪蹄。 还是掐着兰花指的。 一脸爱慕，脸上的痣，痣上的毛....随风在飘。 崔彦忽然就留意到了孟挽墨那复杂，众人那复杂的表情。 这位胡汉三喜欢他呢，爱慕他呢，一个男的，一个很丑的男的。 崔彦忽然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额头冒冷汗，“阁下不必拿了，我不吃，我还有事，你自便。” 他拼着从小到大最好的教养告辞退去，胡汉三还追上去了.... “崔少，崔少，诶，崔少，您别走.....”她呼唤着。 崔彦已经跳闪下去不见人影了。 顾曳收回小手绢，擦干净手，转身对上不远处叶焚香三人挂着相当之复杂表情的脸。 赶牛放羊需要技术，赶人也同样需要，她微微一笑，凡人们，要跪下唱征服吗？ 反正顾曳走到孟挽墨边上的时候，后者是笑了，笑得婉约动人：“你这般，就不怕招惹麻烦吗？” 顾曳挑眉：“知道我招惹麻烦就好，还是这么大的麻烦....要以身相许吗？” 人家也就来搭个讪，你一开口就以身相许，你家是开做土匪事业的吗？ 丫鬟们先是感激，现在皆是愤怒——你杂么丑，还不如崔二少呢！ 孟挽墨何等婉约聪慧的人，知道这人是嘴巴最坏的顾曳，闻言且淡然微笑：“好啊~~” 都是女的，她有什么好怕的，对上顾曳这般“不要脸的”，她只能以柔克刚。 但她还是低估顾曳了。 顾曳：“那我转移所有权给别人吧，就比如......” 孟挽墨登时脸红，嗔了顾曳一眼，“你就晓得拿我开玩笑？也不知夭夭他们如今晓不晓得你这般放纵。” 奥，提起夭夭顾曳才正经了下，“你也得到消息啊？” “嗯，只知你在南荒，如今很多人都在盛传你已经死在南荒，估摸是一些有心人想争夺剑南道道子身份。” 顾曳惊讶，“什么鬼？稻子？还有小麦吗？” 别淘气，正经点！ “圣人注重降道，设道院，镇四方，每一道都隔十年选一道子出来征选去邯炀，经由道院安排进入圣境修炼，从中有莫大好处，每一届道子修炼出来后面多数都成为如今降道中的中流砥柱，少数的便成为翘楚，青玥前辈跟疾风大人就都曾是道子。” 听起来好处大的不行啊，像是游戏里面的超级秘境副本，顾曳摸摸下巴，“那叶焚香就是淮南道的道子吧？” “是的，我们淮南道虽然修炼天才辈出，但道院十年考察，还是选定了她，算是已经确定了，但她是太过优秀，确定得早。像河南道等其余道就慢了一些，本来剑南道历届都是最早的，却因那邪祟作乱而耽搁了，如今还未定下.....” 顿了下，孟挽墨压低声音，“你在剑南道出茅庐，在淮南道名声崛起，本就算剑南道道子的有力征选者，道院应该一早就关注了，何况淮南道卦象考核的时候，疾风大人对你欣赏有加，这就让你成为了很多人的眼中钉.....道子之选十分重要，背后也关乎许多势力的角斗，你要小心些。” 这话就几乎再说这次小明寺法会有会对顾曳不利的人到来——只要顾曳暴露身份。 “剑南道本来就最弱，都有谁我都不知道，若是真要找我麻烦，那我发起疯来也是正当防卫。” 顾曳扯扯嘴角，眨眨眼，孟挽墨便是思虑，这是自信？怕是实力又突飞猛进了。 也是，毕竟是能从南荒深处出来的人。 “如今也没事，他们多认为你已经死了，只要等到青玥上人他们赶来，便无人能对你动手——毕竟你这番模样，他们应该也认不出你。” 孟挽墨又仔细看了下顾曳的脸，还是觉得自己能认出对方，是需要夸一下自己的。 那么臭美的人成如今这样，试想还有谁能认出？ 两人低声说话，偶尔孟挽墨还笑了，这让不少人狐疑，其实已经有人猜到顾曳是孟挽墨故交，来给她解围的，但不知是什么身份，端着这般不堪入目的皮囊竟让孟挽墨纡尊降贵结交。 这胡汉三到底是谁？ 第326章 瀑布？ 神霄三人也留意到了，心里也狐疑，但都没想到顾曳身上，主要是顾曳美貌又爱惜美貌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 正在众人欣赏风景或者聊天谈笑的时候，顾曳忽然看到那崔彦又爬上来了。 她皱眉，这玩意怎么又来了！ 除非是..... 只见郑从隐领着一群人上来。 顾曳看到那些人的时候，瞳孔猛然缩放。 那个人是？别人也没留意到顾曳的神色变化。 因孟挽墨看到那群人里面身份最为贵重的人，神色也稍稍凝重了。 如今圣人麾下几乎跟太子相庭抗衡的沉王。 在大唐官场权势榜名列前三的人物。 —————— 沉王一出现，在场的人纷纷行礼。 这位近些年威逼太子的沉王年纪三十多许了，身形一般，但体格十分健硕，很有威严，面容也是好看的，主要是气质，说不上来，他从出生起就被公认为仅次于太子的皇子，备受关注，又因为强大的外戚跟得天独厚的天赋，成年后便位高权重，那种气质包括了威严，但也包括了一种邪气。 顾曳惊骇的心神已经镇定了，目光收回，扫了沉王一眼，她眼神好，看人也准，毕竟眼神跟表情或者手指动作小细节都可以暴露一个人真正的性格。这个沉王来了之后表面上宽免众人不必行礼，但她知道此人必定是彻底的阶级拥护者，也是一个掌握重权而肆无忌惮的人。 而且表面上比较也不像是多好说话的，也就跟身份特殊的孟挽墨这类人还有几个大师说了话，其他人一律——没看见！ 不过她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听说沉王这个人——陈家那个公子陈易轩在邯炀的贵人不就是沉王吗。 那个人也在沉王麾下。 一个跟她一样穿越了的熟人。 顾曳定了心神，便也不再说话，她得捋一捋思绪，那个土贼是怎么来这里的，是跟她一样保留记忆，还是跟狗血电视剧一样断片了。 孟挽墨感觉到顾曳安静得有些不寻常，但也只是以为这人是不想暴露惹事而已，因而也没多问。 不过孟挽墨跟叶焚香一样，都不是一般身份，加上吾白大师，沉王还挺看重几人，近前问候几句，他身后还有郑从隐跟龙信等作陪的官僚。 一群人站在花雨台中央，顾曳默默站在一旁，瞧着那群跟在后面的人....其中一个青年，长得一般般，挺瘦的，但穿得很富贵，穿金戴银的，仿佛有些名气。 但因为沉王在这里，竟没什么人“讨论”这个人的身份，这让顾曳有些不开心——她就喜欢依靠自己非凡的听力去搜集信息。 可惜这些观众目前不太给力。 不过沉王来了后，这小明寺中许多“短居”的人也都来了，多是达官显贵家眷，尤其是中老妇人，带着小孩儿，大的也就十几岁，小的四五岁，都是贵族家孩童，养得极好，粉嫩可爱得很，似乎在山中吃素这段时间也不缺营养，那是跟一个个旺仔小馒头似的。 就是贪玩了点，好几个一冲过来，被长辈压着绷着脸吓着跟沉王行礼过后，就被随从看护着玩儿去了，但他们好像挺有眼光，直奔顾曳这边，一群人围着顾曳，牵着小手。 小太阳花围着小太阳吗？ 小馒头1：“大叔大叔，你是妖怪吗？” 小馒头2：“大叔大叔，你为什么长得这么难看？” 小馒头3：“大叔大叔，你脸上有一只大苍蝇” 顾曳觉得自己长这么大的克制力都体现在此时此刻（不久前崔二少也这么想）。 这就是报应？反正顾曳朝这些各种叔叔的小馒头们微微一笑，在即将吓到他们且那些随从戒备警惕的时候。 刷！她掏出一大把零食。 糖果蜜饯瓜子坚果。 “想吃吗？”顾曳微笑着，这些公子千金平常哪个缺钱啊，啥东西没吃过，但可这里是小明寺，他们如同那淮南侯夫人一样来山中住了一两个月，啥存货也没了，因而这群小屁孩是“饿”疯了。 一看顾曳拿出这么多吃的，当时眼神就发光了。 想想想！他们的眼神说着想，可还是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长辈或者旁边跟着的嬷嬷，他们这种家庭是不可能让陌生人随便给孩童吃东西，不能？因为这些嬷嬷是戒备的。 顾曳挑挑眉，倒也无所谓了，可以理解，不过她的零食还是送出去了，就因为叶焚香拿了一块蜜饯。 “挺好吃的。” 孟挽墨一看，也拿了一块，“是挺好吃的。” 试吃，没毒，你们敢吃吗？ 这些贵妇们顿时露出笑容，纷纷配合，吃吃吃，一定吃。 顾曳分出了零食，心里冷哼：这群看脸的肤浅人！ 这群小孩吃了零食，喜滋滋得不行，沉王听到动静转头多看了一眼，丑，显眼，但无关紧要。 倒是郑从隐多看了顾曳几次，他之前就留意到顾曳是跟叶焚香一起的，叶焚香虽然人缘极好，但仅次于降道修行事务，鲜少会于人有私交，尤其是一个男人。 除了那个叫韩以枫的，基本上没有其他人，这人得多注意几分。 就在顾曳因为一点零食就被郑从隐盯上了，但她也不太在意，孟挽墨的提醒虽然重要，但她也觉得自己目前是有能力应付一些情况的。 难道还能比南荒深处更凶险？她总不会那么倒霉吧。 顾曳刚这么想，轰！巨大的声音让顾曳吓了一条，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被什么妖怪给盯上了。 不过....瀑布！ 那瀑布陡然扩张了两倍多，巨大的瀑布流量让冲撞下来的水量大了那么多，那么溅起的水量也自然恐怖。 那溅射起来的水汽来得突然，不少人被淋了一身，不过叶焚香这些降师都起了降术，水汽被挡住了。 沉王就更绝了，那些水汽都近不得三米之内，顾曳看到施展术法的是他后面的一个中年人。 四卦巅峰的吧，或者是上人级的？ 顾曳不太确定，对方身上似乎有什么遮掩气机的东西，以她的洞察力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不是上人里面的高手，就是有什么宝物这样。 不过沉王身边有这样的人也不奇怪，毕竟也是最强大的亲王，仅次于太子。 “莲花雨来了。”已经见识过的人此时也难掩激动，毕竟一年难得几次，他们这些人又不是小明寺的僧人常年住着，一年也就老妇人这些来住一两个月，还未必能赶上莲花雨。 没见识过的就懵懂多了，雨水没少见，可到底什么是莲花雨？ 瀑布陡然变大，溅出的水汽的确跟下了一场雨似的，可没见到莲花啊？ 不少人狐疑，但知道的人就是不说，皆是一脸神秘。 “本王从未来过，也不知这莲花雨到底是何等美景，但看诸位这般神色，恐怕非一般能想象的。”沉王双手负背，看着那庞大的瀑布，他也不着急知道，只是更在意法会的事情——来参加的人，还有一个人没来。 就在此时，忽然有人大喊：“别过去！小孩儿！” 众人一惊，齐齐看去，只见那小孩儿许是凑着热闹，好奇了什么似的，竟乘着众人刚刚被瀑布震惊住跑到花雨台跑到边上，本来是有栏杆的，可小孩儿个头小，趴在栏杆那孔子里，台面光滑，水一滑，连着小孩一跐溜就从下面滑出去了。 掉下去了！众人大惊！ 有人刚想扑过去，也有人起了术法，但都来不及吧，那小孩掉下去得多快，除非上人级的高手可以快速起降术，否则..... 但有一个人不用降术，她只是脚下一点便是跳到了栏杆上，跳下去？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顾曳只是跳到栏杆上，甩手抛下一个金球。 那金球飞梭下去，速度极快，眨眼便是追上了那小孩儿，随着顾曳手腕操控哗哗两下缠住了那小孩儿的腰身，再一拽，往上弹拉。 下去了，又上来了！前头不超过三四秒，那小孩儿的奶奶腿都软了，眼泪哗哗的。 就在顾曳要抱住那女童的时候。 上头的瀑布陡然爆发第二波。 因为顾曳就站在栏杆上，那巨大的瀑布水直接灌到了栏杆边上，也就朝着她脑袋劈头直下。 于是顾曳被一个浪头打下去了，她也才抱住那小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连小孩一起下去了....靠！ “枫”叶焚香手中降术翻转，而韩以枫直接一个跳射跃下去.... 这两人反应过来，孟挽墨是凡人，想过去也来不及，何况过去也救不了人，那水流太大了。 但下面的顾曳跟小孩呢？还有冲下去的韩以枫呢？ 瀑布水太大，众人根本没法冲过去，而保护沉王这些人的高手也不会放弃守护自己的主子——一个小孩跟一个不知身份的人重要吗？ 沉王神色冷漠。 彼时，有人说：“我们这距离下面的湖泊好像就九丈高，若是能游泳，应该不会出大事。” 这是安慰吧。 但吾白大师双手合十：“忘记告诉诸位了，下面湖中有一条即将成妖的莲尾大鳄。” 孟挽墨等人：“.....” 我的顾姑娘，顾师傅，您这是走的什么路数啊。 ——一直在倒霉，从未幸运过？ 第327章 莲尾大鳄 ———————— 瀑布还在哗哗冲下来，水汽大得把孟挽墨等人都要淋湿了，众人只得往内退避。 且看那巨大瀑布如银河落九天..... “以前从未听说过这湖中有莲尾大鳄啊。” 吾白大师双手合十：“三日前才放的，阿弥陀佛~~” 仿佛在悼念死人。 孟挽墨：“......” 三日？也不知顾曳怎么样了。 刷！卫炀跟秦域两人跳到遭瀑布溅射最少的圆台两侧，抓着峭壁上的树木跃上，再往下看。 只见那巨大的瀑布打击在二三十米高度以下的地面上，那瀑布底显然是被常年冲刷过，大块大块的岩石都光滑如巨大鹅卵石，晶莹剔透似的，此时还流淌着一圈圈落地滑溜出来的水镜，再往内看便是那瀑布湖泊。 人呢？两人惊疑不定，莫不是已经被打入那湖中了？这可难办了，刚刚那大师说下面有什么莲尾大鳄，还是即将成妖的，可不得有四卦以上的修为吧，那一大一小不得全喂鳄鱼了。 “大师，您赶紧救人啊！”那女童家人哭得肠子都要岔气了。 吾白大师双手合十：“不急不急，自有天定。” 天定你个锤子！先救人啊啊啊啊！！ 不过顾曳到底在哪里？ “在那！”卫炀忽然看到了花雨台下峭壁一侧有人。 自是顾曳，之前那陡然冲下的瀑布的确打中她了，但她反应也快，单手抱着那孩子，甩出另一颗金球，钩住峭壁上的一颗树，钩住树后，她便不至于被直接冲到最下面，吊冲向峭壁，脚下一点，人就“站”在了峭壁上，女童浑身湿透，此时已经吓得哭都哭不出来了。 卫炀看到的便是顾曳抱着女童站在峭壁树木上的样子。 “太好了！没掉下去！他们在峭壁树上。”卫炀实地报道，孟挽墨等人听到了，也是一喜。 虽然说孟挽墨知道顾曳厉害，但总觉得这人跟自己一样是个女的，又年纪小，加上身边一小孩儿，若是太乐观也不对。 尤其是——她总觉得顾曳点儿特别背。 果然，卫炀才刚报道，众人才一欢喜。 “不好，树断了！”卫炀看到树断了，其实顾曳早一秒听到噶擦一声。 她想，不至于吧，这树干有她大腿粗，特么这都能断？ 她果然想什么来什么，噶擦之后，再噶擦一下，断了！ 女童也懵逼了，她都来不及哭，这树就断了？ 顾曳跟女童又掉下去了，而且让人惊骇的是那瀑布水竟又加大了一倍，这次顾曳根本护不住女童，于是一甩手。 她将女童扔了出去。 怎么扔了？！！那女童不是必死无疑？ 彼时，韩以枫正从上面跳闪而下，顾曳的身法是轻盈而如风的，他的身法却是迅猛而霸道的，身影在峭壁跟树木之间迅速跳跃，再一飞扑.... 刷！他凌空抱住了被顾曳扔出来避开那瀑布冲刷的女童，一个后空翻落地，靴子在薄薄的水面上溅起水花，女童哭出声来，众人听着就知道女童还活着，那么....顾曳呢？ 韩以枫转头，看到顾曳整个人都被瀑布冲进了湖泊，大量水汽溅射而起。 那水花从底下溅起二三十米高，那得有多少恐怖，众人下意识看向那扑面而来的蒙白水汽，这水汽竟跟白雾一样，众人本揪心下面一大一小的生死，却在此时满眼水雾，这水雾还在往上溅射。 大片大片的白，那水汽细密微小，就跟奶油似的一大团一大片，从下面溅射到花雨台，甚至更往上，往上就分散开些。 众人下意识往上看，许多人表情一窒。 此时，下面湖泊中也哗啦作响，竟是水下冒出一个头来。 自然是没事的，韩以枫知道这个人很强。 顾曳冒出了水面，忽然感觉不对劲，一抬头，看到天上大片的白，那白竟因为累积太多的形成一层雾瘴，此时的阳光跟往日的阳光好像也有些不太一样，它的光依旧明朗，透过那白雾瘴，竟透析或者折射出其他的颜色。 那颜色是粉红的，是紫红的，是万紫千红的。 它一片片坠落，一片片盛开。 顾曳正觉得自己大概要看到盛名于世的莲花雨，又忽然感觉到危险。 尤其是叶焚香从上面的提醒：“下面！” 顾曳已经跃起了。 她跃出水面七八米，但下面的水面也冲出一头足足有五六米长的巨鳄，那鳄鱼口张开，从水下跃起咬向顾曳。 上面莲花还没看，下面莲尾大鳄已经要进食了，瞧瞧那巨大的身体，一张口能吞下三四个小孩儿，看看那尾巴，尾巴本跟普通鳄鱼没什么差别，但最尾部开叉开尾，似莲花纹，切是紫红色的，乍一看还挺漂亮，可它张开嘴巴要吃人，谁还会在意他尾巴漂亮不漂亮。 那女童哇得一下吓哭了。 顾曳低头往下看，也看到了那血盆大口，果然是即将成妖的大鳄鱼，那气息已经趋向于妖，但又有些不同，好像是..... 她手腕一动，却没找到匕首，该死！红颜不在，匕首又没了，她便是一点称手兵器都没有，只能先躲了！ 顾曳脚下再一虚点，登风步催发，跳到了那峭壁树干，转头，那莲尾大鳄竟一摆尾，跟炮弹似的直射而来，顾曳侧身，那厮扑到了树上，尾巴一甩，峭壁被它拍碎大块大块的石块。 真彪悍啊！ 顾曳再一跳跃，但眼前忽出现一紫光，是那莲尾大鳄翘起了大尾巴，尾巴上的莲花纹爆发紫光，顾曳眼睛就是看到了这紫光，便是双目陡然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直接钻入脑袋，让她脑子陡然发晕，且身体乏力，继而.... 轰！ 顾曳掉入水中，那莲尾大鳄从峭壁上扑下。 好生厉害，叶焚香的咒术赶到，凌空化出两条黄光缠住莲尾大鳄的两只前肢，彼时，它的鳄鱼嘴也就在顾曳脑袋面前不到一米的距离。 顾曳松口气，却又见到那黄光崩断了，轰！这玩意还没成妖就这么厉害？感觉比那胖头冰蝶也差不了多少了，若是成妖，恐怕最弱也是上人。 莲尾大鳄再次扑下，顾曳侧身，却是直接跨上了它的后背，正要举起拳头轰下，却看到湖边石头上韩以枫抱着那女童看向一处，那一处是一狭窄的隧道，似乎是这凹陷的悬崖低唯一入口，里面有人，那个人是个高手，散发出一种至强的气息，还伴随着一种声音。 那是一把长刀，刀柄之下的刀刃上雕空了一个洞，洞上挂了一个环，随着那个人走出，刀环跟刀刃敲击，发出声音。 莲尾大鳄翘了尾巴，盯着那个走出的人，那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虬髯大汉，大汉走出后，提刀站立，跟它对峙，但他身后还有人，那是一个年轻俊逸的男人，脸色略有些苍白，但五官俊邪冷酷，穿着一袭暗青的蟒盘锦袍，束发乃玉冠。 这人是皇族，也是一个王爷，但长得极好，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这是画里走出的人。 也许，这个人的外貌跟气质符合了民间对皇族人的所有想象——俊美，贵气，冷酷。 他走出那狭窄的口子，看到眼前人鳄对峙也是顿足了下，但他的目光很快从那吸引人的鳄鱼嘴跟鳄鱼尾上挪开，只看向鳄鱼背上站着的那个人。 “殿下，是他来了。”沉王身后的高手低声，沉王便是踱步上前，在庇护下站在栏杆边上，看到了那隧道小口出来的男子，也看到了那提刀客，当他只瞟了一眼，忽一怔。 湖上那鳄鱼背上的人是谁？ 浑身湿透的人，脸上跟身上皮肤有可疑的污浊，但这样的污浊正随着水珠流淌落下，露出比任何人都惊艳性感的瓷白，上面的瀑布落下大片大片的水汽，这些水汽是大片大片的白，这些白....已经盛开了。 花雨台上的人看到了盛开的瀑布莲花，也看到这些莲花瓣近乎梦幻得盛开，又往下飘落，密密麻麻，数量数十万近百万，几乎覆盖了悬崖前端众人的所有视线。 但它其实最终都落入那湖泊中，落下溅起盛开再坠落，落在那鳄上人的发丝上，水雾莲花妖艳，又化开，却仿佛融入了她的身体。 天上水上水莲花盛开凋谢妖而不艳，鳄上人却似火莲花艳而不妖，那一幕是惊人的契合，也是让人心悸的美感。 反正落入那锦衣王爷眼中便是如此，他眼底晦涩暗沉，顾曳看着这个人也若有所思。 又一个王爷？ 那提刀客也是愣了下，暗道这人着男袍，却端是一个貌美极致的女人，站在鳄鱼上面，还漫天莲花雨，那种画面感还真的很有冲击力。 但这美好画面很快被打破了，还是被当事人自己打破的，只见她问：“你们还要看多久，能一起打死这鳄鱼吗？” 说来也是，顾曳这一喊，原本静默的莲尾大鳄登时抓狂了，鱼肚一翻，顾曳从它后背跳起，它再扑来..... 那提刀客跟韩以枫都要动手，顾曳知道这两人厉害，若是只有韩以枫一人，那女娃儿在手，也不好对付，只能她自己周旋，可现在有这提刀客，她自己便不用暴露实力了。 所以直接跳上峭壁树木，树干颤动的时候，忽听到上头有人说：“诸位，还请别动手。” 第328章 佛家的套路 顾曳抬头看去，竟是吾白大师，这位大师慈眉善目，站在栏杆边上看着下面。 顾曳抬头看她，“我说白胡子，你这样不好吧，咱们路上还谈得那么开心，这鳄鱼要杀我，你还要护着它？” 顾曳没好气，吾白大师却是笑，“它哪里是要杀你啊，它那是喜欢你。” 特么的，你这白胡子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光头佬的都这么心黑？亏你胡子那么白！ “喜欢我的多了去了，就没见过这么表达的！喜欢我什么啊，我改还不行？” “喜欢你身上的糖跟零食。” 啥玩意儿？顾曳懵了，却看到下面那莲尾大鳄又朝她摇头摆尾。 “小莲花从小喜欢吃糖吃零食，你身上有很重的糖味，它便闻着味儿出现，且追着你也是想要讨要吃的。” 此时瀑布减弱，莲花雨已经结束了，众人得以到栏杆前，看到这一幕都是惊奇得很，再听吾白大师这番话，当时的感觉是——你们佛家套路也这么深，我们堕入空门不会摔死吗？ 再看吾白大师微笑仁慈的模样，叶焚香跟孟挽墨对视一眼，总感觉吾白大师对顾曳有几分与众不同的感觉，这鳄鱼喜欢她，莫不是他也看中她？ 崔彦也在边上，他看到顾曳是惊艳的，可一看他的衣服又呆了。 这人难道是.... 也有人反应过来了，不对啊，掉下去的是一丑八怪，怎么水上出了一个女妖精。 ———— 看中你大爷！愣是以为自己要被吃的顾曳看着恐怖的莲尾大鳄跑到自己面前跟二哈似的摇头摆尾张开大嘴巴。 糖，我要糖，我要吃糖！ 顾曳面无表情，掏出囊袋里的零食，吃吃！！！ 吧唧吧唧偌大的肥硕鳄鱼嘴巴一开一合吃得开心死了，尾巴连连摆着，还一跳一跳的，看得顾曳眼睛疼。 不忍直视——这么有前途的妖怪，特么竟然是头吃货。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 顾曳蹲在那儿撒糖糖喂鳄鱼，沉王深深看了一眼顾曳，又看向了那个悬崖底部的锦衣王爷。 “越，你来得晚了，却来得是时候，刚好看到这般美景。” 越？这位是越王？叶焚香看着五官跟沉王不太相似的越王，似乎想到了什么，便是不语。 “来得早总是有好处的，来得晚也不一定全是坏处，至于这莲花雨我也见过数次，也不是那么新奇了。” 出身青州的人，对这青州的第一美景竟不甚在意的样子？ 吾白大师等小明寺的人皆是垂眸诵念，似乎都不为所动。 “我倒是忘了，越你出身青州，你的母亲青妃当年还是青州第一美人。”沉王轻笑，似乎轻蔑，越王垂眸，淡淡道：“所以四哥是在感慨自己的母妃不及我母妃美貌吗？” 或许不意外沉王会当面轻蔑越王出身，但绝想不到越王这般锋利怼了沉王。 众人大惊，沉王也是错愕，眉头紧紧皱下，这越王怎忽然反击他。 跟往日似乎略有不同。 但他很快恍然了，想起青妃当年好像就是死在这小明寺的。 为人子，这越王恼怒不顾一切反击也自然的，传出去说他不尊重自己这个哥哥，百官也不会怪罪，反而会觉得他沉王言行过分。 沉王想通这点，便是冷冷一笑，拂袖离开。 沉王一走，负责接待他的青州官僚们看了看越王，有些尴尬，但都悉数跟着离开了。 显然，在朝中谁都知道越王不得圣人喜欢，被放养多年，也无实权，如何能跟如日中天的沉王相比，于是甚至都不跟越往行礼就一个个跟着沉王走了。 当然，龙信跟郑从隐是朝廷指令要招待沉王的，他们是必须跟着的。 顾曳抬头看着那群人，有一个人是最后跟着的，仿佛身份最低，但好像又名气最大，很多人都认得他，他此时站在栏杆上，也在看他。 但只是目光一扫.....也走了。 这是认得呢，还是不认得？ 顾曳若有所思，忽感觉到手背什么巨大的东西拍了拍，不疼，但的确被拍了，转头一看，鳄鱼头就在眼前，这厮还用鳄鱼爪按着顾曳的手，那爪子比顾曳两个头都大。 那鳄鱼头就更别说了，盯着顾曳，那鳄鱼眼不要太发光了。 顾曳默了下，将囊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吃吃吃，特么吃死你算了！ 现在底部就越王跟提刀客还有韩以枫跟那女童，后者带着女童直接跃上花雨台，女童家人欢喜不已，一直道谢，可韩以枫冷漠的姿态，压根不理他们，于是这些人只能到叶焚香面前感谢。 “你们该感谢的可不是我，不过她恐怕也不太在意口头感谢，多给她备些钱财就是了。”叶焚香这话俨然是在黑顾曳，可这家人看着又觉得不像是。 对了，那个救了他们家宝贝孙女的人..... ———— 底部就顾曳跟越王两人，哦，还有那小莲花。 “小莲花是吧，吃了我的东西，日后就是我的人...我的鱼了！你特么要是不乖~~” 顾曳掐着兰花指，食指点着莲尾大鳄鱼的脑袋。 小莲花抬头，裂开嘴，森森牙齿发着白光，顾曳悻悻：“相逢即是有缘，您吃您吃....” 越王就是听到了这样一番话，那提刀客抽着嘴角，冷声：“大胆，见到王爷还不行礼！” 还挺凶！顾曳这才起身看向两人，然而不等她说什么，那越王就神色冷淡得瞟了她一眼，走了。 人走多了，就剩下零星几个，孟挽墨在小明寺待久了，很熟悉地方，于是主动邀请两人去自己那地方喝茶。 倒是吾白大师说自己要安慰下被这么多人“惊吓”到的小莲花，就不去了。 几人一看，小莲花的确又显得忧郁了，漂浮在湖面上默默吐气泡。 顾曳：这特么哪里是忧郁啊，是没吃饱还想吃。 孟挽墨住的地方还真不错，小庭小院小阁楼，雅致清幽，几人刚到地方就闻到了满鼻的花香。 丫鬟不多，但都很干练，看到自家小姐回来后上前行礼，顾曳也见了侯夫人。 淮南侯夫人并不知花雨台那边的事情，但看自己女儿竟领了几个朋友来，不由惊讶，她倒是认出了叶焚香，那韩以枫也不必猜了。 可另一个人...... 她女儿跟叶焚香从外表上看，一看就是个好姑娘，可这姑娘浑身上下每个毛发丝儿都洋溢着一种气息——她很坏，很坏，非常坏。 一个坏姑娘？主要是长得太过美艳，艳丽似火。 “我就不介绍了，母亲不若猜猜她是谁？“ 淮南侯夫人察觉到自己女儿的态度似乎很玩味，再看叶焚香低头喝茶的淡笑模样..... 唯独顾曳笑得很坏。 她便是再斟酌了下，有些不太确定：“顾姑娘？” 顾曳：“夫人，我现在叫胡汉三了。” 侯夫人：“.....”还胡汉三，你可真能玩儿。 淮南侯夫人听了三人讲起之前的时候，不由惊讶，但也问了顾曳在南荒那边的事情，顾曳略过了一些，挑着可以说的说了，倒也把三人给听得入迷。 侯夫人也高兴见到顾曳，听完这些后就说要去小厨房下手做几样小菜，左右现在也到饭点了。 寻常人哪里敢让侯夫人做饭，可这两姑娘不是常人，尤其是顾曳，一听侯夫人做饭就高兴了，问她喜欢吃什么，她就报出几个家常菜，侯夫人都会的，也高兴答应，喜滋滋下去做菜。 “平日里在侯府中，不管来什么客人，多数都不敢也不答应让母亲做菜，我父亲也不舍得她下厨，可她其实极喜欢的，往常我跟弟弟在家，她都会下厨，在寺中也多去斋堂吃饭，因此少有机会。” 孟挽墨给两人煮茶，一边说着，但叶焚香察觉到顾曳神色有异，似乎在思索什么。 “在想越王？”叶焚香似乎猜到了顾曳所想。 “恩，感觉这位王爷有些与众不同。” 顾曳很少在意人，能被她在意的多不是什么普通人。 当然了，越王也不是普通人。 “应该说，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王爷。”孟挽墨是官家女子，比叶焚香更懂官场，尤其是洛阳的官场。 “圣人的血脉不少，皇子也不少，但大皇子为太子，四皇子乃沉王，这两人出身最为贵重，母族也最为强大，分庭抗衡，其余皇子都不能出头。但越王的特殊就在于他年幼时乃是圣人无比盛宠的，只因当年他的母妃青妃是圣人最为宠爱的妃子，那等宠爱传闻是皇族中少有的，无所不及，几乎到了宠冠六宫的地步。但后来不知因为什么事情，青妃被打入冷宫，后又被圣人怒叱，罚她出宫幽闭在故乡的小明寺，后来没到一年，这青妃就得病去世了。” 这样的秘辛在皇宫里面都算是禁忌，孟挽墨是极信任顾曳才将这件事告知，不过估计也是侯夫人告诉她的。 “在皇族，母妃却是犯罪或者被圣人厌弃，皇子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地位，这越王就是在后面变得黯淡的，后来更是连皇子进学都没去了，但圣人也不上心....” 本来这样一个皇子身份是连孟挽墨也不如的，但孟挽墨不是以地位取人的人，她对这越王观感似乎不错。 也许他们之间发生过一些事。 第329章 约我？约他！ “只因我父亲当年镇守边疆的时候，这位越王当时还是皇子，却被一伙谋逆的乱党绑架，想以他要挟朝廷，但圣人没有答应.....后来他被带到边疆在那些乱贼欲出大唐且认为他没有利用价值要杀掉他的时候，父亲领兵救下了他，当时这位皇子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被送到帅府救治，我当时年幼，见他重伤垂死却在医疗之时却没有露出半点痛苦声音，后来恢复了，虽显得沉默无言，后来敌军突袭边疆，我父亲战时被伏击重伤被俘，他竟领了一小队一路追击....硬生生将我父亲抢回，但自身伤势也再次爆发，差点就死了。” 这件事估计是比秘辛更大的秘密了，只因顾曳两人刚刚根本没看到孟挽墨表现出半点对越王的感激，倒像是陌生人。 “他的处境尴尬，是半点不能招惹权贵的，尤其是我父亲这样掌握军权的将军，若是为人知他对我父亲有如此大恩，他很难在皇族中活下去，是以当时这件事并未传扬，也就我们家里几人跟一些边疆军士知道。” 孟挽墨想起当年的事情，似乎还有余感，“如今他怎么样不好说，但论知恩图报，他是做到的。” 你救我，我救你，也算平了，但起码证明这个人不错，毕竟这年头以怨报德的人太多太多了。 “听起来这人是不错，但王爷皇子什么的跟我还真没关系，我刚刚在想他，不过是因为觉得他眼睛有点瘸。” 啊？什么？两女都是一怔，这是什么说法？ “他不理我。”顾曳皱眉，“视而不见似的，我很丑吗？” 她问得那么认真，两女竟不好意思敷衍了。 “不丑” “很美” 但叶焚香仍旧安抚有些受伤的顾曳：“估摸是他性子如此吧，以枫平日里也木木的，对女色也很没感觉。” 她说的真诚，顾曳也回得真诚：“那是因为他心里有你，眼里就塞不下别人，虽然你也不比我美。” 叶焚香无言以对，尴尬得很，我认真安慰你，你就是这么认真怼我的？ 孟挽墨不厚道得笑了。 “你别笑，被傻大个盯上的花骨朵也不止她一个，长点心吧，姑娘们。” 顾曳连连怼了两个绝色花骨朵，看到两人都一脸尴尬，这才舒心喝茶。 “不过说真的，我看沉王这人很威风啊，后面跟着一群人，但其中一个应该不是官家也不是崔彦这样的贵族子弟，看起来像是商人。” “商人？你说的是大皇商齐放吧。” 齐放...齐放...果然是齐放！人有相似又同名同姓，这总不该是巧合吧。 顾曳心里滑过一道闪念。 而且不止这齐放，还有那越王，总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 ——眼太瘸了。 ———————— 顾曳既然怀疑大皇商齐放，当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就花了一点心思打听，其实也不难，这齐放的名气太大了。 “辣椒，辣椒酱.....原来是他！”顾曳确定了人，就琢磨着跟对方会一会了，但这厮没认出容貌跟前世有十之八九相似的她，不是失去记忆就是故意装傻。 她得好生琢磨琢磨。 顾曳闲逛在山道中，琢磨着法子，眼前忽拦住一个人。 抬头一看，锦衣华服，可不是身份尊贵的崔二崔少爷嘛。 顾曳挑眉，但并不说话，崔彦没能看到顾曳主动，不由有些奇怪，但仍旧笑了笑：“胡姑娘，好巧。” 顾曳：“呜，是有些巧，有事吗？” 崔彦看她神色冷淡，不由心里古怪，“你昨天见过我，我也觉得你我十分投缘，不若一起去喝个酒。” 昨日对他痴狂，本以为是个臭男人，没想到是个易容的绝世美人，虽没有孟挽墨那傲人的家世，可这等姿容实在是让他心头痒痒。 “你想约我？”顾曳忽然笑了，一笑勾人摄魂。 崔彦心口一热，“是的，我觉得....我可能有些心悦姑娘了。” 这就是贵公子的泡妞辞令了。 可能，大概？等上手腻了后就是——醒醒吧你，想多了。 “心悦我啊？那你心悦孟挽墨吗？”顾曳反问。 崔彦顿时心里一沉，有些不悦，暗道这个女人有些不识抬举，但一想到对方的姿容，又不太想撕破脸，“我对孟姑娘是欣赏居多，但胡姑娘却是让我.....” “想上床是吗？” 崔彦错愕，顾曳微微一笑，“我这人比较专一，要么是我一时喜欢的，要么就是一直喜欢我的，你摆明了想玩玩我，甚至连我背景没摸清就想脱裤子，不怕步子太大闪了胯吗？” 崔彦消化了顾曳的惊人之语，他本该忌惮或者怀疑顾曳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底牌的，可她实在压不住怒火，于是冷冷道：“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手指动了动，隐藏后面保护他的降师仿佛就要施展降术，似乎不是要杀顾曳，只是想要——迷晕她。 顾曳眯起眼，手指也动了动。 就在此时。 “崔彦，你也在这里？”那浑厚低沉的声音让崔彦猛然转头，当看到沉王，他脸色变了变，行礼，“沉王殿下。” 沉王踱步而来，瞥了他一眼，“你哥哥近日就要来了，没想到你这饶有兴致啊。” 崔彦暗道怕是沉王也看上了这个辣椒美人，他的心里十分可惜，但不敢抗拒：“只是偶然遇上，沉王跟胡姑娘认识？” “并不认识”沉王看向顾曳，“但也许胡姑娘愿意给我一个认识的机会。” 顾曳看向沉王，沉王也看着她。 那是一种势在必得又有些轻蔑的气势。 顾曳想，她果然还是不太喜欢这些皇族的，一个两个都拽得不行。 崔彦觉得顾曳已经是沉王必然可以得手的玩物了，但他打算分一杯羹，只要等沉王玩腻了..... 就在顾曳似乎很“孤弱危险”的时候，有什么声音传来了，刷刷！好几个暗卫跳出来，那个保护沉王的高手降师也出现，戒备得看着那草丛中缓缓爬出的——莲尾大鳄。 顾曳伸手摸了下莲尾大鳄的大脑袋，“哎呦，小莲花，这都让你找到了，你这是狗鼻子么？” 她一脸慈爱，又转头，“殿下是要约我去喝酒？可以带上可爱的小莲花吗？” 沉王盯着顾曳，眼底深沉翻涌，最终低低一笑，“不忍打扰美人，下次吧。” 他笑得阴沉，转身离开，崔彦目光闪烁，最终也不甘得跟了上去。 顾曳就掏出糖喂给小莲花，撇嘴，面上冷笑。 两个土贼！不过顾曳也看到那崔彦跟上了沉王。 她表面上喂小莲花，其实竖起耳朵听，哪怕两人已经走出了视线室外，可她依旧能听到偌大范围内的声音。 风声，鸟声，人声，再剥离开来..... “殿下....我父亲那边....” “齐兄那边想必也...” 顾曳听着听着，听到了齐放的名字，也听到一个地名。 杏花楼。 —————— 杏花楼是个青楼，且青州多山水，于是这青楼也跟扬州一样风雅得很，水上阁楼，水中花船。 不过跟别地的青楼不一样，杏花楼是可以进女人的。 女子可入青楼，且男倌兔儿爷这些存在也是从燕帝那时候开始的，许是女性地位大大提升，女子的强势意识也开始崛起，于是青楼不止是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连一些作风豪放的女子也时常出入，这已经成为一种风气，国家也无法禁止，毕竟意识是无法压制的，你不让她们去青楼，人家大可以在家中豢养**跟面首，圣人也知道这点，因此并不禁止。 这也导致了顾曳入杏花楼好无阻碍，可问题是.... “紫轩舟？已经走了，哝，那艘就是....”守杏花楼码头的船倌指着前头那碧波荡漾中的几艘花船，其中紫灯悬挂的豪华三楼大船就是杏花楼的最大花船紫轩舟，要入紫轩至少需要的入船费一百两。 “一百两？好吧，那我反正也是上不去的。” “嘿，姑娘您这样的大美人，这般气质，定然是不需要钱的。” 顾曳笑了笑，暗道自己若真的顶着这幅皮囊又没有半点武力降力，恐怕一上船就成了人家的“工作人员”了，以后每天工作还不一定有工资。 逼良为娼嘛~~ 不过怎么上船还是一个问题。 —————— 紫轩舟上歌舞升平，窈窕美女婀娜身姿，美酒美食仆从往来。 这般热闹，其中有多少莺莺燕燕不堪入耳的呻吟就不提了，除此之外，这泛舟湖上还是十分美好的。 不过紫轩上的人多是玩女色外加喝酒的，能诗情画意在甲板上欣赏美景的很少，多是一些附庸风雅的文人雅士，有人还在甲板上作画。 不过甲板上的文人雅士本在画风景，忽然有人轻呼——湖面有竹筏。 是很简单的竹筏，从那端水上划来，水纹浅浅似游鱼游动而来，那竹筏上的人一袭红裙，那裙实在红艳似火，在青山绿水之中别显娇艳。这一幕吸引了不少人，纷纷在甲板上驻足观看，远看夺目，却不容近看，只因隔着滔滔江水，那竹筏上的人便是开口了。 “齐放，出来见我！” 声音朗朗，气氛清冽，也有几分妖娆，那是非一般的腔调——来自于一个现代考古专家惯常用的调调，七分韵味，三分爽朗。 通达了这豁达江面，落入所有人的耳中，犹如天音贯耳。 第330章 江上战！ 不过她叫的是大唐齐放，整个大唐能让众人想起的也就一个人了。 而这个女人隔江唤他，便有一种强势。 “齐放？大皇商齐放？那个仅次于崔凉的齐放？” 附近也有其他花船或者过往舟船，无端见到这女子喊了齐放的名，便是都关注几分，也怪他们视力不好，根本看不清那女子的面容，但只觉得她身子修长且姿态窈窕勾人，有点儿骨秀俊魅的韵味。 “莫不是齐大官人的红颜知己？”有人浮想联翩，再看这女子也端是豪放，竟隔江呼唤他。 紫轩舟内有不少人知道齐放在船上，而且跟他还有些熟识，因为早有人想去提醒，但其实..... 齐放是听到了的。 那是一个十分豪华的厢房，装修却不太古板，倒很有异域风情特色，仿佛是特制过的，中内外隔间，外小厅，有舞女婀娜舞动，乐师奏乐，中厅有桌椅茶座，典雅古韵，内才是玩乐纵情的地方。 此时中间茶座有人在喝茶，准确的说，是两个人，一个是齐放，一个是..... 听到外面的呼唤声，齐放表情一变，表情都皱在一起，捏杯子的动作也紧了紧。 那表情跟眼神很奇怪，似乎不意外这个女人会来，又好像没料到她来的这么早，而且找他的方式这么直接。 “你认识这女人？” 对面的人透过窗子看到远方那水上竹筏，不用听声音也知道是个女人。 齐放却是没回答，只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不管如何都别出现，她聪明得很，看见你一次就能把你底儿摸清了。” “这么玄虚，我倒想领教下。” “随你，就怕你耽误主人的事儿，到时候被罚了可怪不得我。” 齐放冷笑，这人眯起眼，眼底闪过暗光，却也不再说话，只冷冷看着齐放走出厢房。 他们两人本在谈事，忽有一个奇怪的女人来....这齐放也奇怪，似乎跟那女人有什么特殊关系，且不欲让他知道。 “不让我知道，就不怕我让主人知道？”身为一个下属，在主人面前是不能有秘密的。 这齐放一向为主人倚重，但也一向克制身份，却没想到今天会有些失态，甚至不顾跟自己商议的大事也要出去会一会那个女人。 他不怕自己说——除非是主人也知道这个女人。 有点意思。 男子若有所思，而此时，齐放走出了厢房，站在三楼的甲板上。 三楼其实就一个厢房，所以也就齐放两人在三楼，他出现了，一楼二楼的人都抬头了。 来了！ 顾曳也看到了齐放，一手握着划竹筏的竹竿，挑眉，“我还以为你不敢见我。” 齐放目光一闪，却是大笑：“美人相约，哪一个男人可以视若无睹，我自然要抛下一切来会一会你。” 若不是已经笃定这人真的是原来世界上的那个怂货下属，她还真信了这厮是另一个人。 一个身怀巨富、玩弄女人的大富豪。 “你认我是美人，这话我是爱听的，显然你也早知道我喜欢听这样的话话，不过就是不知道你说的会一会，是只能隔着这么多的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会，还是咱们两个换一个地方，好生聊一聊。” 若在旁人看来，这女人太豪放了，约得霸气！ 那么当男人的岂能软了？有人恨不得代替齐放去赴约，好跟这女人翻云覆雨，哪怕不知她面容如何，且看那身段儿，再看着姿态气质，便能把玩好久好久了。 可惜，让他们奇怪的是这位素来无女不欢的齐大官人却愣是没答应，“姑娘来历不明，我于你也不熟，为了惜命，我还是不去的好。” 齐放这话让许多人有些反应过来了——感情这女人是来要命的不成？ “如果我今天非要跟你好好聊一聊呢？”顾曳依旧是那般的语气，那样的姿态，齐放听出了其中的冷凝。 这样的语气他有些熟悉，但也越发抗拒起来。 他吐出了四个字。“今非昔比。” 说完，他转了下玉扳指，一楼二楼便是射出四个黑影，那黑影两人踏在栏杆上，起降术，而另外两人手握刀剑，那也是降器，踏水寻波，几下就到了顾曳前端，隔着五六米拔出刀剑，剑光流转降力，气流涌动。 竟是三卦中的翘楚。 要知道寻常世家贵族能邀四卦降师已是等级，上人级那是皇族专用，而且还得供奉着，非下属关系。 然而，这齐放一个大皇商竟能驱使两个三卦降师？瞧那腰上的卦相，还是官方认可过的三卦翘楚呢。 不，应该说是四个都是三卦的翘楚！但凡三卦以上，就绝不是钱财可以拉拢的，好大的手笔啊！ 这女子要倒霉了，齐大官人辣手摧花啊。 众人刚这么想。 那要倒霉的女人手腕动了下，那竹竿从水中挑起，左右摇摆了两下....快如闪电，纤细可弯，鞭抽如闪电般抽打扑过去的两个降师还没靠近她刀砍劈剑，那腰就被抽中了 啪啪两下打飞十几米，另外两人的术才起了一半，先锋就KO了?两人错愕，但顾曳手外一扫，那竹竿被她往前抡动滑过竹筏前端，那一划，水面漂起一片扇形水浪，高达五米，朝着前面扑去，竟是划出了十几米......难道还能到紫轩这边不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两个降师脸色一变，其中一个从腰上甩出一颗黑球，甩出，落在那水浪上，炸开！水浪如帘子被炸开一个洞，诸多水花喷溅达到百米之远，落水而溅起哗哗声。 但也掩盖了那竹竿从顾曳手中刺出，飞梭百米直到穿破那破开的水帘洞，直刺在那第三个降师胸口。 砰，闷哼一声，降师爆吐鲜血，身体往后飞，竟是砸裂了门窗。 但那竹竿弹出去，又往后反弹出去，落入顾曳手中，她手腕一旋，指着那第四个降师。 此时水面微有波澜，上头还有细密落下的水花，握竹竿，隔江指锋芒。 啥也没说，就拿那竹竿指着那第四个降师，不用说，众人已经秒懂——四个？一个？都是废材！还有吗？ 还有吗？第四个降师感觉到了惧怕，无需再动手，他远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 “好强”有在花船上寻欢的降师这样沉吟，其余人也沉默。 这般厉害的降道女子又怎会是会跟齐放纠缠不休的人，怕是真的来者不善。 也不知这齐放要如何解决。 齐放此时却是不急，只双手交握，面无表情，手翻了下，对下面二楼站在栏杆前赤膊上身披着外袍的男子道：“赵先生，该你了。” 赵先生，说明他跟那四个降师不一样，先生嘛。 不止三卦吧，难不成还是四卦？这齐放背后到底什么背景，有些官家出身的权贵子弟若有所思。 “齐放手底下这些人是哪儿来的.....”有一个年轻公子在另外一艘花船上，大约是在紫轩舟跟竹筏的三角外置第三角。 它的船上也有许多人关注前头的动静，其中这个年轻公子并不显眼，唯一显眼的大概是他怀里搂着最美貌的花魁。 他一边把玩着花魁的腰肢，一边睨着前头。 他似乎对齐放有些熟悉，但又有怀疑心理，还有几分轻蔑。 贵族对草根富豪的轻蔑。 —————— 赵先生是四十多许的中年男子，嘴边留着胡茬，五官四方，只穿着长裤，赤足赤膊，俨然是刚从温柔乡出来的，听到上头齐放的话，“齐老板，这女人对你不敬，我败了，可能许我玩一玩？” 他的声音低沉，却也随性，仿佛顾曳已经是他手中玩物。 他是站在二楼的，这话似乎是调侃，却没看到齐放表情微妙变化，且飞快扫了顾曳一眼，眼神有些沉，还不等他说什么...... 顾曳手指勾着竹竿，瞧着那个赵先生，她不太在意这个人的名字，先生嘛，她以前还被叫做教授呢。 “能不能玩，问他有什么用，你得问我~~”她似笑非笑，那腔调还勾着刻意的魅，端是让不少男人全身都热了。 尤物！赵先生眼睛也有些红了，哈哈一笑，“好极，那我就会一会你，把你打得心服口服，你我再好好玩一玩.....” 说罢，人掠出，速度可比之前那两人快多了，点江面而微微波澜，身形纵横极快，不过须臾就百多米，距离顾曳也不过几十米。 那距离于一个四卦降师来说很短，哪怕他腰上只是三卦的卦相，但他的确四卦了。 这么短的距离，他已经拔出了腰上的刀，刀出的时候，降术已成，火光流淌，随手腕拨出.....一半！ 四卦跟三卦是不一样的，那速度，那力量，那什么.... 什么玩意儿？ 顾曳不见了。 那红衣女人不见了，只见到赤红的火。 那货飞掠水面如蜻蜓点水，身形纵横闪掠又如孤鸿火影，水面甚至不起波澜，只有直径不到几寸的小小涟漪。 赵先生花了三个呼吸掠过百多米江面，她只用一眨眼就到了逼近了他，左手起，三卦卦相飞起，降字缩放数十倍，三个降字金光大方，随着她左手手指往下一划，刷刷刷！重叠轰炸下来。 轰轰轰！混乱了许多人的眼。 也许是轰瞎了。 第331章 扇子，涅罗 赵先生大骇，顾不得拔刀，只来得及将降术转换，防御！ 咒术如何就不必说了，出得太快，也被轰得太快。 三卦，这个女人是三卦的修为，而且刚突破不就，可为什么她已经三卦了！三枚卦相啊！而且她还能操控三枚卦相。 要知道，他这个四卦的都操纵不了自己已经得到了十数年的卦相。 她可以，而且降力坚韧强横，爆发之后，三卦卦相轰炸如雷，愣是将他的防御轰成了稀巴烂，然后——她到了眼前。 手腕如蛇，极光般劈砍在他的手腕上，手腕一麻，手中的刀松落，到了顾曳的手中。 左手祭卦相，右手握刀而转，神霄的光，暗而冷，化龙玉玦储藏的降力全部爆发，双倍三卦的降力，趋近三卦巅峰，不到四卦，可它质量足够好，于是爆发..... 碎光扑散中，那刀是别人的刀，可到了她，一转，一砍。 赵先生身上是有宝物的，比如那穿内的防御法衣，要伤他必先破法衣，什么样的攻击可以？ 这一刀就可以！ 赵先生的外衣被撕裂，内穿的降衣随着那一刀划过的刀刃暗光，化出了锋利的火星，撕裂！鲜血狂放飙飞，在鲜血喷到顾曳脸上前，顾曳一脚踹在他胸膛，踹出更多的鲜血，借力往后跃，右手甩出那把刀..... 但手一翻，左右手中都多了两颗金球。 金球甩出。 刷！飞梭金光。 那金球甩来的时候，齐放脸色大变，急于躲闪，可他毕竟是普通人，身体远跟不上神经反应速度，被缠住了腰身后被后跃的顾曳往后拉。 那竹筏也被一颗金球缠住了一根竹子，一拉，哗啦！竹筏无风而急速漂流... 顾曳落在竹筏上，轻盈无声，而那齐放也被她拽了过来，落在竹筏上。 同时性，那把刀插入了赵先生的胸膛，死死钉在墙壁上，手脚只颤了一下，嘴巴吐出一大口血，人挂了。 齐放后背隔得生疼，胸口却踩着一只靴子，他睁开眼就看到了顾曳俯视下来的眼神。 那眼神儿就好像是他刚考入她的考古队却在第一次模考古碑拓本的时候犯了错，当时她就是这样的表情跟这样的眼神。 ——自己滚出去。 她就说了这样一句话，很久以后他作噩梦都会想到这句话，以至于后期熟了后，互相调侃之余，他总告诉自己——这个人此时于你相熟，未必把你当成自己人，你是可以被随便放弃的。 现在她就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外人，一个准备拷问而得到自己想要信息的外人。 不过他又很快发现顾曳转了头，面对周遭一艘艘贵人云集的花坊船，她手指一勾，金球收起，目光从那紫轩舟上瞟过，她感觉到船上还有人。 一个跟齐放一伙的人。 但那人没动手。 “诸位，千山万水总是情，吃好喝好，继续玩儿吧，我还有事儿，再会。” 她随口说，抓了那竹竿，一划，竹筏游出，来去皆是自由，一袭红衣灼而艳艳，众人却还沉浸在刚刚看清的容颜。 竹筏近前，她也近前，只惊鸿一瞥。 望之难忘。 “胡汉三，去查下这个胡汉三到底是什么人。”年轻公子看了一眼紫轩舟上在走廊上一闪而过的灰袍人，却是跟下属这样吩咐。 后面的人点头。 “还有这个齐放....此人虽表面上代表涅罗的人支持我，可这涅罗神秘莫测，总有几分特异。” “帝王位我要，可也不想当人傀儡。” 年轻公子走进厢房中后，没多久，这花坊船行驶到岸上，他下船，上了马车，帘子放下，一抹脸，脸上人~皮面具撕下，露出一张脸。 沉王。 —————— 江河湖畔，天高水荡，船上的人浪不浪？ 不浪，顾曳现在就不浪，只是啃着一个果子，瞧着委屈龟缩在竹筏一角的齐放。 “齐放，好歹你我共事也不少于五年了，难道我顾曳就是那么一个容易让人忘记的人吗？” 齐放装傻，“这位姑娘，我是真不认得你。” 顾曳咀嚼着果肉，“奥，不认得啊，那今非昔比这个词儿是啥意思，你是在逗我玩儿吗？” 不认识，哪来的今非昔比？ “本来我只是看到一个故人比较激动，想跟你叙旧叙旧而已，但你这么装傻充愣避着我，越发让我觉得——你对不起我。” 你对不起我，齐放表情有些尴尬，扯扯嘴角，“姑娘这等人物，那个男人敢对不起你啊。” 顾曳：“骂我凶啊？” 齐放一哆嗦，“不敢。” 顾曳微笑：“你敢也没事，反正今天的结果就是你不让我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我就把你打断四肢扔到这湖里喂鱼。” 她弯下腰，看着他，“你应该知道，你若是不装呢，咱们还可以用现代人的文明手法叙旧，可要是你一定要装，那我也只能当我们陌不相识，用这古代的手段来对付你。” 齐放知道顾曳不是开玩笑，现代有法律束缚，可这神鬼大唐就莫测多了。 “你要杀我？” “因为你也想杀我。”顾曳眯着眼，冷笑：“齐放，你不说也可以，不妨先听听我的猜测，你跟我一样来到这个世界，成了商业上的大富豪，但你什么水平什么底子我都知道，若说你是凭着现代一点商业眼力白手起家，我是信的，可说你能搞起这么庞大的商业链，你可以？” 作为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这样轻视，他是不悦的，可也知道对方一针见血。 “商业总是有机遇的，我有机遇.....” “所谓的机遇通俗点叫傍大腿，你的大腿也是设计这一切的人吧，刚刚船上的那个人也是你的同事。” 齐放目光一闪，“你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顾曳皱眉，她本想着可以威逼利诱让这个怂货开口告诉她穿越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可这厮竟这么坚挺。 她若有所思，“看来你的这个主子来头很大啊。” 齐放垂着头，“反正我不会说，说了的话，我会生不如死，何况我知道的也不多，真正的秘密只有我的主子知道。” 顾曳冷笑：“主子？作为一个现代人，你这认主倒是挺麻利的。” “为了活下去，我想你最能理解。”齐放抬头盯着顾曳，仿佛也看穿顾曳骨子里是相当惜命而凉薄的人。 “果然很了解我，也知道我的确不会杀你，但.....”顾曳伸出手，指尖一颗黑乎乎的丹药。 “但我说过了，今天一定要得到想知道的，总不能无功而返。” 她在齐放要跳下水之前捏住他的下巴，直接塞进丹药。 夭夭是何等厉害，他的毒丹一入体，齐放就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顾曳盘腿坐在竹筏上啃吃零食，吃到最后，身后的人扯了她的衣角。 “我说，我说....” “很早以前，我被一个人找上门。”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我一眼，我就....什么都不能想。” 顾曳神色平静：“催眠？” “我不知道...很恐怖......他抬手....我生不如死...我父母也...我没办法...后来我就去了你身边....” 齐放显然疼得有些受不了了，可这样才会说实话，顾曳就那么看着他。 “后来....古墓，你开了那棺....棺下面有...光，很多的光，好像是一把扇子.....他来了，他说那棺里是....” 齐放忽然惨叫一声，身上青脉暴起，仿佛有什么魔障从他体内爆发。 顾曳见状神色变了，直接上前一刀劈晕这人，再喂了解药，再通查他的经脉。 诡异的是这人闭嘴后，那魔障力量消失无踪，顾曳无论怎么寻找也没办法。 “好厉害的术....”顾曳脸色很沉，她最大的懊恼就是自己记不起之前在古墓里发生的事情，但齐放说她打开了那个棺木，棺中有光，然后那人来了。 顾曳思虑着，忽想到自己或许一早就被设计的，那个人找到齐放，威逼他成为傀儡，恐怕就是在监视自己，那最后为的是什么？ 那个棺木！棺木里的一把扇子？ 但或许只有她才能开棺，只有她才能开棺让那把神秘的扇子显露。 顾曳是有想象力的，如今也对自己身上的诡秘有了一点了解。 她的命格，她的血，她从小到大遭遇的一切诡异，都暴露了她的与众不同。 这种与众不同给了她平生莫大的痛苦，可对于一些人而言显然是可以利用的。 她的生，她的死，她的考古，她的开棺，她的穿越....还有多少是别人的设计？是不是她现在走到这一步也是别人的棋子路数？ 顾曳忽然想到自己小时候被带到西藏。那个传说即将坐化的活佛看她的眼神..... 很深，很深，仿佛已经看到她后面会遭遇种种不堪。 顾曳捏住白骨塔，闭上眼，沉沉压下一口气。 一口戾气。 若是被人操纵命运，苟延残喘孤独如苍狗，她不甘。 ———————— 青州有江南水乡的温柔，也有扬州繁华的灿烂，两者结合，一竹筏游进楼阁之间交错纵横的小桥流水，有人看到那红衣女子往一空地扔了一个人。 扔得如狗，落地后若不是闷哼一声，众人怕是要觉得是青天白日杀人抛尸了。 一番动乱中，那女子跟竹筏已经飘然远去。 第332章 青州水巷 ———————— 顾曳觉得自己要搞清楚一切并且翻盘，首先要找回红颜，且修炼到更高境界——试想齐放这个下属都能找到四卦的降师保护，虽然这四卦很水货，但也比扬州道院那个水货厉害许多了。 不过若是能拿到红颜，她现在都可以硬怼舆师那个水平的四卦降师了。 “似风....”顾曳站在竹筏上，琢磨着似风跟这齐放是不是一挂的。 但感觉齐放那伙人是埋在暗面的，比较隐晦，似风却是走在明路，更加霸气，而且先对她出手，跟齐放对她的躲避不太契合。 两路人马。 顾曳游舟而下前往小明寺，毕竟晚上侯夫人邀她吃饭，不过在路上却陡看见前面桥头有打斗，她本来不管闲事，可仔细一看，丫，熟人啊。 竟是神霄的林恩，林恩这个人顾曳接触不多，但知道是个人才，却不知战力也彪得这么快，也快达到四卦修为了。 但临门一脚需要多久，谁也不知道。 林恩解决那几个围攻他的高手，气息还很稳，这证明他的全部实力还未发挥。 “神霄林恩果然不弱。”桥头西南侧的楼阁屋顶忽出现了一个人，那是一个袍子宽大且立身英武的男子，约莫也二十七八，不老，还算年轻，他手中的剑气息很强。 那是一把灵器以下堪称出色的剑。 林恩也是用剑的，此时握剑而立，看着这个人踩着平稳的步子上来。 “你是河南道徐洲的常令升。” 徐洲的常令升，这人在河南道很有名，甚至也名扬淮南道等其余道。 河南道地域庞大，人才辈出，竞争也很激烈，但名气最大的几个人里面就有这个常令升。 “是我”徐洲的常令升仗剑而立，俯视桥头的林恩，“听说淮南道有四人，清微叶焚香，登风风流霜，茅山茅灵儿跟神霄的林恩。” 你既然听说了，是需要我确认？ 林恩淡漠不语。 此地是青州的风雅水阁楼聚集地，是青州有名的降修聚集地之一，卖许多降道材料。 于是降修也多，看到这两道之上数得上好的青年才俊气氛不对，顿时都很有兴致得聚集来看热闹了。 “不过淮南道地方小，人也不多，我很想领教一些你们这四人到底是何水平。” 果然是找茬约战的！ 旁人哗然，林恩却是冷漠，“是吗，我以为阁下更有胆气一些，会先找叶焚香。” 林恩是很冷峻的青年，按照他往日的习惯，一般不太会理会此人的挑衅，要么打，要么走人。 可他今天却怼人了，似乎心情很不好。 “叶焚香既已经被确定为淮南道道子，我非淮南人，又非河南道子，就是想挑战，也师出无名，但若是先败了你，却是有理由去跟她一战的。” 其名不外乎——败了你下面的人，该是时候领教下你这个第一了。 林恩还是一脸冷漠，只是握住了剑柄，“那你就出剑吧。“ 常令升本就不太把林恩放在眼里，闻言手掌扣剑，指尖点住了剑柄上的流纹，眼眸稍阖，降力流转，于是气息起来了。 气息比拼，他的指尖一勾，剑上流光飞梭而出。 林恩脚下一点，后空翻，落在对面的屋顶上，脚下刚踩稳，对面的常令升手掌结印，一压，瓦片全部起！ 林恩抬眼，身上降力也是翻涌，他脚下踩着的瓦片有颤动声，一片过去，屋顶的瓦片都动了。 两边瓦片碰撞......全部碎成粉末，飘飘洒洒飘落向江面，只是还未落水面，两人都动了，弹射而出，瞬间拔剑。 左手起术，右手斗剑，双手并用，这也是两人优秀于年轻一辈的表现，毕竟多数的降师都只能专攻一手的术，要么攻，要么辅，左右手全开是精英人才的专用。 不过....似乎平手了？好强的降力波动。 三卦巅峰了。 这样的波动 不少四卦以下的降师都神色凝重，其中年纪大一些也到了三卦水平的，看着常令升跟林恩那年轻的脸，心中不是不感慨不嫉妒的。 江面半空，两人握剑，左手的术操控降力作用在碎裂的瓦片齑粉上，风卷起，两人手中的刀芒切过彼此卷起的风，面对面，杀气森然！ 剑，术，都该是马力全开，绝要分出个上下的，水面翻涌，随着两人这一剑铿锵相撞，轰！水面爆起水花，四周楼阁狼藉一片，不少降师纷纷后跃。 但.....有一竹筏过了外侧水道，竹筏上有一个女人，这女人一手握竹竿，划舟缓缓，沿着水流缓缓而来......在水浪扑溅过去之前，她抬头看了一眼，随手一划。 水流切出，直接将这些水浪给完全拦了回去。 上头斗杀的两人见状脸色皆是微变，压了刚刚剑拔弩张的杀气，落在两边，握剑而立，都不动了，不是怕被打扰，而是感觉到这个人太强。 比他们强！ 只看着这一竹筏，这一红衣女人缓缓而来，常令升眉头紧锁，留意到这个女人刚刚转头瞥了林恩一眼，而林恩也直看着她。 她从他们眼前路过桥洞，消失不见。 常令升狐疑她是叶焚香，可听说叶焚香喜着黄衣，容颜雅致，气质风雅自然，绝不是这般美艳勾人，也不知是谁。 —————— 顾曳还真不是故意在这两人面前显摆美色的，她是忽然想到自己得买一些东西...... 这青州地方果然不错，顾曳随便找了一个当地的老头儿就问出了这青州降修市场的交易情况。 “这边拐进去两个巷子，再往左...那是我们青州最大的地下交易之地，莫说四卦高手，就是上人们也会去呢！” 顾曳找到地方，发现这门儿特狭窄，她撩开帘子，先看到了好些——波斯舞女。 美女蛇啊，顾曳愣了下，继而琢磨下自己是不是走错了，但一看前头出入的人，都是降修。 障眼法啊这是？ 顾曳脑子转了一个圈儿，又笑了，跟着这些人进了这暗沉又红光诡异的屋子，过了一个个屋子，七弯八拐的，若不是熟人，恐怕老早绕晕了，但顾曳观察力强，逮着几个看似老油条的人便是跟到了提防，门口有人查看凭信。 那人或许是看顾曳眼生，便是多提了一句：“要进里面看货得先交凭信跟卦相验证。” 凭信这玩意儿是什么？就是银两储存在钱行的证明，等于是验证你银行卡看看你是不是有钱人.... 但这凭信一般也只能用于购买一些材料，比如矿石跟药材等大批量资源，这是银两可以通用的，但真正的降器成品或者极其稀罕的那些矿石宝物，都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 所以也要查卦相。 顾曳本就是有三卦卦相的，只是凭信——她好像穷了好久了。 然而~顾曳翻手就拿出了一枚凭信，这凭信还是黑红色的，上头花纹厚重，且有一个字——甲。 甲等凭信，还是开在齐氏商行的！ 有钱人啊，超级有钱人啊。 “姑娘，欢迎来到我们青州水巷，请进。” 顾曳搜了齐放身上拿到了凭信，眼下充当了一回“大富婆”，那姿态稳当得很，堂而皇之得进了这逼格好似很高的水巷大门。 一进门就感觉到了充沛的灵气，丫，这水巷的东西质量的确超过其余地方，也比扬州那边的要高一个水平。 顾曳一看眼睛就直接了，目光一扫，顿足沉默着，只是默默撸了袖子，她要开启一个状态，一个女人最巅峰的状态——SHOPPING TIME！ 足足两个时辰后，一个老者出现在顾曳面前，袖摆宽松，眉目含笑，“姑娘，你买了这么多的东西，可是需要我等将东西派送到您的住宅？” 顾曳当然不会当着这些人的面将能塞满三个房间的资源收起来，便是报上两个地址。 “一个呢，就是青水小苑的临水第四栋宅子，还有一个就是小明寺，通报说胡汉三收就行了。” “行的，姑娘尽管放心，我们水巷一向办事稳妥，不过您不去看一下那些降器吗？” 这老者其实腰上挂着四卦卦相，但并不是上人，约莫跟涛一样属于四卦里面的翘楚，但对顾曳客客气气，是因为察觉到顾曳绝不是表面上的三卦降师.... 或者他已经听到一些风声了？ 顾曳对上对方的眼眸就猜到了对方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大单出现的，不过这水巷底子很深啊。 “降器就算了，别人的降器造得再好也比不上自己造的，当然了，灵器这种是例外。”顾曳说着一眨眼，有些俏皮，也有几分勾人，老者定力好，闻言似有惊讶：“姑娘原来也是锻师？” 顾曳：“是啊，不然我买这么多材料干嘛....不过我的手艺一般般，也就自己用得顺手。” 老者竟很看重似的，“姑娘买了这么的材料，想必能做出不少降器，若是愿意，可以将一些拿到我这儿转卖，到时成交价格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333章 狭路相逢，浮云流鸢（大姨妈造访，一更，抱歉） “价格可观？我瞧着这里降器蛮多，不怕供过于求吗？” “供过于求？这个词儿用得好，但其实绝不会有这种情况，事实上，如今降器是远不够降修们用的，我说的是好的降器。” 顿了下，老者有些叹气，“姑娘可能不知道，这天下间的锻师实在太少了，好的更少，降器多平庸，若是好锻师如欧阳林这样的，他一年出品也不过两三把，多少人抢，事实上，还没打造之前就已有王公贵族或者上人们预定，根本不可能将他打造的降器流落给其余人，多数锻师其实也都如此，有名的，早早就被笼络内定了。” 顾曳闻言也懂，便笑：“听前辈这么说，倒仿若这里的降器都不太好了？” “不是不太好，是架子器而已，用不起，用不得，用不上，能成交的多是三卦以下的人适用的，像三卦四卦的人所需的降器是绝不可能在交易所摊子上买到的，那得私人交易，就比如那样的。”老者眼神一甩，顾曳看到有一个穿着贵气的年轻降师跟一个老者闪入偏角小屋中。 顾曳点点头，“总不会是给银两吧？” “当然不是银两，银两，凡人之物而已，锻师者是咱们降道上最万全的人，所谓万全就是他什么都不缺，只要会锻造，他可以用降器换到任何自己想要的，修炼秘籍，丹药，乃至于各种机密，他都可以换到。” 顾曳点点头，“所以前辈的意思是要拉拢我加入你们水巷吗？” 老者笑意加深：“姑娘果然聪明，你可以我们水巷为平台，开辟属于你自己的人脉，从中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只需我们帮你当一个中间人而已。” 显然，这水巷就是这么壮大的，而且也是一个不太正统的势力，但决不能轻视他。 顾曳根本没犹豫，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笑：“行啊，那我就走一次后门吧。” 咦？老者看到顾曳回头笑了，还补了一句：“那就替我谢谢你家崔老板咯~” 老人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主子这眼光还真是！ 聪明人只跟聪明人做朋友么？ 成交了一个这么大一个订单外加一个协议，顾曳可谓收获颇丰，不过出水巷后门的时候，忽然感觉路不太对，这是条水路，但没有小船，而两边过道也很狭窄，最多只能两人交错过。 顾曳从小门出来，瞥了那水流一眼，隐隐可见水下累累白骨跟沉淀的沉尸，不由皱眉。 刚刚那老头跟他说过，这出水巷的路只有一条，名曰双狭路。 狭路相逢勇者胜。 所谓勇者是人？这靠墙还有一个个凹洞，便是狭路相逢的时候必有一退，退的人就站到凹洞里，让对方过去，若是不肯退，要么堵车要么撞车。 最终赢的会是水下鬼祟吗？ 还真不是普通人可以来的地方。 顾曳瘪瘪嘴，走出小门，往前走。 不过她运气不好，本来来往人不多的水巷后门，此时正有人往她这边走来。 两人挤满的道，他们那边足足有七八个人，前前后后堵满，对方也看到她，一个穿着红衣身姿窈窕的美艳女人，这些人隐隐有些躁动，但在前头一人打了一个手势后，便是齐齐冷凝了杀机。 看得出来是很精炼的人啊，不如说他们都是门派出身。 顾曳瞥了对方领头的那个青年一眼，杀机吗？他们都停下了，亮了降器，走动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似乎朝她这边逼近..... 顾曳并不退却，也跟着走过去，他们相聚的距离从二十米到十五米，最后十米....七米，五米。 顾曳忽然步子一顿，她这一顿让那领头的青年瞥了她一眼，但手腕一转，手指并未碰到腰上的剑柄，那剑却随着他手中螺旋生出的气旋自然拔出，剑柄落入指尖，甩出一道剑芒的时候，那水下的沉尸跳起！ 顾曳在这些沉尸跳起的时候就挑眉了下，不止一具啊，至少十几具沉尸突袭刺杀，鬼祟？ 不过这些人出身的门派必然也很强，因为他们的平均水平都在三卦水准，那带头的青年竟还是四卦的。 才多少岁，三十五不到吧，还是青年模样。 这河南道修罗水平很高啊。 是浮云谷还是裂山门？总不可能是小明寺的和尚吧。 顾曳这样想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沉尸再次浮尸水，血水流出来。 尸体也会流血水吗？ “是流鸢的流尸术，流鸢的人在附近！恐怕是想试探我们。”青年低语，却看向顾曳。 那些人也看向顾曳。 这群土贼不会以为自己是流鸢的邪人吧。 顾曳微微一笑，“流鸢的虽然多是女的，但不一定有我这么漂亮，与其看我，帅哥你不如去看下左前方....” 青年目光一闪，狐疑下，手中却也指尖一并，一击流光从指尖发出，竟是一道流火，直接窜向对面那墙壁凹洞。 嘭！没能碰到那石头，因为被一只手掌心掐灭了，那个近乎隐行的女人诡异笑声传荡在这个区域，仿佛魔声妖娆，有不少人被迷惑，唯独青年跟顾曳还冷静的，只听得对方低低说：“浮云徐子封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这不过是开胃菜而已。” “至于你.....” 她似乎盯上了顾曳，但终究隐秘退去。 顾曳双手环胸，冷笑。 流鸢么，她也不是第一次遭遇了。 在王家村的时候她就差点被坑了。 不过这些人是浮云谷的人啊，这个青年就是浮云谷的大师兄徐子封，倒是名气很大。 河南道年轻一代翘楚，这徐子封能在前三。 常令生还在他下面，也不能跟他相提并论。 若是顾曳没有两次洗髓，恐怕连常令生也打不过，如今嘛，对这徐子封也不好说，不是太了解，对方没道路真正实力，不过若是拿到红颜，顾曳就会相当自信了。 流鸢的神秘女子走了，走得很快。 不过现在问题是——到底谁退？ 顾曳是不可能退的，她管自己走过去，很快就跟他们照面了，要么打，要么退。 徐子封不确定那个流鸢的人是不是已经走了，如果跟这个红衣女子也打起来，便是腹背受敌。 终于，他看了她一眼，打了一个手势，旁边的人站进了凹洞中。 于是，顾曳跟这些人交错而过，如此近距离正面相见，这些人才仔细看清顾曳的面容，不由齐齐倒抽一口气，恍然觉得这女子之前有句话是说对的。 流鸢的虽然多是女的，但不一定有她这么漂亮。 也许根本就没有一个。 —————— 青水小苑是顾曳在来水巷的路上随手买下的，恩，住宅投资还是要的，有钱了嘛。 等从水巷出来，顾曳直奔青水小苑，已有原主人管事等着了，在门口翘着脑袋看，一看到一辆豪华马车前来。 帘子撩开，一美得不要不要的大美人下来。 “是胡姑娘吧，您来啦，哎呦，这马车真不错~” “路上随手买的。” 管事儿暗想，果然是有钱人啊，这随手随手买的真够霸气。 “丫，这宅子...”顾曳一进门就惊讶了，庭院设计还真的极好，屋舍多，设计顶级，院落超级大，错落有致，还种了许多的果树，桃李枣子等等都有，而且没有假山这种占眼的东西，挺开阔明朗的，还有一个巨大的莲花池子，不过多数东西都显得乱跟荒败了。 占地大概有五千平方了吧，顾曳想着在现代都比得上自己老爹在国外买的那个大庄园了。 在青州城池中也算是大宅门之一了。 “听说这宅子是某个青州富族败落了不得不转卖移去外地？”顾曳随口一问。 “是的，这个富族原本是我们青州第一富族覃家，只是两年前也不知犯了什么孽，连连死了好些人，子孙凋零，且活下来的多数是无能之辈，竟迷上了赌博，不到两年就败光了家产，于是如今的当家主母当机立断卖掉这宅子，只是我们青州内人都知道这宅子不干净，于是挂了半年了都没人买，也就胡姑娘您....” 顾曳想，这厮真特么不会聊天，好像变着法儿嘲笑自己是人傻钱多的外地人速来。 不过她不就是在那三十几个宅子里面随手一指，好吧，其实也不是随手一指。 “老板，我要最贵的那个。” “好嘞。” 于是这“鬼宅”就成了她的。 也怪她当时心情不错，也不太在意那人的表情，或许那厮本就奸商，演技极好，让她没能察觉。 顾曳内心是有些拒绝的，但看这宅子清朗风雅的样子，哪里有一分鬼宅的样子，莫不是那家人迷信？ 这富家败落的原因可不知有多少，也不全是鬼祟闹的。 顾曳有一点点侥幸心理。 也许没鬼呢，就算有鬼，她如今难道还怕一只两只的孤魂野鬼？（后来顾曳就知道什么叫特么的嘴贱！） 这管事儿的是个愣头青，喜滋滋得把顾曳带到地方后。 “姑娘，这地方不干净，我就不多待了，您保重。” 他就这么跑了。 顾曳：“这特么我要是小苹果在手，打一百个110电话投诉死你！” 不过这厮一走，整个偌大的庄园就剩下顾曳一人，也还好，水巷的人效率挺高，很快七八辆马车来了。 这种效率还体现在卸载货物的速度上，顾曳还没给小费，这些人就飞也似得跑了，留下顾曳依旧一个人孤零零得站在庄子门口。 这还真是...... 青天白日的，顾曳点了四根幽魂香在这庄子四角位置，有什么鬼怪什么的，多少能察觉到一些，然后她也不管了，左右她晚上又不睡在这里。 院子里许多材料，堆积如山，顾曳买的是时候是很随性的，反正需要的就买，不问价格，左右是材料，是银两可以付账的，也亏得她记忆好，都记得买了上百种材料都是什么，否则现在就没那么容易清点了。 扳指收得快，材料只剩下了十分之一，顾曳拿这分到了囊袋里面，然后跑到厨房那边..... 厨房已经荒败许多了，顾曳却不太在意，她只需要一个灶台跟一口锅就行了。 这富族厨房自然是不缺的，顾曳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是她刚想往灶下扔柴火少的时候，木棍捅到了一个东西，咯噔一下，什么玩意儿？顾曳挑眉，将木棍抽出，往灶台里面看了看。 乌黑乌黑的，但她眼神好啊，可以夜视啊，所以看到了好几个跟她一样的眼窟窿。 顾曳跟它对视了一会，默默起身将锅直接掀开。 好家伙，人头骨！而且不止一个，竟是三个累积在灶下最里面，也亏得这灶够大。 顾曳是降师，如今见识的鬼祟也多了，区区人头骨于她还真不算可怕。 不过让她觉得纳闷的是感觉不到半点的死气、怨气、鬼气。 若是寻常死去的尸体遗骸也就罢了，正常人都不会觉得多古怪，若是惨死枉死的，普通人也会感觉很阴森恐怖，何况敏感的降修，可顾曳点了四根上等的幽魂香都查不出半点异样。 没问题？ 可三个三头扔灶里会没问题？ 顾曳表情有些苦瘪——老纸只是想买个房子弄院子炖石头炼器，就这么邪门儿？不会真撞上一超级鬼宅吧。 反正不在这里睡可以了吧。 顾曳心里一向，将将锅直接掀走了，一边对那三个人头说：“三位仁兄，不管你们怎么死的，这半点声息都没有，虽然宅子是我买的，但我就借个地儿生个火，有事没事都特么别找我，谢谢！” 她转身就走，顺手还把门给关上了，却不知那三个孤零零躺在灶台里面的人头此时六个眼窟窿都正好对着那扇门，也就是看着顾曳的背影..... 深不见底。 —————— 烧火融化低熔点的矿石，再炖好药材，顾曳这次并不打算制作降器，她要升级，必须谨慎，所以这次是熔炼材料提炼矿物质。 忙了一下午烧干了二十几次水，直到黄昏即将降临，顾曳满头大汗，却只得到一个香瓜大小的矿球跟一小瓶粘稠的植物液，将这些收好后，顾曳看了看天色，能看到小明寺所在的山峰距离这里并不远，她将马车的四匹骏马赶到马厩，安置了一些草料，便是骑了其中一匹直奔小明寺。 但她在赶去孟挽墨居所的时候遇上她的丫鬟，被通知去参加吃斋菜。 嗯？这么正式，莫不是有什么大事，或者什么重要任务来了吗？ ———————— 第334章 尴尬剧本持续中（身体不舒服，回家帮忙，缺更会补） ———————— 顾曳觉得孟挽墨母女不是喜欢变卦的人，既然让丫鬟特意等在这里，那就说明斋堂那边肯定有她过去的必要。 顾曳也无所谓，反正小明寺的斋菜跟花雨台一样闻名诸道，甚至大唐境内都很有名声。 她既然来了，哪里还能不吃斋菜啊。 不过在去斋堂的路上，顾曳忽然察觉到那丫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对劲，有些躲闪。 丫，难道是被我的美貌给欺负了，不想靠近吗？ 顾曳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这小姑娘。 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因为这小姑娘忍不住问她——胡姑娘，您真的准备这样过去吗？ 诶，不是你通知我早点来斋堂的吗？ 顾曳觉得不太对劲，于是仔细想了下，好像她这一路过来有些人的确看她的眼神跟这小丫鬟如出一辙。 她鼻子动了动，忽然闻到一股味儿。 “阿~~我说哪里不对劲，原来是没洗澡，那些东西的味儿都跑我身上了，小妹妹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那丫鬟也是怕顾曳怪罪，便有些紧张了，“胡姑娘，您身上的味道其实也不臭，就是不太好闻，药味....” 谢谢你的含蓄啊。 不过也幸好发觉到了，顾曳万幸自己没顶着这一身臭味跟污浊去斋堂吃饭，不过返回去洗澡也不太实际.... “有了！跟我来。”顾曳不等丫鬟反应就拽着她跳了上去，比起修行者，丫鬟是真正的娇弱体，平日里斯斯文文服侍名门千金们，是断断不能跟修行者比的，何况顾曳，而顾曳猛然抓着她一跳就是跳上了四五米高的大树，她还来不及惨叫就几下跳闪偏离了去斋堂的小道，进了后山。 没多久她落在了一后山峭壁边上的瀑布小池边上，这还是临近峭壁的瀑布小池子，也就修为强大身法也强的人才能上来这地方。 “胡姑娘您是要洗澡？” “对呀” “那您带我上来是？”看您洗澡吗？丫鬟炯炯有神。 “这是和尚的地盘，如果被发现了，会被罚去敲木棍，所以带你上来就是做一个证人。” “证人？”丫鬟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什么证人？ “证明我是失足落水，而不是跳下去洗澡。” “......”在顾曳的邪魅一笑之下，丫鬟懵逼了，“胡姑娘，这样这样恐怕不行，绝对不行...” “你是要我把你扔下去吗？” “.....” 显然是必须行的。 丫鬟眼睁睁看着浑身污浊的顾曳直接下了水，水花溅射，跟鱼儿一样，很快就入了水下消失不见。 看不见就好看不见就好。 丫鬟都要哭了，有种自己做贼怕被抓的紧张感。 不过还好顾曳速度快，没一会就就跃出水面，就是跑到了瀑布下面，解开发带，那一头瀑布青丝湿透紧紧缠到腰身跟胸上，她扬起头，水流从脸上流淌落下，从脖颈往下....丫鬟目瞪口呆。 不出三秒，身体跟头发完全洗净，顾曳从瀑布中走出来，站在池子浅地，撩起长发，朝那丫鬟挑眉：“瞧把你吓的，我已经搞定了，何况这里也没人来的，我之前就勘察过.....” 她这话刚说完，天空有鹰啼，两人猛然抬头，看到一头巨鹰盘旋刚好从远方飞来，而且在池子上面盘旋了一圈，走了。 上面有人。 但看不清是什么人。 不过绝对是个上人。 顾曳想了下，说：“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说的吗？失足落水，如果你演不好，我就跟那些和尚说是你欺负我单纯，骗我来的。” 丫鬟脸都绿了——小姐这交的朋友什么人啊！黑人吗？ —————— “也不知她如今回来了没有，本想着明日才带她来吃斋菜的。”侯夫人颇有些可惜，孟挽墨哭笑不得，“母亲，您这般我也要吃醋了，她一来，您就想着法给她坐吃的，也不见您对我这样好。” 她假装吃醋，侯夫人指尖弹了下她额头，轻哼：“你个臭丫头，你也就会吃，她却是不同，还晓得教我怎么做，你没发觉我的手艺见长吗？” 母族高贵，嫁得也顶顶好，夫君儿子女儿皆是出息堪称人生赢家的侯夫人喜滋滋的，旁边的丫鬟很无奈，孟挽墨也无奈。 其实说到底——顾曳不也就会吃么，最多加一个会说。 说曹操曹操到，顾曳进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有许多了，空余座十分稀少，满眼似乎坐满了的即视感。 她吓了一跳：“平常也这么多人吗？”顾曳坐下后，也就瞥了一眼，人太多，就算有熟人也看不出来。 何况她现在是胡汉三，不是顾曳。 “虽然多，但没今日多，只因今日有人回来了。” 用的词儿是回来，而不是来。 这就有点意思了。 “是小明寺厨艺最好的人回来了？” 顾曳一猜就准，毕竟这些人的神态都一致欢愉，也不拘谨，显然是期待什么，若是大人物，也该有点谨慎的，但没有。 “就你聪明~的确，是小明寺的火攻大师回来了，他是小明寺最好的厨师，主掌斋房三十年了，厨艺极好，就是天下第一佛寺净明寺也来挖过他，不过没能成功。” 就凭着最后那个说话，这火攻大师果然很有些刷子啊。 顾曳忙了一天其实还未吃饭，当下就起了食欲，但看起来菜还没上的样子，她先拿出了一点零食。 “瓜子，坚果，蜜饯，果干.....”孟挽墨无语得看着许青珂掏出零食。 这真的是零食吗？ “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一个人吃的！对了，叶美人也来了。” 顾曳一副这些都是给你们吃的，你们还不识抬举的表情。 行行行，你长得漂亮，说什么都对。 叶焚香一来就被顾曳冠上了吃货头衔，但她看到顾曳的时候，并未决意过来坐这一桌，因为也就一个空位了，这也意味着她跟韩以枫要分开。 然而，韩以枫帮她拉开了椅子，叶焚香看了他一眼，秀美微皱，韩以枫垂着头，并不说话，但很坚持，仿佛就是要让叶焚香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也意味着——他不想跟她一起？ 在座的顾曳跟孟挽墨对视一眼，这是闹别扭了？倒是侯夫人是过来人，瞧到这情况，并不如顾曳两人擦亮眼看八卦，她只是莞尔一笑。 年轻人的事儿还得年轻人去解决。 不过叶焚香终究不是能让别人看笑话的人，她看着韩以枫，拿起了桌上的一袋蜜饯，递给他。 “拿着，无聊的时候吃，吃完了再来拿。” 韩以枫拿过，她也坐下了。 两人在不同的桌子，挨着的，却愣是位置相对，他拿着她给的蜜饯，她坐着他要她坐的位置..... 顾曳：“为什么开头是吵架，结尾还非要喂我一把狗粮，怕我等下有胃口跟你抢斋菜吗？” 叶焚香面色微红，嗔了她一眼，“吃也管不住你嘴？” “管不住，你给的蜜饯是我的，我有知情权。” “你买这些东西的钱.....”叶焚香微笑。 顾曳低头吃果干不吭声了。 孟挽墨惊讶，“你如今怎穷到这样了。” 顾曳刚打算扯皮，就听到几个似乎刚上山的人在那里扯青州最有名的妓院花船那边。 红衣美人？霸气约土豪.....打败护卫，直接划船带走。 不用听具体详细的细节，端是听对那美女的形容，在座三个人都看向顾曳。 钱都花哪去了？去妓院抢男人去了。 误会啊！我还白赚了一个黑金卡呢！ 顾曳也没法详细解释，就露出神秘莫测的微笑——是不是我呢，你猜！ 孟挽墨三人也是哭笑不得，此时，忽有些躁动。 菜上了。 看起来都是家常菜，但味道的确绝美！顾曳直接撇下了那些零食，专攻斋菜。 一桌四个大美人当然显眼，可惜除却一个不知道身份的，其余三人身份都很高，因此也没什么人敢打扰，但奇怪的是反而是顾曳最引人注意，大概是因为她现在还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也大概是因为刚到的沉王带着崔彦等人走过去了。 沉王先跟侯夫人三人打完招呼，又看向窝在那儿管自己吃喝的顾曳，手忽然放在她肩头。 侯夫人三人脸色都是一变。 顾曳也放下了筷子，转头看向沉王，沉王微笑：“胡姑娘似乎很喜欢火攻大师做的斋菜。” “好吃我都喜欢。”顾曳嘴上轻快，手里毫不犹豫得拨开沉王的手，这个动作让周遭的人都是一怔。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谁！ 然而，让他们惊讶的是沉王并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得挑眉笑了下。 “真好养活。”他这么说，仿佛宠溺，但那骨子里的戏谑跟势在必得很让人心悸。 但也让顾曳浑身都不太舒服，叶焚香神色淡淡：“越王殿下来了。” 沉王果然转头看去，越王就带着那个带刀客进来了，双王见面，备显气氛诡谲。 越王瞥了一眼沉王，也自看到沉王站在顾曳身边，姿态似乎亲昵。 本来你们两个王眼神厮杀下就可以了，可越往愣是要一直看着，也不走了，就那么站在台阶上看着，沉王也眯着眼看着对方。 顾曳就坐在边上...... 这场面真特么有点尴尬了。 忍了忍，顾曳开口：“这里位置已经满了，两位殿下是缺位置了吗？韩老大，帮忙把位置挪一下，咱挤一挤，再苦不能苦殿下。” 咱挤一挤，再苦不能苦殿下！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囧了。 尤是沉王跟越王，两个人本没这个意思，愣是被顾曳扯成了觊觎他们那一桌位置的人。 可你还没法生气，人家思想单纯怪她么？难道告诉她——女人，你很美，本殿下看上你了？ 不能啊！沉王也是要脸的，尤其是回淮南侯夫人已经皱眉了。 沉王睨了一眼顾曳一脸单纯的笑，心中冷笑，好一个心机美人，他更感兴趣了，就是坐了又何妨。 于是他笑了下：“胡姑娘好建议，越，可愿跟哥哥我坐一桌？” 越王这时候倒是懒得看顾曳了，就是走了过来。 两个王爷坐一桌，其余人还真不能坐，韩以枫不在意他们的身份，却不能不顾叶焚香，只是起身对上顾曳目光的时候，后者朝他跟叶焚香眨眼——高兴不，惊喜不，又可以坐一起了，还是挨着坐的。 韩以枫：“.....” 叶焚香：“.....” 不仅八卦还操心，老妈子心啊？胡汉三同学。 —————— 叶焚香跟韩以枫素来一起出没，可真没越出那层关系，或许两人心里都有克制，只是一个进，一个退，关乎救命恩情？还是有其他？ 谁也不敢打包票，或者也觉得他们两个从各方面都不匹配。 直到两个人挨着一起坐。 顾曳、孟挽墨跟侯夫人三人看了看，都笑得很玩味。 韩叶两人：.....为什么最后最尴尬得会变成他们？顾曳这是祸水东引？ “丫，是崔少！” 崔彦刚进门，被这么多人注意，第一秒是一怔，第二秒是得意，第三秒... 没有第三秒了。 “崔东家！” 东家？东家不是用在那些商人身上的吗？崔凉进来的时候，沉王跟越王都转头看去。 两个崔少，两个七宗五姓的崔家。 这一见面就尴尬了，当然，尴尬的是崔彦。 崔二少？无实权，无经济，但从骨子里又看不起自甘堕落去做商人的崔凉，然而又无奈对方名满天下，手腕通天。 尴尬，相当之尴尬。 今天这是尴尬副本吗，顾曳想着这剧情发展不太对劲，但好歹不关她的事儿。 所以顾曳转身了，“吃吃吃，菜肴凉了。” 顾曳提醒孟挽墨三人，一时拉回不少人心神，也让崔凉看了她一眼。 顾曳容颜变化太快，本来是认不出来的，可看到孟挽墨三人，又看到两个王爷..... 崔凉此时是这样想的——能一口气招惹两个王爷，又轻易勾搭公认很不好接近的孟叶两女，也就一个人了。 顾曳是自在了，管自己吃喝，却没料到那什么龙傲天一瘸一拐得进来了，还直奔顾曳这一桌，问叶焚香，“叶姑娘，那贪吃的丑八怪呢？” 叶焚香微笑，看向顾曳。 贪吃的丑八怪左手羹汤，右手筷子夹菜，她抬起眼，看向额头肿得跟雷震子一样的龙傲天。 呵呵了。 第335章 粉红尴尬第二弹（笔记本还没修好，借我哥电脑赶出一更） 丑八怪在哪？这一桌就没有一个丑八怪，反正顾曳喝了一口汤，擦了一下嘴，开口：“龙傲天，你的棍子砸完了？” 龙傲天本身是站在顾曳旁侧问叶焚香的，结果猛然听到有人怼他，棍子啊，想想都醉了，龙傲天登时恼怒看向开口的人...... 顾曳转头看他，眉梢带笑，眼里含清波，顾盼生辉似的，“我美吗？” 龙傲天傻傻点头：“美美美！” 顾曳：“想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龙傲天依旧傻傻点头：“想想想！” 顾曳：“我姓丑叫八怪，艺名叫胡汉三。” 龙傲天一脸震惊，“你！！！不对，他明明很丑，可你.....” 顾曳用筷子挑了一块藕片，咬了一口咀嚼，漫不经心的：“佛门重地，未免我的美貌伤了人心，故意低调，秉持我佛慈悲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这话没毛病，给你一百分。 就是有点不要脸，不要脸得有些调皮了。 孟挽墨几人哭笑不得，而崔凉莞尔之下也留意到沉王跟越王两人那微妙的神色。 沉王的眼神他懂，那是一个男人看到美人的猎人眼神，至于越王，似乎冷眼，又似有几分深邃。 不过龙傲天跟他的狐朋狗友虽然被顾曳的美貌跟不要脸给震惊了，可也打算赖上了，只是双王那一桌注定不是他们能挨着边的，于是他们看到了龙信朝他们招手——来来来，阿爹在这里等着你们。 然后一群小伙子迅猛得找了旁边的地儿做下去了——离龙信远远的。 真的有点尴尬啊，作为亲爹。 但更尴尬的还是沉王邀请崔凉过去坐，却独独漏掉了崔彦，这要是崔凉不在还好，问题是他在啊。 七宗五姓里面同姓的终究是尴尬的，一句话说得好——同姓不可怕，谁弱谁尴尬。 清河崔氏跟博陵崔氏到底谁弱呢？谁也不好说，反正很多年前是差不多的，后来崔凉年纪轻轻自甘堕落下海，额，这个说话好像不对，反正就是下海经商了嘛，当时博陵崔氏就会心一笑，愣是摆了三天流水席，理由是咱高兴。 清河崔氏当时自己也在无奈中，也没理会博陵的土贼，等博陵崔氏有哪个主儿办砸了差事惹圣人生气一口气贬回老家，清河崔氏也呵呵了，六天流水席，不客气！ 然后崔凉后来不是赚钱赚到手指缝都留着黄金吗，博陵崔氏觉得那三天流水席都打水漂了，而且还把脸吃肿了。 这新仇旧恨啊，崔彦此时的尴尬犹如滔滔江河，但在顾曳看来这不太正常，这沉王什么人她从初见的时候就琢磨出了大概了，便是擅心机玩弄权势的人，两个崔氏哪怕不可能都拉拢，但也必须都不得罪，这么当面打脸，若非走极端路线，就是...... 这厮的哥哥来了吧。 顾曳挑眉，正好看见侯夫人朝她略眨眼，她转头便看到进门来的英武男子。 这人年纪显然比崔彦要大一些，跟沉王差不多，进门后，崔彦眼里划过阴霾，但还是笑了：“大哥”。 崔家大少崔城朝他略颔首，也看向崔凉三人，走过去。 不算女子，在男子里面，这四人才是这里身份最贵重的人吧。 一张桌子四个位置，两个姓崔的坐下去了，算起来，这是两个姓李的，两个姓崔的，这彼此关系都很尴尬吧，还吃得下饭吗？ 这次轮到顾曳幸灾乐祸了——吃不下饭吗？那我就开心了。 崔凉看穿这坏姑娘的坏心肠，于是很淡然得吃了一块藕片，两个王爷也很配合，也吃了。 ——吃不下饭？开什么玩笑。 不过很快他们也发现自己幼稚了，因为隔壁那姑娘根本就再也不搭理他们，反而搭理同桌的那三个女的，一妈妈级，两个同龄级，她一边吃一边说笑，说，在于她吃一样就能吃出其中的调料，还能根据这些调料跟菜肴说出其中的故事，段子什么的一条一条得来，荤素不忌，惹得明明都见多识广的三个大美人愣是听得入迷，而且根本憋不住笑容。 隔壁的四个男人终于觉得这斋菜食之无味了，毕竟一边得跟其余三人勾心斗角，一边又能感觉到别人的欢喜闹腾，这种心理落差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了，淮南侯夫人也是有意弱化对隔壁那四个人的关注，毕竟他们的事儿，淮南侯府越少参合越好，所以她也高兴顾曳把皮扯到天际那边远，当然，荤段子少一些就好了，，你们三个都是黄花大闺女好么！ 不过反正本书女主角是吃得开心了，吃饱喝足后忽然起身超后院走去，原来去厨房了，去厨房干嘛？ 还有小僧侣来来去去，看到顾曳这一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还有些不好意思，忙询问她是不是哪里需要帮忙的。 “我想看一下你们厨房。” 吖？这么年轻的姑娘家有哪个会自愿来厨房，“女施主，难道您是想偷学厨艺，回去做给心上人吃吗？我告诉您，您这样是没用的，如果男儿家真被您抓住了胃，那也是把您当厨娘啊。” 顾曳当时是有些懵逼的：“额，你们佛家子弟都这么有想象力吗？” 确定不是从金星脱口秀出来的？这段儿很不错啊。 小僧侣顿时脸红，“咦？您不是吗？” 顾曳：“当然不是啊，我要抓的又不是男人的胃部。” 说完，她妖娆一笑：“是女人的胃。” 苍天啊，脑洞十分大而且很不单纯的小僧侣懵逼了，又双手合十：“佛祖莫怪莫怪莫怪。” 顾曳已经进门了，里面掌厨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大师傅，那是相当胖的，整个人都跟沉淀的大肉球似的，浑身很白，这是一个很白很可爱的大胖纸，但肉乎乎的手耍起锅刀很是灵活，顾曳都看呆了，不过些会就出了好几盘的菜。 他好像背后长眼，知道顾曳在似的，“女施主有何事？这里油烟重，莫要沾染了。” 顾曳也不拘谨，开门见山：“火攻大师吗？我想借您这地儿做两样菜。” 出家人慈悲为怀，这厨房也是大得很，正在掌厨的和尚就有七八个，也不缺那么一个位置，火攻大师或许也是第一次见到在饭点自己要来做饭的，莫不是觉得他们的斋菜不好吃？ “施主是不合口味吗？” “倒不是，就是我要做的，你们这边不能做，意义也不一样。” 这话有点儿挑衅了哈，和尚也是有火气跟自尊心的，于是和尚们眼神都有些不善了，倒是火攻大师好脾气，哈哈笑了：“女施主怕不是单单做菜给人吃吧，该的该的，进来吧，需要用什么尽管拿。” 事实上，顾曳才刚得到使用厨房的许可，孟挽墨就来了，她好像是有些紧张的，但又有些期待。 其实顾曳两人压根也没用着什么，甚至没用上油，她拿出了好些一壶一壶的东西，仿若是什么白乎乎的液体，还有许多水果蔬菜，器具也很奇怪，奇奇怪怪的，材料也多种多样，但她操作起来奇快，生火熬那液体，又将果汁挤压出的液体倒下去搅拌... 在各种菜肴香气之中，她那边的香气是奇怪的，香甜清新，还带着一种醉人又奇怪的乳软香气。 最后出品了后....... 侯夫人在看到顾曳出去的时候还有些奇怪，但也知道这人素来有主见，怕是有事情去了，过了一会，孟挽墨说自己有些担心，怕顾曳迷路了，侯夫人也知道这女人在这小明寺都是熟识的，让她去找很是稳妥，于是答应了。 倒是叶焚香看了一眼孟挽墨，这两人搞什么鬼？ 其实吃得差不多该散场了，许多人吃饱喝足，在对桌谈笑，也有些人跟附近的香客谈天，但忽然有人说：“咦，还有菜吗？那边怎么.....” 一个僧侣忽然端着一个盖着盖子的大盘子进来，且直接端到了侯夫人的面前。 “施主，这是您的最后一道菜，还请品尝。” 侯夫人当时有些发愣，这斋菜一般每桌都有的，怎的最后就她这一桌有了。 但既然是佛门送来的，她自然是愿意吃的，于是掀开盖子，看到的是一个造型十分别致，鲜花贴白乳，奶香果香花香四逸的一个圆形大糕点，这香气实在太浓郁，几乎覆盖了整个斋堂，所有人都忍不住转过头来。 斋菜油腥味是最少的，但吃了这么多，满没口腹之后，还是有点儿腻了的感觉，但这个大糕点不一样，味道太清香了，清凉入心，且美艳得很，是的，很少有一样菜是能堪称美艳的，是因为上面的一瓣瓣娇艳欲滴的花瓣吗？ 太美，太香，太勾人唇舌，且最重要的这色香好像专攻女人，不说其他女眷当时睁大眼，纷纷站起来，就是侯夫人也痴怔了。 旁边一桌的崔凉四人看着那美丽糕点，暗想：这是谁做的？ 侯夫人终究是聪明的，很快灿然一笑，对那僧人笑说：“是有两个丫头借了贵寺的地儿么？”僧人也是笑：“百善孝为先，佛祖也乐于此道。” 他笑着离去，那头顾曳跟孟挽墨也洗好了手走进来。 顾曳朝孟挽墨挤挤眼，后者微微红了脸，上前抱了下侯夫人，“母亲，今日是您的生辰，祝你岁岁安康，年年舒心。” 侯夫人这才恍然，是哦，今日是她生辰，或许在别的氏族府邸生辰是很重要的事情，但这些年她的丈夫一直在外领兵，儿子也在外面，女儿么又常年因为体质原因不在身边，她久而久之就信佛修心，很少留意这事情，也不办生辰，却没想自己女儿记得....还亲手做糕点么？ 这般好看的糕点必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侯夫人眼眶通红，刚要说什么，孟挽墨就笑了，“别担心我的身体，这糕点可是某位最擅长吃食的小妹妹主力的，我打下手，而且它不沾油腥，做起来十分清爽，也不累。” 心灵手巧的小妹妹？顾曳皱眉：“孟挽墨，我还等着你夸完后伯母夸我，结果你这头开得太不好了，听起来合着我就一吃货啊，明明我也是被带坏的。” 提及李大熊，孟挽墨不敢怼顾曳了，叶焚香：“你不是吃货，是一个美貌的吃货。” 这个说法还行，顾曳欣然接受。 既然已经掀开盖子了，那就吃吧，而且还要切哦，顾曳是现代人，对此还是蛮有心得的，让侯夫人自己切，侯夫人本就觉得顾曳的行为举止不同常人，既然她说了，自己照做？不过她切完一块一块分给三女外加韩以枫四人，当时的笑容很是灿然，“阿墨，我想起了你跟阿瑾小时候随我跟在你父亲身边，当时敌军攻城，你父亲生辰，城中也无粮食，便是用了仅存的一点黍给你父亲做了一个小糕，你父亲舍不得吃，便让我一小块一小块分了，我们一家人一人一块......为人父母也才能体会用一点粮食喂饱一双儿女的感觉，看你们长大成人，看你们健健康康的。” 她欢喜得要落泪了，却有感人，这里不少人都是信佛的，本身心性还有些纯良，而且涉及父母儿女，总是离不开天伦之乐，于是都有些感动。 但或许也有些遗憾的吧。 “可惜你弟弟不在，不然这般好吃的糕点必要他尝一尝。” 其实崔凉想，自己都想尝一尝了，虽然他什么山珍海味也尝过了，可唯独这个.....莫名有些渴望。 但也是此时，外面忽有飞鹰啼叫，过了些会，大门打开，一个英挺俊秀极其的少年郎着一身软甲上前来。 到了后，跪地叩首。 “母亲，我回来了。” 沉王等人表情各有变化，或许惊讶居多，只因这个回来的少年人乃是淮南侯府的独子，也是少侯爷，将来可继承一品军侯位的，甚至师从高师，身份跟资本非同小可，本不该回来的，怎的忽然.... 是为了特地给自己母亲贺寿？感觉不像是。 沉王跟崔城对视一眼，漠北那边出事了吗？ 不过如何，人家一家四口团聚三口，加上淮南侯府的非同小可，旁边的一些官宦人家也是道喜，还有许多带着女儿前来的夫人们瞧着孟流瑾那俊秀身姿跟英挺气度，十分中意，可也知道淮南侯府难高攀，心中不是不遗憾的。 本来顾曳也乐于见到孟挽墨的亲弟弟，才十八哦，年轻啊！也长得很好，小鲜肉......但问题是对方转头看到她的时候，那表情似乎微妙古怪。 顾曳那什么眼神啊，察觉后心里也是纳闷，见过自己了？ 还是....对了，鹰啼？ 麻痹啊，不会是之前在天空骑着飞鹰看自己水中洗澡的那个吧。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当然，孟美人的弟弟显然也是有些尴尬的。 更尴尬的是侯夫人还介绍了。 “来，阿瑾，这是胡汉三，不过这个名字太男性化了，不若叫她三儿吧，我叫你小三儿，你可以叫她阿三姐，还有这是你姐姐的叶焚香....” 小三儿....阿三姐？当时顾曳就觉得自己浑身无力想扶着墙壁离开这里。 这局面怎么破？ 第336章 小明画壁 印度有阿三，以前顾曳搞科研的时候也去过印度尼西亚那边考古过，其中就有个印度阿三对于美貌气质才能并重的顾曳十分之喜欢，每天都准备一袋子烤虫跟香蕉饼献殷勤，当然结果是惨痛的，以至于他后来跟考验队里另一个追顾曳的一个美国大汉组成了有爱CP。 但顾曳依旧记得那黄金灿灿的肥硕烤虫跟阿三同学的微笑，她想拿个镜子照自己的脸，长得这般美貌动人又才华横溢，若是有人一见面就举手打招呼：嗨，小三儿~~ 顾曳内心的小人儿在挠墙，表面上却颇有邻家姐姐的大方气质，在孟流瑾憋着一张俊脸不得不喊出阿三姐的时候，她微微一笑，“小流弟弟乖~~”，对方都一米八五以上了，就不用摸头杀了，顾曳就朝对方笑一笑就好了，然后迅速切换了目光。 “孟挽墨，你弟弟这么乖，为什么你这么矮。” 其实孟挽墨不矮，至少也有167差不多，只是顾曳自己本身很高..... 这是故意借姐姐发泄吗？你是有什么把柄在我弟弟手里吗？ 孟挽墨是聪明人，深深看了顾曳一眼，顾曳挺着非常厚的脸皮巍然不动。 很好，你赢了。孟挽墨奈何不了顾曳，加上弟弟也是一个闷葫芦，便也没多问，给他分了一大块糕点后...... 吃蛋糕的时候，众人总觉得的哪里不太对劲，到底是侯夫人还知道官场礼仪，于是客气问了一句两位王爷两位崔家公子要不要来一块。 沉王：正好本王爷想尝尝胡姑娘手艺。 越王：随便来一块吧。 崔凉：不要钱的，自然是要吃的。 崔城：胡姑娘是哪位？ 等他们四人跟侯府一家三口外带叶韩CP享受美味，并且将一整个蛋糕吃完后，崔凉忽看向顾曳，“胡姑娘为什么不吃？” 是哦，顾曳手里那块一丁点没动，她为什么不吃，不舍得吃吗？话说这糕点看起来不小，但实际上这么多个人分也就一人一块，若不是已经吃饱了，恐怕他们都得饿肚子。 但或许就是太少了，才越发觉得这东西好吃，毕竟不是这个时代能吃到的东西，新奇，口味也清香甜美。 沉王也忍不住看向顾曳，若有所思：这女人与众不同，颇有才能。 崔凉：什么才能啊，就是贪吃，对各种吃都很擅长。 还好，顾曳也有不贪吃的时候，比如此时就显得颇为大家闺秀：“嗯，我不吃这个的。” 为啥? 在众人狐疑奇怪的目光下，顾曳猥琐一笑：“吃这个会发胖，你们吃的一小块的话，相当于吃一只烤鸡。” 孟挽墨跟叶焚香低头看了下盘子里空空如也的糕点，顿时感觉到了顾曳那美貌皮囊下险恶歹毒的心肠。 ———————— 被顾曳歹毒坑了一把的众人怀着唇齿还未散去的果奶香气走出大门，顾曳吃饱喝足变得很懒散，正好看到有人来了。 错过斋菜了啊。 是脸色有些惨白身体有些虚软的齐放，看起来身体还有些不太好，似乎被人拖进玉米地胖揍了三圈又吊打了三个小时似的。 但显然找沉王是有事的，只是先看到了顾曳，当时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所以他步子猛然顿住，直勾勾得盯着顾曳。 顾曳站在台阶上，四目相对之后，旁人能察觉出两人之间那僵持的气氛。 但显然齐大官人是吃亏的，因为顾曳咧嘴微笑:“听说齐大官人被人吊在树上打了，真可怜。” 可怜你大爷！齐放一看到顾曳垂落的手掌就想起了自己昏迷后被她挂在树上剥掉衣服抹上蜂蜜.....那种感觉很酸爽。 “没想到胡姑娘消息挺灵通，不过这是个假消息，在下很好。” “看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 嗯，这个说法什么意思？齐放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只见一个小僧快步跑来。 “不知哪位是胡汉三施主，外面有人送来许多东西，说是胡施主买的。” “奥，是我的东西。” 那一大车一大车的东西，看得齐放抽动了一条一条的神经，尤其是听到顾曳说：“知道为什么我让他们送到小明寺来吗？” 她问齐放，那语气像是在现代讲堂上..... 齐放咬咬牙：“总不会是.....” 顾曳：“就是给你看的，好让你知道我到底刷了你多少钱。” 她走下来，一步步走到齐放面前，指尖抽出那张凭信，夹着，慢条斯理得扯开他的领口，塞下去。 “一共花掉两百五十万两，高兴吗，惊喜吗？” “这是先收的利息，后续我会继续关注你的，直到找到跟你勾搭的那个小贱人。” 用英语彪完这句话，顾曳拍了下齐放的脸，最后用纯正的汉语结束：“我的小放放，姐姐看好你呦~~” 那话颇有勾人的意味，不论是塞卡到衣领里面，还是拍他的脸，贴近低语。 看起来挑逗意味满格！ 为什么顾曳要忽然勾他呢？其实不是勾，是害。 齐放察觉到沉王冷冽盯着他的时候，心中一沉，这位王爷对顾曳起心思，他当然是知道的，在现代顾曳就是考古研究所里面最招蜂引蝶的坏姑娘，但是现在对于沉王而言，对他嗤之以鼻的顾曳却对他的“下属”齐放这么亲近，无疑让素来心胸狭窄的沉王心生不愉。 事儿棘手了。 这就是真正的坏姑娘啊！ 顾曳跟齐放到底什么关系。叶焚香等人是不问的，本身就不是喜欢对别人探问太多，朋友之间么，总要留些余地的，所以她们不问。 但后面顾曳问了。 “我住哪儿啊。” 现在也都傍晚了，顾曳跟叶焚香等人是后面来的，住的地方可还没安定好。 “不知道，我们是住挽墨边上。”叶焚香说。 顾曳：“是吗？那么近是不是不太好，感觉要蹭吃蹭喝似的。” 我们没这个想法啊，是你居心不良吧，而且.... “而且是我跟以枫住那边，没安排你的。”江湖传闻知性优雅善良大气的叶美人狠狠往顾曳头上泼冷水。 顾曳定定看着两人，“所以你们两个为了一起住，就这么毫不留情得把我抛弃了？” 什么一起住！好吧，虽然是一起住，叶焚香也算淡定了，浅笑着回了一句：“两个房间的，你可别想歪了。” 特么又撒狗粮了！顾曳呵呵一笑：“我说的就是两个房间，难不成你还想一个房间啊。” 终止话题必杀技，叶美人扛不住了，都不敢看韩以枫，只能红着脸败退。 孟挽墨无奈，拍拍顾曳肩膀，“我那儿地方大，母亲早已让人收拾好房间了，你这么多东西，后院也可以给你放的。” 侯夫人很喜欢顾曳，自然不会让她凄凉一个人住，早早让人收拾好一个厢房，要知道淮南侯府是小明寺的大主顾，住的地方在这山中排得上前三位，尤其是顾曳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下小雨，空山新雨真绝色啊。 “咦，那是什么地方？”或许是这地方位置真的太好，顾曳是住二楼厢房的，阳台上可以看到斜前方有一面巨大的山壁，那山壁是罕见的髶红石，整面都有一种墨水渲染般的橘红，只是也有诸多奇怪复杂的图案，交错一起，显得花纹纵横，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反正看着很不寻常。 “那是小明画壁，是当年的小明寺第一人主持空明祖师用意志刻画出的图案，历时一千五百年，蕴含诸多佛法经意跟哲理，传闻上头也是空明祖师将自己的毕生所学藏在其中，只是历时到现在，至今无人看破其中极致乾坤，因此小明画壁也是来小明寺的人必观览的地方之一。尤是修佛之人。” 侯夫人久居佛山，对此很了解，给顾曳好生解释了一番。 “奥，看起来是跟我没什么关系了啊。”顾曳是没什么佛性的人，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什么名堂，也就不强求了。 顾曳直接赖屋子里整理东西了，侯夫人也在给孟流瑾准备房间，所谓长姐如母，这就是两个母亲围着啊。 但两人都没问孟流瑾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因为如果可以泄露，他自己肯定会说。 “母亲，姐姐，我这次回来是因为师傅交代了一件事，让我见一个人，将信笺交给他。” 孟挽墨也没问是什么事情，但隐约感觉到不太对劲，“绝心上人一向在漠北那边提防漠北邪道作乱，怎会忽然让你.....” “我也不知，只是半个月前我们在漠北抓到了几个奸细，师傅好像用摄语术查出了什么，当时便嘱咐我来了小明寺。” 孟流瑾似乎并不知道其中究竟，但他也隐隐感觉到不太妙，所以忍不住跟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提醒。 “母亲，姐姐，你们还是早点离开小明寺吧，我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孟流瑾的担心有些突兀，或许是实在担心自己的母亲跟姐姐，但后面两人显然不可能就这么离开。 “先看下情况吧，你可见过吾白大师了？” “还未，等晚上过去。” 这是掩人耳目了，也是，孟流瑾来小明寺还可借着侯夫人的生辰，可若是去找吾白大师的话..... “这也是绝心大师嘱咐的？”孟挽墨问。 孟流瑾点头。 “那么....可能这小明寺是有一个绝心大师是我们必须要提防的非善意之人了，我们要留心，你也是。”孟挽墨拍拍孟流瑾的头。 后者也认同孟挽墨的分析，于是打算等再晚一点在过去。 第337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但孟流瑾等东西收拾好后，就准备过去了，一来这时候出没的人不多但也不少，二来太晚了，这山中多高手，万一那位需要提防的人比他强得多，那反而引人注意。 于是孟流瑾此时出门，只是出门的时候，留意到院子里那边还有灯火，还有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想，必是哪位胡姑娘在折腾什么吧。 折腾，为什么会有这个说法呢，是因为他对这个姐姐朋友的概念就是——艳，无所顾忌的艳。 所以他路过那院子偶然一瞥，瞥到某个女人赤膊用大砍刀剁碎一些草药，汗水从手臂流淌下.... 他懵了下，但很快见鬼似的融入了黑夜中，其中两次那轻盈的身姿有些踉跄。 顾曳当然察觉到这个小弟弟的存在，“咦，现在出去？明明看到我也不打招呼，是做贼还是 去采花。” 不过顾曳也就随便忙活下，并不着急将事儿在一晚上干完，之所以做这些，只不过是想故意消耗一部分，再收起其他的，以免让人怀疑她怎么把那么多材料都给收起来的。 孟流瑾速度很快，身法也十分厉害，白天的时候用黑鹰盘旋小明山的时候已经摸清了这山中的路，便是直接到了吾白大师所在的小院。 吾白大师正在诵经，但在孟流瑾来之前，他已经放下了佛珠，开了门，走出去，仿佛在迎接他一样。 孟流瑾感觉有些奇怪，但也知道佛道中人对因果的感应力非比寻常，便也不多问，只将信笺送上。 吾白大师拆开信笺看后，沉默了一会，笑了笑，“我知道了，你让你师父放宽心，该来的总是会来，该走的总是会走的。” 这话寓意很深，孟流瑾不敢粗浅理解，便是点头，“大师的话我一定会转递给师傅。” “你难得回来几次，多留几日吧，陪陪你父母，尤其是你姐姐.....”吾白大师跟孟挽墨关系好，关心她也很正常，孟流瑾只觉得这话里好像有什么不一样的意思，或许大师只是看出她姐姐很少有朋友，担心她孤独吧，好在如今认识了那位胡汉三。 一个十分活跃的姑娘。 “好的，大师。” 孟流瑾应下，也打算离去，吾白大师送到门口，说：“你这回去的路上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小心些。” 孟流瑾顿时心惊，暗道难道大师已经知道这小明寺内哪个人有问题，会带来危险？ 他握了握腰上的剑，“大师放心，我一定注意。” “也不要太注意.....”吾白大师的表情很微妙，这让孟流瑾好为难啊，感觉佛道高人讲话太深奥了，这要是心机鬼顾曳在这里还能跟对方扯扯皮，问题是她不在，孟流瑾也不是擅长言辞分析的人，也只能怀揣着疑惑准备离去。 但走之前，吾白大师总算说了很容易理解的话：“遇上胡施主的话，告诉她，我不怕胖。” 这次孟流瑾秒懂了，当时是有些囧的，糕点吗？原来你是这样贪吃的吾白大师！ 孟流瑾回去的时候依旧小心，但真到了居所的时候也没有遇上任何麻烦，他想大概是吾白大师担忧所致，或者故意让他谨慎些的。 如今地方都到了，所以......他松了一口气，但想到吾白大师最后的话，还是前往顾曳住的那个地方，只是看见窗子，也看到了窗子里面的灯火，灯火似乎很朦胧，还有一些热气从那窗子不断蒸腾出来。 热气，什么热气？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被光映透的窗子上有一个人物剪影，从水中出，撩留长发，那身体轮廓跟朦胧的水汽，真的只是看到影子而已。 孟流瑾终于反应过来了，转身就跑了，但忽然发觉自己屋子在另一头，于是得绕回去，但他跑了一大圈才绕回去，生怕自己被发现。 屋子里面的顾曳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外面有些微动静，她裹上浴巾披上袍子开了窗，没看到人，但瞥了一眼外面。 “又是那臭小子？还有迷路的毛病啊。” 顾曳也不觉得自己迷人到什么程度，孟家的家教跟基因她还是信任的，于是怀疑孟流瑾有迷路的习惯。（这也叫信任吗？还有前面第一句话你真的是真心的吗？） 当然不是，顾曳回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欸，如此美貌如何是好.... 但顾曳这一夜是真的没睡着，不知为何，好像心头总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牵绕她，莫名有一种力量。 她觉得很不舒服，于是翻身而起，干坐在床上沉默了一会，忽然拿出扳指里面的一样东西。 昆吾秘卷。 这玩意儿在扳指里面留着好久了，因为一贯以来对它的未知，顾曳便是思虑之后将它藏在扳指内，就是怕它扯出什么庞大实力跟那恐怖的天昆吾，但这玩意好像灵性很强，竟能通过扳指影响顾曳。 她没法子，只能拿出它来。 这是一枚诡异的掌心大球体，外壳包裹着一层金属质感的物质，而且还会变色，明明第一次不是这个紫银色的，现在却变成了诡异的橘红色。 这特么是变色彩虹球吗？ 不过橘红？顾曳盯着这球体若有所思，紫银，橘红？她好像明白什么了。 “之前第一次见它的时候是在那阴阳太岁肚子里爆炸，那时候的爆炸颜色是紫银色的，颜色对上了，但现在的话....橘红色。” 顾曳直接跑到了走廊上，手握着昆吾变色球，看向在月光下依旧显出了橘红色的髶红石壁。 一处走廊，这变色球上的颜色就重了一点点，虽然很微妙，但顾曳观察力太厉害，还是察觉到了上面的微妙变化。’ “啊，这玩意果然是能量探寻宝物，可以根据能量颜色改变，也可以根据能量强度增加颜色，很厉害啊。”顾曳虽然不知道昆吾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看着金球模样的昆吾秘卷还是感觉到了真正的昆吾应该是很可怕的能量体。 但这秘卷也是厉害，竟能追踪到能量。 顾曳摸着这金球，虽然这玩意儿背后隐藏巨大的秘密跟威胁性，但她也隐隐察觉到巨大的好处，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她好奇。 “这玩意是用来追踪昆吾的，能量检测吗？这小明画壁上有能量体？” 顾曳环顾周遭，夜色下十分安静，她盯着那画壁，由看看手里的昆吾能量球，手不断对着那画壁滑动，上面的光也有微弱变化，阿~~这画壁线条有点儿意思啊，而且感应能力相当之敏锐，这还不是近前，而是隔着数百米距离隔空敢感应的，并且只是以她手臂划动的微弱范围而已。 这样也好，省得她还得靠近那画——那边树木多，招蚊子。 翘了眉梢，思虑了片刻，转身从书房拿出椅子画板还有纸笔，坐下翘腿将画板摆在上面，左手对着画壁，右手握着笔。 随着昆吾能量球的感应，顾曳可以确定那些线条有哪些是存在能量感应的，又有哪些不是，于是将这些有能量感应的线条照着模样描绘下来，很快纸上多了十五个图案。 等同从那密密麻麻近千个图案中的交叉线条中抽取一部分形成另外的十五个图案，都是分隔开来的。 这图案怪模怪样的，顾曳总觉得哪里熟悉，不断摆弄图纸，仔细思索了下，她挑眉：“十五吗？佛教里面没有十五个特殊寓意的吧，但是如果拆分开来，三，十，二，三世十方善恶，合起来就是佛有三十二相。 “三十二相啊。”顾曳又比对了十五个图案，没发现，但她将纸张折叠四次的时候，十五个图案交叉了，形成一个整体的图案，被线条瓜分出三十二个相。 其实已经是一个隐约的人体了，盘腿坐莲的佛像。 “顶上肉髻相，眉间白毫相，睫如牛王相．．．．．”顾曳一一认出这三十二相，最终锁定那双掌合式的位置线条重叠最为密集，隐隐在手中含了一颗珠子似。 啊，真正的能量集合体就在这里吧，就在这个位置。 顾曳得出结论，心头顿时火热起来了，哈，这佛家虽讲悟性，可悟性不够，咱智商来凑嘛。 你们那些缘分者用悟性感悟，我就用智商找宝物好了！ 相当现实主义者的顾曳直接跃出走廊，须臾便到了那画壁下面，找到那个重叠的点，手掌一摸，冰凉凉的，跟画壁上其他地方好像没什么区别，但她多聪明啊，既然找到地方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于是下意识输入了降力。 这下好了嘛，她左手输降力，右手抓着的昆吾秘卷刺溜一下摄入了那个点中，眨眼就消失不见了，而上面只有一瞬如闪电的光影闪过，顾曳目瞪口呆得看着光点闪过空无一物的那个点，还有自己的手。 这特么的，她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这是假穿越，她一定是假女主！！！ “这空明老头儿不会是空手套白狼的货吧，白坑我一宝贝啊”原来不知道这昆吾秘卷多稀罕的顾曳把它扔得跟垃圾一样，可现在真知道了，顿时心疼了。 可心疼也没用，她察觉到刚刚那一瞬的光影有一些能量波动，肯定会惊动这山中上人级别的高手。 顾曳无奈之下只能瞬息往后跃，刚回到屋中没一会，那画壁下面果然出现了几个残影，但确定画壁没有问题后，也看向附近的阁楼，这附近的阁楼错落，最近的就是淮南侯府的这一栋，他们留意过来的时候，发现那阁楼屋子有一个房间灯是亮着的。 “是那个胡汉三，跟叶焚香一起的。” 如果有问题，该是熄灯遮掩的，这般亮着灯，必是无所察觉的。 小明寺的高手并未怀疑，便是离去了。 走了？在屋中的顾曳等了一会才确定这些人走了。 心里一松，但很快又心疼起那昆吾能量器来，但她很快一惊，因为在灯火光芒下，有一个影子覆盖了她的影子，拉长，高大，冰冷。 第338章 好久不见，协议？（今天两更，明天更新不定） 有人来了啊，无声无息就进了她住的地方，顾曳对此还是挺敏感的，目光一闪之后，并未转身，只是淡淡道：“越王殿下这么晚了来一个良家姑娘的房间，不觉得失礼吗？” “怎知道是我，而且你也不是良家，且不是姑娘。” 妈蛋啊，这话可真闹心，顾曳呵呵了：“我良不良家也只有那个让我变得不是姑娘的人才能知道，殿下跟我非亲非故的，实在不好说这种话，至于为什么能认出殿下.....殿下不知道自己之前吃那糕点的时候不小心有一滴奶油落在袍子上吗？气味还留着。” 越王：“看来你是狗鼻子。” 顾曳：“那你就是猪嘴巴。” 论跟一个王爷对骂是什么感觉呢？反正顾曳是绝不肯在嘴仗这种体验脑力跟语言组织能力上的事情上认输的，而且这个王爷也不是个实权的，她怕个毛线，虽然对方也不仅仅是个王爷。 不过这个王爷也的确涵养好得很，被顾曳这么骂了还愣是不生气，只是走过去，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才如主人一般看着顾曳。 “刚刚那画壁上的动静是你弄的吧。” 顾曳惊讶：“什么动静？画壁那边？” 她跑出去看了下，回来一脸天真：“啥也没看见，好可惜。” 脸皮比城墙还厚，越王睨了她一眼，忽伸手，手中射出诸多光流.......这些光流笼罩了顾曳。 搜查能力吗？好厉害的手段，竟还无需咒术？ 上人级别实力，不能硬抗。 顾曳若有所思，越王其实也如此。 这女人身上并没有什么物件能引起那画壁异样，她身上也没什么问题。 错觉吗？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画画”顾曳显得很乖巧。 画画？这么闲情逸致？越王看到了桌子上的图纸，上面就一点点线条。 “还未开始？这么巧？”他似笑非笑。 顾曳一脸单纯：“画的不好，不太满意，就烧了。” 旁边果然有烧毁的灰烬，越王当然也察觉到了，才觉得这人有鬼，但她这么坦荡..... “看不出来你这般尽心，是画家还不成？画的什么？” “人物肖像图，至于我画得好不好，你可以看下。” 然后她抽出纸张，撸起袖子，拿起炭笔，刷刷两下画出一个人的身体，再往内填充线条，越王冷眼旁观，但越看越不能冷眼，只因这画像上的人似曾相识，尤是这身体...... ——真真切切的裸~男图。 他直接探手要抓住顾曳，但顾曳今非昔比，速度竟也几块，闪身便到了一侧。 “怎么，殿下觉得我画的不好，生气了不成？” 越王面色沉沉，“又是气味？” “你的身体引起了我的注意。” “.......” 一个男人听到这句话，若不是心浪起，就是心塞死，越王就是后者。 “不管我是似风，还是越王，我都可以轻易杀你，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 顾曳：“这句话你之前绑架我的时候好像说过一次，不对，不止一次了，但你应该也知道我现在可不如以前那么弱.....” 她的话刚说完，脖子就被越王捏住，他的手也按在了她的后背上，“是吗？我觉得没有区别。” 顾曳咧嘴一笑，“你会知道的。” 三枚卦相轰过去，可被越王手掌一转，扭曲的空气让它们的爆炸力都被封锁在其中，但顾曳还是牢牢掌控在对方手中.....问题是她手中捏着一枚黑色球体，这是降道上是相当奢侈的——简易手榴弹。 当然，威力没有手榴弹那么恐怖，但也很可观了，至少它很难被打断，越王盯着这枚手榴弹，再看向顾曳。 “你就不怕这一炸把淮南侯府的人给炸死了？” “我怕，可你也怕炸出了动静，让那些在附近的小明寺高手怀疑到你” “就算知道是我又如何，我是越王，他们又能奈我何。” “可你不止是越王。” 顾曳微微一笑，红唇吐出一句话：“你的能力半似人，半不似，你对我太了解。你以前一定是一个强大而尊贵的人，因此不肯掩饰你的本质，你的眼神，你的反应，你说话的语气语速，都像极了一个人。” “好久不见，老妖怪。” “但我不知道别人知道堂堂王爷被一个老妖怪附身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越王：“你没有机会让他们知道。” “.....你唯一能钳制我的手段就是杀了我，但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好处，也只是少了一个威胁而已，但你明明可以跟我合作。” 越王能感觉到这个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怕，好像拿捏到了他的所有把柄似的，肆无忌惮，明明就没有什么底牌，却有厚颜无耻的心。 “什么合作？” “把我的东西都还我，我也不把你的事情说出去，咱们友好往来，。” “呵，听起来我还是没有半点好处，反而还被你拿回了东西，凭什么？” 越王是真的觉得顾曳这人太不要脸了，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就凭你跟那些人一样，都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个秘密，这个秘密相当之重要，但你们又确定目前我身上没有，只能持续观察，若是就这么杀了我，无异于杀鸡取卵，相比而言，我的那些东西与于你没什么用处，有跟没有没什么区别，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还给我呢，我拿到红颜，也可以更好得保护自己，让自己不被那些人。” 顾曳微笑着，“给我一个机会，也等于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你会发现这个世界很美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希望就在前方，你我的未来一片光明.....” 这是真的蓝翔技校式的心灵鸡汤了，她像是哄一个智障。 可越王知道自己会答应。 真是一个不太好又无奈的选择。 “你但凡给我的感觉好一点，我恐怕也会很乐意接受这个建议，可你这人.....” 越王面无表情得看着那张***，顾曳反应过来，嘿嘿一笑：“别怕，这样就可以了。”她迅速用炭笔在那人头脸上添加几笔，于是一张丑龊的脸出现了。 “这样就没人认得出是你了。”哈哈哈，我机智吧。 越王面无表情，我真是谢谢你了哈，机智的土贼。 “你的东西我可以给你。”越王果然还是妥协了，手掌在桌子上一扫，子母飞焱弩等物件全都在。 顾曳目光一扫，就跟扫描机似的，直接来一句：“我的钱跟红颜呢？” 这大眼睛贼利索，但是....钱终究是排在红颜前面吗？真是一个恪守本性很有原则的女人啊。 越王哪里会在意那点小钱，但看顾曳这小眼神真心觉得不舒坦，一甩手扔出一叠银票。 “你的那把尺子我也可以给你，但要你自己去拿。” 顾曳一听就有些戒备了：“你不会想让我大晚上去你房间去偷吧，然后你好抓住我对我提出各种非礼要求，作为一个过去有身份有地位现在又贵为王爷的高手，你最好保持你的高洁品格，千万别乱来。” 脑洞太大，又开始调皮了是吧，越王甚至看到这厮一屁股做下去开始数钱了。 刷刷刷，手指数得超快，嘴里特别能扯，但心眼忒多。 “你的红颜被我放在一个地方，你需要自己去拿。” 顾曳数好钱，皱眉，这厮是副本NPC不成，还发布任务啊。 她脑子一转，“那个地方肯定藏着什么秘密，你想让我当先锋去探探底是吧，你不如跟我说下是什么东西，我看到了好帮你留心，不过那地方如果很危险什么的，你可以出门左拐回去洗洗睡觉了。” 越王早知她聪明，也知她谨慎，“我既能放红颜进去，自然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需要你做贼似得过去，事实上，那一天你可以跟其他人一样很正常得到那里.... 那是什么地方？ 顾曳脑子又是一转，忽然皱眉：“后天法会举行的地方——蔽日水台，你要把红颜放在蔽日水台中？” “以你的聪明，到时候自然会知道，不过那时你恐怕也无心找你的红颜了。” 越王似乎暗示了什么，但并未明说，既然已经交流完毕，这么晚了，一男一女独处一个房间，那灯火光芒在两人之中温柔笼罩，总有一种奇怪的气氛。 顾曳开口：“我困了，你赶紧走吧。”好生直接的赶人。 越王活了太久，好像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忽然又忍不住皱眉，冷漠道：“好姑娘不会大晚上穿得这么少，你招惹的人已经不扫了，再添几个，你自己都应付不过来。” 顾曳一秒钟反应，两秒钟掏出一个东西直接塞到越王怀里，一边微笑：“远道而来也没什么见面礼，既然你有病，我也没药，就送你一点吃的当夜宵吧。” 越王皱眉，但还是收了袋子，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恼不怒的，转身走了。 顾曳收拾了下东西，看了看外面清冷无声的黑夜，她还惦记着那昆吾能量球，可问题是她已经不想再节外生枝。 “欸，不管了，还是小命重要，没准那厮就躲在外面......”顾曳思虑了下，还是一秒钟滚进了被窝。 却不知黑夜中，越王的确站在黑暗中寂静无声，看到那烛火熄灭后，看了下周遭，锁定了黑暗中天空有庞大的黑影。 是那黑鹰，刚刚赶来的，但他能驾驭那大章鱼，自然不会让这天上飞的畜生察觉到。 第339章 生了一个蛋 不过倒是可以确定那淮南侯府的小子也很关注这边。 越王看了那阁楼一眼，转身走了。 而在此之前，孟流瑾狼狈回屋，也发现屋子里有一个人。 是他的姐姐。 孟挽墨在看一本书，见到他回来才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提起心。 “阿瑾，你流鼻血了！路上遇到危险了么？” 孟流瑾是一个聪明的人，可唯独在自己家人面前无法撒谎，尤其是从小带他的亲姐姐。 他难得脸红了下，但避开了目光。“没事，姐姐，小问题罢了，这么晚了，您感觉回去休息吧。” 孟挽墨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躲闪，但并未说什么，走出去啦上门的时候，却貌似不经意得来一句：“厨房有炖好的清茶，可降火气。” 孟流瑾顿时脸红，不敢再隐瞒，便是尴尬道歉：“对不起姐姐，白天的时候我不小心看到那三儿姐姐沐浴。“ 孟挽墨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她竟然没打你？” 这语气仿佛巴不得自己弟弟被胖揍一样。 孟流瑾无奈，“她当时还穿着衣服，但还是我失礼了，不过姐姐，这位三儿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少见你身边有这样的朋友。” “那你觉得她是怎么样的？”孟挽墨倚着门问。 “很有才艺，聪明并且也美丽，但总觉得很不一样，好像.....” “好像无法捉摸，很野是吗？” “是” “那只能说明你不够优秀。” 孟挽墨轻轻笑着，“对她那个人，了解是没有限度的，但理解需要心胸，不够成熟的人只能了解到她的聪明，她的厉害，她的豁达，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如此。” 孟流瑾细思，最终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这世上多数男人都配不上姐姐的原因。” 孟挽墨又笑了，不是一个姐姐对弟弟的，而是一个思想成熟的女子对一个尚青涩的男子。 “朋友才需如此磨合，情爱无关这些，脑子永远控制不了心。” 他优秀与否，他出身好坏，他美丑大概，终究是无关的，情不知何以起而已。 她转身离去，面上却又无奈，因她有句话始终无法说。 ——但心也控制不了脑子，很多脑子经过权衡之后做出的取舍，终究死了很多的心。 大船急速行驶在湍急的江河之中，李大雄坐在甲板上，抬头望着天空，五官都皱成一团，但他身上还有许多汗水跟伤痕，难道抬头望明月还能流汗？ 无疑是刚刚修炼后留下的，这船上高手太多，这傻小子一心想变强保护顾曳跟夭夭，于是很诚恳得请求小姨妈让他变得更强，于是小 姨妈当时说——我没空。 一万点暴击啊，小姨妈你果然更偏袒长的好看的。 李大雄就那么伤心欲绝得看着沈青玥，沈青玥面无表情，还好船上三个上人挺有良心 越王回到自己的居所，他拿出了那个小袋子，吃的？也不知是什么，若是那小糕点倒也无妨，问题是....核桃？ 一颗核桃。 越王默默看着眼前的一颗干核桃，沉默了半响，想起核桃的功效好像是——补脑。 而且处于抠门的本性，她给的还是最小的一颗。 呵呵，他现在还可以回去把那个女人锤三百六十五本遍吗？ 事实上，如果越王真的回去找了顾曳，大概也会有一个巨大的收获——他会看见那画壁智商的其中一点有微光，微光没有任何气息，仿佛隔绝了这世上所有的查探，它从那壁上脱离，悬浮，然后飞到了走廊上，旋转了一圈，挤进门缝，最后到了床前。 床上的女人睡得很沉，但肯定会因为一点点动静就突起爆发，可她现在真的没有半点感觉，只因为它的气息太渺茫，近乎于无，只是它悬浮了片刻，迟疑了片刻，似乎还是有了决定。 它往下落，最终落在床上，挤了挤，挤进被子里。 次日临城朝霞万丈，光明夺目，暖暖阳光洒落在阳台上，又进了窗子，落在某个刚刚醒来的人脸上，那人迷迷糊糊的，摸了下脸身体伸展的时候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好像多什么东西，她的手往被子下面摸了摸，很快摸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球。 被子里有球？难道是那昆吾能量球？顾曳刚一喜，又觉得不太对头，个头不对，之前那球也就鸡蛋大小，刚好托放掌心，这玩意她摸了摸，有整个巴掌大小了。 她这是睡了一觉就生了一颗蛋吗？ 顾曳冏囧有神，一时间竟有些不太敢把这蛋~蛋拿出来了。 之前不也是在车上打了个盹儿就被穿越了吗，现在她睡一觉生了一颗蛋~蛋好像也没啥毛病，也许是因为她调戏男人调戏多了？ 顾曳一时有些懊悔，但蛋~蛋已生，她这个做娘的好像也不能太敷衍。 顾曳捂了脸，终究还是掏出了她的孩子。 一看，咦，有些眼熟啊，就是胖了点，好吧，胖了三四圈。 顾曳拿起了这蛋~蛋观察了两三下，还真是那昆吾能量球啊。 “这是吃什么了胖这么多，难道是把那空明祖师的舍利子给吞了？哎呦，你倒是回答我啊~~”顾曳把玩着这胖球，忽然感觉到这厮蠕动了下，然后咕噜一下吐了。 它吐了。 它竟然吐了，突出一颗石头来，晶莹剔透的，是雍容的明黄，当然不是皇族那种霸气的明黄，而是佛家的敦厚古老。 顾曳一看就瞪眼了，舍利子！她手几乎要成爪子了，直接抓过去。 咕噜一下，这能量球又把那舍利子吞进去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就好像是穷了很久的乞丐眼前终于来了一个好心人，这个好心人扔下了一张老人头，乞丐高兴啊，伸手去拿，然后那个好心人忽然弯腰又把老人头拿走了。 乞丐：“....” 吐出来又吞进去，你特么不恶心吗？！ 顾曳掐住了这颗蛋~蛋，上下来回，“你给我吐出来，吐啊吐啊！” 那超级舍利子没吐出来，倒是吐了口水。 这口水是晶莹剔透的能量流，竟形成液体了，实际液体，这是何等庞大的力量，顾曳震惊之下赶紧摊手握住，利用降力包裹着能量液体，包裹在掌心吸收。 顾曳的天赋本就强化，甚至她的资源一度跟不上她的修炼速度，如今得了这么大的好处，她就跟海绵似的，拼命吞吸.... 才突破不久的三卦，如今修为愣是蹭蹭往上，涨了三分之一。 这也忒厉害了。 顾曳结束修炼，当时还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直到吃早饭的时候还满脸堆笑，淮南侯府一家三口很好奇啊，是有什么好事儿吗？ “昨晚梦见生了一个蛋。” “.....” 你高兴就好。 再过一天就是法会，本来顾曳打算好好再折腾下自己手头那些庞大资源跟那个宝贝昆吾能量球，可她刚吃完饭，偶然听到几个从阁楼前面过的香客提及一件事。 “听说剑南道那边的动乱平息了” “仿若是激战几个回合后，那邪道的人忽然偃旗息鼓退走了，也不知如今隐藏在哪里。” “欸，这样也好，否则总归是剑南道的百姓倒霉，但这样一来，剑南道的道子是不是可以选了？左右道院如今也有好些人在那边。” 这事儿顾曳本没放在心上，可中午去斋堂吃饭的时候遇上了林恩。 跟别人不一样，远在河南道，见过顾曳的人并不多，哪怕见过了，因为顾曳各自体态跟模样变化不小，总是难以第一时间认出的，但林恩才在淮南道卦相考核的时候见过顾曳，顾曳又不是整容，怎会认不出来，于是他这刚到小明寺且巧合刚遇上来吃斋菜的顾曳，当时就认出了。 两人坐一桌，吃完后各自出门，但在一个小林子里见面。 顾曳一见他就挑眉了，“你要跟我私下聊一聊，便是想问我是不是已经通知小姨妈了吧。” 林恩:“你聪明绝顶，迄今我没见过谁超过你，这一点我服。” 顾曳双手环胸靠着树，“什么聪明啊，这跟聪明没关系，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从眼神上就看得出来，女人对此尤其敏感，但往往当事人难以察觉，亦或者是察觉了也不在意。” “你真是一个不会给人情面的人，但你朋友却很多。”林恩被顾曳点名了暗恋，又被暴力泼冷水，他也是好气度，并不气恼，只因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深深暗恋的女人是他这辈子都无法采摘的高岭之花。 “你总不会是来赞美下我的魅力惊人交游广阔然后想跟我交个朋友最后踩着我的肩膀勾上我小姨妈的臂膀吧？”顾曳脑洞一开，那也是杠杠的。 林恩摇头，“不敢，我只是想告诉你，之前在青州水巷外见过你后，我后来又见到了你的一个朋友。” 咦？难道是夭夭跟大雄来了？ 不对，应该不是。 那就是..... “岳柔？”顾曳猛然看向林恩，后者点头，“就是她，她好像伤势不轻，但还去药店买药，似乎并不是给她吃的，而且有人在追杀她。” 岳柔那出身哪怕出了剑南道在河南道混不开，但崔凉庇护，她行走大唐也能高枕无忧，怎会被人追杀，何况崔凉就在河南道呢！ 谁这么不长眼？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跟谁在一起？ 第340章 商人品质（第二更会很晚） —————— 林恩看着顾曳离开，身形很快，他大概能猜到她要去做什么，哪怕很可能因此耽搁明日的法会，但他想这个人大概是不在意的。 当然，他不知道顾曳会因此错过什么。 顾曳跳闪在林中，她也没时间去跟孟挽墨他们通知什么了，好在后者聪明，也素来不干涉彼此，因为不会因此多忧虑什么。 如今多的是上山的人，因都赶着参加发法会，但下山的人很少，只是顾曳速度太快，多数人是无法察觉到的。 但她在林中也感觉到了右前方山道上来一群人，这群人不少，但让顾曳关注的是他们都是光头和尚。 似乎是小明寺的僧人，和尚是不太讲究美丑的，因此高矮胖瘦美丑都有，但姿态都能宁和，怕是大多数出家人都有这种气质，但顾曳这人比较肤浅，第一眼看的就是那个长的最好的。 事实上，这和尚远不如夭夭那种秒杀一切的美貌，也远不如崔凉跟卢易之的清贵，也没有孟流瑾的英气俊秀，但是干净，真的很干净，那种佛下蕴养出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很舒适，舒适到他转头看向林间跃射的顾曳。 他看来一眼，顾曳步子一顿，鞋尖点在指头树叶上，树叶纹丝不动，微风轻扬，她的身体随风随树叶轻微上下，那种轻盈的姿态让人惊艳。 和尚们步子也顿了，倒不是因为顾曳，而是因为隔壁岔道交叉的时候，有另外一群人上来。 是那徐子封。 这人带着自己的人上山，既来了青州，当然是为了法会而来，但遇上这些小明寺的和尚之后，双方似乎熟悉，见面后都顿足打招呼，但他们也都发现那个站在树枝上的人不见了。 顾曳落地，衣袂飘扬中朝浮台上站着的崔凉看去，“想来你应该比我早知道岳美人有麻烦了。” 崔凉淡淡一笑：“但你也好奇为什么我置之不理。” 顾曳摇头：“没什么好奇的，以她的脾性现在肯定不愿意让你插手，不然结果会更糟，也更尴尬。” 尴尬，这个字眼显然意味着顾曳已经知道岳柔现在是什么情况。 崔凉十分疼爱岳柔，因为上心才不得不用心，“她到青州的时候下面便有人留意到告知我了，只是我不好出手，从前两日开始她的麻烦加重，甚有受伤的危险，我便打算让人暗地里出手，不过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恐怕就不需要我了。” 顾曳瘪瘪嘴，“你告诉我现在追着他们的人目前是什么规格的。” “一个小门派，剑南道的。”崔凉瞧着顾曳笑，“但我猜你可以应付。” 一个门派？顾曳挑眉，“反正工伤的话找你报销就是了。” 她正要走，但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事儿，“对了，刚刚那群和尚是不是外出找佛器的？跟叶焚香还有徐子封的人一样。” 她似乎笃定崔凉有极其可怕的情报网。 崔凉似乎也不介意顾曳利用他的情报网。 他略颔首，算是承认了，但也将了顾曳一军，“你是偷挖了人家的佛器吗？” 顾曳顿时微笑，“别胡说，我是那种人？” “你是那种无关自己就觉不会费心哪怕一句话的人，除非你想得到或者已经得到。”崔老板仿佛看穿了这个人品值并不高尚女纸的内在。 顾曳皮厚，愣是巍然不动，“奥，崔老板好像很关注我，真让人惶恐，不过我得说一下，偷是一种技术，挖是一种运气，对于我这种既没技术又没运气的人，基本上只能看老天赏口饭吃。” “所以你吃到了吧。” “......” 就这么笃定我走狗屎运吗？顾曳觉得自己的优秀太深入人心也不好，这一个个都觉得她发大财了似的，诚然，她的扳指里的确藏着一个不可估量且吃着超级舍利子的昆吾能量球，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古怪佛器，还有一个疑似灵器的佛器。 但是讷，低调是一种品质，高调是一种气质。 顾曳微微一笑：“我觉得空手套白狼闷声发大财是商人最高的境界，你这么关注我，是想买我手里头的佛器吗？敬爱的崔老板~~” 跟聪明人讲话就是有意思，崔凉：“和尚们帮手不多的时候会买，但现在不好出手，囤着等涨值虽然可取，但其实有更好的方式发家致富。” 顾曳：“我觉得我们是朋友，好朋友，崔老板，好朋友应该彼此分享。” 崔凉：“的确该如此，所以我会告诉你，小明寺传承自净明寺，而净明寺十分之强大并且大方。而这么多人愿意帮忙，也不仅仅是因为精神上的一点敬畏或者热心，而是有实际好处的——最不济也可以在佛道魁首净明寺面前挂个名。” 这几乎就是暗示了——小明寺如今联合这么多道这么多门派搜集佛器，其实就是佛道魁首净明寺的意志在起作用。 听说，圣人待净明寺十分尊重。 呀，来头超级大啊。 顾曳眼珠子一转，心里有盘算起来，那她得抽空鉴定下如今捞到的那些佛器价值，这样才能坐地起价。 “好吧，这个分享我很喜欢，谢谢亲爱的崔老板。”顾曳觉得自己的好运气终于要来了，昨晚才生了一个好蛋，今天就找到了另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实在值得高兴。 “好朋友是相互的。”崔凉笑容温和，那细弱白皙的脸蛋儿带着浅笑，看起来很岁月静好。 顾曳有些戒备，脱口而出：“我没钱” 嗯，这个回答很奎山猴子式。 “我不缺钱，就是刚刚见你瞧着那小明寺的吾白师傅，忽起一点好奇。” “你问吧。” “你刚刚是在想那夭夭，还是卢易之？” 一个男人问你这样一个问题——你看一号男纸的时候，是在想二号还是在想三号。 这个问题还真是相当之深奥啊。 顾曳用了一秒钟思考。 然后第二秒崔凉就得到了答案。 “你把我想得太肤浅了，我并不是那么放荡的女人，其实我看到那吾白的时候，也想到了你。” “也？举一反三？”崔凉若有所思，奥，看到一个就想到了三个吗？ “呀？夸我吗？我还想到了那孟家小弟~弟，你们都长的好看，虽然没我家夭夭好看，但都挺不错，然后我这人呢有一个习惯，看到一个好看的，习惯性会想起其他好看的来对比下.....你知道，我是一个思想比较精致并且比较活跃的人。” 颜控臭美还被你修饰得这么美好。 凭着一张脸偶尔会被顾爷想起缅怀的崔大老板双手交叠，修长的手指交错，面上的笑容依旧美好：“你下山吧，赶紧下山，我不太想在这里潦草终结我们之间的友谊。” 于是顾曳愉快得滚下山了。 却不知后面的崔凉低头失笑。 这个顾曳啊...... —————— 青州城很大，街道也很有韵味，江南水乡气息十足，阁楼也多是水地相接触，百步一桥，侧头望去许多桥头下溜溜游个许多乌篷船。 水声哗哗的。 河边一简陋屋中，似乎已经败落了许多年，约莫是曾经大水涨潮潮坏被弃的吧，这屋子本该没人住的，但从那破窗子往内看，可以看到一个本来出现在堂皇优雅之地的美丽女子。 岳柔的袖子被挽到小臂上，纤纤玉指在用力握着石杵捣碎了药草，旁边药壶还在冒着热气，岳柔额头也有浅浅的薄汗，捣碎出来的药汁倒入药壶，她洗干净手，坐在旁边等着。 她的前面是药壶，旁边墙壁下却是卧靠着一个人，他浑身血肉模糊，腿脚上有好几个血洞，嘴角还留着血渍，内伤外伤兼备，这种伤势就算是放在降修里面也是极其严重的。 他在看着岳柔，眼神很深。 岳柔从始至终都未转头看他，只是等药煎好了才端过去给他。 他乖乖喝了。 两人之间十分安静，安静的地上空气中的些微声音都仿佛能听见。 “岳柔，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一如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一样。” 两人对话都不咸不淡的，白玉堂偏头，轻轻一笑，“你是在救人，救一个在公道人心之中都该被判定为十恶不赦的人，但救人本就是善良的，无关救的人好坏。” “而我，是因为杀人，杀了从小抚育且教导长大的师傅，类似弑父，何况杀的还是师门的掌门，双罪并重，我没有退路了。” 岳柔不语，神色也平静，但看他的眼神却很柔美。 像是一方沧海。 对于一个背负罪孽无路可退的男人而言，江山权势都不是港湾，那个住在心上的女人安静看来的一眼才是归宿。 两人对视中，或者暧昧，或者美好，或者安宁，但最终白玉堂败下阵来。 “我是孤儿，但也是因为我的好师傅才成为孤儿，本该有三十五个亲人，但就为了这样一把灵器。” 他掏出一把短剑，是灵器，也是北堂派用于镇山的灵器，谁能想到是从白玉堂家中得到的呢。 灭门得到的灵器，本就该是强大的。 岳柔知道从来就没有弱的灵器，却不知白玉堂是如何暗杀拥有如此灵器的北堂门派掌门的，但料想是隐忍十数年的成果。 这一身致命伤势也是结果。 “北堂派只能硬抗，但其余人或许可以用交出这把剑解决，你可舍得？” 降道的规则无非两种，一是资源上的，二是精神上的。总有一种是解决的路子。 白玉堂对上岳柔的眼。 他说：“若是这样会让你放心一些，我舍得，可你也清楚，就算我交出它，一百个跟两百个人追杀我，其实没有区别。” 不管是什么原因，但凡弑师，他注定不容于正道，其实不是一百跟两百人追杀的问题，也不是生跟死，而是从他杀死北堂掌门的时候就已经堵死了他跟岳柔的任何可能。 既然不可能，他为什么还要退步。 他不肯，这是白玉堂的傲气，也是不甘。 第341章 你们门派想倒闭吗？ ―――――――― 大抵许多优秀的女人都有一种独立性，保持自己的独立，也愿意保持别人的独立性，岳柔就是这样的姑娘，于是她不再劝，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白玉堂看着她，却也轻轻笑着，“但我其实已经很满足了。” 岳柔听到了这话，并不吭声。 她跟顾曳是不一样的，后者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自在得怼人，灵魂自在，她却更有女子的婉约感。 “但我觉得我把这碗药喝了，你我就可以分开了。”白玉堂缓缓将这句话说完。 岳柔这才转头看他，“顾曳有句话说的很对，很多男人都比较自以为是，我现在在这里，并不是为了你，只因为我想，所以我来了。” “既然我来了，我走不走也由不得你说了算。” 男人惹怒女人有很多种方式，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他反驳的余地，于是白玉堂只能默默看着她。 岳柔本皱眉，却被他这样看着看出了些微不自在。 她拿起小碗，起身，却听见白玉堂轻声说：“你于我，也只有两种结果，要么在一起，要么分离，前者会让你背弃家族跟道义，我不忍心。” 他轻轻笑着，“我白玉堂素来不是什么好人，为数不多的善良也全都用在你身上了，岳柔。” 岳柔想， 或许她是知道的，有一个男人很坏，但却将所有好的一面都留给她了。 她是被感动的？还是一开始就被他的坏跟好给吸引了。 “我恐怕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岳柔撇过脸，忽皱眉：“有人来了。” 白玉堂神色一凛，握住了白i剑，严重杀意比岳柔重太多了。 事实上，在岳柔找到他之前，他就已经满手血腥了，后来伤重，也正好让他免去在她面前杀戮，但现在...... 感觉到这破屋外面的屋顶，楼阁，桥头之上都有人包围靠近。 ――被封锁了。 岳柔缠住了手中的云灵飘，眉头紧锁，“有北堂派的人。” 这意味着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 哪怕白玉堂交出灵剑都不行。 岳柔转头看了白玉堂一眼，忽抛出云灵飘将他身体缠住，在白玉堂脸色一变之前，将他直接抛出窗外。在外面的人察觉到并且突袭过来之前，云灵飘裹着白玉堂沉入水下，往下游急速飘去，而她本尊掠出屋子，拔剑突袭。 并非只有顾曳一人在进步，岳柔的实力也稳稳到了三卦，但若是追杀的人都是三卦呢？ 岳柔一开始就陷入了危机，但她看到有人追着那河流而去，且甩出黑火弹轰向水面，她追过去，甩出长剑，铿！剑挡住了那黑火弹，炸开，水面涌起波澜，但也有飞光划过岳柔的手臂，鲜血洒落水面的时候，出手的人有一瞬的后悔。 这女人好像是崔凉的未婚妻。 但应该没关系，这女人可是跟另一个男人跑了，崔凉怕是不喜的，没准还会感谢他们呢。 这人心思刚一松，水下突射出一个黑影，抓住岳柔的剑，甩出云灵飘。 岳柔抓住云灵飘格挡了两个人的偷袭，也看到白玉堂从水中出，握着她的剑直接一个突切，那人的人头飞起，他身上的杀意刻骨，哪怕他身上的伤势爆发，鲜血横流。 岳柔皱眉，而白玉堂落在屋顶另一头，脸色苍白，那双眼却是跟孤狼一样，剔骨森寒。 这狗东西怎如此可怕！ 本以为可以将白岳两人轻松搞定的北堂派门人顿时有些进退两难了。 “岳柔，你跟崔家少爷本有婚约，何必如此呢，这白玉堂暗杀掌门，本就为我道上难容，你这样，可想过你的家族？” 北堂派的人顾忌岳柔搏命，若是能孤立白玉堂就好办多了。 岳柔对于这些人的言辞攻击很是冷漠，并不开口，只是操控了云灵飘，用意很明显――战！ 这女人！北堂派的人恼怒，“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选择这等名声败坏的死路，那就不怪我们手下不留情了。”十几个北堂派的人目光相触，瞬息突袭！ 岳柔手臂受伤，但双手依旧操控云灵飘，也接住白玉堂扔过来的剑，但其实不必她出手，白玉堂握住那灵剑并且以血祭用的时候，所有人都骇然了。 他的血从身上抽出多少入了那剑，那剑上保障的灵能就以数百倍的程度暴涨，三米宽的小河爆起十几米高的水浪，高速旋转在他周围，那是被灵能抽动调用的表现，而白玉堂才三卦的降力被增幅到了四卦水准，这是灵器的可怕，但以白玉堂目前的实力跟还未跟它相契的状态，如此爆发也只能是以他的血跟生命力为代价。 这是以命博命。 “不！！”岳柔痛苦呐喊的时候，白玉堂的一剑已经带着漫天飞舞的水剑彪刺！ 秒杀，十几个北堂门人被秒如狗，血肉喷溅四周，水面上也有血肉。 血腥一地，岳柔在这血红中看着站在另一头的白玉堂。 白玉堂嘴巴吐出大口的心头热血，但那一头黑发却一寸寸变白。 四目相对。 他笑了下，头发全白。 岳柔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却听到有人嗤笑，还有拍掌。 “真是可歌可泣，放弃了家族跟乘龙快婿选择一个邪恶浪子，名门贵女都有如此浪漫的心思？不过恐怕一对有情人难相守了。” 附近埋伏的散修出现的时候并不能让岳柔动容， 但那两个中年人走出拐角，白玉堂握紧了灵剑。 “淮南道陈凌，四卦。” 陈凌是淮南道降修里面很有些名气的降修，毕竟是上人之下那个最高阶段里面的翘楚，只是上人都觊觎灵剑，何况陈凌，于是他来了，也正好看到这灵剑的威力，那还有什么放弃的理由呢？ 势在必得！ 至于如今生机几乎耗尽的白玉堂也根本不是威胁。 这剑是他的了。 但是好像也未必。 “淮南道的人也要管我们剑南道的事情？”剑南道的傅庆也是四卦的降修，本是来参加青州法会的，但正好得知北堂派的事情，本来也无关他什么，可那弑师的小子竟然还拿了灵剑。 这就很有必要凑个热闹了。 两个四卦的争锋相对，其余散修很是难堪，这样一来，他们岂不是任何希望都没了？ 只能希望这两人自相残杀。 白玉堂握了握灵剑。 “这把剑我可以给你们两个，归属谁你们说了算，我只要你们放我跟她离开。” 白玉堂选择了这样一条退路，而保全岳柔也是他最终的底线。 但四卦的老油条显然不愿意答应。 “你有提条件的资格？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手段，又心思歹毒，放你走等同给我们自己找麻烦，自然要必杀你。” “至于这岳柔，固然杀不得，可她自己找死也没办法。” 四卦降师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未免节外生枝，说完两人就爆发了，并不朝对方动手，而是齐齐朝白玉堂杀去！ 先杀人，后夺宝！ 至于其他人，咒术起，水面浮动的水汽如灵蛇爬动，缠绕了诸人的脚踝，动着死！ 这本身就是他们两人的战争！ 岳柔冲过去，白玉堂准备祭出最后的血。 其他人只能眼红。 与此时，这一对悲情男女应该即将谱写一段感人的爱情篇章。 但偏偏有人不乐意。 鬼魅从远方掠来，距离千米的时候，那人看到了那凶险的一幕，二话不说跃起，凌空飙射出弩箭。 哪怕没有红颜，顾曳爆发的实力也老早达到了四卦，何况她的速度一向凌驾于力量跟防御之上，弩箭的爆发力跟速度也远高于弓箭，于是那两根弩箭射出去的时候，两个四卦降师就不得不面临一个选择，躲开，还是继续攻击？ 脑子面临一秒选择，但那弩箭半秒就突破到了三米范围内的私人安全范围，两人的脸色变得很整齐。 轰轰！弩箭爆刺破两人降力防御层的时候，空气有绷断的爆炸声，两个强大降师愣是被那恐怖的穿刺力给震非处十几米。 “是谁！！！” 淮南道的陈凌跟剑南道的傅庆两人心悸又暴怒，但迎接他们的是瞬间越过白玉堂身边，夺灵剑，剑光彪速.... 爆发的强度还要强于白玉堂祭血的效果，于是一剑劈刺的时候，穿透！是陈凌！ 傅庆看着陈凌的胸膛连同那防御降甲都跟豆腐一样被一剑刺爆出血窟窿，骇然如狗，第一反应就是逃。 逃？顾曳脚跨一步，登风飞速，一秒瞬步，于是那剑又从傅庆的胸膛穿透。 剑拔出，灵剑饮血，显得灵能越发戾气张扬，但顾曳显然可以掌控，于是她将它在手中转了一个剑花，转头朝死里逃生的两人看去。 “白玉堂，灵器不是你那样用的。” “不过对喜欢的女人，你护得还行。” 白发的白玉堂看着粲若骄阳的顾曳，后者朝他挑眉勾唇，他感觉到了旁边岳柔的舒缓，他想，自己到底是可以放心了。 于是闭上眼。 头落在柔软的怀里，那一头白发暗淡了光泽。 岳柔看向顾曳。 她在求助。 这还真是陷进去了啊，冤孽啊！ 顾曳闪过去，翻手掏出一个小瓶子，是从玉扳指中那天昆吾门人手中得到的丹药，这等丹药如何珍贵，来历也是不能暴露的，所以顾曳尽力不在人前使用，但现在突发情况，她直接扔给岳柔，后者压根不问是什么丹药，直接让白玉堂服下了。 而顾曳目光一扫那些被她瞬杀两个四卦降师吓成鹌鹑的散修，不管是这里的，还是附近周遭埋伏更深的，都看到了她微微一笑。 也听到她说一句话。 “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两个吗？” “青州法会在即，我不想吃斋饭吃得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杀鸡儆猴。” 所有猴子们都毛骨悚然，鸡都杀了，猴子还远吗？ 直接退了三分之二的人。 秒退。 这女人太可怕了。 “尤其是左前方三百米远那几个北堂的猴子。”顾曳微微一笑。 那是剩下三分之一的人，北堂的人。 “你们门派想倒闭吗？” 三分之一的人也全退了。 于是清静了。 这个世界果然好现实啊，顾曳暗暗感慨。 第342章 真的大凶啊~！（今天有事，就一更~抱歉 ~~) —————————— 埋伏加出场时间不短，可退散也就那么一点点时间就可以了，不过一会人就走光了，只剩下顾曳三人。 岳柔不是一个禁不住事儿的人，所以只在白玉堂祭出血而白发的时候痛苦喊了一次，接下来她连哭都不曾有过，只确定服用丹药后，白玉堂仅存的那点生息保住了。 顾曳蹲下来摸了下脉络，咒骂：“这土贼用了那么多精血，下辈子都该不孕不育了。” 岳柔本是紧张忧虑的，顾曳这么一扯，她苦笑：“我都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下辈子。” 哭哭闹闹就算了，如今她是会冷静处理现在情况的，何况顾曳比她更冷静。 “他这种情况，我也只能保住他一口气，若是夭夭在还能术业专攻，现在也只能两个法子，一，去小明寺求那些和尚帮忙救人，但以前还好，现在山上鱼龙混杂，很多虚伪的卫道士都在，肯定容不下他，这些人一扯皮，小明寺也很难救人，毕竟这厮弑师了。” 岳柔点点头，“那第二法子呢？” “依旧去小明寺，但要给我一点时间，我去倒腾下不久前得到的一些佛器，搞明白它们的来头，用这些东西跟那些和尚换，这样一来他们也有出手的余地，至于其他人，碍着如今佛器的由头也不敢触霉头，他们得罪不起小明寺跟后面的净明寺。” 顾曳这法子无疑是可取的，归根究底小明寺都是最后一条路。 但无疑顾曳牺牲会很大，而且名声也会受影响。 “名声？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至于牺牲，你跟他名不正言不顺的，你就算愿意替他以身相许，我缺硬件也享受不到啊。” 岳柔当时就自己这辈子被人调戏后所有的宽容都用在了这姑娘身上，所有的叛逆也分成了三分，一分在白玉堂，两分在这厮。 怎么能喜欢上那一分，又怎么能以这二货为挚友呢。 “在心里骂我？” 顾曳捣鼓丹药准备给白玉堂再来一拨的时候瞥见岳柔的表情。 “没有，你想多了。”岳柔否认，某人轻哼，“反正今日出手救他，他改日总要还的。” 自然是要还的。 不过得先让他活下来。 顾曳看到白玉堂的身体血肉稀巴烂的，好像肌理开始松弛瓦解了，欸，乱来就是这样的结果。 “路上颠簸不得，只能先找个地方替他养下躯体把一口气吊稳了，贸然赶路容易死在路上。” 当机立断之后，顾曳迟疑了下，还是把两人带去了自己买下的那个土豪庄子。 直接买了一乌篷船寻流而下，不多时就到了地方。 这庄子白天看着还可以，岳柔在路上听顾曳说起这宅子名声不太好，还不是很相信。 这宅子比她岳家那大宅也不差了。 “反正就随便听听吧，真有鬼的话，把白玉堂扔过去喂饱他们，我们抓紧时间跑。” 顾曳又调皮了，但岳柔竟很认真得点头了。 “人的命不能强求，如果真到那一步，当然不能因为强求他的命，而舍了你的命。” 顾曳思考了下，“你果然是不错的，所以这就是我为什么喜欢调戏你的原因。” 岳柔：“.....” 宅子里什么都有，顾曳有钱，吩咐一声就什么都置办好了，刚好用上了。 岳柔将人安置榻上清理好污血，去了院子里看到顾曳正往一大铁锅里放许多药材。 这药材炖起来就跟炖猪蹄似的.....她还真往里面放了猪蹄。 “别问，我自己也没把握，这是以前帮夭夭抄录药典的时候记着的一种养生汤，药效比较厉害，要看人的意志决定能不能承受，但只要扛过初期，后面会比较温和，死马当活马医吧。” 本来就只是绝地求生，岳柔没有其他法子，只能跟顾曳一起炖了一大锅猪蹄汤。 为什么一定要放猪蹄。 “猪蹄补身体，等下还得放点枸杞枣子...” “这么多都得喝？” “谁说是喝的，等下你就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那一锅汤都有些黏稠了，但主要是姑爷的大蒸桶也做好了，上面是木桶，下面是起火炉灶。 她把汤倒进去，半桶满，看向岳柔：“把他衣服剥了放进去，炖蒸一晚上就可以了。” 你要把他吃了？ 岳柔囧囧有神，但她还是信了——身体很诚实得服从了。 至于剥衣服什么的，不知为什么，她一点也不介意顾曳看到白玉堂身体，为什么呢？ “在我眼里，阿曳你不止是个女人。” 难道还有一半是男人?阴阳人吗？ 你这话里我感觉不到半点善意。 顾曳翻着白眼，忙活这么久才炖了这么一锅，但不能休息，“汤汁会蒸发变粘稠，会被他吸收，只能不断加，不断煮着，你看着火，温火蒸就可以了，我这边给他炖猪蹄。” 两人分工合作，虽然这过程有点怪，岳柔总觉得自己不是在救自己的心上人，而是在炖.... 其实就是在炖，她实在忍不住看下坐在大桶里面被滚烫的猪蹄药汤咕噜咕噜包围的白玉堂，那白皙的皮肤泛着一层粉红色，他的额头满是冷汗，那冷汗还有血丝，但青筋暴突，显然冲击力很大。 “利用药效跟蒸力将他体内的瘀血逼出，再灌入药材灵液蕴养体制，将枯竭的生命力补回来，大概是这样的原理吧。” 岳柔还是有见识的，很快就找到了这法子的路数。 “差不多这样，但平常人都承受不了，也就一些命硬的人可以，比如他，比如我。” 顾曳这话倒不是自吹，岳柔也深以为然。 两人忙活了好几个时辰，汗流浃背，但也察觉到天色转暗了。 温度也变低了。 这温度变得有点快了。 顾曳起身，环顾了下周遭，夕阳西下，远处美景很美好，但总觉得这破地儿有几分阴冷。 “这地方的确不太干净，恐怕会出来一些东西。”顾曳睨了一眼木桶中白玉堂身上不断蒸腾出的血气，这是内伤淤血，可也是血。 她已经感觉到那宅子里面有东西在窥视他们了。 岳柔虽远不如顾曳厉害，可也是蛮有经验的降师，闻言便知道自己的准备什么了。 她的丹药在路上都花完了，也不能去降修店铺去买，就怕被人蹲守了，是以自己身上的伤势都难以恢复，顾曳给了她一些丹药跟吃的东西让她恢复体力，自己也捣鼓了下东西。 比如四根旗子。 “这是辟邪四灵旗？”岳柔认出了这四根旗子。 “不知道，反正瞧着卖得挺贵，像是好东西。” 顾曳随口说着，一边将旗子插上在蒸桶四周，再在地上洒下白星沙，沙子铺平，用降力刻录下诛鬼降字。 然后又窜上窜下在周遭挤出牵连了白线，在线头位置放置几个弩箭，放完后她又在地上埋了几个市面上比较畅销但很昂贵的黑火雷，这连番布置下来，少说花掉几十万两。 “你这是？” “有备无患，而且是别人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你喜欢就好。 夜深人静，岳柔实在疲倦，顾曳自己都不打算守夜，反正汤汁也差不多了，留着炭火慢炖就是了。 两人慢慢熬着，最后都昏昏沉沉睡着了，不过都裹了毛毯.... 夜越来越沉，星光都看不见了，也就那炭火的火光在发出灼热的温度。 那大宅子就在后面。 厨房也距离很近，很安静很安静，如果有人靠近那厨房，会发现那灶台地下忽然蹭起了一点点微弱的绿光。 那绿光是火，鬼火，荧绿荧绿的。 那鬼火从哪里来，从那三个头的六个眼眶里燃起，又好像撑着这三个头飞起，黑发在黑夜中飞舞，缓缓地，缓缓地飞向院子里那大木桶...... 它们在半空盘旋了一会，能看到木桶中有一具濒死的新鲜阳刚血肉躯体，旁边还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三个骷髅都直了眼，其中两个飞向顾曳两人，另一个则是飞向白玉堂。 先说前头两个吧，飞向顾曳两人的时候很是性急，迫不及待得伸出绿油油的舌头，竟有一两米长，滑腻腻的，跟牛舌似的，冲着顾曳两人的面门去。 一秒，顾曳睁眼，她一睁眼，眼中锐光骇然，那气势强横的很，让两个骷髅头顿然发觉过来她不是普通人，但那又如何。 岳柔其实也没睡着，都不过是伪装罢了，睁开眼看到两个恐怖的头颅扭曲了脸庞，牛舌卷动，长发抽长，朝着她们两人分别缠卷而来。 但并未有让她们两人出手的机会，因为顾曳指尖一勾，不远处的弩箭就发动了三支，从最接近的角度逼射。 刷！两个头颅往后躲闪，但也遇上了另一个头颅，那头颅也在躲闪，阵法启动了！ 三个头颅相遇，鬼气暴涨，眼中了绿火大放，竟要凶残扑过来，但阵法启动，四根旗子瞬息大了好几倍，放出光来围困四方，将三个人头困在其中。 三个人头发出嘶吼，头发竟然彼此缠绕起来，头颅相组合，形成一个大头颅，这就真的像是地狱里的鬼头了。 鬼头组合，口中弹出的牛舌足足有成年男子小腿粗，弹刺在阵法墙上，发出沉闷撞击声，要裂开了？ 这玩意的厉害程度竟有四卦水平，且看陈凌这些人都不一定能招架。 主要是它能飞，这太棘手了。 岳柔心惊，但顾曳打了一个让她安心的手势，此时，因为鬼气触发，那地面的白星沙诛鬼降字也激活了，白光潋滟，金字飞起直接附在鬼头之上。 鬼头惨烈哀嚎，头发根根扭曲，乍一看又像是一个大毛球，它落地了，但痛苦中猛烈撞击阵壁，已经有裂口了，只要再来一下..... 顾曳指尖弹出一颗小石子，引动激活，地下埋着的黑火雷爆爆爆！！！ 三个人头被炸得稀巴烂，但阵法也破了。 “出来了！”三道绿火飞出，岳柔看它们仿佛要飞到..... 顾曳出现了，她借用了白玉堂的灵剑，只一剑突袭就斩灭了两道鬼火，本要反手再杀一道，忽有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 “不好，地下！” 地下？岳柔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那大木桶，但她只看到了完全漆黑掉的阵法地面，鬼气森森，好像是从地底下窜出一个鬼魅将那白玉堂连同一个木桶全部卷走了。 两人虽然心惊，但也没心慌，顾曳反手用灵剑分出灵能困住这道鬼火，再拿出一个鬼葫芦收了这道鬼气。 说白了，这些都是用钱堆起来的装备，但并不算上乘，还好顾曳只打算现在用用。 “用三缕鬼火操控三个人头就有这般可怕的能力，而且乘着我们打斗无声无息就带走了那么大一坨东西，这鬼玩意很厉害啊。” 顾曳脸色很沉，她没想到这宅子会这么邪，而岳柔也没想到，但她不愿顾曳内疚，便说：“这是命数吧，但它会是上人级吗，我感觉不到它出现的半点预兆，这太可怕了。” “不会，若是有上人级那么厉害，老早把我们两个也一并卷了，我猜这玩意儿不到上人级，但一般四卦的也降不住它，它应该不想跟我们正面拼死。” 但她们显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人捞走就算了，猪蹄都不放过，呵呵。”顾曳主要是觉得很丢脸，本来是救人的，救到自己买的新房子里，结果这新房子里竟藏着这么大一坨恶鬼。 好嘛，本来也无所谓，大不了放弃这宅子，但现在不行了。 降术分气！ 顾曳研究改变进化掉的降术分血剥离，气息一查，鬼气连根的地方。 “是那宅子后院的吊脚小楼。”岳柔看清了，两人收拾了下东西直奔那吊脚小楼。 这宅子虽大，但荒无人烟，虽然哪儿哪儿看着都没问题，但在晚上，经过顾曳用手头一缕鬼气的感应外加两人的探查之术，这满宅子都是死人。 少说也上百个。 “我了个去，我这是买了一个大凶宅啊。”明明她就是随便买的一个宅子，好吧，她是看着价格买的。 “尸骸都被吸干了生命力，而且埋得很深，这鬼的遮掩术很厉害，约莫是因为距离小明寺太近，不敢轻易暴露。” 岳柔只稍看了这些找出来的遗骸，查不出这鬼的痕迹，只能确定对方埋得很深。 “吊脚楼到了。” 这吊脚楼在远处看着小，但其实很大，落地扎地基的木头都有两人腰身的两倍粗。 “靠后山还弄吊脚楼，这种品味很奇怪啊。” 顾曳瞥了那山一眼。 “这山里面应该有问题。” 岳柔点点头，握了剑，推开了那扇门。 咯吱..... 门缓缓开了，竟是粮仓。 堆着许多米粮。 粮食有一种腐败的气味，还有一种骚味。 但很诡异的，两人猛然看到了那些大米之中有一双双绿油油的眼，很小，但密密麻麻的，很恐怖，足以将人吓死。 不过.... 岳柔掌心一番，一颗炽光石发出刺目白光，这些绿眼生物便是尖叫着，透过各个小洞逃了个一干二净。 老鼠，都是老鼠。 第343章 裂洞，恶鬼（台式电脑不习惯，打的很慢，第二更要很晚） 粮仓里有老鼠，这并不奇怪，问题是这些老鼠一只只都挺邪性，浑身也带着一股气味。 “骚味？尿骚味吧，除此之外还有一股味儿。”顾曳随手拿起边上的一块木棍，往拿稻米堆里捅了一下，噗嗤一声，好像戳进了什么东西。 顾曳看向岳柔，“这种手感很像是戳中了一坨米田共，以前我有一个朋友就干过这事儿。” 岳柔木着脸：“你不能明说那朋友是大熊吗？” 顾曳摇头，拔出棍子，“我不是那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但我基本上都说实话。” 这是大熊同学被黑得最严重的一次吗？ “他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于是他又闻了一下。” 当时她带着微妙又慈祥的表情，啥也不说，就看着那傻孩子去体验人生的一次难得经历。 托你的福，我现在一点也不担心白玉堂了。 岳柔：“那你现在也要闻一下吗？” 地上还有石头发出的光，还有滴答滴答的粘稠物质落地声，亏了两人心理能力十分之强大，于是仔细一看，顾曳皱眉，“这玩意比米田共还臭啊，是尸液，这稻米下面是尸体，看样子死了有半个月左右。” 撩开这些稻米，果然看到一具烂得不成样子的尸体。 “下面还有几具，有拖拽痕迹，是被老鼠拖到这里来的。” 两人也不至于对着一具尸体追查到底，重要的是查那鬼气往哪儿去了。 吊脚楼靠山，可山壁是完全实体的。 “没有机关没有缝隙没有洞，这玩意儿还能去别的地方。”顾曳再次确定这鬼气的确是对着这山的。 “进不了这山壁，那就是....”顾曳忽然回头看那尸体，岳柔也在看尸体。 两人都发现了一件事。 “尸油已经很多了，但并未从地板溢出，这吊脚楼距离地面并不高，若是从地板泄露往下.....” 直接砸烂了地板，地板下黑漆漆一片，黑暗中当然是黑漆漆一片，可光一照。 “是一个裂洞，不是人为的，但这吊脚楼是人为的，我买这庄子的时候倒是有人提过那庄子主人有一段时间忽然举止很不正常，脾气古怪暴躁，在这庄子里做了一些很奇怪的设计，其中应该就有这吊脚楼。” 被蛊惑了？应该是了。 “那鬼能分出鬼气附着在头骨上，也能操控老鼠这种本身就邪恶的生物身上，将人咬死拉着尸体这里，这猎洞下面有鬼气，我师傅说过，有一种说法叫尸封门。” 顾曳也听说过，“小姨妈也说过鬼祟里面有这样一种法子，鬼气太重的话，怕被降道高手发现，就将死人尸体藏于稻米之中。稻米是土地作物，于水养出，便是水土，这吊脚楼是木做的，水木土合起来在茅山道里面说是什么来着，对了，阴尸风水，藏尸体在这种环境里面，也就两种用途，一是养尸，二是封鬼气。若是寻常稻米，这尸体会变异，但这不是一般的稻米。” 的确不是一般的稻米，“是白云稻，抑尸灵米，还真是大手笔，这家族原来是豪富，恐怕就是被这个给掏空了家底的。” 虽然搞清这家族是怎么被折腾的，可也能确定这裂洞下面的鬼东西尤其擅长蛊惑人心。 “裂口挺大，可以下去。” 顾曳先跳下去，借用身上的一些绳索跟蚕丝工具，加上两人的身手，下这深深裂洞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但似乎太深了。 直到两人到了底部。 地底下有地下水，那地面石头还油汪汪的，是尸油累积的结果。 “这裂洞应该是地壳运动形成的地裂，鬼气越来越重了。”顾曳首先排除是人为设计的可能性，虽然她以往经常遇到人类自身不检点利用鬼祟作乱的事儿，但这一次显然是人类被恶鬼给控制了。 但这恶鬼藏在这么深的裂洞里，怎么看都不太正常。 两人终究是年轻，虽然经历不少，但还不够应付所有的局面，因此只能小心谨慎。 这裂洞往内蔓延，也的确是朝着后山区域的，而且幅度往上，进后山山体内了。 这山中难道还有一个核心封闭的空间不成？ 两人心中狐疑，但感觉到地面有些粘稠，黑漆漆的，火石照明也不太靠谱，光度微弱，如果不是一种陈年的老血腥味让两人戒备起来，恐怕她们也不会仔细看地上的泥土。 “红的？难道是血...” “是红土。” 顾曳弯腰用手指沾了一点死红血沾染的泥土闻了下，眉头一皱。 “怎么了？” “是髶红石粉末，这山体内测有髶红石矿，奇怪。” 顾曳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小明寺的画壁，那画壁也是髶红石的，又挨着这么近，难道有什么关系？ 顾曳心中狐疑，但这鬼祟的事情很难推理判断，两人加快速度，没多久，正觉得牵头红土越来越多，而且鼻端传来的血腥味也越来越重。 陡然，那尽头似乎传来什么声音。 爆炸的声音。 不好！两人对视一眼，顾曳先行爆发最快的速度窜出。 本来也距离不是太远，顾曳的速度也的确可怕，全力爆发之下，不到三四个呼吸就冲出了洞口，但她在快速移动中也留意到洞口旁边裂开散落的石头上似乎是一些——降字？那是一块石碑。 不过她也只是一瞥而已，冲进去后，乍然看到的一幕是那炸裂开的大木桶，还有落地后的白玉堂，这厮估摸着是中途忽然醒过来的，脸色苍白，浑身气流翻涌，但严重是不屈的锐利，死死盯着前头那个怪物。 那怪物是什么东西呢，鬼气，很庞大恐怖的鬼气，鬼气几乎凝实了，形成一个庞大的躯体，正在吞咽着地上的什么东西，连土带汤汁还有药材等大口大口吞咽进去，但偌大的两只眼睛还看着白玉堂。 这到底是什么鬼啊，顾曳冲进来的时候，它仿佛被触动了，扭曲着朝白玉堂扑去，也的确扑倒他了，浑身鬼气进入白玉堂体内，白玉堂只挣扎了下就朝顾曳冲了过去。 速度好快。 顾曳身体一闪，避开对方拍来的一掌，那一掌的鬼气磅礴，轰在石头上，竟直接炸成了齑粉。 “鬼上身啊！”顾曳就怕这个，因为不好出手对付，-怕下手没轻重弄死人，不能直接打死，可她手头也的确没什么驱逐恶鬼的术法。 学识还不够渊博啊，怎么办？ 顾曳只躲闪了一下，那白玉堂就猛然四肢抓地，身上鬼气涌出，双目莹绿，那气息太恐怖了，必然是一超级恶鬼啊，顾曳看着都觉得瘆人——那王菁跟它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顾曳也才一闪脚尖惦地，它来了。 眨眼照面。 顾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速度不行——它几乎是已经在飞了。 速度不及，以攻为守! 顾曳手指一并，腰上卦相飞出，轰炸！ 轰轰轰！ 三枚卦相砸向这恶鬼面门，但被它抓住，嘎擦嘎擦。 捏爆了！ 老纸的卦相！！ 顾曳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但也夺取了一线时间，手中灵剑一转。 她本身爆发实力就已经达到了四卦水平，再用着灵剑，虽然不契合，但毕竟是灵剑，她也毕竟是顾曳，也毕竟是能秒杀陈凌他们的人，这一剑劈下去，“白玉堂”双手交叠，庞大鬼气覆盖双手，竟是稳稳抓住了它！ 但强力爆发，鬼气也被震荡出了十之八九，砰！嘎嘎嘎，白玉堂的身体也裂出血来。 顾曳一看就暗叫不好，不得不收了一点力道，但就是这么一收，它诡异一笑，身上分出一团鬼起陡然反扑向顾曳面门。 但....扑空了。 顾曳这厮精于算计，虽然不得不散了些力道，但又怎么会不知道会被对方反扑，她往后跃了，随手快速射出几根弩箭，但都被拍豆腐似得拍碎了。 “白玉堂”依旧追过来，而且爆发力比之前更甚。 一掌来，一剑劈过去。 地面泥土被炸开一层，顾曳被迫飞出去，即将撞在墙上的时候，她身形一扭，柔软无比得改变了姿态，转而双足踩住了墙壁，一剑点在墙壁上，反弹出，也避开了它的再一次突袭。 “白玉堂！”岳柔终于赶到了，看到眼前一幕就猜到白玉堂已经被上身，她喊了一句，白玉堂下意识转头。 吖，有门！也是，岳柔毕竟是他心上人，如今也只能靠她了。 顾曳跟岳柔目光一触就有了定计。 “白玉堂，是我！岳柔，你难道甘愿被这恶鬼控制？” 岳柔用语言去吸引白玉堂的心智回归，他的确摇晃了下脑袋，表情痛苦，恶鬼自然也察觉到了，严重绿光忽然阴沉，竟直扑向岳柔，似乎想直接解决这个隐患。 却不知后面的顾曳目光一闪，左手操控灵剑，从后面一个背刺。 中了？诡异的，他转身了，单手抓住灵剑，不过灵剑的杀伤力太大，鬼气被毁灭太多，它似乎也忌惮，松手后要朝顾曳胸膛掏去。 不过呢，顾曳速度比他更快，手中已经多了一把佛器，是金刚盘，她二话不说拍过去。 虽然不是佛家的人，无法有效控制，但佛器比任何降器都对鬼祟敏感，察觉到鬼气的时候就自动放了佛光。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了，不入流的佛器也是克制鬼祟的，何况这是顾曳辛辛苦苦仔仔细细“淘宝”出来的佛器里面最强大的一个——除却那把佛道灵器跟不知名的神秘佛器之外吧。 它是十分厉害的佛器，逼格应该比白炔剑还有云灵飘还要高一点点，哪怕顾曳不是和尚，这近身一拍也愣是让这恶鬼上了白玉堂身上的鬼气全部扭曲崩放了出来。 机会来了！ 第344章 佛器又见佛器 ———————— 岳柔已经在云灵飘上附上了一篇驱邪降文，再用云灵飘包裹退出了鬼气的白玉堂，那鬼气正想再次上身，却被云灵飘拦住了，本身它的鬼气那么厉害，岳柔的水平也不太够能拦住它，可它被这金刚盘给打个正着，也是吃了亏的，何况它想强行攻破这飘带，却也得考虑后面的顾曳左手化龙玉珏，右手灵剑。 这一剑比之前的一剑强了何止一倍，灵光大放之下，鬼气终究惨叫，能穿透耳膜似的，事实上，顾曳跟岳柔乃至于刚刚清醒的白玉堂也的确齐齐失聪了，耳朵里流出血来，耳鸣，脑仁痛。 但顾曳算是状态最好的，当时就封锁了听力，再掏出一枚金刚铃，用力摇晃！！！ 铃铃铃！铃铛声驱散了这恐怖鬼叫，岳柔总算恢复了过来，也接了顾曳扔过来的金刚铃..... 驱散了。 那鬼气也散了。 三人脸色惨白，心有余悸。 太可怕了。 “幸好你身上有佛器，不然我们...”岳柔这话还未说完就发觉到顾曳的脸色很凝重，只直勾勾看着地上。 那是之前被顾曳跟恶鬼战斗的时候炸出的一个坑，下面的确是髶红石地质，血红血红的，当中掺白，那白是白骨，许多白骨，似乎都是断骨，但那白中也有黑。 是头发。 麻痹啊，这是万人坑吗？ 顾曳盯着那暴露出来的地下万人坑，她现在听不到声音，其余两人也听不到，但他们看到顾曳负载身后手掌在身后朝他们打了一个手势。 ——跑！ 两人神经刚凛起，转身欲走....地底下忽然戳出一根根骨头，那骨头破土而出，一根根，两人闪避开来，顾曳已经追上，一剑就斩断了这些骨头，但地底下大量白骨跟黑发冒出，密密麻麻的，太恐怖了！ 鬼气也越来越恐怖，这个空间好像都摇晃起来了。 顾曳转身，手中狂甩，直接甩出八九个黑火球，轰炸中，那些白骨似乎重组了。 三人快速冲出出口，顾曳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爆炸光辉中，重组的白骨形成一个巨大的人体，那人体其实只有上半身白骨组合体，下半身倒像是蜥蜴尾似的，但牵头两只白骨爪很恐怖，几乎有一半白骨都用在了这爪子上，抓着地，顾曳看到了它那头骨两个窟窿眼盯着自己，一头密密麻麻的黑发垂落脑袋。 它抓着地的样子.... 额头有冷汗，终究忍不住在心中爆粗口。 ——卧槽，这是伽椰子还是贞子啊！ 顾曳内心崩溃的时候，它追来了，那速度太恐怖，一瞬就从那头到了这头，顾曳一眨眼，那大脑袋就几乎要碰着她的身体。 但也是那咫尺距离，顾曳的聪明劲儿又用上了，她之前就留意到这空间内壁上有许多梵文跟降字，俨然是有人曾经用诸身法力刻录留下这一壁佛文，借此镇压这地底下的万人坑鬼气，或者也是镇压这头恶鬼，但显然没想到一次自然的地壳运动会自动裂开山壁，导致完成的佛文破解，于是在这样危险的时刻，顾曳做了一件事——她将灵剑劈裂了金刚盘，金刚盘被劈坏，上面附着的佛力爆发，但它被顾曳扔出。 它落在了那山壁上，泄露出的佛力自然注入不完整的山壁佛文之中。 于是激活！ 嗡！密密麻麻的佛字从壁上脱离，飞旋着缠绕住那巨大恶鬼白骨躯体。 她怒嚎，整个山体都震动了似的，但罪魁祸首顾曳已经跟兔子似得逃了。 人的话，什么时候跑得最快？ 逃命的时候。 三个人飞也似逃，愣是比进来的时候花费了时间少了三分之二。 已经快到了，只要冲出这裂洞，想来那恶鬼也不敢冒出躯体，不然会引起那小明寺注意的吧。 但终究是出意外了。 老鼠！数百只老鼠，吱吱吱冲下来，又照面冲过来，狭路相逢勇者胜啊？ 那味道就足够让三人恶心好几天了，眼看着就要面临老鼠啃咬跟恶臭，白玉堂直接掏出火石，扔在甬道的内测积水地上，那是飘着尸油流淌过的地下水流过的地方，附着油气，火星起，直接焚起火来。 这些老鼠只是被恶鬼驱赶来阻拦三人逃走的，毕竟也只是老鼠，本能怕火，尖叫着往回跑..... 火焰窜行速度极快，三人也等于是在火中，在老鼠堆中逃亡。 但还好，到了！ 三人抓着之前顾曳已经缠好在上面挂下来的绳索往上跃，一步便是好几米，三两下就见了上头的月光，但..... 轰！地底深处暴击声传来的时候，顾曳三人大惊。 它破出那佛字空间了! 岳柔抓着白玉堂往上，重新回到那吊脚楼粮仓，白玉堂去抓顾曳，拽了一下，没拽上来。 却猛然看见最底下伸上来黑漆漆的东西。 头发。 两人都看到顾曳一脸悲催。 “我是不是又被缠住了？” 显然，是的。 永远在逃亡最后关头被各种缠住拽住拖住的顾曳觉得心累，岳柔两人却不能吐槽什么，只是骇然，难道还能让顾曳被一个人拽下去？ 不能！ 两人齐用力，但显然比不过下头那恶鬼的力气。 下头的鬼气翻涌，直冲出洞口，力量狂飙之下，竟连着两人要一口气一起拽下去。 完了。 紧要时刻，顾曳被拽着的手指间一弹，手中夺了一个从紫玉扳指里面拿出的物件。 这扳指，这物件？ 岳柔两人都看见了，但无疑会为顾曳保密，这点顾曳还是放心的。 那是白骨塔指引顾曳找到的木鱼，她掏出木鱼，这木鱼疑似灵器，但没有那根小棍子，顾曳一直觉得跟化龙玉珏一样是残缺的，也就放着了，刚刚情急之下掏出这玩意儿，想着终究是灵器，你特么给我坑一声没准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死马当活马医呗。 但她没想到这木鱼一接触到涌上来的鬼气就跟吃了炫迈喝了红牛似的，直接放出伏散近百米的光华，三尺内飞转光纹，梵唱叠唱，入了那洞口，惹得鬼气尽数消弭退散，下面的恶鬼低低嘶吼作为回应。 这是一场对峙，但顾曳乘机斩断了黑发，跳上地面后，一手握着灵剑，一手握着木鱼。 木鱼绽放光华，那光芒在黑夜中十分引人注意，不说一整个青州，起码这边区域的人是可以察觉到的，何况降师。 只是他们也都听到了那恐怖的恶鬼怒嚎声，太恐怖了，愣是把许多熟睡的人给吓醒了，皆是浑身冷汗，有人站在楼阁顶看，能看到涌出来的鬼气，还有皑皑佛光，那佛光还是被那吊脚楼封锁了许多的，只从门口透出一些让他们看到感觉到。 “是那凶宅！” “是灵器！！” 灵器的力量很可怕，但恶鬼的气息也同样可怕。 如此佛家灵器都无法完全镇压的鬼气那是什么存在？ 多数人都在观望，不敢靠近。 直到佛光逐渐散去。 过去？ 没准是恶鬼击退了佛光呢，没准它还在呢。 许多人犹豫不前——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如今青州境内的厉害人物都在小明寺好么，还在城内的厉害降师几乎没有。 也就造成了无人敢靠近那庄子的局面。 但他们不知道此时顾曳腿软得坐在地上，看着那洞口齐齐喘气，三人额头都有冷汗。 那恶鬼终究是退了一步，估计是忌惮小明寺。 但小明寺如今有人察觉到了吗？ 山中，小明寺本是十分热闹的，因为上山居住的人十分多，几乎屋舍都住满了，僧人也都回归，因此热闹得很，只是此时已经深夜，多数人已经休憩，到底有多少人察觉到山下那青州一地有恶鬼作祟？ 估计是很少有人察觉到的，但巧合就在于许多人，比如叶焚香这些被委以重任寻找佛器的人手头都有感应佛器的物件，当时几乎都是同时性醒来。 别如那徐子封，又比如那位让顾曳多看了好几眼的俊俏和尚，还有..... 他们是借助器具，但一些上人级的却无需这些。 盘坐着的吾白大师睁开眼，眼中清明清透更甚于明月，他走出屋子，看着山下远方的青州城，转了下佛珠，幽幽轻叹：“这世上果然没有能完全镇压的罪恶，若是不渡便是诛邪，无其他办法。” 与此时，山中或许也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面无表情，目光冰冷，只站在黑暗之中，身上没有半点光辉，甚至那月光也落不到他身上半分。 第345章 我只是想救人 粮仓已经破了，被那顾曳不耐烦一脚踢破的。 不过那鬼气也有强大的腐蚀作用，这吊脚粮仓根本扛不住，被乏力的顾曳一脚就解决了，如今三人也不耐烦坐在恶臭连连的稻米堆里，连爬带滚到了旁边地上。 顾曳正喘气，对上白玉堂的目光。 “顾曳”白玉堂喊她的名字。 顾曳瘪嘴：“不谢，但需要给钱。” 白玉堂苍白的脸一黑，“我没钱。” “但你有对象，我目前缺一个洗脚丫鬟。”顾曳不怀好意。 岳柔默默不吭声。 但白玉堂说：“洗脚童子可以吗？” 顾曳一惊：“都多大年纪了还童子，处子童子鸡吗？” 白玉堂：“....” 跟你这人没法聊。 “你以后有什么需要的，我这条命可以给你。” “不用以后，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三枚卦相，两把佛器，十五黑火球，还有.....”顾曳很正经得把自己的损失列了个单子。 “目前就这些，还没算上劳务费，不管你以后是在被正道追杀的路上还是在邪道风生水起，务必记得欠我这些，一定要还的。” 一定要还的，这句话还着重压了语气。 这种生死存亡时刻才能体验一个人的人品啊，当然，白玉堂知道自己只适合跟顾曳这样的人做朋友，事实上，也只有她这样玲珑剔透无所顾忌的人才愿意跟他做朋友。 “谁跟你是朋友，我是看在岳美人的面子上。”顾曳对白玉堂的说法嗤之以鼻。 这特么就有些尴尬了，还好白玉堂及时失血过多脱力，恹恹虚弱的样子。 顾曳：装，你再特么装！ 岳柔拿出了一条锦白的真丝丝巾，看了看白玉堂，“你脸上都是汗。” 白玉堂看着这条丝巾，仿佛想起一件事来。 那时候，他还是少年，初次见到这个随父母到北堂派被众人簇拥的岳家大小姐，他不知她是谁，只知道她的身份必然很贵重，但或许是少年心性，也是一个男人的本质，他第一眼关注到的是那个少女一袭青裙眉眼恬静美好的样子。 她那时也还小，五官初张开，但气质已然天成，端庄优雅，一举一动俨然跟他们这些人截然不同，这就是世家吧。 他察觉到这点，于是转身了。 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多看，这样才不会多想。 但后来如何呢，他偶然见到那个在人前端庄优雅的少女一个人蹲在溪边玩水，或许以为没有人，她脱了鞋袜，笑意俨然，将水勺在水中拍打脸面..... 他看呆了，直到她用丝巾擦脸，却忽然回头看到了他，一惊之下丝巾随风飘出。 他接住了，于是他们认识了。 岳柔出身优越，生活优渥，但她真的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坏习惯，所以这丝巾用到了现在也没扔。 白玉堂想，上天还是厚爱他的。 所以.....岳柔把丝巾放在了顾曳的额头，温柔擦拭。 那一秒钟，高冷虚弱的白玉堂沉默了。 顾曳：“哈哈哈，尴尬吗？惊喜吗？是不是想昏过去装死啊！！！” 如此恶意的笑声幅散开来，白玉堂感觉自己的伤势加重了，岳柔也有些受不了顾曳这样的恶劣，不禁弹了下她额头。 “别胡闹，再笑我不给你擦了。” “好吧，我不笑了。”顾曳憋了脸，但下一秒又蹦出一句。 “看他刚刚那意犹未尽的表情，这丝巾关系着你们两个不能说的秘密吗？是不是儿童不宜的那种？” 真是够了！八卦精吧你，难怪什么鬼怪第一个要逮你！ 岳柔红了脸，愤愤收回手，但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脑残”美人欢乐多啊。 逃得生天的三人借着休息的时间扯皮欢笑，浑身上下的疲倦都淡了许多，但问题也来了。 “我们现在是要去小明寺，还是先离开这里？” 反正总不可能一直窝在这里吧，那恶鬼之前顾忌顾曳手里的木鱼，其实就是忌惮小明寺，但一旦它恢复些元气，肯定会卷土重来。 毕竟它的恢复速度肯定比他们快得多。 而主力顾曳已经脱力了。 “哪儿都不用去，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的。”顾曳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她心里在想那恶鬼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这么厉害。 “那佛文是用来镇压它的，而且常年削弱，如果是巅峰状态，它应该有上人级实力，不是我们现在还可以对付的。” 顾曳又有种自己总是不够强大的感觉了，但也不会杞人忧天，“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话说....高个的来了。” 小明寺那个方向有飞着的黑体飞快靠近，而且不止一只。 也是，上人多有驾驭的灵兽，飞禽是第一首选，像沈青玥的白鹤就是其中最顶级的一种，因为鹤远比其他飞禽重灵性，但鹰隼也是难得的。 地上爬的就是地上爬的，天上的就是天上的，清微的乌龟是特殊品种，是清微一整个门派的门面，历代清微上人都带着它，等于掌门专属，但其余上人就没有这样的底蕴了，能搞到飞禽的毕竟是少数。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飞来两只，也意味着两个上人，两个拥有飞禽灵兽的上人？ 很快顾曳就看清那两头飞禽分别是青鹳跟白鸥，上面的是两个和尚。 因为是光头嘛，一眼就看出了，但顾曳目前接触过的小明寺上人有两个，一个是吾白大师，一个就是那戒律院大师，这来了两个，一个是戒律大师，还有一个却是不认识的。 “是胡施主”戒律大师本身知道顾曳不姓胡，但他也顺着施主们的意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此时看到顾曳还是很惊讶的——这人怎哪儿哪儿都有她！ 被戒律大师如此询问，顾曳就不开心了。 “怪我咯？我只是想下山来救人而已！” 谁知道救人救到了老恶鬼的窝里，宝宝也很委屈的好吗？！！！ 或许是顾曳的表情真心太委屈了，加上一番美貌愣是折腾得跟菲律宾难民一样，这戒律大师特么板着一张扑克脸，可他身边的那位大和尚明显仁慈得多，此时也难免温和几分：“师兄，这位小施主也是救人心切，何况佛说相遇终有时，该遇上的还是要遇上，这是命。” 你这是替我说好话吗？可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顾曳心中暗暗吐槽，对了！一说到救人，顾曳就听到岳柔的轻呼声，原来白玉堂又昏过去了。 也是，本来顾曳跟岳柔折腾一夜的养生汤已经让这厮补全了不少根基，没准不需要小明寺救治也可以拽回一条命，结果现在一搞..... “他被鬼上身过？”戒律大师一摸脉，脸色就凝重了，本来白玉堂的情况就很糟糕了，结果鬼一上身，等于抽走了他身上大半精气。 别说下半辈子不孕不育了，就是下辈子有没有还两说。 顾曳两人将事情大概一说，当然，那什么金刚盘，什么铃铛，还有手里的灵器木鱼也没法隐瞒，两个大师看到木鱼的时候表情就更复杂了，有欢喜，也有纳闷。 ——他们派出了多少人啊，才找回多少灵器，结果这人手里这么多佛器，还有一把灵器。 “胡施主，你这是从哪儿找到的？” 顾曳：“我舍命拿到的，两位大师还想说什么?” 摆明了不想送给小明寺的姿态啊。 两个大师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女性后辈讨要，目前也不适宜说这个。 两人到了那裂洞边上，看了一会，戒律大师双手叠合，腕上佛珠到了掌心，他似乎吟诵了什么，佛珠发出光芒，光照覆盖这个裂洞，似有流光往下..... 没有回应。 “若不是逃了，便是躲藏起来了。”戒律大师想要下去，却被顾曳喊住了。 “大师还是别着急的好，以我的观察，它最擅蛊惑人心，而且下面是万人坑，有太多的白骨尸供它使用，现在那佛文阵已经破了，它的实力难以估计，哪怕两位大师一起下去，在那样的环境里也未必占便宜，最好的法子便是将它逼出来，或者再邀一位上人前辈相助，这样才稳妥一些。” 如果是其他晚辈如此建议，两个上人未必会在意，但顾曳三人能从这恶鬼窝里逃出，而且亲身体会过，这种判断自然是准确的，所以那戒律大师直接有了判断。 “我在这里守着，吾恒师弟，你带他们回去，先给他医治。”戒律大师这话让原本觉得他古板严苛的顾曳两人对他大大增加好感。 其实他们两人是可以一搏的，顾曳那么说也是耍了一个小心机，但显然这佛道中人的确仁义。 那吾恒大师闻言也没有反对，反而有些惭愧，“是我不对，差点忘记这位小施主还生命垂危，师兄暂且在这看着，务必小心为上，我回去联系师傅。” 吾恒大师说罢就要带着顾曳三人回小明寺，但戒律大师说：“还请胡施主留下，与我一同坐守这恶鬼。” 顾曳当时就整个人不好了，死秃驴，老纸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啊，这样不好吧，我年轻没经验实力不强身体虚弱还冒冒失失的，怕给大师您添麻烦。” 戒律大师板着脸，“如果我没认错，你手里的灵佛器木鱼是塔佛寺的无声木鱼，木鱼无声，以魂契用，是塔佛寺七大灵器之首，它既被你寻到，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是上天与我佛要你同我们小明寺一起除邪灭恶，护一方苍生和平，我想胡施主也是愿意的，毕竟这是给了你一个机会去救更多的人。” 胡施主忽然觉得自己脸有点肿。 明明就是想让我当炮灰抗怪还说得这么文艺大义凛然，呸~！ 第346章 罗刹 “大师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了，这木鱼是残缺的，都没那棍子敲，我实在用不了，要么我把它借给你用下，晚点你再还我就是了，我就不留下添麻烦了。” 顾曳有些肉疼，也暗骂这戒律头头不安好心。 “胡施主是心大之人，不会不好意思，至于棍子，我说了，这是无声木鱼，无需棍子，只需以灵魂引动，它与你有缘。” 顾曳板着脸：“是不是我不留下的话，大师就觉得它无缘，然后就可以乘机将它收回去了？” 戒律大师也板着脸：“施主聪慧。” 日你个仙人板板！ 顾曳迅速在小命跟灵器之间来回切换，最终看向吾恒大师，岳柔此时正打算说些什么，因她也觉得戒律大师这个提议实在不怎么样，看着就是要坑顾曳的节奏。 但吾恒大师开口：“胡施主，其实现在的问题是，我家的小青好像载不了四个人。” 奥~~顾曳下意识看下那青鹳，好像的确是啊。 你特么就不能养肥点么，这么瘦不拉几的。 但顾曳隐隐觉得这两个大师联手要留下她可能不止这么点原因，只是不肯明说，她心里转了几个心思，瞧向戒律大师，忽然心中一咯噔。 这两人怕是认出了白玉堂。 “好吧，行了，不过我是为苍生舍生忘死，希望贵寺千万要善待我的朋友。” 两个大师神色微微沉重，双手合十。 “阿曳....” “不是所有人都能让我顾曳愿意退让的，岳柔。” 顾曳的手掌拍在岳柔的肩头，这个动作的用意？ 岳柔忽然明白，眼眶红了。 那样凉薄且爱惜性命的人肯退让，说明她拿你当真朋友。 等岳柔带着白玉堂上了那青鹳的后背，她抬眼看向在黑暗中眸光明亮的顾曳。 “顾曳，我记得以前初认识的时候，你说你人不好，没什么朋友。” “我觉得这是你平生最谦虚的时候。” 岳柔的话跟她的人一起消失在黑夜中，顾曳站在地上仰头看着她离去。 缓缓的，她笑了。 虽然后面也传来某个大和尚的阿弥陀佛。 她的笑一下子就没了踪影，转身朝戒律大师没好气道：“大师，明人不说暗话，说吧，留下我是为啥？” 本身就不是脾气好的人，现在闹点小脾气也是应该的，戒律大师不以为意，只深深看着顾曳道。 “无声木鱼之前动了佛性，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胡施主你自身佛性惊人，但显然不是，否则当时花雨台之中，在那样的距离下，您应该是有感悟的。” 顾曳绷着脸，若有所思。“那第二种呢？你是想说我命格奇特？最容易吸引这些鬼祟，有利于你对付这恶鬼？” 戒律大师垂眼，只双手合十，并不否认。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大秃驴既然是戒律院的院长，必然性格有刚正的一面，但凡事也不从私情，他若是觉得这恶鬼会为祸一方，为了周遭百姓着想，对顾曳这个无辜之人苛求几分在他看来也是唯一的选择。 若不是岳柔的事儿让顾曳没法子只能退让一步，她跟这大秃驴才不约呢。 他人生死与我何干！ 顾曳也懒得骂对方，她又不矫情，“行了，幸好你也不提拯救苍生牺牲我什么的，姑且就当是你们小明寺帮我救白玉堂，我帮你们当一回引子，就等再来一个上人就开搞吧——前提是这恶鬼不会提早出来。” 最坏的情况就是他们的援兵还没来，那恶鬼就已经出来了。 顾曳坐在地上，盘腿嗑药，盯着那还有些微鬼气冒出来的洞口，暗暗想——今晚她已经倒霉一次了，没必要再来一次吧。 两个上人连夜出了小明寺，虽然动静不大，但终究是瞒不了人的。 尤其是其中一个又带着人回来了。 而且那青鹳直接飞向了小明寺的主持住处。 “姐姐，出事了。”黑鹰有了感应，孟流谨披衣出来，看到孟挽墨已经站在走廊上了。 “好像是山外，按照那青鹳来回的时间算，大概是青州区域。”孟挽墨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忧虑。 她不是一个容易会为他人动情绪的人，不是不够善良，只是心性比较坚韧，但此时这般...... “她不在？”孟流瑾察觉到顾曳今夜并未宿在阁中，那会去哪儿。 “可能跟她有关吧，她这个人素来倒霉，会招惹麻烦，但也有可能自己去招惹的——听说最近剑南道有个天才弑师了。” 孟挽墨看向主持居处。 那么回来的定然有岳柔跟白玉堂，后者垂死，但重点是顾曳回来了吗？ 在孟挽墨轻描淡写就猜测大概的时候，越王也在黑夜中看到那天上的飞禽。 他只看一眼就知道情况了。 没回来，大概是留在那鬼气森重的地方了，也不知又要折腾成什么样子，红颜又不在她手中。 明天还能回来？若是回来了，是不是就会知道那红颜...... 算了，以她的烂运气，估计是回不来了。 —————— 顾曳惜命，也不管丹药珍贵与否，连连吃了好几颗，又吃了好些零食碎嘴补全体力，恢复的速度也是极快，惹得戒律大师越发觉得留下她是对的。 不过两人也不是干等着，戒律大师是上人，还是小明寺的戒律院头儿，在极为笃信佛道的青州那就是大佬啊，他通知青州府衙，临时动用大部分兵力将周边数百户人家都叫醒迁往外围区域，以免到时候突发情况被害，那些官军自然不敢靠近，但也不能跟老百姓一样躲起来，于是都架起了火油大锅，点燃火焰，登时黑夜中光火通明。 布置好这些，戒律院大师也席地而坐。 “那恶鬼是何等模样，胡施主可能跟我再说说？” 他一板一眼发文，抱着蜜饯袋子打发时间的顾曳也没耍性子，想着语言描述这些没想象力的大唐土贼也不懂，那就画吧。 她拿出纸笔画了，画完后递给戒律大师。 画工非凡，一目了然。 但顾曳没想到这戒律大师一看到纸上的鬼，脸变的跟什么似的。 “额，大师认出她的来历？” 无疑是女鬼，但到底是什么来头还未可知，恶鬼跟僵尸不一样，僵的厉害大约侧重在环境跟时间，养尸地越凶恶，时间越久，这僵尸就越厉害，可鬼的侧重点在本身，也在于她死的方式。 也就是所谓的来头。 这女鬼什么来头顾曳实在没头绪。 戒律大师沉吟片刻，吐出两个差点让顾曳拿不住蜜饯的字。 “罗刹！” “罗刹？！！！你这一说还真像是，传闻罗刹黑身朱发绿眼，但我只看到她绿眼，身上也就那白骷髅。” 顾曳琢磨了下，忽然瞪大眼，“那不是她本体？！” 她之前还猜测这恶鬼是类似白骨精的鬼祟精怪，没想到是恶鬼中的战斗机罗刹。 戒律大师惊讶顾曳的敏感聪慧，“大概如此，她可以操控头骨，蛊惑老鼠，也可以轻松上那白玉堂的身，不外乎罗刹本身就有蛊惑死物煞体的能力。” “白玉堂本身杀戮过重，又刚刚弑师过，虚弱之下被她上身也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竟然不上你的....” 既然是女罗刹，会舍弃顾曳而选择白玉堂，是因为白玉堂虚弱好控制？但她是罗刹，怎么会在意这点落差，除非是.... 戒律大师看着顾曳若有所思，顾曳心里发虚，脸上有些疑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我身上有太多佛器的缘故。” “太多？”戒律大师一时没懂顾曳的意思，顾曳故意吊着，没说自己身上还有好几把佛器，又故意扯开话题。“对了，。大师，我之前逃出前，也顺手将一块石碑带出，上面有许多佛字，可能有点研究价值。” 戒律大师果然被吸引了，顾曳从大囊袋里掏出那块她扔出黑火球炸白骨时眼疾手快掏走的碎裂石碑。 石碑出现眼前，借着这附近架起的一个个油锅大火可以清楚看到上面的佛字。 戒律大师一看就入神了，脸色变了好几次，顾曳虽然不通佛性，但是考古研究，佛学也是她考古方向之一，她自然对佛教很有些了解，只是这佛道的降字她不懂，只能借这戒律大师翻译了。 戒律大师显然消化后才跟顾曳说起:“这碑文上除却刻录了一封门佛文之外，还有记录了这宅子后山的由来，五百年前青州并无如今这样的富饶，在当时.....” —————— 于此时，小明寺中那最不起眼但最安静清幽的地儿，一小屋中，一须眉老和尚穿着袈裟，替白玉堂看了身体后，倒没有太为难，事实上，岳柔也没想到这位小明寺的大主持会什么也不说就帮白玉堂医治了，甚至不问他的来处，也不问因果，看到他受伤就出手。 她觉得佛家被称为出家也是有原因的，远离红尘，才能这般淡泊纯粹——当然，把顾曳留下来的那个戒律大师就有些不讨人喜欢了。 老师傅也不知是什么手段，反正那降字打了几个进白玉堂的身体，又捏骨插针，最后指挥小沙弥去煎了一碗汤药，却不是喂给白玉堂喝的，而是手掌摊开，那碗中的药汁飞起，经由手掌操控，降力蒸腾，一压，这些药汁一滴不漏被压入白玉堂后背之中。 第347章 又要抗怪了？（三更，谢谢） 岳柔看清，是用力量分开这药汁微妙一丝丝密密麻麻进入毛孔再进入体内的，且用掌力操控，进行全方位细致得蕴养。 仿若跟之前顾曳的那药汤异曲同工，但她们的显然暴力粗糙一些，这位主持师傅的就是高难度技术活了。 很快就弄好了，主持依旧慈眉善目，收了力，抬眼看向岳柔，笑容温和，“那位没来的小姑娘是个人才。” 这话没头没尾的，岳柔却是懂的，便说：“是的，多亏她懂一点药理，炖了一种补身汤药。” “是挺不错的，敢想敢干，还会往汤里加猪蹄。”老主持哈哈一笑。 旁边的吾恒恍然：“难怪我刚刚闻着一股猪蹄味，闻着还挺....吖，师傅，我错了。”他自打嘴巴，也让老主持无奈摇头。 岳柔顿时脸红——她虽然怀疑，最后不也照做了，她们两个都是人才啊。 不过她也更有心顾曳的安危，“主持大师，我朋友如今还在青州城中，那恶鬼厉害，烦请你安排厉害的师傅前去帮忙，我怕迟则生变。” 其实就是怕顾曳太倒霉催，又惹了那恶鬼发飙。 “我晓得，吾恒，莫想猪蹄了，叫上你戒魔师兄，再带上宗藏等人下山辅助。” “可师傅，明日就是法会，宗藏他们....” “法会历届都会有，是规矩，可眼前是人命，不得耽误。” 吾恒告罪，然后火速离去安排人，他的性子也是奇怪，有温和的一面，但也有些性急，但总体是憨厚的。 等吾恒走了，岳柔要屈膝拜谢，但老主持柔力扶住她，笑着：“这小施主身染煞气，命格孤桀，如今因恨走错了道，但人生使然，总有命数。” 仿佛在他看来不是什么事儿，是的，佛家是淡看人生百态的。 岳柔本是接连遭遇危难，理应虚弱，但此时反而显得沉静，“总有些命是不好的，让人不忍，不甘。” “可你不肯回头。” “我有一个朋友说过，已经走出去的路为什么要回头，除非犯错，可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那就没什么可苦恼的了。” 老主持的笑很能打动人心，“你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一身倜傥，本有豁达前途，但你人心更豁达，也无需找我解惑，我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站起来，随你一同走下去。” 岳柔点头，也笑了。 但她也有好奇，“刚刚听主持意思，您似乎知道那青州宅子中的恶鬼是什么来头。” 老主持点点头。 “罗刹，三百年前的罗刹，在那时，青州还不是如今的青州，它处于战乱时期，当时大唐内忧外患，匈奴犯漠北，兵力都集中在漠北之地，但谁也没聊到契丹驾驭二十万黑甲兵兵临城下，防御不及，直接被他长驱直入占了城，接连三日的屠城，当时有了好几个万人坑。本来国家战争，降道并不会过度插手，只是这一屠城惹怒了一些降师，我们这边的降师插手，等于坏了规矩，契丹自然也不愿，于是当时出现了一个契丹的女上人，名述律丹朱，此女十分厉害，修的心魂术，能魅惑人心，当时有好几个上人都为她所惑，被她诛杀，再取精骨凝练为己用，万人之上也伏了不少降修的尸，逐渐演变成两国降道之战。” 岳柔听得入神，也对应上了万人坑，可她更好奇后来是如何结果的。 “后来？后来净明寺出手了，派出了一个人，因为有他这一次出手才有我们后来的小明寺。” 岳柔一怔，下意识说：“那位高人是空明祖师？” “是的，他到青州来以强力扼住了两国降师的争斗，再瓦了那述律丹朱的骨体，将她打成重伤，不过这述律丹朱也是狡猾，知道自身实力不及，便是蛊惑人心，以无辜人的性命夺取先机，后一路逃亡到万人坑，空明祖师追过去，却是晚了一些，此女已经将万人坑中的诸多尸骸炼入髶红石，以髶红石特性引动尸力，当时竟增了几倍实力，可堪与祖师一斗，但一番恶战后，祖师还是将她打败了，本要将她覆灭，只是此女歹毒，竟以自身之魂祭养万人坑中的所有枉死之人鬼魂，灭杀她等于葬了所有的亡魂，不得往生，于是只能将她镇压其中，等时日久了，那些亡魂自然往生，但也需有人镇守，他看这青州不兴佛教，久经战火，怨念死起，便由净明寺同意，在此地建了小明寺，坐镇青州，久而久之才衍出青州的佛家文明。” 老主持说着，忽而又一叹，“但既要复兴当地，势必不能言明此地有万人坑鬼地，不然肯定吓走所有人，是以这事儿被当时的朝廷还有侥幸存活下来的降修们都瞒了下来，这才导致后人都不晓得此事。” “但空明祖师难道就没留下指示，让后人戒备吗？” 老主持很是平和，“有，但丢了。” 如此平和，但岳柔敏锐察觉到这平和之中有这佛家的隐晦。 和尚也会丢东西？除非被偷或者被毁了。 这自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这一点的。 她也知道好歹，便是不问了。 心里却在想，这罗刹述律丹朱来头不小，也不知顾曳能不能应付。 戒律大师本就不是知情人，他能从那碎裂的石碑上看懂翻译出的也就这述律丹朱的来历，但也差不离了，最重要的是这封门镇压的佛文是残缺的，这可是空明祖师当年全力刻下的佛文，可惜了。 两人心中都十分心疼，尤是顾曳这种手头最缺术法的，虽然她对佛道无感，但能学一个降字也是好的。 两人都叹气，又都看看彼此。 “那现在这地下的镇压空间因地动而裂开，她以前能跟空明祖师一斗，若是让她恢复全部实力.....我能问下空明祖师当年啥实力吗？” 戒律大师沉吟了下，比了一个数字。 一二三四五六七。 顾曳默了下，微笑：“多希望我大字不识没文化啊。” 可她偏偏学富五车。 “我可以申请现在去买点夜宵补补元气压压惊吗？” “恕我直言，胡施主已经吃了不少了，我们应该正经谈一下正经事儿。” “阿？之前还不够正经吗？” “不够，之前只是谈了她的来历，现在该谈谈如何治她。” “别这样，我还只是个孩子。” “．．．．．” 戒律大师眉头绷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冷厉道：“你若是我小明寺的弟子，现在你撞断的木头都该垒起另一座小明寺了。” 这话顾曳就不爱听了，“你这啥意思啊，你以为我乐意待这里受罪啊，你个大秃驴！” 戒律大师大怒，起身一边祭了佛法，不远处休憩的白鸥也猛然站起。 顾曳不甘示弱，抓起灵剑跟木鱼，来啊来啊，互相伤害啊。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 也却是打起来了，但攻击却是都朝着那裂洞口。 那是鬼气，也是黑头发，那头发很长，在黑暗中几乎要混淆了，可两人多鸡贼啊，好吧，是顾曳鸡贼，刚刚两人谈话的时候拼命朝戒律大师眨眼。 虽戒律大师纳闷这人哪里来的眼里见儿，竟比他还早察觉到这摸过来打算偷袭的鬼发。 但对付述律丹朱才是最主要的。 两人齐攻，如今述律丹朱也是虚弱期，恐也是察觉到小明寺会派高手围剿他，不得不在虚弱期爆发，但得先解决顾曳两人，所以她突袭，然后被打了。 顾曳两人分明是拼着命打的呀，出手可狠了。 但那黑发也猛然龟缩下去，无声无息的，跑了？不像是啊，那女罗刹可是个凶残的女人。 顾曳脑子里转了下，“不好，她在试探我们的实力跟人数。” 两人刚刚全力攻击，但也无疑暴露了此时就他们两人。 既然如此．．．．． 她等下一定会有全力反击。 完了完了，顾曳想了下，戒律大师却说：“所以现在该正经的时候来了，胡施主，我们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了。” 他一脸严肃，顾曳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完了完了，又特么要我抗怪了。 天下秃驴没好人啊，死光头是，这戒律大师也是！ “我这身子骨，恐怕承受不住这五百年前老女人的力道，要么换你来，大师～～～” 瞧瞧这是什么话啊，戒律大师又想抽她丫的了，耐着脾气，“本来就是我去对付他，而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围观吗？ “你只需要去找到她的本体。” “去哪找？”顾曳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万人坑下面。” 我日你仙人板板！！！ 第348章 铲尸专业户（第二更很慢，别等） 天下光头是一家吗？尤记得第一次认识光头佬的时候，那死光头就端着救命恩人的高手身份让她各种抗怪引怪，她果然是跟光头是相冲的。 “万人坑下面的本体，大师可以确定我可以应付？”顾曳认真得问。 戒律大师：“不可以，但要么我去，你抗住这述律丹朱，要么反过来，胡施主可以选择。” 选你祖宗！ 顾曳板着脸：“我可以现在就走。” 戒律大师也板着脸：“那也是施主的选择，天下苍生不是你的责任。” 扯淡啊，都扯到天下苍生了。 顾曳真的转身了。 可步子一转，咬牙：“如果不是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你这死秃驴绝对坑不到我。” 虽然被骂，但戒律大师也不恼怒，只木着脸阿弥陀佛。 “别阿弥陀佛了，快点告诉我怎么找到那主体，可有什么法子？” “没有特殊法子，就是挖。” 顾曳觉得自己一口热血从心脏涌上来，她一个深呼吸，咽下去了。 很好，挖是吧。 就在戒律大师给了一个简单粗暴的法子的时候，顾曳也在思考如何在一个罗刹的万人坑老窝里高效安全省力得挖到人家的玉体。 但也是此时，那裂洞底下忽然冒出浓烈的黑烟，这黑烟无所顾忌得从洞底下冒出，很快就笼罩了这个场地，外围驻守的那些官军一看就吓坏了，纷纷请示上官，可这些上官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到底还是不错的，没有临阵脱逃，“不必惊慌，大师在此，必能降灭这恶鬼，我等镇守外围，保护城中百姓便可。” 上勇而下无惧，这些官军便是镇定了几分，且看那黑烟笼罩之中，顾曳跟戒律大师已经戒备起来，不过片刻，这黑烟笼罩了整个庄子，要往街道外逸散的时候。 嘎擦！ 顾曳听到了裂开的声音，是地下！ 脚下泥土蠕动，刷！顾曳掠射而起，脚下泥土裂开，白骨爪子从地下冒出，那巨大，那苍白，那锋利，随着顾曳跃高，它追上去，冒出黑烟之外，因为篝火火光往上拽能照到，加上降修们眼神儿好，便是隔着千米远也见到了那恐怖的白骨爪。 说真的，吓坏了！ “是大妖！！” “白骨大妖！” 所有降修几乎都恐惧而四散，再不管什么灵器了，保住小命要紧。 城中百姓本来心头是有怨念的，毕竟大晚上的被叫起来，谁的心情也不好，可感觉到那凶宅传来的恐怖吼声，又觉得心有余悸，但小明寺的大师真的能制服那恶鬼吗？ ——他们已经忽略了顾曳。 戒律大师其实也不是一个人，他还有白鸥，一人一鸟联手，佛法普照，佛音叠唱，愣是将这漫天恐怖鬼气给镇压了，切双手一合，腕上佛珠飞起，全身金光一放，双手往下一按。 上人，他是上人里面的高手，却并非是乾坤上人。 但距离乾坤上人也就一步之差了。 他手掌一按，附近架起的数十个油锅大火被抽出火光，如火龙涌过去，覆盖好几亩地的火焰大手往下镇压。 磅礴，强悍，烧毁一切，什么叫上人？这才是真正的上人！四卦在他面前就是渣渣，弹指可杀！ 不过顾曳见多识广，更强悍甚至比乾坤上人更强的南荒火狮都见过了，眼下也不会大惊小怪，她只关注因为这火焰大手镇压的缘故，那地底下的罗刹女果然无法装死，地表龟裂，巨大的双爪从底下冒出，一只抓住那巨大火焰佛手，一只拍戏向高空驾驭白鸥的戒律大师。 来了！激战开始！巨大白头骨也已经冒头。 顾曳只看了一眼就直接跳下了那洞口。 要么逃，要么战，她一向是行动派！ 戒律大师高空吊打激战女罗刹白骨体，顾曳跳下裂洞，但有谁察觉到黑烟中有一鬼魅之人完美融入黑烟之中，悄无声息得跟上了顾曳。 顾曳轻车熟路，直接冲到了原来的佛文空间，白骨已经被抽离许多形成那女罗刹的白骨体了，但顾曳到地方的时候，除却看到墙壁裂开大口子，赫然有那白骨体爬出去的甬道。 “这爪子特么是铲土机吧。”顾曳嘴里吐槽，速度却很快，直接冲到那白骨堆下面，也是拖女罗刹的福，她抽走了上头的骨骸，也给顾曳减少了不少工作量，但她一看到骨骸下面的尸堆就整个不好了。 因下面根本就是不是白骨，而是腐烂一半一半的尸堆。 她表情垮下来。 办过刑侦的人都知道，腐烂的尸体远比白骨化的股还恐怖，什么巨人观啊，什么白俎尸啊，什么．．．．．简直是让你三天都吃不下饭的节奏。 顾曳现在面对的就是埋了几百年却还没腐烂掉的尸体。 “这什么邪术，让尸体一直不腐烂，是持续养育尸气供给自己用？”顾曳知道尸体白骨化的话，血肉之躯就一直可以提供尸气，说白了，人的尸体是一个载体，从这阴尸地环境里抽取阴气，不断抽取，不断形成尸气。 这五百年前的邪恶御姐述律丹朱很是有手段啊。 顾曳心中忌惮，但手头动作也不停，直接带上防护手套跟面罩，也换上铁头靴。 别问她为啥会有这样的装备，只因从小到大一直在倒霉从未幸运过的好姑娘一直有一颗怕死又谨慎的心，于是手头有材料的话，就会尽力做一些东西来提升自己的生存能力。 于是今天这一套挖尸装备就派上用场了，对了，还有一把加强版的神鬼大唐洛阳铲。 全副武装的顾曳抓着洛阳铲，站在湿嗒嗒暖呼呼的尸堆里，她脑子里就一个念头。 ——平常是说什么就乌鸦嘴，如今已经升级到她做什么装备就立马要开相应副本了吗？ 插了几根香祷告这些亡魂，“诸位五百多年前的朋友，今日情非得已要动你们的遗体，你们要怪就怪那老女人作恶多端，都五百年了还要出来作恶，左右她也是折磨你们的躯体，还不如我今日给你们松松土，让你们得到解脱。” 铲子往下，推起一具尸体，再来一下，又一具。 恶臭连连袭来，粘稠的一块块尸肉也飞溅起。 “特么的，人家穿越了要么是宅斗小千金，要么就是智斗渣男嫁给种马皇帝性福一生，轮到我，不是铲屎就是铲尸，什么仇什么怨！” 顾曳用英语碎碎叨叨的，看起来跟个神经病似的，但如果真的什么也不说，在这漆黑的空间一个人孤零零得铲尸，那很恐怖的——她只是一个漂亮的女孩纸～ 自言自语用各种语言吐槽了个遍，但顾曳速度也很快，不到一两分钟，很快上百具尸体就出来了。 铲子上面已经满是尸油，顾曳觉得自己浑身都油腻腻的了。 但最后一铲子下去的时候，铿锵！ 铲子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有门！顾曳快速拨开这些碎裂的尸肉跟油水，看到下面有一层——水晶？ 而且是很漂亮的冰纹花鸟水晶，土豪啊。 总算找到了！可怎么没有棺盖。 好像是完全封闭的，顾曳手掌抬了下棺，不动，好重！ 顾曳皱眉，又用了下力气，却是纹丝不动，不对啊，她的力量都可以掀飞一辆汽车了，怎么会抬不动这水晶棺，除非是．．．．．顾曳目光往下，用铲子往水晶棺底下挖开了些，看到了手，一只只大手死死抓着水晶棺底部，将底部长方密密麻麻抓牢，就跟触手似的。 不对，这不是底部，而是正面，这水晶棺是倒放的，这些触手其实是在按着水晶棺盖，以确保它完全密封，无人可动。 她要找的是那女罗刹的本体，一个不能开封不能毁灭本体的水晶棺于她有屁用啊！ 顾曳恼怒，可仔细观察了下，目光一闪，用灵剑往水晶棺边沿狠狠一划，这一剑也是很认真的，毕竟是灵剑，一剑过去直接斩断了一排尸手，但汁液喷溅出来，噗嗤落在顾曳的防护服上面。 炸药，腐蚀了！ 剧毒！顾曳幸好已经跃出，毕竟是狡猾的人，只是喷溅速度太快，还是有些微落在上面，眨眼就腐蚀了一个个小洞。 但还好，既然已经切开了一条口子，余下的还会远吗？ 顾曳依法炮制，但这次速度更快，一滴毒液都没能让它沾上，正剩下最后一条边要切开的时候，顾曳忽听到什么细碎声音。 仔细一看，那些切开的断手切口里面好像生出什么东西，黑乎乎的。 她绑在腰上的炽光石能照到它们，于是看到了那断手里面生出密密麻麻的黑头发，头发像是章鱼的触手，扎入下面的尸堆，应该是抽取了尸液，竟茁壮生长，不过眨眼就以数十倍的速度暴增数量。 顾曳头皮都发麻了，正要跃起，但来不及了，铁头靴已经被缠住，那力道有多大呢？达到顾曳的靴子直接被坠入尸肉之中，而且这偌大的万人坑好像被激活了似的，随着扎根下去的头发松动，这些尸体都被头发搅动成了无数的烂肉，就仿佛是尸沼泽，陷入后难以拔出。 是要将她活埋吗？ 顾曳当机立断，直接舍弃了铁头鞋，跳起，但也看到那水晶棺要被重新吞进烂肉沼泽中。 她二话不说，掏出一大桶油，这是之前官府随戒律大师安排油锅篝火的时候她顺手捞来的。 这不，派上用场了吧。 “上天如来佛祖见证，我真不是有意的！”嘴里念叨，手里直接让油倒向沼泽。 再点火．．．．． 这黑发鬼东西似乎也知道顾曳想干嘛，于是抓向那火石。 但顾曳目光一闪，一甩手二十几个火石甩下来。 她有钱，不怕！ 让你抓！ 第349章 本体，觉醒！ 火石大量甩下，都是火星，怎么抓也没用，总有一个落在油上，于是烧起！而且蔓延速度极快，眨眼就烧了一大片，值得一提的是这头发也是易燃物，于是整个地洞都仿佛成了火海，而且因为是烂肉诸多嘛，那烧起来的味道还真是，都烧出了黄绿色的尸臭气了——但是宝宝不怕，有防毒面罩。 火焰焚烧之下，整个地洞都有扭曲尖叫的声音，但那棺椁也停止了下沉。 好机会！顾曳冲到棺椁边上，也顾不得旁边焚烧的火焰，只快速将棺椁最后一边划切开来，再用铲子一撬，将水晶棺整个翻了个身。 也自然看到了棺中躺着一个女人，说真的，如果不是知道这地方有多恶心人，也知道这女人有多邪恶恐怖，她真心觉得这女人很不错——脸蛋跟身材不错，虽然比她差了一些。 不管了，再美也不能留。 顾曳正要将棺盖打开烧毁这具躯体，忽听到那挖出的甬道尽头上方似有大动静，她一转头，看到那边有灼热的火气涌进来。 要命，那两人打到门口了！怕是那女人察觉到拦不住她，所以来了！ 顾曳二话不说，直接用灵剑撬开棺盖，这述律丹朱的本体终于跟她照面了。 她闭着眼，五官并不似中原人，而是趋近外域人的范儿，分明挺拔，美艳浓色，比不得顾曳的精致，但无疑也是勾人心得，尤其是男人心。 顾曳眉头皱了下，没有半点迟疑，将灵剑往下刺去！ 但她耳朵里也听到了恐怖的尖叫声。 是那白骨体。 来了！ 戒律大师跟白鸥拼死一战，如今已经有些力竭，只因这白骨体实在太强太可怕，有耗不尽的力气，而他们毕竟是活人活物，是有气力枯竭的，比不得鬼祟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也忽然明白当年空明祖师能打败最巅峰状态的述律丹朱有多厉害，在万人坑击败她，等于打败一个拥有源源不断力量的述律丹朱。 但他仍旧咬牙支撑下去，直到白骨体忽然发出尖叫声。 找到了？虽然他支撑得很辛苦，但顾曳真的比他预估得要厉害得多——不仅找到了，而且还这么快！ 戒律大师高兴了，可也发觉不妙，白骨体一尖叫，那就是鬼音攻击，不仅让戒律大师跟白鸥脑袋眩晕一瞬，也直达地底深处。 顾曳感觉到了脑袋剧痛，但感觉到了危险，猛然清醒的时候，却听到有什么声音。 它爬回来了！ 她转头就看到那巨大的白骨体像是地底爬行的巨蜥，靠近了！ 顾曳转身就跑！ 朝着原来的那个洞口．．．． 顾曳飞也似跑，那白骨体却不愿意放过她，爪子在地底抓挠或者拍击，愣是把地底打通了好几个洞口。 好凶啊！顾曳吓尿了，一边跑一边大喊：“戒律戒律，秃驴大师，说好的抗怪呢！你人呢！” 戒律在后面追，“胡施主，我在这里！你快跑！” 老纸已经在跑了！ 顾曳想窜上地面，但后面那爪子从地底下追来，一爪子拍下！ 轰！墙壁龟裂。 顾曳被拍中了，明明看到顾曳被那一爪子稳稳拍中，后面的戒律大师真的看到了。 但下一秒他又错愕了。 拍是拍中了，可爪子是有缝隙的，那胡施主就稳稳当当得站在爪子缝隙之中。 尘烟滚滚，墙壁震裂，她站在爪子指尖缝隙之中，一脸苍白，浑身泥土。 乍一看像是一个可怜的土人。 其实她是个土贼，这都能完美规避？厉害了我的胡施主！ 戒律大师真心无话可说了。 顾曳可没时间得瑟，此时跳出那爪子缝隙，但那爪子也继续拍来。 戒律来了！ 轰！佛手拍过去，爪子跟佛手对撞，强大的力量余波让顾曳一时扛不住，后背重击，整个人爆飞出去。 但．．．．身体一个后空翻，她贴墙，一个回旋，反跃到另一侧，避远了，她的后背有光，上半身都有光，是那贴身肚兜防御甲起作用了。 但毕竟不是灵器，只能卸掉一部分力量，其余的还是得顾曳自己硬生生承受下来，所以她吐血了。 妈蛋啊，这破事儿真不是人能干的，下次再有哪个秃驴叫她拯救苍生，她摁死他！ 顾曳捡回一条命，但看到戒律大师也被打退了，也吐血了。 她心里既平衡，又觉得情况不妙。 援兵还不来？ 顾曳在这头，戒律大师在那头，两个人合起来也绝对不是这白骨体的对手。 唯一能期待的也只有一个可能性。 在她受伤虚弱，而那白骨体想要冲来的时候，顾曳忽然诡秘一笑，“述律丹朱，你知不知道之前不止我一个人进来。” 白骨体本就是述律丹朱的魂操控，此时被顾曳这话一说，登时气息起伏起来，恶狠狠盯着她，忽然转头．．．．． 她看到了。 看到了有一个人站在她的水晶棺边上，并不是光头和尚，也自不是顾曳，而是一个很陌生的人。 这人其实顾曳也不认识，只知道戒律大师去找官府的时候，其实主要目的是找这个人。 这人不是上人，只是一个四卦的降修，而且是一个长相粗犷的大汉，他很厉害吗？不厉害，只是一个擅长飞盗的降道飞贼，他的名气不下于上人，因这人有一项独门绝技——隐身遁术！ 他的外号也很简单——遁风。 听起来跟邪道似的，以前的确是个歪门邪道，只是后来被戒律大师，本着慈悲为怀，就关起来好生管了一个月，于是这孩子崩溃了，迅速金盆洗手在青州城中扎根当了一名——捕快。 顾曳觉得这人的过去有些传奇性，但两人之前也没什么时间交流，知道此事她才坑了他一把。 这大汉一看到白骨体看来，当时就吓坏了。 “大美人，你这样不好啊！我不就之前调戏了你一句嘛！” 他大喊着，手头也快，直接那水晶棺抬起用力一翻，奥，就是把里面的本体扔向火堆。 那述律丹朱的本体其实真的跟活人差不多，扔出去后似乎也脆弱得很，落到火种就着了起来。 成了！三人一喜。 但那白骨体抓狂了，愤怒尖叫着，白骨竟纷纷瓦解，一道绿光飞射，在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直接冲进火焰中。 “不好，她要强行入体觉醒！遁风，胡施主，快走！” 戒律大师喊两人逃亡，事实上也用不着他喊，这两个怕死的人跑的比兔子还快，戒律大师本要在后面殿后，却看两人速度还是不够快，便是驾驭白鸥从后面追上，直接抓起两人往外飞，但顾曳转头看去，看到那火焰之中有一个女人站起，在火中焚烧，但不如说是她焚烧了火焰。 那火焰变成绿色的。 她的眼也是绿色的，身体漆黑。 来了，真正的罗刹女。 “追来了，追来了，火火火！”遁风吓得不行，连连拍打戒律大师的手臂，顾曳也在旁边拍他。 重复这句话。 力气不小，像是报复。 这两个人真是！ 戒律大师无奈，绷着脸，还好很快他们就冲出了洞口，但下面绿火．．．．． 轰！ 三人连白鸥被火焰追上，戒律大师将顾曳两人甩出去。 顾曳半空中看到戒律大师被恐怖绿火吞噬的时候，瞳孔放大，脚下一点，在半空腾空一跃，手中木鱼一握。 “秃驴！！！快！” 被绿火吞噬几乎要被焚烧躯体的戒律大师用佛光庇护了一层，但很快就要破了。 太可怕！ 但他听到顾曳的喊声，当时不知为何就信了。 他信这个后辈是一个十分靠谱的人。 于是他用仅存的一点佛法祭送出去。 一条佛光，柔软，照耀，直达顾曳手中的木鱼。 佛力激活，顾曳握紧木鱼，脑子里一直在重复一个意念，仿佛朝它传达——没反应的话，老子就把你扔进茅坑里！ 作为佛器，比普通降器更加受人供奉，何况是灵佛器，试过被人威胁扔茅坑吗？ 肯定没试过。 可惜它遇上了最喜欢用扔茅坑来威胁各种宝物的顾爷，于是无声木鱼被威胁了。 一秒钟触动，一秒钟发出一个光字。 什么叫无声呢？其实不止是无需棍子敲击发出声音的意思，更因为它发出的这个巨大佛字本身就是无法诵读的。 卐！！！ 这是一个巨大的金光卐字，它从木鱼之中射出，扩大，直达磅礴绿火，轰灭！ 狼狈的戒律大师逃得生天，被同样狼狈的白鸥托着飞出，但轰向洞口的卐被一只手抓碎了。 那是一只女人的手，她从恐怖的绿火种走出，姿态妖娆，身姿婀娜，很快，众人看到她的脸，她的身体，还有她手中握着的一枚水晶刺，那水晶刺明明看起来十分晶莹美好的样子，但有一股让人恐惧的邪气。 顾曳忽然冒起一个念头——这水晶刺会不会就是她能让五百年的尸体甚至自己的躯体都不腐烂的秘密所在？ “五百年了，没想到你们中原人还是这么讨厌，让我抓了你们，剥皮撒上油盐再鞭尸...” 口味好重。 顾曳一边感慨，一边有十分不好的感觉，她看了下四周，再看向述律丹朱。 “为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一定要看着我。” 述律丹朱眯起眼，微微一笑的时候，身后绿火扭曲成一条条诡异绿火毒蝎。 “因为我讨厌你的脸。” “.....” 长得美是我的错咯！ 顾曳转身就跑！ 第350章 拖延时间？ 有句话叫三人行必有我师，放在顾曳身上就是三人逃必定追我。 述律丹朱追的就是她！甚至放弃了戒律大师这样的棘手人物，就盯着顾曳追，顾曳当然只能逃。 遁风：“哎呦，大美人这是故意帮我们引开女罗刹的嘛，没想到她这般仁义！” 戒律大师：你是这么觉得的吗？是不是太乐观了，有眼睛看的都看得出来是她被动吸引怪物的吧，但你喜欢就好。 “别说了，快去帮忙！”戒律大师虽然重伤，可仍旧追上去。 话说那述律丹朱还真是邪门了，论最后动手的是遁风，前头对付她的也是戒律大师。 “我真的只是用铲子铲了下尸，你的身体我一根毛都没动，美丽的姐姐，你别追我行吗！” 顾曳飞也似得逃，述律丹朱在后面倒是不紧不慢的，毕竟戒律大师已经半残废，遁风又是个战斗渣，只会逃，顾曳这种水平的更不放在她眼里。 所以她不着急，像是猫儿逗老鼠，但其实她一步一步慢吞吞的，却也是一步就十几米远，比顾曳全力催发速度也差不离了，甚至越来越近。 顾曳已经快出庄园，前面是墙头，外面是驻守的官军，再往外就是被聚集到其余几条街外的老百姓。 官军自然看到了朝这儿跑来的顾曳，当时就慌了，齐齐在内心祈祷——姑娘，求别过来！ 但来不及了，那姑娘跟着的女鬼只是将手一抬，手中水晶刺对着顾曳划了下，身后身边跟随的绿火化蛇，在半空尾巴一抽就弹射出追向顾曳。 身后绿火蛇带着凝实的鬼气，顾曳感觉到了，也看到了外面的官军，皱眉，脚下一点清点空气，身后突袭而来的一条绿火蛇，从她脚下扑咬。 凌空，灵剑在手中转了一个剑花，往下戳刺！ 刺中，拔出，脚下再点空气，凭空侧滑，手腕一甩，一条灵能剑气在空中划切，这些绿火蛇被直接一条斩断成两截。 刷！顾曳鞋尖落在墙头，看到那些官军惊恐的脸，她视力已经好到可以通过旁边两个热油火锅的火光看到他们眼里倒映出的那些红光，还有绿火光。 是蛇，断了两截的绿火蛇重新生出脑袋尾巴，数量翻倍了啊。 操蛋，最讨厌这种术法了——尤其老纸不会！ 顾曳暗暗咒骂，人往旁边一闪，一脚踢在呢油锅上，有过里面的火跟油都一股脑飞起，朝着绿火蛇盖过去。 焚烧！ 火对火？火上浇油！ 述律丹朱面无表情，左手手腕一翻，那五根修长的手指在半空扭转了下，于是，那磅礴焚烧的热油火焰就在半空扭曲成了一个火焰油锅，从上面盖下来。 好像要把顾曳活活盖死在热油锅之下。 真狠！顾曳速度不及，根本没机会躲避掉，抬头就看到那热油锅盖下来。 十米高度，五米高度，三米...... 佛手格挡！ 轰！热油锅盖在了佛手上面，但佛手也被烧毁了，热油继续下来，但顾曳已经躲避出去，油溅落地面，发出吱吱声。 同样喷溅的还有戒律大师一口吐出的老血，不行了，这光头和尚已经顶不住了，至于那遁风，对了，那混蛋呢？肯定特么又遁逃了。 顾曳觉得自己求救无门了。 怎么办。 “我可以申请让你先去吃那老和尚吗？”顾曳机智一问。 戒律大师跟述律丹朱：“....” 暴露人品的时刻到了。 述律丹朱笑得魅惑动人：“吃他？我不吃人，至于你，我也不打算吃，只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后辈狗胆这么大，想毁我本体。” 顿了下，她眯起眼：“不过你细皮嫩肉的，这身躯也算不错。” 这是想上身的节奏啊。 不管是哪一种猜想都意味着她今天绝不会放过顾曳。 戒律大师朝顾曳使眼色，大抵意思是让她先走，可顾曳无语了，她倒是想逃走，奈何这女罗刹厉害。 顾曳不动了，目光闪烁，而戒律大师暗中意念吩咐白鸥，让它危急时刻将顾曳带走。 这样冷凝诡异的气氛中。 顾曳忽然收了灵剑跟木鱼，说：“姐姐，咱们都是女人，打架什么的就太粗鲁，不如用女人的方式来决斗一次吧，我赢了，你就放我走，我输了，任你摆布。” 这时候还敢主动提出这种要求，述律丹朱觉得很好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决斗，于我而言，你不过是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小人物而已。” 神经病，你一根手指捏试试！爪子都拍多少次了，也没见你拍死老纸！年纪越大，脸皮越厚! 顾曳心里不爽，但脸上却很镇定：“女人之间的战争，未必要因为什么男人，衣服，首饰，每一个女人都是一朵盛开的花儿，当她们相遇，起初，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谁丑谁尴尬。” 原本听着是很好，可后面听着那一句无疑是触怒述律丹朱的，她冷冷一笑，手掌一探吸空间，哗啦！顾曳整个人都被吸了过去，喉咙被她捏着，这女人指甲很长，差点没戳进顾曳脖子。 这让戒律大师心惊不已，但是他意外的是顾曳反而还很冷静，“你不是想上我身吗？ 赢我的话，我整个人都属于你了，大美人。” 嘴里抹油似的，述律丹朱哪怕对顾曳心怀杀机，也不着急杀她了。 她的手指在顾曳脸上摩挲了下，“你说得对，你的躯体的确很诱人，年轻，漂亮，一看就知道是能勾男人的货色，都用不着什么媚术了，脑子也灵光，爱耍小聪明，废话这么多，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好让小明寺的那些秃驴来救你，可你当我是傻子？” 述律丹朱当年能魅惑屠杀那么多的高手，其中不乏一些厉害上人，她能一个个勾得欲生欲死玩弄于掌心，又岂会看不穿顾曳这小把戏。 顾曳：“大美人你当然聪明，我也无意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但你既然一点也不紧张，是算好了他们绝对来不及过来吗？” 述律丹朱勾唇，唇上丹红娇艳，“你还有十五呼吸的时间。” 戒律大师转头看向小明寺的方向，十五呼吸？那援兵到的时间绝对至少还有三十呼吸以上。 来不及，她会卡在时间上把他们都杀死，压根不需要多少时间。 不知顾曳还有没有什么发自。 “十五？我想跟你赌的就是等下你会不会主动放开我。” 这赌博不是找死吗？戒律大师觉得不对劲，述律丹朱更觉得可笑。 “无所谓的赌博，看来你是在浪费我给你的时间。” 述律丹朱正笑着，顾曳忽然动了。 攻击？没有降力气息，述律丹朱根本无所惧，而顾曳但凡有半点降力气息波动，不出 眨眼就会被她摁死。 哪怕她手里有木鱼也没用。 但顾曳动了的手甩出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剑，木鱼或者其他什么厉害兵器，也不是什么攻击手段，她只是将装着恶臭到极致的尸液的木桶捏爆了。 没错，就是捏爆了。 本就是贴身的，这玩意一爆，顾曳自己一身恶臭不说，述律丹朱几乎也不能幸免，当时就是一花容失色，直接往后躲避，但她也察觉过来自己输了，只是眼中一狠，竟重新直接出手朝顾曳脑袋拍去！ 刷！白鸥冲去去，叼走了顾曳，但述律丹朱从后面追上，完全就是诸多绿鬼火缠卷的真正罗刹啊，杀气一起，黑体绿眼的恐怖才显得分明，那水晶刺举起，邪恶的绿色大降字从尖端拧出，旋转着，从后面直接追上白鸥。 那速度极快，顾曳转头看去，看到那大绿字从后面追来，而且释放出庞大绿火。 爆！爆炸焚烧范围足足有十数米范围，几乎将将一人一鸟覆盖。 戒律大师相救，但是实在没气力，他握紧佛珠，动了燃烧精元的念头，忽听的白鸥脆亮鸣叫，不经抬眼。 佛光！木鱼佛光普照，格挡住了那磅礴绿火，但顾曳跟白鸥也抖抖颤颤要落下。 “漠北的无声木鱼，呵！”述律丹朱手握水晶刺，脚下一点人就到了一人一鸟上空，手心一转，水晶刺发出阴沉邪魅的诡异绿光，那绿光像是荧光绿，耀眼得很，但也深沉冰冷，只一戳，水晶刺尖端刺中木鱼屏障。 破破破！要命啊，这什么宝贝，竟比无声木鱼还厉害。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述律丹朱远比顾曳厉害。 屏障破的时候，顾曳果断跳下白鸥后背，述律丹朱果然追来，眨眼追上，一甩手朝顾曳心口刺去。 千钧一发。 白鸥哀戚低鸣，但....刺空了！地面尘土有飞扬。 述律丹朱冷笑，手掌往下一按，地面龟裂，泥土之中炸出两个人来。 是遁风跟顾曳。 两人灰头土脸的，十分狼狈，但遁风更苦逼：“我只是偶然路过而已，你们继续。” 他悻悻，顾曳脸色苍白，问；“述律丹朱，临死之前，我问最后一个问题，你手里头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是不是能吸附并且尸气？” “你的话太多了，还想拖延时间。”述律丹朱早没了耐心，正要下手。 “我不是拖延时间，只是想知道这水晶刺来头，好让我的援兵小心一二。”顾曳这话没头没脑的，但有点儿狼来了的意味，之前故弄玄虚，结果五百年前的邪恶御姐压根就没节操，不打算履行诺言，如今她还想来一次口头文斗？ 对了，十五呼吸过了吗？ 第351章 要么忍，要么狠 述律丹朱举起水晶刺，朝着顾曳的胸膛刺去。 她能感觉到这个女人不是一般体质，极煞命格，但是内敛极致，仿佛并不释放出来，这很奇怪。 她猜测此人身上有宝物，或者血统缘故，但不管是哪一种，她手头的水晶刺都可以帮自己得到这幅身躯。 然后..... 水晶刺即将碰到顾曳胸口的时候，遁风觉得好可惜啊，这么美一美人，竟要被罗刹附身，但他心里可信，身体却在选择遁术逃走。 戒律大师心有愧意，但他也忽然错愕。 只因地底下冒出的未必只有白骨，还有尾巴，一条很大很粗很恐怖的尾巴。 尾巴不是人该有的，若是术法，那也太真实了一些，何况这莲花还盛开得那么真实，像是什么美好的东西...... 结果还维持着扎马步使遁术姿态的遁风看到了那美丽莲花尾拍打向水晶刺。 那莲花尾是甲体做的，防御多可怕？不如说力量可怕，因它没用自己的尾巴去硬抗，而是从侧面抽打。 抽击力可怕啊。 述律丹朱的手臂都给抽断了，断手加水晶刺往外飞。 顾曳这机灵鬼第一反应就是去抢那水晶刺，但那断手竟长处黑发，凶狠朝她扑来。 哎呀妈呀。 顾曳忙收手躲开，断手黑发也不急着追她，转回去射入述律丹朱伤口之中，扎根进入，竟重生联合了。 这才是真正的死躯吧，活人躯体哪有这样的能力。 但述律丹朱另一只手也不得不压向另一个地方，便是那莲花尾的另一头，地底裂开，硕大的鳄鱼头朝她咬来。 述律丹朱的手虽然好看，可其实是黑体的，真正爆发出来，就跟钢铁大爪子似，往鳄鱼头劈下去，那就是钢铁对合金。 地面炸裂的时候，不管是鳄鱼还是女罗刹都是纹丝不动，但其余人被震得五脏六腑几乎都要出血。 “莲尾大鳄！！哎呦，我的戒律大祖宗，您能把这小祖宗轰出来，还把我诓来做什么！” 遁风叫丧了，气得不行，天知道他被这大和尚找上说要对付一罗刹的时候多想一个遁术跑到塞外漠北去度此残生，但既然答应了，那就算了。 结果..... 他不是拯救青州老百姓的大功臣，只是一狗腿子啊？ 心理落差好大哦，宝宝不开心了。 “不是我！小莲花不是我找来的。”戒律大师喊小莲花这个名字还有些膈应，但也对吾白大师无可奈何，但他也知道是谁将它引来的。 胡施主！ “小白脸，这老女人打我，快，帮我抽她！”一有超级大鳄相助，之前就憋了不少气的顾曳当时尾巴就翘起来了。 莲尾大鳄本就是贪吃鬼，被顾曳这厮用零食投喂了好几天，都用不着契约什么的了，一颗心是满满向着她的，此时也十分听话，咆哮着，四肢抓地，身上涌出许多冰霜水汽，愣是把绿鬼火给熄灭了一大半。 外围观战的凡人还是降修都收不住脑子了。 “这是又来了一头大妖怪？” “不对，大家别乱想，这是小明寺养的灵鳄，是好的！” 在群众混乱之前，有知情人赶紧辟谣，这才让人放心下来。 而此时小白莲也爆发了它强悍的实力，鳄鱼擅力，防御也高，因为不是人类，对述律丹朱的魅惑也没有半点感觉，再加上它是冰霜属性的，常年又蕴养在小明寺的佛教环境里，那就是妥妥带着佛气的。 于是述律丹朱糟糕了！ 两个回合照面就断了两只手，哪怕重新安插上，她的气息也比原来羸弱了一些。 有门，顾曳几人顿生起希望来。 但述律丹朱也不是吃豆腐长大的，看这大鳄鱼厉害，一个躲闪避开莲尾抽击，空气被抽出气爆，端是厉害，可她双手握紧水晶刺，身体悬浮半空，嘴巴一张，咳出一口漆黑的血来，血喷溅在水晶刺上，顿时将那晶莹剔透的水晶给侵入成了黑红色，邪气暴涨之后，一圈一圈的黑气波动，覆散整个庄子空间。 地面忽然震动了。 什么鬼！ 顾曳暗叫不好，果然，下一秒就看到地面裂开一条条口子，那口子下面涌出了许多尸气。 “她在抽万人坑下的尸骸尸气！” 戒律大师脸色大变，想要用自身佛法去镇压这些枉死者的尸体被利用，可他毕竟重伤，如今有心无力。 一如五百年前述律丹朱用的手段之厉害，五百年后，她依旧用了同一种手段让自己的实力直接暴涨。 小白莲也是机灵鬼，也知道对方在变强，就赶紧冲上去突袭。 这一次述律丹朱不躲了，握紧水晶刺朝着小白莲刺去。 这一锋芒好强，顾曳敏感，对诸事的判断力也精准，她感觉到水晶刺的这次攻击远强于之前，如果如之前一样硬抗的话。 “用尾巴！”顾曳大喊，铿！！！小白莲改变头颅去顶，而是尾巴抽击。 避免正面抗刺，但下一秒众人也是大骇，只因小莲花竟被直接刺退出了二十几米远，而且尾巴上还沾染了黑色邪火，它叫唤了下，尾部附起冰霜熄灭火焰。 不敌了，这老女人也忒厉害了，那水晶刺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这么厉害！ 述律丹朱如今实力大涨，对小莲花也是杀机极盛。 “这等资质，好好的妖怪不当，却当了秃驴的走狗，还被一个弱小的东西使唤，也不怕丢脸？”述律丹朱走向小白莲，手中的水晶刺尖端在旋转。 “不过你这一身血肉精气倒是很足，加上外面那些蝼蚁，可以让我直接恢复到巅峰了。”述律丹朱说着，伸出舌头，那舌头竟是黑红的。 她还是人吗？起码不是活人，所以她才以偏离了活人的姿态来评论小莲花。 邪道都如此。 顾曳知道小白莲是被自己坑来的，若是今天被这邪恶老女人给吞了精气，她恐怕会很不好过——当然，更大的可能是对方吞了小白莲后，接下来就会吞她。 顾曳目光一闪，忽然转身就跑！ 她竟在这个关口跑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遁风第一反应是觉的顾曳不仗义，但他很快发现恰恰相反。 “想走？！找死！”述律丹朱转身便掠飞出去，从后面扑下，单手抓在顾曳肩头，将她一拽就按在了地上。 的确如杀鸡杀狗一样。 她的自信跟霸道不是没有源头的。 四卦跟乾坤上人的察觉也太大太大，这种超级副本让人绝望，可被按在地上的顾曳咧嘴笑：“老女人，你照过镜子吗？知道自己现在皮肤有多黑？牙齿有多难看？而且身上有多臭？” 述律丹朱沉下脸，“不知死活。”掌心黑发伸出，刺入皮肤，眨眼将顾曳臂膀给穿透了好些，那是及其的钻心之痛。 你能想象一根根头发钻进你皮肤，钻进跟血肉，钻进你血管的感觉吗？ 顾曳额头一下子全是冷汗，嘴唇也咬破了，但她不吭声，只是手掌捏紧无声木鱼，她想，自己不通佛性，所以小时候那个大和尚用惋惜又隐晦的口气跟她说：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天有朝霞日日出，夜有星辰长光明，愿你一直勇敢。 她觉得这光头跟路边那些猥琐大叔没差别，总觉得没什么好事儿似的。 但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叫她勇敢，她也只能勇敢，要么忍，要么狠！ 这种认知会成为一种求生的手段，这种手段会成为一种习惯，所以顾曳咬牙，挥了灵剑往后一削。 述律丹朱很轻易就躲开了，但她发现自己不必躲，因为这一剑根本就不是为了攻击她。 而是——削肉。 被黑发侵入的血肉被她直接削开，这狠辣让述律丹朱也是错愕，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在如此剧痛之下竟还跟泥鳅似得脚下一蹬，从述律丹朱手底下脱离，脱离后，她手中举起那木鱼。 她不通佛性，可她能留血不流泪，顽强活着，那是一种意志。 所以顾曳握紧无声木鱼。 她要活下去，这是她的意志！ 这种意志贯穿她的灵魂深处，通透于身体各处，也直入紫玉扳指之中，那昆吾能量球动了动，内部的舍利吞吐了下，一缕佛力无声无息，金黄而雍容，从扳指离开，进入顾曳地手指，然后..... 轰！无声木鱼金光大方！比之前大了两倍的卐字祭出，朝着述律丹朱轰过去！ 述律丹朱没料到顾曳如此绝境还能如此反击，当时脸色变了下，但也来不及躲，因为距离太近了。 水晶刺便往前刺去！ 直指卐的中间！ 碰撞，佛光，邪火，漫天震动，附近油锅的火焰杯镇压的全部熄灭，黑暗中越发分明了那光火之磅礴。 平了？不如说是述律丹朱依旧强悍到将卐硬生生顶了回去，她的脸上有冷酷，也看到了顾曳眼里的冷酷。 这样还不肯认输？ 她是绝没想到五百年后一个如此弱小的后辈敢于如此挑战她。 她愤怒！愤怒到要毁灭一切！ 但还有一朵小莲花更愤怒！ 它钻地，从她身后爆出，尾巴狠抽！！！ 双面夹击。 述律丹朱猝不及防之下硬生生后背承受了这一击，那黑体裂开了，炸出不少尸液，她的面容皮肤也撕裂开来。 女人爱美，爱干净，越强大的女人越不能忍受这方面有瑕疵，述律丹朱不能忍，所以看到自己的身体皮肤裂开，暴露了死躯的丑陋后，她疯狂了！ 第352章 曲折，梦境（今天晚上要开会，疑似会一更，看情况） 卐被刺裂，佛光碎片纷纷飞舞，她要转身朝小莲花刺去！ 但..... 阿弥陀佛！天空忽然降下大片的佛光，那是一头飞禽，是青鹳！ 它的背上是吾恒，吾恒旁边是也是一个大和尚，自然也是一个上人。 戒魔！明面上，论实力，他跟戒律是小明寺之中仅次于主持的最高战力。 他跟吾恒齐齐出手，来得也甚为巧合，凑上了这等好时候，吾恒擅长佛光普照的，是捆缚，但戒魔手中是降魔杖，是攻击！ 捆缚了后，戒魔从上面跳下，双手握杖刺下，贯穿的金色流光，笔直挥洒下来的佛字，还有后面林中远远便传来的佛音叠唱，有人在诵经。 必定是小明寺的灭罗刹小分队来了，林中那个长相干净清秀的年轻和尚双手合十，嘴唇微动中，清远佛音发出，后面的人跟着吟诵，加持了佛音，如此缭绕，让这被邪祟躁动了的夜变得婉约平和起来。 如果是小明寺或者青州境内的人，该是都能认出这个青年和尚的——宗藏。 不过加上佛音支持，等于四种力量联手攻击，被群殴了。 述律丹朱脸色一变，将莲尾大鳄直接掀飞，反手往上刺向降魔杖！ 上下的力量，彻底坍塌的地面，顾曳就怕自己又被遭殃了，于是赶紧用最后一缕力量跳起。 被掀飞的小莲花被掀飞后还未落地，尾巴就已经拍了空气，空气气爆，有冰霜之气爆发，它的全身也附着上冰晶，躯体扩大了两倍，完全变成一头冰霜巨鳄，那鳄鱼大嘴狠狠咬在了述律丹朱的腰上。 述律丹朱吃痛，腰上的黑尸液喷溅，但小莲花是鳄鱼，那样的咬合力撕扯竟都没能将她腰身扯断，似乎那骨骼坚韧到恐怖的成都。 述律丹朱眉目阴狠，手中水晶刺用力一顶，戒魔被顶了上去，水晶刺一转，要朝小莲花的脑袋刺去！ “退！！”顾曳又提前指挥，小莲花乖巧听话，乖乖后退，但咬出大块尸肉，冰霜附着在伤口，也将述律丹朱霜冻了一大半身躯。 述律丹朱动弹不得，抬头看到戒魔大喝一声，全身金光覆盖，似是金甲，那吾恒也同样，佛光大手家加降魔杖...... 述律丹朱眼里被这些光辉覆盖，是不甘，也是恶毒。 五百年前这样的上人也不过是她手中玩物，也就空明那老头被她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呢？若不是空明那老秃驴重伤她的本体，她怎会变成身死变成罗刹。 更不会因为被困五百年损失大量修为而被这些人群殴。 她怨恨之下，全身鬼气越盛！ 整个庄子都被鬼气笼罩，也就那佛光的光辉从上而下碾压..... 小莲花嘴巴张开，吐出一颗冰霜大球。 轰！佛光，冰霜！ “空明！！！”她朝着那小明寺所在怒吼，怨气冲天，整个青州城池仿佛都听到了。 这女鬼疯了吗？ 顾曳也觉得她疯了，因为她看到那罗刹本体被覆灭的时候，有一道绿光飞出，朝她扑来。 “你叫他就好，朝我来干嘛！你大~爷！”顾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本就重伤虚弱，能不倒下已经是她意志足够坚挺了，结果这述律丹朱的一缕鬼魂还冲过来。 “不好，她要鬼上身！胡施主！！！”戒律大师着急大喊。 来不及了，那一缕鬼魂已经入了顾曳的眉心。 当时看到这一幕，三个上人都暗道——完了。 不同于之前附身白玉堂那次，前者是为了利用他的身体杀人，本身未必看得上白玉堂的体质，但现在是狗急跳墙，述律丹朱的本体已经毁了，她的唯一选择就是顾曳的躯体。 “哎呀，她上大美人的身了，几个师傅快帮忙啊！”遁风不知何时又冒出来了，可戒律三人却很为难。 “我三人联手的确可以将这述律丹朱的鬼魂毁灭，但就怕她鱼死网破....” 嘴上这么说，可放置不管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吾恒跟戒魔看戒律目前还不会挂掉后就全心贯注顾曳了。 彼时，此刻的顾曳扶着墙，身上鬼气笼罩，那述律丹朱的鬼魂在她体内也不知是如何作孽的，这人身上血丝不断逼出，痛苦到手掌抓裂了墙壁。 太特么疼了。 这倒霉日子特么什么时候是尽头啊！ 还好，嗡！佛光普照而来，压制了一些鬼气，只是治标不治本，所有人都感觉到局势很严峻。 宗藏已经到了，看到被鬼上身的人是在上山小道上惊鸿一瞥的女子，不由惊讶，但很快带着人上前。 “两位师傅，我在外围设置清魂阵，看看能不能逼出这罗刹的鬼魂。” “也只能如此了” 三个上人也别无他法，只能尽力，不尽力也没办法啊，那小莲花趴在地上十分凶恶得盯着他们，一边摇摆尾巴，哼哧哼哧吐着恶意，那眼神，那姿态分明就一个意思——救不回她，本莲花抽死你们！ 好嘛，还是养狗好，特么这养鳄鱼就是赔钱货！ 一群和尚努力，所有的佛光佛字佛音一股脑涌入顾曳体内，本来是没报太大希望的，却没想这佛光竟这么厉害，只感觉到顾曳体内的述律丹朱鬼魂尖叫了下，接着魂烟覆灭，半点渣渣都不剩。 众人：“......” 这转折好突兀啊，跟做梦似的。 是他们太给力了吗？还是一加一加一就有了化学反应？ 三个上人愣是懵逼了，顾曳却是无声无息。 完了，莫不是同归于尽了？ 戒律大师手指往顾曳鼻子下一放，再一摸脉，表情很奇怪。 “戒律师兄，胡施主怎么样了？难不成真的.....” 吾恒觉得自己好难过好内疚，戒魔想这姑娘是为拯救青州百姓而死的，多仁义啊。 “她没死，就是睡着了。”戒律大师一脸复杂。 其余人也：“......” 瓦特，你是在逗我吗？ 顾曳是真的睡着了，不是开玩笑的，倒不是真的昏睡，而是因为重伤虚弱外加那述律丹朱的鬼魂杀伤力太大，至于为什么述律丹朱 的鬼魂会被直接灭杀，只能说有十分之一的原因是因为戒律等人的佛光，十分之九因为借着戒律等人的佛光，藏在扳指里面的昆吾能量球吐出了舍利子，那舍利子是被迫激活的，试想这舍利子是空明祖师一生修为的精华所在，就是述律丹朱巅峰时也不如他，何况她现在是一缕残魂，所以被直接灭杀掉了。 如此简单，也是巧合之至。 毕竟谁能想到顾曳身上会有空明祖师的舍利子呢，这点儿太硬了，当时顾曳被两股力量冲击昏厥过去之前，那述律丹朱好像在最后爆了粗口。 就两个字——贱~人！ 也不知是骂空明还是骂顾曳。 反正她是睡过去了，谁特么都不许吵她，太累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好歹是最好的结局，佛道人本就心态好，一时也都欢喜了，正想着清点场地，把这一战的小尾巴收一收。 戒律大师忽然脸色一变，死死盯着一处。 “有一样东西不见了。” 什么东西？吾恒第一反应是去看顾曳手里的无声木鱼。 还在啊，这女施主对这种东西可谓是十分执着的，抓得牢牢的。 那是什么东西不见了？ 述律丹朱本体？本就被烧干净了。 所以那就是...... “水晶刺！”三个上人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环顾四周。 “他已经走了。”戒魔皱着眉，盯着东南方向，他还能感觉到对方留下的一点点痕迹，若是正常情况下，这个人是绝不能在他们仨人眼皮底下拿走水晶刺的，可刚刚他们专心救顾曳，怎么可能分心。 弟子宗藏也是才察觉过来，虽然怪不到他身上，可到底心有郁闷，眉头便微微凛了一些。 但他忽然察觉到那小莲花摇头摆尾的样子有些奇怪。 “莲花大人，您之前是不是.....” 小莲花点头。 意思是它有感觉到。 小祖宗呦！这你都不说！ 三个上人都郁得不行，可小莲花理直气壮啊，摇着尾巴喷出一口冰气——我就管她死活，其他人我不认识，也不想管！万一说了他在，你们不管她的死活了怎么办，我才不傻！ 有一个表情包是什么来着？——小祖宗生气了，而且还白了你一眼。 大概就是如此表现的。 三个上人对视一眼，想胸口碎大石，作孽啊！ “师叔，可要继续查探？”宗藏打破了这等诡异气氛。 “我留下查吧，你跟你吾恒师叔，戒律师叔带着胡施主一起回山，切莫让她出问题。” “是”宗藏应下，一群人回山。 如此可算是尘埃落定了，只是戒律等人心中有疙瘩，总觉得那水晶刺会惹来莫大祸患。 ———————— 一晚上折腾，鬼哭狼嚎的，吓死个人，折腾好也见了晨光了，倒给人一种耳目一新之感。 青州城才刚刚解除危机，百姓们心有余悸，纷纷想着要上小明寺去烧香，以告谢佛祖对他们的庇护，不然这么厉害一恶鬼出来，怎可能毫发无伤。 百姓们热烈讨论，街道上又开始繁华，有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踱步在街头巷尾，很快上了一艘乌篷船，没多久，那乌篷船的船夫变成了一滩死水，船只无声飘出了城池，进入山高水阔的江河之中。 他站在船头，抬起手，露出手中的水晶刺。 “述律丹朱啊述律丹朱，枉你当年叱咤契丹，如今这般狼狈，本体跟灵魂都差不多要湮灭了，要怪谁呢？” 怪空明祖师，怪小明寺，还有怪那个古里古怪的女人。 这黑袍人沉默了下，忽又低低笑了下，“不过她的身上肯定有古怪，你说是吧，述律丹朱。” 水晶刺尖头发出诡异的光，好像是回应。 也像是说——她还没死。 而在赶往青州的路上，已经得到书信通知松了一口气的赵光等人才算松口气。 “总算可以松口气了，还好那顾姑娘没事，不然这青玥真是....” 两个大男人的年纪加起来是沈青玥的三四倍，可愣是怕极了沈大美人，人家眼一扫一瞥，他们就乖乖抛下所有事务来找一个跟自己搭不上边的小辈，风里来火里去的，也不知是抽的哪门子筋。 按理说他们也没对这大美人起什么心思啊。 “可你不觉得也就前几天好点，今天她的气息又冷了几分，生人勿进的。” 不远处的沈青玥一个人站在船头一角，看着水域远方，静默如远水秋山，有一种沉定深邃的气质，但清冷不可靠近。 “好像是啊，但你没事儿老关注她干嘛，为老不尊。” “你才.....” 两人扯皮，忽见被他们折磨昏睡过去的李大熊忽然一下子惊醒了。 哎呦我去，竟然还哭了。 “熊小子，你这是干嘛呢？没见过人睡哭的。” “做噩梦了?” 李大熊那么大个子，愣是坐在甲板上抽噎了好几下才断断续续说他做了一个梦。 “我梦到猴子很倒霉很倒霉。” 沈青玥对顾曳是关注的，闻言转头看来，看到李大熊悲痛欲绝得哭着说：“很黑很黑的地方，她拿着一把大铁铲，在....” “在干嘛？” “在铲屎，我叫她别这样，她还不听，要打我，我跑了，她在后面追，后来后来屎坑里就冲出一个女鬼！” “.....然后呢？” “然后那女鬼就上了她的身。” “再然后呢？” “她被女鬼控制，重新跳入了屎坑，咕噜咕噜冒泡几下就没声息了，我怎么叫她都不理我。” “.....” 赵光等人很是喟叹——这奎山的人都特么是人才啊，这种有创意的梦都能梦到，一般人能做到？不能啊！ 但沈大美人生气了吗？没有啊。 她只是若有所思，“大熊” “欸，小姨妈。” “一般说来，阿曳倒霉一次，她的实力就进步一次，而大约两个时辰后我们就到青州小明山了。” 所以呢？然后呢？ 李大熊愣愣的，看到绝色倾城的小姨妈淡淡笑了下。 一笑真绝色。 “你现在可以祈祷，这里没人会把你刚刚那个梦告诉她。” 李大熊瞬间觉得自己吃屎了！ 沈青玥逗玩李大熊，心头郁结少了一些，但她只要看向青州之地，就有一种隐隐的不安感。 她感觉会出一些事情，也不知是针对她的，还是顾曳的。 或者是那中途离开说要办事的夭夭的。 最古怪的是疾风也离开了。 ———————— 晨光出露，小明寺中大多数人都是安然睡了一晚的，但有些敏感的人一大早起来还是有些疑心的，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毕竟山里气氛总感觉有些不太正常。 直到小明寺的僧人们紧锣密鼓得布置法会场地的最后工作，好像也没什么异样。 岳柔是一夜没睡的，连续熬了两晚上，神色疲倦得很，但是看到东方翻鱼肚白，而青州那边并未有大动静，内心才轻松了一些。 但她也留意到下面的半截峰端悬崖也有一个人站在高处看着青州方向。 第354章 发飙 （章节数字名错了，内容是对的，第二更晚点）白雾笼罩他身上，白蒙蒙的，他双手负背。 这人是谁？岳柔若有所思。 “岳施主，早饭已经备好，您是要自己过去吃，还是我去给您带一份？” 小沙弥来了，岳柔想了下，决定去斋堂。 斋堂人尤其多，估计是因为今天是法会，不少人都不能赖床，既然赖床，那自然是要来吃早饭的，顺便打听下别人的情况。 为什么要打听呢？ 这法会也是有门道的。 岳柔当然对这种门道不上心，她是生面孔，多数人都对她没有印象，但她进门后环顾偌大的斋堂，俨然是要找人的。 她先找的是叶焚香等人，关于顾S曳的情况，她有义务跟他们说明，但视线里还未找到叶孟两人，她却先看到了崔凉。 四目相对，她苦笑，也有歉然，哪怕有许多人已经认出她，因此目光显得越发古怪。 这是私奔的“未婚妻”跟未婚夫相见吗？该是怒，羞，惧还是？ 沉王越王还有崔城都饶有兴致得瞧着站在那儿的岳柔，可以想象这位剑南道高攀了崔家的表妹近些时候是有些狼狈的，面容憔悴，脸色苍白，但天生丽质，倒也不奇怪崔凉这般心机凉薄的人会看上她。 可他们到底结果低估了崔老板这个人。 崔凉起身，抛下三人，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他走过去，在岳柔如小时候那般因为犯错而垂头的时候，他到了前面，伸出手，因为高了一个头，那只修长苍白的手就轻松落在了她的头上，揉了下发。 他笑了，“莫怕，有哥哥在。” 暖，真的很暖，原来崔凉这人也有这样的一面。 叶焚香跟孟挽墨两人看到岳柔，本来也没什么，问题是岳柔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跟顾曳有关？ 两人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我倒是真的没想到，崔凉兄你竟然气量这么大，未婚妻都跟人跑了，还笑得这么开心。” 崔彦冒泡了，明面上状似友好，其实包涵恶意，有违世家公子风度，但想想两家的恶劣关系，倒也不难想象。 只是他恶意，崔凉却更恶意，他转身，刚刚还留在脸上的温和暖意笑容消失不见，只有冷酷冰冷。 却不是看着崔彦的，而是看着崔城的。 “是我误会了吗？原本以为是你们博陵崔家得罪了太原王氏，导致插手的海运被亏空，资金难以渡转，因此想搭上沉王的路子得一线生机，但你们不知道有句话叫解铃还须系铃人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聪明如崔城怎么会不明白崔凉的意思，他吃惊之下猛然站起，甚至打翻了桌子上的碗筷。 沉王也有些吃惊，看向旁边一桌的齐放，后者皱眉，显然也没预料到博陵崔氏的麻烦竟然是崔凉一手造成的。 “崔凉，你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太蠢。” 崔凉丝毫不顾两个崔家人的脸色，他脸上的淡漠跟无情能让所有人胆战心惊，“这世界本就弱肉强食，我能设计你们，没察觉是你们自己无能，但你们在背后设计我表妹，想以此来羞辱我，我若是不反击也就不是崔凉了。” 所以他忽然又一笑，温润如玉，“所以你们两位最好祈祷因为想空手套白狼被发现被困在什刹岛的几位叔叔能活着回来。” 这话已经很明确了。 他们回不来了。 崔城脸色大变，崔彦也脸色苍白，不说那是家族至亲什么的，他们更在意几位叔叔手头掌握的家族资源跟人脉，他们一死，家族生意必然会有许多孔雀，本就资金转渡困难，若是还失去人管理，那就是雪上加霜！ “崔凉，你太自大了，我堂堂博陵崔氏岂会被你这般算计成功。”崔城还算镇定，因为他已经察觉到周遭那些达官显贵一定会将这个消息大肆传播，必然会让附庸他们家族或者跟他们家族合作的势力动摇。 绝不能如此！ 崔凉好像也不太在意对方的掩饰挣扎了，只淡淡道：“当然还未成功，但这世上有种算计结果并不重要，有趣的是过程，陷入坑里的动物会用爪子去挠，用腿去跳，嘶吼惨叫，但若是爬不上去，于是他们的脸上就有.....” 他转头，目光落在崔彦脸上，缓缓吐出两个字：“恐惧” 崔彦脸上的表情僵住，就像是最简单的证据暴露了他们博陵崔氏的问题。 身体很诚实，崔二少显然还没有哥哥那样的道行。 于是在场的人都恍然了。 这个蠢货！崔城心中暗骂，但也不愿再多说解释什么，只想着晚点要做些什么掩饰掩饰，绝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出去，还好现在是法会期间，这些人短期内不会离山，他还有时间。 因为崔城兄弟安静了，其余本在心里也想看崔凉笑话的人再也不敢挑衅，只暗道这从小传闻身体羸弱低调的崔凉实在不是什么简单角色，难怪能掌握那么大一商业帝国。 “对不起。”岳柔此时此刻已经察觉到崔凉应该知情，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她一时愧疚，若不是因为她，这样的人物怎么会遭受这些人非议。 “从这一点上，我跟那个人一样，从来不需要别人跟我说对不起。” 那个人？岳柔知道崔凉话里的意思，她暗暗摇摇头，脸上有担心。 崔凉心里一凉，他本来让顾曳帮忙去救岳柔，心里是算好的，但没想到会出意外。 她会怎么样？ 流血受伤吗？还是..... 崔凉眉头紧锁，但还是拍了下岳柔的头，“去吧，去吃点早饭，等下再一起下山。” 无疑，他要带人下去找顾曳，但也会带上岳柔，似乎不考虑岳柔会选择留下来陪伴白玉堂这种可能性。 因为他了解自己的表妹，一如后者了解他。 “好，我稍后就来。”岳柔去找了叶焚香两人，本来会有人疑心她们三人关系的，毕竟处于三个不同的道，怎么会凑一桌呢，除非有中间人，但崔凉一次发飙，其他人不敢招惹，便也不敢多看多想。 岳柔一看叶孟两人就知道她们已经猜到了一些，便也不遮掩，开门见山说了大概。 “罗刹？”叶焚香眉头一蹙，“很棘手，你跟下要跟崔东家一起下去吧，我也一起。” 孟挽墨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下去一起也是给人带麻烦，便也没提，只是让孟流瑾一起，毕竟他的实力也不弱，还能驾驭借助黑鹰的力量。 岳柔出斋堂的时候，崔凉已经安排好了人，一群人正要下山。 忽见到一小沙弥急匆匆过来，给叶焚香一张小纸条。 看了后，叶焚香表情很微妙，朝崔凉说：“崔东家，若是有一位前辈告知我们无需下山去找她，她自会回来，你如何选择？” 前辈？崔凉眉梢往下压了压，“我只想知道她是否已经脱险。” 叶焚香合上纸条，“他叫我们去一个地方，他自会告诉我们。” 是什么地方呢？ 举行法会的地方——蔽日水台。 崔凉终究还是决定去蔽日水台看看。 因他刚刚站在斋堂外的山台看青州方向，并未察觉到什么大动静，然后观察这小明寺的和尚们，最后还是判断出了——青州有乱，小明寺派人出去了，但还在掌控中，所以老主持没有动。 既然如此，他不如安定一些。 天空之上，青鹳展翅飞翔，吾恒蹲在它的背上，指尖按在顾曳脉搏上，过了一会，他神色平缓，“脉象很稳定，也睡得很好。” 睡得很好？不知为何，本来是好消息，但身为小明寺最出色的弟子，宗藏总觉得很奇怪。 “可她似乎一直在流汗。”宗藏指着顾曳的额头。 “这点的确很奇怪，而且汗里还有血丝，伤口也还在流血，而且经脉全部处于流通状态，我点穴闭脉也无用，她的体质十分古怪。” 与其说古怪，不如说是不能为人查探出。 哪怕摸脉了都感觉不出，吾恒心中也是觉得十分奇怪的。 流血，当然是需要包扎的，原本是很容易解决的事情，但因为伤者是女子，而且是妙龄女子，和尚们表示很头疼。 吾恒：“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如果连这点都看不破，我等也枉修佛。” 旁边白鸥也靠着飞行，戒律大师最关怀顾曳的伤势，此时也说了：“色相是心中所挂碍，不在意，便无所戒律，所以....” 两个师叔都很整齐：“宗藏，这也是你的修行。” 每个门派都有一个特色是共通的，就是——徒弟，你上吧！ 这点佛家也不能免俗，于是宗藏无语了，清秀沉稳的脸上有些微纠结，最后只能双手合十，“弟子修行道行不够，所以还请师叔将我眼睛蒙上。” 蒙上眼，三个大师傅也是不看的，都看向前头风景，宗藏伸出手，他原来就确定了顾曳的伤口在肩膀，于是手指挑开了衣领，往下拉了一些，其实血肉模糊的一片，肉都削了，哪里有什么可看的，可佛家的确对女色肉体很忌讳，宗藏一点也不敢碰，指尖能触碰到已经冰凉的血液，也能感觉带还在流出的热血，当然，也能碰到柔嫩肌肤，他的手指动作停了下，但很快继续。 很稳，一直都很稳，虽然结束一切后，他摸了自己的额头。 有冰凉的汗水。 解下蒙眼的布条后，宗藏再不看顾曳一眼，只转身背对她。 两只飞禽以极快的速度飞向小明山，但他们不知道小明山的老主持刺客也站在一排很粗很大的香柱前面。 第354章 蔽日水台 （前面一章只是章节数字错了，是连贯的） 老主持准备点香，这一幕正好被胖乎乎的火攻大师看见了，他走上阶梯，说：“我刚忙完厨房的事儿，师傅，青州下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有罗刹，但目前已解决了，只是一些困了数百年的亡魂者着实可怜，若是不将他们尽快往生了，日后也是祸害。” 老主持的话让火攻大师惊讶，但他醉心厨艺，加上既然已经解决了，他也就没多问了，只看着九根香，道：“那必然是许多的枉死之人啊。” 两人都有淡淡的叹息。 此时，还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有些微叹息，但他却更冷漠一些，只是转头看向身后街道。 茫茫陌人中，一个衣着不羁姿态也很不羁的人半点遮掩也没有，就那么看着他。 夭夭看了他一会，说：“前辈要跟到何时呢？” 疾风笑呵呵的：“跟到你找到顾曳啊。” “前辈的意思是，我本该跟着大熊他们一起回青州的，却无端自己一个人离开，这么些时日，只是买些琐碎的东西，很奇怪，所以你怀疑我。” 顿了下，夭夭垂眼：“或者说，是因为之前怀疑我，所以现在更怀疑我。” 疾风眯起眼，“你们奎山是真真不出一般人，不是傻子，就是聪明到极致的人。” 这话是把李大熊一个人规避开来，其余几个人都是人精。 显然疾风跟奎山那两个大的也有接触。 “但最不聪明的那个人是最开心的。” “你觉得顾曳还不够开心？” “一个人的开心从来不是别人看出来的，只有她自己最明白。” 夭夭转过身，管自己走。 疾风从后面一步就追上了，并肩而走，他说：“她的奇怪在于她的潜力给人惊喜，她的性格很有魅力，但你的奇怪在于她肆无忌惮表现，而你竭尽全力隐藏。” “所以前辈是想逼我承认什么？” 承认什么呢？ “逼你？我可不敢，你上头有很凶悍的人护着，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不利，我只是好奇，并且也不全是想探寻你的秘密，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 疾风忽步子一转，猛然站在了夭夭前面，拦住他的路。 目光端详着这个面容被“变丑”但一双眼仍旧瑰丽美绝人心的人。 “你有对象吗？”附近走过的几个百姓懵逼了，回头看这两个男人。 被掩饰了容貌又穿的多的夭夭当然更像是男人，可他此时面无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只凉飕飕看了这个人一眼，“这才是前辈今日最大的试探。” 疾风无奈，摆摆手，“好吧，我只觉得一个平常人不可能有这么可怕的美貌，你不像是一个人。” 夭夭眉头终于压了下去，回：“难道我是一只狗？” 疾风：“....” 这是被污染了啊污染了！ 这世上的美人都变异了么？就不能娇羞温柔胆小撒娇等正常打开方式吗？ “嗯，我想今日你给我的惊喜够多了，我走了，青州我就不去了，让顾美人别想我，什么时候去洛阳了，让她去找我，我一定带她去洛阳最大的青楼好好逛逛。” 他笑呵呵走了，夭夭看着他，轻声道：“这是最大的威胁。” 双手交叠，好看得不太符合人间存在感的手指交叉，似乎要....但他最终松开手，任由那个肆无忌惮的男人远去。 蔽日水台是历届法会举办的地方，并不在山顶，而是在小明后侧山下挨着水域的方向。 后山是未开化的，都是山林，没有其余路，也就中间直达的一条阶梯道。 “一共三千九百九十九阶梯，下面那个便是蔽日水台。” 站在山上的另一侧往下看，已经能看到辽阔的水域，也能看到连接小明山根水域的那个偌大平台，扇形，大概有两百丈半径，看起来很大，哪怕在山顶也看得分明。 已经有不少人走下这山道了，他们在后头跟上。 路上的时候，岳柔详细说起跟顾曳在那洞里遇险的事情。 虽然的确凶险万分，但众人的重点很整齐得偏向一个地方。 “你是说，她救了你们后，随便带你们去她随手买的一个庄子，结果那个庄子里面藏着一只罗刹。” 随便带，随手买？很好，双重不靠谱的人品。 “其实也不是，可能就是....我运气不好。” 拿人手软，吃人嘴软，于是岳柔只能替顾曳背上这么一大口黑锅。 但她愿意背，也得有人信啊。 毕竟在场的人多是领教过顾曳那传奇性的糟运的，也就孟流瑾有些懵。 感觉这个跟那个人那种华丽美艳的气场很不匹配。 但他也感觉到有一种很奇怪的气氛，似乎自己的姐姐跟叶姑娘都多看了崔凉一眼，崔凉此人他也是知晓的，很可怕的一个人物，似乎钟情于自己的表妹，甚至不在乎她跟另一个男人的牵扯。 按理说是真爱，可他此时又是为谁忙碌？为谁眉头紧锁？ 岳柔心里记挂两人，对于这些情况并未多在意，哪怕留意到了也不会多惊讶。 表哥表妹之间无情爱，但表哥看得懂表妹的情爱，同理，表妹也看懂了表哥的。 “到了！” 众人到了蔽日水台，叶焚香看到了一个人，她有些无奈，走过去，双手合十打招呼，“大师。” 吾白也朝众人打招呼，对上崔凉他们的目光，无需众人发问，便是笑着说：“那位胡施主不会有生命危险，且在赶回来的路上，诸位不必下山去找她。” 崔凉知道吾白，但他对此人了解补肾，对他告知的信息也就没太大的信任度，“大师是已经得到山下传来的消息?” “并不是”吾白也挺直白。 那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不能因为你长得像好人就信你啊。 “我的话准不准，流瑾小朋友最清楚哦~” 吾白看向孟流瑾，还朝他眨了下眼，后者整个人都不好了。 众人：你脸红做什么？ 孟流瑾避开目光，咳嗽了下，“吾白大师的话的确挺准的，如果你们担心的话，我可以让黑鹰带去去青州那边看下，左右来回也是快的。” 这是很好的提议，但他们很快发现不需要了，因为山上点燃了焚香金柱。 九根香一起点燃，九条香袅袅往长空，又逸散出来，化作数百条金色流光，但并不是直径幅散的，而是单方面朝青州城方向——其实就是朝着万人坑的地方去的。 是谁点的九根香？ “是往生香，便是祷告亡魂并给指引其阴间路的，一起点了九根，想来是需要祷告的亡魂很多。” “既然可以祷告往生，便意味着不管是多大的麻烦，都已经解决了。” 那也自然是回来的路上了。 “她总不会倒霉到罗刹解决了，自己受伤最重吧。” 这话是叶焚香说的，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怀着一点忧虑，是的，她很是忧心“奉行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砸不着我”的顾美人会再次成了那个被砸得最重的倒霉鬼。 她没见识过，可听说过顾曳地一些事迹，然后岳柔用同样忧心地表情告诉她——很有可能就是这样的。 好吧，一时间有一些沉默了，孟家弟弟来回看看这些人，越发觉得那个叫胡汉三的姐姐是一个奇人。 “你好，小师傅，不知宗藏现在何处？” “啊？找宗藏师兄？师兄因为一些事情下山了，不过应该很快就回来，徐施主可能等一等？” “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 崔凉得知顾曳安全，神色缓和了几分，目光捕捉到前头跟一小沙弥问人的徐子封，后者似乎真的没什么大事，但转身看到叶焚香的时候还是朝她略颔首。 “来的人不少，只为法会?”孟流瑾对入眼的许多降修存在有些疑惑，他对小明寺的概念就是母亲跟姐姐修心养性的地方，没怎么跟今日这场面挂钩起来。 但他仔细看，觉得显然降修比老百姓更热情一些。 “佛道法会，普通人只能付诸信仰，但降修者可以从中得到灵魂上的洗涤，于日后修炼有十分大的好处，小明寺法会历届都吸引诸道降修的原因也在此。” 叶焚香解释的时候，似乎又看到了什么人，“但还有一个原因是——道子选拔。”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以在诸多老百姓中看出许多降修，但也可以从这些降修里面看出更显眼的几个人。 准确算来是五个。 “淮南道的林恩，我是认得的。”叶焚香淡淡一笑。 “河南道徐子封跟常令生，值得一提的是常令生跟林恩在上山之前打过一次，不分胜负，你们淮南道已经有结果，便是你，林恩可以撇开，但徐子封跟常令生加上宗藏却是需要争夺河南道道子身份，或许还不止他们三人。” 崔凉有钱有人，情报能力端是厉害，目光一扫，又找出了三个人来。 “薛凛骨，傅红凌，前者是河南道最强的散修天才，崛起于战场，因缘际会后迈入修行道，傅红菱则是洛阳道院在河南道收的弟子，她本是河南道的人，于此来争夺道子身份也理所当然。”叶焚香是清微的道子，她的视线早已不局限于淮南道，所以崔凉一说，她就认出了对方。 河南道内斗争夺道子身份，其余道德人自可以看热闹。 但第三个人是谁？那是一个男人，一个看起来还算年轻的男子，但身上有一种气息很凌厉，给人一种不善锐利的感觉。 “这个人是来找她的，如果她回来，恐怕会有麻烦——假如她受伤的话。”崔凉转着腕上佛珠，忽听到岳柔欢喜。 “回来了！她回来了！” 众人下意识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那天际一端，有飞禽飞翔而来，很快就靠近了他们这边....但越过了小明寺正面山头，反而直朝着他们这里。 第355章 还没死，昆芒！ “是青鹳跟白鸥，小明寺的两位上人何时出山的？我说怎么刚刚在这蔽日水台只见到吾白大师一个人呢。” 像淮南道那边的强大宗门譬如神霄跟清微，门派内至多两三个上人而已，但河南道以青州小明寺最强，一宗就有四五个上人，几乎冠绝了旁边剑南淮南等诸多南部道域，而法会这么重要的场合，上人都不在，这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是三个上人。”当众人看清上面有多人的时候，大家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纷纷猜想昨晚到底发生了何事，现在又点往生香，又出了三大上人。 徐子封本看到了薛凛骨，都是河南道的天才，一个出身宗门，一个出自战场，本来没什么交集，可实际上是他们有过不少冲突，主要是薛凛骨这个人十分孤傲，特立独行，也四处挑战人，出手也厉害，最重要的许多宗门弟子都被他打败并且折辱，因此双方关系很不好。 目光相对，薛凛骨面无表情，眼中有讥诮，这讥诮惹怒了浮云的宗门弟子，徐子封抬手止住了众人出手，但自己按住了剑，掌心气旋旋转，战意内敛，周身气流发出嘎嘎声，旁边不少人吓了一跳，而小明寺的僧人见状也暗叫不好，正要上前警告两人别搞事儿，天上气流压下来，徐子封抬头，看到那两头飞禽飞下来.... 蔽日水台巨大，众人退让一些，留出了很大的范围。 但还未等青鹳跟白鸥跟落地，上空的戒律大师就大喊：“吾白，速速开化恶池，她快扛不住了。” 她？谁？！！！ 崔凉步子往前一步，想看清那天上的情况，但什么也没能看到。 吾白显然已经反应过来了，直接叫了几个和尚一起，人到了水台左手边，双手交握，快速起了手势，左右手食指跟中指一并的时候，指尖有流光，两只手左右开工，朝着岸边一水域划动，流光如刀，竟是圈出了一个五米多直径的水池，吾白收回手，取下腕上一佛珠，直接扔进水中，再闭上眼。 其余弟子已经跳到了水池边上，盘腿坐在池子边上，闭眼双手合十，嘴巴念咒。 小明寺的和尚们不需要多少驱邪除恶的药材，他们的佛法，他们的信念，他们的佛器就已经是最强大的诛邪手段。 于是当那佛珠落入水中，整个圈出的池子都变成了金黄色。 是佛光的颜色。 “这就是化恶池？诛邪化恶，化什么恶？”岳柔等人有十分不好的预感，果然，青鹳跟白鸥往下落，人还没看清，就见到四人跳下来，戒魔大师速度极快，跳下后身形飞闪，站在吾白大师身边，也扔下了自己的佛珠。 金光更甚。 戒律吾恒也都下来了，齐齐扔了手腕上的佛珠。 叶焚香知道佛道的人最重要的佛器之一就是佛珠，人手腕上都有一串佛珠，他们是僧人们念佛诵经的精神寄托，所以道行越深且佩戴越久的佛珠蕴含的佛意就越强。 戒律三人可是小明寺的砥柱，他们的佛珠都放进那化恶池，这也意味着需要化去的恶很厉害。 所以....叶焚香几人脸色都变了，因为他们已经看到最后跳下来的人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的衣袍都被血浸透，一头乌发垂落，脸颊未看清，但能看到苍白的肤色。 只是....她身上有鬼气。 流淌下来的血落地的过程中已经变黑，落地后发出吱吱响。 是顾曳！！！齐放一窒，怎么是这女人，她怎么又受伤了！ 岳柔也看清了，众人想要上前，但抱着顾曳的宗藏已经跳进了池子中，将顾曳放入池子。 乌发湿润散开在黄金水流中，身体悬浮，当那肩膀的巨大伤口碰触到黄金化魔池水的时候，忽然扭曲爆发出大量的鬼气，原本只是藏在血肉里面，此时却是被触发反抗起来，于是卷着血水大量翻涌，黄金色的水流被鲜血渲染，也被鬼气覆盖。 宗藏就站在身边，看到顾曳的身体因为极致的痛苦而挣扎，似乎要醒来，但鬼气钻入她的脑域，促使她的理智根本无法回归。 ——对方是存心要杀她！ 沉王认出顾曳的时候还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不久前还鲜活明艳似朝阳的女人，此刻就危在旦夕了，他有些可惜，叹道：“还真是难以预料，这般美的女人，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你觉得呢，越。” 他跟越王关系并不好，但也没到置之死地的地步，因为从争夺皇位的角度来说，越王是早已出局了的，既然如此，并不冒进的沉王就不至于现在就对越王出手。 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没什么可惜的。”越王反应很冷淡，因为他知道这人根本就不会死，只是他目光一扫，在沉王跟齐放的脸上逗留了下，眼底有些深。 “我就知道那水晶刺会招麻烦！那述律丹朱留了一缕魂在她身上，我们竟然没发现！”戒律原本是戒律院的院长，严肃古板，可到低对顾曳有几分愧疚，因此也显得不太镇定。 三个上人都护不住一个后辈，也难怪他们气恼，但也越发用心，连吾白一起，愣是四个人一起诵经。 黄金色越来越浓，逼出的鬼气也越来越多，宗藏看着流出来的越来越多的血，也看那姑娘眉头紧锁，不由想起之前帮她包扎好后，她忽然醒来一次，就说了一句话。 “那老女人还没死。” 然后就又昏过去了，接着魂毒爆发。 把他们几人都弄得手足无措。 那女罗刹还活着？不该啊，他们都看见她已经被肉体跟灵魂双重毁灭。 却不知此刻又昏过去的顾曳在那混沌之中隐隐约约透过那一缕魂，看到了一个昏暗冰冷的地方，一个祭祀台。 那个黑袍将留有女罗刹一丝魂念的水晶刺恭敬放上祭台。 她听到了一道声音。 从那遥远而又辽阔的地方传来似的。 “昆吾生的时候，荒芜沧海皆是混沌，混沌生晶芒，是能量汇聚，它们是昆吾的羽翼，于是世人叫它们昆芒.....呵，竟能透过魂通灵吗？” 最后那句话让顾曳骇然，刚想逃，她看到了祭台显出了一个灰蒙蒙的人影，那个人影在白蒙蒙之中朝她看来一样。 灵魂褫夺吗？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被那个人按在了掌心，肆意掠夺记忆。 不！ 多数人都还不知道被小明寺如此慎重对待的是什么人，料想是大人物吧，否则哪里能让几个上人这般用心，但....法会不举行了吗？ 戒律虚弱，便是抽身出来，朝众人道：“诸位，青州城中有罗刹作乱，这位胡施主仁义勇敢，与我一同对付罗刹，坚持到最后，若不是她，罗刹大概已经恢复最强实力，便是我们几个人联手也对付不了，堪当我们青州的大恩人，但她也被那罗刹女上身寄了魂，魂毒发作，生死危机，我们小明寺必然要全力救她。” 这就是一种表态了。 但也有人心理不爽，比如崔彦，他才被崔凉怼了一次，又看小明寺对戏弄过他的女人这么看重，他心中有不甘愿的心态，也有一种心思是——她死了岂不是更好，否则小明寺这般看重，她有了这样的人脉岂不是更加嚣张。 “戒律大师说的虽然不错，但今日毕竟是法会，难道要为了她一个人取消法会吗？这里这么多人.....” 崔彦可不想一个人承当这种压力，便想把其他人拉下水。 其实不是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反正薛凛骨态度很冷淡，“她归她，我们归我们，她的死活是她的命，可法会没必要因为她改变什么。” 关于薛凛骨，河南道降道的许多人都觉得薛凛骨这个人不像是正道上的人，倒像是邪道上的，孤寡得很。 可这世上多是这样的人，别人的事儿跟我有关系吗? 别说别人，顾曳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这次却轮到她昏迷不醒别人家给“凉薄”了一回。 戒律一时皱眉，他忽然觉得之前胡施主那样的熊孩子不是那么糟心了，起码她嘴上歹毒说死秃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得坚持到了最后。 果然有对比才有差距，戒律越发觉得不能让顾曳死了。 和尚的思想很直接，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要救就是要救，管你说三道四。 戒律性格执拗，便是僵持不动，吾恒刚想从中周旋。 “对了，她是她，你们是你们，可我也是我，恰好，我并不着急法会的事情。”崔凉笑容温润，目光一扫，有好些人站出来，附和说他们也不着急。 好了，两个崔氏又要怼上了？ 崔城原本好城府，但屡屡被崔凉对付，他心中也是不满的，于是冷冷道：“看来崔凉阁下你又要怜香惜玉了。” 也有人站在了他身后。 崔氏根基在，因为地域跟其他诸多关系，总有人需要附和的。 于是又对峙了。 还有剩下许多人本来觉得没所谓，但因为两个崔氏如此表态，一时也为难起来了。 沉王忽然开口：“救人固然是重要的，但在场这么多的人远道而来，为了一个人而耽误时间也不好，左右她现在也入了化恶池，也只能靠她自己。” 沉王忽然冒出来，无疑是在两个崔氏之间选择了博陵崔氏，为什么? 第356章 肆无忌惮 孟挽墨想，是因为沉王此人并非想借助崔氏力量，而是想要掌控，目前已经十分强大并且还有崔凉外生强大助力的清河崔氏显然没有他钻的空子。 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很难。 所以沉王选择了两崔相斗之时帮助博陵崔氏。 崔凉好像已经预料到，只看了沉王一眼，对于这个王爷，崔老板也不是很怕，直接回怼：“殿下好像忘记了，重点就是举行法会需要上人们出手，若是他们出手了，谁来帮她化恶？” 沉王没想到崔凉这么不客气，一时沉了脸。 “我倒是没想到崔凉你这么情深义重，但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未婚妻还在。” 未婚妻岳柔：“我的确在，但跟崔凉表哥一样，在我们看来，再没有比朋友的性命更加重要的事情。” 未婚夫妻公开怼沉王，就为了一个朋友？ “降道的事情就用降道上的规矩来，小明寺的法会就用小明寺的规矩来，何况我从未觉得佛祖的意志会因为眷顾众生的时间而罔顾一个为他人付出而受害的人。” 叶焚香是道子，有说这话的资本，换做其他人老早被怼成大尾巴狼了，而将此事拉到降道上来讲，也是将沉王的尊贵身份无限拉低。 薛凛骨等人都为此多看了叶焚香几眼，这就是淮南道的道子？果然了得。 同是女子，不知跟傅红凌比如何。 傅红凌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插入这件事，似乎态度很冷淡，但眼底又是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 “的确跟诸位施主没关系，只是跟我们小明寺的道义有关系而已，为了我们自己的道义，导致诸位无法及时参加法会，稍后便给每人赠送一颗佛梨果。” 老主持不紧不慢得来了，说了这样一番话。 好了，这件事不用再说了。 就是沉王也不敢在曾经经过圣人赞誉且礼遇过的佛教大牛面前放肆，于是顺势也不提了。 反正他已经摆出了姿态，崔氏也必然有所回报才行。 就在尘埃落定的时候。 “姑娘！”宗藏忽然喊了一声，所有人应声看去，只见那池子之中被化魔的女人哇得张口吐出了一大口血，她的身上金光粲然，但那口血无疑也是耗了她大半的精血，这口血衣吐了，她的脸色都苍白得近乎透明，站都站不住，只是一只手扶着宗藏的身体，转头朝众人看来。 她的嘴角有血，指尖缓缓擦去，目光一寸一寸得从一些人身上重点关照过。 沉王，越王，齐放等等。 那动作那眼神并不放荡邪恶，可总有一种勾人，这是勾了心脏下酒喝的狠跟毒，还有锐利，少有女人如她这般坚韧不可折的。 齐放一时脸色大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顾曳回头看了宗藏一眼，眉梢上挑，笑了下，因为虚弱而显得呵气如兰：“小师傅，我实在没力气了，要么你让我搭一下，等某个俊男美女来占我一下便宜，要么我让你占一下便宜抱我上去。” 能在这么半死不活的时候还调戏人家的小明寺的寺草，天下也独此一号了，齐放虽然脑子里在想这个女人是不是跟自己那边的人对上了，于是发现了什么，可更无语她此时此刻的放肆。 ——当着小明寺的主持跟上人等人的面公然调戏他们辛苦培养出来的精英，这是跟佛家有仇啊，还是有缘啊？ 戒律大师又想抽她了，老主持一脸无奈，“阿弥陀佛，小施主.....” 这话刚说完，顾曳眼前一片黑，是一个人跳进了池子里，在金光潋滟的池水溅起的时候，她的身体被直接抱起，因为虚弱又失痕，本能的，顾曳的手搭在了这个人的肩头。 男子高大而俊逸藏光辉，女子羸弱却难掩娇艳，低头抬头相望之间，身边佛光点点，金芒浮游，粲然似霞光浪漫。 这一幕其实挺美，只是出人意料。 岳柔下意识看下崔凉，只看到这个表哥握住了手腕上的佛珠，骨节有些分明。 比起崔凉的不动声色，其他人动静就大一些了。 越王，竟是公认最淡薄冷漠不近女色的越王，沉王看着这一幕，神色略有些微妙，他想看看这个女人会有什么反应。 论身份，越王比得上他？ 齐放却知道，这个女人不管有什么翻译，绝对不会有娇羞或者愤怒这种情绪。 果然没有。 可真高，导致她以为自己飞起来了，胸膛也宽厚有力，可这个人的侧脸也并非她不熟的。 顾曳楞了下，继而轻笑。 “阿~~越王殿下原来也这般好心肠？” 越王低头看她，只淡淡一句，“佛门重地，怕你肆无忌惮，不知收敛。” 顾曳：“他们小明寺害我吃这么大一亏，我还不能调戏下他们寺里的小帅哥？不过他严于律己，的确闷了些，不比一些身体比嘴巴诚实的小贱人来得有趣，你觉得呢？我的越王殿下。” 这两人是认识的，顾曳这般言词出挑，也是在暗暗告诫越王：别乱来，这里可有不少人盯着你。 越王冷笑，是怀疑他是幕后之人了？ “本来想放下你的，忽然不想了。” 他这么说，好像在威胁她似的，当她吓大的？ “那你就抱着吧，反正我现在很虚弱，要睡.....我靠！快快快，放我下来！” 很多人看到了船只从水域远渡而来，但最上方是白鹤飞掠而来，如惊鸿，如..... 白鹤之上，那飘飘欲仙，苍雪青松般的美人俯视着下面芸芸水台，看到了她牵挂搜寻了很久的小侄女浑身湿透十分暧昧得被一个男人抱在怀里，那手勾着肩膀，那眼水波潋滟。 很好。 沈青玥笑了，白鹤往下飞，落在水台上，她还没走下来，身后的李大熊就窜出去了，泪眼朦朦得要抱顾曳，但很快刹住了，来回看看顾曳跟越王，脸色变了又变，问：“你谁啊，抱着我们家猴子做什么？想图谋不轨啊，不行，不可以，她的师祖师父大师兄二师兄小姨妈都不允许！啊！血！猴子你流血了.....” 李大熊又吓得脸绿了，但身边一缕清风飘过，沈青玥的手指在顾曳额头放了下，眉头皱了下，目光对上，再一转，看向越王。 “你可以放下她了。” 什么叫小姨妈的气场？什么叫淮南第一降道女神？ 越王目光闪了下，放下顾曳，李大熊抱住顾曳。 沈青玥走到老主持面前，“大师，能否借个地方。” 老主持跟沈青玥并不认识，但乾坤上人跟乾坤上人之人有他的阶级情谊在，只需看对方一眼就知道是一个圈子的。 面子还是要给的，何况老主持本就一个和善的人。 “阁下这边来，戒律，你好生疗伤，戒魔，且青州往生也先安排了吧，法会推迟到明日。” 老主持带着人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沈青玥从始至终都没看沉王这些人一眼。 来去恣意，冷清，随性。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风范啊。 叶焚香笑了下，不过这下可以放心了，顾曳的靠山总算来了。 李大熊走之前看到了孟挽墨，他脸红红的，但也担心顾曳地情况，只能离去。 “姐？你是担心胡姐姐情况吗？” “嗯？~~大概算是吧。”孟挽墨转头，若有所思。 她敢确定，顾曳一定藏了事儿，而这事儿是她不愿意让人察觉到的，所以故意闹腾给人看，让众人转移注意力，宁可背上跟皇子纠缠不清的名头也不想让人察觉到这件事，而且只能跟沈青玥还有老主持说。 到底是什么隐患让她这么讳莫如深。 孟挽墨怀疑的时候，老主持已经将人带到自己居住的地方。 一进屋顾曳就咳出了一口黑血，对沈青玥说了一句：“那个人可能在我身体放了什么东西。” 前有述律丹朱放鬼上身放了魂毒，后有那救走述律丹朱黑袍人的主子要褫夺她记忆.... 后来.... 第357章 得寸进尺（下一章开始升级的时候来了） 沈青玥当时一听顾曳这话就皱眉，指尖快速点住了顾曳身上的几处穴位，也输入自己的力量，但顾曳并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重伤，更大的伤害来自于..... “三魂七魄都被震伤了，小施主可是灵魂反噬了？”老主持对这方面很有研究，一看就看出了大概。 顾曳被两个乾坤上人吊着命，眼下倒也还好，只是内外都虚弱，只能弱弱道：“那述律丹朱在我身上不是放了一缕魂毒吗，她还有另一屡魂落在那水晶刺上，或许是因为魂念入我灵魂的缘故，我竟能感应到她那边的情况，便看到那个黑袍人将水晶刺救走后，到了一祭台，有一个神秘人物....那人物察觉到了我，只朝我看了一眼，就将我的灵魂控制了，好像是想褫夺我的记忆，我第一反应就是将灵魂反噬了，以杜绝对方成功得手。” 顾曳一副老纸英勇不怕死舍身取义的姿态，却见两个乾坤上人表情很微妙。 老主持：“小施主说的这个神秘人物必然是很可怕的，褫夺记忆，那是七卦水平的高手才能为的事情，但你这般灵魂反噬的后果很有可能是自己毙命，好像也不比被褫夺记忆来得好。” 他说的还算委婉。 但李大熊听明白了——别人就是查下你记忆，你自己倒好，直接灵魂自爆自杀了。 “猴子，你不像是这么刚烈的人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吗？”李大熊好像越来越聪明的，直击要害。 顾曳表情一僵，正要和稀泥，沈青玥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谁知道呢，或许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惨绝人寰的坏事怕被人知道吧？但你的脸皮一向厚，普通的杀人放火恐怕还不够格，能让你做到这份上，是把谁家的好儿郎折腾出了孩子又抛弃了吗？” 小姨妈的怨气恐怕是真的很重啊，瞧一向寡言简语的女神用了这么长的话怼人，那眼神儿都带着冰霜。 顾曳打了个哆嗦，一脸悻悻：“我哪能干那种事儿，就是我记忆里不是白看了一些人洗澡或者裸~身的样子....啊啊啊，好疼~~” 她的耳朵被沈青玥捏住了，面无表情的。 李大熊忽然想起来，对了，这厮的确看过许多人的肉体。 他跟夭夭就不说了，还有那似风跟岳柔，或许还有别人，但现在看来小姨妈恐怕也遭殃过。 “咳咳”老主持咳嗽了下，说：“但胡施主幸好没事，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他到底在你身上放了什么，莫不是又是什么魂毒？” 顾曳一愣，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的灵魂反噬并不能伤到他，只能让自己侥幸逃脱，但最后我好像听到他的笑声，他还说了一句话。” 沈青玥：“什么话？” “他说.....”顾曳回忆了下，用了对方那样的平静语气说一句话。 “三位，我们会再见的。” 我们会再见的。 一片安静中，李大熊摸了下自己的手臂，有些毛骨悚然。 沈青玥：“这是宣战，也不知是对着大师跟小明寺的，还是对着我沈青玥的。” 她的切入点很神奇，这话难道不是那个神秘人物对顾曳说的吗？ 怎么变成对他们说的了。 李大熊一时又糊涂了。 “你没听到他说三位吗？这两个字儿明明是对着我们三个人说的，她知道我目前也只能对小姨妈还有主持你说这些事儿，但我也是纳闷了，他怎么就未卜先知了。” 顾曳是真的觉得很可怕，那个人让她想到了无所不能的神仙。 李大熊：但不对劲啊，你们三个人，难道我不是人吗？ “这世上或许有未卜先知，但更多的是居心拨测，就我们这小明寺，多多少少好几位上人，还不是让人烧了经阁，而且半点痕迹都找不到。”老主持也是豁达，“若真的背后有人早已盯牢我们小明寺，找到了那庄子里的罗刹女，恐怕也是埋伏了好久了的，至于小施主你，不过是运气不好被牵扯上的，别担心太多。” 他还安抚这厮让她别担心？ 李大熊：“猴子运气好的时候也会被缠上这种事儿，也不是第一次了。” 两个上人：“....” 你不说话会死吗？ 顾曳瞪了李大熊一眼：“所以我是被连累的？你们两个长辈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表示，什么宝物....” 沈青玥转头看了她一眼，“巴掌要吗？” 顾曳捂住了自己的脸，但又送上脸，“我都这么虚弱难受了，你舍得？” 苍白羸弱，又娇艳欲滴，跟个孩子似的。 的确是个孩子。 肆无忌惮的。 沈青玥不理她。 老主持哭笑不得，只能说：“小施主告知的事儿，我们小明寺会留心的，法会推迟到明日，几位不如多住几日，养好伤再说。” 沈青玥颔首同意，等老主持走了，门一关，李大熊凑到窗子好生看了下，才汇报：“没人，小姨妈，猴子，你们有什么说的赶紧说。” 这小子倒是成长不少。 现在是自家人的私聊时间，顾曳才算没了遮掩：“我真的感觉那个人好像在我身上留下了什么，可我又查不出来，小姨妈你也查不出来？” 沈青玥摇头：“并未有什么发现，若不是你自己错觉，便是这个人隐藏太深，要到必要的时候才肯露面，但他对你，甚至对我还有对小明寺的情况都十分熟悉，只能等，目前你先养好伤就是了。” 她倒是不露声色，又看了一眼憔悴虚弱的顾曳一眼，“我在这里，没人能伤你们。” 这话不咸不淡的，可愣是让顾曳跟李大霄都无声了。 一，二，三。 顾曳：“如果我是男的，我一定让小姨妈您包养，身强体壮会喊666的那种！” 李大熊：“小姨妈您缺儿子吗？膘肥体壮会吃会喝很听话的那种。” 两个巴掌，要吗？ ———————— “殿下”越王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转身看去，美貌动人的美人一个，不艳丽不出挑不肆无忌惮，她安定严肃，颇有些冷漠，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温暖。 他自然知道这人是谁，从“似风”的记忆里，这人并不是他会忽视掉的人。 “何事？”但也不太热情。 傅红凌上前，“沉王在查贵妃的事情。” 越王面无表情，“去老家那边了？” “是的”傅红凌点头，“而且也知道我出自贵妃母族，进而也调查我。” “调查你？他最近可真闲，看来太子最近没把他放心上。” “他怀疑我是殿下你手底下的人，很有防备之心。”傅红凌目光一扫周遭，她是警戒附近的，以她的实力跟擅长的方向，除非上人，其余人靠近就会被她察觉。 “既然是错误的怀疑就随他去好了，你在道院，他也还不到插手道远的能耐。” 越王不以为然，傅红凌却不退不避，“殿下若是需要，红凌愿意成为您手底下的人。” 越王微微皱眉，只回了三个字就走了。 不需要。 如斯冷淡。 傅红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之前看到的一幕，眼里有过黯然。 但她走出的时候，看到一个男子站在不远处，看了她一眼，走了。 这人之前看的方向似乎是那女人待着的地方。 在戒律等人看来，顾曳这个惯常不肯吃亏的人是吃了一个大亏的，因此十分愧疚，而顾曳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自己也占了一个大便宜。 等沈青玥处理好她的伤势又擦拭干净了身子，身上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才算了淡了许多，顾曳忽然笑了。 “看来你并未吃亏。”沈青玥一瞧某人那贼笑就知道了。 “小姨妈，你这么了解我，是不是喜欢我？” 沈青玥：“现在想吃亏了？” 额，真不是能开玩笑的人啊，一开口就是必杀技。 “好吧，鉴于你这么细心得服侍我，我就先跟你说吧....” 沈青玥真心觉得这臭丫头惯会得寸进尺的，但还好，不惹人讨厌，她只是不理她，直到顾曳拿出了那昆吾能量球。 然后当着沈青玥的面又掐又摇晃那球体，一边喊快吐快吐快吐！ 沈青玥：这孩纸是不是智障了？ 还好，最终吐出一块石头来。 石头？ 沈青玥一看就微微变了脸色，“舍利子？看这大小跟成色，空明的？” 果然是老油条啊，这都猜出来了！ “对，我能活下来全靠它，不过肯定不能当着那老主持的面说，不然这舍利子肯定被他要回去了。” 这种想法说出去肯定要被人抨击，可归类到自己身上，有多少人能甘心交出它？沈青玥也不是圣母，“一般舍利子常人可以享受一二，但空明祖师那个层次的，邪道都不能靠近，它已经自成一体，你是可以用它了?” 宾果，你又猜中了！ “而且我发现在那化恶池的时候，我吸收它力量的速度是之前的几十倍，这玩意恐怕就是有利于佛修吸收的，我要用它，只能在有佛力的情况下。” 沈青玥想了下，道：“也只能有三种可能性，一，你出家当和尚，修佛力，二，让小明寺的人给你护法，助你吸收，三，借助佛器的力量。” 吖，这也行？顾曳脑子也不是没转过，“可问题是我手头这些佛器都是需要佛力才可以启动，每次都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才触发性激活，这就有些尴尬了。” 第358章 法会三阶段 （最近顾爷跟我一样倒霉，会再嗨的） “危险性触发，也简单的。”沈青h说。 简单？什么意思？顾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打你就行了，但你不许叫，以免引来别人注意。” “.....”你确定不是故意想要报复我吗？ 但顾曳还是只能答应。 行动派的沈青h直接用杀机锁定顾曳，然后猛然出手。 顾曳当时是吓一跳的，因为这杀机太真实，太恐怖了，以至于原本有准备的顾曳第一时间也是抽紧了神经。 她也聪明，伪装出恐惧跟绝望但是又不甘的情绪，并且传递给舍利子知道。 左手舍利子，右手木鱼。 也是那一秒，成了！沈青h看到舍利子发出光来，力量沿着她的手往上流转，再到另一只手上的无声木鱼上面，激活木鱼，但顾曳必须压着它不启动，而是将它当成导体，反过来又不断激活舍利子。 但顾曳这人素来会举一反三，于是化龙玉珏爷用上了。 沈青h对顾曳地聪明劲很放心，只是还是布下了好几层术法拦住了这些气息外泄，自己也守在外面。 连着一天加一夜，沈青h都尽心尽力，李大雄对此好吐槽啊。 “就知道对猴子好，就知道对她好，都不理我，从以前就这样，我也是会心酸的啊~~~” 一边吐槽一边蹲在院子里架起灶台跟大锅，手里忙活个不停。 孟挽墨上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 “大熊，你这是？” 李大雄看到孟挽墨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手里的东西给扔了，自己也弹了起来，十分紧张。 “我我我我，我什么也没说，你千万别告诉死猴子我嫉妒她！” “可我刚刚原本什么都没听说到。” “....” 好嘛，自己送上门了，李大雄悻悻，“你是来看猴子的吗？” “嗯，是的，她如何了？”孟挽墨走到边上，看到李大雄手里的东西，不由错愕，“你这是...鸡？” 李大雄提了下手里的鸡，“鸡？好像是吧，反正是在林子里蹦蹦哒哒的，看起来很肥的样子，我就抓来了。” 孟挽墨：“额，你不知道小明寺是佛寺么，这里是不能杀生并且吃肉的。” “啊，我不知道，好吧，我知道，可也不是给我吃的，是给猴子。”李大雄懵了下，有些紧张，忍不住看着她，有些期盼：“那你会说出去吗？” 孟挽墨对上这人求饶式的眼，想了下，说：“刚刚我看到什么了吗？” 李大雄眼睛一亮，“没有，你什么都没看到。” 孟挽墨：“是的，我也没看到地上这些鸡毛。” 李大雄忙收了地上的鸡毛，但一起身又露出了身后的盘子，盘子里还放着一条相当肥硕并且已经处理好的鱼。 额，又是难言的尴尬。 李大雄红着脸，弱弱道：“我说它是自己跳到我碗里来切腹自杀的你信吗？” 孟挽墨转了下自己腕上的佛珠，有些艰难得回答：“反正是我眼神不好吧。” 已经到了不得不自黑自残的地步了。 亏着两人一本正经瞎说才能让顾某人补身体的粮食保存下来，孟挽墨知道顾曳还在睡觉，便也不好打扰，但她看李大雄一个人忙活，怕他时间久了耽搁被寺里的人发现就一起帮忙了。 李大雄本来不舍得让孟挽墨动手的，本来好男人不就是应该保护自己喜欢的女人衣食无忧的吗。 “你会不会怪我让你做事？”李大雄忽然傻里傻气得问。 第一次被一个男人问这种问题啊。 应该是百分百尴尬的。 孟挽墨却只觉得好笑，这傻子。 她没说话，可把李大雄急了，一秒钟出卖了顾曳：“这可不能怪我，是猴子让我这样做的，她说男人对喜欢的女人当然是需要宠着的，但也不能一味宠着，她想替你分担的时候，要尊重她，两个人一起分担才有合体感。 ” 虽然是出卖人，可他也说的诚心诚意的，只是孟挽墨一秒钟回应：“喜欢的女人？” 李大雄这才察觉到自己暴露了，情急之下忽然脑子一抽，回应：“那你想替我分担？” 这回应漂亮了我的大熊！ 这次轮到孟挽墨懵了下，手头动作顿了顿，低头继续洗菜，轻声道：“这也是顾曳教你的？” “阿，好像也不是，我心里这样想的，对，我就是这么想的。” 想你替我分担，还是想你跟我....合体？ 两个人几乎是脑子一致得想到那个词儿。 不合时宜， 火树银花，十分尴尬。 尴尬到低头的孟挽墨脸都红了，而李大雄也呆呆得红着脸。 “嗯，我是来的不是时候吗？”当叶焚香跟韩以枫看到两个年轻男女面红耳赤得一个洗肉一个洗菜。 明明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外表也十分不相称，但就是这样不相称，他们一起待在一起红着脸的时候，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叶焚香转身看了韩以枫一眼，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对视了一会，他避开了目光。 叶焚香什么也没说，只是温柔笑了笑，敛去眼里的黯淡。 但孟挽墨察觉到了，便是起身打招呼打破了这种尴尬。 只是更大的尴尬来了，后面那栋小楼的门打开，顾曳靠着门，目光在他们四人两两身上流转了下，瘪瘪嘴，不太情愿得说：“你们这是说好了来伤我这只单身狗的吗？” 精神状态看起来竟还很不错的样子，还晓得调侃人。 “也没见你受伤。” “那是因为单身狗不止我一只。” 屋内后出来的沈青h皱着眉，手指在顾曳后脑勺敲了下，越过她走了出来。 毕竟是前辈，在场几人都行李。 “G，小姨妈你要去哪儿啊，我还要炖鸡汤跟鱼汤呢，一起啊~~”李大雄喊她。 “不必了，你们玩吧，有空去看看下面法会，尤其是你。”沈青h对法会俨然没太大兴趣，毕竟到了她这个阶段，的确不太需要这些特殊场合的外在助力了，但顾曳需要，只因她才吸收了舍利子的一部分力量，虽然只是一部分，但也足够达到她这个三卦降师的巅峰了。 但这么突然得到的力量需要沉淀，她哪怕对佛道没什么契合度，多听听也是有好处的。 叶焚香其实已经感觉到顾曳的恢复太快了，衣服换了后掩盖肩膀的伤口，从外表上看愣是感觉不到她昨日还重伤垂死，只是脸色还略有些苍白而已。 人一多，有韩以枫帮忙，李大雄上手就快了，顾曳走到平台边测往下看，看到下边的蔽日水台已经开启了法会，有吟诵的佛法缓缓飘上来。 “下面密密麻麻坐了一片，是都在听诵经吗？” 现代的法会顾曳听过，可这神鬼大唐的她还真没见识过。 既然小姨妈说了对她有用，也该是去听一听的。 当然的，这里有两个法会专业户。 “小明寺的法会一直都是三个阶段的，第一是诵，便是诵经，以佛法祭蔽日水台，通达水域，通灵山体，进而引小明寺山顶的佛塔，便是那座.....” 叶焚香手指一指，顾曳也就看到了那座古朴了五百年的山顶大佛塔。 “传说大佛塔里面供奉了空明祖师的舍利子，能保小明寺不受邪道入侵，镇守青州。” 顾曳感觉好生微妙，她要不要告诉眼前这几个美人说舍利子在自己手里呢？ 算了，闷声发大财。 “诵之后，第二是祷，便是轮到参加法会的人一起祷告。” “用佛语？” “是的。” “那万一不会的呢。” “不会的便是不用祷告，听着就是了，但参与祷告的人会从中得到佛法的洗涤，好处不小，便是我母亲这样的普通人也可以身体舒泰康健，越诚心跟越通佛性的人在这一环节是能得到莫大好处的，这也是历届法会受重视的原因，像圣人每年也会去佛寺上香....” 二十一世纪每次参加法会之感觉到香油钱pK的顾曳实在对此很好奇，“那第三阶段是什么？” “第三阶段是法，但一般没有第三阶段。” G，这啥意思？ “意思就是第三阶段的法是不固定的，好像小明寺存在五百年来只出现过三次，都在青州佛道最危险的时候才出现，历史上就只有三次，被称为蔽日水台遮天法洞。蔽日就是危险的意思，不见阳光，邪道侵略，于是佛法无边出法洞。” 具体的遮天法洞是什么意思也没明说，因为基本上没可能遇上。 毕竟青州已经和平昌盛百多年了，而最危险的罗刹也被解决了，只是还有小尾巴而已，远算不上什么大危机。 顾曳翘首看了下面密密麻麻坐在水台上的乌黑一片，“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事儿，恐怕多数人都不希望出现这第三阶段。” 那自然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它会出现一样。” 顾曳也就随口一说，然后就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了，好些人瞪着她。 “好吧好吧，我乌鸦嘴，但每次出什么坏事儿，最后倒霉的还不是我。” 好像也是，这人一向是自作孽，旁边人倒是没吃太大的亏。 李大雄的丰盛早餐很快准备好了，一群人吃过后又去看白玉堂，但遇上正要去看顾曳的岳柔。 白玉堂这厮既已经脱离危险期，对于降修而言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能活着，又没有半身不遂不孕不育，那也就没啥问题了，你要不要随我们一起下去看看那法会。” 这话说得在场女孩纸男孩纸再次有尴尬的沉默感。 顾爷，咱能正经点吗？ 第359章 斗起！（大肥章 笔记本没到手，打字好辛苦，求正版订阅） 岳柔摇头，“他还没醒，我也想让寺里的师傅们麻烦，还不如我自己照顾，好让师傅们去忙法会的事情。” 的确大方大气善解人意。 顾曳：“真的不是想孤男寡女单处一室做坏事吗？我告诉你哦，这里是寺庙，不能做对不起佛祖的事情。” 刚刚吃鱼吃鸡吃到打嗝还跟李大雄琢磨着二次狩猎的人是谁？ 岳柔可招架不住这人，忙说：“你还是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这坏人，早晚会众叛亲离的。 下山去蔽日水台的时候，叶焚香给顾曳打预防针。 “我之前说的是法会的事情，但不可避免的历届法会也是青州年轻修士争夺道子头衔的场合，本来也不关你的事情，但听说剑南道那边大乱初平，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赶了，其中有一大部分是冲着你来的。” 顾曳在青州，这消息也不知是谁泄露的，但想想她当日在淮南道遇难可是当着不少人的面约定夭夭，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我都受伤了，他们好意思？就算他们好意思，我也好意思让小姨妈跟你们帮我当着，说吧，你们愿意保护我吗？” 这人没脸没皮又一本正经的，众人倒也笑着答应了，尤其是叶焚香。 “不是上人的话，我应该是可以挡住的，只要不是十几二十个人一起。”叶焚香轻描淡写，但她也隐约觉得顾曳可能不会那么脆弱。 这个人一向给人意外感。 顾曳的确不弱，暗地里摸了摸腰上佩戴的化龙玉珏，她的修为已经涨到了三卦巅峰，距离四卦缺的只是境界，倒是化龙玉珏吸饱了佛力，她没有红颜，那灵剑也还给岳柔保管，但这无声木鱼正好顶替了这个孔雀。 不过么.....红颜还是必须拿的。 与此事，沈青h去找老主持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事。 ――那似风还她的红颜还在她手中。 “罢了，那臭丫头最近肆无忌惮了些，老招惹人， 此事重伤未痊愈，若是还红颜在手，保不准又打打闹闹，没了红颜才能怕死一些。” 沈青h摸准顾曳地性格，本想把红颜给顾曳的，但想想又按下了心思。 若真的有危机，她就在这山中，白鹤也在身边，难道还赶不上？ 顾曳不知自家小姨妈所想，更不知真正红颜就在小姨妈手里，她心里还掂量着怎么把那越王藏起来的红颜给拿到手。 不过那蔽日水台光秃秃的，红颜能藏哪里去？ 众人来得算晚了，老早就听见佛音四起，孟流瑾陪着侯夫人，老早占了一块地方，众人便是走了过去席地而坐。 僧人委实很多，就是受伤的戒律也在前端诵经，顾曳以前就烦这种声音，只是当时有父母压着，她只能忍，没想到穿越到了这个世界，还是只能装模做样盘着腿听人诵蝌蚪文。 不过有对比才有差距，顾曳硬生生凭着自己的专业水平从这些诵经中增添对佛教文化了解的时候，听到了打呼声。 转头一看，某个大个子盘着腿，低着头睡着了。 顾曳等人：“.....” “这得念多久啊？”顾曳看了下四周，发现叶焚香跟孟挽墨他们都有模有样的，似乎入神了，也就出身战场的孟流瑾可以让她交流下，所以她朝这位贵公子吱吱吱了下。 孟流瑾本闭着眼伪装，忽然听到这声响，愣了下，老鼠？哪里来的老鼠？ 睁开眼看到一张美艳的脸，那明眸还朝他眨眼。 孟流瑾默了下，问：“小三姐有事吗？” “这得多久？” “一天，明日是祷告” 一天啊，这都特么要得关节炎了，但顾曳这人削肉之痛都忍了，这点事儿也只能忍，就是闲着无聊。 无聊不能忍啊。 于是她又吱吱吱了，叶流瑾又看向她，小三姐，你又有事儿啦。 “孟小弟，无聊不？” “还好” “咱们要不要聊一聊？” “聊？什么？” “几岁啦，有对象没？做什么工作？对国家未来有什么期盼？” 五十岁居委会大妈即视感。 孟流瑾对敌军是十分狡猾果断的，可一对上自家人，好吧，对上自家姐姐的好闺蜜，也只能老老实实：“十七，没有，目前是战士出身的降师，负责军队跟道院的接洽之事，对于国家，我希望能让军士们都能找到心仪的姑娘。” 顾曳听得挺认真的，最后感慨：“国家的未来还是要看下一代的啊，守卫国家的战士们没有对象，就没有孩子，没有孩子就没有国家的血脉.....所以其实你也是想找对方的吗？需要姐姐帮你介绍吗？” 孟流瑾有些尴尬，“还是不用了，姐姐还受伤，不必为我多费心。” 顾曳笑了下，“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啊？没有啊” “不用怕，我一般不对年纪比我小的小弟弟下手。” 孟流瑾看到这人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时候，又十分意味深长得补一句。“一般我对小鲜肉都是直接下口。” 孟流瑾：“.....”姐姐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 顾曳在现代完全属于那种鬼畜型的人，对不喜欢的人可以乖戾狠毒丧心病狂，但对熟悉看顺眼的人那是相当能撩得。 撩，也是聊，她要是想跟一个人聊起来，那能聊到天荒地老，毕竟这人懂得多，观点也够深刻，情商也高，于是于是孟美人的弟弟就被撩了，撩到面红耳赤气息不稳，撩到不少人都不能安稳听诵经，比如崔凉。 崔凉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到某人跟俊美年轻小鲜肉低着头挨靠在一起，压低声音说这话，一边说还时不时微笑。 这一幕还真是刺眼啊，恐怕不止他一个人这么觉得，因为越王也皱着眉看着，两人对视的时候，眼神交汇都只有一个感想――灼灼其华，不安于室。 准确的说，是这姓顾的女人是个让人无法驾驭的浪人。 可哪有怎么办，当你纠结自己不能驾驭她的时候，你已经输了。 崔凉转了下自己的佛珠，闭上眼，算了，他这样的状态本也跟这姑娘没有什么可能性，何况他这般大概也只是被对方的美色蛊惑了。 男性，人性，他崔凉跟这世上的那些男人要没什么区别，他这样自嘲，又自我认定放弃，但忽然一愣，因顾曳停下跟那小鲜肉的谈论，环顾周遭的时候忽然看到了他，咧嘴一笑，好生粲然的笑。 但是他总觉得这笑容的另一层意思是――小鲜肉我不委屈，老腊肉我也喜欢的。 崔凉觉得有些头疼，又转了下佛珠。 并不是只有坏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力大，有些坏女人一样有蛊惑人心的力量。 “小三姐认识傅红凌？“孟流瑾忽然这样问。 本来谈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就提到这个了，顾曳目光一闪，微笑：“所以她跟你有关系？从刚刚起就一直盯着我，虽然不算多恶意，但并不让人舒坦。” “倒不是，她是河南道的人，其实隶属洛阳道院，也是河南道道子的有利争夺者，听说她才二十六岁，但已是四卦修为的降师，很厉害，但她跟我只有一两次照面，且并不熟悉，应该不是因为我，也不知为什么会对你.....” 你嫩得能冒出水来都已经三卦不也很厉害，比我还小。 天下天才如牛毛，顾曳对此倒没太大的惊叹感，“既然不是因为你，那就只能一个原因了――那是一个女人见到另一个比自己美的女人的自然反应，我原谅她了。” 她是顾曳，如此无敌的顾曳，小鲜肉也只能叹服。 就这么一整天下去，顾曳也没精神说话了，中途李大雄醒来一次，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啊，还没好？啥时候吃午饭?” 顾曳嘲讽他:“吃了睡睡了吃，你是猪吗，不过到底啥时候吃午饭？” 孟挽墨：“法会阶段， 一日一餐，而且晚上也要留在这里的，加上祷告期间便是两日两夜。” 奎山两个土贼：反正我们听不懂，要么现在就走吧。 孟美人美眸幽幽看来，李大雄先投降了。 顾曳：特么的叛徒！ 黄昏时，厨房那边的僧侣抬下几十个大桶，有饭有菜的，本来就饿了一天的人不能上前去拿，只能等僧侣施舍过来。 这个就有点意思了，以前是僧侣下山被信徒布施，现在反过来了，这也是佛家说的因果吧。 等了老久，吃的总算到跟前了，一碗饭两碟菜。 一咸菜一萝卜。 顾曳沉默了，李大雄纠结了下，果断用咸菜跟萝卜多换了一碗饭。 他宁愿吃饭。 在场的人都可以克服，唯独这两人显得很痛苦，只能看着其余人盘着腿吃着萝卜咸菜饭，一本正经的。 但叶焚香忽然闻到了一股味道，旁边几人也闻到了，齐齐朝顾曳看去，只见这人刚刚速度贼快，竟快速往白米饭里面放了什么东西，快速搅拌后弄了一勺塞进嘴里，还一边发出浮夸的感慨：“哇，小明寺的大米真好吃。” 明明空气里还飘着酱牛肉的气味。 但都是自己人，也只能装死当没闻到。 直到李大雄也往大米饭里偷偷掺了肉干。 好嘛，本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孟流瑾感觉自己食不下咽了。 好嘛，这次轮到旁边的人吃不下饭了。 还好顾曳两人做贼心虚，扒饭扒得很快，好像要消灭犯罪证据似的。 戒律大师几人那是什么鼻子，怎么会不知道下面那两个土贼在偷吃荤，简直是不可饶恕，但看清是谁后，戒律大师眼角猛抽筋，压了好几次火气才让自己免去拍死某人的冲动。 我佛慈悲，这位施主还是善良的，就是人坏了点。 但也是此时，一道流光忽然突袭，太突然了，李大雄第一反应就是护着自己的碗，但身体挡在了顾曳跟孟挽墨身前，但孟流瑾起身的时候，那一束流光已经被一掌拍碎。 是韩以枫！ 他冷眼看着前端空地处不知合适爆发冲突并且大打出手的两人。 “是常令生跟徐子封，这两人也不知怎么就打起来了。” “常令生一向高傲，爱好挑战，早不满河南道的人平日里把徐子封名列他上头了。” 两人都是河南道的人，这一打也不单单是为了往日宿怨，更有显露实力给道院的意思。 于是就打起来了，但好像是常令生先动的手，那徐子封反而有些冷淡，挥剑弹开流光。 “常令生，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徐子封反应冷淡，但也是警告，这让常令升哈哈大笑，“徐子封，是你有些可笑了，谁不知道我们河南道的道子选拔向来如此，而且小明寺的诵经已经结束，你我一斗理所应当，难道说你怕了？” 浮云的弟子大怒，纷纷说此人臭不要脸，但徐子封很是镇定，看向小明寺的上人们。 戒律大师转了下佛珠，淡淡道：“只要不影响他人。” 也就是允许了。 常令升冷冽一笑，拔刀，刀刃之上原来已经祭了降字，难怪他刚刚单手一直握着刀柄，恐怕降字已默念进入刀中。 也算有心计，但能默念咒也是厉害极了，起码林恩挑了眉。 之前跟他打的时候可没用出这手段，看来这厮的野心不小啊，。 那刀拔出的时候，刃口下方有气流被刀刃切割，降字流转光华，逼出一层锋芒，随着手腕一甩，刀口甩出一条纵横三四米的刀气，鬼邪惧之的刀气！ 刀气流风，徐子封一个侧步的时候，顾曳已经暗叫漂亮了。 这侧步的确漂亮，简单直接，刀气从他侧步的边沿切过，气流飘动了他的衣服，伤不到半分，但他的剑出了。 铿的一声。 剑尖有一点芒刺在手腕之上，破血，血珠被挑出一颗，随着剑尖挑了剑花包裹，降术凝血，血珠子顺着剑刃溜滚下来到了徐子封手中。 他捏着那一颗血珠子，手掌散发微光，降字流转，淡淡道：“败，或者死。” 这无疑是一种术法，是伶俐剑术之下的控制术。 被控制了，生死在那一滴血之间。 “这是什么术？”顾曳眼睛发凉，孟流瑾以为她在问自己，可他其实也不懂，毕竟他的实力还不够，也是太年轻了吧。 “窒血术，是浮云的最强控制术，只要取对方一滴血，却成功封了术，便可从血脉中控制本体，若非实力差距太大，同级之中很难有人能无视这一门术法，也算是浮云的绝学之一。” 好生厉害的样子啊。 顾曳看的入神，但战斗其实已经结束了。 常令升脸色一变之后还是不甘，想突袭，可徐子封是何等果决的人，指尖术起，控制了那滴血之后，眉目一狠。 血爆！噗！常令升全身气血爆发，七窍流血后将死的一瞬间，吾恒大师抬手，徐子封手腕一转，那即将完全爆开的血滴解开了降术的束缚，也等同瓦解了对常令升的控制。 后者重伤跪地，从抢先攻击到差点被绝杀，也不过是三四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如此简单。 “术跟战斗技术的差距会让本来修为差距不大的两人比斗很是简单。”叶焚香刚刚给顾曳普及窒血术的知识，但也是给了顾曳提醒，越强大的地域，越强大的宗门，他们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越不可小觑，尤其是有资格跟能力争夺道子身份的那么几个人，他们手头掌握的是整个宗门最强大最精妙的术法。 宗门弟子脆弱不擅战斗？那是低级弱小的宗门，比如北堂，可北堂不也出了一个有些妖孽的白玉堂。 “那若是你，你能破解他的术？” “我有两种法子，一，我清微的涤化丹可以削减一部分血脉咒术的影响，二，有一种内力流术可以净化体内血脉中藏着的咒术，这两种最直接也最有效，但第一种的涤化丹比较难得，就是我们门派内也没有多少人拥有，至于第二种，降力的强度跟对降力的控制还有内力流术也必须纯属。但这两种我都不会选。” 叶焚香最后一句话让人意外，顾曳眼中流光一转，“因为你不会给他让你流血的机会。” 前者笑着颔首。 不自谦也不自傲，她是淮南道的道子，她必然曳必须担得起这一份大气。 “好吧，看样子我的优势是越来越小了。”顾曳琢磨着自己的速度身法反应力虽然依旧有把握强于这徐子封，降力修为也可以从她的降力纯粹爆发力跟化龙玉珏存储弥补，但论这种强大玄妙的控制术乃至于各种破解术，她还是太单薄了。 目前肯定不是叶焚香的对手，就是这徐子封，因为忽然爆出这种厉害控制术，她好像也有些不太自信了。 不自觉的，顾曳目光滴溜溜扫过蔽日水台。 他娘的，她的红颜呢！ 那土贼不会是在蒙她吧，但这里人多，顾曳一时也没找到越王，倒是看到了齐放跟沉王还有崔家兄弟。 她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暗道刚刚齐放那厮眼神好像有些意味深长。 似乎已经埋了什么暗手对付她一样。 正当顾曳心里这么嘀咕的时候。 “顾曳” 忽然有人冷厉而且近乎无情得喊了她的名字。 徐子封刚刚结束一战，毫发无损，浮云的人为他欢喜骄傲，陡然听闻这道声音便也留意过去，他看到一个冷面的青年坐在地上，但并未吃东西，只是冷冷盯着一个人。 他喊她顾曳。 顾曳？谁啊？多数人都有些懵懂，这也暴露了一件事――奎山顾爷村姑猴子的名头还不够大，不够让河南道的人知晓她的人。 也就在场剑南道跟淮南道的人有些反应。 神宵的三个精英弟子对视一眼，果然，还是来了。 某人仇敌甚多啊！ ~~ 第360章 大雄的变态逆袭（中暑了，第二更会很慢，见谅） 顾曳？谁啊，顾曳一脸单纯，当自己没听到，反正这里认得她是顾曳的人也不多。 她现在可是重伤之身，做人得低调。 但那青年很不客气得直勾勾得盯着她，顾曳左边挪来一下，他跟着看左边，往右边挪一下，他也跟着看右边。 好嘛，这特么瞎子都看得出来是她了。 崔城兄弟若有所思，顾曳？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她果然是有些来头的，不然但这个青年好像也不是河南道的人。 “你是在看我？”顾曳端着虚弱的脸反问对方。 青年：“是你” 叶焚香等人已经做好了替顾曳挡下这人的准备，但也不知这人实力，李大雄握了握拳头，正打算起身踢顾曳拦下这一波仇恨。 “奥，不好意思，我不认识顾曳，所以你看我也没用。”顾曳厚着脸皮装死到底。 青年看着她，面无表情的，显然不信，但他这种气质的确挺凌厉的，像是杀场出身的人，无视顾曳的装死，只冷漠起身，“剑南道东部酚信人，周旋” 不信顾曳鬼话，自顾自报上姓名，不过这名字好像不是没有社会存在感的，不少人都露出“原来是他”的表情。 顾曳跟李大雄都齐齐看向身边的小伙伴。 这人谁啊？ 身为两个剑南道的人，这种问题也是有一点尴尬的。 “剑南道宗门不兴，地域也并不大，但也有些厉害的散修，只是大多不在道内修行，而是在外，活动范围十分广，也有些名声不俗，算起来，你们两个其实也是这样的吧。”孟挽墨小声跟李大雄说着，后者恍然大悟，颇有些感慨：“那倒是，我们奎山弱成那样子，师傅跟师祖也没什么用，其实跟散修差不多，还是到外面才发财的。” 你当着别人的面这样说真的没问题吗？ “但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博学啊~~”李大雄精准得抓住了赞美心上人的机会。 孟晚墨眸色流转，这也是某个坏女人教你的么？但她脸上很平静，“流瑾当了降修，做姐姐的自然要多关心一些。” 李大雄：“嗷嗷，你真是一个好姐姐。” 旁边的弟弟：骗人！我老早就入降道了也没见你关心到剑南道那边去啊。 不过还是可以确定这个青年不是泛泛之辈，看他年纪跟名声，三卦？四卦？ 李大雄在琢磨。 但周旋已经单手扣住腰上的锏，锏，长而无刃，无鞘，可以看到上面虎豹花纹暗沉之下的内敛光辉，尤其是他指尖按在龙虎眼上的时候，这锏的威力让人不能忽视。 不是灵器，但在降器里面算是十分厉害的，叶焚香眼界高，一眼就看出来了，暗道此人实力恐怕不下于常令升。 这人还真要动真格，顾曳微微皱眉，如果她没受伤，这人的手扣着武器的时候，她就先动手了。 可现在不行。 自己不能打不想打，那就是求助外援咯？叶焚香？ 不，顾曳很直接得贯彻了自己的原则，她转头看向戒律大师等人。 “我为民捐躯也算是工伤，现在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打算乘机伤我，几位师傅不打算保护我下吗？”顾曳露出了拆迁钉子户的坚韧目光。 天塌了有高个的顶着，工伤了必须让老板负责，特么的一个都别给我跑！ 其实戒律等人已经准备护着顾曳了，毕竟这周旋也委实不厚道，挑着人家小姑娘受伤的时候挑战。 但他们内心选择是一回事，被这姑娘用看黑心肝老板的眼神盯着又是另一回事――心略有点塞。 “这位施主，胡施主的确受伤颇重，你此时挑战并不合时宜，我们小明寺可不许的。”戒律大师很直接，态度也很明确。 这是明摆着要护着了。 周旋似乎早料到这一点，只淡淡道：“关乎剑南道道子选拔，她若是无心也就罢了，若是有心，无论负伤与否，她总要出手。” 这话也有道理，顾曳觉得自己都要被说服了。 但李大雄也站起来了，“奥，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剑南道的人，她也是剑南道的人，为了什么道子，你可以挑战她咯？” 然后不等周旋回答，管自己说：“那我也是剑南道的人，我也可以挑战你了咯。” 这话一说，不少人错愕。 这傻大个要挑战名声不菲甚至不下于常令升的周旋？ 嗨，你谁啊！ 不少人惊讶，而非降道的人看到这动静，基于人类的八卦心理，他们也开口问一些降师―这是啥情况啊，那都是谁跟谁？“ 从外表跟气质上来讲，李大雄就是高大魁梧阳刚朴实又集逗逼土贼傻缺于一身的傻大个。 女孩纸们对他很是嗤之以鼻，崔彦却是偶然捕捉到了孟挽墨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心。 周旋答应了，“好”， “大雄？”叶焚香发问的时候却是看向顾曳， 可以？ 顾曳看了李大雄一眼，后者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大白牙，两人眼神交流一秒，无需废话。 顾曳转头回答：“可以” 还真直接。 叶焚香信她，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至于李大雄能不能抗住周旋，她想，或许奎山能出一个妖孽风格的顾曳，其他弟子应该也不会太寻常。 她很快发现自己的预测无比精准。 李大雄走出几步，步履很是稳重，终于跟周旋面对面了，他也看到了对方手里的锏。 哎呦，这玩意厉害，这人也厉害，他必须准备好最佳状态，所以他拿出了一样东西。 周旋身上的降力流转，他是很有经验也很稳重的人，于他们这个水平跟掌握战斗技巧的人，一击拿下是最完美的战斗。 正要出手，忽看到李大雄猛然拿出一个东西，且以迅猛的速度突刺而来，他竟主动了！ 必然是什么特殊厉害的手段，不然他怎么会自信跟自己一斗，他的修为有三卦了吗？ 周旋没有小看李大雄，所以他留心李大雄手里的东西，全身气力绷紧，不过他一秒钟看清李大雄手里的东西，当时就有一秒用全身神经错愕。 猪蹄！竟然是一块油腻腻的猪蹄！ 而且这猪蹄还朝自己抛掷来。 周旋还是谨慎的，躲闪开了，但李大雄仿佛知道他会躲开，而且这么大个子，速度竟然很快，到了！ 周旋拔锏，已经预准了李大雄到跟前的攻击方向，他的锏只要一拔，就可以瞬间制服对方。 不杀，但击溃没有任何问题。 但战斗无绝对，更多的是意外。 第一个意外就是一看就是肉盾属性的李大雄并不近战，反而急刹车在周旋跟前四五米的地方。 停下了，他竟然停下了！ 停下，跳起，举起拳头，砸！ 咚！地震，二卦巅峰的降力算什么？可有些降术不是完全的单体直攻术，这是类似地震的地面增幅术。 二卦巅峰的降力震动地面。 震力波纹从他拳头下面涌出，三重叠浪，最后一重重叠，刚好集中在五米范围的曲线上。 这玩意根本没法防御，没到凌驾级的实力不能无视，于是周旋被震起了。 但震起腾空的周旋左手也起了术。 “是御风术！” 气流纠缠身体，竟让半空失衡的他直接卸去了失衡力，脚下一点，有点儿顾曳经常踏空借力的范儿，瞬息朝着李大雄一个跳劈！ 但李大雄的拳头已经往上拔，脚下往后一点，人斜往后跃，左右开弓！猛然甩出两个炸弹似的东西！ 又是猪蹄！周旋再不上当，左手甩了两下，气流出，将两个猪蹄给拍碎..... 炸了！炸出两团暗绿色毒气。 剧毒！ 周旋脸色大变，不得不将锏抽回，在跟前起解毒术，金光大放隔绝毒气，但此时李大雄落地，手腕一翻，两只手，五根手指，夹着八颗冰蓝小球。 甩出！刚好到冲出毒气的周旋跟前，炸！ 防御罩！当那炸开的不是毒气，而是冰气，冰霜覆盖，而且冰的冰冷寒气是可以传导的，防御罩格挡了冰霜直接霜冻身体，但不能根绝那瞬间的极致冰冷，周旋感觉到了冰冷，身体机能在一两个呼吸内直线下降，但.... 轰！当那浑身冒着寒气甚至隐隐有冰晶附着体表的周旋一锏劈在李大雄的胸口上。 众人脸色一变，中了！终究还是中了。 哗！李大雄胸口崩出金光，人被劈出四五米之外，落地。 完了。完了？ 周旋身体落地，第一时间却瓦解身上的毒气跟冰气，但陡然神情巨变，不好！ 当然不好，第二次脚下震上来的力量又中了！ 周旋被震上去，想要再次用御风术，可来不及，他没想到，其余人也没预料到一点――头顶上面的毒气是会沉淀的，它们从上面沉淀下来，他又被送上去，于是被毒气再次覆盖了。 剧毒啊剧毒，虽然于周旋这样水平的高手并非致命，但足够让被寒气入侵的他身体状态再次达到最低值。 此时，刚刚被一锏劈飞出去让众人都以为必败无疑的李大雄落地就是一个拳头，震起人之后又跳起，左手往后一招，后背的弓取下，到身前一转，拔起的右手抽出箭！ 这是最后一击，并非是多强，多厉害，起码在四卦的人看来是远远不足够的。 可对于一个最低限值的四卦高手呢？ 它刺穿周旋握锏的手腕经脉。 好准！好狠！ 叶焚香眉梢微微一动，看到旁边顾曳嘴角一勾。 很显然，尘埃落定。 相当完美变态的逆袭。 第361章 被对付，怼人！ 周旋落地，捂着自己的手腕伤口，表情紧绷，目光冷凝，再看李大雄，这傻大个一手握着弓，还是憨憨傻傻的样子，可谁还敢小看他。 事实上，现在十之八九的人都处于一脸懵逼的状态，就是戒律大师等人也无语了。 他们以为自己刚刚经历的是幻觉。 二卦，一个二卦巅峰的人，败了？败了周旋！ 常令升跟林恩等人都无语了。 ——原以为他们需要竞争的是彼此，或者顾曳，薛凛骨跟傅红凌这种人，没想到还有一个李大雄。 总觉得他开挂了，做了一件比顾曳还变态的事情。 孟挽墨有些失神，她没料到曾经的那个少年模样的大个子会变得这么厉害。 长大了？ 孟流瑾佩服得不行。 “也并非是他变~态，那两颗剧毒丸跟八颗冰球显然不是普通暗器，这人完全是以暗器取胜！” 暗器吗？的确，是很厉害的暗器。 “看起来像是绿硫毒丸跟冰雪丸，但效用强了不是一成两成，市面上也没见到这样的，莫不是他从制暗器的宗门那儿得到的？” 众人浮想联翩，大部分人不太想承认李大雄真的越了两级打败了周旋，也只能扯一下暗器。 倒是周旋此时分外平静，“我输了。” “啊？你没输，因为你右手动不了，我力气也花完了，如果你非要认真算的话，那就是我赢了。” 这憨厚又鸡贼的样子真让人讨厌。 装！奎山弟子一贯如此，还是纯粹被某人带坏的，越王冷冷看了某人一眼。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抗下我一击，我明明打中了。” “嗯，你是打中了，可我经常挨打，有那啥....免疫力，是这个说法吗？猴子。” 顾曳当然知道这厮在这段时间被几个上人各种胖揍训练，否则实力也不会突飞猛进。 “跟这个没太大关系，主要还是你皮厚。”顾曳随口一句，别人以为是吐槽玩笑，但确实是真的，李大雄的肉体防御力是逆天级的，何况他也并非纯用肉体抗下那一击，刚刚胸口一闪而过的金光护体，俨然这厮近些时候对术的修炼速度也进步很大。 她摸摸下巴，让她刮目相看啊，这死胖纸。 不过这次一战的确是投机取巧了，论真正实力，李大雄肯定不是周旋对手，起码再来一次的话，第一照面他就会被击杀。 那为什么这次周旋会输？ 在场观战的降修们陷入沉思。 “第一过于谨慎，第二放松太快，第三暗器厉害，第四李大雄是奎山的李大雄。” 叶焚香笑了下，转头对韩以枫说：“在打架上，他比你机灵。” 韩以枫愣了下，闷闷得回以一个眼神。 ——不是狡猾猥~琐吗？被人带坏的。 额，好吧，的确是这样的。 李大雄首战告捷，不少来自剑南道想要钻空子的人心里都打退堂鼓了。 “你的暗器是自己做的？”周旋这人看起来冷淡，但其实很坦荡，似乎对李大雄很有好感。 李大雄：“欸？不是诶，是我们家夭夭淬毒，我家猴子制作，毕竟我们家穷得很，买不起那么多好东西，只能自己做咯。怎么，你不服气啊！你别不服气，我们家光头师傅说了，这世上能弄死敌人的一切手段都是胜者的手腕！” 周旋是惊愕的，淬毒？制暗器？他下意识看顾曳。 这奎山的人也忒厉害了，放养能养出这么厉害的弟子？总不能是沈青玥教的吧，她可从来不擅长这个。 “总算是好了，我可以好生休息下了。”顾曳一副宝宝好累的样子。 其实她之前就没紧张过，因为知道戒律那些人肯定会护着李大雄。 但她一屁股才坐下去，忽发觉又有人直勾勾盯着她和李大雄。 哎呦我去！这又是谁啊！ “果然，剑南道的那几个人还是来了。” 剑南道远不比其他道人多厉害，但外出的“打工仔”总有几个厉害的，这也是剑南道为人称道的地方。 周旋是一个，另外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尤其是那个黑衣服古铜肤色的高大男子。 “是杨棱，他不是在关内追捕蝎子妖黑风吗？怎么到我们河南道来了。” “应该是恰逢其会吧。” 这个杨棱显然名气比周旋更大，尤其是他擅长杀妖，一身煞气厉害得很，也是鬼妖最不喜欢对上的人。 但这种人也往往孤傲孤独，此生都只能一个人。 杨棱站在边沿地带，也不知何时来的，但他肯定错过了诵经，但不肯错过顾曳跟李大雄。 那双眼让人很有压迫感，李大雄咽咽口水，扯了扯顾曳的衣角。 “猴子，猴子，你还有什么法子不？” 来参加法会之前顾曳是跟他先商量过的，只要有人想冒头占她便宜，李大雄就出面杀一儆百。 初期效果不错，就是没料到还特么有副作用，李大雄一时生无可恋得看着顾曳。 顾曳也是无奈了，以前感觉剑南道内都是一群土贼，也就一个白玉堂上档次，怎么一下子又冒出了两个厉害人物。 “法子啊？”顾曳对上杨棱那冷酷目光，麻痹，这人绝对比周旋厉害了不止一个档次，恐怕杀过不少鬼妖。 “让我打架倒不是多大问题，大不了我多留点血而已，但我好奇是谁放消息给你们让你们来找我麻烦的，恐怕手笔还挺大。” 顾曳这一问，周旋皱眉，而杨棱并无遮掩，甚至承认了。 “的确有人给了消息，但没有好处，只是想跟你一战而已，至于你的伤，于我们降师而言，有伤便不能战很可笑。” 这话真是操蛋了，搞得受伤的人是你一样！ 但顾曳说：“你也受伤了。” 众人一愣，这人也受伤了吗？杨棱眯起眼，她怎看出来的？ “你我都受伤，而且都是重伤，按理说都扯平了，但我今天不想打，也不想被人逼着打。我不想做的事情谁都逼不了，起码你不行，别人也不行。”顾曳转头看着沉王那边的人。 沉王表情幽深，“你是在怀疑本王？” “不，我这人一般不怀疑人。” 齐放：你一般都直接确定，并且二话不说就反击，但你看我做什么！这次真不是我安排的！ 齐放再次被自己曾经的顶头上司意味深长看一眼，整个人又不好了。 他觉得最近自己一直在背锅——自从跟她相遇之后。 顾曳跟沉王等人又怼上了，崔凉转这佛珠，又是沉王，为什么他们那边的人要一直针对顾曳。 以沉王此人的风格，哪怕对顾曳有觊觎之心或者恼怒心态，也不至于在这种场合用这种手段，除非是有其他原因影响了他。 崔凉 “你们剑南道都出不要脸的人吗？就知道欺负别人受伤？”忽如其来冷冽的女声，众人抬眼一看，是一个美艳的女人，但美貌不及顾曳，傲气却更外放一些。 “吖，小珍珍！”顾曳似乎欢喜的样子，冲过去就要抱她.....李珍吓了一跳，忙一脸嫌弃得闪开，冷哼：“你个带衰鬼，离我远点，走哪儿都没好事。” 说罢又转头看向杨棱，“就不能等她伤好了再比？” 那时候道子身份就定下来了。 但众人更怀疑此人的身份，她怎这般底气，或者说傲慢，身后也跟着好一队护卫，来头很大的样子。 侯夫人看了看，忽然认出来，是她！ “彧真，你怎在这里？” 开口的不是侯夫人，而是沉王，他神色阴沉得盯着这个美艳女人。 李珍，或者说李彧真看向沉王。 “二哥原来也在，你也认识顾曳？” 沉王眯起眼，但还是露了笑，“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怕父皇生气吗？” “父皇的确生气了，所以派了影卫来接应我，但之前也的确遇险了，是顾曳救了我。” 这是表明立场了，而这女人竟是公主！ 对了，李彧真，这名字不就是举朝圣人十分喜欢的那位公主嘛，不过非圣人亲生，而是圣人的胞弟天野亲王的独女，说起天野亲王那也是一代枭雄啊，幼时跟圣人关系极好，毕竟是同胞所出，圣人初登机时遇上叛乱，危难之时是天野亲王帮圣人挡了致命一击，他当场就毙命了，圣人当时还年轻，暴怒不已，才有了后来的连诛乱党导致洛阳城内一时血流成河。 怀着这样的感情跟心态，圣人将李彧真列入自己麾下赐予公主头衔，而且亲自教养，这样的待遇只有元后所出的太子跟长公主有，就是沉王也没有。 圣人宠爱是最大的依仗，何况这李彧真是天野亲王独女，因为唐朝并非废除燕帝时传下的继承法，因而李彧真将来也能继承天野亲王的爵位跟偌大封地，这样的底气甚至超过了所有的皇子，就是太子也得礼遇。 所以....沉王此刻得笑，他不能得罪李彧真。 起码没必要得罪。 顾曳其实只猜到这女人是皇室出身，察言观色才确定这出身含金量还超级高。 那就有意思了。 就在沉王海准备跟李彧真迂回关系或者暂时缓和对顾曳逼迫的时候。 “原来你真的是公主，所以我是救了一个公主吗，那沉王殿下你就是她的哥哥咯？”顾曳一脸天真，这天真让很多人暗暗发毛。 果然，她下一秒明眸皓齿得笑着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沉王殿下作为哥哥来谢谢我就行了，其余钱啊宝物啊什么的就算了。” 沉王：“....” 李彧真:“.....” 众人：“....” 她怎么敢，怎么能，真的要跟沉王撕破脸吗？ “是不是觉得我很愚蠢，我不是愚蠢。”顾曳对着一脸阴沉的沉王微微一笑，“我只是有点不要脸。” 醉了，无敌了，沉王那样深的心胸愣是被气疯了，甩袖便走。 众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可顾曳很直接冷笑。 没完没了对付她，什么撕破脸，什么不可敌对，操蛋！ 现在开始，她看到这几个人，见一次怼一次，怼到他~妈都不认识！ 第362章 梦境 ———————— 成功怼走了一个一直暗搓搓觊觎自己又坑着自己的所谓王爷，顾曳的心情不错，起码又叫了一碗饭，倒是李彧真遣走了自己的那些护卫，也入乡随俗坐下来跟众人彼此认识了下，本身都不是多难说话的人，熟起来也不难。 相反，原本跟顾曳认识最久，但反而对这人爱答不理的，只跟叶焚香跟孟挽墨说笑。 顾曳也不在乎，只管自己吃喝，直到某位身份尊贵极致的未来亲王递过来一个小瓶子。 顾曳抬头，“这啥玩意？鹤顶红啊？” “我要是给你鹤顶红，你会喝？要是会喝，我给你弄一缸来！”李彧真对这人嗤之以鼻，但眸光一转，又状似无意得说：“我又不是夭夭，给什么你吃什么。” 顾曳目光一闪，回：“所以你的重点是想问我夭夭在哪儿吧，嘿，虽然你是公主，可不带挖救命恩人墙角的，有句话说得好，防火防盗防闺蜜，当然了，咱们两个也未必算是闺蜜，毕竟还没睡过，只能算吃酒肉过副本的朋友，所以你要是还执迷不悟，别怪我......” 李彧真若不是知道这人一向不着调，恐怕当时就翻脸了，刚刚还帮你，现在就撕逼啊？ “别怪你如何？”李彧真冷笑。 “你爹太厉害，我可以打你，但怕被你爹大，所以会带着夭夭私奔去。” 还解释得这么清楚，理直气壮的，李彧真一时无语，“你这样坦白倒让我没法嘲笑你太多了。” “谢谢夸奖。” “......” 李彧真冷笑，但也将瓷瓶扔给了她，“别贫嘴，这里面的丹药可以让你这几日恢复伤势，不至于病怏怏的让一些不要脸的男人欺负了去。” 似乎觉得自己对这人太好了，她加上一句，“好歹你也救过我几次，不能丢我的脸。” 公主的骄傲吗？ 不过顾曳对这个瓷瓶好像很不在意，都没打开看，李彧真见状皱眉，“你小心点。” “呀，很珍贵吗？” “没有，很一般的丹药。” “骗人，明明跟小姨妈他们一路的却没有直接到小明寺，肯定是匆忙去的，脚上的鞋淤泥都没清理，看来一路都很着急，来这里没其他事儿就找我，肯定是中途去拿好丹药给我疗伤......”顾曳分析完这些，看到李彧真铁青难看的脸色，微微一笑：“看在你这么爱我的份上，我允许晚上在这里睡我旁边。” 千里迢迢来送珍品丹药还被调戏得不要不要的，公主殿下表示很呵呵。 叶焚香两人也是哭笑不得，但时光飞快，很快入夜幕，顾曳吃了那瓷瓶里的丹药，李彧真不肯显摆，也就没说这丹药叫什么名，但顾曳捉摸着应该是皇家专用，她就闻了两下就感觉到这药效恢复的速度就比一般丹药厉害了好几倍，不过她也琢磨着紫玉扳指里面的那些极品丹药好像药效也跟这个差不多，只是库存稀少，她舍不得用，也不想恢复太快。 “原来是想着恢复太快的话，肯定会又人找我麻烦的。” “可你现在没恢复也有人找你麻烦啊。”李大雄跟李彧真异口同声。 好嘛，老纸的仇敌又多了一个。 天上星星点点，顾曳仰躺在水台上，虽然挨着水域，但石板并不冰凉，好像被一种温暖温柔的力量庇护着一样。 众人昏昏欲睡，就是顾曳还很有精神，她想着现在也才晚上八九点的时候，怎么这些人一个个跟吃了安眠药似的。 但她的确看到众人都扛不住，系数睡着了，一个个的都倒了。 “什么情况啊，又有妖怪来了！又想抓我！”顾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特么被盯上了，还好戒律大师特么还在。 戒律大师跟她解释了下，“这是第一次诵经后，蔽日水台之中蕴含佛经清意的缘故，可以释放你们的劳累跟放松心境，睡眠其实是所有生物最好的修行方式，睡得好，人的精力便会极好，远超过其他修行方式。” 顾曳若有所思：“所以妖界里面猪妖最多吗？” 戒律大师：“.......” 你聪明到了我无法理解的地步。 “好吧，那我为什么睡不着啊？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大概是因为胡施主你一直顾着吃东西跟调戏那位孟公子，佛祖觉得你太忙了。” 你们和尚怎么还这么调皮。 其实顾曳捉摸着归根究底是自己跟佛家没有缘分，也没有佛性，只是这戒律大师没这么想。 “不是所有人都能如胡施主你这样找到那么多佛器的。” “不会给你们，好了，我要说了，晚安。” “.....” 戒律大师哭笑不得，但起码也要两三日，只能再看看如何从这周扒皮手里拿回那些佛器了——那无声木鱼是灵器。 夜深人静，再没佛性顾曳也睡着了，在场诸多和尚也闭着眼，但他们的睡眠状态跟其他人不一样，他们处于打坐睡眠的状态，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顾曳虽然睡得晚，可她却一秒钟入梦了。 很奇怪，顾曳一直是一个不太会做梦的人，但这次直接进了那个梦境。 那个祭台！述律丹朱的魂带着她感觉到这个祭台的时候，当时很模糊，并不能看清祭台中的那些祭文，此时却是看清了，很熟悉的文字，但又好像不是现代或者大唐里面的文字或降字。 对了，她好像是在那个地方看过。 顾曳正要回忆起来，忽然看到了一口巨大的大锅，这口锅让她想起了用在白玉堂身上的猪蹄汤，似曾相似，加上一天就吃了一餐，还不敢多吃肉粒，瞬间感觉饥饿，所以她就走了过去，踮起脚，想要用爪子捞起一块猪蹄。（说好的想起祭文来处呢？瞬间忘了。） 昏昏沉沉中，她看到爪子捞起来的不是猪蹄，是人手，跟她一样的人手。 懵了下，顾曳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再次确定这是一只人手，而且咕噜咕噜的汤水热气中，她往下看，下面血红热汤里翻滚着的明明是一个个的人头，烂肉脑汁再翻滚中滚出来，还有一只只眼珠子。 好像都在盯着她，顾曳默默收回手，但忽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人这一生本就活在一个巨大的烘炉炼狱里，要么杀生纵横以证道，要么浑浑噩噩入锅中食物，为人取食。” 这声音好听，可其实十分恐怖，尤其是在这个冰冷幽深的祭台里面。 顾曳转身，看到黑暗中灰蒙蒙的雾气里面站着一个人，明明很近，她却觉得无比遥远，但是感觉对方的眼睛很近，近到似乎贴着她的脑袋似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你是谁？” “一个将你带回这个世界的人。” “靠，是你！是你让我穿越的？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上辈子挖你祖坟了？” 顾曳顿时大怒，想要扑过去，身体却动不了。 被控制了。 “挖祖坟，没想到你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这样冰凉轻柔又没有任何情感的声音让顾曳有点似曾相似的感觉，梦中梦吗？她在梦境里一下子闪念到了当时她在那古墓的样子，一双眼冰冷没有声息，只那么冷冷盯着他，他的手落在她的额头。 “顾曳......你该回去了。” 这只手要掌控她的人生，她的一切。 危险，不甘，愤怒！ 但.....身后有一个人拽住她，将她拉回去，自己却冲了出去，跟那人斗在一起，血，黑光，花潋滟，又是天地崩裂，空间扭转，于是空洞。 他们都被卷入，一个物件转动..... 一把扇子。 梦中梦瞬间破碎，顾曳猛然醒来，还是在哪洞里，但浑身滚烫如火烧，不，是她被放在了那大锅里，身边是翻滚的人头，人头翻滚，她看清他们的脸。 是她爸妈，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 不！ 惊吓，恐惧，天崩地裂的痛苦。 哗，顾曳猛然醒来，身边没有任何大锅或者火炉，只有清爽的凉风跟温暖的地板。 她浑身都再疼，好像真得被炖煮过一样，这种感觉让她恍然若失，一股疲倦感蔓延上来。 这特么是什么梦啊，是真的被那人拉入了灵魂幻境之中，还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梦。 顾曳若有所思，加上最后那一口锅看到的一幕，她整个人情绪都是低沉的。 如果那个梦是有来头的，那她可以确定自己的确被设计了，而且设计的那个人现在终于要来跟她接触了。 如果把这条线往内收一收，可以找到述律丹朱，再往内收是救走述律丹朱的黑袍人跟昆芒。 黑袍人跟齐放有关，齐放也跟沉王有关，盯着他们就是一条线。 而昆芒让她想起了昆吾，昆吾又跟天昆吾有关。 所以她如果要找到这幕后之人，现在有两条线可以跟，一是齐放，二是天昆吾。 齐放最实际，可这人鸡贼，现在也有背景，嘴硬得很。 天昆吾太过遥远跟强大，到时可以从天昆吾能量球着手。 顾曳这一分析，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总算有目标了，而不是浑浑噩噩得过一日算一日。 但她挺介意那个男人之前对她说过的话——将你带回，你竟沦落到这个。 前面四个字暴露了一个信息——她以前就属于这个世界。 后面暴露的是另一个信息——她以前肯定很有来头。 这信息含量有点大，她得理一理。 第363章 他不是人 可莫名其妙，她从小到大一直都在现代，难不成上辈子是这里的人，灵魂转世啥啥的。 顾曳忽然脑洞大开，但好像听到什么声响，转头一看，看到李大雄这逗比正嘟嘟囔囔的，好像是在说——姐姐你好漂亮。 一边喊还一边流口水。 好猥琐啊~~~ 顾曳正要弄醒对方好好嘲讽一番，忽接的不对劲，有人在窥伺！ 不知是不是刚刚从那梦境醒来，以至于她此时精神状态极致敏锐的缘故，她感觉到了上头半山腰有人在看她。 隔着黑暗，顾曳也在看他，但其实只能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 不知为何，顾曳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人对她说的话，还有那个锅里的人头，所有的理智跟冷静都喂鸡了。 所以她直接上了上道，不急着追赶，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她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树影绰约，顾曳很快看到对方......咦？不是人，是一木桩？ 顾曳有些纳闷，正要上前一看，忽然转身，抬脚往后面人劈去。 “是我” 刷！长腿停在这个人的脸颊一侧。 借着月光，顾曳看清了对方的脸，不由挑眉。 “我倒是谁，原来是你，怎的，忙完了就过来吃斋菜了？” 卢易之也借着月光看清顾曳，说实话，他当时愣了一下，说：“仿若我每次跟你分开一次再见，你的变化都很大。” “变美了对吧。” 卢易之性格清冷，也有主张刑狱的冷漠，可在这个人面前实在端不起架子，只能点头，“确实。” “剑南道没事了？” “本来就没什么事儿，只是一些人去找东西却没找到因而急流勇退了而已。” “东西？什么东西？” 卢易之看着貌似十分疑惑的顾曳，想了下，朝后打了一个手势，阿青等暗卫潜入黑暗中，这里仿佛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卢易之将那个湖仔仔细细说了一遍，这事儿之前跟夭夭往来书信也提过，后来夭夭也跟顾曳说了，可到底比不上卢易之真人讲解，说完，他还很直接得问顾曳。 “我只想知道你下过那湖，是否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废话，我就找到那王箐的尸骸，真要找到别人的还用瞒着.....” 顾曳没好气，可她又皱眉，“你说流鸢那些邪道门派遍查剑南道是为了找一样东西，但有一波人马最快找到了王家村后面的那个湖，并且从下面带走尸骸又费大力气遮掩？” “对，我怀疑他们肯定已经找到你这里了，毕竟如今王家村只剩下你一个幸存者，不，还有一个。” 顾曳眉头微微拧起，“王清婉” “对，肯定会有人找到你们两人这儿，但王清婉那边他们找不到门路，目前应该会都找到你这里。” 我靠，凭什么啊！ 顾曳不开心了，又纳闷，“王清婉不是在你说的那什么庵堂吗？那地方不好找？” “好找，但没人知道，毕竟她的去处只有我，阿青还有你们两个知道，我们不说，他们也没法查，也不敢来明查，倒是你，走哪儿就折腾到哪儿，人尽皆知，他们用不着查也知道你在哪里。” 你好像在暗示我爱搞事。 虽然我的确爱搞事。 顾曳瘪瘪嘴，“流鸢会来吧，其实也已经来了，之前我在青州水巷就遇到那流鸢的什么美人袭击浮云的徐子封。” “所以你要小心。” “不怕，小姨妈他们都在这里。” “之前他们也在，你一样被拽走了。” “......” 每天都活在被朋友打脸的阴影里，那是一种什么体验？ “他们在找的那个是什么东西，你有线索吗？”顾曳还是忍不住问了。 卢易之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这么长的时间他费尽心机最后才从一抓捕到的流鸢一骨干口中得到的秘密。 那秘密就两个字。 “昆吾” 果然是这玩意！ 顾曳心肝一颤，暗骂自己果然被设计到了一个大坑里。 最坑的是她还断片了。 而对手显然没有。 这副本没法打。 两人闲扯着一些事情，但很快结束了，毕竟太晚了，卢易之千里迢迢赶回来也很疲倦，正要下去的时候，顾曳还是狐疑似得走到了那木桩跟前，绕了一圈。 “有古怪？” “刚刚我以为这里有人，走上来之后才知道是这木头，或许是我错觉了。” “走吧。” 两人下了山道，暗卫们也跟了下去，夜深人静，那木桩露出了两只眼睛。 而在半山腰，不肯跟平民一起的沉王正看着齐放。 “那边到底是什么打算，既然盯上了这个顾曳，为何不直接解决，如此刁民若不是因为你们，我一定要让她死无葬生之地。” 齐放是从现代过来的，骨子里跟顾曳一样没有奴性，但他又没顾曳那样的底气，便低头道：“殿下稍安勿躁，主上必有安排，也无关这次殿下来小明寺的目的，不过主上对这个事情并不上心，只是作为跟殿下您的合作条件让我们相助一二而已，所以夜袍下帮忙救出述律丹朱，我们只想确认殿下所求之事是否真实。” 沉王骨子里还是十分忌惮齐放背后的那个组织的，因此沉吟了一会，说：“难道还会骗你们？本王从皇室宗祠那边的藤封古卷中看到这小明寺的空明祖师乃是天昆吾的人，当年奉命铲除述律丹朱，但述律丹朱也不是省油的灯，虽是契丹人，却活跃于邪道，当年更是跟漠北那边的鬼道宗叛徒毗连纵横厮混一起，帮助毗连纵横判出鬼道宗，而毗连纵横当时还盗走了鬼道宗千年以来供奉的至宝。” 商人习性，一听到至宝齐放就来劲了。 “漠北是我们大唐最为凶煞的地方之一，邪道纵横，但鬼道宗千年来一直都是其中霸主，他们供奉的至宝也等于是宗器，是什么？” “藤封古卷上记录的是雍刹鬼王颅，本王当时并不知是何物，但后来费心查探才知这雍刹鬼王鬼王是何人......” “何人？” “他不是人。” “.......” —————— 第二日是祷告日，戒律大师说的果然不错，不管是凡人还是降修，因为睡了效果MAX的深度睡眠，一个个精神都非常好，有些人甚至早早醒来坐在地上看了日出，不管老少解释如此，用一个词儿来说就是——神清气爽。 水台很热闹，贵人们需要洗漱，佣人们很忙碌，顾曳他们就没这种负担了，直接冷水一刷脸，天生丽质难自弃。 洗把脸后，顾曳啃吃早餐，每到这个时候，就是奎山两个土贼最想念夭夭的时候，李彧真对此很是不满——夭夭那般姿容仙人，怎么就摊上这两个烂货。 不过...... “你昨晚没睡好？”叶焚香看顾曳懒懒散散的样子，就有些疑惑了。 “嗯，是有点没睡好，其实主要是闲着无聊的，所以我就.....” “你就把披星戴月前来看你的卢易之给拐来了。”李彧真呵呵冷笑，她觉得这个女人是个不安于室的妖艳贱货，白瞎了夭夭对她丧心病狂的好。 卢易之被李彧真点名，轮身份，后者还真比他高，但他是担当重要职务的官员，对还未参与朝事的未来亲王也不惧，只是淡淡道：“殿下说笑了，我不是被她拐来的，是我自己走下来的。” 这笑话真不好笑。 李彧真撇嘴，忽看向旁边吃早饭的崔凉，卢易之青贵冷峻，崔凉温润如玉，这两人都是他们大唐顶尖的儿郎，站在一起的时候分外醒目，可问题是——他们早上见到一面的时候彼此颔首权当招呼，后来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有点不同寻常。 李彧真：“你们两个不认识的吧。” 两个贵公子看了对方一眼，没说话。 顾曳：“肯定是认识的，就是看彼此不爽，工作上不接洽不冲突，那么要么是因为觉得对方长得比自己帅，要么就是女人。” 两个贵公子都眯起眼，也没承认，但看她的眼神很古怪。 顾曳:“看我做什么，岳美人还在上面，你们两个这样安生是最好的，不然闹腾起来于她不利，毕竟她不是我这样心胸强大、脸皮可防炮击的人。” 作为一个闺蜜，她一大早操心着几个人的风流韵事也是够够的。 不容易啊。 但好心没好报。 卢易之：“脸皮我承认，心胸强大可未必了。” 崔凉：“胡姑娘若是真的心胸强大，那以后咱们的交易就更苛刻严谨一些，坚决不能走私交打折的路数。” 顾曳：“我说的心胸是外在上的强大，你们误会了。” 外在上的强大....外在...外...... 很好，基于君子道义，他们是不会如叶焚香两人那样去看的，只能选择撤退，崔凉跟卢易之都说自己吃完了，有业务要去接洽，先走了。 但他们知道，自己脑子里恐怕会一直记着有一种说法叫——心胸外在之强大。 可以闷死人吗？中毒了！ “猴子，真的，论调戏美男子，我就服你一个。” “想学啊，我可以教你啊。” 顾曳啃着馒头，一边打量不远处打量她的周旋等人。 “真的？” “嗯，对于异性，对方越正经的，你就得越下流。对方越下流的，你就得越纯洁。异性相吸，那个性不单是男女，也是性格，人跟人之间就是磁石，反着来的吸引力才是最强的。” “嗷嗷，听起来好有道理，然后呢然后呢。” 顾曳又拿李大雄恭敬递来的一碗豆汁，喝了一口，“当然，最重要的前提是必须长得美，像我跟夭夭这样的话，不需要太纯洁也不需要太下流，我们可以刷脸。” 粗暴有力！ “像你这么丑的话，譬如去找某个脑子好长得美身材好又出身一流的女神各种下流的话，你现在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所以你只能装纯洁，越纯越好，纯到她不忍伤害你。” 简洁明了！又特么攻击我丑！ 李大雄黑了脸，叶孟李等人也无语了，尤其是孟挽墨，羞恼得不行，又不能对号入座，只能暗道自己遇人不淑，摊上这么一坏人。 “那女人是谁？” 李彧真本想耻笑顾曳，忽然看到一个人，当时就皱眉了。 她很不喜欢那个女人。 顾曳转头一看，秒懂她的不喜欢。 太美，太魅，会勾人。 奥，来了一个会抢生意的啊。 两个美艳女纸当时就很整齐得眯起眼。 第364章 激怒！ ———————— 来了一个美人，哪怕是在佛门静地，也是值得人关注的，不过还好已经有顾曳等女养眼，此时还算有些抗性，不过美人么，同款不尴尬，谁丑谁尴尬。 这么一比的话.....李彧真很果断得离了顾曳远一些，那女子隔着许多人看来，看到顾曳的时候，意味深长得挑眉勾唇笑了下。 这一笑，顾曳就感觉不太好了，“我怎么觉得她是在勾引我，难道我已经美到了男女通杀的地步？” 没人理她。 法会祷告开始了。 众人悉数盘腿坐下，顾曳觉得自己又要干耗一天了，但听着旁人有模有样学祷告，她记忆好，听了一会就把一篇经文都记住了，学着发音，倒比那些长年累月礼佛的人更专业一些，戒律大师等人都惊讶了，纷纷朝顾曳那边看去。 但他们也发现——这姑娘入神了。 所谓的入神不是常人所说的精神集中，而是灵魂契应佛境。 没想到佛性最不好的顾曳竟然入神了。 但他们没想到入神后的顾曳回到了现代，而且到了医院，医院的手术室门紧锁，外面的灯光一闪一闪的，整个医院都陷入了一种诡异而疯狂的境地里，而外面天空雷霆大作，大雨倾盆。 她就是在那样一天里降生的。 降生之前，手术室外走廊椅子上坐着四个人，那是两对中年夫妻，他们很沉默，最后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站起来，伸手拍了下对面男子的肩膀，似乎说了什么，那人起身，眼眶含泪。 “大哥，不能，我们不能......” “没什么能不能的，这是我们必须做的事。”他看向那个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手术室门前的青年。 青年转身，看着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噗通一声跪下了，当着众人的面，磕了三个头。 高大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放在他的肩头，稍稍用力一按。 “照顾好她们。” 然后他转身，握住那位一直沉默含泪的优雅妇人的手。 两人什么也没说，只深深看了一眼那个手术室。 转身离开。 那一夜，她降生。 那一夜，她的外公外婆死了。 —————— 叶焚香醒过一次，但没看到顾曳的影子，她有些惊讶，但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也许顾曳是不耐烦蹲在这里才走的。 但她还是询问了不远处的吾白大师。 “胡小施主么？她说她心理不舒坦，问这寺里可有哪个地方可以发泄的。” “不舒坦？大师难道是......” “我告诉她，想要发泄，要么直接去戒律院走一遭，要么就去酒肉臭。” 小明寺很大，一座山有许多的佛殿跟阁楼院落，但有一个地方绝对是最特殊的。 它叫酒肉臭，专门供应美酒佳肴的，而且还都是肉菜，本来在城池中很寻常，可开在佛堂那就很奇怪了，就不怕和尚们吃肉喝酒啊？难道是专门供应给往来的香客？ 可香客们反而对这个地方抗拒不已，平日里绕路过的。 那么，为什么呢？ 酒肉臭不大不小，但院落十分大，而且周遭没有其他阁楼，就只有一株院子里扎根肆意生长的大树。 高有十五六米了，枝干粗大，枝叶茂密，叶尾端上总有一簇簇浓密的花冠，花序长而密，颜色蓝而飘紫，那是相当梦幻的颜色，垂垂而落，远望是一团蓝火，近看才知道浪漫远胜三分。 遍地都是落下累计的紫蓝花瓣，随风而飘，方圆一里都有了它的颜色似的。 这是蓝花楹，在现代并不少见，也是巴西那边引进的品种，但不知道原来在神鬼大唐里面也可以看到。 也是，这已经不是现代了，瞧它开得这般夺目，仿佛已经成妖成精。 可惜顾曳心情不佳，没有半点研究兴趣，只寥寥看了几眼就踩着青石小道走进了这家酒肉臭。 就一张桌子。 想来一直都没什么生意。 “有什么酒都来一壶。” “要不要肉？”店内就一个人，还是一个和尚，就是很高大魁梧，看起来像是鲁智深，顾曳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暗道这是龙门客栈吗？ “肉啊？不会是人肉吧？”顾曳吃完惊就显得很低迷，随口一问。 “你自己剁一块来我给你做，保证好吃。” 顾曳默默看了一本正经的大和尚，“算了，我还是吃别人的肉吧，随便来几盘。” 大和尚看了她一眼，“你知道规矩的吧，在小明寺酒肉臭喝酒吃肉，吃多少喝多少，到时候就得付出多少，这是我们小明寺的规矩。” “我当然知道，不然也不会来这里。”顾曳心里不痛快，等酒肉什么的上来了，喝酒吃肉就没了克制。 大和尚看她有心结难过的样子，摇摇头，也不管她了，进厨房忙活去。 没一会，两壶酒没了，外面也打雷下雨了。 今天天气不好。 顾曳握住了第三壶酒，却听到脚步声，眼前多了一个人。 这个人居高临下，“以前你心情不好就去喝酒，没想到现在习惯还是没变。”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不过这语气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是讨好惧怕的，现在是幸灾乐祸的。 顾曳抬头看向这人，就说了一句，“是不是还想被我剥了衣服吊在树上弹鸡鸡？” 齐放脸色一变，“你我好歹也认识那么多年，你至于对我这么敌意？” 顾曳原本软趴在桌子上的，闻言直起身子，靠着椅背，睨着他，“你想多了吧，以前我就没把你当回事儿，现在更别说了。” 的确，现代的时候，她压根就没什么上心的人，不管是那些同事还是老教授们，还是一些圈子里的酒肉朋友，可以往来，但不会在意。 所以齐放这个人也仅存在于她的工作环境里。 她这么凉薄，齐放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可看她这样醉醺醺的样子，又想起她跟崔凉那些人插科打诨的样子。 他想他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激怒她，让她愤怒！ “那倒是，你是顾曳，顾曳会把谁放心上啊，可被你放心上的人都死了。” 啪，酒壶被放在桌上，顾曳的手握紧了，指节发白，盯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放心上的人都死了，这是你的秘密吧，你长大之后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可你小时候，身边的人都知道，你的邻居，你的同学，你的老师，你所有接触过的人，他们都知道。” 齐放一只手按着桌子，俯下身来，“你出身的时候，你外公外婆死了，后来你长大了一些，九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你爷爷奶奶也死了，等你再长大，十八岁的时候。” 不是他要停顿，而是顾曳猛然伸手，那手拽住了齐放的脖子，砰然一声，人被按砸在了墙上。 齐放看到了自己曾经的上司愤怒的眼，这双眼十分瑰丽漂亮，一本正经做事的时候，这双眼就是深沉似海。若是她开心了或者故意要勾你的时候，这双眼就是粲然骄阳，光辉夺目，勾魂夺魄。 可若是她愤怒了呢！像一团火，烧的人渣渣都不剩。 “十八岁的时候，你跟你的父母一起遇上车祸，他们都死了，可你毫发无损！” 蓬！一个拳头落在了他脸上。 人被一拳打倒，但齐放落地后，顾曳也感觉到脑袋忽然眩晕起来，浑身也乏力了，不由扶助了桌子，轻轻喘息。 “酒肉臭的酒度数是外面那些酒的上百倍，加了夜魂香，可以酥软体质，凝顿降力，我忘记说了，你还有一个习惯，就是特别难过的时候会不管不顾，所以你喝了这些酒，也不怕自己会遇上什么危险。” 齐放擦去嘴角的血，站起来，冷笑，“可天下间哪里有人有你这样的命格，明明孤煞，却总有人替你挡劫，以命换命啊！你长这么大，有六个血肉至亲替你换了命，顾曳，你的命的确远比别人的金贵！” 以命换命，以命换命！ 这像是一个魔障，在齐放走过来伸手的时候，她浑身骨子里的戾气都出来了，一脚踹翻他，冲上去的时候抓起旁边的椅子，挥舞上去。 轰！椅子碎裂。 她挥起拳头！打架！ 像她小时候那样疯狂得打架！打那些骂她欺负她的人，打那些不肯跟她玩还扔她石子砸得她流血疼得要命的人。 扔了书包，扔了她父母希望的乖巧懂事，不顾一切得打。 齐放也不是泥捏的，纵然不是降修，可也习武过，于是爬起来反扑！ 桌翻椅倒，铿锵铿锵铿锵！ 这声音跟外面的暴雨声混合一起。 那大和尚看到这一幕，当时脸就绿了，“你们干什么，别打了，别打了！哎呦我去，封了老纸的力量还让我守这里，我怎么管得住！卧槽，谁打我眼睛.....” 大和尚上来劝架，却也被打了好几拳，不得不踉跄退出去，最后着急跑了去找人。 不然这么打下去会死人的。 不过大和尚才冒雨跑了一条山中岔道就看到下面走上来的几个人。 第365章 吻 虽然不是他们小明寺的人，可好歹也是人啊。 “哎呦，几位，快快快，那边快打死人了，可吓死我了，抓着椅子就砸，抓了什么扔什么，都快把酒肉臭给拆了！” 本来崔凉见到了自己在青州的几个生意伙伴，在边走边聊生意的事情，遇上暴雨后正打算找个避雨的地方休息，却遇上一个和尚跑上来求救，生意人哪里来那么多的同情心，也不是说不救，但要知道情况是什么样的，不能什么都参合。 万一这打架的特么是越王跟沉王呢。 所以这一堆人都不急着动，崔凉很直接，问：“是谁在打架？” “我哪知道是谁啊，一男一女，女的特漂亮，好吧阿弥陀佛，反正就是一姑娘，脾气特别大，今天好像心情也不好，买醉的.....诶，你去哪！” 去哪？自然是去救人！ 崔凉一听就知道是顾曳。 特漂亮又脾气大的女人是有好几个，可他第一个想到的还是那个人。 果然，等他急匆匆下了山道看到那巨大的蓝花楹树，且看到被一脚踢出来的人。 砰，落地，泥水跟花瓣混合一起把他弄得十分狼狈，众人吓了一跳。 齐放！既然是齐放，那么果然是她！ 不过还好，显然别打的人是齐放，以齐放的实力，哪怕顾曳受伤了，也是可以轻松对付的。 可崔凉刚松一口气，却又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齐放身上的伤像是拳脚所致，她为什么会用拳脚？ 在三秒前，打到最后的齐放实在不敌，节节败退，甚至被顾曳一脚踢出大门，落在地上那些蓝花楹上面，花汁溅染，齐放闻到花香，脑袋也有些昏沉，主要是刚刚挨了一拳头。 这个女人是真的肆无忌惮啊。 吐了一大口血，齐放刚想起身，却听到里面咣当咣当动静。 那女人醉了。 顾曳的确是醉了，她扶着墙走出，右手还抓着一根棍子，踉踉跄跄的，谈不上多狼狈，但很羸弱，羸弱之中又给人一种十分不好招惹的感觉。 很凶，凶到那棍子上有血。 血流淌在棍子上，她撑着门，盯着齐放，那眼神太冷太冷。 齐放这人骨子里是软的，可一个男人这一生总有强硬一次的时候，他就像是疯魔了似的，哪怕别顾曳打成这样，甚至站都站不起来了，还冷笑着说了一段让顾曳表情瞬间大变的话。 “你也很可怜很孤单吧，顾曳。” 他的脸上是怜悯，嘲讽式的怜悯。 “可我也佩服你，你有多久没回去看你的父母了？因为痛苦而选择逃避，以至于从来不回老家，也不去他们的墓地，你只管自己一个人活着，活得骄傲又灿烂。” “但我想知道，你做梦的时候会想到他们吗？” 齐放笑了，笑得嘴角都溢出了血。 会吗？你会吗？顾曳。 你做梦的时候会想到那些人，那些事..... 顾曳脑子里忽然闪现了一幕幕，出生那会不必说，她不知道的，可后来九岁的时候，她爷爷奶奶去世..... 她记起来了，那熊熊燃烧的大火，没有任何呼喊，只有不断焚烧的火焰，还有化为废墟的老屋。 她的父母告诉她，是意外，人总有生老病死，没事的，别怕。 可她每次背着书包走过那条小巷子，那些阿公阿婆总用复杂的眼神看她，指指点点，说什么天煞孤星..... 学校里的同学也不爱理她，说跟她一起玩儿会死的，可他们又拿她取乐玩儿，又一次终于有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同学找她，说要跟她去玩儿，转头却把她骗进了废弃的画室，她一个人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人来开门，开门的是她的妈妈，眼底含泪，在黑暗中温柔得看着她。 她只能告诉自己，她不是没人要的。 但她一定是天生反骨的人，别人不爱跟她玩，她就一个人玩，而且玩得比任何人好，读书学习爱好都远远超过别人。 因为优秀而孤独，她希望别人这样认为。 而不是因为孤独而不得不优秀。 她想起了这些事儿，握紧了棍子，“看来对我很了解，调查很久了？我感谢你们啊，这么费心，还白白送上门让我锻炼打人的手感.....其实只是想激怒我吧，让我回忆起这些事情，更加尽力去找那个东西，真卖力，真努力，可你特么真的成功了。” 这话说完，她脸上的笑意没了，人也不见了，但到了齐放前面，一棍子砸下去！ 血肉飞起！溅落在她脸上。 齐放倒地，耳鸣脑震，一棍一棍狠狠砸在他身上。 疼，真疼，可他也知道自己成功了，成功把他的上司给激怒，像是一个疯子。 直到棍子断了，她手掌血肉模糊，后背也流出大量的血来，包扎的伤口裂了。 她喘息着，醉意越来越浓，以至于那羸弱苍白的脸上有了点点潮红，她直起身子，扬起头，看到一些蓝花楹的花瓣飘落下，落在她眼睛上，像是覆上了能看见这天地的眼。 也盖住了那眼底的猩红。 暴雨渐小了，雨水淅淅沥沥的，带走了她眼上的花瓣，她看到了崔凉等人，看到了这个人无声得站在雨幕中。 是他拦住了那些人出手，用他的方式来处理这个事情——就是不插手。 目光对视，崔凉神情平静，他在想是要她找一根棍子继续，还是先疗伤，再给她一根棍子继续？” 左右得让她狠狠欺负死这个不知死活欺负她的人，发泄掉所有的不开心。 这才是崔老板的风格。 可他还未开口，就看到顾曳扔了那断了的木头，转身走向酒肉臭，上了阶梯，要进门的时候，她忽然顿足，转头。 那个人站在雨幕之中，雨水打在伞面上，也不知来多久了，反正他就站在那那儿看着。 雨淅淅沥沥的，洗掉了她身上不断流出的血，把她的眼弄得那么湿润。 也让他的身影显得朦胧。 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才走过来，走近。 她眨了眼，淡淡道：“来了啊？” 夭夭举着伞走过来，一步步的，站在台阶下面，“嗯，回来了。” “都听到了？看到了？” “是” “有什么感想吗？” 顾曳看着这个走到眼前，似乎又高了一些的人。 好久不见了，可一见面就这样。 她那一问更像是要走绝路一样。 伞面下的夭夭抬头看她，不说话，那双眼宁静悠远，可实在好看，像是藏了一座花海。 “你不开心” “是，我不开心，很不开心，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在你们离开我之前先离开你们，如此才能保证我那不值一文但我仅有的尊严不受损伤。” 她说得这么肯定，近乎绝情。 她一个绝对不肯吃亏的人。 夭夭太了解她了，所以他抿了抿唇，说：“你可以在此时离开。” 这回答好像.....崔凉眯起眼。 “但下一个此时，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夭夭的手的声音柔软温凉，崔凉旁边的那些个资本大鳄愣是感觉到被这声音给迷住了，可惜，雨伞盖住了他的脸，只看到俊秀高挺的身姿。 这话实在温柔，是这世上最美丽的情话吗？ 顾曳看着这个人，她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她很坏，可她老是会遇上一些很好的人，现代有，她避开了。 这个世界也有，那么这次呢？ 她看着他，全身湿淋淋的，伤口刺痛，浑身上下都叫嚣着难受，还有昏昏沉沉的醉意。 最终，她伸出手，纤长苍白的手指落在夭夭的脸颊。 这个男人的美貌如仙似妖，她素来知道，她的手指是苍白的，他的脸也是白的，指尖碰触到柔软细腻温凉的皮肤。 “找我？那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是个坏人啊坏人。 “如果你愿意给我时间.....让我陪着....” 夭夭的话还未说完，顾曳走下一步台阶，人往下倾，右手手指还在他的脸颊，左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肩头，指尖无意识得抵着他的脖颈，像是握住了他的咽喉，于是唇落在唇上。 温柔吗？ 不温柔。 崔凉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感觉这雨下得没玩没了，让他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可他最后还是没能移步，只站在那里，锁着眉头，看着那个姑娘既绝望又醉意熏然得吻着那个人。 被吻的那个人应该是呆了。 因为主动吻他的人是顾曳啊。 齐放已经木然了，他从未见过顾曳主动亲近过一个男人。 他们的发湿漉漉的，屋檐下流水似帘一幕幕，落地细润，地上的蓝花楹花瓣被打残，显得更加娇弱。 这一幕本该很美。 大和尚转着佛珠一直低呼我佛慈悲，不知者不罪..... 直到顾曳忽然停下，移开头，低下靠着夭夭的肩头。 夭夭的唇很红，因为顾曳很用力，同样，顾曳也是如此，只是她低着头，别人看不到，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我记不住。” “夭夭，我记不住。” 她的声音....冰凉，又痛苦。 记不住....记不住什么？ 第366章 达摩院 人这一生总要记住或者忘记一些什么。 记住美好的，忘记痛苦的，这是最好的选择，顾曳已经天生具备，可她却因此痛苦。 “外公外婆死的时候，我很难过，那些人说我是扫把星，我也很不开心，可我总是忘得很快，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记不住，我妈妈说这样很好，他们也舍不得我难过。” 她没有哭，只是低着头，说着她不能对人言的事儿。 “后来他们也死了......墓地....第一次我找得到，不知怎的就忘记了，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天，我在那个墓地绕了一圈一圈，就是找不到他们的位置，后来我找人做了笔记....可当我找到他们墓碑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忘了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只用了几个月时间，我就忘了自己父母的样子。” “也许我就是天性凉薄的人。” 顾曳低低说着，却听到她抱着的人说，“我不在乎你对他人凉不凉薄，你自己暖了就好了。” 倒是比她还理所当然，顾曳本来心情超级不好，被他这么一说，反而莫名愉悦了，这个人啊，不安慰她，不劝她，只用他的方式告诉她——这没什么啊。 是啊，没什么啊。 顾曳忽然就想通了，转身看向齐放。 “齐放，我是天煞孤星，以命换命，我认了，可不代表我怕了！你不杀你，你回去跟那个人说，他要来，我等着。” 这么淡然又霸气侧漏得甩下一番话，然后她晕了。 晕了..... 夭夭单手撑了她的身体在怀里，另一只手松了雨伞，手指落在她额头。 滚烫的，发红了。 看来是醉了。 雨伞落下的时候众人就看清他了，饶是修行多年的大和尚也倒抽一口凉气，这哪是什么人啊，哪有这么美的人。 美得雌雄难辨，美的夭夭绝世，身边那开得浓艳夺目的花树都暗淡了。 不过这美得清华绝世的人下一秒倒是十分霸道，直接懒腰抱起了顾曳。 走过崔凉等人身边的时候，“你就打算这样带着她冒雨走？” 夭夭看向崔凉，后者从下属手中拿过伞，“走吧，去找叶姑娘她们。” 顾曳身上伤口裂开，必然是要清理换衣的，自然要找女的来。 崔凉看了夭夭一眼，哪怕姿容更甚于女子，也毕竟是男人。 夭夭略颔首，也没说谢谢，因为他知道对方不是帮他，也自然轮不到他说谢谢。 崔凉君子风度，其他人看出他跟那女子有旧，自然不会留着，便是纷纷告辞。 倒是大和尚看了看人，说：“两位，等这姑娘伤口包扎好一些，还请务必让她去达摩院走一遭，这酒肉臭的规矩不能坏，还有顺便清算下砸坏我桌子椅子的钱，酒肉钱也还没付....” 崔凉目光一扫，一个下属就过去付账了。 大和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便是喜滋滋回去整理残局了。 夭夭抱着顾曳下山，山道上，他有些疑惑，“这店是叫酒肉臭？是何规矩，还要去达摩院。” 崔凉对夭夭并没有接触过，但他以为这一路会是沉默的，没想到对方无知无觉似的。 只是对他问的这个问题，他也不太清楚，幸好青羽是提前调查过小明寺的，此刻从林中出来，看了一眼醉过去的顾曳，说：“小明寺酒肉臭是专门为了对付那些心中对酒肉荤菜不能克制的弟子们而设的，好像是说孔明祖师认为人之欲~望堵不如疏，于是设立酒肉臭，但凡想吃酒肉的弟子都可以去吃，但吃完后都得按照吃的量去达摩院过达摩阵，也不知顾姑娘是吃了多少。” 简直就是作死啊。 受这么重的伤还去喝酒吃肉，是不是作死！ 夭夭也沉默了，也许也是习惯了。 不过也忽然听到脚步声，原是下面有人上来。 正好了，也不用找人，是叶焚香他们。 ———————— 叶焚香早料到顾曳情况不对，但看到她被夭夭抱着下来还是有些错愕，不过也没时间多问，赶紧重新包扎伤口。 自然，也闻到了酒气。 “竟去酒肉臭喝酒，倒是真的想不开了，还好有你们两个在。” 叶焚香本来就年纪比顾曳几女稍大一些，稳重懂事，看到顾曳身上伤口爆开，手掌也有伤，再加上浑身酒气，怎不知她在酒肉臭肯定跟人动手了，若是没人拦着，还不知会出什么事儿。 但这两个男的.....她的确能看出夭夭是男人，只是美貌太甚了。 “刚好遇上而已。”崔凉并未久留，很快就走了，夭夭也走了——他去小厨房倒腾煎药。 “夭夭，猴子这是怎么了，怎么眨眼不见又受伤了，是不是那个王八羔子欺负她了！”李大雄其实知道没多少人能欺负顾曳，可自家人护着自家人，自然要把自己人说得委屈一点咯。 “是有人欺负了。”夭夭垂眼，李大雄看不见他眼底的暗色，只感觉到气质冷凝。 李大雄莫名有些怕这样的夭夭，就嘟囔着：“你说是谁，我去摁死他。” “不用”夭夭洗了药材，淡淡道：“阿曳留着他还有用。” 李大雄懵懂，也只能郁郁出去劈柴了。 夭夭手掌在洗着药材，也洗去了他沾染的血，这血是顾曳的。 血腥味淡淡的，可他眉头紧锁，将水迅速倒掉，扶住了桌子。 才分开多少次，她流了多少血。 他见过的，没见过的......水光潋滟，倒映出他的脸，瞳孔冰冷极致。 -———————— 顾曳醒来得很快，毕竟是醉酒才昏去的，至于伤口裂开于她不过是小事，醒来后倒是神清气爽了——毕竟叶焚香用了不少丹药，夭夭煮的醒酒汤药效也是百分百好，伤口竟然也半点不疼，甚至开始愈合一些了。 咦？怎么愈合这么快，就是伤口有些酥痒，好像在长肉似的。 顾曳心里纳闷，但也来不及探究，小明寺的人来了。 达摩院的两个人，跟柱子似的，面无表情：“施主，还请跟我们走一趟。” 这特么就跟警察叔叔来抓人一个模样，对了，警察叔叔还文明执法，啥武器也不会亮出来，这两位倒好，棍子提着，冷目盯着，浑然顾曳不去的话就要把她乱棍打死。 不过吃着小明寺的饭，住着小明寺的屋子，顾曳还不至于赖皮，于是就去了。 李大雄担心得不行，想要跟去，却被叶焚香拦住了，“于她而言，法会没有益处，反而达摩院对她来说是一种修行，但对你而言，该是多在下面待待的，这对你也有好处。” 奎山这两个弟子根基浅，但可塑性实在变态，叶焚香有点儿爱才——顾曳她是管不住的，这李大雄应该能给点提议。 对这大姐姐，李大雄多少有些敬畏，便是挠挠头答应了。“不过叶姐，小姨妈那儿您可千万别说啊，不然她要生气的。” “恐怕她已经生气了。”叶焚香有些无奈。 李大雄转身，当时脸就绿了。 沈青玥就站在那儿，面无表情的。 李大雄腿肚子都打哆嗦，“小姨妈，我，我......” “下去”沈青玥淡淡道。 李大雄哗得一下就跑了，但顺手捞走刚刚夭夭做好的一碟看得孟挽墨哭笑不得，这傻大个。 “青玥前辈，阿曳刚走.....”叶焚香其实也有些怕沈青玥，大概是因为此人太过优秀吧，明明只大了她几岁，却感觉距离相当遥远。 “我知道。”沈青玥取过孟挽墨递过来的清茶，似乎心情不是特别糟糕。 众人齐齐松一口气，就怕小姨妈出手修理某个作死的人。 不过才刚刚放松，“我已经建议过达摩院了，一切按最严格的来。” 众人：“！！！！” —————— “没事，我受伤了，又长得这么美，他们应该不会太过分吧。” 顾曳跟送他来的夭夭这样说的。 夭夭也只能笑笑。 “对了，夭夭，我之前喝醉了是吧，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夭夭一怔，垂眼，抿抿唇，“你说的是什么？” 顾曳当时就皱眉了，“就是不太寻常的肢体活动，比如扭秧歌什么的。” 夭夭默了下，说：“没有，但你都忘了？” 顾曳歪了下脑袋，“难道我还脱衣服跳钢管舞了？” 夭夭：“没事，你进去吧，保重。” 醉酒后断片，这是很多人的通病，顾曳以此为最。 “奥，好的！顺便说一下夭夭你虽然越来越好看，但好像更有男子气概了。”顾曳麻利得进了阁楼。 夭夭哭笑不得，但也低头看了下自己的手。 依旧修长白皙，只是骨骼不比曾经的那样纤细，骨节也越来越分明。 他眼底的暗色加深。 他已经不太想被人当做女人了。 ———————— 达摩院是很大的一座院落，死寂得很，好像没人存在似的。 顾曳一进门口看到了好几个梅花桩，灯盏灯光也很昏暗。 从电视上也看过达摩院什么的。 “难道还有什么十八铜人阵不成？”顾曳随口一说，观察这个房间，却忽然脸色微微一沉，这里的梅花桩刚好是十八个啊。 而且墙上的铁饼上也有十八个深深的凹洞，像是拳头打的。 顾曳整个人都不好了，尤其是她一眨眼就看到上面屋顶跳下来的十八个影子。 落地，十八个人齐声喊：“喝！” 顾曳：“......” 第367章 十八罗汉 全身金光闪闪差点闪瞎她的眼，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有一根棍子。 那降力气息强横的很。 十八个四卦的吗？ 顾曳转身就冲到门前，拉门踹门敲门各种门：“靠，放老纸出去，放老纸出去！！！” 嚎声凄厉，可附近荒无人烟的，鬼都听不到——这就是为啥达摩院特别高冷艳的缘故啊。 达摩僧一棍子砸下来的时候，顾曳弯腰躲了，但第二棍子..... 顾曳手臂格挡了下，疼死！ 两个都这么厉害，十八个还不得把她打成肉泥啊！ 顾曳忙躲闪，兔子似得跑了。 但这偌大的楼阁好像还有机关.... 上百个弩箭齐发射.... 刷！顾曳的蚕丝线已吊在了屋顶，她往上跃....但下面的十八罗汉追了上来。 顾曳跳到走廊上，在走廊上迅速狂奔，指尖弹出一颗颗小石子，砰砰砰！灯盏全部被熄灭，黑暗中，她闪入黑暗中。 这楼阁从外面看起来大，但顾曳第一次进来目光一扫就觉得里面格局很不对劲。 走廊房间接洽十分奇怪，迷宫一样。 迷宫？顾曳看着墙上壁画，又看看迷宫似的走廊，这走廊好像一直在变啊。 她走到走廊一头，用手头的小炽石的微弱光度仔细观察木头铆接的地方，眯起眼。 她有一种预感，用上她聪明才智的时候到了！ 哪怕在下面有十八个凶残达摩罗汉，她也镇定着观察这些走廊，手指在这些木头上敲了几下，很快，她的手指停下了，摸了摸木头，按了下。 噶擦！机关卡出来了，上头有好几个自动跳转的机关钮，这机关实在厉害，顾曳琢磨了下，索性全都将机关钮挑起乱按接，果然，这些走廊转移了，将空间衔接全部改变，就是这十八罗汉十分熟悉这里肯定也会混乱，要找到她也得花点时间。 但她要先出口出去。 这地方特么不能待！ 不过问题是这走廊改变了后，她也不知到底能走向哪里，顾曳记忆力超凡，观察力也是，靠着眼睛跟脑子愣是避开了重复行走。 忽然，顾曳脸色一变，她的夜视能力极好，所以她能在黑夜中看到了一个高度魁梧的黑影。 她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遇上什么古怪的，可第二反应是这里是佛寺，哪来的什么鬼怪，那十八个罗汉是白瞎的不成？ 仔细一看，何止是一个黑影，简直就是.... 十八个啊！ 顾曳往后看，确定那十八罗汉还没上来，才进了这个巨大房间。 里面罗列着十八佛像，这才是真正的十八罗汉吧。 顾曳本来觉得没什么，但摸了下自己刚刚被一棍子砸到的地方，目光闪烁了下。 这十八罗汉佛像有点意思啊。 她仔细看这佛像，发现这佛像一个个都有各自的姿态，都是握着棍子的，好像刚刚那十八罗汉打她的棍法，厉害得很。 “难道这是十八罗汉棍的传承佛像？”顾曳听说过佛家的秘法传承一般不以卷轴书籍形式，而是以佛像来传承。 所以.... 顾曳琢磨了下，再次确定外面没有人后，再次拿出纸笔，十八张，快速速写画下这十八个佛像的姿态，没多久就画好了。 将十八画像叠好，捏了一边，另一边用手指快速拨动，现代的人都知道这是画稿变动画的最初始表现形式，于是顾曳看到了完整的一次棍法演绎。 “啊，电视剧那些套路还是蛮有用的嘛。”顾曳喜滋滋得从一个佛像手中取下一根棍子。 但这棍子竟很重，她差点没拿住。 “什么啊，这是黑玄铁？这么重，都有一百多斤了。” 顾曳虽然力气远超普通人，可这一百多斤的棍子她还真使唤不动，又不是李大雄。 只能借用降力了。 艰难的修行开始了，一分一秒都在修行。 但顾曳天赋的确超绝，这棍法于她一点难度也没有，使唤了三四遍她就抓到精髓了。 “十八罗汉棍法哪有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其他的棍法，合起来才是十八罗汉棍。” 顾曳看了看那十八个佛像，若有所思了一会，忽然将十八张纸编号，拆掉后依照人体姿势跟棍法指向重组。 在上百次重组之后，又组合出了十七种棍法。 成了，合起来就是十八棍法。 反正顾曳也不管这到底对不对，反正她学了，而且越学越顺手，就是降力消耗也很大，因为怕外面的十八罗汉赶来，她只能用丹药加快恢复的速度，又加快修炼的速度。 这种压力下，进步是极大的，她也的确适应这种心无旁骛的状态，毕竟她在现代就是这种性格。 ———————— 第二次的祷告圆满结束，但到了晚饭饭点了也没见到人，待在水台的李大雄等人很是忧虑——顾曳人呢？现在可是从达摩院回去睡觉了？按理说应该会来这里的。 “夭夭也没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众人正纠结中，卢易之跟青羽来了，似乎才从山外回来，有些风尘仆仆，不过这人是朝廷官员，有公职在身，事情多也不奇怪。 他看到了李彧真，两人当然是认识的，只是都很惊讶对方跟顾曳认识。 但彼此的思想起伏很一致——那女人果然很能勾搭人。 卢易之也很直接，“顾曳不在吗？” 他跟顾曳也是好多年的交情了，众人也不奇怪，便说她去达摩院了。 卢易之无语。 好忙啊，我的顾姑娘。 正好小明寺的人来送饭了，只是李大雄这次没动，面对众人的疑惑，他咧嘴一笑，“我是吃过夭夭好多年饭的人，他来了，其他人的饭我吃不下。” 这话特傲慢。 “等下夭夭来的话，我吃饱了剩下一点就给你们尝一下，丫，他来了。” 提着一个篮子走下山道走来的夭夭简直懵了好多人的眼。 侯夫人等人都看呆了。 不过最让他们呆滞的是原本秉着未来亲王身份的公主李彧真迅速从自己的高冷艳人设切换，站起，快步走过去，打了招呼之后就要帮夭夭提那大竹篮子。 “不用，我来吧，也不重。”夭夭微微一笑，对这位姑娘观感也是不错的，毕竟她也算跟顾曳不离不弃过。 “可顾曳不在这儿。”李彧真可不认为自己有能耐让夭夭送饭来。 “我知道，她还没出来.....”夭夭一边说着，一边到了众人眼前，李大雄迎上前，“夭啊，我就等你来了，我饿死了。” “嗯，我来了。” 盖子一打开，李大雄眼睛都亮，合不拢嘴，“哎呦，好多菜啊，还有芋头饭啊，好多，我吃不完的。” “不是给你吃的。” 啥玩意？ “篮子不够大，只能装这些，让他们吃，大雄你先饿着吧。” 李大雄脸都皱了，“夭夭，你是在骗我的对吧，明明我才是你师弟，虽然说你最疼猴子，可我也是你养大的啊.....” 夭夭：“可你已经养熟了，没有再讨好的必要。” 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现实，真的好吗？ 还好是开玩笑的，菜肴有七份，芋头饭不够，就从小明寺那边那儿拿几碗饭来，配着菜吃，饶是叶焚香叶吃了不少。 不过最好吃的芋头饭还是留给几个姑娘了，这也是绅士风度吧。 吃着吃着，夭夭的目光在水台前头的水域停留了下。 但很快收回，因为李大雄担心顾曳的情况。 “大概今夜不会回来的，沈前辈素来不会放犯错的人睡安稳觉。” 夭夭轻描淡写，李大雄猛点头，但既然是沈青玥出面，那就不会简简单单。 此时，沈青玥站在小阁楼前面，双手负背，看着达摩院那边的目光十分幽深。 旁边是吾白大师，他笑呵呵得说：“青玥可是在担心小施主了？” “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你们小明寺看起来不太妥。” 吾白转着佛珠，“是不妥，从烧了藏经阁开始就不妥了，但一直未能找到那个人，也是让人头疼啊。” 沈青玥不置可否，淡淡道：“这是你们的事儿了，左右我们不会逗留太久，而她在达摩院.....” “青玥可是欠我们小明寺人情了。” 沈青玥转头看他一眼，“她帮的忙还不够进达摩院一次？” 吾白无奈，“够的够的，不过这小施主的桃花有点太旺了.....” “嗯”沈青玥不太在意。 “跟你倒是一眼。” 嗯？沈青玥看到吾白大师笑呵呵离去，下面山道站着一个青年——林恩。 沈青玥虽然是神霄的人，可对这些弟子一向不上心，因她只是独守一峰而已，但也知道这个人是神霄最出色的弟子。 她看着他，并不语，后者也不敢再上去，只能站在那里行礼。 “林恩见过上人。” “何事？” “林恩前些时候在漠北历练，偶然得知鬼道宗那边似有动静......” 戛然而止，因为他感觉自己的气机被锁定了，林恩感觉到了死亡近在咫尺，也听到沈青玥淡凉的声音。 “你知道得太多了。” 第368章 遮天法洞 （第二更会比较晚，别等，明天看） —————— 外面天亮了，达摩院的不知何处，顾曳正坐在佛像房间里，棍子放在边上，她的左手是一壶水，右手是一块糕点，这是从囊袋里拿出来的，毕竟高强度的修炼不单单是脑力消耗，体力消耗也十分大。 睡觉可以补全脑力消耗，身体的消耗却只能靠吃的，顾曳又不愿意大晚上吃一堆淀粉，便只能熬到早上，早饭必须吃好，所以她吃得很好。 一番通吃后，顾曳的精神简直MAX好，无话可说了，真的，但乐极生悲，她也忽然听到了下面的动静，来了！ 顾曳手里的一块肉直接往嘴里塞，第一个罗汉冲进来了，二话不说，那棍子一摆尾扫！但显然这次不一样了，顾曳仿佛早已料到他的棍法走向一样，直接一册步，手中的棍子也是一刺！ 那罗汉脸色一变，却来不及格挡，好快，好准！ 砰！顾曳的棍子刺在了第二个罗汉上前来格挡的棍子上，但顾曳已经借力跳起，一个踢腿！第二个罗汉被踢中面门，退了一步，两人对视一眼，齐齐提棍甩扫横劈！ 乒乒乓乓好几下，后头一个个罗汉冲上来，乱棍招法狠劈，但狠默契，竟都没用降力。 呦呵不用啊，那她也不用！顾曳难得有骨气，以一敌二棍法横扫。 一样的棍法，一样的棍子，但天才毕竟是天才，她的确是天生的降师，领悟力反应力非他人能比，以一敌二不问降力的话愣是占了上风，而且左右三四棍子就把两人给打了手脚。 “啊哈，很疼吧，可算知道我之前有多疼了。” 顾曳嘚瑟，但很快得意不起来了——十六罗汉来了。 那两个被打的罗汉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呵呵，让你嘚瑟，你很快就知道什么叫更疼！ 十八人冲来，顾曳深吸一口气，也冲上去！ 十八个人，十八种棍法，他们每个人专精一种棍子，让她们错愕的却是顾曳一个人就专精了十八种棍法。 十八人有三十六之手，也有十八根棍子，顾曳就一个人。 这打得就艰难了。 直到半个时辰后，整个佛像空间内地面一片狼藉，十八个罗汉屹立不倒，顾曳靠着墙也直喘气，汗水从她脸颊不断流淌下来.... 这是败了？ 但顾曳反而咧嘴一笑，将棍子直接插入旁边那座佛像的手中。 十八个罗汉都盯着她，似乎疑惑..... “是我小姨妈让你们来训练我的吧，每次我犯错或者不够强因而受伤的时候，她都会折腾出好些东西来，不过我想这十八罗汉棍法也是你们小明寺投桃报李，这个好处我吃了，咱们山水有相逢，日后有缘再见。” 她转身出去。 十八罗汉看着这人出去，等看不到背影了才迅速摸手摸脚，哎呀，疼死了！ 幸好是不动降力被她打平了，否则这脸都丢尽了。 “但还真是厉害，我们小明寺历史上好像除了祖师之外，就一个人用一晚上就学会了十八罗汉棍。” —————— 顾曳出了达摩院，虽然浑身还很酸痛，但精神力却很好，神采奕奕，只是正要下山去蔽日水台的时候，忽然看到水域接空的地方又昏沉乌云盖顶，而且像是被云卷的风暴推动了似的，沉沉覆过天空，直朝这边压来。 这什么鬼啊，老纸刚从达摩院出来就遇上什么大妖怪乌云压顶？ 不过比起顾曳的最坏预想，蔽日水台上正琢磨着两日诵经祷告万一是要继续多逗留几天还是先下山去的香客们也是惊疑不已，不过他们没有顾曳那种屡屡被验证成功的被害妄想症，只觉得这乌云可能有些不详。 但似乎也有些人联想到什么，喃喃：“这...这不会是....” 戒律起身，看着远方那乌云压来，脸色很难看，“吾恒，马上通知师傅，这很可能就是...” “不可能啊，怎么会是！如今正是太平，难道是那罗刹女.....” 几个上人其实也不太信，但知道任何猜测都是没必要的，只能等！ 叶焚香等人本来叶打算凌晨了，左右这法会也要结束了，要一起去达摩院看看，但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姐姐....”孟流瑾想着的是不是他师父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小明寺的大难来了。 孟挽墨拍拍他肩膀，“不一定是，没准是正常异象。” 她也只是安慰而已，事实上，她也觉得这异象来的很不正常。 所有人都站在水台上看着，但总有一些人表情有些微妙。 越王站在一侧，看着那乌云越来越近。 “大师兄，这是？”徐子封被师弟们询问，他压压手，让他们稍安勿躁，等了大概有半盏茶的时间，乌云终于到了他们头顶，但这是一团巨大的乌云，并不是完整的阴云天气，它的范围大概是覆盖了这方圆三里水域，但完整覆盖了整个小明山。 这就不寻常了。 他眉梢似有触动，最终问戒律大师等人，“大师，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遮天法洞？” 戒律大师转头，默了下，“已经遮天，能不能法洞就看冥冥中佛祖是否已有意志。” 已经遮天，是否法洞！？这就已经告诉众人了，这的确是遮天法洞形成的前兆。 “天啊，真的是遮天法洞！” “怎么会是遮天法洞？莫不是我们青州有大难？” “大难指的不是小明寺的吗？” 反正是一个意思了，在场的人情绪各有起伏，凡人们是怕凶险，降师们，尤其是薛凛骨这些人就眼中锐光凌厉了。 “遮天法洞，竟然有遮天法洞！” 本来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得到法会祷告好处，也是为了道子选拔，如今法会快结束，也该正经道子比斗了，没想到遮天法洞出现了。 宗藏看着天空乌云越来越浓郁，从灰沉色变成乌黑色，他转了转佛珠。 难道真的是他们小明寺大难来临？这遮天法洞是预警？ 但也未必，也许只是遮天，还未法洞..... 小明寺的人几乎都在祈祷，但好像没用。 轰隆！乌黑似墨的巨大乌云陡然纵横了雷霆，一条条一两米粗的雷霆纵横交错在乌云之中，很快，从平面的纵横凝聚起来，形成一束泪光，垂直劈下！ 一声巨响，雷光巨束垂直劈下来，光芒苍白耀眼，让众人的眼睛都感觉到刺痛，都下意识闭眼或者捂住眼睛。 但顾曳在山中，距离那水域还远，加上她眼睛好，竟是不退不避得看着那巨大雷霆.... 雷霆劈在水面上，水流没有被劈开水浪，反而是让水面中间被撕裂。 这天地的神通有多厉害？一束雷霆断川分海。 这偌大的水域就被直接一雷霆劈开一条巨大的沟壑，水流往两边推送，直到露出宽约三百多米宽的裂口，水深百米，露出下面的水域河底。 河底是沙石？不，中间是一面巨大的圆形石板，直径足足有三百米，石板也不知有多厚，但给人一种无论如何也破不开的感觉，板面上有一个巨大的佛子卐，没有什么多余的，就这么一个字。 从佛家来说，它的读音或许是FA，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卐，怎么读也随自己，只是这卐石板要怎么打开呢？ “下面就是遮天法洞！” 周旋，杨棱，薛凛骨，傅红凌这些人都站在了水台边上，盯着那遮天法洞跃跃欲试。 显然小明寺也是拦不住他们的。 戒律等人心中沉重，但都齐齐看向身后山中的小明寺。 彼时，山顶悬崖上站着的老主持是他们看不见的一个黑点，可他双手合十，佛珠夹在中间。 “蔽日有水台，遮天成法洞，生死是非皆是其罪，我佛慈悲。” 结尾是我佛慈悲，他朝着那天空，也是朝着那法洞，一叩拜。 这声音也远远传入水台之上的人，几乎所有的小明寺和尚都被触动了，纷纷双手合十，跪地叩拜。 第二束雷霆，来自天空，是一束更粗大的金光雷霆。 劈在那卐石板上，裂开？不，仿若是注入了佛家的力量，那原本有些暗淡的卐字完全吞吸了这金光雷霆，然后旋转起来。 它一旋转，石板的口子开了，露出底下螺旋的巨大法洞，远远看着都能感受到底下的无尽深邃，还有那呼呼回响的呼啸声。 这是法洞？看起来像是一炼狱魔洞，看得人心惊恐惧。 “遮天法洞已开，我们可以进了吧。”有人忍不住问，是常令升，这人还重伤着呢，但实在贪图这百年难得一见的遮天法洞，这还是突然形成的，若是其他道的人听说小明寺的遮天法洞开了，恐怕都会拼命赶来。 所以常令升问了，然而他还是发现自己太乖巧了，因为薛凛骨已经直接跳出，直接跃入法洞之中，浑然不管下面有没有危险，这才是真正的疯狂啊！ 杨棱也不落后，起身，脚下一点就化作一道流光..... 这两人速度太快，戒律大师等人叫喊都来不及，反而勾动了其他人的心，竟要纷纷跳下，但戒律沉声大喊。 “别过去！拦住他们！” 宗赞抢先出手，手中佛光如锁链，缠了十几个人拽了回来。 其余人见状又惊又恼，“大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不许我们进法洞？” 戒律沉着脸，“你们仔细看下面的法洞。” 法洞怎么了？有风，十分可怕的黑风。 是妖还是鬼？ 第369章 凶险法洞 ———————— “遮天法洞五百年来也就两次，我等后世之人难以见识，但于我们小明寺自是有典籍记录的，每逢遮天法洞开，天空乌云打坐，雷霆开水道，佛雷启卐门，法洞如你们所见，深不见底，洞中有洞，但也非你们能寻常探宝的地方。每时每刻都有风来，一季妖风，一季鬼风，也有邪风，自然也有佛风，风可杀人，可惑人，洞中也非全是宝物，莽莽撞撞只会害了自己性命。” 随他这么一说，那法洞之下果然有惨叫声传来，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但能看到一律妖风卷了出来，是血红的，那血红是血的颜色。 想来是有人已经遇难。 是谁？！ 法洞之下，多多少少也就十几个人而已，杨棱一手攀着洞壁，一边看着最底下的妖风上来卷住了后面跳下来的人，还未看清是什么人就四肢分离然后变成血沫了。 好生厉害的妖风，但于他还不算致命，杨棱嘴巴一动就起了术，这袭向他的妖风就被扭曲瓦解了。 这实力高低也有差距啊，但杨棱抬眼一看，看到对面的薛凛骨也抵御了妖风，单他们也都看到了对面那一壁上的漆黑之上定然有法洞。 每一个法洞都是未知的，或许藏着秘密，或许藏着宝物，或者藏着被佛家封印的鬼物妖物邪物，但修行一路本就是未知的。 目光所及两人齐齐冷笑，朝下方不断移动。 这法洞需要摩挲，也是越往下越多。 他们先进来，虽是先头军要面临更大的危险，可基于也是最大的。 法洞之中机遇与危险更存，外面却也躁动。 小明寺拦不住这些人，也不准备拦，因为以前两次就没拦过，事实上，他们小明寺也得有人进去，这本就是他们小明寺的法洞不是。 宗藏是年轻一代的魁首，也是青州境内最富盛名的修行者，他先走到了叶焚香等人面前。 “叶施主，你可也要下去？” 叶焚香点头，“不下去见识见识总是有遗憾的，只是我更关心这遮天法洞是否真的是预兆——大难来临的预兆。” 毕竟是年代十分久远的事情，就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也没亲眼见识过当年的事情。 宗藏没有迟疑，直接点头承认。 这一点头也意味着除非是小明寺一代代传承下来都是欺骗式的，否则这法洞的意义毋庸置疑。 “法洞是机遇，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根基，它出现的时候，也意味着危机已经降临我们小明寺了，其实我们更希望这里的所有人都尽快离开这里，但显然不能如愿。” 当然不能，人心是贪婪的。 宗藏也只是一笑，双手合十，正欲告辞而去。 法洞那边忽然暴起恐怖的怒嚎声，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好几个黑影窜出，其中一个最快，快如闪电，竟如飞鹰一般，他身上也的确有风流似羽翼，让他如苍鹰飞掠而出，他是跳出了法洞，但下面的人.....又一个人十分迅猛，竟踩着几个人的身体直接窜出法洞口，那些被他踩着的人悉数往下坠落，被一团卷上来的鬼风大骷髅头全部吞噬。 啪嗒，薛凛骨落在水面上，转头看向距离他两三米远的法洞口边沿，此时脸色还有些微苍白，当然，杨棱也是如此。 他们都亲眼见识过刚刚那鬼头的可怕，若不是前头有人倒霉被吞进而惨叫引发他们警戒往上退，恐怕他们也已经死了。 “刚刚那是什么？鬼风？”正准备进法洞的人吓成一群狗了。 戒律大师：“可能是鬼风，也可能是有人触动放出了被封印的恶鬼，纵然因为法洞封印的缘故，他们出不了法洞，但可以在下面肆虐，放出越多，不能击杀的话，法洞之下的危险就越大。” 众人如丧考妣。 这特么是什么机遇啊，简直是吃人的法洞嘛！ 杨棱跟薛凛骨可是四卦里面的翘楚了，他们拿到四卦卦相的时间还要早于叶焚香，他们都不得不退逃，那这法洞他们还能去吗？ ———————— 顾曳不知道水台下面具体情况如何，但知道肯定会有人先遭殃，但她知道自己的朋友们多是聪明人，就是李大雄那蠢货也会有人照应，肯定不会先送死，但她琢磨着蔽日水台没有红颜，那越王有极大的能耐，没准早知道这遮天法洞会来，莫不是将她的红颜藏在了法洞里？ 这也意味着她是非进法洞不可了。 “还真是不安生啊，就不能让我闲一下”顾曳内心是拒绝的，可她步子还是药王山下移，却见下头平台有一老人正等着她。 没错，好像就是在等着她。 是那吾白。 一身白衣，寡淡似雪，明明是老头儿，却给她一种青葱玉秀的感觉。 邪门了这是。 顾曳心理觉得古怪，却也挪了步子往下。 “吾白大师，你这是干啥呀，下面法洞都出现了，你不去看着场子，在这里故意等我？” 吾白大师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知道你能不能一夜学会十八罗汉棍。” 顾曳也学他的模样微微一笑，“我从小到大都是学霸，一直在领先，从未被超越，但我不会答应你任何拯救苍生的天降大任的。” 吾白大师：“.....” ———————— 杨棱重上了水台，浑身湿漉漉，但看着戒律大师等人发问：“如此凶险根本就不能下去，只在上端就会被杀死，但以前小明寺的僧人既都能从中得到莫大好处，必然是有捷径的吧。” 薛凛骨跟杨棱素来不合，可此时也跟他一样想从小明寺那儿得到正确进入小明寺的方法。 “是等佛风吧，佛来，妖鬼邪尽数退散，那时才是最适宜进入佛洞的时机。”孟挽墨不是降修，可她实在聪明，虽然只是跟叶焚香等人谈论发出的建议，可在场的人耳力太好，闻言都是眼睛一亮，再看戒律大师等人一脸赞同的样子，岂会不知她说的是对的。 原来如此！杨棱跟薛凛骨得了答案，但并不欲再急着下去，恰好此时有一个女子妖娆声传来。 “不单如此吧，若有什么最安全的法子，料想小明寺普渡世人，不会见死不救，任由我们这些人冒死吧。” 这来历不明浑身魅惑勾人的女人之前寡淡无言，可这一天一夜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想勾搭她，皆吃了软钉子，此时这么开口，倒有几分让小明寺不能拒绝的锋芒。 李彧真瞧了对方一眼，她不喜欢这女人，总觉得跟从小勾搭她父王的那些妖艳贱货差不多。 “没有什么安全的法子，只是有前人留下的一点经验，便是在佛风来临的时候，每次十人一波进去。超过十人这个数，太多的人身上携带的人气会引起下面的妖物鬼物注意，进而妖风鬼风提前来，也就更加凶险了。” 这的确是一个很重要的提醒，之前可不是有十几二十人下去了么，难怪妖风直接就来了。 杨棱跟薛凛骨得了答案，也是满意的，至于佛风何时来，还是得靠小明寺判断，但这第一波的十人是谁先下去，这就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了，显然了，先下去的总是先占尽先机——尤其是这第二次佛风到来的时间间隔若是很长的话。 “佛风的判断只能是主持师父来，他没到时候会敲钟，至于谁下去，我们小明寺是清静之地，并不希望诸位为此斗个你死我活，便按照以往的规矩，放出十只飞星虫，谁先夺得谁就先下去，但决不能伤人性命，否则莫怪我们小明寺不留情面。” 这是小明寺重新夺回主动权了，之前强势孤傲如杨棱薛凛骨两人对此也没法有异议。 第370章 飞星虫 —————————— 顾曳被戒律大师坑了一次，现在伤势还没好，又招惹了那女罗刹，也不知这女的日后会给她带来多大的麻烦，这明摆着是亏本买卖，傻子才做第二次，所以她当时就对吾白大师说不约。 吾白大师仿佛早料到，便说：“小施主别怕，我只是想告诉你，能一夜学会我们小明寺十八罗汉棍的人，都是顶级的天才，于佛道也有莫大的缘分......” 顾曳依旧戒备，“别以为夸我我就会放松警惕，你到底想干嘛？” “遮天法洞之下有好多好东西.....” “停，你别说了，本来我还想下去的，被你这么一说我瞬间不想去了。” 吾白大师默了下，暗道戒律对这姑娘咬牙切齿也不是没道理的。 跟她对话还真磨砺佛家道行啊。 “小施主去不去自有打算，我也不多说，只是如果你下去的话，务必记得一定不要流血，你的命格奇特，平时还好，可一旦流血就暴露了气息，会惹那些鬼物妖物疯狂。” 顾曳抿抿唇，有些狐疑，“我的命格就这么明显，你一看就知道？” 这特么是上人都看得出来的话，她以后行走江湖不跟唐僧一样了？ “像小施主这样的人虽然不多，其实也不少，修行天赋好的多数血脉奇盛，精气清华，是妖物鬼物最为贪婪的目标。” “别转移话题，你提到了命格。” 额，好吧。 “这世上能一眼看透命格的人太少了，我可没那能耐，便是有人告诉我的。” 顾曳目光一闪，沈青玥？既然如此，那就证明这个吾白绝对是可信的。 她环顾了周边，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吾白很欣慰，“小施主终于肯信我了.....其实没什么事儿，只是法洞既已经开了，到时候必然也有麻烦事来，小施主不妨在底下尽力多待今天，吃够了好处再上来。” 顾曳眯起眼：“如果我不是贫贱不能淫富贵不能移，差点就被你骗了，说吧，底下是不是有什么大妖怪大鬼物等着我？只能依靠我的强大存在感将他们牢牢锁在下面，以便你们能避过这次的大祸。” 吾白又沉默了好一会，憋出一句：“小施主这般殚精竭虑，怎还每次都属你最倒霉呢，人呐，这命~~” 卧槽，你麻痹！ “不过小施主最好早点下去哦，第一季佛风应该就要来了，飞星虫争夺决定下去的人数，第一季还好说，再往后，恐怕会引起很多人从远方赶来.....” 这话就是暗示，这小明寺在周边好几个道都是数一数二的，有背靠大山，五百年才三出的遮天法洞含金量可想一般，恐怕到时候上人级数的都会来。 那就没他们这些小辈儿什么事了。 就比如昨日晚上就匆匆离去的赵光还有清微大师等人，此时此刻肯定已经在路上各种卧槽，接着飞奔而来，啥事儿都不能阻拦他们。 预估不到一个时辰就可以赶回来。 可河南道道院的上人也在这边，这第一季佛风进入名额就活生生少了一个。 应该也没有几个吧。 顾曳内心活动好生活跃，但也只是冷哼，“行了，下不下去我自己看着吧，至于我小姨妈在你们寺里你可得照顾好啊，不对，她也不需要你们照顾.....反正别欺负她就行，至于我那几个小盆友~~~” 顾曳想了下，那几个人估计也要去法洞的，自然是她自己照顾了。 她要走，吾白大师微微一笑，在她转身后吟诵了一篇法经。 顾曳是贼耳朵，愣是一边走一边把这法经记下了。 她琢磨着，吾白大师跟小姨妈肯定有什么事儿，显然都没打算去法洞下面。 “算了，这两个也是老狐狸，犯不着我来担心。” ———————— 啥时候下去是很少露面的老主持说了算，至于谁下去，那就是他们自己说了算了。 不过飞星虫是啥玩意儿？ 李大雄有些紧张，“妈呀，这虫子是飞的吧，我速度慢啊，岂不是很吃亏。” 孟挽墨知道但凡有点志气的降师都会下去，她虽担心李大雄等人，但也不至于各种求着不要去，就说：“你伸出手来。” 李大雄一愣，红了脸，“不...不好吧...” 这逗比，想哪去了。 孟挽墨白了他一眼，后者忙伸出手，于是孟挽墨在他手掌上写下了几个字。 李大雄愣了下，猛点头，“我懂了懂了。” 孟挽墨看他傻子一样，哭笑不得，但心中暗道丛林飞羽属，半鸟虫，以速度见长，可一瞬十米，的确不好抓，但也有弱点。 戒律跟吾恒都没有飞星虫，戒魔大师才有，他拿出一个小竹筒，看这竹筒也知道飞星虫很小，越小就越南抓，众人多少都紧张起来。 但河南道道远的两个上人却不是很在意，毕竟是上人啊，这种小场面都HOLD不住的话就丢脸了。 叶焚香目光一扫，小明寺三个上人其中戒律大师重伤，肯定不会下去的，那就是两个，加上河南道道院的两人，四个了！这就去了四个命格，余下六个..... 众目睽睽之下，戒魔大师板着脸，直接打开了竹筒，嗡！众人只听到嗡嗡声，接着十道金光飞梭而出，好快啊，太快！ 原本已经准备好的人连神经反应都没跟上，何况身体，但四个上人已经化作流光，袖摆一招就笼了两道金光，于手心一抓，自然是已经抓到了。 靠啊，眼睛还没眨就没了四只！ 但第五只.....这一只是白痴了吗？竟朝着一个人飞去，而且是朝他的手！ 叶焚香指尖一掐，嘴唇掠动，发出一声类似于“疾”这样的声音，且手掌一招，气流无声形成，直接缠绕向其中一颗，按理说抓飞星虫这样的事情，众人的第一选择都不是用咒术，只因咒术这种东西好用是好用，也是玄通，可起的时间太慢，比不得身体直接，所以她这一咒术从起到捕捉吓到了不少人。 好快啊！ 但.....有人想半路拦截啊！杨棱如捷豹，猛然突袭，拔剑，剑一扫，切开咒术气流，剑端一挑就将那飞星虫朝自己挑来...... 到手了！ 不，在到手的一刹那，依旧是气流，瞬间生成，瞬间一卷。 杨棱抓空了，那飞星虫被卷了一团小漩涡，直接落入叶焚香手中，从始至终她都没有移步过。 杨棱皱眉，这女人...... “好快的流风术，此女的确担得起道子身份，难怪洛阳那边早早就定了。”两个河南道道院的上人是无权干涉道子选拔的，只能在当地负责接洽，所以他们也不知道隔壁淮南道的道子叶焚香到底有多厉害，知道叶焚香被直接定下的时候还觉得洛阳道院的人太敷衍了，要么就是淮南道人才太少，现在才觉得自己被打脸了。 不过若是他们还不如淮南道，这才是真正的丢脸，所以两人目光飞速一扫...... 林恩跟常令升追着一只飞星虫，但还没追到就已经打起来了。 除上人跟叶焚香跟杨棱这般厉害可以追上，其余人多少有些心有余力不足， 乱斗之中追抓的飞星虫如流光飞梭挑逗人，惹得不少人心头起火，李大雄一看这情况就知道自己的速度肯定抓不到这虫子，于是果断从囊袋里抓出一把东西来，这一把东西带着迷死人的甜香。 “哈，成功了！哎哟，卧槽！” 彼时，徐子封，薛凛骨，傅红凌，周旋、林恩等人都在竭尽全力去追飞星虫，结果这些飞星虫.... 嗡嗡嗡，全部朝着一个人飞去！ 李大雄本来高兴得很，结果没想到这玩意的香气太重，竟把剩余的五只飞星虫全部引了过来。 本来也没什么，可问题是把周旋这些人全部引了过来，李大雄当时就脸绿了，哪里管这什么虫子什么机会啊，转身就跑——在惜命方面，奎山人是一致的。 可他想跑，那虫子却是快速得很，直接戳他屁股把他放倒了，然后一窝蜂冲向他的手。 孟挽墨简直要醉了——逗比，能不拿出那么多吗？ 但李大雄很凶险，薛凛骨速度太快，比徐子封等人都快了一些，而且....手起剑落直接斩下！ 反正抓到虫子就行了，不必管虫子死活，哪怕这剑也朝着李大雄的手。 反正不死人就行，断手就断手。 徐子封等人没想到这人这么狠，戒律大师等人也没想到，于是...... 倒在地上的李大雄听到呼喊声，抬头就看到劈下来的剑。 薛凛骨这厮很强，也许不弱于杨棱等人，然后这一剑..... 我靠，这次死定了。 来不及躲，只能硬抗了，他将降力全部运转在手臂上，形成一层附体，希望能....... 当然，最差的后果是断臂！ 千钧一发...... 站在外围看着且皱眉的卢易之忽然感觉到身边有一缕风，这一缕风很轻，但很锋利，而且他听到刀瞬间出鞘的那种华丽爽利的声音，也闻到这一缕风携带的香气。 是熟悉且铭记在心的香气，她来了。 第371章 抓，想抓多少抓多少！ 卢易之转头，看到旁边青羽腰上的横刀被一只白皙素手拔出，这人就是这么如一缕风从他们两人中间“飞”过，又在瞬间到了薛凛骨跟李大雄处。 铿！！！横刀一横，格挡！ 青羽的横刀是凡人利器，怎能跟薛凛骨手中非凡的降器相比，于是在那时几乎要断，但那纤细的手腕旋转，横刀随着手腕转，绕剑转刀，刃口切出锐利的火星，从下往上绕，再朝薛凛骨的脖子狠狠一划！ 快，太快！比薛凛骨的剑还快！逼得薛凛骨不得不后退，抽剑后退，半腾空中，从上而下对上握横刀横杀而来的人，只看到一双眼。 那双眼灿灿生辉，却锐利如星芒。 想欺负奎山的大雄，问过奎山的猴子了吗？ 薛凛骨心中发狠，再一转剑，降力爆发，也是一强大斜切，如此至强！ 随着李彧真一起来的涛叔近些时候一直没机会跟顾曳寒暄几句，记忆力对她还处于之前跟那舆师打斗都很勉强的程度，但此时看她..... 她脚一滑，完美规避，缥缈迅疾得仿若预言者，早已知道这一剑的轨迹。 这可是薛凛骨的剑！ 薛凛骨自己都错愕，眼前却失了顾曳的准确身影，只有掠闪的残影。 铿！剑刃一档，他起降术，鹰突术，是降力凝于手心以鹰头突飞形态凝箭，他的降力很强，可起术的时候足够顾曳反应了，手腕的子母飞焱弩发射..... 这是顾曳研究升级过的，效果更甚于从前，加上她的实力突飞猛进，虽降力不足薛凛骨强盛，可胜在凝聚力跟爆发力。 当然还有精准！ 铿！箭对箭，爆！光芒爆闪的时候，提剑跟提刀的人掠飞，半空相遇..... 李大雄抬头，看到薛凛骨的手中的剑劈下，但顾曳脚下虚点空气，凭空跳闪专业户又来了！ 避开了，又避开了，这个人的速度怎么又变异了。 涛叔觉得自己又见鬼了。 刷！避开的顾曳在半空切横刀.....薛凛骨格挡....剑压过，横刀被挡回来，反朝着顾曳脖子压过去，但她的身体旋转....长腿凭空抽！ 砰，腿抽在薛凛骨腹部，但被薛凛骨另一只手格挡，手腕一抓一甩，顾曳人被甩出去，在空中飞，薛凛骨在空中追！ 肃杀！二十米，十五米，七米...... 顾曳落地，薛凛骨跳斩！ 抬头，顾曳好像面临了李大雄之前的危险，也是这厮的狠辣跳斩。 还有七米啊。 顾曳目光一闪，脚步一移，手中横刀转。 她动了，一步一移，七步七个残影，也是七个棍法吧，反正那把横刀是被她当棍子使了。 最后一个残影，最后一击。 刷！！！薛凛骨的剑劈空了，但手腕被横刀的刀背打中，就好像被棍子劈中一样。 薛凛骨落地，砰！地面崩裂，他的手腕上有一层厚厚的降力..... 无碍，可是很疼，棍法的用劲素来是内冲的，起淤，而且倍感屈辱，因此森冷盯着顾曳。 对面，顾曳站在那儿，手腕一转，横刀如棍子在手中旋转，刀尖一刺，插在地面上，就好像棍子立柱。 巍然不倒，又带着冷意，也盯着薛凛骨，“佛门净地动不动见血，不怕被雷劈吗？” 薛凛骨转了下手腕，“你护不住他。” 李大雄此时就咬牙了，但他身边的确缠着五只飞星虫，其余人虎视眈眈，只因为顾曳忽如其来而停了追捕，只是.....她能拦住所有人？ 就是薛凛骨一个人也不好对付——万一狗急跳墙呢？ 顾曳目光一扫，杨棱，周旋等人都在看着这里，环形，将她跟李大雄包围了，但叶焚香跟韩以枫在外围。 卢易之跟青羽看着这两人再次陷入险地，这么说呢，倒不是特别担心，就是感觉很微妙。 “总感觉他们一直都面临被群殴的境地....”青羽说的很直白。 卢易之：“都这么熟了，心里明白就好，不必说出来伤人心。” 如果顾曳两个奎山土贼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肯定会直接赏两个词——滚粗！ 但这种情况还真不是他们两个凡人能处理的，左右有戒律大师等人在，出不了事儿。 而且没看李彧真在么，这位公主已经给涛叔使眼神了。 但好像不需要他，在杨棱冲出的时候，叶焚香，挡在了他前面。 薛凛骨、周旋、常令升等等所有人都会为了飞星虫而大打出手，就算跟顾曳有旧的神霄几人也是如此。 机遇面前不讲私情，这也是降师们的本质，只是区别在于会不会青面下杀手。 一群人冲来，李大雄举起拳头，地震术！ 地震起，但对这些人终究影响不是很大，尤是薛凛骨、傅红凌、徐子封等人，一人难抵多人啊。 杨棱被叶焚香拦下了，可傅红凌跟徐子封的实力可是不下于薛凛骨的。 于是..... 但敌手毕竟多，而且每一个都那么强，顾曳目光一扫，扫过徐子封等人，心理闪过好几套作战方式，最终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残影狂飙，依旧七个残影，一横刀劈徐子封的剑上。 谁说凡人的兵器不厉害？那刀发出颤音，徐子封的手腕也颤动了下，但不退，手中剑流转....切空！ 几乎同一时间，这些残影也都突袭了薛凛骨等人。 好可怕的速度跟攻击手段，一人还是七人？ 众人被吓坏了，傅红凌也是难以置信，但毕竟是年轻之中的翘楚，很快格挡住，再掠冲...... 李大雄扑上来，试图跟顾曳打配合，但周旋俨然知道这人的打算，于是拦截。 完了，没有暗器的李大雄还能拦住周旋吗？ 掠冲的傅红凌双手一招，指尖两张符咒焚烧，起咒术，两条火光如龙，朝着顾曳席卷而去，顾曳闪避，但身后徐子封打突袭。 顾曳再侧身，徐子封跟这人照面，但并不急于强攻，反而是想逼退顾曳，到达李大雄那边捕捉飞星虫。 但....薛凛骨就在此时忽然出现！剑刃浑然朝着顾曳的臂膀砍去！ 这人心胸狭窄，顾曳刚刚稍稍胜于他，又同为剑南道的，自然让他起了杀心，起码要让她从道子选拔中OUt！ 所以就断她一只手吧...... 这人没完没了了，李彧真恼怒，何况转头看到夭夭眉头皱了下，自然更不爽——让我男神不开心了！ “涛.....”李彧真刚开口，涛也刚冲出去，韩以封已经得到叶焚香眼神示意进入打斗场中，但刚进去就感觉到了什么，抬头...... 那是一束红光，从山顶那头飞梭而下，像是有一个人抛掷下了什么。 那是十分醉人的红白流光，但没有任何气息，并非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只听到飒飒的风声。 越王抬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变了变，他就知道。 顾曳感觉到了，那红光的气息....她笑了，哈！ 果然，那物体在空中旋转着，以高速旋转，从山顶飞梭而下。 铿！横刀格挡，断裂了，但她起码争取到了时间，身体一转，从徐子封身边掠转，脚下一弹，降断裂的横刀两截踢飞出去，似炮弹。 铿锵铿锵，徐子封跟薛凛骨同时格挡下这断刀，但顾曳已经探手，那天空飞落下的..... 傅红凌暗觉得不好，冲过去，可她到顾曳眼前的时候，那物件已经到了顾曳的手里。 是尺子，一把红白墨染的绝美尺子，落入她手中后。 一秒，降力横转，红光流火，耀红了十米范围。 两秒，旋转，卷动了风，于是风火！ 三秒，劈砍，傅红凌被一尺子劈飞出去。 四秒，徐子封跟薛凛骨冲上来。 五秒，再旋转，插地，九方起焱流。 杨棱跟叶焚香斗法，一近战一远攻，他被逼退十几米外的时候，却猛然感觉到眼前突袭恐怖的热流，转头一看..... 轰~~~大范围席卷的炽热恐怖焱流让大多数人脸色一变，齐齐飞退，他们来势汹汹，退却由不得他们。 顾曳冷笑，拔起红颜，随手腕一转，操控！本全方位席卷的焱流涌动，迅猛凝聚朝着一个人，火龙！轰！薛凛骨被正面冲撞的时候，全身上下发出嘶嘶的爆炸声，须臾，他出了百米之外，落地，浑身衣袍烧了大半，胸口的降衣已经碎裂，胸口烧红，哪怕降力全部涌到胸口并且竭力格挡焚烧热力，他最终还是吐出大口血。 一击，重伤垂死。 徐子封跟傅红凌脸色微微变了变，往外退，落地，手头还有冷汗。 “是灵器！” “竟是灵器。” 哪怕是上人也神色复杂，灵器啊，竟是灵器，但这女子的能耐何止是掌握灵器，更重要的是没有灵器只凭着一把凡人的横刀，她就凌驾于薛凛骨，又硬生生挡下了众人的群攻好几个回合。 这也太逆天了。 “这人是哪里的来着，好像是.....” 众人正狐疑，忽然听另一头爆发怒吼声，回头一看，周旋不知何时被逼退，脚步连退了好几步，最终定步的时候，难以置信得看着不远处浑身金光流转如金刚护体的李大雄，这人怒吼的时候，地面还上下起伏震动。 突破了。 突破到了三卦。 周旋无语了，是真真无语了。 顾曳手握红颜，站在火焰之中，一如当年在清微的时候。 她说：“大雄！” 李大雄忽然被喊了，原本高大上的金刚护体瞬间弱了几分，谄媚应：“诶诶！我在我在！” 他只是击退一个周旋而已，这位可是霸气侧**退了一群人。 那感觉就像是被欺负的小白花看到白马王子前来立马两只眼睛露出红桃心——我的猴子我的王子我的大腿，您终于来了。 顾曳瞥了重伤垂死的薛凛骨一眼，“虫子，抓！想抓多少抓多少，我倒要看看谁特么还敢剁你手。” “谁剁你，我锤死他！” 奎山人护短病症已成癌，平日里自家怎么闹都可以，但凡欺负自家人，那是碎了牙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的。手机用户请浏览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372章 法洞副本开荒（凌晨闹肚子，一夜没睡，明天三更） ———————— 顾曳虽然经常于低调中惹了祸事，被各种拖拉拽进危险旋涡中，但是也经常否极泰至各种霸气侧漏。 于此时，于此刻，她手握红颜，一人挡住了前头三道多少降师精英，未必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绝对让这些人目前不敢“开”。 第一个送上去的会被锤死，如薛凛骨，现在就重伤成狗。 其余人呢？杨棱实力高超，跟叶焚香斗战也是浅尝辄止，未显露全部实力，此时也是静默着。 这种沉默中，有人犹犹豫豫，“他们两个是哪里来的？好像是说......” “奎山，是奎山的，剑南道奎山。” 因为是剑南道，所以薛凛骨跟杨棱才会咬着不放，因为是剑南道，所以河南道跟淮南道的人才会轻慢几分。 可现在没有几个人会记不住奎山这个名字。 “早听说你有灵器，近日才得以一见。”杨棱已经撤手，因为掌握灵器的顾曳就是他也要忌惮十分，何况还有道子叶焚香。 顾曳觉得这人不是薛凛骨那种鬣狗般的人物，后者野性狠意足，但毕竟是鬣狗，若是群体会很可怕，单个的话她自可以对付。 可这杨棱有点儿孤狼的意味，且是狼王的心急，不着急，会隐藏，此时此刻未必是不敌她，只是衡量利弊，最终选择低调退让，哪像薛凛骨一腔孤勇。 所以顾曳并不会小看杨棱，对他的话也只信一半。 “也幸好我有灵器，不然就被你们欺负了去。”顾曳手腕一转，红颜反手握着，她的目光扫过众人。 众人的目光却集中在她跟那李大雄身上。 五只飞星虫还在李大雄身边，落在他手头上不断吃着那玩意儿。 众人这才仔细看清那是什么玩意儿，枣子蜜饯。 也是醉了。 可惜他们哪个手头会留这玩意儿，也只能暗自嘀咕了，这傻大个怎么知道这？莫不是小明寺的人开小灶？ 不过顾曳这边才多少人，叶焚香完全自给自足了，夭夭是不去的，否则也不会一开始就袖手旁观。 五只，他胃口倒是大！ “可他一人就拢了五只飞星虫！”有人不满叫嚣，大概也是觉得人民群众站在他身边。 李大雄就不爽了：“你以为老纸愿意啊，我只想要一只！这还没说呢，你们就跟疯子一样冲过来！” 额.....好像的确是这样的，李大雄当时第一反应是跑，可其余人第一反应是那些飞星虫追着他，生怕虫子都被他捉了，于是就紧张了，索性就连他也一起对付了。 “费什么话，抢东西伤人很正常，生死各凭本事，大熊，你算下我们这边需要几个？” 顾曳也不是怕事的，这些人眼红特么就得给啊？反正已经开打了，我不贪心，需要多少拿多少。 李大雄有顾曳在，内心镇定指数MAX，闻言就看向夭夭了，夭夭摇头，再看向其他人..... 叶焚香已经有了，她看了一眼韩以枫，说：“他自己来，你看看还有没有人要。” 这话说的不少人心头郁郁了——我要啊，我要！ 孟流瑾心里还惦记小明寺的危险，也把亲娘跟姐姐看得大于天，当然不会因为这个所谓机遇就下了法洞 那么..... 顾曳看过去，李彧真身边的涛叔摇头。 呀，没人要啊。 “那我就拿一只，其余四只你们自己看着办。”李大雄也干脆，直接抓了一只，然后抽了所有的蜜饯，撤手，四只飞星虫没了蜜饯吸引，顿时鸟兽散。 这一散，其余人疯了。 但这次叶焚香跟顾曳还有李大雄高枕无忧。 “好像这些和尚都不着急，也是见鬼了，难道是想拿我们当靶子？”李大雄留意到宗藏等人没有出手，心中顿时有了阴谋论。 “人家的主场，怎么淡定都是他们的事儿，与其担心这个，不如准备下带什么下去。”顾曳这么说的时候，夭夭已经过来了。 顾曳擅长制器，李大雄跟她一起下去，自然可以拿到不少用具，但论一些特殊药剂，还得让夭夭出马。 三人准备“闯法洞”副本的开荒所需资源，顾曳提供工具，夭夭拿出丹药，一边嘱咐用法，对其余人的争夺效果不是很在意。 叶焚香也并未太在意，顾曳把她拉过来，一边递给她一些套索跟勾爪还有防毒罩灯用具，一边说：“这么自信？” 叶焚香并不扭捏，坦然接受了，但也拿出了一些清微的丹药给她跟李大雄，“只是不担心而已。” 她轻描淡写，这就是强者具备的自信，李大雄有些羡慕，“要是我有你这么强这么自信就好了，叶姐姐。” 顾曳瞟他一眼，“怂是一种天资，你天赋 如此要发扬光大才好，毕竟这世上还是有几个聪明美丽气质脱俗的姑娘忽然眼瞎母性爆表看上你的。” 孟挽墨觉得自己忽然就中枪了，也只能嗔怒看了顾曳一眼。 不过在顾曳收拾东西的时候，也在观察那边争夺的情况，杨棱很干脆就拿了一只，刚落地，他转头看到有人惊呼，原来那个叶焚香身边的寡言男子一拳击飞了常令生，探手就拿住了一只飞星虫。 这人这般厉害？杨棱有些惊讶，下意识看向叶焚香，暗道这个淮南道的道子底蕴果然非同寻常，以前是他小看人了。 但另外两只...... 徐子封抓住了一只，但忽然眼前魅影一闪，他感觉到了手腕的瞬间酥麻，接着飞星虫不见了。 他拧眸，看到一张魅惑的脸，正似笑非笑看她。 是那个神秘女子。 傅红凌拿住最后一只飞星虫，脚下步法很快，是极为上乘的身法《七星步》，脚踏七星，瞬步轻羽，这步法比顾曳的《登风步》还要上乘不少，所以顾曳多留意几分，但她也在意那个神秘女子。 刚刚那一手好生诡异，看不出来头，但神秘非凡。 十只飞星虫确定出来，戒魔大师将这十人一一记下，淡淡道：“等下变由这十人下去，其余人等第二次佛风来。” 他探手招，十只飞星虫飞出，回到竹筒中，被他交给并不下法洞的戒律上人，后者将它笼入袖中。 其他人羡慕开头十人占尽便宜，也暗自祈祷这第二次佛风来得时间更早一些..... 周旋看了看李大雄，暗道这傻大个倒是好运气，十人里面就有顾曳跟叶焚香、韩以枫三人庇护，而这四人显然也是一个小团体，相互照应，在法洞下面活下来的概率就远高于他人。 咚！山顶忽然传来撞钟声，来了！ “前两声预警，第三声佛风起，诸位记着了。”戒律大师苍白着脸，提醒顾曳等人。 顾曳已经闪到了水台边上，她在观察下面的法洞大概情况，但太黑太深，一时也只能看到大约十米高度的情况，再往下就看不清了，也许杨棱会有经验一些。 不过此时钟声起，却可以看到下面传来呼啸声，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翻涌，想来是鬼妖邪祟们在怒吼。 这一季真的是佛风？总感觉上来的是妖风或者鬼风..... 顾曳等人心里狐疑，但很快，下面的怒吼声淡去了，变成了绵长雍容的佛音，须臾，底下有金光出。 咚！第三钟声来！ 刷！杨棱冲了下去，其余人不甘示弱，尽数跃入..... 也是那时，佛风席卷而上，让法洞内诸多鬼妖邪祟不敢动弹。 好时机！顾曳跳下去的时候，看到下头十几米的杨棱操控身体身边气流，融入佛风之中..... 有佛风在，他们的确安全无虞，可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不知道这佛风能持续多久，显然小明寺的老主持也不知道。 此时他们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此时就攀附洞壁，以躲避不知何时会出现的妖风鬼风，一个是尽力随着佛风，直到它消失再选择攀附洞壁。 杨棱胆大滔天，随着佛风一直往下，顾曳却不能这么冒险，她更惜命，于是朝后面跟着的李大雄打了一个手势，李大雄秒懂，果断甩出顾曳给的鹰爪索套，爪钩抓住了洞壁，李大雄身体跟着甩过去，四肢趴在了洞壁上，麻利好用得很，固定好身体，他借着佛风带来的光往下看，只见顾曳也在下面十几米远的地方固定了。 这法洞里面妖鬼莫辨，聪明人都不会发出什么声音，所以皆以眼神示意，而且能结伴的人太少太少了，像李大雄这厮能有顾曳庇护，本来就惹人羡慕。 不过顾曳往下看，叶焚香跟韩以枫在附近，并未远离，出现什么危险也能照应，本来他们四人一个团队，傻子才将这种优势瓦解。 不过四个上人已经都消失不见了，毕竟是上人啊，不带他们一起玩儿的。 只是杨棱跟那个神秘女子也不见了，不知是随着一起下去了，还是也攀附在附近。 佛风已经淡了，接下来不是妖风就是鬼风什么的，先躲避才是上策。 “也许已经进了法洞，那杨棱比我们有经验，至于那女人也有几分诡秘，小心一二，先找法洞躲避妖风鬼风。” 没有进入法洞之前，在中间空洞地区不能讲话，顾曳跟李大雄打了手语，李大雄点点头，他正小心翼翼摸索法洞，本来法洞这副本也简单，机遇在于法洞里面的藏宝，自己摸索附近，看看能不能找到法洞，至于法洞里面是福是祸就得看自己运气了。 运气什么的，顾曳与其担心李大雄还不如担心自己，她倒是直接，视力好啊，眼一扫就看到了三个法洞。 一二三，先进哪个？ 这东西好像也没规律可言，于是顾曳先选了最近的一，一进去就看到阴沉沉的洞壁。 她琢磨着自己运气一向不好，需要谨慎再谨慎，她走进洞里，戒备得很，这洞似乎是直达的，也不深，她很快就进到了最里面，只看到一块大石头，不规整，但勉强算是一个台子，上面放着一个盒子。 盒子，盒子！宝物啊！顾曳先是一喜，可还是处于谨慎，先掏出一根验证鬼气妖气的香，这玩意儿是河南道这种大道域流行的，叫什么点魂香，虽然贵，但听说很好用。 顾曳将点魂香插在地上，默念咒用降力点燃，噗嗤一下，香点燃了。 很正常的白烟，顾曳舒了一口气，于是打开了盒子。 吧嗒一下，盒子打开了，那嗖了一下，那点魂香的白烟眨眼就变绿了。 卧槽！顾曳脸色一变，彼时候盒子里面也窜出一个黑乎乎状似老鼠的东西，带着恶心人的妖气..... 啪！一尺子拍过去，这小东西被一下子吧唧拍在了墙壁上，浑身着火，吱吱两下就变成了灰。 也才三卦水平的小妖，在如今的顾曳面前哪里算什么角色。 但顾曳觉得晦气！ “出师不利啊，这空明什么路数啊，这种小妖也放进来，膈应人是吧。”顾曳嘟囔着走出这个法洞，再往下..... 这次她跳到了第三个法洞，没看到其他，就看到一件女人穿的花衣裳，这玩意怎么看不像是什么宝物啊，但衣服下面好像盖住了什么东西，她迟疑了下，再点了点魂香，好嘛，这次没那么哄骗性，它直接绿了。 顾曳转身就走。 “俗话说，事不过三，这做人不能倒霉到这个地步，所谓否极泰来.....”她再次纠结了下，回头再去第二个法洞，才刚进去，点魂香都不用点了，密密麻麻的鬼蝠将她覆盖...... 九方焱流烧红了法洞，对面正要进去一个法洞的傅红凌转头看来，表情有些微妙。 ——她可是亲眼看着这个人不一会就探了三个法洞，但好像结果挺......喜大普奔。 ———————— “猴子，猴子，咦，你这是什么了，呸呸，你烧烤啊？！”李大雄好不容易凑到顾曳这边，就看到她所在的法洞冒火，再进去一看，遍地烤焦的蝙蝠。 “是啊，你吃吗？我这里有盐巴。”顾曳没好气瞪他，却忽然发现这厮腰带..... “囊物腰带？鸟枪换炮啊，啥时候到手的？小姨妈给的？” 顾曳随口问，李大雄有些羞涩，“没有没有，小姨妈才不会给我们准备这些，这腰带是我刚刚不小心掉进一个法洞里捡的。” 顾曳懵了三秒，问：“里面什么妖什么鬼什么怪？” 李大雄：“没有啊，就这腰带，但也有打斗痕迹，还有一具尸骸，想来是有什么前辈在那里打斗挂掉了.....对了，我刚刚看了下，这里面还有一些丹药，还有两把降器，就是看起来一般般，不适合我们用，啊，猴子，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我没怎么，就是想用屠龙刀杀一个欧洲人放血祭祀，然后胸口碎大石。 第373章 挖矿 顾曳微笑：“没什么，走吧，一起，你开洞，我打下手。” 顾曳算是明白了，这上天给了她强大的天赋跟绝顶的脑力，可运气实在不好，反而傻人有傻福，既然他们都是这样的人设，她也就不打算挑战命运主神了，于是准备让李大雄“摸法洞”，她只充当打手。 这就等于开荒打怪，会出什么级数的怪物，又会掉什么宝物，全看队长手红不红，像顾曳这种非洲人黑手，是断断不该担任这个事儿的，于是奎山两CP正式开启法洞开荒模式。 另外一头，也就是蔽日水台之上，薛凛骨重伤，自然是要医治的，小明寺的人倒也出手了，就是有点不上心，俨然不太喜欢这个心思狠毒的人。 徐子封也没能逮住第一波进法洞的机会，但宗藏也是如此，其实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晚点就晚点，问题是——第二波他们还能凑上吗？他扭头看向山顶，暗道恐怕现在已经又很多人在赶来的路上了。 ———————— 赵光跟清微上人两个人也想胸口碎大石了，他娘的，不带这样的啊，老纸才刚走。 “赶紧回去，不然好东西都被人拿走了，尤其是青玥还在那儿。”赵光急哄哄的，清微上人睨他一眼，“你还能跟她抢？” 额.....赵光想了下，叹气，“对她还真下不了手。” 沈青玥光凭着皮囊就让许多上人下不手，“毕竟咱们一堆上人里面，能如她那般美的是极少的，多数是脾气十分不好的老婆娘。” 她难道就脾气好了？高冷得不行不行的，可长得美啊。 清微上人暗暗叹气，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经常被她眼神一瞥就瞥出了无数的少女心。 “如果她是男的，我一定会黏上她。”清微上人捋着胡子幽幽说，但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赵光觉得鸡皮疙瘩都有些起来了，但也撇嘴，“你说的是登风那个恶婆娘吧，她的确.....来了。” 不远处的高树顶端，登风的朱贞上人冷冷瞥了他们两个一眼，转身跳闪而去。 额，这是得罪她了？ “让她牛！青玥都乾坤上人了，看她这次被修理成什么样。” 女上人是很可怕的存在，两人虽实力不低，可也吃过朱贞暗亏，于是巴不得她亏在沈青玥手里。 但两人心里也隐隐觉得不妙。 这朱贞来得这么快，也不知其他人来了没。 青州城中，风流霜站在一家店前，街上不少凡人都看到了小明寺的异动，何况他。 有些有见识的老人喃喃自语，“是遮天法洞的吧，祖爷爷的祖爷爷见识过，没想到我也有这样的机会.....就怕是祸患啊。” 遮天法洞？多数降师都听说过这个，可问题这玩意是五百年来就两次的超级机遇，委实没想到真的能遇上！ “走！是遮天法洞！”青州城内为数不多的降师们不管强弱都云涌而去。 风流霜静默了下，他放出了一只纸鸢。 河南道边上有什么？ 于淮南道，有剑南道，还有河东道跟河北道，但毕竟隔着太远，而河南道地域宽阔，要天地异象传递出去太难了，但河南道内的多数都已经知道了。 河南道太大，太强，上人何至于就那么几个。 “青州遮天法洞？”最挨着青州的密州跟莱州都有坐镇的上人反应到了，流光飞梭起，直奔起皱。 其余州远一些，但也只是前后几天的时间差而已。 他们一来，上人好多位，顾曳他们这些人的机会就被无限压低，说白了，这就是争分夺秒占最大便宜。 杨棱等人也是这样的心态。 ———————— 法洞之下，妖风一团翻涌上来，顾曳跟李大雄刚汇合打算开荒，乍看到这团妖风，皆是脸色一变，但附近一时没有躲避的法洞，也只能紧贴洞壁，期望这团妖风不是那么弱，而且离他们也不是那么近。 呼呼~~~锋利凶煞的妖风几乎是挨着他们的边过去的，李大雄觉得自己菊花都紧了，不过还好，总算过去了。 但顾曳忽然一脚踹飞他，李大雄错愕之下被踹出洞壁，猴子干嘛？ 当然是救他！只见上头妖风刚过，下头鬼风就无声无息靠近了他们，而且就朝着李大雄的肥厚屁股冲去，刚过若是顾曳不踹飞他，那鬼风就能把李大雄的菊花给撕了。 但李大雄也往下坠...刷！飞爪抓住了洞壁，一吊甩，下头又有鬼风涌上，上头的顾曳直接甩手扔出两枚净明丸，那丸子在碰到鬼风的时候就燃烧出了白光，不断消耗鬼气，但顾曳忽然发现李大雄人不见了。 什么鬼？！她狐疑之下往下移动，不过这越往下，空气里凝固的鬼气妖气浓度就越高，忽然，她感觉到左腿脚踝被抓住了。 我靠，不会又...... 还好，这爪子是人的，顾曳一进洞就看到了坐在地上灰头土脸的李大雄。 “咋回事？” “我刚刚不是吊着绳子吗，一甩就刚好甩进了这法洞，一屁股蹲....可疼死我了，哎呦，有石头，难怪我屁股这么疼....”李大雄往屁股后面一摸就摸到了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头，于是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等等，我看看。”顾曳忽然抢过石头，左右翻了翻，挑眉，“这石头不一般啊。” 李大雄惊讶，忙跳起来，“啥，这石头怎么不一般，不就是特别硬！” 额头被顾曳手指一敲，“说你没见识吧，这玩意应该是黑刚石，听说放进盾牌里面而已让硬度高上好多，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李大雄还真是不信了，拿来用了最大力气，甚至用了那腰带里面拿出来的降刀去磨，结果很显然——不行！ “猴子猴子，这好东西啊，是不是很贵？” “废话，有价无市，之前我在水巷也就看到一小块，那老东西还不卖，说是放着充门面的，如果多几块，就可以将你的盾牌再改造下了。”顾曳心里有算计，李大雄也欢喜有好东西，两人一拍即合，就打算开这个法洞的荒了。 不过也得小心，千万不能遇上什么厉害的恶鬼妖怪。 “这里没石头了，好像就你手里一块，再往内看看.....诶，早知道就该跟小明寺那个小帅哥拉拉关系，问下这法洞里面的宝物大概情况，总觉得很随机性。”顾曳不知道这块石头是偶然的，还是这个法洞就是一个小矿藏。 不过这个法洞好像比之前顾曳找到三个还要大了许多，也更深，都进了十几米了还没到底，但也没找到黑刚石，两人几乎要泄气了。 顾曳琢磨着是不是他们找宝物的姿势不对..... “哎呀，会不会只是运气好就这么一块。”李大雄摸了摸手里的黑刚石，一时有些气馁，但忽然突发奇想，“要么我再蹲一屁股试试？没准就被我蹲出来了呢。” 顾曳当时看了他好几秒，在想这傻逼能活这么久，老天还真是不公平。 “行吧，你喜欢就好。”她不管他，只管自己用非凡的观察力去观察.....但忽然听到李大雄咋呼了一下，她还以为遇上什么危险，抓着红颜就冲上去，结果..... 这傻逼正从地上弹起，捂着屁股，“好疼，猴子，有啊，真的有！这刺痛的感觉一模一样。” 顾曳凑到这厮刚刚屁股压着的地方，本来是平坦的地方，愣是被他屁股一压，压低了那些是粉尘，冒出了一个石头尖尖，就在旁边有刀尖稍微挖了一下就露出了黑刚石。 真的行啊！顾曳感觉好复杂啊，看了看李大雄，后者很得意，“猴子，这就是我跟你的差别啊，你一屁股做下去的话只能弄出一大妖怪，可我就能.....” “闭嘴！”顾曳用红颜指着他屁股。 李大雄顿时闭嘴，不过还是很得意，“不过猴子，你有锄头吗？不然这个怎么挖，抠吗？” “不用，我看这些黑刚石是矿藏体，都藏在下面，咱们先把这地面给砸开一个洞来，再把一块块石头敲开，但要控制劲道，内收别扩散，不然把洞口裂开就没意思了....” 说着，顾曳一红颜劈下去，地面发出细微的声音，接着裂开，而且是密密麻麻龟裂的。 这就考究对力量的控制了，李大雄觉得自己被清微他们指点了好久还比不得顾曳这外放的土贼。 好吧，猴子就是厉害啊。 李大雄星星眼，就反复观察学习，顾曳也认真教他，很快，李大雄也学会了控制内劲，就是没顾曳那么熟练厉害，但也加快了速度，加上他会地震术，很快就将地面捣出了一个大坑，除却之前找到的第二块黑钢石，还有两块跟其他石头相连一起，三块一起放着，再用锤子敲开。 “太小了，就半个鸡蛋大小，还得锤炼的话，至少得一篮子多才行。”顾曳掂量着三块黑刚石，很不满意。 “继续挖，挖到地质改变。”顾曳跟李大雄平时看起来懒，可真正关乎宝物，那干劲十足，何况又往下挖，只挖到一块，但这一块足足有拳头大小。 发财了发财了发财了！ 第374章 黑刚成精（二合一肥章，三更完毕） 李大雄欢喜不已，顾曳也笑了，“这里地质已经变了，往内找，再来七八个这样的坑，不单你的盾牌可以搞定，还可以弄一件护甲。” “要一套！你一套，夭夭一套”李大雄开始野望起来。 顾曳也喜滋滋的：“我要两套，春天一套冬天一套换着穿。” 两个奎山的土贼高高兴兴得做着春秋大梦，但很快进去七八米，她们又找到了一个小矿藏，顾曳拿出了两把自己以前顺手做好的铁锹，继续！ 铁锹锄头锤子尺子刀剑齐上，也亏了顾曳手头有玉扳指，里面放了大量的工具跟材料，需要什么用什么，不然如果是其他人，哪怕发现了黑刚石矿藏也没法子。 降器？降器能挖矿吗？ 准备开荒的成了矿工，另一头的叶焚香跟韩以枫也进了一个法洞，不过他们找到的不是什么稀有矿石，而是一面镜子，这镜子就挂在墙壁上。 叶焚香并未急着靠近，而是拿出了两根点魂香点在左右两侧，点燃后，起咒术，有绿气，但很淡。 是安全的意思？不！ “是专门用来封鬼的瑰镜，已经被封住了，而且看周边痕迹也是许久没有开封过的，但仍旧有残留鬼气，若是真正解封，应该会不容易对付。”叶焚香有经验，判断出这个后，那是放弃的意思？ 若是顾曳跟李大雄，肯定会直接走人。 可叶焚香跟韩以枫加起来是两个人。 “不过我刚好缺一块瑰镜。”瑰镜是很难得的降器，先不说这瑰镜品阶不低，就是差劲的瑰镜也对大部分鬼类有镇压作用，主要是制造瑰镜的瑰玉镜太难得，大唐中原腹地内都少见，只能靠进口的东西自然稀少，当然，单论镇压效果，瑰镜也不是特别厉害，问题是瑰镜最大的效果是——封鬼。 鬼类若是不好击杀也无法击杀的时候，就把它封了，这瑰镜效果杠杠滴，所以叶焚香才想拿了这瑰玉。 两人目光一对，后者上前..... ———————— “哎呦，哎呦，累死我了，这挖矿真辛苦啊。”李大雄累得不行，可一看旁边半个箩筐的黑刚石，又喜滋滋了。 顾曳也是这样的情绪，虽然手臂已经疼得不行，降力也跟不上了，但往后看，他们已经挖了五六个坑了。 “好像快到尽头了，挖挖完咱们就撤。”两人撑着去法洞尽头，也没啥特殊的，但顾曳一尺子下去脸色就变了。 妈呀，见鬼了？李大雄第一反应是顾曳又把什么鬼怪砸出来了，可不是。 “大雄，下次你再说我手黑我跟你急，你看看这是什么！” 李大雄仔细看，粗眉都抖了，“一大块，这一大块，不，底下都是啊？” 顾曳把红颜拿起来，拨开其余碎石，露出下面直径差不多一米多的黑刚石，“我说刚刚一尺子下去怎么感觉砸不动了，还以为是没力气了，原来是被这玩意挡住了，快，用铁锹来，把边沿挖开，我估计这万一体积不小，得有好几百斤，最好别损坏了。” 其实他们也损坏不了，就是顾曳现在的最高杀伤力也打不碎这黑刚石。 两人一人一把铁锹开挖，很快就挖了一米多深，这也意味着这快黑刚石的体积可以装满两箩筐了。 两人对视一眼——他们奎山人可以一人一套黑刚护甲了。 “从这头撬开，你过来。”顾曳让李大雄到边上，两只铁锹都插入黑刚石底下，两人一起用力，用杠杆定理撬动这块黑刚石。 嘎吱，底下开始松了，再用力，一二三！ 咣当！巨大的黑刚石最终摇晃了下，彻底倒在了地上，两人正欢喜，顾曳要装了这黑刚石，忽然感觉到有什么声音......嘶嘶嘶的，好像是？ 两人目光往下落，落在黑刚石头扎根的那个地方，不，应该说它是堵住了那个洞口，下面的小洞正发出嘶嘶声，且有什么东西好像要爬出来。 一根爪子，像是什么虫子的爪子，黑乎乎的，闪着黑刚石一样的金属光泽。 顾曳当时就一个念头——不好了，这石头特么成精了！ “快走！这是石头精怪！”顾曳手中红颜旋转，一尺子劈在那爪子上，底下果然发出尖锐的叫声。 差点让人耳鸣，但顾曳已经探手收了那黑刚石，李大雄已经往洞口狂奔了，顾曳嫌弃他速度慢，一脚踢在他屁股上，自己掠飞出去.....还没到洞口，那黑刚精怪就冒出了强烈的黑气，接着地面裂开，长着八只爪子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卷着大量的黑气以恐怖的速度重来，那八只爪子掂地面行走就跟疾走的螃蟹似的。 眨眼就到了两人屁股后面。 往地面轰了一拳头。 轰！地面震弹起，但也只让那黑刚精怪身体弹了一下，那爪子优越感太强了，完美的减震力气，可就乘着这么一小会，李大雄取下风雷弓，刷刷两根风雷箭出去，而是同一时刻，顾曳的九方焱流已经扎地，爆发，轰，赤红焱流如潮水涌去，因为风雷助火，焱流就更强悍了，惯冲到底，降那黑刚精怪往内一轰！ 砰，黑刚精怪被火焰砸在了墙壁上，到底是矿石属的精怪，还是怕火的，于是吱吱叫跟老鼠似的，耳膜都要破了。 “这鬼东西是黑刚精，打不动，走！”顾曳拽着李大雄就跑出了法洞，而且担心它会追上来，可卯足了劲儿用鹰爪钩往下吊了好长距离。 可才这么一会，两人忽听见上头一法洞传来剧烈的动静，抬头看去，那法洞里面鬼气森森啊，森的让顾曳眉梢都动了。 好厉害的恶鬼，是谁这么倒霉把恶鬼给捯饬出来了？ 但很快顾曳感觉到两股力量，一干净自然，带着满满的灵性，一霸道强势，愣是轰散了那鬼气。 没一会，洞口出现了两个人， “顾曳？”叶焚香跟韩以枫出来看到下头吊着的顾曳两人还有些惊讶，之前这两人还在他们上面，怎的一下子就跑下面去了。 叶焚香想了下，笑了，“你是不是又引了什么鬼怪出来。” 顾曳知道那个法洞里面的脏东西肯定已经被两男女给解决了，叶焚香叶肯定拿到了什么宝物，但这一问有点让她尴尬了——咋地，我看起来就那么倒霉。 “哪能啊，我这次可找到了不错的矿石，没什么不好的东西。”顾曳睁着眼睛说瞎话，李大雄翻白眼，那是你找的？明明是我找的，而且怎么就没不好的东西了，那...... 这还没说曹操呢，曹操就到了，顾曳的话才刚结束，那黑刚精怪就出来了。 这打脸打得狠啊，顾曳跟李大雄悻悻，可你黑刚精怪似乎专盯着这两人，从洞口抓着石壁就窜了下来。 这玩意本身就跟蜘蛛似的，似妖似精，速度快得很，顾曳两人是吊在壁上的，行动力大大不足，一看它下来，当时就暗叫不好。 刷！黑刚精忽然冲向顾曳，就知道知道又是我！顾曳心中暗骂，身体已经闪开，一尺子劈过去，想要打它的腹部，可这玩意八只爪子用了两只交叉格挡，愣是把红颜给抓住了将顾曳往它那边拽，顾曳过去了，一脚踹在它头上，手腕一转，飞焱弩箭朝着它眼珠子发.... 铿锵铿锵，明明刺中了，可愣是刺不进去，眼珠子都刺不进去？这没法玩了！ 顾曳咬牙，尺术转流，红颜抽回了，甩出两个黑火球，炸炸！ 李大雄从后面顶了一锤子，把它顶出了一米，一米？李大雄脸都绿了，好重啊！ 不过....蹦哒！什么声音？ 绳子被剪短了！李大雄直往下坠，顾曳急忙抓住他，可这黑刚精也扑向了顾曳，要么救人要么被袭击，这贼玩意儿很精明啊！ 顾曳心中暗骂，可也舍不了李大雄，只能抓住他，转身腰肢用力，从下往上一个凌空劈腿，腿鞭抽在了它的腹部，顿时感觉踢到了石头，疼死！ 而那锋利的爪子也朝顾曳的人.....陡然，八只爪子都被八条黄绿的降字流光缠绕，像是绑螃蟹一样，将它八只爪子都往上绷拉，是叶焚香！ 她似乎很了解这黑刚精，“顾曳，石属精怪，外刚内柔。” 这似乎是提醒。 顾曳也看到上头韩以枫跳下来，拳头轰下！这才是真正的霸道啊，顾曳感觉仿佛是一座山压下来，轰！ 那拳头轰在黑刚精背部的时候，到底是重击，黑刚精嘴巴一张，顾曳乘机将红颜插入它的嘴巴。 打不破你的壳，老子还不能烧你的肺了？ 外拳击，内火烧..... 黑刚精怪身体抽搐了好几下，终于石化。 不过它石化的时候，身体粉碎开来，这分明是黑刚精石！都用不着淬炼了，顾曳哪里肯放过它，忙冲下去，用鹰爪钩抓住了最大的一块，一拉，将它拉了回来。 叶焚香三人都是有这装备的，也齐齐吊放下去抓了几块，但还是有一部分坠落下去。 顾曳是多贪心的人啊，见状直接松开了绳子，而且并未把那沉重的黑刚精手气，而是抱着，这往下坠落的速度就快了，眨眼就追住了下面的黑精石。 她捞住了其中比较大的一块，恨不得两只脚也能用。 但来不及了，上头的李大雄已经用甩下来的鹰爪钩缠住了顾曳的腰身，将她吊住了。 配合很完美，不过可惜了，下面还有好些珍贵的黑刚精呢。 可惜了？不可惜，有一只手探出一个法洞，瓷白妖娆得，手指之间流出几条细线，缠住了一大黑刚精，再往内拉，落入手中，这是一个女人，那个神秘女人，她看到了坠落下来的顾曳追夺黑刚精，眸色流转。 顾曳对上这个女人目光的时候，忽然看出了她眼底的诡光，接着也听到吧嗒一声，绳子断了！ 刷！顾曳往下坠，而且下面就是冲上来的一大团鬼风。 “猴子！”李大雄惊呼，叶焚香两人也没料到，但那绳子断得诡异了。 鬼风近在咫尺，还好顾曳强悍，落下去的时候愣是直接收了两块石头，脚下虚点空气，往洞壁扑去，手抓石头棱角，三两下弹跳，刷！她冲上了那个法洞，手中降力流转，红颜直接朝那女人的面门甩去！ 但甩空了，这个女人一侧步就避开了红颜，左右手如蛇婉转，但并未有降力跟术的气息，倒像是她伸展手掌似的。 顾曳却感觉到了微信，握着红颜站在那儿看着她，目光也往内瞥过，看一眼就确定了这个法洞已经被这女人通关了，而且里面肯定也有什么鬼怪出现过。 这女人很厉害啊。 顾曳若有所思，她也瞧着顾曳，表情微妙，“你就是顾曳。” 这话更有意思。 顾曳眯起眼：“怎么，美女认得我？我这么有名？” 她摩挲着指尖，“你是一个很有价值的人。”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说法，好像她是唐僧似的。“是吗，如果外面有叶焚香他们在，你现在就会对我下手了吧。” “差不多，所以你得小心了，千万别落单被我遇上。”她似笑非笑，此时洞口也有叶焚香三人进来，看到此女，叶焚香若有所思，两人擦肩而过，这个女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但目光却重点在寡言的韩以枫身上。 步子也停下了，这目光让叶焚香觉得有些不舒服，神情冷凝了一些。 “呵呵，不高兴了啊，看来外面传闻的有误，高高在上的淮南道子叶焚香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青菜萝卜各有所爱。” 这话分明是讥讽了啊，顾曳暗搓搓想，但也想看看叶美人有多少战斗力。 “他喜欢吃肉，当不了青菜萝卜，倒是姑娘背后下手有些不美，萝卜青菜也未必爱你。” 叶焚香不咸不淡得反击，显然也不是全无战斗力的小白莲，这女人有些惊讶，却是撩人似得看了韩以枫一眼，“原来你喜欢吃肉啊。” 她不走了，靠墙，双手环胸。 叶焚香两人还没有反应的时候，顾曳在旁边解释：“她为什么环胸呢，因为这个动作可以让她的胸挺拔，挤压，有沟！叶姐，她这是挑衅啊！不能忍！” 这解释给满分，唯恐天下不乱是吧你！ 叶焚香瞪了瞪顾曳，有些无奈，可她真心瞧一瞧这女人，又觉得她那环胸....的确挺拔，挤压，有沟。 她往韩以枫瞥去，后者真的在看这个女人。 叶焚香收回目光，眉头锁着，看这个女人的眼神也沉了一些。 可谁知道这个神秘女子当时愣了下，对顾曳这番解释真的是——呵呵。 “顾姑娘真是有趣的人，被你提醒了，看来下次跟这位公子单独相遇的话，是可以如此为之的。” 她笑的妖媚，可又有点儿勾人的冷艳，然后走了。 她一走，李大雄就嘀咕了，“有这等好事怎么就没找上我啊。” 叶焚香：“孟！” 顾曳：“丑！” 于是李大雄闭嘴了，左右这法洞也被开荒过，四人也遇上了，消耗也不小，索性坐下来休息，顺便交流下所得。 “黑刚精很难得，就是上人们也少见这东西，这次算是运气。”叶焚香说这黑刚精生成也不容易，毕竟是石头变成的精怪，想来是当年的空明祖师找到那块巨大的黑刚石，看出它灵气昌盛快要成精，才放进了法洞之中。 “是空明祖师弄的？这法洞？”顾曳惊讶，叶焚香摇头，“算是，也算不是，准确说来这是净明寺在空明建立了小明寺后派来了人弄的，具体如何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小明寺对此并没有记载太深，仿佛忌惮什么。” 是五百年前净明寺弄的啊，难怪这些法洞像是宝穴一样，福祸难料，其实也是锻炼入法洞者的能力，毕竟白给宝物培养出来的都是庸才。”顾曳这话让众人点头，就是这么个意思，不然哪里来这么厉害的法洞，也不可能是纯天然的。 顾曳将黑刚石收起，却看到叶焚香手里还有一面镜子。 “咦？这是传说中的瑰镜？”顾曳惊讶了，得到承认后，她手痒，“这玩意可有用了，我从小姨妈手里见过，但她很少用，大概习惯了暴力击杀.....对了，有这东西，你们可以闯一下有恶鬼的法洞。” 叶焚香点点头，“我便是这样想的，但这法洞内凶险的不单单是法洞里面的鬼妖，还有跟我们一起进来的人，对刚刚那女人，你有什么想法？” 顾曳：“胸不小。” 叶焚香三人：“......” 开会呢，严肃点！ “长得美，又实力强，若是正道的，不可能名声不显，而且她的口音也不像是河南道的，加上刚刚对上我们，她也没有显露降力气息，若不是不想动手，就是有心遮掩——我觉得她是邪道的人。” 顾曳的猜测让叶焚香很认可。 “不管如何，此女是该小心的，还有那杨棱，刚刚你们不在的时候，我看到他从一法洞出来，在下面一百米范围，实力非同小可，想来也得到了什么宝物，顾曳，你遇上他要尤其在意。” 都是剑南道的，如果顾曳死在这法洞里，他最有可能得到道子身份。 顾曳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处境微妙，“行了，我猜外面第二次佛风也差不多了，应该会有更多高手进来，我们四个尽量别离远，两两配合，有危险就摇我之前给你们的铃铛，用铃声联系。” 休息完毕，顾曳因为知道瑰镜这种好东西，越发想发家致富了。 四人分别，顾曳跟李大雄继续开荒之路，因为刚刚得到了一大笔黑刚石财富，外加黑刚精，无疑验证了李大雄狗屎运无敌，顾曳连出手的欲望也没有了，全权让李大雄摸黑开荒。 很快，他们又找到了三个法洞，有十分清闲就直接得到宝物的，也有打了鬼怪的，但总体没有遇上像黑刚精那样难缠的对手。 三个法洞都有收获，这种收获是水巷那种地方都得不到的，多有稀有材料，也有降器。 “这护腕不错，可以用来当模板学习学习。”顾曳从第三个法洞得到了一个护腕，一直在观察，要出来的时候忽听到下面传来可怕的惨叫声。 谁？谁遭难了？顾曳跟李大雄冲到法洞口，顿然看到最下面的黑漆漆之中有巨大的鬼头形成。 那鬼头是惨绿色的，那两个黝黑的眼眶好像盯着他们似的，可吓人了。 “不好，是厉鬼！” 厉鬼，那可是上人都很难对付的鬼物。 顾曳直接拽回旁边的李大雄，且快速在洞口插了闭息旗掩盖他们两个人的气息，李大雄也被顾曳分配了一些装备，眼瞎自然也帮忙插闭息旗。 才刚插好八根，还未启动，下面的鬼头就冲上来了..... 也是此时，蔽日水台上也降落了好几道流光。 —————— 第375章 鬼头，上人死！（今天就一更，明天补，三更，有事） —————————— 蔽日水台之上，降临的流光里面还有飞禽，是上人啊，来得好快！ 不过孟挽墨一看又放心了些许，是赵光跟清微上人，这两人显然是为了法洞不要脸面又回来的，若是他们下了法洞，多少能照拂顾曳等人一二，不过另一个上人似乎有些不善，一落下就问：“沈青玥那女人呢？可是已经下法洞了？” 明显找茬啊，而且也不是没人认得她。 是淮南道上人圈里的凶婆娘啊朱贞啊，这女人可十分不好惹，要知道河南剑南淮南三个道各有特色。 河南道最强，但不拔尖，因为最昌盛的是佛法，佛家人注重内敛养生，因而无锋芒 剑南道最弱，但冲突最强，不讲究情面，反而会出极端的厉害人物。 至于淮南道就很中肯了，最大的特色就是女人特别强，比如沈青玥，天赋绝顶姿容绝色，后面还有晚辈也有叶焚香同样走的女神路数，但朱贞是个异类，是不丑，但没绝美到前面两人那个程度，倒是脾气厉害得很，就是比她厉害的上人都不愿意跟他对上。 偏偏这女人就死磕着沈青玥，也不知是什么心思。 赵光两人都无语了，还好戒律大师受伤，脾气略有压抑，便是淡淡道：“青玥施主并未下法洞。” 但他这话刚说完，崔彦这位不省心的贵公子跳出来了，“前辈，青玥上人自己并未下去，但她的两个弟子下去了。” 朱贞皱眉，“弟子？” 崔彦恭恭敬敬，“是的，前辈，是她的弟子。” “你当我傻？她根本就没徒弟！是顾曳跟李大雄吧，你跟他们有仇？看来是不知所谓被她削过的，想利用我铲除他们两个？”朱贞双目锐利，直接锁定了崔彦，杀意起！ 崔城吓了一跳，暗骂崔彦傻逼，自己也跑出来告罪，“前辈，前辈，在下小弟绝不是这个意思，还请前辈看在我们崔家的面子上宽容一二。” 不远处的崔凉开腔了，“是博陵崔氏，不是清河的。” 这可真够不给人面子的。 朱贞扫了崔城一眼，“世家的权威只限于你们世家之间，别拿来降道上显威风。” 但她也懒得跟这些世家公子扯，只问怎么下法洞，得知要等下一次佛风后，她也不着急，只是看了一眼山顶，若有所思。 其实在他们等的时候，赵光也感觉到了其余气息正在靠近青州。 又有人来了，还真快，看来法洞的吸引力太大。 ———————— “林师兄怎么还不来。”神霄三人组很早之前就纳闷了，也忧心，以他们的实力自是不太敢提前进法洞的，也抢不到飞星虫，但林恩有希望啊。 “不知道，之前他出门就不见踪影。” —————— 闭息棋子还未启动那跟咸鱼有什么差别？李大雄跟顾曳两人脸都绿了，一瞬间就齐齐做了以下一系列动作——挺胸抬臀收腹贴靠墙壁屏住呼吸。 鬼头呼啸着往上，靠近了，才发现这鬼头从下面远了看是一个巨大的鬼头，可近看竟是无数个小的绿火骷髅头组合起来的，这些骷髅头还好像都活的一样，这特么就有点吓人了。 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就默默得等着这鬼头一路拉风装逼上去。 此时，叶焚香跟韩以枫跟他们两个也没啥差别，只是刚刚情急之下，韩以枫拉住了叶焚香的手，将她拉过来的时候，清香满怀，两人身体都僵了下。 只是也不能做什么反应，叶焚香给自己下了一个禁息咒，看到外面鬼头的绿光往洞口蔓延，不好，过来了！但她眼前忽然有一身影高大十分得挡在了她身前，将她牢牢压在了墙角，她心中一颤，却也快速抬手，手掌伸过韩以枫的腰，按在了他的后背上。 两人都是随心而发的动作，但仿佛配合又那般默契——好似他们的身体也契合得十分默契。 韩以枫神色本紧绷，但此时表情更紧绷，因为他感受到了......那柔软。 叶焚香后背靠着墙，前半身却抵着对方的宽阔胸膛，没有任何东西遮挡，她看到韩以枫脸红了。 然后她偏过脸，雪白细腻的脖子上有可疑的粉红，可该死的是他们都不能动，只能彼此贴靠得紧紧的。 外面鬼头缓缓往上飘，那鬼头里面的小鬼头分裂开来，一个个漂浮在诸多法洞前面，似乎在窥伺是否有什么血肉之躯等着他们吞噬。 它们在两人所在的法洞外面徘徊了下，可怜它们必然不知道里面一男一女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好像知道另外一男一女的不正确打开方式，比如顾曳跟李大雄，这两个土贼面对面贴靠着墙壁，在小鬼头飘忽着在洞口前面探头探脑而且一直不肯走的时候，顾曳跟李大雄两个人都挤眉弄眼，且齐齐在内心祈祷——找他/找她！ 愿望好强烈得哩，强烈到那小鬼头转身下去了。 NICE！走得好！顾曳两人刚要松一口气，忽然表情扭曲了——它大爷的，这小鬼头下去找了另一个小盆友上来。 这下好了，一个对一人，平均分配公平主义呦！ 就在两个小鬼头贼兮兮往洞内飘的时候，顾曳两人继续内心祈祷模式——找他/找她！ 但还是齐齐拿住了自己的兵器。 然，就在此时！下面忽有打斗声，想来是有人引了鬼头注意，开战了！ 这一开战，这两颗小鬼头更是飘出去。 顾曳两人腿软了，倒不是怕了这两颗小鬼头，而是怕了大鬼头，他们可不是上人，还不够这大鬼头两颗门牙咬的。 不过是谁惹了这鬼头？ 两人心里狐疑，可不敢冒头去看，只看到外头本来往上飘的鬼头此时都呼啸怒吼着齐刷刷往下飙，接着他们听到一怒叱，带着强大的降力气息跟咒念之力。 顾曳跟李大雄眼底有震惊——是上人！竟是一上人暴露了？那不知这上人跟大鬼头谁能赢...... 还未揣度多久，下面忽然爆发巨大的鬼嚎声，接着猛然无声息了。 啥情况啊，是人赢了还是鬼头赢了？ 顾曳心痒痒得很，正管不住自己的腿要挪出去看个虚实，忽然，轰！！！底下潮起鬼嚎。 鬼头鬼气昌盛恐怖，萦绕了大半个法洞，似狂肆，似怨毒，但再无那个上人的气息。 顾曳跟李大雄心中如坠冰窖——完了，那上人被打死了！一个上人竟这么死了，这特么不是探宝副本，而是死亡副本吧！ 但鬼头能出没的时间终究有限，没一会后终于往下回缩，又来了一波妖风，等妖风过了后，法洞内有片刻的宁静，说是宁静，还不如说是死寂。 “我跟你赌一车黄瓜，不管是杨棱还是那邪道女人抑或道院姓傅的女人，此时此刻都比我们还要安静。” 被吓得呗！但李大雄没应顾曳的话，因为他也被吓成了狗。 顾曳白眼扫他，出息！她以前在南荒跟那些比上人还厉害的妖怪接触也没吓成这样啊，不过她想想自己的经历的确也是她优越于许多人的地方，毕竟有大见识才有大镇定了。 虽然这种经历她宁愿不要。 “这法洞特么越来越危险了，能吃上人的厉鬼都出来了，咱们两个也不太稳妥，最好跟他们两个合起来，走！”顾曳惜小命果断选择抱叶焚香两人大腿，虽然她自己实力也是不弱，但抱团有安全感啊。 两人知道叶焚香两人就在右下角一个法洞，之前抽空照面确定对方位置过，事不宜迟，两人抓紧时间朝那个法洞移动，却没想到...... “额，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要么我们躲下面去，等你们好了再说，要么我们两个去里面等着，还是等你们好了再说。”顾曳一副我很不好意思的表情、其实两只眼睛滴溜溜打量着相拥在一起的叶焚香两人。 韩以枫松开叶焚香，脸色有些红，但还是看了顾曳一眼，有些警告，就是让顾曳别扯太多，让叶焚香尴尬。 不过他显然是过虑了，叶焚香也不是少女，微末尴尬之后就淡然了，睨了顾曳一眼，似笑非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跟夭夭公子平日里如何，可见我说过你？” 顾曳微笑：“你可以说，反正我脸皮厚，不怕！” 奥，那你还真是无敌了。 遇上一个这么无敌不要脸嘴巴又特别贱的姑娘该怎么办？ 扯开话题！ “死的是哪位上人？”叶焚香以为顾曳有眉目了。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吾恒两人，不然佛法气息会比较重，想来是河南道道院的，这可真是绕路过泥潭却掉了屎坑了，白白让这法洞鬼头吃了性命。” 顾曳对其他人一向比较凉薄，那两个河南道道院的上人给他观感并不好。 “之前岭南跟南荒地爆发蛊乱，他们在青州赶不回去也无可厚非，可直到如今也未有什么表态，也没有在小明寺这里提起因此事而枉死的人，粉饰太平，的确不是什么好角色。”叶焚香语气平淡，但对那两人也不太感冒。 但怎么说也都是他们正道的，此消彼长，这样的道理他们都懂。 “避着那鬼头，多加小心，且我们四人别分开就是了。”顾曳盘算好，走到洞口，却忽然一怔，“叶焚香，你来瞧一瞧，下面那是什么玩意儿？” 叶焚香惊讶，这顾曳的语气似乎有些——狐疑？欢喜？忌惮？ 下面是什么呢？ 第376章 地诡藤，藏宝藤 ———————— 因为鬼头往下收缩，绿光充当了照明，顾曳能看到的是从对面底下大概两百多米的一个地方有一个法洞，那法洞可真特么大啊，洞口都差不多有五米高了，此时此时正往外生长了密密麻麻的藤蔓，根茎很粗，乍一看跟树妖触手似的，而且叶片颜色也鬼绿鬼绿的。 “不是绿色，而是淡紫色，只是鬼头的绿光照在了上面，这玩意好像是.....”顾曳正在思索，叶焚香就已经压着声音说：“是地诡藤，实在让人意外。” 顾曳也很意外，地诡藤这玩意可比瑰镜还要稀罕，这玩意是属特殊灵植的，性属阴，本该为邪祟所属，但它既然名字带个地字，就跟土地有关，传说它能扎根地下，窜行无阻，它的根拿来当特殊材料，可以制作正特殊的遁地装备，叶片却有迷幻作用，可以做成强悍的毒液，但因为只生长在极其邪祟的地方，因此没什么人能得到。 不过他们两人意外了，李大雄却是云里雾里的，“是啥玩意猴子你跟我说说啊，我看着怎么像是什么妖怪。” 顾曳跟他说了，但也说：“你这家伙狗屎运强，平日里都说我是乌鸦嘴，我瞧着今天是你乌鸦嘴了。”她看向叶焚香，“这株地诡藤是不是已经成精了？” 叶焚香摇头，“不知道，这种灵植但凡上了年岁都比较灵动，但刚刚鬼头的鬼气临门，它反而助长了藤蔓，想来大概是已经成了精。” 那问题来了。 顾曳：“那我们是去呢，还是不去呢。” 李大雄瞪眼：“都成精了还去啊，我看这藤蔓精比那石头精还厉害，咱们可不能去送死啊。” 顾曳为难：“可地诡藤的特性就是可以扎根地面，穿透地底，找到宝物后用根捞回，所以它的别名又叫藏宝藤.....” 李大雄：“我觉得咱们来都来了，有必要冒险一下，毕竟这才是降师应有的气魄。” 你们两个是故意唱双簧吧。 叶焚香无奈，但能让怕死的奎山两人这么热情，也是地诡藤名头太大的缘故，但凡找到宝物就是一堆，可比他们一个个在法洞冒险实惠多了。 “我们四个人倒也不算薄弱，多留意几分就是了。”叶焚香这么说的时候，忽然看着顾曳，“你是不是知道它什么弱点，否则你不会动这心思。” “哎呦，还是叶美人你聪明，我就知道夭夭以前给我普及这些知识的时候，跟我说过地诡藤这玩意扎根地底，破土而出见风则硬，但怕酸。” 怕酸？叶焚香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还真有可能，土地本就怕酸跟火，火烧会焦，过酸会失活性。” 顾曳点点头，“下面那动静肯定很多人知道，不单单是咱们，竞争力大，但也可以分散地诡藤的注意力，咱们要做的就是做好万全的准备....” 说是这么说，拿来的酸啊，谁会在身上带酸..... “我有啊，我有醋，就是沾着肉片好吃才带的，我有一大桶！当时图便宜就买了。”李大雄急匆匆拿出一大桶醋，还有一小壶已经用掉了一半，可想这小子平时没少吃肉片沾醋。 还真有！叶焚香也是无语了，顾曳看了邀功的李大雄一眼，“贪吃鬼，我才不会像你这样带那么多醋，但我也带了酸。” 不是醋，也有酸，那是什么玩意儿？ 顾曳微微一笑：“硫酸。” 硫酸是啥玩意他们不懂，可顾曳用它对付过上人级的阴阳太岁，那杀伤力杠杠的。 “哝，虽然我们酸不少，但目测那万一体积很大，得精简了用，我这有弩箭，没人一副，还有箭矢，箭头上有小凹槽封口，将酸装进去再封口，发射刺入后会滑动机关钮，自动打开，将酸放出.....反正先将酸分配好装进去，到时候瞄准了用就行了，每人一百根箭，应该差不多了，剩下的酸留着机动使用....” 顾曳有领袖才能，哪怕在叶焚香面前也凯凯而谈，而且她还觉得这样挺好。 左右他们也不急着进去，那法洞不好闯，有人先去探探底也好。 四人各自制造酸性箭矢的时候，顾曳抽空到洞口观察了下，也是巧合，刚好看到两黑影进去了。 而且法洞口的地诡藤已经不见了，看来已经收缩回去了。 “丫，刚刚那两人好像是杨棱跟那什么神秘女人，没想到他们两个一起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杨棱跟邪道有牵扯了？ “不好说，他们两个实力强，去闯一闯也无可厚非。” 不过顾曳四人也加快了速度，也只是一百只箭而已，四人手脚快，没多久就安装好了，不过这怎么过去呢？ 绕过去？那可得耗费不少时间。 “简单，看我的。”顾曳眉梢动，忽拿出另一把弩箭，朝着对面射出......三百米射程，钩子深深插入石壁，三百米长的纤细蚕丝，在空中几乎看不出来，顾曳再将这头固定，于是白蚕丝绷紧了，这就是吊索啊！ “哝，这是滑竿手套，搁放在这蚕丝上面，两只手抓着吊划过去，刚刚一波妖风过，现在时间刚刚好，抓紧！” 虽然看起来很可怕，可顾曳第一个演示，直接抓着手套，人出了洞口，在李大雄心惊肉跳中，咻！瞬间滑行过三百米，贴了墙壁，手掌一抓，就到了对面，之前瞄准的就是那法洞旁边的位置，就跳了一下就到了法洞门口。 后面三人悉数过来，然后顾曳直接剪断那白蚕丝。 这么长的白蚕丝可值不少钱了，但顾曳不在乎，反正用的不是她的钱。 “就算是你的钱，你也一样用的大。”叶焚香一看顾曳平时出手的阔绰就知道这是一个败家子，可这个没有根基没有门派支持的人偏偏比所有人都有钱。 “能赚也能花，这才是真女人。”顾曳说了金句，接着就要带三人进洞了，不过忽然脸色微微一变，佛风来了！第二季的终于来了！ 往下看，佛风恢弘而来，甚至比第一季的更大，这样的话持续时间也会更长。 “第二波人要进来了，估计又会有几个上人，走！” 顾曳四人进了法洞，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烈的植物味道，有点刺鼻，也有点香，本来就知道这地诡藤有迷幻能力，对这气味，四人当然不敢掉以轻心，拿了防毒面罩戴上后才往内走。 “这法洞跟之前的不太一样，之前的都是一条道直肠子，这个倒是好几个岔道，看挖掘痕迹像是地诡藤自己挖的，要找到地诡藤的藏宝处，就得找到老根盘踞的地方，你们看这两个岔道的挖掘痕是不一样的，小根的比较细腻，大根的比较粗暴。” 所以选择哪个洞就不难了，而且处于谨慎，叶焚香再用咒术测量道中的气息..... “你这法子可以。”叶焚香确定了后，四人就不必纠结了，一路都寻着老根的路子过去，但越往里面空气就越含着淡紫气息，当然，他们也.... “看这个。”李大雄忽然指着一墙壁缝隙中，“这里面好像有东西。” 是枝叶，躲藏在缝隙里面，被李大雄指着后，嗖得一下就收缩了进去，似乎跑了！ “追！”四人飞也似追赶，顾曳速度最快，叶焚香紧随其后，一边用术法锁定，在弯曲岔道中紧急捕捉.... “定！”叶焚香猛然动了咒术，顾曳一个疾扑，红颜尺射出，插入地面，焱流转，将那逃走的藤叶封锁其中，植物不一定怕火，但但凡有点活性都不想被烧烤，于是它悬崖勒马，一时被围困在其中，顾曳三三两下甩出白蚕丝要将它缠绕抓住，可它尖叫一声，竟直接钻地！ “不好！它要遁地！”叶焚香加大定身术，缓冲了它钻地的速度，顾曳拉了蚕丝，将它死死往回拉，不过这玩意根枝相连，力量实在可怕，顾曳用了吃奶的力气才让它不至于整个钻进那洞洞里。 这种时候，男人们的用处就来了，只见李大雄跳起！“看我泰山压顶！ 轰！那藤蔓一头喷出了枝叶，仿佛被压吐了，韩以枫冲上来，一个拳头轰！砸晕了。 藤蔓软塌塌倒地，顾曳抹了一把汗，“力气真大啊这玩意，还只是一条老根脉络，如果所有老根都纠结一起，一甩就可以劈裂一大块铁石。 叶焚香也心有余悸，“而且它的速度极快，灵动性也强，的确不好对付。” 虽然心悸，但也没耽搁时间，既然这头藤蔓已经捕捉到了，顺着它的根找就行，顾曳跟李大雄摩拳擦掌，觉得自己发家致富的时候又到了。 当然，找老根藏宝窝的事儿还是得交给红手猪蹄李大雄。 “这里这里，肯定就是这里，那老根肯定在这里，我有铁锹，咱们顺着根挖，就跟挖矿一样。”李大雄拿着铁锹，顾曳也拿着铁锹，又分了叶焚香跟韩以枫两人一人一根。 虽然很欢喜这两个奎山土贼如此卖力又靠谱，但他们内心也有些纠结——总觉得这两人的打开方式完全不符合正经降师，倒像是挖坟的。 —————— 四个人不顾形象用铁锹挖坟，奥不，是挖老根窝，上上下下掘出碎石，干得热火朝天，大概小半个时辰后....顾曳忽然感觉到自己的铁锹好像挖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倒不是真的柔软，而是有活性，对方似乎还瑟缩了一下。 有门！ 第377章 宝物！动静！ ———————— 顾曳欢喜朝三人使眼色的时候，忽整个人往下扑，只因铁锹被老根拽住，那力道太大，将顾曳往下拽，她站地不稳可不就往那坑里扑吗，她扑下去的时候，一粗壮的老根尖刺从下面窜出，朝着顾曳的脑袋.....速度太快！ 顾曳手掌撑地，半身侧开，这老根从她下巴扬起的地方刺上来，刺空了就弯曲了下，想要缠住她的脖子，可顾曳已经手掌用力，人半空旋转，手中红颜往下一劈！轰！老根被一截劈在地上，但坚韧得很，竟在顾曳用红颜重击之下落地扭曲了下又弹起了，且似乎比之前还要强悍。 千钧一发，李大雄刷刷射出两跟酸箭，噗噗射进去。 酸性催发需要一点时间，它依旧强悍，朝着李大雄摇摆甩尾，李大雄速度还不够，躲不掉，是韩以枫一拳头格挡的，以攻止攻！老根被打歪了，可忽然放出液体，液体在空气中直接蒸发直接变成气体。 致幻的来了！ 好在四人都带着防毒面罩，格挡了这些空气，叶焚香左手定身，右手却是清微绝技之一的《点指微芒》，这一点微芒可比神霄光术还要厉害得多，一点射出，瞬息就击中了老根，且有降力成黄光蔓延，将它完全禁锢在那里。 “用的只是禁锢指芒，只能禁锢一会，看这箭矢效果吧。”叶焚香手了指尖的降力，却见顾曳两人眼睛发光。 好厉害好厉害啊。 毕竟手指一点就禁锢了，这可真特么帅气！ 顾曳有些亢奋：“你这个好生厉害，咒术起得也快，作用也快，若是打斗中忽然来一手，对方被禁锢住，还不是任你拿捏！” 叶焚香想了下，说：“大概是这个道理，但《点指微芒》的重点还是在于攻杀，只有两种术，一种是禁锢，一种是芒杀，配合得好，用起来很不错。” 可想而知之前对付杨棱都没用上的《点指微芒》，若是真正用上了，肯定是十分骇人的，起码顾曳觉得叶焚香还未尽全力，这女人到底多厉害？她身上有灵器吗？若是有，又有多厉害！ 顾曳本就很有上进心，此时就更有动力去变强自己了，还有李大雄，“猴子猴子，咱们在法洞能不能找到一些术法？我想多学几个了，不然只会一个震地才寒酸了，当然啦，我虽然笨，却一定会好好学的。” 那倒是，这傻小子虽然笨，领悟力不行，却知道刻苦，如今震地术已经被他用的十分好了，勤能补拙。 “看运气吧，我也想多学一些术....对了，叶美人，你那定身术是门派绝学吗？”顾曳问得突兀，叶焚香有些惊讶，细看了下她，笑了，“这世上没有绝学，只有有缘人。” 这话含金量就高了，顾曳朝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御姐啊。 当然了，李大雄是听不懂两人对话的，只紧张盯着那老根。 忽然，原本凶悍的老根陡然吱吱叫了下，瑟缩软化了，没多久就没力气软趴趴躺在那里。 成了！有用啊！这次轮到叶焚香朝顾曳竖起大拇指，这小伙伴靠谱啊！ “怕是酸性坚持不了多久，等过一会再给它来一箭，叶美人你盯着，术法酸箭伺候，我们三个继续挖！应该就在下面！” 顾曳拿起铁锹开挖，三人合力，叶焚香把风看着，大概也就半盏茶时间，李大雄一铁锹挖到了一块头盖骨。 什么鬼啊！尸骸？他第一反应看向顾曳——死猴子，你的衰运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好运！ 顾曳瞪眼：“急什么！骨头也不代表坏事！不还有囊袋什么的嘛。” 有道理！继续！很快将依据尸骸完整挖出，没有囊袋，但有腰带！ 衣服都腐烂了，也只剩下腰带完好，很显然，他们找到的第一个宝物就是死人遗物。 “此人应该是一个上人，否则用不起这么好的囊器腰带，我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 四个人的小团队，拿到什么东西当然是妖公开的咯。 顾曳将腰带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丹药什么的十几瓶，质量还挺不错，两把攻击类降器，质量堪比云灵飘，就这些也比得上平常一个法洞收入了，而且还不止。 “咦，这是什么？一堆的....” 倒在地上的是一堆乱七八糟的灵植，灵性很强，而且带着一股气息..... 顾曳惊讶：“漠北塞外的？” “是荒云草、斗灵芝跟土兜菱，的确是漠北才有的宝物，而且在漠北里面也不多见，千金难求。”叶焚香虽欣喜有这等宝物，却也惊讶..... “这两包降器的锻造风格也明显不是咱们这边的，加上这些东西，这人很可能是漠北的修士。” 顾曳也就是惊讶，可人家都死了不知道几百年了，也没必要纠结，该分配战利品了。 荒云草、斗灵芝跟土兜菱对于叶焚香有用处，就给了她，其余的叶韩两人不肯要，就全给了顾曳两人。 这就算是默契了，谁需要的给谁，如果都需要，就再商量了分配。 “往下应该还有，这老根是捞着人家的尸体就吸取养分啊，看这人的背脊骨有一个洞....那也肯定不止一具！” 再往下挖，最终找到了另外四具，这加起来战利品就丰富了，但顾曳仔细看了看，竟都是漠北的。 “这以前曾有漠北的人来这里过？”顾曳纳闷了，漠北距离这里可是远得很，隔了好几个道，就算是遮天法洞名头不小，这些漠北的人是吃饱了闲的蛋疼才来这里。 “或许另有目的吧。” 诸多材料分一分，四人都赚得不要不要的，就单单降器顾曳两人就分到了七把，虽然不一定有用，可拆分熔炼了后可以重新制造啊，于顾曳而言就等同材料了。 还有漠北的一些矿石跟灵植......四人都算大度，基本上不会闹什么龌蹉，结果很让人舒心。 叶焚香也觉得跟顾曳两人组成小分队效果不错，就单单这一条老根就大赚了一笔！接下来就可以继续去找另一条老根了。 当然了，他们很小心，都只是酸翻了老根，却不致命，不然传达到地诡藤主体那儿，它将所有老根都找来，那他们四人肯定要死得透透的。 闷声发大财才是王道。 他们发大财了，别人也未必闲着。 杨棱单手掐住了老根，在它反扑刺向他腹部的时候，另一只手斩下剑....但被拦住了。 “是不是蠢，把它斩断了，等着其他老根来杀你吧。”女子声音魅柔，但很是冷淡，指尖点在那老根上，莫名的、老根软化了。 杨棱皱眉，他对这个女人并不了解，他也一人独行惯了，可这法洞的凶险超乎他想象，也只能找人联手，至于谁可信，谁不可信，他觉得没什么差别——左右都是不可信的，都得防着。 老根已经软了，那就找宝物！两人正挖到一半，找到了一堆矿石，本要分配，忽感觉到地上的老根蠕动起来，不好！ ———————— 越找就越往深处，但顾曳四人酸翻了第四条老根，忽发现防毒面罩开始不太顶用了。 “越往里面，这毒气越浓，面罩也会被腐蚀掉，大概再用小半个时辰就不顶用了，咱们得撤出去。”顾曳也没想到这地诡藤的毒气这么厉害，好在宝物也拿了不少，该急流勇退了。 她刚这么想，也才挖到这条老根的底儿，忽然感觉到不对劲，这老根怎的忽然变紫了。 “不好，是主体有动静了！快走！” 顾曳大骇，四人飞掠而出，那本该被酸翻的老根如眼镜蛇一样直立起，从后面狂追。 操蛋了！为什么忽然就爆发了！ 顾曳一边心惊，一边用弩箭射出好几根箭矢....其余三人也是，一连十几二十发有一半射中了它，这次软化就厉害了，软绵绵得落地，可四人还未放松，地面松动，来了！一连四五条老根！ “他娘的，肯定有人作怪，”顾曳带人往外冲，后面老根紧追不舍，却在岔口跟杨棱两人遇上了，狭路相逢也不能斗，逃命要紧，可刚要出去，遇上了进来的一伙人，人不少，顾曳一时也没看清，就留意到了里面有一个和尚，毕竟光头挺显眼，可他们从那口子进来，无疑堵住了路，可这时候后面的十几二十条老根已经冲出来了。 斗！顾曳转身一红颜，砰，打在老根上后，老根被打歪，她自己也被抽出去，落在墙壁上，脚下一点，“大熊，叶美人，你们两个吊打！别靠近。” 两人在外围用弩箭帮忙，叶美人还会术法，在外围远攻比近战有用，而顾曳跟韩以枫是擅长近战的，也最能吸引火力，顾曳在墙上的时候，底下就有三四条老根突袭。 顾曳踩着墙狂奔，脚下一点，后空翻，手中弩箭齐发，都是酸箭，射中了老根，它们多少会软化一些，顾曳就乘机落在了一老根上面，手中红颜旋转，狠狠一劈，轰！ 老根落地，叶焚香指尖微芒，一禁锢，再一弹，芒点如飞刃，击穿后直接灭了活性，一大截都华为乌有。 牛叉！ 第378章 掉坑 另一头，韩以枫拳起拳落，又是一拳砸晕。 这两个清微的弟子强悍得不像话，前者还好，毕竟是道子，后者名声不显，竟也这么厉害？ 他们这个小团体太厉害，杨棱避其锋芒，但也不会遮掩自己的锋芒，剑芒流转，刷刷斩断了两条老根，之前是怕引起主体注意，现在就没这忌讳了。 他们这些人动手，刚刚结伴进来的人却也反应过来了。 本想着进来寻宝，没想到先遇上了袭击！ 徐子封拔剑，手中气旋流转，脚下轻点，踏上一老根的头，跳刺！ 刺中了，还未拔出剑，还有老根！速度好快，他侧身，老根从他身边过，但一环绕，将他手臂攥住，勒紧之下竟几乎要断臂了似的，忽然有红绫射来，击打在老根上，咒术起，是眩晕咒！ 傅红绫是道院出身，道院的路子宽广，术法众多，她会的术也不少，虽不似叶焚香那么精通厉害，但起码有用啊。 顾曳再劈晕一老根，回头刚好看到这个女人相助了徐子封，看来人不错啊，就是对她似乎有几分敌意。 本来他们这些人就都是精锐，一起出手三三两两就打残了十几条老根，眼看着就能突围了，低下忽然又冒出了好些老根。 但它们不急着攻击，反而钻地，环绕了他们，难道是想从地底下突袭？ 顾曳等人不得不龟缩中间，忽然，顾曳瞪眼，“快跳出去，这些狗东西是要.....” 来不及了，咣当一声，地面摇晃了一下，顾曳等人齐齐看到这个空间底部边沿被挖断，而他们脚下的地面无疑就是被切割出来的面饼，失去了支持力... 哗！一整块往下坠落！所有人都直接掉下去了。 ———————— 这飞一般的感觉来得太快，我都来不及感慨...... 顾曳等人往下落，想要用什么吊着攀爬都不行，这完全就是一大空洞的内部地洞，大得很，而且黑漆漆的，他们身上的取光物只能照到..... 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鬼叫一声。 啪，顾曳直接掩上了炽光石，叶焚香等人也是如此。 刚刚那是什么东西？好像是洞壁上攀附着的恶鬼，因为光的缘故有了些许动静，挺吓人的，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所以顾曳急忙收了东西，其余人也都不蠢，虽然上上下下落下的速度不同，但也都察觉到这空间十分凶险.... 轰！ 大块的地基落地，反弹的力道能让一个大活人被震死。 可顾曳他们没有半点卸力的支撑之物，怎么办？ 顾曳知道最重的李大雄掉得最快，一声闷哼，她心里一紧，震死了？ 但李大雄这落地声也起码告诉他们地面到了。于是.，顾曳身体在半空翻转，以此卸去一些力道.....落地，果然潮涌上巨大的力道，让双腿剧痛，差点跪地，但嘴角也有了殷红。 不过好歹不算重伤，顾曳松了一口气，用炽光石去找他人踪迹，李大雄趴在地上，身体抽搐了下，奥，还活着，没事。 但她很快整个人都不好了，只因看到被韩以枫公主抱的叶焚香。 李大雄本来胸口很疼，一看这两人.....嘴巴一张，吐出一口血。 “我说，你们现在是在缓冲吗？”虽然是一个阵营的，但顾曳最抗拒的就是内部互相伤害——她伤别人可以。 缓冲....叶焚香脸色微红，被韩以枫放下后，还难掩不自在，只对顾曳说：“你们还好么？” 顾曳绷着脸：“你是在转移话题吗？那我告诉你，一点都不好！” 真是够了你！叶焚香奈何她不得，只能不吭声。 不过这种场合还能开这种玩笑，这女人也是真的强大，杨棱看了顾曳一眼，压下体内的伤势，不肯露出颓色，但顾曳发觉到那神秘女人在看她，就挑眉，“看我做什么，想看看我受伤没有，然后乘机偷袭我？那你赢了。” 然后她就锤了下胸口，真的嘴角流出了一点血，妖艳夺目，流得很美。 杨棱AND神秘女子等人：“.....” 真是够了！ 李大雄忽然拽住顾曳袖子，“猴子，猴子，别闹。” 我闹啥了，这不是活跃下气氛嘛，不然等下真的让杨棱那两人起了什么心思就不好说了，还不如摆到明面上来。 何况老纸这边还有一个姓傅的女人嫉妒我美貌呢！ 顾曳觉得自己未雨绸缪，可惜这二傻子不懂她的欢喜。 可她马上也明白李大雄为啥这么紧张了，空气里还是有一股味道。 其余人也闻到了，徐子封跟傅红凌没有顾曳那等厉害的身法，也没有叶焚香有护花使者撒狗粮，他们受伤不轻，因此更在意接下来会有什么危险，在顾曳直白说那话的时候，他们是戒备的，也下意识靠近顾曳等人这边，毕竟从杨棱两人那边反水的话，无意顾曳四人可以给予强有力的支持。 但这味道的确是..... 顾曳直接射出子母飞焱弩箭，在半空突爆了，炸出火光来，有尖叫声，竟是猫儿大小的肥硕蝙蝠，浑身赤红，尖牙且有长尾巴。 因为顾曳抢先出手给了众人示警，其余人也没被这天空蹿下的红蝙蝠占了便宜，反而打下了好几只，仔细一看。 “是血猫蝠！”傅红凌有些慎重，“而且数量不少，我们这边动静会引起它们注意。” 已经注意了，空气中的腥臭味越来越浓，逼近了！ 砰！徐子封甩下两颗发光的炽光石，也顾不得会不会引起这地底洞穴的其他邪物注意，有了光，众人才看清天空黑压压飞来的血猫蝠。 少数也有数百只，老巢在附近吧！顾曳忽然想起之前他们落下的时候在洞壁上看到的恐怖巨影，其实就是挂在上面的血猫蝠群，形成一个巨影，看起来才那么吓人。 但现在也很吓人，血猫蝠一只两只不可怕，躲起来的话，单单蝠音攻击就足够让他们吃不消了。 这打个毛毛！ 一群人转身就想跑..... 嗡！血猫蝠群蝠音发出来，直接让前头的顾曳等人耳鸣脑震，站都站不住，何况逃走，而飞快的，它们俯冲下来，直接攀附在众人身上，嘴巴噬咬..... 混乱中，忽传来佛音，佛光普照之下，这些血猫蝠竟然吓得尖叫着跑了。 来得汹汹，跑得狼狈。 顾曳摇晃了下脑袋，睁眼看到一个人。 一个和尚，可不就是宗藏嘛。 对了，之前跟徐子封他们进来的人里面有一个和尚，就是此人。 “小师傅也是跟我们一起掉下来的？”顾曳问他。 宗藏双手合十，“是的，小施主。” 顾曳：“幸好你也掉下来了，也幸好你们这么多人都一起下来了，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倒霉。” 宗藏等人：“.....” 额....这个.....好像也有道理。 徐子封等人也跟宗藏道谢，但心中也颇为复杂——这宗藏不显山不露水，但高深莫测，而且佛法本身就对这些邪物有克制作用，想来他们要依仗此人了。 杨棱神色有些冷漠，倒是那神秘女人似笑非笑看了宗藏一眼，不置可否。 “胡姑娘很厉害，能直接察觉到那血猫蝠的存在。”傅红凌竟会夸顾曳，顾曳却觉得这是挑衅。 “那是便便的味道，而且是蝙蝠粪便，你们闻不出来吗？” 一副你们好没见识的样子。 神秘女子：“你吃过？还知道它味道。” 虽然猜测这女子是邪道，可叶焚香三人很难克制不笑。 怼顾曳是全民事业啊。 顾曳不恼，微笑：“我嗅觉好，很多东西我一闻就知道，比如姑娘你用的紫菱香，还喜欢穿紫。” 李大雄嘟囔：“不对啊猴子，她外面穿的是绿的。” 顾曳继续微笑，“我说是里面。” 里面，里面，里...... 神秘女子脸一沉，冷冷瞥了顾曳，“牙尖嘴利。” 顾曳：“没吻过你怎知道。” 简直了！战斗机啊这是！不分男女公开怼黄！ 气氛有些冷凝，傅红凌却暗暗庆幸自己之前没有言语攻击此女，实在是太.....彪悍了！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想来洞穴应该是地诡藤的老根穴洞，它们将我们拉到这里，也是要吞食我们精血的。” 宗藏的话自是有道理的，顾曳也收了开车状态，环顾周遭，皱眉：“之前还以为法洞是一个一个跟蜜蜂巢似的，现在想来它们内部是四通八达的，未必没有联系。” 加入有地诡藤这么强悍的钻地高手，这些法洞之间就有了通性，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危险性就更大了。 但不管如何，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 “已经是第四季佛风了，下去的也有四十人，也不知如今情况怎么样了。”青羽担心，崔凉却不怎么说话，只瞧着水台聚集越来越多的人。 “上一届法洞持续了好几天，云集的人也多，肯定要吸引好几个道的人，你们慢慢等吧。” 李彧真一副我很忙没空关心别人的姿态，转身走了。 孟挽墨莞尔，跟赶下来的岳柔说：“我猜她是用自己的身份去联络那些上人帮忙了。” 很傲的一个贵人，但也有些可爱，难怪顾曳爱逗她。 第379章 酸水 岳柔是急匆匆赶下来的，本来很担心，听孟挽墨这么说也是笑了，但琢磨天色，快天黑了。 到时候法洞下面必然更凶险，毕竟月缺阴气满。 “大人，刚刚有密报，密州跟莱州那边.....” 青羽接了密信，跟卢易之汇报，后者若有所思，却是转头看了看水台上面一小亭子，那是崔凉所在。 他能得到的消息，崔凉恐怕也得到了。 “来了就来了，青州的人不会让那两个州的占太大便宜，左右是上人们的事儿，她应该也不会那么倒霉，又招惹了上人.....”卢易之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越来越飘忽。 青羽默默地：其实大人您也不是那么自信的吧。 其实卢易之更关心另外一件事，他留意到崔凉身边那些巨商之前看顾曳的眼神有些怪异，仿佛崔凉跟顾曳之间有什么事情一样。未必是真发生什么事情，但显然他们察觉到崔凉待顾曳不同。 但他今日又对顾曳的事儿颇有些冷淡，冷淡到都不太在意岳柔道理，似乎回避了一样。 卢易之琢磨了下，觉得顾曳必然是做了什么事情，让这位崔家心机最深沉的人有所纠结了。 但他自己其实也有些纠结——他为什么要关心崔凉的事儿，他来小明寺可是要办正事的。 “吾白大师....”卢易之找上了吾白大师.....这一幕同样落入崔凉眼中，他坐在亭中喝茶，气质温润典雅，但其实有些心不在焉，否则不会不知道被子其实已经空了。 属下人看了看，到底不敢说话。 崔凉漠了下，还是转头吩咐：“去查查那淮南道的风流霜跟莱州的白尘上人什么关系，还有......” —————————— 法洞之下的地底洞穴本就漆黑且阴气极重，顾曳他们在地下寻找出路，但哪怕避开了老根的刺探，却也难以规避掉血猫蝠这类邪物，因为污浊跟阴气太甚，众人又多少受了伤，因此十分狼狈。 “这地底怎么弯弯道道这么多，出不去了？” 顾曳他们这波人一共九个人，顾曳、李大雄、叶焚香跟韩以枫，杨棱跟神秘女人，还有宗藏、傅红凌跟徐子封。 每个人都不弱，可环境压制太大，发挥实力不行，顾曳这么精力旺盛的人都恹恹了。 这底下洞穴四通八达，因为规避一些邪物，他们的路线完全由不得自己，好不容易躲开另一波鬼猫蝠，有人倒下了。 李大雄脸色苍白忽然倒下的时候，顾曳等人吓了一跳。 “大熊！”顾曳冲过去，幸好韩以枫已经扶助了李大雄，她过去观察了下李大雄的脸色，苍白虚弱，血液停滞.... “好像不是地诡藤的毒。”地诡藤的毒是迷幻类，不该是这样的。 叶焚香把脉，稍后，脸色微微沉：“是剧毒，能麻痹血肉，会浑身无力，直到任人宰割。” 听起来像是麻痹性毒素。 “浑身无力？那就是瘫着没法走路的意思？”顾曳看着李大雄那么庞大的体格，表情有些苦逼。 “我能扔下他吗？”她这么认真问，叶焚香叶认真回答：“显然不能。” 不过还好韩以枫体格好，可以背负李大雄，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毒，一时也没法对症下药，只能先封住了穴，等找到安全的地方再医治。 韩以枫正要背上人。 顾曳忽然感觉脚下土地有些异动，眉目一冷，拔出红颜插入地面，直接断了一根，拨出根一看。 “不是老根，是小根，小根移动快，是在刺探我们的踪迹，得赶紧离开这里。” 现在小根已经到了脚下，肯定已经知道顾曳等人所在，现在不走，等下都得死在这里。 韩以枫背起李大雄，却一时不知该往哪里移动。 其实人多虽然力量大，但也有一个致命的坏处——不好管理。 尤是杨棱这种人，本就心里对顾曳有敌意，要他屈从顾曳的领导是不可能的。 还有那个神秘女人跟姓傅的..... 顾曳的态度是——管你们死活，叶姐姐韩老大咱们走！ 四个人顾自走，一点也不废话，这让几人有些惊讶，对顾曳也越发认知了——这个女的不是什么好人啊。 不过反而顾曳这种一言不发就走的态度惹得其余人不得不跟，听说这顾曳素来极为聪明，万一她已经知道出口呢？ 可他们正跟在后头，且内心七八九分信任顾曳，忽听顾曳怒骂一声。 “卧槽！”原因就是她脚下被地下忽然窜出的树根给缠住了。 这么多人谁都不缠，非要缠着她。 顾曳咬牙，被拽向半空的时候，红颜斩断，人坠下来，却脸色大变。 “顾曳！”后头的叶焚香看到了被甩出的顾曳坠落...却是从视线里直接消失，为什么？ 因为下面是悬崖！顾曳身上的炽光石照不到地面到时候，顾曳脸都吓绿了，生怕自己又掉进什么窟窿里，坠空中，朝着上面飙出一箭绳，钩子抛射上去，叶焚香感到，探手直接抓住绳子一拉一拽，人固定在悬崖边，下面的顾曳身体被固定住，垂挂摇摆中，她好像听到底下有什么东西张开了嘴巴底底嘶吼了什么似的，坑爹啊，又是什么鬼！ 顾曳将炽光石往底下照，但这石头的照光范围实在有限，她根本看不到下面是什么东西，倒是上头传来打斗声，俨然是地诡藤的老根追上来了。 上头的叶焚香等人的确不好过，实力大打折扣之下，又是漆黑的空间，阴气森重，这些老根反而如鱼得水，越发棘手难对付，就是宗藏也束手束脚，因此他们打得颇为艰难，若不是叶焚香三人有酸箭支持，这处境就更没法说了。 “别打了，都下来！”顾曳的声音忽然从底下传上来。 谁不知道你掉了大坑，还想让我们一起啊！ “这下面有风，有出口！”顾曳他们在憋闷的大洞穴里走了很久，愣是找不到出风口，却没想到被顾曳歪打正着发现了。 叶焚香未曾怀疑，直接跟韩以枫挣脱老根往下跳。 大概是一百多米的高度，于他们还不是不能承受的力度，落地的时候鞋子踩出啪嗒声。 是水流，这里有小溪流，顺流而下的确很有可能找到出口。 许是叶焚香这个主力离开，其余人真的很难坚持，破罐子破摔之下也纷纷跳下。 上头老根纷纷窜下，但此时顾曳到了前头水深的地方，两边堵截就变成一个封闭的水池，她将一大桶酸醋都倒进了水里，瞬时让着一池子都充满了浓烈的酸味。 傅红凌一落地就闻到了这味道，其实他们从顾曳四人的酸箭那儿已经看出这地诡藤怕酸，只是手头并无这玩意，但没想到这人弄了那么多酸箭，竟还有一桶！ 但....未曾迟疑，所有人都跳进了池子里，闻面就是呛人的酸味，浑身上下都不太舒服了，可一看外面攀爬而来的近百条老根，他们又只能乖乖窝着。 老根们何止是惧怕酸，也厌恶酸味，在顾曳等人全部钻进酸水池后，翻涌起来的酸气让它们难受的发出吱吱叫声，不得不往后退缩，又盘踞了好一会，直到完全捕捉不到顾曳等人的人气，最后才缓缓离去。 但顾曳等人不敢直接离开，就怕它们还在附近。 好在众人屏息能力不错.....就是李大雄苦逼了点，被顾曳硬生生掐着嗓子塞了好几颗水息丹，当然也喂了几口酸水，愣是在中毒的情况下还给弄半醒了，只是被顾曳捂着嘴巴不让出声。 麻痹，好痛苦！还是不是亲师兄妹了！ 好久好久，顾曳冒头了，观测了下周围，“行了，出来吧。” 顾曳一说，没几个肯再待着的，就是叶焚香叶颇为无奈得闻了下身上的酸味，那表情一个复杂啊。 ——虽然顾爷好生靠谱，但这想法真真是重口味。 “你这法子还好有用，否则....”徐子封怎么也没想到才几天前照面的姑娘能让他心甘情愿跳了醋酸池。 这酸味.....好生酸爽！ “否则啥？别编排我，你应该庆幸这地诡藤只是怕酸，万一它怕屎尿.....” 众人顿时整个都不好了，叶焚香忙捂了顾曳的嘴巴，“你别说了，你这乌鸦嘴。” 好吧，顾曳瘪瘪嘴，“离开这儿，它们很快还会回来继续搜寻。” 顾曳的判断是有道理的，因为这些老根只是因为被酸味弄的活性降低，就跟喝醉了的酒鬼一样，判断力降低，但当它们离开酸池，活性恢复，很快又会回来。 在众人准备转移的时候，顾曳忽然跳进池子，用红颜尺子一扫，横扫起一大团酸水，水成扇形落地。 是用酸水拦截吗？ 看顾曳都这么主动，几个男的也不太好意思，除却韩以枫之外，宗藏三人也齐齐将那酸水甩出盖在地上，形成酸味也算能阻拦这些老根一二了。 至于叶焚香三女则是跟韩以枫、李大雄先走。 顾曳四人弄好这些酸水，追上去，却发现没了叶焚香等人的踪迹。 什么鬼，不见了？ 第380章 阴贝，缝隙 眼前就一封闭的石壁，往外也都说凹陷形封死的。 顾曳当时脑仁就疼了，但她也算镇定，目光一扫，忽然看向前头一黑漆漆的缝隙.... “那什么玩意？” 洞察之下，顾曳很快锁定了石壁上的一块地方有些奇怪，她刚想上前，却被宗藏含住了。 “胡施主，让我先看看。”宗藏虽然知道胡汉三是假名，但既然顾曳没明白说，他就用胡施主来代替。 宗藏一路都默默无闻的，只到关键时候显露本事，上前后双手合十，默念佛法，须臾，双手拉开，竟是一金光佛眼，在双手掌心之间悬浮着，有千般佛光微妙的金丝牵扯，那金丝好像是无数微型的佛字组成，看起来十分玄妙。 顾曳等人都屏住呼吸，心中暗暗惊叹。 那金光佛眼对着顾曳刚刚所指着的缝隙照耀。 只一下而已，那看起来不是很显眼的缝隙竟然跟贝壳的口子一样直接张开了，露出了一个洞口，黑漆漆的，似乎又什么声音... 刷！里面弹出了一条滑腻腻的东西，朝着顾曳面门去！ 啪！顾曳用红颜在身前格挡，的确是格挡了，但对方一回缩，竟粘着红颜往它那边拉，除非顾曳放弃红颜，否则..... 顾曳哪里肯放弃，抓着红颜，人在要被拉进缝隙时，一脚抵着地面，一脚踩着旁边的石壁，就那么卡在缝隙口。 还好后面宗藏等人前来，纷纷出手攻击那黏糊糊的触手。 三人毕竟都很强，那触手吃痛，想要收回去，徐子封手中一转，降力撑开极致，剑芒凌厉成气旋，爆发！ 刷！那触手被直接斩断，顾曳恢复自由，“多谢”再仔细看地上的触手，倒像是扇贝的肉触，还在地上翻滚着，粘液很可怕，顾曳手上跟红颜上都是，不过宗藏用了佛法祭水一洗也就洗干净了。 “这应该是阴山贝，是阴气极重且连着水流的才能山峦养出的精怪。”宗藏帮顾曳洗去手上碾压的时候也看了看那肉触。 “贝壳里面有东西。”顾曳眼尖，刚好看到一块玉佩。 “是叶美人的，肯定是她故意扔下提醒我们的。” 大概也是一时不查被黏进去了，但不知为何叶焚香几人那样的实力没有强行攻出，反而进去了。 顾曳是不会迟疑的，她直接走了进去，宗藏跟许子封也是如此，只是杨棱眯起眼，顿了顿才跟上去。 里面那些人的生死于他没什么影响，但无疑在这种危险境地里，独身一个人是找死。 他也只能一起进去。 这缝隙里面十分阴冷，顾曳进来的时候直接打了一个寒颤，这什么破地方。 而且缝隙特别狭窄，几乎只能过两个人，最狭窄的地方只能过一个人。 对于叶焚香他们为何不攻出去，顾曳四人的想法是——这个阴气恐怖的地方里面恐怕有什么东西迫使他们不得不躲避。 或者他们已经被追杀！ 所以顾曳四人既加快速度，也格外小心翼翼。 —————— 山中缝隙中，叶焚香几人的确不是很轻松，三女贴靠在墙上，脸上隐有冷凝。 旁边，韩以枫守着中毒的李大雄，他们都很安静，甚至屏住了呼吸，但越安静，越能感觉到两边石壁上隐约传来的嘎叫声。 像是什么鬼魅在低鸣...... 来了，有声音！ 叶焚香抬眼看向对面，能隐约看到傅红凌的慎重，但看不出这个神秘女人的，她似乎一路都显得飘忽不定，不刺头，但也让人摸不清底细。 叶焚香的目光让她也回看了过去，勾唇笑了下，似乎轻蔑，但又勾人似得瞧了瞧韩以枫。 也是此时..... 来了！ 几人提了精气神，却忽看到黑暗中.... 刷！傅红凌甩出攻击的时候，看到火光抨击后的红颜尺子，也看到了顾曳的脸。 “我说傅姑娘，你这是故意的？打谁不好，非要朝着我。”顾曳走出来，虽没好气，但也没敌意。 傅红凌知道自己理亏，但也不打算退步，“顾姑娘身法超绝，我的洞察力实在不够。” “好吧，看你夸我又自损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傅红凌：“......”多大的脸。 “你们之前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厉害东西？”徐子封也怕两个女人斗起来，因为难得开口询问。 “是阴姝，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叶焚香 的话让本想跟傅红凌两个女人斗嘴一下以提神醒脑的顾曳一下子蔫了。 阴姝，这玩意很稀罕很厉害啊。 最差的阴姝也让上人觉得棘手，看叶焚香他们能躲避但又不是对手....那就是上人级别的了。 坑爹！ “阴姝不好对付，只能避让，我看李施主的毒也不能再拖着，先找一躲藏处吧。” 其实是里面的阴气太重。他们都带着伤，再盲目劳累下去，会让情况变得很糟糕。 宗藏的提议没人抗议，好在接下来运气还不错，很快找到一个内凹的山洞，不大不小，九个人刚好可以待，一坐下去，众人才感觉身体疲乏少了一些。 但也越发觉得冷。 顾曳忽然起来，众人惊讶，宗藏担心她外出犯险，就问：“胡施主，外面危险，你这是.....” “换衣服，放心，我会离你们近一点~”顾曳眨眼，登时让宗藏不敢说话了，默默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不要脸，连和尚都调戏！ 不过一个人的确危险，叶焚香陪她一起，去了隔壁那小洞口换。 两个女的，又乌漆墨黑的，换起衣服也快，但两人刻意慢了速度。 “他们五个人之中必有一个有问题。”叶焚香很直接。 顾曳也点头，她们这一路太诡异了，几乎都凶险之极，那些鬼怪好像就盯着他们一样，而且盯得一回一回准的。 但五选其一其实也很难，五人都很强，大部分都有来头，不好说。 顾曳倒是怀疑那女人，可一路她又出力过，没有敷衍，反比杨棱要靠谱一些。 “是人是鬼总会冒出头的，不急。”顾曳披上外袍，系上带子，但叶焚香递过来一块火暖石，这玩意很值钱，是十多年都可以持续保持温暖的特殊异石，温暖含香，养身得很，对于体质阴寒的人确实是至宝。 “大熊身上的，以枫已经放了，你这块收着，如今敌在暗我们在明，也只能尽力保全最好状态。”顾曳咧嘴一笑，“这礼物够重，那我等下也得给你好东西。 嗯？什么好东西？叶焚香惊讶，但也没多说。 —————— 顾曳的防毒罩老早报废了，一群人也都穿着夏装，更是冷得不行，但不敢烧篝火引起注意。只能轮流去隔壁换上厚装。 傅红凌换好了，回来看到洞内温度比之前高了一些，而且还有一股味道。 姜味。 她看到了姓顾的某个女人坐在地上，两只手握着红颜，红颜尺上流转炎流，但让她无语的是——上面放着一口锅。 锅里炖着姜沫，也放了红糖枸杞等补血等物。 阴寒之地喝这玩意的确是大补。 饶是几个男人也都喝了一小碗。 顾曳喝了姜汤就去处理李大雄了，刚刚叶焚香已经给他输力逼出毒血，再经毒血去判断他的毒素，可让人惊讶的是叶焚香都看不出这毒的来历。 只能给吃了一些解毒药，还好看样子效果不错，李大雄的气色好了一些。 但半个时辰后，神秘女人忽然眯起眼，直接锁定了李大雄的气机，这让顾曳跟叶焚香都戒备起来，也反锁定了她。 “以为我要杀他？”神秘女人笑的妖异，“不如仔细看看他的手臂。” 手臂上？ 叶焚香看了李大雄的手臂，发现忽然胖起了一圈，好像有什么东西附着在里面一样。 第381章 羊肉汤，烧焦阴姝 之前叶焚香没看出来，这次看出来了，手掌摸了下，沉下脸，“是蟒虫，附生于地底，隐蔽性很强，不知何时袭击了大熊，但不该我们都无所察觉。” 除非是他们当时都不在李大雄身边的时候。 “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他当时趴在地上......”顾曳皱眉，忽看了那神秘女人一眼，“多谢提醒，不过你可以换一种方式，这种方式不太友好。” 神秘女子微微一笑，“怎么，你们什么时候对我友好过吗？不是在一开始就认定我是邪道的人？” 她似笑非笑，顾曳跟叶焚香对视一眼，前者皮厚，也微笑：“你姑且就认为我这个人对长得好看的人尤其关注，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你长这么大一直这么不要脸吗？ 神秘女子不置可否，倒是顾曳问出了众人都想问的一个问题。 “不过不知姑娘叫什么，一直不知姓名，也很难跟你认识啊。”顾曳脸皮厚，一副我是真的很想认识你的样子。 神秘女子定定看了她一会，勾唇，“夜灼” 众人想了下，的确没怎么听过这个名字，起码邪道正道都没听说。 “挺好听的....你是不是可以撤掉你的锁定了，别老锁着我们家大熊，他胆子小。”顾曳随口一句，夜灼却挑眉，淡淡道：“你夸我也是没用的，不知道蟒虫附着人体后生长，一旦成熟，活人就会变成蟒奴，以你人的强大体格，变成了蟒奴刀枪不入，我们合起来都难以对付，内有蟒奴，外有阴姝，你是想让我们一起送命？” 顾曳还真不知道这茬，倒是叶焚香知道，因此并未反驳对方的话，只是淡淡道：“也不是必须杀死人才可以，我能将蟒虫从他身体诱引出来，至少需要宗藏师傅帮忙。” 这就厉害了，淮南道的道子开挂？但叶焚香出自清微，还真不一定。 宗藏自然是乐意的，顾曳跟韩以枫在旁边守护，前者目光一扫，“知道为什么之前我给你们喝姜汤吗？” 傅红凌、徐子封跟杨棱都沉默。 难道下毒了？还真有可能是这女人做出的事儿。 “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只要是要点脸的人都不会落井下石。” 动手就是不要脸了？傅红凌看了夜灼一眼。 才刚刚蜜月期转头就翻脸出轨，顾曳还是蛮干脆的。 不过不知是不是顾曳的说法管用了，夜灼的确也不急着动手，只坐在这洞内一侧不说话。 叶焚香的法子很简单——割开手臂的肉，挖出里面藏着的蟒虫，但身边要有宗藏佛法震慑，让蟒虫不至于发狂狗急跳墙毁了李大雄的身子，也需要佛法净化妖气。 “割肉啊.....”顾曳看了一眼昏迷的李大雄，眨巴下嘴巴，“行吧，你们割.....” 众人以为她是跟李大雄关系太亲近，心有不忍，但很沉默得在洞口范围设下了严密的隔气罩，然后三秒后她拿出了羊肉跟一些佐料，愉快地炖起了一锅羊肉。 傅红凌沉默好久才告诉自己，原来越王殿下的品味.....这么独特。 —————— 炖牛肉实在是香，众人进佛洞其实已经快两天时间了，之前一直高强度厮杀，降力消耗大，可以打坐恢复，可体力什么的还真的只能靠吃，本来他们身上也带着一些干粮，可跟炖羊肉一比，简直是..... 顾曳搅动着锅里的肉汤，抬起眼朝众人幽幽问：“吃吗？” 心机何止是重，简直是重啊！ 虽然炖着羊肉汤，顾曳其实也在关注李大雄这边，叶焚香的确了得，先用丹药麻醉了李大雄，割开手臂的法子十分娴熟，并不动血管，将那手臂打开后，宗藏看到了附着在血肉里面攀附着骨头的一条蠕动虫子，俨然已经十分肥胖。 “我等下把外面的囊膜打开，宗藏师傅留心一二。” 宗藏寡言，但很稳妥，闻言点点头。 顾曳刚炖好羊肉汤，也关注起来，她转身的时候，叶焚香刚打开那囊膜，但手上点指微芒已经起了。 然后那里面的蟒虫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就猛然扑射出来——朝着正在顾曳扑去！ 你大爷！能不能别老盯着我！ 顾曳抓起旁边插着的红颜，一尺子打在它身上，啪叽一下打在墙上成肉泥了。 挺凶猛，毕竟顾曳的实力在这堆人里面也算是靠前列的。 叶焚香眉梢动了动，也只是一笑，低头帮李大雄继续清理伤口，然后爆炸。 不过蟒虫离体后，李大雄的气色明显好了一些，在叶焚香的丹药跟宗藏的佛法净化下，气色变得红润。 “你们都能吃辣吧？我放点辣椒酱，这阴气真重。” 本来不能吃辣的人，顾曳这么一说也都同意了，毕竟这里阴气的确重，而辣椒是最阳性的植物，能驱阴气。 辣椒酱往锅里一放，那味儿简直了！连夜灼都动了动眉梢。 也就宗藏一个人视若无睹。 他不吃荤，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一人一大碗热辣辣的羊肉汤下肚，原本阴冷的空间也变得温暖了，韩以枫亲自盛了一碗递给叶焚香，叶焚香虽不重口舌之欲，日常也吃得比较清淡，但这羊肉汤很香且不膻，闻起来十分开胃，她接过，瞧见韩以枫脸上的笑，也跟着笑了。 “你平常就喜欢吃肉，这个你肯定十分喜欢。” 韩以枫点点头。 “既然你喜欢，我去问问阿曳这羊肉汤的做法，以后做给你吃可好。” 韩以枫笑着点头。 两人对话很平淡寻常，但本来吃羊肉汤吃得很香的一群人：麻痹，无端被喂了一大把狗粮。 不过羊肉汤火辣，众人苍白的脸色都好了几分，倒是宗藏...... “宗藏师傅辛苦了，这是果子饼跟蜂蜜水，来来来，多谢帮忙。” 顾曳拿出夭夭给她做的果子饼，是用水果肉混了面粉做的，清香得很，宗藏愣了下，倒也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胡小施主不必客气，应该的。” “我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不帮是本分，帮了是情分，这个情我还了哦....” 本来前面听着还很有道理，后面就让人无奈了。 ——几个饼你就还了啊！周扒皮么你。 大概半个时辰后，李大雄醒来了，还迷迷糊糊的，似乎很羸弱的样子。 “别担心，给他一碗羊肉汤，等下就醒了。” 果然，李大雄咕噜咕噜吃了一大碗牛肉汤，眼神明亮，气色红润，看了下这个洞，问顾曳：“猴子，这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是哪儿，还没找到出路，你给点力，等下别让韩老大背....” 大多数人其实都已经在休息了，毕竟之前太多劳累，顾曳压低声音跟李大雄说话，后者也知道凶险，不过顾曳是不太担心李大雄的，这小子的身体倍儿棒，恢复速度比她还快，就是手臂被割肉了而已，走动还是没问题的。 她这么一想，人也就困倦袭来了，裹了大毛毯蜷在边上。 本来该有人守夜的，但每个人都疲倦到不行，还不如各自设下阵法警戒。 睡着睡着，顾曳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在逼近，而且越来越冷，冷到.... 顾曳睁开眼，不过一会，叶焚香等人也纷纷醒来了。 “是阴姝，她在附近。”夜灼起身，看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空间，又瞥了一眼李大雄，“你们的人自己照顾，别拖累人。” 这次顾曳没怼她，只是挑眉，李大雄管自己站起，挥舞了下完好的右手，轻哼：“我要拖累也只拖累猴子，才不会搭理你们。” “.......” 我们还期望你拖累了？奎山的人都是奇葩。 阴姝是相当诡异歹毒的女鬼，比起地诡藤带给众人的威胁也不遑多让了，但她最可怕的一点就是能通过捕捉移动的活人人气，进而紧追不舍，之前叶焚香几人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甩开他，如今他们人更多，就更难避开她了，除非他们尽量不移动。 她就在附近，贸然逃走只会让她发觉..... 叶焚香跟傅红凌擅长法术，两人都下了咒术隔绝人气，尽最大可能。 众人虽还没恢复万全，但精神明显都比之前好了许多，察觉到阴姝在靠近后，纷纷含了一颗蓄气的丹药，等下消耗必然很大，也未必有时间吃丹药，先含在口中，这是大战时常有的做法。 顾曳也如此，准备着的时候，外面的阴气越来越重，众人屏住呼吸。 缓缓的，顾曳看到了外面飘忽过来的白影..... 说是白影，是因为她真的只穿着白裙子，破破烂烂的，赤着脚，不过却看不见脚。 也看不到头跟手，就一白裙子飘着啊？ 仔细一看，顾曳等人感觉都不太好了。 不是没手没脚没头，而是手脚跟头都特么是焦黑焦黑的啊。 这是被烧死的女厉鬼，难怪这么凶。 顾曳跟李大雄心理犯怵，再仔细看，皮包骨头，手脚都像是狗爪子，那头黑乎乎的，皮都烧焦了，但又不烧成骷髅头，而是焦黑的皮肉粘着骨头，就那么飘浮过了洞口..... 停下了。 卧槽！求别停，求继续飘！ 或许是顾曳两人的强大意志力起作用了，阴姝身子一转，直接正面面对了洞里的众人。 顾曳等人：“........” 第382章 子母鬼（二合一，算是三更了，还有一更晚点，补昨天） ———————— 黑漆漆一片，九个人面对着恐怖的阴姝，没有任何呼吸声，也没有任何动静，只是无声的角逐。 大概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阴姝轻飘飘得飘走了，李大雄本想动，却看到顾曳瞪眼，他登时不敢了，果然，所有人依旧不动... 那阴姝的头阴森森得从洞口边沿探了探。 吓死个人，太阴森了。 李大雄差点吓尿，这些厉鬼还玩心机啊！ 终于，阴姝飘走了。 又过了十几二十呼吸，宗藏转了下佛珠，轻轻道：“这阴姝的厉气颇为厉害，若是真打起来，我们这边会死伤惨重，只能避着。” 一开始顾曳他们还以为九个人拼死一斗也能跟对方勉强持平，可真正看到这阴姝本体还是吓成了狗。 持平毛线啊，打得好是死伤过半逃走几个，打得不好就团灭。 依照他们这些人内部各有间隙戒备的状态，大概是要团灭的。 “不过有些奇怪，她既怀疑我们在这里面，为什么不进来，进来一下会怀孕？非要探头探脑刺探，跟做贼似的。”顾曳嘴上不留情，众人一想还真是如此，这阴姝的做法有些奇怪了。 “除非是这个洞里有她忌惮的....”徐子封环顾这个洞，“这个洞好像是被挖掘过的....” 的确，众人之前太过疲倦，只是将这里当做休息的地方，哪里还有精力观察，但现在有怀疑心，仔细观察下，发现洞内的确有挖掘痕迹，像是地诡藤挖过的，但挖掘痕迹停止在内侧石壁，似是停止了。 商量了下，众人决定破罐子破摔，挖！ 九人一起用力，速度很快，这面墙没一会就被挖出了两三米深，忽然....有了！石头墙被破开一个洞，但有风出，这风还带着一股强烈的气息。 快躲开！顾曳紧急避开，那团强大的气息就涌出了，刚刚差一点就把顾曳给照面对冲了。 “刚刚那是什么？鬼，妖？好像都不是。” 不是很黑暗性的气质，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就是太强，正面被冲撞的话估计得兔血。 还好顾曳刚刚躲开了，但她也确定了，“里面是法洞！” 众人错愕，原来他们也只是没法子才决定破罐子破摔，没想到竟找到一法洞。 “法洞一般都连着外壁，到法洞应该能出去。” 这是出口跟宝物一举两得啊，众人都是欢喜，但..... “你们有没有觉得忽然很冷，是不是那阴姝又回来了？”顾曳弱弱问着。 李大雄跟叶焚香脸色都变了——她一开口就肯定会成真。 果然，宗藏回头就看到门口的阴姝正直勾勾盯着他们。 众人齐齐甩了攻击跟术法轰过去，洞口轰炸一波，但李大雄跟韩以枫两个暴力男只朝着已经破开的洞口一起轰出一拳，裂口登时大了一倍，众人齐齐冲进去，但是后头阴姝瞬间飘进来，那狗爪子似的两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腰身。 是顾曳！怎么又是我！顾曳腰身被拽住，往后拉，李大雄单手抓住她手臂往内拽，那夜灼已经进去了，见状就退回来，手腕一番，手中翻出一把匕首，这匕首上有密密麻麻的降文，气息很强悍，她一匕首刺在阴姝的狗爪子上..... 阴姝当时就厉叫一声，嘴巴喷出一大口鬼气，这鬼气太可怕，也就之前的鬼头可以稍微凌驾于它，但连上人还不是的顾曳等人肯定受不住这鬼气的厉害。 还好....宗藏在，佛光压过去，将鬼气给压下去了一些，顾曳也一脚踹向她的肚子。 这阴姝似乎十分紧张自己的肚子，因此鬼叫一声，放开了顾曳，众人这才将顾曳乘机拉进去，但那阴姝十分恼怒，身体扭曲，两只手抓着洞口，朝着洞口嘶吼。 真恐怖啊，跟伽椰子似的，一边嘶吼还一边吐出乌黑的粘液.... 众人退开了好几步，但那黑色粘液喷进洞里，落在地面就发出了滋滋声，地上出了一缕缕起，就是之前的强大气息，很快粘液就变成了灰，没有了那恐怖的鬼气。 阴姝也不敢进来，只能在洞口嚎叫。 “她怀孕了，肚子里有鬼子。”顾曳忽然说，众人惊讶，但一想起这阴姝刚刚对肚子的在乎，再看看明明消瘦的她，肚子上的白裙子稍稍凸起一些，可不就是隐约怀孕了吗，只是之前裙子宽松，他们都以为是鬼风阵阵吹动的缘故。 “被烧死又怀着孕，难怪不肯进来冒险，这洞里有能威胁她的东西。” 什么东西还不知道，但这个法洞里面肯定有宝物。 在场的人都是降师，除了宗藏之外，谁也别想装小白莲，气氛忽然微妙起来了，纷纷各自盘查这个洞。 这个洞不小，但洞内有些乱，碎石沙土都有，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好像有打斗过，地上还有许多抽裂的痕迹。 顾曳不着急动，就是陪在李大雄身边——这厮的红酥猪蹄一向很靠谱。 李大雄就剩下一只手可以找东西，这翻开石头寻找..... 忽然傅红凌那边有了情况，只见她从碎石中拿到了一个尘土遍布的小葫芦，小葫芦上外表很寻常，可小葫芦地步却是实打实的一片封妖石。 丫，就凭着那单薄一片封妖石就足够抵得上五把不错的降器了，能用上封妖石的葫芦，这得是什么宝贝？ 就算不是降器，那也得不弱太多了，毕竟不是攻击类的辅助降器价值量是很高的。 尤其是葫芦镜子什么能封住鬼妖的东西，含金量就更高了。 傅红凌拿到了这葫芦，其余八人都很是惊讶，也是羡慕的，毕竟这玩意实在稀罕。 顾曳一巴掌拍在李大雄肩膀，“看到没，人家小姑娘都找到了，你出息点！” 李大雄：“我就一只手啊一只手...” 顾曳：“那又怎么样，你不有三条腿吗，三加一等于四，别给我装弱，快点！” 这如果手头有一皮鞭，李大雄就是被抽的那个，女王PLAY吗？ 她手里有红颜，举起了尺子，那姿态也差不离了。 老子服你了！李大雄最怕这样的顾曳，当时就怂了，乖乖低头找..... 不知道是不是一只手的缘故，李大雄的狗屎运一下子就没了，找老半天找不到，倒是其他人很快找到很多东西，也有不下于那封妖葫芦的宝物，是杨棱跟叶焚香拿了，各有用处，准确来说，好像也是两人用的上的。 宗藏拿到一个木鱼，表情有些奇怪。 “这里应该有过一场大战，该是几个修士跟一个强大的鬼怪打斗，应该是都陨落了，其中有我佛道之人。” 但为什么那阴姝会这么害怕这里呢？ 是因为死去之人的魂魄还在？因为特别强大所以不敢进来？ 而且连地诡藤也不敢进入这里，足以证明这里曾经战死的人绝对都很强。 “也不知是什么鬼怪这么厉害......”顾曳看别人都有巨大的收获，倒不是嫉妒，就是觉得这地方还有很大的挖宝潜力。 至于他们找到的那些东西，她身上就有木鱼跟红颜两个灵器，还耍过白玉堂的灵剑，眼界太高，也不是很在意。 但她上心了，于是背对着众人指尖起了降术分血，地上的血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尸体都不见了，估计都化为乌有了？ 可修行高的人骨头质量也高，又是在这么干燥密封的环境，就是几百上千年也不奇怪，可这里一具尸体也找不到，除非杀死他们的鬼怪自带腐蚀属性，让尸骨都化掉了。 顾曳这样怀疑着，自己动作也隐蔽，旁边不远的叶焚香见到了，便是给她打了掩护，也算是默契了。 这厮玩得最六的就是分血，毕竟是最早学会的术法，只要有一缕血..... 当然不是分辨这血是人是鬼的，而是为了确定——哪里血最多。 血最多的地方，最后可能就是尸骸在的地方。 顾曳小心翼翼，很快就有了发现，她朝李大雄跟叶焚香两人使唤了一个眼神，李大雄秒懂，做到墙角下挪开三四块石头，过了一会，看到底下有一堆白粉跟地上的石粉明显不是一个体系的，是尸骸！ 他往下搬开两块石头，果然看到在腰部旁边位置散开了一堆杂物，顾曳一看就知道是囊袋也被腐蚀了，里面的丹药还是药材也都腐蚀变成了粉末，好恐怖的腐蚀性，但也意味着留下来的玩意儿肯定是超级至宝。 只是在哪儿呢？都没了？ 李大雄不太甘心，就用手去拨动了下那一大堆粉末，竟让他看到了一个玩意，很小的一把刀，匕首的长度，但刀刃很宽，看起来像是胖了三四倍的匕首，浑身灰扑扑，看起来不怎么样，也没有半点气息。 但是呢.....顾曳的木鱼还是从那交易黑屋里找到的呢，当时看起来也跟一块石头似的。 所以当李大雄有些嫌弃得拿起来要跟顾曳吐槽的时候，却见到顾曳给使眼色——傻逼，你发了！ 顾曳为什么知道这是宝物呢，一，它不腐烂。二，这样形态的武器应该说来是没有任何食用价值的，是装饰品？可没有一个高手会把这种装饰品带在身边，说明有特殊试用方式。普通等级的降器有必要还弄这玄机？没必要，所以..... 顾曳有预感，这是一把灵器级别的降刀。 李大雄也是给顾曳培养出来了，一个眼神又秒懂，当时激动地差点拿不住它，但很快跐溜一下收进囊中。 顾曳是不用刀的，身上也有两把灵器，当时要给李大雄，这是两人之间不矫情的地方。 法子可行，顾曳跟李大雄有了动力，继续往下找，不过年代久远，血量已经极少极少了，顾曳几乎再难找到他们的血，其余人收获颇多，眼看着顾曳都想放弃这个方法了..... 忽然，她灵机一动，降之前降术分血捕捉到的一丝丝血祭到白骨塔里面，用白骨塔的灵性助她寻找其余人的。 忽然，她感觉到了一股气息，跟之前吓走那阴姝的气息很像。 她心里跳了好几下，走过去，伸手进那堆石头堆的唯一缝隙，她不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就是进去捞着找，触手好多粉末，想来就是活人的骨头粉末了。 那种粉末的触感.....顾曳面无表情，十分淡定得用手指在这些粉末中拨动，直到摸到一个东西。 什么玩意？圆咕噜冰凉凉的，特么不会是眼珠子吧！ 顾曳整个人不太好了，但还是咬牙捞出了它，一看，这是掌心大小的琥珀吗？淡黄色，冰凉凉的，跟琥珀珠子似的，里面好像还封着一只蝎子。 这玩意总不会是什么灵器吧，最大可能性就是里面有一只蝎子妖，以她的烂运气还真有可能，顾曳忽然觉得好烫手啊，手掌都要被烫死了。 可以扔掉吗？ 顾曳想了下，还是收起来了，正要继续找东西，忽然听到外面鬼叫声惨烈，她转头就看到在裂口那边的阴姝惨叫着，下面流出大量的黑血，腹部蠕动，隐约的，他们听到了什么婴儿的啼叫声。 “不好，她要产鬼子，一旦子母同体.....” 那事情就大发了，子母鬼是最可怕的。 “快走！” 走哪去啊，她就堵在门口呢，就等着生完孩子就把他们撕了喂孩子。 应该还有出口，破墙！众人顾不得找什么宝物了，全部齐齐攻击石壁，可顾曳眼睛忍不住瞟去，看到了那阴姝下面已经冒出了一个婴儿头，血是乌黑的，血淋淋的，这一幕太恐怖，顾曳脚趾头都麻起来了。 “快快快，孩子的头出来了，手臂手臂......”顾曳都要哭了，才来到这个世界几年，真真什么鬼都见过了。 被顾曳这么说，傅红凌等人感觉也很不好——求不实地转播！ 顾曳也不想啊，可是不刺~激下的话，这些人的速度怎么会加快，瞧现在砸墙的速度那个快啊。 李大雄也怕死，一看那鬼子要下来了，着急喊：“收，收，收！小点力！” 人家产妇是怎么喊的，他非要反着来，但邪门的是那阴姝竟真的卡在那儿了，一口气没能把那鬼子生下来。 这都行！这大个子是开挂的吧。 忽然，韩以枫的拳头下有了裂口！有门！ 但也是此时.....婴儿终于落地了。 鬼婴啼叫，顾曳这些人脑袋忽然眩晕了下。 才一秒，那阴姝来了，宗藏是唯一没有被眩晕的热人，毕竟是修佛的，对鬼怪的抗性可比顾曳他们强多了，转了下佛珠，佛光笼罩了阴姝，但很快被凶狠的阴姝同化了。 这么点时间也够了，顾曳等人醒来，一看阴姝近在咫尺，当时啥也不想一股脑全部劈过去。 轰！阴姝尖叫一声，硬生生挡下了这些攻击，只是退飘了一米远，接着又扑上来，速度快到直接拽住了顾曳。 “又抓我家猴子，你大爷的，别以为我不打女人！”李大雄也是情急之下就用单手一拳头砸向阴姝的面门...... 阴姝诡异一笑，张嘴巴，吐气？不，是吸气，就朝着李大雄，也不知为什么，李大雄忽然整个人都迷怔了，痴痴说：“哇，你好美哦。” 啥玩意？正在拼命攻击的顾曳等人都懵逼了。 “被蛊惑了！别让他靠近她，会被吸走精气！”叶焚香跟宗藏几乎是同时大喊。 不过这傻大个步子大，已经靠近了阴姝，阴姝张开嘴巴，他的脸部就流出一缕缕精气，才用羊肉汤养出的红润脸色又苍白了。 完蛋啊，女鬼就喜欢吸人精气！ 但谁敢近身上前去救他？谁肯！ 叶焚香跟韩以枫倒是仗义，可是..... “大熊，我特么回去就跟孟挽墨说你跟女鬼睡了被**气！” 这声音真不小，李大雄一秒钟清醒，不如说是被吓醒的，愤怒之下也一拳砸过去，但被鬼气弹开了，反而一拳轰在自己脸上。 这鬼气有毒！李大雄鼻子流血，当时就苦逼了，肩头被顾曳往后拉，顾曳用红颜划过，焱流流转在空气中。 阴姝刚生产完，到底是怕了这样的炽热，往后一步，顾曳拽着李大雄后退，叶焚香跟韩以枫接应。 都进去后，阴姝紧追不舍...... 众人跑得极快，跑着跑着，忽然感觉后面没人追了。 “但你们有没有察觉哪里不太对劲？”徐子封忽然眉头紧锁，问众人。 傅红凌迟疑了下，说：“那个鬼婴？好像不见了，刚刚就没看见。” 夜灼：“没有不见，它就在这里。” 顾曳：“在这里？诶，夜灼你锁定我干嘛？？” 还能干嘛？所有人都脸色凝重得盯着她的时候，其实顾曳自己也了然了，她一动不动，绷着脸，“在哪里？” 李大雄：“它就趴在你肩膀，头靠着你的肩头，奥，现在往你脖子缓缓移动了，而且开张开嘴巴.....” 靠你大爷！不用转播！ 顾曳已经感觉到那鬼婴的小手落在她脖子上了，冰冷刻骨得很，让顾曳脖子上的血管都忍不住收缩。 鬼婴的确张开了嘴巴，但下一秒叶焚香跟宗藏的佛法也到了，直接将它制衡住，但它身体一闪，不见了。 躲起来了，这小东西。 “传说鬼婴都有一种天赋能力，越强大的女鬼生下的鬼婴天赋越强，它的天赋应该就是隐藏类的。” “它既然在这里，阴姝显然快到了。” 它如影随形，又找不到，也就是说他们会一直笼罩在阴姝的阴影下，她刚生下鬼婴还比较虚弱，可若是过一会恢复了......z “用血引鬼婴出来，直接封了它，然后拿它来威胁阴姝。” 顾曳只用三秒钟就想出了一个可行的法子。 用血可以？不过是破罐子破摔罢了，只能放手一搏。 杨棱看了顾曳一眼，并没有反对，那夜灼也不置可否。 既然是用血引，每人一点血才算公平，在这种内部并非完美齐心的团队，尽全力公平是维持和平的最好手段。 于是所有人的血混在一起，但只有李大雄知道真正起作用的只能是顾曳的血，只是这种事情不能被别人知道，哪怕是叶焚香两人顾曳也没说过。 血凝了一小杯，放在角落里，叶焚香还故意用降术催发血气..... 众人屏息等待着。 过了一会，顾曳感觉到了血气有些不懂，似乎淡了一些，因为被吸走了。 来了！ 动手！ 所有人都锁定那被无声无息吸掉血水的地方，哪怕那鬼婴身形隐藏，但肯定就在杯子边上，众人只锁定杯子，用出各种束缚术，阵旗也启动了。 阴姝来了。 她从黑暗中幽幽飘来。 叶焚香右手摇晃了手链，左手一秒钟祭出了瑰镜，那手链也不知是何神通，竟让她的降力直接暴涨了一大截，瞬间就将鬼婴送进了镜子。 太快太快了，麻利干脆的很。 杨凌等人既心惊又狐疑，那是....... 那链子是灵器。 顾曳这才恍然了，她说嘛，甚为清微大师姐的叶焚香怎么就没灵器呢，没想到也是珍贵的辅助灵器，而且是直接增幅类的灵器。 这个就厉害了。 以前这手链也是没什么声息的，不太显眼，谁知道这么厉害。 简直吊炸天。 那阴姝显然也没吓到了，但马上尖叫，想要扑过来杀死叶焚香救下自己的孩子，但叶焚香已经捏住了瑰镜。 旁边的顾曳瞬间解说：“别过来，不然捏爆这镜子，你的孩子就得跟它一起飞灰湮灭，你特么月子都还没做，非要逮着我们走什么，逮着孩子好好过不行？我数三秒，你走远点，保证不伤你孩子，你如果心思不正，咱们大不了跟你孩子同归于尽，你再去怀个二胎吧。” 阴姝果然不敢动了，在对峙中，她沉默好久，身上的鬼气一变再变，最终选择了退让，身影逐渐淡去，但肯定会埋伏在附近，伺机夺回自己的孩子。 成了，这可怕的女鬼终究还是被他们制衡住了。 没想到本来以为要全团灭的战役就这么取巧瓦解了一半危险，虽然只是一半，但好歹不用开战，顾曳松口气，但忽然听到了什么动静。 打斗的动静。 傅红凌等人刚收了之前准备开战的力气，乍感觉到这么强大的气息，登时就又惊又喜。 喜的是有出口了，惊的是外面显然是什么人跟什么鬼怪打起来了。 又是鬼怪啊，这法洞还能不能好了！ 第383章 以暴制暴（四更完毕） -———————— 顾曳他们没有找错对方，这里的确是出口，也就是挨着法洞中心的地方，可他们运气也不好。 一看到庞大地洞中盘根错结蠕动的老根还有密密麻麻的藤叶，顾曳他们就知道自己来到了地诡藤的老窝，这是一大悲观的地方。 值得乐观的是天塌了也有上人顶着，现在就有三个上人在。 比如吾恒跟戒魔大师，还有河南道院子的上人齐宗，三个上人跟地诡藤主体打得如火如荼的，所有老根都蠕动着攻击三人，这场面实在宏达，刚进洞的众人竟一时也难以将目光收回。 当然，这不包括顾曳跟李大雄。 他们是来寻宝的，不管降妖除魔的事儿，两人正要逃走，却发现这些老根跟藤叶片游动过的石壁上有一个个小洞，里面累着一堆一堆东西，想来这地诡藤也有藏宝的好习惯，一个个洞口罗列得十分整齐，俨然是藏宝书架。 这特么就有点为难了——我这是逃命要紧呢，还是寻宝要紧呢？ 算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招惹了这么大麻烦，不吃个饱好像很亏，顾曳四人很亏有了决断——寻宝，反正先让三个上人扛着。 九个人好像是一个打算，便是齐齐冲向那些小洞口，顾曳跟叶焚香四人是两两分开挨着的，距离很近，到了洞内，顾曳跟李大雄也不看都是什么宝贝，直接收起！ 赶时间啊！反正什么宝物都有，收进去以后慢慢清点。 他们跟蝗虫似的横扫过境，似乎恼怒了，地诡藤还是爱惜这些自己用了数百年挖地道找到的宝物的，于是抽出好些攻击三个上人的老根去找顾曳他们。 “过来了，快走！” 已经扫了四个小洞的顾曳等人见好就收，直接冲出小洞要离开此地，但就是此时.....阴姝忽然袭击顾曳。 顾曳也算是灵敏十分的了，险之又险避开，但有些狼狈，直接掉下了山壁。 靠你大爷！ 她没想到阴姝会突然攻击她，但一想又明白了，约莫是想挟持她逼迫叶焚香放出鬼婴。 但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你抓他们两个男人不行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顾曳恼怒得很，落地后红颜一扫斩断好几根想乘机占便宜的老根，但阴姝哪里肯放过她，从上头飘飞下来...... 叶焚香倒是想帮顾曳，可老根们袭击来，她腾不出手，就是威胁阴姝也没了底气，除非破罐子破摔，所以..... 顾曳当机立断跑向那地诡藤跟三个上人大战的地方。 她把阴姝引过去了。 吾恒三个上人：“.......” 你一定是邪道的吧！一定是！ 虽然无语顾曳的不仗义，可阴姝过来的确让原本僵持的战局变得混乱起来。 叶焚香忽看到顾曳的手势，目光一闪，“以枫”，她喊了一句，韩以枫秒懂，一路护着她杀过那些扑来的老根。 到底是正道的，对顾曳哪怕有些微戒备，但对叶焚香还算靠谱，傅红凌跟徐子封从放弃了寻宝转而相助她。 此时杨棱是在上端冷眼相看的，手头斩断一条老根，他大肆笼络这些宝物。 至于顾曳的生死....于他无关。 轰！地诡藤在顾曳进来的时候就决心杀她了，可她也是机灵，跑向了吾恒三人那边，齐宗不喜，冷瞪着她。“走开些！别犯蠢！” 可顾曳不理他，“两位师傅，搭一下手！” 搭手？搭什么手？ 但戒魔两人对顾曳还算有几分照拂之心，便是齐齐分出了一分心力去制住后面对顾曳紧追不舍的阴姝，让阴姝不至于能直接杀死顾曳，但顾曳又直接待在他们身边，反而——冲向那地诡藤！ 她要做什么？找死！无论是地诡藤还是阴姝都锁定了顾曳，几乎要将她杀死，顾曳此举无意是在钢丝上跳舞。 所以她的目的是.....当地诡藤跟阴姝都不可避免得从了顾曳的“引怪体”定律，纷纷去追杀她.... 叶焚香终于突破重围，从地诡藤的后面靠近，人在高高的藤蔓之上，将那瑰镜扔进了的本体老窝，当里面有无数蠕动的藤蔓在吸取累计尸骸中的尸气，那瑰镜被叶焚香解开术，放出了鬼婴，处于吸取阴气的本能，藤蔓们全部朝鬼婴涌去，缠住它，吞吸它！ 阴姝顿时尖叫，压根不管顾曳，直接飞掠进老窝，大肆扯断那些老根，地诡藤吃痛，也愤怒了，冲回去就跟阴姝大战三百回合..... 你死我活——就因为那原本还肥肥胖胖的鬼婴已经被吸干瘪了。 这把三个上人都看晕了，这都行？！！！ 顾曳一脸淡定，扯了下衣服，举起手，跳下来的叶焚香愣了下，笑了，也伸出手。 啪！干得漂亮，我的姑娘！ 三个上人都目瞪口呆，何况其他人，徐子封等人都觉得顾曳跟叶焚香是开挂了。 但....约莫是顾曳这个人太可怕，鬼点子层出不穷，虽然说个人歹运是坑爹了点，但好歹经常给人惊喜。 不过既然说到了歹运什么的。 陡然，那鬼婴被吸爆了身体，阴姝发狂...鬼气汹涌，自爆！ 地诡藤也措不及防，因为老根盘踞在哪里，根本就不能大范围移动，因此不得不被卷入那自爆之中。 顾曳等人吃惊，但也不得不退。 本来速度也来得及的，就是顾曳又感觉到脚踝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顾曳眉梢一动，习惯性就把红颜往脚踝上的藤蔓斩去，斩断了！但猛然那爆炸堆中飞出什么玩意儿..... 真正碧绿碧绿的诡藤，也是真正的地诡藤主体，因为那些老藤被爆炸烧毁，它竟舍弃了。 这玩意速度太快了，顾曳脑子里就一抽，跃起，刷，那诡藤抽空，朝着她卷来，顾曳用了最快的速度在诸多焚烧的藤蔓之中跳跃，它紧追不舍。 “还等什么啊！它这是真正的妖藤，不弄死，等着被它吸干养体吧！”顾曳一声大喊，也提醒了其余人。 吾恒此时也反应过来，三大上人中途强攻，拦截了那诡藤，顾曳才得以松一口气，不过忽然脸色一变。 迷幻绿气，大量的绿气涌来，致幻！ 顾曳摇晃了下脑袋，还在抵抗这种迷幻力，忽感觉到有人袭击她。 眼睛一睁，是杨棱，这个人眼中杀机，拔剑刺来，剑上狠转锐光，一剑凶狠得很。 铿！红颜尺格挡，顾曳感觉到了手腕承受的力量，但红颜的灵力也瞬时爆发。 转尺，九方焱流爆开。 杨棱侧身，指尖多了一张符，按在剑上一划，符跟手指都被划出口子，血来，剑力爆。 铿！顾曳脚下石板裂开，她眼睛眯起，瞬时退，顺了力，倒也步法扭转，是罗汉棍的步法，卸力脱身，再一上前，残影连锁，手中红颜挥舞出一片片炽热红艳的火光，最后重叠重击！ 杨棱只来得及格挡，但..... 轰！地面裂开，他退了两步，只是眼中凶煞，俨然已经被迷幻了。 顾曳看了他一眼，周遭都是厮杀声，自相残杀吗？ 忽听到佛音声，大概是三个和尚起作用了。 顾曳目光一闪，拿出木鱼，嗡！无声木鱼发出佛字，金光笼罩，直接清醒了众人。 杨棱也似乎醒了，但地诡藤也乘机突袭。 铿！剑拍击，那藤蔓被拍飞，他朝顾曳淡淡一句：“多谢” 顾曳没看他，只管自己动手对付那些诡藤。 众人联手，本来就是强弩之末的地诡藤很快开始恹恹了，就在众人以为可以乘势将它覆灭的时候。 地诡藤尖叫，身上的藤蔓无数生长，像是要放出所有的生命力去报复这些人。 这就跟副本BOSS要被击杀前总要来一次最大的绝地大招。 挡不住躲不开你就死定了！ 这大招就是爆发所有的藤蔓突刺，地面也因为抽出了所有的根，失去了连接土地的能力，地面裂开，下面有裂洞。 才刚刚吃过掉坑的亏，这些人哪里肯再掉下去。 顾曳退开了，但..... “大熊！” 最弱的李大雄本来因为弱且受伤在外围划水的，也轮不到他遇险，可就在刚刚那全体退避的时候，他不知为何在躲闪中摔了一跤，也许是手臂伤势的缘故，失去了平衡？ 反正他摔倒了，脚上被一条诡藤缠住，直接拽拉下了那个地洞。 完了，这次轮到这傻大个中招了。 叶焚香等人还没反应过来，顾曳冲出去了。 冲出去，拔出红颜，十八罗汉棍叠一，一尺子也是一棍，外加化龙玉珏里面储藏的所有降力。 这一尺子叠合的力量直接飙到了四卦巅峰的极致。 杨棱瞳孔龟缩，剑都来不及动，那一棍子就打在了他一边肩膀。 棍子触到身体的一刹那，他身上的防御法器引动了，但也在一秒爆了。 轰！血肉飞溅，半边肩膀连同握剑的手臂都被打成稀巴烂。 杨棱被打飞之时，落地之时，顾曳旋了红颜，转身跑向那裂洞，跳下去。 但一句话森森回荡。 “姓杨的，故意装作被魅惑袭击我也就算了，敢阴我家大熊，先断你一狗爪子，等我回来把你打残了让他亲手锤死你！” 她跳下去了，留给众人的狂暴气息还近在咫尺。 但叶焚香却忽然发觉一个人不见了。 夜灼。 第384章 流鸢道子（二合一，抱歉，白天效率很差，晚上赶出的） ———————— 许青珂没想到底下会是地底暗河，她一掉下来就落入了水中，但她一入水就感觉到了湍急的乱流，这水流实在太凶猛，强大的水流将她卷走，身体想平衡都很难，但她很快察觉到好像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被卷下来。 旁边还有一个人，顾曳转头看到披头散发的女鬼，女鬼张牙舞爪朝她扑过来，但扑到了红颜上，直接被一尺子打死了。 本来顾曳心情就不好，才霸气侧漏打碎了杨棱一边肩膀，又岂会对这小女鬼留情，一尺子弄死后，也不知多久，她感觉到这水口越来越狭窄了，快到了。 终于，顾曳看到前头水流中有水下岩石，双腿拨动，她抓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将自己的身体拦截下来，再将身体贴靠在岩石上，卸去了水流强大的冲击力，往上蹬了两下.... 哗啦！ 顾曳跳出水面，再踏水而行，很快落在了岸上，她抹了一把脸，看到周遭环境的时候愣了下。 这里是哪里？这地底实在荒芜，而且很黑，走了几步，啪叽啪叽好几下裂开了，顾曳狐疑，拿出炽光石取光，才看到脚底下竟是许多白骨。 死人白骨她见多了，但这么酥脆的还是第一次见。 “被油炸过了？”顾曳这种重口味刑侦出身的人第一反应就是这些白骨都被油炸过，她甚至想拿起来闻一下是不是有油炸味——她也的确拿起来闻了下，然后又放下了。 木有！但是被腐蚀过，是什么强大鬼类活吸人的精血肉，甚至连骨髓都没放过，把骨头愣是给榨干了，所以才有这般酥脆的口感... 额，不是，是触感。 她环顾周遭，没有半点李大雄的踪迹。 “这傻小子本来就受伤，实力也不强，在这种强大鬼类存在的地方.....”顾曳心里担心，也就连脸上都是水也顾不得了，正要走，忽然觉得那里不太对劲，前头有光。 绿的光。 一看到这光，顾曳刺溜一下转身就跑。 尼玛，是鬼头，什么仇什么怨，死大熊非要害她跑这鬼地方！ 她后悔了！ 顾曳跑得快，可这鬼头速度更快，眨眼就到了顾曳后脑勺后面，顾曳能感觉到绿光的光度，哪怕没有转头......她闪电弯腰，在鬼头从头上飞过后，手中红颜直接一劈！鬼头上的鬼火呼啸了下，鬼头僵硬得像是钢铁，被顾曳一尺子劈在了地上，但很快弹起，嘴巴张开，绿火窜来。 砰！绿火喷在了格挡的红颜上，上面附着的鬼气被红颜焚散开，绿光红光交染，顾曳手中转流，步法起，罗汉棍发劲，一尺子噶擦一声，将这个小鬼头给打碎。 落地还有滋滋声的鬼火继续焚烧。 顾曳已经确定这鬼头来自于之前看到的那个恐怖鬼头了，就是跟上人级打斗不到二十个呼吸就把那个上人干掉的超级厉鬼。 这小鬼头的实力已经堪算是四卦里面的中流水准了，犹记得那组合起大**的小骨头几乎有百个之多。 顾曳此时欲哭无泪。 因为她看到自己被十几个小鬼头包围了，怎么来得这么快，她低头看了下地上还滋滋作响且散发出淡淡绿起的小鬼头。 好嘛，是死后也给同伴发出通讯吗？你大爷！ 顾曳一脚过去踩碎它最后的骷髅头碎片，这也惹怒了十几个小鬼头，它们呼啸着飞过来，顾曳握了红颜，十八罗汉棍法甩起！ 一团一团的鬼火看起来简单，也没有其他攻击手段，但这鬼火很毒，碰到一点都足以让血肉被腐蚀，而且毒素窜行很快，短时间内就能通达肉体，只能依靠降力修为降毒火逼出。 身法，洞察，攻击等等无一能缺，顾曳最缺的就是术法，不过还好，十八罗汉棍这种爷们专注的攻击手段在她手中..... 十八残影叠飞，红颜飞舞，火光横扫，一个个鬼头被打爆。 直到最后一个鬼头被她一棍子打碎，她整个人都疲软了，力气跟降力都被用完了，。 红颜尺子撑着着地面，她正要往嘴里塞一颗丹药，忽然感觉手有点使不上劲。 准确的说，是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不太舒服，好像有什么僵硬的东西在蔓延一样，蔓延的速度很快，左臂整个僵硬的时候，顾曳毛骨悚然起来。 是鬼是妖，还是.....人？ 她看到了黑暗之中缓缓而来的，脚步声，她见过许多鬼，若非附身的，其余都是飘的——能飘就绝不走。 所以这人是鬼啊？女鬼？反正是女的，那身形跟长发证明。 然后是一张熟悉的脸。 夜灼。 顾曳看着她，沉默一会，低头看自己手掌，手背上不知何时有了一个暗红色的血丝线条，缠绕起来，变成了一个诡异的印记。 “是我当时递给你羊肉汤的时候，刚好手掌碰到，你给我下的咒？” 夜灼淡笑着走来，“你聪明绝顶，却总有松懈的时候，要让你放松警惕也十分不容易。” 顾曳撇撇嘴，“说的好像你已经关注我很久了？” “是你我遇见于更早之前。” 是吗？顾曳思索了下.....放弃了，因为身体的僵硬，导致她脑力运转也有些迟钝。 “你这手段太厉害，用不着我放松警惕也足够害我了。” “我也没想害你，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样东西.....” 她已经到了顾曳眼前，“不过这里有些麻烦，那些鬼头源源不绝，我们得换一下地方。” 她的手在顾曳面前一扫，一缕香气飘来。 顾曳终于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了。 水巷里那个女人....流鸢的。 —————— 猴子啊猴子，你在哪儿啊，可是来找我了？李大雄脑子里在想着这个，但身体却在动。 “该死，这到底哪里来这么多女鬼！都是死猴子那乌鸦嘴，说我要被吸干精气。” 李大雄在浅滩之中，脚踩着无数的骸骨，被无数的女鬼包围，他只能用一只手，狼狈无比，连弓都拉不开，弩箭也用不了，只能用一把用不惯的剑劈砍，但显然效果不好，女鬼时不时凑近吸走他一些精气，不知不觉中，他越来越虚弱，啪嗒，他倒在了地上，喘着气，无数的女鬼扑上去，扑在他身上，张开嘴巴，一缕缕精气从他健硕的身体是哪个脱离。 李大雄在昏昏沉沉中感觉到了生命力的逝去，也恍然想到了很多，小时后流浪街头乞讨的时候，被光头师傅捡回去的时候，遇上顾曳后一起修行斩妖除魔出任务的时候，在那破庙见到孟挽墨抬眼看来的时候，奎山五个人还是弟子三个人，他们修理，吃饭，喝酒，斗嘴，后来朋友越来越多，他们越来越厉害，但他能感觉到，在整个魁山梨，他是一直被保护的那个。 他傻，没有夭夭跟猴子聪明，所以一直被保护，其实他也想保护他们的。 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要被吸干了啊！ 说好的发愤图强实力突飞猛进进而逆袭成奎山真正的二师兄呢？ 李大雄忽然很不甘心，超级不甘心，于是就抓住了囊袋里的那边小刀。 猴子不是说这是灵器吗？他倒要看看这灵器是不是真的..... ———————— 顾曳是被烫醒的，醒来就发现自己的手被夜灼用手指吊在篝火上烤着。 “啊！你这疯女人！”顾曳想抽回手，可发现自己使不上劲，真特么风水轮流转了，她被别人给“折磨了”。 “你动不了的，我的傀儡术要是那么容易破，我也就不是流鸢的道子了。” 大唐正道有道子，邪道也有，流鸢是制霸一地的霸主，里面自然也有邪道道子。 这个夜灼就是道子。 顾曳手掌被放在火上烤着，其实不是特别烫，但放久了还真的是.... “你这忽然摊牌，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昆吾的下落？” “看来你是知道的，我没找错人。” 知道你大爷！ “卢易之跟我有交情，他跟我书信往来你们不知道？其实你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蛛丝马迹，肯定猜测要么我藏得太深，要么就是我真的一无所知，但你这次这么不依不饶的，是真的闲着没事干，还是有什么新发现？” 夜灼看了她一眼，嘴角勾着笑，“你可以认为我是顺手，也可以认为我对你这个人很感兴趣。” 顾曳：“抱歉，我目前只对男人有肉体欲~望。” 夜灼眯起眼，直接把她的手往火里一压。“烤猪蹄的话，你喜欢多少分的熟？” 你大爷！神经病！ 顾曳表情都绿了，“白吃我一碗羊肉汤对我下咒也就算了，还烧我猪蹄..不对，是烧我手！” 这咒术让她混沌得很，智商无限下降，这火一少，她找回了一点理智，“你们说的昆吾是不是跟天昆吾有关？我知道一点它的事情。” 显然，这是有价值的。 顾曳的猪蹄被挪开了。 顾曳就把那冰川核地阴阳太岁的事情半真半假说了下，真的是把天昆吾的护送队明说，假的是那昆吾秘卷不是被她拿走，而是被舆师背后的人拿去.... “那舆师在那里扎根了许多年，背后本来就有势力，本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躲在里面不离开，后来才知道。” 顾曳没明说，但夜灼显然也调查过岭南那边的事情，知道一些舆师的底细，说真的，就算顾曳不说，流鸢内部也怀疑那人扎根岭南的目的，只为一个阴阳太岁？ 却不知道阴阳太岁身上还藏着这样巨大的秘密。 天昆吾护卫队？昆吾秘卷？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天昆吾的，但卢易之早前跟我说过你们都在找什么昆吾，才知道昆吾秘卷的存在，不过说来也好笑，人家天昆吾正主都找不到它，也只能借用昆吾秘卷，你们还屁颠屁颠的，还怀疑我，是不是.....别，我不说了还不行！” 夜灼又要将顾曳的手掌放到火上..... “你特么真要烤，就放点盐跟辣椒吧，也分我一口，我饿了。”顾曳破罐子破摔，反让夜灼无语，随手将顾曳烤红的手掌扔到了一旁。 “你倒是不要脸，难怪往日那些人都一一被你欺负了。” 顾曳身体不能动，也不能给烧伤的手上药，但这种疼于她也不是不能忍，于是看向对方，“我是真的好奇你们为什么紧抓着我不放，就因为我曾经掉过那王家村的湖里？” “怪不到那湖，是你自己的缘故，我们调查过你从小到大所以的事迹，就那破村子绝养不出你这样的人，不说修炼天赋过于强大，就是你的其他方面也绝不会小地方可以养出来，对你这种表现，也就两种可能。” 顾曳眯着眼，等着夜灼说。 “第一种可能就是你并非真正的王小丫，而是被湖下鬼混附身，你是另一个人，第二种可能，王小丫死在湖底，你是另一个人，只要易容跟王小丫一抹一眼，就可以替代她，这点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后来容貌几年大变，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 真是厉害了，这的确是最有可能的两种可能，可这女人再聪明也猜不到顾曳是魂穿过来了。 可顾曳也不能明说啊，于是她斟酌了下，说：“如果我告诉你，真正的我其实是挖坟的，你信吗？” 夜灼定定看着她，忽又用手指勾起顾曳的手要往火里烤。 真是够了，老纸说实话也没人信！ 但夜灼最后还是没烤顾曳，顾曳半信半疑之下，反而见她似笑非笑，“想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就算是你全盛时期你也不是我对手，何况此时的你，但你的确有用处。” 顿了下，她起身，看向外面漆黑的空间。 “这里是法洞里面的最大鬼洞，也是鬼将伏姜所在的鬼洞，我需要用你来引出伏姜，然后.....” 她弯下腰，朝着顾曳微微一笑，“只需一盏茶时间我就能得偿所愿，至于你.....” 她抓起顾曳的衣领。 “被堂堂鬼将吸干精血，也是你的造化。” 顾曳也是呵呵了，“我说你怎么这么费心费力来法洞呢，看来抓我是顺手而为，但也是一箭双雕，至于那鬼将伏姜，是什么鬼，这法洞里面的鬼都有几十上百年年头，你还跟他们有交情？” “你在偷偷套我话？” “没有，我是光明正大问你。” “......” 然而，夜灼并不理她，好吧，那种反派把主角制服后得意忘形把自己的所有计划都露底的傻逼显然不会附身在这个流鸢道子身上。 她跟她相差多少实力呢？ 顾曳捉摸着自己打不过叶焚香，这个女人跟叶焚香之间应该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否则也不会在她孤身后才选择动手。 但顾曳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很快要当了那鬼头伏姜的口粮。 呼呼呼~~那幽深可怕的鬼洞就在前头，里面有许多莹莹绿光，像是倒挂着许多蝙蝠似的小鬼头，里面更是有灼烈的燃烧绿火。 伏姜就在里面。 夜灼果然厉害，竟这么近距离还能不显露气息，连顾曳的气息也一并遮掩了。 她将顾曳扔在地上，用刀割开顾曳烧伤的手，从手背划到肩膀一长条扣子，她看到顾曳眉头都不皱一下。 “你才修行四五年光景就有这般实力，且聪明又能忍，若是再过几年，我恐怕都远不是你对手了。” 她慢条斯理放着顾曳的血，一边收起刀，好看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 “但这也注定成为别人要杀你的唯一理由。” 她收刀，身形隐入黑暗中。 顾曳的血本就是开挂的，这血味在空气中发散出迷人的气味，鬼洞中的小鬼头也纷纷飞出。 好快！隐藏起来的夜灼远远看到被引出来的小鬼头，不由错愕，她原来的估计是还要好一会才能引出这些鬼头，却没想到比她预估的时间缩减了好几倍。 这人的血肯定有问题！夜灼差点动摇自己的打算了，这个顾曳身上藏着秘密，若是留着可能有更大的价值可以挖掘，但既已经引出鬼头，她再过去救人反而会把自己给搭上。 所以.....她潜入了黑暗中。 顾曳的血这么厉害，那伏姜肯定就要出来了。 果然，大约十几个呼吸，鬼洞之中传来低低嘶吼声，是鬼头！鬼头伏姜出来了！夜灼再亲眼看着伏姜出鬼洞后才拿出一件披风，这披风很奇怪，是完全纯黑的，柔软似皮，她将披风披上后，整个人竟完完全全消失在了黑夜中。 也许，她跟伏姜擦肩而过了。 顾曳当然知道伏姜出来了，也知道那女人肯定已经离远了，她现在也在争分夺秒。 舍利子的力量流转全身，不断瓦解咒术，直到....成了！ 顾曳解开咒术，人从地上谈起，在三四百米远鬼头的视线中，她狂奔出去。 鬼头们反应过来了，皆是呼啸着追过去！ 小鬼头的鬼叫自然也让伏姜感觉到了，他仰头咆哮着，响彻整个鬼洞。 也惊动了鬼洞区域之外的这个地下空间..... 此时有一群人也在地底洞穴摸索，朱贞赵光等人也在其中，好几个上人，也有几个小的，他们抱团游走在这地穴之中，也看到了遍地的尸骸。 “此地可能是那鬼头所在的法洞，这般庞大。” 这么大的法洞，自然也藏着海量的法宝，但也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不过好在他们上人多，就是遇上那大鬼头也有一战之力。 忽然，“那是什么？前头好像有人在打斗。” 准确的说，是他们察觉到了灵器的气息。 —————— 第385章 转机 —————— 这年头什么宝物才算是宝物？ 对于上人们而言，灵器已经是终极猜想，何况对于上人以下的人，能拿到一些特殊作用的降器，比如封妖葫芦啊，瑰镜啊已经是走大运了，毕竟连叶焚香那个级数的道子也苛求瑰镜。 他们没想到会遇上灵器。 而且这灵器似乎才开封，气息很不稳定，显然是刚被人拿到的。 上人齐齐掠过去，速度太快，后面的人根本就追不上。 看来这灵器是轮不上他们了。 赵光跟清微上人已经准备好彼此厮杀争夺灵器了，却没想到这灵器已经为人拥有，而且还是一个熟人。 “大熊！”赵光跟清微上人看到李大雄本是欢喜，但很快脸色一变，因为已经有上人出手了。 —————— 黑暗中，顾曳在前头掠飞逃亡，后面是莹莹绿火鬼头紧追不舍，她是冷静的，在这样的凶险下，哪怕内心再抓狂，她也保持镇定。 她假设过了，这么多的小鬼头她对付不了，何况后面的大鬼头伏姜肯定察觉到了她的存在，小的在前，大的在后，她一旦停下来跟它们打斗，肯定必死无疑。 但这么跑下去也肯定会被追上，距离在缩小！ 顾曳爆发最快的速度亡命逃亡，一边观察附近。 有了！顾曳忽然拐到，虽然这样让那些鬼头距离她更近了，但她还是毅然决然跳进了那河流之中。 哗啦，水声溅起，上头的鬼头几乎擦着顾曳的脑袋飞过，但顾曳还是掉入了水中。 水流湍急，将她顺水送走，速度极快，上头的小鬼头呼啸着追赶。 为什么不进水呢？因为之前顾曳跟十几只小鬼头打斗的时候将其中一只偶然打入水中，那小鬼头本来还没被打死，却愣是尖叫着熄灭了火，想来是被水伤的，后来顾曳才一只只把小鬼头打入水中。 咕噜咕噜，顾曳在水下看到上头有绿光透过水面，随她顺水漂流而跟着，紧追不舍，但速度比水流流速还慢了一点，正在被一点点拉开。 顾曳心里一松，果然有用。 她憋着气，甚至身体随着摆动顺水而下，速度越发快，逐渐将小鬼头甩在后面。 成了？ 直到顾曳完全感觉不到小鬼头的存在，是摆脱了？ 顾曳心里狐疑，正要上去，忽感觉到莫大的危险，整个水面都绿了。 这绿光强烈到在水底下的她全身都被照映绿了。 要命啊，大鬼头竟追来了，总不会还知道她在水底吧。 顾曳正这么想着，水流忽然涌动起来，绿火从水面进入，顾曳竟看到这些绿火一簇簇的形成火眼。 要命啊，这大鬼头不怕水啊！ 顾曳只能贴靠旁边的水下岩石，那绿火眼越来越近了，眼看着就要找到顾曳藏身的地方。 顾曳握紧红颜，已经准备好了殊死一斗，虽然预估是要死得很惨的，但.....忽然连水下的顾曳都感觉到了震动声，水波都颤动了。 好像不是鬼头身上传来的，而是有些远的地方。 顾曳吃惊，这是？ 上头的大鬼头却是愤怒了，怒嚎着飞走了，顾曳等他走了一会才冒出水面，黑漆漆的，可她依旧看见鬼洞方向那边动静很大，好像是...... 那个女人得手了？真特么能耐了。 这是个逃走的好机会啊，那她是逃呢，还是逃呢。 —————— 鬼洞是大鬼头的老窝，就是上人也心虚吧，可夜灼这人的确符合道子身份，心理素质不要太好了，在短短时间内找到鬼头伏姜的伏尸之地。 她身上披着的也不知是什么宝物，直到到伏尸地才脱下，不过露出她的脸倒是苍白的很，似乎消耗过大，这披风很耗费降力吗？ 她服下了三颗丹药恢复降力，过了一会才走进那伏尸地中，尸身是牢牢埋在尸骸堆中的，她快速弄开了其余尸骸，看到最里面藏着的一具男子尸体，看起来竟还有几分新鲜，仿佛才死去不久。 死掉的人灵魂成鬼，可以附身活人身体都很伤鬼魂，因为这天地的规则就是生死阴阳道，生人死鬼必须分开，贸然结合只会伤根基，所以鬼类若非必要是不太会附身活人的，如果附身了，也需要不断吞噬精血来补充鬼力消耗，所以附身活人的恶鬼需要不断害人作乱也是有这个原因在的。 但在附身活人之外，对于自己原来的躯体，那规则的克制力就更厉害了，不然死掉的人鬼魂跟躯体离体，鬼魂修炼成厉鬼又回到本体，那不就是还阳复活了，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但所有鬼对自己的本体都很在意，就好像一种归属感吧，何况鬼的真正修炼极致就是能以强大的鬼体回到本体，以鬼力驱动肉体，是僵尸吗？不，是另一种极端——鬼王！ 这个伏姜显然是有野心让自己修炼成鬼王的，所以这尸体也养得十分好。 “吞噬这么多的尸体的精血就为了养尸，果然好魄力，足足四百年了。”夜灼并不想动这本体，因此十分小心翼翼，只观察着尸身以下。 看到了，伏姜尸身的手掌之下压着一个东西。 是一枚令牌。 漆黑漆黑的，上面有一个字。 夜灼只看到这个字呼吸就紧了一些，谨慎了好几分，拿出了一副手套，这手套显然也是降器，而且——是灵器。 手套类灵器？有什么用？ 她将手套戴上，将降力运转，全部凝聚于掌心了，再伸手向那伏姜尸身，将他的手抬起，手套跟尸体皮肤相触的时候，猛然有恐怖的尸气蔓延出来，好在手套之上灵力流转，将要蔓延过来的尸气格挡了，也是只有灵器能挡这强大的鬼气，否则普通降器会被直接毁掉。 但夜灼也不敢耽搁时间，飞快用另一只套着手套的手抓住了那一枚令牌，但手心手套的灵力消耗猛然加大，只因那令牌上传达恐怖的灵压，夜灼顿时吐了一口血，那血恰恰落在了伏姜的尸身上。 完了！ 夜灼脸色大变，转身变逃，那尸身也整个发红起来，鬼气狂啸，手掌动了下，没找到那令牌，一秒钟.....整个鬼洞地动山摇起来。 也是因为这个才有大鬼头正要抓住顾曳却临时离开回归的事儿，算起来，也算是夜灼间接救了顾曳一命。 不过大鬼头回去的速度是追顾曳时候的好几倍，只是一路回去都没看到离开的夜灼身影，他显然很愤怒。 回到鬼洞之后，伏姜飞在自己的尸身上面盘旋了一周，嘴巴一张，吞吸.....空气中无端被吸出了几缕气息，十分之微弱，但这却是夜灼的活人气息——她那般强大那般小心都仍旧被捕捉到了？ 伏姜捕捉到人气，直接飞出去寻找夜灼！ 本来夜灼有那披风相助，身形完全隐入黑暗中，就是最后她到鬼洞中实在没有降力了才不得不扯掉披风，可没想到那样也会被捕捉到气息。 她没想到，但此时也没有懈怠，在逃走的路上尽全力，甚至连那牌子也没有拿来仔细看。 可她忽然感觉到鬼头的气息越来越近。 是小鬼头！从前头来的，是包抄了吧。 夜灼顿足，看着前头二十多只飞来的小鬼头，手腕一转，手套灵器外加一个手掌大小的青铜钟，这青铜钟也是灵器？ 她手中一推，手中结印，口中起咒术，嗡！青铜钟放大了好几倍，变得有人大小，手指一拨，嗡！悬浮空中的青铜钟飞过去，哗啦，直接覆了三四个鬼头，再一一拨动，嗡！钟内钟声内震，且有强盛的妖艳青光，那些鬼头直接被震灭了。 当然，其余小鬼头也冲过来了，距离太近，夜灼面不改色，直接催动青铜钟格挡深浅，咚！鬼头们撞在了钟声上，青铜钟纹丝不动。 论正道手段，有时候邪道的的确更霸道歹毒，一个青铜钟连覆连震一起灭，好生齐全了。 可最厉害的是这个灵器青铜钟，可以自由变大小，这可不是一般灵器可以做到的。 换句话说，它的逼格还要超过白玉堂的那把灵剑，也超过目前的红颜，就是叶焚香手腕的特殊灵链也不知能不能比过它——大概是不能的，这青铜钟连攻防一体，反正逼格满满。 有了它的夜灼几乎都逼近上人级的实力了。 不过因为赶时间要处理掉这二十头小鬼头，夜灼的消耗很大，等结束的时候，脸色再次发白。 但解决了小的，还有大的！他肯定快来了。 夜灼聪明，自然猜到自己已经被捕捉了气息，所以会被这么快找到。 她拿出一个瓷瓶，从里面取出几粒药丸，在手中直接以捻，便是变成面霜类的，她抹在皮肤上，散发出一股特殊的气味，直接压过了人身上的活人气味，但她才刚刚用了这药丸，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好像.... 砰！后脑勺一尺子下来，打中昏穴。 用尽了气力的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等到鬼王，却被人打了一闷棍。 这一棍子可打得真特么漂亮，时机抓得完美。 美貌妖艳的夜灼眼前一黑，倒得很麻利，唯一一个想法却是——是谁？ 第386章 巴啦啦能量 ———————— “等等！”赵光两人脸色大变疾呼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先出手的上人是来自密州的，跟赵光两人本就不是很熟，哪里会因为他们的呐喊就停手，于是那个手握游走强大灵力跟大量女鬼厮杀的大个子就被打中了，飞出三四米远。 因为上人的气息过于强大，这些女鬼都吓跑了，那个上人正要上前抢夺灵器，赵光拦住他。 “叶飞剑，你好歹也是上人，还能出手抢夺小辈的灵器？”赵光故意将嗓子变大，然后头一些小辈也听到了，当时反应很复杂，一是他们也是小辈，属于被掠夺的一方，二是灵器是别人的，也是小辈，他们内心也是嫉妒的。 不过赵光并非是良善的人，怎么会忽然护着这个人？ “是他！”其中一个男子看到李大雄后愣了下，皱眉。 清微上人已经到李大雄身边了，直接探他鼻息。 “赵光，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独占这把灵器？” 叶飞剑脸色阴沉，并不觉得赵光心思纯粹。 “独占什么？独占的话，我还怕了你？只是因为这个小辈是我的晚辈，既然遇上了，还能由他被你杀了抢走灵器？” 赵光是道远的人，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不会轻易怕人，何况他知道李大雄背后是沈青玥，那女人都是乾坤上人了，上人堆里面还有几个能威胁她的，所以他也是理直气壮。 叶飞剑有些怀疑。“你的晚辈？怕是要借着晚辈之名让他往后将这灵器献给你吧。” 你这人思想真龌蹉，我倒是想，可我不敢啊。 赵光冷哼：“灵器虽好，但还不至于让我撒谎骗你们，何况也不是我一个人。” 叶飞剑也看到了那头替李大雄诊断的清微上人，他脸色微微一沉，若是赵光一个人，他是不怕的，可加上丹药无数的清微上人，他肯定不是对手。 “真巧，叶飞剑阁下也不是一个人。” 莱州的白尘上人抚着自己的白胡子微微笑着，目光却锁定地上躺着的男子手中握着的宽厚大剑上。 这大剑灵压极强，仿佛在灵器里面也非凡品，如何是他们能舍弃的。 于是他也插上一脚。 赵光脸色一沉，却也不惧，只是不知道李大雄是不是已经..... 咳咳咳，地上的李大雄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动了动。 清微上人脸上有喜色，但也很惊讶，这傻小子竟然没事？ 李大雄晕晕乎乎起来，一看到清微上人褶皱遍布的脸，第一反应就是：“死老头，是你打我的！你大爷！” 这傻小子还真特么被顾曳带坏了，一口一个你大爷。 “看清点，谁打你了！我是救你！”清微上人气恼，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但你怎么回事，怎的皮又厚了，遭人偷袭一次都没死，那可是上人。” 他说的随意，其实是给李大雄暗示了——有一个上人之前偷袭你了。 于是李大雄就看到了叶飞剑两人，他又不是傻的，当然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灵器就是靶子，多数是要被杀人夺宝的结果，除非是他献出宝物。 可李大雄跟顾曳还有光头佬身上还学会到了一点——我们奎山人拿到的东西，还有交出去的道理？做你春秋大梦去！ 于是他站起来了，抓着那把霸气侧漏的长刀，喊道：“打我干嘛！是为这把剑吗？可这把剑我是要拿回去给小姨妈的，我看她平日里都懒得用灵器，可能一般的灵器还不入眼，这把刀不错，拿回去给小姨妈，她不是已经乾坤上人了吗，当是贺礼~~对了，老头，你知道我小姨妈是谁吗？” 清微上人一秒钟配合：“知道，沈青玥啊！” 沈青玥，乾坤上人。 叶飞剑跟白尘上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如果是以前，沈青玥这个名字也多是让他们忌惮而已，还达不到惧怕的地步，可乾坤上人的名头太大了，如果不是五阶跟六阶的差距，六阶跟七阶的差距，在修行之路上都是巨大的差距。 所以赵光两人才愿意护着李大雄——没太大压力啊，反正有女神在后面顶着，女神后面还有疾风那些追求者撑着。 不过呢，关乎男人跟上人的尊严，他们是不会直接搬出沈青玥来逞威风的，所以才暗示李大雄啊，还好这傻大个跟顾曳那鸡贼鸡贼的臭丫头待久了多少也变聪明了，果然意会而言传，干得漂亮！ 叶飞剑两人平日里在密州跟莱州也是横行霸道的人物，如今难得畏畏缩缩，倒是让其余小辈颇为感慨——果然是看脸跟实力的世界啊。 不过让叶飞剑两人直接放弃好像也不太可能，灵器的诱惑太大太大了，两个人很犹豫，也很纠结。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第五个上人来了。 “沈青玥的人....是你这个傻小子。”朱贞来了，眉目冰冷，盯着李大雄，后者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是这个坏女人！ “法洞之下的规矩是能者得之，不问阵营，只看实力，生死由天定，如果都由着谁庇护，那这法洞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朱贞的态度太冷酷了，冷酷到让在场的男人们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但李大雄好歹是在顾曳跟沈青玥这两个“狠”女人手底下活下来的汉子，于是说：“其实你就是跟小姨妈不和，故意想教训我的！” 朱贞面无表情，“你知道就好。” 你大爷！ 李大雄恼怒，叶飞剑两人却得了莫大的助力，有些蠢蠢欲动了。 其余小辈能一路跟到这里，也自然都是厉害的，但在这种时候如果不是要选择阵营，最好的法子就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如果有心的大概就是想浑水摸鱼. 李大雄感觉到了好些人暗搓搓锁定他，哼！老纸知道你们想干嘛！他握紧灵刀。 忽来强烈低沉的嚎声，地动起来，众人皆是一惊，那样强烈的鬼气越强大的人感觉越分明。 “是鬼将”清微上人神色凝重，告诫叶飞剑等人，“我劝你们都把自己的心思收一收，灵器毕竟是外在，可这里既然是鬼将的地盘，我等打斗必会引起他注意，谁想犯傻让鬼将当了螳螂，尽管动手！” 清微上人的提醒不是没有道理的，叶飞剑他们也知道鬼将的厉害，他们是后到的，也听说过之前有一个鬼头杀死一个上人。 “是徐州那边的人，也是道院的，他也是上人，实力跟我们相差无几，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被杀，除非我们能找到小明寺的吾恒戒魔两位大师。” 小明寺的上人在对付鬼类这这方面可一个顶两。 “小明寺？进来后就渺无踪影，谁知道他们安的什么心。”叶飞剑冷笑，有些不以为然。 赵光对这个人素来没什么好感，但也不至于开口闹矛盾，他只纳闷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让这个鬼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莫非......被人夺宝了？ 不怪他想歪，毕竟这里是法洞不是吗。 ———————— 夜灼感觉自己的手有点烫，睁开眼，看到了用同一种姿态另一根树枝吊在她手放在火上烤的顾曳。 对方瞧她醒来，微微笑着，“看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非常想要胸口碎大石啊？” 这话满满恶意。 夜灼却很漠然，她感觉到了体内的毒，也不知是何中毒素，似乎并不是术，而是单纯的毒剂，但因为没见识过，她也很难解开。 这个顾曳比她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你怎么解开我咒术的？” “我用咒语解开的。” “咒语？” 夜灼不信，于是就看到顾曳很慎重得告诉她咒语机密：“巴啦啦能量嘛哩嘛哩哄。” 夜灼：“......” 顾曳一本正经瞎扯，可人家不是李大雄，不信啊，她也无所谓，“说吧，拿到了什么宝物，把那鬼头都给吓回老窝了，不过你手段不错啊，竟能脱身。” 夜灼不理她，也不管自己被火烤的手。 邪道之人的修炼方式残酷多了，忍受的痛苦也多，她能忍，那是一句话也不肯透露的。 但.....顾曳有的是法子，比如此时她刚闭上眼就感觉脸颊的肉被某人用两根手指掐了下，她猛然睁开眼，阴冷盯着顾曳，后者神色自若得用手指摸索了下滑腻的感觉。 “哎呦，这是多久没洗脸了，都是油...皮肤真差。” 夜灼目光一闪，却又见这人笑的微妙：“是能隔绝人气的药剂吧，闻起来好像还有闵香花的味道，但我不关心你的护肤品，我只在意你到底拿到了什么好东西。”说着，顾曳的手直接落在了夜灼的腰带上。 夜灼脸色一变。 哗啦，夜灼的腰带被扯下来了。 “你拿出它，它的气息会把他引来。”夜灼盯着顾曳，目光冷峻。 “奥，所以你的意思我应该把它整个收起来，不要被那鬼头发现对吗？我本来只打算拿那样东西就好的，没想到你这么大方。” 夜灼默不作声，但顾曳岂会放着不看，她打开腰带往里面看，只是看，不拿。 她看到了那面令牌，上面有一个字。 “雍？看样子是有些来头，是个宝贝？”顾曳似乎有些意动，想要拿出来看似的，夜灼不语，却在顾曳即将拿出它的时候，听到这人忽来一句：“其实你是特别希望我拿出它的吧。这玩意应该很可怕，可以在短时间内灭杀我，所以你才要带着灵器级手套，套路太深，心机太重....” 夜灼觉得自己应该一开始就把这人的舌头给割了。 太烦人。 第387章 两难（二合一，明天早点更，谢谢大家） —————— 顾曳是真正可以无比惹人嫌的美貌之人——只要她乐意。 她那张嘴跟毒蛇一样不断喷出毒液，让忍耐力十足的夜灼都有些难以容忍。 但顾曳骚浪贱都可以任意切换，此时就是贱贱的，就是要气死夜灼。 夜灼也的确是被气到了，她出生入死拿到的东西转眼就被自己的诱饵给占了，而且.... “希望我拿是吧，那我就真的拿了。”顾曳笑眯眯得拿出了一条肚兜挂在手指上，在夜灼面前大加评价，“黑的啊？黑的表示闷骚，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但款式有些保守了，抱歉，我不是夸你端庄，只是觉得你很土。” 巴拉巴拉一大堆，各种吐槽各种讥讽各种羞辱。 夜灼：“你最好把我杀了，否则将来我必会让你痛不欲生。“ 顾曳深深看了她一眼，“当然要杀你，不然怎么拿你的钟跟手套。” 说完，红颜尺直接刺在了她的心脏，夜灼躲开了，拼尽一切得躲开，但顾曳身体一闪就扑了过去，手中红颜一转，插入夜灼的腹部。 穿透！ 狠辣！ 夜灼没有惊讶，只是她已经放出了自己的气息。 她是要把那鬼头伏姜引来，跟顾曳同归于尽，但她很快失望了。 顾曳已经抢先一步封住了这缕气，好像早已猜到她会这样似的。 腹部血液大肆涌出，灼烧的感觉让她五脏六腑都在剧烈收缩。 夜灼盯着顾曳，目光森冷。 “瞪我做什么，做人不能太得意，不然翻船打脸真的是一眨眼的事情。”顾曳冷笑，正要将夜灼这个美貌智商都让顾曳觉得很有些威胁感的邪道美人摁死。 忽.....剧烈的鬼嚎。 顾曳差点拿不住手中的红颜，什么鬼，刚刚那声音是.... 顾曳跟夜灼都转头看去，果然看到那边黑暗中有强烈的绿光蔓延，那样强大的气息肯定是鬼头伏姜来了。 但刚刚顾曳明明封住了那缕气啊，他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 不，不是因为她们的缘故，是有人其他人引过来了！ 顾曳一眨眼就看到了那些在黑暗中用炽光灯照明并且夺命狂奔的一些人。 有上人！上人里面还有熟人。 喜大普奔，顾曳看到了被赵光捞着跑的李大雄。 这厮速度不够快，所以赵光捞着跑，但问题是——两个上人都吓成这样？看来这伏姜的确很厉害。 “顾曳！”赵光三人也在黑暗之中看到前面有个小山洞，里面烧了篝火，第一眼是欢喜，第二眼是震惊！ 你在干什么？ “猴子快跑！后面有大鬼头！别放下她的肚兜跟腰带，快跑，逃命要紧！想做什么以后再说！”李大雄扯着嗓子大喊。 很好，果然是一家人。 顾曳气急了这傻大个，可也顾不得修理他，因为那伏姜已经到了！ 那一秒，顾曳其实应该先杀夜灼，她也的确想杀掉她的，可对上夜灼的眼睛，两个聪明极致的女人在那时候有了一致的默契。 ——不杀她，她就不会在死前爆出那个令牌的秘密，反之，杀她，她必会燃尽灵魂在所有人跟伏姜的面前喊出这个秘密，不管那令牌到底是什么用处，其余人总会起心思的，顾曳就肯定会变成众之矢地，何况顾曳还跟昆吾扯上了，这是她的短处。反之，顾曳也不是没有能威胁她的地方，这女人是流鸢邪教的，这就足以让她不能暴露太多，两个女人各有忌惮，却很默契选择了隐瞒。 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都在敌对的敌人。 说到底，两人都一致不想让这个令牌为人所知。 所以顾曳放弃击杀夜灼，她转身就管自己跑了。 对于抛弃刚刚还在“轻薄”女子的顾曳，赵光等人一点惊讶也没有。 反正这种时候也不适宜关心别人的事情。 “顾曳，快分开，往另一边跑。！”李大雄在后面喊。 前头顾曳回：“少来，死大熊，你不就是想让我引开它吗！做梦！” 李大雄：“......”做人思想阴暗到这个程度，也是够够的了。 虽然我的确是这么想的。 顾曳的确没那么傻，她知道自己有迷之引怪体，单打独斗就是找死，还不如拉着这些上人一起打怪。 看到顾曳跑了，甚至还拿走了她的腰带，夜灼眯起眼，从袖子里拿出一颗丹药，这颗丹药是她另外藏着的——毙死丹。 可以让自己在短时间内如死人一样，没有半点活人之气，但对本体伤害很大，非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的。 但现在必须用。 她服下了丹药，药效起，让她腹部的伤口?快开始腐烂。 她面无表情，看着顾曳的眼神尤其幽深。 这个顾曳身上有一个可以完美隐藏令牌气息的宝物。 远超过腰带等囊屋的收纳宝物。 她到底什么来头？ —————— 上人的速度果然是快的，很快带这李大雄追上了顾曳。 “这伏姜是什么情况，你们怎么遇上了。” “还不是叶飞剑那些人胆大包天，以为还能对付那鬼头，结果一群人零散不同心，被打得狼狈，于是四处逃散了。” “那为什么只有你们勾着他过来了！”顾曳的怨念是重的的。 “不知道，或许是因为跟你认识的缘故。” 麻痹！这都要黑我。 顾曳咬牙，忽然灵光一闪，从夜灼的腰带中找到了那种隐藏人气的药丸。 “快快快，用了它！” 清微上人惊讶，他是炼丹的，当然一看就知道这丹药是干嘛用的，只是他自己并没有，也知道它对于现在的他们有多大的效用。 众人用了之后感觉不错，人气都被掩盖了，然后呢？ 清微上人等人是通过入口进来的，知道入口所在，刚好带着不知道入口的顾曳出去，一路疾走，好在这药丸有些用，后来那伏姜似乎把他们追丢了。 “到了！就在前头！”顾曳等人看到出口的时候好生欢喜，只是看到同样从另一端赶来的叶飞剑等人有些不喜——这些土贼怎么还活着。 “有冲突？是不是贪图你手里的灵刀？”顾曳一看就看出了几分。 “对啊，就是那姓叶的跟白胡子的，还有那个朱贞。” 李大雄把仇人名字一一念出。 狭路相逢啊这是，但鬼头就在后面，一群人压了敌意，正要冲出洞口。 “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们。”顾曳微微皱眉：“难道是.....” 李大雄刚要捂住顾曳嘴巴，那巨大的山壁之中显露了一张巨大鬼脸。 是鬼头伏姜。 “他是守株待兔，就等着我们送上门！”众人脸色大变，可鬼头伏姜已经冲出，直接用强大实力碾压众人，五个上人合力抗伤害，顾曳等小的在底下划水打游击。 但顾曳很快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风流霜？对方看到她也没说什么，只是略一颔首，然后各自厮杀伏姜驾驭的小鬼头。 有些惨烈，很快有人死了。 是一个四卦的降修，李大雄觉得自己如果不小心，很有可能是下一个死掉的人。 不过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手握灵剑的他实力也到了四卦的水平，能以一敌两个鬼头。 不过他一回头看到一个人虎虎生风干掉十几只鬼头的顾曳，又有种复杂感——还是追不上，又要被欺负，可真的好自豪怎么办？ 被顾曳实力震惊的还有风流霜，他怎么也想不到顾曳进步会这么大，才过了多久。 虽然顾曳跟李大雄属于黑马，可总体来说打伏姜还得靠五个上人，但这五个上人联手也是被压着打的，局势越来越凶险，尤其是赵光忽然被鬼头一口鬼气喷中。 “不好！” 赵光飞出去，被紧急赶到的顾曳接住直接抛给赶来的李大雄，她再侧身，右手红颜横转，轰！鬼火喷在红颜之上，李大雄看到前头挡着的顾曳身体一颤，几乎要被打飞出去，他急忙冲上去用那把刀.... 铿！灵刀跟红颜交叉，两把灵器交叉之后，先是那把刀，气息太强太强了，以至于红颜都被压了。 顾曳内心在吐槽：咦，大熊这把刀很牛叉啊，逼格很高，看来红颜是弱了些，我要不要去弄一把更强的呢，感觉红颜已经跟不上我的格调了。 她也就这么一瞬间的念头，红颜暴怒， .嗡！！红光大方！ 差点把主人顾曳都给烧焦了，吓得她都想把红颜扔了。 妖朽啊！ 两把强大灵器金光红光交叉，灵力暴涨，几乎堪比一个上人。 “一二三，你大爷的，走你！” 两个奎山的人一起催发降力，齐声含着，硬生生将鬼火压了回去。 在场五个上人：“！！！！” 他们手里人手都有灵器，但谁的也没有顾曳跟李大雄手里的厉害。 心头不是不复杂的，但还好也算是对局面有力。 赵光重伤，顾曳跟李大雄替补上，勉强能跟伏姜斗上几个回合，乘着这个时候，风流霜等人要往那个出口移动。 伏姜哪里愿意，直接咆哮，小鬼头忽然放弃对付他们，转而朝墙壁那边......撞击！ “他们要撞墙壁开法洞，把其他鬼妖引来！快拦下他们！”顾曳大喊，可小辈里面哪有几个人能像她跟李大雄一样强力的，根本拦不住！ 于是....法洞开了。 各种鬼妖张牙舞爪爬出来。 顾曳：“.....” 完了，连朱贞等人都觉得局面严酷到了极致，叶飞剑跟白尘上人对视一眼，忽然虚晃一招，拿清微上人当了盾牌，转身逃了！ 他们两人速度多快啊，有心抛下所有人逃走，那真是拍马也拦不住的。 “他大爷的！”赵光爆了一句顾曳的口头禅怒骂。 他们两人一跑，伏姜力压，根本不是顾曳他们能挡住的，何况那些鬼妖咆哮而来，将他们包围得彻彻底底。 又有人死了！被一头虎妖直接撕裂生吞。 也是引怪体再起作用，那些鬼妖有好些朝着顾曳来。 这还真是...... 顾曳直到此刻只有一个手段可以解决危机——无声木鱼跟那舍利子。 只要拿出空明的舍利子祭入木鱼之中，以强大的佛力驱使，别说这些鬼妖，就是伏姜都可以灭。 但这也意味着她要暴露舍利子，要拱手让人。 宝物太多也不好，都见不得人，揣着跟烫手山芋似的，但保命要紧。 顾曳刚想拿出舍利子，忽见佛光普照。 咦？她还没拿出舍利子呢，这佛光是？她看到了出口那边好几个光头沐浴着佛光...... 吾恒戒魔都在，带着好些小明寺的和尚祭出佛光，跟开挂似的，让这些鬼妖一个个惊恐惨叫起来。 叶焚香跟韩以枫在人群中见到顾曳跟李大雄，当下紧绷的表情就松了。 也是运气，这两人都好好的没死，果然祸害遗千年啊。 相见欢喜，也得专心杀怪，叶焚香祭出瑰镜，后面封妖葫芦也出来了，傅红凌在后面辅助，竟配合不错。 好吧，论术法配合，这两个优质培养的精英才是人才。 强大的助力不单单是吾恒等人，还有路上遇到然后不得不回来的叶飞剑跟白尘上人。 顾曳等人一看到这两个上人内心就想笑了——让你逃！还不是得乖乖回来。 联手之下，顾曳等人的压力大减，也能悉数往出口退出，一路退着打的，很快就到了这个法洞边沿，只要等到一季佛风来，他们就能出去，并且离开这里。 伏姜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抢先飞到了法洞洞口边沿，下面是真真的法洞底部，在以往，是上人也不敢踏极的地方，小明寺之前也早早说过决不能到底部。 所以顾曳他们只能往上爬。 许是这个法洞动静太大，毕竟是上人跟鬼将的群体厮杀。 其他法洞探索的修炼者都被惊动了，纷纷到法洞口观看。其中也有薛凛骨这些后来进来的人。 “是鬼将！” “好多上人！” —————— 法洞前，众人内心是奔溃的。 “这鬼头疯了！为什么非要杀死我们？” “以往的鬼妖不会这样的....” 小明寺的人也纳闷，毕竟法洞是封禁的，杀了他们，这个鬼将也没法逃出去啊。 顾曳却有些心虚，这个鬼将肯定是笃定这些人里面有一个是夺走了令牌的人，所以才拼了老命攻击。 她倒是想把令牌扔出去，可她碰不了那令牌啊，之前情急之下忘记取下夜灼的手套了。 真尴尬了。 顾曳内心是大写的尴尬，但她还可以把那腰带也一起扔给他。 但也怕这伏姜赶尽杀绝。 说到底，她陷入两难。 “佛风来了！快！” 下面佛风恢弘而来，佛风之下，伏姜实力大弱，被众人合力大腿撞击在墙上，接着许多人纷纷冲出洞口，想要借着佛风一举离开这佛洞。 顾曳也是其中之一，当她跳入佛风之中，佛光沐浴，那感觉十分舒坦。 伏姜眼看着夺走令牌的人就在这些人里面要逃之夭夭，他痛苦，绝望，竟戾声咆哮。 “王！！！”又是地动山摇似的震动，鬼洞之中，那具尸身瞬间消失，又出现在鬼头之下，融合！ 吾恒脸都绿了，“不好，他要上本体拼命了！” 也只是一瞬，鬼头粉碎，化作鬼魂进入尸体之中，那种呼啸的鬼压让整个法洞鬼妖都为之颤栗，也为之惊恐，更为之沉浮。 强行入体不是鬼王，甚至会伤根基乃至修为大减，可他就是拼命了。 鬼体形成，伏姜冲出法洞，一掌就将吾恒身上的佛光拍碎，人被拍入墙壁之中，炸出五六米深的凹洞，手掌一伸，鬼爪子挠了两下，阴戾鬼风就把人撕飞了。 眨眼就败了三个上人？他在佛风之中大肆杀戮，从下往上疯狂杀戮。 还攀爬在石壁上的顾曳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鬼将也太凶猛了，那令牌是他....王？什么王？鬼王的？ 顾曳现在恨不得锤死夜灼，这种鬼东西给她有毛用，不过也是怪她贪心，白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猴子，别看了，快跑！”李大雄看顾曳往下看，可着急了，生怕她又倒霉招惹了麻烦。 可他这话刚说，那伏姜忽然直直朝顾曳看来，他的鼻子动了动，他感觉到了，其中有几个人身上是没有人气的，拿走令牌的人人气被遮掩了，肯定有特殊手段，也定是这几个人里面一个。 他的目光锁定了顾曳，李大雄，赵光跟清微上人。 但几乎是一秒钟，他锁定了顾曳，只因顾曳刚刚看他的眼神——心虚。 “吼！”他快速攀爬上去，几乎是鬼魅一般 。 “啊啊啊！他上来了！！猴子猴子猴子！” “顾曳！” 叶焚香等人根本不用怀疑——肯定是找顾曳的。 果然，下一秒顾曳就感觉到了。 那鬼手照着顾曳后脑勺一拍。 刷！顾曳松开手，扔往下掉，往上爬比往下掉慢多了，于是她往下掉，啪，手掌再抓住墙壁。 伏姜回头往她抓来。 叶飞剑等人脱困，根本就不会再救顾曳，但小明寺的人齐齐祭出佛法.... 佛光再来，引动了底下的佛风，忽然，佛光再震动，从地下来了相当强大的一波。 仿佛是因为感觉到了伏姜的强大鬼气所以才有了这样强大的佛风。 伏姜身上的鬼气被佛风洗涤掉了一大半，他虚弱了。 众人大喜，顾曳也欢喜，这家伙死定了！竟挑战法洞里面的规则，现在惹得法洞自身要灭他了吧。 但忽然.....顾曳看到了伏姜扑下来。 扑，没错，就是扑！ 完完全全的扑，将她整个人从石壁上扑下来，从上往下迎着强大佛风.... 同归于尽吗？ 你大爷！我把那腰带给你给你给你！一波三折再三折，最终还是她最倒霉.... 只需一秒钟，顾曳就被伏姜扑坠到最底部。 李大雄：“......” 我的猴子啊~~咱能不折腾吗？ 第388章 皮卡丘，去吧！ ———————— 跟顾曳熟悉的人都很容易就了解到一种套路——遇到危险到时候，跟顾曳分开，危险会离你而去，若是跟顾曳一起，没关系，危险最终会先找顾曳，总而言之，你会安全的。 李大雄就有这种感觉，顾曳每次果然也身体力行得诠释了什么叫做引怪一把手。 不过虽然套路如此，李大雄还是想冲下去救人，只是被叶焚香直接打晕了。 “以枫，你带他上去，我下去.....”叶焚香要将李大雄交给韩以枫，却见这人第一次拒绝。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跳了下去。 叶焚香沉默，看着韩以枫身体消失在佛风的最后一道风中。 “快走，再往后就是妖风鬼风了。” 赵光等人虽然无奈，可也没有法子，彼时他们都重伤了，群体下去最底下找顾曳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不现实。 就是吾恒等人都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却不知众人之前跟伏姜大战的法洞口，有个高大魁梧的汉子，这个汉子背着一个女子，她靠在汉子的肩头，目光往下，眼底十分深邃。 那女人掉下去了？那样的话，那令牌..... “顾曳....”被打碎了半边肩膀的杨棱重伤，可毕竟修为深厚，在顾曳跳入那裂口后就脱离了众人群体，躲在一个安全的法洞，并没有死，内心对顾曳自然是怨恨的。 现在看到她这么倒霉，嗯，终于可以放心了。 —————— 越往下底部的风越大，顾曳被伏姜扑下来的时候，前者本要在空中就把她摁死的，结果因为佛风太强导致无法动手，两人都被卷飞，跟龙卷风似的。 这底部到底是什么样的，能产生这么强大的佛风妖风。 黑暗中，砰！顾曳身体后背撞在地上，伏姜的手往顾曳的脑袋拍去，然而，顾曳已经左手无声木鱼，右手舍利子，嗡！无声木鱼祭出巨大佛字，一下子就将伏姜给盖住了。 被困伏伏姜趴在地上，怒嚎着，想要脱身。 顾曳却是惊疑不定得看着手中的舍利子。 “这玩意....” 太强大了。 她并不是佛家，用不出舍利子跟无声木鱼真正的力量，可她也就用意志催发一下而已竟也这么厉害。 这舍利子是超级至宝啊，幸好她没有放弃。 “小样，让你特么嘚瑟，不行了吧！”顾曳感觉舒爽了，恨不得冲过去用手指揪着伏姜的小耳朵欺负死他。 但伏姜死死盯着他，本是被鬼魂入体的尸体，此时已经露出了青筋，嘴巴一鼓一鼓的，吐出什么气一样。 蛤蟆功啊这是？欧阳锋吗？而且他发出的是什么生意？好像要吞吸什么一样。 咕咕咕，呼呼呼~~ 好像真的是什么功法，这人以前肯定是人类里面的强大修士，而且是邪修。 他到底想干嘛？ 很快，顾曳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狐疑中，她看到巨大降字四周佛光照耀到的黑暗地方里面出现一只只鬼。 断头鬼淹死鬼女鬼恶鬼童子鬼各种鬼。 少数也有上百只，而且数量在不断增加，他们不能靠近，但鬼气在脱离，被吸入伏姜体内。 顾曳眼看着伏姜的身体不断变大，气息也越来越强，她的身体贴靠着墙，几乎被吓懵了。 这....这都行？这不是蛤蟆功，是吸功大法吧！ 但懵完之后顾曳用舍利子再次用无声木鱼攻击伏姜，但收效甚微，顾曳咬咬牙，最后加大了一次佛字困缚，果断转身跑了。 一边跑一边拿出那些隔绝人气的丹药，只剩下一颗，其余全部抹在了身上，她要找到墙壁再爬上去。 这伏姜太可怕了，绝对会比之前还要强大。 顾曳紧急寻找出路，却因为被那佛风卷的太远了，一时也要耗费不少功夫，她只能凭着空气流动的气息来寻找..... 终于，到了！不过那是什么？ 顾曳忽感觉这地方很奇怪，有一个很深很深的拗口，里面还有一块半圆形的石壁，灰扑扑的，显得很古朴，但上面有一个个奇怪的凹洞螺旋旋涡，大大小小嵌在石壁上。 “风就是从这里出来的？佛风是这个.....鬼风是这个？” 顾曳是凭着上面的气息评断佛风妖风鬼风位置的，忽然觉得看似凌乱的排位其实有点意思，好像跟那小明玉璧上的..... 顾曳忽然眼睛一亮，这玩意不会也按照小明玉璧上的来吧！ 又是空明祖师那厮弄的？还真有可能。 顾曳心思走得快，忽然听见后面传来恐怖的咆哮，她脸色一变，来了！好快！ 刷！顾曳跳上石壁，转眼就往上攀爬了百多米，找到一个很小的法洞直接躲进去。 这里整个阴森森的，也满是阴气，顾曳躲在里面，呼吸都不敢出。 一片死寂，顾曳眼睫毛微微抖动了下，忽然——眼前多了一张脸，伏姜的脸，这人的脸色已经完全黑青黑青的了，青筋凸起，双眼却是完全发白的。 其实完全比不得腐烂的尸体脸部恐怖，可他给人的感觉是阴森，阴森的恐怖，也是属于厉鬼的恐怖。 顾曳差点吓晕了，第一反应就是一脚踹过去...... 脚踝猛然被抓住，他要把顾曳拽出来，但顾曳用红颜往他的胸口狠狠一捅。 砰！像是捅在厚重的金刚石上，没有任何 柔软感。 完了，这厮果然升级成高级BOSS了。 “王！”伏姜低吼着，伸出手抓住顾曳的手，手掌用力，几乎要把顾曳的手指直接折！ 就在那时.... 轰！天上坠下的人用一只脚狠狠踹在了伏姜的身上，两人往下坠落。 顾曳根本不知道刚刚那人是谁，探出脑袋往下看，正好看到韩以枫抱着伏姜落在了地上，沉闷巨响伴随着伏姜的咆哮声。 “走！”韩以枫很少说话，唯一稀少几次也是跟叶焚香，而且好像是以前在漠北伤得太重，连嗓子也坏了，只能简短发出短短的一两个字。 所以，此时他说走！就是让顾曳管自己逃走的意思。 顾曳是真的没想到这个平时被她调侃的闷汉子会下来救她。 不，应该说是他是代替叶焚香救她的。 叶焚香那性格她了解，看似端庄从容，其实骨子里有一股义气，也不会因为跟她才认识没多久就轻易放弃，在之前肯定会第一时间打晕李大雄然后要自己下来。 可...韩以枫了解她！ 一个男人得多喜欢一个女人才心甘情愿为她赴死？ 顾曳看着下面伏姜嘶吼着朝韩以枫拍去..... 她本来凉薄，可她放在心上的她会用自己的方式去在意。 把她放在心上的，她肯定也会投桃报李，韩以枫冒险来救她，她实在做不到弃之不顾管自己逃命。 所以..... “靠，看我泰山压顶！” 一句李大雄的口头禅，韩以枫抬头看去，看到他期望她逃走的人霸气侧漏得从上空跳下，手握着红颜..... 跳劈！ 红颜打在了伏姜的脑袋，那力道将他的身体直接往下劈，轰！砸地。 但很快.... 闪！ 顾曳跟韩以枫都躲开，但那锋利的鬼刀还是切过了两人的手臂，血肉横飞。 好快，好强！ 伏姜太可怕了，顾曳跟韩以枫两人联手也不是对手。 逃？顾曳在寻思对策，却见伏姜忽盯着她的手臂伤口.... 她很懂这种眼神，这就是取经路上那些妖魔鬼怪看到唐僧——肉，长生不老的肉，肉肉！ “他想吃我！”顾曳说。 “......”看出来了。 伏姜低吼一声，直接将顾曳扑倒，实力差距太大，完全没有可比性，顾曳连躲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按到了，那一爪子就要撕裂她身上的血肉大吃大喝。 韩以枫从后面砸拳，砰！手掌被伏姜抓住，他一掌劈来...... 朝着韩以枫脑袋。 光。 从天上来。 最强的点指微芒！几乎要达到上人水准的点指微芒！ 因为那灵器链子的催发...... 一指微芒射中伏姜的手掌，洞穿！好强啊！ 叶焚香从上面下来的时候，她看向韩以枫，后者也看向她。 顾曳感觉到了两人之间的——爱的气息？ “唉，别看了，他的手恢复了！” 本来洞穿的手眨眼就恢复了。 这就是超级厉鬼的实力？ 三人合起来应该是一个半上人的实力，可对于伏姜而言是真的很弱。 直接两三下三人就都被拍飞了。 轰，韩以枫被一掌拍在了墙上，砸出一股深坑，血肉飞溅，但看伏姜又要往顾曳两人去，他就上去抱住伏姜的腰身。 “走！！！” 顾曳跟叶焚香对视一眼，叶焚香直接吃了三枚丹药，身上降力翻涌。 这可能是禁药了。 顾曳忽然摸了下自己流血的臂膀。 她如今只有两个法子。 一是舍利子跟石壁。 二就是...... 她抹了满手的自己的血，然后拿出了一个玩意儿。 珠子，琥珀珠子。 “以毒攻毒，就看你这只妖怪到底能不能降住这鬼头了！” 顾曳将血手往珠子上抹，她的血不是很牛很神秘吗，那就让这封存的妖怪出来！ 怀着强大的意念，顾曳看到珠子血光显露后，深吸一口气，来了，来了，来了！终于！ 妖光大放！ 顾曳将它抛出去。 “你们两个躲开！”叶焚香两人重伤虚弱，哪怕是在搏命，但也是一个回合都撑不下去了，忽听顾曳大喊，下意识闪退，然后..... “皮卡皮卡丘，去吧！” 那琥珀珠子被抛掷过来，妖气恐怖擢升，终于.... 第389章 机缘 哗啦！ 四五米高的巨大火壳蝎子从珠子中飞出，落地，妖气制霸全场，跟伏姜面对面了。 如此强悍的妖气，顾曳也就在南荒那头狮子身上见过。 叶焚香跟韩以枫也吓到了，两人互相搀扶着退到一边，只是还未能反应过来顾曳竟弄出了这么一头强大无比的妖。 妖跟鬼会打起来吗？ 会两败俱伤让他们坐收渔翁之利？ 事实上，一鬼一妖气息对冲，但都不是傻子，并没有直接开杀，但.....顾曳在啊~！她将原本手臂上的伤口再划开，伤口加大，血流泉涌，强烈的血腥味就跟yingsu一样吸引了一鬼一妖。 顾曳手指朝他们勾了勾，“不是想喝我血吗？来啊，来啊！” 一鬼一妖根本毫无抵抗能力，只纷纷扑来。 但是呢，唐僧就一个，怎么办？ 打啊！ 叶焚香两人眼看着顾曳胆大包天勾了恐怖的鬼妖朝她杀去。 然后呢，真的厮杀起来了。 而且杀得十分疯狂。 叶焚香看着那头脸色苍白但是无比冷静得用自己当诱饵不断勾着鬼妖厮杀的顾曳。 这人好像一直这样，屡屡陷入绝境，但总能化险为夷，以前她还以为是她聪明，运气（？这个就算了），现在才觉得是她狠！ 对自己狠，无所不利用，连自己也利用了。 鬼妖厮杀，叶焚两人自然不会过去送死，但必须抓着机会恢复伤势跟气力。 只有顾曳不能懈怠，不然伏姜跟这蝎子妖稍微将她擦边就能弄死她。 不断躲闪中，顾曳叶靠近了那石壁。 这是她的第二个手段了。 一鬼一妖厮杀总有结果，但让顾曳三人忧心的是那伏姜明显比蝎子妖强大一些，也就是说很快要有个高下，到时候，他们三人一样要被吃了。 那妖怪毕竟是刚刚被放出的，有些虚弱，而伏姜是后面用吸功大法吸了许多鬼气，实力大增，强弱有差别，被压着打也不奇怪。 但伏姜要杀它也耗费了大力气，此时已经有些恹恹了。 鬼妖都有些恹恹，只看谁更恹而已。 叶焚香两人已经做好了突袭伏姜的准备，然而就在此时！ 蝎子妖忽转身，尾巴尖端突刺，直接刺中了伏降的腹部，也不知是什么毒，反正火红的液体登时流转伏姜身体，伏姜此时用的是实际的尸身，灵魂又是鬼类，本就是不能完美融合的，在这样恐怖的火毒之下竟身体痉挛起来，而后惨叫着身体连同鬼魂一起融化了，变成了诡异的猩红液体，然后被这蝎子妖一下子卷吸吃了。 说真的，什么邪祟也比不得妖类凶残，这么强的鬼就这么被一口吃了？ 那可是鬼将啊！ “它在利用这鬼头的力量恢复实力！”叶焚香跟韩以枫准备动手，但却听到顾曳喊：“别急，你们躲远点，我来！” 诶，还真是邪了门了，你还有手段？又准备用自己的血来吊妖？ 叶焚香在顾曳面前素来不会用自己的意志自作主张，所以她果断没有出手，也避开了。 但顾曳要怎么对付这头蝎子妖？ 吞了伏姜的蝎子妖身体已经开始膨胀，壳甲更加坚硬，且流转妖光。 只是顾曳也已经准备好了。 她老早就已经将舍利子直接按在了石壁其中一个最大的气旋上。 佛风！她要佛风！最大的那个气旋就是佛风！ 顾曳右手按着舍利子，左手握着无声木鱼，不断将降力输入，起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直到刚刚伏姜被吞！ 空明祖师的舍利子到底有多强大？顾曳很快就知道自己这个跟佛家无缘的半吊子之前用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当舍利子的力量爆发，启动了整块石壁，而且那石壁上的最大气旋被完全点燃成液态黄金似的流动旋涡，且远比之前最强大的佛风还要强大，金光璀璨，照耀了整个底部。 “这光！！怎么又有佛风！” “佛风不是刚刚才过？” 佛洞上上下下都有人为之错愕，而这佛光笼罩上下，甚至冲出了洞口，直达佛洞上方。 但水台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似乎发生了一些变故...... —————— 佛家跟鬼妖是天生克制的，于是直接卷向了那蝎子妖。 蝎子妖才恢复了一些，就被这强悍的佛风给扑中了，惨叫中也试图挣扎，但被牢牢锁着，何况此时顾曳已经感觉到了握着舍利子的手掌拥入一股既是舍利子又蕴含了一种特殊的力量，从手臂通达到左手，进入无声木鱼。 这个强大的灵佛器终于发挥了应有的强大灵力。 木鱼也变大了。 自由变换大小，这是优质灵器的表现之一！ 显然，无声木鱼表现逼格了。 昂~~~蝎子妖痛苦中扭曲身体，陡然又变出一个人类模样的体型，但很快又变成了蝎子本体，来回转变好几次，妖血妖肉不断焚烧蒸发。 “你是谁！我不会放过你！”他竟发出了人声。 不对，这样强大的妖本就可以变成人形了，说人话也不奇怪，不过妖骄傲，除非混入人族，此时被迫显露人体，也是因为佛风太厉害，将他的一切都翻来覆去毁灭。 “不会放过我？”顾曳冷笑，再用力按了下舍利子，“走你大爷去！” 嗡.....佛光再次加强，光似火燃烧，将它卷起，包裹成蚕茧似的玩意，竟直接吸入石壁..... 石壁要吞了它？ 真的吞了？想来是这法洞真正厉害的神通就是这石壁，也是空明祖师跟净明寺出手的神通。 不过不管是谁的神通，总算是解决了，叶焚香露出笑容，却忽发觉自己的手还被韩以枫握着，她愣了下，面色微红，但并未急着抽出，只是..... “你大爷的！” 啥？怎么又大爷了，难道是....两人齐齐转头看去，刚好看到顾曳整个人也被吸入了石壁中。 介个还真的是.....没完没了了是吧！ ———————— 顾曳也觉得没完没了了，抓狂了都！ 怎么又是她！吸妖不行？非要吸她，难道她也是妖？ 顾曳再一次怀疑自己的身份——那些玄幻小说电视剧女主角不经常是有极其高贵但比较不溶于人类副本的身份吗。 比如狐妖啊蛇妖啊兔子妖啊凤凰啊什么的。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凤凰。（迷之自信） 凤凰妖此时正踉踉跄跄趴在了地上。 这地面发白，空荡，有十几根柱子直立着，还有一座座佛像，佛像金身辉煌，金光沐浴着..... 顾曳正狐疑中，忽看到一团暗影朝她扑来，妖朽啊，是那蝎子妖！ 但金光一束...瞬间穿透蝎子妖的身体。 蝎子妖倒地不起。 顾曳心有余悸，转头看向金光射来的地方，咦，一个光头和尚正在微笑看着她，目光柔和，但怎么说呢，不像是她印象里的那些和尚。 她爬起来，走过去。 “你是谁？是你把我弄进来的？” 因为是和尚，而且这场景明摆着不是坏人的窝，她也就放松了些。 “我一直在你身上，你不知道吗？”他反问顾曳，顾曳挑眉，默了下，拿出舍利子。“空明？” 对方点点头。 顾曳懵了下，上下打量他，“你真的是空明祖师？不像啊.....” “怎么不像？” “长得太帅了。” “.....” 很帅而且超级年轻的空明沉默了一会，幽幽叹：“你的确是很奇怪的小姑娘，之前你从小明玉璧上将我挖出来，我隐约能知道你一些事，也见过你一些事儿，你的修炼天赋超凡，人也聪敏非常，但最特殊的是你的体质.....” 顾曳翻着白眼：“别夸我的体质，我会生气！” 呵呵，空明发笑，“也难怪你生气，也的确倒霉头顶，毕竟你的血肉精气可比我这个老和尚的舍利子还要让那些鬼妖们喜欢，这两头小的算是没见识的。” 总觉得你这话不像是夸我啊。 “那你知道我到底是什么体质吗？”顾曳隐约觉得奎山那老家伙知道，那老家伙不说，她也只能被蒙着，或许也有种缩头鸟嫌疑，她怕。 怕知道一些秘密会让她的过去变成一个笑话。 空明看了她好久好久，让顾曳心里直发虚，然而这老头忽然摇头，“并不知” 哎呦我去，你不知道还装得这么高深莫测，差点没吓得我把老底给抖搂出来。 顾曳手动了动，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其实是想从旁边找一板砖锤死这个帅和尚。 “但你日后的确得小心一二。”空明一份好心，顾曳也领了，“我一直都很小心，从未懈怠过，可抵不过这些妖怪恶鬼对我忒上心啊。” “所以我才让你进来。” 咦？顾曳惊讶，却见空明笑的十分温和，“你于我也算有缘，得了我的舍利子，既然如此，我也要引你上路....” 上你大爷的路。 “别，我不出家！”惯常喜欢喝酒吃肉打架好~色的顾曳登时要走，但身体不能动了。 “别着急，我没让你出家，只是送你一份机缘。” 机缘，啥机缘？ 顾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手头的舍利子飞起了，那蝎子妖也飞起。 “斩妖除魔是机缘，大危机将来，这伏姜跟桫椤妖都已到了破困而出的时候，往后必会对苍生有莫大的灾害，但因你的缘故灭了前途，前有述律丹朱，后头这鬼妖，你的功德不小。” 一听功德顾曳就上心了，好处！ “是好处，你会知道的。”空明祖师笑着，手掌伸出，顾曳脑袋就是一晕。 完了，这和尚要鬼上身不成？死掉的和尚也是鬼啊！ 正在给顾曳灌入意念的空明祖师：“.....” 这孩子果然跟佛家没什么缘分，心眼太坏。 第390章 醍醐灌顶 ———————— 佛家里面有一个词儿叫醍醐灌顶，武林小说里面也有，顾曳此时就是被灌顶了，灌入的是佛法？不，知道顾曳是屁点佛性也没有的，佛法学会了也没用，空明给她灌的是既出自佛道，又不属于佛道的术，就一个，名为《焚》，这《焚》就是火，佛家重光明，光明就是火，这《焚》与其说是术，不如说是其中根基，一种让降力降术牢牢扎根于火的根基。 人跟妖是不同的，人的本质是阴阳，有属相，可用不了，不比妖，妖天生就有可用的天赋，蝎子有毒，冰蚕有冰，火鸟有火等等，人之修行在于力跟意，不在于五行。 术就是让人触摸到五行的唯一途径。 但这种书太少太少了，尤其是《焚》这种能扎根五行取其用的术更是天下间凤毛麟角。 “《焚》乃我佛道之上一佛尊炤命佛所创，两千年多前炤名佛因南部妖乱前往平乱，却见到百妖屠杀十城遍地尸骸而大怒，违背了只降不杀的佛家慈悲，斩杀了数十妖，因而被当时的佛宗关入千佛壁中监禁，却不知他在千佛壁中创造了《焚》，后来更是脱离了佛道....不过后来佛宗分裂，《焚》被我们净明寺得到。” 这是关于《焚》的来历背景，千年前的佛啊？好像佛这种称号只起于八阶才可用，八阶啊.....比空明还要高了一个级数。 空明正给顾曳输入历史知识，十分严肃，但分分钟感觉到了顾曳的念头——发了发了发了发了...... 他有一瞬间起了不太好的念头：想给她的脑门来上一如来神掌怎么办~~ 不过到底是得道高僧，这种浮念很快没了，在将《焚》的功法内容输给顾曳后，他的另一只手朝那蝎子妖招了招，蝎子妖庞大的身躯飞过来，他口中默默念着，“尘归尘，土归土.....” 柔软的光起，降落在蝎子妖身上，剥离，抽取，蝎子妖最终服软，妖魂飞出.... 杀生可以是功德，降服也是功德，这种功德的确是顾曳大力促成的，来日本就要作用在她身上，但空明要将它提前，没法子，这黑心肝的女施主点儿太背。 功德降身，空明伸开手，他自己的舍利子在手中旋转，却是将这些功德全部吸入了舍利子之中，舍利子大了一圈，而且布满动人的功德光泽，光越来越朦胧，他将手掌翻覆，朝着顾曳的脑袋.... 压下去！ 真正的灌顶！ ———————— “这世上应该没有绝对倒霉的人，只看福祸相依的次数平不平等而已，可能顾曳招祸患的次数多了些，但这次应该是终于是福了。” 叶焚香两人起初也担心顾曳的安慰，但很快又察觉到这石壁是开设法洞的人弄的，又不是妖魔鬼怪，应该害不到顾曳身上。 而且怀着对顾曳变态生存能力的迷之自信，叶焚香决定在外面等她。 但才没等多久，石壁之中忽射出金光落在她身上。 是功德。 叶焚香既惊讶，也忽有疑惑，她猜到这功德可能跟鬼妖有关系，想来顾曳在里面也拿到了好处，但.....为什么韩以枫没有。 她在顿悟之前看向韩以枫，却只看到韩以枫睡去的样子，她默了默，也闭上眼陷入顿悟中，可她不知道她闭眼的时候，韩以枫睁开眼，眼底很深，却又专注。 —————— 夜灼出了法洞，并未逗留小明寺，而是被那个汉子带着下了山，山外一破屋中，夜灼盘腿坐在地上，一个中年妇人在她身后输入功力帮她驱逐毒素，没一会就好了，可这位美貌妇人的表情有些奇怪。 旁边几个丽人也有些惊讶，因为她们看到逼出的毒素并非是降道手段，只是一些毒素而已，怎会让宗主都花了不少时间。 “这毒是谁给你下的？” “顾曳” 夜灼睁开眼，还有些虚弱，“她用的毒应该是身边那个夭夭给的。” “女子？”流鸢宗主下意识问。 “不，男的”夜灼有些迟疑，因她也惊于夭夭的美貌，觉得那实在不像是一个男人....甚至是女人该有的美貌，跟妖似的。 “男子？此人对草药的了解已有宗师级，这毒取自不下于二十种麻痹类毒性的毒草毒花，按顺序调配，药性相互匹配，降修反而不好解决。”流鸢的一大砥柱秀姑起身，流鸢花缠绕的袖摆垂落，她看着夜灼，目光有些深，“你确定那顾曳还能活着出法洞？” 夜灼淡淡道：“能从南荒三大妖领地活着出来的人，不会轻易死在法洞底下的。” 顿了下，她看向秀姑：“法洞是小明寺的地方。” 这言外之意是顾曳背后很可能有小明寺庇护，但明面上看不出来，只是她隐约感觉到而已。 秀姑看着她，一挥手，其余人便是全数退出，只是在破屋外面看到了高大魁梧的汉子，他没有半点动静，像是一个死人，但有活人气息，这就是邪道跟正道的不同了——他们会奴役傀儡，流鸢更擅长此道，只是之前在蔽日水台没有显露而已。 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的时候，夜灼才告知顾曳之前袒露的秘密。 “天昆吾.....昆吾密卷？”对于他们而言，顾曳提供的的确是一个无比重要的机密。 毕竟在她们这些耗费了好几年去搜寻昆吾踪迹的人而言，忽然知道自己寻找的昆吾并不只有直接搜寻一种方式，还有一种叫昆吾秘卷的作弊器...... 感觉有些复杂。 “你信她？”秀姑反问。 “此人怕死，怕死之人的话最可信。” 顾曳如果在这里肯定会大怒：我不是怕死，我是惜命，惜命！ “就算她身上没有昆吾，但跟昆吾必然有关系，你可有把握？”秀姑显然对夜灼很尊重。 只能说明这个弟子已经得到了她的认可。 “没有，这人很邪性，进步也快，宗主若是自己遇上了，能对付就对付了，最好别留。”夜灼显然对顾曳杀心很盛。 秀姑却是勾唇笑了笑，这就是为什么她跟流鸢的宗主觉得夜灼可担大任的原因，她这一次任务的确失败了，但不会惶恐也不会一味自责，而是一如既往得冷静，冷静到对顾曳杀心极盛，却不会自大到认为自己还可以轻易对付顾曳。 不过那个顾曳真有那么邪性？秀姑若有所思。 刷，她忽然掠出破屋，转瞬就到了屋顶，眺望着东方，屋中的夜灼皱眉，走出屋子，也随即看向东方。 过了一会，秀姑从屋顶下来。 “是那些人来了？”夜灼问。 秀姑摇头，“宗主说那些人会来，虽然一定会来，但应该还没到时候，刚刚我是感觉到另有一种气息，但眨眼便是不见了，想来是对方有意遮掩。” 但最终都会去小明寺。 —————— 顾曳醒来的时候，发现偌大的空间里没了那空明的踪迹，依旧是那些佛像，蝎子妖也不见踪迹。 她也不知自己修炼了多久，但看着地上血迹，又感觉其实过去没多久，但她的修为却..... “空明？空明？”顾曳还想出去，就叫空明，她还以为这人不见了，顿时吓坏了，这和尚不在，谁带她出去？ “空明！”顾曳转悠了下，忽然感觉不对劲。 这里佛像好像多了一个？ 她顿足在一座佛像前面，看了好久，佛像睁开眼，石头化的佛像一下子变成了活人，她惊愕了下。 “这是术？” 空明摇头，“是心，你的心觉得你是一块石头，别人看你就是一块石头。你觉得你是一座佛像，别人看你就是一座佛线。” “奥，这是你们佛家说的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但修炼到极致，就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空明点头，“你虽然佛心佛性不行，但脑子十分好使，可惜了。” 顾曳：“不可惜，我一点也不想出家，不过得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 “其实也不算是帮忙，算是回报吧，而且你出去以后还是得.....” “得什么？你别以为给了我点好处就想让我蹚什么浑水，你们和尚庙的事情我什么也不想管，也管不了，出去我就下山喝酒吃肉去！”顾曳一下子戒备起来。 孔明淡笑不语，抬起手，顾曳便感觉自己的身体被送了出去，但耳边也飘来这个人一句话。 “外面那个小子.....” 这话莫名其妙的，顾曳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出去了。 —————— 叶焚香结束修炼，眼中神采潋滟，却看到了火光，是韩以枫起的篝火。 “顾曳还没出来吗？”叶焚香虽得了莫大的好处，却更担心顾曳的情况，但她这话才刚问，忽然有石壁出了光。 顾曳就那么出现了。 “嗨，好久不见，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孤男寡女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吧。” 顾曳一来就十分恶意，惹得叶焚香刚刚的欢喜登时没了，只剩下无奈，“看来你在里面过得不错，还有闲心说这些。” 不过她忽定定眸子，“你的修为....” 刚刚她就感觉到了，顾曳的气息不一样了。 顾曳咧嘴一笑，没明说修为什么情况，只说：“那桫椤妖虽然是妖，可也算是一个大机缘了。” 第392章 还有后续？ 桫椤妖？是之前跟那鬼头相斗的妖吗？ 顾曳也是从空明那儿知道的，桫椤妖跟鬼将伏姜是这法洞里面最强大的鬼妖，只是桫椤妖并非是当年空明收来的。 说起这伏姜跟桫椤也是有一大串故事。 “雍刹陨落后，鬼王头颅成为漠北第一宗鬼道宗的真宗之器，但后来鬼道宗的二把手磷傀耍心机引发鬼道叛乱，乘机盗出了雍刹鬼王头颅，但也被鬼道宗的强者追杀，受了很重的伤。这才有了后来述律丹朱借用战乱在青州大肆搜掠人血精气，其实是为了恢复磷傀的伤势，因为这两个人有一腿，然后呢，伏姜这个人虽然是活人，却是邪道修行者，臣服于鬼王雍刹，而且十分衷，听说自己主子的人头到了和尚的手里，就想夺回，结果被空明打成筛子关进了法洞里面。” 顾曳这番话简直让叶焚香两人错愕。 还有这茬？ “我当时也惊讶得很，后来空明不是又收了述律丹朱吗，空明就知道后面还有个磷傀，于是又马不停蹄去打死了磷傀，这才结束了青州的动乱。” 伏姜，述律丹朱，磷傀。原来还有这般渊源，听起来是一个连贯的故事。 叶焚香很有听故事的潜质，认认真真听完，点出关键：“那雍刹鬼王头颅就到了小明寺手里？” “没错，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顾曳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本来这件事是隐秘，但后来蝎子妖桫椤在青州境内闹出很大的祸患，因那一代小明寺僧人并不强大，以至于一时未能剿灭此妖，尸横遍野，百姓苦不堪言。但桫椤妖贪心啊，也不知从哪里知道小明寺有雍刹鬼王头颅，于是就起了心思，谁知道当时正道那边也知道了，于是集合当道许多修士的心血制造了桫椤珠，专门用来收桫椤妖。众人设下埋伏，在小明寺于桫椤妖爆发大战，那一战是昏天暗地啊，但忽然开了法洞，桫椤妖当时已经知道伏姜在法洞之中，于是入了法洞，众修士为了追杀他，耗费了许多人的性命才将它封在封妖珠中，后来被我得到......” 叶焚香：“难怪我觉得当时桫椤妖见到伏姜的时候反应有些奇怪，好像.....” 是悲催，也是怨恨，还有惊喜。 或许没有顾曳，它也肯定会对伏姜出手。 “但为何找雍刹鬼王头颅需要伏姜？”叶焚香这么问的时候，其实已经隐隐有猜测，果然看到顾曳有些微妙的表情。 还有她手里的令牌。 上面一个雍字。 “雍刹鬼王头颅当年不是空明处理的，而是净命寺的人奉命前来处理，为了最极致的机密，甚至连空明自己也不去过问它的去向，这才让雍刹鬼王头颅到现在也没暴露出来，但也有小道消息说雍刹的鬼王头颅只有他的鬼王令能感应到，可以避开重重封闭找到鬼王头颅，但这鬼王令被雍刹托付给了伏姜....” 懂了，连贯上了，但好像还有后续。 叶焚香看着顾曳手里的鬼王令，再看看顾曳复杂的表情，笑了：“你是觉得这玩意棘手，不想招惹？” “这些事儿是刚刚我出来的时候那空明告诉我的，我怀疑他是在暗示我什么，接下来还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然在之前我就会把这玩意还给他。” 顾曳的确觉得脑仁疼，“要么我把它交给夜灼，让流鸢去闹？” 叶焚香微笑：“那你就会受到正道追杀，里外不是人，还是出去后交给小明寺的人吧。” 顾曳点点头，“也只能这么干了，让他们烦恼去。” 信息交流完毕，也是时候离开了，两个人拿了巨大的好处，别说伤势了，修为都突飞猛进，顾曳特意操控了那石壁，搞成长效佛风。 “来，我们慢慢爬上去，一边爬一边看风景，再也不用担心妖魔随着一阵龙卷风来.....” 顾曳笑眯眯的，叶焚香两人却觉得这人又骚浪贱起来了。 果然祸害。 不过三人很快发现没法慢慢爬。 法洞要关闭了。 —————— “要关闭了！快走！”法洞之中，许多人已经感觉到法洞上头的洞口在封闭，情急之下纷纷结束探索，而在等待顾曳三人的小明寺等人也只能无奈放弃，真心真意一句阿弥陀佛..... 刷刷刷！ 许多人冲出法洞，到了蔽日水台后发觉不太对劲，但一时也说不上来，只听到背后轰隆水声巨响，转头看去，洞口石板已经开始闭合，河流中的水也开始游走。 “要闭合了，看来他们是上不来了。” “真是可惜，那叶焚香可是淮南道的道子，如果她死了，就得重新竞选了。” 风流霜听到这些人的话，眼中隐光暗闪。 重新？ 杨棱等人出了水面，在看到法洞开始闭合，才觉得顾曳三人是真的没有生还希望。 傅红凌转头观察附近，发现夭夭孟挽墨跟卢易之等人都不在这里。 怎么回事，他们都去哪里了？ 怎么可能不等在这里呢，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吾恒大师等人也十分奇怪，正要询问等候在这里的小和尚。 轰！后面的法洞终于完全闭合。 死了，死彻底了！ 薛凛骨咧咧嘴，冷笑：“不知死活。” 又看向杨棱，看到他的断臂后，眼中有喜意。 顾曳生死，杨棱重伤，这剑南道的道子岂不是他囊中之物。 杨棱察觉到他的目光，眯起眼：“觉得自己黄雀在后了？我就算只有一只手也能杀你，剑南道道子不可能是你。” 薛凛骨按住了腰上的剑，“话别太满，不然就像那顾曳一样自大，白送了命，不过不如此时见真章，你我打.....” 他要拔剑，杨棱也是嗤笑，用单手握剑，然后..... 本来有人欢喜有人愁，徐子封表情复杂，但终究.....咦？ 那是什么？ 水中有鱼，鱼儿窜出水面，那窜出水面的人抬脚。 又长又细又直的腿儿，刷刷两脚。 砰砰！闪电般一人送了一脚，把杨棱跟薛凛骨都踢飞了十几米远，落地铿锵，砸碎了石板，血肉飞溅。 野蛮凶残踢人的人抹了脸上的水，露出一张皮肤白皙但无关无比明艳的脸，手甩了下，水珠甩出，她说：“我就喜欢你们这种败于人手还在人前人后不依不饶死鸭子嘴硬好像自己最终还是人生赢家的样子，这样让我锤打起来特别没有心理压力。” 她看向吐血重伤难以置信的杨棱两人，微微一笑：“爽吗？” 爽吗？酸爽！杨棱跟薛凛骨都觉得活见鬼了。 怎么回事，这个人不仅没事，而且好像实力还暴涨的样子，刚刚那速度简直是逆天了。 不仅是他们懵逼，就是齐宗上人等人也有些懵逼。 还照看李大雄的清微上人默了默，幽幽一叹，“果然啊......” 从南荒深处都能独自或者回来的人，果然是生命力远强于霉运。 这是一个坚韧无比的女人。 ———————— 全场静默，叶焚香上来的时候，衣服在眨眼就干了，她目光一扫，皱眉：“出什么事了？” 顾曳其实也已经察觉到了，她暗暗道不会又出了什么麻烦让她不得安生了吧。 因为叶焚香询问，加上刚刚吾恒也问了，那小和尚才有机会回答。 只听他说：“寺里死人了。” 死人？这对于在场任何一个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大事，可问题是这里是不能杀生的小明寺。 有谁会胆大包天杀人？ 而且看这蔽日水台冷清的样子，再感觉这气氛——死的人非同一般，或者死得非同一般，牵扯到的人非同一般。 顾曳脑子里划过好些念头，也看着这小和尚。 话说，这不会跟她有关系吧..... 她刚这么想就看到那小和尚飞快得瞥了她一眼。 顾曳：“.....” 这内心还真是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啊。 第392章 人彘 （上一章是391，数字标错误了，晚点改） ———————— 小明寺死人，到底死的谁啊，看小明寺这些人讳莫如深的，顾曳想问，忽然又觉得没必要问。 “带路！”顾曳直接甩出一句，那小和尚也不敢说，就乐意带路，其余人也自然跟上。 只是走之前，顾曳一巴掌打醒了李大雄。 这厮云里雾里的，手里还抱着灵刀，懵懵看着顾曳。 “憋问我啥事，反正死人了，而且很有可能跟夭夭，墨墨或者小姨妈有关系。”顾曳语速极快，李大雄却一秒钟鲤鱼打挺。 三个人哪个都是最重要的，李大雄怎么会不在意。 众人随小僧人往上，上人们速度快，早已看不见影，第二波人就是顾曳他们，很快听到半山腰上面有些熙熙攘攘。 很多人围着那平台，也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竟惹得这么多人围着看。 顾曳忧心夭夭他们的安危，也懒得推人进去，就直接跳到了树上，这才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 死人。 很吓人的死人，是顾曳来到这个世界、甚至在现代见到的最恐怖死人，也是中原历史上最恐怖的死法。 “人彘，竟是人彘！” 彘（zhì），豕也，就是猪。 人彘是指把人变成猪的一种酷刑——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再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有的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然后抹一种药，破坏毛囊，使毛囊脱落后不再生长，永不再长毛发，然后一根根拔掉。 人彘这种酷刑是十分灭尽天良的，中原历史上也就武则天跟吕后行此道最为后人诟病，但那是现代明史里面记录的，顾曳没想到自己会在神鬼大唐里面见到。 那白花花光秃秃的头跟身体，顾曳乍一看觉得胃跟心脏都很不舒服，尤其是光秃秃的头要给她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难道是熟人？她脑子里在想着这人是谁，忽发觉这里几乎没有女性跟小孩，孟挽墨也不在，想来是因为死状太过恐怖，女性孩童不宜在场。 但他还是在人群中看到了貌美如花的夭夭。 “夭！”顾曳刚要下去，就看到一黑影窜下.....李大雄那健硕的身体朝着李大雄妖艳奔去。 但没能碰到夭夭，因为衣领被抓住了，往后甩去，顾曳越过他抱住了夭夭。 美人抱美人，赏心悦目，尽管身边还有一个人彘。 这也缓解了后面上来的傅红凌等人看到人彘的惊恐情绪。 夭夭摸了下顾曳的头，分开后又朝李大雄笑了下，李大雄受宠若惊，感觉今天夭夭待他可真温柔啊。 以前可是只朝顾曳笑的。 但很奇怪，在这种地方，夭夭好像没有一点惊恐跟不自在，只淡然如初，仿佛人死于他没有半点关系。 顾曳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 此时脸上满是凝重的戒律大师看到顾曳后，脸上松缓了下，“胡施主，你回来了。” 顾曳点点头，又看了看人彘，“这是？” 戒律大师沉默，似乎晦涩难掩，但夭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吾白” 顾曳错愕，之前到了后就一直沉默站着的叶焚香脸色一变再变，最后合上眼。 她有些痛苦。 相比而言顾曳就冷静多了。 吾白大师？她刚刚也只是觉得面容无关有些眼熟.....但吾白大师何等实力，是上人，现在让人在自家杀了，而且还弄成了人彘。 四肢都被砍断了，地上有一大滩血迹，已经变得暗黑色，还有一种血腥味。 但因为知道是熟人，才越想越觉得恐怖。 尤其是小明寺的僧人们。 其余人却是因为吾白是上人而惊惧。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会强大残忍至斯，而且杀人后还将人彘摆放在人们必经之路上。 但她也没当场说什么，毕竟这里是小明寺的地盘，看小明寺这些僧人的态度，太隐晦，仿佛并不想多说什么，起码现在还不能说。 “走吧！”顾曳转身，看了下叶焚香，还有些痛苦的叶焚香本就是被韩以枫扶着的，看到顾曳的眼神后，她点点头，跟顾曳一起离开了。 她现在情绪不稳，也不适宜待在这里影响判断。 顾曳在偶然中瞥过，看到韩以枫一脸漠然，心理一咯噔，莫名想起空明在后面给她说的话。 这个韩以枫是有点问题的吧。 她目光有些微妙，却发觉韩以枫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目光一对，他眼里不见底。 半响，顾曳挑眉。 —————— 众人是回到侯府住处的，孟挽墨正站在院前，原本有些思虑沉重，但看到顾曳他们后，顿时多了几分喜意，像是拨开云雾的笑。 但并未见到侯夫人。 “母亲她被吓到了，今日凌晨....”孟挽墨苦笑着，也是巧合，竟是孟挽墨等一行人最先见到那人彘的。 都是一群弱质女流，在早晨白雾蒙蒙的时候见到恐怖的人彘，当时可生惊恐了，饶是心性强大的孟挽墨也被吓到了，如今还没缓过来。 “是早上的事情？”顾曳问。 孟挽墨点点头，“这条路我们经常走，之前还未见见过....就今早上见到。” 顾曳皱眉，忽然说：“那里原来是一木桩。” 什么？ 孟挽墨一愣，叶焚香此时也镇定了，回忆起来，“好像的确是木桩。” “第一晚的时候我不是感觉到有人在窥伺我吗，就上去查看，当时就是到了那里，后来还看到了卢易之，对吧，卢易之。” 不知何时也到了院子的卢易之点头，“确实如此，你当时走的时候还看了好几眼，而那木桩在黑夜中其实也挺像一个人的。” 而且是看起来很恐怖的一个人。 顾曳跟卢易之这两个最擅长断案的人忽然提起这件事，显然不是无意的。 “假如那晚上顾曳感觉到的窥伺之人真的存在，他就站在那个平台木桩边上，那么如今吾白大师的尸体也在那里，这很可能不是巧合。” 顾曳跟卢易之阴谋论，孟挽墨也没好多少，她又看向顾曳，“当时看到后，我母亲当场晕厥过去，但当时我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好像是.....” “人已经死了两天了。” 顾曳说，“吾白大师是两天前被杀后尸体被储存起来制成人彘，在今日暴露出来，我怎么觉得这特么像挑衅啊。” “是对小明寺的挑衅。”卢易之也很确定，他处理过太多案件，知道凶手对尸体的处理都意味着他们内心的诉求。 虐尸又故意让人知道的，就是挑衅。 “也许也是对我们的挑衅。”叶焚香喝了杯热茶，抿抿唇，“今日暴露，而今日也才法洞关闭，我们都从法洞出来....这也是偶然？” 单是小明寺已经是十分庞大的目标了，现在把他们这些来自三个道诸多门派的强者都一起挑衅了，这胃口可真够大的。 “啊，你们说什么我不太懂，但我怎么觉得这人是个不要脸的，专门乘着我们都进法洞的时候才闹事....”李大雄的抱怨忽然让所有人都是脸色微微一变。 这傻子可算是点出了最大的关键。 ——背后的人难道还有能力操控法洞？ 顾曳忽然想起空明，那老头好像知道会发生点什么事儿似的。 西娘皮的，感觉又掉了一个深坑。 “这个坑很深很深，我能力有限，不打算填，哪怕跟吾白大师算熟的。” 顾曳状似凉薄，忽又说：“我小姨妈去哪了？” 这才是重点。 李大雄也反应过来了。 不对啊，这么大的事儿，感觉有两个很重要的人刚刚没看到。 那就是..... “这就是小明寺最隐晦不能对人言的。”孟挽墨表情复杂，“主持跟沈前辈都失踪了。” 失踪！ 顾曳当时就想翻桌子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你们下法洞后没几天，主持跟沈前辈一直没有出现，当时也没觉得奇怪，因为主持一向深居简出，对法洞也不怎么过分，沈前辈更是如此，直到今日出事，小明寺的人上去禀告主持，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连戒律大师都不知道主持去哪里了.....没多久，发现沈前辈居住的庭院也没有她的踪迹，连她的白鹤也不见了。”孟挽墨一直在关注这件事，让孟流瑾打听，如今才能告知顾曳等人情况。 倒是比卢易之还上心似的。 卢易之看了看孟挽墨，暗道这女子不能修行不出闺阁倒是可惜了，这等心智姝为罕见。 “我原来以为会是你跟夭夭倒霉，没想到是我小姨妈被盯上了....” 顾曳撑着脸颊，手指敲着桌子，忽看向卢易之，“小明寺委托你查案没？” 卢易之摇头，“这是降道上的事儿，我是大理寺的，于情理也不会找我，他们大可以找道院，但.....” “但河南道道院的人不靠谱，两个上人不中用，一死一鸡贼，小明寺也只能自己处理。” 顾曳喝了茶，“一个时辰内喝喝茶压压惊，他们小明寺的人若不来找你我，我就自己查！” 沈青玥几度救她于危难之中，又奔波千里寻她，这事儿她查定了！ 不过她得先去换个衣服洗个澡。 第393章 机密 顾曳回房中的时候，夭夭替她拿衣服，但一叠衣服上又一本书。 顾曳惊讶。 “是她床头放着的，她素来不喜欢看佛经，这本来得奇怪，我猜想是她故意留给你的。”夭夭之前寡言少语，在人后才将保管的东西交给顾曳。 顾曳拿起书，翻了翻，却没翻到什么东西。 她默了默。 小姨妈的小性子果然一如既往可爱啊，留个讯息还非要弄得高深莫测。 是因为知道我聪明绝顶吗？ —————— 半个时辰都不到，已经日暮西山，宗藏却独身前来。 顾曳等人正在吃饭。 宗藏早知这群人是一伙的，论社交核心是以顾曳为中心。 所以他就找顾曳。 “顾姑娘，我受戒律师傅的委托，想让您跟卢大人帮忙调查吾白大师的死因。” 宗藏不是一个会拐弯抹角的人，开门就见山。 顾曳跟卢易之就等着这个，自然不会拒绝，但顾曳目光流转，“你来得隐秘，不想为人知，是想让我私底下调查？” 宗藏点点头，“敌人在暗，我们在明，对方既能害了吾白师叔，实力自然可怕，怕他出手也把您给害了。” “这个你们倒不用担心，一般要害我的人最后必然会出手，根本不会因为你们的意志而转移。” 一直在被各种找麻烦的顾曳显得十分豁达，宗藏一时也无言，只缓缓道：“之前法洞开的时候，我等还以为这一届的法洞或许不是因为劫难，但现在看来，恐怕这劫难已经来了，也希望诸位能保全自身，在这劫难中切勿遭遇什么危险。” 他双手合十，众人也回礼，正要送他走。 “诶，你走什么啊，我还得去看看吾白大师的尸身呢....”顾曳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是一静。 宗藏也错愕，“现...现在？” “是啊，你们肯定将他收起了吧，也严加看护了，没有你，难道要我偷偷摸摸过去？那还不得被当成凶手啊。” 宗藏想了下，点头。“那就现在过去吧，我们三人？” 显然只能他们三个，不然带谁去啊？这么大晚上的。 叶焚香跟吾白交情太深，过去会影响情绪，也只能顾曳跟卢易之去。 李大雄倒是想去，又知道自己脑力不行，笨手笨脚怕碍事。 ———————— 之前还是黄昏，等顾曳他们要过去了，又是黑夜了，夜黑风高的..... 顾曳趴在草丛里，绷着脸，“为什么明明有你这个内奸，我还要鬼鬼祟祟的。” 宗藏有些尴尬，“盯着这里的人太多，我也只能安排看守的人故意卖了一个空子在交班的时候让我们混进去。” 顾曳白了他一眼，默默用手指碾死一只蚊子，然后带着卢易之进去了。 ———— 也不是多阴森，毕竟小明寺也没有停尸房。 是尸身放在了一偏殿中，殿中灯火通明，佛像威严，只是...... 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陪着你的人是谁？ 顾曳跟卢易之看着眼前安安静静放在木棺内的吾白大师，哪怕很光亮，这尸身近看之下还是很恐怖的。 因为毕竟死者是熟人。 门关上，顾曳跟卢易之看着吾白大师的尸身。 血迹早已干了，两人没有说话，各自观察。 顾曳看血迹跟伤口，又看吾白大师的表情.....看着看着，她皱眉，若有所思。 两人都是老手，看得快，很快结束了勘查，事实上宗赞觉得很难从尸身上获得什么讯息，只因凶手既然把尸身放出来，那么..... 结束后，三人离开偏殿。 倒了后院一小树林中。 卢易之看了看顾曳，说：“你先来还是我先来？” 顾曳：“我觉得我比你厉害，你先说吧，不然你就没机会了。” 呵！村姑牛气了啊！ 卢易之哭笑不得，但也说：“从血液凝固跟肌肉痉挛的情况来看，是死后被斩断四肢，死亡之地也不是那平台，而是另有他处，应该种有不少桂花，皮肤上有些微桂花粉末。” 然后他看向顾曳，“轮到你了，毕竟我的鼻子没有你的灵。” 拐着弯骂我狗鼻子呢。 顾曳扫了他一眼，说：“他的身上的确有点桂花香气，而且身上的降力也都消失了，这修炼功法好像有点....” 宗藏忽然说：“邪道秘法里面有这类的吞吸术，尤以漠北那边最为盛行。” 漠北？顾曳忽然就想起来了，话说她在法洞下面遇上的伏姜不是就有一种吞吸术吗，吸的是其他恶鬼的鬼力。 同一个道理，活人也能吞吸别人的功力。 这莫不是一拨人？雍刹鬼王那一拨啊？ 顾曳狐疑，但并不急着说，只说让宗藏想想哪里有桂树。 “山中有桂树的地方不少，很难确定哪里是对方动手的地方。” 那就有些难办了。 顾曳想了下，问：“先不说吾白大师如何，我家小姨妈跟你家主持都失踪了，假设他们的失踪有三种情况，第一，吾白大师出事的时候，他们两个贵为乾坤上人，都察觉到了，进而跟踪而去，最后因为被害或者其他缘故失踪。第二，吾白大师出事的时候，无人察觉，他们两个是另外失踪的。第三，他们三人一起出事。” 顾曳列出三种可能，却让卢易之反问：“为什么你要将沈前辈跟主持算在一起？” 顾曳撇嘴，“我家小姨妈在这点上跟我有点像，别人家的事儿她都懒得管，就算察觉到吾白大师出事，也会先知会小明寺的主持再过去，不会傻不拉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好吧，她喜欢你也不是没道理的。 “假如是第三种，三人一起出事，不外乎两种可能，一是幕后之人突袭，无声息将三人制服或者击杀，难度太大，根本没有可能。第二个可能，利用陷阱或者下毒将三人诱杀，但三人要凑一起本来就没什么可能性，除非是他们三人因为某个目的才聚在一起，太过主观，陷阱或者毒药，但这种情况下，主持擅长医药，我家小姨妈最擅长的就是陷阱术，以前没少那这个训练我们三人，吾白大师嘛，神秘兮兮的，好像神棍一样，能洞察很多未卜之事，我想不到能用什么陷阱跟毒药解决他们三个。” 所以第三种PASS！ “第一种也不可能”卢易之接上，“主持的作风我还算有些了解，他是主持，而此时山中居住的极多，若是他跟沈前辈真的察觉到有人对吾白大师出事，而且实力强横，第一时间肯定会预警，让山中人有所警惕。” 所以是第二种？ 事实上，第二种也不可能！同一个道理，主持跟沈青玥都太强了，就算是三个四个乾坤上人一起对手也不可能无声息将他们弄没了，除非是七卦的高手。 真有七卦，都可以将整个小明寺所有人屠戮跟三四来回了。 闲的蛋疼才折腾这些。 “既然都不可能....其实归根究底只有一个毛病——为什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顾曳微微一笑：“幕后之人必须用到了一种手段，一种让他们三人乖乖过去又不肯让他人察觉到的手段。” “那就是小明寺的机密，主持跟吾白大师都不愿泄露给别人知道的机密，但应该求助了沈前辈，他们三人都是因为这个机密被诱引遭难的。”卢易之盯着宗藏。 后者沉默一会，说：“我并不清楚，戒律几位师叔应该也都不清楚。” “你们小明寺好像一共五个师叔吧，戒律戒魔吾恒吾白还有火攻，对吧。” 宗藏点点头，“当时戒魔跟吾恒师叔两人在法洞之下，吾白师叔一向清淡自修，火攻师叔忙于厨房，戒律师叔受伤，但在监管水台跟寺中戒律.....” 高手多，但都被调开了。 顾曳看了宗藏一眼，“我需要见一见戒律。” 有谱了？ 卢易之隐约感觉到顾曳已经察觉到幕后之人的目的了。 —————— 一见到戒律，顾曳就说：“这小明山虽大，对于乾坤上人而言实在是眨眨眼就能赶到任何地方的，何况一同失踪的还有白鹤，那速度就更快了，又是在短时间内无声息就让小姨妈跟主持两个人没有了留下任何讯息就失踪了，他们很可能是在你们小明寺的某一个禁地。” 顾曳盯着戒律的表情，后者皱眉，似乎有疑惑，也有慎重。 完了，这人也不知道。 顾曳有些失望。 她的失望之情让戒律跟卢易之察觉到了。 “胡小施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曳就把法洞底下的事情挑了一些说了，就是舍利子还掩着。 她不知道这小明寺的人里面....有多少人是绝对可信的。 “你见过空明祖师！”戒律大师跟宗藏都是惊愕，差点压不住声音，被顾曳瞪了瞪才回神，有些紧张。 “别问我，他也没说啥，就是因为我跟叶焚香两人对付了那桫椤妖跟伏姜，还有这伏姜.....” 顾曳将历史信息又大概说了下，“所以我猜测这幕后之人的目的就是雍刹鬼王的头颅，我猜吾白跟你们主持可能是知道这个事儿的，所以不能伸张，才偷偷去了那地方，被对方埋伏了个正着....” 戒律觉得这事情太大，如果真的有个鬼王的头颅在他们小明寺，可想而知到时候天下邪道会云集.....主持跟吾白不肯声张也是肯定的。 戒律大师转了下佛珠，忽看向顾曳两人，“那两位觉得主持跟青玥阁下可还活着？” 顾曳想到那本书，暗道吾白跟主持两个秃驴顾忌小明寺安危不肯泄露鬼王头颅的事情，可她家小姨妈又不是傻逼，才不会为了小明寺默默赴死，虽然她去，肯定也有某种原因..... 但那本书既然留下了，就说明她不是没有准备的。 “我觉得还活着，那人不敢闹大，又把吾白大师的尸身弄出来——其实是想造成一种恐怖的气氛，让我们无暇顾忌其他，我猜想，他是想乘着这个时候谋划什么.....” 顾曳目光闪烁，卢易之也叹口气，做了一个手势，戒律大师跟宗藏忽然就懂了。 ——大队人马恐怕就在赶来的路上。 第394章 危险 ———————— 其实顾曳想的是自己把小姨妈找回后就带着一家子英勇撤退风紧扯呼。 尤其是知道未知的什么势力正在赶来的路上。 或许是顾曳的表情太过明显，卢易之幽幽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已经上了他们的黑名单了，不管你逃哪儿去，他们反而会怀疑你带着雍刹鬼王头颅逃了。” 顾曳皱眉：“你这怀疑没有任何逻辑性。” 卢易之微笑：“你的霉运也没有任何逻辑性。” 好吧，你赢了。 顾曳恹恹的，“反正我就是上了这条船下不去了，那我们第一要务就是要找回小姨妈跟主持，有他们两个最高战力在，起码能抵御对方。” 对的，对方费心把沈青玥两人给弄走，不就是忌惮他们两个的实力。 “说明对方的人马最高不超过两个乾坤上人。” 这么判断的话......还是亚历山大。 “那就找一找这个禁地到底在哪里，你们自己去查小明寺内的古老卷宗，看看有没有什么记载的，至于我们....” 我们干嘛？卢易之还想着要跟顾曳去哪调查，却看到这人舒展了下懒腰，“我们去睡觉。” 我们去睡觉..... 睡觉.... 卢易之僵了下表情，有些无奈。 两人出门后，卢易之淡淡道：“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女人啊。” 顾曳回头看他：“瞎说是，明明是不把你当男人。” “.......”卢易之跟上她的步子，却见这人似笑非笑，“跟着我做什么？真想跑我那儿睡觉？” 一言不合就开车。 卢易之冷峻回答：“送你回家。” 呵，绅士风度还是有的啊。 顾曳不置可否，被他送到住处，看到夭夭正在院前等她。 夜幕之下，顾曳跟卢易之并肩而来，美艳者红艳似火，冷清者俊美似水，在月下仿佛真的赏心悦目。 “夭夭，怎么还不睡。”顾曳看到夭夭一个人站在走廊下等他，身形孤单得很。 “等你回来再睡。”夭夭说着朝卢易之略颔首，并无其他情绪波动。 卢易之不是第一次见夭夭了，但总觉得多年后的夭夭跟以前的夭夭变化不小，以前那个夭夭娇弱拘谨，外表绝美但眼底清澈可见。 如今....这美貌内敛了几分，却越发成熟，眼底却也跟着深不见底了。 总觉得多了些什么，藏了些什么。 “奥，我猜你肯定也给我做了吃了也不发胖的宵夜。”顾曳眨眨眼，脸上有笑，拉着夭夭的衣袖就要让他带自己去吃夜宵，当然，也不回头问卢易之。 后者看了夭夭一眼，摇头，走了。 小厨房里，顾曳吃着宵夜，一边把调查结果跟夭夭说着，夭夭在旁边看着她吃，也听着她说，等她说完了才说：“你是怀疑小明寺中有内奸吧。” 顾曳笑了，朝他竖起大拇指，“就说我们家的夭夭最了解我了，反正我是比较阴谋论的，我想这个人肯定是及其了解吾白跟那主持才能将此事做得这么漂亮的，再者说了，不是小明寺的人，能这么清楚小明寺的机密？我想着这个人起码埋伏在山中好几年了，而且你观察到之前孟挽墨跟他弟弟的表情没有，显然他们隐约知道些什么。” 顾曳这话一说，嗓门不小，夭夭顺着她的看向门外，带着弟弟跟李大雄来的孟挽墨一脸无奈。 “我这不是来报信了么~~” “奥，我以为你是连夜去找我们家大熊呢。” “......” 李大雄有些紧张，“猴子别瞎说，我们路上偶然遇见的，绝不是我偷跑到她那儿被她发现了.....” 顾曳：“别卖蠢，夜深了，咱们开门见山，孟美人，这小明寺真有内奸吧。” 孟挽墨点头，又看向孟流瑾，后者就将自己师傅的密信说了。 “照这么说，这些老头之间果然有不能说的秘密啊。”顾曳有些不爽，总觉得是这些老头在拖后腿。 孟流瑾默默想，自己师傅才不是老头，可看顾曳的脸，他又不太敢说——这人太能怼人了。 “基于安全考虑，我建议你护送你姐姐跟母亲离开这小明山，免得被殃及池鱼，再说了，如果真的是邪道的人来，你们出自淮南侯府，也不是没有被绑架价值的，赶紧走！” 孟流瑾点头，如今形势如暗涌，早点离开是最好的。 孟挽墨也知道不是耍性子的时候，但她也忧心，“青玥前辈那边....” “我会找到她。”顾曳将夜宵吃完，放下筷子，擦擦嘴，如此说。 虽然轻描淡写，但无端让人信服。 各自分开后，顾曳跟夭夭回到屋里，后者帮她照看了下屋子里的用品，备好明日的洗漱，弄好后，回头看到顾曳还在研究那本书。 她沉默着，并未说什么，而是无声走到屋边准备把门拉上。 “夭夭。”顾曳忽然喊他，何事？ “以前小姨妈是不是说过她不信佛，但也并非对佛道一无所知。” 夭夭阖眸，思考了下，“她的藏书库里面确实有不少佛经，其中最多的就是讲仇恨跟释然的。” 他们两个都是很能读书的人，不过顾曳有偏好，对佛经什么的比较抗拒，以前在现代是职业需求，到了这个世界后就比较有选择性了，所以沈青玥那藏书库里面，她没看的也就那些佛经。 倒是夭夭什么书都看，看的速度比顾曳还快，而且几乎过目不忘。 “仇恨，释然...”顾曳翻开手中佛经中间一卷，指尖触摸.....“这一卷肯定有问题，但小姨妈知道我不喜欢看佛经，所以采取的也不是降道的方式，那么就该是.....” 夭夭走过去，手指也落在那卷佛经上，指尖触摸....不小心碰到顾曳的，指尖似有触电，两人都愣了下，他略微收了手指，却听见顾曳坏笑。“夭夭你脸红了。” 夭夭抿抿唇，不理她，只说：“我以前好像跟她说过灵薯液可以在木制纸上隐藏汁液痕迹，但也同样可以显露痕迹....” 他拿出一颗灵薯，弄出汁液小心涂抹在上面。 “需要一点时间。” 顾曳点点头，于是两人等着。 沉默中，顾曳说：“在等待的时候，我们要不要来做点深更半夜有益身心健康的运动？” 夭夭脸更红了，“别闹” 顾曳：“我是想说做做瑜伽.....你想哪里去了。” 夭夭：“.....” 痕迹很快显露了，竟是地图。 “是小明山地图！丫，这地形图画的好，小姨妈学习能力不错啊，从我这里得到真传了。”顾曳嘴里赞叹着，目光落在山中一处。 “这里是哪儿？好像是....” “花雨台。” 啥玩意？怎么会是花雨台？ 他们去了花雨台？ 顾曳若有所思，忽幽幽道：“那小白莲好像就是吾白放的，而且那里峭壁上也的确有几株桂花.....” 两人对视一眼，有门！ “如果真是那地方，你一个人去不安全，多找几个。”夭夭正嘱咐着，忽看到顾曳脸色变了一变。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小姨妈会给我们留东西，背后的人可能想不到，但主持这几天失踪，小明寺其他人或许察觉到，但有一个人肯定能察觉到，却是隐忍不言，主持可能给她说过....” 顾曳这么说的时候，夭夭起身，将顾曳的外袍拿起递给她。“我们能想到的，那个人可能也想到了，岳姑娘有危险。” 顾曳点头，接过外袍便是掠了出去。 夭夭站在阳台看着顾曳离去，目光在漆黑月色中锁着那个极速离去的身影。 顾曳过叶焚香住所的时候扔了一块石子，她赶时间，也只能如此了。 ———————— 山中，岳柔一直不敢多有什么动作，也不能跟上山来往的人多打听什么，只是从小僧侣口中终于得知顾曳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大傍晚了。 小僧侣走后，她本想下去找顾曳，但......白玉堂忽然吐血。 主持两日未来，白玉堂的救治中断，伤势恶化，眼看着本来救回来的命又要往鬼门关上靠..... 崔凉来了。 知道主持一走，小明寺中又发丝了那样的大事，崔凉自然知道岳柔这边会没人照看，所以带人前来。 “虽不是主持那样的大师，但也能安妥他一二，你无需担心，明日我便带你们下山去青州城。”崔凉温声安慰，岳柔点点头，但也皱眉，“吾白大师真的.....” 崔凉低眸喝茶，淡淡道：“这是小明寺自己的事情，我们这些外人不必管太多。” 岳柔：“若是我已经牵扯了呢？” 崔凉似乎已经猜到了，“那就把锅甩给能担负的人，比如我，比如顾曳。” 岳柔失笑，“虽然表哥好心，但主持吩咐的事情，我也只能告诉顾曳。” “长大的姑娘家胳膊肘果然是往外拐的，前面拐了一次，现在又要拐一次。”崔凉淡凉，但眉眼也是含着笑，他在舒缓岳柔的情绪，但还好他的表妹是靠得住了，所以..... “表哥，我六岁时被欺负，你可还记得是谁欺负我最深？”岳柔忽然询问，像是缅怀过去。 崔凉阖眸，温柔笑着，“你是在考我？” 他笑着，眼底有流光，但屋中灯火一闪一闪的。 岳柔眼角瞥到那边照看白玉堂的人身体一动不动，似乎背着火光，她拳头微微握，“只是想确定下表哥是不是真的。” 崔凉眯起眼。 嗖！ 屋中灯火全部变成暗绿色。 阴诡，恐怖。 第395章 内奸 这肯定是个假的了，都用不着验证了。 岳柔神色平静，只看着端着崔凉的皮囊却阴霾诡异的“表哥”，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如果是来杀我的，用不着这么费心，是想用白玉堂来威胁我吧。” “如今这聪明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多了。”他的声音变得很沙哑，跟枯树似的，且还笑着，“你既然知道，也无需我问了，说吧，那老秃驴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岳柔：“他的确说了一些，但我不会告诉你。” 这人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是吗？” 他抬手，站在床边的人已经掐住了白玉堂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 白玉堂呼吸艰难，危在旦夕，然而，这个人也只看到了岳柔垂眸，“我倒说这世间女子多情爱，没想到也有如此狠心的，放着小情郎的性命不管，只顾着所谓的道义。” 岳柔：“你无所谓，不代表他人无所谓，这就是人跟人的不同之一。” 他沉默了，面容越来越阴沉，杀意也越来越甚，“看来我也不必浪费时间了，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就把你杀了，抓了你的魂拿回去好生搜一搜。 岳柔心惊，搜魂？此人还会此极恶邪术？ 心惊中，他的手摊开，眨眼便到了岳柔的身前..... 轰！ 破屋顶而入的人直接尺子从上而下劈裂了那个控制白玉堂的人。 其实不是人，是傀儡鬼影，也是一种术，术破灭了，人裂开了，顾曳手中红颜一转，罗汉步一走，七个叠影一合，那尺子几乎全部赤红，朝着“崔凉”的头.... 轰！打空了！他变成了黑烟缥缈流窜，眨眼就到了顾曳身后，探手按下，朝着顾曳的后背心..... 陡然！还有两个叠影从左右猛然窜出，合一，两把红颜交叉了似的直接格挡了他的手。 好快的罗汉棍法，不，应该说尺法！ 黑烟再窜，却是卷了岳柔破出窗外。 白玉堂落地吐血，看到这一幕后用了最大的力气拔出灵剑.... “去！” 咻！ 灵剑飞射而出，朝着那人的后背，他转身，反手朝灵剑拍去！灵力溅射，虽然威力不小，但毕竟操控者虚弱了，对于这个人的杀伤力并不是很大，所以一掌就拍飞出去了。 拍飞出去的灵剑发出悲鸣，仿佛在哀泣自己的不甘，如他主人一样不甘，眼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卷走.... 黑暗中，一束红影冲过去，像是接力，抓住了弹回去的飞剑，剑如手，旋转，灵力爆鸣，光明照满整个院子，一旋，一甩！ 刷！ 灵剑如回力镖飞梭而去，切割空气，朝着那人的头颅。 再探手，手中黑气云绕，竟似刚爪，抓住了灵剑，手中黑气跟灵力冲突，发出尖锐的切割声，但....顾曳到了，转尺，九方焱流凝于尺尖。 他见状脸色一变，将岳柔挡在身前。 但影子飞梭，竟是假的顾曳！ 真的顾曳已到了侧旁，一尺子打向他的手，缩回去了！ 岳柔就被顾曳一手往回拉，另一只手握着红颜，一红颜尺尖为点，朝着他的腹部轰然一刺。 砰！腹部重击，火光爆裂。 这光太过耀眼，但格挡腹部的是一只手，尺子刺在了他的手上，既是洞穿，却也让他眼中森冷。 岳柔落地的时候看到顾曳一尺子刺着那人往下飞。 砰，落地，地面龟裂，灰尘翻涌，周边的树木本在夜下寂静，却都在此时哗哗作响，落下无数的落叶。 但是落地后，这个人嘴巴蠕动，咒术很诡异，顾曳感应到了，更看到诡异的黑烟密密麻麻攀爬在地面上，那些灰尘被黑烟一碰都被驾驭了似的，地皮都像是被刮了似的，尘土翻滚，变成了一个沙尘暴似的，视线都不分明了。 顾曳被困在其中，岳柔在外面拿出了通讯箭，正要点燃.... 一根燃着极光的箭矢从黑暗中破空而出。 论箭，岳柔看过李大雄的，也看过许多人的，但这个人的..... 她也看过。 嗡！ 一箭刺入尘土之中，爆了光，像是粉碎，将固化的尘土都给酥化。 有人来了。 那人站在树杈尖端，但手中并无弓，但有箭，竟是降力凝聚成箭矢催发射击？而这箭中也是附着术，刚刚瓦解固化沙土的就是一种解崩的术。 好牛的术法！ 岳柔认出了那个人....是暗卫，崔凉身边的暗卫。 崔凉来了！ 许是忌惮，那人眼眸深沉，转身就要逃..... 九方炎流席卷，将尘土反逆卷，犹如焚烧的土墙朝着那人直接压过去。 他躲闪。 但刚刚好.....十八叠影飞梭而出，轰！ 红颜打在他的后背。 将人硬生生打入地面，炸出一个深坑来。 太快，太准。 暗卫看到了，看到林中的人打了一个手势后才默默潜入黑暗中，而林中灯盏缓缓亮起。 崔凉便是在提着灯盏的护卫尾随下走出。 顾曳站在坑边看他，“我就说你这么有钱行走江湖的话没个强大的降师保护是不太可能的，但没想到这么强。” 上人啊。 难怪博陵的崔家兄弟被他耍着玩。 总觉得不只是个商人。 “但比不得顾姑娘有钱又有能力的好。”崔凉走出，只是打量了下岳柔，确定无碍后才笑了。 “你应该先说我有颜值。”顾曳随口扯淡，却又皱眉。 “这是傀儡架子吗，一个木桩？”崔凉顺着顾曳的目光看，那坑里哪里是什么活人，更不是伪装成他的人。 只是一个被顾曳打了稀巴烂的木头桩子而已。 “崔老板是一个很有见识的土豪。”顾曳看了他一眼，“不过这个人果然很狡猾，只用傀儡术动手，自己本尊没有暴露，但这个木桩.....” 顾曳看着这个木桩，忽然眯起眼，人陡然窜出，直接一尺子打响岳柔。 岳柔瞳孔缩放，但顾曳手中的尺子打在她身后——那棵树。 但打空了，虚无缥缈的空气而已，好快的速度，顾曳凝眸，看到那鬼魅黑影底底笑了下，窜入黑暗中，她往后打了一个手势，人追了出去。 崔凉身后的暗卫本要上去帮忙，却被崔凉叫住了。 “她的意思是她去追，你留下庇护岳柔。”崔凉淡然，却看到屋内白玉堂的表情，似乎有些..... 他偏头，挑眉，对岳柔道：“去除非给他熬点药吧。” 岳柔不疑有他，去了厨房，崔凉踱步走进去，那医师已经避开。 屋内就他们两个人。 白玉堂不说话，却听到崔凉幽幽说：“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下一次你还是让我看到你这般窝囊且让她受制于人，我就杀了你，以绝后患。” 他的语气轻柔，不带杀气，不带锋芒，深藏不露得像是一池死水。 白玉堂本就是锋芒毕露的人物，他可以在岳柔面前一再折服，但对于崔凉...... “你的确有这个实力，可你也不愿冒险，她会恼你。”白玉堂沉声，却见崔凉说。 “所以我说你天真，也只止步于复仇却不能脱身干净，惹一身腥，一腔孤勇而已。” 他双手交叠，温润如玉。 “我有的是法子让你死得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她永远不会知道，而我永远不会露底，更不会让她选择到底要不要恨我，至于她会伤心.....” 崔凉轻轻笑着：“人生在世，总有儿女情长为情所痛的年轻时候，几年光景也就过了，你还没有优秀到让她寻死腻活的地步。” 凉薄得很，也强大得很。 哪怕他看起来苍白羸弱，手无缚鸡之力。 白玉堂不语，他知道自己此时是败的，一败涂地。 他也知道这个人在逼他做选择。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 顾曳在黑暗中穿梭，后头叶焚香跟韩以枫已经察觉到她放出的气息赶上，三人从三面包抄，将对方逼入一林子。 戒魔大师等人已经来了。 几个上人包抄..... 但这人对此地十分熟悉，眨眼就传出了林子。 不见了？！ 顾曳却是追得最近的，脚下一点人就窜到最高的树冠顶，直接扔出了一炽光石，炸出光来，方圆数百米都能看清，但就在那时，轰得一声响，像是外面有人遇上了那黑影，出手了！ 但众人追上的时候，只看到稀巴烂的院子外面有一个肥胖的和尚正要追过去，却被戒律喊住了。 “气息消散，遁走了。”刚刚顾曳等人恰好看到一个黑影消失在小道口。 火攻大师追上去也是无用吧。 但看火攻大师打出的地面坑洞，火星还在溅射。 好厉害的火术！ 顾曳暗道这个上人的实力可不下于戒律啊，却只是个厨子，这小明寺可真够深藏不露的。 “怎么不能追，刚刚很近！”火攻大师还有些懊恼，“他把我的菜都炸了！”火攻大师埋怨着，众人默默想，这不是你自己炸的吗？ “不过刚刚那人是谁？” “应是内奸，隐藏好深啊，对这边偏僻地带都如此出息.....”戒魔大师神色凝重，却又看向顾曳。 她可有怀疑的人？ 顾曳却在想，一个隐藏多年，实力至少上人级，而且对主持跟吾白大师无比熟悉，又有资格接触小明寺机密的人，不就是那五个人最符合条件吗。 那么，谁没有在这里，不就是嫌疑最大的咯。 第396章 祸患，逆境？（二合一大章，一月一次渡劫来了，明日不更） t?,?s?21?`q.?U??Xb?弛k???F???F?R?1??X?2I;M?' !??———————r 到底谁不在呢？吾恒跟戒律不在。r 顾曳跟叶焚香对视一眼，各有思绪。r 顾曳回去再见到岳柔也就一会儿的事情，崔凉还在，白玉堂也在医治，岳柔跟顾曳单独在房间里。r “主持前几天还是正常的，如以往给玉堂医治，但两天前他医治结束，忽跟我说接下来几天他不能来了，我当时以为是主持有事，可他提起了你。”r 顾曳瘪瘪嘴，“我就优秀到让人这么放心委以重任？”r 岳柔微笑，“他是说你虽然特别能折腾，但也有能折腾的好处，起码够奸诈。”r “小柔柔，不要调皮....”顾曳翻白眼，“然后他说什么了？”r 岳柔缓了下，说：“如果事情真的到了偌大的小明寺都无力抵抗的地步，那就在毁灭到来之际，敲响丧钟。”r 顾曳皱眉：“我听着怎么像是在叫我们自杀。”r 有什么就不能明说？大爷的！r 不过顾曳也知道主持可能也在担心这样的话被对方得知，算是二次防护。r 但她觉得现在也没到那个危机时候，她也就不急着钻研这话的深意了。r 先去花雨台。r “不带上人吗？”岳柔疑惑，顾曳就说：“还不知道哪个上人有问题，万一把有鬼的带去了，那就完了。”r 岳柔才明白顾曳是怀疑小明寺的上人里面有内奸。r “戒律戒魔吾恒火攻吾白，吾白大师已死，刚刚火攻大师跟戒魔大师都在，只剩下戒律跟吾恒。”叶焚香分析着，“但吾恒大师之前跟我们一起在法洞之下，若要问一直留在小明山又不惹人怀疑且满足如今这个条件的.....”r 戒律！r 顾曳抿抿唇，“而且他还跟我一起接触过述律丹朱，后者被带走很可能也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r 这么一想，戒律大师的确是十分可疑。r 岳柔看了看顾曳，但她觉得顾曳可能想得更深一些。r 只是这人太聪明，心机也深，实在不是她现在能轻易看穿的。r “所以你决定哪个上人也不带？就跟叶姑娘一起去？”岳柔却有些忧虑。r “你说错了。”顾曳起身，伸展懒腰，“叶美人我也不打算带。”r 已经准备好跟顾曳一起进去的叶焚香抬眸，有些惊讶，还有不赞同。r “岳柔没有被那人带走，他必然会怀疑主持给她留下的秘密就是关于花雨台的，他会前去花雨台守株待兔，你一个人过去会很危险.....”r “别急，我当然不是一个会拿自己命送死的人，其一，他现在正被我们惊扰，既知道我们这边知道花雨台，他的第一反应自然不是狩猎我，而是怕我们反狩猎他，所以他绝对不会去花雨台，其二，就算我进去花雨台，找到了那个地方，那又如何，他既然能把小姨妈两人都困在里面对付了，就绝对肯定那个地方是封闭性的，我进去就出不来，所以他也没必要过去。所以，综上所述，既然是去找人的，就无所谓人多少。”r 话是这么说，可让顾曳一个人去到底是不太妥当的。r “得有个人照应。”叶焚香年纪比众人都大上几岁，之前从未反驳过顾曳，但在这种事情上，她并不打算让顾曳一家独大。r “是有人照应。”顾曳挤挤眼，众人顺她目光看去，黑暗中正过来的宗藏帅和尚被莫名看得心发虚。r 他是错过了什么，还是正凑上了什么？r 崔凉看了宗藏一眼，暗暗道这位宗藏佛法高深，而且性格稳当靠谱，但那又如何.....还不是瞧着他长得好看。r ————————r “胡姑娘，你真的觉得这里有我们小明寺禁地吗？”黑暗中的花雨台依旧有瀑布水流声，宗藏虽然稳妥，却对大半夜随着顾曳来这里有些不安。r 这种不安源自于顾曳不找他的师叔们，却愿意叫他来......r “你是不是担心我对你图谋不轨？”顾曳忽然回头问他。r 宗藏尴尬，“胡施主说笑了，小僧没有这个意思.....”r “如果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也猜到我为什么不叫你那些师叔咯，既然你能猜到，说明你心理也是有怀疑的。要么怀疑要么担心，你二选其一。”r 总觉得大晚上的一个帅和尚被逼迫了......r 说，爱我还是吃~屎，你自己选！r 宗藏看到顾曳已经跳下了花雨台，下面水声哗啦，水汽浓重得很，他跟着下去，看她观察墙壁，“胡施主聪慧过人，素来很少出错误，小僧也非只会一味自信的人，只是他的身份悬而未定，胡施主不能说，小僧也不能问，只希望胡施主有结果的时候，能跟小僧告知一二。”r 顾曳瞥了瞥他，“你们和尚讲话都这文绉绉吗，不就想让我跟你通风报信....”r 嗯，粗俗点是这么理解。r 既然有了默契，那就不必再提了，顾曳专心找此地禁地的痕迹，但大晚上的，其实看不太分明，也怕弄光亮会引人注意，只能借月光而已。r 桂树就在山壁上，但那禁地入口到底在哪儿？r 顾曳目光扫过，忽然走到了湖边，湖面上飘着一些桂花。r 这边水汽最重，她已经浑身湿透，宗藏的目光从不落在她身上，也跟着看着这湖泊，转了下佛珠，道：“它不见了。”r “是不见，吾白把它放在这里肯定不是白白养着的，它不见了.....”顾曳忽然下了水，宗藏跟上了。r 水下更黑，不过既然是水下，就不怕照明被发现，于是顾曳拿出炽光石，水下变得通明，很快到了水底。r 没有小莲花的踪迹。r 估计它也遭难了，或者入了禁地。r 两人观察底部.....宗藏忽然被扯了衣角，转头看去，顾曳指着不远处那一块，湖底泥沙单薄得很，下面有空气流通上来的话，泥沙被吹动，自然会少。r 两人拂扫开这些泥沙，露出一块大石板，石板有些偏移，泄露了缝隙。r 顾曳手指在上面摸了下，有些微缺口，被打斗影响的。r 两人对视一眼，合力拉开石板，发现下面还有一层薄膜，通了微弱的气，但水流完全不能进入，那么人呢？r 顾曳用红颜试探了下，进入了！r 两人一起跳下了这个洞，洞下是虚无的，没有半点空间感，倒是有气流，顾曳他们也算是逆流而下。r 好像过了很久才落地，但一落地就感觉有什么可怕的东西顺着靴子往上爬，顾曳低头一看，竟是一条条黑蜈蚣。r 她脚下一转，气劲直接崩碎了这些蜈蚣，粘液溅射黏在地上，但窸窸窣窣的，黑蜈蚣竟然遍地都是，而且墙壁上也都是。r 顾曳刚刚一闻粘液的气味就知道含有剧毒，暗道这么多的毒蜈蚣可真不是说笑的，但不必她动手。r 宗藏掌心一压，佛气流转成一团，压到地面就席卷过去，毒蜈蚣都被眩晕了似的，不能动弹了。r 顾曳用红颜挑了一条到眼前看，皱眉，“这蜈蚣很寻常，是被鬼气养出来的，而且繁衍速度加快，才如此之多。”r “是雍刹鬼王头颅的缘故吧。”宗藏拂袖，这些蜈蚣就化成了粉末。r 但沈青玥跟主持到底被困在哪里？就眼前这些蜈蚣跟上面那块石板还远不足以困住两人。r “这是一条通道而已，具体通向哪里还未可知。”r 内奸可能是戒律大师，这让岳柔等人内心多少有些紧张，但也克制自己不能露馅，倒是叶焚香看着花雨台的方向若有所思，一会儿，她问崔凉。r “崔东家情报过人，可知在我们下法洞那几天，其余人如何？”r 其余人如何？r 崔凉：“沉王越王下山不见踪迹，公主李彧真也因青州府邀请而离山，都是你们下法洞后当天的事情，至于崔城等人，倒也一一走了。”r “权贵避让正邪纷争，以免伤筋动骨，越发觉得这动荡是很有准备的。”r 崔凉笑的温和：“是这个道理，只希望叶姑娘你们能挺过去，而且离开了未必不好，就怕离开了又回来。”r 似有深意。r 叶焚香猜到了几分，但也知道这个人不爱管闲事，会把岳柔带离这里。r 至于岳柔肯不肯，他自是有法子的。r 崔凉.....这个男人深不可测。r “我也希望崔东家能庇护岳姑娘周全”r 明日岳柔跟孟挽墨等人就都要被送出山，叶焚香看着黑漆漆的夜色，过了一会，她带着韩以枫离去。r 崔凉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r “你觉得这位淮南道的道子如何？”r “不出五年就能超过属下。”r 崔凉淡笑，“不出三年”r 三年？r 最强暗卫沉默。r “还有一个人会比她更快......有时候祸患也非坏处，毕竟顺境而生的多是废物。”r 崔凉转了下佛珠，转身进屋。r ——————r 山中，一屋子黑漆漆的，叶焚香带着韩以枫缓缓走在山道中，若是常人恐会被吓死，何况这小明寺山中曾出了人彘凶案，死的还是上人，谁不惊恐？明日恐是一大波人要急着下山了。r 但叶焚香不惧，她走在山路中，最终到了那屋子前面。r 这里是吾白大师的住处，他死后，其他人避讳此地，也没人敢来了，一夜之间，这小明寺最风雅的地方就变得冷寂萧瑟了似的。r 似乎还有几分恐怖。r 山风吹来，带着些微血腥气。r 叶焚香顿足，韩以枫已经上前两部。r 正此时，门咯吱一声作响。r 一个人站在门口，里面黑漆漆的，他的脸也笼罩在黑暗中，半明不明的。r 月光幽幽，隐约可以看清一人的脸。r 叶焚香漠了漠，才幽幽道：“戒律大师是来看吾白大师的吗？”r 戒律大师看着她，点头，“想他了，来看看。”r 真的....只是来看看？r ——————r 真正走了之后，顾曳两人才感觉到这甬道好像是引了山脉而建的，分叉口诸多，类似毒蜈蚣这样的地底生物也多，什么都有，两人这一路过去清理的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只了。r “这是地下动物园啊。”顾曳嘴里吐槽人却站在一个肮脏老鼠窝前面，宗藏是和尚，对脏不脏的浑然是走精神无视路线的，可他见多了姑娘家爱惜自己的模样，这个胡施主倒是......r 她过去看了看老鼠屎积压腥臭的窝，里面还有一群群嗷嗷蠕动的粉红小老鼠，就看了一眼，她甩手一红颜进去把偌大的老鼠窝给烧焦了，那些小老鼠都来不及吱吱叫。r 宗藏有些懵，想要说些什么.....r “小生命是吧？看里面的粪便数量跟毛发就可以知道他们的生长周期已经加快了好几百倍，而且是这几天的事情，繁衍什么的，数量是翻几倍递增的，再过几天，这地下动物园就得变成地上动物园了，这一头头老鼠都长得跟狗仔一样，外面的人还有活路？”r 所以顾曳斩草除根，宗藏也最终服气，没有异议，只是顾曳提及.....r “就这几天的事情？”r “不知道，应该是那雍刹鬼王头颅的鬼气泄露影响的，我现在琢磨着是不是那个人找到了这里，然后开了隐藏雍刹鬼王头颅的法门，泄露气息，这才引了小姨妈三人悉数过来......”r 鬼王头颅肯定是被隐藏的，而且肯定有什么禁术或者法门，那人隐藏多年才找到地方，但也开不了，否则早拿了头颅跑了。r 顾曳心里揣测，忽惊讶，宗藏也惊讶了，因为顾曳刚刚烧掉的老鼠窝里面一片焦黑，却有最内侧的墙壁是不受火焰焚烧的，仿佛有特殊屏障。r “看来已经到了。”顾曳两人不肯浪费时间，用术法攻击了下，发现也破不了墙。r 材质很厉害，顾曳跟宗藏都认不出，而且.....r “竟可以吸附降力！”r 泥牛入海似的，顾曳两人都被吓到了。r “绕路，这里不是正门。”r 顾曳跟宗藏加快速度，很快过了这最后一条甬道口，但还未出甬道口，宗藏就顿步了，低头看着腕上的佛珠。r 佛珠在发光。r “外面有东西在。”r 顾曳两人在察觉它，它其实也察觉到了他们，好像有低低的嘶吼声。r 顾曳跟宗藏心里一惊，各自戒备了走出去，却没看到什么东西，只看到这里过去是一石板桥，旁边都是水流，这水是环形流动的，看起来有些奇怪。r “是水龙脉！我说怎么贯通了这么多道，是通了龙筋道走龙气，贯通到这水池中形成水龙脉，整座小明山其实都是一座龙脉地。”r 这座龙脉地的龙脉之气从来不显，只因都被内敛贯通在这里。r 一个大概十米直径的平台上悬浮着许多混沌色的气流，螺旋旋转着，无声，但看起来很恐怖，像是会卷走粉碎一切，力量气息完全克制内敛，不外放。r 顾曳他们也不知道它到底也多厉害，但肯定不敢直接靠近的。r 感觉这防御比那特殊石墙还要变态。r 手头垃圾降器不少，法洞里毕竟发了一笔大财，顾曳也不稀罕这么一把降器，就拿出往那旋涡里面一放。r 卷！顾曳差点连人被那恐怖的螺旋力卷进去，及时松手外加被身边的宗藏紧急一拉....她的脸跟那螺旋气流堪堪咫尺距离擦过。r 顾曳多冷静一人啊，愣是冷汗都下来了，宗藏正要默默将手收回，顾曳忽然转身，一尺子甩过来~~r 自然不是打宗藏，而是？宗藏侧步，双手合十，手中佛珠绽放佛光，压出一掌，朝着那石板桥下无声无息冒出来到他们身后的巨大蛇头打去！r 攀附石板桥下的巨大蟒蛇本是隐藏很深的，但没想到这两个人类洞察力这么强，被他们察觉到了....r 轰！蛇头被顾曳两人联手打歪，但连蛇鳞也没打下来一片。r 这蛇是上人级的吧，那人心思挺重啊。r 蛇尾从下面上来，朝着两人身体拍击，砰！地面被拍中了，但连裂痕都没有，不是蛇不够强，而是这个地方逼格太高。r 顾曳跟宗藏分开两边躲闪开，各在桥头一边。r 不灭定律，这大蛇直接扑向了顾曳。r 顾曳目光一闪，“速战速决！”r 宗藏懂顾曳的意思，这大蛇若是那人放的，就怕会传递消息给对方，时间越久，他们越危险。r 那么只能全力爆发了！r 宗藏手中佛珠光芒很烈，身上的僧衣流转了密密麻麻的佛字。r 顾曳虽然内在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可在降道，她一开始就认识九个降字，现在....r 好像就多了几个而已，压根没凑齐双十，偏偏她战斗力爆表，逆袭可到四卦巅峰。r 但在四卦里面，这样的认字文化程度只能算是幼儿园。r 忽然看到一个大学本科的。r 好惭愧啊好惭愧。r 这一催发，宗藏的身形仿佛一下子高大了好几倍，金光成像，像是一尊佛像，挥出一掌，这一掌金光妖艳，轰在了蛇头上。r 巨蛇身体有一瞬震，要挥拍过来的蛇尾也顿了顿，佛光其实是有眩晕震慑效果的，放在游戏副本里面就是天音的游戏技能打在BOSS身上，它的头顶会出现一个晕字，代表中了状态。r 此时的巨蛇也差不离了，眩晕状态外加震慑，身上的妖气弱了又弱，袖子中再飞出一小佛塔，宗藏双手螺旋，灵光流转，小佛塔飞到巨蛇上头，想要将它收困。r 但毕竟差着修为，宗藏有些吃力。r 顾曳本来想动真格的，一看宗藏这是的真格竟比叶焚香叶不差多少，哈，还真是深藏不露啊，她原以为这人弱叶焚香几分呢，难怪叶焚香看她让宗藏陪着就不坚持了。r 刷，顾曳拿出无声木鱼，木鱼发音。r 眩晕加佛字镇压！r 有如此佛气相助，宗藏如虎添翼，佛光越发昌盛。r 另一头，红颜转尺，化龙玉珏里面的储藏降力全面爆发，让顾曳的降力瞬间达到了四卦水平。r 她已经跑出，十八罗汉步，一步两步三步......叠影从下往上跳，踩着巨蛇的蛇身，十八步，十八人，叠加！r 红颜旋转，跳起，蛇头上方，红颜往下刺。r 就方焱流，爆！r 轰！巨蛇庞大的身体被直接打在地上，蛇鳞打飞好些好些，血肉飞溅，但也不算是致命伤，只是.....r 火烧是持续性的。r 焱流让它的本体痛苦不堪，又被眩晕着，妖力大幅度削减。r 上人？r 上人也怕这两个天才含金量杠杠的精英，何况两人身上加起来三把灵器！r 完全就是堪比上人的装备！r 巨蛇打趴在地上，沉声嘶嚎，身体蜷缩，上头的小佛塔放出的光网终于将它困牢。r 宗藏额头冷汗狂冒，浑身降力抽滚，想要将它收入小佛塔之中。r 越级收妖很危险。r 顾曳一个飞步到他身后，直接一掌将降力输入他体内。r 轰！光明大放......r 巨蛇终于缩小，随光入了小佛塔。r 光度开始减灭，宗藏嘴角有些微的血，但面上红光，反而神采不俗。r 成功了！r 但毕竟受伤了。r 顾曳让他吃药休息，自己到那螺旋气流之前。r “收了这大蛇，那人肯定能察觉到了，我们不能久留，要么就联系人来帮忙....”r 顾曳更倾向于自食其力，她站在这深不可测的螺旋气流前面，脑子里不断转着——假如这里是空明那帅和尚弄的，那必定是他惯用擅长的手段。r 碑文！r 法洞下面有碑文，述律丹朱封印的地方也有。r 空明的套路就是碑文碑文碑文！r 法洞的碑文她倒是记住，但比不得真正能实体临摹拓印的。r 顾曳一秒钟就捞出了那块从述律丹朱封印地捞到的石碑。r 石碑虽然残缺，但她可以补上法洞下面的碑文，好了，可以开搞了。r 宗赞不知顾曳要做什么，但隐约觉得自己可以见识到这位女施主另一变~态的能力了。r 果然，他一边盘腿恢复伤势，一边睁着眼看着那人完完整整得将蕴含强大深奥佛意的碑文给....r 临摹了。r 没有曲折，没有打断，从开搞到结束很顺利，她将临摹又补全的碑文用降力控制无声木鱼的方式进入那螺旋气流中。r 是卷走？还是......r 气流忽然扭曲了。r 不好？！！宗藏几乎好冲出去救人，但...缓慢，是缓慢！！r 但并未停止，看来顾曳补全的不是真正的碑文，也就不是开门的密码，但至少是有用的，而顾曳也看到了里面的情况。r 其余不敢说，头颅什么的先别管了，她先看到了里面遍地鲜血，还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r 女的！r 完了，是小姨妈。 第397章 隐身 ———————— 一看到沈青玥躺在那儿无声无息，顾曳简直整个人都不好了，也不管这螺旋气流还未完全停止，她将无声木鱼握在手中，以佛字护体，然后红颜猛然刺入..... 顾曳冲进去了。 宗藏脸色一变，心惊肉跳的。 红颜划开气流也只能一瞬，毕竟这气流能让上人都恐惧，若不是那碑文作用了，顾曳一进去就能被搅成肉泥。 宗藏怕的就是顾曳在那一瞬过后被击杀，此时就看顾曳速度了。 顾曳速度的确逆天，洞察力也惊人，直接抓住了那一瞬的时机，冲进去了。 裂口恢复的空挡，螺旋气流绞杀..... 刷！ 顾曳的后背被气流绞过，就差那么一点点，看得宗藏心惊不已。 “小姨妈！” 顾曳到沈青玥边上，看到她浑身血污，显然受伤很重，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她目光一扫周遭，发现遍地血污之下还有一些碎肉，当然，也有惨烈的打斗痕迹。 但在这些血污之中有一小小方圆是没有沾染的，干净得很，这样的大小跟方位，仿佛是——有人曾盘腿坐在那儿。 也是坐在那中央小浮台上面。 小浮台里面似乎悬浮着一个东西，人头！ 但气息很恐怖。 顾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那气流的流动速度似乎加快了。 不好！顾曳左手拿出一件降器披风盖下去，然后直接拢起沈青玥，右手甩出红颜。 轰！裂口一瞬，她单手抱着沈青玥，人掠出，冲入裂口的时候，裂口恢复的速度比之前快一些。 就那么一些些，眨眼的时间而已。 披风被粉碎，沈青玥没事，倒是顾曳身上衣衫有些破碎，宗藏阿弥陀佛一下拿出一件袍子盖在顾曳身上。 顾曳也不是第一次春光乍泄了，也不矫情这个，她之前没机会查看，现在才觉得沈青玥气息羸弱，俨然受到了重创。 情况不妙，也怕幕后的人会来，两人不敢耽搁，带着沈青玥出去，可才刚要出去，顾曳忽然拿出了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趴着一只不大不小的蚂蚁，是蚁后，挺普通的蚁后，但又不是那么普通。 它在转圈。 顾曳看到它转圈就是脸色一变，“有人来了！” 嗯？宗藏惊讶，他没有半点感觉，顾曳怎知道？还是说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设下了什么特殊警戒法门。 对了，她之前在查看那老鼠窝的时候，的确弯下腰摩挲过什么，其实是在设警戒线？ 顾曳之前在外围的确设下了一个不起眼的警戒线，却不是用的咒术，否则强者如斯早就察觉到了，但再强也不会留意地上缠着石头的透明丝线，丝线被鞋子触碰，无声断了。 石头底下有一个小坑，放在小坑下面的小蚂蚁爬出来，它一爬出来，蚁后就察觉到了。 这是天性？不，是被后天培养出来的，很玄妙且不被降师察觉到的手段，因为这本就无关术法，只是生物习性，如何能察觉？就好像乾坤上人们也无法从一只狗的摇头摆尾中看出它真正的想法。 这玩意也是夭夭给顾曳的，但此时顾曳没有解释。 来得好快！ 顾曳皱眉，怎么逃？死战？对方能把沈青玥两人对付成这样，实力绝对不止普通上人，现在宗藏重伤，沈青玥又昏迷，软肋太多，她没有把握。 既然如此..... 刷！顾曳手中忽然拿出一披风。 这披风特异，宗藏一看就感觉到了这披风是十分特异的降器。 “这玩意可以隐形，快进来！”顾曳之前看夜灼用这东西避过伏姜那等厉害的鬼头，料想也大概能避过这个幕后人物，反正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宗藏也知凶险，好在这披风宽大，三人连着沈秦玥在其中拢着，堪堪能躲藏其中。 顾曳用这玩意的时候才感觉到吞吃降力的厉害，跟吸血鬼似的，可开弓没有回头箭..... 三人躲在其中，一片漆黑，但对于这个环境而言，他们是完全透明的。 能听到声音。 顾曳听到了脚步声。 很慢，很缓，还有气味。 还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味，既有梵香，但又有些不同，似乎掺杂了什么，否则身边就是宗藏，这梵香就该契同了。 但肯定是一个和尚。 两人一动不动，他能看到他们吗？ 事实上，这个人一动不动，冰冷目光落在螺旋气流上，气流已经恢复了，他却知道它曾经打开过，否则没人能进去带走沈青玥。 他都进不去的地方，有人进去了。 他的眼里有震惊，也有光芒，若是抓到这个人，他不就可以进去拿到头颅了？ 但这个人是谁呢.... 他的目光缓缓流淌过这个空间的每一寸地方。 当然也包括隐身的顾曳三人。 顾曳跟宗藏一动不动，沈青玥又是昏迷的，宗藏早在她身上下了一个隔绝呼吸的术，三人无声无息。 顾曳隐约感觉到那冰冷歹毒的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 这可是将吾白弄成人彘的凶残人物，顾曳心中默念——快走快走快走快走我快断气了！ 宗藏已然看到顾曳脸色苍白，只因降力被吸得太快，都要被榨干了。 可怜他也虚弱，且不能妄动，就怕引起对方察觉，只能希望顾曳能坚持，而对方能早点离开..... 脚步声挪走，走了。 隐身披风效能淡化，露出顾曳三人的身形，顾曳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隐隐泛青，她刚刚枯竭了所有降力，连化龙玉珏都被她给榨干了。 但宗藏并不知道顾曳的降力到底多强，只知道这披风的消耗实在太大，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还好，那个人走了。 顾曳刚要这么想，忽听到宗藏呼吸乱了下。 她抬眼，看到那黑漆漆的甬道口赫然站着一个人。 身形隐在黑暗中，穿着大黑袍，脸也看不清，身体也看不清，但一双眼隐隐发猩红，阴冷歹毒，盯着他们三个人，仿佛在看娇弱的小兔子。 完了！顾曳脑子里一个念头，嘴里一句话。 “你别过来，一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她当然知道这个人肯定会逼着她重新打开那螺旋气流，所以不会杀她。 所以这也是她唯一能威胁的，但她低估了对方的速度，她的话刚说完，这人的手就朝她脖子抓来！ 那动作跟抓小鸡似的，而且速度快到顾曳两人都看不清他的人，只觉得眼前人一闪..... 水声更快！水下忽甩出的一巨大的尾巴，鳄鱼耳边，直接打在那手上。 黑影往后退了一步，但顾曳三人已经被水窜出的流体直接缠住往下卷。 咕噜一声，水面水花荡漾，三人不见了。 只瞧着庞大的鳄鱼往水下沉。 男子脸色阴沉，但并未下水，他知道在水下，那条鳄鱼是地主，而且这水下是龙脉之地..... 看来吾白早就培养了一条出人意料的鳄鱼。 很好！ ———————— 咕噜咕噜咕噜，水深无比，顾曳三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被带到哪里，但至少顾曳知道鳄鱼小白莲是自己这边的。 于是她只抱住了小白莲的身体，随着它往水下....或许不是水下，反正水底漆黑，根本不知道到底往里去。 也不知多久.... 顾曳看到了亮光。 哗啦！庞大的小莲花从水面浮起，顾曳三人就在它背上，但这里是哪里？已经出那地底了，顾曳能看到蓝天白云，还能听到瀑布声。 难道是花雨台？ 不是！顾曳觉得这里环境有点陌生，但肯定还是小明山里面，因为植被特点还很一致。 顾曳琢磨了下，确定了。 是小明山的山顶！ 什么情况啊，才这么一会就到山顶了？ 顾曳心理狐疑，从水面出来，发现外面是悬崖浮台，好像是独立的，往下看，可以看到整个小明山，也自然能看到小明山中分布的寺庙殿宇等等。 但人已经变成了小黑点，看不太清了。 顾曳沉默了下，转身朝小白莲问：“这里才是你真正的窝？” 小白莲摇摆尾巴，硕大鳄鱼头上下点着，然后直勾勾盯着顾曳腰上的囊袋。 意思很明确——我救你，吃的呢吃的呢吃的呢！ 好好的鳄鱼妖活得跟二哈似的。 顾曳翻了个白眼，“特么这么贪吃，一点高手气质也没有，活该被和尚哄着当了打手....” 一边吐槽一边捞出一堆肉食。 喂养好了小白莲，顾曳发现湖边还有一小屋子。 当然，下面有更多屋子。 “胡施主，我们先送青玥前辈下去医治，不要耽搁了。” 但宗藏没看到顾曳有什么动作，这个人仿佛若有所思。 “你觉得下面比上面更危险？” 顾曳反问宗藏，宗藏皱眉，想了下，道：“你不放心那个内奸，想揪出他后再.....” “本来只是内奸，但现在我倒觉得肯定不止内奸了。”顾曳抱起沈青玥，“试想这番动乱，有多少人已经混进小明寺了？” 顾曳的意思是，这小明寺就算干掉了那个内奸，其实也不安全了。 鱼龙混杂，强敌窥伺。 沈青玥如今昏迷不醒，顾曳他们这边又没有高端战力——她不会把自己的后背留给小明寺的人去保护，她不信任。 第398章 云涌 宗藏懂了，就好像懂这个女子在地底下的时候其实也从未放心将自己交由他保护一样。 独立得令人发指。 “那小僧帮施主你护法吧。”宗藏并未劝顾曳什么，既然顾曳想这么做，他认可就是了。 左右这个人是比他聪明许多的。 顾曳瞧了他一眼，笑了下，让宗藏有些莫名。 但顾曳已经抱着沈青玥进屋，屋子很干净，但也没啥其他东西，看起来像是有人住过，但很久没住了。 宗藏坐下护法，也一边恢复，可才刚坐下不久，门开了。 他错愕，这是？ “是不是缺些什么，还是.....” “好了” 好了？宗藏错愕，只发觉沈青玥身上干净了许多，血污已经清理，衣服也换了，但气息并未恢复多少。 难道就这样？ “女人未必需要时刻维持自己的优雅，但必须保持应有的体面，这是最低标准。”顾曳顿了下，挑眉，“她现在做不到，可还有我在。” 怎么说呢，宗藏是一个和尚，他脑子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谓女人的心思他也不懂。 优雅，体面？ 他或许不懂，但感觉这是一种意志，也是一种信仰，尤其是有一个人替你维持信仰，甚好！ “所以胡施主的真正意思是要到下面去，但不想给其他人知道，不管是我们小明寺的，还是其他人，只有孟姑娘等人知道就好。” 顾曳点头，“虽然说我跟你们小明寺也算有些共通关系，但还不到那份上，其实你们小明寺也不会也不能对一个外人太过信任。” 维持一定的隐私跟独立性，她一直都这样。 她让小白莲在山中水脉中泄露些微气息，混乱那个人的调查，自己却带着沈青玥往下移动了，宗藏跟上，却也说：“虽然知道胡施主的话有道理，但小僧却觉得胡施主是值得信任的人，可以让人无条件托付。” 残影掠山，林中隐约，他们速度很快，也完全掩去了气息。 ——夜灼掩饰气息的药丸十分好用。 顾曳转头看他一眼，笑了。 “宗藏” “胡施主”宗藏以为顾曳要说些什么。 “你若是还俗，一定能勾上一个漂亮姑娘，当然，我说的不是我。” 宗藏：“.....” 一言不合就调戏~他也只能沉默。 ———————— 山中小明寺的气氛之前是相当紧张凶险的，人心惶惶，可如今才隔了一夜而已，竟有几分暗流涌动的感觉，人也少了一大半，能留下的多是有所目的跟坚持的人，也就显得气氛越发沉郁。 但到底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夭夭又那般绝美空灵，双手负背站在那儿望着山顶层峦叠嶂的葱翠，眼里晦涩..... “夭夭公子，你是在担心顾曳？”孟挽墨刚照顾好孟夫人，下楼的时候见到后院走廊上的夭夭，顿了顿，她上前询问。 “没有”夭夭摇头，“以前还会担心，现在倒不会了。” “因为变强了？” “不”夭夭淡淡一笑，“是因为发现她是那种让人当心，也让人放心的人，相比于担心她而让自己忧虑，信任她反而会更让她舒坦一些。” 也就是说，顾曳是属于那种内心强势的人，她不需要别人担心，而是享受那种独立跟被信任感。 孟挽墨：“所以你是在等她回来。” “我是在等她带人回来。” 如斯信任。 孟挽墨沉默了下，忽幽幽道：“我总觉得你是个让人看不透的人，但我知道你有一点是让所有人都看透的。” 夭夭眸色清艳，看着她。 “你对顾曳一直很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 亲密无间，但隔着一条缝隙，小心翼翼维持着。 他这样，她也这样、 所以在孟挽墨这种七窍玲珑心的人看来，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看起来美好，但总有一分怪异。 “有些关系如果十分圆满，但若有一分需要分离，就有九分痛苦。” “她未必需要这十分圆满，那又何必面临这九分痛苦。” 夭夭淡凉平静，仿佛这座山一个空灵隽永，一时孟挽墨竟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说到底，是怕了。” 孟挽墨对这个表面良善柔弱但疑似很可怕的人这样说。 “嗯”夭夭承认了，又平平静静得看着她，“知道为什么我会忽然跟你说这么多？” 孟挽墨：“你仿佛是因为顾曳的关系，勉强对我多关注几分，并在告诫我什么。” 夭夭靠了柱子，阖眸：“她的身边有很多不一般的人，你也是其中一个。” 孟挽墨脸色微微一变。 不一般的人。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不一般，是稍微聪明一些？顾曳身边也多是这样的人啊。 这个人绝不是这个意思。 她沉默无言了。 陡然，她看到林中有身影掠出，来了！她的愁绪疑惑淡去，转为安心。 果然回来了。 ———————— “夭夭，帮小姨妈看看，她的伤势不一般，消息也不能泄露，我怕有人找上门来。” 顾曳这般说，其实也是在赌博，背后的人知道他们逃出来，但会以为顾曳会躲藏起来，因为她的确有这样的条件。 很难想到她会回到最容易被守株待兔的地方。 夭夭早已有了心理准备，指尖一按沈青玥的手腕，脸上并未显露分毫。 “消耗过大而竭力，但最重要的是精神用度太大，一时萎靡，若是再重一分，会伤神念的根基....” 听起来很严重，顾曳脸色都变了。 “给我两天时间，莫担心。”夭夭将沈青玥接过，抱着她进屋，步履十分沉稳，背影也隐隐高大了。 哪怕还显得消瘦。 顾曳愣了下，却也跟上去。 这里的都是自己人，李大雄得知消息赶来，也不说废话，只顾曳跟夭夭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三个弟子合作起来竟是让他人都插不进去手。 但孟挽墨忽察觉到了一件事，隐隐有些不安。 ——叶焚香两人昨日夜出，到现在还没回来。 ———————— 山中气氛诡谲，山外的青州城中，因为法洞出，城中百姓担心真有什么滔天祸事降临，十分不安，纷纷去州府跟道院询问，以求心安，行动派的更是已经拖家带口准备逃离青州。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城中庄园甚多，沉王从齐放脸上得不到什么回应，他沉吟了下，道：“那位真的让我这么干？若是如此，到时候被查出来，我恐怕会被父皇.....”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一味瞻前顾后，沉王殿下恐怕会一直被太子殿下压制。” 沉王压低了声音，淡淡道：“可如果现在放出消息说小明寺有雍刹鬼王头颅，到时候天下邪道尽来青州，青州大乱，于我也没有好处，只全了你们的心思而已.....” 齐放手指压了压，“怎会没有好处，有所准备的人总会有好处的.....乱世出豪侠，不乱，如何平？何况殿下不是一直疑心那位越王有所隐藏，甚至圣人也对他有所倚重.....这一次总能看出几分的。” 这话让沉王眯起眼，“越那小子一向滑溜，轻易不沾事儿，到现在我也没抓到他的把柄，太子又不肯弹压他，我也不能贸然动手——你是要用那顾曳来引他？” 齐放不说话。 沉王手指敲着桌子，“他对那顾曳总有几分特殊，若是他不管，就显得这人凉薄无情，隐藏颇深，日后自然要防着。若是他去了.....也正好借动乱让他魂归故里。” 手指敲完，大概就定计了。 齐放却看到沉王深深看着自己，“本王倒有些好奇了，齐大官人跟那顾曳似乎也是旧相识，为何.......” 齐放垂眸微笑：“不是我要对付她，而是我的主子对她感兴趣。” 离开状元的时候，齐放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楼塔，微微皱眉，他总觉得有人盯梢，但仔细看又没有，难道是被顾曳那女人给吓出过敏反应了？ 他皱皱眉，转身走了。 楼阁的另一面，卢易之踱步侧靠着墙，看着下面街道中消失不见的马车。 他来青州可不单单是为了法会。 圣人至高无上，对底下的一些人，一些事几乎无所不知，假如有些事情是他不许的，那么就得办一办了。 “大人，圣人到底要我们查什么？”青羽其实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 “查？天网无所不知，才是圣人手里真正的秘查王牌，我们大理寺办，摆在明面上的办。” 查案办案是不一样的。 不过既有明面上的，就有暗面上的。 青羽当然不能接触到那个层面，但隐约知道关于天网，他们已经开始接触到了。 或许现在就有天网的人盯着沉王越王.....或许也有他们。 天网无处不在。 但在一座城，一座山之外，也有一条河上飘过一艘船。 说是飘，是因为它带着连绵的乌云无声无息得来。 ———————— 两日云烟般缥缈而过，那个幕后的人一直没找上门来，孟挽墨也没等到叶焚香两人归来，且看沈青玥的确脱离了危险期，她才跟顾曳提及此事。 “她也没说去哪，但我想她应该是去了....”孟挽墨指着一个方向。 顾曳：“吾白大师住所。” “我猜想如此，但派人过去看过，并没有人。” 不是走了，就是出事了。 孟挽墨想了下，又说：“并非刻意得加重怀疑，但有一个人也不见了。” 失踪又见失踪？ 顾曳微微皱眉，面无表情，“戒律？” 孟挽墨点头。 就是戒律！ 第399章 污蔑（二合一大章，抱歉，今天朋友来煮火锅，忙了很久） ———————— 戒律这个人，怎么说呢，现在大概是已经让顾曳他们这一挂人里面十之八九的都怀疑他了。 恰恰这个关头他还失踪了，哎呦，还需要多想吗？ 孟挽墨瞧着顾曳，发现这人眼色无波无澜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怀疑的。 但如果是不怀疑...... “没反应就是不怀疑了....看来你另有想法。”孟挽墨笑容婉约，但显然跟顾曳是一致的。 她其实也不太怀疑戒律。 顾曳回头看她，对于孟挽墨，一开始顾曳只觉得这是一个出身华贵身体有些羸弱的大家闺秀，但后来觉得这是迄今为止她遇上的人里面懂心计的女子。 岳柔也玲珑心，但因为在家族中嫡长女的身份，压力也大，因此会显得克制，内心又不乏义气。 是拥有江湖游侠气质的闺秀。 叶焚香从容成熟，天赋超强，已经到了那种不需要功于心计的地步。 唯独孟挽墨.....这个身份甚至不下于皇室公主、外表最为柔弱清雅的侯府千金，她心中的璇玑足以让人惊叹。 夜灼那个坏女人都不及她。 因为夜灼是邪道，她的心机体现在邪术上，而孟挽墨才是真正的心思..... “我忽然发现墨墨你跟我一样是个坏姑娘。” 顾曳忽如其来这么一句，孟挽墨懵了一下，我帮你分析，你怎么还说我坏~~ “是觉得我心机深沉吗？”孟挽墨似笑非笑。 顾曳挑眉：“主要是觉得你跟我一样聪明，岳柔跟叶焚香总有傻的时候。” 傻的时候.....大概是她们对很多人都有宽容之心，但她跟顾曳内心其实是凉薄的。 两人的谈话点到即止，总不至于凑一起卯着劲儿说自己多坏多坏什么的。 “阿曳，好了。”夭夭叫了顾曳，本来这种时候一般不需要顾曳帮忙，但最后一环夭夭跟李大雄都不合适。 顾曳进屋后，孟挽墨看到李大雄跑来，手里还提着篮子，大概是来送吃的。 怎么说呢，她甚少见过李大雄这般任劳任怨的汉子，嗯，大概是因为这世上的汉子也甚少遇上顾曳这样的霸道师妹。 —————— 这个房间是有浴池的，毕竟侯府非一般人，侯夫人在这里深居多年，侯府的下人虽然知道主子们不是爱好享乐，但夫人小姐都不是身体特别好，常年要有药浴，于是特意造了这个浴池。 池子里是夭夭跟顾曳花费了诸多珍贵药材弄的最强药浴，这些药材不乏之前顾曳跟李大雄在法洞里面找到的斗灵芝跟土兜菱等灵植。 池子里粘稠但又碧绿清透的药汤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顾曳闻到的时候就愣了下，好强烈的灵力啊，也不知道夭夭怎么配的..... 这玩意对于上人而言都是稀罕的了。 “夭啊，下次我半身不遂的时候你也给我弄一池子泡泡吧。” 正在认真做事的夭夭手顿了下，道：“你好好的时候我给你弄一些药浴泡吧，等这些事情好了后.....” 半身不遂什么的就算了。 总是乌鸦嘴。 “药浴已经好了，你将前辈放入池子中就行了。” 夭夭说完就出去了。 没错，将沈青玥脱衣还真是只有顾曳才能干的事儿。 顾曳动作也顺溜，把倾国倾城的沈青玥褪下衣衫后，她看了下，虽然已经看了好几次了，她还是瘪瘪嘴。 这女人倒是得天独厚。 肤白貌美大长腿，尤其是胸型十分完美，又自带冰山女王气场，诶~~ 难怪那些上人大叔老头一个个都少女心了。 哗啦，沈青玥被放入了池子里，乾坤上人的身体本身就是庞大灵力的组成，她一入池子，这些药水就翻涌起来了，颜色很快加深，漫到了沈青玥的肩头，五黑的青丝浸润在水中，她的眉心微微蹙，似乎有了一点感应。 顾曳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又反复下了好几个隔绝气息的小阵，然后才出门。 门关上，李大雄正在跟孟挽墨扯皮，看到顾曳来后就让她吃饭。 顾曳随手抓了一个鸡腿啃，也拿了自己的那一份饭菜，“你们吃吧，我得在里面守着，有事叫我。” 然后她就进屋了。 李大雄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猛然就反应过来了。 “死猴子！你拿的是我的鸡腿！” 孟挽墨笑，“我的给你吧。” 李大雄婉拒：“啊，算了吧，本来就没给你准备鸡腿啊....猴子说你们这些漂亮的千金小姐都不喜欢吃肉。” 孟挽墨：“......” 是为了多吃几个鸡腿吗？好深的心机啊顾曳。 不过两人才坐在屋檐下吃着饭，很没形象，可这里没有丫鬟，没有其他人，也就不远处的宗藏坐在竹林下面盘坐诵经，天空云卷云舒，这一幕其实甚好。 假如丫鬟没有来报外面一大群人赶来的话。 本来就防着人知道沈青玥所在，看到这么多人来，孟挽墨让李大雄稍安勿躁，她出去看看情况。 不远处的宗藏并未急着起身，这里的人不能全走，否则万一被调虎离山怎么办。 —————— 淮南侯府名头还是很大的，孟挽墨在小明寺也不是面生的人物，小明寺的僧侣此时也很为难。 领头的是吾恒跟戒魔，两人眉头紧锁，显然也有些无奈，只是他们既然来了，就有必须来的理由。 孟挽墨目光扫过，除却小明寺的人之外，其余人也不少，仿佛一时间小明寺中逗留的人都来了。 有几分汹汹。 尤是密州的叶飞剑跟莱州得白尘上人等人，还要算上风流霜跟杨棱、薛凛骨这些人。 一群人乌压压来，来者不善。 孟挽墨站在门口，询问何事，她姿态风雅，语气轻柔，似乎疑惑，然而不等吾恒两人说话，叶飞剑就开口了。 “沈青玥在你这里吧。” 这语气甚为不友好，或者说对沈青玥不友好。 敌意，恶意，幸灾乐祸。 孟挽墨留意到人群中有几个人面色凝重，仿佛迟疑，但的确怀疑。 怀疑什么？ “青玥上人是我们三道之中为数不多的乾坤上人，诸位如此汹汹而来，似乎理直气壮，又似乎肆无忌惮，似觉得青玥上人犯了什么大错又受伤了，让诸位有机可乘似的。” 孟挽墨轻描淡写，却又暗了眉眼，淡淡道：“最重要的是诸位又是怎么知道沈青玥在这里的。” 谁也没想到她会先下手为强，好像一眼就看穿他们的来意，又轻描淡写将他们扭曲了下——听她这话，好像他们的到来有点猥琐，有点不道义，还有点：被驱使。 人群之中，徐子封跟傅红凌算是比较理智的，虽然他们这一路来也十分狐疑，但听孟挽墨这一番话，陡然清醒了一些。 是啊，到底是谁泄露的沈青玥受伤又在孟家住居的？ 谁先泄露，这个人反而越值得怀疑。 一群人里面多数都是聪明人，此时忽然醒了理智，互相怀疑旁边彼此了——是你说的？ 吾恒看情况如此，一时苦笑，但说：“孟施主的确聪敏，事情是这样的，之前失踪的其实不止主持跟青玥上人，还有一位神霄的弟子林恩。” 林恩？孟挽墨当然知道这个人，因为都是淮南道的。 她思虑一转，听到叶飞剑阴阳怪气一句：“林恩死了，尸体就在今早被发现，孟姑娘不如猜猜他的尸体在哪里被找到。” 孟挽墨瞥了他一眼，“大概是在青玥前辈失踪之后的独居处被找到了吧，如此鲜明的证据才显得罪证确凿，飞剑上人才会如此笃定得前来。” 叶飞剑当然听出了孟挽墨这番话里的暗讽。 他心里是恼怒的，虽然淮南侯府地位贵重，但他是上人，也未必怕了对方，这侯府小姐不过是凡人，竟也敢这么讽刺他？ “是不是沈青玥杀了林恩，让她出来对峙就可以了，你这般遮遮掩掩，反而坐实了她就是凶手！” 如果真的是沈青玥杀了林恩，那么吾白的死也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孟挽墨当然之地这个罪名不能认。 “就凭尸身在青玥前辈的住所那里，尸身可移动，何况谁会杀了人将尸身留在自己居所？难道诸位认为青玥前辈这样的蠢笨之人？” 白尘上人看叶飞剑一时被堵住，便淡淡道：“之前吾白大师被害，凶手不也将人彘尸身放出来，难道也是蠢笨？不若对方就是以此来恐吓众人，以高强实力肆无忌惮。” 不等孟挽墨说什么，他就眯起眼，“而且我们也非就此认定青玥上人是凶手，只是是非曲直总得让青玥上人自己来解释，还是说孟姑娘认为我等人跟小明寺的大师们会故意陷害青玥上人？” 这人的段数比叶飞剑厉害了，不软不硬得怼了回来。 重点也只有一个——他们要见到沈青玥。 可沈青玥重伤昏迷，如今更是在浴池，如何能见这些人。 而且孟挽墨也跟顾曳一个想法——女人，尤其强大的女人，自有她的体面。 她见过沈青玥，见过她的倾城，见过她的强大，见过她轻瞥来一眼的风华。 难以接受这样的女子要受这些小人的逼迫而失去体面。 所以..... “既然白尘上人都这么说了，我们淮南侯府似乎也没有必要拒绝，毕竟这是乾坤上人的事情，我们一概凡人如何能承当，左右这是诸位跟青玥上人的事情，那么....诸位就闯进去吧，能怎么闯就怎么闯，左右我们侯府是必须尽力，而非屈服于人。” 孟挽墨的意思很简单，来他们淮南侯府找人，可以，他们反正也拦不住，但绝对不愿意充当放人进去的那个中间人。 换句话说，得罪沈青玥的后果只能他们自己承当。 他们是谁？ 小明寺的人，还有叶飞剑等想落井下石的人。 孟挽墨这么一说，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其他人反而心慌了。 沈青玥是什么人他们还不知道，如果她没有受伤....不，就算是她受伤了，就凭着尸身在她居所就能定她的罪？ 定不了，她恢复了，日后照样能一一摁死他们。 因此在场不少人内心动摇了。 也有人看向神霄的弟子。 秦域等人本就摇摆不定，一面疑心林恩的死，一面觉得沈青玥绝不是那种人。 甚至偏向后者更多一些，既然如此，那么...... 吾恒双手合十，道：“青玥上人乃是乾坤上人，修为高深，且作风一向端正，这些年铲除了不少鬼祟邪道，我等也应对她有所尊重，虽然林恩施主的尸身在她的住所，但也许她方便的时候才能出来解释，我们小明寺愿意等。” 他们愿意，有些人不愿意，比如叶飞剑等人。 因为在法洞下面跟李大雄冲突的缘故，叶飞剑跟白尘上人当然怕被沈青玥记恨上，如今是大好时机，若是错过了，那麻烦就更大了。 尤其是今日刚好赵光跟清微上人都因为受伤而疗养，加上一些私事而外出去了青州，否则有他们阻拦也不好对付沈青玥。 就这个时间段是最完美的，得赶紧把沈青玥的罪给定下来！ 但他们也看出来了，小明寺的是在和稀泥。 这群死秃驴！ “那么，不若孟姑娘进去告诉下沈青玥，就说我们在外面等她，若是她不出来，我跟白尘阁下就一起进去拜见。” 叶飞剑已经笃定沈青玥重伤垂死了，否则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出来，以她的脾性绝对不会任由他们逼迫。 机不可失！必须有魄力！ 孟挽墨看一向明哲保身的叶飞剑两人不依不饶，且其余人里面似乎也有人意动，暗道这背后的人恐怕是废了不少心思的——是那位凶手吗？ 到底是谁...... 局势紧迫，孟挽墨一时也觉得无力，毕竟她是凡人，若是有叶焚香那样的实力跟身份，恐怕就是上人也会忌惮几分。 可她...... “我说你们这么多人堵在人家母女静修的地方，就为了找另一个女人麻烦，好意思？” 终于有人来了。 顾曳带着撸袖子的李大雄出来，后者目露凶光，俨然是压抑了许久的，瞪着叶飞剑两人的目光恼怒的很，恐怕不是顾曳跟孟挽墨弹压着的话，他会扑上去跟这些人你死我活。 “我们要找沈青玥，你又.....”是谁.....叶飞剑自持上人身份，对孟挽墨不太看在眼底，对顾曳其实也一样。 谁让顾曳没出身，又不是道子，上人会理你？开玩笑！ 难道你还能打得过上人不成？ 但他没料到顾曳比沈青玥更不给他面子。 “找我小姨妈啊，她现在比较忙，让我出来回答你们的问题。” 顾曳压根不给这些人多说废话的时间。 “第一，林恩死了是吧，也被弄成人彘，尸身在我小姨妈居所，所以你们认为他的死跟我小姨妈有关系，这种做法也就两个目的，一，人不是我小姨妈杀的，尸身移动过去，只为了嫁祸给她，也让你们这些人群起而攻之，首先得说一下，这个人绝对是之前杀死吾白大师的人，这个人先让小姨妈跟主持失踪，无非是惧怕他们两人的实力，我家小姨妈死里逃生回来了，他故技重施，想借刀杀人，也许还另有目的，就是引开你们这些人，以让他完成其他目的.....” “当然了，还有二，人是我小姨妈杀的，弄成人彘放在自己居所也是为了让人发现，让人恐惧，也彰显自己的猖狂，假如这样，我家小姨妈现在已经出来见你们了，然后狂打你们的脸，否则前后目的就冲突了，认为它合理的人不外乎两种人，一种天生撒比脑子比肚脐眼还小，第二种就是故意想以此铲除我家小姨妈的。那么问题就来了，这第二种人是不是跟凶手有什么联系呢，否则怎么就这么快，我小姨妈刚刚脱险，就赶着趟儿来兴师问罪，而且还知道她就在这里，据我所知，也只有凶手才知道这点！” 顾曳说完就看向叶飞剑等人。 后面等人顿时脸色大变，比起孟挽墨的软韧，顾曳就歹毒多了，你特么不是想黑我家小姨妈吗，那我也黑你！ “胡说八道，这是污蔑！我们只是因为林恩的死才来找沈青玥，怎么能以此就怀疑我们是凶手同党。” 顾曳扬眉，红唇动：“奥，尸体在谁家，谁就是凶手，你们的想法这么连贯，就不能允许别人思维顺畅？你们家有皇位啊，这么霸道！就因为你们是上人？！！” 顾曳的嘴巴歹毒是傅红凌等人见识过的，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第一次看她这么不客气得怼一个上人。 叶飞剑大怒，冷笑：“就因为如此，又如何！” 顾曳微笑：“不如何！我家小姨妈是乾坤上人。” 致命一击！会心一笑！ 她不谦虚，一点也不谦虚，很霸道流氓得显摆了自己的大腿。 老纸怼得就是你！ 众人哗然大惊，叶飞剑当时就下不了台了，怒而拔剑。 剑声伶俐冲霄，顾曳眯起眼，“呵，这是恼羞成怒？是因为被我说中了吧，想杀人灭口！” 她的思维就连贯了，似乎不黑死人就不回头了！ 嘴巴溜溜的，跟超级小钢炮似的。 嗯，也不能单靠她一个。 李大雄一秒钟窜出来，指着叶飞剑。 “是你是你就是你！当时看到我手里有一把跟猴子舍生忘死流血流泪拿到的灵剑，你就想杀我夺剑，我说了是送给小姨妈，当时你怕了，但你肯定怀恨在心，又怕我小姨妈找你麻烦，现在就跟凶手勾结，想乘机铲除小姨妈，一旦我跟猴子没了小姨妈的庇护，我们手里的灵剑就肯定属于你了！你的心机好深啊！我长这么大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虽然你之前在那鬼头追杀我们的时候，你已经撇下我们管自己逃了一次，但那时猴子还说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不能要求每个人都跟我们一样有责任心.....” 李大雄嗓门贼大，这么一嚎，叶飞剑顿时被许多人用复杂的眼神看去，那眼神就好像他杀了人似的。 是，他也的确杀了不少人，可..... “他们的话你们也信？他们分明是想污蔑我，吾恒，你们就不管管？若是不管，别怪我....” 他这话说完，却听到李大雄炸毛：“污你大爷！别挑拨离间！我们家猴子之前还拼死帮小明寺背锅用自己去引诱那个几百年前的女罗刹呢，啥好处也没拿到，奖状也没有，小姨妈只不过上门做客就被他们主持给连累一起被害了，转头还说我们污蔑人，污你干嘛！你很白吗？” 好嘛，九尺汉子怒目而视，悲愤得很，委屈得很！ 顾曳一句话都不说，一副“宝宝做了好事不求好处默默奉献但是还被冤枉了，宝宝难过，但宝宝不说。”的样子。 小明寺的人一时尴尬了——感觉自己猪狗不如了怎么办。 傅红凌淡淡道：“其余我不可知，但叶飞剑前辈之前的确抛下我们逃走，反而是赵光跟清微前辈还有顾曳他们一直跟我们奋战到底，后来也是叶焚香他们带小明寺的人前来援救。” 她这话不轻不重的，可点到了赵光、清微上人跟叶焚香，这三人都是沈青玥那一党的。 很显然，傅红凌在帮忙。 顾曳飞快朝这个美人抛去一个眼神：干得漂亮，我的美人儿~ 后者不自在得撇开脸。 一秒钟而已，叶飞剑一下子被众人鄙夷的目光笼罩，他本就自傲，一下子心理落差很大，更加恼怒....但也下意识看向白尘上人，却见这人低眉淡漠，仿佛置身事外。 妈的！这个白尘果然不是好伙伴！ 是啊，顾曳跟李大雄很会抓黑点，用一个黑点来黑全身，比他们对沈青玥的污蔑更加有效，一下子就将局面逆转了。 白尘多聪明狡猾的人，当然不愿意混黑水。 这也是顾曳为什么只让李大雄抓着叶飞剑一个人不放的原因——就是要挑拨你们！ 最重要的是——小明寺表态了。 戒魔大师转了下佛珠，道：“主持之前曾说过，胡施主是难得的好人，青玥上人更是被他热情相邀才愿意逗留几日。” 奥，可以尘埃落定了，显然无奈上船的和尚们想要下船去了。 自带污点的叶飞剑拦不住。 尘埃可以落定否？ 第400章 守门 孟挽墨看到李大雄嚎完这些后，朝顾曳看去，似乎想得到对方的夸奖，后者欣慰一笑。 她也就一个念头：论坏女人，她不及奎山顾曳此人。 坏成渣渣了。 反正叶飞剑看看白尘上人，又看看其他鄙夷看他的人，还有顾曳跟李大雄.....这两个狗~娘养的！ 他已经拔剑了，剑吞吐寒光，就要对顾曳两人大开杀戒，不过吾恒跟戒魔不会蠢到让他出手，也是戒备着。 顾曳看着叶飞剑：“你想杀我？” 她倒是直接。 叶飞剑面无表情：“难道杀不得？” “恐怕不行，佛门净地不能杀人，你打我一下，这些师傅们能打你十下。” 她又有恃无恐，端是让人气得七窍升天，叶飞剑指尖都颤抖了，“我不杀你，但教训下你还是可以的。” 他转头看向吾恒两人，“两位大师总不能因为这个人跟你们小明寺有些恩情往来就纵容她如此冒犯我吧，咱们上人的规矩可不是这样的。” 上人，他就是一个上人，虽然跟沈青玥没得比，可比起顾曳那就是两个阶层，降道的规矩也很明了——上人之上才是上，上人往下都是下。 顾曳是下，叶飞剑是上，她之前小钢炮似得怼他，的确算是冒犯了。 既然冒犯，那就肯定要修理的，小明寺的人的确没资格插手。 其实孟挽墨知道这几波周折冲突其实都只是他们各自的诡辩。 叶飞剑等人以林恩的死诡辩要下罪沈青玥。 顾曳以牙还牙用诡辩来黑叶飞剑。 如今叶飞剑又反过来要发作顾曳。 虽然看起来顾曳是要倒霉了，但其实也将关注点从沈青玥身上转移到了顾曳那儿。 这就是顾曳的目的。 只是.....她可能承受叶飞剑的上人之剑？ 顾曳握住了腰上的红颜，神色冷漠，目光明亮，有点儿孤勇的气质。 孤独而勇敢，一往直前的勇敢！ 徐子封忽然感觉到此时的自己站在这些人里面有些卑劣。 若是不卑劣，怎么会乘着对方长辈不在的时候逼迫一个年纪比他们还小的女子不得不孤独面对一个上人的压力。 若是不卑劣，就不会默默无声。 徐子封正要走出去，忽听到淡凉的声音。 “虽是冒犯，但以大欺小于飞剑上人也是不利于名声的，所以.....” 崔凉不知何时到的，但他出场得并不突兀，也许是因为这个人自带那种温润的气质，没有半点锋芒。 所以他说着，众人也听着，且看到他目光扫过顾曳，又落在她身边已经并肩站着的一个高大魁梧人物。 “这个李大雄同为青玥上人晚辈，于顾曳也是同门，既是冒犯，没道理让一个女人独立承担，若是两人....飞剑上人阁下可能接受？” 叶飞剑能说自己不能接受？不能！ 对于上人而言，一个晚辈跟两个晚辈必然不能有任何不同，否则就是一个上人的失败。 哪怕这两个晚辈手头都有灵器。 灵器..... 叶飞剑知道顾曳跟李大雄手里的灵器都很厉害，联手的话，杀伤力能隐隐达到上人级，虽然于他也不是特别大的威胁，但也不能白白冒这个险。 而且反正他的名声也被顾曳这两个狗贼给败坏了，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他心思浮动，目光在李大雄手中的灵剑，又在顾曳腰上的红颜上流转。 顾曳最懂人心，一看这厮眼神就知道是打什么主意，于是她眼睛眨了下，崔凉看到了。 “当然，如果飞剑上人你败了，那就散了吧。” 散了吧，自然是不能找沈青玥麻烦的。 崔凉这话一说，众人就明白了，这位崔东家果然是帮着顾曳他们的。 再看看顾曳那张美艳勾人的脸，奥，刚刚是朝崔凉抛媚眼了吗？一个媚眼崔东家就酥了？ ——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叶飞剑冷笑，“崔东家倒是好打算，那如果他们输了呢，是不是......” 李大雄有些莽撞似的，直接举起手里的灵剑，之前这把剑是缩小的，后来变大了，但李大雄好像还没完全掌握它，没法让它缩小。 “你不是想要这把剑吗？如果我们输了，它就是你的！反过来，如果你输了，你们就散了，别老找我们家漂亮姑娘的麻烦！” 我们家漂亮姑娘....顾曳一个，沈青玥一个？嗯，小姨妈也是女的嘛，是不是还算上夭夭？ 反正那也是一个倾国倾城的主儿。 叶飞剑冷笑：“若是我输了，我以后再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口气好大，这么笃定？ 顾曳跟李大雄目光一对，都挑了眉。 “总算发现你身上一个优点了，还算干脆，既然如此....” 顾曳踱步而出，右手按在了红颜上，走出十几米之后，这里没有空地，下面就是层层叠叠的葱翠山林。 她站在平台边上，后面青山白云，李大雄也抓着那把宽阔的灵剑，站到了另一头。 “还等什么？来呗！” 顾曳用手指一勾，那动作特别像是春香楼挂牌站街做生意的青楼头牌。 官人，来呗！ 叶飞剑对此视为挑衅，但看到了白尘的眼神暗示——这女的邪性，别低估了。 但叶飞剑之前恼怒他不靠谱，现在哪里会理他，直接闪出。 他掠出的速度是上人级的，拔出的剑飞梭联袂，竟是出了百多剑影，像是仙侠小说里面的那种御剑术，一剑出数百剑，帅气得很。 但这种技艺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曾经白玉堂就施展过，只是白玉堂那时候的实力四卦不到，跟上人级别的不是一个级数的。 都是百剑，一剑跟一剑的差别就是前者以剑切断树枝，后者一剑却可以划开人头大小的石头，若是百剑呢？ 那剑芒切割地面划出恐怖的剑痕，如剑潮，似锋山。 碾压！仿佛能把这半阙平台切断。 这就是上人。 剑芒掠声的时候，这门口以内的庭院之中，盘腿坐在竹林之下的宗藏转佛珠的手指顿了顿，他的脸上并没有忧虑。 他知道顾曳曾联合叶焚香击败过上人。 顾曳此人.....逆天的很。 当然，李大雄跟叶焚香还差了不小的差距，然而他觉得顾曳能逆天，顾曳一手带出来的李大雄其实也是一个变态的人物，只是这个人掩盖在顾曳那夺目的锋芒下慢慢生长羽翼。 两个变态式的人物能挡下叶飞剑吗？ 他目光扫到坐在走廊阶梯上管自己捣药的夭夭。 顾曳出去前说什么来着？ “外面的门我跟大熊能守住，不管来几个上人.....里面这扇门你们两个守着。” “受不住我打你们屁屁！” 霸道得很。 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守了。 必须守住的内门。 宗藏看了一眼那扇封闭的门，里面无声无息，他转了佛珠。 的确必须守住。 ———————— 徐子封跟傅红凌其实在眼神交错中已经有了默契，不知何时站在了一起，但也看到对面杨棱等人目光闪烁。 顾曳此人的确有牵动人心的本事。 就看她今日还能不能制霸全场。 秦域等神霄弟子却感觉很复杂——顾曳跟李大雄在做什么？ 在为了沈青玥奋战！ 为了她跟一个上人奋战！ “若是林恩师兄在这里.....恐怕......”秦域嘴唇苍白，正要说什么，忽然听到巨大的撞击声，还有爆裂的金光，猛然抬头看去。 咚咚咚。 地面不断被剑芒裂开一条一条。 龟裂纵横。 巨盾抖颤，那个高大魁梧但其实年纪很小的傻大个身体也在抖颤，但那握盾的手臂爆发锐利的金光，脚下石头裂开许多粉末，空气都被切开...... 李大雄宽厚阳刚的脸上一双眼锐利沉稳，像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他....怎么....可以.....挡住！ 所有人都想过这两个人联手可能可以堪堪跟上人斗一个回合，但谁也没想到会是更弱的李大雄一个人独当一面。 一个人一个盾牌，还有一把剑！他挡在了顾曳前面。 盾是灵器吗？不是！ 百剑飞梭....其实已经有五十剑飞刺在了盾牌上。 砰砰砰！嘎嘎嘎！盾牌已经开始龟裂了，他大喝一声，步履一踩地面，轰！地震！是让叶飞剑震吗？ 不是，是地震力往上，进而抗衡卸去那飞射而下的剑力.... 在盾牌龟裂之前！ 灵剑起，李大雄身形好像一下子暴涨到五米吧，所有的降力都涌到这把剑上。 跳起，斩！！！ 明明不到上人级的威力，但是极致的霸道跟阳刚，那把剑在他手中绽放霸道光芒。 剩下五十剑全部涌向他。 李大雄只有一把剑。 叶飞剑本就心惊这个被他轻视的大个子竟这么厉害，能挡下他的剑。 但只能五十，还有五十。 去死吧！ 叶飞剑那一瞬对李大雄有绝对的杀机，于是就真的杀过去了。 但有人发现.....顾曳终于动了！ 刚刚就冷漠站在李大雄身后的顾曳步履一侧，身形如鬼魅，一步离开原地，两步出现在叶飞剑左侧十米之外，没关系，十米距离，他会先杀了李大雄！！！ 好像顾曳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杀李大雄。 虽然在此之前，他压根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东西，只知道这狗东西运气好拿到了一把灵剑。 其余的....一无所知！ 第401章 竖子成名！ “合！”叶飞剑手指一并，五十剑刷刷刷合并，剑气指数递增！他手中的剑也是灵剑。 但只是最差劲的灵剑，灵力强度还不到李大雄手里那把的五分之一，甚至也比不上红颜的三分之一。 所以他贪婪他们的灵器。 明明他才是上人。 所以....杀人夺宝！ 叶飞剑想要直接击杀两人，到时候再说没把握力道就是了..... 刷！五十合一的一剑是可怕的，比李大雄那把剑的杀伤力强了不止一倍。 李大雄三卦，他是五卦上人。 差太大太大太大了。 嗡！剑跟剑对接的时候，斩压！完全的碾压！ 李大雄上半身衣袍都炸裂了，皮肤上血肉膨胀。 这是一剑碾压式的劈跪，叶飞剑要让李大雄跪地而死！ “不.....”秦域等人脸色大变。 徐子封跟傅红凌祭起降器。 孟挽墨嘴唇紧抿，指尖曲起，她早知道这一战不会太容易，这是战争，降师的战争，降师的道。 吾恒两人...... 李大雄半条腿几乎要往下弯曲，血从裤子上滴下来，但......他嘴巴张开，大喊一声：“你靠你大爷的！别想欺负我们奎山的人！” 从小到达他就是被欺负大的，但不是意味着谁都可以欺负他。 这世上只有自己人可以。 其余人...不行！ 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原本只有手臂上的金光，直接全身爆出金光，那条腿，直了！脚下地面被他一脚踩炸出一米深的深坑，他怒嚎着将那把剑.... 顶！ 巨力，恐怖的巨力，来自身体的巨力。 哗！叶飞剑被顶出一米远，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站住了，但是抓着剑，反手降力翻涌，剑再挥出。 但这一剑不太一样了，他用上了术，上人的术。 外围，徐子封等人看到了地面上的许多碎石悬浮起，这些碎石叠合一起，贴合在那把剑上。 一把五米长的碎石大剑，降字附咒。 上人，掌控之力。 徐子封等用剑的人感觉到了上人跟他们的最大的差别。 山体上端，隔着差不多百米高度，岳柔站在平台，她也能看到下面的惨烈一战。 但既然顾曳跟表哥都让她别掺和，她就只能这样看着了。 本来也看不太仔细，但那把五米长的碎石剑跟李大雄身上的金光算是看分明了，就是.....顾曳呢？ 斩！碎石剑斩向李大雄，李大雄跳起了，跳斩。 轰！碎石裂开一些，但叶飞剑牢牢挡住了，冷笑着朝李大雄压.... 压个毛线，李大雄再次跳起！ 泰山压顶！ 一次次的泰山压顶！ 利用地面的上下震力，他疯狂劈砍！ 一次，两次，三次！ 碎石一震再震！碎石剑先是稳，接着颤动，最后是巨大的压力。 李大雄身上的金光越来越强，力量越来越大。 此时吾恒等人是震惊的——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 这个李大雄的体质....太可怕了！ 孟挽墨忽然想起一件事，就是顾曳又一次随口跟她说：我们家大熊虽然长得不帅，人也傻乎乎的，但人傻运气好，狗屎运特别强，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身体特别强壮....特别特别特别强！” 特别特别特别强！ 她当时还羞恼，觉得顾曳是在开荤段子调侃她，现在才知道顾曳是在告诉她——李大雄不是没有资本的，他的天赋很可怕。 果然很可怕。 这种可怕的天赋是需要挖掘跟培养的。 谁在培养？她的目光一扫，在两个人的身上掠过。 那一男一女，功于心计的人。 孟挽墨看着李大雄身上快快分明的金色肌肉，再看他刚毅霸道得一剑一剑劈砍..... 愣是把上人的那把剑给劈回去了。 叶飞剑的腿开始弯了。 逆天了！曾跟李大雄一战的周旋感觉自己生无可恋了。 那时候李大雄是两卦，他是四卦，当时觉得这傻子好厉害哦，不过多数占暗器便宜了。 结果没隔几天，这傻子好像黄金圣斗士附体，气场十米八，愣是把一个上人的腿劈弯了。 叶飞剑不是挡不住李大雄的剑，而是挡不住他的力。 那种纯粹的肉体力量，好像一百头狗熊一起用力，又好像一座山不断跳起压下，又跳起又特么压下。 一呼吸跳了三次！ 三秒钟，九次！ 高强度高频率的劈砍，谁能知道一个人的肉体可以这么可怕？ 腿弯的时候，叶飞剑终于知道不妙了，不能这样下去！ 默念咒，剑刃一转，叶飞剑的剑瓦解了碎石，碎石全部朝着李大雄的脑袋飞射而去，跟炮弹似的。 李大雄力量再强，还能躲过这些炮弹碎石？ 的确，李大雄的防御跟力量强，却不能面面俱到，脑袋几乎是所有生物最致命的地方。 所以...... “她力了！”叶飞剑耳边忽听到白尘的话，他也感觉到了，顾曳就在左面，十米距离已经到了。 一步两步.....十五个残影。 想抓他空处？做梦！ 李大雄躲不开碎石，死定了！叶飞剑左手结印，咒术起，另一波碎石朝着走十八罗汉步的顾曳轰去！ 十八罗汉？让你只能走十五步！ 轰！碎石轰炸的那一刹那。 白尘上人连同其余几个上人都是脸色一变。 倒不是顾曳被轰死了。 而是顾曳手中黑影一闪，哗啦一声，人消失了。 一秒钟消失。 碎石轰了个空，也找不到人。 所有上人都失去了她的踪迹，更别说其他人了。 但也没等太久。 这里道行最高最厉害的戒魔大师忽然眉梢一抽，他看到了，看到了一抹刺红从空气中刺出。 隐身的时候，十六十七十八！那是最后十八罗汉的最后一步也是最后一棍。 降力没太强，爆发力也不是特别高，但胜在诡秘，而且刺的歹毒。 就刺在叶飞剑被李大雄力压的腿肘处，那里筋脉绷紧，也是没有防御的地方。 就好像扎马步的时候，腿轴处用力，但只要后面有人踢那个点，踢准了，所有的力都会卸去，所以扎马步的人其实也在锻炼身上的节点，下盘稳不稳，全看马步深不深，显然，这些上人论身体素质还远不如顾曳跟李大雄呢。 所以那一刺。 叶飞剑脸色大变，腿轴往下弯，而且尺子过骨骼缝隙，从中刺穿！ 剧痛之下，叶飞剑惨叫，且砰然跪地，力道瓦解，**控的碎石也全部落下..... 李大雄安然无恙，手中的灵剑落在叶飞剑肩头。 他看到叶飞剑身后站着的...... 隐身披风扯下，在纤细雪白的指尖安然垂挂，毫发无损甚至没流一滴汗的顾曳挑着眉。 她跟李大雄之间隔着一个跪着的叶飞剑。 隔着一个上人。 霸道强攻的李大雄，精致歹毒一击的顾曳。 这两个人站在平台边沿，遍地狼藉，碎石粉末。 傅红凌不小心瞥到那头崔凉温润淡笑的脸。 是了，这也是连贯的把。 顾曳，李大雄，崔凉。 前后两个心机深沉的人把李大雄推了出来。 不是送死，而是.... “我说过吧，没到上人之前，上人就是最好的磨刀石。” 顾曳懒散得拔出红颜，在叶飞剑痛得几乎晕过去的时候，她背对着众人，笑得凉薄。 “想欺负我们奎山的人？老娘在南荒深处把那上人级别的胖头冰蝶弄死烤了吃的时候，你还在乾坤上人的面前点头哈腰。” 顾曳弯下腰，低下头，嘴巴靠着叶飞剑的头侧。 “不过多谢前辈你助我家傻乎乎的大熊竖子成名。” 这话无疑暴露了一件事。 她在利用叶飞剑磨砺刚刚拿到灵剑的李大雄。 其实顾曳在鬼洞底下再遇见李大雄的时候就感觉到了这厮的血脉开始觉醒了，虽然不知是什么来头，但的确厉害，否则不会在没有契合那把霸道灵剑的时候就能强行驱使它。 既然觉醒了，不趁热打铁就太可惜了。 于是....战！ 李大雄力量用得有些大，因此有些喘气，但他跟顾曳目光接触中。 他举起剑，指着人。 准确的说，是指着白尘等人。 “说吧，还有谁，我还可以跳几次，正好猴子说我天赋太差，不多磨练几次修行太慢，这把剑我也还没操控习惯，多劈几次就好了。” 天！赋！太！差！ 众人脑子里就回荡着这四个字。 吾恒都维持不了脸上表情了，看看一脸憨厚的力量，又看看顾曳。 这两个加起来还不到四十的年轻人哟，可是把上人的脸面扔在地上来回折辱。 这一次是李大雄主力，用一把超强的灵剑干跪了一个上人，顾曳辅助。 轻描淡写的辅助。 白尘感觉到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尤其是李大雄的剑指着他，而顾曳似笑非笑瞧着他的时候。 河南道院的齐宗也有些恼怒，对顾曳两人的杀意很重，可也隐隐忌惮。 是的，忌惮。 毕竟叶飞剑已经跪了。 腿被刺断，浑身气力瓦解，还在李大雄跟顾曳的控制之下。 如果他们还想动手..... “既然赢了，那就可以散了吧。”崔凉开口了，要把这事儿给尘埃落定了。 其余人一时也没法多说什么，难道说不行，我可以上？！ 有几个上人？ 吾恒跟戒魔顺水推舟，“阿弥陀佛，既然如此，那么就.....” “师叔，吾恒师叔！”僧侣前来，急匆匆的，“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谁来这般慌张？戒魔皱眉，朝他后面看去，第一眼就看到了沉王。 这王八羔子来干嘛！顾曳眉梢挑了下。 第402章 攻山！（二合一大章，谢谢大家支持） 这沉王步履厚重，身后竟带着河南道道院的上百号人。 难怪僧侣那般惊慌且拦也拦不住。 太多，气势太凶。 戒魔脸色不愉，上前道：“沉王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带这么多人，怎么看也不像是善意的。 其中也有郑越等人，郑越等人看到齐宗就行礼了，但也看到了顾曳，惊讶之下也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对。 刚刚他们都是听到动静的，似乎打斗过。 白尘等人脸上隐约有喜色，顾曳跟孟挽墨留意到了，暗道这是援兵？ 反正沉王来得不善。 “当然是稳住小明寺的安定，也是为了青州的百姓，如今邪人作乱，小明寺死的死，伤的伤，主持也失踪了，若是本王不担点责任，恐怕这青州就不行了。” 沉王本就有心机，又是皇子，在那种环境里出来的自然官场话特别漂亮。 小明寺的人感觉不太好了。 这沉王的姿态可太高了，好像他们小明寺的人都堕落没用了，只有他能拯救小明寺跟青州似的。 听着真不让人舒服。 “这里有没有邪人还不好说，殿下带这么多人来，情意深重，小明寺心领了。” 吾恒嘴巴比较活，笑着堵住了沉王，但沉王岂会这么轻易放过，便目光一扫，在顾曳跟李大雄那边顿了下，神色深沉严肃，道：“好不好说，让那个人出来就知道了。” 沉王一说，似不经意得朝齐宗那儿看去，后者不屈从于沉王，但他也有自己的心思。 沈青玥是淮南道的，淮南道一直都不如他们河南道，可沈青玥异兵突起，成了乾坤上人，碾压了不知道多少包括他在内的上人。 女人，一个四十岁都不到的女人，竟然这般厉害，多数上心里是心慌不喜的，而且她底下两个小的手里竟然都有强大的灵器，那尺子还好，他能安耐住，可那灵剑实在太强，若是沈青玥再得到它，如虎添翼，他们河南道，淮南道跟剑南道三道恐怕都被她一人碾压了。 那把剑....... “我的意见是青玥阁下可以出来解释一下，毕竟这里有不少人，都在等她。” 白尘，齐宗，外加带来这么多人的沉王，的确是很多人。 而且代表了散修、道院跟朝廷三方面压力，吾恒觉得可能压不住了。 哪怕顾曳跟李大雄两人刚刚打跪了叶飞剑，沉王一来，也把白尘这些人死灰的心复燃了。 但也没办法，因为顾曳跟李大雄越阻拦他们，就越暴露了沈青玥情况不妙。 如果有心，这些人自然会咬着不放。 顾曳知道这点弊病，所以看到沉王的时候，心思转了几个来回，最终锁定——这沉王恐怕脱不了干系。 但她现在没有证据，对方毕竟也是皇子，跟她不是一个道上的，规矩不要套用，只能硬拦了。 顾曳正要出面，忽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尸身人彘虽在青玥前辈居所，但我查过，尸体伤口的血肉肌理都被术法作用过，无法查明死亡时间，但以此恰恰反映了它的疑点。其一，要知道这样的尸体肌肉只能因为冷热交加的特殊环境才可以造成，若是如此，也意味着青玥前辈的居所根本就不是林恩的死亡之地。其二，也可以是青玥上人杀人后故意用术法影响尸体，可若是青玥前辈有心让人知道，将人杀死后尸体放在自己的居所，又何必多此一举？这两个疑点无意前后冲突，且青玥上人跟主持是一起失踪的，假如她是凶手，主持被她所害，那她的实力无异于已经到了可以轻易铲除我们所有人的地步，谁又能让她做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假如她不是凶手，那么一切就很顺理成章了.....” 什么顺理成章，自然是之前顾曳炮轰叶飞剑的那些.... 众人看向卢易之，这人是大理寺少卿，是圣人公开说过说大唐最会查案的人，他既然说了，那就比孟挽墨还是顾曳任何推理都要来得有用。 至于她所说的顺理成章——有人跟凶手勾结，杀林恩诬陷沈青玥，然后蛊惑人来威逼..... 有人下意识看向沉王。 沉王看向卢易之，却是一点也不着急：“卢大人跟顾曳私交甚好，你的调查恐怕不可信吧，毕竟我朝律法也规定刑狱中亲属者不可.....” 卢易之：“顾曳跟我不亲。” 顾曳：“哪来的属？” 两人一上一下承接得十分完美，沉王瞧了两人一眼，“本王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是口头之争，自是有绝对的证据证明沈青玥是.....” 他这话没能说完，顾曳忽然打断他：“沉王殿下说你是来保护小明寺的？带了这么多人....那么现在轮到沉王殿下效力的时候来了，你看！” 看什么？顺着顾曳的手指看去，众人感觉到山脚下....有血气。 嗡！山脚下的护山大阵启动，有了钟声提醒。 “是邪道！”吾恒脸色大变，邪道入侵了。 是谁？ 顾曳瞧着下面的邪气，暗道不知道是不是流鸢，若是流鸢，那凶手跟流鸢是一挂的？ 邪道入侵，虽然看邪气好像不是特别强，但这么突兀，众人都没心思找沈青玥麻烦了。 但顾曳一直留意沉王，发现这人目光闪烁好像还想说些什么，她隐约察觉到是十分不利于沈青玥的秘密，她就直接开口：“像我们这种没出生没背景的小人物都知道咬牙替自己人守好门户，诸位在场的不是前辈就是大人物，能不能给点力啊，替小明寺守好大门，不然我真的要以为你们留下来就是为了找我家小姨妈麻烦的了。” 顾曳轻描淡写的，众人都倍感脸疼。 郑越下意识看向齐宗，对于自己的上司，他一向没有太好的认同感，但这种关头如果这人还是这样的话，那么.... 他看到了前头傅红凌的背影，暗道他的上司到底有没有想到傅红凌隶属洛阳道院呢，如果她回了洛阳，将这事儿一说，那就..... 众人俨然没给沉王发作的时间，山脚下已经打起来了，众多降修爱惜性命，加上也是正道之人，没道理真看着不管。 一群人往下去抵御邪道，但他们刚走，顾曳等人直接转身回去。 宗藏已经离开原位，站在了门口，看到顾曳他们安然进来松了口气。 “来过了？”顾曳敏锐感觉到一缕不正常。 宗藏苦笑：“小僧的实力不足，还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倒是夭夭施主....” 夭夭还坐在阶梯上，闻言抬头：“刚刚是在的，但一直没有出手，应该是在观察你们外面的情况，看未能得手就离去了。” 明明夭夭只是普通人，顾曳却是相当信任他的判断，目光一扫，笑了：“看来你这些天在山里也不是白住的，这山里的小动物都被你驯服了啊。” 宗藏也顺着顾曳的目光看到了林子里的松树，飞鸟，虫子等等，再一转，看到了夭夭身边脚下还聚集着一群蚂蚁..... 他震惊又错愕，“莫不是.....夭夭施主能通灵？“ 夭夭神色很平淡，“也不算，只是我不止听得懂人话而已。” 顾曳：夭夭，你傲娇了哈！ “那夭夭施主可知道这个人到底是谁？”宗藏有些专注，夭夭这能力太逆天了，没准能知道那人是谁。 夭夭并没看他，只是继续处理草药，“我不认识他，但阿曳肯定已经知道，你们也很快能知晓的。” 他将草药汁倒进药壶里，抬头，“左右今天就能见分晓，不是吗？” 孟挽墨也正走进来，闻言看了看顾曳跟夭夭，莫名又看了旁边憨憨厚厚的李大雄一眼。 “忽然觉得你们奎山老大娇弱，可聪明，老小彪悍，也聪明，你这个中间的好像有些......” 李大雄觉得他的女神有点儿变坏了，于是有些不甘心：“可我身体好啊！你以后就知道了，不对，你现在应该就知道了。” 他理直气壮得给自己找了个巨大的安慰。 但没预料到孟挽墨会忽然脸红，嗔了他一眼。 傻子一个！ ———————— 虽然内外门都守住了，但里面的沈青玥没有声息，顾曳本来想进去看一下，忽感觉到山底下的邪气..... 暴涨！ “那是什么？”孟挽墨一双肉眼都看到了下面的火光，山脚下传来的打斗声已经很强烈了，且往山腰部位蔓延，不该啊，小明寺现在一共有三个上人，吾恒，戒魔跟火攻，外加齐宗两人，一共五个，难不成还挡不住下面那些人？ “流鸢很强，这次恐怕来了不少。”卢易之眉头紧锁，“但非到必要，我建议你们都别离开这里。” 他虽然是官员，可也知道顾曳他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守住沈青玥，毕竟如今唯一的乾坤上人战力就只有沈青玥一人，到底之前小明寺发生了什么，主持跟鬼王头颅如何，也只有她清楚，想来背后的人肯定也会继续害沈青玥。 “当然，谁也没有我们家小姨妈重要。”其实这些年，顾曳三个人难得聚在一起，虽然又处于大难当前的关头，可三人都不曾害怕。 既然顾曳他们已经在了，宗藏自然要下去帮忙抵御邪道，卢易之跟崔凉是凡人，也不至于下去冒险，也就一起待在这里了。 “我说你们两个又不能打架，又身娇肉贵的，赶紧抄下面小路走吧。” 顾曳这话说的不太中听啊.....卢易之听着觉得不太舒坦，“娇弱？夭夭也是凡人，也不见你嫌弃他娇弱。” “他长得美。”顾曳站在阶梯上，双手环胸，姿态高贵。 话也特别高贵。 崔凉跟卢易之瞬间感觉到从小被人夸长得俊俏的自己其实很丑。 “刚刚我才帮了你的忙，去查那人彘，也不见你说个谢谢，倒是嫌弃我了。”卢易之看虽这么说，可并不生气。 “貌美如我，不需要道谢。”顾曳说着跳山了旁边高树上，眺望下面的杀戮。 “不过既然你们把身家性命放在我手里了，今天我也只能努力让你们活着离开。” 顾曳知道小明寺是早已被人盯上的，对方绝不会轻易放崔凉这些“肉鸡”离开小明寺，怎么说也能绑票勒索啊。 所以现在的小明寺是内忧外患，就等着他们攻打上来了。 “不过我猜他们的目的也是雍刹鬼王头颅，犯不着来我们这里.....”顾曳这话说完，转头问众人，“我是不是又会乌鸦嘴了。” 既然你知道就憋说话！ —————————— 山脚下的确杀戮正酣，按理说小明寺里面的人也不少，可问题是这些流鸢的女人一个个都有鬼奴，而且她们好像洞察了小明寺的护山大阵，避开了，从小道上山，游击战打得十分之漂亮，没几下就灭了一群和尚小分队，到了半山腰，在半山腰放出毒火烧山林，这火气带着毒烟，蔓延开来，一下子将一片山林都笼罩其中..... 毒气弥漫，可流鸢的女子都能免疫，只在毒气林中穿梭。 其中夜灼是指挥手。 毕竟是提前潜入小明寺的人，给她半天时间就摸清了整个小明寺的大体线路，这不，她带人打入了内部。 抬头看向山顶，哪怕隔着沉沉郁郁的毒气，她也能看到那山峦之中清秀雾灵的地方..... 该死的顾曳就在那里！ “师姐，有人来了！” 而且还是上人。 不到上人的人到底是对上人有敬畏之心的，但夜灼不置可否，“上人也分蠢得跟聪明的。” 这话有些冰冷，还带着傲性，一如顾曳对上人的不感冒。 恰好叶焚香对上人也没什么敬畏之心，因为她们自己本身就趋近了上人那个水平，而且论智商手段，一些上人还远不及他们。 “你们按照原计划上去，我在这里就行。” “好，大师姐小心，秀谷师叔那边也准备就绪了。” 夜灼颔首，人马尽数退去，此时正在包围起来朝毒林围剿的小明寺众人跟齐宗这些人还以为已经将人困在其中。 夜灼一个人站在林子里面，伸出手，手中一个精致的螺旋罗盘，眼眸眯起。 而在小明寺山外的那个破庙里，秀姑袖子一扫，庙里地面石板一块块掀飞，露出下面的累累尸骨。 邪道么，这些手段总不能缺的，美貌动人的宫装妇人起了手势..... ———————— “我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次不是顾曳乌鸦嘴，而是孟挽墨。 “我刚刚下来的时候看到下面山林中起了毒火，但火势奇怪，并不烧毁山林，倒像是启用火烧迷障似的。”岳柔是刚下来的。 本来说好等护住沈青玥众人就尽快离开小明寺，却没想到邪道忽然入侵。 “恐怕不是正面打杀，人少么，就得用一点手段....”顾曳也在观望下面的一战，一边忧心屋中沈青玥。 也不知道要需要多久。 “以她的伤势，大概还要小半个时辰，一般情况下小明寺可以守住这么久。”夭夭正在给李大雄上药，他是素来不紧张的，这话也让人安心，可是..... “若是不一般呢？” “比如什么？”夭夭看向眉头蹙着的顾曳。 “比如群龙无首的小明寺跟那两傻不拉几的上人被困住了。” 顾曳这种假设很可怕，众人心沉下去了。 “你这种假设有什么依据？”卢易之问她。 “不需要依据。” 因为你貌美如花？ 顾曳微微一笑：“我特么看到那群人进去，但出不来了。” 额....崔凉眉头一皱，空气中突显一个暗影，是那上人级别的暗卫。 他刚刚有下去看情况，如今忽然归来..... “主子，攻山的是流鸢的人马，人数大概百多人，但一个个都是豢养鬼奴的好手，那毒林就是流鸢极为擅长的鸢惑之火，可蛊惑人心。” 众人听着，但崔凉转了下佛珠，“还不足以困住人，是有什么手段？” “是一诡异大阵，齐宗等人进入后就消失了踪迹，属下扔了一颗心灵珠，进去后一个呼吸内就切断了感应，这阵法是完全隔绝的，能进，但很难出，对于上人都如此。” 这么厉害！顾曳都吓了一条，她刚刚只能看到外在，可不知那毒林真的把人吞了出不来。 “是流鸢的迷星罗盘，流鸢宗主的护身灵器，在我们大唐的灵器榜上都赫赫有名，难道是她来了？” 崔凉见多识广，跟开挂似的，可众人也不深究那么多，只觉得危险又扩大了。 “不一定是师傅来了，也可能是徒弟。”顾曳瘪瘪嘴，表情有些苦逼。 “应该是夜灼那女人在操纵，以她的性格，掌握这么强大的灵器，如果能困住那些人，那么就一定会.....” 她握住了红颜，眉目冷峻。 “其他流鸢的人肯定都已经上来了！不过.....” 顾曳琢磨了下，看向卢易之跟崔凉。 “说吧，你们两个大贵族，憋跟我说你们没有后手，就这么赖在这里等死。” 她聪明，但局势所迫不能走，而且在法洞困了那么多天，没能准备，可这两个人不一样。 有时间有资本有人脉。 沉王可以拉出道院的一群人溜溜达达，她不信这两个人会一点准备也没有。 “我们的根基都不在青州，毕竟也不是降道之人，但赵光跟清微上人.....”崔凉转着佛珠，朝顾曳笑着，“与其说他们是我们的准备，不如说另有人在暗中调配。” 另有人？顾曳睨了崔凉一眼，轻哼。 岳柔不太明白顾曳跟崔凉这话里的意思，但知道眼前这一切也并非是一面倒。 这小明寺....好大一盘棋的感觉。 顾曳本来就狐疑怎么赵光那两人会忽然离开，恐怕也是另有安排的。 至于这个安排的人....她瘪瘪嘴，看向岳柔：“就怕时间来不及，等下顾好你的好表哥就行。 白玉堂被崔凉差人送走，但岳柔还留守，说天下女子多数感情用事，在顾曳这一挂姑娘里面倒是少见。 岳柔点头，顾曳又看向孟挽墨，后者很乖巧，“我会进屋里。” 顾曳满意了。 ———————— 小明山下，孟流瑾早已已经带着侯夫人下山，正在路上，回头看去看到山中青风依旧，但总觉得上头乌云盖顶，风雨欲来。 “母亲，把姐姐留在那里真的没关系吗？” 侯夫人身体虚弱，山中那样的变故于她伤害很大，她不愿意留着拖累人，因为她在那里，侯府的忠仆就会在哪，她一任性，会死很多人，谁的性命不是命。 所以她愿意下山。 但没有拒绝女儿留在那里。 “你姐姐从小体弱，见过了许多名山高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你父亲带她去了洛阳道院，求了圣人的面子求净明寺的大师看命，那位大师说了什么，你可知道？” 孟流瑾默了下，说：“我去从军的时候，正遇上敌国进犯，在边疆，父亲跟我说过，姐姐生下的时候，我们侯府恰遇上波折，因为这般波折，导致她差点夭折。但她一出生，我们侯府的危机就过去了，从此顺风顺水，就是他在沙场上屡屡遇险也总能化险为夷，像是由她一人承担了苦难似的。后来姐姐一直体弱多病，备受痛苦，是我们侯府最孤弱的人。” 顿了下，他低头，眼底有些暗淡：“那位大师说她慧极必伤，不能长寿，且将来会有大苦痛大波折，所以父亲允我上沙场不必绝对英勇，万事顾全性命，将来才能照看母亲跟长姐一二，冲锋陷阵保家卫国的事儿只能由他来。” 男儿有泪不轻，可每每想到跟敌军死战前父亲的嘱咐，他就心头难忍痛楚。 侯夫人细弱柔软的手落在他手背，擦去上面的泪，道：“你父亲说的，也是我所想，你姐姐怕是上天送来我们家渡劫的，用自己的性命护着我们一家周全。我多年吃斋念佛不是因为我信佛，而是因为这些年维系你姐姐性命的就是佛家，她从小就被养在寺里，孤单得很，也不知是否每日还承受痛苦，我一直很担忧，以至于体弱，连着后来对你也没法照看多少。后来我得知她身体好转，甚至比一般小姐也只是虚弱了一些，你不知我有多高兴。于是接了她回来，但总觉得她性子太淡，不痛苦，不欢喜.....” 侯夫人眼眶含泪，转头看向车窗外，看到那座小明山。 “直到那破庙里.....我第一次看到她笑。” 所以她答应了，至于是不是真的会遇上什么危险。 侯夫人迟疑了下，还是说：“我相信你姐姐已经否极泰来。” 孟流瑾点头，但转头表情有些古怪。 姐姐否极泰来没用，就怕奎山的那位衰运过于强大。 他已看到小明山乌云盖顶，风雨欲来。 —————— 第403章 流鸢 —————— 孟挽墨等普通人刚进偏屋，外面就顾曳，李大雄，夭夭还有岳柔，当然也有青羽等护卫暗卫。 暗卫里面有一个上人，但隐而不出。 屋内，隔壁就是沈青玥所在。 卢易之、崔凉跟孟挽墨三人都坐在椅子上，说到底三人都是心计智商都远超于常人的人，此时沉默中，卢易之喝着茶，开口：“你们猜那个内奸什么时候会出手。” 崔凉：“流鸢送了这等好时机，不出三息 ，他就会来。” 三息？孟挽墨阖眸，抿了茶，心中默默数...... 恐怕不会来。 崔凉也不开口。 那是卢易之错了？ “但他一定是小明寺的五人之一，且没有被困入其中，此时要么已经被其余小明寺的人联系过去救困在毒林的人，就是追着流鸢的人马往上来......若是前者，说明他更爱惜自己在小明寺的身份，还不想暴露，若是后者，他会乘着流鸢的人大乱，他遮掩身份，伪装成流鸢的人攻击这里，得手后就算被发现，也可以在逃走途中撕裂伪装恢复成小明寺的人。” 卢易之这样说着，一边看向崔凉，后者寡淡，但是说：“后者。” 于此时，顾曳手指按在红颜上，眺望着下方，林海云云，青葱碧绿，但.....黑影掠闪而来！ 流鸢的人，来了！ 顾曳的红颜还在酝酿灼热滚烫的气息，下面的林中有风吹动，林叶飒飒作响，顾曳眼睛眯起。 刷！一套罗网陡然从她头顶落下，但落空了，顾曳脚下一点后空翻，手腕弩箭射出，下面百米之下的山道残影一闪，那罗网回缩，到了那女子手中，流光卷动，她抬头看到那射来的弩箭，另一只手甩出小剑。 铿！小剑跟箭矢碰撞，箭矢被小剑弹回，但火星溅射耀眼，一下子视线盲点了下，第二根弩箭..... 哗啦！ 她被自己的同伴拉开，避开了这一弩箭，“她就是顾曳！” 有人这样说。 顾曳？就是她让几乎无所不能的大师姐吃了大亏？ 流鸢的人看到顾曳就认出了她，但被认出的人站在树上，目光一扫，好家伙，来了十几二十个女的，都带着邪魅之气，只是缺了夜灼那种狠毒的霸道。 “流鸢的姑娘们，不去找你们想要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顾曳笑眯眯的，流鸢的人却对她敌意很深。 “只是听说小明寺有一人年纪轻轻天赋超凡，正邪不两立，自然是乘机铲除的好。” 流鸢的女子可没有半点正道门派姑娘秀气端庄，言语也颇为老练。 就是口气太大了。 “奥，你们还挺谦虚呢，其实是想乘火打劫，对付我家小姨妈吧，毕竟乾坤上人虚弱的时机可少得很。”顾曳这话说的流鸢的人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且屋子周遭林子中靠近的其他流鸢弟子对上了李大雄跟瑶瑶。 李大雄膘肥体壮，手里灵器彪悍，看起来还有些吓人，可那头夭夭就..... 好些人齐攻夭夭！李大雄大怒，冲上去就是一顿劈砍。 李大雄防御惊人，力量惊人，连叶飞剑都挡住了，何况其他人，后面的夭夭无后顾之忧，但是摆设？ 他不动声色得站在那里，好像真的只是摆设。 哗啦，顾曳手中红颜斗转，弩箭齐飞焱流爆，十八罗汉步残影飘洒，群战么，她还是擅长的，何况这些流鸢的弟子虽然一个个都很强，邪法也厉害，但于她还不算太大压力。 只是人多起来，很缠人，好像让她脱不开身。 另外一头，李大雄也脱不开身。 门口守着的岳柔皱眉，只为了缠住顾曳他们？ 还是说.... 她下意识看向旁边那扇门。 她身后的屋子里面，孟挽墨等人也听到了外面的打斗声。 崔凉眉梢平和，指尖转着佛珠，他好像并不掩饰自己的这个习惯，便是思考的时候会转佛珠，现在思考什么呢？ 流鸢知道沈青玥的情况，至少——她们跟那个内奸是有接触的。 难道流鸢就是幕后黑手？ 料想夜灼早早就潜入小明寺.....肯定是有准备的啊。 “若是流鸢还好，就怕不是流鸢。” 或者说，不止流鸢。 三个聪明人眉头都是一皱。 忽听到外面有什么恢弘的嗡声。 起了阵！ 阵的启用是为了缠住顾曳。 阵法之中有魅惑蝴蝶，这种蝴蝶看起来好看，可翅膀煽动下有紫红色的粉末散播出来，借着变成气体。 一种蛊惑人心的魅惑之毒。 顾曳不会防护之术，这是比较吃亏的地方，但她身体素质远超普通人，一时也能抵挡，但肯定要速战速决破出这个阵法。 站在原地，她的目光一转，脚下猛然一点，人到了这个阵法的左下方位置，手中红颜点刺地面流转的一个阵法降字。 轰！那降字被刺破，阵法也就破了。 流鸢的人大惊失色，怎么也没想到顾曳会这么快就找到破阵的方法，而且快狠准！ 但顾曳破阵之后并不朝她们杀来，而是冲向沈青玥所在的地方。 她冲过去的时候，刚好后院炸了！ 有人潜伏！ 但崔凉的那个暗卫就在后院，彼时刚好遇上..... 一照面，一击，暗卫其实根本看不到对方，因为这个人戴着面具，一刀一掌。 顾曳跳上了屋顶再一个后空翻往下的时候，暗卫已经被一掌打飞出来了，力道可怕得很，顾曳跳下去，却顾不得他的深思，只窜向那个黑影。 那人正要从后门破门而入，顾曳追不上的，从后面甩出无声木鱼。 这木鱼是佛家降器，在小明寺之中功效最大，毕竟是佛门净地，自有加持，顾曳甩出无声木鱼，木鱼发出佛字。 她也就会这一招了。 嗡！佛字降落那人身上，旋转，困？ 并不能困。 “呵呵，果然是你！”顾曳在后面大喊，这一喊好像是告诉这个人，她已经看穿了他的伪装，知道他的内奸身份。 此人本要进去杀沈青玥，被顾曳这么一喊，顿时对顾曳起了莫大的杀机，何况他忽然想到之前从那带出沈青玥的人不就是顾曳吗。 此人能解那可怕的屏障。 他眼睛一闪，转身便朝顾曳抓去！ 顾曳到现在零零总总也遇上了不下十几上人了，乾坤上人级别的也有三个，都是人类，还有南荒里面的妖怪，但她之前虽然已经做好打算，真正面临对方乾坤上人这个级别实力的时候还是内心狠狠抽搐了下！！！ 这特么副本是越来越难啊！ 顾曳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这一手抓来，就零点零米就能抓住她那优美好看的天鹅颈。 但素！佛光，黄光一起来！ 术法都作用在那手上，像是乱流缠绕，将那只手愣是缠住了零点零一秒。 顾曳遁了！ 两个跳闪到了那个暗卫边上，并肩而战？不，其实是借着这个暗卫的实力平摊一下危机。 暗卫也没想那么多，只关注那头从林子中出来的人。 三个人。 一个和尚，还有一对年轻男女。 “叶美人！”顾曳欢喜了，但并不震惊，仿佛叶焚香、韩以枫跟戒律到来早已在她预料之中。 叶焚香朝她颔首，也到了这院落里，算起来，他们现在是四个人了。 两个上人，三个实力在四卦上游水准的年轻人。 是乾坤上人的对手？ ———————— 毒林之外，并无流鸢之人的踪迹，但小明寺多数人都在这里，毕竟被困的人不少，其中还有一个吾恒在其中，戒魔当然不能任由他们被困，焉知里面有没有什么凶险。 所以戒魔现在正在召集上百个小明寺的僧人破阵，要说这迷星罗盘的阵法也不是不能破。 “它的邪气来自青州郊外，应是有一人远距离利用尸身驱使邪恶之法启阵，只要将邪气消耗完，里面的人自可以破阵。” 怎么消耗呢？就是不断攻打阵的四盘位置，最大能力让它启动防御，以此消耗，如今已经消耗到了一大半了，就看里面的掌阵之人如何应对...... 毒林阵中，夜灼一个人隐在一颗树上，冷眼看着那么多一群人跟好几个上人跟无头苍蝇似的无能为力，她的脸上很平静，但体内降力也消耗得很快，因为外面的攻击实在强烈。 “阿，也不算都是无能之辈。”夜灼掐算了下时间，转头看向林外...... 秀姑也差不多从另一边到了。 当然，那个人肯定也会动，假如他先去找雍刹鬼王头颅，说明他已经找到破解之法，若是他没去，而是去了沈青玥那边，那么...... “顾曳”夜灼心中划过一个名字，脸上冷笑，忽启动罗盘。 阵中，被困的齐宗跟白尘上人情绪十分不佳，甚至比傅红凌等人更不佳，毕竟他们的尊严感比其他人来得强烈。 齐宗想要强行杀出去，找到幕后之人就开杀。 “切勿莽撞，对方必然有许多人才能启用如此强大的阵法，我们贸然动了，他们正在等着，岂不是自投罗网。” 白尘上人是谨慎的，但齐宗本身是道院的领导，怎么可能听他的，于是隐隐对峙。 对于这两个上人的不和，傅红凌跟徐子封有些无语。 之前瞧着他们不好挺一致的，卯足了劲儿要对付沈青玥，现在呢？ 真是说翻脸就翻脸。 还好吾恒还在，大多数人觉得此时的白尘跟齐宗不是特别靠谱，就寄希望于吾恒。 “诸位别急，现在外面的人肯定在想办法破阵，至于我们，最好不动，若是动，也要一起....” 第404章 通灵？ 吾恒虽这么说，可一直没有放弃搜寻掌握阵盘的人，终于.... “找到了！” 吾恒看向前头三百米开外的那一颗树，他的表现太明显，傅红凌跟徐子封齐齐朝那棵树甩出攻击。 轰！树木炸裂开，一个残影掠后。 是一个人，夜灼！ 齐宗跟白尘都看见了，齐齐出手杀去。 上人嘛，杀一个不到上人的女人不是轻而易举？ 但在两人近身的一瞬间，夜灼眉梢扬起，手中罗盘转动，迷星螺旋..... 强大无比的灵器差不多跟李大雄的灵剑持平，但这种灵器更加玄奥，玄奥到一瞬间就迷惑了齐宗两个上人。 吾恒看到那斗转的星光，脸色大变。 “不好，她要出去，而且要爆阵！” 什么意思？ 夜灼已经不见了，但在她离开阵法的一瞬间，那阵盘逆转。 顺是流阵，是困阵。 逆就是爆阵，是杀阵！ 外面的戒魔感觉到一缕气息冲出阵法，真要去抓人，待发现阵中杀阵启动，不得已只能放弃对付夜灼，转而抢在杀阵启动之前破阵..... 阵法气息暴动，即将杀虐。 夜灼不在意能杀死多少人，她只要脱身就可以了，但当她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看到山地以下一处有极其强烈的撞击声。 她知道那是淮南王府母女居住的地方，也就说那人果然先去杀沈青玥？ 默了下，夜灼指尖悬了一只纸蝶。 “那人隐瞒了事儿，藏着雍刹鬼王头颅的地方应有强大法门，是我们目前破不开的，所以他只想让我们当马前卒。但也有破解之法，疑似在那顾曳身上。” 夜灼放走纸碟，蝴蝶飞梭过天空，很快消失不见，却不是飞到山中的，反而离开小明山，反正来不及了，流鸢的人应该已经过去了。 难道是给那秀姑？ 夜灼自己沉默了下，她现在是去顾曳那？还是去..... 她目光一转，瞧上了山腰之上一佛殿。 听说沉王来了？在那儿遥控指挥吗？ 呵！ _______ 轰！暗卫跟戒律被打到山壁上砸出两个大坑的时候，顾曳叫喊：“哎呦我去！你们两个也太不顶用了！抗打不到三呼吸啊！” 两人本胸口憋闷想吐血，被顾曳这么一骂就真的吐血了。 有本事你抗看看，自己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顾曳压力也是很大的，因为这人本来就要逮她，打飞了戒律两人之后，就探手朝顾曳一抓，空气扭曲，吸盘似的，顾曳自身不由自主得朝他飞去..... 她的脖子直接被那手捏住。 叶焚香跟韩以枫本来在外围帮忙，见状皆是脸色一变。 上人以下，上人，再到乾坤上人，他们之间隔着两个阶层，完全就是蝼蚁式的。 顾曳如是，他们也如是。 这人眼看着要将顾曳带走，忽然脸色一变，因为脚上不知何时缠住了一条碧绿碧绿的藤蔓，是刚刚才从地底破土而出的。 跟鬼似的，无声无息，又没有妖气，只能凭借肉体洞察能力，就是乾坤上人也没有这样的能耐啊，何况他刚刚专注于抓顾曳，可不，这藤蔓缠住他的脚踝。 但毕竟是乾坤上人，降流一转就将它碾碎了了，只是碾碎成了粘液却是以强大无比的腐蚀性将靴子腐蚀掉，而且落在皮肤上。 剧毒！而且是瞬间麻痹性的毒素，流窜体内。 他脸色一变，脚上黑光流转，也将毒素隔离血肉经脉，但还有密密麻麻的藤蔓捆绑住了他的手。 那手麻痹了。 顾曳直接挣脱开来，往一侧闪。 那一侧站着一个男人。 夭夭。 一个米有降力没有降术的人，他的脚下有十几条藤蔓。 “灵麻藤！”这个人对夭夭起初并没有猜测太多，但显然很震惊。 这里怎么会有灵麻藤，而且仿佛还被人操控了！ 叶焚香几人也很懵逼，但他们显然都是知道灵麻藤的。 屋中，崔凉三人一直静默，并不多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有了反应。 “灵麻藤，西域那边的最富灵性的藤，麻醉性极强，但毒素累积会变成及其恐怖的剧毒，就算纵横的强者也不敢接触这一类强大灵植....传说远古降师里面的通灵人可以自然沟通天地灵物，通达语言，驾驭灵植.....” 通灵人，崔凉心中慢慢将这个头衔落在了夭夭的身上。 果然么，奎山没有普通人，顾曳的身边也没有弱者。 但通灵归通灵，这山中什么时候有灵麻藤的？外面戒律刚刚的惊呼声，似乎也是不知情的。 夭夭却很平静，好像自己手上这般手段很平常似的，但没人知道他瞥了顾曳一眼。 —————— 就算有灵麻藤又如何？这个人身上力量翻涌，身边的灵麻藤都绞灭了，术咒正要作用在顾曳两人身上...... 轰！！！小明山一侧忽然有山峦断裂轰炸声，连带着地面都震动摇晃起来。 “是花雨台！”顾曳一看就知道流鸢那边的主力已经攻打花雨台了。 但那恐怖螺旋气流就是乾坤上人也奈何不得，若是这些流鸢的人打不开那里..... 会选择强行炸出花雨台底下的空间？ 所以才有刚刚那恐怖的爆炸声。 此时花雨台这边的确是一片狼藉，湖底水流已经被抽干，那个入口也被打开，但流鸢的人并不下去，而是用一捆一捆的数百颗黑火药扔下去强行炸开。 诚然，雍刹鬼王头颅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但这玩意怎么炸都没事，又不是什么吃的，怕炸烂的，所以与其下去冒险，还不如直接炸出那个禁地来。 这不，巨大的爆炸力让小明山的地底裂开，那个禁地是炸不开的，可旁边的空间可以炸开啊。 于是就炸出了下面的龙脉。 小明山龙脉的核心之地就是禁地！ “有了！不过那是什么？” 地底下好像什么东西在呼啸。 “是法门禁障！” 于此时，毒林的人终于好不容易脱困，虽然也死伤了不少人. “是花雨台。”宗藏跟顾曳一起下去过，当然知道流鸢的人目的是鬼王头颅。 虽然那鬼王头颅里面有强大的法门庇护，但..... 既然流鸢的人都在他们那边，那么他们自然要过去铲除的。 “师叔，先去胡施主他们那里。”宗藏忽然说。 吾恒惊讶，看向宗藏。 “禁地里面的东西他们现在还动不了，但只要他们抓住青玥前辈跟胡施主，到时候就可以打开禁地。”宗藏看着吾恒，“我们小明寺的内奸此时应该就在那边，若是晚了，那就一切都晚了。” 宗藏一人之词，齐宗等人不可能会听，但吾恒却知道宗藏是主持从小培养长大的，也许真的知道一些他们不能知道的机密，而且沈青玥也的确不能出事。 吾恒有了决断，“走！” 齐宗跟白尘有些不甘愿，“吾恒，左右这小明山是你们小明寺的，可真出了什么事儿，这责任得你们小明寺担着。” 吾恒还没说话，宗藏看向两人，“细数百年来，我们小明寺什么时候不担当过吗？” 不提被顾曳公开暴打，又被夜灼暗搓困阵，现在连最温和好说话的宗藏都怼他们了。 两个上人当时表情真的是...... 傅红凌看了齐宗一眼，暗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宗藏、顾曳跟叶焚香那个层次的实力，可有这样的胆魄？ 应该没有吧。 —————— “倒是果断，竟直接轰出了口子，可现在只有你有能力打开它了....” “虽然我也很无奈自己一直如此优秀如此重要，但我不会告诉你！”顾曳微笑。 黑衣人看着顾曳，眼睛稍稍眯起。“那可不一定，如果.....” 他猛然撕开后院的门，就要冲进去。 但撕裂的门后是一尾巴甩来的小白莲。 太过突兀，粗壮的莲尾打在他格挡的手臂上，没受伤，但人飞了出去。 落地就是一个大坑。 前院的李大雄听到这巨大声音担忧得不行，但也忽然大喊。 “要命啊！猴子，下面那些流什么鸟的人上来了！” 暴力轰炸出了禁地的流鸢人马已然有一大部分杀向了孟居。 前院是流鸢，后院是内奸。 这就有些..... “嗷嗷嗷，还好，小明寺的秃驴们也来了，猴子我还可以撑一会！！！” 李大雄又嗷嗷直叫！ “嚎你大爷！我这儿有个老秃驴谁来帮我送走？！！！” 顾曳握紧红颜，看着堵在后院门口的小白莲，他们这几个人在院子里，这个内奸等于被他们包围在其中。 可那又如何，一堆人合起来也不是他对手。 所以她一直没有暴露多少实力，就是降力也没动用多少。 因为最高上限也远远不到能跟乾坤上人抗衡的地步。 但这个局势是她之前打算过的最差局面。 如何破解？ 只能有一种破解之法。 前院，宗藏等人看到李大雄跟岳柔两人十分艰难，也感觉到后院那边的强大气息。 两个上人，一个乾坤上人。 吾恒脸色一变。 这个乾坤上人是谁？ 肯定不是沈青玥啊，也不是主持，那就是...... 内奸！ 有乾坤上人？ 白尘跟齐宗的脸色也变了。 这还怎么打。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这里，可也只是想想而已，除非他们不要正道的脸面，堕落成邪道。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过还好后院的顾曳等人压根不指望这些人帮忙。 前院是小明寺一伙跟流鸢的对峙，后院是顾曳他们实打实吃亏，不过如果前院能占上风，或许还不错。 至少在赵光他们赶来之前可以平衡局势。 但....意外来了！ 夜灼带人来，带着一个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的人来。 沉王，在她的手里。 圣人儿子哦，大唐最尊贵的血脉哦。 怎么破？ 顾曳哪里管沉王死活，她只纠结一件事——时间已经过了，小姨妈怎么还没醒来！ 第405章 把柄（有些卡文，晚了，抱歉，大章~~） ———————— 沈青玥超过时间还没醒，察觉到这点的不止顾曳一人，比如屋中的孟挽墨三人也有些忧虑，他们的前提是沈青玥能醒来，否则没人能对付那个内奸，不管他们的援兵到不到。 “来得还挺快。”夜灼瞥了宗藏等人一眼，指尖点着沉王的脖子，脸上没有笑，却有嘲弄。 “都说佛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么就让我看看是沈青玥的命重要，还是当朝王爷的命重要。” 流鸢是邪道，也不怕得罪朝廷跟李姓皇族，毕竟山高皇帝远。 但如夜灼这样堂而皇之拿着皇族血脉跟和尚庙做和尚的，她还是独一份。 就好像她刚刚一个人就用迷星罗盘牵制了齐宗等人。 一个大胆的女人。 顾曳跟她不同，她是大胆又胆小。 小明寺对这种人最是无奈。 如何抉择？ 从道理上来讲，两个都是一条性命，从实际来讲，沈青玥是堂堂的乾坤上人，关乎目前小明寺危局，但沉王是圣人亲子，身份极其贵重。 怎么选？ “夜灼把沉王殿下给拿下了。”孟挽墨在窗子后面也能看到之前威严霸道的沉王在夜灼手里如狗。 “这是一个强者为上的世界，真正在强大的降师世界里，沉王这种身份好像也没占太大便宜，反而成为绑架勒索的第一对象。”孟挽墨有些叹息。 卢易之：“其实你跟这里的我们不也如此？从小到大都有这种忧虑。不过像顾曳就没有了。” 崔凉：“又穷又抠又怕死还日常被绑架勒索，大概这也是一种气质。” 孟挽墨跟卢易之：“.....” 事实上，他们好像都不太关心沉王的生死，现在这个时候还惦记着怼顾曳。 也是将淡定坚持到底了。 三人在屋子里说话，前后院的人都是修炼的，哪里听不到，本来顾曳还处于乾坤上人的水深火热之中，一听这话就气坏了。 “胡说八道，我今天还没被绑架！” 一个还字就证明她内心已经怂了，而且正在被绑架的路上，她的话一说完，她的气机就被锁定了，眼前黑影一闪。 来了！ 戒律跟那暗卫还有叶焚香他们就防着这个呢，齐齐出手拦截，但效果很小，这人要抓顾曳简直不要太容易了，不过顾曳也不是那么好抓的.... 隐身披风一盖顾曳就消失了。 找不到人了？气机也被截断，但这个人仿佛已经防着顾曳这一手，只见他嘴唇蠕动，隐身的顾曳顿时感觉到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发烫一样，烫得她气息都不稳了。 这一不稳。 不好！顾曳脸色一变，第一反应就是躲避，可全身上下都好像被控制了一样。 无力，这是乾坤上人带给她的无力。 顾曳目光一闪，却是不急，因为对方根本就不可能杀她，只要无关性命，她就不怕。 可就担心对方...... 这人冲向顾曳的时候，小白莲吓到了，第一反应就是冲出去。 “别过来！他....”顾曳陡然大喊。 但来不及，冲向顾曳的那个人被小白莲一尾巴拍散。 竟是虚影。 这也是一种术，顾曳刚刚就忽然想到了这个人其实最擅长的就是傀儡影术。 那么真正的他其实..... 小白莲知道自己坏事了，因为那人已经冲进他刚刚堵着的门口。 沈青玥危险！ 顾曳等人骇然直追。 但下一秒，屋中忽起恢弘的白光，似弄潮，似波涛，重重叠叠翻涌而出，让前后两个院的人视线都被白光覆盖，好像大雪崩塌，雪崩的大潮。 刚进去还不到一秒的人直接被这白光给打出来了。 但这屋子前后左右的墙壁跟屋顶也在眨眼裂散。 但并非十分毁灭性的力量，倒像是一种波动，一种势。 落地，对方的面具下面到底是什么表情顾曳他们看不到，但刚刚他的气息的确紊乱了下，似乎是震惊的。 “沈青玥......”他开口，声音似乎有些沙哑，但很深沉。 远比刚刚对付顾曳他们深沉得多，只有对顾曳多了几分探究。 不能伤性命，也探究她到底有什么能耐。 其余人.....他并不在意。 也是，乾坤上人么，当然也只会在乎乾坤上人。 这一深沉，前后院的人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 沈青玥披着长袍，带子松松垮垮的，发丝也湿漉漉，身上还有朦胧的水汽。 旁边就是浴池，还有强烈的药味。 众人当然想到了沈青玥刚刚肯定是在药浴。 难怪之前顾曳他们死活不让他们进去，也没见沈青玥出来。 可她现在出现了。 本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沐浴之后更显冰雪空灵，还有几分憔悴的懒散。 有人在想，之前他们为什么会想让沈青玥消失。 因为不能忍一个女人站在自己头顶。 因为嫉妒一个人的天赋如此卓越。 因为她实在高高在上。 因为降道修行的残忍。 但此时看到她，又有一种情绪：这样的人凌驾于自己之上，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房屋空落，屋顶墙壁都粉碎了，只有木柱梁子，她就扶着一根柱子，侧身看着顾曳他们那边，宗藏等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的。 她的眉眼像是被湿润了似的，冷冽清浅，但并不开口，显得有几分沉默，又有几分冷漠。 黑衣人跟她对视，眸光诡异，忽然开口说：“没想到你杀了主持后还能不死。” 什么？沈青玥杀了主持？！！！ 众人大惊，隔壁的孟挽墨三人也是吃惊。 顾曳眯起眼，瞧了那黑衣人一眼，但这次她没有怼他。 因为沈青玥既然醒了，自是不会柔弱到她护着。 “出家人也打诳语？倒是比我还不信佛。” 她轻描淡写的，李大雄迅速上线，“奥，猴子猴子，小姨妈是不是说他是小明寺的和尚！！” 内奸在线，宗藏不信沈青玥会杀主持，所以在其他人躁动的时候及时开口：“虽然不愿相信，但阁下似乎的确出自我们小明寺，佛祖座下，你这般行事不怕因果报应？” “因果？我对它的理解是，因是动机，欲望驱使，果便是达成所愿。我既有欲望，自然要不计一切达到目的，这世上只有蠢人才因为别人定下的规矩而压制欲~望。” 这般思想作风当然是邪道专属，因为夜灼他们就是这么想的，否则也不至于大举攻山。 如今死了也不下上百人了。 以血腥满足欲望，这就是邪道。 但他到底是不是小明寺的内奸？ 还是沈青玥？ “我人就在这里，是不是内奸你们终究是要对付我的，可你们小明寺就真的了解沈青玥？” 黑衣人笑声诡异。 突兀的，夜灼手里的沉王也开口：“本王也十分不信沈青玥，料想她跟这些邪道必然是一伙的，否则这妖女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本王并挟持。” 什么仇什么怨，小姨妈得罪这厮了？李大雄恼怒，撸着袖子就要骂他。 但怼人这种事儿吧，还是得顾曳来。 “这需要告密？肯定是在不起眼但装修十分不错的地方，又得离着地方不远不近，方便逃走又不能太靠近以至于危险，眼睛不瞎脑子不磕的人都看得出来，何况自己也是普通人一个，气息都不会掩，还想着人家找不到你？要是我，不用眼睛看，脑子也不用想，分分钟一缕气机锁定逮到你！” 顾曳语速不紧不慢，又在沉王脸色铁青的时候补一句：“我知道这话沉王殿下不爱听，可我就想看你气得不行脸色难看的样子，还有顺便说下自己那么大块肉身在人家手里的时候尽量憋说话，降低存在感，不然万一人家见威胁不成，就砍下你一手半脚吓吓人呢。” 扎心了我的殿下。 是不是想号令千军万马锤死这个嘴巴歹毒流脓的女人？ 沉王的脸色不能再难看了，夜灼看着顾曳，眼底有深意。 倒是顾曳一脸善良淳朴。 孟挽墨三人暗暗道他们三人一点生死危机的感觉都没有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主要是顾曳这人太浪了。 浪到飞起。 不过沉王忽然眯起眼，冷笑：“顾曳，你再用口舌之利转移话题也无用，本王自是有证据证明沈青玥是邪道之人，当然，也不止本王知道，那个神霄的林恩也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会被她杀人灭口......” 顾曳看到沈青玥微微皱眉了，心中暗道沈青玥肯定有巨大的把柄在对方手中。 “林恩？”沈青玥这轻轻一问，顾曳回答：“死了，被弄成人彘，跟吾白大师一样。” 顾曳不确定沈青玥到底是何时跟主持一起被害的，所以简单提了下两个死人的事儿。 但沈青玥脸上有些平静，眼底似有些波动，只是很平淡，秦域等人观察到了，一时也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无辜的，但看沉王信誓旦旦的样子，他们又不好说..... “青玥阁下，是非曲直，只要您解释清楚，我们小明寺必会查个水落石出。”戒律这般说。 沈青玥：“跳过我解释的阶段，自己去查。” 冷得不要不要的，傲得不行不行的！ 这是矫情吗？ 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解释了你就信？顾曳他们没解释过？ 说到底是实力跟证据说了算。 而实力凌驾于证据之上。 之前都觉得沈青玥垂死不明，白尘等人才敢冒犯，现在看到她出现了，哪怕是羸弱的，你让他们再哔哔试试？ 事实上，沉王刚刚扯的时候，白尘他们没吭声。 这就是降道的规矩。 但如果她一直这么虚弱，沉王手里的把柄又太厉害，她的处境会十分艰难。 顾曳目光一闪，忽然开口：“火攻大师，这天挺热，带着面具不麻烦吗？” 众人本来关注沉王，忽听顾曳这么说，顿时注意力转移，也是错愕。 李大雄一怔，火攻大师？起先怀疑的不是戒律那老头吗？ 不过戒律老头后来跟叶焚香来了，那就肯定不是他。 所以就是五人之一的...... 黑衣人不说话，但人群中有一个人忽然开口：“啊？我没戴面具啊！” 有人让开，人群后面竟站着胖乎乎的火攻大师。 前院火攻大师，后院黑衣人，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我的顾爷啊，你这是自打脸了啊。 不过顾曳却是冷笑，“傀儡术用得挺溜啊，你要是敢在自己那满身肥肉上逼出一滴血，我跪下来喊你粑粑！” 火攻大师脸色顿时一沉。“胡施主，你这就有些....” 一束流光，撕裂！傀儡肉身而已，众人有眼睛的都看得分明，顿时纷纷错愕。 其实错愕的不止是火攻大师是傀儡身，假的！更因为甩出这一束流光的是沈青玥。 那袍子的袖摆还在飘动，那素白纤长的手指上还有隐隐的白光。 她的眉目冷清，却让白尘等人噤若寒蝉。 这是重伤垂死？ 他们被坑死了。 沉王这特么坑货！ 沈青玥实力还在，黑衣人却是取下了面具，露出一张类似火攻大师但瘦掉了很多的脸。 说真的，顾曳他们真的很难将这个瘦骨如柴的人跟那个胖乎乎的和尚对应起来。 “你的实力恢复这么快？不见得吧，你这么出手，不外乎想让我以为你还有实力，可实际上.....” 实际上什么？火攻已经消失原地，带着乾坤上人恐怖的杀机，眨眼就到了沈青玥前头两三米，手抬起，邪恶霸道的掌凝聚屋顶上方，足足有七八米直径，纯黑厚重的大掌轰下！ 连带着崔凉三人都在这一掌灭杀范围内。 乾坤上人的战斗，的确是这里所有人都无力插手甚至反应的。 顾曳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小，但内心又一股蠢蠢欲动。 一种杀戮的欲望忽如其来，一种不甘的野性从内心衍生。 轰！！！黑色巨掌到了沈青玥头顶，她抬眼看去。 右手转了下，嗡！她的脚下轮转了一个巨大的青光轮，从地底下螺旋飞出。 撕裂，斩断，随着她手指一划......火攻脸色大变。 轰！那巨大青光轮轰在了他身上，有盾，有降甲，有术，可躲不掉，扛不住，就那么一青光轮.... 噗！火攻嘴巴张开，吐出大口血，气息羸弱了。 但沈青玥的脸色也苍白了许多。 显然刚刚那一大招耗费了她不少心力，让刚刚恢复一些的她一下子掉到了最谷底，她扶着那柱子，嘴角有殷红。 “果然....果然很厉害啊，沈青玥！竟隐藏这么深....”火攻嘴里都是血，身上的邪气越来越强。 “可你拦不住了，今天小明寺注定要血流成河。” 他忽然笑了，笑的诡异而歹毒。 让戒律等人心心惊肉跳。 “他来了。” 轰隆！天空忽然雷声大作，巨大的乌云已从山河那端重重压来。 他？他谁？ 乌云压顶，天地雷雨，江河之上暴雨突袭，雨水拍打水面，拍打山林，水面却是无声的潮浪，带着一巨大的黑帆黑骨的尖头大船。 它从江河而来，又从地狱而来，滔天的邪气，恐怖的杀机。 沈青玥侧身看着那黑骨双诡大船，船头之上，一个身穿黑衣的高大男子好像隔着乌云雷雨，隔着丛丛林海朝她看来。 山脚下忽传来嚎声。 “真正的邪道入侵....来了。”崔凉声音温润，转着佛珠。 也只有那个宗门可以在短时间内号令三道之内的所有邪道云集攻打小明山。 流鸢是第一波。 这些邪道是第二波。 第三波才是那艘船。 “漠北鬼道宗.....”叶焚香脸色苍白，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是了，她当年年轻的时候入漠北，就是在那里经历了生死，可后来她昏迷，很多事情根本记不得，依稀是很恐怖的事情。 鬼道宗也是一个恐怖的宗门。 鬼道宗到来，真正的邪道入侵开启，山中的人顿时大乱，白尘等人顿时心焦，有人想逃.... 就在此时，轰！忽炸起迷雾烟弹。 密密麻麻的魅惑诡气覆盖，这样的混乱中，就是上人一时也没被这气体覆盖，有人动了！ 铿！！！顾曳用红颜格挡，抬眼看到一双冰冷的眸子。 是夜灼！ 这女人果然是要报仇的。 轰！顾曳一尺子挡回去，“夜灼，为人作嫁衣裳很好玩？瞧着人家真正的主子都来了，你们流鸢这是打下手的节奏？” “跟你有关？”夜灼面无表情，强攻凶悍！ 夜灼对顾曳早有杀心，也有忌惮心理，自然要先扼杀她，但她来打顾曳，却把沉王交给了自己的下属，但那下属控制了沉王的人，却没控制沉王的嘴，只听沉王大喊：“沈青玥跟鬼道宗宗主有染！！！” 本来混乱攻杀的所有人都僵硬了。 就是顾曳也整个人不好了。 她刚刚本来想迅速爆发解决夜灼过去保护重伤的沈青玥，却猛然听到这话。 有染？可以解释为有一腿、勾搭成奸、非正常男女关系等等。 但顾曳很难想象沈青玥跟那什么鬼道宗宗主有什么那啥。 这个女人看似孤冷寡情，却素来有原则，为人大气，道德洁癖，比那些虚伪的正道伪君子好多了。 这样的人....跟漠北第一邪道巨头有一腿？ 顾曳震惊。 夜灼也震惊。 她虽然知道计划里沈青玥是重要一环，却不知道她跟那个可怕的人物有这样的关系。 这叫什么事儿？ 真有关系，何至于把沈青玥逼到这份上？ 夜灼忽然觉得这才是最大的坑。 混乱一下子停歇，几乎所有人都看向沈青玥。 也有人看向那已经到蔽日水台的黑骨大船。 船头的男子抬头看来，暴雨倾盆。 他好像能看到一切，也能听到一切。 沈青玥面对所有人的怀疑，震惊，疑惑目光。 其实她的目光只顾曳跟李大雄还有夭夭身上停留了下。 然后阖眸。 “不是有染” 很多人松口气。 “是成亲过” 所有人都心颤了。 “果然是邪道之人，还冒充我们正道之人，想来主持跟吾白大师真的是她杀的，沈青玥，你混在我们正道，恐怕就是为了了今日吧，今日.....” 白尘上人忽然开口，言词铿锵，正气凛然，但沈青玥还没看向他，一个人先动了。 杀意凛然。 第406章 张扬如我是顾曳！ ———————— 是谁，谁动了？ 她动的速度太快，人也太快，快到出乎人预料。 那一道残影掠过无声，似有光，又无光，浮光掠影，缥缈纵横。 好吧，简单一个字形容——快！ 移动得快，出手得也快，腰上化龙玉珏降力爆满，释放的时候进入腰骨通达经络，五个结印术。 五个手势在瞬间达成，掌心似有吸力，指间似有邪魅，以至于地底下有大地脉气擢升，是土黄色的，而山林之中有滚滚林木之气，是绿色的！ 黄绿纵横交错，螺旋体，从她指尖疯狂渗入，体内经络在瞬时达成赤红色。 于是....她的身体内有了火，经络成火，降力成火，通转全身，右手指尖有红，那红是血？ 只是焚烧的降力，炽热滚烫，流动，凝聚！ 流入红颜之中，凝聚在红颜之上。 这什么技能呢，焚！基础降术，也是从佛道最顶尖的古时佛道高手流传下来的术。 山林之气是木，地脉之气是土，其实都是灵气，这《焚》的原理相当霸道，就是吸收天地之灵气，进入身体后，通过脉络术将这些灵气混合体内降力变成焚力。 四卦的修为，四卦的降力，再加上化龙玉珏里面储藏的四卦降力，全部进入顾曳体内，就是双倍的降力。 修为不到，但降力已经达到四卦里面的中流水准，比叶焚香杨棱等人全部都高得多。 事实上，他们进四卦的时间也就是一两年，修为能有多深，要知道越往上，修行越难。 但顾曳凭着化龙玉珏这种特殊类的至宝愣是双倍降力，凌驾于他们之上。 若是加上吸收的山林地脉之气，又焚烧降力..... 白尘上人感觉到了这股气，也看到了顾曳，但他并不擅长速度，能感觉到，不意味着就能躲开，何况他当时也没想着躲开，对顾曳，他是轻视的，在这一秒的轻视里面，顾曳已经用这一秒完成了吸气，转经络，焚力等连贯动作。 转尺，尺尖插地，九方焱流。 真正的九方什么样的呢？ 九个方向九条纵横，最后是九条流窜的火龙。 根本无处可逃。 白尘上人脸色大变，身上降力翻涌，盾防，术防.....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焚烧的红，轰然一声，红变成了炸裂焚烧的漫天火焰，白尘上人就是在这漫天火焰之中飞出，砸烂了四五颗粗壮的树木，足足十几米远。 落地后，这些树木都被火焰沾染，迅速焚烧成灰烬。 白尘胸口已经有焦黑，火焰还窜在他身上，但他猛然跳起，身上降术流转，白光流尘，手中的拂尘祭送。 嗡嗡嗡！数十个降字飞梭流转，他身上白光笼罩。 上人，毕竟是上人。 他的术，他的力，他的尊严！ 御之灵器，终极杀机！ 他绝不是叶飞剑！决不能输给顾曳。 叶飞剑起码还是被顾曳跟李大雄两个人联手打败了。 现在呢？顾曳一个人！ 白尘怒吼，怒而祭出灵器，但顾曳将红颜一划，跳起！ 那遍地翻滚焚烧的烈火席卷而起，随她跳起，双手合握红颜，从后面劈砍下来，滚滚火焰凝聚。 凝聚凝聚凝聚！流动的火焰变成了一条几乎液态的真正焱流。 一个跳下来，一个跳上去。 红颜跟拂尘触碰的时候，本就受伤的白尘感觉到了胸口焦黑触发来的灼热，疼得他体内五脏六腑都收缩，但他感觉到更可怕的是..... 压下来了。 红颜彪悍力压拂尘，这焚烧的火焰其实就是焚烧的降力，杀伤力有多可怕？ 在叶焚香等人看来，这两个呼吸内，第一呼吸是顾曳一尺子将白尘打飞，在白尘负伤恼怒跳起反击的时候，她跳起来，又一尺子将他直接打入地下。 轰隆，地面泥土石头炸裂，坑中火焰翻滚。 焱流往下翻滚，把从山道下面冲上来的十几二十个邪道烧成灰灰。 惨叫声都卡在喉咙发不出，长啥样也不知道。 白尘奄奄一息。 “讲道理，我能开坛做法给你们讲上三天三夜的思想道德品质跟刑侦推理精华课程，讲实力.....” 顾曳的一只脚踩在他胸口，红颜指着他的鼻子。 这就是实力！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能让所有人听到。 “顾曳，奎山弟子，年芳十九，还差一个月二十，有什么亲朋好友血肉至亲的尽管来，不过最好早点，万一过几年我就乾坤上人了呢？” 万一过几年我就乾坤上人了呢。 谁说不能呢。 她才二十呢。 卢易之忽然想起了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他们初遇的时候，这人才是一村姑，除了聪明，啥也不会，只能被光头佬逼着下水捞尸。 那时她才十五左右。 现在呢，她发一个大招可以弄出一群死尸。 五年，短短五年。 她可以单枪匹马毫发无损得打死一个上人！ 其实不单是卢易之这些人懵逼，李大雄等人也处于震惊懵逼状态。 猴子....可以败上人？ 而且是白尘这种老年上人。 顾曳是一个圆滑的人，失势时可以忍辱偷生无所不用其极，得势时可以笑傲天下大气磅礴。 而对于名义上是正道的人，既然道理讲不过，那就打！ 打到你亲妈都不认识你！ 先有叶飞剑，那是她给白尘等人警告，也是因为不想暴露所有让幕后的人先盯上她。 但刚刚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沉王已经目瞪口呆了。 他之前的打算是什么？利用沈青玥的危机来引顾曳出面，一旦她有危险，那越王肯定会出手。 可越王没来，没良心的狗东西！ 可越王没来，她也把两个上人折腾成了狗东西。 叶焚香三十不到成就四卦已经让洛阳道院夸赞，钦点为淮南道子。 二十不到败上人呢？ 大唐之内可有此人？十年内没有，百年内或许有，但凤毛麟角。 大唐妖孽之降道天赋！ 沈青玥侧头看着，并无多少震惊，反而若有所思，但她好像也有些心不在焉。 那种游离的气质很不寻常。 众人一片静默，流鸢的人也难以置信，夜灼眉头紧锁，她确定顾曳在法洞底下的时候远没有此时这般强大的实力，那就是在掉下法洞底部的时候得了奇遇。 此女本来就聪明绝顶又天赋超凡，再得奇遇，如虎添翼...... 难以折杀了。 夜灼忧虑，也后悔，但她目光闪烁，仿佛在等什么。 刷！顾曳后面忽有暗影冲来，朝她后背..... 是火攻，他想带走顾曳？还是击杀？反正不管是哪一种，顾曳都会反抗。 只见她侧身一步。 哪怕重伤，火攻上人的速度也是恐怖的，顾曳只能堪堪侧开一步，红颜格挡身前，砰！一掌打在红颜上，顾曳人被打飞出去，但她身体显然轻盈许多，落在一颗石头上，脚下一点又一点，几个跳闪，她安然无恙，但她脚上接触的石头全部粉碎。 卸力？这就有些厉害了。 要知道这并不是术法，而是一种技巧跟体质，技巧需要悟性跟磨砺，体质需要培养，都是长期性的东西，又看天赋，所以基本很少有人会这种技巧。 但顾曳会。 怕死的人么，总是对这种保命的能力趋之若鹜的。 顾曳脚下才刚站稳，那火攻却已经失去了先机，只是对顾曳还有几分不甘心，那种蠢蠢欲动让人心惊，也暗道乾坤上人的实力果然可怕，这才多久，他的气息就..... “他在恢复！”戒律大师忽然大喊，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齐宗本来心惊顾曳能打败白尘，心中忌惮得很，也不敢再对沈青玥的事儿说些什么，可顾曳真把白尘给弄残了，也等同他们这边战斗力少了一个。 这小辈也忒狠了！完全不顾大局啊！ 大局？顾曳才不管这种大局，左右白尘跟叶飞剑是一路的，于他们这一挂的人将来肯定是能害一个是一个，还不如现在就摁倒了。 众人正要群攻火攻，流鸢那边的人也动，一时乱战，但压力来自于下面不断涌上来的邪道之人。 之前顾曳灭掉的是最前面的一波，下面还有络绎不绝的。 平时分散三道，邪道都是掩着小尾巴的，看起来就好像邪道很少，但真正聚集起来，那真的不要太多了。 小明寺僧人虽然不少，但也难以抗衡如此多的邪道，何况.... 乱战中，陡然轰然巨响。 只因那停靠在江河之上的黑骨船已经祭起巨大的邪气，站在船头的男人抬手，也不知是何等邪术，天上的乌云竟逆时针螺旋起来，恐怖的吸力从天而降，整个小明山风雨大作，树木狂摇，地面沙土跟被狂风拽下的树叶一起卷上去。 这已经是趋近天地异象的可怕能力了。 这也是乾坤上人？ 顾曳只觉得天地如此之大，强人如此之多。 “小姨妈”顾曳乘着混乱已经到了沈青玥身边，察觉到沈青玥也在看着下面黑骨船，那船头的人.... 沈青玥转头看她，“想问什么？” “我不关心你成亲没，我知道关心你离婚了没有。” 离婚？这个词儿在晋朝时就有了，沈青玥也听得懂，闻言表情有些微妙，瞟了顾曳一眼，并未回答。 倒是此时那天空螺旋的乌云卷吸力越来越恐怖，众人哪里还能打架啊，就是邪道的人也不得不躲避起来，要么抓着树木稳定自己。 “小姨妈，抓牢我。” 第407章 睹物思人 喊是这么喊的，顾曳却发现那吸力有大片凝聚在沈青玥身上，好像特别专注于她。 麻痹，那男人套路啊！ 顾曳冲过去，一手捞住了沈青玥那芊芊细腰，在恐怖吸力将两人带上去的时候，身体一旋，抓住了一条飞梭而来的藤蔓。 是夭夭控制的藤蔓，目光一对，夭夭示意她看去。 看什么？顾曳转头一看，震惊！ 另一头，李大雄块头大，这样的狂风还吹不走他，但他自己冲出去了，捞着孟挽墨的腰身就闪到了一棵树下，但并不用抱着树。 因他自己根本就稳如泰山。 “不是我胖，是这把剑太重了。”李大雄还惦记着解释，试图告诉孟挽墨自己也是一个轻盈的汉纸。 孟挽墨却只惦记着腰上的那只宽厚大手。 那手让她整个人好像入了一个火炉。 “风这么大，你的脸被刮红了。”李大雄本来着急顾曳他们，但怀里搂着心上人，总不可能视若无睹，何况孟挽墨娇弱，总担心她会出事，于是一低头就看到了脸红的孟挽墨。 然后就....风好大，你的脸被刮红了。 简直不能再尴尬了。 忽然！ “那是什么？”孟挽墨忽骇然，李大雄也吓到了，因为他也看到那被乌云吸力已经形成漩涡，漩涡直达那地底，那地底不就是禁地所在么！ 地下风吼哀嚎，很快卷上来一座庞大的地脉禁地，自然也看到了那恐怖螺旋气流。 所有人都打不开的螺旋气流，也就顾曳可以....不对，有人可以打开的！ 顾曳看向沈青玥，后者很平静，“主持对它有几分了解，我跟他联手才打开。” 那为什么要进去呢？既然怕被人得到，又有那么强大的禁术屏障，何至于...... “它自己本身出问题了？”顾曳忽然问。 “嗯”沈青玥漠然回应。 一个嗯吓死个人，本来是一群人争夺鬼王头颅，现在却演变成鬼王头颅自己有灵性要逃出升天。 这副本难度特么又上升了一个台阶啊。 想来就是因为如此，主持跟沈青玥才不得不打开屏障....不对啊，那他们两人费这么大力气，好像主持还出什么事儿了，想来不会做无用功，那里面的头颅出啥事了？ 她之前只记着救人，也不想沾染那头颅，是以没怎么关心。 现在看来..... 就在顾曳心理狐疑的时候，那黑骨船上的男子双手虚按天空，手中有黑气飞出，但那黑气很奇怪，细微细微的，倒像是.... 等那黑气飞来且半空恐怖茁壮变大，顾曳他们终于看清那黑气是什么了。 降字！ 微型的邪恶降字密密麻麻，成千上万，到了花雨台上端，随着那男子双手一转，黑气凝聚成两只纯黑大手，撕！ 撕得开？ 真撕裂开了！！！顾曳脑门一个大写的感叹号。 震惊，无比震惊。 撕裂开的屏障，露出了内里被光团包裹的一个圆乎乎东西.... 探手一抓，里面的光团也被撕裂了。 鬼王头颅终于要降临了！ 火攻目露精光，终于要出现了。 流鸢的人心潮浮动，鬼道宗宗主亲自出马，她们流鸢太吃亏了。 现在鬼王头颅恐怕真的跟他们流鸢无关了。 夜灼却并不觉得可惜，因她知道这鬼王头颅蕴藏巨大的力量，却也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当年的鬼王有多强来着？ 八阶！ 堪称这个世上最顶级的强者之流。 他的头颅不是所有人都都能触碰的。 不过鬼道宗太强，应该能守住这个头颅，只要没有提前引出大唐那些不出山的老怪物们..... 所有人都心思起伏，不管正道邪道都只有一个念头：出来了，出来了，用力！快快快！头已经...... 顾曳也一样，她外表美艳，内心蠢蠢欲动，但她知道旁边的小姨妈相当之.....平静。 好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很宁静。 尤其是所有人都看到那撕裂开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头颅。 “丫，这头怎么圆滚滚，青黑条纹，跟大西瓜似的。”李大雄多老实一个人啊，正邪两道山里山外所有人都沉浸在那个圆滚滚头颅的恐怖既视感中。 他直接抒发意见，最后还问夜灼他们，“你们邪道的鬼王都长这大西瓜模样？” 这奎山的人都张这鞋拔子脸吧，看着就想拍。 你特么才大西瓜！ 可这真的是个大西瓜。 夜灼面无表情，只看着沈青玥，“是你做的？” 沈青玥并不认识这个人，但知道她跟顾曳有仇怨。 不过小辈的事情么，她素来不插手。 “我放的。” 不是做，是放。 她就随手放了一个西瓜，因为当时也找不到什么其他东西替代。 顾曳秒懂了，小姨妈哪里会像他们一样放乱七八糟一群东西。 “你怎么会带一个西瓜，你不是不喜欢吃西瓜吗？”顾曳当时就这么一个反应，很鸡贼，像是不怀好意.... 沈青玥神色淡然：“睹物思人。” 睹物思人....思人.....人..... 顾曳：“.....” 调皮！ 不过显然鬼道宗那边的人没有正道这边既懵逼又震惊又放松的心情。 邪道的人都要抓狂了——说好的鬼王头颅呢，特么就一个大西瓜！ 鬼道宗宗主探手一抓，那西瓜就从山上飞到了他手中。 西瓜还挺大，到掌心之后，他抬眼看向山中。 手中也不止西瓜，还有一块血肉，是那地面上的血肉，顾曳之前也见过，但好像并不是沈青玥的。 一小块血肉被他手指一捻，捻成血沫，他闻了气味，沉沉道：“乾坤之术转挪移，将它挪移到其他地方了吧，还用血肉躯体祭封鬼气，看来雍刹的头颅并不安稳。” 十分厉害，十分强横。 他看沈青玥的眼神很深沉，明明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可距离呸！不要脸！顾曳、李大雄都很整齐得摆出这样的表情。 夭夭有些无奈，但也看了看那鬼道宗宗主。 年纪不大，毕竟能跟当年的沈青玥成亲，肯定不是一个糟老头儿，可这般年轻的人却有远超过沈青玥的实力。 起码两个乾坤上人都不是他的对手。 很多人都有这种预感。 沈青玥不说话，俨然对这个男子的确心思十分复杂。 李大雄跟顾曳有些紧张，不会还余情未了吧。 “至于你们到底将头颅转移到哪里去.....” 鬼道宗宗主指尖摩挲。 血气分开。 类似分血术一样的术法，他在用这个术法追踪主持的去向，速度很快，眨眼就有了反应，但..... 九个方向？九个塔！ 顾曳忽然有一种直觉——这特么是套路，那个老主持的套路。 毕竟阻止不了他们攻山，那就用九个塔分散这些邪道之人的力量。 显然，不是只有顾曳一个人这么想。 夜灼、火攻等人也脸色有些难看。 那老主持竟提前预知不成？默默之中他们也被套路着。 原以为自己成功埋伏并且成功坑了小明寺的火攻脸色是最难看的，但也跃起，跳到山峰之上，朝着江河黑骨船上的宗主看去。 “宗主，九个塔你也有安排？” 安排？那位鬼道宗宗主看着沈青玥。 “能有什么安排，破之！” 破！邪道之人咆哮着，邪气冲天！ 正道的人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还好戒律分配人去阻拦这些人。 其实他们心理也很憋屈，那什么头颅到底在哪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不过反正只要打人就可以了，其余不用管那么多，他们也没法管。 不过顾曳打残白尘跟叶飞剑两人的好处来了——这两个人太事儿妈，不好管理，有他们在，反而让这些人人心分歧居多，现在两个人一残废，下面一群小的奔着小明寺领导就可以了。 当然，还有一个齐宗。 傅红凌留意到这个人默默看了下残废无力的白尘两人，然后很稳妥得帮小明寺上人们调派人马..... 她忽然有一种直觉——顾曳，真的只是意气之争打残这两人的吗？怎觉得这一切有些顺理成章。 小明寺有佛塔，这太正常不过了，九个十个还是十九个都很正常，分散了打，对于顾曳他们的压力也小了很多。 顾曳跟李大雄的态度是——咱们赶紧撤吧！ 崔凉却说，“我是要先走的，但青玥上人恐怕还有事情未了，你可以走？” 他是问顾曳的，然后就看到了顾曳五官皱起来。 “你们走”沈青玥偏过头，“我跟他有旧事未了，但你们在这里....他会以你们来要挟我，我不想受人威胁。” 这话真直接，但顾曳也很干脆。 “那好吧，你们先走，小姨妈你一定记得照顾自己....” 说完就跟叶焚香还有韩以枫告别，然后带着孟挽墨岳柔等人走了。 沈青玥并未看他们。 事实上，从之前开始，她就远比从前还要沉默。 有种沉默的孤寂。 却不显悲伤。 或许是因为...... 顾曳他们速度很快，从没有塔的地方下山，邪道的人也不会蠢到找顾曳的麻烦。 于是很快到了半山腰。 “我忽然想去上茅房，你们先走，我随口就来。” 顾曳这里有太敷衍了，李大雄翻白眼：“我也要上茅房，咱们一起！” 顾曳看了他一眼，没拒绝，倒是孟挽墨说：“青玥前辈有些奇怪，恐怕会做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你们速速去吧，不用管 第408章 佛塔 顾曳看了孟挽墨一眼，“于小姨妈这样的人，所有的不理智都只是心有不甘而已。” 心有不甘？沈青玥也会心有不甘么？对那个男人的？莫不是被抛弃了？ 但众人都难以想象沈青玥那般人物会被放弃。 但顾曳没有回答他们，她已经转身离去，李大雄跟夭夭跟上去。 奎山三人组么，当然是要在一起的，谁都别拦着他们。 孟挽墨只稍看了一眼就随崔凉等人下山了。 至于身后小明山到底会发生什么，他们也管不得了，只能等。 —————— 顾曳他们走后，秦域三人撑了胆子到沈青玥面前。 沈青玥侧头看他们，毕竟都是神霄的人，她还不至于对这些人也无视，但她知道他们为何而来。 道歉的。 在他们道歉之前，她开口：“之前他来找我，的确说起这件事，但这是我的事情，他人管不得，也管不了，何况他只是我一个晚辈。” 顿了下，她说：“后来他便走了。” 她这一顿，还皱了眉，像是略去了什么事情。 本来秦域两人也不敢多问，但闵燕雪忽然说：“青玥师叔，您可知林恩师兄他对你.....” 林恩已死，她本想畅快将这事儿揭出，好歹让沈青玥知道曾有一个神霄最出色的弟子爱慕她许多年。 但一对上沈青玥的眼忽然就很难开口，大概是因为这个人容颜太甚，气质绝冷。 沈青玥淡眸，在片刻静谧后，淡然回应：“嗯” 所以刚刚她那一顿，就是因为林恩离开之前曾跟她表白过心迹？ 她素来多追求者，但敢到她面前表露的凤毛麟角，何况还是一个晚辈，她当时觉得很奇怪，却也没太大的感觉，因此很冷淡。 却没想到他会死。 秦域三人也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但也不愿意走，虽然已知沈青玥亲口承认那鬼道宗宗主，按理说他们该以之为戒备的，但...... “离开这里。”沈青玥忽然说。 什么？秦域三人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全身都动不了了，可怕的气息从脚底蔓延到全身，直充脑域。 他来了，请闭眼。 鬼道宗宗主来得无声无息，整座小明山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天空雷霆大作，暴雨连绵。 秦域三人闻到了一股冰冷且死亡的味道。 他在悬崖那端，沈青玥在这端，隔着风雨相望。 会说些什么？ 什么也没说，那个男子伸出手，螺旋扭曲..... 九座佛塔之下，宗藏等人正在跟邪道的人对杀，但邪道人多，他们的压力很大。 还好这里是佛道主场，自有佛法加持，打起来倒也不至于一面倒。 但九座佛塔都起杀戮，硝烟弥漫，血腥味浓重，忽然有一座佛塔倒下！ 完了！ 一座佛塔倒下，意味着那一边的邪道之人赢了，可以转移战力到下一座佛塔，这就跟游戏里面的推塔游戏一样，谁先走一步，这战机就先把握住了一半。 正道的人一时人心惶惶，有不坚定的已经想临阵脱逃了，一时风雨飘摇，十分凶险。 “不对，那边的人好像被截杀了！”宗藏忽听人喊，转头看去，看到百米开外的林子里面起了血气。 还有旁边的金光，涌动的灵器很强。 一看就知道是某个人..... 李大雄跟夭夭。 这两人一刚一柔，一个用灵剑大开杀戒，冲锋前阵，一个躲在后面用灵麻藤辅助，这种配合在游戏里面也是最NICE的。 战士跟奶妈。 宗藏这边压力大减，顿时笑了，但忽然脸色一变。 因为上端那鬼道宗宗主也不知用那乌云在准备什么大阵，反正乌云之中翻涌着一个个鬼头，倒是跟那伏姜有些类似，只是伏姜自己本身就是厉鬼，这鬼道宗却是邪道，还是人，所以人的邪术气息更重，但看起来也很可怕了 他要做什么？ “他是要聚集邪气逼迫真正的佛塔出佛性，最强佛性的佛塔必定藏着鬼王头颅，否则压不住它。” 宗藏毕竟是主持一手带出来的，反应也是够快的，但看破说破又如何？ 何人能与之为敌？ 最恐怖的是....那黑骨船上可不止鬼道宗宗主一个人，当那一个个穿着黑衣的鬼道宗高手掠出船，脚下一点便数十米数十米朝着山上掠飞。 高手！全都是高手！ 人数不到五十，但一个个都是高手。 所过之处黑气游走，杀戮酣畅，就跟铲土机似的，一层一层往上剥削性命。 这就是漠北第一的鬼道宗？难怪漠北一直是邪道作乱，正道不能奈何，果然如此强悍！ 小明寺被乌云暴雨笼罩，人命如狗。 完了，真的完了。 完你大爷！顾曳可不管这些，她本来是要去沈青玥那边的，但并不是说冲上去就各种你别冒险跟我走啥啥啥的。 沈青玥跟那个鬼道宗主明显有纠葛，又是成亲过的，实在不是一个外人能掺和的，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在沈青玥出事之前出手。 然后她就随便选了一个距离沈青玥最近的佛塔顺便打打攻塔的怪。 话说顾曳的到来可让这边守塔的人欢喜了。 徐子封本来压力颇大，因为他们这边刚好没有上人镇守，对方人又多，打起来可吃力了，他屡屡差点被杀死。 结果顾曳一来，九方焱流一开...... 刷怪啊这是！ 但一个顾曳改变不了战局。 就在众人绝望之时，山脚下忽起喧嚣。 赵光他们终于来了！ 而且带来了很多人，从山脚下上去从后路抄杀那些邪道之人，厉害得很。 反正李大雄不认识他们，倒是傅红凌认得。 “是河东道的炼宗！” 河东道也是挨着河南道的，里面最强的一宗便是炼宗。 如果说河南道兴盛佛道，那么河东道就是兴盛炼器，炼宗就是最强的炼器宗门，所练的降器盛行于整个大唐，以降器换取修炼资源，算起来算是大唐降道里面极为有钱的宗门之一，跟卖丹药的清微算是一个路数。 但炼宗高傲，素来不理旁边几个道，最佛道也没什么兴趣，怎么会忽然前来帮忙，而且来的人还不少。 莫不是赵光跟清微上人跟炼宗有交情？ 虽然惊讶，但起码是好事，众人也是十分欢喜的。 顾曳暗道赵光两人明显跟炼宗的人不熟，他们的降器用的就不熟炼宗的。 那是走的谁的路数请动炼宗？让他们跨了一个道前来。 小明寺？不太可能，炼宗跟小明寺有些不对付。 那就是..... “来得不止是炼宗的弟子，还有.....” 当那老者踱步从远方踱步而来，一步数百米距离，众人吃惊。 这是..... “炼宗的宗主段道人！” 炼宗的宗主段道人也是大唐的一大名人，也是乾坤上人，但年纪大一些，当年入乾坤上人阶级的时候，沈青玥恐怕还是一小姑娘，他的实力有多强，很难说，但他手头灵器比一般乾坤上人多，这倒是真的。 而这样的强者来了，无疑给了众人很大的信心。 但段道人并没有机会对峙鬼道宗宗主，因为...... “雁非华，既然来了，何必默默无声，虽然我没想到你会跟鬼道宗的人混在一起。” 段道人年纪不小了，老头儿模样，很严肃冷漠的样子，但他喊着的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小人物的。 流鸢的宗主就叫雁非华，李大雄跟夭夭站在这头，还能看到那端的林子中有一大桂花树，树上站着两个人，一个宫装妇人，容颜倒是一般，端庄秀美而已，看不出是邪道的人，倒是她身后的那个女人。 李大雄一看差点吓坏。 很丑？不，很美，是那种上了年纪的御姐，妩媚勾人，又不是什么人都勾，有种凛然恐怖的气质。 毕竟是一大邪道宗门的魁首。 雁非华，的确是一个美艳的名字。 “我也没想到一向不管他人死活的段道人也会管起河南道的事情来，还是秃驴的事情。”雁非华冷笑，似乎对段道人很是不屑。 这两人应该是同一时代的人，也该是认识的。 毕竟天下虽大，他们年轻的时候也折腾过不少事情。 段道人来，可雁非华也来了，一比一持平，对于总体大局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炼宗的人跟赵光等人前来算是一大助力，便去拦住了鬼道宗的高手。 然而此时.....轰！上端天上乌云降落下，邪气纵横，像是九条黑龙攻击佛塔。 九条冲撞，佛塔都齐齐祭起佛性抵御，但其中八座只能抵御，也只有一座能灭杀黑龙。 顾曳抬头看到那粲然辉煌的佛光一秒钟秒杀黑龙，当时就一个反应。 卧槽！我随便选的！！！ 快跑！ 顾曳转身就想跑，但那鬼道宗宗主已经化作一团黑烟恐怖袭来！ 徐子封反应没顾曳那么快，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到顾曳转身要跑才察觉到危险来了。 毕竟这个人对危险的感知力远超所有人。 她跑得快也没用，鬼道宗宗主只用一呼吸就到了佛塔上方。 手掌往下压，巨大的压力无形而来，从上而下，空间碾压，地面树木噶擦噶擦断裂，地表裂开，而佛塔受到如此巨大的压力，也发出嗡嗡声，不断有佛光应激性爆发出来。 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个人要把它硬生生逼出所有底牌！好生霸道，好生狠辣！ 强横如顾曳叶躲不开这样恐怖的力量，抬头看去，那男子眼中无情而冰冷，手中的力量可以屠戮他们如蝼蚁。 第409章 烧死我 怎么办呢？顾曳脚下忽一转，不往外逃，而是刷得一下直接冲进佛塔之中。 那佛塔的门不知何时开了。 像是知道他们这些人处于危险期，因而想要救他们。 “进佛塔！”众人惊呼，对啊，可以进佛塔！ 但不是所有人都有顾曳这样的速度跟承压能力的，许多人已经.....被碾成肉泥。 也只有徐子封一人跟上了，顾曳前脚进去，他后脚跟上，在身体血肉要崩裂的时候，进门的顾曳一探手把他拽拉了进去，也是那一瞬间.... 轰隆！地面凹陷了五六米，树木石头全部化成齑粉。 饶是徐子封此时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看着佛塔之外的十米范围都被碾压。 太可怕了。 这就是漠北鬼道宗的宗主？这还是乾坤上人？不是七阶吗？ 顾曳的见识可比徐子封大多了，毕竟空明那老头她都见过了，被她坑了的女罗刹曾经也是七阶的。 “进来点，我要关门的，不过我看这里也坚持不了多久。”顾曳习惯了只争朝夕的性命，将门果断关上后就打量佛塔内的构造。 这佛塔大约有十七八米高，内部中空，墙壁上有一拢拢螺旋的书架，上面满是书。 看起来少说也有..... 徐子封也察觉到这里这么多佛经，恐怕是有用处的，他看到顾曳管自己走过去。 中间是一个池子。 那池子很奇怪，里面是一团焚烧的火。 这火是纯金色的，没有温度，没有气息，只那么无声无息焚烧这着。 火里坐着一个人，这个人头顶上还有一颗人头。 那人头是一个纯黑的骷髅，在无声焚烧的金色火焰之中有一种死寂感。 让人恐惧的死寂。 顾曳顿足，徐子封也顿足。 雍刹鬼王头颅......这就是真正的雍刹鬼王头颅。 那火是什么？那人又是...... “察觉到雍刹鬼王鬼性觉醒有异动，加上察觉到寺中有内奸蠢蠢欲动，所以拉了我小姨妈帮忙，以两个乾坤上人的实力运用乾坤挪移之法将头颅移走，但你没想到火攻来得那么快，且还杀了护法的吾白大师让此举变得越发凶险，于是你只能祭化本体用性命转移鬼王头颅，可倒霉了我家小姨妈为此身受重伤。” 顾曳站在那里，看着火中的人，“本来这事你们的事儿，我小姨妈自己甘愿，也没什么好说的，可你现在又故意开门把我引进来...” 徐子封眉梢一动，是啊，佛塔的门岂是那么容易能开的，否则那些邪道也不至于强行攻塔了，刚刚那扇门开，他本能性追着顾曳进来避难，却没想到这扇门开得诡异。 显然是故意的。 顾曳在跟火里的人说话，这个人是...... “说吧，想干嘛！我的主持老头儿~”顾曳慢吞吞得说出这句话。 是小明寺的主持。 徐子封暗道也只能是这个人了。 他看了看火里的人，又看看顾曳，管自己走到边上恢复去了。 本来这就是主持跟顾曳的事情。 反正在顾曳面前，他这个所谓道上精英都只是渣渣。 不过主持好像已经死了，在火中焚烧还能不死？ 顾曳在跟一个死人说话。 死人还回应了。 “只是救你而已，胡施主戒心很重。” 主持的声音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跟鬼一样。 “这话好像你们小明寺最老的那个帅老头也跟我说过。” 主持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说：“看来我跟空明祖师一样颇有眼光。” 顾曳：“呸！” 一个字表达她的所有情绪，经典不？精辟不！ 主持：“.....” 他果然跟戒律一样也不太喜欢这样的后辈，没大没小。 “说吧，到底想干嘛，外面那鬼道宗的男人还在等着，目测是被我小姨妈拦住了，再花点时间，我小姨妈怕是连孩子都要生出来了。” 虽然那男人跟沈青玥从头到尾没什么互动，可顾曳眼睛多毒啊，一秒钟就看出那个男人对沈青玥的占有欲。 男女之间这种事儿吧，也不是全看感情的，男的要是太霸道太强，真把女的占了又如何。 求男的尊重理解？这不是二十一世纪。 女的只能自杀？ 顾曳琢磨着那个男人不会给沈青玥这种机会。 把柄，他手里肯定有能威胁沈青玥的手段。 所以她再不耐烦管小明寺的事儿，也只能把自己送上门解决下小明寺的生死危机，让那男人不会太得意。 不过怎么什么事儿都要我管，这女主角体质呦，宝宝好烦人！ 顾曳不耐烦，主持也没法说太多，事实上，他好像也很虚弱。 “只是想让你帮个忙。” “说！” “烧死我” 徐子封觉得自己可能耳聋了。 顾曳也暗暗卧槽了。 —————— 佛塔之外，鬼道宗宗主还悬浮空中，他看到顾曳进去了。 他对这个顾曳并没有太关注，但也非不认识的，只是没太关注，但现在的话..... 他眼中有了杀机。 掌心之中的空气都扭曲了，佛光被压制，这佛塔有些摇晃起来，因为地基被碾压裂开，顾曳的性命显然岌岌可危。 于此时，陡然有白光..... 鬼道宗宗主手一转，掌心格挡。 他转头看向了那头站着的沈青玥，依旧什么也不说，只是眯起眼，手从腰上一抹，一根三四米长的恐怖黑色长矛在他手中形成。 这是灵器？ 当然是灵器，而且比李大雄手里的灵刀更加强大，纯黑的灵力像是扭曲的黑龙，一条条纵横，密密麻麻，长矛指着沈青玥。 “年少时，怎么打架还是我教你的，十年了，让我看看你长进多少。” 这像是夫妻或者情侣之间的话？没有半点爱意，倒像是反目成仇的仇敌。 他甚至不在乎沈青玥身受重伤。 沈青玥垂眸，左手抬起，袖子花落，手肘上有一个银白色的月环，右手手指按在上面。 嗡！恐怖的灵力从上面涌出，月环脱离手臂，不断增多，最后变成两米直径大小的月牙环，环绕在她身边，纯白带银，光明耀眼，在这黑压压暴雨笼罩之下像是唯一的光。 比佛光更甚。 这是什么灵器？！！！ 之前李大雄的灵器已经刷新了很多人毒灵器的概念，所谓灵器，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大的多。 “灵有上中下，五下灵也比不上一中灵，十中灵却又比不上一上灵。”段道人是炼宗的老大，当然眼光贼毒，“如果我没看过那傻大个用的刀是数百年前的霸刀，霸道纵横，属中灵器里面的极品，但那两人用的却是天下间也是极度稀罕的上灵器，而且是上灵器中的极品。” “你说这些有何用，不还是认不出他们手里的玩意是何来头。” 雁非华跟段道人迄今为止并没有出手，因为他们的存在主要在于一种战略性的意义，真正你死我活是愚蠢的。 难道流鸢还要为鬼道宗卖命？不过是为其帮忙得一好处罢了。 段道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鬼道宗第一鬼矛枯裂，至于沈青玥手里的....” 他忽然皱眉，若有所思，这环似乎很像....不可能啊！ 雁非华留意到这老头的微妙变化，但毕竟喜怒不形于色，她一时也看不出多少，只知道沈青玥手里的月环肯定是很有来头的，否则不会有这么恐怖的灵力。 隐隐要超过枯裂似的。 “你大概有十年没用过半月了吧，这世上的灵器都是用来杀人的，你不杀人，它都寂寞了。” 鬼道宗宗主左手镇压佛塔，继续！ 右手指尖长矛，指着沈青玥，后者却手腕转动，半月环随着转动，她说：“杀你。” 然后她将手掌往月环上抹去，那刃口多锋利啊，直接割开了她掌心的血肉，鲜血流淌。 “你算计这些，不就是想让我无力反抗却又不能自陨，不过你忘了，我的血就是最强大的攻击手段。” 沈青玥轻描淡写，一转眸，一甩手，那月环直接壮大了好几倍，朝着鬼道宗宗主..... 轰！ 枯裂矛格挡住半月的时候，上灵器跟上灵器的巅峰碰撞，乾坤对乾坤的恐怖厮杀，外面在喧嚣，佛塔在震动。 佛塔之中，顾曳很是现实，“真的打起来了！哎呦，这屋顶不会塌掉吧，死秃驴你说真的？！” 主持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一切的源头便是这雍刹的鬼王头颅，只有烧毁它才可以让一切平息。” 顾曳：“这玩意规格很高，烧不掉吧，难道用你的血肉之身就可以？又不是柴火。” 主持：“胡施主果然聪颖过人，一针见血，其实就是柴火。” 别以为你夸我我就不会呸你一脸。 不过想来也是佛家的手段，这些和尚不都流行割肉喂鹰啥啥的吗，奉献精神爆表。 “那为什么是我烧，不是已经在烧了.....不对！你们这是一早就算好了！那《焚》....” 主持又回答：“所以说胡施主聪明，举一反三，十分精准，你的天赋十分可怕，尤是在火术上面得天独厚，要知道《焚》诞生后，多少佛家人能学会的凤毛麟角，如今更是无一人....我这把柴火要尽快烧出足够的火来，只能由你来添一把火。” 顾曳：忽然觉得自己是被哄骗的卖火柴的小女孩。 第410章 十万卷，封塔！（今天看医，身体很累，一更） ———————— 顾曳倒霉的时候多了，被各种妖怪强者拖拉拽，流血流汗就是没流泪过，此时她依旧没流泪，只是木着脸看着火中的主持。 她没说话，那主持生怕她不答应似的，“来吧来吧，憋怕！这是我自愿的，而且我已经死了，你只是帮忙把我火葬了....” 顾曳再一个忽然想到：夜深人静的巷子拐角，忽有一个老爷爷跳出来，拉开雨衣，鬼笑着大喊：“来烧我啊烧我啊烧我啊，我不怕！” 一般情况下顾曳遇上这种人，都只有一个反应——一脚踹你个大爷上西天。 换了一个时代的话，她是这样回应的：“你给我写个保证书吧，万一像我小姨妈一样被诬陷了，我这么娇弱的人承受不住。” 徐子封：“.....” 更可怕的是一本佛经飞出，落在顾曳手里。 “这本佛经就是我的保证，戒律他们会懂的。” 既然你这么想死，拦也拦不住，何况顾曳已经听到外面有第二声剧烈的打斗声响，看来她小姨妈终于出底牌了啊。 顾曳挑了下眉，“说吧，要怎么烧？” 是红烧还是火烤？ “直接烧吧，用你的火。”主持俨然很虚弱了，顾曳也不浪费时间，用降力催发焚力，火焰从红颜尺端飞出，进入那火团之中顿时像是火烧浇油似的，让火团猛地窜高了一倍。 顾曳需要持续输送火焰加助火烧，而火中的主持身体忽然发出嘎嘎声，接着在顾曳两人错愕的目光下瓦解，骨骼分裂血肉分离，堆垒一起就像是一堆柴火堆。 以自身血肉身躯为柴，烧那纵横天下的鬼王头颅，换做我，我可做不到。 顾曳心中暗想，可也加大了降力输出，没一会，火焰颜色加深，竟跟液体似的，里面悬浮的头颅好像动了一下。 顾曳：“......” 那啥，不会诈鬼吧。 等下烧啊烧的烧出个鬼王灵魂来。 顾曳刚这么想，就想扇自己嘴巴了，乌鸦嘴！ 不过还好，那鬼王头颅还想是因为被烧才有些微反应，并不是真正爆发鬼王灵体。 顾曳安心了，却听到外面.... 轰！ 佛塔顶端被削掉了，光从屋顶泄露，还伴随着衍乱的佛光。 整个佛塔内的气流都乱了。 顾曳抬头看去，那鬼道宗宗主的身影还在最上方，一闪掠过，有一道苍白身影追过，是沈青玥！她手中的半月正追攻鬼道宗宗主的枯裂。 这灵器好生厉害，以前顾曳觉得红颜算逼格不小的，没想到转头就看到李大雄的灵刀，又看到比灵刀更强了不知道多少的两把兵器。 顾曳羡慕啊，也对红颜有些嫌弃了。 不过..... 这两人打得很激烈啊，杀机纵横，不管女的对男的，男的对女的，都是毫不掩饰的杀机。 这真的成亲过？ 不过小姨妈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样的战斗于她损伤很大。 陡然，吼！火中的鬼头忽然咆哮，往上飞.... 那削开的屋顶让邪气泄露进来，本来就坏了这佛塔的平衡，让这头颅有了可乘之机。 它要逃了！ 顾曳吓了一跳，一狠心，一口气将体内的降力全部输出。 吼！火焰滔滔而起，暴涨了好几倍。 火中的主持肉身柴火忽然发出金光，那光像是那老和尚的魂，从火中飞出，缠住了鬼头..... 佛塔之外，众人一边酣战一边退避沈青玥两人的厮杀，却忽然听到可怕的咆哮声，还有从佛塔中怒喷出的恐怖鬼气。 杨棱等人在法洞之下见识过鬼头的力量，可那力量跟这个一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天上乌云滚滚都好像因为这鬼头的鬼气招摇而扭曲了几分，依稀可见那乌云要变成一个骷髅头...... 雍刹的头颅要现世了？ 大雨倾盆，浑身湿哒哒的和尚们抬了头，眼中是对苍生的绝望。 完了，鬼王头颅降临的话，邪道力量大涨，青州肯定会成为屠宰场。 不过就在此时.....主持冲上来的魂缠住了鬼王头颅，带着那光芒耀眼的火焰将它硬生生拽了下去。 “是主持！！！” “竟是主持！” 本来绝望了的和尚们一看到主持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但山中有一处.... 沈青玥VS鬼道宗宗主，段道人制衡雁非华，那么还有一个人呢？ 重伤的火攻脱身而出，在恢复实力，只是看到佛塔那边的动静，脸色顿时阴沉许多。 这个老东西！ “老姜还是辣的。”鬼道宗宗主好像并不意外老主持是有所安排的，脸色都不带变化，只单手格挡半月，看了脸色苍白却神色平静的沈青玥一样，指尖一并，枯裂爆发锋利的黑光，伸长了好几米，猛然突刺。 铿！！！半月格挡的时候，天上地下都震动了，那声音能穿透耳膜。 叶焚香这头压力不小，在跟韩以枫联手对付一个鬼道宗的上人。 但听到这恐怖锐声的时候还是分心去看了下。 沈青玥还能扛得住？ 她不是一个会让人看出扛的住扛不住的人，这一长矛，她接下了，双手指尖血流，她眉目清澈依旧。 鬼道宗宗主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他慢了一步，让主持的燃烧的躯体出了佛力，引动了整个佛塔的——万卷书！ 十万藏经祭出恢弘的佛字，密密麻麻全是暗金，萦绕攀爬着整个佛塔内壁.... “不好，它们这是要封闭佛塔，快出去！”顾曳多机敏一人啊，都用不着主持提醒就跟兔子似得要跑了。 徐子封当然也跟上。 门一开，两人掠射而出，但顾曳忽然感觉到.... 轰！突袭的残影一掌打过来，太狠，本来可以将顾曳毙命，但她的后腰被藤蔓缠住，往后拉的时候，李大雄已经帮她格挡了这一掌。 轰！地面炸裂深坑，顾曳、夭夭跟李大雄齐齐吐血。 徐子封从后面出来，看到火攻的时候脸色大变。 这人恢复了？ 恢复了一点，但足够击杀顾曳这些人。 这死内奸阴魂不散啊，顾曳虽气，但也维持理智。 “走！” 顾曳想带夭夭两人离开佛塔范围，以她对火攻的了解，这个人的目的就是鬼王头颅。 不过她的速度还是不够，火攻朝她后背拍下一掌的时候，夭夭跟李大雄都来不及阻止。 段道人的盾是灵器，这是迄今为止看到唯一灵盾，有多厉害呢？ 牢牢挡住了这一掌。 火攻本就修为不敌段道人，何况他还重伤的，段道人一来就变成他是俎上鱼肉了，一锅盖就被砸翻了，吐血不已。 那锅盖.....是把强大的中灵器，跟李大雄的差不多，相当之厉害，就是造型别致，顾曳刚刚第一反应还以为是这老头捞出了一口锅砸人。 当然效果不错。 段道人正要乘机杀死此人，忽看到魅惑红光，瞬时后退，袖子一卷，那袖子跟袖口洞天似的，竟囊了大空间，将顾曳三人直接往后面卷了下，掠出十几米，再看那佛塔前笼罩的魅惑红光，诡异邪魅，蕴含强大的迷幻毒气，就是上人进去也得中招。 这就是流鸢的宗主？ 雁非华：“段道人，若是你还要庇护这几个小鬼，恐怕就未必有能耐像二十年前那样压制我了。” 段道人瞥了她一眼，“试试就知道了。” 两人终于开打了。 顾曳三人被甩在一边，顾曳刚站稳脚，忽然看到十万卷藏进佛字已经贴满佛塔，从内而外牢牢封锁，但此时在封塔尖。 鬼道宗宗主看到了，忽撤手朝着塔尖飞出。 掌心碾压，邪气注入，似乎想要以此激活鬼王头颅鬼力，让它破塔而出。 因为佛塔动静太大，整座小明山的人都朝它看去，也有心怀苍生的奋不顾身朝小明寺冲——没法子，邪道往那儿冲啊。 这是要联合攻塔的节奏！ 鬼道宗宗主以一力要让鬼王头颅脱困，但....沈青玥来了。 轰！半月跟枯裂再次碰撞的时候，冲击力很大，覆散数十米距离，沈青玥掌心血涌，半月祭出了让段道人等人都脸色一变的力量。 鬼道宗宗主眯起眼，格挡.... 轰！人被轰下去，随冲击力往下坠射，卷起一阵风，那风吹动了一林桂花。 桂花并不美，但是香，鬼道宗宗主落下去的时候看到从天上追下来的沈青玥衣袍掠飞，身边轮转巨大的半月。 她极美，他年少时就知道。 美貌绝潮崖，清香幽空谷。 这个女人却从成亲那日就想杀他，一如很早之前他也想杀她一样，于是他笑了。 手伸出，猛然拍向了沈青玥的天灵盖！ 杀机冷冽！ 轰，整个桂花林子化为乌有的时候，谁不知道沈青玥两人情况如何，但火攻忽然乘机抓住顾曳。 哎呦卧槽！ 顾曳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拽向了塔尖。 这土贼想干嘛？ “猴子！！”李大雄声嘶力竭，却有一人极快.....藤蔓缠着他攀附上那塔尖。 但顾曳已经被火攻一掌拍中腹部，血爆出的时候，所有人都睁大眼。 “刚刚主人说，你的血，是这天地间最强大的力量之一。” 火攻面容诡异，一个刚刚，一个主人顾曳瞳孔缩放，脑子里有些混沌，她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血喷溅入塔中，她的身体也被抛掷下..... 下面就是雍刹的鬼王头颅，它本被限制，此时却是享受到了顾曳腹部爆出的血。 血，强大无比的灵力。 嗡！ 本来有些萎靡的雍刹鬼王头颅就跟吃了鸡血似的。 额，不对，顾曳不是鸡。 可她的血的确大补。 她到底是谁呢？ 顾曳坠入佛塔，下面是雍刹鬼王头颅张开嘴巴欲吞吸...... 哗！一条藤蔓缠住了她的腰，将顾曳及时吊在佛塔上端。 顾曳抬头就看到了趴在塔尖的夭夭，但也看到了从后面朝夭夭拍下一掌的火攻。 轰！段道人杀出，以火炼之法祭出火龙，阻拦了火攻，但也没法继续，雁非华紧追不舍啊。 火攻有些狼狈，但也不甘，正欲将夭夭也一举击杀，忽见那头桂林的缭乱光芒窜出一人。 是鬼道宗宗主。 那沈青玥死了？还真是狠辣啊。 “你对付这段道人，我去将他们解决了。”火攻很有计划，如今已经成功了一大半，但最后一阶段有太多意外，必须将这些意外一一破除！ 鬼道宗宗主看了他一眼，“你好像很确定这个女纸可以喂饱雍刹头颅，倒是比我这个鬼道宗宗主更清楚。” 火攻眯起眼：“宗主，我可是帮你的。” “是吗，我倒觉得你背后有一个我不知道的主人......我可素来不喜欢走别人安排的卢，所以...” 所以什么？ 段道人这边真着急沈青玥被杀，若是鬼道宗宗主加上雁非华跟火攻，他可只能甩袖而去了。 可他马上低估了邪道的邪恶。 “所以还需添上一个你才更稳妥。” 砰！一掌，鬼道宗宗主将段道人心口打空，一掌将他按入佛塔之下。 干净利落，丧心病狂！ 所有人都吓呆了。 段道人跟雁非华脸色一变再变。 此人邪恶极致！ 火攻却是难以置信，在弥留之际坠入塔下，倒是比顾曳更早死了。 这命运可笑得很。 顾曳却笑不出来。 鬼道宗宗主将那火攻先打入了佛塔的时候，万卷书呼啸，一时间，顾曳、火攻跟雍刹鬼王头颅都在一个封闭空间内。 是的，封闭！在佛字完全封闭之前，顾曳斩断了藤蔓。 夭夭被冲上去的叶焚香跟李大雄拉住。 佛塔完全封闭，金光笼罩，像是一个巨大的尖锐金笋，牢不可破。 里面的情况到底如何？ 顾曳掉下去的时候抓着书架一边，转头却看到了让她全身心骇然的一幕。 雍刹鬼王头颅咬住了火攻的脖子。 吞吃。 噶擦噶擦两下就吃了个干净。 一个乾坤上人的血肉之躯大补啊！但他显然更贪婪顾曳的血肉，吃完后，那漆黑无声的骷髅瞳孔有了幽幽红火。 顾曳吓得直接跳下佛壁，但雍刹鬼王头颅已经追上来了，直接咬在了她肩头.... 靠！顾曳感觉到血肉窸窸窣窣被吞吸的时候，骨骼都在嘎嘎作响。 顾曳也是狠辣的人，被吞吃的时候，她手掌往后，抓住了鬼王头颅的天灵盖，死死抓住，带着它冲进了之前主持火祭的火团中。 一人一头颅入火团的时候，顾曳就一个念头：之前她是不是想过自己绝不会像主持老秃驴一样傻？现在觉得脸好肿。 第411章 吞火！ 轰！顾曳连人带火冲进了火团中，那雍刹鬼王头颅本就是从火团逃得升天的，哪里愿意再回去，可顾曳多凶悍啊，你特么吃肉血肉，老纸就带你上西天！ 那气势就跟董存瑞带着炸药包炸堡垒似的，一往无前。 不过这火焰的确可怕，雍刹鬼王头颅入火焰的时候，原本吞噬了火攻擢升的鬼气眨眼就被消掉了。 但顾曳也是冰火两重天，这鬼王头颅被顾曳给拽进了火堆，消耗大，便更加疯狂吞吃顾曳血肉，而顾曳情急之下也疯狂吞吸火焰。 没错，她打算好了，既然这火是主持老头儿烧自己烧出的，那根据能量守恒——其实就是死马当活马医，能烧出，那也就是能量，也能吸入的吧？就好像这头颅吞吃火攻一样，鬼头能吞人，人为什么不能吞火焰？ 顾曳就是在吞火焰，毕竟这火焰能毁灭雍刹..... 吞了这火焰，雍刹还敢吞她？找死？！ 不过人吞火焰可行？ 本来不可行，可顾曳之前用焚力烧主持的时候小小试验过一次，发现这焚力对火焰的契合度很大，就好像能融合似的，当时她也没多想，可一遇到危险，聪明绝顶的人总能一秒钟机智就导致了现在她利用“焚”成就了吸火大法。 我吸我吸我吸.....或许是那“焚”真的特异，亦或者是顾曳自己也很特别，这特殊又强悍的火团竟真的入了顾曳的体，否则换做常人试试？ 火团进入血肉骨骼之中，本身该焚烧她的身体的，可鬼王头颅就附在她身上，对于这火团来讲，还有什么比灭掉雍刹鬼王头颅更重要的？ 没有！于是顾曳的身体成了鬼王头颅跟火团的战场，或许还带有主持的意志，顾曳的身体一下子黑红交加起来，这感觉好生酸爽啊，冰~火两重~天！ 不过鬼王头颅虽强，却远没预料到入了顾曳身体的火团会这么厉害，本来是持平的，结果随着顾曳血液体质被金色火团浸染，那火竟又焚出了艳红色，好像恢复了火的本质，杀伤力却是更加恐怖。 吼！鬼王头颅终于嘶吼一声，离开顾曳身体，朝着上方飞去，可顾曳体内的火团有它的意志，那就是灭杀！ 火要往上冲，顾曳却不想，已经被火烧得不行的她当时就一个念头：你行你上，我不行我OUT！ 她想OUT，可火团不给她机会啊，直接带着她冲上去，彼时，十万卷藏书被这样的旋涡卷动，哗啦啦全飞了出来，隐约中，听到主持恢弘而大义凛然的声音：“雍刹！你逃不出去了，往生我极乐吧。” 顾曳大惊失色：“老秃驴，为什么你还没死？” 主持：“.....” 声音不断回荡回荡回荡，雍刹的灵显然还没恢复，只是固有它的邪性跟霸道桀骜，怒吼着，嘴巴吐出黑光，朝着顾曳劈头盖脸！ 第一个挨批的总是她.... 不过火团坑她，她也可以利用火团，顾曳举起手，手上火上去。 火焰更黑光冲击，波动震动了整个佛塔，十万藏经纷纷震出书架，被火团焚毁。 丫！完了，这是自断根基啊，顾曳心中暗道不好，烧了十万佛经，岂不是把佛塔的佛字屏障都给烧没了。 果然，雍刹鬼王见状就就猛然冲撞墙。 轰然撞出一个大口子。 好了嘛，逃了！顾曳既懊恼又欣喜，忽见这些佛经......烧了之后可还有东西在啊。 ———————— 顾曳坠入佛塔，这事儿可让人揪心了，但也不是那么震惊——早知道她肯定要倒霉一回的，你看吧，果然来了！ 佛塔之外的人还是有好些人担心，但目前更大的危机是火攻被鬼道宗的宗主摁死了，是内斗，可沈青玥也死了。 现在就是他跟雁非华两个人联手要摁死段道人。 这根本不用想结果。 段道人反应很直接：“行了，我要护着的人也没护着，你们小明山的事儿我也管不住，看来得撤退。” 他可不是佛道的，没那么高尚的奉献精神。 炼宗如果撤了，青州这边的局势不用怀疑，绝对被邪道攻占。 可人家是来援手的，明知不敌还能慷慨送死？ 不可能！又不是演戏。 于是许多人都人心浮动起来。 不过鬼道宗宗主的目标也不是段道人，能逼走他最好，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小明山，当然，前提是这雍刹鬼王头颅能出来。 怎么还不出来？ 按理说吞了火攻，就算是这佛塔里面的十万藏经力量再强也压不住恢复鬼性的鬼王头颅，除非是哪里出毛病了。 众人正狐疑中，忽听见佛塔之中传出头颅的咆哮声，而且佛光屡屡动荡，好像里面爆发大战似的，众人震惊狐疑...... 夭夭跟李大雄正想着怎么打开佛塔救人，忽感觉到下面动静，李大雄第一反应就是：丫，猴子又捣鼓出什么了？ 夭夭眉梢稍稍动了下，眉头紧锁，但他忽然又看了叶焚香两人一眼。 叶焚香本在担心顾曳，瞧这人看自己的眼神，却忽然心里一动：这个夭夭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还未几呼吸，轰！佛塔忽然就破开了，冲出的雍刹鬼王头颅吓了所有人一大跳，但也让正道的人齐齐脸色大变。 鬼王头颅冲出，鬼光暴动，鬼道宗宗主直接上前探手去.... 事实上，雁非华也不出手了。 废话，这雍刹的鬼王头颅是漠北邪道第一至宝，有了它就等于有了一个远超灵器的至宝，日后可以横杀四方！ 两大邪道宗门魁首都出手了，但似是鬼道宗宗主速度更变态一些，眼看着就要拿下那鬼王头。 陡然，佛塔破口处竟飞出无数的佛字，密密麻麻的。 十万佛经，每一卷佛经都有上万字，加起来有多少？ 古代人没有那么明确的数字概念，反正就觉得数之不尽，鬼道宗宗主也是邪道的，对佛道不说忌惮，但这么多这么强大的佛字他不可能轻易抵挡。 但要他放弃鬼王头颅也不可能。 雁非华退了，却看到鬼道宗宗主并未退去，而是手起枯裂，朝着似海浪潮涌的巨大佛潮斩去！ 嗡......枯裂，所谓枯，是死气，是死亡。所谓裂，是锋利，是霸道。 一裂光，撕开了佛潮，也撕裂了佛塔。 佛塔裂开的时候，鬼道宗宗主已经握住了雍刹鬼王头颅。 一刹那，戒律等人绝望了。 段道人摇头，正欲离开。 陡然.....一缕桂花香。 鬼道宗宗主闻到了，在他身后，鬼魅般出现，在长空之中遁影，八月环绕，缠绕在她的手上，让那纤长绝美的手似锋芒....穿胸而过。 是沈青玥，谁都没想到沈青玥没死，而且还用了这样恐怖的遁术瞬杀鬼道宗宗主。 但她的心口确有一个窟窿，血红血红的，好像致命，可她活着，只用了最后的一缕气力跟底牌。 “挪移之术，小明寺老秃驴自陨才能用处的挪移，你却是已经会了，玥，你跟从前一样啊，一直都这么聪明。” 鬼道宗宗主看着胸口穿透出的手，血红血红的，指尖还滴着血。 她的手穿过了他的心头。 像是千山万水很多年前抚过他额上的发，她笑着，笑颜如花。 鬼道宗宗主笑了，却是眯起眼，身体往前一步，脱离了那只手，却是转身瞬闪又扼住了沈青玥的脖子。 他站在她身后，头抵着她的肩头，声音森森，“聪明到总在逼我杀你。” 真正的强者强到什么地步？手掌破胸而不死，他的心脏血肉在恢复。 邪术的强大就在于此，他到底吞吸过多少活人精血修炼邪术？ 谁也不知道，但都知道他强大无比，只是.....到底是受伤了。 段道人忽然动了！雁非华也动，可好像慢了一步，并不能拦下他。 并不奢望能击杀鬼道宗宗主，但要逼他放弃雍刹鬼王头颅。 只是.....那雍刹鬼王头颅是噬血的，沈青玥就在跟前，而且失血诸多，那血气可特异？ 雍刹鬼王头颅猛然扑向垂死的沈青玥。 鬼道宗宗主抬手一枯裂刺去！嗡！！枯裂刺入了鬼王头颅的嘴巴，却被黑光击中。 鬼道宗宗主搂着沈青玥往后跃，若是他最强巅峰状态，这还未恢复意识的头颅恐怕还不能让他退却，但此时不一样。 雍刹鬼王头颅大展神威，鬼道宗宗主不得不退，但佛字潮涌，头颅，宗主，佛字一时三方乱斗，再加上段道人两人在其中虎视眈眈，一时天空雷鸣乍响，乌雨翻腾...... 但谁也没料到那佛潮跟乌雨之中有一个人从佛塔出，又在那潮涌的佛字波澜中穿行。 佛道气息太重太重，那个人又是一团火，藏在佛光之中...... 鬼道宗宗主整带着沈青玥格挡雍刹鬼王头颅的扑袭，枯裂格挡，但头颅绕过了枯裂，忽朝着沈青玥的面门，鬼道宗宗主冷笑，手中枯裂忽然柔软，如蛇一般扭曲，直接缠住了头颅上下，他显然抓住了法门。 段道人跟雁非华也瞄准时机动了！ 三个强大的乾坤上人乱战？ 忽有一红光一瞬突袭，从佛潮中出，太突兀，太惊艳，只听到雍刹鬼王头颅尖叫一声......却是被那火驱赶着朝鬼道宗宗主扑去！ 驱赶？怎么会是驱赶！ 第412章 保护你（记忆缺失阶段会拖沓，接下来会加快剧情） 这团火到底是什么？鬼道宗宗主瞳孔缩放的时候，他面临着一个选择——是放弃沈青玥，还是硬抗雍刹鬼王头颅。 轰！雍刹鬼王头颅咬在了鬼道宗宗主的格挡的手臂上。 那长矛就环绕在手臂，它咬的是枯裂，但巨大的力量让枯裂内部保护的手臂整个裂开。 血肉飞溅中，鬼道宗宗主眉头皱起的时候，那团火已经打在了他的手肘上，乘机掠走沈青玥。 转瞬之间而已。 鬼道宗宗主眯起眼，探手拍向那团火。 轰！火焰拍散了一些，让人看清里面是一个人。 顾曳！ 顾曳已经夺下了沈青玥，在鬼道宗宗主追来之前掠出，后者想追上，可顾曳如今也不好追了。 沈青玥摸到了顾曳手臂上的滚烫，错愕之下却也来不及说什么，雍刹鬼王头颅跟鬼道宗宗主大战起来。 说白了，这鬼王头颅目前没有神志，是绝不会归属任何一方的，不管是邪道还是正道，于他都一样，都是可吞噬可灭杀的对象，偏偏顾曳吞吸了那佛塔中的火焰，于是她借着火焰特性驱赶鬼王头颅。 成了！ 但还是走为上计！ 身上还有诡异火焰的顾曳刚要拉着沈青玥逃走，忽听鬼道宗宗主冷笑一声，接着不知诵了什么咒语，顾曳顿时感觉到有一个东西冲出去。 鬼王令！ 伏姜的鬼王令！ 靠啊，这个人竟然能操控鬼王令！顾曳飞快想到自己恐怕早已入了这个人的眼，也成了他的手段。 顾曳纵然惊骇，也是无法了，鬼道宗宗主已经拿住了这鬼王令。 鬼王令在他手中，疯狂的雍刹鬼王头颅顿时停顿下来了，只是更恐怖，因为它的灵在觉醒，鬼王令上有他的意志存在，这也让他的实力恐怖恢复。 鬼道宗宗主面无表情，在所有人的骇然下 开口：“杀了他们。” 令牌所指——正道之人。 段道人很直接：“走！！！” 屏障设下，段道人断后，但雍刹鬼王一怒还是恐怖到让他都脸色一变。 屏障碎了。 他亲自设下的屏障竟然支持不到一回合！ 这雍刹鬼王当年巅峰时到底有多强？ 段道人既然要走，自然要先护着自己宗门的人，可其他人就毫无庇护了，一时间被屠戮了大片，血流成河。 天上的乌云更重了。 像叶焚香这样的人做不到弃人不顾，何况她本就挨得近，于是一照面就看到那鬼王头颅吐出的黑光。 太近了，死亡太近了。 近到完全躲不开，但让她震惊的是一个人竟能来得及挡在她身前。 “以枫！！” 叶焚香神色大变的时候，韩以枫已经用血肉之躯硬抗了这一击。 必死无疑！ 但在韩以枫吐血的刹那，那雍刹鬼王头颅收回了黑光。 鬼道宗宗主眯起眼，若有所思看了下韩以枫，缓缓道：“没想到真的是你，我说流鸢为什么会这么容易就答应我。” 夜灼脸色一变，鬼道宗宗主对雁非华继续说：“你是想当黄雀？用这个最大的底牌.....” 他指着韩以枫。 雁非华神色淡然，“各有所需是你之前说的，但各有所得只能靠自己本事。” 鬼道宗宗主垂眼。“的确如此。” 一瞬，他动了，雁非华也动了，段道人不知内情，但他感觉到了这两个人似乎都盯上了那个年轻男子。 处于戒备，他也动了。 三个最强者齐齐出手，韩以枫根本躲避不过，顾曳等人也鞭长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 但雁非华扼住了韩以枫，鬼道宗宗主却是按住了叶焚香。 前者皱眉，后者说：“你猜于他而言，是他的性命重要，还是心爱女子的性命重要？” 雁非华已经懂了自己棋差一招，但不会低头，“是吗，看来宗主于此很有感触，否则也不会故意放沈青玥一命——我可不信枯裂的准头会那么差。” 顾曳听到这话，下意识看沈青玥的胸口，呜，好像准头是差了一点。 陡然耳朵被揪住，“别以为你浑身冒火便以为我不会打你，不过这个韩以枫有问题。” 沈青玥虽虚弱，到底也揪了没大没小的顾曳耳朵，也低低告诉了她一个秘密。 她刚刚才看出的秘密。 “这个韩以枫的血......” 什么？ 沈青玥告诉顾曳的时候，韩以枫正看着被控制的叶焚香。 后者也看着他。 她那么聪明，应该想到了的。 叶焚香的确想到了。 他的实力明明比她还弱一些，而且并不擅长速度，怎么会屡屡那么及时得冲过来救她。 而雍刹鬼王的头颅为什么会对他手下留情。 雍刹鬼王头颅正在屠杀！不顾一切得屠杀。 却唯独对他留情。 “很为难吗？每个人都有他一出手就必须背负的身份跟宿命，你的宿命在漠北，却伪装成了一个卑贱的人苟延残喘在中原，还喜欢上正道的天之骄女。” 鬼道宗宗主阴森森的，“但时间久了，总会到让你抉择的时候，是江山，还是美人.....” 江山，韩以枫这个出身卑贱的闷葫芦还有奖赏？ 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 事实上，有。 韩以枫盯着脸色煞白的叶焚香，嘴唇动了动，最终吐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你当年忘记的那些事情，是我用咒忘术造成的.....” 叶焚香没说话，只看着鬼道宗宗主轻笑着，松开了韩以枫。 韩以枫走了一步。 声音依旧很沙哑，像是一字一句，像是小孩刚学会说话。 “我一开始不知道的，可漠北那一次.....我在那地宫底下想起自己小时候曾经在那里生活过。” “我很怕，怕你知道我是雍氏一族的人。” “你说过.....雍氏在漠北屠戮十万人以铸邪力，是世上最恶的皇朝之一，你也说过，雍氏的人都会饮血以强体魄。” “你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他怕极了，当年尚且年少，却怕到不惜伤害根基，却依旧用禁术封了叶焚香的记忆。 于是才有了后来一日日如履薄冰苟延残喘。 ——他一个漠北最强邪恶王族的后裔，竟苟延残喘在一个正道宗门之中，多大的笑话。 叶焚香不知道现在算什么，是摊牌？还是什么？ 清微先扛不住了，脸色阴沉：“以枫？！！你是雍氏的人？当年漠北一战，死了那么多人，那些人.....” 韩以枫有些木然，“他们是来杀我的。” 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 那些人不是韩以枫派出的，可有区别吗？ 正邪本就不两立。 看脚下血流成河，当年漠北就是如何得尸骨堆山。 雍氏啊....雍刹可是圣人都亲口御令说大唐必除的祸患。 若不是雍刹，漠北也不会如今还游离在大唐统治内外。 让圣人心中惦记。 叶焚香面如白纸，缓了一缓，才说：“那你现在想做什么？” 韩以枫顿足，依旧看着叶焚香，有些倔强，有些深刻。 李大雄在后面很多年后都还依稀想起这个跟他一样高大但沉默得像是哑巴的男子说了三个字。 “保护你” 像当年一样。 叶焚香恍惚中，却是已经不由自主冲出去，清微都拦不住，可来不及了。 “不......” 韩以枫的袖子在她指尖捏住的一瞬，分离。 她眼看着韩以枫碰触到了雍刹鬼王头颅。 那头颅落在了他头顶。 那一幕有多恐怖呢？恐怖到顾曳看到都脸色大变。 鬼王头颅吞吸，韩以枫的脸上血肉一寸寸剥离，这是从生到死一步步转变的过程，也是最残忍的过程。 叶焚香要冲过去，有一个人比清微更快，藤蔓拉住了叶焚香的腰身。 是夭夭。 顾曳几乎同时感到，她看了夭夭一眼。 但既然夭夭用灵麻藤拦住了叶焚香。 那她.....她的手一转，身上火焰通转，随着红颜一指。 轰！火焰要打在鬼王透露上。 被拦下了，鬼道宗宗主抬手朝他们三人轰下！ 轰！！！韩以枫的手格挡了，扭曲的头颅已经跟雍刹鬼王头融合了一半，头颅跟头颅，黑白加错，黑的在吞噬白的。 那是何等恐怖的一幕。 “我做傀儡，永世不得伤她，离开这里，这是协议，否则我反噬，你永远别想得到它。” 韩以枫声音艰难，但颇为森冷，有股凛然的煞气从他的躯体上散发出来。 隐约有几分鬼王气势了啊。 “你的要求还真不少，不过....”鬼道宗宗主收手，“我答应了，不过如果他们自己找死.....” 顾曳跟叶焚香是同时动的，只不过顾曳被夭夭拦住了，后者却是被韩以枫.... 他伸出手，手掌覆在她双目，掩住那双动人的眸子。 “别看。” 在头颅被吞噬的时候，他让她看不见他 因为他的脸在变成另一人的样子，变成一个鬼王的样子。 她很快就会认不得他的。 近距离看这一切，本来心性凉薄的顾曳纵然难受不甘也不会在大势所趋之下做无谓之争，可问题是她不由自主得让指尖颤抖，脸色变得很难看，是想到了自己刚刚被雍刹鬼王头颅吞吸的痛苦？ 不，她好像想起了更可怕的事情。 隐隐约约的..... 那个湖底.....有一具骸骨也曾这样一寸寸吞吸过一个女孩的血肉。 那具骸骨是？ 是她自己。 “想起来了啊。” 她的脑子里不在是什么鬼道宗还是什么韩以枫，只有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轻柔，平缓，冰凉。 “世人不知自己何以死，自己不知世人何以生，世人死了，自己活了。” “王小丫被你吃了血肉，于是本该是一具白骨的你复活了。” “你是顾曳” 是那个在祭台的男人，他来了。 第413章 附身，黄雀 顾曳对这个人是忌惮的，因为他的神秘莫测，因为他仿佛对她的洞察一切，一个人被另一个未知的人知道所有秘密，或者他知道的比她知道的更多，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 自负如顾曳，对此更加忧心忡忡。 可来小明寺这么久，她一直没能察觉到他的蛛丝马迹，直到现在。 这个人好像在她耳边说：王小丫被你吃了。 像是一个咒语，一下子打开了潘多拉魔盒，让顾曳的脑子被大量记忆冲击占据。 —————— 沈青玥并未察觉到顾曳的不对劲，因为她在看着鬼道宗宗主，面无表情的。 叶焚香已经感觉到无力了，被控制了，太强，此时的韩以枫太强，他已经是半个鬼王了。 她知道他要做什么。 “韩以枫，我会恨你。” “你会忘了我。” 韩以枫的指尖点在叶焚香眉心的时候，鬼道宗宗主皱眉，正要阻拦他。 旁人也以为韩以枫要杀叶焚香，因为韩以枫身上的鬼气已经浓郁到了整座山都被笼罩的地步。 嗡..... 叶焚香被那一指咒术毁掉记忆的时候，她的漫天世界都是斑斓。 是清微的蓝天。 是昏黄辽阔的漠北黄沙。 是蓝天之下拿着扫帚扫院子却不知避雨的木讷少年。 也是黄沙之中舍去身上血肉喂她却还欺骗众人是邪道所伤的少年。 她这匆匆年华中缓缓而来的少年啊。 他要走了。 “别走.....”她从灵魂深处哀嚎，痛苦从心脏到喉咙，再到她的眼。 眼里倒映了那个少年的练。 一滴泪从眼角落下，落在了地上，落地无声。 他看她哭了，低头也哭了。 一滴血泪。 头颅转变完成。 那种气息，霸道煞极。 那种表情，木讷无情。 漠北最强的邪道秘法——颅鼎。 鬼王者，养同宗血脉之优异者，选其心甘情愿时以颅换颅，占据肉身，从阴转阳，得世间阴阳极致王傀。 拥王傀者，通达邪恶极致。 鬼道宗宗主舔了下唇上鲜血，笑了。 他之所求，终有所得。 王傀已经完成，叶焚香被毁了记忆，日后这天地间再无韩以枫，也无记得韩以枫的叶焚香。 天地雷雨，乌云盖顶，邪道已经碾压了正道，鬼道宗的气势纵横。 谁还能挡？ 雁非华皱眉，段道人摇头，他们都准备撤退了，至于被流鸢制住的沉王还是其他人，每个人的生死只能各安天命。 这就是冷酷的现实。 接下来是什么？鬼道宗宗主手握鬼王令，目光森冷，“杀了他们。” 一字一句，杀了他们！ 王傀面无表情，抬手，天空乌云螺旋，似血盆大口，恐怖的旋风螺旋着，以可怕的吸力席卷下面所有人。 这是要一口气一网打尽啊！ “逃！” “快逃啊！” “走！！！” 傅红凌等人自然不甘留下来送死，一群人想要往外逃窜，但地面地皮都被刮起，树木一颗颗都被连根拔起，这就是末日景象、 小明寺的人....沉默了。 在螺旋风旋卷来之前，宗藏默了默，忽拉了衣角，席地而坐。 手转佛珠，身上发出金光。 他要祭命。 戒律三个大师愣了下，纷纷对视一眼，接着齐齐坐在宗藏身后。 他们要祭命。 一连三个小明寺大师都要祭命，这是他们小明寺僧人的命。 “恶无所极，善有始终，小明寺也有始终，始于镇邪，终于镇邪。” 宗藏转着佛珠，轻声说。 其余幸存的小明寺僧人纷纷对视，接着齐齐坐下。 “小明寺在，人在！” “小明寺亡，人亡！” 祭命！ 数百僧人纷纷祭命！ 这是一种信仰，也是一种道，佛道！ 傅红凌等人本要离开，见到这一幕内心不是不震撼的。 怕死吗？怕！这天下间有几个人不怕？ 可有些人不怕。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 光在他们身上起，一点一点形成纵横，纵横交错的光似是龙脉。 龙脉起，地底之下的龙脉契合，地下水龙脉，地上却是人祭命形成的人龙脉。 上下龙脉起，纵横了巨大的小明山盘龙。 上达乌云，抵挡旋涡。 “走吧”也不知是谁开口，那样沉闷，那样无奈，又那样决然。 这些僧人啊，用自己的性命通达了一条龙脉之路。 走吧。 是对傅红凌他们说的。 徐子封握剑，一时间心头难受十分，他觉得这一次小明寺法会于他是十分残酷的一种修行。 残酷到了极致。 也许对那昏迷的叶焚香也是。 “走！”段道人没有时间感慨，他挥袖，炼宗弟子被他卷走了一大半，正要走，忽然听到后面有呼喊声。 “猴子！” “阿曳！” 就在刚刚，李大雄跟夭夭正要带着顾曳跟叶焚香离开，毕竟风紧扯呼是他们奎山的传统，只是.... 顾曳忽然痛苦得捂住了自己的头，“阿曳” 夭夭扶住顾曳，手忽然被她攥住，他看到 顾曳抬起头来。 那双眼猩红，诡异。 他心理一动，其实也一凉，因为红颜插入了他的腹部。 后面的李大雄看到夭夭腹部穿透红颜，当时就懵了，正抱起叶焚香的清微跟旁边的赵光也懵逼了。 这什么情况？ 李大雄看到了顾曳反抱住了夭夭，头靠着他的肩头，似乎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 “你救不了她第二次。” 红颜拔出，她一脚踢飞了夭夭。 “猴子！”李大雄喊声凄厉，难以置信，抱住夭夭，要冲过去，但夭夭按住了他，捂着肚子说：“别去，她被附身了。” 附身？！！！ 沈青玥看着身上萦绕着诡异灰气的顾曳，那张面容依旧美艳，都有种阴柔可怕的气质。 她想起来了，之前顾曳跟她提过那个幕后之人似乎对她做了什么。 便是设下了这等法门？ 等到最后才爆发....... “愚者多事，弱者多情，你们可折腾了太久，让我也等了太久，我差点都不耐烦了。”她伸出舌头，舔了下红颜上的血，那妖娆的舌舔着血，夭夭的血。 这不是顾曳。 而是另一个隐藏最深的人。 她的声音都是沙哑的，阴柔磁性，介于男子跟女子之间。 鬼道宗宗主等三大乾坤上人脸色都是一变。 难道他们才是螳螂跟蝉？ ———————— “山中似乎动静很大。” 卢易之三人已经下山，一路倒也有惊无险，毕竟邪道的上人高手都在山上。 可他们真下了山，心中不是不忧虑的，因山中的动静实在太可怕。 “雍刹鬼王头颅恐已经出来了。”崔凉摸了下佛珠，眉头微微蹙，淡淡道：“还真是最差的局面。” 孟挽墨想，最差的局面应该是顾曳他们出事。 至于其他人的生死，她好像也不是特别上心。 毕竟这天下间总有命数的，一如她一出生就得遭遇那么多的痛苦，不也得硬抗过来？ 但总归希望那些人不要出事。 —————— 顾曳舔着血，没有气息，没有任何气息，她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可她唇舌吃血的模样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你是谁？” 鬼道宗宗主问她。 顾曳漫不经心得转着红颜，看了鬼道宗宗主一眼，“你在意的不是我是谁，而是我要做什么。” 鬼道宗宗主眯起眼，冷笑，“那你要做什么？救人？” 顾曳：“不，杀人” 她这话说完，人已经到了沈青玥的跟前，手掌捏住了她的脖子。 指尖就要刺入那柔软的地方..... 李大雄从顾曳对夭夭动手的时候，就已经要疯了，又看她对沈青玥下手，当时脸色大变，直接冲过来，但被顾曳抬脚一踹。 轰！ 人跟豆腐一样被踢飞，身上的金光破碎，落地砸出一个深坑。 可以硬抗上人一击的李大雄真的就跟豆腐一样，被顾曳一脚给踹残了。 李大雄吐出一大口血，难以置信。 被附身的猴子这么厉害？ 但顾曳要动沈青玥，鬼道宗宗主面无表情，鬼王令一转，王傀动了！ 轰！红颜格挡王傀的时候，整座山都好像震动了下，龙脉之路扭曲，傅红凌等人刚刚本要往外逃，却被顾曳的变故给吸引了，尤是看她残忍伤了夭夭，又硬抗王傀，心中震惊之下，差点忘记逃走，但龙脉之路的动静让他们回神。 走！ 悉数人往龙脉之路逃走，宗藏等人生命几乎要枯竭，也无力去解决王傀跟顾曳的事情。 只是.....宗藏看到顾曳浑身戾气得挡住了王傀，而且手中红颜里面飞梭出一条条赤红的火焰，那火焰扭曲，粗壮变成了八条巨大的火龙。 这绝不可能是顾曳。 乾坤上人都没有这样可怕的降术操控力——她甚至没有起咒。 到底是谁附身了她？ 顾曳跟王傀大战，那可真是昏天暗地啊，夜灼他们打死也没想到王傀成了之后还有人能与之一战，这个人偏偏是顾曳。 刷！鬼道宗宗主从顾曳后面闪现，借着她跟王傀大战突袭，但.... 顾曳消失了。 乾坤挪移，反到了他身后，一尺子下来。 八荒火龙轰下。 鬼道宗宗主身体一转，拉住了沈青玥，但这八荒火龙.....太可怕！ 轰！王傀身体硬抗。 一条条火龙冲撞，漫天飞火，把乌云跟雷雨都给驱散了似的，山上一片火海。 第414章 她要疯了 山脚下某个凉亭，隔着一泽水湖，凉亭中，越王远望着烧了火海的小明山。 “不是妖，不是鬼，这样强大的力量.....” 他觉得很不妥，他没想到齐放沉王等人的后面会有这样可怕的人物，而且似乎锁定了顾曳。 他沉思着，忽拿出了一个瓷瓶，这个瓷瓶里有顾曳的血。 她的血并没有太大问题，只是灵性不低而已，比一般普通人优越一些，但还比不上叶焚香他们这些天之骄子。 为什么会那么特异呢？ “孤煞在命格，强大在血脉，她的血如果没有问题，那就是脉了。” 脉是什么？是筋骨！ 她的筋骨有问题。 她的身份也有问题，跟昆吾沾边，偏偏自己无所知，但齐放后面的人应该知道更多，所以抓着她不放。 但此时附身，到底是什么目的？ ———————— 八荒火龙焚烧四野，把半山腰都给烧透了，段道人已带着人退离此地，雁非华也是如此，但他们都能看见山中那一处火海之中还有纵横的杀戮。 顾曳要杀沈青玥，王傀要杀顾曳，鬼道宗宗主也要杀顾曳。 沈青玥脱身了，她本就虚弱，此时却朝李大雄那边打了一个手势。 退！ 李大雄不甘啊，可夭夭重伤，顾曳又强得不像话，实在是解不开的局。 “青玥，大熊，清微，快走！”赵光已经无暇顾忌太多了，忙喊着他们离开。 这火海太可怕了，等下能把他们都烧成渣渣。 然而不等他们离开，鬼道宗宗主忽冲过去打飞了清微，抓住了叶焚香，将她往顾曳那边甩。 顾曳哪里会在意这叶焚香的生死，一红颜就劈向她的脑袋。 王傀忽然怒嚎，面容扭曲，一时鬼气大放，浑身漆黑像是黑色磐石，一拳轰向顾曳。 顾曳转了红颜，红颜转而劈在了拳头上。 咚！巨大的震动席卷，沈青玥忽然出现将叶焚香借助，最后一个乾坤挪移到了十米开外，她这一挪移便是大口吐血。 但顾曳跟王傀都飞出了百多米开外。 王傀身上鬼气翻涌，顾曳身上依旧没有什么气息，诡异得很。 好像更强了。 每时每刻都在无限变强。 夭夭嘴角流血，可他依旧开口：“那个人在消耗阿曳的血脉精气，无限激活她的潜力，但这样会让阿曳的寿命消耗很快。” 李大雄脸色一变再变，“那怎么办！” 怎么办？天知道要怎么办！ 赵光跟清微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上人的身份跟实力如蝼蚁。 救不了晚辈救不了弟子。 救不了任何人。 顾曳手握红颜，手中的红颜灵力已经翻了好几倍，那尺中封存的血红一缕缕扭曲，好像一条条红龙盘绕。 缠绕了她的身体，她的身体燃了火，她的人也好像燃了火。 血在燃烧！ 脚下是滔天的火海，身边是扭曲摇曳的火苗，她的双眸流红。 她看着王傀，漫不经心的，“漠北雍氏颅鼎之术也不过如此....就算是借血脉身躯复活，到底也是别人的躯壳，何况这小子也心有牵挂.....” 她这话好像深藏了些什么，沈青玥定眸看了看那王傀。 的确，王傀还未完全具备鬼王的强大，因为不甘心，因为有牵挂、 雍刹并不能完整降临。 “牵挂就是弱点。”顾曳嘴角翘起，忽指尖一勾，朝着沈青玥那边.....血！沈青玥的一缕血到了她的指尖。 顾曳张开嘴，舌头舔去上面的血，眯眯眼：“果然是星月一族的人，上古最强降师种族之一，通星月之力，不过你是月体，通月的天赋，连血里面都有月的力量，最强状态该是满月时，可怜这漫天的乌云降低了你的实力。” 她眸子一转，瞧了鬼道宗宗主一眼，“不过竟会跟这个人成亲，莫不是我弄错了，你们两个家族可是.....” 鬼道宗宗主一下子脸色大变，忽然就暴起突袭。 然而袭空了。 一瞬的恼怒就是一瞬的失去理智，顾曳眼中诡异，侧身，红颜一转就打在了他的手臂上。 轰！硬生生打断他一边臂膀。 鬼道宗宗主的臂膀.....被顾曳打断了。 李大雄等人看得心惊肉跳的。 鬼道宗宗主另一只手结印，这是解附身的咒术，然而作用在顾曳身上也没用，附身顾曳的人太厉害了，压根不能解附身。 顾曳反手一红颜劈过去，鬼道宗宗主就吐血了。 这个坏到极致的男人被打成这样，虽然看着很解气，但李大雄等人感觉一点也不美好。 顾曳的每一次增强，都意味着她的寿命在减少。 李大雄咬咬牙，提着灵刀冲出去，大吼：“猴子猴子，你别打了，再打就老了变丑了！！！” 轰！鬼道宗宗主被打入山脉中，王傀从后面袭击，但顾曳反身就挡住了王傀的刺杀，单手握着红颜格挡，抬腿却是一踹，王傀后退。 顾曳停手了，因为李大雄那一喊？反正她瞬间一闪就到了李大雄跟前。 卧槽！早知道不喊了！ 李大熊吓坏了，却是躲不开，只能大喊：“猴子饶命！！！！” 可这人不是顾曳，不是猴子啊。 所以....顾曳眼中杀机冰冷。 忽然有一个人赶在李大雄前面，抱住了她。 就跟送死似的。 他抱住了顾曳，也许只有顾曳才在那瞬间闻到浓烈的血气，也闻到动人的清香，冰凉凉的。 一个男人身上有这样清凉而让人宁静的香气，很奇怪，以至于顾曳有一瞬的懵懂。 她没动，也没杀夭夭。 一个拥抱就可以？李大雄当时是卧槽的！鬼道宗宗主也皱眉。 他的最强咒术都没用，一男人的拥抱就可以？——因为这个男人长得比女人还美吗？ 不对啊，这个人又不是顾曳本尊，而是那个高深莫测的高手。 “顾曳刚刚出手的姿态跟习惯还是她自己的，说明她并未被完全附身。”沈青玥将叶焚香交给清微两人，她的解释是正确的。 “也只有亲近的人才可以将她的神智引回。” 所以夭夭就抱了她，抱了她，抱...... 效果怎么样？两个总比一个好，李大雄也冲上去抱住了顾曳，结果是——砰！他被一脚踢飞十几米远。 “小姨妈你骗我！” 沈青玥：“.....” 顾曳眼中诡异隐隐又起，手也抬起，耳边传来夭夭的声音。 “之前你那一下，很疼啊，阿曳。” “别再打我了。” 他说：别打我了，阿曳，很疼啊。 他很虚弱，毕竟肚子都被打穿了，此时本就用丹药吊着一口气。 肚子上的血哗啦啦的，黏糊糊的，血气浓郁。 顾曳眼里的诡异扭曲了下，她的表情也有些痛苦。 好像听到了曾几何时死去的人在她眼前晃动。 死掉的人，流逝的血。 她捏住了夭夭的手臂，有些用力，以至于她的唇齿像是打着寒颤，又像是从心底里一字一句发出的声音。 “他们并不是自杀的，而是被我杀死的....” 顾曳眼底有摇晃的火光，那火光有些狠，有些疯狂。 “一切都只是幻象，也不知是我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他们替我遮掩的，左右就是我自己杀了自己的至亲，吞噬了他们的血肉，以度过一次次的诅咒，最难得的是我每次杀完他们就把他们忘了，还开开心心得坚强活下去。” 她的眼里那么疯狂，语气却又平静得很。 只是充满嘲弄。 她对视着夭夭的眼。 “夭啊，如果有一个人需要不断吞噬亲近之人的血肉才能存活下去，你说，这个人是该自杀，还是彻底堕落成恶魔？” “我要不要把你杀了，让我自己堕落得彻底一点，这样才会不内疚，不难过....” 顾曳的手掌虚拖，蹭得一下，一团火起，那团火只要往夭夭的脑袋一放，那漂亮的脑袋跟脸蛋能烧成灰。 她把火靠近他的脑袋，他的手掌却覆住她的眼。 “杀吧。” 好简单，好温柔，一如既往。 顾曳忽然很痛苦，她想杀他，又不能，也不愿。 若是不杀，她就一直处于那种痛苦的境地，以前忘记得有多痛快，现在一下子记起来就有多痛苦。 原来她不只是孤煞而已？ 吸血，原来她也需要吸血？ 难怪她以前从来不喜欢跟人接触，难怪她经常莫名其妙就忘了很多事儿。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曾经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杀了关系极好的人，吸血，然后又转身忘记..... 顾曳很痛苦。 她觉得自己是个魔鬼。 她曾经查过很多案子，见识过那么多的杀人狂，当时觉得这些人有多丑陋，她自己就有多恶心人。 那个坐在铁窗里面笑的诡异又傻兮兮的恶魔，她在朝她笑，还问她。 “血的味道是不是很香？” 于是她要疯了。 顾曳疯狂之下，身上的气息终于涌出，并且炸裂！ 当顾曳身上的血以强大而迅猛的频率释放出恐怖的力量，沈青玥忽然感觉到天上的乌云似乎是一张脸，他在静静看着自己附身且蛊惑了的人在他的一步步逼迫之下恢复记忆，知道真相，然后..... 疯掉！ 也许还是一石二鸟。 她指上的戒指爆出紫光，一束流光飞出，飞梭长空之上，那是一枚金属质感的小球，却在吸收了顾曳身上那强大力量跟意志，像是蓄满了能量，然后激活！ 嗡！ 光，通达天地，洗涤乌云，天被戳出了一个窟窿，窟窿里面导出无穷的脉络..... 密密麻麻，像是一个巨大的能量魔眼，它的瞳孔血丝到底遍布到了哪里？ 反正小明山内外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只恐怖的魔眼。 也感觉到——它在搜寻这个无穷的空间，找一样东西。 昆吾。 第415章 撞钟！ ———————— 昆吾是什么？迄今为止谁也不知道（本作者写了四百多章了，目前也不知道，好吧，开玩笑的。），可当着昆吾秘卷从顾曳身上出，又借着她激活觉醒通达天地，好像很多有心于昆吾的人都能从中找到得到昆吾的正确姿势——首先，你要知道它在哪里。 但目前为止，他们还不知道这玩意是搜寻昆吾的。 只知道它很神秘，很恐怖，很强大。 脉络无数，起先均匀分配，但最终导引到了一个方向，密密麻麻的，那瞳孔也转向了那个方向。 大唐南部，也就南荒之地，正有一个人出现在南荒深处，他在找一个人的踪迹，但并未找到任何痕迹。 “痕迹被人抹除了，是谁这般能耐，难道是那人自己？” 找了许多天也不能查到顾曳的踪迹，这个人并不急，既确定在大唐，这南荒闹出的动静也不小，再查问查问便可以了。 他正要出去找一些原地住民询问，忽然...... “昆吾秘卷！”他错愕，不超过两呼吸，他跃起，天空飞鹰盘旋，接住了他，一人一鹰消失无踪。 速度快得惊人。 “东南阙？”雁非华第一反应并未想到昆吾，但她知道顾曳身上有秘密，而这个秘密显然也是这个幕后之人想要知道的，所以当看到这魔眼锁定了东南方向，她就暗暗记在了心里，但还有狐疑，只有方向？天下如此之大，东南方位何其辽阔，到底暗指何地？大海捞针！ 而且到底是什么东西..... 雁非华目光从夜灼身上恰好略过，遇上对方看来的眼神，显然这个弟子已经有所怀疑了，她的眼神——雁非华心里一动。 昆吾！ 雁非华心中骇然且惊喜，但不动神色，她必须确定这东西能锁定昆吾的大概位置，而不是只有一个方位。 魔眼骇人，顾曳身上的气息更加骇人，让雁非华都不禁将目光落在她身上，那是什么？ 顾曳身上很是骇人，因为焚着可怕的火焰，这些火没有温度，却有恐怖的焚烧力，地面以眨眼好几米的焦黑速度不断被炙烤，寸草不生的。 这是一种可怕的力量，血脉的力量，它在觉醒。 但每一层次的觉醒，都是在消耗她的生命力。 血肉之躯的生命力在流走，她的灵魂在疯狂。 难以承受的痛苦跟心魔让她疯狂，在火焰中，头发飞舞，双目猩红，那种无声中扭曲的哀嚎让李大雄眼眶一下子红了，大喊：“猴子！猴子！你别这样！！” 这次顾曳转头看他了，其实也是在看他们，看到了脸色苍白但一直沉默的沈青玥，看到了那么虚弱却被她重伤的夭夭，也看到了东北大熊似的李大雄鼻青脸肿得哭个像个傻逼。 自然也看到了宗藏等数百僧人已经接近枯竭。 坐化。 其余人.....没逃的大概都变成了地上的尸体了，这些尸体惨不忍睹，她好像从中看到了几张连，她父母的，外公外婆的，爷爷奶奶的。 她转过脸，唇齿被咬破，内心魔障占据了她大半边的灵魂，还剩下一些些。 她用来看向鬼道宗宗主。 “你退不退？”她的声音很沙哑。 鬼道宗宗主擦去嘴角的鲜血，淡淡道:“放虎归山是愚蠢，你说我退不退。” 他挥手，王傀身上鬼气释放出，重重叠叠的，往山体包裹，还有好几个方位冲天而起黑色阵旗。 显然，鬼道宗是有备而来的，早已设下了屠杀大阵，要将这里所有人都屠杀在小明山中。 ——连段道人等人都不会放过。 傅红凌等人本快出小明山的，陡然看到下面屏障设下，当时脸色大变。 完了！ —————— 对于鬼道宗宗主如此赶尽杀绝，顾曳深深看了他一眼，“之前有个老头告诉过我，这山中也不是只有塔，还有钟，真到了没有退步的地步，就敲响那座钟。” 鬼道宗宗主皱眉，下意识就锁定了山顶的那座钟。 不大不小，普普通通的。 他探手就要毁掉它，但来不及了，顾曳已经闪电抓住了王傀。 乾坤挪移....... 瞬息千米之外。 他们以恐怖的速度，似坠落的星辰，似陨落的流光。 朝那普普通通的青铜钟撞去...... 撞上去之前，她转头朝李大雄他们看了一眼。 一眼万年。 很久以前，李大雄记得自己第一次见顾曳的时候，这人上了花轿，被女鬼王菁倒挂在树上剥脸皮，他藏在树上，看着那可怜兮兮求饶又各种油嘴滑舌的村姑，暗想这女的长得挺朴素挺丑的，怎么这么奸诈狡猾，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人。 然后他的血泪史证明他此生判断最正确的就是这一次。 顾曳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可她于他、于他们，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希望她坏，坏到彻底，坏到无所畏惧，坏到不会哭不会累不会难过。 他没想过有朝一日这样坏的人会痛苦哀嚎，会疯魔，会用这样决绝的方式。 她度不过自己的那个劫，也是因为在意他们这些人。 若是彻底堕落，反而没关系了。 “猴子啊.....” “阿曳....”夭夭喃喃自语。 咚！！！ 焚血脉以至强实力的顾曳就这么带着纵横邪道的鬼王傀儡...... 撞在了那座钟上。 撞了钟，那钟特殊吗？不特殊的话就该直接化成齑粉了，毕竟现在不管是顾曳还是王傀，随手都能捏碎这厚重的大钟。 可它很特殊，特殊到当顾曳跟王傀撞在上面的时候，它的铜钟内侧藏着一个个佛字符文。 这些佛字符文于顾曳算是眼熟的。 于戒律也是眼熟的。 空明祖师的佛文！而且不是一般的佛文，是他焚了躯体烧出的佛金水，再用死后弥留的意志操控佛金水写下的佛文。 这是他为小明寺，为雍刹鬼王头颅留下的最后底牌。 但这个撞钟的人只能是顾曳。 因为没人能完全驱动这些佛文，除了拥有舍利子的顾曳。 这是宿命。 从顾曳在那一夜拿到空明舍利子的时候，它就已经朝着此时此刻发展。 直到顾曳带着王傀撞了钟，舍利子飞出，释放，钟上佛文爆发，每一个佛字都斗大如一栋小屋子，其实就九个而已，每一个巨大佛字都是数百个佛字的集合。 成就了佛家九字真言咒。 顾曳跟王傀都在九字真言咒之中，强横到乾坤上人的巅峰？堪比七卦？ 没用的。 这是空明的舍利子，这是空明用佛家躯体写出的佛文。 于是.....顾曳跟王傀都崩了！被那样恐怖的力量摧毁，身体血肉，还是灵魂鬼魂都在被摧毁。 血肉瓦解，飞溅，猩红。 魂魄开始溃散？ 雍刹鬼王不甘，鬼魂百丈扭曲。 唯独顾曳无声息，她的魂魄是不是就那样散了？ 魔眼开始扭曲，最终凝出一束光线，直达东南方向。 天上乌云那张脸转动沉默了下，似乎冷笑了一声，消散了。 他走了，因为佛家九字真言快要找上来..... 左右他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了。 昆吾所在，他已知。 —————— 轰！崩了四野，火焰潮浪将半个山顶烧断。 顾曳跟王傀的身体几乎看不见，只看到山顶光芒万丈。 似乎还有木鱼发出梵音。 似乎也有厉鬼哀嚎。 似乎还有巨大的鬼头残像扭曲，唯独没看到顾曳..... 她没有声音，没有身影，就那样在夺目的光芒之中渺无踪迹。 李大雄等人冲上去。 然而轰隆作响，地面忽然震动，地底下的水龙脉裂开了，强大灵泉从下往上喷涌，地面裂开，将那大块山峰都倒塌，往下悬崖坠落..... 悬崖边上，李大雄追赶不及，只能眼看着那大半截山峰坠落，他跪下，痛哭大喊：“猴子！！！” 轰！水溅起十丈，光火被水流吞噬，从山顶倾泻奔流到山脚下，进入那浩瀚江河中。 再也不见。 夭夭站在他身边，表情有些木然，手掌也有些麻木，他手上的血已经凝固了。 “我下去看看，清微，你看着这几个小的，别让他们找死！”赵光觉得自己其实挺喜欢顾曳那臭丫头的，虽然这丫头没大没小又拽得不行，把上人都怼得不要不要的。 可她到底也是鲜活的。 这样鲜活的人，刚刚那最后一眼......让人感觉到了什么叫绝望。 所以说咬人的狗不叫，好吧，这个说法不太好听，但就是这个道理，越强大的人，若是真有弱点，那弱点就是致命的。 顾曳这次就致命了。 赵光跳下去了，鬼道宗宗主靠近了.....清微上人十分戒备，李大雄跟夭夭早已不关心这些了。 好想跳下去啊，可跳下去有什么用？能报仇吗？ 李大雄想报仇，想报复那个折磨顾曳的人。 哪怕他强大到无与伦比，强大到不露面就可以玩弄他们这里所有人于股掌之间。 他还是想..... “你退不退？”忽然听到沈青玥的声音，李大雄转头，看到沈青玥就在悬崖的那头，对峙着靠近的鬼道宗宗主。 李大雄立刻起身，戒备得看着他。 这个王八蛋也是始作俑者之一！ 不过沈青玥这语气好像跟顾曳一模一样啊，李大雄莫名紧张起来。 最惨的是——这个鬼道宗宗主的伤势好像恢复了，只是那只手还是断的。 第416章 断掌 “我若是退了，今日这一番动作就付诸东流了，总不能一无所得。” 鬼道宗宗主从始至终都相当之狠辣，但对沈青玥总有特别。 前妻的待遇？ “王傀已毁，小明寺死伤惨重，漠北邪道昌盛，你的威名再无人能拦着，你还想要什么？” 鬼道宗宗主看着这个纵容虚弱苍白，却依旧不肯弯下那笔直背脊的人。 她有多高傲，多年前他已经领教过。 “我记得你是在成亲那夜刺杀我的。”鬼道宗宗主缓缓道。 沈青玥：“是，而且还是我求你娶我的，以此让你大发慈悲。” 鬼道宗宗主眯起眼：“成亲当夜，我放了你的嫂子跟小侄女，你却依旧要杀我。” “她们死了。”沈青玥垂眸。 鬼道宗宗主冷笑：“那是因为我的缘故？是我杀的？” 沈青玥看他：“那些人不是你投靠的吗？否则你如何有能力覆灭我的家族？” 鬼道宗宗主沉默，复而轻笑一下，有些讥诮跟冷酷：“这点我倒是不否认，不过你不是想要知道我这些年到底想要什么吗？” “原来我只想要漠北的邪道霸主之位，现在我还想要美人。” “沈青玥，那夜我们可还未洞房。” 总觉得这番对话中暴露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啊。 尤其是成亲啊洞房啊家破人亡啊什么的。 知道太多会不会早死？ 不过这鬼道宗宗主坏得不行，渣男！该天打雷劈！可这人现在却有足够的力量先把他们这些人全给弄死了。 清微目光往下飘，哎呦，小明寺的人都已经死了大片了，祭命要结束了。 结束之后，他们的魂都会入地府。 他们也要跟这些僧人一样了吧，要死了。 沈青玥可会同意？李大雄想一巴掌扇死这个不要脸的什么宗主。 “想洞房是吧，放开我小姨妈，我来！”李大雄怒意滔滔，却忽然发现自己不能动弹了。 沈青玥看着鬼道宗宗主，眼底很深，深不见底，然后.....她握住了左手。 “少时你救我一命的时候是用的左手，今日你断的也是左手。” 然后呢？鬼道宗宗主忽然脸色大变，“沈青玥，你敢！！！” 她敢，指尖一削，断掌！ 血喷溅。 清微上人脸都绿了，李大雄瞪大眼，又要哭了。 断掌落地，沈青玥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只苍白着脸，指尖从断掌处再往上，到胳膊那里。 “我的命从年少时就属于你，你再不走，我便将它一寸寸还给你。” 鬼道宗宗主脸色死白死白的，手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 “沈青玥，我真想打死你，一了百了。”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退走？” “你.....” 鬼道宗宗主不说话，只举起鬼王令。 风起云涌，那滔滔江河中赵光掠出，他显然无所得，却看到下面的江河之中有旋涡....没一会，一个身影出现。 是王傀的。 但清微上人知道那也是韩以枫的，只是脸不是他的。 王傀者，身躯堪比僵尸王，所以它没死。 可顾曳呢？ 李大雄衍生点点希望，猴子那么命大的人，绝对不会死吧，肯定不会的。 但王傀如果不死，鬼道宗宗主又实力恢复这么多，他们恐怕连找顾曳的机会都没有。 鬼道宗召回了破败萎靡的王傀，转身走来。 李大雄跟清微神经紧绷，但看到他从沈青玥身边擦肩而过，弯腰，捡起那断掌，没有回头。 “走！” 下方藏于林中的邪道之人跟鬼道宗弟子闻言齐齐撤退。 如潮水般无声无息。 留下满目疮痍的小明山小明寺。 他们退却的时候，傅红凌等人心惊胆战，看着那乌云转移...... 段道人站在树顶，眉头紧锁，他留意到焱非华退得很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好像已经对小明山跟王傀没有任何留恋似的。 山脚下，终究因为看到那巨大魔眼而心生莫大的忧虑，往回走的时候，看到了退山的邪道。 也是他们倒霉，正好遇上了鬼道宗宗主等人，也看到了跟在宗主身后的王傀。 鬼道宗宗主侧头看到崔凉几人的时候，眼底暗沉，漆黑，顿足了下。 会死吗？ 崔凉神色淡淡得对视着他，半响，他转身走了。 那王傀在身后跟着，十分木然，但可见之前必有一个人跟他惨烈厮杀过。 如今他或者下来，那么那个人呢？ 不知为何，卢易之有一种十分心悸的感觉。 “刚刚那人是雍刹？他的头颅.....”卢易之观察力多厉害啊， 而孟挽墨的第一感觉却是——这个雍刹的脸，她怎么感觉见过似的。 “是他。”崔凉转了下佛珠，“上山！” 那女人肯定出事了！ 就在崔凉三人往山上走的时候，忽感觉到山中有些不对劲。 好像崩裂的灵脉又..... 因为山中断掌的沈青玥做了最后一件事，她探手，山中哪怕动乱也没有破坏掉的一个小屋子——飞出一样东西。 是尸身残骸，也就是吾白大师的人彘之身。 人彘飞上天，沈青玥手指一划，它落入泉涌倾泻的灵脉之中。 那白花花恐怖的人彘肉身在接触到灵脉的时候.....流走的灵脉忽然往回走了！ 它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蓄灵体，将这些灵脉抽回，然后聚集在人彘肉身上，那白乎乎的皮肤，白花花的肉体，一下子如润玉。 它成了玉。 “这个....这个是？”清微难以置信了，倒是沈青玥垂眸，淡淡道：“舍身喂虎，受痛苦而淡人心，舍人间而登极乐，痛是谓痛，舍是谓舍，灭是谓灭，生是谓生，我们看不破的终究是红尘人，看破的人.....才是真的活人。” 她这番话说完，清微忽听到了轻轻的笑声，爽朗，清澈。 他猛然转头，看到那灵脉涌动中的人彘佛玉似乎笑了。 “青玥，你还是放不下。” 沈青玥看着缺胳膊断腿跟白豆腐似的吾白。 死的人可以复活。 灵魂上的。 永生不灭似的，这是佛家的道义。 但能看破的人太少。 “所以你是和尚，而我不是。”沈青玥羸弱，但却有种让人心悸的寡淡。 她太冷静了。 “和尚还是俗家人，佛还是邪，人还是妖，好人还是坏人，重要吗？”吾白说。 沈青玥看了他一眼，“你有时间在这里对我说教，不如在魂入地藏前救下你那些弟子吧。” 吾白一时哑口无言，诶，他已登佛玉，灵魂可达地藏空间，可仍旧怼不过一些人。 比如沈青玥，比如顾曳。 不过也的确该救人了。 灵妙吸入佛玉中，佛玉放出佛力，那力量是液态的，如流水，游走似脉络，到了几乎枯竭死去的宗藏等人身上。 进入躯干，弥补生命力。 干瘪暗淡的皮肤开始恢复活力，奄奄一息的人开始有了神采。 李大雄看到这一幕的反应就是：“这个这个这个是不是可以救猴子！ 上来的赵光泼冷水：“首先你得找到她，反正我在线压根找不到她，没有半点踪影，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说的轻快，却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是跑了，而不是死了。 更不是飞灰湮灭。 佛玉的光彩太盛，逆流的灵脉也引人注意，山外的鬼道宗宗主转头，看向小明寺，眼神闪烁不定。 “宗主，小明寺那边的佛光又起了。” 等于没有彻底覆灭小明寺。 佛在，人在，小明寺就在。 这一次鬼道宗的大动作无非两个目的，一是王傀，二是覆灭小明寺。 原以为两者皆成功了，没想到又逆转了一个。 大多数人蠢蠢欲动，想回去再杀一回。 “不用了，回去就是送死，洛阳那边的几个老家伙快过来了.....先来了一个年轻的。” 鬼道宗宗主已经看到人了。 白鹤，白鹤之上还有一个男人。 疾风。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于是悬在半空。 “我道是谁这么大手笔非要折腾那些老秃驴，看吧，现在让心上人给怼了吧，瞧这胳膊断得。” 疾风也是一个贱~人，嘴巴也歹毒，一看到鬼道宗宗主就开黑了。 鬼道宗宗主对这个人杀意很深，面无表情：“你若是敢下白鹤，我便能用单手弄死你。” 疾风：“诶，这白鹤可是沈美人亲自派来接我的.....我就不下不下！你能拿我怎么样？” 邪道的人都看懵了。 这特么是正道的？比他们邪道上的无赖痞子还不要脸。 对了，话说沈青玥还是自家宗主的前妻吧。 这家伙可真够贱的。 “那你来了又有何用，能拦得住我？”鬼道宗宗主神色冷漠。 疾风皱眉片刻，说：“我可以去给沈美人送温暖，在她内心孤独无助的时候献殷勤，赢得美人心，然后抱得美人归，挑个黄道吉日拜天地入洞......” 一道鬼光劈来，他驾驭白鹤险险避开，哈哈大笑。 “一个男人丢了媳妇，怪得了谁，爱慕沈美人的人可多了，不缺我一个，日后你就等着头顶一片大草原吧~” 他得意走了。 鬼道宗宗主看着一人一鸟飞向小明山，开口：“让探子查他踪迹，随时汇报。” 这个人他杀定了。 小明山中，疾风看到眼前狼藉.....僧人的情况比他预想的好很多。 “佛玉？丫，你们小明寺路数还挺高，这破釜沉舟用的.....你的手！！”疾风本来还有心调侃，可看到沈青玥的断手，当时脸就变了。 “断了”沈青玥轻描淡写。 “那狗男人断的？老子去找他！” “找他作甚？你又打不过。” 沈青玥还真直接，疾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去骂死他。” 沈青玥：“....” 她不看他，却听到他问，“那个你的侄女大美人呢？” 沈青玥默了下，才幽幽道：“渡劫去了。” 渡劫去了，她的小侄女。 第417章 丑东西 —————— 天地茫茫，江川奔流入海，这天地苍茫啊。 夭夭站在那里，看了良久良久，转身走向沈青玥。 “我能不能跟您聊一聊。” 沈青玥转眸看他，颔首。 疾风不太乐意了，一来夭夭长得太好看，但没有以前那么美人化，已经像是个男的了。 虽然这个说法很奇怪。 “诶，我才来，还有你这手，我得赶紧带你回洛阳找那几个老家伙去....” 沈青玥没理他，带着夭夭走了。 李大雄在后面，觉得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 沈青玥跟夭夭到了悬崖边侧，因为山中林木被毁坏大半，因此山风呼啸。 天地如此辽阔。 断掌的沈青玥一身血污，那样苍白。 夭夭何尝不是。 但这两人都好像自己从未受伤似的。 “你的体质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沈青玥看着他腹部上的血洞，一般人该早已死去的，可他没死。 不是比一般人还娇弱吗？ “人总是会变的。”夭夭神色浅淡，好像也不如李大雄那么哀痛了。 事实上，他好像也就在顾曳面前情绪外放，其余时候总有几分隐秘。 “你会去找她？” “不会” 沈青玥有些惊讶，夭夭却不看她，只低头在囊袋里弄着什么，“我会给她带来麻烦。” “你不找她，那些麻烦也自会找她。” 夭夭抬头看她，“你知道的不少。” 沈青玥：“我知道得多并不奇怪。” “因为你是奎山的人。” 沈青玥：“奎山到底意味着什么，姓康的该跟你说过，就算他不说，上头老的也会跟你说，除非你不是奎山人。” 夭夭静默了下，声音尤其清澈：“我是” 因为阿曳跟大熊都是。 “李大雄跟顾曳名正言顺，但你是个意外，我也不知你是什么来头，仿佛是天生为顾曳而来的，偏偏你又早于她入了奎山....若不是那姓康的从中作梗，就是你深藏不露，之前我不问，是因知你对阿曳他们却是极好，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她的血脉开始觉醒，那些人也找上了她，日后会有更多人。” 沈青玥此时才多了几分锐利，“你到底是.....” 她没问完，夭夭只低头轻说了一句话。 她脸色大变。 这个人竟然是..... “你说得对，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可我也不想走，想陪她到最后，只是现在我太弱了....” 夭夭忽然伸出手，手中有一枚流动的冰蓝雪玉，像是一块冰心，里面有极其恐怖的灵。 “冰衍灵心？”沈青玥面色凝重，“它太珍贵了，我这手因为不是很要紧，左右我用的也不是左手。” “我知道，可阿曳最好美色，你这手被她看见了，恐怕会很心痛。她虽凉薄，不喜管别人的事儿，可对自己人甚负责任。” 沈青玥似乎觉得有些好笑：“你觉得我是她的责任？” 她沈青玥年少时天赋超绝不可一世，后来吃了大亏反而死了心，也孤独习惯了。 竟还要被后辈护着不成？ “大概是的，她十分喜欢你。” 沈青玥一愣。 夭夭垂眸，“大概是因为你跟她去世的母亲有些相似。” 他说完，给了那冰衍灵心就走了。 沈青玥拿着冰衍灵心，看着他的背影，眼底暗暗有忧虑。 这个人的身份太棘手，跟顾曳一扯上就是天崩地裂的事儿。 可这人为什么非要待在顾曳身边？ 除非顾曳身上有什么致命的麻烦只有他能解。 ———————— 小明寺血流成河半日都不到，死伤惨重，虽然说这种危机是酝酿了很久，也被吾白跟主持暗地里准备了很久，结果是损了根基但百废待兴。 人还在，山脉毁了又如何，洛阳的至强者跟净明寺在赶来的路上。 而这荒芜之地，僧人们刚刚恢复就想着去救其他伤残者，也去轻点寺中损失。 李大雄坐在阶梯上，看到沈青玥回来后就起身。 “夭夭他.....” “他走了，可知为何不跟你告别？” 李大雄眼睛红了。“为什么？” “怕你哭。” 李大雄低下头，真的要哭了。 沈青玥叹气，但并不安慰他。 人总是要长大的。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李大雄并未真的哭泣，而是坐在那里默默得，像是想着生命，孟挽墨到的时候就看到李大雄尤其乖巧，她心里一沉。 崔凉目光扫过全场，捏了捏佛珠。 果然出事了。 沈青玥并未多在意崔凉等人，她主要是留意到了.....好像山中来了一个人。 那缕气息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直到她看到山道上缓缓走上来的一个男子。 那个男子仿佛不紧不慢，但肯定在搜寻什么，他也察觉到了沈青玥的存在，眼眸稍稍一阖。 两人目光对错中。 这个男子颔了下首，沈青玥撇开脸，果然还是来了。 天昆吾。 ———————— 一日两日三日，当净明寺跟洛阳的人到来，小明寺开始恢复昌荣，甚至荣光更甚，毕竟不是所有道域内的宗门或者佛寺都有这样的待遇的。 不过漠北王傀出世，落入鬼道宗之手，且沉王被流鸢掳去，这对整个大唐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尤其是降道之上，正道被邪道碾压如斯，如何能忍？ 加上剑南道给淮南道的事情，于是各地正邪冲突不断加剧..... 鬼道宗一路返回漠北，此时已经靠近塞外边疆，洛阳那边的人有也不是只赶去河南道小明寺的，还有一部分会在半路拦截他们。 但....躲过去了。 这位鬼道宗宗主的确诡诈狡猾，从离开漠北穿入河南道小明寺大肆杀戮到急流勇退。 “宗主，已经快到我们漠北了。” 身边的人有些志得意满。 但鬼道宗宗主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太安静了。 这里连鸟虫的声音都没有。 不好！ 当地面塌陷，一个巨大的地底涡阵出现，所有人都掉了下去。 不，应该说被吸下去了。 鬼道宗宗主在被旋涡吸下去的时候往上看。 阵法边侧，一个人出现，高大得很，衣袍有些褴褛，但他的头发着光。 是他！！！ —————— 一个月，这世间仿佛再无顾曳的踪迹。 奎山的顾曳，她像是翱翔过苍穹的俊鹰，划破了白云，消失在天际，而白云在飘，慢慢恢复。 之后渺无踪迹。 而在距离河南道很遥远的地方...... 大唐关内道，此地紧靠突厥，年年边关受威胁，战事隐隐，加上地貌荒凉，以部落群居居多，比不得靠海的岭南道河南道等富庶，人口也少，但范围又不小，因此显得地广人稀。 越是这种地方，越不出鬼，但会有妖纵横。 此时正是下午靠傍晚时分，宽阔草原荒漠交加的地带，既有水泽，又有荒漠，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叫银川。 大唐境内无所不被统治，但越荒凉越独立，银川就是三不管地带，混乱得很，被称为大唐的野蛮之地。 但银川的天很蓝，这是天气好的时候，若是天气不好，风暴雷雨阴潮动辄能要人命，还好此时天气算不错的，一个规模不小的驼骡商队正缓缓走在道上，前头有许多高大魁梧的皮裙汉子骑着骆驼吆喝，很是凶煞。 他们是一个商队？骡子拖着一辆辆大板车，车上有大笼子。 随队的多是汉子，还有几个脸上抹着白石粉末的粗鄙妇人，正操着当地的口音辱骂木笼子里面的人。 都是女人，妇人少女小孩都有，但都很污浊消瘦，笼子里有干草，散发着一股恶臭，但偏偏这些女奴好些人在翻着干草找零碎的吃食——那是她们之前被喂养的时候落下的散碎食物，吃不够，太饿，于是宁可找那污浊干草中...... 于江南富饶之地，这是难以想象的贫苦，何况还有女奴——大唐早已摒弃了奴隶制，哪里来的女奴？ 这银川果然是三不管地带。 不过这驼骡队运送的笼子有十几个，每个箱子里面都有一群女奴，越前面的巷子越大，但人少，女奴也美丽干净，这越往后箱子越小，最小的那个里面却足足挤着十几人，坐得满满的。 那些丑妇辱骂的就是这后面几个笼子，其中最后面的一个被骂得最惨，因为里面都是老弱病残。 有一个汉子不耐烦这些老妇骂人太吵，便过来：“怎么回事，老骂骂咧咧骂个什么劲儿。” “诶呦大爷，这里面的丑东西可太气人了。” “怎的了？” “还不是给她们发吃食，这个倒好，爱理不理的。” 哪个呀？汉子转头一看，看到老妇人指着笼子角落里的那个女奴。 “还不是她，丑得跟妖怪似的，老婆子我看一眼都嫌恶心，饭都吃不下了。” 汉子看到了，当时也是嫌恶得转开目光，“这个啊，是那个路上河边捡来的，也不知是哪家烧伤了的，好像是个痴呆。虽然丑，好歹也是个女的，瞧着身子不错，腰挺细的，遮了脸也能卖个小钱，你又不是不知道，海市里面的穷鬼可不少。” 丑妇瘪瘪嘴，“这身子也叫不错？黑得跟炭头一样。” 的确，那个烧伤的女子皮肤很黑，也很脏，穿着黑乎乎的破烂袍子，看起来真心难看得很。 “哈哈，反正我是看不上的，瞧着那几个穷鬼能出几个小钱吧，如果没人要，也是有些用处的。” 第418章 海市河鸧 汉子表情有些诡异，那丑妇也领会过来了，好像心满意足似的，也不再骂了，只是恨恨看了眼那个烧伤的女奴，也不给她吃的，只勺了一瓢泔水渣扔进笼子里，一群女奴疯狂争抢.... 这是喂食的时间，也是那些汉子们挑着几个不太出色又不太丑的女奴到边上淫~乐的时间。 笼子里疯狂抢食，笼子外草地上惨叫连连。 那最丑的女奴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那丑妇走的时候，她那木然混沌的眼稍稍凝聚了些暗光，只瞥了眼外面不堪入目的一幕，漠然得很，闭上眼。 —————— 海市是什么？ 是关内道最出名于大唐降道的地方，海市，汪洋如海，什么都有，什么都卖，也是无管辖地带，算是大唐最黑暗的市场。 所以它有奴隶买卖，这里什么人都有。 这些驼骡商队走了好几天才赶到关内银川最靠北的地方，挨着贺兰山脉，后面就是突厥边境。 这是很暧昧的一条分界线，也是十分危险的一条山脉。 这山脉很古怪，远看挺正常的，但造型想过大蜂窝，趴在地上起伏，近看有一个四五米宽的大洞口，但底下却是水泽。 这水泽有多宽多深多幽密，谁也不知道。 反正驼骡队到了地方后就下骆驼了，外面有许多大帐，有人专门管骆驼，也有小帐，是留给人住宿的。 来的人很多。 仿佛关内道的地广人稀在这里也只剩下地广了。 数百骆驼被一圈一圈分别放养，到来的人有商旅，也有胡人，还有武林人或者降道，更有各地或者本地的流浪汉。 鱼龙混杂，坏人居多。 “关内有海市，拢右有蜃楼，海市蜃楼，大唐内最不受大唐皇权管辖的两大组织，蜃楼神秘莫测，诡谲难料，海市却是固定在银川贺兰山脉，每年都开一次水口让人进去参加海市拍卖。还这地儿可是厉害得很，等下你们千万得给我皮绷紧点！” 也有少些来自中原内地的人不远万里来这里，也许是图着海市里面的拍卖宝物众多，而且稀奇，而且比起中原内地降道里面狼多肉少，关内道等靠北边境地带总是值得冒险一些。 “诶，叔，那是什么？女奴？”有稍年轻的子弟忍不住打量前头过去的驼骡商队。 中年男子瞟了一眼，有些鄙夷：“是宠奴，肮脏邪道人才会行此事，你们可别沾染上。” 子弟们自诩端正，自然点头，何况那些女奴看起来都污浊得很，哪里比得上自家那边翩跹婀娜香风随身的美人儿。 彪悍的汉子高声勒令，开始卸下笼子，笼子堆在空地上，看起来很突兀，但来往的人都能看到..... 好奇吧，便多看几眼，有心买女奴就会顿足查看。 “嘿，你们这就不能把她们洗洗干净，看起来多恶心啊。” 有个黑瘦又穿得破烂的老头儿有些不满意嘟囔。 “洗干净了让你们看就是开市的时候了，现在也不是给你们看的，只是卸下来喂骡子。” 好吧，老者有些不爽，但还是多看了几眼，尤其是最好的那几个女奴，忽然恼怒了，“哎呦，那头的黑炭头也是你们卖的？也太坑人了，这么丑！” 他骂骂咧咧，汉子们不爽，走过来就要打他..... 那流浪老头赶紧跑了。 夜深，草原帐前有许多人点了篝火烤羊或者炖肉汤，香气逸散，笼子这边上百个女奴都眼巴巴看着，肚子不断咕咕叫。 饥饿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若是极致呢？ 会让人痛苦，十分痛苦。 唯一不痛苦的人木然得像块石头，直到外面的人吃完喝完吵完，篝火的星火开始茫茫，笼子被盖上散发着牲畜恶臭的皮毛盖子，一片漆黑。 天上月光冷幽，笼子周边的荒草被草原上的风吹动，摇曳着.... 有一个黑影摸黑前来，跟猴子似的，他到了笼子前面，找到那个装着最好女奴的笼子，稍稍掀开皮盖子，指尖掐了小半截香烟头，有一缕香气逸散开来，里面熟睡的女奴越发昏沉，很难醒来，他在月色下诡异笑了，一想到白天见到的那个女奴在污浊下的婀娜身子，舔了下口水，手中却出了一条细铁丝，插入笼子锁口，不一会，噶擦一声，他打开了笼子门，月光洒入，他看到了好些拥挤一起的丑陋女奴，当时表情就变了。 不对啊，这不是最好的那个笼子，是最坏的！哎呀，这些混蛋耍心机，把女奴都给换了。 他内心暗骂又隐隐警惕，但忽觉得不对劲，猛然一看，只见笼子里那个最丑陋的女奴正冷冷看着他。 那眼神让他心头瞬间拔凉。 直到...... “靠！果然来了！兄弟们....” 帐篷里忽然窜出好些大汉，将这个猴子似的老者暗道在地，诡异的是这个原本灵活狡诈的人此时却跟傻子一样被按在地上狂揍，没几下就被打爆了脑袋，尸身扔进了那水口水泽中，没一会就咕噜咕噜不见了。 “也是邪门了，这老东西应该会贼门的手艺，该是身法不错的，怎会跟傻子似的让我们胖揍？”狐疑的这人转头看向那笼子，看到的是全部昏睡的女奴，没有任何异样，但他隐隐觉得有种恐怖冰凉的气息..... 他毛骨悚然，忙放下皮盖子，攒动其他人回去睡觉。 一夜就这么死寂得过去了。 次日来得人更多了，因今日就是海市开启的日子，不过这次来的人没看到那些女奴笼子。 晨曦雾气刚出的时候，草叶上还有露珠，汉子们已经将笼子一个个装载到了四五米直径宽大的木板筏子上，好几个筏子各自放着两三个木笼子，在几十个汉子的护卫下漂流进入了水口。 水口，一个汉子沐浴着森森寒气，朝着里面抛掷了一大钱袋，又亮出了手腕上的徽章套腕。 “过！”里面沉闷说。 木筏这才被往内划去，进入水口，才发现里面果然是大中空的蜂窝地，窝棚盖顶，宽阔无比，有一根根溶洞似的石头柱子支撑到了水底，也不知有多深，反正这水很黑，黑不见底。 但内部其实很有光亮，因为山脉窝棚顶上头有纵横的脉络之上有许多孔洞，天上的阳光射穿孔洞，不知是折射原理，还是山内有发光的晶石，反正有些地方特别明亮，有些地方却显的阴暗。 阴暗的地方冰冷无比，黑水泛着一股恶臭，有几个女奴还留有几分好奇，往水里看去，忽然看到翻白的东西在水里咕噜咕噜了下，翻过了身，翻出了肚皮，那肚皮圆鼓鼓的，跟鱼肚子似的，可那头分明长着海藻般的长发。 女人，一个浑身赤裸的女奴，跟她们一样的女奴，因为她的手腕上有一朵波浪形的烙印花朵。 所有女奴都噤若寒蝉。 “他娘的，真晦气，遇上了一糟践货。”一汉子不爽，用划船的竹竿想戳走前头挡着的女尸，那竹竿却好像用了力，不小心戳在了女尸的肚子上，那肚皮鼓鼓的，还纵横着诡异的青筋，乍一看跟女子怀孕的妊娠纹似的，这一破，里面噗嗤一声，泄了血气，一股恶臭.....众人却还看到那肚子里哗啦啦流出了肠子等物——还有一个连着血管的死婴。 众人刚看出是死婴，却看到水下呼啦一下，好像有一黑影直接从水下卷了那死婴，水面水花不多不少，无声无息起来。 这下所有汉子的脸都变了，他们急急忙忙去掏囊袋里的东西，但来不及了，哗啦！水下的黑影忽然从木筏边上卷住了一个汉子，惨叫声爆发，那汉子的人头咕噜一下就悬浮在了水面上，没一会又被黑影给吞了。 它在水下周旋，水面上有水纹游走...... “是河鸧，快，放轱鸟草！！”汉子们纷纷掏出囊袋里的一捆一捆黄绿草往水里扔，但此时那黑影忽有触手拉住了一个笼子.... 哗啦。 笼子直接被拖拽下木筏，里面的好几个女奴尖叫着入了水，但困在笼子里根本没办法游出水面，且听到水底下好像有什么波动，没一会，断裂的木杆漂浮上来。 那些女奴却都不见了。 汉子们脸色铁青。 “河鸧群！不止一条，真特么晦气！慢了，竟让它拉走了一笼子....呸，还是价格不错的那个笼子，怎么不是最不值钱的那个！” “行了，快走！” 汉子们心情不爽，对其余女奴也没了好脸色，但那些女奴早已陷入恐惧之中。 她们....好像陷入了一个地狱。 若是知道她们有这般境遇，她们的家人还会把她们卖了吗？ 好像....不用奢想。 —————— 过了河鸧密集的危险地带，又划了一刻钟，终于看见光度极高的地方，这地方才是真正的海市之地，只瞧着中心竟有湖岛，上头也垂挂着一个个窝笼，像是一个个小房子一样，里面有人居住，好像还有许多店铺，上下来回都靠垂挂绳索的吊篮，最高的吊篮有三四十米高。 但他们的去处是中心湖岛，岛上就一栋占地十分宽广的房子。 前头一大片空地，却有许多椅子，高高低低，或是巨大或是矮小，前头有一台子。 这里是拍卖地，很是粗犷的拍卖地。 木筏是从边侧到那房子后院的。 第419章 拍卖（今天太困了，就一更，欠着吧。） 停靠在边上，有人已经等待，“怎的这么慢！距开市也就一个时辰了，快快让这些女奴过去洗掉污浊，瞧这脏的，耽误了我的买卖，你们一个个都得给我去喂贺兰山神！诶，不对啊，这人数不对！” 管事的人沉下脸，阴测测的，“莫不是你们这些狗东西又管不住手玩死了几个？” “哎呦詹管事，这可就冤枉了！是我们晦气，遇上了河鸧群，愣是给拖下了一笼子，差点就要所有人都喂它牙祭了。” “河鸧群？你们走的那条路线哪来那么多河鸧！你别诓我！” “不骗您！真是河鸧，对了，就是那女尸，也不知是哪个混蛋下手不干净，把怀孕的女尸给扔下水了....” “怀孕了？死婴大补，难怪能吸引河鸧群，至于是谁下的手....”那管事表情有些凝重，低声道：“那大人物也是你们这些狗东西能说的？！” 汉子们一惊，“是碧眼大人来了？” “你说呢！”管事也不耐烦，也忌讳，就摆手让他们进去了。 “快去洗洗，臭死我了。” ———————— 那些汉子被驱赶去洗澡，其实汉子们也先赶了那些女奴去洗掉身上的污浊，女奴们就跟牲畜一样从笼子里出来，在汉子们的辱骂驱赶下进入那庞大的屋子中，走的该是下人暗道，迂回了好几个回廊才进了一个大屋子，一打开就是喷来的热气，里面是一巨大的浴池。 池子里是热水，热气腾腾的，女奴们已经脏了好些天了，可此时也有些惧怕。 “跟木头似的干嘛，脱衣服下去！赶紧的！老子还想洗澡呢！” 汉子们也不耐烦，怒斥声起，女奴们便是被纷纷入水，不过这水似乎有些特殊，女奴们入水后纷纷感觉到痛苦，只因这些水入了体之后，腹部位置好像如火烧，让她们痛苦难忍。 有人想上去，却被汉子一脚踢入水中：“不许上来，好生洗个干净！” 那管事来了，瞧见这些女仆哀嚎就不耐烦了，“嚎什么嚎，这些灵液也耗费了不少好药材，若不是怕你们这卑贱身子怀了种，玷污那些贵人们的血统，谁稀得给你没用！” 所以这水便是绝育的吧，听起来是好东西，但肯定用药霸道，不在乎副作用，想来这些女仆日后是短寿的。 管事凶悍，女仆们哪怕痛苦也只能强忍着，不过身上的污浊倒也的确洗得很快，有些便是渐渐显出了婀娜身姿，有的丰腴，有的纤细高挑，肤色各种都有。 最极品还是那位最好笼子里的女奴，十分高挑，比大部分中原内地的女子都高出一些，长腿细腰丰胸，五官深刻，竟有几分异域女子的风情，看起来跟旁边那些女子截然不同。 裸白酮体在水中若隐若现，破败衣衫半遮半掩，十分之魅惑，尤是此时惊惶之中的脆弱..... 汉子们眼睛都直了。 管事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是个尤物，我原本还怕这次女奴成色不好让那些贵人生气，有了她，倒是可以放心了，你们快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可洗干净了....嘿，那黑炭头是怎么回事？” 看完最美的，一个孤孤单单的黑炭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特么可真黑啊，跟烤焦了似的。 “你们这是把乱葬岗里被烧死的焦尸拉来了？”管事的气急败坏，恨不得把这些汉子给咔擦了。 汉子们委屈了，又得重新解释一遍。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种货色就是送给我端洗脚水我都嫌看着伤眼睛，等下洗完了把她打发去后院清洗茅厕.....” 管事也很随意，又对那些女奴说：“再把这些衣服换上......你们几个都跟我出来。” 他也不想让这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狗东西玷污了他的好货。 汉子们不敢不从，也只能咽着口水走了，心中暗道美人什么的果然还是洗干净了更美味。 ———————— 池子里，女奴们既看看那衣服，又看看裸露的彼此，一时也说不出任何话，只能默默洗去身上的污浊，等着迎接自己的命运。 有几个女奴对那个最美的女奴多看了几眼。 羡慕吗？一点都不。 因为娜太美，必然是要被那些贵人买去的，而相比起来，贵人们最是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女奴不过是玩物一样的，也许一夜过去就把人变成了尸体。 反而是那些穷鬼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一个女奴，还有可能多留些时日。 当然，能来黑市的人，十有八九都算不得好人，要说善待女奴是痴心妄想。 也不过是希望死得不那么痛苦。 美女娜容貌有些异域，料想血统可能也跟外域有些关洗，可重要吗？ 她现在是女奴。 娜低头洗着身上的污浊，洗得很慢，她在想自己还能不能从这可怕的地方逃走。 她总想起之前那具漂浮在水面上的女尸，哪怕已经用了这些药水还是会怀孕？怀孕了之后就会被杀害..... 她了一个寒颤，忽看到不远处在池子里一脚的那个女奴。 这个女奴是最丑的，也从来不跟她们说话，但她其实有些羡慕她。 丑也有好处。 ———————— 终于洗完了，一群女奴纷纷换上十分透明裸露的衣服，不过那个就要去洗茅厕的人就很随便了，只将那衣服往身上随手一披，盖住了那破烂黑袍子。 “好了？赶紧去打扮打扮.....外面正在拍卖，贵人们在买宝物，稍后就轮到你们了。”管事的心急火燎，在后台安排各种事务，忙得很，而女仆们小心翼翼往外看去，可以看到外面那台子上正在展览诸多宝物，宝物稀奇，珍贵无比，随便一个都可以买好几个女奴。 ———————— 拍卖台之外有好些座位，但贵人不会坐在地上，而是——在上面。 上面的垂挂石溶窝洞上面坐着一些人，或者站在那里，俯视着前头下面的台子。 上上下下有人出价。 但贵人要么出手多，要么出价少，前者是因为有钱，后者是因为眼界高。 “就这些玩意儿？我说你们海市是越来越不行了。” 贵人们不太满意，其中一个碧绿瞳孔的男子转着琉璃杯，杯里的酒红似血。 “我只等女奴，什么时候女奴出来了，我也就可以花钱了。” “碧眼，你不是才入手了几个，怎的又折腾没了？” 有一个胖乎乎的男子笑眯眯得说。 碧眼有些懒散，“女人么，就跟这酒一样，喝了一口酒没了，也就一口一次而已，哪能玩那么久.....” 贵人们都笑了。 不过在这种地方什么叫贵人呢？ 底下有些来自中原正道、有些来头的人也不会跟碧眼这些地头蛇作对。 ——人家是上人。 碧眼就是关内道极为有名的邪道上人，厉害得很，其余几个人要么有背景有势力，要么实力也是在上人上下，但都不及这个闭眼厉害。 “听说碧眼跟海市有莫大关系，否则也不能自由出入，不用受一年一次限制。” “叔，我刚刚也没看到海市本身有多少高手防护，如果有人闹事，他们岂不是.....” 中年男子似乎觉得他有些天真，“真厉害的势力是不会把自己的底牌摆在明面上的，就这里在场的好几个关内道跟其他道地头蛇跟海市有利益往来，你知道？” 当然不知道。 “何况海市最可怕的便是有海王坐镇” 海王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它是关内道最可怕的存在，也让海市真正稳定了关内道霸主之位。 拍卖继续进行，很快就轮到了女奴......当娜出现的时候，所有人都亮了眼，而闭眼则是眯了眯如狐狸般的碧绿眼珠子。 —————— 美人夺目，丑八怪就是在被一个也很丑的丑妇带去洗茅厕的的路上。 但.....这里好像不是去茅厕的地方。 那丑妇带着人歪过了好几条道，越来越偏僻，出了后院，后院竟有一水台，水台外面是波澜不惊的水泽，像是浅水滩，其实是下面都是海藻，乌黑一片的，像是海神的头发。 但很奇怪，那地方有一口井，井口直径大概有两三米，水台边上也有一小船。 “上船，划到那口井边去打一桶水，打完回来你就可以去洗茅厕了，不必害怕，不会害你的。” 那丑妇倒是比之前一个来得和善一些。 丑陋的女奴压根就没说过话，此时有些木然得看着她。 丑妇温柔微笑着，没一会，这个女奴乖乖下了船，也乖乖划船过去。 船上有木桶，她要去打水了。 应该没看见那个丑妇眼中的诡诈吧....... ———————— 哗啦哗啦，船桨划开水，到了井口，边上水面往下看，好像能看到水流波纹波动下，下面的黑色海藻也随着摇曳生姿。 海域之中开水井？多丧心病狂的创意啊，船停靠在边上，木讷的女奴将木桶挂了绳子往下扔...... 啪嗒一声，木桶落在了水井下，人势必是要弯腰趴在井口边上往下看的。 但她往回看，看向了那个丑妇。 “你看我做什么，打水吧，打吧.....”丑妇像是在蛊惑一般。 女奴沉默了下，探手，手指一勾。 一条蚕丝勾住了他的脖子，一拉，人到了她手中，然后直接往水井里塞。 扔掉下去了，咕咚一声，还有沉闷的些微声响。 然后没了。 女奴闻到了一缕淡淡的血气从地下冒出来。 她静了一会，又把船划了回去，上了水台，走了。 —————— 拍卖台这边十分热闹，许多原本为宝物疯狂的人此时在为美人欢呼激动。 美貌柔软的酮体在半透明的薄纱下若隐若现，实在是莫大的刺激。 “阿，不错....”碧眼玩过多少女奴，自然很挑剔，但他现在很是满意。 这个女奴是他的了。 别人也这么认为，所以当拍卖师拍卖娜的时候，其他人都没出价，就碧眼开了口。 “我要了” 没人竞争，自然没有提高价，但海市的人却不怕碧眼不会给出高价，因这人素来出手大方。 众人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我也要了。” 这一声来得突兀，众人惊讶，碧眼更是双目一凛，盯着前方水面缓缓而来的木筏，木筏上有一个老者。 这老者白胡子白头发，驼着背，皱纹满面，显得年纪很大的样子，但他手里的木手杖上有一个婴儿头骨，那骨头已经完全墨绿色的，上面还有细细的绒毛长出。 很恐怖的手杖、 也是一个很恐怖的老者。 “婴老，您这大驾光临，还真是让我们意外啊。”之前讨好闭眼的胖子挤出笑脸，且从上头跳下迎接。 婴老却对他不太感冒，只是阴测测说：“没什么好意外的，手头的材料用完了，当然要来买一些，怎的，你觉得我出不起价？” “哪能啊~~您是咱们关内道最厉害的炼器师，您这把孽婴杖可是咱们关内道的第一灵器。” 能锻造灵器，这婴老的确是个可怕的人物，要知道一般能弄出灵器的至少得是乾坤上人级别的炼器大师，此人不到乾坤上人，却硬生生锻造出灵器，这种人物自然是受欢迎的。 但这里的人好像很怕的。 中原内地的人此时一个个变脸，不好，这个人来了的话，他们恐怕就危险了...... “中原内陆的狗杂种怎么也在这里，莫不是来给我送材料的？”婴老盯着这些人不放。 不过还好碧眼跟婴老不和，在婴老说这话的时候便是懒懒散散得说：“老怪物，你也就在这里嚣张嚣张，这些个人可不是没有来头的，河北道太行山你知道的吧，那可不是好惹的主儿，还有那边两个小子是拢右道北帝的，你若是敢，就把他们的头割下来下酒，我还对你服气一点。 碧眼也是歹毒得很，被点到的人都沉了脸，但既来头不小，自然不会退缩，只冷漠对视着恶意满满的碧眼跟歹毒阴鸷的婴老。 “中原归中原，银川此地三不管，敢来就得能死，我也未必怕了，不过碧眼你这厮玩女人把脑子玩坏了，莫不是以为我婴老也会被你玩弄手中，听你怂恿？”婴老冷笑着。 碧眼也冷笑：“看来前辈实力进步很大啊，之前可没这么有底气。” 碧眼算是后背，婴老是老辈，两人势力都扎根在关内道，便是谁也不服谁..... 第420章 我只是需要诱饵 ————————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但也有可能会死很多小喽啰，或者殃及池鱼，反正在场其他人是不想掺和进这两人的事情里面。 北帝跟太行山的人就不想掺和，至于这两个人会不会对他们出手..... “碧眼此人多喜美女，婴老则是多喜婴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行山带队的就是那个中年男子，十分稳重，但他也只是忌惮碧眼跟婴老，却也知道除非两人脑子抽了，或者他们身上有对方图谋的什么东西，否则对方没必要对他们出手。 他们太行山的高手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拢右道北帝一向看不上关内道这边，怎么会有人来。” 太行山的人知晓北帝素来霸道，也傲慢，偌大的大唐能被北帝放入眼底的也就那么几个，怎么会来海市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而且那两个弟子也年轻，实力跟你们几个也差不离，可能高一些，但也就三卦，委实有点冒险了。” 二十多岁三卦相，算是年青一代里面的小精英了，可出门在外人家也不会因为你还年轻就给你留条命啊。 “应该还有人在关内道，暂且留意，也别起冲突就是里” 太行山的人不想惹麻烦，不管是北帝还是碧眼婴老。 但看看热闹还是可以的。 太行山的人这边私聊，北帝那边的两个弟子也在交谈。 “小师叔叫我们在银川海市等他，他先行去办点事儿，怎到现在还没来。” “不知，暂且先看着吧。” 两个弟子对碧眼跟婴老并不是很上心，嘀咕之后，忽听那头海市的人笑着打圆场：“哎呦，两位两位，可别动气，来，美人儿还在这里呢！莫要耽误时辰~” 碧眼当然对美人上心，转头看到娜的美色姿容，顿时上扬眉梢：“的确不能耽误时辰，我也懒得在这里浪费时间，来，把这个女奴给我带过来。” 他每次都是得了女奴就回去快活了，这次也不例外。 娜是第一次见到碧眼，但早已听说过他的恐怖名声，这位强大的上人每年都折腾死数百位女奴或者其他女子，端是十分可怕的人物。 而现在，她也要成为那些女子中的一个。 娜是恐惧的，却无能为力。 “这海市拍卖是来争价拍卖的，能让你说带走就带走？”婴老不咸不淡得说，又看向海市的人，“继续拍卖吧，这女奴皮囊不错.....” 皮囊....好像听说过这位人物有将婴儿剥皮的习惯。 众人打了一个寒颤，不少人在心里暗暗为娜可惜。 “叔，他们也太.....”太行山的人有些忍不住，可被按压住了。 “哪儿都有它的规矩，不能乱来。” 他们这边不能出面，碧眼沉下脸，盯着婴老，身上气息起伏，“看来你今日是真的要跟我碧眼对上了啊。” 婴老冷笑。 眼看着两个人真的要打起来，海市的管事忙说:“两位，两位，不必动怒，这美人儿虽然稀罕，可也不止一个，咱海市里面可还有一些美人儿呢。” 这是意气之争，碧眼两人要的其实都不是美人，可海市的人这么开口，也是要给面子的。 两人都压了压火气，齐齐转头看去。 美人儿，在哪儿呢？ 且正好看到那管事后面的走廊走出一个女人。 奥，真真是一眼就看到了。 因为太黑了。 跟黑炭焦尸似的....... 碧眼跟婴老都皱眉了，“你说的美人儿就是这个？” 管事正要让人去带来平日里海市内部调教的女奴，以备供一些海市的内部高手享受。 结果一回头看到一黑乎乎的东西，哎呦妈呀，吓一跳！ “是你！丑东西！你怎么在这！” 管事暗道不是已经让人送去水井那边了吗，怎么到这儿了，莫不是下面的人懒惰，没带过去？ 管事恼怒，抬手就要拍死这黑炭头。 结果黑炭头当着众目睽睽的面，木然说：“我想把自己卖了。” 她说，我想把自己卖了。 可真别说，本来就已经丑得无法直视了，还这么严肃得说想把自己卖了.... 想男人想疯了吧！ 女奴们也懵逼了，总算听到这人说话了，却是说这么惊悚人的话。 在场所有人先是一惊，接着哗然大笑，哎呦这丑女有点可爱啊。 众人大笑中，碧眼看了这女奴一眼，“这样的货色去喂我那儿的尸狗，那狗都不吃.....” 然后狗都不吃的女奴就看着他。“你的狗在哪？” 碧眼皱眉，二话不说，也用不着动手，身上只一条绿光涌出，直接覆住那女奴...... 覆空了。 女奴消失不见。 不好！碧眼心中咯噔，身后有黑漆漆的东西出现。 是一个人，一个丑陋的女奴，她的身上皮肤粗糙，像是被烧焦了似的。 因为太丑陋，有谁会在意她手指上有一个突起的小疙瘩。 那是一枚戒指。 她手掌一翻，手上多了一把尺子，那尺子太漂亮。 一把尺子比一个绝色美人还漂亮，比如那个娜。 当娜看到那黑弹条似的手指勾住了那雪玉剔透流转火丝的尺子，那样木讷沉默的人呢，指尖残影，尺子也是残影，螺旋，流火.... 轰！碧眼转身拔出腰上的碧玉绿刀格挡的时候，所谓格挡，要有格的动作，却未必有挡的效果。 在关内道算是上人精英的碧眼实力堪比河南道齐宗那一流，在这里以歹毒跟心机深沉称雄。 可.....这一尺子真霸道！ 劈在那刀上的时候，灵器与灵器的碰撞，是灵力的体现。 这把刀就是下一品灵器，但现在这把尺子爆出的灵是中品水平的，一比五的察觉，完全碾压！ 还有力！降力！ 碧眼被劈飞十几米远，腾空未落，黑色残影却是已经追上了。 半空的碧眼想要出自己的第二招，也是出最强的一招。 但一尺子刺下来，刺在了他眉心中央，刺爆！ 插入地面。 钉死...... 跟杀鸡一样，真的，就跟杀鸡一样。 水泽上水面有些微波光，地上一片死寂。 娜等女奴感觉浑身发软，有种第一次进那浴池里的冰凉跟火热。 冰凉在于原来她们一样卑微困在牢笼里的人如此强大恐怖。 火热在于如此强大的人杀死了她们最为恐惧的碧眼上人。 死寂之后，就该有所波动了，比如婴老等人少数高手们在呼吸之间提升气力，准备逃走或者突出手攻击。 反正婴老是眯起了眼，眼中冷光暗藏，握着手杖的手掌紧了一些。 “真没想到，一个女奴竟然......” 他嘴里满不在乎，可实际顾忌得很，可这个女奴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绿眼鸡死了，杀鸡的人握着还在碧眼眉心窟窿处的尺子，手指捏着，只瞥了婴老一眼，然后将尺子一转。 火，飞舞缠绕的火，那火流非龙非狮这种霸道的形态，它就是火，自然而然的火焰焚烧醒来，如果真的要用词语还形容，便是——火，在焚烧。 火得纯粹，焚得漂亮。 爆得也霸道。 九条巨大的火流随着她那一尺子转动流窜，眨眼形成九方焱流。 屠杀，她要屠杀！ “快走！”弱小的人想要逃亡，强大的人如婴老没逃，因为来不及。 火海之中火光红艳，夺目的很。 这是术法吗？不是，能将火法弄成这般规模且自然封锁的，也只有乾坤上人。 她不是，幸好不是。 碧眼那厮是死于被突袭，连自身实力的十分之一都没能施展出就死了，婴老可不是。 他举起婴头骨手杖，凶煞的邪光流走，突起婴儿鬼叫声，这鬼叫声好可怕，可怕到北帝两个弟子跟太行山的人本施展法术抵御火法，却在瞬间脑鸣，眼前一片黑暗，但好喜欢看到了一个个浑身腐烂或者苍白的婴儿在地上爬着，爬着，爬着，爬到他们身上.... 恐惧的惨叫声从一些人的喉咙发出，他们被活生生吓死的。 嗡！太行山的人身上都祭出光来，那是一种很特异的光，光芒乳白柔软...... 北帝那边就光芒霸道多了，金灿灿的，带着锐利的锋芒。 这是他们各自的驱邪术法，竟还算有效，这可是婴老的灵器术法！ 只能说这些横霸一方的名门大派底蕴太深，也难怪碧眼两人之前也只是口头调戏，并没有实际出手。 但他们也怕被后续击杀，但....三呼吸，一群人睁开眼，看到的是喉咙被穿透且被赤脚踩在脚下的婴老，还有遍地的死尸，能站着的人除却他们，自然有那个踩着婴老胸口的女奴。 她手中的尺子穿透了婴老的脖子，另一只手捏住了那把婴儿头手杖，指尖点了下上面的婴儿头骨，脸上十分漠然。 有一种邪恶又孤寡的气质。 邪恶，又不屑于堕落。 一个骄傲得可怕的黑暗人物，那种高傲的戾气跟煞气，让她好像做什么都显得孤独而凛然。 众人不敢言语。 活着还有另外一些女奴，然后就是海市那屋子中不知何时无声无息出现的十八个黑衣人。 皆是气息诡秘，前头三个是上人的气息，但另外十五个也都是四卦里面的巅峰，他们站在一起，仿若一个契合的阵法。 第421章 北隽 （有点卡文，没灵感，大家多担待下） 太行山的那个中年男子还算有些见识，暗道这恐怕就是海市镇场子的底牌了，三个上人就已经强悍得很了，何况这些人好像是一个战阵。 “叔，那个女奴....”嘴巴被捂住了，到此时还敢喊女奴？不要命了？！ 活下来的人沉默，那三人之一开口：“阁下不知是何方神圣，来我们海市大开杀戒，可是来寻仇的？” “我只是需要一些诱饵。”女奴的嗓子好像被烧伤了，声音很是粗嘎难听。 诱饵？海市的人并不明白，但十分忌惮这个不露声色就杀死了两个关内道上人高手的强者。 “已经杀完了？”那个上人探究得问。 “还缺你们几个。” “.....” 还有余地吗？杀！他们的战阵瞬间启动，将女奴困在其中，邪法滔天之前.....嗡！木鱼在掌心，起！ 镇压邪恶？ 不对啊，这个人本身就是邪恶的，怎么还能镇压邪恶！那是佛器？ 战阵启动的时候，她的人也消失不见了，不见术法，不听咒语，一人一尺子，十八残影，一尺一尺一尺...... 轰！ ———————— “叔....”有人再次下意识唤了这一声，好像打破了遍地的血腥跟那杀戮之后的颓靡气氛。 那个站在一堆尸体中的人侧头看来一眼。 活着的人噤若寒蝉，刚刚出声的那个青年喉咙一紧。 有什么东西在动。 是那些尸体，一具一具蠕动.....诈尸？ 她跃起，人掠上墙头，她人出去的时候，地面上的那些尸体也哗啦跟着动了，串起来了，好像一串鸡翅，上面有几十根鸡翅，串成人蛇似的，随着她掠出而跟着..... 是蚕丝缠住了这些尸体，她将这些尸体带走了。 海市必然还有许多卫队，但最强的就是那十八人，如今十八人都死了，杀鸡儆猴，猴子们战战兢兢不敢动。 只能眼看着她离开。 “叔......她到底是谁啊？” 关内道有这么可怕的恶人吗？ 用现代社会的概念来形容，这人给他们的感觉不亚于恶人谷的屠娇娇.... 丑陋，诡异，强大，邪恶。 但她为什么不杀他们？ “好像活下来的人....都是中原内地的。” 这以为着什么，意味着她很可能是中原内地的。 ———————— 踏水无痕，纵横百米，三两下就到了那水井边上，尸身哗啦啦扔在了水里，开了血口，血液不断流淌出，血气浓郁，但他们又不会沉入水底下，因为有蚕丝吊着。 那个人手指一勾，小船被勾了过来，尸体落水的时候，她的人也落在了船上，坐下，像是在钓鱼。 她在钓那水井里的海王鱼。 钓鱼的人得有耐心，得耐得住寂寞，她显然很木然沉默，仿佛又变成了坐在笼子里的女奴。 丑陋，哑巴，安静。 也不知多久，应该也不是特别久，这血气太浓了，浓郁到世间任何鬼妖都忍不住。 井底下面有了低低的水声。 但先有水面下海藻的...扭动。 小船边上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海藻，若是有人仔细低头往下看，或许会发现这些海藻并不一般。 它们有眼睛，有嘴巴，有毒牙。 蛇，无数的蛇。 它们猛然化出本体，一边贪婪吞咽鲜血缠绕尸体，一边朝着顾曳突袭。 那扑上来的蛇头太狰狞，但她的手伸出一根手指，落入水中，指尖流出火，像是染了油。 轰！十米直径燃起火海。 这也不是术。 大片大片的海藻大片大片的妖蛇在火中扭曲狂舞，尸体在火海中炙烤，像是在炖一锅人蛇肉汤，这是多可怕的一幕啊，若是从天上看，就是一口大锅之中.....还有一口井跟一艘小床，船不被火烧，因为船上的人太强，她一动不动得坐在那里，闭着眼，像是因为休憩而睡去。 那一幕其实很美，虽然她很丑。 直到一些妖蛇扭动着身躯窜向水井那边，似乎想寻求庇护，当它们纷纷爬到水井落下去..... 过了一会，底下嘶吼声强烈，然后一只纤细素白的手扒着水井口....缓缓爬出。 他的头发很长，长过了脚踝，人也很高，但身体很细长，这种细长给人一种很恶心的感觉，因为没有骨头，又太纤细，他的上半身在那儿，一张脸苍白无血，瞳孔翻白的，但里面有一条竖直的黑色眼线。 这是蛇眼。 有鼻子有眼，却是蛇眼，他还吞吐着蛇信。 盯着她的眼神特别诡异。 这是海王？显然天下闻此名的人都没想象到关内道的可怕海王会是如此——蛇人。 ———————— “北帝的道友，还不离开这儿？海市里面可还有海王，那位女上人又深不可测，难保凶险啊。”太行山的人死里逃生，心里还有些庆幸，不想再在异地招惹麻烦，便想离开此地，但正找木筏出去，却见北帝的两个人似乎还对去留有些纠结。 北帝的人虽然高傲，但势单力薄在这种危险的地方，太行山人数实力高于他们，又是主动上来的，他们当然不会犯蠢。 “多谢太行山的道友关心，只是我们在这里乃是等小师叔，怕就此离去会.....” 一个北帝的弟子如此说，也是有自己心机的，毕竟对方敌我难料，没准看他们两个暗害呢，是以搬出第三个人威吓对方。 “你们小师叔？”太行山的人惊疑，“莫不是北隽大人？” 问的时候，其实已经确定了。 北帝的北隽那可是大唐最为顶尖的超级天才，说真的，大唐偌大疆域这样的人物极少，纵横岁月下来可能还有一些，但目前整个大唐中原腹地十年间能在天赋上跟此人比肩的不超过一只手。 这等人物竟在关内道，也难怪北帝这两个不算拔尖的弟子如此无所畏惧。 北帝弟子点头，难掩骄傲跟尊敬，“我们小师叔早早去办事儿，等下就要来这儿......” 两人正说完话，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水声怎么都停了。 几人第一反应是警戒，但很快很尴尬：“妖都要出来了，还在这里聊天，你们也真是够够的了。” 一群人真是大写的尴尬，而这个声音轻佻清脆甚至还有几分稚嫩的人却是踪影都不见半分。 “小师叔您来啦！” “嗯，我来了，你们可以滚了。” “.....” 好歹也是高手，他们自然放心了些，虽然太行山的人在心里腹诽这个北帝第一天才果然脾气十分乖张。 北帝北隽是一个很难搞的人。 太行山当然不想被对方搞，于是准备离开，忽听到可怕的尖叫声。 那尖叫非鬼非妖，倒像是男女雌雄难辨的尖叫。 这是什么？！好强大的妖气！！ 第422章 妖珠，宝物 —————— 海市大屋那边有暴动气息，是妖动，也自然有引起妖动的那个人或者物存在吧。 “小师叔，那里有个女子......” 北隽并未回应。 已经走了。 北帝弟子无奈，太行山的人也若有所思，这北帝的北隽既叫两个弟子提前来这里，说明他自己本身的目的地也是这里，是为了什么？ ———————— 海王是一条蛇，准确的说是一条已经化形了的蛇，只是这蛇的审美观好像有点问题，把自己弄的跟大蛇丸跟贞子结合体似的，还是从水井底下爬出来的，朝船上的人吞吐蛇信。 船上的人还是坐在那里，静默中，看到海王蛇朝她嘶嘶嘶嘶吐蛇信，当时没啥，就一个反应。 跳起，抽出尺子，打！ 这人依旧没有什么术，但她的力就是术，那种骨子里出来的火，灵魂燃烧的焚，让她的尺子上流转的赤焰变得十分恐怖。 刷！海王身体滑腻腻的，竟避开了，且反朝着她扑过去。 尺子横转，身体侧避，脚下点水面，点出的涟漪轻盈微妙到几乎类似蚊子点水一般的波纹。 残影闪烁，海王于水面上游行，也是不见踪影，但你这般认为的时候，水面还在焚烧的火海中忽然渐渐熄灭，转而衍生了一种腥臭味，水面之下游走磷光，像是有无数蛇鳞散发气味.... 这种气味让人恶心，其实是剧毒，你觉得恶心的时候，其实已经中毒了。 但她的人在哪里？ 嘶嘶，嘶嘶，它忽然出现，她也忽然出现。 它捕捉到了她！ 这是从海王蛇出现之后的第三呼吸时间了，他扑来，苍白如泥鳅的身体忽然流传让人觉得恶心的死肤白光，整个人如魅影，朝着她缠飞~~~ 这就是妖的攻击手段，人跟人是隔空做法相斗，它们的攻击手段跟逼近于生物本体。 这一扑，忽然消失，倒是周遭环境忽然扭曲，幻境！ 那火海焚烧掉的海藻妖蛇忽然一条条又从水下起，缠绕了她的身体，让她窒息。 然而她浑然不顾这些妖蛇，只跨出一步，手中赤红尺子一划，轻轻松松撕裂开这个幻境。 从幻境出的时候，手掌往下一压，掌心火光爆炸开，火焰滔天而起，随着她指尖一并，手指一划。 幻境撕裂开，她的人出，十八残影凝聚一尺子，那一尺子要打中海王的时候，海王想躲，可她的手中有木鱼.... 佛字震晕！ 不好！ 海王脸色大变，却没法动弹，只需要一瞬而已。 它只能化形，昂！巨大的海王蛇本体显露，蛇鳞一片片斗大如海碗，那蛇头比她一个人还大。 化蛇本体更耐抗，所以它化形了，想要抗住这一下，但...... 化龙玉珏双倍降力爆发，加上她本体的上人基本降力。 双倍爆发，一举逆袭到了上人里面的中流水准。 加上她的指尖逼出一滴血，落入尺子中。嗡~~ 灵能十倍爆发！ 海王蛇瞳孔缩放——一个人类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手段将本体实力提升这么多？简直是从野狗到狂狮的转变。 轰！尺子打在了蛇头，爆！ 这一出手特别干净。 一击致命！ 前头不过是摸清它的实力跟蓄势，最后一击才叫干脆。 哗啦！庞大的蛇身落入水面，爆裂的蛇头脑袋里面有一枚珠子。 妖珠。 她拿了妖珠，脚踏水面，弯腰，随手将妖珠往水里洗了下，脚下一点，却是后空翻进了那水井下。 特别随性。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庞大蛇身。 她刚入水底，那蛇身之前流出的血缓缓稀释渲染出来，强大的妖力引得附近海域的小妖们心思浮动，但它们现在都不敢过来，唯恐那位杀死海王的恐怖高手还在...... 刷！一个残影掠到水上，看到蛇血跟蛇头模糊血肉的时候愣了下。 “好快，从感觉到妖气到如今也不出五个呼吸，如此实力~~” 他有把握吗？若是无把握，最好不送死，毕竟这个人物作风实在凶悍，杀人钓妖，其中还包括上人的尸体，这等做法简直邪恶狂放得很，比邪道的人都霸道。 但他的眉梢上挑，转头看向那口水井，他也跳下去了。 有人抢走了他想要的海王妖珠，他可不是容易放弃的人。 这水井底下是蛇妖待着的地方，这海市豢养它，便是经常用活人饲养，这底下可都是白骨，一条甬道都堆满了，还有许多因为占地方被蛇身强势碾压成粉末，于是这一甬道地上又有许多白骨粉，上面有脚印。 一个女人的脚印。 她到底要找什么呢？北隽追上去，很快，他感觉自己距离那个人很近很近...... 直到他在庞大恶心的蛇窝看到了那个人，看到她在做什么的时候，的确是惊愕得很，因此人是在搜罗宝物。 被海王镇守的海市宝库，被她打开了，而且所有东西拢扫一口，他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她将已经箱子收起，转头朝他看来一眼。 丑陋如黑炭的人，浑身无一处不黑，像是焦尸，比邪道人更加丑陋邪恶，但不知为何，他觉得那双眼有些突兀。 但这不妨碍他与之为敌。 “你是中原的人吧，也不知是什么名头，这般实力，应该名头不小。” 北隽含着轻佻跟散漫，对方却只看了他一眼，不理他，却是朝他走来，因为她要离开。 几乎擦肩而过。 傲慢！北隽鲜少遇上这般傲慢的人，比他还傲慢！ 他笑了下，出手！ 轰！剑遇上尺子的时候，强大的力量爆发，轰隆，整个洞窟都震了一震，两人都倒退十几米，各自踩在墙壁上。 好强！ 但似乎势均力敌！北隽双足踏在墙壁上，右手握着一把强大的灵剑，因为刚刚跟那尺子抨击过，灵能有强弱，中品跟上品的差距太大，但他的降力其实比对方强横，而且对方腰上挂着的储能宝物已经消耗..... 他的优势不止如此，还有术法！ 左手结印，呼呼呼~咒术缠绕，一条条无形的气流缠住她的身体周边，只要她动就会被缠绕。 她必须动，也的确被缠绕了，但火焰焚烧，这些缠术被焚烧了，她脱困，可北隽本就是故意要拖住她，就那么刹那几秒，他就到跟前了..... 灵剑虽不如尺子，可他的剑术好强，这种剑术名字也直接霸道，北帝剑，北帝的剑！ 这剑术比九方焱流还霸道强势，毕竟后者是群攻，前者是单攻。 轰！尺子跟剑再次相交，也终于把墙壁裂开一条条大裂口，洞顶都显得摇摇欲坠。 两人这次都在原地，没有退出，但还在较量力量，依旧势均力敌。 北隽身上降力不断迸发到剑上，但他感觉到对方的力量好像源源不绝，这跟他的判断有误，但他咧咧嘴，更加亢奋了，目光一闪，左手一翻，指尖多了一枚小令，那小令输入降力之后，直接迸发出璀璨的白光，近身的人眼睛会受到强大的白盲效果，就像是游戏里面的特殊道具，可以让玩家角色或者BOSS一时间失去视线，实力大减！ 也是这一时，剑刃一转。 剑潮分梭出强烈的剑丝，这丝线看起来纤细，却是穿透力十分恐怖，就好像剑力凝成了光丝，这光丝杀伤力竟然，但必须命中她才行啊.... 光丝快，她的速度应该更快，但她忽然脸色一变，身上的气息也扭曲起来，那双本瑰丽深邃的眼忽然就染上了混沌，那是魔障一般的气息，以至于她在混沌中被光丝击中。 刷刷刷！好几条光丝穿透了她的身体，血肉飞溅。 成了！北隽虽然狐疑对方为什么忽然掉链子，可对敌人的负面状态需要特别钻研，先干掉她！ 北隽带剑扑刺！剑刺在尺子上.....她这样的状态自然不敌，本该退了，但她不退，反而甩手涌出一片火光，这火可怕，北隽脸色一变，却见对方眼中邪肆，还有几分疯狂。 疯狂？北隽舔了下嘴唇，战意凛然，而对方还有什么底牌？ 尺上血，血中火，火中焚。 焚烧血的力量。 轰！整个井下妖洞坍塌，水流涌进来...... 咕噜咕噜，北隽跳出水面，回到之前的海市大屋，却不见了那人的踪迹。 他抹掉脸上的水，眯起眼，正要追，却忽然脸色微微一变。 身形一闪，他出了海市大屋，以术让自己在水面掠行，很快就追上了之前已经乘竹筏出去的北帝等人，也看到竹筏上救下的那些女奴。 女奴？之前那人好像也是女奴装扮，但强大如斯，也不过是遮掩罢了。 “小师叔！”北帝的人哪怕往外漂流，其实也能感受到海市大屋那边的打斗动静，何况最后还坍塌了什么似的，声音很大，他们还担心呢。 还好小师叔安全归来，就是看起来好像受了伤，衣袍都乱了。 “离开这里，海市的真正底牌要来了。” “啊？海王？” “什么海王！”北隽清秀的脸上有不屑，“海王已经被人爆头死了，来的是海市背后的组织高手，没准还有乾坤上人，我可不是对手，赶紧走！离开银川，别逗留！” “那小师叔您是？” “我不跟你们一起。” 他要去追杀一个人！一个重伤且处于混沌状态的人，她的身上可有极其稀罕的银川海妖珠跟海市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庞大财富，机不可失啊！ 北隽掠飞而出。 第423章 嗜血 —————— 关内道银川，何等渺茫，水泽水域如银川中龙蛇游走，跟荒凉，跟绿草，跟开阔的天地纵横交错。 这是塞外的风情，也是跟中原内陆截然不同的风情，这样的风情中，有一个身影踉踉跄跄走在荒凉的平原之中，荒草微微，旁边有溪流缓缓，她浑身湿透，一脸苍白，唇却是殷红似血，就是浑身皮肤烧炭一般。 她很虚弱，还很混乱，因为她必须调出十之八九的精力跟力量去压制体内放肆的咒力。 她要找一个地方，压不住了..... 但于此时，忽有乌云盖顶，她转头看到乌云之下的茫茫荒野上，站着一个人，那人瞳孔冰冷无比，阴鸷歹毒，锁定了她的气机， 海市的人。 应该不是乾坤上人，但肯定是上人里面的巅峰战力，比那海王还要强，若是她之前，倒也不惧，可现在的话..... 她顿足，不动，手掌按住了自己的心脏，若是搏命，她也不是没有能力的，就是后果比较严重。 “关内道一向相安无事，就是中原的人自以为是，偶尔闲着没事便会来捣乱，这次倒是有趣，来了一个你这般的人物。” 海市是邪道把持，这个人自然是邪道的做派，就是也看出了顾曳的状态不低，也就更有把握一些，否则一个能在短时内就杀死海王的人，他也得慎重。 不过现在么.....他的手缓缓转动，“记住，杀你的人是海市的胡山，去了阎王殿别忘记了报上。” 他悍然出手，似要绝杀......却在转瞬间看到一双猩红而充满戾气的眼，不过是瞬间，她衡冲而来，硬是直面了他的刀，却也将尺子送进了他的身体。 两败俱伤。 周遭沙土在眨眼被火焰炙烤如同火炉。 一回合见分晓，也是十分凶残果断的方式。 胡山难以置信，却也逼出了狠辣，便是刀刃狠狠一划，将对方的大半肩膀都划开了一大块血肉，且还要往她的头颅往上切，可对方也狠辣，把尺子往里送.... 不得已，胡山只能放弃攻杀他，自己往后退。 血流狼狈。 她比之前更狼狈，他却从从容变成了狼狈。 这就是轻视对手后果，胡山舔了下唇舌，吃下丹药，冷冷盯着对方。 他在等，等她力竭，等她倒下。 这样艰难而充满血腥味的对峙持续了好几个呼吸，胡山在恢复，状态越来越好，可她却..... 呼吸变得很艰难，仿佛脱离了海洋的鱼儿，但她不是没有办法赢过对方的，只是一旦她放开绷紧的那条线，那就回不了投了。 终于，胡山看到她倒在了地上。 成了？胡山眯起眼，缓缓走过去，手中却是我握紧了刀。 靠近后，对方的气息奄奄，他终于确定对方不行了，勾唇冷笑，举起刀.....忽看到她抬头，双目冰冷森寒极致，有一种狞！ 不好！胡山大骇中，却是一点反应的能力都没有，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是有一只手穿透了他的胸膛，刺爆了他的心脏，从后背出，人倒地，瞳孔只倒映了一掌烧伤丑陋的脸，也看到这张脸往下.....手指划开了他的脖子。 血咕噜咕噜流出，她低下头。 等她抬头，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站在风中，一袭黑袍，眉眼有些模糊，因为那枫很大，他的袍子也很大，但他一定是一个很高的人。 眼睛很美。 他在看着她，很美的眼里深不见底，像是藏着什么...... 她忽然就有一种恐怖的嗜血欲望，比起手里这个人，他身上有股香气，让她几乎疯狂！ 但他举起手，无声无息的，却有死亡在逼近，他要杀她？！ 她昏过去之前，唯一的念头便是如此。 但她不知道纵横蔓延的花与藤蔓席卷的是远在千米之外逼近的一个人。 北隽在千米之外感觉到前头有强烈打斗，他也隐约看到了顾曳跟那胡山的身影，他闻到了血味，提高速度要靠近的时候，便是看到了恐怖的花与藤蔓。 关内道哪有什么花与藤蔓，且它们生长得太过恐怖，漫无边际的直逼眼前。 北隽当时脸色大变，好可怕的妖气！ 简直堪比七卦的妖王！ 走！ 北隽已经来不及逃了，只能咬破舌尖，同时拿出一封金光暗藏的卷轴，舌尖血抹在上面..... 哗啦~风旋涡转动，将他包裹。 乾坤之术封于卷轴，是乾坤上人里面的强者才能有的能力，他们制造的乾坤卷轴可以用来一时的乾坤挪移，对于乾坤上人之下的人而言是能救命的至宝。 不过这玩意难度太大，就是乾坤上人里面的强者制造起来也相当麻烦，还得有材料才行，所以拥有的人极少极少。 北隽就是其中一个。 在花与藤蔓覆盖之前，他消失了。 徒留风旋涡在地上转动的痕迹。 千里之外，黑袍人看了一眼，弯腰，伸出手，手掌修长，玉竹般的手指落在她脸上，轻轻拨开覆在脸颊的发丝。 指尖触碰到那烧伤的粗糙恶心皮肤，他漠了漠，将她抱起，走在荒原中，一步数百米。 如孤影。 —————————— 漠北区，一个光头从地底下出，拍了下身上的尘土，转头看了一眼漠北方向，冷笑：“还是让你逃回去了啊，不过拖住你这么久，也足够让漠北乱成一锅粥了。” 他的狠毒在于他摸着光头眯起眼时的算计。 从前，他看起来还算憨厚的，虽然有些高大凶相。 但遇上害死妻女的仇人.....他可是凶残的很，不然也不会把漠北鬼道宗的高手团队愣是拖在地底暗杀了一半。 虽然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吐出一口血，他忽朝着西北面方向看去。 有一只飞鸟盘旋在他头上，落在了他抬起的手腕，取下上头的信。 他看着，忽眯起眼，笑了，“果然还是忍不住了啊....男人终究还是过不了美人那一关，您也是如此啊，我的殿下。” —————— “鬼道宗已经避开了洛阳那几位大能的围杀，路线是安全的，但不知为何在漠北边界失踪，漠北本就混乱好战，他没有回去，鬼道宗内部人心浮动，起了内讧，而鬼道宗是漠北邪道魁首，无人镇压之后漠北也是乱了.....不过刚刚得到消息，他们今日已经回去，虽然镇压了场子，但人员损伤大半，尤是那鬼道宗宗主似乎重伤，直接闭关了，应该短时间内无法再做什么。” 底下的人汇报，崔凉正捧着暖炉，今日外面下小雨，淅淅沥沥的，有些潮湿的样子，这里本就是江南地带，下雨的时候尤其空灵。 他转头看着门外，腿上盖着毯子，淡淡道：“能埋伏鬼道宗宗主的人，心机深沉，实力拨测，必然还对他十分了解，这种人一定是有谋划的，既让对方活着回去了，就一定有过准备.....倒不像是单单报复，应该是为了拖住他。” 下属闻言点头，“属下会让人继续留意鬼道宗内部是否有什么动静，是鬼道宗宗主他们失踪那段时日发生的......东家可还有吩咐？” “那般完美规避洛阳道院的高手，若非未卜先知，就是埋了内奸。”崔凉脸上有些薄凉，“哪儿都有老鼠屎。” 旁侧的人颔首，无声得让人下去准备动用洛阳那边的暗探——查道院！ “只是东家，关于顾姑娘，我们一直没能查到她，好像.....” 下面的人不敢说十有八九已经陨命，但庞大的情报体系却对对方无所知，实在是...... 崔凉摸了摸佛珠，有些沉默，片刻后才说：“那个夭夭可查到了？” “此人回了奎山，此后就一直没有再出来，倒是那个李大雄一直跟在青玥上人身边，就此失踪了。” 沈青玥会离开是显而易见的事，她跟鬼道宗宗主的关系如今人尽皆知，虽说没几个愚蠢的回去怀疑她跟邪道勾结，但关系既存在，就必然有影响，这世上沽名钓誉的人太多，而神霄与她从前就并非情深义重，离开得也不算艰难。 只是可惜那般出色的人物....... ———————— “小姨妈，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李大雄大汗淋漓而且流的都是血汗，只是这人嘴碎，没了顾曳拌嘴，也只能时不时找沈青玥搭话。 沈青玥没理他。 “那个鬼道宗的王八蛋叫什么来着？奥，你会生气吗？我问你这个问题，就算你生气我也会问的，因为我想贴他名字打他小人，诅咒他祖宗十八代。” 李大雄愤愤，却见沈青玥终于睁开眼，道：“许魇，他叫许魇，你贴两个，代我打。” 李大雄欢喜了！“好嘞！不过如果猴子在就好了，她还会好多手段，可好玩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还有夭夭回去了....那老头也不知会说什么，我们两个人把小师妹弄丢了.....“ 他失落。 沈青玥看向远方，没有回应。 ———————— 有水声，因这里是一溶洞，外面下雨的时候，雨水会顺着山体缝隙进入溶洞，滴水穿石，有坑的地方越来越大，就有了水潭，水潭边上十几米的空地，有干草毛毯披着的地方，一个人蜷缩着，她的身上有翻涌的血气。 像是有什么恶魔困在她身体里面，在挣扎着要出来..... 第424章 别挑衅我 —————— 挣扎的人按耐不住，但身边有黑影笼罩，他覆盖而上，站在她身边，蹲下身子，那只手落在了她的眉心，但手腕被抓住了，而且抓着那皮肤白皙手腕的手那样漆黑粗鄙，黑白相应，似乎还用了不少力道，肉都掐进去了。 一双冷酷的眼深得看不见底，但很疯狂，皮肤那样焦黑，那咧咧嘴露出的牙齿倒是白的很，也好看得很。 笼着黑袍的人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在她猛然扑上来按倒他之后一刹那，一条藤蔓无声无息得刺入了她的脑袋后颈。 无声无息，一朵冰冷而美艳的花开在上面，似乎散发着一股清新而冰冽的味道，那股清凉入了体，她的瞳孔缩放，身上狂放的力量都一下子被抚平尖锐，只慢慢被削弱...... 她疲倦了，但在昏过去之前还是揪住了这个人的衣领，直到落地。 身体被手撑住，小心放在毛毯上面。 他坐在她边上，手指一动，她戒指上里面放着的妖珠就到了他手中，指尖一捻，蕴含一个妖大半力量的妖珠竟就被那样碾碎了，指尖有微紫而艳丽的柔光，裹着这样庞大的力量点在她眉心，一条条紫色流体纵横，从她眉心渗透全身，像是催化剂，显露了一条条黑色的丝线，这些丝线是什么？ “妖中魁后以妖咒孤噬诅咒，生以噬血活血为得生，死以杀戮为骨魃，活血生肉红袖添香。” “越亲近，越渴望得到对方的血，喝到的时候无比满足，喝完之后如坠地狱，痛苦纠缠，生生死死，生生世世。” 他的声音很沙哑，指尖缓缓从她眉心到了脖子，指尖按住了那因为呼吸或者痛苦而起伏的血管。 “可你的血，于别人而言也是莫大的诱惑。” “强大，纯粹，无法抗拒.....” 他低下头，猛然咬住了她的脖子，因为痛苦，她猛然睁大眼，瞳孔中血丝退却，身体的血流都朝着脖子涌去。 手掌抓住了他的手臂，她看着他。 看着他将自己身上的血一缕一缕吸走。 紫色丝线一根根缠绕了她体内的黑色血丝，一朵朵花开在他们的身上、地面、墙壁..... 遥远的地域，那是人类不敢涉及的地域，哪怕是乾坤上人也不敢轻易进入，那个地域叫什么？ 谁知道呢，反正这里的妖气冲天，处处洞窟，处处狂野。 一个洞窟中，黑暗幽深，此时低低嘶吼。 那种语言，人类不懂的，但仿佛是愤怒，惊喜，又危险十足。 他的气息...... ———————— 她醒来的时候，空气有些湿润，但有一股香气，从身上到地上，是花草。 这样灰突突的溶洞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草，她却好像很木然，坐直身体后，她木在那里良久，忽然起身，她走了。 走了？是走向前头那从洞顶流淌泉水的水潭，她本就没穿鞋子，只是走过去，一边走，手指解下了衣带，最外面的薄纱落地，赤足踩入水中的时候，那破烂袍子也落地了。 她踩着水，从浅到稍深，直到那水没到了腰线，她抬起手，拢了长发，走到那小瀑布下面，仰面。 这水流没什么不同，洗得去她身上的焦黑？可她的身上起了微光，那焦黑像是淤泥，被水流冲洗后一寸一寸露出凝脂乳玉般的皮肤，从后面能看到她的后背，蝴蝶骨蹁跹勾人，背脊曲线流畅，从她的背到她的腰，那样的曲线极致魅惑。 水声拍打在肌肤上，有些清冽。 整个洞内仿佛都无其他声，直到她侧过头，看着前头小瀑布里面有些漆黑的地方，她的手往内，随手一撕裂，撕裂了那一层屏障， 他设下的屏障，他盘腿坐在那儿，身上气息起伏。 这种气息比她的更邪恶，更妖艳，他的脸也是十之八九陌生的。 霸道，冷酷，阴柔，美到透着一股非人的气息。 他本是闭着眼的，此时仍旧闭着眼。 她看着他，目光从上到下一寸寸的。 “如果不是你跟他一点都不像，我都差点以为你就是他。” 他没说话，也没睁眼。 “你解了我的诅咒？我已经有好些天没这么舒服了.....” 他还是没说话。 “之前在南荒也是你吧。” 他依旧不说话。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她就站在那里，三呼吸，他还是还是没有说话！ 她忽淡淡道：“我最讨厌别人这么挑衅我。” 然后她就抓住了他的衣领，直接将他按倒，两个人身上都是湿透的，她一丝不挂，他却穿着袍子，规规整整的，就是湿透了。 他眉头紧锁，闭着眼，开口：“你身上的邪性未散。” “是吗？”她的眼中波光潋滟，像是修炼成精的妖孽，她的每一处每一寸都在蛊惑人心。 她的手指落在他的胸膛，指尖按压在心脏上，眸色微转浓，似笑非笑。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座地狱，里面住着一个恶魔，我有，你也有，比如现在，我倒觉得你的邪恶已起.....” 她的手往下滑落，已经到了他的腰腹部位，手指像是一条蛇，撩拨着一个人最难以克制的欲望。 他猛然睁开眼，他的眼仿佛跟人也没有什么不同，但总有一股跟人截然不同的味道。 人的眼其实是混沌的，可这个人的眼像是漫天的星辰落在天地之间无底的深渊。 美妙跟危险兼备。 他看着她，抓住了她那危险的手，说：“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声音沙哑得不行。 她在他身上，眉梢勾情，嘴角挑魅，手掌捏住他的下巴，呵气如兰：“你把什么那两个字去掉可好？” 比狐妖还妖。 他脸色沉了沉，指尖迅猛往她眉心点去，但她此时的实力相当之强悍，她一直起身子。 他先看到了上头倾斜而下的水流从她的脸颊到脖子，再到下面娇挺的柔软，往下是流淌的腹部，腹部平坦，甚至内凹了一些些，有两条线从两侧往下，那水流就沿着它往下，到水中遮掩的地方。 波光粼粼，半遮半掩，那是让神都堕落的地方。 夏娃是怎么堕落的？ 她就跨坐在他腰上，那一瞬两人身体都僵了下。 她的表情有些古怪，他却是眯起眼，声线忽然变得清晰，磁性且危险，“怎么，现在倒是怕了？” 她还未说什么，哗啦，他反按住她的腰，将她反压在了身下。 伏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仗着美貌肆无忌惮，但你确定每次都能全身而退？” 他压低了声音，唇也几乎是靠着她的耳朵说的。 真是危险，妖气冲天。 她的下巴被捏住，她却笑了：“阿~我原以为你是我家的夭夭~现在看来不像，起码他绝对没胆子这样欺负我。” 一个男人把一个裸身的女子压在身下，不是欺负是什么？ 她就是被欺负了。 像是一个无赖。 “所以你是试探我？”他眼眸眯起，眼线细长。 她伸手，手指往上，落在他眉梢，他没有躲开，只是微微皱眉，但能感觉到那纤细玉指描绘他眉上的触感，明明是画眉，却像是画心。 但他肯定把握不住这个女人的心，就好像他没料到她会说：“不，我只是单纯想睡你。” 想睡你，睡你，睡...... 他的眉头就没有起来过，“你对他人也这般？” “倒不是，谁让你好看呢，长得颇得我心意。” 一个美人若是浪起来，真真长江黄河浪推浪都比不过的，这个女人就是段数极高的货。 她浪，但不骚，浪得有格调，浪得有逼格，浪得让一个...... “我是妖，妖不会喜欢上人，而你是.....” 人..... 这个字没说完，她挑眉，收回手，干净利落，“奥，这样啊，那我还是去找同个种族的人好了。” 去找.....其他人？ 也像此时这样一丝不挂？ 也像刚刚那样用她的手指尖去描他的眉头？ 用她的手去撩拨他的胸膛？ 让他在云雨之中享受她所有的狡黠与风情。 他的眉头终于松开了，只是在那只皓白玉腕收回去的时候，他先低下头，直接含住了她的唇。 整个人也变了似的，妖般的禁欲变得霸道而狂热，好像克制的一切泄了一个口子，大坝崩裂，他强制得掌控了她的身体，手掌从她后背环过，手掌落在背脊上，上面像是丝绸，他的手从上面滑过，往下，不敢触碰那禁地，却从腰滑到了腿上。 她呢？先是一愣，接着低低笑了下，手指解开他衣带，从腰上滑进去，袍子落下，上半身赤裸相对，皮肤接触。 多匹配啊，他容颜绝世，妖美邪性，偏偏霸道。 她美艳如这世间永绚烂不凋谢的花，妖娆夺目，偏偏不羁。 温度开始擢升，天地开始旋转，她笑声如铃铛，手四处点火，比他还肆意，他压不住心里的火，克不住心里的魔。 最后一步水到渠成，一个是克制不住，一个是纵容肆意，终到了那一步，他却忽然隐忍克制，因为看见了她眼底的邪性。 她被按住了手，微微皱眉，又道：“怎么，怕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他隐忍着，但很艰难，这个女人用那大长腿撩拨他。 第425章 迦叶金刚杵（谢谢左晓打赏，明天三更，但我还欠着一更） “谁？.....重要么？”她漫不经心的，“左右我是一个见不得人的人.....我会很快忘记你的，也自是不需要你负责任，春宵一刻不好吗？”她吻在了他的脖子上，“你是妖，就不能像个爷们一点？嗯~~~” 是的，她终将忘记。 所以她肆无忌惮，反正睡完就撤，她不会负责任的。 想都憋想！ 她这般放肆，其实更像是一种自我放逐的堕落。 他的眼忽然就清明了，像是火山冷寂成了一汪清泉，最终阖眸，手掌落在连她眼上，缓缓道：“以后不会了，该记住的，该忘记的，由不得他人的意志，你就是你....” 顿了下，他仿佛要脱口而出她的名字，，最终也的确开口：“顾曳......” 她恍惚就醒悟了，这一个名字，像是包含了她一生的幸运跟不幸运，是她自己。 逃避不开。 可她醒悟的时候，又像是要睡去。 “你.......” “我叫辽。” “奥，我会记住的。”她的语气明显敷衍，明摆着想春风一度风紧扯呼。 一贯的套路。 他淡漠：“妖才放肆，你是人，要有原则，要有克制，要.....” 他忽然就语重心长教育起她了。 “辽，在我们人族的意思是广阔无边的土地，春天一来，撒播无数的种子....” “嗯” 她在那手下开始昏迷，她闻到了一种香气，她知道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也许她醒来会忘记他，也许她可能还记得，也许...... “可你在女人身上好像不行，一颗种子也撒不了。” 一颗种子也撒不了！！！ 她一秒钟昏迷过去，留下脸色铁青的他。 但亲手冒险救下的孽障，跪着也得照顾好，他只能拿出干净的袍子该在她的身上，面无表情得将她抱出去，放在了毛毯上，只是不小心又看到敞开袍子衣摆露出了大长腿，光滑白皙修长..... 他转过脸，又拿出了一件袍子把她两条腿也裹了起来。 做完这些后，他才放开自己一直压着的气息，伤，他受伤了，因为被反噬。 她的血是一把双刃剑，利于他的那一把可以让他的血统彻底觉醒，可一旦如此，他就..... 所以只能压着，这一压，就跟另一把剑联手反伤了。 他脸色苍白，却仍旧低下头，帮她把体内最后一缕诅咒吸走，只是最后一步的时候.....她的体内有强大的气息猛然爆发。 是佛意！ 恐怖无比的佛意，比七卦还要强出不少。 这样恐怖的佛意出现，只因感觉到他的妖气而已。 他眉头一皱，却并不慌，这还只是佛意，未解封。 意志上，他并不惧，但到底是需要费心压制的。 “既是你救了她，那就继续护着她吧....劳烦你了。” 它藏在她的左掌心，他就握住她的左手，掌心逼出妖血，进入..... 未开封的佛器若没有强大佛者蕴养，却也可以用强大妖血祭活。 右手点眉心，咬住她的脖子。 也不知多久，结束了，他脸色煞白，体内力量空无一丝，嘴角还吐出了血，但他擦干了血迹，默默看了她一眼，走了。 —————— 顾曳醒来的时候是清醒的，脑子转了两个来回之后，脸色变得很古怪。 她当然记得之前的事情，说真的，她虽然浪得起，也起得了浪，却还没真枪实干过，昨晚还真是尺度最大的一次。 妖？她竟差点跟一个妖擦枪走火了。 “老纸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竟差点在一个来历不明的妖身上交代了清白，还真是......” 她苦着脸，但又很快意犹未尽得舔舔唇，“不过那妖真的还真是......俊美得丧心病狂啊。” 夭夭也美，可因为太亲太柔了，她下不了手，感觉得像是怪阿姨辣手摧花，那昨晚那个妖男真真是...... 不是夭夭？应该不是，气息气味性格完全不一样。 但好像对她也挺熟悉。 看来我顾曳有一个强大神秘让众生为之疯狂的身世。 这分明就是女主待遇啊。 就是那妖男好像走了...... 顾曳坐在那儿品味了好一会，忽然觉得不太对劲，回神后才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两件袍子，腿也被裹住了，跟粽子一样。 奥，外面还盖了一件毛毯。 麻痹，她就是被热醒的，那妖男是智障吧..... 不过顾曳解开毛毯跟袍子，察觉到自己一丝不挂，又秒懂了，挑挑眉，撇嘴：“看过摸过还亲过，装什么纯情，还叫我有原则.....闷骚老干部！！” 不过虽然吐槽，顾曳到底也是感激对方的，她撞钟之后本身就已经奄奄一息近乎泯灭了，但身体跟灵魂被白骨塔庇护，在佛光中流有一线生机，只是跌入那恐怖灵脉之中，差点被强大的力量撕碎，当时好像是一股陌生而强大的佛力又救了她。 后来她顺水漂流，一直浑浑噩噩，到了关内道，当时并非第一被海市的奴隶贩子给装进了笼子里。 在此之前，她如同野人一样在荒原之中在半清醒到时候猎杀邪道之人夺取鲜血，又在混沌之中躲藏起来，就这么见不得人似得躲躲藏藏，直到最终压不住体内越来越强的嗜血的诅咒导致昏迷，才沦落到海市的牢笼里面。 她当然可以离开，只是......海市有海王。 她需要妖珠来压制体内的诅咒。 以邪压邪。 她其实跟邪道也没什么区别吧.....顾曳想起之前的事情，有些疲倦，但忽然发觉到一件事。 “我好像....真的记得很清楚。” 她欢喜又惊疑，是那个妖男的缘故？这陪睡一次效果还挺好。 虽然业务效果也没彻底...... 她觉得自己赚大发了。 这种没有诅咒没有嗜血欲望可以清清爽爽自己控制自己的感觉太爽！ 她直接起身，忽然感觉手臂上有些温热，低头一看就看到裸着的手臂上有一根金刚杵的纹印。 她愣了下，猛然去翻戒指里面，果然不见了那把她看不透的神秘金刚杵。 “是它？这玩意之前救我一次，现在又入体....灵器可以入体？”顾曳搞不清楚，却心念动了动，左手一招，顿时有流光飞旋出，落入手掌心，且旋转着，随着她手掌操控而飞舞，手指一抓就到了跟前。 金刚杵是佛道之中最具攻击气息的佛器，佛道讲究仁德，并不推崇杀戮，不过但凡造出金刚杵佛器，就一定是冠以力量意志的。 佛家也需要灭邪跟自爆，金刚杵一般作为一个佛寺最后的法门。 显然这一把金刚杵很可能就是那漠北古佛寺的镇寺至宝。 它很古老，但并不古朴，大约半臂长，大拇指粗，跟大多数双头金刚杵不一样，它的一头双面，一佛一魔人头像，佛仁慈面，魔凶煞面，往下镂空九连环螺旋，往下是菱形锋刃，似匕首。 像是黑石造，但顾曳摸着却是骇然。 靠啊，这是舍利子打造的！ 黑色的舍利子？那不是八阶古佛才能成的舍利子吗？ 顾曳差点没拿住它，只觉得脑门上都是汗。 这玩意比那雍刹鬼王头颅的逼格还要高出一大截，就这么到她手里了？ 就这么不需要任何冒险.....到手了？ 她有种焦虑感。 “不对啊，以前我都是各种倒霉各种悲催各种欲生欲死才拿到一些好处，怎得这一回....难道是那诅咒去除了？” 从小到大经常在茅坑里找机遇的人如何能理解那种走路带风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真特么酸爽！ 总算明白李大雄为什么不用长智商了.....狗屎运吃一辈子啊！ 顾曳摸了摸金刚杵，指尖摸到上面有几个小字。 “迦叶，想来是那古佛的名字了，先看看威力吧。”顾曳先担心自己不是佛道的人呢，无法发挥它实力，却忽然自己的降力是可以催动它的。 好像她的血脉的确是比较特殊。 而且这佛魔双向是可以循环力量的，也就是说她输入降力启动它的时候，它可以从天地之中另外抽取力量弥补蓄势第二击。 她震惊中，它射出白光，直接刺穿七八米厚的大石..... 比她用十八罗汉棍外加《焚》跟《九方焱流》的最强一击还强出一倍。 就是一下子抽空了她所有的降力。 消耗有点大啊，但试想一下跟一个对手PK，对方比她强，她打不过，但反手掏出一把金刚杵..... 秒杀！ 就算不能秒杀，试想一下对方重伤的时候十分得意各种你死定了你完了，然后它默默蓄势的第二发再来..... 顾曳漠了半响，扶额，悲喜交加，热泪盈眶。 “发达了......” 这就是超级至宝啊，还是佛道的，对降跟邪双道都有属性优势，七卦的都得疯啊！ 她就是遇上那鬼道宗的小姨妈她前夫也有一战之力。 用得好还可以送他上西天。 这么好的运气.....是因为她差点睡了一个美男吗？ 日后是不是可以再接再厉？ ———————— 关内道银川是三不管地带，可挨着银川的灵州就显得安生多了，而且这里也是拢右道关内道跟突厥的交锋之地，如果不是战时，两国不起纷争，是不会限制贸易往来的，这也是一种默契，毕竟谁会嫌钱多啊。 所以这里也是一条贸易通道，因此灵州比银川富庶热闹一些，到处可见往来的行商跟旅者。 此时北隽就跟两个北帝的弟子待在一路边茶棚中。 他眉头紧锁，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状态不太好。 第426章 灵山灵隼（谢谢异域风情跟大家打赏，抱歉失约，中暑了） —————— “小师叔，这是关内这边最好的卤水羊肉，可好吃了，您来一点吧。”这个弟子十分敬重自家小师叔，有什么好吃的都推送来一份，不过小师叔心情不好，眼一瞟。 “奥，好吃啊，只能来一点？” 弟子囧了下，秒懂，“这一盘都是您的。” “这还差不多。”北隽也是少年人脾性，想一出是一出，但也非那种没有限度的，北帝的人高傲，对他人十分看不上，但对内部必须负责，而北隽也是如此，哪怕负伤了，也记得过来找到弟子，将他们带出银川，也是因为这样，所以这些弟子才诚心尊重他。 傲娇怎么了，他有傲娇的资本啊！ “不过小师叔，等下我们要回拢右吗？这关内道近日有些乱。” 另一个弟子也接话，目光在前头来往的商旅中游转，这些人里面有不少探子是海市的。 “海市的人一直在抓那个女奴，派出无数探子从银川搜查到灵州等地。” 他们到灵州的时候，对方也就后脚跟着来了，也不知会不会查到他们这边，毕竟他们也是入了海市的...... 小师叔还受伤了。 “没什么好怕的，来的不过是喽啰，海市在关内道背景再深，可以调度的高手也就那么几个，若是乾坤上人没来，来三个高手我也有把握把你们两个安安稳稳送回去，怕个鬼！”北隽吃着羊肉，喝着酒，外头街道忽有动静不对。 有人掀桌子了！ “西娘皮的！你们是海市的人吧！查什么查！老纸可还没去银川！”虬髯抠脚大汉暴怒而起，将那几个在街上搜查的探子打翻在地。 海市的人势力何其庞大，养着一头化妖的海王，顷刻间又追去了位于上人上流水平的胡山，它还有多少底牌？但这个大汉直接干翻了这些人。 本来就吵闹的地方顿时乱了，本来这里就是卸货转运的大圆盘，圆盘边上许多茶棚饭馆，那大汉是在饭馆里面闹出事的，那些探子才落地，边上的探子就云聚而来，凶神恶煞的。 “你做什么！” “抓住他！” “不想活了！” 眼看着这个汉子孤军奋战要吃亏，他却咧嘴一笑：“老子是山西南道的，可不管你们关内道的规矩。” 他一握拳，拳头上放出的气吓了所有人一跳。 且他还随手一砸，把一个巡防卫的铁盾牌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上人！这抠脚大汉竟还是一个上人！ “山西南道的李铁拳，咱们这几个道也只有他的拳头可以把铁块都砸裂。” 李铁拳是山西南道的名人，虽不算大唐上人圈子里的顶尖战力，但那一身刚强拳力跟防御力的确是不俗的、 既是上人，岂容这些小喽啰嚣张，他爆发了。 海市的人顿时矮了几分，但....忽有一尖嘴猴腮穿着长袍的人出现。 他眯起眼，道：“在下是海市的管事善海，铁拳阁下既是上人，自是不能轻慢的，不过我们海市被不知死活的人招惹了，也必然是要查的，铁拳阁下若是不满，来日可跟我们海市的查俑大人细说。” 海市查俑？海市就是查俑掌管的，也等于说查俑是海市的拥有者，江湖传言，论巨富，大概也只有中原的崔凉能胜过他了。 但这人最可怕的还是——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乃是关内道的最强者。 李铁拳本身暴怒，听到这个名字就皱眉了，瘪瘪嘴，“少拿乾坤上人的名头来吓我，反正你们查你们的，可别太过分，我们上人也是有尊严的。” 善海从善如流，微微一笑：“铁拳阁下说得对，我们海市是做生意的，当然不会跟诸位高手过不去，但也希望诸位遇上一个容貌丑陋的女奴，还请多留意几分，我们海市是绝对不会亏待朋友的。” “女奴？你们海市的女奴每年数百上千个，逃了一个需要这么紧张~~”这次开口的可不是李铁拳，而是另一个人，他好像刚到，且还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有些浪子范儿，胡须未去，一头长发也只简单束在脑后，腰上挎着一把剑，如一个剑客浪人。 善海转身朝这个人也略一行礼，“原来是河北道的乌罗户部的剑乌罗阁下。” 李铁拳实力不算顶尖，剑乌罗可就不一样了，这人是河北道里面乾坤上人之下的一流高手之一，河北道跟拢右道一样都是大唐最强的道之一，论地域广阔当为第一第二，且都民风彪悍，强者也是众多，位于大唐上端双翼，接洽突厥等诸多外国，自是非中原内陆的其他道安稳。 乱地出枭雄。 这剑乌罗就是从小出身在好战的乌罗户部，长大成就上人之后更是好战。 他陡然出现，在场的人都有些躁动，李铁拳握了握拳头，眼中有战意。 善海对剑乌罗明显多了几分尊重，且说：“那女奴不过是有些特殊而已，其他也没什么，倒是剑乌罗阁下跟铁拳阁下不远万里而来，是为了灵山东峭壁上的灵隼吧。” 做生意的情报都很迅疾，海市也是如此，几日之间来了这么多个各地高手，他们岂会没有调查。 灵州有灵山，灵山有东峭壁，峭壁之上有一灵隼筑窝，既是筑窝，自是休憩或者——产蛋！ 小灵隼即将出世，自然引得高手们疯狂。 “灵州灵山的灵隼灵性强大无比，大的那只百年前便已经距离乾坤上人一步之遥，血统高贵，他的后代一出生便灵性极强，日后成年便可轻易达到上人....且灵隼是天空中的霸主，灵性虽不如灵鹤，但速度远超它，这等天大的机遇，看来海市也不是没有准备。” 剑乌罗反击善海，后者微笑：“那得看我们海市的高手是否恰逢其会了。” 他笑着，袖子一甩，探子们散去，继续查探周遭，但刚好把北隽他们这边给漏过了。 “小师叔，他们说的灵隼真的有.....”北帝两个弟子如何不知道一头强大的天空坐骑是何等重要，有时候比灵器更能救人性命，但也更难得，毕竟天地灵性强大的灵兽多已化妖，不化妖的也多生活在险地之中。 “这世上非人之外的生灵有两种修法，一是修妖，二是修灵。前者速度快，但多依赖吞噬其他生灵，于我们人族不溶于水好。后者修行速度慢，以食天地灵物吸食天地灵气为主，妖总有化妖的时候，这隼要化灵却是极难的，依旧屈从本体，生活习性也是如此。” 所以才会筑巢灵山东峭壁，只是不知是哪个眼尖的竟去了灵山那等险地，还暴露了，这才引得关内道诸道的高手蜂拥而至。 人最为贪婪。 人自己也自知，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不是南方那边的人还没得到消息或者来不及，恐怕来得高手更多.....” 北隽其实也动了心思，其余两个弟子也想去长长见识，本来么，北帝的作风是十分豪放的，可不会怕了海市，眼前机遇这么大，若是就这么走了，显然不符合北帝的范儿，所以..... “吃吃吃，吃完咱们就去看看那鸟。”原本有些萎靡不爽的北隽一下子跟打了鸡血一样，筷子飞快夹起牛肉胡吃海喝.... 弟子们虽然敬重他，但内心还是忍不住重复吐槽一遍：小师叔真的是从小被师祖精心培养起来的北帝第一贵公子么？嗯，不开口不吃饭的时候还是挺像的。 —————— 灵山距离那商运转舵之地其实并不远，出茶棚就能见积雪皑皑的灵山之上有白雾缭绕。 高手们自不惧怕险峻山峰跟山中森寒，李铁拳跟剑乌罗这种级数的更是直接掠飞进了山中，也许不到半日就能到山中腹地了...... 北隽实力更强，身上底牌也更多，嘱咐两个弟子随着其余修行者结伴而行，不可暴露身份，自己便是先一步去了。 灵山东峭壁底下有积雪，周边山林之中密林环绕，树上叶上都有冰霜，冷到让上人们也必须运转降力御寒，但也仅此而已。 北隽到的时候，剑乌罗跟李铁拳刚刚打过一个回合，显然李铁拳吃亏了，手臂上有了一条伤口，剑乌罗手上的剑在吞吐锋芒。 北隽并未掩去气息，一是剑乌罗实力跟他应不相上下，对方能不能洞察他还未可知，与其冒险，不如直接露面，也省些气力。 因为第三人在，剑乌罗两人果断停手，齐齐朝他看来。 “你是哪个？以前没见过你这般小白脸的人物。”李铁拳大大咧咧，有些不爽，北隽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人却是往山壁那边掠去，眨眼便是攀附到壁上，手中套着爪套，抓山壁如履平地，很快就上去了七八丈。 “他娘的！好有准备！”李铁拳不想错过灵隼幼崽，也跟上去。 剑乌罗看了北隽一眼，眯了眯眼，脚下一点，掠在了李铁拳上头，往上去！ 三人前后追得很快，林中有许多暗影不断往高耸险峻的山峦掠去，但忽然有人惨叫一声。 惨叫声很短，被林中惊起的飞鸟声盖过，无声无息的，血气被吸入一只手掌中。 “灵隼不归巢，幼崽稚嫩得很，机不可失，就是有几个人需要对付。” 老者声音沙哑，旁边两个男子诡异一笑。 “大人放心，他们想不到我们会来的，他们这儿不是有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人掠入林中，时不时收割大唐修士的性命..... 而在远方，有一庞大雪白的鹰隼飞过辽阔的天地。 它正要回家。 与此同时，之前北隽他们待着的那个茶棚里外来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第427章 谁说是闲事啊？（欠更会尽快补，谢谢大家，还有呼吁正版） 她出现的时候，整个热闹的商运之地都感觉不太对劲了，是因为这个女人头上戴着一笠帽遮阳，不见大概容貌，却身姿修长婀娜极致，步履之间步步惬意生莲。 她没有穿鞋。 但脚上没有沾染任何泥土。 魔一般妖一样的女人。 又卖包子的老板回神后有些恐惧：这....莫不是化形的大妖来了？ 商人们都怕极了，一个一个都不敢说话。 这女子定然不是人！ 她走进茶棚，淡淡来了一句话：“十斤羊肉，三壶青稞小酒。” 先天缺根线的小二倒没想太多，只是有些懵逼。 他们这里是茶棚，哪里卖羊肉啊，可来这里的人也是邪门了，最喜欢点了隔壁的羊肉来他们茶棚吃，也不知道长的什么毛病，显然这个女子也是。 不过十斤？！！！ 他刚想说姑娘您玩我吧，却在抬头间看到这女子取下笠帽。 他恍惚了下，“好，好，我这就为....为姑娘您买羊肉去。” 连钱都没跟她要，眼巴巴去隔壁买羊肉了。 店内一个客人也没有，人烟稀少。 她好像也不奇怪，目光越过门口，看向东南方向耸立的灵山。 指尖敲了下桌子，清脆悦耳。 —————— 山中已起杀戮。 北隽三人快靠近千丈高峭壁鸟巢的时候，剑乌罗先出手，北隽闪避开了，且剑往下！ 铿！两把剑击打的时候，山壁碎裂了不少石块差点砸到下面一些的李铁拳，这厮虽然不是特别聪明，可也不蠢，乘机快速往上爬。 但其余两人又不是蠢的！ 剑锋所指，李铁拳也遭殃了，于是在山壁上一番乱斗，动静不小，上头十几丈高的浮凸小平台上的巨大鸟巢之中有两只幼隼笨拙得爬到边上去看，既是灵兽，当然有灵性，便是轻轻叫唤了下。 但叫唤声戛然而止，因为它们被突然拢进了袋子中。 鸟巢上什么时候来的人？！ 剑乌罗三人何等敏锐，尤是北隽，他刚听到那鸟啼叫声消失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刚好看到两只幼隼都被拢走了。 该死！北隽本来就窝火，见状大怒，跟剑乌罗一起撤了手，飞速往上，且术法刚控制了那个不知用什么术法隐了身形的人，下头却有术法作用在了他们身上。 轰隆！术法轰炸。 峭壁底部老者控着手里的手杖，他的术法很歹毒，也很特殊，不为他们熟悉，于是很难摆脱，只能险险避开。 不过这三人肯定是一个团队，配合十分好，牵制住北隽三人后，上头那人从鸟巢上方跳下，直接掠入林中。 剑乌罗三人自然狂追！ 打斗声从山顶峭壁悬崖蔓延往下..... 忽听见啼叫声，北隽刚要追上那个人，此时一惊，抬头看去，看到庞大的雪白鹰隼飞来，羽翼一扇，冰霜飞雪碾压而来，诸人皆是被冻住，包括最前头的那个人..... 但在灵隼飞下来撕碎那个人之前，老者先破冰而出，一条咒术凭空缠住灵隼的羽翼，将它阻拦了一下。 砰！前头那人破冰，却被北隽一剑削来.... 刷！身形顿然不见。 “遁术？”北隽冷笑，正要追上，灵隼像是大鹏展翅，一扇就是两团恐怖的风旋涡，席卷山林，将他们前前后后一群人卷飞起，再有雪箭从翅膀发出，铺天盖地的..... ———————— 挨着灵山的地方，茶棚的羊肉上来，桌子摆满了，全部配好了佐料，她就动一碟，其余手一扫就全收了，这是降师的手段，小二也不稀奇。 “姑娘您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喊小的。” 不过他转身前，眼前多了一张银票。 十斤羊肉虽然贵，可哪里能动用一张银票啊。 “姑娘.....我找不开。” “不用找” 她指尖捏了小酒壶往杯子里倒酒，语气有些闲散，小二暗道这必然是一个来头很大的人，贵人出手多大方，你不要反而让对方不喜，于是不敢多看，低头致谢，正要退开，忽然听外面吵闹声，转头看去，竟是数百人的黑衣人。 这黑衣本就是一个标志。 “海市的人，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就为了找一个女奴吗？” “听说那女奴容貌丑陋.....又不是绝世美人，海市反应怎么这么大？” “愚蠢，肯定是那女奴身上有巨大的秘密，让海市忌惮，所以才非要抓她不可。” 女奴有秘密，多数人都都这样想，可海市来这么多人，难道这里真的有那女奴？ 在场的人都下意识看看身边的人，自然是看女的。 话说，被看的女的都很不爽——说了是容貌及其丑陋的黑炭头，你看我做什么！ “你查那边，你这边，还有你们....”海市豢养死士军团，这些黑衣人一个个实力都不俗，都可以灭掉一个小门派了，他们分开来搜查，很快就搜到了茶棚那边。 茶棚里没什么人，就老板小二还有一个客人。 那客人真特么显眼，女的，红裙子，在吃羊肉，配着小酒，自酌自饮，十分懒散冷漠。 若是一般的女人，死士们可以视若无睹，因他们再被训练的时候就有专门的美人陷阱。 若是不俗的美人，他们心猿意马可以稍微沾点便宜，但依旧会理智。 若是真顶尖的女人..... 比如眼前者。 美，极美，美得让人觉得危险，美得让人直接跳过了占有欲到达恐惧的地步。 他们站在门口，不能动，不远处的黑衣人首领察觉到了不对劲，步履一跨便是闪身到了门边，抬眼看到屋中的女人，他的表情变了变，瞳孔缩放，且呼吸气息都屏住。 顿了片刻，他伸出手作揖：“不知前辈在此，可是叨扰了？” 他对此女有两个猜测，一是完全化形的大妖，至少乾坤上人水平级的，他们整个海市都不能轻易招惹的那种。二是人族，可实力高深莫测，来历强大神秘，也是不能轻易招惹的那种。 所以他在转瞬中就有了决定——客气一点。 让海市都客气的人闻言偏头看他，手掌还乘着半边脸，一手捏着小酒杯，阖了眼眸，眼线撩长，红唇沾着酒意.... “我在等几个人，还有一只鸟，你们是不是叨扰我还不好说....” 她漫不经心的，可这番话刚说完。 轰！从天空坠落的冰雪球弹炸落，吓坏了所有人，是灵隼！！ “灵隼怎么会来这里！” “怎么回事！” 他们在刚刚混入了这个小镇之中，以普通人的姿态混入人群，旁人混不知这三个人刚刚从剑乌罗、北隽跟李铁拳手中公然夺走了灵隼的幼崽。 但灵隼如此疯狂，总有聪明人猜到了。 “不好！是哪个混账东西偷走了灵隼的幼崽，还躲在我们这里，这不是要害我们吗？” “到底是谁！” 灵隼如斯强悍，就是上人也的陨命，哪里是对手，因此众人皆是惨叫。 彼时，剑乌罗跟北隽、李铁拳三人也赶到了，看到这一幕都是暗咬牙。 “那三人好生歹毒，故意以此逼我们不能腾出手去追击他们。” 纵然如此，三人也不是邪道出身，也没法看着这些人枉死，只能冲入人群中抵御灵隼。 但北隽不敢，在一剑劈开冰箭后，朝着天空之上的灵隼大喊：“你搞清楚，偷走你崽子的其余三人，你在这里乱打闹，他们可乘机逃走了。” 灵隼又不是鸡鸭猪那种不通灵性的畜生，闻言也是懂的，只是她实在找不到那三人的气息，他们隐藏起来了。 其实北隽三人也找不到，不然拼死也上去拖住对方——太黑了，把他们三人当猴儿耍！ 海市的人自然也看到动静，纷纷出茶棚，一看到灵隼就皱了眉，但对于灵隼攻击这里的人并无多大波动，只是让自己人退开...... 混乱中，茶棚中忽然飞出三块羊肉片，啪嗒啪嗒一下贴在了混乱人群中三个逃窜之人的脸上。 这一贴，羊肉片猛然窜烧起来，三个人脸色大变，纷纷拍去脸上恐怖的火焰，但身上的化形术就破了。 “是他们！”北隽等人吃惊之下却也冲了上去，将三人逃走路线封死，在场的修士也有，本来就暗恨幕后的人手段无耻，见状纷纷怒视三人。 一个老头两个汉子。 老头表情有些凝重，却是不看北隽三人，而是盯着那茶棚里面。 “不知是哪位高人，要管这闲事儿.....” 北隽此时也看向茶棚里。 他先是愣了一下，因为对方很强得坐在了他之前坐过的位置，但他是男人，她是女人，在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红裙子，目测能到她的腰际。 北帝是拢右道的最强门派之一，门派弟子数万人，女子也有数千近万，自然不乏美人，他贵为小师叔，自然也有锻炼出来的审美。 就一眼，他知道这个女人身姿十分修长，腿也十分修长，腰肢十分纤细，人也...... 她翘了腿，露出了裙摆下的赤足。 “谁说是闲事啊，我要杀你们的人，抢你们抢到的东西，这也是闲事么？” 明明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她起身，拎着酒壶踱步走出。 其实就一步。 那一步，北隽感觉到自己的眼里落入了一片红，是红裙，也是那红唇。还有一些白，肤白胜雪，然后是一双眼。 似曾相识。 轰！ 一掌就拍炸了那个汉子的脑袋，脑浆血肉随着一掌火焰焚烧成灰烬的时候，她的手掌从容一转，焚烧的火焰熄灭，手指勾着取下了对方腰上的特殊囊袋。 这玩意是用来抓捕灵兽的。 她拿到了。 轻而易举，出人意料。 第428章 退让 （三万多收藏，正版订阅者一千二，多订正版，谢谢哈） ———————— 北隽等人如何不骇然，黑衣人首领越发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个女人点儿太硬，委实深不可测。 但对于老者两人而言，这个女人固然危险，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直接甩出术法，作用在她身上，幻境？毒术？反正左右开弓，直接甩出两种辅助影响类术法作用在她身上，另一个大汉则是乘机朝着她脖子狠狠砍去一刀！ 刷！上人的刀自然是能切割空气的刀，刀过，空气流痕，锋芒是呼啸，可呼啸太过顺畅，只因这把刀劈中的是空气。 真正的人成了几个残影，步法，一步一个掌势，七步七掌，叠合之后打在他胸膛。 很沉闷的一掌，没有爆洞，但五脏六腑都被火流窜入，她身形消失的时候，他的身体从内而外焚烧起来，七窍出火，嘶嘶间就焚成了飞灰落地。 烧灰还未落在地面上，她消失，可那个老者如斯狡猾，刚刚施展术法控制她，让那个汉子去近身攻击，其实只是利用他缠住她而已，自己却是乘机要逃走。 他提前转身化为影流窜出，眨眼便是数百米开外，北隽是最靠近他的，刚拔剑出祭如剑咒，剑劈下，剑光飞出，追着那老者的背影，但差了一点点...... 却不知有人会比剑光更快，他骇然的时候，那老者前面已经多了一个人。 四五米远，老者大骇。 人在极致恐惧的时候总会比较极端，哪怕这个人本来十分狡猾深沉，可这个女人给他的危险就是自己已经穷途末路站在死亡一端。 会死！ 于是他只能心一横，跳起，双手握着那手杖刺下！ 那个女人其实比好些身量不高的男人还高一些，腿长的很，又细又直，抬起落下....真的是很不寻常的动作，尤其是对于一个女人而言。 可她抬了那腿，闪电般劈下，直接踩在了比她矮了许多的老者胸口。 一脚，将他....轰然踩在脚底下。 至于那把手杖则是被她掌心流出的火焰缠绕，火焰顺着手杖往上，缠住了他的双手，焚烧之下剧痛无比，他只能放开手，手杖于是就落到了她的手中。 砰！一脚被踩到地上，老者面目狰狞惊恐，手杖的尖端却刷得一下刺到了他眼前。 老者大喊：“你不能杀我，我是洛阳道院的人！！” 洛阳道院？这可是大堂官方体系最强大的降道组织，说起来，逼格比北帝这种地方门派要高一些，毕竟道院里面囊括了大唐许多顶尖高手，其中很多门派的掌门都是其中之一。 的确来头很大。 那手杖顿了下，顾曳微微眯了眼，老者本就怕死，便是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是大唐道院的人，没骗你，你千万别杀我，否则大唐道院绝不会.....” 不会什么？ 她手指一动，那手杖的锋利尖端一划，直接划破他手臂上的袖子，露出上面的纹身。 “大唐道院的人纹突厥的虎头飞鹰？你这政治路线思想品德都不行啊....” 众人哪里还不明白啊，这分明就是突厥的上人过来占便宜还挖坑引他们大唐内部内讧的！ 贱~人！不要脸！ “手臂虎头飞鹰？这几人恐怕是突厥里面的贵族出身，真是该死，应该要把他们抓起来.....” “抓起来拷问，对了，通知道院的人过来，突厥真的是找死！” 不管邪道正道，涉及到国与国之间，多数人还是有傲性的。 可他们义愤填膺，各种抓狂撸袖子，场面一片混乱，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人死了。 那个老头被顾曳直接戳穿了脑袋。 就跟西瓜地里少年闰土用叉子插死獾一样干脆利落。 上人么，真遇上自己根本不敌的高手，也不会死得比一挂两卦三卦的人更豪迈风华，该死成狗还是死成狗。 她戳死老者后，手掌一翻就将手杖收起了，顺便把三人身上的什么腰带囊袋啊一并收了。 高手也是要讲究经济收入的，单杀人不拿钱，以后喝西北风么。 不过做这些的时候，她被锁定了，冰冷锐利，她却是不急着甩开这种锁定，因为对方也不急着动手。 等忙活好了，她的目光瞟过海市的黑衣人，也在剑乌罗等人身上停留了下，尤其是那北隽，她稍阖了眼，最后才落在天空盘旋的灵隼身上。 这灵隼灵性很强，否则也不会有直逼乾坤上人的实力，而且因为是天空之中擅速度的灵兽之一，真打不过乾坤上人还可以逃走，因此它并不怕她。 只是....幼儿在她手里，到底还是投鼠忌器了。 对峙中，众人忽感觉到温度骤然降低，天空也有些阴沉乌云。 这种气压很渗人，大部分人都难以承受，就是上人也倍感压力，剑乌罗抬头看天，却察觉到斜对边的那个年轻高手表情有些幽深。 这里的年轻高手只有两个。 一个是他，一个是那年轻女人。 前者他不惧，至多跟他五五分，只是年纪比他小了许多，底蕴深厚底牌颇多而已。 至于那个女人，他自然是不如的。 但现在也只有这两个年轻的人面对这样的压力最为淡然。 海市的黑衣人首领忽然松了一口气，跪下了。 剑乌罗也就懂了。 是海市的乾坤上人来了。 也只能是查俑。 查俑这个人在大唐内都是有名的，传说此人年老，手段歹毒，性格阴沉，但十分狡猾聪明，否则也不会在地理位置尴尬危险的关内道如鱼得水还创下如此基业。 要知道圣人强势，大唐也自然强势，而突厥的怒舍可汗也是一个雄才伟略的人物，国内鹰派主战群抬头凶猛，在这样的两个国家之间得生存，没有两把刷子是不能的。 但真正看到了人，许多人却觉得那些传言的人真真良心都特么不会痛吗？ 这是阴沉歹毒的人？ 查俑看起来很慈祥，白发须眉的，虽然有点矮，可也有点胖，白白胖胖自然慈祥，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闰土他家种西瓜的老头儿。 此时无关他人了，查俑，她，还有它，这三方是重点。 其余人没有资格跟实力去插手。 查俑一步一步在林中树冠上游走，那树冠的阴影就像是查俑的步伐踏出的脚印，看起来很玄通。 也让人感觉到他的实力高深莫测。 查俑到了，看了看顾曳，又看了看灵隼，笑了笑：“我说为何我银川热闹了一朝，隔壁的灵州也热闹了，原来是灵隼惹了人来。不过这天下真是不一样了，前头是一个女人，后头也是一个女人，现在的女人都这么厉害？” 他的态度好像还很友好，可顾曳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一般男人会开口说一个女人厉害，心中是不喜的，纵然有机会就会不遗余力得姜对方打压下去，如此才能彰显他们的男人尊严，你是在判断我跟它是否有实力与你抗衡，或者判断你出手之后，我与她会不会联手。” 不等查俑回答，顾曳直接说：“不用判断了，我直白告诉你好了，到了我手里的东西就没有拿出来过的，所以它也不会跟我合作。” 她转头看向灵隼，“你打不过我，又有崽子在我手里，我现在要去一个地方，你要不要免费送我一程啊？” 她还特好说话的样子。 灵隼盯着顾曳，尊严自由跟性命谁跟重要？ 灵隼低头了，顾曳上了它的背，飞起..... 但前头还有查俑。 查俑本就看不透顾曳，明面上是上人的降力修为，修为还不是特强，也就刚突破上人似的，可他信了才有鬼！ 扮猪吃老虎的人这么自信..... 查俑心思转了两个来回，尤是在她腰上垂挂的一条龙鱼骨玉落了落目光，他是什么水平，自然看得出这是特殊灵器，若非增幅实力的，就是储蓄类的。 一般这种灵器会让人的杀伤爆发力十足，往往能越级逆袭。 再看她腰上藏于皮套里面的东西，看长度跟宽度应该是剑或者尺子类的降器。 气息内敛得这么完美，疑似至少中灵器里面的极品。 而且连连杀三个上人都不需要动用任何底牌.....这就跟玩家不用技能平砍一样，谁能预料她的真正实力？ 还有没有咒术气息就让降力如同火术，这也太可怕了。 更重要的是，他隐隐觉得这个人身上有一缕气息让他觉得有点心悸。 乾坤上人，一个很可能会让自己折败的乾坤上人。 查俑只须臾就有了决定，微笑：“灵兽归属本就是缘分，想来阁下跟这灵隼是有缘分的，于我们关内道也有缘分，不知阁下名讳如何，咱们乾坤上人本就人少，该是要认识认识的。” “我的名字啊，等你以后来洛阳我告诉你啊。”顾曳挑眉说。 洛阳？ 查俑暗道也只有洛阳那等大唐核心腹地才有可能出这般年轻可怕的人物，他心中忌惮，也就不恼了——“那来日有机会可一定要去洛阳去见一见，请！” 这是让步了，不想硬碰硬，顾曳深深看了他一眼，灵隼飞出.... 离开之前，她忽回头看了一眼。 北隽感觉到对方是在看自己。 他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这个人是不是认识自己，或者说自己跟她曾经见过。 但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就是那双眼有些似曾相似，好像对应了某块黑炭头。 额....黑炭头？ 第429章 好久不见啊，我的老头 黑炭什么的，不提也罢，他到现在还有些心塞，也实在不忍把她跟刚刚那个美人相比。 感觉想象的那个画面会因为画风差距太大而碎裂了。 不过那样的美人为他平生所见之最，不可能忘记的啊。 他沉思，忽然猛然一惊，不好！ 她那眼神似笑非笑的，可不仅仅是认不认识他这么一点点含义而已。 他很可能会死。 查俑退让，是因为忌惮她，可她一走，这里谁能制衡他？不能！ 若是此人真的心思歹毒，又身居海市掌权者，怎么会让自己这么丢脸的一面让人见到..... 杀人灭口。 —————— 顾曳没对付北隽也是有原因的，北帝更是拢右的霸主，这人也争气，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就位列上人里面的佼佼者，天赋是其一，料想北帝的根基底蕴也很可怕。 她跟这人也就那么点冲突，她也不是小孩子了，权衡利弊之下也不会图惹麻烦，所以放过了。 但更重要的是——查俑会帮她让这位天之骄子吃吃苦头的。 至于查俑能不能灭杀他，顾曳就不在意了。 —————— 灵隼飞出甚远，顾曳正喝着小酒。 “对了，鸟妈妈，送我回剑南道，别去洛阳那地儿....” 她也就对那查俑随口一说，至于浑身黑料满点的查俑敢不敢去高手遍布的洛阳，她就呵呵了。 剑南道是一定要回的，她心中也还有好些疑惑需要解决。 灵隼的速度的确可怕，原本陆路水路至少也需要一两个月才能到剑南道，结果只用了两日她就进入了剑南道之中。 她看到了奎山，奎山一如既往无人烟，空寂得很。 好嘛，鸡鸭鸟野兽都被吃光了呗。 顾曳瘪嘴，“行了，鸟妈妈，下去吧，到了。” 灵隼往下飞..... 顾曳跳下了，忽然感觉不太对劲，一转身，顿时看到这灵隼前头一片山壁。 而灵隼发出悲戚的叫声，正要撞山壁！ 尊严自由还是性命？灵隼的选择是后者，她顾全的是崽子的性命。 可这两日越飞越觉得悲怆，换言之就是得了忧郁症想不开了。 真把顾曳送到了地方，顿时一时想不开，想要一头撞死在山壁上。 但没能撞成功。 被顾曳拽着尾羽拽回来了，扔在地上后，地上冰霜蔓延，她上前按着她的脑袋。 “哎呦我去，就让你带着飞了两天你就这么想不开，我特么又没让你化形现身陪睡！话说你化形了也是母的吧！” 顾曳翻着白眼大骂，灵隼也大怒，嘴巴一掌突出冰气，顾曳一甩手将冰气拍开。 拿出那袋子，掏出两只肥嘟嘟的幼隼扔给她。 “给你给你给你，赶紧给我滚！” 她也是倒霉啊，摊上一只这么冰清玉洁的鸟妈妈，就被她骑了两天的背就要死要活了..... 她还差点把一个大妖给睡了呢！那大妖还不是默默穿衣服走了。 诶~妖跟灵果然是有思想境界差距的啊。 前者显然放荡多了。 顾曳默默把救她性命于水火又被她撩了又撩差点睡了的大妖辽归类到了放荡不检点的妖之中.....（至于她自己...不可说，不可说。） 灵隼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将两个孩子拢在怀里，一边露出悲壮的神色，眼带悲戚，闭上眼。 两只崽子也闭上眼。 顾曳沉默了下：她特么说了让他们赶紧走，这是什么表情，慷慨赴死吗？ 冰清玉洁且受害心理MAX的悲壮鸟一家？ 顾曳面无表情的时候，上头忽然传来声音。 “这里哪里来的美丽小姐姐啊，可是迷路了？老夫可以为你指路，若是你口渴饿了，老夫可以带你回家吃饭~”老头子人就站在上头竹林的一竹捎上，双手负背，一脸笑眯眯。 看起来好像很慈祥。 本质是有点猥琐的。 顾曳也笑了，“原来这山中还有如此放荡不羁的酷炫老爷爷呢，小姐姐我是来推销业务的，冰火两重天外加鸳鸯戏珠，你要不要啊。” 老头子顿时翻白眼，瘪瘪嘴，“臭丫头出门几年回来整得跟妖女一样，学的什么不检点路数，以前教你的贤良淑德呢？” 顾曳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回头我跟夭夭说你骂我不检点。” “刚到家，辛苦了吧，来，刚用后山老竹取出的竹蕊甘泉，喝一口解乏，喝两口快活似神仙....咦，这坨大鸟你从哪儿弄来的？” 老头子跳下来，落在灵隼边上，不知为何，他一来，灵隼顿时乖了很多很多，那眼神也发着光。 顾曳眯起眼。 倒是老头子看到灵隼翅膀底下冒出的两只毛茸茸胖隼十分惊喜，看向顾曳：“不错不错，回来还晓得带晚饭孝敬你祖师爷我....” 顾曳懒得理他，“行了，人家鸟妈妈带两个孩子不容易，小心一头撞死在你这里来个真碰瓷。” 她嘴巴恶毒，可回头又朝灵隼说：“走吧，不过别回关内道，老窝都让人知道了，回去就变烤乳鸽，去个离人远的地方，脑子也是秀逗了，灵山那山壁多明显啊.....” 她动不动就嘲笑人的智商，现在好了，已经升级到连非人类都要嘲笑。 老头子看不过去，拉着她走了，就是回头朝那灵隼看了一眼，眨眨眼。 灵隼：“.....” —————— “咱们多少年没见了啊。” “多少年了？很多年了。” “好久不见啊，我的老头。” 路上两人速度很快，一边甩来甩去这样的对话，很平淡，因为都不是容易激动的人，而奎山的风格也是淡定自若逼格高..... “我靠！谁弄的这猪窝！死老头，你还能不能卫生一点，这么脏，我怎么住，怎么住！！！”顾曳掐着老头子的脖子摇晃。 十分之不淡定。 “哎呀哎呀憋急别急，我给你收拾，我收拾，我收拾还行吗！” 等顾曳放开他，他舒缓了口气，“你还能不能尊师重道一点了，我可是你叔祖！！！” “别哔哔，茅房厨房房间前院后院快点！” “.......” —————— 老头子辛辛苦苦打扫，顾曳躺在躺椅上装死，长途跋涉她也很辛苦的..... “别装了，我都这个水平了，你靠近我都察觉不到，当我傻逼呢！” 顾曳翻着白眼吐槽，老头子嘿嘿一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整个屋子前院后院的所有污浊都被游转的空气卷走一空，风走水来洗涤再来风干，一个弹指的事情而已。 这才是真正的法术，都不需要咒语。 厉害了我的老头子。 “诶，你这么厉害，怎就不教我呢？你知道这些年我在外被欺负得多严重吗？我这么辛苦回来，穷到鞋子都买不起....” “得罪你的都死了吗？” “额....还差一些，我正在努力，你得帮我。” 顾曳盘腿坐在躺椅上，双手环胸，“小姨妈是奎山的人吧，起码以前肯定是奎山弟子，所以对我这么照顾，而且最照顾我，俨然我是奎山将来的继承人，既然如此，你难道不应该照顾一下我这个继承者吗？” 老头子把扫把扔过来，“继承者，去整理你自己房间，里面有你女儿家的衣服，老头子我为人品德高洁.....” 顾曳：“你教我，我把内衣送你一套，我看你年纪一把还是单身狗，也怪可怜的，关怀老年单身狗万年心灵健康也是我这种有为青年的善良之一。” 老头子：“......”靠你大爷！ 老头子目光闪烁不说话，顾曳眯起眼，说：“两套？” 老头子瞪她，“胡说八道什么，老头子我当年见过的美人还少？什么单身狗，当年我.....” “你教不教？” 老纸欠了你的！？！！ “不教也行，告诉我，我的血脉到底是咋回事，是哪个混账王八蛋把我弄到你们这里来的，还有盯着我的那些王八羔子都是谁，王家村又是肿么回事....” 顾曳一股脑扯出一堆。 “其实是最关心的是你的血脉是怎么回事，因为你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可你明显不是。还有你也关心是谁害了你....” 其实就这两个而已。 “对啊，那你倒是说啊！” “你的认知一开始就是错的，你凭什么认为你的家人是普通人？”老头子腿一勾就勾来了小板凳。 “你以为白骨塔是什么猫猫狗狗凡人可以弄的？我敢确定，你爹娘等至亲肯定都是降师，而且他们这种降师还不是普通的，跟门派那种路数不一样，他们是以血脉家族传承氏的降师，他们的血就是一种力量，也是一种降道。” 顾曳皱眉，“这个我懂，就是木叶忍者村漩涡鸣人他们那种，不过现在还有？感觉已经绝迹了。” 老头子：你说的老纸不懂！ “远古有，现在的确没了，人妖打得太惨了，当年的妖族飞天遁地何其强势，人族也差不多，可就是因为差不多，加上妖以人血为食增强自己，人以降妖伏魔增加功德道行，彼此不死不休，本来是很稳定的冲突，直到远古末期，妖声东击西，强势突袭了远古降师妖族里面最强大的一脉本部，将那一脉杀戮一空，这才挑起人妖大战，那一战很惨....你知道天昆吾吧。” 好嘛，又有故事听了，顾曳习惯性拿出瓜子。 第430章 昆吾遗址（第三更完毕） 老头子看她嗑瓜子，很不开心，于是也抓了一把子瓜子。 顾曳正点头，“差不多算遭遇了，可人已经死了，活人还没遇上。” 老头子笑的有些意味深长，“天昆吾入世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毕竟昆吾秘卷已经指引了方向，天下皆动，只是还没摆在明面上，动了先锋而已。” 顾曳：“别感慨，你跑题了。” 老头子：“好吧，言归正传，说起天昆吾呢，这天昆吾其实就是当年人妖大战的遗址。其实本身名为昆吾，因为当年那一战是最强大力量就是昆吾，掌握于人族一脉，当时握有昆吾的人就是妖灭绝的那降族最强一脉姬氏唯一幸存者，也不知是怎么活下来的，后来重回人族便是天赋超绝，以逆天级的速度站稳人族第一强者，还得了昆吾认可，最后用昆吾斩杀了妖的至强者。但也因为昆吾的力量太过霸道，将当年战争之地分裂成了好几块，主遗址就是天昆吾，简称天昆，左遗址名为地昆，右遗址名为灵昆，既是遗址，就有幸存下来的人，天昆吾宗门就是仅存下来的远古降师一脉姜氏一子姜堰创立的。” 顾曳此时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姜，姬？这好像是最远古的姓氏，姜，姚，姒，妫，姬，五个从女姓，因为我们中原命脉文化源于母系，尤其是姜跟姬，分别以黄帝轩辕氏，姬姓以及炎帝列山氏，姜姓代表两个最古老的人族血统体系。” 老头子有些惊讶，目光闪烁：“你以前到底做什么的，竟连这么远古的机密都知道。” 顾曳微笑：“挖坟的。” 二十一世纪小学生都知道的事儿好么，不过看来这种人族历史体系大体还是能对应上的。 老头子哪里信，翻了个白眼，“准确得说是姬氏最强，姜，姚，姒，妫，姬一开始是反过来的；姬，妫，姒，姚，姜，姜氏人少，且一个个天生不知为何身体羸弱，因为实力最弱，但也位列远古最强氏族，后来一战后，姬氏灭绝，其余氏族也死伤惨重，唯独那姜氏一族有一最羸弱的子弟姜堰撑着病体带领幸存者收拾残局，以莫大气魄跟睿智建立起天昆吾，以先辈的英魂成就天昆吾的永恒降碑，让天昆吾先一步在残余妖族跟邪道反扑之前抽取天地灵脉，恢复得比他们快，自然也能强行压制，并且一路追杀，于是昆吾一战才算是人族胜利，而妖族退出中原大地进入南方妖洞苟延残喘，才后其后到现在的人族最为昌盛的局面。” 顾曳有些懵：“这么听起来，天昆吾来头大得没边啊。” “不，应该说是那昆吾的力量大得没边，所以任何跟昆吾牵扯上的人......”老头子咧嘴笑，阴森森补上说：“都不得好死。” 这次轮到顾曳瞪眼：“我不就是恰好得到昆吾秘卷？现在昆吾秘卷也发出去了，那昆吾藏身之地也指引了，关我什么事儿！” 老头子幽幽来一句：“万一他们找不到呢？” 顾曳：“你麻痹！” 可万一真有这种可能呢，顾曳瘫软在躺椅上，像是刚刚做完马杀鸡吃完萝卜片的废柴。 “那我倒想问问王家村是什么鬼....”顾曳觉得这老头子肯定是逼格很高的老古董之一，这王家村距离奎山也不是特别远，算是一个地界的，问他总是没错的。 “那就得问你了，你上那花轿之前，王家村往上的河流湖泊起了天象，算算起来，就是那王小丫跳河自杀的日子，她死了，你活了，你不知道？”老头子眯着眼。 顾曳心思转了好几个来回，最终决定坦白。 “疑似是我有什么嗜血症，会吸血.....可多只吸亲近之人的血，然后那个神秘的操蛋人物曾故意蛊惑我，说我吃了王小丫，吸取了她的肉身为己用，然后才活过来.....” 她还没说完就看到老头子嫌弃得挪了椅子吧嗒吧嗒远了一些。 她恼怒：“我已经好了，好了！而且还未必是我干的，就算是我会吸血吃肉也犯不着吃你这种老柴鸡！” 老头子气吁吁了，“你说的轻巧，谁知道啊.....你那症很厉害的，我一眼就看穿了。” 顾曳忽然扔了下瓜子，眯起眼，“你果然一开始就知道了！却什么都不说，现在又装个什么劲儿？” 老头子：“我装什么了，反正当年跟你一起睡的又不是我，你也犯不着吃我啊....不过当年老头子我每天都在等着你把人美柔嫩的夭夭吃了，没想到你竟没下口。” 顾曳：“......” 奎山怎么还没倒闭啊！ “那你知道是谁给我下的诅咒吗？” 老头子摇头：“不知道，反正这种段数的就是你现在碰上去也是被人家一根手指捏死，还不知傻乎乎的好，什么也不知道，像大熊那傻子就挺好。” 顾曳：“你这话是在暗示李大雄那土贼身世也没简单到哪里去？你知道太多了，不怕那一天暴毙吗？” 老头子：“.....” 这话题没法继续了，“反正呢，你先把自己弄强壮再说吧，这天地间的秘密多了去了，纵横远古到如今，随便扯出一两件也够让现在的人吃一壶的，至于你的仇人.....你记住日后遇上蜃楼小心些，遇上天昆吾啊，净明寺啊，还有大唐皇族啊，都小心点。” 顾曳：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这些都是我仇人？ “你不能把所有秘密告诉我吗？” “不能。” “那教我术法。” “教不来，不教！你自己去看！” 顾曳大怒：“难道还需要内裤一套给你？” “两套也不要！”老头子走得潇洒，却听到顾曳冷笑：“你有本事就别回来，回来了就不是男人！” “不回不回” 然后她麻利得拿出酱牛肉烤猪蹄等等美食，满满摆一桌！ 三秒后，这老头一个闪身回来了。 理直气壮，“我本来就不是男人，我是老单身狗。” 顾曳竟无言以对，但她也问起一个事儿。 “夭夭跟大熊那撒比呢？” “夭夭老早出门了，外面有探子查探，我就伪装他还在山里，倒是大熊一直跟你小姨妈在外面没回来....” 顾曳颔首，“小姨妈是什么情况，她那个家族....” 老头子啃着猪蹄，归类得很简单：“缘故家族没落，那姜堰没到一年也因为过度劳累死了，或许是远古一代降师种族命数已尽，后来才有二代诞生，多多少少都沾染了一点远古五姓种族的血，比如姒下面的星月一族，姚下面的贪狼一族。 这攘外之后无外敌，内部就容易出问题，这两个二代氏族传承到后面变成了星月沈跟贪狼衍，一星月一贪狼。这两个氏族传承因为力量相克又彼此需要，两族一直不和，以吞噬对方为命运，后来沈氏占了上风，把衍给灭了，可谁也没想到没灭干净，衍氏里面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聪明绝顶，有心计有谋略，混进了沈氏，勾结了外敌，那沈氏又给灭了....对了，你光头师傅的媳妇跟孩子就是在那一战死掉的，你小姨妈舍了自己都没能救回她们，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你光头师傅的缘故，这才心伤出走，到了神霄。” 顾曳眨巴嘴巴：“真心觉得每个人都有一个不能说的故事啊。” 老头子呵呵，你的故事最多好嘛！ 到底也知道了挺多，杀猪也得一刀一刀来。 顾曳满足了。 ———————— 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黑影偷偷摸摸上了后山，来到了太圭湖边。 “让我自己去看？不就是暗示自己去找奎山降法传承么.....还能有哪儿啊。” 就是太圭！ 顾曳看了下周遭，直接下水。 水下幽深，顾曳还很小心翼翼，她怕遇上那太圭。 不过她觉得不对劲了。 不对啊，怎么没底的啊，下面好像没有尽头。 顾曳还想往下，却觉得压强太大，受不了了，只能维持那个高度。 奎山的传承到底在哪里？ 顾曳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忽眯起眼，用红颜祭入，火光起，整个底部一片火光透明....什么也没有？ 不可能啊，难道她找错地方了？ 顾曳皱眉，忽然想起一个事儿——奎山的原始降字说明书用的字体很奇怪，排版也奇怪，好像是环形烙印过去的.... 老头子还解释说是透析体。 透析体？ 原来如此，她熄掉火光，却单纯放出降力，降力以环形环绕她身边，像是一片透析薄纸，环绕她身边，透析过水流，先是筛子....果然，降字如纸张，将水中的降字捕捉，一个两个三个一串便是咒！ 降力越强，控制越完美，她能透析到的降咒就越完整。 顾曳欢喜的时候，其实也在暗骂奎山的创始者是个神经病，非要搞这一出折腾人。 不过她的实力原本不如乾坤道人，除非祭出那迦叶金刚杵，但后者用一次就足够让她成为所有人要杀人夺宝的对象，副作用太大，还是自身强大了更稳妥。 好事儿啊！ —————— 顾曳回山，那些探子是啥也不知道的，段数相差太大，灵隼的速度也不是他们能捕捉的，但彼时大唐并不安定就是了。 多少也跟顾曳有关。 昆吾.....至高强势力是有反应的，比如天昆吾、大唐道院、净命寺等等..... 而且正道如此，邪道妖道呢？ 天下风云摇摆，她在湖泊底下喝水。 昨天单章发不出去，今天发一下，别嫌我啰嗦哦，O(∩_∩)O~~ 昨晚我是一个人去的医院，家里是有人，可我自打毕业出来就比较独立，能自己一人做的事情就不喜欢麻烦别人，所以一个人去了医院，因为难受，走得急，忘记带钱卡跟身份证，手机又不允许我转账，是让我一个姑姑送钱来的，我就一个人坐在老医院的椅子上发呆，莫名其妙就想起了这些事情。 起初写书是因为刚毕业出来啥也不懂，就业受了挫折，那段时间就写了书，一开始我不知道还有盗版一说，左唯起初写得艰难，我对数据无感，但对钱还算有认知，对于成绩的概念都出自于稿酬，从几十一百几百到上千几千，我一度是满足的。 但人总是怕跟别人对比。 那时候说真的文笔很稚嫩，错别字贼多，也常有BUG，但愣是凭着更新坑品杀出一条血路来，成绩也慢慢上去了，但哪怕写多，哪怕在进步，订阅收藏也总是很坑爹。我明说吧，左唯目前的收藏是九万多，均定1302，一女收藏三万一，均定1089，御宝收藏两万一，均定1045，然后现在盛唐收藏是三万多，均定1302，比起之前基本有进步，我前段时间都感觉很满意了，我是这么跟夏离秋说的，她估计觉得很无奈，摊上我这么一个没远见跟常识的作者，真的，起初我是以为起点的作者收订比都跟我一样这么坑爹的......然后我又是一个觉得有个几千收入就傻乎乎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的土鳖，后来去了一些作者沙龙，还有前些年进了温州的网络作家协会，里面有好几个草鸟，有云起，潇湘也有晋江起点，当时聊起订阅，我那时才知道比他们多写几年书的我订阅是里面最差的，而且她们最差均定也是两千五，有人还说她那本书差不多扑街了，我几乎差了一半，后来每次有读者说哇，大大你的书写得好好啊，看了你的书我就看不下其他的，我就觉得很尴尬.... 那种尴尬是能让自己矛盾的，我想努力的，觉得是自己写作类型有问题，毕竟前面都偏百合一些，结果改了后，虽有起色，但论收订比总是——颇为感人。 我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坑，无论我怎么努力也爬不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开始的态度就不对，因为起初写文的时候，有些读者说自己现在没钱，充值不了，没法订阅，我总无法摆正姿态去告诉这样不对，我还安慰她说没事，但又暗暗补一句说，别跟别人说我说这样没事哦，不然都不买正版了。 一语成谶。 看我书的人，买盗版的的确特多。 看盗版的人多到我都已经麻木的地步，以至于阿Q精神，告诉自己：起码三万里面还有一千人在看我的书哈~ 我跟起点的大神云芨说过这件事，她当时就说我本身态度也有问题，有些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回来，也许现在有许多读者是从左唯一路看盗版跟过来的，他们或许喜欢我，喜欢我写的书，但在谁也不知道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去点开网络上那些盗版看。 起点的盗版吧，我一秒前发的章节，或许一分钟之内就可以在盗版上看到了。 是因为我写的书特别粗糙，特别不值得购买吗？ 非精品不花钱，于是越来越显得垃圾。 也许起点也已经把我定位了——就是那个每天更新特别多但订阅就一直超级差的人？奥，下次推荐随便给给吧，反正也没什么人订阅。 盗版依旧盗版，看盗版的依旧看盗版。 看正版的人努力帮我，费尽所有帮我，可帮我的人会离去，来去了好几回——很难，太难了，有些人就是不看正版，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叫不醒一个不肯花钱的人。 如果真有这样的读者，我或许板不下脸来，但大概也只能苦笑着转身了。 起点让我觉得疲倦，虽然是偶尔，关于它的体制，关于它被收购后资源的流向，但我一直告诉我那跟我没关系，只要没人告诉我：嘿，沧澜，你在起点已经五六年了，可你没有一本书正经出版，并且没有一本是均定上三千的精品你知道吗？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也是今天才有人告诉我后面一件事，我想了好一会... 原来这五六年我也就混成这样？ 我也想做一个单纯码字的人，但不想一辈子就是个码字的人，我在努力，作为读者的你们可以陪我一起努力吗？努力去花几十块一百块充个值，大概也能看很久了，毕竟我现在也跟不上以前的精力，没法更太多，也到了那种没有激情的年纪，26咯，也许眨眨眼就三十了。 三十而立，我一直都准备好自己立不起来。 就像一株草，默默长在疙瘩缝里。 可一株草也总有摇摆下叶子的时候吧。 晚上的时候，我爸爸很热情地叫我去外婆田里摘李子，他种的李子，想让我这个女儿尝尝，最好还说下挺好吃 我确实觉得挺好吃的，只是觉得他那样太累了，平常工作回家吃晚饭就去种菜种水果养蜜蜂，他却跟我说，如果不耕作哪来吃的。 这话莫名让我想哭。 我也一直很努力啊，可总不能成功，怎么办啊我的老爸。 起点的规则我挑战无力，只能希望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希望大家能自觉正版，如果有人非要说看盗版也是可以给我加人气什么的，那这些人气大概也只是拉来第二个第三个看盗版的，于我不公平，于那些看正版的人也不公平。 谢谢大家花费时间看这些，今天三更允诺会达成，我说到做到。 还有说下用书卷币看书的话，是不算入作者订阅里面的，大概也等同免费看，不过大家有的话可以用，只希望其余情况可以正版订阅，你们的订阅是作者的动力跟灵感源泉，没有多少个人会一直守着枯萎不能成长的幼苗不肯离开。 我在成长，希望大家也是。 感谢一直陪伴我而且支持我的正版读者们，也希望真心喜欢这本书的可爱仙女们跟上正版之路，(づ￣ 3￣)づ~~ 第431章 斗法 （谢谢大家的支持，VIP539980007） ———————— 一个月后，顾曳从湖里出来了，随手起咒术，遁术！ 瞬息瞬秒，顾曳到了老屋里，看到了老头子正撅着屁股在那里生火，旁边大锅里还炖着好大一坨野鹿肉。 “行啊我的老头子，伙食水平变得这么好，出卖肉体了？” 老头子转头瞪她：“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下海经商出卖肉体发财了？” “.....” 八角等香料放下去，香气上来了，可真香啊，顾曳正要坐下去。 “一个月花果山水帘洞猴子山大王修成正果不该吃素吗？” 老头子生怕她抢那块鹿腿肉，抢先一屁股坐下去。 顾曳面无表情看着他，指尖动了动，那椅子腿脚咯噔了一下，扭开了。 老头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呀，你这咒术学得可以啊，老头子我都招架不住了。” “是吗？那我的机会恐怕来了，很多年前我就想打死你得到掌门之位....” 你这么凶残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老头子怒瞪的时候，顾曳猛然动了。 刷！残影掠闪，但老头子脚下地面也同时生了两朵火莲花，莲花生出蕊来，缠住了脚踝，火莲地缚术！ 老头子被缠住了，顾曳也追上了，一尺子..... 刷！老头子变成了一缕烟雾，扭曲着变成一只大白猴子，跳到了树梢尖端朝她抓耳挠腮很是蔑视。 “靠！”顾曳低骂，脚下一闪，十八罗汉步出，从地面到半空..... 以前是地面步法，如今已经却能凌空踏步了？ 这进步若是被小明寺的人知道，估计会吓得脸绿——感觉好丢脸啊，明明是自家的绝学。 老头子后空翻，到了十多米高的树顶，但顾曳俨然已经料到，尺子出一条纵横的火流窜了十数米，老头子后空翻刚站稳就看到了这样的火流扑面而来，但呵呵笑着将手掌在空气中一转，如同在磨盘上画饼，那一画就是一轮两三米直径的大镜子。 轰！挡下这火流，稳稳当当，火光四射，但俨然镜子白光更加强大，连火焰的火星都被它熄灭了。 顾曳见状也不坚持，踏空而上，甩手收回火流，扭身翻转左手，掌心火光扭曲成一条条螺旋的乱流，环绕了老头子的所在，像是要封锁？ 她嘴巴在动，这术法是什么？ 大白猴子老头子眯起眼，陡然感觉到空气被焚烧没了，有一股气味，烟味，呼吸很难受，然后眼前烟雾弥漫..... 很刺鼻。 老头子脚下一点，白烟穿出火烟，但刚出去就劈头盖脸一把尺子砸下来。 好家伙，还用上了上品级的灵能，化龙玉珏也爆了。 轰！气爆。 为什么是气爆？因为打空了。 顾曳猛然神经抽紧，接着眼前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打飞出去。 哗啦哗啦！树梢尖端掠过再掠过，到了竹林上方，顾曳稳定身形，气息有上下起伏，而在百米之外的林木顶端，老头子嘿嘿嘿笑着。 “你这术是学得不错啊，来来来，继续！” “不打了，你这身上的白烟猴子态还是未变，对术的控制比我厉害多了，我懒得跟你打。” “有切磋才有进步。” “你只是想欺负我而已。” “来嘛来嘛来嘛！！你这样就认输了？” 老头子琢磨着这死丫头惯常喜欢扮猪吃老虎，且素来有戒心，是断断不会袒露所有底牌的，除非遇到威胁生命的对手，那么，她到底在太圭湖下到底学到了多少？ “谁说我输了？”顾曳诡异一笑，“肉糊了我就赢了！” “我的肉！！！”老头子顿时大喊，凄厉得很。 其实就糊了一点，可把老头子吓得肝胆俱裂就是顾曳赢了，于是吃得很香。 “诶，这鹿肉不是一般山鹿啊，像是东野那边的草山菌鹿，很是名贵，哪来的？” “茅山的人孝敬的。” 茅山？顾曳有些惊讶，啃着鹿腿肉一边问：“茅山是么时候跟你有交情了，奥，是来找我的吧。” 老头子不开心了，“你这话说的，老头子我就不能有外交了？实话说，老头子我认识的人可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每一个跺跺脚都能让这大唐的地面震上几震。” “奥，那你是挺厉害的，我也只认识几个天上的人，打个喷嚏这大唐的天就乌云震震山海倾覆各种咚咚咚！！！” 坐着小板凳吃着鹿肉吃牛逼的黄金八点档来了！ 她还一边说一边拍大腿给配声...... 可顾曳这话刚说完，天空轰隆巨响，乌云翻涌滚滚而来，奎山挨着的一片海咕噜噜卷起滔天海浪。 额..... 两个人都蒙蔽了，连手里的鹿肉都吓得掉了下来。 哎呦我去，不用这么给面子吧，吹吃牛逼而已，还给现场特效呢？ 顾曳刷得站起，“咋回事啊，这又是哪个人妖鬼要渡劫了？还是七仙女下凡私奔？” “胡说八道什么，东南阙方向，怕是有人折腾了大动作去怼昆吾了。” 老头子还坐在椅子上，捡起地上的鹿肉继续啃。 顾曳回头看她，眯起眼，“看你这模样，好像笃定人家拿不到昆吾啊。” 老头子手顿了下，嘟囔：“废话，昆吾是那么好找的？当年妖族那么强大还不是折翼在它手下，当时妖族的统领可是.....” 他忽然卡壳了，只吃鹿肉不吭声。 顾曳翻白眼，“就讨厌你们这些老古董吊人胃口，昆吾的事情我管不着，反正是那些大人物的事儿，但茅山是啥事儿啊，这灵鹿可名贵得很，听说茅山的掌门也是一吃货，能从他口舌之下抠出这灵鹿，肯定有大事情吧。” 听起来有点恶心。 老头子默默看了下鹿肉，还是选择继续吃下去，“好像是说那茅山小胖纸跟茅山的大徒弟失踪了吧，本来他们是去找你的，就你南荒失踪那会，结果后来再也没联系到.....都好久了，原来他们也不想从你这里着手，可实在找不到人了，才想着我们奎山是不是知道消息，当然了，他们来的时候先问的就是你死了没。” 这话听起来有点糟心。 “那你怎么说？” “我说死无葬身之地，目前还没办葬礼。” “.....” 茅山那小胖纸，顾曳自然是记得的，茅灵儿她也记得，不过失踪在南荒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诶呀，说起这事儿，她又想起那越王妖怪了。 那王八羔子好像在小明山劫难之中很是无辜，一点身影痕迹都不显，就起初法洞的时候出现了一下，后来就..... “那家伙是半妖，而且是来历很大的半妖，可能已经看穿了一些路数，提前避开了，真是土贼啊！” 顾曳一边感慨，一边准备收拾行囊去一下茅山。 “夭夭去哪儿也没没说，但你小姨妈跟大熊肯定在洛阳，要么就是在去洛阳路上。” “去洛阳干嘛？” “你小姨妈跟邪道有牵扯，之所以正道不会找她麻烦，一是因为她毕竟是二代降道血统的稀少生还者，加上实力强大。二是洛阳那边有大人物帮她说话，虽她性子冷清，但恩怨分明，肯定会去道谢的。” 老头子这次倒是语重心长了，顾曳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行吧，那我也去一下洛阳，听说洛阳的烧饼挺好吃。” 她收拾行囊，却在衣柜里看到叠好的好多新衣服，两份，左边一份是她的，皆是布料做工上乘，右边少一些，是李大雄的。 底下还有好几双新鞋子。 她愣了下，手掌摸了摸，最后笑了。 贤妻良母啊我的夭。 —————— 茅山地灵人杰，是大唐有名的灵山，就是远离人烟。 “没法不远离啊，顾仙子您不知道，我们茅山是以降尸起家的，赶尸降尸乃至于对付僵尸都是专业的，可百姓们怕啊，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那种没事的时候各扫门前雪，大人生死关我屁事的心态，等自己遇上了事儿，才晓得去求人亲近人.....” 顾曳坐在那儿看着斯斯文文的儒雅男子嗑着瓜子吐槽埋怨最后痛哭流涕..... 她很贴心得听着，听完了才幽幽一句：“所以你只是可惜距离城镇远了一些吃不到肉喝不到酒吧。” 茅山掌门闻言抹了一把鼻涕，“对的对的，幸好顾仙子您人好，还晓得上门带这么大两包裹的吃的....您看我们茅山这些苦孩子，就跟饿了半辈子似的。” 他手一指，顾曳当然看到了那些穿着朴素的弟子正在抢着吃的，但让人侧目的是他们身边立着躺着好些尸体。 断胳膊断腿的，面目残缺的，已经开始腐烂的，奥，还有很多瓶瓶罐罐，都是给死人化妆的。 顾曳默默瞥了那些瓶瓶罐罐一眼，茅山掌门以为她会觉得不舒服，“哎呀，顾姑娘，您见谅，我们茅山的姑娘小子都比较粗鲁，不拘小节，而且天天摸尸体，也是没法子了.....” “还好吧，我见过菌菇炖人肉火锅，当然了，我没吃，就是见过有人这么吃....” 那个人被她送进了监狱，不知道是瞧她貌美还是什么，还特地嘱咐她有空常去看她，顺便带点火锅酱料给他过过瘾。 美貌近乎仙子的大美人儿翘着长腿儿这么轻松自在得说，原本还有些尴尬的茅山弟子们顿时：“......” 这个人真的是胖纸说的那个美人姐姐？ 的确美得丧心病狂，肤白貌美大长腿，外加烈焰红唇勾魂夺魄。 就是语言打开方式有些悚人。 气场特别大！ 第432章 茅山（打得眼睛酸疼，这一章就短一些吧，明天防盗章哦） “奥，顾美人姐姐，您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皮肤真好....” “嗯，我也这么觉得。” 那个最瘦小的茅山小姑娘两眼都是红星星，显然也是一个贪图美色的颜值控。 当然拉，来茅山吃喝的时候也得谈正事。 “那死胖纸在哪里失踪的？茅灵儿一起的？” “也就是顾仙子你走之后，他们就去了河南道那边，当时联系的时候是说在寿州，也是挨着淮南道跟河南道之间的，但除此之外便是无声息了，我们派人去查，却查到两人只在寿州逗留了两日就无故失踪了，倒是在居住的客房之中柱子上留下了这样的痕迹。” 他一伸手就捣鼓出了一截木头，显然是把柱子给锯下来了。 也是霸气了我的茅山掌门。 不过这茅山掌门年纪很轻啊，也就四十出头，顾曳如今实力上去了，一眼就看穿这人跟清微他们一样都没到乾坤上人，但比他们都接近乾坤上人那个阶段。 而且这茅山....她抬眼看了下山中，虽常有尸进入，可灵气茂盛，山中气息内敛，显然有大强者坐镇，不怕这些尸起灵作乱。 奎山有老头子，这茅山恐怕也有老骨头在。 姜还是老的辣啊，一个个都揣着秘密进棺材板。 顾曳收回目光，看向这一截木头。 这上面的痕迹很简单啊，就一条弯弯曲曲的曲线..... 跟虫子似的。 茅山掌门表情很苦逼，“我们一度怀疑这是不是他们留下来的，可看痕迹很新，而且他们也没退房就离开了，显得很是匆忙，那房间也没人进去过.....” 顾曳就瞥了一眼而已，就说：“这是淮水的地理位置河线，从寿州起，按曲线幅度应该到山南东道，把他们两个的日用品给我下，到时候我好查他们气息。” 在场的人愣了下，河流曲线？这都能看出来？而且谁会画这种曲线来给自己人提示啊。 奇葩吧这是！ “我们还以为是画的什么虫妖本体形态，可翻了好几本异兽录....” 茅山的人萌翻白眼，觉得这事儿肯定是那撒比胖纸干的，茅大师姐绝对不会干这么不稳妥的事情。 “什么虫子长这么苗条，蛔虫吗？”顾曳觉得茅山的脑回路也很清奇。 茅山的人却是懵逼：难道不是顾美人您奇葩吗？ 茅山的我们表示很无辜啊。 —————— 顾曳是一个行动派的人，这茅山死尸多她虽然不怕，可看着也不赏心悦目，于是拿了死胖纸跟茅灵儿的东西就走了。 说起来茅灵儿是茅山掌门的徒弟，可茅山有规矩，掌门者在山中死尸超过百具的时候是不可以离山的，否则会有祸事降临。 茅山不比寻常宗门，常跟死人打交道，自然规矩繁多，有些老规矩也是必须守的，就好像顾曳进茅山之前要喝一碗艾草汁水，离开之前要过一面瀑布洗涤身上沾染的气息..... 客人都如此，别说他们自家人了，茅山掌门也只能憋着担心求助了奎山。 “我们茅山讲究生死轮回，也讲究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他们两人既是为寻顾仙子而去的，也该是顾仙子有机会寻回，还请顾仙子费心了....” 茅山掌门送顾曳到瀑布口，一边真心诚意得嘱托。 顾曳自然答应咯，而且本来也顺路吧，就是绕了点。 “胖纸跟你女儿跟我有交情，也是为了找我才出去的，于情理我肯定会帮忙，不过最近道上混乱，邪气丛生，你们一口气接这么多死尸不怕出事吗？” 她刚进山的时候还吓了一跳，暗道这茅山可真是找死。 小明寺都被端了窝，这茅山还敢接这么多血气森重的死尸，胆儿也忒肥了。 “没法子，想必顾仙子洞察力惊人，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东海那边海战死掉的士兵，收尸的军中仵将不知如何处理，历年都是交由我们茅山来处理的，再送回士兵家乡安葬。” 顾曳皱眉，“没有列烈士墓或者军功碑啊？” 她记得大唐的时候对这个还是比较看重的啊。 “啊？没有啊，都是这么处理的....这些年圣人强势，连连征战拓宽疆土，虽说咱们大唐越来越强盛，可死的人也多啊，哎....” 顾曳不置可否，帝国谋伐本就是这样，就算她出自现代，当时几个发达国家跟中国不也天天互怼嘛。 不过这样死多了总觉得会出事。 “奥，反正你们多留意就好了，我走了。”顾曳犯不着操心别人家的事儿，就进了瀑布。 ———————— 在太圭湖底下学到的术法派上用场了，顾曳本就是学术法的天才，一点就通，一学就会，一个月时间足够她翻来覆去把这些术法吃透了。 其中就包括寻踪术。 赶路的时候随手断了山南西道巴州的桃园百年老桃树一根树杈，用树杈连暴晒三天正午时分的烈日，然后做成枝条，挑着胖纸的衣物烧，烧出的气用寻踪术法引导..... 就这么一路跟踪下去。 半个月后，她追到了襄州。 襄州，也称襄阳县，建县于西汉初年，以县治位于襄水之阳而得名，新莽时曾一度改称”相阳”，东汉复称襄阳，到了唐时，才改为襄州，襄州不算是唐时大州，起码比不上洛阳等繁华核心，但襄州地矿丰富，资源也多，气候优兼南北，四季分明，降水适中，雨热同季，从环境跳上是没太大毛病的，何况州内有汉江、唐河、白河、唐白河、滚河、清河、淳河七大水系，不缺水，自然也富生命力，因此显得富庶平和。 顾曳觉得自己总算到了一个正正经经的富州了，就希望胖纸两人不会太倒霉，遇上太棘手的事情。 她这么懒散，一进襄州就先打包了一些吃食，反正她手里大把资源，都比乾坤上人富有了——海市的一阶段藏宝可是都入了她的戒指。 不过到了襄州，她之所以不着急去追踪两人踪迹，只是因为——追踪不到了。 “人多气息繁杂，丝丝缠绕起来就分辨不了了，到底还是道行不够啊。” 顾曳吃着酒楼里面的精致食物跟糕点，也点了美酒，一边吃着，一边琢磨着那两人是不是就在襄州里面。 襄州人多，富庶繁华，降师也多，按理说不会出什么乱子啊。 ——以前她可多是在特殊地段出事儿的，要多偏僻就有多偏僻。 难不成那两人也遇上述律丹珠那种女罗刹？ 顾曳浮想联翩，忽听隔壁包厢有两个贵公子忧心忡忡提起一件事。 城里又有降师失踪了。 第433章 襄州有妖 —————— 有人失踪不奇怪啊，奇怪的是一个又字，而且还是降师又失踪了。 在听到两个贵公子扯到这个的时候，顾曳正在一边用筷子夹着小菜，一边用另一只手准备起窃听术收集城中信息情报，结果这三个人自己送上门来。 好吧，她果然是招人体质，哪儿哪儿都能招惹上这种事情。 不过姑且听听，没准有价值。 她倒了小酒准备边喝着听故事，那两贵公子也巨能扯，前因都扯清楚了。 话说襄州这地儿人杰地灵，水运通达，哪怕没有灰机，人们往来也算方便，这也导致襄州人流来往繁荣，自然刺激经济，还有官府招商引资雇佣商人们包矿开山，这矿开多了，降师们不就来了么，要买矿弄降器啊！也需要矿来修炼！ 于是襄州从二十年前开山就引得降道繁荣起来，如今也有许多降师出入襄州，还有定居下来的。 但去年冬至节城中热闹，冬至是大节日，已经定居下来的降师也不少，于是拖家带口出来买菜，买着买着就不见了。 一家三口都不见了。 嘿，你要说了，这一家三口不见了，你咋知道呢？没准人家离开襄州了..... 人家是有朋友圈的啊，好些朋友都找不到人，还有这降师也是有工作的，工作业务都没弄就失踪了，莫不是仇家上门急忙携家带口逃走了？ 一开始有人这样怀疑。 直到后面一个接一个失踪，都是莫名其妙不见的，次数多了，城中自然有流言，降师们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于是自发聚会商量琢磨，可也没琢磨出什么劲儿，只能上报山南东道设在襄州的道院。 道院对此也很忧心啊，派人出来调查，但很软失踪的频率就断了，啥也查不到，一结束调查，特么又开始失踪了。 来回几次道院的人身心俱疲啊，于是有聪明人提议：嘿，咱们守株待兔，假装已经撤离，其实咱们就派出自己人伪装出现，吸引对方出手，然后咱们埋伏..... 然后呢？ 顾曳喝完两杯小酒，正听得上头，那两人却一脸唏嘘，叹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不提你大爷，也罢你妹！ 顾曳不开心了，眉梢动了动，一饮而尽。 外面的厅里两个吁叹不提也罢的贵公子正喝酒，忽感觉一缕香风来，且周边人都直了眼，倒抽气，他们两个心里纳闷，回头一看....一个女人拎着小酒壶，到了跟前，小酒壶放在了桌子上，那手轻轻落在其中一个贵公子的肩头。 “两位公子，相见即使有缘，可容妾身坐一坐，与两位喝几杯酒诉一诉情谊.....” 那白玉娇柔朱砂唇，清香拂面本空灵，可这脸，这人，这手，浑是佛家说的红粉魔障，把人迷得三五六道找不清方向的，尤其是肩头被那柔弱无骨的手儿一放，骨头都酥了一大半。 两人想站起来相迎的力气都没了，只能结结巴巴请顾曳坐下。 “不知仙子名讳，我们两人好尊称一二。” “我姓夜，名灼，你们可以叫我夜姑娘。” 美人如斯，惊心动魄，哪怕她来得突兀，两个男子也心甘情愿，于是顾曳就随口掰扯了两句，拉出几句诗歌遛一遛，两个文质彬彬的贵公子就觉得这是绝世无双才情绝艳之奇女子——重要的是她超美！ 超美的人好有求知欲哦，问起最近城中降师失踪的事儿，两人顿时打了鸡血似的。 从头开始说，很快说到了道院那边守株待兔。 结果呢？ “结果就是那伪装出普通降师的道院高手不见了。” 喝酒的顾曳手指顿了下，挑眉，“不见了？” “是啊，不见了，而且连埋伏的人也不见了，当时可把道院的人给懵了，就是许多降师也懵了。仙子您不知道，在下家中就有人从事于城中巡查营，听他们说，当夜埋伏之地本有路灯火，后不知为何全部一息一灭，又在转瞬中燃起猩红火，诡异得很，毕竟是普通人，不敢过去，只能快马加鞭去通知道院，道院人马赶到的时候，红色灯火已经不见了，只瞧到埋伏之地空无一人，死寂得很。” 道院的人倍感失面子，襄州境内的降师们也觉得危险，于是有许多都离开了襄州。 离开？怎看着今日还有许多降师在吧。 顾曳惊讶，眉眼撩飞，眼波流转，另一人不想让同伴独在美人面前得宠，于是说降师们不怕死又赶回来只是因为诱惑太大。 啥诱惑？顾曳喝着酒，眨眨眼，他立刻说：“您肯定不是我们襄州人，不然您如此美貌，我们怎会不识，所以您也不知我们襄州有一大族上官，出自秦岭....” 秦岭？ 顾曳当然山南东道最有历史价值的地方就是秦岭。 那也是一个高深莫测的地方。 话说上官一族自打晋朝时就是秦岭大族，随晋时在秦岭淮河爆发血战，当时牵扯四道十三州，死了许多人，而晋朝是文风最盛的时期，氏族贵族之风华算是如今大唐贵族的起源，额....废话多了，其实就是有钱有底蕴的意思，重要的是——书！ 晋朝时的古书很多都传自远古，晋战之后，古书毁坏或者流失，是历史一大断层，但秦岭一脉的上官族当时保存了一部分，堪称巨宝，后来隋时昏君被小人蛊惑，有心侵吞，上官族拼死抵抗仍旧不肯交出，后来唐起，圣祖大帝以好处安抚，设襄州风水之地百丈溪为上官一族封地，封爵位，赐金牌，上官一族感念圣恩，才贡献了一些古书给朝廷，后到先帝时，上官一族早已在襄州根基稳固，便随了晋时秦岭一脉的规矩，每逢冬至时就开百丈溪，而百丈溪中石壁上拓印下许多古书内容，以此让天下求知远古的人能得到一些启示。” 凡人中的文人墨客或者百家文手求的是文明。 降师们求的是这些书中藏有的书跟古韵。 各有所求，自然会来。 哪怕城中有那样诡异的流言跟凶险。 顾曳听完这些，细细思索了下，感觉哪里有点不太对劲，比如为什么那幕后的人会知道道院的安排？道院有内奸？还是本身这幕后的人就手段厉害？ 不过这些跟她也没什么关系——除非确定胖纸两人跟这件事有关。 顾曳思考中，两个公子哥儿却心猿意马，非他们思想龌龊不入流，而是哪个男的对上这样美貌绝世的女子不会动心思？何况还是她主动的。 不管了，哪怕她来历不正，也愿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所以两个公子眼巴巴看着顾曳，就等着这个妖娆美人把他们勾到哪个窝里吸走精气.... 然后她起身了，要走。 走？一个公子着急了，下意识揪住顾曳的袖子，“诶，夜仙子，仙子，您要走？” “是啊”顾曳回头看他们。 “不带我们一起吗？” 顾曳眯起眼，似笑非笑，“不怕我是妖精勾走你们吸干你们的精气吗？” 她这般笑，又长得这般妖，两人浑然不顾其他了。 “愿意愿意，我愿意的。” 顾曳却是伸出手，“可夜灼素来只挑长得极好看的，一般货色还不行哦，乖~~” 她的手指落在一人下巴，勾了勾，笑了一笑。 那男子就魔怔一样放开了手，乖得跟鹌鹑一样。 店内女子多数暗暗唾骂这女人定然是个妖精，可恨这世间男人都是好色的货，该是要被吸干精气的...... 男男女女皆以为有妖作乱，这妖也的确作乱，在众人惊疑中，往后一点一跃，流光似火，掠出了窗口，似甩回了什么东西，稳稳落在桌子上。 是一大银锭。 饭钱酒钱外加两个男人陪酒钱。 —————— 顾曳在襄州转了一圈，虽然费了不少心思去查两人气息，却是无所获，这尾巴掐得太干净。 “不管是邪道还是鬼妖，段数都不低啊，至少是上人级的，而且肯定是地头蛇。”顾曳站在襄州一高塔之上，环顾偌大的襄州城，胖纸跟茅灵儿两人在寿州失踪，而且必然是在那客栈房间中失去自我能力的。 但在此之前，那胖纸肯定察觉到了什么，所以在情急之下无声息用指尖在柱子上留下了一条痕迹。 写字太麻烦，也容易暴露。 但为什么是胖纸留而不是茅灵儿呢？论智商，茅灵儿可比胖纸厉害，也老道多了，除非是当时茅灵儿已经出问题了，而且幕后的人已经跟两人照面。 胖纸不是对手，只能顺从。 顾曳翻手出了许多张白纸，笔墨伺候，每张纸上都画了两个小耳朵，再快速折叠，没一会就有百只纸鹤出现，手中起窃听术，纸鹤飞空进入城中。 但最后一张略显金色的纸张就被慎重对待了，在上面写上一段字，她双手折叠，叠好一只老鹰，以降力刻画，老鹰的翅膀金灿灿，游走符文。 “去吧，去茅山找人，两日内回来。” 老鹰展翅飞出，转瞬便是消失不见，速度也只比灵隼慢了一点点，但灵隼需要休息，它不需要。 做好这些，顾曳脚下一点，掠出数百米。 左右在等消息，她可以去看看这城中降师失踪案的玄虚了。 第434章 因为你，我才来 （请大家多看看评论区，谢谢哈） ———————— 城中失踪案自去年开始，发生不下三十起，失踪的人多多少少也有百人，但比较典型的失踪地点也就那么几个。 顾曳速度多快，连续看了几个，最后到了道院最丢脸的“守株待兔”之地。 一湖泊，一排柳树，不远处是一草垛，这里是襄州城的东郊。 此时白日朗朗的，也不可怕，就是人少得很，好像那草垛也没人弄了，不远处的菜田里也好久没人收拾的样子。 顾曳沿着柳树岸边走，一边走，指尖一边染着一缕火。 这火是正常的橙红色，等她走了大概小半盏茶，橙红火焰有微妙的变化，顾曳顿了下足，拿出无声木鱼在手中轻轻摇患着，继续走。 走着走着，火焰之中已经有一缕诡异红色，而无声木鱼内的颤动也达到了最强。 呵！果然还是得实际到地方才有反应啊。 顾曳可不是上人，这厮的手段已经超越了上人，身上又有佛门灵器，用心之下也就有发现了。 地上的草有许多人践踏过，痕迹已经不明显了，看旁边两颗柳树好像完好的样子。 无懈可击？ “没有打斗痕迹，要么直接被蛊惑了，要么就是打斗地点不在这里。” 这里差不多是近期的发生地了，除却道院的人来看过，其余人根本不敢过来。 痕迹要么被乱了，要么就是还没动过的。 顾曳忽然伸出手，指尖捻住了一根柳条，这柳条上面有一片叶子被她扯下，是残缺的，削掉了一部分，很细微的伤口，顾曳视力已经非人了，只一眼就如同显微镜一样看到伤口的纵横面。 “从下往上切，有水汽啊....”顾曳忽然转身看向旁边的湖泊，脚下一点，直接入了水。 这湖泊也算深了，靠岸比较浅，顾曳出了七八米才算找到深处，指尖一弹指，水中火焰当指路明灯，其实也是测探气息。 火焰越来越红，越来越妖艳，最后完全血红色，无声木鱼在水下发出了呜呜的震动，荡出波纹。 找到了。 顾曳往下，在泥沙之中找了一圈却没什么发现，正要放弃，红颜尺子不经意拨动了下底部石头，顿然看到石头一歪，露出了下面一个几乎碾碎的东西。 阿？这不是.... 顾曳挑眉，随手将它捞了上来，游了上去，不过刚出水面，剑光刀光什么光噼里啪啦来！ 一通乱砸。 水面溅起水花..... 岸上的人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出手的，砸完之后却没看到那对方有什么反应，戒备之中，水汽淡去，他们看到了水中站着的人。 一个女人，一片红，还没看清脸，眼前忽然有火。 一群人被火焰困在其中，凶险得很，热得不行，因此很是凄惨。 这动静引起了前头道上出来的一列队伍注意。 顾曳正要整治这些人，察觉到有人来，人来怕什么，只是这些人.....她熟的。 顾曳挑眉的时候，马车外的人也睁大眼，刷刷戒备。 “有妖！！！” 暗卫上人掠出，到柳树树梢看到水中人的时候错愕，却也没等他说话，轿子里面的人已经撩了帘子，走出的时候，月白锦衣一袭墨发，雍容而清贵，温和却也疏离，可这样的疏离在撩开帘子看到前头十几米远的水中红衣女子时，手指曲了曲，最终低头一笑，出了轿子，缓缓踱步到了岸边，道：“又见面了。” 顾曳脚下一点就上了岸，撩了湿了的发挽起，随口说：“是你啊，崔土豪。” 得，从老板升级到了土豪？ 她身上单薄的红裙湿透了，贴着身体婀娜凹凸有致，抬手将湿发挽起的时候，越发显得身姿修长，脖颈似天鹅。 他避开眼，并没有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给对方，因为知道她自己肯定有，而且也用不着披袍子。 顾曳就不是在意这个的人。 果然，顾曳的确不在意，只是头发湿漉漉缠着脖子不舒服而已，她能操控火，自然一会儿就能将衣服弄干，只是有些意外崔凉到这里。 “这么久不见，你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啊。”顾曳说得还挺直白，不远处的暗卫上人表情都僵了，却也没说什么。 他还是能看出几分自家主子的心思的，但也只是几分。 “比不得姑娘你活泼好动。” 好听点是活泼好动，难听点就是能搞事儿。 顾曳是一个特别能搞事的人，比如现在..... 崔凉看向那些被火困住的人，耳边传来顾曳的声音：“你是要为他们说情吗？” “倒不是，我坚信你肯定能看出他们是道院的人，虽然有些愚蠢冒进，但他们既然能冒犯你，杀了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世上本就是有规矩的。” 不如说崔凉坚信此时的顾曳已经远比之前在小明寺的时候厉害得多。 哪怕才隔了几个月而已。 而且崔凉岂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旁人的性命与他何干。 顾曳闻言笑了下，甩手散了火焰，轻哼：“道院家大业大，背后还有圣人跟那些老东西，我哪里敢招惹啊，不过这些人一点脑子都不长，也就一次而已，再有下次，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肉串烧。” 道院的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对着顾曳两人。 他们不蠢，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找错人了，但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还好崔凉温和，说：“我是崔凉，这位姑娘也不是你们要找的疑案真凶，回去找你们上峰说下就是了。” 崔凉！这可是名扬大唐的大佬！ 道院的人立刻行礼，尊敬了几分。 “可她下了水，而且她还提着....” 顾曳出水的时候，的确提了一个东西。 崔凉看了下，嗯，是一个被压碎了头颅，看起来可真恐怖，眼珠子都吊在了外面。 “嗯，你们道院没能找到的线索，被别人找到了，也要怪别人么？若她真是幕后的人，还来这里做什么？” 顾曳可没崔凉那么温柔，于是幽幽来了一句：“来吃水肿人头吗？” 呀呀呀，这女人肯定不是善茬，不是邪道就是妖道。 可他们也不敢说啊。 “有什么话让你们道院的上人来，废话这么多，别人还能陪着给你们解疑？”那暗卫上人可没什么好气，本来上人就有自己的尊严跟威仪，他自己也就罢了，自己主子是什么身份？！而顾曳从前就那般实力，如今还了得？得有多大的耐心陪着这些人说东道西？ 道院的人不满，可又悻悻，只能恹恹离去。 当然了，那人头也被他们带走了。 人走了，顾曳才说：“你也对这事儿感兴趣？” 却不等崔凉回答，她就自顾自说：“肯定不能啊，你我都是那种懒得搭理别人闲事的人，我是来找人的，疑心此案才出手，你嘛......你是知道我回来了，且去了茅山，经由庞大的情报网调查到我在山南东道，你正好也要去上官家的百丈溪，所以顺路来看一看我，可对？” 崔凉好像惊讶，又好像不惊讶。 “你如今实力高深莫测，就这么笃定我手底下的人还能跟踪到你？” “他们跟踪不到，可你会分析，就好像你我换个位置，我也依旧可以分析出你来这里一样，因为我们都是聪明人。” 这是自夸吗？ 可他们的确是远超普通人的聪明人。 崔凉笑了，“差不多对，但有一点说错了，我并非顺路，而是特地来找你的。” 顾曳顿足，回眸一眼，“你这是在调戏我？” 可真美，几个月时间而已，好像褪去了一层稚嫩，有了几分女人才有的绮丽妖娆。 她变得太快，成长得太快，一步步好像都在登顶。 “不敢调戏”崔凉神色波澜不动，“我来，不过是因为你其实也要找我，否则你不会故意泄露踪迹给我底下的人。” 顾曳笑了下，“那还等什么，跟我走就是了。” —————— 说是跟她走，其实是去了崔凉在襄州的庄园。 “果然是土豪，这庄子不错。”顾曳打量着这个庄子，片刻后喝到了崔凉亲自煮的茶，她也没什么坐相，赤脚随便放着腿，看着茶室外面水台临着蔚蓝碧波，水草碧绿在水下清澈，天空云卷云舒。 一个有品位的有钱人。 顾曳回头看向崔凉，“你该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吧？” 崔凉握着温热的茶杯，转了两圈，说：“齐放发家，其实并非白手起家，中间有海市的联系，奴隶买卖也有他的手笔，不过此人的确有能耐，对生意似有几分独特的见解，也只是空谈，细节处不懂，但如此也够他在此站稳脚跟了。” 当然了，二十一世纪的人多少懂一点营销，但齐放这个人也不是多好的资质，她还是了解的。 “海市？也是有趣，我才从关内道那边过来.....这是命啊。” 顾曳本来是想找那个神秘人路数的，可当时老头子明显是在告诫她：对方的根基还不是她现在可以对付的，但她也可以周旋，全看她自己选择。 顾曳的选择是先酝酿一段时间，恰好茅山两人出事，她也就来了这里，但在路上是动了心思的。 于是，她跟崔凉在此“偶然”相见了。 “海市后面是什么根基？蜃楼？”顾曳忽然提起蜃楼，崔凉顿时目光一闪，“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第435章 百丈溪 （今日第三更，感谢） ———————— 城中失踪案自去年开始，发生不下三十起，失踪的人多多少少也有百人，但比较典型的失踪地点也就那么几个。 顾曳速度多快，连续看了几个，最后到了道院最丢脸的“守株待兔”之地。 一湖泊，一排柳树，不远处是一草垛，这里是襄州城的东郊。 此时白日朗朗的，也不可怕，就是人少得很，好像那草垛也没人弄了，不远处的菜田里也好久没人收拾的样子。 顾曳沿着柳树岸边走，一边走，指尖一边染着一缕火。 这火是正常的橙红色，等她走了大概小半盏茶，橙红火焰有微妙的变化，顾曳顿了下足，拿出无声木鱼在手中轻轻摇患着，继续走。 走着走着，火焰之中已经有一缕诡异红色，而无声木鱼内的颤动也达到了最强。 呵！果然还是得实际到地方才有反应啊。 顾曳可不是上人，这厮的手段已经超越了上人，身上又有佛门灵器，用心之下也就有发现了。 地上的草有许多人践踏过，痕迹已经不明显了，看旁边两颗柳树好像完好的样子。 无懈可击？ “没有打斗痕迹，要么直接被蛊惑了，要么就是打斗地点不在这里。” 这里差不多是近期的发生地了，除却道院的人来看过，其余人根本不敢过来。 痕迹要么被乱了，要么就是还没动过的。 顾曳忽然伸出手，指尖捻住了一根柳条，这柳条上面有一片叶子被她扯下，是残缺的，削掉了一部分，很细微的伤口，顾曳视力已经非人了，只一眼就如同显微镜一样看到伤口的纵横面。 “从下往上切，有水汽啊....”顾曳忽然转身看向旁边的湖泊，脚下一点，直接入了水。 这湖泊也算深了，靠岸比较浅，顾曳出了七八米才算找到深处，指尖一弹指，水中火焰当指路明灯，其实也是测探气息。 火焰越来越红，越来越妖艳，最后完全血红色，无声木鱼在水下发出了呜呜的震动，荡出波纹。 找到了。 顾曳往下，在泥沙之中找了一圈却没什么发现，正要放弃，红颜尺子不经意拨动了下底部石头，顿然看到石头一歪，露出了下面一个几乎碾碎的东西。 阿？这不是.... 顾曳挑眉，随手将它捞了上来，游了上去，不过刚出水面，剑光刀光什么光噼里啪啦来！ 一通乱砸。 水面溅起水花..... 岸上的人是用了吃奶的力气出手的，砸完之后却没看到那对方有什么反应，戒备之中，水汽淡去，他们看到了水中站着的人。 一个女人，一片红，还没看清脸，眼前忽然有火。 一群人被火焰困在其中，凶险得很，热得不行，因此很是凄惨。 这动静引起了前头道上出来的一列队伍注意。 顾曳正要整治这些人，察觉到有人来，人来怕什么，只是这些人.....她熟的。 顾曳挑眉的时候，马车外的人也睁大眼，刷刷戒备。 “有妖！！！” 暗卫上人掠出，到柳树树梢看到水中人的时候错愕，却也没等他说话，轿子里面的人已经撩了帘子，走出的时候，月白锦衣一袭墨发，雍容而清贵，温和却也疏离，可这样的疏离在撩开帘子看到前头十几米远的水中红衣女子时，手指曲了曲，最终低头一笑，出了轿子，缓缓踱步到了岸边，道：“又见面了。” 顾曳脚下一点就上了岸，撩了湿了的发挽起，随口说：“是你啊，崔土豪。” 得，从老板升级到了土豪？ 她身上单薄的红裙湿透了，贴着身体婀娜凹凸有致，抬手将湿发挽起的时候，越发显得身姿修长，脖颈似天鹅。 他避开眼，并没有将身上的袍子脱下来给对方，因为知道她自己肯定有，而且也用不着披袍子。 顾曳就不是在意这个的人。 果然，顾曳的确不在意，只是头发湿漉漉缠着脖子不舒服而已，她能操控火，自然一会儿就能将衣服弄干，只是有些意外崔凉到这里。 “这么久不见，你的身体还是这么虚啊。”顾曳说得还挺直白，不远处的暗卫上人表情都僵了，却也没说什么。 他还是能看出几分自家主子的心思的，但也只是几分。 “比不得姑娘你活泼好动。” 好听点是活泼好动，难听点就是能搞事儿。 顾曳是一个特别能搞事的人，比如现在..... 崔凉看向那些被火困住的人，耳边传来顾曳的声音：“你是要为他们说情吗？” “倒不是，我坚信你肯定能看出他们是道院的人，虽然有些愚蠢冒进，但他们既然能冒犯你，杀了他们也是理所应当的，这世上本就是有规矩的。” 不如说崔凉坚信此时的顾曳已经远比之前在小明寺的时候厉害得多。 哪怕才隔了几个月而已。 而且崔凉岂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旁人的性命与他何干。 顾曳闻言笑了下，甩手散了火焰，轻哼：“道院家大业大，背后还有圣人跟那些老东西，我哪里敢招惹啊，不过这些人一点脑子都不长，也就一次而已，再有下次，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人肉串烧。” 道院的人此时已经奄奄一息了，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对着顾曳两人。 他们不蠢，隐隐觉得自己可能找错人了，但也不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还好崔凉温和，说：“我是崔凉，这位姑娘也不是你们要找的疑案真凶，回去找你们上峰说下就是了。” 崔凉！这可是名扬大唐的大佬！ 道院的人立刻行礼，尊敬了几分。 “可她下了水，而且她还提着....” 顾曳出水的时候，的确提了一个东西。 崔凉看了下，嗯，是一个被压碎了头颅，看起来可真恐怖，眼珠子都吊在了外面。 “嗯，你们道院没能找到的线索，被别人找到了，也要怪别人么？若她真是幕后的人，还来这里做什么？” 顾曳可没崔凉那么温柔，于是幽幽来了一句：“来吃水肿人头吗？” 呀呀呀，这女人肯定不是善茬，不是邪道就是妖道。 可他们也不敢说啊。 “有什么话让你们道院的上人来，废话这么多，别人还能陪着给你们解疑？”那暗卫上人可没什么好气，本来上人就有自己的尊严跟威仪，他自己也就罢了，自己主子是什么身份？！而顾曳从前就那般实力，如今还了得？得有多大的耐心陪着这些人说东道西？ 道院的人不满，可又悻悻，只能恹恹离去。 当然了，那人头也被他们带走了。 人走了，顾曳才说：“你也对这事儿感兴趣？” 却不等崔凉回答，她就自顾自说：“肯定不能啊，你我都是那种懒得搭理别人闲事的人，我是来找人的，疑心此案才出手，你嘛......你是知道我回来了，且去了茅山，经由庞大的情报网调查到我在山南东道，你正好也要去上官家的百丈溪，所以顺路来看一看我，可对？” 崔凉好像惊讶，又好像不惊讶。 “你如今实力高深莫测，就这么笃定我手底下的人还能跟踪到你？” “他们跟踪不到，可你会分析，就好像你我换个位置，我也依旧可以分析出你来这里一样，因为我们都是聪明人。” 这是自夸吗？ 可他们的确是远超普通人的聪明人。 崔凉笑了，“差不多对，但有一点说错了，我并非顺路，而是特地来找你的。” 顾曳顿足，回眸一眼，“你这是在调戏我？” 可真美，几个月时间而已，好像褪去了一层稚嫩，有了几分女人才有的绮丽妖娆。 她变得太快，成长得太快，一步步好像都在登顶。 “不敢调戏”崔凉神色波澜不动，“我来，不过是因为你其实也要找我，否则你不会故意泄露踪迹给我底下的人。” 顾曳笑了下，“那还等什么，跟我走就是了。” —————— 说是跟她走，其实是去了崔凉在襄州的庄园。 “果然是土豪，这庄子不错。”顾曳打量着这个庄子，片刻后喝到了崔凉亲自煮的茶，她也没什么坐相，赤脚随便放着腿，看着茶室外面水台临着蔚蓝碧波，水草碧绿在水下清澈，天空云卷云舒。 一个有品位的有钱人。 顾曳回头看向崔凉，“你该知道我找你做什么吧？” 崔凉握着温热的茶杯，转了两圈，说：“齐放发家，其实并非白手起家，中间有海市的联系，奴隶买卖也有他的手笔，不过此人的确有能耐，对生意似有几分独特的见解，也只是空谈，细节处不懂，但如此也够他在此站稳脚跟了。” 当然了，二十一世纪的人多少懂一点营销，但齐放这个人也不是多好的资质，她还是了解的。 “海市？也是有趣，我才从关内道那边过来.....这是命啊。” 顾曳本来是想找那个神秘人路数的，可当时老头子明显是在告诫她：对方的根基还不是她现在可以对付的，但她也可以周旋，全看她自己选择。 顾曳的选择是先酝酿一段时间，恰好茅山两人出事，她也就来了这里，但在路上是动了心思的。 于是，她跟崔凉在此“偶然”相见了。 “海市后面是什么根基？蜃楼？”顾曳忽然提起蜃楼，崔凉顿时目光一闪，“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第436章 百丈 —————— 崔凉抬眼看向聂隘，长得如美玉绝尘，气质温润，这样的人会跟争锋相对吗？就算是在小明山对上崔城兄弟，他也是一贯平和冷淡的，而此时溪涧内百花齐放...... 他低头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金黄金黄且上有九爪真龙纹的令牌，递给聂隘看，聂隘看了眼，脸色微微变了下，递了回来，沉沉道：“原来圣上给你赐了黄金令，可免跪于圣前，如此，我倒是不敢让你行礼了。” 谁能大过圣人？就是乾坤上人在圣人面前也得行礼。 一个帝国的帝王是至高无上的，他赐予的黄金令有莫大权威，在整个大唐里面得到这枚黄金令的屈指可数。 可崔凉是商人，无军权不从政，竟得到如此大的殊荣？ 黄金令在手，聂隘不能折辱，内心想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上官琮也不想两人在这里闹翻，于是打了圆场，聂隘也知道下台，就顺水推舟了，但看了崔凉一眼，又说：“听闻百丈溪中长有一种百丈灵果，本王今日就是来长见识的。” 上官琮自然不会拒绝，毕竟百丈灵果虽然稀罕，送给聂隘却不算为难。 正要走，聂隘偶然一瞥，却是瞳孔缩放，直直盯着山壁上头一处。 那美人是侧着身子站在花树中的，对下面的动静置若罔闻，只看着壁上的古字，那般认真，那般闲散..... 但终究能察觉到聂隘灼热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挑眉。 又是一个被本顾爷美貌迷晕的土贼吗？ 或许顾曳本就居高临下，加上她的眼神太过冷淡，越发激发人的占有欲。 “你是何人？”聂隘开口..... 顾曳还未说话，崔凉就说：“上面的看完了吗？要不要换一个位置。” 崔凉的朋友？聂隘皱眉。 “完了，我往里面，你记得跟着，别让人欺负了。” 这话说得真是....崔凉一愣，复又失笑。 既然是崔凉的朋友，聂隘多看了一眼就走了。 上官琮朝崔凉打了一个眼神：聂隘这人虽不是好色之徒，可你身边这美人的色太浓，为上位者最难抵抗，小心咯~~ 崔凉当然知道这个聂隘对顾曳起心思了，男人么，自然还是懂男人的。 她肯定也懂。 他转头看向顾曳，看到这人特地下来，正在旁边小溪洗桃子，洗完就噶擦咬着桃子，腮帮子鼓了一边，看他看她，举了下桃子，“怎么，你想吃啊？别吃太多桃子。” 难不成会肾虚？ 崔凉就等着她胡说八道。 “不是啊，猴子偷桃听说过吗？我外号叫猴子。” 哦，你是猴子，猴子偷桃，偷谁的桃？...... 污得不行！ 崔凉：“......” 暗卫上人：“.....” 果然相当之胡说八道，一言不合就开车。 他这是被调戏了吗？崔凉默默无声得跟着顾曳往里面走。 大约一个时辰后，到底了，能看见这山峡底部有一巨大的水潭，溪流从水潭出，但水潭的水是从瀑布来的。 “那是百丈瀑，下面的是百丈潭.....中间那个是....” “这个我知道，百丈楼” 顾曳已经下山壁了，站在潭边看着塔型的红木高楼，几乎跟百丈瀑持平高度了，建筑规格十分庞大，由此也可见上官家的底蕴。 百丈瀑后面的山壁上有碧绿藤蔓，上面结有一些蔚蓝色的果子，形态跟梨子有些相似，灵气很足，让人闻之耳目一新。 “那是百丈灵果？”顾曳问崔凉，后者点头，前者却笑得诡异，“百丈灵果的药效是清神醒脑明睿智，简单点来说就是治理智障的，你才是谁需要用它？” 崔凉微笑：“沉王不久前被洛阳道院的高人们从流鸢那儿解救出来，但身受亏损，圣人恐怕不好拉下来找上官家族要百丈灵果，这位逐鹿王其实是替圣人办差。” 顾曳也看出来了，这逐鹿王权势强大，但能使唤他的也只能是权势更强大的圣人。 至于他对自己那点小心思，顾曳也不以为然，男人看女人，女人看男人，有欲~望不奇怪，这些人能坐在这位置也不是蠢人了，自有克制力跟判断力，就算不在意她自身如何，也得在乎崔凉的面子。 顾曳没放在心上，却多看了那百丈楼一眼，问崔凉那楼怎封闭的，不开？ “百丈楼是上官家的族地，里面供奉祖宗排位，就是他们一族的人也只能一年一次来此祭祀，也只有族长才能进去打扫清理。” 那就进不去了，顾曳也就随口一问，上官家的祖宅就在边上，比外面的气派多了，这百丈溪开启七日，但多数人只能在傍晚时分离开，少数人才能被上官家邀请入住。 顾曳没显露实力，表面上也看不出是上人，上官家自然不会邀请她，可她住进去了，因为崔凉。 而且还是极好的厢房。 二楼本就视野好，前头两边是山壁，都有花开，还有瀑布，若是下小雨的时候，那美景真真是没话说的，顾曳就整个人瘫软在了走廊上，趴着不动弹了。 “还真是清闲，是在等消息？”在这里，也就他们两个认识，崔凉觉得自己来找顾曳也没毛病。 “是啊，等茅山那边消息，好确定一件事。” 崔凉若有所思，“我大概知道你怀疑谁了。” 顾曳手里把玩着那边屋檐流下来的水，转头看他，“是妖，你知道？” 崔凉摇头，“我那个暗卫还查探不出来，不如你。” “你是想说他坏话才没带他来的？” “有你在，也用不着他了。” 崔凉暗指顾曳如今实力远超那位暗卫，顾曳也没否认，指尖转着水珠，玩着玩着就说：“那妖恐怕有两把刷子，也是地头蛇，湖底那人之所以断头，是因为近身了，被妖给打死的，至于其他人恐怕都被带走了，起码不会在事发地被处理掉。” “那个头颅上可有线索？” 崔凉觉得顾曳能把头颅给道院......“你也是在等道院的人？” “是啊”顾曳咧嘴一笑，“那头颅上夹着一根毛，一根妖毛。” 崔凉回想起自己之前遇上顾曳的时候，她将那人头随手扔在地上，仿佛不在意的样子，却自有算计。 “什么妖？” “猫妖。” 猫妖？崔凉盘算了下，也说猫妖是最容易混在人类族群里的妖怪。 “猫狗灵性足，对我们人也十分了解，城池之中有猫妖也不奇怪，却没想到这一只这般胆大。” “谁说不是，不过这一只不单单道行深，也聪明得很....” 顾曳嘴里这么说，崔凉看到她玩水的指尖打了一个响指，一小团火焰在水中焚烧。 “半点妖气都感觉不到，要么是乾坤级的，要么就是利用了某些特殊手段，掩藏得特别好。” 顾曳指尖曲起，火焰淡去，转头看向崔凉。 “人家盯着的也都是降师，虽然目前还没有上人遇难，但也让你的那个暗卫小心点。” 仿佛在暗示那个猫妖已经是上人水平了。 崔凉坐在边上，点点头，然后并不多话，过了一会，他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略过眼前..... 顾曳的指尖多了一只金光内敛的老鹰。 老鹰被顾曳直接捏死，变成一张纸，打开看..... 看完扔给崔凉，倒是不忌讳。 崔凉拿起纸，看到上面有顾曳的提问跟茅山的回复。 顾曳：茅大姐有什么男闺蜜女闺蜜没有？位于山南东道境内的，时间地点都说清楚。 茅山掌门：有一个，好像是山南东道那边一个大家族的，两年前她赶尸去山南东道，偶然认识了这个人，但她一向独立，我也没多问，只知道是在襄州。 襄州，大家族。 崔凉阖了纸张：“上官家的其中一个，必是年轻一代的。” 嫡系还是旁系还两说。 “但肯定是死胖纸不太喜欢的那种人。”顾曳轻笑，若非不喜欢，死胖纸没那么高的智障去怀疑人家，只因不喜欢，所以特别戒备。 男的？ 未可知。 两人正谈着，忽见前头的正屋来了人。 又是上官琮亲自相迎。 远远看着，像是两个青年人。 其中一个青年人顾曳一看到就垮了脸，“是这土鳖。” 嗯？崔凉目光飘过去，看到了越王，也看到了一个女子。 他也皱眉了。 看来这一男一女是他们两人各自认识的。 “我想我们两个都需要回避了。”崔凉幽幽一句话，顾曳惊讶，正要说什么，忽见那边越王也看了过来，目光深沉。 他们过来了。 ------- 越王看到的是顾曳跟无骨鸡一样瘫软趴在上面阳台栏杆上，因为下着小雨，有些朦胧的样子，可再朦胧他也看得清这女人变得更好看了，而且身边依旧有男人。 崔凉，这个大唐最富有的商人。 清贵出身，风采出众。 他却也跟着懒散得坐在走廊上，坐没坐相的，但看起来好像很匹配的样子。 越王没说话，倒是那女子看了看顾曳，皱眉，但朝着崔凉笑，娇俏又脆生生得喊：“凉哥哥~~” 顾曳本懒散，一听这话就清醒了几分，怎么说呢，是被酥醒的。 眼睛稍稍正经看人，这姑娘小圆脸，娇媚贵气，一看就知道是权贵人家出来的，腰上那紫玉佩饰挂的，桀桀~~ 崔凉不知为何自己就是不想起身了，是被旁边人给传染的吗？还是环境造成？ 十分懒散，没力气里似的。 第437章 猫啼 “原来是是蕊云郡主，还有越王殿下。” 蕊云郡主顾曳是不认识的，但看越王这土贼都能亲自陪着，看来不是小角色。 “没想到凉哥哥会在这里，我本是来看朋友的，真是太巧了，你可要下来陪蕊儿逛一逛，蕊儿第一次来这里.....” 崔凉微笑，温和说：“郡主既然是来看朋友的，那自是你的朋友陪着最好，若是我陪着，反而不美。” 蕊云郡主有些失望，不自觉朝崔凉身边的人看去。“好吧，不过凉哥哥你也有朋友在吗？她是......” 崔凉不太想跟这些小姑娘介绍顾曳，段位就不一样。 如果真的要介绍..... “我的主顾。”崔凉说。 主顾？老板的意思？ 崔老板说她是她的老板？ 哎呦，可真会说话！ 顾曳扬眉勾唇，笑出声来，爽朗灿烂得很，一时在这清幽雅致的溪涧花色中夺目娇艳。 蕊云郡主一看到这脸这笑就有些花容失色了，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越王也窒了窒，他是半妖，可也觉得这女人笑起来太妖孽。 “郡主，殿下，崔东家，快要开席了，还请移步。” 忽有轻柔雅致的声儿传来，绛紫的流裙，首饰佩戴得十分精致典雅，并未多美艳，反而显得秀美，才气逼人的模样。 但她也是一个七窍玲珑的姑娘，也朝顾曳柔美一笑，“还有这位夜姑娘。” 很给人好感的姑娘，顾曳翘了翘嘴角，笑：“吃饭这种事情我是一定不会错过的’ 上官家的饭菜的确不错，反正你不走其他心思光吃饭的话是感觉味道不错的，然而大概也只有顾曳一个人没其他心思了——她没把这些人放心上。 被上官家邀请的人不少。 好些身份贵重，于是上官家嫡系几乎都来作陪了，连小孩也算上大概有二十多口人，除却上官琮跟妻 崔凉跟顾曳，越王跟蕊云郡主，一个逐鹿王聂隘，还有三个降。 再就是一些襄州境内的世家大族了跟几个大儒家，他们既是过来捧场，也是过来分好处的。 有百丈溪的好处，也有一个炼器师的好处。 炼器师，顾曳听上官琮说这人叫欧阳林。 欧阳林？她在淮南道的时候就听说过了，一个炼器大师，不过那时上人还不到，没想到如今都上人了。 也是，她在进步，人家也是。 相比这些人，顾曳其实对上官家的人更感兴趣，之前那个清秀美人儿叫上官清，是嫡次女，嫡长子叫上官水，依次下来是上官清，上官琳，上官启。 上官琳才十五岁，上官启就更小了，七八岁，十岁都不到。 倒是上官水都二十多快三十了，年龄跨度不小，都长得不错，大概跟上官妇人貌美如花有关。 当然了，在场这么多女眷，也没有一个比顾曳更美貌的，她吃得开心，男的心猿意马，女的多数吃不下了。 好不容易熬到顾曳吃饱了捧着茶去外面赏花，其他女眷松了一口气，纷纷吃了几口填肚子。 顾曳倚靠着栏杆，赏什么花啊，又不是没见过，她只是在判断刚刚见到的上官家族人里面到底哪个人是茅灵儿的故交。 而这个人可能还去过一次寿州，跟两人见过。 按理说，上官水是最可疑的，他是上官家长子，常年会在外面走人脉办事，加上是男的，风度不错，皮囊不错，家世不错，能结交上茅灵儿也不奇怪。 然后其他人就..... “夜姑娘” 聂隘来了，顾曳一瞧对方看她的眼神就知道来意了。 “王爷吃完了？” 聂隘是军旅出身，且是异姓王，年轻的时候是草根，并没有经历过贵族凤仪培养，所以对于顾曳这么简单接地气的话有些惊讶，但也适应。 “还未，只是夜姑娘离席，本王就觉得那吃食有些食而无味了。” 顾曳微笑：“因为我长得美？” 真直接，风情满满。 聂隘琢磨着这个女人该是可以上手路数的，好像不是特别矜持，论钱财他或许不如崔凉，可论权势...... 他正想着如何拿下美人心，美人又说了一句：“我喜欢年纪小的，吃起来肉嫩，老的肉太柴了，而且拖家带口的，我不喜欢。” 男女成人游戏还没开始就已经被她OVER了。 也算久经风月的聂隘眯起眼，看着顾曳懒懒散散得踱步走了。 这女人.....真是无法无天得很。 ———————— 入夜，下了小雨，外面的芭蕉拍打出声，夜色深重，瀑布流水雾，虽然有声，其实也算寂静，空气也清凉，月光莹莹。 直到有细微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细细的，慢慢的，像是挠着什么东西，若是仔细听了，便是猫儿一般的叫声。 先是柔软，奶气，呜咽，最后变成绵长..... 顾曳双手枕着脑袋，闭着眼睡着。 窗子是打开的，但墙壁上有黑影，趴伏着，细长的身子一条。 它在爬。 爬着爬着就到了地上，沿着地面游走，忽然稍稍在船沿冒头，两只眼睛直勾勾得盯着她，看她呼吸平稳之后，便是伸出苍白担忧枯瘦锋利的手爪朝着顾曳的眼珠子抠去。 刷，顾曳睁开眼。 什么都没有。 好像刚刚感觉到的恐怖只是一个梦。 但顾曳目光一转，看到那墙壁上有黑影长长一条。 她起身一闪到了窗边，掰了窗页看，上面赫然粘着一条虫子。 月光透过窗子将虫子身影放大。 原来如此，那刚刚的猫叫声跟鬼魅呢，错觉，还是梦？ 顾曳站在窗边，神色淡淡的，却睨着那条虫子看了一会，瘪嘴：这可不是普通的虫子啊——俎虫。 这附近有尸体？ 她指尖一挑，挑飞了那条小虫，掌心一拖，燃起火焰，将这条还在攀爬的俎虫烧成了一缕烟，但烟被她收进来一个小竹筒里面。 做完这些，她走向床.....继续睡觉吗？ 陡然，顾曳手掌一翻，整张床榻都被她掀起，下面没东西啊，但顾曳将床榻反了一个身，露出床板。 那床板下面贴着一样东西。 一张皮。 毛茸茸的，有斑纹。 猫皮，竟是一张完整的猫皮！ “猫诡之术蛊惑人心，真真假假不明，在梦境中被摄魂或者魅杀，就用了一张猫皮而已，就说这猫妖道行不浅吧。”顾曳却也不急着撕下这猫皮，只将床榻翻过放在地上，毕竟这也不是猫妖的猫皮，只是一只大猫的猫皮而已。 有猫，总得有养猫的地儿吧。 顾曳拔了几根猫毛，用降术抽出猫毛里面的毛血管血丝，这是相当细致的工作，非操控力强大的人还真做不来，而且眼神还得好。 顾曳三两下就折腾好了，将几缕血丝用分血术查找，没一会分血术就起作用了。 残影掠出，进入蒙蒙雨幕中。 ———————— “清姐姐，那夜灼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妖里妖气的，跟妖怪似的，肯定是狐狸精。”蕊云郡主跟上官清一个房间，两人同卧一张床，十分亲密，前者正在编排顾曳，后者在听，听完后才说：“那夜姑娘虽看起来不太体统，可应该也不算坏人，跟崔东家其实并不亲近，若真是那种关系，以崔东家的性格，便肯定会将关系说明。” “那是她肯定是想勾引我家凉哥哥，可我凉哥哥为人正气，不受蛊惑。” 上官清只能微笑听着，但蕊云郡主很快沉沉睡去，她掖好被角，也闭上眼。 但没多久，外面有吵闹声，还有跑步声，上官清起身，打开窗子，看到外面雨幕中掠来许多黑影，还有上官家的人。 上官琮匆匆起身，管家已经带着人进门了。 “家主，是......” —————— 顾曳追踪到了百丈楼。 这百丈楼一开始就给她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好像里面有着什么东西一样。 此时真正追踪到了这里，她跳到了山壁上，在高处看着这百丈楼。 那窗子是半透明的，也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也没什么特殊情况啊。 顾曳却眯起眼，拿出一张符纸，烧成灰混入太圭水，搅拌了下，将混合水在眼睛前面一抹。 眼睛瞳孔顿时通明，再看那百丈塔，窗子被看透，里面墙壁上赫然挂着一具具血肉残骸。 顾曳觉得这血肉残骸有些诡异。 但仍旧想要进去可能下，就在她跳到了百丈楼屋檐上要破窗而入的时候，楼外忽然灯火通明，气机齐齐锁定顾曳，顾曳扭头就看到下面一大群人。 上官琮等人，聂隘等人，还有欧阳林等人.....道院的人。 道院的院长是个上人，他身后有道院的人马，一个个举着火把，火光冲天中，他高声喊：“妖人，你残害我襄州子民，如今还妄图盗取上官家的古文！还不束手就擒。” 顾曳当时居高临下，眼神是睥睨的，姿态是高傲的，对于道院的院长义正言辞，而其余人也一副我是来抓妖姿态，她的反应就一句话。 “脑子有病吧.....” 还是翻着白眼的说的。 道院的人大怒，纷纷祭起降器攻击顾曳。 攻击一片片。 不远处的崔凉没有阻止，眼看这些攻击一片云集向顾曳。 顾曳连动都没动，就那么站在翘檐上，左手伸出，手腕转动，嘴唇只动了动。 术来！ 手掌涌出的火焰便是一条螺旋出，轰隆形成一个三米直径的火墙，这些攻击全部打在了火墙上，完美拦下！ “都住手！她是上人，别打了！”观战的宾客里面有一个是上人，欧阳林也是，一看这火术就变了脸色。 上人看上人最明确，因此大喊，道院院长也反应过来的，但嗓子还没嚎，顾曳已经干净利落得将手指往下一划。 一个火焰大盘朝着下面...... 轰！ 压的就是你！ 第438章 妖物 ———————— 那火焰大盘十分强势，明明是火术，却一点技能延迟都没有，说下来就下来，那道院的院长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已感觉到上头滚烫滚烫的，一抬头，双手握降器格挡..... 轰！ 地面炸出一个火坑，有人期待过他们的院长能在那千钧一发之时躲避开来，可当他们看到院长在坑里捂着胸口吐血，又都吓得一哄而散，生怕一群人再被一个火焰大饼给烧成灰——这可是上人，却败了。 但好像差距也不是那么大。 起码他们的院长只是受了小伤，自身气力并未多虚弱。 院长的确感觉这个女人比自己强了一丝丝，他败在粗疏大意了，但至少对方不是任他拿捏的。 不远处的崔凉用不着自己的暗卫上人提醒也知道顾曳放水——对道院的人宽容？倒不是，只是伪装实力，毕竟幕后的人还没出来，打草惊蛇也不好。 他觉得这样奸诈狡猾没毛病。 甚好。 上官琮作为主人家自是需要处理的，他琢磨着其中有误会。 “陈上人，若非哪里错了？这位夜灼姑娘可是实打实的人，妖怪哪里会用这样的术法啊，你们道院这是....” 刚刚管家匆匆来报说道院的人汹汹来了，他第一反应就是之前城中的降师失踪案有解了，而凶手就藏在百丈溪里，否则道院怎么会这么大阵势，可对方一来就问你这儿有没有一个姓夜的、长得极其貌美跟狐妖似的妖女。 你这么形容真真是让我一秒钟就想起了人物角色啊。 上官琮想起了顾曳，有些狐疑，这可是崔凉带来的人，应该不会有问题吧，可道院的人强势啊，陈上人也洞察到百丈楼那边的动静，于是就...... 现在这样了。 上官琮觉得很尴尬，暗叫不妙，所以主动出来打圆场。 陈上人背靠道院大树，也不会怕了谁，此时对着顾曳说：“城中李家赵家公子今天午后被发现死于城郊，衣衫不整，且被吸干了精气，身上有一缕妖气，疑似被女妖蛊惑谋害，经过调查，这两个人曾跟你一同饮酒，且你用美貌勾引，这两人后尾随你而去......” 听起来有理有据的。 聂隘看了看顾曳，眯起眼。 欧阳林等人觉得有些难以置信，真的是她？ 顾曳：“你们道院的人一而再提起美貌两字，进而揪着我不放，脑子不够眼力来凑，我可以勉强当下嫌疑人。” 众人：....... 容我理解下这话里的深意。 “起初，我就是听着他们两人扯到你们道院守株待兔结果吃一肚子灰觉得很是下饭，就过去喝了两杯酒，听了一会小故事，听完还扔了点钱打赏那两小公子陪酒，至于他们后来尾随我被我杀了还留下一缕妖气什么的。” 顾曳微笑：“你要是能把那妖气抽出来证明是我的，或者从我身上逼出妖气来证明我是妖，我跪下来叫你爹爹都行。长得好看的人就是啥也不干站那儿也能勾天勾地，我总得对你们这种不太聪明的人宽容一点。” 你一开口其实就能秒天秒地你知道吗？ 道院的人气诈了，可院长都打不过，好像也没法发作对方——降道规矩啊，打不过别瞎哔哔。 那就不哔哔了。 抽妖气？！！ 道院的人其实已经动摇了，其实很两难，抽了的话，万一证明不是呢？不抽的话，也就等于默认自己搞错了。 就在道院为难的时候，崔凉来解围，出手也豪气，一挥手，楼中哗啦破窗而出，一张床，确实是一张床，但翻了个身，床底下面贴着一张猫皮。 “虽然有碍你我的交情，但上官，我的朋友才来你这里第一次过夜，当夜床底下就被贴了这张猫皮，而且有猫诡之术，她实力不弱，因此追踪而出.....竟这么巧，有人利用两个死人就让她成了众之矢的，如果我说我现在怀疑那只妖就藏在上官家或者道院里.....” 他的目光瞥过上官琮跟陈上人，两人脸色都大变，或者说大怒。 他语气转了下，淡淡道：“也只是怀疑而已，好过真刀真剑逼到人前吧，这都生气，那我朋友不得大开杀戒？” 顾曳站在翘檐上，微笑：“哪能啊，说的我那么血腥似的，一般我不杀人，但肯定会动手。” 她说动手就动手，手腕一划。 哗啦！ 百丈楼一大扇窗户被撕裂开，里面呼噜一下涌出大团的血腥之气，那血腥气化作一团邪肆的东西朝着顾曳扑面而来，虽然是黑夜，底下的人都举着火把，却也看到顾曳撕开百丈楼顶楼一侧后上面涌出的红物。 若是不仔细，还真以为那是妖物化形了。 上官家的人本震怒顾曳此举，但顷刻间看到这红物，当时也是惊呆了。 “这.......父亲！”上官水脸色大变，第一反应就是去叫自己的父亲，可他的父亲一脸深沉。 于此时，那扑出的红物可怕，顾曳却是一个后空翻，脚下一点那山壁上的花树，花朵乱颤，那红物已经扑来，但她跃下..... 跃到了道院那边。 红物跟着扑来。 道院的人大惊失色，陈上人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其余人当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欧阳林等人也是实力颇深的上人，一番联手把红物给打散了。 竟只是血雾。 再看引出红物的人.....此刻抓着一果子吃，一边跟崔凉低声说话。 显然，她刚刚是故意的。 道院的人自知理亏，上官家的人也惊于楼中有这等妖物，一时寂静。 “这百丈楼中.....上官琮，你一点都不知道？”聂隘看了那破口子的楼顶皱眉，上官琮脸色深沉，道：“我上官家屹立数百年，从不知楼中这般.....我每七日进入一次打理，从楼顶扫下来，可从未发现这妖物。” 陈上人跟上官家关系不错，也知道上官家根基很深，圣人那边也关注，一时也没法盖棺定论，只说：“恐是这妖物藏匿于其中，它....” 得到了某个妖女的嗤声，他顿时脸红了。 这女人可真刺头。 “是妖物藏于其中，还是你们上官家有人作祟，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曳早不耐烦跟这些人扯皮了，若不是不想暴露太多，打草惊蛇，她一个人就能把这楼给端了。 不过进去之前，她眯起眼，旁边的崔凉就淡淡道：“襄州有妖，妖蛊惑人心，掳走了不少人，这些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还活着。若是后者，恐藏匿于此地，我的猜测是这个妖也藏于我们之中，妖附身于人也是常见的事儿，未免它见状乘机害人，便清点在此住宿的人....” 自是要清点的。 顾曳吃完果子的时候，人数已经清点完了，越王懒散，好像置身事外，只是在跟顾曳目光对视中秒懂了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你个老妖怪肯定知道这里哪个人是妖吧。 知道又如何？不告诉你。 越王漠然看着顾曳，却看到这女人朝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跟崔凉笑着说话去了，说两句就笑两下。 以他漫长岁月的阅历来看这个女人，可以确定她对崔凉的心态是——有钱，长得白嫩，若不是朋友未婚夫，可以上。 不知廉耻。 顾曳不知道自己被黑了，反正她很快就会再一次被黑。 连沉睡的蕊云郡主都被叫醒，跟上官清一起到来，她还云里雾里的，一听有妖，第一反应就是瞪着顾曳。 “是不是你！肯定是你.....你这个妖女，勾三搭四吸人精气，还想蛊惑我家凉哥哥” 顾曳撩了一眼回去。“哎呦，这么大动静都能睡得跟猪一样，我就羡慕郡主这种心宽的人，就是眼神不太好，旁边就摆着你家凉哥哥，长得好看还细皮嫩肉，我真要吸他精气，他还能站在这儿？早变肉干渣渣了，放点热水就能变肉沫汤。” 崔凉：“......” 越王：“...... 众人：“......” 感谢你不吸之恩。 得，又有一个人被怼了，蕊云气炸了，只能上官清无奈在其中调停安慰。 这个夜灼姑娘荤得很，良家姑娘哪一个是对手，只能安静再安静。 “不好，有三个人失踪了。” 都是降师。 去看了床，好了嘛，下面都贴着猫皮，这下顾曳可算洗清嫌疑了。 敢情她也是被盯上的目标啊。 就是上官家的人越发难清嫌疑，也不肯背锅，因此十分踊跃要进入楼中查看，但最后决定女眷们由大批道院弟子跟上官家的精干守护待在空地，视线清明且人多不至于被暗害，欧阳林等几个实力高强的人进入楼中。 聂隘这种人是不肯等在外面的，不过他身边也肯定有强大的降师暗卫保护，也用不着操心。 就是顾曳要先从屋顶往下看... 无妨，欧阳林等人觉得反正上头已经破开了口子，那妖物也是从上头出来的，自可以先从上面看。 几人身影跳跃，三两下就从破开窗口入了百丈楼。 楼顶范围已经没那么宽广了，本该是祭放族器的地方，此时众人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这些古朴贵重的族器而是族器后面墙壁披挂着的一具具血肉之躯。 生物剥皮后是什么样子的？ 第439章 皮影 前肢往上提，被钉子钉死提挂着，背对中心，两条腿垂挂，乍一看或许以为是一只剥皮了的长腿鹿。 血肉上静条分明，不看手足.....人一般不会往最恐怖的地方想。 直到顾曳幽幽来了一句：“人找到了。” 啥？ 三人，三躯体。 “夜姑娘你意思是....那三人？这是那三人？！！！” 有一个尾随的降师或许心理或许还不够强大，当知道这是人，脸色顿时煞白，尤其是欧阳林仔细观察了下，确认：“真的是那三人，而且肯定是生前被活剥人皮的，这血肉纵横面还有之前抽出凝成妖物的血....” 他在那里解释，听得人胃里翻滚，也就上人们见多识广，对此也只是皱眉，并没有什么大反应。 直到顾曳说了一句话。 “生前？他们还没死。” 啥玩意？才刚听到这话，有人就留意到那血躯动了下，还有呻吟声。 是三人中的中间那个..... 他被吊在那里，剥皮抽血，此时对着墙壁，奄奄一息，欧阳林等人赶紧将三人一起放下，但好像就他还留有一口气，只是面目恐怖，也就顾曳跟欧阳林两人第一时间维持清醒，后者拿出丹药给他服下且输入降力，而顾曳则是抓紧时间问。 “是谁？” 垂死的人到底也是不甘的，被顾曳这么一问就开口，“上官，上......” 死了。 “不行，血都被抽走了，再神丹妙药也救不下，可惜了。” 欧阳林皱眉，顾曳也觉得可惜，她知道肯定是上官家其中一个，可对方首尾处理不错，她初来乍到，一时也不能确定。 只能说隐隐怀疑。 “不过活剥皮，如此凶残，这妖也太.....” 是上官家的人？不，应该说是附身于上官家一人身上的妖。 众人越发怀疑起上官家族来，而上官家族的人是在下面往上走的。 “外面都是女眷孩子，就先别拿出去了，等结束了之后再说。”欧阳林老道，还算靠谱，顾曳这次也不当大头，只是目光在那些族器跟血躯上扫了下，众人很快往下走。 这上官家根基真深，族器很多，还有许多古董，若不是在场的人都有身份有地位，恐怕都很恨不得捞一个走。 事实上，如果只有他们一个人，恐怕真的会忍不住。 “数百年大族，又是从晋时存留下来的，有这些宝物也不奇怪，只是妖物作祟，竟将每一楼都披挂了血躯......” 之前上面披挂的三人血淋淋，往下却干瘪了些，好像有些年头了。 而且数量多了。 越往下越久，而且数量越多，往下第九楼的时候，已经足足有九十九具了。 所有人脸色都发白发青了，就是欧阳林也久久没说话。 “如此工程，非一日可铸就，这妖是真的埋藏很久了啊，不过你们没发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吗？” 上面几楼顾曳已经很少说话了，事实上，众人好像也怕她说什么。 这姑娘嘴巴太毒，总能说出十分尖锐吓人的话来。 偏偏还都是事实。 “姑娘请说。”但他们还是得乖乖听。 “已经九楼了，按照每一楼的高度，我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倒数第三楼，可显然这楼层的底盘面积完全不符合我们在外看到的，小了一半.....” 什么意思？ 陈上人一直没想到这百丈楼之中这么恐怖，但显然顾曳说出的东西更恐怖。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待的第九楼已经是属于幻境之中？不属实际？” 顾曳挑眉：“这我可不敢说，反正往下走就知道了，总不能现在就回去吧。” 目测下面有危险，有人的确想脱身了，毕竟也不关他们的事儿，可顾曳这么一说，他们怎么好意思，只能硬着头皮往下。 一楼一楼都是死人，不过还好没有再递增，而是九十九个。 九十九也够恐怖了，一楼一楼下去就是几百个。 “哪来这么多降师给它害的？这不可能啊，以前没听说过.....” 的确，若这些人都是降师，襄州境内哪来那么多降师，细数数十年来也没死这么多降师啊。 又不是大白菜，死一个少一个，肯定有人反应的，没人反应，总归就没死这么多人。 “未必都是降师，我瞧着像是普通人，而且都是男丁，而且这血肉跟上头的也不太一样，好像有很多刀伤剑伤。” 上面几楼的血躯比较新，这些很老了，众人只用术法测了下就出一个很可怕的结论。 “两百多年，难道这妖从两百年前就开始......” 众人皆是震惊，顾曳却挑眉，“也有可能是两百多年前的干尸，而且这些人身上的刀伤跟衣物痕迹显示他们很有可能都是军人，两百多年前的军人.....” 两百多年前襄州有什么战事大家都知道。 秦岭战役。 尸体是从秦岭上弄下来的。 也只有当年的秦岭战役，因为死伤惨重，名不聊生，也没有那个条件收敛尸身，也才有这么多尸体遗留在山中。 “这妖可能出自秦岭，年岁不好判断，但定人不容易对付，擅蛊惑人心，诸位小心。” 众人当然小心，顾曳的侧重点却不在这个，她在狐疑这妖到底要做什么。 是人是妖干什么事儿总有目的吧，她心里转着心思，看到诸人要下楼，忽然皱眉，拦住了人。 众人疑惑。 “这里是第十七楼，往下是十八，十八意味着什么诸位不会不懂，十八地狱杀无赦，而且从上面最顶楼开始，血躯挂墙，背对族器，这种行为的意义在于玷污家族风水，让上官家族命脉断绝，对方定然跟上官家族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扯上秦岭战役的军士，很有可能就是两百多年前的大妖，至少也得是上人里面的佼佼者，它埋伏多年设下的十八地狱，诸位就这么贸然下去？” 顾曳这么一说，众人细思极恐，顿时纷纷表示自己鲁莽了，欧阳林十分慎重，“那夜姑娘觉得该如何？” “这是猫妖，两百多年的猫妖已经可以附人身数十年不伤根基，只是需要吸人血补全自身损耗，这是一个长期的事情，所以它定然需要豢养活人，最好是降师，他们的气血比活人有用的多，但哪怕如此，也总有反弹的——比如逆血反冲的时候，就好像我们正道人若是吸食妖物的血也会有血脉反冲的时候，那时候最虚弱，逆血时猫妖会如同幼期时候厌恶姜粉，怕刺激气味很浓的酸水.....” 猫的嗅觉灵敏，是优势也可以是弱点，猫妖也一样，不管是逆血反冲时，还是平时，姜粉酸水等物对于猫妖来算管用，起码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可..... “我们没有这些东西啊。” 顾曳：“桃花木碾碎混合明矾石粉末也可以。” 众人依旧尴尬。 顾曳微笑：“你们出门在外都不准备东西的？” 群嘲！ 众人尴尬中看到这厮拿出好些东西。 “自己按照我说的配备，每人拿一份，生死各安天命，如果实力不行的就别下去，省的还得让人救。” 顾曳凉薄，可不耐烦救人。 实力强长得美又聪明，又有准备，你说什么都对啊。 众人也是没脾气了，欧阳林笑着弄好了自己那一份。 众人手脚也快，后面几个不到上人级，但也属四卦好手的不想在顾曳面前丢脸，于是都不肯离开，顾曳也随他们，于是下楼了。 第十八楼！ 下楼的时候，众人其实多多少少想起一件事儿——他们从上面下来是幻境，从上面往上的聂隘等人呢？ —————— “得早点出去。”欧阳林等人刚这么说，却在下楼梯后看到眼前一幕，顿时觉得诡异。 这地方还是楼中？真真是十八层地狱了，刀锯地狱！ 刀锯啊，这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刀跟锯子，还有很多磨盘，那磨盘上有刀砍跟锯子锯过的痕迹，地上还有许多碎尸跟残缺骸骨 还有钩子。 这些钩子也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反正下楼的顾曳等人第一反应就是——工具都在这里，十八地狱之刀锯地狱也在这里。 那么地狱里的妖呢？ 众人戒备中，肃静中，忽然听到猫叫声。 喵喵喵的。 很是诡异。 来了！ 来了什么？ 影子，很多影子，影子快速穿行于空间跟墙壁，快得让人头昏眼花，有人心急，直接甩出降术，但一刹就被避开了，它反而反扑过来，眨眼就到了跟前。 惨叫起，但是那人惊恐之下的叫声，其实被欧阳林拦下了。 “小心，它们速度极快，切勿分开！” 它们，说明这并不是猫妖本体，却有这般恐怖的速度跟鬼魅手段，如何不让人心惊。 众人围站在一起，环顾周遭，力图不让对方有可乘之机，其中的顾曳手掌抚了下眼角，指尖沾上的太圭水在眼角抹过，清明中，她目光一转，直接抬脚....一脚踩在地上。 火焰从脚下爆发，炸出一个坑来，也炸烂了一只猫。 人头大小的猫头咕噜滚在地上，其他鬼魅影顿了顿，忽尖叫更甚，仿佛发狂。但顾曳很淡定：“小猫儿的皮影术而已，用自己的皮蛊惑人，用人皮附猫身以修炼鬼魅影术法，套路不错，但也仅此而已。” 她一甩手，洒出姜粉，哗啦一片多多少少落在那些袭来的影子下面——也就是地面！ 地面被姜粉一撒，就跟浓硫酸遇水一样陡然就滋滋出大量妖气，因为猫儿披着人皮躲在地下，上头掠行的影子只是就只是皮影而已。 被姜粉刺激，这些猫儿窜了上来，一只只都妖气得很，也凶残得很，只是失去了那速度跟鬼魅手段，对于顾曳等人而言就不算什么了，其他人也纷纷洒出姜粉，没多久杀出了上百头猫尸。 血腥味很浓。 带着尸臭。 第440章 养血 ———————— 其他人早认准了这位夜灼姑娘有超凡的本事，至少是真的比他们有本事，于是杀了这些小猫妖之后也不急着动手，只是齐齐看向顾曳。 顾曳也没搭理他们，杀了猫妖后，她站在原地环顾了下周遭，她的眼里还有太圭水的作用，能有超凡的察邪能力，加上她本身的观察力，很快发现前头一块大石头下的微末痕迹。 哪怕只是粉尘微粒，在她眼里也一览无余。 现在她看到的是尸臭的气态，它是从那大石头下发出的。 脚下一闪，顾曳直接到了大石头前，一脚踢开那大石头，下面赫然有个洞。 “这真是.....厉害啊！”欧阳林等人惊叹又惊喜，纷纷随着顾曳下了洞，洞下尸臭十分浓，而且地上墙上还挂有许多人皮，当然了，他们对人皮一向是看一眼就略过的，这玩意儿伤眼睛。 主要留意的是前头。 牢笼！许许多多的牢笼！ “是人！活人！” 那些活人已经听到动静了，但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的，因为都被抽了精血，萎靡不振，有些人已经奄奄一息或者昏迷垂死。 欧阳林等人刚想冲出去，但还是压住了冲动，看向顾曳。 来吧，夜灼姑娘，目光已经准备好，舞台已经准备好，请开始你的表演。 “看我做什么，有没有同情心啊，人家都这么惨了，你们还慢吞吞的~~”顾曳慢条斯理得损众人。 欧阳林等人错愕又哭笑不得，暗道这姑娘还真是自有一股邪气。 到了笼子边上，众人先看笼子里面的人。 哎呦，真惨啊，好像被养了好一段时间，经常被抽血，而且因为被困在妖的地盘，伤口被妖气侵染，伤口化脓腐烂，有些人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只是看到众人的时候，身体虚弱不能动弹的他们愣是眼睛发亮，嘴巴发出呜呜声。 但只要还活着就好！ 赶紧救人，可别跟那被剥皮的一样挂了。 众人分别捞了一人救治，出力出药，十分热心，但耳边忽听到某个美貌绝世的女人到了后面的一个牢笼，用幽幽调戏的声音说：“哎呦我的茅姐姐，诶，跟可爱的小胖纸独处一室，孤男寡女的，开心不？” 哎呦我的天，你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是你....少来嘲笑我，赶紧救人！” 披头散发浑身脏污的女人撑着一口气朝顾曳甩出一句。 救人，救谁？救你怀里的胖纸吗？顾曳只看了她一眼，随手甩出一瓶丹药，人闪出。 在此一呼吸前，欧阳林扶起一个最逼近死亡的人，正捏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塞丹药，忽觉得不对劲，这嘴巴里怎么有三条粉嫩嫩的舌头啊。 奥，不对，这好像不是舌头，而是猫爪子，两只粉嫩粉嫩的猫爪子挤在舌头边上，而那舌头也不是他的舌头，喉咙眼下面俨然有一个小小的猫头，只长着细微的猫，粉嫩粉嫩得，但朝他诡笑。 那诡笑能让人骇得脑子混沌。 不好，猫诡之术！好歹毒恐怖啊！ 欧阳林大骇，抬起手要一掌打碎这个头，然而来不及了，那猫舌头已经朝着他的胸膛.... 其他人也约莫都在此时面临了它们的发作。 生死一线之间。 火光一条一条忽窜来。 火流之术！好可怕强悍啊！ 一条焚灭一个，让那粉猫出人体的机会都没有，直接焚成了灰烬，但他们也听到了一个人的惨叫。 是陈上人，他被一火红的影子一脚霸道踹在了墙上，刚落下，四肢就被噶擦噶擦打断了，然后被踩着胸口居高临下。 那居高临下的美人儿笑着：“是不是很生气，要骂我想做什么，为什么要迫害你这个道院院长啊，肯定是邪祟猫妖....” 刚要出口怒骂的陈上人活生生卡住了喉咙。 台词被抢了，好气啊！ 后面欧阳林等人刚捡回一条命，还是顾曳救的，已经被救了好几次了，人也是有脑子的，面对这等情况，直接反应就是——这陈上人肯定有鬼！ “你真以为那头颅是白送你们的呢！那猫貌是我故意留的，道院守株待兔全军覆灭，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有内奸的，那内奸若是见到猫毛，定然会想铲除我，于是啊，就有了诬陷，但内奸肯定不是当时在湖边跟我照面的人，因他们差一点就被我烧死了，只能是后来他们汇报的人.....” “所以你怀疑我?”陈上人目光深沉。 顾曳眨眼，有些奸诈：“不，其实这些猜疑都是虚的，我只是在那猫毛上留下灵眼术，他们拿了头颅给你后，你发现了猫毛，本不露破绽，可你私底下把那老猫妖的猫毛替换成了小猫妖的，你在猫毛上做什么，我都知道。” 陈上人脸色大变，却又冷笑：“这不过是你一人之言，有证据？” 顾曳微笑，却不急着说什么，只是手掌滴了一些太圭水，火术螺旋，焚出白乳之气，指尖结印后笼罩了他的头，从头到身体，他顿时惨叫扭曲起来。 顾曳嫌他吵，把他喉咙点了下。 于是没声了。 “在你祖爷爷面前玩内奸，还证据，真是脑子瓦卡了，烧死你不就知道了。” 稍许，一只已经全身血红的幼猫被顾曳从陈上人的身体中拽出，出现在众人眼前。 若说粉猫不为人所知，欧阳林看到血猫的时候却是大惊失色。 “赤血稚猫！乃是喋血了上百婴儿胎血才能喂养出猫种，再养入人体中，人越厉害，这稚猫越厉害，等长大时候便可被老猫妖吞噬，添加一尾功力，十年前襄州境外有许多乡下村里有婴儿无故夭折，当时还以为是邪祟作乱.....” 欧阳林老头儿有见识，却也恼怒，“其他猫种还可以说是猫妖放入这些无辜者体内的，可赤血稚猫有灵性，只有寄宿者真心接纳才可以人猫同体，恰好这姓陈的实力突飞猛进也就在那几年，然后才当上了到道院的头儿，真真是....” 也就是说这陈上人早就跟妖祟勾结一起了。 那赤血稚猫还活着，顾曳不急着杀死，收了起来。“被抓的降师多数都是居住在襄州的人，是常住民，而非外来的降师，你们可知道为什么？” 顾曳难得问他们，其实倒像是提醒他们。 有一人沉思了下，忽拍大腿！“哎呀！是我们蠢啊！因为外来的降师行踪难确定，而居住在襄州的降师多数都要在道院那儿登记入册，信息跟居住地明了，陈上人对他们熟悉得很，便是让猫妖十分容易就得逞了。” 可不就是这样嘛！猫妖才能一抓就抓一窝，都是挑着降师一家或者几个朋友一起出行办事才动手的。 现在才觉得陈上人其实已经露出了好些破绽，可他们一直没发现。 “真是该死，我们真是愚蠢！” 这群人还算有责任心，虽然一开始想置身事外，但能救人的时候也不赖。 顾曳就安慰他们。“倒不是你们蠢，只是没我聪明而已。” 额....额.....你长得美又聪明，你说什么都对！ 欧阳林看陈上人已经被杀，也算能露出笑了，“夜姑娘的确厉害，但这里人数众多，也不知道多少人已经被下了猫种。” 顾曳从到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观察过了，“就这些，而且种得有些急，想来是临时匆匆种下了，在之前他们都是那猫妖的血罐子，它是舍不得浪费太多的。” 也是有理。 欧阳林等人这才开始救人。 顾曳回到茅灵儿那边，后者已经给胖纸喂了丹药，自己也吃了，顾曳的丹药来头都不小，效用远超平常丹药，她恢复得也快，已经有几缕降气了，只是她一恢复点力气，第一件事就是..... “哎呦，梳好头发啦~可那又有什么用啊，我过目不忘，回去我就把你刚刚那丑样画下来。” 茅灵儿也是女人啊，女人见女人，哪怕关系再好，也不想在对方面前太狼狈。 尤其是美人。 茅灵儿一向知道自己长得不错，但也不是那么拘泥于皮囊的人，她不虚荣臭美，可女人最在意皮囊的时候也就两个阶段——谈恋爱的时候，结婚的时候。 但综合起来都比不上遇上情敌的时候。 顾曳是情敌啊，傻胖子就敬慕自己的顾姐姐呢。 结果她这幅丑样子.... 而跟对方一别几个月，对方却跟吃了仙丹似的。 茅灵儿不开心了，相当之不开心。 画你个仙人板板！ “得了，你家小胖纸我还能看得上？又不是不知道我好色，喜欢长得好看的。” “胖纸很好！” 茅灵儿冷笑，顾曳翻白眼，给她扔了毛巾 “行，胖子好胖子秒，他的好只有你知道，走吧，带你去个舒服的地方。” 顾曳找到了人，自然要走，欧阳林等人看到了有些着急，“夜姑娘，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是来找人的，找到人当然要走咯。” “那外面的人....” “他们死活关我什么事儿。” 也就一个崔凉是熟悉的，可这人并不比她笨，而且顾曳老早就觉得这人绝非现在看到的这样简单——现在已经不简单了。 所以崔凉不会出事，至于越王那土贼，顾曳也是呵呵的。 那老妖怪吃的盐比她两辈子吃的饭都多。 而且死了最好！ 顾曳说完也懒得搭理欧阳林他们，抽出那赤血稚猫的妖气注入这幻境之中，些许，封闭的墙室就出了一个洞。 三人瞬时离开。 众人面面相觑。 这姑娘不是正道的吧，肯定不是啊。 “不好说，委实不好说，可她能帮我们到这里也算不错了，咱们得赶紧的，料想逐鹿王他们现在应该也被困在幻境中，没准猫妖已经去找他们了，毕竟.....” 柿子要挑软的捏。 第441章 猫六尾 ———————— 这百丈楼是重叠秘术空间，顾曳带人出来，却是到了山壁内侧的溶洞。 这本就是溶洞地质，否则那些灵花草树木的根也不能实际扎入石头里面吧。 溶洞内被顾曳扔出了几枚炽光石，一片光亮，前有一积水而成的水潭，水面清澈干净，顾曳将拖着的胖纸直接扔进了池子里。 “去吧，两个人好好洗洗，可臭死我了。” 茅灵儿老早受不了了，以前赶尸的时候她哪怕冒着危险也要挑着有水的地方经过，就是因为要天天洗澡，腰带里空间也时常备着清水，大部分都用来洗澡洗脸，哪里试过这么脏的啊，因此也不扭捏，直接下水，且也破罐子破摔脱去衣物。 顾曳忽贼笑：“哎呦，胖纸还在呢，难道你们已经亲近到这个地步了？” 茅灵儿洗去身上的污浊，毕竟是天生丽质，用水流一清洗就露出了美丽姿容。 这姑娘本身皮肤有些小麦色，被黑天黑地的地方困了这么久，愣是白了好几个色度。 洗完自己就洗胖纸，可她犹豫了下，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石头上的顾曳。 “你非要看？” 顾曳正琢磨着那赤血稚猫要怎么利用，听见她问，便看向水里美貌动人的裸身美人，还有旁边的一坨大白肉。 “我看过多少男人女人的身体，又不缺他一个，何况他在我眼里就一胖子弟弟，哪能像你啊，心思不正....” 人家看过的男尸可以堆积成小山。 古代老尸跟现代新尸都有，姐姐她早已肉身丛中过，片肉不沾身。 茅灵儿一把自己洗干净了，自信就来了，理直气壮：“他于我也是弟弟。” 顾曳微笑：“是~小~弟~弟吧。” 茅灵儿真扛不住了，脸红的不行，“顾曳，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了！” 顾曳起身，轻哼：“你有羞耻心，有本事你等下别帮他洗下面啊.....” 茅灵儿差点要昏过去了。 这人这几个月是混迹青楼了吗？这荤得都可以开屠宰场了。 不过顾曳到底是有点良心的，虽然只因为觉得胖纸那白花花肉身有点伤眼睛，她转身一闪到了后头一石头上捣鼓赤血稚猫。 但没到几分钟，她听到了惨叫声。 ———————— 茅灵儿被顾曳那么说，是相当尴尬的，可她身上有多脏，死胖子绝对比她更脏，她犹豫了下，还是手捏着毛巾放上那肥嘟嘟白嫩嫩的肉身上。 本来还是很尴尬的，脸上燥热得很，可搓着搓着就不管了，好脏啊！ 擦完前胸后背，本来就这么完了，可她脑子里想着顾曳之前的话。 嗯，下面....的确很脏吧。 她眯起眼。 她是降道人，可没有那些闺秀的什么清白名声——赶尸的姑娘还需要名声？ 这胖子的身子她的确见过，不过那是幼年跟少年时，长大了后她就避讳了些。 不过么，她想起了被困在那牢笼之后....手掌落在胖子手臂跟背部一个一个都大的孔洞，这些都是被抽血留下的伤口，她的眼里十分酸涩。 于是一咬牙，伸手往下，其实是虚操控着那毛巾的，也没碰到吧，没有...应该没有.... 碰到了。 她忽然看到死胖子睁开眼，四目相对，她的手在下面。 他盯着她，她也看着他。 那一瞬空气里都是大写的尴尬。 茅灵儿另一只手动了动，刚要打晕这个人。 “啊！师姐，你对我做了什么！！！！” 茅灵儿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胖纸的嘴巴。 “死胖子，你嚎什么嚎！” “你非礼我！你想侵犯我，你想....” “没有没有，是你太脏了！” “我脏你还侵犯我！” “没有！你一坨死猪肉，谁看得上！” “我肉多怎么了，师姐你肉也多，都挤到我了！” 肉....挤.....茅灵儿察觉到自己胸口柔软贴着对方胸口的时候。 她尴尬，他也尴尬。 尴尬两个字加粗并且放大了五个字号。 更尴尬的是顾曳来了，默默看了一眼，幽幽说：“虽说我答应回避，但起码人也没变成空气，你们这么干柴烈火的，不太好吧。” 水里有地缝吗？我想钻一钻！ “你闭眼不就行了！”茅灵儿也算破罐子破摔了，朝顾曳甩了一句，接着揪着胖纸的脖子就怒骂，“死胖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师弟的份上，我会替你擦身子？” “擦就擦，你摸做什么？！还不是想侵犯我。”胖纸很是坚持自己被侵犯了。 “我不摸怎么擦，不对，我没摸，算了，我摸了又怎么了！难道还摸不得？！” “我的清白.....” “我负责！” 胖纸懵逼了，茅灵儿脸红，两人有三秒钟沉默。 顾曳：“手还在下面啊，你们这样不还好吧，辣瞎了我的一双美眸。” 哗啦，茅灵儿一秒钟披着袍子跳出水面，袍子掩住婀娜性感的身姿，但胖子还是看到了，呆了。 但隔空来一巴掌。 把他一巴掌扇进了水里。 茅灵儿几个残影闪远了，穿好衣服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存在的顾曳，她瞥了一眼，轻哼：“你这是到了上人啊，虽然我打不过你，但你屡屡这样，也不好吧。” “奥，小师弟看得，救你命的人看不得啊？” 顾曳慢条斯理坐着，甩了一壶水给她。 “不过你身材也不比我好，不看也罢！” 茅灵儿太久没喝水了，接过水就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喝完，她若有所思，“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但我想你这么聪明，肯定已经知道蛊惑我的人是谁了。” “当然，不过我想问你终于把胖师弟给负责了，爽么？” 顾曳贼笑，茅灵儿幽幽看她一眼，“就知道你这女人奸诈狡猾，肯定是能看出来的。没错啊，我是喜欢这傻胖子，虽然胖，可从小都很善良....可能善良也不算什么优势，可喜欢就是喜欢，上心了就是上心了。” 所以她破罐子破摔，索性摸了人，把他清白玷污了，然后负责..... 那死胖子还能逃出她手心？ 顾曳颔首，“这点我看出来了，对了，他身上伤口特别多，反而是你比较少，但实际上是你身上被下了猫毒，那猫妖主要对付的是你，对吧。” 茅灵儿重重点头，“在我被那人蛊惑了之后，跟他一并被带到这里，又被抽了不少精血，根基受损，他也是。可后来都是小猫妖来抽血，每次都抽取一定血量，他都是故意把自己的精血逼多了替代我，让我少出精血....你不知道，当时我连实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他替我受罪，最后昏迷不醒，当时我就想，我这辈子算是出不了这个坑了。” 顿了下，她撩了下长发，“哪怕为此不折手段用点心机也无所谓了。” 顾曳很认真得看着她，“对于你这种手段，我是很赞成的，不过我得告诉你一件事儿。” “说吧”茅灵儿吐露真心，为人也轻松了许多。 “你可能觉得我看不上小胖纸，但实际上是胖纸偶尔还是很聪明的.....” “你想说什么？”茅灵儿有些紧张，难道顾曳也想不开看上了她家蠢萌的胖子师弟？ “你是不是有一件粉红刺绣金鲤鱼牡丹条纹的肚兜？” 咦？茅灵儿愣了下，皱眉：“这是老土的样式，我怎么可能用....倒是四五年前用过，但那时你我还不认识，你怎知道！” 顾曳微笑：“刚认识这胖子的时候，从他行囊里见过，好像很珍惜啊，保存完好，晚上有没有抱着睡觉我就不知道了。” 茅灵儿懵逼了，懵了好久..... 套路什么的，到底谁被套路呢？ 显而易见。 茅灵儿走了，不一会就传来胖纸的惨叫声。 顾曳叹气，“世间多少痴儿女爱到深处无怨尤，这两个傻逼算是好运的了。” 她忽然想到了叶焚香跟韩老大，沉默了。 她有空也得去看看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失去记忆了。 若是失去，反而好了。 —————— 百丈楼之外，上官家的人有些紧张，身边护卫也等得有些焦心。 “郡主，我们不如先退吧，总觉得这等情势十分危险，您可千万别冒险。” “不要，我要跟凉哥哥共进退。” 郡主虽这么说，却也问崔凉：“凉哥哥，这里很危险，你身体不好，不如我们一起离开吧，左右这里有妖，那些上人也是会对付的。” 崔凉看了她一眼，他虽温润，心性却素来孤寡，对郡主有礼仪，可一旦对方情根深种..... 一个小丫头而已。 “多谢郡主关心，但崔凉要与自己的朋友共进退，郡主千金之躯，自己先离开吧。” 扎心了我的郡主，护卫们不忍看蕊云郡主一时的难过。 崔凉却不再看她。 他也就心疼过岳柔一个表妹而已，其他人么，礼貌上过得去就行了。 而他也只欣赏果断不拖泥带水的女子，若是岳柔或者顾曳在这里，明知自己实力不足，是绝不会留下添麻烦的。 她们不矫情。 ——虽然有时候他也希望看到她们矫情一下。 崔凉转了下佛珠，突感觉到这里好像有人不在了。 越王。 已是深夜了，有些冷，有些孩子老人恐怕会扛不住，可夜这么深，连夜离开百丈溪去城中？ 有人心动了，正准备安排马车离开，忽感觉这溪涧中一道冷风来。 很多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而且莫名觉得这溪涧好像雾气重了些。 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一样。 第442章 秦岭尸地 （三更送起） “旁边就是百丈潭，水汽重，诸位还是离开这里吧，省得....咦，那是什么？”上官水忽看着山壁那边，他刚刚好像看到了什么黑影爬过去。 本来还好，可他这么一嘟囔，众人都深觉得那里有什么似的，齐齐看去，白天花树多漂亮，现在黑影绰绰，怎么都有种鬼魅的感觉。 “没东西啊，大哥，你别自己吓唬自己。” 后面的弟弟妹妹脆生生得说，上官水也有些尴尬，便说：“可能是我看错了，看....啊！” 他陡然尖叫！众人毛骨悚然，因为他们也看到山壁上哪里是风吹动了让枝叶作响，分明是一只只诡异的黑猫攀爬在山壁跟花树果树上，黑猫娇小，但眼睛是碧绿碧绿的。 密密麻麻，至少数百只，众人吓得够呛。 刷刷刷！ 黑猫已经跳落地面了，朝着众人毕竟，这里老弱妇孺多，哪里能挨这些妖猫一下，护卫们也多是凡人。 崔凉摸着佛珠，眯起眼，“看来猫妖的确在我们之中.....而且跟你们上官家有极深的仇怨，否则也不会在危险来临时不肯离开也要把人引开，目的就是为了将你们上官家的人屠杀死尽。” 顾曳何等厉害，那猫妖定然忌惮，却用诬陷这种不入流的法子来引开人，又用猫皮蛊惑高手们进入百丈楼。 目的若是他们这一波人，也只能是为了上官家的人了。 “崔东家，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猫妖是为了害我们家的人？可.....” 上官水才刚这么说，就听到有人轻声说：“他说的没错哦，我的确要把你们上官家的人杀光。” 这话刚说完，一只手就穿过了他的胸膛。 纤细，莹白，十分好看。 血水溅了人一身。 众人其实想过很多人，怀疑过很多人，但迄今为止真的没人怀疑过这个人。 这个女人。 “姐姐！”上官琳，上官启都吓哭了。 而上官清伸出手，随手一削，上官水的人头落地，她舔了下手指的血。 “伪装成你们的好姐姐，还真是一个苦差事，明明在疼爱你们的时候、抱着你们的时候，我很想把你们的头拧下来，把你们的皮剥下....” 她如此恐怖，面容都诡异了，猫耳朵，猫眼睛，美貌丽人变成了一只半人半猫的猫妖，身上萦绕着妖诡之气，森冷鬼魅，凶残嗜血。 那些黑猫也好像一下子助长了妖气，身体变庞大，爪牙锋利，下一秒就能撕碎他们似的。 众人都要昏厥了。 他们都没料到猫妖没去对付那些上人，反而盯上了他们，只为杀上官家的人吗？ 上官家的人如坠地狱，而猫妖也不会浪费时间，只看了崔凉那边一眼。 这人深不可测，身边也有高手，她当然不至于动手，至于上官家的人... 刷！她冲向上官琳等人。 “清姐姐！你真的是猫妖？不要啊！”蕊云大喊，然而猫妖哪里会在乎，那猫爪直朝着上官琳的头颅。 陡然，轰！百丈楼被整个破开，欧阳林等人及时杀出，连困在其中的聂隘等人都被救出了，一群人攻击群而至，猫妖尖叫了，愤怒无比，身形一卷便是妖风阵阵，拦卷下了诸多攻击，身形掠上山壁，众人正要追杀，后面一群人倒下了。 “不好！” 那妖风有剧毒，众人被涉及的都大为呕吐。 普通人居多，欧阳林等人也不能只顾着追杀猫妖而忘记救人。 只能看着那猫妖趴伏在山壁花树上，露出了身后的六条尾巴，身上的毛也长出来了，好好一个美人，愣是被弄得如此恐怖，之前不少为上官清美貌跟气度折服的人心痛难忍。 而那尾巴就是这猫妖的修为、 “六尾！”单打独特他们一个也不是对手，或许一群也只堪堪持平。 欧阳林等人反而希望这猫妖离开了，可是她趴伏着山壁，身上妖气纵横，那些黑猫也不肯离去，似乎有些不甘的样子。 完了，棘手了。 欧阳林捏紧了手里的降器，给其他人打了个眼色。 这猫的目标是上官家的人，等下打起来若是不死不休，很可能他们会全军覆没啊，只能边打边退了。 他们才盘算好，那猫妖就尖叫了，黑猫们也跟着尖叫，纷纷窜过去。 厮杀开始！ 欧阳林等人出术法，但提防着那猫妖，猫妖正要动作，忽然朝一侧山壁看了看，低低尖叫了下，猛然窜上了山壁顶峰，没多久就不见了踪迹，黑猫们紧紧跟随..... “怎么回事，它们怎么退了！” “是她！” 欧阳林看到一团红影掠出山壁一缝隙，眨眼上了山顶，跟着那猫妖而去，但也有两个人跳下山壁。 是一胖子跟女人。 崔凉看了一眼，是茅山的两个弟子，她出马，果然是没有办不到的事儿。 ———————— 猫妖是秦岭的，顾曳一路也追到秦岭，单独行事，她也用不着遮掩速度，很快就追到了它的尾巴。 手掌一翻，手中的红颜尺朝它后面劈了一下，猫妖炸毛，转身朝顾曳吐出什么东西，是唾液，这唾液肯定是有剧毒的，顾曳身体闪开，掠上枝头，一个跳斩，此时顾曳已经用了些气力，前头猫妖察觉到危险，身体扭曲，竟化妖气渗入地底。 血遁奥，妖就这样好，手段总是比人自然一些。 尤其是一些保命手段。 但顾曳站在它遁逃的地方，眯起眼，嘴角翘了翘。 —————— 秦岭最深处的地段，算是秦岭腹地吧，这里早点经历过惨烈的杀戮，后期又有地动，山体塌方后成了裂谷，底下有山中鬼瘴，终年阳光不能进，空气中的气体颜色都显得灰蒙绿幽幽，曾有采药人进山误入此地，从此再也没有出去过，久而久之就成了秦岭的绝地。 猫妖从地上出来，有些虚弱，她之前就觉得这个女人深不可测，很可能不是她能对手的，却不知道这么厉害，想来之前是故意隐藏实力。 她吐口血，这血落在地上的尸骨上，她眯起猫眼，忽猛然张开嘴巴，一口咬住这具尸体上的肉，已经是死去很多年很多年的老尸了，被她撕扯下来的肉也是腐烂灰黏糊的，恶臭惊人，可她吃多了，身上的伤也恢复了。 不过她忽然觉得不对劲，抬起头，她看到了一个人，这个人站在这秦岭诡秘的尸堆深处，隔着数百米看着她。 开口，问了她一句话。 “妖骨塔在哪里？” ———————— 秦岭尸地，顾曳找到这地方的时候，手指摸了下鼻子，目光一扫就瞥到了那被咬了一些肉的尸体，但那猫妖不见了。 不应该啊，她明明锁定了她的气息。 以她的实力也不足以撇开她，除非是更强大的人庇护了她，隔绝气息。 顾曳眯起眼，忽然冷笑：“老妖怪，你技高一筹先到了这里，我没意见，但之前你不杀这小猫儿，非要等我来追了才动手，是不是有些不地道啊，莫不是想故意挑衅我，引起我注意？” 她的话刚说完，就看到越王出现了。 旁边还捏着一只小猫妖，此时跟鹌鹑似得不敢动弹，而且瑟瑟发抖。 顾曳皱眉。 “我猜你的半妖血统肯定很强悍，不然不至于让这只猫儿这恐惧。” 越王将小猫扔在地上，不置可否，只瞧了顾曳一眼。 “你的降师血脉也不下于二代里面的初期血脉，否则不会一点感觉也没有。” “所以我们是在显摆谁的血脉更优越？天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来头是什么。”顾曳呵呵冷笑，“难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你的事情跟我无关，我也没害你，你要找的是蜃楼那边的人。” 越王坐在了一堆尸体上面，姿态有些孤傲，也有妖的霸道跟邪气。 奥，这才是妖怪的正确打开方式。 “蜃楼什么背景？” “不去问你的崔老板？” “你这是在吃醋？” 越王沉默了下，说：“我的年纪可以当你十八代祖宗....” 顾曳翻白眼。 “皇族有一本《上古记书》，里面记载着上古昆吾一战后，人，妖，鬼，降师才算彻底分裂开来，他们后面的踪迹以及疑似发展的轨迹都被历朝历代的天网刺探高手不断填充修缮，可以说，它的情报之广覆盖整个天下，包括人妖鬼降师一族都在它刺探之中，你要知道蜃楼的来历，以及你的血脉来历，可以去找《上古记书》看，只有知道自己是谁，你才知道到底是谁给你下了诅咒，又是谁害你一族人脉断绝，只剩你一个。” 顾曳沉默良久，慢吞吞说：“我倒觉得你是想利用我帮你查《上古记书》，你想当黄雀吧。” “我便是皇族身份，还需要你替我查？” “那你又为何笃定我能查到？再说了，你这皇族身份也是有水分的吧，附身在人家身上，半妖之身，像这猫妖都得养着人吸血维持伪装，你就算血脉强大，入了高手如云的洛阳都得小心，何况皇宫！” 这里的大唐皇族可是深不可测——沉王那人不算。 “我只给建议，如何抉择靠你自己。” 越王起身要走。 顾曳站在尸地边上，目光扫了扫，忽说：“你从尸地底下挖走了什么？这才是你的目的？” 越王顿足，转身看了她一眼。 “告诉你也无妨，它叫妖骨塔，是当年昆吾一战后人族收拾战场后找到的一部分妖骨，那些远古的妖，身上就算是一根毛也是巨大的财富，恐怕当时为正义而战的人族或者降师一族都没想到后世的人会为了这些妖骨内部厮杀，以至于衍生了如今最为祸人间的邪道。” 顾曳指尖摩挲，皱眉：“你好像给我开了一个秘密的头，如果你要这么就走了，我恐怕不会答应。” 她一甩手，手中红颜火焰起。 第443章 信物 ———————— 最讨厌那种走之前还非要甩一个秘密的苗头~吊人胃口、或者吊人胃口后宝宝不说的贱~人。 对待这种贱~人，顾曳就一个反应——MD找屎！ 火焰窜向越王，越王一甩手就击散了这些火焰，皱眉：“女人就爱胡搅蛮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顾曳呵呵冷笑，“得了吧，这话从你出场有台词开始就重复了好多年，可你还不是想利用我，有利用价值就不会死。” 你觉得自己长得美，说什么都可以呗。 越王冷冷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说：“降师一族有败类贪图妖的精血，人族内部自昆吾一战见识到降师一族的力量，心起贪婪，也不知是何人传言吸食妖的精血就可以激发人的潜力，得到比拟类似降师一族的血脉天赋，因此皇族动心，当朝的帝王便是开始吸食妖骨塔中的妖血，当时确实有用，五六十的人白发转黑，精力旺盛，可很快他就变成了一个暴君，不惜暗抓婴儿，民不聊生后便有动乱，王朝推翻，又来下一个王朝，总有人受不了诱惑，屡屡反复，后来就变成了对它的争夺。” 顾曳眼珠子一转，“晋时秦岭一战？” “对，晋朝一战，就是为了争夺妖骨塔，这些死人就是当年死去的人。” 顾曳环顾了下，道：“最好的藏宝地点就是战争之地，死者累累，生还者四处寻找却无所得，定然没想到妖骨塔就藏在他们厮杀之地的地底下，不过还是因为搜查不彻底，估计是当时同归于尽了，压根没人能生还。” “你倒是聪明，当时的确死绝了，也等同秘密被掩埋，但妖骨塔毕竟是妖骨塔，妖气入土，衍生邪恶，让这些尸身久久不腐，形成毒瘴，连降师都不敢踏入，但.....” 顾曳瞥了那猫妖一眼，“让一小猫进了。” 猫妖被顾曳那一轻蔑眼神激怒，“你们人类卑贱贪婪，当年那一战为了搜寻妖骨塔，不仅自相残杀，又杀了多少我们秦岭的生灵。” 顾曳摸摸下巴，“奥，上官一族吧？” “就是他们！从前上官一族在秦岭跟我们这些生灵素来亲近，可他们后来为了避战祸，就把我们出卖了，导致我们族群跟其他生灵一并被屠杀，我族中就剩我一个侥幸活下。” 也是命不该绝，猫儿本就灵性足，寻踪迹找到了这死地，吃死肉修炼，这些死肉本就是附着妖气，因此修炼迅速，本是血统一般的猫儿愣是修到了如今境界。 “看来这妖骨塔对血脉要求很高啊，普通人吸了会暴戾作乱，妖的话....”顾曳看了猫妖一眼，后者好像被看穿了，瑟缩了下。 她到底还是怕这个女人的。 对方身上的降师血脉太强。 “妖更懂妖，也就你们人族不知天高地厚。”越王语气凉薄，顾曳眯起眼，“你说咯，妖骨被人族收藏一部分，还有一些在降师一族那边？降师也乱了吧。” “我怎知道，这是你们降师一族的事情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后面妖骨塔一共分为七座，人妖降师各有，但还有流落在外的不知所踪。” 越王要走，带着那猫妖。 俨然是要收服这小妖似的..... 但顾曳没让开，若是真的打起来，就算越王能赢也得掉几块肉，毕竟如今的顾曳到底多强，有多少底牌，越王心理也没底——这女人进步太大了，他也忌惮她的血脉。 无声中，越王看向猫妖。 后者有些不甘，但也知道顾曳跟越王不动手的前提就是越王要有割舍。 “我吸过茅灵儿跟那死胖子的血，坏了他们根基，这些血珠是我这些年修炼出来的，你驱逐妖气给他们吸收就行了，还有顺便替我跟茅灵儿道歉。” 猫妖不甘不愿，可也低头了。 顾曳拿了血珠，瞥她一眼，“做了做了道什么歉，她还能原谅你？妖就是妖，人就是人。” 这话让猫妖默认了，但越王皱眉。 走之前冷笑。 “既知如此，还跟妖做那等事儿，你倒是虚伪得很。” 顾曳还没回应，这人就离去了。 她摸摸鼻子，嘀咕：“有毛病吧，我这不是没上，话说这也能看出来？狗鼻子啊这是！而且上了又不代表要负责任，我图着人家好看不行？” 虽是这么说，她也隐隐对妖有了戒心。 前有小姨妈跟那许魇不死不休，后有叶焚香跟韩老大凄凄惨惨，后者只是邪道而已，并且还是人，可她差点玷污的美男可是妖。 人妖不能相恋，何况做那儿童不宜的事情，顾曳表情复杂。 “幸好没上成功，不然这.....可惜了那番美貌啊。” 很是惋惜的模样。（我们家顾曳是奇葩。） —————— 上官家自己作孽，被附了一个嫡女死了一个嫡长子，回神后发现外面旁系也都被小猫妖杀光了，从此没落也就不说了，那是别人的事儿。 反正顾曳在百丈溪外数十里地外的一清秀小村中见到了养伤的茅灵儿两人，给了血珠后就去见崔凉了。 小村虽不比百丈溪神秘古韵，却显得秀美简单。 顾曳坐下就喝茶，然后开门见山，“你是天网的人吧，如果要你帮我跟踪齐放跟蜃楼踪迹，然后调查降师一族的事情，需要付出多大代价？” 崔凉刚泡好茶就见这人囫囵喝下，他微微皱眉，“烫~~” “没事，我不怕烫。”顾曳不以为意，并不愿浪费时间。 “你怎么确定我是天网的人？” “你优秀神秘到让我不敢看低你，也只能把你往契合的背景里想，想来想去还是天网最适合你。” 崔凉洗掉了茶杯，过了第二次水，且帮顾曳也换掉了，很是闲散从容的样子。 “我的确是天网之人，但你既知道天网，就应该晓得天网历朝历代只为皇族服务，且也不关朝代更低，只做自己该做的.....” 顾曳撑着下巴，“我知道，所以才问你需要付出多大代价，我不信没有完全封闭的组织，也不信没有漏洞的规则。” 为了自己的目的，她确实是能不择手段的。 “不过如果你没法确保我们的交易不会让你引火烧身，可以拒绝，我另想他法，也只是多费点时间而已。” 她是初来乍到的后现代人，也才几年，对方又位于最强大的力量巅峰，这一路来她都显得随波逐流，但她也只能耐心而已。 必须耐心。 崔凉沉默片刻，说：“好” 顾曳自然欢喜，她还以为对方会拒绝，毕竟天网规矩森严，“奥，好的好的，崔老板乃是真仗义啊，对了，这个代价是什么，要不要给什么信物，将来我要为你卖命什么的。” 顾曳套路是有的，脑洞也是极大的，崔凉又是聪明人，她可不敢空手套白狼。 崔凉对上这种没脸没皮但又偶尔讲原则的人，也只能经常转佛珠了。 于是他轻飘出一口气：“不必了。” “咦？不用？你白做工啊.....”顾曳第一反应是自己赚了，第二反应就觉得有些不妙，若有所思打量崔凉。 崔凉喝着茶，不理会她的打量。 直到后者终于打量出了结果。 “我说崔老板，你不会是暗恋我吧，宁可牺牲自己也要帮我。” 咳！崔凉呛住了，白皙好看的脸蛋都憋红了似的。 顾曳深觉得这是对方被她看破后羞涩的。 崔凉有手帕压了嘴角，深深平复了几口气，说：“王小丫姑娘真是在下见过最乐观喜庆的女子。” 乐观喜庆？不是说的智障么？ 还王小丫。 麻蛋啊，王家村的事儿肯定被他调查到了。 顾曳飞快转移话题，“那就多谢崔老板咯，好啦，鉴于你的身份特殊，未免你的上官怀疑你，咱们日后少接触，告辞！” 她正要走。 却听到后面的人幽幽道：“你刚刚说的算话吧。” 啥？她转身看他，后者用丝巾掩着嘴角，垂眸，似乎冷淡平静。 “给个信物证明，日后没准我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诶，好可惜啊，还以为能空手套白狼呢。 顾曳想了下，掏出一个物件扔过去。 “就这个吧，再见！” 她走得爽快。 崔凉却是放下茶杯，双手去接住那物件。 入手冰凉，温润，双手刚刚好捧住。 是什么呢？ 一个碗。 一个饭碗。 奥，饭碗啊，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她吃饭用碗了，这个碗也不是第一次出场，听说是她自己炼器的时候亲手做的，玉质，御用，花纹独特——谁会在饭碗上画一只色彩鲜艳的鸭~~子呢。 一坨明黄，鸭头红棕毛，尾巴艳红。 而且这鸭~~子造型独特，两只胖鸭蹼捧着脑袋，头上还有一个圈圈，闭眼炯炯有神，好像在作法似的。 听李大雄说过，好像是叫什么可达鸭。 寓意发达致富？ 真当喜庆。 ——鸭~~子饭碗当信物，也真当敷衍。 崔凉面无表情得摩挲了下这个碗，有些嫌弃，可又细细转着看，好像在品评她的手艺，又好像在想唇落在饭碗边沿的时候..... 他忽然愣了下，直勾勾盯着碗的另一边。 一边鸭~~子，对面是什么？ 是美艳霸气的凤凰。 凤凰张开羽翼，张开嘴巴，对着对面的可达鸭。 他多聪明啊，一秒就懂了这两个图的丰富寓意。 ——凤凰要吃鸭。（秒懂的菇娘举手！） 第444章 巫州绝影，惊鸿一瞥 —————— 顾曳把茅灵儿跟胖子两人护送到了淮南道，顺道先去了清微，本要看望叶焚香，却得知后者已经启程去洛阳了。 不在啊，虽然遗憾，可到底顾曳的关注点得到了回复。 ——失忆了吧。 操着老妈子心的清微只点点头，顾曳就懂了，松了一口气。 不过对于顾曳的事儿，清微没问，反正一看对方这容貌跟开挂了似的就知道又有奇遇了。 而且她的来历本就神秘，他多问了，对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多说。 “你这次是要回奎山呢，还是去洛阳找你小姨妈跟傻子熊啊。” 才出奎山，山里就一老头儿，她回去干啥。 当然是去洛阳，她估摸着下次也能在洛阳见到崔凉，也能交易信息了。 “既是去洛阳，可别过小明寺了。”清微这老头话里有话，顾曳就问他了，清微也不隐瞒，就说小明寺出事时候，后来到来的可不止净明寺跟洛阳道院的人，还有一个特殊的人。 “天昆吾？”顾曳没听他说完心里就有谱了，清微对这方面也不懂。 “反正小明寺一战才晓得自己老了也弱了，有些东西看不懂也不能懂，这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 顾曳微笑：“弱就弱，别扯自己老，虽然你的确老。” 清微：“你赶紧走。” —————— 顾曳跟茅灵儿两人在道上分手，后者已经如胶似漆，顾曳真心不想跟他们多说什么，挥手就算是告别了。 就是走之前她来了一句。 “滚床单的时候悠着点，真闹出人命了别联系我，我不给红包，谢谢。” 后面两人怒骂，却愣是追不上，只能郁郁。 这人越来越坏了，感觉日后要祸国殃民的节奏。 “随她呗，左右她要去洛阳祸害了....话说洛阳那可是一个傲慢天才遍地走的地方。” 胖纸惊讶：“师姐去过？” “没，听说的，不过估计也得去一次，道子那边，落选的好像也可以去看看门道，拿点便宜.....” “好，我们先把人命搞出来。” “.....” —————— 大唐十道二十七州一百三十五县，巫州在其中并不起眼，因并不属大唐盛世里面的繁华大州，但那是从人间经济繁华程度来说的，准确的说，巫州属于降师们的聚集地之一。 它是一个贩卖降师所需材料的州。 顾曳手头资源很多，且多是成形的，但她左手藏着魂器迦叶金刚杵，右手握着发飙后能达到上品灵器的红颜，戒指里还有木鱼，还有目测也是灵器的特殊降器化龙玉珏，对了，还有夜灼那女人的隐身披风，哎呀，不到灵器看不上啊。 可全是攻击类辅助类，木有防御类的。 她明明是一个不好杀生只是惜命的人，痛定思痛之后，决定捣鼓下戒指里堆积如山的物件去换最稀有的材料弄几个降器防身。 ——谁让她的仇敌辣么多呢，估摸着邪道的都恨上她了。 奥，那个夜灼...... —————— 顾曳进入巫州境内的那一天，夜灼在外出任务遭遇了不少妖跟邪道伏击。 妖说：不要脸的，敢对付我们妖！ 邪道：跟崔凉勾搭是吧！救正道的人是吧！ 本来大唐洛阳道院就下了海捕文书，铺天盖地的..... 夜灼差点就死了。 差点死几次后，她躲藏起来疗伤，却没有给宗门的人发求救信。 “妖，邪道，洛阳道院。” 她吸收着阴地里面的阴气，琢磨了片刻就知道自己被谁黑了。 “顾曳” 她没有紧皱，感觉她好像招惹了一个很恶心人的大麻烦。 那个妖怪一样的女人。 ———————— 巫州其实是一个相当灵秀的地方，这种秀在凡人眼中是秀美干净，在降师眼里就是灵气足，而在顾曳眼里就是空气好。 什么灵气啊，就是环境没污染，山多水多灵植多，山里有稀有矿物质放出的有益离子，水里干净元素丰富，灵植最为厉害，呼吸作用放出的氧气...... 她呼吸着如此好的空气，在巫州最大的交易市场以庞大的基数兑换了几乎所有市面上最稀罕的材料，数量从一万兑换成一，山似的材料变成了一堆，耗费了好几天才算完成，不过她算了下时间，也不着急，就在巫州租赁了一个农家铁匠的屋子，也用不着画图了，闲着的时候在路上就已经画了不下数百张图纸，捣鼓出了内衣外衣内裤外裤跟鞋子五样防具，准备好的材料是他研究几样灵器又研究了下很多古书才计划准备的。 “也算是运气，百丈溪那地儿没白去。”顾曳当时第一眼看到的那山壁古字其实就是一片上古炼器的，虽然不完整残缺，但她聪明啊，加上博学，举一反三，又捣鼓了下手头好几把降器，再想一下现代玩游戏的那种思路.....愣是抓到了制造灵器的技巧，第一次试手就有了手感，然后反复试验。 其实顾曳手头顶级材料足，又有灵器借鉴，哪怕这世上的炼器师千千万万，但要做灵器，首先就需要乾坤上人级别的修为，否则跟不上境界眼力跟消耗——有时候连那些顶级材料都熔炼不了。 就这点就刷新了万分之九千九的炼器师。 然后顾曳这种资本的也是极少。 重要的是——她会焚术，有化龙玉珏储能，然后更重要的是她的天赋好像真的浑然天成，这点她自己也深刻感觉到了。 “虽然招惹了不少麻烦，但至少也有好处。” 第一件灵器是鞋子，专一加速度的，只放风属轻灵的材料！ 第一件出得不容易，顾曳当时看着满院的灵光笼罩在阵法里面出去，因此越来越浓郁，她失神了片刻才拿出小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黑乎乎的手指撩了下发，微笑：“顾曳啊顾曳，你怎么能如此美貌天才有才举世无双~么么哒！” ——像是一个智障。 不过嘚瑟三秒钟她就继续干活了，连连花了半个月把其余几件都弄出来了，当然也耗费了不少丹药恢复气力。 一套捣鼓下来之后，她趴下了，就跟滚了好几天玉米地似的，浑身狼狈得很，嘴唇都白了，吞了一把丹药才去看眼前五件灵器。 “一套集齐，如果再弄出两件防具，再弄个套装属性，这就可以集齐神龙了。” 顾曳嘿嘿一笑，回屋船上了，瞬间有种人物角色防御跟气血值暴涨的爽感。 不过她忽然挑眉，看向巫州西方，咦，那边很热闹啊。 ———————— 顾曳这人会招事儿，走哪儿哪儿就出事，不是出鬼出妖就是出邪道，真正柯南狄仁杰包拯附体的既视感，可也不全是坏事。 巫州十年一度的巫灵祭甚为热闹，仅次于神都洛阳的神龙节，这一日有吃有喝有游街的巫师等诸多上古人物角色“扣死盆累”，队伍足足有七八条街长，三日内游完巫州城，来自全国各地的粉丝们纷纷追随，撒花撒娇撒泼各种闹腾。 顾曳此时在巫州城南郊，洞察力惊人，能感觉到对岸三里地外的城中热闹。 左右事儿忙完了，她收拾了东西，洗个澡换个衣服化个妆就出门了。 看个热闹顺便买点吃的启程去洛阳。 巫州接引诸多河脉，河流通达入海，城中街道四通八达多有河道传说其中，但最著名的还是巫灵河，以十字交叉路线分割巫州城，这巫灵祭的游街路线最为热闹的也是在这十字交叉的地方。 此时人颇多。 一半降师一半凡人，有人专门租赁的船在河上看岸上的巫灵们施展手艺，还有抛掷鲜花跟美食的.... 岸上人群中有几个黑袍人站着，披着斗篷帽子，显得很是阴暗，可巫州什么人都有，这种人也不少，其余人也没多在意，只有眼力极好的才隐隐觉得那几个人来历不凡。 他们好像也只是看热闹而已，可没人直到他们在唇语。 其中一个人手指特别苍白，皮肤也白，好像终年不见阳光似的。 旁边有人看着觉得渗人，不自觉就避开了他。 具体他们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直到他们目光锁定了那巫灵祭的队伍核心——好几个黑衣巫师抬着一紫玉石椅，椅子上放着一个披着红布的物件。 “那物件是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历朝历代巫灵祭都是由巫州道院跟巫州最强大的降师组成的巫会联合举办，你看那抬椅的十二个人，皆是四卦巅峰，且修炼特异，合体起来能扛打两个上人，边上两个老头，外加外面几个人，都是整个巫州跟道院的最顶尖高手，数百年了，来抢夺这神秘物件的人无数，可从没有人成功过。” 茶楼中有些见地的老降师给自己外地来长见识的朋友这样解释，后者不觉明历，但也对那神秘物件无比好奇。 那到底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反正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 老者这样嘀咕。 正此时，那抬玉椅的一截到了桥上，也是那时突发，那一群黑衣人瞬间出手，眨眼就瞬杀了那一截的几个外围降师护卫，然后其中四个甩出阵盘以四方阵控制十二个抬椅的人，其余人掠出好几个冲向那玉椅。 “好大的狗胆，找死！” 第445章 狐踪 怒喝之下，老者们出手了，上人杀的也是上人，才第一个回合就炸动了宽阔的河流，飙起十几米高的水波，直把附近的人吓得抱头鼠窜，光芒冲射中，打斗凶残，夺宝者夺心重，狠辣节省时间，护宝者杀心重，因此才几个回合就见了不少血。 但对方出手太快太迅猛，近距离爆发，终究有一个人靠近了那玉椅.... 苍白的手即将碰触。 一只枯败冰凉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斗篷帽子下苍白的青年眯起眼，抬头看到了一张神情平和、面容也无锐气的老者脸庞。 “小小后辈图谋不小，天赋不差，吃了不少苦头才练就这一身附骨术，这等毅力为何偏偏不走正道呢。” 他叹息，青年却是感觉浑身已经被禁锢了。 好可怕。 上人跟上人差距就这么大？ “前辈仁慈，难道就不能放我得手日后畅游江湖？” “不能，正邪不两立。” “要杀我？” “是的，要杀你。” 老者仁慈，可说要杀人就必定要杀人，手下乱流窜动，这青年的臂膀分分钟被进入了血脉。 好厉害的术！ 血崩中，他咬牙直接斩断右臂。 往后掠，但也狠辣抓住了那红布，红布被拽出，飞舞天上，众人也看清那红布之下的物件。 竟是一头骨。 还是白玉头骨。 骷髅本吓人，可这不是人的头骨，而是非人的，而且一看就让人了然它的存在——狐！ 这是狐妖的头骨。 那青年重伤，却大喊：“上古白狐之妖骨，得之可轻易乾坤，直奔王者！“ 王，那是八卦水平啊。 这白狐是上古妖王！ 人心之贪婪有多可怕？每个人的内心都埋着一颗种子，只需要一滴邪恶的水就可以衍生成苍天的大叔，尤其是人群中若有一个邪道动心出手，那么就会有许多正道见状顺势也跟着出手，于是乱了！ 老者显然是洛阳道院派过来暗地里镇场子的，乾坤上人咯，本可以轻松镇压这个局面并且将这些狗胆之人给一并端了。 没想到这小小后辈如此狡诈，嚎了一嗓子就把整个局面乱了，许多人想乘乱抢走那狐妖王的头骨，老者只能留在边上用术法将人全部轰了出去。 不击杀，只是用冲流将人逼出去。 那青年捡回一条命，残影掠到了屋顶，对于自己同伴的生死他是不在意的，只是在寻思能不能找到机会拿走妖王头骨。 这可是妖王的头骨！ 他脸上的苍白有些微的潮红，那双眼里也有极致的贪婪——他本就是一个对宝物有贪婪之心的人，毕竟从小浸淫此道，然而.....乾坤上人太强太强！ 没有破绽！ 这个老者太过老道了，一看局面失控就闪电般从中挑出了两个乘乱动手的邪道击杀，脑子都给打烂了，且大喝：巫州降道之风骨何在！妖就是妖！邪就是邪！与之同流合污更不堪尔！ 那些脑子热起了歹心的正道之人如醍醐灌顶，顿时收了手，悻悻掠到旁侧。 下一瞬，青年跟其余那些动乱的人感觉到全身冰凉。 被锁定了。 乾坤上人要大开杀戒！ “走！！”青年低喝，正要走。 那老者一面仁慈，一面冷酷，探手一转，青年等人登时觉得自己所处的空间好像被扭曲了一样，明明已经冲出去，身体却往后飞。 乾坤挪移之术，死定了！！！ 乾坤上人一怒惊动山海，河域完全碾压，但这种碾压忽然被迫了。 迫，在于强与弱。 迫，在于逼与敌。 那迫来的势冰凉而锋利，却又无端浩瀚，那是一种威严，也是一种无声的强大。 所有人都如坠冰窖，只不自觉朝着那势迫来的方向看去。 江河域上，天之蓝，水之蔚蓝，却又皎染青碧，如此颜，如此色，却染了白。 那白衣，那雪颜，那让长空水域都淡了颜色的白。 她正面而来，脚下竹筏漂流来的时候，原本被骄阳温热了的水流竟生出丝丝寒气，这寒气像是冰川之地中破开冰层的冰水，笼笼罩罩，层层叠叠。 她近了。 至强高手。 道院的乾坤上人已经面容凝重，却仍旧出手，那手掌伸出，长空凝了巨掌，朝着那飘来的竹筏压下。 水面不动，可见那一掌的力量压缩而收敛，但爆发的时候是可怕的。 那女子终于抬了眼，冰霜雾气中露了颜。 冰中雪颜，暗淡红尘之绝色。 却是一双瑰丽潋滟极致的妖瞳。 她是妖。 巨掌顷刻被霜冻，化为漫天冰晶，她便是在那漫天冰晶洒洒落落之下乘着竹筏缓缓而入，正面而来，那就单刀杀入！ 且有碾压的力量碾压道院老者的乾坤！ 乾坤对乾坤。 妖对人！ 老者吐出血的时候，她伸出手，冰流从水面缓缓窜出，托住了那上古妖王的白玉头骨，冰霜冻结，像是拖着王冠权杖的冰霜之手。 敬重但又平和。 直到它落入她修长又素白的手掌。 嗡！ 那白玉妖狐的头骨陡然放出强悍无比的妖王之气概，妖气直达苍穹，涤荡百里，惊动起了山中灵兽妖怪沉浮，也让降师或者凡人们惊恐不已。 更让他们恐惧的是那竹筏上的白衣之绝色身上祭出了妖气。 妖气跟妖王头骨综合冲霄，在长空之上变成了巨大的妖影。 一只可以将青山绿水轻易变成孤壁冰川的九尾妖狐。 她也的确让这里变成了无穷的冰川。 凡人们觉得好冷。 降师们更觉得冷。 “拿我九尾妖狐一族上辈的王骨当兴盛山水之脉的资本，享了数百年好处，从前怎不觉得冷？” 她开口，如冰玉化清泉。 乾坤高手觉得森冷，“你是这一代九尾狐妖洞的王！” 妖洞有七十二洞，上三洞统治中十三洞，中十三洞统治下五十六洞，九尾狐妖洞是上三洞之一，等于一洞统治了二十三妖洞。 十分确定。 齿冷忌惮。 她看他。 “涂山九尾，苏漪。” 苏是九尾妖狐在上古涂山氏中的主姓，漪是她的名。 既报上了名字，那就是要杀人了。 道院的老者闻到了冰冷的血味，转头看到了之前想染指九尾狐妖王头骨的那些邪道跟正道都死了。 足足上百人，尸身化为冰水。 那血被冰了后，可真红。 但好像逃了一个人。 那青年是真聪明啊，遁逃有一手，而且好像天生就有敏锐的洞察危机能力，说逃也就真的逃了。 苏漪瞥头看了一眼，那青年的双腿就被冻僵了。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一只掌握上三洞的妖王要杀你，远比一个人要杀你更恐怖。 但苏漪好像没有杀他。 他全身僵硬中，下一秒就明白了为什么苏漪不杀他。 “蜃楼就这么着急？” 他脑子里莫名有这样冰冷薄凉的一句话，是那个女人让他转达给自己上峰的警告。 苏漪也没多逗留，甚至没有多大开杀戒，于她眼里，这些人杀跟不杀都无碍时局。 至于那个道院的老头儿..... 苏漪跟道院老者目光相对的时候，后者皱眉，看到了她轻飘飘瞥他一眼，竹筏调转，往外去了。 他却不能追。 因为追上去就是死。 大概是如今八阶之下最强的存在了，就是洛阳道院里面能制衡她的也没有几个，何况九尾妖狐的命数最为诡诈，很难杀死，如此让她有底气横行于中原人族腹地。 还真是可怕的九尾妖王啊...... 他正这么想，忽扬眉。 又有竹筏来了。 那竹筏上也有一个人，一个女人，那女人从另一边的水道来。 老者一看就觉得邪门了。 来了一个妖洞的九尾狐妖，却端是长得跟人间仙子似的。 可现在来的女人却是实打实的美艳极致，红裙子被她穿得风华绝代，妖气侧漏。 妖，这个女人肯定也是妖，而且半点妖气都不屑露，定然是妖王！ 道院的老者觉得自己这次是走霉运了，丢了妖王头骨也就罢了，还一而再遇上两个妖王。 那红衣妖王的竹筏也是往这边来的，她要进十字交叉去另一头，那苏漪正要出来，于是正面遇上了。 她像是一团火，所过之处寒气都平和了。 苏漪抬眼看她，漫天的妖气，擢升的冰晶，手中抱着白玉头骨。 她看着这个红衣女人。 论美貌，她们是两个极端，或许不相伯仲，只是一远山冰川，一个红莲业火。 相遇了，本该擦肩而过。 然，那红衣女人的手里还捏着一红绸子。 她察觉到苏漪在看自己，那眼神儿高深莫测的。 有杀机吗？ 妖的杀机可不容易暴露，也许..... 顾曳忽眉梢动了。 在苏漪跟她相聚不到两米距离的时候，她伸手，指尖勾着那红绸子。 “这位美丽的小姐姐，这是你掉的吗？” 没开口的时候是能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一开口就是已经要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她笑眯眯得，叫着九尾妖王小姐姐。 像是调戏。 苏漪略看着她，没有拿过红绸子，因为这红绸子在此女手中被风吹着，摇曳生姿，尤其风骚，让她莫名有一种接过了就被这人间女子调戏的错觉。 但此女的确诡异。 上古降族的二代血脉？ 她没说话，没理会，擦肩而过。 九尾妖狐的妖影开始淡去，冰气依旧，但众人心中已然留下了白衣妖狐纵横过的孤壁绝影。 又添加了那红衣侧头看她擦肩而过的回眸一瞥。 眸色似潋滟，似含笑，似探究。 巫州有绝影，是狐踪。 回眸惊鸿瞥，是嫣红。 第446章 洛河之水天上来 —————— 水声哗哗。 顾曳指尖把玩着红绸子，跟这妖王擦肩而过后才暗暗流转心思。 她本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遇上了一个大妖。 还是妖洞的上三洞妖王，一个并未到八阶却愣是凭着九尾妖狐尊贵血脉跟强大实力铲除异己坐稳妖洞三大魁首之位的妖王。 上三洞妖王苏涟。 顾曳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不知道目前唯活着的九尾妖王穿起白衣会这么飘飘欲仙。 什么路数啊这是。 这还是狐狸精？ 她心理微妙，却在靠近桥头的时候感觉到了那道院老者对她的在意，其他人于她如今也不过是蝼蚁，可以无视不在意，这老头儿的眼神却让她觉得不太喜欢。 她也看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妖孽，哪里来？ 奥，觉得她是妖啊。 顾曳偏头笑了下。 “花果山水帘洞.....” 她侧头看了一眼岸上的一巷子拐角，那里有一个人在偷偷看她。 目光有些复杂。 她就瞥一眼也能把对方的脸上毛细孔都看分明。 奥，好久不见的人咯。 “齐天大圣孙悟空。”她慢吞吞说。 道院老者：“.....” 众人：“.....” ———————— “那小子是孔洞生吧，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竟是四卦巅峰了，就差一步临门一脚到上人，不过是蜃楼的人吧，身上的气息跟那个海市的土贼一样一样的。” 顾曳进城内买了一大堆吃的当路上口粮，一边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个青年。 孔洞生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子混入了蜃楼之中。 蜃楼诡异，深不可测，顾曳刚刚流出了一缕气在孔洞升身上，虽然不一定有什么大收获，但起码蚊子腿也是肉。 “不过这苏漪那般身份亲自来拿自己祖宗的妖骨，只为了妖骨？会不会跟昆吾有关系呢，还是昆吾出现打破了这种平衡，让妖不安于室.....” 顾曳猜测，洛阳道院那边也约莫是这样的预感，内部如何动荡忌惮就不说了，反正顾曳正在去洛阳的路上。 —————————— 洛阳，大唐神都也。 它的繁华，它的权利中心，它的力量之聚集。 都让任何到了洛阳的人有一种渴望融入或者掌控的感觉。 ——尤是你身处它的地底如尘埃，或登高望远视宫廷。 但洛阳如此大，有一个地方却叫洛河。 洛河之水天上来，落地却是无声。 它是空蒙的水，落地后形成水泽，水浅却清澈见底，水上水下有两个自己，而水草或青色，水中红杉，水中黄枫，青红黄辉映，像是天上人间的绝境。 这里有一院，名为洛河院，是洛阳贵地之一，就是大唐皇族到这里也得下马表示尊敬。 然，这样的绝境，假如缺了人，好像也没什么，可假如多了一个眼前这般的人，那便是绝境美人相映衬成就绝色。 “师兄，青玥前辈已经坐在那里好多天了，一动不动，会不会.....” “别胡说。” 长相斯文的男子用眼神示意师妹禁言，后者只能闭嘴，但眼珠子一转，“那师兄你告诉我那傻大个去哪儿了。” “别胡闹，那是青玥前辈的子侄，不能如此没规矩。” “什么啊，他明明就憨憨傻傻的，不过怎好久没见过他了，是不是被那些人欺负了。” 欺负？詹玉一时也不能确定，毕竟青玥上人如今麻烦缠身，那些人不敢来找她，却肯定会找李大雄的麻烦。 尤其是道院举办的道祭就在这几日..... “不过是一些浑人，不理会就是了。”詹玉虽是这么说，却也忧虑，于是转身去了偏门净室。 净室中的男子正在看书，得了弟子所说，他放下书，淡淡道：“去帮忙” 咦？詹玉神经一凛，那李大雄果然出事了！ 詹玉带人离开前，转身看了一眼后院坐着的沈青玥。 他看不太懂沈青玥跟自家师傅的关系，说是朋友，可素来不讲话，一个前院一个后院。说是有暧昧，可两人之间坦荡得很，几天见一次面，并不忌讳。 不过毕竟都是乾坤上人，那种境界非常人所能设想。 等离开了洛河院，众弟子有几个心性还没定，憋不住话。 “师兄，你们说师傅怎么想的啊，如今城中那些人说的可难听了，说那青玥上人.....” 沈青玥是漠北鬼道宗许魇的妻子，而且别说没有合离，就是合离了也撇不清关系，正道对邪道素来厌恶，就凭着这个，就总有一些卫道士对沈青玥多有敌意，如今城中因为道祭来临，从大唐各地来的降师也诸多，门派林立，有人编排，也就有更多人编排。 本来没什么，可沈青玥入住了洛河院，这就让原本在洛阳之中身份尊贵的上人洛河连着也坏了名声。 “现在外面很多人都说师傅跟青玥前辈关系不正，所以才庇护她，替她在道院那里迂回.....” 詹玉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弟，淡淡道：“这是师傅自己的事情，他既然做了，必有道理，何况青玥前辈是何等人物你们会不知道？三十多许就已经位列乾坤上人，天赋超绝，且小明寺一战若非她抵挡，鬼道宗已经屠戮青州，我等修道也不能全看表面。” 师弟们弱弱不言语，但也只是愤愤于自家师傅名声受损而已，而且他们这些弟子一个也不能入住洛河院，天黑之前都得离开，平日里就是白天洛河也不太喜欢他们来，可那沈青玥不说，就是那傻乎乎的大个子也能入住其中出入自由，实在让他们心中嫉妒。 詹玉其实也心中复杂，但很快压下了思绪。 “先找到李大雄吧，不过城中是不是出事了？” 弟子们这才七嘴八舌说起来。 —————— 洛阳大啊，但洛阳逼格最高的地方当属三个。 大唐宫，洛阳道院，龙祠。 洛阳道院在城中南侧，坐卧宽阔，周边没有任何其他居住地，偌大的地儿林木花草都显得十分大气，规整，落阔之中见意趣，若说洛河院是精致空灵的，那么洛阳道院就是大气的。 这样的洛阳道院前端两边巨大的影壁之间却分外热闹，只因道祭即将到来，大唐十道十个道子乃人中龙凤，是道院花费许多年亲自选出来的，但在道子之外也还会选拔一些落选道子的人才，这是为了最大可能将遗漏的人才选出来培养——至少要给些机遇跟好处助于修炼，这是人族培养人才的基本手段。 于是，洛阳道院从昨日开始就已经在院前设下了十道玄机。 所谓玄机就是十个道院的院士设下的难题，可以是书面化的题目，也可以阵法，更可以是亲自面试，还有最懒惰的院士，就直接放了一块降力测量碑，你多强降力一侧，高到他满意也就过了。 道院素来这邪门路数，院士一个比一个奇葩，玄机什么的也历届不同，根本没法准备，不远万里来的降道精英们到了洛阳等了好几天才等到，可当十个玄机出来，以为最简单的好过，结果到现在试了百多个，却是无一能过。 有些人另辟蹊径，就去选最难的，结果站着进去，横着出来...... 一个字，惨！ —————— 但一早上的热闹在于精英们破玄机，邯炀的人过来看热闹，等到了中午却又有几分流言蜚语，也不知是谁开的头，扯到了小明寺的事情，然后就扯到了沈青玥，最后演变成了淮南道河南道等中间诸道跟上南北几道的斗嘴。 毕竟沈青玥是南方几个道的第一女神，小明寺一事她有错吗？哪怕不知内情究竟，他们也觉得那般出尘绝世的女子绝不会是勾结邪道的人。 可北方的人太过傲慢，先不认可沈青玥的难得，却是先入为主认定她的过错，而且言语难听得很，东西几道的人有心让南北两道冲突，自己好得渔翁得利，于是十分混乱，最后变成北方关内道河东道，南方江南西道跟江南东道的人联手在道院十大玄机前端设起架子，上挂对联，所谓对联并没有任何文学诗气，反而极尽嘲讽。 上联是：漠北暗珠生淮南。 下联是：魇月明投珠怀光。 奥，这不就是说沈青玥跟漠北的鬼道宗宗主许魇明珠暗投，其实还算勾结一起，还怀光，珠怀光也有怀孕的意思，甚至扯到两人必发生了关系啥啥的。 不堪入目！ 淮南道的人暴怒！只是苦于自家道子并不在，且人数稀少，不是对方几个道的联手之力，决斗之下屡败屡战，一时惹得对方气焰更甚。 道院的人也并没有出面，因为按照道院规矩，就是双方约定私斗是不在管辖范围内的，除却违背了某些规则。 孟流瑾跟一些洛阳贵族子弟到的时候看到了这番闹剧，表情不太好看，尤其是他还看到了那对联，脸色死难看，正要说什么。 一个人到来。 这个人个子高大，穿得也朴素，奥，上面还有破洞，看起来像是一个穷酸破落户，他到了，没管那些人打打斗斗，就看到了孟流瑾，惊讶，朝他咧嘴笑了笑，然后就去看那对面，看了好半响，他问走过来神色有些担忧的孟流瑾。 “这啥意思？是不是骂人的话？而且很难听。” 孟流瑾不希望李大雄跟气焰强盛且高手如云的北方诸道起冲突，可面对李大雄憨憨的脸跟诚恳的询问，他又做不到骗他。 他忽然想起了在小明寺的时候见到奎山三个弟子逆流而上竭力而战的样子。 那是一种气概。 他不应该羞辱这种气概。 “是，骂得很难听，我也看不过去，所以......” 他的意思是：我跟你一起吧，一起打！ 然而他被李大雄推开了。 “你让开一些，等些血会溅到你。” 啥？孟流瑾才觉得不妙的时候，李大雄不见了。 然后十米开外那个将淮南道年轻降师打倒踩在脚下的青年腿被踢断了。 惨叫起，也拉开了洛阳道院建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年轻一代撕逼大战序幕。 飞沙走石，血如泉涌。 第447章 大风车 —————— 孟流瑾年少时锦衣玉食，但也没少被淬炼，毕竟孟家不是会溺养孩子的地方，后来长大一些就就去了战场，骨子里本就有一股豪气，但这种豪气在洛阳这等权贵云集金雕玉琢的地方很难施展出来，直到他看到李大雄退开他后直接冲过去打断了对方的腿。 狠辣，果断，但也豪气。 这是李大雄？木讷憨厚偶尔贪吃蠢萌的李大雄？ 那一腿可真霸气，隐约有那个人的..... 孟流瑾不知为何忽然想到了那个在小明寺似火一般娇艳夺目又如烟火消失无踪的人。 但耳边传来那些北方修士的大喊声。 “哪来的狗东西！” “打他！” 李大雄打断那个人的腿，一巴掌又把人扇飞出去，抬手朝着叫嚣敌意的一群人喊：“奎山李大雄！沈青玥是我小姨妈，谁大嘴巴子胡说八道？又是谁弄了这对联的？” 原来是替沈青玥来找场子的，北方诸道大怒。 “我！是我弄的！” “还有我！” “算我一个，我倒想知道你这淮南道的狗东西哪来的底气在这里嚣张。” 北方的人素来脾气豪迈高傲，越往北脾气越大，李大雄就一人，其余淮南道的人孤立无援，人也少，还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此时站在他身后皆是又急又怯，看着这些好些个四卦水平往上的北方高手逼迫而来，他们忍不住退了一步。 李大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退远远的，别在这里碍手碍脚！” 哎呦，这话好难听啊，好歹我们也是帮你小姨妈的，可淮南道的人也不是第一次听说奎山人的事儿，最小的那个最有名，人美嘴巴毒，经常跟老二在一起，结果把老二也带恶毒了，倒是第一个徒弟正常点，就是美貌不太正常。 老二这嘴巴也毒啊。 “你是想故意逼退我们，好让自己一个人抗下所有人，对吧！我们不会上当的！” 淮南道受伤的人这么喊着说。 李大雄：...... 啊？我没这么想过啊？神经病吧！ 淮南道的人不肯退，北方河东道等道的人已经冲来。 李大雄举起手，砸下一拳，再拔出灵剑。 灵能霸道翻涌！ —————— 道院内，正在写卷子的老者抬头，看了一眼外院方向，也只看了一眼而已，就继续低头写卷子。 外面很快起了打斗声，但其实实际的声音压根没有，因为整个道院都有莫大的玄通阵法庇护，可以隔音减力，只是强者哪怕捕捉到微弱的声音也能一窥全貌，他看了一眼就知道外面具体情况如何。 打架很正常，道院每次弄道祭都有十个道的人各种厮杀打斗，道院的人都习惯了。 不过打架的源头..... 老者笔在纸上走，心理想着却是其他的事情。 彼时，外面的打斗已经很惨烈了，也见了不少的血，四卦？李大雄之前连上人都折下马过。 ——因为手里有灵器！ 几个月时间么，这把灵器在他手中的发挥程度已经比之前高了好多，轮转起来很是威风，打起来也彪悍，没几下就把围殴的一群人给打折了，地上躺了一群。 嘿，也是北方等道的人自己作孽，河南道小明寺的消息是外传的，人之八卦多有渲染，从河南道到洛阳已经过了多数人的嘴，每个人添一点东西，那就丰富多彩了，可这些人挑着沈美人的八卦说，却愣是没在意顾曳他们的事儿，也更不知李大雄何许人也，又厉害与否。 可不，现在被打残了。 几个道的人都看呆了。 天啊，这大个子咋个这么厉害。 “叫什么来着？李大雄？” “是李大雄，奎山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啊，那沈青玥不是淮南道什么神霄的吗？” 众人议论纷纷，几个道的人表情也很复杂。 但.....李大雄剑起剑落，忽感觉到脑后勺冷风破近。 他转身，刺剑！ 轰！剑刺中的是一面镜子，镜上竟弹出剧烈的白光来，让他双目登时如瞎了一般，手中掌镜的男子手腕一转，人已经如蛇一样掠上前来。 李大雄跟顾曳少年时经历过何等厉害的锤炼，就算不用眼睛，他的听力甚至还在顾曳之上。 风声很紧。 他避开了，手中灵剑霸道，劈下。 轰！地面石板裂开，但对方手掌一翻，手中有一枚似燕子刃的短兵，削薄锋利，随他指尖穿梭，朝着李大雄的脖子.... 刷！白光一片，且是白刃。 李大雄身体腾飞，眼睛已经能看到了，他看到了一个衣袍掠飞，身形很瘦，但面容锐利的男子，他的速度很快，攻击速度也很快，而且手头镜子可防御可发出白光刺激人眼，手中掠飞的不是灵器，但也十分灵动，攻击方式诡诈，配合他的超凡身法，杀伤力很是惊人。 有点刺客的范儿。 猴子说过，打架什么的刺客类最棘手，绝对不能给对方一点机会，否则对方多数会将人一击毙命！ 这天下间藏龙卧虎，北方的人尤其擅战。 李大雄不敢托大，便是后退。 这傻大个竟也会退？加上速度快反应强，倒是跟之前的蛮横打法很不一样，男子惊讶，却也掠上墙头，瞧着李大雄冷笑：“所谓奎山弟子也就这么点胆量？” 李大雄皮厚啊，被顾曳怼惯了，还怕他啊！便是哼：“你有本事让那四个站在四个角落准备时刻偷袭我的人滚蛋啊？！单打独斗我怕你就喊你爷爷！” 边侧四个来自北方的强者闻言眯起眼。 孟流瑾已经听到自己几个权贵公子朋友的情报分享。 这四个人分别是韩综，魏书凌，周念，孙殿臣，刚刚跟李大雄动手的叫林易，都是几个道的精锐修士，实力逼近上人，年纪也都三十上下。 这几个人算是北方年轻修士群里的战斗机，但更强的还没出来，比如道子级的。 道子不会出手，至少目前不会。 “不过流瑾你怎么会跟他认识....看样子你不像是会跟这种人交友的人...” 洛阳权贵子弟们有贵气，可思想也傲慢，眼界高，接触的都是尊贵斯文的人，哪怕接触高手，也多是老一辈的那种，要么就是同出权贵的高手，对李大雄这种自带乡土之气的豪迈委实有些不习惯，但并不反感——至少他是孟流瑾的朋友。 “此人甚好，比这些声色犬马吃着咱们大唐资源供奉养出来的所谓精英好多了。”孟流瑾这话说的直接，朋友们心里有些悻悻，但也知道对方有这个底气，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他一样放弃富贵去军区磨砺，还用了几年就修到了这个降师境界，还被洛阳道院挂了名，可以自由出入学习，这就是底气！ “流瑾既如此说，此人必然是英雄人物，咱们等下要看情况帮下忙，可别让他被欺负了。” 潜意识里已经认为李大雄会输。 毕竟以一敌众太凶险，还有道子在附近吧，只是目前不出手懒得搭理罢了。 孟流瑾转头看向周遭，洛阳道院附近无酒肆茶楼跟其他建筑，但有凉亭，凉亭中多有一些人站在看热闹。 其中有谁是十个道的道子？ 道子啊.....叶焚香那种水平的。 林易可不管李大雄提及其余四人，只冷笑：“敢冒头还大言不惭的人，也晓得怕被我们北方的人打？我还以为你是真的英勇无惧。” 李大雄皱眉，忽然又扬眉了，“行啊，要么你们五个一起上好了，反正我家猴子说过，要么就偷袭，一个一个弄死，要么就一起上，我若赢了是你们北方降道丢死人，我输了，你们以五个打一个也没脸说自己赢，反正是不亏本的买卖，我倒要看你们北方敢不敢接！” 他就明确分析了——反正拢总是你们北方不要脸，我不愧！ 林易等北方人是真真没想到这个人会这么说，而且听起来好像还很有道理，摆明了吃死他们似的。 呵！林易五人目光交错，暗道对方都这么说了，他们若是不接，也是他们北方丢脸。 必须接！ 但...... “自然不会不敢，但你若是被打死了，可别怪我们五人手下不留情。” 北方的人也张狂，大喊让他们五人接，打残李大雄。 打死是惹祸上身，至少道院的人不能见死，不过可以打残打废！ 林易五人在北方人强势支持下锁定了李大雄一人。 斗！ 哗！五个人突袭，两个辅助，三个专攻，他们的盘算是一个回合就击溃对方，将这一战无限碾压，让对方一个屁也不敢放！ 但他们没料到自己动手的前一刹那，李大雄右手灵剑，左手往嘴里塞了一颗丹药，手腕又一翻，多了一颗球，甩手把球往地上一扔。 炸了！ 砰....出了强烈的烟雾气体，不好，毒气！ 五人也是身经百战，第一反应就是毒气，自然想退，可他们决然没想到这气体竟会追着他们来！ 难道是术？可明明没有降术气息，且是那球体炸了之后就爆发，速度太快太快！ 五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五条气体就追上了他们。 刺激味，辣椒味，酥麻味。 综合起来就是无比强烈的眩晕感，五人大骇.... 脚下却是地震了，五人再身经百战也有肉体，肉体被震起。 腾空中，他们听到李大雄的大笑声。 “五个傻叉，大风车转啊转，走你！” 走什么？ 一剑劈五个啊？ 第448章 搞大！ 不，是一种术，名为大风车转啊转，具体实际效果是龙卷风。 那霸道的剑被他高高举起，两只手旋转，降字，术起，咒成，身体上的金光豪迈流转到手臂上，随着双手旋转挥舞，流通到了剑上。 那剑在须臾就变成了绽放强烈黄金光的大剑，剑起呼啸，于是成了黄金的风暴。 黄金大风车，很霸道哦。 轰！五人被卷入大风车中，转了三圈，被他双手用力一挥。 走！ 轰！五人全部撞在了影壁上，崩肉吐血好不重伤。 败，第一个回合五个人群殴，败！ 而且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也连近李大雄身的机会都没有。 败得彻底，败得屈辱，败得让北方的人脸肿蛋~疼。 淮南道的人其实也觉得有点蛋疼。 他是不是又强了？这奎山不要脸的弟子又强了！ “混账！怎么回事！” “太嚣张了！太嚣张了，不能忍啊！” “我们河东道的道子呢？” “我关内道道子何在！” “道子，道子呢？！！！” 就算不来道子，也有道子之下的高手呢？ “嘿，你们北方真不要脸啊，输了还要叫人！来吧来吧来吧！来互相伤害，我要看看你们北方今天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李大雄来气了，就想着让这些人被打得没脾气才行。 至于他打不打得过——反正他不丢脸啊！ 不过李大雄可能也跟顾曳一样招乌鸦嘴了，这话才刚说，一个道子就出现了。 他从亭中出，踱步而来。 他也不说话，露面的时候，就有人认出了他。 “是河东道梁庭生.....流瑾，你的朋友恐怕有难啊。” 孟流瑾旁边的权贵子弟神色凝重，梁庭生这个人不仅是河东道的道子，且跟拢西崔氏十分亲近，身后资源也多是拢西崔氏提供的，所以算是一个有背景的道子，可他这个道子如今也是拢西崔氏的背景。 这就是相辅相成。 孟流瑾却记着拢西崔氏跟顾曳有过冲突，也不知这人出面有没有崔氏那边的意思。 若是有，必然会对李大雄下黑手。 “你谁啊！”李大雄也知道这个人既然是道子，那肯定不好对付，心里在意，脸上却桀骜得很。 梁庭生并不把李大雄太放在心上，但他也肯定会出手，一步一步，身上的气息越强越强，指尖流光，术锁定，李大雄感觉到握剑的手僵硬了，对方越近，他的身体就被控制得越厉害。 道子么，自然有远强于别人的地方，否则道子要万里挑一还要持续观察好几年，又为什么他们是道子，而其他人不是。 梁庭生逼近李大雄。 淮南道的人干着急，忽看见一人，不由大喊：“剑南道的道子岩深，你快来帮下他！” 不是一个道的，自然没有敬语。 奈何对方一点反应也没有，站在那头冷眼相看，淡淡道：“沈青玥非我剑南道的人，就算这个李大雄是我剑南道的，若是这种事儿都要管，那我这个剑南道道子不得累死。” 他凉薄，对于李大雄也有几分轻蔑。 淮南道的人哑口无言。 “真是愚蠢，剑南道羸弱，本是有一个姓顾的女人如探囊取物得道子之位，偏偏她死了，让你岩深得了便宜，这李大雄跟姓顾的是一个宗门的，岩深还能帮他？” 这人慢吞吞说，显然有讥诮，众人转头看去，看到一个身形高挺但体型消瘦的男子。 这男子皮肤有些黑黄，像是草原上被风吹的。 他腰上有两把短刃。 “谢开刃，关内道的道子，听说他一个月前刚屠了关内道的一邪窟。” “此人是真的厉害，十大道子强弱不明，但公认剑南淮南最弱，关内道却是前五以内，他定然是比那岩深强才敢这么羞辱他。” 岩深闻言当然不爽，但也不至于此时就跟谢开刃开战，只是对李大雄尤有几分杀意兴起。 此时梁庭生已经动了！ 那一击打在了李大雄的身上，谁让他被控制了呢，但这一击也导致梁庭生对李大雄的控制被解了。 控制解开的时候，梁庭生看到了李大雄身上暴起的金光。 眼前一片金，手中的剑却是刺不进去，他眯起眼，陡然抬腿踢向李大雄胸口。 砰，硬抗！李大雄退了三步，灵剑起削，铿！！ 平手又见平手！ 平了！谢开刃跟岩深眉头都是一皱，前者眼底有些深邃，后者眼中闪过杀机，指尖隐隐并起。 李大雄曾经能硬抗上人，因为灵剑跟自身的防御，可真要独斗一个上人境界不到的道子，却是觉得有些棘手。 这是为什么？ 因为道子们掌握的术有时候比上人跟诡诈精良，论真正战斗力，梁庭生已经能跟上人抗衡了，李大雄曾经坑抗上人，却未必能败梁庭生。 这是一场激烈的死战，地面气流纵横，金光爆射，外围已经有两个道子观战，并且道子们已经在陆续到来。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轰！两人齐齐退开，平手，李大雄咧嘴：“嘿嘿，你也不是很厉害嘛。” 梁庭生脸色有些难看，李大雄嘚瑟无比，河东道的人怒不可揭，但明眼人却觉得这李大雄竟能硬抗道子而不败，也确实是有资本的。 “他都如此厉害，那传说奎山最厉害的弟子顾曳岂不是更加厉害？怕是也有上人实力了。” “想来是有.....” 这话没说完，岩深入场了。 李大雄皱眉，“你要打谁？” 不等岩深回答，李大雄自己却喊了：“算了算了，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肯定是想乘着我家猴子不在耍威风，是想要以道子身份威逼我道歉，假如我不同意就打我，对吧！我都看得透透的，既然如此，不必废话，来吧！” 岩深脸色一沉，这个狗东西！ “你还能以一敌二？”岩深跟梁庭生都觉得这小子疯了。 “不用，他也有同伴。”叶焚香刚到，但单刀直入。 打架么，算她一个就是了。 李大雄时隔好几个月看到叶焚香，第一反应是惊喜，第二反应是担心，看到叶焚香脸色正常才觉得她是真的失忆了，忘记了韩老大，其余倒是没忘记。 起码没把他李大雄忘记。 好嘛，有帮手了，李大雄就更嘚瑟了！“说吧，还有谁？道子呢？都在哪？！！” 竟是要把所有道子都扯进来的节奏？他疯了吗？！！！ 淮南道跟剑南道的人都要疯了——他们已经看到了其他道子到了好几个。 “河北道奚九侯，山南道李朝林、江南道盛青瓷....来了，都来了！” 大唐十道一共十个道子，此时已经来了六个人。 刚刚开口的就是山南道的李朝林，这人出自七宗五姓里面的其中之一赵郡李氏。 此人在整个大唐都很有名声，比谢开刃这些人有名多了，他一袭锦袍，冷静得看着李大雄。 “既是来了，你要如何？” 李大雄握了握灵器，缓缓说：“我只是想知道所谓北方的降道是有多强大，能让连我都打不过的废柴这么肆无忌惮得辱骂我家小姨妈，践踏一个乾坤上人的尊严，既然你们的道，这么没有规矩，那么好几个道子一起围攻我也不是不能的吧。” 孟流瑾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李大雄这番话总觉得有几分.... 李朝林皱眉，他也感觉到了，这个李大雄仿佛把他们这些道子都当成了一个踏板。 “不管你目的如何，但你的确挑衅了道子，你为沈青玥的尊严而战，那么我这个道子必将为自己的尊严而战。” 李朝林拔出了自己的剑。 奚九侯是个年纪稍大，穿着棕袍子的人，他眯着眼，似乎笑了下，也象征性得扣住了腰上的刀。 但大唐十道里面唯二的女性之一盛青瓷锁定了叶焚香。 大战.....动！ 规矩？一对一吗？涉及尊严，战就是了！ 但谁也没想好几个道子的术法在落在李大雄的时候.... 奚九侯跟李朝林乃至于盛青瓷都错愕了。 因为术法控制无效。 为什么无效？ 因为叶焚香手上的戒指放出了一道微弱的光。 解术法控制的灵器。 众人大骇，这种灵器简直太恐怖了......但咚的一声，沉闷，霸道。 也是灵器。 是李大雄左手起的一面盾牌，他用盾牌硬生生抗下了道子们发出的实际劈砍攻击，一盾格挡，一手起灵剑。 灵剑霸道劈飞岩深的时候，叶焚香刚祭出上人级稳稳的降力，梁庭生看到了前者那双美丽的眼。 从前温婉，如今却总有几分看不见底的深沉。 这种深沉让她成熟，也让她更强。 噗！两个道子将血吐在影壁上的时候，全场死寂。 李朝林握住了腰上的剑，眉头紧锁一直没能松开，他隐隐觉得他们掉进了一个局。 “灵器....他们各自有两把灵器。” “叶焚香上人了！她的降力修为好强！还有一个解决术法控制的灵器戒指，还有她的手链....” “那李大雄不是上人，可他有一攻一防两种灵器，这是要逆天啊！ 像是一个法蓝多解控制又能增伤的无敌攻杀形法师，当她匹配了一个可攻可防且本身体质有防御特效的超级血牛。 这种组合是逆天级的，让他们硬生生在几个道子的围攻下毫发无损“杀了”两个道子。 是的，若不是道院前不能杀生，岩深两人已经死了。 一片死寂中，终于有人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思想上的，而是这个地方，有一个很不对劲的东西.... 确切的说，是一个可怕的人乱入了。 那个女人坐在影壁上头，一只脚垂挂抵着壁面，一只脚横在另一只脚的大腿上，像是翘着二郎腿，很爷们的坐姿，却又妖孽美艳。 红得眼睛酸疼，艳得心脏眩晕。 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她在吃零食。 嘴里有蜜饯，手里还有一颗。 吃完嘴里的。 她才看向下面全部看向他的人..... 她吐出一颗籽儿，问：“那撒比对联是哪个智障写的？我要跟他亲爹聊聊人生。” 第449章 他死定了 ———————— 对联这种事儿，已经引发南北两地降道年轻一代的争斗，前有李大雄砸场，还有叶焚香救李大雄的场，其中在叶焚香露面的时候，洛河院的詹玉已经到了，他看到李大雄那般厉害，是震惊的，因此缓了一下没有出手，这一缓和，等到该出手的时候，叶焚香又出手了。 出手就出手吧，总该轮到他们收拾场子了。 结果人家分分钟都不到就把几个道子的场子给收拾了。 可以，这很强势。 但詹玉很快发现自己低估了奎山人的强势。 因为他看到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翘着二郎腿，吃着蜜饯吐着籽儿，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且轻狂无比得甩出一句让东西北几个道尤其是北道的人脸色大变的话。 她的眼神，她撇嘴的弧度，她吐出籽儿的动作，她的一切都像是一把利刃，无时无刻得蔑视，践踏他们的尊严。 这种践踏甚至无差别覆盖了李朝林跟奚九侯他们这几个天之骄子。 道子也一样，在她眼里。 多张狂的女人啊。 可他们从内心里觉得恐惧，这种恐惧来自于她看你一眼的时候，全身上下透心凉的虚弱感。 她有多强？多大的底气？ 他们的优秀不到张狂的地步，可至少是谨慎的。 所以他们不动，但是北方降道诸多修士子弟们不开心，愤怒得很，刚要大骂..... 她的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嘴里的那个蜜饯到了嘴里，指尖没东西，她舔了下指尖上的蜜饯汁儿，然后打了一个弹指，指尖出了五个降字，降字螺旋，散发出妖魅的气息，于此时，所有人都觉得身上有什么东西在脱离。 不如说这几个降字在抽调他们身上的气息。 衣服的气息，皮肤的气息，身上血肉散发出体味的气息。 但有些她不要，有些是她要的，比如..... 三个人的身上飘出了一缕一缕墨色气息。 这些气息漂流空中，落入她的指尖，凝成了一滴微小的墨水。 指尖一抹，她的眸里有了流转的绯光。 “阿，松江墨，用的倒是好墨，但墨为文之底蕴，人心之野望该是用什么来奠基？” 她垂眸看向那三人，微微一笑的时候，“是贪婪，蚂蚱之所以蹦哒，总有爹爹或者爷爷在后面撑腰或者指使，让我猜下，给予你们底气的人该是洛阳道院中的中枢一流，实力不俗，上人里面的佼佼者。于我家小姨妈要么有间隙，要么利益冲突，若是第一种，此人必是被我小姨妈收拾过，阴险狡诈作风虚伪之人，我小姨妈不喜，才会动手。若是第二种，大概是道祭好处不止于道子，还囊括了上人以上，道院骨干或者大唐高手，上人精英流在其中，但我家小姨妈忽生乾坤上人，天赋超绝，必然位列其中，于是乎，一个萝卜一个坑，进不了坑的萝卜闹革命了，散播可笑的传言来把我小姨妈弄成一个只知道跟邪道大佬勾勾搭搭以至于勾结魔道祸害苍生的女纸，人言可畏，到时候就算道院想让我家小姨妈拿些好处也得考虑天下人的想法，我说得对吗，我的三个小哥哥~” 她盯着那三人，那三人早已浑身虚软，脸色发白，“不不不，你胡说....” “他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说...”三人满头大汗，仿佛撑不住了，她眯起眼。 “说不说都不要紧，不管这个人是谁，他都死定了！” 刚刚还温柔缱绻勾人的人翻脸无情，死定了三个字才出。 这三人仿佛受到了莫大的压力，砰得一声跪地，把大腿腿骨都跪碎了。 血肉飞溅中，她伸手，其中一人腰上的腰牌到了她的手中，指尖捏着。 “中都赵府，洛阳十二院士之一姓赵。” 她转了下腰牌，捏住，一摩挲，掌心蹭起火焰。 “赵风霖” 轰！火焰猛然窜起，是一条张狂无比的火焰乱流，窜起突兀，却恐怖到火焰中藏有一半岩浆，随着她手指一划，火流轰然穿过长空，直入洛阳城中居民区，在城中百姓大骇的时候找准了其中一巍峨府邸。 落下！毫不犹豫，毫无顾忌得轰下！ 它对准的地方在府邸里面算是很偏僻的，他人不能进，因为是赵风霖的修炼之地，是的，此时他在修炼，乍然感觉到危险降临的时候，惊恐又愤怒，身体飞出。 “大胆狂徒，是谁！！” 他对上的是轰下来的恐怖火流，身上的防御都来不及出，攻击也来不及出，速度太快太可怕。 轰！连人带房子被火流覆盖，顷刻间这方区域被夷了大半平地，府邸之中也震了一震，丫鬟还是赵家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滚烫，像是要把他们烤焦，可他们的心又那样冰冷。 因为那恐怖的杀机。 洛阳道院影壁上的女人要杀人！也就真的杀了！ 杀了一个洛阳道院十二院士之一，杀了一个在大唐境内都声名赫赫地位崇高之人。 他还是仅次于乾坤上人的强者之一。 却被一招火术秒了。 聊人生？不，她开玩笑的，她不聊。 她只杀你！ 多少道子身上冰冷，难以呼吸。 道院外，正要去的北隽挺住了步伐，看着那火流秒杀了城中一个比他还强出一些的院士。 他在想，是谁这般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大唐皇族，洛阳道院可就在左右两翼。 宗藏在城中，看到了，只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不知为何，佛家对普通人的性命更在乎于人间强者，或许因为知道强者们的命运都是自己作的，而普通人多无辜。 “道院？盛青瓷那些道子绝还没到这个程度，那就是入世高手了，也不知赵风霖到底惹怒了谁.....” 大唐皇宫高手如云，自然察觉到了城中动静，但巍峨不动，波澜不惊，只在宫中一悬浮水榭之中，一个身姿挺拔毓秀的青年转头看了一眼。 前头正在喂鱼的男子头也不抬，一身暗金流紫，太子服，这个大唐最富权势的第二号人物。 他说：“去吧。” 京畿道道子李子胥颔首，掠起，转瞬数百米。 而在城中挨着赵家的一户人家..... 一个清俊绝伦的男子放下画笔。 “哥哥平日里素来叫我专心，怎自己心思起伏了，要知道沉王倒霉的时候，哥哥也是冷淡得很。” 正在把玩小刀的少年人抬眼，这少年容貌甚美，唇红齿白，如珠如玉，但并不能被看做女孩纸，因他身上有一股嘲弄轻狂。 因他聪明。 他前头的青年其实也聪明，否则不会在云云入仕的学子之中用了三四年就位列翰林院第一学士。 圣人赞为大唐文之肱骨。 前途无量。 “降道之人，降道之事，可在洛阳发生.....就是整个大唐的事。” 他放下笔。 “有人在弄事儿。” 不如说是搞事儿！ 李大雄跟叶焚香都没料到会一下子搞这么大！ 彼时，大唐洛阳道院就在边上，他们是什么反应？ 反应就是里面祭出一道强光，那光穿过整个道院。 空间扭曲，乾坤逆转，强光落射下来，如之前她甩出火流秒赵霖风一样，洛阳道院也有他的霸道。 一个乾坤上人出手了，当然霸道！ 但坐在影壁上的人更霸道，因为她不动。 不动就是不躲的意思。 乾坤上人的一击有多强？可以秒十个赵霖风！ 可在她前头三米距离的时候。 被拦住了。 光！强大无比的灵光。 那灵能有多强呢？比李大雄的剑跟盾，比也焚香的链子跟戒指都强。 因为他们是两件啊两件。 她身上动用了三件防御灵器。 那灵能强得让上头的空间都扭曲了波动。 灵能似水流。 滔滔不绝。 老者错愕无比，却听她说。 “我素来是一个能招惹是非的人，也爱搞事儿，但不喜欢小打小闹，要么不搞，要么就搞大。” 她说着霸道无赖又装逼指数MAX的话，手指却落在了腰上的红颜上。 “尤其是对别人主动把脸送上门来这种犯贱的行为，我唯一的喜好就是搞死！” 她拔出了腰上的红颜。 上品灵器的威压。 从前那许魇霸道攻打小明山使用的灵刺，沈青玥使用的半月有多强，这把红颜玉尺就有多强。 一尺红颜一个人，这种强大这种滔天的火让道院中那个乾坤上人飞出了身形，他是锐利的白光。 顾曳那头是妖艳的红光。 碰撞的时候。 百里范围内涌起风，巨大的风。 城中的人以为这天邪门起妖风了..... 李子胥到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翻涌的风浪中洛阳道院的乾坤上人之一白袁飞往后飞落，落在了屋顶上。 而那一身红的女子落回了影壁。 平手。 盛青瓷等人已经转变了心态——在她出现时，他们会揣度对方是谁，是不是要跟他们这些道子搞事儿，在她出手后，他们就知道道子不是她的目标，因为还不够资格。 她要搞的是洛阳道院的乾坤上人，要搞的是这个洛阳最顶尖的权利体系。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又想要得到什么？ —————— 屋顶之上的白袍老者是谁？洛阳道院明面上直系所属有五个乾坤上人。 一是道院之主左苍生，下首四个人，斩龙，白袁飞，疾风，李道衡。 这五个人是大唐数万道院精英们的领袖。 可想白袁飞是何等人物，可他跟一个人平手了。 第450章 心机猴子 —————— 高手跟高手的状态若非战，就是不战。 此时不战，白袁飞也在问，“阁下不像是要到我道院门前一杀到底的人物，不知是何用意？” 阁下哦。 李朝林等人够资格让他用阁下这个词儿吗？ 同阶层之人，他认可了。 顾曳站在影壁上，手中的红颜抵着，火焰如血缓缓萦绕，她说：“前有漠北鬼道宗攻打小明寺，后有西域妖洞上三洞之妖王苏漪夺巫州上古妖王头骨，邪道昌盛，妖道入世，大唐腹地核心神都洛阳却有一群吃着最肥沃资源的废柴勾心斗角，弄些见不得人的小玩意儿来让我家小姨妈心烦......是笃定我家小姨妈重伤垂死不复乾坤上人的实力，还是笃定人间强者乾坤上人无数，少一个走一个也所谓？” 顾曳目光冷冷扫过下面一群人，锐利冷酷，“说实话，别以为天下之大四海之内皆你们亲娘亲爹，我小姨妈气质好，不跟小辈的见识，但我顾曳不一样。就凭着这幅对联，我就能把你们祖宗十八代的祖坟都掘了，老的小的我一并打！” 特么这不是群嘲啊！是群骂啊！ 众人跟鹌鹑一样不敢说话。 李朝林等人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同辈类同了其他愚蠢弱小的修士，一群小辈？ 可想想他们之前确实是有些狭隘了，全然管李大雄对自己尊严的挑衅，却没考虑到事出有因，更没想到惹怒沈青玥会有什么后果，或许潜意识里他们也已经将沈青玥弱化掉，疏远掉，认定这是一个跟邪道有染的人，不可信，因此对李大雄也有几分敌意，自发的站在了另一边。 这在顾曳看来就是一种没有大局观的土鳖。 骂完小的还不够，她说完又看向白袁飞，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道院搞什么东西，我小姨妈不喜欢洛阳，能来这里是道谢的，如果逗留的话就肯定是因为你们道院这边有事情托付，托付就托付，她喜欢就好，可小的不懂事，你们道院也装死，是想逼她站稳正道这边，来日好助力你们讨伐漠北是吧！” 白袁飞还真是第一次被人骂成这样，可她说的没错，道院的确是有一点点这样的心思，可就一点点啊~~ 这小姑娘这般不给面子，委实让人气恼。 不对，没准不是小姑娘，而是老姑娘。 修炼的皮肉之术..... “阁下如此不逊，是笃定我们道院不会对你出手？” 白袁飞活到这个年纪，当然不会轻易生气，只是顾曳这般挑衅，就算是为了洛阳道院的面子也势必要出手压制一下她。 可又觉得在这个人有股邪性，好像胜券在握似的。 这种感觉真让人不舒服。 白袁飞这么问，其实别人也在想：她到底有何依仗？还是只凭着一时意气。 可她到底也是乾坤上人，就凭着这个，她也的确有跟道院叫板的本事。 也许能前身而退...... 退？ 赵家的人赶到了，还拉上跟赵霖风交好的三个院士，还有大唐朝堂中的太尉太傅以及两位宗室王爷。 呦呵，反应还挺快，动作也快。 一群人找白袁飞诉苦告状，顾曳冷眼旁观。 其实被赵家找来撑场子的人一看到顾曳跟白袁飞对峙就暗叫不好了。 这是乾坤上人啊？ 还找个大西瓜啊。 道院还能杀了对方？那也得折损另一个乾坤上人，道院是吃土了才会这么干！ 然而白袁飞还没说什么，洛阳道院之中青烟渺渺，很快就出了一个人影。 这老头头发乌黑靓丽，一袭素色的青衣，穿的那是男神标配衣着，但他传出了老男神的气质。 这老男神气质逼格有点高，顾曳觉得自己看不透他。 这人是乾坤上人？不会是七阶王级吧。 乾坤上人里面差距很大，反正她修为是还没到的，也就不晓得他们的阶层差距。 不过....这老头看她的眼神倒是有几分深意。 而且一开口就很有含金量。 “奎山顾曳，年芳双十，乾坤上人之实力。” 顿了下，他又瞟过李大雄跟叶焚香手里各自多出的两把灵器，再看向她。 “他们两人手头灵器，外加你身上三件，都是你自己造的吧。” 不仅有含金量，还有重点。 这个重点也是顾曳为什么敢把事儿搞大搞死却不怕道院找她麻烦的主要原因。 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微微一笑，心理却在嘀咕对方是只看出她身上三件，还是看穿了五件却不说明，要给她六点底牌。 李朝林明白了。 赵霖风白死了，不会再翻起任何水花。 一个院士而已，一个最弱而且风评不好的院士而已。 不能跟一个二十岁、能制造灵器的乾坤伤热相提并论。 天与地的差别。 当然了，道子们是懵逼的。 看看顾曳，又看看左苍生，感觉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是对他们二三十年修行路上三观的一种践踏！ 大象脚的那种践踏！ 盛青瓷沉默良久，看向叶焚香，瞧她低头一笑的模样就知道人家是认识的。 认识了一个二十岁就可战乾坤上人还可以打造灵器的小妹妹感觉如何？ 其实感觉很简单。 叶焚香那一笑就一个意思：很爽。 顾曳说的，拿两把灵器装逼打脸果然很爽。 这么大的底牌跟资本，顾曳搞的大事儿结果必然是如水流平和平淡，半点波澜不起，因为道院之主左苍生袖子一拂，说：“五年前本院就竭力邀请青玥上人加入我们洛阳道院，并许以高位，然后者不喜热闹，拒绝了，这次入洛阳，是本院亲自邀请她留下来帮忙，至于你们说的许魇之事，赵霖风平日里办事能力不行，编故事倒是一流，人家当事人都懒得搭理他，他还编得津津有味，也是个人才。这种人才死了就死了，大唐这么大，再找一个编书唱曲儿的也不难，如果你们真要闹，不如闹大一点.....” 他目光一扫，淡淡道：“本院年轻的时候混过邪道，风花雪月不计其数，没准还留下了几个私生子，有心人可以去查一查了，也许可以将本院拉下马。” 众人顿时噤若寒蝉，赵家人浑身冷汗。 顾曳：“.....” 这老头很有故事而且很屌啊。 一开口就制霸全场。 而且是自黑冷嘲似的，把一群人给嘲得面无血色。 顾曳默默对比了下他们两人的装逼FEEL，嗯，她的霸道，他的闷骚。 各有千秋吧。 最重要的是他肯定一开始就认识她。 ———————— 洛河院，洛河出了屋，到了后院，看到沈青玥指尖正在点着水中涟漪。 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待人多是这样样貌。 安静，疏远，冷漠，天塌下来也波澜不惊的样子。 但她此时似乎在笑。 嘴角有轻微弧度。 “我猜，我是留不住你了。” 洛河风雅，在洛阳之中是久负盛名的，但论温柔，大概眼前待沈青玥的样子是远超过那些传言的。 沈青玥回眸，笑还未淡去，但却更冷清了点，“嗯，那小丫头来了。” “你素来不喜欢别人管你的事儿，可我到底是有几分疑惑的，你为何待她那般好？” 是因为他们待你也好，可天下心甘情愿待你好的人不知有多少。 你何曾多看一眼。 沈青玥偏头，指尖从水面涟漪中抽出，涟漪开始平复。 “降师一族已经留存不多，血脉有牵扯，天生的好感而已。” 她从第一眼看到顾曳的时候，就感觉到这个张扬似火的奸诈丫头跟她是同一种人。 血统上的。 同类。 只是她的远比自己的神秘莫测而已。 而且后来那老头还说.... 她抬眼看向洛河，“你也不像是会对这种事儿关心的人呢。” “大概是少见你这般不一样。” 沈青玥能看见洛河眼里的温柔，她从前少关心他人对她如何如何，因为她也不太在乎别人，身边也只有悉数一两个，还要算上洛阳一个，此人是那位好友的哥哥，也是认识很多年了，但也不算特别好。 这次托他跟那位朋友在道院说了有些话，于情理是该道谢，加上洛阳道院的事儿，所以才肯留下来。 但此时看见对方的眼，她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撇过脸，淡淡道：“哪有一个人是一成不变的。” 她也没再多说，因为顾曳带着李大雄跟叶焚香来了，这里是洛河的地方，当然要正经拜访。 “小姨妈，你说我对你好吧，一到洛阳就帮你找场子，找完场子就拒绝了洛阳道院对我的邀请，没准因此错过了好多美丽的小姐姐小哥哥，马不停蹄就来找你....当然了，他们一堆也比不上小姨妈你的美丽温柔，咦？这位美丽的小叔叔是谁？” 洛河知道有顾曳这个人，却不知道外貌也这般出色，跟沈青玥是两个极端，嗯，性格也是。 一来一开口就愣是给说懵了一下，下意识去看被主要调戏的沈青玥，后者似冷淡，又似无奈，却有几分笑意。 并伸出手，捏住了顾曳的小耳朵。 “都二十了还这般不着调，可是欠揍了？” 顾曳的耳朵被捏了，李大雄有些不开心：“小姨妈，为什么你每次都捏她不捏我，你捏也就捏了，能不能用力点，每次都像是摸她耳朵，这也太.....” 顾曳：“因为你丑。” 第451章 合作（这几天身体不好，尽量更新，抱歉） 麻痹！李大雄瞪眼了。 不过沈青玥也察觉到一些人的目光异样——反正从后面跟上来的詹玉等人跟见鬼了似的。 她不置可否，依旧捏了捏顾曳的耳朵，才放下手，介绍了洛河..... 基于理解一群人吃了一顿饭，然后顾曳就带着沈青玥走了。 顾曳这人很有地产意识，走哪儿都要买些房产，倒不是投资，而是纯粹觉得钱多没地儿花，而且她也是一个时常会往外跑的人，以后跑哪儿直接住自己地方就行了。 洛河目送他们远去，看到沈青玥偏头跟三人说话，一贯冷清，却不冷漠。—————— “所以就是猴子提前给我们送了灵器，让我们把事儿搞大，然后乘机秒了岩深那两个土贼，最后她拉风出场，秒了赵霖风那个老土贼，最后制霸全场......说真的，猴子这人真的是太有心机了。”李大雄喜滋滋得嫌弃顾曳。 顾曳翻白眼：“我的好大熊，你拿到盾牌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李大雄顿时悻悻，拿人家手软啊我的大熊。 不过叶焚香已经把戒指给沈青玥看了，后者看了一会，道：“手艺有些粗糙，但很有新意，可有奇效。” 顾曳：“小姨妈你要吗？我准备给你再一个。” 沈青玥：“贵重” 顾曳：“不贵重啊，反正你出钱出材料，再给我一点加工费.....奥，你以为我白送？” 沈青玥横了她一眼，手腕轻轻转了下。 顾曳顿时双手捂住脸。 李大雄哈哈大笑。 该！ 不过真好，猴子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只是顾曳跟李大雄都不约而同看了下沈青玥的另一只手，那手原本是断掌，此时却是冰霜如玉凝聚的手，虽好看神秘，符合她的气质.... 顾曳从李大雄嘴里知道后来一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免不了起了对漠北邪道的杀机，只是在人前不显而已。 不过沈青玥这冰掌是？ 顾曳问了，沈青玥看了她一眼，道：“一点冰雪宝物而已。” 她没有扯出夭夭，因为夭夭身上已经有好些东西不能自圆其说，只是奎山人要么心大，要么心细，心细的人对自己人纵容度很高，不喜欢追根问底，但心理肯定会有猜测。 沈青玥轻描淡写，顾曳也就没有问了，她没想到夭夭，因为不习惯怀疑自己人。 顾曳有钱，买的庄子自然是最好的，听说是一年多前因为贪污被圣人一怒抄家的户部官员，这厮贪污太多，这庄子也不是官制分配的，而是他花了大价钱买下并且花费巨大金银装修过，内部不说巧夺天工，赏心悦目却是肯定的，朝廷简廉，不愿荒废这宅子，就把它给拍卖了，落在了顾曳手里。 不过肯定是比不过洛河院的，但这是自己人的地方。 李大雄一进门就撒开蹄子玩了，选房间什么的。 “选什么选啊，你选了最好的也肯定不是给你的，必然是小姨妈的。” 顾曳脱了外套，两脚一甩就甩掉了靴子，雪白的小脚丫子踩着香樟木板，人直接坐在茶席上。 没骨头似的，沈青玥跟叶焚香多有体态的人啊，可不能随她这般懒散，优雅坐下后，叶焚香拿出上等的百年龙井茶砖，泡了茶后，先递给沈青玥。 “前辈来了洛阳也少走动，我想若不是阿曳来了，您恐怕会在道祭后离去吧。” 沈青玥：“嗯，不过她来了也一样。” 顾曳顿时不干了，趴在茶桌上，“我的小姨妈，你可不能酱紫，我好不容易来找你，你这就要走了？奥，是因为刚刚那个长得好看的小叔叔给你带来困扰了吗？” 这人状似不舍得，其实满眼都是八卦，叶焚香哭笑不得，倒是沈青玥淡然自若。 “我从不跟小辈说我自己的风花雪月，倒是你，不想跟我说说你这一路都如何？” 的确，他们几个人这段时日都有迹可循，叶焚香失忆，她好像也没多探究，其余人都装傻充愣，可顾曳呢？ 她之前疯魔姿态，回来给他们看的却是这般美好无碍的样子，委实让他们心理不太平。 哎呦我的小姨妈，你这样就不太公平了，难道我会乖乖听话？ “额，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杀了一些人.....” 还差点睡了一只妖。 顾曳这么轻描淡写，沈青玥两人聪明绝顶，对此却也没说什么，不过顾曳提及了关内道海市跟蜃楼..... “海市不过是门面，蜃楼深不可测.....跟你的事儿有关？”沈青玥直接抓住了顾曳话里的些微含义。 “没，我招惹了海市，总得预防下蜃楼，总觉得那地儿出来的人有点邪性。” 顾曳喝了茶，沈青玥毕竟来历不凡，又是妥妥的乾坤上人，圈子就不一样，于是蜃楼一件事。 “蜃楼是很奇怪的一个组织，但凡如今世上能有规模的组织多数都有它的归属或者标签，比如大唐皇族，大唐道院，西域妖洞，漠北鬼道宗等等，正道，妖道，邪道，可蜃楼之中，妖正邪都有，而且未必实力高强者居上位，有些聪明绝顶的......比如侏儒淮山就是蜃楼之中统御诸多强者的一人，多数人都要听他号令，可他并无修行，也不是妖道，只因心机诡诈狠毒而被赐予高位。” 沈青玥好像对蜃楼也不是特别清楚，只是提前了让顾曳小心淮山这个人。 不过三人也很快扯到了妖骨塔。 提起苏涟这个人，沈青玥就知道的多一些了，或者说叶焚香也知道这个人。 “七十二妖洞，上三洞统领者，苏涟是唯一不满百年修为的妖，但九尾妖狐本就是妖中最顶尖的血统，她的不足百年足可抵御别人修行千年，而且妖狐九尾，随时可断一尾求生，虽然断狐尾对妖狐的根基损害很大，但也意味着他们可以在绝境中有九次生还的机会，能超越九尾妖狐如此生存能力的也就在上古中都属传说的凰，在她往下便是九尾妖猫，不过苏涟此妖王我是听师傅提起的，按照妖的年纪，当时她才是少年时，上三洞九尾妖狐之位竞争十分激烈，狐族强大，九尾妖狐一脉虚弱，她当时是以以一敌三强杀狐族其余三个强者让妖洞最终尊她为上三洞....” 少年时？强杀三个乾坤上人级别实力的妖？ “难怪她才乾坤上人实力就堪比妖王啊。” 顾曳是真心吓到了，她之前跟那女人擦肩而过，岂不是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回？ 三人说话的时候，洛阳道院的人来了。 是白袁飞，他一人来的，倒也和气，先跟沈青玥打了招呼，再夸下李大雄跟叶焚香云云，最后才对顾曳提起正事。 ——入我道院不？ “我这个人身上麻烦太多，也讨厌麻烦，更不喜欢被拘束，所以不适合入道院，不过咱们可以合作啊。” 合作？白袁飞来之前特意想要调出案档查查这奎山顾曳是什么来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毕竟建国到现在也真心没遇上一个二十岁就打到乾坤上人的天才，如此，可谓是超级天才啊，不能马虎。 可他当时一查，档案库中并无顾曳这个人，他心中狐疑，不可能啊，当时院长的表现分明是对奎山顾曳关注已久，怎会查无此人。 他又输入奎山，结果也查不到。 那李大雄沈青玥呢？ 倒是有，只是浮于表面，没有更深刻的。 好生奇怪啊，白袁飞惊疑不定，院长却来了，告诉他顾曳此人连番发作，目的不是对付他们洛阳道院，只是有所图。 图什么？ “就算是乾坤上人，有炼器之能，且能练出灵器的也是极少，顾姑娘年纪轻轻就能练灵器....不知能多久练出一件？” 他是要了解顾曳的能力。 其实沈青玥跟叶焚香也好奇，她们以前就知道顾曳能炼器，却不知道几个月一别，她转头就能捣鼓出灵器了。 “材料足够的话，一个月出两件吧。”顾曳这话一说，白袁飞懵了，下意识问：“多少？两？” 叶焚香先是惊讶，算了算，却又觉得正常。 “废话，不一个月出两件，我身上三件外加大熊跟叶美人身上两件哪里来哦。” 其实是一个月七件。 不过构思跟研究是从前就准备好的，时间含金量就没那么大了。 一个月三件应该差不多。 白袁飞也才反应过来，暗道自己也是难得糊涂，竟没想到这茬。 “如此甚好，既顾姑娘不愿意入我们道院，那咱们就正常合作。” 再谈合作项目之前，白袁飞又来了一句：“我看大熊小朋友年纪也不到，却能硬抗上人，实力也是不俗的，攻防兼备，很是难得，虽十道子已经选出，但我们道院一向爱惜人才......” 他顿了下，环顾顾曳跟沈青玥的表情，“既然不是道子，也不必加入道院，明日开道祭，乃时会出太乙境，到时候大熊小朋友也进去看一看，甚有好处。” 道祭太乙境是中原腹地的一大超级秘境，素来掌控在大唐道院的手里，历届也只开放给道子，特殊情况下才另外开启。 这是一个大机遇，顾曳当然也替李大雄争取。 至于交易灵器什么的..... 顾曳跟白袁飞很是愉快的开启了工作模式。 第452章 太乙金银境 其实很简单，白袁飞那边联络人就是了。 “谁要，让他来找我，我跟他实际接触了解之后就能确定要给他弄什么灵器了，再研究需要什么材料，他去准备材料就可以。” 顾曳的套路简单，白袁飞也不会没事找事，事实上，他已经列好了名单。 “这好办，我现在就先叫两人过来，让他们跟你说。” 苏涟的出手给了大唐道院不少的触动，对于灵器这种开挂的好东西自然是渴求得很。 沈青玥跟叶焚香不掺和这种事情，就离开了。 不过顾曳没想到第一个照面的就是见过的。 “咦，是你！”那老头看到顾曳就惊讶了。 “奥，是你啊。”顾曳叶记得这个老头，巫州那个嘛。 去巫州办事儿，本以为是美差的斩龙是一路悻悻回邯炀的，不过没想到道院没责怪，倒先让他排了前头。 灵器这种好事儿真真是一大机遇。 但..... “花果山水帘洞孙悟空！！！”斩龙看着顾曳就喊了出来。 众人：“......” 顾曳有些尴尬。 死老头记忆不错啊。 “我早该想到的，年纪轻轻就堪比乾坤上人的人本就不多。”斩龙在小辈眼里十分威严慈祥，可在同阶层里面倒有几分诙谐。 跟顾曳扯皮了几句，但两人都很默契不提起苏涟。 前者觉得丢脸，后者不喜欢那女人长得那么美..... 于是默契略过。 “修行功法，擅长兵器，所求什么....” 斩龙老实告知，至于想要什么，“便是那戒指....” 一个是斩龙，另一个是李道衡，不过这人外出办事儿，目前不在洛阳，是白袁飞帮忙处理的，这两人所求都是叶焚香的戒指。 奥，解术法控制？ 等人走了后，顾曳跟沈青玥两人提起这件事。 “攻击灵器他们多已经有了，与其重叠，不如要一种防御或者辅助的，尤以辅助最稀少难得，加上你给焚香的戒指效果不凡，他们自然青睐。” 顾曳摸着下巴：“这玩意是我来洛阳的路上一次偶然灵机一动设计出来的，当时就想着拿来试试水，没想到市场这么好，但这玩意儿体积小，耗费材料不多，倒是有很多油水啊.....” 让李大雄进太乙秘境就算是回报了？开玩笑，灵器何等重要，顾曳还不至于贱卖，当然要狠赚一笔。 顾曳那表情明显就是奸商嘴脸。 她还好意思说崔凉是奸商？———————— 要戒指就简单了，戒指她有经验啊，有模子可以COPY，而最多衡量下对方的功法特点，改变下细节..... 忙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她才去看道祭。 其余三人都已经去了。 沈青玥是去帮忙，叶焚香跟李大雄却是实地参加。 道院可比昨天还热闹得多，顾曳昨晚花了几个小时就列好了材料单子用纸鸢传给了白袁飞两人，早起画好图纸，中午过去也是拿材料的。 不过道祭什么的，她也的确有兴趣。 —————— 洛阳道院前后内外人山人海，道祭的地方在祭台，这祭台可真够大的，但只有修士才能入内，外人只能在道院的前院而已，比如前来供奉的权贵们。 这些人是供奉洛阳道院的，也多有子弟在道院里面修行，因此年年都赠送道院大批珍贵材料宝物，在洛阳道祭这种大日子里，前来表信仰是再正常不过的。 人多，道院也给吃喝的。 宗室王爷或者公爵们在场，比如逐鹿王等人，孟流瑾这些人也在，本来孟流瑾是可以进后院的，但孟府夫人也在，他就陪同自己母亲吃饭，但没一会就被自己的朋友拉去了。 吃吃喝喝，谈起孟流瑾的姐姐。 孟挽墨在洛阳也是久负盛名的一大贵女，公主郡主之中能堪比她的也是稀少。 “咱们洛阳啊，一有彧真郡主，那将来是要当亲王的，就不说了，二有七公主，再是道院明珠左墨蝶，后有你姐姐孟挽墨，还有蕊云郡主.....” 尊贵美人么，这几个都是。 这些人没说完，孟流瑾皱眉，“胡说八道什么。” 他姐姐怎么排后面了。 “奥，我们关注的也是姐姐，你姐姐呢？”他们也是跟孟府熟悉惯了，可对于孟挽墨是真的没见到几面，只依稀记得她年少时美貌绝俗，如今更该是.... 一群好奇，却被孟流瑾好生瞪眼逼退，然，顾曳来了，一进门就看向他。 “小孟弟弟，你姐人呢？这么多好吃的也没见她来，又窝在家里啃书本拉？” 顾曳进门也不在意逐鹿王等人看来的复杂目光。 孟流瑾反射性起身，有些僵硬得回答：“姐姐回洛阳后一直在家中看书，并不欲外出游玩，今日我跟母亲也叫她了，她不来。” “读书好，美貌其外，书香其中，多读书就跟能我一样聪明了，对吧，孟妈妈~”顾曳过来跟孟夫人打招呼，然后坐下来吃了一点甜点，一边吃一边扯皮。 孟夫人就喜欢这姑娘随便，她也不知当日小明山中到底发生什么，只觉得这姑娘一日比一日漂亮。 吃完扯皮好，道院的人亲自来接，顾曳就进了内院了。 人一走，这外院气氛才恢复，有人嘀咕：“这女的谁啊，长得可真是.....”好似准备让下属去查一查，看看日后能否上手。 不少人看了他一眼。 找死的土鳖。 —————— 顾曳才进内院就看到祭台周遭有数百个修士，有道院本身的，也有各地的。 前者比较多，后者比较少，总体算起来约莫四五十个。 其中十个是道子。 道子站在道院院士的后面，正看着前头道院的五个BOSS联手画阵。 祭台空荡荡的，太乙境还没出来？ 顾曳到的时候，看到五大BOSS之外，沈青玥跟洛河这种洛阳道院外援也在。 还有另外两个乾坤上人，一男一女。 女的是绝心，是洛阳所出的乾坤上人，论年纪该是大沈青玥许多的，但一到上人，几岁十岁的差距都不算什么，两人有了不小的交情。 对了，值得一提的是绝心跟洛河是兄妹。 “我想不管是我们兄妹还是洛阳道院，都不至于让你留下帮忙打开太乙境，是为了几个小的吧。”绝心上人比沈青玥温柔和善一些，麾下有孟流瑾等少数几个弟子，朋友却比沈青玥多，但跟沈青玥最好。 “他们不需要我庇护。”沈青玥这么说也不为过。 “那倒是，她可是厉害，昨晚白袁飞急召我们，说了你那小侄女的事儿，可吓到我们不少人。” 他们修到乾坤上人多少都五十岁，哪里比得上人家二十岁就乾坤，最重要的是她突破七阶的概率比他们高得多，所谓年轻好修炼。 二十岁才是修炼黄金期刚刚开始。 “是挺厉害，就是经常不着调。”沈青玥这般说的时候，五人已经设好了阵。 左苍生拿出一枚双勾月嵌入阵中，在场的修炼者眼看着那祭台上的巨大阵盘启动，启动得很是缓慢，但他们已经可以看到阵盘的模样，那是很磅礴的阵盘，轮盘上有一圈一圈的法纹，因为是无限螺旋的，所以乍一看以为是一内凹的螺旋阶梯，无限往下。 抑或是深渊？ “太乙阵已启，还请诸位帮忙。”左苍生朝沈青玥三人提醒。 三人上前，祭入自己的力量，五变八，这变化可就大了，原本还转动艰难的轮盘一下子转动迅速了起来，而且从最底下的暗纹开始变亮，沿着那阶梯式的暗纹，最后.....内陷变成了凸起，一螺旋金银双色的高塔从那阵盘底下出来，尖端只抵苍穹，高塔却成阶梯，足足八十一台阶，高耸如云，掐有百丈之高，看起来如伫立在地上的三角锥尖刺。 但人真正站在边上，却又觉得巍峨宏伟。 外院的人却也能站在院子里观摩到那般宏伟，心思久久不能平复。 一宗室老权贵感慨：“有生之年也不知能看几次而已，每看一次都觉得自身卑微入蝼蚁。” “修行才是天道，我等这般庸庸碌碌于红尘的委实弱小。” 一群掌握帝国权利的人如此感慨，却让孟流瑾感觉有些古怪。 这些人如果还算弱小，那老百姓们岂不是连微尘都算不上了？ “九九八十一，太乙金银境，要入其境，先登八十一阶，耗竭其力，通本命术，选其一修行。” 左苍生高声覆盖四野，道子们一个个面容肃然。 李大雄作为“编外人员”走后门来，此时就站在叶焚香后面，闻言嘀咕：“叶姐，这话啥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诶呀，死猴子也不来，都不管我....” 叶焚香哭笑不得，就跟李大雄解释了。 所谓太乙境的术，分为命术，卜术，相术，医术，山术，五种术无关攻击等能力，只关乎境界，修的是心境魂境，对术的境界上去了，人的修为也就上去了。 “奥，所以这太乙金银境就是用来提升修为的咯。”李大雄眼睛发亮，他对术的领悟能力贼低，但发现他的降力越强，体内的金光就越厉害，防御跟力量也越厉害。 “是这样的。”叶焚香跟李大雄说话，其余道子多少都会看他们几眼。 难道说，那个人不来么？不进太乙境？ 第453章 太乙七日 （今天去医院检查，忙一天，刚到家） 李大雄能进来并不奇怪，毕竟岩深是被他秒败的，加上顾曳的关系，道院肯定会放水..... “太乙金银境不管怎么玄奥高深也是秘境，里面有太乙金跟太乙银可以供给修炼，总量摆在哪里，能拿多少就看我们自己.....说白了，我们一进太乙金银境就是敌人，对吧，李朝林。”奚九侯这人素来阴晴不定，他这话也隐有挑衅。 奚九侯跟李朝林不和，这件事人尽皆知。 “他跟谁都不和，但又不跟任何人闹矛盾，只跟李朝林争斗，毕竟论实力，他跟李朝林一直差不多。” 差不多的人最为彼此敌意，总要分个高下，李朝林这个人涵养是有的，可出身赵郡李氏，总有必须捍卫的尊严。 “就算不入太乙金银境，九侯阁下也拿我当敌人。” 李朝林跟奚九侯的对话简短得很，其余道子早已司空见惯，只安心等着爬太乙金银境的九九八十一阶。 别人开始爬的时候，李大雄东张西望，俨然在找人，直到他眼睛一亮，蹦哒出去。 “猴子猴子，要开始爬了啊，走不走不。” 李大雄以为顾曳要一起，结果顾曳懒懒散散的，手里还捏着从外院拿来的糕点，一口吃一块，慢慢咀嚼，“阿，我不急啊，有七日呢，没准我上去的时候，你还在爬着....” 麻痹，你这话说的，李大雄怒瞪顾曳。 顾曳双手抵着栏杆，却是看了那太乙金银境一眼，她自是可以过去看看究竟的，也许能帮李大雄一二。 “你想让我帮忙不？”顾曳笑问李大雄，后者想了下，摇头：“不要，其实我就想问问你手里的糕点能分我一点不？” 顾曳看了他一下，直接把仅剩的糕点塞进嘴里，宁可鼓了腮帮子也不给他。 李大雄：“......” 众多齐齐看来的道子们。 说好的高手女神之气场呢？ 梁庭生跟岩深表情有些复杂，尤是目光，凶狠敌意，但又不敢直视顾曳，只对李大雄还有叶焚香有了争斗之心，比如上阶梯的时候最为明显，争先恐后的。 不过那阶梯很难？ “怎么看他们爬得很慢的样子？那太乙阶梯有问题？” “传说太乙阶梯上每一阶梯都蕴含太乙之力，能绷血肉，乱神志，非强大体魄坚毅心志不可上去，只要爬上太乙阶梯的人才能入境，恐怕这也是一层筛选吧。” 李大雄他们吃瘪，下面的人就更别说了，一群凭着特殊关系走了后门的人都跟碾碎的白菜梗一样稀里哗啦得一两个阶梯都挨不住，喘气如狗。 道子跟非道子的差别出来了，可这差距还比不上道子跟乾坤上人们的差距，乾坤上人拉开了距离，很快就到了五六十阶梯，速度缓了下，但依旧快速往上。 沈青玥三个上人既是外援，自有好处的，他们是最快进入太乙境的人。 他们进去的时候，道子们还在攀爬，不过位列最前面的是那个李子胥跟北隽，第二阶梯是奚九侯、谢开刃跟李朝林。 第三阶梯才是其余人。 不过李大雄也算吃亏了，谁让他修炼天赋不是特别强呢，心境跟不太上，只能凭着肉体哼哧哼哧爬着。 沈青玥管自己上去，压根不理李大雄满头大汗，叶焚香也管自己，倒是宗藏过李大雄身边的时候好心好意给他送了一种佛法清风，让他身上的汗水顿时去了一些，可立马头也不回得走了。 李大雄那个气啊。 顾曳只稍看了一会就不在意了，此时道院的五大巨头都过来了。 俨然是看顾曳的。 按理说年轻一辈被五个巨头这么对待多少得有些沾沾自喜或者战战兢兢，可顾曳懒散得很，依旧趴靠在栏杆那儿，她瞧着五人....... 其实不等她开口说什么，疾风就先浪啊浪到她面前，“哎呦，我的顾小美人...不，这是变成顾大美人了，几个月不见可真是如隔三十年啊，我这心可真是....” 顾曳微笑：“你调戏我家小姨妈的时候，我可在场啊我的疾风大叔。” 大叔两个字秒了疾风，他十分悻悻：“我一直以为我这样的男人才成熟呢，最讨你们小姑娘习惯。.....” 顾曳翻白眼：“我可不是小姑娘，我啊，就喜欢年轻娇嫩的小白杨....对了，你未婚妻是哪位来着？” 疾风脸色一变，顾曳眯起眼：“我猜是那位之前站在你斜对角跟你背面的美丽女纸，其实就是二选一奥，好像是叫......” 白袁飞老道，很是沉稳得说：“绝心” 疾风大怒，瞪他：“好你个白老头，为了讨好这小丫头，不惜出卖我。” 他恼怒，今早才赶回来的李道衡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顾曳打量了下就秒懂了。 这李道衡喜欢绝心吧，然后绝心一不小心跟疾风这渣男搭上了婚约。 不过乾坤上人还折腾什么婚约，搞得跟芒果台黄金八点档似的，也是够接地气的。 不过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儿，五人很快跟顾曳离开。 瞧着五人离去的背影，有几个入内院的人各自转心思，很快就去了僻静处去传递消息。 洛阳是何等地方，大唐乾坤也不止洛阳道院明面上五个，自有深山老林或者游离在外的高人在洛阳留下探子，风吹草动必有所知。 双十乾坤，那是别人的事儿，可若是她能制造灵器，且让一向护短的道院撇下脸面这么热情，那必然是...... “顾姑娘，想来不出几日，会有不少人来找你，或许会给不少好处，或者会拉拢你，但我们洛阳道院希望你能知道，我们洛阳道院不会输给大唐任何组织。” 白袁飞语重心长，却见顾曳意味深长：“如果对方恼羞成怒，想要掳走我关起来呢？” “顾姑娘是想知道我道院实力是不是就止步于五个人是吧。” 顾曳喝着茶，目光一扫眼前五个人。 几个月之前，她是没有资格人这些人同坐一席的，更不可能以一对五。 而对于道院，她有几分好奇，奎山老头子一直告诫她别跟道院接触，总有缘由的，而眼前五个人绝对不足以让她惧怕。 那就是道院暗藏的底蕴？ “不管是道院蜃楼还是鬼道宗等，总不会把所有底牌都放在明面上，就好像顾姑娘肯定也还有其他手段。”李道衡看向顾曳，瞳孔有些深，“其余不敢说，但在洛阳，大唐任何组织倾巢而来也不能覆这神都的天下。” 嗯，有些霸气。 这五人一起找她，不外乎要定下协议：优先满足道院的灵器所求，坚定一种固定的合作关系，除却物资上可让顾曳自己定了油水之外，也包括庇护顾曳在洛阳的安全，只要在洛阳道院势力范围，顾曳无疑有强大人脉可以施展，还有一种好处就是.... “我洛阳道院自设立起，屹立不倒，除了道祭太乙境之外，也有藏道楼，道祭七日虽然也不可错过，藏道楼才更显基础.....顾姑娘有空可以去看看，这是藏道楼的通关令，有了它，顾姑娘可以自由出入藏道楼六层。” 低头喝茶的顾曳目光一闪，笑了：“我就喜欢你们这么土豪又霸气的合作者。” 她伸手拿了那块黑漆漆的令牌，放下茶杯，“那么，咱们聊聊名单吧。” 顾曳揣着名单跟五个大型囊袋出了屋，五人在亭子中看着她自在离去，很久之后一直没说话的左苍生才幽幽来了一句：“前途不可限量啊。” 斩龙四人没说话，显然默认，很快也纷纷离去。 只是疾风转身看向站在亭子帘子中隐隐约约的左苍生身影，他挑了下眉。 老东西！ 左苍生站在原地，可身后传来声音。 “她身上有股气，不像妖，不像邪，可也不太正，行事作风也颇为奇怪，苏漪跟她擦肩而过，却是没有动手，她的降道血统十分古怪......” 左苍生摆手，“奎山的人就没有不古怪的，想知道她什么来头，还得知道奎山是什么来头。” 他看向偌大的洛阳道院，“那位可是说过了，天昆吾都没动奎山，我们洛阳道院可不敢动。” 奎山到底是什么路数，让那些人如此忌惮。 —————— 七日道祭，可洛阳道院一派拳拳合作之心，于是顾曳回自家地儿就忙了起来，也不管因为道祭惹得满城如何如何热闹，很是专心专业得炼器。 不过她也没想到自己五日就捣鼓出两枚灵器戒指。 “嘿，叶焚香那枚是雏形试验品，拿这个交易也就够了，多打造几枚弄些经验再弄好的。” 就是白袁飞那四个乾坤上人练手，顾曳身上五个灵器防具也妥妥保命，可饱暖思***，她又想着在保命的基础上折腾人了，不过折腾出两枚后，她算了下道祭的最后时限还有一天，也就不耽搁了，转身就去了道院，直接上了太乙境阶梯。 顾曳去走太乙阶梯，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此时可还在走？我马上去看。” “看什么啊，人早就进太乙境了，不过听说比洛河前辈他们慢了一些...” 顾曳这番厉害，慢了洛河等人一些也不奇怪，毕竟洛河三人年纪大了一些，基础摆在那里。 可他们一直有一个疑惑。 “她为什么到最后一天才去？” “按理说早进去早好，何必最后一天，难道看不上太乙道境？” “不像啊，既看不上也不会进去，何况太乙道境神秘莫测，她也不至于...” 可她却是很晚进去，若是在意，岂会如此！ 洛阳的人怀疑莫测，却不知道顾曳此时进了太乙境之后，五术光柱林立，她站在虚无空间之中，仿佛看到了满天星辰，也仿佛看到了地脉游走，天地苍穹。 “这就是太乙道境.....”顾曳本身来洛阳道院之前做过攻略，起初太乙道境在她看来是提升境界的地方，她才突破上人，不至于又突破一个大境界，饭要慢慢吃，可后来调查到洛阳道院还有个藏道楼，那才是真正被疏漏的至宝之地，她以灵器勾引道院不就是为了拿到这特权么。 太乙是修为，从下往上，，藏道是根基，从上往下，她统筹了好几日才在路上决定双管齐下。 当然，道祭前五日不进去只是故意掩人耳目的，给人一种她急于制造灵器的假象，等最后一日...... 那老头儿从前可说过不少鬼扯的神话故事。 顾曳看到五大术光柱的时候，眯起眼。 她的优势来了。 论对术的天赋，她从看到那太乙境阵盘金银纹出的时候就知道它是欢迎她的。 血脉天赋么？ 嗡....五道光降落顾曳身上，顾曳在虚无空间中拿出纸笔，拓写！ 一人一空间，一人一金银，更是一人一太乙。 顾曳每拓写下一个术的精髓领悟，一金光就出现眼前，捕捉！ 一层厚厚叠叠的纸用完，第二叠！ 连连用了九叠的纸啊！ 五个术领悟金光银光各自满满一水潭之多，顾曳用意念控制水潭装入戒指之中，该出去了。 —————— 沈青玥是先出的太乙境，身上没有任何变化，断掌依旧是冰的，伤势依然是有的，她看到旁边李大雄跟狗一样趴在地上哼哧哼哧，眼里有些无奈，拍拍他的头。 “走了” “咦，不等猴子啊，她肯定进去了，但还没出来呢。” 李大雄在这种太乙境里面会有收获，但不会有什么逆天级收获，只是这人心态好，不讲究得失，反而是一种好事。 “她已经出了。” 沈青玥拂袖离开，李大雄懵懵懂懂跟上去，本想叫上叶焚香，后者却说自己还有事，走了。 “小姨妈，你跟猴子是不是又有什么路数啊。” 沈青玥在路上被李大雄发问，回头瞥了他一眼：“你们奎山那老头儿没说过么，所谓太乙，是传说中的古仙人名讳，传闻他有天上地下八千八百八方弟子，但只认可天赋好的，素有设下八方天坛太乙境挑选天才的习惯，所谓天才是什么？” 李大雄：“猴子那样的。” 沈青玥：“是，她的确是天才，但也需要表现，便是用一天时间去做到我们这些人远做不到的事情，那才是真正的天才，也尽求太乙境的好处，她不是常说五个词儿么。” 什么词儿呢？ 李大雄想了下，回：“利益最大化。” 是啊，利益最大化，顾曳现在就是在用自己身上的资本用最快的速度得到最强大的实力。 这就是她的攻略。 ——赶在幕后那人把注意力从昆吾身上抽回来对付她之前！ 第454章 美食楼 （觉得看到复制章的，这是防盗啊防盗） ———————— 出了太乙境的顾曳也什么都不显就去了藏道楼，因为太乙金银都被她收在戒指里，可不比其他人在太乙境内就直接吸收。 她啥也没吸收就去了藏道楼，手头有令牌，一共七楼的藏道楼，她就能通关看六楼的，要知道道子也只能到第四楼。 顾曳从小到大就是看书长大的，一进门闻到强烈的墨香，这种感觉真好，于是她脱口而出两个字。 “舒服！” 正被一本道书搞得焦头烂额的道院弟子目瞪口呆看着顾曳，旁边被逼不得不因为要完成研究而来看书的弟子一脸生无可恋。 他们看顾曳的眼神统一为——MDZZ。 不过他们很快觉得顾曳是个神经病，因为这个人一口气拿了近百本书到桌子上，一本一本翻得跟动画片快进似的，没多久就把十几本看完了，再没多久就换了第二波百书。 多数人心理觉得不太对劲，暗道这人就聪明绝顶到这个地步？这何止是一目十行啊，简直是一目千行。 不过这个世界的书多数都比较薄，一本书也比思想品德的一半稍多一点，少数才比较厚，类似牛津词典那种，其余书对于顾曳而言看起来太简单了，跟喝水似的，毕竟这些书含金量高低有别。 第一楼的含金量一般般。 顾曳看了两波就想放弃了，但忽然想到所谓根基不就是由诸多泥土渣干等不名贵的东西累积起来的吗，传说糯米碾碎黏合起来的砖头比水泥还要坚固...... 她起身了，却是没走，而是申请了一个僻静的小包厢继续。 顾曳花了半个月光景在藏道楼耗着，洛阳道院的人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斩龙等人多以为她是在藏道楼中，因为半个月后她抽空送出了一枚灵器戒指，第一个拿到的斩龙当时欢喜得不行，直接呼了李道衡等人去校场试炼。 效果就是疾风喊着叫着要借着跟顾曳的亲密关系走后门拿到第二枚戒指，然而排第二的李道衡眯起眼，跟疾风轰轰烈烈战了一场。 又是半个月结束后，第二枚到了李道衡的手里，后者跟皇族有些关联，于是这枚戒指...... 恢弘大殿内，李道衡站在殿下，不敢抬头看上殿，但他的戒指已经落在了那龙头案上，一只手把玩着这枚戒指，声音有些低沉浑厚。 “顾曳？奎山么.....奎山自古出妖孽，本以为这一届有那不着道的光头坏了传统，但漠北边境伏杀许魇，竟也暴露了他。再算上那离开师门的沈青玥，后又有这顾曳，一门三乾坤，倒也是佳话了。” 这人也不知是谁，竟让李道衡都位居其下。 李道衡垂首：“那光头正邪难料，素来不服管教，奎山也素来独立，只浮沉于偏远之地，却放任这顾曳搅动风云，更不知那顾曳为何惹了蜃楼，让蜃楼一再出手，如今流鸢也多有计较。” 顿了下，他抬头，“妖洞的苏漪也甚有些奇怪。” 说到底是怀疑奎山跟顾曳。 “是什么玄虚，等时间到了就知道了。” 上头的人放下戒指，“不过才二十岁就能折腾出灵器，殊为厉害，若是没有问题，妖道邪道那边的人总是会有反应的，还有天昆吾......” 洛阳之地，一个男子坐在茶楼之中，看着洛阳道院那个方向，喝了一杯茶，片刻后，指尖捻了一片茶叶，碾碎了，却是重新化成许多只微小的茶飞虫，飞出窗子。如今的顾曳已经不是他能稳稳当当带走的人了，不说她自己强大起来，就是她躲在洛阳道院之中...... 他得联系人过来。 —————— 两个月后，顾曳给道院出了五个戒指，顺便把五个巨头的第一波交易单子完成，第二单子轮到谁？ “咦？李子胥？”顾曳抬头看向白袁飞，“这小子是赵郡李氏的吧，李道衡也是。” 白袁飞将第二名单的材料递给他，“差不多，不过这天下间所有的李氏自然是要尊拢西李氏也就是如今的皇脉为尊的，只是这李子胥算是赵郡一脉最出色的人物，世家么，自是以传承第一，也要培养接班人，所以这李子胥需要一把为他量身打造灵器，他给的材料可是我们的三倍。” 土豪啊土豪。 反正是做灵器，给谁她也不在意，油水多就行了。 顾曳拿了东西就走，白袁飞问她是不是还要去藏道楼。 “算了，已经溜达到第四楼了，目测第五跟第六会很深奥，我得出去散散心吃点东西补补，对了，外面什么东西这么热闹。” 白袁飞说是龙王节，如果说道祭是道院跟降修们的事情，那么龙王节就是整个洛阳的大事。 顾曳出洛阳道院大门就看到李大雄蹲在地上用树枝画圈圈，一看到顾曳出来就跳起来了，“猴子，走走走，咱们快去看龙王节！” 顾曳睨了他一眼，“只看龙王节？” 李大雄挠挠头，“嘿嘿，我还想见见孟小姐。” “她前些时日不出门，如今也犯不着出门，又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你要是真想她，就去人家家里找她。” 李大雄犹豫了下，摇头：“那还是算了，我听人说洛阳是很重规矩的，他们家的人不在乎，别人也会说三道四。” 倒是长大了，还知道考虑到这点。 “奥，反正我们是出来喝酒吃肉的，到时候买点好吃的给秦夫人送去也不过分吧。” 顾曳随口一说，李大雄就秒懂了，兴奋得拉着顾曳走街串巷买好吃的，话说这龙王节可真是热闹得很，所有街道的店铺都开张正旺，来自全国各地的人将整个洛阳都搞得热热闹闹的，何况还有胡人月氏人等异域人，有些店铺还是这些异域人开的，便是异域美食无数，可把两人一顿好吃，不过吃着吃着，忽看到一家占地十分宽旷的美食楼。 人家名字也起得实在，就叫美食楼。 不过这美食楼今天的热闹非比寻常啊，竟在空地大摆擂台，只是擂台上十八灶台！ 丫！常在洛阳地看到比文比武比降道的，可第一次看到比厨艺的，而且这场地逼格很是高，露天，旁边花团锦簇，往南一侧是半月牙形的弧楼，上下两层都有位置，中间下部分也是座位，都是高价买了位置的。 前头是大片的椅子，便是那些在草地上看厨艺比赛的人，但也只有弧楼的人有桌子，应是有品尝评价资格的。 在前头就是十八灶台，往后就是山清水秀的河流，对面是热闹的朝阳路，也有一个巨大道场。 顾曳瞧了对面一眼，正狐疑，就被李大雄拉了过去。 走走走！李大雄拉着顾曳喜滋滋凑过去看热闹，不过还没凑近就被人拦住了。 “两位贵客，请这边来。” 顾曳瞧着拦住她的人，这人小厮模样，她挑了眉梢，不等李大雄瞪眼就笑了，“看来有人要请我坐一坐贵宾席了。” 李大雄抬头看去，看到楼上一侧栏杆后面坐着一个人，俊雅贵气极致。 “啊，是你啊，很有钱的那个人！”李大雄看到崔凉就睁大了眼睛。 崔凉看到顾曳只是微微一笑，摆手让两人坐下。 顾曳两人也不客气，崔凉一挥手，身边的护卫都去了外侧守护，于是三个人一张桌子。 “这美食楼不会也是你的产业吧，瞧这规模大的。”顾曳接过崔凉递过来的茶水，有些疑惑。 “倒不是，洛阳可多得是巨富之人，美食楼的主人喜欢吃喝，因此经营酒楼，这洛阳多个酒楼酒肆都是他的产业。”崔凉说这话的时候，顾曳却留意到这弧形楼分七块，主尊位就那么几个，其中一个是崔凉，还有三个人。 这三人里面，她竟认识两个，一个是逐鹿王聂隘，还有一个是老者，顾曳之前在洛阳道院外院见过。 另一个胖乎乎的，跟弥勒佛似的。 “宗室里面的福亲王，这两个可来头不小啊。” 顾曳嘴里说来头不小，可表情上没多少在意，崔凉看了她一眼，道：“你又猜出了什么？” “四个人，带着最强的四部分护卫，可这里真正的强大护卫有五波，其中一波气息类似那福亲王的。我猜这十六人里面有一个也是李室宗亲的人....是那个清秀的小妹妹？”顾曳翘着腿儿，手指转着茶杯，朝那十六人瞟了瞟，十六人里面都是厨子，可有一个衣着朴素，但面容清秀的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在一片的糙老爷们里面尤其显眼。 但顾曳眼睛多毒啊，分分钟看穿她朴素外衣之下的举止风雅贵气，根本就不像是普通厨家出身的人。 而且....逐鹿王跟福亲王的目光多有逗留在那少女身上。 “就不能是她厨艺超凡，所以多加关注？”崔凉反问。 “这种关注是关心她的安全，跟厨艺不挂钩，不过这姑娘的厨艺是真真了得啊。” 顾曳嗅觉厉害，早早就闻到了那姑娘手头炖锅下的超级美味。 李大雄就更不行了，“哎呀，感觉好香啊，我饿了，什么时候能吃啊？” 不过这些厨师不但厨艺厉害，最重要的是他们要在两炷香里面弄出七份一模一样的菜肴。 若是大锅炒，很难精致，若是分开七份炒，那就会分身乏术，这也是考验厨师掌控力的时候，那小姑娘身子弱弱的，竟也麻利得很。 第455章 美食与美人的战争 李大雄砸吧下嘴巴，看了下那炷香，“哎呀，就一点了，等下就能吃了。” 崔凉：“这是第一炷香，还有第二炷香。” 李大雄如晴天霹雳，哦NO！！ “我忽然觉得不太舒服，出去走走，等下回来。” 李大雄溜了，定然是出去找点吃的垫垫底，省的在等待中饿死。 “土鳖！”顾曳十分鄙夷，但他走了也好。 就剩下她跟崔凉了。 可以谈正事了。 崔凉开门见山，“在这一年之前，一切都掩埋在地底，各个势力各自盘踞一番，若有谋划也都是在地底下谋而不动，可从今年开始，他们几乎都开始动了。” 顾曳目光一闪。 “追根究底，不外乎昆吾，所以昆吾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顾曳：“那昆吾在哪里？” 崔凉拿出了地图，“青州小明山东南方向。”手指一划，笔直过去，划中了很多地方，但最终入了吐蕃之地。 也就是西藏。 顾曳皱眉，“那地方可宽阔得很啊。” “是啊，而且最古怪的是——天昆吾出了中原，传说就位于此地。” 难道昆吾还自投罗网不成？ “难怪只听说妖道邪道动弹，却没听说他们大举入侵中原腹地，而天昆吾也没有多少人进来，原来都奔吐蕃去了？”顾曳摸着下巴，她还琢磨着最近太冷清安宁了呢。 “但一来此地是天昆吾地盘，二来他们恐怕是真的没有什么收获，那昆吾入泥牛入海，自你身上出了讯息时候，再也没有任何消息。”崔凉这么说的目的当时不是给顾曳报喜，他忽转了语气，但：“蜃楼的侏儒淮山已经准备来找你了，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你既可以引出第一次，自可以第二次....” 侏儒淮山都要来了，其他人还会远吗？ 顾曳却没有露出往日的卧槽表情，而是用纤长美手撩了眼角，红唇勾起，“奥，我洗干净等着他们来找我。” 崔凉瞧着这人肆无忌惮挥霍自己的美貌，垂眼帘喝茶，道：“蜃楼除却高深莫测的楼主，主要人物还是三个人，红纱朱煌，绝代明王，侏儒淮山，其中朱煌掌战斗，明王掌刑罚，侏儒淮山就是统筹内外调度，前面两人比较隐晦，不如淮山名扬四野，而这个淮山手底下也有七雀。” “七雀？我听着怎么像是妖洞那边的妖似的。” 顾曳有些惊讶。 “他们就是妖。”崔凉的话让顾曳忽笑了，“我倒是忘了，蜃楼的确妖鬼邪都有。” “七雀七个妖，皆有擅长，他们的战绩包括截杀一个江南道的乾坤上人，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他们若是盯上你，加上那淮山的拨测心机，你得多留心。” 顾曳听出了崔凉的关切，点点头。 此时外面忽有敲锣声。 时间到了。 十八个在整个大唐都算得上厨艺顶尖的人都放下了手。 那小姑娘的名字叫竹生，洗净了手，默默等着楼上七桌的人品评。 每一桌都一份菜，一张桌子十八个菜肯定是摆不下的，就轮到对方挑菜了。 人的味蕾很奇怪，吃多了东西会觉得腻，而且吃多了东西也会有饱食感，到时候品尝的观感就越差，所以越排后面的人越倒霉。 这竹生鹊起于这场厨王大赛的甄选之中，比不得其他厨子早已名扬天下，因此在此时不太被人看重。 谁会先点她的砂锅呢？ 聂隘跟福王都点了，但竹生一点都不惊讶，而且还瘪瘪嘴，不太开心的样子，直到他看到崔凉那边点了..... 她眼睛亮了，但在看到崔凉对面似乎还有一人，只看到身影，像是女人。 十八大厨十八手艺，顾曳可算饱口福了，就是纳闷李大雄还没回来，她还没说，崔凉就吩咐手下人去找了。 吃吃喝喝一小会，顾曳才打开砂锅。 “一闻到这味儿我就得说这小姑娘肯定是皇宫里出来的。” 崔凉抬眼，“因为里面放的东西多数都不是特别名贵？反推之？” “倒不是，因为她看你的眼神儿，爱慕但不谦卑，这种年纪爱慕你不奇怪，若是不谦卑，只能说明她自身身份贵重，而且还能见到你几次，从衣着上看也是洛阳本地人......” 崔凉失笑，幽幽道：“其实你是看穿了她的面容变幻遮掩之术吧。” 说着顺便给顾曳盛了一碗砂锅里的汤。 顾曳翘着腿儿道谢，眨眨眼：“这小姑娘可长得跟小仙女似的，加上那蕊云，你好像挺惹皇家贵女喜欢~~” 崔凉反应淡淡：“也不比你招人喜欢。” 顾曳：“.....” 我还招妖喜欢呢！ 一边闲扯一边吃美味，其他人已经开始品评了，轮到崔凉这儿，他倒也公正，说的有条有理，跟美食说评人似的。 顾曳在一边喝着汤，一边听着。 “顾上人既也在，不品评品评吗？”聂隘忽然点出了顾曳，虽然还算客气，但总听出了几分不甘。 也是，身份贵重如他，难得对一个女的上心，却连一根毛都占不到边，对方就已经爬上了高位，让他望一眼都不太容易，然而这个女人却跟崔凉一个商贾说说笑笑，委实让人不舒坦。 “我就只会吃而已，王爷说笑了。”顾曳不太想搭理这个人。 然而聂隘好像跟福关系挺好，还有那个胖乎乎的美食楼楼主，人称胖爷，也笑呵呵得让顾曳品评、 俨然都认出了顾曳似的。 顾曳手掌抵着下巴，瞥了一眼聂隘，转头朝下面十八个厨师。 她其实就看着一个人而已。 “你的砂锅，我最是喜欢。” 她哪有那么多废话可以说，直接点出自己觉得那份砂锅最好吃就是了。 竹生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直接，哪怕刚刚崔凉也说她的最好吃。 顾曳本以为这小姑娘爱慕崔凉，该是不喜她的，哪成想这小姑娘笑了，皮可以遮掩，眼睛遮掩不了。 眼若弯弯的，“谢谢前辈赞赏，前辈很好看。” 咦~~顾曳笑了，眨眨眼：“嗯，你的手艺好，长得好，眼光也好。” 长得好？竹生愣了下，瞥到福王的眼神，顿时猜出了顾曳的身份，了然了，心理的一些失落也淡去了。 这般出彩的人物，也难怪崔哥哥他..... 正在竹生的冠军身份要被定下来的时候，忽听得对岸那边的朝阳路起热闹声。 “诸位，龙王要来了。”胖爷忽然站起，大笑道。 众人也纷纷站起。 龙王？顾曳惊讶，难道还真有龙王出没？ “并不是，只是.....你看下就知道了。”崔凉有些无奈，仿佛有些不好说。 顾曳纳闷，但也没站起来，只是又勺了一碗汤。 崔凉：“.....” 你就没有停下过，还好意思骂李大雄是吃货。 顾曳是琢磨着巫神节见过了，这龙王节也差不多吧，然而她还是忽略了巫州那小地方跟洛阳的差距。 龙王祭的规格可真是比巫州巫神祭差了不住地多少，她还在吃着砂锅里的小鸡腿，看到那浩浩荡荡的龙王祭队伍，当时看呆了。 她曾经参与过埃及那边的考古活动，挖掘出埃及一法老的祭祀陪葬，从中拿到一些记录奠基，当时的法老王祭祀规模相当可怕。 但看这个龙王祭的规模..... “怎么那么多女孩纸？少女献祭？”顾曳眼睛贼好，能看到那一长队里面有许多白袍祭祀，但更多的是穿着雪白祭祀服的少女。 且这些少女体态几乎一致，都是玲珑婀娜，容貌不俗，行走时以舞态..... “身材不错.....咦，那个是？”顾曳瞧到那龙王祭队伍里面有三百多个高大威武的铠甲勇士抬着一面巨大的冰块，一路缓缓走来，哪怕隔着一条河她也能感觉到那一步步走动中的沉稳沉重不乏。 PS：这些勇士都是修行至少三卦的降修！ 而那冰块足足有三四米厚，散发着森森寒气，在方方正正的冰块之上有一裸衣女子婀娜多姿，把握一珠光璀璨的上古灵琴，在冰川之上跳着空灵绝妙的舞姿。 她的脸上有镂空的冰霜面具，唯美得很，一回眸都足以倾倒万世人。 论身材也是傲绝天下佳丽。 这样的女子只堪用四个字形容——绝代尤物。 尤是那冰块冒出寒气，冰气袅袅，她仿佛如冰中灵仙。 多数人在街边痴痴如傻子。 王公贵族，强者如云，皆是直了眼，失了神。 “千年玄冰台，绝世美娇颜，半遮半掩，好妙的舞姿~~~” 崔凉正好看到这人起身趴在栏杆上的样子，因她素来不拘谨，也自持美貌，所以不讲究什么端庄仪态，就这么趴在那儿，懒散得像只猫儿。 可从他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纤细的腰肢，修长的腿...... 他转过脸：“你素来不服人，莫不是在舞蹈之上服软了？” 说实在的，顾曳自诩美貌，可对古舞没什么建树，倒是交际舞拉丁跟街舞这一类现代舞会一些.... 这种古典舞她不太会，因古典舞更讲究意境，而现代舞多以肢体表现。 不过么，洒家顾爷是会服软的人？ “瞧你这话说的，若是我玩起舞来，就不是我服软了，而是观看者服硬。” 比如穿上性感黑丝袜跳钢管什么的。 她眨眼，崔凉却觉得不太好了。 服软？服硬？ 他感觉到这个姑娘分分钟刷新他的三观。 良久不能怼回去。 第456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没底气啊，我的崔老板。 不过于此时，他还是说了一句：“可知道为什么胖爷非要于今日此时启厨王大赛？” 顾曳挑眉。 “因胖爷跟这龙王祭有仇.....” 崔凉没把曲折故事详细叙说，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很久以前胖爷喜欢的一个姑娘死于龙王祭，于是胖爷就怼上了龙王祭。 若是问此时的结果。 “这就是美食跟美人的战争啊。” 顾曳缓缓说。 这边美食大赛，那边龙王祭祀，可龙王祭祀为什么这么多美人呢？ 其实自古国内国外有很多祭祀是以美人为祭祀体的。 “自古祭祀的对象多分阴阳，若是阳，比如龙王祭的本质就是苛求山海龙王庇护，能让来年风调雨顺，且因为龙王乃人间至阳，祭祀龙王也就是祭祀子嗣丰盈，所谓阳，所谓祭祀子嗣，自然是要以女子为祭祀体的。” 顾曳博学，也无心在同样博学的崔凉面前卖弄，她只是想说下面一句话。 “不就是图女人好欺负吗？”顾曳撇嘴，崔凉也认同，“本质是是如此的，强者欺负弱者，且大多时候还要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价值无计的千年玄冰之上女子乃龙王祠从二十年前便挑选出来培养起来的龙王圣女，养在秘密之地，诗书礼仪舞蹈等等都要万全。圣女有很多个，每隔着四年一次龙王祭，都要挑出一个圣女在冰上跳祭祀舞。” 顾曳摸着下巴：“跳完之后呢？” “送入龙王祠中的龙王阁，等候龙王临幸。” “结果呢？会怀孕吗？”顾曳问得顺畅。 崔凉看了她一眼，转了下佛珠，说：“龙王圣女会消失。” 既消失，哪来的怀孕。 顾曳默了下，问：“那其他女子呢？” 崔凉偏头看她，微笑：“谁在乎呢？” 他这话也颇有些耐人寻味，或者说讥讽。 可这就是至高无上的封建王权社会——它还是真真的神鬼世界，祭祀不是迷信，名正言顺，任何人的牺牲都显得理所应当。 尤其是女人。 顾曳笑了下，轻飘飘的，“所以我对那燕帝提不起多少恶感，毕竟只有女人才更能心疼女人。” 崔凉一愣，心里默默想，难道不是女人更喜欢为难女人吗？ “这倒跟圣人无关，龙王祠乃民间所设，是民意。” 崔凉说得也坦诚，“你想必也知道，人多是自私的，许多人若是一起自私，那么少部分人被牺牲就变成了一种公义。” 顿了下，他问顾曳：“你是不是想做些什么？” 顾曳惊讶，反问：“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善良的人？” 崔凉没说话。 顾曳好像的确没乐意管，因她没出手。 直到看到了李大雄正在对岸那边揣着一袋子的猪蹄膀心急火燎要往这边赶，连那龙王冰台上的美女都顾不得了。 这傻子。 不过桌子上的确还有好多热腾腾的菜没吃完，都是给他留的。 顾曳自然而然笑起，但这笑转瞬淡去，因为看到那边朝阳路上的李大雄被岩深跟梁庭生给拦住了。 李大雄一个人倒也不是扛不住这两人，问题就在于岩深跟梁庭生围着不让他走，似乎想逼他动手，李大雄又不是蠢的，怎么会在旁边龙王祭祀队伍在的时候动手，就不想理会两人。 可那梁庭生身边可不止一个岩深。 还有几个权贵打扮的子弟，其中一个明显身份最为贵重，锦衣华袍，唇红齿白的，他看着李大雄，微笑：“就是你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敢觊觎孟挽墨？难道不知道她将来要嫁给谁？” 如果是几年前的李大雄，肯定一听就炸毛，可他看出这个人身份毕竟尊贵极致，所以哪怕他心中恼怒也维持了理智，认定这是对方的挑衅，他可以不理会。 至少不能在这里这时爆发，不能给猴子小姨妈她们惹麻烦。。 他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抱着东西就要绕开他们。 “怎么，那顾曳跟沈青玥不在就不敢嚣张了？被女人护着的孬种！” 这男子也不知到底是什么身份，颇有一种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傲气，仿佛这天下就是他们家开的。 李大雄盯着他，不走了，只是沉沉问他：“那怎么样才算是不孬种，以一敌你们这里一群？还是把你们打趴下了，你回家求爹爹告奶奶让一群人来帮忙！” 不等这个青年冷下脸说什么，李大雄将一袋热腾腾刚出炉的猪蹄膀放在了一边，在不远处道上路过龙王祭祀队伍的情况下目光一扫岩深等人，定格在青年身上，嘿嘿一笑：“你要是不怂，就划下道道，我李大雄一个人打你们一群，你要是怂了，非要喊出许多许多的人来群殴我，那我李大雄也不是个蠢的。” 猴子说咯，打架这种事儿，好话不能全让对方说了，规矩也不能由对方定，场面话得先下手为强说得漂亮，不管输赢都让自己的损失降低最小，让利益达到最高！ 李大雄看了这么多顾曳怼天怼地怼空气的英雄事迹，也是长进了，一番话说得那青年脸色青红交白，岩深跟梁庭生自是不怕的。 难道他们两人联手还怕了对方？何况这位贵人身边还有不少高手。 青年终究是比李大雄更耐不住气，毕竟后者市井出身，前者心高气傲不能低头。 “风大也不怕闪了舌头，便是答应你又何妨。”青年冷笑，一挥手，高手们尽数出手，岩深跟梁庭生冲了上去。 之前李大雄能败岩深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也有两大灵器的强大助力，岩深是不甘的，暗道若是没有那灵盾或者灵剑，这傻大个能是自己对手？ 不能！ 而现在人多，梁庭生跟他同时出手，前者束缚灵盾，后者强攻，其余人辅助。 俨然配合演练了很多次似的，十分默契，这是专克李大雄的打法。 李大雄之前就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就防着他们出手，于是在梁庭生眼神变化跟手指微动之前，他抢在那一刹拿出一枚令符，灵器？！ 不是，是降器，但一个能制造灵器的人就算是随手造的降器也足够厉害。 事实上，这是一枚解除术法控制的令符。 梁庭生的控制没用了。 李大雄左手灵盾硬抗岩深跟其余人的攻击，纵然是灵盾，可人太多了，那青年的护卫像是一个卫队，里面就有五六名四卦的，三卦的十几个，联合起来也是够彪悍的。 以一敌一群？盾挡着，李大雄魁梧的身体却被往后推，仿佛灵盾也救不了他。 岩深见状眼睛眯起，本想跳闪开，结果又冲回来了，想乘机击杀李大雄。 李大雄看到了岩深的眼底的杀意，也看到了那青年傲慢的脸。 更想到了那一夜雷雨中破庙中偏头看来一眼的翩翩女纸。 当然，更想到了某只猴子翻着白眼的脸。 “不帮忙吗？”崔凉问顾曳。 顾曳单手撑着下巴，微眯着眼像是猫儿打盹。 “用不着。” 用不着吗？崔凉转过脸，看到对岸朝阳路热闹龙王祭中一截河边的激斗中爆起大吼。 李大雄身上金光爆射，灵盾灵光爆涨，变成三四米高的大盾，举着灵盾格挡过来，如潮水般近身。 岩深见识过李大雄手头那把剑的厉害，所以之前想逃，可后来又近身，这次是真的来不及退开了。 地震起，来不及！ 剑劈砍下...... 断臂伤口血爆冲，血腥味起，让龙王祭队伍那边的祭师齐齐转头看来，一个老者踱步，一瞬一闪。 “住手！”一声大喝，但李大雄已经回身一剑拍在了梁庭生的腰上。 宽厚的剑背拍打，那是浑劲，却必须巧用，这一剑浑厚强横，降力强度比之前了一半。 一半的降力可以用来以一敌二。 砰！李大雄拍飞了梁庭生，后者放了盾术，可又不是灵器的灵能，不足以抵挡李大雄这天生神力。 于是被拍飞了。 脚一转，浑身气劲转动，身上降气忽然全部放出，盘龙转势，浮沉地面。 大风车！ 十几二十人飞起，有好些人砸入龙王祭队伍之中。 少女祭师们由不住尖叫起来。 那老者已经到了，站在路边柳树树梢尖头，衣袍随风飘，眉目冷意，那青年顿时大喊：“三皇叔救我！” 这小子果然是皇族的！李大雄知道自己犯下了事儿，却不知道对方这么不要脸。 “靠！说好的以一敌你们一群呢！还有外援，不要脸！”李大雄大怒。 可那老者更怒，怒叱：“大胆！”挥手便是甩出一团猛烈的火。 火术！乾坤上人的火术..... 可李大雄这厮已经跑了！ 那火术追着他的屁股。 轰！火术砸在灵盾上，李大雄被一个咕噜砸飞出去，朝着河面那边。 灵盾颤抖呼啸，李大雄体内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李大雄的本体防御已经超过了十之八九的上人了，这厮就是熊皮货，可愣是被砸得吐血，可见那老者是真的强，也是真的不留情。 他要杀他！ 李大雄被砸飞过河上空，一边大嚎：“死猴子，别吃了，救我救我救我！” 什么男子气概啊！他本来就是猴子保护长大的。 大熊呼叫猴子！！！ 第457章 千年玄冰 （我断更了你们还这么爱我，谢谢打赏） 弧楼中，顾曳在那老者到的时候也没动，愣是让李大雄受了那一击。 因为算过那一击的强度跟李大雄的抗度。 一击一抗。 顾曳手指尖捏了得那含着半杯酒的小酒杯，转了一圈，眯起眼，手指松开，她的人消失原地。 崔凉手指按在了佛珠上，看着这个人消失原地，只留下眼底一瞬红影。 那酒杯往下落.....落的速度有些慢，慢的有些奇怪，像是一种术。 崔凉看着，于是笑了。 若是一条笔直的坠落直线，落下三分之一距离时候。 李大雄的后背被一只手按住，强大的冲击力被这一只手简简单单卸去，他被甩回美食大赛河边，还未落地。 他听到还未落下的顾曳说话。 “老前辈打我家小熊熊一下，我们奎山一向讲究礼数，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然后呢？ 她左手摊开，人在往下落？ 乾坤上人也只能再悬空一小会而已，只是利用强大的降力卸去重力，可这种消耗无比巨大，只用于强者装逼用。 也只有妖王会腾云驾雾飞行。 她还不行，乾坤上人也不行，可她手摊开了，那小酒杯刚好落地，一声铿锵，清脆，但像是多米诺骨牌，连锁效应，全场所有的酒杯酒壶酒坛全部应声裂开来，所有酒水溅射出来，不溅射落地，却像是水中渲染盛开的花，一条条一缕缕晶莹剔透得冲向她的手掌心。 彼时，她指尖五根手指都跳跃着五团小火，酒来，入火，轰！ 小火变成了恐怖焚烧的大火，在指尖萦绕狂舞，变成一条张牙舞爪的火蟒，随着她手成爪一撕！ 一杯小酒碎了，五根手指起火了，一爪子挠你了。 于是长河江水烧红了。 那老者退了。 身上火焰气息扑灭的时候，胡子上还有火星，他掐灭了火星，眼中冰冷杀机。 整个龙王祭祀的队都停下了，全场寂静。 焚烧的江河水之上，酒水酒香被焚得彻彻底底，那酒香能把不会喝酒的人给迷醉了，是因为晕晕乎乎的才能看到那河上女子脚下飞舞着一只只焚烧酒水的火鸟。 酒水是实体，实体在焚烧，酒助长了火，她脚下等于踩着一团乱舞的飞鸟。 这特效效果MAX+1！ 李大雄看呆了，几乎要捂脸射出红桃心：厉害了我的猴子，这装逼我给你365分！ 但这种寂静也只持续了两个呼吸不到，那个老者是谁？ 皇叔？青年是皇子！他是王爷！ 一个乾坤上人级，隶属大唐皇族的王爷！也许还是圣人的亲手足。 这样的血统，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实力，可能让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对，还是一个女人！ 岂能让她败了自己？ 一个乾坤上人王爷极致的自尊之下就会有极致的冲动，他手腕一翻，手中就多了一双环。 这双环是灵器，虽然是下品灵器，可双环合一就是中品，这玩意也叫双仪环，传说是用西域芯陨铁铸造而成，阴阳双仪，阴防御，阳攻，是攻防兼备的强大法宝。 双仪环发动的时候，洛阳各处的强者都有了反应，皇宫道院还是哪里哪里，都齐齐瞥头看了一眼。 “好好一个龙王祭也要出这等事端，还真是多事之秋。” 也不知是那姑娘能闹事，还是这洛阳就于她相冲，但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毕竟李景环是先帝当年还算疼宠的一位，手头该是有底蕴的，那顾曳.....” 绝心跟沈青玥提起此事的时候，旁边给他们倒茶的洛河看到沈青玥皱了眉。 沈青玥为何讨厌不喜欢洛阳，他们两兄妹一直都不太清楚，而沈青玥也是那种跟你交情再好，朋友归朋友，若是非一个立场就不会把秘密跟你分享的人，也许.....只有奎山的人能让她卸下所有心防。 人族跟人族，其实也有许多派系分属的，也许来还比不得七十二妖洞。 但也是此时，他们感觉到了强烈的火术气息。 好纯好烈的火术！ “如此纯粹的火，她对术法的领悟跟掌控，我远不如。”洛河是惊讶的，还有惊叹，自然，也有对沈青玥的佩服。 后者挑眉：“与我无关，我不懂火术，至于对术的，我素来只给书让他们自己看。” 顿了下，她垂眸，淡淡道：“降师一脉的人不流行手把手教导，书以导，血以练，她这一身厉害，三分血统，三分血水，还有四分远超世间人的坚韧。” 坚韧者，天上地下刀山火海不可夺其志，这种人容易成大事。 顾曳就是成大事的人。 那火的焚烧度染红了大片河流，也透射的天空，只听得沉闷的轰隆一响。 那王爷被顾曳一尺子劈飞出去。 双环颤动，火焰也在颤动，颤动的波纹是温度，温度会灼伤人。 灼伤的王爷或者乾坤上人还不如鸡，热到极致，烫到极致，他瞬间掠飞到那巨大冰块之上，伸手触摸到了千年玄冰的寒气，真舒服，可也将战场挪移到对擅长火术的顾曳极为不利的冰块上。 就问你敢不敢来！ 当然来！顾曳掠上那冰块的时候，眼角瞥到冰块之上的龙王圣女依旧在弹琴起舞，她是唯一不为他们两人大战所惊动惊吓的人物。 淡然如这千年玄冰。 她淡然，那老王爷可不淡然，已经冲了上来，双仪环在手中一转，乾坤势！千年玄冰上的寒气陡然被囫囵席卷而去，扭成两股附着在双仪环之上，寒气也是冰气，冰气凝结就是冰！ 本来就两个西瓜大小的双仪环直接大了七八倍，随着老王爷双手一拨。 乾坤，走！ 他的乾坤如此强大，俨然下了老本要把顾曳这个挑衅皇家尊严的人摁死。 李大雄是怕的，可又不是很怕——一般猴子自己肯主动接下并且还能摆POSS拉风的PK任务，她都是有把握的。 果然，那一乾坤砸在了她身上。 三个防御灵器爆起灵光，厚厚的灵光愣是把老王爷的如此一击给拦下了。 老王爷：“......” 众人：“.....” 心塞不？ 老王爷震惊，这人难道是我李家皇族的人？否则怎么如此巨富。 那青年也震惊了！ 不能啊，李氏皇族里面能有这资格调用等配备的女性也就两三个，他都认得。 绝不是她！ 那她到底是谁？ 老王爷忽然往后跳，跟那龙王圣女擦肩而过，龙王圣女的发丝飞起，一根根缥缈似晶莹剔透的墨水，她看到了那老王爷已经到了千年玄冰的一端，手掌抓住，大喝一声。 却是将三百勇士扛着的千年玄冰一整个朝顾曳轰了过去！ 三百勇士大骇，所有观祭祀的人也大骇。 那龙王圣女回身拨动一根琴弦，轻微，空灵入神。 千年玄冰何等骇人，寒气超绝，顾曳擅长火术，对此确实是有几分被压制的，但她目光一扫，心头千般心思流转。 是爆，还是低调？ 她眯起眼，陡然伸手，手掌悍然抵住了那千年玄冰一端。 要被撞成粉碎吗？还是被霜冻成冰人？ 手掌按在了那厚重千年玄冰的时候，千年玄冰轰一声，沉闷，稳重，停住。 泰坦尼克号撞在冰川上停下的那一瞬间，是整个世纪的颠覆，是所有人命运的扭转。 于此时，那一瞬的停住也是骇人的，沉默的，死寂的。 接着是骇然的强烈灵光。 三把防御灵器的灵光是江河，五把防御灵器从上而下武装无缝隙的灵能是大海。 千年玄冰又如何？ 入海无声。 但有人。 一缕红光似黑暗中跳动的火焰，也是山山水水冰冰川川中唯一的滚烫。 掠起，飞掠，把尺，跳起！ 轰！老王爷被尺子打在了千年玄冰之上的时候。 砰！千年玄冰上炸出了一个洞，他炸入了一个洞底、 那飞碎出的千年玄冰碎片掠飞长空，有一块飞向斩龙两人那边。 斩龙探手去拍。 砰！手掌出了血，冰融化后是火焰，火焰之上是恐怖的灵能。 他跟李道衡目瞪口呆，再转头看去，那老王爷身上可是有一件防御灵器。 可它愣是被打破了。 身上六把灵器集合的灵能集合起来太可怕了。 直接打破了一把防御灵器。 可问题难道不是她为什么有六把灵器吗？ 不是说好了三件防具吗？五件了？！ 老王爷这次不是心塞，是心梗塞。 很塞，相当之塞。 没见过这么浑身灵光洋溢着土豪之气的人。 不远处本在观看龙王祭的斩龙跟李道衡虽然早知道顾曳身上有三把防御灵器，可每次看到的时候都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最富不过炼器师啊。” 尤其是能炼制灵器的炼器师。 想起自己瘦了十之八九的“财产”外加借债购买的诸多稀有材料至少有三分之一落入顾曳手中，若是五个人都抽一部分油水，合起来就等于她这一两个月就赚了他们这些老前辈几十年的存款。 斩龙语气有些酸，有些复杂，有些.....羡慕嫉妒恨！ 人比人气死人，特么想胸口碎大石！ 老王爷喘息，“你难道还想杀我？我是李.....” 顾曳微笑：“我知道你是谁，而你不知道我谁，彼此不知却相斗，必有一蠢。” 顿了下，她用红颜抵着他的脖子。 心中有一句话。 蠢的人要吃亏的，这个亏自有人给他吃的。 第458章 噩梦 —————————— 这老王爷叫什么，那青年叫什么，李大雄现在是真真不知道，反正他家的猴子已经把人给拍翻了。 红颜还抵着他的脖子，龙王祭中断，那婀娜的龙王圣女还在弹着琴。 琴声袅袅，老王爷气得不行，下面那青年开口大喊：“你是何人，难道不知我乃七皇子敬，你冒犯的也是我皇叔.....” 总而言之，就是君王家的人，也是这个大唐最强大的家族呗。 顾曳瞥了他一眼，收回了红颜。 七皇子以为顾曳服软了，然不是！ 一缕青光从皇宫内出，白发苍苍，眉目平和，这位老者一出现，七皇子就低头行礼了，有些惧怕的样子。 那老王爷也明显也是怕这老者的，低头，可仍旧打算先发制人，正要开口列出顾曳的罪状。 老者开口：“主动挑衅，扰乱龙王祭，无理智妄动玄冰，自身还是龙王祠大祭司之一，明知还犯错，罪加一等，就罚褫夺你的大祭司之职，且坐守龙王阁三日后自行去宗庙领三年禁闭。” 老王爷震惊，不敢相信，“族叔，我....明明是她.....” 老者眯起眼，“你是在怪我这个宗庙副族不够体统，还是怪圣人不够英明？” 老王爷脸色大变，低头认了。 “至于你....是圣人第七子，平日玩闹也就罢了，今日这般丢脸，圣人的意思是让你也去宗庙领杖，非必要就不要出来丢皇家的脸了。” 七皇子面如土色，也跟鹌鹑一样不敢言语。 李大雄心里舒爽了，但忽看到那白发老头儿盯着顾曳。 哎呀，不好！ “老前辈，这可不怪我家猴子，是七皇子先辱骂挑衅我，基于一个男人的尊严，我必须接下挑战，一开始也说好了不闹大，是他喊出了那什么王爷，违背规则后还以大欺小，猴子是为了救我才出手的。” 李大雄说完这些，“如果真的要罚，那就罚我罚我罚我！” 老者倒是平静，看了一眼李大雄，若有所思得瞟过他身上残留的一缕金光，“你？你恐怕不行，实力不够格。” 李大雄：麻痹！ “你是顾曳吧，其余不必提，基于今日之事，你虽是护短，可到底也扰乱了龙王祭，就让你去守三日龙王阁，如何？” 语气都不一样了，明显不是严格得刑罚，只是中正公平。 顾曳想了下，忽瞟了下不远处的那个龙王圣女。 “守护那位美丽跳舞很好看的小妹妹吗？” 老者：“......” “那我是愿意的，起码她长得不错，赏心悦目，跟我差不多，但有一个问题。” 老者：“说吧。” 顾曳：“万一龙王看不上她看上我怎么办？” 老者：“.....” 众人：“.....” 龙王圣女：“.....” 李大雄默默想：怎么觉得是猴子要对这龙王圣女下手似的。 龙王祭是继续了，顾曳带着李大雄回到了美食大赛那边。 胖爷大笑着冲过来，俨然把顾曳当成了再生父母似了，可黏她了。 然而，顾曳还没说什么，那胖爷忽然戒备紧张起来，顾曳挑眉，转身看去，只见那老者无声无息来了。 福王跟逐鹿王都过来行礼，老者略一颔首，道：“我饿了，可有多的一些吃的？” 这是讨吃的？胖爷暗想自己是给呢，还是不给...... 福王已经主动过去抱着一砂锅过来。 “族长，这一锅我也只勺了一小碗，其余都未动过，您请用。” 老者点头，带着一锅走了。 其余再也没说什么。 顾曳看了那个目光游离躲闪有些悻悻的竹生一眼。 小公主吧这是。 还是一位很受宠爱的小公主。 —————— 龙王祭队伍继续，等这队伍游行完毕进入龙王阁，顾曳就得去“服刑”了，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带着李大雄去了孟府。 旁边还有崔凉随同，说是跟孟府也有些旧交。 侯夫人出门来迎接，孟流瑾正在后院炼体，被顾曳等人看见的时候正赤膊呢。 丫，看不出来啊，平日里穿起衣服挺瘦，脱了衣服这皮肤光滑能流油发光，小麦色，腹部八块，肱二头肌.... 顾曳很是专注，忽见眼前阴影，原来是崔凉走在了前头，阻拦了顾曳的视线，他好像也没察觉到，只跟孟夫人说话。 顾曳往旁边挪了下，他也不经意挪了下，甚至幽幽说了一句：“二公子可是操练好了？敝人听说刚操练完，身上汗水有毒，最好早点洗干净换上新衣服。” 孟夫人：“......” 顾曳：“.....” 还真特么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啊。 不过孟流瑾反正是害羞了，赶忙套上外套，前去沐浴。 等过了一会才清清爽爽得来会客。 诶，包得好紧，都看不见了。 顾曳很是遗憾。 李大雄可没顾曳那龌蹉心思，他就是有些望眼欲穿，喝了三杯茶后忍不住问：“孟姑娘不在吗？” 顾曳掐了下他大腿，李大雄顿时知道自己错了，便补上：“她不出来吃饭吗？不吃饭不好，她本来就很瘦了，身上没几两肉.....啊？我是看出来的，没有摸过....我家猴子可想她了。” 特么的这是猪队友啊，注孤生的节奏。 顾曳按了太阳穴，对上孟夫人复杂表情的脸，“嗯，我的确很想她，话说她老待在家里看书吗？这天高气爽的，应该出去放放风筝踏踏青调戏调戏美男纸....” 孟夫人笑：“我也这么说，可她近些时日的确没什么精神，老看书，也不知怎么了。” 她虽是在笑，可难免有几分忧虑。 顾曳微微皱眉，孟挽墨不该如此啊。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是从何时开始的？” “便是那次从小明山回来后，约莫可能是被吓到了。”为母的这么说，是因为把所有的子女都看弱了。 不管女儿儿子多强，在她们眼里总是脆弱的。 可顾曳是谁，她了解孟挽墨，这姑娘的心胸跟心性可是不下于她，才不会被那屁点厮杀就吓坏了。 肯定是出事了。 “我去看下吧。”顾曳起身，李大雄也跟着起来，“我....我也去！” 顾曳一脚踹飞他。 “去你个头，人家闺阁也是你能去的？” 顾曳走了，没多久就进了孟挽墨的闺阁院子，这地方是真的清幽雅致，但总有几分苍凉的静谧。 有些环境是会因人而影响，起码这院子让顾曳感觉到了凉意。 她也看到了趴在琴桌子上的孟挽墨，她似乎在睡觉，眉头紧锁，额头冷汗，仿佛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梦境。 顾曳窒了下，这美人儿怎么回事，以前就有这毛病？还真是在小明寺之后才有的？ 她一闪身就到了孟挽墨身边，并不急着将她弄醒。 不过....李大雄从翻墙而入，落地虽无声，但动了一树叶，莎莎声中，孟挽墨醒来，满头大汗，似乎恐惧，却在第一眼看到李大雄的时候愣了下，接着恐惧淡了下，懵懵问：“大熊，你怎么来了。” 李大雄有些尴尬，“啊，我想看见你，我就来了，我不是故意翻墙的.....” 孟挽墨展颜笑了，“没事，你吃了么？我去给你拿吃的。” 李大雄：“没事没事，我只是想见你而已...有什么好吃的？” 院子里花团秀美，风柔软，含着甜香，傻大个子面容宽厚阳刚，略有羞涩。 女子美貌绝俗，气质清透，他们隔着花香相望。 仿佛之前的冷寂都因为这两人的相望而瓦解。 望着望着，可会有初恋的香味在这里诞生？ “我说.....一个这么美的美人儿就在这里，你们这么无视了，良心不会痛吗？” 顾曳面无表情，“还是说堕入爱情的人都这么狼心狗肺.....” 孟挽墨霎时脸红，嗔怒：“你胡说什么，你来时无声，我怎知道你在这里。” 顾曳：“你竟没有否认自己堕入爱情！！” 这坑挖的。 孟挽墨玲珑心，却非猪皮脸，哪里是顾曳的对手，有心否认，却又终究没有否认。 李大雄不开心了，“死猴子，你憋胡说.....” 顾曳瞟了两人一眼，轻哼：“行了，那孟姐姐你这儿有什么好吃的啊，总不能只给某人吃，不给我吃吧。” 你真是够够的了！ 孟挽墨无奈，拿了一些皇宫赏赐下来的新奇零嘴儿，三人吃吃喝喝谈起一些事儿，顾曳随口提起噩梦的事情。 孟挽墨喝了口茶，“嗯，偶尔会做一些噩梦，但不打紧。” “其实做噩梦没关系，不用怕的。”顾曳十分语重心长。 李大雄很是认真：“猴子你快说，怎么才能解决噩梦，我看她都憔悴好多了的样子。” 顾曳嘿嘿笑着，“孟美人啊，他是在暗示你变丑了。” 孟挽墨：“.....” 顾曳：“憋怕，有解决之法的，首先，你需要.....” 孟挽墨：“需要什么？” 顾曳：“需要一个男人，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保管你啥噩梦也没有。” 孟挽墨跟李大雄：“......” 你走吧，赶紧走！！ 第459章 好可爱哦~ （这两天收藏跟灰机一样飞涨，谢谢大家支持） ———————— “什么人啊，我这是出谋划策帮你娶媳妇，还真是....”顾曳嘟嘟囔囔的到一旁茶室，边吃着零食边打盹，过了一会儿，李大雄来推她。 “猴子，猴子，咱们该走了。” 顾曳醒来，打了个哈欠，要走之前，顾曳拿出一小袋子扔给李大雄。 “等下你把东西给孟夫人。” 李大雄打开囊袋看，里面是玉佩跟手镯等一些降器。 “这是？” “礼物，登门拜访哪有不送礼的啊。” “奥，那你为什么让我送。” 李大雄有些糊涂，被顾曳一巴掌拍了头。 “你484傻！你知道心上人她妈有多重要吗？一个丈母娘敌得过千军万马！你别管，听我的！” 顾曳好生知道了李大雄一番，于是等三人离开孟府，孟夫人看着手头一囊袋，她沉默了一会，到了孟挽墨闺阁，啥也不说，只将袋子里的东西拿出。 “你可知这是谁送的？” 孟挽墨一怔，看着桌子上的两副玉佩两副手镯还有两条项链。 显然是两套，一套绝美大方，略带俏皮，另一套雍容古典，两套显然适合两个年龄层的。 “虽不是灵器，可这是组合降器，且是专门辟邪安神养生的，效用堪比灵器，有心了。”孟夫人说。 孟挽墨想了下，笑：“嗯，阿曳的确甚好。” 孟夫人：“可它们是大雄送的。” 李大雄么..... 孟挽墨失笑：“定是顾曳让他送的，他也素来不会说话，怕是又惹母亲您笑话了。” “倒不是，这次他说得甚好，什么猴子专研此道，有心弄些造型好看的灵器，可诸人不同，美人也是不同，该是拿这些首饰赠予有缘人佩戴起来看看效果，一番话又是点出这些首饰不贵重，又想让你我帮忙，端是把送礼给轻描淡写的，让我不收不戴都不行。” 顿了下，孟夫人莞尔，“自然，也晓得夸人了。” 油嘴滑舌之人的夸赞远不如憨厚老实人的赞美来得让人身心愉悦。 李大雄是老实人，他那般老老实实夸赞..... 孟夫人也是身心舒泰的——哪一个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美啊。 孟挽墨想了下，说：“母亲觉得他好么？” 孟夫人：“嗯，阿曳甚好。” 我问的不是顾曳。 孟挽墨瞧到了孟夫人脸上的揶揄，羞恼后也是笑了。 她觉得噩梦里的那些模糊的影像好像一下子淡化了。 但总归是留下了一些痕迹。 ———————— “你们离山后，挽墨看到了什么？” 顾曳的问题好像被崔凉早就料到了，他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之前在两人离开后就思考过。 “其余没什么，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那雍刹傀儡身.....” 顾曳顿足。 那鬼王？ 这可就邪门了，孟挽墨这么一个侯府千金跟鬼王雍刹能有什么关系。 被吓到了吗？ —————————— 龙王祭队伍已经到了底部，龙王圣女跟三十六个婀娜多姿的美丽少女在护卫森严护送下进入巍峨的水中楼阁——龙王阁。 龙王阁两边有两个水中凉亭，一左一右，历届也是有两个护法庇护龙王阁不被宵小侵入对龙王圣女不利。 顾曳就是其中一个。 不过现在还没入夜，那些护卫是在入夜后才会撤离的，所以她现在正在买东西，打算弄完这些就过去服刑，却没想到遇上同样在买东西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也是贼憨直，买什么花什么，就是这价格有些喜感。 顾曳走过去，捻了一根上等的南溪草，看向那卖东西的老板，“我说老头儿，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凭什么我这玩意价格比她的便宜了一半，欺负我没钱还是欺负我长得比她好看？” 她声音不大，可人好看，走哪儿都是众人瞩目，这一嗓子嚎出，老板的脸都绿了，其他人也懵了。 这美人有毛病啊....不对，是这价格有问题啊！ 那少女也是愣了下，有些思索，顾曳瞟了她一眼，“明白了？” 真单纯一傻姑娘，人傻钱多速来，看她也是老主顾，估计被坑很久了。 “嗯”少女点头，“他是看顾上人您好看，所以给你便宜。” 一点都不觉得是对方欺骗了自己。 顾曳当时就笑了。 “哎呦，你这小丫头，怎么就单纯成这样，真可爱。”顾曳直接伸手捏了下竹生的脸蛋儿，后者懵逼了。 倒是那老板听到顾上人这个称呼，愣是吓坏了，忙道歉，并允诺给退钱。 竹生这才明白自己一直被骗，拿了退回来的钱后跟顾曳道谢。 两人并行走在路上，顾曳问她：“是要拿南溪草去做菜吗？” 竹生点头，“嗯，蹄膀的筋肉最为美味，过软过韧都不好，南溪草可以让筋肉恰到好处，如果再加入酥椒.....” 一个厨师的职业病就是会提起做菜的事儿，津津乐道，就好像法医也会是不是提起自己解剖尸体的事情。 顾曳以前有个女法医朋友，她也是唯一一个不介意跟对方吃饭的时候听她说解剖事迹的人。 那个都不介意，何况下厨的事情，因此听得津津有味，直到竹生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脸微微红，“对不起啊，我一说起这些都管不住嘴巴，我家里人都说我这样不好，就我姑姑会随着我说。” “那你姑姑一定跟我长得一样好看。” 啊？竹生还未说什么，就看到眼前极为好看的美人儿眉眼弯弯，“因为善良啊。” 如果是李大雄在这里肯定又会捶胸口：这死不要脸的！ 然，竹生是真正单纯的好姑娘，于是认真思索认真点头，“是的，我姑姑真的是天下间一等一的美人，不过顾上人您也是，也都很善良。” 真的，顾曳胡说八道习惯了，对上一个这么捧场单纯的姑娘，当时就有一种感觉——纯得跟蒙牛一样，真的编不下去了。 “哈哈，那你记得炖出猪蹄汤给我吃吃，我就住在龙王阁那边。” 骗不了人，那就骗点吃的吧。 顾曳坏人上身，这竹生满口答应。 却不知两人在路口分别，这一幕落入了阁楼中一人眼中。 “是那顾曳，可要动手？” 底下人这么说，夜灼回头看了她一眼，“人家可以败乾坤上人，你送死还是我送死？” 属下顿时悻悻，“我差点忘了，她的实力今非昔比，也真是邪门，才多久，实力跨越这么大。” “是很邪门，也不知是什么来头。”夜灼眯起眼。 —————— 如今已经快入夜了，护卫们见顾曳来了，也就放心了。 “就劳烦顾上人了，明早我们再来当差。” 顾曳颔首，再看湖中心的水上阁楼，要到阁楼得过水桥，这水桥不错，做工精妙的很。 “咦，这是机关阵桥啊。” 护卫便说这是机关阵桥，阁中跟亭中都有机关，入夜后，两位上人守夜，他们离后，这桥便会收回，其他人不能过去。 等人走了，顾曳走上小桥，没多久，那石桥收起，她进入左侧小亭，亭子不小，空荡荡的，啥也没有。 “这待遇真差。”顾曳随手铺了一毛毯在凉亭顶！人躺在上面，提了一壶小酒，偶尔斟酌两口，偶尔就眯眯眼打盹。 至于另一侧的那个老王爷瞪她什么的，顾曳是不管的。 不过顾曳才躺下没一会，就听到有人喊她。 是竹生来了。 又是一盅猪蹄汤。 顾曳打开石桥让她过来，在凉亭里大饱口福，不过这猪蹄是真的太香了，隔壁的老王爷表情都不太对劲了。 直到顾曳用筷子夹着猪蹄朝他举了举。 “诶，老头儿，想吃不？” 老王爷不理她。 “想吃我也不给你吃啊，哈！” 竹生当时很尴尬，小声说：“顾上人，他...” “奥，是你皇叔吧，你过去吧，礼数还是要的。” 顾曳随口说，竹生顿时错愕，“您知道？“ 顾曳但笑不语，因为在啃猪蹄。 —————— 竹生走了，也就真的入夜了。 老王爷坐在凉亭顶对着月亮修炼，眼角瞥到某个躺在华美毛毯盖着波斯丝被酣睡的某人。 就这样的懒惰竟还修到如今这个境界？ 人比人气死人。 —————— “圣女，外面两位上人，右边那位在修炼，左边那个....” 龙王圣女正放下一卷书，“是赢了的那位吗？” “是的，这位上人姓顾。” 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强者。 龙王圣女并没多问，换了另一卷书看，等再过了一个时辰，浴池的温水准备好。 龙王圣女并没有让其余少女服侍，而是让她们出去了，不大不小的浴池，帘子薄纱，水汽雾腾腾，她褪下本就为数不多的衣物，天造一般的躯体入了温水中，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舒服或者其他表情，只有平静。 眼里没有波澜，哪怕略有微风起，吹动了她还未完全入水的上半身垂落的发丝。 这微风吹来的方向，那窗子无声无息敞开，一个人影绰绰，似鬼魅，似夜来仙。 站在那儿，隔着一道帘子。 一人在床边，也在浴池边，一人在浴池里，隔着一道薄纱帘子相望。 半响，这龙王圣女轻轻问：“顾上人吗？” 帘子后面有低低笑声。 第460章 失踪案 （此为防盗章，如有带来不便，还请见谅，几个小时大概晚上会更新正文，PS：本作者为博生计，掉进钱眼里了，更不想让自己的劳动果实成为别人不劳而获的资本，如果读者们在盗网看不到正确内容，花一顿饭钱充到起点便可，盛唐烟火下，缘分而相遇，若是亲临，不胜感激。） 每个女孩大概都有一个梦，属于紫霞仙子的，也属于白晶晶的。 ——我知道有一天他会在一个万众嘱目的情况下出现，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彩云来娶我! 顾曳可没有那么浪漫的想法，她只觉得要把后面那个娶改成救。 这道耀眼霞光显然给了她莫大的希望。 她的眼睛发光。 然后她看到了.... 1000瓦大灯泡——光头！ 飘飞的花花黄衫袍子，袍子下面——毛腿！ 还有....若隐若现的花花——内裤！ 闪闪发光的，因为上面有一片片刻纹金箔——腰带！ 高大魁梧一米九，腿长臂粗大光头！ 如此出尘绝色，惊艳动人，帅得炸裂屏幕，闪瞎她的狗眼.... 顾曳有些恍惚。 但这光头佬在半空跳下的时候手中一甩，似有金箔流光嗖嗖飞出，落砸在喜娘身边，落地成火，似火莲，十分好看，但顾曳是崩溃的!！ ——准头，准头！我在呢！ 不过顾曳很快惊愕，因为这些火莲虽然有些落在她身边，火焰也碰到了她的身体，但竟没有半点影响，仿佛只是虚幻的影像。 她不懂，但能看出喜娘十分忌惮这火莲，一边带着顾曳闪避，一边操控那枯藤穿刺火焰，但.. 她想逃走！ 顾曳已经被拽着飞出了十几米远。 她回头要求救，却看到那光头佬身形飘忽，鬼魅得很，在地上跟林木上下闪跃，没几个眨眼就逼近到了后面三四米。 “孽障，还不放下那姑娘，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喜娘在前头漂浮，那鬼魅哭声却飘荡在整个林子之中。 “你们这些道人，端是正气凛然，说要斩妖除魔，可这天地间多少不平事你们不管，也不看！” “人间道自有人间英杰管辖，你这鬼妖之事自然是要交给我们的！快快放下那姑娘！否则我便让我徒弟去烧了你那老窝” 喜娘闻言便看到那头的挂树汉子跑向老树那边... 手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火匣子，从中抽出一根在空气中一划，便是起了火。 俨然是威胁了，火头方向赫然对着那老树... 喜娘大骇，要么捞着顾曳，要么就得看着那老树.. 二选一！ 喜娘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一巴掌把顾曳拍了出去... 那光头佬脸色一变，冲过去将顾曳捞住，然后直接往旁边一甩... 那动作干脆利落的，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劲头。 虽然也是巧劲，但是！脸啊，脸！！！顾曳鼻子蹭到粗糙的树皮，当时就一个念头。 ——此地应无人偷拍吧。 那头，喜娘已经探手抓向汉子心胸... “大熊！”光头佬高声提醒，那汉子虽然个头不小，但反应也挺快，立刻撕开衣服...露出胸口挂着的护心镜... 那护心镜像是什么宝贝，看起来很古朴，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纹，饶是顾曳是考古学家，对这种纹饰也是仅仅觉得眼熟，却一时间分不出隶属哪种文化... 不过这玩意的确厉害，那汉子啥也没做，唯一姿态就是撕衣服，露出宽阔的胸膛，上面挂着的镜子无光，但距离顾曳不远的光头佬手掌做了手势，嘴里念念有词，像是道士念咒，但又有些不同。 只是顾曳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极为难受，好像有许多古怪的字符钻进她的脑袋。 ——好像她来到这里后就没有舒服过！ 嗡！ 护心镜发光，弹出一个旋转的镜光盘子，喜娘手掌刚好按在那镜光上，金光起火，焚烧起来，且那火焰还绕着她的手臂。 喜娘登时知道这镜子厉害，不得不舍弃汉子，往老树那边退去.. 但... 顾曳又感觉脚下一凉。 “大姐！你又拽我！” 顾曳怒骂，人跟考拉一样死死抱着树干，但一只脚被那枯藤拽着，显然这喜娘对她爱得深沉啊.... (#‵′)！！ 不过这姿势——劈叉！姐也是练过瑜伽的人！ 就是力气不够... 顾曳眼看着自己的手指越来越脱离大树..... NO！ 哗啦！ 顾曳被拽飞半空飞向那沼泽的时候，喜娘已经半截身体入了那沼泽.. “还如此猖狂！”光头佬二话不说...拉开袍子，袍子飞扬....腰上的一把剑。 那是剑？ 不是。 是一把标准三尺三寸三分的尺子。 没错，在古代如此标准中剑是很常见的，但尺子... 这么长？ 而且这尺子材质也挺奇怪，青黑青黑的，不像木不像金属，上面也没有丈量的尺度，倒是有一些雕刻的法文.. 尺子一出，光头佬身形陡然飙射，跃射沼泽之上，朝着喜娘一尺子劈下。 那尺子可不是单纯靠劈的，虽然不是霞光万丈，但明显上面有流动的华光，像是克制喜娘的，一劈下来，竟是逼着她身上的黑气都离出体。 整个人都被打入了沼泽一大截，脑袋上面黑气弥散。 竟是能一下子打死？ 这光头佬可以啊，顾曳大为吃惊。 不过喜娘还是没有死，因为沼泽下面浮出许多的白骨，那些上面攀爬着许多的俎虫，一般俎虫也就是靠食腐肉而生的，跟苍蝇这种没什么生物特性差别，只要不恶心，便是不惧，可这些俎虫不一样，很长很大，而且竟长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触手，就算以科学角度来解释也属于变异品种，顾曳不敢跟大熊往后退，那这些虫子太多太多了，密密麻麻，而且速度很快，眨眼就好几米。 以大熊那受伤的体魄都显得有些狼狈，何况顾曳。 “鬼俎！杀百人以肉祭养才能出，孽障，你罪孽太重！”光头佬脸色有些难看，喜娘却笑得疯狂。 “杀一人是杀，你要灭我，杀百人也是杀，一样要灭我，有何区别！！” 沼泽翻涌，腐臭气味滚滚，那味道本就是剧毒，这些鬼俎更是活人碰不得的邪物，顾曳扶着树，只能虚弱得朝那大熊寒：“你那什么火折子点枯叶啊！” 被顾曳这么一提醒，大熊反应过来了，掏出那小匣子，一两根？ “你大爷的，全倒！”顾曳恨铁不成钢！ 想来顾曳现在虽然是少女身，气若游丝，可怎么着也是当过领导的，那愤怒一喊，气壮山河，吓得大熊一股脑全燃了这些特质的火苗，火焰落地，点燃枯枝，火焰大片蔓延，烧得那些鬼俎吱吱尖叫，跟老鼠一样，看起来很是恶心吓人。 热浪扑面，顾曳铃置身火海中，竟然觉得有安全感。 光头佬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里有过暗光，但并未关注太多，眼下冷冷扫过那怨恨的喜娘，抬手... 手中多了一张符。 那符赤红赤红的，看起来不是便宜货，因光头佬将那符往青尺上一扫，如同粉末融化，化光，流淌，渗入尺中.... 哗啦！ 一条火龙顺着青尺尖端窜向那大树... 看到那火龙，潜伏在沼泽中的喜娘出人意料... 竟冲出沼泽，朝着那大树冲去。 黑气呼啸... 轰！ 火龙跟鬼气碰撞。 光头佬在后面只眉头一皱，但在喜娘的身体在火焰中依旧不毁的时候还是坚毅了目光。 青尺拔出，刺入。 顾曳只觉得有滔天的冰冷阴气从那火焰中狂放出... 冷热交替，尘埃飞灰。 半响，那焦黑的尸体逐渐化为灰烬..... 大熊狼狈得走出一地烧焦的鬼俎，看到顾曳一脸凝重。 “死了？” 这问题更凝重。 “恩....师傅，死了吗？”大熊还是转头问了下光头佬。 “不知道”光头佬懒懒得回答，用尺子撩了下地上的灰烬，抬头看向那挂着诸多肉干的树木，表情有些复杂。 死了？ 顾曳哪里管那么多，一屁股坐在地上，无骨鸡柳似的。 大熊看了看她，眼神有些奇怪。 顾曳也不管这人目光奇怪与否，她只知道自己暂时小命没危险了，而且脸皮也没丢.... 不过... 光头佬忽然脸色变得很难看，直勾勾盯着这棵树，转头问大熊：“你看到了什么？” 大熊疑惑，但还是回答：“树啊，师父” “什么树？” “大树” “.....” 师傅果断转移目光，落在顾曳身上。 顾曳被他看得毛毛的，想到这人手段还挺厉害，又人高马大打扮风骚，好人坏人还不一定呢。 人家灭鬼，不代表不杀人不是。 因此她很乖得回答：“以我的观察，这是一株大约一百七十年左右树龄的落叶乔木，但这样的地域土壤环境很难长出它来，大概是因为那女鬼用那些尸体蕴养，但是....” “但是什么”光头佬似乎对顾曳的回答有些兴趣，便是眯着眼问。 “她已经死了，这些枯根也被烧了...它却没事” 顾曳盯着那棵树，她也是随口提出自己的疑惑，因为专业性，她对于特定环境里面的连锁物件都有连锁思维，毕竟做考古知识点都比较杂，有时候看到夜壶下一秒就能想到玉玺，那思维也很跳跃性。 但历史纵横交错，环境总是连锁的。 这树....跟这个环境一开始就很不搭。 跟这女鬼好像也不太搭啊。 光头佬闻言多看了顾曳两眼，但也没有评价什么，只是说了一句让大熊呆滞的话。 “我敢说，刚刚我们遭遇的都是假的” “这是一个迷幻镜...” “外面，有更厉害的在等着我们呢” 大熊呆滞之后，忽然听到噗通一声，转头一看，某位考古学家已经吓晕了。 第461章 夜袭 “二十五年前的龙王阁曾有守卫的乾坤上人消失无踪，可见这差事也不是完全安全的，虽说只有二十五年前出事过，可你这人有点邪性，我估摸着你十之八九会遇上。” 你大爷！ 轮到顾曳觉得自己撑了。 两人互相心塞的人正要在路口分别，却见前头有一个人影似曾相识。 不，应该说对于顾曳而言是两个人影。 叶焚香。 还有一个是北隽。 北隽这土贼在干嘛？顾曳本来不太会搭理这人，虽然有过过节，可若是这人跟叶焚香牵扯上..... ———————— 北隽是唯一一个能跟李子胥相提并论的人，甚至年纪还比李子胥听，在左苍生这些人看来，他的可塑性是超过李子胥的，不过这个人传说很乖张，道子选拔来到洛阳却是低调的很。 此时也只跟叶焚香接触了。 两人似乎要分别，但还在说这什么，北隽的目光有些专注，叶焚香有些淡漠。 不过两人还是察觉到了别人的注视，转头看去，自然看到了街道那头的顾曳两人。 叶焚香皱了下眉，跟北隽说了一句，转身走向顾曳。 只是打招呼而已，对于她跟北隽接触干什么，顾曳没问，她也没说，稍后一起回了顾曳的地方。 顾曳晚上得去守龙王阁楼，白天就去藏道楼。 叶焚香已经知道了龙王祭的事情，问了顾曳一个问题：你暴露了五把防御灵器的底牌，可准备了其他？毕竟如今铺开的场面已经不小了。 显然叶焚香有些察觉到了顾曳的一点心思 。 顾曳的回答是猥琐的微笑。 ——戒指里还有两潭太乙金银，就等藏道楼厚积薄发咯。 一天，第五楼看了一半，顾曳提升观看的速度了，其实第五楼的书远比不得下面的书多，对于领悟力恐怖的顾曳而言，虽然这些书的深奥程度指数递增，反而越发挥悟性的优势。 于是效率指数递增。 顾曳捉摸着明天早上就能把第五楼结束，进入第六楼。 —————— 当夜顾曳自然又去守夜了，也依旧厚着脸皮去龙王圣女那儿洗澡。 喝茶的时候，龙王圣女基于礼貌陪同。 顾曳看了看她，“诶，我就是过来洗个澡而已，你不用陪着，搞得好像我是借身份逼你委身一样。” 其实已经有点儿这个意思了。 你是乾坤上人，谁敢冷落你。 “不会，上人很是亲和，不比其他强大之人逼人违背意愿，而且还是女强者。”龙王圣女这话倒是真心的，毕竟顾曳不是男的。 顾曳颇懂这些女子的无奈，而龙王圣女看的书都是相当深奥的，自然是一个有思想深度的美人。 不过她不介意帮对方提升一下思想宽度。 “女强者有时也会对绝世美女欲行不轨之事。” 龙王圣女跟其他美丽少女：“.....” 就怕空气忽然一秒钟尴尬。 “瞧你们这表情，想多了吧，我的意思是某些女强者见不得你们漂亮，会把你们毁容，当然我是不会的，因为我足够美。” 龙王圣女终究是笑了，“怕是不会，我们这样的祭师.....强者们多数不会放在心上。” “这可不一定，已经有人来了。” 顾曳放下茶杯，身形一闪，弹腿踢在空气上，砰，气爆，帘子后面的虚无空气显出了一个男子。 被顾曳一腿踢飞出去。 但出了栏杆往外飞，顾曳却不追出去，而是站在栏杆上，手指一划，指尖的火流，往回飙，飙中了一个从另一侧扑向龙王圣女的隐身黑影。 惨叫一声，对方惧怕，往外窜去，直接跳入水中。 “待在里面别出去。” 顾曳从栏杆后跃，跳到龙王阁屋顶。 站在顶端看着偌大的龙王阁的青涧水草有微微的波动，但到底是水流波动还是水底下有人游行，谁也不知道。 屋中，龙王圣女还算镇定，少女们显然也有准备，将灯盏全部点起，于是一片通明。 这样的光度之下，周边清澈的水流里哪怕有许多的青涧草也有些看得分明了，顾曳站在屋顶只目光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再出手，因为对方已经走了。 隔壁龙王祠已经有战斗祭师赶来，看向顾曳。 “上人，刚刚那是？” “擅水术，就是乾坤上人也查不到水底，难怪有胆子来。” 顾曳这般说，龙王祠的人就恍然了，“是水流寇的人。” 水流寇是很有名的邪道组织，专门掳劫年轻女子孩童，来无影去无踪，只因他们门派有超凡可怕的水下潜行之术，几乎跟鱼儿一般气息，试想一个乾坤上人也没法去捕捉水里的一条鱼吧，何况水里那么多鱼，气息混杂。 大唐皇族还是道院都拿它束手无策，却没想对方竟盯上了龙王圣女。 也是，龙王圣女之绝美举世罕见，也难怪胆大包天的水流寇上心。 “这些狗贼，十年前还想掳走九公主，被大长公主追杀千里端了老窝，逃窜了余部，竟没想到又卷土重来了。” 龙王祠的人道出水流寇的来头，顾曳却是更在意那位大长公主，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人物，只听说这是大唐皇族里身份最贵重的女性，不，应该说是身份仅次于圣人的人。 不分男女，因为她是圣人唯一的胞妹，也是先帝最为疼爱的子女，先帝很是睿智，素来不会盛宠皇子，哪怕是当年甚为太子的圣人也一样，穷养儿富养女，皇家却也有这样的传统，于是当年唯一嫡出的长公主就成了大唐最受宠的皇裔，不过说起来长公主也是相当之出息的，当年就素来有一传言——幸好圣人所得是一胞妹，而非胞弟，否则这天下之主的位置还未可知。 这话还是圣人自己说的。 可想而知那位当年的长公主，如今的大长公主是如何厉害。 但顾曳之所以在意这个人，是因为天下都有一公认——大唐第一美人是谁？大长公主李沧海。 李沧海还是一个降道高手。 “奥，反正这一波我是拦下了，你们自己去查查吧，顺便再去查一查老王爷走哪儿去了，是不是不小心掉进了茅坑里。” 顾曳随口一句，龙王祠的人才恍惚察觉到——老王爷不见了！ 顾曳回去睡觉，却不知龙王祠、道院跟大理寺都炸我了。 水流寇、少女失踪案跟龙王阁袭击案被一并牵扯起来，一大清早的，三方都遣人来调查。 顾曳大清八早被吵醒，因为跟顾曳有私交，于是卢易之代表问她昨晚的事情，本来也就那么点短暂接触，她回答得简单，旁边道院派来的白袁飞跟龙王祠的老祭师颜宗本还指望知道点些，如此也只能遗憾了。 结果就是他们都准备跟圣人还有院长通禀追查水流寇，将之一网打尽。 顾曳对此没什么感觉，喝了口水，朝卢易之瞟了一眼，后者走到了他边上，两人站在水边。 “你觉得是水流寇？”卢易之问她。 顾曳瘪嘴，“水下能耐是了得，可傻子也知道我在，昨夜来踩点也就罢了，偏偏还真动手了，有这胆气跟能力，白天动手的成功率远高于晚上，倒像是故意暴露了来背锅的，你懂我意思。” 卢易之点头，“我也这么想，而且老王爷失踪也自有些不正常，而且意义也是不小的，毕竟他是宗亲。” 顾曳：“你觉得有些人会怀疑是我动的手，水流寇背不上这锅，锅就得轮到我背。” 卢易之一副“你既然有自知之明，我就不多说”的表情。 顾曳眯起眼，嗤笑了声。 “不就是凭着谁更有动机么.....说起动机，怎么就不怀疑最有可能的人呢。” 顾曳轻描淡写，卢易之却是苦笑。 天下人谁敢怀疑。 —————— 毕竟龙王圣女遇袭也算是正常，但一个宗室王爷失踪那可就是超级大的事了，宗室那边都有些动弹，议论纷纷，民间也有些不安静。 本来是大部分涉及水流寇，可不知是谁起的头，扯啊扯的果然扯到了顾曳身上。 对此已经早有预感的李大雄等人也是很无奈啊。 顾曳一下子闻名洛阳，头上标上了胆大包天肆意妄为这几个字眼，七皇子的母族联络了宗室的一些人，大肆在宗室提起要惩办顾曳。 顾曳这个名字一下子在洛阳有些尴尬起来了。 可这种尴尬的时候，一个少女送来了吃的。 “我相信顾上人您不是害我皇叔的人，相信我，我会帮您的。” 她安慰顾曳，顾曳觉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于是十分委屈颓废得吃着美食，一边叹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怪只怪我平日里惹了太多人。” “我觉得顾上人您是仗义执言，切莫认了这罪。”竹生很是认真安慰，然后走了。 她洗干净了手，换上干净的衣服，去了皇宫，拿出腰牌，守护宫门的人哪里敢拦她，跪下行礼后护送她进宫。 进宫后不去自己的宫殿，反去找了圣人。 圣人疼爱九公主，一看她来就笑了，却也道：“怎的，是来给新认识不久的人求情？” 俨然对她的事情事无巨细都心知肚明似的。 “父王英明睿智，定不会冤枉好人的，无需阿笙说好话。”九公主单纯得很，可也会说好听的话，末了还是忍不住说：“可顾上人真的是跟皇叔失踪无关的，因她那么厉害，皇叔根本不是她对手，明面上就可以打皇叔，何须私底下动手。” 额，这话没毛病，很有道理。 第462章 质问！ 圣人听了，当时第一感觉就是自己的女儿果然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嗯，一样不太看得上那厮。 “说是这么说，底下自会查的，你出宫胡闹已经是尤违规矩，不许插手此事。” 圣人威严，九公主想撒娇都没得法子，但也没有撒娇的欲望。 “好吧，那我去找姑姑。” 然后果断走了。 一副本来就没期待你能帮我，但宝宝可以找到比你更好更厉害的人！ 圣人沉默好一会，叹气：“胳膊肘往内拐，可拐到朕的妹妹那儿，大的小的都一样，诶....” 说实话，太子跟九公主都比较亲近大长公主，对他这个父王倒是十分敷衍。 也是蛮揪心的。 ———————— 九公主通过了许多防卫的关卡去了皇宫内最清幽僻静的地方。 “姑姑，姑姑....” 屋子里的人正在院子里对着临湖的山水画画。 皇宫内也有山吗？ 有的。 东皇龙山。 皇族龙脉之地。 九公主来，长公主李沧海并没有继续画，而是放下笔，转头看她。 李笙其实真真觉得自家姑姑回眸看来的样子有一眼万年的隔世之感。 人间红尘不白头，沧海烟雨无尽头。 真美。 李笙恍惚了下才晓得继续跑过去。 “姑姑，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求我什么？” 好吧，李笙不敢隐瞒，便说了大概。 李沧海并不插话，只等她说完了，才伸手摸摸她的头，声音温柔：“阿笙良善，愿意帮人，但不知那顾曳是何许人，让你这般看重。” 虽然良善，可少见李笙这么用心费力。 毕竟是皇族的人，看人还是有几分眼色的。 “阿？她....她是崔哥哥喜欢的人，好像是的，我瞧着崔哥哥看她的眼神不一般。” “哦？你不是喜欢崔凉那小子吗，怎会帮他喜欢的人。” “咦？不能帮吗？” 李沧海笑了，“自是能帮，我若是你也会帮，毕竟一码归一码，你这样想，甚好。总好过那些为了一男儿就丢了自己的女人。” 李笙似懂非懂，“那姑姑会帮忙？” “她若需要我帮，我就帮，可你现在不能急，毕竟帮不帮也得看准时机。”李沧海有些随意，帮李笙理了下因为跑动而有些乱的发髻。 李笙安定了，就露出了笑，且拿出了一汤盅。 “这是我今早炖的雪花银莲羹，姑姑虽已美貌绝世，还是可以继续美容养颜的。” 李沧海失笑，“原来阿笙这般在乎我的美貌么？若是我丑了，就不喜欢我了？” “阿？也不是，不过姑姑恐怕不知道，那位顾上人一听美容养颜，直接喝了一大盅，若不是我小心护着这一盅，怕是姑姑也没得喝了。” 嗯？那姓顾的要抢她的么？ 李沧海玉指轻轻用调羹勺动了下羹汤，淡淡道：“幸好没抢” 李笙：啊！不会给顾上人拉仇恨了吧。 ———————— 不过顾曳的确想抢那一盅美容养颜羹，奈何小公主说是送给姑姑的，用脚趾甲也能想到那个姑姑是哪个人物，面对跟圣人一个级数的BOSS，顾曳只能忍痛放弃哄骗小姑娘。 但第三天早上的时候，她出门去洛阳道院藏道楼看书，还未进藏道楼的们就被人拦住了。 宗亲们来了，质问老王爷的去向，宗亲们养尊处优惯了，洛阳又是他们的地盘，自然有恃无恐，可是贵气的很。 但他们恐怕打死也想不到顾曳看到他们，当时的感觉很是复杂。 于是眼神也有些古怪，因为他们在她的眼里就是一块块墓碑跟坟头啊！ 实际点就是陵墓里面的棺材呗。 他们一个个诈尸到顾曳面前质问，虽克制着风度跟仪态，可那傲慢贵气还是浓烈得很。 顾曳有种要掀他们棺材板的冲动。 哎呀，这职业习惯又特么冒出来了。 不过好像这些人物的很多棺材板她都掀过。 尸体处理她也参与...... 感觉迷之复杂。 “顾上人，可能给我等一个说法？不过你这是什么眼神？” 有人察觉到了顾曳的眼神十分古怪，像是屠夫看着一头活猪，莫名让人打寒颤。 想到老王爷那般高手都被顾曳打得跟狗一样，不自觉怂了怂，安静了。 顾曳看他们安静了，思绪也就从当年辉煌的掀棺材板历史抽回。 “啊？没什么啊，我没想对你们怎么样.....至于那老王爷，我哪知道，两晚我不是跑圣女那儿洗澡就是待自己亭子里睡觉，鬼去管他干啥啥。” 你这回答也太....啥！你跑圣女那儿洗澡？！！ 众位宗室们表情震惊了！ 正赶来要救场的人也翻白眼了。 “顾曳，你真是走哪儿都不安生啊，祸害叶焚香她们也就算了，连我们洛阳的龙王圣女都不放过。” 李彧真带人前来，一来就朝顾曳开火。 顾曳不开心了，怎听起来她像是女版采花大盗似的，MB！ “哎呦，小珍珍你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深受我害似的，是想借着这些人威逼我，让我对你负责吗？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顾曳从看不上比我丑的人！” 美艳英气气场MAX横扫洛阳贵族子弟的李彧真当时就不好了。 尤其是她看到顾曳比从前又美貌了好几个指数。 “呵呵，你想多了，本郡主会喜欢你？” “原来你只是觊觎我的肉体！” “顾曳！！你不要脸！” “我脸不要了也不会给你，你死心吧！” “.....“ 气势汹汹来找麻烦的宗亲们就这么看着宗室里面身份最贵重的李彧真撕去往日的高冷面具，就差板砖了。 涛叔：哎呦我的主子啊，说好的来帮忙呢？ 两个人先掐起来了。 还好掐得不久，宗室的人反而过来劝架。 好了好了别打别打，以和为贵。 就怕顾曳把李彧真这一个独苗苗跟打死了。 好不容易分开，李彧真才愤愤说：“顾曳，你别仗着救过我一命就得寸进尺。” 顾曳叹气：“话说我也没让你以身相许啊.....你是不是还欠我钱？之前说好了酬劳的。” 顾曳是真真想起来了，李彧真也想起来了。 丫，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儿。 嗯，气氛有些尴尬了。 宗室们是再没有半点心思了，质问个鬼啊质问！ 这顾曳明显有后台，就凭着救命之恩李彧真就不会坐视不理。 李彧真一管，去找那老族叔一撒娇，这事儿就不行了。 诶~~宗室们郁郁。 顾曳末了问他们，“你们也不用着急，按照一般定律，接下来还会有人失踪，到时候你们又可以找我了。” 她这是群嘲。 李彧真都感觉到慢慢的恶意，等宗室们憋着气离去，李彧真跟顾曳走进藏道楼。 “你这嘴巴能不能消停点，真不怕自己惹祸上身啊。” “我一般不惹，祸也上我身，话说你是不是变矮了？” “.....” 李彧真身份特殊，凭着父亲留下的特权令也跟着上了五楼。 “别瞎扯，我认真的，今天来的这些宗室算是比较娘气的，老皇叔那边一脉的比较凶，手段也狠，否则圣人这些年也不会惯着他，就是因为不太好处理。” 这么说顾曳倒是想起来了。 “不是说皇族不插手龙王祠的事情吗？他一个王爷管这事儿干嘛，缺地方领工资？” 叫你别嘴欠，你就转行嘴毒？ “不晓得，以他的身份去哪儿都行，但多年前他说要去龙王祠，因他实力够强，龙王祠那边也同意，所以宗庙也就没管。” 顾曳一边抽选书看，却是有一个怀疑，“他该不会是看上了龙王祠那些漂亮小妹妹吧。” 李彧真表情有些不好看，“别乱说，他到底也是跟我一样姓李的，不会做这种下作事儿。” “我对自己的敌人一向心存恶意，不过你若是想反驳我，不如去查一查龙王祠培养那些小姑娘的地方都在哪儿。” 李彧真：“我看出来了，你想利用我帮你查这件事。” 顾曳翻手指尖多了一根花钿，前者是混迹现代的，设计自然是超前卫美感的，端是与众不同，李彧真再高冷艳其实也就一风华正茂的女郎，怎能不喜欢。 “想贿赂我？有点土，不好看。” “哦，那我送别人。” 但她还是伸手抢了过去，瞪了顾曳一眼，走了。 顾曳看了一会就把五楼的看彻底了，又上了六楼，等她从六楼出来下五楼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人刚从五楼出来。 奥，一个年轻的姑娘，左苍生那个孙女。 叫什么左墨蝶来着。 顾曳听说过，如今洛阳有四大美人李彧真、左墨蝶、孟挽墨跟九公主李笙。 今日一看，这名头果然是非虚的，李彧真冷艳贵气，左墨蝶却是温柔贤淑。 “见过顾上人。”左墨蝶给顾曳行礼，手里还有一本书，顾曳看了一眼，药典？里面还夹着一根书签。 那书签像是自己做的。 还真内秀啊这姑娘。 顾曳朝她笑了下，“要回去了？” “嗯，找到比较有用的书，上人也要走了么？” 顾曳颔首，并未多说，倒是一起下楼了。 顾曳对左墨蝶不太熟，左墨蝶却知道这个顾上人如今是洛阳风头最厉害的人物。 第463章 秽血转力 二十岁，乾坤上人，算是当世纪大唐最厉害的天才了，何况还能制造灵器，等于修炼跟炼器双管齐下都取得了别人难以得到的成就。 她自有几分敬重。 于是在门口的时候就送了顾曳一套书签，因听说顾曳素来能读书，于是..... 李彧真正到呢，一看就呵呵了。 看两人看来，就呵呵呵了。 左墨蝶：“.....” 左墨蝶走了后，李彧真上前，“我花了大半天帮你查事，你倒是清闲。” 不过她也早知顾曳的尿性，也没多提。 就说自己查到龙王祠培养那些少女的地方了。 “你现在要过去？不是要去守夜吗？今晚是最后一夜。” 左墨蝶看顾曳就要走的样子，不由纳闷。 “距离守卫撤走的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你说地方在城郊庄子，我来去加起来都用不了多少时间，够了。” “那就走吧。” “等等，你要一起过去？”顾曳睨着李彧真，后者却是冷冷道：“既要去见证，自然要亲自去，何况是我查到的地方，凭什么我不能去？是看不起我？” “差不多，你太弱。”顾曳是一个直白的宝宝。 李彧真轻嗤，显摆了自己的底牌。 “这块灵符捏碎，我大族叔会现身来就我，这块是我二族叔的，这块是我封地长者亲赐的护身符，还有这块....” 有底牌的人就是这么牛，顾曳看她手头一叠灵符，一块一块的好像都是强者所造，留有意念，遇到危险的时候用了就是了，何况这姑娘脖子上手腕上身上挂着好多东西，俨然比在岭南道的时候多了好多，似是吃了亏就谨慎了。 背景第一阶梯的红N代独苗苗惹不起啊。 顾曳直接拉了李彧真瞬间闪出了百米之外——的高塔之上。 李彧真花容失色。 在本宝宝面前炫家世，就问你风驰电掣上上下下爽不爽！ —————— 洛阳的城郊就算是郊区也是逼格很高的，农田大而落阔，阡陌纵横交错有致，此时正是晚饭的点儿，因此夕阳十分暖而霞黄，风一缕，两道残影从天上落下似的，落在芦苇尖头。 “哝，就是那里，表面上看是一庄子，其实那些出入的农家汉子都是练家子，而且好些都是降师，我也是通过权限让天网的人查的。” 天网为皇族所用，李彧真在皇族是排前列的人物，自然有权限调用。 难怪效率这么高。 “其余没查到？” “有你，我还要他们干嘛！你不是很厉害很聪明吗？” 你这话我竟无言以对。 顾曳翻了个白眼，在远处看着农庄的人出出入入，以她的火眼金睛分分钟看出这些农民看似在劳作，其实也在监督附近，看似平和宁静美好的庄子其实就是一完全封闭的监狱。 ———————— “你有易容用的工具吧，像李笙一样伪装了出来当厨子。” 顾曳这一说让李彧真白她一眼，“你说的是竹生吧，那小丫头的确鬼机灵，但也是长公主惯的，我哪有人惯着......” “别说废话，就说有没有。” “有” 那就行了，顾曳自己用不着易容，分分钟飘进去，但李彧真需要，至于李彧真的安全顾曳是不担心的，这人也不是小孩子，能混得开。 “你从正门进，我从后面，这个给你，带着我就能知道你在哪里，对了，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那些被困在这里培养的女孩。” 顾曳叮嘱的这些，李彧真倒也放心上了，两人分开行动。 顾曳实力高强，的确轻易就进了院子，几个术法下去。 监察，刺探，戒严应有尽有。 没一会，一缕缕气息就到了她的指尖。 分辨了下，顾曳皱眉，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气息....她觉得有些恶心。 有人靠近，顾曳脚下一点就不见了，人进了一普通的仓房，这里的堆砌粮食的。 机关啊阵法啊什么的，她一眼就看破了，很快就到了地底。 这上头宁静美好，这地底却是.....奢华如皇宫。 一座很大的空间，一座不小的宫殿，宫殿外是黑漆漆的粗糙地底空间。 顾曳进了宫殿，用隐身衣隐藏了身体，窜行中进入殿内梁上，没多久就过了好些个房间，看到许多培养之所。 琴棋书画，还有庞大的书库。 看起来很正常。 但顾曳之前收集到那一缕气，哪里还会觉得正常，因此不死心，很快，她终于发现了一虚隐阵法，没破开，潜入就是了。 于是她看到偌大的浴池内有许多少女浑身赤~裸得站在水中，那水也才看看漫到小腿腰部以下，水清澈，女子的下身若隐若现，上身全裸。 几十个少女，青涩稚嫩，有的十八九岁，有的十二三岁，皆是惊恐得看着池子上面站着的人..... 那是一个个衣着华贵的达官显贵，有的老态龙钟，有的大腹便便，有的年轻风流，他们都绕着池子走，品头论足，有些人还叫一些少女走出来一些让他们细看。 “你，就你，把手放下，遮什么遮....”一个老者沙哑着嗓子，指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弱龄少女，那少女被点到，浑身颤栗，脸色发白得很，却也只能将遮掩胸口的手放下，露出才刚刚稚嫩发育的胸部。 老者有些不满意，“太嫩了，你们没怎么喂点好药啊，得催熟啊，不然玩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旁边的人也附和。 有一白衣服的龙王祠祭师便说：“大人说得对，不过这个小丫头也才刚收进来没多久，大人不如挑个成熟点的，小的瞧那个就不错。”他指着一个身材明显丰腴性感些的少女。 那少女脸色白了些，果然，那老者有些懒散得瞧着她，目露精光，说：“***” 少女整个吓懵了，但看到那祭师手掌转了下，指尖术隐隐，顿时恐惧，照做了。 那老者弯下腰仔细看。 其余人也凑过来看..... 顾曳站在梁上看着，她的视力好，将下面的分分毫毫都看得清清楚楚，她听力也好，能听到这个地方其余隔间之中男子的淫~乐声、少女的求饶痛哭呻吟声。 她面无表情，似乎无动于衷，而此时，下面的门推开，一个高大的汉子走进来，一看池子里的少女就眼睛亮，但也愤怒：“他娘的，怎么回事，我们那边几个像样的女娃都没有，这边的都是好货色，怎的，看不起我们降师啊，就把好的留给这些当官的？” 他恼怒，似乎要吵架，权贵们就说此人有辱斯文，吵闹不休中，顾曳往隔壁掠去，自是看到了类似的场景，只是这些降师更为猴急，已经下池子淫~乐了。 顾曳眨了下眼，空气中飘来一只近乎透明的小蝴蝶，落在指尖，燃出妖艳的火色。 “找到那土贼了啊.....”顾曳朝这条甬道尽头看去。 指尖摩挲了下，笑了，于是她步子往梁子外一跨，人掉下去了。 残影。 佛家的十八罗汉步，十八个残影，一个残影成串，就是上百个影子，一个影子打断一个人的四肢，踩碎他两腿间的东西，术法全开，什么声音也出不去。 那样血溅，那样暴虐，好像又那样畅快。 从这个屋子到那个屋子，无声无息，一条道过去，管他达官显贵，还是上人高手，她像是鬼魅，又像是这人世间最有质感的躁动残暴者，可又想是是这黑暗地底下辉煌宫殿中唯一的阳光。 少女们看着她废掉一个个将她们困于地狱的人。 直到她折断最后一个上人的四肢，废掉他的降力修为，手掌滴着血，她随手在这人身上擦掉血迹，转身朝她们说，“想离开地狱就待在这里别动，等下我会带你们出去！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多简单的一句话啊，没有身份告知也没有长篇大论，说完就管自己走了。 一盏茶够干什么？ ———————— 在此半盏茶之前，宫殿尽头是这地方最为高级的地方，失踪的老王爷就在这里，此时他身上插着一条条墨绿色的血管似的东西，血管有四五米长，蠕动在空气中，蠕动在地上，相联了池子中的一个个少女。 那血管插入的地方是少女的下身。 她们的表情很痛苦。 抽出的血鲜红夺目。 越痛苦越夺目，直到她们的腹部发白发干，她们的明艳瞳孔慢慢翻了白眼，显出了骇人的血丝，那血丝密密麻麻，痛苦而木然，她们的脸也在发白发干，最后变得死气沉沉。 “停，这一批换掉，下一批！” 死掉的少女身体还丰盈的，被高大魁梧的好些男子抗走。 这些男子走的又是一条长长的甬道，这甬道通向这个地底的更深处。 那是平凡人不敢相信的路。 他们都在路上。 是搬尸工。 殿中老王爷还在跟龙王祠的祠主说话。 “那顾曳端是厉害，可这口气我咽不下，你快快给我多安排一些少女来，有了她们的处女血，我可以得到更强大的力量，一定要将她杀了！” 龙王祠的祠主似乎有些无奈，道：“这些女子都是普通人，资质不好，偶有好的也只能留在明面上去参加龙王祭，你不知道这一届我差点没能凑齐人，若是凑不齐人，事儿就露馅了。” 老王爷皱眉，若有所思：“你说，若是叶焚香她们那种潜质的女子处女血，效果是不是.....” 第464章 如何处理？ 祠主眼底有些深，“你说呢？而且同脉同血缘的效果最好，所谓血脉叠合，才是纯度，” “五年前那个.....”老王爷目光一闪，可惜啊，却没多说，转而说：“叶焚香她们不好动手，还有左苍生的那个孙女，是上等的水柔体质，灵气足得很，可毕竟是在洛阳，不过若是我杀了那顾曳，那顾曳的处女血....也不对，那顾曳一看就不是正经女子，怕是早已失了处子之身，一个贱！人！” 老王爷怨恨怒骂，此时第二波少女也送了进来。 但好像人数多了一个，而且这一个还穿着衣服，长得很有点眼熟。 这个人无声无息坐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她说：“想知道我是不是处子还不容易么，我人就在这里，随你们怎么弄啊。” 她笑着，却像是地狱里的罗刹。 老王爷跟祠主直接照面强攻，若是他们单一一个绝对不敢强攻顾曳，可他们有两个人，两个乾坤上人还能干不翻她？ 事实上，不能。 五大防御灵器格挡出，灵能翻涌的时候，老王爷两人都是脸色大变。 不好！这个混蛋之前故意将五把灵器的灵能给收敛了一部分。 两人大惊且后跃的时候。 她眯起眼，冷笑。 手一动，指尖的术之气息让两人察觉到了，两人只在瞬间就知道自己输定了。 逃！！！ 一盏茶？ 半盏茶都不到。 轰轰轰！ 这个偏殿被打爆的时候，少女们都听到动静，吓了一跳，然后又很快吓了第二跳，因为这个地穴也被打爆了！ ———————— 在此之前，叶彧真还在易容混在庄子里，她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这些人不影响是龙王祠表现出来的那般正统磊落，反而男的总有几分狠辣跟邪气，女的么，也不太正经，说话彼此多有些不堪入耳。 如果不是顾曳之前随口一提，叶彧真也不会多觉得什么，可顾曳这种有毒，说什么中什么，她难免多想，这一想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会吧，不能吧...... 龙王祠可是洛阳数百年来的传统，在民间有莫高的威望。 她觉得自己脑仁一直在跳，直到顾曳给她的那个东西有跳动，她当即到了一个偏僻点的地方。 “离开庄子，到外面，不然你会掉坑里。” 啥玩意？ 叶彧真都来不及说些什么，声音就断了，她也只能忧心忡忡到了离开了庄子，不过刚出了庄子，她就听到后面轰隆巨响，接着地面震动，她都以为自己脚下的土地要裂开了。 猛然转身一看。 偌大的庄子凭空消失了，不，应该说是掉下去了。 下面一个地洞，黑突突的，还有尘土的飞烟散出来。 她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刚想要靠近那深坑，却忽然发现眼前有风雾。 雾中走出许多人。 顾曳走过来，身后有许多少女，虽然披着衣服，可叶彧真多聪明啊，从这些少女衣服上的散乱痕迹就知道她们是刚刚穿上的，现在穿上，那之前是在做什么？ 她只需眼角瞥过这些少女脖子上跟手腕上的些许痕迹就知道她们遭受了什么。 “这群畜生....”李彧真咬牙切齿。 顾曳坐在了石头上，没说话，少女们早已被地底下的一切折磨得有些木讷了，犹如惊弓之鸟，委实不敢多说多问什么，只能怯怯得站在那儿，尤是看到李彧真，似乎尤其害怕。 李彧真察觉到了，皱眉，转头问顾曳，“有我皇族之人？那老东西？！！！” 她不想得到确定答案，可顾曳抬头看她一眼，不用回答她也懂了。 “混账！”李彧真脸色铁青。 可也只是一句混账，她不是脾性笔直的单纯货色，父母早亡，就算是皇族宗室看重庇护，可也多少学会了察言观色跟收敛情绪，这些日子成长的也不止是顾曳一人。 所以她压下暴脾气，沉思了些许，问顾曳：“虽然你实力强，但这事儿你的确得让我插手，我先问你，下面都有些什么人，死没死，还有大概的情况。” 她的身份比顾曳更适合处理这种掺和了皇族为害的祸事，毕竟顾曳已经招惹了不少敌人，在宗室皇族眼里属于不太受欢迎的人物。 “大概有不少王公大臣跟氏族权贵，还有好些道貌岸然的降师，其中有五六个上人，龙王祠的祠主跟你那皇叔都被我打残了，总体享受人数大概有七八十个人，龙王祠的服务人员两百个，但朝臣跟权贵有三十多个，我没把他们弄死，就是打断四肢跟踩碎了他们的软蛋吊着了。” 李彧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朝臣权贵是大唐统治体系里面的最大组成部分，他们就是这个大唐的砥柱，按照顾曳说的，在朝的官员也至少有十几个！ 这只是今日抓到的，若是今日没来的呢？ 什么时候在不知不觉中，大唐的官僚体系就已经腐蚀成这样了？ 李彧真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却听到了顾曳提起得更可怕的事情。 “一千多年的中土，就是我们中原，当时出了一个十分可怕的祸患，便是吸血以转力，是西北忽然流行的一种修行方式，当时不分正道邪道都在使用，便是将活人的精血吸出运用术法转为血力进入自身增强血脉，血脉强则体魄强，由此得到突飞猛进的进步，后细化又衍生了一种更邪恶的术法。” 不说李彧真，就是那些少女也懵懂得看着顾曳。 “什么术法？”李彧真嗓子有些沙哑。 “找到处子之身的少女，用专门的阴性药草培养，抽取她们的处子之血吸入体内，以处子之血的阴气调和体内的阳气，以此得到修为的进步，如此称为秽血转力。一千多年前因为这个术法导致西北地区少女近乎灭绝，女的没了，人族怎么繁衍，西北在数十年中都没有新生儿诞生，在当时被真正正统的高人察觉到后，大怒，汇集了数百正道强者强攻西北，将这些学了吸血转力之术的人不分正道邪道全部击杀，但击杀后他们才发现没了少女跟孩童的西北只剩下了老弱妇孺，农村城镇城池全部如死境，就算是他们有超强实力也无力改变已经被祸害的西北。后来就成了如今荒芜的西北大荒之地，这件事也被记入《千年记事》之中，被列为中原大地之上的三大最恶邪事之一。” 顾曳看过了太多的书，从前在现代对于那些历史如数家珍，现在在这个神鬼时代也对它的历史了解颇深。 李彧真摸了下发凉的手臂，转头看身后上百个少女。 “那她们.....” “你以为秽血转力的女子还能活着？早虚脱而死了，尸体被扛出去扔到下面地洞一坑里，你要是胆子大就去看，就怕你三天吃不下饭。” 李彧真站不住了，想找个地方做一下，却发现没有石头了。 她深吸口气，“难怪你没杀他们，死无对证，必须留着他们的性命，但这件事太大太大，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又该怎么做？” 她衡量了下自己跟顾曳的智商差距，还是决定让顾曳当头儿。 然而顾曳却转头瞧着她，似笑非笑，“你也知道这事儿牵扯到，先有你们李氏皇族的颜面，再有朝中大臣势力交错的压力，就算你身份贵重，一旦出头就意味着要遭受两方面的压力，你可以？” 李彧真冷冷盯着她，“压力大是不假！可我父亲生前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做人不问出身不问血统不问一切，单单做人，就要顶天立地，不愧于心！” 顾曳一愣，偏过脸，淡淡道：“那你比我自在一些，至少我就不如你这么理直气壮。” 李彧真眉心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顾曳打断了，“不过你既说了，那我就明说，现在这事儿就两个解决方法，一，我把下面一群人全干掉了，一把火烧个干净，我自有法子让谁也查不出来是我干的，然后你带着这些女孩离开，给她们安排一个去处，从此天长水阔再不问过去。二，把这事儿闹大闹死，让那些人活着，让天下人都知道龙王祠是个什么样的鬼地方，但坏处是你我都得承受莫大的压力，还有她们。” 顾曳看向这些少女，“强者不惧世间他人流言蜚语，可你们显然是弱者，洛阳的人，天下人，老的小的都会觉得你们是被玷污了的，会对你们指指点点，以人的劣根性，他们对于你们的指责可能还会高于那些作恶的男人，这就是这个世间最恶心人的地方，你们需要面对的不止是恶人，还有这些自以为是好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 顿了下，她说：“所以选择权不在我跟她的身上，因我跟她都不惧这些压力，但我愿意给你们选择的余地，是离开，还是留下，是选择忘记还是选择接受，看你们自己。” 怎么说呢，李彧真第一次觉得顾曳是一个成熟的人，也足够强大。 她的特立独行恐怕就是因为她远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成熟。 她的强大让她无惧这世间任何人的敌意恶意，也让她可以自由选择待他人的方式。 是凉薄，自私，还是仁慈。 看她自己。 第465章 选择 —————— 此时还是黄昏，毕竟顾曳从下地底到端了整个庄子也不过就那么一小会的时间，少女们看到了水泽，看到了芦苇，看到了芦苇前面坐着的顾曳，也看到了站着的李彧真。 芦苇在她们后面，水泽在她们后面，农田也在他们后面，那夕阳也在她们后面。 重点是夕阳，光芒落在她们身上，那是她们被骗入这庄园地底后从未见过却无比像想念的光明。 年纪最大，大概也是这些少女里面最稳重的一个在她们彼此商讨之后，被这些少女推了出来。 “我想问问....如果是第一种，那其余那些龙王祠....就是好些还不在这里的那些人，当初是他们骗了我们爹娘，把我们骗到这里的，是不是我们走了之后，他们依旧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还会继续找其他女孩儿.....” 她们是有恨意的，也隐约察觉到了不管是第一种第二种，她们都不太可能回到原来的家庭，回归原本的身份。 她们遭遇了恐怖，丢失的又何止是贞洁。 是整个人生。 所以有恨。 人的第一强烈情感往往不是爱，而是恨，所以大多的恨都需要更多的爱去解脱。 而现在的她们感觉不到爱，只觉得前途一片渺茫，尤其是顾曳赤裸裸直白了她们此时的境地。 悲观之下有了恨。 “如果是第一种呢，人们只会去查是谁杀掉了这些人，不会在意你们遭遇了什么，更别说会彻查龙王阁的事情，就算他们隐约查到了，也只会压下，所以那些人不会被处置，依旧可以一种你们怨恨的方式或者。如果是第二种，那些人反而不是特别重要，重要的就变成了你们，所有人都会把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因为既然已经站出来了，就总得把事情搞大，如果是从保护你们的立场出发，你们应该选择第一种。” 少女们本来就没多少见识，恨意深，可也对这个世界满怀恐惧。 第一，还是第二？ “您....您希望我们选第几种？” 少女们本能对救她的顾曳有种依赖跟信任感。 “你们怕的不就是别人说你们不是清白之身，以后不好嫁娶什么的，那些男人会用鄙夷的眼神看你们，把你们跟青楼女子一同看待。” 是的，李彧真深知这天下的女子在意贞洁，没了贞洁的女人谈何尊严？ 男子才有资格在意尊严。 但....这里显然有人嗤之以鼻。 顾曳站起来了，甩了下衣摆，懒散道：“在我看来，一个女人有足够的钱财养活自己，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足够的自由去享受天地美景，那还要男人干什么！假如真的需要，那也是因为你需要才挑选别人，而非别人需要来挑选你！” “这女人啊，还是要主动的好，被动的女人跟青楼女子才是真的没差。” 这番话简直刷新了三观。 就是已经足够标新立异的李彧真也觉得够豪气的。 但她可以接受，因为她自己就能如男子一般继承王位，在自己封地里可以自由豢养面首，没人敢说，也没人会觉得不正常，这是她与生俱来的优势。 可这些女孩子呢？ 大概是三观都毁了。 —————— 毁了三观的少女们本就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从前已经被毁了一次世界观了，如今反而容易接受顾曳的观念，反正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不让那些人好过。 “反正，反正....反正不让那些人继续骗人！我家里还有小妹妹，他们之前还说让我妹妹一起来！一群畜生！”一个少女咬牙切齿，看向顾曳：“大人，您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其实也不需要做什么，自会有人替你们做的。” 顾曳说完，看向左侧放下的芦苇丛。 “看来调查到这里的也不止我们。” 的确不止，卢易之也是刚刚才调查到这里，在远处察觉到动静，当时就暗叫不好。 靠近之后看到那熟悉的一抹影子，他的心就提起来了。 是她。 顾曳看到卢易之，也没躲，因既选择第二种，跟卢易之接触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卢易之也不用顾曳说什么，他也只看了几眼就琢磨出了点门面，脸色凝重，看向顾曳，问了一个跟李彧真一模一样的问题。 “你打算怎么处理？” “我犯我的案，你办你的案，该找人找人，该闹大闹大。” 顾曳转头看卢易之，“你应该要问我会不会信你了。” 卢易之：“你为什么会信我。” “因为我认识的卢易之，跟下面那群垃圾不一样。” 顾曳转身，拍了下李彧真的肩头：“我先回去守龙王阁，这些小姑娘交给你，哈，又有事儿可以搞了！” 她笑了下离去，豪迈得很。 李彧真跟卢易之内心是卧槽的！眼看着顾曳离去潇洒，卢易之没说啥话，就跟身后的大理寺廷卫看了一眼，“下去，查！” 廷卫们刚刚看到顾曳的时候心里就狐疑了，可对方到底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 没多久，每个人都脸色发白了，李彧真刚给自己的下属发了通信，等候下属来带人的时候，她下坑来看，看到了累积的尸山，腐烂的尸水被沉入淤积的泥地之中，地下却已经是白骨了。 李彧真觉得这画面有些不忍直视，于是偏开头，但却看到地面上。 她觉得那些泥有些不对劲，怎还有微小的气泡？ 腐尸之气从泥水下出吗？ “不太对劲，上头才是新尸，下头就已经是白骨了，好像是.....不好，往后退！”卢易之一喊，众人纷纷后退，他们也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着那些水泡下面钻出一只只黑甲壳的小虫。 “是食尸虫，养着这些玩意儿，不管什么私人扔这里都能在一两天内吃个干净，也不怕养出什么邪祟来！” 卢易之挥手让带来的道院之人出手，大理寺的人纷纷握着腰上的刀剑退后，青羽也护着李彧真这个身份贵重的人。 “畜生！”李彧真咬牙切齿。 当然了，谁也没忘记那宫殿里一排吊着的人。 拍第一个的就是老王爷。 显然李彧真骂的就是他！ —————— 顾曳回了龙王阁，刚好守卫们也差不离换班了，只是看到顾曳来了，他们却也不急着走了。 “上人，您来啦。” 顾曳颔首，浑然没有半点之前的事情所带的情绪，只挑眉，“你们要走了吧。” “不急，今天天儿挺好，如今也还未见黑，小的们刚刚顶了酒楼的饭菜，准备在这边随便吃几口再回去呢。” 虽说家里饭菜热乎，可有些人家里远的，回去就已经大黑夜了，何苦连累家人热饭菜，不如在当差的地儿直接吃了。 何苦这里山好水好风景好，坐地上吃都十分干净，距离饭店也不远。 饭菜才刚到，守卫们顺口问顾曳吃不吃，问完又觉得有些可笑了，哪成想顾曳说自己还没吃饭。 那好了嘛，原来他们还有跟这样顶尖的人物一起吃饭的机会？ 顾曳就坐在旁边石墩上，一边吃菜吃饭，偶尔问起龙王祭的事情，说起龙王祭，那是洛阳老传统了，甚至被其他地方学习过形成附属的传统，在场的人也多数是洛阳本地人，于是知道不少，对于顾曳的问题有问有答。 “准吗？”顾曳问。 咦？守卫们纳闷了下，“龙王祭便是秋龙王庇护降雨丰润农业的，也是庇护洛阳风水一方平安，至于准不准，这还真不好说，反正我们洛阳是一向风调雨顺的。” 说着众人都笑了。 “这也是龙王庇护的咯。” “而且每年这般也图着热闹.....” 他们都笑了，顾曳却也笑，“是能看到漂亮姑娘觉得赏心悦目吧。” 如果是其他人，他们或许会惊慌，可顾曳平日里没什么架子，为人作风也散漫大方，这话必然是调侃咯。 “上人您不知道，咱们洛阳的姑娘少得很，而且漂亮点的多数都订给比我们好的人家了，假如我们家里没点背景，将来也只能娶自己不中意的，寻常当差也没有其他机会认识其他姑娘，这龙王祭的祭师姑娘们一个个漂亮单纯，琴棋书画都会，这若是能娶一个回家，那真当是.....” 一群年纪不大的守卫讲起这个话题当然笑嘻嘻的。 顾曳默了下，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人世间他有他烦忧，我有我哀愁，这些想要娶漂亮温柔姑娘的少年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城区郊外的地狱里，有任何一个他们都会喜欢上的秀美单纯少女在被恶魔蹂躏，且终究变成那一具具骸骨。 吃完，顾曳起身，走上那小乔的时候，守卫门都下意识看着。 世间人爱美，顾上人是大美人，他们自然贪恋几分，可他们心里想着的是美好的，一如她走上那水桥的时候起了一阵风，她侧头看，发丝吹起，缕缕拂过精致的下巴，却掩不住那侧脸的眸子，她在看着皇宫方向的地方。 眼里深不见底。 —————— 入夜的时候，卢易之带领几个大理寺提骑快马入洛阳，狱案上呈无需经过任何司法部门，卢易之只需要向圣人负责。 与此同时，李彧真也单人一骑去了宗室。 第466章 叔祖 宗室如今对李彧真跟顾曳的关系也有耳闻，有些人对她有些不太待见，觉得这是胳膊肘往外拐，比如老王爷那一脉的人。 她一到地方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出宗庙大门。 李彧真下马，对方却看都没看她，直接由仆从扶着上巨大的辕架，九匹马，九十九人仪仗，好大的派头！ 说起来，老王爷本是先帝之子，当年也有点受宠，只是跟太子也就是当今圣人争位犯了大错，被先帝一怒之下从宗谱上移到没有子嗣的安亲王麾下，于是才有后来说的老王爷一脉，其实说的就是安亲王一脉。 而李彧真父亲当年也是迁出先帝一脉的，只是跟老王爷被厌恶踢走不同，前者啥也没有，挪出一脉只为了杜绝他继承皇位的可能性，于当年看来是巨大的惩罚。 可李彧真的父亲当年年幼，是真真因为先帝厚爱，给了太子江山，又经过太子同意，给她父亲一大片称王的封地，天下人都以为她父亲封王之后日后羽翼丰满必然是要生异心的，她父亲后来果然领兵进洛阳打战，只是不是造反，而是千里救驾...... 李彧真想起旧事，一晃眼，人家已经走了，只是那安亲王从辕架窗子里看了她一眼。 冷酷阴鸷极致。 李彧真面无表情，转身进了宗祠。 白发苍苍的族叔有好几个，但叔祖就一个。 “叔祖，他来是为了那人？” 李彧真进门，走了好久才到一个天地开阔地方，一个人正坐在水台上钓鱼。 李彧真上前，将随身的兵器交给旁边站着的高大男子，后者接过，她就脱鞋走上了水台，到了那男子身后，跪在边上，像是魏晋时的贵族行礼风格。 从后背看，她的叔祖发黑如墨，且背脊笔直纤细似英挺儿郎。 男子并不说话，直到李彧真说：“叔祖，今日阿真做了一件于宗族看来不可为但内心必为之的事。” “你终于找到一个愿意跟你私奔的人？” 这声音淡漠得很，像是含着冰霜似的。 “......” 李彧真表情尴尬：“叔祖玩笑了，我哪里会找不到私奔的人.....” “是谁？” “.....” 李彧真眼珠子一转，忽狡黠说：“一个女人。” “顾曳”她的好叔祖依旧冷漠，“奎山出来的人从来不干私奔这种事儿，就算爱上一头猪，也敢无视天下人的目光跟她成亲。” 李彧真当时有三个感觉，一，奎山的人还真是这样，起码顾曳跟李大雄那两货是这样的。二，顾曳那货是变态，没准真的会爱上一头猪。三，叔祖是骂她还不如猪吗？ 顾曳那厮可从来都看不上她。 她倒是看上了顾曳看上的。 “叔祖知道跟顾曳有关？” 李氏叔祖：“这洛阳吹的风，妖的，鬼的，邪的，什么人吹的就是什么味道。” “那叔祖觉得这次是什么味的？” 叔祖沉默了下，淡淡道：“秽” 李彧真沉默了下才详细诉述，等说完，她磕头，“可能这次会违抗宗室利益，也会惹怒圣人.....” “怕了？” “不怕” “那便好了，也无需我帮忙，自己扛着吧。” 他拉了鱼竿，鱼上钩了，指尖轻轻一划，好好一条鱼就被几十条细微的剑光切皮剔骨切片。 鲜嫩的鱼肉片落在盘子上，点了醋，他吃了一片，其余给了李彧真。 “既已成年，自当血性。” 生肉吗？ 有点腥味。 有些东西你明知不好吃，可自己钓上来的鱼啊。 跪着也得吃下。 于此时，卢易之到了圣人面前。 圣人起初脸色平静，听着听着，放下了手里的奏章。 整个大殿无比死寂。 —————— 顾曳依旧进了那龙王阁，这一次依旧遇上了龙王圣女在沐浴。 仿佛她哪怕知道顾曳会来，也不打算更改沐浴的时间，她活得很有规矩，被既定培养出来的规矩。 她看到顾曳准时来了，也不奇怪，她起身了，却听到顾曳说。 “可能明早上我就要被抓起来了，能陪我说说话吗？” “顾上人想问什么？” 顾曳眯起眼，脱了衣服下水，靠着池壁问她，“就不能是因为我对你有兴趣？” 龙王圣女也只是随便披上了衣服，带子都只随意搭着，坐在池边，她看着顾曳，“就如现在这般，假若我是个男子，此时我看顾上人，便如当年在那庄子底下许多男子这般看我。那种目光起初很不喜欢，如芒刺在背，也如整个人都被人刨开两半，从此之后我不是我，我在他们面前也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他们想吃却不能吃的肉，后来日子久了也就习惯了......” 她的眉宇之间似乎还有些漠然，纤纤玉足划着水，听到顾曳说：“为什么不说？” 龙王圣女笑了笑，“你太聪明，应该知道这世间不是你说就会有人信，一只老鼠在地底待久了，养它的人在它脖子上系着绳子，把它放到了大街上游街，得跳舞，得弹琴，否则脖子上的那根绳子就会勒死你它....最可怕的惩罚是让它暴露在所有人前——它只是一只老鼠。” 何曾悲凉的心态。 “绳子是什么？” 龙王圣女没回答。 顾曳眯起眼，也许是药物控制？还是她们的家人性命？但应该不会那么简单。 “城中少女失踪也是他们办的？” 龙王圣女垂眸，淡淡道：“我只知道他们胆大包天，无所不敢为。” 在圣人治下的神都洛阳无所不敢为吗？ “那也不一定，假如他们今晚来了，来杀我，就证明他们其实还是怕的，怕我把事情闹大，杀了我才能扼杀源头。” “若是不敢来，才是真正的有恃无恐。” “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顾曳说这话的时候，龙王圣女定定看了她一会，轻轻笑着，宛若青莲。 “我去给顾上人泡茶。” 她才刚走，撩开帘子，顾曳阖上眼，窗外似有夜鸟划过随水面的声音，轻微轻微。 顾曳从水中出，抓了衣服披上，朝窗外看去，那声音..... 真的只是飞鸟掠过水面而已。 “你今夜的茶似乎比往时更好一些。莫不是今天用了更好的茶叶？阿....一品龙血？” 龙王圣女颔首，“确实是一品龙香，本是君王贡品，被赏赐了下来，那些人又送了一些给我。” 顾曳：“你总不是想告诉我，他们对你算不错？” 龙王圣女：“男人逗弄玩物不都是这般的路数吗？左右觉得身子是他们的，命也是他们的，给点儿茶叶喝喝茶，也是一种情趣。” 百转千回的温柔，倾国倾城的姿容，她眸色温婉的时候，男人们可懂她的解语之锋利？ 然，顾曳反而笑说：“圣女好像不像是被规规矩矩调教出来的，比我想象的有思想。” 龙王圣女忽展颜一笑，这一笑颇有三分顾曳的妖娆，也有七分圣洁。 一本正经勾人的那种笑。 却也有几分无奈。 “我跟上人一样，喜欢看书而已。” 顾曳目光扫过那书架上满满的古书，“那倒是，喜欢看书又能看好书的人总不会太蠢。” 随手抽出一本，顾曳翻了翻，看向龙王圣女，“这是讲律法改革的。” 龙王圣女收拾着茶具，回：“顾上人好像一直在试探我。” “我对长得好看的人一向比较关注。”顾曳将书放回去，“不过一开始的确有些怀疑你，现在我跟你道歉。” “无妨”龙王圣女并不以为意。 她收拾她的，顾曳看自己的书，过了一会，龙王圣女便去睡了，顾曳转头看了一眼在榻上安睡的美人儿，她若有所思。 一夜过去，却迟迟没有人来暗杀顾曳。 是她高估自己了？ 凌晨，天地还在昏黑的时候，龙王圣女跟其他少女都还在安睡。 当然，这个房间就顾曳在，她一只手抵着脑袋一侧，闭着眼，坐在那儿睡着。 风过，帘子飘着，窗子大开，顾曳闻到了风的味道，于是睁开眼的时候，眼里出现了十几条无形而强大的术法。 分为两种，一种缠束，一种咒术，都是束缚类的。 准确来说，这个人的术法操控精巧程度远超老王爷跟那龙王祠的老头儿，乾坤上人那个层次么，术的差距已经很大了。 沈青玥之所以强悍，就因为她的血脉强横，所出的术有强烈的血脉气息，专精程度远超他人。 而现在这个人.....他的术气息已经很老了，老而精道。 顾曳睁开眼，看透这些术法，手掌抓着桌面，起，指尖一勾，旁边的茶水被指尖勾出，随着火焰瞬息焚烧成一条滚烫的热气，这一条热气随着她指尖流转在身前，弧形，散开，缠绕了十几条术法，包裹了，她自己另一只手抓住茶桌，挪开，谈腿！ 无形中，空气弹出的力道劈中，那虚拟的黑影被踢爆。 傀儡术吗。 一个踢爆，四面八方，八个窗子一共有八个傀儡窜入。 龙王圣女被惊醒的时候，看到了那八个黑影肆意咆哮的狰狞面容。 若不是她心性已经稳定，在地底见过太多恐怖的事情，如今恐怕也入那些少女一样惊呼...... 少女们的惊呼清脆嘹亮，顾曳站在被八方傀儡集中扑去的地方，左手一压，指尖结印，口中蠕动，快速的降音，闪电般的降术法.... 哗啦!八方火蛇！ 第467章 卸灵佩 （此为防盗章，如有带来不便，还请见谅，几个小时大概晚上会更新正文，PS：本作者为博生计，掉进钱眼里了，更不想让自己的劳动果实成为别人不劳而获的资本，如果读者们在盗网看不到正确内容，花一顿饭钱充到起点便可，盛唐烟火下，缘分而相遇，若是亲临，不胜感激。） 1左右这身体才十五六岁，发育得跟豆芽菜似的，顾曳自己看着都倒胃口，因此也不忌惮跟两个男人同屋。 李大雄有自知之明，乖乖铺床，又在顾曳的三言两语跟夭夭微微一笑中帮他们两人的床铺好，铺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很是愤愤。 “为什么是我帮你们铺床” 顾曳：“不知道啊，你人特别好吧” 李大雄：“诶？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我可以帮忙哦~~” 顾曳：“要帮我洗内衣吗？” 李大雄：“.....” 夭夭眼看着外表老成实际少年心性的李大雄被顾曳撩得不要不要的，也只能温柔一笑，然后低头继续织毛衣... 不过很快他就不淡定了，因为某个村姑爬上床，“织什么毛衣啊，上来睡！” 那迫不及待的... 夭夭脸红了，李大雄翻白眼了。 —————— 不过夭夭还是上床了。 顾曳在里面，夭夭在外面，厚厚的被子盖上。 李大雄还挺尽责，在门后面的地铺上小声对夭夭说：“师兄，等下她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一定记得喊我啊~~” 顾曳：“然后你也一起上么？” 李大雄刷得脸红了，迅速装死。 顾曳一脸淡定，转头看向面色羞红的夭夭，“看我做什么，还不睡...想干坏事吗？” 夭夭脸更红了，将雪白脸蛋埋进被子里。 恩，撩了两个男人一把，顾曳心满意足了 。 “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我会睡不着” “为什么？”夭夭轻声问。 “想干坏事” “....” 真是够了！ 夭夭把被子盖上头，李大雄卷了被子掩住耳朵。 哼哼，不堪一击啊。 顾曳嘚瑟。 于是房间安静了。 冰肌玉骨近在眼前。 顾曳没有声息。 陌生的温度就在身边。 夭夭盖着被子，一会沉默，半响，他转头看了看。 看到一张并不算好看，但有些稚嫩的脸.... 不久前他还看到她颐指气使，眉飞凤舞那样倔强得开了黄腔，现在他看到的却是... 睡着了。 一秒钟就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 夭夭失笑，一笑百媚生。 那一秒，夭夭有种别样的魅惑。 可惜顾曳看不见。 她早已堕入梦乡，她做了一个梦。 —————————— 喔喔喔~~ 鸡鸣打起。 顾曳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肯定才蒙蒙亮，不然光线不会这样昏暗，空气里也不会还带着些许冷气，顾曳还沉浸在之前的梦里。 反复的梦。 但又记不清，果然是破碎的记忆啊。 也不知道她到底遭遇过什么，竟然会断片成这个样子，但她总觉得那梦里有个人。 她很在意很在意，但总看不清对方的脸。 顾曳心里别扭，但醒来后也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顾曳看到夭夭正侧卧着，脸朝着她。 说真的，这张脸.... 顾曳抿抿唇，不想再看，目光往下。 对上李大雄痛心疾首的眼神。 “你这么看我干吗” “你的手！” 手啊？ 顾曳低头一看，哦，搂住了夭夭的芊芊细腰是么。 “昨晚太冷了了，抱一抱取暖...有问题？” 顾曳一脸淡定，瞟瞟他，随口说：“你不也抱了一个吗？” 李大雄：“我？我...对哦，好像我也抱了一个” 这话说完，顾曳跟李大雄都面面相觑，一脸惊悚，四只眼睛都直勾勾得看着李大雄怀里抱着的... 无头男尸。 啊！！！！ 惨叫声惊破空气。 睡美人夭夭被惊醒。 一盏茶时间后。 被无头男尸吓得神经衰弱的顾曳跟李大雄排排坐在阶梯上，捧着饭碗...碗里的粥已经抖了好久了。 直到他们看到一脸坏笑的光头佬踩着晨光懒懒散散得伸着懒腰。 ——我抱着男尸睡一晚。 ——我房里的一个男人抱着男尸睡了一晚。 不同的遭遇让骨子里怂货的两个人有了一致的愤慨！ 只是还来不及控诉，光头佬就主动出击了：“厨房锅里还有最后一碗粥...” 然后刚刚洗完衣服回来的夭夭就看到两个黑影咻得一下飞过去。 ———————— 吃了早饭，光头佬有业务要忙，也就是要把那无头男尸的事情处理好，自然把李大雄拉去当苦力了。 至于顾曳，她好像没什么事儿可以干。 洗碗？ 夭夭已经先洗了。 好像这姑娘一直负责奎山的内务——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那你洗？”光头佬说。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顾曳装傻。 不过不用洗碗不用做内务，啥都不用干，顾曳坐在院子阶梯上，摇晃着不长的小腿，懒散看着光头佬跟李大雄忙活那尸身。 做法驱邪其实只是一个仪式，但顾曳还是听到了光头佬的念咒。 “他嘴里的咒术语言是有体系的，还是乱来的？” 体系？ 刚洗完碗出来晒着太阳织毛衣的夭夭靠着木柱子，闻言想了下，说：“你的意思是这咒术是否有既定的文字是吗？” 顾曳竖起大拇指。“聪明！” 夭夭微微一笑：“有的，任何降道之人都必须学降语，降语是降道三大重点之一” “诶，说说” “降语，降力，降器，简称语力器，降语是文字，学之诵之便是咒术，起催发效用，但首先要有力，引力而导之，力的学习便需要各门派的独传了，但根本都差不多，至于最后一个降器...” 顾曳有了领会；“就是之前给我用的幻影环，光头的青尺还有李大雄的护心镜对吧，还有还有老头子用的那个发光的什么玩意儿” “那是奎印，是我们奎山的镇派之宝” 老头子的声音冒出来，却是从屋顶上面飘落下来的，顾曳一抬头就看到这厮从屋顶飘然落下。 一个狗吃屎。 顾曳：“....” 地上有之前不小心被李大雄掉在地上的番薯米糊，忘记说了。 老头子爬起，给了不远处的李大雄一边棒槌，“山里本来没多少吃的了，你还浪费...明天我们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顾曳惊讶，“不能吧，这山里肯定有动物啊，随便逮一些吃都可以，就像是昨晚的兔子...” 老头子没好气：“那兔子是隔壁山的，这座山的老早被吃完了” “不能吧，早上不是还有公鸡打鸣么？杀了炖一炖” 顾曳觉得这个可以，却忽然.. 有杀气！ 夭夭：“那是师傅...伪装的” 顾曳扶额，她这是到了一个什么门派啊。 “那你们平常不是还接山下那些人的业务，没钱？难道每次都是一只鸡啊” 顾曳目光一扫那头忙活的光头佬跟李大雄 。 一只鸡专业户？ “没有”光头佬抬起头，“这次是一两纹银，那家人还算有点底子” “那不就行了，好歹也是一两” 顾曳估摸着一两也是好几百块RMB，可以吃好几顿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光头佬撇撇嘴，“刚刚说到降器，降器包括符跟器，但是符就足够榨干我们家底了，何况这几把器...” 顾曳惊愕，“这些东西都要买，不是自己做的吗？” 她看电视剧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门派是怂到要从别的地方进货符箓这些的吧。 然而不等老头子跟光头佬回答，李大雄忽然上线。 “自己做，首先得自己会” 会心一击。 光头佬跟老头子脸红了。 不过老头子还是试图挣扎：“幻影环是我....” “人家做了一半给你收尾的” “够了，你忙你自己的吧，大熊” “好得好得” 老头子丢了脸，再看顾曳明目张胆得耻笑，却有些恼怒，“小丫头你先别笑，跟我来！” 顾曳直接被拽住，掠射进了林子。 这头，夭夭看到李大雄跟光头佬一个击掌。 “你们故意引导她激怒师祖，不怕她将来报复吗？” 他声音柔弱，李大雄却是不爽，“谁让她今天早上占你便宜...” 夭夭：“不是今天早上” 李大雄：“诶？” 夭夭：“昨晚一直都是” 李大雄怒了，跑进了林子.... 光头佬：“你这样激怒他，是因为他们两个把粥喝了不给你留吗？” 夭夭微微笑着，不说话。 —————— 林子还是那个林子，但昨晚夜太深，顾曳没看仔细，但现在青天白日的，顾曳看到了很多插地的木桩子，这些木桩子高地粗细都不懂，插的位置也不规则，还有一些吊挂在竹子上的跨栏横木，旁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这是？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锻炼吧” 顾曳一看这些道具就想到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习武者，顿时头都大了。 “老头啊，话说我们是降道之人，不用跟凡人学武一样吧..你给我咱们奎山的独传秘籍就行” 顾曳觉得电视剧那些虽然都是泡沫剧，但她进入的明显是神鬼副本，这习武一套最多也只到青羽那一步吧，跟斩妖除魔没啥搭嘎。 哪知她这种思想被老头子好生鄙视了一翻，“你以为降道是那么好入的？体虚而显阴，咱们这一行要经常接触不干净的东西，鬼怪邪祟无所不有，自己太弱，还没除妖就先被上身了，就比如你现在这幅皮囊，如果不是有白骨塔护着，就算没有那什么王菁，单是小杨村那惨死多人的鬼哭林就足够你喝一壶了” 好吧，好像是有些道理。 “但我总觉得你让我练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好得抗怪...” “没错” “......” 第468章 六比一 （今天三更） ———————— 刺客？ 太子么，是战略意义仅次于帝王的，刺杀他等于刺杀半个帝王，所以这一嗓子嚎起来，连着整条热闹的街道都沸腾起来，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太子顿时被诸多人前后护住，他抬头看去，看到那屋顶红影，他看到对方的脸。 街道混乱，她手上飞出十几条火红的乱流，从屋顶掠下，窜行人潮之中。 人混乱，它们却是极为精准，像是有雷达似的，在搜索着它们的目标。 那是乱流？其实仔细看是一只只火红的莹蝶，它们有眼睛有触角，捕捉到了.... 一缕气息。 那个再强大也无法完美掩盖自身血气的乾坤上人。 当所有的火萤蝶都朝着混乱中太子身边一栋房子飞进去。 那人拔出了尺子，直接一扫，火流飞出，似飞刃，巨大的火红飞刃切割，竟是将整个屋子都切割开来。 那切开的裂口飞出一道黑光，黑光速度极快，鬼魅一般朝着太子那边掠去。 那铁黑的爪子朝太子面门.....铿！！！尺子打在铁爪上的时候，素白的手拉住了太子的衣领，将他往后抛去，她的身上起强势的力量，将一切都往外压。 红衣飘飞，青丝如瀑。 太子落地，无需他人接顶，自己就站稳脚跟，衣袍有些乱，可他目光坚毅，只朝前头那一黑一红看去。 红衣女子抬脚就朝黑衣人劈去！ 那腿很长。 也极狠！ 铁爪交叉格挡。 砰，地面炸裂！ 黑衣人几乎要被劈跪了！ 后退，撞烂一栋房子，扭身飞出便上了墙头，掠过直跑。 打不过。 乾坤跟乾坤之间有差距。 “刷！红颜在手中一转，顾曳掠出追过去。 “太子殿下，您怎么样？”一群人回神之后忙问太子的安危，太子皱眉，“此人是？” “顾曳”陈易轩声音清冽，哪怕面容变了许多，但时隔几年，他仍旧能认出石榴树上眉飞色舞的女孩是如今风采绝艳的强者。 一直听说她的事情，可她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他这个曾经的陈家榜眼了。 也是，何必在意。 他有些失笑。 太子顿时挑眉，顾曳？是她！ “太子殿下，这顾曳实在无法无天，她这是追谁？竟丝毫不顾忌殿下您的安危...” 官员们恼怒得很，正埋怨着，忽然看到一道道疾驰的流光略过头顶，还有两三个落在屋顶。 朝着顾曳离开的方向大喊。 “顾曳！速速停下，圣人传召！若有缘由，细说就是！” 来来回回三次震动回音，皆是出自李道衡的口中。 但另一头的老者却是大喊：“顾曳，你杀我大唐宗族之人，还敢刺杀太子，罪大恶极，乃是我大唐逆贼！还不停下！” 前后回应他们的是一小红点，然后那小红点也眨眼消失不见了，但给了一句随风飘来的话。 就两个字。 “智障！” 智障什么意思？聪明人可以举一反三，也可以从姓字深入了解，这里好多聪明人，都可以秒懂。 于是被骂的那个人表情十分难看。 而李道衡脸也黑了。 这顾曳实在是......太嚣张了！ 无奈之下，李道衡挥手，“顾曳为人桀骜，不肯屈服，便是先拿下再说吧，不能由着她胡来！” “但决不可下杀手......” 这话于宗室的强者可不一定有用，他们已经呼啸而出了。 “那顾曳真的杀了.........”官员们已经震惊了，“否则怎引得宗室出三个乾坤上人，就是道院也出了三个！” 这个大唐明面上是大唐道院主持正道，但真正强者最多的是大唐皇族。 资源太多太多了，何况皇族者多出天才，血统就达标了，于是强者辈出。 大唐道院就是为皇族服务的。 宗室跟道院内院才是真正的乾坤强者聚集地。 但六个乾坤还是吓到了不少人。 太子皱眉，事情已经折腾到这么大了？菜过去多久。 倒有些不同寻常了。 不过一抬头，道院修士已经刷刷化作许多光点落地。 “殿下，如今外面时局有些不稳，还请移驾回宫。” 太子迟疑了下，颔首，正要离开，李彧真疾马而来，拉了马缰，看向太子。 只一看，她的脸色就微微变了。 还是晚了。 这形势发展太快，肯定有人幕后设计！ 该死的！ ———————— 洛水河畔，顾曳追击到此，河边有洛阳一大码头，船只停靠，河流略有湍急，她身影疾驰，落在码头船只桅杆上，白帆随风猎猎作响。 放眼看去，除却码头来来去去的许多人，好像再无那人踪迹。 被他逃了？ 倒是有一手伪装的好本事！ 顾曳冷笑，指尖摩挲了下，拿出一小瓷瓶，瓶盖打开，指尖抽出一条小血丝，小血丝悬浮半空，指尖结术！ 降术分血！ 有些术虽是基础，可精通程度达到MAX的话，那效果可比一些神级术法还要好用。 分血了！一条血丝愣是在须臾被分出上百条纤细微小丝线，比头发丝丝还要纤细。 “分血，寻，导引，走！！”顾曳指尖一划。 这些血丝刷刷分化飞出，一条一条吸收了空气中的灵动之气，变得粗壮，它们在上空盘旋，显得天空有些狰狞。 有人看到了，大惊失色，甚至喊着有妖怪，尤其是看到顾曳美艳入妖。 “狐妖！！！” “妖精啊！！快跑！” “妖精吸血了！！快跑快跑！” MD，一群土鳖！眼光倒是不错，还知道洒家美貌如狐妖。 顾曳翻着白眼继续操控术法，她对术法的使用本就厉害，体现在速度上。 成了！ 血丝密密麻麻交织成一张三百米直径的血网，从天上罩住码头的一部分，血光照映，随着顾曳手指拨动操控，就跟雷达似的扫过..... 大喊着妖精来了的人混乱，摔倒在地，眼看着那血光从自己身上游过，完了完了完了，死定了！ 然而....咦，没事？ 他震惊中，忽看到那血色大网血光陡然飞梭，凝聚，连着那大网也向下...... 众人转头看去，赫然看到那大网罩出了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 这人本要从船工之中浑水摸鱼的，结果看到血网罩下，脸色大变之下冲向水面，可已经被罩住，在近距离水面零点零一英尺的时候，被血网兜牵扯在那里。 愤怒之下大喊，“顾曳！！！” 回应他的是顾曳的一声：“诶！” 然后一巨大而凝聚强横灵能的尺子朝他狠狠劈了过来。 轰！！！像是炮弹被打入水中的样子。 爆！水面暴起十几丈高的水流..... 黑衣人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重伤吐血不已，但仍旧死死拽着血网兜往水下游去。 顾曳正要操控血网兜将他拉起！忽有灵光锋利.... 刷！顾曳侧身躲开，手中红颜一转，勾打在那灵光之上，身体虚点水面，跃上桅杆，但瞬息有四五道控制之术落在她身上。 什么术都有，能怎么控制怎么来。 都是乾坤上人啊。 顾曳手中抓着尺子，挑眉看着李道衡、斩龙跟白袁飞。 当然，还有宗室的三个乾坤上人。 “我没看错吧，一下子出六个乾坤上人.....我是挖了大唐皇陵了吗？”顾曳这话不咸不淡的，隐隐有几分嘲讽。 她是现代的，也是从事过现代刑侦的人，于特权是最蔑视的人，可她后来又常干挖古代帝王权贵们老坟头的事儿，她尊重历史，也深知这个世界本来就有阶级之分，天下大同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那地穴下的一切触动了她的心脏。 这个帝王朝其实已经开始腐朽了。 如她在现代学习或者验证到：诸多帝王陵越多，越证明没有一个王朝是永恒的。 巅峰极点之后便是衰弱。 本来也不干她的事儿，可她遇上了。 就见不得欺负女人小孩的事儿！ “顾曳，你实在放肆，难道就凭着你那天赋就为所欲为？都忘记这是谁的天下！忘记这是谁做主的天下！如此肆意妄为，你所在的奎山都要被我们连根拔起！” 宗室的人抢在李道衡三人之前开口，仿佛故意要把顾曳惹怒似的。 李道衡三人暗道不好，这宗室的人要坏事！ 顾曳：“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赶紧去吧，赶紧把那老头儿给打屎了！还有找一下那死光头的去向，一并打屎！” 开玩笑，就凭这几个人要打那高深莫测老头儿？顾曳内心是呵呵的。 她在老头儿面前是装逼，那这些人就是作死！ 顾曳吊儿郎当，委实气人，三大宗室高手二话不说直接出手！ 李道衡三人：哎呦，一句台词都不让我们说了？气死个人！ 但已经死了一个宗室王爷了，这三人可不能折翼在顾曳手中，无奈之下三人也只能出手。 多以控制为主，希望能将顾曳制服。 嗡！！五大防御灵器自然要被激活的，灵光爆射，顾曳手中红颜飞舞，落在江河之上，虚点，掠射。 高手激战，有时候人多人少未必有太大影响——假如一方的速度跟防御远超出另一方的平均水平的话。 第469章 水深，有鱼（顾爷再一次被追杀，等翻身） 顾曳的速度就远超过那六人，并且五大防御灵器的作用太大，这导致她在六人围攻之下竟守得密不透风。 只是要突围也不容易，毕竟这六人都有灵器。 宗室的人有防御，斩龙等人有.....戒指！ 顾曳也没用术法，因为斩龙身上的戒指就是她做的，何必浪费精力。 斩龙三人也深知这点，其实也不乐意用着戒指了，不然多尴尬啊！ “斩龙！你们三人是故意的不成？若是不上心，想要包庇此人，还不如不来！” 宗室的人敏感，察觉到了，怒叱中忽听到水下动静。 下面那人要逃了！顾曳皱眉，正要窜入水下将那厮击杀，宗室三人忽有一人突袭顾曳！ 轰！！那一把灵剑劈在尺子上，颤音！是剑在颤动，可他嘶吼着，身上的玉佩.....卸灵佩！！！ 红颜上的灵能顿时被压制了三分部之一！这已经很骇人了！ 又是这鬼玉佩！这李家皇族路数很厉害啊！难道人手一个？ 顾曳不能强攻，往后掠出，可身后两个宗室的人封锁口子，还有斩龙三人迫不得已之下联手封闭。 灵能覆盖，密密麻麻将她封锁。 “不可下杀手！圣人要召见！”李道衡也是老油条，出手的时候也给了那三人警告！ 但...... 三人对顾曳杀心极盛！ 起杀心，下手就不可能留余地，就算是五大防御灵器能抗住，肉体的反震力也达不到硬抗。 群殴就是群殴，一拳难敌六、八、十手，何况十二手。 顾曳只能堪堪凭着强大防御跟速度在六人之间迂回。 但假如又见卸灵佩...... 轰！顾曳硬抗一刀，单薄的身子被直接劈飞出去，嘴角有血。 彼时，水面被气劲划出了霸道的刀痕，顾曳单手一撑水面，逆转身子，抬腿朝袭来的人劈去！ 腿上的靴子是灵器，速度极快，那人被一腿抽中腹部，顾曳从水面侧掠起，另一人的剑滑过她的腹部，咫尺距离....刷！顾曳脚下一点，十八罗汉步出！ 斩龙几人的控制术一下子无用，因残影太多，一时抓不住真身！ 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全部强攻！ 否则她就要逃了！ 然而...... 顾曳眯起眼，眼中暗光一闪而过，点了焚术，九方焱流乱窜。 “这火厉害！退！！！” 来不及了，顾曳的速度那般快，岂容他们退去，九方的焱流窜行，覆盖偌大的江面，随着她指尖五根手指波动，滚动的焱流就像是**控的火焰狂蛇，狂蛇火舞，每一条身上的蛇鳞都是岩浆，炽热可怕得狠，谁也不想招惹这样的狂蛇，于是纷纷外退。 她有这样厉害的大范围火术，其他人一时根本进不得身。 六比一，竟还奈何不了她不成？ 竟是平局！ 六个人都倍感颜面无光，就是没有尽全力的斩龙三人也觉得脸红了。 这可是六个乾坤上人啊，而且宗室那边还用了卸灵佩！ 那可是皇家御用的特殊灵器！ “不打了？不打了那我可走了？”顾曳冷笑，就要下水去抓那被血网兜兜住的人。 时间久了可控不住这术。 嚣张，太嚣张！三个宗室的人都要气炸了。 三人同时启动卸灵佩！ 竟真的每个人都有？！ 顾曳想扇自己一巴掌了。 三枚卸灵佩不仅把顾曳身上的所有防御灵器灵冷给全部压制了，压制时间还变长了，最可怕的是红颜被削弱太多，别说上品灵能，都直接掉到了下品灵能了！ 接下来就是大杀招了！她自然要逃！ 刷！ 顾曳用了最快的速度化作风一般..... “斩龙，你们三人再不动手，来日我必要告诉叔祖，你们包庇逆贼，要覆我大唐！！！” 一连被催促，加上圣人严令要带走顾曳，斩龙三人迟疑一下，终究全部动用乾坤之术，所谓乾坤，就是乾坤上人的本质领悟力量。 乾坤么，乾坤逆转。 你攻，我能硬生生逆转乾坤。 你逃，我能硬生生把你拉回来。 斩龙三人真正出全力联手，乾坤逆转，你给我回来！ “顾曳，得罪了，我们不会杀你，只随我等回去见圣人吧。” 这话刚一说。 宗室那三人也是狠辣，全部启动卸灵佩之后，刚好齐齐动了最强的杀招。 他们身上的降力是青色的，如盘龙缠绕全身，双手合十，祭出灵器于头顶上灵穴位置，青色降力涌出，脚下江河大水席卷而起，从水柱变成了龙身，合一之后变成一条粗壮的九爪水青龙，足足有十几米长，直接朝着顾曳冲过来。 江河湖面有青龙？ 百姓们早已吓晕！ 顾曳脸色一变，大怒:“日你个仙人板板，这叫不杀我？老纸信了你的邪！” 可又能如何，乾坤逆转，她被乾坤之力抓了回来，那九爪青龙合了三个乾坤上人的力量，可比她的劳什子火蛇厉害多了，那龙爪就要抓住顾曳的面门..... 顾曳手腕一甩，袖口下面多出了什么玩意儿。 两颗散发着强烈气息的矿石？ 不，应该说是提炼出来的火油精！ “你做初一，老纸给你做十五！燃烧吧，查克拉！！” 她悍然扔了火油精，这可是稀有矿石里面提炼出的火油精。 油烧火，火烧油，火蟒狂啸出，地水化青龙。 一水龙一火蟒冲撞一起的时候，那焱流火焰已经被火油给窜窜了好几倍，水上火势都足有四五米高。 烈烈焚烧，码头上的活人都感觉到了滚烫的火气，大惊之中纷纷后退..... 水域潮水翻滚，火焰之中窜出六个狼狈的身影，他们身上都有火，直接跳入没有被火烧的水域，水面吱吱吱作响，冒着白烟。 过了一会，六个人冒出头来，看着前头火势熊熊起的地方。 她不见了。 李道衡抹了一把脸，苦笑：“没想到要无功而返了。” 还能怎么办啊，这顾曳太可怕了。 “她硬抗我们三人一击，必然重伤，自然要追！你们三人一开始就和稀泥，难道想就这么撤了？！” 宗室的人不干。 斩龙三人皱眉，于此时，忽见三个光影掠射而至。 是沈青玥。 绝心跟洛河也来了，显然后面两人是帮沈青玥的。 事儿棘手了。 无奈之下，白袁飞放了纸蝶询问左苍生。 沈青玥看到了那纸蝶，也看到了水面上的火焰，她皱眉，冰手指尖动了动。 眼里若有所思。 那臭丫头..... ———————— 纸蝶飞啊飞的飞回了道院，落在了左苍生院落前的茶室桌子上。 左苍生打开纸蝶，他对面坐着的姑娘放下书，听着纸蝶里面传出的声音。 听完后，他叹口气，看向自己孙女。 “你怎么看？” 左墨蝶想了下，说：“王爷到底是怎么死的？卢易之是十分谨慎的人，顾曳既动手，也是留了底线的，都不该会杀他，否则一开始就不至于留着，有人动手，反应如此之快.....” “水深，有鱼，到底谁是钓客还不好说，但那顾曳此刻肯定不好过。” 顾曳到底是惹了祸事，又不肯回去处理，暴力抗衡，只会将局面引致不利于自己的地步，道院于职能上也只能缉拿她。 难道她要亡命天涯吗？ 李彧真此时想的是——真的要破罐子破摔了吗？ 陡然，天空电闪雷鸣，她抬头看天，天边卷乌云。 真正的暴风雨来了。 于此时，大理寺之中守门的人换了班，两班人见面的时候对于目前城中诡异的局势多聊了几句。 “到底是降道上的事儿，又牵扯了宗室，绝不是咱们大理寺目前能担待的，也不知卢大人现在如何了。” “谁知道呢，只能希望大人安好。” 交班完成，几个人从后门出，抬头看天，暴雨雨滴极大，啪嗒啪嗒溅落在地上跟屋檐上。 “下大雨了。” 诸人告别后各自离开，其中一个人打开伞，走入雨幕中，经过许多人，路上行人匆匆，有几个人留意到这个大理寺的看门人？ 雨伞稍往上抬的时候，他的脸已经跟之前不一样了。 到了拐角巷子里，一只纸蝶落在他指尖。 那指尖是白骨。 “鱼儿入笼了。” 而另一边，城中一酒肆，夜灼看着天，“这天色不太对劲。” “如何不对劲？大师姐，道院跟李氏皇族的人一直在追查你的踪迹，却没想到我们躲到洛阳，如今那顾曳闹事，洛阳大乱，正是我们离开此地回宗的好机会.....” 夜灼沉吟了下，颔首，她本就是冒险来洛阳，以此躲避无数的大唐探子，倒也成功躲了好几天，今日这样的好时机难求，的确是脱身的好机会。 可她总觉得这样走的话，会错过什么似的...... 她陷入沉思，却不知道距离她不远的地方，那桥头边上一棵树，树下站着一个人。 雨水颇大，可大多被树叶遮挡，有些滴滴答答顺着留下树叶，落在伞面上，声音清脆。 街上人已经很少，她站在树下看着蒙蒙水雾中的洛阳，一袭白衣不染半点盛世烟火或者红尘淤泥。 一抬眼，眼中妖滟盛绝雷霆。 第470章 狡者相遇，看脸！ 一庄子中，古典清幽，论风情雅致甚至甚于洛河院。 “公子，来雨了，小心着凉。”底下的人带来大袄披风，崔凉看了那披风一眼，转了佛珠，道：“着一次也不会死，何况我没冒雨。” 底下人哪里敢冒险，可又忤逆不过，只能让守卫附近的强者用术法把寒气摒除在外。 崔凉垂眸看着地上不断溅在青石板上的水滴，清洗剔透露了青色。 他在想，这场大雨到底清洗的是谁的兵马。 又有几波人压不住内心的欲~望。 —————— 轰隆，轰隆！天上暴雨雷霆，一个人从河流中出，穿过芦苇丛，踉踉跄跄压低了许多芦苇。 直到她看到一破庙，她顿了下步子，吐出一口血，环顾了下四周，甩下两枚警戒阵旗，这才进入破庙中。 雨水拍打屋檐，屋顶破洞，破庙内泥水淤积，肮脏得很，她却是一屁股坐下。 连连磕了好几枚丹药才恢复一些气力，但她很快脸色微微一变，因为外面有马蹄声传来。 马蹄声？不像是降道的人..... 人很快到了破庙外。 几个人进庙，顾曳看到的是几个女人。 为首的还是认识的。 夜灼，夜灼看到的也是一个熟人，当然也是认识的。 顾曳。 这一见面颇为戏剧性，一个是为了乘着动乱脱身，一个是真正在逃亡。 逃者见逃者，又是有深仇大恨的，那么问题来了——夜灼要怎么对付顾曳？ 顾曳眯起眼，坐在地上，浑身红裙沾满污泥，这样狼狈。 夜灼倒是无碍，只是伪装成江湖儿女而已。 这么一对比，她心情畅快了一些，阴冷了声音：“没想到会再见你，顾大上人。” 顾曳：“你这话改上为官，那就是小姐公子们爱情话剧的开场白了，我的小灼灼....” 没想到会再见你，顾大官人？ 的确是话本女主角见到负心汉的开场白，还外带悲戚背景音乐。 这是被调戏了啊，我的小灼灼。 夜灼冷笑：“倒是一如既往赖皮脸，此时此景还如此嚣张....” 顾曳：“奥，你要杀我吗？” 夜灼身后的人都觉得此时是一超级好时机，然而夜灼念头一转，忽然脸色变了变。 她是聪明人。 “走！”她转身就要走。 再聪明也是来不及了。 外面雷霆粗粗一闪过天空，照亮了本有些阴沉的荒地。 不知何时，这个破面的四个方向多了好几个黑影。 这些黑影在芦苇从中若隐若现，却又缓缓踱步而来。 其中一个很是显眼。 因为矮，胖，龊！ 夜灼只看一眼就抿了唇。 她知道这个人是谁，事实上，邪道的人都知道他是谁。 蜃楼侏儒淮山！ “呦呦呦，这算是买一送一？没想到流鸢的夜美人也在呢。” 夜灼在邪道的名声可不仅仅在于她是流鸢大师姐，也不在于是下一任的流鸢之主，而是——她长得美啊！ 邪道美人自然走美艳路线，夜灼的美就是盛绝的艳。 迄今为止也就顾曳能压制她。 可这样的一个美人如今不就入了虎穴了么。 当年这侏儒觊觎过他，只不过碍于她师傅在，没动手而已。 如今么...... 夜灼转头看了顾曳一眼，“你是不是衰命鬼投胎的，遇见你就没好事。” 这怨气重的。 MD你来着破庙我求你了？！ 顾曳翻着白眼，幽幽道：“自己长得不良家妇女，勾了矮胖龊，还怪我咯！” 都这个关头你还嘴巴这么毒！ 什么矮胖龊！分明就是非常矮胖龊！ 淮山是一个相当阴险歹毒下流的人物，夜灼少女时就是亲眼见过才深以为阴影，后来对蜃楼十分不感冒。 不过这次可算是再一次被顾曳这个倒霉鬼给连累了。 夜灼不说话，目光沉凝，思索对策，但并不抱以什么希望，只能暗暗准备自杀什么的。 “看他长得这么阴险这么丑，你就算自杀了他也会**！自爆更稳妥一些。”顾曳嘴巴特贱，此时尤还在羞辱淮山。 外面的淮山本来一脸笑眯眯的，此时天上雷霆一条一条，光影一明一暗，他脸上就是两幅面孔，一笑眯眯弥勒佛，一阴森森血诡脸。 “顾曳，他真的喜欢**，我看你自诩长得比我美，估计还得排第一个。” 夜灼面无表情，对顾曳冷冷讽刺。 倒血霉了都，怎么就进了这个破庙呢。 顾曳：“.....” 口味这么重啊..... 淮山由着她们在死之前贫嘴，只笑嘻嘻的：“你们没说错啊，在下的确喜欢**，你们不知道尸体上那味儿混着美人儿的香，可是这世间最迷人的味道，还有尸体上炸出的油.....你们吃过油炸豆腐吗？没吃过不要紧，等一会你们就会变成油炸豆腐。” 他笑嘻嘻，笑眯眯，这破庙周遭又都有谁呢？ 东面一个人，带着蓑衣斗笠，踩着木屐，一只手正常，一只手却是白骨。 不知是人还是死人。 他那斗笠是新做的，用雨伞做的，用那白骨手做的，心灵手巧不？可斗笠上上覆着一层人皮，也是路上顺手逮着一个人剥了皮。 他最喜欢人臀部上的皮，娇嫩，比脸上皮肤好。 南面一个人，面相丑恶的老妇，脸上有俎，却又上了诸多的妆粉，这模样顾曳只在茅山赶尸里面见过——当然是被化妆了的尸体。 西面也是一个人，一个小孩儿，长着五只手，脑袋斗大如牛，五官畸形，长着四只眼，其实像是死婴。 北面就是侏儒淮山，他后面已经无声无息站着七个人了，七雀！他的贴心护卫，也是最诡异的杀戮者。 也是妖，妖气森森。 鬼妖邪道都有，果然很多元化。 基于这种境地，夜灼并不在意跟顾曳的敌对关系，拿得起放得下，所以她给顾曳普及了下知识：“白手剑客，尸面老妪，吃婴鬼，蜃楼三大乾坤上人，也是我们邪道排名赫赫的人物，加上七雀....你可比我出息多了，年纪轻轻，这么惹人重视。” 大唐道院派出去杀她的人可远比不得这些人。 逼格不一样。 顾曳对夜灼的冷嘲热讽不以为然，又吃了几颗丹药，说：“邪道的人都这么丑啊，看来你算是拉高他们平均水平线的，难怪我以前舍不得杀你。” 夜灼：“......” 你是在用生命来嘲讽羞辱强敌，又用生命在调戏旧敌？ 夜灼不说话了，因为她隐约察觉到了——这个人不太对劲。 是故意的吗？ 淮山也觉得不太对劲，他眯着眼瞧着破庙里的人，顾曳在故意激怒他，想要诱他进去？ 吃婴鬼有些不耐烦，“淮山，动手吧，这女人身上的肉很香....” 白手剑客说：“你不是一向只吃婴儿？这女人的肉归我，我要下酒。” 尸面老妪：“我不喜欢她的脸，可她的脸皮归我。” 三人都想动手，淮山却在犹豫，他一向多疑，这顾曳在他的档案里面也被规划为狡猾聪明的人，决不能因为她年纪小就轻视她，毕竟死在她手里的强者都有一小山多。 可他已经如此重视，如此费尽心机以龙王阁将她剥离洛阳道远，又让她跟李氏皇族不两立。 难道还不行？ 他有些怀疑这个世道了，也不想把自己放得太低。 目光闪烁中，身后水声哗啦。 一个人从水中出来，是一个人。 一个老亲王，安亲王。 夜灼看到此人的时候眉梢动了动，这才懂了顾曳这人为什么会掉人家局里。 这就是皇族内奸跟蜃楼合谋搞出的事儿嘛。 也是顾曳这人多管闲事，白白惹了祸患。 “还等什么！老三他们告诉我，斩龙他们快来了，还有沈青玥三人，那女人也是聪明，并没有出手，而是要求一起，斩龙他们已经答应，到时就不好下黑手了，必须尽快解决她！” 安亲王一开始以为自己能解决顾曳的，但后来被抽了一次劈了一次，便发觉后续计划很有必要，这才舍命吊着顾曳引到那码头。 如今已经成功大半，可不能再出意外。 淮山听了这事儿，纵然心中还有些疑窦，却也知不能浪费时间，毕竟机不可失。 于是手掌动了动。 白手剑客、尸面老妪跟吃婴鬼终于动了！ 夜灼几人只须臾就看到破庙外面阴风阵阵，鬼哭狼嚎，像是到了地狱之中。 地上窸窸窣窣，有鬼婴密密麻麻攀爬，老妪手中的拐杖每点地面以下，地上就长出一条条吞吐尸液的怪藤，这怪藤很是恐怖的，每一截都是血骨血肉，腿骨手骨香蕉，手掌就是枝叶，尸液就是从上面吞吐出来的。 这就是邪道手段？ 白手剑客的剑不那么可怕，因为剑客们最大的手段就是剑，其余的都不必多修饰。 于是剑出，鬼婴来，尸藤来！ 俨然三人是要联手的，一点都不自大，一点都不给顾曳生还的机会。 这就是蜃楼淮山的谨慎，甚至连七雀也起了妖力，蓄势待发。 夜灼知道生死就在一线之间——在顾曳的一线之间！ 顾曳还是坐在那儿，在鬼婴爬进来的时候，她正面临着破门外，也正对着芦苇前淮山。 她眯起眼，勾了唇，朝他咧嘴一笑。 淮山突兀得抽了眼角。 难道..... “假如双方都聪明狡诈阴险不要脸，输赢该怎么办呢？” 她双手叠合。 “看脸！” 长得美的人双手一叠合，五根手指上起了恐怖的光火，那光火是十个字，不，应该说是无数个翻滚焚烧的微笑降字，火焰一条条窜行在她身上，缠绕。 火生莲吗？ 夜灼知道，属于顾曳的套路来了！ 第471章 玄武与猴子 它们蔓延地面，一条条，盛开了恐怖的火莲，夜灼几人在刹那间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了红莲地狱里。 地狱十八层，有火狱为红莲罪，邪者罪业深，则红莲越艳。 焚烧不绝，直至飞灰湮灭。 但这是佛家的说法，在降道上，尤其是擅火术的降道高手们认知里面，红莲这一招不是术，而是术的一种境界。 这个境界有多难？王者里面有其一的都很少。 因为首先你要达到通百术法！ 其次百术法里面要精通十八术！ 再后要融合精通的术，将之融汇成火莲，术精通成莲花瓣。 莲花瓣越多，这红莲的境界就越高。 火莲自成种，到萌芽，再到生莲，需要超过自身五倍以上的能量催发。 这太难了，谁的身体可以承受五倍力量？ 这分明就是对体质对悟性的双重变态要求。 悟性顾曳是不缺的，体质也是不缺的，毕竟她血统神秘来历神秘疑似有主角光环。 但力量的话..... 太乙金银算吗？当然算！这么大潭子的能量放着不吃就是为了今朝！ 顾曳双手一阖，身上的太乙金银灌入身体。 再通过缠绕身体的火流脉络..... 矮胖龊的侏儒淮山看到了这一切，矮胖身子几乎再膨胀一辈，用了最大的嗓子：“该死，她要用我们祭红莲境！逃！！！！” 红莲是一种境界，是一个台阶，就像是妖渡劫，人飞升，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达到呢。 顾曳在来洛阳的路上想到了太乙境跟藏道楼。 这是软件，是她修行火术法红莲境的软件。 还需要硬件。 她想到了蜃楼那些该死的土鳖。 他们想杀她，很好，她就来一个反杀！ 拿你们祭红莲境！ 于是侏儒淮山嚎了，但戛然而止，因为红莲生。 顾曳嘴巴一张，吐出一个音节，轰！ 刹那红莲业火，遍布地面，在转瞬间从破庙蔓延出去，覆盖偌大的荒原.... 十里！ 十里红妆，漫天桃花。 没那么浪漫，她就是单纯火烧此地，烧地面，烧人，烧鬼，烧妖！ 烧得红艳赤天，烧得天空雷霆暴雨都浇灭不了。 烧得这天地间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她的路，总不能一直被牵着走！ 破庙化为灰烬，芦苇化为灰烬，淮山带着人往外跑，火焰从他身后缠上他的腿，莲花盛开在他的眼里，温度焚入他的骨血里。 身边七雀都来不及化出妖体就被烧成了渣渣。 心思如狐？狡猾如鬼？ 弱就是弱，至强的力量，绝对的败局。 这也是从前他们蜃楼对顾曳设计的，逼迫的，让她发狂的..... 天空的雷霆忽然就淡了。 洛阳皇宫，道院，宗庙，还是正在追寻顾曳的斩龙等人.... 他们都看向了天空。 “那是什么？” “暴雨雷霆生红火？莫不是有妖？” 可又没有妖气。 宗庙，李氏叔祖放了鱼竿，皱眉：“奎山这是从哪儿找的人，路数这么怪，只是弟子？” 不止吧。 这样的气运。 要是顾曳在这里，估计会吐他一脸唾沫。 气运你大爷！ 她从小到大出入两个世界都是倒霉鬼。 所以这红莲境生后，她身上的衣服都被烧成了灰，于是被夜灼等人看见了。 都是女的。 这也没啥。 顾曳很是淡定得拿出了袍子披上，系着袋子，一边慢条斯理得问：“我的美貌跟身材已经把你们看痴了吗？” 看痴了吗？ 其实是看呆了，因为这里浑然是一片火海，她一身赤裸站在火焰之中，火流缠绕躯体，那一幕怎么看都觉得恢弘。 是的，恢弘。 一个浴火而生的人。 夜灼面无表情，“杀人以祭，浴火而生，红莲境，好手段。” “啥玩意？我哪里欲了。”顾曳有些不开心，一言不合就怼夜灼：“你不能因为嫉妒我长得比你美、身材比你好就污蔑我，毕竟你现在在我眼里就是一弱鸡，信不信我把你杀了剥光衣服挂城头暴晒三日！” 这才是真正的邪道打开方式！ 跟那侏儒淮山一路货色。 皮厚，心黑。 “你想怎么样？”夜灼不想跟顾曳打嘴皮子架，因为打不过。 顾曳此时太强大了，强大到她们一点逃生的欲望也没了。 只知道顾曳没杀她们，那就有生还的希望。 顾曳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下夜灼，笑得有些猥琐：“小娘子，卖不？” 夜灼：“你想跟我们流鸢合作？什么条件？” 顾曳：“一夜五文钱。” 夜灼：“好” 其余流鸢的人：你们这是怎么对话的！！！ “接下来你要回洛阳？” 顾曳将头发绑上带子，回眸朝夜灼笑了下，“我要去拯救好多小仙女去了，夜美人，咱们山水有相逢啊~” 脚下一点，人化作红光，似一团火，刹那飞梭过了视线。 好可怕的速度，好无耻的人。 她还带走了尸身。 被烧焦了的尸身，但脑袋都还完好。 显然，她是有图谋的。 夜灼静默了一会，旁边的人问她。 “师姐，她那是什么意思？” “漠北鬼道闹事，妖道苏漪于巫州出手，蜃楼淮山入洛阳，这些事儿都会让大唐道院跟李氏皇族莫大的危机感，他们会着手处理邪道，首当其冲的就是我们流鸢，而我们流鸢素来都是女子，其余邪道早有觊觎之心，只会落井下石.....” “那她让您卖身一夜给五文钱是什么意思？”我们只关注这个啊，师姐！ 夜灼表情僵了下，冷漠无比：“要我作为联络人，一夜的意思是只合作一次，五文钱就是一人一半各有所得，其余皆不牵扯。” 流鸢弟子：“奥，懂了，那大师姐为什么你跟她那么熟啊？” 因为我跟她是互相烤过手的交情，所以特别熟，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话说你们哪来这么多问题。 夜灼呼出一口郁气。 遇到那顾曳实在晦气，下次还不知道怎么倒霉。 —————————— 洛阳，宗室的人也觉得超级晦气，因为找不到顾曳了。 宗室好些人聚集皇宫大殿上，群情激奋。 好多年了，都没人敢这么挑衅他们皇族。 当然了，沉王那事儿不算，是在外被流鸢的人暗算的。 顾曳却是在洛阳实打实打脸的。 杀人打脸！ 太气人！ 必须严惩。 于是找不到顾曳的宗室就把李大雄给逮到了皇宫里。 不过李大雄很主动，没反抗，一路还在眨巴嘴巴，诶呀，这就是皇宫啊，好大！怎么没黄金？猴子说皇宫里面都是黄金，特别土豪，虽然也有点土。 巴拉巴拉废话特别多。 带路的宫人一头黑线，看到看押李大雄的宗室强者好几次想举起手打死李大雄...... 还好崔凉来了。 “呼，崔老板，还好你来了，我刚刚可吓死了，就怕他们会打死我。” 崔凉觉得这人没有半点害怕，嗯，论皮厚跟睁着眼睛说瞎话，奎山的人可能是一脉相承。 “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崔凉回：“玄武门。” 李大雄顿时腿软了。 玄武门，那不是最晦气的地方吗，听说李氏皇族这么多年统治下来也有多几次叛乱，死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玄武门。 这不会拉他去斩首吧！ “不要啊.....” 崔凉看了他一眼，“只是拉你去当人质，你还没有在那里被斩首的资格，不过如今李彧真带的人应该就被拦在玄武门。” 李大雄：“.....” 你们聪明人嘴巴都这么贱？ —————— 暴雨，一匹马，许多马车，李彧真冒着暴雨起码过街，身边都是她的亲卫，她穿着黑甲戎装。 这是她父亲当年常穿的铠甲，陨后被熔重炼为她身上这套。 她穿着它，感觉自己的父亲尤在身边。 给她勇气！ 一府邸之中，陈易宝靠着栏杆，看着身份尊贵非常的李彧真起码过眼前，后面马车很多，如长龙一般。 他们招摇过街，却是没有任何呼喊，暴雨声音都比车轱辘的声音大。 但过了的街道没有人不被惊动，都纷纷打开门窗，或者就在店中看着。 无声。 他们感觉到了非同寻常的沉重。 陈易宝若有所思，转身朝屋内说：“马车上的淤泥像是郊区的，起初的动静跟顾曳有关，顾曳守龙王阁....马车里是龙王阁楼的女子吧，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屋中，陈易轩正在写字，淡淡道：“这天下间受苦的人多了去，自己犯蠢被人祸害，怪得了谁。” 凉薄如斯。 陈易宝皱皱眉，“你以前交好沉王，沉王又跟安亲王接近，沉王好色...看来你已经领教过了对方的龌蹉，倒让我这个做弟弟的无话可说了。” 陈易轩抬眼看着明明是少年模样却已见眉目坚韧的人。 “若是看不惯，可以不看。” “前提是你有自立的本事。” 陈易宝眯起眼，没说话。 玄武门，此时李彧真被拦住了，宗室的人力量到底有多强大？ 他们甚至有调动一部分禁卫军的权利，因禁卫军的职权一部分也在于守护宗室。 一个宗室支持甚至可以让一个帝王坐不稳江山。 要拦下一个李彧真绰绰有余。 城中，齐放正坐着喝酒，对面的孔洞生皱着眉。 “你就这么确定没有问题？” 齐放抬眼，“问题？你问的是顾曳会不会死，还是李彧真会不会搅动李氏皇族的内部？” 第472章 真正的龙王！ （此为防盗章，如有带来不便，还请见谅，几个小时大概晚上会更新正文，PS：本作者为博生计，掉进钱眼里了，更不想让自己的劳动果实成为别人不劳而获的资本，如果读者们在盗网看不到正确内容，花一顿饭钱充到起点便可，盛唐烟火下，缘分而相遇，若是亲临，不胜感激。） 左右这身体才十五六岁，发育得跟豆芽菜似的，顾曳自己看着都倒胃口，因此也不忌惮跟两个男人同屋。 李大雄有自知之明，乖乖铺床，又在顾曳的三言两语跟夭夭微微一笑中帮他们两人的床铺好，铺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很是愤愤。 “为什么是我帮你们铺床” 顾曳：“不知道啊，你人特别好吧” 李大雄：“诶？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我可以帮忙哦~~” 顾曳：“要帮我洗内衣吗？” 李大雄：“.....” 夭夭眼看着外表老成实际少年心性的李大雄被顾曳撩得不要不要的，也只能温柔一笑，然后低头继续织毛衣... 不过很快他就不淡定了，因为某个村姑爬上床，“织什么毛衣啊，上来睡！” 那迫不及待的... 夭夭脸红了，李大雄翻白眼了。 —————— 不过夭夭还是上床了。 顾曳在里面，夭夭在外面，厚厚的被子盖上。 李大雄还挺尽责，在门后面的地铺上小声对夭夭说：“师兄，等下她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一定记得喊我啊~~” 顾曳：“然后你也一起上么？” 李大雄刷得脸红了，迅速装死。 顾曳一脸淡定，转头看向面色羞红的夭夭，“看我做什么，还不睡...想干坏事吗？” 夭夭脸更红了，将雪白脸蛋埋进被子里。 恩，撩了两个男人一把，顾曳心满意足了 。 “不过我1觉得我可能我会睡不着” “为什么？”夭夭轻声问。 “想干坏事” “....” 真是够了！ 夭夭把被子盖上头，李大雄卷了被子掩住耳朵。 哼哼，不堪一击啊。 顾曳嘚瑟。 于是房间安静了。 冰肌玉骨近在眼前。 顾曳没有声息。 陌生的温度就在身边。 夭夭盖着被子，一会沉默，半响，他转头看了看。 看到一张并不算好看，但有些稚嫩的脸.... 不久前他还看到她颐指气使，眉飞凤舞那样倔强得开了黄腔，现在他看到的却是... 睡着了。 一秒钟就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 夭夭失笑，一笑百媚生。 那一秒，夭夭有种别样的魅惑。 可惜顾曳看不见。 她早已堕入梦乡，她做了一个梦。 —————————— 喔喔喔~~ 鸡鸣打起。 顾曳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肯定才蒙蒙亮，不然光线不会这样昏暗，空气里也不会还带着些许冷气，顾曳还沉浸在之前的梦里。 反复的梦。 但又记不清，果然是破碎的记忆啊。 也不知道她到底遭遇过什么，竟然会断片成这个样子，但她总觉得那梦里有个人。 她很在意很在意，但总看不清对方的脸。 顾曳心里别扭，但醒来后也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顾曳看到夭夭正侧卧着，脸朝着她。 说真的，这张脸.... 顾曳抿抿唇，不想再看，目光往下。 对上李大雄痛心疾首的眼神。 “你这么看我干吗” “你的手！” 手啊？ 顾曳低头一看，哦，搂住了夭夭的芊芊细腰是么。 “昨晚太冷了了，抱一抱取暖...有问题？” 顾曳一脸淡定，瞟瞟他，随口说：“你不也抱了一个吗？” 李大雄：“我？我...对哦，好像我也抱了一个” 这话说完，顾曳跟李大雄都面面相觑，一脸惊悚，四只眼睛都直勾勾得看着李大雄怀里抱着的... 无头男尸。 啊！！！！ 惨叫声惊破空气。 睡美人夭夭被惊醒。 一盏茶时间后。 被无头男尸吓得神经衰弱的顾曳跟李大雄排排坐在阶梯上，捧着饭碗...碗里的粥已经抖了好久了。 直到他们看到一脸坏笑的光头佬踩着晨光懒懒散散得伸着懒腰。 ——我抱着男尸睡一晚。 ——我房里的一个男人抱着男尸睡了一晚。 不同的遭遇让骨子里怂货的两个人有了一致的愤慨！ 只是还来不及控诉，光头佬就主动出击了：“厨房锅里还有最后一碗粥...” 然后刚刚洗完衣服回来的夭夭就看到两个黑影咻得一下飞过去。 ———————— 吃了早饭，光头佬有业务要忙，也就是要把那无头男尸的事情处理好，自然把李大雄拉去当苦力了。 至于顾曳，她好像没什么事儿可以干。 洗碗？ 夭夭已经先洗了。 好像这姑娘一直负责奎山的内务——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那你洗？”光头佬说。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顾曳装傻。 不过不用洗碗不用做内务，啥都不用干，顾曳坐在院子阶梯上，摇晃着不长的小腿，懒散看着光头佬跟李大雄忙活那尸身。 做法驱邪其实只是一个仪式，但顾曳还是听到了光头佬的念咒。 “他嘴里的咒术语言是有体系的，还是乱来的？” 体系？ 刚洗完碗出来晒着太阳织毛衣的夭夭靠着木柱子，闻言想了下，说：“你的意思是这咒术是否有既定的文字是吗？” 顾曳竖起大拇指。“聪明！” 夭夭微微一笑：“有的，任何降道之人都必须学降语，降语是降道三大重点之一” “诶，说说” “降语，降力，降器，简称语力器，降语是文字，学之诵之便是咒术，起催发效用，但首先要有力，引力而导之，力的学习便需要各门派的独传了，但根本都差不多，至于最后一个降器...” 顾曳有了领会；“就是之前给我用的幻影环，光头的青尺还有李大雄的护心镜对吧，还有还有老头子用的那个发光的什么玩意儿” “那是奎印，是我们奎山的镇派之宝” 老头子的声音冒出来，却是从屋顶上面飘落下来的，顾曳一抬头就看到这厮从屋顶飘然落下。 一个狗吃屎。 顾曳：“....” 地上有之前不小心被李大雄掉在地上的番薯米糊，忘记说了。 老头子爬起，给了不远处的李大雄一边棒槌，“山里本来没多少吃的了，你还浪费...明天我们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顾曳惊讶，“不能吧，这山里肯定有动物啊，随便逮一些吃都可以，就像是昨晚的兔子...” 老头子没好气：“那兔子是隔壁山的，这座山的老早被吃完了” “不能吧，早上不是还有公鸡打鸣么？杀了炖一炖” 顾曳觉得这个可以，却忽然.. 有杀气！ 夭夭：“那是师傅...伪装的” 顾曳扶额，她这是到了一个什么门派啊。 “那你们平常不是还接山下那些人的业务，没钱？难道每次都是一只鸡啊” 顾曳目光一扫那头忙活的光头佬跟李大雄 。 一只鸡专业户？ “没有”光头佬抬起头，“这次是一两纹银，那家人还算有点底子” “那不就行了，好歹也是一两” 顾曳估摸着一两也是好几百块RMB，可以吃好几顿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光头佬撇撇嘴，“刚刚说到降器，降器包括符跟器，但是符就足够榨干我们家底了，何况这几把器...” 顾曳惊愕，“这些东西都要买，不是自己做的吗？” 她看电视剧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门派是怂到要从别的地方进货符箓这些的吧。 然而不等老头子跟光头佬回答，李大雄忽然上线。 “自己做，首先得自己会” 会心一击。 光头佬跟老头子脸红了。 不过老头子还是试图挣扎：“幻影环是我....” “人家做了一半给你收尾的” “够了，你忙你自己的吧，大熊” “好得好得” 老头子丢了脸，再看顾曳明目张胆得耻笑，却有些恼怒，“小丫头你先别笑，跟我来！” 顾曳直接被拽住，掠射进了林子。 这头，夭夭看到李大雄跟光头佬一个击掌。 “你们故意引导她激怒师祖，不怕她将来报复吗？” 他声音柔弱，李大雄却是不爽，“谁让她今天早上占你便宜...” 夭夭：“不是今天早上” 李大雄：“诶？” 夭夭：“昨晚一直都是” 李大雄怒了，跑进了林子.... 光头佬：“你这样激怒他，是因为他们两个把粥喝了不给你留吗？” 夭夭微微笑着，不说话。 —————— 林子还是那个林子，但昨晚夜太深，顾曳没看仔细，但现在青天白日的，顾曳看到了很多插地的木桩子，这些木桩子高地粗细都不懂，插的位置也不规则，还有一些吊挂在竹子上的跨栏横木，旁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这是？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锻炼吧” 顾曳一看这些道具就想到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习武者，顿时头都大了。 “老头啊，话说我们是降道之人，不用跟凡人学武一样吧..你给我咱们奎山的独传秘籍就行” 顾曳觉得电视剧那些虽然都是泡沫剧，但她进入的明显是神鬼副本，这习武一套最多也只到青羽那一步吧，跟斩妖除魔没啥搭嘎。 哪知她这种思想被老头子好生鄙视了一翻，“你以为降道是那么好入的？体虚而显阴，咱们这一行要经常接触不干净的东西，鬼怪邪祟无所不有，自己太弱，还没除妖就先被上身了，就比如你现在这幅皮囊，如果不是有白骨塔护着，就算没有那什么王菁，单是小杨村那惨死多人的鬼哭林就足够你喝一壶了” 好吧，好像是有些道理。 “但我总觉得你让我练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好得抗怪...” “没错” “......” 第473章 关门打狗 顾曳的套路于安亲王那一脉，甚至被拉拢过来帮忙的那些宗室也是不信的，觉得这是她的路数，是故作玄虚，给自己争取时间。 正要冷笑。 咚！！！ 皇城内宫内忽然传来巨大的龙鸣钟声。 接着宫中最恢弘庄严的那一座宫殿传出一道声音。 “宗室安亲王一脉于十年前在西南地建邪术基地，为蜃楼勾结，盘地为王，囚困少女孩童修炼吸血邪术，以增强自身实力，十年间增两位乾坤，朕本为欣喜，后经天网查探得端倪，细查之下大为震惊，命天网继续深查，终发现罪恶已达我神都洛阳，圣祖有言，社稷君为轻，民为重，为祸民者，朕之令：杀！！！” 一个字，杀！ 震惊整个洛阳！这声音通达范围太广了。 莫说洛阳之中所有人都听到了。 孔洞生跟齐放对视一眼，齐齐起身，赶紧逃！ 但好像不行。 门口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等着。 ———————— 皇宫内，九公主李笙错愕得看向玄武门之地。 “姑姑，刚刚那是？” 她正在给李沧海磨墨，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此时震惊疑惑，李沧海却是眼睛都没抬，只淡淡道：“关门打狗。” 关门打狗？！！！ 李笙震惊：姑姑，你别以为我小不懂事，被关的分明是宗室那些人！咱们同宗啊！ 李沧海似乎察觉到她的震惊，抬起眼看到这小丫头一脸懵逼的表情，委实可爱，便是伸手捏了捏。 “作为公主，你可以维持良善仁慈等人间最美好的品质，但作为李家的公主，你必须知道皇家之中，真正的皇族只能是拥护皇权的那一部分，若不拥护，迟早为敌，那么就要及时铲除，否则死的就是你跟你的家人.....” 铲除，她用了这个可怕的字眼。 可李笙天真归天真，至少是李沧海带大的，她想起了一件事———民间似乎隐隐传言过当年皇爷爷其实是想传位给皇叔的，是被她父亲篡位了，虽然是无稽之谈，可保不准别人信呢，尤其是造出传言的人自己都信了。 所以这传言是准备么？很多年前就开始准备了。 民间好像是有一点点基础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 那的确是该杀的。 —————— 皇城内外四方守龙阁竖起金光，从四个方向竖直长空，但很快交叉起来。 封锁！ 李大雄震惊！！这来真的啊？不过这也意味着这不是顾曳一个人的套路。 也是大唐圣人的套路。 就是不知道这位圣人跟顾曳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了。 按理说他们没机会见面的啊，顾曳也才来洛阳多久，怎么就搞了一个这么大的套路呢！ 安亲王一脉的人大惊失色，还好三个乾坤上人反应快。 “走！！” 圣人既如此说，连守龙阁都出了，那就必然是绝对的杀机！ 留不得！ 三人大喊，接着也顾不得顾曳，要逃！ 但也有人超级聪明，从城墙跳下，直冲着李彧真去，要拿她当人质吗？ 李大雄翻了个白眼，直接一个盾牌怼过去！ 同一刹那，那三个想要逃走的乾坤上人还没看见大唐李氏皇族守龙阁中的强者出来，就看到了看到一条一条的恐怖火焰封锁前沿。 这火焰之所以恐怖，因为它烧得厉害，温度也是骇人，比岩浆还要厉害，愣是把三个乾坤上人给逼退了回来，身后一把尺子来了。 一个人眼珠子睁大的时候，他的脑袋已经被一尺子打烂了。 不是红莲境，没人知道，但都看出来了，这火不一样了，她的速度、力量洞察力等全部数倍暴涨，也不知道去郊区溜达一圈吃什么好东西了，一下子脱胎换骨。 比如这一速度，三个乾坤上人都没反应过来，然后一尺子劈下来.... 砰！脑袋被打爆了。 乾坤上人啊，这可是乾坤上人！ 众人吓懵了，另外两个也懵了，第一反应就起了乾坤之术，乾坤扭转，身体弹闪，这不是速度，这是术。 他们怕极了顾曳，所以逼不得已用最保命的乾坤之术来逃生。 乾坤乾坤！ 两个乾坤！ 但众人看到了两个乾坤挪移的方向分别窜过去九个残影。 九把尺子叠一，轰！ 存粹，直接，粗暴！ 没有术法气息。 没有华丽招式。 速度是力量，降力也是力量。 上人巅峰修为的力量。 六把灵能叠加的力量！ 轰！两个乾坤上人的脑袋被打爆。 红颜尺子上还飞流滚烫的鲜血跟火焰，她随手一甩，鲜血带着火焰落溅在地上，她抬头就看到了内宫守龙阁之中飞掠出好多金光。 落地后就是金甲长枪的卫士，一枪过去，绝杀！ 李大雄多在抗击，没下杀手，他以为是妖活捉的，然而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当这些守龙卫如屠狗一般将宗室的大部分人杀戮一空。 血流成河。 “李太极，你不得好死.....” 有个宗室面目狰狞，朝着里面大喊.... 刷！人头飞起。 但那道声音传进了那恢弘大殿之中。 偏门，殿内点着熏香，十分好闻。 卢易之喝着宦官送来的上好一品龙香，对面坐着的是圣人。 外面虽是乌沉沉的下雨天，殿内灯火通明，光也似流转在这位帝国之主的身上。 他看起来相当之年轻。 垂眸看着棋局，眉目雍容，但于外表皮囊，的确是堪称英武绝世的美男。 尤其他还是帝王之尊。 “易之，朕已经落子，你怎还混沌了。” 卢易之回神，低眉，“臣失礼了。” 唐皇李太极笑了下，“你虽然聪明绝顶，心胸坦荡，但终究少了几分心术，这点你比不上崔凉跟那小姑娘。” 卢易之想，自己在这个局里面大概相当于唐皇置于明面上的一枚枢纽。 大理寺是枢纽，也会是载体之一。 她或许也是这样看待的他的。 那崔凉呢？崔凉跟她是一体的？ 卢易之觉得自己心神不宁的源头或许就在这里。 “臣的确不如。” 他落了一子。 李太极：“你喜欢她，为此不惜违背一直恪守的职权原则，巧的是崔凉也喜欢，为此违背凉薄寡淡的本性，变得那般热心。” “寡人在等，你们谁会熬不住来请朕赐婚，不过可能谁也不会来....” 他看着棋盘，还有几分漫不经心。 “这般厉害的女子，如今这岁月中，朕也只见到了沧海一个。” “朕做不得沧海的主，也是做不了她的主的。” 卢易之想自己要不要告诉这位帝王：臣知道啊，所以从来没想过，您多虑了。 算了，命比较重要。 顾曳常说这句话。 ———————— 李大雄已经不动手了，他看到李彧真也在杀戮的那些人当中，这仿佛是皇族之人的默契。 他站在那儿护着那些少女，脑子里却想了好一会。 如果权势跟家族冲突的时候是这番模样的，他倒庆幸自己是没有家人的人了。 太可怕了。 稍许，该死的就都死了，金甲守卫收手，宫人出来清理尸体打扫血迹，速度很快，好像操练过无数遍似的。 顾曳本想歇一歇，看到沈青玥在那边，立马屁颠屁颠跑过去。 “哎呦我的小姨妈，让您担心了。” 说好的霸气侧漏呢？跟狗腿子似的。 沈青玥清冷如仙如兰，她却是焚烧人间的艳火，这两人一照面，洛河几度担心沈青玥被烧伤了。 然而结果是，顾曳的耳朵被沈青玥扭住了。 “嗷嗷嗷，疼~” 顾曳一脸委屈，眼珠子里好像都有泪似的。 沈青玥面无表情：“我没用力。” 你这是强行加戏吗？我的小侄女？ 顾曳恢复正经，“奥，还没啊，怪我太敏感了，对了，明知道我聪明绝顶绝不会被这些土鳖伤到，却仍旧冒雨追寻，就怕我有半点闪失。小姨妈你这么爱我，爱在心里口难开，所以就一定要用肢体表现吗？ ” 卧槽！ 众人都被顾曳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 绝心跟洛河无话可说。 沈青玥也难得心梗塞。 “其余没好好学，倒是把那老头儿的无耻学了个彻底。” 顾曳有些害羞：“没法子，我天生的。” 哦，看起来的确是得天独厚的无耻。 绝心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 天地之间有龙鸣。 这一声龙鸣让内宫之中的李太极落子铿锵有力，他抬眼看向龙鸣来的地方。 “龙王阁” 顾曳也察觉到了，眸光闪了闪。 龙王阁那是什么地方，龙王祭的重心之地，传说有龙王在龙王祭三日之中会现身临幸龙王圣女，然后带她回龙宫。 可现在龙王祠都被证明是淫窝，鬼才信龙王阁有龙王来呢！ 可那又是什么？ 湖面水流翻涌，那种翻腾的气息让人不安，让人恐惧。 斩龙三人从顾曳反转套路开始就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中，待看到宗室被顾曳跟圣人联手铲除一空，本还处于复杂的心态，却忽然感觉到龙王阁那边的异动。 “怎么回事，难道是安亲王那一脉还有所安排？” 谁知道呢，反正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左苍生化作的流光忽然滑过天空。 “道院者，跟上！” 斩龙三人不知缘由，却也察觉到不太妙，便也掠起跟上。 顾曳站在原地看了下天。 这是谁在给自己加戏啊？比她顾曳还戏精。 第475章 斗龙！妖来！ 邪门了，这暴雨越来越厉害了，天上雷霆跟不要命似的，好像要出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 顾曳斟酌了下，要不要过去呢，想到那个连着三日都让浴池给她的美丽圣女，她叹气。 美人债特么得还啊。 龙王阁一如既往坐立在湖中，湖泊早已不复宁静，水流漫过了机关桥，在岸边的守卫根本没办法靠近湖中心的龙王阁，只能眼看着圣女跟那些少女待在阁中。 “难道这就是龙王来的前兆？从前没听说过啊。” “不知道，但好似很吓人....” 怎么可能不吓人，翻涌的潮水下面好像有大片的黑影，像是匍匐着巨兽，这些人连降师都算不上，心里怕得很。 “也许不是龙王，而是什么妖.....” 这人话刚说完，左苍生来了。 瞬息流光落在了湖中龙王阁屋顶，长袍一甩，双手结印。 嘴巴蠕动也不知起了什么降语，反正手中传出十分强悍的气息，像是波动的空气，朝着翻涌漫上来的水流压去。 水流似乎被压制，平静了些许，但又像是强压之下的蓄积。 左苍生眉头越来越紧。 彼时，顾曳来了，看到这老头儿一人就压制了整个躁动的湖泊，丫，这老头儿好生厉害，果然不止乾坤上人。 也许七阶妖王了。 顾曳心里嘀咕，却看到在风雨飘摇中的楼阁里面龙王圣女等人十分无助，她挑了下眉梢。 “顾曳，我压着，你救人！”左苍生沉声喊。 顾曳：“还用你说！” 她脚下一点就掠进了龙王阁楼中，手一拨，两条粗壮的火流窜出，覆盖在水面上，火焰之路，焚烧水流，愣是将下面的机关桥给烧了出来。 “上去，自己跑！” 这么多人她控制不了，毕竟她没到乾坤境界，掌控不了乾坤之力，只能给她们开辟路子。 小仙女们也是懂的，正跑上那机关桥，忽听到什么可怕的声音。 像是呼吸，像是愤怒。 正走出龙王阁一步的龙王圣女转身，看到了...... 巨大的龙！ 它浮出了水面。 《学古录》：东方苍龙，至仁至灵，角尾之间，赫乎明庭，青旂苍玉，礼祠维肃，蜿蜿蜒蜒，来降景福。 可这条龙是什么样的呢。 邪恶，霸道，恐怖。 龙头黑背，盘卧于蟒态，黑气如灼，双目如窟窿。 它如此邪恶，如此强大，却的确是龙王态。 带着强大无比的气势，整个湖泊水流潮起。 天上乌云雷霆条条纵横，暴雨增巨。 好像龙王真的来了。 洛阳城中的人看到了龙王巨大盘卧的身影，彼时惊惶无比。 “龙王！！！” “是真的龙王！！” “天啊，是龙王降怒了！” 这样可怕的龙王肯定是生气的，气什么不重要，反正它咬降怒了！ 多少人惊恐之下跪地求饶。 哪怕再不久前他们还怒骂龙王祠弄虚作假祸害他们，可现在又犹豫了——龙王既是真的，那龙王祠....... 宫中的帝王眯起眼，低声道：“妖” 卢易之一惊。 妖？！ 宗庙的钓鱼男子起身了，宫中的李沧海放下了笔。 —————— 轰！ 龙王庞大的龙头就伏在龙王阁边上，顾曳一转身就看到了那巨大的龙目。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 “左老头，你顶着，我带着小仙女们风紧扯呼了！” 她正要带着人出去。 龙王动了！ 龙息！ 完全就是毁灭式的龙息。 “呔！！！既是龙王，何故伤人！”左苍生大怒，手中一梭形灵器飞梭出去，打在龙息上面。 不过这玩意委实厉害，估摸着真是七阶了，那龙息分散出来还涌了一些窜向龙王阁中。 这些脆弱的小仙女哪经得起一缕龙息，顾曳手中红颜一转，再一插地面，哗！火流窜出，绕过柱子跟窗口，冲出去撞在了龙息上。 这龙虽是水中出，却是喷火的，这龙息也是火，火对火.... 轰！ 整个龙王阁摇摇欲坠。 顾曳手掌心还在流转火焰，双手一叠，再拉出，灼热的气息往外翻涌，像是一个罩子。 于此时，那龙王张开嘴巴咆哮。 轰！！！ 整个龙王阁的屋顶柱子墙壁等等全部化为乌有，只有地基上有火焰罩子护住的龙王圣女等人。 顾曳单手支撑着罩子，朝左苍生大喊：“你给力点啊！给我个逃生的机会！” 左苍生早知道这姓顾的后辈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前图着灵器虚与委蛇夸她良善，如今也不好扯破脸皮，也懒得骂她不道义了，只喊：“顾小友想换一下？” 呸！鬼才跟你换，顾曳不理他，就想着带着龙王圣女这些人逃到岸上就好。 就在此时。 那龙王整个真身都出了水面。 好嘛，是真的若龙了。 龙吐息是对着左苍生的，龙摆尾却是朝着顾曳的。 不好！ “顾小友，躲！！！” 这龙摆尾可怕的狠，须知从前小明山的小白莲鳄鱼不就凭着甩尾抽了很多比它厉害的人物么。 论实际的抽打力量，就是乾坤上人都很难用本体承受它的一甩尾。 何况这龙王比小白莲厉害不知道多少！ 湖中心的少女们看到了，她们不傻，知道这个顾上人是十分厉害的，也听说她素来不爱管他人生死。 但真正到危急时刻..... 她从没放弃过别人。 因为她们在身后，所以她没躲。 以至于...... 沈青玥看到了，隔空，隔着千米之远起了术。 这么远起术消耗很大，可她眉头都不动一下。 降字飞流，冰霜飞梭，漫长的冰雪凝聚成巨大的冰墙。 轰！龙摆尾打在了冰墙上，冰块一块块巨大碎裂，溅落，但那龙摆尾还是下来了。 真厉害啊！ 沈青玥皱眉。 顾曳左手格挡身前，五指虚点空气，每一根手指对应着身上的一件防御灵器。 五根手指点了术，触发的就是五件防御灵器。 灵器之蓄灵！ 五件，也是一套，一套，也是五合一。 嗡！灵能重叠融合在她掌中凝成一巨大灵盾。 轻易砸烂了冰墙的龙摆尾打在了灵盾上。 咚！像是冬日寒山顶上敲响的钟声。 辽阔，悠远，亢长。 顾曳站在原地，用一只左手，一个人，挡住了七阶之尊的龙王摆尾！ 地基都崩裂了，空气都震动了，潮水都被抽得飞上了天。 李大雄这些人速度没有沈青玥他们快，可也能看到湖泊龙王阁那边大战。 怎么说呢，看到顾曳被龙摆尾的时候，李大雄：老纸就知道就知道就知道！ 看到她一人抗住龙摆尾的时候。 李大雄：老纸特么又知道！ 刷，斩龙三人外加沈青玥三人都来了岸边。 看到出水的龙王皆是脸色大变。 真的有龙王？！！！ 不过一看到龙王要攻杀顾曳他们，也顾不得太多，正要齐齐出手，却看见周边居民大肆跑来，还喊着：“那是龙王，不能动手！” 不太妙，这些百姓根本就不分正邪，骨子里信奉龙王，怎么可能让他们攻打龙王，跟他们讲道理也是没用的。 白袁风等人正头疼。 沈青玥只瞧了一眼，手一举，一划，刷刷刷！大片的冰棱从天飞梭而下，一根根刺杀地面，穿透石板，也一根根锋利如刀。 吓得那些大喊大叫十分愤怒的老百姓顿时跟鹌鹑一样。 死，还是阻拦？ 需要讲道理？沈青玥觉得不需要。 白袁飞三人对视一眼，暗道难怪不入道院，这女子浑然就是奎山人的风范，压根不讲正道路数。 拦下了这些普通人，沈青玥这六个乾坤上人就可以动手了。 不过..... 南面宫廷那边好像不太对劲，就是那座山，山上的乌云尤其恐怖。 当顾曳看到上面翻滚乌云中时而浮现的一条条粗大气流。 一人站在乌云之上，那是一个女人，乌云翻涌，却掩不住她身上苍白如雪。 她从乌云之上走下，身上冰霜飞梭，降临了漫天风雪。 左右手交握，掌心似有恐怖无比的神通。 她要做什么？ 她要对李氏皇族皇宫最禁地的龙山做什么？ 她只是双手拉开了一扇门。 那扇门一开。 妖！这特么是妖气冲天啊！ 那些气流大约可以分三部分。 第一赤红疯狂的隐隐似麒麟状，最为强大， 第二便是那不断收缩像是一张混沌大口的巨大物象，它没有具体的形态，但肯定有吞噬之欲。 第三就是成人性绝美如雪中仙的女子。 她来了，开了一扇门，引出了两个恐怖的东西。 掐着最美妙的点儿，又好像蓄谋已久。 当然，如此大的阵势，绝不是安亲王跟淮山那些人的图谋。 他们的图谋显然更恐怖——趋向于霸道的阳谋。 这就是妖！ 第三个是苏漪，妖族上三洞魁首的九尾妖狐。 那其余两个呢？ “赤麟妖王赤犹，饕餮王食通天，九尾妖狐苏漪。” “妖洞之上三门，穿梭之门，没想到九尾妖狐一脉成长得这么快，我本以为九尾断绝，妖门无力开启。”宗庙的叔祖出了宗庙。 声音浑厚，还很稳重。 苏漪开了门，也守着门，却只有他们三人来，但也足够了。 赤麟妖王赤犹的姿态是，“李道，你守了李家的宗庙九百年，压着本尊不陨化，是意味着你们李家后继无力，还是意味着你自己想被千年到来的化魂劫打得魂飞魄散？都说我们妖贪心，其实你们人族更是贪得无厌。” 第476章 强行加戏的美猴王！（看作者有话说） 饕餮王食通天翻滚着庞大的身体，咯吱咯吱笑：“麒麟哥哥还用说吗，肯定是怕自己死了，李家的天下就没人护着了.....不过下面那个小姐姐是谁？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体型都算是妖中的肥胖者，声音却细嫩得很，跟个小孩子似的。 九尾妖狐苏漪说，“李家的后继来了，李沧海。” 三呼吸前，李笙看到自己的姑姑将桌子上的笔墨收好，幽幽说了一句还是来了，然后化作流光出去了。 无声无息。 一守宗庙，一守龙山，一老一幼，这就是李家最宿命的人。 她在此时仿佛懂了一点点..... 另一头，顾曳不懂了。 左苍生一看那三大妖王来就脸色大变了，朝顾曳甩话。 “该死，是上三洞的妖王来了！顾小友，这里就交给你了，诸位，随我来！！！” 好的，我的院长！ 斩龙等人眨眼就去了，一点都不迟疑。 他一挥手，才刚到的一群人还没支援就已经呼啸而去了。 顾曳：WHAT！！！你大爷！！ 她瞪着眼，且看到沈青玥侧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也跟绝心三人出去了。 好了嘛，守护大唐是你们的义务。 所以就让我一个人抗龙王？！！！ 众人：当然啊，你不是一人当关龙王莫开吗？ 李大雄：装逼过头，意外收获，开不开心，惊不惊喜？！！ 顾曳本来就够心塞了，却没有小手绢让她挥舞着让那群呼啸而去的乾坤长辈们回来帮她。 恰好此时那些老百姓终于绕开了那些冰棱，扯着公鸭嗓子大喊。 “别打龙王，别打龙王，那是庇护我们的啊！！！” “龙王是天，你打了它，它要降下天谴的！！！” “你这个妖女！快下来！！！” 顾曳是一个相当有脾气的人，好盆友都被她日常怼半死，何况别人。 这些老百姓一声嘶力竭，又非龙王祠的小仙女们长得符合顾曳审美观，于是心情很不好的她微笑了。 “我长这么大都不知道天谴小哥哥长什么样？该是涨涨姿势的时候了。” 于是她就迎上去了！ 龙王？打！ 右手红颜旋转，红颜上转动火焰，火焰成盘。 轰！龙尾打在了旋转的火盘上，破了，可顾曳的人也跳到了龙头之上！ 李大雄终于赶到了。 看到这一幕不由吓了一跳，猴子不会真的要一个人扛上龙王吧。 花果山美猴王大战龙王？ 不过说真的，还是那边真正的三大妖王更引人注意一些。 画面一转，左苍生等人到了龙山，看到李沧海跟李道两个李氏皇族的最强者已经跟那三大妖王对峙了。 “赤麟妖王赤犹，饕餮王食通天，九尾妖狐苏漪，这可是上三洞三大妖王，李氏皇族扛得住？”北隽在城中看到这一幕，他当然不至于蠢到出面去被殃及池鱼。 三大妖王出手，中原腹地恐怕能直接抗下的势力都绝无仅有，可李氏皇族毕竟是中原霸主，这底蕴.... “你应该在意的是赤犹三人如此大的阵势，甚至不惜开启妖门，是为了什么。” 从通灵镜里传出的声音浑厚低沉，北隽一惊，下意识看向妖风降临的龙山。 是啊，他们图什么？ 难道说龙山里面有他们图谋的宝贝？ “难道是妖骨塔.....” 北隽狐疑，其余道子自也察觉到了动静，本来盛青瓷等人要在道子选拔后离开洛阳的，只是太乙境中得到的好处还没消化完，加上道院开放供给他们学习，这是绝顶的好时机，所以他们都逗留了一段时日，可没想先是凑到了龙王祠出事，更看到顾曳开挂杀了乾坤上人，也看到了圣人的雷霆手段。 这就是差距啊，感觉自尊心一再被糟蹋，嗯，以后该是低调修行了。 盛青瓷在居住的客栈阳台看着妖风萦绕龙山，可她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不远处的一家酒楼。 楼中，一黄衣女子正出手将孔洞生两个人打得无还手之力，等片刻后尘埃落定，她倒了一杯茶，抬眼看到盛青瓷。 她并不意外，只朝她举了茶杯，算是礼貌。 盛青瓷想，这个人刚刚那手段分明不止于从前，相比之前竟还了不少隐藏实力。 她是为了什么？ 盛青瓷心念一动，转瞬就到了孔洞生两人所在的屋子。 “我猜我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叶姑娘可要跟我说些什么？” 叶焚香递了一杯茶过去，淡淡道：“没什么不该看到的，只是不太想让自己的几个朋友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希望青瓷姑娘能守口如瓶。” 盛青瓷若有所思，但颔首，“我并不碎嘴，这点你放心。” 叶焚香回以一笑。 却不再多言，因为外面的雨真的很大。 —————— 三大妖王已经开始动手了！ 赤犹打李道，食通天跟苏漪却对上了李沧海。 说实在的，李沧海是美人，而且是大唐第一美人，那美貌自不必说，一袭暗紫长裙，紫得纯粹，腰身纤细婀娜，姿态窈窕无比，一张脸天资国色，看一眼都能下饭一年，可也刚强无比。 这种刚强源自于她的强大。 她的强大助长了她的尊贵。 一个强大尊贵并且美貌绝世的女人本就是这天地间的一大风景，哪怕这天上妖风呼啸，哪怕对面有一巨大恐怖的饕餮。 那饕餮其实已经成了摆设。 因为李沧海所处的空间随她翻转的手腕化出了一条幽紫的降力长龙。 降力化龙，缠绕那婀娜的身体，在她后背上扭曲出一偌大的盘龙境。 “李氏皇族修盘龙，果然是统治帝国的皇族才能修的手段。” 苏漪手掌一翻，冰雪伏一念，天狐幻境。 饕餮张开嘴巴，一幻境一强攻，李沧海很危险。 那李道也是歹毒，竟让一个后辈去抗两大妖王？ 不过赤麟妖王赤犹在三大妖王里面最强，他扛着也无可厚非，可也不能只靠他跟李沧海吧。 妖王咆哮的时候，左苍生等人终于到了。 “封！！！” 左苍生其实不到七阶，但他无疑已经凌驾于乾坤之上，并不选择强攻饕餮，而是以他为主汇合沈青玥等人的力量，阔阵！ 巨大的乾坤大针封锁饕餮、苏涟跟李沧海，以阵助力可能助李沧海以一敌二？ 食通天不屑，张开嘴巴咆哮，气海疯狂，形成一偌大的气炮....也是音攻，更是音震！ 咚！乾坤大阵愣是被震颤了好几波，可外面的沈青玥等人愣是抗住了。 只是抗一次就是一次消耗，抗一次就是一次损伤。 于此时，李沧海身后的紫龙身上一片片龙鳞出了一个个皇族降字，降字发光，成术，那巨大的盘龙境就飞了出去。 苏漪眼中妖光潋滟，妖的力量是纯粹的，不需要术的支持，也就没有所谓的起咒速度，可她发现这李沧海的速度很快。 好像修炼到了自然成术的境。 盘龙境砸下来，苏漪不可能硬接，她想躲开，可乾坤大阵内逆转乾坤，她的平衡是受大阵制衡的，那么..... 盘龙境朝着苏漪轰下的时候，食通天低吼一声，身体蠕动，陡然划成一座钢铁似的大山，轰！ 钢铁之山对上盘龙境？ 刚强对刚强！ 这饕餮食通天竟还有这般手段？ 这注定是一场混乱而又强硬对强硬的绝世大战，真正放开手贱，不仅龙山要被摧毁，就是皇宫都会被夷为平地。 洛阳城中所有人都惊恐着，惊骇着，他们好像看到了末日的来临。 但长空之上一冰雪茫茫有狐妖绝世姿容，也有明紫飞龙的沧海明珠难掩倾城。 这是危险的美貌，也是杀人的美貌。 不过总有意外，也就总有人要抢走妖王或者沧海长公主那绝世美貌戏份的人。 比如...... “靠你大爷的龙王！”霸道，清脆，匪气。 顾曳用一句话贴了三个词语的标签，其实也只做了三件事。 一，打开红莲境。 二，跳起来。 三，跳起来的时候举起红颜，劈下去！ 红莲境有多强大？ 那是火术里面最划分天才强者的境界。 天才，因为需要超级变态的悟性，你再老也没用，脑子这玩意天生的。 强者，因为光天才没有用，你身体素质得跟上啊。 她没开红莲境的时候本体都强大了好几倍，直接强杀乾坤上人里面的末流中流人物。 若是开了红莲境呢？ 瞬间扩张了上百倍的巨大火焰红颜尺劈下，上品灵能霸气侧漏，一笔直线从上而下打在龙头上。 然后就简单了，龙头爆了！ 就像是锤子打在核桃上。 挑着那个圆咕噜的脑袋打。 噶擦一声，龙头爆了而且因为打击在龙头上的力量，导致原本随着龙头出水面吓人的龙身都被一股脑打了下去。 那尺子的火爆发，覆盖整条龙王。 于此时，她站在火焰之中，举起红颜。 “洛阳的小傻瓜们，看清楚了，这不是龙王，龙王是海里的，是咸水生物，你们这洛阳湖分明是淡水湖，湖水是淡的，哪来的海龙王！这是一条成妖的淡水龙鱼，名为黑龙璩，最喜欢吃人肉，感谢你们历年供奉人美肉嫩的小仙女养大了它。”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就一个念头——火烧龙王现已经加入奎山美猴王顾曳装逼史豪华套餐中。 她握着红颜用蔑视的眼神跟简单的生物科学依据鄙夷了所有人的智商，就问你这套餐吃不吃？ 第477章 断锁（请继续看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三观已毁，智商已下线，这口肉实在吃不下了。 洛阳的人们懵逼如狗，龙王祠的小仙女们只眼冒光芒。 都说人世间最喜欢姑娘们的就是高富帅，或者骑着白龙马的高富帅，可真真有一个人若是如眼前者红衣绝世女郎这般的，一千打高富帅那也是不换的！ 她粲然闪耀得让狗眼都瞎了。 不过强行抢戏份的顾曳看向了龙山那边。 丫，那苏漪是唯一一个不被她吸引的狐妖仙女，她冲进了龙山之中，李沧海只看了顾曳一眼，那一眼真深啊，顾曳都差点以为这大唐第一美人对她有意思了。 然后李沧海也追入了龙山。 饕餮食通天终于从黑妖气之中显出了大半本体，他的本体是不固定的，饕餮贪吃，吃什么化什么，他吃了超级多的矿石，所以能成钢铁之山抗盘龙境，现在他依旧化出钢铁之山强行撞击乾坤大阵。 这是第三次撞击。 一个六点五阶的左苍生加上六个六阶的乾坤上人，哪怕联手弄出了一个乾坤大阵，其实也扛不住一个七阶妖王的第三次强攻。 于是.... 大阵破了！ 第一破阵的话会有力量反弹，七个人自是老道，不会乖乖等着被反弹，于是齐齐退出，但那饕餮锁定了一个人。 因为她的身上血肉气味极美。 “上古降族的人！最讨厌的人族，该死！我要吃了你！” 饕餮食通天张开嘴巴，那嘴巴忒吓人，只朝着沈青玥覆盖下。 他的嘴巴其实就像是蠕动扩张的黑洞，还有骇人的吸力，被锁定了就很难脱身，除非强力斩断吸力。 可沈青玥显然还不到这个境界，绝心等人吓得面容失色，她却只是紧锁眉头，半月祭出，最后一次反击了。 死不死的...... 一尺红颜似飞箭，飞梭长天，堪比千军万马来相见。 它砸在食通天的脑门上，力道打得把他脑门都给砸歪了。 食通天转过脑袋，盯着远在龙王阁的顾曳。 好远的，可一个是妖王，一个是烧烤龙王的顾曳。 龙王跟妖王没得比，毕竟后者是妖族上三洞里面的第二洞霸主，还是饕餮这种吃天吃地吃空气的本体，那龙王也就一淡水龙鱼，血统上天差地别。 顾曳捏了捏手心的汗，说：“那啥，我手滑，它自己飞出去了。” 刷！红颜盘旋天空，刹那又化作流光飞回了她的手。 饕餮吞吐了妖气，眯起眼。 她的额头也有稍微的冷汗，说：“你看，我没骗你吧，它自己又飞回来了，这小妖精，真是调皮！” 顺便嘿嘿笑了两下，试图瓦解这尴尬的气氛。 哎呦，我这个暴脾气。 饕餮二话不说，直接妖风阵阵乌云滚滚卷过天空，直逼顾曳！ 看到这一幕，绝心跟洛河是感慨的：青玥，你的小侄女待你是真爱啊。 左苍生等道院四人：把自己伪装成凉薄自私不要脸的人，其实内在如此高尚——操心少女操心皇族操心百姓，为此不惜牺牲自己，我服你！ 顾曳也是卧槽了！ 刚刚她只是本能想保护沈青玥而已，可现在她后悔了。 这饕餮她怎么抗啊！这玩意一座钢铁山下来她就变山东煎饼了！ 正在顾曳转身就想跑的时候。 那龙山之中幽幽传出一冷清极致的声音。 “李沧海，你就没发现自己的好侄子不见了吗？” 皇宫之中，李太极眯起眼，不顾身边身边守龙阁强者的阻拦出了殿。 卢易之只能跟上。 目光所及，嗯，就算是卢易之的目光，也能看到皇宫东门有妖风。 那一团妖风盘踞在东门上空，好像还有一盏灯。 “天灯”李太极认出了这个东西。 卢易之听到李太极的话，脸色变了变，他虽不是降道的人，可天灯这玩意其实在民间也有传说。 传说任何王朝的统治都有运道之说，其中一种运道名为天灯，天灯燃火不灭，便是证明此王朝统治昌盛不衰，若是开始衰弱，就意味着王朝命运开始走下坡路，若是熄灭..... 当然了，这是民间传说，在降道里面都不太可信。 而且天灯也不是那么好熄灭的，刮风下雨电闪雷鸣都不行。 但显然还有一种极其邪恶的法子。 太子被卷在妖风之中。 那妖风不知是什么妖道控制的，诡异得看不到本体，但他身上被抽出了血。 那血抽流出，入天灯。 这个妖要用大唐太子的血来熄灭李氏皇族的统治！ 何其歹毒！ 有用？ 有用的，那不是传言，卢易之已经看到天灯底下生出血根，扎入东门地底，直达龙脉。 龙山是龙脉之地，苏漪已经入了龙山，皇宫东门再添灭天灯..... 妖道蜗居西域妖洞这么久，为何一出手就这般快狠准！只恨内部出内奸！那天灯就是从皇陵流出的！ 李太极面无表情，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把巨大的弓箭。 王者之剑，王者之刃，也自有一把王者之弓。 传说这把弓传自圣祖的第四个弟弟，那位李氏强者天生神力，刚强无比，擅八百兵器，其中双锤跟弓最为擅长。 这弓是他的弓，经过圣祖改造后就变成了王者之弓。 这把弓不需要任何降力，以意志驱动。 李太极的意志是——瞄准！ “陨，你是大唐太子，朕许你江山，但今日妖道逼近，朕无能，必须愧对于你，大唐李氏不可败！” 被妖风控制的太子睁开眼，唯一的意志跟冷静让他开口。 “父王！杀！” 李太极眼中冰冷，却含着泪，弓满月，放开手指的话...... 咻！！！ 这也是一根箭矢。 无形无态，却能穿梭妖邪鬼任何力量。 王者的意志。 杀太子以保大唐李氏江山。 没有第二个选择。 然后结果就是..... 被饕餮追着杀的顾曳竟逃到了东门，那速度多快啊。 她为什么要逃到这里？ 王者之箭，饕餮，天灯，太子，还有那个妖..... 顾曳乱插入了。 她进了那妖风，直接拽住了太子跟那天灯，浑身开了红莲境，强大的红莲业火烧得那妖风扭曲了下，似乎被烧伤了，于此时，顾曳拽着太子跟天灯..... 身后是饕餮压下。 卢易之：你这是什么路数！！！硬要拉上太子陪葬啊？ 李太极其实并没看向顾曳，因为她一来就窜入了妖风中。 然后就是一团混乱跟压下的饕餮食通天。 最后还嚎了一嗓子。 “道院的老头儿还不出手！什么东西比活人重要！” 嗡！道院之中总算祭出了一巨大的白光幻影，那是一个白发须眉的老者，他以十丈身形坐望偌大的洛阳。 北隽看到这个的时候差点把手头的通灵镜给掉地上了。 “哥，你说的老不死出来了.....” 人族中的老不死，真正能守住人族薪火的存在。 这庞大的天地间还有多少个这样的老不死？ 起码，你现在看到了一个。 他伸出手，手掌覆下.... 食通天好像都怕了，身体扭了下，想要逃，但愣是被一掌拍入百米深的地底。 那一瞬，顾曳以为自己看到了如来神掌。 这是什么逼格的存在？ 七之上？ 本来这种存在出现的话，一切应该都尘埃落定的，但好像出了意外。 龙山之中忽出了李沧海的声音。 “九尾断尾幻术，她的本体.....” 虚幻的老者并没有动容，只看向自己守望的......道院藏道楼。 他没有犹豫，那把饕餮拍入地底的大手直接拍向藏道楼。 第七楼。 真正的苏漪拿出了妖骨塔，将它放在了这空空如也的顶楼正中央。 这顶楼什么都没有，唯独有一条锁链，从楼顶贯穿到地底。 它看起来很简单，出入藏道楼的人都以为这是位置藏道楼平衡的一条锁链，哪怕顾曳出入那么久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此时...... 妖骨塔出现，妖气纵横，整座藏道楼都被妖气萦绕，它缠绕着那锁链，像是吞吐呼吸。 是的，呼吸。 有一个十分可怕的存在在呼吸。 有一个被锁链封锁的存在终于得到了妖骨塔的力量。 它在呼吸。 巨大的光明手掌拍下的时候。 它已经有三个呼吸了。 三呼吸之后，噶擦，锁链断了。 苏漪以为自己会死，但她被卷起了。 那气很是霸道，让所有妖族都臣服的霸道。 那气息像是什么呢？整个大唐，乃至于大唐往外的万里山河万兽惊惶。 跪拜。 洛阳城最边郊的地方，有一座空山，山中有净明寺。 寺中清净，彼时有几个老僧人都看着洛阳都城方向。 动静如此之大...... 上位十分年轻的僧人停下了敲木鱼的动作，睁开眼。 说：“是救洛阳还是守净明，妖道是在要我们选择。” “是锁住她的魂，还是驱逐她的本体....也是抉择。” 那他的抉择是什么？ 魂都出了，也只能选择后者了。 他站起来了，一袭干净素雅的青僧袍子，踱步而去。 一步一莲花，一步一钟鸣。 后面的强大老僧一步步跟上。 遥远的荒芜之地，藏于黑沉雾海的地方，黑雾翻滚，这是蜃楼。 似有一道虚弱有轻飘飘的声音缓缓呢喃。 “也出来了啊....看来都闻风而动了。” 冰霜飞雪的极境，断川分海的地方。 天昆吾的那个人放下书卷，苍白的指尖一点，对着镜子说了一个字。 那个字飘入了镜子中。 消失不见。 第478章 走开走开走开！！！！ —————————— 那一缕气的霸道碾压顾曳的红莲境，也完美碾压李沧海两人的美貌跟强大， 那一缕气到底是什么呢？ 万兽臣服？ “哎呀，不会是黑山老妖吧？还是万妖老祖？” 顾曳充分表达了自己的想象力，虽然李大雄追赶过来，一听就想胸口碎大石了。 我的猴子，求不说！ 然而来不及了。 那一缕气其实就是一缕魂，那一缕魂需要一具实体。 它从藏道楼第七楼出来，又从天上飞梭而去。 其实不远，它降临的地方真不远，以顾曳的视力分分钟看到它降临到了一湖中。 湖中心。 她看到它降落，视线随着它降落往下，她看到一张脸，那张脸好生熟悉啊。 因为长得很美啊 顾曳一向对长得好看的人记忆犹新，因为男的会被她列入可勾搭名单之中，女的被列入美貌气质秒杀名单，叶焚香这些姑娘其实都在名单里面的，而这个女人也在，而且排名前三。 所以这么熟悉美貌的一张脸，顾曳一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是她！！！ 彼时，龙王阁湖心地基上的那些龙王祠小仙女们也惊恐了。 “圣女？”她们以为圣女要被一缕气给上身了。 与其说是上身，顾曳看到龙王圣女瞥来一眼的时候。 那轻描淡写，那幽深无底。 像是一个巨大的黑川深渊。 顾曳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吸进去，她心有戚戚然，这女人套路好深啊。 不过刚刚那一眼是几个意思？ 顾曳脑仁抽了抽，第一反应就是扔了太子跟天灯，转身就运了最大的脚力。 “猴子！”李大雄觉得自己好辛苦啊，腿长可是速度慢，屁颠屁颠从玄武门跑向龙王阁，又从龙王阁哼哧哼哧跑到东门，他一直在如此勤恳得追寻着自家猴子的脚步，可结果还没跟猴子山大王照面就看到她跟屁股着火似的窜了出去，那速度快如闪电，刮起了一阵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见鬼了这是？难道那可怕的存在还会盯上她不成？ 李大雄囧囧有神，不能吧，人家盯着的是大唐李氏啊。 李大雄正这么想，忽然全身肉体都是一颤，因为有一股恐怖的威压出现了。 他正眼看去，其实他的视力也很彪悍，所以看到了那湖心龙王阁中的圣女微微仰面，那一缕气落入她的眉心。 撕裂！血肉被撕裂。 不，应该说属于人族的血肉被撕裂，重组，皮肤原本雪白细腻，如今却变出了鳞片，那鳞片并不恶心，因为漆黑如墨游转光辉。 那种光辉是妖的极致。 哗啦！ 人化龙！所有人亲眼看到一个活人活生生生出了龙鳞，身体遇风而起，从原地化出一条身躯长达数百米的巨大盘龙。 昂~~~~龙鸣起。 洛阳这一日的风雨才算真正找到了源头。 龙，这是真正的龙。 真正符合上古神话的龙。 但这是一条妖龙，也是一条上古九爪蛟龙。 一缕龙魂从锁链中出，是解放的一缕龙魂，它找到了一具活人躯体，却也等同找到了主子。 顾曳回头看，她看到了那漫天游转的恐怖盘天蛟龙，她很确定龙王圣女之前是一个活人，怎么就变成了妖气冠绝整个洛阳的九爪蛟龙呢？ 不过这也证明她逃得对！小心万一啊！ 顾曳飞也似的逃，被扔下的太子抱住了天灯，惊险之余也是震惊，这到底是什么？洛阳之中怎封着这样可怕的存在？ 李沧海打散了苏漪的一尾虚体，皱着眉出了龙山，抗住赤犹的李道脱不开身，却朝她看了一眼。 李沧海颔首，双手一阖，眉心祭出了一把剑。 那虚幻的老者巨像已经伸出手，握住这把流光却看不见实体的剑，剑入手，那是什么剑？ 千刃万丈般厉害的灵能，碾压灵器。 这是魂器！ 强大无比的王道攻击魂器！ 这魂器叫什么不知道，反正是魂器就对了。 “斩！！！”虚幻老者握住这把剑，斩下！ 那九爪蛟龙龙鸣咆哮，龙摆尾！ 轰！ 巨大的冲击力让正飞掠天空的顾曳身体一个踉跄，不得不飞落下来，抓着墙壁一个扭身，跃上一屋顶。 她看到那龙摆尾跟那把巨剑碰撞上。 哎呀，好一天崩地裂闪瞎眼啊。 顾曳本能眨眼，启了防御，探手格挡灵能盾。 轰！！！ 天上飞波，地上飞沙走石，顾曳本来就离得远，扛下了这些冲击波，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没了。 所有冲击波忽然都消失了。 她狐疑中睁开眼一看，天上的九爪蛟龙身体盘龙。 这也是盘龙境吗？ 人的盘龙跟龙的盘龙果然是不一样的，它的盘龙直接形成了巨大的黑洞，将那些攻击全部吸走，而且扭曲了天上的乌云雷霆，最后..... 龙鸣！爆爆爆！！ 虚幻老者不能只攻它而不护着人，尤其是李太极，太子跟李沧海这些皇族重要人物，还有左苍生等人族精英，于是剑一转，巨大的光轮撑开。 与此同时，九爪蛟龙飞下来了。 嗡！！！！ 虚幻老者全力格挡！ 李沧海、李道也全部冲到李太极那边。 帝国君王自然是首要的..... 李太极并未恐惧变色，只是转了下修长手指上的紫玉扳指，眯起眼，眼中金光暗闪，身上的龙袍游转龙纹。 这是人间帝王的生死一战？ 但他很快错愕，因为那九爪蛟龙好像不是朝着他来的。 李大雄：“咦？好像方向不对，哎呀，哎呀不好啦！！猴子猴子猴子！！！” 李大雄几乎要把嗓子扯裂了！五官扭曲！ 猴子！！！！ 沈青玥脸色也大变，飞出去。 来得及？ 洛阳，孟府，从外面风雨动荡开始府中就紧闭大门，孟夫人忧心忡忡，却不知待在屋中的孟挽墨有些痛苦得按住了脑袋一侧。 这样强大恐怖的妖道力量，仿佛逼着她体内生出什么东西似的。 不，应该是有什么东西醒来了。 妖是邪，邪恶昌盛，到底会逼出什么？ 她看到了一个地狱。 一个女人朝她微笑。 ———————— 李大雄声嘶力竭，顾曳其实也吓得红莲境都差点没端住，可那九爪蛟龙太可怕了，她从上面下来.... 顾曳再次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我不就看你三次洗澡！而且我也脱了给你看过！一人一次平了！浴池还是你自己让的，我没逼你！！你别跟着我！” 走开走开走开！！！！ 它没有走开。 九爪蛟龙惯冲下..... 来不及了！躲不过。 崔凉距离很远，本来被护卫护送往外撤退，听到声音，转身就要跑进宫门。 但他的体质本来就不好，这一路遇见诸多力量冲击，就算有人护着也受了不少损伤，才跑了几步，脸色便是潮红起来，接着张开嘴巴，挖得吐出一大口黑血来，墙壁都差点扶不住。 那一刻，他眼底的不甘无比深刻。 —————— 顾曳猛然脚底刹车，转身跳起侧翻，同时右手中的红颜划破自己的左手。 自残？ 划开的左手血肉飞溅，流淌在左手皮肤上封存的一个东西，热血浇灌。 她甩手出去！ 红颜？ 不，手臂上的那把精致迦叶金刚杵得了精血，这魂器顾曳是用不起的，平时随便用用可以，可杠上这九爪蛟龙，她生怕控不住尺度，会把她身上的所有力量抽干，甚至能把躯体给抽成死尸。 它唯一出手一次就是顾曳在小明寺遇到生死危机的那次，它应激式觉醒护了她一命，如今顾曳也如法炮制，用自伤手臂的方式最大速度激活它。 果然！ 迦叶金刚杵甩出去。 一枚飞梭的金光笔直而出，却将漫天雨幕黑暗撕裂出了金光天地。 迦叶佛像座临王。 金刚不动尽诛邪！ 迦叶金刚杵撞上了九爪蛟龙。 蛟龙吞吐龙珠..... 佛与妖。 金光与妖光。 沉闷，绵长，无尽。 迦叶金刚杵弹了回来，顾曳探手抓住，却是被这距离带飞，要飞出十万八千里吗？她倒是想，可得卸力啊！ 她拔出红颜，在天空悍然将红颜注入降力，红莲境打开，插入！ 轰！红颜变成五丈长的巨尺插入地面，却随着力量划开了地面，足足划出百米远。 顾曳抓着它的一端，站立在尺子上端，居高临下，且左手还有那把金刚杵，佛光跟火光在她身上叠合。 她不止有六把灵器，还有一把佛道魂器。 她没死。 这就是顾曳，一个用生命开挂的神人。 李大雄翻了白眼，软在地上了。 沈青玥落在不远处的屋顶，额头有冷汗。 那虚幻老者盯着顾曳，表情很是奇怪，至于其余李家人就不必仔细说了，反正空气之中还有漫天飞舞的光明跟石粉尘土。 只依稀看到顾曳站在红颜尺上，另一端.... 九爪蛟龙不见了。 光雾散淡了一些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虚空之上，有一个女人以高于所有人的高度俯视着他们。 苏漪沉默着，跪下。 赤犹咆哮，跪下。 地底下，饕餮爬出，跪下。 那个女人终于显露了，她的手，脸，身体都显出来了。 依旧是龙王圣女的面容，但也只有七八分相似了，剩余的两三分若是不完美的瑕疵，如今也全数完美了。 一个极致完美的至尊。 一个极致强大的妖尊。 她是真正的上古九爪蛟龙。 第479章 妖之强悍，你曾智障（473开始章节数字错误，内容正确） 一双眼是暗金双瞳，比骄阳烈日还要光辉，却也冷酷。 她的目光扫过李太极等人，定格在那个虚幻老者身上。 虚幻老者叹气，“您，终究还是回来了。” 他好像一下子衰老了数百岁。 “我说过你们人族的天地困不住我。” “但您却是以我们人族的血肉降生，这说明....”虚幻老者有些不死心。 “我是妖”她面无表情，“这些无所谓的人族血肉我自会剥离干净，但现在净明寺的秃驴想要放逐我的本体了。” 她如此冷酷，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顾曳感觉到了，她转头看向西南一侧方向。 那是净明寺所在，她依旧忌惮佛家之地，尤是这天地间名气最大逼格最高的寺庙，所以她到洛阳后从未去过净明寺，如今那儿也出事了？ 大概不是出事，是那些和尚做出了对策。 天边开了一条天河，从净明寺打开，一个年轻无比的和尚拖着一黑鳞龙棺走进了那漫长星河之中，进入之前，他转身，他朝洛阳看来，开口一句。 “拢帝，你是妖的第二始祖，昆吾一战后还不肯罢休，一缕龙魂脱离王道锁链，以托生人族，这本就是上天的一丝怜悯，你难道还想得到本体恢复巅峰妖道？” “巅峰妖道？”拢帝似乎寂寥，又似嗤笑，“我妖道的巅峰，你们人族还在苟延残喘，若非我妖道之祖......”她顿了下，眉目幽深，“你尽管放逐吧，我自己的躯体，我自会找回，倒是你，无尘，毕竟带着我的躯体入星河，星河中的星辰会让一切遮掩都无所遁形，到时候我倒要看看这天地间的孽到底是你们人族自己作的，还是我妖道的罪。” 他们隔着那样遥远的距离对话，是真真的至强者对话其余人没有插话余地。 无尘不回话，他抓着锁链，拖着龙棺走进了星河之中。 而净明寺如今的主持是佛道圣子无尘，无尘如果入了星河...... 顾曳只听着，一边捕捉其中巨大的信息量，她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拓宽，但很快被打碎了。 拢帝看到无尘没有迟疑，也只是挑了下眉，转头看向李氏的人。 看着李沧海跟李太极等人目光尤其森冷。 她如果再次动手谁还能拦她？ 那老者手中有攻击魂剑，顾曳手中有魂杵，哦，顾曳如今大概也已经半残废了。 除此之外，他们没有任何依仗。 饕餮食通天跃跃欲试，恨不得就此屠戮人间帝王一族，到时候天下大乱..... “怕了啊。”拢帝摊开手掌，五根手指修长得很，根根分明，这只手并没有女子的娇嫩，反而修长，像是掌握权柄的一只手。 虚幻老者皱眉，“您......” 杀，还是不杀？ 苏漪不敢抬头看妖洞真正的始祖，但她也抑或。 到底是杀还是不杀？ 如今这般好的时机千载难逢。 拢帝却看向了顾曳，顾曳本在听故事，忽然就紧张起来。 四目相对，顾曳目光闪烁，拢帝眼中的杀机很恐怖。 她也的确动了动手指。 一把无法掌控的金刚杵拦不住她的。 那么..... 龙爪笼罩顾曳眼前的时候。 刹那。 一个人来了，拿出了一枚镜子，镜子中飞出了一个字，出了声。 那个字是——吾。 于是顾曳眼前刹那间多了一个人的身影。 这人很高，身形修长得很，顾曳抬头看他，白而朦胧的袍子，一头冠玉的黑发随风飘飞。 他像是笼罩在千川冰雪化开的水汽中，朦胧清冷，可顾曳明明看到他后背有一条条力量纵横成巨大的邢狱。 是的，她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如一座炼狱。 只看到后背而已。 这个人的正脸想来是很让人恐惧的，以至于沈青玥等人全部脸色大变。 这个的气息可与拢帝抗衡。 顾曳很快知道他是谁。 “天昆吾，姜狱。” 姜狱没有说话。 拢帝瞟了顾曳一眼，“痴傻愚蠢时有人护着，狡猾奸诈时也有人护着，从前得天庇护，得尽宠爱，后生总该为之付出代价，孤煞之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但愿日后你别撞到我手里。” 她转身，手指一划就划开妖门。 顾曳本来怕极了，可拢帝那段话说得太让她气愤了。 什么痴傻愚蠢！什么孤煞之命！ 她一直都很聪明！ 何况天昆吾的老大来了，顾曳也是小狼狗脾性，瞬间有了底气。 “话说我一般只挖人族的祖坟，从没挖过妖的，龙王小姐姐你老盯着我杀做什么....就因为我长得美？” 死到临头还贫嘴！瞧把你能的？！！！ 沈青玥觉得自己真得逼她改掉这臭毛病。 拢帝本要走了，闻言顿足，顾曳吓了一跳，立马整个人躲在那姜狱的身后。 哎呀她这乌鸦嘴！ 拢帝回头看了她一眼。 又是这一眼，没说话。 顾曳按住了自己的小心脏。 苍天啊，好恐怖恨极的龙瞳啊！ 拢帝走进妖门之后，偌大的洛阳还在飘着她转身嗤笑留下的一番话。 “守不住昆吾也算是天昆吾？守不住人族帝王权也还叫荣耀？千年前我坐过你们人族的龙椅，来日就要夺昆吾。十年百年千年，无昆吾不人族，我要看看这天地人间如何成炼狱，如此才解我妖族当年白骨覆荒野之恨。” 洛阳之妖乱至此尘埃落定。 但所有人都心惊肉跳，久久都陷入这恐怖的一番话之中。 抛去其他的内容，单单其中一个信息量就足够顾曳回味三年了。 ——拢帝做过人间帝王，她就是燕后。 一个妖族的帝王，做了人间的帝王，并且执掌朝政那么多年，李氏一族被碾压那么多年..... 于人族而言是何等的耻辱，于李氏一族而言更是讳莫如深的禁忌。 于是一刻钟后，当顾曳坐在李氏王宫议事厅里面，她双手捧着温热的茶，一口一口喝着，小脸还有些苍白。 外面的动静自有下人去处理。 最高战力都在这里了。 乾坤上人往上。 道子们跟其他人族精英都在外面。 顾曳被很多人看着。 她置若罔闻，有些呆呆得捧着茶，却不喝。 沈青玥看不过去，手指敲了下桌子，顾曳回神。 “啊？干嘛？小姨妈？” “吓坏了？”沈青玥有些奇怪，虽然说今日这阵仗是有些厉害，可顾曳这人皮厚得很，可从未见她这么六神无主的。 “没有，我就是在想为什么我会这么倒霉。” 额，这种问题一直都存在，也是无解的的。 沈青玥皱眉。 “小姨妈，你说我到底是什么人啊。” “不要脸的人。” “诶，别闹！我说正经的.....我感觉那什么拢帝诶，还是什么燕帝燕后，她对我敌意很深啊，好像我抢了她男人一样。” 李沧海李道闻言都默默放下茶杯。 喝不下了。 李沧海：“顾姑娘是么，恕我直言，你嘴里的拢帝男人，大概是圣祖，也就我们李氏一族的老祖宗。” 好吧，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顾曳觉得这个大美人对自己有点不待见，于是就上下打量了下对方的脸胸腰身跟腿，说：“我是故意假设一下缓解一下大家的紧张情绪，何况我年纪这么轻，哪里会有这样的遭遇啊。” 缓解吗？并木有！气氛更古怪了！ 还有你这是嫌弃人家老祖宗年纪大吗？ “恕我直言，顾姑娘的年纪可能不小，拢帝好像认得你。”李道若有所思。 顾曳：“虽然你年纪大，但这么对一个女士说话很失礼你知道吗？我控制不住暴脾气的。” 你大爷的才年纪大！ 我年芳双十一朵花！ 哎呀，这是李氏皇族要跟人族超级新锐怼起来的节奏？ 左苍生：“诸位还是别吵了，如今正是我人族兴衰的关键时刻。” 李沧海神色淡然，语气也淡然：“没有吵，只是因为之前不认识，此时交流一下而已。” 顾曳：“女人之间的语言交流往往都是战争源头，最后演变成肉搏。” 肉搏....肉搏..... 李沧海微微皱眉。 白袁飞三人喷了。 绝心也是内秀的人，闻言有些憋不住了，笑问：“那我跟你小姨妈怎么办？” 顾曳：“你们不打架吗？奥，你们想哪里去了！我还小，你们憋吓我！” 言外之意是——你们这群年纪大的老妖怪，脑子里竟是不干不净的东西，吓死我了！ 说真的，在场的人几乎被群伤了。 李道暗暗想之前拢帝闹出这么大动静也不见大有这姑娘伤人。 一张嘴呦..... 叩！沈青玥的手指叩在了顾曳的脑门上。 “正经点，别闹。” 沈美人你没发现自己的口头语已经沾染上顾氏风格了么。 别闹，好生宠溺。 这个顾曳有毒。 “好吧.....”然后顾曳就继续捧着茶陷入痴痴的状态，神游天外似的。 如今大战方休，众人也都在养精蓄锐，至于李太极带着太子去做了什么，他们是不管的。 过了一会，顾曳忽然问了一句。 “小姨妈，刚刚那个天昆吾的超级强者对我说了什么来着？” 沈青玥眸色清冽，睨着她，似乎在确定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顾曳一本正经，不像是耍宝。 “叫你有空去一次天昆吾，你之前是在认真听着的，怎的忘了？” 顾曳：“奥？我是认真啊....可他长得太好看了，我只能认真看，忘记认真听。” 亏你当时还那么慎重点头。 现在还理直气壮。 第480章 画中人，千年？ 李沧海喝着茶，垂眸暗道人间道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清新脱俗的奇葩天才。 “对了，我能问问你们李家那把剑是什么吗？为什么要藏在沧海老前辈的身上，然后又要转移给那位超级老前辈的手中使用。不过如果事关机密就不必回答了，我从来不强迫别人。” 李道看了看顾曳，也算洒脱，“虽是机密，不过诸位都是人族肱骨，知道也无妨，这剑乃是太嗔，是魂器，但当年圣祖造它的时候便说过此件虽重王道，但太刚强，容易引嗔怒，放在男子身上反而不好，只是世间女子少有能承受太嗔的，直到沧海出世。”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之前就觉得奇怪，但想想魂器的确难以驾驭，就算是七阶王级也是如此。 李沧海是李氏最强的超级天才，也算是命运使然。 顾曳：“原来如此。” 不过李沧海抬眼：“你刚刚是说我老？” 顾曳：“.....” 小姐姐关注得很有重点，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谁让你们之前说我老来着。 “没有，哪能啊，何况年纪大才叫成熟，成熟才有韵味风情啊，对了，叫我们来干嘛的？” 这问题挺正经的，但仔细一想就不对味了。 说到底还是说李沧海年纪大啊，哎呀，女人跟女人之间一定要有战争吗？ 那拢帝也是..... 现在的女人好可怕。 过了一会李太极就来了，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但还算镇定。 他的苍白倒不像是因为情绪什么的，而像是.... 顾曳闻到了一点血味，后面跟着的太子身上也有血味。 两人都放血做什么？顾曳琢磨了下就动了，恐怕是拢帝这次发难，到底也损伤了李氏皇脉根基，这两人是去放血补全损伤的吧。 诶，皇帝也不好当啊，拢帝要是每月来一次，这皇帝能失血过多而亡。 “让诸位久等了。”李太极并不端着帝王的架子，反而态度雍容温和，只是刚坐下，目光一扫，看到顾曳的时候愣了一下。 之前顾曳多在战斗，他看不清面容也不奇怪，真看清了.... 这一愣太明显，就是太子都察觉到了，何况其他人。 顾曳当然也感觉到了，暗道这个帝王难道被自己美色所震？不应该啊，自己妹妹长成这样，多少也有免疫力了。 是其他缘故吧。 毕竟是帝王，情绪控制能力还是可以的，很快收回目光，说到：“诸位，此时引诸位到此，盖因蜃楼谋划入我大唐腹地，以邪术惑人，让我皇族出了内奸作乱，后妖族也大肆动手....但在此之前，朕也需跟诸位交代下那拢帝的一些事儿。” 顿了下，他将李氏皇族最大的耻辱轻描淡写说来。 拢帝的确是燕后，也是燕帝，她后虽执掌帝位，却毕竟是妖，妖毕竟是妖，暴露之后被李氏强者察觉，倾覆一族之力终于将她伏击，却也无力覆灭她，只能用王道锁龙魂，封于道院藏道楼，再将龙体藏于净明寺。 “我只好奇，为啥她会暴露，毕竟是实力跟脑力都十分强悍的女帝......我想不通她为什么会暴露，而且还被你们伏击了。”顾曳这话算问到点儿上了，也许是拢帝的弱点，知道了也有利于对付她。 然而这个问题好像刺中了在场皇族人的如软肋，李道的表情有些讳莫如深，李沧海便是冷漠喝茶。 李太极...... 他又看了顾曳一眼，沉吟了下，缓缓道：“这件事恐怕无法对诸位言明，已不是我李氏耻辱之事，而关乎更多。” 简而言之是大隐秘咯。 顾曳也不是非抓着别人的隐秘不罢手的人，也就不问了，其余人都是老道人物，闻言自然缄默。 “净明寺圣子无尘大师已经带着龙棺入了星河，星河之路凶险无比，我们人族如今一要预防拢帝找回星河之中的龙体，二要准备接应无尘大师，还有拢帝回归，妖道必定昌盛，恐有祸患，尤是接壤西域的区域.....” 李太极的意思无非是仰仗人族降道中的精英来一同抗衡妖道。 “就这么点人，不够吧。”顾曳撑着下巴皱眉，她虽然不爱管闲事，可人家都这么说了，好歹自己也是个人，不好意思跳出来说自己不管，尤其是那拢帝摆明了对她有杀心，拉些人进来分摊一下压力也好。 “自是不够的，接下来要以道院跟净明寺为主号令大唐境内的宗门进行邪道围剿，到时再做安排。” 显然是以左苍生这种老油条引那些掌门再开会议的。 但顾曳狐疑的是另一件事。 “人族真正的顶尖高手....嗯，我的意思是那些老怪物，如今是不是都去找昆吾了。” 顾曳又一次说到了点子上，每一次都让人哑口无言。 这次是李道回答顾曳。 “真到了那个境界，非人族绝对危机是不会出手的，要么隐世到底，要么就只能是为了昆吾这等绝密而出手，拢帝跟蜃楼便是乘着此时作乱。” ———————— 从议事厅出来，顾曳本要跟沈青玥说话，太子过来道谢。 太子长得十分英俊威严，但并不及他的父亲。 不过李太极跟李沧海的确是皇族中最顶尖的美色。 顾曳看到太子的时候想到了李太极跟李沧海，但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我顾曳救人不管有心无心，都是需要报酬的，你记着就是了，来日总有机会让你还。” 顾曳是什么人物，太子是懂的，闻言颔首，“顾姑娘来日若有需要我相帮的，必竭尽全力。” 这话落入北隽等人耳中，本来也没什么，毕竟太子一向正气，可若对象是顾曳，总觉得有几分绯色出来。 大概是这女人太能勾人。 可不，崔凉跟卢易之来了。 沈青玥：“看来你比较忙，回去再说吧。” 都是美人，沈青玥自己就很有经验，风花雪月稀疏平常，也不至于对顾曳这般说些什么，她要走，李大雄想看下八卦都不行了，也只能跟着走，但没走出两步。 李太极把顾曳叫去了。 对方是帝王，又长得贼好看，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还有气质涵养，顾曳没道理拒绝啊，于是就去了。 崔凉跟卢易之漠然看着这个人跟李太极离去。 李沧海刚出那扇门，也看到了，微微皱眉。 她很容易就想起了之前顾曳说的一些话。 “姑姑，姑姑...咦，顾上人？”七公主过来了，恰好看到顾曳跟李太极离去，惊讶之下被李沧海按了肩膀。 ———————— 李太极跟顾曳见面也挺正常的，毕竟顾曳之前折腾的事儿不小，何况他们还默契合作过。 是的，没有见面就达成了默契。 现在见面之后，其余废话也不必说，都是聪明又有城府的人。 但顾曳不知道这个人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反正走了一个走廊又一个走廊，身后的亲随越来越少。 若是一般姑娘自是怕自己被非礼的，可顾曳这厮怕个鬼，于是饶有闲趣得看着周遭景色，直到到了宫中一小殿，这小殿看似小，却处处精致，且周遭戒备森严，似还有强大阵法。 “顾姑娘稍后片刻，朕去取一样东西。” 顾曳坐在亭子里，翘着腿儿提着酒壶喝酒一边等，过了一会，李太极果然来了，看到顾曳这般没形象也不恼怒，但他手里握有一长画轴，双手握着，仿佛很小心的样子。 自是一幅画。 顾曳放下酒壶，“陛下这是要送我画不成？” “虽表面上不以为然，但你其实早已疑心自己的身世。” “所以呢？” “奎山，拢帝，昆吾，蜃楼，这些都与你息息相关，但如今你应该还要算上我们李氏皇族。” 李太极将手里那幅画递给顾曳。 顾曳一瞧这画轴，心念闪过，“画上有一个人与我相似，陛下见过，所以看到我的时候才会晃神？” 果真冰雪聪明。 李太极淡淡一笑，坐在了对面，“何止是相似，你看了便知。” 顾曳打开画轴，这是一副长画，一个人的全身图。 没有背景没有其他，就是一个女人的画像。 乍一看，顾曳差点没拿住画轴，因为太像了。 这种像不单单是五官八九分，更是给人的那种感觉。 她知道，这人就是她。 发自骨子里确定这人是她。 但应该比她现在更成熟，眉目之间都有一种冷冽。 顾曳定定看了好一会，合起画卷。 “这画哪里来的？” “皇族密藏，历代帝王才能保管的密藏，朕初登基的时候开了密藏，偶然发现这幅尘封已久的画卷，至于它的来处，朕也不知底细，只能查到它乃是圣祖建国之前已经得到....” 也就是具体不知道咯，但至少也有千年了。 顾曳：“无妨，我拿回去研究研究就好。对了，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去了，孤男寡女的，陛下还有许多小妻子，这样不太好。” 拿到东西就一秒钟翻脸的节奏。 李太极表情窒了下，缓缓道：“朕只是给顾姑娘看一看，并未打算将它给你。” WHAT!你这老男人好坏啊！ 故意想吊死我吗？是不是贪图我美色？ 顾曳内心翻着白眼，脸上微笑，“陛下这样不太好吧，这画上的人可就是区区在下我，虽我这个人平时不太检点，但其实内在朴实端庄，怎能让自己的画像流落他人之手呢.....” 第481章 庄周晓梦迷蝴蝶 李太极早知道这女子是一个两面三刀狡猾如狐的人物，也没上当，只说：“那是顾姑娘自己的事儿，就好像宗室那些人，你我各有目的各有所得，然后才有默契合作，如今，你想得到这幅画，可于朕而言，却是失去这幅画。” 你这老流氓，想套路我吗？ “那陛下为何一开始给我看呢？”是不是想泡我！ “想让顾姑娘承一个人情，来日去天昆吾走一遭的时候，能替我大唐联络一下同盟。” 这才是真正的套路啊，果然是君王脾性。 “看一看就是人情啊，陛下这买卖也太精打细算了，不如这样吧，我借一下如何。” 跟一个帝王借东西？ 李太极定定看着顾曳，似乎想确定她的皮到底有多厚。 “恐怕.....” “要么我画一幅自画像给你吧，你等着啊。” 然后就不管李太极说什么了，手一甩，画板白纸炭笔伺候。 李太极就听着刷刷刷笔尖滑过白纸的声音。 稍后一会。 一幅完整的写真画像出现了。 “像吧！比这幅画真实多了！也漂亮多了！来来来，拿去好好收藏，需要签名吗？” 李太极看着左右两幅画闷了声，良久才说：“顾姑娘让朕叹为观止。” 也不知是说她脸皮厚还是才高八斗。 “还好，反正到了我手里的东西除非我自己交出去，否则没人能拿回去，要么你动粗试试。” 李太极仔细看了看花容月貌粲然似骄阳的大美人，些许，“朕只能借你十日。” “当然当然。”十日后老纸早不在洛阳了！ 顾曳一把捞了画轴，闪了。 李太极觉得自己可能是大唐李氏第二个被坑的帝王。 第一是圣祖，娶了个老婆是超级大妖。 第二是他，诶...... ———————— 顾曳出宫门的时候察觉到崔凉在等他，身形一闪就落在了马车顶，一个顺溜进了马车。 “哎呦我的崔老板，额....我来得很及时啊。” 正裸着伤身敷药的崔凉：“.....” 面面相觑，负责敷药的清秀小厮觉得空气太尴尬了。 还好顾曳无耻，猥琐一笑，“需要我来吗？” 自是顾曳动手更好的。 小厮麻溜得跑了。 顾曳修为强，降力输入化开药膏进入病体，比往日的药效好了一大截。 崔凉没有抗拒。 只是看着顾曳认真帮自己揉搓药膏，他有些恍惚。 “你不忌讳吗？” “啥？” 顾曳正琢磨这土豪体质怎这么差，忽听崔凉问她。 “奥？男女大防是吧，我乡下长大的，比较开放，对这个不是很讲究，再说了，你缺女人？还是我缺男人？犯得着吃窝边草？” 崔凉偏过脸，淡淡道：“你不缺，我缺。” 顾曳：“.....” 哎呀帮你敷药还有小脾气了，德行！ 顾曳翻了白眼，忽问：“李太极有没有让你帮忙查过一幅画。” 崔凉皱眉。“没有。” 身为帝王，纵然天网服务于他，可也不会什么事儿都让天网着手，显然其中没有关乎一幅画。 顾曳也没继续问，也没奖这幅画交给崔凉看。 崔凉没说什么，可偏头阖眼的时候，内心到底微微一叹。 她终究不会太信他。 至少不比李大雄那几个人被她当做自己人。 ———————— 画轴的事儿，顾曳自己琢磨过，首先从画轴的木头着手，翻阅了不少典籍，也仔细查过李家建国之前的事情，却是毫无头绪。 沈青玥也见了这画，当时皱眉。 “小姨妈你知道？” 沈青玥摇头，“有地府转生，百年千年再见自己前世也不奇怪，但拢帝对你那般态度，你去查查也是应该的。” 顾曳目光一闪，“奎山那老头儿知道的吧？” “你在疑心我隐瞒你？”沈青玥眸色清浅，反问顾曳。 “哪能啊，我就觉得那死老头瞒着的事情太多了，不知道死光头是不是知道一些。” “他知不知道我无法说，毕竟他是你的师傅，好坏都得由你自己判断，但你虽素来绝顶聪明，防备心也重，却物极必反，一旦信了某些人，就没有底线。”沈青玥手指轻轻敲着画轴，“以后这种东西万万不要给我看，也不要给他人看。” 她认真，寡淡，顾曳却粲然而笑，“我知道这个理儿，不过我若想信一个人，就想顺着心彻底，哪怕将来终吃了恶果，我也心甘吃下。” 沈青玥一怔，默了默，偏头：“我以前跟你倒也差不多，若不是一心执拗，如今跟许魇大概也总有一人死了，也省的两人都活得痛苦。” 她起身走了，推开门，回头看了顾曳一眼，“你的师傅前些时日出没在漠北，他有图谋，做的事儿亦正亦邪，不好说，你已经树敌很多，别再掺和。” 她走了。 顾曳若有所思。 每个人都好有故事啊。 李大雄忽然窜进来，一张脸笑眯眯的，“猴子，我听到了，你要去一次净明寺，还要去天昆吾，带上我带上我带上我！” “孟挽墨那儿不管了？” “额.....”李大雄迟疑了下，蹲坐在台阶上，有些气馁，“她不见我，最近一直说没空。” 顾曳皱眉，朝孟府所在看了一眼，“既不见你，那就跟我去净明寺吧，不过先去一个地方。” 叶焚香替顾曳拿住了孔洞生两人，在郊外等着，顾曳速度多快啊，很快就到了齐放两人跟前。 “姓齐的给我，姓孔的大熊你招呼，务必让他吐出蜃楼的事儿。” ———— 顾曳坐下旁边石头上，这青天白日的，她拿出两把刀，上下磨了下。 “我的小放放，咱们以前挖坟的时候见过一具祭葬的尸骸吧，白骨上有刀痕，还有残留的酒精，因为生前是被活剐似的，剐一刀，喷一口上好的烈酒....你想喝什么酒？” 齐放脸色变了变，冷笑，“你可适应得真快，这世道的手段你都学会了，亏你在以前还是维护法律的....” 顾曳一甩手就削了齐放大腿上的一块肉 勾唇一笑，“好人也会变坏的，何况我本就不是好人。” 齐放也没什么可交代的，他知道的，顾曳都知道。 只除了一件事。 “我们一直在找你在这个世界的痕迹，毕竟我都来了，你不可能不在，但一直没有结果，后来那位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庄周晓梦迷蝴蝶。” 顾曳想了下，似笑非笑，“难道是说我在现代都是一场梦不成，这个世界才是本我？还是反过来....” 齐放：“我不知道，他太可怕，太虚幻，我甚至怀疑当初他找上我也根本不是本体，就像是一个念头似的，他一念起，于是就出现我眼前，一念灭，我们就都死了，那棺也开了，于是昆吾跟你都来了这个世界。” 顾曳：“......听起来很意识流。” 沉默了一会，顾曳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其余人怎么了？” 齐放低下头，没吭声。 顾曳把刀插进了他的胸口，呸了声，幽幽加上两个字。 土贼。 但最终没千刀万剐，她还算言而有信。 顾曳去了手上的血，看到外头奄奄一息的孔洞生，叶焚香没插手，只在旁边看着，好像有些走神，顾曳递了一壶酒过去。 “想什么呢，丢魂似的。” 叶焚香笑了笑，“在想一个人能记得多少事儿，又能忘记多少事儿，最终又能否守住那些事儿。” 咕噜咕噜，顾曳喝了一口酒，拍了下她的肩膀。 没说话，叶焚香撑着脸颊，轻轻笑着。 有这样的朋友，真好。 —————— “猴子，她是不是压根就没失忆，她真的要去找韩老大啊，你怎么不拦着啊，我们要不要过去帮忙？”李大雄一路上问题颇多，顾曳一个也没回他，直到看到了净命寺。 “没有，是，拦不住，事儿完了去漠北，左右漠北那姓许的还欠我点血，蜃楼在漠北也有根基，甚好。” 一气呵成全回答了，李大雄满足了。 净明寺闻名于天下，香火昌盛，但这两天谢绝凡人恩客，只有降师不断到寺中询问，妖道昌盛，邪道放肆，自也有些人是要为正道出一份力的。 顾曳到的时候引得不少人敬畏，如今谁不知道她实力强横无比，就算知道她手头有一佛道魂器，也再无人敢觊觎。 没听说蜃楼淮山一窝都被顾曳在郊区端了个彻底，蜃楼却是一点声响都没有。 这闷亏吃大发了。 ——你是拢帝吗？你是天昆吾吗？显然都不是。 顾曳已经真正独立为可以震慑一方的强者。 “见过顾爷” 顾曳才刚到，忽听见谁喊了这句，她差点一个踉跄，也才知道自己如今名扬四海，却不是什么美丽脱俗小清新的名号，多是凶名，最拘谨内秀的居然是顾爷这个词儿。 顾曳闷了闷，也算应了这名头，左右现代的时候也叫习惯了。 净明寺的人显然已经等着她了，有一位老僧如老树盘根，从早上站到现在，一动不动，直到顾曳来了才微微一笑。 “老师傅在等我？” “无尘大师曾说过，您会来，我们净明寺也需要您来。” 顾曳：“.....” 神神道道的，总觉得又没什么好事儿。 老僧领着顾曳走过一方方佛殿跟小院，最终到了一方浮台，这里长着一株老大老大的苍松，但浮台中间有一个镂空的长方形孔。 其余全没有了。 看着像是..... 以前装着一口棺材？ 第482章 三人成疑 （此为防盗章，如有带来不便，还请见谅，几个小时大概晚上会更新正文，PS：本作者为博生计，掉进钱眼里了，更不想让自己的劳动果实成为别人不劳而获的资本，如果读者们在盗网看不到正确内容，花一顿饭钱充到起点便可，盛唐烟火下，缘分而相遇，若是亲临，不胜感激。） 左右这身体才十五六岁，发育得跟豆芽菜似的，顾曳自己看着都倒胃口，因此也不忌惮跟两个男人同屋。 李大雄有自知之明，乖乖铺床，又在顾曳的三言两语跟夭夭微微一笑中帮他们两人的床铺好，铺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很是愤愤。 “为什么是我帮你们铺床” 顾曳：“不知道啊，你人特别好吧” 李大雄：“诶？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我可以帮忙哦~~” 顾曳：“要帮我洗内衣吗？” 李大雄：“.....” 夭夭眼看着外表老成实际少年心性的李大雄被顾曳撩得不要不要的，也只能温柔一笑，然后低头继续织毛衣... 不过很快他就不淡定了，因为某个村姑爬上床，“织什么毛衣啊，上来睡！” 那迫不及待的... 夭夭脸红了，李大雄翻白眼了。 —————— 不过夭夭还是上床了。 顾曳在里面，夭夭在外面，厚厚的被子盖上。 李大雄还挺尽责，在门后面的地铺上小声对夭夭说：“师兄，等下她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一定记得喊我啊~~” 顾曳：“然后你也一起上么？” 李大雄刷得脸红了，迅速装死。 顾曳一脸淡定，转头看向面色羞红的夭夭，“看我做什么，还不睡...想干坏事吗？” 夭夭脸更红了，将雪白脸蛋埋进被子里。 恩，撩了两个男人一把，顾曳心满意足了 。 “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我会睡不着” “为什么？”夭夭轻声问。 “想干坏事” “....” 真是够了！ 夭夭把被子盖上头，李大雄卷了被子掩住耳朵。 哼哼，不堪一击啊。 顾曳嘚瑟。 于是房间安静了。 冰肌玉骨近在眼前。 顾曳没有声息。 陌生的温度就在身边。 夭夭盖着被子，一会沉默，半响，他转头看了看。 看到一张并不算好看，但有些稚嫩的脸.... 不久前他还看到她颐指气使，眉飞凤舞那样倔强得开了黄腔，现在他看到的却是... 睡着了。 一秒钟就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 夭夭失笑，一笑百媚生。 那一秒，夭夭有种别样的魅惑。 可惜顾曳看不见。 她早已堕入梦乡，她做了一个梦。 —————————— 喔喔喔~~ 鸡鸣打起。 顾曳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肯定才蒙蒙亮，不然光线不会这样昏暗，空气里也不会还带着些许冷气，顾曳还沉浸在之前的梦里。 反复的梦。 但又记不清，果然是破碎的记忆啊。 也不知道她到底遭遇过什么，竟然会断片成这个样子，但她总觉得那梦里有个人。 她很在意很在意，但总看不清对方的脸。 顾曳心里别扭，但醒来后也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顾曳看到夭夭正侧卧着，脸朝着她。 说真的，这张脸.... 顾曳抿抿唇，不想再看，目光往下。 对上李大雄痛心疾首的眼神。 “你这么看我干吗” “你的手！” 手啊？ 顾曳低头一看，哦，搂住了夭夭的芊芊细腰是么。 “昨晚太冷了了，抱一抱取暖...有问题？” 顾曳一脸淡定，瞟瞟他，随口说：“你不也抱了一个吗？” 李大雄：“我？我...对哦，好像我也抱了一个” 这话说完，顾曳跟李大雄都面面相觑，一脸惊悚，四只眼睛都直勾勾得看着李大雄怀里抱着的... 无头男尸。 啊！！！！ 惨叫声惊破空气。 睡美人夭夭被惊醒。 一盏茶时间后。 被无头男尸吓得神经衰弱的顾曳跟李大雄排排坐在阶梯上，捧着饭碗...碗里的粥已经抖了好久了。 直到他们看到一脸坏笑的光头佬踩着晨光懒懒散散得伸着懒腰。 ——我抱着男尸睡一晚。 ——我房里的一个男人抱着男尸睡了一晚。 不同的遭遇让骨子里怂货的两个人有了一致的愤慨！ 只是还来不及控诉，光头佬就主动出击了：“厨房锅里还有最后一碗粥...” 然后刚刚洗完衣服回来的夭夭就看到两个黑影咻得一下飞过去。 ———————— 吃了早饭，光头佬有业务要忙，也就是要把那无头男尸的事情处理好，自然把李大雄拉去当苦力了。 至于顾曳，她好像没什么事儿可以干。 洗碗？ 夭夭已经先洗了。 好像这姑娘一直负责奎山的内务——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那你洗？”光头佬说。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顾曳装傻。 不过不用洗碗不用做内务，啥都不用干，顾曳坐在院子阶梯上，摇晃着不长的小腿，懒散看着光头佬跟李大雄忙活那尸身。 做法驱邪其实只是一个仪式，但顾曳还是听到了光头佬的念咒。 “他嘴里的咒术语言是有体系的，还是乱来的？” 体系？ 刚洗完碗出来晒着太阳织毛衣的夭夭靠着木柱子，闻言想了下，说：“你的意思是这咒术是否有既定的文字是吗？” 顾曳竖起大拇指。“聪明！” 夭夭微微一笑：“有的，任何降道之人都必须学降语，降语是降道三大重点之一” “诶，说说” “降语，降力，降器，简称语力器，降语是文字，学之诵之便是咒术，起催发效用，但首先要有力，引力而导之，力的学习便需要各门派的独传了，但根本都差不多，至于最后一个降器...” 顾曳有了领会；“就是之前给我用的幻影环，光头的青尺还有李大雄的护心镜对吧，还有还有老头子用的那个发光的什么玩意儿” “那是奎印，是我们奎山的镇派之宝” 老头子的声音冒出来，却是从屋顶上面飘落下来的，顾曳一抬头就看到这厮从屋顶飘然落下。 一个狗吃屎。 顾曳：“....” 地上有之前不小心被李大雄掉在地上的番薯米糊，忘记说了。 老头子爬起，给了不远处的李大雄一边棒槌，“山里本来没多少吃的了，你还浪费...明天我们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顾曳惊讶，“不能吧，这山里肯定有动物啊，随便逮一些吃都可以，就像是昨晚的兔子...” 老头子没好气：“那兔子是隔壁山的，这座山的老早被吃完了” “不能吧，早上不是还有公鸡打鸣么？杀了炖一炖” 顾曳觉得这个可以，却忽然.. 有杀气！ 夭夭：“那是师傅...伪装的” 顾曳扶额，她这是到了一个什么门派啊。 “那你们平常不是还接山下那些人的业务，没钱？难道每次都是一只鸡啊” 顾曳目光一扫那头忙活的光头佬跟李大雄。 一只鸡专业户？ “没有”光头佬抬起头，“这次是一两纹银，那家人还算有点底子” “那不就行了，好歹也是一两” 顾曳估摸着一两也是好几百块RMB，可以吃好几顿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光头佬撇撇嘴，“刚刚说到降器，降器包括符跟器，但是符就足够榨干我们家底了，何况这几把器...” 顾曳惊愕，“这些东西都要买，不是自己做的吗？” 她看电视剧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门派是怂到要从别的地方进货符箓这些的吧。 然而不等老头子跟光头佬回答，李大雄忽然上线。 “自己做，首先得自己会” 会心一击。 光头佬跟老头子脸红了。 不过老头子还是试图挣扎：“幻影环是我....” “人家做了一半给你收尾的” “够了，你忙你自己的吧，大熊” “好得好得” 老头子丢了脸，再看顾曳明目张胆得耻笑，却有些恼怒，“小丫头你先别笑，跟我来！” 顾曳直接被拽住，掠射进了林子。 这头，夭夭看到李大雄跟光头佬一个击掌。 “你们故意引导她激怒师祖，不怕她将来报复吗？” 他声音柔弱，李大雄却是不爽，“谁让她今天早上占你便宜...” 夭夭：“不是今天早上” 李大雄：“诶？” 夭夭：“昨晚一直都是” 李大雄怒了，跑进了林子.... 光头佬：“你这样激怒他，是因为他们两个把粥喝了不给你留吗？” 夭夭微微笑着，不说话。 —————— 林子还是那个林子，但昨晚夜太深，顾曳没看仔细，但现在青天白日的，顾曳看到了很多插地的木桩子，这些木桩子高地粗细都不懂，插的位置也不规则，还有一些吊挂在竹子上的跨栏横木，旁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这是？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锻炼吧” 顾曳一看这些道具就想到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习武者，顿时头都大了。 “老头啊，话说我们是降道之人，不用跟凡人学武一样吧..你给我咱们奎山的独传秘籍就行” 顾曳觉得电视剧那些虽然都是泡沫剧，但她进入的明显是神鬼副本，这习武一套最多也只到青羽那一步吧，跟斩妖除魔没啥搭嘎。 哪知她这种思想被老头子好生鄙视了一翻，“你以为降道是那么好入的？体虚而显阴，咱们这一行要经常接触不干净的东西，鬼怪邪祟无所不有，自己太弱，还没除妖就先被上身了，就比如你现在这幅皮囊，如果不是有白骨塔护着，就算没有那什么王菁，单是小杨村那惨死多人的鬼哭林就足够你喝一壶了” 好吧，好像是有些道理。 “但我总觉得你让我练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好得抗怪...” “没错” “......” 第483章 挖蜃，正邪大战 顾曳迟疑了好一会，有些纠结：“觉得她们三个都很像我啊，因为她们的优点我都有。” 越王：“你有的无耻，她们一个也没有。” 你特么又骂我！ 顾曳吃完了一个果子，也算得了三个怀疑对象，这下回去就好找典籍盘查确定咯。 尤其是那个顾无泪。 “行了，今天谢谢了，你要洗澡了是吧，那我走了。” 她顺手捞走了那一盘梨子。 “你要去漠北找蜃楼算账？”越王喊住顾曳，对于她此行似乎并不看好，“别阴沟里翻船，那个许魇并不简单，雍刹鬼王的鬼气若是被他所修炼，如今怕是也七卦了。” 顾曳回头看他，回眸一笑：“拢帝我都不怕，还怕他！” 是吗？不怕？ 越王眯起眼。 西域妖洞，一面妖镜将那屋子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拢帝冷漠看着顾曳跟越王谈事儿，扯到顾无泪三人的时候，顾曳那表情.... 她单手撑着下巴，眸色幽深。 顾无泪....呵！ ———————— “猴子，你这瓶子里装的什么啊。” 去漠北的路上，李大雄看到顾曳拿出了一小瓷瓶儿，还以为是吃的。 “拿回你的猪蹄。”顾曳白了他一眼，用分血术抽出里面一缕气。 “这是从某个男人衣服上抽出的一缕血气，那家伙想要瞒住我，呵！” 在皇宫东门，顾曳为躲避饕餮，冲入妖风之中，顾曳当时何等厉害，自然打伤了那妖风中的妖。 这个妖....顾曳猜测就是越王似风。 因为是半妖，所以就是藏道楼里面的那个虚幻老头儿也没能查找到吧。 否则李沧海跟李道早就对似风下手了。 如果似风是拢帝的人，顾曳自不该跟他有什么合作的。 更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得跟他扯皮。 可顾曳依旧去了。 “如果他是拢帝的人，那么你跟他的所有言行都会落入拢帝眼中。” 李大雄立刻举一反三，“所以猴子说要去漠北，其实就是骗他们的！” 夭夭：“但阿曳摸那衣服的动作也会落入拢帝眼中，反反得正，拢帝反而会疑心阿曳骗她，而阿曳也依旧会去漠北。” “左右都只是遮遮掩掩而已，她应该也忙于重建妖洞辉煌，而且人族也不是吃素的，我瞧着去找昆吾的那些老不死肯定会有所动作，妖族又不是傻子，犯不着再有什么大动作损伤根基。” 顿了下，顾曳皱眉，“但那拢帝也是一个变态的人物，很不好说，左右我们都小心几分吧。” 顾曳转头看了一眼被李大雄看顾着的孔洞生。 “阿孔啊，我可是在带你回家，你可一定要用心找路。” 这一路被喂了很多毒药的孔洞生面如土色，淡淡道：“我是盗墓出身的，最擅长认路，倒是你要言出必行....” 回答他的是顾曳的轻蔑一笑。 他不耍花样，顾曳自会允诺，若是弄什么幺蛾子，那就有意思了。 —————— 漠北，荒凉之地，这里最常吃的就是烤羊肉，但多数人只能吃干面馍馍，因为漠北肉禽少，能吃得起肉的人多数富有或者强大。 顾曳三人就属于吃肉的那一列，只是夭夭吃素而已。 “这素菜也挺贵的啊。”李大雄一看就纳闷了，不是说漠北贫瘠，经济很差吗，这菜这么贵，当地人不得活活饿死啊。 “菜贵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最近漠北邪道动乱，民生多艰，菜少了，也就贵了，二是人家挑着咱们是外地人，专门杀猪的。” 李大雄撸起袖子就要动手，顾曳轻飘飘来一句，“人家老板娘。” 李大雄一看，哎呀，竟很美艳。 人家是豆腐西施，她这算是烤肉西施了。 顾曳也觉得这美人芭比Q耍得十分赏心悦目，也就姑且原谅对方了。 “其实你是图着人家相公好看吧。”李大雄觉得自己好像不太好，毕竟心里有孟美人，万一顾曳回去告状呢？ 于是飞快把顾曳拖下水。 夭夭闻言抬头看了一眼那个赤膊扛着一袋粮食的汉子。 好看吗？ 夭夭淡淡一句：“丑，跟大熊一样” 李大雄：“.....” 顾曳：“可是身板好，看起来性感。” 正在给她倒茶的夭夭幽幽瞟了瞟她，顾曳回看他，“你以前是身板很单薄嘛，现在的我还没见过，不如晚上你来我房间....” 顾曳的嘴巴被烧饼塞上了，夭夭眸色含着笑，“你如今爱慕者众多，我体弱，怕是不敢得罪他们，还是算了。” “那我去你房间。” “......” 李大雄瞪眼，他娘的！早知道不来了！这狗粮一路吃的够够的！ 不过三人这厢说话，却见那老板相公被那老板娘揪住了耳朵，不奇怪啊，他刚刚看了顾曳好几眼，该是被打！ 打着打着两夫妻就打进了屋里。 一进屋，那老板娘松开手，“刚刚那三人定是非凡人物，咱这小店招惹不起，今天这生意做完，早早关门歇着吧。” “也不知他们什么来头，来干嘛的...” “也许是朝廷派来的吧，自从鬼道宗上次去了一次中原小明寺，多少正道的人进来刺杀....” “他们那一桌还有一个人，一直没说话，好像被挟持了....” “诶，别管了，咱们好不容易从鬼道宗内宗出来当了监察员，不必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只将他们的信息传回宗内就是了。” 却不知屋外，顾曳听着两夫妻对话，暗道这鬼道宗在漠北也不是尽得人心，毕竟漠北虽然邪道多，却也得仰仗普通人劳作，因此在漠北境内并不会妄加杀戮，至少这些饭馆什么的是有些暴涨的，只需每个月上缴资源就可。 但这老板娘长得一副不错的皮囊，却没被邪道的人觊觎了，定然也是有些背景的，所以顾曳窃听了下，果然听到了有价值的东西。 ———————— 男子去了后院，将一小笼子打开，抓住一只金黄皮毛的钻地鼠，将信纸筒绑上小腿，一松，那钻地鼠就刺溜一下钻入地底，没多久就不见踪影。 漠北之地，强者云集，若是贸然用是传音，保不准被人直接窃听了，还是这种生物类传讯比较靠谱。 却不知钻地鼠没钻出多少远就被一股可怕的吸力直接拽出了地面。 夭夭收回藤蔓，神色从容，且看这这老鼠被李大雄抓着尾巴倒提奇怪。 顾曳取下纸张，看了一眼，模拟了下，将信息更改成牛马不相及的三个正道人物，然后重新装回去。 李大雄正要放了钻地鼠，“等下。”夭夭近前，手指按了下钻地鼠的头。“它是驯化过的，若是不将它蛊惑了，它会将遇上我们的事儿跟鬼道宗的人说。” 夭夭是通灵，这手段也顺理成章，等老鼠放了，接下来去哪儿？ 李大雄本能看向顾曳。 “先去蜃楼....把他们的窝给端了，然后马上找路线去鬼道宗。” “把鬼道宗也端了？”李大雄跃跃欲试。” “端你大爷，毕竟是漠北地头蛇，没那么容易的....先摸底吧。我跟夭夭去蜃楼基地，你去摸底。” 李大雄：“！！！” 他一个人可以？ “没让你动手，如今正道好多人都在漠北，你混进去，打探下他们的动向，什么时候咱们能混黑水打一耙最好，如果情况不妙就撤！” 李大雄懂了，反正不让他一个人去鬼道宗送死就行。 “不过为什么是你们两个一起啊。”李大雄有些不开心了。 “因为我们长得好看，而你丑。” “.....” —————————— 其实对于如今的顾曳而言，挖一个蜃楼在漠北小根据地，委实不是很难的事情，何况手头还有孔洞生这样怕死的带路人，所以就不必赘述了，她跟夭夭一起，一个放毒，一个强攻，没多许久把驻守漠北小分部的一个乾坤上人给放倒了，不过没杀死，顾曳折断了对方四肢，让夭夭给喂点毒药，逼问点信息。 但一边拽着乾坤上人逼问，一边往地穴底下屠杀通关，但顾曳很快皱眉。 “不太对劲，夭，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后头的孔洞生是第一次入这么核心的基地地穴，听顾曳说这话的时候不住翻白眼。 你们杀这么多人难道还不许有血味了？ “是从下面传上来的。” 杀到最后到地穴最深处的时候，顾曳跟夭夭脸色都是一变。 顾曳定定看着一条条抽血的血管跟别抽血的尸体还有活人。 “吸血......蜃楼的业务倒是很专一，专业吸血修炼。” 顾曳瞟了那乾坤上人一眼，后者面容阴霾，却也怕死。 否则早该骂顾曳了。 活人还余留几个，但咽喉都被毁掉了，因此发不出声音，顾曳将人救下，给喂了几颗药。 人家有点气力了才能用手指头写下字。 不多时就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了。 有正道的，也有邪道的，不过但凡是凡人，都是少女跟孩童，因为他们的血精纯。 “路数一样，但高明多了....这是发战争财啊，正邪两道相争，死尸要么没人收敛，要么被埋葬，到时候挖出来就行了....桀桀，这路数我给一百分！”顾曳分分钟看穿本质，那乾坤上人脸色难看。 “这里器皿都新换了一套，药材也是刚来的。”夭夭拿了一点药材看，顾曳也留意到了。 “哎呀，大熊那傻子恐怕不太妙啊....正邪两道恐怕会再来一场大规模伏击。” 顾曳慢吞吞补充：“谁伏击谁还不好说....” 夭夭：“......” 你天天坑大熊真的好嘛？ 第484章 打上门去！ （此为防盗章，如有带来不便，还请见谅，几个小时大概晚上会更新正文，PS：本作者为博生计，掉进钱眼里了，更不想让自己的劳动果实成为别人不劳而获的资本，如果读者们在盗网看不到正确内容，花一顿饭钱充到起点便可，盛唐烟火下，缘分而相遇，若是亲临，不胜感激。） 左右这身体才十五六岁，发育得跟豆芽菜似的，顾曳自己看着都倒胃口，因此也不忌惮跟两个男人同屋。 李大雄有自知之明，乖乖铺床，又在顾曳的三言两语跟夭夭微微一笑中帮他们两人的床铺好，铺完之后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很是愤愤。 “为什么是我帮你们铺床” 顾曳：“不知道啊，你人特别好吧” 李大雄：“诶？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你们还有什么要做的吗？我可以帮忙哦~~” 顾曳：“要帮我洗内衣吗？” 李大雄：“.....” 夭夭眼看着外表老成实际少年心性的李大雄被顾曳撩得不要不要的，也只能温柔一笑，然后低头继续织毛衣... 不过很快他就不淡定了，因为某个村姑爬上床，“织什么毛衣啊，上来睡！” 那迫不及待的... 夭夭脸红了，李大雄翻白眼了。 —————— 不过夭夭还是上床了。 顾曳在里面，夭夭在外面，厚厚的被子盖上。 李大雄还挺尽责，在门后面的地铺上小声对夭夭说：“师兄，等下她要是对你图谋不轨，你一定记得喊我啊~~” 顾曳：“然后你也一起上么？” 李大雄刷得脸红了，迅速装死。 顾曳一脸淡定，转头看向面色羞红的夭夭，“看我做什么，还不睡...想干坏事吗？” 夭夭脸更红了，将雪白脸蛋埋进被子里。 恩，撩了两个男人一把，顾曳心满意足了 。 “不过我觉得我可能我会睡不着” “为什么？”夭夭轻声问。 “想干坏事” “....” 真是够了！ 夭夭把被子盖上头，李大雄卷了被子掩住耳朵。 哼哼，不堪一击啊。 顾曳嘚瑟。 于是房间安静了。 冰肌玉骨近在眼前。 顾曳没有声息。 陌生的温度就在身边。 夭夭盖着被子，一会沉默，半响，他转头看了看。 看到一张并不算好看，但有些稚嫩的脸.... 不久前他还看到她颐指气使，眉飞凤舞那样倔强得开了黄腔，现在他看到的却是... 睡着了。 一秒钟就睡着了。 说好的睡不着呢？ 夭夭失笑，一笑百媚生。 那一秒，夭夭有种别样的魅惑。 可惜顾曳看不见。 她早已堕入梦乡，她做了一个梦。 —————————— 喔喔喔~~ 鸡鸣打起。 顾曳迷迷糊糊睁开眼，天肯定才蒙蒙亮，不然光线不会这样昏暗，空气里也不会还带着些许冷气，顾曳还沉浸在之前的梦里。 反复的梦。 但又记不清，果然是破碎的记忆啊。 也不知道她到底遭遇过什么，竟然会断片成这个样子，但她总觉得那梦里有个人。 她很在意很在意，但总看不清对方的脸。 顾曳心里别扭，但醒来后也只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迷迷糊糊中，顾曳看到夭夭正侧卧着，脸朝着她。 说真的，这张脸.... 顾曳抿抿唇，不想再看，目光往下。 对上李大雄痛心疾首的眼神。 “你这么看我干吗” “你的手！” 手啊？ 顾曳低头一看，哦，搂住了夭夭的芊芊细腰是么。 “昨晚太冷了了，抱一抱取暖...有问题？” 顾曳一脸淡定，瞟瞟他，随口说：“你不也抱了一个吗？” 李大雄：“我？我...对哦，好像我也抱了一个” 这话说完，顾曳跟李大雄都面面相觑，一脸惊悚，四只眼睛都直勾勾得看着李大雄怀里抱着的... 无头男尸。 啊！！！！ 惨叫声惊破空气。 睡美人夭夭被惊醒。 一盏茶时间后。 被无头男尸吓得神经衰弱的顾曳跟李大雄排排坐在阶梯上，捧着饭碗...碗里的粥已经抖了好久了。 直到他们看到一脸坏笑的光头佬踩着晨光懒懒散散得伸着懒腰。 ——我抱着男尸睡一晚。 ——我房里的一个男人抱着男尸睡了一晚。 不同的遭遇让骨子里怂货的两个人有了一致的愤慨！ 只是还来不及控诉，光头佬就主动出击了：“厨房锅里还有最后一碗粥...” 然后刚刚洗完衣服回来的夭夭就看到两个黑影咻得一下飞过去。 ———————— 吃了早饭，光头佬有业务要忙，也就是要把那无头男尸的事情处理好，自然把李大雄拉去当苦力了。 至于顾曳，她好像没什么事儿可以干。 洗碗？ 夭夭已经先洗了。 好像这姑娘一直负责奎山的内务——可怜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那你洗？”光头佬说。 “我刚刚说什么了吗？”顾曳装傻。 不过不用洗碗不用做内务，啥都不用干，顾曳坐在院子阶梯上，摇晃着不长的小腿，懒散看着光头佬跟李大雄忙活那尸身。 做法驱邪其实只是一个仪式，但顾曳还是听到了光头佬的念咒。 “他嘴里的咒术语言是有体系的，还是乱来的？” 体系？ 刚洗完碗出来晒着太阳织毛衣的夭夭靠着木柱子，闻言想了下，说：“你的意思是这咒术是否有既定的文字是吗？” 顾曳竖起大拇指。“聪明！” 夭夭微微一笑：“有的，任何降道之人都必须学降语，降语是降道三大重点之一” “诶，说说” “降语，降力，降器，简称语力器，降语是文字，学之诵之便是咒术，起催发效用，但首先要有力，引力而导之，力的学习便需要各门派的独传了，但根本都差不多，至于最后一个降器...” 顾曳有了领会；“就是之前给我用的幻影环，光头的青尺还有李大雄的护心镜对吧，还有还有老头子用的那个发光的什么玩意儿” “那是奎印，是我们奎山的镇派之宝” 老头子的声音冒出来，却是从屋顶上面飘落下来的，顾曳一抬头就看到这厮从屋顶飘然落下。 一个狗吃屎。 顾曳：“....” 地上有之前不小心被李大雄掉在地上的番薯米糊，忘记说了。 老头子爬起，给了不远处的李大雄一边棒槌，“山里本来没多少吃的了，你还浪费...明天我们就都得喝西北风了” 顾曳惊讶，“不能吧，这山里肯定有动物啊，随便逮一些吃都可以，就像是昨晚的兔子...” 老头子没好气：“那兔子是隔壁山的，这座山的老早被吃完了” “不能吧，早上不是还有公鸡打鸣么？杀了炖一炖” 顾曳觉得这个可以，却忽然.. 有杀气！ 夭夭：“那是师傅...伪装的” 顾曳扶额，她这是到了一个什么门派啊。 “那你们平常不是还接山下那些人的业务，没钱？难道每次都是一只鸡啊” 顾曳目光一扫那头忙活的光头佬跟李大雄 。 一只鸡专业户？ “没有”光头佬抬起头，“这次是一两纹银，那家人还算有点底子” “那不就行了，好歹也是一两” 顾曳估摸着一两也是好几百块RMB，可以吃好几顿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光头佬撇撇嘴，“刚刚说到降器，降器包括符跟器，但是符就足够榨干我们家底了，何况这几把器...” 顾曳惊愕，“这些东西都要买，不是自己做的吗？” 她看电视剧里面好像没有什么门派是怂到要从别的地方进货符箓这些的吧。 然而不等老头子跟光头佬回答，李大雄忽然上线。 “自己做，首先得自己会” 会心一击。 光头佬跟老头子脸红了。 不过老头子还是试图挣扎：“幻影环是我....” “人家做了一半给你收尾的” “够了，你忙你自己的吧，大熊” “好得好得” 老头子丢了脸，再看顾曳明目张胆得耻笑，却有些恼怒，“小丫头你先别笑，跟我来！” 顾曳直接被拽住，掠射进了林子。 这头，夭夭看到李大雄跟光头佬一个击掌。 “你们故意引导她激怒师祖，不怕她将来报复吗？” 他声音柔弱，李大雄却是不爽，“谁让她今天早上占你便宜...” 夭夭：“不是今天早上” 李大雄：“诶？” 夭夭：“昨晚一直都是” 李大雄怒了，跑进了林子.... 光头佬：“你这样激怒他，是因为他们两个把粥喝了不给你留吗？” 夭夭微微笑着，不说话。 —————— 林子还是那个林子，但昨晚夜太深，顾曳没看仔细，但现在青天白日的，顾曳看到了很多插地的木桩子，这些木桩子高地粗细都不懂，插的位置也不规则，还有一些吊挂在竹子上的跨栏横木，旁边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湖泊。 这是？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里锻炼吧” 顾曳一看这些道具就想到了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习武者，顿时头都大了。 “老头啊，话说我们是降道之人，不用跟凡人学武一样吧..你给我咱们奎山的独传秘籍就行” 顾曳觉得电视剧那些虽然都是泡沫剧，但她进入的明显是神鬼副本，这习武一套最多也只到青羽那一步吧，跟斩妖除魔没啥搭嘎。 哪知她这种思想被老头子好生鄙视了一翻，“你以为降道是那么好入的？体虚而显阴，咱们这一行要经常接触不干净的东西，鬼怪邪祟无所不有，自己太弱，还没除妖就先被上身了，就比如你现在这幅皮囊，如果不是有白骨塔护着，就算没有那什么王菁，单是小杨村那惨死多人的鬼哭林就足够你喝一壶了” 好吧，好像是有些道理。 “但我总觉得你让我练这些是为了让我更好得抗怪...” “没错” “......” 第485章 骨血生曲，蝶恋花 或许一想到待人冷漠寡淡的沈青玥会跟那些年轻英俊的后生翻云覆雨什么的..... “找死！”许魇炸了！ 顾曳等的就是这个！ “来啊！” 许魇探手，鬼道宗第一鬼矛枯裂彪刺！ 这世上果然不是只有顾曳一个人是天才，许魇是天才，又是宗主，自有巨大的资源可以使用，那雍刹傀儡被他所得，短短几个月修炼也让他实力突飞猛进，如今竟是已经堪当左苍生那个级数了。 顾曳没动，拔出了红颜。 铿！！！枯裂刺在了红颜之上，天空炸开波动。一 地面上李大雄转了下灵盾，嘿嘿一笑：“来吧，小子们！” 虽然说此时面临的敌人更多，更可怕，他们就在鬼道宗大门口。 两个人硬闯鬼道宗？说出去会被多数人当做神经病？ 可李大雄觉得他跟自家猴子站在一起战斗的时候，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会赢！他们从来没败过！ 咚！灵盾暴力抗攻的时候，上头许魇将枯裂一转，地面便是划出了百米深纵横的芒刺。 这第一鬼矛枯裂的锋芒比李大雄的灵剑变态多了，而论锋芒力也比身为尺子的红颜厉害。 但红颜是攻防兼备，顾曳用得顺手，铿锵铿锵在天上斗了三个回合，愣是把彼此的气息都提到了巅峰。 天上地下无风却涌动起来，飞沙走石，真正的飞沙走势。 如此大的威压让整个漠北境内的强者都察觉到了。 “是鬼道宗....竟让许魇动气，是谁这么大能耐。” “看看去？” “鬼才去，那许魇手段颇为厉害，前些时候叛乱的鬼道宗门人祖坟都被挖透了，一家子全杀，一个不留，这样狠辣的人是不会放过旁观者的。” “也是.....” 一酒肆中，两个修为不低的邪道之人却是没留意到隔壁桌一个吃肉的光头。 他是光头，是和尚？ 吃肉的也多少花花和尚，邪道不缺这样的人。 光头佬的确不是一个好人，因他等下也要杀人。 吃完肉，喝完酒，他起身离开，一步一步，他往身上贴了两道符。 这是目前市面上流通的最强大地遁符。 他入土消失了。 却不知此时也有许多正道门人感应到，暗道恐是有一正道至强者杀到了鬼道宗。 “许魇已经被牵制住了，好像是顾曳，刚刚我得到消息，他们说是奎山的顾曳来了。” “顾曳！她可是极强的....太好了！机不可失！” “走吧！” —————— 群起而攻之的一战有时候并不需要多密集谨慎的谋略，假如有一个强者敢于杀到人家大门口，那便是一种豪情，这种豪情能蛊惑人心。 杀！！ 正道的人从隐藏的漠北各地赶来，很快汇聚成一团巨大的力量！ 咚咚咚！鬼道宗震起擂鼓，吹起号角！ 鬼道宗的门人回归，而其余邪道者观望。 孔洞生被放过了，他混在人堆看着天上地上呼啸而过的许多修士。 他觉得喉咙有些疼。 那个女人竟真的杀到人家大门口去了。 明明嘴里说不过去的。 女人心，海底针。 轰！枯裂跟红颜第十七次碰撞，许魇的气力消耗了，顾曳也消耗了。 但都不算尽全力。 他们在蓄势。 “你猜今日会死多少人呢？”许魇问顾曳。 顾曳：“不管死多数人，反正不能死我的人。”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人现在已经被我宗内乾坤拦住了。” 是的，叶焚香跟夭夭被拦住了。 —————— 从地牢杀出，却在地牢口看到了一个老者守门，那老者牙齿是血红的，像是刚刚吃过人肉，亦或者吸过人血。 “鬼道宗除退位的历代宗主是鬼道宗最隐秘的力量，而许魇以下还有两位副宗，野人誉跟田宗七，两人都是乾坤。” 这个人是田宗七，因为田宗七素来最喜欢吃人肉，吃多了人肉，牙齿就红了。 至于野人誉，这个人依旧走出了宗门，走向了李大雄。 问，叶焚香是田宗七对手吗？ 叶焚香回：不能。 问，夭夭加叶焚香是田宗七对手吗？ 夭夭是这样回的——叶姑娘，你出去帮阿曳一把吧，我不希望她再用那魂器，伤身。 叶焚香对夭夭素来是有敬畏心的，因他的神秘莫测。 “那你呢？” “我？”夭夭轻轻笑了下，没有妩媚，没有秀美，却多了几分从前未有的无情。 “杀人啊。” 他说杀人啊。 且不容叶焚香拒绝，斗大的藤蔓已经环住了她的腰身，哗啦！叶焚被藤蔓腾飞送出这地牢顶部，不断往上再穿梭。 如风。 叶焚香只来得及转头看去，看到了绽出血气握着血刃的田宗七，却看不见夭夭的表情。 田宗七看到了。 这个有着仙人之风华的人笑了下。 整个地牢里面都没了声息。 因为他们的咽喉都被一条条纤细的藤蔓无声无息穿透。 这世上最润物细无声的杀戮。 —————— 外面也有最霸道的杀戮。 轰！柱子被打烂了好多根，顾曳的残影飞梭长空，每一节点的飞梭都伴随着跟许魇攻击的碰撞，火光溅射，煞气纵横。 右手红颜跟枯裂格挡的时候，左手起，火流旋转，黑气旋转，掌对掌！ 轰隆..... 巨大的黑火在天空绽放，黑色焰火吗？ 它们像是雨滴从高空细细密密落下，落在地上炙烤出一个个孔洞。 有呼啸声。 正道的人已经来了。 正道之气是一面旗帜，顾曳就是引领它们旗帜的一个人。 红颜举起，旋转，她看向许魇，“我倒是没想到今日场面这么大，但想来你已经料到了。” 许魇深深看了她一眼，“这些人的生死你恐也是不在意的，那么就看着他们死好了。” 他将手中枯裂往地上一插，大喝：“出，杀！” 埋伏又见埋伏。 对鬼道宗的真正实力若是无法估计准确，就很难想象你在围剿对方的时候，他们的另一波人马从后面将你包饺子.... 大概此时正道人马面临的就是这样的尴尬。 鬼道宗的实力比他们预估的强出了两倍。 这即将是一面倒的屠杀。 尤其是许魇终于召出了雍刹傀儡。 此时的雍刹傀儡也不知吞吸了多少许魇喂养的邪物，尸体已经完全漆黑如甲壳，就像是一座黑铁雕像，但那个头颅不知为何总给顾曳一种雍刹跟韩老大融合的感觉。 但也许是因为他们本就有同一种血脉。 顾曳看到他空洞漆黑的眼，忽涩了涩心脏。 她原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却从这个头颅上感到了恐惧。 这种恐惧是没由来的。 昂！雍刹傀儡咆哮的时候，长空扭转旋涡，漠北荒漠沙尘卷起巨大的沙暴，眨眼就朝正道之人乃至于顾曳卷来。 最可怕的是漠北的荒古邪气也被席卷起，注入他的躯体，也增强了许魇的气息。 七阶王级来得如此容易。 顾曳身上的裙子飞舞出烈烈声，她眯起眼，下头李大雄喊：“哎呀猴子，这鬼人要放大招了，猴子，要撤了吗？” 夭夭应该已经得手了吧。 怎不见叶焚香声音？ 就在李大雄刚嚎完..... 叶焚香出现了。 穿梭长空的藤蔓将她送上了屋顶。 她站在屋顶上，看着已经完全堕入邪道的.... 那是她从年幼时就熟悉并烙入骸骨的人吗？ 是的，她未曾怀疑。 于是她伸出手，手腕上有分明的伤疤。 没人知道这里曾经被挖掉一块骨头。 这块骨头被她自己挖出，亲手做成了一把白骨笙笛。 唇碰到自己的骨头。 这是一种术。 顾曳看到那骨笛的时候就脸色变了变，“骨血生曲？靠！叶焚香，早知道你是这路数，老纸打死也不会让你来漠北！” “停下！” 她怒极！李大雄也预感不好，骨血生歌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来不及了。 血从她身体游走，到了指尖，到了唇间，游走苍白的白骨。 她曾挖出血淋淋的骨头，苍白着脸将它放在水里清晰干净，然后亲手将它打磨成笛子。 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很是安静，只是在想着那些过去。 她不曾遗忘，所以不觉得痛苦。 一如现在，她用骨血生了曲，这曲悠长绵软，缠绵着灵魂，流洗了罪恶。 顾曳摸了下脖子上的白骨塔。 想到了不久前在洛阳跟叶焚香的对话。 其实表面上的对话是那样的，暗意应该是这样的。 顾曳：没忘吧。 叶焚香：是啊，忘不掉。 顾曳：要去了？ 叶焚香：不该去吗？ 顾曳：那就去吧。 叶焚香：嗯。 于是相视一笑。 有着最光明前途可沐浴骄阳的人终究独身冒险来到已经非人的心上人眼前，用自己的血吹了一首曲子。 那首曲子叫蝶恋花。 这曲子甚好听，顾曳心想，就是听得人心碎。 该是要把堂堂鬼王的心听碎了。 巨大的沙尘暴有些不稳，因为雍刹鬼王痛苦了。 抓着心脏。 是啊，脑袋被取代了，可心还在。 他痛苦嘶吼。 许魇没想到自己费尽心力培养的雍刹鬼王再次败在了叶焚香的手里。 失策，早知就该将她直接杀死，可能还不比现在来得局面更差！ 心一横，他猛然抓向叶焚香。 他抓到的是一把尺子。 “人家小两口的事情人家自己办，我的前小姨夫，咱们的帐可以认真算一算了。” 顾曳也要开始认真了。 第486章 红颜赤霄 ———————— 许魇本就对顾曳怀有杀心，雍刹傀儡最终还是被叶焚香所制衡，跟宿命似的。 那么要么杀叶焚香，要么杀顾曳，没有第三种选择。 目前看来就只能杀顾曳！ 枯裂转，飙刺！ 顾曳后空翻，手中红颜在转动，指尖起焚决，火焰窜绕，似衍生的洪流，开了红莲境，这些洪流又似成了在天上盛开的巨大红莲。 这是真正最强状态咯。 许魇已经从情报里得知顾曳达到了红莲境，但关于红莲境可以参考的对象太少，无法确定它的厉害跟弱点，只有真正遇上了才能知晓它的恐怖。 此时已经感觉到了。 许魇感觉到了那恐怖红莲业火对自己身上煞气的镇压程度。 他都如此，何况其他人。 邪道强者数量远多于正道，足足有两三倍，本是屠杀式的包饺子，结果被顾曳开了红莲境，再一九方焱流，从镇压削弱到屠杀也不过是眨眼光景。 惨叫连连，不血流，因直接焚烧成灰烬。 正道之人都脸色煞白。 这也忒恐怖了！ 许魇不得不出手，邪道么，嗜血，法术最强的状态其实也嗜血。 正道之人还经常吐血划血入武器入符箓来增强杀伤力，何况邪道。于是许魇用了精血，堂堂邪道掌门人的精血那可了不得哩，这人也狠，愣是逼出了好些精血，瞬时实力大涨，一枯裂甩起来，气息直逼开了红莲境界的顾曳。 铿！这次武器相碰撞的幅度比之前翻了一倍。 哗啦！地皮都刮起了。 正道邪道愣是没法打。 打个屁啊！最强攻击还挡不住人家武器擦边掠来的风。 地上一团混乱，李大雄乘机截杀了好些邪道。 他的体质刚强，每格挡数十人的强攻就大吼一声，像是不死的小强，身上的金光越来越盛。 体重也越来越大，不至于被这样的强风掠伤，反而能截杀别人。 但战局肯定取决于顾曳VS许魇。 刷！红颜绕着枯裂的刃口朝着许魇脑袋劈去！ 许魇身上的精血已经变成了一条条血丝，这血丝触摸空气，空气中但凡有任何异动都能察觉到，所以红颜劈来的时候，他的人就已经闪离了，残影掠射，像是鬼魅的刺客，也是霸道的邪者。 刷！长矛枯裂刺空，空气都被刺爆了。 快到顾曳都来不及躲闪，嗡！本体一套灵能防御盾弹出。 矛尖刺在盾上，盾颤了，却不能破防。 他的目的也不是破防，而是..... 鬼道。 顾曳终于看到了真正的鬼道。 鬼道宗的真正鬼道邪术，只有宗主一脉嫡系才会。 恶鬼牙出的时候，它吞咬防御盾，有腐蚀之能。 虽不能完全破解，但对顾曳的消耗很大，因为被腐蚀掉的防御灵能必然要从防御灵器里面抽取，灵器的灵能储蓄质来源于人的本身跟灵器自身恢复，如果恶鬼牙吞了太多，她的消耗越大，在乾坤之中近乎无敌的防御盾下次就排不上用场了。 所以顾曳果断扯手回退，但许魇的鬼道咒术来得很快。 化骨毒作用顾曳身上，凝血！顾曳的血脉很厉害，她的强大也有很大一部分源自于血脉，血被凝了，她身上所有的手段都得大打折扣！ 同时地心咒起！ 地面黄沙一粒粒都飞升起，一粒粒都淬了毒。 顾曳的九方焱流是大范围的，是火烧，他的地心咒也是大范围的，是淬毒。 一缕火都是烧，一粒沙子都是毒。 火跟毒相攻，顾曳的状态却到了最低点。 枯裂刺来的时候，顾曳的盾已经拦不住了。 她被震飞了出去。 毒沙随着许魇操控飞卷成一团飞沙大手从后面朝着她拍来。 顾曳也是在腾飞中，手一转，红莲境卷着火焰冲过来，撞了毒沙，身后毒火飞梭，但许魇已经到了跟前。 跳刺！ 鬼道最强的一刺，生死道！ 彼时，顾曳的状态实在太差了，因为对方的鬼道咒术体系完全是系统的，相继的，一个连一个就是最彪悍的连续技能，这样的技能顾曳从未在目前遭遇的任何强者身上见过。 拢帝跟李沧海那些人不算，不是太强就是还没真正交手过。 许魇是目前唯一一个。 鬼道之杀，正道之惧。 这样厉害的技能点甚至将原来稳占上风的顾曳直接打成了劣势。 如何扭转劣势？ 顾曳却是笑了，她学的术可多了，也不止集合成了一个红莲境，红莲可集合，自然也可拆分。 她的术上百上百的，学会了再研究融合再创新，综合起来很简单。 逃的术，是闪！ 攻的术，是赤！ 防的术，是御！ 辅的术，是烟！ 人不能原地踏步，结了红莲境后，她就开始着手创造火术法了，她将学会的术综合凝练，却一直没使用过。 如今在许魇以为自己占据上风且真正近身的时候才用，这就是时机！ 瞬间！顾曳闪了，脱离那生死道的一刺，且辅的术起，是火焚烧后的烟，火浓烟铺天盖地，就是窒！ 火烧成烟以窒息。 然后是攻！攻的技巧可以是红莲境，这是完全被动的BUFF，也可以是焚，是被动技能，可攻的术不一样。 顾曳总结了下火术的焚烧特性跟尺子的攻击特性，于是将诸多火攻之术融合研究出了一术——赤霄！ 红莲有境，红颜赤霄。 一尺子下来，赤火破霄，枯裂发出了尖锐的颤声，许魇也看到了顾曳脸上那诡诈又张扬的笑。 示敌以弱然后狂暴反击。 很好，很有顾氏风格。 枯裂颤动的时候，许魇就知道自己败了，败了的人要么死，要么生不如死。 许魇在第一时间脱了身上的一大部分精血，从身体释放出一个血体。 血体傀儡，替换！ 红颜赤霄打下，血体被直接打爆，连枯裂都打飞了出去，在空中飞旋，悍然插入地面，噶擦一声，地面纵横出两条深深的十字裂口。 而许魇借着血体脱身，重伤中跃到了雍刹傀儡那边，他不是一个容易服输的人，顾曳看到他到了雍刹头颅上方就知道这厮还有手段。 果然，只见许魇到了雍刹上方，直接破了五根手指，指尖精血抽出指尖，按在了雍刹头颅上。 以血祭煞！ 许魇本就消耗了不少精血，此时还要脱出精血？还真是有魄力！ 但他的精血一入，本身已经被骨血生曲被召回一点神智的雍刹傀儡顿时再陷入恐怖的邪恶之中，低吼，那操控的巨大沙暴加快的速度，直接压来！ 叶焚香脸色煞白，她的血跟许魇都在消耗，显然，她的消耗比不得许魇的消耗来得有价值。 既没有价值，那还需要继续吗？ 顾曳的生死是浑然不用管的，这厮是真真开挂的妖孽，但叶焚香不一样，李大雄焦心得很，大喊：“叶姐，快停下，你会死的！！！” 叶焚香听到了，停下了，她看着已经完全无法操控的雍刹傀儡，看到他吞了许魇精血后身体膨胀，形成巨大的鬼王巨像，双手拢聚，将偌大漠北区域境内的沙暴拢了过来。 真正摧毁性的沙暴。 沙暴来了，不管正邪都惊恐，哪里还顾得上打架，便是纷纷逃散。 李大雄没了对手，也得了空，听到上头叶焚香喊他。 “大熊” 李大雄抬起头。 “等你真喜欢上一个人，停不下的。” “停不下，放不下。” “会比任何时候都要自私。” 李大雄一愣，接着看到叶焚香直接化作流光冲到那雍刹前面..... 顾曳看到了，脸绿了，这傻女人！！！ 越危险越冷静，顾曳直接抽了几乎所有的力量注入红颜。 巨大的红颜形成磅礴的赤霄，斩！ 她觉得如今这解决方式就一个——彻底毁灭杀死雍刹！ 至于叶焚香如何....到时候直接打晕带着！ 很抱歉，她顾曳更自私自我！ 赤霄斩向强横的鬼王巨像。 要在鬼王雍刹伤到叶焚香之前...... 轰！赤霄果断打在了鬼王雍刹的躯体上。 炸裂！鬼王雍刹的傀儡体愣是被顾曳打爆了。 鬼气呼啸，让他的身体急速缩小，但是巨大沙暴的失去了控制，直接冲撞过来。 叶焚香是在那时抱住了雍刹身体的。 鬼气伤她，她的血肉跟他的血肉接触了，许魇身上血肉飞裂，却也坚韧得操控了鬼王雍刹.... 手掌穿透叶焚香身体的时候，她的手按在了他的心上，另一只手蒙住他的眼。 她笑了。 “韩以枫，我心悦你，从你第一次呆头呆脑替我拾帕起。” 我心悦你，生相知，死契阔，岁月若长则相思，时间若短则共死。 叶焚香闭上眼，用尽全力将骨笛插入了他的心脏。 心脏跟脑袋谁跟重要？他们都是灵魂寄宿体。 心上感觉到疼痛，脑袋于是陷入了回忆，是鬼王，还是韩以枫，也许都在那时候重叠，面容相似度都达到了七八分。 他的眼空洞，一只手染血，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腰，像是抱住了自己的世界。 他低下头，像个孩子一样因为痛苦而哽咽。 “叶......” 哗~~~漫天的风沙该过了他们。 将一切掩埋，镇压。 死绝吗？ 这是殉情？ 好浪漫，好唯美，好..... 操蛋！ 她总算明白了，叶焚香来漠北根本就不是为了感化雍刹让韩以枫回归，她做的最保守打算就是杀了他！ 第487章 殉情？呸！ 是的，韩老大那样的人既不喜欢邪道的一切，必不愿自己的躯体成为一个恶魔的寄宿体，以此做那些他不喜欢的事儿。 他喜欢吃肉，但愿意陪某个人吃素。 他喜欢打架，但觉得陪某个人岁月宁静也甚好。 他喜欢叶焚香，却不敢奢望跟她在一起。 他所有的喜欢都是奢望，他所有的不喜欢...... 也是叶焚香的不喜欢。 于是杀！ —————— 顾曳一尺子刺穿许魇的身体，将他踢飞出去，甚至不管他的生死，直接随着压下来的沙暴往下追那两个坠落的人。 李大雄也冲进了沙暴堆，他看到上头两人坠落，更上头顾曳追下来，但最上面是大范围落下的风沙...... 蘑菇盖顶咯。 “猴子！！！！”李大雄大吼！！！ 落下的顾曳手腕射出丝线，缠住了叶焚香两人，将他们强行拉上来，免得落入沙堆中陷入而死。 但....顾曳刚捞住两人，落地，身后巨大阴影..... 李大雄窜了过来，手腕举起，灵盾撑开。 轰！！！巨量的沙土砸在灵盾上，将高大的李大雄直接压得半跪在地，血肉飞溅，但他咬着牙...... 沙土灌冲，周遭沙子越来越多，几乎要将他们全部掩埋。 沙子有时候比巨石更加可怕。 因为密密麻麻，没有缝隙，有一种死叫窒息！ 顾曳忽然眉梢动了下，挥舞出最后一赤霄.....沙暴被划出一道口子。 藤蔓陡然窜进，直接缠住他们的身体。 哗啦！ 四人被拉出恐怖的沙暴....... 哗啦。 顾曳落地从容，只是将叶焚香两人飞快放在地上，“夭夭，快！这两个矫情鬼快死了！” 李大雄摔了个狗吃屎，吐出嘴里的沙，爬起来看到夭夭就在眼前，正帮顾曳救人。 顾曳冷静，夭夭稳重，李大雄也按下了着急，先环顾四周，看看会不会有什么邪道的土贼乘机偷袭。 不过仔细一看，他顿时咋舌，因为眼前都已经被沙尘暴几乎夷为平地了，也就剩下鬼道宗的本部伫立在沙海之中.... 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杀戮声！ 不好，果然有人来了？！！！ “不用着急，是铲除鬼道宗的人。”顾曳头都没抬，李大雄惊讶，倒是夭夭秒懂，“大唐王朝的人？” 顾曳颔首：“带队的应该是李沧海，之前我们开会的时候说好了.....” 所以她来漠北也不是为了个人私欲，当然了，找蜃楼跟鬼道宗麻烦是不假，可也顺道吸引对方火力，以此让道院跟皇族的人马潜入漠北，来个真正的一锅端。 现在漠北边境应该都被封锁了，从外到内围剿，真正的肃清！ “不久前才被拢帝差点端了窝，如今怕是那些老不死从搜索昆吾中抽了空，如今要直接端了漠北，不然面子就丢大发了，.....” 顾曳这般吐槽，手里动作却不慢，她是用自己的力量帮叶焚香两人吊着一口气，而夭夭则是操控生机强大的藤蔓进入两人体内续上心脏经脉跟血管，且输入活性的花草灵力。 这是很细致的活儿，也只有通灵体才可以做到，可以说普天之下可能就夭夭一个人了。 两人配合完美，夭夭口头上却说：“你这般编排李氏皇族的，不怕那李沧海生气么？” 他素来知道顾曳怕惹事却喜欢惹人。 “生气？你不知道他们李家的人都长得不错，就是都端着禁欲的脸，皇帝还是皇帝妹妹都一样。” “然后你就喜欢惹他们？” “是啊，我就喜欢惹长得好看的，生气起来很有意思。” “哦，那你成功了。” 顾曳垮下脸来，因为李大雄喊了。 “猴子，那个长在飞船上好像派头很大又长得很美的女人是不是就是李沧海啊？那个皇帝的妹妹....”李大雄已经看到李沧海站在飞梭长空的龙舟之上。 龙舟，是一灵器。 最难制造的飞行灵器，听说制造之法只有上古时期有，顾曳一向眼红，却苦于没有法门借鉴，没想到李氏皇族有。 也是，大唐王族嘛，什么没有。 先是那卸灵佩，然后是这龙舟，顾曳有些嫉妒了。 不过李沧海俨然刚杀戮过一场，衣服上都染了一丝血，她远远便看到顾曳他们这边的动静，正要过来问下要不要帮忙，然后极好的耳力就听到了顾曳的话。 惹起来有意思。 “很有意思么？”李沧海吩咐好底下的人继续围剿其余邪道，人一闪就到了顾曳边上。 直接来了这么一句话。 皇族么，不需要拐弯抹角。 顾曳低头做事，很是严肃：“我在救人，人命攸关，殿下别闹。” 救人还腾得出口来编排我皇族，也不知长了几张嘴巴。 如今要扯开话题了？ 不过既确定顾曳这厮能一心两用，李沧海就说了：“鬼道宗内宗的那些老家伙刚刚出了两个，已经死了，但人数不对，你可遇上了？” 早在之前开会的时候就用天网情报确定鬼道宗强者分外部许魇操控的，还有内部那些“退休”的老东西。 顾曳对付外的，李沧海对付内的。 然而显然顾曳超额达成人物，李沧海却还没有达标。 “没有，那些老东西自己没出来？不对劲啊！” 顾曳也察觉到了，李沧海若有所思，却又提了一句。 “许魇何在？” “不知道啊，我踢远了...不知道埋哪个土里了。” “......” 李沧海这才深刻体验到顾曳此人内在的狂放。 此次目的最大的目标就被她这么轻描淡写...... “原来是沈青玥来了。”李沧海瞬息洞察到顾曳的玄机，只瞥了她一眼，目光略过叶焚香跟不知是雍刹还是韩以枫..... 顾曳微笑：“我觉得我们应该心有灵犀一点通。” 李沧海：“....” 不怼反而走亲近路线了？李沧海漠然侧身，看向茫茫风沙中站着的沈青玥。 按照之前的合作协议，许魇归沈青玥，雍刹傀儡归顾曳。 这是顾曳肯出大力的前提。 李沧海言而有信，并不打算用什么降道铁律来灭雍刹或者灭许魇。 她打算走，却忽然脸色一变。 那是什么？ 西北方向的漠北偏僻深处忽起了恐怖的妖气。 顾曳也是一惊，差点没把持住手里的活儿，倒是夭夭低声提醒，她才继续专注，只是心中惊疑——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李沧海神色凝重，妖，这么强悍的妖气，难道是拢帝？ 在几分钟之前。 许魇被顾曳打残打爆，落地后气息奄奄，但强横如他，但凡还有一点气也足够东山再起，他自然是要离开这里去走最后退路的。 那也是最后的底牌，但他看到了茫茫沙尘站着的人，她好像已经站在那里很久很久。 “你还是来了，但把我留给别人来处理，这不像是沈青玥的作风。”许魇仰面看着天空，并不看她。 似乎情感上已经变得漠然。 他对沈青玥漠然了吗？ “对你，我下不了手。”沈青玥站在边上，“我比不得你，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当年你放我一马还是其他，别说我不是你对手，即便能败你，也未必能将你彻底灭杀，与其冒险，不如不动手。” “那现在呢？你总不会是惦念旧情来救我的吧，想让我放弃恩怨，跟你重新开始？”许魇有些讥诮，其实是他在自嘲，若是这个梦可以实现，他不至于一条道走到黑。 就是因为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回头。 她不会再回头了。 于是执拗的他只能比她更绝情得往前走。 一步错，步步错，从他打算找星月一族复仇开始就没有退路了。 “不是”沈青玥回答冷酷。 果然不是。 许魇没有意外。 然后那西北起了恐怖的妖力，强横堪比拢帝在洛阳搞出的规模。 许魇是吃惊的，也是暗沉的。 出事了，他的最后底牌也没了。 “看来是你宗内的那些老不死遭难了。”沈青玥了解鬼道宗，所以一句话就点了出来。 真的是妖？他不信，总觉得有人捣鬼。 许魇：“是啊，所以你可开心了？” 沈青玥没回答，只半响后，说：“倒不是，只是觉得你的宏图大业落空了，未免你死得太过轻松，打算给你找点事儿干。” 许魇闭上眼，不说话。 “我曾有孕。” 许魇猛然转头看她，瞳孔放大，那种表情便是他此生最大的惊愕。 男女间的情事大概不是情就是欲，他与她有了那心不甘情不愿怀着恨意的婚礼，一夜洞房是空欢喜跟真冷漠，后来那漫长的岁月，他到底不愿意无所得，她也想用身子让他退步，于是有了一次鱼水之欢。 可本质到底是狼藉的，仿佛只剩下了交易。 他在想，她与他最初该是美好的，若是洞房，她应该娇羞，却又粲然一笑，而他该是欣喜若狂。 后来岁月越来越长，他忘了那一夜交易，她也忘了那惨淡的洞房。 他们都惦记了对方不想记住的。 他的念想，她的耻辱。 却有了一个孩子。 “逃难的时候，被追杀，被刺中了腹部，孩子被直接刺死了。” 沈青玥站在边上，看着他，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一开始我以为是你的人，后来察觉不是，但能确定是你当年的帮手，我连你都对付不了，何况那些人，于是就认了。” 这些年，她端的那般冷清平静，谁能知道她每日每夜都在做一个梦，梦里她捂着不断流血的肚子，感受着那个生命离她远去。 她反复得想，也好，这个孩子不该来，又觉得难过。 是男是女，若是长大了，是英俊还是可爱。 是像他，还是像她。 “但我看你这些年过得风生水起，既是你我的孩子，没必要让我一人承担这痛苦。” 她低下头，目光清浅幽深，没有怨，却也看不见爱。 “我从小到大一向自持清高，如今恐怕是将所有的龌蹉都用在你身上了，许魇，若是因此痛苦十分，那我就算是赢了。” 她知道他们两个人谁都不可能杀得了对方，下不了手，只能彼此折磨，最大的可能就是借他人之手。 但她应该比他更狠心一些。 第488章 声东击西？ —————— 许魇想，自己当年怎么就爱上了这样一个女人呢。 表面冷清优雅，内在自有一股刁钻戾气，本来看不到的，如今终于看到了。 一个失去所有亲人又死了孩子的母亲，她的戾气跟不择手段无法形容。 她在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他。 许魇爬起来，提着一口气，踉踉跄跄，“沈青玥，在我这里，你从未输过。” 他走了，沈青玥知道他会走一条比称霸漠北更凶险更艰难的路。 她垂眸想，当年喜欢他也不是没道理的，他歹毒阴鸷，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臭味相投，却终究永不能相守。 她睁着眼，将落在手背上的泪珠无声擦了干净。 李沧海去了那个鬼道宗的“养老院”，顾曳跟夭夭花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将叶焚香两人的命吊了一两分回来，至少气脉是保住了。 叶焚香微弱得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曳一张嫌弃脸。 “哎呦，累死个人，我说叶焚香，救你们两个回来可不容易，不过都什么年代了还殉情呢，呸！” 叶焚香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呸，可这个人是顾曳。 她现在浑身连嘴巴都动不了，也许开口了也不能怼过顾曳什么，于是她只能用最后的力气...... 握了握韩以枫的手，韩以枫比叶焚香虚弱得多，可他也本能性反握住她的手。 顾曳三人都看到了。 哎呦我去！刚活过来就给我们喂狗粮！ 一万点暴击。 顾曳让大熊跟夭夭带叶焚香两人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养两天，她自己要去那个养老院看看。 前者两人自不会反对，只是走之前夭夭回头看了一眼，顾曳已经飞出去了，他看到她的身影在荒芜的漠北风沙周边显得分明。 昏黄中的一抹红。 ———————— 鬼道宗的养老院就是一黑漆漆的大庄园，坐立在漠北黄沙之中，墙壁上爬满了饱含剧毒的鬼蔓藤，一条条跟黑色的人体血脉经络似的，这庄子就是一趴伏的黑色巨兽。 顾曳进了门，李沧海已经在了，但没能找到任何活人，甚至连尸体也没找到。 它空荡荡的。 什么都没有。 连那妖气也一丝一缕全都消失一空，就好像有一至强的恐怖人物把一切都带走了似的。 “什么情况啊，刚刚那是错觉？”顾曳看到这一幕就纳闷了，指尖动了动，起了分血术，却没能找到任何气息。 也就是说，她引以为傲的分血术在这里不起作用。 ——背后的人段数很高。 李沧海看到顾曳的术法失败，既惊讶又凝重。 “妖.....你可觉得是拢帝？”李沧海这是把顾曳看成了一个水平线上的人物，否则不会跟她这么说话。 “不是吧，若是她，这么好的机会早该来杀我了。”顾曳虽然不太愿意承认，可她的确比较招人记恨，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她到底哪里招惹人了。 李沧海也觉得顾曳这话有些道理，“若不是拢帝，那也可以排除在妖洞之外，除了妖洞还有如此高手，也就是只有血妖那一脉了.....” “血妖？”顾曳重复了下，“我知道妖里面也分两种，一种灵，一种妖，你说的血妖....” “是阵营，妖之中两种阵营，一是妖洞为代表的上古妖道，像拢帝就是上古的妖，用了漫长的岁月恢复当年大战后的损伤实力，但也给了昆吾战后衍生的血妖一脉莫大的时机，老的衰弱了，小的便是乘机掠取血脉成长，先吞噬战死妖族的躯体，后觊觎起人的血肉，也是最危害一方的妖。” 妖洞的妖自然也是杀人的，但他们对人也有天生的蔑视感，敌意大于贪婪，不屑于混人群中。 可血妖那个阵营的妖却却有相当一大部分隐藏人族之中，无时不刻不在食人。 “血妖一脉曾叛乱过，长子尧毒杀血妖帝，且连连吞食了血妖帝跟他所有的兄弟姐妹乃至于他们的母后，实力大增，直逼妖洞，这也是这些年来妖道不断生事的主要原因，大概是尧想要一统妖族，便想多吞噬我们人族血肉增强部族实力去攻打妖洞。” 不知为何，顾曳听到这事儿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指尖不自觉掐了下掌心。 血妖？吞噬至亲血脉以强大？ 她好像..... 难道她是血妖？ 顾曳忽然觉得有点恶心，李沧海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可只是心中揣测，并没有问。 既然没有收获，也只能打道回府了。 “回什么府啊，有藏宝库的吧，找找，总不能空手而归，我顾曳就不干那么缺心眼的事儿。”顾曳十分认真得找起这养老院藏宝库，可比之前找什么妖气认真多了。 李沧海只瞧这人上上下下两个来回。 “嘿，有了！” 顾曳通过奇门遁甲跟机关洞察术愣是找到了一个墙内库房，看起来简单，可李沧海知道这种藏宝室是完全无法用降术等手段查到，这顾曳也忒...... 宝库里面有极多的宝物，毕竟鬼道宗盘踞漠北这么多年，根基很深，宝物多到囊袋等储藏之物都藏不住。 只是没想到整个养老院都莫名其妙得被不知名的“妖”给端没了。 这养老院里的老家伙才是重头戏啊，顾曳本来都做好了血战的打算。 如今可谓神转折。 “是不是觉得我很厉害啊？”顾曳一边盘点宝物一边随口胡扯。 “是挺厉害，每跟顾姑娘相处久一些，就越能看透姑娘几分。” “看透我的身还是看透我的心啊？厉害了，给钱吗？....” 越扯越没边，李沧海也是有些无奈，不过她对这些宝物好像没什么兴趣。 也是，李氏皇族的财富是这世间之最。 “你没兴趣的话那就都给我吗？”顾曳暗戳戳得问。 李沧海对此的回答是——不。 呸！顾曳翻着白眼，只能挑着自己最有用的，她本就是炼器大师，眼睛贼毒，这鬼道宗拥有的大漠稀材都叫她看了个透透的。 不过有一样东西总让她狐疑几分。 “这是降器？没有品级，模样跟葫芦似的，没有气息也隔绝气息，好古怪。” 李沧海其实也早早留意到了，因为这模样的器具在这库里很多，好像是广用的物件。 “而且常用，上面灰尘都少。”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想不出所以然，就各自挑了一些带回去研究。 分好战利品，顾曳就要走了。 “漠北邪道已经荡清，顾姑娘自然是无事一身轻，不过关于这幕后之人若是有些痕迹，希望能跟我们联系，自然，日后若是有什么事儿，我也会跟你联系。” 李沧海这话让顾曳有些不开心了，“可别，你们再要对付什么人，比如那拢帝，我可不是对手，而且我也不想当她的靶子。” “好吧，既姑娘如此要求.....左右守着你，那拢帝也总会动手的。” “长得这么美，就不能跟我一样心地善良吗？！”顾曳翻了个白眼，走了，后头的李沧海难得扳回一局，也算是笑了。 笑容绝美能拂开这漠北终年不散的沙尘。 ———————— 苍天大地满目疮痍，漠北邪道被灭，不管对于正邪两道还是普通老百姓都有巨大的影响力。 虽然不至于弹冠相庆，但对于已经被邪道统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百姓而言的确是一次莫大的喜事。 这种喜事在夭夭跟李大雄带着两个病号要租下一农家小院的时候，对方竟欢喜到不要钱..... “你们定然是朝廷派来围剿那些邪道的人，还负伤了，辛苦辛苦，我如何还能要你们的钱.....” 不仅帮忙打扫好屋子，还准备了饭食，可把李大雄给欢喜的，不过为了让叶韩两人静养，还是婉拒了对方日后每天来投喂的好意。 这才安顿下没多久，顾曳就来了。 叶韩两人这状态绝不适合远行，回哪儿都不合适，索性如今漠北也算安定，他们也就住下了。 只是顾曳摩挲了下戒指，暗暗道之前在鬼道宗藏宝库里得到的那个葫芦状的东西..... 她总觉得这玩意她好像见过。 但只是一种感觉，记忆里却搜索不出来，也是见鬼了。 ———————— 漠北邪道被平，这个消息传回大唐可算是大振人心，李氏皇族的颜面也收回不少。 李沧海有龙舟，回得很快——本身以她的能力安排好漠北的事情也很容易，何况出手前就已经有了细致的收尾计划，所以一龙舟回神都也就在第三日。 李太极见到了李沧海，谈不上多骄傲，反而对漠北的结果很是平淡，只问李沧海是否受伤。 “本来也以为会是一场硬仗，有神秘力量插手，虽结果喜人，却越发让人焦虑了。” 李沧海如此说，李太极其实也有这样的忧虑，“排除拢帝，血妖有最大嫌疑，他们本就贪图人之血肉，邪道之人身上的邪力也正是他们喜欢的，但蜃楼也一直藏在云雾里，自打淮山被杀，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漠北的也给她端了？” “端了，她的行动力很可怕，刚到漠北不到几个时辰就找到了点儿端了锅，但我瞧着漠北本就被蜃楼放弃了，一点支援跟回应都没有。” “那么蜃楼也有嫌疑了......弃车保帅声东击西。” 两兄妹细谈了下局势，然后李沧海自然是要去找李道的。 走之前，她瞥了一眼桌子上覆面的一幅画。 第489章 嘿嘿嘿 “皇兄。” 李太极抬头看她。 “后宫佳丽三千人只取一瓢，可人家那不是一瓢柔情似水，而是能烫死人的岩浆，慎重！” 她走了。 李太极默了好半响才失笑，自言：“朕难道不知她的年岁比小九也大不了多少，也能靠自己翱翔九重天，是看不上这偏居一隅的皇宫的.....真是多虑了。” 多虑了，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可一个人怎么能跟另一个人那般相似，难道真是转世？ 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崔府，情报亢长，躺在床榻上的人有一双修长苍白的手，覆在被子上，听着汇报，只回了一句，退。 下面的人就退了。 闭着眼的人睁开眼，眼里有血丝，眼皮底下有青色。 他像是病入膏肓垂死的人。 却富有这广浩天下都不能匹极的财富。 —————— 漠北边境接壤塞外草原。 草原风很大，地上有点点绿草，看起来十分缥缈辽阔。 一个光头一个人坐在这巨大而辽阔的平原之中选了一个湖泊，这个湖泊圆而大，水深不见底，只瞧着水色深蓝。 他架了一口大锅，锅里炖着草原上猎来的野山羊，吃着肉，从下午吃到了快入夜。 有一个人终于来了。 他披着黑袍，一步就千米了似的，没几步就到了跟前，脚下的草没有被靴子踩压，他像是漂游着的苍灵。 这广浩草原生生不息原野的霸主。 “来啦。”光头佬哼哧哼哧喝了一口肉汤，“你的蛊毒很有用，一个个都跟弱鸡似的，已经都放湖下面了，够你用的了，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到时候分我一些....” 黑袍人身体拢在袍子里，闻言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被晚霞覆了半边天的苍茫大地。 等夕阳快消失不见，他说：“偷学了鬼道？若是还沾染妖血，你会变成孤涿。” 胡修道行无所不忌的人必将走火入魔，变成一种人不人鬼不鬼妖不妖的东西。 这天地间能这么形容的除却僵，也就是孤涿。 僵是先天的怨气后天的阴力，倚仗环境，且喜欢独居老地，可孤涿却是自己作的。 一个人坚定不移得走在作死的路上，只为复仇。 光头佬捧着羊腿骨啃着，听了这话就停下了，看向他。 “孤涿啊？无所谓啊，人还是妖还不是活得那张皮，大家把皮剥下了也都只是一身白骨，没区别。” 黑袍人皱眉，光头佬低下头继续吃肉，一边吃一边冷漠得说。 “三十年前我就是替妖办事的，用那臭丫头的话说就是那劳什子汉奸，汉奸当多了就有报应了，妻儿老小都被杀了，本来很敬重我的小姨子连妻儿的坟头在哪儿都不愿意告诉我......不管是不是我当年做错了，也不管动手的是人是妖，更不管我会不会成为孤涿。” “我觉得她们应该还活着。” 他不提自己悔不悔恨。 只是不甘。 黑袍人没再说话，只是走向那个湖泊。 光头佬就坐在那儿继续吃肉，黑夜降临，他窝在那儿的背影拉长，会发现那是孤独。 他执拗得用那可笑的妄想来支撑漫长的岁月，不折手段也要达成目的。 他是光头佬，他只为自己的无耻代言。 片刻后，那黑袍人无声无息入了湖泊。 黑袍漂浮在水面上，人已经下潜。 光头佬没有回头看，或许天上的明月可以看见——那湖泊之中碧绿如翡翠，却有大片大片的血被翡翠绿给无声无息吞噬。 这样的吞噬无声息，血妖之地，一身血衣捏着一个头颅屯吸血肉的妖孽转过头，咧嘴，邪恶逆天似的。 但他那双瑰丽如血玉宝石的眼里却是若有所思。 —————— 远在雾气缭绕的蜃楼之中，一枯败老树下坐着的一个人，浑身爬满了紫红色的血丝，他仿佛老态，又仿佛年轻，仿佛垂死，又仿佛沉睡。 直到外面的人跪地。 “楼主，这一批血源已经准备就绪。” 他没有睁眼，只是懒懒得发出了一个声音。 嗯。 那老树无声张开了上千上万的血盆大口。 ———————— 北隽过了拢右道要回北帝宗，却在拢右的天勤栈道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天昆吾的那位乾坤高手吗？ 北隽觉得自己还不够资格招惹天昆吾那样的庞然大物，可他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 好像在等他。 “北帝宗北隽见过前辈。” 对方来意也很直接，“你哥哥素来苦修，就是北帝宗的人也很难见到他，唯一能亲近联系他的也就你这个弟弟，我想见他，就只能通过你。” 北隽也才知道对方来意，迟疑了下，“我问问他，前辈稍等。” 天昆吾的人自然不会等不及，只在茶肆里面喝了半盏茶，北隽回来了。 —————— 叶焚香醒来得比韩以枫早，后者是一个月后醒来的。 两个人养了好生时日，从虚弱到正常，再到后头实力恢复大半，五个人就在那院子里生活了两三个月。 时间其实真的如白驹过隙。 叶焚香坐在漠北一绿洲湖边，看着火堆上炖着的鱼汤，夭夭是操刀的厨师，她大概也就只能看火了。 偶尔看水.....水里有两个汉子在捕鱼虾。 顾曳坐在边上用画板涂涂写写，已经花了上百张稿子了，也不知在弄些什么。 叶焚香知道这人是擅炼器，也能自创术法的天才，她的脑子跟别人不一样，反正那一张张图纸她经常看不懂。 哗啦！李大雄出了水，手里抓着一条二三十斤的大鱼，大喊：“嘿哈！我赢了我赢了！” 但也随着水声，韩以枫上了岸，手里也抱着一条大鱼。 显然比李大雄快了一步。 “靠啊，韩老大，你不要脸！是我先抓到的！你们评评理啊。” 叶焚香：“枫赢了。” 夭夭：“你输了，大熊。” 李大雄：“呸，你们不要脸！就帮他！猴子，你看啊！” 顾曳抬头：“我也帮他的。” 李大雄一掌拍死了那条鱼——气死老子了。 如果孟美人在这里，他肯定不会被欺负。 —————— 咕噜咕噜，大锅里的鱼汤炖着，汤汁乳白，香气鲜美，还有香菇等配料荟萃，看起来十分鲜甜，另一口大锅却是红烧.... 李大雄顾不得了，一上岸就凑到了锅边，口水都要下来了。 “夭夭，好了没，好了没....”这话才刚说完就被顾曳踢了一脚。 “就知道吃，哝，这是刚刚出的攻咒，你这人也不擅长辅助，攻防天生兼备，走优势发展路线就可以了，我给你术法给我好好学。” 李大雄虽然贪吃懒惰，可也知道上进，一听有新术法就欢喜了，不过嘴里习惯性抱怨，“哎呀，猴子你这效率不行啊，都两个月了才给我三个咒术，两个攻一个防，你给叶姐他们的都七八个了。” 顾曳：“因材施教听说过吗？你这么傻，多了我怕你学不会，你能懂我这一片拳拳的慈母之心吗？” 所谓慈母之心让众人顿时喷笑，就是那不苟言笑的韩以枫也扯了嘴角。 呸！你才慈母，不对，你才不是慈母！ 左右都被占了便宜的李大雄恼怒。 说笑中，叶焚香提起自己两人要回宗门一次，日后的话..... “日后的事儿日后再说，左右这天下也没怎么见过，寻一安静之地看看山水也甚好。” 顿了下，叶焚香看向顾曳他们，眉眼弯弯，很是美丽。 “这两个月，我甚为开心。” 顾曳随口一句：“奥，因为跟韩老大睡一个房间了吗？” 叶焚香：“.....” 夭夭咳嗽了下，顾曳就刻意解释：“奥，别想歪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毕竟你们睡一个房间也未必一张床......对了，是一张吗？” 她还故意问韩老大。 韩老大懵了下，说：“叶子不让我睡地上。” 叶焚香分分钟用手捂住他的嘴巴，低怒：“你别说了.....” 顾曳：“嘿嘿！” 李大雄：“嘿嘿嘿！” 夭夭：“喝汤吧，缓解一下他们的尴尬。” 真是够了！难怪你们奎山的人经常被人攻击！ 叶焚香瞪了瞪顾曳三人，自觉以二敌三不明智，何况顾曳一个人抵得上一群。 吃着喝着，来了一个人。 沈青玥。 “哎哟我的小姨妈，你可总算愿意现身来见我了。” 沈青玥在漠北，却是失踪没跟顾曳他们照面，几人也以为她有事儿要办——也不知如何处理那许魇的， “我去祭拜了。”沈青玥开口就解释了自己这段时日的去向。 众人都知道她家族被灭，因此也不敢多问，夭夭给她盛了一碗汤，顾曳殷勤递来。 沈青玥瞥了她一眼，“有事问我？” “哪能啊，我就是想孝顺一下您，不过也的确有事问你。” “说吧” 顾曳拿出那葫芦式的玩意儿。 “这东西是什么，小姨妈可知道？” 沈青玥看到这物件第一反应并不强烈，只是拿过去仔细看了看，若有所思，“你从哪里来的？” “那鬼道宗的养老院呗，那些老东西都消失不见了，藏库里面有这玩意，也不知干嘛用的，材质我都想不透。” 沈青玥查看了一会，说：“鬼道宗并没有这样的修行器具，若是按你说的，是广泛使用的，就是鬼道宗见不得人的勾当，而且这种制造方式似乎有些上古制造风格......但我想不起是哪一种，我族里有基本制器的业书，我回去找找。” 沈青玥决定回自己的家族故地去看看，那儿还有她家族的一些遗址痕迹，若是找到一些古籍或许有些用。 顾曳一听就起劲了，李大雄也叫唤起来，叶焚香敬重她，也觉得该去祭拜一番，沈青玥也就答应带他们一起去。 第489章 海上黄荤 ———————— 沈青玥的星月家族竟是位于河北道大兴安岭一脉的，距离他们现在所在是比较远的，跋山之路路途遥远，走水路会更快一些，不过也没什么商船是走这么远水路的，加上沈青玥、叶焚香外加顾曳都是外表出众的女子，走哪儿都比较惹人注意，人多也闹腾，毕竟不是人人都是顾曳，于是顾曳就准备买一条船。 人回洛阳不太可能，就让沈青玥的白鹤带回书信，想从附近的水运商团买一条船来。 船不能随便买，这年头能远航的船只多在官家跟少数一些漕运商行手里。 自是要从崔凉那儿买的——崔凉跟李氏皇族，顾曳果断选了崔凉。 白鹤果然是给力的，第二日就到了崔凉的府邸。 书信重点就是——我想买你的船，卖吗，我的崔老板，顺便问候下你的身体，年纪轻轻的还没娶妻，身体很重要，所以给你送了点药，记得按时吃。 囊袋里面装了不少东西，药味很重，但并不难闻，像是纯粹的花草香。 崔凉想，这定然是夭夭的手笔，材料却是漠北出的，想来是她收集的..... 算有心了吗？ “她在信里也问到你，大概也猜到你会来我这里。”崔凉将信给了岳柔。 岳柔也的确在边上，她是特地赶来照顾崔凉的，顾曳这人惯会举一反三，因此能猜到这点也不奇怪。 岳柔朋友不多，自打白玉堂的事儿过去，她跟白玉堂之后再没联系，他走他的天涯，她过她的咫尺，内心不是不孤独的，恰逢顾曳事儿一波一波闹腾，她赶来洛阳、也就到了崔凉身边。 “她信上说要去河北道，路途遥远，想过水道，要跟你买一艘船....表哥在漠北附近疆域的漕运可有多的商船？”岳柔问崔凉。 “有”崔凉的回答很直接，岳柔登时笑了，“尤听说三年前表哥族中有人也想买你手头一商船，你却说商船从造出来开始便是有所用途的，一艘船在你手里的价值收益远高于任何当前的价值，你不卖，可把那人给气的，怎的如今倒是这么果断了？” 对于岳柔的调侃，崔凉神色未动，“她如今修为高强，未来不可限量，对她拉拢优待，很奇怪么？” 岳柔：“就看表哥要将她拉拢成什么人。” 崔凉瞥了她一眼，“你既不肯嫁我，姨母托我给你介绍些青年才俊，我手头有一名单.....” 岳柔：“表哥你想拉拢她，可需要我帮忙？” 表哥表示呵呵了，但也让人安排吩咐下去把一条商船给她，也给了回信，还拿了一枚令牌塞入囊袋中。 白鹤看了他一眼，转身飞走了。 崔凉看岳柔的目光一直往外，“想跟去了？” “没有，我如今实力太差，该认真苦修，哪能还去外面拖后腿。”岳柔很是认真，崔凉就说：“确实会拖后腿，而且以她那诡异的运道，恐怕又会遭遇什么麻烦，谁跟着都会倒霉。” 你这话一下子得罪了两个女人你知道吗？ —————— 这是真正的海域了，一条不大不小却十分精良的船只姓氏正在海上航行，海风顺畅，带着咸味，海面蔚蓝无比，天上飞鸟飞过。 每个人内心几乎都有一个梦——蓝天白玉大海，有我有他。 “自小出身在中原内腹，竟是从未漂洋过海，没想过会是这样壮阔的....”叶焚香算是见过世面的，却也没到过海域，因此十分欢喜。 李大雄也差不多，到如今还一副天下这么大，我这么渺小的惊叹表情。 顾曳翻着白眼，这都惊叹，给他们上万丈高空坐飞机还不得吓死。 “不过崔凉给的这艘船好像比一般船精致许多，内部构造也不一般。”厨房里，夭夭正在做饭，他怀疑这船是崔凉自己造的。 “是他自己设计的，有一次我在他那儿见过一些设计图纸，那家伙也是一个天才啊。”顾曳感慨，她是因为在现代得到了无数人的思想精髓，电脑书籍讲座甚至许多实体英才的彼此交流，崔凉的天才却是根本建立于他的超凡天赋。 “他对你很大方，竟也不要报酬。” “是挺大方的，好人啊。”顾曳笑呵呵得拿了一颗坚果吃，夭夭切着菜，神色平静，但似乎不经意看了顾曳一眼，似乎更不经意得来了一句：“万一他要你以身相许怎么办？” 顾曳咀嚼着坚果，闻言惊讶：“真有这种好事儿....” 菜刀剁了鱼头，夭夭盯着她。 顾曳咽咽口水，“真有这种好事儿，我肯定不能自己上啊，让大熊替我肉体偿还吧，反正他的肉多，崔老板不亏。” “就知道胡扯！”夭夭有些无奈。 “是胡扯，想让你开心嘛。”顾曳随口一句，夭夭愣了下，低头笑了下。 顾曳看他笑，恍了下，“夭啊。” “嗯？” “以后别在我面前笑了。” 夭夭抬头看她，皱眉。 “我饿了。” “你不是在吃吗？还是想吃肉，锅里的炖鱼快好....” “我想吃人肉。” 夭夭第一反应是顾曳开玩笑，第二第三第四.... 吃人肉，吃人，吃什么人？ 吃你.... 第五反应才意识到顾曳老司机开车了，当时脸那个红啊，抖了下菜刀，猛然低头，说：“吃素对身体好，你先吃点蔬菜吧。” 顾曳眨巴下嘴巴，有些可惜似的，拿走了一根黄瓜。 夭夭：“.....” 李大雄刚好进来，这厮刚从海里出来，捞了好些大螃蟹，心急火燎想让夭夭做顾曳提及的肉蟹煲，却看到顾曳一手黄瓜一脸奸笑，而夭夭红着脸。 “呸！你这个流氓！你干什么了！” 李大雄大怒。 顾曳斜视他，咬着黄瓜走过他身边，冷静优雅：“还没干，在吃。” 李大雄：“？？？？” 夭夭:“！！！” 门口打算拿点清水泡茶的沈青：“......” 她一个已经洞房还怀过孕的女人都需要三秒理解。 小侄女的段数真是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啊。 连着半个月航行，海上生活又修炼，虽然一群人饱受顾曳毒舌跟黄段子荼毒，叶焚香觉得自己跟韩以枫的“刚确定恋爱关系”已经经由顾曳创造的黄荤环境影响迅速转变成“两人一床很自然”的不可说境界。 顾某人居功甚伟啊。 不过顾曳也有不毒害人的时候，比如——她睡觉的时候。 夭夭已经习惯了在早上一个点去顾曳跟李大雄的屋中打扫房间，这是他在奎山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了，并非术法不能解决，可他们喜欢这种模式，于是他今天依旧来了。 门没锁，他刚推开门就看到顾曳还在睡。 桌子跟地上还有许多散乱的图纸，显然昨晚这人熬夜了，此时昏睡得很。 他默了下，走进门，收起地上的图纸，收着守着，床上的人翻了个身，被子滑了大半到地上。 “习惯还是这般差....”夭夭无奈，刚要把被子拉上去，却看到歪在床榻内侧的人失了被子遮盖，竟是裸了大半边长腿的，浑圆大腿光洁如玉。 夭夭呆愣了，然后迅速将被子盖了上去，正要出门，结果某人一翻身，把被子夹在了两腿之间，侧卧着，又把上半身露了好些。 夭夭松口气的是——这厮没有裸睡。 又提起一口气的是——这厮不知从哪儿捯饬的睡裙，穿了跟没穿似的，不，还不如不穿，哪个男人受得了这样半遮半掩的诱惑！ 夭夭无奈之下将被子重新给她拉上，稳稳盖老，只是人也下倾了，两只手压着被子的时候，他低头就能看到这个人的侧脸，一头发丝散乱又性感，她闭着眼.... 夭夭红着脸，低下头，唇几乎碰到顾曳的耳朵。 “阿曳，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顾曳睁开眼，手伸出，勾住夭夭的脖子。 “我之前说过就喜欢惹长得好看的人，夭啊，你长得最好看你知道么？” “所以我就想惹你生气。” 夭夭以前女相，如今俊美无双如天人，脸红起来却有几分勾人的性感，顾曳想她惦记上这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皮囊是惑也。 她听之任之纵容之。 然而好像某个纯情小白杨很是坚强。 “你....只是想玩一玩。” “还是在试探我？” 夭夭聪明，很聪明，只是外表弱化了他的冷静跟聪明。 顾曳有些无辜，“试探？什么试探？” “在净命寺的时候，你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是惊讶的，因为我变化不小，你素来不是一个能被情感左右的人，所以第一时间就怀疑我....” “不是怀疑我的好坏，而是怀疑我是另一个人.....” 顾曳眯起眼，却没有放手，而且并不隐瞒，“是啊，那人可坏可坏了，乘着我神志不清而且十分虚弱占了不知道多少便宜，差点就让他得手了。” “而且他不是人，是妖。” 她说这话的时候，夭夭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也继续说，“你依旧在试探我，想确定我是不是就是那个....妖。” 顾曳没说话，两人似乎陷入了死寂。 好一会，夭夭的声音有些艰难，“阿曳，我是夭夭，不是妖。” 顾曳抿唇，幽幽问：“那你生气吗？假如我跟另一个男人....或者说男妖....” 夭夭看着这个不知是在蛊惑人还是单纯耍脾气的女人。 是的，她是一个女人。 永远让人摸不透的女人。 “不会。”他听到自己这么说，“你喜欢就好。” 他想起身。 却忽然身体一僵。 顾曳的手已经到了他身下。 第490章 山脉之聚灵 “你一直在坚持是我想试探你，可你一直在遮掩的好像不是内心，而是你的身体。” “身体很诚实嘛。” 夭夭夺路而逃。 还弄翻了旁边的茶杯，他忍不住又冲回来捡起来放好又头也不回跑了。 “强迫症，纯情男，贤惠夫....的确不像那个妖。” 顾曳摸着下巴沉思，但忽然察觉到这只手刚刚好像碰到过什么东西.... 她瞬时放下了。 表情有些不太自在，盯着手，“话说，可少有男人让我尺度放这么大啊.....不过这尺寸...” ———————— 李大雄四人敏锐察觉到了顾曳跟夭夭两人之间有些不自然，夭夭闭着顾曳，顾曳叶没怎么去厨房找吃的了。 闹别扭了？ 但其余人也不会说什么，只有李大雄各自在两人那里遭受了不少智商上的碾压，只能恹恹放弃八卦。 吃了几次肉蟹煲，这目的地也就快到了。 “前头就是河北道海岸，河北道中也有些不弱的宗派，尤是长白山一脉，但长白山一脉最少还是我们中原人开创的，但河北道疆域跟拢右道算是大唐中前三列，地域宽广，做主的多是部落流族，喜争斗，以前我就常看到一些河北道部落的人来中原挑战。” 叶焚香对长白山一脉比较熟，以前也认识几个人，但自己本身也没到过长白山。 顾曳倒是到过好几次，还挖过几次坟，但那是从前的事儿了，不能提。 “诶，前头是海盗。”李大雄忽然从水里跳出。“猴子，前头有海盗劫杀人呢，看起来不像是普通海盗，好些人都会降术。” “这条海上航线是大唐跟其余异国常往来海运之地，被盯上劫杀也不奇怪，动手的是倭国吧，这国家倒是一如既往。” 顾曳对倭国一向没什么好看。 “那我去帮忙。”李大雄在船上跟好些人切磋过，基本上他的战斗力算是垫底的，因为叶焚香的术法能克制他，不近身的话他不是对手，于是憋了好大的气儿，想从倭国海盗身上找些自信。 “不用去了，有人动手了。” 咦？李大雄回头一看，只见海上果然多了一艘船，虽然还有些距离，但速度很快。 “长白境内，霄小还不退去，找死！” 船上船上有雄音扩达，众人都听见了，海盗船上有人用蹩脚的中原汉语回应：“这里是海上，跟你们长白有什么关系，你们.....” 一剑横穿海域，直接飞了这个海盗的头颅。 “杀！” 船上掠出十几道飞影，驾驭降器强攻屠杀海盗，压根一点仁慈都没有。 且擅山术跟水术..... “丫，我本以为还要走一下外交辞令的，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甚得我心。”顾曳笑眯眯的，其余人也多是如此。 不过动手的既是长白山一脉，对于地域的掌控力不小，连海上都管了，自然不会忽视顾曳他们这一波人。 “那边的朋友，可是中原来的？还请上岸报备，以免日后伤了和气。” 以顾曳他们这一船最弱李大雄也能硬抗乾坤上人一击不死的水平，就是端了长白山一脉的一半江山也不难，可也没必要。 而且沈青玥说：“他们监管如此严厉，大概是因为三十年一次的山脉聚灵要开始了，没想到这一届抽到了长白山一脉。” “咦？山脉聚灵？”顾曳忽然听到一个自己不了解的事情，顿时来劲了，另一头叶焚香也回应了对方，说会上岸报备。 对方看顾曳他们好说话，也不为难，且护着那被屠杀了不少人的商船朝海岸边去。 “大唐疆域内的灵多以山脉成体系，山脉之地必有宗门云集，而最强的宗门往往独占一山脉或者统一其余小宗门自称一脉，比如拢右道的北帝就是独占天山一脉，长白山一脉却是许多小宗门一统，尊长白山门为大，一脉相承是宗教道义传承，有时候也意味着山灵传承。” 顾曳瞬时发散思维，“奥，我知道，山脉之灵每隔一个周期就会有一次灵力爆发，最短也得百年，但多数时候都是三四百年一次，灵力爆发对于整个宗门都是巨大的好处，但一宗人数有限，能承受的山脉灵力也有限，所以个个山脉的宗门霸主就约定了山脉聚灵，我家山脉爆发，你们来吃好处，下一次你家爆发了，我也可以上门，细数起来，咱们大唐至少有三十条大大小小的山脉，就算每个山脉几百年爆发一次，以三十年周期也能等到一回，这就将几百年一次的大机缘分享成了三十年一次，是这个事儿吧~” 李大雄有些疑惑：“那为啥以前我们都没听说过啊。” 沈青玥：“我们所处的南部山脉比较弱，远不及北部跟东部疆域，山脉实力不匹配，对方自不会跟我们南部的人合作，他们有他们的山脉聚灵体系，其中长白山脉算是其中排的上名号的了，他们统计监察如此严格，也是预防有人偷偷上山占便宜，也要预防异国的人潜入。” 南部气候宜人，生存环境好，人杰地灵，可也有弱点，就是山脉灵力比较小，而河北道拢右道地广人稀，山脉力量却是极强，所以人家要么不出高手，一出就是极强的。 “长白山有白灵王，实力很强。”沈青玥这话是告诉顾曳的。 因这厮忒能招惹人。 顾曳也自知自己能惹事，“我晓得咯，我不会招惹人家的。” 除非他惹我。 顾曳默默想。 —————— 海岸边上果然有长白山一脉的弟子封锁海岸港口，上千人驻守，场面很是浩大，有不少船只都停靠港口，顾曳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师兄，刚刚那艘船瞧着来头不小，不像是海运，也不像是小宗门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背景。” “你小子，怕是刚刚听到了那女子的回应，私以为是个美人吧。” 被看穿的弟子羞涩尴尬，辩驳：“难道师兄不好奇？” “天下宗门之多，修行者更多，其中美人如云，哪里能个个好奇，何况再美还能美国咱们宗门的月白师姐？” 长白山一脉有一美人名月白，肤雪白，美貌如月，明眸皓齿堪比绝世佳人，因此在河北道中颇有盛名。 显然长白山一脉的弟子很是爱慕这位月白师姐，因此对那船上美人的兴趣大减，直到船只靠岸。 码头多数人都有好一会的寂静。 负责登记的人都没法动笔了。 李大雄直到这种粗活得让自己来干，不然猴子又勾了这些小弟弟的魂怎么办，于是他撸起袖子上前。 “嘿，你这里登记吗？我们是......” 李大雄话还没说完，负责监管这里的长白山一上人已经快步到了顾曳等人面前。 先行礼，后才问，“可是青玥上人跟奎山顾爷？” 沈青玥是顾曳尊长，降道也默认这个关系，何况后者是之前最年轻的乾坤上人，自然将沈青玥列前，至于顾曳.... 哎呦，这可是一妖孽。 不过他们被认出也不奇怪，毕竟几人外貌太过显眼。 沈青玥三人不喜欢搭理人，李大雄嘴巴笨，顾曳就只能熟练展开外交。 “是啊，我要入河北道，过你长白山，不会这也不行吧？” 对方顿时惶恐，“不敢不敢，两位尊驾能到我们长白山一脉，自是荣幸，彼时也是我们长白山一脉聚灵盛会在即，刚刚灵王已经让我等恭迎。” 丫，不愧是灵王啊。 顾曳自己本身乾坤上人都没到，勉强战力能到七阶，但论这种境界还差了一点，对方是真正的王级，既给了好意，自是没必要拒绝。 这聚灵也是莫大的好处嘛。 顾曳欣然答应，对方也知道礼数，竟也将李大雄跟叶焚香的身份看透，只是对韩以枫有些疑惑，不过不敢深究。 —————— 长白山是很奇怪的山峰，用顾曳的话来将就是两个**天跟冬天的小妖精在这里私会。 它有春的盎然生机，点点碧绿沁人心鼻。 也有冬的苍雪冰白，偏偏白雪茫茫巍峨。 但山脉总体是险峻的，海拔不低，顾曳他们掠上了一山道，且看到有一疯陡峭入云海，尖头好似.... “鹰钩嘴，俗名鹰嘴峰，这山里有一种野山菇名为鹰尾，很好吃的....” “长什么样啊，我去挖！” “急什么啊，这鹰尾要炒着一种野菜，再配着雪兔肉才好吃。” 顾曳故意时不时抛出几个山珍野味的名头，李大雄跃跃欲试，愣是替她跑腿找了好些吃的。 带路的长白上上人虽纠结为什么这么强而美貌的人会这么贪吃。 但既然对方喜欢吃，那也就是有可以讨好的地方。 “顾爷果然博学，您提起的这些山珍有些连我们都不晓得，不过我们宗内厨堂也有好些美味，到时候可让诸位品尝品尝。” 一行人说说笑笑上了山，到三分之二峰体的时候才看到宗门建筑，其实还有其他小宗分布在长白山脉其余地方，可最好的地段当然是长白山门的，顾曳一到这地方就感觉到了无比充沛的灵力。 她心中起了一个念头，便是观察环境，琢磨着实施。 但忽然听到上头传来声音，声音不小，伴随着降力涌动..... 有人打架了？ 顾曳抬头看去，目光直穿过云海，到了那山道一险峻边侧。 果然是两个人在打架，而且杀意很甚。 第491章 聚灵海，乾坤引（二合一） —————— 人家山脉聚灵是有组织有体系的，顾曳他们这种是属于被策略性拉拢过来占好处，别人却是固定成员。 不过人多必有冲突，这天大地大的，平常不见面，如果有什么新仇旧恨或者年青一代血气方刚一言不合大打出手，不要太常见了。 长白山的人也不可能让他们继续闹事，于是有人喝止，但这两人比较刁钻，竟不顾喝止，继续相斗，也是歹命，竟朝着顾曳他们这边横冲直撞过来。 领路的上人正要动手，忽见两人在瞬间冰霜冻结。 是的，在半空就冻结成冰块，且直接坠落到下面的峡谷之中湖泊之中，哗啦声响，不知死活。 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这可是两个上人啊，实力不低，就这么瞬间死了？ 当然没死。 两人所属的宗门立刻有人出来，跪地求情。 那巍峨的雪山飘出了雪白的雾气，很快袅袅成型。 “长白山不是你们可以闹事的地方，要么滚，要么死，这次姑且念在初犯，让他们泡泡水，长长记性，否则.....” “不敢不敢，还请灵王息怒。” 得了应允才敢下去捞人，旁边的人虽看着惊骇，却也爽快——那两人就是个土鳖，真以为自己是上人就屌了是吧。 灵王的地盘也敢撒野！ 顾曳转头朝李大雄笑得不怀好意，“看到没，区区上人哦，夹着尾巴做人呦。” 李大雄鼓着腮帮子瞪她。 灵王没理会其他人，只到了顾曳等人面前。 “奎山顾爷，星月家族沈青玥，两位远道而来，于情理我都该请你们到我那儿喝杯酒。” 这白灵王模样看起来很是年轻，也英俊，但气质成熟，便有了中年男子的既视感。 到了他们那个境界，延年保青春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几百岁的年纪，年轻态可达八九十年，他如今这儒雅从容，又有冰霜风雪的超凡能力，加上气度，盖是吸引人的。 夭夭下意识看向顾曳。 后者竟不怎么感兴趣，只答应了喝酒。 奥，喝酒倒是感兴趣了。 —————— 长白山山顶皑皑白雪，却又有青山碧绿，好看得很，若是沐浴冰雪翠绿煮着烧酒，那滋味如何？ “舒服！”顾曳喝着酒喟叹，白灵王待在这长白山中不知多少年，天下奇珍得之无数，用了最好的材料酿了这最好的美酒，又藏了几十上百年，这酒当然绝顶。 “顾爷果然也是一性情中人。”白灵王像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对顾曳他们也挺善意，只是除却顾曳跟李大雄话多，沈青玥三人并不怎么说话。 白灵王看了看沈青玥，也没说什么，倒是主动告知了山脉聚灵的时间。 “山脉聚灵时间不定，具体时间需要推演，这一届我们长白山山脉的聚灵大概明早卯时到午时之间，诸位在卯时之前到来就行了。” 喝着烧酒，没一会厨堂也送来了佳肴，吃饱喝足又给安排了住宿，可谓十分妥帖了。 住宿在东南一侧，贴着悬崖，翘首可望云云之海。 顾曳倚靠着栏杆，问沈青玥：“小姨妈你觉得这个白灵王如何？” “你想说什么？”山中冰雪凉风，吹动沈青玥的发丝，比起顾曳这种红颜绝丽，沈青玥才是真正适合这冰天雪地的人。 真美啊，不愧是我小姨妈。 “以我的博学多才，我能看出他中间看了你好几眼，每一眼都充满了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兴趣跟好感。” “然后呢？”沈青玥并不以为然。 “然后就是我想告诉你，这个人跟我谈话 的时候呢，喜欢把话题掌握在他手中，掌控欲很强，但又喜欢把自己表现得儒雅温和，而且他屋里的摆设多是上古青铜古器，造型类型纹饰都重权势，一个掌控欲强大而重权势的老男人......小姨妈，你懂的~” 沈青玥本来就对这个白灵王不怎么上心，但顾曳特意提醒她，她也就点点头，“嗯，不过他是你前辈，别没大没小。” 顾曳莞尔，“好吧，下次我不说了，反正他看上的不是我，是小姨妈你。” 沈青玥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端是嘴皮子利索，早点歇着吧，明日早起。” 顾曳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小姨妈这种女子世间罕见，如雪似冰，那白灵王上心也不奇怪，但自然点来还好，若是动什么心思，可别怪她.... 顾曳转了下手腕，李大雄忽来了，送上一碗冰雪莲子羹。 “夭夭做的，让我给你送来。你们两怎么回事啊，按照以前，该是他自己送的，我想送都不行，现在倒好....你们好久没说话咯。” “没什么，怕我睡了他吧。” “.......” —————— 次日，长白山中热闹得很，该来的都来了，白灵王身份最重，也是长白山一脉的统治者，他邀请的人也不少。 巫山一脉，太行山一脉，阴山一脉，祁连山一脉等等，当然，还有最强的天山一脉！ 每一脉来的人数都不同，天山人最多，五十人，祁连山跟太行山次之，三十人，其后便是二十人以下。 若问代表，各山脉代表多是乾坤上人，也就天上一脉来了一个启灵王，祁连山一脉来了一个东山王。 加上白灵王就足足有三个七卦的王，如果再算上能越级PK的顾曳，那就是四个了。 在场数千数千的人都不敢造次。 白灵王站在悬崖最前端，也不必做什么，只等着就是了，不过等的过程中，三个王对于顾曳很是好奇。 洛阳的事儿闹得太大，两个月前他们前往洛阳开会的时候，顾曳已经不在了，只是听说过那惊天动地一战，也自是知道这人有多妖孽，对了，她身上还有一魂器。 魂器..... “魂器可怕，可漠北一战她可没用过魂器。” 没用魂器都把强横的许魇给败了，那就说明此人比他们想象的更妖孽。 既然如此......三个王都对顾曳表达了充分的善意。 毕竟都是正道的，应该的嘛。 顾曳跟他们也就过了过面子，转头对沈青玥几人说：“这年头还得腰杆子硬，你在腰上挂什么东西别人才不敢碰，不过一旦有机会，他们一定会动手。” 沈青玥看了那三个王一眼，其余没说，就说：“我争取早点到王级，你我联手就不怕他们了。” 她说完就发现顾曳眼神不对劲了，“嗯？怎么了？” “没什么，忽然想对小姨妈你以身相许。” 李大雄忽然上线：“****啊？” 沈青玥：“.....” 想打死这两个人怎么办？ “师叔，是她！没想到是她....”太行山的人看到顾曳的时候可吃惊了，因为以前在关内道见过，没想到时隔不到一年，对方就如此强大。 跟开挂似的。 “别看了，对方今非昔比，非我等能编排的。” 彼时，忽然所有人都听到了山脉之中恢弘游走了气流，所有的苍雪白雾跟林木草气都云聚翻滚起来，就像是开始煮沸的大锅腾腾热气。 开始了！ 长白山一脉太大太大，从山脉最弱的地方开始游走，就像是卷了奶酪，从薄到厚，等顾曳他们能看到的时候，那卷来的山脉灵力已经完全液态了。 强大无比的灵力让三个王级都露出了笑意。 三十年于他们虽然不是特别长，但也绝对不短，毕竟人的一生有几个三十年。 当然了，对于顾曳这种年纪的就是平生第一次见。 沈青玥年幼的时候倒是见过一次，而且也从中得到不小的好处，否则也不会让顾曳答应来长白山。 就在所有人都等着拿好处的时候，以顾曳的感应力，忽挑眉。 “丫，有贼。” 她说这话的时候，白灵王已经飞起。 “大胆！” 众人不明所以，但沈青玥这个级数的能赶到山腰处涌上来的山脉灵力变少了，她都能感觉到变少，说明被“偷走”的灵力绝对十分骇人。 是谁这么大能耐跟胆力？ 白灵王大喝之下，手掌摊开，便是一巨灵冰封大手，压下！ 底下山林云云不见人，但只听一嗤笑，接着也出了一火焰大掌。 轰！！！冰火双掌一对，震荡山林，像是山灵起了怒气，云海磅礴而起。 白灵王并不落下风，但问题是——人家不止一个人！ 那个隐匿无形的七卦王级竟才去了隐藏伏击的方式来对付白灵王。 好在.....东山王动了！ 东山王擅山术，一出手就是泰山压下。 四王相斗啊。 顾曳没想到才结束漠北一战就见到了更高逼格的王级战役，也是赶巧了，谁让长白山脉名头太大，聚灵盛宴引来的饕餮呢？ “不像是我们大唐的，那两人是异域的？” 顾曳眼睛多尖啊，直接从涌动的灵能雾海中看到了打斗的那两个王级。 从降力秘法跟外表穿着来看的确不是大唐人物，而且大唐虽强，也没强到王级这么多——最顶尖的宗门大多也就一两个王级，比如北帝。 长白山一脉纵横广博，也就一个白灵王。 对方一下子来了两个王级... 顾曳忽听到北帝一脉的人问那启灵王。 “是突厥的莫寒摩多跟可舍夺利，这两人一向跟我们大唐不和，这次也是来打秋风的。” 启灵王并不是不出手，而是看准时机，果然，在莫寒摩多一刀封海的时候，启灵王瞬间乾坤逆转到他身后，一剑！ 轰！刀剑相撞，大地龟裂，另一头的白灵王头发飞舞，双手一招，强大无比的灵能覆盖，须臾，天上爆射下大片的冰剑。 仿佛万箭穿心..... 哎呀，这视觉效果太震撼，顾曳真以为自己在看好莱坞大片了，心里也嘀咕，这就是真正的王级咒术啊？她之前遇上的那淡水鱼龙王别提了，就是许魇也不是真正的王级。 越级PK不代表是真的七卦王级。 当然了，重点是她六级乾坤都没到。 五个王级混战厮杀，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引动的力量太强，这山中聚灵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刚刚是五分之一的聚灵成液，如今却已经是五分之三了，而且快速朝着完全液态发展。 顾曳朝李大雄几人使了眼色。 也没过一会，顾曳忽然直接闪出，她不是乾坤上人，没法定乾坤，可她速度太可怕，靴子灵能一转，瞬闪的速度极快，她冲进了云海，十八残影叠加成一个，红颜出，一劈。 莫寒摩多知道东山跟启灵在，却不知道顾曳这个人也在，毕竟顾曳他们过长白山是意外，谁也没料到，但她既然在了，这一出手就彰显了实力。 莫寒摩多脸色大变，只能低吼一声，身上陡然出了密宗螺旋法盾，咚！！！红颜打在法盾上，颤动，震动，火焰却窜生窜飞，爬着法盾越过，直朝着莫寒摩多面门，莫寒摩多往后退.... 不好！ 启灵王一剑从后面劈来！周边白灵王冰雪封锁。 若是再算上顾曳，那就是完全的封杀！ 莫寒摩多惊骇得不行，却也躲避不开，被一剑劈中，皮肉飙血，但并未致命，因身上的防御还是够的，不过重伤了！且身上藏着的那收集灵力的器皿也被打飞起。 可舍夺利一看，顿时要冲过去抢夺，但白灵王速度快，直接一甩手打爆了那器皿。 量度不小的灵力陡然涌入液态灵海之中，就像是触发了似的。 嗡嗡嗡！所有人耳中都听到了来自山脉的声音，生机勃勃，强横无双。 这就是山的力量。 聚灵成海，浩瀚无边，你可愿在其中畅游天地？ “来了！跳！”已经有些就经验的老降师直接跳下悬崖，坠入那浩瀚灵海之中。 跳下去就可以？李大雄等人见状也要下去，但沈青玥密语提醒了一句：“别用降力，放开心灵跟身体去吞吸。” 咦？众人看到其他人多数是用降力引力的，可沈青玥却说..... 不过既是她说的，他们当然信！ 聚灵海已经成，这给了莫寒摩多跟可舍夺利一线生机，两人都乘机冲入灵海之中。 “这两人乃是王级，若是被他们吃了灵，怕是得损伤我们好多收益，此消彼长，不可！” 三个王级有了决议，却都看向顾曳。 顾曳翻了个白眼，颔首。 协议成，四人顿时齐齐冲入灵海之中追杀这两个突厥王级。 ———————— 王级若想隐藏，就是实力差距不小，要找到也是不容易的，可这两人却压不住贪婪之心，失去了那器皿，必会自己吞吸灵力，顾曳他们就能以此捕捉到对方的存在..... 四打二？ 其实是四锁一！ 先干掉一个！ 这长白山是白灵王的地盘，他的掌控力很高，很快就找到了莫寒摩多的灵感。 顾曳其实比他更快，但她并不显露太多，只当自己是四人里面辅助的。 出全力？看情况，她不可能耗费所有把后背留给不熟的人。 所以白灵王通知她的时候，她不着急赶过去，而是吊在了其余两人后面...... 莫寒摩多跟可舍夺利是突厥的人，可突厥哪里不得比得上大唐境内灵脉众多啊，长白上灵脉强，又比不得天上一脉恐怖，是最好的选择，他们谋划了好久才来动手，却又赶上凭白多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年轻强者。 很危险，但不甘心！ 吞吞吞！吞完赶紧撤！ 莫寒摩多大口吞吃灵液，一边监察四周乳白乳白的厚重灵海。 直到.... 不好！莫寒摩多察觉到自己被锁定的时候就猛然跳出，且瞬间启了法盾。 但法盾在启动的时候就被霜冻了。 启灵跟东山两人前后纵横强攻！都是最强的杀术，莫寒摩多本就重伤，两人强攻如此霸道，如何能敌，咚咚咚！身上的王级道气震了好几波，这种王气是强大的，可以大幅度增幅实力，也可以大幅度增强体质，可震了三波，破了！ 顾曳来了，并不强攻，而是开了红莲境用红莲业火成环形封锁莫寒摩多上下左右，似乎立体空间似的。 不好，他被封死了。 莫寒摩多重伤吐血，血液却是在业火焚烧成血气。 “白灵王，你们敢！！！我突厥必不会.....” 莫寒摩多怒嚎的时候，启灵王三人在同时强攻！都用了最强的王道力量。 轰！！！ 顾曳眨眼，亲眼看着莫寒摩多被三人打烂了躯体。 但有一苍灰的灵光遁入长空，饱含恶念。 “这厮要灵魂逃窜，灭了他！”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都是王道的，当然知道留着一个王级高手日后夺舍成功将来于他们很有可能造成威胁，自然是彻底灭杀一了白了。 就在三人要追杀莫寒摩多灵魂的时候，顾曳忽然..... 刷！ 顾曳在灵海之中侧身躲闪，可舍夺利的长刺擦过她的手臂，就差一点点，顾曳心里也是一跳，连连两个躲闪，朝另一头看去，只见白灵王三人仿佛都没察觉到这边动静似的。 顾曳嘴角一扯，冷笑。 顾自冲入了灵海，而可舍夺利紧追不舍追杀。 这茫茫灵海浩瀚无边，谁能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曳飞梭之中直接披上隐身袍子，隐身躲藏。 突厥的这两个王级很强，她除非动用魂器，否则不是对手，也犯不着跟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让别人捡便宜。 她躲了起来，到了灵海里面最隐蔽的地方。 她的时间不多，所以需要高效率。 在灵海之中，她拿出了好些材料跟图纸，图纸上面有一枚玉佩。 当然，她手头也有一枚玉佩。 李家的卸灵佩。 顾曳眼睛眯起，笑容有些阴险。 ———————— 李大雄他们实力不够，察觉不到王级的动静，沈青玥只能隐约感觉到一丝丝。 她看了一会，收回心神，专心吸收灵力。 至于夭夭，他是通灵体，却不能吸收灵力，所以只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 这天地之大，独他一个人遗世独立而孤独吗？ 风吹来，发动而衣袍动，他的眼其实比这片灵海还要辽阔。 —————— 也不知多久，白灵王三人没追上莫寒摩多的灵魂，却发现也失去了顾曳跟可舍夺利的踪迹。 那可舍夺利似乎潜藏起来了，不敢吸收灵力，却也不知道有没有离开。 至于顾曳.....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管自己吸收灵力去了。 山脉灵海如此强悍，却也在以可见的速度减少，都是人吸走的？ 不，十之三四是还入山林，还有三四入了天地，其余的才是被修炼者们吞吸。 这是跟天地还有山林抢吃的，必须争分夺秒。 待山中灵海削弱到只有鼎盛期的三分之一的时候，乳白变成了雾气，似乎容易找人了。 可舍夺利已经捕捉到了顾曳的气息，他潜行靠近....... 忽然，他不动了，表情有些惊疑。 这缕气，这缕光是？ 嗡！一米直径的巨光冲霄而起，灵力翻涌，气息超绝。 而且它在螺旋....以越来越快的速度螺旋。 所谓卸灵佩就是对灵的压制，它的压制原理却必然遭到山脉聚灵的反弹。 一个聚，一个散，结果如何？ 结果就是聚灵的压缩点会集中在顾曳正在锻造的卸灵佩上。 顾曳额头有冷汗，要死，好难控制啊。 灵力压缩在卸灵佩上要摧毁它，顾曳得耗费心力去维持它不被摧毁，这是一个艰难而且凶险的过程。 希望那几个人不要赶过来..... 时间，时间！！！ 但.....可舍夺利还是来了，冰冷得站在雾气之中，悄然锁定顾曳。 杀机吞吐。 他在判断顾曳这个人是不是如表面上这样气息浮动虚弱，还是伪装的——还有她围绕她的灵力太强太强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弄什么名堂。 难道是白灵王三人在附近埋伏？ 彼时，白灵王三人也察觉到了动静，火速赶来..... 终于，可舍夺利按耐不住了，刷！他闪出的时候，在钢丝上跳舞的顾曳心中暗骂这突厥的人果然野心极大，胆子不小，不得已，她只能逼出一条精血落在卸灵佩上。 灵力吸收精血。 虽然屡屡怀疑自己是妖，可事实证明她的确是上古降师的血脉，这血对灵有莫大的作用。 于是.....卸灵佩吞吸灵力的速度幡然暴涨十倍。 成了！ 顾曳仿佛已经听见游戏角色锻造神器成功后系统发出的公告..... 然而事实上是东南方起了异动。 巨大的异动，甚至压过了长白山聚灵的气息。 那种异动....来自蜃楼。 恐怖的盘根老树吞掉了最后一个人，那个恐怖的存在幽幽一声叹息，睁开眼，双手枯老，却是眨眼恢复了青春，一双年轻修长有力的手。 手结印。 “终于可以开始了......” 整个蜃楼邪气暴涨，直压妖洞的妖气！ 妖道昌盛，邪道纵横。 这天要变了吗？ 第492章 他动手了，她背锅了（顾爷倒霉了） ———————— 顾曳平时很是自知自己有女主命格，总是能成为剧情中心，而且哪儿哪儿啥事都能跟她扯上，本来是好事儿。 可如果摊上的是悲情女主的剧本，那就不太好了。 比如此时她以为自己要上系统通告的时候，东南方向起了滔天的邪气，覆盖疆域甚至超过突厥跟吐蕃还有异国他境。 “这是？” “邪道？” 本以为是邪道，顾曳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种不对劲来自于她的身体，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牵引控制了。 脑子里顿时轰得炸开，她的脑子里有一片混沌的海，卷着她所有的记忆，好像多了什么，又丟了什么。 三段记忆。 第一段是不断延伸的公路风景后，车子到了那考古之地，她下车的时候，看到的来来往往的考古人员，还有驻守的官兵，她觉得有些热，嘟囔了几句，随手拿了一把扇子扇风，却在转头时偶然瞥见一个人。 来来往往的人之中，那个人孤零零坐在石头上，穿着黑裤子跟黑色背心，直勾勾盯着她。 那目光怎么说呢....好像是宿命似的。 他的目光很深，深得能把她吸进去。 人山人海，你总会遇上那个人，素不相识，却又好像认识很久很久。 恰好，那个人对你也仿佛是这样的。 第二段记忆是下了古墓，她跟他有过这样一个对话。 “小哥，你是叫什么来着？教授好像都没跟我介绍你。”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回：“不知道。” 她当时第一反应是——长这么好看，神经病啊？ 第三段记忆是入了古墓之后找到那棺木，混乱起，在她逃亡在古墓中并且打开那古棺木后，混乱中，她后脑勺遭了一锤击。 倒下的时候，最后看到的就是他的脸。 一张冷酷的脸。 她此时才想起来那张脸长什么样。 她认识的，而且很熟悉很熟悉，非常熟悉。 “齐放，那小子叫什么来着？”她走在古墓甬道上，拉了那齐放问。 “不知道诶，等等，教授之前好像说过，叫什么...什么....夭！好奇怪的名字，三次元啊这是！” 顾曳脑袋混乱，根本控制不住身体的降力，降力紊乱之下，卸灵佩跟灵海都乱了。 轰！灵力内冲，顾曳的体内直接炸了，一口血涌上喉咙，反噬！ 血吐出的时候，她看到有一道诡异血光穿过云海，直入她身体，进入她血液之中。 这血光好像也是血液，一个人的血进入了她的血，仿佛有一种共性，形成了一种共振，然后激活。 上古血脉跟上古血脉的相遇，激活！ 然后呢？ 顾曳瞳孔缩放，体内血液被再次强行激发，那股力量根本不是此时虚弱的她可以抗衡的，血肉崩裂的时候。 白骨塔祭出，护住她。 可这好像也被那人算到了，顾曳血脉被激起的时候，遥远的蜃楼之中，那人平淡得将最后一印结起。 “昆吾.....” 这种术是什么？ 一缕气，昆吾的气，落在了白骨塔的身上，所以顾曳身上陡然起了昆吾的气息。 这会给人一种错觉——她的白骨塔就是昆吾！ 那么结果呢？ 白灵王三个王刚好赶到，加上可舍夺利，四个人都亲眼看到顾曳身上起了昆吾的强大灵光。 昆吾，顾曳身上有昆吾！ 洛阳，刚回皇族的一个老者早已垂垂老矣，正跟李太极跟李沧海说话，陡然感觉到这股气..... 李沧海转头看去。 长白山？ ———————— 若是有一天你面对四个王，然后这四个王都觉得你身上有天上地下第一牛逼无敌得之就可逆天的超级至宝，而你刚好又处于重伤垂死的状态，该如何？ 舍了它？ 还是扛下一切？ 顾曳在昏过去之前就说了一句话。 “天昆吾大佬姜堰叫我过去见他一面，净明寺委托我帮忙，拢帝锁定我气机，现在还想杀我，若我身上真有昆吾，轮得到你们四个土贼？” 然后就OVER了。 —————— 人世间公认净明寺名望福泽最广，无尘乃中原最强。 但天昆吾最古老久远，最强大无双。 净明天昆吾，顾曳手握两条世间最彪悍的人脉，以势慑人。 连拢帝这种仇人都利用上了。 攻心为上。 昆吾气息转瞬即逝，那白骨塔看起来也只是白骨塔，白灵王三人最终没动手，至于那可舍夺利，他只用了一秒思考，第二秒就在白灵王三人还未动手之前隐盾离开。 灵海开始回缩，上天入地，最终泾渭分明。 李大雄吃饱了灵气，却来不及盘算自己得了多大的好处，他又不是眼瞎，当然知道刚刚闹出了多大的动静，他看向混乱的源头，看到昏迷过去浑身血污的顾曳，再看看已经抱住顾曳的沈青玥..... 奥，还有那三个王。 他醒悟了——猴子这是又倒霉了啊。 ———————— 顾曳足足昏了三天，醒来之后，沈青玥只跟白灵王说了一声就带着她走了。 苍山雪顶，白灵王笑着目送沈青玥等人离去，等看到他们快消失眼中了，他指尖把玩着几缕飞雪，那飞雪尾随而去。 昆吾啊，诱惑真大。 可这顾曳也不好欺负，人脉广，牵扯深，弄不好就引火烧身。 而且沈青玥这个女人虽然已经灭了族，但毕竟是上古降师一脉，动了她，等于动了一整个上古降师的群体。 “上古一脉....”他看向辽阔的天际。 不过那顾曳终究要成为所有势力角逐对付的目标，他不能太着急，否则急功近利会遭殃。 必须好好谋划。 ———————— “猴子，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怎么晕晕乎乎的，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李大雄背着顾曳，嘴里询问。 顾曳有气无力，恹恹道：“撒比你试试灵力反噬吐血重伤，看你精神好不好。” “你能确定是蜃楼的那人陷害你？”叶焚香比较在乎这件事，他们都确定顾曳身上没有昆吾，但不知道蜃楼楼主是用的什么法子让顾曳身上起了昆吾之气的。 “是他，这个人对我很熟悉.....好像了解我的一切似的，而且手柄通天，且一边想要利用我查找昆吾，一边又想铲除我。” “我不明白，既然他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对你直接出手，不管是直接杀你还是抓了你寻找昆吾都不难，毕竟按照你说的，他大概是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并且知道你跟昆吾有莫名联系。” 叶焚香分析了后觉得有很大疑问。 顾曳跟蜃楼也算明里暗里交手好多次了，对于这种疑问，她以自己的洞察分析结果是：“对于昆吾他很了解，疑似上古人物，而且认识我的前世，因为某些原因受了重伤，他很虚弱，无法直接出手，只能隐匿背后操纵，直到这些年实力恢复一些才真正着手计划，计划的起点是我，不过现在大概才是他真正出手的时候，但也肯定还未恢复巅峰状态，才想利用世上其他人的贪婪之心来孤立我。” 分析完这些，顾曳又扯到了漠北跟洛阳，“这人的邪道就是吞噬他人血脉增强实力，从他手底下那些人的手段跟效果看来，这条路数显然在他手里发扬光大，并且你们没发觉吗，正邪相争，或者人妖相斗都极少损他根基，反而有许多尸身精血丢失，就好像漠北.....我猜测这一次他恢复并且出手，靠的就是从漠北发家积攒的精血，如今冲突更甚，死的人更多，他的恢复也就越快。” 顾曳的这个说法很是吓人，沈青玥忽然脸色很难看。 “我家族当年被灭，所有族人的尸身都失踪了。” 顾曳本是根据自己的经历分析蜃楼的深浅，却没想到忽然扯出了沈青玥的家族大仇。 “额....确定？这个事儿不小，等到了地方我观察观察。” 顾曳可不想随便给沈青玥设蜃楼这么一庞然大物为死仇。 “到地方再看。”沈青玥也没再多说，其余人也就不深究了。 但一个种子算是埋在了心里——这蜃楼很棘手啊。 —————— 大兴安岭一脉人迹罕至，险峻至极，但雪意比长白山还要重，林木好像都被埋在了大雪之中，森寒，却也美好。 这种美大概如沈青玥这个人，大气，冰凉，却吸引人。 但听沈青玥说，这么美的地方，她五年才回来一次。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 “这世上总有一个地方是你十分念想却又不敢回来望一眼的，那是执念，也是魔障。” “人都没了，要屋子有什么用。” 沈青玥站在被茫茫大雪完全倾盖不知道多少年的故居前面。 她骨子里有一种有情似无情的绝情。 那种人死后所谓的故居缅怀，她是全然不要的。 这种气度让叶焚香几人敬重，或许也能大概影响他们的观念——年少的总能从年长者身上学到一些。 “可你还是回来了，不是因为想缅怀自己的亲人，而是重复回忆仇恨，让自己变得越来越强。” 顾曳抓起了地上的一把雪，在手中把玩成小雪球“小姨妈不是一个天才，只是一个努力的人，我们都是在努力活着的人。” 那偌大的书架，日夜修行，顾曳知道总有一个人跟她一样努力。 那就是沈青玥。 其实她们都不是天才。 第493章 上古之融芦 沈青玥伸出手，拍了下她的头，“我将雪分开，下面血迹应该还在，你看吧。” 她的断掌是冰雪，伸出后，术法起，大雪被点点滴滴密密麻麻抽起，也一寸寸露出底下掩盖的庄园故居。 星月一族的族居地不小，这偌大的一片都是他们的疆域，沈青玥分雪的是她的祖屋，也就是星月一族的掌控之地。 待祖屋显露，顾曳等人都看到了被霜冻覆盖了几十年却还艳红鲜明的血。 按理说该凝固，但大概是温度太低，加上死去的人都是上古降师血脉，血液灵力很强，便是这么多年都为暗淡过红颜之色。 但也意味着这里的杀戮也历历鲜明。 “我那一脉，从我曾祖父开始到我几个堂弟堂妹都死在这里，是被围杀的，我当时不在这里....是许魇当年故意诱我出去玩儿，等我回来的时候，就留下了这些血，尸身都不见了。” 沈青玥说得平淡，袖子一扫，安然坐在了院子里一木墩上。 一如年少时她也常坐在这里跟亲人们聊天。 顾曳上前，虽然虚弱，但仍旧有一点余力去用分血术去分析巡查，但降流并不能分散出去，要么是年代太久远，要么就是..... “术法查不出来，太久了，而且当时那些人也肯定用了封闭之术，或者特殊的器皿将尸身取走。” 顾曳用术法查不出来，就只能看现场留下的痕迹。 她用指尖抹了血，闻到了一股气味。 “有药草味，当时他们就处理过尸体了。” 她看向夭夭。 这是这些时日以来她难得跟夭夭有对接，夭夭好像也察觉到顾曳对他有些疏离，但他没说什么，此时上前手指落在顾曳的手掌上，指尖摩挲了血迹，藤蔓纤细进入。 过了一会，他说：“是保留血液灵力活性的几种草药，目的是最大限度保证这些尸体的血液能留下血脉力量。” 顾曳：“血脉力量？我以为他们只贪图血液灵力。” 夭夭目光闪了一下，垂眸，淡淡道：“我以为两者并无不同。” 李大雄觉得不太对劲，刚想说什么，被叶焚香拉住了，沈青玥看了两人一眼，若有所思。 有些磨人的安静中，天上忽然下起了小雪，顾曳慢吞吞说：“从地上取血，跟非要摸我的手取血，你说两者一不一样？” 李大雄觉得夭夭有些倒霉，非要被这种女魔头盯上。 而且这个女魔头还莫名其妙闹脾气了。 奥，闹脾气的时候还非要调戏你。 夭夭盯着顾曳，将沾了血的手藏回袖子，回：“不知道。” 这语气，这三个字，完全雷同了记忆里的那个冷酷神经病似的美貌小哥，当时他也有缓慢的语调不带任何感情得来了一句不知道。 这人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为何来到她身边。 她的人生到底是有多少是曲折在别人的掌心？ 顾曳阖起手掌，不再看他。 “小姨妈，这种草药的气味跟漠北蜃楼基地底下巢穴的那些尸身草药几乎雷同，我可以遗憾得告诉你，咱们两个都跟蜃楼有仇。” 沈青玥颔首，好像也没有特别大的波动，“那些关于古代制造的业书你进屋去找吧，都在书架上，当年鬼道那些老人当年也参与了，也跟蜃楼勾结，那么他们留下的东西也跟蜃楼有关。” 顾曳也觉得是这个理儿，进屋去翻看古书，其余人帮忙，效率很高，没多久就找到了那些业书。 韩以枫基本上不说话，却将手里的书递给叶焚香，后者一看就喊来了顾曳。 “顾曳，这里提及了。” 顾曳看着书上的描述，念出来，“上古历末期，有一医道仁者大宗得一灵妙之地于西域，此地灵气纵横玄妙，不见由来，不知何去，却年年有紫光云雨，大宗甚为喜欢，想以此地培植灵花灵草制药以研医术救世人，后发现紫光云雨降临之际如昙花一现之时生有一植，似葫芦，却没有灵气，似凡间之物，但后发现此葫芦内有玄妙灵空，可纳血物且有涤净之能。当时恰逢西域南部有上古妖物魈作乱，散播了一种可怕的污血瘟疫，短短时日就死了数万人，繁衍速度不可控制，几乎要灭绝当地人族，大宗忧心，便日以继夜用着葫芦造了一器，容血而净化，然后再还之肉体，以此救了无数人，解了当时毁灭西域人族之灾，但后有人发现被换血过的人体质强横远超从前，甚至未能修降力之人也能修降力，这等发现一出，举世皆惊，毕竟当年降修天赋几乎垄断于降师一族，凡人只能敬仰，如此一来，垄断被打破......” 顾曳顿了下，其余人已经听得入迷，就是沈青玥也到了门口，靠着门，眉头紧锁。 “说啊，猴子，急死我了。” 夭夭是唯一不急的，他在帮忙将其余书重新放回去，一本一本都在原位，好像他的心很宁静。 顾曳看了他一眼，继续念道：“人之贪婪无止尽，无数人涌向那秘境，想寻大宗，结果发现那本通达外界的秘境已经燃起滔天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将一切化为乌有，那位大宗也消失不见，当时降师一族介入调查，却无所发现。后世曾有三个怀疑，一是大宗自知引天下人之贪欲，也不想逆天而行给众人族换血，毕竟被换者若有降修之能必是降师一族，如此会引起人族跟降师一族的争斗厮杀，结果也必然是人族被覆灭，是以大宗自焚秘境，也将自己杀死于火海之中。其二怀疑是降师一族不想自身超绝天赋为人族所窃，便痛下杀手杀死了大宗毁灭秘境。其三是妖族不想人族通换血蔓延降修壮大自身，就动手杀了大宗.....不管是哪一种，此后换血之术跟那奇妙葫芦消失无踪，但那些曾于血瘟疫中被换血的人到底也得了降修血脉，从微弱中繁衍，繁衍之中接着繁多的基数跟漫长岁月变异出了一些强大血脉，最终造就人族降道的昌盛，但自上古末期结束也从未动摇降师一族的强大，直到上古末期昆吾一战之后.....” 顾曳阖上书，“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好人做了好事却引来了坏人的故事，根源是人本贪婪且自私。” 好一个总结。 众人沉默中认同。 “大宗叫什么？那葫芦叫什么？” 顾曳又翻开书，然后翻了一页，挑眉，有些惊讶的模样。 “大宗竟是一女子，而且是一个没有修行能力的女子，这里对她的形容是容貌清秀待人温柔，但于医道上乃冠绝上古的医道大宗，于其名无人可知，只知她生于西域北部的青山幽谷，从小食山林花草长大，通野兽之语，一手医术乃起源于给野兽治病，后人曾问其姓名，她说自己乃孤生于山林，无名无姓无亲人，于是旁人便尊称她为医女清，意为青山绿水合一，也乃清涤人间病症苦痛.....清创造的那个葫芦也被取了名字，名为融芦。” 还真是让人意外，本以为是小小的发现，却勾出这么可怕惊人的往事。 于上古这算是一绝顶转折的历史事件了吧。 堪称人族的转折了。 “奇怪，为何我们中原内地人族秘史里面都没有提及。”叶焚香自问学究过不少地方，也被不少大师教导过，可从未知晓这样一段历史。 这历史是人族禁忌吗？总觉得该是上古降师一族忌讳才是。 结果人族封禁，上古降师一族反而有典藏记录。 这路数看不懂了。 不过沈青玥出身就是上古降师后代，倒是有几分了解，“上古降师倨傲，而且最终也是他们带领人族赢了昆吾一战，驱逐妖族，换血结果不足以让他们感觉屈辱，反而越发傲慢。” 顾曳：“反之因为人族一向在妖道跟上古降族中求生存，崛起于微末却是因为一个意外，而且这种意外还源自于占了上古降师一族的便宜，这对于后世记录人族崛起鼓舞士气是不利的，因为后来还发生了昆吾之战.....” 如果是以这种心态倒是可以理解。 李大雄不懂什么强者弱者心理，他就觉得一件事。 “人真的好复杂啊。” 顾曳：“嗯，所以你不是人，是熊。” 本来有些凝重严肃的气氛顿时缓和。 沈青玥笑了笑，进门抚摸过那张桌子，后手指敲了下，“但我如今觉得有些蹊跷，其一是这里所有的书我曾爷爷都看过，而且我是他从小教导长大的，他从未提起过这等隐秘，那必然就是忌讳。老一辈的人应该都知道，假如那个蜃楼楼主是上古人物，那么也必然知道这件事，也用的这等法子，两者是巧合？” 顾曳：“你是怀疑对方盯上你们一族不仅仅是觊觎你们的血脉。” “嗯，当时存留的后代降族不止我们一脉，我们身处此地，本就隐秘不与外人接触，就算有许魇接引，也不至于耗费这么大心力跋涉千里来我们这里动手，大可寻找其他遗族。” 沈青玥双手环胸，看着顾曳，“那楼主应该是想先灭杀当年知道此事的上古遗族，知道的人越少，就越没有人会因此行径联想到他用融芦之术吞噬血脉换血。” 李大雄听明白了，“可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烧掉这些业书啊，不是容易被人知道吗？就算人都被杀光了，可就是放火烧一把的事情，不会这么懒吧。” 顾曳皱眉。 沉默中，有人开口。 声音很凉。 “我大概知道原因。” 第494章 遗忘症 （今天外出聚餐，提前更） “因为后世遗留的上古降族里面诞生一位神通者，掌降字文化，世间所有的上古文书从写出来到流传都经过他的手意念感应，烧毁这些上古业书，很容易让那位神通者查到他掌有融芦之术，所以他只杀人不毁书，但这也意味着当时他已经衰弱，无力抗衡这位神通者。” 是夭夭，他说完这些话就面临了所有人的探究惊讶目光。 “我是从古书上看到有这位神通者存在，所以推测。” 他简单解释。 其余人自然都信了，除了表情微妙的沈青玥跟摸着业书的顾曳。 夭夭看了顾曳一眼，没说话，转过身去了。 虽然这一行收获不小，从一本书中就窥到了不少隐秘，但顾曳重伤虚弱也是不争的事实，最重要的是如今修为最高的沈青玥感觉到了那白灵王若有若无的跟踪刺探。 “该是忌惮你我背景，也是因为你手头魂器始终没有显露，他不敢率先动手。” 顾曳觉得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启灵王跟东山王应该也跟踪到了大兴安岭附近，三王相随，要么联手，要么相争，显然三人各属不同的山脉势力，很难默契合作，加上那天在场的人太多，但凡顾曳出事三人就会成为怀疑目标，三个人分开被调查出事的概率太高，所以三人不好联手，但又怕自己先出手会让另外两人渔翁得利。 说到底也是自私。 “但终归我们这边处境虚弱，其实不管是天昆吾跟净明寺都不是自己人，不能信任，所以只能先僵持着，你先养伤吧。” 沈青玥是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过的，因此根深蒂固了不容易信任他人的习惯。 不过她的这个建议被顾曳拒绝了。 “恰恰相反，我现在需要动起来，而非养伤，固定的环境容易让他们思考对策，最终肯定会联手。但假如我在移动，时局时刻在变，他们反而不好下手，毕竟每一个地方都有一个固定的霸主，他们一旦涉入，事情会变得复杂。” “难道你现在就要去天昆吾？” “天昆吾不是也在西域么？”顾曳反问。 西域是一个很广博的定义，所谓西域也是独立在中原之外的浩渺疆土，虽然按理说也是大唐势力范围，但掌控力其实比较弱，不如说是混乱区。然而位于西域的天昆吾跟妖洞还有血妖一脉乃至于天上一脉都位于西域之中。 所以在降道里面，西域也被认定为最强大的降道险恶之地。 顾曳要去天昆吾，就一定要去西域。 但她要去西域也不仅仅是要去天昆吾。 “你想调查那位大宗清跟融芦？” 顾曳挑眉，眨眨眼，“难道你不觉得这位蜃楼楼主的神秘是一种不能说的秘密吗？他怕神通者找到他身上，除了怕被对付，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身份是不可说的，一个身份不可说的上古强者，却是心机诡诈歹毒，这种隐秘往往是因为反差.....” 的确，邪道之人多数阴霾张狂，如许魇就是一个典型，何等霸道，手段也多数张扬，可这个人却一度掩于地底，上古时不显，到如今建立蜃楼也从不露面，太隐秘了。 顾曳的怀疑是..... “你怀疑他其实是上古正道之人，有一个光明且绝不容破坏的身份。” “对啊，没道理他一直躲在背后暗算我，可我却找不到他的任何把柄，若真要对付他，必然要先找出他的身份。” 西域是必须去的。 但这一路也是无比凶险的。 顾曳的决定无人更改，而且她不愿意让别人一起。 “小姨妈” 沈青玥看向她，说：“我不喜欢说空话。” 所以她不会跟着，会管自己去修行，早日达到王级。 她也不喜欢给别人拖后腿。 顾曳笑了，转身进屋。 沈青玥阖了眼，握紧了那本业书。 —————— 将夜的时候，李大雄又端了一碗汤进来，有些欲言又止。 顾曳吃着汤里的鸡肉，“吞吞吐吐干嘛啊，说嘛，不然你在我这里待久了，以后孟挽墨知道了怎么办？” 李大雄顿时翻白眼，一屁股坐下，“猴子啊，你别跟我耍马虎眼啊，你跟夭夭到底怎么了，你们这样....我很难受，明明大家之前还好好的，结果你一转头就不理他了，那么冷漠，又不是不知道夭夭对你有多好....” 他巴拉巴拉细数了很多夭夭照顾顾曳的事情，“什么好吃的都先给你，我们两个受伤了，他肯定先照顾你，你犯错了，老头子要罚，也是他在背地里替你求情.....” 说了很多，最后来了一句结尾：“难道这些事情你都忘了？......不对啊，你这什么表情，窝草！你真的忘了！！！” 顾曳的表情很迷惘，似乎在回忆，可没回忆起来的样子，然后她的眉头拧得很紧。 “不知道，我好想的确记不太起来了，莫名其妙，是不是很久了？奇怪，以前的事情....” 李大雄第一反应是顾曳这鸡贼又在坑他，“放屁！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吗？你当时被挂在树上，我在哪儿你总不会不记得吧。” 顾曳：“.....” 李大雄：“！！！窝草！” 怒而起身，李大雄摔门而去。 顾曳坐在位置上，咬着唇，她聪明绝顶，已经察觉到自己的记忆出了问题。 是那蜃楼楼主动的手脚？没道理啊，那厮好像之前故意蛊惑她恢复记忆，以此来探查昆吾的事情，现在不至于又反其道而行吧，又不是神经病。 不是他又是谁？ 而且为什么她忘掉的事情好像有很大一部分关于夭夭。 顾曳看着鸡汤若有所思。 此时李大雄已经冲到了夭夭那儿诉苦，大骂顾曳不要脸，故意气他云云。 “记不住以前的事情？” 夭夭活好面，准备明天的早餐，在洗手，他的反应好像也很平淡。 李大雄觉得好像夭夭也变了。 “是啊，怎么可能记不住，她这人脑子那么好使，肯定是故意气我的。” 夭夭垂眸，擦着手，忽轻轻问：“大熊，假如我有一天骗了你.....你会生气吗？” 李大雄愣了下，“那肯定会啊，谁被骗了不生气啊，但我生气了也没事啊，只要你会哄我就行。” 夭夭皱眉，“那你还是继续生气吧” 你大爷！ 李大雄憋气，正要走，又忽然转头问夭夭。 “如果猴子生气了，你也不哄啊？” “不哄” 李大雄错愕。 夭夭越过他，走出门，看到皑皑风雪。 不能哄。 万一又靠近了该怎么办。 —————— 入夜的大兴安岭夜空其实一点都不黑，满天星辰，星罗密布，极美。 但这种极美之下也有一种变故。 比如鬼魅出现的白灵王、启灵王跟东山王。 三个王目光对视，眼神各有隐晦。 联手？不太可能。 昆吾归谁？魂器归谁？ 最终相斗，动静必然闹大，也必然败露，那就是必然找死。 但放顾曳就这么离开河北道也不甘心。 “如今李氏皇族跟道院那边定然已经开始察觉了，有天网在，消息必然泄露，就算在场的那些人未必知道究竟，天网也足可以从信息中分析出来。” 天网的厉害，他们是知道的。 “最好的法子就是逼迫她自己交出来，又不会声张。”白灵王是这样说的。 可能吗？ 怎么可能不声张，你被抢了东西不喊委屈啊？ 除非杀了灭口！ 不，还有一种法子。 “抓了她的朋友，自能让她交出昆吾跟魂器，然后我们三人带着她的朋友跟昆吾魂器隐盖行踪，短期内就提升修为，到时候天下无人能拦我们。”白灵王果然狠辣，其余两人对视一眼。 启灵王疑心道：“论实力，你在我们三人中排第一，到时候若是你稍微有点其他心思，我们两人岂不是遭殃。” 白灵王对于两人的疑心并不生气，“人心难测，你们怀疑也很正常，不过这买卖全看自己选择，要么做，要么不做。” 其余两人有片刻迟疑，但很快有了决断，正要说出口，忽然齐齐脸色一变，身上降力翻涌，直要出手似的。 白灵王还以为这两人抽风了，竟要直接朝他下手，然眨眼就反应过来了，身形速度一闪，化风化雪落在十米开外的雪坡上。 三个王都盯着一处，那一处站着一个人，大大的光头像是被月光星光打了光，太显眼了。 他大摇大摆得坐在那儿，嘴里好像咀嚼着什么东西，两只眼却直勾勾得盯着他们。 说真的，有点渗人。 但主要的渗人原因还是他们三个人都察觉不到对方的到来。 他像是一个鬼魅。 是的，明明那么大魁梧的个头，却给他们一种邪里邪气很飘忽的既视感。 气息感觉不出来，降力感觉不出来，连他的身份也一无所知。 危险。 这个光头有些莫名的危险。 “大晚上的做什么做啊，有女人？还是你们三个男人互相做，口味这么重，不怕霜冻菊花伤啊？”光头佬一开口就跟顾曳有相当的师徒风格了。 简单粗暴但有内涵。 也直接惹怒人。 “你是何人？” 光头佬微笑，“奎山的” 三人错愕，十分怀疑，又是奎山的？奎山是什么鬼地方在两三年顾曳出道刷热搜之前是真真没人知道的。 “奎山....顾曳的师傅？” “是啊”光头佬想了下，说：“就是她一直想要弑师夺位的那个师傅，这孩子皮厚不要脸，心大路子野，让你们受累了，未免你们将来输在她手里太丢脸，不如让我这个做师傅的动手吧。” 第495章 三问光头 然后他交叉双手，噶擦噶擦噶擦，声音作响。 额，看起来很强大很威武。 三个王因为这厮如此自信，又探不出他的底儿，因此十分忌惮，一时也不想真动手。 “死光头，你可算是来了，我都以为你死在外面了呢。” 忽如其来凉薄的声儿，那种吊着尾音勾人的语调也只有顾曳有。 果然，转头就看到坐在前头楼阁阳台栏杆上的顾曳。 这人坐在栏杆上，两条腿儿晃荡，像是刚睡醒，打着哈欠。 这种姿态可不像是身负重伤的人该有的。 启灵王没想到自己三人的踪迹全然在对方掌握之中，洞察如此厉害，可以对付？ 到底是上了境界的人，老道还是老道的，白灵王走出来，笑容满面，“顾姑娘伤势恢复了？看来无需我们三人守护了。” 啊，都不是什么好人，这种路数还是懂的，顾曳叶笑容和煦，“多谢三位仁义，辛苦了。” 三人从善如流，退了。 等他们退了，顾曳才看向光头佬，“今天来是想拜祭下自己的老婆孩子，还是想找我摊牌？” 光头佬：“摊牌？摊什么牌？” 顾曳：“不摊啊？那我找你摊好了。” 她坐在那里，摇晃两条小腿，问：“你遇上我不是意外吧，王家村那会。” “不是，是缘分。”光头佬恬不知耻。 顾曳不理，继续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过去。” 光头佬：“不知道，我不太关注你。” 顾曳：“你的一身修为怎么来的？” 光头佬：“就许你天赋超绝怼天怼地横杀四野，不许我有厚积薄发啊？” 顾曳：“许，当然许，但我也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特么还骗我，那咱们这师徒情谊就散了。” 光头佬眯起眼。 这两人对话问答很快，一个仿佛疑惑了很久，另一个则是不假思索。 顾曳的最后一个问题也很快，“你的最终目的达成过程中会不会损害我的安全跟利益？” 那么，光头佬的回答呢？ “会” 他就一个字回答，会！ 顾曳面无表情，“就凭你这一个字，我就可以判断我的到来跟你不无关系，而我这些年的遭遇也多有你推波助澜，当然，你也跟奎山那老头儿一样对我的事情知晓很多，但又不愿意告诉我，端着架子看我摸爬滚打，然后成长到你们期待的程度，这是养成游戏？” 养成什么的，听起来有点邪恶，然光头佬有些不以为然，“猴子啊，说白了，咱们对彼此一开始也没寄予什么师徒感情，你当你的奎山叛逆猴子，我当我的邋遢死光头，你的倒霉也不是我害的，你天生就能惹事，至于利不利用....” 他的脸上有一种冷漠的笑，“哪个人在这世上不是被人利用的？强者利己，弱者利人他人，你其实不在乎对你设计了什么，只是想以我来判断整个奎山对你是否恶意。” “你介意，说明你在乎。”他抓了地上一培雪，揉搓了下，变成水。 “但这就是你跟奎山的事情了。” 听起来好像是能压制顾曳似的，起码在睁着眼睛说瞎话颠倒黑白上算是厉害的。 顾曳漠了下，开口：“假如你这些话是真的，那么明明可以骗我却不肯骗，想来你这个半吊子腊鸡师傅还是不想失去我这个徒弟的，所以你前头所有屁话都可以作废。不过刚刚听你那意思，你不是奎山人？” 光头佬终于说了一句让顾曳错愕的话。 “一开始就不是。”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顾曳就奇了：“那我拜的师是虚假的啊？” “这就不关我事了，反正我今晚也不是来找你的。” 光头佬一副你自作多情的姿态，人却走向那祖宅后院，然而却顿足了。 沈青玥已经来了。 她也没做什么，就说了一句话。 “姐姐生前不愿见你，死后你还要为难她？” 光头佬脸色变了变，哼：“青玥，你我半斤八两，都对不起她们，凭什么你能来，我就不能？” “因为我是她妹妹，不管如何血脉关系不可断，而你先是她丈夫，然而你惦记着其他女人，抛弃妻子去守人家身边，于那时你就已经丢失了这个身份。” 顾曳本来就很是埋怨光头佬撒手不管他们，若不是身上负伤，她肯定会出手跟他PK，然现在沈青玥说出这样一番话。 “渣男！”顾曳很是麻利得骂了出来。 光头佬好像也很理亏，脸色变了好几下，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背影有些落寞。 不过对于沈青玥说出的事儿......顾曳没问，倒是沈青玥不知为何对她提了一句。 “那个女子，是妖。” 她回屋，留下顾曳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 顾曳第二天就走了，她自是做了一番准备的。 大早上的时候，“卸灵佩？”沈青玥看到顾曳拿出了卸灵佩，有些惊讶，最让他们惊讶的是顾曳手里的这枚卸灵佩好像不止能卸对方的灵。 它也能卸自己的灵。 “它能掩去我身上的力量波动，让那些人以为我是一个凡人....再加上易容，我就不信他们会认出我。” 这路数是可行的，问题是他们纠结于这卸灵佩的品级。 不止下品吧，反正叶焚香是苦笑了。 “当然不止，不然我犯得着冒那么大险？” 顾曳准备了一切，也无需告别，她朝众人挥了下手，转身就进了林子。 李大雄趴在栏杆上，嘟囔，“怎么感觉每次我都跟不上猴子的步子。” 这话倒是真的，顾曳的命数跟别人不一样。 叶焚香看着已经消失不见的身影，握紧韩以枫的手。 天上地下，山高水长，他们终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 社会我顾姐，人美路子野，顾曳的路子多了去了，愣是凭着各种洞察跟隐藏隐身伪装安安全全出了三王监察的河北道，且在路上她也看到了皇族等势力朝长白山的巡查。 当然是查她咯！ 昆吾的诱惑太大了，现在她谁也不能信，也信不得。 不过这西域之路也十分艰辛啊。 顾曳抬头看天，仿佛看到自己得夹着尾巴做人的悲惨日子。 —————— 半个月后，西域焉耆之地，焉耆统一了西域三十六国中的不少小国，后臣服大唐，接受大唐统治，因为商运往来，也算繁荣，都府渠城中有七八千户，人口也有八九万人，虽比不得中原城池，但在地广人稀的西域之地算是不俗的，尤是西域建筑多数宽广豪迈，看起来也别显威严。 这种威严可能得止步于贫民窟这边。 不管多繁华的地方总有苦逼之人，穷是根源，卑贱是身份，这里的只能被称为奴隶或者流民，他们的日常就是找吃的或者做工赚钱买吃的。 很多人要么忙死忙活只为一顿吃的，很多人闲散颓废有一顿没一顿，但日常多数是——赌~~博！ “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不许耍赖啊！”摇着骰盅的少年人一张脸蜡黄干瘦，个子倒是不矮，就是腰细腿细得很，穿着宽大的大食袍子，一脚踩着地，一脚踩着椅子，上上下下摇动，嘴里吆喝人下注。 旁边围了好些年纪大小不一的流民，都没什么钱，可一个两个也是钱啊，一群人吵吵嚷嚷下注，偶尔怒骂，看起来很是热闹。 终于下好了注，这少年人眼珠子转着，有些贼兮兮似的，最终落下骰盅。 开！ “哎呀，又输了！” “哈，哈！我赢了！” “我也赢了！！” “嘿，小赖爷，您这三天手气不好啊，可让我们赢了好些了。” 小赖爷在流民区是个传奇，他七八天前来的，起初也是一穷二白，可是嘴皮子活络，愣是拦了几个码头接人的活儿，得了不少贵人赏钱，可这厮骨子贱，竟去城里赌了，赢了一些，又跑回来自己坐庄，好家伙，第一天就输了个底儿掉，可后来第二天又赢了，来回好几次，可这两天端是输得厉害。 赢的人心情好，扯皮的时候东拉西扯贼能说，天上地下也一顿海吹，其实他们都心知肚明，彼此都是这天地间最卑微的蝼蚁，只是他们这些蝼蚁可能走过的路比那些强者们更多，他们走的不是路，是这人间的缝隙。 小赖爷特别能侃，尤其喜欢妖祟之事，专打听哪儿哪儿出妖出祟作乱什么的。 定然是一个见不得人好的主儿。 流民能将所知的倾囊相告，他也不胡搅蛮缠，直到此时有一个流民说了一句话。 “诶，你们说的那些都是小把戏，我这边的才叫大破天呢！” 旁边的人顿时唏嘘他。 “别嘘，我告诉你们，天山脚下死人了！” 小赖皮正在摇骰子，闻言看向此人。 “不能吧，天上一脉北帝宗可是厉害得很，谁敢在他们眼皮底下杀人。” “切，不仅杀人，还剥皮！一小镇都挂满了人皮，可吓人了，这消息都传出三天了，若不是北帝封锁，咱们这边早该听说了，我这也是刚刚从一个过天山商路的商人说的。” 他们虽然扯皮，可这种事儿不敢乱说，既然说了，那就是确有其事。 一镇子的人皮？天，那得有多少吓人。 “然后呢？”有人忍不住问。 “然后什么？那商人说他当时远远就闻到血腥味冲天，而且看到那人皮就跟屋顶棚盖一样一片片披挂在屋顶，有些垂落下来当帘子，可吓死个人，就算当时已经有北帝的弟子在，他也不敢逗留，跑了，不过那小镇妖气冲天倒是真的，哎，咱们人跟妖真真是势不两立啊。” 也就是说后面发生了什么，他是不知道的。 众人有些意犹未尽，忽有人喊，“嘿，小赖爷，你咋不摇了。” 小赖爷回神，咧嘴笑了下，将骰盅直接扔在桌子上，但也将那些钱都扔了出来。 “不摇了，走了。” 众人大惊，纷纷问他要去哪儿，是不是要去做工。 结果他头也不回，只甩来一句。 “看剥皮去！” 众人：“！！！！” 第496章 疑心，判断！ ———————— 天山一脉名头大啊，否则北隽也不至于在洛阳那种地方都来去自如，没有半点不适应。 不过还是自家地方好，虽然洛阳那种地方繁华，却也繁杂。 苍天飞雪，皑皑覆盖，北隽沿着阶梯拾级而上，很快到了顶，他身后跟着这个人，这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对他们天山一脉的冰雪美景加以评论，这让从小便心高气傲的北隽心里莫名不服气，就问他们天昆吾那边如何。 其实天昆吾到底在哪里，无人知道。 西域？西域那么大，而且多险境，鬼知道是在哪里。 但料想不会比他们天山一脉大气吧。 很有宗门自豪感的北隽于是就问了，然后对方的回答是——没得比。 这回答总不会是说不如他们天山没得比吧。 那就是反过来了。 北隽既不信又撇嘴，“西域很多地方我都去过，多数荒芜贫瘠，不知能好到哪里去。” 这个天昆吾的人至今没告知姓名，神秘得不行，北隽到底也没问，只觉得天昆吾的人比他们北帝还要傲慢。 让人不爽。 “到了，你自己进去吧，左右我哥他脾气不太好，你要是被打了可别怪我。”北隽将人领到地方就不管了，想要撤退，却乍听到山顶一雪洞中传出声音。 “去过天穹阵，没通最后一关不许出来。” “哥！！！” “去！” 北隽从小就怕这个人，却又气他，无奈愤怒之中也只能黑着脸走了。 那天昆吾的人端是能控制脾气跟忍耐力，对于这种事情好像很不放在心上。 冰窟窿似的。 北隽才刚走，那冰洞里就走出了一个人，一身黑，在这冰天雪地里闲得很突兀，不过这个人的气场太强，如一把不出鞘也足够骇人的绝世寒兵。 “在我来之前，宗主曾说天山北帝一北鸿。” 北鸿踱步而出，每一步都几乎铁律，没有半点偏差，也不是刻意，而是一种入骨髓的稳定。 这才显得可怕。 “天昆吾之主姜堰，绝世之人，在他面前，不敢当。” 北鸿走出，一挥手，地面的雪自动凝结成一张桌子，两张凳子，自还有两个杯子。 两人坐下，酒壶拿出，喝酒才能谈事。 这是男人的习惯。 “拢帝已出，蜃楼的那位楼主也有动一动的能力，接下来不管是中原还是西域，他们都会动手。” 北鸿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说：“重点无非是他们是否会联手，也无非是他们会争昆吾。天昆吾强大无双，无论单独对付哪一个都显得有底气，但阁下今日来找我，恐怕是确定他们大有可能会联手。” 天昆吾的人闻言定了定眸，“拢帝未必，但血妖一脉的妖帝尧奸诈狠毒，不择手段，前有拢帝出，他必然会有反弹，但妖洞如今十分强盛，正在血妖一脉之上，他自会寻找盟友。” 那就是血妖跟蜃楼会联盟。 北鸿转着酒杯，喝了一口，放下。 “合作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 西域之中还有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地处平原，可以望到巍峨的天昆吾，此时一恢弘而威严的祭祠之中，有三个老者见面了，而且他们谈论了这样一个话题。 ——有一个叫顾曳的，疑似上古降族血脉，重点是她关联了昆吾。 话题的末尾，他们达成了共识。 “我让几个小的特地去了中原洛阳采了一滴她战时留下的血，是哪一脉的查一查就知道了，若是牵扯不到，那么.....” 其余两人并未接着多说，反是其中一个瘦削的老者说：“她的血既在，自可以用血脉秘术查她踪迹，但记住了，别让姜堰发现，否则....” 其余两人沉默，神情慎重，但眼里盖不住疯狂跟贪婪。 昆吾！ —————————— 顾曳化身的小赖爷到了天山脚下，北帝一脉的强大在山脚下就已经能窥伺一二了。 妖孽邪祟很少，倒是弟子不少，好像都云集了那所谓剥皮小镇。 “好重的血腥味，真够心狠手辣的。”顾曳老远就闻到了血味，不过她闻多了这种味道，也不至于有什么恶心感，因此步子并未停下。 剥皮小镇是被封锁的，应该是北帝的人还在调查，这也意味着里面的剥皮应该还留着，顾曳知道自己如今这番身份是决然进不去的，于是转道去了偏僻的小镇外侧，过山道下去。 她若是要避开一些人，那是再自然不过的，毕竟连三个王级也找不到她。 隐身就行了。 隐身的顾曳走在街道上，路过了几个正在搜查痕迹处理剥皮的弟子。 其实好多剥皮都还留着，屋顶的屋顶，垂挂的垂挂。 顾曳并不在意这些北帝弟子有什么发现，因为这些人终不会比她聪明且更擅长发现，她瞥过几个弟子，步子一转就进了血腥味最重的一栋屋子。 这屋子是老屋，三四世同堂，所以人多，死的也多，应该是一个不留。 哎呀，整个屋子到处血溅，还有碎肉，加上是老屋，看起来相当隐身恐怖。 顾曳慢吞吞得观察这些痕迹。 慢慢得，她挑眉，心里有了猜测。 既有发现，那么....她忽然看到地上有拉长的黑影。 那是影子，一个人站在门口，正在冷冷看着她。 顾曳眯起眼，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穿着北帝门派服装的青年弟子，而且他还握住了腰上的剑柄，直勾勾得盯着许青珂。 “你是何人？还是妖邪？” 顾曳本就是有心被他发现了，被他这么一问，就说了，“我是人，叫小赖皮，人称小赖爷，并不是妖，这位小哥哥可以把剑放下，怪吓人的。” “刁钻滑头，来此险恶之地本就怪异，绝不是普通人！” 听到动静冲进来好些弟子，一看顾曳这个外人就疑心上了。 顾曳认真解释：“我来，只是想看看这剥皮小镇到底有多恐怖，我从小就胆大，对重口味的刑案很有兴趣。 真有这么胆肥找死的人？ “你若是普通人，就是孤身犯险，是愚蠢！哪里还有查案之能！若不是普通人，故作凡人，让人难以看透，也就是嫌疑人。” 一个青年说完这些，直接挥手：“带走！” 被当做嫌疑人带走的顾曳直接被带向北帝宗门，刚上山门就停下了。 “小师叔....” 因为遇见了要去天穹阵的北隽，后者并不愿去，因此有些磨磨蹭蹭，恰好看到一队人上来，就过来询问了。 顾曳认识北隽，可北隽认不出她，听到底下人汇报后，他有些惊讶，上前看了看顾曳。 “你是出于兴趣才去了下面那小镇?喜欢查案？” 顾曳颔首，一本正经，“是啊” “你腰上那小袋子里是骰子吧，不过是一个经营赌~博，却还想查案？” 北隽很是冷淡，似乎也疑心顾曳。 但以他的修为眼力，也实在看不出这人有什么玄虚，只能勉强认定这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仿佛是不满被轻视，于是顾曳这个小赖皮就开口了。 “人是先杀后放地上剥皮的，所以地上躺卧鲜血特别重，后期墙上血溅方向跟痕迹以中心点喷溅为准，像是一个人断头后天女散花一样，其实是站在原地故意泼血，所以那些血液痕迹极少重叠，但这也意味着杀人的手段其实并不血腥，血腥是后期造出来的，若是妖，一嗜血，有血也被他们吃了。二野性，素来没有妖花费闲心玩这巴西。三，若是妖所为，在天山脚下北帝宗管辖之地做下这等案子，挑衅味太浓，但若真的是妖要挑衅你们宗门，最好最合理的方式是杀你们门派弟子，杀一些普通人太小把戏了，所以动手之人的目的不是挑衅，而是惹怒，惹怒你们北帝，让你们疑心妖族，其实就是想挑起你们北帝跟妖的敌意，好了，我说完了，是不是想说我这个赖皮之人知道太多了？” 顾曳说完，眨眨眼，有些痞子气，“可我真的只是好奇并且聪明而已。” 北帝的人其实已经惊住了，这是一个喜欢开庄赌博的普通人？ 北隽定定看着顾曳，忽然出手.... 一瞬间就抓住了顾曳的手腕，摸脉！ 顾曳脸色一变，挥手就要甩开，一边怒骂：“我就是来看看热闹也不行啊，你们北帝也忒消气了！” 然而哪里能挣脱啊，顾曳本身就是在做戏，倒是惟妙惟肖无人怀疑。 半响，北隽眉头松开，说：“真的是一普通人，只是有些聪明，你分析的这些很有道理，但还需彻查。” 底下人明白了，带了几个人下去查看那老屋。 至于顾曳..... “至于你，终究有几分可疑，还得留下好生查一查。” 于是顾曳就被关了。 不过待遇不错，有独立的房间，吃喝伺候着。 顾曳一进屋就坐在了椅子上，确定四周无人后，手掌拖着下巴，若有所思，这事儿无意是蜃楼那边土贼干的，当然也是要挑起妖跟北帝的争斗，就好像漠北的正邪之争，但动手的也的确是妖。 那妖气也只能是妖留下的。 妖洞不至于这么搞吧，拢帝那女人的目的很明确，要么搞垮人族，要么拿昆吾。 若是前者，必先动李家！ 若是后者，必抓她顾曳！ 这两条路都不走，走北帝这边..... 是血妖！ 顾曳放下茶杯，定了判断。 第497章 北鸿 —————— 虽然说妖洞跟北帝如果斗起来，妖洞那边必有损伤，对顾曳来说应该算是好事，可一想到这种结果很可能有利于蜃楼，顾曳内心是不欢喜的。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要怼蜃楼，还是怼妖洞呢？ 好愁人哦~~ 顾曳觉得可能取决于蜃楼跟妖洞哪个更强大或者哪个更能伤她。 来回想了下，顾曳还是选择了蜃楼对她恶意更深一些。 “拢帝那老妖婆起码在明，蜃楼那鬼东西却在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顾曳琢磨清楚，也就决定在北帝多待两天，嗯，其实装痞子也挺爽的——那北隽小撒比挺好玩儿，目测还会来找她。 顾曳一语中的，她正在吃饭，那北隽就端着高冷艳的姿态来找她。 “小赖皮是吧，吃得挺好？” 顾曳正啃着鸡腿，闻言说：“你们这天山北帝风水环境不错啊，这鸡特肥，但肥而不腻，肌肉脂肪刚刚好，肉多香甜....好地方啊！” 怎么说呢，明明之前是从天昆吾那冰山脸那儿得了“天山一般”的不爽，眨眼又从这小赖皮身上得了“天山好好”的不爽。 人呐，好复杂的啊。 北隽也是刁钻的脾气，一听就嗤笑了，“真没见识，我天山之大，之好，岂止在于一只鸡！” 顾曳：“两只？！！” 北隽：“......” 顾曳：“还是有肥鸭？” 北隽：“吃你的鸡腿吧，吃完跟我走一遭。” 主要是说北鸿要见她了。 北帝的老大，天山一脉的头头，来头不小，百分百是王级。 那启灵王也是天山一脉的，但年纪不小，而这个北鸿算是他晚辈，顾曳之前就觉得那人不安于室，恐怕就是想得了昆吾抢北帝宗主之位的。 嗯，她要不要搞他一搞呢？ ———————— 吃完鸡腿，顾曳随手在桌布上擦了一擦，惹得北隽分外嫌弃。 “你这模样千万别在我哥面前施展，否则死了别怪我。” 咦？顾曳走在路上，闻言翻白眼，“你哥这么坏啊。” 北隽：“瞎说什么，我哥怎么可能坏，就是比较严肃。” 顾曳：“多严肃啊，会罚你？看你这么不正经的样子，他罚得也对。” 北隽：“我不正经？开什么玩笑，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哥哥.....” 巴拉巴拉话匣子打开了，各种吐槽各种抱怨，最后皱眉来一句：“我怎么会跟你这个小赖皮说这么多。” 顾曳微笑：“因为我善良啊。” 跟小天使一样。 北隽忽然一愣，直勾勾盯着顾曳，“你这话总觉得有点像一个人说的...” 顾曳：“诶？从你的表情跟你的眼神还有你的语气，我可以判断对方一定是个女人。” 北隽斜瞥她，“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到了！” 一个寒潭，不小，寒潭中生有碧玉莲花，十分唯美，亭子里还坐着一个人。 这冰天雪地的，黑衣啊？ 顾曳一看那背影就觉得十分冷酷无情，不由嘀咕，这北山不会是狼窝吧，万一这人跟那启灵王一个货色。 “哥，人来了，你自己问吧，我先走了。” “天穹还未去，可以先去浮坨洞。” 北鸿没转身，却在北隽脸色一变的时候手指一点桌面，冰霜从桌子蔓延窜下，沿着地面瞬息卷住了北隽的脚踝，那冰霜竟是在脚踝处变成了飞鹏。 冰雪飞鹏展翅而非，北隽被倒挂起带走了。 顾曳：“.....” 有这样的哥哥，三生有幸啊。 -———— 顾曳走过去，还没看到对方正面，对方说：“坐” 哎呀，这声音跟冰窟窿似的，还带冰冷的回音。 顾曳脸上的悻悻完全符合一个痞子的外强中干气质，不过一抬头看到对方的脸，她愣了下。 好帅啊。 完全是欧美风格的那种酷帅，冷酷帅炸天的帅。 或许看出了顾曳的恍神，北鸿微微皱眉，在他眼里，顾曳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容貌清秀，略带脾气，眼珠子机灵。 但看他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在到焉耆渠城流民区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顾曳本以为对方会问她那个老祖屋，结果人家追究她来了。 “我啊，无父无母一孤儿，四处流浪，哪儿都凑一凑，哪儿都看一看，吃百家饭长大的。” 听起来很可怜，看人却觉得痞子流氓很可气。 北鸿面无表情：“你不知道自己是一凡人？既然聪明，自然该知道妖跟北帝的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但你仍旧在人前开口，不怕？” 顾曳：“不怕，我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颇为理直气壮。 “所以从富人手里赚了钱，又故意倒输给那些流民？” 顾曳心里一惊，暗道就这么半天光景，对方就将她这些事儿都摸清了？ 有点吓人了。 “这个嘛.....我善良啊~”顾曳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北鸿到底有没有看出她身上毛病呢？反正这人端着一张酷帅冷峻禁欲的脸，缓缓道：“你很聪明，也很大胆，愿不愿意留在北帝当弟子？” 顾曳琢磨着这人不该这么善良，就算骨子里不坏，也不会..... 除非是他还在怀疑她。 “有钱吗？”顾曳问他。 “没有。”北鸿淡淡看着她，“要么死，要么留下来，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选。” “额，好吧，那我勉为其难留下来吧。” 顾曳留下来混吃混喝了好几天，好像北鸿一下子把她忘了似的，北隽这厮因为被抓去修炼一下子也没能找她。 这样一来，顾曳在北帝可就没有认识的人..... 她为什么愿意留下呢？ 因为北帝有天山一脉最好的上古书籍。 顾曳本可以偷偷摸摸离开北帝的，但转念一想这北鸿既要她留在北帝“观察”，那她就顺水推舟..... 北鸿听到手下人提及那个小痞子最近一直在看书，若有所思。 ———————— 半个月后，顾曳正在饭堂吃饭，忽然眼前多了一个人影，是北隽。 这厮直接坐下，“怎么每次见你都在吃东西。”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在饭点找我呢？还有不许动我的鸡腿。” “你以为如果没有我私底下让下面的人多照顾你，你还能吃到鸡腿？还有你你怎么每次都吃鸡腿？” “我不吃鸡难道吃鸭吗？” “......” 这话接不下去了吗？ “嗯？这鸡腿味道不一样了，比以前好吃多了。”北隽捞了顾曳碗里的另一个鸡腿啃，两个人一起啃。 “废话，我给的建议，当然好吃，不过你这是下乡赈灾了吗？这么狼狈。” 说起这个北隽就一肚子火，跟顾曳大为诉苦。 一个吃鸡腿猛诉苦，一个吃鸡腿敷衍听着。 北鸿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宗主，北隽这是？”北鸿身后那人惊讶，顾曳啃鸡腿，却也眯起眼，因为她一听这声音就辨出了对方的身份。 启灵王者土贼回来了。 “一个新弟子，有些小聪明，擅查案。” 北鸿说着竟也走过来了。 那启灵王爷只能跟上，后面还有好些北帝的高层。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 北隽已经有些尴尬了，毕竟他的哥哥素来是一个很有体统的人，油腻腻啃鸡腿一边说话这种粗俗的事儿..... “好吃？”北鸿漠然问。 北隽悻悻，“一般，其实不好吃，我就是饿了，以后不会了，哥。” “无妨，吃吧。”北鸿似乎好说话，竟坐下了，“来人，也给我来一份。” 他都坐下了，其他人也只能坐下。 于是一群北帝最高战力团体就坐在了顾曳身边跟对面。 ——她左手鸡腿，右手调羹。 目光一扫全是高手之气混合冰雪高冷酷。 跟北鸿的气场一脉相承似的。 北隽有些担心顾曳这个没啥来历的小赖皮，结果发现她咬一口鸡腿，勺一羹汤，十分稳妥。 结果尴尬的是其余人。 这就是那个小子？心可真大。 “你就是那个断言剥皮杀人非妖洞所为的凡人？” 顾曳抬头，看向问她的启灵王，她点点头。 “不过是口头猜测而已，除却妖洞之外，还能有谁？你这般替妖说话，莫不是....” 顾曳咬了一口鸡腿，“奥，按照你这思路，我推理的结果是凶手不是妖洞，那我就是跟妖勾搭一起的人族内奸，那你现在的猜测结果是凶手乃妖洞，那不也契合幕后黑手的路数？那你岂不是跟他们勾搭一起的内奸？” 你猜啊，我反推！ 众人一听便是震惊了，这小子知不知道自己说的是谁！ 启灵王果然勃然大怒！ 然北鸿说：“鸡腿上来了，吃！” 启灵王AND众人：“......” “宗主，这小子如此不知礼数，狂妄无比，难道你....”启灵王还是有资本的，所以敢质问北鸿。 “我也不信他，信你，是以决定让你去妖洞那边探查一番，若是也能杀杀对方威风，那也是好的。” 北鸿这番话一说，众人表情有些微妙。 北帝一脉双王并立，明面上是北鸿为尊，但启灵王那一挂的委实不甘，是以经常对峙北鸿。 不过北鸿段数太高，几乎没败过，比如现在，他就这一番话就把启灵王带坑里了。 以前的妖洞还好说，王级来去还算稳妥，可如今拢帝回归，哪个人族的王敢过去送死？ 可刚刚启灵王表现得无比正气凛然，现在若是怂了，又必然无比丢面子。 进退两难啊这是。 第498章 暗杀 顾曳一边啃着鸡腿一边看戏，最后结果就是启灵王脸色沉沉，应了下了，不过也是甩袖而去，临走前淡淡看了顾曳一眼。 那一眼，悚人得很。 顾曳看向北鸿，“他刚刚那是在瞪我吗？我是不是要倒霉了？” 北鸿：“不必害怕。” 顾曳：“？” 北鸿：“人之死，如鸿毛。” 顾曳：我特么送你一篮子鸡毛。 被北鸿无声无息就拉了一把王级仇恨的顾曳准备离开北帝了，这是吃完鸡腿后的决定，但出饭堂门之前，她故意问北隽。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之前没见过，刚从外地回来吗？” “嗯，他刚从长白山聚灵回来。”北隽对那人也有些不以为然，口气不怎么好。 “咦？长白山？我听人提起过，长白山聚灵很热闹啊，好像还出了什么事儿，就是突厥的人过来闹事，还出了不知道什么玩意来着...对，昆....” 顾曳这话刚一说，她的后领被拽住了，然后一秒钟消失原地。 北隽：“.....” —————— 哗啦！顾曳被按在墙壁上的时候，北鸿高大的身体压过来， 这人实在高，高了她一个头，压下来的时候强迫力十足。 额，但这也算壁咚了吧，就是对方太冷酷。 “昆吾，你怎么知道？也是那些流民告诉你的？你混在流民区，就是为了打探这些消息？” 顾曳斟酌了下，说：“宗主啊，你问题不少，我得捋一捋，并且你这样按着我，万一被人看到，会想多的.....” 北鸿一动不动。 “好吧，那我就先回答你问题，的确是一个流民告诉我的，但这个流民是从一个刚从长白山参加聚灵回来的几个高手闲聊之中听到的，至于我混在流民区打听这些消息，是因为我本来就很感兴趣，为什么我会感兴趣呢，因为我本身就很喜欢修炼。” “喜欢？你之前犹豫想拒绝留在北帝....”北鸿好不留情戳穿。 “那是我要对你欲擒故纵啊，我的宗主。” 顾曳眨眨眼，“您能看到我真诚的小眼神吗？” 北鸿居高临下，果然看到了一双眼。 看了一会，他说：“很小，绿豆眼。无神。” 顾曳：“！！！” 麻痹！ “反正呢，我贱命一条，宗主想要就拿去好了，但人虽有尊卑，但我们流民也是有尊严，比如我就是一个有尊严的人。” 顾曳义正言辞，北鸿沉默了一会，收回手，在顾曳心里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说：“一个有尊严的人不会看那些描述不良的情爱小说，而且还往上面加备注。” 顾曳：“....额..我只是震惊于你们宗门竟然有这种启蒙书，有些段落写得太好或者不够好，我就忍不住加了几笔，那宗主你觉得我写得好吗？” “本宗自然不会看这种书，你也少看。” 他轻飘飘瞥了顾曳一眼，居高临下，十分冷酷：“聪明有余，阳气不足，看多了这种书，伤肾，吃再多鸡腿也补不回来。” 然后就走了。 顾曳：吃鸡腿是补肾的吗？真特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呸！ —————— 哎呀，这北帝的宗主是个段数很高的腹黑冷酷人物，俨然很怀疑她了，不能久待。 不过就凭着昆吾两个字，这北鸿也绝对会疑心起启灵王一个巨大的破绽！ ——顾曳从长白山出来好些时候了，还在西域待了好些天，可本来早于她回天山的启灵王到底去了哪里呢？到现在才回宗门！而且一回来就反驳顾曳的推理，俨然希望妖洞跟北帝斗起来。 这启灵王有鬼！ 但顾曳现在不想管，因为她伤势也才恢复一半。 伤了根基，不好恢复。 顾曳盘算好了，于是刚走出饭堂，她就不紧不慢得朝自己的住所去，确定无人跟踪后，她披上了隐身披风，歪了个道，朝北帝边沿而去。 ————————— 大雪茫茫，顾曳沿着山路不断往下掠，很快就到了北帝宗在天山山脉中的最边缘范围。 她回头看了一眼巍峨的北帝宗，翘了下嘴角，转身掠出那条线。 不过刚出几步，她忽然顿足，若有所思得盯着周边被白雪点缀了的葱郁林木，也看着地上厚厚的积雪。 不太对劲.... 不好！ 顾曳转身掠进北帝疆域范围，然而.... 被拦住了！ 那是无形的屏障！厚重而强大！王级！ 顾曳打不开这屏障，但身体掠开了，一掠，那刀芒却切过她的身侧。 咫尺之差。 如此强大完美的暗杀，顾曳反而冷静无比，她最快时间判断出了对方的人马。 两个王！ 但凭着那古老而强悍的屏障，她能确定这两个王十分棘手，甚至超过白灵王他们。 最可怕的是这两人好像了然了她的踪迹！到底怎么回事！ 必死之局？ 在一瞬间她就有了决断。 嗡！金刚杵直接祭出，用她才恢复了一半的降力，加上储存了一半的，那就完整的巅峰降力，一口气输入，一口气爆发，魂器！红莲境！ 巨大的声响，巨大的火光，动摇了整个北帝靠北边沿的疆域，山峦雪崩，大地震动。 屏障破！ 那个提刀截杀的王级被金刚杵击中，吐血飞出，砸出百米深浅的大坑。 这样的意外出乎两人的意料，只能说顾曳这个人太狠太聪明。 这屏障一破，她也抽空了所有力量，是俎上鱼肉？ 未必！她已经第一时间驱动速度掠出，这边的动静因为屏障破裂而宣泄出去，北帝的人不可能不知道。 这是顾曳的判断，也是精准的，唯独.... 她却忽然感觉到一种难受的力量。 是的，让她很难受的力量。 本掠飞的顾曳顿时感觉到全身血脉翻涌，好像不受控制。 这是什么？ 她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老者手中有一琉璃灯盏似的瓶子，瓶子内囊里面飘着一缕血丝，那血丝困在密密麻麻的微小降文之中。 那降文古老的，神秘的，也是无比强大的。 它能影响顾曳的血脉。 顾曳恍惚混乱的一瞬，刀来了.... 金刚杵堪堪格挡身前，但那刀芒还是切入了她的肩头。 轰！顾曳被一刀劈入地面，垂死的时候，一直枯老的大手抓住了她脖子上的白骨塔链子。 扯去！ 狠狠扯去！ 链子断裂的时候，顾曳瞳孔都猩红了，探手抓去。 噶擦！手掌被踩在雪地里，鲜血流出。 那老者捏着白骨塔几个摩挲，沙哑道：“不对，这只是白骨塔而已，有点意念，却不是昆吾，抓活的，走！” 他的意思是白骨塔不是昆吾，要得到真正的昆吾，还得从活着的顾曳身上，可此地不宜久留。 两人要走，那老者随手将白骨塔捏碎。 白骨塔，碎了。 “不！！！”顾曳痛苦之下呐喊，然而身体所有的血脉都被压在那里，被那琉璃瓶子压制着。 她感觉到了一种不甘，一种怨恨。 痛苦！ 她唯一的寄托，碎了！ 老者看了她一眼，手指一划，喉咙划破声带。 “走！” 两人正要走，北帝宗门之中涌出恐怖的冰霜之力，拔地而起，冲霄而下，是北鸿！ 他在一瞬间飞出山顶，从山顶冲霄而下，手中冰霜巨剑劈下！ “不好！” 老者跟那提刀的男子都是戴着面具的，看到北鸿来得如此迅速，其中一个拔出刀河格挡，那老者当下就抓起顾曳飞掠而出。 老者速度太快，北鸿看到被抓的是顾曳，皱眉之下却更确定顾曳的不平凡，哪里愿意让对方就这么走了，于是剑刃一转。 轰！那刀客本就重伤，被一剑劈得跪地。 血液迸溅，却还不及顾曳身上伤口的触目惊心。 彼时老者已经带着顾曳出了千米多远，忽然感觉不对劲。 一如顾曳之前的危险认知，此时风水轮流转，他也感觉到了极为可怕的一种力量。 这种感觉...很骇人，直到他看到眼前山林之中雪地的蠕动，还有那些林木的扭曲。 强者！一个非常恐怖的强者！ 老者当机立断，直接扔出了顾曳，身上血烧起，三片金属光泽的符箓烧起。 遁！他要遁逃！ 但在此之前，他也朝被扔出的顾曳甩去狠狠一掌！ 要么救人，要么杀他。 对方会怎么选？ 嗡！老者赢了，他消失在地面，顾曳也被一个人抱住。 抱住她的时候，她身上的血染红了他的袍子。 湿哒哒的。 而且伤口还在蔓延冰蓝诡异的液体，腐蚀，腐烂，顾曳疼得身体发颤，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臂，睁开眼，痛苦之中看到一张脸。 她愣了下，闭上眼。 “总是你。” 是啊，总是我。 夭夭一掌打在了顾曳的后脑勺，将她打晕过去，省得忍受那恐怕的痛苦。 他抱紧他，好像不急着去追那个老者，反而看向那个被北鸿压着打的人。 他看了一眼，北鸿似有感触，他也看向他。 目光对视，他从这个穿着黑斗篷的人眼里看到了无尽的漆黑。 然后.....轰轰轰！一条条恐怖的藤蔓拔地而起，没有妖气，没有降力，就那么以几乎看不见的速度瞬间穿透了那个刀客的身体，将他举起来..... 藤蔓卷曲，缠绕，密密麻麻穿透一个王级的身体，又绷紧，好像一条恐怖的藤蔓巨蟒将他缠绷而死。 血肉变得稀烂，血肉也被藤蔓吸收。 那一幕很恐怖。 因为死的是一个王级，他的所有力量都随着身体爆裂而爆裂。 气息纵横整个天山一脉。 吓晕了不少弟子。 北鸿悬立高空，看着前头那般恐怖..... 却又察觉到那个操纵恐怖的人，抱着那个清秀小赖皮的时候，动作那样温柔。 他于风雪中离去。 眨眼不见踪迹。 无声无息。 第499章 六个字 —————————— “哥！”北隽到的时候，已经结束了，只留下干瘪跟猪皮似的一副皮囊，那皮囊原本属于一个王。 北隽震惊了好一会才留意到自己哥哥的脸色从未如此沉重过，当然，脸色更难看的是启灵王。 原来，王也可以如狗一样被屠杀？ ———————— 冰天雪地冰窟窿，但天山一脉也有一火山，深处，火焰岩浆之中，顾曳被放在上面，她的身体已经大半边被诡异的阴凉液体侵蚀，不断腐烂，又不断由身体本能修复，这是一个可怕的过程。 冷，她觉得很冷，又很疼。 当她被抱着入了岩浆池子，她感觉好了一些。 但她的手掌放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怕火，不疼吗？” 这世间的生灵多数怕火，因为怕被烧死。 被烧死远比被冻死痛苦。 冻死是一个过程，由寒冷到麻木，昏睡死去。 烧死也是一个过程，一开始就是痛的，到死也是痛的。 顾曳觉得他肯定很疼。 皮肤都烧焦了。 “怕，疼，但更怕你疼。” “夭啊，我那样气你，你都不生气，还来救我，是不是喜欢我？” 顾曳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 夭，你是不是喜欢我？ 玩笑的，随意的，调戏的，有几分认真？ 她自己都分不清了，反正大概是第一眼就把这个人当成了自己人。 所以越发不能忍受他的“不忠”。 所以只对他有小脾气。 ———————— 她总是这样，再痛苦再绝境的时候，也能留有几分顽皮。 她问他喜不喜欢她？ “不喜欢”夭夭手掌抚摸她的脸，脸在腐烂，他看到了她的不甘愿，所以任由她偏过脸。 她一向爱美。 “不喜欢，那就是爱咯？”顾曳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尴尬的人，所以自顾自说。 这次夭夭没应。 咕噜咕噜。 火焰气泡是唯一的声音。 他将她放在岩浆最核心的地方，恐怖的岩浆一寸寸驱赶那些寒流。 “他们给你下的是血阴之毒，一种血脉剧毒，无药可解，只能屈从他们手里的血阴瓶给你一线生机，缓解疼痛。” “我现在帮不了你，我的力量还不够，阿曳....” 他低下头，在顾曳终于因为疼痛而昏死过去的时候，唇落在腐烂出血皮的额头。 “你再勇敢点，坚持点.....” “等我回来。” ———————— 没人知道那人称小赖爷的小赖皮是谁，但北隽听别人说魂器魂器什么的，当时第一反应就是..... “顾曳”北鸿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叫出了这样一个近些年响彻整个大唐疆域的名字。 他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将地痞流氓表演得淋漓尽致的人会是顾曳。 传闻中，顾曳聪明绝顶，美貌绝世，霸道凶狠。 可那小赖皮呢？也就聪明之上稍微匹配一些，但那是小聪明。 “哥，如果那个人是顾曳，那袭击她的人又是谁？还是在我们北帝境内。”北隽已经从卧槽的心情恢复了一些，第一反应就是他们北帝是不是被设计了。 先是剥皮小镇，现在又掺和上了这种事情..... “会不会是造出剥皮小镇事情的那些人？”北隽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毕竟事情发生太凑巧了。 “不是”北鸿的判断跟北隽不一样，“小镇上的事情，对方意在利用我们北帝对付妖洞，扯动人族跟妖洞的争斗，袭击她却完全处于私利，那两个人隐藏了身份，只想把她活捉.....目的是昆吾。” 北隽想了下，点头，但忽眯起眼，“哥，启灵王那边..... “我自有安排。” 北隽暗道自家老哥果然是有手段的，不过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一想到自家宗门被盯上，就想着下去准备准备，正要走。 “把她画下来，她的本尊。” 北鸿忽然提了这个要求，北隽愣了下，有些狐疑，“哥，你不会是.....” “我不想再认不出这个人。”北鸿不会告诉自己弟弟，这个叫顾曳的人是目前为止唯一一个糊弄了他的人。 —————— 长白山的情报才入了李沧海的手，这是天网搜集到的，分析结果跟真仙八九不离十。 李沧海老早就知道顾曳跟昆吾有扯不清的关系，却没想到她的行情这么热门，从洛阳到长白山再到大兴安岭就没消停过。 “白灵那人素来有心机，启灵跟东山也不是什么良善人物，昆吾的诱惑太大，她若是重伤了，要离开河北道，也只能是遮掩身份，以易容离开。” 李沧海如此分析，且给天网布置了搜索条件，果不其然，终于得到了消息。 却是...... “北帝.....小赖皮？双王？还有最后那个人？......” 李沧海觉得顾曳的人生真的充满了曲折感。 阖上天网送来的情报，她准备去天山一脉。 希望来得及。 三日后，李沧海出现在满天飞雪的天山一脉，满目冰凉，她身上穿得也十分单薄，但她是七卦王级，自不怕这等寒冷。 但她刚入天山，就察觉到了很多人的气机。 当然，也有人锁定了她。 其中一个就是北鸿、 果然云聚了....是都在找顾曳的踪迹吗？ —————— 靠北的天山一脉热闹非凡，似乎人人都在找顾曳。 然而没人知道有那个老者在血遁后没多久就到了一个房间之中，一显露身体就吐了一口血，蹒跚着从房间里的瓶瓶罐罐中拿出了好些奇珍药材灌入嘴中，然后盘腿修炼。 现在安全了，但他需要尽快恢复实力，否则逃不过天昆吾那个人的洞察。 何况还要解释另一个人的死亡。 老者的脸色很难看，“顾曳....她身后那个人到底是谁，如此可怕！” 他心中恐惧又怀疑，却也看了一眼那个琉璃瓶，但只要有这个在手，顾曳的命运就掌握在他手中。 昆吾终究要属于他。 两日之后，老者终于恢复了好些，脸色也自然了，经过两日光景，他心中也盘算好了。 “姜堰应该还没察觉到.....”他脸上有庆幸，正要起身，忽然感觉不太对劲。 不对，外面怎么这么安静，好些一点气息也没有。 他走出房间，往阁楼外看，夜深人静的，空无一人。 因为都死了。 他脸色惊骇，正要逃走，却发现双腿都被藤蔓缠上，他听到似乎喃喃的一些话，好像是黑夜本身发出的。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们总是对她不好，让她痛苦。” “好几次了。” “果然还是留不得的。” —————— 李沧海并未去见北鸿，因为在顾曳跟昆吾这件事上，他们各自都有保留。 但都知道彼此也在找顾曳。 一个有天网，一个是人多，各自都有优势，到底是谁能找到顾曳呢？ 刷！李沧海出现在一巨大的雪松头顶，眺望偌大的天山山脉，忽然，她看到西北方向一座山，那山被大雪覆盖，似乎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奇怪的是山上没有任何林木。 李沧海盯着山好一会，正准备进去，忽看到一只飞鹰在天空盘旋，稍后就落在了她手中。 这是天网专用的传讯飞鹰，传递消息的，不过前些时日才通知了消息，怎得又有，难道又出事了？ 李沧海打开传讯信纸一看，脸色顿时变了变。 上面其实就一句话。 ——天昆吾辖地之中上古降族一遗脉被灭族，祖屋且被夷为平地。 所谓的灭族当然不是上古降族一整个族群都被灭，而是一个家族体的。 但也足够吓人了，那而是天昆吾境内的上古遗族。 自从昆吾之战后，天昆吾成立，天昆吾存在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保护上古一族的遗脉，其中也包括沈青玥他们这种的。 任何一个上古降族后代血脉都弥足珍贵，死一个少一个。 然而，现在死了一族！！到底是谁如此猖狂。 天昆吾还不得疯了！ 李沧海本身也被震到了，沉默好一会阖上了纸张。 她看了那座山一眼，转身走了。 这么大的事情，她得先跟皇族的人商议。 变故太大了。 ———————— 顾曳反反复复醒来，岩浆跟血阴毒来回冲撞身体，她无声，连呻吟都压在了喉咙。 喉咙是被划伤的，若不是夭夭用生机替她补回一些... 但夭夭一走，喉咙的伤口又开始发作了。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但料想一定跟妖魔古怪差不了多少。 一个可怜虫。 顾曳闭着眼，只想着一次一次坚持呼吸。 她不想死，起码不想这样死。 也许几千次了，也许一万次了，她想等一个人回来。 等他回来。 顾曳最终没等到他回来，毒进了她的心脏，鲜红的心脏被血毒侵入变蓝变黑的时候，她感觉到了死亡。 瞳孔光芒开始虚弱。 顾曳没有不甘，只是用手指点了岩浆，用了最后的力气..... -—————— 哗啦！一个人匆匆冲进山中地洞深处，带着风雪，看到岩浆之中没有声息的人，当时愣了下，但马上冲进岩浆中，将琉璃血瓶打破，将里面的一条血丝祭出，送入顾曳体内。 “阿曳，阿曳.....”夭夭呼唤顾曳，却发现她的身体滚烫，然而心脉却已经冷却。 没有声息。 夭夭站在岩浆中，看着漂浮在岩浆上的顾曳一动不动的尸体。 似乎恍惚，恍惚了好一会儿，他看到了墙上的痕迹。 那是用岩浆在洞壁上写下的字。 六个字，歪歪扭扭的，好像很艰难才写下的。 他知道有多艰难，她肯定很痛苦。 至于这六个字。 对不起，喜欢你。 第500章 死还是生 “阿曳，我这一生最大的奢望莫过于此，可最怕的也是这个。” 夭夭低低说着话，可是手掌一翻，指尖有了诡异的锋芒，划开了胸膛，滚烫的金色血液喷涌而出，他抱住了顾曳，身上出了一条条晶莹剔透如翡翠的晶体丝线，翡翠的丝线，黄金的血液。 他抱着顾曳沉入了岩浆深处。 —————— 黄金的液体，那是什么气息？ 远在妖洞，正在跟苏漪说话的拢帝侧头看去，表情有些古怪。 苏漪察觉到了拢帝的表情变化，很稀罕，拢帝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威严可怕，怎会忽然有这样明显的变化。 “苏漪”拢帝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帝君” “血妖的尧要对自己的弟弟下手了，你说我该帮谁？” 苏漪若有所思。 ———————— 李沧海正在天山之中一悬崖边上跟李道交流这件事。 “是衍那一脉的旁系，但是其中最强的旁系，出了两个王，能逼迫衍的主脉，没想到被人一锅端，现在天昆吾那边已经在查了。” “我记得衍是上古姚一族的二代，极擅制造血毒，而且也擅长用血来追踪人。” 李道那边沉默了下，“你怀疑是他们对顾曳动手？但两日时间从天山到天昆吾那边，而且从屠杀一族到消失无踪，天昆吾没有一点察觉，最可怕的是没有留下任何气息，这样的能力....要么是有特异的能力，要么就是拢帝那个水平。” “只是一种猜想而已，毕竟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过相近。” “那边已经被灭族，迄今也只能从顾曳身上着手，找到她！但你要留意，千万不要跟那个人对上....” 李沧海心里有数，结束交流之前，她也添加了一句。 “对北帝动手的应该是蜃楼，这个组织这三年来手脚太多了，洛阳，漠北到天山，都有他们的痕迹，论危险，我倒觉得它比妖洞更厉害，起码妖洞还有血妖分心，可蜃楼素来隐于背后....” 李道也深以为然，“我会转告那几位老祖，但你应该也知道，他们现在的注意力已经都被昆吾吸引，已经有人对顾曳感兴趣....” 结束通话，李沧海表情有些默然。 人心深似海，欲~望永无涯。 正如此想，她忽然感觉到很细微的气息。 太微弱内敛了，也只有那一瞬间被她察觉到，她愣了下，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座山。 果然是那里？ 李沧海没有贸贸然闯进去，反而将这边区域给封锁了，然后坐着镇守。 这是她的策略，对对方示以友好的策略。 策略对不对，在十日后得到了验证。 十日后，天上的雪更重了，这天山虽经常下雪，可这么连续下还是十分稀罕的，像是有什么古怪似的。 李沧海坐在雪地之中一动不动，天上落下的片片雪花落在她身上就化开了，但并没有形成水迹，只是她睁开眼，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十天了。 那山中还是..... 李沧海正如此想，忽然看到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不远处，好像又隔着很远，她看不清对方，但能听到对方说话。 “替我照顾好她。” 如此直接突兀，李沧海下意识皱眉，“你闹出的事儿不小，于强弱差距上，我不会与你为敌，但也未必愿意帮助你。” “你会”他说得很轻，“你的心不贪。” 李沧海眉梢稍稍动，“若是贪了呢？” 他没有回答，只是走了。 他走的时候，李沧海感觉到这庞大的天山境内林木似乎都发出了飒飒声。 非术可操控可影响，倒像是天生如此。 但她隐约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浮动，不如之前完美内敛。 损精血了？ 等他走了，李沧海并未迟疑，直接进了山，往山中底部去，灼热的气息让她皱眉，随手置了一屏障，她继续往下，终于看到山中内腹的岩浆池子。 池子里面有一个女人，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像是在泡澡，就是王级也不会肉身接触的岩浆于这个女人像是普通的水流，洗浴着她的身体。 李沧海愣了一下，上前，却先看到了墙上的字。 一个男人，一个裸~身的女人，还有墙上的字，哪怕李沧海心中并没有风花雪月，也愣是想歪了。 可她马上打消了这种念头，在情报里，顾曳在长白山的时候就已经受了很大的伤，在天上又被两个王袭击，不死已是逆天，难道还有余力在重伤的时候跟男人颠鸾倒凤？ 李沧海上前，将顾曳从岩浆中捞出，擦去岩浆后，瞥了一眼那雪玉惑人的妖娆躯体，双腿笔直修长，仿若天造，这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腿。 往上是腰身，然后是....最后看到那张脸。 李沧海若有所思。 也未必。 恐怕这世上鲜少有男人能抗拒这样的魅色。 难怪那崔凉屡屡破戒。 刚刚那黑袍人恐怕也损了精血.... —————— 天山之外，江河之绿野，湖畔一小屋。 顾曳醒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的手正落在她腰带上。 四目相对。 顾曳：“你脱我衣服干嘛？原来你是这样的李沧海。” 李沧海：“我在帮你穿衣服，不许胡说八道。” 两人同时实话，同时结束，然后同时无语。 不过明显顾曳更不要脸，“完事儿了还帮我穿衣服？分明是想再来一次！” 不要脸到这个份上，你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李沧海皱眉：“这种事儿不必往我身上套，有的是男人背这个锅。” 顾曳：“我现在很丑了，怕是没有人愿意背锅。” 她是倦怠的，也有些懒散，这种懒散带着几分死气。 所以你就找我背锅？ “很丑？”李沧海看了她一眼，“你的血毒已经解了，身体并没有任何问题。” 顾曳错愕，下意识看了看双手，又撩开衣服看身体。 李沧海看到这一幕，直接起身甩袖出去，暗道此女果然忒不要脸，必跟那个黑袍人行了暧昧之事。 “哎呀，我的美貌还在！美得很美得很....李沧海，是你出手了？真是多谢了，以后你想让我帮什么忙我都帮！” 顾曳从床上爬起就蹭蹭蹭跑出了屋子，对着李沧海表达了十分真挚的感激之情。 李沧海本来没觉得什么，但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 “你以为是我救你？” 顾曳一愣，“嗯？不是你？你是施恩不望报，故意不认吗？还是怕我以身相许你消受不起？” 李沧海无视了顾曳的瞎扯淡，只是若有所思，“你可还记得自己被袭击后的事情？” “我...当时昏了，后来的事情不知道，醒来就看见你。” “中间没有醒来过？没有看见什么人？” “没有啊” 顾曳回得真心，但也皱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难道中间有其他人？发生了其他事儿？” 她的忘症又发作了？ 不该啊，怎么每次都忘记这么关键的事儿。 顾曳目光闪烁，她到底忘了什么事儿？看李沧海这言语暗示，她应该忘记了一个人。 一个她本该记住的人，那个人救了她。 “那个洞里留下了六个字，看样子是你自己写的。” “什么字儿？” 李沧海想了下，用指尖在地上写了六个字。 “对不起，喜欢你.....”顾曳认真看着好半响，忽看向李沧海，“这么矫情，肯定不是我，我一般喜欢的话就直接上了....是你喜欢我，故意跟我表白吗？有点创意啊！就是你的字迹有点丑。” 李沧海觉得自己跟这个人讲话得短命好几年。 忒气人了。 难怪到处被人追杀。 “这字迹是模拟墙上的，估计是你当时被血毒折磨，却仍旧写下这样六个字，你也比我想象中矫情....” 顾曳：如果是真的，这绝逼是超级黑历史，果断不能认。 “在这世上，我只喜欢过一个人。” 李沧海眸色微暖，因为顾曳很是认真。 “她的名字叫顾曳。” 她这番话是照着水面摸着脸深情说的。 李沧海偏过脸，果断放弃了这个话题。 “你现在的处境不妙，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昆吾跟你有关，就算不在你身上，也肯定能从你身上得到一些线索，所以你若依旧如此重伤，日后谁也护不住你。” 顾曳撩了衣摆，裸了小腿浸入水中，闻言也不紧张。 “我知道....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话让李沧海略有触动。 这个人的确一直在被追杀的路上。 中间倒是逆袭张扬过几次，结果马上又倒霉了。 诶..... 李沧海：“你没考虑过是自己这张嘴太歹毒阴损的缘故吗？” 顾曳：“这么多年我就一个人生感悟，那就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你想过长公主的感受吗？ 李沧海真心觉得顾曳是个奇葩，看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她也就无法想象之前她到底遭遇了多严重的伤害，以至于差点死去——也许已经算死去。 但其实顾曳自己也不知道。 她隐约察觉到有人又把她的记忆给折腾没了一部分。 这手段有点不要脸啊。 沉思中，顾曳也问李沧海这里是哪里。 “天山脚下西南侧，目前应该不会找来，但我只能守你三日。”李沧海说完，像是迟疑了下，才道：“可能我于你也不是那么安全的，你自己心里该有数。” 顾曳多聪明啊，秒懂！ 是李家那些老家伙吧，毕竟他们一开始就对昆吾很有兴趣。 事实上，这世上谁对昆吾没兴趣？她要真知道昆吾的所在，她也想拿了来。 然后....复仇！ 顾曳想起碎裂掉的白骨塔，眼底恨意难消。 她要报复！ 第501章 于绝境中撩妹（今天打雷断电，晚更） —————— 李沧海说要守顾曳三日，她就真的守了顾曳三日，但这三日真的是一言难尽。 说好的修炼疗伤呢？ 第一日。 顾曳：“李沧海，我饿了，有吃的吗？” 顾曳：“沧海啊，我看到河里有鱼，好肥啊~” 顾曳：“小沧沧，有虾，有虾，快点快点！ 顾曳：“哎呀，鱼虾吃多了，有点腻，有水果吗？” 第二日。 请接第一日来回循环重复，谢谢。 不过出乎顾曳预料，李沧海这个从小养尊处优在这个大唐王朝都没人能给她气受的长公主竟乖乖服从了，把顾曳照顾得无微不至，以至于第二日晚上的时候顾曳有些惴惴不安。 “我说，小沧沧，你这两天不对劲啊，难道是想把我养肥了好杀了下酒？” 李沧海正在被她准备洗漱的水，闻言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你这是做了坏事良心不安还是单纯怕被雷劈？” 哎呀，果然好大怨气。 “哪能啊，平常你都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特别想接近你，跟你做好盆友~~现在终于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当然要加深你对我的印象。” 听起来像是一个痴汉跟女神表白，然而实际情况是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在奴役真正的女神。 “你怎么想的无所谓，我之所以照顾你.....”李沧海将水端过来，抬眼看向顾曳，“只是想看看你到底还能活多久。” 这话充满了冷意啊。 顾曳笑了下，不语，洗手的时候也慢吞吞的，看李沧海垂眸不语的样子，就说：“这几天你好像都没洗澡。” 李沧海：“闭嘴” 顾曳：“.....” 其实到了她们这个级数是不需要洗澡的，除非是被弄脏了，只是顾曳这人比较龟毛.... 但显然，李沧海也是属于那种龟毛的，只是她不可能跟顾曳一起洗，约莫就是去了别的地方洗。 没多久李沧海果然走了。 顾曳在小屋里擦完身体，如今她降力还未恢复，整个人都跟凡人没有差别，但身上伤势已经差不多了，至少不痛。 她换了衣服，走出湖泊，此时已是深夜了，但天上星光点点，远处天山山脉的高山白雪隐隐若现，看起来十分美妙。 顾曳坐在了小屋木板上，看着天上的星辰发呆。 连续两日她都这样。 不修炼，反而发呆，远在湖中心的李沧海自身漂浮在水中，并没有直接下水中洗浴，而是先用水镜咒术观察了顾曳的情况。 看到顾曳发呆，李沧海也不以为意，只散了水镜术，另外启了几个术。 另一头，盯着天上星月的顾曳忽然闭上眼。 如果真的要用两个字形容顾曳此时的状态，那就是——顿悟。 顿悟是一种状态，悟了是一种结果，顾曳正在顿悟的状态，正在达成结果。 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她的左手有旋转的气团，右手也有旋转的气团，是对应的，却是以不同的方向旋转。 逆时针，顺时针，旋转方向不同，却也是逆转的两种方向。 其实顾曳这种人修行速度一向快，是天生的降师，可她好像在乾坤上人这个境界卡久了。 为什么卡在这个境界，是因为乾坤逆转空间需要领悟两种力量，然顾曳这人的力量太专一了，就是火，她就是一团火。 专一的人有好处，可也有特定的困难，比如在乾坤境界上就吃了好大的亏。 顾曳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 不过还好这几度曲折让她的专一都被打得七零八碎了，如今更是体内空荡荡的。 福祸相依，她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用了两天的时间清理掉其余杂念跟杂思，借着天上星月的接引来契应乾坤。 于是....成了！ 悟了的顾曳在瞬间感悟到天地人间，视野好像一下子扩宽无数，甚至直接扩张到湖泊中心，这也不奇怪，本来顾曳的视线范围就很强大，可若是她一口气穿过了某个王级设下的屏障，看到了在月下在水中取下簪子跟束发绸带散下发丝的绝色美人，这个美人还是脱下了衣服，站在水中洗浴。 奥，是认识的。 是李沧海。 顾曳第一反应是错愕，接着就是抽回目光。 虽然说她这人没什么节操，可李沧海这两天的确细心照顾她，而且李沧海这人心性跟沈青玥有些相似，比较端庄严谨，且年纪比她大，这样偷窥太失礼了。 于是顾曳果断收回了目光。 专心研究乾坤之力。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看过了美人沐浴的缘故，效率特别高，才不过三呼吸。 成了！ 顾曳瞬间消失在原地.... 本来是十分欢喜的事儿，更欢喜的还在后头。 顾曳瞬间乾坤挪移到了水中，哗啦水声，她落下来，水花溅起，落在李沧海的脸上跟身上。 顾曳站在水中，看到李沧海面无表情的脸，她抹了一把脸，说：“我说这是意外，你信吗？” 李沧海拿出了衣服，披上身子，在水中系上带子，且看着顾曳淡淡问：“突破乾坤了？” 顾曳乐于对方扯开话题，“对的对的，开心不，惊喜不？” 李沧海：“我记住了。” 顾曳忽然伸手，手掌直接落在李沧海肩头..... 李沧海眉梢一动，却没有拒绝，只随着顾曳一起沉入水中，且那水面很快恢复了正常。 也没多久，水面之上出现了一个人。 是北鸿，他环顾这边湖泊，没看到任何人踪影，难道是他搜寻错误了？ 但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水面上，水下波光粼粼，但并不见底。 他看了须臾，身形飞射出去。 水下，顾曳跟李沧海虽不至于怕了这人，可也不愿意暴露踪迹给对方知道。 而且对方必然能查到她们在这里。 “他往小屋去了，走！”顾曳 跟李沧海从水下用乾坤之力离开。 而此时北鸿已经进了小屋，看到屋中的浴桶跟其他....愣了下，继而飞快退出。 果然在这！ 刚退出小屋，他就捕捉到了一缕乾坤之力的波动。 在水下！ ———— 哗！顾曳跟李沧海出了水域，跃到天上，三两下就到了一颗大树上，水流从两个大美人的身上流淌下，目光相对。 李沧海：“北鸿这个人不好说，但自身坚若磐石，不可转移，他既来找你，必有所图，你自己小心点吧。 顾曳当然也明白那个人不好惹，“你也小心点吧，据我所知西域里面的势力，骨子里并不服你们李氏皇族的统治，尤是现在妖道跟邪道昌盛，难免一些人生出二心，在人族群里捅自己人两刀也不是不可能。” 李沧海点头，却也似有所感，“你是在暗示我们家族将来也会捅你两刀？” “别人我无所谓，但你嘛....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我喜欢调戏美人，却更喜欢跟男人打天下，我想你也是这种心态。” “哦？就不能是我因为某些目的故意交好你？比如你相关昆吾，我大可先于你交好.....” 刚洗浴完，身上只披着袍子的李沧海真如清水出芙蓉一般清艳，一头青丝湿透了，却越发墨黑，贴靠脸颊到肩头..... 顾曳忽凑上去，手指一勾，多了一条暗金色的丝带。 “若是那样，你就不是李沧海了。” “顺便说下，这条适合你。” 然后她就撩了李沧海的头发，将丝带绑上.... 李沧海当时显然发愣了下，回神的时候，顾曳已经笑着走了，身上的降力强大而纯粹，竟比一个王级更自信似的。 李沧海看着她远去，暗道这人将来命格这么坚韧，屡屡绝地缝生，又事关昆吾，难道将来真的会影响整个格局？ 不过这脾性还真是够流氓的。 以为自己男女通吃不成？ 李沧海指尖勾了那条绸带，想了下，终究没有把它取下，只是轻笑了下。 长这么大还真没有一个男人敢给她束发。 没想到数十年了，却是一个女人..... 蛮有趣的一个人。 ———————— 顾曳突破了乾坤，伤势也恢复了，也才有降力去琢磨如何发挥更强的战斗力，她把玩着手里的卸灵佩，之前那两个王级利用了她的血追踪她，而且也不知用的什么血术控制了她，以至于她连卸灵佩用上的机会都没有。 她终究低估了自己的仇敌，那是蜃楼的人？如果不是，那就是估少了仇敌。 捏紧卸灵佩，顾曳瞬时冷笑。 坏了她的白骨塔，这可比蜃楼还要让她厌恶。 顾曳很快就知道了是谁对她出手，因为天昆吾那边的消息虽然不为降道流传，却瞒不过沈青玥跟崔凉的消息，前者跟后者都给了顾曳通讯，顾曳都用不着猜也联想到了自己身上。 主要是两件事发生的时间太相近了。 “衍那一脉最擅长分析血脉，他们能藏了你的血锁定你的气机，虽已经被灭了旁系，但很难确定主脉那边会不会依旧留有这样的手段对付你，你得先遮掩血脉，然后再去调查。” 这是沈青玥的忠告，顾曳照做了，遮掩血脉很难，费心费力，但顾曳仍旧费了不小的代价造出了好几个掩盖血脉气息的灵器，又高价买了三种可以压制血脉的丹药。 于其他人而言可能是鸡肋，可顾曳要隐藏踪迹，这种丹药配合灵器才算是完美。 等一切准备就绪，顾曳才去找天昆吾。 是善是恶，是敌是友，还有那个替她出头又抹去她记忆的人到底是谁.... 第502章 再见清婉 顾曳想过好几个人，甚至怀疑到了光头佬跟奎山老头身上，也有辽，可终究没有想到夭夭。 不知为何，她对夭夭的感情或者说思绪越来越淡了。 人一旦记不住另一个人，就远远谈不上爱。 一诡谲山脉中，夭夭蜷缩着身体，双手握紧，指尖血液滴答滴答流出，他很痛苦。 洞口出现一个人。 一个大光头。 “本以为是我先倒霉，会成孤涿，没想到是殿下你先白白送出了皇血，但你这么痛苦，好像不是因为失皇血的缘故.....” 光头佬走进来，拿了酒壶给夭夭，夭夭拿了酒壶就喝。 嘴角有流出一些血来。 他在喝血。 “你的痛苦源自于你对一个人的渴望。” “对她血液的渴望。” 夭夭放下酒壶，盯着他，“就这件事，你不许生出任何心思，否则莫说会不会帮你报仇跟救你妻女，就是你妻女死了，我也会亲手打散他们魂魄，让你此生无望。” 光头佬脸色变了变，有些阴霾，冷笑：“好歹当年也是我冒死救你出来的，殿下可谓寡情得很啊，就为了一个女人.....” “嗯，就为她一人。” 夭夭垂下眸，面无表情。 光头佬一时竟无话可说。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摊上的都特么是白眼狼。 虽然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 西域对于顾曳而言可能分上下两部分，上西域就是天山为主，富有三十六国中好些国度，下西域更辽阔，但明面上生活的人好像很少，地广人稀，辽阔疆域之中飞禽走兽妖邪人不分边际。 也许你前一秒看到的是一个人，转头他就变成了一只妖，也许你前一秒看到了一只妖，转头一看这只妖就被一个人收服，你以为他是好人，可再转头，他挖出了你的心。 善恶敌我难料，这是下西域，也是顾曳印象里包括西藏在内的神秘疆域。 不过在此时应该叫吐蕃。 吐蕃就是现代的西藏，如果说现代的西藏搞独立，那么大唐帝国时的吐蕃就是独立的一国，只是在经济上对大唐有些依赖。 她坐在一商队骡车车顶的时候，想起了自己上辈子自驾车去西藏旅游顺便考察文古的时候。 那时候西藏固然神秘，却在她眼里没太大危险。 但此时当她目光一扫，看到这个商队中来来往往走过好一些人.... “顾小哥，来，喝水。”一个模样憨厚的中年人递上了一水壶给顾曳，顾曳转头笑了下，接过，“谢谢赵大叔，不过不知道到逻些还需要多久啊？” 逻些是吐蕃的都城，如今十分强盛。 “还有一日哩，小哥着急见自己的新娘子？” 顾曳伪装的俊秀小哥羞涩一笑，“大叔可别取笑我，我就是过去看看。” “那还不是着急。” 顾曳只能傻笑，那赵大叔也不再说了，笑呵呵得走了，还给很多人递水壶，这人是老好人了，在商队里面很有人缘，因为人好啊，送吃的送喝的。 顾曳看着他离去，摇晃了下手里的酒壶，笑了笑。 却是不喝。 或许是明日就能到逻些，众人都十分欢喜，加上连日赶路，却也累了，于是纷纷倒头就睡，就是守夜的也混混沌沌点着头歪倒在草地上。 夜深人静，天上无飞鸟，地上却有小小的爬虫，这些爬虫从少到多，逐渐密密麻麻聚拢了这个规模不小的商队，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里。 若是醒来，他们可会吓到？ 大概会的，因为这些爬虫爬过人身上的时候，会在眨眼中将人活生生吸血吸干。 比如此时，它们就吸干了一匹马，且快速朝着人的帐篷爬去。 在月色之下，有一个人的身影似乎有几分明显。 他从阴影中走出，缓缓的，背影被拉长，在夜色下像是一只巨大而狰狞的妖祟。 在爬虫还没来之前，他就已经走到了一个青年的眼前，有些贪婪得盯着那张年轻的脸。 “真是年轻而富有朝气，这血肯定也分外香甜...” 他伸出手，要抓住那个青年的脖子，以此饱餐一顿，然而青年睁开眼，眼中赤红琉璃似火。 “赵大叔夜里睡不着，是要与我谈谈心吗？” 只一笑，地面蔓延过恐怖的流火，不烧草，不伤花，却无声无息将密密麻麻的所有爬虫烧成灰烬，而那本为虫妖的赵大叔也被卷走.... 砰！赵大叔被扔到地上，还未起身，胸口就被踩住了。 几日前还表现得羞涩良善跟小白花似的青年只随便一踩就踩断了他身上的甲壳躯体。 噶擦噶擦作响。 “是血妖吧，跟我说说你们血妖窟那边的事情呗，我最近比较好学。” 顾曳不用费多少心就从这虫妖身上得知了血妖的一些事情，比如尧叛乱杀死了爹妈兄弟姐妹啥啥上位，心狠手辣，现在还准备对妖洞下手，但又怕妖洞拢帝回归太强，他们血妖不是对手，所以挑起北帝跟妖洞矛盾云云.... “奥，这些我都知道，那你们血妖近期有什么事儿干嘛？比如你们的老大尧最近忙活什么...” 虫妖已经搜肠刮肚说出自己知道的了，唯恐自己被杀，可顾曳愣是要问这种比较机密的问题。 “尧大人一向行踪诡谲，时常管自己修炼，真正出手的时候便是全族下令，往常自己做什么不会让我们知道的。” 顾曳一想也是，大佬们做什么，素来不会让小的知晓，“既然如此，我换一个说法，你们血妖也是吸血的，可跟蜃楼有什么往来。” 这虫妖目光一闪，回：“没....” 然后就被一掌死了。 顾曳甩了下手掌，撇嘴，“一个眼神就暴露了你的本质，土贼！” 不过血妖果然跟蜃楼勾搭了啊。 这局势对她不利。 “现在最好的手段就是让妖洞跟血妖还有蜃楼打起来，让他们内斗，这需要谋划...” 顾曳目光闪烁，暗戳戳想了坏主意，人却回了那商队，继续睡觉。 次日凌晨，除却少了一个赵大叔跟一匹马，其余没有任何异样，有人猜测赵大叔有事先离开了，虽也有人怀疑，可到底这年头还是自己的事儿更重要，于是就继续前往逻些。 顾曳还没进逻些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逻些城中有非常强大的佛力。 远超小明寺这种名寺，仅次于净明寺了。 “那是什么地方？”顾曳问了，商队里大腹便便的商人就笑答：“小顾果是第一次来逻些的，那是大藏寺，可是西域第一寺呢，不过肯定不如咱们中原的净明寺。” 这话惹得商队里当导游的骆驼老人很不开心，便反驳：“你们中原人就是喜欢说大话，你们不知道这世上最厉害最古老的寺庙就是神藏古刹吧，上古第一，后来昆吾之战后销声匿迹，但有流传的佛法传承，后来形成了大藏寺，论渊源，你们中原的净明寺也是从神藏古刹传过去的。” 商人等人半信半疑，且他们压根不懂什么是上古，什么是昆吾之战，因为他们就是普通人，就算是降师，也少有人知道这些。 所以这个老头..... 他牵着骆驼管自己走了，顾曳看了他一眼，暗道西域果然多能人，这么一个乾坤上人居然隐姓埋名给人当导游..... 顾曳好奇，便问了旁边的人。 “你说骆驼老人啊，他没名字的，养着骆驼，常日在西域沙漠地带给人当导游，所以我们都叫他骆驼老人，但听说他是有主家的，主家是一妇人，以前还有一小姑娘，后来妇人听说是死了，小姑娘也不见了，他却是依旧守着故地，常年来来回回走在西域中，听说是在找自己的小主人....” 这就是一个故事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顾曳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她跟商队告别，入了城池，准备去找自己的“新娘子”去了。 既要搞事，顾曳首先要踩点踩人，先查出逻些之中有哪些血妖哪些蜃楼的人，列好单子再谋划.... 这是不小的工程，而且必须环环相扣，不能暴露自己，否则前功尽弃。 纸出，笔出，顾曳指尖一探，跳动火花成蹁跹火蝶。 当然，她也拿出了一个盅蛊，把火蝶放进盅蛊里面养着，这盅蛊是灵器，她专门制造出来养灵蝶吸妖气的。 不过除却盅蛊之外，她还捣鼓出了好些各种性能的玩意儿，比如吸妖血的盘子，比如邪道常用的邪器，还有..... “以彼之道还之彼身，你跟老纸玩心术，老纸就跟你玩技术，看看谁的手段更黑。” 顾曳一脸奸诈，开始了自己的屠杀嫁祸之旅。 —————— 逻些本来就不太安定，因为地处西域，诸多文化交汇之地，大唐的势力，西域的势力，邪道妖道降道交叉，一天内死些人妖邪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所以当一客栈中传出邪恶腥臭味道的时候，所有人都猜测客栈里面死了一只妖。 凡人不敢看，倒是几个降师去看了，没多久大藏寺的僧人就来了。 门开着，屋内地面躺着一头硕大的虎妖本体，因为刚死没多久，身上的妖气加剧了肉体腐***着野腥臭散开，如此才吸引了这么多人。 僧人并不庇护，走进去观察了好一会。 “是妖，虎妖，而且是血妖出身，应该刚吃了一个活人，肚子里的腐烂味就是人肉的....可杀他的是一个邪道，也是怪了。” 难道是邪道为民除害不成？ 这是一怪，可到底也不算特别大的事儿。 可当大藏寺的僧人发现连连几日都死了好些妖道，而且动手的都是邪道，他们觉得不对劲了。 这些邪道从良了不成？ 第503章 隔壁的隔壁（闷热，状态不好，今天一更，明天三更补） —————— 大藏寺的僧人第一日还不觉得有什么，后面几日察觉到不对劲后就忙起来了——忙着收尸啊！ “甚为奇怪啊，往日都是敛凡人苦主的尸身，有些尸身还只剩下骨头，这几日倒好，尽是帮着妖孽收尸了。” “是啊，不过奇怪的是这些妖孽竟也皮包骨头，仿佛血肉都被.....” 僧人们私底下疑心渐起，这件事也渐渐为大藏寺的坨坨喇嘛所知，他先验看了这些妖怪的尸身，又盘查了好些时日，最终得出结论——血妖跟蜃楼狗咬狗了。 虽然说佛门普度众生，人人平等，可妖道邪道黑吃黑说到底是有利于苍生的事情，喜大普奔啊！ 于是僧人们私底下也暗暗多吃了好几碗饭，至于到底是蜃楼里面的谁黑吃黑，他们也得去调查调查，万一对方胃口变大了呢！ 大藏寺的人开始查，却不知道血妖那边已经查到了。 “不是红纱朱煌就是绝代明王，只有这两人一脉下面的人才有这样的实力，也知道我们在逻些的人员分布，被他们一杀一个准。” 这是血妖内部的调查结果。 也有人狐疑，“不会是蜃楼吧，他们才刚与我们结盟，没道理啊。” “当然不会让我们查到是他们蜃楼干的，留下的气息是天山北帝一脉的，想要让我们查北帝那边吧。” “才刚帮他们把祸水烧到妖洞那边，如今就....” 蜃楼的人一想也有道理，蜃楼跟他们合作无非是想利用他们引起妖洞跟北帝的争斗，可细想起来，蜃楼毕竟歹毒，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也不是没可能。 其中有一个血妖老怪阴沉沉说：“蜃楼也是吸血的，人血，妖血都要，而且相对于人血，他们似乎对妖血更感兴趣。” 他看向高高在上坐着的那位。 尧，他们的血妖帝。 “帝君，咱们血妖也是妖。” 尧听到这话，眉梢触动了下，但那张脸上并没有其他情绪，一如既往邪美妖艳，“妖吗，我们的确是妖，那个人的胃口也的确大.....” “不过我不希望影响现在的大局。” 言外之意是不打算扩大处理。 这让部分血妖有些不开心，但也不会反抗就是了，就看蜃楼那边怎么回应。 很快他们就得到蜃楼的回应，是那绝代明王的。 ——你们查错了，不是我们蜃楼的。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你这边还想着宽容处理，让对方收敛点，可人家直接怼回来一句：你们查错了。 妖从来就没有好脾气的，见状就呵呵了，哪怕上头有血妖帝压着，私底下也对蜃楼的人有诸多不满，尤其是又有妖死了，然后蜃楼的人也开始死了。 蜃楼的人是谨慎的，调查了，发现是北帝跟妖洞的人干的。 奥，是北帝跟妖洞？ 半信半疑中，再仔细一查，终于抓到蛛丝马迹，麻痹，是血妖的1 蜃楼的人也怒了，都说不是我们了，你们还动手！！ 上头的人眼睛锐利，思想通透，有大局观，可底下的人没有啊。 尤其是各自本部又不在逻些，而死的浑然是在逻些的人。 远水救不了近火，上头的人也不能完全体恤到下面人的死活，于是逻些底层的人躁动了，两边人厮杀起来！ 但不可避免的，妖洞跟北帝的人也被卷了进来。 逻些的风雨飘摇了，每一个夜晚都有强烈的杀戮爆发，又有许多尸体出现。 妖洞那边，苏涟等洞主得到消息是好些天之后了。 饕餮：“狗咬狗啊，这太好了。” 赤麟：“蜃楼楼主跟尧不会坐视不管。” 苏滟：“我更好奇是谁下的这一手，甚精妙。” 拢帝对此不置可否，只说一句话：既乱，不妨更乱。 这是要暗杀以加剧这混乱了。 似乎对幕后主使人物不是很好奇，只把握局势造成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就够了。 于是妖洞的人也乱起来了。 一看这局势乱了，顾曳也就心满意足收了手，不过偶尔也会添加一些“线索”给这些人互相指证暗杀对方。 说白了，顾曳是搞刑侦出身的，又懂心理学，一个强大的刑侦学家同样也可以变成一个强大的凶手，她兴风作浪，杀了人杀了妖还把脏水泼别人身上，虽然不是正经路数，可禁不住效果好啊。 当然，顾曳感觉很爽！ ———————— 心情不错的顾曳很嗨皮得去吃逻些城有名的羊杂汤，不过她也才知道这家城中有名的羊肉店距离大藏寺很近。 其实不奇怪，只有中原的和尚才吃素，吐蕃这边并没有这种硬性规定，所以顾曳进店的时候还看到大藏寺的几个僧人。 不止是羊杂汤，顾曳还点了许多羊肉吃，吃着吃着，不少民众凑到大藏僧人前面，问他关于最近老有妖怪死的事情，妖怪死还好，好像也有人死了，大藏僧人也没遮掩，只是说最近妖道跟邪道闹别扭了。 一听是狗咬狗，普通人都会心满足得笑了。 “不过近些天也不安稳，大家尽量少出行，尤其是夜里。” 百姓们当然答应，又说有大藏寺在，他们是不怕的..... 顾曳在一旁吃着羊肉，听着这些人对大藏寺的推崇，听着听着，忽看到一个人，那个骆驼老人。 他进来的时候，那几个大藏寺僧人都同时缄默了，半响后，一个僧人说：“骆驼老人，坨坨喇嘛让您有空务必去一次寺里，正好七日后也是佛吉祥日....” 骆驼老人看了他们一眼，“我说过了，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一直没见到小主人，你们没法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的。” 几个僧人也没说什么，只是重复希望骆驼老人能去参加一下佛吉祥日。 顾曳却觉得这个老头身上的故事可能不止那么简单。 不过...关她啥事！ 不过这个佛吉祥日要不要去呢？她在靠近这大藏寺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体内迦叶金刚杵的异动。 这大藏寺是神藏古刹，底蕴深是必然的，顾曳琢磨着这迦叶金刚杵肯定是受对方佛法悸动了。 她其实也想从大藏寺找个法门让她能更大限度使用迦叶金刚杵。 那就去吧。 顾曳吃了羊肉跟羊杂汤，看了那大藏寺一眼就走了，路过骆驼老人，刚好对方抬头，目光对了下，他似乎惊讶，但也没理会顾曳，管自己吃东西了。 这老头儿！脾气真不好。 既准备去大藏寺，顾曳依旧怕自己的底细被佛家的人看穿，因为每次她去寺庙都没什么好事儿，这次还是得掩盖好才行，于是顾曳又费心设计了遮掩气息的灵器.... “这特么日子是越过越不如从前了，以前是怼攻击灵器杀人，现在倒跟老鼠一样怼隐藏装备，靠！” 顾曳满心怨念，倒也增加了效率，第五天就搞定了一套隐藏装备，有了准备才敢走上大藏寺。 她提前两天到，却发现山中住宿的房间却依旧爆满了。 僧人就给安排说两人一屋，顾曳无所谓啊，就是随口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僧人当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旁边的人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 神经病，难道还能是女的跟你一屋？ 不过等顾曳看到跟她一屋的男人，当时表情就：“.....” 妖朽啦，怎么能是北鸿！！！ 北鸿此时好像并不端着北帝之主的身份，因为他也隐藏身份了。 “洪北阁下跟顾小友且在这里安置，有什么需要的喊一下我们便好了。”僧人走了，顾曳捏着刚刚脱下的外袍朝对方咧嘴笑了笑，有些青涩，也拘谨，并未说些什么。 北鸿也见多了这种人，略颔首，十分冷漠，也很快出去了。 他一走，顾曳就翻白眼了——她果然是热搜女主体质。 她要不要现在就下山？ 顾曳琢磨了下，终究放弃了，那北鸿多疑，之前能找到她跟李沧海，手段也是够的。 这大藏寺果然跟她相冲。 虽然内心吐槽，顾曳却也没露半点痕迹，伪装出了一个青涩无知初到逻些的小青年。 北鸿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看到自己的室友已经睡着了，不过还算懂事，给他铺好了地铺。 嗯，很自觉自己睡床上了？ 北鸿看了顾曳一眼，也没说啥，自己躺在了地铺上。 一个心虚，一个冷漠，本来也相安无事，但很快顾曳就感觉不太好了。 ——隔壁有声音。 如果是其他声音还好，可若是一男一女两夫妻夜间房事的事情呢？ 奈何你修为太高耳力太好啊太好。 顾曳闭着眼，内心已经砸了好几块搬砖。 靠！这佛寺果然跟我有仇！说好的男女分开呢？！ 何必如此迁就两夫妻！ 其实隔壁的夫妻好像也挺纠结。 妻子：这里是寺里，不要了~~ 丈夫：要的要的，没事，我们小心点。 妻子：那你轻点.... 丈夫：那你叫得轻点..... 然后丈夫用力一点也不轻，女的叫的也一点都不轻。 就是普通人也听得分明了，何况是修为高深的降师。 于是顾曳翻了个身，正好看到那北鸿目光冷漠得看着她。 她心里打一个哆嗦——要死，这土贼莫不是看穿了我的女儿身？ “洪....洪大哥，你睡得着不？”顾曳怯怯得问。 北鸿本就不太可能搭理一个普通人，而且他隐藏身份来大藏寺也没顾曳那么见不得人的原因，所以他本不用搭理顾曳的。 “没有”北鸿不知为何自己回了一句，也许是本在想一件事。 他在想，自己追着那顾曳的踪迹来这个地方，也不知那个女人现在躲在哪里。 若是她躲起来了，肯定也会继续伪装易容，那会伪装成什么样的人呢？ “是被隔壁两夫妻吵到了吗？” 你竟如此直接。 北鸿看了顾曳一眼，冷漠：“没有” 顾曳被他这一眼给刺激了下，怕他怀疑，于是补了一句：“可我想我的未婚妻了...” 真的适合跟一个陌生人讨论这种话题吗？ 北鸿没回答。 “洪大哥有嫂子了吗？” 单身狗不知道多少年的北鸿回答：“没有。” “啊，年纪不小了还没有嫂子吗？” “.....” 北鸿忽然觉得从青涩拘谨到现在话痨式的有点像那个人，但仔细一想又不对，不可能这么巧吧，也不可能表现得这么明显。 毕竟那人聪明得很，最擅伪装。 如此谈天中，顾曳两人却不知道在两夫妻的隔壁也有一个人能听到这种声音。 而且两夫妻的声音之外，还有两个素不相识的中青年两个男人一冷一热讨论起未婚妻跟嫂子的问题。 躺在床上的年轻俊秀男子面无表情。 —————— 次日凌晨，顾曳觉得自己心情不太好，她在想自己眼袋肯定重了，麻痹啊，每次都摊上这种事儿，脑细胞都要死干净了。 顾曳出门洗漱的时候，恰看到两夫妻出门，对方还朝她打招呼，笑脸盈盈的，顾曳也只能悻悻回以一笑，不过她忽然愣了下，因为这两夫妻的另一边也出了一个人。 年轻俊秀的公子。 说俊秀可能还不够，是真的十分俊美，那种清俊看起来都像是女扮男装的。 然而，顾曳一秒钟就看出对方是真的女扮男装。 西贝货啊！ 但目光冷冽得很，对那两夫妻没有半点反应，转身便走了。 搞得两夫妻很是郁闷，反过来问可能会很好讲话的顾曳。 “我也不晓得，可能一个人睡比较孤单寂寞吧。” 她这话落入北鸿耳中，后者再次皱眉。 那个没走远的俊秀公子也回头看了顾曳一眼。 这小子是怎么安全到逻些的，应该半路会被人打死的啊？ —————— 吉祥日那天果然是十分热闹的，顾曳窝在人堆里看大藏寺的僧人主持节日礼会，来参拜的人极多，她喝着酥油茶，一边观察这些人。 血妖，蜃楼，妖洞等等都有，也有大唐道院的，对了，如果算上北帝宗主混进来，那可齐全了。 顾曳双手捧着茶，蹲在路边看，看着看着，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 夜灼，这个女人竟也来了，只是不知有了什么奇遇，修为突飞猛进，竟也到上人级了。 不过顾曳自不是很在意她，她只是琢磨着这么多人都汇聚大藏寺，总不是因为她搞出的事儿吧。 顾曳隐约察觉不对劲，且发现这些人的目光有意无意往大藏寺的红龙佛塔去。 要搞事儿。 顾曳就遛弯到了红龙佛塔，这边人似乎很多，人群接踵，虔诚的人太多也不好，顾曳顿时有了国庆期间去故宫的既视感，人跟人交错中，她忽然撞到了一个人。 一个姑娘，年轻秀美，身上有淡淡的兰花香气。 这么一撞，她回头。 “对不住啊。” “没事” 两人话刚说完，顾曳看到对方的脸，顿时错愕，“清婉！” 她就这么一喊，对方先惊讶了，“公子，你.....” 顾曳顿时发觉自己外表还是男的，但也顾不得了，只好眨眼，“王家小清婉，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苦苦等你的未婚夫么？” 王清婉只稍看对方贼兮兮的一眨眼，再加上这调调就知道是谁了。 心中不是不震惊的，却更欢喜，但也是聪明的姑娘，反握住顾曳的手，脸红红得说：“郎君，你总算来找我了。” 如果这时候有背景音乐，人海茫茫中响起.....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儿啊啊啊~~ 第504章 红龙佛塔 （先两更，晚点三更） ———————— 王清婉真的是顾曳好久没见的人，时隔多年再见，顾曳发现这姑娘比从前更温婉了，眉眼含笑，温柔秀美，浑然没有半点曾遭遇厄难的痛苦跟魔障。 真难得。 顾曳见过太多被害过的女子身心受创以至于多年都无法恢复的悲剧。 还好，王清婉现在很好。 不过她怎么在这里。 两人找了一个空地，王清婉也是娓娓道来，原来她起初被卢易之安排到了一个偏僻清幽的庵堂，前几年也相安无事，后来因为邪道作乱波及，庵堂内的人就迁移了出来，其中有一长老跟大藏寺的喇嘛有些缘分，恰好在江南道的时候遇到，后来便觉得在哪儿修行都是修行，不如来逻些。 毕竟西域这边佛教还是比较盛行的，虽然有点乱，但地域宽广，人烟稀少，其实也清净。 “于是那位喇嘛师傅就给我们找了一地儿，就在那曲那边的清宗庵，今日我们是过来参加吉祥日的。” 王清婉大概介绍了自己这几年，总体是安稳的，也就迁移的时候遇了一些危险，也都化险为夷了。 比起来，顾曳的经历就曲折暴力得多了。 不过顾曳这人不喜欢诉苦，也轻描淡写说了自己的一些事情，但她此时易容这事儿.... “总有刁民想害我，我只能易容了避开他们，免得他们死在我的手底下，徒增杀虐。”顾曳这话让王清婉笑了，“真好，还能再遇见你，可惜大熊不在。” “没事啊，有空我带你回中原见他，到时候再送你过来。” 顾曳觉得自己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但前提是她得解决好当前的事儿。 她下意识看向那红龙佛塔。 “红龙佛塔是储藏佛家气运的所在，从大藏寺建立到如今都屹立于此，传说诚信参拜它能得到佛祖庇护，其实也是相辅相成，众人朝拜，信仰集中在它身上，年复一年越来越强。” 王清婉是佛教徒，挺诚心那种，然而顾曳不是，她就是看看，一边感受到体内金刚杵的异动，这佛塔里面就佛教徒的信仰气运？ 不能吧，顾曳摸着下巴，绕着这佛塔走了几圈，也装模作样跟着王清婉跪下来朝拜了几下。 忽然，顾曳听到了另一边节日祭祀的地方起了动静，有人惨叫，混乱一片，红龙佛塔这边的人又不是耳聋，闻声也被惊动了，纷纷站起散开。 顾曳也拉着王清婉避开，目光一扫看到散开的人里面有好些人靠近了红龙佛塔。 来了！ 昂~~当一人撕裂皮囊露出妖的本体，且冲向红龙佛塔。 一妖引动了诸多人不顾伪装，顾曳就一眨眼，什么妖啊邪啊全都出手了，集火强攻红龙佛塔。 大藏寺的人也不是吃素的，已经赶到了，群起佛法阻拦。 嗡！那些攻击都挡在了佛塔前面，一个红衣喇嘛不知何时属性，只沉声大喝：“何等邪祟，敢在此作乱，呔！” 一掌佛光轰下，夜灼闪避开。 好巧不巧，到了顾曳这边，她看到一青年拉着一秀美的姑娘跟躲瘟疫似的避开，她也就看了一眼，挑眉。 另一头，妖道邪道一通乱打，跟大藏寺的和尚们打得如火如荼，但顾曳觉得以自己非凡的洞察力...... “有人已经上去了。”将人拉到隐蔽的角落，顾曳挠了下王清婉的掌心，小小声嘀咕。 却发现王清婉脸红了。 “你脸红作甚。” “你挠我了....小丫妹妹。” “.....” 你再叫我小丫，我特么挠死你！ 两人如同小情侣一样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那头妖佛邪打得是你死我活，漫天流光溢彩.... 顾曳只能这么形容，但她也知道的确有人已经潜入佛塔中。 而放眼天下，有这等能耐的人很少，其中就有一个是她亲眼见识过的。 ——九尾妖狐苏漪。 苏漪从佛塔中启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以至于妖气冲天。 顾曳一感觉这妖气就震惊了！ 妖骨塔！ 妖洞这效率可以啊，这么快就查到大藏寺藏有妖骨塔，并且这么麻利得动手..... 苏漪得手就要退却，然而大藏寺的王级终于来了。 那是一个很有异域特色的中年喇嘛，这个喇嘛皮肤棕红，显得很健康，身体也健硕，他站在高空，手中有一个盘锣，祭出后念咒，盘锣撑大扩张，足有十倍，落下光罩来，好像要把所有妖邪都一概罩拢下。 苏漪身上出了九尾妖狐的妖光形体，九尾一扫就挡住了这些光，且她也往后挪移，但.....有人突杀！ 人群中出了一把十分彪悍的明刀，刀宽而刃锋，一刀一切就像是要切开天穹似的，就是朝着苏漪后背劈下的。 刷！苏漪身体化为流霜飞雪，避开了，侧身看向来者。 顾曳叶看到了，是一高大魁梧的男子，这人的气场跟体格有点类似李大雄，给顾曳的感觉也像是李大雄。 尤其是苏漪随手降下冰霜术法的时候，他的身体起了金光。 顾曳愣了下，暗暗嘀咕：这是凑巧？ 不过这人应该是蜃楼的绝代明王，顾曳一看对方身上那招法路数就认出来了，蜃楼一个明王显然拉不住妖洞上三洞之一的妖王，何况苏漪好像比洛阳那会更强了许多。 苏漪要走，绝代明王突袭，但那大藏寺的王的盘锣也砸了下来。 手掌一并，狐爪一撕。 铿！！！巨大盘锣之上多了五条分明的抓痕，且苏漪左手拿着妖骨塔，妖力吸收源源不断，竟能硬抗明王跟大藏寺王级。 天上异动爆发。 王清婉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但让她安心的是顾曳并未出手。 不过苏漪被围攻，妖洞跟蜃楼的人员却是明斗！ 哎呀，打得好激烈啊！ 顾曳第一次感觉窝在一旁看人家撕逼打斗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如果不是怕暴露，她早拿出瓜子嗑了。 不过虽然看起来清闲，其实顾曳也有自己的打算，她的目光很快从天山三王的厮杀转移到了那佛塔。 妖骨塔被偷出了，但苏漪竟没动那佛家的信仰气运，为何？ 要么是那东西厉害，要么就是那东西有人镇守。 顾曳摸了下自己手臂内蠢蠢欲动的金刚杵，眯起眼。 苏漪太强了，不，准确的说是妖太强了，本体强悍，加上九尾的命数本来就强，愣是抗住了两个王，而且转瞬一闪就出了攻击范围。 要走了！ 不好！ 好像忍不住了，大藏寺的另一个王终于出手了。 他从大藏寺的后山出，佛光袅袅，身形高达七八丈，双手合十，挥出一掌，跟如来神掌似的，五层楼高的掌光..... 不管是明王还是苏漪都在被拍范围内。 躲不开，太快了！ 但这人出手的时候，顾曳也察觉到了他对红龙佛塔的保护削弱了。 果然！ 苏漪是不想触动这个人才不动那些气运，说白了，这气运是大藏寺的根基，但那妖骨塔之上他们守护的不过是一个隐秘。 妖骨塔的确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留着鸡肋，放出去又危险。 在根基跟隐秘之间，大藏寺只能选择前者，但现在根基也只能暴露了。 当红龙佛塔放出了一缕缕赤红的强大气运，顾曳手掌动了动。 轰！ 苏漪跟明王都被一掌拍退了，这次是真的受伤了，苏漪嘴角有了鲜红，深深看了那红龙佛塔一眼，往外掠。 明王却缠住她，以至于大藏寺的两个王追杀...... 最惨的是，血妖的人忽然从四面八方杀出。 这局面可谓尴尬了，又是一座佛山要被邪道妖道给攻下吗？ 血妖，妖洞，邪道！ 目前倒霉的是苏漪，她是被群攻的。 “蜃楼明王，血妖辅助，你们是想缠住我，引走大藏寺的人，以让红纱朱煌动手窃红龙气运吗？” 苏漪处境凶险的时候，她忽然点出了这么一句话。 大藏寺的两个喇嘛王当时脸色齐齐一变，然后齐齐飞向那佛塔。 来不及了，佛塔中已经入了一个人。 一只手覆上了那一团右转的红龙气运，掌心有一小珠子，他要将这红龙气运收进这小珠子中，若是如此，他们这次的任务目标也算达成了。 但他忽然感觉到不对劲，因为他的袖子上不知何时有一小红点，这小红点此时忽然莹莹生成了火光，火化蝶。 术！不好！ 来不及了，火化蝶炸开，眼前视线全部被火光浸染，红光，是完美干扰视线的强大红光，覆盖了整个小明山。 夹带无数的灰烟，看不见且呛人，在那短暂的时间，青年感觉到了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瞬间抢了他手里的珠子，然后.... 一把金刚杵捅进了红龙气运中。 嗡！！！红龙气运爆发，无双的佛力翻涌。 赤火，红龙，佛光！ 王清婉是凡人，只晓得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但那红龙气运出的时候，她却能清晰看到一条红龙从佛塔出，翱翔入苍穹。 不过好像还有一个很强大的佛祖虚相，手握一个东西。 很长的一根棍子？ 嗡.....横扫！ 从塔中横扫而出！ 长三百米，佛光纵横通达整个逻些。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数百个！ 正道的还好，妖道邪道可就倒霉了，因为这一棍子完全是纯粹的佛力。 佛杀妖邪。 邪道妖道都惨叫了，却只叫唤了一声就没了。 秒杀！ 魂器秒杀！ 第505章 老喇嘛 对于僧人们跟山中的信徒而言，这一手无疑是佛家所出，因此纷纷跪拜。 就是两个王也惊疑不定。 因为他们根本找不到非佛力以外的气息，倒是捕捉到了一缕邪气！ 当然不可能是这个要窃取气运的邪道之人发出了这等佛力，那便是佛祖显灵了？ 红龙佛塔之外，北鸿冷眼旁观那云聚的红光，他动了术，已经入内锁定里面的人。 他疑心顾曳在这里，因为刚刚那么强大佛力除却佛祖显灵之外，也有可能是魂器！ 他的确锁定了红龙佛塔里面的气机，却只有一个人，而且这个人很是厉害，转眼就甩掉了他的气机。 人不见了。 苏漪也在混乱之中，可她失去了大藏寺双王的桎梏，也就有了余力，她目光一转，妖瞳完全看透了这些红光跟灰烟，她很确定今天这红龙佛塔，他们妖洞图谋的是妖骨塔，蜃楼图谋的却是气运，而且准备利用他们妖洞，然而终究都被另一个人占了便宜。 是谁呢？ 此人应该就是之前搅动逻些风雨的人。 苏漪的目光扫过，锁定了几个可疑之人，然后果断离开此地。 明王重伤，对这个局面也是不甘的，却也无奈为力，只能咬牙离开。 ———————— 红龙入了佛塔，红光淡去，地上跪了一圈一圈的信徒跟僧人，王清婉察觉到自己的手背握住，转头就看到了顾曳朝她眨眨眼。 仿佛她刚刚从未消失过一样。 王清婉心中的担忧才淡了，回以一笑。 对于大藏寺而言，丢了妖骨塔，丢了不少气运，却显了佛相，灭杀了大量妖道邪道，又重得了不少气运，倒不算是完全亏本的买卖。 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 “咳咳咳，这烟真呛人，也不知哪个坏人弄的，清婉你没事吧。”顾曳也在人群中做戏，浑然跟其余死里逃生的人一样。 妖道邪道已经退去了，僧人们出来安抚群众，还送来了茶点... 王清婉的庵堂之人很快就来了，听说顾曳是老乡，倒也客气，不过她们都是女的，顾曳现在是男的，也不好一直接触，就约定了再住一天后就一起离开。 顾曳心事了了，心态也挺放松，在寺中溜达的时候，忽见一冷清的小殿，这小殿没有香火供奉，看起来是闲置的，可顾曳却看出这门口跟殿内的一些摆设乃是年头很久远的上古之物，她心里狐疑，也就上前看。 才进殿内就看到一个老喇嘛跪在那儿念经，她愣了下，暗道刚刚明明没看见人。 这特么中邪啊。 顾曳心理狐疑，第一反应就是转身出门。 “既来了，何必走。” 顾曳转身回笑，“这不是看您再诵经，我不好打扰嘛。” “我在等你，只是闲着无聊才诵经。” 卧槽，这种说法我竟无言以对。 “等我？等我做什么，我就一普通人，要么你帮我算算啥时候我媳妇能替我怀上大胖小子....”顾曳目光闪烁，嘴里说着不着调的话。 “你命中无子” “.....” 顾曳纳闷了，虽然是随口说说，可对方这样说，她就不太开心了。 她可是挺喜欢小孩儿的。 “为啥？我觉得我身体挺好。”顾曳站在那儿，微微笑着，心里却在琢磨对方是弄虚作假还是真有什么特异本事。 “是命，你的身上有十分邪恶强大的咒，体煞孤孑，血脉强势，且重忘川水，性相忘，不能长情。” 顾曳表情有些凝重，没了之前的嬉笑，只上前扯了蒲团坐在老人前面，凝重道：“前辈能不能说直白一些，您现在说的....我有些不懂。” 老者也挺有耐心，盯着顾曳：“你的咒无名，因没有术支撑，只源于上古妖族对你倾覆一切的怨恨，你上辈子定然做过让妖族之分怨恨的事情，以至于他们如此痛恨，要你不得善果。” 顾曳有些失神，沉默良久才说：“上辈子的事情我不好说，但我的确因为它很是倒霉，但这咒是妖下的，我还真....” 她想到了拢帝那一日对她看来一眼的怨恨眼神。 当时不懂，现在好像懂了。 所以她身上的咒真的是妖族下的。 这个咒将她从小痛苦孤单，家毁人亡，像是一个噩梦。 “重忘川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曳觉得喉咙有些干，但也很快从妖咒那边脱离。 “忘川水.....你可知这天上地下有一条河名忘川，忘川的水无色无相，忘川的水忘情忘爱。” 这是知识普及，可顾曳察觉到这老喇嘛盯着她，“你喝过很多忘川水，体内有沉积的忘川水，所以你有忘症，本随着岁月淡了效用，可近些时日，你又喝了不少。” 顾曳：“.....我咋知道我喝过这种水，竟还有这种操作？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有病。” 到底是谁给她下的忘川水啊？ 顾曳就问老喇嘛了。 老喇嘛转了佛珠，摇头，“不知，但因此你记不住情，自然不会有爱，更难有子嗣。” 顾曳皱眉，“可这有子嗣没太大关系吧，没爱也可以有性，有性就可以有孩子啊，除非我看上的那个男的有障碍....” 老喇嘛：“.....” 顾曳：“还有你说那个给我下忘川水的人是不是怀孕了，想携子抛弃我远走高飞？” 老喇嘛：“阁下是女子。” 顾曳：“奥，我一时忘了，那就是那人可能把我弄怀孕了，想抛妻弃子，你知道是哪个畜生吗？我去弄死他。” 她依旧口花花，似乎很不在意的样子。 可老喇嘛好像看穿了一切：“刚刚说了，你命中无子，因为血脉强势，而且神秘，血脉强者不易有子嗣，越强越不容易。” 就是说她有性也没用，特么就是不会有孩子。 孤独终老的节奏啊。 顾曳沉默了，命运如此坎坷苦逼，口花花不起来了。 但她仍旧问了一个最想问的问题。 “我....是不是人妖相恋过，那个妖遭天谴被雷劈了，所以他的亲朋好友就怨恨我。” “你成婚过。” “.......” 顾曳就卧槽了，整个人都懵逼的，她还想继续问什么，那老喇嘛闭上眼不说话了，一副高人风范。 无奈之下，顾曳只能离开，这一步步都很迟缓，有些迷惘。 她那般聪明，自然能从这老喇嘛告知的绝密之中察觉到什么。 忘川水，只有能亲近她的人才可以一而再给她下。 她身边亲近的人也不少，可最有可能的就是..... “夭夭....”顾曳喃喃唤了这个名字，眼里波涛汹涌。 等顾曳走远了，老喇嘛睁开眼，化为一缕气消散无形。 远在蜃楼深处，树下的人睁开眼，眼中诡光闪动。 不过顾曳也不会完全偏信那个老喇嘛，所以她旁敲侧击了下大藏寺的人。 “我们大藏寺的确有活佛度世，但极稀少出现....只有有缘人才可以得见，怎么，施主你....” 顾曳笑着否认了，心里却隐隐信了，对夭夭感觉也就越发复杂。 其实要确定这些事情是不是事实很简单。 只要确定夭夭是不是妖。 ———————— 顾曳用金刚杵吞了许多大藏寺的佛家气运，这玩意吃饱了也就安息了，日后必为顾曳重用，加上这次也搅和了妖邪的好事，若非那老喇嘛掺和，顾曳的心情本该是极好的。 可事实是她这一路跟着王清婉回她们清宗庵的时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的情绪不佳。 “小丫心情不好吗？”王清婉依旧把顾曳当妹妹看，因此忍不住问了。 顾曳看向她，不知为何，她觉得王清婉的眼睛有一种力量，让人信任的力量。 “清婉，假如有一天你发现自己这一世为前世所累，你会感觉如何？” 王清婉愣了下，思考了一会，说：“若是劫，我受着。” “那若是这劫是你上辈子跟一只妖勾搭上了，然后不得好死，还被他的亲朋好友诅咒，这辈子也不得好死，最惨的是这只妖还特别喜欢给你灌一种忘情水，你记起一点，他就给你灌一点，你记起一点，她又灌一点，如此反复，活让你死去活来.....你会怎么办？” 王清婉还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斟酌了下，才幽幽说：“一般说来，我不会遇上这般为难人的事儿吧。” 顾曳一想也是，“这世间少有女子能如我这般了。” 她叹气。 王清婉无奈。 但此时的两人都不知道....命运的事儿，很难预料。 ———————— 那曲这个地方其实甚好，清宗庵的选址也好，想来那位大喇嘛还是挺靠谱的，不过顾曳一进山就察觉到了这山中充沛的灵力，很古老的灵力，她愣了下，这是一宝山了吧，王清婉她们可算捡到宝了，难怪看王清婉时隔几年发育得如此水灵。 顾曳虽是外男，讲话也不着调，可佛家人似乎惯会看人，知晓这人不坏，加上她们这一脉的佛并不拘泥于男女形势，于是甚为欢迎他，还给了一偏房居住。 本来顾曳只打算来看下王清婉居住的地方而已，却没想在她的房间里看到基本古书。 上古书记。 而且是手抄稿。 上古书籍，她如今看得也不少了，手稿也不少，可这份手稿不一样。 女的，字迹清秀，是上古末期时候的手稿，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是一个医者的笔记。 第506章 笔记 —————————— 一个女医者的笔记也没啥，上古末期女医者的笔记也没啥，可如果说这个笔记里面记录的医药之术十分高深，而且往后面翻可以看到什么葫芦字眼.... 顾曳惊醒了，这是上古医宗清的笔记啊！ 她这是莫名其妙又走狗屎运了？ 否极泰来..... 去烧水的清婉正拿着茶壶进来，看到顾曳手里的上古手稿便是笑了下，“小丫也对这医者笔记感兴趣么？它们是我偶然得到的，看着觉得也挺有意思的。” 顾曳问她从哪儿拿到的，当得知是人家无意间从地摊上买到的..... 诶~~~这就是命啊。 “这些医术是极好的，写它们的人来头很大。” 王清婉惊讶，顾曳就把清的事情说了下，前者自然钦佩，“那你是要去找这个人么？” “本来就打算找的，只是无头绪，所以之前的打算是去截杀一些人，现在嘛....也许追究根源更为有效。” 打蛇要打七寸，杀明王那些人也只是小打小闹，固然她已经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气机。 “现在有法子了？可这些手稿上并无记录她曾经的住址.....倒是提及她所住的地方环境清幽，有青山环水....” 顾曳笑了笑，“假如她的一张手稿里面提及了一个地方的灵植，又写了花了多少时间去那个地方，一些手稿合起来推测，就可以大概确定她曾居的住处，还有她幼年时的一些回忆，也可以证明她出生地。左右无聊，我便是去走走也没事。” “那你将这些手稿拿去，到时候也可以分析分析。” 王清婉从小到大素来就顾曳一个朋友，且是当妹妹看的，虽知道对方聪明跟实力远胜于自己，但她也不太在意，只知道照顾妹妹。 既她需要，拿去就是了。 也不管这是会让天下人疯狂的医道圣典。 “也不用，抄录一份就是了，原稿你拿着吧。” “也行，我帮你抄吧，我看你好像不久才重伤过...” 她随口一说，顾曳却是愣了下，“你怎知道？” 她实力已经完全恢复了，而且还突破境界，谈不上伤势，可王清婉却是看穿了。 这完全不可能啊。 除非王清婉通达消息——可之前的谈话中，王清婉一直在偏僻的西域地带，根本不知道顾曳在中原经历过的事情，对于在天上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所以..... 要么王清婉撒谎，要么就是另有隐情。 “就是你之前牵着我的时候，我随手帮你把过脉，你的气血虽然澎湃，但游走频率表甚高，是因为正在疗养身体。” 听起来简单，顾曳却知道其中艰难，一般人很难一把脉就判断如此精准吧，尤其是王清婉是凡人，而她怎么说也是乾坤上人。 “忽然觉得.....我身边的人都是人才。” 王清婉莞尔一笑，“想必我是其中最平凡的一个，但平凡也好，我觉得如今这样，甚好。” 她恬淡悠然，似乎忘却曾经的不堪跟苦楚，宁静韶华，断是顾曳这种在风雨中飘扬的人没有的安然。 嗯，甚好。 顾曳也笑了。 ———————— 次日顾曳就走了，凌晨小雨蒙蒙，王清婉坚持要把一把伞给她。 “我大概是六根未清净，老记着从前的人，若是不见还好，一见便有些惦念在意，是以给你一把伞，好叫你记着还有一个姐姐在等你，切莫冒险忘我，丢了性命，来日再回来把伞还我就是了。” 虽然顾曳从未提及，可王清婉已经能从她那搅动风雨从容自在的手段想到短短几年能让一个乡野姑娘成长到这厮，定然经历过不少血雨腥风。 所以她才这么说，好让顾曳这人不要无所顾忌。 顾曳静默片刻，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惜命。” “在我眼里，你只是惜命，却不稀罕活着。”王清婉偏头浅浅一笑。 岁月静好，却看穿了顾曳这个人的灵魂。 顾曳想，自己身边的确都是人才，没有一个平凡的。 她也不答辩，转身摆手，走了。 那把伞滴滴答答的。 很是悦耳。 ———————— 顾曳一旦要做什么事儿，效率一定不低，她用十几只手稿去查清的故居，清是医师，走过太多太多地方了，总有些地方是还留存下来的，她马不停歇，几乎走了半个西域，花了三个月时间找准了四个故地，有些没了价值，却有一个让她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依山傍水的地儿，风水极好，附近有村落，乡风淳朴，却也有古宅。 “呸！”地下仓库被打开，下面灰尘滚滚，把这个破庄子卖给顾曳的老板有些悻悻，但依旧坚持说这庄子是老居，里面有好多古董，很是值钱，这个价格不亏。 顾曳懒得理他，反正拿到庄子后，这庄子里面的什么东西都随她折腾，比如这个底下仓库。 庄子是老的，从上古传下，当今的人眼力见不行，哪里知道，前后接手不下几十个主人，这底下仓库跟垃圾场似的，顾曳用术法大范围整理也足足花了三个小时才理出东西。 果然有清的一些藏书遗物，而且数量不少。 顾曳将这些东西全部弄出，顺手也将其他杂物烧了个干净，看得碍眼。 —————— 书不少，除却一些医书之外，顾曳主要找清的笔记。 好像多数医师都有记笔记的习惯，清也不例外。 顾曳要找是她在融芦换血变故之后的笔记。 她死了吗？顾曳总觉得没死。 一个医者不会狠心将那么多可以救人性命的药草都烧个一干二净，她明明可以自杀了事的，何苦烧个彻底。 所以....放火这事儿肯定是别人干的。 既是别人，清这个人价值太高，绝不会杀了她，应该是将她软禁。 “之前几个地儿都是她折腾出融芦之前的居住地，这个地方倒是比较晚......”顾曳怀着这样的念想，一边翻查遗物，其实很轻易——因为她就是有笔记。 顾曳拂散上面的灰尘，露出上好的纸质，再看上面记录的事情。 她看第一眼的时候就愣了一下，这笔记有点奇怪，好像跟之前的那种口吻并不相符，好像有些迷惘。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可他跟我说，我叫清，是一个医者。 顾曳看到这张手稿就一头黑线了，这清难道也失忆了？上古时期都特么流行喝忘川水吗？ 她排了下日期，接着往下看。 ——他好像很冷淡，可偶尔又比较温柔，知道我喜欢看医书，就给我买了好些书。 ——我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姓江，江是一个很忙的人，可做事很从容，而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如此麻烦他，我很是歉意。 ——他说我既喜欢医术，那就种些花草吧，我觉得甚好，起初是我在种，后来他不知为何来帮我，从我手里接过锄头的时候，我觉得他的眼睛甚好看。 ——这山远离红尘，接引天地，时光似乎变得很慢，可又很快，我依稀觉得自己对那些草药有了很多莫名的记忆，他有时遇到一些为难的问题，便会问我，我一概都是回答的，能帮他，我觉得挺好。 ——不知为何，他求亲于我，那一天，我仿佛看到了他眼里的微光，一如既往温柔，我想了下，也点了头，天地于我是仁慈的，他如此好，我心悦之。 ——成亲后，山中日月于我便是盛世繁华，牵他的手走在田埂路肩，村口林叔问我们何时有小孩儿，我当时不知如何说，他笑了笑，不语。后来，他开始往外出行，变得越来越忙，我想，他有自己的抱负，我不该强求，只备了一盏灯，在门口等他。 ——等的时间越来越久，能跟我说话的人也越来越少，我便只能看书，照顾花草，却觉得孤身的时候，总会莫名想起一些事情，我想，那大概是从前的自己。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一个医者，他是这样说的，他是认得我的么？于他，我总觉得有些事情不能问，而有些事情他不会说，那一步是不能踏出的，我不舍，因为爱他。 ——我在他的书房看到了一些手稿，是我曾给他解答的，他似很认真记了，我摸着这些手稿，心中温暖，可仔细看后.... 顾曳看到后面的笔迹有些模糊，似是有水渍。 流泪了？是终于发现了？ ——融芦换血，我好像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事儿，比如他放的那把火，比如他将手放在我额头让我忘却所有之时的脸，那张脸，比我所有想象中的冷酷更冷。 ——我知道自己这一生怕是都没有指望了，他给我划了一个囚牢，将我打入了地狱，我摸了肚子，想博最后一次。 后面就没了。 最后一张纸只记录了这点，笔记好像是被她藏起来了，想来清是打算最后用自己去博一次，博他对她是否有情。 若是没有，她必死无疑，这笔记自不能让他找到。 若是有，她...... 顾曳叠好笔记，脸上有些凝重，清肯定死了。 连她未出世的孩儿一起。 那个江必然是蜃楼的楼主，一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人物。 怎么办呢，是不是意味着她必须比对方更无情更不择手段？ 顾曳皱着眉，看着手里的稿子，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笔迹，这份笔记的笔迹后期好像有微妙变化，从清恢复记忆开始，她的笔迹渐渐恢复到了从前的习惯，因此看起来会有变化。 但顾曳总觉得这种笔迹给她一种莫名的感觉，却一时想不起来。 该死，忘症又发作了！ 第507章 疑团（今天又打雷下雨停电了，十点才来电，一更，明天补） —————— 顾曳对于自己的忘症很是头疼，但那老喇嘛特坏，只提了忘川水，却不提有什么可以解忘川水，难道她会一直带着忘川水的效果？ “那老头似乎说过忘川水的效果会随着岁月减弱，只要我不再服用....” 顾曳这么想着，细胞中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这个江的身份，没找到他本尊，终究是落了下乘。” 顾曳反复翻查这些笔记，并未找到，她嘀咕着这个清既留下笔记，应该是有让后人阻止这个江的心态，因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必会在意他人生死，而换血术带来的后果也很恐怖，所以.... “就算心态再复杂，再情深，也肯定留下了痕迹。” 顾曳有些不甘心，连着钻研了很久，最后甚至去查那些书，诶，也恰好是这些书给了她提醒。 “这些书留着的笔记....” 顾曳将这些书上笔记摘录出来，看了几次，终于捕捉到了这些笔记的异样。 有几句明显是后期加的，而且跟以前的笔记不太一样，似乎..... “音节叠合，首字数....” 顾曳拆分这些字体，最终得出一句——上古降族。 清的心态恐怕很复杂，所以用了这样不明显的暗示。 “上古降族的人？难怪遮遮掩掩，好高大上的身份。”顾曳冷笑，那么也很简单，排查上古降族从昆吾之战活下来的那些人就可以了。 既然要查这个，就肯定要去天昆吾。 “不过也不能用顾曳这个身份去，不然对方肯定会有所防备。” 顾曳又想着自己得扮猪吃老虎了，不过已经找到了这么细致的范围，她内心也是满意的，好过一直都茫然无措。 她打算回去找王清婉，然后去天昆吾。 顾曳盘算好就打算走了，桌子上很是散乱，很多手稿跟书籍，一份是王清婉抄录给她的，一份是清的，顾曳怕损伤这些手稿，因此收拾得比较小心。 然就在此时，她忽脸色一变。 地底下窜出的袭击很是迅猛，来的突兀，顾曳只来得及抓了一部分藏书跟手稿，其余的都被炸开的，但她的腿也劈到了这个袭击者的暗影身上。 砰，沉闷一响，那人被劈出了窗外，但强大的攻击气息也将这个屋子给弄了个稀巴烂，顾曳追出去，那人落地后趴伏弹起闪开，顾曳的一尺子也就劈裂了地面，但他闪开了。 闪开了？速度倒是很快，然而顾曳的速度更快，叠影追击，一尺子劈下去，那黑影被打落地面，炸出血色。 死了？然而顾曳脸色一变，不对！ 她后跃，然而那血气还是入体的，有一瞬的幻觉，在她身后陡然出现一个高大虚影从后面拍向她脑袋的时候。 卸灵！ 灵力被卸去的虚影被顾曳一尺子点了赤霄，轰！空气炸裂，他的虚影也炸裂，实体从空间窜出，落在百米外的水面上，水面微微波动，却没有涟漪，他的人笼罩在一血袍子之中。 毫发无损，铜墙铁壁都不足以形容他的防御力，顾曳看了一眼脚上鞋子上游走的灵光。 彪悍啊，硬抗她一脚都毫发无损，都堪比雍刹鬼王的傀儡体了。 若是看脸，顾曳看到的是一张血皮脸。 是的，只有一张血皮，没有五官，看起来很诡异。 他身上的皮肤也是血红的，跟一个血金属质感的存在一样。 这是什么玩意儿？指尖掐了下，没有人的活气。 王级战力的傀儡？顾曳下意识握紧了红颜，刷！红傀儡身体上莫名起了一圈符文，接着身体消失不见，只眨眼就到了顾曳的身侧，手腕一甩，手成灵刀！ 刷！刀刃从顾曳脖颈切过，速度太快，快到顾曳都吓了一条，那刀气在她脖子上隐隐留下痕迹。 弧形侧闪，红颜在手中旋转，迅速打在了红傀儡的身上，顾曳的攻击力本就强悍，这一打击足以打裂好几吨的巨石了。 那红傀儡也的确被砸出去了，十几米远，身体都砸烂了一块大石头，本来腰肢断了，但身体扭了下，噶擦噶擦作响，恢复了。 顾曳也不急，跟它交手了好几次，论速度跟力量都几乎伯仲之间。 红莲境让这边的温度擢升，水面起了很多的水汽。 水汽腾腾中，红傀儡的身影也显得朦胧，顾曳身体化形在水面上，左手起了咒术捕捉对方所在，再起了咒术.... 轰！水面的水汽陡然收缩，窒息之术吗？对于傀儡好像没什么用。 是蒸腾！ 这人竟研发出了蒸汽术？蒸包子吗？ 反正那傀儡是整个都不好了，蒸汽很热啊，而且无孔不入，根本没法灭。 红傀儡低低嘶吼着，想要掏出蒸汽空间，但顾曳在外围利用那些蒸汽，再加上之前打了傀儡几下，已经判断出它的软肋在哪里。 腹下丹田位置啊。 顾曳一尺子赤霄打在他的腹部，那傀儡腹部爆裂声的时候，顾曳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娘的，总算搞定了。 顾曳才刚一放松，那红傀儡炸开的腹部涌出了诡异的血气。 不好！顾曳一向不会犯同样的错误，在天山的时候，她被袭击，就是被那诡异的血脉之术给暗算了的，如今又看到这种血气，她当时便是脸色大变，急于抽身。 来不及了，那血气直接进入顾曳的体内，哪怕只有一两缕，顾曳体内的血脉也抽动了下，一时用不上力气，且在此时，她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黑皮的傀儡人。 来得凶猛且突兀，顾曳感觉后背冰凉的时候，在眩晕中咬破了舌头，一瞬清醒。 红颜往后背叉下格挡。 铿！！黑镰刀劈砍在红颜上，但强大无比的震力还是让顾曳胸口腥甜涌出，一口血从口中吐出，人也扑了出去，直接被打入水中。 黑傀儡顶着一张漆黑如铁的脸皮，伸出手，指尖插入水面，水面就泛了黑，黑水有恐怖剧毒！水草还是鱼儿全部在瞬时死亡，而且那黑气蔓延到河边，杨柳树都枯萎了，气息蔓延出去，足以毁灭这附近的所有人烟。 不得已，已经恢复了精神的顾曳从水下冲出，一出来就面临了一镰刀。 顾曳手抬起，用红颜格挡。 力量太强，她半跪下来，溅起许多剧毒黑水，身上的灵能翻涌，一边要隔绝黑水，一边要格挡这镰刀，压力很大。 另一头，受伤的红傀儡也爬起来了，提着刀冲进了黑水中，身体扭曲，竟化作一条黑水中右转的红龙，环绕着顾曳，范围越来越小。 黑水也旋转起来。 这种旋转力能大幅度削减顾曳的防御灵能。 黑的主攻，红的辅助，一黑一红，颜色搭配很霸气。 两个王级傀儡不怕疼也不怕死，对于顾曳而言，可能比明王跟那朱煌合起来都要难缠。 顾曳也的确觉得吃力，在那红傀儡化成的血龙盘住她腰身的时候，一咬牙，左手一甩，迦叶金刚杵出，直接捅进了红傀儡的龙腹！ 迦叶金刚杵刚吃了气运，那得有多强啊，一捅就捅烂了它的一截身体，血傀儡绷炸了，顾曳左手再将金刚杵往黑傀儡捅去。 黑傀儡好像比雪傀儡等级高一些，也灵动许多，直接拿镰刀格挡。 当迦叶金刚杵的强悍让黑镰刀发出了颤音，刃上竟有了裂口，就在顾曳要一鼓作气直接把两个傀儡一并捅死的时候，那红傀儡身上的血气顺着黑水强烈袭来。 顾曳脑袋又眩晕了，黑傀儡乘机转了镰刀..... 刷！ 顾曳胸口被化开一大条血口，但黑傀儡也被金刚杵捅在了胸口。 轰！两人都飞出了黑水，黑傀儡气息翻涌，胸口有个黑窟窿，有黑血不断涌出。 顾曳胸前的衣服也被血水浸透，黑油那些剧毒的黑水想要乘机进入她体内。 顾曳三两下就用火焰焚烧这些毒气，但受伤就是受伤。 这是两败俱伤。 那黑傀儡阴森森站在那里，因为只有一张皮，没有脸，顾曳也无法知道他的表情，但估摸着是再判断要不要继续。 山中忽来了一缕风，吹动了花草树木，也吹动了那破烂屋子里面的残缺之物，里面有顾曳没来及受伤被打乱的手稿，有一张手稿已经撕裂开了，随风飞起，轻轻随风飘随在他们两人之间。 顾曳捏了红颜，正要出手的时候，发现那黑傀儡忽然发出了诡异的嘶吼声，气息波动也不对劲，接着那张手稿直接被吸卷了回去。 它走了！ 莫名其妙走了。 顾曳握着红颜，看着他消失在山林之中，她隐隐觉得不对劲，是那张手稿有问题吗？ 她之前的怀疑是没有错的，清的事情的确跟蜃楼楼主有关，换血之术，目前只有蜃楼那边最为贴近，且这种秘术，必然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放心，所以蜃楼楼主肯定亲身接近了清，从她那里得到秘术，最后杀之！ 顾曳发现了好几个关键点。 1，衍的旁系追杀她，用的血脉术跟追踪术，今日两个傀儡用了血脉术。 2，傀儡的出手，本应该是刺杀顾曳，但似乎对清的事情十分在意，对清的事情在意，那就是跟蜃楼楼主有关。 3，那张手稿好像不是清的笔迹。 综合一二两点，顾曳可以揣度蜃楼跟衍那一脉有关？至少应该重点怀疑。 还有第三点，顾曳回忆起那张残缺手稿上的笔迹，想了一会，忽然怔了下。 那是王清婉的笔迹。 但王清婉的笔迹跟清失忆后又找回记忆后的笔迹好像有很大的相似.... “不会吧.....”顾曳喃喃自语，觉得自己掉了一个巨大的坑。 而这个坑...可能才摆脱噩运的王清婉已经在下面了。 “不好！”顾曳陡然脸色大变，从地上掠起。 王清婉有危险！ 第508章 可疑朱煌 （今日三更，晚点更新） —————————— 王清婉是清，这是顾曳脑洞无比巨大的设想，可仅有那似是而非的手稿也不够，只能说顾曳尽其所能小心万一。 不过她现在所在的区域距离那曲太远了，她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去...... 顾曳烧尽驱除那些毒气便火速离开清的故居，她刚走。 那地方就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绝代明王落在地上，环顾了周遭，并未察觉到顾曳的踪迹，倒是得了命令——毁了那地儿。 —————— 青山烟雨中，那座庵堂似乎清雅如旧，但似乎空无一人，顾曳心里紧张，飞速落在院子里。 “王清婉！” 她喊了一声，声音通透旷达山林，没人！顾曳整个人都不好了。 完了完了，她又把一个人给连累了。 “小丫？” 顾曳懊恼的时候，忽听到轻微的声音，她一愣，转头看去，看到提着篮子从小道边上走出的王清婉一脸欢喜，又疑惑。 “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顾曳当时刹那光影否定了自己之前的判断。 王清婉应该不是清，否则以蜃楼的能耐，早就锁定王清婉让下属来杀她或者带她离开了，顾曳就是拍马也来不及，毕竟顾曳在西域能用的人太少。 “啊，没什么，其他师傅呢？” “她们出山去布施了，只让我在家看着，正好也等你。” 看到顾曳安全回来，王清婉十分欢喜，“我刚采了一些蘑菇，给你炖汤正好，你若是不忙的话....” “还好，不忙，等过几天再走。” 顾曳喝着蘑菇汤的时候，看着王清婉在灶台忙碌的声音，她忽然问：“清婉，你的笔迹一直都没变过吗？” “自然是有变的啊，小时候的字可丑了，不过小丫你的字更丑。” “......” 顾曳翻了个白眼，“这世上也就你叫我小丫，我不会打你了。” 因为是这具身体本尊唯一联系的人了。 顾曳暗想自己对王清婉有点照顾心理，多少有点这点根源在。 王清婉莞尔，“那我更不该改称呼了.....不过你出去了，可有发现？” 正在喝汤的顾曳默了下，说：“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打算去天昆吾....但我打算先带你回中原那边看看的。” “无妨，我不急啊，左右你在西域这边，虽然西域很大，但感觉不一样。” 其实顾曳想带王清婉离开了，因总担心蜃楼那边.....不过仔细一想，是她反应过激了，若是反应太大，反而惹人注意。 顾曳在清宗待了几天，主要是为了完善自身的遮掩，诶呀，这脑细胞都用在了扮猪上面了吗？ 倒是王清婉知道顾曳这几天忙活的目的后，提了一个建议，便是用三十六种花草制造一种隐血剂。 “隐血剂？” “嗯，我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过，上面记有一种隐藏压制血脉的药剂，不过那书上的法子有些副作用，其中六种药草是用来消弭副作用的....” 王清婉说着拿了纸笔将这些药草都写下来，一边写还一边跟顾曳说着这些药草的功效跟用法。 顾曳听得认真，心里却隐隐狐疑，“药剂啊？我不太会，但这些药草我好像都有。” 最终隐血剂是王清婉炼的，顾曳在一旁看她练的手法，起先笨拙缓慢，后来似乎很快。 天赋近乎变态。 顾曳看着王清婉宁静平和的侧脸，琢磨了甚久，终究什么也没说。 —————— 蜃楼，树下的人指尖捏着那张残缺的纸片，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仿佛一个字一个字看清了，无声无息得，他很平静得将它在指尖烧为灰烬。 而在灰烬落地后，树下老根一条条插着一具傀儡尸，他看着这些尸体，指尖点着树根王座。 “转世么，明明魂飞魄散了的人....” 天昆吾到底在哪里，顾曳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可愣是找不到地方，因为它太封闭了，好像不对外开放似的。 倒不是说顾曳找不到，只是肯定要花不少时间。 “要命啊，那姜狱就不能给我一张地图？装什么神秘！” 不过顾曳没想到会在路上遇到那骆驼老人。 这人牵着骆驼，慢悠悠得走在路上，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但似乎也在找人。 他在找自己的小主子。 “老头儿，还在找你的小主人啊。” 顾曳找不到天昆吾，心里有些烦闷，尤其是近些时日天气不太好，阴雨天，地上湿哒哒的，更助长了她的坏情绪，不过还好看到一个跟她一样苦逼的。 骆驼老人腿上都是泥泞，冒雨前行，看到前头茶棚就过来了，只是看到顾曳的时候，依旧不咸不淡的，只瞧了她一眼就选了远远的位置，要了一碗茶。 顾曳正愁着呢，看到他就来了兴致，凑过去，帮他叫了好些酒肉，又给他倒酒。 “老头儿，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她若是想见你，自会来，若是不想见你，你凑到她眼前，人家也视而不见。” 顾曳这话说的就是人生哲理啊，老头儿抬眼看她，“这话我应该对你说一遍吗？你老凑我面前....” 顾曳：“....” 现在的老头儿都这么不可爱吗？ “人生有缘才相遇，若是相逢，那就需要更大的缘分，我看你有缘才跟你说话啊老头。” 顾曳吃了一片猪头肉，眼角忽瞥见一人。 那个青年啊。 就是夜晚儿童不宜十八重奏的另外一隔壁倒霉鬼。 那个外表俊秀的青年，他冒雨而来，也进了茶棚，看到顾曳的时候十分冷淡，也瞥了骆驼老人一眼，选了另外一桌，点了几样菜。 顾曳多敏锐的人啊，察觉到老头儿一直盯着那青年点的菜失神。 看了老头一眼，顾曳起身，忽坐到了那青年那桌。 青年正在喝酒，看见顾曳坐过来，抬头看她。 目光很冷。 “你是那老头儿一直在找的小姐姐？” “女扮男装啊，本尊长得美吗？” “长得丑也没事，重要的是我也在找你，那红龙佛塔中一别，好些时日了吧。” 青年皱眉，盯着顾曳，目光冷峻，“我不认识你。” “可我认识你啊，你现在伤势未痊愈，不是我对手，所以想要遮掩.....对吗，蜃楼的朱煌。” 顾曳笑眯眯的，蜃楼三大巨头死了一个，重伤了两个，都是顾曳这人的功劳，可她没想到会这么凑巧遇上朱煌。 也没想过朱煌就是骆驼老人一直寻找的小主人。 “你想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啊，杀你啊。”顾曳依旧笑眯眯的，却忽见那骆驼老人冲了过来，挡在朱煌面前。 “你要做什么！” 顾曳瞟了他一眼，“我要杀她，你拦得住？” 骆驼老人顿时不能动弹，只眼看着顾曳甩手就朝朱煌面前轰去一火球。 刷！ 朱煌掠出，身形跳闪，但很快被术法控制了。 好快的术！ 她不能动，但手中一转甩出一条流火的暗刺，冲着顾曳面门，顾曳手背一扫，火墙伫立，人跃上火墙，拔出红颜跳劈！ 骆驼老人睚呲欲裂，轰！顾曳已经将朱煌打得吐血，但顾曳没有直接将人打死，而是将他衣领拎起，看了那骆驼老人一眼，掠了出去。 骆驼老人赶紧追上去。 郊区的一间破烂小屋，朱煌被扔在地上，骆驼老人速度哪赶得上顾曳的速度，朱煌落地后，体内伤势发作，嘴角鲜血流出，可顾曳哪里会对敌人仁慈，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儿，“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吧，说吧，你们的楼主叫什么，长啥样，住哪里，实力如何....” 顾曳一股脑问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朱煌却是闭口不言。 “哎呀，还挺倔，不知道爷爷我的手段是吧。” 朱煌依旧不说话。 顾曳冷笑，手一扫，桌上出了十几瓶不重样的。 “这些都是毒药，这一瓶是超级痒痒丹，能让你痒到挠破你的皮肉，这是腐肉丹，一块块肉烂掉...” 顾曳攻心为上，然而朱煌冷漠看着她，淡淡道：“我是蜃楼的人，更残酷痛苦的我也见过，经历过，何至于怕你这些。” “奥，好像有点道理，那这个你知道是什么吗？叫寡妇也疯狂....”顾曳拿了一红瓶子，指尖轻佻玩弄着，“等下我给你喂上五六七八颗，嘿嘿嘿~” 笑得特别猥琐。 她还是男儿身模样，恰好这朱煌也是，人家面无表情，“你是女的。” 顾曳：“你也是女的” 所以啊？朱煌觉得顾曳像个神经病。 “谁说女的不能玩女的？你别逼急我，逼急了我....对了，你长得丑吗？” 本尊身份的时候还有一点女神包袱，可换了一个身份，顾曳就走猥琐流路线了。 也不等朱煌回答，指尖术法一起，把朱煌的易容术给散了，一看，顿时愣了愣。 竟长得极美。 一点也不像是邪道中的女人，起码夜灼那种美艳是绝没有的，这个女人容貌清丽绝俗，目前顾曳见过最清丽绝俗的也就沈青玥，那种冷清的气质太通透了。 顾曳若有所思：“你这外表打理得很好啊，跟高冷小白莲似的，一点都不像是坏女人。” 朱煌本就是邪道的人，承受能力很强，顾曳这种口花花于她没有多说作用，看她也没想到顾曳下一秒——捏开她的嘴巴，塞了好几颗那什么丹药。 朱煌脸色一变，盯着顾曳。 顾曳微笑：“你坏，可别忘记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509章 相亲 什么正道有所为有所不为，她才不在乎！反正蜃楼跟她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这丹药当然不是夭夭弄的，以前顾曳央求过很多次，夭夭都不肯，顾曳只能去市面上去买，而且花了不少钱，买的是最贵的。 朱煌吞了那么多颗的那啥丹药，若是平常还能抵抗一二，可如今重伤，哪里还能抵抗，没多久脸上就起了诡异的潮红，只是，她仍旧闭着眼，咬着牙。 还真能抗啊。 顾曳皱眉，“不就是说几句话嘛，有那么难？你再这样，我就出去给你找几个男人，看你怕不怕！” 朱煌只冷冷甩出两个字：“随你！” 顾曳：“.....” 沉默片刻，顾曳冷笑，“外面骆驼老人快来了。” 朱煌抿唇。 “你这个人怕是还没坏到底，终究惦记着曾经的故人，在大藏寺见到他后，特地来找他，又不敢相认，只能点了几份饭菜暗示他，我猜你也不敢让蜃楼知道，所以从被我遇上到逮到这儿，你都不曾发布信号让蜃楼的人来救。” 顾曳会把握人心，三言两语就点出了朱煌最大的软肋。 朱煌一双眼生得极好，皓月生辉，寒潭映月，若是怒意的时候，这双眼就多了几分凛然。 不过这人才刚吃了几颗那啥丹药，眼中魅意，再凛然也有几分色厉内荏的味道。 顾曳笑了，“哎呦，这小眼神儿真厉害，你气吧，再气也没用，告诉我那些问题的答案，我不仅放过你，也会放过那老头儿。” “你不会，你从来不杀无辜的人。”朱煌皮肤起了潮红，却斩钉截铁断定顾曳不会伤骆驼老人。 就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 顾曳是真的生气了，隐隐起了杀心，然就在此时，外面的骆驼老人到了，一看到顾曳举起手就吓得不行，哪有曾经的冷傲冷淡，只噗通跪在地上。 “高人，高人，你别伤我家小主人，我家小主人是好人....” 好人？顾曳冷笑，“老头儿，你知道蜃楼吗？你这好人小主人就是蜃楼里面的三把手之一，还好人，我看她杀过的人比大藏寺朝拜的人还多。” “小主人的确是好人，她小时候连小鸡小鸭都不舍得杀。” 顾曳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觉得不对劲了，因她盯着朱煌的脸，觉得这人的脸好像跟一个人有些相似。 也是怪了，这些日子她中邪了不成，先是觉得王清婉是清，这厢又觉得蜃楼的朱煌长得有点像沈青玥。 “那啥，我说老头儿，你这小主人现在混江湖的艺名叫朱煌，本名或者小名叫什么来着？” 骆驼老人救人心切，便说：“叫小朱朱” 噗！顾曳喷了，很不合时宜得喷了。 朱煌：“.....” “猪猪？小猪猪？长大了就是大猪猪么？”顾曳笑得跟表情包似的，愣是把骆驼老人都笑生气了。 有什么好笑的，小主人小时候很可爱啊，胖嘟嘟的。 然而清丽脱俗天姿国色的朱煌对于顾曳如此猖狂的笑没有太大的反应。 或者说，再恼怒也压着了。 喜怒不形于色，是她在蜃楼这么多年来入骨的习惯。 哪怕此刻体内满是煎熬，她也压着情绪。 目光跟顾曳相触。 顾曳忽又捏住她的下巴，手指将一颗丹药往她嘴里塞。 “不要，畜生”骆驼老人大怒，爬起来就要跟顾曳拼命。 然而丹药才进去，这女人也是狠，一把咬住顾曳的手指，力道大得差点将顾曳中指咬断。 “哎呀，属狗的啊！”顾曳表情扭了下，一手刀将人劈晕，再将丹药继续塞进去，一连塞了好几颗。 又按住那拼命的骆驼老人。 “这是解毒丹！” 骆驼老人一愣。 顾曳将朱煌放在了地上，“毒已经解了，不过要带走你的小主人，得看你诚意。” “高人，您.....” 顾曳盯着他，目光幽深，“你家夫人从前是中原人？” “不知，我家夫人当年偶然救了我，且为人好冷清，并不爱说话，也不喜跟人交往，我也不知夫人从何而来。” “把你家夫人的样子画下来给我。” 骆驼老人迟疑了下，还是画了出来，这人画功有限，但到底服侍了很多年，也是忠仆，形似而神似，顾曳收起画纸，又拿了一根朱煌的头发，分血后将血丝用瓷瓶装好，用飞鹰寄了出去。 就看沈青玥的回应了。 —————— 朱煌身份可疑，杀她一个也动摇不了什么，顾曳就收了手，也没再管她，在乾坤老人身上留下了一个窥术就走了。 走后的顾曳，在斟酌了下目前局势，深以为那蜃楼的傀儡很是棘手，她不想再耽误时间，就找了西域这边的天网，打算用信物得天昆吾的机密，好进天昆吾。 西域的天网基地很是招摇，竟是昌都那边的商运驿镇中最大的药店，顾曳借着买药给了信物。 “贵人请这边来。” 掌柜领着顾曳往内走，顾曳闻到药香，也闻到花香，院子里竟有好几盆兰花。 顾曳眯起眼，上楼去.... 见到了一个人。 “这信物通灵啊，能把主人给召唤来了？”顾曳一看到崔凉就笑了。 “可你并不惊讶，是因为看到下面几盆兰花就晓得了？” “西域这地儿，能有崔老板这般品味的人是极少的。” “你在说我挑剔。” 顾曳走过去的时候，两人已经对答了好几句。 拉开椅子直接坐下，顾曳端详了下崔凉的面容，“拉萨这边多数气候寒冷，尤是这个时节，你这是找不舒坦呢，还是找死呢？身体好了？” 太熟了，讲话没尺度，但崔凉显然不会生气，他喝着温热而清香的茶，也给顾曳倒了一杯，“遇到一名医，算好了。” “名医？”顾曳以前摸过崔凉的脉象，这人是天生的虚体，就是短寿的命，命数这种东西，她自己的都克不住，别说改别人的，所以她也不提，没想到还有名医这么厉害？ “谁啊，能说下吗？没准我以后生病也能有个依靠。” 崔凉闻言皱眉，“无遮无拦，这种话别胡乱说。” 跟训斥小孩子似的，顾曳一时有些不适应，“你这口气跟我爹似的....不过我身上的确有点病，你那名医真厉害的话，让他也给我看看。” 顾曳惦记着忘症的事情，想着能解崔凉短寿问题的名医没准也能解自己的问题。 死马当活马医嘛。 崔凉眼帘微微，眸色幽深，“那人无名无姓，走方郎中，无意间遇上的，且不愿意留，替我看了病就走了，修为高深，也拦不住。” 嗯？还有这种人.... “不过你身体是什么病？很严重吗？”崔凉很是担心。 顾曳：“没什么，妇科病。” 浊世公子美如玉的崔凉白皙面容略呆滞，脸颊覆上微红，放下茶杯，轻叱：“胡闹！” “好吧，好吧，开玩笑的，就是最近记忆不太好，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 “忘了就忘了，也没什么。” “忘了相公啊。” 崔凉脸色凝了下，手指摸了佛珠，下意识问：“相公？” “是呀，有个老喇嘛说我成婚过，奥，是说上辈子，然后那个死男人好像还把我抛弃了。” 顾曳皱着眉，好像怨念很重。 崔凉忍了忍，说：“佛家有些话也不是那么可信的，何况是上辈子的事情，没必要去想他，去找他....” 顾曳看他一眼，“反正能遇上那名医也是好的，有病还是要治的，你路子广，就当替你自己费点心。” 她腆着脸笑。 崔凉：“嗯，有空我就让人去找找。” 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出了敷衍，靠！ 顾曳瘪嘴，问了崔凉来西域作甚。 “相亲” 噗！顾曳喷了，目瞪口呆看着崔凉，“什么鬼！？” “相亲”崔凉一字一句。 顾曳上下看他，“你这.....” “爹娘怕我早死，早点成亲生个娃儿继承香火....”崔凉转着佛珠，神色寡淡。 顾曳同情，拍拍他的肩头，“如果你有心无力，需要帮忙的，尽管叫我。” 可以帮我妻子怀孕？ 崔凉幽幽瞟她，“你要去天昆吾吧，想让我告知你天昆吾所在。” “对的对的。” “那你可以跟我一路了。” 因为崔凉相亲的对象就是上古降族的姑娘。 —————————— 哎呀，这世上总有一些含着金汤勺出身的人就算是体虚短寿也能娶上出身贵重的美娇娘，不过顾曳捉摸着这户上古降族肯垂青，应该不是因为崔家什么的，毕竟降族血统才不稀罕什么世家贵族，约莫是看上了崔凉这个人。 这个人不仅有势力有事业，最重要的是他跟天网有关。 顾曳跟崔凉去天昆吾的路上就琢磨起来了，“崔凉，你相亲的这家姑娘是降族哪家的？” “衍跟嫪” “！！！还不止一家呢！你相得过来嘛...” 衍是上古姚下面的，嫪是上古妫的后代降族，都是嫡脉，崔凉这种马含金量很高啊。 顾曳看崔凉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即将****的可怜虫。 崔凉：“.....” 他为什么会对这个女子有亲近的欲望？这有悖于他从小到大的所有选择标准。 —————— 第510章 你们两个谁在上面？ 走了七八天的路，却是进了沙漠，这绕来绕去的，饶是对这个世界的世界地图还算熟悉的顾曳也有些分不清大概了，只晓得崔凉这个队伍行路时一直将一个精致神秘的驼铃挂着，由一头老骆驼引路。 老骆驼很老了，一路走得很慢，顾曳闲着无聊就做东西，要么跟崔凉闲聊，聊天重点就是——姐姐教你怎么撩妹。 崔凉“熬”了七天后才说：“快到了。” 顾曳这才闭嘴，转头顺着崔凉的目光看去，只见茫茫沙漠中，有一头雪白的骆驼慢吞吞走来。 “雪山骆驼，天昆吾的引路者，跟着它走吧。” 顾曳感觉到这雪山骆驼很有灵性，不过也很懒散的样子，瞧都不瞧顾曳他们，到了老骆驼前面，用头顶了下那铃铛，就在前面带路了。 半天后，顾曳看到一绿洲，这绿洲很大，雪山骆驼直接往水里走。 它一入水中，水旋涡起。 “你第一次来？”顾曳问崔凉，“不怕吗？” 崔凉：“不是有你吗？” 顾曳：“死也要拉着我一起，什么仇什么怨。” 崔凉哭笑不得，但这一路也的确有顾曳一起众人进入旋涡中。 ———————— 天旋地转，另一异度空间是什么样的？ 天昆吾的逼格原来就高在此。 顾曳暗道难怪自己一直找不到入天昆吾的法门，原来人家是有窍门的。 也不知多久，反正顾曳在这挪移空间内捕捉气流，感觉到身体可以平衡的时候，转头一看，看到崔凉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 到底是一个体弱的凡人，顾曳过去将崔凉拉住。 哗！崔凉被拉出空间，身体有些不稳，不自觉朝顾曳扑去，还好腰肢被顾曳扶助，可他的手掌还是按在了顾曳的肩头。 他比她高，可这个女人太强悍，伟岸屹立不倒，扶助他腰肢后，还顺便来了一句：“小心点，被我抱了，我可不负责...” 后头跟来的手下们：“....” 亲眼看着如玉公子被人吃豆腐又调戏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酸爽！ 十分酸爽！ 不过这里是？一缕风吹来，带着青草香气，但是，高原上的风其实也是高山上的风，风来，带着冰雪之清冽温度。 顾曳转头看去，看到空旷的平原之上，远方巍峨山脉高耸无比，但在这山脉脚下有一伫立锋芒的刀锋之山，刀锋含雪，锋芒毕露，尖端是一恢弘的冰雪巨城，乍一看就跟那山脉推进的一把刀似的。 再往外差不多十里地，就是一繁华的草原城池，城池建筑通通古典古老，乍一看就跟看到上古王城回归似的。 开阔，繁荣，强大，巍峨。 这就是天昆吾。 多数人都沉浸在如此豪迈之中，顾曳却偏头看向一处，那是天昆吾刀锋指向的方向，所指的地方是一灰白地带。 之所以说灰白，是因为以顾曳的能耐都无法从那灰白之中看出任何玄虚。 它好像是一个异度空间中的隔离空间带。 “那是昆吾之战的战场？” 崔凉也看过去，点头，“应该是，来之前，对方家族给过提醒，让我千万别走错了方向，去了那战场，其实这天昆吾之中起初只有昆吾之战后的遗留降族，可人员稀少，无法兴盛，加上战场之后流落此地的人也不少，天昆吾设立后，每隔十年都会外出选拔人才进宗门培养，再加上一些意外进来的人.....” 这才有了如今的天昆吾。 顾曳睨着前头那繁华城池，暗道：那人就在这里，或者在上面。 —————— 崔凉到了，无人接的，他自己倒也无所谓，只是顾曳看出一点门道，朝崔凉努努嘴，“对方是想摆高姿态啊，你这是要入赘的节奏？” 崔凉不置可否，“无所谓吧，倒是你，天昆吾十年一届收弟子的时间才过了两年，也没有机会，你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入天昆吾。 “说！” “跟着我去相亲，找机会去试炼苍雪塔，测出根骨，让天昆吾为你侧目，破例收你为弟子，入了其中，你才有机会....首先，你得换一副面容身份。” 这法子可行，但顾曳准备先从城池中宿居的那些降族世家开始查起。 跟着崔凉去相亲，正可以跟衍跟嫪的人接触。 “行吧，你等我拾缀拾缀，弄个不起眼的身份跟样貌。” 所谓望山跑死马，崔凉对相亲不太热络，走了三四个时辰也没到那城池，天已经黑了，下属们搭建好帐篷，他却没见到顾曳的行踪，直到入夜篝火起，他坐在地上看着篝火上炖煮的药汁，药味很浓，他喝习惯了，可不自觉想起顾曳之前调侃他的一句。 她或许以为他不在意，他也的确不在意——对待他人，他不在意。 可于她......体虚短寿非良配，他在意了。 于是走了从前绝不愿意走的路，想起那个来找他的人，崔凉眉头紧锁。 忽然起了躁动声，崔凉听到下属们不安静，抬头一看，看到一个小少年从夜中走出来。 小少年约莫才十四五岁，看起来特别嫩，但也特别漂亮，比女孩子还漂亮。 穿着朴素的书童服饰，脸上有青涩纯真，一步步走来..... 崔凉沉默无声，假装喝水，直到顾曳在他面前转了个圈，挑了眼。 “凉哥哥，我好看吗？” 咳咳咳，崔凉咳嗽，下人们吓坏了，暗道这个奇葩一来，自家主人天天喷茶咳嗽，这样一久也伤身体的。 “你这般不像是我的书童，倒像是....” 顾曳：“**？你脑子里都是些神马脏东西啊！” 崔凉听到**这个词儿的时候，脑子里瞬息闪过洛阳城中那些达官显贵见不得人的阴私，便是淡淡一笑：“你喜欢就好。” 十分宠溺。 顾曳：“.....” 总觉得这人在撩她。 次日就到了昆吾城池，这里人似乎几位傲慢，对于顾曳他们这种明眼看着就像是外来的人很是倨傲，哪怕崔凉长得翩翩玉公子也不能让他们动容，不过等定了房间大约两个时辰后，衍的人来了。 天昆吾之中，真正的降师一族已经不多了，地位尊崇，他们来接崔凉，那些原本傲慢的本土居民顿时悻悻，客栈老板急冲上屋子告罪，一边邀请崔凉下楼。 衍的来者是下属，看起来镇长不小，但依旧傲慢，因为按照正常的交往礼仪，对方该是派出一个家族成员来接的。 降族啊降族，顾曳心里吐槽，却在崔凉身边很适当得扮演一个俊俏书童角色。 衍的家族在城池中占地不小，雍容得很，但凭着他们家族的防卫割据，顾曳可以确定这个城中大概留有四个上古遗族。 崔凉跟顾曳实在默契，在顾曳琢磨于此的时候，他就淡然问了衍的人这城中降族的事情。 对方只是一下属护卫，对崔凉却是轻慢的，便怀着骄傲的心态介绍说：“除却我们衍之外，便是上古妫族下面的嫪的、上古姜下属的邕氏跟姒族下属的林，分别占据四方。” 顾曳其实惊讶，因为上古妫下面的不是小姨妈所在的沈吗？不过想想沈是不住在天昆吾的，而且上古妫留下来的血脉也不止星月一族，也就不奇怪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侍卫主动提起了不久前你们衍的旁系被灭的事儿。 言语里不屑少于愤怒，大概跟衍主系被旁系所压的缘故，如今这是翻身的，自然喜大于悲，不过明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所以严厉谴责了那个暗杀者。 顾曳跟崔凉交换了下眼神——难怪要给崔凉高傲之感，大概是翻身后急于找回自尊。 只是用力有点猛。 崔凉这个人不可能看上外强中干的衍。 这是顾曳的判断。 不过真正相亲的话，也很难推吧，到时候估计得有很多套路。 顾曳正打算看一下崔凉的套路，却没想衍那边的套路更多。 ——那位相亲的姑娘病了，不能见客。 顾曳都可以脑补出这位姑娘在背后各种看不上崔凉又苦于家族责任不得已答应，但最后仍旧借了大姨妈之病来推脱，而衍对崔凉也有犹豫高傲心态，于是半推半就.... “诶，就当来吃饭的吧。”顾曳在衍的人给了回应并布置了一大桌美食招待然后就撤之后，对崔凉如此安慰。 “你的幸灾乐祸大于同情。”崔凉用公筷夹了一块顾曳喜欢吃的菜放在她碗里，神色淡淡的：“也许你更不惮以更恶意来揣度我接下来的相亲遭遇。” 顾曳很委屈了，“哪能啊，我要是真那么坏，早说这个姑娘其实早已芳心暗许他人而你疑似要戴绿帽....不过这样提前搞事儿也好，就怕人家姑娘心不甘情不愿嫁给你，然后五个月后你喜当爹抱了一大胖儿子。” 崔凉：“....” 也许他想变得健康也是想有力气打死这个女人。 衍的遭遇如此尴尬，尴尬到崔凉的属下十分愤慨，只是压着火气，直到嫪家族的人来接。 嗯，第二场相亲开始。 嫪跟衍却是两个极端，一来就是家族中的重要人物，接着去了本族，见了上上下下好几号嫪的人物。 其中有三个王级。 顾曳暗道总算见到有价值的人物了，然而她正盘算着对方的底细，嫪的姑娘来了。 其他长辈迅速摆着一副“你们年轻人自己谈感情”的表情退了。 顾曳本来也要跟其他崔凉的下属一起闪人，那嫪家的小姐开口：“我怀孕了。” 崔凉：“.....” 顾曳：“......“ 她可以捂住嘴巴吗？还有友谊的小船要翻了吗？ 顾曳内心是忧郁的，于是更想走了。 ”本来我有愧疚，可看到你后，我觉得我们扯平了，你喜欢**——你们两个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崔凉：“.....” 顾曳：“.....“ 第511章 霸道总裁对上他 ———————— 从来只有顾曳语不惊人死不休气死个人，从没有一个姑娘用一句话把她弄无语了。 你们两个谁在上面，谁在下面？ 顾曳忍了忍，终究记得自己现在是书童身份，一时只能露出单纯撒比懵懂的表情。 **，什么是**？我听不懂哩。 可崔凉没法装死啊，便是神色浅淡，眸色幽深，瞧着对面端庄坐着的丽人。 许是见惯了顾曳那样秒天秒地的美色，再看这位姿色上乘的嫪家丽人也就觉得平常，但他观人无数，也没想过原本娇俏羞涩的嫪家千金会在亲戚走后翻脸露出如此画面感脱俗的气质来。 “嫪灵姑娘玩笑了，这位乃是我书童，年少单纯，不通人事，还请别吓她。” 嫪灵嘟嘴，“我没看错，我天生就有一种天赋，可以洞察到一个人的情绪跟眼神，有没有情，你的一眼，我一眼就能看穿，你分明喜欢极了这个小书童，既是你书童，又是你喜欢的，你们当然可以干柴烈火日夜缠绵啊，那我问你们谁上谁下，这问题有毛病吗？” 没毛病，你特么说的都没毛病。 顾曳觉得自己尴尬癌要犯了，又不得不逼出脸上羞恼跟红霞，装出天真羞涩的少年郎该有的——“你胡说！我才没有，我跟公子是清白的....公子喜欢的分明是胸大腰细臀大好生养的大姐姐！” 还带着哭音，委屈得不行。 崔凉：“.....” 怎么就摊上一个这么没良心的混账，想胸口碎大石怎么办！ 嫪灵闻言半信半疑，“不可能啊，我不会看错人，不过你喜欢胸大腰细臀大好生养的？虽然我胸不大，可已经怀了一个，正好一步到位，你觉得怎么样？” 顾曳努力维持脸上的表情，崔凉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也不变，好像已经木然了。 “我倒不介意，就怕你嘴里随意，心里介意。” 他的目光清雅温和，嫪灵反有种被看穿的尴尬感，挪了下屁股，说：“我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怀里这球他爹是畜生，我才不介意....你愿意就行，我马上跟我爹娘说我跟你走，然后孩儿跟你姓！不过你要是还喜欢这书童，我也不介意，房事上我可以让步....让她睡外面的小偏房，随叫随到就行。” 为什么明明坑的是崔凉，她却觉得自己也被坑了。 她就站着，这枪中得真酸爽。 还好崔凉看破了这个人的外强中干，“今日这饭是可以吃的，孩子就不吃了，省得将来惹他亲爹寻仇，嫪灵姑娘你自便吧。” 锤子哦，这病怏怏的家伙看起来不太好惹啊。 嫪灵：“奥，那好吧，我也得再思考思考...对了，你们到底谁在上面还是下面？” 崔凉：“看来饭也不用吃了。” —————— 出了嫪家，顾曳一路保持了安静乖巧的姿态，直到崔凉带着她到了一清幽无人的凉亭里。 “这里无人，你可以笑了。” 然后顾曳就抱着柱子哈哈哈哈了，笑得十分放荡。 崔凉一脸无奈。 笑完了后，顾曳喘了气，平复了下心情，坐在凉亭里，“我说凉凉啊，你这相亲是谁给你定的？你是往他茶里放一缸盐巴了吗？这什么仇什么怨啊。” 你叫我什么？凉凉？ 崔凉觉得还是崔老板可能更好听一些。 “一个是我爹，一个是我爷爷，两人竭力促成此事，不过估计他们就算能料到第一家的高姿态，也料不到第二家会热情到白送一孩子。” 崔凉坐在顾曳对面，倒是好气度，依旧气定神闲。 但他的气度在三秒内就被顾曳炸个稀巴烂。 “我觉得相比于第一家要你送钱入赘还爱要不要的高姿态，第二家买一送一太划算了，我要是你，我就接了。” 崔凉看她眉眼都是笑，显得很欢乐，转了下佛珠，“哦，你接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一偏房好床榻。” 顾曳愣了下，挑眉：“那可不行，我不睡外面，我要睡里面。” 崔凉本在后悔刚刚那句话说得不合时宜，听到顾曳这话后也愣了下。 “你睡外面，我跟你妻子一起睡。” “.....” 崔凉气笑了，无奈得不行，不过两人也提起了正事儿。 “可有眉目了？”崔凉问。 顾曳摇头，在她看来，嫪家那些人里面虽有强者，但总觉得有点搭不上边。 “嫪家的血脉天赋是心术天赋，列入那嫪灵对于人情绪上的把握，我要查的却应该专注于血脉。” 崔凉眉梢动了动，“衍？” 顾曳笑了笑，“我疑心衍，这件事也得跟你说下，不然不太道义。” “你是看穿了我不在意衍才会告诉我，若是我在意，你也就不会与我同行了。” 崔凉随顾曳的路数也心知肚明，两人出了凉亭，往街道上走去。 路上闲逛也是体验上古的风俗。 “虽远不是上古，但后者有心模仿，倒也能窥伺一二。” 顾曳在路上随意看了些商品，旁边崔凉也随着她，乍一看就跟一个宠着书童的公子似的。 直到顾曳察觉到不对劲，她放下手里的玩意儿，转头看去，看到街道那头有一个青年冷然而立。 崔凉虽是凡人，却也敏感，他能感觉到有人看他，只是不想在意而已，既顾曳看去了，他便也转头。 那个青年很是高挺，背负一把古朴简单的长刀，就那么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冷眼瞧着崔凉。 顾曳暗道，这不会是嫪灵的姘头吧？就是孩儿他爹。 这是找上门来开杀了？ 顾曳指尖动了动，洞察了对方的灵力波动。 乾坤上人啊，年纪也才三十多点，天才啊。 顾曳知道天昆吾的强大在于降力的普及，这里十之八九的人都会降术，虽然不至于说人人天才，但至少降族出身的子弟多数都算得上在外面的天才。 比如那嫪灵是乾坤，这青年是也是乾坤！ 不过崔凉这身板，不用乾坤，也不用上人，就一卦的小喽啰也能推倒啊。 青年缓缓踱步而来.... 肿么办，顾曳捉摸着自己这个小书童要大发神威了。 不过艺术来自于生活，狗血果然也来自于生活。 他走来的时候，旁边大门敞开忽奔出了一个胸大腰细臀翘的美人儿，如蝴蝶一样飞出，抱住了他的腰身，蹭了蹭，娇滴滴喊：“哎呦我的陈爷，您可来了，我等您好久了...” 这位陈爷勾唇挑眉，邪肆一笑，勾着她的下巴摩挲，“我的美人儿，大爷我还有点事儿干，你且等着。” 然后就搂着美人儿过来了。 “你是崔凉？”很是邪气傲慢，这人怕是有一米九多了，崔凉有一米八，跟对方一比愣是有了不小的高度差。 对方居高临下。 崔凉很是淡然：“阁下是？” “陈疆”他低下头，朝着崔凉冷笑，“嫪灵的男人，她也是我女人，你这外地来的土鳖还是早早回去吧，要么就跟衍家的那个浪女成双成对，可别动我的女人。” 顾曳耳力不错，听得分明。 奥，邪肆霸道总裁正确打开方式啊。 凉凉这是变成悲催男二号了吗？ 陈疆这个人好像很有名气，他对上崔凉，那段话也毫无遮掩，落入很多人耳中。 顾曳想，这霸道总裁的姓氏不隶属上古降族里面的上乘出身，要么出身天昆吾，要么就是脑子进水心眼贼大。 不过很快顾曳发现此人两者兼备。 “陈疆，你这狗嘴里吐的不管是什么，也不该招惹上我们衍家！” 楼阁之上阳台上站着的青年只穿着裤子，身上还带着刚刚办事儿后的气味，浑身都有一种傲慢感。 衍家的咯。 陈疆嗤笑：“衍风是吧，被旁系压久了，一翻身就立马找女人压一压找自豪感了是吗？不过就你姐姐那事儿，我不说，天昆吾的人也都知道！” “混账！”衍风直接从阳台下跳下，一腿劈向陈疆的的脑袋，陈疆一手搂着美人儿，一手拔出身后的刀格挡。 哎呦，这一手酷炫咯，不过在顾曳这种段数的看来还是太浮夸了。 远比不上沈青玥的底子扎实，真打起来，这两个人都奈何不了沈青玥。 想当年她也是走华丽路线的，可也没这么装逼啊——她有一手搂着美男纸的腰，一手拔尺子格挡吗？ 而且这个陈疆还第N次邪肆一笑，“哎呦，你这一腿可真弱，是力气都用在了女人身上了？” 侮辱，相当大的侮辱，衍风表情紧绷，腿压下，另一手拔出腰上长剑。 都是灵器，而且都是中等灵器。 厉害了。 半空气爆，街上潮流汹涌，顾曳装到底，很是脆弱得随风飞出，抱住了柱子，一副我很虚弱我好累的样子。 崔凉：“.....” 他之前怎么会担心这人在天昆吾暴露呢，这人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 衍风跟陈疆厮斗，那美女早已面如土色，恨不得扒掉腰上的大手逃生，然而她的陈爷拿她当装逼道具啊，硬是要搂着她飞天遁地跟衍风斗得飞沙走石。 眼看着战斗规格越来越高，一个人来了。 顾曳远远看到嫪灵飞梭而来，而且大喊：“陈疆，你个王八羔子！姓衍的，你滚开，让我开！” 然后就加入了战局，围攻陈疆。 顾曳当时就躲在柱子后面无语了。 我的天，这上古降族的后代都是走得这种非常人路线？ 笑哭她了。 第512章 斗弟子，弟子斗！ 顾曳笑着笑着，眼前多了一杯果汁，是崔凉买的，他买了两杯，一人一杯，然后两人就坐在边上一家店的阶梯上看了。 三个年轻的乾坤斗殴，这可不多见，主要是两人都在等天昆吾来人，然后作为“相关人员”的崔凉必然要被邀去做调查..... 果然，果汁喝了半杯，天昆吾的人来了，陈疆一点都不怕，因为他就是天昆吾的人。 “陈疆，又是你，天天惹事！！”天昆吾的执法人员对他深恶痛绝，这个霸道总裁邪肆一笑，“没法子，总有人嫉妒我。” 嫪灵：“智障！” 执法人员：“.....” 或许也是见惯了这些少爷小姐打架斗殴，但天昆吾有规矩，犯事儿的都得调查受罚，于是才刚问起，陈疆就很恶毒得将崔凉咬了出来。 天昆吾的人一甩手，要一起带走！ 被看守看押过来的顾曳默默开口：“那位口吐白沫的小姐姐也要一起去吗？” 众人一看，陈疆手里捞着的胸大美人的确口吐白沫。 陈疆嫌弃，直接扔了。 “一并带走。”天昆吾的人高冷艳，并不特别对待。 于是那女人被提了起来。 顾曳觉得好辛苦啊，这年头泡高富帅还有这风险。 特殊行业也不容易。 人被一窝蜂带走了，衍家族跟嫪家族的人得知消息后：“.....” ———————— 顾曳本来还想着要怎么上天昆吾，没想到是用这么黄暴小清新的方式，就是上天昆吾的时候特么有点累！ 要装啊！要忍啊！ 天昆吾本来就很高啊，刀锋之上嘛，这么高的高度，就是王级也掠不上去。 只能通过吊篮。 当然了，你有什么飞鹰飞鸟什么的也可以，不过刚刚听那守卫说天昆吾之上有天然让灵兽不能承受的力量，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飞进去。 但上去的交通方式还是让顾曳长见识了。 上去的路是一吊篮，是的，一个巨大的吊篮，吊篮是伸缩自如的锁链，顾曳站在吊篮里，跟其余人一起上去。 但上去之前，陈疆说：“姓崔的也就算了，为什么他的书童也能上去？卑微弱小也就算了，不怕被咱们天昆吾的一道冰气给弄死吗？” 嫪灵：“陈疆！就你厉害，就你是天昆吾的弟子是吧！我们都是！至于这个小弟~弟....他的主人是我未婚夫，将来也就是我的人，而且她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就不能上去了！” 逻辑呢？！你的逻辑呢！ 衍风冷眼看着，双手环胸，冷傲嗤笑——他的上衣还是没有穿。 素来只有自己装逼让他人无路可走的顾曳觉得自己得隐晦反击一下。 嗯，卑微弱小好看！ 装一下气死人！ 所以一秒钟，顾曳伸手抱住了崔凉的手臂，一副惊恐的表情。 崔凉贸然被顾曳抓住了手臂，那纤细柔软的手指触碰上，他怔了下，差点没站稳，然后耳边传来。 “啊！上去了上去了，公子！我是在飞吗？！！！” “呜呜！！下面好高啊，我不敢看，可是好想看啊，我看了，我真的看了！啊，真的好高哇，哇哇哇，吓死我了！” 惊恐欢喜表情无缝衔接。 最后一幅心有余悸得舒缓胸口，叹气：“果然还是我太小了没见识，诸位叔叔阿姨，让你们见笑了。” 其余三人：“......” 成功被恶心到了。 执法人员：特么想摔死这一篮子的人怎么办？ 崔凉隐隐觉得自己可能给天昆吾带来了一个相当可怕的物种。 —————— 上去的时候，顾曳忽然想到这天昆吾后面的山是什么了。 昆仑山。 是昆仑山脉吧。 外面西域的昆仑山脉顾曳去了一次，调查过是不是有天昆吾，毫无所获，但她忽然发现这个世界的手段逼格太高，这双层空间是她没想到的。 “又下雪了啊。”嫪灵忽然说。 顾曳也感觉到脸上有冰凉，转头看去，天上飞雪斜飞而来，落在脸上，十分唯美浪漫。 但一刻钟后。 顾曳：卧槽！暴风雪啊这是！ 整个吊篮摇晃起来。 执法成员有些纳闷：“按理说暴雪期还未到来，怎提前了，而且来得这么剧烈，难道是有什么变故？” 顾曳心中暗道：难道是因为感觉到我的到来？ 陈疆嘴上说道：“是因为感觉到我的到来吗？” 呸，臭不要脸！ 顾曳有些悻悻，倒是看到崔凉似笑非笑，她就更悻悻了。 麻痹啊，世上竟有跟她一样厚颜无耻之人。 虽然有一颗乐观喜剧的心，可顾曳的倒霉劲儿到底还是来了，这暴风雪越来越可怕，连着吊篮都跟钟摆似的摇来晃去。 嫪灵：“完了完了，我的孩子要被甩出去了！” 陈疆：“什么！你怀孕了？孩子谁的？我的？不能啊！是这小子的！靠！” 崔凉对两人置若罔闻，只知道顾曳刚刚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今天愣了好几下，也包括刚刚这一下，迟疑了下，握住了她的手。 本是手腕，他垂眸之间，手指不经意得落在了她掌心，握住了她的手掌。 她没有察觉，因为无心，只是本能，他心中却有鬼。 这暴风雪也压不住的鬼。 —————— “已经通知上端来人，你们抓稳点，甩出去别怪我们！”执法人员正在控制吊篮，对于其余几人根本看顾不上，其实也不是那么担心，因为都是乾坤上人。 奥，除了两个普通人.... 哗！一巨大的暴风卷着寒雪来，铿锵，锁链断的一刹那，顾曳觉得今天能装到这份上已经够够的了，这是苍天不让她装下去啊！ 吊篮倒歪，所有人都被卷飞了出去，顾曳看到那嫪灵还算有点脑子，知道抓住崔凉，否则崔凉死了，嫪家会有麻烦，毕竟崔凉也是李氏皇族的肱骨之人。 可....她呢！！！ 顾曳被甩出去，风雪厉害，可明明伤不了她的身啊，明明她一甩手就可以飞出勾爪，抓着峭壁掠上去的，要么利用强大的力量冲上最后的一截。 可她不能，因为她看到了暴风之中，那刀锋尖端的最上方有人来。 苍雪飞梭，似凰似龙，一个女人带着如春风秋雨般的风，探手捞住了她的腰身，脚下虚空一点，长袖云舞，竟是卷动了那一团风雪，借着风雪把人送了上去。 顾曳压了所有的力量，也确保体内的隐血剂起效，不肯露出半点痕迹。 最终落在顶上，那个女子袖子一甩，且只瞧了她一眼，眸色掠有惊讶，但也只是如此，便是转身离去。 她一转身，身影就如风似雪成残影。 其余人也上来了，好像也是被那女子的术法送上来的。 执法之人一上来就跪地，“谢妫大人出手。” 妫？不是上古最古老的氏族吗？还有人活着啊？还是延续下来的血脉？ 反正刚刚顾曳是看清了，那是一个面容体态十分年轻的女子。 不过么，她的实力怕是王级里面相当高深的地步了，顾曳看不出半点玄虚，只晓得她目前就是用上魂器也绝不是对手——听说上古的顶尖氏族高手几乎都有魂器。 既如此厉害，青春不老也不奇怪。 顾曳站在原地看了一会，那执法之人的表情有些奇怪，“小子，你刚刚看到了？” “啊？看到什么？” 执法之人冷冷盯着他，“刚刚妫大人亲自救你上来，你没看见她的脸？” 这眼神忒不友好了，好像她看到了就要挖掉她双目似的。 “没有啊，我刚刚冷死了，而且被刮得很疼，是闭着眼的，等我上来....她不见了。” 顾曳这么说的时候，众人才留意到她脸色苍白，瑟瑟发抖，身上衣衫被冰雪划破好些口子，手臂手掌脸上也都有血痕，看起来很是狼狈。 执法之人似乎可惜，又似乎心理平衡，但也不愿跟顾曳这种普通人多说什么，看她一副要死的模样就不再逗留了。 此时顾曳才能端详真正的天昆吾。 这刀锋之上....苍雪之城，满天飞雪，冰封之地，苍雪之色为主，冰封为壳，却也有春夏之生机碧绿，处处可见瓷白的建筑跟攀爬盛开的灵花异草。 恢弘的格局，不，它的格局是古老雍容的。 古老的生机。 白与绿的完美结合。 或许经历过黑暗的战争跟死亡，才崇尚这样的雪白跟碧绿。 顾曳心理暗暗想。 但她没能进去参观那恢弘的古老之地。 先进牢狱待一待吧。 牢狱也是雪白的，地上一尘不染，床榻是雪玉。 顾曳一进去就激动了：“这样的地儿我可以待一百年啊公子！” 崔凉：“.....” 戏精上身了吗？ 还好，很快有人来提审了。 他们都被叫了出去。 一排五个人对着一面巨大而雪白的墙壁站着，白墙上有四个斗大加粗的大字。 ——乖，乖，认，罪！ 没多久。 一个一米三的矮胖子，像一个球，他在众人簇拥之下缓缓走来。 是的，缓缓，他很老了，皮肤老态，身体也老态，手里还拄着一根拐杖，顾曳觉得他有点像二次元里面的漫画人物。 他走了好久才挪到众人面前，站在那白墙下面，缓缓扫了五个人一眼。 “还有一个呢？” “大人，还有一个口吐白沫昏厥过去，正在医治。” “奥”老人颔首，也不在意，继续打量五人，“其实我也不需要问你们，因为我已经经过调查得知了你们的真实身份。” 顾曳心里一咯噔，真实身份？ 第513章 天昆吾的规矩 （最近更新一直不稳定，不好意思了大家） ———————— “是的，真实身份，是不是怕了？”老头儿目光锐利，且有一种超凡寻常的睿智感。 顾曳以为遇上了一个比自己还聪明的人。 然后老头儿就以高冷艳的姿态举着拐杖，点着嫪灵，“你，怀孕了，孩子是他的！现在准备让你的相亲对象当孩子将来他爹！” 又点了陈疆，“你，孩子真正他爹，号称有一百三十八个情人，但你想搞事儿，把孩子将来他爹搞死！口吐白沫的那个是你情人之一！” 再点了衍风，“你，正在**，衣服都没穿就冲出来跟陈疆搞事儿，其实不关你的事儿，但你也想把事儿搞大，黄了嫪家的相亲，让嫪家颜面扫地。” 最后点了崔凉，“你！孩子将来他爹，外域大唐李氏皇族天网的人，李氏皇族很看重，身份很神秘，很有拉拢的价值，但你身体不好，传说短寿，喜欢**。” 他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一股天然的气场——我看穿了你们的身体AND灵魂，就问你们怕了没！怕了就，乖，乖，认，罪！！！ 崔凉皱眉，嫪灵深以为然，在一旁默默用眼神鼓掌。 说的都对啊！ 好厉害啊！ 说完了？顾曳心里既一松，又纳闷，不自觉看向老人，眼神有些疑惑。 “是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不说你？” 顾曳一脸天真点头。 “因为你只是身份卑微的**，你不重要。” “......” 等她查到那蜃楼楼主身份完事儿了，这里除却崔凉之外，她一个个锤死！ 包括这个死老头儿！ “好了，无异议是吧，其实你们有异议也没办法，因为这里我说了算，你多说一句，我就多罚一次，现在宣布对你们的刑罚，陈疆，去领脊杖刑三百五十下，然后泡酸池三天！嫪灵，怀着孕，罚你多吃安胎药不许出门！衍风，**加斗殴，跪苍壁三天！崔凉....太倒霉，去化霉池洗洗！” 顾曳松口气，暗道还好，这次也漏过她，勉强可以让她原谅这个老头儿一点点。 “还有你！别矫情！年纪轻轻不学好非要当**，罚你在苍穹台扫雪十日！” 顾曳还不知道苍穹台是什么地方，但她也被罚，那就懵逼了。 宝宝不服！ “为...为什么！我也是无辜的....” “不，你不无辜。” 老者冷淡严肃无比，仿佛顾曳真的是以祸害，**啊，太堕落了。 他的眼神太过谴责，顾曳差点都以为自己特么真的是**了。 哎呀，太入戏了。 但她很快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倒霉。 结束了，嫪灵过去搂住老头儿的手臂，甜甜唤了一声，“谢谢三叔公，您真是英明睿智超级英武！” 三叔公呵呵呵呵笑了，嘱咐她要好好安胎，嫪家又怀上一个子嗣不容易云云，孩子他爹是谁不重要.... 陈疆脸色铁青，衍风面无表情，崔凉转头看向脸色复杂的顾曳，轻悠悠说：“所以，这就是天昆吾。” 顾曳按了下胸口，大石在哪里？她想碎一碎。 ———————— “还好只是扫雪而已，不是扫茅厕。”顾曳等人被带出去的时候，她如此安慰自己。 前头被牢牢看守的陈疆回头邪肆一笑，“真蠢！苍穹台那是什么地方...你很快就知道了，白白嫩嫩的小兔子！” 白白嫩恩的小兔子顾曳：“.....” 麻痹啊，好想拿金刚杵戳死他怎么办！ 不过等顾曳看到苍穹台，她想戳死自己。 好，大，啊！！！！ 本来天昆吾就是一整座巨大的刀锋山上的建筑群体，所有范围都是天昆吾所在，从下面或者侧面看，天昆吾的刀锋是一片巨大的刀刃，可从上往下看，这玩意更像是船只，船头船尾都是刀锋似的。 可有平面啊，苍穹台就是一巨大的平面，顾曳目测了一下，觉得有北京鸟巢二十倍大小。 “这....我真的做不到啊！”顾曳哭丧着脸，两只眼红红的，试图在执法者的面前扮可怜。 长得好看的确是有好处的，尤其是年纪小漂亮得不要不要的小少年，可天昆吾律法森严，判下的刑是必须要执守的，但也需要安慰啊。 “所以才给你十天时间啊！”一个执法者说。 “好慷慨啊~”顾曳干巴巴得说。 执法者让她别浪费时间，给了她一扫把就镇守边上了。 顾曳只能拿着扫把扫啊扫，她在想，明明她是一个可以斗杀王级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扫地呢？ 人生就是一场戏啊！ 扫雪中，顾曳忽抬头看茫茫天地，在风雪中，她可以看到高处的楼阁中有一完全苍白没有任何颜色的建筑，但那建筑的窗口阳台却有绿意点点，还有自由生长的吊兰，占比不多，点缀而已，但不知为何，顾曳觉得很诗意。 它也确实很诗意。 尤是这茫茫风雪之中..... “别看了！扫雪，快！”执法者远远提醒！ 顾曳只得继续扫雪，内心又在自己的黑名单上添上了这两个执法者。 而此时，那楼阁之中的吊兰在雪中碧绿依旧，但视线往内，可以看到熏香的黑玉香炉，袅袅飘了香气。 地面纯黑，几可照明，墙壁就是书架，上万册古书封存其中，每一本都有莫大的传承意义。 但这样大的地方，除了书，桌子，椅子，香炉，吊兰，其余东西其实很少，大而落拓，很大气。 红木桌，龙爪抓地，雕砌兰花纹，桌面上有古典古老的笔墨纸砚，一只手握着一本书，一个人在看书。 风吹进来，夹着冰凉的风雪，有一片片落在地上跟桌子上。 他抬了眉眼，却看到风雪中夹着一片粉红。 是桃花。 —————————— 天昆吾也是有白天黑夜的，天色渐晚，顾曳累得不行，然而忽发觉傍晚了，这天地的光是晚霞的，她真的看到了大片的火烧红，那晚霞真的太好看了，她长这么大没看过这样恢弘的晚霞，看得她都愣住。 握着扫把站在原地欣赏了好一会，顾曳吐出一口浊气，感慨：“好像一盘红烧肉啊。” 她饿了，反正想吃东西了。 不过天昆吾的执法者还算有点良心，给送来了两个馒头。 两个馒头啊？真抠门。 顾曳嘴里道谢，心里吐槽，不过咬了一口，发现馒头里面竟是满满喷香的肉。 那味道比肉夹馍都香，忒好吃了！ 顾曳愣了下，看到执法者似笑非笑。 “小子，惊呆了吧，你要记住，我们这里是天昆吾，这里的任何事物都远超过你想象。” 顾曳咀嚼着嘴里的肉包子，猛点头，“呜呜呜。” 一双大眼睛明亮，水波莹莹的，跟小鹿似的。 真可爱啊，执法者心都酥了，忍不住将自己的饭菜也给了顾曳一蝶，后面索性叫她一起吃。 吃饱喝足，顾曳问了化霉池所在，执法者看了看她，“怎的，想你的公子了？” “是啊，我从小跟公子一起，吃饭都一起的，这么久没见他，怪想他的，万一他没吃的怎么办....” 两个执法者对视一眼，那姓崔的畜生啊，把这么可爱的漂亮小少年占为己有，从小养成。 “你倒是忠诚，化霉池就在.....我等还有工作，不能离职，你自己过去吧，小心一二，别冲撞了贵人。”指了路，看顾曳小心翼翼留着那个包子不吃，也心疼了，就给送了两个包子，让她一并带走。 顾曳感激的很，哥哥哥哥得叫着，被催着吃了好多菜才走。 顾曳当然机灵，也晓得现在这身份惹不起别人，就乖巧得很，一路过来都端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蛋儿无惊无险到了化霉池。 化霉池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大池子，那池子里的水特别清，特别干净，跟水晶碎成了粉末变成了水似的。 顾曳到的时候，刚好看到崔凉裸着上身泡在水中。 不得不说，崔凉这等样貌气质加上那脑子，端是陌上人如玉，翩翩浊世公子一个。 穿了衣服是公子，脱了衣服那就是.... 抱着包子的顾曳怔了下，然后环顾了下周遭，发现没什么人，就笑嘻嘻得凑到池子边上。 “公子公子，我的好公子，舒服不?” 崔凉哪能不知道顾曳这人的坏心眼，可他压不住心里的尴尬，轻斥：“休要胡闹。” “下面穿了吗？” “......” 这人.....崔凉不理她，不一会，时间到了，有人来让崔凉出池子。 还好崔凉是穿了裤子的，出来后披上外袍，还未系上带子，眼前就多了一个包子。 既有吃的，再看那来叫的人直接走了，仿佛对他们这些外来人很是看不上似的，崔凉也没什么思想包袱，就直接坐在池子阶梯上吃包子。 包子的确好吃，哪怕只有包子，也只能坐在阶梯上，但崔凉看了一眼旁边也在啃包子的人，不由笑了笑。 吃着吃着，确定旁边无人窥伺，顾曳就问了：“这天昆吾好奇怪啊，感觉每个人的性情都特别....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好吧，我承认我是性情也比较与众不同，但我说的是他们说是有规矩，但他们的规矩是比较为阶级服务的。” 其实外面还是哪里也都一样，阶级规则大于大众规矩，可这天昆吾的有些规矩其实就是特权。 第514章 天宗弟子 “天昆吾最尊贵的人就是拥有上古血脉的人，虽然说当年是姬氏最强，功劳也最大，但姬氏几乎覆灭，留下来的是最孱弱血脉也最单薄的偏远旁系，比不得其他妫、姒、姚，更别说后来居上的姜，妖道孱弱，人族大兴，这种功德让存活下来的人得了福荫，留下来的人实力有了很大的进步，后世还诞生了神通者，这才让天昆吾独霸此地，但这样的封闭也让他们保存了当年的习惯，所有规则的指定都是以上古降族为准，而且因为降族覆灭太多，每一个血脉都显得尤为重要，刚刚你也看到了，嫪灵如此胡闹，但因为怀有子嗣，不管是天昆吾还是她家族内部，对她只有纵容，不会有任何惩罚。” 崔凉语调缓慢，说了好长一段，但顾曳察觉到这人的天网好像并不止步于外面的世界。 她的目光古怪，崔凉仿佛明白，只淡淡一笑，“我身体弱了些，也只能在其他地方稍微用点心了。” 顾曳微笑：“不错，甚好，不过我想知道之前在暴风雪来时出手救了我们的那个女子，她是上古遗留的人是吧，妫族的？” “她的名字叫妫哀，她的始祖当年年幼，并未参战，当因为在上古时期就是妫的嫡脉，在始祖的父兄等至亲死后，也就成了妫的族长，如今传承下来也就她一个嫡系，她如今也有五百岁了，所以她的身份很是崇高，而且她的实力也很强。” 顾曳纳闷了，她都察觉不到对方的实力，崔凉能知道？情报啊？ 不过她仔细一想，“王级七卦，最高的年岁限期也不超过五百岁，她是八卦的？” “八卦的天宗，年岁上限千年，听说上古的天宗可以青春不老，哪怕活到年岁极限也依旧年轻，死后肉身仍旧数千年不腐烂。” 这对于凡人而言依旧是接近于神的存在了，顾曳忽然发觉七跟八的差距很大，至少七卦的王级远做不到这一点。 “不过李氏皇族的强者好像没法青春不老，多数都白发苍苍了，就好像待在藏道楼的那个老头儿，应该也是天宗，但老得很。” “所以这就是上古降族的血脉强大之处。” 上古降族血脉的天宗青春不老，人族的却不能。 顾曳幽幽吐出一口，“真羡慕啊！青春不老。” 崔凉却看着她，“你距离那个阶段并不远，而且你应该也是上古降族里面的嫡系血统，否则不太可能有这么强的天赋。” “其实我也不希望自己青春不老。”顾曳忽然这么说。 “为何？”崔凉有些惊讶。 “万一祸害了更多人怎么办？”顾曳朝他眨眨眼。 崔凉：“....” 不过都已经混到天昆吾了，那苍雪塔肯定是要去的。 “今日是别去，太晚了，没有时机，等日后吧。” “行吧，不过我比较在意我们今晚睡呢，是不是就不管我们了。” 还好是管的，不一会就有人找来了，给安排了一个住处，当然不会太邋遢，因为天昆吾就没有特别差的地方，牢房都那么高逼格，何况其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所有力量跟血脉都被她自己封上了，导致这身体脆弱了许多，扫了一天的血，她两条腿两只胳膊都疼得很，于是顾曳这一夜睡得十分舒坦，虽然大早上的四五点就被敲了们。 起来起来起来，扫雪！！！ 虽然说顾曳是一个很勤劳的天才，可不代表她乐意这么早被叫醒，何况她昨天太累了。 她抱着被子不肯起来，砰！门被踹开，一盘冷水哗啦灌下来。 顾曳：“.....” 她要弄一个小本子，把这群天昆吾的人都特么记上！ ———————— 耸拉着脑袋，顾曳总算是起床，拖着自己的扫地装备到了苍穹台，继续扫啊扫，连续扫了两天，第三天顾曳琢磨着要搞事儿了，不然一直扫雪，却没法到苍雪塔那边，没法“意外”测试根骨，等三日后崔凉完成洗霉运，她就更显得可有可无了。 正在顾曳准备搞事儿的时候，忽听执法者来报——你的公子出事了。 “啥？我家公子怎么了！”顾曳惊讶，按理说不能啊，崔凉那厮聪明得很，除非是.... 他搞事儿了！ 哎哟，公子能耐了！ 果然，执法者神色凝重，“陈疆找他麻烦，不知如何冲突，弄到了苍雪塔那边要测试根骨。” 顾曳觉得大概就是崔凉轻描淡写说对方在天昆吾长大才实力强大，而他自身身体孱弱，所以不是对手，然而陈疆肯定邪肆一笑，说天生的就是天生的，崔凉就是一个普通人。 要怎么判断呢？ 去苍雪塔呗。 很好，顾曳内心微笑，凉凉果然很懂得利用傻逼。 —————— 苍雪塔，这是天昆吾十年一届会特别热闹的地方，要么就是新生儿诞生后来这里洗礼会热闹一些，平常是比较冷清的，今天却闹出了不小动静，因为陈疆这个人。 陈疆这个人是个奇葩，也是天昆吾之中比较有名的烂人！ 是的，一个大烂人！ 这个烂人作风轻狂无度，时常得罪人，可他修炼天赋委实好，又不犯死罪，每次被罚好像也乐意，于是旁人也奈何他不得。 但衍家的衍风是比较看不惯他的，从天昆吾的修炼室得到消息后，他冷笑，“蠢货！” 修炼室很大，整洁华丽，每一块石壁都是抗击很强大的特殊石块，就是两个王级在这里打斗也不会有什么大损害，坐在他对面休息的男子穿着黑色练功服，闻言冰冷看向他，淡淡道：“既知是蠢货，为何要浪费时间与之斗，不如将时间用在修炼上，将来一击毙命。” 此人面相相似衍风，可成熟许多，而且浑身上下有一股凛然冰冷的气质，对陈疆，他并不在意。 “那小子不过是拜了一个好师傅而已，如果不是他师父在，凭着他非我们降族出身，谁能容他这么放肆。” “他的师傅就是一名天宗，这件事你永远改变不了，要想赢他，要么直接打败他，要么你也拜一名天宗为师。” “哪有那么容易，像我们天昆吾之中如今七名天宗，要么就是像妫哀大人跟宗主一样不收徒的，要么就是已经收徒的，比如大哥你的师傅.....” 男子瞥了衍风一眼，淡淡道：“想让我引荐你入门当我师弟？” 衍风目光一闪，道：“不敢，我可不如大哥....” “既然知道不如，就不要动这可笑的念头，而且谁会蠢到让另一人在分摊师门的资源？就算是亲弟弟也不行。” 他冷漠离开，衍风低头，眼底有阴霾，若这人不是他大哥，仗着年纪大一些，占了先机，那位天宗可不一定收谁呢。 可就因为被天宗收为弟子，他的这位哥哥本就明显的优势就越发恐怖，毕竟是天宗培养，作为唯一的弟子，好处太大太大了，特权也更大，看那陈疆如何嚣张就知道了。 他的大哥也借此直接拉开了所有同族的兄弟，以绝对的优势得到家族的继承权，这本身就不公平。 衍风心中恼意，却听到低低的笑声，抬起头来，看到嫪家的嫪钦正在不远处笑他。 这个人也是天宗弟子。 都是一群占了便宜肆无忌惮的混蛋。 衍风起身便走。 “有野心而求道无门的可怜虫而已，你何至于去欺负人家。” 嫪钦是天宗弟子，自也有自己的圈子，这个圈子位于天昆吾弟子的最上端。 他转身看向后面黑暗螺旋的试炼门，那个声音半遮半掩，仿佛享受那可怕的黑暗力量磨砺。 “欺负？这天上地下素来也只有一个规矩，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只有居高临下，哪来的欺负。” 嫪钦冷笑，至于刚刚那则消息里面事关自己亲妹妹的声誉还是其他，他是不在意的。 上古降族崇尚力量，在追寻力量的路上总要舍弃一些容易烦心的东西，比如亲情，比如爱情。 “但你不能否认，给予你血脉特权的长辈们正希望从一个毫无血脉、弱小得跟爬虫一样的人身上得到好处，他还会成为你的妹夫，跟你同一桌吃饭，没准还能享受同一个家族的荣誉，耻辱跟荣誉并存，真是可悲。” 那个人声音悠长而冰凉，嫪钦眯起眼，冷笑。 ———————— 苍雪塔，毫无血脉弱小如爬虫的崔凉正面临上百个闻讯赶来天昆吾弟子的打量目光。 情报所及，无所不知，但真正看到是另一回事。 不可否认，天昆吾的规矩是古老的，也是封闭有弊端的，但它的强大毋庸置疑，因它最大限度保存了血统的强盛，也培养了许多附庸力量壮大自身。 这些人里面十之八九是普通人族出身，可他们凭着根骨天赋还是成为了人中翘楚，但天昆吾的封闭跟长时间的教育培养也让他们将自己跟外界独立开来——他们就是天昆吾的人，他们是高贵而强大的，外来者卑弱！ 于是，看崔凉的那些目光多少就显得轻蔑跟散漫。 然，他们很快有五分疑惑跟五分恼怒——这人好像对他们毫不在意。 陈疆正指着苍雪塔对崔凉说：“看到没，这就是苍雪塔，进去后，天赋越好，塔尖出的飞雪就越多，不过一般也以塔层来算，一层出飞雪，说明有修行天赋，若是层数越多，自然飞雪越多，诶，我也没必要跟你说这么多。” 他笑得轻狂，“反正你肯定一层飞雪也没有，而我当年是八层飞雪，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崔凉想了下，摇头。 陈疆懒得跟他说，只嗤笑了一下，“得了，你先进去吧，省得说我欺负你。” 事实上，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欺负崔凉。 嫪灵赶到的时候脸色很那看。 这个混账！ 第515章 我从未输过 ———————— “陈疆！你疯了！”嫪灵恨不得咬死他。 可陈疆就是一个烂人，对于怀有自己孩子的女人，他依旧坚持己见，一定要让崔凉进去。 崔凉偏头看他，“这的确是一次看起来应该理所应当的赌博，为了一个女人，但假如我对这个女子无心，恰好她对我也这样，那么这个赌博就显得有几分愚蠢。” 陈疆气笑了，“呦呵，所以你现在是想临阵脱逃吗?” “不，只是想让这个赌约显得不那么意气用事，我从记事起就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我是一个商人，你们应该早就知道。” 哦，听起来是一个很妥帖的说法。 “好吧，那你想要什么赌注？” “你的一只胳膊。” 崔凉一句话就让许多人静默了，“但于你而言可能觉得你自己的一根汗毛也比我的四肢更重要，不过你可以选择，我用两只胳膊跟你赌。” 他说得平淡，或者有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然后不等陈疆答应就进去了。 陈疆沉默了好一会，笑了，哈哈大笑，他对嫪灵说：“我觉得你的相亲对象是一个蠢货。” 嫪灵：“我从来只觉得这世上只有你一个蠢货。” 陈疆：“奥，你的意思是你的眼里只有我？可我胜你一筹，因为我的心里只有你。” 嫪灵：“你的第五条腿永远在一百多个女人的家里。” 顾曳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对狗男女正用看似撕逼实则秀恩爱的言语。 崔凉已经不见了。 “我家公子呢！你们这些坏人，你们害了我家公子！！！” 顾曳换了下步子就换上了一张委屈愤恨的脸！好像一只生气的小奶狗。 是的，陈疆觉得这就是一直小奶狗。 或者说小兔子。 “哦，小兔子来了，你的公子已经进去试炼了，我预测他等下就会出来，毕竟普通人在里面熬不住三个呼吸。” 然后顾曳就当着他的面来回三呼吸，最后指着他大骂，“你骗我！你个骗纸！还我公子！” 陈疆：“.....” 就在陈疆撸起袖子想要打死这个卑贱弱小还卖萌卖蠢的小书童..... 飞雪。 天上有飞雪，来自第一层。 众人错愕了下，但也仅此而已。 试炼的门打开，崔凉走出，身后是第一层苍雪塔窗户飞出的飞雪。 顾曳看着他，一时未能假装书童的蠢萌上去抱住自己的公子，因为她察觉到...... 陈疆开口了，“我在想你的两条胳膊没了后，你还怎么去算自己赚了的那些凡人才在意的钱财。” 他嗤笑，也准备进苍雪塔让崔凉一败涂地。 走过崔凉身边的时候，崔凉开口：“从我记事起，就从没人能从我这里赢过一个铜板。” 哈，然后呢？这是第一次？陈疆刚要取消。 大片的血劈头盖脸落在他脸上，他表情一疆，抬头看去。 十三层的苍雪塔有九层飞雪。 九层飞雪，已经很厚也很引人注目了，这样的动静会吸引一些新兴未定的弟子，却引不来一些真正高端的人，比如嫪钦这些人就不是很在意这种可笑的赌博，但当他们遥遥看到苍雪塔有六层飞雪而出，他们是错愕的。 “我想有了我们意想不到的变故，是陈疆？作为天宗弟子总是不同寻常的，就好像那个人在拜入赵濮大人门下不到两年就从七层天赋到了八层，又用了三年时间，九层，去年的时候十层！十年进了三层，天赋的蜕变带来的是翻天覆地的实力变化。” “所以那人是王级，而我们不是。” 真是让人嫉妒又厌恶，现在又要多一个陈疆吗？ 还是有了什么更惊人的意外？ ———————— 九层飞雪落下的时候，崔凉就是在这样的大雪纷飞中站在原地，脸色苍白，脆弱，像是一个身体不好又实在好不了的清贵公子。 他说：“我只是身体不好，不意味着我不能修炼，还有.....你的一条胳膊，我现在就要。” 崔凉是好人吗？被他算计过倾家荡产甚至灭族的人不计其数，每一天天网都要送全国各地送上无数如雪花般的机密，这些机密多数都掺杂着血腥味。 他常年带着手帕，身上一尘不染，但只要他愿意，他依旧可以兵不血刃得让一个天昆吾的天宗弟子丢掉一只胳膊。 ——只要这个天宗弟子愿意愿赌服输。 显然没有，陈疆这个人的品格是常年处于平均水平线下的。 于是他难以置信，而且也确实不肯相信，“这不可能！肯定哪里出错了，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 如果是平常，其他人或许觉得陈疆这是输不起了。 可他们都知道崔凉是普通人，半点修为都没有，怎么可能有九层苍雪塔天赋，要知道陈疆有八层天赋才被天宗收为弟子，而这样的天赋在天昆吾外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算是顶尖！ 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 “你的垂死挣扎在我意料之中，作为后手，我打算让我的书童跟你一起进去测量，以确定这个苍雪塔的试炼是否精准。” 说吧，崔凉朝顾曳招手，温柔优雅，“小丫，过来。” 特么的，老纸不想过去啊！！！！ 顾曳内心在挠墙，表面上感动又欢喜得跑过去，一脸纯真，“公子！您要我进去？真的？可我好怕啊~~” “不用怕，进去挨几道光就可以了。” “.....” 总觉得是杀伤性激光什么的。 不过顾曳只惊讶于崔凉用这种主动的方式将她送进苍雪塔。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呵！很好，又来了一个书童...行，进来！我倒要看看你们玩什么把戏！” 陈疆是愤怒的，相比跟衍风那种冲突，这个崔凉无疑用了一种更让他丢脸愤怒的方式。 他一定会让他后悔！ 顾曳暗想这人这么蠢，他的师傅一定已经后悔了。 不长脑子也是一种罪过啊。 顾曳进试炼门之前目光偶然一瞥，看到一个容貌跟嫪灵有几分相似的男子来了，身边还有一个瘦高的青年，两人都似乎年轻，但年纪肯定都三十多了，只是修行到乾坤阶段，容颜年轻而已，何况他们的确也很年轻。 收回目光，顾曳进试炼门。 崔凉的脸面跟场子是他自己找回的，顾曳要做的不是打陈疆这傻逼的脸，而是把自己推销给天昆吾的人。 不过这苍雪塔的确是一个很神秘的空间，在顾曳看来，测试根骨这种仪器必然是相当高端的，要么超级复杂，要么超级简单，但它显然趋于后者，她一进门就感觉到了一个失重的空间，陈疆已经消失无踪，不然难保这人不会在这黑漆漆空间里给她来上几拳。 身体腾空，完全掌控不了，顾曳也不紧张，悬浮在半空的时候，她在犹豫要不要解开隐血剂——假如这个苍雪塔仍旧把她当普通人看呆，那说明她的隐藏是几乎完美的，没有必要放出血脉暴露自己，万一这苍雪塔测量到的血脉数据会为人所知呢？假如苍雪塔能够无视隐藏侧出她的天赋，那也是好事。 反正对于血脉，她终究不能信任天昆吾。 顾曳做了决定，也就没把隐血剂给消除，但仍有塔内的流光进入她的血肉跟脑袋。 ———————— 也不知多久，失重消失，顾曳落在地上，看了一眼依旧漆黑的塔内空间，暗道自己这是被判定为普通人了？ “什么破塔！”顾曳说不上该高兴还是愤怒，就是瘪瘪嘴，转身出去了。 不过她一打开门就看到崔凉被四个男人包围了。 顾曳：“.....” 天昆吾的人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 崔凉的确被以多欺少了。 陈疆进去了，八层，没有变化，他黑着脸出来，看到嫪钦在场，脸色越发难看。 衍风也在，似乎都被九层飞雪给吸引了过来，他知道这些人可能第一反应疑心他到了九层，然而他此时爆了八层，这些人的脸上有释然，却也凛然——竟是崔凉！ 是的，他八层是准的，那么也意味着崔凉的九层也是准的。 崔凉的天赋比嫪钦还好，因为嫪钦当年也是八层，跟陈疆一致。 都是八，大家谈不上谁的起点更好，也不能有多少优越性，可现在有一个外面来的土包子九层！ 这就很尴尬了。 嫪钦根本不在意陈疆，只盯着崔凉，“你是崔凉？外界那个崔凉？你好像不能修炼吧，是用了何等法子让苍雪塔出了九层的成绩？” 崔凉目光一扫，衍风跟陈疆见过了，这个嫪钦是第一次，但他更在意嫪钦身边那个脸上含着笑，颇有几分阴柔的男子。 姒族血脉后代林家的林承，也是天宗弟子。 “我更愿意让诸位承认是苍雪塔本身出了问题，而非是我有这般厉害的手段....” 他这话给了嫪钦理由，“大胆！天昆吾岂是你能侮辱的！” 他这一怒，给了陈疆跟衍风一致的机会——可不能让这个外来小子入了天宗门下！ 那么..... ———————— 苍雪塔的动静逃不过王级们的耳朵，嫪叔公苍老又胖乎乎的身体趴在雪白的榻上晒太阳，眼皮子抬了抬，又朝那高耸的苍白阁楼看了看，嘟囔道：“年轻人啊年轻人，年轻气盛，容不得人，怕是要吃苦头的。” 能让天宗弟子吃苦头，就是王级也不成的。 天昆吾的王级都是肱骨战将，地位非凡，对于天宗却是仰视，而此时，有一个地方站着两个天宗。 第516章 我出名了吗？ 姜狱在给阳台上的吊兰浇水，身后走来的妫哀脸上沉静，只道：“天昆吾的风雪期越来越频繁了，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察觉到。” “风要来，雪要来，都是天决定的事情。” “可你我都知道有些风雪也预示着人间大地上要有战争。” 姜狱转头看她。 “那你是想阻止风雪，还是阻止战争？” 妫哀是一个相当美貌的人，但她的气场也并不尖锐，因为在她面前的是姜狱。 “不，我只是想随你的吩咐帮助你。” 这是一个清华绝世的女人半明半掩的倾慕告白，姜狱没有装傻，他看了妫哀一眼，“恕我直言，你是我的长辈。” 妫哀苦笑，“你不知道不该对一个女人谈及她的年纪吗？尤是知道你是她心仪的男子。” 姜狱：“事实也证明我对你无心，所以我没想到这点，刚刚只是出于尊敬，因我不觉得自己能临驾于你之上。” 他们足够强大，也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情爱于他们是分明的，也是不需要遮掩的。 无论是表白，还是拒绝。 妫哀本质上还是一个温柔端庄的女人，但她足够成熟，所以并不涩于被拒绝，只是倚着栏杆，风吹动她的发丝，她偏头淡淡一笑，那一幕是在天昆吾也堪称一绝的美景。 但她知道这一幕在姜狱眼里稀松平常，因他自己本身就是天昆吾最绝的风景。 不过三呼吸后他们都把彼此都忽略了，因为苍雪塔那边冲霄而起无比恐怖的暴风雪。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崔凉也在被天昆吾最顶尖的几个弟子包围，他用了一句话把他们都惹怒了，还让他们急于动手，但他知道最终没人能得手，因为天昆吾做主的始终不是这些天之骄子。 那么..... 他身前多了一个人。 矮个子，长得贼好看，乍一看跟兔子似的。 “你们想干嘛！以多欺少啊！你们再这样我喊了啊~~~” 然后她从地上抄起一块雪凝聚成的冰块，像抓着一块板砖。 一个不管用什么身份总能达成她所想的女人。 崔凉在她身后得低头才能看到她的脑袋。 这当然成为不了嫪钦等人撤手的原因，反而觉得她很可笑。 这个外界来的漂亮小兔子是在搞笑吗？ 陈疆：“我觉得我想拧断她漂亮的小脑袋。” 崔凉：“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因为苍雪塔的风雪出来了。 来得太厉害，跟雪崩似的，直接盖了陈疆整个人。 十二层，仅差一层满格，直接送了天昆吾这些高傲的弟子们一场豪华暴风雪。 城中所有人都侧目，正在阳台上讲话的两个天昆吾最高地位天宗也转头看去。 他们才谈及风雪，扯到了男女之间的风月，然后就见识了一场暴风雪。 妫哀愣了好一会才找回声音，“姜狱，你确定苍雪塔还在你的掌控之中？若是没有问题，那么就是.....一个完全接近上古降族嫡系血脉天赋的人出现了。” —————— 陈疆将自己的脑袋从雪里弄出来，嚎叫：“苍雪塔今天是出毛病了吗？一而再出错，十二层？开什么玩笑！！！” 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玩笑，王级到这里的时候，用自己锐利的洞察力横扫了好多人，发觉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稚嫩小少年。 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外来者？ 今天吹的这是什么风？难道苍雪塔真的出问题了？ 嫪钦眉头拧起，盯着顾曳的眼神十分阴沉，相较于崔凉，他忽然察觉到今天最大的威胁是一个**出身的外来小杂种。 修炼室这边，衍嗔才刚要进行新一轮的修炼，听到外面的人躁动呼喊。 什么...十二层。 —————— 顾曳开始面临了远比崔凉刚刚面临的翻了好几倍的“围攻”。 重点就是——真的！假的？不可能！她是废物！她不能修炼！弱鸡一样！什么鬼！ 顾曳很合时宜得躲在了崔凉后面，一副“宝宝啥也不知道，宝宝很害怕”的样子。 崔凉也顺着他表演，他们都在等事情往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天宗呢？那些天宗呢，快来收徒弟啊！ 也许是两人的信念太强烈了，天宗真的来了。 一个暗紫长袍的男子，气质雍容冷漠，是的，相当之冷漠。 他出现的时候，那些暴风雪都被一层强大的力量抵抗，随着他手掌一压，风开。 于是众人免于被越来越多的风雪碾压，但似乎更怕了。 这是一个天宗，似乎还是一个让人恐惧的天宗。 “邕都，你已有了一个徒弟了，速度还这么快，莫不是还想再收一个？” 另一道声音传来，是天宗林政。 林政看起来有些斯文，老好人的模样，但他出现的时候，嫪钦过来拜见。 俨然是师徒。 “你也有徒弟了，不也想再收一个？” 林政双手负背，并不在意自己徒弟眼底的阴霾，只淡淡道：“当然是想的，十二格天赋，我仿佛记得当初设立苍雪塔的时候，第一人天昆吾之主曾说过十三层苍雪塔，十三满格便是完美上古五大氏族嫡系血脉，所以十二格就是人族血统能达到的极限。” 顾曳其实是心虚的，她是想混进天昆吾，可没想到这苍雪塔这么厉害，竟给了她一个这么上头条的成绩，现在好了，十二格，人族极限，逼近上古嫡系血脉..... 难道她是上古昆吾之战之前的那些古人血脉？ 显然其他人是这么想的。 外界普通人？去他的！ 三个天宗自然要查顾曳的来历，但也想确定她的归属。 但也吵不起来，天宗么，足够骄傲。 就在场面有些诡异的时候。 两个带着白色面具的人出息了，气质冰冷，无声无息。 三个天宗能察觉到他们，但都皱眉了，因为这是昆吾卫。 “吾主有令，让此人先去净雪崖待两天，待调查结束后再行处理，大唐崔凉，请这边来....” 顾曳跟崔凉都知道昆吾卫是昆吾之主姜狱才能掌控的亲卫，一个个实力高深莫测，听说他们的纵横连击之术可以抵抗一个天宗。 但他们来了，也意味着姜狱已经插手了。 顾曳内心是卧槽的，她本来只是想混一个天宗弟子的身份深入天昆吾调差，可她绝不想跟姜狱照面。 那个男人有多厉害，虚影的一面之缘她就已经领教了。 万一被看破了呢？ 但她很快扭转了心态——这些昆吾卫的打扮跟面具让她想起了那黑红傀儡。 难道说....姜狱？ 顾曳心脏多跳了好几下。 —————— 崔凉并不能阻止顾曳被带走，但他察觉到了顾曳的顺从，所以也没出言反驳，不过分别的时候，两人还是炫了一把演技。 顾曳：“公子！他们要带我去哪里！会杀我吗？我不要！” 崔凉：“并没有，只是因为你太出色了，他们知道了你，想要多认识你。” 顾曳：“我出名了？那更不好，人怕出名猪怕壮....” 崔凉：“可你不壮。” 顾曳：“.....” 该分开的还是得分开，顾曳被客客气气又冷酷无情得送到了净雪崖。 所谓净雪崖，旁边是巨大的雪花瀑布。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雪花瀑布。 顾曳看到悬崖对面比维多利亚瀑布大了十几倍的瀑布，当时是震惊的，尤其是瀑布中流的不是水，而是雪！ 看起来像是无数的雪糕液态化流下来。 顾曳眨巴下嘴巴。 “净雪崖是我们天昆吾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但也因为某些不了解的原因而需要彼此隔离，等一切落定，您会得到自己应有的待遇。” 那个昆吾卫是这么说的。 第一次见把关押调查人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顾曳只能弱弱一笑，指着那个小小的木屋问：“那我还有吃的吗？” “有，每日会送餐，不会让你饿死。” “那就好那就好，再也不用扫雪了....” 昆吾卫也觉得是哔了狗了，怎么是一个这么纯这么怂的小屁孩儿得了十二层天赋呢？ 如果她的背景没有问题，那么不久以后——她就是天昆吾未来的顶梁柱之一。 不过在顾曳被关进小木屋等着被调查的时候，崔凉见到了妫哀。 妫哀身份足够贵重，但姜狱不在。 “吾主一向确定他想要知道的事情需要先经过他的调查才有必要再见到本人，他觉得崔凉阁下身边的小书童有调查的必要，未免分心，便由我来招待阁下，如何？” 崔凉：“妫哀阁下是天宗，于实力上是在下仰望而不能及的存在，于身份上，您也是上古的血脉，而我不过是凡俗之中占了先机的家族受益者，不敢当。” 妫哀淡淡一笑，“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跟修为，可以缅怀先祖的荣耀跟感激得到的血脉优势，但彼此衡量高下的时候，还是希望从自身成就出发，就好像阁下并不只是大唐王朝强大的奠基者之一，更是天网历届之中最完美一届掌控者，这点怕是嫪氏跟衍氏都不知道的，我想从某种意义上，你甚至跟唐皇算是合作关系。” 她探手指着外面辽阔恢弘的天昆吾，“所以对外面那些不懂事的小辈对你的冒犯，你可以按照你的规矩处理，包括陈疆的一只胳膊。” 这就是天宗的气场？弟子终究只是弟子。 对了，陈疆是谁的弟子来着？ 第517章 你的胃 —————— 崔凉好像不意外妫哀这样强大高贵的存在对自己例外，天昆吾护短，却未必一直护短，只要触犯到天昆吾的利益。 “我原来一直以为天昆吾是相当排外的，而天网充其量也只是在外面有些用处而已，还是说你们天昆吾想让我卖了我的小书童？” 妫哀并不是女强人的气场，但她可以应对崔凉的锋利问题。 “我觉得在书童跟天昆吾顶尖弟子之间，她可以做好选择，但也有可能近朱者赤，崔凉阁下放着如此好的修炼天赋而忍耐普通人的身份一样。” 妫哀本不该对崔凉如此感兴趣，就算他是天网执掌者，可九层天赋，而且崔凉本人显然对此是知晓的，却没有修炼。 他缺资源吗？缺传承吗？天网搜集到的机密里面有多少珍贵的传承。 可他偏偏没有修炼。 “这并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可能于天昆吾长大的任何人而言，追逐力量，以免将来能应对危险跟仇敌活下来，可于一个从小就活在药罐子里的人而言，活着起初只是他满足安慰亲人的方式，痛苦也只能忍着，时间久了，他会疲倦，上古有一句话，你们应该都知道....” 妫哀沉吟了下，道：“痛苦若永恒，世间是炼狱，假如你在长期的病痛中淡了心性，看破了享受，修炼于你的确没什么意义，因为本身活着于你也不是很有吸引力，但我可以认为你现在发生了一些改变——因为那个小书童。” 崔凉笑了笑，“纵容听说天昆吾最可怕的是姜狱，一个地狱般的男人，可以看穿任何人心中的魔障，但在这个方面，他不如妫哀阁下，因为只有心存迷恋的人，才懂另一个人的迷恋。” 妫哀深以为然，天宗会跟一个满身铜臭的商人相见如故？她以前肯定不信，现在信了。 “这些对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崔凉不置可否。 ———————— 姜狱对顾曳的调查没人知道，但天昆吾的浮沉汹涌在继续，外界也在继续。 骆驼老人在煎药，院子门口的朱煌坐在小矮凳上，看着老人家忙里忙外，她没有帮忙，因为知道对方享受于此，她也缅怀于此，但不能一直持续。 “我要走了，骆伯”朱煌说，骆驼老人愣了下，转身看她，眼里有不忍，“小姐，您真的要继续吗？我觉得.....那些人太恐怖了，也许，也许他们已经看破了你....” “看破了就看破了，总没有什么伪装是完美的，人活在世上，若无目的，若是无法达成目的，也是累的。” 她语气平淡，骆驼老人想了下，沙哑道：“那是的，夫人走的时候，我曾想过一起走，但又想遵夫人的遗嘱看顾好了小姐你，看着你平安长大，但她知道很难，我也知道很难，只是想尽力...” 他似乎愧疚，低下头不说了。 朱煌闭上眼，想起自己母亲死时的痛苦，脸色变得很难看。 “骆伯，我只是不甘心....” 原本想要放弃的，只想着跟母亲隐姓埋名忘记一切，重新生活，可那毒，那可怕的毒.... 骆驼老人无可奈何，好半响只说：“那就把这碗药喝了再走吧。” 朱煌接了碗，刚要喝，忽然狐疑，看了下四周，骆驼老人紧张起来，“怎么？有人发现这里....” “没有，是一只鸟。”朱煌淡淡一笑，继续喝药。 她在蜃楼埋伏多年，除了被顾曳好死不死狗屎运逮到一次，她还未露出过马脚。 —————— 在大藏寺，不管是血妖还是蜃楼都是吃了大亏的，一部分想占便宜的邪道有吃亏死掉的，也有拿了一点好处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血妖那边负责这次计划的人战战兢兢汇报的时候，那边传来的声音很阴柔缓慢。 “失败....早预料到的事儿...连利益目的都无法共同，合作就是如此不稳定，撤人吧，改变计划，去找一个人。” “谁？” “顾曳” 汇报的血妖察觉到了那边声音传来的风声，是那种很辽阔的风声，也很可怕的风声。 他不会知道自己的统治者正走在天地之中最苍茫辽阔的荒原之上，荒原的风很大，很古老，也很干燥，没有水，没有雨，干涸得很。 他走在茫茫荒原中，走到了一个山洞前面。 “阿，真是可怜啊，本该享受尊荣继承帝位的人却装了十几年男不男女不女的娇弱玩意儿，好不容易喜欢一个小姑娘，却是降族的人，我的好弟弟.....你忘了自己是一只妖了吗？” 尧双手负背，温柔得笑着，笑着看着那黑漆漆的山洞，里面无声无息，但在他提及小姑娘的时候，有低沉的嘶吼。 “生气了啊。” “生气了才好啊，我才能判断一出生就让父亲寄予厚望不惜放弃后的血妖小皇子到底有多厉害的血脉，不过她知道吗？知道你的本体其实有多可怕，多....” 轰！血影窜出山洞，尧被扑倒在地，但在转瞬间就撕裂了皮囊人像，血光冲天而起。 血妖的妖气是最邪恶的。 何况是皇族。 如此妖气直达天空，将荒原的半壁都染红了，所有花草都变红腐烂。 荒原的边缘，不知埋伏了多久的许魇小心翼翼收了两缕血妖气。 现在，他需要去找自己的盟友了。 —————— 净雪崖日复一日奔流雪花，漂亮而豪迈，像是小姑娘最喜欢的那种浪漫，可成年人也会这幅这种大气。 顾曳躺了一天，发现天昆吾的人犯了一个让她很不喜欢的毛病——空口说白话。 说好的来送饭呢？ 从早上到现在，都快傍晚了，一粒大米都没有！ 难道是想把我饿晕了逼问？顾曳心理狐疑，忽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慢吞吞的，但走路很有韵律，如果不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就是一个很有格调的年轻人。 这个人缓缓走来，门下面的小门，把装着饭菜的篮子退了进来。 顾曳欢喜跑过去，拿了篮子打开，看到里面简陋的两个馒头，从欢喜到失望也就一瞬间的事儿，但她还是扒着窗子看向外面。 “喂喂喂，在吗？啥时候放我出去啊，这是接待吗？我咋觉得你们是在关着我，跟对待犯人似的....” 外面的人不回应，顾曳只能看到一片苍白的白色衣角渐渐消失。 “诶诶，我想我家公子了，能让我见一见他吗？” 对方没有回应。 顾曳确定他真的走后，才拿起包子吃，一边吃一边若有所思。 刚刚那人只是来送菜的？感觉有点古怪的样子。 顾曳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她就被放出来了。 一路被昆吾卫带着，路上见过一些天昆吾的人，他们都用看大熊猫的眼神看她，既怀疑，又敬畏，又嫉妒... 好复杂啊，可特么老纸心里暗爽，尤其是看到衍风这类人一副想干掉她又干不掉的样子。 不过这种暗爽很快消失无踪，顾曳觉得不太妙，因为她看到了那高耸的苍白阁楼，还有那阳台上的吊兰。 今日的风雪比较温柔，吊兰就显得越发清丽，但顾曳知道它的主人很可怕。 连续爬了好久的台阶，也哼哧哼哧休息了七次，惹得那昆吾卫多看了她几眼。 ——次奥，弱鸡一样，怎么就她得了那天赋。 不过....终于到了。 “到了，吾主就在里面。” 那扇门古朴，但很干净，也没什么特殊的，似乎并不故弄玄虚，门打开后，昆吾卫让她进去，顾曳也端着一张小白兔似的脸战战兢兢进去了。 一步一打量，一打量一惊叹，最后弱弱得看向书桌后坐着的人。 这一看之后倒是用不着伪装，她是真的看呆了下。 这世上最好看的人，除了她自己，她也就认同夭夭的美貌，不过现在可能要加一个人了。 原来姜狱的本尊远比虚影懒得好看太多。 一袭黑衣，面无表情，一个地狱般的男人。 顾曳看到他，不知为何想到了神魔同体堕落之中的撒旦。 也许是符合西方高挺冷酷的分明曲线，也许是符合东方峻远如山的沉稳冷冽。 高岭之花，黑暗地狱。 大理石啊。 顾曳终于想起自己对这个人的第一印象了，纯黑的大理石。 漆黑，方正，冰凉。 姜狱由着她打量，抬起眼，她像兔子一样收回目光，红着脸，支支吾吾说：“您是这儿的主人？叫我过来是？我公子呢？” “在未确定生死的处境里，最好不要有太多问题...崔凉没有教过你么？” “啊？没有啊，是说我话太多吗？好吧我不说话了。” 姜狱也不在意顾曳脑门一根筋，就管自己处理事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曳憋不住了，“我就说一句，你到底找我干嘛呀。” “问话” “哦，那你问吧，我保证回答。” 如果这世上有两个坑，顾曳要掉一个坑的时候，姜狱叫她收步子，她就能转身掉另一个坑。 蠢，憨，纯。 这就是小书童给姜狱的感觉。 然而姜狱问她，“你知道一个人的胃会反应一个人的性格吗？” 顾曳心里一沉，脸上却好像很懵逼的样子，“啥？” “天真，急性子，憨厚，普通人....饿了一天，给你两个包子，你的胃却在告诉我你吃得不紧不慢，要么是你实际就不饿，要就是你在思考。” 综合起来就是——你在伪装。 哦，所以你故意送了两个包子，但没走，而是在边上故意听我吃包子然后胃部蠕动的声音吗？ 你是变~态吗？ 第518章 我怕死，所以不走 顾曳：“啊？....我只是在纠结你们天昆吾为啥这么抠门，就给两个包子，公子跟我说我出名了，出名了的人不是应该大鱼大肉吗？反正在我家那边是这样的。” 姜狱：“你喜欢吃包子。” 顾曳：“可谁会一直喜欢吃包子啊。” 姜狱没有再说话，倒是这个小书童怯生生得搅着袖子，“我可以见我家公子了吗？” “你会留下。” “......” 姜狱将一本书递给她。“一个人的眼睛装不了假，是只想识字，还是想自己写一本书，我看到了你的眼睛。” 顾曳都觉得自己不太敢看他的眼了，可不知为何，或许是不喜欢这个人的掌控欲，或许是对他的疑心，顾曳抬起头，看着他。 四目相对半响。 姜狱看到这个小少年眨眨眼，结结巴巴问，“我有眼屎吗？我昨晚没睡好...” 姜狱看了一下，说：“没有。” 很古板冷漠。 顾曳：“.....” 觉得这是一座地狱九幽里的万年冰川怎么办？ 一点都不幽默。 ———— 姜狱似乎很忙，并不专注于顾曳身上，于是站在原地的顾曳就有些尴尬了。 “我....我能去见公子吗？” 她几度提起崔凉，姜狱一挥手，门开了。 顾曳跟兔子似的转身就跑。 姜狱瞥了一眼，眼里有些幽深。 —————— 顾曳再见到崔凉是昆吾卫领路，门一打开她就看到了崔凉。 桌子上好吃好喝有水果，房间逼格很高。 顾曳当时一看就不舒坦了。 这差别待遇也太严重了。 门关上，顾曳直接跑到椅子上大摇大摆坐着，倒了茶。 崔凉也知道不会有人窃听。 一来天昆吾的人不至于这么着急，二来不至于这么下作。 “看来姜狱让你很紧张。” “是啊，不知为何，这个人总让我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很麻烦，我觉得他会给我带来很大的麻烦。” 崔凉也有些惊讶，要知道顾曳是自身资本过硬且胆气过人的主儿，虽说本质上有点怂跟怕死，但绝不会怕人。 她若是怕了这个人，只能说明这个人足够强悍。 但也有可能....在意？ “听说姜狱是天下无双的男子。”崔凉给顾曳递了一块糕点。 “那倒是，我见过太多男人了，夭夭长得最好看，这个人....不下于夭夭，不过你是在试探我吗？” 顾曳似笑非笑，好像一下子从小白兔变成了老狐狸。 崔凉心里一跳，说：“只想知道自己在你眼里算不算得丑。” “堂堂崔老板也在意这个？你不知道金元宝可以使男人变得英俊吗？” 果然很通俗，也很粗俗。 崔凉忍不住笑了，顾曳这人啊.... “所以，他于拢帝一样让你恐惧？” “拢帝于我是力量上的碾压，但这个人....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总觉得这个人会克制你，或者说他的某个能力，某种特质会克制你。” 崔凉沉默着，却看着顾曳，看得顾曳毛毛的，“你看着我做什么....” 崔凉收回目光，低头削果皮，“你在怀疑他？” “嗯，我遇上过两个....”顾曳把黑红傀儡的事儿说了，“那傀儡很可怕，我当时一个人都可以硬抗一个王级，两个王级于我也可以轻松逃脱，可这两个傀儡太强，最可怕的是我知道那个人有一种力量能控制我。” “也许是因为你的疑心加重了你对他的恐惧。” 因为疑心，所以恐惧，又因为恐惧而越发疑心。 这在心理学上也有点因果关系。 鸡跟蛋的原理。 “不知道，我瞧着他有点不把我放心上，但又好像故意给我这种感觉，反正这个男人很奇怪，对了，妫哀怎么样？” “她喜欢姜狱，但也符合一个得到上古传承并且继承一个上古氏族的女强者所有性格，沉稳，平和，强大，又不失女性的温柔跟细心。”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影射我不温柔不细心。” “嗯？我一般没把你当女人看。” “靠！” ———————— 苏漪并不是一个喜欢窝在妖洞修炼的妖，九尾妖狐的强大生存能力跟恐怖的幻术注定她可以在外自由活动，办了一些事儿后，她才准备将妖骨塔送回妖洞，虽然这一路她已经甩开了蜃楼跟血妖还有大唐等许多势力的探查。 不过...... “你这一路跟着我，是笃定我不喜欢吃人？” 苏漪走出一家店的店门，过石桥的时候 顿足回头看。 夜灼拾阶而上，“大人不杀我，不也是觉得有跟我一谈的必要吗？” “凭你的身份跟实力？” “我可以代表流鸢。” “流鸢很弱。” 在妖洞看来，在一个妖王看来，它当然很弱。 “但它有值得合作的必要。” “合作？邪道的人就不是人吗？”苏漪神色冷漠，她本来就是一个冷漠的人。 “但您并不讨厌人。”夜灼深吸一口气，已经走到了苏漪身后。 她并不敢跟这个大妖王并立。 “您喜欢人间养出的花草，去买的时候，素来不少人家钱财，尤喜欢光顾一些贫苦老者或幼童贩卖的....” 苏漪：“所以你觉得我富有同情心？把花草困在一小盆子里，这是你们人才会干出的事，而且成年人欲望最强，身上的味道最难闻。” 这就是妖的思维，同情心？开玩笑。 夜灼沉默，“人的确比较自以为是，人跟妖也素来有间隙，但若是有共同的敌人跟目的，合作并不是不可为的，虽然妖洞强大无比，但也有血妖分心....” 苏漪侧头看她，“我们妖洞有信心铲除血妖，那么你们流鸢有信心铲除蜃楼？” 这本就是不对人的实力差距，所以不可能有平等的合作。 “我们流鸢不需要平等的霸主地位，只希望一宗的女子有栖身之所，而非成为玩物，或者成为被吸干了血液跟阴气的腐尸。” 夜灼的诉求如此强烈，苏漪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能活着跟我说话，说明这个合作协议已经生成。” 夜灼没有放松，也没有欢喜，只沉沉点头。 若非在漠北察觉到险峻的形势，她跟师傅也不会做出这样危险的决定。 与妖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但至少她们宁可在蜃楼跟妖洞之间选择妖。 至于为什么不选择正道，答案很简单。 妖能容人间邪道，而正道反而容不得。 多可悲的种族内战。 ———————— 崔凉在天昆吾的身份应该有些尴尬，一是他的确天赋绝顶，但他没有修炼的欲望，至少不会入天昆吾，可他的书童却有十二层天赋，碾压所有天宗弟子，成了香饽饽，她会成为许多天宗争夺的目标，但也会成为许多天宗弟子的眼中钉。 独享资源跟成为陪衬是天与地的差别，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危险。 可姜狱又没有明确的表现，直到崔凉离开天昆吾的日子到来了。 “那个小子也跟去了？” “好像是” 衍风等人既然不敢相信顾曳会离开，也心中生了暗鬼——离开也是不稳妥的，只有..... 彼时，天昆吾的出口，来送崔凉的人很多。 其实么，都不是来送他的。 “只是来判断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的，未免他们久等，你可以嚎了。” 崔凉有眼神表达了这样的意思，顾曳秒懂，于是红着眼瞅着鼻子，“公子，公子，你一路慢走，回去后跟老爷夫人说，这里的姑娘都不长眼，看不上你，要么就是有孩子了....” 嫪灵：“....”总觉得这小子在损我怎么回事。 “我晓得，你也小心一些，这里的人看起来不错，但喜欢看轻别人，你天赋好，弱小的时候被欺负了就找人哭诉委屈，等强大了就狠狠回击，反正你天赋好，天昆吾多数会护着你。” 众人：“.....”这么快就摸清套路了啊，厉害了。 两人依依惜别，乍一看就是有一腿，有人暗戳戳想嫪灵这怀着孩子没准还成全了人家呢。 不过崔凉也是真的要走了，白骆驼已经出现。 但他走之前目光一瞥，看到了陈疆。 一只胳膊没了。 他的脸色很惨淡，只远远盯着他，两个两人目光相对，崔凉看到嫪钦出现在陈疆身后，他垂了眼，笑了下，走了。 要算计顾曳么？ 也不看自己长了几个脑子。 ———————— 崔凉走了，顾曳是真的觉得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看似华美其实凶险的天昆吾之中。 诶，还有她以后漫长的好莱坞奥斯卡演艺之路。 嫪灵这人也是心大，对于陈疆因为崔凉断臂半点感觉也没有，大概是因为天昆吾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习以为常，但她很好奇一件事。 “我以为你舍不得他的，没想到你竟然留下来了，奥，你别误会，我只是在试探你是不是被哪位天宗收为弟子了。” 顾曳想了下，说：“还没，反正你们天昆吾目前只给了我八个包子吃，然后我本来要跟着公子一起走的，但你们的那个什么主跟我说，我只要一出天昆吾的大门，你们就会派人来杀我，我跟公子的坟头会长草十尺高，我认真想了下就留下来了。” 嫪灵觉得摊上这样一个吾主也是蛮可怕的。 不远处的嫪钦、陈疆跟衍风也全身发冷。 觉得可怕吗？ 你们自以为傲的能力跟小聪明在那些上位者的眼里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 顾曳低下头，脸色有些复杂。 那个姜狱啊....是个神经病吧。 难怪那么笃定她会留下，如果她真的是一个蠢哈哈的小少年，估计吓尿了。 逼良为娼啊。 第519章 姜狱 ———————— 崔凉走了，顾曳这个小白兔就这么被留在了天昆吾中，虽然说自己肚子里孩儿他爹因为小白兔的姘头断了一臂，可孩儿他爹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嫪灵再一次表现出了上古降族血脉儿女的大气。 她对顾曳挺照顾。 “虽然我嫪灵在天昆吾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也不是天宗弟子，但在家族里还挺受众的，而且肚子里怀着一个，所以话语权不错，要是有什么人欺负你呢，你可以跟我说，我能对付的就帮你对付的，对付不了的就算了....” 顾曳被对方堵在拐角，这种堵的方式还听霸气。 一只手在顾曳肩头，抵着墙壁，另一只手叉腰。 壁咚，没错，就是壁咚。 顾曳当时内心是卧槽的。 “啊？你....你为什么要帮我？公子平时跟我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图谋。” “奥，你家公子真是胡说八道，人与人之间交往就不能干净一点吗？”嫪灵十分纯洁得说，说着又把另一只手也抵在了顾曳另一边肩头。 “不过呢，我的孩子还缺一个他爹，虽然你年纪小点，但我可以等你长大，我可不是看上你天赋好什么的，只是觉得你这张脸长得不错....你这是什么表情！” 在嫪灵伸手要去摸顾曳下巴的时候，这小少年双腿一蹲，一跐溜坐在了地上，扯开嗓子嚎：“救命啊，非礼啊，强~奸啦....” 靠，没见过这么怂的男的！ 嫪灵脸都绿了，转身就跑。 顾曳坐在地上，心乱如麻——她没想过自己在天昆吾装小白兔还有被女人调戏的风险。 这日子好艰难啊。 不过耳边忽传来姜狱的声音，“过来。” 冷冽如冰霜。 锤子哦，过哪里去啊？ —————— 顾曳到了净雪崖那儿，看到姜狱站在悬崖边上。 “大人，我...我来了。”顾曳一副怯怯的样子。 “跳！” “啥？” 姜狱指着下面的万丈深渊，“跳下去。” 顾曳错愕的脸无需伪装，“跳？跳？！” 麻痹啊，这就是王级也不敢轻易跳吧，这人难道疑心她了？ “你的胆子太小，需要锻炼。” 所以就需要跳崖吗？ “会...会死的。”顾曳表情发虚，她疑心这人是想逼她显露实力，好歹毒好有心机啊！ “不会，在你落地前，我会救你。” “那为啥刚刚嫪灵调戏我的时候，你不救我？” “男女之事，稀松平常，有什么可救的。” “.....” 我觉得跟你有代沟。 “可我.....” “不跳我就踢你下去。” “！！！！” 顾曳瞪着对方，“你也....” 然后屁股就挨了一脚。 她被踹出去了。 不过姜狱很快皱眉了，因为被他踹出去的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天昆吾的人都看向净雪崖那边。 “我没想过吾主会亲自教导，不过毕竟是十二层天赋，倒也不奇怪。”妫哀听到身后有人说这话，她也不奇怪，甚至没有回头看，只淡淡道：“没有徒弟，见到一个天赋不俗的收了，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可你也没有徒弟。” 来者走到她身边，沉着声。 “所以呢？”妫哀转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这个小子....来得有点诡异了。” 妫哀沉默不语。 对方双手交叠，眼底幽深。 忽然，两人都看向了天昆吾出口那边，强大如他们，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血妖皇族，两个皇？” ———————— 荒原大战，妖气冲天，李沧海正带着人在大唐境内四处剿灭邪道，正巧距离荒原挺近，但她得到了李道的通知——别靠近。 血妖帝尧是血妖之主，已经不是王级能对付的了，她过去反而是送血给人家补身体。 “两个血妖皇？血妖帝当年的子嗣里面......”李沧海觉得自己有必要找崔凉聊一聊，详细了解下血妖那边的家谱。 不省心啊，妖洞那边才夺走了一座妖骨塔，血妖又乱了。 不过若是内乱也好。 李沧海权衡了下，决定去西域走一遭。 另一边，许魇也去了西域。 李沧海找崔凉，许魇找的是——妖洞！ ———————— 啊啊啊啊！ 顾曳在掉下去的时候，嘴里嚎得丧心病狂，内心却在迅速判断这个姜狱到底是不是故意要逼她现出原形。 如果她真的现了，万一他就是蜃楼的那个人，她必死无疑，假若他不死，这一暴露，就得跟对方摊牌，也要让很多努力付之东流，最重要的是顾曳感觉到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是弱势的，但凡弱势的合作都是不靠谱的，她不想。 于是..... 顾曳堵对方会救她。 于是硬生生不出手，然后.....那人没出手。 哗啦。 顾曳直接坠入了冰凉的雪花瀑布形成的超大冰雪湖泊中。 溅起七八米高的雪水。 咕噜咕噜，顾曳在水下挣扎，沉下去，最后昏迷.....也不知多久。 雪水如棉花，送着她到了水面，但并不出水。 姜狱看了她一眼，手指再一点，空间柔力捏开了顾曳的嘴巴，往里面塞了一颗丹药。 丹药入喉咙化作温热的力量，蕴养全身，顾曳终于醒来了，小脸蛋儿苍白，身上冷热交替。 “你....你骗我....” “我没说什么时候救你，现在救也是救。” “....！！！” 小兔子生气了，其实顾曳本人也是生气的，太特么腹黑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要回家！我要找公子！”顾曳要游泳上岸，姜狱指了下那偌大的雪花湖泊内侧，“看到上面的水纹了吗，下面养着雪龙鱼，龙鱼平常吃素，可若有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闯入它们的领地被它们察觉到，吞下你也不比吞下一根草来得困难，你懂我意思？” 顾曳：“.....” 姜狱冷眼看着顾曳僵在雪花中央，“你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现在开始修行，就必须本身子骨打通，冷热之力算是最不伤身体的，熬过一个月就可以。” 顾曳嘴唇哆哆嗦嗦，“你的意思是每天要这样一次？” 姜狱：“不用每天一次。” 顾曳：“那...太...好...” 姜狱：“是一个月都待在里面。” 顾曳眼睁睁看着他走了，然后身体在冷热之中折磨——她为什么要彻底封死身体？要用单纯的肉体还体验这样的折磨..... 她的小本子在哪里来着？她要记上这个人的名字！ 一定！ 一个月顾曳死去活来，活来死去，最后一天的时候，她跟嘶吼一样趴在地上喘着气，姜狱看了她一眼，“还能走吗？” “不...不能。” 然后姜狱就用力量拽着她飞走了。 飞啊飞，飞过天昆吾的上空，又落下去，到了一座阁楼，门口昆吾卫行礼，只是好奇得观察顾曳。 这个天赋奇高的人近些时日也不知道吾主如何培养，看起来——很惨。 顾曳也看到了这地方的名字——药池。 药池？啥地方啊..... “封闭三个月，不许人进。” “诺。” 然后姜狱带着顾曳进去了，两个昆吾卫对视一眼，三个月？好久！当年赵濮大人当年带着那个天才丛泪来这里，也不过只得到了一个月的允许。 姜狱素来不会无缘无故带着顾曳来这个所谓的药池，顾曳琢磨着对方是要她泡汤药池子淬炼体质了。 先根骨再洗髓，这路数没毛病。 但她没想到七弯八拐到了一个小池子后，姜狱往架子里面的药柜取出了好多药材，往烧滚的池子里放进去，那些药材的灵气十分浓郁，直让人闻了都血脉膨胀，顾曳暗想这特么演技难度太高了，怎么膨胀啊？跟吃春药喝虎鞭酒一样？好累啊，每天都得演戏，能不能换一个人教她..... 不对，明明她只是想混一个不高不低的身份而已！！ 顾曳脸色潮红，好像喝醉了酒一样。 姜狱弄好了药材，熬好了药汤，转头一看，发现纯纯的小少年抱着柱子，将滚烫的脸贴着上面的冰凉。 姜狱默了下，淡淡道：“脱！” 啥玩意儿？ “奥，脱...脱衣服啊....您能不能走开...” 顾曳颤颤问。 姜狱盯着他，“我并无那种癖好，只是要看看你入池子后的药效反应。” 好像很难蒙骗啊，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顾曳脸红红得若若说：“可....可我已经是公子的人，做人要有始有终....” 姜狱走了过来，一步步。 顾曳跑到了另一根柱子那边抱住，大喊：“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尸，我也是一个有贞操，有节操的人......好啦好啦我脱，别杀我....” 姜狱头也不回出了门，关上门。 顾曳：“.....” 好气啊，无视我奥斯卡影后的巅峰表演，靠！ 不过顾曳琢磨了下最近跟姜狱的接触，发现这个人的确是人中龙凤——强迫症，完美主义者，还有洁癖，不喜欢跟人身体接触。 这么多毛病，每一个都令人发指，比如他给顾曳喂药或者干嘛，从来不用手！ ——人家有术法！ 简直是一顶级的毛病综合体，虽然人家天赋超绝，冠绝天昆吾，长得也超帅，气场超屌，可仍旧改变不了他在顾曳眼里是一病号的结果。 “哎，小哥本佳人，奈何毛病多。”顾曳脱了衣服下池子，一下去就想爬出来了。 这药效忒厉害啊！ 竟直接把她的易容身体给化了，露出了本体。 而且药效太强大，入体后几乎是大海奔腾似得洗髓她的身体，厉害！太厉害了！这就是天昆吾的底蕴？ 顾曳觉得自己演戏的报酬拿回来了..... 一日一日，那姜狱果然再没来过，顾曳倒也安心在这池子里享受。 ———————— 第520章 昙花一现（520啊520，么么~） 青山有烟雨，雨中有白雾，一男一女走在山道上，男的是崔凉，虽然脆弱，但他依旧没有放弃一个贵公子应有的风仪，他撑着伞，旁边走着李沧海。 “我想知道血妖帝当年被长子尧所杀，皇族被屠戮殆尽，其中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逃出去了哪位皇子。” 崔凉并不急着回答，只是反问：“血妖非我人族，就这么确定天网可以知道这些机密？” “从前的天网不能，你掌握的天网可以。” “很高的赞誉，多谢。” 崔凉淡淡一笑，袖摆轻摇中，他果然说出了关于血妖的机密。 “尧当年是血妖帝诸多子女之中颇受重视的一个，而且是长子，族群上下都几乎把他当成了下一任的王，可凡事总有意外，血妖帝一代霸主，素来很有野心，想乘着拢帝不在的时候攻打妖洞，也是那一年，妖洞跟血妖爆发了十分惨烈的战役，也导致了九尾妖狐一脉本就位数不多的血脉几乎凋零，只剩下了一个苏漪，但事实证明哪怕没有拢帝，妖洞也远比血妖强悍，血妖帝败了，败退荒原之中，受伤颇重，妖体都几乎溃散，但他在垂死之时，遇上了荒原绿洲，绿洲之中有一小妖。” 崔凉停顿了下，仿佛预示着这个小妖会带来莫大的变化，李沧海想了下，说：“不久前荒原之中爆发了战斗.....” “就是那个地方。”崔凉垂眸，雨滴打在伞面上，“那个小妖妖力很弱，但却是天地间妖中仅有的....荒海夜昙。” “荒海夜昙？那不是上古都已经绝迹的昙花元祖？怎会在荒原....” “也许是昆吾之战后流落的吧，她在上古时都没有灵，却在后期经过漫长的岁月有了灵智，成了灵体，但长久生活在荒原中，她不知善恶，也不知敌我，偶然遇见了血妖帝，妖中也有良善，她出手救了他。血妖帝当时昏迷，并不知她是谁，次日醒来后却知道自己被人救了，但身体不能动弹，等了一日也没等到对方再出现，若是晚上，他总会莫名其妙睡去，他知晓是对方不想让他看见，于是强逼着血脉下了咒术，逼迫自己在夜间沉睡后醒来，这一睁眼，他便爱上了荒海夜昙。” 李沧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爱？” 血腥残忍霸道的血妖帝爱上了荒海夜昙？ 这像是天方夜谭。 “谁知道为什么，也许血妖帝自己都不知道，他爱上了花草灵体的荒海夜昙，将她带回了部落。哪怕会削弱血妖皇族的妖体，荒海夜昙怀孕的时候，他仍旧欢喜得不能自已。” 李沧海是一个冷静的人，人族之中的情爱尚且不能动摇她的内心，何况妖的，所以她很理智得指出：“我听说妖中讲究血脉纯正，若是皇族，必须嫡脉者才可剩下，若是血统混杂，族群会将母子直接杀死，所以那个皇子.....” “这就得钦佩血妖帝的霸道了，在当时就铲除了不少抗议的族群成员，以血腥的手段扫清了障碍，将荒海夜昙安稳留在了自己身边，不过乐极生悲，他没料到一刚一柔一善一恶的两种妖族血脉诞下的孩子会让荒海夜昙生产时陷入死境。” 崔凉探手撩开旁边路上横生出来的树木枝条，看向李沧海，“其中过程难说，但荒海夜昙最后还是死了，用自己的命换了腹中孩儿的命，因为生出来脆弱，血妖帝就用自己的骨血去喂养，让他一出生就拥有了强大的血脉力量，以此让族群的人认可这个孩子，他甚至让自己的元后认他为子，以此保证这个孩子在身份上的优越。但也是因为这个，让尧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强大的威胁——他永远无法与一个让帝王不顾一切去宠爱的兄弟争夺王位。除非他杀了帝王！” 李沧海偏头，看向淅淅沥沥的雨水，“他也的确成功了，只是有了一条漏网之鱼，最该杀的那个弟弟逃了。” “有人帮他？” “有，一个人族，一个也爱上了荒海夜昙的人族。” “是谁？” 崔凉终究一笑，“不知道。” 李沧海幽幽瞥了他一眼，“看来历代天网都有脾气，在你这里也不例外，不过你这样拒绝，反而容易让我猜想。” “你也只能是猜想，我这一关过不去，那边的手脚你就不能动.....听我一句劝，李氏皇族存在于大唐之中的唯一责任就是保护好大唐江山，而非争夺更大的霸权，你的那些长辈.....心太大了。” 李沧海脸色微微变了变，“你在天昆吾里面察觉到了？天昆吾对我们.....”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找你们合作铲除邪道跟妖洞，这难道不是一种警告？” 李沧海沉默，点头，“我是察觉到了，只可惜老一辈的人总觉得皇权可以通过争夺天下得到，而人族修炼的天赋也可以随着某些变故跟努力得到，那么最大最至高的权位也可以....” “比如昆吾。”崔凉声音薄凉，“天下之争在昆吾，所以总抓着顾曳不放，却没想过这世上没有泥捏的兔子，隐藏在黑暗里的人在窥伺新鲜的血液，懵懂无知的人在努力找回过去，当他们相遇，又有很多人会死....” 李沧海：“你知道的这一切，好像不该是刺探出来的情报，倒好像你能亲眼看到似的，其实我看不透你崔凉，哪怕你虚弱到任何一个修炼者都可以杀死你。” “这世上有谁能完全看懂自己呢？自己都看不懂，何况别人.....到了。”崔凉慢条斯理，忽然说到了。 李沧海转头看去。 山上一庵堂。 王清婉觉得最近这些时日有些奇怪，天老下雨，但她没料到青山烟雨朦胧中有两个外形极其出色的人拾阶而上，前来拜访。 ———————— 姜狱得到了荒原两头血妖皇族厮杀的情报，但他知道从天昆吾出去到荒原，所耗的时间足够对方离开，不管是活的死的都不会留下。 所以他没有去浪费时间，而是跟李沧海一样，开始追究血妖的家谱，他要确定那个逃出生天的血妖小皇子，这些年到底以什么样的身份躲藏，又如何不声不响成长到这么强大的程度。 翻看了很多古籍卷宗，最终他离开房间，去了一个地方。 天上飞雪，他的身体在空间中近乎穿越，很快入了天昆吾后面的巨大山脉中。 山脉中有一常年临雪而立的小屋，他推开门，门后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面镜子。 他起了术，镜子上降字流转，最终光明潋滟，显出了一个人的模样，他在镜子里，姜狱在镜子外。 “好久不见，神通。” “是好久不见了。”神通者在镜子里静静笑着。 “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你想知道那个血妖皇子是谁，也想知道他是不是就是那个将来会导致祸乱的源头。” 姜狱不语。 “其实这些问题都可以由昆吾解决，但你从来不问我关于昆吾的动向。” “你洞察不到昆吾，何须问。” 还真不客气。 神通者却说：“但你的两个问题，我没有一个能回答。” “你不能回答的，都意味着对方所代表的意义超过了你的介绍，那么至少可以确定那个血妖皇子的存在意义大于血妖帝，他的确是祸乱源头。” 神通者不语。 姜狱转身走了...... 但刚出那座山，他掐指一算，改变了方向，前往药池。 于此时，顾曳好在泡汤药，但她忽然感觉到了什么动静。 外面...有人！ 顾曳直接一咕噜装进了水里。 门的确开了，进来的人皱着眉，她看到水面水波波动，俨然有人。 可没有人反应。 “是否有人？” 她站在原地，居于礼貌本要离开，可她想到门外没有任何平常该有的提醒牌，也没有封门，这池子下的人也不该听不到她的话。 回话就是了，如此隐藏，怕是..... 有贼！ 她走了过来，手中旋转了强大的棱光，一步步上了阶梯，走到池子边上..... “再不出来，别怪我...” 哗啦！水下冒出一个人头。 水声哗啦，两张脸照面。 她看到一张十分漂亮的少年脸，也看到少年白皙稚嫩的上半身。 少年也看到了这个女子....十分年轻，留着俏丽的短发，容颜不算特别出色，但她的眼很特殊，是很神秘的双瞳茶色猫眼，皮肤白，一副生人勿进得冷淡模样。 四目相对的时候，她还是很冷漠，三呼吸，顾曳颤颤说：“我...是....” “小丫，我只听说你这个名字，幸会。” 她冷冷说。 “你好你好....”顾曳尴尬打招呼。 “你应该封门....” “奥，这不怪我，是那个人他自己没关....不过你是谁啊~” 对方懒得看她，转身就要走。 这小姑娘忒冷了，忒傲了，顾曳第一次遇上比她还横的人，不免心中不爽，加上在姜狱面前伏低做小惯了，难免心中不爽，乘着这里没什么人，她当时就抓了旁边的袍子盖了身，然后拦在她面前。 “你看了我！” 短发女子皱眉，好像遇上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 其实倒像是被什么恶灵缠上了。 感觉很不舒服。 “那又如何？” “我是一个有贞操有节操的人，你得负责！” “是你自己没封门！” “但是关门了，只是没上锁，你这样是不对的！” 她太冷傲，刚直，并不想跟这个人争执，“你想怎么样？” 顾曳一看对方这表情就特别想逗她，于是开口：“娶我！” 短发女子：“....” 但只沉默一瞬，她低下头，顾曳以为她服软了，却听到她说：“吾主。” 顾曳：“......” 好气啊，不该来的时候偏偏要来！上辈子挖你祖坟了？ —————— 第521章 云海天柱 （二合一大章） —————— 顾曳从小到大遇到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好吧，就不说从小，就说在这个世界里也屡屡掉坑。 掉坑是一种遭遇，爬出坑是一种技术。 顾曳是一个有技术的人，综合考量了下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跟性格，在当时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 两眼一翻，药效超强，于是她晕了。 拙劣的反应。 就是地上的腿儿特别细特别嫩，跟女孩儿似的。 姜狱不看地上的人，“把她拖过来。” 他走到架子边上重新取药材，那短发女子也不含糊，直接拉了顾曳的衣领，把顾曳拖上了阶梯，扔进了池子里。 姜狱并不以为恼，只看了她一眼，“通过了一轮试炼，赵濮又让你来泡东烈药浴？” “是” “修为进境快是好事，一张一弛才是正道，一连五年几十次药浴都是最刚猛的东烈药，看似进步大，其实损根基。” 短发女子低头，“师傅吩咐的，丛泪都会照办。” “我吩咐的，他也会照办，换！” “诺！” 在天昆吾没人可以忤逆姜狱的决定，哪怕是姜氏同族里面的强者也不行，毕竟天昆吾的吾主注定要足够理智足够强势。 ——所以七大天宗他为首。 丛泪去换药池，姜狱继续把药材往池子里扔，“出来，我要把脉。” 水里的顾曳五官都皱了，不过也只能冒出水来。 “姜老大....我....” “你叫我什么？” “姜老大！” 姜狱定定看了她三秒，吐出：“胆子真大。” 顾曳：“我只是觉得你是我在天昆吾的唯一依靠，我想讨好你，用这个称号可以拉近你我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并没有。 “之前觉得你挺傻，现在看来....”姜狱控制水沸腾，烧了药材，在顾曳目光发亮之下，很从容冷漠得补了一句：“不仅傻，还想太多。” 诶，好累啊，能善意一点吗？ “你再骂我，我都不会生气的，我从小被骂多了，但我是一个有毅力有恒心的人，要用真诚感化你，要用努力来感动你，就算姜老大你是冰川我也能把你融化了.....” “闭嘴，伸手。” 顾曳只能伸出手，乖乖让姜狱摸脉，她在想，这是一个有洁癖有强迫症的人，他是不会真的摸她手的。 果然，姜狱看着顾曳沾了药材碎屑显得脏兮兮的手掌，皱眉：“擦干净。” 顾曳用袍子一角蹭啊蹭弄干净了，把白嫩嫩的手掌露给姜狱。 然后她看到这个人手指在手掌上方虚点摸脉。 特么还有这操作？神~经病都这样吗？ 不过如此一来，她倒不怕对方摸出她的身体实际情况了。 过了一会，姜信皱眉：“阴气盈多，阳气亏损，你这样不男不女，让人很为难。” 我也很为难啊，你能说点好听的吗？ “我只能再给你安排几次烈性补身的.....” “为什么是我补啊，每次都是公子出力.....虽然也没什么力。” 姜狱：“......” 这是崔凉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 或许是山中冷风，崔凉一到地方就着凉了，王清婉煎药给他。 “很是对不住，我这身子不争气，劳王姑娘费心了。”崔凉对王清婉致歉，后者自然不会在意，“我这里长久没人来，你们来倒是热闹了，不过最近老是下雨，比较阴凉，也难怪你着凉。” 王清婉是一个很温柔体贴的人，哪怕这样的姑娘在世上到处都是，可真正实际接触了，你又会觉得她是独一无二的。 起码位列天下女性之中权位前几位的李沧海觉得这个王清婉很不错，虽然在她的情报里也提及对方遭遇过任何女性都难以承受的劫难。 劫后重生看破一切的人，总有一种让人沉迷的气质。 只是不知道为何崔凉会忽然来找她。 “顾姑娘有事去了荒原那边调查，放了消息让在下留心姑娘安危，所以特地来看看，也想问问姑娘是否要跟在下一起离开，等顾姑娘回来后再带你一起回中原。” 王清婉知道顾曳去了哪里，也知道崔凉是在掩饰，不过顾曳走之前也的确提过崔凉，虽然不知道顾曳到底在担忧什么，但王清婉想了下，还是同意了。 “这样也好，也省的小丫到时候再来找我。” 小丫....崔凉跟李沧海都很不客气得笑了。 好像知道为啥顾曳待这姑娘有些不同了，儿时的玩伴就是不一样啊。 她不叫，他们都忘记了顾某人还有这接地气的名字呢。 —————— 王清婉委托给了崔凉，记下来势必同行，但李沧海很聪明，她一早就怀疑顾曳去了天昆吾，毕竟这个人本来就跟天昆吾有约。 她本该去天昆吾里面看一看，但基于天昆吾对李氏皇族的一些看法，她进去显然是不明智。 “天昆吾去不得，苏漪也失去了踪迹，按照时间算，现在大概也回妖洞了，我想你接下来的行程就该是去接引净明无尘大师了吧。” 崔凉的话，李沧海并不否认，“无尘大师肯定要迎回来，且迎出星辰乱流比入更困难十倍，需要许多人携手合作，大藏寺那边应该也要有人过去，你要过去看看？” 崔凉想了下，“再看吧。” 西域这边不太平，其实中原内陆也差不多。 他忧心的是顾曳在天昆吾里面会不会跟那位可怕的人物交手，希望她先拿了一些好处增加资本再说。 怕就怕她复仇心盛，让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对了，血妖那边的妖帝尧已经从荒原回来了。” 李沧海起身要走之前，说了这样一句话。 “尧重伤！” “妖洞怕是要动了。” 尧的重伤出乎很多人的预料，再怎么想象，这个血妖帝毕竟吞噬了上一代血妖帝跟许多兄弟姐妹的力量，他的实力算是历届血妖帝里面最强的，也是最狠毒的，却是重伤？ “如果是将那位皇子彻底击杀，就该吞噬了对方，到时候伤势不仅能恢复还能实力上一个台阶，若是重伤，说明那位皇子逃了。” 不仅重伤尧，还逃了..... 足够厉害啊。 ———————— 李大雄在外历练，哪儿危险往哪儿走，力图给自家猴子的仇敌带点麻烦，但最近他总觉得心绪不宁，在夜里屡屡做噩梦，一棵树，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还有滔天的大火，遍地的尸身.... 他醒来，满头大汗，心跳很快，好像要跳出胸膛。 那种撕心裂肺的恐惧跟痛苦。 “好奇怪啊，这种噩梦不是该属于猴子那倒霉鬼的吗，怎么落在我身上了，死猴子，噩梦都感染....” 李大雄嘴里念念叨叨，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看向窗外，隐约觉得外面朦朦胧胧的黑暗中好像有一个人在看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奎山的两个徒弟固然在外闯下了赫赫威名，本质依旧怕死——也怕鬼。 “谁啊？”李大雄吓了一哆嗦，站起来，慢吞吞挪到窗口，手中灵刀捏紧，却看到外面只是风大，把树木吹动了。 “看错了啊，还好还好....”李大雄松了一口气，关好窗子继续回去睡，却不知道窗外边上站着一个人。 一个笼罩在黑袍里的人。 这人在门口站了许久，将近黎明时才离开。 —————— 三个月泡药浴，顾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的确蜕变得厉害，好像更接近了某个限度，但卡在那里，还能吸取药力，但破不了那个口子。 顾曳出水的时候，外貌再次恢复了原样，她每次都得靠丹药跟后期在水下的补助来遮掩，虽然累，但也没办法，不过她倒是挺纳闷这种血脉洗涤的效果。 感觉很不一样，但又觉得差了点什么。 她的身体跟她的记忆好像一样都缺失了一部分什么。 顾曳正狐疑，姜狱在外敲门，顾曳死磨硬泡硬生生让这位大佬答应每次来之前做这件事。 顾曳下水，没一会就“化妆”好了。 “穿好衣服，等下我带你去个地方。” “姜老大，我流了好多血啊，这些药太补了。” “嗯”姜狱很是冷淡。 顾曳其实在这三个月里苦思了下，觉得自己不能老被这厮牵着走，就算是小兔子也是有对付地狱三头犬的法子吧。 她的方法就是一面诉苦，一面乘其不备，抹了鼻子上的一把血，接着拉姜狱裤腿的时候把血抹在了上面。 有洁癖的人简直不能忍。 姜狱看着顾曳，扯回了衣摆，“本来想让你休息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你还挺活跃，罢了，那就走吧。” 顾曳离开那扇门，忍不住问姜狱：“姜老大，我有没有胖了。” 这几种药太特么补了。 “没有，但水肿了。” “......” 我怀疑你如果不是吾主，早就被人打死抛尸。 药浴完就该修炼了，换了一身衣服的姜狱却把她带到了一处悬崖峭壁。 云中雾海中伫立着一根柱子。 “看到那棵柱子了吗？” “看到了，老粗老长了....” 顾曳一脸天真开了荤段子，可让她憋屈的是姜狱压根不懂这事儿。 更气了，找不到梗怼他。 “那就是你接下来一年要待着的地方。” What？！！顾曳瞪眼，“一年？太长了！为什么！我不要！” 然后就被扔到了柱子上端，左右方圆就是三米直径。 “待在那儿，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下来。” “不是说一年吗？” “一年期限内，假如你学不会，那我就断掉食物供给，让你自生自灭。” 顾曳觉得这套路可以的，狠毒而且不要脸。 “老大老大，有什么功法您直接教我就行了.....” “天昆吾真正的传承素来不当面传承，能自己悟透的才值得培养，否则都只是庸才。” 顾曳忽然觉得这路数跟奎山有些相似，都是老的不管小的自生自灭的路数。 说是开放式教育，其实特么就是..... “其实你是懒吧。” 顾曳忍不住骂他。 姜狱的回应是：“嗯” 顾曳捂住胸口，气死个人，特么她就不该来天昆吾，遇上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那你总得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功法吧。” 顾曳本也是随口一问，却见那姜狱拿出了之前换掉的衣服，衣摆下面垂下来，上面还有鲜明的一爪子血痕。 “你的血有上古降族气息，而且血力很纯，至少证明你的家族血统是上古降族之中相当嫡系的一脉，但也很稀罕，一般说来不管你是哪一族哪一脉，传承这么多年都不可能有这样毕竟上古的血脉，除非两种可能，一是你的父母是上古之人，活到如今才在近些年生下你，但上古之人实力再强也有年限，不可能活到现在，除非是妖。二是你自己本身就是上古之人，但用某些术法隐了一部分血脉。” 姜狱手里拿着衣袍，嘴里言辞缓慢，但一句句都在告诉顾曳——他刚刚查了那些血。 顾曳此时内心有卧槽感，但也不急，只露出懵懵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我爹娘年纪很大了？要么就是我年纪很大了！” “虽关注点奇怪，但也是这个道理。”姜狱站在这头，风雪在他们两人之间呼啸。 “可我爹娘早早就饿死了，当时头发还没白哩，至于我的年纪....” 顾曳翻着白眼不太开心得说：“你又不是眼瞎，我明明很小。” 大抵人熟了之后就开始随便了，这个外来的小子并未体验过天昆吾的阶级森严，也就不知道敬畏姜狱，一习惯了后就经常以下犯上，姜狱说她两三次不顶用，也就随她了。 “所以你是一个奇怪的人。” “那....那你是在调查我吗？会杀我吗？” “怕我杀你，就努力修炼吧，在这里你可以学会如何把自己的血脉真正挖掘出来，也可以知道自己到底可能属于哪一个族群。” 姜狱走了，但顾曳原谅他了，因为这厮好歹告诉他，在这里可以学会掌握血脉的功法。 这一段时间她都只跟这个人接触，导致啥事也没干，虽说体质洗髓等好处很是巨大，但一直这样下去，她也不乐意。 “功法？这附近哪有功法，难道是这雪壁？” 顾曳盯着雪壁，发现这雪壁上有花纹跟古老降字，降字有大有小，花纹有直接有扭曲，合起来总给人一种虚幻的感觉——其实就是看久了眼晕。 毕竟不是真正懵懂的小少年，小丫的内在是顾曳，而顾曳是一个有阅历有脑子的老司机，她素来最擅长秒学功法什么的。 但眼前这面雪壁让她有些一筹莫展。 不过这导致了两种结果，一是继续钻研，死不罢休。二是放弃，选择其他路子。 就好像老师出了一个题，一个学霸做不出来了，要么花更多时间去死算题，要么就是——老师，你这题目错了。 顾曳很快判断这雪壁是幌子，真正的功法载体不在上面，那是哪里？ 天昆吾之中，一个人看着苍白阁楼的阳台上无人浇灌那吊兰。 姜狱外出了。 这显然是一个好机会。 而在天昆吾之外，已经到了荒原之地看着地上妖血纵横且妖气森森的战斗之地，取了血，锁了气，姜狱十分不紧不慢，在黑夜后生了篝火，他并不打算只看看这荒原。 那荒海夜昙的湖泊踪迹或许可以找一找，多少可以查出一点那位皇子的痕迹。 对他而言，那个皇子可能比蜃楼楼主更加迫切需要对付。 不过喝着茶的时候，他随手一划，一面镜子出现。 悬浮着的镜子里照出的不是他，而是那柱子上坐着的人。 “呸，真是不要脸啊，故意骗我，想让我白白虚度光阴，难道是嫉妒我比他长得可爱？” “还是公子说得对啊，这世上长得好看的男人要么想睡我，要么嫉妒我....” “那个人是干嘛的....” 一个小兔子般的人物哪里会一直单纯啊，姜狱一直怀疑自己收的这个小天才没表面上那么傻乎乎，果然啊，还是有活跃的一面的。 就是太活跃了。 然而视线拉大，可以看到一个人到了云柱那边。 悬崖边上，一个白衣盛雪的男子到了悬崖边，隔着云海看着柱子上的顾曳。 顾曳自然也能看到对方，她好歹也在天昆吾待了这么多天，知道这个地方叫云海天柱，是天宗弟子才有资格来的领悟之地。 不过嫪钦陈疆这些人她是见过的，在走之前，崔凉也把几个天宗弟子的情报给她留了。 七大天宗里面就姜狱跟妫哀没有弟子，其余人都有，比如林承跟陈疆都是姜尚的弟子，而嫪钦、御酌、衍嗔跟丛泪分别是林政、姒鱼、邕都跟赵濮的弟子。 这六个弟子都是天之骄子，但顾曳现在已经见了四个。 另外两个御酌跟衍嗔，二选一。 这人是御酌还是衍嗔？ 对方隔着云海看她，顾曳看到他手指似乎动了动。 忽然云海之中窜起云龙，卷了顾曳的腰身，直接将她拉下柱子。 姜狱冷眼看着顾曳坠入云海之中，但手指随着镜子往下滑，视线也追着，便是看到顾曳这厮...没掉到底。 她抱住了柱子，鼻青脸肿的，好像被撞的。 “你谁啊！为什么要害我！！！” 悬崖边的人置若罔闻，只继续操控云海，云海成狂蛇，张牙舞爪朝着顾曳..... “啊！！姜老大救命！！！” 轰！狂蛇化为乌有，一道白光出现在悬崖边上，指尖探出光，直接笼罩了那个白衣男子。 顾曳被柔软的云流卷了上来。 “我的天呢，吓死我了，小姐姐！！”顾曳趴在柱子平台喘气如狗，却看到悬崖边上那白衣男子已经被控制住了，倒是另一个蓝裙女子.... 妫哀！ 妫哀看了顾曳一眼，并未急着跟她说话，只是控制了白光罩里面的人。 点了术，结镜光。 “邕都，你最好来一趟，你的弟子被人陷害了。” 邕都是天宗，得了信，转瞬就来了，看到那白衣人，顿时皱眉，须臾，一模一样的白衣男子也来了。 他看到被妫哀控制的人，有些震惊，但也算镇定，“妫哀见过师傅跟妫哀大人，这是？” “有人利用傀儡像假装成你来暗害小丫，若不是吾主提前让我关注这里，她现在怕是已经死了。” 妫哀看了妫哀师徒凝重的脸色，“对方想一箭双雕，也知道吾主刚好今日离开天昆吾，很有准备....邕都，你素来负责这方面，事关你的弟子，此事就不给刑楼那边处理，你自己负责调查吧。” 邕都颔首，带走了那傀儡像，却又转头看了看顾曳。 “她进天昆吾才几个月，吾主不将她列入弟子碑，也不宣告，却又将她直接带入药池跟云海天柱，我不懂吾主到底是要....” “所以他是吾主，而我们不是，照做就是了。” 妫哀并不愿意多说，“多事之秋，让其余人尽快赶回来吧。” 之后三人都离开了。 从始至终都没跟顾曳说上一句话，倒不是看不起顾曳什么的，而是不管顾曳天赋如何，她终究境界还没跟上来，天昆吾是一个看实力说话的地方，是龙是虫看她自己。 本来顾曳也不太在意这个，三人走后，她却是抿抿唇，心里腹诽：哪里是妫哀一直看着这里，怕是姜狱对整个天昆吾还在掌控之中，自然也包括她这里，所以她才顾曳怼她，想让对方慢慢适应，省得一直装小兔子，太累。 不过姜狱外出了？出啥事了.... 顾曳抛开杂念，竟又爬下了柱子，难道她想顺着柱子爬到底部逃走不成？ 姜狱看她如此，也不再看，关了镜子。 倒是顾曳哼哧哼哧爬着柱子，柱子上的浮雕就是她需要钻研的。 这是真正的功法打开方式吗？ 三天，顾曳整整研究了三天。 白天黑夜..... “锤子哦！又是错的！什么都没有！难道让我研究空气啊！” 熬了一夜，顾曳十分不爽得在不大的平面翻滚来翻滚去，忽感觉到光。 一缕光从她指尖游走过，她睁开眼，看到了凌晨的旭日。 云海翻滚沸腾，有一种澎湃恢弘的气质。 顾曳看着层层云海叠嶂，雾气缭绕，晨光越来越盛，她忽然觉得自己刚刚说了了不得的话。 “的确可以研究空气，这些云雾的游走方式.....有点意思啊。” 第522章 修文阁台（4000字一更，重感冒，抱歉了） —————— 云海游走一种方式，降力游走也是一种方式，血液更是一种方式，可云海多变，它的游走千变万化不离其宗，顾曳要做的就是找出这个宗源。 这是一个大工程，顾曳有些明白为什么姜狱要定下一年期限了。 一年，是最少的意思吧。 可顾曳没有那么多时间，她知道自己的一年足够那个人造出好多个黑红傀儡了，她在进步，可人家在恢复。 有了这种压力，顾曳抛去所有杂念，认真研究起来。 在这个时候，苏漪回了妖洞正要面见拢帝，却得知拢帝正在见一个人。 许魇！ 这个人可是漠北一战的重要人物，没想到还活着，而且还来了妖洞.... “一个人族而已，也敢到咱们妖洞来送死，不过那人的血肉味道挺香，等下我一定要吃他，苏苏，你帮我说下好不，让帝君把他的身体给我。” 饕餮是个大胖子，贪吃好玩，对苏漪尤有几分依赖。 苏漪从外面回来，听饕餮说起许魇单枪匹马来妖洞，已是惊讶，但仔细一想又品味出了什么。 这个许魇怕是要反水了。 洞中，许魇见到拢帝后不肯下跪，但拢帝太霸道了，只看了他一眼，他的腿肘就噶擦作响，直接断了腿跪在地上。 “有求于我还摆架子，你们人族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我只是想跟陛下合作。” “合作？”拢帝满不在乎得瞧着他，“就凭你知道蜃楼那人在用换血术？这点事儿我早就知道了，你的底牌于我没什么用。” 许魇目光一闪，低下头，“不，不止如此，我还知道他的弱点。” “弱点？”拢帝身体稍稍前倾，“你说的是昆吾吧。” 许魇错愕，拢帝指尖点着王座，漫不经心：“世人都想得到昆吾，因为昆吾意味着强大无比的力量，得昆吾者无敌，蜃楼的那人也不奇怪，但他想得昆吾却不是因为觊觎它的力量，而是因为只有昆吾可以伤他。” 许魇目光闪烁，但也并未死心，只说：“不止，他还有一个弱点。” 拢帝这才正眼看他，“说” “我也是在蜃楼之中待了很久，又查了很多隐秘才知道这个秘密——他的道近乎无敌，是因为最残忍，没有弱点。” 顿了下，许魇才一字一句，“他曾杀妻证道！” 这世上最亲密的人不是自己的子嗣，而是自己的妻子，杀了妻，以此断情绝爱，这是最强大也最残忍的道，所以他再无弱点。 “杀妻证道？”拢帝似乎想起了什么，“你们人族最强大的两个人好像都擅长此道，一个杀妻，一个杀....”顿了下，拢帝并未多说，可许魇听出了对方的隐意。 “帝君知道那蜃楼楼主的真正身份？” “不知道，若是知道，早让你们人族内讧攻讦了，那人心机最为深沉，我也只知他有隐藏的分身而已，不过你说的这点倒是挺有意思，杀妻证道.....你是想找出这个妻子的轮回转世，用来攻击他的心魔。” 许魇点头，“找寻昆吾太难，且竞争者诸多，就是帝君应该也没有万全的把握，但找到他的妻子，这是一个捷径！” “的确是捷径，但他上古时杀妻，要么妻子已经魂飞魄散，永散天地间，要么就是入了九幽地府，行踪难寻，要找她，就只能入九幽.....” 许魇：“帝君乃上古第一蛟龙，可通地府...若是您能开地府之门，我愿意前往寻找那女子。” 拢帝是真有些惊讶了，似笑非笑睨着他，“好大的决心，九幽地府可是天宗都未必能全身而退的地方，而且活人禁绝，你去了，等于把自己变成半个死人，活生生至少折寿一半.....” “这只是小代价。”许魇面无表情，“事到如今，大业不成，总不能连自己孩子的仇都报不了。” 拢帝仿佛已经知晓，“沈青玥好大的魅力，呵~” 但她显然没有拒绝。 ———————— 荒原之中，姜狱操控两缕血气，其中一缕是血妖帝尧的，另一缕就是那个血妖皇子的。 他分析后面一缕，将它分离出来，导引血脉，不用多久就找到了荒海夜昙所在的湖泊。 这湖泊早已被荒沙掩埋，但姜狱想找到荒海夜昙的气息遗留，以此通过她找到那个皇子..... 这也是可行的，不是吗? —————— 咕噜咕噜咕噜，顾曳听到了血液里面沸腾的声音，这功法的确超绝，竟能淬炼血脉，让它进入降力之中，血跟力完美融合，这种力量会几何指数递增，顾曳已经难以把握自己的力量如今到底在什么层次，但至少她确定自己可以随意操控魂器迦叶金刚杵了。 “竟无视佛道降道的差异？”顾曳惊疑不定，“难道这就是我的血脉特性？听说上古那些降族的血脉都有自己的特性，小姨妈可以利用星月力量，衍氏的可以追踪血脉并用血脉下咒，不过血脉特性在上古时比较明显，传承到现在，血脉特性早已虚弱，但血脉可以叠加降力的威力，如此依旧让降族出身的降师实力远超同阶其余降师。” 顾曳琢磨出这点，觉得自己这次来天昆吾的确不亏，哪怕还没找到对方的踪迹，至少得了催发血脉增强实力的功法。 “那姜狱也不知何时回来，左右他说我得了功法就可以离开，那我再熬上几天....” 顾曳装模作样修炼了几天，终于在明面上催发了降力，而且淬炼身体后，她爬下云海天柱.... 才爬了几百米，忽然感觉到有一个人在看她，她转头一看，妫哀正站在云中惊疑不定得看着她。 “额...小姐姐....我...”顾曳抱着柱子，挤出悻悻的表情。“姜老大说我学会了那功法就可以离开，可柱子距离悬崖太远了，我不敢跳，所以就想爬下去....” 妫哀表情很是复杂，“所以你已经学会了？” 顾曳：“奥，不知道，应该是吧....我觉得自己的血很热，而且好些充满力量，可以胸口碎大石。” 妫哀沉默半响，忽伸出手，抓住了顾曳的手腕，须臾，顾曳被她拉着飞过云海。 不得不说，大美人儿跟大冰川就是不一样的，这手柔弱无骨的..... 飞到了悬崖边上，妫哀甩手荡袖，顾曳身上缠绕的云气就散了。 她看着顾曳的眼睛柔光发亮，“你的确是天昆吾数百年来都难得一见的天才。” 顾曳：“奥，姜老大好几百岁了？” 仿佛在震惊他那么老了。 妫哀莞尔，“差不离，但你为何叫他姜老大，按理说你算是他徒弟，他这数百年可从来都不收徒弟的...” 因顾曳如此出息，妫哀也对她有了几分喜爱。 基于天昆吾的将来，天宗们对天才本就青睐。 顾曳知晓这种段数超高的天宗美人早已免疫很多套路，但御姐对小正太素来比较宽容。 “徒弟？姜老大没提过要当我师傅啊，就是让我泡药什么的。” 顾曳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至于为什么叫他老大....因为他很凶。” 因为他很凶。 妫哀不由失笑，“嗯...他是经常板着脸，不太亲近人。” 作为一个明恋他并且还告白然后被拒绝的女神，妫哀对姜狱也是有些怨念的。 “也不是不亲近人，他是根本不近人，一根手指头都不碰....他好像也没说要当我师傅，要么小姐姐你当我师傅？” 顾曳琢磨着妫哀这个人还是十分不错的，可比毛病极多的姜狱靠谱。 “恐怕不行。” “为啥？” “我打不过他。” 小姐姐你这话让我无言以对。 “那您现在要带我去哪儿？”顾曳端着天真无邪的脸问妫哀。 “你已经学会了功法，血脉如何用也大概知晓了，我们天昆吾的天宗教弟子，素来只给资源跟指导她的道路方向，如何修行全看自己，所以几个弟子成就各有不同，你可知道其余几个弟子都是谁？” “晓得，公子走之前跟我说过，让我千万小心，别让他们害了去。” 妫哀并不恼怒顾曳如此直白，因为天昆吾内部本来就是这样的。 “弟子之间比斗，我们当长辈的并不管，只要不涉及阴私手段。” “那万一他们明面上要打我呢？我该怎么办啊！” 顾曳是真觉得这天昆吾比奎山还黑了，好歹奎山就三个弟子，她就是山大王。 “躲起来修炼，在天昆吾，有几个地方是他们不能动手的，必须得到我们允许才醒，比如苍雪塔等地，还有修文阁，你接下来要去的就是修文阁。” 顾曳内心是拒绝的——小姐姐，我想去调查我的仇人，不想看书。 “修文阁有上古通今最万全的上古秘法，宗法三千，大道无双，我们天昆吾的强者要成长，势必要去修文阁。” 顾曳忽然想到了这修文阁里面可能也有一些秘辛，她怀疑那个蜃楼楼主是天昆吾上古降族里的人，修文阁里面可能就有一些记载。 如此，顾曳也就不抗拒去修文阁了，不过顾曳才刚进门就对上了一个人。 在门口，“丛泪见过妫哀大人。”丛泪朝妫哀行礼，妫哀颔首，也手指虚点了身后跟着的顾曳。 “这是小丫，吾主的弟子，你认识下，毕竟几个弟子里面就属你们两个年级最小，日后你多照看这个弟弟。” 妫哀一片好心，觉得丛泪是不错的小姑娘，小丫这个小弟弟可以依靠下。 然而小弟弟小妹妹见面——好尴尬啊。 起码丛泪一秒钟就想到了某个人端着小白兔脸恬不知耻说“娶我”。 顾曳也有些悻悻，但红着脸说：“丛泪姐姐你好，我是小丫.....” 丛泪碍于妫哀的面子，也只能点头，然后妫哀为了让他们两个培养感情，就让丛泪给顾曳当导游.... 丛泪虽然冷漠，却是一个十分敬重长辈的人，只能答应，顾曳亦步亦趋乖乖跟在她身后，对于妫哀而言，她觉得这两个年纪最小的后辈还挺合得来.... 合得来？ 妫哀一走，丛泪就顿足了，等顾曳走上来，开口：“我知道你的真面目，不用再端着这幅面容来装可怜。” 顾曳对对手指装傻，“丛泪姐姐你说啥，我怎么听不懂。” 丛泪环顾了下四周，忽然说：“这里没人。” “诶？”顾曳刚发出这声，人就被丛泪这短发萝莉按在了墙壁上。 “少装蒜！你如果想装模作样欺负人，那你找错人了。” 卧槽，好凶猛的萝莉啊。 顾曳表情悻悻，“我...我就是觉得你长得好看，想逗一逗你。” 丛泪皱眉，冷得不行：“不许逗！” 顾曳：“.....” 她松开了顾曳，管自己走，顾曳也只能跟上，前者果然介绍了，“修文阁分三部分，秘术宗法、档案隐秘跟文化传承，每一部分里面的所有书籍都有调看权限，我们是天宗弟子，权限仅次于天宗，跟王级等同，能不能看，你自己到时候自会知道，但不能将书带出修文阁。” 顾曳很乖巧得点头，一副你说什么我都认真听的样子。 “看不懂的书，可以在阁台提出，但需要悬赏，有人回答了后会接取悬赏。” 咦，还有这操作？ “那悬赏是什么？” 丛泪沉默了下，打开窗子，“你过来。” ”不不不，我不过去，你会打我。” “你过不过来！” “好吧。” 顾曳过去看，这修文阁海拔挺高，屹立高端，可以瞭望到昆吾之战的遗址。 “上古墙被的血骨遗骸，还有一些传承功法宝物等等都是悬赏，别人看得上你的悬赏，自会解答你的问题，这就是在修文阁修炼进境极快的原因之一。” 顾曳恍然大悟，暗道这个跟现代图书馆的贴吧类似啊。 先进啊先进。 “那双方都可以知道对方是谁啊？”顾曳问出了一个让丛泪多看了她两眼的问题。 “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因为修文阁阁台身份都是可以杜撰的，只要你乐意，没人可以知道你身份，只有执掌阁台的天书知道，哝，就是那个...” 顾曳顺着丛泪所指，看到了宽敞阁台上悬浮的一本巨大书本。 书本是活的？ 顾曳就觉得它是活的！真特么开眼界了.... “天书是上古遗传下来的，只有神通者能与之通灵，所以除此之外没人能从它那儿得到机密。” 神通者神龙见首不见尾，听说素来游离在异度空间之外，也只负责传承文化，并不管琐事，顾曳觉得这阁台很是靠谱。 她也隐约想到了一个可以发家致富的好手段。 第523章 二五零四三八 ———————— 天书很神奇，丛泪却对顾曳很没耐性，大概是因为她尊老不爱幼，尤其是顾曳这个幼还曾臭不要脸得想碰瓷讹诈她。 丛泪脑袋一根筋，直接把顾曳定为了虚伪二皮脸，自然没好气，介绍完这些就管自己走了。 顾曳倒是对这小姑娘蛮好感的——有个性，像她！ 不过既知道在这修文阁里面干啥事都是隐秘的，那她也就不客气了。 跑到阁中央负责招待的地方，漂亮的小姐姐一看她就知道她是谁。 “见过天宗弟子。” 想来都默认她是姜狱的徒弟了，这样也好，听说只有王级以上特权才可以单独开阅读室，小姐姐很告诉她把手伸进那个悬浮的水晶球去抓小球就可以了，小球就是钥匙。 顾曳幽幽看了人家一眼，暗道这天昆吾还有博彩事业呢。 不过她也走到水晶球前面，这水晶球是封闭的，可并非水晶体，外层流动晶液其实是如水一般，顾曳伸手就进去了，里面有无数残影，都是小球。 她随意取了一个自由号小球，拿出来一看。 二五零四三八。 顾曳：“.....” 特么的你这个水晶球良心就不会痛吗？！！！ 还好无人得知，取了球顾曳就去找书了。 翻翻翻！ 增强实力为第一，找人为辅，顾曳左右开弓，左手几本书，右手几本书，将它们往返几次搬运到自己的修炼室中。 秘术的确超多，而且规格都很高，顾曳琢磨着自己在天昆吾未必能待多久，而且她红莲境已经形成，基础牢不可破，没必要再去找低级的，所以她翻找的都是自己未曾接触过的、更高级的秘术。 当然了，做人要专一，既然知道自己本质属火，那就专攻火！ 顾曳压下自己的贪心，很有系统得挑了左手边高深火术，右手边则是一些记录远古秘辛的书，不过数量远不如左手边的书。 准备就绪，开动！ 顾曳在封闭的阅读室认真看起书来速度超快，毕竟是有红莲境打底的人，而且血脉被那功法一激活，好像..... “秒懂？”顾曳咋舌了，连连翻了好几本乾坤上人那个层次都需要认真钻研的书，发现真的是秒懂，以前她是看低级秘术的书籍可以一目十行秒懂秒记，现在却是看看这种中高级的都可以秒懂了。 “那功法....我的血脉....牛逼啊！”顾曳觉得自己腰上有红裤衩，胸口一个大写S，然后举起手就可以飞出宇宙..... 顾曳亢奋得很，很快将这些中高级书本搞定，然后又去秘辛，这些秘辛不需要领悟，掠取信息就可以了，如果是无用的也可以增加知识面，将来总能遇上。 这修文阁很大，上下十几层，天昆吾的人虽然不少，却未必都在这里，分摊十几层，每一层占地百亩，却只有几十百人在看书，再算上在阅读室的，那人就更少了，顾曳来回好几次把书来回拿，久而久之看到她的人都不知道她手里的书是不是原来那几本了，而且还暗自嘀咕这小子果然年纪太轻，都没定性，怕是都不知道自己该看什么书。 一个从未修炼过的人，就算有强悍的天赋跟无比的资源，没人指引还是会很吃亏的，而姜狱又离开了天昆吾，陈疆这些人都暗想着这小子近些时日是别想有什么进步了，不过...... “现在动手就是傻子，师傅已经警告过了。”嫪钦面色阴霾，“再动手，不用吾主出手修理，他们也自会动手。” “除却吾主之外，六大天宗平时分别管事，并不相交，但如果有人触犯规矩.....”林承目光一扫眼前嫪钦跟陈疆。 “听说她在云海天柱的时候遭袭了，动手的是衍嗔，不过妫哀大人及时赶到制止，查出是傀儡像，邕都大人后来也带着衍嗔去了，这才有师傅们警告我们，毕竟替别人背锅可不是一个美好的体验。” 林承素来心机深沉，也懂谋略，敏锐从中闻到了一些阴谋的味道。 “我们该庆幸那傀儡像的水平很高，王级才可制作，而我们都还没到....不过那个丛泪好像最擅长这方面..” 丛泪也是王级，让人羡慕嫉妒的王级。 嫪钦想祸水东引，然而陈疆撇嘴，“想多了吧，丛泪那个人眼睛高到天上去，明明我们早入门，她后面来的，却从来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而且听说妫哀大人还把那小子托付给她，这就是告诉我们，调查结果跟丛泪无关。” 忽略天宗的暗示，可是会死人的。 “那就不是丛泪....不过擅长傀儡像的还有赵濮大人....” 这话不可以乱说，几个人都同时缄默了。 祸从口出，他们跟天宗可差着两个巨大的鸿沟呢。 不过那小子没死，可真是遗憾。 ———————— 顾曳花了半个月折腾了几百本书，觉得吃得有些撑了，于是中断看书，开始消化，右手打稿子撰写咒术，左手演练术法，天上地下有如此能力的还有谁？ 效率爆表的顾曳只用了五天就消化完了这些火术，然后开始填充红莲境。 红莲境原来是基本术法组成，现在顾曳要把它升级。 不过在这里显然不行。 得去修武阁，顾曳现在就是先用左手起术排练好，最后去填充，效率更高。 “终究还是得去修武阁，先捞基本秘辛看看。” 顾曳看过的秘辛少说也有一百本了，虽然知道了不少秘密，也被她猜测到了一些上古隐秘，但没有一样跟蜃楼楼主搭噶的，这让她有些懊恼。 “算了，去修武阁吧。” 顾曳起身离开去修武阁，就是在隔壁而已，不过..... 修文阁，丛泪本来也打算走，忽看到一个戴着帽子跟面具裹得跟熊一样的撒比。 这个撒比偷偷摸摸从修文阁后门出去，进了修武阁，然后在后院被堵住了。 丛泪：“......” —————— “呵呵呵，小师弟，总算见到你了。” 顾曳捂着脸，“你们谁啊，我不认识你们，别过来，不然我喊了....” 陈疆冷笑，“别装了，咱们都是天宗弟子，做师兄的要好好指导下你的修行。” 他断了一臂，对崔凉暗恨在心，当然想拿顾曳出气，要换做平时，顾曳一根手指都能碾死一个乾坤上人，可现在么.... 要挨揍吗？ 顾曳：“额？吾主跟你们师傅是师兄妹吗？” 她忽然问，陈疆愣了一下，“不是。” “我是吾主弟子，你不是，那我跟你也不是师兄妹，你拿来的关系可攀的....” 顾曳这话可真气人，陈疆脸色难看，抬手就要甩去一掌。 砰！这一掌被另一掌打散了。 “师兄如此负责，做师妹的也想让你指导一下。”丛泪出现在顾曳身后，从后门走进，转了下手腕，瞥了顾曳一眼，“走开些。” “好的好的。”顾曳乖巧得很，立马小碎步跑到一棵树后面躲了起来。 她听到了惨叫声。 奥，一个王级揍乾坤，不要太惨烈了。 “太残暴，太血腥，太丧心病狂，不过干得漂亮！”顾曳抱着树念念叨叨，丛泪踢开鼻青脸肿血肉模糊的陈疆，后者一跐溜起来跑了。 丛泪听到顾曳这厮这番言语，表情冷了冷。 “出来。” 顾曳移出娇小的身体，“丛泪姐姐你好厉害啊...” “你是故意被我看见的吧，利用我来对付他！” “啊？你说什么啊，我不懂。” “又装！”丛泪瞪了她一眼，就要走。 “可丛泪姐姐你可以不来的啊~~说到底，你其实挺喜欢我的对吧....”顾曳在后面暗搓搓说，然而丛泪转头看她。 “我只是不想有负妫哀大人所托。” 丛泪直接走了，顾曳在后面摸了摸下巴，进修武阁的时候，她刚一进门，里面所有正在修炼的人都齐刷刷盯着她。 那目光......桀桀~~ 羡慕嫉妒恨、 老纸就喜欢你们恨我又干不掉我甚至都不敢出手的样子。 顾曳大摇大摆开了一个修炼室，路过嫪钦的时候，看了他一眼。 嫪钦冷笑，她回以一声：“哼！” 好一个哼！气死个人。 嫪钦冷眼看着她走进修炼室，“半点修行也没有，还敢如此嚣张....天赋好又如何，我看她能躲多久。” “如果她愿意，可以躲很久，我瞧着这小子是个怕死的货，若无特殊情况，是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的。” 嫪钦目光一闪，似有感觉...... ———————— 顾曳进了修炼室填充红莲境，花了一个月完事儿，才刚出修炼室，但忽有人找他，是天昆吾外的人，给崔凉带信儿了。 上面提及他病重垂死，想见她一面。 顾曳看了一眼传信的人，内心是这样OS的：嫪钦那些土鳖把她当傻子看不成？这种低级的手段都甩出来了。 不过她现在的确是傻白甜人设，做戏做到底，顾曳的眼睛立马就红了，“公子...我的公子，你死得好惨啊....” 号丧号得相当有节奏感，还带韵律跟情感。 传信的人：“额.....还没死，死前撑着一口气，想让你回去看他一眼。” “嗯嗯，我马上就回去。“ 传信的人心中一喜，暗笑果然是傻子一个，这么快就上钩了。 第524章 天书悬赏（今天三更，为昨天补，谢谢大家体谅） “我回去收拾下....” “不用收拾了，直接走吧，时间不等人。” “也行，但也得跟长辈说一下....” “不用不用，吾主不在。” “咦，你怎么知道吾主不在，你不是外面的人吗？” 顾曳一脸惊讶，传信的人脸色变了变，忙遮掩说：“我听人说的。” “奥，原来如此，那我带路，你跟我来，这边有捷径可以离开这里....” 传信的人答应了，于是被顾曳七弯八拐带到.... 路过一个阁楼边上，顾曳红着眼朝着阳台嚎了一嗓子。 “小姐姐，小姐姐，你在吗？有人说我家公子病入膏肓快不行了，让我回去见最后一面，我跟你说下....” 传信的人脸色一变，本能要打晕顾曳，然而来不及了，他的身体都动不得。 妫哀出现在阳台上，居高临下得看着，眉头微微蹙。 “愚蠢” 传信的人吓尿了，直接跪在地上求饶。 顾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后面结果就不用想了，妫哀让顾曳回去继续修行，然后嫪钦跟陈疆都被送进了试炼门加大了最大难度，美其名曰妫哀大人觉得你们最近挺闲心思挺活跃应该比较容易过最高试炼。 于是...... 丛泪听说了这个消息，冷笑了下。 ———————— 修行有了这么大的进步，顾曳再回到修文阁去翻秘辛，翻着翻着，她有些烦躁，没有没有，没有一件事关乎蜃楼楼主，那个人隐藏太深了。 烦躁中，顾曳不经意瞥到那阁台，忽然想起一件事，阁台的悬赏提及昆吾战场里面的血肉遗骸。 血肉遗骸，血肉遗骸...... 顾曳想到了洛阳，想到了漠北。 她心思活跃，立马翻找起秘辛，终于找到了一则记录，上面确实记录了又一个人提及让天昆吾弟子收集昆吾战场遗址血肉遗骸。 ——姜狱。 真是他？顾曳皱眉。 最大的嫌疑人是她的“师傅”，这对于顾曳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容易亲近调查，却也容易暴露。 顾曳思虑了很久，决定还是以静制动，假如姜狱真是她仇人，以对方乃天宗里面的至强者，她根本不是对手。 “这上面没有提及血肉遗骸对于天昆吾的作用，但仔细一想，却可以猜出肯定都是降族的人才需要....拿来有什么用呢，难道天昆吾内部已经流行换血了？” 顾曳想了下，跑到阁台天书那儿，天书是有灵的，但素来不跟其余人对话，就是天宗也不行，顾曳接触到它的时候，它自动弹出光来将她笼罩，旁人也就不知道她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 顾曳杜撰了一个名字，然后用一把灵器悬赏，怎么悬赏呢？把灵器塞到囊袋里，放到天书上面，天书自会吞了它，等人解决疑难了，天书就把这个悬赏吐出来给他。 灵么，她最不缺这玩意儿了。 顾曳一连用五把灵器发了五个悬赏，都是一些关于隐秘的问题，比如血肉遗骸有什么用啊，比如上古降族血脉特性啊云云。 不过这五把灵器也是她身上仅存的了，其余都戴在了身上。 细算起来，她身上有一把上品攻击灵器红颜，魂器金刚杵，一套灵器防器，再有上品灵器卸灵佩。 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不过么，魂器都有了，卸灵佩也是她自己锻造的，这一身防器也该升升级，如果全套上品灵器，那单单防御就堪比魂器护体！ 这就需要更多的材料了。 设立好悬赏后，顾曳调开了他人的悬赏，嘿嘿，发家致富的路子来了。 她原来就想好了，她博学啊，可以给别人解答疑难，根本都不需要自己去遗址那边冒险了，只要给人解答就可以拿到诸多资源。 顾曳开启了学霸导师模式，疯狂解答，一个个囊袋也落到了她手里，一个时辰后她才出来，不过刚显露身形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人正看着她，目光冷峻。 衍嗔，衍风的大哥，也是那晚上的傀儡像本人。 顾曳也不理他，又跑去看书。 三天后，她出了阅读室，将书插入书架的时候，遇上了嫪灵。 后者看到她眼睛就绿了，顾曳躲闪不及又被她堵在了书架跟墙壁拐角。 要死啊！ “逃，我看你怎么逃....” “嫪灵姐，你这怀着孩子呢，憋酱紫...” “我又不吃你！你跑什么....你倒是乖，最近都在看书呢。” “对啊对啊，不过嫪灵姐，你这肚子怎么都没大啊...” 嫪灵取笑顾曳没见识，他们降族女子怀孕多数都比较久，可不比人族十月怀胎就生了。 “血统越高，子嗣越强，怀得就越久，我要是十月就生下这娃儿，我自己也不高兴。” 降族崇尚力量，当然不乐意新生儿是个废柴。 顾曳倒是第一次知道这个，不过看这女人一脸傲娇，就挤出崇拜的目光，“哇，好厉害哦~~” 嫪灵刚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丛泪来了。 “你在做什么？”丛泪皱眉，面无表情的样子挺唬人。 嫪灵也知道这小姑娘的天赋仅次于顾曳，而且顾曳是还没成长起来的白斩鸡，她却是已经王级了。 不过..... “奥，行啊你，小丫子，这么快就有了小对象，难怪不肯当我孩儿他爹。” 顾曳还没生气，丛泪先恼了，然而嫪灵不怕，双手叉腰，将平坦小腹往前顶：“你打啊，打啊，打死我一尸两命。” 顾曳跟丛泪：这女人简直了！ 嫪灵看两人沉默，嘚瑟极了，嘿嘿嘿一脸猥琐：“不过你们两个倒是挺配的，都是小毛孩子，天赋又变态，以后孩子肯定很厉害，对了，如果你们对那事儿不太懂，姐姐我可以免费给你们指导哦.....” 顾曳一脸娇羞装作自己啥也不懂。 丛泪皱眉，是真的没听懂。 嫪灵有些受伤，于是飞快换了一个话题，“你们晓得不，最近应该有天宗来修文阁了，给解了好多悬赏啊，我自己发的三个悬赏都解了，可把人高兴坏了，不过最大的热点的是——猜猜天宗是谁。” 天宗？天宗个鬼！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心里有鬼的顾曳假装惊讶：“这还能猜？” “当然啊，很多人杜撰的名字都有自己的特点，比如陈疆那撒比杜撰的就是天上地下唯我风流。” 顾曳：“.....”果然很有特色。 “然后这位天宗杜撰的名字是——不穿裤裤好凉爽。” 顾曳微笑，“我怎么觉得这还是你肚子孩儿他爹。” 呸！嫪灵很是不爽，“他若有这本事，我就不用给孩子找新爹了，不过七大天宗里面也就一个人比较符合这个奇葩的名字了。” 顾曳捧场问，谁啊谁啊谁啊。 “姜尚”丛泪淡淡道，“姜尚大人一向比较跳脱，作风特异，用这样的名号也不奇怪，只是天宗来解悬赏很少见，毕竟他们希望他们彼此之间相互促进，而非借由天宗走捷径。” 顾曳心理一咯噔，这小傲娇好生敏锐啊。 “反正不管是谁，这是好事儿，你们不知道孕妇动脑很累的，三个疑难解答，我修为都进步了不少...对了，你们可有悬赏？赶紧去看吧，现在人可多了。” 丛泪：“我没有疑难，若是有，也会靠自己。” 然后就高冷艳得走了。 顾曳跟嫪灵：呸！ 阁台人果然很多，顾曳倒是真有悬赏，排了一会轮到她，发现三个悬赏都被解答了。 第一个悬赏：血肉遗骸多数被衍家的人得去，要么被其他人得去卖给衍家，衍家擅血脉之术，需要血肉遗骸研究上古姚氏的强大血脉天赋。 第二个悬赏：血脉特性已经虚弱，但据上古记载，姬妫姒姚姜五大氏族各有血脉特性，而且作用分明。 姜：五大氏族最弱，特性平衡，乃是控制平衡之术。 姚：非战斗之力，辅助，乃作用于血脉的咒术，同阶时，若是运用咒术得到，可让对方一个招数都发作不出来就已经被控制。 姒：星月天辰，可攻击，但最擅卦象预言，且不弱辅助，生存力很强。 妫：五行操控大圆满，五行术法全通，最擅攻击，也可辅助。 姬：天赋不明，但传说嫡系的姬氏可以无视其余几个氏族的所有血脉天赋。 顾曳目瞪口呆，好半响才说：这特么就是开挂的种族啊。 不过除却姬氏开挂，而妫太强，各个氏族的特性技能强弱多数也是看人的，比如顾曳觉得姚作用血脉的术法就很变态，衍那边给她带来的阴影还在。 “那两个人当时是王级，我才乾坤，作用于我很明显，但若是上古的姚氏嫡系，恐怕可以把我控制到死，根本就不能反抗，这个衍有点问题啊....” 顾曳老早就忌惮衍族了，此时更甚，不过她看向自己的第三个悬赏，便是愣了下。 她的第三个悬赏问题是——上古遗址中还有多少上古妖族跟降族的遗骸。 这个人的回答是——昆吾之战后，多数遗骸都已经被带走，但终有一部分强者的遗骸是无法被带走的，因为战场遗址永生存在，永有战意，死者不能安眠，灵魂操控躯体，游离于战场之中，随着时间越来越久，成了昆将，妖则是成了昆妖，日日夜夜受战场杀气，十分可怕，但这类人也是最能记忆上古秘事跟战场详细的人，找到他们，就等于找到了半个上古。 第525章 昆吾遗址 顾曳沉默好久，她对上古太好奇了，不管是为了她自己的身世，还是为了找到那个人的踪迹，上古都是她最想探究的。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 顾曳又解了两三百个悬赏，拿了大量的悬赏奖励，然后直奔修武阁。 “也是怪了，那小子修为进境一点都没有，却每天都很忙似的，修文修武两头跑。” 旁人狐疑，也看不懂顾曳的路数，更不知顾曳拿着他们悬赏的、数量骇人的宝物进了修炼室锻造上品灵器。 又是两个月，顾曳出了修炼室，去了昆吾遗址。 但昆吾遗址是有人负责登记的，一般昆吾弟子进去昆吾遗址都需要记录在案，，免得将来死在里面都没有踪迹可寻。 顾曳可没法用小丫的身份进去，因为进遗址的最低标准就是上人。 小丫的身份不行，顾曳也没打算从正门进。 之所以说上人以下不能进，那是因为遗址内的煞气杀气形成的瘴气太强，弱的进去还没法做什么就先被乱了心智，天昆吾掌控的遗址入口是瘴气最弱的地方，可顾曳不怕这个，随意挑了一个偏僻的地儿直接进，一进去就有浓烈的瘴气缠绕她身上，然而顾曳身上流光一闪就没事儿了。 顾曳指尖一弹，这些瘴气被术法推开，昆将昆奴不好找，找到后让他们清醒就更难了，不过顾曳知道昆吾遗址里面肯定有解决之道！ 在此之前....顾曳解除了易容伪装，身体蠕动，骨骼脆响，没一会，俊俏的小少年就变成了活色生香的大美人，解开了一头发丝，用梳子打理了下再绑在脑后，再照照镜子，顾曳喟叹：“还是这身体适合我顾曳。” 小屁孩儿根本不适合她。 来昆吾遗址无非三件事，一，找昆将昆妖，抓一头两头。二，找远古血肉遗骸等宝物，增强实力，三，修炼！ 遗址是上古战场，也是一个磨砺的好地方，顾曳知道天宗弟子现在有好几个都在遗址里面，比如丛泪，她就不跑修武阁，只在修文跟遗址之间两头跑，这也是她修行速度极快的原因。 勤劳的鸟儿有虫吃。 顾曳恢复样貌，换了一身衣服，随手削了下一块厚重的石壁。 淬炼过的体质果然彪悍，无需降力催发就削出了一米深的痕，降力催发后是十米，血脉融入降力后.... 哗啦。 二十米宽厚的石壁被懒腰切断。 顾曳：“......” 实质上的杀伤力比她进天昆吾前翻倍了。 翻倍，她的基数本来就彪悍，这一翻倍，效果很是喜人。 这要是练九阴白骨爪，百个头骨都不够她插的。 “衍家那两个棒槌如果不是被人干了，现在到我面前，我就能以一敌二挠死他们。”顾曳喜滋滋得想着，一边开了血蝶，让它们去找血气煞气旺盛的地方。 所谓强者越强，顾曳的术法本身就厉害，这血蝶厉害啊，飞出去不到半个时辰就找了一个藏宝点儿，顾曳终在天昆吾修炼了大半年后成功转职为——矿工。 ———————— 轰轰轰！顾曳用红颜砸开地穴，把下面的宝坑挖出，找到一具遗骸，看样子应该是一名上古乾坤上人的，虽价值不低，但对于顾曳而言不算特别好的收入，只能说是开门红。 顾曳收敛了遗骸，又挖到了他的灵器，其余也没啥了，环顾周遭，“这里大概不是战场中心，没什么太大挖掘的价值。” 寻宝于她难度不大，但时间于她宝贵，还是得把时间用在刀刃上。 收了东西，顾曳开始在地上布置阵法，用指尖点了太圭水，画出上百个降字，再布置一套阵旗，最后启动术法.... 嗡~~~阵法启动，螺旋旋转，这是感应阵，专用来指引气息的。 顾曳锁定的杀气煞气，这阵法也就能指引她锁定的方向。 大约三呼吸，螺旋的流光形成箭矢，直接指引向顾曳的左手边。 在遗址里面是无法辨别方向的，除非有特质的遗址罗盘。 罗盘做起来比较麻烦，顾曳觉得自己可以顺手做一把——铲子！ 三日后，灵器铲子有了，顾曳也挖了五个点，但也终于遇上了人。 准确的说，是可以不被她忽视无视的人。 “哎，狭路相逢啊，是这三个土鳖。” 顾曳远远就看到了陈疆、嫪钦跟林承三人正在围攻丛泪。 MD，这三个土鳖不会是看小妹妹护着她几次就怀恨在心吧。 顾曳很快就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丛泪后面有一个土坡，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口子，可以勉强看到一截白骨，那白骨隐隐玉色。 嗯哼，是一上古王者的骸骨啊，这价值可就大了，至少比顾曳之前五次挖矿得到的宝物总价值还要高出十倍。 上古王者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土坡边上还躺着一庞大体型，浑身血红，像是人狼。 顾曳来之前有过准备，知道昆吾遗址里面有血人狼、游鬼等许多古怪生物，都是因为遗址里面的特殊环境而生的，不过最可怕、最让人难以捉摸就是遗址里面扎根土地吸食了大量上古强者血肉而生的植物。 就是王者都不能掉以轻心。 显然，丛泪遇上的就是一头王级的血人狼，小生物吞吃人跟妖血肉变成血人狼，要变成王级是很难得，至少要吞吃过两具王级尸身，顾曳看到那黄土坡附近有一些痕迹，大概就是这头血人狼的移动范围，它正准备吞吃第三头王级尸身。 顾曳琢磨着是丛泪先找到了黄土坡，遇上了血人狼跟它厮杀，重伤了，结果那三个土鳖好像跟踪她.... 本来丛泪应该比三人厉害许多的，毕竟是王级，不过重伤力竭的话就很难说了，毕竟嫪钦三人也不是吃素的。 不过他们更不知道顾曳也不是吃素的。 “三个土鳖，姐姐要来了...咦？” 顾曳正要出手，忽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而且并不是天昆吾的人。 对了，昆吾遗址可不是天昆吾独占的，准确说来，这个遗址虽位于天昆吾之中，却是所有势力都知晓并且有资格进去的——生死靠自己。 天昆吾是遗址里面的最大势力，除此之外就鱼龙混杂了，顾曳看到的是三个异域之人，也是有趣，其中还有一个熟人。 突厥的可舍夺利。 这个土贼在长白山的时候想贪大唐灵脉便宜，如今来了昆吾遗址，倒是没有地域势力区分，但顾曳目光一扫就发现跟在他身后的一个男子灵魂跟躯体并不妥帖。 是莫寒摩多吧，之前灵魂逃遁，如今夺舍成功，只是转了邪修。 好基友啊，带着虚弱的好友进遗址，是想找到王级遗骸助力修行吧。 不过现在就有点尴尬了，天昆吾的四个天宗弟子要被当成虫子被黄雀捕捉了吗？ 可舍夺利没有突袭，因为知道这四个人都是天宗弟子，看他们的年纪跟气息就知道的，但就算天昆吾很牛叉，他作为一个王者也不可能放弃如此宝物。 所以.... 四人都戒备得看向可舍夺利。 可舍夺利没说话，只是掌心旋转了力量，有些杀机。 这是要逼退四人，让出王者遗骸。 不过毕竟是天昆吾的天宗弟子，嫪钦跟陈疆更是傲气的人，哪里肯退却。 反而想借天昆吾的名头逼退对方。 现在就看彼此谁更怂了。 但丛泪打算离开了，她本就是一个果决的人。 不过有人可不乐意她走。 “哎呦呦，我说怎么觉得今天心情特别好呢，原来遇上了老朋友。” 可舍夺利一听这声音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转头看，看到一个红裙赤艳如骄阳的女人。 她微微一笑，可舍夺利二话不说直接瞬闪消失在空气中，又在瞬间从顾曳身后袭来。 顾曳没动，任由可舍夺利手中的短刃刺向她后背。 刺中了。 但是.....刺不进去啊，这是什么，龟壳吗？灵能厚得让他手颤。 丛泪四人也懵逼了。 一个王级瞬间爆发的刺杀竟不能破防。 可舍夺利暗骂这个变态，才隔了多久？！ 但他也取舍果断，直接往后跃射遁逃。 红颜尺子拔出，一甩就闪电般打在空气中。 一抹惊艳卓绝的红，是红颜绝色的赤霄！ 打爆！可舍夺利被一尺子打出空间，打入地面，打裂地穴。 轰隆作响，七八米深的坑洞，可舍夺利脑袋都炸裂了。 可舍夺利的灵魂想要遁逃，顾曳甩出一个小罩，小罩扩张，直接罩住了灵魂。 奥，一出手就是灵器，也是够够的了。 莫寒摩多没多少仁义，看老友歇菜了，转身就要逃，被顾曳一下就打残了。 三呼吸结束一切，她转头看了嫪钦三人一眼。 三人脸色惨淡，以为自己遇上了一个天宗，或者这人至少也是王级里面最强的级别。 林承站出来作揖。“晚辈三人乃天昆吾天宗弟子，不知前辈名讳。” 还晓得报出是天宗弟子的名头，不过他们失望了，显然顾曳不吃这一套。 二话不说胖揍了三人，而且专门朝着疼的地方打，有故意用了暗劲打脸，活生生把三个天宗弟子打成了猪头上，又喂了三颗丹药。 “这丹药呢，其实也没什么坏处，就是通肠胃的，这一个月内你们会不会拉肚子而死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长辈要是问起来，就说是一个叫顾曳的人看不惯你们欺负小姑娘。” 天昆吾的人对顾曳认知有限，三个弟子也不知道她是谁，但都记住了——被揍得太惨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惨，而且..... 肚子开始咕噜噜了。 第526章 血篪林（病没好，还是鼻塞咳嗽不舒服，不强求了，一更） 三人狼狈如狗逃走了，丛泪虽然咋舌这样的翻转，却也惊疑为何顾曳独独放过她。 “顾前辈，多谢出手相救，这里的所有也都归前辈所有，若还有什么差遣的，也可让晚辈去办。”丛泪一板一眼道谢，顾曳暗道这小丫头果然上道。 “这东西既是你找到的，就是你的，我还不至于欺负一小姑娘，但留你一命也不是因为我人好，而是因为你有帮我的能力。” 既是前辈，那就装逼装到底，逼格还是要的。 丛泪聪明，刚刚已经有所猜测，听见顾曳这么说，就主动用术法叫出了躲在地底的——傀儡鼠。 如果不是丛泪半点不符合顾曳对楼主的了解，她真要怀疑这个了，不过傀儡术很精妙啊。 “好机灵的傀儡鼠，这是你的天宗师傅教你的？” 难道是她师傅？ 丛泪摇头：“师傅只教我如何修行，我要修什么却是不管的，这是我自己学的。” “真聪明，跟我一样。” 丛泪只当这个前辈为人比较自信。 顾曳气场太强，实力太强，她把她当前辈看待，但自己也有可用的地方，跟顾曳同盟也可行。 合作内容肯定不是丛泪能提的，顾曳也不是周扒皮，于是就主动说让她控制傀儡鼠找宝地，然后她负责出力，毕竟单单以丛泪一个人很难承受超过一个王级以外的对手，何况昆吾遗址里面凶险十分，有了顾曳她的存活率可以翻好几倍。 战利品嘛，是三七分。 自然顾曳是七，实力强者拿大头，能分到三，丛泪已经十分满意。 两人都是果断的人，很快开始了愉悦而效率的合作。 这傀儡鼠果然很效率，七八天时间找到了两处王级埋尸点，加上之前一次收入，丛泪算了下，发现比自己从前在遗址里面待上三个月的收入还要好，而且风险小很多。 不过傀儡鼠查探的地方也越来越腹地。 “前辈，前面就是遗址深处，那里血狼人云集，也有游鬼形成的鬼林，但最可怕的还是血篪林，血篪林中有昆将跟昆妖，王级进去都必死无疑。” “你怕了？” 丛泪沉默了下，道：“不怕，只是不敢给前辈拖后腿。” “自然不会让你进血篪林，只是我不认得路，你的傀儡鼠很有用，需要你帮忙带个路，到时候分开就是了。” 顾曳既知血篪林里面有昆将跟昆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血狼人厉害，但顾曳更厉害，丛泪从未想过顾曳的年纪跟她差不了多少，她只把她当成几百岁的老怪物，反正是前辈。 当然，也跟那个小兔子似的小书童无关。 血狼人的身体也是一种资源，顾曳踩着他们的尸体，坐在土地上，身上有些污浊，给丛泪丢了一个酱猪蹄。 丛泪这几天也习惯了这位前辈是个吃货，第一次朝她扔了一个油腻腻的鸡腿，她内心是拒绝的。 这一次，她身体也接受了。 “前辈，等下我们吃完就要走了吗？”丛泪啃着猪蹄，习惯了跟上顾曳的节奏，不过这次有了例外。 “我走，你回去，前面就是血篪林，你的小身板可吃不消。” 顾曳吃了东西，洗了手，看到了丛泪脸上不舍，“怎么，舍不得我啊？” 顾曳脸上的坏笑很明显，丛泪下意识否定，“没有...嗯...是有一点，前辈是个好人。” “嗯，我觉得小泪泪你也是个好人。”刀子嘴豆腐心，这点跟她并不相同。 丛泪目送顾曳一个人进入那血篪林之中，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前辈进去前回头一忘的眼神十分深。 好像藏了莫大的心机。 她进血篪林到底为了什么？单纯觊觎更大更隐秘的宝物吗？ —————— 嫪钦三人在遗址里面腹泻了好几天，实在熬不住了，只能决定离开遗址，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便是传播了一个消息——一个红衣女人得到了一位上古天宗的遗宝。 三人也是费了一点心机跟演技的，愣是把这个消息给传播得沸沸扬扬，他们离开遗址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王级都追寻着顾曳两人的踪迹。 “血篪林？竟去了血篪林？” “听说那女子有追踪宝物特殊的能力，没准在血篪林里面找到了另一处天宗的遗宝。” “血篪林虽然凶险，可也是机遇，只是没人能在自己死亡前找到上古那些陨落者的遗骸。” 这些人关不住内心的贪婪，终于也跟着进了血篪林。 血篪林是什么？其实就是漫无边际的大片竹林，只是这竹子是血红色的，而且竹节里面装的是血。 上古陨落者的血吗？当然没那样的好事，而是被它们杀死之人的鲜血。 竹子其实是很霸道的植物，它们扎根地底，会抽取所有养分，让其他植物无法生存。 敢进血篪林的人也多少实力不差的好汉，他们的血也是有强大力量的，所以血篪林的邪道远多于正道。 顾曳刚进来就遇上了两个邪道想杀人夺宝，奥，在此之前，他们还想.... “你们是说...想爽一下？”顾曳眯起眼，瞧着两个邪道转了下手腕，打爆了两个人的膀胱后，顾曳倒也从他们嘴里得到了一点信息，比如这血篪林之中最可怕的永远不是人，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其中一个人刚想说话，忽然惨叫，身上皮肤有一条条血丝纵横，身体眨眼就干瘪枯萎。 顾曳脚下一点，往后跃，一条血篪的根系从她靴子底下抽上来，在半空追着，速度极快，顾曳指尖一并，火焰起，抽出火流，如鞭子，以柔对柔，火烧让血篪惧怕，于是很快退却，但两个邪修却是死透了。 林中一片死寂，顾曳隐隐觉得有人在窥伺自己，好像这些密密麻麻的血红竹子上长着眼睛似的。 顾曳微微皱眉，脚下一点，人在林中穿行，过了好久才甩开这种被窥伺的感觉。 忽然！顾曳听到惨叫声，她心里一惊，这声音是？ 顾曳隐身掠闪，躲在竹叶之间，看着不远处的杀戮，是一群人围攻一个高大魁梧的黑影，那黑影身体金属质感，浑身漆黑，手中大刀一转，地皮都被掀起一大片，也有许多血篪被斩断，血水从竹节之中迸射而出，强烈的血腥味让邪修难以控制气息，但这里围攻那高大黑影的不止有邪修，也有正道之人，他们都处于本能，不得不联手对付那——昆将。 顾曳听到他们喊那鬼东西为昆将，她有些震惊，因为这玩意明明更类似那黑傀儡。 只是比黑傀儡厉害，可以以一挡下好几个王级，顾曳捉摸着她现在的实力都不一定能稳拿下它，除非祭出迦叶金刚杵。 琢磨了下这些人的实力，顾曳觉得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等一个人被昆将打断左臂，邪修们哪里还肯逗留，纷纷撤手虚晃一招逃了，正道的人大骂，却慢了一步，被昆将连连打死好几个，一时四散溃逃，很是狼狈，以昆将的实力跟速度，足可以从后追杀，最终将他们覆灭。 但昆将被顾曳拦住了，迦叶金刚杵戳进他后腰，将它身上的力量卡在一个点，佛力镇压禁锢，且迅速的，顾曳用手起了术法，红颜玉尺迅速扭曲游走，变成绳子捆住了昆将的身体。 顾曳一连下了十几个束缚类咒术，把这么大块头死死控制在地上。 “哎呀累死个人，幸好你给那些人消耗了不少力气，不然我还真难拿下你。”顾曳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蹲在地上看着这头昆将。 “实力这么横，生前肯定也是上古王级里面的佼佼者，可怜死了变成这鬼玩意，不过死都死了，不如给我一点提示吧。” 顾曳知道昆将没有意识的，但她在遗址里面混迹这么久也不是白混的，早在进入血篪林的时候就知道用血篪林的老根血招魂，可以将昆将的鬼魂从游鬼林那边招过来。 顾曳在路过游鬼林的时候也设下了阵法，有利于招魂，不过这种手段很麻烦，顾曳为了让昆将讲话，也是蛮上心的。 血篪林的老根血不好拿，这整个血篪林都是一个活着的古老强者，动一根抽全身，顾曳隐身后，用了麻醉药剂，偷偷摸摸麻醉了一截老根抽取了一小壶老根血，完事儿不敢逗留，直接抽身而退，但在离开那老根七八里外，还能听到醒转过来的老根愤怒咆哮。 “真可怕，怀疑它如果真的将本体抽出地底下，肯定有天宗实力，以后这事儿可不能干。” 顾曳心有余悸，但接下来更加小心，设好阵法，将昆将放在阵法中，再用老根血招魂后..... 她其实想离开血篪林再招魂的，但老根血只有在血篪林最有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 呼呼呼，血红的血篪林中似有阴风阵阵，顾曳摸了下手臂，暗道她就招一个昆将的魂，该不会把整个游魂林的老鬼都招过来吧。 要说这人也是乌鸦嘴，这话才刚说，就看到血篪林上方乌压压一片的黑色游魂飘来飘去、 “要死，怎么回事！游鬼怎么来了这么多！” “该死，我受伤了，这下要被游鬼盯上了。” “是谁引的魂？！！” 一群强者苦不堪言，顾曳那厮也不好过，她躲在一根血篪后面，看到密密麻麻的恐怖游魂，都想放弃了，但她等了一会，忽然看到那些游魂之中有一高大魁梧的男子缓缓飘出，悬浮在昆将身体上方。 咦，有门！ 顾曳加大了招魂的力度，索性将所有老根血都用了上去。 嘶嘶嘶，血气缠绕，游魂终于进入昆将身体。 顾曳也顾不得其他游魂了，她知道这样回魂的时间很短。 “回神回神，我是帮你招魂的人，需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是上古昆吾战时有没有关于换血术的冲突，第二昆吾是怎么消失的？第三，为什么你会变成昆将？” 三个问题都至关重要，顾曳巴不得对方都回答自己，然而只是奢望，这个昆将只有一点点神志回归，仿佛也只在意一个重点。 “那...那儿....一个洞....” 他喃喃自语，手指弹动，似乎想指着一个地方。 顾曳顺着他指着的放心看去，那是血篪林深处。 “带我去，带我过去，我可以让你解脱这样的痛苦。”顾曳连活人都坑，何况死人，于是涌上了一点催眠术，竟很管用，这昆将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得往血篪林深处去，因为昆将的气息，其余遗址中强大的生物也不敢冒犯，反而很安全。 大约一刻钟后昆将顿足了，在原地打转，似乎很痛苦，不好，幽魂要脱离身体了。 可那洞口还没找到呢。 顾曳焦心，正要用上一点手段，忽感觉到——危险！ 大片的术法作用在她身上，都是控制辅助类的，她目光一扫，在林中看到了一个个隐秘的身影。 看样子似乎是异域的。 突厥的人抱团了啊，看来是来猎杀她的。 顾曳捏紧了红颜，其中一人幽幽道：“大唐顾曳，身上有一把佛道魂器，数百年来第一天才，仅次于天昆吾里面的上古降族最顶尖精英，但这种说法日后肯定会改变——假如我们愿意说的话。” 言外之意是他们会杀死顾曳，自然也无人知道顾曳的实力已经强大到可以控制昆将。 “我自己的名头还是自己传播的好，假手于人毕竟不好，不过不久之前我才干掉两个突厥的土贼，你们也跟他们是一挂的？” 林子里面向阴柔的人显然是个王级里面的佼佼者，也是这些人里面的领头人，“那两个废物是游离在外的，真正的精英都在这里，不过鉴于你将死，我也不忌讳告诉你，我们是突厥的东塔强者。” 东塔，顾曳听说过，如果说大唐是道院，那么突厥就是东塔。 但突厥高傲，一向不屑与道院比，对外都宣传自己对应的是天昆吾。 天昆吾啊.... “你们东塔几个天宗来着？”顾曳这话触动了他们敏感的神经。 一句话打脸！ 不知所谓！有人拔刀抽出刀浪，另一面的束缚着伏腰加大对顾曳的控制。 控制，伏击，强攻。 顾曳只在意那个阴柔男子，他正在锁定她的气机，隐而不发，顾曳隐隐有一种感觉——对方很危险，因为....他身上也有魂器的气息。 —————— 第527章 苍天绕过谁？ —————— 这些人少说十来个，不说全王级，四五个王级还是有的，强攻打斗顾曳很难将他们打趴下，毕竟人多也的确势重，但他们要留下顾曳也很难。 问题只在于顾曳有一个横扫四方的大杀器魂器金刚杵，可问题也在于如果那阴柔男也有魂器呢？ 顾曳并不急着出手，而是一直在闪避，这些人虽知道顾曳厉害，看昆将就知道了，却不知道她本身速度这么厉害。 “不行，我们的术法根本控不住她，她可以直接解术法。” 一个控了，她一秒钟就解了。 十个控了，她十秒都不需要！ 论术法之精通，这里谁能是她对手？人家走哪儿，就把哪儿的藏书宝库给整个背下了！ 一通乱斗却控不住人，其余人形同摆设，有人呼唤了，“东林大人，此人.....” 东林打了一个奇怪的手势，这是人家的暗号，顾曳当然看不懂，但很是戒备。 东塔的人得到暗号后一个个都安定了下来，竟都不出手了。 顾曳被包围在中间，站在一竹梢上，她目光一扫，冷眼看着这些人，最终锁定那个东林。 东林站在林子里，身形半遮半掩的，顾曳忌惮他，却没防住忽有一道黑影从她身后窜来。 刺杀！矛尖刺在后背上，是残影，突袭的人身体往后躲闪，但跃起的顾曳已经用靴子从上往下踢踏！ 那靴子是普通的靴子吗？上品灵器说要踢爆中品灵器，那是绝对没得商量的。 铿！！！矛断的时候，突袭者脸色大变，是肉疼，也是反噬。 一个出手，其余人自然也得出手，因为知道控制术对顾曳无用，那就都不控制了，全部强攻！ 全部强攻的话，顾曳只能躲或者防，付出最小的就是躲。 顾曳躲得开，当然会躲，残影掠闪看不见？看得见，很多，像是这血篪的竹叶，片片残影你分不清，也像是天上的云雾，飘飘渺渺抓不住。 好可怕的速度！不如说她对乾坤之力用得太好，加上那靴子是上品灵器，更助长了她的身法变~态。 众人骇然，但那阴柔男子忽然动了，像是躲藏在旁边毒蛇，终于抓住了机会.... 他的速度竟不下于顾曳，只能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天下间终究有些超级天才的。 阴柔男的动不是大动，只是一个小动，手上的一动而已——他拔出了腰上的蛇软剑，那剑如蛇阴柔阴冷，本来该是指尖按剑攻击，可拔出后就被他甩出，飞射中，随着咒术，剑直接化蛇，飞蛇弹射来，可比剑光还快，顾曳躲都躲不及，不过她也只动了一小动。 红颜格挡。 蛇头咬在了红颜玉尺上，毒液吐出，可红颜上温度惊人，遇毒遇邪就起了火，火焰焚烧，滋滋声中被烧出了黑气，手腕一转，红颜绕切蛇头，飞蛇剑掠闪，那东林口中念念有词，飞蛇剑飞旋空中，竟刷刷刷分出了上千飞蛇剑。 顾曳是真的惊讶了，什么分剑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早在弱小的时候就见白书堂那小子用过，可那是小儿科，现在看来浮夸较多，可这东林的飞剑却是分出的剑剑实体，而且一剑剑威力可怕惊人。 东塔的术法程度很高啊，难怪这些年一直不服大唐道院，事实上，她也一直觉得道院内高端实力不够，好像缺失了尖塔强者。 不过.....是去找昆吾了吧。 顾曳心中冷笑，觉得只贪图昆吾力量而无视眼前安危的那些至强者也不过如此，不过突厥就是突厥，是外国人，这点认知她还是有的。 败给谁也不能败给外国人啊。 顾曳的尺子可不能分化一百一千的，但她将红颜往空气里一插，九方焱流化龙蛇，龙身蛇尾一盘扫，把这些飞剑都给霸道拍打了开去，且顾曳本尊十八残影飞梭，朝着东林闪出，十八罗汉步，一赤霄！ 赤霄打下的时候，这东林竟不动，只朝顾曳诡异一笑，嗯？ 赤霄强大，可东林抬起左胳膊，那胳膊本来没什么不同，在碰到赤霄后，嗡！胳膊上登时显露了一截护臂，这护臂古老而雍容，且有一股无比强大的力量，赤霄打下后，竟直接被削减了一半的力量，另一半东林本体硬抗了，可让顾曳不妙的是这护臂上有古老的图纹，似乎残缺，但仍旧有一股力量反震回来。 魂的力量，这是魂器，虽然不是完整的魂器，但也是魂器！ 镇魂！顾曳脑袋被这镇魂力直接冲击....当时视线一片漆黑。 好机会！ 咻！东林指尖一勾，飞蛇剑回归，剑柄入手，朝着顾曳的脑袋..... 也是千钧一发，顾曳竟醒来了，其实镇魂对她的影像很小，小得出乎东林的意料，这可是半魂器镇魂，她就晕了一刹那？ 一刹那也够了！ 他的剑已经到了。 刷！剑没刺入脑袋，但在顾曳躲避的时候，划破了她的脸。 顾曳无声掠出十米开外，手指在右脸颊上抹了下，指尖殷红，她皱眉了，东林有笑声传来。 “我很遗憾，伤了一个美人的脸。”东林是一个歹毒的人物，在突厥都赫赫有名，而突厥素来没有正邪之分，因突厥好战，好战就嗜血，哪里分什么善恶啊。 而东林这种人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毕竟修为越强，对美色的欲~望越小，抵御力也强，然而他的强弱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曳生气了。 她拿出了镜子，看到脸颊上的一条血痕，还听到东林继续说他的剑有毒，她的脸很快就会溃烂毁容。 顾曳什么都没说，收起镜子看向他。 那眼神很吓人。 东林忽然觉得不太妙，正欲有所反应..... 全身一套上品灵器都显了，灵能叠加，速度增幅了一倍多，她到了东林面前，面对面。 东林骇然，但剑起.....比不得顾曳的速度快。 红莲境覆盖东林，控制！ 这才是最高逼格的控制。 术法成境嘛..... 但东林太强，红莲境也只能困住他那么一点点时间。 就那么一点点....顾曳左手一翻，迦叶金刚杵出现，东林第一反应就是用手臂护住了胸口。 半魂器怎么了，那也只是半魂器，而且护住了你的胸口，护不住你的小肚子。 一把金刚杵捅穿，从他肚子进，后腰出，拔出，再捅！ 顾曳迅猛无比一秒钟拔出捅入来回捅了三次，硬生生把这厮的肚子捅成了窟窿。 然飞蛇剑也来了，朝着顾曳的脑袋弹射。 刷！顾曳脑袋侧开，红颜拍打在飞蛇剑上，飞蛇剑弹开，但划出许多毒牙飞刺，两人同时退开。 顾曳脸颊流血，身上也有许多毒牙飞刺切割的痕迹，但伤不了本体，因为一套上品灵器防御太强了。 东林显然更惨，肚子都烂了，他盯着顾曳，说：“她非佛道人，最多也只能用一次那佛道魂器，且已经中毒，杀！” 所有人全部动了！屠杀开始？ 顾曳冷笑，双手手指动了动，把血脉融入了降力中，全身上下的气息瞬时翻腾。 众人一惊，东林脸色也是大变。 不好！ 不好的在后头，顾曳启动了卸灵佩。 全体卸灵。 ———————— 血篪林外围，还有一些人想要进去，但在门口被拦住了，倒是正道的，正道对正道才有提醒的心思。 “还进去？找死呢！突厥东塔的人都出手了！在遗址里，除却天昆吾，谁是东塔的对手。” 听到东塔的名字，这些人登时被吓住了，不敢相信，“不能吧，东塔怎么也盯上了顾曳，不对，他们去了几个？若是一两个....” “一两个？开什么玩笑，厌虺亲自带队，厌虺这人你们还不知道，心思狡猾如狐，歹毒如蛇，不可能做没把握的买卖，便纠集了一大半的东塔高手过去，如今那顾曳怕是凶多吉少了。” 其他人一听哪里还敢进血篪林，而且血篪林内部不少人也纷纷撤出，因为都不想与已经汇合的东塔高手遇上，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天昆吾会有什么反应。 丛泪没进血篪林，但她离了顾曳之后却去了游魂林，她是想抓几只游魂试炼几个傀儡术？ 结果遇上了招魂，看着大量幽魂呼啸而过，她莫名猜到了这是谁的手臂，暗道自己遇上的那位前辈恐怕不止是贪吃而已。 霸道啊。 —————— 顾曳当然霸道，用卸灵佩充当大杀器横杀四野，把东塔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三两下就打死了两三个人，但自己也受了不小的伤，准确的说是四六分，她伤死，对方伤六。 谁让这些土贼伤了她的脸呢。 不可忍啊不可忍！ 血水飞溅，灵力纵横，这样强大的动静影响的可不止是人，当东林察觉到不妙的时候，游魂们已经包围了这里，而那昆将也起身了。 “吼！”昆将低吼的时候，游魂们尖叫，音攻！ 屠杀！ 嗯，这事儿....所有人都不得不调转攻击方向..... 乱战再见乱战。 “顾曳，休战！否则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顾曳吐出一口血，看了一眼对面一群狼狈的东塔高手。 “呸！你说开战就开战，休战就休战，嘴巴比天大啊！一群东塔狗，你们人多，受的伤更重，我凭什么要跟你们合作！看谁先逃出去吧，哈哈哈！” 顾曳笑声朗朗，接着飞掠起就要走，然而，那昆将跟人在激战中，好像是力量太强还是什么，地面塌陷了一个坑，下面深渊窜出一条粗壮的血篪老根拽住了她的小腿。 顾曳：“.....” 第528章 聊胜你XX（两个XX是我自己填的，哈哈） 顾曳被拽下去连一秒都不需要，虽然她在此之前帅了很久。 就算此时情境十分凶险，生死难料，但是！ 东塔的人：哈哈哈哈！ 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看苍天绕过谁！（这估计是唯一一个能够契合这种反派人物结局旁白的女主了。） ———————— 血篪老根怕是真的记着顾曳的，拖拽的动作不要太粗暴了，跟快马拖尸似的....好在也等同下坠，顾曳更在意自己正在被带往哪里，七弯八拐，或者到了很地底很地底，温度升高，又变得很低，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直到....顾曳看到了一棵树。 很古老很可怕的一棵树。 这棵树不知道扎根的是地底，还是扎根的是尸体，累累白骨成疆土，一个人坐在树下老根王座上。 顾曳被老根环住了脖子，提到他面前。 面对面，他的脸老迈且雍容。 他看着她，说了一句话。 “诶.....可还记得我？” 他像是在跟一个老友打招呼。 —————————— 江南道算是中原境内最富庶繁华的道，江南水乡，鱼米丰足，也是青山绿水美不胜收，但此时看起来很普通的一座青山脚下，一个普通的小镇，镇上的百姓却觉得最近有些不同寻常，因为有好多看起来不简单的人物在近些时日都来了他们这儿，而且都进山了。 “莫不是这山里出了金矿？”有些贪心的这样揣测，甚至起了进山捞金的心思，但也被年老的人泼了冷水。 “你看那些人像是缺金的？都不像是缺钱的人，而且一个个目光锐利，携带法器，明摆着是修行人，我看呐，这山里怕是要出事了。” 这话惹得人心不安。 “不能吧，难道咱们这山里还能出什么妖邪？都几百年了也不见这种事儿。” 的确，他们这里太平得很，几百年都不见什么小妖小鬼的，外地的人可羡慕死了。 “也许就是因为什么都不出才....”老者似乎知道点什么，但也不愿多说，买了一壶小酒就走了，惹得其余人腹诽不已，觉得他是倚老卖老，胡说八道。 但这提着酒壶的老者走过小道，正好看到田间小道也走来三个出彩的人物，两女一男。 他愣了下，但也当做什么都没看到，正要路过对方，其中一个气质强烈不容让人忽视的女子上前来了。 “晚辈李沧海见过坐苍前辈。” 老者翻了个白眼，将酒壶别到后面去，轻哼：“是你啊，李家闺女，你们李家老骨头都跑去找昆吾了啊，什么事儿都要你这小姑娘跑腿，也不嫌害臊。” 李沧海全当没听到对方编排自家长辈，只柔声道：“长辈们有要事处理....” “奥，那就是迎无尘回来不算大事咯？他们真不打算来啊，那我也不管了，管无尘能不能回来，也管那拢帝会不会抢走龙身，一群自私鬼，就知道找昆吾昆吾昆吾。” 巴拉巴拉他念叨起来没完，怨气很重，倒是跟小孩子似的， 对方是前辈，还是天宗，李沧海也只能任他抱怨，倒是崔凉开口了，“坐苍前辈手里这十里飘香的佳酿不错，晚辈手头有一盅狮子头，不知道能否比得上，若是比不上，也有百年份的女儿红.....” 坐苍迅速收了吐槽，瞧着崔凉，认真严肃得说：“那是必然都要拿出来比一比才行的，行了，都去我家坐坐。” 李沧海也算松了口气，但不经意看到王清婉若有所思得看着那座山。 “清婉？” 这一路同行也算相熟了，虽然李沧海身份贵重，可王清婉如今是出家人，也不会介意这个，何况李沧海也不摆架子，平时两人也有不少相谈。 事实上，她们两个都是正经人，能聊的也是正经事儿，比如人生佛理等等——这种事儿你永远别想跟顾曳聊，她能把话题拐到爪洼国去。 坐苍是隐士高人，高人都有高人的范儿，住的屋子也挺低调的。 但必然干净，院子里古木遮荫，美酒摆上桌，缺了点下酒菜，王清婉就摘了一点旁边菜田里的蔬菜进去做菜了。 不多时就闻了诱人的香。 坐苍今日是打心眼里想调侃李沧海，于是说：“瞧着吧，你年纪不小了没嫁出去也不是没道理的。” 怕是一般御姐都忍不了这个话题，李沧海终究抬了眼帘，品了一口小酒，说：“前辈年纪这么大依旧单身，也是有道理的。” 坐苍被哽得吹胡子，轻哼：“嘴巴真利索，老夫平生少见。” 李沧海：“那是你还没见到。” 说这话的时候，她跟崔凉对视一眼，暗道真遇上了顾曳，这怪脾气的老头儿能被气死。 ———————— 顾曳正面对一个比老头儿更可怕的古老人物。 这皮囊太古老了，满满腐朽的气息，但这双眼又无比年轻，充满光辉，顾曳对着这双眼，扯扯嘴角，“你.....蜃楼楼主？” 对方开口，声音沙哑：“是我....这么久了，我老成这模样，你却一如既往年轻，上天怎如此不公平....” 他很平和，像是一个老者在缅怀过去，顾曳却越觉得对方恐怖，她最怕这种深不见底没有起伏的对手。 不过她目光一闪，“啊，我就想知道你敢不敢叫出我的名字。” 这人显然没把她认知成“顾曳”，而是她的前世。 但他好像看穿了顾曳的小算盘，“阿，你的病是越发严重了，都认不出我了，不过也怪我，我跟从前差太大了，本来上次已经恢复了一些，却又得应付拢帝那边的手段，消耗不小....” 顾曳:“奥，你也知道我的病？” “也不算是病....该忘的，不该忘的，都一并忘干净了，真好，清清白白得活着...何苦要再找回来呢....” “是啊，人死一次，什么都过去了，自然没必要再去承受上辈子的糟心事儿，可我若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谁，又怎么帮你找到昆吾呢？”顾曳也幽幽得说。 他笑，笑起来脸上都是褶皱，“你是在暗示我不能杀你，否则就找不到昆吾.....” “可你到底是忘记了，我需要的不是找到昆吾，而是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昆吾就可以了，你死了，就没人找得到昆吾。” 他的手缓缓落在顾曳脖子上，取代了那条藤蔓。 粗糙的手指接触到光滑的皮肤，他的气息依旧平稳，顾曳却绷不住了。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啊。 然而这个人也说了一些让顾曳毛骨悚然的话。 “该承受的还是要承受的，毕竟你一直都没死，只是忘了事情而已，不过这一身皮囊里还有太多普通人的气息，气味不好闻，没你当年的血强大美味。” 顾曳睁大眼睛，还未说什么，他眼眸眯起，眼中冷酷极致。 “但聊胜于无” 指尖插入顾曳脖子，剧痛，血脉被抽吸！ 顾曳瞳孔迅速缩放，血脉游走极快，身上的红颜跟金刚杵都发出尖锐的叫声，仿佛也感觉到了痛苦。 轰！红颜跟金刚杵都朝这个人打去！ 然而那老树老根抽起，形成护罩，拦住了！而且顾曳血脉被吸走，这老者的气息却越来越恐怖，此消彼长，红颜跟金刚杵渐渐无力。 老者的皮肤又开始恢复活力，顾曳也隐约看清了他的样貌，俊美，羸弱，苍白..... 哪怕还未恢复完全年轻态，但至少是中年模样，而顾曳也知道他太像太像一个人了。 她却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他恢复年轻，因为——血快流干了！ 虚弱中，顾曳开口。 “老东西，聊胜你麻痹！” 一瞬间，血脉逆流！ 一瞬间，红莲境第二层次，红莲替身。 一瞬间，乾坤挪移！ 她不见了，带着红颜跟迦叶金刚杵。 树下的人坐在原位，依稀听到那厮破开空间后传来的一句话。 “有本事你来追我啊~~~来啊来啊！” “......” 他不能动，所以不能。 但他也不恼，只无声无息坐在原位，任由本体失去了刚刚吸取的热血而迅速衰退，似乎更加苍老了，但他缓缓说：“现在就能血脉逆流，怕是快想起来了...但肯定会先想起那些不好的。” “也就自己才最能让自己痛苦了....” 他闭上眼，靠着老树似乎又睡过去了。 从始至终都不为她的来而欢喜，也不为她的去而恼怒。 但他的手指在缓缓划动，操纵老根在地底蔓延。 她是否知道，她刚刚要被他抽干所有血脉的时候，昆吾动了。 那个地方在哪里呢..... “婆罗地.....” —————— 此时，阴森森的一个林子。 游魂林，地上有一个正在运转的乾坤挪移阵，负责掌控此阵的人此时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看到有人从阵中出现，当时脸上一喜。 “顾前辈！您可算回来了，怎.....” 丛泪深觉得自己这合作合同签得太早了，这前辈给她埋了一个大坑啊——也不知去的什么地方，启阵拉人的难度贼大，要知道就是在大唐中原那边，凭她这个阵法跟她的实力再算上顾曳的力量，也足以轻松来回了，然而！ 她差点被吸干降力，显然顾前辈也不好受。 顾曳刚回来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出阵法抱着一棵树蹲在地上吐。 “shit！好久没坐飞机了...恶心死我...不行了不行了，我肯定贫血了，那老怪物体内没准还有我的血，混账老东西...” 她巴拉巴拉用英语骂着，骂完骂爽了擦嘴，再拿出水漱口，最后喝了果汁解渴，顺便给丛泪扔了一瓶。 “辛苦了小泪泪，姐姐今天没你可真回不来，不过得赶紧离开这里....有人来了。“ 第529章 坠落 ———————— 游魂林阵法的动静不大，可顾曳他们一战吓走了不少人，所以血篪林里面退出来的人也就有许多从游魂林经过了，正好遇上阵法气息，总有人察觉到的。 胆子小的不理会，继续跑了，胆子大好奇心重，有几个就进来了，可惜他们到地方后，连阵法痕迹都不没查到半点，顾曳跟丛泪岂是会留下线索的人？ ———————— 遗址中，已经逃出挺远的顾曳直接一头扎进了水里，又出水朝水边的丛泪喊：“小泪泪，来啊~~” 她浑身湿透，跟妖精似的。 丛泪打小在天昆吾长大，对妫哀也是熟的，天昆吾美人诸多，可没见过这样艳丽似火的，又不是那种邪恶的美，她有些招架不住。 “不不，不用了，前辈你洗吧，我看着。” “奥，你看什么？看我洗澡么？”顾曳一脱险就浪了，非要调戏人家小姑娘。 丛泪脸红了，只能转身蹲在地上。 顾曳哈哈大笑，下水，在水下畅快洗去身上的血气，又换了一身衣物。 哗啦！她出水，看到丛泪那小姑娘还蹲在地上跟鹌鹑似的。 呵，这小丫头可真纯。 从后头拍了下丛泪的肩头，顾曳坐在边上喝酒，丛泪看了看她，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轻声问：“前辈的伤势好了？” “没有，需要一点时间，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只要不会再遇上东塔那一波厉害的。” 丛泪这才恍然想到血篪林中东塔一群人围攻的就是这位前辈，而且还败北了。 虽然说东塔不如天昆吾，可人家可是一群人打一个。 “前辈真厉害。”丛泪由衷赞叹。 顾曳睨她，坏笑：“小泪泪可是崇拜我，然后爱慕我，非小姐姐我不嫁了？” 丛泪多正经小傲慢的人啊，被顾曳这么调戏，真真有些抵抗不住，而且不知为何想到了那个没皮没脸说“娶我”的小子，她红着脸说：“前辈莫开玩笑了，不过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好像真开不得玩笑....”顾曳眉头忽然就皱了下来。 顾曳起身，丛泪隐约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可是有危险？” 她自己本身也是王级，却觉得自己在顾前辈面前跟个小孩子似的，顾前辈太厉害了。 殊不知她的修为比顾曳还高，只是顾曳术法能力太强，一路上设下警戒术，若有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 “有人来追杀我咯，而且人很多，小泪泪，咱们得别过了。” 顾曳多干脆的人啊，毫不拖泥带水，拍了下她肩头就走了。 丛泪看着顾曳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是谁追杀她？东塔？听前辈的语气好像并不是。 而且前被重伤，如何能逃过对方追杀？ 顾曳的确处境不太妙，但她也不愿意拖着丛泪冒险，便是跟她分开了，还好她虽然虚弱，却借着身上上品灵器的速度逃得很快，越来越靠近遗址边沿地带，只要逃出遗址，对方就不敢动手，因为任何动静都会落入天昆吾天宗的洞察范围。 虽然逃跑什么的有点丢面子，可顾曳素来能屈能伸，琢磨着养好伤势再回来找这些土贼麻烦。 不过顾曳才刚要逃离遗址，忽感觉到体内血脉抽痛，那种熟悉又难受的感觉再次出现。 是那家族的人！ 顾曳眼中冰冷，已经察觉到前头有封锁的屏障，外面肯定有人在守株待兔，没准还有陷阱。 她顿足了，按住自己的心脉，她也才刚停下，这片看似正常的环境就有了嗖嗖声。 有一个个人出现了。 他们出现的瞬间，顾曳就抽动了红莲境，红莲业火从地底下窜出，一条条突袭这些黑影刺客。 刺客们纷纷惨叫，还未显露身形就已经被烧成灰烬。 显然对方没想到顾曳被控制了血脉还有余力突袭，倒像是她在等着他们似的。 “她越来越强了，我们能控制她的程度有限，时间也会缩短，必须全力以赴。” 一个黑袍人下令，站在另外几个方位的人深以为然，但顾曳..... 乾坤挪移！ “她要逃！” 顾曳强行运转乾坤之力挪移逃走的时候，这些人大惊，齐齐全力封锁空间，想要阻止顾曳挪移逃走，但顾曳仍旧消失了。 “该死！好强！” “追踪她！” “找不到气息！她的血脉遮盖了！” 就在他们绞尽脑汁要追踪顾曳，却发现对方已经掩盖血脉，顿时吃惊又恼怒。 这个顾曳怎么这么难缠，跟泥鳅似的，就没有一次是能成功的。 就在他们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无声无息出现，其余人一看顿时惊讶，但也纷纷跪在地上。 这个人全身笼在黑袍中，伸出一直粗长的手，他的手五指很快旋转出血液螺旋，螺旋有吸力，抽动了几缕血气，这血气是顾曳刚刚留下的，谁让她现在虚弱呢。 这些血气在他手里跟在其余下属手里是不一样的，在指尖旋转，剥离，搜寻，也不过须臾..... 他飞了出去。 找到了！ —————— “卧槽！这什么鬼地方！”顾曳没想到自己一挪移就挪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她本身是虚弱的，强行挪移那感觉不要太酸爽了，可更酸爽的是她发现自己挪移到了一个悬崖边上。 如果是普通悬崖还好，掉下去也不怕，那下面那个大洞太恐怖了。 就跟天坑似的。 之前没听说过遗址里面有这么一个险地啊。 顾曳视力多好，但发现下面是翻滚的杀煞瘴气，浓郁到视线无法穿透，若是用洞察术，发现也无法穿透十米深度。 这地方不对劲。 顾曳不想在自己虚弱的时候找死，毕竟才刚刚出那楼主的老窝，万一这里是人家的后门呢。 及时刹住脚后，她转身就想离开这里，却在转身后看到了一个黑袍人。 黑袍人速度快，他来的时候，那些下属都还没出现。 一人对一人，对峙？ 顾曳倒没有被逼到绝境的狼狈，反而十分镇定。 “你是衍的族长吧，真是够了，连族长都亲自出马，我都不明白你们一家子为什么盯着我不肯撒手。” 衍的族长开口：“顾曳其名传言天下，关乎昆吾，也怪不得别人。” “那怪我咯？”顾曳冷哼，“不过我没想过上古降族手段这么难看，之前暗杀，这次还暗杀，还一个个穿得灰不溜秋的，想来也是怕被人发现身份？” 她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什么旁系嫡系，其实你们都是一伙的吧，只不过故意分裂了，让别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你们旁系身上，以此忽略你们嫡系.....。” 顾曳这怀疑没头没尾，衍氏族长目光阴沉，淡淡道：“无稽之谈，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们现在用的这种血脉术可比传言的厉害多了，对于其他降族来说威胁力很大，据我所知天昆吾是一个讲究力量的地方，可不讲人情关系，假如你们掌握了这种秘术，对于其他降族强者可就不那么美妙了，所以......” 顾曳的话还未说完，那黑袍人就动了。 “你的话太多了！” 他的速度太快，比那东塔的东林还快，在一瞬间爆发的降力修为也足可证明此人是一个仅次于天宗的绝世强者。 顾曳本就虚弱，在对方那一瞬间爆发之前，她不动，直到对方的手抓向她的衣领..... 刷！顾曳侧开一步，衍氏族长从她身边擦过，几乎要坠入下面，但这么低级的小伎俩他岂会上当，便是脚下一点，反手朝着顾曳的身体拍去一掌！ 悬崖狭窄，顾曳本就躲避不开，轰！！！一掌硬抗？ 上品灵器储存的灵能不多了，这一挡，更是直接把所有灵能耗尽，顾曳感觉到了内伤进入体内逼出了淤血，也许下一秒她的身体会被打烂不少血肉。 但在此之前。 顾曳跟这人近距离接触了！指尖逼出一滴血，直接逼入卸灵佩之中。 启动！ 以血逼卸灵佩，效果可比用降力更厉害，就算她全身降力耗尽，她也还有血！ 这是无奈之举。 可需要魄力，也需要狠辣。 衍氏族长脸色一变，却也来不及了，因为顾曳直接一脚踹在他身上。 “死开吧你！” 直接将被卸去力量的他一秒钟踹下悬崖。 下面的瘴气厉害，而且有席卷之力，刚刚顾曳挪移到悬崖边上往下看就隐隐觉得有吸力要把她拉下去似的。 现在这衍氏族长被踹下去了，在卸灵佩影响范围下无力，等他有力的时候，强大的瘴气已经将他缠住，直接往下拽。 “不！！！！”衍氏族长死也没想到自己亲自出手，竟也没能把虚弱的顾曳拿下，反而被她给.... 这特么下场得有点尴尬了。 不过他这一呐喊，却也把衍氏的人嚎来了，在远处看到顾曳将自家族长踹下悬崖，所有人都震惊了！ 但也愤怒！ 顾曳在踹下衍氏族长的时候正想离开，却没想到衍氏的人来得这么快，而且..... 不好！对方群体祭起血脉术的时候，顾曳想掩盖血脉，却发现自己脱力，根本没法掩盖血脉，于是..... 无力的顾曳看到了那边飞来的诸多攻击。 轰！ 顾曳被硬生生打下悬崖，她本就虚弱，那一击算是打中了她的虚弱点，于是有些恍惚。 她坠落悬崖，恍惚中却看到上方云层似有一道流光..... 流光往下坠落，追了下来。 是谁？是谁来救她？那个人伸出手，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清隽，她无端想起了一个人。 “夭.....” 第530章 姒鱼 伸手拉住她手腕的人愣了下，但他本拉住了这人，正要往上，却忽然..... 正填坑之洞忽整个呼啸起来。 异变！ 呼啸的坑洞像是一个血盆大口，直接翻涌往上暴涨，将两人一起吞了，而且席卷而上。 衍氏的人吓了一跳，纷纷逃避，却见那恐怖呼啸起的瘴气不断膨胀，不断蔓延，仿佛要覆盖整个遗址。 遗址的动静太大了，大到天昆吾的人都察觉到，纷纷瞭望遗址那边，有些不安，有人去找天宗们。 诸位天宗其实也震惊，这样的动静不正常啊。 “遗址只是战场，战争早已过去，就算有亡灵作祟，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反应，到底怎么回事。” “吾主不在？” 因为姜狱不在，而且也联系不到，整个天昆吾都有些群龙无首的意味，不过假如吾主不在，他们也只能期颐于两人，一是妫哀，二是姜尚。 姜尚跟姜狱出自一族，且是姜狱的叔祖，可以暂代权利，不过妫哀好像并不希望如此，她看了一眼遗址那边的变故，淡淡道：“我去找她，她可以联系神通者，至于让姜尚暂代吾主权利，未免太早了，吾主不过刚好出门办事而已，又非出事。” 提出这个建议的林政跟邕都目光一扫，却也没说什么。 ———————— 妫哀压下了其余天宗，就直接召来了一只苍雪飞隼，只有天宗有能力压下天昆吾的影响力，让飞禽可以飞出天昆吾，当一人一鸟化作白光消失，林政幽幽道：“对吾主还真是死心塌地啊，也够让人绝望的。” 这话暗藏心机，邕都冷冷看了他一眼，“相比而言，你更应该把赵濮拉来，而非在这里说些废话。” 他甩袍子离去，林政轻笑了下，但笑意不到眼里。 天宗们皆是心高气傲之辈，若非有共同目的，他们是不会联手的。 现在就是联手的好时机。 ——吾主的气息消失，实在太古怪了。 ———————— 飞鸟带着妫哀飞过了漫无边际的草原，最终到了一普通山前，绕着山阙飞了一会，经过峡谷，白隼落在山壁上一巨大苍松上，苍松边上有一个狭窄的山洞口，妫哀飞了进去。 山洞之中竟然有一条石道，洞内溶滴水穿，妫哀踩着石板一步步走进去，视野逐渐开阔。 这山洞在外面看来普通，进入的时候觉得阴暗，但谁也不知道内在会有花草树木，而且还有秋千等孩童趣味十足的东西。 当然，也有一清雅的竹屋。 它们都挨着一面巨大的玉璧，玉璧之后是水流吗？还是冰玉液流？ 琉璃，翡翠，剔透，她站在玉璧前往里面看去.... “妫哀大人”声音从后面传来，妫哀转头看去，看到一个英俊无双的俊美青年，他正捧着一盆兰花，像是刚回来的。 他的脸上有欢喜，却也从容。 对方上前行礼，妫哀朝他略颔首。“我有事寻你师傅。” 御酌点点头，“师傅前些时日说了，您今日会来找，是以我出门给您寻了一盆柒玉兰，好让您带回去给吾主。” 妫哀对这个后辈是十分欣赏的，闻言笑了笑，“你师傅总记得让你给他带东西，怎不见得给我...如此见色忘义，也白瞎了我常常来看她。” 这话让做弟子的无可奈何，不知该如何回，不过玉璧内却有空灵之声悠远传出。 “当着一小辈胡言乱语，你可越活越过去了，哀。” 两人都转头看去，正好看到偌大玉璧后的玉液水流之中缓缓游出一个人.... 是美人鱼吗？是水中神明吗？ 发丝很长，足可到脚踝，她的身上只有几缕游动的冰流掩盖隐秘的部位，其余都暴露无遗。 婀娜如游龙，蹁跹似鬼魅。 她游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无法抽回目光，她悬立于水中，双腿双手姿态都仿佛游鱼，又似悠然从容的海藻，这是一种姿态。 水中神，玉中灵。 她的眼是琉璃。 她那么美丽，美得让人庆幸——庆幸她被封在这里，无法离开，否则该有多少人丢了自己的心？ 妫哀双手负背，隐隐有些遗憾：“每次来看你，下一次我便不想来了，女子果然还是有妒忌心的，不管这修行到了何种境界。” 妫哀是如今世界之中已算顶级的美人，但她永远都对他人的赞美不以为然，因为她知道最恐怖的美色从未显露于人前。 迄今，她只觉得姜狱的容颜可媲美这位玉中的人物，可又是不一样的。 姜狱到底是男人。 而女人....的确更能彰显美貌。 “你夸我，我也不觉得有多开心，不过权当你近日来找我帮忙的报酬。” 玉璧中的女子魅惑如仙灵，却对此有些不以为然，那种气质古老而雍容。 一开始就让她与众不同。 因为有种气质永远关乎血脉。 “其实这个话题跟我来的目的也算有点关系，遗址那边出事了，你可感觉到了？” “嗯...”玉中的女子眼睫毛微微动了下，似乎冷漠，又似有几分触动。 “那是什么地方？遗址之中素来是历代吾主禁止天宗去探索的，不是怕我们探索出什么，就是怕我们在里面出事，但如今时局越来越诡异，吾主刚刚失踪，实在让人不安。” “那个地方啊.....我若说我不知呢？” 妫哀皱眉，“你是姒鱼，唯一一个从上古昆吾之战活到现在的人。” 是啊，唯一一个活到现在的人。 传出去该是多可怕的消息。 人人都说她妫哀是上古传下来的古老血脉标志了，却不知道天宗里面那个跟古老前辈名字一样的天宗姒鱼其实就是姒鱼。 上古第一美人姒鱼。 也是掌预言之力的姒嫡系。 姒鱼笑了下，“是啊，若我非姒鱼，大概也活不到现在....我继承姒族的预言天赋不多，倒是继承了水中远古鱼生的天赋，所以一出生，族父就替我取了姒鱼这个名字。不过哀，你说错了，我应该不是唯一能活下来的人。” 妫哀错愕，“还有别人？可就算是你，也只能借用这玉璧活水活着，若是其他人....” “原来我也这么想，但刚刚那个地方既有了反应，说明有一个跟我一样具备上古完整血脉的人回归了，所以触发了隧道。” “隧道？那地方是....隧道？” 姒鱼垂眸:“嗯，隧道，一个无端形成的空间，我也不知道它为何存在，但我知道它的确是昆吾之战后无人能触及的地方，尤其是降族，一碰就死，这件事，姜堰应该早已立下规矩了。” “是的，姜堰大人弥留之际曾严令后人决不可去探索遗址内腹之地，所以这些年不管遗址内部多乱，我们天宗从未插手。但它对降族伤害这么大，莫不是妖那边.....” “不知道。”姒鱼双手环胸，靠着玉璧，“就算是当年那一战，虽说人跟妖的对立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但战后，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没有任何欢喜，因为死了太多太多的人，当你的族人跟爱人全部死去，就算你的仇敌死绝，也绝不会给你带来任何欢喜，而且当时降族内部也有了一个很大的变故。” “变故？”妫哀觉得今天还真是来对了，因为这些事情，天昆吾内部从来没有留下任何拓本传承给后代，好像故意要让它消失似的。 不过姒鱼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反问妫哀，“你真的觉得我很美？” 妫哀惊讶，却也失笑，“你这问题有些突然了，难道真的以为我为了让你帮忙而违心夸你，你若不信，问问你徒弟啊。” 旁边一直很沉默的御酌登时有些尴尬，“妫哀前辈，你....” 姒鱼却不置可否，幽幽道：“这小子连看我一眼都不敢，若是当年让他到姬似面前怕是要趴地了。” 妫哀明白了，姒鱼要提起的人是姬似，那个在上古时最强大，却意外没有多少事迹跟名声的人。 “听你这意思，你觉得她比你更加美貌？”妫哀不知自己为什么要跟姒鱼谈起关于美貌这么肤浅的话题，不过既然对方提及，那就一定有原因。 “在我们降族，美貌未必强大，但强大一定美貌，因为关乎血统，血统越纯，美貌胜似于妖。” 姒鱼漫不经心得说着，又瞧了瞧妫哀，“你不及我，是因为我是上古姒族完整血脉，而你只能算妫族后代血脉，虽然血统继承度不低，却卡在限界。” “可姬似于我，不仅仅是姬强大于姒，更在于她的血统本身就是一种禁忌，这种禁忌我不能与你说，因为就算是在上古，这件事提及的人也多没什么好下场，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一战之后，姬似没有死。” 没死！！！ 妫哀有些不能相信，“没死？若是没死，当年为何....”她想到了姜堰，若是强大无比的姬似没死，就算姬氏一族死绝了，当时也绝不会是姜氏出来领头。 姬似毕竟是昆吾一战之中最强大的胜者。 “因为一个协议。” 协议？ 姒鱼垂眸，缓缓说：“你以为当年为何降族跟人族为什么能赢？人族当时也不过是乌合之众，根本无法影响大局，妖道当年昌盛难以想象，而且当时妖没有分裂，降族内部却一直不和，跟人族也有间隙，那样的联盟本就有隐患，之所以赢了，是因为有一个无比强大的援助——南境蛮荒的蚩尤一族。” 妫哀过滤了一下脑袋，苦笑：“我对这一族无所知。” “蚩尤一族的历史跟妖族并列，比降族还早一些，也就最古老的姬氏跟他们可一起追述源头。” “不过蚩尤一族只甘愿待在南境蛮荒，从来不愿理会人于妖的争斗，因为在上古，很多战争的起源就在于疆土，疆土不冲突，就没有战争。” “可他们依旧参战了。”妫哀提出疑问，“所以他们是因为.....” 那个协议？ 姒鱼忽游动了下身体，似乎在思考，但最后还是回到妫哀面前，说了一句让玉璧外两人都十分错愕的话。 “蚩尤一族参战的唯一条件就是让姬似放弃在降族的一切，嫁给蚩尤大帝。” 第531章 隧道 —————— 蚩尤一族于妫哀是十分陌生的，姬似这个人也差不多，但好歹也是有一点传说的，虽然只有一点点。 然而，从未听说过她嫁给了蚩尤大帝。 “有没有嫁成功不得知，但她的确是离开了姬氏，可能于她而言这也不算是是牺牲。” 姒鱼对姬似好些有一种很复杂的心态，这种心态通过语气表现了出来。 通常活到现在的她已经足够波澜不惊了。 “传说姬似是一个十分冷漠寡情的人，对同族的姬族人都不交往，也不重权势，让她离开姬氏的确不是很艰难，可问题是，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女人会轻易许下这样的协议——若是她真的不太在意种族存亡，又何必....” 妫哀觉得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不过姬似这个人也的确值得讨论，难得有渠道可以了解这个上古第一女强者。 “是何必....虽然有点伤面子，但不管是姬氏还是我们降族群体，她的确不是很在意，但对抗妖道，于她而言算是不可协调的私仇。” 姒鱼好歹也是上古第一美人，在降族里面也是数得上的强者之一了，但此时那表情十分微妙。 嗯，降族是一个很好脸面的种族，让她承认这种事情的确有点尴尬。 连后世的妫哀都感觉到了尴尬。 气氛有一瞬沉默，御酌就低头开始置弄兰花了。 “什么私仇？”妫哀问道。 “好像是幼时的时候，元帝在她面前吃了她的父母。” “......” 的确是不可协调的深仇大恨啊。 姒鱼对这事很忌讳，简单提了下就不再继续了，倒是重提蚩尤一族那边的事情，“她离开姬氏后，蚩尤一族也退回了蛮荒，后来的确听说有大婚，当时还引发了蛮荒巨灵神降临，但此后再不可知，因为蛮荒跟我们的边境本就是隔绝的，互不侵犯，加上昆吾之战后降族缩聚于天昆吾，妖道远退西域妖洞，也就彼此隔绝了消息.....” 顿了下，姒鱼看向妫哀，“若说今时今日还有人能以完整的血脉触发那个隧道，应该也只有她，但更有可能是她的血脉，因就算是我们那一代的嫡系，要活到现在也几乎不可能，无一是妖付出巨大代价的，比如我，从此也只能龟缩于这水玉之中，而以我对她的了解，那个人定是不屑如此，所以大有可能是她的血脉。” “她的血脉？”妫哀却觉得不对，“按照血统承继的规则，你们上古那一代嫡系才是完整血脉，往下传承就削减一级，她的血脉也不该是完整的啊，何况她跟蚩尤大帝生下来的孩子也必然混合两人血统....” 姒鱼默了下，幽幽道：“这个规则是没错，可问题是，姬似的血脉本身就高了我们一级，这就是为什么我说论美貌我不及她的原因。” 妫哀还想再问，姒鱼却眯起眼，“这个问题你最好别问了，我说过，她是一个禁忌，多余的其实我也不太深知，不过若是姜堰还活着，或许会多知道一些，他是姬似在降族里面唯一的朋友，除此之外，姬似也就跟那个顾无泪有些接触。” 多古怪的人，那么漫长的岁月，只跟两个人接触。 “对了，若是你们想找到她的血脉.....追着昆吾就对了。” 姒鱼妩媚一笑，重新游进了玉水之中，消失不见。 妫哀只知道自己因为这句话，脑海中瞬息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顾曳。 她是姬似跟蚩尤大帝的血脉？！！！ ———————— “啊啊啊，啊切！”顾曳打了一个喷嚏，揉揉鼻子，表情有些颓废，目光扫过眼前大片大片的废墟，而且天还在下小雨。 好冷啊，冷得她都感冒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会感冒。 “在这鬼地方，我们通通变成了普通人，冷死个人.....不过姜....姜狱，你怎么在这里。” 姜狱坐在边上，面无表情：“距离你醒来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你才想起来我在这里？” 他们经过隧道空间到达这里，昏迷的顾曳就跟回光返照似的，呢喃了几句梦话，叫了几次别人的名字就醒来了，但从头到尾都...... 嗯，有点小尴尬？ 顾曳皮厚，其实一点都不尴尬，而且相当自然，“人吧，比较饱暖思***，这么冷，又饿，鬼才会留意你。” 饱暖思***..... 姜狱听清楚了，皱着眉盯着她，气息冷冽，目光冷酷。 他的确长得好一番冷清美色，高岭之花似的，可思**什么的~~。 顾曳顿时清醒了一些，哎呀，这个大冰山可是姜狱，她刚刚下意识就耍流氓了。 不过..... “呵，你瞪我做什么，现在你我都一样，都是普通人一样，论身体素质还不知道谁更好呢，警告你，别太嚣张，否则等下被我欺负了都不知道往哪儿哭去！” 惹急了她，分分钟把他摁死了。 顾曳说着就打了个喷嚏。 姜狱啥也没说，起身，走到远一些的地方坐下，另起篝火取暖。 有洁癖的人无需解释。 顾曳：“....”卧槽！ 不过顾曳是那种别人给她不痛快，她就小媳妇似得躲一边去伤心抹眼泪的人？ 她分分钟起身跑到姜狱那边，坐在他对面擦鼻涕，膈应死他。 姜狱也是第一次实际接触顾曳，也是第一次如此深刻体会到名声狼藉的顾爷是何等豪迈不要脸的人物。 但他也很漠然，只淡淡道：“你本就虚弱，又受寒，最好保持点体力，不要做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若是真的病情加重，我不会照顾你。” 顾曳：“呸!” 然后一刻钟不到她发烧了，发烧喉咙痛还鼻塞。 “啊，好难受啊，姓姜的，这到底什么鬼地方，你是吾主，难道就没有办法？再这么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姜狱看到顾曳恹恹虚弱，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一点小病都会发展成要人命的大病，所以他再次提醒顾曳：“是你会死在这里。” 顾曳已经没力气跟他抬杠了，只弱弱抱着大腿。 “我戒指里的东西拿不出来，好饿啊....” 为什么你生病的时候，想着的会是吃的？ “这里是遗址隧道，但凡有降族血脉的都被它压制所有力量，它本身于我们的伤害就很大。” “那.....” “你不要说话了。” 顾曳闷闷闭嘴，却看到这人起身走来，她有些迷糊，抬起头，看到这个人走到跟前....外袍脱下，直接披在了顾曳身上，从头笼罩下。 然后他把篝火添加挪移了一些到她面前。 “在这里别动，我去捡柴火。” 顾曳整个人都盖在宽大的袍子里，袍子还有这个人的温度，她迷迷糊糊的，当时也没想其他，就只觉得这死变态转~性了。 姜狱回来的时候只看到倒地的顾曳，天上落雪有些盖在她身上，其实也盖在他的衣服上。 这姑娘也是第一次如此脆弱吧。 姜狱觉得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雪越来越大了。 所以他刚刚捡树枝的时候就看好了一处地方。 迟疑了下，他用袍子把顾曳盖了严严实实，然后隔着袍子把人抱起来。 虽然现在只剩下了普通人的能力，但还好顾曳虽高却瘦，抱起来，姜狱有些不适，因为手掌之中能隔着衣物感觉到怀里那人柔软的存在感，还好人抱到了胸前，这人的呼吸就似有似无得在他胸口。 并无旖旎，只是第一次。 雪中，高大的男子抱着人一步一步走着，很快到达一个山洞前。 这个山洞是四五块块巨大斜倒但交叉抵着的大石头组合而成，前段留了小口子缝隙，里面却有了空间，刚好够人出入。 在茫茫废墟中它并不显眼，但对于顾曳两人而言却是十分救命的。 空间大小刚好够三四个人一起，篝火占一边，另一边便可睡人。 姜狱将人抱进去后，生了篝火，火光不外泄的话，整个空间就显得温暖了，而且火光从石壁上返照回来，也看得人暖和。 姜狱来回几次，给地上也铺了干草，但几次折腾，他发现有点古怪——累，是的，他竟感觉累了。 累了的姜狱没有勉强自己，而是坐在了篝火边上，看着火，时不时添加树枝。 外面大雪纷纷，里面温暖如春。 但很快就不那么温暖了，这温度不太对劲。 当地上积雪，温度变得很快，姜狱倒是还好，可怜顾曳好像越来越冷。 姜狱瞥了她一眼，在犹豫要不要用火烤一下她。 万一冷死了呢。 烤死会不会比冷死好一点？ 顾曳可不知堂堂吾主正打算用火烤她，她就觉得很难受，其实这种感觉在现代的时候更容易体验——感冒发烧，那种痛苦的感觉也许不亚于刀伤流血。 烧得难受，却又感觉极冷，很古怪，很痛苦。 直到旁边好像靠近了一个人，这个人将她堵在篝火跟自己之间，温度好像高了一些。 姜狱的确觉得自己只能用这种方式去帮顾曳了，仅此而已。 但她....她的头蹭到了他的手。 姜狱一秒钟抽回手，有种抽身离开的冲动，但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能到哪里去。 面无表情给篝火放了几根树枝，忽然两只爪子抱住了他的大腿，整个人扒了过来。 还顺便用搓过鼻涕的鼻子蹭了蹭他的腿。 第532章 黑血地，银晶体 姜狱整个人都不好了，下意识就要扒开抱着他腿的人，但手掌触碰到顾曳的侧脸，手掌心柔软，不得已，他又不得不把手收回来。 “顾曳，放开。”姜狱声音冷凝，顾曳的回应却是哼哼唧唧的呻吟。 “嗯...不要...” “放....” “夭，夭....” 姜狱沉默了，看着顾曳低低呻吟，苍白的小脸蛋上满是脆弱，却总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 他不认得这个叫什么夭还是夭夭的，但知道是奎山的一个弟子。 但顾曳这个人他算有几分了解，骨子里比较凉薄，可她不凉薄把人放心上的时候十分重情义，细数她搞了这么多事儿，其实来来回回交好的人就那么几个。 可她只念这个一个。 反反复复得念。 像是这辈子也放不开似的..... 但他再往下听，却觉得这人的呻吟深情还有后续。 “夭夭...夭夭...” “我饿....” “猪蹄，鸡腿，鸭掌....” “我好想你啊。” 她嘴巴吧唧吧唧了几下。 果然是一个很重“肉~欲”的女人。 “......”姜狱冷眼看着，也不阻止她了，只是多添了一些树枝，更温暖了一些。 靠在他大腿上的人终于还是安静了，姜狱伸手，指腹触了下她的额头，发觉温度比较正常了才收回手。 顾曳这人终究是命比较硬的，第二天早上还是醒来了，而且精神头不错，只是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抱着很精壮的猪腿。 奥，是人腿。 她目光往上移，落在靠着石头闭目睡觉的姜狱脸上，再看看自己抱着人家的大腿儿.... 正好姜狱睁开眼，四目相对。 “额....你什么时候把腿凑到我这儿的。”顾曳先发制人，倒打一耙。 姜狱目光凉凉，吐出两个字：“无耻” 顾曳：“.....” 你为何如此直接，不能高冷得越过这个话题吗？ 顾曳放开他的腿，一脸悻悻起身，探出脑袋看外面，顿时错愕。 “什么鬼！为什么外面又春天似的了。” “四天四季，时节变化极大，若是我们再不出去，身体会承受不了这种气候。” 姜狱在顾曳后面冷冷说着。 顾曳转身问他：“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不知道” “那你说个鬼！” “......” 姜狱不理这人对自己的无礼，只起身.... 顾曳正好上前过来要灭了篝火，有点热。 不过她刚走过来，却没想到姜狱直接身体一歪，扑在她身上。 要是平时有哪个男人这样扑过来，顾曳抬起就是一脚，但她此时是普通人啊，而且刚刚大病初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姜狱直接扑在了地上。 后背倒地，有点疼，更疼的是胸口。 姜狱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自己手掌碰到什么，那起伏的柔软，且鼻端传来身下这个女人身上传来的香气。 这香气昨夜伴随了他一夜，可甚至实际碰触了，这种感觉又让素来冰冷如山的姜狱有种全身发麻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变成了普通人？ 姜狱晃神后，忽看到顾曳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疼。 他瞬息收回手，往旁边倒去，却不小心碰到了火堆。 有些混乱，反正三个呼吸后，姜狱按住了自己的手臂，顾曳按住了胸口。 靠，好疼啊！ 气氛有些静默。 姜狱：“我并非故意，对不起。” 顾曳：“算了，我抱你的腿，你按我的胸，扯平了。” 这个说法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虽然你一副很大气的样子。 姜狱莫名觉得不自在，将手收回袖子里，淡淡道：“我们得去找出口，总不能坐以待毙。” 两人出了山洞，外面的废墟早已花草茂盛，这些都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而已，但到了明天又会变成炎热的夏天。 夏天跟冬天是很可怕的季节，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熬过去。 “你怎知道是四季变化？”顾曳忽问姜狱。 “看地上植物根茎。” 顾曳观察力也厉害，想了下昨天那冬天光景，也就了然了，虽然他们现在算是普通人，可到底眼力厉害。 “这地方茫无边际，一点苗头也没有，我觉得得从这古怪的四季变化去找源头，变化的源头，没准就是这个地方的秘密所在。” 顾曳跟姜狱两人都很聪明，走了半个时辰后发现这地方压根没有边际，好像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似的，但总有些特异是需要在意的。 顾曳蹲在了地上，拿起一根树枝，“我刚刚看了，我们走过的这些地方，废墟手头其实就是坐标，立体平面图应该是这样的....这应该是上古降字图纹吧，你看看。” 姜狱其实也发现了，却惊讶顾曳画出的图精准效果。 “这个图不错。”一向吝啬夸人的姜狱夸了顾曳后也蹲下身来帮忙翻译上古降字图文，不过他们走的不远，也只一部分。 后来他们又走了半天，一边走一边分析翻译这些上古信息，最终找到了一个地方。 地面都焦黑的，顾曳弯腰，指尖挖了一点黑土，闻了闻。 “都是血啊？这里是战场遗址里面的核心之地？但好像没有其他尸骸。” 奇怪了，没有尸骸，却有这么多血。 姜狱看了下四周，没有洞察术，他无法探查这里的深浅，但隐隐觉得对他的压制很大。 “死在这里的生灵远比我强大，我的血脉被完全压制了，你的如何？” 顾曳愣了下，“咦？我没感觉诶.....就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好像很不喜欢这里。” 她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觉得这里似曾相似，而且给她一种很压抑的感觉。 “难不成这里曾是我的葬身之地？” 顾曳这话一说，就像是回应刚刚姜狱的话。 比你强大啊。 姜狱看了她一眼，“尸骨无存？” 顾曳：“......” 为什么她经常要跟不怜香惜玉的人一起落难。 尤其是这个姓姜的，直男癌里面的王牌战斗机啊！ “这个地方如果是封锁的，尸骸应该没人能够夺走，而且有这么灵异的能力....我想挖尸了。” 上辈子考古挖坟的手感好像上来了。 姜狱：“你挖吧。” 然后他就坐在一边休息了。 顾曳瘪瘪嘴，却无奈手头没有攻击，连个铲子都木有，也只能溜达了一会，却发现天开始变黑了。 两人觉得这地儿很古怪，也不打算离开，就生了篝火准备在这里熬上一夜，等明天再看看究竟。 一夜睡去，半夜的时候，顾曳被热醒了，发现花草都已经枯萎，而大半夜的，温度却高到能烤熟鸡蛋。 “靠，不能忍了，这什么鬼地方！姓姜的，姓姜的，醒醒！”顾曳想叫醒姜狱，却发现这人眉头紧锁，浑身发烫。 “真要命了，一天一人轮着生病啊。”顾曳急得不行，而且他们本来两天没吃东西没喝水，又饿又渴，若是还生病，那怎一个惨字了得。 “真滑稽了，天昆吾吾主饿死渴死病死？”顾曳抹了一把额头汗水，忽起身跑出去，抬头看着满天星辰，看着看着，她忽哈哈一笑。 “南北斗，东灵水，我说嘛，天无绝人之路！” 顾曳跑过去用力拉起姜狱，这人太高，看起来瘦，却是精受，其实重得很，顾曳歪歪斜斜才把他扶起，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 在天上星辰照耀下，顾曳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湖泊，她自己都渴得不行，拖着人过去后，把人直接往水里一扔！自己也跳了下去。 太累了，顾曳自己其实也晕晕乎乎，只晓得渴极了，于是跳下水后就大口喝水，喝着喝着却觉得这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一个很庞大的东西，盘卧在水里。 古老，悠远，好像还有两只眼在看着她。 被这双眼一看，顾曳好像被蛊惑了，往下游去。 她看到了晶莹剔透的银晶，它们一条条无数缠绕，交叉，螺旋，像是一个杂乱又充满规则的世界，也像是巨大的银鳞龙身，无数条银龙组合成了这样庞大古老的世界。 它是一个世界，也是一个存在，顾曳游入这银光神秘的世界中，好像意志都被抽离了，她只觉得恍惚，恍惚到迫切需要靠近那最深处，那最深处..... 有什么在等着她吗？ 终于，顾曳看到了那螺旋缠绕的银晶越来越纤细，最终缠绕了一个存在，那像是一个银茧，顾曳伸出手，指尖砰到它的时候。 轰！整个脑袋都炸开了似的。 记忆迅猛涌来，一波一波冲撞。 一个笼子外面有人在厮杀，有人倒地，有人站在笼子前面，朝她咧嘴一笑，嘴角有血。 茫茫大雪，她好像被人背在了背上，迷迷糊糊的，那个人背着她走了好远好远，他说要带她回家。 一片花海，她在里面跑啊跑，前后左右有许多妖.....但她跑得时候，却是笑着的，而且笑得特别傻，头发上耳朵上还插着一朵傻不拉几的大黄花。 血，很多血，一把扇子飞梭..... “顾曳！”一声大喝惊醒了顾曳。 顾曳醒来的时候，心神巨震，一口老血喷出，落在那银茧上。 嘶啦！银茧忽然整个睁开，顾曳其余没看到，只觉得看到一双眼，一双冰冷无情的眼。 第533章 强吻 ———————— 哗！顾曳被姜狱拉出水面，整个人柔弱无骨，虚弱得不行，但更大的问题是她坐在地上，浑身湿透狼狈，却只呆呆看着水面，眼睛无神，表情麻木，好像被吓到，又好像专心于某些回忆无法自拔。 姜狱顾不得其他，只弯下腰握住她脑袋两侧，声音冷厉严肃，“醒来！别再想，你被魇住了！” 顾曳没有半分反应，瞳孔里面依旧无神。 这模样让人忧心得很。 姜狱眉头紧锁，又无法狠下心去打顾曳的脸颊巴掌，见她这幅模样很有可能会将魂魄离体吸入那湖泊诡异银晶之中。 须臾，姜狱忽然低喝：“顾曳！有东西吃了！有吃的了！” 开什么玩笑，这种能召回疑似失魂的人？ 若是能，我就把这张电脑桌啃进去！ 然而，事实就是——顾曳眼睛神光有了一簇，接着越来越多，她迷迷糊糊看向姜狱。 “哪儿啊，哪儿....我饿死了。” 姜狱表情那个复杂啊，简直要气笑了，“没有，我骗你的。” 顾曳于是怒瞪他！特么的，你这个骗纸！ 姜狱就蹲在边上，比她高得多，此时也低头俯视她。 目光相对了一会。 顾曳忽看到对方目光有些古怪，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眉皱下，转过头去了。 低头一看，身上湿透了，裙摆紧紧贴着身子，胸口起伏一览无余。 尤是姜狱蹲在她面前，就直面了。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但姜狱见鬼式的反应，也让顾曳有些不爽。 她承认自己是个很作的女人，不许你看，可不代表乐意你不想看。 所以顾曳撩了下湿漉漉的长发，轻哼：“我说姜前辈，你刚刚对我做什么了？” 日人黑人是顾氏传统。 姜狱被黑了也不止一次了，他回头看了她一眼，看到这人撩发流转眼波，端是妖孽似的。 他的目光又移开了，“你刚刚回魂，脑子可能还有些不清楚。” 呸！ 顾曳撇嘴，也不作了，把衣服理了理，发现裙子就这一套，戒指打不开，怎么理还是春光乍泄的模样。 这真是..... 忽然劈头盖脸一件外套。 顾曳扯下袍子，看到姜狱背对她的背影，冷漠孤傲得很。 高岭之花啊高岭之花，高不可攀。 顾曳嗤笑了下，把外袍披上了。 “对了，我刚刚是怎么了？”顾曳自己还有些迷糊的样子。 “若是不喊你，你此时已经失魂了。”顿了下，姜狱倒也好奇她到底被什么幻境魇了心神。 顾曳目光一闪，垂眸淡淡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乱七八糟的。” “你在骗我。”姜狱是一个很直接的人，而且在这样的环境里，没必要虚与委蛇。 顾曳瘪瘪嘴，“我骗你做什么。” “你在怀疑我，怀疑我是你的仇敌，那位蜃楼的楼主。” 好吧，聪明人就是聪明人。 “我原来是怀疑你的，现在不怀疑了，因为你救了我。”顾曳一副我很真诚的表情，然而姜狱显然不信，只是也没探究。 顾曳当然没有失去怀疑，她本就是一个疑心重的人，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是她疑心的目标。 救了她？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呢。 她总觉得这一切有些诡异，包括那湖泊底下的东西，还有她的记忆。 “不过你不能否认，你的天昆吾有很大问题，衍氏的人跟蜃楼有联系。”顾曳还不忘给衍氏上眼药。 “我知道”姜狱也没否认，因为他救顾曳的时候就已经认出了衍氏的人。 “你早知道？”顾曳挑眉。 “有些事情，你纵然知道也未必会动手，事关大局。”姜狱神色冷漠，这种说法却让顾曳嗤之以鼻，“所以你也早知道衍氏的人在长白山暗算我吧，但为了不惊动他们背后的人，就放着不管。” 姜狱：“你有怨气？可你顾曳于我天昆吾而言也非自己人，事实上，你对天昆吾有芥蒂，还不许天昆吾对你有保留？” 顾曳微笑：“没有不许，所以我才有理由怀疑你想害我。” “我若想害你，你现在已经死了。” “万一你是欲拒还迎呢？” “......” 姜狱觉得跟这个人说话，自己会被气死，于是沉默了。 顾曳对他有怀疑，他对她何尝不是，他们两个都是比较自我的人，因此不可能有协调的机会，也就谈不上合作。 沉默良久，有一种声音...... 咕咕咕。 顾曳瞥了他一眼，“你肚子叫了，真不要脸。” 明明是她自己的肚子叫了。 这人怎么就..... 姜狱在天昆吾多年，平常接触的都是妫哀这种逼格很高绝不会给人添堵的女神，哪里会想过世上还有顾曳这种厚颜无耻之女子。 “找路出去吧，这里待不下去了。”姜狱神色冷漠，似乎对顾曳避如蛇蝎，顾曳不置可否，起身拍拍衣服。 “出路在湖里。” 姜狱看了她一眼，既记得在湖里看到的，那么对于之前的记忆，她也该是有印象的，却是绝口不提，也不知事关什么，让她那么恍然若失，后来跟他扯皮倒有几分故意扯开话题的嫌疑。 但对方既然不说，姜狱也不至于厚着脸皮问。 “要继续下湖，你有把握不再被蛊惑？若是你再失魂，我不会再救你。” 姜狱不是圣母心的人，事实上，降族的人素来比较现实。 巧的是顾曳也如此。 “呵，没准是你被蛊惑了，到时候我也不会救你的。”顾曳反击。 也是古怪，前面两人生病虚弱的时候还能互相扶持，现在反而各有疏远敌意了。 虽说是顾曳自己作的，可姜狱这样高冷的性格，却会跟她置气，也是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太正常。 沉默一瞬间，姜狱忽然淡淡道：“这个地方在影响我们的心性，让人性的本质开始突显，你我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自相残杀。” 他们都算是敏锐的，洞察到彼此性格变化后立即有了决断。 顾曳也察觉到了，她本意是想跟这个人明面上保持友好的，不至于这么作死，可她依旧作了。 ——这个破环境放大了她的作。 麻痹啊，这地方有鬼。 “你说，是不是湖里那银色晶体有古怪，下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像是尸体，这么厉害的空间，就为了留着一个人的躯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顾曳有些探究得看向姜狱，在她想来，这个人是天昆吾的吾主，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吧。 “我也不知。” “你该不会是故意瞒我吧。”顾曳这话一出口就捂住了嘴巴，“诶诶，你当我没说，咱们以和为贵，反正我们必然还得下去一次，这次我们一起，不管是谁出了问题，另一个人都必须帮忙唤醒，守望互助，共创和谐社会。” 姜狱默了下，没有反驳。 湖泊依旧寂静，顾曳看着这水面，莫名有些心虚，她对这地方又很大的心结，因为那些记忆带给她的直观感受就是痛苦。 是她的上辈子吗？ 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去。 哗啦，两人入水，往下游去，很快，他们看到了那庞大的银晶体。 那银茧也若隐若现。 出口在哪？顾曳指了指那银茧后面，果然有一个银色气流翻滚的旋涡。 但那个地方银晶丝线也有无数，密密麻麻，几乎没有缝隙。 显然，他们要进入那个旋涡，就肯定要路过那个银茧。 只有银茧旁边有一个小小的口子。 真是操蛋啊。 两人对视一眼，放缓了速度，缓缓靠近，两人都心细如发，也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直到他们靠近了银茧。 顾曳不知道姜狱心性如何，反正她自己紧张得不行，这个银茧对她的影响太大了，以至于她一直不敢看它，可现在如此靠近，除非她闭眼，否则根本不可能视若无睹。 她只是将目光漂移开来，姜狱在她前面，先过了那银茧旁边，但他没感觉到顾曳跟上来，转头一看，看到顾曳正有些失神看着那银茧。 不好！姜狱不能出声，便是伸手拉住了顾曳的手腕.... 顾曳回神了，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不过她正要跟着姜狱一起离开，忽然！ 银茧打开，一只手伸出来，直接攥住了顾曳的另一只手腕。 顾曳大骇，姜狱也是大惊，第一反应就是要拉着顾曳冲入那旋涡中。 但.... 哗，顾曳被那只手反拉了回去，一个踉跄歪进那银茧之中，其实是一王座，她被拉到王座上——坐在了一个人的腿上。 这个人一只搂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后脑勺。 他的脸显露在顾曳面前。 放大。 一张比姜狱还要英俊的脸，却是邪美霸道极致。 一种邪恶的霸道，妖之极致！ “把你养大，与别人成婚也就罢了，还要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走？” 顾曳脑子里只重复这这个人冰冷的话，还未回神，唇就被这个人霸占了。 这样的气息，妖，似曾相似，入了骨子。 却有一种让她十分痛苦压抑的感觉。 这什么妖，太恐怖了。 “呜！！呜呜呜！！”顾曳挣扎起来，却只是普通人的力气，根本无力去抵抗，只能任由对方强势霸道得侵略她的唇舌，呼吸都变得困难。 顾曳素来横行霸道，怼天怼地的，如今被人按着强吻，落在姜狱眼里也是非比寻常的一幕，他只看到顾曳的眼睛，那双眼特别美，就算他清心寡欲，也有对美的审美尺度，无疑，这个女人的皮囊，身段，眼睛，都是一种美。 这样美得嚣张的女人，她用眼神跟他求助。 第534章 逼近 姜狱用力了，要将顾曳拉回来，然反被银晶丝线缠住。 不好！ 姜狱心中不甘，是的，他从出身到现在，素来都是最巅峰的天才，也从未遇到让他束手无策的事情，可在这里，他感觉到了无能，无力。 尤是看着这个女人.... 嗯？姜狱忽然看到顾曳的眼神，从惊骇到求助，再到现在.... 她忽反抱住了这个可怕的人物，长腿一跨，跨坐在他腿上，吻，依旧是吻，却是反吻回去。 也一样强势。 而且她的吻让人感觉到了一直极致的撩人跟蛊惑。 她的眼含笑，她的唇是毒。 拉着人进入旋涡，失了理智。 或许这个人物也愣住了，一如震惊的姜狱。 一个女人可以这样主动吗？从她跨坐上去的时候，姜狱就逆反了对女性所有的猜想。 至少，确实有这么一个女人屡屡超出他的想象。 她叫顾曳。 顾曳将这个人按倒了，手掌往下..... 姜狱直接转头，面无表情，但在下一秒，他的手反被攥住，他一惊，转头看到顾曳已经迅猛起身，抓着他直接冲入旋涡中，后面有那个可怕的人物翻涌的晶芒。 仿佛还唤出了一个人名，但被旋涡隧道切割，两人都没听清。 剧烈的穿梭，强烈的震荡，力量在恢复。 —————— 噗！一个人猛然醒来，吐出了一大口黑血，黑血落在地上，滋滋滋作响，地面变成焦黑。 光头佬冷眼看着夭夭越来越虚弱，踢了下旁边的尸体。 “给你血都不喝，不要告诉我到了如今这个时候，你反而后悔了。” 夭夭闭着眼，忍受着身上的痛苦，“我喝得越多，对它就越渴望。” “那就继续喝，难道你还在乎那些人的性命？”光头佬冷笑，“说真的，如果我有你这样的血统，别说喝血，让我吃人肉都行，只要让我有能力复仇....” “我不在乎他们的命，我不想伤她。” 光头佬一时沉默，他知道夭夭的意思。 “但....你以为你以后还能待在她身边？本来你们就人妖殊途。” 光头佬仿佛想到了什么，有些自嘲，“都说我当年抛妻弃子，爱上了你母亲，但我那是假的，可不比你这个实际，却没想到你比我还异想天开，难道还想跟她双宿双飞，将来生儿育女？别说尧追着你不肯罢手，就是那些闲着没事儿干的人也可以一人一口唾沫淹死你们。” 人跟妖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没想过，不敢想。”夭夭低着头，修长的手指摸着腕上的箭筒，“但有句话你说对了，现在追着我杀的不止是尧，来日天昆吾，正道，邪道等等都会来杀我，我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家人，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把他们都杀了....” 光头佬目光闪烁，“那你就更需要喝这些人的血了。” “嗯。”夭夭开始喝血。 只要他喝的血越多，恢复越快，实力就越强。 也就越能帮他杀死那些仇敌。 光头佬目的达成，本该高兴，可他看着夭夭窝在角落里吸食鲜血的样子，又失神了好一会，最后起身，走出去的时候.... “殿下，我有私心，想利用你复仇，这点你心知肚明，很多时候，你走上这条路也是有我促成的缘故，将来你若是恨我，我这条命随时给你。” 他将他养大，每一天每一夜都别有居心，如今终于一步步达成所愿，但人在江湖混，总有一天要还的。 他有这个心理准备。 “我不要你的命。”夭夭的嘴里还有血，“只要你别伤奎山根基，她把奎山当她的家。” 光头佬一怔，转过脸走出去，没有回头。 —————— 刷！两个人冲出天坑，落在旁边地上。 两人呼吸都有些急促，身上的气息翻涌。 实力恢复了。 不过两人都很沉默。 顾曳坐在地上，姜狱站在边上，这种沉默有三分尴尬，七分不自在。 好一会，顾曳说：“刚刚那事儿，你当没看见，晓得不？” 姜狱转头看了她一眼，“急中生智？” “对的对的。” “我觉得你挺享受。” “.....” 顾曳梗了下，觉得这人语气不太对劲，看不起她啊？ 哼！ “哪能啊，我又不是变态，那人是尸体，不过是躯体还有几分活性而已，而且应该还是一上古大妖，而且是不是死人我心里清楚，我顾曳再饥渴也不至于从一死尸身上得到什么快感......当然了，我对某些冰川似的男人也没什么兴趣。” 这话抑扬顿挫的，清晰传入姜狱耳中。 中听不中听，它就摆在那儿。 姜狱抿抿唇，忽道歉，“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连累你了。” 顾曳正不爽呢，却没想这人竟会道歉，额..... “你道歉什么啊，占我便宜的又不是你，而且不过是亲嘴而已，又不是干其他的，多大的事儿....你可是堂堂吾主！”顾曳就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看姜狱主动道歉，自己反而不太好意思了。 她一副怕堂堂吾主有心理负担的样子，还出言安慰，姜狱也觉得不自在，更觉得此人好生奇怪。 脾性变得很快。 他忽觉得有些好笑，只是目光落在顾曳红肿的嘴唇上，愣了下，笑意也就淡了。 “你我好不容易脱困，你先回去吧，免得天昆吾有什么事情没法处理。”顾曳善解人意似的。 “若是走了这么点时间就出事，那也只能说明我天昆吾本身就有问题。” “那倒是，你们天昆吾本来就有问题。” “.....” 姜狱也不欲跟她争辩，“你跟我一起回天昆吾吧，左右从前就邀过你。” “不用不用，我见到你本人已经心满意足了。” 顾曳笑眯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是在赶我走，不想跟我多接触。”姜狱双手负背，眯起眼。 一恢复实力，这个人的气场就来了，又变成那个让人难以接近的冰山吾主。 然而顾曳很快发现自己想岔了，他不是让人难以接近，万一他靠近，那也是蛮糟心的。 比如此时，他这一句话满满逼问，进上前来，“你还在怀疑我。” “木有木有，哪能啊，咱们共经生死，情比金坚！” 顾曳坐在地上往后蹭了蹭。 “那你为何不跟我一起回去？” 锤子哦，因为老纸现在是你徒弟！ “因为....因为...因为孤男寡女的，我又长得这么美，万一你们那些天昆吾的人认为我跟你有一腿怎么办~！”顾曳再次急中生智。 姜狱皱眉，“我素来不在意别人看法，你这般推诿，不过还是因为你疑心我。” 他再次毕竟，甚至弯下腰去逼迫坐在地上的顾曳。 锤子哦！不是说好的彼此疑心互不干涉吗？ 你的清高呢？你的傲慢呢？忽然这么古怪.... 中邪咯。 顾曳内在疯狂吐槽。 “我在意啊！我一黄花大闺女，名声还要不要了，清白还要不要了！你们男人不能老这么自私，就顾着自己爽，不在乎女人感受！”骨子里浪到飞起的顾曳义正言辞，就差头上戴两朵小白花彰显纯洁。 姜狱一时竟无话可说。 而就在此时..... “吾主！” 天上流光飞梭，眨眼落下几十道光。 其中前面几道最快，便是天宗来也。 天宗们耳清目明，远远便看到自家吾主依旧清隽如远山，却逼近了一个红衣姑娘，那姑娘坐在地上，他却靠得那么近，就差俯下身子去亲近她了。 不能啊，吾主那眼光能高到天上去，堂堂女神妫哀在他面前也多只是同伴的交往，别无其他，从不亲近。 再看这红衣女人..... 额..... 美是美的，极美，盛艳绝色，但也不超过妫哀大人吧。 当林政等人落在地上，而后头诸多王级瞧见这一幕，都是震惊得很，但也都齐刷刷看向妫哀。 妫哀女神对吾主有情，天下人皆知。 当然了，他们也从妫哀脸上看到了惊讶。 他们的耳朵也不是聋的，刚刚听到什么来着？ 这女子似乎说什么清白，再看她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吾主的啊。 姜狱果然是一个不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哪怕这些下属目光多异样，他也没看一眼，只瞧着顾曳。 “你起开！”顾曳直接推开他起身，她起身的时候，其实就判断出了目前的局面。 首先，天昆吾的天宗来了好几个，她拍马也不是对手，其次，这些天宗都误会了，显然以为她跟姜狱有一腿。 若是她否认，强者为尊，这天昆吾势必要去一去，以顾曳的身份进去了，出来可就不容易了。 若是她承认，哎呦，姜狱这明头太大，不说妫哀女神在旁边，就是天昆吾那些人的目光都能烧死她。 不好否认又不能承认。 顾曳脑子一转就想到了一个能技术性蹭姜狱热度的法子。 起身一秒，不等姜狱说什么，顾曳裙摆一甩，曳红似流火，眉梢都吊着风情，眼里却有悲伤。 悲伤？ 姜狱惊疑之下也有不好的预感，正要出手打晕这个女人。 顾曳已经近前，抱住了他。 姜狱懵了。 众人也懵了，尤是妫哀...... “姜狱，你我已经尽力，可惜事与愿违，缘分如此，不管我多美，多努力，你还是不能跟我成就好事，我知道，这是你的身体在抗拒，而我不愿勉强你，你也不要担心，这世上但凡是病，总有药可以医的，多一点真诚，多一点宽容，给彼此一个机会，给幸福一个机会。” 然后她松开姜狱，用眷恋又宽容的目光深深看了他一眼，直接化作流光飞出，一件衣袍随风哗啦啦飞落。 姜狱接住了外袍，面无表情，而其他人还在消化刚刚听到的那段话。 妫哀很沉默，她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个姜狱这些年对她视若无睹的理由、 一个她觉得还算靠谱的理由。 嗯....不...行？ 第535章 蓄灵 —————————— 顾曳那个人对于天昆吾的天宗们而言并不算是陌生的，因为甚为天宗，他们自有对外的情报来源，这厮在外搅动风云十分不安分，情报中屡屡提及，何况她关乎昆吾，众人对她都不陌生。 妫哀也知道有顾曳这个人，却不知道是这样一个人。 怎么说呢，很灵动，才第一次见面，就让人对她印象深刻，也在脑海里直接勾画出了鲜明的形象图。 美艳，妩媚，狡黠，还有一点....臭不要脸。 姜狱真心觉得这个血脉神秘的女子十分臭不要脸，尤是他懂了她那番话之后。 “呵！”姜狱唇齿之间轻飘出了一个字。 顾曳飞出了很远才落下，按着胸口心有余悸，“得亏了我聪明机智啊，不然就惨了，不过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有一个人没遇上。” 衍氏的那个族长，那土贼也掉进了隧道，为何她跟姜狱没有遇上，是因为地域太宽广，他们错过了，还是因为.... 顾曳心中狐疑，但在回天昆吾之前，她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这小瓶子里装的是她以身返险从那楼主身上逆血回来抽取的一缕血。 是楼主的血。 有了这一缕血，她才真正有了可以判断对方背景的一点实际之物。 当然了，这里有没有基因库，她也做不了基因实验，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用它来判断嫌疑人。 顾曳左手一翻，指尖多了另一缕血气，这是从姜狱身上得到的。 “是不是姜狱....就看这两条能不能匹配了。” 顾曳开始做法，小心翼翼，因为这两缕血的逼格都比较高，顾曳也怕被本尊查到，于是花了不少的时间，不过也终于出结果了。 “嗯？半融合.....” 半融合的结果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血不够，不够融合，二是血脉匹配度比较高，但不能完全匹配，说明两个人是同族的。 若是第一种，不外乎验证了姜狱是蜃楼楼主，若是第二种...... “姜氏里面的另一人。” 顾曳摩挲手指，将两缕血收了起来。 所以说她还是有必要去天昆吾查一查。 不过去天昆吾之前，她也拿出纸张，将之前看到的记忆重复写了下来，她怕自己忽然又忘了。 写完，她看了一遍，忽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假如这是我上辈子的记忆，那么在笼子外朝我笑的人是谁，背我的人是谁，当时的我为什么感觉有点痴傻....麻痹啊，拢帝那女人好像的确说过我以前是个智障来着...” 顾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抱着头转来转去，“不不不，我肯定想错了，那怎么可能是我呢，就算是我上辈子也不可能啊，我这么聪明...” 转了三圈，顾曳忽然顿住，表情有些沉。 “oh，shit！我想起那个站在笼子外看我的人是谁了。” 辽！ 而且银茧里面的那个男人...跟辽也有几分相似。 “辽是妖，那个人应该也是妖，辽是他的后代？还是后世？” 顾曳觉得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这都特么什么事儿啊，上辈子的事情为什么要扯到她身上。 而且她还得了忘症。 顾曳抓狂了。 —————————— 毕竟是吾主的事情，做下属的还不至于以下犯上去问，姜狱回归天昆吾之后，几个天宗一起，针对那个旋涡有了一番探讨，但并未有什么结果。 “里面茫无边际，我进入都如凡人一般，说明它对我们的血脉限制几乎完全，根本不能对付，先放着吧，只严禁弟子靠近就是了。”姜狱素来是一个果断的人，直接放弃探索那个旋涡，但他也没跟这些人提及里面那个湖泊的事情，一如妫哀也没提及姒鱼告知的事情，直到其他人都走了。 “那旋涡里面有妖族元帝的遗骸。”姜狱一句话便让妫哀震惊。 “若是元帝，那它的遗骸自成空间也不奇怪，但这个空间会因为那个顾曳而产生异变，顾曳可能跟姬似有关。” 妫哀说起了姬似。 “姬似？”姜狱若有所思，“她的血脉的确有几分古怪，人也古怪。” 他漠了下，妫哀打量他的神色，“你跟她.....” “她喜欢胡扯，你也信得？”姜狱漠然，妫哀却是淡淡一笑，“大概会信，以此当借口安慰自己吧，但你肯放她走，是有其他缘故的吧....” “有内奸。”姜狱双手交叠，目光深沉，“天昆吾里面有蜃楼的势力，而且涉及天宗。” 妫哀一怔，面色也严肃了，“是谁可有把握？” “没有”姜狱漠然看着桌子上的一些书籍，“但只要盯着顾曳，那人就肯定会动手。” 妫哀颔首，“我也会留心，对了，你既回来了，就去看看小丫，那小子闭关好些时日了，还未出来。” “是吗....”姜狱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目光往窗外看去，外面还在飘雪。 —————— 在顾曳抓狂的时候，遗址隧道之中，依旧是那个荒芜的废墟之地，也依旧是那个湖泊。 衍氏族长的艰难不在于顾曳跟姜狱，后者起码还有人可以帮忙，他却是一个人，地域太大，他没能遇上顾曳两人，却在顾曳两人离开后因为湖泊的一些异样动静而察觉到，朝湖泊赶去。 湖水已经平静了，他却盯着湖面若有所思，他也不是个蠢的，他跟之前的顾曳两人一样都怀疑这湖泊下面有出口。 谁也不想熬死在这里。 于是他下水了，很快，他看到了那银光，还有死去的一具尸体，死去的尸体会睁开眼看着你吗？ 他看你一眼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要死了，银丝插入身体的时候，他燃烧了灵魂，灵魂深处附着的一个印记随着燃烧而通过无形的空间。 传说？反正在那一瞬间，老树下的枯萎老者睁开眼，嘴角缓缓勾起。 “呵....总算找到你了....元...” ———————— 天下正道云集，净明寺的僧人已经都到了。 山中强者如云，小辈们根本不敢说话，只齐齐看着那座独立的小山峰，能去小山峰的只有乾坤上人级的高手，他们到时要出力帮忙迎接无尘上人出星辰乱流。 非乾坤上人以下的实力，根本不足以抗住星辰乱流中的星辰力。 “好多高手，看那是道院的。” “北帝的也来了。” “北帝？是北鸿大人....” 北鸿是天下间除天昆吾之外数一数二的强者，他来的时候，长白山的白帝都敛去了一些气息。 相比这些至强的王者，沈青玥来得十分低调，到的时候，只跟清微上人几个熟悉的人照面打了招呼，但她外表显眼，清冷寡淡，站在那儿便是一道风景。 巧的是崔凉三人也刚到。 那坐苍山早已不见踪迹，李沧海却是引人注目的，朝沈青玥颔首后就去了小山峰那边准备配合净明寺的人动手，今日，她算是李家皇族这边的代表，到时候要出主力的。 北鸿远远看到了沈青玥，却没见到顾曳踪迹，心中浮起寄到思绪，却也转移了目光。 崔凉带着王清婉跟沈青玥走到了一边，沈青玥听王清婉提及顾曳跟她接触的细节，就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暗道顾曳若是真只把这小姑娘当成了故友，反而不会把她带在边上，既让崔凉帮忙，那么...... 沈青玥朝王清婉笑了笑，“阿曳自己毛病忒多，交的朋友倒都是极好的。” 王清婉涩然，“小丫活泼，为人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 嗯，是很有意思。 崔凉失笑，但朝小山峰看了一眼，忽说：“也不知今日能不能迎回无尘。” 沈青玥有些心不在焉，“不管能不能迎回，拢帝总是不好对付的。” 那倒是，自从拢帝在洛阳搞了一次后回了妖洞就再没有声息，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端是让人担忧。 她会让自己的龙身被稳稳送入星辰乱流中，而且还让无尘安全归来？ “所以今日的艰难可能不在于如何迎回无尘，而在于如何在拢帝出手的情况下迎回无尘。” 众人只等了一会，净明寺的老僧人们就开始摆道场了。 九十九老僧，三百多僧人在外围环绕，诵经声起，逐渐起了佛光，李沧海等人站在既定的法阵方位之中，祭起灵力。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因为就算是集合所有人的力量也不足以直接打开乱流痛到，必须蓄力，僧人们诵经就是为了维持法阵，法阵就是蓄灵阵。 坐苍山站在山中一侧悬崖，远远看着山峰之上灵力盘绕累积。 因为灵力累积的方位是锁定星辰乱流薄弱之地的。 他本来感觉还好，但很快察觉到不太对劲。 “这星辰方位走向不对.......阴力太甚了。”坐苍山眉头紧锁，动了动嘴唇，有心出声示警，但想想这蓄力开始之后是无法停止的，否则抽力反噬，对于那些出手的人都是莫大的伤害，而且今日是唯一合适迎回无尘的时机，错过今日，十年之内星辰乱流都没有薄弱之处。 这是进退两难。 也不知等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儿。 “诶，多事之秋啊。”坐苍山倍感无力，却也动了手势，他得做些什么。 —————— 天昆吾，修武阁，丛泪回来后听说了遗址内的一些事情，也听说吾主跟顾曳啥啥的。 第536章 不打自招？ 关于顾曳，这几日天昆吾内有了诸多留言。 天昆吾外的人，天赋却恐怖无比，可硬斗东塔强者，听说东塔强者围攻了她一次后，群体退出遗址回突厥养伤去了。 这么厉害的人，跟吾主有不可告人的..... 丛泪想想冷漠寡淡的吾主，再想想轻佻美艳的顾前辈，忽觉得脑子一团浆糊。 怎么办，觉得不忍直视啊。 丛泪失神的时候，忽眼前一黑，因为有两只手冰凉凉得遮住了她的眼。 耳边传来一道声音。“猜猜我是谁.....” 有点小得意，有点小稚嫩。 丛泪面无表情，“我数三下，不松开的话我就剁了你的爪子。” 还未数，怕死的人直接抽回爪子，凑到丛泪跟前，眨眨眼，有些委屈，“你怎么老对我这么凶，明明我这么喜欢你，你也是喜欢我的啊。” 丛泪恨不得堵住这厮嘴巴，“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啊，不然你给我数三下做什么？说明你心里还是有我位置的。” 哦，看来是我错了。 丛泪二话不说弹腿踢去，然而...刷！顾曳一个后空翻跳跃落在了不远处，抓着桌子哈哈一笑。 “看吧，你手下留情了，小泪泪，你对我还是....” 顾曳的话忽然戛然而止，因为丛泪已经抓住了她的衣领，将她往墙壁上一按。 “我再说一遍，你不要....”丛泪冷酷霸道，但脸颊忽然被两只手捏了捏。 “好软~~” 丛泪要气炸了！“你真以为我对你不敢怎么样？！” 俊秀美貌的小少年忽然脸红，有些扭扭捏捏，“好吧，随你...随你怎么样，我都欢喜的。” 丛泪：“！！！” 就在此时。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姜狱目光清远，淡淡看来，顾曳怂了，忙抽回手背在身后。 丛泪扔了顾曳，绷着脸朝姜狱行礼，“禀吾主，是丛泪没按住脾气...” “他欺负你了？” 欺负？丛泪一想到自己被捏脸的事儿，又气又恼，但梗着脖子否认，“没有。” “那就是有了。”姜狱目光冷冷，落在了顾曳身上。 “我倒不知道几日不见，你修为有点进步，却远不及你的脾性，跟我来！” 顾曳只能白着小脸跟着姜狱走了，丛泪本欢喜这个人要被修理，可有担心这人会太惨。 也是见鬼了，她担心这个坏蛋做什么！ —————— 姜狱把顾曳带回了自己的住所，进屋后，他脱下外袍，随手放在旁边衣架上，回头见顾曳还站在门口。 “怕了？不敢进来？”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冷淡，顾曳一如既往怂——作为一个徒弟，她应该怂的。 虽然不久前她当众嘲笑了这位天昆吾之主——不行！ “阿，哪有，姜老大....我刚刚那是跟丛泪姐姐开玩笑呢。” “你怎么不找别人开玩笑？” “因为，因为别人不熟啊！”顾曳腆着脸笑，脑子里却在暗骂如果不是为了确定楼主的最终身份，她才不会跟这冰窟窿做戏。 左右这天昆吾的好处她也拿到了。 “不熟？”走向书桌的姜狱忽转身，走向刚走进门的顾曳。 “于我也算不熟？” 顾曳一惊，看着姜狱走来，第一反应就是对方知道了，但不到最后一步，她顾曳不至于投降。 “啊？我跟师傅....不是非常熟，但也不生，七八分吧，嘿嘿。”顾曳端着小少年的脸，似乎不知打即将到来的危险。 姜狱却并没有因此宽容几分，他真的真的逼到了顾曳面前。 顾曳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用顾曳身份才摆了对方一道，隔了不到一天，她又被这个人堵在了墙壁上。 “额...嗯...师傅？我...我觉得那些传言可能不是真的...但我不知道你...你...”顾曳弱弱得靠着墙，结结巴巴，但最终怼出一句：“你不行，是因为喜欢男人？” 此时的姜狱像是无懈可击，“男人？你确定自己是男人？” 顾曳眯起眼，忽呵了一声，主动上前，踮起脚尖。 姜狱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一步，他知道自己失败了。 失败后的姜狱阴沉得可怕，“你这样算是不打自招？” 顾曳对着手指，有些委屈，“公子说过啊，好多男人对我有不轨之心的，如果真的反抗不了，那就主动，起码要保全自己的安全....我做错了？” 姜狱颇有些咬牙切齿，“我真想知道崔凉此时此刻的感受....” —————— 远在山中的崔凉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莫名朝西域方向看了看，暗暗忧心不知顾曳如今怎么样了，是暴露了吗？还是依旧用小少年的身份探查她的仇人.... 但他又觉得这人应该正在给别人带来烦恼。 他失神后，忽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回神后便看到沈青玥跟王清婉两女若有所思的眼神。 “失礼了，刚刚想到一些事情。” 王清婉不会怼人，可沈青玥会，她瞥了崔凉一眼，“想的是人吧。” 崔凉无奈，只能微微一笑。 就在此时....轰！ 蓄灵阵忽有了变故，上空撕裂出了口子，是星辰乱流要开了？ “终于要开了...” 李沧海、北鸿等王级全力输出，那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隐约可以看见星辰乱流在里面飞梭的的样子。 但却没有找到无尘的踪影。 有一位王级的老僧开口，诵了梵音，仿佛召唤。 他召唤的是无尘，却没想到里星辰乱流之中回应的却是恐怖的龙鸣。 “不好，是龙鸣！难道是龙棺之中的龙体复苏了？” 众人惊骇中，忽看到天空云层之中盘绕龙形，赫然有蛟龙游来游去。 “拢帝来了！！！” 拢帝来，坐苍山知道自己不能闲着了，飞空而起，与此同时，山中也飞出了另一道白光。 那白光一处，道院的左苍生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道院的老人可终于来了。 “坐苍山，灵道人，才两个？这么多年了，人族没什么长进。” 拢帝在云中盘绕，她真正的龙身还在星辰乱流中，可此时的她已经很可怕了不是吗？ “拢帝，就算只有我们两人，今日你也无法得偿所愿。” “呵，口气真大。”拢帝只笑了下，忽仰天一啸，四野云海翻滚，白乎乎的云层陡然变黑，妖风阵阵，大地龟裂开来，整座山都摇摇晃晃，那蓄灵阵也有些不稳。 有几个人坚持不住，一口血喷出。 坐苍山两人无法，只能齐齐出手。 两个天宗出手，那动静可就大了，天昏地暗，天崩地裂似的，可明眼人都看出两个天宗被拢帝压着打。 “太可怕了，她并非完整龙魂吧，而且龙体都不在，难怪当年皇族跟净明寺死活要将龙体藏起来。” 众人惊恐，仿佛偌大的正道被一人现身的拢帝给打击得不行。 不过好歹也缠住了拢帝，净明寺的人继续召唤无尘。 但召唤无尘的时候，拢帝也可召唤龙身，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也看谁更能抗！ 崔凉跟王清婉是普通人，早早就躲到了一边去，但也看到天空乌云狂卷，妖风阵阵。 王清婉忽觉得那撕裂的口子里面好像的确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黑乎乎的。 须臾，众人却是先听到里面声音传出。 “封闭！快封闭！有人....有人引了九阴七煞阴劫....快！！！” 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怒吼。 “是无尘大师！”众人一惊，老僧们且看到那黑暗乱流之中的确有一个白袍身影在阻拦一团黑暗。 “快！！”无尘最后发出的声音如雷音，灌入每个人的脑袋，震骇四肢，通体惊恐。 也是那时，所有人都看到他被那黑团推到了裂口，他用身体阻拦，却显得那样无力。 直到他喊出最后一声吼，燃烧全部的躯体。 白光覆盖，想要封锁洞口，众人反应过来，齐齐祭出力量支持，验看那裂口缓缓缩小。 但......拢帝抽手，冷笑一声，“好手段，用我的龙身起阳力，引动九阴，极好！”。 龙摆尾..... 轰！裂口被陡然抽裂，扩张，龙尾进入裂口之中，伸长后穿梭乱流，从那九阴七煞中缠绕了龙棺。 九阴伤龙尾，可拢帝不管，硬生生焚烧了龙尾将龙棺抽出。 哗！当龙棺脱离星辰乱流，九阴七煞失去了龙身镇压，彻底失控，于是这那裂口之中阴气狂出，刹那间就覆盖了数千里..... 整座山都在覆盖之中。 “完了。”有人喃喃自语。 崔凉阖眼。 九阴七煞一出，人间必如地狱。 拢帝狂放霸道，不会在意人间生死，更不可能牺牲自己的龙身来镇压九阴，但这样也加重了人跟妖的冲突。 让拢帝不得不为之，也让人族无力抵抗之。 连拢帝都被算计了，到底是何人这么厉害的手段？ 于此时，寻找昆吾等待昆吾还是其他为了昆吾而出山的老不死们从各地一些隐秘之地抬头，看向同一个方向，表情有些迟疑，也有人最终咬牙飞起，但更多的人是木然。 活到他们这个境地，什么天下人间的生死都不重要了，他们需要昆吾，太需要了。 他人的生死....他们年轻时也护得够多了！ 到老了，难道还不能为自己活一回？ 第537章 屌爆了！（先一更，第二更比较晚，别等，明天早上看） —————————— 拢帝已经得到了龙棺，九阴七煞也出来了。 什么是九阴？什么是七煞？ 大唐北部边境，驻守边境的十万大军在城中看着天边雾沉沉黑云盖顶，而且很快席卷而来。 “将军，将军，那是什么？！！！” 军人们大骇，纷纷去喊自己的上峰将军。 那个将军高大魁梧，一身戎甲，看到那乌云，一时也无话。 “将军，它们好像是...落地了？” “不是落地”将军握紧了腰上的长剑，“是从地底下出来的...不好！” 将军脸色大变，而那地底下出来的东西无边无际，眨眼间——兵临城下！ 这里是边境，可另一处地方就不是了，茅山之中，茅山掌门大喊：“靠靠靠，诈尸了！女儿快跑！哎呀，死胖子，你特么老拖累我女儿...快跑，快跑！跑不动就滚！” 茅山一片狰狞景象，惨叫连连，茅山弟子一个个狼狈逃窜。 邯炀成中一府邸，孟挽墨按住心口，脸色煞白，身体微微颤抖，咬着牙，低低呻吟，“不....” ———————— “东家，这里不能留了，咱们得赶紧走。” 崔凉的护卫们着急得很，生怕自己的主子有闪失。 “走不掉的，这些王级都走不掉，何况我们。”崔凉看着天空，神色冷漠。 白帝等人岂会坐以待毙，本就起了逃走的心思，奈何九阴七煞对强者十分贪婪，阴气缠绕，封锁了此地，浑然要把他们都一锅端了。 众人头疼，其实他们也知道今日怕是逃不过了，而且九阴七煞何其厉害，短时间内就能吞噬活人精气跟山脉灵气为己用，越来越强，越来越不可挡，拢帝冷眼旁观，至强者们不在此地，也就两个天宗强者，还被拢帝分了身手，这可如何是好？ 悲观绝望中，王清婉只惦记山脚下那些村镇。 今日是要尸横遍野了？ “诸位且都祭出力量，凝我等身上，将它压回星辰乱流。” 忽来啸声，众人一看，只见天际飞来两道流光，看流光速度，赫然也是天宗、 也是蛮吓人的，一下子汇聚四位天宗？ 只因九阴七煞太恐怖！ 四位天宗联手，外加所有人蓄力，那蓄灵阵倒是还可以用一用，汇聚众人力量集中，堪堪将扩散的九阴七煞拖住了。 有门？！没门！就在众人以为成功的时候，九阴七煞忽拧出可怕的恶鬼表像，在天空嘶吼咆哮，须臾，九阴七煞陡然扩张，轰！ 撞开了！ 四个天宗瞬时吐血。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有人悲观大喊，沈青玥胸口起伏，嘴角隐有血意，眉头紧锁着。 真是无望了？到底是谁把握如此精准，搞了这么大的阵势，难道是拢帝？ 她扭头去看拢帝，却从这人平静之下看出了一些凝重。 想来这位主儿也不如表面上那么平静，但她不出手，显然也有她的打算。 崔凉忽瞥了那坐苍山一眼，道；“应该还有转机。” 转机？难道是拢帝吗？ 王清婉惊讶，也是此时，山中一侧悬崖忽起了灵光，那灵光通射天地，似乎贯穿了空间，众人不知道它往何处，但听到拢帝轻呵了一声。 似乎早料到，也是此时.....那灵光射入的地方波射出了光晕，光晕坠落，有了漫天的冰雪飞梭，带着冷意，这气息跟他们所处的空间好像截然不同，带着透心凉的凉意。 灵光祭凝成了一个镜面空间，这是一个上品灵器，专门用来通话的上品灵器？ 反正那坐苍山一看自己设下的上品灵器终于联络成功，便是一喜，大喊：“天昆吾吾主，九阴七煞出，还请出手，否则中原大地遭殃，你们天昆吾的命脉也会受损。” 一句话简简单单点出厉害之处，毕竟是天宗啊天宗。 彼时，众人也看清镜子里的人，盛世美颜外加绝天绝地高岭之花气场，简而言之是极品。 他一露面，众人不知为何就把这九阴七煞的恐怖给淡化了一大半，所以说人都是好~色的。 女修们愣是把注意力挪了十之八九，暗暗道死之前还能看到这样的超级极品，也是醉了醉了醉了。 比起他们都看着姜狱，显然姜狱并不看他们，只是目光一扫，略过拢帝跟四个天宗，最后落在无限扩张的九阴七煞身上，剑眉微微蹙了下。 四个天宗都狼狈如此，九阴七煞自然不是小问题，弄不好，天昆吾的根基也的确会被折损大半。 “龙棺为引，星辰开道，蜃楼好大的手笔，妖道甘为附庸？”姜狱手掌交叠，声音淡凉，仿佛并不为所动。 拢帝撇眸看他，“姜狱，你是想劝我于你联手？也可以，先把姒鱼交出来。” 众人错愕，姒鱼？姒鱼是谁他们是不知道的，但拢帝竟肯帮忙？ 然而姜狱一脸冷漠，“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至于这九阴七煞.....” 他交叠的双手拉开，两种逆转的力量，乃阴阳，阴阳双重汇聚于手心，逆转后就是无限的旋涡，随他在镜中双手拨动。 嗡！众人忽看到自己这边空间也旋聚出了两条一黑一白的阴阳力量。 阴阳太极生两仪，阳的力量超过阴，是不稳的，他强行控制了这样的不稳，可吸引了九阴七煞。 力量的相吸原理，一如龙棺吸引了九阴，现在姜狱用是阴阳双力，用缺阴来吸引九阴七煞。 原理上是可以的，操作起来超级难，近乎不可能，然而！ 姜狱成功了，当四个天宗搞不定的九阴七煞进入阴阳两仪之中，众人看到那阴力瞬间暴涨超过了阳，然而又失衡了！ 接下来呢？姜狱能否操控这样庞大的力量？它依旧庞大到几乎超越天宗的极限。 四个天宗脸色凝重，拢帝也眯起眼。 姜狱这么强？这就是天昆吾的吾主？！！！ 屌到爆啊！ 修长的手指洁白如玉，骨节分明，在咒与力的完美操控下，那庞大的阴阳两仪旋转在天空，利用旋转力平衡卸去多余的阴力。 原来如此，是利用旋转力削减强大的阴力，它们很快就平衡了。 因为姜狱并不打算节外生枝，粗暴有效得削去多余阴力之后，他伸出手，姜平衡了的阴阳两仪直接推送...... 无人敢拦。 坐苍山四人倒是盯着拢帝，生怕她作妖，然而拢帝冷眼看着，并未出手，于是那阴阳两仪被重新送入了星辰乱流中。 裂口随着姜狱手指一划，重新封印。 完了？就这么完了？四个天宗，一大部分中原骨干强者联手都搞不定的事儿给一个人就这么搞定了？ 王清婉有些懵，低声问崔凉，“是他么？” 我们家那个小丫就是在此人眼皮底下伪装？ 崔凉微微一笑，无声回答：是的，你们家的小丫一直都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不用担心，她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也未必会跟此人照面。 王清婉眼神有些不自信：是吗？是这样吗？小丫她....好像一直很倒霉，万一真的人这个人照面了.... 然后崔凉撇开脸，脸上很是无奈。 因为无言以对。 彼时，所有人都一片欢喜，纵然是白帝这些心有邪念的人也松了一口气。 但..... “怎么？想一鼓作气把我也留下？”拢帝睨了四个天宗一眼，龙棺就悬浮在她身边，她手掌虚托着，“有本事就动手来抢，不过你们也可以再求助于你们的吾主大人，只要他还有力气。” 坐苍山等人被拆穿了心思，也不恼，毕竟都年纪一大把了，而且也修为够高——综合起来就是皮够厚。 可如果姜狱真的已经没有多余力气，那么他们还真拿不下龙棺在手的拢帝。 那到底是动手呢，还是不动手呢？这特么还真是一个问题。 “其余的阴煞之力你们自己处理。”姜狱双手垂落，抬眼看向拢帝，“至于拢帝阁下你，本可以直接走，既留下了，是想乘着我虚弱杀我，还是杀我？” 拢帝另一只手摩挲手指，“虽你才几百岁，但天昆吾这些年的运气似都在你身上了，要对付你也是不易的，但你身后那个人.....” 他身后那个人怎么了？ 众人这才留意到姜狱身后的背景环境，奥，好像是个书房，装修大气上档次，一看就知道跟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就是墙上好像有一个古怪的东西，挪啊挪，蹭啊蹭，试图想让自己蹭出镜面屏幕。 李沧海看着那厮的动作，忽然想到了一种生物。 ——蹭树止痒的狗熊。 明明那个少年容貌漂亮干净十分纤细，可她就从她的举止之中看出了一些——骚气。 她都能看出来，拢帝就更别说了，就呵了一声。 呵，一个充满了诸多不屑，冷淡，敌意，散漫等等诸多情感的字。 用在拢帝这人身上就特别丧心病狂。 正在蹭墙的人身体僵了下，然后迅速跳出镜面屏幕。 姜狱面无表情，冷冷得：“回来” 那人没回来，但被揪了回来，待她的脸落在众人眼底，有些人心里有些狐疑纳闷，这小少年是谁？很重要吗？戏份好像很精妙啊..... 何止精妙，崔凉跟王清婉简直不忍直视。 沈青玥何等聪明，当看到那厮蹭墙的时候就秒认出了人，撇开脸，暗暗在心中想——也不知那老头儿是怎么教的，好的没见到一个，坏地方学得淋漓尽致，瞧这猥琐的怂逼样.....真真是..... 好想打她怎么办？ 第538章 加戏的下场 （平生不怕浪，就怕浪打浪） 虽然非自愿不得不出场，那也得说一下台词。 “额...师傅，这些人谁啊，好厉害哦，都飞天上....那个托着棺材的小姐姐在瞪我，师傅救我。” 顾曳也真真是戏精，一番话从天真，好奇，感慨，恐惧几番表情变化淋漓精致。 最后外加扯了姜狱袖子遮住脸，一副你好凶我好怕怕的样子。 戏子骚浪贱。 有人忽然这样想。 拢帝也懒得呵了，深深看了顾曳一眼，指尖摩挲，目光却对上姜狱，后者眼神没有退却。 这世间啊，明面上最强的两个人应该就是他们了。 一蛟龙，一吾主。 他们的眼神厮杀简短而恐怖，空间都仿佛猎猎作响。 须臾，拢帝笑了，“真嚣张，待我魂跟体融合了再看你能否嚣张，不过在此之前....” 她的手指虚点空气，那一点仿佛点在了顾曳的额头。 “堂堂吾主恐怕要被这祸水给绕指柔了，到时候我且看你心神巨殇。” 她笑着走了。 顾曳觉得她好恶毒啊。 特么的，怎么有这么霸道这么美艳这么恶毒的女人——抢我的人设？要死了！ 拢帝一走，众人的压力仿佛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顾曳内心是虚脱的，好累啊，这戏演得肾都特么虚了。 ——遍地都是我仇人....疑似最强的两个都是。 顾曳内心虚，脑容量还挺大，还有心观察王清婉等人。 好极好极，小姐姐小姨妈都身体健康。 就是崔老板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仿佛在说。 你果然还是那么倒霉。 顾曳莫名心塞，瞪他：特么的还不是因为你，我才背上搞基的名声，现在姜狱疑似走弯路，我清白不保啊。 顾曳的眼神含义太过复杂，崔凉一时未能完全理解。 而此时，姜狱对于拢帝的那番话有些沉思，按理说他该就这么维持着高冷姿态退场了，可他偶然瞥到顾曳跟崔凉两个人眼神交流的模样，呵了！ 对戏呢这是？ “小丫”姜狱忽然伸手落在了顾曳肩头，顾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绷着脸弱弱的，“师傅，您叫我？” “嗯.....你本是中原人，因缘巧合入了我天昆吾门下，又成了我唯一的嫡亲弟子，离家也好些时候了，此时此刻，见到你相依为命的公子，不想说几句话吗？” 见鬼了，这高岭之花一下子话特多，一段话出来三分温柔六分冰冷还有一分似笑非笑。 但演戏必须演全套啊，就算这厮疑似已经看破了剧本，但不争馒头争口气！演员也是有素养跟尊严的。 于是顾曳手指掐了下衣角，有些扭捏，但分分钟抬头看向崔凉。 那眼神儿....特别带劲，欲语还休，含羞带怨，怨中带深情.... “公子~~~~” 还拉了尾音。 崔凉指尖曲了曲，觉得自己脚趾头都在发麻。 但一对上她的眼。 她的眼是唯一没有多加掩饰，也掩饰不了的。 依旧那样美，依旧那样勾魂夺魄，若是含了泪，融了情，那..... “公子，情不知何以起，一往而深，奈何命运不知何所依，拆散你我不可相守，但山无棱、天地合、我心乃敢与君绝。” 有文化，有内涵，有情感。 崔凉觉得顾曳这一段可以了，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娶不到妻子了，真的，因为说不出更肉麻的话来跨过这个阴影。 ——那一瞬间，他真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少年有了苟且之事。 然后接下来呢？他该怎么回应？顾曳的戏太过了，他有些接不下去，一接就是一生洗不去的黑点。 王清婉觉得崔凉可能无形之中得罪了顾曳，这坑挖得好深，知情者如她觉得很是担忧。 不过还好，顾曳给自己加戏了。 “哪怕有无耻之徒试图霸占羞辱玷污我，但他只能得到我的身体，我的心是纯真的，美好的....不，应该说他只能得到我的尸体，公子，你放心，我一定为你保护好自己。” 然后她迅速用小眼神瞥了下旁边的强者。 众人：“........” 好像看懂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会被灭口吗？ 姜狱怎不知道自己又被这个好徒弟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扣了一口黑锅，扣锅的姿势特别麻利帅气，他都气笑了，只朝崔凉看了一眼。 “你这小书童.....” “当我的徒弟。” “甚好” 一句话，非要分三段，高端大气上档次，不动如山。 然后镜面就关闭了。 顾曳在那一瞬间惊恐的脸一闪而过。 崔凉、王清婉、沈青玥跟李沧海：“.....” 这就是强行给自己加戏的戏精最终下场？ ———————— 天昆吾，依旧是那个书房，依旧是那一堵墙，顾曳被再次按在墙上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姜狱你好歹也是吾主，欲行不轨能不能有点文艺，动不动就推墙，你当推土机啊！” 姜狱低下头，头不动了。 身体也不动了。 顾曳：“咦咦咦？你没力气了？哈哈哈，你竟然真的虚脱了....你特么也有今天！” 顾曳反抓了姜信的衣领，想要把这人按地上胖揍，但看他脸色虚白剑眉微蹙的样子.....嘴唇有些红。 麻痹，长得太好看，有点下不去手。 于是顾曳把人扔到了塌上，好歹她也是在王级里面干翻了东塔东林的人，比不上天宗，但手段术法是不虚的，左右手开弓，外加佛器金刚杵帮忙，佛光一照就像是开了自动加血的BUFF，效果不错，小半个时辰后高岭之花极好看的小脸蛋儿就红润了。 高岭之花醒来的时候依旧压了压眉头，但数百年来极少痛苦或者虚弱的他在短短几日间先后遭遇了两次，意外的是他并不觉得这种感受很让人厌恶，而且他觉得好像有几分舒适，大概是因为身上有柔软的感觉，空气里也有清甜的气息。 然后.....他睁开眼，眼里清冷，但有几分疲倦后恢复的慵懒，这种慵懒在一瞬间打破。 因为他看到了坐在书桌后面抖着腿一边吃糕点一边嗑瓜子的人。 那椅子素来只有吾主坐。 她是唯一一个吾主之外.......还嗑瓜子。 姜狱皱着眉，盯着她，好像觉得很不能接受，又好像看到了什么脏东西。 顾曳很不喜欢他这种眼神，喝了一口果汁，说：“看什么看啊，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地上躺尸呢。” 姜狱垂眸，起身，撩开被子，“多谢你....” 他在撩开被子的刹那就拉回了被子，盯着顾曳。 顾曳正看着他，义正言辞控诉：“你是流氓吗？就算我伪装成了一个小少年，可我本质上还是黄花大闺女，你什么都没穿，就这么掀被子给我看？想让我对你负责？碰瓷是吧！” 姜狱眉头皱得能把山体一侧的锋利悬崖夹断。 “顾曳！” “阿？” “如果不是念及你身份特殊，且于我天昆吾还算目的一致，我可能真的会杀你。” “在我老家那边有一个话剧，名字叫做《我可能不会爱你》，结果就是那个男的暗恋了女的十多年，都说我们女人心口不一，你们男的也这么作吗？” “......” 姜狱指尖一动身上就披上了一层袍子，起身后走向顾曳。 顾曳一动不动，看着他..... 姜狱手一动，用术法打扫了地上桌子的爪子壳。 然后走出去给吊兰浇水。 是在用行动要把她秒成土鳖吗？ 顾曳嗤了下，依旧坐在椅子上，只不过挪了一个方向，看着外面给花浇水的姜狱。 “你既知道我是顾曳，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我有一缕蜃楼楼主的血。” 姜狱放下水壶，转头看她，眯起眼，“跟我有关？” “聪明！就是因为跟你有关，我才又忍辱负重回到你身边。” “呵！” 又是这一个字！ 顾曳翻了白眼，“别呵了，你自己分一下血就知道了，比对比对，如果你不想背锅的话，显然你得接过我的担子，抓出你们姜氏一族里面隐藏的那位楼主。” 她扔了瓶子过去。 姜狱接住，若有所思，“你信我？不怕我毁了它？” “肯竭力去解决九阴七煞的人，如果是楼主在演苦肉计，我只能说我跪了。” 顾曳再喝了一口水，“然后我再顺便说下，如果外面那九阴七煞也是他搞的，他应该不会料不到你会出手，应该也能料到你出手可以解决，要么是像趁你乏力做些事儿，要么就是那送进星辰乱流的九阴还会出事，左右我现在也折腾不起这些事儿，还是得你自己搞。” 顾曳想到的事情，姜狱自然也想到了，所以他知道顾曳之前那及时出手帮他恢复一些气力是多大的帮助。 可以帮他节省太多时间，也可以规避很多风险。 “这些事儿我的确会处理，但你也不能再留在天昆吾。” 顾曳挑眉，“这么绝情啊，用完就甩？” 姑娘家家的，讲话特别吓人。 姜狱脑子里一闪而过顾曳当时翻身将元帝本尊压在身下吻住的样子，不知为何，眉头又不自觉压了下去。 “九阴七煞依旧有余力，在我出手之前，大唐疆域之中有好几处阴煞的地方出事，其中一处是茅山，因常年处理尸体而积聚尸气，受九阴七煞影响，应该会成为极为凶煞的险地，还有一处是边境，常年沙场染血，死者不计其数，当时已有阴兵鬼阵出现。” 顾曳还真不知道这事儿，闻言脸色凝了凝，“茅山是我那胖子小弟的地方，后面那个是.....” 如果不是跟她相干的，她不会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边境驻守十万大军，守城将领姓孟。” 顾曳：“......” 卧槽了，孟挽墨她爹啊！ 第539章 诛刹海 ———————— 顾曳是真没想到这什么九阴七煞会这么厉害，好吧，就算知道它厉害，也没想过它会跟孟挽墨息息相关。 孟家爹爹的名头她听过，威名赫赫啊，可以说大唐疆域的安危有一半是他在守着，他如果遭殃，边疆城池的数十万子民都得遭殃。 当然了，顾曳最直观的担忧不是这个，黎民生死也犯不着她来担心，她就担心孟挽墨。 那可是自家撒比大熊的未来媳妇啊，她的弟妹！ “这还真特么.....” “不许说脏话！” 顾曳刚要出国骂，却被高岭之花轻飘飘一个眼神制止了，然而她愣了下，却依旧出口：“卧槽！” 姜狱：“.....” 管不住啊，真心管不住，这姑娘是脱缰的草原野马王..... “我得走了，幸好你提醒，不然我家大熊媳妇还不知要怎么样呢。”虽说找那什么楼主也很重要，但跟姜狱都摊牌了，就让这屌爆了的人去处理，她得先把弟妹给护着了。 姜狱本就知道这人要走，但还是喊住心急火燎的顾曳。 “走之前跟我去一个地方。” “咦？” 姜狱带顾曳去的地方很偏僻，竟要下了天昆吾。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此地如此宽阔无边，荒无人烟....你该不会是想...”顾曳觉得这姓姜的最近有些不太对劲，对她总有几分嫌弃中带点在意，在意中又带点不屑，不屑中又有几分看重.... 反正有点蛇精病。 “到了”姜狱起初不理她，等带她飞出了天昆吾的冰天雪地，到了天昆吾跟遗址之间的一处。 这一处的确荒芜辽阔，但有一面巨大的物件伫立于此。 高千丈，占地巨大，远看着像是一座小山，其实近看倒像是一座巨大的墓碑。 “咦，这是？永恒降碑？”顾曳来天昆吾之前是知道这玩意的，听说是昆吾战争后遗留下来的另一象征——独立在遗址之外。 如果说遗址是坟墓，那么这永恒降碑就是墓碑。 顾曳远远看到永恒降碑上有密密麻麻的雕刻文字，像是亡者名字。 不过她想靠近的时候，发现有强大的力量阻拦。 “永恒降碑上有亡者名字，你的前世应该是上古时的强者，理应可以在上面找到自己的名字，但永恒降碑蕴含亡者强大意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靠近它。” 顾曳听他这意思，好像是还要靠自己努力靠近？ 姜狱没有回答她，只淡淡道：“能不能靠近，也是验证你血统的一个方面。” 顾曳目光一转，“你我要比一下吗？” 姜狱挑眉，只一跨步，转瞬到了永恒降碑之下，问她：“你想怎么比？” 顾曳：“.....不，不用了，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家伙怕是已经到天宗极限了，真可怕，也才几百岁？ “不对，你几百岁了啊，好老了.....等我几百岁，都不用跨步了，分分钟一个意念就瞬移过去。”顾曳飞快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姜狱：“你快点，我还有事要忙。” 顾曳：“.....”活该单身几百年。 不过顾曳起初是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这永恒降碑对她的压制好像不是很大，本来距离大概千米远，没多久她就走了八百多米，后来压力才大了一些，尤其是最后九十九米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所有降力都无法突破那一层压力。 就好像是磁铁同级相斥。 “哎呀，我好像不行了，姜狱，这是不是证明我的血统不够，亦或者不是上古的人...也不对，假如我是上古的人，转世之后身体也换了一个，也谈不上什么血脉了。” “不会”姜狱却否认了，目光灼灼盯着她。“只要是上古时期参战的降族高手，但凡能转世的都起码是嫡系，当年参战的嫡系都是天宗实力，加上血统增幅跟手握上古魂器，实力远超现在的天宗，他们若是转世，本身血统就会进入轮回道，将血脉通过地府轮回转移，后世就算达不到前世百分百的血脉，也会有至少一半血统留着。” 还有这种操作？对了，好像的确是这样的，却不知道强如姬似这些人可以自由轮回。 “你的意思是，姬似这些人都有转世。” “没有，事实上，他们最不可能有转世。”姜狱这话又让顾曳不开心了，觉得他说话一套一套的。 “啥意思啊？难道他们没死？”顾曳觉得这也不太可能，她一边想着，一边拿出酒来喝了几口，缓缓力气。 “不是，人跟妖宿敌已久，当年大战的时候，都是卯足的力气要对付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多数战死的人都魂飞魄散，妖如此，人也如此。但假如有人没有被灭了魂，比如当年上古氏族的嫡系，他们肉身死，灵魂却很难进入地府，更谈不上轮回。” 顾曳惊讶了，人死了不都说进地府的吗？事实上，就算是在上古，人还是妖还是邪道，还是上古降族，大家都是活的，是人间道上的事情，跟地府阴间是两码事，用顾曳的话来讲，就是生死两命，不由人定，这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 怎么上古降族的人死后还不按这规矩？ “上古降族，天生贵胄，一出手就拥有强大的力量跟极长的寿命，但弊端就是死后灵魂入地府前要过诛刹海，诛刹海是人间道跟地府阴间隔离的一片海，普通凡人是牛鬼马面直接接送走鬼道入地府，降族的人却没人接，只能自己走，而诛刹海也如其名，刹那诛杀，不管是天宗还是多强，越强越诛杀，被诛杀后，灵魂被吸入海海中，变成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没有神智的孽灵，永远沉浮于诛刹海中，不死不灭，但不得转生，直到本尊魂念完全融入诛刹海才算解脱。”姜狱这次说的话最长，却也最吓人，顾曳好一会都忘记了喝酒，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最后才说：“我觉得我应该不是你们上古降族的人....咱们以后别联系了。” 感觉好倒霉啊。 姜狱早已看穿这人凉薄没人性，也不恼，淡淡道：“所以我说上古降族基本上不会有人能有转世，但你的血统又十分奇怪，最大的可能就是你的父母可能是上古降族，在活过漫长岁月后生下了你，不过这些不太重要，重要的是你如果想挖掘血脉潜力，拥有真正的力量，就必须从永恒降碑找到你那一脉的亲人名字.....” 降族讲究本源跟传承，没有过去的人永远不可能掌握真正的血脉力量。 顾曳又喝了几口酒，问：“姜狱，你死掉的话，灵魂会入诛刹海吗？” 你不知道这问题很不吉利吗？不可以委婉点？ 姜狱：“不会，我非上古嫡系，也没超过天宗境界，更非大奸大恶之徒，也非巨妖，没有那种待遇。” 然后他就看到了顾曳脸上有些可惜的表情。 “.......” 姜狱莫名觉得不太舒坦，皱眉，“你已经浪费很长时间了，还要不要过来？” “我没力气了，过不去。” 姜狱无奈，只能步子一跨，要过去拉顾曳，然而他才到顾曳边上，这厮却猛然窜了出去，一瞬就到了永恒降碑之下。 姜狱惊愕，且听到这厮哈哈哈大笑。 “哈，你输了！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兵不厌诈！” 然而姜狱依旧惊疑不定得看着她，“你....刚刚那是？” “那什么功法融合降力，再逼血液进骨骼，效果不错吧，嘿嘿~” 顾曳一脸荡漾，但很快觉得不对劲，因为姜狱的表情太...... 凝重。 “那功法只能催发血脉，并不能增幅血脉效果，也就是血脉层次无法增加，但你刚刚可以在实力不足的情况下直接到永恒降碑之下，无视压力，说明你的骨骼......” 顾曳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我的骨头与众不同？” 姜狱：“你知道我真正的意思。” 顾曳没说话，姜狱也没说话，一阵凝重诡异的沉默。 她的不一般，她自己知晓，但显然现在姜狱知道了。 她的骨头..... 那楼主几次出现，其实是提起过的——不死，忘记，吃了王小丫什么的。 虽她有意忽视，可总觉得对方说的是真的。 若是真的，那她在地球上的那些算什么？ 好生诡异。 赶紧吃个猪蹄压压惊。 “这件事你别往外说，我也不会说。” 姜狱片刻后说了这番话，也不等顾曳回应，反正不想看这人吊儿郎当吃猪蹄的样子，看着他心理憋闷。 “你找吧，看看上面有没有触动你心魂的名字，若是有，不是你前世，就是你的祖辈。” 顾曳也乐意扯开刚刚那个话题，只看向巨大的永恒降碑。 密密麻麻都是名字，眼睛都要酸了，不过她伸出手，闭上眼。 感受？ 其实心情很复杂，担心，害怕，期待？ 也不知多久..... 顾曳睁开眼，“你这永恒降碑是山寨的吗？半点反应没有，还是电源没接上？” 姜狱看了她一眼，皱眉，“你手上有猪蹄的油....” 顾曳：“.....” 好吧，她把手洗干净，再试了一次，也不知多久，她感觉到了.... “好些名字，感应最强的就是两个。”顾曳闭着眼，嘴里说着，姜狱抬头目光往上。 第540章 阴兵过境 永恒降碑也讲究上下尊卑，越上面的人地位越高，实力也越强。 他在底下看不到那两个名字，就飞了上去，往上往上再往上，终于看到了两个发着白光的名字。 看到后，他愣了下。 “啥名字啊，你说下啊，这永恒降碑还会吸降力，累死我....” 顾曳在下面喊，姜狱收回目光，飞落下去。 “两个名字，一个是顾无泪，一个是姬无。” 顾曳眼睛一亮，“顾无泪我知道，上古三大超级美人之一，我觉得她比较匹配我的美貌，加上我也姓顾.....姬无是谁？” “姬无是姬氏嫡系。” “跟姬似一样？” “嗯？”姜狱听顾曳提起姬似，有些惊讶，毕竟这世间人鲜少有人知道姬似这个人，因为某些原因，降族有心淡化姬似的存在。 “姬似虽也是嫡系，但她那一脉在姬氏里面于她已经断绝，姬无算是姬似的堂弟。” “咦？那不该是同一脉的？” “不一样，姬似的父母.....”姜狱忽沉默了，转移话题，“可有感觉到什么？” 顾曳：“奥，没啥感觉啊，但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呢？她收回手，手掌摊开，掌心赫然有一枚.... “蛋？为啥会有一颗蛋。”顾曳一脸风中凌乱，姜狱也有些看不透，两人研究了下这颗蛋，发现跟石头水晶似的，没有半点玄虚，但他们的洞察穿不过蛋壳。 “会不会是什么上古神兽？”顾曳眼睛发亮。 姜狱：“拢帝那样的妖？” 顾曳：“额，那还是算了，妖对我一般都不太友好，除了想睡我的....对了，你也看不穿这颗蛋？” 姜狱：“嗯。” 顾曳：“那要你何用。” 她一副你让我很失望的表情，姜狱也随她，只是双手负背，“通道已经开了，你可以走了，我也会跟别人说小丫是闭关去了。” 顾曳本觉得这没毛病，但转念一想，回头朝姜狱笑了。 “姜狱，你就这么确定我会回来？” 姜狱眼帘都不带动一下的，“我收的徒弟，断不能让她轻易跑了。” 顾曳觉得自己有一瞬间被电到了，于是哈哈一笑。 走了！ ———————— 九阴七煞度确实厉害，哪怕已被姜狱送了阴阳两仪进入星辰乱流，多余的出来的阴力还是搞得中原内地好些地方阴煞作祟，就比如战场阴兵，茅山诈尸等等恐怖之事，换做其他地方，阴气稍盛的，都因为九阴七煞出世而炸了毛，阴力更甚，也更可怕。 在这样的可怕中，李沧海这些人简直分身乏术。 “诸道都有邪物生，数量足超过从前十多倍，被害者不计其数，邪道强横，咱们道院接下来怕是要忙死了。” 青山顶，李沧海跟北鸿站在四个天宗面前。 灵道人是道院的，本身有莫大的责任心，看着远方乌云盖顶，脸色十分凝重，且转头看向李沧海跟北鸿。 “沧海，你是李氏皇族里面降道分流的代表，你李家长辈那边只能你去联系，而君王那边也需要他调令天下人....降道危机已来，任何人都难以置身事外。” 李沧海没有说话，只是抬手作揖，稍稍弯腰。 “刚刚得到北部消息，阴兵过境，孟将军十万大军消失无踪，降道之安慰，就是天下之安危，沧海心中有数。” 灵道人知道这个消息，脸色也暗了暗，“十万大军啊....那可都是我大唐的英雄！” 众人一时沉默，北鸿也垂眸，道：“既如此，只能继续征兵，民间征兵，降道也要征兵，各个宗门加大派遣弟子入世界力道，一边加快吸收弟子入门的速度，若是还像往日一样，怕是邪道昌盛的速度远超正道。” 坐苍山对北鸿十分欣赏，闻言点点头，“是这个道理，如今正邪开杀在所难免，既杀，必会死人，既死人，就必须收人，这点也需要皇族那边下御令。” 几个上位者三言两语定了基调，旁边白帝等人再有心思也不能逆大流，毕竟唇亡齿寒。 这会开得很即时，没有奢华会场，没有提前预约，只在解决此地当前阴气后就直接开了会。 王级参会，沈青玥乐得不用管事儿，此时正在人输力。 崔凉等人才经过九阴七煞的劫难，此地高手多，虽阴气重，但也被四个天宗消了不少，因此还算安全，就是他跟王清婉得吃不少丹药，也要人用气力护住心脉。 沈青玥弄完这些，李沧海已经开完会了，她倒是还惦记他们，特地跑来说自己得动身离开了。 她忙，众人其实也要动身走了，毕竟都不是闲人，至于王清婉则是托付给了沈青玥，毕竟论关系还是沈青玥跟顾曳更亲，而且王清婉也是女子，跟着崔凉也不合适。 王清婉好在也很喜欢这位小姨妈，从顾曳嘴里知晓过她照顾过顾曳三人好几年，因此乐于接受。 不过分手之前，李沧海想了下，还是提到了边境的事情。 “孟将军随同十万大军消失一空，孟挽墨那边可能怕出事，你们若是有空且去看顾下，我要先去边境去看看。” 李沧海走了，众人的脸色却很凝重。 于此时，洛阳的孟夫人得到消息，登时气脉攻心，一个昏厥倒地不起，太医来看都感觉不太好了，隐晦提及孟夫人可能活不了。 孟流瑾整个人都要崩了，但看到自己姐姐沉稳镇定主持府中大局，也稍稍镇定了。 暮色沉沉，因为天地间阴气纵横，这一日的天气尤其不好，平时这个时候院子里该是晚霞漫天，一片金黄的，如今也只剩下了灰沉沉。 孟流瑾在前院处理好府中护卫们的调配工作，也对付了一些上门拜访的权贵，结束后，他踱步进内院，坐在院子阶梯上，眼神有些直。 后面传来脚步声，他转头看去，他的姐姐正出他母亲房间，好像还带着浓郁的药香。 不知为何，他有强烈的愧疚感。 “姐姐，对不起，我.....” 为人子，护不住父亲，守不住母亲，甚至还让自己姐姐劳心劳力。 孟挽墨伸手，纤纤玉手落在他肩头，轻轻按了下。 “阿瑾，站起来。” 孟流瑾有些恍惚，起身。 “我希望你能承担你自己的责任，假如有一天我不在...” 孟流瑾自是愿意承担责任的，可.... “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孟挽墨笑了笑，没说什么，大概因为她的笑太暖，太温柔，孟流瑾一时也没想太多。 不过孟挽墨走的时候，孟流瑾看着她的背影不知为何忽说：“姐，我长大了，我想保护你，也想你快乐一些，假若你喜欢那个李大雄，我觉得极好。” 虽然不合时宜，可于此时此刻，他真觉得所有的痛苦也只有快乐能挽救。 李大雄就是孟挽墨的快乐，他看出来了。 然而，孟挽墨只是顿足，她扭头看了阴沉沉的天，她知道那个傻乎乎的人在上面地方，也知道他每天都在跟邪道打游击战，更知道他天天受伤，又天天在夜晚疗伤的时候自言自语念她的名字，孟挽墨孟挽墨孟挽墨，后来又念猴子猴子夭夭等等。 他的快乐来源很多，他有寄托，也有依靠，没了她，他自会返回原来的生活。 于她，他是唯一，所以尤不可打扰。 孟挽墨闭上眼，想到那些噩梦里反反复复的恐怖。 终究踱步去。 屋子封闭，她转头屏退了丫鬟们，无人烟后，她推开门，看到屋子里墙壁上阴影倒挂，黑烟袅袅中，阴影从墙壁剥离，落下形成黑影，跪在地上。 他开口，说了诡异的语言。 孟挽墨垂眸，这是鬼洞语。 鬼的语言。 半响，她开口，也说了一番话。 翻译过来是..... 好，我跟你走。 —————— 三十六妖洞，拢帝回了之后，苏漪等人看到龙棺都大为欢喜，而且龙棺自带这世上最刚强的阳气，足可以让诸多霸道的妖得到莫大的助益。 这本是好事，可赤麟觉得拢帝好像并不是很开心。 三大妖王不敢多问，只出了大殿。 “好奇怪啊，帝君夺回了龙身，不用多久就可以恢复许多实力，到时候那天昆吾姓姜的都不是她对手，为何帝君不开心啊？”饕餮觉得自己实力够强，有东西吃，这日子就可以过的美美的。 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赤麟不想跟这吃货讲话，就看向苏漪，“数你最聪明，可知为何？” “此增彼长，对方的长超过自己的增，如何能开心，何况为人利用.....那个楼主毕竟是人，而我们是妖。” 赤麟颔首，“那个楼主的确是个狠角色，如果所料不差，姜狱送进星辰乱流中的阴阳两仪会出问题，那个楼主依旧会出手，天昆吾也会出手。” 顿了下，他问，“你觉得帝君会不会出手？” 苏漪摇头，“帝君的心思难料。” 的确难料，此时，拢帝坐在王位上，冷冷看着龙棺，眉头紧锁，也不知多久，她打开了龙棺，当看到棺中的蛟龙身旁边躺着一个人的尸身。 她失神了好一会，最终冷笑。 “呵，用帝王气运来制衡我，可真舍得，真以为我不敢毁你遗骸？” 她伸出龙爪，直接掐住了那遗骸的脖子。 —————————— 从天昆吾出西域，又从西域返回洛阳，这路可远了，就算天宗也要好些时候，何况顾曳不是。 但在路上顾曳通过天网联系到了崔凉，询问孟挽墨的情况，得到回复后，顾曳的脸色都不好了。 完了，果然出事了！ 第541章 魇鬼翅涿（作者等级V5了，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 洛阳城依旧热闹，但这种热闹带着几分躁动，来去的人匆匆，尤是降修跟军人最为忙碌，出入时间都很短，因为以洛阳为中心，天下降修都在快速移动，四处杀妖剿邪。 十万大军失踪于国是噩耗，各地邪恶猖獗，突厥扶桑等国皆蠢蠢欲动，整个大唐都朝不保夕似的。 孟府闭门谢客已有许多天。 天下纷乱，众人也不会一时都盯着孟府的噩耗，毕竟这段时日死的人够多了。 门庭冷落萧条，府里的人都小心翼翼呼吸，唯恐触动府里主人的神经。 话说，孟府最近是真的噩耗连连，先是侯爷出事，侯夫人一病不起，危在旦夕，最能把握主心骨的大小姐也..... 正在侯府门前扫地的仆从心里一想侯府的萧条，不仅眼眶红了，却听得一冷淡声音。 “还真萧条。”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却没看到人，大街上鲜少人，但恰好没有一个女人。 刚刚那是女声。 “不会见鬼了吧！”仆从心里发虚，毕竟如今邪道昌盛，鬼妖纵横，还真难说..... 侯府内，孟流瑾站在院子里，眉头紧锁，而沈青玥从门后出来。 “青玥前辈，我母亲.....” “她被魇住了，我无力解决，但有人可以。” 孟流瑾惊讶，却看到沈青玥笑了下，从沈青玥到这里后鲜少露出笑容，毕竟孟府这状态也没什么可笑的，然而她现在笑了，好像是因为看到了什么人。 孟流瑾猛然转身，看到墙头站着一个女人。 红衣雪颜唇如朱砂。 顾曳，她终于来了。 ———————— 顾曳一上墙头就看到了小姨妈，也不多说，闪出墙头后越过孟流瑾身边，直接进了那扇门。 沈青玥淡然走下台阶，优雅坐在了院子里石椅上，孟流瑾给她倒茶，紧张的脸色稍稍松缓，但盯着那扇门，依旧有些失神跟颓唐。 后，他终于忍不住问：“前辈，我是不是很没用？” 沈青玥似不惊讶，只眸色流转，瞧了瞧他，道：“那要看跟谁比。” 她倒是直接，也是，哪怕是对上顾曳，她也素来冷静自持，从不软言安慰，何况是对并不熟的孟流瑾。 奎山的人素来少仁慈。 “我觉得崔东家很厉害，面对这样的局势，稳稳安定了经济，让诸城不至于秩序混乱，且他的天网也遍布全国，让妖邪无所遁形，但最厉害的还是顾姐姐.....” 顾曳有多厉害，孟流瑾从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就是知晓的。 但他佩服的不是她的实力多厉害，而是她永远冷静，永远在危机中找机会，那种坚韧跟魄力让人惊叹。 相比而言，他总觉得自己做的远远不够。 “跟她有什么好比的。”沈青玥喝着茶，“挑她去比，本就是你心态不对。” 额....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沈青玥轻轻转着茶杯，“所谓冷静，所谓坚韧，都不过是因为心稳而已，你的心不稳，所以不安，因为不安，所以不能坚持，不能冷静。” 这种说法有点虚，可孟流瑾依旧认真听。 “你喜欢她？” “！！！！”孟流瑾面红耳赤，“没，没有....” “不喜欢她，为何她来了就古古怪怪的，话多，自寻烦恼。” 沈青玥神色平静，言语也平静，可小姨妈的气场太吓人，一瞥一扫都让人汗毛直立。 孟流瑾冷汗都要下来了。 —————— 屋子里，顾曳一进屋就随手结印，掌心火焰窜起，一只火眼悬浮掌心，随着手掌一甩飞梭出去，在屋中扫描，火眼扫过的地方，妖邪无所遁形，除非实力超过顾曳太多。 顾曳自己长驱直入，进入内屋，屋子里药味很浓，躺在床上的侯夫人美貌依旧，但显然因为久卧床榻而消瘦很多，眼皮低泛青，几乎要皮包骨头了。 顾曳从小失了许多家人，素来少长辈疼爱，来了这世界，侯夫人跟沈青玥算是为数不多两个对她照顾有加的。 但前者更具备母亲的温柔，所以顾曳看到她这样，心里有些难受。 不过她上前后，并不急着动侯夫人，而是目光扫过整个内屋，门窗紧闭，药味才散不去，屋子里还有熏香。 顾曳皱眉，掌心一转，左右手都有两团火，在指尖勾画结印，最终默念之后，这两团火飞梭出许多火焰降字，降字流传。 砰砰砰！门窗全部打开。 孟流瑾正满头大汗，乍然听到动静便猛然转头看去，且看到那破开门窗飞梭出密密麻麻的火焰降字，这火焰字却是不少门窗，倒像是烙印，封印在门墙之上，一条条竖直封锁包裹了这座阁楼。 降字结合联系起来，契合后随着顾曳掌心一压。 “察！”冷漠霸道一个字，降字火光大放，将整座阁楼都覆盖，像是火烧一般，侯府内外都大为惊骇，还以为走水了。 “无需担忧！”孟流瑾赶紧喝令赶来的护卫跟仆从别动。 然就在那时，屋中火眼忽然扩张，射出红光，红光直刺那床榻之上的侯夫人...... 顾曳是什么人啊，没进天昆吾之前都可以硬抗王级，何况现在，可以说除非来天宗，否则这天下她都可以横行无忌。 她的洞察火眼一出，那侯夫人身上白皙的皮肤上忽生了黑气，在顷刻间凝聚，成就漆黑狰狞的鬼影，像是泥鳅，又像是窜行的鬼魅，绕着床梁飞射出窗子，但一飞出就拉动了封锁阁楼的火焰降字，降字飞梭缠绕它身体，像是绳子。 尖叫！这鬼魅恐怖尖叫，一尖叫，整个侯府内外的小动物都瑟瑟发抖，众人也觉得耳膜震动，然尖叫戛然而止，因为火焰绳子已经开始燃烧。 毕竟是红莲业火，足可以将它完全烧灭，轰！鬼魅身体膨胀，炸裂！ 但有一处黑光卷着黑血飞梭而出，转移就越过孟流瑾等人上头，掠到墙头，再一跃，似要遁出侯府之外。 炸鬼体以遁逃？ “我的人也敢动，还想逃？！” 一声冷笑比邪道更邪道，杀气凛然，随机火焰降字窜飞，凝聚成火焰大手，从后头瞬息追上，直接抓住那鬼魅，硬生生按捏。 轰！地面炸出坑来，可怕的鬼魅如同死狗一样被按在街道上。 侯府内外的人吓得不行，孟流瑾转头，看到屋顶上顾曳单手焚火，连腰上的红颜都没拔。 他还想着刚刚她那句话。 我的人也敢动，找死！ 真是霸道啊。 “还真是霸道，一如既往。”听了动静赶来的道院斩龙在不远处看到侯府中屋顶上的顾曳，忍不住嘀咕，但更多的是心惊。 她怎又变强了！ “顾姑娘，许久不见。”斩龙还是近前了，只不过没入侯府，只在侯府外面的一建筑屋顶，跟顾曳隔着一条街打了招呼。 “嗯，是好久不见。”顾曳目前跟道院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相反还有合作的前提，因此这声招呼很必要。 斩龙转头看了看街道上的鬼魅，略皱眉：“这是？侯府中竟藏了这等厉害鬼魅？” 这鬼魅也是乾坤级的，而且他竟认不出来这鬼魅是什么东西，好生奇怪。 “魇鬼翅涿，专依附于心神虚弱之人身上，是百年阴鬼，专擅隐藏。” 顾曳一番话足可以证明从前的降道小菜鸟已经是元老级的老油条。 斩龙皱眉，沉吟了下，“我会跟院长汇报此事，但这事.....” “我会处理，你们专心忙自己的就是了，但其余方面....我希望你们道院能给侯府一点照顾，毕竟人家爹爹劳苦功高，可别人走茶凉寒了人心。” 顾曳这番话很直接，斩龙听出了她的警告，心中一凛，道：“我们道院必不会。” 他也不敢多留，这个顾曳脑子太可怕，又擅心术，委实别想在她面前弄虚作假。 其实道院对侯府是真没什么恶意，只是人手不够，加上也没想到侯府有鬼祟，因而也没上心.... 诶，只忘了孟府跟她有关，如此才是最大的错误。 斩龙一走，顾曳一甩手，火焰拽着那魇鬼翅涿扔进了府内，掌心一压，绳子碎裂，化为无数只火眼飞梭于侯府内，洞察诛邪，没多久，因为魇鬼翅涿的缘故而潜伏或者衍生出来的污秽邪物或者被中邪的人都被拽了出来，孟流瑾忙得不行，让人用法咒将这些人一一控制住。 当时在厨房的王清婉听到内外的动静，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顾曳来了，不过她也不急着出去。 ———————— 院子里，顾曳对孟流瑾说：“让你的人把门窗内外都开了，通风，在内外墙角反正各种阴暗角落里都烧几把艾草跟灵枫花，用烟熏去邪气，戒一个月的荤腥....” 她吩咐，孟流瑾都记住了，旁边的管事儿也跟鹌鹑一样猛点头，完事儿了顾曳才踢了那魇鬼翅涿一脚。 “装死是吧，那你装吧，老纸先烤你小半个时辰，等完事儿了，看你说不说！小姨妈，你帮我看一下，我进去把孟伯母给医一医。” 顾曳说完就进屋了，侯府的人看鬼祟被抓，来帮忙的红衣美人也端是霸气侧漏实力无双，登时一扫萎靡的精神气儿，上下忙成一团，竟有了几分喜气。 沈青玥看着，也笑了笑。 这臭丫头到哪儿都有活力，永不惧妖邪。 所以她说不能比，他们奎山的猴子是别人比不得的。 第542章 酆都 ———————— 魇鬼翅涿一出体，侯夫人的身体也就是虚了，得补，顾曳弄完这些也就一小会时间，药味跟熏香都散了，空气清爽起来，她洗了手，出门，看到院子里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碟香喷喷的饭菜，王清婉正站在那儿朝她笑。 “得，我正好饿了，先吃饭。” 孟流瑾处理完事儿，也顾不得什么礼仪了，四个人就坐院子里吃饭，因确定侯夫人无碍，孟流瑾一扫颓废，连吃了三碗米饭。 吃饱喝足才开始谈正事儿，顾曳问孟流瑾：“你姐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得知我父亲出事的那晚上，姐姐好像已经有所准备，之前还跟我说...” 孟流瑾回忆起之前的事情，还很自责，“我当时也没想太多，不知姐姐当时已有了去意，而且细想她前段时日的异样，总觉得她心里早已藏了事儿。” “异样？”顾曳挑眉，“是足不出户，不肯理大熊，也不跟我们交往？” “对，我跟母亲明里暗里劝她很多次，因都觉得她甚为喜欢跟你们在一起，尤是大熊哥，可从小明寺出来后，姐姐好像就有些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她被鬼缠上了。” 顾曳神色冷漠，众人一惊，沈青玥挑眉看她，“来之前去看过挽墨屋子了？” “嗯啊，以前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也怪我，当时也并未上心，设在她身边的警戒术没作用就忙自己的去了。” 顾曳的愧疚懊恼也不是作假的。 “你当时很弱。”沈青玥用五个字安慰。 顾曳：“.....” 这特么是安慰吗？ “好，好吧，小姨妈，你总是如此让我爱恨交加，我对你一直都是爱在心里口难开。” “好好说话。” “.......” 不过孟挽墨既早已被盯上，那要查她的去向，就肯定要从缠住她的鬼开始。 孟流瑾恶狠狠看向魇鬼翅涿。 “不是它，跟你姐姐接触的鬼可比这玩意厉害多了，至少是一鬼王，而且是三百年以上的鬼王，鬼气都可以凝实体了。” 顾曳从那房间查了一缕鬼气，虽然对方很强，但她更强。 “难道是它害了姐姐....” “不是害，是有所图，你姐姐恐怕牵扯了一些事儿。” 是什么事儿注定不是孟流瑾他们可以查出的，顾曳也不会明说，那鬼王跟孟挽墨都不见了，能查的也只有魇鬼翅涿。 魇鬼翅涿已经被烧得奄奄一息了，但顾曳时不时给它喂阴力，吊着他的命，特么就是不让它死。 等真的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熬不住了。 “你到底想问什么，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 顾曳翘着腿儿回头看它，“你是撒比吗？真不知道我要问你什么？” 魇鬼翅涿瑟缩了下，这个女人太可怕了，比他们恶鬼还可怕。 “我...我不能说。” “哦，那我就把你的鸡翅膀都烧出来吧，听说魇鬼翅涿生于鸡禽血堆污中，久而久之半边鬼体生有鸡翅，所以又名翅涿，我倒还没试过把鬼的鸡翅膀烧出来，等烧出来了，我就加点调料，剁了你的鸡翅膀去喂灵禽，小姨妈，白鹤应该喜欢吃这种东西吧，可补了！” 魇鬼翅涿整个都不好了，这是人吗？是鬼吧！！ “我...我说，我说...” 魇鬼翅涿颤抖着身体，说：“我乃南境蛮荒酆都血戾鬼王手底下的....” “南境蛮荒酆都？”沈青玥似错愕，接着神色很是凝重。 顾曳如今也有见识，但也惊疑，“南境蛮荒酆都好像是鬼都吧，听说是距离地府最近的阴煞之地，是天下流鬼聚集的地方。” 这天下间的鬼也不全是入地府的，有些怨气太重的，就想着留在人间报复仇人，不过人间正道怎容他们逗留，于是鬼也抱团，久而久之就有了酆都。 “为什么会在南境蛮荒？我听说那是妖邪都不肯触及的地域。”孟流瑾忍不住插话。 “妖邪不敢进，正道自然也不敢，最重要的是蛮荒是蚩尤一族主管，蚩尤一族素来不在意妖邪鬼，鬼在蛮荒占的是阴力，蚩尤一族需要的是煞气，让酆都存在有利于驱散部落疆域中的阴气，但蚩尤一族霸道，会愿意这种合作存在，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王清婉这番话说完，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她愣了下，说：“这些好像是我从书上看来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孟流瑾还好，只是惊讶王清婉的博学，顾曳跟沈青玥却是交换了下眼神。 “那就必须去蛮荒了！”孟流瑾恨不得现在就收拾包袱过去，却被顾曳一个白眼制止了。 “你这小身板还是算了，你姐跟你说的话忘记了？就是让你留在家里照顾你母亲，不过我想她如果真的被那血泣带去酆都，那么至少这是一个协议。” “协议？”孟流瑾品味了下，恍然：“阴兵！阴兵可能来自酆都？姐姐应该已经知道，而姐姐是资源跟着酆都血泣走的，其中就有协议.....” “大概是要你姐姐做一些事情，回报就是你父亲跟你母亲的性命，不过目前还不好说，等我去酆都一趟吧，你在家留着照顾你母亲。” 顾曳这话也是暗示——你爹可能还没死，不然协议就没有意义。 孟挽墨毕竟是聪明人，空手套白狼可套不住她。 孟流瑾也没其他法子，只能答应，不过沈青玥并不打算去酆都，因顾曳这个人素来独行能力强，带上人反而麻烦，并且——王清婉太重要了，可能对以后的事情影响很大，必须好生带着。 沈青玥要带王清婉回奎山，偌大的大唐，也就奎山是最安全的。 分别的时候，顾曳问起了朱煌的事情。 “见过了？” “没有，但她应该知道我在。” 沈青玥的回答也等于告诉顾曳，朱煌的确是她姐姐的女儿，也就是她真正的小侄女。 不过她没有提起她的本名，大概也是觉得没必要了。 她现在已经是朱煌，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那个名字沈青玥会压在心里，永远也不会暴露出来。 “那她就是死光头的女儿咯？我看死光头这人好像有点走火入魔，你要不要跟他知会一声？” 顾曳不是担心光头佬，只是怕这厮疯起来把事情折腾太大。 她隐隐觉得光头佬跟夭夭有什么联系——夭夭不就是他带回奎山的。 “朱煌走后，我找了那骆驼老人，知道我姐姐当年乃是中毒而死，阿曳，你可知我姐姐当年是什么修为。” 顾曳观察沈青玥表情，有些狐疑：“不会是王级吧....” “是天宗。” “！！！” 顾曳震惊，沈青玥表情却很是阴霾，“我是老来子，当年出生的时候，我姐姐已经百来岁了，她是我们这一族天赋顶尖的人物，当时是王级。但我们星月一族的血统天赋之中有一种禁术为星月转移，当年危机时，我姐姐必然会被我祖父他们转移力量达到天宗级，也是这样，她才有可能死里逃生吧，这是我后来猜测的。当我找到骆驼老人询问他，却得知她在逃生后那几年里因为压制毒素导致修为全无，且日夜忍受噬心腐肉之痛苦，我也不知是什么毒，只看他描述都觉得万分可怕，也万分难受.....姐姐不敢找我，要么是以为我也死了，要么是当时西域已经被封锁，她身体剧毒垂死，无力逃出西域，只能隐姓埋名。” “我痛恨你师傅，也痛恨蜃楼，一如朱煌，她用这样的方式复仇，我也用我自己的方式.....那么你师傅，也势必要付出代价。” 所以她不会告诉光头佬。 当年妻女是他自己弄丢的，也该是他要承担的。 这是沈青玥的方式，而等她将王清婉带到奎山，她自己也会有事情要做。 “奥，这样也行吧，反正最终我们都需要对付蜃楼，不过他一看到朱煌大概就会看穿了....” 顾曳也不提这茬，只是看向王清婉，后者说：“你不用说，我知道，但你肯定是为我着想，放心去吧，我会听话。” 好姑娘啊。 顾曳不多说了，只拍拍王清婉肩头，“山里那老头儿虽然不咋滴，但人还行，而且特别怕厨艺好的人，你可用吃的来威胁他做任何事情，百试百灵。” 王清婉：“.....” 各自分别离开侯府后，顾曳走之前去见了一次崔凉。 相比诸多衰事儿，崔凉的身体看起来又比从前好了不少，算是喜事了，顾曳来问他可知道蛮荒的情报。 “蛮荒？蛮荒是禁地，蚩尤一族跟妖族一样排外，密探进不去，不过你要去蛮荒了？” 崔凉本来看到顾曳的时候是欢喜的，但一听她问起蛮荒，眉头就紧了。 “蛮荒跟天昆吾不一样，天昆吾本身出自中原，跟中原也息息相关，可蛮荒蚩尤对人族敌意颇深。” “咦？敌意？”顾曳放下茶杯。 “是昆吾之战后的事情，我只知道但凡进入蛮荒的人族，要么被驱逐，要么别杀死，相较于酆都的那些鬼，蚩尤一族对人族反而比较敌意，所以这么多年来，就是王级也比较鲜少愿意去酆都的。” 丫，这就麻烦了，等于在蛮荒低头全是敌人。 不过蛮荒蚩尤对人族敌意，是不是因为当年那婚约有些变故啊？还是昆吾战后人死多了，有怨气？ 顾曳思虑了下，却是没有改变想法，“孟挽墨的事儿，有几分可能跟我有关，那雍刹影响了她，再加上你也说了，前些时候大熊那撒比回来过一次，知道挽墨失踪了就也跟着跑了，那傻小子别有几分狗屎运，总能找对方向，我怀疑他现在已经去蛮荒了。” 所以说，她不单是为了孟挽墨去的，也是为了李大雄去的。 罢了，顾曳在崔凉这里得不到情报，就打算走了。 崔凉握了握腕上的佛珠，喊住她，“现在就动身？不吃完再去吗？” 顾曳觉得这厮有点莫名其妙，“没事啊，我路上吃好了。” 崔凉想说她一发现没有情报就走人太过无情了，可细想她如今的确时间宝贵。 是他贪了。 既如此，崔凉唤了人，门打开，顾曳看到地上背了好些吃食，糕点还是干肉食材等皆是上乘。 顾曳愣了下。 第543章 泉州海神 “酆都还是蛮荒蚩尤，那边的食物你大概都吃不惯，这些都拿去吧。” 崔凉起身过去提起其中一个食盒，递给顾曳。 “这一份是刚出炉的，你从前也喜欢吃，等下趁热先吃这份。” 他并不多说，怕耽误她时间。 顾曳默默瞧着他，也默默收了这些吃的，一个不落下，收完后，崔凉静静看着她，清冷柔和，但眼里并无其他情绪，仿佛在低头敛眉间已经将所有都敛了个干净。 只剩下君子之交淡如水。 顾曳又不是个蠢的，某些想法在心口过了一遍，却在喉间通通变了。 “咦，你身体好像强壮了一些，最近喝虎鞭酒了吗？” 旁边的随从们表情扭了扭，迅速低头，唯恐自己失礼。 崔凉到底是稳住了，只淡淡反问：“你希望我喝那东西？” “哈，那还是算了，让你未来媳妇希望吧，走了！”顾曳哈哈一笑，走了。 崔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低头理了下袖子，眼里有些暗淡晦涩。 她是在拒绝他，不露声色。 ———————— 南境蛮荒地方不好找，崔凉那儿没有消息，顾曳也只能靠自己了。 怎么靠呢？ 她从姜狱的那个阴阳两仪得到了启发。 “阴阳阴阳，阴阳互吸，自可相引。” 顾曳知道自己这幅模样太招人，多数人都认得她，她要去蛮荒，这消息可不能泄露——万一妖洞蜃楼还是那什么天昆吾的王八羔子再埋伏她呢。 仇敌太多，得谨慎啊。 于是顾曳易了容，去了地下交易市，用手头一些材料交换了极多的阳性材料，矿石灵植还有一些阳性宝物等等，买了两驴车之多，而后她又去了洛阳附近最高的一座山，在山上布置了大半天，捣鼓了一个三阳阵。 话说既有九阴，就有九阳，不过顾曳的实力委实不够布置九阳，她在布置三阳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吃力了，暗自嘀咕姜狱那是之前掌控的阳力大概也就七阳，她拼全力的话可以到四阳，但绝不超过五阳，越往上力量级数越可怕，这差距太大了。 “姜狱都这么厉害，那人只会比他更强，而且布置了九阴七煞，图的没准就是阴阳两仪，如果被他得到了阴阳两仪....” 顾曳莫名打了一个寒颤，好像自己又被那一双古老从容的眼睛盯上了。 三阳阵成了！ 顾曳起了咒，阵法三阳开泰，泰斗流光成指针。 指引！得靠她自己的力量维持阵法平稳，再让这指针稳稳法会阳性，指引极阴之地。 这种手段可用于寻找阴邪，不过从前素来都是什么妖邪来找顾曳，她犯不着去找人家，所以极少用这种手段，但今天运用在天昆吾古籍学到的阵法外加自己过去累积，这三阳阵的效果不错，不需半盏茶时间，那指针就动了！ 顾曳不敢托大，全力以赴，小心翼翼，指针缓缓转动方向，且长度不断增加。 方向可指引，长度意味着距离跟感受到的阴力强弱，这就需要顾曳自己去看懂，去把握。 “西北方....八百公里啊~” 这可不近，不过如今顾曳速度也快，加上她随手在这座山里找了一头灵鹰，全当交通工具了。 灵鹰愿意否？顾曳的拳头会让它愿意的。 一天半后，八百公里也差不多到了，顾曳看了下地图，确定这里大概是泉州境内，但并没有蛮荒的气息。 这些年里，顾曳也大概跑遍了整个大唐境，她说的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再次跑遍，如果算上前世，她几乎把中国走遍了十几遍了，所以对于各地都很熟悉，毕竟江山海域并不会因为历史而有太多变化，所以当她到泉州看到泉州湾的时候，心头诸多感慨。 从前她来泉州一次考古，就曾多次来此地吃过海鲜。 泉州在唐朝时为世界四大口岸之一，曾被马可波罗誉为光明之城，可想它的海运繁荣，不过既被顾曳查出如此强大的阴力，那么也说明此地也不太妙啊。 果然，顾曳在灵鹰背上看到泉州湾的时候，就看到海域之上乌云盖顶，以她的视力，似乎看到有一艘船只在翻涌的浪间起伏，那乌云好像就在他们上方。 “好强的阴气，难道那里有蛮荒入口？”顾曳觉得不太靠谱，毕竟听说蛮荒是极古老的地方，与世隔绝，而这片海域是大唐最繁华的海运海域，也是流求、倭国跟新罗等诸多国家海运往来之地。 所以这样繁华的海域，不该有蛮荒存在，除非有什么隔离空间。 不过顾曳脑子里想这些，却忽听到惨叫声。 嗯？顾曳回神，视线所及，看到那船只孩子啊水中漂泊，但刚刚惨叫似乎的确来自那艘船。 她想了下，驾驭灵鹰前去。 哗啦哗啦，浪头拍打船只，船只上下摇晃，甲板上已经有水，然却是无人。 是的，一个人都没有。 见鬼了。 飞鹰盘旋上头，顾曳从上往下看，她是真的确定船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但有血腥味。 顾曳没有下去看，反而让飞鹰往下飞，绕着船只附近水面飞梭，海面底下阴暗不明，好像没有什么，又好像有什么。也用不着下水，毕竟顾曳也不是愣头青了，不会贸然冒险，她只结印，指尖一拉，一条火蛇吞吐蛇信从上空飞下窜入水中，火蛇火眼外加蛇信吞吐，在水中穿梭..... 顾曳人到了船上，舱门大开，地上有水渍，里面空无一人..... 准确的说，是没有完整的人——顾曳一抬眼没看到人，可一低头就看到了地上有一个个西瓜式的东西。 人头啊。 —————— 乌云散去，天还阴沉沉的，漂泊在海上的船只随着水流漂到了海港，港口每日来回劳作的渔民或者海商足有上万人，如此庞大密集的人流，在乌云散后看到这艘船幽幽飘回来，有人喊谁谁谁回来了，有人说运气不错，这样的暴雨天都从海上回来了，还有人说..... —————— 哒哒哒，地上还有雨水，人们走在路上，靴子出了水声，水声急躁起来，是因为有许多人闻讯跑去。 出人命了！ “哎，第几回了？这是第几艘了？先是雷老大，接着是江老三....现在又是陈大....”有一个老船工苦着脸，好像觉得从前繁华的港口已经被死亡阴影笼罩。 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船只里面的人头却没人敢动。 港口上围了几百个人，都看着，躁动得很，船上却不敢有人逗留，负责此港口的漕运长史在官军护卫下站着，脸色很难看，直到人群中走出一堆人。 “来了来了，海神们来了。” 海神是专在海港从事捞尸的一些人，也算是门派吧，毕竟普通人对尸体有机会，也怕尸气着身，再顺便说下，死在海上的人，那尸体腐烂的程度可比死在干燥地的厉害多了，什么巨人观不要太常见了，所以常人哪敢碰啊，看都不敢看。 不过今日这个只是人头，倒没什么巨人观，就只是人头而已。 七八个海神问了情况，腰上都绑了驱邪的艾草藤，又烧了香用烟熏身上，这才上了船，没多久，二十个人头悉数从船上弄了下来，摆在岸边白布上，围观的人既害怕又好奇，指指点点的。 人群之中有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年轻女子，打着一把伞，静静看着那些人头。 这些人死去才没多久，脑袋还没腐烂，但皮肤像是泡了水，发白，五官却凝固了，于是也能看清表情.... 惊恐，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人就是顾曳了，她其实并不看那些人头，因为已经看过，她在意的是这些海神，听说在泉州港湾地带，没有比他们更通消息的了。 她若是要查一查此地阴力强盛的原因，必要通过这些人。 “怎么死的？有人袭击？可是那些倭国人....” 漕运长史首先考虑的是凶杀，但他俨然从这些海神脸上看到了凝重。 “大人，可能不是凶杀，您还是赶紧报道院那边去吧，这事儿我们海神可管不了。” 海神看似是门派，其实就是靠水捞尸赚一营生的行当，面对近些时日接连死人的怪事，他们是委实不敢多探究。 漕运长史表情也苦了，“妖邪作祟？你以为我没跟道院的人说过啊，可商船屡屡翻覆，道院派人来查，却没有一次是能查到妖气邪气的，也不见鬼作恶，既查不出来，他们也是没有法子的，我总不能每次都去叫人，次数多了，人家都嫌我烦。” 谁不知道这事儿折腾人啊，可带头的海神青年张子健皱眉，“前几日的水漂才刚下葬，转眼就来了断头，还只留了头不见身子，刚刚我下水看过，没有见到尸身，若是人为，这尸身就该用其他船只运走，可何必留下人头，若是妖邪，又不见邪气，这事儿是极怪的，大人，我看得封锁港口一些时日了，省得再死人。” 漕运长史压着眉头，“漕运经济都来自这个港口，若是贸然关闭海运，于国经济有碍，我也没法跟朝廷交代，只能先开着，将此事上报给朝廷，再由朝廷转告洛阳道院子....” 张子健听出了这位大人的言外之意——泉州道院的人惫懒推诿，要么就是实力不足，不能寄托他们身上，只能越级求助洛阳道院了。 人头被验后，被海神们收敛走，等候处理，人们也悉数散去，但多数从事海运的人心里都有些阴霾。 这次死的是别人，焉知下次是不是自己。 第544章 问事 —————— 海神们住的地方距离海边不远，但在下游，挨着河岸，有几栋院子，还有一座佛头镇前门的寺庙，寺庙常年供奉香火，多是海运之人，每每出行前都烧香祭拜，以求安全，但他们也知道这庙里也时常放着海上捞回来还没被认的死尸，所以除非必要，平常他们是绝不会来的。 今日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因为刚死了人，来祭拜香火的人呢就少了，显得这座寺庙很是冷清。 几个青年带着人头到了院前，对着佛头烧香磕头，然后才要进院，不过进院子前，青年忽回头看去。 看到一个举着伞的年轻女子，这女子身量挺高，腿长腰细，一袭修身却也潇洒的男子士服给她穿得十分倜傥撩人。 就是脸长得一般，清清秀秀的，并不招人。 “你跟着我们到这里，是什么缘故？若是不说清楚，可别怪我们兄弟几个不客气。” 张子健脸色不好看，顾曳却是挑眉，只走上前来，在众人戒备敌意几乎要动手的时候甩出了一个袋子，袋子沉甸甸的，飞过来.... 啪！张子健接住，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浑然是沉甸甸的一个个金元宝。 “拿钱捞尸，求财办事，这是你们海神的规矩，我既上门，给了钱，权看你们接不接这买卖。” 顾曳走过几人身边，浑然不怕他们拒绝....也的确没有拒绝。 张子健跟其余几人过了下眼神。 这些元宝加起来起码二三百两了，足是他们一年的收益。 这买卖可以有。 ———————— 庙里谈不上寒酸，但因是一些大老爷们居住，也别想着太干净，左右腾出了椅子桌子，一个老人似乎是他们师傅，看了金元宝，再看向顾曳。 “姑娘是要捞人？是要先找，还是只捞人？” 顾曳看老头上道，也就笑了笑，端起茶杯，发现茶杯的茶叶有老梗，挑眉，又放下了。 那是树枝啊。 这待客之道可真小气。 “我不捞人，倒有可能找人，但前提是要先问下你们一些事情。” 这是问消息了。 以前也不乏这样的主顾，张子健在一旁差其他人去买酒买肉，晚上大吃大喝一把，却也竖起耳朵听。 “不知姑娘要问什么？” “这泉州湾什么时候开始不太平的？” 老者抬头看了看顾曳，垂眼，“山里走的，水里游的，总有死人的时候，就从没太平过。” 老油条啊这是，顾曳也不急，“那就说说什么时候开始频繁死人的。” 这问题算是很直接了，老者目光垂落，看到顾曳端茶的手，这样的手，他就是在那些养尊处优的闺阁小姐身上也没见过，看着就觉得跟凡人截然不同。 有灵气。 看来是降道之人。 老者是老油条啊，一看顾曳不是凡人，也就不卖关子了，就说：“大概三个月前吧，到今日这事儿，约有七八波了，往常这样出海遇上事儿回不来，三个月中也就一波，而且一看也知道是海难，是天容不得，但这几次吧....太频繁，死得也不对劲。” 三个月前？那九阴七煞还没出来，这就不太对头了。 顾曳双手交叠，“怎么个不对劲法？” “就像这次一样，没有妖气，没有邪气，也不是鬼，看起来就好像是人为，可人哪有这样通天的本事，就说一开始雷老大那次吧，船飘回来，人都不见了，就空荡荡一艘船，说是海浪打的吧，船没什么问题，更没有什么积水，也不太可能是雷老大他们自己跳海吧，又不是傻的。后来江老三那次也奇怪，出去后遇上暴雨，回来说被海水卷了三个人，这也正常，邪门的是活着的江老三他们一个个都不肯再出门，也不出海，后来要么失踪，要么连着家人一起失踪....” 顾曳微笑，“老前辈可去看过他们的住处？” 老者眨巴嘴巴，“我就一捞尸的，能看出什么名堂，但听说道院的人去看过，啥也没查到，只当是江老三他们觉得晦气，自己带家人离开了。” 这是一种可能，还有一种可能是邪道人用了某些难以察觉的邪术，亦或者——正道人干的。 不过顾曳自己搜过那船，也检查过那些人头，没捕捉到什么遗留的气息，若是真能瞒过她的，也该是王级里面的至强者了，要么就是天宗，哪里会纡尊降贵来做这种破事儿，就是打一个喷嚏也可以让这个港口的人都死光光了。 所以这事儿还真有几分意思。 “那泉州湾往内可有其他异事发生？最近是不是常下雨，常有乌云？” 顾曳还是比较关注这种异象，觉得可能跟蛮荒或者九阴七煞的阴力有关。 “下雨乌云？这倒是真的，最近一个月连连乌云下雨，搞得海运很是艰难，毕竟最怕在海上遇到什么暴雨风浪，不过姑娘想问的是我们这地儿有什么特异吧。” 顾曳挑眉，“老前辈是明白人，对我也可以说明白话，不会少你的酬劳。” 老者捋了下胡子，道：“说起我们泉州，海运兴盛从隋时就有，在本朝更是繁盛，不过也不知是几百年前，反正是很久很久以前，说我们泉州湾这地儿是死人湾。” 顾曳轻咦一声，死人湾？她在现代的时候倒是听说过。 不过那时候的历史跟现在不一样，曾获流求也就是台湾当时并不归属中原，自成一国，历史上也有好几个朝代跟流求开战过，比如隋610年时就有隋炀帝派武贲郎将陈棱、朝请大夫张镇州率东阳兵一万多人从义安出海袭击流求国，后来流求也反击，连番海战，战斗范围达到了港口河岸，死了不少人，死尸就直接扔到泉州湾，于是也叫死人湾。 不过这老者说的好像不太一样。 “为什么说是死人湾呢，说是几百年前某个时候我们泉州邪道昌盛，民不聊生，活不下去的人啊，都自己跑到这里跳海，跳的人多了，尸体填埋，累积数量足可以到港口水位，可是凄惨得很啊。” 顾曳却是不太信，轻笑：“这是表面上的说词吧，老前辈还有隐瞒？” 老者瘪瘪嘴，有些不太愿意说，但看到顾曳手指敲了敲桌子，看她似笑非笑的模样，便暗暗想这人恐怕不是良善之辈，基于自身安全考虑..... “好吧，我便老实告诉你，我之所以这么忌讳，是因为涉及皇族，当时皇族还是燕后掌权，李氏皇族被杀了不少，有不甘的人便是外逃谋事，其中有一个炎王李敬忠就来了我们泉州，也不知是从谁那儿学了巫蛊之术，蛊惑人心，把泉州百姓蛊惑成了奴隶，一个个跳海了，说是跳海，其实应该是某种邪术，别有所图，但后来还是是燕后及时察觉，给处理掉了，后人也就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加上后来李家****，这种事儿也不光彩，就给压下了。” 他嘴里不提燕后是妖帝，也是因为习惯了，或者说对李家也没什么好感。 那倒是，自古皇族好坏的人都有，好的难看见，坏的却是很明显，比如那李敬忠走了邪道，就直接坑死了那么多的泉州百姓，也难怪这些老一辈对李氏不太感冒。 死人多，阴气重也不奇怪，当往内来往人多，阳气镇压，加上这港口当年应该也被设下过阵法压制，所以多年没出事，可今年不一样。 顾曳问完这些，老者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顾曳就提出要去看看江老三等人的住处，老者让张子健带路。 —————— “那江老头儿的地方有什么好看的，人走茶凉，屋子都荒废了，而且我们这边的人嫌那儿晦气，都不愿意过去，也显得阴森许多。” 张子健爱美色，对顾曳这种长得清秀的姑娘没什么兴趣，就是图着她身段好、赏心悦目才多说几句，当然了，若是能来一场风花雪月，他也是愿意的。 顾曳哪里看不出这人的打算，但她什么世面没见过，懒得管他的小心思，路上随便扯了几句，等到了地方..... 果然十分萧条。 荒草三尺高了都，屋子外面落叶厚厚的，蜘蛛网遍布，也阴森得很。 张子健推开门，甩了下手，呸呸几声，嫌弃灰尘多，却发现身后进来的人虽容貌不是很美，但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应该很爱干净，结果让他意外。 这姑娘看看床榻，又看看厨房，又看看锅碗瓢盆，还翻了翻桌子上的碗筷。 但也不拖沓时间，很快就出门了。 “看好了？那走吧。” 张子健发现自己的提议，对方并不抗拒，他就觉得奇怪了，出门后就喊住她。 “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他又不是个蠢的，老早就从自家师傅的言谈表情中看出了几分——这女子很是不凡。 所以他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嘴上不敢占便宜，但现在实在忍不住了。 然而这个女人没有回答她，反而问他。 “会挖地吗？” “会啊，可....” “挖！” 你当自己谁啊！我凭什么帮你挖地，神经病！ 张子健刚想怼顾曳，却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三呼吸后，张子健乖乖拿起了雷老大门口边上随便放着的锄头，一下一下挖着。 顾曳双手环胸在旁边看着，似乎有些懒散。 十几锄子下去..... “到底挖什么啊，我饭还没吃呢，饿死了，没力气....”张子健有些抱怨。 “挖到了。” 啥？张子健回头看，刚好一锄子下去，软软的什么东西，被锄头给砸烂，喷溅出.... 尸液。 他看到了一截烂了的肚子。 第545章 挖尸 ———————— 有个老人说过一句话，只要你有双善意发现的眼睛，会发现人间处处是惊喜。 惊喜？嗯，超级大的惊喜，张子健虽是捞了不知道多少尸身，也见过不知多少恐怖，可真正一锄头下去捣烂尸身，看它粘液肠液飞溅，落在腿上，脚上，有些甚至往脸上喷..... 锄头扔下，后退如狗。 他有些狼狈，看到顾曳挑眉轻笑，顿时觉得丢脸，便是转移话题，“你怎知道人死了？” “锅碗瓢盆当时都还在使用状态，饭都没开始吃，真正要离家的人不会这样，而且椅子倒了，桌子摆位被挪过，显然是被人用力撞过，若是你们的人真的忌讳这个地方，就不会有人去动这些，那就是当时江老三一家遇袭了。” 张子健忍不住点头，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尸体就埋在这里。” “外面蜘蛛结网，院子以内包括屋子却没有，没有蜘蛛没有老鼠，说明这院子有古怪，再看杂草生长便知道了。” 张子健下意识低头看，还真是，就这里一块光秃秃不长半点杂草，反而是外面杂草贼高，可以揣度院子里埋了东西，埋了什么东西呢？ 心思阴暗的人就觉得是尸体了——比如这位娇弱的女子。 他想了下，突眼睛睁大：“尸体有毒？” 因为有毒，才让蜘蛛老鼠不敢靠近，甚至不生杂草。 “是不是有毒，你叫人来挖了就知道了，记得多带点艾草藤，要老根的。” 张子健懂了，果然有邪物作祟啊，不过这个女人是降师？ ———————— 海神的人一窝蜂来了，足足挖出了七具死尸，而且都腐烂透透的，那恶臭真是绝了，然却没有俎虫，当然了，看起来也是足够恶心的。 张子健站在坑边看了许久，说：“还真死了啊，诶，想想也是....”其他几波都死了，没道理江老三一家幸免于难。 “如果江三叔一家都死了，那其余几人的...”海神们脸色都惨淡了，船上少数也有二十个船工生还，后来都举家失踪，若是都如江三叔一家一样，那得有多少人啊。” 每一家都少说三四人.... “人数不对。”顾曳忽说了一句让他们都愣神的话，蹲在坑边的老师傅起身，也接了话，说：“是不对，少了一个人，江老三。” 张子健等爷们第一反应是庆幸，“幸存了？逃走了？” 但老师傅直接给了他们当头一棒。 “这些尸体的脖子不对劲，你们自己看，诶，咱们泉州怕是要乱了。” 老师傅语气飘飘的，表情很不好看，比较阴沉。 张子健素来胆子大，可之前在顾曳面前丢了面子，此时就主动上前去看一具死尸，自是盯着脖子看，果，看到脖颈似乎烂得特别厉害，而且不是那种腐烂的烂，脖子一侧肉少了很多，头颅只由着颈骨支撑相连..... “倒像是被什么野兽啃咬过。”张子健喃喃自语，忽然直勾勾盯着自己师傅，有些惊慌，“师傅，不会...不会是...人？” 众人大骇！ 人？江老三？ 老师傅神色淡淡，“捞尸这一行，不怕死的多，就怕该死的没死，这江老三有问题，那艘船回来的人都有问题，联系长史吧，让他去找道院的，虽未必有用，但凡事也不能全让我们捞尸的担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去瞟了顾曳。 像是意有所指。 那是，若不是顾曳这人要来江老三的家里，又让张子健挖出尸体，也没这事儿了。 众多爷们看顾曳的眼神颇为复杂，倒不至于责怪一个女人，就是觉得这人好生神秘，不可招惹。 “怎么，怕了？”顾曳却反笑盈盈得问老师傅。 老师傅也笑了，“夜幕已来，姑娘孤身怕也不好走，不如晚上在我们那破庙一起吃个饭，歇一歇。” 人家单身姑娘怎么可能逗留他们这么多男人居住的庙里。 “好啊，正好我也饿了。”清秀的女纸微微一笑。 张子健等人：“....” 最吓人的不是顾曳要留下来吃饭，而是他们得把这些尸身都带回庙里。 海神们惊恐了，不能吧，师傅！！！ “废话什么，海神规矩忘了？咱要有职业素养！别磨蹭，太阳快下山了....” 回庙里的时候果然天快黑了，安置好那些尸身，海神们一个个汗流浃背，也不好意思当着顾曳的面在院子里用大水缸里的水直接冲澡，就一窝蜂去了屋里。 真麻烦！ 但院子里也生起了火，起了大锅，因为买了三头羊，炖肉啊！ “姑娘似是外地人，怕是没吃过我们这边地道的手扒羊肉，今日让你尝尝鲜。” 老师傅给顾曳倒了茶，这次用的茶叶挺好，顾曳仿佛看穿了什么，笑了笑。 “手扒羊肉不是西域那边的？” “咦，看来姑娘去过西域？” “肚子饿闲着无聊试探我？” 老师傅没料到顾曳这么直接，而且对上顾曳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有些悻悻，心里也嘀咕这哪儿来的妖孽啊，滴水不漏的，一双眼跟开了咒术似的，瞧得人发慌。 不过有她在，或许这一夜能安稳些。 很快炖羊肉的香气就出来了，野韭花酱专门腾出一蝶放在顾曳面前，张子健好像对顾曳有了敬畏之心，尤其客气，挑着最好的羊肉削了骨上的肉放盘子里。 顾曳也不是第一次被男人伺候，并不觉得如何，不过这一路都是赶路，吃的是崔凉准备的食物，虽都是精良上乘的糕点，左右也是比不过这新鲜炖煮出来的手扒羊肉的，她吃得不错，却听张子健等人闲谈间感慨最近事儿多，也提及其他怪事。 “你们说，一个月前有个大个子非要乘着风浪极大的时候出海？” 顾曳忽然询问，张子健等人惊讶，但也回复，“是啊，那大个子还挺爷们义气，给了码头那些人不少钱，可有经验的看风浪那么大，天上乌云跟妖怪作乱似的，哪里敢去啊，又退了钱，他就翻了三倍的价钱买了一艘船自己出去了，当时我们都觉得他疯了....对了，他走之前一夜也在我们这里吃过饭，当时也吃的这手扒羊肉，吃了不少。” “是不是最喜欢吃后腿肉？” “对啊对啊，他给钱的时候还特地要求多买几块后腿肉。” 张子健惊讶得看着顾曳，“姑娘，你认得他？” “我说来找人，找的就是他。”顾曳甩手又扔出了一袋子元宝。 众人：“！！！” 没见过这么大方豪爽的。 金元宝散发的金光跟美图秀秀的过滤一样能自带修整效果，顾曳的形象顿时在这些人眼里美好起来了。 倒是老师傅不紧不慢啃着羊骨头，说：“那小子是奔着那次海旋涡去的。” 顾曳喝了一口酒，“海旋涡？” 老师傅看了看她，说：“我们泉州为何叫泉州你可知道？” 顾曳脑子里过了一下知识储存库，道：“是因为曾有人....” 她说了一个典故。 “那是明面上的，说给普通人听的，真正的会吓到人....” 这下连张子健等人也惊讶了，“师傅，是什么啊，莫非你又胡扯什么传说，不过一个月前那海旋涡可真够可怕的，在咱们庙里都能看到恐怖的水吸龙，也不知是天上龙入海，还是水中龙上天，反正我瞧着那水龙柱足足有好百丈粗！” 老师傅用羊骨头扔了张子健，没好气骂他：“滚一边去，这可不是传说.....传说我们泉州临边海域，奥，传说天地之初，河岸可不在这里，还要往内挪十里地呢！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还是海里，都是水，当时呢，说这里是一窟窿眼，就是海窟窿，从这里往外百里水面都是，那海窟窿啊连着这世间最荒芜的地界，每过十年海水倒灌入海窟窿，进入那荒芜地界，十年一次，从未有差，可后来...也就是千百年前，那海窟窿一开，水进去的时候，恶鬼出来了，乌压压覆盖大地，把泉州附近几个州城的人都吃了个干净，死殍覆地，生出的俎虫都可以填满小半个海域了。” 这话就忒恶心了，也不带这么浮夸的。 但张子健一扭头看顾曳听得认真，便也没给自己师傅没脸。 “这样不行啊，十年一次，还不得把中原大地都给吃干净了，于是就有净明寺的大能者，就是当时的主持清凌带领中原强者前来，海窟窿是天地生之初就有的，人力改不了啊，那位主持清凌就用自己的躯体生了千丈高的佛像，结合当时十位天宗强者的力量切割中原大地，将地面托举到咱们这里，硬生生填了海岸，把窟窿眼给堵上了一大半，诶，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可别不信，千百年前的至强天宗就是打一个喷嚏都可以让咱们那个海港化为飞灰。” 顾曳：“这话我信。” 张子健等人：呵呵！ 反正他们是凡人，见识少，是绝不信这么浮夸的事情的。 传说就是故事，故事就是人编的，切！ 老师傅也懒得去说服他们，就朝给面子的顾曳说：“这样逆天行事，代价就是清凌主持躯体崩裂，飞灰湮灭，就是当时的天宗也死了一大半，诶，都是为了天下子民牺牲的....” 第546章 水僵 张子健随口嘟囔：“谁让他们是天宗呢.....” 顾曳淡淡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是弱者给强者立下的规矩？但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所以肯舍自己而帮别人的人，自该得到别人的尊重跟敬重，而不是理所当然，难道天宗的命就不是命？不过退一万步讲，真到了他们那个境界，也未必在意芸芸众生的感恩与否，他们修的是自己的境界，从的是自己的心，当好人总比当坏人来得舒服，人又不是犯贱的。” 这是强者的世界观人跟人生观，而顾曳的人生观显然更独立一些——谁也别想绑架她的道德跟意志。 但这番话落在张子健等人耳里可能没那么好听，但仔细一想又觉得顾曳说的没错。 他们是捞尸的海神，把捞尸当做行当来做，本是救人的好事儿，可常遇上一些非要他们下水的人，那水里极为凶险，下去九死无生，若是不下，就说他们狼心狗肺..... “奥，是我言辞不当了。”张子健诚恳道歉，又问老师傅，“后来呢，师傅，那海窟窿填上了就好了？那一个月前怎还那么吓人....” 老师傅看了看顾曳，眼里似乎有些什么，可很快淡去。 “我还没说完呢，填了大半海窟窿，把十年一次的窟窿眼开变成了百年一次，而且也不出恶鬼了，这是极好的事儿，可百年一次总是躲不掉的，这是泉州的命，所以一个月前那一次海窟窿一开，我就觉得会出事了，果不其然，又死人了。” 老师傅一说，众人才察觉到三个月之中死了七八波人，其实五波人都是在这个月出事的。 这总不是什么巧合吧。 有个胆小的忍不住说：“师傅，我刚刚一直在想，那江三叔等人怎么就啃咬自己亲人呢，莫不是中邪了？他们如今又在哪里呢....” 他手里还抓着一大块羊肉，嘴巴油腻腻的。 然这话刚问完，外面忽然轰得一声！打雷了！ 雷声忒大，吓得好几人都掉了手里的羊肉，外面大雨哗啦啦下。 “雷雨啊，诶，又下雨，觉得下雨总没好事。” 这话触动了顾曳，让她想起自己的黑历史——的确每次下雨就摊上什么事儿。 “诶，下雨了，收拾收拾，把架子布撑起来，吃吃完就好” “奥，师傅你还没回答我呢，那江三叔他们会在哪儿呢。” 老师傅有些不耐烦，“我咋知道在哪儿，没准来找你呢！” 砰砰砰！大门忽然被剧烈拍动。 众人又吓了一跳，一时脸色都有些惊慌，不会吧，真来了？ “开门，开门，是我啊....” 仔细一听，嘿，是漕运长史。 外面雷声大作，漕运长史似乎行路匆匆，“哎呀快下雨了，累死我了。” 张子健就纳闷了，“大人你来我们这做什么，这天都黑了。” 后面还有许多官差，似乎还有板车。 “来给你们送尸体啊。” 卧槽！众爷们整个人都不好了，都想掀桌子了。 “要死了，这么多尸体，屋子都放不下了，我们晚上都没睡觉的地方！” 虽天天跟尸体打交道，可不代表他们要把家里弄成义庄啊。 漕运长史也是个操心操碎了的人，面有苦色，“没法子啊，道院那边说最近忙，在处理各地邪道，没人能派过来，也不接纳这些尸体，我只好送你们这里来了。” “敢情不是你们跟尸体一起睡是吧。”老师傅也没好气了，因为他都没地方睡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很为难啊，所以我打算今夜跟你们一起共患难，大家都别睡了，一起坐院子里促膝长谈，咦，好香啊，你们还吃羊肉呢，赶紧的，子健，你们去卸尸体，我吃点，饿死我了....” 漕运长史生怕被拒绝，忙跑进门，张子健等人无奈，只得出门去卸尸体，但才搬下一具，张子健随便一撇，忍不住骂道：“这么多啊，那边还有？” “哪啊？就板车那些啦，咦，你们这还有姑娘？嘿，你们这些小子是谁要成家了啊？是不是你，子健。”漕运长史那了一块羊肉放嘴里才看到顾曳，顿时乐淘淘了。 然张子健大怒，“瞎扯什么呢，那是.....靠！！关门，关门！！！” 张子健忽跟见鬼似的，大喊着，连尸体都直接扔掉了。 因为他这么大喊，把众人吓到了，纷纷到门口来，漕运长史觉得这小子给他没脸，有些不爽，走向大门，“干嘛呢，干嘛呢，不就是一些尸体....咦？那边是有人啊...不是我的人，那是.....江老三？” 张子健等人大喊大叫往门口窜来的时候，老师傅等人正看到大雨哗啦啦来，但雷光一条条纵横天空，光芒照耀下，不远处草丛里站起了几个人呢，可以看到脏污的衣服、 那张脸很奇怪，苍白无血，但下半张脸黑乎乎的，像是染了什么东西。 其实不是黑的，是红的，在黑夜里像是黑的而已。 那红还跟液体似的，滴答滴答往下巴流。 眼睛尖的人可以看到草丛里还有些哗啦啦的声响，好像有好几个人趴在那里啃着什么。 但站起来的那几个人其中一个脸很熟悉。 江老三！ 他的眼珠子又是完全白的，像是翻过了个儿，把眼白都露出来了，两只手又笔直笔直的伸在前头。 直勾勾得盯着他们。 “僵？僵尸？” 漕运长史吓坏了，大叫一声，忙叫人关门，外头张子健大骂，“关什么门，让我们进去！” 张子健等人身体好，速度也快，冲进门的时候，江老三等人已经在暴雨下蹦蹦跳跳得过来了。 “快关门！” 哪里还能管那些尸体，大门关上，众人又搬了桌子椅子石头堆门。 “哎呀，张肯跟许三没进来！！不见了！” 漕运长史一看自己带来的人，混丢了两人，老师傅瞪他，“还进个屁，肯定是被拖走咬死了，你也是够厉害的，都说了最近咱们这边邪性，这种雷雨天，你还敢拖着尸在夜里走，可不把这些僵尸招来了！” “这还不得怪你们，非要挖出地里那些尸体。” 奥，说到挖尸，众人就忍不住看向张子健跟.... 清秀女纸。 顾曳对上众人灼灼目光，只笑了下，“这也怪我？欺负女人，可不是爷们所为啊。” 谁也不想非爷们，只能悻悻，但....砰！大门被剧烈撞，抵着门的桌椅石头往内移... “不好，这畜生好大的力气！”张子健忙上前用身体堵着门。 其余人顿时纷纷上前，几十个人用身体推门，那力量还是够够的。 但问题是这扇门不知道能撑多久。 老师傅看了顾曳一眼，发现她只站着看戏，走到她身边，思虑了下，低声说：“姑娘想知道的，老朽如今恐怕不能显露了，因.....” “因每年你都需要祭出全部降力到一个物件上面，必须竭力而为，此为意志，所以哪怕你本可以轻松对付这些僵尸，现在却做不到，但你又想救这些人....” 老师傅苦笑，“我知道您定然是来头不小，加上你的眼力跟气度，该是已经上人级的天才吧，可以对付这些不成器的僵不难，但....需要你乐意。” 他听之前顾曳那番话，觉得此人该是比较凉薄的，未必乐意救这些凡人。 顾曳瞟了他一眼，没说话，老师傅以为她拒绝了，但见她走过去，一挥手，所有人都被一股力量直接拉开，门没了人抵着，江老三等人就撞开了门，照面朝着走上去的顾曳扑来..... 顾曳一脚抬起，一脚踹在他肚子上。 外面好些个力量无穷的僵呢，愣是被她一脚踹飞百米远，而且后面的人全部变成稀巴烂的烂肉泥，唯独她一脚直接踹中的江老三没事，就是踉跄倒地，坐在地上后，想要站起，眼前却多了一只手，那只手摊开放在他脸颊上面，指尖火星旋转降字，红光笼罩他脑袋..... 张子健等人还震惊于顾曳大发神威，漕运长史喃喃自语：“哎呀，这肯定不是子健成家对象啊....这么厉害。” 是很厉害，老师傅想自己也算是乾坤上人级了，也没这么厉害的肉体力量，还特么隔空打牛。 难道这姑娘专注体修？ 不过他看到顾曳指尖的火焰降字，觉得这个猜想很不合理。 顾曳用专门对付僵的降咒抽取他身上的尸气，一缕缕灰黑色的尸气从他脸上抽出，逐渐凝聚于她掌心，此时老师傅也到了顾曳身边，看了看，说：“能在短短时间内把他们变成这样的僵，传他们尸毒的僵恐怕不弱啊，起码得是上人级。” 顾曳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是水僵，水僵尸毒传染衍生的速度慢，还得往上升级。” 老师傅脸沉了，“你的意思是....乾坤级？” 顾曳挑眉，不语。 老师傅手指都曲起了，喃喃：“不能吧，僵尸王啊？还是水僵？” 水僵可比陆地僵王厉害多了，尤其是入水的话，此消彼长，那就更难对付了。 结果他这连番一阵震惊，顾曳就一个字：“嗯。” 特别淡定，特别大气，特别带劲儿。 老师傅：“.....” 莫名感受到一种高手的气场。 “姑娘” “嗯？” “你能问下您多少岁吗？” 大概两三百岁了吧....老师傅咬了下您那个字眼。 有些客气。 顾曳瞟了他一眼，“一般你问这种问题的话，在女修士面前活不过一盏茶时间。” “.....” 第547章 梁上尸鬼 老师傅这下算是确定这位清秀年轻外貌好像二十多点的姑娘肯定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不然她为啥生气。 不然她为啥有这样的阅历跟气质。 必须好几百岁啊。 顾曳：土鳖！这是天生丽质，天生的美貌，天生的气质。 不过老师傅的态度也影响了其他人，对顾曳纷纷尊敬起来，话里话外都是——老前辈。 “老前辈，可看出什么了？”漕运长史战战兢兢问。 顾曳：“.....”如果不是不想太高调，她真想一锤子一锤子锤死这些土贼。 掌心尸气已经凝聚成一团，其实还不到凝聚液态的程度，可这些尸气有水属，便早早变成了尸液，这种尸液可不是简单的尸体腐液，也是来自于僵。 水僵太罕见了，老师傅也算见多识广，猜过这段时间的灾难是恶鬼作祟，却绝没想过是僵，直到他看到江老三一家的尸体。 但也没想到是水僵。 “若是水僵，那就难找了，咱们这里靠海，海域无边....”老师傅虽是这么说，却盯着顾曳手里的尸液团。 查水僵自然只能靠自己，顾曳也没打算寄希望于这些人身上，就管自己阖了掌心，五根手指上下触点，红光闪闪，天空之上还有雷雨，众人不敢走开，只能冒雨等着。 不过他们也发现那些雨水没有一滴能落在顾曳身上，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力量阻拦。 蹭！顾曳掌心尸液窜成一条流体，身边火焰跟随，在黑夜里便是一条红光，看起来有些诡异。 也是挺吓人的，因为正常的正道人出手多是金光白光，邪道人才出红光黑光，而顾曳用的是火，又不是一般的火，而是红莲业火，看起来更加强势霸道，不太像是正道人。 不过么....能抓僵就是好人！ 反正张子健是这么想的。 “师傅，咱们是跟上去，还是回去啊？”有个弟子抹了一把脸，这雨可不小。 “跟上去送死啊？咦？”老师傅忽惊讶，因为顾曳停下了，她到了十几米开外的河岸边。 似乎并不打算出海..... 老师傅以为她是没法入水，便走了过去，“老前辈可需要船只？我去让人开船来....” 张子健以为他们在看远方，也听到老师傅的话，想了下，跑了过来，说：“我去联系人吧，等下让大人给个出海令.....” 他说着，却留意到顾曳原来在看海岸水下。 水下，水下有什么好看的？ 也低头看水下，水边有杂草，水里有海草。 海草贴附着土壤，一丛丛的，水并不深，但因为有海草在，加上是大晚上的，看起来就不见底。 “要死，没有火把。” “火把来了来了。” 漕运长史也是个糙爷们，刚刚跑回去从屋子里折腾了火把也拿了雨伞，蹭蹭蹭又跑回来，不过火把才刚到，他就看到顾曳掌心摊开，火光起，河岸边上光通明，一通明，下面的海藻也看清了， 但好像有什么碗大的圈圈，红白交加，从上往下看，它们在海草里面若隐若现。 “那是什么东西？”虽然火光很明显，但毕竟是在水里，海草随着水流游动，因此也看不分明。 顾曳瞧了他一眼，“你下去捞一下不就知道了。” 怎么说呢，作为一个被这个女人轻飘飘一声“挖”就真的拿起锄头挖地、结果挖出一堆腐尸的男人，他觉得自己不至于太蠢，不可能会继续听从她第二次。然并卵，当顾曳瞧了他一眼，他也看到了这一眼，嘴唇蠕动了下.... “不是说有僵尸...是什么水僵...” 他这是委婉的拒绝。 顾曳：“不是僵尸。” 张子健：“真的？” 顾曳挑眉，似笑非笑，张子健打了一个哆嗦，“我现在就下，那你可得看着。” 他真下水，其余人其实也担心的，纷纷跑到岸边看，就是淋雨也顾不得。 “子健哥，你可得小心点，可别又捞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 张子健怒瞪那小子，特么的又是你，之前就是你扯了江老三，结果人家来了，这次..... 应该不会吧，张子健其实心里也发虚，偷偷看了看顾曳，这才下水。 众人在岸边等着，唯独顾曳看着远方水域，眯着眼若有所思。 张子健进了水里也就一下会，众人本来紧盯着他，怕他出什么事儿，可他们很快忍不住看向孤独站着的顾曳。 这是一个目前他们还不知性命的女人，清秀，只能是清秀，可皮肤很白，白得在黑夜中无比显眼，也加上她的身高不下于一般男子，又有种及其出挑的感觉。 她看着远方，有些漫不经心，又让人忍不住关注。 总有一种人是无论在哪种处境哪个时间段都能闪闪发光的。 这种光芒让她的形象总是那样..... 哗啦！众人忽听到水声，以为是张子健上来了，结果看到一个脖子.... 是的，被水泡干了血的脖子，下面还有泡肿了的苍白尸身。 没有头。 嗯，没有头..... 就像是一个大型棒槌直接出现在他们眼中。 老师傅等人：“.....” 抱着断头尸棒槌的张子健冒出水，一脸哀怨得看着顾曳：“你说没有....” 顾曳：“我只说不是水僵。” 老子信了你的邪。 “别看了，快帮我，下面好些断头尸，我的天，刚刚吓死我了！”张子健将断头尸放在了地上，因为都下水了，也懒得在意这雨水，只朝顾曳问：“怎么这么多尸体？断头尸？是今天那船上的？” 好家伙，现在知道这位小姐姐比老师傅靠谱了？ 顾曳没理他，只是看了一眼那尸身，道：“血被吸干了，一丝都不剩，饥渴到这个程度，要么是这水僵很菜，要么....” 老师傅是唯一能勉强跟上顾曳思路的人，“以它的僵师水准，不该如此迫切，在船上拧断人的脖子吸血还不够，还非要拉着尸身进水里吸干最后一丝血，完全洗干净了才舍弃，这些断头尸才顺水漂流到岸边....” 顾曳：“是啊，就跟第一次碰女人的毛头小子似的。” 不知为何，张子健等人莫名觉得有些羞燥，不说他们是不是童子鸡，就算不是，也绝不是在这个女人眼里的——成熟男人。 这还真是让人气馁的一件事。 “那这些尸体就是正常飘过来的？”张子健问。 顾曳偏头一笑，“也不一定——假如我抓住了它。” 什么？众人还未理解她话里意思，就看到她手腕一翻，手中一颗血红水晶，看起来像是水晶，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们只看到顾曳将它捏碎，鲜红欲滴的液体从她手掌心裂出，泄露出来，跟血似的。 强烈的血腥味也足够让他们认知到这是血，而且这血的血腥味并不让人觉得恶心，反而觉得清甜。 张子健等人是凡人，没想太多，老师傅却是脸色变了变，看顾曳的眼神也有些狐疑，这是灵血，要么是来自于灵兽，要么来自于强者。 她要用血来引来僵？ 这是正道人会用的手段？ “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琢磨着我若是邪道人，你就要干掉我？” 顾曳掌心还流淌着血，回头朝老师傅勾唇笑的时候，老师傅顿时如芒刺在背，表情紧了紧，说：“老前辈说笑了，晚辈不敢。” 呸！你特么都可以当我祖父了。 顾曳心里膈应，嗤了一声，甩去手里的血，一甩就全甩干净了。 “我们这是要等僵来？我觉得这还是前辈您自己.....”漕运长史的敏感神经终于在线了，僵尸啊，他可不敢面对。 他话还没说完，胸口就砸中了一块不知道什么玩意的东西，他下意识伸手捧住，是一枚令牌。 “拿着它去找泉州道院的，告诉他们泉州湾阴气太甚，觉醒了一头水僵王，这水僵王有灵智，在用死尸在水下豢养成僵，而且进度不满，这些水僵已经可以自主狩猎，如果不想他们镇守的泉州成为僵尸狩猎场，或者被洛阳道院的左老头儿撸掉职位，明天就给我乖乖凑齐一百个四卦以上的降师滚过来办事儿。” 她这话是吩咐，也暴露了很多信息。 僵王养僵？还有水僵自主狩猎？ 他们泉州得乱啊。 不过洛阳道院那左老头？ 老师傅表情凝重：“那是道院的院长。” 这老前辈果然大有来头！ 漕运长史恍然就明白了，大喜：“好好好，我现在就过去....但前辈您是要在这里等僵尸来？” “大半夜的，有什么好等的，钓着就是了。” 钓着？就是钓鱼。 那一块灵血是开胃菜，血滴入水中，引僵，但真正的诱饵是.....顾曳随手一招，那庙里的一个鱼篓飞出，她往里面放了十几块血晶，鱼篓扔进水里哗啦一声的时候，她的双手交叠，一按一拉，巨大的血红晶面拉出，晶莹剔透的镜面姜鱼篓环绕在中心，就像是一个网兜，罩进了百米范围.... 指尖一掐，红光跟气息消失，鱼篓也消失了。 手段太大，也太快，众人不能看清，只觉得她好像是放了什么东西下去。 是渔网。 没听说过要钓僵尸上钩的！ 厉害了我的老前辈。 ———————— 顾曳都完事儿了，其余人也就没招了，也就漕运长史忙一些，得连夜回去，也还好顾曳甩给他两枚护身符，这才让他跟一干下属略有安全感。 人一走，院子里羊肉还没吃完，虽是一群糙爷们，可一想到这一天的尽跟人头、腐尸、僵尸、无头尸打交道，也是蛮膈应人的，哪里还有什么胃口，只草草把羊肉放进了大锅里，尸体忒多，也没以前讲究，挪满了屋子腾出空间给人睡。 也还好，终究挪出了两个房间，一个房间顾曳一个人睡，一个就是老师傅外加所有爷们都挤一挤打地铺了。 累极了，很快呼噜声起，顾曳打了一个响指就隔绝了声音。 夜深极了。 张子健沉沉睡着，却梦见了腐尸，人头等等。 这无疑是个噩梦，额头不禁冷汗狂飙，半睡半醒中，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咯吱咯吱咬着什么的声音。 这下他醒了，看旁边的人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就是老师傅也沉睡着，他皱皱眉，忍不住起身爬在窗口看，手指一戳，纸皮就被戳破了，他透过那小孔往外看，看到天上雷光隐隐中，好像有人坐在院子里，就坐着他之前做过的小板凳。 这还下着雨呢，是谁啊？ 而且好像咯吱咯吱啃着什么东西。 张子健仔细一看，那口放羊肉的大锅歪倒在地，锅里的羊肉骨头都没了，倒是那人身边扔了一根根被咬得不成样子的骨头。 靠啊！这偷吃东西的混蛋！ 巧的是张子健起来后其实有点饿了，因为刚睡醒，特别迷迷糊糊的，于是他就推开门，走到走廊上，“你小子偷吃东西呢，是张胖子还是李大嘴？特么的让我抓到你....” 他喊了，却发现那厮没什么大反应，就是停下了啃咬，然后缓缓转过脸来。 张子健看到一张烂了大半边的脸，脑子里忽然甩出刚刚醒来的时候明明看过屋子里睡着的人，小伙伴们都在，那这个偷吃鬼又是谁？ 是死尸。 死尸嘴巴还在咀嚼着羊肉，但好像觉得不是很好吃。 没有血，不新鲜，不好吃。 他盯着张子健。 张子健毛骨悚然，这下子彻底醒了，第一反应就是冲回屋子，但他一转身就撞上了一个人。 碰到了黏糊糊湿哒哒的东西。 从对方身上流出来的。 恶臭。 但他一瞬间又撞空了似的，这个人不见了，倒是他自己脑袋恍惚了下，好像身体多了什么东西，重了好多，他扶着柱子摇晃脑袋。 那啃吃羊肉的尸人看了看他，好像有些畏惧，又回去继续啃羊肉了。 半响，张子健抬起头，睁开眼。 “去....她屋里....” “好...” 他自言自语，慢慢走着，走向那扇门，退开，他看到了床上安稳睡着的女人。 明明只是清秀，可眼下好像魔障了似的，他的表情诡异起来，慢慢走过去...... 到床边，他伸手去摸顾曳的胸。 还没摸到，墙面上开了火眼，火眼一朝，他的身体就颤栗尖叫了下，绿气消散无形。 张子健一下子软软倒在地上，看到顾曳一双冰冷的眼，顿时大惊失色，“我刚刚？” “鬼打墙，鬼上身，你们这破地方还真招事儿，不过挺好。” 顾曳坐起来，盘腿坐着，伸手捋了下发丝，嘴上慢悠悠得说：“倒是聪明，知道上处男的身以避开咒法，但自作聪明了，姐姐我可从来不屑对你们这种货色用什么警戒术，不过你这壁虎爬功不错，就是头发看得我恶心。 她嘴里说着，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有些昏暗的房间，最后往上看去，嘴角一勾。 “就是头发看得我恶心，太油，百八十年没洗了吧。” 张子健还坐在地上呢，顺着顾曳的话跟目光往上看，赫然看到一个赤脚的白衣女人四肢牢牢抓着屋梁，那姿态更壁虎或者青蛙似的，可恐怖在于她的脑袋是往后背折的，乍一看就跟一个人的脑袋转了一百八十度似的，她的身体正抓着屋梁，脑袋一张脸却是朝着他们直勾勾看来，而且还有很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就像是一株不小的黑色向日葵.... 脸是葵花蕊，头发是葵花瓣。 她盛开了，盯着他们，咧开嘴，黑乎乎的粘液滴落下来....嘶，转眼变成黑气。 这黑气也是狂放，似要笼罩整个屋子似的。 但也阴冷，张子健一下子就觉得温度降低，跟冰水似的，冷得他打了一个寒颤，然后身体就觉得很是虚弱。 当然虚弱，因为这是一个乾坤级恶鬼的阴气。 “僵还没钓到，没想到这庙里的尸体却引来了一头尸鬼，怕是那些尸体都被你吃了吧，既不怕那僵的僵气，看来是一伙的.....” 顾曳幽幽说着，指尖摩挲，跟那尸鬼对视。 哪怕阴气纵横，尸鬼却觉得这个半点气息都不显露的女人好像深不可测，她用那男子试探，却把自己暴露了。 眯起眼，她嘴巴越发张开，吐出了一大口阴气..... “有口臭啊，还吐！”顾曳眯起眼，屋中巨大火焰降字四四方方出，顿时把这些阴气烧灭了。 尸鬼看顾曳如此厉害，登时怕了，嗖得一下就透过屋顶缝隙逃出去，然而顾曳鞋子也没穿，瞬时就挪移到了屋顶，在那尸鬼逃出屋顶的时候，一巴掌拍下！ 嗡！ 尸气鬼气拍散了一大半，指尖一掐，尸鬼的脖子就被火焰大手抓住了。 顾曳站在屋顶上，把这女尸鬼死死按在前头，问她：“你是酆都出来的吧，之前几波事儿总有一两件是你干的，倒是跟那僵王没什么干系，但你们应该也照面过......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哦，我最近时间很紧迫，所以很没耐心。” 顾曳给自己的时间是三天内找到进酆都的路，为此她是不介意用一些特殊手段的，包括纵容这头尸鬼吃掉那些尸体..... “你在？你看着我吃掉那些尸体，你.....” “你是在反问我？”顾曳冷笑。 尸鬼颤栗了下，“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不是邪道的，如果是邪道的，我们可以合作。” 顾曳的回应是直接烧掉了她的下半身。 尸鬼连尖叫痛呼的能力都没有，实力差距太大了。 “我说，我说....” 其实她也明白了，顾曳是想通过她吃那些尸体来判断她跟那僵王的关系。 “他是僵王，是王级，我级数不够....之所以对我有几分照顾，是因为....” “睡过了吧。”顾曳说。 尸鬼鬼脸扭曲，“你怎么.....” “你的身上有僵气，还真是会玩，口味重得可以。” 顾曳撇嘴，“不过这也说明这头僵王的灵智不低，生前有点来头吧。” 尸鬼瑟缩了下身体，“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出酆都的时候，他就在窟窿眼附近，好像他在那里已经很久了，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女鬼跟他.....他好像懂一门双修术，可以通过跟我们鬼体结合提升阴气，最近他的实力突飞猛进，为此不惜让我们也跟着采补尸身，再通过跟我们结合而得到纯阴力量。” 顾曳闻言皱眉，“你们？” 尸鬼点点头。 “那窟窿眼出的都是你们酆都的人？跟酆都连着？” “是的” “十年一度，就只能再等十年？” 尸鬼也继续点头。“这十年是我们的狩猎期，但往往我们不敢闹得太过分，怕惹来道院跟天昆吾....” “那这一次是因为那僵王？” “也不是，是因为我们酆都.....”她刚要说话，忽表情扭曲，体内的僵气就跟一把镰刀似的，从内切割鬼体，将鬼魂撕裂。 这一切就在顾曳眼前发生，速度极快，顾曳眼看着要吐露有用信息的尸鬼在面前死去。 她目光深沉，抬头扫过四周空旷的水域。 这僵王....手段很6啊。 —————— “老前辈，可是又出事了？” 张子健这厮软着身子，却是去叫醒了老师傅，其他人就算了，别说睡得跟猪一样，就是醒来了也没什么用。 老师傅刚刚跟张子健也联手捶倒了那个啃羊肉的尸人，此时洗了手，披着袍子，抬头问顾曳。 “一头尸鬼，有点来头.....” 尸鬼都出来了！老师傅脸都绿了，但看顾曳下来，就恨不得送上膝盖，“老前辈真厉害，这尸鬼都被您灭了。” “奥，是僵王杀的，我们所有人都被他盯上了....” 两师徒再次面如菜色，不过张子健好像快不行了，身体一软就好倒下去。 老师傅扶住他，到底是老油条，“姑娘，姑娘，可是这小子冒犯了您？也是，若是他心里没有想东想西，凭着他的童子身也不至于让那女鬼附身了去，该罚，该罚！” 顾曳睨了他一眼，嗤笑：“对我想东想西的男人多了去了，我还能都介意？只不过这小子胆大却不心细，太莽撞了，什么事儿都干，今夜不给他一点教训，明天要坏我事。” 话说我的老前辈，今天他干的那些不好的事儿可全都是被你给忽悠的！ 顺便再说下，您长得也不美啊，咋就这么自信呢？ 第548章 墨水（顾爷要搞大的，大家猜猜她目的是什么） ———————— 一夜折腾，被顾曳输了一缕气力驱走阴气的张子健睡了第二轮的囫囵觉，一早上起来却觉得神清气爽，外面雨也停了，就是天还有点阴沉沉的样子。 但屋子里好像都没人了，空荡荡的，那些尸体因为被尸鬼吃光，这偌大的庙门就一下子空了。 “人呢？咦？都走哪去了....” 张子健挠挠头，洗了一把脸出庙门，特地看了看不远处河岸边，他也记得昨晚那老前辈在水里下了什么东西，这一晚过去了，可是钓上什么东西了？ 显然没有。 张子健也不敢过去看，还好此时有人跑了回来。 “子健哥，你才睡醒呢，快走啊，码头又死人了。” “什么！” 匆匆赶到码头，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地上一排排尸体，不闻血腥味，就看到死白死白的皮肤，张子健莫名打了一个哆嗦。 老师傅正在跟官门人交涉，张子健目光一扫，没看到那女子。 但听了听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也的确封闭港口了，那漕运长史到底还是有点脑子的，硬着头皮封闭，是以昨夜跟今日也压根没商船出海，可问题就在于不出海也出了事儿。 “都是海上讨生活的，寻常一艘船就是家，这码头停着多少艘船，就有多少个家，且一大家子少数四五十人，都在船上睡着，但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早有酒家来收渔货，却发现一片冷清，于是上了一艘船喊熟人，喊半天没人应，一开门.....哝，船里都是死人。” 而死人好多都在这里了，还有好多还在船里——地上放不下了，总不能叠成山吧，那可太忌讳了，死人最怕叠一起，冲撞！ 这些官门的人表情很是苍白，张子健悄悄看了下一具尸身，顿时在脖子上看到两个牙窟窿，他的表情苦了，发现对面验尸官也跟他一个表情。 这特么是僵尸啊。 “老兄，别怕，咱们泉州还是有高手的...”张子健拍他肩头安慰他，何尝不是安慰自己。 “高手？高手在哪儿？” 正此时，道院的人来了，带头的人有些急切，问着旁边的漕运长史，“那位在哪里？” 漕运长史目光一扫，咦，人呢？不会走了吧。 还好，咯吱一声，最近的那艘船门被推开，顾曳走了出来，脸上很平静，看到一百个道院之人也分外平静。 道院的人快步上前。 “在下泉州道院掌事陈森，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名讳是.....” “别管我名讳了，只要知道我跟左老头、斩龙那些人相熟就好，这次让你们来也是办正事的。” 顾曳站在船头，那陈森也知道这人来头必然很大，而且似乎不愿意暴露身份，那自然得配合，于是挑了几个道院的骨干管事上了船。 膈应障一设，其余人浑然听不到船上的他们说些什么。 张子健等人只看到站在船头的顾曳双手环胸，以高姿态说着什么，那些道院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此时一个个跟鹌鹑似的，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世道还真是.....强者为尊啊。” 这话让人深以为然。 而船上，顾曳其实说的并不多，主要是问问题。 “可会旋聚龙阵？” “额，那是洛阳道院十大院阵之一，可我们这边的人多数都还没去洛阳受学.....” “聚灵术呢？” 一百人里面大概就十个人会。 “腾力咒跟飞旋术？” 十五个人会。 顾曳问了好些咒法，这些人一开始还悻悻羞涩尴尬，可很快只能快速本能得报数... 十几个问题结束了，这些人看到顾曳一脸沉默。 他们也不敢说话，只觉得全身上下都紧张了毛孔。 这些问题里面多数是在测探他们能力的，虽然已经四卦，在泉州境界，甚至在他们这个道上也算不错了，可在这个人面前，总觉得一个问题下来就足够削薄他们的一层皮，十个问题下来后，骨头都快削没了。 她的眼神告诉他们——原来你们这么无知无能..... 但她也不只给了眼神上的蔑视，这个人显然也不温柔，所以才会直接说：“难怪都说泉州道院最大的伎俩就是和稀泥跟不出勤，想来也不怪你们，是真的好弱啊。” 众人：“......” 陈森也是尴尬，面红耳赤，“前辈说的是，我们这些人是真的能力不太够，往常出去都查不到什么，久而久之人就.....” “我不关心你们过去功绩如何，左右我也不是泉州的人，但这次我在这儿是有所图的。” 陈森狐疑：“是那僵.....” “僵王。”顾曳补充，果然看到这些人面露恐惧，先有了怯意。 “怕什么，你们这么弱，我还能希望你们给我当主力？想多了吧你们，做好我吩咐的事情就好，都费不着你们去冒险。” 顾曳嘴里吐着毒液的时候，手腕一转，十块砚台甩出去，左手指尖一捻，十块上等松烟墨砚碾碎成粉末，左手手指一划，船下海水抽起一条水流，水流如龙，卷了这些墨粉，哗啦旋转三圈，完整成就饱满的墨水，墨水是一个直径半米的水水团，悬浮船头前方，才刚成，她双手摊开，手指细长，比很多男子的手都修长似的，又纤细，皮包骨头带点薄肉，指甲修整完好，干净得透出略微粉红，白皙清透十分性感。 但这一双手，十根手指，如玉不沾阳春水，对触间，起了强大的灵光，也是一种意志。 跟术法无关。 意志控制了墨水，剥离了它们，三百黑色水丝密密麻麻分散流转于半空。 所有人都看呆了，老师傅更是目瞪口呆。 而顾曳并不管他们，只贯彻了意志。 她一直都是一个有文化的人，一个有文化的人善于运用文字还有语言，从前她凭着一张嘴一支笔就可以位列世界高端人才之列。 在这里，她只需要动用意志。 三百墨丝，随着她意念游走，在半空游走出了上万字。 笔走龙蛇，无笔，却是龙蛇。 上面还有许多图。 覆盖了大半海港上头。 陈森等人抬头去看的时候，觉得脑袋有些眩晕——他们以为看到了高深功法，这般不可侵犯。 但....它们落下来了。 随着顾曳意志抽回，这些悬浮半空的上万图字哗啦啦如雨坠落下来。 “要下来了，前辈.....”陈森紧张的时候，顾曳一甩手扔出一卷白纸，白纸横飞长空，来回横扫形成四方白布铺盖半空的时候。 上万图字稳稳落下，渗入白字。 功法成？顾曳十指弹着，凡人都感觉到了一种力量，那种力量在交叠弹指间出了密集的力量波纹，这些波纹是玄妙的，上百丝线交叉切割，于是分出了一百张白纸，白纸飞梭，卷起，仿佛长了眼睛，一一飞向上百道院之人手中。 陈森等人还处于震惊时。“这...这....” “根据你们的术法基础给你们的咒术，升级版的，有我意志灌入，通俗易懂，给你们三个时辰学会并且熟练，午时我要起阵，到时候谁学不会，我会认为此人蠢笨如猪或者并不上心，反正最差的结果就是告诉左老头让你们滚蛋！” 她目光一扫众人，微微一笑，“如果公门愿意养废物，那我私人就摁死你们。” 众人打了一个哆嗦，再看自己手头的功法卷纸上各有自己的名字，再想这人刚刚那番手段，怕是杀他们都只是一个念头而已。 心中骇然之下便是纷纷点头。 一百个道院高手跟高考学子似的，战战兢兢认认真真学习起来，但陈森因为职责原因却需要多问一句。 “那前辈现在是要？” “捞鱼” “啊？” 陈森实力最强，虽好奇顾曳这话什么意思，可也知道不能耽误时间，就赶紧学习起来，一打开卷轴，登时觉得看的时候，一些精髓丝丝入扣，领悟起来十分畅快。 是过于简单吗？ 不，他还是有点见识的，一眼就看出这功法分明是升级版的，绝对不下于道院的精英功法。 若说刚刚是被顾曳威逼的，那现在众人是发自内心狂喜了——这是捡了一个超大馅饼啊。 顾曳下船的时候，老师傅跟着她一起去了。 “刚刚尸体检查过了，都是水僵干的，它们并未过前辈你的陷阱？而且昨夜不知您....” “你是怪我没能阻止？” 老师傅沉默了下，“不敢。” “呵！”顾曳轻笑了下，淡淡道：“僵不是邪道，也不是鬼类，更不是妖，水中生的僵，身上有水气这样僵气，要过水上船，就是天宗来了也未必能完全洞察，我不是神，不会面面俱到，何况昨日就让他们离开这片水域，不管是他们自己不当回事还是另有苦衷，人都得为自己生死负责。而且退一万步讲，你甘于人烟中，与人接触甚多，怕也是以凡人自居，多人情味，看着不忍而已。可真到了我这个境界，一路修行自己都不知过了多少次生死，他人终归是他人，我在意的先是自己的图谋格局，再是自己人的生死，旁人死活在我这里连前三都算不上，要让我为了一部分人坏了所有计划.....等你有本事自己解决这个局面再来怪我。” 第549章 聚灵，喊阵！ 她这番话很随意，对他也没生气，就是很平淡的一番话而已，仿佛不介意旁人对她看法，但..... “但前辈为何会跟我说这些？按理说，您并不在意他人，自也不在意我一个区区乾坤。” 老者是有些疑惑的。 他也没怪她啊，只能说他知道她的方法也许是最有效直接强大的，可情感上又不认可这样的方法。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凡人啊，情感跟理智不够独立，但这个人.... “因为我不确定最后需不需要用到你.....护着的那样东西。” 顾曳已经到了河岸边，回头朝老师傅看了一眼，“虽然我们方式不同，但至少现在目的相同。” “那就是干掉它！” 老师傅对顾曳始终有忌惮怀疑的心理，但在她这番直白后，反而不坚持了，只点头，“前辈放心，在维护泉州安危上.....我跟您一样可以不择手段。” 很好，她要的就是这个。 顾曳满意了，到了河岸边上，老师傅也不敢打扰她，就远远看着。 给了那些人三个时辰，她自己却很高效，直接起了咒法。 张子健等人也跟到了老师傅身边，远远看着河岸那边。 依稀能看到顾曳侧身，也看到她指尖弹出流光，那流光是一个个火焰字连锁起来的，像是锁链，四道流光，四条锁链，轰轰轰！射入水中后游走，像是勾住了什么。 顾曳双手交叠，眼中有隐隐火光，随着低低一声。 起！ 下面水声忽然嘈杂起来，咕噜咕噜的，然后整个水面都像是被托举起来了，翻滚着，倾斜着，直到他们看到一个巨大火焰网兜被捞了上来。 兜里有一个鱼篓，鱼篓还在，但网兜上如同蜘蛛网一般的网线却缠住了将近五十个人。 说是人，不如说是僵。 一个个都人高马大，皮肤惨白腐烂，并且正扭动身体低吼着，嘴巴....有獠牙。 “果然是僵！” 老师傅脸色深沉，“而且还这么多！” 五十头！ 他本以为顾曳昨晚设下的陷阱是失败了的，现在看来，却是对方的僵太多了，被顾曳捞了五十头，却还有一些跑去码头去生咬活人。 顾曳捞了这么多僵尸，也不欢喜，只是吹了一声口哨，天空盘旋飞落下一只飞鹰，她跳上飞鹰，抓着网兜四条锁链往码头外飞去。 码头，陈森等人正在休息咒术，顾曳说的不错，这咒术他们的确学得很快，如今已经开始上手了，只是刚上手就听到岸边有人大喊，他们惊疑，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巨大网兜，还有网兜上的僵尸！ 顾曳就在天空之上。 陈森大惊！ “前辈这是.....” “开始吧。” “可时间还没到。” “来不及了。” 顾曳看向海域天空，眯起眼，“那狗东西也开始准备了。” 众人这才察觉到海的那边阴云加剧，好像又有暴风雨前来。 不得已，陈森等人只能硬着头皮上，不过起阵，什么阵啊？ “吸僵送死阵！” 还真特么通俗易懂啊这名字。陈森等人一脸震惊！好吧，其实他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阵，就觉得很霸道的样子。 果然，当顾曳提出让他们用这五十头僵为阵眼起阵的时候，每个人头都大了。 “用你们的力量聚灵一个头僵尸，逼出他们所有尸气，引来这片海域所有的水僵，原理很简单，一僵血引僵，来了的僵我来处理。” 道院的人也没有拒绝的资本，只能答应，一边操控着刚刚上手的咒法，两人一组控制一头僵。 漕运长史见状也赶紧疏散码头的人，远离码头。 但好些人还是留下了，因为怕有什么变故，必须有人留着作为中间人。 “大人，如此凶险，您还是走吧。” 漕运长史抹了一把脸。“道院那些土贼都在，没道理我走了，等着看吧，老子名扬青史的机会来了。” 旁人：“.....” 不过却不知道不久以后，这位漕运长史一语中的。 僵尸被聚灵，身体尸气被疯狂抽出，如此庞大的尸气凝聚到上空，看起来很邪恶，反正不像是正道人用的方式，但看着并不可怕。 老师傅站在码头边上，看到顾曳一直在天上，远望着水域中心，一边时不时往僵尸气团里扔了一颗颗灵血晶。 也不知这人到底有多庞大的身家，竟将这等邪道奉为宝物的血晶这么花费，起码都扔了一百颗了吧？ 他已经闻到了强烈恐怖的血僵气。 让人恐惧。 她所图的，真的只是其余僵尸？ 他总觉得不安。 庞大的血僵之气甚至通达了泉州之外，整个江南东道上的修士都感觉到了泉州的气息异动。 “泉州那边出事了？” “僵？这么强大，怕是僵王出世了。” 一头僵王可不比一头妖王来的弱。 —————— 血僵球已经有三米直径大了，气息强烈到凡人闻到都觉得阴煞恐怖。 而天上阴云密布，仿佛从海域那边滚滚而来。 老天，这是邪道作恶吗？ 那女子是邪道人？ 百姓们不敢相信了，人心惶惶，但很快..... 码头外面千米范围的水面忽有了诡异的波纹。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行，码头上，道院一百人心惊肉跳，几乎想要逃走。 其实顾曳没说错，他们就是一群能力不过硬心理素质不过关的乌合之众。 毕竟泉州是小地方啊。 但....顾曳是大恶魔！ “继续，谁分心，我削他！” 是是是！！！ 一百人愣是心无旁骛继续了，五十头僵愣是被一百个正道人活生生榨干成了灰烬，上头血僵球也有了五米直径，血丝黑丝缭绕飞梭半空。 顾曳指尖一动，抽出一缕，往码头外水面游动的波纹上面一瞟...... 哗！一头水僵就跟饿坏了的鳄鱼一样凶猛窜出水面，那一条充满了阴煞力量的血丝就是鱼饵。 一条鳄鱼窜出，咬住了鱼饵。其余鳄鱼呢？ 嫉妒！ 而当顾曳分出了无数条血丝呢？ 疯了！ 哗啦哗啦！水下盘旋着的水僵耐不住了，那是一种本能，嗜血的本能！ 当张子健等人看到七百米外的水面上窜出足足三四百头数的僵尸，他们腿都站不住了。 多，这么多？ “都...都是僵尸啊！我的天，咱们泉州湾是僵尸湾不成？” 老师傅也头皮发麻了，想起自己之前对顾曳的一点小怀疑，此时都烟消云散。 若是她不来也不出手，他们泉州被血洗恐怕也就这十几天的事情。 太可怕了！ 水面上密密麻麻全是僵尸，就跟一网捞上来蹦蹦跳跳的鱼一样。 不过鱼儿好捞，僵尸怎么办？ 道院的一百人想撤了。 然就在此时，天上的顾曳手腕转动，掌心咒法起！ 一束红光坠入水面的时候。 九方焱流！ 爆！水面巨大火海爆发，数百急于吞吃血丝的僵尸在火海中哀嚎惨叫。 僵尸可怕，可毕竟品阶不够，扛不住这霸道的九万焱流。 这就是像飞蛾扑火，直接被一锅炖煮了。 水面上漂浮着数百僵尸尸体。 顾曳掌心还在焚烧火焰，朝下面甩了一个袋子。 陈森接住，发现袋子里都是丹药，少说也有三四百瓶。 “吃药！继续！” 土豪！真正的超级大土豪！ 有功法有丹药，这是要搞大？反正道院的人没有退路，只能兴奋嗑~药。 顾曳给的丹药可都是极品，别说每人三四瓶，就是一人一瓶也足够补全所有气力并且可持续作战。 继续聚灵！ 因为已经熟练，加上有丹药支撑，聚灵的速度快了一倍，没多久一百头僵就好了。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两百头.... 顾曳那边引来的僵越来越多，这边不断聚灵，就跟补全消耗资源似的。 天上的血僵球已经十米直径，在上空显得尤其巨大。 整个泉州都笼罩在这等阴煞力作用下，百姓们惶惶不安。 张子健等人早已退让码头外的驿馆中。 在走廊上看着码头那边的恐怖一幕.... “我的天，这还有多少僵啊，她要把所有的僵都引来杀尽？” “真霸气啊。” 虽然恐怖，但也十分亢奋，然而.... “就怕不止如此。”老师傅眉头紧锁，“僵的数量开始减少了。” 是的，僵总有数量，现在已经开始削减。 僵削减，血僵球却朝着十五米直径去了。 当最后的一波僵要被聚灵完，天上乌云滚滚，隐有雷霆纵横。 而海域中心那边滚滚波涛之中似乎有恐怖阴气萦绕。 顾曳眯起眼。 “前辈，好了！！！”陈森已经疲软了，快没力气了，只能朝顾曳最后用力一喊。 “嗯，你们躲远点吧。” 咦，躲远点？不是结束了吗？ 百人惊疑，但也乖乖往码头内走.... 天上，顾曳驾驭者飞鹰，绕飞了那巨大血僵球，忽朝阴云密布处开口。 “有本事在我面前杀尸鬼，吞码头的人，以此挑衅？若真是男子气概，就杀到我面前！如此我倒还高看你几分。” “但显然，当年被燕后打成狗的你如今也怕了我。” “依旧如狗！” 顾曳的声音不大不小，却传遍水域。 老师傅等人也听到了。 卧槽，这是隔海域喊阵啊！ 老师傅脸色巨变，一拍大腿：“是他！竟是他！这人竟然成僵王了！要死了！” 旁人纷纷问是谁。 “李敬忠！僵王是他！！！” 张子健等人：“！！！！” 众人震惊的时候，忽听到海域那边传来恐怖的嘶吼声，原来是水面海浪凝成一张巨大的鬼脸，朝着码头咆哮。 浪头都有七八米高了，像是要水淹码头似的。 那声势太大，众人也才知道顾曳的目的果然不止杀尽那些僵尸，还要引出僵王李敬忠。 然而，张子健看看自家老师傅，又看看远处海域上空的顾曳。 那啥，为啥他有一种她要黑死人的预感。 是因为被她坑太多次了吗？ 第550章 突厥与东林 ———————— 不过显然这个李敬忠有足够耐心，怕是真的忌惮了顾曳，不想以身犯险。 顾曳在天空等待了一小会，觉得自己被下面子了。 ——老纸难得霸气侧漏喊一次阵，你特么不理我。 不能忍啊。 “不理我啊，我最讨厌别人不理我了，不过大海这么宽，海水这么深，我又找不到你藏身的地方，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什么法子？ 顾曳左手伸出，手掌心一颗金光灿灿的小球，这个小球有金属光泽——好吧，其实就是黄金壳，造型十分只精致，有镂空，从镂空的花纹空隙可以看到薄薄的灵纹，灵纹上有密密麻麻的封印咒语，里面封印着什么？ 庞大的阳级力量！ 什么是阳级力量？很多啊，生物体比如姜狱比如拢帝，比如顾曳自己本身力量都属阳性，而且拢帝是至阳，顾曳是火阳，但非生物体更多，太阳啊，矿石啊，植物啊，都有阳性。 那就是宝物了。 顾曳超级富有，而且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勤俭节约的良家妇女，消费水平特别高，所以她用了一座小山似的庞大阳级材料锤炼出了这么一颗小球体浓缩阳性力量。 估摸着堪比王级的力量吧，这小球也是她不久前费心制造出的上品灵器，上面的灵纹灵感来自于鱼龙玉珏，后者也被锤炼了进去，于是取名为——金龙鱼。（秒懂的人请举手！） 金龙鱼可储能爆发，当然，当前也有更专业的作用。 ——阴阳！ 顾曳有了一次成功经验，效率就麻利了，直接解开金龙鱼的第一重封印，阳力释放！ 阳跟阴本相斗，但相斗也意味着相吸，第二重封印解开的时候，这种角斗相相吸就被加重了。 血僵球发出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想要吞噬金龙鱼，靠近了！ 可顾曳第三重封印解开。 力量进一步释放！王级！ 血僵球的力量差了一截！ 想要吞噬对方却又力量不足反要被吞噬，于血僵那种阴戾阴煞的属性而言，自是不甘的，于是本能想要吞噬更强大的阴力来增强自己然后翻盘。 那么问题来了，阴级力量在哪里？ 嗡！血僵球飞出去了，后面的金龙鱼因为阴阳相吸紧紧跟随。 顾曳手指一划，飞鹰鸣叫一声，飞出！ 河岸上的道院等人只看到海域之上血球带着金球飞过辽阔海域，而那飞翼载着一个人飞出。 “他们要去哪？！” “不知道！” “我们要不要.....” 陈森迟疑了了一会，终究咬咬牙，“咱们没有退路了。” 如果顾曳真有跟洛阳道院挂钩的身份，他们过于懈怠，临阵脱逃的话，到时候铁定要被洛阳道院追责，到时候身败名裂，那可比死还惨。 不过这些降师没有能开船的，也不能掌舵。 “开四艘船，带我们出海！” 陈森下了命令，漕运长史有些为难，但也吩咐下去，多数船工都躲进了城内，最近的那些人倒是还好通知，但去不去..... 最后漕运长史一番清点，又算是张子健等人毛遂自荐才算凑集了能在掌船的人，四艘船浩浩荡荡出了海，不敢去的一些渔民既好奇又忧心。 有一个蹲在地上的老人忽起身了，拍拍裤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他反正是看向了不远处的老师傅。 两人目光相对，那一瞬仿佛了有了什么默契。 ———————— 船出海，陈森看着天空，只看到有一黑点，那是飞鹰的身影。 “能追上吗？” 张子健等人本不敢打扰这些降师，但既然对方发问。 “那两颗球速度不快，老前辈也在追着他们，所以应该不会忽然加速，您看那黑点一直都在。” 张子健的话让陈森等人既松口气又觉得悻悻。 其实若是跟踪不到倒好了，那样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脱离这一战，可好歹顾曳也白送了他们一个高等功法外加丹药，而且这也是示好这位至强者的好机会，可不能一时错失了。 “别跟丢了。”陈森郑重道。 也是好运，风顺向，让船的速度很快。 与此同时，泉州境内上空掠过了许多流光、 “娘亲，天上有光！” 孩童天真，妇人抬头看去，果看到流光滑过灰尘的天空，掠出一条光线..... 不，应该说是许多条。 那是飞禽。 飞禽在长空之上，来自江南东道的诸多强者不管是什么心思，反正他们已经到了泉州境内，现在都在朝着海域方向飞去。 不过很快.....打起来了，在天上打起来，因为不止是正道啊，还有邪道——他们贪图的是那强大的血力。 正邪相遇还能有不打的？直接在天上就掐架了，飞鸟羽毛都打落了好些，然就在他们打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忽有极快的流光从他们上空飞过，飞过的时候，白光坠落，瞬间绝杀了那几个邪道上人，但正道的人却连对方的身影都看不清，只瞧到那白光尾光消散极快，但有光晕。 ———————— 奎山，沈青玥坐在屋檐下，侧头看着外面朦胧小雨，对面老头儿眨巴下嘴，“要走了啊，老了，管不动你们了，一个两个就没有听话的。” 沈青玥并未转头看他，只是淡淡道：“奎山的人不听话是传统。” 意指老头子本身也如此。 老头子瘪瘪嘴，“但一般女的总比男的更让人头疼。” 一个顾曳能顶一千个李大雄。 沈青玥这才转头，淡淡道：“但你知道很快姓康的会给奎山带来很大的麻烦，我如今已不是他对手，杀不得他，本该你动手。” 老头子似乎受到了惊吓，“我一把年纪了，别吓我，什么杀不杀的，我可不杀生.....至于那混账东西会带来灾祸什么的....奎山啊，能带来灾祸的还少，你算是最省心的了。” 想了下，他目光瞟了下小厨房那边。 这姑娘也是一个有莫大来头的。 哎~~ 他一把年纪了诶。 “你不杀，将来出事了记得通知我。”沈青玥喝着茶，目光冷清。 “你不是要去你们星月一族的老墓过禁地修炼，难道还能出来救我？”老头子眯着眼睛，半信半疑似的。 “能”沈青玥只给了这样简短的回答。 老头子似乎沉默了下，忽笑：“所以你注定是奎山的人，入了奎山，那就是奎山的人，至于奎山的安危.....” 他懒散得倒在了地上打盹儿。 “活的再久的，终究得死。” “人死不死，山一直在，山在不在，人在就在。” 他昏昏沉沉喃喃自语，外面小雨淅淅沥沥，王清婉端着糕点站在那儿，听了这话，仿佛有些恍惚。 而沈青玥很久很久以后再想起这番话，记忆褪色，那个懒散的老头像是墙头斑驳褪色的壁虎青苔，攀爬着这座深山隽永的青色，守着奎山大大小小。 那时候她才算真正懂了什么是奎山。 —————— 海域之中漂泊着一艘大船。 船头有一个标志，那是一座塔。 东林站在船头看着远方翻滚的阴沉乌云。 “东林大人，扶桑柳生等人敢夺我们东塔宝物，是为该死，可他们为何往大唐泉州海域逃？” 东林从天昆吾被顾曳打成狗后回国养伤，因为他身份尊贵，加上顾曳也的确是个棘手人物，举国上下自没有什么可责难的，本想苦修日后找顾曳复仇，没成想才闭关几日就听说他们东塔被扶桑的隐王柳生带人暗入偷走了镇塔至宝天刻角。 也顾不得伤势，一路追杀过来，如今终到了大唐泉州境内。 虽说突厥跟大唐一向不太和睦，可大唐强大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基本上也只是边疆小冲突，从未举国开战。 如今他们公然大举开船进大唐管辖的海域.... 若是挂了商船的名头倒也可以，可这样又落了他们东塔的名声，最后只能公然进入——还好他们师出有名。 “大唐泉州有窟窿眼，传说是酆都入口，传闻未可知，但一道海域窟窿眼附近，任何洞察都失效，柳生那厮怕是想要借此摆脱我们，而且一旦我们在泉州动手，势必引来大唐高手注意，他们未必不会对天刻角起心思，到时候混战，我们又与大唐为敌，就不能全力针对他们扶桑。” 扶桑一向阴险狡诈，这等毒计也不奇怪。 “那该怎么办？” 东林目光锐利，抬头看了天，“往常他们或许能得偿所愿，但我看今日这泉州.....局面很不一般。” 也就是未知可能性太大。 泉州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呢？ 东林狐疑的时候，发觉洞察力果然开始衰弱了。 难道已经靠近了窟窿眼？ 忽听见剧烈的潮浪声，他一惊，抬眼看去，看到天空乌云翻卷，但隐有金光红光。 气息强大无比。 阴阳双力。 比东林他们更靠近的倭国的船只，帆布桅杆上站着一个老者，体型矮小，但一双眼十分锐利。 倭国的术多擅长隐遁毒暗杀，这个老者体型如此也不是没原因的，但其名柳生在倭国却是吓人得很。 东塔任务完成得漂亮，如今已经进入海窟窿范围内，更是成功在望，但终究是有了意外，柳生居高，却也只能抬头看，前方巨大的僵血之球在天空飞梭过，后面紧跟着金光，它们一前一后，径直从他的船只前头三百米高空掠过。 第551章 以你为阵，六阳！ “嗯？僵血？刚刚那是阳力至宝？上品灵器！” 柳生起了贪婪之心，刚想出手，忽见那红僵血往下冲去！金球紧跟着飞下.... 下面是什么？是翻涌的潮水，黑沉沉看不见底，就在红僵血距离浪头大概一百米高的时候。 飞鹰啼叫落入耳中，柳生猛然转头，看到了天上一飞鹰。 那飞鹰也不过是一乾坤灵鹰罢了，可他刚刚竟没察觉到它的存在？ 因为它背上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看到红僵血要入水，不急，只是慢条斯理得说：“阿，总算找到你了。” “李敬忠！” 左手手掌往腰上轻轻按了下，眯起眼，右手一翻，红颜入手，脚下一跨，脚上灵光飞梭，人飞跃而出，抛物线，及其完美的抛物线，更美的是她飞跃出来的时候凌空抽出鞘中的尺子。 一跳，一抽，一斩！ 那尺子在天空起了巨大的呼啸威压，半壁长空火光赤红。 一米多长的尺子瞬息暴涨，三百米长，从上空随着她单手劈下！ 赤霄！ 柳生眼底被映红，表情却是惊骇。 这人是谁？！！！ ———————— 东林已经知道是谁了，当他感觉到这一缕气就认出了天上飞跃出的那个人。 “是她，她竟在.....” 赤霄有多快？ 红僵血距离水面还有九十米高度的时候，赤霄已经到了。 轰！！！ 断川分海吗？ 火焰王者来了！ 海洋咆哮了。 十丈浪头起，斩开的水浪下面是什么？ 红颜赤霄的尺刃被一双手接住了。 因为接住了，力量往低下炸裂，这才起了巨大的浪头。 顾曳往下看。 一个黑影从水下出，身材十分高大，脑袋也大，一头将近三米高的僵王！ 他出水的瞬间，可以看到他浑身墨蓝色，皮肤上生着密密麻麻的海藻纹，藻根从皮肤毛孔生出，又穿着皮肤生长，又穿透皮肤张扬，惨白跟死绿的结合，恶心而诡异，那双眼珠子像是在黑水池子里泡了数百年来。 黑得让人发慌。 他在盯着顾曳，嘴唇很厚，上面还有寄生虫在里面爬来爬去，他开口说话，寄生虫还在爬着。 “你...在....找....死。” 想来是很久没说过话了，再灵智的僵也不太熟练，但无意这种迟缓加重了他的阴森跟可怕。 然并卵，他面对的是顾曳。 仇敌满天下包括最强大妖拢帝的顾曳。 顾曳的回应——“FUCK YOU！” —转红颜，再斩一尺！ 轰！浪头再高十丈，但李敬忠躲开了，他是水僵，在水中如鱼得水，窜入水中后只见水域底下水波滚滚，密密麻麻的海藻丛生凝成一股粗大的黑影。 轰！很快冲出一条巨大的海藻蟒蛇，昂~~抬头朝着顾曳卷来。 脚下虚空一点，在蛇头咬住她之前在空中跳跃，乾坤挪移，到它蛇头之上，脚下沿着蛇颈往下滑，这不是在玩滑梯，她往下滑，存粹是因为直接将红颜插入了它的颈部蛇皮，撕裂！ 从颈部彪悍撕裂！ 蟒蛇被撕裂的时候，顾曳也快入水，下面陡然窜出密密麻麻的海藻，缠住了她的双脚，将她往水下狠狠一拉。 “不好！老前辈被拽下去了。”远方，张子健等人的船只远远看到天空的大战，不管是蛇还是顾曳都给了他们莫大的惊恐。 但惊恐不过三秒。 海水被煮沸了，然后....轰！火龙烧断了海藻，缠着李敬忠抛出水面，而龙摆尾，将水下的顾曳送上天！ 李敬忠在天上，往下落，顾曳往天上飞。 照面了？ 李敬忠表情扭曲，后背陡然蠕动，哗啦生出两双巨大的海藻羽翼，扇动了，避开顾曳掠上来的方向，反迅猛掠到了她的身后一侧，手掌上的肉跟海藻都是可以蠕动的，直接生成凝固成了漆黑石爪，朝着顾曳后背从上往下狠狠一挠..... 挠空了，因为顾曳也消失了。 红莲境第二重，瞬移。 她也到了他身后，黑爪挠出的黑光到了水面，撕裂出数百米长的爪痕，恐怖得很，但他恐怖的时候，顾曳也恐怖，术法贼快，一念生的时候，一咒就起了。 那咒是十分复杂可怕的。 咒：寸芒。 红颜一甩一寸芒，芒光单薄如纸，不超过一寸，却在瞬间斩断了防御力惊人的李敬忠手臂。 手臂落向水面，李敬忠咆哮一声，竟直接往下飞去，想要去抓那手臂？ 其实那断臂也飞起来了，它的白肉里面生出了海藻，生出小羽翼，往上飞，噶擦，插入断手中，再生融合！ 吓死人！ “水生僵尸王最可怕的就是再生力，这也是它远比陆地僵王厉害的原因，不过此女倒也可怕，我恐怕都不能与之力敌。” 柳生这样想的时候，东林也差不离是这样的想法，平常时候该打秋风占便宜了，现在他们都却不想动——也有忌惮对方的缘故。 陈森等人在观战的时候也留意到了东塔跟倭国的两艘船。 虽不知船上的人是谁，但他直觉事情很棘手。 因他看到了东塔标记。 “今日怕是真的不能善了。” 陈森刚有了退意，忽听张子健大喊，“啊！！” 啊？啊是因为看到了再生恢复的李敬忠 想朝顾曳扑去，然而顾曳的瞬移是在蜃楼楼主手底下也成功过的BUG技能，他哪里逮得到，第二次失败的时候，他当机立断朝水下冲去，想要逃走。 他往下逃，却看到下面是瞬移到的顾曳。 这速度，这预判....可怕了我的爷！ 但这次顾曳没有一尺子赤霄，还是寸芒，只不过有九道而已，九道寸芒一出，比大卸八块还多了一块。 李敬忠的尸身被分了，想要故技重施，但顾曳直接一金刚杵插在了这人心脏上。 再生？呵呵！ 僵最脆弱的就是心脏，迦叶金刚杵那是什么玩意啊，魂器啊！ 出手就带恐怖特效，在李敬忠被分尸时就是他最弱的时候，金刚杵再一插再生能力就被遏制了，顾曳一甩手祭出红莲境锁住九尸块。 天空红莲境旋飞，九块尸快不断生出海藻，又不断被焚烧，李敬忠的头颅不断哀嚎，惹得海域水面不断起伏。 那场面有些吓人。 顾曳脸色稍稍苍白，气息也萎靡了，仿佛这一番大战消耗了她不少力气。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吗？ 擅长暗杀的柳生在刚刚就悄然失踪，又在瞬间暗杀。 这路数可以的，因为在海窟窿里面，洞察力几乎为无，所以先动手的人就占尽先机。 然而....看到柳生出现在顾曳后面的东林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一件事。 这个顾曳在对付那僵王的时候，好像.....洞察变态极致啊！不仅洞察还特么预判！ 所以.....东林神经一跳的时候，顾曳微微一笑。 金龙鱼先砸到了柳生后背。 胸口碎大石的痛，但柳生的匕首也刺在顾曳后背上。 奥，没破防，六件灵器飙了防御嘛。 一尺子往后一戳，穿透了柳生的腹部..... “在海窟窿跟我比速度，你是傻逼吗？没了速度，你们倭国的王级在我眼里就是番薯你知道吗？” 插进，拔出，撸掉这人的玉扳指，然后将半死不活的柳生一并扔进了红莲境里。 这柳生说战斗力是不差的，比白帝那些人还强，可问题是他挑的地方跟时机都不对，也犯了一个巨愚蠢的错误。 好奇怪啊，从东塔都能偷盗成功的人怎么忽然这么蠢？ 东林知道是因为顾曳这个女人太能装，但她特地拿走柳生的玉扳指，他就知道自己这两艘船从一入这片海域她就已经锁定了。 此时，顾曳也在看着东林，眯起眼。 东林当机立断，“东塔十年不冒犯大唐，可否？” 以此换命！ 顾曳：“外加你们的至宝天刻角。” 东林脸色变了变，道：“我不会再来，但若是有其他人...我不敢保证。” 顾曳：“我对手下败将一向有怜悯之心，对其他人未必，他们乐意来送死，我不介意。” 多霸道多凶狠。 东林在天昆吾就已经见识过了，不敢小看这个年纪不到三十的女纸，正要让船只后退，却又见顾曳手上多了一方物件，那是什么物件呢？ 一块六角星模型，说是模型，有点见识的应该都能认出这是阵盘。 阵盘就是提前制造搭建好的阵法盘心，有阵盘，等于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大阵。 不过这阵盘的百分之五十其中百分之二十是顾曳前些时候用的三阳阵，又在路上全力研究、修改、升级为六阳阵。 全名应该叫做六阳诛邪阵。 现代有句话叫演而优则导，在顾曳身上大概就是对咒术掌控到极致外加理论知识足够庞大——并且她还会炼器。 不过之前说过了，她的力量至多只能支撑到五阳，这个阵盘也只是阵盘，要 起真正的六阳诛邪阵，还需要至少顾曳自身两倍以上的能量度！ 血僵球加金龙鱼再算上李敬忠大概可以的，但既然柳生来了。 顾曳微微一笑，“邻里关系这么好，自动送人头血肉来给我起阵，我感动得都要哭了。” 可你在笑，而且笑着把人跟僵王缠着的红莲境扔进了六阳诛邪阵中。 东林都忘记走了，只目瞪口呆得看着顾曳用活人跟僵王启阵。 这....是正道？ 特么邪道也没这么丧心病狂啊！ 不过也是此时，忽听天空传来一大喊：“孽畜，住手！！！” 第552章 沧海来了 —————————— 这声音不小，振聋发聩，道院的人都吓了一跳，但第一反应是——孽畜？谁？ 顾曳看了下四周，额..... “你是在喊我？” 那人速度也挺快，不，应该说，这些人速度都挺快，乌压压驾驭者灵禽到了顾曳前端，领头人义正言辞，“你是何方邪道，竟行此丧心病狂恶事！简直令人发指！” MDZZ！ 顾曳：“你谁啊！这僵王是你爹，还是这扶桑的倭寇是你爹？都不是？都不是你叫嘛叫？” 她还记着自己此时容貌清秀，气质也必须小清新，但压不住文字，只能压语气了。 便是温温柔柔得吐着毒液。 那人大怒就要出手，顾曳瞬间没耐心了，一甩手把人拍重伤昏迷。 这人是领头的，为啥呢，因为王级啊，想是刚晋升不久的，气息比较浮动，为人比较浮夸。 顾曳真正修为才乾坤呢，对上这种王级水货真真是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 顺便送一句：“丑人多作怪！” 说完冰冷冷扫了那十几个修士一眼。 这些人顿时吓尿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底下的陈森等人看得透透的，“还是我机智英明啊，东塔的王都吓退了，这些人.....” 虽然正道一挂的人，可为什么心里这么爽呢？人性啊，果然是丑陋的。 顾曳也懒得搭理这些鹌鹑，她得专心掌控六阳阵。 力量太庞大了，很吃力啊。 但她也知道东林没走，正道那些人也还在。 之所以不对付东林，是因为这人比柳生难缠得多，柳生是一脚踏进阴沟里，大意失荆州，东林却不会，真打起来她自己也麻烦，浪费气力浪费时间还会影响大局，但不杀他，这厮精明，果然还是留下来了。 想乘她启阵虚弱了再动手？ 正道的人已经来了，虽然来了一个土鳖，但..... 东林的确有当黄雀的念头，因此不急着走，看到大唐的正道人来，还没确定对方实力就发现对方头头被顾曳出手废了。 东林：“.....” 这女人永远不按一般路数走。 但他心里很虚。 虚就对了！顾曳从来都是一个让人发虚的人，比如她现在捣鼓的六阳阵，那气息也很让人发虚。 气息升腾太可怕了，很快就增长到了王级，又狂飙上去 东林脸色沉了，这强度都是他的两倍了！ 这个女人竟能掌控这么强大的力量？她的掌控度跟灵魂到底有多强大？ 大概有... 他留意到那六棱有五棱已经发光，力量填满了，正在往第六个去.... 不能，此女必有巨大的图谋，也许对他不利，也许对突厥不利，不能让她成功。 东林目光闪烁，隐隐提了气机。 顾曳何等强大的洞察力，方圆百里内早已被她设下了特殊监察术，附着游鱼之上，东林的动静她察觉到了，可现在到了关键处。 她没法动手，可她不急。 因为..... 东林事先确定了周遭没有其他人隐藏，至于正道那些人于他眼里就是空气，不值一提。 既没人，顾曳又全力起阵，那么.....突袭！ 东林祭起了小荒塔，塔身扩张到十米高，他知道这女人防御可怕，所以一开始就用了最大的力量。 全力一击！ 然后呢？上头直接落下一头青龙，把小荒塔直接冲撞了！ 塔被撞歪了，青龙却龙鸣，龙鸣就是音攻，东林脑袋眩晕，脸色苍白，回神的时候，青龙已经以龙头顶了他的胸口。 东林身上也是有防御灵器的，但直接爆了。 吐血，狂吐血。 重伤！ 青龙龙身缠绕就是束缚，东林动弹不得。 掌控青龙的人从云层中入袅袅青烟出现。 若说顾曳如今伪装的清秀佳人，那么这个女人就是实打实的女神。 真正倾国倾城天姿国色.....而且长公主的气场不一样啊。 有美貌，有身材，有气质。 还有气场，她侧头问顾曳：“还缺人吗？” “嗯哼。” 然后李沧海就把东林扔进了阵法之中，三两下把人搅碎了当化肥。 突厥的人面如死灰，想要质问，却先被李沧海居高临下，说：“想浑水摸鱼也得看看自己本事，外敌入侵，不管手头多忙，任何一个大唐修士都很乐意先腾出手来收拾你们。” 突厥的人心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我们这次并非有意跟大唐冲突，只是扶桑冒犯，偷盗我国至宝，所以.....” “那关我们大唐何干？”别看李沧海看起来像是比较正道人物，可性子也寡淡得很，也跟顾曳一样注重大局，说白了，她们性子里就是冷静的。 突厥的人噎了，“我们只是刚好追到这里，并不打算伤你们大唐的人....” 李沧海随手一指顾曳，“她不是人？” 正在掌控六阳阵、浑身气力紧绷的顾曳差点没气到。 这女人故意的！ 不过李沧海强势，也算给了突厥警告，世人都如此，欺软怕硬，大唐又的确强盛，要等它衰弱起码也得等这些动乱消耗掉一半实力，他们突厥出手才有胜算，于是.... 东塔的人压根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 李沧海警告的不是他们，而是整个突厥。 放过他们，只是让他们给传话的。 那就赶紧撤吧！ 船头调转，那些正道的人才一脸兴奋得朝李沧海行礼。 这可是长公主，大唐最至高无上的一撮人之一。 也是一个恐怖的王级！ 重伤的那厮跟她一比就是国际限量版跟路边十元三样的水货。 但他们想跟李沧海套近乎，李沧海伸出手，手背扬了扬。 一个意思——你们走开些。 好吧，众人心甘情愿退飞出去。 但也没离多远，就看到李沧海到了顾曳边上。 但又不说话。 顾曳：“是不是很想问我到底想干嘛？” “你想问就问啊，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沧海正想会第一个问题，没料到后面还有两个十分“伤”她的问题等着。 她漠了下，道：“本来想问，现在不想了。” 但顾曳却说：“那你就走开点吧。” ？？？？ 从小到大第一次被人喊走开点的长公主愣了下，“如果我不走呢？” “不走我也不会喜欢你啊。”顾曳说。 李沧海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有凶险，你想让我离开，看来是你喜欢我。” 顾曳：“......” 卧槽，竟学会反撩了！ 李沧海察觉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正要说点补充。 顾曳：“你走也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海窟窿附近忽鬼哭狼嚎，李沧海眉梢动了动，发现僵王被困后，这四周的乌云不退反增。 这也暴露了一件事——控制阴云影响阴云的并不是僵王，而是..... “鬼来了！” 的确是鬼，成百上千的鬼，而且这些鬼都不弱，也是，能出窟窿眼出来狩猎的多是酆都恶鬼，对生灵伤害极大，但他们都在泉州或者江南东道境内活跃，却没想到都回来了。 李沧海直接看向顾曳掌控的六阳阵。 极为可怕的阵法，为她迄今看到的阵法里面也名列前三，其中前面两个都是洛阳最核心的大阵，一个守皇族命脉，一个镇拢帝。 如今这个排第三，却是顾曳一个王级修为都没到的人掌控的。 她果然不是人吧..... 李沧海心中如此想，却也留意到这极阳的阵法还具有导阴阳的能力，所以这个阵法把鬼给吸引回来了？ “可不是我，你没发现这些鬼都有一个特点吗？” 顾曳问李沧海。 李沧海也无需仔细观察，直接说：“十之八九是女鬼。” 她刚到这里，有些情况还不清楚，得从顾曳这里才能知道大概，还好她不是一个别扭的人，所以看向手头很忙但嘴巴超级闲的顾曳。 用美丽好看的眼睛瞧着她。 “他们都跟僵王睡过。” 睡过....三分斯文七分直接。 李沧海懂了，表情有些懵，僵？女鬼？ “有男鬼，你想多了。” 她觉得是顾曳这个人思想特别龌龊的缘故，看什么都特别重口味。 “谁说男男不可以睡？” “.....” 李沧海当然知道可以。 “但......” “这个人叫李敬忠。” 李沧海终于不说话了，只转头看向阵法里面还在死死挣扎的丑恶僵王。 李敬忠当然知道这个女人也是李氏的人，他凄厉喊着：“我是李敬忠，你我都是李家的人，我是为了李家才......救我！救我！！！” 正道的人也才知道这头僵王是李氏皇族，这特么就有点尴尬。 最尴尬的该是顾曳跟李沧海吧。 结果李沧海很平静，“李敬忠，你的确是因为想推翻拢帝才谋反，但未必是为了我李氏皇族，而是为了你自己，若只根据你自己，你豢养**，好色成狂，以杀人取乐，为谋反搜刮民脂民膏，导致封地内民不聊生，别说拢帝杀你，放在如今皇族，我也会杀你！” 说罢也懒得理他，只问顾曳：“能把他嘴巴封上吗？” 她觉得有些吵。 第553章 开眼！ 顾曳等的就是李沧海这句话，李敬忠的身份迟早要被爆出来，她拿他当阵力也是不争的事实，日后李氏皇族若有什么人要出幺蛾子，还不如现在就暴给李沧海这人知道。 她满意了，所以笑了，“沧海啊，我现在想做诗，你知道么？” 李沧海：“......”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顾曳：“大海啊，都是水。” 李沧海：“.....” 顾曳：“沧海啊，你来了。” 李沧海：“......” 感觉被黑了似的。 未免顾曳更浪一些，李沧海便说：“你知道你所想，这件事我会担下，但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 这也是其他人想要知道的。 然.....鬼太多了！ 张子健等人的船已经快被包围，便是纷纷大喊。 “前辈，前辈，救命！！！” “鬼啊，好多鬼！” 顾曳双手结印，六阳诛邪阵陡然起了旋涡。 这旋涡是有吸力的，但凡阴力邪恶，都被疯狂卷了过来。 效果极好。 李沧海都觉得震惊，可她又觉得有点不对劲，顾曳的表情....眼睛发绿。 好像亢奋到不行。 当然亢奋啊！ 顾曳：MB，从老纸到这个世界以来，被各种藤、爪子、手、树根等等抓拽拖过多少次，一直在被拽的路上，从未脱身过！这次总算轮到老纸折腾别人了。 哈哈哈哈！ 千百恶鬼被卷入大阵，毕竟它叫六阳诛邪阵，必须诛邪才能名副其实啊！ 李敬忠没想到这大阵这么厉害，而且他自己还是阵力！ “不！”不甘心啊！超级不甘心！ 但他喉咙被封，喊不出来，只能眼看着自己的姘头被卷入，成了阵中的阴流。 阴流没有被消化，反而留下来了。 李沧海隐隐抓到了一点苗头，但又不确切，只觉得有些不安。 顾曳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是...... 六阳诛邪阵吸取了千百恶鬼的鬼力成阴流，大概能成就三阴级力量，大阵还足可以压制，但顾曳眼睛发绿，说：“差不多了，可以搞一波，李沧海，你真不走？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说罢，她对下面张子健等人喊：“走南方！否则死！” 简洁明了，张子健等人不敢托大，赶紧 调转船头。 船头正在转，他们忽然听到了僵王李李敬忠发出痛苦的哀嚎，因为顾曳操控阵盘插入了李敬忠的身体。 她的所有降力都放出了，焚决起！ 焚烧，疯狂焚烧，一头僵王在转瞬间被烧成飞灰，但庞大的阴力灌入.... 四阴半了！ 嗡！！！整个阵法掌控主场的阳级有一点紧绷，阴阳之间的吸力已成！ 海面之上狂风大作，水面波纹翻卷，好像也对应起了旋涡。 那旋涡旋转，海底下面的阴力被卷上来。 水是中性的力量，但海底下面的力量肯定是阴的，顾曳要抽取海底的海阴力。 李沧海那张美丽的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人....脑洞也太大了，胆子也太大。 “顾曳，六阴六阳的力量你根本吃不消！太冒险了！” 她担忧到了都按不住优雅气度，很想捏顾曳的小耳朵骂骂她。 这熊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但这话并未说出口，因察觉到顾曳已经到了关键时候，不能让她分心，于是李沧海只在心里过了这一番话，自身却提了力量，准备随时支援。 但她很快发现.....顾曳双手交叠，闭上眼，嘴唇快速蠕动，身上游走古老而又可怕的微小降字，那降字是血红的，并不邪恶，反而给人古老雍容而又强大无比的感觉。 连带着顾曳自身的降力也完全逼向血红色。 焚烧的血红。 血脉....李沧海早知道顾曳肯定是上古降族后代，也知道她去过天昆吾，但没想到这人真的拿到了上古降族密不外传的 血脉秘法，而且效果这般吓人。 她在想，这人如果用了血脉秘法，战力大概位列王级巅峰，仅次于天宗了。 但她也看出这种血脉秘法不是持续性的，消耗很大，顾曳留到现在爆发，显然别有目的。 果然！ 祭了血脉的顾曳实力暴涨，终于掌控住了恐怖的阴阳大阵，也将下面吸取上来的海阴力填充进了阴流之中。 她要凑六阴六阳！李沧海想到了姜狱，不由有些若有所思，阴阳之术是姜狱最拿手的，旁人哪里看看就会，可偏偏顾曳就会，而且一出手就是六阴六阳。 她跟姜狱什么关系？还是已经结盟了。 嗡~~~~六阴六阳若非是平衡的，否则相加就是十二***本不是顾曳可以掌控的，但越到这个时候，顾曳的压力越大，顾曳的额头有了汗水，已经逼近极限。 李沧海不惊不讶了，她已经猜到顾曳所想，虽然骇然这人的异想天开，但也准备好.... 她起了秘术，招来一只传信灵鹰，将意念心语祭入灵鹰脑中，灵鹰飞走。 张子健等人的船只已经开远了，但他们依旧回头看那海域风暴眼之地。 天上海上都有巨大的旋涡，看起来很吓人，但是张子健等人却都有一个念头。 “那.....是不是像那个...那个....” 张子健：“海窟窿！” 啥！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了。 百年一度的海窟窿开一次就是一次灾难，前段时间开了一次，惹得他们泉州死了那么多人，却没想过海窟窿还会再现。 但也只是怀疑而已。 不安，张子健等人很不安。 “等等，那是什么？” 忽然有人大喊！众人顺着他目光看去，都痴呆了，而陈森迅猛无比将那个大喊的人嘴巴捂住，按倒在地，“都屏住呼吸，趴下！” 张子健已经看到了那是什么玩意，因此本能照做。 等他们都趴下，脸对脸，屁股对脸，很是狼狈，可每个人都脸色苍白，身体略颤抖。 吓人，很吓人，他们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一幕。 而那些.....仿佛朝着海窟窿去了。 ———————— 张子健他们都看到了，李沧海跟顾曳如何察觉不到。 回头。 看到了.....十万阴兵！！！ 李沧海跟顾曳都是惊了下，十万阴兵！！！ “我原以为十万阴兵是因为九阴七煞引出了地阴成鬼兵，却没想到是从海窟窿出来的。” 顾曳脸色很难看，“也是酆都出来的，那地方有鬼！你走远一些，这些玩意一来，我的阵法可能会失控！” 十万阴兵的力量太强了，顾曳不确定自己能抗下。 意外啊，还真是不在她计划之中的超级意外。 ——老天总是不善待她。 老天：这是我被黑得最惨的一次，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黑呢。 但李沧海没走，十万阴兵终于靠近了。 阴兵齐攻....出的阴气汇聚成一条数百米长的阴龙，咆哮着朝顾曳..... 顾曳在控阵，真强行出手，会被反噬。 李沧海的准备派上了影长，直接用青龙吸水，青龙对阴龙。 龙鸣，炸裂！ 潮水翻涌甚至影响了远方的张子健等人所在船只，船身上下摇晃，张子健抓了栏杆往双龙厮杀的地方看去。 那旋涡越来越厉害了。 有李沧海拦着，顾曳得以继续控阵。 十万阴兵凝阴力，手中成弓箭，弓箭上凝聚箭！ 十万箭刷刷抛物线飞射而来。 大气磅礴，阴冷霸道，屠杀无极限！ 李沧海皱眉，双手交叠，祭了意志，青龙咆哮，陡然化为一把青龙刀，刀光一扫，成河！ 刀河横扫过去，万箭斩断！ 厉害啊！但李沧海消耗也很大，“还需要多久打开它？” 它是什么？ 窟窿眼！ 顾曳从始至终的目的就是要强行打开窟窿眼。 利用方方面面，达成目标，不择手段！这就是顾曳。 “大概还需要.....成了！”顾曳说这话的时候，双手手腕扭动，竟是将整个六阳诛邪阵扭转了。 阴阳逆转，扭曲力疯狂撕扯空气，这里是窟窿眼地带，但窟窿眼到底在哪个位置，又如何打开呢？ 阴阳扭曲撕裂它！ 嘎嘎嘎，空间发出粗犷狰狞的声音，终于，有一条缝隙隐隐出现。 正道的人早已吓退十里之外，并不能看到顾曳他们的情况，但能看到海窟窿旋涡已经成了。 如何开眼.....得看那位丧心病狂的姑娘如何掌控。 掌控个屁！顾曳粗暴有力逆转大阵，利用大阵抽动海域中水，席卷空气，海天接空，天下一眼。 撕裂吧！她要进去！ 就在那一道缝隙终究成了的时候，李沧海心中一松：竟真的成功了！ 这一松，却发觉身体忽然被挪移了下，挪移？谁....是顾曳！李沧海看到顾曳的表情。 她眼里有杀意，杀她？不是，是她后面.... 李沧海速度来不及，先洞察到的顾曳也只能在一瞬间强行用红莲境挪移她，可终究只让她身体偏移了一点点。 刷！ 突袭的鬼矛.....彪悍穿透了李沧海的胸膛。 且霸气将她直接刺进了大阵之中。 李沧海坠入大阵旋涡，不说会不会被绞杀，就是不死也残了。 顾曳当时全身毛孔都紧绷了，只看到一个身穿铠甲面无表情的阴鬼一伸手，那鬼矛从李沧海身体抽回，飞回他手中。 鬼矛刚入手。 “我靠你大爷！” 顾曳抓狂了！跟李沧海虽不是很过命的交情，可人家是长公主，有情有义啊，留下来帮她，不问回报，结果呢？ 被刺入她一手早就的大阵之中。 必然九死一生。 到现在，顾曳极少坑过自己人，这次是最惨烈的一次，她脑仁都抽痛的不行，当时就爆了！ 但她又极端冷静，知道时间一分一秒都极为珍贵，而且这个鬼王比她全盛实力还强，何况她现在实力匮乏。 所以.....只有一个法子了。 血脉全部融入骨骼，顾曳瞳孔瞬间凝实，瞬间挪移，红颜打在鬼王胸口，无法穿胸，只震了鬼体，终究是本体太弱了一些，但这么一震也够了，顾曳打的是鬼心，可以让他震晕.... 一秒。 然后她拉着鬼王冲进了大阵。 同归于尽！！！？ 第554章 手撕面包吃过吗？ 十万阴兵没有多少灵智，可他们也不是僵尸那等活死之物，当他们察觉到自家鬼王被那个人拉入了大阵中..... 昂！！！阴兵鬼叫。 大阵咆哮。 阵中旋涡，不管是顾曳还是鬼王都被巨力撕扯身体，当然，鬼王更倒霉，因为他是鬼体。 用游戏属性来解释，就是这种鬼体很难被物质攻击伤害，可对上阵法阴阳力量，又远不如肉身来得实在，所以他一进大阵就伤了一半鬼体。 伤一半，还有一半，他举起鬼矛，果断去刺顾曳！ 聪明！知道顾曳此人不能留，但顾曳比他更狠！ 一进大阵就逼出一大半精血祭入红颜。 “死去吧你！” 轰！也许是意志，也许是大阵力量恐怖，也许是顾曳真的愤怒了，也许是它也愤怒了。 红颜暴出远超从前的光，灵能指数暴涨，暴击！ 彪悍戳进了鬼王的鬼体。 鬼王身体扭曲，甚至还未来得及让顾曳知道他的赫赫名头....另一半鬼体..伤了十之八九，只剩下了十分之一的鬼体。 虚弱，太虚弱，阵法卷着他撕裂。 “不！！！” 鬼面扭曲时，他唯一的安慰就是顾曳这个人也必死。 但在大阵崩溃的时候，在他陨落之前，他隐隐看见一把金刚杵旋转着，散发着动人的光晕...... —————— 狂风卷，乌云动，天动海翻，张子健等人只看到天与海之间的借口裂开了一个口子。 那口子黑白相间，吐出古老而又荒芜的昏黄之气，隐隐看着像是一只眼。 眼开了，眼闭上了。 只很短很短的时间，如此庞大的力量也只够让他睁开眼一瞬间么？ 它睁开眼的时候，海域之中有一瞬血光隐隐出现，似乎迟疑了下，但最终朝它飞去。 —————— 西域之中的某个深邃地带....血流成河。 一个光头在阳光下灿灿光辉，他扭断了一个人的脖子，提着头走在血路上，他走过去的那条路上，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嘴角有血，双手也有血，他的姿态冷漠，面无表情，但身上翻涌的力量比遥远的泉州窟窿眼开眼的一瞬间也不差多少。 多可怕的存在啊。 光头佬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嗯？海域？是泉州那只眼开了？真够乱来的！也亏得她命硬！” 光头佬没好气，夭夭眼帘动了动，淡淡道：“天昆吾的姒鱼有预言能力，虽不及他的哥哥，但人鱼灵眼可以看到这里。” 光头佬一怔，“看到了？” 夭夭起身，“快了。” 所以得走。 山中，姒鱼在水中游动，终究还是看到了惨不忍睹的血腥之地，她的神色很平静，只是将此幕拓印下来，幽幽说着:“又死人了啊....” 然后游进深水中。 姜狱实力最强，得了泉州灵眼的阴阳力异动，无需情报，只稍稍转了几个思绪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阴阳么？倒是一贯胆大包天，不过.....” 他双手交叠，“阴阳相吸，但阴阳也可吸阴阳.....” 顾曳开启窟窿眼的阴阳力影响空间，注定会触动在星辰乱流中的阴阳两仪，触动的一瞬，阴阳两仪的空间位置会暴露。 他察觉到了，那个人也一定能！ 他忽起身，步履一动，人化为冰流飞梭出去，与此同时，几个天宗都得到意念命令。 “他要入星河！” 雾海沉沉是蜃楼，树下的人抬头，看到树上开启了无边星辰，他神色平静，眼里却颇为深邃。 ———————— 洛阳，崔凉忽然觉得心脏不太舒服，但在阴暗的房间里，他的不舒服只有一个人能看到。 或许也不一定是人，那是一个很朦胧的存在，像是窗外光晕倾泻形成，又像是有一个人站在那儿。 “这世上的人，命数总由天定，活多久，或者怎么活，也总是被别人说了算，你想争取的东西，想得到的人.....会属于别人，你可甘心？” 崔凉剧烈呼吸，按着心脏，剑眉颤动了几下，低低出声：“滚开。” 阴影消失不见。 房间只剩下了他一人，好像刚刚那只是幻象。 是的，幻象。 崔凉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睡着塌上，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芭蕉随风拍打哒哒脆响，韵律并不规整，像是他的心跳。 他抚住眼。 人的欲是孽障。 ———————— 泉州海窟窿撕裂一只眼，到底持续多久旁人是不得知的，只知道天空海洋皆有了巨大异动，张子健这些人在风暴之中只顾逃生，根本无力去看那开眼跟闭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倒是有几个修为高深一些的正道修士在逃生中回头看去，看到那只眼里面好像爆发了什么，有一瞬的粲然极光。 那极光甚红。 ———————— 天地荒古，大地漠化，天上挂着炽热的太阳，地面干裂无水，连一根草都没有。 有一个人躺在地上，体态纤长婀娜，一袭上等丝袍有些破烂，胸口血殷红，血还在流，血味会成为一种诱惑..... 地面有阴影攀爬，靠近时，逐渐显露了枯黄的皮跟尖锐的爪牙，像是狼，但低低嘶吼着的分明是一个人头。 也不知是什么怪物，反它贪图血肉，寻着血味终于看到了可口的食物，它靠近了，张开嘴要去咬肉...... 忽然有一脚凭空出现，直接踹在它脑袋上。 砰！它的脑袋被踢爆了。 甩了下靴子上的烂肉，顾曳出现在空气中，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气，“累死我，幸好赶上了。” 虽然累极，但顾曳仍旧看向李沧海，伸出手，手指摸了下她胸口上的血。 “还在流，看来没死....” 按理说李沧海受了那一击，加上坠入大阵旋涡中，本来就是必死无疑的，但顾曳当时有侥幸心理——李家传承到现在后辈之中也就李沧海最为出息，论价值比那李太极还高，李家那些老不死没道理不给她点护身至宝。 现在一看，果然是有的。 “约莫是有护体魂器。”顾曳心理嘀咕，动作却不慢，把护住她本体的迦叶金刚杵转移到了李沧海身上，用佛光吊住她的命，当金刚杵转移过去，顾曳果然看到李沧海的胸口心脏部位闪了一闪光。 “果然是超级白富美啊，真有底气。”顾曳觉得自己这种草根出身的土鳖都能有魂器，李沧海有也不奇怪，不过..... 她拿出了好些丹药，捏了李沧海的嘴巴塞进去，又输了为数不多的降力。 勉强护住李沧海一口气后，顾曳环顾周遭，眼前漫无边际，荒无人烟，但能感觉到有很多凶戾的气息。 “蛮荒多凶险，随便都有一头上人级的野怪，这副本逼格不低，我现在实力枯竭，还是低调点好。” 于是她吃了一口丹药，恢复了一些气力后启了一只洞察火眼，片刻后找到一方可以栖身的地方..... ———————— 蛮荒到底有多大？反正初来乍到的人是不知道的，但蛮荒里面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有草——很干！荒草！而且要么长得很小，要么很大，跟树似的。 有树——很枯！荒树！树不小，都很大，而且树干很粗，上面却很细，准确地形容该是跟地球上的面包树很像，只是面包树起码还有面包果子可以吃，这树却是啥都没有——内侧有树洞，这倒是唯一亮点。 树洞里面，顾曳手脚麻利，扫清了脏物，捣鼓了可以躺的，又捣鼓了烧水的，又设下洞察火眼监控四周，然后将人放在竹席上，给脱衣清理伤口..... 这一忙活，时间也过得极快，入夜后，树洞内的火光一点也透不出去，因为被顾曳用术法隔绝了，但在内部，火光十分温暖，起码李沧海醒来的时候，因为虚弱，导致视线模糊，但能感觉到温暖，而且除了虚弱，并无太多的痛感，反而觉得清爽。 但她也看到篝火边上似乎坐了一个人，她知道这人是谁，所以心里放松了许多，闭上眼休憩，等精神力恢复了一些，再睁开眼，视线就明朗了。 火上挂了药炉，药味很浓，但并不难闻，顾曳正坐在边上看着药。 “观察好了？确定我不是登徒子？” 顾曳戏谑的声音传来，李沧海透过火光看她，“你的嘴巴永远比你的手坏。” 就喜欢逗人玩儿。 贱贱的。 女痞子。 “那没有的，我是用手脱你衣服，可不是嘴巴，对了，饿不饿，手撕面包你吃过吗？”顾曳拿出面包.... “.......” 李沧海刚刚已经察觉到的清爽来自于衣服被换了，伤口被处理，甚至身上都被擦洗过一遍。 诚然这是好事儿，可长公主殿下何曾被人这样碰过身体，不管男女，终究是不自然的，不过么，她的修养跟气度让她很快释然——奈何某人太坏。 基于对顾曳的了解，她觉得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应对方法。 顾曳：“你的身材不错。” 不理她。 顾曳：“但没我好。” 这两句话她对很多女的说过，诶~~ 李沧海眉梢动了动，不忍了，“顾姑娘真是自信。” 但她忍不住还是瞟了下穿着单薄的对方，论身高，她们两人是差不多的，都十分高挑，但论身材，纵然一样纤细，但她明显单薄一些，而对方..... 性感！凹凸有致恰到好处，卡在男人觉得性感，女人又觉得美感的限度。 嗯...不太开心。 女人通病。 第555章 对尺子都下手？ “我从你四处乱飘的眼神里看到了真诚，你是一个可爱的女人。”顾曳说。 李沧海觉得自己可能受到了二次伤害。 “你好像很喜欢逗别人，不管男女。” “人这一生的成就感基本上就是从别人身上得到的，人活在世，不跟别人比一比，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社会需要进步，国家需要进取，落后就要挨打！”顾曳这番话说得无比严肃认真， 李沧海：能把臭美虚荣的本性形容得如此清丽脱俗高大庄严也就你一个了。 平生最喜欢调戏美男重伤美女以此获得虚荣感的顾美人搅动了下药炉里的药汁，然后盛了两碗，每人一碗。 “驱阴补血的，我喝一碗，你喝三碗。” 李沧海皱眉，但想想自己的确流了不少血，也就默认了。 “不是故意要给你多补血的，我只是觉得这味道不太好，索性都给你喝了。” “.......” 李沧海最终不肯跟顾曳斗嘴，她不蠢，知道扬长避短，扯开话题。 “后来发生了何事？那鬼王....还有这里是蛮荒？” 鬼王嗝屁了，顾曳是很确定的，这里是蛮荒，她也很确定。 “不过这里是蛮荒的哪个地方我就不知道了，倒是见过它的一个本土居民，狼身人头上人水平。” 顾曳也就随口一说。 李沧海：“那应该是崀。” 顾曳惊讶，“什么玩意儿？” 李沧海用手指在地上写了崀字，“这是一种蛮荒异兽，由蛮荒荒气成灵，灵体吞噬骸骨成躯体，初始无头，成狼身，但修为到了成长期，就会吞吃活人，取其头安于躯体，这种异兽不算太强，首领级也不过乾坤，但很常见，常以群落活动，经常几十上百，若是大族群，便是有数百上千，就是王者也不想跟大崀群遭遇上。” 顾曳若有所思，“你怎么知道这些？” 李沧海知道这人疑心，“百年一度的海窟窿也不是无人能进的，更不是无人能出，圣祖曾进出过。” 奥，大唐圣祖啊，那可是一代牛人，娶了拢帝..... 不知为何，顾曳忽然就想到圣祖跟拢帝成亲，他们之间是不是有....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猥琐，是不是在编排圣祖。” 李沧海表情有些严肃，仿佛很不喜欢顾曳如此。 顾曳考虑到这人是个病号，决定不骗她，于是坦白：“我在想圣祖前辈跟拢帝是不是有过夫妻生活。” 李沧海懵了下，大概没想到顾曳的切入点会这么.....锐利！ “顾曳，你这样....”李沧海皱眉，想要冷叱顾曳。 忽被捂住嘴巴。 唇碰到掌心，顾曳没觉得什么，李沧海先不自在了，但也安静，因为顾曳指了指外面。 有危险？ 如今李沧海跟凡人差不了多少，也只能依靠顾曳了。 但耳朵还能用，她们听到了嘶吼声，仿佛从挺远的地方传来，有些凶残，有些低沉...但很快微弱消失。 “离我们这里挺远，应该走远了。”顾曳确定身影消失而且火眼没有查探到有什么危险进入树洞十里内番外后，这才收回手。 李沧海抿着唇，没有再说话，那沉默禁欲的模样让顾曳眼珠子一转。 “沧海啊。” 李沧海没理她。 “我上厕所没洗手。” “.....” 长公主深吸口气，盯着顾曳，“顾曳，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不过仿佛你对彧真也素来毒舌，莫非对我皇族不满？” 她觉得这个人老喜欢逗她，明明这人对其他姑娘不会这样啊，对孟挽墨倒是十分有情义。 顾曳愣了下，认真思考后回答：“大概是因为你们长得太美了。” 这回答一听就觉得很敷衍......可她竟忽然消气了。 李沧海看到顾曳脸上似笑非笑，她不恼，只缓缓道：“我也是一个女人，也虚荣，这点跟你没什么差别，只是没你火候深。” 呵！自损八百伤敌一千，可见长公主是真真被气到了。 顾曳顿时哈哈大笑。 李沧海：明白了，拿她取乐呢，这女人.... —————— 外面入夜，李沧海本体受了鬼力伤害，不能强行修炼，得养好体质才能修炼，但顾曳不一样。 李沧海喝着药，看到顾曳身上游转降力，每过一会，这降力就浑厚许多，她表面平静，心中不是不骇然的。 这恢复速度也太快了，按照这样的进度，不需两三日她就到全盛状态了。 真正妖孽。 从小被夸大的李沧海心中暗附，却也察觉到了一个很残酷的现实——她自己要恢复到能自由行动，大概要七八天，毕竟是垂死重伤，也就是说这七八天她都得依赖这个人，这也意味着她要被这人欺负七八天..... 李沧海觉得整个人都不太舒坦了。 此时，顾曳收了降力，觉得进度不错，还算满意，因此也笑眯眯得对李沧海说：“喝完了？喝完就睡吧，对了，要尿尿叫我，我帮你脱裤子。” “......” 你再这样我不喝了！ ———————— 夜深人静，树洞内的篝火渐渐熄灭，只有余留的炭火微光，洞内温暖，李沧海沉沉睡着，顾曳却在把玩红颜。 红颜变了。 她手指摸着红颜里面游动的血丝，她还记得当时将血脉降力注入骨骼的时候，那一瞬感觉。 她好像捕捉到了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冰冷，强大，煞戾。 那一瞬，好像连她自己都变了。 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红颜在当时也有了一瞬的意念。 传达过来，大概就是——主人。 顾曳一直都觉得红颜从未真正认主过，仿佛只记得当年的主人。 她也不在意，又不是媳妇给戴绿帽老公包养小三，红颜心中有白月光，她可以理解。 可..... “红颜啊红颜，难道你心里的白月光是另一个我？” 顾曳认真沈青得问着，红颜没回应，倒是看到李沧海一脸复杂得看着她——你已经丧心病狂到要让一把尺子爱上你的地步？ 顾曳：“.....” 尴尬对视中，顾曳忽然说，“你有没有觉得不太对劲，好像不止你一个人在盯着我。” 李沧海：“还有爱你的尺子？” 顾曳：“别闹，我认真的。” 李沧海沉默了，她如今没有洞察力，并未察觉到什么，但看顾曳的表现，好像她也只是一种感觉。 “算了，睡觉吧，应该只是错觉。” 两人都躺下睡觉，养精蓄锐，等明日离开此地，毕竟顾曳来蛮荒是有目的的。 篝火火光终于完全熄灭，半点光都不见， 但这大树早已枯败，上头是镂空的，还可以看到星星，星光照耀，月亮才可以看到有一个长得很像指环王咕噜模样的丑陋生物诡异显现，从它往树顶树枝上往下爬，树皮内侧，他的身上颜色不断变换，最终落地后显露灰白本体，一双眼睛跟妖精似的。 当然，妖精有美丑之分，美的妖精眼睛如宝石，丑的妖精眼睛就显得可怖了。 尤是他直勾勾得盯着顾曳两人，嘴巴还流口水。 但来回打量后，它凑到了李沧海那边，四肢着地，他贪婪得看着这个女人。 李沧海本就容貌极美，五官不艳却是精致，且有几分圣洁高贵，如天川牡丹，大方而吞吐芬芳。 真美啊，它低下头，舌头伸出，口水滋滋作响，就要落到李沧海脸上..... 但一秒钟。 一板砖迅猛精准得砸在它后脑勺上。 砰得一声倒地。 李沧海被惊醒，睁开眼，到底是厉害人物，乍看到一丑陋玩意儿口吐黏糊糊的长舌头倒在眼前，她漠了下，起身坐靠着树壁。 抬眼看向抓着搬砖的顾曳。 奥，她最先留意那板砖。 灵器？ 神经病吧这人！造了一个灵器级的板砖！ “想要？改日我送你一个，拍人特别爽！” 顾曳说着又往这丑陋玩意脑袋上狠狠拍了一下。 特别凶残，特别残暴！ —————— 两板砖不死，顾曳控制精准，这玩意命大也是一重要原因，它幽幽醒来的时候，但当它看到顾曳面无表情盯着它，顿时瑟缩身体，一瞬间身体消失了。 隐身。 但隐身了也没用。 顾曳往它身上泼了红彤彤的辣椒水。 它这才发现自己被吊起来了....隐身有屁用，人就吊在那儿！嘴巴还被堵住了。 “呜呜呜！”被辣椒水折磨得欲生欲死，李沧海看着都觉得渗人。 倒是顾曳平静得喝着水。 晚上醒来喝杯水，补补水压压惊，甚好！ 喝完半杯水，她给它施了一个术，减轻了辣味，然后开始逼供。 “叫什么，什么品种，这里是蛮荒哪里，怎么出去，还有蛮荒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都特么给我一五一十道来，如果撒谎，这一桶辣椒水等下就会到你的肚子，听说辣椒**吗？” 李沧海眼帘动了动，果然看到这丑陋好色的小玩意儿吓坏了，呜呜呜喊着。 扯掉嘴里塞着的东西，它迅速交代：“我叫小色，品种就是色鬼，这里是蛮荒酆都西郊荒野，最近唯一的大事就是外域窟窿眼开，鬼王奎带着鬼兵跟其他酆都恶鬼出去了.....” 顾曳目光一闪，再问：“这里一直都是窟窿眼出口？” “也不一定，每一届窟窿眼开的地方都是不固定的，具体我也不懂，我只是一个小色鬼~~” 这小色鬼胆子似乎很小，瑟瑟发抖。 第556章 驾！ -—————— 胆子小好啊，胆子小好逼供，但这厮也是一个小人物，根本不知其余信息，于是逼供就可以结束了，但..... 顾曳：“刚刚你想对那位小姐姐做什么？” 李沧海一听顾曳发问就知道没好事儿。 小色鬼目光闪躲，“没啊，没什么事儿，我就是好奇进来看看你们。” 顾曳：“我从你的脸上看到了谎言，也看到了饥饿，容我给你准备一桶辣椒水....” “不，不，我说，我说...我好色啊，所以想占她便宜，真的，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不是故意的。”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板砖，直接拍死。 李沧海挑眉，听见顾曳眯着眼说，“明明我更漂亮，身材更好，它偏偏挑你，眼光差成这样，留着何用。” “......” 你说什么都对，你开心就好。 “但你明明可以留着它带路，杀它另有原因吧。”李沧海觉得既然知道蛮荒酆都西郊荒野，让这小土著带路比较稳妥。 “这小鬼狡诈阴险得很，有特殊隐身能力，而且刚刚我还察觉到它在往外求救，只是被我拦截了。与其担心它出幺蛾子，还不如直接杀了，至于带路.....我的火眼已经找到路了，明早就能出发，顺便说一句，现在能对我们有威胁的也就鬼王，可鬼王奎才被干掉，这个区域不可能有第二只鬼王存在.....” 这是顾曳的分析，李沧海觉得还算有道理，也就不坚持了。 但第二天她就为难了。 “上不上来？”顾曳瞪着李沧海，上？上哪去呢？ 上她的背！ 李沧海看着眼前人好一会，实在忍不住：“我受伤颇重，有劳顾姑娘是我对不住，可你.....” 面前这个高大英俊得丧心病狂的超级美男子，让她觉得自己三观都刷新了一遍。 “为什么要装成男人？”顾曳补全她的问题，自问自答，“因为女人背女人，背人的那个女人看起来会显得粗鲁爷们没气质。” 很好，这很顾曳。 “何况如果我以本体面容出现，两个女人对比自有高下，万一有人打什么坏主意，每次都盯着更漂亮的我，那我多亏啊，现在一男一女，肯定盯着你啊，那我就安全了。” 李沧海淡淡一笑，“你平生都在担心这种事情，一定很累吧。 “是啊”顾曳回得很自然。 李沧海呵呵了，“那你又何必装成一个这幅容貌的男子，还不是..... “是为了与你匹配啊，我的小沧海。”顾曳挑眉勾唇，邪肆、霸道、勾人、看一眼就能让女人怀孕微微一笑。 李沧海瞬间哑口无言了，而且分分钟从顾曳这话里听出了暗意——你长得这么美，我也只能装出一个美男子与你匹配。 撩，她又被撩了。 李沧海也稍稍挑眉，似笑非笑，“这皮囊容貌似乎有几分像一个人....似乎是...” 顾曳微笑：“你现在虚弱，身娇体柔易推倒，为了你的清白着想，最好别惹怒我~~~不然怀孕了可别怪我。” 李沧海：“....” 神经病！ 她偏过脸，淡淡道：“走吧。” “那你得先上啊。” “....” 李沧海忍了忍，最终在顾曳坏笑下爬上她的背，虽知这是女人，可到底是男人外貌，李沧海这辈子还没上过一个男人的背，上去的时候，感觉很奇怪。 难道是因为顾曳这人太过流氓，不似女子？ “是不是心跳很快，脸红红的啊？我这可是挑的男性最完美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再清心寡欲也会.....啊，你打我做什么！” “驾！” “！！！” 李沧海终究用了一个简简单单的“驾”狠狠反击了骚浪贱的顾某人。 —————————— 可能对于外域人，也就是顾曳他们这种所在广博明朗闻名世界的人而言，蛮荒就是蚩尤一族的代名词，后面还要算上酆都，一个是蚩尤可怕强大种族，一个是阴森恐怖的鬼都，怎么看都不像是良善之地，但蛮荒境内其实也有其他种族。 “如果按照阶级等级跟强弱来算，最高级就是蚩尤一族，算是统治阶级，往下就是酆都恶鬼跟莽荒异兽，最后是蛮荒土著人族。” 蛮荒的土著人族就是顾曳两人往左斜方看到的一群人。 那是一群骑着蛮荒犀牛的高大游牧人族，外貌看起来都颇为粗犷，人高马大的，皮肤黝黑或者小麦色，有点少数民族外貌特征，但总体看起来比中原人野蛮许多。 女子也一个个彪悍高个，上身只穿着简陋皮甲，下身短短的兽皮短裤，大长腿裸得很明显，笑起来豪迈。 顾曳转头看向旁边整个人裹在黑袍里的李沧海，“这些人身上都没有降力，但武力可观啊，那犀牛背上背着的可是不少异兽的尸体。” “最弱的一些异兽，而且群居猎杀如此，若是少部分人，也只能算是这个世界的最低等食物，这个世界比我想象得还要古老落后。” 是的，落后，顾曳跟李沧海都有这等感觉，不过..... “不过他们这是跟我们一起去酆都？” 顾曳实力已经完全恢复，李沧海伤势也好了，目前蓄力而已，因此她们能洞察到那些土著，那些人却感觉不到她们。 两人很快得到了答案——这些土著真的是要去酆都的。 “圣祖回来后曾说过酆都乃鬼之圣地，能出入酆都的也只有鬼类，一般能化形的蛮荒异兽，还有进入酆都办事的强大邪道，其余生灵是绝对禁止的，进入了就是别人的食物，这些人虽看起来彪悍，但进入酆都依旧改不了死局，而且他们带着这么多异兽躯体，而且大包小包的.....莫非进城售卖？” 大唐圣祖当年来酆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岁月太长，这酆都规矩有所变化也不奇怪。 不过这样一来，她们两个进城应该也不成问题。 “前头就是酆都。” 酆都真的跟外域都城很不一样，首先顾曳她们入目的像是黄沙厚土，占地巍峨的都城通体黝黑似的，其实是因为鬼气阴气森森环绕，显得像是一座黑暗之城，城池建筑多以刁钻猖狂的角度蔓延，有白骨砌成的骨塔，也有造型似鬼头的庞大建筑，反正一看就觉得不是活人能待的。 不过酆都之外还有其他建筑，像是废墟类，倾倒歪斜，隐可见古老，也可见当年的惨烈。 而城门口之外有一巨大的异兽躯骸，上半身的，胸肋骨往上环绕，就像是一个通道，通道两列驻守着高大阴兵，这些阴兵脚不着地，下半身都看不见，只能看见阴气森森从下半身散碎飞出，腰上挎着白骨长刀，它们的手跟脸都很苍白，但阴戾。 “上万....都是上人级。”顾曳眯着眼，缓缓对李沧海说：“恐怕得庆幸每十年一届出窟窿眼的阴兵不是这种类型的....” 李沧海脸色也有些凝重，她不知道酆都的鬼族已经强大到这个程度。 若是倾巢而出，恐怕可以让大唐都覆个一遍——当然，前提是酆都的最高战力可以对付大唐所有强者。 “这个前提不成立。”顾曳还算乐观，但她判断也精准，“奎那种鬼王在这酆都应该算是巨头，数量并不多，以此测算他们的高姐战力，跟我们外面的还有不小差距，何况鬼就是鬼，自有地府管着。” 这倒是真的。 “只是最近大唐内忧外患，经不起折腾而已，希望这酆都没什么问题。”李沧海的责任感必然比顾曳大。 城门口有鬼巡查，顾曳两人不像是土著，但顾曳伪装出了邪气，因此成功进城，一进城两人就感觉到了强悍的阴冷。 城内有石桥跟河流，但那河流是血红的，要么就是乌黑的，散发着强烈的血味跟腥味。 一进门就看到肉店，店铺里甚至还挂着人头等人体残肢售卖。 奥，最恶心人的还是客栈，皮制的，人皮客栈。 李沧海很不喜欢这种地方，毕竟是外域最高大上环境里长大的人，但活了这么久，这样恐怖的环境也不能吓到她。 她都吓不到，何况顾曳，两人淡然自若得行走在街道上，路过的不是飘忽的鬼类，就是邪恶的修士，要么是尖牙利嘴形容不太像正常人的异兽化形。 “看来这两人没问题，撤销监控。” 顾曳窃听到两只鬼的交流，朝李沧海甩了一个眼神。 后者不置可否，只淡淡道：“酆都比我想象的热闹，但好像事出有因。” 是的，张灯结彩。 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 当然了，在她们两人看来这些血红血红的灯笼挂起来可够吓人的，一点都不喜庆。 “打听下就是了。”两人顺道进了一家看起来不那么恶心人的客栈，开客栈的是一个邪道，品味还算坚持正常人的准则，顾曳两人落座后，顾曳随口问店小二。“我才外出几年，怎的城内这般热闹，是有什么好事儿？” 店小二自不怀疑顾曳，“嘿，那大人您这次可算回来得及时咯，因为我们酆都鬼帝陛下近日要大婚，迎娶王后了！” 咦？还凑上这种大事儿？酆都鬼帝，那得天宗级了吧。 本来也不干她们啥事儿，但顾曳一向脑洞大，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谁啊？以前可从未听说，莫不是哪位貌美如花的女鬼....” “貌美如花是肯定了，但好像并非我们酆都人....” 顾曳跟李沧海飞快对视一眼。 卧槽了！ 不会是孟挽墨吧！ 第557章 鬼帝季狞 本来也不干她们啥事儿，但顾曳一向脑洞大，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是谁啊？以前可从未听说，莫不是哪位貌美如花的女鬼....” “貌美如花是肯定了，但好像并非我们酆都人....” 顾曳跟李沧海飞快对视一眼。 卧槽了！ 不会是孟挽墨吧！ 定了一个房间，两人进屋后确定无人监听才开始谈论关于鬼帝大婚的事情。 “不能吧，孟挽墨是正常人，非邪道非鬼，鬼帝如何能迎娶她。” 这种族之间往往还不能通婚呢，何况鬼跟活人，简直差大了去了。 “我原来觉得人跟妖是禁忌，现在才发现这鬼帝脑洞更大。” 顾曳也有些心慌慌了，千算万算没算到鬼帝尧娶孟挽墨。 MB的！一只鬼想娶活人，冥婚么！ 顾曳愤愤，李沧海却更冷静一些，“首先孟挽墨必有特殊之处，否则鬼帝何至于这般花心思将她自愿弄到酆都来.....” 孟挽墨是自己跟着鬼帝走的，而非被胁迫，这点顾曳知道，所以认同李沧海的怀疑。 “挽墨这人我知道，她的的确确是正经的人族，而且不能修炼，是普通人，但美貌跟聪明不足以让鬼帝如此.....”顾曳再聪明也想不透，但孟挽墨自己肯定知道。 “她若是有心瞒过人，我还真没法察觉。”顾曳自觉跟孟挽墨的智商差距并不太大，而且她分心太多，也未多留意... “不过也不重要。”李沧海惊讶，看向她。 不重要？ “首先，她肯定不是自愿的，是鬼帝用她爹的性命来要挟，她出于无奈才答应。其次，她肯定是不喜欢鬼帝的，假如她不喜欢，那么这婚姻必然会让她痛苦，身为朋友，我肯定是妖帮忙的。最后！她是肯定要嫁给我家那傻子大熊的，是我弟妹，是我奎山的人。” “总之，人我是一定要是带走的。” 她言辞肯定，没有半点之前的轻佻跟痞子样，李沧海觉得这样才是超级天才的正确打开方式。 “但要救人也不容易，首先不能忽视孟将军，其次是鬼帝既有心娶她，要么是上心，要么有所图，必然会看严了，很难将她偷偷带走。”李沧海分析着。 “有一个办法。” 李沧海也有心救人，便是认真看向她。 “换新娘！” 李沧海：“！！！？” 她秒懂，只是震惊。 “你是想要自己去伪装成孟挽墨，让我让我带她离开？”李沧海猜测，但又忽然挑眉，“还是让我来？虽然我没有你好看。” 她这算是掐着顾曳的路数自黑了。 “只是一个法子罢了，人数不够，起码孟老爹那儿咱们找不到人去救，分身乏术啊。” 必须要有一个假的孟挽墨拖住人，另有人分别带走孟挽墨跟孟老爹，而且还必须迅速挪移到蛮西郊荒野那边离开..... 而且最大的问题是—— “没有力量去强行打开窟窿眼，如何出去都不知道。” 事实上，她们两个人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这事儿难度系数MAX啊。 “并且我家那傻子大熊现在应该也在酆都内，也不知他会搞出什么事儿来。” 顾曳觉得自己要愁死了。 李沧海也沉默了，她们需要沉淀思绪，想一个万全之策。 正此时，叩叩叩，门外敲门声来。 两人对视一眼，不好，有人竟越过了她们的洞察？ 戒备起，顾曳走过去开门，当看到门后的人.....她愣了下。 穿着黑斗篷的人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拉下帽子，露出一张俊美无双近乎妖邪的脸。 好看极了，比顾曳装出的皮囊还要好看。 顾曳愣了下，嘴角勾起，直接凑上去抱了这人。 被抱的人眉眼含笑，目光温柔腻人，也轻抱了顾曳一笑。 李沧海也看到了对方，目光一闪，夭夭？ 不过她也留意到路过房间门口的小二古怪得看着他们。 奥，屋里一个女人，门口却有两个男人抱在一起。 画面感好生诡异哦。 ———————— “你怎在这里？”进屋后，顾曳迫不及待问夭夭。 夭夭朝李沧海颔首打招呼后坐下去，对顾曳的问题并无隐瞒。 “我回去后去找你们，得知了大概，赶到泉州，刚好看到窟窿眼开了....不过传送进来后，我好像跟你们并未在同一个地方，也只能来酆都找你们，也算幸运，终于找到你们了。” 李沧海其实有些疑惑，在这酆都，他们运用任何术法都得小心翼翼，这个夭夭是如何能精准找到她们的？ “气味，我记得阿曳的气味。” 夭夭这话让李沧海眉梢扬了扬，来回瞥了他跟顾曳，不免说：“要再开一个房间？” 这狗粮喂得。 顾曳也来回瞥了两人，似乎在纠结到底要跟谁睡.... 好难哦，都真的很好看。 身材也都很好。 夭夭素来体贴，“我已经开好了房间，就在隔壁。” 李沧海沉默：其实我想去隔壁房间的，真的，我不想跟某个人睡一起.... 其实这一夜未必能睡，三人准备晚上去探一探鬼宫。 夭夭能力特殊，伪装刺探能力比顾曳还好，李沧海也是强大的王级，仅次于天宗，再加上顾曳，这个组合可以的。 “你来比大熊那撒比好多了......”顾曳这样说，不经意之间把李大雄黑了一把。 彼时，偌大的酆都中，鱼龙混杂，各种阴暗恐怖时而发生，血河上有一草船缓缓行驶，上面坐着一个高大魁梧的汉子，头戴斗笠，看起来很是神秘。 他盯着血河尽头的庞大宫殿。 他等不到顾曳他们来，就算等到了也没法联系，他只能孤独得忍受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困于危险的鬼宫之中。 她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害怕？会不会难过？ 李大雄握了握拳头，内心燃烧着一团火。 他多想拥有猴子那样的强大力量，也跟她一样聪明，处理任何困难都游刃有余，可他没有。 不管是力量还是聪明，他都没有。 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她要嫁给别人了。 嫁给鬼帝。 ———————— 酆都鬼宫其实很是奢华，反而没有外面都城的恐怖阴暗，而且似乎这段时间有了很大的改变，显得阴鸷恐怖的细节都被改掉，变成了风雅唯美，变得符合一个人间女子会有的审美。 这种改变是刻意的，好像是为了讨好某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正坐在一宫殿偏殿水阁之中，那水流被处理过，变得清澈剔透，水底有稀罕的天晶灵沙，院子里还有美妙珍惜的花草。 如若没有出去，恐怕会以为这里还是人间。 孟挽墨阖着眼，并不看，只是十分疲倦的样子，这种疲倦来自于心。 心不喜，自疲倦。 门外有侍女出声。 “帝君.....” 门开，没有鬼气，没有阴森，高大的男子走进，一身漆黑戎甲散去，变成了金边黑底的王袍，他在门口就看见了那个女子坐在那儿，背对着他。 挥手，宫女们化为黑烟散去。 此地无人。 他走进屋中。 “墨，你一直没变。” 孟挽墨知道这个人来了，神色淡淡的，“帝君应知我只是一介凡人，也并不认得帝君，这番话....让我细思起来也很头疼。” “你能记得雍刹，自也能记起我，只是你心里不愿承认罢了。” 鬼帝已经走到了孟挽墨面前，她既不想看他特地为她造出的美景，那就让她看看他。 鬼帝高大，但容貌十分冷峻霸道，帝王威严，只是在看孟挽墨的时候，哪怕目光并不强势，却也侵略性十足。 这个女人注定是他的。 女人大多数很难抗拒这种类型的男人，孟挽墨却很平静，“人都有从前，假如中间隔着转世，一切都显得不值一提。” “是吗，假如你不在意，何必避开那小子，假如你不在意，何必拼命压着即将觉醒的鬼力。” “墨，你是如何才能轮回的，你心知肚明。” 他有心打破她的平静，然而失败了，只能说——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依旧有强大的克制力。 她不说话，很是冷淡。 他眯起眼，但也不急，只缓缓道：“你我成亲后，我会将我的鬼力分一半给你，到时候你便是鬼后，与我一同统御这酆都。” 分一半鬼力，他如此大方，已经是真心之至。 孟挽墨转头看他，皱眉：“分我一半鬼力，你的帝王未必能稳，就不怕你手底下的四大鬼王造反？” “你这是关心我？” 鬼帝笑了，但孟挽墨并不以为然，依旧淡淡看着他。 假如一个优秀极致的女人心里有别人，纵然面前男子如何优秀无双，她也是不会动心的。 因她的优秀本就因为她的执着。 鬼帝涵养惊人，也不记恨这样的尴尬，只缓缓道：“你既在了，我自不会让他们动摇我的威严，以此威胁你的存在。” “你在我身边，我只会更强大而已。” 他看着她，孟挽墨察觉到了他眼里的欲~望，身体往后退的时候，鬼帝前倾，将她直接按在了塌上。 将侵犯那唇的时候。 “季狞，千年前你不敢侵犯于我，如今却敢，说到底不外乎因为我如今是一凡人，你拿捏轻易而已，既如此，又怎么可能让我信你真心。” 鬼帝季狞盯着身下因为是凡人体而尤显得娇弱的女人，他记得从前她强大冷静的模样，如今这般.... 他心中想占有的欲望更甚，但更怕她的厌恶。 他抽身而退，没有伤她半点。 “我很抱歉.....” “以后不会，但我希望你能履行诺言。” 孟挽墨冷漠：“我的父亲在你手里，我不会毁诺。” “这是很无耻的手段，我知道，但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要得到你，我也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季狞离开。 孟挽墨却闭上眼，表情很是痛苦。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知道这是季狞在提醒她——很久很久以前，她跟他一样都是这种人。 第558章 牢狱，疯子！ ———————— 来鬼宫探查前，顾曳就打听清楚了，鬼帝季狞大婚就在两天后，而且到时候有极多强者在场。 “抢婚是不可取的，先不说抢不到，就算抢到了，如何逃走也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只能先看看能不能智取。” 顾曳三人到了鬼宫外，决定联手合作，首先顾曳最机灵，手段最多，由她实际进入，但夭夭能通灵，可以通过鬼宫内的花草植物来给予辅助，然后李沧海..... “我体内有一魂器，庇护灵魂，可以帮你遮掩灵魂气息，天宗也察觉不到，除非是姜狱那个水平的超级天宗。” 李沧海这帮助不可谓不大，之前能护她在大阵旋涡撕扯中不死，效果也是通天的，不过魂器跟她灵魂认主，要作用在顾曳身上，只能是两人用魂术暂时缔结灵魂。 时间不可浪费，顾曳只稍迟疑了下就同意了，因为有李沧海的灵魂魂器保护，她就算遇上天宗也有生存能力——灵魂不死外加瞬移，谁能拦住她？ 那就缔结吧。 魂术高级而且复杂，但两人还算游刃有余，夭夭在一旁安静看着。 很快完美缔结，一时顾曳跟李沧海都能感觉到对方灵魂的波动跟些微想法，这种感觉很复杂，不过缔结灵魂是很亲密的事儿，若非真正放心对方的人，是绝不会进行此举的——你放心把你的灵魂开放一部分给对方？ 李沧海察觉到顾曳一些灵魂意念，甚至看到一些记忆的时候，表情略古怪，便是来回看了她跟夭夭一眼。 夭夭察觉到了，却又看了看顾曳。 莫名尴尬的气息——好像他们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似的？ 顾曳：“这术法让我想到了一个事儿。” 两人：“？” 顾曳：“灵魂双修。” 双...修.....李沧海不是小姑娘了，自知道双~修是什么意思，而顾曳这么简洁明了的调戏其实也不仅仅是调戏。 她瞥了夭夭一眼，挑眉，不说话。 最怕空气忽然尴尬。 “真是的，一点幽默都没有。”顾曳只能恹恹披上隐身披风，溜进鬼宫。 这披风是她后期重新用心锻造过的，上品灵器，废了她不少珍贵材料跟心血，就为了提升在蛮荒的生存力。 鬼宫内守卫森严，而且因为是鬼类，出没诡异，你永远想不到在哪里有一只恶鬼在盯着你。 不过顾曳毕竟是顾曳，三人也毕竟是三人，联手起来，直接规避了所有的鬼类，穿梭于鬼宫之中。 顾曳聪明，很快窃听到了一些鬼仆的对话，从中确定孟挽墨所在，但她不急着过去，因为目前最重要的是确定孟老爹的安危。 孟老爹不救回，孟挽墨永远受人桎梏，是不会离开鬼宫的，所以要救救必须救两人。 顾曳牢记着自己的目的，因此冷静探索... 陡然，她停下了，躲在假山后面，走廊那边有人过来。 鬼王，她确定是鬼王，而且是两个鬼王。 一男一女。 男的十分矮小而且丑陋，皮肤漆黑，坑坑洼洼的，但那女鬼王却是十分美艳，身材火爆性感，两人外貌对比冲撞很大。 但那男鬼王在表白。 “红瑜，我知道你喜欢帝君，可帝君要大婚了，你没有希望，还不如跟了我....” 红瑜鬼王比对方高了许多，得低头看他，阴森森又鄙夷。 “那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类，如何能匹配帝君，不过说白了，就算帝君跟她成婚，也不意味着我红瑜得自甘下贱，当你的女人.....天残，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丑样！” 红瑜对天残鬼王很是不屑，天残恼怒，眼里阴鸷，“你迟早要找一个男人双修，否则鬼劫根本过不去，你不找我，难道要找 西川跟奎？” 红瑜拨动长发，讥笑：“有何不可，起码他们看起来比你赏心悦目。” 天残鬼王顿时怒意翻涌，恨不得出手杀人似的。 两人都动了真格，鬼力翻涌，顾曳在假山后面琢磨了下他们的强弱，人族的王级总是比其他的稍弱一些，尤其是鬼族妖族各有优势，人是血肉之躯，比较吃亏，而这两人的鬼力也只比那奎弱了一些。 心里有了计较的顾曳并不打算在这两人身上浪费时间，正要走，忽觉得毛骨悚然。 来了！ 顾曳一动不敢动，而上空鬼气森森，鬼帝季狞来了。 两个鬼王吓得瑟瑟发抖，还以为惹怒了鬼帝季狞，但....噗！两人也的确吐血了。 季狞什么也没说，红瑜低着头认罪：“属下对孟姑娘不敬，属下该死...” 季狞淡淡看了两人一眼，走了。 他走了好一会，那恐怖的威压才算淡了。 两个呼风唤雨的强大鬼王瘫软如狗，顾曳心中也是忌惮万分，她隐隐觉得这个鬼帝恐怕比天昆吾的林政等几个天宗厉害，但未必能在前列。 然而毕竟是天宗啊！她要怎么从一个天宗的手里夺走他要娶的人？ 这特么是一个好大的难题。 “帝君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红瑜抬头，脸上有满满的尊敬，天残更多的是惧怕，沉默了一会，说：“帝君让你我守着那凡间之人，走吧，省得等下惹怒帝君。” 两人也不敢久留，很快就走了。 顾曳跟上去了。 凡间之人，肯定不是孟挽墨，是那孟老爹吧。 ———————— 鬼宫之中的牢狱并非独立建筑或者尖塔，而是地牢，地牢造型又似尖塔——倒插入土的尖塔，倒像是坟墓了。 门一开，跟在两个鬼王后面的顾曳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还有一股腐朽腐烂的味道，不过这也正常，就没有哪个牢狱不是这个味道的。 两个鬼王身体飘忽，速度很快，顾曳也跟着，速度虽快，她却能将路过见到的许多地形跟牢中关着的人全部记下。 有鬼，有邪道，有蛮荒异族，自然——也有正道。 入了第八层牢狱的时候，两个鬼王的速度慢下来了，但听到有阴森森的叫骂：“天残，你们真是越活越过去了，竟把一普通人关在第八层，桀桀~~” 叫骂的是一个邪道，顾曳一看这人的脸顿然就认出了他。 邪道人狂风，因为杀戮太重，一度被正道追杀，没想到躲进了酆都，结果也被酆都的鬼帝关进了牢狱里。 也许是因为狂放不羁触犯了君威。 不过这厮在三百年前就是王级了，实力不弱于天残两人，因此十分放肆。 “狂风，你都进了牢里了就别给自己招事，否则到时候也别后悔。”天残也是一阴鸷的人，对狂风十分不满。 “你个死矮子还挺狂！”狂风哈哈大笑，笑声猖狂。 天残大怒，手腕一番便是多了一条长鞭，那鞭子神通特殊，一甩之后竟无形穿过了又强大特殊鬼力封门的屏障，直接抽打在狂风身上。 狂风是被枷锁束缚的，躲闪不得，一鞭子挨了个透透的。 血肉飞溅是小事，顾曳却看出着鞭子上淬毒，毒液进入魂魄.... 痛苦，毒性发作的狂风反而更猖狂了，放肆大笑。 “这混账！”天残怒骂，红瑜却有些不耐烦，正要让这厮别吵。 “闭嘴。” 阴冷空虚的声音从下面阶梯传上来，冷得顾曳都打了一个寒颤，这声音.... 整个第八层都安静死寂了。 两个鬼王显然脸色也很不好看。 “是疯子....他今日怎么出声了。” 疯子？顾曳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但很快从两个鬼王脸上的忌惮中闪过一念。 疯子？！ 是八百年前肆无忌惮杀戮一切生灵的疯子？他的本名无人可知，只知道别人给他的外号是疯子。 疯子这个人是真的疯子，天生自私无情，幼年的时候就残杀父母，生吃兄弟，因为太年幼，村里的人无人怀疑他，官府也查不出来，只能不了了之。可这村里人后来经常失踪，找到的时候只剩下了一堆尸骨——还有一口锅。 显然被吃了，人心惶惶之下，竟有人以为是恶鬼作祟，请来了道士做法，但他们没想到这道士乃是邪道，邪道用法看穿了疯子，却不揪出他，反而收他为徒，师徒联手把一村子的人都吃了个干净。 后来....这邪道也被疯子吃了。 疯子是天生的恶人，无情无心，只喜欢杀人吃人以满足快~感，就算是在坏人堆里也是挺吓人。 这年头有黑吃黑呢。 疯子就是因为黑吃黑被季狞亲手关进来的，四大鬼王都不是他对手。 顾曳搜了下记忆，记起来这疯子当年被中原天宗追杀的时候就是王级巅峰，仅次于天宗，否则也不至于被追杀那么久都还能成功逃进酆都。 而且最可怕的是此人在逃亡过程中还在不断杀人吃人。 “天生反社会反人道的，已经算不得是人咯。”顾曳也办过这种变~态杀人魔，知道任何正面情感于这些天生恶人是没有用的，只有杀才可以止杀。 就是不知为何季狞要留着他，这种人完全没有收拢的可能性啊。 顾曳心中狐疑，但疯子在第九层，跟她的目的也无关。 孟老爹在第八层，就在前头。 一个普通人被关押在恶人恶鬼聚集的牢狱之中，若是一般人，早早被吓死了，然孟老爹毕竟是大唐最强大的将帅，镇住了诸国多少军队，那种沙场磨砺起来的杀伐之气让他在这牢中也不怕鬼气侵犯，也就狂风偶尔嘴上刺几句，其余恶鬼是不想找他麻烦的。 第559章 做梦 ——这种人有老天庇佑，生前为英豪，死后必为鬼雄，跟他作对，本来就比较吃亏。 这也是顾曳比较庆幸的一点。 天残两人也不太喜欢招惹孟老爹，只在牢门外看了他几眼，然后自顾自做事去了，左右他们守住这里就行了。 但他们也有这样的对话。 “也不知帝君是在提防谁，难道还有人能来劫狱？” “也许是怕出岔子吧，帝君仿佛是真的很看重那女人。” 两个鬼王用鬼语交流，却瞒不过顾曳的耳朵，她心里略沉。 那季狞恐怕猜到了有人会来救人，难道是在等她来？ 不是顾曳自作多情，而是她一直就——这！么！倒！霉！ 两个鬼王不走了，顾曳也没法现在就劫狱，只能悻悻而回，但她不知道在那第九层地牢之中.... 有两个牢房，左边一个里面恶臭连连，污浊不堪，里面却有许多白骨累累堆积，也是奇怪，难道这里死过很多人不成？不，倒不如说关押的一个人吃了很多人。 他现在还在吃，一只断手被他慢慢咀嚼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味新鲜美味一般。 但他的眼睛却又直勾勾得盯着对面那个牢房。 那个牢房更大，而且一尘不染，地面砌成玉，跟他这个形成天与地的对比，人也是天与地的对比，那是一个女人。 一个女鬼。 他穷极一生都想吃掉的女鬼。 ———————— 出了牢狱，顾曳直奔孟挽墨那边，也是赶巧了，孟挽墨在沐浴。 是直接照面呢，还是先偷窥呢？ 顾曳觉得孟挽墨恐怕不会太赞同他们来救人，思虑了下，她很是坚定得决定先偷窥。 孟挽墨是美人啊，身材好，脸蛋好，气质好，脑子好，学富五车，知书达理，可以说除却是凡人外，完全是女神标配了。 这样的美人沐浴还是很有偷窥价值的，当然，顾曳不是色狼也不是蕾丝边，她只是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有什么来历。 身体上没准能看出一点苗头。（其实只是给偷窥找一个正当理由。） 最好是取一点血或者发丝类回去研究研究。 孟挽墨并不知道顾曳在外面偷窥，她也没让人服侍，偌大的浴池里温水冒着水汽，她脱掉的衣袍，露出雪白如玉的身子，正面没啥，该有的都有，直到顾曳看到她转过身的时候....后背有印记。 那是一个很奇怪的印记，不黑不银的，有点灰暗的色调，看起来也见到，像是螺旋轮回的半阙。 顾曳觉得这图案似曾相似，好像在哪见过。 不过基于保险起见，她还是指尖一条，一条五行的丝线飞梭过去，进入水中，插在孟挽墨腰上。 试图抽一丝丝血。 但让顾曳惊愕的是孟挽墨忽然回头朝窗口这边看来，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顾曳心惊了，难道她察觉了？不能啊，挽墨不是凡人么？ 锤子哦，明明是好闺蜜来着，搞得她跟做贼一样。 不过还好，孟挽墨转过身去了。 顾曳拿了血就要走，不过走之前.... 孟挽墨擦洗脖子，片刻后才转身看向那个窗子。 她知道那人走了，但....水汽留在玉砖上，一行字。 ——身材很好，我代表傻子大熊表示很满意。 孟挽墨的脸蛋瞬时飘红，轻咬贝齿。 “还真是一家子，这都要替他刷存在感....” 而且还成功了，她竟真莫名联想到了某头大熊高高大大憨憨得趴在窗口看她沐浴.... 捂住额头。 顾曳有毒。 但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按住了自己的胸口，高耸的胸部在她掌心触极时，雪白后背上的纹路一闪而过，娇柔之上走了黑纹，透过心脏。 彻骨阴凉。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 安全出了鬼宫，三人回了客栈从长计议。 首先顾曳画了鬼宫的地图，也备注了防卫点跟防卫力度，其中孟挽墨的住处跟地牢是重点。 “孟挽墨的地方呢，没有多少守护的人，反而更麻烦，其一，那住处装修跟院落景点都是为了讨好孟挽墨的，而且那鬼帝没有用强，说明十分看重孟挽墨，那住处肯定是他自己监管！其二，人越少，越不好混进去，要带人出去也很难。” “再谈谈这牢狱，一到八都关押着穷凶极恶的犯人，一最弱，八最强最凶恶，八也有五个王级罪犯，孟老爹就在八最深处，我们要救人，要么从八往上走，要么从八往下走第九牢狱，通过地遁逃走。” 商讨结果也很简单。 “鬼帝监管也没用，我可以确保偷出孟挽墨，变成她的样子，季狞看不出分毫，我甚至可以拖延到洞房花烛夜，所以重点就是——其一，怎么救孟老爹出牢狱。其二，怎么带这两父女出去。” 李沧海看着顾曳画出的图，很详细，她看了一会，手指敲着桌面，忽问：“第九层底下是什么人？可地遁？” “反正有一个疯子。” 顾曳这话一说，李沧海先变了脸色，“疯子？” “我猜测季狞把他关在第九层应该另有用心，第九层里面肯定还有其他案犯，但这不重要，我们不去碰他们，只需要地遁出去就可以....这地牢的防御越往下越强，第八层外围更是有极阴极煞封闭，换做他人不行，但我可以。” 顾曳轻描淡写，简简单单我可以，其余两人深信不疑。 “你出了牢狱，夭夭就用地藤将你们从地底拉出，用不着术法远遁，也就不会暴露术法气息，而孟将军只是季狞用来制衡挽墨的手段，他丢了，一方面要严加追查，另一方面，他会看牢孟挽墨，但那时孟挽墨已经被你替换.....所以最大的重点就是我们到底要如何出去。” 胆大包天不可能的偷人换人计划在三人这里也不过是填充细节罢了，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根本不需要多花费时间就指定了计划，可最大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三人一时沉默了。 再搞一个阴阳阵？不行，阵法动静太大。 “而且大熊那小子如今无声无息，也不知躲在哪里，连夭夭你也找不到？” 夭夭苦笑摇头。 顾曳沉默。 “他会当众抢亲？”李沧海最怕这点。 顾曳跟夭夭表情微妙，显然是默认了。 嗯，那问题就更大了。 “我出去找人....先把人找到，也算一个助力，而且这傻子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顾曳说着便是起身，正要出门，忽转头看向窗外。 外面夜色已深，阴气更甚，有一缕阴气飘进来。 三人都看到墙上有一行阴影字。 ——人皮客栈。 “笔迹是孟挽墨的，她果然不是普通人啊....大熊应该在人皮客栈。” 三人分工合作，夭夭去郊外安置地藤，李沧海去查探大婚当日酆都的具体安排。 但分开的时候，李沧海转头看了一眼顾曳离去的身影，孟挽墨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让顾曳需要支开她跟夭夭。 —————— 人皮客栈有好多家，顾曳却找得很精准——必然挨着有正常食物的饭馆。 客栈信息是不外露的，顾曳就用了非常手段，用火眼偷看了老板的客房账本，却没找到疑似李大雄的人，难道是用了假名？ 顾曳狐疑中在河边站了一会，忽.....河中飘来一艘船。 船上有人。 顾曳眯起眼，喊了一声，“船家，可接客？” 接客，这两个字眼韵调有些特殊，颇有青楼嫖妓的风流。 那高大魁梧的汉子抬起头，闷闷说：“有钱就行。” 然后顾曳就上船了，船渐渐飘远。 等飘到比较偏僻的地方，那船工才扯下伪装的冷脸，恨不得过去抱一抱顾曳。 “猴子猴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来了。” 顾曳白他一眼，“别过来，我可不是为你来的，而是为了孟挽墨，不过你倒是出息了，一个人也敢进这酆都，不怕死？” 李大雄：“那我不来的话，你会不会打死我？” 顾曳：“那倒不会，反正孟挽墨长得好看身材也好，我救回来当洗脚丫鬟也不错。” 李大雄“......” 他初始是开心的，但不知为何又气馁了，“猴子，你回去吧，这次太难了，不能让你涉险，而且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怕死，可怕让她为难。” “你喜欢她不？” “喜欢，可万一因为我的原因，让她爹爹无法活下去呢？” “那你觉得她喜欢那鬼帝吗？” “肯定不喜欢，她最不喜欢这些肮脏的东西了，这酆都就像是鬼帝，看起来强大，但很脏，不适合她。” “那你觉得她喜欢你吗？” 李大雄愣了下。 “我觉得....她应该是喜欢我的。” 李大雄想了想，最终红着脸厚着脸皮回答。 之所以有勇气说这番话，是因为顾曳比他更不要脸。 顾曳：“奥，那就抢亲吧。” 李大雄懵，“抢亲？就光明正大抢啊？” 顾曳：“不，咱们要走技术流路线.....” 李大雄得知了计划，觉得还挺靠谱，但顾曳反而变成了最危险的一个。 “我留下来支应你，不能老让你一个人，猴子，我可以自保的，甚至可以替你挡几下！” 李大雄很是认真，认真到顾曳怀疑这人最近是不是有了什么机遇。 “强，有多强？” “我可以挡住天宗一击。” “????！！！” 顾曳懵了好几下才找回声音，“你变~异了？” “呸，别胡说，是我最近一直在做梦。”李大雄回答，“梦里好像有一个大叔在教我什么，我醒来后照做了，然后就发现自己变得很厉害很厉害了。” 顾曳：“.....” 她也做梦啊，但天天做噩梦，特么没有一次是有好事的。 第560章 劫狱！ ———————— 李大雄是开挂的，顾曳很早以前就确定了这一点，可没想到对方会开得这么丧心病狂。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上人了，但能挡天宗一击.....猴子你这眼神好可怕！” 李大雄对上顾曳阴沉沉的目光吓了一跳。 顾曳翻了白眼，盘腿坐在船篷里，“从前就知道你这小子来历有点不对劲....来，给我点血~” 猴子想要什么，大熊还能不给？ 可.....顾曳拿出了一个碗。 李大雄：“.....” 要死哦！ 拿到血后，李大雄继续划船，顾曳开始研究起血来，首先是孟挽墨的血。 一缕血丝测验结果很快出来。 “果然有鬼力，但很虚弱，看来刚刚那一秘法已经耗费她所有的鬼力....” 显然孟挽墨是避开那鬼帝季狞的，但顾曳更在意另一件事。 ——为什么孟挽墨一个活人会有鬼力，而且显然孟挽墨是故意让她知道的。 有鬼力的，从来都只有鬼！ 难道孟挽墨已死？不对啊，这血明明是活人才有的活血。 “她恐怕是想告诉我什么.....”顾曳皱着眉，她觉得孟挽墨可能并不愿意回到人类世界。 否则不会故意暴露这么隐秘的事情给她知道。 这让她隐隐不安。 怀着不安，顾曳开始侧看李大雄的血，因为孟挽墨的血不对劲，顾曳对大熊的血有些不上心，但..... “这什么玩意？”顾曳察觉到大熊血里面蕴含的力量——刚强极致，这点她知道，但比从前刚强了上百倍，那就有点可怕了。 最重要的是这血里剥离出的金色阳刚力量竟引起了一点点空间波动。 顾曳惊疑不定，看了李大雄好几眼，只看到这厮高大的背影。 这家伙的血统..... 怎么说呢，顾曳觉得这一对CP身世都很神秘，有点伤她的脑细胞。 眉头皱了很久，直到李大雄喊她，“猴子，我好希望她开心啊。” 这话没头没脑的，但很让人心酸。 李大雄是一个很没有欲望的人，极容易满足，否则也不会被顾曳欺负成那样，可他仍旧把顾曳当成最亲近的人，人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总是会脆弱的，脆弱到暴露自己的最深切渴望。 他希望孟挽墨开心，为此不问自己付出。 “但我也希望你没事，所以......” 李大雄依旧想让顾曳不要冒险，抢亲什么的，他可以干，但不希望顾曳跟他一起干。 顾曳飞快甩了他一眼，“谁要冒险了，你看我像是那么蠢的人吗？” “可咱们出不去啊....” “可以不出去，躲起来就行了，你们是不是忘了，这蛮荒不是酆都的地盘。” 李大雄不懂，但顾曳说什么他听什么，这是习惯了。 大婚在即，时间紧迫，等李大雄也加入进来，计划就可以启动了。 最终计划是顾曳跟李沧海进去偷孟老爹，出来后，夭夭用地藤蔓卷走孟老爹跟李沧海，顾曳则是留宫中去换孟挽墨，但是李大雄要先入宫。 “只有你入宫了，你的生命有危险，挽墨才没法子得跟我们一起走，不然就算救出孟老爹，她恐怕也不愿意。” 李大雄还纳闷孟挽墨为啥不愿意，难道是喜欢那个帝君了？ 但顾曳不肯多说。 “对了，要让你进宫，唯一的方式就是你得易容。” 易容没事啊，问题是要易容成侍女。 李大雄VS侍女。 李沧海跟夭夭表示很期待顾曳的易容术。 “不能用术法，会被看出来，只能用缩骨功跟缩肉功外加我无敌的化妆术来给你整整容，来，这两个武功先学一学，两个时辰内学不会我弄死你！” 缩骨功跟缩肉功属于古武学，学的是骨肉之术，对于顾曳这种天才来说不难的，分分钟学会，就是李沧海在一旁看着也学会了，可李大雄的悟性远不如他们，但他骨肉坚韧非她们能及，被顾曳“恐怖地狱”训练了一个时辰才强行成功，一次成功，这人的体质效果也就出来了。 “适应性这么强？你们奎山倒是常出不正常的天才。” 在场三个奎山人都感觉自己被骂了：“.....” “再矮点，腰细点，腿长一点倒是没事...你特么胸能不能不要挤这么大！不许挤这么大！不许比我的大！” 针对胸的大小，李大雄屡屡把握不到要领，没法子啊，掌控力不够精髓，他身上肉又多，挤不出地方，只能往胸部挤，结果被暴怒顾曳棒槌了好几下。 惨叫声叠起，李沧海欲言又止，有些于心不忍。 夭夭倒是很习惯，只是脸上有无奈 鼻青脸肿后被施了药恢复后，才委委屈屈得被顾曳化妆易容.... 李沧海跟瑶瑶还在检查讨论鬼宫内的守卫，细化其中的安排。 等了一会。 “好了。” 闻声转头，两个人看到身姿婀娜丰臀**大长腿的娇艳美人，当时好半响没说话。 不管是直观画面，还是后续联想到李大雄的本来模样，两人都觉得眼前一幕相当油腻。 腻到反胃。 “没问题，鬼宫的侍女都这幅模样，毕竟是女鬼，那季狞倒是想安排一些大家闺秀，可本质改不掉啊，所以多数都她这样子，对了，这张脸也是挽墨身边那个内屋侍女，到时候把她打晕替换了就行，不过你还得练练走步姿态跟声音习惯。” 顾曳在探查的时候观察十分仔细，突击训练了李大雄..... 计划实行的时间在大婚前一天傍晚，踩着时间点，让鬼宫分身乏术。 ———————— 才过了一天，鬼宫就已经热闹非凡，各个地方都装饰喜庆，女鬼们都穿上红衣.... 画面效果有点过了，但起码比黑森森好，这一天鬼宫也特别忙碌，虽检查更严格，但许青珂、李沧海跟李大雄还是成功混进去的。 “孟挽墨的地方告诉给你了，自己去。” 李大雄在他们这堆人里面算是不太聪明的，可拉出去独自活动还是可以的，否则这厮也不会把握到机会进入酆都。 孩子大了，得让他自己飞。 顾曳又这种觉悟。 李大雄虽紧张，但也答应了，三人便是分开。 他看着顾曳跟李沧海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他们针对那地牢的计划，重点是啥来着。 对了，好像是..... ——搞大！ ———————— 依旧入地宫，下面有两个鬼王，顾曳跟李沧海两人借着魂器特殊能力掩盖灵魂气息，顾曳用上品灵器隐身披风隐藏身体，这隐藏能力就碉堡了，没有任何意外，可以直入第八层，但在从一到七的时候，顾曳挑选了一些牢门放置了一块石头。 那石头是她伪装过的，其实是..... 李沧海想了下昨晚顾曳的形容。 炸弹。 当时这人颇为轻描淡写。 可以炸掉牢门的爆炸性灵器。 一件灵器一次性使用，一次性爆炸，奢侈得不要不要的。 李沧海觉得自己幸好没跟此人为敌。 ———————— 第八层到了，在隐身披风之下，李沧海感觉到了强烈的鬼气。 但....好像有些不一样的声音。 上上下下的，有些起伏的呻吟。 两人对视一眼，顾曳挤挤眼，李沧海也不是小姑娘了，顾曳这小眼神又特别明天，她当然反应过来了，当时也是错愕。 主要是没想到两个鬼王会在这里干那事儿。 本来也不关她们的事情，反而有利救人，可顾曳这人忒坏，非要进隔间看。 两人同在一个披风下，她要过去，李沧海还能不跟着。 但她不愿啊！有什么好看的！ 顾曳：看看他们到底在干嘛，都有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李沧海：你只是想偷窥而已！ 不过胳膊扭不过大腿，李沧海也只能跟着顾曳进去。 一进门口看到一个身材火爆的女人浑身赤裸、坐在一个男人胯上.... 场面十分激烈，十分黄暴，毕竟是两个鬼王，体力忒好，动作高难度.... 李沧海想打人，想打旁边某个人。 可一转头看到某人看得挺认真。 顾曳是真的挺认真的，“不是天残，换人了，计划得稍微改一下。” 顾曳本来规划好的是天残跟红瑜，然而红瑜在，天残却变成了另一个高大英俊的鬼王。 “这人应该是西川。” 西川是四大鬼王之一，奎被顾曳弄死了，西川的实力不明，但明显比天残强大——脸跟身材也比天残好，否则红瑜还真看不上。 当然啦，这两个卖力享受情欲的鬼王也不知道旁边还有两个女人在看。 李沧海内心是抗拒的，可她又不想在顾曳面前示弱，而且她心性不弱，初始惊讶后，后面也能冷漠看到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了。 顾曳：别只顾着看，得学，刚刚那姿势就不错.... 李沧海：你够了！ 顾曳：嗯，我是够了，我本来就会，但你肯定不会，就是一菜鸡。 李沧海：..... 不过她倒是真真觉得顾曳这个人是奇葩了，这人永远可以在危机中找空暇自娱自乐，她也知道对方既如此放肆，就肯定确定不会影响计划，可这种大胆又很奇怪，明明她是一个相当怕死的人。 既勇敢又怂，既怂又疯狂，一个奇怪的人。 李沧海真如此编排顾曳，忽然！有人来了！ 天残陡然闯入，看到红瑜两人....炸了！ 呸，这两个狗男女！ 第561章 超美鬼姐姐 在天残进来的时候，顾曳就知道时机来了，于是带着李沧海出去。 果然，当她们到孟老爹牢门前，里面三个鬼王已经打起来了。 动静不小，整个八层的罪犯都尖叫兴奋起来，这样的吵闹中，顾曳眉梢一挑，启动了那些炸弹。 灵器炸弹炸开了牢门，而且还释放了烟雾，从一到八全部混乱，大厮杀！ 彼时顾曳跟李沧海也乘机出现，那牢门的锁是高复杂的阵法锁，要么暴力破开，要么技术流。 顾曳就是技术流人员，上次来测探的时候就已经摸清了，回去研究后再来开，直接水到渠成。 锁一开，里面的孟老爹看到烟雾之中冲进来的两个人，近前后可以看到李沧海，他认得她。 “走！” 孟老爹也是果断的人，看李沧海在，自不会抗拒，被李沧海用袖里乾坤一卷卷走了，三人直冲出，但恰好此时三个鬼王也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到底还是有点脑子的，知道此时不是内讧的时候，冲出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顾曳两人的存在，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他们的行动时间是精准计算过的，李沧海带着孟老爹必须在那个点内到达离开地方，所以不能耽误。 顾曳就起到了断后的作用，于是她直接挡在了李沧海后面。 单打独斗红瑜跟天残都不怕，而且这两人合起来顾曳也有周旋的本事，可西川一出手就暴露了一件事——他比奎更强！ 顾曳以一敌三完全是找死。 不过她是有准备的。 十根手指夹着八个灵器炸弹！ 炸炸炸！ 西川三人还来不及攻击就先迎来了恐怖的炸弹攻击，只能被动防御，盾起，挡下了，可也退了好几步。 好厉害的暗器。 西川冲出再看前方，却是不见了人影。 “追！” 三个鬼王想追出去，却发现更大的难题——罪犯出笼了，这些罪犯平日里没少被天残折磨，尤是那个狂风，此时直接杀来！ 除却最强最快的西川掠出，其余两人都被拦住。 刷！西川冲出地宫，却发现没有半点那两人的踪迹，脑子一转，忽然脸色一变，“不好，中计了！” 在此之前：第九层牢狱，顾曳跟李沧海冲下来之后才发现这里的确只关押两个人，一个是披头散发神经兮兮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李沧海的疯汉子。 此时顾曳还是男人，李沧海却是实打实的美人。 不过疯子是一个，另一人却是..... 顾曳跟李沧海看到这个女鬼的时候都愣了下。 见鬼了，这女鬼怎长得这么美！ 要死啊！ 女鬼再美，也总带着阴邪恐怖之气，平添减弱了许多美感，可这个美人有七八分相似王祖贤饰演的聂小倩，还有两三分相似林青霞的英气霸道。 说真的，顾曳看到这女人的一刹那就觉得这女人的美貌跟自己不相上下...... 好吧，好像还胜出一两分。 气质太勾人啊。 厉害了我的鬼姐姐，这么美，是要上天吗？ 那疯子对顾曳两人的到来还有些反应，那眼神不要太明显了，让两人都有些厌恶，可也没有招惹的必要，于是两人只瞟了这人一眼，多把目光留给了那个超美的鬼姐姐，然而这个鬼姐姐仿佛对她们视若无睹，只闭着眼，冷漠得很。 好冷淡哦~~~顾曳想怼也没法子。 也不能浪费时间。 时间卡得正好，顾曳直接拿出了做好的阵盘，这阵盘是专用来穿过第九层的。 疯子一看顾曳这阵盘就眯起眼，没想到这个人还挺有手段。 正在顾曳启动阵盘打开第九层防御要出去的时候，西川来了！ 一甩手就是一把鬼刃，朝着顾曳瞬刺！ 顾曳瞬移离开，鬼刃刺空了，阵盘扔给李沧海，卸灵佩启动！ 西川的鬼力瞬时被卸去，只需一瞬，顾曳已经左右手全开，悍然扔出一大团灵器炸弹。 足足有十个！ 轰炸！ 第九层固然防御惊人，可十五个灵器炸弹一起轰炸的强度已经达到了王级巅峰。 愣是把西川给炸得一退再退。 彼时，阵盘启动！ 开了！李沧海毫不留恋，正要先出去.... 疯子忽出声：“带我出去，我可以答应你做任何事情。” 李沧海惊讶，但皱眉，顾曳一边用炸弹轰西川，一边回得飞快：“不带，太丑！” 继而转头看向那女鬼，“美丽的鬼姐姐，你要走吗？我带你！” 李沧海：“......”差别待遇太明显了。 那女鬼睁开眼，看了顾曳一眼。 “不用。” 好吧，美男子顾曳果断带着李沧海头也不回走了。 西川甩开最后一个炸弹，直接追了上去。 后头被炸得满目疮痍却独独炸不开两个牢门。 疯子冷笑，眼底阴森森的，而那女鬼继续闭上眼。 好像对此不为所动。 不过没人留意到那尘烟滚滚中，有一缕灰尘漂到了疯子指尖，手上镣铐是特制的，可这世上所有镣铐都是可以打开的。 疯子垂眸，眼中阴冷诡诈。 他能在中原搞起那么多是非，许多天宗都抓不得他，也自是有原因的。 显然，顾曳她们的到来给他带来了机会。 他现在需要的只是时间。 他盯着对面的绝美女鬼，舔舔舌头，口水直流。 —————— 左右左右左右扭腰！左右左右左右翘臀！李大雄心中默念顾曳教他的咒语，以此模拟那个被他打晕的女仆走路姿势，这么走果然很性感，那些守卫的眼珠子都直了。 李大雄心中不舒坦得很，要死了，这些男人太色了，就不能像他一样刚正耿直坐怀不乱吗？ 李大雄鄙夷这些男鬼的品性，但也越来越紧张了，到了，快到了。 此时已经入夜。 李大雄刚到，就有另一个侍女招呼他进门。 李大雄赶紧进门。 “姑娘在里面，平日里都是你看在外面，今日怎迟到了。” “我在路上耽搁了下。” 李大雄伪装不错，对方也没怀疑，因这屋子里的确也只有李大雄伪装的阿青让那墨姑娘应允留在屋中。 说起这活人也是怪了，冷淡的很，对帝君都如此，可帝君越发疼爱，她们做下人的也只能恭敬着。 但也不敢招惹，所以每每都只能让阿青进屋。 李大雄自然乐于亲近孟挽墨，于是满口答应，门一关，他本该守在外门，可急于跟孟挽墨见面，因此在确定外面没人看守后，他就摸进了内屋。 内屋浴池热气腾腾，帘子珠翠朦朦胧胧， 李大雄没想太多，就想跟孟挽墨见面说话问她好不好，这人也有个毛病，执着于一件事的时候，脑子特别肘，压根不想其他，所以急不可耐得撩开帘子进去。 刚进去，水下的人冒出。 “你怎进来了，你....” 孟挽墨看到阿青进来还有些惊讶，但她不喜在人前暴露所有，所以只露出上半身。 如果说顾曳看到孟挽墨裸~体的时候还能冷静比较欣赏，李大雄看到的时候..... 他懵了，只直直接看着孟挽墨的赤~裸酮体，孟挽墨看起来身姿单薄纤细，可顾曳评价她身材不错，那绝对是该丰满的丰满该翘的翘。 李大雄看到雪白柔软上两点殷红的时候，眼睛都转不动了。 孟挽墨从小也是被侍女伺候沐浴的，不至于顾忌这个，但这个阿青....这眼神.... 还流鼻血了。 孟挽墨第一反应是狐疑，第二反应是.... “你不是阿青！” 那是谁？鬼帝？顾曳？ 都不是！ 孟挽墨在察觉到李大雄懵逼表情的时候，当时就察觉过来了。 “大熊？！”孟挽墨羞恼极致，顿时遮掩胸部，身体入水。 脸红得不行。 她是真没想到昨晚才被顾曳偷窥一次，今天又来了一个李大雄，而且时间点掐得这么好，还为刚好伪装成阿青的样子，想想也知道肯定是顾曳那厮故意的！ 看到孟挽墨嗔怒，李大雄顿时回神，捂着鼻子，吓坏了：“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捂眼睛！” “嗷嗷嗷“ 李大雄捂住了眼睛，鼻子的血却是一直流。 孟挽墨看着又心疼了，只想立刻船上衣服，但就在此时，地牢那边出了极大的动静。 “咦，猴子他们成了！挽墨，我们等下就...” 外面鬼气森森，护卫移动。 这么大的动静，季狞第一反应肯定是来看孟挽墨。 孟挽墨深知这点，所以瞬时脸色一变，直接打断孟李大雄的话。 “别说了，快下来！” 李大雄又懵了，“下，下哪儿？” “他快来了，下来！”孟挽墨顾不得了，直接起身拉了李大雄入水.... 若是顾曳，季狞自看不出她的伪装，可如果是李大雄，很有可能被季狞看穿，所以李大雄绝对不能跟季狞照面！ 唯一不会照面的地方就是——她所在的浴池。 李大雄被孟挽墨拉下水，几乎压着她入水，水中两人完全照面，孟挽墨全身都被看了透透的。 可也是此时，鬼帝季狞来了。 这个点是孟挽墨沐浴的时候，季狞既不侵犯她，就不至于在此时下流窥伺，于是人显现在门外。 “墨，有歹人闹事，你这里可有问题？” 水下孟挽墨顾不得自己被李大雄看透，只往上去。 露出头来，她淡淡道：“闹事？没有。” 第562章 都是猴子害我！ 季狞沉默了下，“我会搜查外屋，得罪了。” 他只听到了里面传出冷呵一声，淡淡的，显露了她的不悦，但不屑仗着他喜欢她耍脾气也是她一贯的冷静。 这才是孟挽墨。 他的目的也只是确定孟挽墨还在而已。 所以只草草搜了下外屋就收回了鬼念，并不欲去冒犯在浴池里的孟挽墨，哪怕他只要稍稍挪一下意念就可以窥到那钟灵之体。 他压下心中的绮念，转身离开——但也随手设下了自己的警戒，以免有人进入这个区域.... 然此时他并不知道，孟挽墨所在的浴池里还另有一个男人。 孟挽墨确定季狞走了后才松了一口气，但她又忽然感觉到自己有更深的危机——水下的李大雄。 她在上，他在下，是不是都....都看光了.... 孟挽墨觉得全身上下好像滚了辣椒油，整个人都热，都燥，因此她第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浴池， 但当她正要上去，忽.....一只手捞住了她的腰，哗啦，他出水了。 一副女人的样貌，可那双眼睛她永不会认错。 水中，李大雄搂住孟挽墨的腰，出水后压低声音着急道：“憋出去，有危险。” 他根本不敢用术法，水下隔绝声音，他不知道孟挽墨有没有糊弄过那鬼帝，可她忽然要离开浴池，他不明就里，怎能不急，于是反射性搂住她的腰，出水了！ 要死一起死。 孟挽墨此时才是真的想死，因李大雄换了副身体也是力道不小的，将她一搂就紧紧贴在了他身上。 还好，这人此时是女人样貌，可是....孟挽墨羞恼之中，咬着贝齿：“没事了，你放开，我....” 她不知自己浑身湿漉漉，明眸嗔怒的模样有多勾人，更不知道轻咬粉红唇瓣的时候..... 李大雄脑子一根筋的，本能永远强于思想，于是脑子一热就亲了下去。 什么绅士风度，什么鬼帝季狞，什么乘虚而入，他只想亲她亲她亲她！！！ 孟挽墨措不及防被亲了个准，唇齿相触，呼吸相抑，李大雄此人平时憨憨的，压根没亲过人，哪里懂什么技巧，热烈，他只是热烈得吻着孟挽墨，吻到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无法反应。 孟挽墨的确招架不住，太强烈了，仿佛要把她融化，也不知为何，仿佛是被蛊惑，意乱情迷。 尤其是还有一只手在她腰间来回抚摸，似乎想要爬上去.... 但那只手正要触碰到柔软禁地的时候。 水面上忽然浮现一排字。 ——可以停一下吗？窗外有点冷，时间紧迫，你们路上继续。 孟挽墨：“.......” 这辈子最丢脸的莫过于此时。 尤其是顾曳趴窗的位置还跟昨天一样。 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呢！！ —————— 孟挽墨穿戴好后，头发还湿漉漉的，她看也不看那边跪在地上仿佛认罪的李大雄，但也不想看翘着腿吃着果子的顾曳。 这两个奎山的土贼！ 一丘之貉！ “我准备好了，走吧。”孟挽墨竟没有反抗，愿意离开？ 顾曳咀嚼了下果子，若有所思瞟了瞟她。 “不急，咱们先聊聊刚刚那事儿...” 不是说时间紧迫吗？骗纸！ 孟挽墨压下薄怒，瞪了瞪顾曳，淡淡道：“我不想聊。” 这是真生气了啊，也是，孟姑娘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脸的时候！ 顾曳笑了，正要说话，却被李大雄抢先，“墨姑娘墨姑娘，我坦白，是死猴子故意掐着这个点让我过来了，肯定是想让我故意遇上你洗澡....我一开始不知道的，还有亲你也是她平时教的，她还说要亲得用力你，因为你这种慢性子也只能用热情来融化.....” 什么叫实力出卖？ 顾曳：老纸冒着生死出谋划策出钱出力，救援对象却瞪了我好几下，自己人还出卖我....好气哦！ —————— 热情来融化..... 孟挽墨想到刚刚自己几乎意乱情迷，顿时面红耳赤，怒瞪顾曳，“你平时就不能教点好的么？！” 顾曳又咬了一口果子，轻哼：“有些好的姿势还真不能我教，谁教你都不开心，得你自己来。” 孟挽墨多聪明啊，何况顾曳还甩了一个劲爆小眼神儿，当时就红了脸无言以对了，但李大雄还不怕死得好奇问：“什么姿势啊？是功法么猴子？墨姑娘会功法？厉害么？太好了，教我教我教我！” 一副我超级天真超级好学好姐姐你快教我的样子。 孟挽墨：“你闭嘴！” 李大雄：呜呜呜，竟然凶我，果然是生气了，死猴子害我！早知道不亲了...额....算了，还是亲吧。 孟挽墨察觉到李大雄看了看她身体，似乎在意犹未尽什么，顿时觉得脸上又燥热起来，撇过脸，试图转移正经话题，“我父亲那儿.....” “成了，已经出去了，现在外面乱成一团，想来季狞也来你这里确定过了吧，短时间这里没问题，但你们两个必须出去，就按之前的法子....这里的护卫已经很少了，因季狞根本就不看重这种护卫，等大部分护卫都调配到地宫那边镇压罪犯，你们两个就出去。” 孟挽墨垂眸，淡淡道：“他应该在我这屋子外设下了警戒...” “是设下了，可我能进来，你觉得呢？” 孟挽墨抬头，看着顾曳，有些惊讶。 这人如今已这么厉害了？ “鬼类修阴气难修术，因鬼魂意念不受天地承认，在术法之道上本就不如人类修行速度，论术，他还真不如我。”顾曳缺的素来只是力！ 孟挽墨信了，她也知道自己不得不走——李大雄在这里，她不走，他也不会走。 这是顾曳的谋略，她对上顾曳的目光，后者不怀好意。 孟挽墨心中无奈，但也隐隐有希望，或许.....也是侥幸。 “行了，时间快到了，我帮你易容，也帮你遮掩下人气，这隐身披风你们拿着.....” 有孟挽墨在，动脑子交给她，李大雄负责操作就可以了，对于他们到底能不能出去，顾曳是有把握的——对她自己自信，毕竟这个计划被他们三个超级聪明人研究了好几遍。 唯一的意外就是季狞，季狞已经引开，正是好时机。 一刻钟后，孟挽墨跟李大雄披上隐身披风离开，而顾曳看着他们隐身消失在空气中，开始给自己易容。 一天一天的男男女女不断置换，她都以为自己要变成人~妖了。 ———————— 地宫大乱的消息根本封不死，出牢笼的罪犯太多太多了，地宫之外，这些恶鬼中恶鬼抓着人就杀——当然，这些人都是鬼，只是鬼宫的鬼仆或者鬼军。 厮杀中鬼叫连连，还伴随着邪道人肆意狂笑的声音..... 嗡！忽然威压降临，季狞本体还未出现，只用威压就碾碎屠杀了好些人。 毕竟是天宗级实力的鬼帝，跟铲土机似的，屠杀效果很客观，当然，震慑效果也是杠杠滴。 连几个王级都吓到了，顾不得跟天残红瑜两人打架，只跪地求饶。 在天宗面前，什么王级都只是渣渣。 季狞本欢喜于明日大婚能得偿所愿，结果在前一天搞出了这事儿，他怎能不怒！ 一怒之下屠杀四野，连求饶的王级都杀了好几个以发泄怒火。 天残跟红瑜两人在旁边看着呢，越看越觉得吓人。 帝君太强了。 杀王级如屠狗，这就是天宗？ 所有人都彻底臣服后，季狞才停下，但西川从地宫下面出来，眉头紧锁，只跪在地上。 “帝君，那个人已被救走，通过地下灵藤穿梭地底，属下无能，无力持续追踪，给追丢了，还请帝君责罚。” 西川素来是四大鬼王里面比较有手段跟能力的一位，他都追丢了，只能说明出手的人十分厉害。 天残等人以为季狞会暴怒，但他没有，只是阴沉沉得盯着地宫所在，却又偏头看了孟挽墨所在了楼阁一眼，开口：“此事若是外泄，在这里的人都得死。” 三个鬼王顿时跪地不敢言语。 西川想，大概帝君是想瞒着那位人族女子，先把婚事办下来，等得到了人，左右父亲也被救走了，那女子的目的也达到了，再要离开也是不能的，除非求死..... 季狞知道孟挽墨聪明，所以不敢再次去找她，以免让她察觉到自己父亲已经被救走，这也顺了顾曳的心，让她这一夜睡了个好觉。 郊外，李沧海带着孟老爹出了地下，夭夭并不敢放松，“阿曳没事么？” “嗯，计划还算顺利，虽然出了一点点意外，但她现在应该已经安然到了挽墨那儿。” 提到挽墨，一直在地牢里苟延残喘的孟老爹才紧张起来，“挽墨她怎么了？” 两人不想提孟挽墨舍身救父的事情，只能捡重要的说。 “阿曳现在去救她，晚上你们就能见面，但我们现在要先去一个地方等他们。” 李沧海是一个不拖沓的人，也有领导能力，加上本就是皇族长公主，孟老爹也下意识服从，于是三人离开此地，往荒芜大漠移动。 大约快凌晨的时候，他们终见到了李大雄跟孟挽墨。 第563章 嫁娶，乱起 “挽墨！”孟老爹激动地快跑上前，虽是大将军，哪怕在被关在地牢跟恶鬼作伴也不曾惊慌，唯独牵挂自己的长女，此时看她无碍才放下了担心，但也差点喜极而泣。 其他人也不打扰父女团聚，但所有人都在，唯独缺了一个顾曳。 “我现在回去，你们按照原计划走...到时候我跟猴子去跟你们汇合。” 李大雄现在颇为稳重，出乎人意料，也许是真的长大了。 李沧海喊住他，“这不在计划之内，我不会允许你回去冒险。” 就算顾曳也未必是李沧海对手，毕竟单打独斗的话，李沧海的底牌也很多，还有庇护灵魂的超级魂器，几乎不死，如果她要拦人，那就没人走得了。 李大雄压根没多想，只说：“从前都是猴子走最后一步，也都是她抗最危险的敌人，这次不行。” 他惹的事儿，他喜欢的人，怎么都让猴子一个人抗。 李沧海皱眉：“情感跟理智要区分开，你应该知道你回去了，未必能给她带来帮助。” 她做好了李大熊会恼怒抗拒的打算，却不曾看到这人端着女鬼的模样咧嘴一笑，一口大白牙颇为灿烂。 “从前不能，现在能！还有我们奎山的人从来都没有弱者。” 多强烈的信念。 李沧海一时沉默。 夭夭也走出来，“大熊，我跟你一起去，我们三人一起共进退。” 李大雄猛点头。 奎山三弟子共进退么？ 奎山？倒真是一个神秘莫测的门派。 不可以常理推断。 李沧海终于说：“我只负责计划施行，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救出孟家父女，至于你们两个的去向，我不能强求。” 但她也说：“但我希望你们能言出必行，把她带回来。” 李大雄猛点头，“一定会。” 又转头看向孟挽墨，有些紧张，孟挽墨看了看他，终究是心软了：“一起回来。” 李大雄既欢喜又担忧，“那...那我带她回来，你不要生气了好不？” 孟挽墨察觉到李沧海跟夭夭的探究目光，顿时脸红，轻咳了下：“我没生气。” 她只是想跳过这个话题，没想到李大雄以为她的意思是同意他亲她，于是喜滋滋：“太好了，那等我回来....” 他没说透，只是跟捧了一罐蜜的傻狗熊似的乐淘淘走了。 孟挽墨怎不知道他后面的话——等他回来，再给他亲亲.... 她怎么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坑。 奎山的人都是坑。 奎山两弟子走了，李沧海也不浪费时间，护着两父女离开，但听到两父女有这样的对话。 孟老爹：“墨墨，那姑娘一路护送你，如此情谊深似海，何况我看他老实憨厚，你可不能闹脾气恼她。” 孟挽墨：“啊？他.....嗯...好。” 有苦说不出啊，如果告诉他那不是一姑娘，而是高高大大的大个子呢？而且还把他女儿按在池子里又摸又亲，还想以后又摸又亲..... 估计孟老爹会拔刀跳斩吧。 未免自己亲爹再问些什么，孟挽墨便是问李沧海：“殿下，我们现在是要去？” 李沧海：“蛮荒蚩尤一族领地，只有那地方，酆都的人才不敢触及，我们一时找不到离开蛮荒的法子，也只能....” 她还没说完，却发现孟挽墨脸色刷得惨白。 嗯？这孟挽墨..... —————— 顾曳一夜好睡，BUT，第二天她内心是抓狂的！ 麻痹啊！结婚一大早就要忙化妆，而且这画的什么浓妆...... “不用了，就这样。”顾曳端着孟挽墨的性格冷淡道。 这些鬼妇似乎也得了季狞的嘱咐，不敢乱来，就答应了，好在这人族女子的确天香国色，稍微收拾下就美不胜收，但最重要的还是——让她穿上红嫁衣。 “你们出去吧，我自己来。”顾曳冷淡，似乎还有几分死寂，鬼妇们对视几眼，其中一个开口：“那我们就先出去吧。” 一群人鱼贯而出的时候，其中一个鬼妇身上有一洞察眼..... 远在宫殿中的季狞看到了孟挽墨的言行，自确定这人就是孟挽墨。 她的确不会甘愿的，可又不能抗拒，隐忍冷静，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 确定是本人后，季狞放下了心，也看着眼前的帝王婚衣，他在想，自己终究等到了娶她的那一天。 她....穿上红嫁衣的样子是如何的？ 季狞抚摸着新郎装，不自觉笑了。 —————— 天昆吾远古祭坛上，天宗强者们分出一部分意念跟随着本体入星辰乱流的姜狱寻找阴阳两极，本来妫哀是不同意姜狱亲自进星辰乱流的，因那样太冒险了，可若非亲身进入，要找到阴阳两仪的可能性太小太小，姜狱必须进去。 祭坛之上星辰密布，乱流汹涌，天昆吾弟子们都知道天宗们在进行很重要的事情。 “应该跟不久前外域的九阴七煞有关。”衍嗔等天宗弟子是天昆吾第二梯队，此时跟许多天昆吾的王级在祭坛外围戒备，但看到天上一幕还是觉得可怕。 这天地的力量永是人无法抗衡的。 丛泪也在其中，她对其他天宗没有太大观感，但知道自家宗主是极好的。 虽然看来很冷。 她希望不会出事....... 就在丛泪默默祈祷的时候，轰！祭坛之上的星辰忽然暴动，整个扭曲，星辰乱流的流速暴涨上百倍，所有天宗几乎都变了脸色遭受了轻重不一的反噬，尤是投入最深的妫哀。 一口热血喷出，妫哀脸色萎靡，但紧张得看向天上乱流。 “姜狱！！”她大喊。 于此时，乱流中传来姜狱的声音。 “有埋伏！永不许进乱流！” “妫哀为宗主！” “永不许进来！！！” 声音传遍整个天昆吾。 永恒降碑都为之震动.... 这天昆吾的天，终于变了！ 妫哀惊惧中，脑海里传来姜狱最终虚弱的一念。 小心姜..... 断而无声，一片死寂。 妫哀捂着虚弱的心脏，转头一看，看到了一个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诡笑。 姜尚。 ———————— 西域妖洞。 地府府门大开，许魇走出来的时候，浑身浴血，整个人都不见活人样——一头白发。 果是折损了大半寿命。 但能活着回来也足可见此人厉害...... 苏漪看了他一眼，略皱眉，“帝君近期在闭关，你要等些时候。” 许魇点头，只坐在地上，他的呼吸变得很迟缓，仿佛快死了一样。 不过似乎知道他归来，拢帝的分身出现。 哪怕是分身，威严也堪比从前本体。 苏漪知道这是得到了龙身后的进步，也意味着他们妖族真的要势不可挡了。 许魇不知道龙身的事情，可他知道这位妖族的帝君越来越可怕了。 拢帝看着他，并不急着说话。 倒是许魇不肯浪费时间，平复了下呼吸，说：“清的确死了，但莫大功德在身，那人杀妻证道，却无法覆灭她的灵魂，于是清的鬼魂入了地府。” 此时也就拢帝跟苏漪三大妖王在场，饕餮是一向没脑子的，它甚至不知道清是谁——作为天上地下第一吃货，它不需要去记住一个医生。 但赤麟知道清这个人物，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因为拢帝还没开口。 “入地府....”拢帝坐在王座上，手指敲着扶手，若有所思，“以她的功德，自可入轮回，可知她的轮回？” 许魇却摇头，“她不肯入轮回。” 嗯？拢帝惊讶，又想通了似的嗤笑：“为男人情爱所伤，甚至不肯入轮回回阳间复仇，饶是如此医道大宗师也避不开这样脆弱的愚蠢么...” 女人分两种，一种是清水温柔，一种就是霸道泥石流，拢帝跟顾曳无疑是后者，狠辣得很，只有她们负别人，断不能反过来。 否则不死不休！ 但清跟她们不一样..... “并不是，清是为了她的孩子。”许魇垂眸，“她被杀的时候，肚子有孕，胎儿已有一缕意念，随她一同生死，但她有功德，胎儿却没有，因为已有意念，因此也被当鬼魂处理，加上那人作恶太深，作为他的血脉也受了波及，因此被判定永生永世以鬼婴体受炼狱折磨.....” 苏漪等人顿时死寂。 还真没想到有这一茬。 也没想到清会遭遇这样的事情，那么她不肯入轮回，便是因为那鬼子..... 拢帝也皱眉了，脸色有些复杂，“所以她便....” “便求了地府转移所有功德到鬼子身上，无法弥补的罪孽由她代替。” 许魇的声音浅淡了些，仿佛想起沈青玥坐在那儿轻描淡写说起腹中孩儿夭折的事儿。 她所受痛苦因岁月遮掩入骨髓，却此生都不愿在他面前暴露。 那是她的尊严。 清也有她的尊严——她的孩子被生父所杀，她这个做母亲的必然要替他抗下所有。 “从她入地府开始，就替她的鬼子入了炼狱受折磨，从上古末期开始到三十年前才结束。” 苏漪脸色都有些苍白了，饶是妖王也有些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地府炼狱，那是最可怕的折磨，不管是人还是妖...... 拢帝阖上眼，良久才吐出一句话，“如果不是被一个男人骗了，以她的能力跟功德，怕是早已超越轮回登天仙化了。” 苏漪三妖王惊讶，仙化？ 第564章 嫁衣（请假哈，今天有事，就一更） 拢帝瞥了他们一眼，不置可否：“有什么奇怪的，上古时九阶之上便是仙化，仙化有两种路子，一是修行路，以力破虚空。二是以功德，地府阎王就是属仙化的存在，不入人间道，掌阴间生死。而清这个人不是降族，不受限制，又不是妖，也不受天地劫难，单以救人修心累积无上功德就可入仙境。不过这是上古时的规则，如今这一代怕是没人能达到了......” 毕竟从上古到现在，也就一个清。 但清遭遇的，也是这人世间最悲苦的。 妖都这么觉得。 “不过三十年前结束炼狱，那她现在呢？还有那个鬼子....”苏漪压下了起伏的思绪，问道。 许魇抬头看向她，“不知道，地府不肯告知她的去向，但让我转告一句话给帝君。” 拢帝眯起眼，“是那阎王？你竟能见到阎王.....” “应该说是阎王要见我。”许魇知道自己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只能说这人间的事情，阎王不好插手，但也不能坐视不理，所以传递了一句话。 一句他揣度了很久都不懂的话。 “说”拢帝淡淡道。 “忘川的水从未消失过。” 的确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许魇想从拢帝身上看出些什么，但没有。 拢帝只陷入沉思，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其余人也不敢动，片刻后，拢帝才开口。 “清已轮回，迟早要找上那个人，她就是那个人的弱点，也可能关乎鬼子，查！” “还有天昆吾已经出事。” 拢帝摩挲了下指尖，微笑：“可以准备了。” 三大妖王低头，杀意凛然。 许魇脸色微微变，这是妖洞要朝人族开战吗？ 他的目的是蜃楼...... “帝君.....”他想说些什么。 “你以为我会对人族动手，你担心人族？” 许魇皱眉。 “是担心心上人吧....”拢帝瞥他，“人族素来是自己乱的，犯不着我浪费兵力，但蜃楼一定会出手。” 拢帝冷笑，“那人可缺血得很。” 许魇这才放心。 他只是不希望妖洞本末倒置，至于这人间的人族生死，他不在意。 妻儿生死离散，旁人生死于他何干。 三大妖王跟许魇离开后，拢帝脸上表情却有些飘忽。 “一口忘川水，尽忘红尘之情爱，但忘川一直在，也意味着终究会记起，前尘旧事，轮回爱恨.....谁都逃不开，妖也一样？” 从未见过拢帝用这样低沉绵长的语调说这样一番话。 可也无人能得见，更无人能听。 —————— 酆都最明朗的一天，大红灯盏，遍地红花，河流血红，却也用术法开启了美艳似曼陀罗的花朵，满城花海.... 若非季狞是鬼帝，而且手段有些下作，想必大多数女子都难以抗拒这样的用心。 但..... 顾曳此时伸手捏住了那挂在衣架上的华美红嫁衣，嘴角一勾，眉梢翘起。 眼里却冷。 大唐守城十万大军被一口气屠灭，虽她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敬重铿锵烈士的最低限品格还是有的。 孟挽墨是因亲爹被桎梏，无能为力，可她顾曳不一样。 季狞敢做这种事儿，就别怪她让他丢脸——不过还是坚持到洞房的时候吧，给大熊他们争取一点时间。 哗！红嫁衣飞起，披落身上，顾曳指尖弹了下袖口，衣摆垂落下去。 现在起，她是孟挽墨。 ———————— 鬼帝大婚，自有蛮荒诸多人到场庆贺，在此时也最容易认清蛮荒权利体系。 蛮荒异族里面以龙蝎一族最强，化形后的龙蝎强者一个个都高大魁梧，就是长得不太好看，有点儿蝎子的歹毒气质。 除了这些蛮荒异兽之外，还有一些邪道，什么人都有，随便拉出去一个都会在大唐那边掀起腥风血雨，但他们此时颇为安定，仿佛真心来贺喜——也对，这毕竟是酆都，是鬼的天下！ 也是季狞的天下。 “蚩尤那边没人来。” 邪道也有小团体，毕竟要在鬼的世界里面立足不容易，得抱团才更有生存力，于是也有了邪道三大巨头。 人皮道人、血云老叟跟杀生刺客。 人皮道人就是在酆都开了人皮连锁客栈的老板，这人被正道通缉也很简单——开黑店剥人皮。 黑心资本家说的就是此人，可此人修行五六百年，也是王级，在酆都如鱼得水，一般人不敢得罪他。 血云老叟就更简单了——他喜欢炼丹制药，最喜欢拿活人当材料，在大唐被追杀得很惨，因此还断了一只胳膊一条腿，如今的腿跟胳膊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用的别人的——别问是谁的，他经常换，反正看到更好看的手跟腿就想砍下来嫁接到自己身上。 诶，他觉得自己是一个致力于研究医药呕心沥血的天才，正道那些迂腐怎么就把他逼到了这个穷乡僻壤鬼类横行的地方呢。 还得给鬼赔笑脸，哼！ “没来就没来，这蛮荒毕竟是蚩尤一族是老大，鬼类也不过借住而已，还希望人家真给多少面子呢。”仿佛这样说就能让寄人篱下的自己心里舒坦似的，反正血云老叟心里是舒坦了，但也睨旁边一人。 “我说杀生，你这些年可很少见啊，怎么今日也来了，难道也怕了鬼帝？” 杀生刺客不像前面两人外貌老态丑陋，他还是青年模样，甚至有几分清秀，皮肤白皙，但这人在三个邪道巨头里面最为吓人——他喜欢杀人，想杀谁就杀谁，以前还刺杀过人皮道人，因为他住了这厮的黑店，后者没看出他厉害，想剥他的皮，结果被他打残了，还是后者及时割让了一些宝物加上惊动了季狞才捡回一条命。 所以人皮道人到现在还怕他，就是血云老叟倚老卖老..... “最近没看到想杀的人，来碰碰运气。”杀生刺客这样说的时候，还深深看着血云老叟。 血云老叟：“.....” 人皮道人：“呵呵呵” “切，那三个邪道看起来真让人不舒坦，等结束了我就去逮一个吞了。” 龙蝎王亲自到场，坐姿很豪放，但脸色有些不以为然，他是蛮荒本土的，素来看不上这些丧家之犬跑来的邪道。 “听说你们鬼帝要娶一平凡的人族女子为后？也是奇怪。” 在他们看来，人族是最脆弱的生命体，完全就是猎物般的存在，如何能娶为妻呢，种族繁衍定律就不合理了嘛。 何况还要算上——平凡！ 平凡人跟鬼？ 一个活体一个魂体，根本难以想象这两人成婚的画面感。 龙蝎王觉得活人死人鬼魂的思想果然不是他们蛮荒异族可以想象的。 人太会玩儿了。 相较于龙蝎王的不以为然，其他鬼们自然要拥护自己的帝君。 于是一只鬼说：“长得好看。” 龙蝎王：“可她是人啊。” 另一只鬼说：“长得很好看。” 龙蝎王：“一点实力都没有，捏一下就死了。” 第三只鬼说：“确实长得很好看。” 龙蝎王怒了！暗骂人族肤浅，死了变鬼也这么肤浅，但他忽明白为何这些鬼这么说了。 因为新娘出来了。 —————— 鬼宫之外有鬼看热闹，再往外的阁楼也有疑似邪道其实不是邪道的人。 “我们困在这蛮荒已有数十上百年了，上次错失离开的机会，接下来又得等十年，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 说话的人修为不低，乾坤上人，旁边几个人也多数是这样的修为，只除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方脸中正的青年，这是一个王级，否则也护不住他们。 不过他跟他们这些人并不是一起的，算起来，他们这些人都是断断续续在各个时间段进入酆都而不能出去的。 但没人知道他的来历。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能见识到鬼帝季狞竟会娶一个凡人.....叫什么来着？” “不知，鬼帝并未对外宣传，但的确要将对方奉为鬼后。” “晋大人，您可知道其中有什么猫腻？” 晋靠着柱子，说：“鬼王奎没有回来。” 嗯？这话什么意思？ “酆都要有大动静。” —————— 季狞抬起头，看到被簇拥出来的女子，都说一个女人此生最美的时候便是穿上红嫁衣..... 凤冠霞帔，红衣夺目，那双眼冷淡，可也顾盼生辉，季狞难以抑制嘴角的笑，这笑在三个鬼王看来都显得陌生。 红瑜眼里的嫉妒都要泛滥了，帝君怎么可以这么喜欢她！ 她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一点嘛！ 天残不敢多看，但心里火燎火燎的，有些明白自家帝君为何一头入了温柔乡出不来了。 ——奥，好像这人类女人也不曾待帝君温柔。 季狞脸上含笑，在孟挽墨走到边上后，压低声音说：“你从前只穿青衣，人人都念你是青后，如今，你一身嫁衣当了我的鬼后，我必要让你的荣耀更甚于从前。” 从前？青后？ 顾曳觉得这信息可以收入，但脸上很冷漠，并没有跟他对话，季狞也不以为意，她若是真的顺从温柔，他才该疑心咯。 要拜天地了！ 顾曳不是一个迷信的人，拜就拜吧，左右不洞房就可以了——她不跟鬼长姿势啊。 正要拜..... “等等！”外面看热闹的酆都鬼民们之中忽有人出声。 季狞皱眉，刷！鬼兵闪现在那出声的人面前，旁边鬼民吓退，也就露出一个人.... 一个女鬼。 那女鬼长得也还不错，算美艳，但她的身材远比那张脸吸引人，她好像也有自知之明，两只手托了托巨大的胸，那两个大肉球颤颤悠悠的，翘臀抛媚眼一气呵成，矫揉造作到极致，嗓门却不小：“帝君，我觉得我的胸比她大！您应该娶我！” 众鬼：虽然说爱慕帝君第女鬼多了去了，可这么生猛的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可是大婚啊！ 龙蝎王：的确更大！我觉得这个更美。 季狞看都不看这女鬼，找死！也用不着他出手，鬼兵就可以了，但天残三个鬼王之前在地宫办砸了差事，本就有心弥补，就主动请命出手。 季狞冷淡嗯了一声，继而转头看旁边的新娘，他表情温柔，还有几分歉意。 “让你见笑了。” 然而这位冷淡的新娘瞥了他一眼，开口：“住手！” 正要动手的天残顿足，转头看来，表情有些古怪。 他对孟挽墨是不屑的，可眼看着这位人类就要成为鬼后，那就是他的主子，当着鬼帝的面也不能不给面子，所以..... “挽墨，你...”季狞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孟挽墨的性格，不该会搭理这种跳梁小丑啊，不过孟挽墨本性骨子里是有几分善良的，莫非是可怜这女鬼要被灭杀？可她也犯不着对鬼类同情..... 季狞隐隐觉得不安，这种不安可能是把今天的紧张给无限放大了，他有些自嘲。 但终究生了疑心，便有些探究得看着“孟挽墨”。 然而“孟挽墨”不看他，只看着那“胸大娶我”的女鬼。 “你刚刚说什么？” 女鬼挺了挺胸：“我胸大！比你的大！” 顾曳呵呵了，起初，这女鬼出现的时候，顾曳就知道大熊来了。 奎山的人来了。 他们奎山的人！ 虽然暗骂这土鳖来坏事儿，可....内心暗爽！ 不抛弃不放弃啊，有一丢丢小感动。 然而下一秒.... 老纸之前说过什么来着？人造胸敢比我大，弄死你！ 现在那胸比老纸的大了两倍。 很好，死大熊，你成功激怒了我。 愤怒的时候，顾曳还瞟过周遭，发现夭夭也在。 奥，奎山三人都在了。 顾曳笑了，孟挽墨是不会笑的，起码不会在蛮荒，也不会在酆都，更不会在这个场合.... “你到底是谁？！”季狞目光锐利，但没有确定顾曳是不是真的孟挽墨之前，他是绝不会对她出手的。 不过他的新娘显然不是很承情，只朝他挑眉勾唇微笑，缓缓道：“孟挽墨。” 一字一句。 季狞心里一松，但马上她又听到，“孟挽墨的好闺蜜！” 说完她就一个瞬闪，避开了季狞的桎梏，她的人跳上了台子，一身红嫁衣可算是超级显眼招风，不过那副样貌也变了。 孟挽墨变成了顾曳。 红嫁衣还是那一件，可女人换了一个，美貌跟美貌也有不同，如果说孟挽墨是一杯清茶，顾曳就是一杯加了浓糖的咖啡，那味道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是气场也不一样。 顾爷嘛，气场两米八！ 西川登时认出顾曳来，气息太明显了。 第565章 赌命！（今天三更，谢谢大家支持） ———————— “帝君，就是她突袭地宫劫走人！” 三大鬼王察觉到顾曳气息后脸色大变，堂堂鬼帝大婚，新娘却被换了人！ 在此之前还被劫了地牢！ 奇耻大辱啊！尤其是当着邪道跟蛮荒异兽的面，这脸丢的可不是一般的大。 酆都的恶鬼都抓狂了，不过龙蝎王仔细一看顾曳的真容，竟还嘀咕：还是胸大的漂亮。 胸大的漂亮！！！ 异兽的审美观都这么扭曲？ 本来顾曳出场是挺拉风的，被这龙蝎王一嘀咕就心里膈应了。 呵呵哒，虽说形势很紧迫，但她顾曳如果不把这里搞个天翻地覆就不叫顾曳！ 这是酆都的地盘，做主的是鬼，最先动手的自然是鬼。 人皮道人、血云老叟跟杀生刺客等人跟蛮荒异兽自然不至于先跳出来，他们还想看戏呢。 三个鬼王出手了，最强的是西川，擅攻，红瑜显鬼魅状，擅蛊幻，倒是那天残最歹毒，他擅的是鬼毒！ 三人联手齐攻，试图在第一照面就把顾曳拿下。 但......一面盾出现，且强抗西川！ 嗡！！！剧烈颤动，鬼力彪悍，李大雄抗下了，身上颤动，退了好几步，但终究是抗下了。 顾曳压根没留意李大熊这厮，因为这逗比素来为人“宽厚”。 宽厚的宽：屎运宽！ 宽厚的厚：皮很厚，非常厚！ 只有他坑人的份，没有别人坑他。 李大雄硬抗西川，天残两人就留出来了，顾曳要以一敌二？ 首先红瑜的幻术对顾曳无效，但卸灵佩显然对他们有效，一刹那的失力，红瑜心惊肉跳，忽脚底板一瞬冰凉，这种冰凉针刺似的，她脸色一变，低头看去，脚下不知何时从地底下穿透出一条藤蔓，那藤蔓诡异，尖端墨紫，有毒！ 红瑜脸色一变，她是鬼体，还有有毒作用鬼体上？ 可她想要脱身的时候，忽觉得全身发软，鬼力被那紫毒侵扰，变得软弱.... 该死，这什么毒！ 红瑜站不稳，因为中毒了！ 用毒的天残却已经耍出了毒雾，他也被卸灵佩影响，但用鬼毒不需要太多鬼力，主要源自于他的鬼体。 毒雾覆盖顾曳的时候，天残觉得成了，鬼魅穿梭进去，鬼爪探出抓向顾曳的咽喉，毕竟是鬼王，纵然比不上西川，可以爪子也足可以抓裂一座小山。 但抓空了。 反而是后背.....轰！红颜赤霄一尺子劈下，天残前胸凹陷，一口大血吐出，整个人被轰然打在低上，炸出大量鬼气。 鬼王三人VS奎山三人！ 败！ 一照面就分出了胜负，快狠准！ 只能说持久战的话，顾曳三人必败无疑，可顾曳太鸡贼了，锁定三人的弱点投机取胜。 比田忌赛马更精准。 赢得相当干脆漂亮。 —————— 在场的人本在等着鬼宫的人大发神威，三大鬼王一起出手已经很少见了，拿下对方也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没想到反转挺大。 三大鬼王最强的西川被一个看起来最弱的拦住了——可人家皮厚啊！耐打！ 红瑜中毒了，天残..... 落地动静可不小，场面一时有些寂静。 鬼宫张狂愤怒的恶鬼们也懵了，到底是从人死后变来的，人欺软怕硬，鬼也差不多。 很显然，这个“假新娘”不是省油的灯，起码能把三大鬼王给坑了。 但....这只是小把戏，季狞根本不在意顾曳三人跟天残三人的打斗，他启动的鬼咒，却不是对付顾曳他们，而是——找孟挽墨！ 顾曳打翻了天残，转头看到季狞的动作，眉梢跳了跳。 这厮果然很在意孟挽墨，竟不急着对付他们也要先找孟挽墨。 毕竟是天宗级，也不知有什么术法，更不知孟挽墨他们离开了酆都疆域没有，若是没有，被对方捕捉到蛛丝马迹的可能性不小。 那么....打断他！ 顾曳登时放弃击杀天残，手中起印，咒术飞梭，勾连鬼咒.... 彼时，季狞的鬼咒已经成了。 蛮荒地域中，孟挽墨忽然按住左手手背，上面隐隐有鬼丝形成。 她很果断：“殿下！” 李沧海也察觉到了鬼丝上的鬼气，转头看向孟挽墨，眉头皱起，“鬼术?” “是季狞用在我身上的，连着血肉，无法驱逐，可若不解决，我们的踪迹会被他追踪到。” 李沧海脸色凝重，虽说去蚩尤一族那边，季狞肯定不敢有什么动作，可对方显然可以在路上拦截他们。 如何解决？ “有刀吗？”孟挽墨很冷静得问，孟老爹脸色一变。 断掌？！！！ 李沧海是一个果断的人，深深看了她一眼，“今日断掌，改日我必给你再生一个。” 李沧海承诺，一边要削断孟挽墨的手掌，但她的动作停下了。 因为鬼丝瓦解了。 咒术被打断了！ —————— 季狞差一丝丝就能找到孟挽墨所在，届时他都可以不管顾曳他们直接追过去，他只要孟挽墨！ 可这一切被打断了。 他面无表情得看向打断他鬼咒的顾曳。 这个人先救走孟父，又换走了孟挽墨，现在还..... 季狞无疑是可怕的，鬼帝嘛，乌沉沉盯着顾曳的时候，李大雄都觉得心惊肉跳。 “猴子，小心！” 季狞忽然出手的时候，整个鬼宫都呼啸了鬼气。 轰！！！ 鬼掌压下，早有准备预判到对方出手的顾曳瞬闪出去避开，可那一瞬依旧有冷汗流淌后背。 她不是第一次面对天宗，可被天宗级真正出手对付也就两次，一次是拢帝，那一次没的说，吓尿了。 还有就是这一次。 没吓尿，可出了一身冷汗。 这好像只是季狞随意一出手，“说，她在哪里！” 季狞依旧急于知道孟挽墨的去向，所以没有真正出手格杀！ 他锁定了顾曳。 另一头，西川等人并不出手了，因为帝君已经要出手。 李大雄控制了下呼吸跟体内的起伏的降力。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降力太弱，远比不上乾坤上人级的顾曳，何况对手至少都是王级。 察觉到西川阴鸷的目光，也察觉到一些人打量的目光，他轻哼了一声，吞下几颗丹药。 红瑜在找对自己下毒的人，可诡异的是根本找不到，她有心求助鬼帝，然而鬼帝并不理她。 他只想知道孟挽墨在哪。 “想知道她在哪？跟我打个赌，赢了我就告诉你。” 打赌？都特么这个时候了你还打赌！ 李大雄都觉得顾曳胆子太肥了。 鬼宫的人要气炸了，季狞也是冷笑，“你是在找死！” 人皮道人、血云老叟跟杀生刺客等人比龙蝎王更加置身事外，但都是人，对同类自多关注几分，他们此时还在心里狐疑顾曳的来历。 却没想到顾曳很快就提及了他们。 “这次我来呢，是来抢亲的，孟挽墨为啥嫁给你，你心知肚明，你的手段不光明，我抢亲也不仗义，算扯平了。不过现在我在你地盘，要脱身也自得在你手底下走上几圈，这我也认了。” 抑扬顿挫，承上启下，一时让人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目的，旁人狐疑，季狞却没多少耐心，但他刚刚启动鬼咒的时候隐约能察觉到孟挽墨已经到了酆都疆域边境，身边也有一个强者用了遮掩气息的手段，他要找到她并不容易，而且他不确定自己的鬼咒是不是已经被孟挽墨察觉，那么以她的果断，她很可能自残断掌，他不愿如此。 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从顾曳这里得知他们的逃向。 所以他压着杀意。 “在我们中原，我们就算是孟挽墨的娘家人，中原有中原的习惯，但凡嫁娶，总要过娘家一关的。不若这样，我这边三人，三人若是能敌你季狞一人，那是你季狞技不如人，也该没脸再娶我们家挽墨了吧，这事儿就这么算了，若是我们三人不敌，生死全由你说，而且我还会告诉你挽墨的去向，就当是我们自己无能，护不住自家姑娘！” 顾曳这厮素来能屈能伸，骨子里没什么原则跟道义，可如果有心要装模作样讲起道义，那就必然让人挑不出错来。 本来她在酆都鬼宫搞出这事儿，断是要让恶鬼们恨不得咬碎她的，可这人抑扬顿挫一番话，愣是把话说得无比敞亮，乍一听起来竟给人一种——我们这么做是有道理的，你不照做就是心眼小胆子小没爷们气质。 天残等人气坏了，可又骂不回去，怎么回都显得他们这边丢脸——在场的可有蛮荒许多的大佬，其余倒没什么，就怕损了季狞的颜面。 ——人家都提了要三人跟他一斗，难道堂堂帝君连这样的胆气都没有？ 尤其是三大鬼王刚刚一照面就吃亏了，鬼宫强者如云，可此时分外有种别人逼迫的感觉。 杀生刺客侧头看向顾曳，冷冽眸子微微眯起，这个女人很强，无论心智气场还是实力。 竟有种在鬼帝天宗威严下也不弱半分的气质。 季狞其实并不在意所谓面子，但他介意顾曳提及——够不够资格娶孟挽墨。 他太在意这个了。 “以三人敌我一个？你，他，还有那个人？”季狞目光一瞥，直接锁定了红瑜三人都没能找到的夭夭。 夭夭就在人群中，普普通通的，不见真容，但天宗的能力神秘莫测，非天宗不可预测，他直接查出了夭夭并且锁定。 李大雄跟顾曳也被锁定了。 仿佛帝君暴怒的时候，能瞬间击杀三人.... 顾曳知道这是一场赌博——赌命！ 第566章 死鬼，走你！ 夭夭凝重，李大雄稍稍紧张，顾曳冷静无比。 “对，你可敢？” 言语上处处逼迫，季狞不知这人有什么底气，但他回：“如你所愿！” 这话说完的时候，他的身体化开三道残影。 绝杀！ 夭夭身体被鬼掌拍飞出去的时候，李大雄手臂掌盾格挡，一击，半跪，大地裂开上百块厚重石板。 同时性，顾曳眼前也迎来霸道鬼影。 一刀！ 对夭夭跟李大雄都是一掌，唯独对她是一刀。 这女人太招人恨。 季狞杀机太甚，所以多用了几分力，但...劈空了！ 避开的顾曳到了李大雄身后。 李大雄的速度是弊端，注定赶不到顾曳身边抗怪，那么顾曳只能躲到他身后。 顾曳瞬闪来前一秒，李大雄已经低声爆喝，身上金光璀璨，半跪在地的人站起，硬生生将那鬼影一掌给顶了回去。 霸气纵横，金光无限。 自然，女鬼的面容也变了，恢复成高大魁梧的李大雄！ 但才站起来，顾曳就躲在了他身后，季狞一看到李大雄就暴怒了。 他认得这个小子，孟挽墨心中.... 女鬼？女鬼？季狞忽然想到孟挽墨那些时候经常只让一个女鬼进屋。 莫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孟挽墨经常跟心上人幽会？ 该死该死该死！ 情敌遇见情敌，分外杀机，本来还想活捉的，但现在季狞只想杀人！ 嗡，季狞的分身跟本体合一，连同那边要绝杀夭夭的分身飞回去合体，轰！分身本体瞬时变成百丈高的巨大的鬼体，挥舞大刀劈下！ 一刀似能斩裂整个鬼宫似的，吓得龙蝎王等人都吓坏了，生怕被殃及池鱼，于是纷纷掠出。 “大熊，上！”顾曳攒了好多年总算喊出了这句话。 ——麻痹，抗怪的终于不是我了。 李大雄之前在顾曳面前夸下海口，真正面对心还是有点虚的，真的是天宗啊！ 但也没有退路。 “好，我上！” 李大雄真的上了，调动体内的降力，嗡，身上厚重金甲上身，体格似乎一下子暴涨了好几倍，举盾！ 轰！ 一刀劈在金光巨盾上，原本的婚宴会场裂了一大半，李大雄半身入石头之中，那刀芒还在往下压，可怕，太可怕了，这就是天宗之威！ 李大雄觉得自己还是低估了天宗的力量，但....他不能退，不能败，猴子在身后，女神在远方.... “大熊，顶住！不然媳妇就要是别人家的了！给别人睡，给别人生孩子，给...” 顾曳这人歹毒，掐了李大雄的命脉，李大雄一听到孟挽墨要给别人睡，给别人生孩子，当时就疯了！ “死猴子，靠你！！她是我的！！”。 他仰天长啸，体内血液沸腾，宽大坚韧的骨骼都隐隐发出了淡淡的金光，那是一种霸道无双的气质，也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死鬼，走你！” 金甲神光爆起十丈，从石头堆里暴起。 季狞惊骇，既是为李大雄爆发出的力量，更为了这种力量隐隐熟悉.... 人皮道人、血云老叟跟杀生刺客等人也觉得不太对劲，这人类小子似乎有些古怪。 这力量.... 血云老叟抬头看天，看到天上阴云卷动中，似还有蛮荒的阳煞之气汇聚。 古怪，这小子还能引起蛮荒异象？ ———————— 鬼宫暴动，地宫之下有些空荡，第九层最为死寂。 疯子还在直勾勾盯着对面的超美女鬼，但双手在身后，有细微的动作。 外面的动静瞒不住他们，可女鬼置若罔闻。 真真如天川冰山。 疯子似乎比往时多话一些，他开口：“嘿嘿，外面打起来了，你就不想出去？” “我知道季狞那家伙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让我看着你....” “但我更想撕掉你的衣服，把你压在身下....咬下你的精致小耳朵，挖掉你的漂亮眼珠子，摸着你的胸，咬下来咀嚼，那肯定很美味，然后吞下去...嘿嘿嘿。” 污言秽语不绝于耳，超美女鬼却当他是空气。 如果顾曳在这里，只能判断这疯子的确是目前为止她见过最丧心病狂的天生变~态。 他可是活人，而对方是女鬼！ 当然了，修为高深的鬼类是有鬼体的。 这个女鬼到底是什么来头呢，季狞似乎很忌惮她，却又消灭不掉，因此不得不把他关在这里。 要知道季狞对他也是杀心很盛的啊。 “你都不肯理我，可我更想跟你说话了，别急，我很快就能到你那边了.....”疯子说着说着就流了口水，那眼珠子也隐隐冒着绿光。 就在此时，外面轰隆巨响！那强大的阳煞之气让疯子眉梢一动。 噶擦一声，枷锁解开了，他缓缓站起来，像是野狗一样扒着牢门，吞吐舌头，口水直流。 那副恐怖的模样能把人吓哭。 女鬼却不在意他，只是侧头看向顾曳他们之前离开的方向。 阳煞之力？没想到，酆都会有这样的变故。 —————— 抗住了！ 竟真的抗住了。 “我的天。”龙蝎王有些难以置信，他自问自己的实力跟西川比也差不了多少，可天宗就是天宗，自己绝抗不下一招，但这个修为很低的人类修士竟能硬抗？ “难道身上有宝贝？”龙蝎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不止他，其余人也这么想。 人皮道人目光闪烁，手头很痒，但此时也不敢出手，因为..... 季狞杀意更重了。 “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今日我非杀你不可！” 什么赌约，什么面子，他通通不管。 但李大雄崛起，季狞满身心都在他身上，试图杀之后快，这却应了顾曳的目的，在季狞第二刀斩下之前，李大雄吞了一把丹药。 “来吧！” 这是两个男人的对弈，也是以极弱对极强的死局。 这次季狞是真的不打算留手。 刀芒完全黑了。 天上地下整个酆都鬼气翻涌，万鬼咆哮。 这样的动静仿佛能传播到遥远地域似的。 孟挽墨下意识转身看向酆都方向。 她觉得很不安。 “没有回头路，只能信他们。”李沧海提醒她。 孟挽墨颔首，转过头来继续看向前方。 有句话她没跟李沧海说。 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于她可能.... ———————— 鬼狞一刀下去的时候，他没想过之前劈裂的地板底下会猛然窜出成百上千的血藤，那血藤密密麻麻，直接拧成两股缠绕在他双臂上，试图延缓那一刀的威势。 夭夭这一手很漂亮，也出人意料，李大雄很惊讶，但更应该惊讶的顾曳不见了。 她在哪？ 顾曳出现在季狞后背，西川看到了，有心给自己帝君提醒，但他看到了帝君后背有漆黑鬼甲，心中一落。 这些愚蠢的人，竟还敢偷袭？女人怕是连帝君的皮都破不开。 破不开吗？ 左手金刚杵，右手红颜。 左手是魂器，右手....也是魂器！ 红颜变成魂器，是谁也不知道的事儿，也是她在强行打开窟窿眼的大阵之中得到的最大好处。 当时的金光就是红颜吞吸大阵阴阳力量发出的，红颜有灵，而且灵还很强，只是以前不屑理顾曳而已，但那时的确胃口不小，吞了大半个阵法力量从上品灵器变成魂器。 顾曳不觉得这是变异晋级，倒像是补全力量恢复似的。 这把尺子有来头，她跟李沧海在蛮荒的那一夜琢磨过它，只是当时自己虚弱，无力驱使它，后来又觉得这可以是底牌。 果然，今日用到了。 双魂器，一佛器，一至阳火器，两种都是对鬼类压制损害最大的，当它们握在顾曳双手，当顾曳将大半降力融了许多鲜血，血脉之法起！ 嗡！从王级的气息，飙到了天宗，哪怕只有一瞬。 够了！ 季狞察觉到身后的强悍气息，脸色一变，但来不及了，那血藤抓着他的刀，根本不是为了阻止他劈向那小子，而是为了阻拦他格挡顾曳。 既无法格挡，那就绝杀！ 刀如约劈向李大雄。 顾曳的双魂器也精准轰在了季狞后背。 如果酆都是一个点，那么李沧海等人也是一个点，两点相交成一线，这条线再延伸出去，最终会落于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古老的，雍容的，也是野蛮的，但不可否认它的强大。 一个老者坐在简陋却古朴的石板上，那石板上有粗犷并不精美的雕刻，他穿得也很随便，只是双目浑浊，体格健壮，他此时盯着远方，缓缓道：“呜，我闻到了阳的味道....” 过了一会，他又说。 “还有血的味道。” —————— 李大雄身上飙出热血，血肉模糊，但旁人也看不仔细，因为地面已经炸得不成样子了，沙土石狂卷，本来好好的宫殿变成了废墟。 血云老叟蹲在墙头，盯着废墟尘埃中的身影。 季狞没倒，李大雄也没倒，顾曳跟夭夭一个也没倒。 这算什么结果？ 结果就是李大雄重伤，夭夭力竭，顾曳脸色虚白。 他们身上都有血，被力量反冲的。 三个人流出的血能装一小桶了，但季狞也不好过，鬼体损伤不小。 ——双魂器杀伤力太大。 这一幕落入观战者的眼里，很让人震惊。 算平手吧。 这三人竟真的能跟季狞平手。 第567章 爷们 人皮道人跟血云老叟对视一眼，目光闪烁，若是他们两人对上这三人，恐怕必死无疑，这三人到底什么来头，一个个都看似十分年轻，掌握的力量又颇为古怪，爆发力更是可怕。 场面一时冷肃，恶鬼们都被吓呆了，帝君在他们眼里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一个喷嚏都能让他们飞灰湮灭，可这三人..... 季狞盯着顾曳，“你以为我真会这么算了？” 顾曳挑眉，“你当然可以继续，但我觉得一个男人要有男人的品格，何况是为人帝王。” 她手一横，指尖忽然指着李大雄，“他很笨很傻，喜欢一个女人到现在都不敢说，可他来到酆都，还想着自己不能给孟挽墨添麻烦。可他在我眼里，在孟挽墨眼里就是顶天立地的爷们，这世上有哪一个男人能做到他这样的地步？！” 的确是没人了，谁有胆气跟资本用上人的修为去抗一个天宗？ 没有！就算是顾曳自己都不敢也不能。 可李大雄做到了，浑身浴血，屹立不倒。 爷们！真爷们！ 众鬼们就怕怼天怼地恒的人！再多的阴邪也侵不了他的阳刚。 ——李大雄身边百米范围不留一缕阴气。 “季狞，我不管孟挽墨从前什么性格，可就算是如今的她，也绝不会将自己的尊严一而再给同一个人践踏。” 这番话才给了季狞最大的打击。 攻心为上，论攻心，顾曳的确一再击中了他的心虚之处。 孟挽墨有尊严，帝王者也有尊严，他的脸色阴沉，最终开口：“你们我可以放走，但他必须留下！” 他指着李大雄，眼中杀意凛然。 顾曳皱眉，似乎在思考，李大雄紧张了：死猴子，不能因为我之前出卖你一次你就报复我啊！ 但很快顾曳一甩袖子，手上的血粘稠，也一并随意甩出，她举起红颜，指着季狞，哈哈一笑，“哈！看来酆都鬼帝也不过如此！你要战？那便战！那奎山三人奉陪到底！” “猴子，夭夭，咱们继续！只要战，不管输赢，咱们奎山都赢了！” 一番话传遍偌大的酆都，霸气！ 可也暗指季狞出尔反尔，不管输赢，都是输了！ 那也等于酆都输了。 多少恶鬼们既愤怒又心虚。 邪恶如他们，也是要脸的，难道今日真的要丢尽脸面。 “反正杀了他们，也没人知道，杀！”天残哪有什么尊严，他就想着杀死这三个人，以卸心头之恨。 季狞的反应是....一甩手。 杀！ 万鬼狰狞，鬼气冲天。 顾曳三人背靠背，握紧武器，提起气力，顾曳眯起眼，琢磨着自己看来真的要将血脉全部融入骨骼了。 虽然反噬很厉害，但至少可以解决目前局面。 季狞锁定了李大雄。 李大雄已经有些看不清眼前视线了，但知道季狞一直盯着他。 男人嘛，这种心思你懂的。 李大雄也自知自己在浴池里占了孟挽墨那么大便宜，那就断不会在季狞面前怯弱半分。 猴子说得对，男人就该爷们！ 所以他主动站出一步，他要再抗最后一次，是生是死也不能退缩。 但他才站出去，衣领就被扯回去。 “滚一边去，已经让你出一回风头了，也该轮到你顾爷我了。” 李大雄跟夭夭错愕，可顾曳速度太快，已经掠了出去。 那一掠，意味着她要独自抗住一个天宗。 她不是李大雄..... 一套灵气防具可以抗？ 大概不能。 但将全身的血都逼入骨骼的话，大概.... 红莲境，红颜，金刚杵，骨血。 火，焚，佛，血！ 漫天阴云火烧半壁，大地炙烧火海无边。 大半鬼宫倾塌又变成灰烬，许多恶鬼还没被火海覆盖就已经先变成了飞灰。 那是两个天宗级的力量硬碰硬的厮杀。 结果就是.... 李大雄觉得脸上有血，一抹，是天上碰撞的地方溅射出来的。 “猴子！！”他愤怒长啸。 于此时，这一声长啸之后，天上的阴云火海之外又卷动了极致的阳煞之力，混合阴云火海，让天空轰隆隆沸腾翻滚，竟有雨落下。 金红血雨，滚烫阴冷煞气一并来。 一滴雨落在鬼体上，可以击杀一只恶鬼，若是无数的雨滴呢？ 恶鬼凄惨嚎叫，城中的蛮荒土著人倒是无碍，只是看到身边许多恶鬼在眼前凄惨死去，那感觉很诡异。 “酆都不好了，咱们赶紧走！” 这些人还算聪明，一窝蜂往城外跑，但忽听到更加可怕的声音。 好像不是之前的，而是.... 地宫！ —————— 在三分钟之前，地宫，那疯子恢复了一些力量，确定那超级女鬼的手上镣铐封印未解开，这才打开了牢门。 他缓缓走进那超美女鬼，小心翼翼，又有些迫不及待，他的手指五黑，指甲也乌黑，跟那女鬼的白玉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这只手终于要落在她脸上.... 超美女鬼睁开眼，看向她。 噶擦！ 疯子听到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低头一看，那女鬼的镣铐....解开了。 一瞬间解开。 不好！疯子脸色大变，但来不及了，超美女鬼只眯起眼，第九层地宫整个扭曲。 —————— 李大雄长啸之后，天上下了金红血雨，顾曳将红颜插在地上，一只手按着，低头吐出一口血。 精血都被打出来了，这次受的伤可真够重的。 而且反噬还没来....等来了，她估计半条命都没了。 果然是天宗啊，她连王级都没到，要越级对天宗，天都不看不下去！ 她还是自大了，但....真特么畅快！ ——季狞也不好过。 他最终还是会放他们走的，顾曳香。 鬼体损伤了七八分，季狞真真没想到自己会被顾曳三人伤到这个地步，如此伤势已经让他不能肆无忌惮去跟顾曳继续相杀了。 他目光一瞥，瞥到三大鬼王，也瞥到人皮道人跟血云老叟、杀生刺客等人，更瞥到目光闪烁的龙蝎王。 这些人都是变故。 不能再动手了，但.... “此人是顾曳，乃外域中原唯一跟昆吾有所联系的人。” 季狞只用了一句话就调动了所有人的杀机。 顾曳吐了一口血：卧槽，要我说多少遍，我真不知道昆吾在哪里！！而且这季狞知道我的身份，恐怕也是做过功课的！ 季狞还是有手段的，形势不妙了，龙蝎王等人齐齐锁定顾曳。 顾曳又吐了一口血：锤子哦！能换一个人锁定吗？ 不能！龙蝎王直接显露庞大本体，长长的蝎子尾朝顾曳勾去！ 顾曳如今哪里还有力气躲闪啊，李大雄也油尽灯枯了，夭夭倒是控制了血藤，但他一人能抗下这么多恶霸？ ——他本体十分脆弱，仗着血藤保护而已。 那么..... 也是此时，地宫整个塌陷，疯子冲霄而起，逃出！ 对，逃！像丧家之犬一样逃！ 但地宫非虚之下追出如墨一样的水流，那墨水是阴力，但跟任何鬼的阴力不同，这条阴力柔软，没有任何阴冷气息，只有柔软跟冰凉，却坚韧无双，也....杀伤无敌！ 疯子是王级巅峰，可以说鬼王三人联手也不是他对手，这就是一个疯子。 可这个疯子逃在空中，那墨水从后面追上，且在瞬间变成一把利剑，从下而上.... 撕裂！堂堂王级巅峰的邪道强者，被一剑撕裂，但血肉骨骼分毫不外露，只被墨水一卷，咯吱咯吱变为虚无。 所有人都被吓呆了，都看向那地宫深处，一个人在飞灰中缓缓走出，似乎是一个女人。 那个超美女鬼！ “看个鬼！走！”顾曳拉住了李大雄，夭夭卷了他们两人，血藤拽着三人直接遁入地底。 逃！ 不过急于逃走的顾曳三人绝对想不到季狞在看到那地宫之下走出一个女鬼的时候，也吓得直接冲天飞起。 逃！他也必须逃！ 这一幕吓呆了不少人，龙蝎王的尾巴还在半空，此时愣是不敢动，因为那个女人太可怕了，她一步步走出。 “酆都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了么....已非我想要的了，那么....毁掉吧。” 逃！ 所有王级像狗一样逃窜。 —————— 地底穿行的滋味不好过，尤其是顾曳跟李大雄两人都重伤了，等他们终于出了地底，李大雄早已昏死，倒是顾曳还留有一点点声息，大概是夭夭对她更温柔一些，一路护着。 终于出了土，顾曳眼皮子艰难动了动，看到了蓝天白云，也看到了草原，也看到了湖泊。 她看到了地上的李大雄，浑身跟泥人一样，恐怕她也好不了多少。 忽被抱起，她看到了夭夭。 她跟夭夭是闹过别扭的，也有心结，因此心照不宣各自疏远，所以哪怕他来到酆都，顾曳跟他再谈笑，也再不会有从前的亲密。 这是两人默认的。 只是李沧海看不出来而已。 但此时，她从夭夭的眼里看出了些微不一样的光芒。 或者说....温柔？ “你先服下丹药吧，不然反噬了会很痛苦。” 夭夭拿出了一颗血红的丹药，放在顾曳唇上，顾曳到底是信任他的，于是吃了丹药。 果然，这丹药效果非凡，本来身上一寸都动不了，而且筋脉根根寸断，此时却在修复，那强大的滋补力让顾曳身体舒服了很多。 第568章 你不是夭夭！（开车啦开车啦！求不禁！） 顾曳被夭夭抱着进了湖泊之中，入了水，身上的血污跟泥土都很轻易散去，顾曳开始往上游去，从水面露出头来，依旧看到了半死不活的李大雄，却没看到夭夭。 顾曳皱眉，略有疑惑，但也只是一点点，正要上岸，忽然.... 一只手从她身后捞过，腰身被控，那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轻而易举就掌控了她纤细的腰肢。 身后高大身影覆盖，将顾曳拉在怀里，这是很强势的姿势，让顾曳有些不习惯，更不习惯的是——她的小耳朵被吻住了。 顾曳脸色微微一变。 身后的人身体滚烫又阴凉，但吻着她耳朵的动作却很是温柔，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 搂着顾曳腰身的手指也解开了她腰带，也扯开了衣带，手指直接抚摸在无暇的柔软肌肤上，很肆意。 “你不是夭夭。”顾曳按住他的手，声音冷凝。 所有动作都停下了，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会，忽低低笑着，这笑声诡异冰冷，没有半点夭夭的温柔。 “呵，明明是相当聪明的女人，却对他没有多说疑心，看来是真的很信任他啊....不过我也跟他没有什么不同。” “所以他喜欢的，我也是喜欢的....你打季狞那模样，可真带劲，我玩过多说女人，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的。” 他的唇从顾曳小耳朵转移到她脖子，急不可耐，仿佛要将她吞吃入腹。 顾曳此时虚弱，哪里是这人的对手，身体由不得自己，脑子却在冷静思考此人身份。 些会，她说：“你是血妖帝尧！” “果然聪明....那个狗杂种也不知从哪得了力量，竟把我打伤了，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是你这里得的好处，所以，我找到了你....”尧忽将顾曳转过身来，只是单手扣住了她的双手，将她牢牢掌控在身前，一边说着，一边扯掉了她的外袍，内衫能有多厚，还是在水中，水浸湿后，这幅身躯就成了人世间最大的蛊惑。 ——蛊惑着人去蹂躏。 而强势如顾曳，此时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身体即将被他任意玩弄，可她好像没有半点惊慌。 冷静得令人发指。 她也看到了这个人的样貌，起初变成了夭夭那副模样，甚至平时讲话的语调跟习惯都学得惟妙惟肖，也怪顾曳最近只在意救人的事情，纵然察觉到夭夭出现得有些奇怪，但想到夭夭素来的神秘，也没思虑太多，却不想不是本人。 血妖帝尧啊，他的本尊容貌也显出来了，本就有七八分相似夭夭，但气质差了十万八千里，加上样貌不同的一些细节，那差距就大了。 反正在顾曳看来，夭夭不管干什么都显得仙气飘飘，就算是最坏事也不会又人想到是他的那种。 可这人就是妖，而且是最邪恶的那种妖。 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尧眯起眼，笑了，“你果然与众不同，是不将他放在心上呢，还是也渴望这样的欢愉？” 顾曳的内衫被扯下了一些，雪白香肩锁骨分明，酥胸半遮半掩，尧的目光难以转移，妖性难以克制，眼里满是诡异的红光，直接低下头含住了锁骨。 是轻薄，也是亵~玩。 顾曳眉头终于皱了皱，她是不介意跟人一夜风流，可不代表乐意跟这个名声很是不好的血妖帝那啥啥啥。 最重要的是——从来只有她顾曳坑别人的事儿，季狞不就被她坑了！可转头就有一个人用了同样的手法把她坑了，呵呵，那就不开心了。 常年打雁却被雁啄瞎眼，气死了！ 越气越冷静，顾曳冷静思考如何脱身，但思来想去没有任何手段，这王八羔子是掐着她用了所有底牌才出手。 怎么办？ 顾曳还没想到法子，却发现自己的处境更加危险——冷静维持不了了，体内有诡异的灼热从小腹生起。 什么玩意儿？ “那丹药....”顾曳觉得自己这次真的是掉阴沟里了。 尧笑了，笑得邪恶，“我最喜欢夺他的东西....他甘愿守着你这么多年，我倒想看看当他知道你跟我成就好事儿，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当然....” 他的手指抚摸着顾曳的脸，有些温柔，“当然，如果是你主动，那就更好玩了。” 呵呵，这王八羔子还挺会玩儿。 顾曳冷笑了，“那你可得好好等着，有本事你别主动。” 尧眯起眼，他倒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到现在还能顶嘴。 好像永不认输似的。 “我们妖族最烈的催情花秋石，淬炼精华，累积百年才有一指甲大小，莫说你王级不到，便是你为天宗，这一颗丹药你也扛不住。” 顾曳的确感觉到了这丹药的厉害，要知道她的克制力算是极端厉害的了，却仍有些吃力，但表面上不能显露半点。 “是吗？那你可能拿了山寨货，这玩意也就这样。” 尧并不信顾曳的话，“呵，那你继续熬着吧。” 可他很快发现自己也得熬着。 真不动？ 顾曳如今也只是拖着时间，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拖到谁来救她。 李大雄？那土鳖自己半条命都没了。 李沧海？来也救不动，没准还一起被这王八羔子欺负了。 那还有谁？ 顾曳脑子转不动了，体内的灼热太勾人，勾得她浑身上下都灼烧了似的，若非厌恶极了这个吃了父母兄弟的王八羔子.... 然而，尧却不打算熬！在看到顾曳轻咬下唇的时候。 他忍不住了，直接撕开了顾曳的内衫，且却解顾曳的裤子。 完了！ 顾曳心中划过一念...... 陡然，尧脸色一变，因为一只手从后面突如其来，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一抓一拉。 尧被拉出的时候，正要反击，但瞬间出现的黑影轰出一拳头，朝着他的脸。 轰！湖泊中部都被一圈轰开水爆。 但对比两人的力量强度，这一拳的力度已经相当凝实，只能说对方对力量的掌控可能在天宗里面也是极端厉害的。 没有术，就是一拳！ 尧的脑袋被轰裂大半，但毕竟是妖体，恢复的速度极快，只是消耗太大。 好像被一拳轰虚弱了。 虚弱跟惊恐中，尧只用脑袋上仅存的一只眼睛看到了一个外貌长相酷似夭夭。 对，一个酷似夭夭，却不像他的人。 难道是他父亲的另一子？ 不可能啊！ 难道是夭夭？不对，这人绝不是夭夭。 酷似夭夭，却更加冷酷霸道，那双眼很是吓人，盯着他的时候，好像把他的灵魂都揪住了。 危险，他感觉到了莫大的危险。 刷！尧转身便逃。 酷似夭夭的至强者本要追上去，但身后那人痛苦呻吟，不得已，他只能甩手一道流光劈中那个逃走的尧。 尧被流光削掉了下半身，重伤吐血，逃得如狗。 可惜了，没能杀死。 但他转身看向顾曳，却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顾曳在扯身上的衣服。 本来就春光泄露了不少，再扯就真的衣不蔽体了。 他忙上前拉住她的手。 “阿曳.....” 她反抓住他的衣服，贴在他怀里，脸颊红红的，喘息着：“是你吗？夭夭？” “我不是夭夭，我是辽....” “不是一样吗？”顾曳已经迷迷糊糊了，浑身燥热得不行，以至于忍不住在辽的身上蹭了蹭。 这一蹭，辽的脸色更隐忍了，将她稍稍推开了些，动作还算温柔，但的确不想占顾曳便宜。 “你忍一忍，我....” 要是忍得下去还用你？顾曳拽着他的衣领，有些恶狠狠，“我已经忍了很久了，如果不是实在讨厌他，我才不想忍。” 说着，顾曳感觉到手指触碰到这人身体温度，指尖仿佛被勾引了一样，忍不住要溜进他的衣内。 辽顿时按住她的手，有些严肃：“你现在被下药了，我要为你配药，忍一忍，别闹。” 顾曳知道这个辽克制力很惊人，没准真的是柳下惠——万一他身体不行呢，不对，以前试过，明明是行的。 倒是她不行了，太难受了。 双手被缚，她凑近就咬住了他衣领，唇落在他脖子上。 “不要，我不忍....就一次.....快点...” 顾曳动情的样子太惑人，何况衣衫半解，辽紧绷了身体，再次拉开她，甚至要起术法控制她，好腾出手配解药，然而...... “你行不行，不行我找其他男人......”顾曳呼吸都变得滚烫，很烦躁，很不耐烦，这种感觉太不舒坦，什么清白她也不在意，现在只想找个看顺眼的解决.... 等不及了。 然而她恼怒之下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辽眼睛眯起，仿佛刚刚的稳重跟些微温柔都荡然无存，变了个人似的，二话不说将她重新拉到跟前，伸手撕了她的内衫，内衫飞出去的时候，顾曳晃神，下意识看向辽。 “你.....”中邪啦！！ 顾曳吓了一跳，但辽已经面无表情一手往上探，撕裂内衣，一手往下，扯掉了裤子。 只一时，顾曳就全身开放在他眼皮底下，惊愕跟紧张中对上对方的眼。 很美的一双眼，剑眉上扬，却也霸道强势到极致，眼里翻涌的欲更是让她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 妈咪啊，这哪里是她的活天仙夭夭，明明是一霸王。 第569章 小兔崽子！ 这一吓愣是把体内的催情毒给吓退了好几份。 迷糊的神智也恢复了不少。 “额，我觉得现在好多了，也许可以自己解决....再见” 顾曳也顾不得那药如何如何了，她只觉得这个人太危险了。 危险到她本能就怕。 她转身就想跑，腰却被拉了回去，宽大的手掌直接落在她胸前柔软上。 揉捏的力道不小，几乎变形。 但最让顾曳毛骨悚然的是对方说的话。 “现在知道怕了？” “小兔崽子，让你欺负另一个我那么久，本不想乘虚而入，但既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磁性而危险。 小兔崽子？谁？你特么才小兔崽子，认错人了吧你！ 另一个我？ 顾曳脑仁都叫嚣着危险，但身体却在辽的大手揉按下起了反应，仿佛也加剧了药效，本来淡下去的反应瞬时又沸腾了，灼热滚烫，挠心挠肺。 唇齿稍稍张开想要呻吟或者呼吸的时候，被辽转过身来，扣着腰抵着他的腿，才发现他身上也衣袍尽腿，赤~裸相见，顾曳还来不及欣赏对方的身体就被分开了腿。 “等等，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小兔崽子！你去找你的兔子吧！” “就是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死兔崽子！ 这人咬牙切齿，好像认定了她是某个小丫头似的。 顾曳就搞不懂了，这人是夭夭是辽她还认不清，可对方好像也把她当成了另一个人似的。 可来不及细想，坚硬霸道入体的时候，顾曳感觉到了尺寸的不合，捏紧了他的手臂，吓得不行：“好汉饶命！我错了错了错了错了，你有药吗，我吃药，我吃....” 顾曳的声音停止了，只有隐忍于唇齿间的呻吟，还有完全贴合甚至融合身体的疼痛跟酸涩引来的颤栗。 当那过程被无限拉长，她感觉到了凌迟的缓慢，太疼，于是更用力捏紧他刚硬的手臂，呻吟着缩了下腰身，想要退开一些，但这一缩却引得辽倒抽一口凉气，扣着她的腰不让她退，声音沙哑：“疼？” 顾曳：“嗯，疼死了......”她尽可能让自己可怜虚弱一点。 殊不知她这幅妩媚勾人的模样再楚楚可怜的话。 这女人肯定是故意勾他的。 辽再抽一口凉气：“忍着！” 然后就****起来。 顾曳：“！！！” 麻痹，这剧情不对啊，说好的怜香惜玉呢？ 她脑子就一个念头——骚浪一时，悔恨一生，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 顾曳一直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放得开的人，都多大了，两世加起来年纪都五六十了，害羞个鬼。 结果真遇上了事儿，她发现这真不是害羞的事儿，而是——特么好累啊！ 在水下的时候，顾曳都不知道自己起起伏伏不知道多少次，腰都酸痛得不行，药效早已过了，可这人还是不放过他。 不对，是这妖。 实在承受不住了，顾曳就示弱了。 “好了，我的药效已经解了，谢谢你啊，就这样吧，你可以歇一下了。” “不用，我不累。” “你不累我累啊！大哥，停一下行不...”顾曳去推辽的清健腰身，推不动，她急了，怒瞪他。 辽低头看她，这女人素来趾高气扬，走哪儿都是强势的，可现在眉眼春情，小嘴微张开喘息呻吟的时候都不知道有多招人疼。 尤是她装可怜求饶的样子。 他停了停，低头贴靠她的耳朵，轻轻说：“你这兔崽子心眼忒坏，素来得理不饶人，做都做了，若是不做得久一些，来日你必要笑我身体不行。” 这都被你看穿了，你是我爹啊！ 顾曳哪里敢承认，只悻悻弱弱得说：“不会不会，绝对不会，大哥您身体龙武强壮，让人钦佩....” “既如此，那我就更得卖力，让你的夸奖名副其实。” 然后就狠狠用力了下。 顾曳吓坏了，还欲挣扎：“你们妖的身体都这么好？能不能克制点....年轻人不要太纵欲....” “这不是我的妖体，若是我的妖体，你早已哭着求饶了。” “呸，不可能！这次不过是因为我身体虚弱了而已，你别以为我怕了你！”顾曳本能不信，却看到辽嘴角扯了扯。 不好，有危险！她才反应过来，人就被翻了个身，闷哼一声，全身上下四肢百骸每个细胞都叫嚣着欢愉，但也疲倦得眼前发晕。 辽从身后抱住她，“再坚持两天，你若是不哭，我就放过你。如果你实在不服，下次你身体好了，欢迎你再找我切戳。” 顾曳：“.....” 切戳你大爷！ 等等，两天是多久？多少小时来着？ ———————— 顾曳最后还是哭了，辽的后背都被她抓出好多红痕。 可哭了就是输了，然后最后晕了。 等顾曳晕了过去，辽才停下，只伸手撩开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温柔回到他的脸上，可也有一些寂寥，仿佛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抚摸她的脸颊，像是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傻兔子，你还是以前傻乎乎的样子最可爱，可你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我啊....” “不过想不起来也好.....” 他似乎很矛盾，矛盾到想温柔待她，却又想把她暴力揉进骨血里，好让她跟他永不分离。 低下头，吻住她的唇，两人身体之间逐渐有银色丝线游走，密密麻麻。 草地上，已经被遗忘了很久的李大雄迷迷糊糊醒来过一次，只看到那湖泊水面波涛很有韵律来回荡。 呜？这水面好奇怪啊，他受伤这么重，产生幻觉了吗？ 李大雄虚弱至极，很快又晕了过去。 —————— 顾曳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树洞里，往外看能看到挨着的那个湖泊。 还是那个湖泊，可这树洞啥时候有的？ 之前没见到啊。 但她身上好像很凉爽，衣服倒是已经穿好了，可身上有很多痕迹是怎么也去不掉的，比如腰上酸痛，比如某些部位也很痛。 坐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虚得不行。 一手按着腰部，一手捂住脸，要死了，清白没了没事，可怂成那样子真真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黑历史。 那男人太可怕了，体力变~态鬼畜啊！ 还她温柔秀美害羞的夭夭！ 顾曳内心正哀嚎，眼前忽然阴影拉长....树洞门口站着一个人，高挺俊美如天神，又如妖邪霸王。 顾曳一看到他就撇开脸，轻哼。 “再哼哼，我就带你下去再来一次。” 顾曳顿时脸绿了，捂住胸口，一脸戒备。 她这幅抗拒戒备的样子，倒是让辽不太舒服，近前后弯下腰，静静看着她。 “你不喜欢么？” 喜欢你妹，差点死在那事儿上！ 死得忒壮烈了！ “以前我以为会喜欢的，但真正上的时候，还真是....”顾曳这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拉起，被辽放在他的脸上，指尖抚摸..... “你喜欢这张脸。” 手指被他控制着往下滑，落在胸口，“你也喜欢这身体。” 指尖碰到了胸肌，再看看那张开了外挂的脸，那双眼似笑非笑，似含情，又冷静，端是她最喜欢的皮囊跟气质。 “体力也够了，你嫌弃什么？我改....” 顾曳眼差点直了，目光闪烁起来，最后才挑眉，冷笑：“我嫌弃的是你的技术！” “你是在邀请我找你多练练？” 他眯起眼， 顾曳顿时吓到了，“哪有，哪能啊，有些事情一次就够了，贵在精不在多。” “是嘛，真的一次就可以了？”辽微微笑的模样分外....勾人。 男色祸国的节奏。 顾曳觉得是个男的都要被掰弯了。 “你这是***我？我是那么容易被**的人？”顾曳及时醒悟。 “不是”辽淡淡一笑，替她捋了下发丝，“是你太好看，***了我....我控制不住才欺负你，但你现在打不过我，最好等实力恢复了再抗拒我，现在....乖乖吃药。” 然后低下头温柔亲了下她的唇，再摸摸她的头。 霸道又温柔。 宠溺得能腻出水来。 顾曳傻乎乎接过杯子，傻乎乎喝着药，喝完后忽然脸一红..... 要死了，这男人果然在**她！！！奸诈狡猾无耻！ 不就是占了主动权嘛，下次老纸不抢回主动权就不叫顾曳！ —————— 喝完药，歇了下，顾曳才扶着树洞墙壁起身，双腿还有些飘，这种虚好像有点奇怪，好像被一下子被掏空了，可又觉得无比清爽，好像打通了全身上下所有细胞一样，就是浑身空荡荡的，她只能等恢复一些再查看身体。 出树洞后，她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大雄。 咦？大熊怎么在这。 奥，对了，本来就是一起来的。 顾曳觉得自己“被做”过一场后，脑子都迷糊了。 她缓缓走到李大雄边上，伸手伸手探了下他的鼻息。 哎呀，还活着，那就好。 “他一直躺在这里？”顾曳忍不住问旁边切菜炖肉的辽。 “嗯”辽对李大雄很冷淡，看都不看。 “好歹也是你师弟，你也忒丧心病狂了...”顾曳逮着机会就想怼他。 辽慢条斯理炒着菜，瞟了她一眼，“我觉得你身体更娇滴滴一些，动不动就不行了，得好好补补，以后才不会这么弱。” 顾曳：“.....” 总觉得你居心不良。 第570章 宠爱 正此时，李大雄醒来了，但似乎恢复得比顾曳还快，直接坐起，揉了下眼睛，看看顾曳，又看看辽，忽然欢喜。 “啊，猴子，夭夭，我们都活着呢！太好了！” 是啊是啊，太好了。 李大雄摸了下胸口上愈合的伤口，“咦，怎么自己愈合这么快，猴子，是你一直在照顾我吗？” 顾曳看这厮傻乎乎的样子，忽然有点想打他。 “对的对的。”顾曳微微笑着。 总不能说把你扔地上没理会过吧。 李大雄：“辛苦你了，看你好像很虚弱的样子，照顾我一定很累。” 顾曳：“是啊是啊，好辛苦。” 就没休息过，一直很辛苦。 李大雄：“还是觉得我们奎山人最好，情意深重，好兄弟，好姐妹！” 他看着顾曳跟辽眼睛红了。 顾曳：“.....”莫名有一点点负罪感。 辽：“她现在身体比较虚，有什么问题问我，不要一直跟她说话。” 顾曳：“.....” 李大雄愣了下，因为夭夭的语气好像跟从前差了好多，连嗓子都变了，不对，样子也不对劲。 “咦？你是夭夭，你.....” “我是他的另一个人格，我是他，他也是我。” 别说李大雄，顾曳都愣了下，“精神分裂？” 顾曳琢磨着难怪辽跟夭夭的性格差距那么大，但不对劲啊。 “你们的样子跟身体根本不一样，你的明显....” 辽看着顾曳，反问：“更龙武强壮，更让人钦佩？” 顾曳：你大爷！还我温柔不怼人的夭夭！ 顾曳被哽住了，李大雄忽然震惊：“猴子！你竟然无言以对！” “闭嘴！”顾曳转头瞪他，眼神凶狠。 李大雄只能弱弱闭嘴，但辽说：“这是我们本体天赋，我是主人格，他是伪装人格，体质也是副体，可以来回切换，但也得我愿意。” 李大雄纳闷：“咦？那你这意思是以前你都不愿意出现啊，反正我从前没见过你。” 辽：“危急时刻我才出现。” 危急时刻？顾曳想了想，内心微笑——好像两次都跟那事儿挂钩，一次未遂，一次超时间发挥..... 李大雄：“奥，这次是因为感觉到我们危险才....” 辽：“一般你不管多危险，我都没有出现的欲望，是因为别人。” 麻痹，我看到你瞥猴子了！ “什么啊，两个人格都这么偏心...”李大雄不开心了，哼了哼，管自己喝药去。 顾曳：你不开心以后论你被做试试。 “对了，我昏迷几天了，猴子，挽墨那边...”李大雄忽然一拍脑袋，有些着急。 “哪有几天，撑死一天吧。”顾曳随口说，她那段时间一直在水里，迷迷糊糊的，经常昏了醒来，醒来又累得昏去，加上药效让她迷糊，委实不太清楚这个时间，但想来.....不会那么久吧。 她有些不太确定了。 “五天。”辽说。 顾曳脸色一变，“五天？畜生！” 辽轻飘飘说：“你再说一遍。” 顾曳：“赶紧吃完，我们早点上路，不能让小姐姐跟大叔久等，来，吃吃吃。” 李大雄：“.....” 总觉得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 主人格强势的辽让李大雄有些不太习惯，但鉴于辽的厨艺一如既往好，李大雄很愉悦得接受了这个可能性，至于本来是凡人的夭夭怎么就有了这么逆天的设定，他是一点也没考虑过的。 一路上被“照顾”的顾曳也不想问，她很快就恢复了一些气力，但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这身体怎么感觉.....” “你突破了。”辽告诉她。 突破？顾曳一时错愕，“突破？七卦王级啊？不是说突破王级级动静很大、好处很多吗？为何....” “你屡屡受伤，体质亏损，在这种状态下突破得到的好处会被大幅度归于补全损体，我将你体内杂质跟能量一并抽离，等这段时日用药滋补恢复了，你再寻一灵地突破，那样才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顾曳恍然，但也更关注一个重点，“你啥时候帮我抽离杂质的？我昏迷后？” “在做的时候，一直。” 辽轻描淡写，顾曳沉默了一会，说：“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夭夭那么容易害羞了，估计是所有的不要脸都到了你身上。” “只为了跟你匹配而已。” 要死了，副人格段数为负，主人格段数黄得不行，还天然一本正经。 顾曳不肯吃亏，撇嘴：“那就麻烦了，我们好像也不是那么匹配。” 起码尺寸不合。 辽：“没关系，可以磨合。” 顾曳：“被磨的表示太累。” 辽：“那我就当你认输了。” 顾曳：“算了，当双修吧....每次都有洗髓效果？” 辽皱眉，盯着顾曳的眼神有些锐利。 呵呵，不舒服了吧！ 顾曳轻哼，心情舒爽了很多，但一旁的李大雄总算找到机会插话了。“双修？什么双修？你们修炼了...教我教我教我，我也想变强。” 李大雄最近太想变强了。 顾曳笑了，“双修就是两个人一起修炼，可以将双方的修为都大幅度提升。” 李大雄想了下：“普通人也可以？” 顾曳：“可以的。” 李大雄眼睛发亮。 顾曳微笑得像个天使。 李大雄喜滋滋盘算着如何跟孟挽墨双修，顾曳也喜滋滋觉得自己又坑对了人，这证明她宝刀未老。 “阿曳。” “嗯？” 顾曳转头，唇忽然被吻住，而且是很深的吻。 又温柔又深。 顾曳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退开。 “你......” “忽然觉得你好可爱。” “......” 李大雄震惊中忽然觉得胃不太舒服，感觉被喂了什么东西一样。 顾曳也木着脸，她还沉浸在自己刚刚竟觉得有点享受。 要死了要死了，真的被**了。 辽撇过脸，暗暗道这小兔崽子智障的时候就看得出蔫坏蔫坏的本质，长大后更明显了。 可他仍旧觉得她可爱，克制不住，放不了手。 再看看，也许不会出事。 他已经放弃一次了..... 也许小心一点，更小心一点。 也许可以的。 —————— “前头就是蚩尤一族的族地范围，但蚩尤一族的脾性我们谁也不知道，如今在他们统治疆域之中，暂且再等几天。” 李沧海并不想跟蚩尤实际接触，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善是恶。 “你们两个如何，可会累？” 这样长途跋涉，对于两个普通人而言的确很累。 “还好。”孟挽墨更累的可能是李沧海。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李沧海摇头，“莫说孟将军是我大唐肱骨将帅，护我大唐这么多年，就是于私情我也会帮忙，而且主要出力的也不是我。” 孟挽墨沉默，她还在担心李大雄他们的生死。 “顾曳的魂念于我魂器这里相连，她若是有事，我这里能感觉到一些，目前无碍。” 说是无碍，李沧海却觉得有点别扭，因为前面五日，总觉得顾曳的灵魂波动.....嗯....有点奇怪。 连带着她的灵魂都是不是起伏，那种感觉甚至让她夜晚睡觉的时候都偶尔梦到一些奇怪的东西。 顾曳这几日到底在做什么？ 李沧海三人在一个地域隐藏了气息休憩，但很快就觉得麻烦了——好像很多鬼类或者异兽朝这个方向涌来，李沧海感觉到那股子繁杂的气息还以为是酆都的人追来了，但又觉得不太对。 “按理说他们没这样的胆子进蚩尤一族的地域，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既他们往这里赶，我们恐怕需要避让，也要做些遮掩。” 顾曳不在，也只能是李沧海当头，她也果断，很快带着两人离开了主干道，走稍偏远一些的路，但毕竟是两个凡人，速度并不快。 “前头有闲散部落，歇一下吧。” 李沧海看孟挽墨脸色苍白，再看看天上的大太阳，皱眉，普通人的确难以在这种环境里存活，要知道这里的温度跟环境可比外域大唐的荒漠还要厉害。 她用储藏的灵果炸了灵汁掺了一点药物当水给两人喝，这法子还是从顾曳那儿学来的——某人存粹是为了滋补养颜，在这里却能救两条人命。 “谢谢。”孟挽墨确定自己父亲也没事后才喝水，喝着喝着，忽皱眉，但李沧海也皱眉了。 他们走进了这个部落，但在部落门口这边却看到了一个人。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在感谢几个蛮荒土著给他的水，但看到李沧海三人来的时候，多看了几眼。 李沧海三人是变幻了样貌的，可李沧海他看不透，却觉得另外两个人身上有咒术，虽没看透本体，但显然有点秘密。 “啊，你们三人也是？” 这个土著部落的人虽淳朴，可也不是傻子，还是有点戒备心理的，这个老者还好说，李沧海三人里面，两个容貌普通的女人，还有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总觉得有点特殊。 “只是借住一夜。”孟老爹刚刚已经从李沧海的眼神中看出这老者有点古怪，未免这人疑心李沧海两人，他出面跟蛮荒土著对话。 他的气质稳重，目光正气，很快就让土著们放心了，同意他们借住一夜。 当然，那老者也一起，路上的时候，老者跟他们攀谈，这老者言辞平缓，目光善意，可李沧海三人都不是傻子，这一个老人能长途跋涉到这里？ 第571章 半步鬼仙 蛮荒的部落居住条件都不太好，要么帐篷要么土屋，这个部落就是游牧的，住的都是帐篷。 还好帐篷里面比较宽敞，也很干净。 那老者的帐篷就在隔壁，朝他们笑笑后，进去了。 三人进帐篷，嘴上随口说话，其实用写字交流。 李沧海说此人是王级，身上邪气很重，恐怕是很难对付的恶徒，而且好像对他们起疑了，走不走对付都会跟着并且出手。 孟挽墨想了下，写：此人应该是人皮道人。 人皮道人？李沧海惊讶。 孟挽墨：这个人最喜欢伪装成良善老人住别人家里，跟人联系好感情后，然后在一夜之间活剥人皮..... 这简直就是变态啊。 李沧海若有所思：此人我可以对付，就怕动起手来动静太大，引来其他修士，最近这蛮荒地带的人有些散乱了。 像是逃荒似的，一股脑都往这个方向跑。 倒不像是追着他们来的。 是好事，也是坏事。 孟老爹：可惜这里距离那蚩尤一族的族群之地还有些差距，否则这些该有所忌惮的。 李沧海留意到孟挽墨看到自家老爹写出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微不自然。 仿佛.....对蚩尤一族有些忌惮。 入夜，隔壁的那个老者气息很平稳，仿佛已经睡着了，但李沧海已经准备好了，果然，虽然隔壁气息平稳，可李沧海察觉到自己这边帐篷外有阴影邪气在靠近，她睁开眼，眼中灵光游动，可以看穿厚厚的帐篷顶上有一团黑影游走，仿佛也在查看他们三人的动静。 李沧海冷眼看着对方，心中暗道这厮将他们列为第一目标，倒省得那些好心的土著居民遭殃。 外面徘徊的阴影终于忍不住了，准备渗进屋中，但帐篷帘子先撩开了。 李沧海目光清冷，指尖流转淡淡的金光。 “剥人皮的勾当也得长一双好眼，真找错人，死的没准就是自己了。” 人皮道人本来猜测这三人有点来头，但也只捕捉到一点李沧海放出的气息，还以为也就乾坤上人级的人物，哪里想到对方还会守株待兔。 他心里有些虚，可脸上不惧，只阴冷笑：“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小娘子你这人皮有多难剥！” 人皮道人本要出手试探一二，歹毒的邪咒顿时作用在李沧海身上，但李沧海指尖一勾，术法驱散，那邪咒的邪气就一散而空。 王级。 人皮道人一看对方这手段就确定了对方的实力，进退一念之间，最终确定出手。 里面还有两个人并不强，对方显然有所忌惮，他是有优势的。 李沧海遗憾对方不退，但也没法子，只能强硬出手，待解决对方再带李沧海两人离开此地吧。 眼看着两个王级就要厮杀彻底，但人皮道人忽脸色一变，猛然转头看向黑暗中一处。 那黑暗中的荒原有一棵树，树上叶子早已掉光了，却有一个人站在树杈上，瘦高细长，孤冷如夜鹰，那双眼太可怕。 人皮道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忽转身就跑！ 那夜鹰般的人物面无表情，但目光在李沧海身上落了落。 李沧海也回视对方，目光接触，对方孤冷，她清冷。 稍会，这人微微皱眉，脚下一点，人掠出如鹰。 李沧海没有出手，因为对方的目标不是他。 这是一个执着于猎物的人，且不喜欢半路改变猎物。 很厉害，她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确定对方走了，李沧海也松了一口气，回去跟李沧海两人说了后，三人这才能放松休息一夜。 次日凌晨，蛮荒土著的妇女来敲门，送上了粗犷但味道挺不错，甘甜含香，很有滋味。 不过吃饭的时候，李沧海也打听了蚩尤一族的部落所在。 蚩尤一族素来是土著的统治皇族，没有一个部落不知蚩尤。 蚩尤就是他们蛮荒的神 所以给指点了方向，他们也不怕这三人对蚩尤一族有什么恶意，毕竟蚩尤太强大了。 “很多人去吗？”李沧海察觉到这些人似乎不意外非土著问路。 “是啊，每年都有好多人去祭告的，我们的神很强大。” 土著们一脸骄傲，“而且过几日就是十年一次的蛮神节，到时候我们也要过去，你们如果不赶时间，可以跟我们一起。” 李沧海惊讶，没想到还凑上了这种时候....她转念一想，那些人往这个方向来，难道也是因为要凑蛮神节的热闹？ 倒是她想多了。 土著们果然提及到时候不管是鬼，还是邪道，亦或者蛮荒异兽都会在蛮神节的时候过去，因为蚩尤就是蛮荒的神，任何在蛮荒的生灵都该过去祭拜。 这已经是老传统了，也不奇怪。 能跟着土著一起去，这是最好遮掩自己的方式，李沧海思虑了下，看向孟挽墨。 孟挽墨知道李沧海定然察觉到了什么，此时是在问自己的意见。 怕她不想去么。 “去吧，我也想见识见识，何况大熊猴子他们应该也会去，到时也方便会面。” 孟挽墨轻轻道，心中却在想：该见的，总要见的。 ———————— 孟挽墨想的没错，顾曳他们的确也得知了蛮神节的事情。 “蚩尤一族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昆吾一战后....又为什么让酆都留在自己的疆域，感觉蚩尤应该是很霸道的啊。” 顾曳一连贯问题，最后还略有试探得对辽说：“你总是一副天上地下我都知道的样子，可能回答我这些问题？” “蚩尤一族容忍酆都，是因为酆都的创始人楚蔺。” 楚蔺？顾曳琢磨了下，好像没听过酆都的恶鬼们提及这个创始人。 “楚蔺创立酆都距今已好几千年，多数鬼类都已消散于天地，也就剩下季狞这种天宗，偌大的酆都也许也只有他一人见过楚蔺。” “听你这意思，楚蔺还没死？” “鬼仙永生不死。” 顾曳喝水，忽被呛住，“鬼...鬼仙！楚蔺是鬼仙？” 李大雄好奇鬼仙是什么玩意，顾曳就给他解释了。 鬼仙就是人死后成鬼，但有莫大功德，可以修鬼道而突破虚空，不过鬼仙可以杀生，却不能作恶。 “那不就是好鬼了！”李大雄的思想简单，但往往切中重点。 “是啊，而且是比天宗还强的超级强者，九卦之外的仙化，我原以为这天地之间已经没有这种强者了.....” “鬼道比妖道更加艰难，妖起码来自天地本生，鬼却是人死后所化，难度更甚，而且鬼劫比妖劫也更凶险，楚蔺创立酆都，乃以建酆都收容天地鬼类得了功德，以此真正突破鬼仙，但其中出了意外，后世都以为她已在鬼仙劫之下陨落。” 辽顿了下，说：“但她显然没死，却成了第九卦的半步鬼仙。” 顾曳忽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地宫下面那个超美女鬼？” 超美？辽看了看她，这人还真是一贯好皮囊颜色，看人先看脸。 不过自己占了她那么大便宜，如若不是站着一张脸皮，怕是早被她拉入黑名单了。 “是她，以后遇见她小心些，此人很危险。” 那不废话，半步鬼仙，第九卦啊！ 顾曳皱眉：“那恐怕不好，我长得不比她丑，万一她看着不舒坦要杀我怎么办？” 李大雄：“那还真有可能，猴子你一向招人讨厌....哎呀，你又打我！” 打闹中，他们也靠近了蛮荒蚩尤部落的疆域。 辽看了看跟李大雄打闹的顾曳，表情有些微妙，仿佛在想些什么.... ———————— “东家，东家....”崔凉手底下的人下属看到崔凉按着心脏趴在桌子上，顿时着急了。 “无碍，出去！”崔凉喝退下属，下属无奈，只得出去，而且还必须关闭房门。 房中无人，只有崔凉一个，他按着心脏，痛苦难忍，额头满是冷汗，脑子里还在回想某个黑影对他说的话。 “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需要付出什么，你需要健康长寿，更需要力量，而我就能给你，但你也需要付出.....” 付出什么？ 崔凉痛苦之中看着自己的手掌，掌心血纹一条条狰狞。 “去一个地方....拿到一样东西。” ———————— “那里就是蚩尤一族部落？真是豪迈啊。” 顾曳见到洛阳，见到天昆吾才觉得豪迈，除此之外也只有眼前这个部落了，真真豪迈至极。 ——只见放眼无尽的草原，草原辽阔，只有一座占地巨大的土石山体，周遭却有无数的帐篷跟土屋坐落其中，帐篷跟土屋本该显得寒碜的，可太大了，这些帐篷跟土屋因为巨大而显得豪气，若是有无数的豪气，那就是豪迈。 这不是城池，因为蚩尤一族素来向往自由，所以不拘泥于城池固定，这只是他们的家。 古老而强大的家。 “那山是什么？”顾曳眼界锐利，一眼就看出蚩尤一族的人都是环着这座山居住的，不像是偶然。 “不知道。”辽分外冷淡，惹得顾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怎么忽然冷淡了。 倒像是不喜这蛮荒，或者对她有怨气似的。 顾曳也是一个浑人，哪里愿意伺候别人的坏脾气，只暗骂这厮拔屌无情。 睡过了就这么冷淡.....好吧，她对人家好像也不是很热情。 顾曳琢磨着这样也好，尺寸不合，未来是不会幸福的。 “诶，反正已经到了，下去找一找孟挽墨他们，然后赶紧离开这地儿，我总觉得这里有点似曾相似。” 第572章 大白兔奶糖，甜吗？ 顾曳也就随口一说，但感觉的确是有一点的，好像这地方她真的在哪里见过。 李大雄正惦记着孟挽墨呢，也没把顾曳这话放心上，倒是辽眯起眼，又森森看了顾曳一眼。 那眼神有点吓人，类似那一天在湖里..... 顾曳吓了一跳，顿时扯着李大雄借口去找孟挽墨。 辽也不在意，只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总拉着一段距离，不紧不慢的。 但他越看着顾曳朝着那蚩尤部落的地方靠近，眉头就越紧，好像在犹豫什么。 眼中时不时有凶狠戾光。 “猴子，你这么用力抓着我干嘛，你比我还紧张啊!”李大雄以为是顾曳担心他，顿时感动。 还是自家人好啊！ 顾曳哪里能说是察觉到后头辽盯着他，这人存在感太强，而且最古怪的是她好像很在意他。 在意他，也在意夭夭。 呜，这种感觉真不好，顾曳不喜欢自己被人如此聚类影响，从前介意夭夭，所以疏远，本来快成功了，结果来了一个性格强势的主人格辽。 发生了关系倒没什么，好歹对方也是来救她的，她倒不是很怨，就是莫名老放在心上，难道是因为那五天五夜，印象太深刻了？ “好烦！”顾曳忽然这么说，李大雄本在查看附近有没有孟挽墨等人，结果听到顾曳这句话，顿时纳闷，但也不敢说什么。 猴子生起气来很可怕的。 不过李大雄缄默了，顾曳反而问他。“大熊，你觉得....假如你跟一个男人睡过之后，会不会比较在意对方。” 她智商情商一向高，这种弱智问题本来用不着问别人，但一旦自己的思维受到太大影响，必然要借助别人。 李大雄：为什么我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 “可我不跟男人睡觉啊，不过只是睡觉吗？”李大雄还没明白顾曳意思。 顾曳微微一笑：“别装傻，就问你看到挽墨洗澡的时候最想干的事儿。” 李大雄瞬间脸红了，支支吾吾的，“反正不管有没有什么，我都把挽墨当最重要的人....你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你太不正经了！” 说吧，他十分鄙夷得瞪了瞪顾曳，快步走了。 顾曳：“.....” 呸，你正经，你正经脸红什么，还不是想到了孟美人洗澡的样子。 顾曳翻着白眼，在李大雄身上留了一条气机，免得到时候找不到彼此，但她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顿足，侧头看去，看到一个青年男子。 这个青年看着她，目光幽深，深不见底。 顾曳挑眉，这人眼熟。 杀生刺客，这人可比其他王级棘手多了，反正顾曳觉得西川都不如此人。 这人是看穿她了？ 顾曳只能说姜狱、季狞都看不破他，这个杀生刺客自然也不能。 所以....顾曳目光瞥过，发现对方看得不是自己，而是不远处的一家四口。 这杀生刺客该不会想对人家动手吧，但顾曳又没看出对方的杀机。 有故事？ 顾曳不置可否，管自己走了。 蛮荒蚩尤高手太多，顾曳一早就提醒过李大雄不要妄动洞察术找人，不然被蚩尤一族的强者察觉到，到时候凭白惹了麻烦，未必是他们现在能解决的。 但她自己感应能力超过李大雄，一进部落就察觉到了上空若有若无有强大的意念游走。 天宗！蚩尤至少有好几个天宗，毕竟上古时蚩尤一族是能跟上古降族并列的恐怖族群。 顾曳心有忌惮，便不敢乱动心思，于是找人就只能用最淳朴的手段——用眼睛去找！ 三人分开找，概率会高一些，可惜因为蛮神季的缘故，到这里的人特别多，路上也特别热闹，一时半会应该也找不到。 顾曳一心两用，找人的时候发现两边有许多人摆摊，都是蛮荒最稀罕的矿石灵植，也有许多异兽的兽材。 这些时日，她体内亏空的力量也补全了一大半，早点到王级，也省的再吃亏。 但顾曳刚想买，却遇上一个很尴尬的问题——这蛮荒的交易方式是以物易物，不用钱。 用外域的材料换可能会显眼，顾曳在一旁看了下，发现有些邪道人用的就是外面的材料，可能有些人是最近几十年进入蛮荒的，有些材料还没用完。 顾曳放下心，小批量小批量轮着在好几个探子分别换了一些蛮荒的材料，这些材料充满了阳煞之力，十分存粹，于顾曳有大用。 顾曳疯狂倒卖自己的材料，李大雄也在着急寻找孟挽墨三人的踪迹。 然而也不想想，孟挽墨三人本就是逃难进来的，对蛮神节一点兴趣也没有，何况李沧海知道孟挽墨对这个地方有些抗拒，因此没准备出门溜达，只带他们进了客栈，此后一直不出。 这就难找了。 直到夜幕降临了，李大雄也没看到孟挽墨三人半点身影，抓耳挠腮倍感无奈，恰好旁边一小贩看他是外地人，提醒他别在外面逗留，否则..... “否则咋滴？”李大雄心情不好，但也知道好歹，就问了对方。 “蛮神节期间，蛮神蚩尤会有神魂游离人世间，若是遇上生灵活物便会带走进入幽冥之中.....” 这小贩言之凿凿的，加上李大雄确实也对这蚩尤一族不太了解，也不敢托大，只能回头去找顾曳。 顾曳也没什么收获，跟李大雄在附近开了房间，进屋后才说：“这样不好找，我问了下，后天是蛮神节最后一天，按照蚩尤族的传统，不管是谁都不能逗留屋舍中，否则视为对神明不敬，而且也都得去祭祀点祭拜，到时候所有人都在....” 李大雄一听就欢喜了，“那后天去找就行了，还是猴子你聪明！不过夭夭呢？” “什么夭夭，那是辽。”顾曳有些没好气。 李大雄嘟囔：“不都一样啊，难道两人还能切分开用？” 顾曳也不想跟这厮争论这个，只扔了一部分阳煞材料，“拿去吸收了，虽说在这里，只要咱们不惹蚩尤一族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可小心万一嘛。” “那倒是，你这人一向十分倒霉....”李大雄话还没说完，尺子就抵着他鼻子了，顾曳微笑不语，李大雄冷汗直下，忙求饶。 端茶递水后，李大雄不禁说：“猴子，你最近好像脾气特别大.....” 顾曳挑眉，是吗？ “奥，我不是一直脾气都很大吗？” “好像也是。” 对话无疾而终，倒是辽很快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些风味小吃。 李大雄顿时喜滋滋的，抱着小吃回房，顾曳对此人十分不屑。 “贪吃的土鳖，还记着孟挽墨呢。” 顾曳嘴里吐槽，却不动那些小吃，辽在边上慢条斯理整理东西，也不说话。 好半响都沉默，顾曳忍不住起身要走，辽却递过来一颗奶糖。 “咦，有奶糖？是这部落的？”顾曳惊讶了，本以为这蛮荒是荒凉落后的，没想到还有制糖的技术，而且闻着这奶糖的奶香十分醇厚。 “嗯”辽还是冷淡清寡的样子，只看着顾曳将奶糖拿过去塞进嘴里，这人吃糖的时候有个习惯，唇瓣会稍稍嘟起，明明是艳丽张扬的美人，在此时此刻反有几分可爱迷糊。 喜滋滋的吃货。 她不知道自己形容李大雄的也可以用在她自己身上。 不过她嘴里说的话不太中听。 “这蚩尤一族好像很不错，看起来都很和睦。” 辽看到顾曳嘴里吮着奶糖，脸上认真，他问：“你喜欢这个地方？” “还不错啊。”顾曳随口说。 “糖甜么？” “甜啊！我小时候吃过一种大白兔奶糖....” 辽忽然扣住了她的腰身，吻住了她，顾曳错愕之下，想闪开，却在看到对方的眼睛跟脸后有些恍惚起来，便任由对方含住了她的唇，轻捻慢吮，温柔得能惑人极致。 甜在唇齿之间游走，顾曳感觉到唇上的温柔，也感觉到身体上的燥热，腰肢被他抵在桌子上，他越来越强势，她越来越往后弯了腰肢，那样一进一退却又密不可分的姿态落在别人眼里..... 进来的李大雄错愕，接着迅速捂住眼睛，“对不起，我晚点再来。” 然后转身就跑了。 辽停下了，说：“果然很甜，可惜没吃到大白兔。” 他的目光还往她的胸瞟了一眼。 顾曳：“！！！” 要死了，这开的是动车啊！ 主人格跟副人格差距这么大吗？ 顾曳偏开脸，唇红得不行，眼里也有波动的流光，但她内心是卧槽的：诶，又被***了！ 深吸一口气后，她转头一本正经：“原来奶糖还可以这么吃，这些都给我吧。” 她一把收了桌子上所有的奶糖，甩下一句：“改天我去找别人试试一起吃奶糖。” 气死你气死你气死你！ 这话甩得霸气，自己却跟兔子一样跐溜一下跑了。 “大熊，大熊，姐姐我晚上跟你睡....” 辽冷笑。 ———————— 其实也没时间睡觉，顾曳跟李大雄都在修炼，那么多的材料被两人吸了个干净，然后两人才倒下睡觉。 不过顾曳在床榻上，李大雄在地上，两人已经鲜少这样在一个屋子里了，李大雄觉得有些缅怀，但想了想，他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猴子猴子，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不能” “你跟辽勾搭了？” “睡过而已，没勾搭。” “.....” 第573章 直接扛走 李大雄是个脑子缺一根筋的，加上顾曳这人天天嘴上没把门，真真假假难料，他以为这厮这话是随口一说，而且猴子跟夭夭的确睡过很多次。 这话没什么意义，反正他是睡着了。 顾曳转头看他浑身大字型睡得跟狗一样，还真是傻人有傻福啊。 就是呼噜声有点大。 不能用术法，忍着忍着，顾曳睡去了.... 但很快，一个人影无声无息出现，抱起了她，放在隔壁屋子床上后，辽替她盖好被子，弯腰.....在她耳边轻轻说：“你脸红了，脑子里又在想些不好的东西？早点睡。” 顾曳睁开眼，白了他一眼，“怪我咯，谁让你大晚上抱我的，我以为你又要兽性大发，我可不想再来个五天五夜。” 辽轻轻笑了，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还是小时候胖嘟嘟的样子比较可爱。” 这话让顾曳猛地坐起，“咱们睡过的事儿其实是小事，我更纠结你到底是什么来头——我不管你跟夭夭是不是同一人，但你老是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在现代那古墓的时候，是你？” “是我。”辽倒也没遮掩。 “那你见过我小时候？难道当时就已经盯上我了？” 被蜃楼楼主盯上设计就算了，如果连这个人也从很久以前就接近她，那她的人生就有七八分都在别人的掌控中。 她为此愤怒！ 不过记忆里也没有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小哥哥骚~扰她啊？ “你是因为我过度过早插手你的人生而愤怒？” 辽倒是镇定，从容不迫，“怪只怪你长得太可爱了。” 顾曳：“虽然你是在夸我，可我还是不太开心的，除非你告诉我，你真正的来头.....” 其实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可爱么？她小时候的确超级可爱.... 从小美到大！ “那得看看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辽盯着她，缓缓道：“若是只当你我睡过，你不甚在意，那这样的关系也不至于让我坦白自己的秘密，若是你把我当做不一般的人......” 这是逼着她负责啊！呸，倒打一耙不要脸！ 顾曳想都没想：“诶，那你还是憋说了，我睡了，晚安。” 她躺下盖上被子，干脆果断得很。 辽：“.....” 果然还是小时候好骗一些，长大了就不可爱了。 不过就在此时，顾曳跟辽都听到了外面原本因为入夜而空荡寂静的街道传来呜呜的风声。 说是风声也不对，倒像是什么游魂发出的苍老呼吸。 顾曳跟辽对视一眼，前者迅速起身趴在窗口上偷看。 蛮荒的月色是相当好的，每天晚上都跟中秋十五似的，而且月亮足比外面的大上好几倍，所以夜下的蛮荒也显得明亮，此时街道亦能看得分明。 道上清净无人，但有灰白的游魂体一缕缕漂游于街道之上，不像鬼，因为没有鬼气，又肯定不是活人，因为是纯烟灰体飘飞的。 顾曳觉得这些游魂很奇怪，因为一般灵魂体是很难独立存活在人世间的，要么变鬼，要么消散，难道说蛮神已经强大到无视这种规则？ 正此时，顾曳忽然听到了铿锵铿锵的声音。 在蛮荒偌大部落的另一边，李沧海三人此时也在偷看外面街道的情况，倒不是他们好奇，而是街道上铿锵铿锵的声音太大了，就好像有成千上百万的军队整齐并列行走，兵甲兵器相撞，发出的声音足以让任何人从梦中惊醒。 铁马冰河入梦来的惊醒。 孟老爹甚至是第一个醒的，他痴痴看着街上庞大骇人的荒甲军整齐无比得从街上走过，长矛锋利，刀锋含月光，那一步一步都似乎将他带回了戎甲岁月..... 李沧海忽然打晕了他，孟挽墨没有惊慌，只看向她。 “以他的专注，会被掳走灵魂，这军队很不简单。” 李沧海谨慎之下才打晕人，孟挽墨并不怪罪，只转头看了一眼下面的荒甲军，脑子里却闪过某个厮杀的场景。 鲜血喷溅出来，落在她的脸上。 突兀的，她闭上眼，撤开了些，扶着自己父亲倒了床榻上。 李沧海看了她一眼，不语。 —————— 顾曳正认真看着外面的夜行军，后脑勺忽然飘来...... “...我来了....” 弱弱的，这一声。 她吓了一跳，一转头就看到抱着被子的李大雄。 “死大熊，你干嘛！” “我怕...这些军队让我觉得心很慌。” 天天听你喊心慌慌，白瞎这么大个头。 顾曳：“所以你是想找借口跟我睡一个屋吗？” 李大雄悻悻，正要说什么，忽然脸色一变，颤颤说：“我觉得...我还是回去吧...” 咦？ 顾曳正要回头，却看到旁边辽的眼神。 有东西进来了。 她不敢动，却觉得这房间温度降了许多，因为窗口那儿有一只游魂探头探脑飘来飘去。 顾曳跟李大雄都一动不动，倒是辽冷静无比，走动了一步，看了那游魂一眼，那游魂好像被蛊惑了，转身飘走了。 辽手指一勾，啪！窗子被放了下来。 “看完了，睡觉吧，明天早点起。” 然后辽看了用两根手指勾了李大雄的衣领，把他拉出去了。 这妖好像不止一丁点霸气。 不过这蛮神的游魂跟那些荒甲军是从哪里出来的？顾曳不自觉朝那座巨山看去。 ———————— 两天修炼，顾曳总算把修为补了上来，就差找一灵地突破王级了。 但蛮神祭也终于到了。 人群汹涌，十分热闹，顾曳三人走在人群中，顺着人流前往祭祀地点，竟在那环形大山前面， “这山内部是中空的，环形，里面大概是蚩尤一族的祖地。” 但凡祖地都是每一个族群的禁地，里面的力量悉数都是最强的，顾曳再次提醒李大雄不要随便出手。 “咦，夭夭呢？”李大雄转头来回看，发现辽不见了。 顾曳懒得更改他对辽的称呼，至于辽的去向..... “随他吧。”这人神秘莫测，有自己的事儿也不奇怪。 不过顾曳掏了一颗兜里的奶糖，吃着的时候，觉得昨天的辽似乎有点不一样。 仿佛有几分试探她的用意。 “神经病，难道我跟这蛮荒也有什么关系不成？我上辈子有这么招人？” 顾曳虽这么自问，却也没什么把握，谁让她这么美呢。 —————— 这座山果然是不同凡响的，山体完全封闭，但蚩尤一族的人沿着山外游走跳祭祀舞的时候，顾曳能感觉到山内缓缓释放出的气息。 很恐怖。 “猴子，猴子，我总觉得很不安，我们先在外面绕着找吧。”李大雄不安的神态让顾曳深深看了他一眼，但她自己也有不安的感觉。 “难得我们两个感觉一致，那就先在外围找。” 两人跟屁虫似的跟着蚩尤一族祭祀队伍，这一跟也发觉蚩尤一族的人体格都十分健硕，不管男女，她在女子里面算极高的，这蚩尤一族的有一些比她还高。 不过她今天易容成男子，而且易容得十分酷炫帅，对此，李大雄强烈抗议她无耻。 但顾曳两人很快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很多蚩尤一族的年轻男女也进入了队伍中，加入到他们身边。 “也许是祭祀需要这些后辈参与吧。”顾曳想当然道，她早已发现人群中有许多年轻男女观看，而且一个个穿戴整新，似乎是刻意打扮过的。 在顾曳身边的蚩尤女子个子很高身材很健美性感——胸器比较伟大。 而且修为也不低哦，才二十出头，却已经是上人了。 但都不及胸前伟大。 李大雄看顾曳盯着人家的胸，顿时捂住她的眼。 “猴子，非礼勿视。” “.....” 那女子瞥了顾曳一眼，那一眼包括了上下，撇嘴：“真弱！” 顾曳：“.....” 但下一秒顾曳跟李大雄都懵逼了，因为祭祀队伍中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忽然窜出，直抓住了这个女人的腰肢，一拉一抬，将这女人抗到了肩头，长腿一开就要走。 什么鬼？这是公然闹事？李大雄下意识要救那女子，却被顾曳拉住了，后者努努嘴，咦，这边上的蚩尤人怎么都不出手，反而拍手起哄。 “应该是一种习俗。”顾曳猜想，但李大雄觉得不可思议，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男子一声口哨，平原上忽跑来一匹威武的角马，男子扛着那女子跳上去，角马奔走离开。 “这就是走了？他们是一家人吗？”李大雄咋舌纳闷了，拽了旁边一个蚩尤人就问。 那蚩尤人看李大雄高大魁梧，愣了下，说：“你不知道？你不是我们蚩尤的啊。” 李大雄当然否认，对方惊讶，但也老实说：“这是我们蚩尤的习俗，因为祭祀的主要目的是期待我们族群繁衍越发强大。” 很好，繁衍两个字眼让顾曳懂了一点点，可李大雄不懂啊。 “奥？那刚刚是....” “在祭祀的时候，想嫁娶的人就可以跟着祭祀队伍走啊，然后旁边人群里面谁看上了队伍里的人，都可以直接扛走！” 直接扛走！ 这四个字让李大雄震惊了！再看看自己就在队伍里面..... 走，赶紧走！ “怎么办啊猴子，我就喜欢挽墨一个，我要出去！” 李大雄着急得不行，顾曳翻了他一个白眼。 第574章 田田小姐姐 “急什么，我这么帅都不担心，你这么丑很安全的...对了，抗走之后就可以成亲了？” 顾曳也就随口一问。 那人随口回答：“哪有那么简单哦，还要在马上试试彼此合不合适。” 李大雄：“怎么试？” 顾曳跟那人：“.....” 就你一个天真是吗？ 不过顾曳却觉得这习惯跟土司一族蛮像的，或者说土司那边的习俗更黄暴一些——男子会追着心仪女子跑，然后将牛粪抹在女子的**上。 中原人自然不能接受，但每个族群的文化都不一样。 理解理解就是了。 顾曳刚这么想，那人对她说：“你没事的，因为我们蚩尤一族一般不喜欢你这样白白嫩嫩看起来很弱的男子，倒是这位兄弟比较讨人喜欢。” 顾曳：WHAT？！ 李大雄：哈哈哈！ 其实顾曳这幅模样在中原已经算是英挺了，可在蚩尤人看来就是弱鸡。 顾曳冷笑：“瞎扯淡，我就不信没人慧眼识英雄。” 她这话刚说完，忽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出现，真的十分高大，比刚刚那个魁梧男子还要高大，这人二话不说从人群中窜出，直接抱起她的腰，直接往肩头一扛。 李大雄震惊，眼看着顾曳被这人扛出队伍。 “猴子！” 顾曳反应迅猛，可耐不住这个人太突然啊，而且就是从边上猛然窜出的，扛了她的腰就跑。 “我靠！你谁啊，我男的，男的！你抗我做什么！”顾曳大声呼喊，人群中的蚩尤人敲锣打鼓大笑。 “哈，小子，她是女的！” “田田，原来你喜欢这样的白嫩小子！” 田田是蚩尤一族里面数一数二比较强壮的姑娘，可就是因为太强壮了，族群里少有人能被她看上，结果人家一转头找了一只弱鸡！ 蚩尤人都震惊了，因此惹得许多人喧闹跑来。 “走开，走开，你们别挡路，我要带她走！”田田挥舞着手里的棍棒，吹了一声口哨，轰！地面裂开，一只庞大的猪，对，就是猪！这只猪从地底窜出，庞大肥胖的肉身威武得很，整只都是圆的，还长着两只蝴蝶一样的翅膀。 猪鹿蝶？ 蛮荒还有这玩意儿？顾曳也顾不得震惊了，只朝田田喊：“姑娘，姑娘，我家里有媳妇孩子呢，你快把我放下，去找其他有缘人吧。” 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强者，顾曳不敢贸然出手，不然这个乾坤上人级的田田也不是她对手。 田田一听顾曳这话就哈哈大笑：“那太好了，你的媳妇孩子都归我！” 那啥，你胃口还挺大。 李大雄都被这姑娘的豪迈给震住了，但也大喊：“姑娘，放下我兄弟吧，她跟她媳妇感情很好的。” 田田：“啊，你想多了，我也不跟她谈感情啊，我只在意她的身体。” 说吧，已经扛着顾曳上了猪鹿蝶后背，意气风发就要带着美男子去试试身体。 李大雄急得冷汗都要下来了，顿时冲过去拦住对方。 田田怒了，棍子指着他，“你再废话，我就把你一起扛了！” 李大雄吓坏了，一秒钟闪开。 嗯，患难见真情啊.....顾曳翻白眼，刚打算等这田田把自己带远了，自己再用些手段脱身。 然而....猪鹿蝶才跑出百米远就停下了，因为那巨大的环山之上昏黄荒气在天上缭绕咆哮。 田田：“啊！荒神山开了！猪猪，快飞进去！没准这小子可以让我怀上强大的神子！！” 啥玩意儿？顾曳只看到猪鹿蝶转过神来，咆哮了下，两只单薄的翅膀伸展，竟然飞起来了！ ——离地一米高。 顾曳：“.....” 但那也是飞啊，在蚩尤一族跟密密麻麻的蛮荒土著们疯狂涌入那裂口的时候，庞大的猪鹿蝶离地一米先飞了进去。 入眼就是巨大的环形空间，空间模样有点想土楼，只是山石为楼。 环形中有无数洞窟，洞窟之中有无数雕像，墙壁上也有无数壁画。 敦煌莫高窟也不及它的千分之壮阔威严，而顾曳一进门就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荒古之气，洗涤灵魂，也让人感觉到自己的卑微。 但顾曳更觉得有什么在呼唤她一样..... “弱鸡，弱鸡，等下你可得好好表现，如果能让我怀上强壮的孩子，我赏你一只大鸡腿！” 顾曳无语凝噎：田田小姐姐，我有心无力啊。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跟田田一样，有不少蚩尤族或者蛮荒土著两两成双扛着人进了洞窟。 人太多，洞窟也多，李大雄在混乱中失去了顾曳的身影，一拍大腿：完了，猴子要晚节不保了。 砰，顾曳被扔到了地上，这洞窟很大，猪鹿蝶那样庞大的身体也伸缩自如，顾曳落地后看到偌大的雕像，当时愣了下。 身高魁梧，面容粗犷，的确符合蛮荒信仰之主的形象。 顾曳正观察着雕像，眼前却也面临了一个巨人。 一抬头就看到高大魁梧的英姿。 田田小姐姐眼睛发绿，伸手就要去撕顾曳的衣服。 顾曳跳起，身体靠着雕像，目光一闪，说：“你是叫田田对不。” 田田点头，“对啊，你不用躲的，惹怒了我，我用点力你就废了，到时候疼的还是你！” 你这话我倒是信的。 顾曳急中生智，说：“你还记得刚刚那个大个子不？其实他的体力比我好多了，我身体可差了，走两步就没力气....” 田田皱眉，“真的？那你不早说，不过算了，反正我用力就行了，你躺着就可以。” 你躺着就可以。 顾曳当时就一个念头：这小姐姐不会是辽变的吧。 这么强势，这么霸道。 最近她顾爷要走“被动”路线？ 这姑娘油盐不进脑子一根筋，顾曳只能准备出手，但也是此时，她也看到洞外有一个人也扛着一个女子从洞口路过。 虽然一闪而过，但顾曳还是看穿了那人身上的一缕邪气。 “等等，田田，我刚刚看到一个坏人扛着你们蚩尤一族的姑娘过去了。” 田田虽然着急繁衍生子，可更在意自家族人的安危，但还有些狐疑，“不可能啊，这里离洞口好远的，都看不清外面，你能看到有人？” “能，我天生视力好！那姑娘腰上还挂着一枚梭子鱼骨对吧！” “啊！是我堂妹！”也是巧了，田田竟然还认识那姑娘，一听就急了，“我得赶紧去救我堂妹。” “那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能让你们的族人遭殃，你快去吧！” 顾曳这话说得中听，田田对她顺眼几分，直接出了洞窟，其实那人选的洞窟也不远，就在隔壁。 田田冲进去就看到那人正在脱自家堂妹的衣服，本来他们蚩尤一族对这种事儿很放的开，可问题是堂妹明明已经昏过去了，而且她也看到那人的手掌跟爪子似的，泛红！ 明显不是好人。 “住手！”田田怒骂，一棍棒砸下，那人转过身来挥手格挡。 咚！地面震了下，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连一块裂痕也没有，那人惊讶于田田这一棍子的力量，但实力修为差距太大，，朝她冷笑了下，袖子一甩，一团红雾散来，田田顿时感觉眼前一片混沌。 不好！这人恐怕是王级。 她正要倒下，后背忽被一只手撑住，清凉的力量注入体内，而空气里也散开一团青气。 那人往后一看，一个英俊的男子从后面走出。 “血云老叟，又老又丑也就算了，做人要面对现实，非要把自己搞得年轻又英俊骗小姑娘，你的羞耻心喂狗了吗？” 顾曳这一出场让田田惊讶，但她也不是傻子，顿时明白自己扛来的弱鸡恐怕是只凶猛的老虎。 血云老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变了一番模样还被认出来，顿时狐疑：“你是何人？” “雷锋！”顾曳说完，血云老叟乘机突袭。 突袭？这年头还有王级敢在她面前玩突袭？顾曳一侧步就消失了，都没用红颜，就一掌拍向这厮后腰。 速度太快，血云老叟躲闪不及，腰部硬生生吃了一掌，顿时噶擦骨裂。 该死，这人难道也是蚩尤一族的野人不成？力道这么厉害！ 打不过！血云老叟顿时窜出逃走，顾曳迅速追上。 田田得照顾堂妹，也只能看着顾曳消失，但心里还在想此人是谁，外族人都这么强大？ ———————— 顾曳可算是合理逃出田田小姐姐的魔掌了，但她也不想放过这血云老叟。 反正这厮在大婚那日是动过心思的，她顾爷最近憋气，可得从他身上找回场子。 而且这厮想暗害蚩尤的人，就算她动手了，蚩尤的大佬们也不好意思恩将仇报吧，这些大个子的性情好像都比较直爽。 顾曳盘算好，就更不可能放过这老家伙了，身形瞬闪，直接追上了。 从后面一脚踹过去！ 顾曳从前就最喜欢踹人，后来走的术法路线，倒是少行肢体暴力，但最近抑郁啊，得踹一踹发泄。 于是这一脚踹得十分用力，靴子上灵能都爆了，那血云老叟防御都来不及调出就被踹飞了出去，砸在柱子上，这山内材质特殊，饶是两王级的战力也没能让这柱子断裂分毫。 但溅出血是肯定的，血云老叟疼痛之中反身就朝顾曳甩手，血雾含毒，这毒覆了整个宽敞通道。 第575章 蚩尤的规矩！ 顾曳也懒得防御，脚下一点就踩着栏杆虚闪，转眼跳到血云老叟后面，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块板砖，瞬闪瞬拍，血云老叟脑袋又见血了！ “你到底是何人！”血云老叟骇然无比，眼前这人不显气息，不动气力，竟有如此可怕的速度，让他逃不掉避不开，这力气也是变~态得很，愣是让他腰骨折了，脑袋也两度见红。 “MD智障，说了老子叫雷锋！”顾曳又冲过去朝他脸砸了一板砖。 血云老叟无奈，只能狂奔，但总是被追上，一板砖一板砖砸来，次次飞溅血肉。 “最讨厌你这种长得丑还贪图人家蚩尤一族的姑娘美色意图不轨的无耻之徒，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在我面前行此恶事，今日我雷锋就要路见不平拍砖相助，打死你个王八蛋！” 言辞铿锵有力，正气昂扬气场两米八，惊得小半个山里的人都关注起来。 蚩尤一族自然是有大佬的，王级不少，但都比不得天宗的速度，一听顾曳拉高嗓门喊着的事儿，顿时闪身而来。 “壮士停手，还请让我族来处理此人。” 堂堂天宗，若不是被顾曳正义之气所震，恐怕也不会这么客气。 也是此时，小田田骑着猪鹿蝶狂奔而来，还抱下了那姑娘，“祖爷爷，这王八羔子想对堂妹下手，我出手都打不过他，他还想连我一起欺负，多亏了雷锋帮忙！对了，堂妹还晕着呢，我怎么都打不醒。” 顾曳瞧着那堂妹的脸颊，好家伙，都肿起来了，想来是左右开弓好几十下。 ——堂妹抢你前男友了吗，我的小田田。 “是障力封意门，让她昏迷了，好家伙，手段还不少，胆子也忒大，竟在我蚩尤一族蛮神祭的时候对我族的姑娘下手。” 蚩尤一族的人一向暴脾气，这天宗一看自己两个曾孙女都差点遭殃，那个气啊，一脚踩在血云老叟的腿根，吧唧一下，血云老叟顿时惨叫。 “老三，快来，给他医治下，待我过过手瘾，等下再给他来一场咱们蚩尤一族的见面礼。” 那老三自然也是天宗，但没有这个老天宗来的魁梧，显得瘦了一些，不过.... 手掌一按，青光灼生，那血云身体抽搐着，腿间那玩意儿再生了.... 顾曳：咦咦咦，这能力可以有啊！ 然后下一秒，包括顾曳在内的千百个外族人都眼看着那老天宗又一脚踹过去。 “老三，再来！” “好嘞！” 来回重复了几十次。 速度极快，相当有韵律，基本上就是一脚踹完一手恢复，前后流畅无尿点。 顾曳觉得在场男人可能都比较心虚，因她这个假男人都下意识夹了夹双腿。 疼死了！ 血云老叟的确要疼死了，但很快他会更疼，因为那老天宗一脚将他踹飞起来，从上落下，砸在了巨山中心的空地上。 那空地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图腾。旁边九十九根巨大柱子前面都有不同的荒兽跟荒神雕像镇守。 威严肃穆，十分吓人。 老天宗站在栏杆上，高声道：“所有人都听着，我蛮荒不忌所谓正邪，但只有你对我蚩尤一族有任何歹心，此人就是下场！” 说完，一挥手，“兄弟们，就用此人的血起前阵！但别弄死，咱们蚩尤的荒野牢狱可好久没来新人了” 莫名的，从几个角落里都传出了恢弘沉闷的呼啸声。 “起！” 震动天地。 想来是好几个隐藏起来的天宗出的声，也是这一出吓到了所有异族人。 “还好我没出手，血云那家伙也是找死，竟真这么胆大妄为。”人皮道人最近可是低调得很，因为被杀生刺客盯上，莫说打蚩尤一族的念头，逃难都来不及，但他也明白血云老叟为什么会盯上蚩尤女子，因为蚩尤一族的人一出生就精气血强大，甚至强大于大部分的妖，而妖跟他们的种族相差太大，妖血相冲，不易吸收，还容易染上妖气，而蚩尤血却很精准，血脉越强，精血越蠢，血云这老家伙怕是最近想得到力量想疯了。 人皮道人忽想到季狞大婚当日那个女子走出地宫的一幕，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但他这一寒颤大早了，因忽看到大概两三千米开外的入口慢悠悠走进来一个人。 杀生刺客，该死，这个又来了！ 人皮道人不敢妄动，只能伪装成跟别人一样一脸恐惧得看着那图腾空地。 而人群中的另一边，完全没有伪装过的龙蝎王对血云老叟的倒霉只有幸灾乐祸，顺便在心中再一次吐槽人族怎么龌蹉云云....但他忽然眼珠子睁大。 “怎么了，我的大王”龙蝎小弟感觉到了君王的异样。 “我好像找到了一个发大财的机会。”在龙蝎王的视线里，可以看到李大雄正一脸惊恐得看着那血云老叟。 好黄好暴力啊，蚩尤一族！ 顾曳在第五楼栏杆边上，看到下面乌压压那么多人，顿时眼睛一亮，咦，在这里可以看到好多人，必很好找李沧海他们。 不过她的目光搜索李沧海，却意外发现了龙蝎王等人，也看到了走进来的杀生道人，再一瞥，也看到了许多当日出现在大婚典礼上的一些人物。 见鬼了，怎么这些人都来了，但离开酆都，这些土贼都不放在顾曳眼里，她翻了个白眼表示不屑，但发现她随便一扫就看到这些土贼，却没看到李沧海三人，甚至也没看到辽。 “还真是出租车定律啊，越等车越不来，越找人越不见人。” 顾曳心中无奈，只能仔细去看。 却不知道李沧海三人此时在环形山层中，她们也想在高处看下面找人，这不，错过了顾曳，但看到了李大雄，顿时欢喜，但也不敢喊。 “这山很古怪，有一种强大神秘的力量，根本无法飞行，术法也受到很大控制，恐怕最有利于蚩尤一族发挥，异族人反而大受限制，咱们走下去吧。” 李沧海这话也是点出了他们在人家的底盘处境尴尬，必须谨慎。 所以只能下楼去找..... 他们下楼的时候，正有两个人无端出现这巨山最少人的偏僻之处，每一根柱子都有一个山楼的入口，往上九十九层楼。 他们就在九十九层。 不能飞，他们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上去的？ 两人的身影都很修长，但却是一男一女。 男的长得跟仙人似的，又有强大气场，冷漠寡淡，仿佛仙王。 女的就..... 两人站在最大的那尊雕像前，都很缄默，但又都有一种不弱于雕像威严古老气质的气场。 ———————— 被扔到图腾上的血云老叟忍着剧痛想要起身逃走，但来不及了，在天宗们注入力量起了咒法后，他感觉到身下图腾发光发热，他惊恐无比，却发现自己不能动了。 一动不能动，只能......呼呼呼~~~九十九柱子前一共有四十九荒兽，这些荒兽吐出古老的荒气，这些荒气恢弘凝聚，变成九匹威严壮硕的上古荒马。 很快，顾曳他们亲眼看到了什么叫九马分尸——将一个王级。 撕裂！ 肉身九块撕裂，血水飞溅，渗入图腾，图腾的光隐隐变红。 但还不够激活整个图腾。 这就是启前阵？ 顾曳觉得这阵法比她的六阳阵高超太多太多了，里面蕴含着真正极致的阵理，她看入神了，脑子里不断推演学习。 于此时，九匹上古荒马奔跑，最后撞入九根最粗的柱子之中.... 嗡！这九根柱子荒气通达，似乎连同了巨山之中九百九十九洞窟中的一部分，于是洞窟之中的雕像发出苍古呼啸之声。 这一声带着强大无比的意念，也让人看到了一部分墙壁上显露了一些远古图腾文字。 啊，这是传承！ 异族人一个个眼睛发亮。 什么信仰，这才是他们来蛮神祭的真正原因——这是他们唯一可以正大光明得到蛮荒上古传承的渠道。 什么血云老叟死活，懒得管你。 但众多强者们也不敢当着蚩尤人的面抛开，这是对祭祀的不敬。 待上古荒马的荒气消耗完，图腾中的恢弘气息也平缓了，那裂开的尸身.....那个被叫做老三的天宗探手，就快尸身被他手掌操控，他嘴巴一张，啊呸！吐出一口口水，然后.... 九块尸身粘起来了。 用口水粘起来了。 顾曳：....... 我受到了惊吓。 “这是我们蛮荒处理仇人的手段之一。” “奥，仇人啊？甚好甚好，快意恩仇...”顾曳腆着脸笑。 田田也笑：“还有欺骗了我们蚩尤姑娘的负心人，一般也是这么处理的，但我觉得你这么好的人，不会遭遇这种事儿....对了，你媳妇跟孩子啥时候过来，我给他们腾屋子。” 顾曳：“！！！！” 哎呦的，我的小姐姐，您还记得这茬呢！ “呃呃呃，我是真的很喜欢我家媳妇，咱们没有缘分。” 田田皱眉，“缘分？你要看缘分啊？那等下第二阶段就是我们蛮荒的姻缘线阵，到时候我们有没有缘分一看就知道。” “准么？” “超超超准！” “奥，那我就放心了。” 田田一看顾曳这模样就来气，轻哼，“反正你媳妇跟孩子肯定会变成我的人......你看着吧。” 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喜欢我媳妇孩子？ 第576章 壮士，你贵姓？ 顾曳无力吐槽，只扯开话题：“对了，刚刚你为啥打你堂妹的脸那么凶，她抢你对象？” “不是对象，是未婚夫，而且抢了四任，都是身体倍儿好的....” “所以你为保万全，找了我这个看起来身体不太好的？” “你真聪明，我更喜欢你了。” 姐姐你真会玩，顾曳微笑不语。 “对了对了，别浪费时间了，我带你上去看传承，你这么聪明，肯定能学到不少。”田田说风就是雨，二话不说就要拽着顾曳走。 还好她的祖爷爷喊住两人。 “壮士，你叫什么？多亏了你。”蛮荒的人直来直去，蚩尤的人更胜，直接问顾曳想要什么。 我想要让您的曾孙女不要上我。 “不用不用，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况都该帮忙的，像这种恶人就该天打雷劈。” 老天宗认真思考了下：“那恐怕有点难，我们这里基本上不打雷，但我打算把他关进牢狱里，关到他大限至。” 咦？“你们蛮荒蚩尤也有牢狱吗？” “有啊！这山中第三十三楼，第六十六，第九十九都是牢狱之层，里面的洞窟都是一间牢房，我等下挑一间里面最好龙阳之癖的，让他后半生都有事儿可以干。” 是被干吧。 顾曳：“可以给里面的其他犯人送点刚硬耐用的棍棒，还有辣椒油什么的...” 老天宗深为欢喜：“咦，小兄弟你很有想法！极好极好。” 顾曳羞涩一笑，还好还好。 田田不耐烦，因她听不懂两人对话，于是拉着顾曳就跑。 顾曳也不是谁都拉得动的，她也在拉近跟田田的关系，顺便出卖下色相，委婉表示自己的媳妇孩子跟自己失散了，在这山里术法受到很大压制，无法洞察，所以..... “奥，没事没事，我可以帮你！”田田说罢就吹了一声口哨，猪鹿蝶奔跑而来。 “猪猪，你帮我找下人....”猪鹿蝶外观特点十分喜感，但这厮来头可不小，竟是上古传下来的血脉，神通也是不错的，嘴巴一张，吐出一团小猪头蝴蝶，猪头蝶飞舞着，田田又让顾曳拿出了贴身之物嗅嗅味道。 “丫，这猪猪真不错啊，可爱又聪明，又能干。”顾曳嘴里抹油，一边拿出李沧海跟孟挽墨的贴身物品。 田田一看。 “这什么东西？怪好看的。” “肚兜啊。”顾曳面不改色说。 “肚兜是什么？” “.....就是保护你胸的东西，越大越需要这个。” “流氓！”田田举起拳头猛然锤了顾曳一下。 小拳拳锤你哦。 砰！然后顾曳就被措不及防锤到了墙上。 这破山对蚩尤一族的帮助太大了，她竟洞察不到对方的气力走向。 顾曳揉着脸，越发不敢跟蚩尤一族对着干。 不过未免田田小姐姐再问东问西露了她的底子，顾曳随手给了那猪鹿蝶一块水晶蹄髈。 猪鹿蝶吃了，欢喜得小翅膀高频率煽动，肉嘟嘟的身体原地上下跳动。 开心，开心就对了，快帮我找人！ 顾曳笑眯眯的，田田却直勾勾盯着她，“刚刚那是什么？我也想吃。” 顾曳：“喂猪的你也吃啊。” 田田：“吃！” 猪头蝶蹁跹飞走，大概不久以后就能有消息，加上这是蚩尤的地盘，田田小姐姐也是天宗后代，血统不低，顾曳也算放心了，于是喜滋滋跟着田田上去看了传承。 ———————— 蚩尤一族腹地之外，有鬼气森森。 季狞坐在地上，身上的鬼力翻涌起伏，旁边有不少酆都的恶鬼都很狼狈，比如三大鬼王。 倒不是说他们对季狞忠诚，而是在那女子挥手覆灭偌大酆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成了散兵，若无依靠，势必要消失于这蛮荒之中——这蛮荒的阳煞之力可对他们鬼类有莫大伤害，只有聚集阴力的酆都能帮他们。 可酆都没了，他们只能依靠季狞。 “帝君，那女子到底是谁....”天残最终还是忍不住问，然而季狞阴森森看了他一眼，他顿时不敢言语，但心中愤怒，明摆着那女人跟季狞有私仇，没准就是出于报复毁了酆都，这季狞害他们所有人流离失所，竟还这么霸道。 就在恶鬼们彷徨无措的时候。 “季狞？”一声阴冷传来，季狞抬头看去，看到前方飞沙走石的荒漠中出现了一个人。 血气森森，妖力翻涌。 刷！众鬼齐齐显露杀机，但也抑或，蛮荒里面怎么会有这种气息纯正阴戾的妖！ “你是谁？”季狞没认出对方曾扰乱过他的大婚，只觉得这人面容似曾相似。 “血妖帝，尧。” 季狞也不是完全跟外域隔绝，他还出去过把孟挽墨带进来呢，自认得这位妖族中的帝王之一。 虽不如拢帝，可论势力比他这个鬼帝大多了。 “你竟在这里.....找我何事？” “这蛮荒已无你们容身之地，蚩尤一族也非你们能惹的，但我可以给你们一线生机。” 季狞并未完全相信对方，因这尧的名声实在以狠毒著称。 但他愿意听一听——最重要的是他也感觉到尧受了重伤，这跟他一样，两人的处境都不好，才更有合作的价值。 所以瞬息，两人消失在原地。 密闭空间中，尧说：“你有能让蚩尤一族大乱的本事，你我联手，可乘乱夺走蚩尤一族一样东西，凭着那样东西，足可以打开星辰乱流空间，离开蛮荒，最后回到外域，最后，我可以在我疆域内划分一块地方让你们生存，你觉得如何？” 这计划听起来顺溜，可难度太大。 “我若是能影响蚩尤，何必龟缩酆都之中仰人鼻息，何况蚩尤的东西岂是那么容易夺的！单单天宗蚩尤就有五位，还有几个借助那蛮山便可跟天宗一战的超强王级。” 尧眯起眼，有些诡诈，“我既然说了，那就肯定有把握，就看你舍不舍得豁出去了。” 季狞知道对方肯定看出了什么，可这计划风险太大。 “你应该告诉我那样东西是什么.....” “九黎石” ———————— 墙壁之前，顾曳看得入神。 这传承.....厉害啊！ 顾曳目前见过顶厉害的传承不外乎天昆吾，不过天昆吾偏重术跟血脉，这蚩尤的传承却偏重力！ 对力的掌控。 一个意识流，一个物质流。 反正顾曳都觉得很有意思就对了，“术法暴力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田田：“流氓！” 顾曳：“.....” 不过田田其实很震惊，因为顾曳一看到这墙壁就顿悟了。 哇，善良正义聪明还有天赋，必须抓住！ 不知道为什么，顾曳发觉自己参悟的速度比原来快了好几成，咦咦咦，那双~修洗髓效果这么好？ 顾曳总算觉得欢喜了，参悟很快，从这边到那边，这一层的传承很快被她看了大半，最终到了最后一面墙，前头参悟的人不少，越到后面人越少，到最后一面的时候，就顾曳还有.....另一个人。 这个人看起来很普通，但他能到这里，说明不简单。 顾曳不用洞察术，只能感觉到对方的气力十分内敛——比那杀生刺客还内敛。 王级，而且是巅峰王级。 要死了，这蛮荒之中高手这么多啊，王级大白菜么？ 本来顾曳觉得自己踩着王级的门槛还有点喜滋滋的心态，如今有些冷静了。 也越发想早点突破。 对方也看到了顾曳，也许也是同样的心态，所以多看了他两眼。 彼时，田田扛着棒子风风火火赶来，身边还飞着猪头蝶。 找到了！？ ———————— 但顾曳刚想随着猪头蝶往下找，却先感觉到了下面的动静。 首先，是李大雄的怒吼。 “靠你大爷的死蝎子！”顾曳伸出脑袋往下一看，这里是第十五层，往下看，以顾曳的视力依旧能看清下面的虚实。 显然，李大雄跟一只蝎子杠起来了。 龙蝎王没想到李大雄胆子这么大，会直接开骂，不过他也是火爆脾气，大吼：“蚩尤诸位，我跟这小子是私人恩怨，按照你们蚩尤的规矩，只要不影响你们，你们便不会插手。” 蚩尤早有传统，当然不管他人恩怨，只要不影响他们的祭祀就可以。 “私人恩怨自己解决！”老天宗开口，对此并不在意，只是觉得李大雄这大个子看起来还算顺眼——他们蚩尤一族就喜欢块头大的。 龙蝎王顿时欢喜，咧嘴哈哈大笑，李大雄呸他：“呸，没人帮你还这么开心，智障吧你！” 这话毒了，龙蝎王大怒：“是你需要人帮吧，小子，别以为你皮厚就天下无敌。” 李大雄：“奥，有本事你打我啊！来啊来啊来啊，打不动我，我就是你亲爹！土鳖！” 猴子教过他怎么最大限度不战而气死人。 效果不错。 龙蝎王抓狂咆哮，顿时显出本体，既是蛮荒异兽里面的最强，本体自然非人类可比，事实上，龙蝎王如果到了天宗之境，两个季狞也不是他对手。 没法子，这种异兽不是很怕鬼气，同一境界压制鬼类压得厉害。 可他是王级，而李大雄依旧是上人。 那么..... 那一鞭子甩过来的时候，周遭的人都尽退避让，他们退了，那大个子却是一动不动，只举起右臂。 砰！硬生生格挡。 第577章 脸是杀器 李大雄不动如山，龙蝎王呆了呆，但尾巴一转，锯齿鳞片上忽生出尖刺，朝着李大雄面门刺去！ 死蝎子还挺毒！ 李大雄知道自己速度不如王级，索性也躲不掉，就抬手挡正面的盾。 砰！ 依旧一动不动。 龙蝎王恍然发觉这人能抗下季狞几下强攻不是说笑的，真真超级血牛啊！ 蚩尤族的人也是震惊。 “这小子怎比我们蚩尤的人还擅防御？” 那天宗老三到了老天宗边上，“会不会是我们这边流出去的种。” “不可能，我们历年都对子嗣查得很严，没道理有漏网之鱼，何况最重要的是就算是后代子嗣，也鲜有这么优秀的，也许是一些特殊血脉或者哪家孩子变异了吧。” 老三听到后面那话，表情抽了抽。 大哥就是大哥，夸个人都跟骂人似的。 第十五楼，晋也看着下面的一战，旁边是那些正道修士，“那小子有点邪门，像极了那个.....” “是他”晋淡淡道。 “咦？之前才那般重伤垂死，怎的才隔了几天就毫发无伤了，这也忒不可思议了。” 众人震惊，晋也略狐疑，暗觉得李大雄一伙深有些来头。 “关注他们，或许....他们能有出去的路子。” 晋这话让其余人惊讶，但仔细一想也有道理，便齐齐认真看去。 —————— “就算你皮厚又如何，你也打不动我！” 龙蝎王这么叫嚣的时候，李沧海其实也听到了，但她也遇上了自己的麻烦。 杀生刺客站在那一头，因为其余人都跑去看下面的热闹，这条走廊显得有些冷清，后面孟家父女一言不发，他们担心李沧海打不过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有点可怕。 “有事？”李沧海问。 杀生刺客：“找你。” 李沧海惊讶，她本以为这个人是为孟挽墨而来。 “我身上没有什么是你想要的。”李沧海淡淡道。 “有，打架。”杀生刺客寡言，但他知道这个女人比自己更寡言，所以补了一句：“你很厉害，比那两个废物厉害。” “若我不打呢？”李沧海并不想在这个关头动手，她已经看到李大雄了，不想动干戈，万一暴露孟挽墨两人的踪迹，焉知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杀生刺客：“那我就杀了他们两个。” 李沧海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杀生刺客这话也不能激怒她，但可以确定她只能一战。 无需废话，李沧海指尖出现金光的是，杀生刺客在原地消失了，速度超快，甚至比没有瞬闪的顾曳还快，李沧海并不擅速度，自然躲不过，但这点时间足够她..... 刷！匕首成一条纤细如针线的光，从李沧海脖子划过。 那光是漆黑的，一条，像是黑线，但划过李沧海脖子的时候，仿佛切开了一团青水，蕴散出的青色水晕，看起来如水墨唯美。 不过孟挽墨父女是普通人，看不出这黑线跟青晕的厉害，但在对面高楼俯视看来的晋而言，黑线跟青晕都蕴含了强大而复杂的咒术，咒术凝出实体附攻，这是大多王级的能力，因到了王级的时候，人的灵魂会因此凝实，对术法的掌控力自会上升一大个台阶，但高下也有不小区别，谁的天生灵魂强，基础就好。谁更刻苦，悟性更高，钻研出的术法境界更高，这是后期，两者叠合，差距就出来了。 显然，李沧海跟杀生刺客对术法的修行都很高，已经达到了凝兵跟意用的境界。 一个擅攻，一个专防。 李沧海无碍，杀生刺客闪出十几米远，人落在栏杆上，刚落下，李沧海指尖一拉空间，五根手指拉出五条琴弦，琴弦之外青水如游龙，仿佛一把青龙琴，指尖一弹，琴弦飞出。 琴弦如刀，是音攻！ 琴弦如龙，是术咒！ 李沧海的修行路线似乎比较贴近灵魂，但又不失本体强大，的确是很难的对手，五条龙刀切割出来的时候，封锁了杀生刺客所有的闪避路线。 逼着他.....后跃！ 刷！ 杀生刺客跳出栏杆，这巨山之中不能飞行，难道要掉下去？ 虚空弹跳！在几乎必死的缝隙中掠闪，完美级虚空身法，李沧海都惊愕了。 此人的确厉害。 “那人好生厉害！”晋身边的人也是惊叹，晋略颔首，但看到那个英俊青年似乎也看向李沧海那边。 —————— 顾曳又不是死人，下面的大熊一战都感觉到，何况是李沧海。 说实在了，大熊跟那大蝎子完全就是肉战，但李沧海跟杀生刺客走的是技术流，论观看价值当然是后者。 顾曳也的确观察两人的比斗，在她看来那大蝎子打不破李大雄的龟壳，而杀生刺客也杀不了灵魂有魂器，外在有青龙的李沧海。 既如此，她也不用出手，不过顾曳目光一扫，看到了那走廊另一头的孟挽墨跟孟老爹。 也只是随意一瞥而已，看到这两人，顾曳总算是放心了，但她也留意到自己这偶然一瞥，竟瞥到孟挽墨并未关注李沧海或者李大雄的比斗，她的目光往上——在最上面。 第九十九层。 她的眉头紧锁，表情显然有几分.......痛苦。 这个发现让顾曳皱眉了。 杀生刺客在虚空跳闪避开三片龙刀，但有两片是避无可避的，同时来，同时杀，术法力纵横，挡一片？右手匕首，可左手翻转，也陡然多了一把匕首。 虚空双匕格挡！ 迅猛，强大！ 龙刀全部断。 但此时李沧海也用隔空术阻断了他身边空间，让他连踏虚空都不能了，往下坠？ 刷！手臂甩，飞爪掠出，插入墙壁之中，掠闪趴伏在墙壁上。 彼时，李沧海是在视线里失去了杀生刺客踪迹的。 因在走廊里看不到外面墙壁上的情况，她静默，等着。 也许多久，不过三个眨眼。 地上的沙土石粉忽都飞了起来，尘雾？尘雾封锁视线，李沧海食指跟大拇指摩挲了下。 刷！来了。 指尖弹出的青光被匕首切割分开，如同被撕裂的镜子，李沧海侧身而退，但陡然发现这把匕首的残影是分身，那么正主..... 真正的杀生刺客在李沧海身后一个彪悍背刺！ 爆开。 尘雾也爆开。 李沧海死了？一地的青水流淌，刚刚那一刺，刺死的是青水人。 此时顾曳忽想起李氏一族的天赋青龙擅水术，而水术是最适合凝练分身的，因为水液态容易操控啊，那么李沧海怎么可能没有护体的水分身。 且水实体，有卸力的能力，好像汪洋大海可以吞纳下无数攻击一个道理。 所以李沧海无碍，出了尘雾后，直接反击！ 杀生刺客经历过无数战斗，再危机的局面也见过，自不会心慌于李沧海的强大，正要继续出手..... 瞬间，愣神。 一愣神，杀生刺客被李沧海击中，退，也是败。 但李沧海一点欢喜都没有，因为刚刚杀生刺客差不多跟她一起出手，论攻击速度对方还比她快。 然而...... 这人最后却慢了，而且败了后，这人还盯着她看。 其实很多人都盯着她看。 比如晋，跟晋后面那些人。 “这女人....不是一般好看啊。” 说实在的，对于正常的人而言，蛮荒里面就两种女人。 一，女鬼。 二，女土著（包括蚩尤女纸） 久而久之，从外域进来的男纸都绝望了。 但久旱逢甘霖，忽然看到了一个颜值水平达到世界顶尖水平的女神，那感觉..... 痴了。 真的痴了。 狠辣无情的杀生刺客可不都愣神了么，刚刚那一下。 “所以我说，脸才是这世上最大的杀器啊。” 顾曳这话轻悠悠飘来，李沧海一侧头就看到了上面几楼站在栏杆上的顾曳。 虽是男子，但那风骚做作的样子天下无二，这话也活生生是在调戏她。 李沧海脸一红，暗恼，这混蛋！ 她暗恼，但杀生刺客忽甩手....那匕首硬生生飞过巨山的直径，朝着顾曳面门。 久别重逢，顾曳还喜滋滋调戏李沧海呢，结果转瞬就发现一把匕首刺她脸！ 杀生刺客很强，顾曳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过这一把匕首嘛，顾曳避开了，而且顺手也扔回一个东西。 “靠你大爷！自己好~色还怪我说咯！” 板砖沿着同样的轨迹飞回。 杀生刺客也避开了。 板砖砸在墙壁上，弹回！毕竟是灵器，但那匕首随着杀生刺客手指一划也飞回。 于是.... 板砖跟匕首在笔直直线中间点遇上了！ 砰！ 灵能涌动了下。 蚩尤一族的人察觉到了，老天宗本来不太开心，觉得这些外族人怎么这么闹腾，非要在今天打架，不给面子？ 可一看动手的是雷锋壮士，怒意减弱了一些，而且也起了好奇心，这几个人好像都不赖，尤是这雷锋，他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对方。 平了。 板砖跟匕首平局。 顾曳依旧站在原来的栏杆上，杀生刺客深深看了她一眼，转头问李沧海。 “你叫什么？” 李沧海皱眉，还没说话，顾曳叫唤起来：“憋告诉他，这人贪图你美色呢！色胚！土贼！不要脸！” 她见过的男人多了去了，这杀生刺客看李沧海的眼神儿她用脚趾头也闻出了几分求偶的气味。 呸！一个见不得人的刺客也想追求我家人美善良的长公主？ 杀生刺客没说话，而是脚踏虚空，跳闪过去靠近顾曳。 杀意凛然！ 李沧海：“.....” 第578章 打死算了！ 色胚土贼不要脸？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不过她不确定顾曳是不是对方的对手，就怕这人又出什么厉害的手段引来蚩尤强者注意——这人总有这样的本事。 “大熊，上来！” 李沧海叫李大雄上来保护孟挽墨两人，自己则是掠出去。 最底下的李大熊威风赫赫，倒是龙蝎王力竭了。 要死啊，这大狗熊皮太厚了。 打不动，真的打不动。 左右都打成这样，还低调个鬼，李沧海一喊，李大雄抬头看，刚好看到顾曳跟杀生刺客还有李沧海.... 打起来了。 好吧，果然低调不了。 “来啦来啦！”李大雄换了飞爪手套，一跳就跳到了七八层楼高，抓着墙刷刷往上爬， 这身体素质吓坏了不少人。 这还是狗熊？绝对是一只十分灵活的狗熊！ 孟挽墨知道李大雄上来了，往下看的时候，却也看到一只巨大的蝎子也上了墙。 “大熊，后面有蝎子。” 李大雄转头看去，龙蝎王果然追上来了。 “死蝎子，还不罢休，老纸让你追！” 他直接掏出一大袋子的——辣椒油。 哗啦啦全倒下去。 蝎子王照面被辣椒油泼溅到脑袋，还有好些入了大嘴巴，顿时感觉到了——辣！死！了！ 老天宗看着都笑了，但当他看到孟挽墨，顿时愣了一下，这女子....总感觉有点奇怪。 正在老天宗探究孟挽墨的时候，上头忽传来打斗声。 打起来了！ 顾曳的速度跟杀生刺客的速度让这打斗变得异常迅猛，于不擅速的蚩尤人来说是相当稀罕的，好些蚩尤王级也在观战，所以没有阻止。 当然了，任何一个王级在巨山里面都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限制太大。 可惜二打一，结果不会有意外。 不会？有的！ 这意外就是田田。 当李沧海往上，刚好掠到之前顾曳所在的那一层，顾曳跟杀生刺客还要往上几层。 她刚要继续追上去。 “啊！你就是雷锋的媳妇啊！！” 什么？李沧海忽愣住，转头看向田田。 “什么媳妇？” “就是雷锋的媳妇啊，雷锋已经答应嫁给我了，那他的媳妇孩子就都是我的，对了，你们孩子呢？好吧，你快上去帮忙，雷锋好像打不过那个人。” 李沧海多聪明啊，从田田的话里捕捉到了重点。 媳妇，她是雷锋媳妇。 雷锋就是顾曳。 呵呵，长公主从小到大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李沧海忽然收了所有降力跟术法，淡淡道：“不用了，我不上去了。” 田田一惊：“为啥，雷锋要被打死的！” 李沧海：“打死算了。” 田田：“......” —————— 打死？杀生刺客若是能打死顾曳，蜃楼楼主那些人恐怕也就好对付了。 李沧海铁了心不肯帮“雷锋”，顾曳咬牙暗骂田田坏事儿，不过这杀生刺客对她的杀机好像更甚了。 把她当情敌似的。 顾曳也不想浪费时间，反正人都已经找到了，早点离开这里才是正理，于是她也出手了。 不相上下，打起来就刺激，才过了十几招，两人就隐隐要动了真格，然而也是此时，顾曳跟杀生刺客都感觉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都住手！否则别怪我们蚩尤不讲情面。” 天宗开口，也只能停手。 刷！ 顾曳落在了栏杆上，对面的杀生刺客也是如此。 蚩尤不管他们私人恩怨，出面阻拦他们，也只能说明他们的祭祀快到了第二阶段。 顾曳低头往下看，看到那图腾已经完全赤红的，这种红蕴含强大的生机，这种生机倒像是..... “姨妈红？”顾曳嘀咕，但其实是一种生命的气息。 还有一点点暧色。 “就出面了两个天宗，其余三个天宗也许在其他地方暗自住持这阵法吧，亦或者是看守这巨山之中的某些隐秘。” 顾曳没把杀生刺客太放在心上，但她忽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会出事。 她环顾了下周遭。 咦，这一层是第几层来着？ 顾曳觉得这一层跟其他层不太一样，总觉得阴森许多，每个洞窟都漆黑不见底，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一样。 不对，也有可能藏着一个人。 刚刚好像有一缕气起伏，就在她附近。 顾曳若有所思得看着眼前几个洞窟。 那缕气应该闪进其中一个洞窟了，还隐隐有几分熟悉。 正打算进去探看一番，下面的阵法气息翻了十倍，顾曳吓了一跳，顿时回到栏杆边上往下看。 就在顾曳转身去栏杆那边，她刚刚要进去的那个洞窟之中靠边拐角有一个黑影眯起眼，这女人竟对他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要知道连蚩尤的天宗也没察觉到他。 她对他有威胁，眼下又是孤身，倒是可以暗杀掉。 他思考了下，最终放弃出手，因没有把握避过那天宗的耳目。 他放下了刚刚准备起咒术的手，转身潜入洞窟之中。 而顾曳无所知，只站在栏杆上看着下面那巨大图腾红光艳丽，然后生了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朵。 这花并不认得，但一株有双茎，一粗一细紧紧相连，有点儿纠缠不休的意味，好吧，反正一看就觉得跟繁衍有光。 单纯的觉得好好看哦，是姻缘吗？。 不单纯的就觉得好污，是繁衍啊~。 反正顾曳觉得这是姻缘，一朵花生出两条红线，一个图腾轮盘里面就有九十九朵花。 那就是一百九十八条红线。 田田忽拿出了长长的红丝巾挥舞，“雷锋，雷锋，你不要乱跑，姻缘红线等下会把我们牵引缠绕起来，我们的姻缘就会得到神庇佑，将来会儿孙满堂呦！” 顾曳吓坏了，生怕自己真把这姑娘给迷住，毕竟蚩尤一族的传统可就一个——护短。 不管她是不是女的，反正负了蚩尤的人就会被九马分尸。 于是她也拿出了一条红丝巾在高处摇摆着呼喊，“田田，田田，你别酱紫，我媳妇还在呢。” 田田再次呐喊回应：“放心，憋怕，我连她一起收了，对了，你孩子呢？咋还没让我见一见。” “我媳妇怀着呢。” “奥，那生出来了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顾曳：我特么竟然无言以对。 蚩尤的人：“.....” 李沧海：“.....” 真是够了！ 孟挽墨本来心情不佳，突然听到这样的对话，再看李沧海无语的表情，嗯，忽然觉得自己也不算是处境最差的——长公主已经被黑得跳进海里也洗不干净了。 —————— 而在九十九楼，下面的声音于这两个人而言根本毫无遮掩，甚至整座巨山于他们也毫无遮掩。 在此之前的时候，他们有这样一段对话。 “姜狱出事，阴阳两仪那个人也得手了。” “那又如何。” “乱你鬼仙劫，伤你鬼体，让季狞那等弱小安插了天生邪恶来损你半仙气，又如何？” 那个女子没有给予回应，只淡淡道：“从找上我到现在，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在妖族是什么身份。” “没有身份。” 嗯？没有身份？这算是什么回答。 “你们妖自己内部都处理不好，还想拉拢我么？” “不是拉拢。” 沉默了下，那人说：“我是在替另一个人拉拢你。” “妖素来寡情，直系嫡脉之间都无亲情可言，血统越高越是无情.....另一个人，是人？” “偶尔不是人。” 这话说完的时候，下面正好传来顾曳跟田田的对话。 有毒！ 女的看到男的眯起眼，表情很危险。 ———————— 不过也许是顾曳跟田田两个人的对话太过振聋发聩，那图腾的姻缘红线灼灼而生，一条一条或是攀爬地上，或是飞升于虚空，反正仿佛这整座巨山都没有它不能到的地方似的。 顾曳很确定自己跟田田不可能有什么姻缘，除非这图腾花花们喜欢搞基。 但她很快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好几条姻缘线极度生猛得朝她窜来！ 什么鬼！ 顾曳这人对什么线啊藤啊绳子类的东西是有阴影感的，很多时候一看到这类东西窜来本能反应就是跑。 所以她跑了！ 这姻缘红线无所不去的样子，顾曳就想跑进洞窟里面，她觉得自己好机智。 但忽然，洞窟里面猛然窜出什么东西，跟她照面了！ 那东西有强烈的血腥味。 顾曳吓了一跳，一个侧闪，看到一只浑身腐烂血红的猿猴落地，腐肉带着粘液，朝顾曳嘶牙咧嘴后又扑了过来。 抬脚一踢，这猿猴的大脑袋就被顾曳踢折了。 但那洞窟之中转眼窜出数十只不知是人还是怪还是兽亦或者鬼的东西。 一只只一个个都很凶神恶煞，伴随着怒吼跟咆哮。 “出来了！” “老子终于出来了！” “蚩尤族！” 刷！一名天宗忽从三十三层虚空平面中心出现，低喝：“不好，有人破开了牢狱阵！兄弟们，有人来搞事儿了！” 其余几名天宗顿时大怒。 下面王级们也是震怒！ 所有蚩尤人暴怒！ 但不管如何....上百个洞窟打开，每一个洞窟都关押着上百个罪恶滔天的犯人。 奥，顾曳忽然反应过来了，这是第三十三层！ 她只是跟杀生刺客打啊打的就刚好打到了第三十三？ 而且还刚刚好——三十三层牢狱失控。 顾曳微微一笑：她在不知不觉中又被命运老妈子给坑了一把。 很好，相当完美！ 犯人太多，而且凶神恶煞，一看许青珂在外面，顿时疯了。 顾曳拳脚相加都难敌八手啊，心一横也不管了，反手甩出尺子，一扫就是一片火海，直接烧出一片焦尸。 “我看谁还敢过来！” 第579章 三三与六六 红颜一指，气息翻腾，赤红火焰一条条缭绕在她身边，浑然她一个眼神就能烧死人似的。 彼时，另一头的杀生刺客也是同样的境遇，他擅单攻，这么多的犯人于他都是小喽啰，可人多啊！比不得顾曳一记火海摄人。 可众犯人欺软怕硬，顿时怕了她跟杀生刺客，转身就要逃，甚至还有人跳了栏杆， 但也有许多犯人朝上面攀爬，人太多了，顾曳跟杀生刺客两个人对付的不到十分之一，其余人从各个洞窟出来四处逃散，一片混乱。 但也是那时，天宗站立虚空，手中结印。 “封！” 嗡！！！三十三层走廊跟上下出入口都封了一层透明薄膜。 顾曳亲眼看到好几个犯人刚要跳出去，但被薄膜格挡，弹回来了！ 出不去？ 出不去好啊，省得这些犯人出去伤害其他人，也伤害孟挽墨他们。 顾曳正庆幸，忽又皱眉，“要死了，我还在里面呢！” 顾曳顿时冲过去，一尺子打在薄膜上。 没用，弹回来了！ 啊啊啊啊！！！ 顾曳朝那天宗大喊，“前辈，放我出去你再封啊！” 那天宗自知道顾曳不是犯人，但也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放出所有犯人，“可进不可出，等我们蚩尤的人进去把这些犯人制住！” “若是制不住呢？” 天宗不语，顾曳秒懂了——制不住就关着呗，反正出不来就行。 一出来就会伤他们蚩尤本族人，死两个外族的也没什么。 对于蚩尤天宗这种极度自私的做法，顾曳只能给一个回应——NMB！ 出不去的犯人是疯狂的，顾曳跟杀生刺客只能屠杀，不过还好蚩尤的强者们很快来了，他们一来，顾曳的压力就小了，何况还有那个天宗。 三十三层一片混乱，逃出的犯人也不安生，往下的，见人就杀！ 不过当一个邪道看到孟挽墨，当时眼睛就绿了，冲过来.... 李大雄冲上来，一个泰山压顶把他弄成肉泥，一捞孟挽墨的腰身闪避，避开另一个犯人的突袭。 “猴子，沧海姐，咱们赶紧走啊，这蚩尤的地方待不得！” 这话蚩尤的人就不爱听了，几个战士瞪了瞪李大雄。 “你小子别胡说，我等蚩尤强者都在这里，很久就能镇压三十三层的犯人！” 真的？李大雄半信半疑，但上头的李沧海忽然说：“赶紧走！六十六层有古怪！” 啥？李大雄震惊，但他很快听到六十六层上面传递下来的沉闷嘶吼声。 如果说三十三层最强也就乾坤级的犯人，顾曳还可以群攻，那么六十六层关押的犯人里面就有好些是王级。 完了！ 李沧海：“带他们出去，我跟她稍后就来。 “我等你们！”李大雄二话不说，搂着孟挽墨，拽着孟老爹跳下楼层就要逃出巨山。 他的盘算是把孟挽墨两个人带出去托付到蚩尤人家里，然后他再回来帮忙。 —————— 李沧海不急着离开，而是进了三十三层。 顾曳一看到她就瞪眼了，“你是不是傻，这还进来！进来出不去的！” 李沧海冷淡回应：“不小心进来的。” 然后顺手弹琴飞了好几把龙刀杀了一片的人。 顾曳哈哈笑了，“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小心的可爱。” 李沧海轻瞥她，“顾爷喜欢的人可多了去了。” 额，这语气不是一般的不善啊。 长公主也有这样小脾气的时候？ 顾曳想：一定是我太可爱了。 但后头忽传来粗犷豪迈的声音，“咦，你不是雷锋吗？你还喜欢谁？你还有媳妇啊！” 顾曳猛然转身，看到冲进来的田田，顿时脑仁疼了，但也不是不感动的——这姑娘真真好喜欢她啊，竟冒险进来。 那天宗也是生气了，“田田，你是不是傻！怎么就进来了！这小子就这么值得你喜欢？！” 田田顿时气哭了，捏着猪露蝶的猪耳朵大喊：“不是啊，太叔公，是猪猪刚刚被一记力量撞了脑袋，晕晕乎乎就飞进来了，我本来想走的。” 顾曳：“......” 媳妇孩子你一根毛都别想要！ 不过田田进来也有好处——这天宗总要打开三十三层出口的。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顾曳等人杀伤力惊人，外加天宗，很快就把一群犯人打残了大半扔进洞窟之中，但也是此时。 六十六层上面....王来！ 八个王级忽冲霄而下的是，其中四个看到顾曳他们，二话不说冲进来开打！ “混账！老五！你六十六楼那边怎么回事，也出事了？！” 三十三楼天宗大怒，往上吼骂，上面的天宗也不开心了，“你滚！你自己三十三还不是出事了，呔，也不知是哪个混蛋动的手，那厮有隐身隐气的能力，我竟察觉不到分毫，此时人都被放出来了，我也没空暇去搜他！” “让老大留心，千万别让九十九层出事！” 六十六都是王级，九十九的呢？ 顾曳立刻就对李沧海说：“咱们得赶紧走，不然等下九十九层跑出几个杀红眼的天宗来可得倒大霉了。” 三十三天宗跟六十六天宗：卧槽！乌鸦嘴！ 李沧海也熟知顾曳这人嘴巴特别毒，好的不准，坏的特别灵，此时也认真考虑起来，反正三十三层的犯人差不多了，这四个跑进来的王级解决掉就让这个天宗打开薄膜让她们出去。 四个王级又如何！ 天宗一看顾曳李沧海跟杀生刺客三人生猛得很，一个人对付两个王级也没问题，于是很直接得说：“你们解决这四人，我将这一层的牢狱重新封锁，等完结了就开启封门让你们出去，不过你们得保护好我家田田。” 本来四个王级对于顾曳三人压力就不大，三人两手足够把对方爆锤一顿了。 这个交易可以！ 天宗闪进了洞窟，顾曳看到他进去洞窟就愣了一下——话说，这洞窟不就是她之前隐隐差距的有异样气息的那个。 她还差点进去了。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她捡回一条命啊。 顾曳忽然心情就好了，出手也麻利，很快配合李沧海跟杀生刺客把四个王级打得他们亲娘都不认识。 四个王级其实也懵的——这三人怎么这么厉害。 这四人不是三十三的，不能乱关，要么杀死要么就留着关进六十六，左右那天宗还没能打开封门，顾曳还想知道到底这牢狱是怎么回事，于是问他们了。 “谁开的牢门？你们为什么忽然冲进三十三？是不是那人让你们继续在三十三捣乱，吸引我们注意力，然后他好有什么阴谋可以继续施展？” 顾曳脑洞很大，各种阴谋论。 “不是啊，我们就是忽然看到她长得很美，一时把持不住才冲进来的。”四个王不敢隐瞒，但被他们齐齐看着的李沧海表情有些漠然， 她转头看向顾曳，淡淡道：“你好像很亢奋。” 顾曳：“没有没有，我只是认同他们的眼光，你本来就很美。” 德行！ 李沧海不理顾曳，恰此时那天宗重启了牢狱，也打开了封门。 主要高手都在六十六，包括蚩尤的王级，强者们密密麻麻在上，反而下面的冷清了——当然，弱的都朝出口逃，强的都留下，但论比例跟英勇程度，蚩尤的确好战，好多人都留了下来，呐喊着冲向六十六。 “可以了，走！”顾曳一看到薄膜消失就拉了李沧海瞬闪，生怕自己走晚了又倒霉催掺和上什么事儿，所以第一时间就闪了出去。 杀生刺客倒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他看着李沧海被顾曳带走，心里已经默认这两人是情侣关系。 修行者，可有欢爱，不能长情，他断了念想，也跳了出去。 此地的确不宜久留。 不过他才刚跳出去，就看到他们厮杀打斗中完全忽略掉的东西窜了出来。 姻缘红线。 很多很多。 成千上百条密密麻麻拧成两束，缠了虚空....硬生生拽出瞬闪空间的顾曳。 那速度，那生猛！ 李沧海本就被顾曳带着，连带着她也被拽了出来，错愕中看到另一条缠绕起来的姻缘往上缠绕，两条？ 岂止两条，李大雄本来要带着孟挽墨出去，结果忽然手上缠了什么东西，缠得很紧，但不讨厌，因为缠了那只搂着孟挽墨腰肢的手，从他的手臂绕过孟挽墨的腰身，缠了好多好多好多圈啊！ 孟挽墨双手抵着李大雄的胸膛，脸红得很。 李大雄喜滋滋的：这姻缘花好滴很好滴很。 但两人也很快感觉到莫大的尴尬——孟老爹就在身边，看着自家女儿被这大个子吃尽豆腐，虽说是救命恩人，可还是咬牙切齿。 这破花！ —————— MB这破花！ 顾曳被缠了脚踝倒挂起来拉上去的时候，内心是卧槽的，又来！ 虽然已经被顾曳放开了，李沧海也是郁闷的——为什么觉得跟顾曳在一起，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不是那个坑，就是这个洞，心有点累。 “沧海，沧海，你走吧，别救我了，不要上来，不要来，这里危险....” 李沧海扶额，“我没打算救你。” 这特么就有点尴尬了。 虽是这么说，可李沧海还是跟了上去。 但速度不及那姻缘红线拉顾曳的速度，只见她很快就被拉到了六十六层。 难道是六十六层有人要害顾曳？可也没法动用姻缘红线吧。 李沧海正如此想，看到它拽着顾曳直接冲过六十六，马不停蹄朝着九十九而去！ 李沧海顿时感觉悲凉了——预感九十九要出事！而且顾曳会很倒霉1 第580章 抓奸 ———————— 倒不倒霉李沧海暂时还不能见到，因为顾曳已经到九十九层了。 九十九层也有一个大天宗吧，而且牢狱好像还没出事，顾曳稍稍放心了，但这姻缘线到底要带她去哪里？难道是这牢狱之中有一个超级大BOSS要害她？ ——诶，总有刁民想害朕！ 顾曳正这么想，人果然被拽进了一个洞里。 这洞略大啊——比三十三层的大了九倍，雕像也略膘壮啊，雕像下面的一男一女也略美貌啊。 不过顾曳第一时间还是先看到了那男人的脸。 略熟悉——好吧，不是一般熟悉，五天五夜印象深刻。 辽，竟是辽，这人早早就失踪不见了，顾曳后来都没想起他，但忽然看到他。 第一反应是欢喜。 第二反应是.....有女的！辽跟一个女的在幽会。 靠啊，有奸情？ 顾曳被拽上来的姿势颇有些狼狈，至少在一男一女眼前是的。 六目相对。 顾曳看到了辽眯起眼时的冷厉，好像对她到来很不爽似的。 果然有奸情！呸！前头还想跟她确定关系，后头就跟女人在九十九层约会！ 幸好她英明睿智不受蛊惑。 顾曳拉了下袖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挑眉，一勾唇，气质就出来了。 “辽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真是缘分啊，不过不知道这位姑娘是....” 顾曳再看向那女子的时候，仔细辨认了下，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楚蔺！半步鬼仙？ 超美鬼姐姐？ 很好，不愧是辽啊，很有眼光。 顾曳心中越发冷笑，脸上也越加不动声色，暗自盘算了自己跟对方的美貌差别，暗觉得就算不逊几分，却也肯定不占多少优势——那气质呢？ 诶，强者而言，气质就是气场，她一个王级都还不算正经的人怎么跟半步鬼仙比。 脸跟气质都比不得。 身材？ 顾曳的目光迅速瞥过对方的胸腰腿，不脱衣服其实也差不了太多，硬件PK差不了多少，那就只能智取了。 这些盘算只花掉了顾曳两个眨眼的功夫，但这两个眨眼的时候，辽其实是冷笑的。 李沧海？媳妇？孩子？甜甜？ 这兔崽子胆儿可肥了，胃口可大了，要广开后宫么？ 辽正打算“修理”下顾曳，忽见这人凑近他，提臀掐腰，手指绕了姻缘红线，一点兰花指，指尖柔美得点了下他的胸口，眼神媚丝流转，娇滴滴说：“真是的，昨晚你搞得人家那么累，一大早就出来见小姐姐，想来小姐姐跟你很熟咯~不过这么美的小姐姐... ...也不给人家介绍一下！” 她现在就一男的，一个大男人娇成这样子，那画面感真真是一言难尽。 不过这兔崽子显然是想把他黑成龙阳之癖。 心机挺深。 辽沉默不语的时候，楚蔺看了顾曳一眼，说：“这女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人？偶尔不是人的那人？” 顾曳：卧槽！勾搭美人还不够，还在背地里说我坏话！不过楚蔺看得出来她是女的？ “你可以看穿我？” 楚蔺虽是半步鬼仙，自带仙气，可她也是鬼，所以鬼仙本就是矛盾体，这种矛盾的气质成了一种独特而鲜明的气质。 但简单形容就是——冷淡的仙。 这种冷淡还体现她的话里：“男人不会吃女人的醋。” “那可不一定，万一他男女通吃呢？何况你长得这么美，气质这么好，实力这么强，对了，你是不是认出我是地牢里跟你见过的那个美女，我们见过的.....” 楚蔺：“嗯，见过。” 顾曳：“缘分啊。” 这是转移路数了，基友情走不了，那就走迂回路线——勾引美女！ 辽不用想也知道顾曳动的什么心思，当时就伸出手，摸了下她的头，这一摸，顾曳的易容就瞬息覆灭了。 楚蔺自身美貌惊人，倒也不至于太惊讶，何况已经见过顾曳一次，只是这一次她感觉到顾曳跟前一次有些微差别。 彼时，辽说：“我只吃过你。” 顾曳：“.....” 楚蔺：“.....” 哦，是因为破身了的缘故吗。 最怕空气忽然尴尬。 无比尴尬。 接下来该怎么接？楚蔺倒是无所谓，她是鬼仙，当了鬼不知道多久，这人间的情情爱爱于她都显得单薄。 她追求的只有鬼道的极致，所以她瞥了两人一眼，目光在那姻缘红线上逗留了下。 “人跟妖在一起会出事，你们两个都不蠢，何必干这天地间最蠢的事儿。” 这话一听就觉得不对味了，干事儿？总觉得对方暗指她跟辽做那儿童不宜的事儿.... 顾曳虽然想歪，但她内在其实冷静，因为这句话也暗自思索起她跟辽的关系。 若是真的会有恶果，她还真不愿意走上这歪路——人族帅哥那么多，她为啥一定要吊死在一只妖身上，何况这只妖跟她尺寸不合。 顾曳刚这么想，肩头就多了一只手，冰凉凉的，很有压迫力。 不好，有杀气！ 辽克制了拧断这小兔崽子脖子的欲望，看向楚蔺。 “看来你已经见识过犯这一类蠢之人的下场？否则就是恐吓了。“ 楚蔺并不在意辽的些微冷意，睨了顾曳肩头的手一眼，道：“你们应该知道鬼仙难成，那一时代大约也只能成一个鬼仙，当时我与另两人相争鬼仙之位，其中一人败了我们两人，真正度过鬼仙劫。” 咦？这特么算秘辛了吧。 顾曳一听就来劲了，“既那人成了，你后面却可以再过鬼仙劫....那人是死了？不对，鬼仙不是不死的吗？” “真正仙化者，不死不灭，除非是能湮灭灵魂的大毁灭，但基本上不存在这种力量——除了自陨跟诛刹海的灵魂眼。” 楚蔺说的诛刹海，顾曳是知道的，不管是天昆吾还是这位很有来头的半步鬼仙都对它讳莫如深，但显然在诛刹海之中还有更高逼格的灵魂眼。 顾曳觉得脑袋都大了——她这王级都没突破，世界副本又出了一个能灭高她三个等级的超级强者的超级BUG？ 她算了算，她现在卡在突破第七卦王级的关口，论战力也的确是王级巅峰，那就算七卦，八卦天宗，九卦是半步仙化，突破九卦之后便是传说中的真正破虚仙化，这整整差了三个等级！ 顾曳捂着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仿佛感觉到顾曳深深的忧虑，辽摸着她的头安慰她，“你这般弱，到不了灵魂眼那里就死了，所以无需担心。” 卧槽！睡了我还这么损我，谁给你的勇气，梁静茹吗？ 顾曳瞪他，辽笑得一脸宠溺，捏了下她的小耳朵，“别怕，我不会让你去灵魂眼的....” 虽然看淡情爱，可跟被强行喂了一大把狗粮是主动跟被动的差别，楚蔺皱眉，“那人是自陨的。” “自陨？”顾曳果然又被吸引了目光，“自杀么？” “散尽修为，与天交易，好像只为救一个人的性命。” 楚蔺这一话言辞简短，却总有几分惆怅跟纠结的意味，或许她不懂为何那个赢了所有鬼道强者夺得仙化资格成就大道的人要选这样的结局。 顾曳其实也不懂。 爱吗？ 大概也只能是爱了。 但也验证了一件事——种族不同，最好别谈恋爱。 顾曳若有所思， 楚蔺也不再多说，左右这是顾曳两人自己的事情。 “季狞来了。” 她一闪步就消失了。 留下顾曳跟辽两个人——还有一尊神威怒目的雕像。 沉默中顾曳拿下辽放在她脑袋上的手，辽愣了下，眼里有暗淡，也有无奈，或者不是只有她怕。 他自己也怕？ 就在辽心中寂寥的时候，却听身前矮他一个头的人说：“说吧，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这可是半步鬼仙，而且被关了很久，你跟她哪来的关系。” 辽一时说不出那等复杂的感觉，欢喜？失而复得的欢喜。 她...她终究又把他放在心上的，哪怕不多。 他压不住眉眼的笑，柔声问：“你吃醋了？” “吃你大爷的醋！”顾曳翻白眼。 “吃我大爷的？那就是吃别人的醋，该罚！” 他刚说完，顾曳就捂住了唇。 哼，别以为她不知道这厮什么路数！顾曳看辽皱眉，顿时笑了，眉眼上挑，十分得意，跟狡猾的狐狸精似的。 既拒绝又诱他。 她怎知道这样的她有多张扬多撩人。 估计是知道的，美貌自知引以为手段，好坏的姑娘~~ 辽眼底眸色加深，低头直接吻在她脖颈上。 不重，只是深，吻得顾曳脖颈发热。 顾曳忍不住按住了他的腰身，眯着眼微熏，但嘴里不饶人：“你才偷偷见过一个大美人儿，转眼又要欺负我？你这样的渣男，以前我可以一锤子打一个！” 辽的唇轻轻移动，一边吻一边轻轻说：“那现在呢？” “现在啊.....小拳拳锤死你？”顾曳一想到那一幕自己都笑了。 哈哈！ “你打不过我，而且你是喜欢的........” 辽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 男妖。 妖.....顾曳心思转了几个来回，终究叹息，她也是一个凡人，有恐惧，但相比而言，她遭遇的苦难也不少的，难道这老天还能让她失去什么吗？ 她压不住内心的贪心。 第581章 大佬，冤枉啊！ 顾曳的手指往上移动，到了辽的后背，指尖在他背上转圈圈，呵气如兰：“那你要不要告诉我你跟楚蔺到底在谈什么啊，下面的牢狱出事是不是也是你们弄的啊~~好歹我们也有不可描述的特殊关系，你得给我一点好处~~” 这人显然是在**他。 辽感觉到了后面那挠人的手，但他停下了吻，捏了顾曳的下巴，似笑非笑：“你怀疑我会开牢狱伤你们？” “奥，我倒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我也是会生气的，阿曳~” 要死了，东西没问出来，还把人惹生气了？顾曳怀疑自己最近走背运，好像智商情商无限下降。 不过....这人是故意的！ “生气？你该不是想让我哄你吧。”顾曳轻哼。 辽笑了，靠近她小耳朵低低说：“不用哄我。” “上我就行” 顾曳：“.....” 夭夭啊，你知道你的主人格风骚纵~欲成这样么？ 顾曳本来就不是一个害羞的人，闻言就贴近了辽，也呵气如兰。 “那你快把你大爷叫来啊，我要上你大爷！” “.....” 这小脾气闹起来真真要气死人了。 辽眼底暗沉，直接勾了她的腰身，正要欲行不轨，顾曳做好了准备——虽然不合时宜，但及时行乐...... 忽然，辽忽然消失了。 就在顾曳眼前完全消失。 WHAT？什么鬼？ 这是虚拟游戏界面吗？说下线就下线！供电局停电了？ 姐姐我裤子都要脱了！ 顾曳正抓狂，却忽感觉到古怪威严的气息，她下意识转头，顿时看到那威严怒目的雕像不知何时瞪着她。 浑身冒着恐怖的暗金光。 那金光是不外放的，内敛翻涌，一双眼尤其威严可怕。 顾曳吓了一跳。 难道是这蚩尤大神感觉到他们两个欲行不轨于是愤怒了？ “额，晚辈失礼，莫要见怪，来来来，我给大神您上三根香拜一拜。” 顾曳担心这蚩尤大神会记恨上她，蚩尤有好些天宗，这蚩尤大神至少也是半步仙化水平，而且大有可能是仙化存在，可不能得罪啊。 于是这厮迅速掏出香点了插上，又装模作样拜了拜，结果刚一弯腰，轰！ 整个九十九层炸了！ 都说有一种毒叫熊猫烧香，如今该是有一种毒叫顾曳烧香。 顾曳：怪我咯？ —————— 而在蛮荒之外，西域之中，光头佬正在烤鸡，忽然就狂风大作，力量翻涌，把他认真烤了很久的烤鸡给碾压成了齑粉。 然后夭夭就出现了。 光头佬就卧槽了！ “一言不发就消失，一言不发又出现，你这是什么厉害的术法？！” 夭夭沉默了还一会，似乎在消化记忆，又好像在思索什么，但他忽看向天空，天上星辰闪耀，他说：“天昆吾的人已经锁定你，快找过来了。” 光头佬皱眉，“动作好快，从姜狱出事到找我们....浑然一气呵成，如果跟那楼主没关系，我打死也不信。” “追究这个已经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让他们抓不到证据。” 光头佬：“就算有证据又如何，要来杀我那就来好了。” 他眼露凶光，于他而言，什么正道邪道都是一样的。 但夭夭显然另有担心，只是没告诉光头佬。 这个秘密，整个奎山只有两个人知道。 夭夭沉思的时候忽感觉腕上多了一样东西。 红绳。 姻缘绳。 ———————— 奎山，老头子也睁开眼看了看天空，小酒壶转了一圈儿，他眯起眼许久，叹口气。 “小清婉啊，这天怕是要变了。” 旁边正在看书的王清婉转过脸，她想了下，说：“这天不是每天都在变么，昨日与今日不同，今日又与明日不同。” 老头子一愣，忽哈哈一笑，“明白人，你真是一个明白人，很多修行到死的人都不如你明白啊。” 王清婉似不懂，她觉得这是很简单的道理。 或许修行人想得多了。 ———————— 李大雄带着孟挽墨父女逃出了巨山，才出门口没多远就遇上一个人。 准确得说，是鬼，鬼帝季狞。 他坐在那一块大石头上，仿佛等了很久，看到孟挽墨的时候才睁开眼，“挽墨，我等你们许久了。” 他的眼睛瞟到李大雄搂着孟挽墨腰肢，上面还有姻缘红线。 多让人嫉妒啊，嫉妒得想要毁灭！ 孟挽墨脸色顿时变了。 倒是李大雄战了出来，“季狞，这里是蚩尤的底盘你也敢孤身前来。。” 刷，一下子出了许多鬼。 酆都的鬼。 三大鬼王都在！ 李大雄顿时一窒，咬牙：“有本事单打独斗！” 爷们跟不要脸一秒钟切换，奎山人一向有这样的本是。 季狞语气森冷：“新婚妻子在婚礼上被人夺走，我已然没了面子，哪来的本事。” 他站起身来，咬牙切齿，袖子一挥：“杀了他！” 群鬼呼啸！ ———————— 顾曳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可她这么单纯，为什么老天爷还老是苛待她呢。 总！是！这！么！倒！霉！ 九十九楼炸裂了！牢狱的大门全开了。 顾曳二话不说就要跳出九十九楼，但晚了——九十九楼的那位天宗老大显然比下面的三三跟六六小弟来得厉害，速度也快，瞬间就封锁了整个九十九。 这一出手麻利啊，就封了顾曳一个人！ 跳出的顾曳被薄膜谈回来，差点没摔一大马蹲，气恼之下一甩手把那三根香又给拔了回来。 才刚拜你就出事，呸！ 三十三层跟六十六层她还可以斗一斗，这九十九怎么搞？ 都是天宗？ 顾曳预料到那蚩尤的天宗肯定会过来，于是快速把自己折腾成雷锋的样子 果然！ 刷！那蚩尤天宗出现了，看了顾曳一眼，“你一个王级没到的人来这里做什么！找死？还是别有所图？” 所图你妹！ 但对方是天宗，而且像是蚩尤里面数一数二的老天宗，比田田的祖爷爷还厉害似的，那气息不要太可怕了，外表也是粗暴有力——三米多高，虎背熊腰，一头白发但一脸横肉，这是顾曳见过的最威武老爷爷，跟扎根城乡结合部的青龙帮大佬似的。 她觉得对方一巴掌就能拍死她。 为了小命着想，表面上的尊敬还是要的。 “前辈，我是被姻缘线拽上来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顾曳尽可能让自己天真善良一些，对了，那姻缘线还在她手腕上变成了红绳子，于是她晃了下手腕。 以表自己的清白。 天宗大佬看到了，粗声粗气：“既是姻缘线，找下面的姑娘就是了，来这上面.......” 顾曳觉得这老头儿的话有些不中听，什么叫找下面的姑娘，又不是青楼嫖~妓！但她很快看到老头儿跟见鬼似得瞪着她的手腕，目光又时不时飘到她后面去。 来回瞟，瞟到她身上的时候就变成了瞪，一次比一次瞪得厉害，好像要把她用眼神杀死似的。 咦？顾曳狐疑，转身看去，看到的是那一尊佛像，佛像还在怒瞪她，也依旧有金光，但那尽管都不及他手腕上一圈红红的绳子。 那么粗的手腕，那么粗的红绳。 顾曳：？？？！！！ 忽然有一种掉深坑的超不好预感， 蚩尤天宗大佬看看顾曳，又看看自家信仰的蚩尤大神。 “你....蚩尤尊上....你们.....姻缘绳？” 强大如他，结结巴巴。 顾曳自己也目瞪口呆，着急了：“前辈前辈，这真不关我事儿，冤枉啊，我真的只是烧香拜了下而已。” 天宗大佬目光锐利：“我蚩尤子民多少人，拜了多少年.....说，是不是你强行套上去的。” 套你大爷！我没事给一雕像姻缘神啊？而且这雕像长得还跟钟馗似的。 顾曳总算尝到被黑成狗的滋味了。 “不不不，真不是，我也不知什么情况啊，对了我是男的啊，怎么可能！” “你是外界中原人吧？谁不知道你们中原里面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怪癖，男男女女的，没准你就是其中一个，真是胆大包天，竟把注意打到了我们蚩尤的神明身上，真真是该死！” 中原人在海外的国际形象这么差劲么？ 顾曳要气哭了，想用小拳拳锤死自己。 “别，前辈您慢动手，真不是我，我有媳妇孩子的，对了，刚刚我好像有看到一个长得超美的女子出现过，没准是她呢！” 顾曳十分丧心病狂得把半步鬼仙楚蔺拉下水。 看天宗大佬半信半疑，又迅速把辽也拖下水，“还有一个男的，长得贼好看，一看就像是会喜欢男人的货！” 天宗大佬还想说些什么，顾曳忙大喊：“前辈，正事要紧，他们来了！” 牢狱一开，犯人数量不多，也并非全是天宗，但至少都是王级，而且其中有好几个王级巅峰。 当然，最重要的是——真的有好几个天宗！ 杀来！ “你乖乖待着，敢逃走，我必要让你尝一尝什么叫我蚩尤一族的十大酷刑！”天宗大佬威严狠辣，顾曳抱着柱子猛点头，“前辈您放心去吧，保重自己，我一定不走....” 什么怂样！没准真不是她.... 天宗大佬半信半疑，但也杀了出去。 本就是蚩尤地盘，又是天宗大佬，以一敌三个天宗犯人也游刃有余，就是场面看起来超级凶险，顾曳唯恐自己又被殃及池鱼，顿时转身就跑进这洞窟里面。 这个洞窟是有些特殊的，没有一个犯人跑出来，没准就是牢门还没失守，老天宗就在外面，估计是能守住的，她只要往里面走，肯定没问题， 傻子才待在外面！呸！ 第582章 烧焦的门 ———————— 洞壁幽深，墙上竟有许多古老传承，虽没有金光，但顾曳洞察力惊人，开了洞察眼看过去，隐约能看到一些纹路，也算是有不小的收获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危险。 但..... “这洞窟怎么这么深。” 顾曳隐隐戒备，作为一个走哪都倒霉的人，有一颗戒备之心是必要的。 但她很快发现，既是走哪都倒霉——特么戒备也是没用的！ “这是？”顾曳忽看到一闪黑乎乎的门，跟烧焦了似的，旁边石壁上都有烧焦的痕迹。 “这里面不会关着什么超级变态的鬼妖邪道或者异兽吧。”顾曳隐约疑心，但她并没有打算去打开它。 相反，她反而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盯着她似的，阴森森的，诡诈，不怀好意。 顾曳心凉凉的，不动声色得洞察周遭。 无人，死寂得很。 但好像隐约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不好！赶紧走人！ 顾曳转身就想跑，但转身就看到了一红影瞬间闪过，且在瞬间用咒术定了她。 有这般实力，至少也是天宗了。 顾曳被定住，眼看着红影显露本尊。 尧。 麻痹，又是这土贼！ 尧却觉得风水轮流转，这个顾曳总算又到了他手里了，但他也戒备，担心辽在附近。 顾曳看穿了他的忌惮，决定先发制人，于是露出些微紧张跟刻意的勾引，“呵，又见面了啊，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尧长着一双凉薄的桃花眼，看似有情，其实无情，闻言就笑了，“不必你享鱼水之欢，惬意得很，我可是倒霉到底，到现在伤还没好呐。” “是吗？过来让姐姐替你检查下身体啊。”顾曳笑眯眯的。 尧：“你是假装的吧，那人其实不在你身边。” 顾曳：“这都被你看穿了，聪明！那你过来呗！” 尧看顾曳这幅真真假假的模样，反而不好确定了，所以他绕过了顾曳，走到那门前，一副有正事要干的样子。 顾曳看他这样子，反而疑惑了，“三三六六九九牢狱都是你干的吧，最终目的是到这里开这扇门，里面有宝贝？” 顾曳聪明，整个中原大地的人都知道，尧使出血力深入那扇门的锁力，血妖是很特殊的妖族，传说他们可以模拟血脉气息，顾曳以前不信，现在看尧模拟出了蚩尤一族的血气，顿时信了。 完完全全的技术流这是啊！ “是有宝贝，可以让我直接离开这蛮荒，并且到了外面也能呼风唤雨的宝贝，怎么，你有打算跟我合作？” 尧似乎很善意的样子，顾曳却是不以为然：“算了吧，我怕你喝干我的血。” 尧笑了：“那倒不会，我一般会带血连着肉一起吃。” 就你能耐啊！ 顾曳撇嘴冷笑，但她也知道时间越久，对她来说就越危险。 果然，尧忽然说：“假如他在，没道理现在还不出面，毕竟我不是他对手，所以.....” 他盯着顾曳，眼里凶光闪烁，一动念，刷！ 定身的顾曳被血藤抓了过去，贴近尧的时候，两人都想起了当时在湖里的事儿，一人恶心，一人恶意。 “我看你今日还怎么逃。”尧模拟的血法已经自成体系，只需要时间，他腾出手来，食指指甲生长尖锐，跟兽类爪牙似的，正要刺入顾曳脖子。 也是此时，顾曳刚好破开定身，一尺子打过去，砰！尧格挡了，虽有伤，对付顾曳却还是够的，只是他也察觉到了顾曳跟之前相比又厉害了许多。 这女人进步太快，若是不早点对付了，来日必是心腹大患。 尧加大了攻击力度，双手一阖就出了一团血，这团血缭绕空气，生出血鳞附着双手，半本体了！只是双手控制气息，不暴露给外面的人知道。 速战速决！ 尧伸手一撕，毕竟是妖，不走术法精致路线，撕咬是他们最直接的攻击手段，而这一撕，顾曳顿感觉胸口撕裂得很，低头一看，看到自己的防御灵甲已经被撕裂了，血水咕噜咕噜往外冒。 她也知道这人本就是天宗级里面的强者，毕竟是妖帝啊，岂是一般天宗可比的，所以就算是重伤了，要杀她也绰绰有余，她只能智取！ 刷！顾曳忽然瞬闪到那一扇门。 尧察觉到顾曳的动机，暗叫不好，顿时追来，他从后面来，一爪子要撕裂顾曳的躯体，但顾曳已经从胸口伤口抹了一大把血，直接按在那门锁上输入血流。 不是说她的血厉害么，连蜃楼楼主那大BOSS都觊觎得很，那就看看能不能压过尧的血！ 结果就是——压过了！ 顾曳的血直接破坏了尧控制模拟好的血流，也乱了那封门的锁，血气暴动！轰然炸开！ 洞窟之外，没有察觉到尧用血妖秘法隐身进入的天宗大佬在此时忽有了感应，脸色顿时大变，大吼：“呔！狗东西，原来是这个打算！兄弟们，封锁山体，全部上来！” 这话一喊，下面的几个天宗顿时联手，用最快的速度封闭了巨山的出口。 那个裂口封死，也用不着顾忌三三六六了。 蚩尤五个天宗全部掠上来，冲进薄膜之中，杀杀杀！ 蚩尤天宗发狂，就算是天宗级的犯人也吃不消，但他们都察觉到蚩尤很在意那个洞窟，又不是蠢的，于是纷纷冲进那洞窟之中。 好嘛，要么不来，要么来一窝蜂。 天宗速度贼快，在那门锁炸了的时候，顾曳跟尧都被炸得灰头土脸，还没看自己伤势就感觉到了强大的好几波天宗气息。 顾曳知道其中有好几个是那凶神恶煞的犯人，当时就暗叫不好，正好也是此时，她瞧到那门锁好像有裂痕，顿时眼睛一亮，死马当活马医用自己的血输入...... 噶擦！开了！顾曳瞬间冲进去，而且迅速将门重新重新按回去。 尧没料到顾曳这么容易就开了门，当时是震惊的，蚩尤天宗们也是震惊的！天宗犯人们更是震惊的！ 但....打打打！！！ 外面一片乱轰。 逃得一命的顾曳扶着墙差点软了，“要死，才补了王级的力量想突破，特么又被打伤了。” 顾曳觉得自己流年不利，但忽一愣。 这是什么地方？ 说是有藏宝，可她只看到了一个墓室。 而且这个墓室给她的感觉......好熟悉！ 顾曳站在原地几乎失神了，因为这种熟悉几乎是深入骨髓的。 “等等，让我想想，这墓室，是不是跟我去陕西挖得那个....一模一样。” 顾曳总算想起来了，那个古墓的中心墓室就长这模样。 “怎么会跟蛮荒搭上了，前世的我铺子开这么大？”顾曳摸摸脸，深深有一种自己上辈子是女娲西王母等等女大佬的预感。 砰！外面有攻击打在门锁上。 不好，那门锁是裂掉的，没准真会被打破，顾曳也顾不得YY自己上辈子了，直接闪过去。 既是墓室就有棺材，这棺材何等高大上也没法深究观察，顾曳只想那个宝物！ 本来她是期待辽带他们离开蛮荒的，毕竟那厮看起来好像很厉害很牛逼的样子。 但人家忽然断电下线，这就只能靠自己了。 这宝物是契机！ 顾曳到了棺材边上，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机关，她回忆起现代那个古墓的打开方式——当时好像就是她流血了才打开的..... 要血啊，这容易啊，顾曳又抹了一把血在棺材上。 嘶嘶嘶，棺材里面很快冒出了恐怖的金光。 霸道，刚强，极致！ 顾曳好像感觉到了太阳的力量。 好像跟以前那个坟墓不一样，顾曳心里狐疑，但掀开棺木一看，棺材里躺着一个人，很高但其实一点也不符合蚩尤一族的体型。 穿着一声戎甲，戎甲鎏金线条流畅霸道，甲体底色为黑，既像是石头古朴沉重，又像是薄薄的水流，很奇怪的铠甲，也很恐怖。 难道这人不是蚩尤一族的？ 但刚刚那金气分明就是蚩尤出品，而且精纯强大无比，她估摸着至少是楚蔺跟辽那个水平的。 既是蚩尤的，体格又不像。 顾曳认真看了看，这人脸上还有一个十分精致的面具。 这面具好像有些古怪。 顾曳目光再一转，这人手掌好像握着一块东西。 黑乎乎的东西。 不过这只手长得不错，白皙修长，骨节分明，一点都不像是蚩尤人。 顾曳多看了这手两眼，也就两眼，然后就麻利得去抠那石头。 轰！那扇大门忽然被砸开了，外面的天宗一窝蜂冲进来，其中也包括也尧，一看顾曳正在棺材那边就急了，蚩尤天宗们大怒，怒喝：“住手！” 这么一喝反而让顾曳手一抖，血抖在了那石头上，咕噜一下就被她抠了出来，而且掉出来后，直接跐溜一下....从顾曳掌心溜进去，没了。 顾曳懵了。 哪去了？什么鬼？ 不过也来不及探究这个，尧跟其他天宗已经齐攻而来！ 顾曳哪里能承受这些攻击啊，当机立断钻到了棺材里。 只见那些攻击轰炸下来，棺椁弹出金光，嗡得一下全拦下了。 厉害了！ 但顾曳趴在这戎甲人身上，只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尤是她两腿分开跨坐，又面对着对方的面具。 姿势略尴尬。 这面具真当霸道酷炫啊。 难道也是宝贝？ 顾曳手指有些痒，可到底不敢动，就怕他醒来。 但蚩尤天宗大佬来了。 第583章 蜃楼再来 其余人拦着尧等人，他火速赶来，刚好看到顾曳跨坐...... 他震惊了，愤怒了，“孽障！你怎敢如此亵渎我蚩尤的神！” 顾曳此时觉得自己在蚩尤一族的形象算是洗不白了。 “我没亵渎，老前辈，哎呀，后面有人来了。” 天宗大佬转身一脚踹过去。 金光大脚踹在一个犯人的两腿中间....蛋，爆了！ 饶是天宗也表情扭曲。 顾曳看得也表情扭曲。 好疼！ 顾曳觉得自己不能有侥幸心理，忙要爬出棺材，但那天宗大佬反手打来一掌！ 完了，我命危矣。 然而，就在此时，那破开的大门是走进一个人的，一个完全隐身的人，他看到前端那一幕愣了下，身上气息顿时起伏，似乎震惊，又似乎后悔，竟要转身就走，但这一起伏，就有人察觉到他的存在了。 老天宗转身猛然锁定此人。 嗯？凡人？他错愕，但也不可能手下留情，正要一个意念灭杀，忽然....嗡！ 那凡人身上游出一缕气，这一缕气出现的时候顾曳就脸色大变了。 “蜃楼楼主！！！快灭了它！！”顾曳大喊，但也来不及了。 一缕气从出现到瞬间飙升，变成一漂浮的虚影分身，一分身而已。 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莫大的恐怖，因为他一伸手，手掌成藤，一个天宗犯人直接到了他的手里，滋滋滋，吞吃，渣渣都不剩，而虚体顿时补全了一部分实体，气势越发恐怖。 顾曳整个脑仁都疼了，怎么会这样，他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这下真的药丸了。 ———————— 轰轰轰！荒原之地，肃杀无比，蚩尤人本该管的，可如今自家巨山之中出事，哪里还能管异族跟酆都恶鬼们的事儿。 不过打得真激烈啊。 那大个子竟一个人挡住了三个鬼王，硬是屹立不倒。 这比他们蚩尤的人还彪悍。 不过也挡不了多久了，那鬼帝要出手了。 为什么之前不出手？孟挽墨知道他是在等李大雄耗尽力气，因为身为鬼帝，他只有一击的机会，否则击杀不了李大雄，天宗级鬼力外泄，蚩尤的天宗不管如何都会赶出来。 他在等。 如今时机要到了。 李大雄浑身浴血，但他也不是蠢的，知道季狞在等着他力竭，所以他卡着自己的特殊力量不发作，就怕到时候一击都挡不下，但酆都的恶鬼们太凶悍了，凶到他的消耗超过控制。 很危险，真的很危险。 但这一站也让他找到了一种感觉，如从前猴子挡在他们身前的感觉。 总有些时候，你是永远无法让步的，我在的地方，敌人不能踏及！ 李大雄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孟挽墨，后者从始至终都不叫喊，也不曾哭泣，只看着他。 那眼神.....他看懂了。 他如果死了，她也不可能屈从于季狞，也只会跟他一起死。 所以他不能死，也不能败。 季狞看到两人相望，陡然就压不住心中怒火，二话不说先出庞大鬼体，凌空拔出鬼刀。 斩！！！ 李大雄大喝，身上金光十丈，挡！！！ 轰！ 荒土龟裂，风暴飞扬，李大雄的双臂裂飞血肉，他嘶吼着。 天上的季狞看着李大雄站立不倒，更是震怒，还不死！ 现在都如此厉害，来日还了得！他也不能让这小子跟孟挽墨有什么来日。 “死！！！” 庞大鬼力毫无遮掩爆发，这鬼力气息也传入巨山之中，此时山中洞窟，天宗大佬们已经陷入于蜃楼楼主出现带来的恐怖之中，哪里还有能力外出对付季狞。 李大雄必死？！ 孟挽墨以为自己能承受最坏的结果——跟大熊一起死。 可真看到李大雄浑身血肉模糊..... 她的心脏忽然就猛烈抽动了下，骨子里生出冰冷的戾气，几乎要从心脏涌出。 只迟疑了一念，她喊：“大熊，将血逼入丹田，倾尽所有！” 不能啊，血入丹田要倒灌充血，会走火入魔的！ 但孟挽墨说的，李大雄都听，在当时几乎必死的情况下，他将血全部涌进到了丹田。 果真，全身力量时空，几乎要走火入魔，但没人知道孟挽墨用左手大拇指指甲划断了掌心的一条掌纹。 那一条掌纹是一种封印。 它断了的时候，李大雄身体忽然血肉躁动，仿佛有一条条无形的束缚撕裂崩断了，藏在骨骼跟血肉里面的力量.... 爆爆爆！ 嗡！百丈金光爆发。 季狞瞳孔都被这金光覆盖...... 蚩尤族的某个老屋之中，一个老者睁开眼。 “咦？” —————— “不！”季狞咆哮着，全身都化为一把鬼刀，再斩！ 砰砰砰！地面撕裂出裂口，所有蚩尤人都震惊得看向金光绽放的地方，也看到鬼力呼啸。 那是一种风暴。 风暴停的时候.......刚好出巨山的田田骑着飞着的猪鹿蝶看到了浑身血肉模糊但是流转金光、高大英武的李大雄。 她刚刚是看花眼了吗？一个上人，一个上人挡住了鬼帝？ 不过鬼帝不见了。 总不会死了吧。 田田刚这么想，忽感觉到阴影，下意识抬头看去，天上....巨大的鬼骷髅咆哮着从天而是冲下来，朝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大雄..... 孟挽墨几乎要冲出去，但也是那一瞬。 鬼，更恐怖的鬼，那个鬼从虚空出，瞬间出现在鬼骷髅上端，瞬间伸手....指尖一并引出的一把鬼剑只一削。 剑光追着鬼骷髅，以快了好几倍的速度。 在鬼骷髅吞噬李大雄之前的一刹那。 撕裂。 骷髅撕裂，剑光消失。 控制完美，绝对压制。 酆都的恶鬼们都吓坏了，纷纷跪地，包括三大鬼王。 长空之上，楚蔺服侍下面的芸芸恶鬼，也瞥过蚩尤人，但多看了李大雄一眼，若有所思，最后才把目光不动声色得落在孟挽墨身上。 孟挽墨察觉到对方在看自己，略握紧了流血的手掌。 目光相对，楚蔺眯起眼。 就在此时，巨山之中....轰！ —————— 洞窟墓室之中，顾曳迅速判断眼前的局面，蜃楼楼主来了，跟着那个神秘凡人来的，他图谋的要么是她的命，要么就是这蚩尤墓室。 她衡量了下，觉得对方最大的图谋应该是——棺材里面的那具尸体。 之前那蚩尤天宗大佬的反应无疑证明这尸体疑似当年蚩尤大神的遗体，那含金量就高了！ “这人以吞噬他人血脉肉体为修炼之道，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将我们吞吃，如果我们不联手，就一起等死吧！” “蚩尤的，他也想要卷走这副棺材，吃掉你们的神，大家拼命啊！” “他本体扎根于属下，怕火，以血气追踪人体，用什么术法不用我教了吧！” 顾曳快速大喊完这些，人就跳出了棺木，且在那楼主猛然冲来的时候迅速捞了棺盖就要阖上。 打死也不能让这厮得到蚩尤神体，否则谁能是他对手！ 但蜃楼楼主伸手一抓就抓住了棺盖边上，面无表情，另一只手往下一掏，眼看着就要抓住蚩尤神体，啪！红颜尺格挡，那只手抓在了尺子上，但尺子被他一抓一拉，顾曳反而被拽了过去，一掌朝她面门拍来.... “呔！”天宗大佬及时攻来，一掌对上一掌，轰！天宗大佬退了一步，对方退了三步。 好厉害！这大佬。 但蜃楼楼主也不及，转而掠取，抓向另一个犯人天宗。 那人大骇，想要逃，但好像已经被对方已经完全锁死一眼，乾坤挪移完全不管用，何况这里是巨山，他们的乾坤挪移受到很大限制..... 咕噜咕噜，那个天宗也被生吞了，所有人毛骨悚然。 这太诡异了，强大如天宗怎么能如豆腐一样说吞就吞呢？ 他们猛然想起顾曳刚刚的喊话，顿时纷纷禁闭血气，虽以此会影响实力，但总好过被锁定吞噬吧。 血妖帝也没有落后——虽然说他跟蜃楼楼主有过合作，但他自己歹毒，这楼主也不遑多让，而且心机更深，隐藏也更深，黑吃黑也不是没可能的。 所以素来以血力为主的血妖帝也宁可禁闭血脉大幅度减弱实力，也不要被蜃楼楼主盯上。 “你竟这么快就知道了我的天赋秘术，还真是让我意外，我都要以为你恢复记忆了。” 蜃楼楼主一时失去了其他人的血气牵引，也不急，反而有几分慢条斯理。 顾曳按着蚩尤神的棺材板，冷笑：“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年纪一大把的老不死非要用倚老卖老的态度装作跟我很熟的样子。” 蜃楼楼主也不生气，“看来还没有。” 陡然，他消失了。 她消失的时候，顾曳二话不说拉了棺椁瞬移。 “老前辈，你们对付他就行，这棺材我保护着！” 有红莲境瞬移之能的顾曳反而是这里唯一能高效率瞬闪的人，虽说天宗大佬觉得这个钟元的死变态不是特别靠谱，但比起那个切实要吃他们蚩尤大神遗体的什么楼主，可能还是这个变态靠谱一些。 蚩尤的人勉强信任顾曳，也的确一群冲过去对付蜃楼楼主。 其余犯人天宗倒是想要逃走，他们可不在意这蚩尤什么信仰，不过他们刚想逃就发现这个墓室墙壁上已经渗透了一条条类似血管一样的纹路，那大门也被封锁住了，就跟一张血丝静脉网一样，而且那血管上面还游走虫子似的降纹，有特殊威能，竟是将他们所有人都拦下了。 不得已，他们也只能如顾曳说的那样联手。 顾曳也没有闲着观战，她在寻求出路——这蜃楼楼主应该是分身前来，她很确定这并不是他本体。 既不是本体，总有弱点。 附着人才能进来吗？ 顾曳把目光锁定那个半隐身的凡人。 第584章 原血 那凡人本在观战，一感觉顾曳锁定他，手掌握了握，但顾曳显然也不能轻易脱身，因为她一旦离开那棺椁，没准楼主就抢走了它，所以唯一的手段就是——她带着棺椁一起瞬闪到了那凡人面前。 其实在外人看来他应该是一半透明的人呢，容貌都看不清，只知道是个男子。 顾曳才不在乎他是谁。 杀！ 顾曳果决，那楼主果然需要这凡人为宿体出入蛮荒，一看顾曳要杀这凡人就撇下了相斗的蚩尤天宗等人，顿时身体回缩，如影流回到了那凡人躯体，只一瞬，那凡人躯体忽擢升了邪恶力量，一掌反朝顾曳拍来！ 砰！顾曳用红颜格挡，竟是差点端了臂膀，太强！还好后面天宗大佬一手按在她后背，输入强力顶住了，否则顾曳这幅躯体都会被轰裂。 “他一回这凡人身体就变弱了！诸位，联手！” 众人大喜，纷纷围杀而来。 这什么楼主的可怕在于他或许一开始并非绝对的强大，但恢复力惊人，躯体几乎不死，断裂了的总能在短时间内修复，自己不死，又可以吞噬别人以恐怖速度变强，这如何不可怕！ 所以一看这人入了凡人躯体，众人皆以为对方有了弱点，且凡人躯体可灭......看到所有人都冲来，那“凡人”也只是冷笑了下，身上忽起了密密麻麻的丝光，丝光侵透空间，以棺椁跟顾曳还有这“凡人”躯体为核心空间锁定！ 不好！陷阱！ 所有人都仿佛被锁在了那十米范围内，丝光开始朝他们本体移动，眼看着就要进入他们身体..... 不愧是蜃楼楼主啊，要么不出手，要么一出手就是一锅端！ 顾曳自己也后悔了，暗自恼恨自己竟入了对方彀中，反被利用。 不过顾曳忽发觉对方有点不对劲，对，是他的眼神，楼主在看着她，但又好像不是楼主在看她。 他的眼底有两种波动，一种强势冰冷，一种试图挣扎。 那种挣扎好像在告诉她什么。 顾曳忽然就动了，她没错！这凡人的确是他的软肋！ 顾曳左右脑开放，右边思考楼主的弱点，左边却在思考自己该如何有足够的力量反击，迅速的，她把目标放在棺椁上面，他会有反应吗？ 要么依靠自己，要么依靠他。 顾曳是一个行动派的人，二话不说掀开了那棺材板，逼出大量精血落在那蚩尤神体的面具上。 顾曳的血特殊，一开始对他有效，如果用精血的话........ 蜃楼楼主一看顾曳掀开棺材板就知道她的目的，眼中冷光闪过，探手抓来，直接抓住了顾曳的尖头，手臂像是树枝，尖端尖锐，刺入顾曳肩膀，血肉就跟迷糊一样被嚼碎了吸过去似的，只眨眼就看到了半边白骨。 易容都维持不了，直接显了本体。 恐怖，太恐怖了！ 顾曳也几乎昏过去。 也是此时.....那凡人躯体的另一道意念仿佛疯狂。 “不！” 蜃楼楼主的手掌树枝距离顾曳的心脏也就毫米之差，因为这一反抗而停顿，但很快。 “没用的东西！”蜃楼楼主冷嗤，眼中坚定冷意，竟要压过那意念，将顾曳彻底吞噬.... 一魂器忽碾压而来。 是李沧海，她在六十六被王级拦住，好不容易才冲到九十九，结果就看到了这样凶险的一幕。 情急之下只能祭入魂器强攻！ 灵魂之攻最玄妙，灵魂魂器也最可怕，可李沧海毕竟还不是天宗，这一击不够彻底，但也让蜃楼楼主的意志摇晃了下，反相助了那凡人的意志。 “不！！” 不知是那凡人意念，还是哪里，仿佛又两道重叠的声音融合。 也是那是，棺材里面躺着的蚩尤遗体猛然睁开眼，伸手抓住了蜃楼楼主的手，一抓一扯，撕裂！ 且嘴巴一张，便发出来自荒古般的怒吼声。 “滚！！！” 千丈巨神荒古体从巨山中凌驾而起，且有巨大的风暴卷曲，巨山第九十九层愣是被撕裂开来。 这风暴太巨大，卷了所有人出，包括蚩尤神，也包括所有天宗，更包括尧跟顾曳..... 但气息最强烈的无疑是“死而复生”的蚩尤神跟蜃楼楼主。 两人在最上空，蚩尤神举起神光巨斧劈下！ 蜃楼楼主抬手一掌！ 至强对至强！ 超越天宗级的力量，完全碾压？！ 轰隆！平？ 天空都要炸裂了，蚩尤部落还是其余人都有一种跪服的冲动，事实上也的确有许多人跪了。 半步鬼仙楚蔺就是在那时突兀出现的，在蜃楼楼主后迅猛无比刺了一剑...... 噗！蜃楼楼主猝不及防，而楚蔺是半步鬼仙，论实力也的确是巅峰级，这一剑刺得酣畅淋漓。 “楚蔺！”蜃楼楼主转头看了楚蔺一眼，眯起眼， 楚蔺：“好久不见。” 仅此而已，有楚蔺在，外加蚩尤神联手，他不可能夺到躯体，蜃楼楼主什么也没说，身体猛然脱离鬼剑，带着胸口喷溅出的鲜血消失不见。 在此之前，顾曳最为狼狈，几乎垂死，她在从巨山中北风暴卷出来后落地就几乎半跪了，一半肩膀更是只剩下了白骨。 但她用另一只手迅速翻出戒指里的一大团东西，散乱拿了一瓶丹药就要吃下。 这还没吃上补血养生的丹药，身后忽冒出一只手，拽着她就要进入一虚影空间。 那空间里面是庞大的树根影，想来就是上次她去的那个老树巢穴。 顾曳：“！！！” 为什么每次到最后关头都要拽她！！而且....骨头好疼！ 那楼主拽的是她被吞噬了血肉的手骨，看起来可怕极了。 “猴子！”李大雄没料到自己这边才刚结束战局，转头就看到顾曳如此“凄惨”出现。 蜃楼楼主，这变~态又出现了！ 重伤的李沧海本来还想过去救顾曳，奈何灵魂重伤，连乾坤挪移的能力都没有了，只能眼看着顾曳又落入敌手。 于此时，楚蔺跟蚩尤神尽数出手，一个试图封闭通道，一个试图——斩断那只手。 顾曳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若是这一昏，生死就全由他人掌控，她不甘心！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她不愿意！ 痛苦跟坚韧中，她忽看到身前一团东西里面有一个物件。 这些东西是被她刚刚虚弱之下一口气扫出来的，本来是要拿丹药，但连着其他物件一起出来。 其中有一颗类似蛋又似珠子的物件。 这玩意是从永恒降碑中送出来的，当时她跟姜狱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都知道肯定有特殊之处，就留着了。 特殊吗？顾曳本来不信命，姑且此时信一回，所以她一脚用力踩下！ 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帮我，帮我！！！ 从前被她跟姜狱如何试探也打不开的东西，被她这么一踩。 噶擦！ 裂开！ 里面是殷红的....血！装满了一珠子的血化作密密麻麻的血丝萦绕而出，那气息甚至碾压过了所有人。 冰冷，强大，古老——也至强。 “你竟还留了自己的原血！”蜃楼楼主脸色终于变了，第一反应就是去截断那些血丝，但不能，也来不及。 顾曳一脚踩出的血丝，绕着她的身体迅猛无比得绕到了臂膀白骨之上，血丝一条条钻入骨骼，原本苍白的骨骼如火烧，出现了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古老降纹丝线，骨骼之上有火焰血图腾。 那一只手是可怕的，拥有这样一只手的顾曳也是可怕的，她的眼变成了仿佛焚烧的血红色，燃烧的眼，燃烧到眼底深处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整个蛮荒似乎也都燥热起来，最重要的是偌大的蛮荒空间滚动翻涌了所有的阳煞力，刚阳极致就成了火。 那是迄今为止李沧海看过的最可怕祸害，整个天空都被烧红了。 可那个因为出现就引发蛮荒火海的人却无比冷酷。 指尖一勾，红颜出，修长的手指握住，“姜.....。” 哪怕只有简单的一个字，但那声音太冷太冷了，冷得像是一把刀能断川分海。 这是一个极度矛盾的女人。 又极端强大。 一尺子出。 李沧海第一次知道魂器催发的极限是这样的强大。 强大到蜃楼楼主直接逃入那隧道，但隧道还未封闭，那一尺子打入隧道之中.... 轰！整个隧道炸裂。 李沧海等人都能看到隧道尽头好像传来一颗老树的怒嚎。 “顾曳”伸手，指尖一勾，那封闭的隧道中，受伤的老树吐出了原来从顾曳身上吞吃的血肉，回到她的白骨手之上，一寸寸开始复原。 恐怖的能力，她面无表情。 空间封闭了。 但脸色苍白的孟挽墨仿佛从那封闭通道尽头中看到了蜃楼楼主冰冷幽深的眼，突兀的，手掌心一片烧痛。 她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掌心有一团乌黑若隐若现。 她闭上眼。 结束了？很多人都有些恍惚，包括天宗们。 但蚩尤的天宗大佬们都跪地了，蚩尤子民也跪地了。 只是他们的神没有理他们，只是遥遥看着一个人。 天宗大佬留意到神的手腕上有红绳，而那女子的手腕上也有红线。 这女子，不对，这女子就是之前被他认定变~态中原人的臭小子。 奥，真是他们蚩尤神的对象啊？！！！ 要命了，有种得罪了财团老板夫人的感觉怎么办？ 第585章 三红绳 李大雄也留意到了，他看看那神一般的英挺面具男，又看看气场爆表貌似黑暗女神附体的顾曳，他们手腕上都有一圈红绳。 他就一个念头——卧槽，夭夭/辽怎么办！ 半响，他才沉沉开口：“姬似.....” 这一呼唤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冷漠的人转头看向他，似乎看得很深，眉头微微皱着，仿佛有些纠结。 强大如斯的人也会纠结？ 不过....姬似？！！ 李沧海起初还震惊于“顾曳”喊出的那一声姜.... 她本就知道顾曳去了天昆吾，也知道顾曳肯定是在找蜃楼楼主的身份跟弱点，姜姓人？ 唯一契合这样强大实力的也就一个姜狱，但姜狱在九阴七煞的时出手了。 李沧海思索中忽然听到那蚩尤神喊出的姬似。 懵了下。 姬似？这个名字很耳熟。 对姬似这个名字耳熟的不止是李沧海一个人，反正蚩尤的那些老人都变了脸色，盯着两个红绳子眼神发直，还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呢。 死了那么久的人....已经过了那么久。 这个疑惑注定没有答案，因为“顾曳”身上的灵魂跟气息忽然变得无比虚弱，嘴巴略张了张，似乎说了什么话，但没有声音，接着直接坠了下去。 在她坠落的时候，蚩尤神想抬手，但动不了了，反而是空中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凭空抱住了坠落的顾曳。 那一幕看起来有些让人意外，又有几分宿命的感觉。 “辽！夭夭！”李大雄欢喜喊着。 辽并未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蚩尤神，后者也看着他，目光锐利，仿佛有滔天杀意。 辽一脸木然，淡淡道：“仅存一念还想跟我斗？不如留着去思考如何找回自己转生，不过我倒是需要征用下你的底盘。” 说罢，他带着顾曳化作流光飞入蚩尤部落一房屋之中。 蚩尤神闭上眼，有些不甘心，低低嘶吼了声.... 他并不是真的复活，只是因为顾曳的精血而激活了肉身，凭着附着在面具上仅存的一丝魂念而苏醒跟蜃楼楼主一斗，斗完了也就该散了。 神体坠落，回到那巨山之中，轰隆沉闷一响，但他最后看辽的一眼却显得无比深沉。 而在同一瞬间，中原一阁楼中，昏暗的小房间密不透风，一人吐血倒地，浑身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狼狈得仿佛垂死的乞丐。 他看着手上系着的红绳子，那双眼猩红冰冷。 原来是这样，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个人要附着在他身上才能进入蛮荒。 他也总算知道自己是谁。 但，他也知道顾曳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其实很多坑我都是暗示过的，包括李大雄的血统，包括顾曳的身份，包括蚩尤跟顾曳的渊源.....) 西域中，光头佬在逃亡中，但他惦记另一件事——本来他跟夭夭计划好好的，可以凭借那些手段规避掉所有搜索，不露痕迹，但刚刚夭夭忽然再次瞬间消失，引起的空间波动坏了一切！ “莫说会引来天昆吾的人，就是他两度强行转换打开空间，再回来....虚不死他！”光头佬咬牙切齿，又深为自己处境叹气。 重要是他一个人得躲过整个天昆吾的追踪。 且等夭夭回来，恐怕这世道已经变天了。 —————— 有楚蔺在，那些酆都的恶鬼跟狗似的四散逃离，要么跪了臣服，但楚蔺一挥手，把他们都弄死了。 包括三大鬼王。 这个半步鬼仙好像有点儿漠视生死的孤高感，惹得无人敢接近，都是鬼，相煎何太急呢？ 恶鬼们想，可半步鬼仙岂会跟他们解释。 蚩尤再霸道也不可能去招惹一个半步鬼仙，只能不管她。 何况他们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处理那些犯人。 当然，李沧海跟李大雄还得给自己疗伤。 ——好像也都需要征用蚩尤的地盘，还好蚩尤人对他们并没有太大敌意，加上田田安排，几人也勉强在蚩尤住了下来。 ———————— 蚩尤的夜显得空旷，地面！ 又显得灿烂，天空！ 天上地下，孟挽墨抬头看天，看到密布星空的星辰流河..... “孟妹妹，来，这是给你吃的。” 田田提着一篮子面食过来，看到孟挽墨抬头看天。 虽说这些外域人长得都很小很虚弱的样子，但看起来还是蛮好看的，像花儿一样。 田田不喜欢欺负弱小，也怜爱漂亮的花花，所以对孟挽墨多眷顾几分，给她拿了一张最大最软的面饼。 “多谢田田姑娘。”孟挽墨收回目光，朝她道谢。 田田看到两个房间都封闭着，隔壁那屋子也一片死寂，猜到那大个子跟忽男忽女的变态都还没醒来。 好吧，她也就坐在了孟挽墨身边，啃着面饼，她刚刚怕孟挽墨他们饿坏了，自己都还没吃哩。 “这里有奶汤，孟妹妹喝着。”田田给孟挽墨倒了醇香的奶汁，孟挽墨再次谢谢。 田田笑他们外地人就是客气，动不动就谢谢。 “不过也有不一样的，那个不男不女的就是个不要脸的。”田田深觉得自己被顾曳负心了，因此提起她就咬牙切齿，但又不敢当面骂她——之前发飙的样子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吓死人。 “顾曳么？她其实人很好。”孟挽墨笑了下，喝了一口汤，但她的胃口其实并不好，只是基于礼貌吃了点东西。 “人好？”田田不以为然，“孟妹妹你心真好。” 这种人还跟她做朋友。 “你为何叫我妹妹？” “你看起来很小啊。” 很小吗？孟挽墨喃喃自语，忽看着田田说：“也许我年纪很大很大了呢，比你的祖爷爷都大。” 田田嘿嘿一笑，“你让我祖爷爷叫你祖奶奶我就信。” 这姑娘傻哈哈的，粗枝大叶，孟挽墨也笑了，但她刚刚说那句话的样子，却总有几分忧郁怅然。 田田不懂这个，只觉得这姑娘不是特别开心，她低头吃饼去了。 过了一会，李沧海出来了，脸色还很苍白，但多少不会有大问题。 孟挽墨看到她的脸色，稍稍愣了下，忍不住问：“大熊有问题？” “昏过去了，我查不出问题。” 两个房间，另一个是因为凡人躯体而疲倦睡去的孟老爹。 李大雄跟李沧海在同一个房间疗伤，彼此照应。 “要么让辽出手，要么....” 顾曳的情况也很危急，辽分身乏术，现在去找他也不现实。 孟挽墨拳头紧了紧，看向田田：“劳烦田田姑娘去找你的祖爷爷，让他出手帮忙。” 田田倒是乐意，可她不确定祖爷爷他们乐不乐意救人..... “你告诉他，里面那个人跟你们流着同样的血脉，他会救的。” 孟挽墨这话让李沧海眸色渐深，田田懵了懵，但也马上跑走了。 “李大雄是蚩尤人？”李沧海在田田离开后问。 “嗯”孟挽墨轻轻答，看向李沧海，却是笑了笑：“其实你更好奇我是谁。” “你是孟挽墨，洛阳人都知道。” 李沧海这话也让孟挽墨一愣，她偏过脸，双腿蜷起，抱着腿靠着柱子，叹息绵长。 “我也希望自己只是孟挽墨，做梦都想。” 隔壁屋子，辽总算逼出了顾曳体内残余血毒。 他的脸色虚白，越显得那张脸苍白冷峻，只是，他的目光下滑，落在顾曳的手腕上。 白跟红那样分明，很好看。 他伸出手，明显比她的大了一圈又骨骼分明一些，并排一起的时候，手腕上的红绳子那样匹配。 他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 可他猛然又想起那蚩尤神.....他的手腕上也有一圈红绳。 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他看向顾曳，这丫头常在心里编排他精神分裂，殊不知她在他那漫长的岁月里也有千般面孔的。 孩童的憨态痴傻，少女时的俏皮懵懂，后来长大了.....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眉眼，他的眼睫毛随着指尖触摸的幅度而颤抖，像是在珍惜这世上唯一的珍宝。 “我知道你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本书，还特地那书上做了笔记，里面有你最喜欢的一句话。” “痛苦就是被迫离开原地。” 辽想也有另一种痛苦是被迫送一个人离开原地。 比如他。 他每次送她离开，却又贪婪得想要她回来。 她素来眷念原地，却总在被迫远离。 远离一次，就失去一次自己。 一次次失去，也必然会将他忘得彻底，所以，他没有一次能成功的。 这次也会一样吗？ 手指落在红绳上。 “可你已经嫁给他一次了，就算是轮，也该轮到我。” 他有些卑微，低下头吻在顾曳唇上，却又眉头皱起，转开口，嘴巴一张，吐出血来。 身体开始反噬了。 ———————— 蚩尤的人果然来了，只是来的是一个白发须眉的老者，这个老者倒显得跟外面的老人差不多，不高大，不魁梧，也不暴脾气，反而慢悠悠的，拄着拐杖慢吞吞走来，进了院子，跟孟挽墨照面了。 孟挽墨看着他，他皱皱眉，有些疑惑，但没说什么，只慢慢走过去，看了李沧海一眼，说：“过度依赖那魂器反而损你的根基，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好东西送了你，都是好意的。” 对方这话不是特别直白，但情商高如李沧海，已经懂了对方的意思，她的脸色顿时一变。 信不信不好说，但空穴不来风，她心里多少会有疙瘩。 第586章 那你轻点呗~（一肥更，开的自行车） —————— 但李沧海也不是一个轻易动摇信念的人，只颔首道谢，“多谢前辈提醒，晚辈会小心在意。” 老者也不理她，颤悠悠上了台阶，走进屋子里，拉上门。 田田是跟在后面的，还提着一个篮子。 “之前那些快吃完了，我又去拿了一篮给你们，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好啊。” 孟挽墨想说，其实那一篮子都是被你吃掉的，她就拿了一个，还只吃了一小半。 其余都..... 李沧海也承了田田的好意，坐下来吃着面饼，假如李大雄是蚩尤人，那蚩尤的神秘老者出手，必然不会有其他问题。 “你们不用担心的，蛮爷爷是我们蚩尤这一代的先知呢，他知道关于我们蚩尤的任何事情，假如那个大个子是我们蚩尤的，他的病肯定能好。” 田田也在安抚她们，李沧海已经感觉到这老者来历不凡，却不知还有先知这一层身份。 她知道天昆吾有神通者....蚩尤也有先知？ 孟挽墨并不搭话，只默默吃着饼，过了一会，拿了几个饼送进去给自己的老爹。 他拉开门的时候，隔壁忽传来：“什么鬼，这床上怎么有血！姓辽的，你特么是不是又欺负我了！禽兽，畜生，不要脸！呸！” 孟挽墨：“....” 李沧海：“....” 田田：“....” —————— 屋子里，辽无奈得看着顾曳借题发挥，他刚刚才被反噬就察觉到顾曳要醒来，生怕她察觉到自己身体有问题，也顾不得清理床上的血迹，就先压了气息，哪成想这人忒能借故怼他。 仿佛要把小时候从他这儿受的气补偿了似的。 风水轮流转啊。 但这亏他不吃...... “你觉得这血是你流的？凡事得讲证据，来，脱下来让我看看....” 辽老流氓起来，那是八匹马也拉不住的，但顾曳这人学习力特别强，而且经常各方面升级。 这次又升级了，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指尖落在衣带上。 “我倒是敢脱，就怕你不敢看啊。” 辽眯起眼，“你确定？” 顾曳直起身子，搂住他脖子，贴着耳朵说：“我受着伤呢，受不得摧残，所以啊，你要么忍，要么舍。” 妖精！辽无奈了，捏捏她鼻子，“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亏还这么嚣张，你不怕有报应？比如那一坨大山里面的死人。” 一坨大山里面的死人。 这话不要太恶意了。 顾曳表情忽僵了下，目光闪烁，“我怎闻到了酸味，诶诶，谁家醋坛子翻了~~” “你家的。” “.....” 顾曳忽然感觉被自己撒了一把狗粮塞了嘴。 感觉略微妙。 “要是实在回答不上来，可以借口肚子饿了去外面拿吃的。” 然后顾曳迅猛起身下床拉开门出去要吃了。 跑得比兔子还快。 显然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也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辽在她出去后才无力得扶住墙，再撑一会，一定要撑住了，不能让蚩尤这些人钻了空子。 —————— 顾曳还真有点饿了，跟李沧海四人并排坐在阶梯上啃了好几个大饼，但田田忽朝顾曳田田笑了下。 顾曳猛然觉得这姑娘在酝酿大招，没准要给自己加戏了。 果然，田田忽开口问李沧海两人，“李妹妹，孟妹妹，我对你们这么好，你们晓得不？“ 两个大美人儿都齐齐看了一眼两个篮子。 嗯，是很好。 “其实我对你们这么好，是有目的的。” 田田略有娇羞，“我想要你们身上一样很好看的东西。” 很好看的东西？首饰？衣服？ 李沧海两人自觉都是不戴首饰的，倒是有玉佩，要么就是衣服了.... 两人也是慷慨的，于是答应了，只是问她是衣服还是玉佩。 田田羞涩：“我要你们身上穿的。” 那就是衣服了，可她们体型相差不小，这如何穿啊..... “不是衣服不是衣服，是护胸的！叫什么来着？叫肚...肚兜！！对，雷锋跟我说叫肚兜！” 两个女神懵了下，齐齐看向低头吃饼的顾曳。 李沧海：“顾姑娘.....能否解释一下...” 孟挽墨：“我会认真听的。” 顾曳抬头，看了田田一眼，慢吞吞解释：“奥，这事儿啊，田田比较喜欢好看的东西，也挺好奇我们外面的衣服啊刺绣啊什么的，我就说女孩子都要有一件肚兜，不过田田现在可能有点不太喜欢我，没准她会否认呢~。” 言外之意是田田在故意黑她。 睁着眼睛说瞎话！ 田田迅速说：“她为了找你们就拿出了留有你们气息的东西啊，她说是贴身之物，叫肚兜，那东西可好看了，你们不信我可以让猪猪来证明！猪猪也见过！” 等等，你为什么会有我们两个的肚兜！！！ 李沧海跟孟挽墨一时难以启齿这样的问题，只瞪着顾曳。 人品值一向很低的顾曳显然不值得信任，但她还是很镇定，喝了一口奶汤：“很奇怪吗？你们以前受过伤，我照顾过你们，换衣服的时候随手收了，都是女的，有什么要紧，我戒指里面这样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止你们的.....莫非你们对我有非分之想？姑娘们，认真你就输了！” 顾曳一副淡然如仙豁达高深的样子。 还倒打一耙！ 李沧海双手交叠，淡淡道：“禽兽，不要脸！” 孟挽墨：“畜生，不要脸！” 田田：“呸！” 反应很热烈啊，顾曳厚着脸皮不以为意，反正嘴仗什么的，这些女的是绝对“打”不过她的。 但后面忽有些低气压，顾曳还未转头，身后某个很高的人就把一只手伸了过来，捏住了她脸颊上的肉。 扯了扯。 “这么不要脸，疼吗？” 李沧海三人眼看着顾曳那张美艳到极致的脸被掐扯出去.... 那一幕其实很搞笑。 但也很唯美，因坐在阶梯上的女子那么美，手里还拿着饼跟牛奶，瞪眼的时候又有几分可爱。 站在台阶下的人英挺俊逸极致，冷峻中又有几分宠溺。 月光跟院子里烧着的篝火光芒正好，美貌极致。 很温馨。 但...... 三人：莫名感觉被什么干巴巴的神秘非人粮食喂饱了。 不过温馨就是用来打破的，顾曳一巴掌拍下辽的手，“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辽笑了下，不说话，不过坐在了顾曳身边。 顾曳翻了白眼。 孟挽墨忽笑了出来，“忽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人要珍惜眼前。” 她这话没头没脑的，顾曳吃着饼，猥~琐一笑：“这话一般是已经有了男朋友的人说的，效果一般是让没有男朋友的单身狗吃不下东西。” 正在喝汤的李沧海跟正在吃饼的田田：“.....” 这个人为什么这么快就醒来了？就不能多昏几日么？ 不过他们在外面吃饼，屋子里的李大雄却不知什么情况。 过了很久，那老者才出来，看到眼前排排坐愣了下，用拐杖敲了下地面。 所有人都转头看他。 孟挽墨起身询问，众人也纷纷起身，就剩一个辽没有起来。 老者没说话，慢吞吞走过来，仿佛每一步都很神秘很从容，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走过来，坐下，然后....吃饼。 顾曳：忽遇见一个比我还会装逼的神秘老头儿。 尊老爱幼还是要的，何况这老头儿看起来简单却很高深莫测。 也就辽不理他。 老者看了看辽，皱眉，但也没说话，慢慢咀嚼着饼。 田田在旁边小声提醒孟挽墨等人：“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可能要好久.....” “田田小丫头，别在背后说我坏话。” 田田登时撇嘴，“先知爷爷，我是当面说的。” 老头对她仿佛也无奈，不理她了，吃完一个饼才说：“去见你祖爷爷他们过来，要商量下开祖祠祭祀。” 田田错愕，不明就里，但还算听话，拿了一个饼跑去叫人了。 但顾曳他们隐约察觉到这事儿跟李大雄有关。 “姑娘，是你提及她是我们蚩尤之人？” 那老者忽看向孟挽墨，目光直直的。 孟挽墨的情绪从入蚩尤开始就一直不高，李沧海知道她是有顾忌的，甚至暴露蚩尤身份也有几分无奈的意味。 那么....她只是一个凡人，到底是如何知道李大雄血脉秘密的？ 这件事就是李沧海也并无所觉。 “是我告诉她的。”顾曳忽然说。 李沧海对上顾曳飘来的目光，心念一动，也开口：“我们几人都知道。” 老者来回看了两人，尤是在顾曳身上看了好几眼，最终说：“那你为什么会知道？” 顾曳觉得这老头现实疑心孟挽墨，现看她的眼神又像是目的在她似的。 “因为我聪明啊~”顾曳恬不知耻得说。 “不是因为你是姬似？”老者淡漠说。 在场的人脸色都微微变了变，这老者的目标果然是顾曳！ “姬似是谁？”顾曳铁心要装傻。 “我们蚩尤神，也是大帝的妻子，后无故失踪，她失踪后，我们大帝不久后也心殇离世。” 老者那表情，那眼神儿~~~ 顾曳心脏抽了抽，这绝逼不能认啊，而且她瞟了下那边冷漠喝汤的辽。 这家伙好像也知道这事儿。 “奥，好吧，可我不是她。”顾曳十分平静，李沧海等人不说话，这种事儿认下了，别说顾曳能不能离开这里，就是他们没准也走不掉。 死都不能认。 老者仿佛不在意，又吃了一个饼，一边吃一边说，“我觉得你也不是她，一是姬似毕竟是上古最强，仅次于元帝，你太弱了。二是姬似是上古最冷漠的人，你话挺多，像话痨。三是姬似容颜绝世，气场极强，一看就像是身居高位的统治者，你倒像是山头开寨烧杀掳掠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头贼婆子。” 虽说跟顾曳才是自己人，可为什么觉得这老者这番话说的忒有道理呢。 她们一点反驳的欲望都没有，半点都没有！ 李沧海跟孟挽墨只沉默着，微笑。 还特么罗列三点，你敢说你不是故意怼我的？明摆着还怀疑我是姬似，故意报复的！这蚩尤不能久待啊。 顾曳偏过脸，翻了白眼，再转过头便是温煦和睦，温温柔柔：“老前辈您救了我们家大熊，您说什么都对，我还能说什么呢~~” 一副你年纪大我忍你的小媳妇委屈姿态。 “他不是你们家的，是我们家的。” 靠，这又要抢人了。 难道....顾曳隐有不好的预感，“你还想让他留在你们蚩尤？” “这事儿得他自己选，我蚩尤霸道，却也不是不讲道理，行了，你们吃吧，明日再说......不过这位姑娘，晚上他醒了，你让他来我这里一趟。” 他这话是对孟挽墨说的，然后就拿起旁边的拐杖，又顺手捞了两块饼，走了。 这走之前还要拿饼路上吃的习惯，简直了！ “大熊那撒比也是这样的习惯，桀桀~~”顾曳吐槽。 辽：“你也有这样的习惯，尤喜欢拿别人家的，特别起劲，大概你跟大熊这样的穷人都有一种占人便宜的心态。” 李沧海跟孟挽墨很不客气得笑了。 顾曳看向辽：“辽啊，万一你说的都是对的，那我日后真四处占人便宜，对了，我也别只拿姑娘的肚兜了，改天我去搜集美男子们的内~裤~我一眨眼就能列一个内~裤名单你信不？” 然后看向孟挽墨：“挽墨啊，如果我是你，我会先介意为啥那老头非提及让你晚上提醒大熊，一是大熊晚上会醒来，二是晚上也只有你会跟大熊睡一起，开心不？欢喜不？” 最后看向李沧海：“小海海，难道你没发现这里就你一个单身狗吗？我就喜欢你自信独立满不在乎的样子。” 辽跟李沧海的脸黑了。 孟挽墨的脸红了。 厉害了我的顾爷，三杀啊！ 不过可能最无力反击的也就孟挽墨，对于大晚上照看李大雄，李沧海跟顾曳都表示不约。 就连孟老爹都轻轻说孟家子女得知恩图报，于是孟挽墨也只能红着脸进了那屋子。 蚩尤的房子不走精致路线，走的是粗犷feel。 就一张床。 孟挽墨刚进去的时候就转身了，她不是降修，自没有囊袋，也就谈不上床褥等物。 于是她转身去问顾曳她们有没有.... 顾曳：“没有！小海，你也没有对吧！” 李沧海看了顾曳一眼，淡淡回：“嗯” 顾曳：“那床很大的，因为蚩尤的人体格原因，两个人滚来滚去都没关系，对吧，小海！” 李沧海又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昧着良心说：“大概吧，反正我没滚过。” 为什么跟顾曳待久了，每个人都变得这么坏！ 孟挽墨轻咬下唇，问顾曳：“他重伤呢，你就不怕我伤了他？” 顾曳：“那你动作轻点呗~” 简直了！ 孟挽墨实在撑不住，嗔怒着进去且要关门，但顾曳忽然良心发现，拉住门。 孟挽墨以为她良心发现。 “你们晚上如果运动过多累了什么的，吃点饼喝点奶汤补一补，来来来，别客气。” 顾曳强行把篮子塞到孟挽墨怀里，还帮她关上门。 李沧海心里默默想：幸好我单身，否则按照顾曳这手段，简直别想活了。 “好了，终于完成一件好事儿，夜深了，大家洗洗睡吧。 顾曳伸展懒腰，忽然察觉到李沧海跟辽的眼神都有点儿怪。 她秒懂，坏笑了，“这边两个房间，那边两个房间，现在孟老爹在屋里，孟挽墨两人一个，那就剩下两个....那么问题来了，你们两个都在等着我临幸吗？” 李沧海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一个房间，推门关门一气呵成。 看都没看顾曳。 顾曳：“.....” 报应啊报应，做人不能太嚣张。 辽低低笑了，但顾忽瞬移到最后那个房间，进去就要关门，某只靴尖抵住了门，超大长腿就那么傲娇得抵住了门，双手负背，神色自然得对顾曳说：“谁给你的优越感去嘲笑李沧海是单身狗？是我不是么？床很大，两个人滚来滚去都可以，你这么确定？谁给你的自信？不是我么？” “我对你这么重要，你还要把我拦在屋外？” 顾曳：“我受伤了呢。” 辽：“你已经完全突破王级了，实力非比寻常，假如你一定要装娇弱，那我可以轻点。” 你这妖太坏了，尽把人坏的那一面学去了！ 顾曳认真思考了下，竟觉得自己不能太示弱，加上真不是单纯的男女关系，那就不矫情了吧。 “行吧，你进来，咱们只盖棉被纯聊天。” 辽：“.....” 真进屋了，顾曳打了一个哈欠爬床上去了。 这床真的很大，顾曳跟辽都是身姿很高的人，愣是还能躺下四个他们。 不过..... 没有棉被。 那只聊天？ 顾曳侧躺着，装睡，发现床另一侧的人没有任何声息，她等了等，忍了忍。 要死啊，撩嘛要撩，又不动手，急死个人！ 对了，之前在巨山那里忽然断电下线的事儿她还没找他麻烦呢。 “辽，你之前为啥忽然失踪？穿梭空间后遗症吗？”顾曳这问题还是蛮认真的。 但那人没反应。 顾曳忍不住了，滚了两圈，滚到了辽身边，一只手抵着脑袋瞧了瞧辽，看到这人闭着眼似乎睡着了。 一根手指戳了下他腰肢，没反应，两根手指呢？ 还是没反应？ 顾曳翻了个白眼，呵呵了，凑近过去，红唇慢悠悠往辽耳朵里吹了一口气。 那妖娆浑比妖更妖，就跟盘丝洞里面的蜘蛛精似的。 某人眉梢都拧起来了。 装，老娘我让你装！ 顾曳冷笑。 —————— 第587章 一个梦 —————— 辽还一副睡得很熟的样子，顾曳如何能忍——最讨厌撩一半不撩的人。 所以她伸出手，指尖落在辽的腰上，中指食指滴答滴答像是弹钢琴，从他的腰侧弹到小腹肚脐眼位置，隔着薄薄的衣料，仿佛能感受到腹部坚韧结实的肌肉——八块腹肌，她摸过，也看过。 镇定镇定，是你在撩他，顾曳，拿出从前在酒吧嗨翻feel！ 指尖在小腹部轻轻转了个小圈，若有若无的，辽的拳头紧了紧，顾曳内心呵呵了，指尖开始往上走....还走不到三秒钟，手掌被辽的手攥住了。 “别闹，乖~~~” 顾曳看到辽睁开眼，眼里有被她勾起的欲望，但也有疲倦的血丝。 她心里一动，倒也淡了几分调戏的心思，挑眉：“我也没打算跟你如何，这地儿....还真让我不安。” 辽知道顾曳的不安是什么。 她是不是姬似，不同于她自己的半信半疑，他却是心知肚明的。 “自己是什么人，又要做一个什么样的人，由你自己的心就好。” 他伸手抚摸着顾曳的头，这个动作仿佛曾经做过无数遍，顾曳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也就跟辽一起侧卧面对面，她想了想，说：“那你说，假如我跟那蚩尤大帝在上辈子真有什么嫁娶，他为我而死，你觉得我该如何？” 这个问题相当复杂，问现男友前世老公的事儿？ 辽阖了眼，淡淡道：“随你自己喜欢。” 顾曳惊讶，这么民主啊？ “左右你爬了隔壁的墙，爬一墙，我推一墙，你总归要进我屋子里。” “....你这么牛你咋不上天呢！”顾曳哼哼，在她面前耍霸道总裁范儿呢，“不过你到底是什么修为，仙化？算了，你别回答了，感觉你现在很弱的样子。” 顾曳伸手握了辽的手掌，输入自己的降力，但输不进去。 她有些惊讶。 辽垂眼，“我是妖，你是人，力量不同....” “那你给我输力疗伤怎么可以？”顾曳纳闷了。 “我转化过，你还不得那个境界。”辽这话让顾曳有些受伤。 到底还是弱了些。 两人都没说话，忽然，顾曳幽幽来了一句：“双修可以？” 辽的心脏猛然跳了下——自从上次乘虚而入占了她五天五夜的便宜，他就知道要再占人便宜怕是没那么容易的，顾曳始终对他的身份有疑虑。 可她现在.... “我就随便问问，再怎么说这里也是蚩尤地盘，我还不想惹得那蚩尤神出来劈我一斧头。” 虽说是前世的事情，可顾曳一想到对方手腕上的红绳，心里也不是不虚的。 辽也苦笑，这小兔子故意的，非要抢回场子撩他一回。 “不是因为蚩尤。”辽说，顾曳疑惑看向他。 “姜蔺在附近。” 顾曳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半步鬼仙虽没有显露过恶意，但也不好说。 “她还没走？” “她有执念，也有目的，当然不会走....”辽想了下，终究还是说：“明日若是我忽然走了，你无须担心，但一定要记得，千万不要让李大雄或者孟挽墨靠近那蚩尤祖祠。” “跟孟挽墨身份有关？” 辽疲倦闭上眼，说：“孟挽墨是鬼，而且不是一般的鬼。” ———————— 隔壁屋子其中一间，孟挽墨坐在李大雄身边，看着憨憨厚厚的小子。 这人跟顾曳年纪差不多，也才而是多许，但顾曳几年一个变化，仿佛将封住的过去一步步找了回来，但李大雄不一样，除了体格上越来越阳刚男儿气概，性格方面却是没有什么变化。 他信猴子夭夭，那就会信一辈子。 他喜欢吃吃喝喝，就一直都改不掉。 他大大咧咧没心机，就一直坚持本心。 这个人，其实极好。 善良。 孟挽墨伸出手，细白柔软的手指落在李大雄的脸上，才刚落下，李大雄忽睁开眼看着她。 “挽墨，你摸我....” 孟挽墨登时要收回手，可李大雄抓住了她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嘀嘀咕咕：“奥，这一定是梦，不管了，反正是梦...” 他像是半夜睡醒迷迷糊糊的人一样，私以为这个待在他身边的女神是入梦了。 可梦素来肆无忌惮，他却不敢，只奢望将这只手放在自己脸上。 孟挽墨看他这迷糊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可一想起那老者的吩咐，心中微微沉。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她拍了拍李大雄的脸，将他唤醒，李大雄虽嘟囔，可也知道好歹，加上孟挽墨让他去，他也就起身了。 这夜还沉的，但满天星辰，他知道自己这边的人一个没死，一个没少，他喜欢的姑娘还守着他，他觉得极好。 好开心！ 李大雄喜滋滋走了，孟挽墨保持着原来姿态坐了很久，最终还是开口：“我知道你在这里，也知道你想要什么，答应我一件事.....” —————— 李大雄很快就回来了，而且看看已经黑掉的房间，他下意识控制了声音，无声溜进了房间里，却看到孟挽墨已经卧躺着睡着了。 小心翼翼过去，李大雄可不是顾曳，也不是辽，他脑子里就没有那些弯弯道道，唯一想的就是孟挽墨这段时日在这样凶险的地方又长途跋涉，肯定累了，他可不能打扰他，所以他只在大床边角一侧躺着。 才躺下去没多久，他就感觉到不同了。 他隐隐觉得有些燥热不安，孟挽墨却是醒了。 李大雄顿时把自己在那先知的遭遇说了。 “那老头儿忒怪，说我是蚩尤人，只是很多年前走失了，可我细问，他又不肯说，甚至也回答不上来我父母到底是谁，若不是你们都说我是蚩尤的，我真不信他。” 李大雄也不在乎蚩尤这个族群多厉害多伟大，他就想着奎山那一亩三分地什么的。 他不喜欢太大的改变。 现在这样很好。 “你是这个族群的人，总该认祖归宗的。”孟挽墨轻轻说。 两人都是躺着的，孟挽墨说话的时候，李大雄正好看到孟挽墨侧躺时婀娜的身姿曲线，呼吸有些不稳起来，忙逃开目光，看着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反正你跟猴子希望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左右你们也不会害我，对了，那老头儿还问我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以前的事情我肯定记得啊，又不是猴子有什么遗忘症，可他说问的不是我这些年的事情，而是我再小一些从前的事情，我觉得他脑子有点问题，再小不就是婴儿了，鬼还记得什么事儿，对吧，挽墨.....” 孟挽墨的表情有些勉强，轻声说：“也许吧，但假如...假如你在那李家村的时候，并不是孤儿，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小孩模样，而是因为一些意外才变成那样子，你会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李大雄歪歪脑袋，有些迷糊，“过去啊？哪有那么多过去，我瞧着猴子的过去好像挺复杂的，但感觉那些过去让她很痛苦，假如我也有....我宁愿自己永远想不起来。” “如果有人杀了你所有的亲人呢？” 李大雄愣了下，一时回不上来，脸色也有几分苍白。 孟挽墨看他这模样，顿时轻咬下唇，似有几分懊悔：“我只是假设，抱歉，这个假设不好，让你不舒服了。” 李大雄摇摇头，“没关系，假如这是上辈子的事情，我觉得...我们奎山有个师祖老头儿，你见过的，老头儿说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孟挽墨看着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反那目光很深，温柔，又看不见底，好像....离得很远。 李大雄莫名心慌，“你放心，假如我上辈子有什么老婆孩子的，我肯定不认的，我只认你。” 颇有要抛妻弃子的渣男气概，仿佛要跟顾曳学坏了似的。 孟挽墨登时笑了，“你是被顾曳的事儿吓到了么.....” 李大雄猛点头，“我觉得她姘头太多了。” 说着，他自己也笑了。 可不就是多么。 孟挽墨也笑着，但很快说：“睡吧。” 李大雄点点头。 一个男人在一张床上，跟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在一张床上，那感觉是不一样的，其余不说，女人身上的香气就难以忽视。 李大雄也不是第一次接触女人，顾曳就是一个大美人儿，那厮活得像个土匪婆子，可皮囊条件太好，也有体香。 不同的女人香味也不同，李大雄想了想，猴子那是骚气，挽墨的才是香气，真好闻，闻得他昏昏欲睡..... 他好像也的确睡着了，朦朦胧胧中，在一个梦里，一只手从他身后环过来，抱了他的腰身，柔软纤细的身子也从他身后贴近，好像有一个人在他耳边呢喃说有点冷。 李大雄想，他又做梦了。 这个梦好真实，香气也越来越浓，他转过身，看到一张温柔秀雅的脸，她伸出手，指尖落在他脸上，缓缓描绘，没说话，月光穿过窗子，落在脸上，明眸皓齿，眼波盈盈。 不知为何，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那温热的浴池之中，她靠近他。 不同的女人香味也不同，李大雄想了想，猴子那是骚气，挽墨的才是香气，真好闻，闻得他昏昏欲睡..... 他好像也的确睡着了，朦朦胧胧中，在一个梦里，一只手从他身后环过来，抱了他的腰身，柔软纤细的身子也从他身后贴近，好像有一个人在他耳边呢喃说有点冷。 李大雄想，他又做梦了。 第588章 小祖宗 这个梦好真实，香气也越来越浓，他转过身，看到一张温柔秀雅的脸，她伸出手，指尖落在他脸上，缓缓描绘，没说话，月光穿过窗子，落在脸上，明眸皓齿，眼波盈盈。 不知为何，他仿佛再次置身于那温热的浴池之中，她靠近他。 她本就是他的一个梦，从那破庙在火把光芒照耀下抬眼朝他看来的时候，他就不愿醒。 起起伏伏，昏昏沉沉，他看到了一片花海，也看到了万里星光，花海在他身下起伏，星光在他眼里闪耀，身体里有一团火，烧得浑身热汗淋漓，也只有那温凉柔软清香隽永的酮体能让他解脱。 这一夜，太长太长。 而那屋子无形无色，却隔绝了所有的气息，睡去的顾曳无所觉，也只有辽在半夜睁开眼睛，沉默了片刻，闭上眼。 只有他明白那是一种绝望。 蚩尤部落如今也只有一个地方还点着灯火，一群最强也最老的蚩尤强者此时都井然有序站着。 一片肃穆。 祖祠是露天的，广场巨大，伫立着一面巨大的金字塔型立体石壁，石壁整体雕刻出一座座墓碑。 这是蚩尤祖传的墓石，亡者祭祀之地。 越往上，墓碑越少，墓碑也越大。 最高最大的便是蚩尤大帝的排位，再往下有九十九排。 九十九代，繁衍至今。 “我蚩尤一族，无论岁月多长，每有大帝诞生，祭碑之上从大帝那一代开始往下留存，往上前辈皆要毁灭，重归星辰混沌，将意念神魂归于大帝之上，以成就我蚩尤至强！这是我蚩尤一族的传统，但上古破灭之后，大帝陨落，我蚩尤一族至今未有大帝诞生。” 那先知站在最前面，后面一排是五个天宗，包括那天宗大佬跟田田的祖爷爷。 “在当时，大帝陨落后不到三百年，他所在的九黎嫡脉隐居之地被血洗，无一活人生还，如诸位所见，大帝下面第二代第三代第四代墓碑皆是当时被血洗而陨落的九黎嫡脉，我蚩尤一族皆以为当时无活口，但今日.....” 先知转身看向众人，“我找到了，找到了唯一一个九黎幸存者。” 众人皆是震惊。 天宗大佬深吸一口气，“您说的莫不是那个叫李大雄的小子....他是？” “那时距今已有数千年，那小子才二十多岁啊，比田田还小了三百岁呢...” 众人议论纷纷。 先知沉默了一会，说：“他的血脉被封了，而且被强行通转轮回。” “不可能，我蚩尤一脉唯一比不得上古降族的就是无法保存血脉到转世，一死去，便皆是魂归混沌，血肉归天地星河，绝不会保留到转世，何况是被人强行轮回，又是何人能有这样的能力。” 先知沉默不解释，其余人却渐渐信了，田田的祖爷爷想一会，说：“不问缘由，既是找回来了，认祖归宗便可，当年真相总能知道的。” 有幸存者，还怕找不出真相？ “极有可能是妖族一脉干的！” “对，当年我们蚩尤出面参与昆吾之中，给毁灭元帝出了不小的力，妖族痛恨也是正常。” “等从问出来真相，咱们一定要报仇！” 蚩尤比上古降族好的地方在于，他们是绝对齐心的，而且因为性格都比较豪放，没有心机，因此素来团结稳定，现在也是如此。 先知用拐杖敲了下地，缓缓道：“报仇的事儿不急，首先，我们得确保那位九黎幸存者愿意回归。” “我查过当年的事儿，这位幸存者乃九黎一脉正统，年幼时便得天独厚，心思纯正，如今诸位也亲眼见到了。” 众人齐齐点头，上人时硬抗天宗不死，这是何等强大的天赋，仅次于当年那位跟姬似联手对抗元帝的蚩尤大帝。 先知不再多说，转身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墓碑。 跪下了。 后面的人也齐齐跪下了。 弯腰，磕头，齐整，又沉默。 久久未起。 这是一个庞大族群最强大的意念——传承。 没有什么事情能阻拦他们找到大帝传承者！ 没有！ —————— 蚩尤的人不喜欢早起，日上三竿了才起床，今天也是这样，一早上都没人来搭理顾曳他们。 顾曳巴不得蚩尤的人别来，她睡到很晚才起床，看到辽还在睡，顿时以为这人还在疗伤，顿时轻手轻脚出了门，刚出，孟挽墨也出了房间。 察觉到顾曳，孟挽墨转头看她，莞尔一笑。 顾曳惊讶，前些时日孟挽墨身上总有一股忧郁，怎今日仿佛拨开乌云似的。 不过....这算好事吧。 顾曳也笑了，揶揄道：“心情不错？” 孟挽墨怎不知她的坏心思，赤足靠了柱子，婀娜身子有几分妩媚，但也有股倜傥的斯文风流。 “算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顾曳：“想通了就好，我争取早点带你们离开这里.....别怕。” 不问缘由就让她别怕，很有顾曳的风格，孟挽墨失笑，颔首：“嗯，我不怕。” 彼时，李沧海也出来了，看到两人的时候并不惊讶，三个人站在三个房间前面，单身还是不单身其实好像不重要，她们转头看着蚩尤没有任何乌云的明朗天空，骄阳阳光洒落在院子，一片通明。 这样的早上——极好。 田田踩着阳光来的，却是说邀请他们去祖祠。 顾曳忽想起昨晚辽的吩咐，心里微微沉了下，笑着回：“我们终究是外人，虽然有些舍不得你们，可外面家里还等着开灶呢，若是田田你家里几位前辈愿意送我们回家就好了。” 这话说的让人心里舒坦，田田虽然舍不得这群蛮有趣的外来人，可也知道人家不可能在他们这里长久待着，“奥，我爷爷他们肯定会帮忙的，虽然那些老家伙一个个嘴巴挺硬，但心都很好，不过爷爷也说大熊既是我们蚩尤人，总要点香祭拜认祖的，你们是他的好朋友，愿意过去最好，不愿意过去也没事。” 李沧海偏头看到顾曳皱眉，反是孟挽墨笑了笑，“好，我等下去叫大熊。” 田田觉得果然还是这位凡人妹妹性格最温柔。 她欢欢喜喜应了，又走了。 李大雄被叫起来，一脸迷糊，看到孟挽墨的时候却红了一张脸，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好像做了什么坏事似的。 孟挽墨倒是平静自然，跟他说了事儿，李大雄想了一会，看向顾曳。 顾曳看向孟挽墨，确定后者同意，这才说：“你想去就去呗，看我做什么，对了，记得一过去就主动提自己在外面有牵挂，一定要回家，不管在哪里都会想着自己的种族蚩尤，有空就会回来看看芸芸。” 反正就是瞎扯淡，尽可能安抚蚩尤。 虽然有些没良心，可顾曳真不喜欢养了这么多年的大狗熊莫名其妙被别人拐走了，而且蛮荒出入这么困难，这辈子还不知何时再见，可不能让李大雄留下来。 ——但蚩尤的目的肯定跟她反着来。 李大雄被顾曳一再叮嘱，十分认真听话，让李沧海心中暗暗摇头，有顾曳这样的狐狸看着，难怪没心思的李大雄能活到现在。 但....感情也是真的好。 李大雄果然发挥很出色，一过去就对先知等老头儿说了那番话，但这些老头好像早有准备，尤其是先知，面色自然，“如果你真的坚持，我们蚩尤也没法子，只想教会你该会的能力，免得你的血脉浪费，也不愿意你这一脉的独苗苗陨落，若是如此，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无颜见列祖列宗。” 听这话，似乎李大雄的来头还不小的样子。 顾曳跟李沧海对视一眼。 辽没来，孟挽墨滴水不漏，实际上只有她们两个能同一战线处理这个事情——这些老家伙很难对付。 李大雄对变强还是很有欲望的，他小心翼翼看向孟挽墨跟顾曳。 前者没说话，后者皱眉。 “你如今所用的手段虽也算刚强，但连我们蚩尤一脉的力量十分之一都没能发挥出来，以你的天赋，只要得到传承，便可直接屠杀中原人里面的王级，也可跟天宗对打立于不败之地，等你年岁大一些，自然儿子就可以击杀天宗.....你是九黎一脉的唯一幸存者，李大雄，你不该让自己甘于弱小。” 这话说的顾曳跟李沧海都错愕了，这么变态？ 不过九黎这一姓她们两个都知道。 好像....蚩尤历代大帝都出自九黎。 要死了，李大雄这来头太大，蚩尤真的会防守？ 而且连顾曳自己也动摇了——明知道留在蚩尤对李大雄最好，她还能自私将他带走？ 李大雄一看顾曳等人神色就知道她们不会给他建议了，他想了下，问先知：“那这传承得多久啊，可以嗖得一下就完毕吗？” 嗖得一下就完毕？你当尿尿？就算是尿尿也得嗖嗖嗖好一会吧。 顾曳翻白眼。 “可以的，传承很快，不要怕！”一群平常五大三粗声音如雷的爷们汉子老头子都轻风细雨无比温柔。 顾曳跟李沧海都被雷到了，也暗道这群人对李大雄可谓真的“疼爱”无比了。 像是九代单传的小祖宗。 就怕小祖宗生气。 然后李大雄就有一种被呵护的感觉——MMP，在奎山他都是被践踏的狗尾巴草，忽然有一种变成了极品玉兰花被呵护，那感觉.....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589章 种马不？ —————— 李大雄深以为这群人好像在图谋他什么一样。 就算是好意的，也总让他毛骨悚然。 “哦哦，那好吧.....那我嗖得一下完后，你们能送我们出去不？”李大雄也不是傻子，也知道利用自己的身份来谋取些好处。 出去？你就想着出去！ 蚩尤强者们内心是不开心的，十分不开心！ “诶，不急，等你传承完毕再说。” 这就是和稀泥不答应啊。 李大雄也不开心了，忽想到路上顾曳嘱咐他的：不答应你就撒娇啊！虽然你长得丑算撒泼，可谁让他们看中你呢！去吧，我的熊熊！ 李大雄纠结了下，最终横了心，双手握成小拳拳放在胸口，嘟嘟嘴，“求求你们啦，就开个门让我们出去好不~~” 噗！ 好几个蚩尤天宗强者喷了！ 田田把一块坨坨肉卡在了喉咙，而田田她祖爷爷.... 摔下了椅子。 李沧海低头喝水，当自己刚刚什么也没看见——反正现在绝对不能再看，眼会瞎掉！ 顾曳：你还没瞎吗？我已经瞎了！ 也只有一个孟挽墨坚持到底，但那眼神——像是看着养大后还是智障的儿子？无奈又宠爱，宠爱又无奈。 先知脸色复杂，看向顾曳：“顾姑娘好手段。” 把他们九黎唯一幸存者、可以问鼎大帝的天才折磨成这样子。 顾曳：“说得好像是我教的似的。” 李大雄已经从这些人恶劣的反应中知道自己丢了脸，顿时大怒：“就是你教的！” 麻痹，死大熊！你上次做外贸的吧，动不动就出卖！ 顾曳翻白眼，没好气道：“我应该教你上吊，吊到诸位前辈啥时候肯心疼你.....” 蚩尤的前辈：呵呵。 这女的绝不是姬似，姬似只是冷酷，心肠却不会这么毒。 先知喝了一口酒，道：“先传承，传承后给你成婚....” WHAT？！顾曳跟李沧海错愕。 李大雄也错愕！ 什么鬼？ 当时第一反应，顾曳是看向田田的，脑子里各种阴谋论——完了完了，这蚩尤是要把李大雄当种马用？娶十七八个蚩尤女子，生百八十个九黎血脉，然后才肯放李大雄走.... 她是跟李沧海传音的。 李沧海表示这个想法简直太凶残了。 先知瞥了顾曳一眼。 “我不结婚啊，我有喜欢的人！”李大雄急了。 要死啊，这些人果然没安好心。 “没说不让你跟喜欢的姑娘结婚。” 先知淡淡一句，李大雄欢喜了，顾曳跟李沧海齐齐看向孟挽墨。 后者显然也有惊讶，但也有所思虑。 中原党一片欢喜。 先知出其不意来一句：“不过，让你娶十七八个蚩尤女子，生百八十个九黎血脉，把你当种马用.....想法不错，多谢顾姑娘的好提议。” 李大雄跟孟挽墨：“.....” 顾曳：卧槽，偷听传音？ “猴子！”李大雄想掐死顾曳..... 顾曳紧急补救：“先知阁下开玩笑的呢，我知道蚩尤的姑娘一个个都是顶珍贵的，怎么可能这么轻贱她们，不过你们真的会让大熊跟挽墨成婚？” 这话题转得可以的，田田表示听着舒坦。 天宗大佬点头，“自是真的，我们蚩尤有传统，成婚后就成年了，成年了的人可以自由掌握人生，我们也不能逼他。” 这传统不错。 顾曳觉得这样的路数也不错，“大不了在这蚩尤结一次，出去后再结一次。” 她时刻不忘出去，也是提醒蚩尤的人。 先知不怒，淡淡道：“婚礼已经准备就绪，就等大熊传承好，大概明日早上便可以成婚。” 这么效率？ 李大雄就跟大狼狗一样红着脸看向孟挽墨，他不知道....他有些怕... 顾曳直接踢了他一脚，嘴唇动了动，口型是——上啊，撒比！ “嗷嗷，挽墨，你愿意嫁给我吗？我会对你好的，一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会只喜欢你一个人！” 下辈子，下下辈子。 这人世间许多这样诺言的人太多太多了。 有多少人能坚守。 孟挽墨看着李大雄，众人从她脸上看到了欢喜，眼里还有些微的水光，她说：“我不奢望下辈子....这辈子如若可以....我已满足。” 这是答应了！李大雄高兴得跳起来，“猴子猴子，我要结婚了！我要娶媳妇了！夭夭呢？辽，辽呢？你快去告诉他！可惜师傅师祖不在，不过没关系，出去了我要再补一场....猴子你替我出钱，反正你有钱！” 呸！想得美！顾曳虽是骂他，却也高兴，李沧海撑着脸颊，也笑了。 —————— 孟老爹还有些懵逼，因他在酆都鬼牢中待了太久，刚刚被蚩尤的长者疗养身体，这才刚刚吃了药，就被人告知自己女儿要成婚了。 但....还是高兴的。 阳刚，坚强，没心机，有情有义，也足够强大，还有强大的队友，怎么看都是极有利于自己女儿的对象。 不错不错。 李大雄被带去受传承，说是嗖一下，但都猜到肯定要好几个时辰，怕是大晚上才能赶回来。 这一晚上，孟老爹也坐在院子阶梯上，他像一个普通的父亲一样，摸了摸自己长女的头。 “长大了......爹也老了。”他感慨。 心头不是不心酸的，他守住了万里河山，却独独欠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尤是这个女儿。 “阿爹不老，若是老了也别怕，我们已经长大了。”孟挽墨笑了，靠在孟老爹的腿上。 像儿时那样。 明月清朗，星辰无限。 李大雄久久没有回答，孟老爹就让孟挽墨先去睡了。 “若是你娘在这儿，也会这么说的，新娘子可不能晚睡，不然就不好看了。”孟老爹学了自己妻子的语调，浑是滑稽，孟挽墨了乐不可支，但也乖乖回屋睡觉。 孟老爹坐了一会，忽起身，找了顾曳。 顾曳正瞧着昏睡的辽发愁呢，幸好确定这人没死。 “若是不能长久待在这里，回去不就行了，难道舍不得我？”顾曳觉得有些古怪，但孟老爹找她，她就出去了。 女儿要成亲，找她做什么？ 顾曳隐隐猜测到了一些，但没想到孟老爹直接跪了下来。 “嚯！孟叔，你这是做什么！”顾曳急忙托住对方。 “顾姑娘，我知道你是有大神通大能耐的人，你也大概猜到了我的来意.....” “孟挽墨？” “我那女儿素来多思，因为一些缘故。年幼居于佛家，那位得到的僧家曾说慧极必伤，我便一直怕着，但人在外，不能看着.....从她来了酆都，我便知道我的女儿身上藏着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让她很痛苦，哪怕她隐藏不显.....” “也许她已经度过了。”顾曳既是安慰这个父亲，也是安慰她自己，但她心里有根弦跟孟老爹一样——怕万一。 “为人父母，最怕万一，为了儿女总要思虑周全，我来，不是想强逼姑娘你做什么，只是想求你在有所意外的时候，能费心拉她一把.....挽墨这辈子得的快乐不多，多数都是在你们这些孩子身上得到的，我多希望她能笑得多一些，长久一些。” 顾曳这人骨子里很看重亲情，她求而不得，便希望自己的朋友能有好结果。 而孟老爹的执念太重，她不好阻拦，只能看着孟老爹跪下，磕了三个头。 顾曳脸色凝重得看着他离去， 李沧海从后面走出来，道：“你打算怎么做？” “去找那老头聊聊天，该说的总得说明白...”顾曳拿起外袍。 “不怕他追你的身份么，姬似。”李沧海这么说，反让顾曳翻了白眼。 “我这人比较自私，上辈子谁对不起我，我是肯定要找回场子的，可若是我对不起谁，我是万万不会认的。” 然后她就趾高气扬走了。 李沧海笑了笑，轻轻道：“也不见得是一个坏人，却这么不喜欢别人当她好人，也不知是什么心态。” 肯为朋友入酆都几番生死又肯低头的人..... 怎么可能太坏。 ———————— 先知仿佛早料到顾曳会来，所以桌子上两杯茶。 “大晚上喝茶，先知阁下不怕睡不着么？” “顾姑娘不喝茶不也睡不着。” 老贼！ 顾曳心中轻哼，上前来，喝了一口茶，说：“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呢，从小到大克死了至亲，一直都是孤寡一人，后进了奎山，认了两个不太靠谱的师门长辈，还有两个师兄，大熊排老二，人不太聪明，贪吃，但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可以背靠背为对方挡刀剑，所以你们蚩尤想把他留下来，我心里不乐意。其实他喜欢上孟挽墨，我心里也不太乐意，这熊孩子以前的时候把我当爹妈看的，说啥就是啥，现在有个孟挽墨，那胳膊肘都拐得跟什么似的，动不动就出卖我，可是....” 她把茶杯放下，说：“他开心啊，一看到孟挽墨就跟二傻子一样，都不惦记猪蹄了，诶，这种人傻乎乎的，开心起来很容易，痛苦起来也很容易，我还记得七年前我那无良的光头师傅偷了他藏起来的一只烧鸡，好吧，我也偷了一只，他知道后哭了很久....那叫一个肝肠寸断啊。” 她看向先知，“先知阁下，孟挽墨于他，可是一万只烧鸡都比不得的。” 第590章 心头血 “假如你们真的想留下他，我可以允诺，待我有能力的时候，一定时常开启通道让他来回蚩尤跟外域，长住一些日子也行，他开心就好，至于我是不是夸下海口，你不用担心，我有把我三年内就到天宗修为，我王级不到就可以开启隧道，那天宗的时候....你懂的！” 不管了，先吹吹牛皮再说。 顾曳一本正经吹牛忽悠人，软硬兼施。 先知很淡定，听完了，才说：“三年？你若是姬似，不出十年就有能力把我整个蚩尤屠杀。”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是夸我还是吓我？ 顾曳悻悻：“看来先知阁下是真的很在意我是不是姬似啊。” “她害我蚩尤陨了历史上最强大的大帝，也导致九黎一脉陨绝！如今你还要带走最后一个九黎，你让我们蚩尤怎么心甘！” 顾曳就知道对方不会罢休，在人家地盘，又特么打不过，还有所求，她既然来了，也只能低头服软。 “那先知阁下总有些章程吧，提出来，咱们好好商量。” 先知目光闪烁，忽说：“九黎石在你身上吧。” 啥玩意儿？ 看顾曳一脸懵逼，先知皱眉：“九黎石！我蚩尤传承至宝，当年你跟大帝大婚被大帝用来生死契阔的，但当年你无故失踪，还强行解开了生死契阔，我等皆以为你毁婚离去，但大帝却怕你有危险，为此强行撕裂星河进入寻你....后归来却是重伤，当时，我们都以为你陨落了......可大帝却没有带回你的遗体。” 顾曳巴不得自己不是姬似，假如是，那也最好死了。 死了好啊，上辈子的情债不要管！ “我们倒希望你死了，最好飞灰湮灭，可你是上古最强的降族，躯体强大堪比我们蚩尤大帝，且有昆吾护体，言出法随，便是几任仙化掌管阴间的阎王都对她客客气气的，还亲自斩杀元帝，功德加深，我们实在想象不到你会陨落，何况还尸骨无存.....” 顾曳听着，忍不住说：“你可以把那个你字改成姬似吗，我听着好别扭，总觉得你在敬仰钦佩我又一边咒我不得好死，这感觉好扭曲啊。” 先知好脾气，一直都是，可一跟顾曳对话就很生气！ 你才扭曲！ “如果你不想继续，可以回去了。” “好吧，你继续继续，我听着。” 其实她只是想要来谈条件的，可这老头想必憋很久了，非要把那些过往扯出来。 自己的上辈子故事，跪着也要听完。 顾曳摸出了一袋子蜜饯，一边吃一边听。 先知抽抽嘴角，摸了摸拐杖，好想捅死她怎么办？ “大帝受伤颇重，具体的细节也不跟我们说，大概是因为若真有人能陨了姬似且这样伤了大帝，那也绝非我等能抗衡的，所以大帝陨落前为我们一族做好了安排。” 顾曳：“就是封锁蛮荒？这也是他的手笔吧，算起来，你们蚩尤比上古降族好多了....” 她这话有几分安抚的意味，可人家不领情，冷笑：“我们蚩尤有多久没有大帝了你可知道？从上古刚结束到现在....多久你知道？” 我知道什么啊我知道，我啥也不知道！ 顾曳只能悻悻：“那啥，能重新说回九黎石吗？” 先知看穿了她的心虚，淡淡道：“九黎石就一直随葬大帝，在他手中，它选择你，也证明你就是姬似。” 顾曳：“也不一定啊，我没感觉它在我身上。” “那你就没有跟我谈的条件了。”先知说。 顾曳：“我仔细找找应该在的，你想拿回去？” 先知摇头，说：“我要你用心头血祭养它。” 顾曳皱眉。 普通学&lt;精血&lt;心头血&lt;魂血。 人的魂血就一滴，重中之重，往下是心头血，也就那么一点，百年前年才孕育一些，修为越高心头血越多也越纯，心头血少了，整个人都不好了，所以但凡修行者对心头血都无比看重。 让顾曳用心头血去祭养九黎石？ 顾曳是不太甘愿的，“难道蚩尤大帝能复活？” “不能，但九黎石自大帝陨落后就封闭了，加上九黎一脉也几乎陨了，我蚩尤这些年的血脉一直在淡薄。” 顾曳懂了，这人是想激活九黎石重续九黎蚩尤的传承。 无可厚非。 “可为什么是我的心头血....” “因为你是大帝的心头所爱。” 顾曳：“.....” 我能怎么说呢。 顾曳想了下，说：“你能确保不拆散这两人，也不对孟挽墨做什么？.....” 这算是答应了。 先知有些意外，这人倒是真看重李大雄两人。 这也答应了。 他眯起眼，“对她做什么？你知道她对我蚩尤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我真不知道啊。 好烦啊，顾曳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叫“你知不知道”的圈子。 我真不知道啊！ 不好，这家伙在诈她。 “她就一凡人，温柔善良，能做什么啊。”顾曳满不在乎说着，眨眼：“先知你知道？” 先知皱眉：“我也不知道，只觉得这姑娘有点奇怪，但既是李大雄喜欢的....我也不至于抗拒，唯一要求的是——这姑娘能生养就行，而且最好能多生几个。” 卧槽了..... 顾曳只能微笑，“会的，一定会多生的，你放心吧。” 先知不置可否，“我既答应了，就不会反悔，希望你也是。” 用心头血去换一个兄弟跟一个好闺蜜的一生幸福，顾曳觉得不亏。 她起身要走。 但先知忽说：“想当年大帝年少便登大帝，与阎王共战**河畔而不败，与天弈棋尤要胜天半子，何等潇洒，只在见到你之后便低了头，你要参战，他一言不发便出手，你与他大婚，他亲自设计整个婚礼，事必躬亲.....我蚩尤的传统是一生一世只一人，大帝认定了你，为你舍生忘死，我蚩尤绝不会因此怨恨你半分。之所以对你有芥蒂，是因为大帝对你用情至深，而你却从不放在心上，都说姬似是无情的人，而我蚩尤素来重情。” 顾曳沉默良久，说：“我恐怕不会对他、对你们蚩尤说对不起，上辈子的情爱什么的，总得我想起上辈子的事情再说，现在的我只是顾曳。” 她如此果决，倒像是传闻中的姬似了。 他能接收许多先被的记忆，一些深刻的记忆，其中有一些便是关于姬似的。 冷，极冷，无情极致。 那位先辈曾问她可将大帝放在心上。 “我连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这就是她的回答。 顾曳走了，先知喃喃自语：“但这顾曳倒像是比较惜命的。” 而姬似却是不太在意自己性命的人。 怎么能差距这么大呢？ “假如是转世，差距大也有可能.....可假如姬似没死....” 那就古怪了。 —————— 顾曳其实心里也一直惴惴的。 姬似没死？如果没死，那事情就有趣了。 姬似多大来着？ “怎么可能呢，我这么年轻貌美，从婴儿长到现在都是有官方证明的。” 顾曳这么安慰自己，那姬似理应是死了的。 换句话说，那什么九黎石她都没见过，鬼知道在哪里。 如果不在她身上，那她就不是姬似。 “就这么办。” 夜深人静的，顾曳却看到准新娘在空地上等她。 天上星辰密布，光芒无限，顾曳看到孟挽墨偏头看她，那一双眼不知为何.... 有几分冷魅寂静的感觉。 她仿佛就是夜，月色星辰都在她眼中，她笑的时候，便是月色星辰都不重要了似的。 顾曳以前只以为孟挽墨是一朵解语兰，却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深不可测的时候。 “等我？”顾曳问她。 “嗯，怕你出事。”孟挽墨轻轻说。 “能出什么事儿。” “取舍，不该你来做，假若你在那儿答应了什么，出了那扇门，可千万要忘了.....”孟挽墨声音纤柔，比夜还温柔。 顾曳想，李大雄那傻小子也是走狗屎运了，这样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他了。 “奥，我的确是答应了一件事儿，那老头儿要求可不低。” 孟挽墨皱眉，什么样的要求？ “问你能不能生养，就是想让你多生几个孩子，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什么星夜啊，什么美人啊，都不算什么了。 孟挽墨想转身走人了。 “我就说，几个哪能啊，蹴鞠队还得十几呢，咱们能活那么久，百八十个要的。” 孟挽墨抿了唇好一会，眼中似嗔怒，似无奈，但伸出手。 怎么，要掐死我啊？ 但她搂住了顾曳，“谢谢你，阿曳。” 顾曳一时愣住，好半响才拍拍她肩头，轻轻说：“你脖子上的吻痕太明显了，年轻人，得克制。” 孟挽墨：“.....” —————— 李大雄觉得这传承还真的挺简单的，就是进一个池子里泡着。 这池子里的水都黑的，黑水粘稠，跟泥巴似的，但感觉很舒服，冰凉凉的，后来又变得热起来，暖烘烘跟泡温泉一样，泡着泡着他就睡着了。 睡着睡着，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村子，很大的一棵树，树上垂挂着极好看的花花，花絮爆满而雪白，到了时候就会结果，他贪吃啊，天天抬头看着那些花花，好像这样它们就能马上变出果实。 一日一日，不知为何，忽然天阴沉沉了，雾气缭绕，一个女人来了，比他高得多，朦胧在雾气里，本在远远看着他，后来越来越近，她低下头来看他，他也看着她..... 迷迷糊糊的，觉得这张脸好像有些熟悉。 第591章 嫁衣 —————— 熟悉的脸是一个梦，李大雄看不清，但传承是实际的，进步是巨大的，只是他大晚上回去的时候，无人能替他分享这份喜悦，虽他很想踹开那扇门吵醒顾曳，但从小根深蒂固的“被虐”的经验让他克制住了冲动，只能压着兴奋进去自己的屋子，看到孟挽墨已经睡着，当时所有的兴奋的变得平和，他替她盖好被子，小心翼翼躺下，又偷偷摸摸搂住她的腰，将瘦瘦细细的她拢进自己的怀里。 大个子的人总是温暖的，孟挽墨伸出手也抱住了他。 这一夜，安定下来的是两个人的心。 —————— 次日，蚩尤一片欢腾喜庆，处处都能见到蚩尤子民忙碌着修饰着祖祠内外，喜气洋洋的。 这些事儿自然论不到顾曳跟李沧海打理，但两人到了结婚场地后，虽觉得在祖祠前面结婚什么的有点儿太“严肃”，可想想蚩尤那些老头儿看李大雄眼里放绿光的模样，又觉得啥也不想说了。 “不过这装修风格还真是....” 你能对五大三粗蚩尤盆友们的审美观有什么期待呢？ 顾曳跟李沧海对视一眼，皆是无奈。 “这个都这样，我估摸着挽墨的新娘妆什么的也不能交给田田那些人。” 顾曳顿时有种使命感，一跐溜就跑到了之前孟挽墨睡觉的那屋子。 找到了被蚩尤大妈们包围的孟挽墨。 孟挽墨好脾气啊，念着这是李大雄婆家人，倒是没说什么，可顾曳一看蚩尤人拿出的那些衣服啊装饰啊什么的，当时就翻白眼了。 这是杀马特吗？这结一次婚要变成黑历史啊.... “姑娘们，让一让，真正的化妆师来了。”顾曳气场强，一句话就让这些高高壮壮的妇人少女们都让开了，田田也在其中，她瞪眼：“顾曳，你干嘛呢，我们正要给孟妹妹打扮呢！” 顾曳：“打扮这种事儿得让娘家人来，是吧，挽墨。” 娘家人？孟挽墨愣了下，但也笑了，“是这个道理，那就让阿曳来吧。” 别人也不敢得罪顾曳，都还记着她当时霸气侧漏的模样呢。 但她们退开的时候，却都嘀咕：“这人得罪不得，祖爷爷他们好像说她跟大帝有什么关系...” “姻缘绳都戴着呢。” 顾曳顿时觉得手腕上那条红绳子滚烫得很，心里微微不自在，但也面不改色得手一扫，哗，桌子上顿时多了诸多化妆之物。 七七八八的，目不暇接。 李沧海在外面无聊，也是跟着顾曳进来的，一看她这排场就吓了一跳。 这都是些什么？ “装备”顾曳慢条斯理撸起袖子，动了动五根手指，“一个女人一生必备的装备——让你变美，让你变更美，让你美美美！” 这话跟有毒似的，让人脑子里不由跟着反复几次。 孟挽墨也惊讶了，且苦笑：“你都已这般好看了，也需要用这些？” 李沧海：“我瞧着你平日里一起床就洗练吃饭，也没见你上妆。” 人艰不拆。 她好像是懒了很久..... “美到我这个境界，已经不太需要这些身外之物了，可你们需要啊。”顾曳特别真诚自然得说。 孟挽墨两女跟蚩尤大妈少女们：“.....” “好了，不浪费时间，小海海，来点水~” 李沧海无奈，她不喜欢这人这么浪荡得叫她，可听着也习惯了，指尖一弹，清水从指尖出凝聚一团，顾曳拿了丝巾入水团，浸润后拿出，擦洗孟挽墨的脸。 孟挽墨也是天然的绝色丽人，随便一擦就是一清美素颜，但太素颜压不住嫁衣的华丽，于是需要上妆。 顾曳手动的时候，众人简直眼花缭乱了，只觉得刀光剑影..... 好吧，是那些笔啊粉啊什么好像都用到了，孟挽墨的脸一点点一点点微微变化，比如眼影啊什么的，腮红啊什么的... 其实也没多久，李沧海眼神好，观察入微，原本清而不艳一张脸只修饰了一些细节，整体便是焕然一新，浑然把一个静美悠然的美人儿给收拾成了动静皆是勾魂夺魄的盛艳之人。 但这种艳又不是顾曳那种凤凰染火的灼人美艳，而是温柔的艳，让人舒服的艳。 众人看呆了，孟挽墨也惊叹：“大熊曾说你们年少时缺钱，你还替官府办案挣钱，但我瞧着你这手艺，足可以日进斗金.....” 顾曳：“昨晚还是前晚跟你说的？你们晚上都这么闲吗？” 听起来很自然的一句话，浑是让孟挽墨秒懂了其中的暗意，顿时面上飞红霞，嗔她一眼。 一眼风情，愣是把田田等人给看瞎了。 好看，真好看啊。 “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你们这些衣服不好看，来，沧海！” 李沧海笑了，随着顾曳手指一弹，她的指尖飞出一件红嫁衣，她拉左边袖子，李沧海拉右边袖子，红嫁衣裙摆垂落，丝线一针针一缕缕都几乎完美，纹路精致华美，又不刺目，只觉得典雅从容。 主要是这刺绣....太让人喜欢。 “青鸢绕林间，云海生朝崖？”孟挽墨手指抚摸着上面的纹路，看向两人，“我瞧着，这刺绣立意定是沧海的，但嫁衣设计是阿曳。” 顾曳：“我本来是想刺两只鸳鸯戏水的，小海不同意....诶....多好啊，鸳鸯戏水后就能翻云覆雨，最后喜得贵子” 孟挽墨：你脑子里就不能想点好的么... 可蚩尤大妈们觉得这样极好，喜得贵子啊！ 李沧海同情孟挽墨落入顾曳魔掌，只无奈道：“换上吧，时辰也快到了。” 人退出去，等孟挽墨换衣，在门口，顾曳听到李沧海说：“从前觉得你自私凉薄，如今看来也是对人的。” 顾曳：“那倒是，我对你就不自私不无情，等你结婚我也给你绣一件啊....鸳鸯戏水？” 李沧海不理她。 顾曳：“还有小脾气了，男朋友都没有的人....” 门忽然开了，院子里的田田等人转头看去。 眼睛都睁大了。 顾曳皱眉了，“完了，这么美....” 她转身就走了。 大熊在部落另一头，等着接了孟挽墨去祖祠。 此时....瞬移来的顾曳看到了一只熊，一直很丑很丑的熊。 “我觉得你以前已经够丑，没想到还能丑到这个境界。” 顾曳看着眼前一只杀马特大熊，脸上带着宽容的微笑。 不好，这人要出幺蛾子，李大雄顿时吓得炸毛，“猴子！！！” “挽墨很美哦。”顾曳走上来，拿出了瓶瓶罐罐，“如果不想让她变成插在一坨牛粪上的鲜花，现在开始闭嘴。” 李大雄：“.....” —————— 时辰到了，没有盖头这玩意，李大雄直直见到了美得不要不要的孟挽墨，孟挽墨也看到了高高大大酷帅野性屌炸天的李大雄。 那如野兽精练强壮得身体穿着一件修身的新郎装，上有黑色熊形游走，却有苍松屹立。 这不像是一般意义上的新郎装，但.... 青鸢绕的不是林间，而是苍松。 他是她的依靠吗？ 孟挽墨忽想到那一夜那强壮的臂膀控着她的腰，将她折腾得如海上浮萍... 她略低头，掩了脸上的红霞，却盖不住眼底的风情。 李大雄看痴了。 “行了，以后有的你看，赶紧走！”顾曳怕耽误时辰，催促着去了祖祠。 祖祠，孟挽墨这才清醒了些，一时步子有些沉，难以走动了似的，倒是李大雄兴奋得很，大步上前来，也不顾自己孟浪与否，只伸出手，“挽墨，挽墨...” 他喃喃，似害羞，脸红成一片，那熊掌已到了她身前。 这人素来粗线条，可待她总是小心翼翼，尽可能细心。 此时他也是怕的，怕她不愿么？ 孟挽墨看着这只手，终究是笑了，笑着伸出手，让他拉着。 一旁看着的孟老爹笑了。 男女男女，夫妻夫妻，夫牵着妻，相携而行.... 他从前就是跟自己的妻子年少相逢，一路携走，哪怕不在一个地方，其实也像是没有分离过。 如今自己的女儿跟夫婿也能这样，甚好。 —————— 祖祠这边，先知等人已经等着，既已跟顾曳达成共识，加上李大雄本身意志坚定，那孟姑娘又的确温柔聪慧，委实还可以，他们不至于鸡蛋里挑骨头，倒也真心欢喜。 这种欢喜在看到穿着对称新郎新娘装的两人相携而来的时候更甚。 “好好好！” “太好了！” “很般配啊....” “就是姑娘看起来瘦了点，以后得补补。” 老者们哈哈大笑，鞭炮也放起来。 但在此时，顾曳跟李沧海相视一笑，响指一打，啪！一团团火焰凭空窜起，飞梭，连线，挂上绯红流光的火焰灯盏，垂挂覆盖于整个长空，地上生出火红的嫩芽，蔓延，生出了枝叶，却也有尖刺，但还有娇艳欲滴的火焰玫瑰，地面是火焰玫瑰的花海，天上的绯红琉璃似的灯盏，看起来极美，最美的是——晶莹剔透如冰似雪的水从李沧海的术中生，水中火焰玫瑰？ 那真会玩。 玩得漂亮极了，美瞎所有蚩尤人的眼。 饶是强大如天宗大佬们也惊叹了，他们是强，可蚩尤人素来不擅术法，只觉得眼前水火特效很醒目。 雕虫小技，有人不太开心娘家人出风头，可也没法子，总不可能让他们几个老头子在婚礼上当众表演胸口碎大石吧？ 于是一群老头子只能在内心锤死骚浪出风头的顾曳，脸上却笑呵呵的。 第592章 了断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这是正常顺序，拜天地，这是第一礼，两人规规矩矩拜完，但李大雄感觉到了孟挽墨的紧张。 其实他也很紧张，所以不觉得这种紧张哪里不对劲，只是觉得孟挽墨手心有些凉。 “二拜高堂！” 高等族群并不讲究男尊女卑，起码蚩尤没有这个毛病，所谓高堂是两边都要拜的，拜完孟老爹，那就得拜李大雄的。 本来李大雄就一人了，该是拜那些老头儿就可以的，可蚩尤老头儿们心知肚明，这李大雄是不出大帝下面三代之外的，那辈分可比他们高多了。 所以要拜也是拜祖祠祭坛上的那些九黎长辈。 先知一挥手，那扇大门开了，众人看到了门后露天的巨大祭坛。 顾曳跟李沧海其实一直就没放心过，此时忽留意到孟挽墨脸色瞬时惨白，当即心里咯噔了下。 但也没法阻止人家祭拜，只能暗暗祈祷不会出什么岔子。 李大雄并不知究竟，只感觉到孟挽墨的紧张，不由担心，“挽墨，你怎么了....别怕，我在。” 孟挽墨抬头看他，这次，饶是这个人如此安抚她，反而让她增添了痛苦跟愧疚。 “大熊....” 大熊看到她的眼睛，忽然就怕了，“你是不是不想嫁给我啊....” 他怕到难过，滚烫的宽大掌心一下子就颤抖了。 孟挽墨一怔，下意识反握住他，低声说：“不会，我想嫁给你，很久很久以前便有了念想。” 她朝他笑着，李大雄即时又开心了，带着她走到那祭坛下面，跪了下去。 孟挽墨步子顿了下，膝盖跪在地上的时候，她感觉到了心脏的发颤。 灵魂在哀嚎。 是她的，也是上面那些人的。 痛苦会瑟缩，她低下头，跟着李大雄一起磕头。 无人知道她所想，只知道当这一对新人跪拜下去的时候，天依旧很晴朗，风也自在。 没什么问题啊。 顾曳暗想，但莫名很不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要出来一样。 突变就在于李大雄扶着孟挽墨起身的时候，孟挽墨忽痛苦得呻吟出来，只因她掌心的黑纹萦绕出现，像是魔鬼显出了真身，那是一种烙印，也是一种黑暗极致的过去。 所有人脸色大变，包括顾曳——她看到那黑纹化成了一个人的虚化躯体。 楼主。 虚虚实实，飘飘渺渺，他是悬浮半空的，弯下腰低下头，朝孟挽墨说了一句话。 “既把灵魂躯体奉献给我，为我鬼奴，妄想贪恋红尘情爱，愚不可及。” “走错了一步的人，再回首也是万丈深渊。” 他低低笑着，低沉，斯文，却也骇人。 孟老爹第一个冲过去，几乎奋不顾身。 但速度不及顾曳跟那先知，两人齐齐出手，但他已化为一团黑烟猛然窜进最近也最快出手的李大雄脑袋。 “大熊！”孟挽墨忍着手掌传来的痛苦，想要斩断这一切，可来不及。 李大雄的眼睛被黑暗侵占，他的脑袋被黑暗冲撞，以至于那些梦境变成了幻象，那些梦境变成了现实。 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参天而郁郁葱葱的大树，它开花却还没能结果，他站在树下，年幼不知忧愁，直到他看到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带着滔天的鬼雾，带着朦胧的姿态，高高在上得俯视他，目光那么深，那么沉，然后雾中染了血。 他的亲人在惨叫，在哀嚎，血流成河。 他终于想起了那张脸。 跟他最爱的女人的脸重叠。 “不，不，不，猴子，猴子！那个鬼楼主在迷幻我，你快帮我！快！” 李大雄的第一反应就是让顾曳打昏他的脑袋，他不能忍受这样的梦境，一定是那个楼主在迷惑他。 事实上，先知跟顾曳也这么想，两人一左一右抓住了李大雄的手臂，正要打晕他，孟挽墨那边出事了。 她的手掌裂开了，血肉变得虚无，身体内部却散出了强大也阴冷极致的鬼气。 季狞也远不及的鬼气。 不，应该说....类似楚蔺那样的鬼气。 “鬼契，她真的是鬼奴！”蚩尤天宗们纷纷震惊，如果说李大雄娶一个凡人女子，他们还可以接受，那么一个鬼，一个注定不能跟活人在一起的鬼.....还是鬼奴！ “鬼奴者，必为邪恶豢养，神智由不得自己，如同傀儡，此女是要害大熊！” 强者们纷纷祭出杀意，李沧海当即冲到了孟挽墨前面，拦住了这些人锁定的气机。 但强大如天宗，依旧将孟挽墨包围起来。 “她是不是鬼奴暂且不说，且她是我们的人，又不是你们蚩尤的，还轮不到你们喊打喊杀！” “再且这是那楼主的奸计，你们为何要顺他的心？” 顾曳知道不能退让，于是直接放出了王级的气息，红莲境出，境界封闭，直接隔开了这些杀意，也将孟老爹跟孟挽墨还有李沧海护在了身后。 单凭什么鬼奴就想杀孟挽墨，顾曳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李大雄也不允许。 这是对峙，李大雄也在痛苦中抓着先知的手臂。 “不许，不要，不要伤她！！！” “猴子，带她走！” “快带她走！！！” 李大雄大吼着。 而此时，那古老祭坛恍惚有了异动，最上层的九黎墓碑..... “毁我族地，杀我儿郎，噬我血肉！！” “杀杀杀！！！” “杀！” 祭坛之中哀嚎呼啸，全族人灵魂骨血都仿佛受到震动。 先知脸色变了好几下，最终盯着孟挽墨， “是你，竟是你！” “走？今日废我蚩尤全族人气力，也要将你留下！” 先知一挥手，蚩尤天宗将顾曳等人包围了起来。 完了，顾曳心里一沉，最坏的猜想竟然成真了。 孟挽墨真的..... 砰！孟老爹忽然倒地。 顾曳跟李沧海都看向孟挽墨，孟挽墨脸色苍白无血，呼吸都那样微弱，仿佛病入膏肓，那掌心的纹路就跟诅咒一样缠连了她。 “我知道躲不掉的，无论多久，该来的总是会来。” 她走了一步，顾曳跟李沧海拉住她，顾曳说：“我早跟你们说过，我顾曳是个护短的人，别人欠了我不行，你们欠了别人的，不管如何，我都会护着你们，就是因为我这么坏，所以我总遭报应。” 顿了下，她握紧孟挽墨的手腕，“我的报应多了去了，不缺你一个，所以你不用怕连累我。” 孟挽墨垂眸，缓缓道：“可是阿曳，这并非是你能不能在蚩尤护住我，而是在我跟大熊之间....这个选择很难，我跟他都会在其中痛苦无比，何苦再搭上你。” 她反握住顾曳的手，神色平静：“感觉到了吗？我的躯体在死去。” 顾曳脸色微微一变，因为孟挽墨的活人躯体的确在死去，而且很快出了死气，然后..... 鬼。 一个活人从活体死去再变成鬼体。 不超过三个呼吸。 孟挽墨死了？ 变成了鬼。 阴冷鬼雾起的时候，不等顾曳抽回手，孟挽墨就主动抽回了手，她侧头看向李大雄。 目光那么远，那么深，仿佛隔着人间阴间的沧海桑田。 但也囊括了所有的痛苦。 李大雄也看着她，他仍旧朝她伸出手，那是一种执念。 “李大雄，你要记住，上面墓碑上的人都是你的生身父母跟兄弟姐妹，你所有的族人都在上面，他们再看着你，你却要跟这个女人成婚？” 先知恨铁不成钢。 李大雄却磨牙，“我不信，这些都是那什么楼主想骗我的，你们不要被他骗了！就算你们被骗了，我也不管，反正我不管！我就要跟挽墨在一起！” 他重复说这句话，像是在说服别人，也像是说服自己。 蚩尤的小辈还不好说，老一辈的却都气得不行，而此时，那祭坛之上的哀嚎越发强烈。 天宗大佬大怒：“你听见了吗？耳聋了？你这样对得起自己的亲人？” 李大雄顿时惨白了脸，嘴唇颤抖，“我只是不信，不信挽墨会那样....” “不信？那你问她，问她是曾带人杀入你族群，将所有人杀戮一空！” “你问她，是不是！” 先知声音如雷，震的是李大雄，也是孟挽墨。 李大雄转头看向孟挽墨，顾曳跟李沧海也看着她。 如孟挽墨说的，这件事就是她跟李大雄之间的事情。 爱与仇恨谁更重要？ 假如孟挽墨点头，那么李大雄注定要陷入人生最痛苦的境地。 孟挽墨会点头吗？ 孟挽墨没有点头，但她说：“是，我带人去了九黎人居住的族地，也是我打开屏障，更是我....” 她忽说不下去，因为李大雄眼睛红了，他喃喃自语：“为什么？” 孟挽墨移开眼，笑了下，“没有为什么，我是鬼奴，只是遵循了一个命令而已。” 她轻描淡写一句话，触动了所有蚩尤人的杀意。 李大雄脑子忽一热，那一大片记忆传导来。 其中包括他后来长大，终于提刀到她面前。 这是真实的，不是梦，他一清二楚。 “告诉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我族人？又为什么不杀我，要把我养大？” 她正在看书，闻言转头看他，也是轻描淡写。 “我说了，你会放下刀不成？” “不会！” “那就让我看到你甚为蚩尤人勇敢的一面。” 于是他挥刀了，但是败了....后来....后来他成了一无所知的李大雄。 她从未在意过别人的生死。 从未在意过她所谓遵循的一个命令给他带来的毁灭。 从未！ “啊！！！”李大雄痛苦哀嚎，猛然翻手一把刀。 手中一把刀。 糟糕！顾曳瞬闪抓向那把刀的时候，孟挽墨伸出手，鬼气纠缠了顾曳的身体，瞬闪迟钝了那一刹那。 一刹那之后。 刀入了孟挽墨的胸膛。 鬼体没有血，红嫁衣就是血。 鲜红夺目，娇艳欲滴。 孟挽墨想，这是人是鬼的一生一世，终于可以了断了。 第593章 协议（抱歉，今天被电视剧迷住了，惭愧啊） —————— 孟挽墨的鬼体虽然才刚成，但是寻常人一把刀断然杀不死她，可那把刀握着的人是李大雄，一个真正得了蚩尤传承的九黎天才。 那一把刀刺进心脏，直接贯穿。 李沧海跟顾曳脸色大变，原本眼中绝望凶戾的李大雄只觉得那那把刀插入的地方溅出袅袅鬼烟，没有血，只有越来越重的鬼雾。 还有祭坛之上越来越惨厉的亡魂哀嚎，他的脑子里燃着火，心里却成了冰，此生所有的冷酷都集中在那一刀插入之中，又在.... 一刀拔出之后。 刷，刀拔出之后，那些恨跟痛苦才仿佛宣泄了。 直到那心脏刀口拔出，喷溅出了黑色的血，落在脸上，流在手中，他看到孟挽墨惨白的脸。 指尖是黑色的血，一滴一滴不断流淌，冰凉凉的，谁说她没有血。 有的。 胸口黑色的血不断涌出，她看着他，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嘴角也流出了血。 血落在地上，强大冰冷，地上的火焰玫瑰跟水流都在这黑色的鬼血触碰后尽数枯萎熄灭。 死亡蔓延，鬼气森森，祭坛之上祭起了强大夺目的炽光。 这炽光极阳极烈，诛杀一切鬼祟。 蚩尤祭坛的强者意志吗？ 孟挽墨的鬼气寸寸焚烧起来... 顾曳跟李沧海想要动手阻拦，但孟挽墨说：“算了。” 算了？ 顾曳转头看她，她皱着眉。 该说些什么好呢？ 极擅口舌的她沉吟了下，问：“是那狗东西逼你的吧。” 她护短，有什么罪过都想推给别人。 “算不得逼，人有贪心，此生我贪心了两次，第一次成功了，却也错了，第二次失败了，却希望自己作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一句话。” 顾曳看向她，说：“我说过的话多了，哪句？” 孟挽墨看着自己正在焚烧的手掌，鬼体在被毁灭。 这或许一个鬼一生尽头唯一能感觉到的温暖了 “出来混的，总有一朝是要还的....” 躯体燃到一半的时候，她转头看向李大雄，缓缓道：“李大雄，你本名为黎雄，九黎血脉，全族一共九百五十八人，你属第三脉，家中有父母，也有两个哥哥三个姐姐，从小贪吃，嗜甜，不太聪明，很容易被人骗....记住了，以后可千万别忘了....也别再被骗了，给你糖吃的人，未必是好人。” 尤其是像我这样的人。 她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柔，似乎也越来越艰难。 也忧郁，从她后来想起自己是谁的时候，她的心就放不开了，像半身入了地狱，她一直想要爬出来， 后来发现，她对于李大雄就是地狱。 孟挽墨闭上眼的时候，李大雄下意识上前，伸出手，先知从后面来，拽住了他的手臂，正要打晕他。 当断则断，可不能让李大雄再被这女子给蛊惑了心智。 但.....李大雄还是看到了孟挽墨躯体飞灰湮灭的一幕。 一寸寸，一缕缕，尸骨无存，死无葬身之地。 他冲过去，伸手想去握住她..... 指尖捏到只有黑烟与尘埃。 再没有那纤细柔软的小手。 也没有在朦胧烛火中恍惚看向他的温柔眉眼。 她死了。 孟挽墨死了。 李大雄恍恍惚惚，忽然察觉到自己另一只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他低头一看，一把刀。 这把刀上还流着血。 他怔怔看着，看着看着，忽哀嚎一声，将到换到左手上，一刀起，一刀落，快到顾曳跟先知都预感不及，只能看李大雄一刀斩断了自己的整条手臂。 断臂落地，血如泉涌。 田田等人惊恐尖叫，先知等人忙要压制他，将人打晕，可金光咆哮，李大雄像是得了无穷巨力，那金光把人都弹开了，蚩尤九黎的力量？ 若说蛮荒之地，蚩尤对其余人有力量上的压制，像是副本属性，那么李大雄对其他蚩尤人也有血统上的压制，那金光就是威压。 谁也没想到这样李大雄会忽然觉醒血脉威压，也没想到他觉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斩断自己的臂膀。 而且他抓着刀，还想拔刀往自己身上砍，似想把自己大卸八块似的。 谁能拦他？ 谁也拦不住，也只有一个人，瞬移进入金光之中，也不管那金光对身体上的伤害，只一脚踹过去！ 砰！李大雄手中的刀被踹飞，他的肚子也被顾曳一脚踢中，人砸在地上，摔得狼狈。 他还想爬起来自残，可顾曳按住他双臂，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你自己的仇人，你自己的妻子，你自己的女人，你自己手刃，是个男人，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别后悔，永远别后悔。” 顾曳一字一句，没有埋怨，没有不忍，只有冷酷。 这样的冷酷刺激了李大雄，他怒吼，全身筋脉迸发，猛然将顾曳顶起，怒吼：“我杀了她，我杀了她！我杀了她，我杀了孟挽墨....杀她的人不是你，不是你....是我，是我啊，猴子....我杀了她。” 他痛苦，所以痛哭，哭得像个孩子，可有哪个孩子会哭到喉咙喷血的。 顾曳沉默看着，不劝慰，不阻拦，只默默看着。 李沧海不忍，偏过脸。 她也不能劝。 倒是先知等人不能理解，对于一个毁灭了家族的女人，不该恨到食其肉吗？ 李大雄是他们蚩尤的人，怎能如此软弱。 “在自己的亲人面前，你为了一个这样的女人疯狂，不怕他们难过?你是我蚩尤的人，怎能如此软弱！”一个蚩尤天宗忍不住说。 顾曳瞥了他一眼，冷笑：“你行你试试！别只哔哔！” 天宗大佬顿时哑口无言，心中暗恼，却不敢对顾曳说什么。 顾曳是真觉得李大雄跟孟挽墨这事儿，谁都没资格插手，以任何名义都不够格。 不过孟挽墨..... 顾曳觉得自己脑仁又疼了，心里一抽一抽得难受。 她的朋友是真的不多。 但凡是朋友的，总是入心的。 蚩尤的人后来也不敢说什么了，因为李大雄忽然不哭了，只坐在地上痴痴傻傻的。 先知沉下脸，顾曳也皱眉了。 孟挽墨已经死了，以顾曳的心态，两个已经死了一个，她总要护住另一个，所以希望李大雄好好哭一场，哭完了她再好好疏导，可若是不哭了，这问题反而大了。 “大熊....”顾曳走过去，一只手放在李大雄头上，将他的头挪起来，她很认真得看着他。 “如果你后悔，不舍，那就站起来，咱们再去想办法把她救回来。” 天宗等人想说些什么，却被先知打了个手势给阻止了。 他有见识，知道李大雄现在这个状态很危险，弄不好就入魔或者自陨。 他是见过一个人心殇惨状的，强大如大帝不也.... 他此时才隐隐后悔，刚刚不该纵容恨意让李大雄去了结那个女子。 毕竟年轻。 不过想救回孟挽墨？哪有那么简单，除非这个顾曳能变回姬似，入地府，寻鬼魂。 “孟挽墨的身体没了，可她的魂还在啊....咱们...” 顾曳就是在蛊惑李大雄打起精神，其实她也在告诉自己，天无绝人之路。 但李大雄眼中才稍稍有了一点点神采。 “恐怕不行，孟挽墨的鬼魂是我的。” 冰冷彻骨且无比强大的气息降临，众人齐齐抬头看去，看到楚蔺诡异出现，顾曳脸色变了变，她的脑子转得快，超级快。 “你要孟挽墨的鬼魂？那她的鬼魂就一定不普通，你跟她有协议？” 若不是协议，楚蔺这样的强者就是蚩尤所有强者也拦不住，她也犯不着看完这一场戏才慢吞吞上场，这人又不是她顾曳，不八卦。 那就只能是跟孟挽墨有协议在先。 楚蔺自是知道顾曳疑似是姬似，也有资格跟她对话，对于她的问题，她沉默了下，说：“我答应过她三件事，三件事办完，她的鬼魂会完全归属我，助我度过鬼仙劫。” 顾曳眯起眼，“其一，我猜是让你处理掉她父母弟弟的记忆，忘却她的存在，而不必经历痛苦。其二，带我们离开蛮荒，但还有一件事.....” 楚蔺手指摊开，指尖细长，晶莹剔透，美得不像是一个鬼会有的模样。 她的手对着李大雄，“让他变成真正的九黎黎雄，也让他忘却此生有一个孟挽墨。” 她说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做了，那指尖飞出的黑线缠住了李大雄，从身体百穴进入，先知等人怕她对李大雄不利，可半步鬼仙强大如斯，哪里是他们能对付的，只看到那鬼丝进入李大雄身体后，百穴通脉，那脉络之中.....封印？ 魂力封印。 古老而强大，那是极其神秘的力量，又超越了所有。 顾曳隐约觉得这一种力量，是魂，却不是一般的魂。 “这是.....” “孟挽墨的魂，也是鬼仙墨的魂。”楚蔺轻描淡写，众人都懵了懵。 鬼仙？孟挽墨是鬼仙？不对啊，她刚刚的鬼体分明..... 顾曳却聪明，猛然说：“她就是那个成了鬼仙后又无端自陨的鬼仙？其实她不是自陨，而是将仙体跟魂念分化到了数千年前黎雄的身体，以此封印血脉，又将他送入轮回道，以灵魂躯体完整的形态度经轮回，以婴儿重新降临数千年后的人间，以此规避楼主的追杀。” 第594章 反转？ 楚蔺也不夸顾曳聪明，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她只淡淡道：“成就了鬼仙也没用，鬼契就是烙印，何况那楼主的水平也不在仙化之下，她无法在他窥伺下护住血脉日渐强大的黎雄，就用了这种方式替他逃过危机，在我看来，很蠢。” 顾曳深以为然：“我也觉得很蠢，都鬼仙仙化了，什么男人得不到啊，一天换一个都可以，还要一个李大雄做什么。” 顾曳这话一般人接不住，可她的话也有毒，让人忍不住去想。 楚蔺本在导引抽出孟挽墨的魂念，闻言看了顾曳一下，“情爱本就是修道之路上的累赘，杀了就杀了，还非要留下一个小的放在身边养着，养大了，任他来杀自己，还替他遮掩血脉气息，最后为了逃脱抓捕，孤注一掷去闯鬼仙劫....” 这听着就像是李大雄欠了孟挽墨的，蚩尤的人心理觉得很不舒坦，先知皱眉，“鬼仙不能作恶杀生，她杀了我九黎一族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度过鬼仙劫，何况她身上还有鬼契，天地绝不会允她成功，该早早将她打得飞灰湮灭。” 楚蔺：“可她确实成功了。” 先知哑口无言，目光闪烁，忍不住狐疑：“难道她没杀我九黎之人？也没有作恶？” “她的能力特殊，追踪跟破障最为擅长，九黎的覆灭的确跟她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她才认了，认了也就认了，她心里甘愿，也甘愿将鬼魂给我。” 楚蔺不偏不倚，仿佛不为李大雄跟孟挽墨之间的事情所动，她只是来完成协议的。 那么.... 李大雄身体封印解开，孟挽墨的鬼仙魂念也缓缓汇聚，但也逼出了那楼主的分身残念。 这人不管在何时何地都无比从容斯文，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坏人。 顾曳一看到这个人就磨牙，MD！这人坏得流脓了！ 现在出现，莫非还要干坏事？ 在此时，顾曳跟先知等人倒是有默契，交换了下眼神，觉得有必要联手弄死这人。 哪怕是分身残念也舒坦。 不过，这人却忽然对楚蔺说：“看来你知道得不少，不过她肯定没对你说过另一件事.....” 他看向先知等人，淡淡一笑：“你们蚩尤一族在上古末期结束后出过一个叛徒，名黎淼。” 众多蚩尤人都不知道，就是天宗大佬几人也无所知，倒是都看向先知。 先知想了下，皱眉：“黎淼不甘封闭在蛮荒，逃了出去，因他身份也不是很重要，加上心思沉重，隐匿起来，当年也没找到他，与他何干？” 先知反问，那楼主像是好人似得友好解疑，且还瞥了顾曳一眼：“黎淼，三个水的那个淼，你在天昆吾的古宗上就没见过一些秘辛？其中提及末期结束后，在大秦帝国时曾出了一国师名淼，国师淼以咒法著称，在后期相助二世篡权夺位，后二世因纵欲染疾，国师淼就说乃是同族异心之人诅咒，二世信了，以此名义大肆杀戮同族，疾病还是不得好，二世大怒，国师淼就建议选一同族芳华九阴体女子祭祀以祝福君王体，后来，他们果然找到了一个女子祭祀，后来二世的病也好了，但最终死于暴政引发的起义....” 顾曳这才想起来，脸色变了变，沉沉道： “九阴祭祀，选其女，捆于铁柱之上，封咽喉，让其不能自杀，再在她面前生杀至亲之人，以他们的血浇灌祭火，血祭火慢慢烧热铁柱，烧上三天三夜，将那女子活生生烫烘而死。” 楼主目光浅浅掠过先知等人，幽幽道：“孟挽墨就是那九阴体，她的父母跟弟弟便是当年被割喉放血生祭的亲人....他们的鬼魂被我截留，连转世都不能，她不得不以自身鬼契服从我，九阴体千载难逢，她于我的确是一莫大助力，包括九黎的族地也是她帮我找到的.....不过作为被她忌惮背叛的主人，我却还有几分主仆之情，所以....” 他忽飘到恍恍惚惚的李大雄面前，这人的脸，谁也看不清，可他的声音总是那样清晰。 “如果我告诉你，当年她为了让你避开我，明知道自己是鬼奴，却硬要度鬼仙劫，以此不惜入地府炼狱受狱火焚烧百年，你是不是很感动，又很后悔自己插了她那一刀呢？” 李大雄瞳孔缩放，眼中血丝侵占，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打死楼主，可楼主飘飘渺渺，他根本就打不住他。 李大雄疯了！鬼哭狼嚎！ 要死！这鬼楼主是要故意逼疯李大雄！ 先知当机立断要打晕李大雄，却只觉得手疼，不行，如今的李大熊躯体太强了。 倒是顾曳....金刚杵跟红颜一爆，一流光甩过去，打残了虚影。 楼主果然虚弱了，可这只是分身残念。 他笑了。 笑得阴森，也让所有人心里分外不舒坦。 仿佛他们都输了，他还是赢的。 但.....鬼仙孟挽墨的魂念恍恍惚惚，忽出了声。 “我在地府....见过你的儿子....清腹中鬼子...” 楼主的笑声忽然停了。 “我只受了一百年的炼狱折磨，他怕是如今还在受着，永生不得解脱。” “就因为他是你儿子。” 楼主的残像扭曲，忽然消失。 他也并非没有弱点，也并非波澜不惊。 歹毒吗？谁不会啊。 孟挽墨狠起来的时候也狠，只是....也只能如此。 她的魂念进入了楚蔺的手中，李大雄爬起来冲过来。 “挽墨，挽墨....” 可她再不能回头。 李大雄疯了，他要抢回孟挽墨，可.... 楚蔺手心捏起，只眯起眼，李大雄就受到了莫大的威压，直接吐血跪了。 她高高在上俯视着李大雄，“你跟她之间，谁欠了谁，谁跟心安理得一些，于我无关，但你若想从我楚蔺手中抢东西，也得掂量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顿了下，她淡淡道：“我可不是孟挽墨或者顾曳，会宠着你。” 她甩袖，撕裂了空间，直接出去了。 空间都出了，出不出去看顾曳他们自己选择..... 鬼仙，不害人，却不意味着一定会当好人。 孟挽墨有情，还不落得那个下场。 楚蔺素来凉薄，自不会步孟挽墨后尘，所以她走了。 李大雄吐着血就要跟上去，先知他们一群人冲上去就要拦下他。 “拦什么啊拦啊，对错都分不清了，谁也别想说自己无辜，人都杀过一次了，扯平了，以后该怎么样就让他自己选。” 顾曳很不耐烦，挡住了他们，又看向先知，“老头儿，咱们那协议还有效吧。” 孟挽墨跟楚蔺有协议，她跟这老头儿之间也有协议。 先知有些惊讶，其实他算是有点理亏的，到底是他们蚩尤有叛徒先对不起孟挽墨，对对错错相互报复，注定是先错的那一方吃亏。 所以他惊讶顾曳会退一步。 “自是有效，只是.....” “我了解孟挽墨，她未必不知道那个淼是你们蚩尤的，可一码归一码，她把你们跟他区分开来了，定是觉得侵入九黎族地害李大雄灭了族，是她贪心作祟，所以甘愿死在李大雄刀下，这是她自己过不去那道坎，现在，我要让她过去。” 先知听顾曳之前那番话，是很羞愧的，也很尴尬，但顾曳后面那话.... 她什么也没说，手掌按在心脏上，分离出了一块石头。 “你看到了，这是你们九黎石吧。” 黑乎乎的一块，没什么奇特，可在场的蚩尤人都有一种宿命感，一下子就要跪下了。 “跪什么啊，先告诉这块跟肾结石一样的石头是不是你们的九黎石！” 先知点头，“对对对，就是它...” “那就行了。”顾曳没有半点迟疑，走到那祭坛前面，直接逼出一滴心头血，祭落在九黎石上。 九黎石吃了心头血，有了淡淡的微光，仿佛也引动了祭坛，祭坛之中魂念迭起，几乎成海啸。 顾曳在这样庞大的灵魂海啸下巍然不动，只抬头看着他们。 “今天这事儿，最倒霉的两个人恰好是我的自己人，谁更在乎他们，谁就输了，我输了，所以我让步，九黎石我替你们养着，我顾曳活多久，它就活多久。” 说完，又硬生生将九黎石祭入心脏中。心很疼，很难受，可她依旧咬着牙喊：“我只要你们该放下的放下，该忘记的忘记，如果你们放不下，还想揪着不放，那对不起了，我回头就把李大雄脑子打残，让他忘了你们这蚩尤一族，反正当个智障比现在这幅样子开心。” 说完，她就要带着李大雄跟李沧海走了，但......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辽。 辽的表情....很复杂。 顾曳莫名心虚：“丫，你还在呢，没睡死啊？” 心脏那块九黎石好像也有几分是她对那大帝的愧疚。 诶，嘴硬也没用，她又不是真那么不要脸。 人家大帝啊，对她那么深情..... “嗯，知道你们要走了，怕你把我扔下了。” 辽得反应很平淡，仿佛不在意之前发生了何等惨烈的事情。 李沧海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人其实都知道。 就好像他不可能不知道楚蔺一直在一夜。 这两个至强者莫不是也有什么协议？ 第595章 楚蔺的目的 —————— 说是要走，其实也没那么快，半步鬼仙出手不凡啊，看着这打开的出口挺坚挺，能持续好一会。 既辽也来了.... 顾曳跟辽对视中，脑子里忽然闪现过一些片段，血腥的，痛苦的，几乎在那瞬间让她的想法跟情感有了变化，她回避了辽的目光，转身将手掌放在了李大雄的头上，缓缓道：“生恩养恩都是此生不能负的恩，蚩尤是你的生族，也非不养你，只是他们被杀，这是命，但这恩你得记着。” 李大雄还有些恍惚，直到顾曳的手指按在他的的额头。 指尖细长，也冰凉。 手指弹了下，李大雄才醒过神来，他如今记忆像是分裂成两半，一半是年少时，终结于那满树花絮跟朦胧鬼雾，一半是年少后，终结于他插入的一刀跟拔出的一刀。 他需要冷静得抉择，而非一味凭着情感去选择。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一刀让孟挽墨解脱，也该让你长大。” 顾曳拍拍他的脸。 李大雄眼里冷静了些，抬头看向顾曳，顾曳的脸在他眼里逐渐清晰。 一个同辈，一个与他朝夕相处类似姐妹一样的存在，她强大聪明，果敢成熟，他的迷惘注定只能由她引导。 “该怎么做，你自己想，我等你一刻钟，那裂口也等你一刻钟，一刻钟后不来，我们会管自己走。” 顾曳拍拍李大雄的肩头，转身背对他。 李大雄沉默一会，用一只手擦擦含泪的眼睛，起身，拖着断了一臂的身子，步履踉跄得的走到祭坛下。 像个男人一样。 李沧海闭上眼休憩，而辽走向顾曳。 蚩尤的人一时缄默，老天宗一挥手，让他们散了。 “我原以为你想带他走，为何又要跟他说那样一番话。” 辽说得平静，顾曳看了他一眼，“忽然想说，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以为你懂，也许比我懂。” 这是暗示？还是试探？ 辽瞳孔缩了缩，他好像看到了她眼里的冷酷跟深沉，他垂眼，轻轻说：“不胜惶恐。” 然后他不说话了。 顾曳也没说话，她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引导李大雄，虽然知道这样才是最理智的，可也是最残忍的。 ——让李大雄再选择一次。 ———— 李大雄在那一刻钟的静默跪着中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思考，还是什么样的挣扎，旁人无从得知，只知道一刻钟后，他没有起身。 顾曳也没有回头看他，只一挥手，“沧海，咱们走吧。” 不是叫小海海，说明她心情并不好，李沧海袖摆轻扬，朝田田等人作揖。 辽淡漠，没看蚩尤的人，只是深深看了李大雄一眼，三人带着昏厥过去的孟老爹进入那口子。 口子封闭的时候，李大雄低下头。 ———————— 呼~~~ 海域之上狂风席卷。 顾曳三人出现虚空，脚下海面波澜逐渐平息，这里显然还是之前的海域中心，压根不见任何陆地，连鸟都没有一只。 李沧海有些疑惑，“就让大熊留在里面？” 她觉得顾曳之前那反转有些奇怪，好像太突兀了。 顾曳却朝她眨眨眼，“你没发现吗？那楚蔺没让大熊失去记忆。” 李沧海顿时反应过来，扬眉：“看来她有另外的打算。” 两人都看向辽。 辽偏过脸，淡淡道：“孟挽墨败她，却也谈不上仇怨，但楼主当年设计她，让她渡劫失败，又被困了这么多年，这仇是肯定要报的，而论仇怨，她跟蚩尤算是同一个目的，所以必然要扶持起李大雄。孟挽墨的鬼仙魂魄于她就是最有效的手段，不管是为了报仇，还是从她手里夺回孟挽墨手里的鬼魂，李大雄都必须成为蚩尤的大帝。至于孟挽墨的鬼仙残魂，莫说不一定有用，就算能帮她度过鬼仙劫，以她的骄傲也未必乐意。” 所以楚蔺的最终目的是用孟挽墨锤炼出一个大帝级别的帮手帮她对付蜃楼楼主。 当然，虽然目的一样，可顾曳肯定不会如她那样狠心。 李大雄就是被顾曳跟孟挽墨宠出来的！ 李沧海看向顾曳，“你也是这么想的？” “一半原因吧。”顾曳瞥了辽一眼，“其实这事儿也简单，要么舍，两不相干，互相解脱。要么修，修补漏洞，修补仇怨，各自付出努力，死过几回，也该放下了，不然要轮回跟佛家秃驴做什么？就看他自己怎么选。” 顿了下，顾曳说：“反正两条路都很难，。” 鬼死了之后该怎么救啊？ 辽说：“比成为鬼仙更难，而且就算救回来，他们两个也很难回到从前。” 顾曳双手负背，不知为何忽然感慨：“诶，以前老妒忌这傻子狗屎运特别好，敢情都倒霉在这事儿上，非要跟孟挽墨有这般纠葛的过往....对了，辽，我跟你只是人跟妖的种族问题吧，应该不会这么狗血，还牵扯到什么血海深仇....” 呵，在这里等着呢？还真够单刀直入的。 李沧海也起了兴致，看向辽，然而..... 吧~？ 这个还没问完，辽消失了。 顾曳：MB，又掉线了？不会真有什么血海深仇吧！！！ “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李沧海反而有些忧虑。 顾曳皱眉：“不知道，他最近老这样，总觉得不太对劲....” 李沧海也有几分迟疑，但最终还是说：“你跟他若是风花雪月露水姻缘，倒也无碍，可若是认真了....我看他瞒着你的事情，恐怕比大熊跟挽墨之间的更麻烦，以你的聪明，应该知道悬崖勒马。” 顾曳看着她，几乎看得李沧海觉得很不自在。 “你猜我若是李大雄，我会怎么选？” 这她还真不知道，毕竟这种假设太残忍，放在谁身上都像是诅咒。 李沧海觉得自己对一个战壕的战友没法那么残忍。 “那，你会怎么选？” 顾曳笑了下，说：“我会去找一种忘川水，两个人都喝一桶，喝完都把对方忘干净了，然后再厮杀一场，生死由命，这样不牵扯感情，谁也别占对方便宜，若是死了也干脆，若是不死，那就爬起来再去把楼主干掉....再往后，若是熬不过，那就自杀，一了百了，若是熬过了，大概也能经沧海而化蝶，相忘于江湖了。” 很侠客类的洒脱。 李沧海有些惊讶，“我希望你不会有这么一天。” 顾曳撇嘴，“我也希望。” 如果真有这么一天，她绝对会比李大雄果断得多。 情爱，或许于她真的是可享受之，却也能取舍之。 她最擅取舍，因为已经失去太多。 两人此时都不知道，此时她们嘴里随性说着的事儿，也许某个人曾经的岁月里已经经历过。 只是沧海桑田，岁月太久太久。 —————— “得了，我还得回奎山复命一次，不过先回一次洛阳，顺路送你啊，我美丽的公主小姐姐~” 顾曳这番客气，反而惹得李沧海美眸微闪，“你这倒像是黄鼠狼。” 顾曳：“那你是鸡？” 历经生死过交情变深的后遗症出来了，拿她肚兜玩儿还出口就是“鸡”，李沧海也不恼，只浅浅笑：“你是要去洛阳看几个朋友吧？卢易之？崔凉？岳柔？” 顾曳瘪嘴，“别说得我去找姘头似的，只是为了去孟家那边....” 两人看向孟老爹，一时不确定孟挽墨的记忆是不是已经完全消除。 但真正忘记了，不也很奇怪吗？ 洛阳，繁华之地，只是顾曳跟李沧海一道洛阳就感觉到了异样，好像有什么不安分的气氛。 “我送孟帅回去，名正言顺一些，至于你，是要去我皇兄那儿，还是去找崔凉？” 顾曳总觉得这番话里面有点意思。 “你皇兄？”顾曳眨眨眼，“我可不太想当你嫂子，免了吧。” 李太极对她有些痴念，顾曳又不是傻逼，当然有察觉，不过寻常小鲜肉逗一逗可以，帝王就算了，她怕被史官写成胸大无脑就知道以色侍人的妖姬。 “不过我不找你皇兄，也不找崔凉，我就找.....” —————— 大理寺，洛阳司法重地，楼阁不多，间距开阔，处处可见监察密探，也可见官军巡逻。 灵狱阁中，卢易之处理完一叠案宗，青羽送上清茶。 卢易之喝了一口，微微皱眉。 “大人，是茶不好？”下列下属忍不住问。 好像最近卢大人情绪不佳，但也许是因为忙碌于处理案宗。 “不是....”卢易之正要说话。 “不是茶不好，是你们的卢大人想喝酒了。” 这分明是女人的声音，在列好些面容气质威严的刑狱司长刷刷看向那敞开的大窗外。 外面的大青松顶上站着一个女人，红裙夺目，容颜灼人，潋滟艳美胜过骄阳，众高官员的眼睛都要被美瞎了。 场面一时寂静。 卢易之失神了一会，忽起身，笑了：“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是啊，而且一回来就第一个给你请我喝酒吃肉的机会，可觉得荣幸？” 她眨眼，那眉眼跟淬了迷药似的，把人迷得七荤八素的。 卢易之指尖掐了下掌心，醒转过来，“是该荣幸，我原以为你会去找崔老板。” “他太有钱了，我去找他，世人会说我傍大款，你比较穷，没这方面顾虑。” 卢易之：“......” 呵呵，委屈你咯？ “知道我穷，你还打我秋风？不过你想吃哪家....” 嘴里埋怨，但心里还是很诚实的，青羽在心里默默吐槽。 “最贵的！我等你。” 那般美的人就跟海市蜃楼似的，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第596章 灭门 —————— 洛阳月锦楼，登高望远，锦绣延绵，美景在于双目，美味在于舌尖。 美味是美酒，也是山珍海味佳肴。 卢易之迅速处理完手头的案子，也敷衍了那些下属们的调侃，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月锦楼，一进楼就发现月锦楼比往时热闹了不知道多少倍，就他刚下马车这会就见到好几辆权贵子弟的马车急匆匆赶来，最厉害相互吆喝着询问绝世美人在哪儿..... 卢易之神色不变，只迈步上楼。 顶楼，风飘飘兮，风铃飞扬，卢易之一上楼就看到了翘着腿儿、坐没坐相的某人。 “你真是走哪儿都引人注目。” 卢易之这话也不知道褒义还是贬义，顾曳也不深究，只随口问他最近如何。 “忙，很忙。”卢易之这样的人都露出疲色，顾曳了然这段时间恐怕邪道害死了不少人。 “这么猖狂，都犯到洛阳脚下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我进洛阳，感觉好像有点不太寻常.....” 卢易之知道顾曳找他，恐怕也有几分打探消息的意味，但......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最近死的...多是灭门惨案，一个月连犯十几起，且分布在洛阳内外。” 顾曳正喝酒，闻言有些惊讶，“洛阳内至少有一天宗坐镇，外加这么多降师出入，如果是连犯，就没人能察觉并且制止？对天宗级？擅隐匿？还胆大包天啊....” 卢易之颔首：“是极其猖狂，实力不好说，但的确是连天宗也未能察觉，但事情最棘手的是——被灭族的都是降道家族。” 酒杯顿住，顾曳眯起眼，“吸血？” “是，都是被吸成了干尸，犯罪现场很恐怖。” 转着酒杯，顾曳有些纳闷，“这不就是蜃楼干的？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卢易之叹气：“现场有妖气。” “蜃楼也有妖。” “也许吧，现在疑心是蜃楼或者妖洞、血妖三方之一动的手，因为对方下手越来越频繁，惹得洛阳的百姓人人自危，尤其是降道家族。” 顾曳给卢易之倒了酒，也让青羽坐下来喝酒，用筷子夹了肉，这段时日在蛮荒吃的是不错...可到底不够精致。 “那些老家伙还没回来？” “回来了，但好像又出了什么事儿....” 卢易之看了下周遭，才说：“天昆吾出事了，那些老前辈都去了西域，消息还未传回来，但想来是很麻烦的事儿。” 天昆吾？顾曳一时隐隐不安，是那人又闹什么幺蛾子了？ 她虽然对那人身份已经心里有底，可没有实际证据，又是一个已经死了很多年的人，天昆吾也不是她地盘，还真不好说。 还有辽跟夭夭神神秘秘的，那光头佬也是一个地雷，总觉得会出事。 “看来是风雨欲来.....你多小心吧，我得回一趟奎山。” 这顿饭不算是饯别饭，但显然顾曳来去匆匆，不打算在洛阳久留，但卢易之两人也习惯如此。 吃到一半，大理寺的提骑前来急报。 “大人，又死人了！！” 顾曳的筷子没停下，她管自己吃，卢易之眉头紧锁，看了她一眼，思虑了下，终究不打算瞒她。 一来是这人实力极强，脑子也极好，能帮上忙。 二来是这件事如果跟蜃楼或者妖洞扯上，顾曳自己也肯定愿意插手查一查。 那提骑看卢易之没有避讳，也就明说了，“乃是东阳路礼王府。” 卢易之脸色微微一变，“礼王府？” 顾曳也惊讶，这礼王府好像有点耳熟，仿佛是..... 那什么道子李子胥所在的王府吧。 这是灭了他那一脉？ 顾曳也心惊了，也没法再吃，直接去了东阳路。 说起东阳路，这在偌大的洛阳也是独一街的绝对权贵，在民间也素来有王街之称。 帝君之下的王，也就是说这条街上的所有庄园府邸基本上都是王府居多，若不是王府，那也得是一品爵府，真真正正的显贵之地。 “看出来了，门口中的听柏都是寸片寸金，一般人家还真养不起，也不敢养。” 顾曳一副这家人好有钱宝宝好羡慕的样子，可卢易之知道这人不久前就亲手宰过两个宗室王爷。 呵呵了。 不过一进门，血腥味扑鼻而来——对于顾曳而言。 其余人闻不到血味。 “血都被吸干了，一滴不剩，尸体干枯如从前，没留下任何痕迹，不管是打斗还是出入，看起来像是术法手段。” 大理寺的人最近都麻木了，一到地方就各种“专业不对口”，此时也只能站着等道院的人来。 可....这死的一家里面，浑然就有好几个人在道院任职。 “死光了？不是有一个长得蛮好看的那个李子胥吗？” 顾曳瞥了地上那些干尸一眼，“颜值对不上，这里没他啊。” 我的爷，这都干尸了，您还能看出人家样貌颜值呢？ 卢易之却觉得这人太追究色相，低头看了手下人记录下来的细节，嘴里淡淡道：“李子胥这些年在道院很受倚重，市场在外除魔卫道，白日不在家中也不奇怪，也许逃过一劫，不过你跟他很熟？” 顾曳：“肯定没跟你熟，这换做是你，别说是被吸干血，就是被剥了皮吃了肉，我也能认出你来。” 卢易之：“.....”真是谢谢你了。 难得看自家大人吃瘪，旁边的大理寺官员们纷纷低头憋笑。 不过之所以能调侃憋笑，还真有些苦中作乐的意味——没事儿干啊，半点查不出来，诶。 “诶，你干什么？”卢易之看顾曳上了人家王府的柿子树，“柿子没熟。” “土鳖吧你，谁说我要吃柿子。”顾曳上了柿子树，往隔壁两边一看。 这左右前都是王府啊。 因为地基规格都差不多，这是王府制式，朝廷有规定的。 但..... “姑娘，您这能看出什么？”因顾曳不显山不露水，寻常人看着也只觉得她长得美，极美，但因为太美，反让人忽略了其他。 “能看出.....咦，有人洗澡。” 众人：这你也能看到？人家洗露天澡啊？ 卢易之扶额了，这周边都是王府，这妖孽又看了谁的？ “没关系，是熟人，我去打个招呼，卢易之，你看着这些尸体，我等下来看结果。” 说完，顾曳随手打出几个符咒，符咒走红光，覆盖了地上那些干尸，温度好像挺高，像是蒸腾什么一样。 然后她就闪到了隔壁王府屋顶，指尖一捏，捏出一片瓦，朝下面喊了一句。 “小珍珍，小珠珠，洗完出来接客啦。” 噗！ 正在喝水的几个官员喷了，“这这....这喊的是？” 卢易之抹了一把脸，淡淡道：“李彧真。” 众人吓得脸都绿了。 —————— 李彧真的脸也绿了，她直勾勾盯着屋顶上一个洞，那么小一个洞，对方能看到她，她却不一定能看清对方，但这声音太深刻啊。 顾曳那土贼！ 哗啦啦，一阵兵荒马乱，李彧真裹了白袍，大怒：“顾曳！你等着，别让我逮到你！你还看！” 换了衣服，也懒得弄头发，随便一拨，顾不得身后嬷嬷们痛心疾首的样子，她直接跑出了屋子。 手里还提着剑。 但看到顾曳朝她微微一笑，李彧真忽然脸红了。 这女人怎又变美了....老天爷的眼睛是***看瞎了吗？ “给你一个抱我的机会，要知道这个机会一般人我不给她，看你可爱又脑子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李彧真手里的剑扔了过来，顾曳顺手接住，闪到了礼王府之中。 咦，这女人去礼王府做什么？李彧真狐疑，却听到顾曳的声音。 “隔壁邻居全家死了你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白天洗澡，心真大，快过来长点知识。” 李彧真还真被吓到哦，看向身边的人，也是一群人都无所知的样子。 —————— “消息是密报到我们这边的，也才刚刚封锁了，各大王府虽离得不远，可都注重隐私，也不会时常往旁边王府窥探，尤是彧王平日并不喜这些，也不奇怪。” 卢易之这样说，是告诉顾曳两个讯息——人家白天洗澡没毛病，还有人家已经是正正经经的大唐第一亲王了。 顾曳：“你是在暗示我刚刚应该多看几眼吗?” 卢易之：并没有，谢谢。 李彧真匆匆赶来，正好赶上顾曳甩下的咒法起作用。 “这咒术叫尸蒸，蒸出人死之前跟死之间那短暂时间中，人逼入五脏跟骨髓的气血跟魂念，也是在我们道上俗称的死亡痕迹。” “它会告诉我们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 过了一会，李彧真揉了揉眼睛，“我什么也没看见，你的咒法不行.....脸肿了吗？” 装逼被雷劈！ 顾曳瞥了这女王爷一眼，手指弹了下她额头，“所以说你傻，这才更能说明问题。” 卢易之蹲在地上看着这些没有被尸蒸术弄出任何痕迹的尸体，缓缓道：“这说明他们连一刹那反应的时间没有，在一瞬间被杀死并且吸干所有鲜血，死亡时间几乎可忽略不计，要有这种本事——他们的眼睛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凶手，或者什么鬼魅手段。” 他沉思着，“群体同一时间瞬间被击杀抽干所有鲜血，这样的手段....” 他忽然起身，走到这些尸体的脚掌所在位置。 “袭击手段在脚下，这是眼睛最看不到，脑子跟肢体也反应最慢的袭击手段，但攻足穴，却也瞬间致命。” 众人登时齐齐看向这些干尸的脚掌。 第597章 千年，藤属 —————— 这脚掌也看不出其他啊，反正整个大唐验尸顶一流的大理寺仵作们也看不出什么虚实。 “没有针孔刺伤痕迹，估计就是咒术手段了，可吸血是实际的，若是咒术攻于人魂，血肉之躯总有反应吧。” 大理寺仵作们也曾跟道院高手们有过不少合作，不少邪道犯案，其实也就是杀人手段侧重术咒，但很多方面也可跟凡人手段共通。 至少在躯体伤害上，是有迹可循的，可最近这些案子委实是.....太诡异了。 “仿若阴间鬼差勾魂索命，杀人取血，毫无痕迹。”一个大理寺官员忍不住说了洛阳最近盛传的传言。 卢易之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骂他，但看向顾曳。 “看我做什么，如果真是阴间鬼差办案，我可没那追到阴间的本事跟胆子，不过....这是妖动的手，妖，有很多种，杀人后，愈合伤口的...” 众人皆是错愕。 杀人后，愈合伤口？ 他们还未细想，顾曳双手叠加一摩挲，掌心多了两个转动的微小火焰轮盘，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咒纹，很古老，也很特异。 这人如今能跟天宗PK，手段自不是这些人能看懂的，也用不着解释是什么手段，反正她站在尸体脚掌对着的两三米外，双手掌心一对，那火焰轮盘旋转，一条条火红的细密的咒术线条飞出，缠住了这些死者的脚踝。 “咦，茅山那边也有这样勾脚踝的术法，传说人死后，鬼悬浮人间，双足不抵人间路，却是人间与阴间最接近的部位....这咒术是要联系死者鬼魂不成？” 大理寺的人不怕死人，也不怕鬼魂，反有几分雀跃，只是这青天白日的，鬼魂能出现？ 然而，出现的不是鬼魂，而是从脚掌下面被抽出的细微几缕暗绿妖线，看起来像是什么植物.... 这些妖线集中蝉联到了轮盘之上，最终凝就成一颗半个指甲大的小绿珠子，被顾曳完全压实之后，在指尖捻着。 “藤属，至少千年，擅隐蔽，擅恢复.....一个大妖啊。”顾曳皱眉，她反问卢易之：“蜃楼跟妖洞那边有这样的妖？” 卢易之这些年跟道院共享资源，也知道这两个庞然大物组织内部一些事情。 “千年大妖，至少也是王级，在蜃楼跟妖洞里面都不多见，还要擅藤属，那就更不多见了，往常我没听说过，也许可以问问道院的人....道院的人来了。” 卢易之刚说完，天穹之上飞鹰落地，上面直掠下三个残影。 巧了，都算是熟面孔——至少见过一两面。 李子胥、盛青瓷跟白袁飞。 三人看到顾曳都是一震，不管容貌又变了些许，这人总能给人一种心悸的感觉。 寒暄也就一两句，左右李子胥全家被灭了，看到眼前罗列尸身，已是心神俱痛，顾曳等人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白袁飞得了结果，顿时认真思考起来，“血妖可以排除了，他们动手一向歹毒不讲究，妖洞的人里面，论心机手段能力都能匹配的，也就一个苏漪，可这人乃九尾妖狐，擅幻术于冰属，至于蜃楼....”他看向顾曳，“蜃楼最近一直很低调，仿佛高手都回笼了，我们这边也不能对应到他们的情况。” 回笼？ 顾曳心里微微沉，这特么不会憋着放大招吧。 连顾曳也只能查到这里，白袁飞自认远不如顾曳，也不欲浪费时间调查这些尸体，还不如专心去追踪妖洞跟蜃楼，但他十分希望顾曳能留下来。 “如今我们道院灵道人也去了西域，整个洛阳无强者坐镇，若是顾姑娘能留下来，那.....” 盛青瓷本在安慰李子胥，听到白袁飞邀请顾曳，两人都看了过来。 的确，如今大唐风雨飘摇，神都洛阳更是在腥风血雨的中心，若是有这样一个强大又聪明绝顶的能人镇压，恐怕会给所有人莫大的信心。 但顾曳对留下来的欲望不是很强烈，可能在她心里，李大雄的事情更急一些。 “我？我留下来，你们恐怕会更麻烦。”顾曳双手环胸，淡淡道：“我走哪儿，人死到哪儿，就算是我最亲近的人....” 她说完这话，自己先愣了下，皱眉，偏过脸，淡淡道：“灵道人他们既然会放心离开，那就是留了底子的，只是目前这样的程度还不至于触动底牌，不过....” 她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尸体。 “恐怕幕后的人也靠近了底线。” 李彧真也才体会到最近这灭门凶杀案距离她如此近，而且顾曳还猛然看向她。 “你...你看我做什么？” “逐鹿王，彧王，礼王，这里过去都是王爷，我看下一个就是逐鹿王，然后是你，你是最后李氏皇族的底线，最近别住王府，要么跟我去奎山，要么今日开始跟李沧海待一起。” 顾曳对自己的朋友才更在意一些，李彧真是不错的朋友，她不希望下次来洛阳，看到的是她的干尸。 顾曳的语气太严肃了，李彧真第一次没有跟她怼的欲望，只苍白了脸，“我？....我啊....” 白袁飞等人没有反对，因为杀戮的程度的确是在逐步提升，礼王都死了，逐鹿王跟彧王为什么不能死？ 这是在挑战整个大唐的极限。 李彧真可是目前最重要的宗亲了。 “好，我明白了，那我.....咦？”李彧真真要说话，却忽直了眼，然后下跪了。 “彧真见过殿下。” 卢易之等人顺她目光看去，也看到了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的李沧海。 顾曳倒是忘了，这女人在李氏皇族很有权势，来的无声，却吓了不少人。 仿佛随着大唐动乱，从隐于幕后到显于明面，为了方面行事，李沧海的地位很高。 仅次于李家天宗老家伙。 顾曳掠到了屋顶上。 “怎么了，孟家那边？” “孟家没事，孟夫人跟孟流瑾的确把孟挽墨忘了个彻底，那楚蔺的确有非凡的能力。” 到底是半步鬼仙啊，手段真厉害。 可两人心里都很复杂。 孟挽墨....这算是彻底消散于人世间了吧，那残魂又算得了什么呢？ 若非两人心理素质太强，此时恐怕都会很难过，但..... “案子你看到了？”李沧海当然看到了下面的尸身，她知道顾曳会有发现。 顾曳说了，李沧海愣了下，千年？藤属？她心里也咯噔了下，但触及顾曳眼里的深不见底，又没多说，只说：“你恐怕不能回奎山了。” 嗯？顾曳有些惊讶，“局势已经差到非要我留下充人数？” “拿你充人数？我可没那么自大，只是因为天昆吾那边传消息过来了——明日他们要降临中原。” 李沧海还特地补了一句：“来的人未必多，可绝不是泛泛之辈。” 顾曳皱眉。 —————————— 天昆吾来，不对劲！ 里面肯定出事了。 顾曳敏锐察觉到了一些异样，最终决定在洛阳多逗留一天。 但她指尖一响指，火焰窜起，化为一只火鸟，火鸟冲霄而起，化作一条红线穿梭苍穹。 给奎山传信吗？李沧海若有所思。 两人对话，旁人是都听不得的，也不能不满，毕竟实力跟地位相差太大，就是白袁飞也只能静静听着。 稍后，那隔音才撤去，李沧海看了李彧真一眼，“彧真，你是要到我那儿，还是去宗祠那边？” 李彧真几乎脱口而出，“额，不是还可以跟顾曳走吗？额，不对！” 她说完就后悔了，忙改口，“顾曳不去殿下你那儿吗？” 顾曳挑眉，“你这心态要不得啊，敢情要我们两个都陪你睡不成？” 李彧真脸都绿了！死顾曳！ 倒是李沧海淡然自若，平静告诉李彧真：“顾曳在洛阳姘头甚多，落脚处也多，我那一尺方寸地还不落入她的眼，你想多了。” 顾曳挑眉：“李沧海，你这是激将法吧，想让我在你那儿睡.....你以为我是那么容易被激将的人马？如果你真这么以为，那么我告诉你——你是对的。” “算不得激将法，只是出于尊严。”李沧海甩袖子，目光淡淡瞥过卢易之，“难得交一个朋友，我不希望自己还排在别人后面。” 听听，这话说的....是长公主吗？不过倒是很有李氏皇族的霸道。 白袁飞咋舌，眼珠子都要蹦出来了。 李彧真跟众人：“.....” 这就是强者的套路吗？ 卢易之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淡然看着顾曳三人离去.... 但耳朵里听到顾曳说：“你刚刚瞟卢易之了，是打算给他升职加薪吗？你不知道他刚刚在月锦楼付账的时候，那表情心疼的，跟穷鬼被讹诈了似的，他工资真的挺低的，对了，李沧海，你当长公主有工资吗？工资多少....我可以叫月锦楼的外卖吗？” 刚被讹诈的李沧海：“....” 曾被讹诈的穷鬼卢易之：“......” 见一次顾曳就刷新一次被黑的极限，将来都不好说亲了吧。 穷鬼？卢易之按按太阳穴，轻笑出声。 ———————— 那座山看起来挺大气，山下湖泊，湖边水阁楼。 山清水秀，龙脉尊贵。 好地方啊！ 李彧真也是第一次被允许入这李氏禁地，还有几分尊敬跟拘谨，但看到顾曳直接甩了鞋子葛优躺在水台的时候，她被带歪了。 额，好像这样躺真的很舒服。 第598章 天昆吾，快来了！ 李沧海也不在意她们的姿态如何，点了薄荷香，拿了一壶茶出来，也没顾忌李彧真，只看向顾曳。 “姜狱失踪星辰乱流，生死未卜，天昆吾内部掌权落于谁家还未可知，你在天昆吾没有得罪谁吧？” 顾曳知道姜狱出事的时候，的确有过心惊恐慌，但现在也平静了。 “不知道，也许很多，也许一个没有，但你知道，很多时候，得罪未必需要实际的冲突，假如是贪心作祟，这全天下都可能是我的敌人。” 比如关乎昆吾。 李沧海沉默，道：“我以为你会回奎山，毕竟明日如果真的来的人不少，昆吾跟你，必不可少被他们纠缠。” 顾曳：“包括你们李家的老祖宗们吗？” 李沧海握茶壶的动作很稳，回答也稳：“包括。” 李彧真知道这种话题自己插不上嘴，正打算默默听着就好，此时却瞪眼。 “如果李氏跟天昆吾都不肯放过，那我去奎山也没区别.....那老头子一把老骨头了，扛不扛的下我还不知道呢。” 顾曳转着茶杯，眼底流光飞絮似的，“所以你也觉得我最好别回奎山，对么，否则奎山反而成为众之矢的。” 李沧海颔首，但她也问了一个更刻骨的问题。 “刚刚那火鸟传讯，是传给奎山，还是给他？” 顾曳眯起眼，盯着李沧海，后者不退不避。 “对于李大雄，宗族大于爱情，他有抉择，对你而言，宗族可大于友情？” 李沧海：“我忠于自己。” 好一个忠于自己，顾曳笑了，手掌抵着脸颊，“如果我传讯给他，现在某些人就已经追踪到人了，所以我传讯的目的地是奎山，报个平安而已。”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李沧海：“势如水火，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希望他不要出现，否则你会很为难，间接的，我也会很为难。” 见过李大雄为难，她不想再看到顾曳也为难。 李彧真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忍不住问：“你们说的人是谁？” 顾曳瞟了她一眼，轻轻说：“我们说的那个人，不是人。” ———————— 天昆吾降临，这对于整个大唐疆域的人而言都是大事，明明只有一天的时间，却有许多强者闻讯而起。 拢右道，北鸿看向中原方向。 “天昆吾强者降临，哥，这事儿可不小，恐怕诸道所有大宗门都得前去....但时间也太赶了，就一天了，恐怕也只有王级能到。” 北隽很想去，可又怕拖累北鸿。 “不是事儿不小，是凶险不小，西域异动，天昆吾的情况谁也不知道，那些老家伙进去，也不知是跟天昆吾达成什么协议，亦或者协议没有达成，但任何平衡被打破，起初都要见血....” 北鸿是英明睿智的，北隽从他话里听出了几分肃杀之气，不由心惊。 “我去，你驻守宗内，两手准备....” 北鸿不给北隽拒绝的事情，只化作风雪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长白山等山脉霸主王者们纷纷飞起。 洛阳！ —————————— 那一夜，洛阳权贵们既不安又放心，如此纠结。 不安的是礼王府都遭殃了，放心的是天昆吾要来了。 非权贵，但超级有钱的崔府..... 岳柔端着汤药进屋，看到窗子开着，自家表哥还在处理事务，不由皱眉。 “表哥这些时日很专心。” 崔凉抬头看她，眉眼依旧温润，失笑：“我什么时候对赚钱不专心了吗？” 洛阳到处死人，他反而不是很在意似的。 岳柔素来不会以这种事儿来衡量自家表哥的善恶。 他每年施舍的钱财不知救了多少钱，何况他的生意遍布海内外，又给了多少人生计？ 她知道他是顶顶的好人，可他不开心。 “表哥只是在专心转移注意力。” 岳柔将菜粥拿出，还有两碟小菜，清寡得很。 崔凉却独独对此有点胃口。 “有那么明显吗？”他笑着问。 “以己度人吧。”岳柔知道自己牵挂白书堂，但她取舍了，相忘于江湖，也许还能再见，但已经过了年少炽热的阶段。 起码她知道自己内心已经平静了。 可崔凉没有。 他是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她不来见我，怕是已经知道那个人是我，只是怕我尴尬，所以宁愿不来....”崔凉低着头喝粥，声音很淡。 岳柔是唯一一个知道前些时日他做过什么的人，因她那晚上看到他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如死狗。 也是唯一一个会替他保守秘密的人，可这个秘密，顾曳那么聪明，在巨山那洞穴里面的时候，她就已经看穿了。 看破不说破很难，那就不见面吧。 “可你反而希望她来。” “是，我想见她。”崔凉用调羹在粥里搅动，垂着眸，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抖。 “我曾利用过你，你可知？” 岳柔惊讶。 却见崔凉一笑，“只有通过你，她才会跟我坐在一起吃饭，后来，通过天网，她才会来找我.....为此，我甚至故意阻拦过她自己的调查，引她来找我，只为了跟她吃一顿饭....” “拥天下财不尽数，不得她人一席餐。” “小柔，我多希望自己再不择手段一些啊。” “明日.....”岳柔不忍。 崔凉良久不语。 他怕自己看到她，会不甘，然后成魔。 所以.... “大概，不会去吧。” 终究只是一声叹息。 有时候放弃比坚持更难。 岳柔眼眶红了，收了东西，起身出去。 崔凉闭上眼，看着外面凉如水的夜色，眼里死寂一片。 但突然，心脏猛然剧烈跳动，他按住胸口，却看到自己手掌上的脉络.....金色流转，仿佛有莫大的力量在复苏。 他瞳孔缩放，脑子里无数片段回闪。 “九黎.....” 他伸手摸了手腕上的红绳。 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的，她终究还是跟他牵连上了。 —————— 李沧海住处，顾曳坐在房中，上衣褪下，她手掌按在心脏处，用手掌操控心头血祭养九黎石，但不知为何，每有一滴心头血滴入，她就越深刻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仿佛他一直在。 对他的观感就越深刻。 明明一点记忆都没有了......越养着对那大帝感觉就越复杂。 “这九黎石莫不是痴心石什么的？会加重我跟他的关系....那老头儿不会这么下流无耻吧！！！” 顾曳惊疑不定了，可自己塞进心脏的石头，还在那么多墓碑前面发过誓，这特么跪着也得养下去啊！！ 但顾曳总有一种自己还没爬出辽那个坑，又一只脚掉了蚩尤大帝那个坑的危机感。 —————— 次日，洛阳的天阴沉沉的，一点也不像是天昆吾要降临的样子，反正顾曳坐在皇宫大殿前那石狮子头上的时候，是一点也感觉不到什么霞光万丈的。 倒是北鸿来的时候，用男神级美貌洗刷了这阴沉沉的天带来的阴霾感。 顾曳摸摸李彧真的头，“作为单身的皇家女，这种品质的男人才值得你多看几眼.....” 李彧真：“你是妓院老鸨吗？今天你已经跟我扯了好些这类的话。” 顾曳：“我只是觉得你跟李沧海都不豢养面首，实在太丢李氏皇家女的脸了。” 真真是痛心疾首的样子。 面首？面首？！！！ 旁边站着的卢易之脸都黑了，“顾曳，是你自己想吧....” 他却看到这女人扼腕叹息，似很惆怅，“我倒是想，可有心无力——不知道召集七个强大美貌的面首能不能召唤出神龙....” 耳听八方正在跟北鸿说话的李沧海：“....” 强大美貌可召唤神龙的七人之一北鸿：“.....” 这人到底来干嘛的？ 相比道院，李氏皇族，各山脉强者们彼此成群的节奏，顾曳显然有些孤家寡人的意味。 大熊不在，夭夭不在.... 原谅她，她只是太孤单了，她转着手里的酒壶，垂眼，眼里的安静不为人知。 但一抬头又是一番妖娆多情的模样，卢易之多看了她几眼没说什么，倒是李彧真一如既往跟顾曳扯皮。 “那你就没发现这里有很多人其实也在心里想着把你顾曳变成屋中妖娆吗？”李彧真有些挑衅。 她可深知这些高高在上的强者或者权贵内心的阴暗面。 但这样的挑衅也只让顾曳轻蔑一笑。 “那你问问这里有哪个男人有这样的能耐？” 她坐在代表权势的石狮子头上，却没有一个人敢让她下来。 没有一个人。 因为都在看她，却没有一个人看透她。斩龙，白袁飞，疾风，李道衡跟左苍生这些道院巨头当没看到，李沧海都懒得管，北鸿这些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还有谁能说？ 宗藏、谢开刃这些还在往乾坤之路努力的后期之秀？ 但李太极来了。 到底是帝王。 白灵王等人也朝他颔首行礼，但天昆吾还没来，他们心里有些虚。 李太极其实老远就看到顾曳了，越看越觉得她跟画像上的女子不太像，形似却不神似。 当然，对于她坐在石狮子头上，他也只是愣了下，失笑，敛去心里的浮念，双手负背，站于台前，问司天监时辰。 “陛下，大概还需半盏茶时间才到天昆吾那边说的时辰...” 半盏茶，其实很快就到了吧。 但顾曳目光不经意扫过全场。 她在找人。 夭夭、沈青玥、崔凉。 这三人都没来。 第一个跟第三个都没来，她心里稍稍安心，但沈青玥消失无踪，顾曳还是有几分牵挂的。 呼~~ 忽，她感觉一缕风吹过发丝，冰凉凉的，心念一动。 来了。 西域的风，却有天昆吾的等。 天上乌云席卷，黑卷走，变成了白，那黑被撕裂，天穹之锋芒，苍雪之至上，强大而冰冷的清晰从那裂口泄露而出，几乎在瞬间洗涤了整个被不安跟邪恶笼罩的洛阳。 无双灵力，强者威临。 天昆吾，来了！ 第599章 目的 ———————— 天昆吾自带冰川气势，降临神都洛阳，就在大唐王宫上方，看起来十分巍峨气派，当然，也让十有八九此生都不太可能亲眼见到天昆吾真容的人隐约窥伺到了几分。 灵力，反而是他们感受最深刻的。 天昆吾的灵力浓度十分可怕，跟中原内地根本就是天与地的差别，对于顾曳来讲，只能用液态的水跟气态来形容两边灵力浓度的差异。 “这才只开了一个口子，灵力就这么可怕？那天昆吾里面得有多强的灵力啊！” 再心惊肉跳，在场的人多是高手，自有自尊心，在两天一夜里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决不在天昆吾强者前面露出怯弱卑微，这是中原的尊严。 饶是白灵王等平日里素有几分私心的人，此时也都同一心思。 但....天昆吾的人还是来了。 顾曳去过天昆吾，见识过那撕裂天穹的冰舟锋芒，再见一次，也没多少感慨——她更在意锋芒尖端上站着的人。 好家伙，最前面自然是天宗，足足看见四个天宗。 三个是见过的，林政、邕都跟赵濮，还有一个有些面生，但顾曳看他面向觉得跟姜狱那一脉有些挂钩，那就是林承跟陈疆的师傅姜尚了。 姜尚，这个人竟站在最前面....姜狱出事后，不是妫哀掌事？ 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 整个天昆吾的高层里面，除了姜狱，她就认妫哀是自己人。 姜狱生死不知，妫哀又下岗了，这天昆吾分明来者不善。 顾曳心情不愉，低头思考对策，而此时天昆吾之上的四个天宗身后也有无数天昆吾强者，自也不缺天宗弟子。 对于中原，他们虽觉得远不如天昆吾，骨子里有优越心里，可也有好奇。 先看到的是皇宫，巍峨壮观，倒也还行，就是强者有点少，王级虽然不少，但他们看得出这算是中原强者聚集起来的结果了。 不过他们都看不清彼此，因到底是隔着两个世界空间的，撕裂开的口子不稳，非天宗不能无视波动。 灵道人也在天昆吾之中，也跟着露面了，跟姜尚对视一眼后，只见流光飞梭，一道道流光飞出，出了口子，真正到达中原的时候，天宗强者们一挥袖子，卸去身上带来的强大威压，但尽管如此，仍旧让站在皇宫广场上的许多人感觉到了莫大的威压。 宗藏等弟子不能承受，但还好北鸿这些王级有庇护后辈的责任感，挡在了前面，而天宗们也无意欺负这些小辈，再一甩手就再淡了威严。 反是李太极是最不受影响的——凡人。 凡人？人间帝王之尊，只凭着无形中苍天庇护就让他在天宗面前有底气了。 龙袍迎风飘舞，他跟李沧海过了下目光。 这天昆吾果然强大。 刚刚那威压恐怕是有意为之.....尽管没有恶意，但也是彰显主动权。 李沧海微微皱眉，但也迎着灵道人，不过好像还有一些人没出来，还在天昆吾？ 灵道人算是整个大唐的最高领导人了，毕竟连李太极也是他的子孙，当着所有人的面，灵道人阐明天昆吾姜吾主还在闭关，姜尚暂代天昆吾之主位置，统领三大天宗跟一部分天宗弟子还有其余天昆吾成员共五百九十八人前来处理中原邪道作恶...... 也算开门见山，一开始就明确主题，李太极出面外交致辞，也先开酒宴。 这是炎黄子孙的通病了，任何大事都得过一下酒宴才算正经确立。 本来没毛病，可.....姜尚忽然顿足，侧头深深看了一只石狮子一眼。 那一眼可太有韵味了，来自天宗意味深长的凝视？ 李沧海心中暗道顾曳在天昆吾难道还暴露过不成？否则姜尚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在姜尚随着灵道人跟李太极走进去后，旁边的卢易之跟李彧真都转头看向顾曳。 李：“他在看你？” 卢：“他在看你。” 顾曳伸手摸了下石狮子的大头，淡淡道：“谁的头大就看谁。” 呵~石狮子招谁惹谁了！ 不过北鸿留意到天昆吾这些人里面，虽天宗隐晦，旁人不能多想，可天宗下面明显有几个弟子眼神表情有些奇怪，时不时往顾曳那儿瞟。 但....这女子容颜极致，几乎冠绝这里之最，饶是天昆吾里面美人诸多，恐怕也难忽视她吧。 北鸿瞥了顾曳两眼，也进去了。 顾曳：“这个倒是真的在看我，而且是因为我长得美。” 对这个你倒是供认不讳。 卢易之双手负背，幽幽道：“希望你不会又摊上什么事儿。” “应该不会。”顾曳说完，卢易之就留意到后面领头群臣的太子跟越王都朝某人不经意瞥了又瞥。 李彧真：“....” 鬼才信你！ —————— 李沧海跟李太极的观念一致，有意弱化顾曳在天昆吾面前的存在感，所以她的席位是挺不起眼的，可又确实在第一排，而且跟本来也长相冷艳气质强烈的李彧真坐在一起，旁边都是宗室王爷，乍一看也只以为是王室成员，一流水的俊男美女，这就是技术流咯。 李彧真暗自磨牙，觉得自己是被长公主炮灰了——多少女的能在长得妖里妖气的顾曳身边留个全尸？ 她没得罪长公主啊！ 全程黑脸股们的李彧真顾自喝酒，顾曳也差不离跟她一样沉默，直到有一个人嘀咕了一句话。 “中原的人其实长得也还可以嘛.....我的未婚夫崔凉凉没来吗？” 嫪灵这姑娘太显眼了，挺着肚子啊，她这一嘀咕，愣是把还在正经谈事儿的天昆吾跟中原两部分强者都给分神了。 尤是卢易之等洛阳权贵，都下意识看了看那滚圆的肚子。 “看什么看，不是他的。” 嫪灵也是有礼义廉耻的，赶紧解释了下，中原人这才放心，但又听她说：“是他身边那小书童的，长得可俊可俊了。” 陈疆脸都绿了，咬牙切齿，旁边的天宗弟子们表情复杂。 ——这两个二货又要做戏了吗？ 端着酒杯的顾曳：我就默默看着你作死。 “灵儿，疆，不得胡闹。”姜尚瞥了两人一眼，没给两人丢脸人前的机会。 嫪灵吐吐舌头，没再胡说什么，但忍不住看看顾曳。 她倒不知顾曳是谁，只觉得这女人长得忒好，颜色都超过妫哀大人了。 整过了吗？ “他们就是天宗弟子啊。” “好像那个怀孕的不是，其余几个是，那个看起来好小啊...但听说已经逼近王级了呢。” 中原人各自交谈揣度，挺显眼的丛泪却实在忍不住看了顾曳一眼，却得到对方朝她略眨眼，她一愣。 这人没忘记她啊。 丛泪稍稍欢喜，但想到天昆吾里面的一些变动，又有些不安。 “既来了中原，蜃楼，妖洞，血妖....各自实力都不低，虽然我们天昆吾跟你们联手实力不弱，但也要专一对付，如此最为稳妥。” 姜尚这么说，反让中原的人放心，就怕天昆吾眼界太高，要一口气攻击三个巨大势力，到时候反而容易出问题。 “那就得先查最近一段时间我们洛阳附近叠起的灭门案了。” 左苍生汇报下这些案子，没多久，尸体也抬了上来。 李子胥亲自带着尸体来的，毕竟是才刚发生的凶杀案，尸体痕迹还算最新。 顾曳冷眼看着这些尸体。 都是修行人居多，对干尸什么的也不至于太震惊。 左苍生让卢易之出面归类这些案子细节，卢易之出面了，陈疆等人看他不过一个凡人，有些不屑，这就是中原大唐吗？ 一个凡人都可以身居要职？ 陈疆目光一扫，目光在李沧海北鸿等人身上顿了顿，毕竟是天宗弟子，并不畏惧他们，只是稍稍打量，目光又往下，落在盛青瓷宗藏等人身上。 他们天宗弟子是天昆吾的精英，对面宗藏等人是中原的精英，论实力，他们无疑高了对方一个阶等。 再看什么太子什么越王，都只是普通人而已。 这中原..... 太子察觉到了对面一两个天宗弟子刺头的轻蔑目光，他心有城府，不会跟对方计较，但越王冷漠，抬眼瞥了陈疆一眼。 冷厉彻骨。 陈疆愣了下，下意识就要跟对方开刷。 就在此时，“赵濮，你最擅这类，你查吧。” 姜尚让赵濮出手，丛泪转头看自己师傅，赵濮并未拒绝，只起了术。 卢易之跟李彧真都没提及顾曳的事儿，白袁飞也有心看天昆吾强者的能耐，也就没提。 李子胥站在一旁，心中回念着顾曳之前的调查结果。 这个天昆吾的天宗可会...... “千年，藤属，妖，而且这个妖很特意，还具备恢复性力量....不过有人已经在这尸体上查过术了，我想，这个人跟我一样查到了这些。” 赵濮收了手，目光淡漠得瞥向左苍生。 到底是天宗啊，一个眼神也给人莫大压力，左苍生老早被白袁飞汇报过，当然心知肚明，已有准备。 “回天宗，确有一人已有特殊术法洞察，不过那人并不确定，因此我们也就没说。” 呵，这也是试探他们天昆吾？ 赵濮等人倒是没生气的样子，只是....姜尚转了酒杯，淡淡笑着：“中原天宗前些时日都在我们天昆吾，我想这位能人大概不是灵道人你知道的。” 灵道人目光晦涩，回：“确实不知，也许是隐士能人吧。” 第600章 可你不是妖！ 坐山那样的世外高人？ 灵道人目光落在李沧海身上，“沧海，你可见过此人？” 李沧海皱眉，左苍生动动嘴唇，正要替李沧海结尾。 “她见过的，我昨晚还在她那儿睡了。” 顾曳终于开口，不开口不行啊，她确定了，这灵道人跟姜尚等人至少有四分动机是冲着她来的。 李沧海指尖点了下桌面，看顾曳的眼神颇有几分婉转的晦涩。 这人到这关头竟还有心开玩笑？ 越王也觉得顾曳是越来越浪了，但也必然底子越来越硬了吧。 想到昨晚那个人分身残影说的事儿，心中微微沉。 她本就显眼，这一开口就更醒目了，众人齐刷刷看向她。 邕都盯着，开口：“中原顾曳，许久不见，你突破了。” 这人雍容威严，但看顾曳的眼神并不和善。 “是啊，遇上了一些倒霉事儿，侥幸突破了，不过我突不突破也无碍大局，这天下的不稳还得劳烦天昆吾诸位用心。” 邕都：“也包括这些灭门惨案？” 顾曳：“这话我可不敢说，我顾曳素来不以拯救天下为己任，今天坐在这人，也不过是想蹭一顿饭。” 三言两语交锋，一个王级跟天宗之间行云流水的从容。 北鸿虽知自己也不会在天宗面前有怯弱，但绝不会有她这样的自在。 天宗杀王级，必然可杀！ 她不怕吗？ 他想从李沧海身上得到答案，只看到了安定。 那就是这个人的确有抵抗天宗的底牌？怎么可能，才隔了多久.... “那就争取在这段饭结束之前让顾姑娘帮完忙。”姜尚双手交叠，从容坐着，那狭长的眼睛似有流光。 陈疆等人对天宗们太了解了，这是天宗认真了。 四个天昆吾的天宗，邕都、林政、赵濮再算上如今天昆吾代理吾主的姜尚。 他们都看着顾曳。 丛泪掌心有冷汗.....天宗们，难道要对付顾曳吗？为什么？ “我一向不随便应人的事儿，帮什么忙，你们得明说，不伤及我自身利益又有好处拿的，我才有考虑帮不帮。”顾曳依旧自在，还给自己倒一杯酒，但她的眼睛也扫过那些美人帅哥来赏心悦目。 好像并不在意。 但她也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但若是诸位天宗要逼着我做什么，出身卑微又只是王级，估计也很难保持自身气节。” 她这话倒像是要封死几个天宗退路了——你好意思欺负我一个王级？ 邕都四人也不生气，姜尚说：“你跟吾主关系匪浅，你若不愿意，我们自然不敢逼。” 你示弱装小白莲？ 那就把你捧高了再说.... 跟吾主？中原的人愣了下，是那个真正的吾主吗？ 顾曳：“我跟你们的妫哀大人也关系匪浅啊，可惜他们两个今天都不在，看样子都出了事儿的样子......跟他们关系匪浅的我，可以问一下他们死了吗？” 天昆吾的人瞬息都变了脸色，好些个王级气机锁定顾曳。 剑拔弩张！ 李太极跟李沧海等人脸色都微微一变，看向灵道人，后者却是做了一个压的手势——别管。 不管？李沧海掌心攥起。 四大天宗没料到顾曳路数这么妖，姜尚淡了几分和煦，但依旧温和，“吾主只是闭关了，至于妫哀，我们天昆吾可不能倾巢而出，她跟其他人都留守本部，对了，你们中原好些人也还在天昆吾，至于在其中做什么事儿，顾姑娘真要过问吗？若是过问了，那就得参一份子了。” 顾曳眯起眼，忽璀璨一笑，“那还是算了，冲锋陷阵这种事儿不适合我，我在后面给你们当啦啦队加油助威啊！” 她笑得妩媚动人，好像刚刚的挑衅都是幻觉似的。 这女人，还真是妖一样！ 陈疆等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姜尚不怕顾曳这样的妖路数，因为他针对的也是妖。 “千年，藤属，妖，既顾姑娘也查出了这些，不知心中可有作案者人选？” 顾曳：“有啊，我就怀疑是蜃楼的那些土鳖干的，唯一的建议也是让你们从蜃楼先开始查起....除此之外，我没其他建设性意见。” 蜃楼，也不是不可以，其实中原强者们也觉得蜃楼最为危险。 隐藏最深的最毒最咬人啊，左苍生等人交换了意见。 但很快发现他们的意见并不重要，因为林政说：“可我听说顾姑娘身边有一人，神秘莫测，藤属，可治愈人，手段鬼魅....” 果然还是来了！ 李沧海心中暗道危险，不过在场恐怕也只有李沧海第一时间洞察敌意，其余人多少深思——谁啊？ 卢易之低头，就算他不是降道的，可这些年有意了解她的事儿，刚刚只一瞬就想到了一个人。 他能想到，其余人必然很快能察觉到。 “那不是....” “顾曳身边确实有一个，叫....” 众人熙熙攘攘，北鸿等人目光都集中顾曳身上。 那个人，叫夭夭。 “那你们应该还听说过，他长得极好，跟我一样，但性格比我好，不太喜欢动手打架，除非我带头，你们怀疑他，还不如怀疑我....”顾曳转着酒杯，脸上的随性笑意还在。 姜尚此时作壁上观，并不说话，乃是林政再次紧逼，直接抛出一炸弹：“可你不是妖。” 这话反过来就是——夭夭是妖。 众人哗然！也有人一下子冷寂。 包括北鸿等人，妖？那个人是妖？他们可半点都没察觉到.... 天昆吾的天宗们...... “天昆吾诸位前辈，夭夭那人我见过，的确温煦良善，而且跟顾曳都是一宗子弟，还曾在小明寺等劫难中出过不少力，这人间之上不管是人还是妖，杀人总要有目的，何况这么疯狂得杀人，就是妖中也少有的，要么是有所预谋，要么就是失去理智的，何况夭夭身上也未见什么妖气。” 李沧海无视灵道人的皱眉，只看着林政等人，缓缓道：“诸位在天昆吾，若能知晓我中原信息，就会知道蜃楼妖洞跟血妖才是可能性最大的，该顺位排查他们，不是吗？” 这话也是安置天昆吾四大天宗本意根本不是调查什么灭门案，而是借着灭门案锁定顾曳身边的夭夭。 中原人也不是蠢的，听李沧海这么一说就狐疑了。 话说....顾曳身上是不是还牵扯了昆吾？ 这针对夭夭就是针对顾曳啊。 天昆吾的人不会打什么算盘吧？ 才刚刚契合的天昆吾跟中原合作趋势瞬间有了裂痕。 这不是李沧海等人心愿的，可若是天昆吾的这些人不帮忙还搞事儿，那.....左苍生等人心中暗暗戒备。 这女人不是个善茬，邕都看着李沧海，“长公主说的有理，不过我们既然有此怀疑，自是有根据的，便让顾姑娘将那夭夭唤来了，让我等气血体质就知道了。” 是不是妖，验一验不就知道了？ 这的确是最简单直接的方式。 很多人并不想跟天昆吾闹翻，觉得这样是最和气的方式，验完没问题，大家才能无间隙合作，但他们不是顾曳。 “我要先看根据。”顾曳面无表情，“我奎山的人不是随随便便能让人验看的。” 她不肯退让，这次连左苍生等人都觉得不太妙了。 虽知顾曳强势，可天昆吾是庞然大物，她真要以卵击石？还是那夭夭真有什么问题？ 众人徘徊不定中，姜尚也倒了一杯酒，酒水剔透，落入酒杯中。 “夭夭都不让看，那么顾姑娘大概也不愿意联系自己的师傅了吧。“ 酒壶放下，姜尚朝顾曳笑了笑，“奎山的人素来不简单，每个人都有非凡的来历似的，那顾姑娘知不知道奎山从前也出自天昆吾。” 别人如何震惊管不得，反正顾曳自己挑眉了，“我刻薄，只惦记同门相逼，可不会惦记着牺牲奉献。” 油盐不进，滴水不漏。 从顾曳这里着手不太可能，其实林政等人更像用强，这顾曳的无礼，他们有些忍受不了。 “就算吾主在，恐怕也不会顺着顾姑娘这样的脾气，何况吾主不在，不知顾姑娘哪来的底气。” 林政是真的好奇，听说顾曳也是一个及其聪明的女子，并且极擅——求生。 她现在却像是求死。 “不是底气，而是有脾气。”顾曳将酒一饮而尽。 捏碎酒杯，一片片粉末落下。 “我刚丢了一头家养狗熊，家里小厨师可不能再丢了，否则我们山里老头子要打死我的。” 她说得和善，可谁都知道这是要撕破脸了。 卢易之目光飘向李沧海，他并不期颐对方出面，因为灵道人在，李沧海不能再做第二次。 这是家族的纠结所在。 李沧海果然感觉到了莫大的为难，但她记得她昨天对顾曳说的话。 她只忠于自己的原则——她不信夭夭会那样丧心病狂，何况夭夭就是辽，绝不可能！ “犯案的时间，我跟顾曳在泉州陷入蛮荒境，夭夭也在其中，论时间根本不可能作案，当然，诸位可能会疑心，为何我跟顾曳之前不说这件事，只因在蛮荒之中涉及一些隐秘，不好说。” “若是诸位要查，也是有迹可循的，因当时有很多人都看过我们。” 是看到她跟顾曳，但先拖延下时间再说，而且夭夭的存在到时候也可以做些文章。 李沧海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扯到蛮荒，前段时间泉州的动静也是真的。 那么..... 姜尚皱眉，他们倒还不知道还有这茬。 “是吗？若是如此，倒有可能是我们误会，不过在此之前，灵道人应该已经放出消息了，我想但凡有点胆气的男子汉，为了一个一直庇护自己的同门师妹安危，他一定会自己来见我们。” 姜尚淡淡一笑。 顾曳终于脸色一变。 该死，夭夭会自己送上门！ 第601章 尊严与身体 —————— 夭夭为什么会上门？易地而处，如果顾曳是夭夭，也不愿意自己的同门因为自己被四个天宗威逼。 这不是进退的愿意，而是非此即彼。 要么交出夭夭，要么跟四大天宗地上，中原的势，她是不愿意借，也借不起的。 人心难料，人情难欠，何况这些人还处于需要天昆吾帮忙的境地，决不可能完全偏向她。 顾曳心里有数，已经做好了今天跟得了天昆吾大全的姜尚四人王见王厮杀的准备，可显然夭夭不愿意这样。 所以他会来，也来了。 皇宫内外拦不住他，千年藤属让他直接入了皇宫，且诡异出现在众人眼前。 天昆吾的人一面心惊于这种跟术法完全无关的天然手段，一面惊讶于夭夭的样貌。 顾曳看到夭夭，自己也愣了下，这厮容貌跟气质，七八分似于辽了。 之前顾曳以为辽跟夭夭不是精神分裂，倒像是躯体分裂，这毕竟是神鬼大唐，也不是没可能，可若是出现了一个融合辽跟夭夭的人，那就.... 顾曳若有所思，却没被人看出任何不安感——好像刚刚那一瞬的脸色变化都是假象。 在众目睽睽之下，夭夭缓缓走进来，卢易之上下端详他，他几乎不太敢认他了。 这是夭夭？ “我来了，要验明我是不是妖，是吗？”披着美好的皮囊，五分夭夭的温柔，五分辽的冷漠。 姜尚四人感觉到顾曳跟夭夭两人的反应有点奇怪，后者淡然冷漠，可以用破罐子破摔来解释，可前者不该啊。 李沧海却是这种心态——如果夭夭真的被查出是妖，那么顾曳也依旧会反抗到底，这样的结果并不会比他来“自首”好到哪里去，夭夭不蠢，那么他既然来，就说明有把握没问题。 李沧海想到了，顾曳当然也想到了。 所以她反而不慌了。 验吧验吧，早晚让你们盐巴盐巴咸了一嘴巴。 “那么，怎么验？”夭夭看向姜尚等人，仿佛准备好了放血。 路数虽然不对，但验肯定是要验的，都上千年修行的天宗了，还能被这小子糊弄了去？ “赵濮？”姜尚看向赵濮，后者淡淡道：“我不擅血脉之术，林政来吧，要么你自己来也行。” “都拿一点血验验吧，多人验看，总好过一人不足以让人信，灵道人，你觉得呢？”姜尚的意思是让灵道人也插一手。 到时候结果一出来，天昆吾跟中原态度必然要一致才行。 灵道人看了顾曳跟夭夭一眼，没有拒绝。 “这么多人，得放一桶血啊？”顾曳嘀咕，朝夭夭说：“夭，就出一滴血，让他们几个分，左右是天宗，一头发丝也能验出来呗~...对了，拔毛可以吗？一人一根毛，你拔五根！” 五大天宗：“.....” 姐啊，你能不怼他们吗？左苍生等人都要醉了。 虽说五大天宗里面有一个是自己老祖宗，可李太极还是觉得顾姑娘是一个性情中人。 “不用，就血吧。”夭夭朝顾曳笑了下，弄了血。 嗯，就一滴。 你们分呗。 还好五大天宗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跟顾曳抬杠，有失体面。 只要确定这夭夭是妖的话..... 验完，五个天宗都一时沉默，顾曳暗想，这还好是夭夭啊，要是辽，半步鬼仙级力量一开，还不得把这五人锤死。 不过估计是体虚了，主体隐蔽，夭夭人格占据上风，但因为某些情况，外貌隐约融合了。 但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方式....这是她的猜测。 她猜完了，那五人的结果也出来了。 “是妖吗？”顾曳问他们。 五大天宗都沉默了。 其余人一看，咦，那就不是了啊！ 天宗都查不出来。 “如果不是，我得带着我们家小厨师回家去了。” 顾曳起身就要走，姜尚忽说：“既然人都来了，不如做个彻底的验看，顾姑娘很急吗？” 顾曳：“世界太大，不安全，家里狗窝更有安全感。” 姜尚一笑：“是奎山吗？也未必一定要在这里，我们可以一并到你奎山坐坐。” 大有你人不安分，我就端了你一窝的强势。 MMP！这是威胁吗？ 李沧海觉得天昆吾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好像对顾曳太敌意了，步步紧逼，仿佛非要逼怒顾曳似的。 果然，顾曳也笑了，“家里面吾主不见生死，家外面强敌林立，我以为就我们奎山的人比较闲着没事儿干，原来天昆吾正道也打算劳逸结合？” 骂人不带脏字。 天宗不怒？ “顾曳，你要知道你面对的是天宗。”林政盯着顾曳，气机锁定他。 忍到一定程度，他们天宗动手也顺理成章。 那么..... 顾曳正要说话，夭夭一只手按在她肩头，问：“还需要怎么验，脱衣验身吗？” 夭夭似乎很配合，也不愿顾曳跟四个天宗直接冲突，顾曳皱皱眉，瞥了他一眼，“那你脱吧，被非礼了别喊我。” 她生气了吧。 夭夭有些无奈，只看着顾曳转身出去。 不过这人出去的时候顺手捞了北鸿桌子上一酒壶，北鸿看了她一眼，顾曳也看了他一眼，又伸手抓了一把瓜子。 走了。 北鸿：“.....” 简直了，这女人。 记得吃东西还记得撩汉，看来没生气，夭夭垂眸，眼底闪过暗意。 出了那恢弘华美的宫殿，宴席不散，天宗逼迫，顾曳坐到了栏杆上，吃着瓜子喝着酒，眼底很深沉。 生气？不至于。 夭夭与其说是验看给天昆吾的人看，不如说是给她看。 怕她怀疑他吗？ 可他不想想，她岂会把这种丧心病狂的案子落在他头上。 他怕她不信他，这何尝不是他对她的不信任。 顾曳心里不舒坦，一壶酒也就很快喝完了。 “你这么喝酒，自己不醉，浪费的是酒。” “我若是醉了，得有多少男人要犯罪。” 顾曳嘴里轻佻，北鸿却淡漠回应：“你若给了机会，得有多少男人断腿。” 顾曳看似作风豪放，嘴巴也时常开撩，可细数她身边过往的男男女女，还真没几个真正得到她。 北鸿暗想，这就该是一个游戏人间的妖女。 “那你出来找我，就不怕被我打断腿？”顾曳似笑非笑，“现在我可不打算太低调。” 北鸿：“不是你要我出来找你？” 呜....她有说过吗？奥，一壶酒一把瓜子。 顾曳眼中眸光微闪，朝北鸿笑了下，“偌大的大唐，除却我小姨妈之外，也就你跟李沧海两个人年纪大一些，聪明又稳重....” 你可以把年纪大一些去掉。 北鸿神色略复杂，“你是要让我帮你？一来我无力对抗天宗，二来你忧心的那个人好像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么自信接受验看，能有什么问题，若是有问题，还有底气不被查出来，那也不需要他一个王级帮忙。 “天宗不需要你对抗，但需要你跟李沧海稳住一些王级，当个领头的，未必需要站在我这边，但....” 顾曳嗑完最后一粒瓜子，收了瓜子壳。“但不能自相残杀，内耗力量，让一些土贼称心如意占了便宜。” 北鸿似惊讶，又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也就懂了顾曳的意思，但唯一不懂的是——天宗不需要他对付，那需要谁对付？ 就在此时，两人都听到里面传来姜尚的声音。 “夭夭阁下介不介意去一趟我们天昆吾.....” 北鸿惊讶，天昆吾这分明就是....他看到了顾曳面无表情起身，二话不说走进去。 —————— 其实没有脱衣验看，只是被检查了手掌手臂血肉，通过肉体勘测来确定夭夭是不是妖。 显然，依旧没有什么意外收获。 如果是其他人，在场的人都该嘲讽了——这特么没事找事啊。 可对方是天宗，天宗冷漠，强大，谁敢笑？ 然后姜尚说要带夭夭回天昆吾。 李沧海打算捍卫下自己的原则——做人不能太无耻。 再然后就是.... “他不介意，我介意。” 顾曳走进来了，看也没看那其他人，只看向夭夭。 “人的尊严跟身体如果只能保留一样，你选哪个？” 夭夭：“我选尊严，你的尊严。” 顾曳：“那就没问题了，我选身体，你的身体。” 于是....顾曳拉住了他的手腕，走！ 想走，有那么容易？ 林政原来锁定了顾曳的气机，她出去后，他就当这人是妥协了，可她又进来了，那么.... 嗡！咒术捆缚！绳索缠绕顾曳..... 连着两个人一起扔回天昆吾就是了。 啪！顾曳指尖一弹，咒术撕裂，然后她身形消失，瞬移！ 一条腿.... 刷！从林政紧急偏开的脑袋一侧甩过去，特别长，特别劲爆！ 但他避开了，完美避......一个侧身，回旋踢！ 单手格挡... 轰！林政被轰了出去。 全场静寂，还有无数的不可思议。 太快太快，快到林政没反应过来，快到其余几个天宗..... 邕都放下酒杯，神色凝重，看向姜尚，后者目光闪烁，但打了一个手势。 稍安勿躁。 第602章 真正的开战 “顾曳，你....”姜尚本想把场面话说完，然后逼着已经愤怒的顾曳完整反目，好过现在几个天宗一起出手授人话柄，但顾曳显然比他更彻底，也更快！ 她又不见了。 甚至没有听他说完....大殿被破开一个洞，被顾曳一时瞬移“偷袭”而大失脸面的林政甚至不用想里面所有人此时的表情。 嫪钦都懵了。 他的师傅....被顾曳一脚踢出去了？ “顾曳！！”轰！天宗威压全场释放，平台地面一块块石头被碾压，粉碎，指尖一并，一把似乎能撕裂苍穹的钢铁巨剑悍然斩下！ 王级威压不及它的十分之一。 这一剑下去，只王级的顾曳委实是.....甩手红颜出，魂器，到了天宗的手里才算是真正的物尽其用，尤其是红颜这种攻击形的。 加上顾曳的血脉，其实阶级强弱是巨大的，血脉差距也是巨大的，林政是天昆吾的天宗，可顾曳如今七八九分是姬似的背景人设，那开挂程度就别提了。 于是..... 咚！ 剑与尺子在天空相遇，力量炸裂..... 林政是震惊的，他没想到顾曳这么厉害，竟跟他不相上下。 她才多大！林政心中骇然，越发不想放过她，否则以此女的作风，来日更强，又岂会放过他。 何况天宗境界，心魔留不得，今日退了，日后就绝无可能再进步。 林政心中定计，不退反进，食指金扳指一转，飞出，嗡！扳指扩大，竟如小山一般，旋转着轰然砸下！ 魂器，也是魂器！ 铿！！金扳指砸在红颜上..... 那金扳指刚强不可碎似的，硬碰硬会导致整个皇宫都毁于一旦，那灵道人已然打算插手，但他一插手，势必最后会变成他跟林政联手镇压顾曳，那么.... 顾曳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手掌一并，金刚杵出！ 嗡！佛光普照，偌大的金光屏障格挡金扳指，而顾曳瞬移，脚上踩着螺旋的巨大的金扳指，一踩一跃，苍穹之上焚起红莲境。 镇压！ 下面是迦叶佛光，上面是红莲业火，上下叠加，力量集聚在天空，赤红金耀一片..... 林政在其中，操控金扳指缩小，脱离佛光，到了指尖套入，拳头一伸，臂膀被黄金液态覆盖变成金甲似的，一拳轰向红颜。 力量与力量，拼持久力.....顾曳必败！ 可顾曳经常越级挑战，怎么可能不知道必须快刀斩乱麻。 所以这次顾曳没有留手。 眼睛一眯，身上不留降力防御，右手掌红颜，左手掌迦叶，但意念，意念.... 嗡！ 第三把魂器祭出的时候，林政脸色骇然大变，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见顾曳眉心好像有什么东西飞出。 一只角。 对，一只雪白雪白的角。 它坚硬无比，锋利无比，一刺出就穿透了林政的肋骨跟胸肺。 血溅长空.... 但林政没死，只是悬浮长空，捂着胸口难以置信得看着一人操控三把魂器的顾曳。 那把尺子什么来头他不知道，但迦叶金刚杵在场几个天宗都能断出出处，还有那只雪白的角.... “突厥东塔镇宗至宝天刻角。” 灵道人惊讶，但相比三把魂器的“巨富”，操控三把魂器，外加血脉融合降力爆发的恐怖增幅才是最可怕的。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顾曳，你....”姜尚又想说话。 顾曳再次不给他说话，只高高在上俯视着已经飞出来的天昆吾的天宗跟强者们。 “人的脸面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我们奎山的脸也从来不是别人可以打的。” 顾曳冷笑，“如果我今日留不住他，那就至少要把你们五个人里面的其中一人性命留下。” 大言不惭！至少五个天宗都觉得顾曳太猖狂了。 但顾曳双手交叠，身后红莲境精血游走，气势强大且精纯了好几倍。 “别逼我哦，我疯起来自己都怕。” 这话倒不是顾曳吹牛逼，反正李沧海是见过的，顾曳真正不顾一切爆发，比如什么祭精血，她的血统越可怕，豁出去的效果就越变~态。 斩杀一个天宗，对于顾曳来说真不是吹牛逼的事儿。 显然，姜尚五人其实也不太肯定，因为那红莲境是真正的术法精髓集合体，聚核效果上限很高。 “顾曳，我们并未想与你开战，毕竟我等都属正道。” 姜尚总算有机会说话了，可顾曳直接怼他，“你想多了，我们奎山从来不自诩正道，正道欺负我们，我们就是邪道，邪道欺负我们，我们就是正道，弹性很强，报复心也很强。” 众人：“.....” 一般人说这话是活不过两集的，可顾曳嚣张这么多年，可从来只有别人死在她手里头的份，死人规格不断拔高，如今——到了天宗？ 反正林政刚刚是感觉到了隐约死亡气息的。 怎么办？今天注定带不走夭夭？且还被顾曳反将一军，日后就更不好拿捏了。 四大天宗觉得棘手，灵道人表情也有些莫测。 至于其他人....麻木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中原的人这样安慰自己。 反而是见多识广很有优越感的天昆吾天才们被吓呆了。 以前他们听说顾曳的名字的时候，好像是说这人才二十几岁？ 陈疆捂住自己的脸，“我觉得我以后都没有勇气嚣张了。” 顾曳觉得今天这事儿可以了，风头也出了。 正打算走。 所有天宗级，包括顾曳在内，都齐齐看向一处。 以他们的洞察眼，可以看到洛阳周边百里内外山脉的灵气走动，但现在显然有一处游走云端的灵气沾染了血气。 很浓烈的血气，随着时间蓄积越来越多，直到被他们发现。 但肯定不超过两个时辰。 灵道人指尖摩挲，眉头紧锁，“东边洛阳郊区中封山脉，可有人在这里？” 一个老者也就乾坤上人水平，察觉不到异样，只知道在场天宗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他看到灵道人凝重的表情，几乎是电光火石，他脸色大变，“天宗，难道是我们那山脉宗门.....” 灵道人皱眉，“就在刚刚你们山脉那边起了浓烈的血气，且无活人声息动静，看来是.....” 被灭满门，这个字眼他再端着身份也没法说。 老者眼前一黑，堂堂乾坤上人也禁不住这样大的打击，当下就要急着回宗门。 到底都是正道的人，之前还可以揣着心思争锋相对，现在谁也不好意思再揪着刚刚的事情，只见天宗们流光一甩，姜尚看了顾曳一眼。 “顾姑娘，凶手作案如此迅速，夭夭阁下刚刚也跟我们在一起，看来真是我们误会了，不过恶贼如此嚣张，相信顾姑娘也想抓住对方，不如一起？” 顾曳说是那么说，可也不想真的把自己独立成人民公敌，那中封山脉是非去不可的，不然反而显得他们心虚。 中封山脉对于上人级以上的修士而言是不远的，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除却李太极身份特殊不能来，就是太子跟越王这些皇族跟宗亲也来了——他们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害者。 但当他们看到中封山脉中所有山门死绝，地上都是干尸，当时表情都很痴呆。 灭门，一个家族，如何能跟一个宗门相比。 何况是一个山脉！ 所有人脸色都如丧考妣......顾曳皱眉，看了李彧真一眼，后者秒懂顾曳的意思。 ——对方逼格升级了，直接略过宗室王爷，升级到了一山脉。 真特么疯狂！ 到底是谁？ 干尸的情况被咒术查探，依旧只有千年藤属等..... “咦！有生还者！快！” 入了后门的左苍生忽然大喊，众人一惊，那老者本跪在地上痛苦，此时闻声顿时跑去，原是后院湖泊底下有一少年人，这少年人胸口还贴着一张发白的符箓。 “是避息符！”众人一眼就认出了这符箓，但老者却是喜不自禁。“是我孙儿！他素来喜欢在这湖里潜水游泳，也经常犯错后躲在这里....” 这湖泊灵气不错，加上避息符，如果对方不是很仔细，可能真的会掠过这小子，当然，他已经活下来了。 那么.... 在场的人一面欢喜，一面又猛然察觉到这个人可能是迄今唯一一个幸存者，那么.... 所有人的眼睛都发光了。 天宗在场，要让一个在水下昏厥的人醒来太简单了，甚至让他虚弱的身体都达到健康状态。 这个长得还算小英俊的少年人睁开眼，看到自己爷爷的时候哇得一下就哭出来了，正要哭诉什么，忽脸色发青，双手抓着地上的草，惊恐得往后挪。 他的爷爷都拉不住，当下就错愕了，“胜儿，胜儿，你怎么了！怎么...” “爷爷，爷爷，是他！是他！我看到是他！！妖怪啊，妖怪！！” 少年人哆嗦着指着人群中一个人。 这里的人极多，人多而且强者如云，才有安全感，可对于这个少年而言，当他看到一个人，看到那张脸，他像是看到了一个恶魔。 “爷爷，是他！是他杀了师兄师叔他们！是他杀了爹娘，爷爷...” 少年痛哭哀嚎。 所有人都刷刷看向他指着的那个人。 顾曳。 ——身边的夭夭。 那一瞬，李沧海跟北鸿等人的脸色变了。 顾曳眯起眼。 而夭夭....面无表情。 第603章 八卦的人鱼 （一更） ———————— 活的证人比死的证据来得更有说服力，也更致命。 顾曳转头瞥了夭夭一眼，然后转头看向这个名为陈胜的少年，少年惊恐，老者却是惊恐。 陈广从前是中封山脉的头儿，虽然还没到王级，但因为靠近洛阳，人脉很广，跟疾风这些人也很熟悉，自然不是没脾气的。 ——他的宗门跟家人都死全了，就剩下一个孙子，孙子指认了凶手，他还能有怀疑？ “是你！我跟拼了！”陈广双目猩红，恨不得咬死夭夭，他也的确拼命了，就要冲向夭夭。 但顾曳伸手，指尖一弹，嗡！一层薄膜格挡了他。 “顾曳！难道你还要护着他？”陈广愤怒，但顾曳挑了眉梢，神色冷冽，这眼神像是一池冰水，直接浇醒了陈广。 仇恨冲昏头脑，也只有死亡冷静人心，是的，他面临的是一个天宗级战力的强者，而非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 陈广咬咬牙，忽跪在了灵道人等人面前，“诸位天宗，还请替我中封山脉做主！” 从那陈胜忽然指证夭夭的时候，早已偏心的李沧海当然认为这是幕后人物精心设计的一环。 是这李胜有问题，还是.... “顾姑娘，看来夭夭阁下是真的需要我等认真对待了....”姜尚反而不紧不迫了，因为顾曳无疑是弱势的。 不管是中原，还是天昆吾，不管在场的人怎么想，陈胜的指证是有利的，除非有更有利的人或物反驳，否则.... 谁还愿意无原则支持夭夭？ “我一直在赶路，前往洛阳皇宫，并未途经此地。”夭夭自己为自己辩白。 很多人仔细一想，也觉得是啊，夭夭从之前就已经出现在他们面前，怎么可能分身出干这事儿？ 陈广冷笑，“可从血气蓄积到被诸位天宗察觉到，显然不止一个时辰。” 夭夭是一个时辰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姜尚说：“血气蓄积这等浓度，该是三个时辰前动的手。” 那么....夭夭是有充足作案时间的，加上有幸存者指证。 卢易之觉得天昆吾提出要将夭夭缉拿调查，顾曳若是反对，是半点理都站不住的，但一旦夭夭到了对方手里，那..... 他真的是妖吗？ 卢易之尤有几分不信。 所有人都知道要带走夭夭，必须过顾曳这一关，所以他们都看向顾曳。 五大天宗这次是“师出有名”，若是顾曳再抗议，那么他们联合出手镇压顾曳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除非顾曳要直接跟天昆吾还有中原正道撕破脸！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刷，下一秒，众人忽然看到了两个夭夭——因为顾曳瞬变出了夭夭的模样，而且指尖一弹，藤蔓穿梭身边，身上也有妖气纵横。 所有人吓了一跳，都以为妖出现了，因此纷纷动了降力，但又很快发现这是顾曳。 他们甚至以为顾曳是真正的凶手。 那陈胜也是如此，尖叫着.... 指尖再一弹，顾曳恢复原形，目光一扫众人，淡淡道：“一个修为四卦都不到的小子能有多大的洞察力，能看清别人的咒术伪装？这事儿不外乎两个可能，一是夭夭真的是妖，陈胜真的看到了，二，陈胜看到的是一个特地伪装成夭夭的凶手。假如是第一个可能，得是多大的狗屎运才能让他在看到凶手而且凶手还没发觉到他，让他逃了一命？而且我们家的夭夭又得有多傲娇，会在“自首”前还特地在附近作案？相比而言，诸位不觉得第二种可能更不容易侮辱你们的智商？” 干刑侦的，反应力极强，顾曳很快顺势反击。 在场的人脑子分裂了，一面怀疑，一面肯定.... 人也分裂了，有的觉得夭夭有问题，有的觉得夭夭是被陷害的。 但姜尚的回应也很锐利：“并非将他当成凶手处置，只是缉拿调查，顾姑娘这也不愿意？莫非是你自己不信他？” 这狗贼老奸巨猾啊。 顾曳耐着脾气要跟他周旋，夭夭却曲了下手指，正要说话.... “三个时辰前，那就是己时，一边在中封山脉灭人宗门，却也是在己时的时候出现在洛阳北门外二十里铺的李家肉铺买了辣酱肉，中封山脉在洛阳南门，南北相距，横跨洛阳城....先灭门，再买肉，或者先买肉再灭门，都得再往返回去进皇宫...若真有这样的能力，陈宗主你的孙儿恐怕真得有通天的运气才能在这种人眼皮底下逃得一命。” 崔凉来了，袖子轻轻一挥，身后下属带着一个店老板打扮的胖子，这胖子看了看夭夭，说这个人的确在己时买过他店里的肉，因为长得实在好看，所以让他记忆很深。 情势逆转。 顾曳看着崔凉，心中既欢喜，又复杂，这个人来了，不仅来了，而且来得这么及时。 救人于水火。 只是崔凉不看她，反而看着夭夭，唇薄而冷，但面如温玉，“至于夭夭阁下买下的肉，大概还放在城西祥云客栈中，因你只是通灵体，难以操控囊袋，亦或者只是想给别人一个惊喜，我说的可对？” 夭夭对上崔凉的目光，两人都是长得极好的男子，论容貌，夭夭更甚，但如今他深陷危机，反是对方及时来救，这气场似乎就差了一些.... “嗯，因我觉得阿曳会喜欢吃这个，所以就买了。” 倒也简单，轻描淡写。 众人隐隐觉得这两个长得既好看的男子之间有火花。 顾曳：基友火花？ 反正她觉得这两人眼神都有点儿怪，但情商高如她，隐隐察觉到崔凉跟往日不太一样。 是因为.... 顾曳若有所思，但崔凉跟夭夭都是内敛的人，压根没有其他反应，只都看向五大天宗。 你那边有人证，我这边也有啊。 那就看谁更坚定，或者说谁更强大了。 但众人觉得以顾曳那不可预估的杀伤力跟脾气，恐怕很难如姜尚所想——夭夭入天昆吾任他们宰割。 那就换一个说法。 “那就让另一个人来验看他，他也无需入我天昆吾。”姜尚竟退了一步。 顾曳一时不确定对方退的这一步是不是已经挖好了一个坑等她。 但她好像也没有其他选择。 夭夭跟崔凉也是。 天昆吾里面的人吗？谁呢？莫非是那位楼主？ 夭夭跟顾曳都没有拒绝，姜尚跟其余三个天宗目光叫唤过，后都看向一个人。 天宗弟子里面的其中一个。 御酌，天宗弟子里面最神秘也露面最少的人，他低调得像是一缕尘埃。 也就在此时才显露出来。 “御酌，请你师傅来吧，我等帮你开界。” 开界？开什么界？ 顾曳心中浮起一念，天昆吾极限禁术之一——冰川限界。 便是将一冰封空间挪移两个空间之中，很复杂厉害的阵法，至少需要三个天宗主持。 这个御酌的师傅好像是.... 御酌颔首，并不说话，只是看了顾曳一眼，拿出了一个冰晶阵盘。 本来是三个天宗，现在是四个，启阵的速度就快了。 阵盘扩张，扎根地面，似吞吸这山中灵脉灵气，但主要依靠四大天宗的力量。 嗡嗡嗡！ 锋利的冰山一角从阵法中显现，像是浮出水面的巨大冰块。 但这冰块里面是液体，液体柔软，里面更游动着.....美人鱼？ 那是美到极致的女人，徜徉妖娆姿态，魅惑与纯真共舞，她游到了众人眼前，隔着似乎很薄又似乎很厚的冰层，她目光一扫，忽愣了下。 因看到了三张面孔。 她的眼睛分外漂亮，神秘莫测，又似琉璃飞雪，以至于所有人都专注于她的眼，所以，也就能察觉到那一短短时间内她眼中浮动的光影。 后，她忽一笑。 “原来如此....” 她扭动了腰身，修长雪白的双腿像是动人的鱼尾，勾得人眼睛都直了。 美，太美了。 顾曳忽想天昆吾那么傲娇也不是没道理的——除了一个妫哀，一个姜狱，原还有这样一个女人.... 姒鱼，她是姒鱼。 顾曳在天昆吾混过，当然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但她隐隐觉得对方恐怕有更可怕的背景。 “姒鱼，我天昆吾天宗之一，乃上古时期强者，也是我上古降族遗留下来的嫡系，她的神通可以验看此人是人是鬼。”姜尚等人似乎很有把握。 因为这人来头真的很大。 大到姜尚都客客气气，更别说中原的人。 上古降族嫡系啊，老祖宗了都！ 顾曳可不会因此给面子，“如果她也不行呢？” 姜尚皱眉，觉得遇上了一个普天之下最无法无天的刺头。 “若是我不行....” 冰凉，婉转，动人，从没有一个女人有这般撩人的声音。 仿佛她此生只为蛊惑人心而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说话的人，她在冰水中，唇微微开，声音再次穿透寒冰。 “这里就无人再敢为难你。” 她说着，眉梢带着笑，像是一个成熟的长辈再看着一些无知的孩子——她瞥过姜尚这些人，又好像从未正眼看过他们。 这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顾曳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跟姜尚他们一挂的。 “行吧，希望你们说到做到。”顾曳既答应了，就不会再矫情，倒是夭夭定定看了姒鱼一会，问：“怎么做？” “什么也不必做。”姒鱼伸出手，好看的手按在了冰面上。 嘶嘶，寒冰冒着寒气，她的掌心流出了冰蓝丝线，穿透冰层，到了空气中，一条条婉转流动，逐渐到了夭夭身边。 似乎缠绕，似乎要入体。 顾曳有些紧张，握紧手掌，但夭夭瞥过不远处神色淡漠的崔凉，闭上眼。 —————— 丝线一寸寸入体，仿佛将看起来十分普通只是长得好看的美男子冰冻.... 顾曳的手已经按住了红颜，全身力量蓄势待发，姜尚五人锁定顾曳。 就在这种肃杀的气氛达到临界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莫大恐怖的威压..... 炸裂？ 不，忽然松懈。 冰丝忽如流水倾斜而出，但并未离开夭夭的身体，而是慢慢缠在了他的手腕上。 “姒鱼大人，此人....”林政迫不及待询问。 姒鱼瞧了他一眼，有些闲散，“你都说他是此人，那就是人了吧。” 姜尚等人顿时错愕。 其余人也哗然。 真的是人！那就不是凶手咯！这天昆吾是搞啥？搞笑吗？ ——被自己的老祖宗打肿脸，用尊严来搞笑？ 中原的人觉得很不满，天昆吾的人觉得很丢脸。 但姒鱼不在意，只在姜尚等人质疑前，传音：“我只给你们两个选择，其一，当他是个人，不理会就是了。其二，当他是个妖，一个可以在我神通预言下都毫无破绽的妖，至少也是半步鬼仙级。” 姜尚等人变脸前。 “五个天宗就想俘虏他？是觉得他需要忌惮些什么因此手下留情，还是觉得你们五个人可以形成神奇的作战效果？这样的自信就是在上古也少见。” 变脸停止，恢复平静，五个人都聪明得保持镇定，以维持尊严。 姒鱼不再理会他们，事实上，这样的传音也只维持了两三个呼吸，她的手指抹过唇，看向夭夭。 “但我也不是什么发现都没有，否则就显得我毫无尊严。” 冰丝再次动了....但那条红绳。 红绳游走了妖娆潋滟的红光，充满了****时轻浮的暧色，又充满了**前男女对上眼前刻意的勾引。 它来得突兀，又显得理所当然。 然后.... 逼退了冰丝线，夭夭脸色微微变幻，而顾曳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 红绳是相应的，是姻缘。 “也许你应该近前跟我说话，以确保我的话不会给别人听到。” 姒鱼这话却是对顾曳说的。 顾曳：“你是一个美貌而充满危险的女人，我看起来有那么自信吗？” “但你会介意我的话是否有损你的尊严。” 顾曳眯起眼，摸了下手腕上的红绳子。 走上前，走到那冰层前面，隔着冒着寒气的冰层，她眯起眼，而姒鱼靠近，伸出手——手掌贴着冰霜，也像是落在顾曳的脸上。 “我看不穿他的气，但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顾曳，你与他有了让人不可描述的关系。” “或者说，姬似，你又被这个妖缠上了。” 顾曳想，张无忌那小子美貌的MM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她长得越美的女人越危险，这句话果然是不假的。 但——她自己也很美不是吗？ 要怎么扭转这条美人鱼给她带来的强大威胁？ 第604章 主动与被动 姒鱼近在眼前，若是似水，旖旎了年华，那许青珂就是火，焚烧了心灵。 两人面对面目光相对，顾曳眼中诡光转了一圈，说：“你这样两面三刀，我只能怀疑你要么是想跟我合作，要么是在故意调戏我。” “是不是上古的时候，你跟姬似有一腿啊？” 这是反调戏了。 姒鱼惊讶，十分惊讶，看顾曳的眼神也没有刚刚刻意的揶揄，好像觉得她有些陌生。 果然，这个人是在试探顾曳是不是姬似，但一如蚩尤那先知，都固定认为姬似是冷漠的，哪里会像顾曳这样二皮子脸。 “姬似眼里见不得天下任何人，哪里会调戏我，调戏我的....也就你顾曳一人。” 现在又把顾曳跟姬似区分开来了，这个姒鱼路数也很奇怪。 “那么，另一个姓姜的也不会调戏你吗？毕竟你长得这么美。” 顾曳反试探对方。 姒鱼闻言，眼眸微微眯起，忽一笑：“你是想试探我跟他的关系？” 顾曳：“就凭你这句话，我就可以确定你跟他是一路的，但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听说你极为聪明，不如猜一猜。” 炫耀智商啊？她最喜欢干这种事儿了，顾曳仔细观察姒鱼，上上下下都仔仔细细看着，若非这人也是个大美人儿，外加眼里无***，姒鱼都要以为对方是个登徒子了。 “这样的出场方式拉风是拉风了，可也不太正常——你是被迫待在这水里的，听说从上古活到现在很难，就算是姬似都不太可能，从你的言语神态来看，你还不如姬似，那说明你的长寿是外力造成，我想，便是那位神通广大同样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姜楼主帮了你一把，或者也以此威胁你到现在，你腻烦了，想摆脱他，但也想衡量我跟他的差距。” 姒鱼神态幽幽，姿态优柔，忽靠近顾曳，似靠着顾曳的耳朵低低一语：“重点不是你跟他的差距，而是他能杀妻正道，你却跟妖还有蚩尤大帝纠缠不清，情爱予凡人是享受，可让他们在岁月中不显得无聊，可于至强者而言....是软肋，有软肋的人输面更大一些，我敢断言，就算你能拿到从前的力量，也会跟上古时一样，一败涂地。”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你还没跟他王对王，就已经死在了这些情爱上。” 她说完就往后游去，之前两人的对话，其余人根本听不到，现在姒鱼忽然往后游去，倒是说了一句众人都能听得到的话。 “这地儿灵气虽少，但风景不错，御酌，带我到处逛一逛吧，总不能白来。” 御酌颔首，收了阵盘。 于是，天昆吾强势的威逼就这么瓦解了。 但顾曳的脸色并不好看。 从前只有她嘲笑别人儿女情长，现在风水轮流转？ 重点是对方连她上辈子一并嘲笑了。 御酌带着姒鱼走了，就是不受掌控的散兵，让一个阵营的同僚很是不喜，但姜尚也只压着心中不喜，挥手淡了杀机，其余几个天宗也没法坚持了。 这玩意得一鼓作气，他们都颓了两三波了，再好的肾也虚了。 于是在中封山脉这地界，锁定夭夭的危机算是告一段落了。 灵道人邀请天昆吾四大天宗继续探讨如何继续查找凶手，其余人也要安排住下，大家蓄力对付蜃楼妖洞跟血妖.... ———————— 陈广也不是傻的，虽然还对夭夭又敌意，但也知道大势已去，而且这事儿的确有疑点，也只能忍着，首先得把孙儿照顾好了不是么。 其余中原的人跟顾曳都没太深的交情——顾曳就不喜那一套，所以也没法假惺惺上来安抚什么的，也就少许的人跟顾曳说了几句话。 但没说多，北鸿远远跟顾曳对了下眼，也没照面说话。 “走吧....”顾曳要带着夭夭离开，但她回头看了一眼李沧海，后者没动，倒是卢易之跟李彧真要送她跟夭夭。 “你们要送的可是得罪了五个天宗的人，不怕吗？” 李彧真：“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我现在可以转身走吗？” 顾曳笑了下，伸手抱了这女亲王一下，有些话，不必多说。 但轮到卢易之的时候，这人看了夭夭一眼，淡淡道：“我想你不会跟我....” 顾曳也上前抱了他一下。 卢易之愣了。 顾曳松开他，笑得粲然，“世人都说我顾曳浪荡不羁，抱一抱这种事儿，你就当我浪荡吧。” 卢易之心头一直扯着的那一根弦忽然就松开了。 爱慕她，是一种心病，怕泄露，是一种恐惧。 表白了就连朋友都做不成。 这事儿是很多人的恐惧。 “若是我当你浪荡，那是否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卢易之放松了，也笑了，就像是放飞了自我，直接了当得说：“我暗恋你的事情，日后不许当做笑料来钳制我。” 后面的青羽懵逼了下，我的大人，您还真说了啊。 此时很多人还没走呢，高官居多，其中也包括卢易之他爹，乍看到自家儿子不知死活表白一个得罪了五个天宗的女人，他只觉得..... ——他的儿子真正是个男人了。 众人惊讶，却也关注，果然看见那女子没有半点害羞，反眉梢上挑，张扬潋滟，“日后不笑，现在可以？” 果然，她笑了。 没有半点遮掩，似骄阳。 但崔凉来的时候，她的笑就有了一点点不自在。 夭夭察觉到了这一点不自在。 “崔老板，多谢。”顾曳很快恢复自然，对崔凉表达谢意。 “如果我不愿意白当一个好人，而想让你请我吃一顿饭，并且....” 他的目光瞟过卢易之、李彧真乃至于夭夭。 “没有他们，只你一人。” “你可会答应？” 崔老板温润如玉，甚少待人强势——温柔的杀机也只对那些阻碍她赚钱的人，但现在他对顾曳强势了。 或者说...主动。 电光火石间，顾曳迅速瞥了夭夭一眼，说：“哦，当然，吃个饭而已。” 其余三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异样，起码卢易之跟李彧真没法表露什么，虽然他们都觉得崔凉这番话透露出满满的一种特殊气息——他渴望，渴望一个女人。 既是渴望，那就得去努力拥有，他不甘于隐蔽等待。 于是他来了。 “我想知道，你摆脱他了吗？”顾曳终于开口。 “嗯，求人不如求己。”崔凉双手负背，姿态从容，跟着顾曳走过去，显然不像是久病缠身的人。 顾曳观察到这点，便忧心崔凉还受制于那个可以让某条美人鱼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姜楼主。 不过他的回答..... 顾曳目光一闪，“我觉得这话是挺有道理的，但我跟聪明人对话从来不喜欢打哑谜，所以崔凉，你....” 说这话的时候，顾曳刚下台阶，崔凉步子顿在阶梯上，慢了顾曳一步，问她：“你刚刚是对卢易之说你浪荡是吗？” 顾曳挑眉。 还没距离多远的卢易之：“....” “浪荡，意味着随行所欲无所惧，所以你不介意卢易之对你的爱慕。” “那么，应该也不介意多一个我。” 这次轮到顾曳步子顿住了，“你是在跟我表白？” “当然，总不可能朝别人表白。” 崔凉转头，朝李彧真三人看了一眼。 李彧真：“他刚刚不是在看我吧。” 卢易之：“显然也不是我。” 夭夭面无表情，跟崔凉对视着，顾曳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视线交锋。 那时候肯定僵持了有一会，以至于刚要走的李沧海等人都延迟了动作。 三人，两男一女，很常见的戏码，只在于三人都看起来皮囊不俗，而女的又太..... “你们已经这样含情脉脉对视好几次了，非要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们没有背着我搞在一起。” 顾曳这段话的结果就是夭夭挑眉，笑了下。 百分百像极了一个人。 或者说，就是那个人。 “吃得清淡一点，我跟肉都在客栈等你。” 他转身走了，步履也从容，背影漂亮挺直得像是风流的小白杨。 —————— 顾曳跟崔凉下山，走了山道，道旁郁郁林木可见碧绿，顾曳倒不至于怕了崔凉什么的。 毕竟被追求的是她，被爱慕的人总该有恃无恐一些。 她只是不太适应崔凉的改变。 “也许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了，但你选择了容忍，从这点上看，我并非不如他。” 顾曳跟他并肩行走，停顿了下，手指撩开眼前一颗不知叫什么的树垂下来的花絮。 花絮浓密，这棵树很古老，花絮茂密，花颜浅紫泛着白，很美。 但心思不在这里的话，恐怕很难欣赏如此美景。 一棵树的美景。 “并非不如？” “只是谁先出现谁占了上风，你总对最先出现的人有极大的宽容。” “崔凉，你是在怪我偏心？” “不，只怪我从前太小心。” 顾曳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撩开的花絮又顺从了重力，继续落下来，身前身后都是花絮，撩过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脑袋，这样错落密集的花影之中，崔凉伸出手来.... 顾曳的目光近乎宿命也是下意识似得朝这只手看去，他抬起手去格挡花絮的时候，袖摆垂落下来，露出手腕上的红绳子。 也一瞬间，顾曳是错愕的。 “蛮荒，蚩尤？崔凉，你....” 崔凉低下头，点在她唇上，蜻蜓点水，快到感觉不到情~欲，但这无疑是一种预告。 他是真的不打算被动了。 第605章 是妖，是你！ 吻结束的时候，顾曳那双眼在崔凉眼里越发美艳而撩人——虽有错愕。 “如果你是顾曳。” “那我就是崔凉。” “只是一个叫崔凉的老板未经你的允许轻浮你，顾曳。” “现在，还愿意跟我吃饭吗？” 顾曳：MB，这套路！6了！ 一顿饭并不会改变什么——比如崔凉刚刚给顾曳解围的功劳。 所以顾曳指尖擦了下唇，微笑从容，“当然，刚好我在宴席上也没怎么吃。” —————— 白天时候被指证为连环灭门惨案凶手的人正带着自己买的酱肉默默得等着一个人，蜡烛都没点。 顾曳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坐在黑暗中的美男子。 只有月光能欣赏他的美。 顾曳站在原地一会，说：“你是在闹脾气吗？我的夭夭。” 夭夭：“我以为你会换一个称呼。” 顾曳：“哪个？辽吗？难道还有第三种称呼？我以为你的时间都花在了我身上。” 夭夭抬头：“你以为你一直会当做不知道。” 顾曳脱下外袍，扔在屏风上，身姿婀娜得靠在了墙上，双手环胸。 她的身上有酒味。 “事实上，我想这么干，但今天总有人提醒我....我浪荡风流，招惹了一只妖后又勾引了一个富可敌国的大富豪。” “浪荡不是你自己承认说的吗？你说过敢于自黑也是一种魅力。” “夭夭从来不回怼我，所以果然是你。” 辽，眼前这个人是辽。 “从始至终只是辽，只是前期因为某些原因伪装成了夭夭，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千万不要说是因为我。” “就是你。” “....” 顾曳皱眉，辽抿抿唇，看着她，显得无比认真，认真到让顾曳不忍怀疑他。 “是你改变了我的初衷，本身我只是想要伪装起来，以躲避家族仇恨，就好像一个弱小的人只能龟缩在龟壳里，假装自己是一只乌龟，久而久之，他就以为自己真的是一只乌龟。” 他手指好像无意识得转动着茶杯，像是自言自语，“可这只伪装出来的、性格温和对整个世界都无害的乌龟却遇见了一头狮子，这头狮子十分善变，看似自私怕死，却极其勇敢坚强，于是，这只乌龟很自然而然得龟缩在她的庇护下，因为狮子冲在前面，谁会在意这只乌龟是谁呢？” 听起来像是一个阴谋，全程利用她的阴谋。 顾曳面无表情，“我觉得你是在故意惹怒我，以此脱身，从此江湖一别两不相见，辽，我从不知道你这么狗血。” “辽，这个名字你应该可以在血妖皇族族谱上找到，事实上你早有怀疑，只是你忽视了，基于你一贯以来对自己人的宽容，是的，你对我一直很宽容。”夭夭看着顾曳，苦笑，“可这种宽容不能改变什么，比如我是妖，而你是人，不仅是人，还是降族。” 顾曳深吸一口气，“我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人都在心里骂我不是人，包括大熊，包括死光头，包括老头子，包括我所有的朋友，也包括你.....所以到了这个关头，你跟我讲种族？你这么理智这么冷静，怎么就在之前跟我睡了呢？乌龟跟狮子难以克制的荷尔蒙激情？奥，我这话你肯定也听懂的，你接触过我的超现代考古生活不是吗？” 这话充满了嘲讽。 大概今夜是摊牌的一夜，有什么话都说清楚好了。 “说这么多，你是想离开了，离开可以，回答我三个问题，老老实实，免得我老惦记着这些疑问，进而惦记你。” 夭夭沉默了下，说：“你问。” 顾曳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冷漠无比。 “第一，你是尧的弟弟辽，这次离开，是否是要去复仇？” “是” “第二，你的躯体，你的力量，不仅来自于血妖一族的血统出身，你有其他秘密。” “是的，我有第三个身份，我说过。” “是吗，看来是我低估了你。”顾曳呼吸顿了下，却更加迅速发问，“那么，这第三个身份是否关乎你曾对我的称呼——小兔崽子，简而言之，不管是夭夭还是辽，其实只跟顾曳有牵扯，但你的第三个身份却跟另一个我有牵扯，或者说，跟姬似？” 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其实步步紧逼，补补剖析。 “你是聪明的，不管换了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面孔，你都是聪明的，只除却了你最初的时候...”辽起身，此时，再无伪装的半点夭夭踪迹，只有冰冷而强烈的妖气息。 这气息只萦绕在这个屋子里，外人根本不能察觉——多完美强大的控制力。 半仙？完整仙化？ 顾曳眼睫毛微微颤抖，看着他走到眼前。 高大的阴影笼罩她。 “最初的时候？” “你可还记得拢帝曾说过一句你极不喜欢的话。” 顾曳闭上眼，想了下，睁开眼，眼中狐疑，“她曾说过我是智障。” “是，最初的你....从你的小时候到少女时的确是个小傻子，跟王小丫一个表现。” 小傻子？王小丫？顾曳忽然整个就不好了。 “所以你才将我装到王小丫的身份上去，特么这算是契合智障这个属性吗？她的躯体也是你喂给我的？” “第四，第五个问题？” “五个不行？”顾曳本来就有蛮横的一面。 喜欢她不是？喜欢她就不许她耍小性子？ 呵呵。 辽果然是无奈的，只低头看着她。 “这两个问题，我都可以否认，是另一股至强的力量维持了你....这种...状态。” 这种....状态... 这种。 顾曳意识到辽在这个字眼上有些微妙的迟疑。 仿佛“这种”状态是特殊的、隐秘的也是危险的。 “一开始，我想做的只是让你安稳过你的日子，不让从前的一切去干扰你，可是不行，那个人苏醒，力量恢复得很快，一而再得费尽心思找你....我只能出面....刚开始，我不想让你进奎山的。” “你不该再卷进这样的生活。” “你应该是顾曳。” 说完，辽，伸手退开旁边的门，走了出去。 头也不回。 顾曳瞳孔颤动，最终在黑暗中，按住自己的眼睛。 说了一句话。 “What the fuck！” 聪明人都喜欢打哑谜，秘密都藏在暗意里，可顾曳第一次讨厌自己是个聪明人。 ——就不能简单明了告诉她答案吗？ —————— 夭夭走了，辽也走了，在顾曳跟崔凉吃了一顿饭后，他走了。 李沧海乘着黑夜来找顾曳的时候，察觉到这件事，并且顾曳告诉她夭夭刚走，不由惊讶。 但她直觉顾曳两人出现了某些问题，她没问，只是开门见山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今天的事情，是我们姓李的失礼了。” 顾曳眼皮子动了下，有些意兴阑珊，“如果觉得失礼，那就陪我出去喝一杯吧。” 两个女人大晚上的不睡觉喝酒，要么是身体空虚了，要么是心灵空虚了。 往往这个时候，她们反而会找最热闹的地方。 洛阳城的夜晚是热闹的，灯红酒绿——青楼之地最为热闹。 最大的“红灯街”迎接到了大唐目前身份最尊贵跟实力最强的美人。 两个美人坐在最大青楼连锁店月绮楼的屋顶，喝着这世上最烈的酒。 “有时候人活在世，总有许多的不得已，这种不得已来自于束缚。” 顾曳摇晃着酒杯，言语却很冷静，“责任跟欲~望，一个需要承担，一个需要克制。” 她转头看向也喝了不少酒的李沧海，“你是在承担，却又不想承担，因为年纪大了，发现一直以来承担的家族责任有悖于你的内心。” 李沧海瞥她一眼，“聪明人之所以聪明，大概是懂得如何炫耀自己的聪明，你总是戳人心口，也难怪身边留着的朋友大多真心——不真心的早已离你而去了吧。” 这话也挺有道理的。 但也算是承认的顾曳的话，灵道人等人的作为，的确让她觉得疲倦。 顾曳撑着下巴，“那你觉得我是烦心于承担，还是克制？” “显而易见从表面上看是承担，因顾曳一向是没有克制为所欲为的人，可你既这么问了，那问题就肯定出自于克制。” 李沧海若有所思看着她，“是因为崔凉跟辽？” 她没提及夭夭，显然也察觉到让顾曳纠结的并不是夭夭，而是辽。 “男人的问题于女人而言，要么是心脏感受到的情，要么是身体享受到的爱，前者若只是感受，我会选择舒适愉悦的那种，若是感受很痛苦，我会割舍掉，后者若是享受，一个道理，若是痛苦，或者腻烦，换一个男人也不是不能。” 这话也挺刷新古代女子三观的。 李沧海想了下，反问顾曳：“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给等下去青楼里面寻欢作乐找理由，如果是这样，你自己去吧，我给你把风。” 额？哈哈！顾曳笑了，“小沧海你真可爱。” 李沧海无奈。“所以，你到底在烦什么事情？” “大概是想珍惜的，都在变，比如大雄，变了，比如夭夭，变了，也比如身边很多人...你有那种感觉吗？从你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开始——你一直被设计。” 所以.....李沧海忽然顺着顾曳的目光看去。 “你带我来这里，并非只是想寻欢作乐，而是找一个人。” “是，找一个配合那个姜楼主，设计我的人。” “一个披着年轻人外貌招摇撞骗的老东西。” 顾曳脚下一点，人入了月绮楼顶楼房间。 李沧海在外封锁，至于顾曳如何对付那个人，她等结果。 不过她也该醒悟了，顾曳这种人就不会为什么情情爱爱借酒消愁，迄今而至，她还是冷静的，无比冷静。 而此时，顶楼，房间中漆黑，那个人睁开眼就看到无声无息入了屋子的黑影，那黑影从容点了烛火。 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的脸。 “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 点烛火的指尖在唇前吹灭火焰，顾曳看着对方。 “中封山脉的事儿是妖干的。” “这世上的妖多了去了，你是妖，妖是你。” 顾曳拉开椅子，坐下，“最近我才发现很多人都有多重身份，都带着面具，包括我自己。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问问你的真名是什么？我的越王殿下。” 第606章 杀你！ —————— 越王是早跟顾曳认识的“故人”之一，但因彼此知道对方一点底细，基于聪明人的戒备心理，他们彼此间刻意保持距离，只有必要时候才接触。 显然，现在顾曳觉得有必要跟这人摊牌了。 或者说，这妖。 “李越，你不知道？”越王觉得顾曳是故意的。 “确实不知道，可能你不太重要。”顾曳闲散，却有一种高傲的冷漠。 “不太重要？但你却把灭门惨案这么重的罪名扣在我头上，该多谢你在此时惦记我？”李越很沉稳，好像自己真的背了一口大黑锅。 “你或许该说下为什么会怀疑我，总不能因为我是半妖就把我拉来顶罪。” “猫” “什么？” 李越愣了下。 “中封山脉宗门后院湖边的大树下有一根猫毛，一只猫妖的猫毛....怕是那李胜藏在水底下的时候，有一只猫妖正在树上默默看着他。” 顾曳手指点着桌面，朝屋外看了一眼，嗤笑：“性感猫女养着刺激不？” 洞察力真可怕。 李越看着顾曳指尖一根猫毛，也冷漠：“就凭一根猫毛？” 他似乎并不在意这根猫毛，因为还有一个巨大的**顾曳无法自圆其说。 “你却不想想，能瞒过五个天宗，那我的实力又该如何？除非你认为我跟那五个天宗是一伙的，故意陷害夭夭。” 顾曳身上还带着酒气，酒气芬芳醉人，她的眉眼也有些熏，更是漫不经心，“你跟天昆吾当然不是一挂的，我就算查也查不出来，不过你的实力也的确只到王级，撑死了暴露妖体勉强天宗。” 李越知道顾曳如今实力变态，当然不惧他，只是她到底知道了什么？接下来又要说什么？ “所以，要办成这件事，就必然一些助力。” “什么助力？”李越反问她。 “李越这个名字是你圣祖给你取的，还是拢帝？” 李越的脸色幡然大变，猛然起身。 顾曳巍然不动，“拢帝跟圣祖的亲子，血脉逼格很高啊，我想如果不是人族血脉跟妖族血脉难以相融，你的实力恐怕会更可怕一些，至少天宗不是极限，当然，我更好奇很多年前，你被关起来的时候，修为有多高。” 李越木然良久，最终开口，声音沙哑，有老者的沧桑，又有年轻人独有的冷冽。 “至少不逊色今日你见到的任何一个天宗吧，至少如你所说，人跟妖的血脉的确相冲，待到后期，随着修炼境界提高，我的妖力逐渐不能控制，终于被他察觉.....” “也是圣祖把你关起来的？” 顾曳这问题是有些残忍的，可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哪那么娇弱。 “是”李越果然不会纠结于此，“他连她都对付了，就算我是他儿子，可反而于一个帝王是污点，所以把我封了妖脉，关了起来。” 这就是他逃出的时候修为虚弱的原因。 “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我明知道你是半妖，却一直没怀疑你跟拢帝吗？因为我实在想象不到对人族深恶痛绝的拢帝会跟圣祖有一个儿子....加上你一开始出现在我眼前是一个神经病老头儿，诶，很难代入。” 顾曳这话又扎心了。 好嘛，这女人就是这样，跟你是朋友的时候，要多好就多好，一旦她确定你是敌人，那嘴巴不要太毒了。 李越表情变了几下，才说：“这话你敢到她面前去说？” 当然不敢！ 顾曳呵呵一笑，笑意却不入眼底：“本来你养你的猫，我过我的小日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把心思动到了我身上，我挖你祖坟了么？” 锋芒开始显露了。 “我动的不是你，是夭夭，只不过你把他当成自己人，非要护着而已。” “不可以？” “他是妖。” 李越伸出手，手掌在顷刻间显出了龙鳞，“我是她的儿子，妖体必有龙态，哪怕只是半妖，却也绝不容于这人间，那他呢？他是完完整整妖，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妖气凌驾于我的一半蛟龙血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妖，是讲究血统的族群，我的母亲她可以在被封印数千年还能完整掌控妖洞，个别存在掌控族群，影响族群，这是妖族跟人不同的地方，因人总是野心勃勃，敢于挑战，妖不同。” “你是在暗示我，在奎山做了十几二十年厨师的夭夭不仅是只妖，而且是能在妖中掀起巨大风浪，甚至让你母亲都不得不费心的存在？” 顾曳坐在原位，表情有些孤冷，“陷害他，将他逼到绝境，要么跟我分裂，要么将我从人族分裂，或者一举两得，这事儿干得漂亮。” “但你现在也打算干一件更漂亮的事儿。” “对，抓住你。”顾曳伸出手，手掌一转，“或者杀了你。” 奥，真嚣张啊，嚣张得无法无天似的。 李越说：“那就认真点。” 然后半身衣服撕裂，显露半龙体，龙鳞暗青，龙目恐怖，妖气纵横爆发！ 天宗。 果然是天宗级。 在外的李沧海本站在屋顶，收拾了顾曳刚刚喝完的那些酒壶，她也在想着到底是谁在洛阳这低头办下这些案子来诬陷夭夭。 正想着，楼中妖气爆发，那强大而邪恶的妖气似曾相似，让李沧海心头猛然颤跳，甩手祭出水镜的时候，撕裂了顶楼的龙爪也撕裂了空间，落在水镜上的时候，毫不困难得将水镜也撕裂了..... 李沧海身形掠出，在半空中看到这灯火茫茫中粉碎，一条火焰呼啸而出，妖气螺旋成就了妖龙张扬形态，在火焰中咆哮。 火中，妖气中，两个黑影短暂攻杀了三招，三招而已，半空气爆，引得附近十几条街席卷起惨烈大风，路上凡人甚至被卷飞起，眼看着就要见血，幸好李沧海在，手掌一并，水术窜行，接住这些人。 李沧海才用了几个术法，忽听见龙鸣，转头一看，看到半空顾曳祭了红莲境，将上空烧成了一片火海，那龙鸣就出自被困火海的龙....龙人？ “半妖？”李沧海不是没见识的，但此时尤为震惊，因在这么多年的修行岁月里，半妖依旧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 要么都早夭了，怎会有一个强如天宗的半妖隐藏在洛阳。 不过....也只有这种身份才能躲避追查吧，因是半妖，所以有人的气息可以遮掩，但又具备强大的力量。 李沧海把凶手身份完美扣在了李越身上，但对方半龙妖体，她也浑看不出对方原本身份。 直到顾曳开口：“李越，你逃不了的。” 这么大的动静，洛阳城中的天宗们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迟早会来的。 在顾曳说这话的时候，李越目光一闪，陡然化作妖风掠入黑夜中。 彼时，天际才飞来了好几道流光，是姜尚这些人来了，顾曳看都没看他们，直接追了上去。 姜尚等人到，李沧海简单说明情况，但也挑明重点。“是灭门惨案凶手....半妖，天宗实力，隐蔽气息厉害。” 这几乎是告诉众人此人就是凶手，姜尚不置可否，可也没法辩驳，只能冷漠得追上去。 速度明显不快。 李沧海冷笑，却对上灵道人的目光，似乎不赞同，但李沧海置若罔闻。 顾曳说对了一半，不是年纪大了，不想承担了，而是年纪大了——叛逆期终究还是来了。 —————— 顾曳早知姜尚这些土贼不会全力追这个“凶手”，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也无所谓他们追不追来，反正这个李越这次搞得她灰头土脸，她是绝不肯罢休的。 ——除非拢帝来了。 追了一整夜，追到黄海之滨的时候，海风烈烈，带着咸味，顾曳指尖撩了下一缕海风，眯起眼，淡淡道：“竟不喊帮手，连小猫妖都甩下了，要么是要跟我你死我活，要么就是想跟我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好说的，我杀中封山脉那些人的时候，就没想过会跟你和平结尾。” 顾曳不说话，只是握着手中红颜，但过了一会，天刻角跟迦叶金刚杵都出现了。 显然，她是真的动了杀机。 “我也想知道，我杀了你之后，拢帝会不会暴怒，进而直接对我出手，我已经很腻烦这种被设计的感觉。” 顾曳想杀人，就是因为心里一口气出不去，而且她也感觉到对方永远不紧不慢，她跟不上对方的速度，那就只能永远被动。 所以.... 顾曳祭出三魂器的时候，李越知道自己拦不住，在那极光坠下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 “中封山脉是我干的，但其余不是，要么是你信错的人，要么就是天昆吾已经翻天了，你最好进去看看。” 轰！李越被打碎半边躯体坠入东海的时候，海面上翻涌了剧烈的潮浪，顾曳看着起伏翻涌的水面，略皱眉。 天昆吾如果真的被对方完整掌控，那再联合蜃楼，正道邪道都朝她逼来，她必死无疑。 顾曳看了看天，转身便掠走了。 过了一会，海面上出现一虚影，海水卷起龙影。 过了一会，消失不见。 —————— 挨着黄海的东海海域之中有一海岛，海岛中山势险峻，多以峡谷割裂，水域交叉于岛内，外忽来了一竹筏，竹筏上的女人美丽绝伦，那双眼尤其清冷，它顺溜而入，逐渐进入险峻神秘的海岛之中。 第607章 又见太圭 这座岛在东海中并不出名，因为几乎没人能靠近这个区域，它是一座岛，却也因为海流螺旋形成的庞大阵法而隐形于海域中无数年。 但，今日有人来了。 竹筏上的女子天仙姿态，眼中却隐有妖气——在她看到峡谷最深处的一个山洞时。 找到了。 但她很快皱眉，转头看向一处。 山洞外刀锋峭壁，峭壁上坐着一个女人，似乎坐了很久，在那里修炼成磐石。 竹筏上的天仙手指一点，原本漂流的竹筏顿在水面上，她正面看着峭壁上的女子，那女子很快睁开眼。 四目相对，是敌意是杀机都不显露，两人都显得平和。 “上三洞妖王苏漪。” “沈青玥。” 苏漪并不意外对方在这里，更不意外对方认出自己。 “那人要灭你们一族也不是没有道理，就是因为你们也知道了这个秘密吧。” 秘密？什么秘密？ 沈青玥并不遮遮掩掩，“也谈不上是秘密，不过是怀疑而已，你们妖洞在找元帝的遗体，降族自然也是，这数千年里各方暗自调查，排除了诸多地方，如今剩下的也就两个地方了，一是天昆吾里面的昆吾遗址，一个是这里。” “你也在找？”苏漪淡淡询问。 “不是。”沈青玥摇头，“族群留星辰遗嘱给我，不过是让我守着这里，我原本以为没人能找到，但终究有一个你。” 苏漪这个人的确是妖道中极为难缠的人物，九尾妖狐的手段太多，太难缠，偏偏能力强，很多事儿其实都她干的，堪称拢帝的最大臂膀。 “但你突破了，星月一族的族群意志都在你一人身上，并不好对付。” 苏漪转了下手腕，冰冷妖气缓缓扭转，沈青玥也祭出了半月。 目光再一相对的时候，刷！一个化作冰流，一个化作星光，两人都在瞬间射入洞口之中。 斗，杀，还是找？ 她们的踪影消失在洞中，黑暗遮盖，外面只有峡谷水流，再不见其他。 嗯，还有一竹筏。 ———————— 顾曳没回洛阳，她知道洛阳的灭门惨案前面一大截是蜃楼干的，后面是李越辅助了一把，接下来还会不会有案子，她不能确定，但姜尚这些人沆瀣一气，她在洛阳也拦不住这样的设计。 所以夭夭离开是对的，她离开也是对的。 她回了奎山。 奎山一如既往，顾曳刚好凑上了一顿中饭，王清婉看到她分外欢喜，要去多炒几个菜，被顾曳阻止了。 “这些菜够了....死老头，你一个人吃这么多菜，我让清婉来这儿可不是给你当厨娘的~你大爷！”顾曳骂骂咧咧，对老头子很不客气。 当然，反过来老头子对顾曳也一样。 “你个臭丫头在外面浪来浪去，都多久了也不回来一次，我还以为你死在外面了！” 老头子也恨不得拿筷子去戳顾曳脑袋，顾曳瞪他，“老头，我现在是天宗，你别乱戳，我一巴掌打你半身不遂....” 两人斗嘴，王清婉反觉得好笑。 吃完饭，一老一小都颓了，跟葛优似的.... 王清婉去洗碗，顾曳也没跟她客气，只等她走后，顾曳才说：“对不起，两个我都没能带回来。” 老头子转头看了她一眼，打了个饱嗝。“带回谁？傻大熊跟夭啊，没回来就没回来呗....孩子大了，在外面的世界浪荡，省我山里口粮，甚好！” 顾曳翻白眼，有些不信，“你就嘴硬吧，我不信你孤寡老人不寂寞，不过这山里野味是多了许多啊。” 走了一个大熊跟死光头，活了多少小动物啊。 诶~~ “寂寞，没什么好寂寞的，有座山陪着我呢，还有这天！天真大。”老头子仰面看天，看漫天午后阳光落在他身上，他闭着眼，苍白褶皱的皮肤，发白的头发.... 顾曳忽然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光辉，能安定她心中的空虚。 是，她空虚了，还有疲倦。 她始终想要带回那两个人，这是一种执念。 “年纪大的人看得开，我看不开.....我想带回他们，奎山五个人不能散。” 顾曳闭上眼，最后一句话很轻。 那声音太轻了，却像是风吹不走的尘埃，落在心上，拂不走。 “我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老头子一愣，定定看着她一会儿，忽伸手摸摸顾曳的脑袋。 “你一直都有。” 阳光落在老头子身上，是暮年沧桑后的从容安稳，在她身上，明艳粲然中，却总有几分缥缈。 好像这个人是虚幻的，随时会消失不见。 后头的王清婉站了一会，开口：“小丫，我要上山去采雁来蕈。” 老头子跟顾曳齐齐转头。 顾曳：“雁来蕈炖老鸭？这个可以有啊！” 老头：“哪来的老鸭，猴子你去抓！多抓几只....” 忧郁文艺不到三秒，王清婉：“....” 她只是想采点雁来蕈做酱啊，说好的不拿她当厨娘呢？ —————— 有顾曳在，抓野味应该也不成问题，不过偶尔这样跟凡人一样爬上采蘑菇抓鸭子，其实挺有意思。 “我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安稳过了，以前经常跟大熊来这后山偷抓小动物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地下钻的，夭夭就帮我们把风....” 顾曳不是那种回忆旧事时候会伤感的人，说这些事儿的时候，有些兴奋，一直在笑，王清婉听着，一路也在笑。 “小丫。” “诶？” “很多人说你自私哦。” “啊？是哪个龟孙看透了我啊？” “龟孙？”王清婉认真思考，认真评价：“的确是龟孙，因你并不自私，自私的人不会给人带来快乐~~” “跟你做朋友是很值得庆幸的事情。” 顾曳先惊讶，后哈哈一笑。 就喜欢这种慧眼如炬还喜欢说实话的人。 不过老鸭却有些无踪。 “老头说的是真的，真有老鸭啊？我怎没看见....也是要命，这破山怎海上一如既往看不透。” 顾曳是真的纳闷的，看王清婉疑惑，她解释：“我刚来的时候，一丝降力都没有，这山中大概是看不透的，可如今我这修为不说冠绝整个大唐，但方圆百里的山头我都看到，独独这座山反而还是看不透.....” 如果真的形容的话，“就是这山中的野兽根本无法用洞察术去捕捉，这座山有削弱限制的能力。” 王清婉可信，顾曳也不怕给她露低，何况住在山中久了，自会有察觉的。 “难怪，以前我看沈前辈帮我抓野味，也没用术法，我还以为是你们觉得有趣....” 也确实有趣，很快，顾曳听到了鸭叫声，竟是在太圭湖中。 “你在岸边等着，我去抓。” 顾曳脚下一点就掠出去，伸手去抓那湖面上悠哉悠哉的老鸭... 没几下就抓了两只，正要抓第三只，那一只却跟成精了似的，哗啦！忽一下钻入了水中，其他老鸭见状也纷纷钻了下去。 嘿！顾曳打算好抓四只，这才两只呢，她迟疑了下，还是下了水。 那老鸭也是古怪了，竟直直往下游，要死啊，这是鸭子？海豚吧！顾曳咬牙，追到底，但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光亮闪了一下，入了顾曳眼中，在脑海出现了便是两只眼睛。 顾曳吓了一跳，太圭！她怎么忘了这湖里有奎山的神秘神兽！ 饶是已经天宗级实力，顾曳却觉得它给她带来的感觉依旧没变。 那种可怕的，凶狠的.... 顾曳本打算转身上去，忽见那老鸭跐溜一下钻到底，她惊疑，这鸭子不怕？ 有鬼！ 不是这鸭子有鬼，就是这双神兽眼有鬼。 顾曳也只转了一波心思就果断朝下面游去，很快逼近了兽眼。 兽眼近在咫尺，一只眼都比顾曳一个人大，越靠近越逼真，顾曳像是被蛊惑了似的，伸手去触摸它.... 哗啦！ 幻影！竟是幻影！MMP！顾曳恼了，手如刀，直接划开它。 划开之后，下面银光淋漓，指尖碰到那银光，人直接被吸入。 银光无数，像是水银池子，顾曳根本把握不到空间，甚至整个人都仿佛失去了控制，手掌悬浮在这液态中，下意识摆动，想要往上，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冰凉凉的，指尖猛然刺痛，继而脑子混沌....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钻进她的手掌心。 那触感很奇怪，像是什么器具，又像是活的。 顾曳昏过去前一刹那，哗啦！上头水声来，接着一只大手猛然抓住她的肩头，将人往上拽去。 —————— 夜明星稀，顾曳睁开眼就看到了满天星辰，她躺在了走廊竹板上。 怎么回事？ 旁边王清婉看她醒来，忙上前给她喂了汤。 顾曳自己还云里雾里的，喝完汤后思索了好久，才看向旁边坐着的老头儿。 “那湖里.....” “你做了一个梦。”老头儿摆明要忽悠她。 顾曳冷笑，“你当我傻的？” 那湖里到底有什么鬼，让这一向懒得动手的老头亲自出手救她。 不，不是救她，或许是阻拦她跟湖底下那玩意接触。 老头儿耍无赖似的，“那是我们宗门的责任，只有掌门才能知道，你想当掌门不成？那就把我打败再说！” “好得很，我还想着在外努力那么多年，也早该把两个老的打残了夺权.....” 于是两人去了后山打架，关于这一架的结果，王清婉是等到第二天才知道结果的，当时她送别顾曳离开。 “你怎么不问我昨晚是输是赢？”王清婉给顾曳准备干粮的时候，被顾曳这么问了。 “嗯...输了？”王清婉笑着问。 顾曳：“哼！” 第608章 再入天昆吾 她拿了东西，发现篮子里装着许多小零食，两两摆放整齐。“我要去一次西域，进天昆吾，你要不要回去一次？” 她当然不乐意王清婉回去，因为那楼主还在，王清婉去西域是狼入虎口，但问还是要问的，顾曳不能什么事儿都自己做主。 “不去了，等一切稳妥了再说。”王清婉体贴，并不强求。 至于顾曳去天昆吾.... “你这次，是不是会比上次更加凶险?” 顾曳回头看王清婉，笑了：“更凶险不会要人命，就怕安全无虞的时候致人死命，清婉，我面对的可是一个最擅长演戏的家伙。” 她知道，天昆吾她是不得不去，因为姜狱的出事、李越的出手，都意味着妖洞、天昆吾都即将朝她摊牌，与其等那一致命时刻到来，不如主动点。 走之前，顾曳伸手拍了下王清婉的肩头，“等我回来啊，再吃你炖的老鸭汤。” 王清婉欣然答应，等顾曳走了，她回老屋那边，却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顾曳正跟老头子下棋。 “额？小丫？怎么...”王清婉很是错愕，老头子却捻着棋子笑：“你可知道我昨晚跟她比斗了什么？” “捏咒造傀儡身，她还以为自己多厉害呢，还不是输给我。” 于是，这顾曳的傀儡身就留下来掩人耳目？ 或者说，比斗也不过是玩笑话，两人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弄出一个傀儡身来遮掩顾曳的行踪。 王清婉只能说奎山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吃素的，老的小的都成精。 —————— 西域，顾曳再到这个地方，天昆吾于她已经不是遥不可及的地方，但这次进去肯定要避过天昆吾的感应，她得费心。 三天时间，顾曳找到了一个最薄弱的空间缝隙，用了复杂的术法跟器具悄然进入。 “阿，虽然不太喜欢这地方，但不可否认这是一个好地方。”感受着天昆吾的灵气，顾曳深吸一口气，放眼看着偌大的天昆吾。 进入天昆吾，也只有三个目的。 一，找到妫哀，问清情况。 二，看看能不能救回姜狱。 三，在遇到楼主之前，掌握底牌。 至于能不能灭掉楼主，顾曳并不给予自己太大希望，顺其自然吧。 —————— 天昆吾的内部混乱，对于中原的人而言自是不能察觉的，因为看起来天昆吾只是一个头头闭关了，没有其他任何异样。 “顾曳回奎山了，还未出来。” 姜尚得到刺探的消息，并不激动，只是思考一会，才说：“那么，我们也该联手去铲除那个造成灭门惨案的“真凶”了，毕竟我们是正道。” 在场三个天宗闻言各有表情。 但也算默认。 赵濮出门回居所，到了自己的徒弟，这个徒弟起初天赋并不出众，但后期爆发很厉害，而且心思单纯沉稳，很得他心。 只是....这世上没有完全听话的徒弟。 “明知道不可为，还要过来强求自己的师傅，这样的叛逆也是那人影响你的？”赵濮走过来，十分冷漠。 丛泪本坐在地上，看到自己师傅过来后才起身，表情有些倔强。 “虽然一切都被遮掩了，可我依旧觉得我们天昆吾在往很坏的方向发展，比如妫哀大人无端失踪，比如那些人...” “闭嘴”赵濮面无表情，丛泪却毫不退避。 “师傅，您把我从外面带入天昆吾的时候，曾说过，这是值得您一生去守护的地方，是什么原因，让您放弃了.....” 赵濮沉默良久，声音沙哑：“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天昆吾创立于战争之后，也迟早要迎来它的战争，放弃，不意味着是错误的。” 丛泪不说话了。 ———————— 草原之上，风走空旷，不管是长得高还是长得矮的草都随风摇动，顾曳站在草原上，可以眺望神秘古老的昆吾遗址，也可以远望巍峨入云的天昆吾。 她知道妫哀肯定出事了，那看起来洁白锋利的天昆吾内部也出了很大的问题，她要查妫哀的踪迹，以此确定姜狱的情况，首先就得找到妫哀。 怎么找？ 贸然进天昆吾是没用的，顾曳甚至觉得那位楼主肯定已经为她设了下了天罗地网。 站在小山坡上，顾曳沉思了良久，目光不断交错在遗址跟天昆吾之间，但忽然....她瞥到了一个本被她遗忘的存在。 那存在明明很显眼。 ——永恒降碑。 她记得这是她跟姜狱分别的地方，当时那厮特地带她来这里寻找所谓的“前世”，她还在这里得到了“姬似”的一滴血。 “这厮心机很深，也不是个蠢的，明知道天昆吾内部有内奸，我也跟他暗示过姜氏有问题，他怎么还是着了道，这么蠢，不是侮辱我的眼光嘛....” 为了不侮辱自己的眼光，顾曳决定把姜狱往聪明的地方想，假如姜狱是有准备的，那么这种准备要么留给妫哀，要么留给她。 顾曳想了一会，目光最终定格在永恒降碑。 这降碑从昆吾战争后就存在了，到现在仿佛从未变过，顾曳这次靠近得越发容易，到了它跟前后，她想了想，伸出手，逼出血。 她想，那一滴“姬似”的血该是有些BUG级特效的。 果然，她逼出的血直接融入了降碑中，顺带着，她在顷刻中被吸了进去。 整个人消失。 白茫茫一片的荒芜之地，是战场，也是墓地，一具具骸骨自成墓碑，顾曳站在这片荒芜之中，她不急，在等。 果然，没一会，这些荒芜气凝聚成了一个人形，虚虚实实。 是姜狱。 “呵，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一个蠢蛋，说吧，要给我留什么底牌？” 此时的姜狱是遗留的一缕残念，但越强者，就算是残念也很灵动。 “目前形势很严峻，没有底牌。” “没有？”顾曳表情垮了下来，“那你出现做什么？” 姜狱并不在意顾曳的白眼，“我困在星辰乱流，他们自会对妫哀动手，但妫哀是上古降族，跟天昆吾命脉息息相关，在没有完全得到昆吾之前，他们绝不会轻易杀她，只会把她关起来。” 妫哀被关起来，顾曳并非没有想到这个可能性，但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昆吾？其实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昆吾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厉害的能力，好像所有人都在追着它，可这玩意到现在也没显露过本体。” 姜狱沉吟了下，似乎并不想告诉她，可顾曳知道他最后还是得说。 一条船上的蚂蚱不是。 “不死。” “啥玩意？” “除却它本身的攻杀力量，最可怕的就是它可以让这世上任何存在维持不死的状态。” 姜狱盯着顾曳，表情很严肃，本来就很冷峻的人，若是再刻意严肃，就跟石头人没什么区别。 “这种不死包括被毁灭躯体后，它依旧可以运用或者影响这天地间许多规则，比如产生诸多意外，让它的拥有者重生，甚至不必经过轮回。” 顾曳目瞪口呆，但也有疑问。“谁得到它都可以？难怪那土鳖楼主费尽心思想得到它。” 不过姜狱否认了她这种说法，“得到了之后，还得得到它的认可，被它认可为主。” “只有它的主子才能操控它。” 顾曳想了下，“姬似？就姬似一个？” “是，只她一个，事实上关于昆吾，我们知道的都只是冰山一角，因我们毕竟不是上古时的人，而传说昆吾的诞生还要早于上古。” 追究昆吾来历显得愚蠢，那就针对姬似这个人。 “姬似得到了昆吾，并且也只有她让昆吾认主，加上她近乎妖孽的天赋，奠定她上古降族第一强者的地位，后来她失踪，昆吾不知去向....但多数人都不觉得姬似已死，就是因为昆吾。” 顾曳忽然觉得姜狱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你特么看我做什么....我是姬似？我连那昆吾是锤子是板砖都不知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我是姬似，你觉得我还用得起这个名字吗？” 姬似意味着什么，顾曳不信姜狱不知道，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她还承担不起这个名字带来的巨大压力。 除非她找到昆吾。 “你能帮我找到昆吾？” “你可以找到昆吾。” 两人同时开口，然后同时沉默，也许内心都在骂对方土贼——反正顾曳是骂了。 “那怎么办，昆吾找不到，你又困在星辰乱流....对了，妫哀被关在哪里？咱们得讲点实际的，别老盯着虚无缥缈的姬似跟昆吾。” 顾曳也是提醒对方别逼她。 “不杀，却要困住妫哀....而且必定是跟姒鱼有关的地方。” 姒鱼，这条美人鱼也是颇让顾曳忌惮的存在。 “姒鱼....她有问题，是不是意味着她那一族里的神通者也有问题？” 顾曳对这些上古降族完全没有信任感。 “应该是她有问题，那么她的哥哥就肯定出了问题。” 姒鱼的哥哥就是神通者。 顾曳咋舌，也就是说，当年活下来的姒族不仅姒鱼一人？ “姒鱼是真正的存活下来，她的哥哥姒无不一样，神通者通了神通后，会选择姒族里最强最博学的人灵魂为载体与之融合，这是天地赋予的一种能力，也是一种优势，所以这一代神通者既是姒鱼的后辈，也是她的哥哥。” 第609章 四个人的交锋 听起来有点复杂。 “你怀疑神通者姒无也出事了，很可能跟妫哀关在一起。” 顾曳问姜狱，自己脑子却飞快转动起来，“后山，是在你们天昆吾的后山。” 姜狱惊讶，“你能察觉到后山那边？” “嗯，这次进来可以....” 那就只能是因为姬似一滴血的缘故了。 姜狱看顾曳的表情更怪了。 “你有没有想过，假如你是姬似，不管你为什么失去记忆失去力量，反正你是活下来了，是因为昆吾让你活了下来，你在哪里死去，在哪里复活，昆吾就很可能在哪里。” 姜狱这话有诱导或者提醒的作用，顾曳若有所思，她并不抗拒去找到昆吾，因她渴望力量。 假如姬似可以带给她力量，她愿意去承担，但.... “我复活的地方，地皮都被各方人马翻过N遍....也没见他们找出什么鬼来，对了，你跟那人照面斗过了吗？他如今什么实力.....诶，我别一问，你的身体就闪啊，闪得我眼花，不会也断电了吧，卧槽，怎么回事！” “他快找到我了！” 刷！姜狱猛然切断残念，整个虚影消失不见。 顾曳悚然一惊，她没想到这样都能被那厮察觉到，就差一点....差一点对方就能顺着姜狱的残念找到她所在。 她甚至来不及问姜狱身处乱流的区域，连救他的可能性也没了。 抹了下额头，有些微冷汗，但顾曳反更坚定了。 动作必须快！ 顾曳离开永恒降碑后，直接朝后山摸去。 后山，姜狱曾经来过一次，但那时整个天昆吾都是他掌控，如今顾曳处境跟她不一样，一点泄露半点踪迹，那楼主必会杀至。 不过只要不引起楼主注意，以顾曳的脑力跟实力，这天昆吾里面残余的人也极少是她对手。 一入山，顾曳就感觉到了一股阴诡的气息，她心中微微薄凉。 这气息似曾相识。 蜃楼。 那楼主在？ 顾曳心惊中.....静静不动，很快看到山道中飘忽过一道红影。 顾曳一看就恍然了，是那红傀儡，再等了一会，又飘过黑傀儡，她几乎可以想象到这座后山没有任何人监守——因为已经有强大而不惧死亡的黑红傀儡。 王级中横杀四方，加上数量，就是天宗来这里也憋不住气息。 顾曳思虑了一会，眼中诡光一闪而过。 那死老头那晚上不是借着切磋教了她一些东西吗。 其中就包括——傀儡术。 制造傀儡AND伪装傀儡。 黑红傀儡游走是有时间顺序的，顾曳算好了它们的时间，掐好时间，那红傀儡飘来的时候，顾曳瞬间控制它捞到自己藏身的山体后，击杀后然后直接伪装，不过三个呼吸，消失红傀儡再次出现，飘飘忽忽得游走道上。 无人发现。 按照红傀儡的“轨迹”巡查了这整座后山，她也计算好了所有黑红傀儡的数量——八十八个！ MMP！这是十元三样的大路货吗？八十八个！ 以傀儡身以血脉造就的方式，得有多数人为它们付出性命？ 太特么丧心病狂了！ 顾曳内心疯狂OS蜃楼楼主，脑子里却已然出现了一座立体后山，那立体模型上有两条黑红线牵引环绕交叉.... 她通过这两条线看到了黑红傀儡的巡查其实是一种阵法。 “活体游走形成十八星象迷宫阵，每过一盏茶扭曲空间，将关人的牢狱不断变换位置，而且规则不断变换，规则又见规则，要找到它，就只能不断破出规则，找到时间跟空间完美衔接的唯一缝隙....这路数666啊！”顾曳感觉到骨子里的热血又起来了。 挖坟的快感，断案的快感！ 跟仇敌PK的快感！ 现在就是在PK！跟他PK，跟时间PK！或许那人也是如此.... 不管他能不能找到姜狱，能不能彻底铲除姜狱，他都会回到这里。 因知道顾曳必来！ 这是四个人的PK。 她，楼主，姜狱....还有时间。 “规则是什么，规则是你定的，你的习惯是什么？你的自信是什么....你最喜欢什么数字....” 八十八，是八吗？八八大发？你这么浮夸肤浅？ 顾曳舔舔嘴唇，脑子疯狂运转起来，但总抓不到这些变幻的规则中真正的规律，她找不到那个数字。 猛然，她想到了王清婉，王清婉的习惯是什么？ 王家村的王清婉的习惯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西域时的王清婉，她的习惯跟过去不一样，是她自己改变的吗？ “不是，是她在觉醒，她觉醒起来的，是身受你影响的习惯，比如拿小东西的时候总喜欢一只手拿两个....” “但这不意味着你喜欢数字二，而是十八除以二后的——九！” “你渴望长生不死，渴望永久，所以...” “这就是你深入骨髓的习惯。” 十八星象以二进制后退不断剔除规则，又不断融合，最终缩小成一个规则。 红傀儡身体继续按照轨迹游走，九分钟后，她消失了。 —————— 灵道人跟李沧海面对面的时候，李太极给了李沧海眼神暗示——不要硬碰硬，对方并不是你我父母，而是隔了许多辈分，血脉情分已经淡薄，再没有什么比他们的道更重要的坚持。 李沧海知道，所以并不指责自己祖宗的对错。 但她也不打算在他面前低头认错。 “你出生的时候，我就断定我们李氏皇族一脉，终究要出一个仅次于圣祖的天才。”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到王级，而你，却已经摸到了天宗的门槛。” 李沧海没料到对方竟看穿了她的修为进境，但这也没什么好惊慌的。 “但并不能以此来挑衅您的权威？”李沧海没有喝这杯茶。 灵道人并不恼怒她的些微不敬，太听话的后代注定不会有什么出息。 “你的哥哥是帝王，需要恪守的是帝王的尊严跟百姓的生死，这是他此生唯二需要在意的事情，而你....你需要维护家族的荣耀，但你更在意你个人的原则。” 李沧海：“有一个人曾告诉我自私并非一定是人人喊打的罪恶老鼠，假如一个人连自己都无法坚持，那她的道显得可笑，再去维护别人的荣耀，也显得可笑。” 灵道人皱眉，“这话肯定是顾曳教你的。这人看起来就像是会蔑视一切的狂徒。” 李沧海微微一笑，“但我学会了。” 此时才是真正的抗拒。 毫不遮掩。 灵道人沉默良久，抿了一口清茶，问：“你可知道跟我一道进入天昆吾的那些人....都在哪里？” 本坚持本心的李沧海忽皱了眉头。 她有了最不好的猜想。 血妖之地。 血红之地，猖狂之地，活人为血肉粮食，热血变成饮料，肉糜做成面饼，面饼变成血妖们咀嚼打发时间的零食。 尧坐在王座上，对放眼看去的山谷恐怖一幕视若无睹，他皱着眉，在想自己如今面临的处境。 处境很糟糕，那个弟弟超乎他想象的难缠。 “父王啊父王，莫不是你又给了他什么底牌？怎能如此偏心呢，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尧喃喃自语，有点儿痴狂狰狞模样，可很快他又平静了。 不是他的父王。 那小子肯定还有其他秘密..... “真想知道你的秘密，抓住你的弱点，把你吃了......可时间来不及了，你会先找到我。” “然后杀了我！” 尧念着念着，心中已有了恐慌，但他没有法子。 不，也不是没有法子。 他心念一动的时候，脑子里忽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声音。 “如你所想，我一直在等你来求我。” “可怜的小血妖。” 这声音充满了蛊惑，一如很久以前他嫉妒自己的父亲偏爱小弟时候，也是这道声音蛊惑了他。 ——既渴望强大，为什么不吃了他们呢。 于是他吃了。 现在....尧眯起眼。 从前他赢了，这次也一样。 妖洞，赤麟得到消息后，表情有些凝重，血妖那边的动静不对。 “有什么不对？是不是要找我们打架？早该来了！我还一直等着帝君带我们去吃了那些狗杂种呢！”饕餮就惦记着吃，可他也喜欢打架，最近实在闲得慌，偏偏他不必苏漪行动力强，不能在外办事——嗯，它在外只喜欢吃东西。 吃人，吃血妖。 “不是往我们这边来....”赤麟若有所思，忽感觉到龙气翻涌，抬头看去，龙光降落，拢帝甩袖出现，一个人被扔在了地上。 人？饕餮刚想吃，却看到这人身上龙鳞密布.... “嚯！半妖！这让我怎么吃啊！帝君，这谁啊？” “我儿子，你刚刚说什么？”拢帝淡淡看向他。 饕餮吓坏了，顿时捂住嘴巴，身体缩小成一小团，像是穿山甲一样。 怂货！ 拢帝也懒得看他，“赤麟，把这不长进的东西给我关起来。” 关？这不是龙太子吗？ 赤麟有一瞬的迟疑，但也是这一迟疑。 地上奄奄一息的龙太子出了声。 “他关了我那么多年，你也要关我....是与他置气，还是单纯只是不想杀我？” 李越嗤嗤笑了，“我倒希望你杀我。” 拢帝眯起眼，挥手一道龙刃劈在李越身上，血肉飞溅。 饕餮身体又抖了抖，生怕沾上这龙血。 第610章 救人 “你如果是想惹我生气，大可不必自讨苦吃，早在你故意给她留了破绽，故意引她破局的时候，我就想杀你了。” 李越闭上眼，“那你杀吧。” 拢帝为人母，加上本来心机深沉，怎会看不出李越是故意想惹怒她。 看她看着地上垂死的人....反不生气了。 “我原以为你骨子里是倾向于我这一脉的，现在看来你骨子里更靠近你父亲那一脉.....将来，总会与我为敌，既如此，还不如杀了了事。” “但也不能白白浪费你的血肉。”但她目光一转，落在饕餮身上，冷冷下令：“吃了他。” 最狠毒的母亲，没有之一。 可万一是骗我的呢？万一我吃了你儿子后你又后悔了把我油炸泄愤了呢？ 饕餮：此生最不想吃东西的时刻，此刻我只想默默化作尘埃，或者化作一朵花，默默盛开，静静展露芬芳。 “帝君，这个....” “吃！” 饕餮浑身冷汗都下来了，“是是是，我把他带回去吃，帝君，您看可以不？” 拢帝不置可否，饕餮急忙卷了李越跑了。 赤麟说：“帝君，血妖那边有异动” 杀儿子都显得稳重，何况此时，拢帝指尖点了龙椅，道：“终于要出手了。” ———————— 天昆吾后山中，就算是天宗也无法察觉甚至破开的牢狱之中。 妫哀坐在雪白的石头上，九尺方圆玻璃空间是一牢狱，她可以清楚看到不远处还有一个个四方牢狱关押着一个个人。 她都出不去，这些人自然也是。 当然，他们的意念跟声音也出不了那诡异透明玻璃体。 完全濒死的处境。 她在想会有谁能来解这危局，若是姜狱在，必是姜狱，若不是姜狱，还能有谁？ 脑子里似乎闪过幻影，但很模糊，也许是一闪念的妄想。 她有些失笑，但也很快淡了笑意，因她看到黑红傀儡再次巡游过来。 十分密集的巡查，确保他们不会被人救走。 先不说能不能有人找到这个隐蔽到可怕的牢狱，就说进来了，能不能扛得住这些联手起来可绝杀天宗的傀儡人也是一个问题。 至少要像姜狱那般的人物..... 被关的日子是无聊的，又不能修炼，妫哀无聊的时候，也会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儿，可能想得最多的还是姜狱。 无少女心，只是活了这么多年，曾经喜欢，后来也没有不喜欢，终归不能完全放下，只是多以缅怀为主。 这种缅怀，让她漠视了飘来的黑红傀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眼前忽然感觉到一片阴影。 有人。 她抬了头，看到一个人，嗯，不是人，是傀儡，一只红傀儡。 这只红傀儡直勾勾得看着她，目光从她的脸到她的手上。 手腕上有封闭力量的镣铐。 有眼睛？血红血红的，跟红宝石似的。 看着她，不知为何。 杀她？ 妫哀却有怀疑，因为没有预兆——幕后者必然在等些什么。 果然等到了，这红傀儡伸出手，金属质感的手指竟穿过了这强大的玻璃屏障，妫哀惊疑不定，其他被关起来的高手何尝不是。 那只手分明是朝着妫哀的脖子.... 要掐死她吗？ 好像不是，手指落下来的位置在脖子之上。 下巴。 那手指勾住了妫哀的下巴。 妫哀：“.....” 众人：“？？” 傀儡也知道调戏人吗？还晓得调戏长得好看的。 成精啦？ “哎呦，悄悄这可怜的大美人儿，被关着可真可怜。” 妫哀自己也懵了，但因为修为被封禁，人也虚弱，也不能给予反击，只能偏过脸，“你是....” “姜狱” 妫哀错愕，姜狱，姜狱怎么可能这么鬼畜！ 然而她还未反应过来，这红傀儡好像掏出了什么东西。 掏出，扔下。 原本勾着人家那手指往下，直接攥住她的手腕。 “该走了，大美人儿~” 语音落下，顾曳已经拽着妫哀瞬闪。 出！容易吗？很容易，因为空间跟时间已经掐到了最直精准的点。 ———————— 然此时，距离天昆吾很有一番距离的湖泊之中忽然阵法瞬闪，继而两个人人影出现。 坠入水中后，借着水汽遮掩踪影..... 水下遁走。 一刻钟后，天昆吾之中很寻常的一方疆域才出现两个浑身湿漉漉的人——其中一个是傀儡。 妫哀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人，平复了下心情。 “多谢阁下，不过你不是姜狱。” “是啊，我不是姜狱，失望不？” 妫哀面色自若，“阁下对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你说什么，我大概都不能以此生气。” “可你的确生气了，你生气了，我就放心了。” 嗯？妫哀错愕，却看到傀儡体解散，露出一个人的面容.... 顾曳。 五分惊讶，五分不惊讶。 最后变成了欢喜，“没想到是你。” “啊，看来还是惊喜啊，本想着惹恼你几分，你对我的感激之情会减少，也就不会以身相许....” “本来也并不会，顾姑娘多虑了。” 妫哀年纪不小了，倒觉得这样的玩笑也无伤大雅，逃得升天总是心情愉悦几分的。 “阿，那还真是让人难过，其实我不介意你这儿压过姜洁癖一头。” 姜...洁癖？ 妫哀保持沉默思考的状态。 “全宇宙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的衣服跟人都不干净、谁摸他谁死并且想让他摸谁谁做梦的男人。” 顾曳微笑着说完这段话，妫哀愣了一会，然后洒然而笑。 洁癖男么，听起来是这么回事。 毛病很大啊，她的姜吾主。 嗯哼，凭着这笑顾曳也觉得这是一个美貌却不让她有敌意的女人。 一个不错的姑娘。 “我听说中原的顾曳极在意美貌，且对其他女子具有极有诙谐性的攻击性。”妫哀跟顾曳接触不深，眼下也打算更多了解一些，因她觉得可能从现在开始——她们就是盟友了。 “那你肯定也听说最后这些女子都变成了我的朋友。” “为了让这些女子变成朋友，所以顾姑娘好像对我挺善意？” 妫哀也见招拆招。 “不，只是成长升级了。”顾曳微微一笑：“年轻时不够貌美，气质不够卓越，对他人总有争斗之心，通过争斗不断吸取经验值，最终等级封顶.....” 她双手负背，迎风而立：“最终独孤求败。” 风吹来，红裙飘扬，的确美貌绝世不可匹敌。 妫哀：“.....” 活这么大岁数了，委实觉得着新时代的小姑娘已经超乎她想象。 自信得像是一种病。 沉默中，顾曳也收了气场，弯腰去解妫哀手上的镣铐。 “这玩意有些厉害啊，那土贼可真用心，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姜洁癖牵制不了他多久....” 妫哀听出了顾曳话里的信息，“跟我一同关押的那些人，除却一部分是我的旧部，也有支持姜狱的，其余全是从你们中原进来的人，只剩了灵道人少数，我想他也是受钳制了，如此一来，我天昆吾跟中原几乎都成了他的附庸。” 形势严峻得不要不要的，顾曳也知道，就把姜尚他们在中原的事儿提了提，“我当时就有所怀疑了，只是丛泪他们好像并不知底细，我也没法探查，只能亲自来，这样的局势，就凭我们两个人是没用的，得找到姜狱。” 妫哀点点头，“找他也不是没法子，只是我忧心那人会下狠手将被关的这些人....恐怕是此消彼长的后果。” 此消彼长？就是这些人的血脉都会成为那人的口粮，他吃得越多，越强，就算姜狱出来，她们也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不用担心，他们会出来的。” 妫哀疑惑，却忽然想起顾曳之前扔下的物件。 那模样好像是....阵盘。 顾曳朝她眨眨眼，打了一个响指。 爆炸巨响传来，妫哀猛然朝身后看去，这个方位也可以看到天昆吾，更可以看到后山。 救人脱身是空间跟时间的结合，六阳阵爆炸的穴也是最精准的点。 轰！！！ 妫哀看着后山不断炸裂，这样的爆炸，不会炸死那些被困的人？顾曳必然不会这样，除非是她确定爆炸不会伤害被困的人。 只为炸死那些黑红傀儡？ 妫哀忽挑眉，“封困我们的屏障跟后山阵法是一体的吧，你炸坏了后山阵法的穴位，等于解开屏障，于是乎....” 顾曳抚了下眼角，淡淡道：“他们会逃出来，这么多人，足够他们杀出天昆吾了，这么大的动静，天昆吾中大部分修士也肯定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世上所有的战争，最终也只能另一场战争来解决，死人，在所难免。” “生路是杀出来的，天昆吾果然也到了需要厮杀而博生路的阶段，我得带领他们，目前也只能摆脱你去救姜狱了。”妫哀果然是有上古嫡系血脉的人，承继了先辈浴血而战的烈性，并不觉得因为顾曳而掀开的杀戮战争有什么不好。 事实上，如今这样坏的局势也的确需要爆破突袭！ 杀出重围！ 但顾曳惊讶，“你有法子找到他？” “我不能，但一个人可以，姒无。”妫哀 掌心交握，没多久，掌心出现一枚令牌。 “这是神通令牌，是姒无留给我的。”妫哀得抓紧时间，但也要该交代的交代清楚。 第611章 危矣！ “天昆吾的上端体系以姜狱为主，但别人都不知道，其实在姜狱上位后，他就暗地里将我跟姒无提拔起来，列为三方平衡体系，但凡一人两人出事，另外一人都要有手段去解救对方，姜狱掌主权，姒无拥有对我跟他的追踪预测能力，而我能入他的神通境。虽这次我们三人都出事，但显然都没死，姜狱也提前找了你当第四人，现在我脱困，你只要通过我给你的神通令找到姒无，就可以确定姜狱在星辰乱流中的位置。” 顾曳恍然，暗地里感慨姜狱果然是个心机深沉的洁癖男啊。 不过那姜楼主更上一层楼，把姜狱困在星辰乱流后就直接拿下了妫哀，估计姒无也是在那一时间段被KO的。 “行，你去吧。”顾曳拿了神通令就输入降力，然后瞬间消失妫哀面前。 妫哀：“.....” 看来还是你速度快一些。 ———————— 神通空间是姒无的地盘，也是神通者独享的空间，就算是楼主也无力进入，妫哀让顾曳来找他，就是确定姒无有这个神通空间，肯定可以在楼主手底下活下来。 顾曳一进来，就看到一个白衣青年坐在那儿等她。 等？的确在等。 白衣雪白，面貌清秀干净，自带圣洁气场。 “预知我会来？” 姒无摇头，“你不是我的能预测的，我只是感觉到神通令的使用，而我的神通空间被封锁，出去了就是死，但谁进来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那我恐怕救不了你，因我也不是那土鳖的对手，倒想寄希望于你们的老大身上，能确定他的方位？” “确定了也没用，就在刚刚....” “被打屎了还是被吃了？”顾曳皱眉。 简单粗暴的最坏打算。 姒无失笑，“不是，没死，毕竟是姜狱，只是被他打入了最混乱的乱流，莫说你进去会死，就算是他，在里面都活不过三天。” 顾曳：“哦，那我还是不进去了，放我出去吧。” 姒无：“.....” 你放弃得太快了，可以认真点吗？ 不过姒无也是个聪明的，神通者嘛，某些方面是开外挂的。 “姒鱼已经见过你，她没有动手，该是立场动摇了，也只有一个人能让她动摇——你是不是姬似？” 顾曳：简直了！你妹妹暗恋姬似吗？ “我是姬似她女儿，你信吗？”顾曳选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姒无眼睛一亮，饶有兴致问：“那你爹是谁？” 顾曳：“.....” 切入点真特么敏锐。 从你的身上我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神通=八卦=鸡婆=神棍？ “不管你是谁的女儿，还是你就是姬似，我觉得你还是可以进去试一试的。” 顾曳莫名觉得这个长得清秀俊俏的白衣小生其实有点贱贱的。 想打他。 “虽然说事已至此我也不能不进，但记住了，等我救出了你们家的姜狱.....” “如何？”姒无依旧保持了拥有超凡神通但很鸡婆八卦的神棍之温和微笑。 “你全家都要跪下来叫我爸爸。” “.....” 嘴巴贱，可顾曳的身体也诚实，也知道自己没有其他法子可以解决目前的局势，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也想去试验下自己到底是不是姬似。 姒无思考了下，算是答应了顾曳的这个“歹毒”协议，“那个人察觉到你给后山闹的动静，应该已经出来了，乘着妫哀他们吸引他注意力，我打开星辰乱流，你进去吧，记住，一定要牢记方位，不要乱跑....” “爸爸我记住了，你放心吧。” “.....” 顾曳钻入星辰乱流，义无反顾，如果李大雄在这里，他肯定会感慨顾曳变了。 ——变得更倒霉了，必须要冒死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星辰乱流的确太危险了，顾曳进去的时候，扑面而来一颗小星辰！ 避开后，顾曳扶额，“这特么还真是一个细致活儿....” 抬脚！一颗小星辰被踢烂。 嗯，也是一个暴力活儿。 —————— “夭啊，你现在到底想要做什么？” 光头佬瞪着前头站在悬崖边上的人，有些咬牙切齿。 “不是说好了去对付那些人，杀入他的总部。” “他一个喷嚏就能弄死你，过去送死？” 光头佬沉默，“死了也没关系，这条路总归是我这一生唯一能走的了，夭啊，你不能出尔反尔，反正你跟那猴子没有半点可能...辽，我叫你辽行了吧。” 辽回头看了他一眼，光头佬就被吓住了，但他仍旧咬牙，“你要护着猴子，就必要先灭了他，如今你如果打退堂鼓....” 辽：“我说改变计划，不意味着我不去，而是——我不会跟你一起去。” 光头佬错愕，眼前一黑，人倒下了。 或许那一瞬的时候，他才有一种感觉，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自觉利用此人多年，从一开始就有心思，如今...还是不堪一击。 落地，后背沉重。 恍惚中听到辽那缓慢冰冷的声音。 “这世上也不是只有你一人自私，你想以复仇了结自己，成全自己，我也有为自己的私信。” 辽步履一跨出，身形纵横于九天之间。 顷刻间，天地乌云盖顶，大雨倾盆而至。 中原，茅山之中，因为不久前的九阴七煞导致的尸乱终于平息，茅山的人多多少少松了一口气，以为能停下来歇一歇，但茅山几个老头儿屁股才刚坐下去就听到腰上的灵盘不断转动，还发出尖锐的警示声。 “要死了！又有僵尸？” “不是不是，这红光是血气，是妖啊！” “有妖？” “好像不是我们这边，而是....淮南道？” 淮南道。 小镇上下着雨，行人匆匆来去，凡人总是一把伞就觉得在雨中备有安全感，可修行者反而惊悸。 一客栈屋檐下，看生意冷落想要关门的老板因为屋檐下站着的一男一女，想了些会，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暗自嘀咕了一句真般配后就管自己算账了。 而那男女呢？ 女子一袭黄衫，外貌并不小女孩儿，反而端庄大气，旁边的男子也高大沉稳，只是看起来有些木然冷漠，只看她的时候倍加温柔。 “以枫，是剑南道那边，好像又出事了。” 叶焚香也是跟韩以枫在外游离了许久，等关于他们的风声过去了，加上修为进境，才想着回来会一会故友，也看看宗门，却没想到会临时感觉到剑南道那边的变故。 血气，妖，很多的妖朝剑南道去了。 “又要乱了么....”叶焚香表情复杂，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通知顾曳，可顾曳如今踪迹渺茫，如何去找？ 那就去奎山问问吧。 两人改变了注意，也没去宗门，反去了奎山。 至于剑南道危机会不会祸及他们，好像也不太要紧。 不过古怪的是，淮南道能清晰察觉到剑南道的危机，洛阳..... 李沧海却毫无所觉，就好像被封闭了洞察力似的。 灵道人看了一眼剑南道方向，又瞥到姜尚四人的表情，终究没说什么。 血妖真正杀入剑南道，直接戮了一个城镇，血腥味惊动了淮南道等旁边诸道。 怎么回事，洛阳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急报飞入洛阳，以他们的修为，最快也要三天，除非是王级出手掐咒术传信，可王级高手多在洛阳啊！ 三天！整个剑南道都被屠光了！ 洛阳，崔凉抬头，他的表情落入岳柔眼底，有些惊讶，“出事了么？” 崔凉皱眉，沉沉道：“一方动，八方动，血妖洞了，其余几方也都会动，你跟李沧海有交往，可对？” 岳柔颔首：“之前去孟府看望孟夫人的时候，她跟我聊过，后来也见过几次面。” “那你就再见她一次，给她带一封信。” 崔凉写好密信交给岳柔，岳柔走后，崔凉进入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宽阔，明亮。 炉子生得很旺。 哪怕外面下着大雨，屋里却光火明丽。 他脱下外袍，站在火炉前面，静静看着。 “纵然知道会烧伤自己，人们却总渴望光芒，飞蛾扑火是愚蠢，从前我一直都这么觉得，后来才发现。” 他伸出手，苍白的手指在火焰之外，那温度已经十分可怕，可他再不如从前惧怕。 指尖进入火焰的时候，他闭上眼。 “我也并不聪明。” 蛮荒，盘腿坐在祭坛下修炼的李大雄抬起头，看到天上有飞鸟飞过，可天空.....乌沉沉的。 先知察觉到了他的不安。 “你的心不安静了。” “我感觉到了....”李大雄看着天空喃喃自语。 “饿了？”先知问。 若是以前，李大雄会喜滋滋得猛点头，可如今....再不会了。 “不是，我感觉到...不安，我怕猴子会出事。” “不是因为孟挽墨？”先知淡漠问。 李大雄沉默，“她，还不到时候。” 先知垂眸，“那就去吧。” 李大雄惊讶，“您允？我以为你.....” “你不是因为她，我还不允？还是说你在骗我？”先知似笑非笑，但又不愿看李大雄黯淡木讷的脸，摇摇头叹气，“你不吃不喝通了祭坛灵殿，契应了诸多前辈，为我蚩尤一族留了意志香火，乃是你的诚意，也是你的孝心，这点，我们不是没看入眼底，你跟她的事情，我们也不适宜再管，但你要知道，你跟她的问题，从来都不是外人的原因，最重要的是你们自己心里过不去。” 心魔最是厉害。 那顾曳不就看清了这点才放手的。 结果后面还是让他们蚩尤做了坏人，瞧这小子如今木头似沉闷的样子，浑把他不快乐的根源都归咎到他们蚩尤了吧。 因果因果，也是舍得，有舍有得。 第612章 吾主永生 李大雄似乎陷入思绪，再不说话，只看着自己的手掌发呆。 先知皱眉，最终起身。 “在你立刻之前，予你最后一场修行，什么时候你能引祭灵台所有亡魂为你点燃族群烽火，你就可以出去。” 李大雄没有欢喜，只是仰头看着天空。 天地那么大，那么蔚蓝。 他却觉得荒芜。 茫无边际。 ———————— 剑南道已成修罗场，天昆吾也没好到哪里去，妫哀带着从后山脱困的那些强者杀出，动静大，加上她的名望，用意志通知了整个天昆吾后，天昆吾自然乱了！ 多数人都奋起反抗，若是中立的也在积极联系姜尚.... 可姜尚他们在中原，一时也不能回来处理大局，只能看天昆吾内部撕裂成两半，一半是姜尚等人留下的余党跟附庸，一半就是支持妫哀跟姜狱的。 厮杀惨烈。 但妫哀修为最强，外加中原的高手，抗住黑红傀儡后愣是还不落下风，只是妫哀心中总有不安。 不对，这很不对劲。 ——他不在。 楼主没来。 他为何没有出现？他图谋的到底是什么？ 妫哀越想越不安，终于脸色大变。 不好！ ———————— 要死了，这星辰乱流也太危险了，顾曳灰头土脸，身上血肉模糊，又不断恢复，在硬抗或者避过七八次死亡危机后，终于靠近了乱流深处中的那个方位，但姒无也不是神，给的并不完全精准，只是一个大概范围，顾曳又得小心翼翼避开混乱星辰，终于..... “你大爷的，总算找到你了！”顾曳看到悬浮在乱流中似乎昏迷的姜狱躯体，当下就松了一口气，不过心又马上提起来，因为乱流锋芒在不断切割着姜狱的身体，浑把身体割得血肉模糊，唯独那张脸倒是一条疤痕没有。 这乱流锋芒也知道怜香惜玉？ 顾曳内心囧囧的，却也琢磨了下乱流的细节，准备用最小的代价将姜狱的玉体给转移出来。 认真的人是有回报的，顾曳将红颜控制成绳子一般的柔软长线体，绑了天刻角，用天刻角的剪影跟红颜的强大在乱流锋芒中保持不毁，天刻角尖端勾住姜狱的身体，缓缓勾出。 很快，躯体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顾曳的手指抓住姜狱手臂的时候，她的心才落了下来。 天啊撸的，总算成了。 太累了。 不过她的确是姬似吧，这都没死，每次总有一线生机。 顾曳连汗都来不及擦，察觉到姜狱奄奄一息，忙捏了他下巴，飞快往里面塞入丹药，又输入降力吊命。 姜狱底子好，命也硬，恢复了一些神智后，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一张美艳动人的脸，就是很狼狈，身上血味很浓，俨然吃尽了苦头似的。 他几乎以为是梦。 她竟真的来了。 就是....啪~啪~啪！这人的手在他脸颊上啪~啪~啪打了三下，声音脆响，她还一副十分焦急的样子。 “怎么样，姜狱，你怎么样，死了吗？” 故意的，姜狱淡淡看着顾曳，在顾曳还有用手掌拍打他脸颊的时候，握住她的手，皱眉。 顾曳微笑，“丫，醒了啊，啪啪啪还是有效果的，不过....你不是洁癖？我如厕不洗手的。” 她目光瞥了下自己被抓住的手，她给姜狱面子，让他自己放开。 不然她自己抽回，多损堂堂吾主的面子啊。 姜狱也真的要松开手，只是....他的脸色忽大变。 因为顾曳身后的一颗星辰上站着一个男人。 那男人朝姜信笑了下，伸出手。 顾曳被姜狱翻身压在身下的时候，也看到了那个男人，轰！！ 那一掌打在姜狱后背，洞穿了他的胸膛，又打在顾曳的胸口。 穿透！ 且连着两人一起打入最密集的乱流中，锋芒切割，直接将两人覆盖。 于此时，中原剑南道，带人杀入剑南道的尧忽脸色一变，直接转头看向一个地方。 只见那个地方冲天而起穿透苍穹的白光。 那气息无比熟悉，无比陌生，却如这世上最蛊惑人心的魔魅，勾引了他们心中最大的野望。 “昆....吾！！！”尧的眼中燃起火热。 洛阳，李沧海得到岳柔拿来的密信，才刚看完，脸色变了又变，正打算做一些部署跟努力，却猛然察觉到洛阳的气息。 这次是姜尚他们怎么也封闭不了的气息。 昆吾。 “终究还是露底了....呵~”姜信起身，几个天宗衣袍飞扬，撤去对洛阳的洞察术封锁。 让所有洛阳的修士都察觉到剑南道的异动。 血妖，还有昆吾！ “奎山....完了。”李沧海脸色苍白。 那个人太狠，这谋算简直要把奎山逼入绝境。 —————— “昆吾在，姬似不死，这次，你总无法再掩饰了。” 蜃楼楼主站在星辰上蔚然一笑，转身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只有顾曳两人的那一点衣物碎片漂流在星辰缝隙，又很快因为锋芒被搅碎，变成粉末。 —————— 天昆吾，永恒丰碑之上忽呼啸，天空涌动恐怖的螺旋旋涡，是意志，也是亡灵的哀嚎。 他们察觉到了，察觉到了昆吾的力量。 “是昆吾....在中原。”妫哀身上浴血，透过整个天昆吾的杀戮气息也能感觉到中原外的异动。 “你的最终目的终究还是昆吾吗？大费周章设计我天昆吾，是要引顾曳进入陷阱？最终触发昆吾所在。” 那人心机太深，一环套一环，这些年就没有一次劫难不是他设计的。 妫哀如今还有不安，总觉得还不止如此。 “妫哀大人，永恒降碑那边....是不是吾主出事了！” “吾主是不是.....” 对于天昆吾的人而言，姜狱就是他们的信仰，永恒降碑出事，他们唯恐是姜狱出事。 死了吗？ 妫哀抿唇，抬眸看向永恒降碑，眼中含泪。 闭上眼。 姜狱死，顾曳大概也死了。 她想起这两人前后离开的样子，都显得那样自然平静，让人根本想象不到他们会在最灿烂的岁月里，以最可怕的天赋，最卓越的资本就这么煌煌陨落。 他走的时候，一如既往托她照顾好他阳台上的一盆兰花。 她走的时候，恣意风流得调戏她，说会带他回来。 其实谈不上多悲伤，只是忽然体验到了当年上古时庞大的上古降族倾尽一族为之一战的宿命感。 人死的时候，眼泪就是最好的祭祀。 妫哀闭上眼的时候，双眼两滴泪滑落脸颊，但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哀嚎跟嘶吼声，深吸一口气，她睁开眼，忽笑了。 泪水落地的时候。 她开口。 “吾主曾问我，你可知何为吾主。” “吾生于天昆吾，为之战，舍生死，吾死于天昆吾，灵魂无主，但意志永恒。” “永恒降碑记生死，吾主永生。” 一个女人，举起了手，白皙纤长的手掌鲜血横流，红白交错。 意志通达天地。 所有人静默，然后齐齐举起手，咆哮。 “吾主永生！” “意志永恒。” “为天昆吾，杀！” —————— “嗯？”光头佬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原地，脑袋很疼，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样子，但他很察觉到有人靠近。 他爬起来，却看到蜃楼的人把他包围了。 那个死妖，特么只惦记着一只猴子，办事不利索，打晕他就算了，放一个安全的地方都不肯。 光头佬面无表情，爬起来，转了下手腕，目光扫过眼前这么多的蜃楼高手，其余人还好说，那两个黑红傀儡——两个王级。 而且是极其难对付的王级。 还没找到你们的窝，你们自己找上门来了，光头佬被夭摆了一道，心中早已郁闷，跟蜃楼也是深仇大恨，这下见到了人，也不顾及自己生死，只想好好杀一场。 左右到了如今这个关头，什么阴诡计心机都没什么用。 那就杀吧！ 各地都在杀，大范围高逼格的杀，如天昆吾，大范围**格的杀，如剑南道。 光头佬这里自是小范围的杀，但逼格不小，满地鲜血残肉。 ———————— 中原洛阳高手飞起，天宗跟王级，下面是乾坤上人，无数强者朝剑南道赶去。 北鸿是其中之一，但他跟李沧海挨着，在飞起后，他传音：“顾曳如今在哪？” “根据情报，是在剑南道奎山。” 根据情报？那实际呢？ 实际上，顾曳可能已经死了。 李沧海想到昆吾的忽然异动，因为在蛮荒的时候，她就知道了顾曳十有八九是姬似，姬似跟昆吾挂钩，昆吾异动，反推过来必是顾曳出事。 但这种忧心并不能显露于人前，李沧海只能压合最不愿意接受的猜想，去剑南道。 所有猜想都会在那里得到证明。 —————— 这人间，这世间最可怕最荒芜的地方是昆吾遗址，因它曾是最大最残酷的战场。 人间之下是地府，死人死鬼才去的地方。 人间之上却不是天堂。 星辰密布，乱流流窜，是比人间跟地府更杜绝任何生灵存在的地方。 顾曳的遗体就在这流星璀璨美绝伦的地方。 最燃只剩下了一部分残缺，再美的人也只剩下了残缺。 但她的残缺损失多是血肉，丢了三分之一的血肉。 本该已经完全覆灭的，是昆吾救了她吗？ 第613章 顾曳必死！ 顾曳在垂死之中，有一丝意念总是不灭，只是沉睡了，沉睡的人会被唤醒。 “顾曳....醒来...顾曳....” 顾曳睁开眼，看到正在被星辰碎光覆盖且侵蚀的头骨。 这头骨...很英俊。 是姜狱。 她知道真正在这恐怖星辰乱流中延迟她被毁灭的人不是昆吾，昆吾毕竟不在她手中，它的“不死”特效可能更接近于影响他人，再让他人影响她的死亡进程。 可能，这种影响更类似于牺牲。 头骨会说话，声音很轻，像是呼吸。 “活着....离开这里....” 头骨的窟窿眼跟她相对，顾曳虚弱，眼里却也有不愿。 “活着.......” 姜狱头骨粉碎，化作冰冷的白烟，像是变成柔软的手，抚过顾曳的脸。 不顾她脸上的血肉模糊。 “再见.....” 他要逝去，顾曳却忽然感觉到她的血肉并非是残缺了三分之一，而是被修补到了三分之二。 姜狱用他的血肉，替她修补了残缺的血肉。 他逝去，灵魂随骨灰被星辰卷入宇宙最集中的地方。 那里，是阴的集中，是黑洞。 那里，是阳的团聚，是光明。 顾曳闭上眼，活着，活着，好难啊，他人一生寻快乐，她的一生却只能寻活着。 这是宿命。 她不想认命。 手骨动了动，顾曳举起手，指尖锋利，不见戒指，什么东西都没了，但意念动的时候，星河之中流走的三把魂器像是得到了号召。 发光！ 发热！ 爆灵！ 刷刷刷！逆流而来，从三个方向飞梭....在顾曳指尖上方碰撞。 顾曳闭上眼，修复了血肉之躯也无用，但这些血肉于她却另有用处。 意念起，血肉焚烧，烧出的力量驱动三把魂器所有的灵能。 强大冲击力并不能直接撕裂星辰空间，但它可以引爆星辰乱流。 爆爆爆！ 星辰被炸裂出一个裂口的时候，那手骨抓住了撕裂的边沿缝隙，回头看炸裂扭曲的一片星河，她看向那深处，仿佛还能看到姜狱的血肉在火光中变成粉末，最终会随着星辰的流动轨迹进入那最深最可怕的墓地。 又一个人为她死了。 固然，他总归会死。 顾曳感觉到了痛苦，但她仍旧要出去，她要冲出那缝隙的时候，忽脸色一变。 封禁！ 外面竟还有一层封禁。 “姜堰......” 封禁被触动的时候，星辰的混乱被一种强有力的咒术梳理，变成螺旋的轨迹。 乍一看，那星辰变成了真正的星河。 强大的吸力将顾曳的骸骨卷了回去，卷入那星河中心，朝着姜狱覆灭的墓地.... “不...我不甘心！！！” 白骨躯体坠入比岩浆可怕几万倍的炽热光源中。 双腿骨骼只一瞬间化为乌有，从腿到腰，再蔓延往上，飞快得吞噬她的一切，直到....顾曳几乎绝望了，但忽然！ 胸口灼热，她下意识将手骨放在心脏，却摸到了一块石头。 九黎石，护住了她的心脏，它黑扑扑的，却在吃了她的心头血后，还知道在最后护着她的心。 但发光了。 顾曳在那一瞬间好像模糊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她嫁给一个人后，洞房那一夜，她站在阳台上，很久很久，黑暗吞噬。 一个人从她身后走来。 “似，对于我们九黎而言，死亡不意味着消亡，光明就是我们的灵魂所在。” “你说你从不觉得光明跟黑暗有什么区别。” “有的。”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黑夜到黎明，黎明的晨光灼灼而起。 眼前有了视线。 他握住了她的手，让他去触摸那天地间初生的第一缕阳光。 也是微末的温暖。 他们的信仰是光明，她的信仰是什么？ 活着吗？ 顾曳捏紧了九黎石，感觉到九黎石吞噬无数力量。 “我的信仰.....” 她想到了现代逝去的亲人，一张张脸，又想到李大雄他们的脸，围着一张桌子打骂抢食的模样。 就算是光头佬也在其中。 那死光头也曾背着她走过险地，一边走一边骂。 这人世间其实也不全是黑暗，她总是喜欢忘却痛苦，记住快乐，所以最后总不愿割舍。 是的，她不想死，想活着，想继续拥有那些快乐。 “我的信仰，奎山” ———————— “死吧，蜃楼的狗杂种！”光头佬浑身浴血厮杀，终于将黑红傀儡都斩杀手中，其余喽啰也都死绝了。 他的气力消耗其实也差不多了，待那红傀儡倒地，他也想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太累，乏力了。 血流了。 他刚想掏出一颗丹药补补，忽然...... 他转身，看到树下站着一个人。 论身形像是女人，可穿衣像是男人，沉静冷漠，脸上戴着一张面具。 这张面具他听说过。 “蜃楼朱煌？” 光头佬咧嘴，冷笑，“王级了？进步够快的啊，没少吃你们楼主喂的血吧。” 朱煌没说话，只淡淡看着他，光头佬也感觉到身后.....轰！第三头黑傀儡手掌穿透他腹部的时候，光头佬面无表情，顺势一掌在了黑傀儡胸口。 厮杀！ 朱煌冷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跟黑傀儡惨烈厮杀。 她拿出了一壶酒，一边喝着，一边看着。 直到光头佬第三次被黑傀儡打倒在地，他咬牙着，身上冒出了邪道才有的黑气。 朱煌指尖一动。 杀意纵横！ 也处于苟延残喘阶段的黑傀儡倒地，光头佬正打算跟对方同归于尽，乍然看到这一幕，不由错愕。 他想要抬头去看这个人，脖子却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看到这个人的靴子朝他缓缓走进。 站在他身边。 “到了西域，去找一个骆驼老人，他会告诉你她在哪里，等你见她最后一面。” 她？哪个她？光头佬并没有狐疑多久，几乎是一种直觉，他知道这个她是他妻子。 “但此时已有无数的人杀向奎山。” 朱煌冷冷看着他，“是去西域，还是去奎山，只能二选一，你依旧拥有选择权....” 她看到光头佬爬起来，像是失心疯一样。 “西域，西域？她在西域？” “你是谁？你是.....” 他伸出手来，可朱煌转身离开。 “记住了，要么西域，要么奎山，这是你最后的选择。” 光头佬站在地上只一会儿，便是转身朝西域方向..... 泉州海域，海面裂了一个口子，那口子之中走出一个高大男子，他背着一把斧头，看了下四周，正要辨别方向。 却先看到一个女人。 楚蔺。 李大雄下意识握拳，“你怎么在这里？” “等你。” 楚蔺是坐着的，海面中心水流成冰，成一个冰封座位，她坐着，一只手抵着脸颊，淡淡看着他。 “我要去一个地方渡劫，她的魂会与我一起，若是我败了，跟她永消散于天地，若是我成了，她的魂会成为我的一部分。” “在此之前，你若与我一起去，于这一路中不死，我便将她的魂还你。” 李大雄是有些痴怔的。“她还能活过来么？” “不知道。”楚蔺神色淡漠，“我并不关心这件事。”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帮你？”楚蔺看李大雄的眼神有些漠然，不是嘲讽，不是轻蔑，因为强大古老如他们，后面两种情绪是波动性的。他们的情绪很难有波动，李大雄并不能让她动容。 但孟挽墨可以。 “因为尊严。” “她败我一次，我予她的灵魂尊重。” 细长的手指指着剑南道方向。 “是去那里，还是跟我走。” “你自己选。” ———————— 剑南道，天苍苍，青山绿水遍尸囊。 人死后，其实就如一个破囊袋，血肉要么变成腐料被花草吸食，要么被妖邪吃掉。 血妖以可怕的速度一路肆意杀戮过去。淮南道等降道修行者集结人马，连同地方道院前往狙击，却如豆腐一样不堪一击，毕竟是三大超级势力之一的血妖。 叶焚香跟韩以枫是早上赶到奎山，看到山中只有一老者一年轻女子，还有顾曳。 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个顾曳是虚的——因为老者说了。 “傀儡而已，那死猴子不在这里，你们也赶紧离开吧。” 也不等叶焚香两人开口，那老者又说了：“很快就要打起来了，你们这小身板扛不住。” “前辈，我们跟顾曳乃是朋友，而且她曾为我们两人冒险，她可以为我们做的，我们也可以为她...” “你以为她那么好心啊，不过是图你们长得好看而已，这死猴子别的不咋地，挑朋友的眼光倒是贼毒，尽挑着长得好看心地又好的。” 叶焚香还不知带说什么，老者就撇嘴看了看从屋子里捧着一碗面出来的胖子。 “大熊那傻子跟这个茅山的小胖子除外。” 胖子：“.....”我才刚到，才吃了你一碗面，你至于这样吗？ 茅灵儿：至于的，因为你胖。 叶焚香看了看胖子手里那碗面，想了下，说：“前辈，我们吃过了，不用吃东西。” 老者：“哦，那没事，你们留下吧。” 四人：“.....” 难怪顾曳歹毒成那样子，上梁不正下梁歪。 不过他们才刚坐下，打算商讨下目前局势，那老者忽然起身，看向长空。 “他终究还是回来了，诶~~” 第614章 人，生来苦于抉择（今日三更，谢谢大家支持） 剑南道中，修士们还在跟血妖厮杀，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灭掉血妖，因为根本打不过，他们只是在争取时间，道院跟朝廷在抽调人手转移人口，只是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到处都可见血腥味。 溪流中若有血色流淌，莫要奇怪。 那只是血妖们因为赶路而来不及去吸食流入水中的血而已。 偌大的道，多少人，这是一个巨大的修罗场。 杨域等清微宗的人一路杀一路退，被血妖围困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也准备用内心的一腔热血做最后的..... 暖黄的光晕忽然来，青绿树梢站了一个黄衫绝丽佳人。 一出手就是乾坤上人级的力量，很是振奋人心。 “师姐！！” “大师姐！！” 混在清微弟子里面的茅山弟子们也跟着喊。 清微弟子们：(#‵′)！！走开，是我们的大师姐，别乱喊。 “我们大师姐也在！”茅山的弟子不肯退让。 茅灵儿跟叶焚香都是术法阵法形人才，而胖子则是——炸弹形人才，那符箓甩起来！ 但都不及韩以枫一个人杀进杀出。 王级！ 危机解除了？ 不，血妖倾覆一巢的数量太可怕了，叶焚香四人也倍感吃力，很快也被包围了起来，而这里距离奎山也就三四里地，已能看到奎山在视线中。 要死了吗？ “快看啊，那是什么？！！” 血妖一片红中，忽见了绿。 那绿是无声无息的，也是霸道的，穿透一头头血妖的身体。 叶焚香心念一动，是他，可并未见到他的人。 一察觉到这藤蔓存在，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道声音。 “拦住他。” 妖戾而冰冷。 所有血妖疯了一样朝这些藤蔓涌过去。 是尧。 血妖帝尧，叶焚香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那滔天强大的妖气，何况妖气距离他们并不远。 “他已经到奎山了。” 胖子脸色一变，要死，现在奎山就清婉小姐姐跟那歹毒老爷爷。 完了！ 奎山脚下，尧看着这普普通通的一座山，冷笑了下。 隐藏真够深的啊，谁能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破山会藏着这么大的秘密呢。 就算他知道辽藏在这里的时候，也没想过其他。 如今..... 尧脚步一跨，正要走进山中，耳中忽听到一道声音。 “你多大了？” 尧步子顿在那里，看着山中，依旧普普通通，但刚刚拿到声音明明传入他脑海中。 仿佛鬼一样。 尧脸色凝重，没有贸然上去，而是站在原地，观察四周。 “年纪不大，心太大，胃口也大，吃了父母兄弟姐妹还不够。” “说到底，不过是卑微之心作祟。” “今日，我奎山的山道，你一步也走不进来，你信不信？” 这声音飘忽，老迈，显得恍惚，尧察觉不到任何气息，要么这奎山藏着什么绝世人物，要么就是..... “辽，你少装模作样，滚出来！”尧被这鬼魅的几句话激怒，哗啦一下直接显露庞大妖体。 赫然是一头模样狰狞的血色狂兽，高达十丈，占地巨大，像是一座小山，血红妖气惶惶纵横于整个剑南道。 叶焚香他们自然也察觉到了，但也看到了巨大的藤蔓穿梭于地底，然后顷刻间..... 拔地而起！数百根巨大藤蔓纠缠扭曲，很快变成一颗参天藤蔓大树，百丈高，它像是一只妖怪。 藤蔓妖怪。 但没有任何妖气.....尧却笑了，“我知道我如今打不过你，但你再伪装也没用了，通灵体？呵！得看天昆吾那些人怎么想。” 天空之上，无数流光如流星划过天际，一片坠落在叶焚香等人身边，屠杀血妖，算是解危，可叶焚香他们看到更多更强更可怕的流星齐齐飞聚奎山，心中却有危机感更甚。 “夭夭，你还说你不是妖？！！”天宗们威严的斥声通达天地。 那参天藤蔓的最高端，一个人从枝叶中缓缓显露。 依旧是那个人，容貌变化些许，高挺孤独，一张脸苍白，却冷酷。 他看着包围他的五个天宗，面无表情：“我是辽。” 李沧海跟北鸿等诸多王级都在外围，悬浮长空，但他们都感觉到驾驭的许多灵兽浑身颤抖，意念询问，他们是怕了那血妖帝，跟辽并无关系。 李沧海心中暗想，若不是见过辽在蛮荒真正动手的样子，其实这天下人谁能抓到他的痕迹？ “你是谁并无干系，你是什么才最重要。”姜尚意有所指，气机锁定辽。 但他很快发现这气机锁定的只是空气，对方像是一片迷雾。 他伸手，手指摊开，藤蔓忽窜出，众人心惊，但看到这滕莽往下...... 轰！！！ 穿透尧身体。 尧瞳孔缩放，他没想过对方可以这么容易...... “我是谁不重要，我是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今日，你们谁也不能入奎山，一步都不行。” 辽掌心一握，尧庞大的身体被藤蔓缠紧，捏爆，血肉喷溅出来后又被无数细小分化的藤蔓缠住，继续捏爆！ 画面效果很血腥，很残暴。 “来人杀人” “来妖杀妖。” 五个天宗脸都煞白了。 因此时依旧不见他身上半点妖气。 他到底是不是妖？ 尧也不是个怂包，自知自己必死无疑，在陨落前狰狞大吼：“辽，你是我血妖一脉皇子，这个身份，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轰！！一代妖帝死了。 但他暴露的秘密却被所有人知道......死前说的话，总不会有假。 李沧海皱眉，目光落在安静的奎山中。 奎山，那屋子清幽，院子干净，王清婉站在屋檐下，听到外面天上传来的怒嚎，眉心动了动。 她看向旁边老者，老者鞋子都不穿，光着脚盘着腿喝着酒。 他还是很镇定。 “前辈.....” 老头子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想知道为什么我都不紧张？” 王清婉颔首。 “从他入我奎山那一日起，我就已经准备好了面临今日这一切了。” 老头子抖着脚丫子，笑了笑：“三个徒弟，没有一个是省心的，能到今日已经出乎我意料，但该来的还是要来，就好像这日出日落，黑夜跟白天.....” 他忽然不说了，只摸住了那一壶酒。 “这一壶酒就是他来的那日酿的，今日才开喝，我敢跟你打赌，在这壶酒喝完之前，今日一切就会尘埃落定。” 王清婉去看那一壶酒，忽惊讶，“仿佛....没有酒香。” 没有酒香，那还算是酒么？ “这酒，只有心静的人才能闻到酒香，心不静，闻不到的。” 他这话说，王清婉愣了下，低头，幽幽道：“您看出来了啊。” “嗯，看出来了。”老头子倒了一杯，不紧不慢喝着。 “你来这里，也是为了昆吾。” ———— 尧被辽杀了，姜尚五人感觉到了棘手，大概是没想到辽这么强大，还不露妖气。 又堵死他们的借口。 他说不介意他们杀他，却不能让他们入奎山。 那么结果就只能是他们要先杀他才行，奎山..... “你出自奎山，奎山包庇你，居心拨测，焉知里面还有没有其他鬼怪。” 姜尚一甩袖子，“奎山，我们今日是入定了。” 辽没说什么，只是手指动了动，藤蔓也动了动。 “你们打不过我，就算你们有帮手。” 帮手？谁？李沧海去看周遭，果看到了一个人。 御酌，他来了，也意味着姒鱼来了。 辽淡漠：“困在冰水中出来即死？就算你是半步仙化，也无用。” 姒鱼微微一笑，“的确无用，上古昆吾一战，让我明白纵然有通天的战力，只要被人抓住了弱点，一样必死无疑。” 这话意有所指，但辽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直到姒鱼说：“你觉得昆吾不在身边的她在星辰乱流核心地带会不会死？” “假如你现在过去，还可以救她。” “但你如果过去了，又守不住藏在奎山的昆吾。” “昆吾与她，你也只能二选其一。” 怎么呢，还真是让人为难的选择题。 姒鱼微微笑着。 “人，生来苦于抉择，妖也如此。” ———————— 一个岛，一座山，山中一个山洞，沈青玥跟苏漪彼此追逐，彼此厮杀，按理说沈青玥并不该是苏漪的对手，但真正动手，苏漪才知道星月一族如何特殊可怕。 星辰力量很特殊，刚好可知她的力量，再加上在山洞中，她也不敢显露本体大加破坏，怕惊动这洞中的某些禁制，可打着打着，两人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虚的”苏漪这话刚说，沈青玥也停下了手，力量纵横就是最好的试探，两人都聪明，在打了好几百回合后就发现这洞中类似元帝遗骸的气息其实根本就是虚的。 否则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反弹。 “有人故意伪造。”沈青玥皱眉，“若是此地不是，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昆吾遗址。 “你觉得是什么人伪造了这个地方....”苏漪问的时候，却看到沈青玥淡淡看着她。 “你以为是我妖洞？”苏漪柳眉轻挑。 说起来也是奇怪，一人一妖，一掌星月的女神，一九尾妖狐，差距如此大，可心性差不多，甚至在看到彼此穿着样貌跟气质的时候都觉得对方跟自己很像。 这种感觉很怪。 第615章 第一吾主 —————————— 沈青玥倒没有怀疑妖洞的意思，但对于苏漪的反问，她却也没有否认，“拢帝被关押跟出现的时间不契合，毕竟从前你们妖洞也没这么大的力量去设计这个。” 虽直白，却也不太中听，但苏漪不太在意这个，她的指尖旋转着妖气，好像是在测验这个岛屿蕴含的气息到底是哪一方伪造的，没有结果。 但疑心还是有的。 “要么是天昆吾，要么是蜃楼，但对于你你们而言，没有差别。” 沈青玥沉默了一会，“你这话意有所指。” “你未必没怀疑你们一族当年为什么要远离天昆吾。”苏漪寡言冷清，但往往切中要点。 “所谓蜃楼，跟天昆吾根本没有差别。” 沈青玥微微皱眉，但很快舒展，像是确定了内心的一些猜疑。 “九尾妖狐素高傲，你跟我说这些，是希望我变节投靠你们，还是希望我带着顾曳一起投靠你们。” 族群不管大小，总有各种各样的脾性，就算是蛮荒蚩尤那种世间最存粹的族群也出过及其恶劣的人物，更别说人口最大的人族。 但数量基础之上也有优秀的人物，至少沈青玥这人不管放在哪里都很得人认可。 苏漪：“投靠这个字眼只能用在肯为了一些目的低下头颅的人身上，你不会，顾曳更不会。” 沈青玥：“如果你们的拢帝没有明摆着要杀她，她未必不会。” 这算是自己人黑自己人吗？小姨妈你这样不好。 苏漪一愣，但也若有所思，“帝君的事儿，我不敢置喙，但顾曳这个人一开始就牵扯太多，如今势成水火，你们护不住她。” “我们？”沈青玥皱眉，最终脸色微微一变，“你们终于动手了。” 她转身要走，但苏漪在后面提醒她：“你去也是来不及了，何况实力不及，与其去做无用之事，不如跟我去天昆吾探探底细。” 沈青玥回头看她，目光冷厉：“看来在顾曳身上，你们跟蜃楼的立场一致，都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或者报复什么，哪怕你们明知蜃楼那个人何等狡猾歹毒，此未必消，但彼长，将来总轮到他对付你们的时候。” “那是将来，我们妖记仇，更在意过去，昆吾之战我们妖死了多少人，我九尾一族倾覆几乎灭族，这一次，人族必然要死得更多，不过，这也是你们奎山的命。” “但你沈青玥当年就已经出了奎山，这是你自己选的，也是奎山那个人帮你选的。” 沈青玥沉默，沉默中，天上有鹤鸣，她抬头看去，白鹤飞落下来，嘴巴还衔着一张纸条。 她取过来看，上面是一行字，老头儿的笔迹，上书——拦着她，让她守着它。 它？昆吾么？昆吾在遗址？还是.... 沈青玥目光一闪，但这个她肯定指的是顾曳。 一面是奎山，一面是昆吾。 沈青玥根本没有多加考虑，纸条收起，回头看了苏漪一眼。 “姜还是老的辣。” 这话没头没脑的，可苏漪秒懂——奎山那老头儿跟妖洞的拢帝在沈青玥看来都是老东西。 不过苏漪也没否认。 在他们妖看来，年纪大就是古老，古老就是强大，所以....沈青玥是在夸拢帝。 沈青玥：种族文化差异也没法子。 压下种族仇恨，两人都被两个老家伙下了暗令，也许各有图谋，但至少目的地一致。 两人都往西域去，少不得要联手进天昆吾，当然，这种合作的基本原因是苏漪可以开妖门，让两人直接到西域境内，不然要花费好多天才能赶过去呢。 —————— 姒鱼给辽的选择也是二选一，辽也没有考虑，手指一阖，藤蔓抽长而出，朝着姒鱼藏身的冰块抽去！ 他这般强大，论实战，姒鱼是不如他的，哪怕她的修为到现在还是一个迷。 姒鱼并不紧张，但惊讶，因为御酌挡在了前面。 不过这藤蔓并没有机会打在冰壁上，也没有打在他身上，因为姜尚几个天宗联手锁定那藤蔓，术法控制。 一寸一瞬，藤蔓停在那一瞬，也只有一寸还有活性，尖端显露摄人的韧性跟锋芒。 四个天宗额头有冷汗，这是控制跟控制的角斗。 辽轻嗤了下，手指一划，刷！那藤蔓猛然变成，继而狠狠抽过去。 御酌想挡下，可速度来不及，那一抽打在了冰壁上，只一下，那冰壁就出现了巨大的龟裂纹，大概也只需要第二下就可以破开冰壁了吧。 姒鱼皱眉，忽然，空间撕裂开来，修长的手掌抓住了这条藤蔓，掌心白光，藤蔓被搅碎。 这种柔和的力量，也是神秘的力量，更是无法匹敌的力量。 一袭朴素简单的麻衣长袍，这个男人来的突兀，也不被任何人所认知，但他身上有一股最古老的味道。 苍白，憔悴，斯文，从容。 也有深不可测。 众人看见这个男人，第一感觉是觉得如沐春风，但第二感觉却是恐惧。 这是一个明明看起来人畜无害却有莫大危险性的男人。 李沧海等中原人不认得这人，就算是丛泪这些天昆吾的人也只觉得此人长得有点像吾主，但气质并不同。 姜尚等人一看到他就欢喜不能自抑，且法子内心得低下头颅行礼。 在感觉到天昆吾这些人都“黑化”开始，李沧海心里一直纳闷，她从顾曳那儿听说过姜狱一些事情，按照顾曳的判断，这人应该是一个相当用统御能力且聪明的人，虽说他是被坑进了星辰乱流，但这些人黑化太快，能让他们变节，幕后的人必然有一个能让他们完全臣服的身份。 比如.... “姜堰”辽冷漠曝出这人身份，哪怕是李沧海也恍然了。 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姜堰，天昆吾第一代吾主，也是一个完全能让后代天昆吾强者完全臣服的人物。 赶来的叶焚香等人一听这名字就懵了，这人不是早在昆吾一战结束建立天昆吾后没多久就死了吗？ 怎么还.... 若是或者，那么天昆吾迄今为止就有两个人从上古活到现在。 这又不是妖，也太可怕了，人可以活这么久吗？ “那大美人好歹变成了美人鱼，可这人明显没有....” 姜堰完好无损，甚至样貌都显得及其年轻。 也就二十多将近三十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是一个老不死啊。 “第一吾主....他是不是也要杀夭夭啊。” 胖子不知道这背后的谁是谁身份咋地，他只知道现在谁要杀谁。 他很不安。 顾曳呢？顾曳在哪里？ 山中，在姜堰出现之前，老头儿说了那样一句话，王清婉并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或者为难，只有平静。 老头儿：“诶，我有点奇怪啊，按照你的性格，不管是现在还是从前，不该害羞愧疚下吗？” 王清婉轻轻摇头，“前辈你连眼前局面都可以看淡，也早已察觉到我有问题，你不在意，我又何须在意。” “不，你还是在意的，只是对象不是我....你是怕猴子知道吧。” 王清婉这才闭上眼，绵长叹息久久不散。 “也许她一开始就知道了，毕竟她那么聪明，既察觉到我恢复了记忆，又怎么会没想到我会想用昆吾来救我孩子。” 老头子：“你这条命来得不容易，未尝不是上天对你的不忍，要救你孩子，莫说你这辈子的命不够，往后....” “我只是一个母亲。” 老头子哑口了，苦笑：“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太任性了。” “前辈这话恐怕嘲笑的不是我，而是其他人。” 顾曳？李大雄？辽？ 王清婉此时还算平静，直到姜堰出现，她转头看着天上他的身影。 隔了这么多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山中，他出现了，她看到他了，但他还未转头看向她.... 王清婉靠了柱子，双手环胸，看着他，表情云淡风轻。 看不出任何痕迹。 但老头子反而笑着说：“瞧，现在可以嘲笑你了。” “还是放不下啊，小姑娘。” “何以见得？”王清婉偏头看他。 “真正能放下的，就该冲上去杀他了，像我们家那死猴子。” “放不下的人才越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老头子倒了第三杯酒。 “瞧，第三杯了，该来第三个人了。” 第一杯是辽，第二杯是姜堰，第三杯又会是谁？ “红尘烟雨路迢迢，各方鬼神皆喧嚣。” 酒入口的时候，老头子哈哈一笑，“打起来了！” 辽根本不愿跟姜堰多聊，直接出手。 但姜堰一侧身就闪避开了，淡然自若：“这么多年不见，不打算跟我聊什么？” 两个强者出手，要么你死我活，要么你死我活的时候还可以聊一下天。 姜堰就是这种还能跟你聊天的人物。 但辽不喜欢跟人聊天。 因为就算揭穿这人身份跟面目也无济于事，大势所趋，对方阵营已成。 聚众群起而攻之对这人没用。 “我忘了，你一向不喜欢跟人聊天，不管是跟妖，还是跟人，你也就喜欢跟某个被种族遗弃虐待被你收养的小兔子，跟她你情我爱。” 姜堰再一侧壁，眉梢含笑，斯斯文文，充满了儒雅的气息，说出的话却像是吞吐毒液的毒蛇。 “可她快死了。”姜堰伸手，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有着只有辽才能看到的血光，这血光比妖道的妖气更加邪恶，充满了杀戮之气。 控制傀儡的血术。 —————— 第616章 三杯，三人？ 天昆吾，妫哀带人浴血奋战厮杀到底，本利局面并不差，但忽出现许多黑红傀儡。 这些傀儡的战力毋庸置疑，直杀得已经疲乏的天昆吾强者们措手不及，就是妫哀也收了伤。 再强的天宗也禁不起一群豺狗的撕咬。 何况打这么久，老虎也得脱力。 妫哀深吸一口气，只能硬撑到底，打得节节后退，打得血肉分离，打得妫哀调出了精血，正要进行最后的抗争，但也是此时..... 空间不稳。 妫哀惊疑，抬头一看，撕裂的手骨。 苍白。 炽白光，带着扭曲空间的金色纹路，是火焰。 滔天的火焰，无穷的威压，撕裂了空间，那光明璀璨近乎神明，从火焰中走出的人却是.....白骨人？ 一具白骨活生生得走在这秒天秒地的火焰之中，走出来，伸手，指尖朝着下面黑红傀儡跟其他与妫哀等人厮杀的人。 蜃楼的，还是天昆吾的。 不管，反正确定是敌人就行了，这一指，这白金火焰疯了似的窜出，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直接缠住捞住了这些傀儡跟人。 嘶嘶~~只在眨眼，妫哀眼睁睁看着这些可能实力达到王级的人被火焰吞噬，但那火焰是双向的，一面如流水一样流动着缠绕焚烧这些人，一面又将这些人的血肉烧出了血气，血气被卷着往回逆流，重新回到那苍白手骨，从指尖到手掌到手臂、肩膀、锁骨、上半身.... 火焰环绕焚烧，血肉再生。 所有人都看呆了。 无声无息，穷万人尸骨血肉浴火而生，这是极其恐怖而伟大的力量。 是谁？ 火焰如白雾，将那完全的酮体半遮半掩，只能看到雪白的半截长腿跟小部分隐约的部位。 隐秘被遮挡，犹抱琵琶半遮面。 但那张脸缓缓清楚。 尤她睁开眼的时候。 妫哀错愕又欢喜，“顾曳！” 顾曳伸手，很直接了当：“大美人，给我一套衣服。” 妫哀自然给了，一套衣物递出，顾曳目光一扫。 因对手都已经被顾曳“杀”光了，杀戮方式诡异恐怖，这一个眼神威慑力很大，众人齐齐恐惧避开眼，看都不敢看一眼。 顾曳也就堂而患者得换上了衣服。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她们何止是江湖。 社会我顾姐，人美路子野啊。 顾曳穿好衣服后，正要跟妫哀说下姜狱的事情，沈青玥两人忽然到了。 苏漪是妖，本该戒备，可既一起来的，顾曳只稍看她们一眼就知道这两人目的一致。 是什么样的目的能让她们联手？ 就算是妫哀，也只能隐隐看到从那缝隙 但沈青玥得了族群传承，知道入天昆吾的法子，在苏漪开了妖门送人到了西域后，两人很快就进了天昆吾。 没想到刚到就看到了顾曳刚刚大杀四方又浴火而生的一幕，苏漪表面平静，内心却是震惊。 她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来头，才有这样顽强的生命力。 近乎不死。 沈青玥却不多想，只说老头子交代她要守住什么东西。 那张纸条上什么笔迹一看就知道是谁的，但上面一行话却不容易懂，起码沈青玥还不确定。 口头上，她略了前面那几个字。 拦着她。 这个不能让顾曳知道。 顾曳略微思索，却看向了昆吾遗址，喃喃自语：“是那玩意儿？” 什么东西？三女都不懂，但顾曳也没隐瞒，“是元帝遗骸，姜堰那狗贼很有可能是图着遗骸去的。” 奎山那老头儿一向观测很准，她信他一回，遗址内必是要去的。 可..... 顾曳回头看了妫哀一眼，出其不意得来一句：“姜狱死了。” 妫哀脸色变了变，表情一时发怔，或许难过，或许.... 顾曳忽靠近，低下头，靠着妫哀的耳朵，呵气如兰：“骗你的。” 这是出其不意的第二句。 妫哀：“？？？” 顾曳后退一步，眉峰勾挑微微一笑，美艳不可方物，朝苏漪眨眨眼，“苏苏小姐姐，好久不见，前路危险，千万要跟我小姨妈和谐互助，彼此珍惜，再见。” 一侧身，消失不见，已入昆吾遗址。 好可怕的瞬移，好骚浪的气质，好贱的女人。 一个真正的美人。 妫哀：你刚刚那话到底什么意思？他死没死？ 苏漪：苏苏小姐姐？ 沈青玥：看你长得好看而已。 —————— 昆吾遗址中，顾曳到了跟姜狱坠入的那个地方。 还未打开禁制找到那片湖，就看到这禁制已经裂开了大半，里面的气正无限外泄，这才是引起正昆吾遗址躁动的原因。 而且这妖气就跟鸡血似的，一缕缕幅散昆吾遗址，但凡受了这妖气的生灵都疯了似的，正往外涌。 数量太大，加上顾曳得去守着那元帝遗骸，也只能随手解决掉最近的一部分，其他的都往遗址外跑，肯定得妫哀他们自己来了。 “元帝遗骸....”顾曳内心有些复杂，她现在已经确定自己以前的确是姬似，至少没有转世轮回那回事，而是实打实的姬似。 一旦确定这个，她就可以根据如今知道的诸多线索猜测当年她跟蚩尤大婚后，定然不知什么缘由去找了姜堰，也许是发现了他的真面目，两人出手，她打不过，频死，昆吾的BUG技能“不死”生效，从地球到盛唐，其中经历过什么无从得知，但现在..... “从前我若杀你一次，这次怕是要跟你一个阵线了，希望你配合点。” 顾曳说着就开始缝合这个裂开的禁制，如果是之前，她肯定连着缝隙都摸不得，如今实力不一般，却也能入手缝制禁制了。 只是才缝合一小部分，顾曳忽感觉脑仁一抽一抽得很，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于此时，沈青玥等人正在外对付那些冲出遗址的邪物，猛然，沈青玥脑海里传来顾曳的询问。 “奎山是不是出事了？” 沈青玥想起那张纸条上的字，平静回答：“没有。” ———————— 辽跟姜堰厮杀，不分上下，不见血光，但姜尚这些人却能腾出手来，他们要入奎山了。 一入奎山，他们要找昆吾。 昆吾在哪？ “在那个湖里。”通晓预言之术的姒鱼很平静得给姜尚等人指点迷津。 所有人目光都看进山中，的确有一个湖泊。 昆吾就在那里。 众人呼啸而起，就要冲进山中......金光骤来。 强烈而刚阳，落地震动如山崩。 背着斧头的人踩着沉稳的步子，高高壮壮，一步步走来。 “奎山从来只有从别人那儿拿东西的份，还没人能从奎山拿东西出去。” “是谁要入奎山？先过我李大雄这一关！” 手往后，握住斧头手柄。 李沧海看到他，既欣慰，又心酸，谁能想到今日这么多至强的势力围拢奎山，只为了一个玄虚的昆吾呢？ 而奎山..... 五个人！ 如今也才只有三个人在。 他们要用三个人的力量去挡住一切要入奎山的人。 李大雄就是其中一个。 斧头拔出的时候，蚩尤的气息席卷而来，其余人没见识，姒鱼却有。 “蚩尤九黎嫡系？没想到....今日倒是真的牛鬼蛇神齐聚了。”她这话却好像有自嘲的意思。 李大雄却不管不顾，斧头完全拔出的时候，那气脉刚强不可匹敌，邕都皱眉，先打下一掌。 李大雄一斧头劈过去，这一掌被劈裂不说，那斧光劈开空间，甚至劈出了一条河，直冲着邕都正面去。 邕都脸色变了变，手掌一压。 轰！平了！ “怎么可能！！！”几个天宗都震惊了，就是李沧海也懵了。 李大雄厉害，她是知道的，之前在蛮荒也曾一力挡下季狞，可那时候也只是用性命死死挡下对方几招，现在呢？ 与天宗硬抗匹敌？这进步就跟开挂似的。 不过姜尚等人岂会容一个人挡下他们所有！ 一个人也必不可能挡下他们！ 一个天宗不行，那就两个天宗！ 邕都跟林政一起封锁李大雄，试图击杀他，其余人依旧冲向山中。 李大雄低喝一声，身子金光大方，直接变成一个金甲巨人，高达百丈，斧头一扫..... “滚！” 霸气了，我的大狗熊。 山中，老头子看到这一幕顿时笑了。“哈，这小子还真出息了....不过定是有人相助他，不然这么纯正原始的金甲体哪里怎么容易觉醒....难道是他？” 老头子若有所思，王清婉却说：“他应该有第三环设计，前辈等的第三人还没来。” 第三人不是李大雄，否则对方会开始倒第四杯酒。 可他显然还没开始喝第三杯。 那第三杯又是谁？ 李大雄论攻击力与一个天宗持平，还未必能杀一个天宗，可他防御力恐怖，比攻击力高了一个阶等，愣是抗住了三四个天宗的群攻。 那一幕浩瀚又变态，看得人眼眶发热，热血沸腾。 “我的天，这是大熊？”胖子捂着脸尖叫，想要为自己曾经的拜把子吃货弟兄疯狂打CALL。 但其余人内心感觉特别复杂，奎山这地方....见鬼吧？ 辽超越天宗，李大雄一人扛三四个天宗，那么顾曳呢？ 三个弟子合起来，是不是能掀翻整个世界？ “顾曳不在山中，绝对不在。” 左沧海等人早已下了判断，不然这样的杀戮局势，顾曳不可能不出现。 只是，他不懂，一向明哲保身的奎山今日为何会不顾一切守着昆吾。 他们并不贪宝物的啊.... 还是说昆吾可以引起这世间任何人的贪婪之心？ 第617章 瞎扯淡 “邕都，你跟林政主攻，我跟赵濮用摄灵术抑他降力，削弱他的金甲。” 蚩尤天赋金甲巨人的可怕他们算是领教了，可既修到天宗，自不会轻易屈服一个对手，就算联手也无妨，定要把他打退打烂打死！ 四大天宗联手，只第一回合，咚！李大雄左腿后退一步，大地震裂，山中林木摇摆似被狂风骇浪席卷。 毕竟人多，毕竟人少，李大雄挡得住？ 手腕一转，李大雄左右手一置换，像是残影，一把斧头变成了两把。 本断臂，可蚩尤肉体强大，可再生，这再生一臂是先知在祭坛下问他是否要让祖辈们痛心？ 他当时 术起，残影起，斧头成河，河流纵横。 两条斧头刀河交叉.... “挡！”姜尚喝！ 挡！对于四人来说不难，挡完之后还要控！ 控完后杀！ 李大雄双臂被控缚的时候，邕都跟林政杀来。 天宗威严，术法自称境，邕都是刀杀之境，林政是金芒之境，都是主攻杀的境，也是杀人的境。 李大雄双手握着斧头，被束缚，身上降力被削弱抑制。 身体弱处都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这就是蚩尤最大的弱点——防御无敌，攻防兼备，但注定于术法上天赋不高，历来大帝者都是在术法上打破壁障有异常天赋的，比如那一个迎娶了降族最强者姬似的大帝，可李大雄不是大帝，他终究是一个修为不到王级的蚩尤人。 刀，境成河川，金，境成芒雨。 铺天盖地。 金甲巨人像是被囚禁的犯人，河川跟芒雨在垂直面跟水平面上无缝隙密集攻..... 砰砰砰！ 炸裂！ 金甲颤动，金光碎星，大地不断龟裂，裂谷纵横。 是血肉，也是坚持，他不肯倒下。 邕都等人目瞪口呆，就是北鸿等人也毛骨悚然，这也太可怕了。 蚩尤一族就这般逆天？ “不如说是意志。”李沧海知道李大雄为何这般坚持。 他眼中有狰狞的血丝，因已死了一个孟挽墨，他不能，决不能再失去顾曳。 那是跟他一起长大，一直保护他，带着他吃带着他玩跟他一起训练一起成长一起冒险的猴子。 是最亲的亲人。 这一战，所有天昆吾的人都被惊慑，陈疆等人都要被吓哭了。 原来天昆吾外还有这样逆天的存在？ 开挂的啊！ 四大天宗懵了下，与此同时，哗~~真正的意志潮浪才真正爆发。 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辽跟姜堰那边。 这两人此时分别站在奎山山外天空的一东一西两个方位，他们身上的威压刚刚骤然提升。 完全是碾压似的，反而显得李大雄跟四个天宗的彪悍攻杀如同小孩儿过家家。 可最可怕的是，李沧海这些人仍然没有察觉到半分这两人的气息属性。 是人是妖，是鬼是邪。 全都不知！ “蚩尤果然是不错的族群，可惜当年我重伤，前些时日也没能拿到那位大帝的躯体，不过.....这个后辈的躯体倒也不错。” 姜堰刚说完，李大雄忽看到了眼前有一条条纵横而过的诡异流线。 那流线密密麻麻，像是水里柔软的水纹，又像是九天之上星辰中的流光..... 刷！它切割开金甲的时候，李大雄是震惊的，猛然看去.... 那一块巨大的冰壁之中，姒鱼眼中微光诡异。 神通。 姒，星月天辰，可攻击，但最擅卦象预言，且不弱辅助，生存力很强。 她从上古活到现在，之前说打不过辽，说自己不善攻击。 那是谦虚了。 姒一族的星月神通，比沈青玥的更正统，跟原始，也强大的多。 李大雄的金甲眨眼就被撕裂出无数伤痕，节节败退，血肉横飞。 四大天宗之前的手段果然只是小孩子把戏。 姒鱼像是戏弄李大雄，嘴里却懒懒散散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进去？” 她眼神婉转，瑰丽异常。 却充满了冷意。 邕都等人心中骤然一惊，姜尚一挥手。 “进！” 他指的不是其余天宗，而是——所有人！ 中原的修士，还有天昆吾。 其实丛泪这些人，或者左苍生等人心里是有些狐疑的，按理说争夺昆吾这种事情，可能是私利性的，要么就是天宗群体以上才肯瓜分利益。 于他们这些弱小而言，群起而攻之有什么作用？人多力量大，一起搜山吗？ 可好像姜尚他们一直试图让他们这些人一起进山，就好像有他们才能成功进山，也才能成功得到昆吾一样。 不过这个问题最终被解答。 “知晓我奎山有至强的上古诛杀阵，就算是半步鬼仙亦能杀之，所以特地要让这些堪称人间界中流砥柱的修行人进山，是算定了我不忍用诛杀阵群杀这些人？” 老者手指捏着那一酒杯，看着天空，生硬朗朗，传遍天地。 “姜堰，上古降族里面就属你天生孱弱，却最为隐忍，隐忍者，要么仁善，要么无情，你算是上古里面最大的无情枭雄了。” 这算是揭露姜堰真面目了吧，左苍生这些人脸都绿了，虽然知道姜堰这一挂人未必是什么好人，可也没想到这茬。 真拿他们当炮灰马前卒了？ 姜堰却没有半点被揭露的难堪，反而轻笑，目光一扫所有人，不管是天昆吾还是中原人，都很渺小得暴露在他目光之下。 “纵杀者，擅谋伐，乃将帅，纵横者，擅御心，乃君王。” 姜堰双手环胸，似连跟辽一战的欲望都没了，风姿清华，言辞风雅。 “可我不是君王，只是我懂他们的心而已。” “人心本贪婪，如果他们知道昆吾有洗髓根骨超凡天资的能力，如果他们知道你奎山顾曳李大雄还是什么夭夭都被那湖里的昆吾滋养出如此强大的天赋，你说，他们愿不愿意踏出那一步？” MD，一派胡言！ 老头子表情僵了僵，还未说什么，果然.....左苍生这些理智些有脑子的人还没动，更多的是没脑子不理智无法控制贪婪之心的人——他们动了。 就算是白灵王这些王级也动了。 真假？万一是真的呢？既那诛杀阵不会启动，他们还怕什么？！ 赌的就是侥幸，赌的就是奎山不够狠，也不能狠！ 老头子不是不够狠，而是姜堰这一手分明是把奎山至强的上古诛杀阵给逼成了双刃剑。 不启动，不杀，昆吾不保。 启动，杀，昆吾保住，可也等于毁了大唐万里河山降道根基，整体水平至少倒退上千年。 怎么选？老头子看着第三杯酒。 这一杯酒果然不好喝。 这个姜堰比他想象得还要可怕，一步步逼废他们的底牌。 但.... “都特么瞎扯淡，我在奎山生活了十几年，也没见我术法厉害哪里去！还得走了邪道才有了一点出息，我看啊，还是你这位天昆吾第一代吾主最能助人修为，喝血吃肉玩傀儡，对了，你的另一个老窝蜃楼没人来？还是打算藏到底等着替这些白痴收尸当晚餐吃？” 一个大光头，两只大长腿，消失了很多年没有再踏极奎山的光头佬回来了，摸着光头，冷嘲热讽得出场。 辽跟老头子不屑也觉得没意义的事儿，顾曳不在，他可以帮忙干——比如骂人！ 简直群嘲！ 起了贪心的一大群人：“......” 愤怒，太愤怒！ 光头佬拖着一根棍子，风骚光头光芒夺目，目光一扫众人，微微一笑，“不用怀疑，我就是在骂你们蠢，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一群智障。” 压着贪心还算理智的一群人：“.....” 骂人一时爽，有人火葬场。 “骂你大爷，快救大熊！”老头子破口大骂。 奥，差点忘了，光头佬这才想起李大雄还苦逼着，果然，一转头就看到李大雄浑身血肉模糊。 姒鱼是真心厉害，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修为，反正这神通可以无视任何天宗的降力了，根本就是诡异极致。 “星月神通可从星辰借调力量，本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个傻子，跟她死都干什么！你特么不是蚩尤九黎吗？九黎是太阳，是日！！你要借日的力量啊！” 光头佬一脚踹在李大雄屁股上，李大雄疼死了，原本木然死人似的脸扭曲。 还有懵逼，日的力量？借日的力量？ 李沧海还有心暗地里给李大雄提醒，被光头佬这么一插话，顿时扶额。 这就是顾曳跟李大雄的被教育环境吗？也不怪他们长成如今这模样。 一山一宗门都不是什么文化人。 姒鱼眯起眼，淡淡看了光头佬一眼。“你倒是清楚，是从你那个被你抛弃被你害死的妻子身上知道的？” 光头佬脸色一变。 星月线条逼杀而来，直接切向他的脖子.... 光头佬闪避，但肩膀被切掉大半！要死，好厉害！ 李大雄被光头佬一脚踹出了灵性，再看光头佬遇险，愤怒之下，真当看向了天空。 天空有太阳，借日的力量？ 白光粲然起的时候，再次彪悍！ ———————— 奎山五个人，来了四个人，来齐了。 该长大的也长大了。 这杯酒终于可以放心喝了。 老头子还是喝了那第三杯酒。 这一杯酒喝完，他朝王清婉看了一眼，嘴唇动了动。 站在屋檐下靠着柱子的王清婉看懂了他的唇语。 ——若到最坏的那个结果，你把昆吾拿走。 第618章 逼迫 王清婉表情变了变，难道局势不是在转好吗？ 还未询问。 “第三人，来了！妖之拢帝！” 铿锵碎裂的时候，天上龙鸣，千丈长短的巨大黑蛟龙盘绕天穹，撕裂云海，从天上化出龙爪，从上而下狠狠抓下来。 龙，蛟龙。 妖之帝王。 刚灼灼起日光重新幻化金甲的李大雄仿佛受到了压制，只堪堪格挡线条，救下光头佬，回头一看，看到巨大黑蛟龙。 拢帝来了......李氏皇族的人脸色都不太自在，尤其是灵道人，表情有些阴沉。 龙鸣，翻云覆雨，龙爪撕山？ 太圭湖泊湖面水流涌动，湖底深处的昆吾有反应了不？ 反正拢帝来的时候，李大雄跟光头佬知道他们借再多的日也没用了——也没得借，太阳都被庞大的蛟龙身挡住，借个屁啊！ 真心完了。 所有人都觉得绝望的时候，那老头儿将杯子扔在地上。 铿锵碎裂，老头儿仰天一笑。 “诛杀阵用不得，但我奎山还有一阵，叫山灵阵。” 他这话一说。 光头佬脸色大变，疯也似大骂：“死老头，你脑子秀逗了！！！” 老头子哈哈一笑。 身体化作青光，冲天而起，青光柔软，包容，也浩瀚。 山的力量，灵的力量。 他冲向天空，幅散而出。 光芒如天蓬树冠，碧绿游走，驱赶乌云，抵御拢帝带来的至强威压。 “大熊，光头，还有夭，不管你们从何而来，要往哪里去，曾为何人，缘聚奎山，情义不散。” “奎山，人在。” 所以他愿重新化为山灵，失本体，失灵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他就是奎山。 嗡！青光坠落，注入山中大地，整个奎山脉络根连，撑起完完整整的屏障，将整个奎山庇护得完完整整，自然，也在格挡龙爪！ 龙爪抓在了屏障上，似抓裂，又没抓裂，它太坚韧。 一个老头的执拗？ —————— 屋檐下，王清婉低头看着走廊木板上搁置着的酒壶。 这一壶酒他终究没有喝完，仿佛早已料到。 “三千年修成灵，三千年修人形，一朝烟云消散，有时候我真不懂你们修道是为了什么，这人世间的情感多是负罪，背弃了自己的道，屈从情感的人，都是懦弱之人。” 这番话从天上传出，王清婉抬头，看到那个曾杀妻证道的人用极平静的语气说完这番话。 面无表情。 一如他曾拔剑杀她时的无情。 拢帝盘龙缠绕了整座奎山，那山灵屏障都在她碾压之下，但并不能破开。 ——至少目前不能。 —————— 昆吾遗址中，顾曳已经快要修补好最后一道缝隙了，但老头儿化为山灵的时候，她还是察觉到了。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可能当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发老头儿恶劣得将她倒挂在太圭湖上得意洋洋的样子。 亦或者倚老卖老跟他们抢吃食的样子。 为老不尊，不教不育，猥琐又抠门，还老喜欢故作玄虚。 可这个老头儿....是他们的老头儿啊。 就一个。 顾曳用最快的速度修补好缝隙，直接撕裂空间。 沈青玥也察觉到了奎山的异动，那是一种直觉，每一个奎山人，或者曾经是奎山人的人都有的直觉。 她的眼红了，痛苦一闪而过，但顾曳撕裂空间的时候，她仍旧喊她。 “阿曳，不许去！” 顾曳回头看她：“我知道他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奎山。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她总是这么聪明，可沈青玥一脸木然，“这里藏着的东西你不会不知道，除了你，没人能守住它，你若走了，它必为蜃楼所得。” 顾曳沉着脸：“老头子已经这样了，下一个会是谁？大熊？死光头？辽？他们守不住奎山！还有那什么昆吾，让它见鬼去！” 她当然知道所有人都在，独独她不得不困在这里。 她知道，这肯定是辽跟那老头的注意，他们就是要逼着她留在这里，守着这不知道什么鬼的元帝遗骸。 但她又不得不守着！ 再多的聪明劲儿在这里也用不上..... “只要你不去，昆吾就守得住，奎山也守得住，但你去了，毁灭就在眼前。” 沈青玥用毕生最严肃的语气对顾曳说最残忍的话。 好像在说，她是所有祸乱的根源跟目标。 她没有此意，可顾曳心知肚明。 她回以一句：“是人重要，还是奎山重要？” 沈青玥一愣，脸上有莫大的苦笑跟悲哀，“你自己看吧。” 顾曳转头看向那个修补好的禁制，脑海里闪过很多东西。 这个抉择关乎奎山，关乎奎山所有人，选择权在她手心，悬崖两端。 最终，她撕裂空间，头也不回，她不信这一区区遗骸可以奠定整个战局，宁死战，也不愿死等！ 哪怕这是一条死路。 她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 看着顾曳离开的身影，苏漪在后头淡淡道：“从前觉得越聪明的人越冷静，后来觉得越冷静的人，不聪明起来越起劲。” 这话意味不明，好像也不是嘲讽。 妫哀跟沈青玥都看向她。 “你们妖洞到底想做什么？这决定了，我们是否为敌。” 两人气机锁定苏漪。 如果说之前她们以为拢帝也想让顾曳守住元帝遗骸，那么现在却觉得拢帝要么是在逼着顾曳出面，要么就是....在逼另一个人。 “帝君跟那位楼主也不是合作关系，只是一场赌博。” “赌的是遗骸的主人到底敢不敢承认自己是谁。” 局势已经如此，苏漪也不必遮掩。 沈青玥心惊肉跳，隐隐察觉到什么：“若是不承认，该如何？” “那这遗骸就无主了，她不守着，自有人夺走，不是楼主就是我们帝君，但不管是谁，你们天昆吾跟人族都必死无疑。” “若是承认了呢？”妫哀目光锐利。 “若是承认了....”苏漪侧头看向两人，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它就是有主的，我妖道昌盛直达上古巅峰。” 沈青玥直接挑出毛病：“但这并不足以让这位主人抗拒融合遗骸，必然另有原因让他不能如此抉择。” 苏漪眯起眼，盯着她，“相信我，这个原因必不是你们愿意知道的。” 妫哀跟沈青玥心头剧烈跳动。 —————— 幽幽虚影从蛟龙头上凝聚，是拢帝的意念体。 她出现了，奎山老头变成了山灵，她一时也奈何不得，外加姜堰跟辽。 三足鼎立。 但局势还算平衡。 只是....趋势很危险。 辽看着拢帝，目光很深。 姜堰看向拢帝，“看来我要赢了，瞧他始终不为所动的样子。” 拢帝扫了他一眼，冷笑：“我堵的也是他不动。” 姜堰挑眉。 “那结果就很简单了。”他的手指点了下李大雄，又点了光头佬，“他们都得死，而那具尸体属于谁，就看你我各自手段。” 旁人根本听不懂他们的话，最讨厌这种强大又聪明的人不说人话非要打哑谜的样子了。 但这也区别了这三人跟其他人的区别。 他们是真正的下棋人，其他人要么是棋子，要么——棋子都算不上，没戏份的。 李沧海跟北鸿察觉到局势变复杂了，他们看不透拢帝跟楼主的目的，但能感觉到奎山被步步紧******完奎山那位祖师，如今轮到辽了？ 他到底什么身份，不是血妖族皇子吗？ 反正辽的情况的确不妙，但以李沧海对辽的了解，这个人应该有底牌。 至少不会坐以待毙。 但三十六妖洞的人来了，蜃楼的人也来了。 乌压压两片包围来。 天昆吾跟中原的人：“.....” 奎山还没进，他们先被包围了。 但两个主子显然没有攻击对方或者别人的意思，独独一个命令——攻山！ 山灵再强，挡不过穷尽大唐跟天昆吾降道正邪力量的冲击！ 破山而进！毋庸置疑！ 杀戮起，攻山起！ 蜃楼跟妖洞的人先动手，后来天昆吾一大部分人在姜尚先动手后跟着动手。 一个接一个，大势所趋，不动手的就是逆党！ 斩龙咬牙：“我做不到。” 左苍生也皱眉，目光扫过李子胥等少数人.... 这些人显然也做不到，但他看向灵道人。 灵道人挥手：“攻！” 他刚挥手，李沧海就抬手，“不攻！” 一大一小对视，李沧海：“李家是皇族，灭蛮夷，清昏君，平四海，该有自己的骄傲，不为任何事妥协，尤其是十有八九妥协后还会被过河拆桥.....” 她盯着灵道人：“我的祖辈该是睿智的，而非懦弱。” 灵道人：“我要守的是我们大唐真正的根基。” 李沧海：“我猜测你要守的根基如今早已成了人家的血肉口粮，就算没有，也只有我们这边有资本跟对方周旋，人质才有价值，如果没有，那人质才必死。” 两人都不肯后退。 中原内部分裂，天昆吾内部也差不多，丛林第一个不同意，嫪灵拽着陈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蜃楼跟妖洞的——太多，太强。 轰！奎山的山灵阵颤动了。 有第一下，就可以有第二下。 —————— “姜堰，当年姬似跟你一战，并不算完全战败，至少算是跟你同归于尽，她有昆吾复活，你却苟延残喘，为了求得一命，你将灵魂契主于一颗树上。” “那棵树叫什么来着？” 辽淡淡看着姜堰，姜堰脸色变幻的时候，他才冰冷无比得补上一句：“厌胜”（拼音yā shèng) 第619章 相融，双魂 正跟灵道人对峙的李沧海吃惊：“厌胜？厌胜之树！” 传闻上古诞生起，人族这些生灵起源在草生树灵之后的，厌胜就是人间第一棵树，但因生于阴诡极致之地偏生黑暗，后有人于树下被蛊惑，成就了邪道，是以上古邪术也被称为厌胜之术，那棵树，也就是厌胜之树。 谁也没想到姜堰会是这样的来头。 “而厌胜之树以血为食，吞噬一切，所以你有吸血修炼的能力，人间邪道越昌盛，厌胜之树就越厉害，自然，你也越厉害，不过厌胜之树很挑剔，吃的是邪血，也就是邪道人的血，所以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做的就是蛊惑人心，将他们培养成邪道人，然后...让厌胜之树吃他们的血。” 辽这番话才是真正戳中姜堰的黑点，这些人的侥幸心理落在奎山人身上，支撑点在于制度老头子他们无法对他们下狠手，因有顾忌，但落在姜堰身上，刚刚光头佬就已经说了姜堰是蜃楼之人，看样子他也的确是蜃楼的人。 蜃楼的人会顾忌什么吗？ 死多少人，大唐根基有多少受损，他才不在意呢！ 卯这劲儿赶着趟儿要进去捞昆吾好处的人此时都被吓住了。 天啊撸的，这事儿真不能再掺和了，昆吾还能有命重要？ 白灵王这些人心态很一致，要么进，要么退，现在进不得，那就只能退了。 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蜃楼跟妖洞的人一看有人要退，二话不说就开杀！ 一开杀，总有反抗，旁边被波及的人也不得不动手，这样一来战局直接扩大，李沧海这些人还想观望，保存实力，等必要时出手，至少前期动手的人铁定会吃亏——早死可未必早超生。 乱！杀！ 越杀越乱！ 奎山山灵阵摇摇欲坠，拢帝的盘龙体越来越强，外加蜃楼跟妖洞倾覆所有数万妖邪群攻，它根本撑不了多久！ “若是守住了，老头儿的灵还算在，至少奎山在，可若是破开了，老头儿就真的死定了！” 光头佬咬牙，李大雄何尝不知，两人极想脱身，可姒鱼一个人就将他们压制彻底，甚至让他们濒临死亡——妖风跟邪气成乌云盖顶，大雨磅礴，根本不见阳光。 怎么办？ 他们两人处境危险，光头佬比李大雄更狼狈，有一次就躲闪到了蜃楼堆中，还未反应过来，屁股就受了一踹。 力道不小，很重，他转头一看，看到朱煌冰冷的脸。 他顿时心里震动，目光躲闪起来。 他没去西域，自是又负了妻子。 又一次。 朱煌懒得看光头佬，但目光落在奎山的时候，眼神也有些深邃。 —————— 辽有两个选择，可他最初跟最后的选择都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一战，他只能自己来。 “拢，跟我一起杀了他，我的魂跟躯体都予你，然后，你就是妖中真正的元首。” 拢帝听见辽这么说，眼里一闪，却是笑：“哦？我该感谢你的慷慨？可我更乐意另一种结果。” 她说的结果，辽心知肚明，一阖眼，猛然出手！ 杀谁？拢帝察觉到了漫天的杀机，她想，自己跟这个人终究是要真正的杀一场了。 王见王？ 但......气机一转，姜堰眉梢一挑，伸手。 万千藤蔓凝结成一个拳头。 轰！！ 它打在了掌心，碎了无数的绿意，带着磅礴的战意。 姜堰退了一步，皱眉：“哪怕失去了过去的力量，仍旧强横如斯，果然值得我费尽心机。” 手掌一转，白皙修长的手指握紧，也回过去一拳。 藤蔓成盾，轰！空间气爆！震裂波纹，连带着奎山附近好几座山的山峰都断了峰阙！ 但辽退了两步，只是身上绿意翻涌，反擢升了威压。 “咦？禁制被修补了啊，果然还是活下来了，还越发强大，我猜她现在一定在纠结是要守尸，还是过来一战。” 姜堰神情温和，像是友好告知辽一件喜事。 关于顾曳的事儿。 辽眼皮子都不带动一下，“你是在炫耀自己无所不知，还是炫耀你无所不能？” 姜堰不置可否，“我只是在打发时间，也在替你们拖延时间.....我想，今日这一局，是我们双向的，是我对你们设的，也是你跟山里那老头儿对我设定的，不就是想提前把我解决了，好给她足够的时间。” “你看，我从不敢小瞧你们，又怎敢炫耀。” “可你们总是忘记——这个女人从不听别人的话。” 姜堰说话的时候，拳头再次举起。 这一拳却是朝着奎山！ 他的一拳，外加拢帝的盘龙体，够了！ 嗡..... 拳落下。 李大雄跟光头佬不顾那致命的线流，冲过去！ 不！！ 嗙！震动，震裂，震破！破了空的声音就是锋利的音攻！ 树木树叶成粉碎，地面石头成粉末。 光炽热，白而浩瀚，金而耀眼。 有一只手，更白皙，更纤细，却充满耀眼灼热。 她的拳头那么小，那么精致，她的人，那么纤细，却那么坚韧。 从火中重生而来。 从火中冒死而出。 这一拳..... 她牢牢挡在了奎山山灵阵前面。 衣袍掠飞，身上白金火焰随着潮涌的力量波纹往后飞窜。 她的拳头上有撕裂的血口...... 姜堰：“你果然还是来了，也不费跟你做了几年的朋友，就算你变了脾性，变了身份，骨子里总有一些是没变了——比如不爱惜生命。” 顾曳感觉到了体内力量的裂伤，这个人太强。 饶是她现在也感觉到极强的压力。 可..... 输人不输阵！ 顾曳抬头看向姜堰，嘴角勾梢冷嘲，“可还从未有人这么夸过我，过去多数人都骂我自私凉薄呢，不过.....” 她转了下手腕，目光一扫李大雄等人，挑眉一笑。 “我感觉到了几个孙子对爷爷我的召唤，披星戴月脚踏七彩祥云也得过来啊。” MMP！ 光头佬：“听说你疑似是上古姬似，姬似多大年纪来着？” 李大雄：“老先知说过，好像是比我们九黎的大帝年纪还大几岁。” 光头佬：“我怀疑她踩的不是七彩祥云，而是上古裹脚布。” 面对这样恶意的羞辱，顾曳平静弯腰脱了靴子，露出两只白嫩小脚丫，动了动脚趾头。 朝两人妩媚一笑：“这么费尽心机，不就是想看我脱鞋嘛？死相~我用靴子底板抽你们，能把你们的脸抽成鞋拔子你们信吗？” 信，我信，顾爷爷你说什么我都信。 所以两人齐齐转头：“.....夭啊，她又欺负我们！” 辽一愣，只愣了一秒，就低低一笑，说：“欺负得好。” 旁若无人，几乎本能。 奎山四个人。 相视而笑，去了所有曾经的隔阂跟芥蒂，去了所有各自的伤悲跟野望。 妖，人，邪道。 他要复仇，他要救一个人，他要护着一个人。 还有她。 她想守住这个家。 “今天，我们四个人，谁都不许死，谁死了，谁下辈子就当猪，还是一头被阉割了的猪，以我两只靴子为证！！” 三人：“！！！” 你这么歹毒，你的两只靴子知道吗？！！ 顾曳也不理他们答不答应，把两个靴子郑重放在了山脚下。 “老头儿，你当见证吧。” “今天谁都不能死。” “包括你。” 就算费尽我顾曳所有。 或许奎山人天生就有这样一种本事——目中无人，肆无忌惮。 他们的对话就是一种仪式，契合过去，迎合未来。 过去可缅怀，要守护。 未来需拼搏，浴血战！ 所以当姜堰拳头朝着顾曳轰来，辽出现在顾曳身后。 以攻止攻！ 背靠背，不照面，但顾曳说：“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来头真不小，你骗我的事情太多，等这一战结束，一件一件特么都得捋给我听。” 说完就冲了出去。 辽：“......” 这是暗示他不要死吗？ 辽只稍一沉默，侧身，姜堰一拳成境。 不含术法也成境？只能说远超过了天宗的局限，半步鬼仙，鬼仙？ 谁知道呢，反正辽操控藤蔓飞梭过去，在藤蔓集合的墙壁被轰出一个空洞后，他从空洞进入，瞬息到了姜堰的面前。 砰砰砰！拳对拳！ 残影掠闪，近乎消失，只能看到天空时不时炸出拳击光芒。 另一头，顾曳从天空坠下，拔出红颜。 斩！ 流煌尺刃，焚颜成境。 天宗的境界，天宗极限的爆发力，这一尺子注定真的红颜倾城。 可杀龙否？ 龙头之上的拢帝虚影只手指一划，龙尾朝上甩抽！ 砰！！！红颜巨尺对上龙尾，巨力跟金火的攻杀。 火浪躁动，白光飞越，妖龙妖气狂虐。 但....妖更胜一筹，龙尾将红颜巨尺一并抽打上来。 咻，顾曳瞬闪，在龙尾抽来之前闪到上端，抓住了红颜一顿，脚尖踩着龙尾一鳞边，借力一跳射，要跳斩？ 拢帝脸色都不变一下，意念动，龙鸣起，龙鸣音攻成浪头，席卷拍打来。 是海啸！ 一人一尺可堪海啸？ 落下时，倒像是跳海自杀的弱者。 直到她左手执红颜，迎着涌来的烈烈海啸狂风，右手指尖一勾，天刻角在五根手指尖旋转，烙印入，降纹入，嗡声作响，锋芒化软，左右手一阖。 天刻刚强成角，一角入红颜。 像是坚硬的万年寒冰入了万年熔池。 相融，也是相容！ 第620章 比彻底！ 裂变，然后聚变，红颜的火金光更甚。 尺攻素来一厚重凝劲平衡著称，若非顾曳擅火，而火杀伤害大，这红颜尺也称不上武器。 但不算是锋芒，起码不如很多修行者选择的武器专注锋锐伤害。 但融了天刻角的红颜才叫真正霸道。 重剑无锋，这尺子浑厚而锋利。 若是算上上古术法...... 拢帝皱眉的时候，也是龙鸣被打爆的时候。 原以为这人只是实力上达天宗，却不知道跨度这么厉害，修为到天宗，杀伤力直接到天宗极限，若是算上这双魂器融合的厉害——近乎半步鬼仙。 不愧是姬似！ 只用了几年而已。 龙鸣爆开，顾曳握着红颜跳下来.... 庞大蛟龙的盘龙体并未散开，但龙爪往上撕！ 双魂红颜对上龙爪该如何？ 顾曳只看到自己的白金火焰被撕裂开，那金芒到达眼前.... 撕裂！ 顾曳瞬移往后，但胸口依旧被撕裂出一条口子。 防具根本如同豆腐。 好可怕的拢帝。 顾曳心惊，但拢帝杀机已成.....身上龙鳞龙纹诡异波动，竟出了粘稠浓郁的黑气，黑气凝聚成液态，竟似黑海。 妖力成海吗？ 顾曳直接被困在里面，这黑龙的妖力也是诡异，跟蕴含神通似的，竟在抽取顾曳身上的降力。 速度极快，直接抽走了三分之一，估计顾曳再脱不了身，人都要被榨干了。 这下危险了！ 李大雄跟光头佬跟姒鱼死战，局面也很凶险，屡屡濒死。 但就在此时.... 巨大震动起，厮杀的众人顿时被惊动，转头一看，竟看到姜堰被打退了。 胸口有血色出。 “既知晓厌胜之树，就一定有所设计，所以在阴暗极域布下阵法，截断阴气，让厌胜之树不能寄予我力量。” 姜堰按着胸口，他身上的血气翻涌，俨然受了内伤，这种内伤像是被契约被反噬引发的。 这可比被实际打伤还要厉害。 “厌胜之树在阴暗极域的位置，就是我自己也只能靠学契感感觉到，这世上能有此能力的，也只有一个存在。” “你还不肯承认自己是谁？” 姜堰这话让辽目光一闪，控了术法，让阴暗极域的截断之术更重，但他本身却不欲再动手，反若有所思。 姜堰重伤，这让众人看到了希望，假如姜堰被击败，只剩下一个拢帝，到时候.... “不必再伪装了。” “你根本就没有受伤....如果我没有猜错，厌胜之树已经被你反契为主，我控制的不过是你的契约体，无伤你本尊。” 辽的话让众人大惊，怎么会这样。 姜堰却笑了，“真难对付，这都被你察觉了。” 他笑着，身上反噬的气息波动登时平稳，且他手掌逆转波动，主契反转，藏在阴暗极域中的厌胜迅速枯萎，力量全部倒逆回他身上。 此时，姜堰的气息才算真正释放开来，超过了，超过了辽。 完了，这局势特么又逆转了。 不妙啊！ 正觉得不妙，又忽感觉到温度陡然高了许多。 顾曳不见了，她变成火，直接火烧黑海，将歹毒黑水焚烧开，给自己身体腾了空间。 走！火光窜出，顾曳脱身黑海，看到拢帝盘龙体还在往山灵阵压缩，越压缩，山灵就越衰弱几分，老头儿死期就更早了，将来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顾曳心中一狠，掏出迦叶金刚杵，第三把魂器融入。 这需要大毅力大魄力，融！ 灵魂几乎崩盘，血肉几乎崩裂，但三把魂器强行融合带来的威压也十分逆天。 远方海域之上，楚蔺冷眼看着奎山，就算隔着这么远，以半步鬼仙的洞察能力，她也可以将那边的情况看个清楚。 拼命了啊。 三魂器融合，在顾曳灵魂跟身体的极限操控下一击。 拢帝眼中有慎重，但对于顾曳，她永远不会退让。 硬抗！ 龙咆哮，黑海席卷，三魂灵海呼啸。 然后.... 盘龙体解开了，李大雄跟光头佬不自觉欢喜，嘴巴裂开八颗牙齿，然后....都被切飞了八片肉。 跟刷羊肉似的。 一大一小表情扭曲了：！！！ 这条美人鱼绝对故意的！ 而此时，盘龙体解开后，奎山是安全了，可盘龙解开后，龙去哪了？ 顾曳被龙头顶到附近山体，连人带山撞成一起，整座山都粉碎了。 “顾曳！”李沧海等人惊慌，但尘埃飞起，一山废墟中，盘龙变成人形，一只手掐着顾曳的脖子。 拢帝很高，比顾曳还要高一些，真真正正从外表看就是御姐女王的主儿，她几乎要把顾曳提起来。 但现实是，被抓着脖子的顾曳朝她微微一笑。 “拢大妈。” 拢帝眯起眼。 “你的头撞得我的胸好疼。” 拢帝：“.......” 这女人真是想死了。 拢帝用力，想把顾曳脖子扭断，也的确用力了，然后吧唧一声，手中细腻修长的脖子变成了一团烟火。 璀璨漂亮的烟火，还是小黄人刷马桶的那种造型。 金光灿灿小黄人，吧唧咕噜火星语骂一通。 简直了！！！ 拢帝眯起眼，无形中龙摆尾！啪！甩得真准，刚刚瞬移开的顾曳被打中...... 飞出千米，格挡的手臂手骨都裂了一截。 彪悍！ 血腥！ 同一时刻，辽也被打入地底。 李大雄跟光头佬快变成刀切羊肉骨头架！ 很惨，奎山四人几乎都很惨？ 都不死？ 都得死！ 李大雄看到光头佬格挡身前吐血的时候，愤怒大吼。 水线直梭而来，咻得一声，穿透了光头佬的肩膀，到身后，姒鱼眉眼一撩，手指勾过来，那线条返回来朝着他的心脏..... 就在李大雄眼前。 眼睁睁就要穿过心脏。 朱煌握紧了腰上短剑，步履出了一步。 山中，王清婉转身不见。 —————— 李大雄的吼声惊起了山中鸟雀，触怒了顾曳。 她的另一只手还好的，一甩手，手中指尖出现一滴血，血被困在火中。 “这是什么血你知道不？魂血！谁的魂血你知道不？你儿子的！我捏着你儿子的魂血想干嘛你知道不？” 顾曳三声质问，两声自答，一声比一声狠辣。 真以为她什么也没准备吗？真以为她不知道李越没死？ 真以为她....就这么坐以待毙！？ 吐一口血，咧一咧嘴，盯着拢帝笑：“软肋这种玩意儿，我有，你也有。” 拢帝面无表情，淡淡道：“一个含有人族卑贱血脉的孽种而已。” 顾曳笑得更得意了，“一条龙，生一个孽种就这么逼不得已？生，逼不得已，杀，没那么容易？” 拢帝依旧自然，嗤笑：“早不用，晚不用，非要逼不得已才用，还有....” 她近了一步，龙威赫赫，杀机滔天，“你真以为我蛟龙一脉的魂血那么好取？” “不要自以为，就看你敢不敢。” 她看着手中的魂血，声音很淡，却不轻，“都特么不够无情无义，就看谁比谁彻底！” 她要捏碎她，那就真的会捏碎，远在妖洞被囚禁的李越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彻骨的杀机。 吐血，灵魂半死。 拢帝只在那一瞬间有了本能，本能快于决断，决断是舍弃，本能是..... “住手！！！” 拢帝一怒，那线条崩断，姒鱼顿时停手，因不停手，拢帝会杀她。 真的会。 但姜堰不受拢帝控制啊，他却停下啦，转头看着顾曳，有些神经质，又好像很喜悦。 “阿....不错的一手，谁能想到看起来起眼其实不太重要的人龙之子会这么重要呢~姬似，此时你又有了从前的几分风采。” “真让我缅怀。” 顾曳丝毫感冒对方的赞美，“是吗，我只能遗憾你杀妻证道，无懈可击，所以我的歹毒轮不到你身上。” “我以为你会炫耀你无比仁慈得对待我那位可怜的妻子，听说你跟她成了朋友，还是一个村子的，真是有趣的命运，也不知是何人的安排.....” 姜堰左手摊开，手中血光笼罩坑底的辽，右手却有灵魂性十分吓人的血触手。 好像在等待吞吸鲜血。 但实际上，这血触手不触碰任何人，也不砰奎山，但....上了天。 上天做什么？ 当顾曳看到这血触手入苍穹，撕裂恐惧感，进入星辰乱流..... 拽出了什么东西。 一个巨大的，九方阵盘。 煞气，阴气，压过了所有的气息。 “九阴....九煞....”顾曳脸色惨白，所有人、包括邪道妖道的人也懵了。 九阴九煞？世间还有九九双重的阴煞大阵？ “九阴取天地之阴，煞自生灵之体，这世间，九阴七煞可个人布置起来的，不止我一个，可九九大阵，我却是怎么也不行，因九九要平衡，需要的是诸多不同的力量，力量多元，进而平衡，无奈也只能借了外力，比如姜狱，比如拢帝你，还有姬似你的血....当然，也少不了这位不肯承认自己过去的人....” 姜堰点了在场顾曳三个人，像是在指点棋子，评价他们的功劳。 这对拢帝是侮辱，所以她冷笑：“也包括那个无尘。” “阿，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是还有他....” 姜堰一笑，笑容温和，却温和过头，而显得有几分邪魅，顾曳猛然看向那血触手撕裂的星辰乱流空间。 空间中，一脸木然托着巨大阵盘一步步走出来的人。 一个光头。 却是和尚。 是无尘。 不说李沧海等人如何震惊，不敢相信，就是顾曳也被吓到了。 无尘，竟是无尘！ 第621章 绝望 此时他们才发现，从前风姿高洁纯净佛性的无尘，端有几分跟姜堰相似的气质。 “难怪，难怪一直没有人能找到你的真身，因你早已有厌胜之树的天赋，可契分身学佛道，利用佛道佛性遮掩本身邪性。” 顾曳眉头不得不皱，因局势危机如斯。 这个天昆吾姓姜的城府太深了，套路一环一环的，让人难以预料。 但顾曳看到这九阴九煞，只觉得全身上下很不舒服，好像她又要遭殃一样。 先下手为强！ 冲向姜堰跟他拼命？无用，打不过。 也只能用最后的手段了，顾曳指尖一动，正要动手，忽....胸口沉闷，好像所有气力都被拽住了。 什么？怎么回事？ 顾曳惊骇中，其余人却看见那无尘托着的九阴九煞九九大阵发出诡异的阴煞气流，螺旋起，似黑洞。 是的，这个大阵就是一个黑洞。 它在吞吸湖里的昆吾。 水面涌动，水底下的昆吾蠢蠢欲动，但外围有封禁，昂~~~似有神兽咆哮似的。 其实是禁术伪装出来的，顾曳不久前也才知道，那就更瞒不过姜堰了。 他轻笑了下，手一抬，力量强大无比，化作光柱注入九阴九煞阵之中，只一瞬，那湖里的禁制破开，仿佛察觉到了，奎山山灵阵满山呼啸。 像是预告着什么.... 是什么？ 昆吾从分开的湖水中将出未出，像是抗拒。 它也的确强悍，竟牢牢抗衡住了这样强大的力量，不过姜堰手指一划。 “去！”九阴九煞已经有九条恐怖的**蝰蛇飞下来，冲入水中，九条**蝰蛇遇水变成锁链，往水下去勾缠那个光团。 缠住了，往上捞！拽！扯！ 顾曳的痛苦就在于昆吾释放力量抗拒的时候，她好像也被拽住了命脉，尤是那蝰蛇阴冷太甚，好像阴气也传导到了她身上。 顾曳跪下的时候，众人也察觉到了，李沧海顿时吃惊，昆吾跟顾曳难道休戚相关？ 而不单单是一个增强实力的作用？ 李大雄跟光头佬也是错愕，尤是后者，虽早猜到顾曳来头不小，后山也有秘密，也是辽跟老头子共守的秘密，却不知道是这样的..... 难怪，难怪辽跟老头子死活也要守住昆吾。 昆吾=顾曳。 “给我出！”姜堰手成爪势，再一拉，九条黑蛇锁链终要拽着..... 拢帝身形一闪，在顾曳跪下的时候，闪过去，手中魂血比她拿走，龙爪一转，朝着顾曳的脑袋..... 轰！！！忽见姜堰压制的那个坑泄出了磅礴的妖气。 妖，终于出了妖气。 拢帝脸色变了变，在场无论何种状态的修士也都发愣了下。 妖，这个人果然是妖。 那么今日攻山，倒也不算是他们师出无名了。 辽一放出妖气，那才是真正的彰显了实力，妖气撕裂了姜堰的压制，出了坑底，却也跟顾曳一样理智，不冲着姜堰喊打喊杀，只是朝着拢帝....那龙爪被格挡了。 拢帝看向辽，辽双目猩红，困在坑底，妖气狰狞萦绕他的躯体，是人，是妖，是藤？ 他如此诡异，又如此虚幻。 辽也压着情绪，刻意不让自己去看情况十分不妙的顾曳。 他怕自己会疯掉，会影响判断。 “拢，你从不会走这样的险棋，不知道他最后会做什么？一步步吞吃而已，其后就是你，也是妖族。” 拢帝眯起眼：“我自然知道，可走其他路数也只是险棋，最好的手段就是逼你回归。” “你是谁，你是妖。” “若是还知道妖族绝境，你就该承担起你的责任，像当年一样，带着妖族称霸天下！” “而不是为了一个女人....活得跟狗一样！” 拢帝愤怒，却压着愤怒，因这样的局势还不够她发脾气。 她只想逼着这个人走最后一步，也是她一开始想到的唯一解救妖族的方法。 他回归，无人能敌。 两人说话的时候，轰！昆吾终于出了湖面。 光芒近乎刀剑，震动天地！ 天昆吾，沈青玥三人正要清点人马进苏漪开的妖门去奎山，却感觉到了及其恐怖的威视。 天空斗转流光，星辰乱流壁障都扭曲了。 “昆吾，终于还是出来了。” 妫哀喃喃自语。 “湖里有异动，它也要出来了？”沈青玥看着顾曳重修的禁制，虽依旧完好，但显然蠢蠢欲动，这种气息让她们恐惧。 “阿，时隔这么久，总算看见了，可惜物是人非。”姒鱼撇头看着地上的顾曳。 姬似？ 姬似从不会这么狼狈，到底还是变了，人变了，天也变了。 这会是姜堰的天下吗？ 昆吾出了，顾曳终压不住体内翻涌的热血，嘴巴一张，大口血喷溅而出。 她不甘心，不甘心！！ 顾曳想爬起来，可是不能。 天上天下，这天压着她，她从不曾真正直起腰杆。 她想活着，真的想活着。 “想活着吗？姬似，终有一天你跟我一样了，想活着....” “从出生就得天独厚拥有恐怖天赋的孽障啊，你从未在意生死，不知我这样一出生就日日面临死亡的人.....有多羡慕你。” “可当你变得跟我一样。” 姜堰高高在上，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 “我的道才可以完整。” 顾曳虚弱，却不肯退让，便问：“你的道是什么？杀妻证道？我跟你可没有一腿.....” 姜堰忽一笑：“你会知道的。” 说完，他双手交叠。 九阴九煞大阵整个化作黑暗洪流，将整个炽热耀眼的强大昆吾包裹。 这天，黑了一大半。 却有火从顾曳手指开始焚烧。 “于孽火中生，于罪火中死，强于昆吾，死于昆吾，始于痛苦，死于解脱.....姬似，你该死了。” 昆吾尖叫，天空扭曲，撕裂出无数裂口，顾曳的身体也窜出了一条条恐怖的黑色火焰，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是刀剑撕裂皮肤，再窜入一寸寸焚烧。 这是一种极刑，也是一种审判。 顾曳没有痛苦呐喊，只是手指扭曲，睁开看着不远处的李大雄跟光头佬，她看到他们想冲过来。 也看到李沧海等人杀出重围，却最终被围困。 眼眶好像很涩，被刀割了眼皮似的。 不是对手，就算用了最后的手段也救不了自己。 她终究没有背水一战的勇气。 ——至少她必死，但别人未必。 她一眨眼，用最后的力气....手指最后动了下，术起。 嗡！！！ 星辰乱流中九黎石转动。 分化出几道星辰通道，通道撕裂空间，直达奎山。 通道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李大雄等人都是错愕。 但...... “你们先走，我有把握随后就来。”顾曳从喉咙口带着血吼出的话，灌入他们灵魂。 明明可以战到最后，她选择了用吞吸星辰以得到强大能量的九黎石开启通道...... 她的表情那样自信，那样张扬，带着血带着痛苦的张扬。 仿佛要让李大雄他们一如既往得对她无比信任，然后离开，最后等她汇合。 这次依旧吗？ 辽看着，他一直看着，闭上眼，不知在想什么。 也许他在选择。 选择让她用何种死法去死。 现在这种，她死，妖族也死。 后面那种，她死，但妖族活。 但陡然... “我特么走你大爷！到死还在骗人！”光头佬怒骂。 李大雄没喊，没哭，抓紧了斧头，仰天长啸，热血逼出，从双臂滚烫流淌，全部流淌在巨大的斧头上。 “给我滚开！” 惊天动地，姒鱼看到自己的控制咒术被李大雄一流淌热血的斧头破开。 他冲出去了，反正身上伤口多，用不着切了，他张开大手，从后面覆上了地上的顾曳，热血灌溉。 蚩尤热血，是太阳的血，驱逐寒冷，驱逐邪恶。 大熊不走，因为猴子在这。 顾曳几乎落泪。 但下一秒，她的眼睛红了，因为天上的姜堰笑了下，于是天更黑了——李大雄的后面也黑了，那黑光是一根长矛。 强大不可匹敌。 噗....穿透了一个人的心脏，不算贯穿，因为是从上而下斜插下来的，从胸口斜往下，插到地面。 朱煌愣了。 转身的李大雄也愣了。 光头佬自己也愣了，低头看看自己胸口的长矛，再看看李大雄跟地上的顾曳。 他站着，看着卧在地上的两个人，嘴角扯了扯。 “特么的，这辈子收了你们两个徒弟，倒大霉了。” “不许哭。” 他原本就是一个不好的人。 对妻子不好，对女儿不好，渣男一个。 对徒弟也不好，抠门怕死还设计弟子。 可最后他还是死了，死成这模样，他自己都觉得晦气。 可这辈子啊，他没给妻女复仇成功，到底也做了一件英勇的事儿。 也没后悔。 真的....不后悔。 然后瞳孔暗淡，死了。 ———————— 李大雄没哭，顾曳也没哭，或许是那时震惊大过于哀痛，等真正痛苦到来的时候，愤怒又压过了痛苦。 于是最后就变成了疯狂。 脑子里闪过那个穿着花花大裤衩腿毛风骚的光头男从天而降的样子，也闪过这厮在她跟李大雄被训练折磨没力气走不动道的时候，他一手捞着李大雄，一手背着她，一步步走回家。 顾曳抽了心头血，爬起，于此时，一招手，召回了九黎石，九黎石到手，她一掌将它拍进李大雄的胸口。 然后一脚踹过去。 将他踹向一个通道。 第622章 都是贪 李大雄飞出的时候，惊骇之下，看到顾曳一个人冲向了九阴九煞大阵.... 这是顾曳此生选择的最恶劣结果。 近乎自杀。 得是多绝望？又得是多希望。 希望....奎山总有人能活着。 既昆吾死，她死。 那就一起死。 “猴子！！！”李大雄即将入通道的时候，顾曳几乎要入了那旋涡.... 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往后拉。 从后面抱住她。 那时候，或许天地是静止的。 可分明这天也是撕裂的.....天昆吾撕裂，昆吾遗址撕裂，那湖面撕裂，万千银芒成流线，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它卷着一具遗骸出了水底，不知过了多少年。 它或许也在等这一天。 银，介于黑暗跟白之间。 不知善恶。 但它是妖，妖的躯体。 也是.....无数银流丝线，穿梭长空，从后面进入辽的后背，一寸一寸，另一头缠着银光王座，王座上坐着的男人.... 不，不该说那是一个男人。 所有妖都近乎本能得臣服....跪地。 这是他们的起源，是他们的始祖。 巨大的力量挡住了九阴九煞，也将空间封禁。 李沧海这些人被格挡在外，也只有天宗以上等强者还在里面。 战场切割紧闭。 这终究不是他们可以插手的。 “元帝，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姜堰微微笑着。 他笑，是因为顾曳死得更快。 顾曳低头看到胸口走了恐怖的妖纹，听到身后的人说：“昆吾一战的时候，我陨落，妖族战败，战败不死者不肯退，怨恨你，于是倾覆灵魂肉体以整个妖族起誓诅咒你不死，则永生孤煞，若不孤，便灰飞烟灭。” “我若回归，妖族昌盛，妖咒强大可直接灭杀你.....” “就好像现在。” 他的语气那么轻，顾曳全身被妖咒蔓延。 一面妖咒，一面九阴九煞刺激昆吾..... 顾曳苦笑，闭上眼，就问了一句话。 “你是不是爱上我了？从前跟现在。” “是”辽没有迟疑，众人也一愣。 “我们睡过了吗？上古时。” 她总是这样与众不同，这个时候还要问这种问题，旁若无人。 不过，或许这也是别人想要知道，只是他们一个是姬似，一个是元帝。 世间最大的狗血都被这两个并不玛丽苏的人给遇上了。 辽的躯体已经融合了一半，他听她这么说，只顿了一秒，缓缓道：“没有，你为了杀我，嫁给了别人。” 非和谐结局，上古。 顾曳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笑了下，“那我这辈子算还你了。” 辽没说话，但放开了她，顾曳无力往下坠落的时候。 他瞬间出现在姜堰面前....一拳对一拳。 骨骼碎裂。 血肉横飞。 姜堰被轰入地底。 而坠落下的顾曳没人管？一人出现了，白衣，温润。 他是一道金光，从一个通道中出来，未曾看起来，直接接住了顾曳。 当然，他比另一个人快。 李大雄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愣了下，“崔老板？” 崔凉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是你祖宗？” WHAT？！ 还未反应过来，崔凉探手，九黎石飞入他手中。 指尖一转，他将顾曳放在地上。 “从前给你九黎石，你不甚放在心上，只当一个石头，如今依旧给你九黎石，你却把它当一个能源石用....” 他的脸上总有无奈，从前是，现在依旧是。 腕上红绳被他戴着好好的，落入顾曳眼底。 顾曳已经就剩下了一口气，她没力气说话，但听到这个人说：“我不会让你死。” 九黎石一转，通道撑开，涌出大片金光，乃是蚩尤的强者，强者来，不单打独斗，而是围着顾曳，手中棍杖朝天，再敲地..... 咚！这一声敲打在天地心上。 蚩尤，天地眷宠的古老氏族，终究有它立足于天地不灭的秘密。 秘密在于大帝，在于九黎石，也在于他们的心。 这颗心，始终滚烫，始终愿为爱人朋友撑到底！ 先知主持，崔凉掌控九黎石放在顾曳心上。 她的心头血....其实是他要她用来救自己的。 顾曳恍然察觉。 但她也隐约明白了刚刚为什么辽会放开她。 因为崔凉会来。 他比她留给了崔凉..... 然后呢？ 将姜堰打入坑中后，辽并不追着他杀，而是冲入了九阴九煞，徒手去抓昆吾。 抓住昆吾就可以了，也不过是损了妖体而已。 等解决昆吾给她带来的伤害，再就是妖咒.... 他会有办法的，跟崔凉联手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 辽坚毅无比得伸手去抓昆吾，也只有强大如元帝的妖体才可以承受九阴九煞的伤害，也只有他可以拿到昆吾。 但也是那一瞬。 忽有笑声。 辽转头，看到姜堰从坑中出，打烂的躯体被血流修复。 他的整个人血气冲天，如果说辽是妖，是元帝，那么这个人也成帝。 ——吞噬无数人血脉成就的血帝。 “真以为那么多人的血，都只被我用来修补躯体吗？血修之道，我一个人的道。”姜堰从血中出，且朝辽挑眉一笑。 “九阴九煞也不是为昆吾或者姬似而生的，是为了你，元帝。” 他手一逆转，原本裹着昆吾的九阴九煞逆反，朝着辽包裹而去，要么躲避，但远离昆吾，要么..... 辽还是冲了下去，手指抓到了昆吾，以控术控制它往下飞梭..... 崔凉拿到它的时候，辽已经被大阵覆盖。 但.......妖刀出。 一把蔚蓝妖艳的绝世妖刀悍然划开大阵，飞出，刀斩！ 元帝有多厉害，参与过上古的人应该是知道的。 可如今好像并不符合他们的认知，起码姒鱼愣了下，若有所思。 绝世妖刀来，姜堰挥手拔出一把血剑。 妖刀霸道，血剑邪恶。 刀与剑，血修与妖，帝王对帝王！这终究是一场绝世之战！ “大熊。” 崔凉将九黎石的控制权给了李大雄。 李大雄：“！！！” 不是情敌吗？ 崔凉：“你祖宗跟你大师兄，你选哪个？” 李大雄是狗熊，又不是猪，怎么会不知道崔凉是蚩尤大帝，虽顾曳这两朵桃花委实逼格太高，但这个选择于他来说.... 很难。 一个是从小陪他长大照顾他衣食的大师兄，一个是..... “很难对吧，你都觉得为难，何况她。”崔凉转头，手掌抚摸了下顾曳的脸。 “如今的你怕是也不肯动情爱了，那么，谁最后能待在你身边，就看谁能更让你感动。” 他像是说笑，把昆吾放在了顾曳的手里，义无反顾得出去了。 走一步，那俊瘦的身体陡然化成巍峨无比的金甲帝王。 一把神光剑，一道光河.... 轰！ 姜堰终于退了一步。 于此时，顾曳身体的妖咒伤害依旧持续，只是九黎石跟蚩尤强者们的九黎阵大大减缓了这种伤亡。 顾曳也在拼时间。 她有直觉，凭着辽跟崔凉两个人恐怕还不是姜堰对手。 果然，才被两人联手打退了两次，姜堰深深看了两人一眼，“真没想到你们两个人也有联手的一天，你们的爱可真伟大。” 有些嘲讽。 崔凉：“你这种杀妻证道的人自然不会懂。” 姜堰不置可否，反而问了一句。 “你们可知道为什么我要杀姬似？” 其实.....众人的确不太明白。 除了一人。 “阿，你果然也是知道的，元帝陛下，从一开始，你收养她的目的不就跟我一样吗。” 姜堰笑如春风。 “她父母是上古姬氏传下来的唯一纯血，当年你杀入上古降族，屠戮了姬氏祖地的时候，在祖祠禁地后院看到一个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小女孩......” “刚吃完她父母的你，当然知道这个女孩是谁。” “上古姬氏纯血.....兄妹**生下的孽种，血肉灵魂超脱人间，具备逆天之能。” “我杀她，可成至尊。” “你吃她，亦可逆妖劫得永生。” 刚得了一点力气站起来想参战的顾曳怔在哪里。 什么？刚刚她....听到了什么.... 所有人都惊呆了。 也只有姒鱼一个人沉默。 而远在天昆吾....神通世界里的姒无也沉默了。 这就是上古降族最强大氏族姬氏最让人难以启齿的隐秘。 最强大的血脉....背弃人伦。 有了一个孩子。 一直都温润从容的姜堰陡然猖狂邪肆起的时候，他仰天大笑。 “一个被族群厌弃的孩子，一开始就是为人食用的至宝....” “你我想得之，是贪。” “她的族群拘着她，却不杀她，也是贪。” “都是贪，谁比谁高尚？” “就因为你后面你爱了，放她一条生路？” “可生吃父母之仇。” 姜堰目光锐利，“她若知道了，会如何？” 会如何。 该如何？ 他不是妖，不是简简单单与顾曳或者姬似相爱的妖。 他曾屠戮她族群，曾吃她父母。 他是妖。 一开始的元帝就是个妖。 不知会爱上她，不知会爱上一个他一心想养着将来吃了补身体逆乾坤的小兔崽子。 这是他的问题。 她从来都没有错。 这就是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有的心魔，也是人格分裂的根源。 夭夭，辽，元帝。 其实他是三个人。 这三个人的灵魂或许都在那一刻看向顾曳。 三个人都看见了她的难以置信跟痛苦..... 她的眼里有血。 心魔来的时候，躲闪不及.....姜堰一剑刺入了辽的胸膛。 都因姬似而生，也为顾曳而死？ 第623章 石头 ———————— 姜堰这个人最大的恐怖之处，就是他太会抓人的弱点。 原本，拢帝不可能配合他的，因心知肚明这人最终也会吃了妖族，可她没得选，只能选那个极度冒险但也最符合妖性格的方式——让曾为了一个女人背弃族群的帝王再选一次，但也让他无路可选，那个女人必死！ 妖的铁则是血统跟实力决定一切，但还有一个铁则就是尊严。 而另一个妖呢？最初的帝王，最初的始祖，哪怕为那个女人在漫长的万年岁月里次次低下高傲的头颅，分裂三种人格三个躯体只为遮遮掩掩，又不甘不愿。 他在那漫长的岁月里，经过多少挣扎，多少痛苦，最终都只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的痛苦。 是的，她该痛苦。 她忘了的，始终是痛苦，所以他不愿她想起，又不甘心她将他一并忘却。 剑入胸膛，再强的躯体有了魔障，心脏脆弱如尘烟。 心头的那一缕魔障尘埃落定了，那一缕烟火曾炽热燃烧过，又默默熄灭。 他忽然就明了。 这世上，终有些东西、有些人不可得。 “猴子，这一定是假的，你别难过，是那个坏人骗你呢！骗你的骗你的！”大熊跟顾曳一样，出了事儿，第一反应就是护着人，宁愿把事实掩埋，宁愿顾曳不知，一如顾曳宁愿李大雄不知孟挽墨的过去..... 和和气气在一起，美美好好过明天。 可她当初跟李沧海随口几句话——她愿李大雄如此，真论到她自己，她怕是始终会割舍以求自我。 现如今，轮到她割舍的时候了。 割舍之前，必先痛苦，然后怨恨，不舍又绝望。 最后才是割舍。 那是一个及其残酷的过程，比顾曳刚刚遭受的痛苦更痛苦。 所以她的眼睛红了。 她始终是心里有他的，可得先杀了心里的他，再把心脏戳一个洞，再把他的尸身带血一并流出心脏。 排个干干净净。 李大雄不忍，崔凉不忍，所有人都不忍。 “真的？”顾曳问辽。 她愿意不那么睿智一次，也许这真的是姜堰的阴谋。 所以她问辽。 辽沉默。 沉默就是最真实的回答。 顾曳没说话，只是用本就染血的手放在了心口，那里大片撕裂，大片焚烧心头血。 因心有了裂口，妖咒越发猖狂。 他们都将死在彼此手里，上古一次，这里也是一次。 会是最后一次。 “猴子！！！”李大雄大骇，但姜堰忽然动手！ 崔凉也有选择，是顾着辽，还是顾着被妖咒折磨的顾曳？ 辽死了，谁能与姜堰为敌？ 两难的选择，李大雄来破局，他祭起了九黎石。 炽热极阳，光明洒落顾曳身上，驱赶妖邪。 崔凉心中一定，挥剑朝姜堰去！ 姜堰的血剑打在了格挡的妖刀上，最强的妖体血肉喷溅，血剑吸收了这些血，血气更甚。 强大到姜堰一挥手，单手接住了崔凉的神光剑。 以一敌二！ 他且还笑着。 “姬似，我今天杀定了！” 血狂暴，如海，成深渊，成炼狱，诸天十道尽邪血。 所有的脸上都红了，因为天变成了一片血海。 先杀你，辽！ 辽身上的妖血被疯狂吞吸，姜堰手掌一压。 嗡....血海成巨剑，斩！！！ 崔凉几乎没有迟疑，他冲过去了。 但辽忽然身形置换，无边绿意凝聚，大地土壤吞吸，成就巨大巍峨的穹山巨人，一手将崔凉拨开，一人迎上这一剑。 赴死？ 必死！ 他不能敌，绝不能敌。 但...... 他双手一并，整个奎山的山灵呼啸，仿佛呼应。 终于来了，他跟老头子从很多年前就做好的准备。 最坏的打算，最惨烈的布局。 上古诛杀剑阵起！ 山中的树木，一颗颗，山中的石头，一块块，山中的水流，山中的竹子花草.... 一切一切，皆成一剑。 一剑一剑一剑，千千万万。 诸天成剑，上古诛杀！ 姒鱼忽觉得可笑，这上古诛杀剑阵当年是姬氏连同所有上古降族强者用来诛杀元帝的。 过了这么多年，却被元帝用来击杀姜堰。 姜堰是上古降族的人。 命运如此可笑，结局却总难预料。 辽能杀姜堰否？ 结果是.... 剑阵杀入血海，姜堰跟辽在血海中相遇。 一对一，帝王对帝王！ 结果是..... 轰！血海被杀得分崩离析。 但剑气也撕裂妖体！ “上古诛杀剑阵本就为了杀元帝而生，这是一把双刃剑。” 所以是同归于尽吗。 姒鱼忽觉得有些钦佩元帝了，亦或者说——钦佩姬似。 征服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妖，上古结束后，当她知道一些事情，就开始觉得自己不如姬似了。 可姬似已经远去，留下来的顾曳注定不是她。 或者...也不如她。 姒鱼侧头去看顾曳，却是错愕。 顾曳不见了。 谁会发现顾曳不见了，因所有人的心神都专注于天上那绝世一战。 嘶嘶嘶.....血体跟妖体都在粉碎，区别只在于血体在不断恢复，但妖体折损却是无时无刻。 双刃剑阵，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但.....金甲神将起，后面冲入血海的崔凉一剑劈下！ 双人联杀！ 姜堰眼底暗沉翻涌，血海翻滚，从两边掀卷起，似乎要将两个肉身躯体在上古排行最前的强者一并吞吃。 但其实是隐藏自身，血海覆盖的时候，他不见了，进入了血海之中，自身融为血海？ 崔凉脸色一变，冷静去锁定对方的气机，但.... 忽然，血海收缩....急速收缩，重新变成一把剑，从头上....朝着辽！ 昂~~龙鸣！庞大黑蛟龙不翻云覆雨，却要为一个挡剑？ 霸道如拢帝，为何？ 剑刺入龙体的时候，龙鳞片片粉碎，妖族尽数惨叫。 帝君！！！ 饕餮跟赤麟怒吼。 就在龙体要被贯穿时，穹山巨人一伸手就抓住了龙身，将她毫不温柔得往下一甩。 “我还没沦落到让别人替我挡剑！” “滚一边去！” 拢帝恢复人形，重伤，脸色煞白，抬眼就看到辽于万千剑阵中祭出血，以血引万千诛杀剑，再凝刀剑合体。 嗡！ 崔凉感觉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达到极致...... 拢帝却双目喊血腥。 依旧是海面，楚蔺微微皱眉，低吟：“疯了么？” 地府，一个身穿红衣头戴玉冠的男子抬头看去。 —————— 于那毁灭中，屏障碎裂，外围所有人倒退出去。 近身则毁灭。 但有消失的人出现，她是一团火，带着一团光。 昆吾在她手中，她以濒死之身冲上去，要杀一人！ 拢帝的惊骇在于，她看到了这个人，她以为她要杀他。 一如上古时。 李沧海等人的惊骇在于，一个人在濒死时爆发的力量。 昆吾在她手中，那一刻，没人知道她是顾曳还是姬似。 反正昆吾插入了姜堰的身体。 昆吾是一把扇子，扇子穿过姜堰的胸膛，血体撕裂，痛苦接踵而至。 “姬...似！！” 昆吾巨光，照亮一切，它的确是最可怕的杀器。 无所不杀！无所不毁！ 姜堰没想到顾曳最终还有这样的反击，不可能啊！哪里来的力量？ 不过这一击之后，顾曳是真的......辽看到她落下时候虚弱的身体像是一片羽毛。 羽毛落下。 羽毛有一双眼，那双眼会说话。 比从前什么时候都安静。 它在说——再见，夭夭，再见，辽，再见，元帝。 再也不见。 在杀姜堰跟元帝之间，顾曳还是选择了前者，这跟她的性格有关——总选择最符合当前利益的。 杀后者，损了整个大局。 会全军覆没，让仇敌痛快，所以她做了抉择。 也让自己当了一会懦夫。 她还比不得大熊勇敢呢...... 顾曳苦笑，也真的认了自己的命——死吧，谁不会死呢，总会死的。 但就在那时，姜堰也有他最后一条路选——被昆吾杀者，必死，除却一人！ 哗啦！姜堰全身化作血流，不顾一切飞梭下来，朝顾曳吞噬了过去... 不好！ 辽、崔凉都追了下来。 坠落的顾曳朦朦胧胧看见了，瞳孔缩放....这该死的姜堰！ 但....眼前黑影一闪。 一头狗熊飞上了天，飞过了她的前面，血流穿透狗熊高高大大厚厚重重身体的时候。 血带吞噬，吞噬所有能量。 蚩尤的人感觉到了绝望。 先知捏断了手杖，大喊：“大熊！！！” 什么黎雄啊，顾曳那个人有毒，她喊李大雄，蚩尤的人不知怎么滴也习惯了跟着大帝前妻喊李大雄。 没法子，谁让她是大帝前妻呢。 虽然她没死，也没离婚，可大帝死了一回。 嗯，现在轮到大熊死了。 也不算是......只是血流穿过他身体的时候，生命被吞噬，变成了——石头。 一寸寸飞快得变成了石头。 顾曳看见了，辽也看见了。 辽的感觉是：那个我一直觉得不太重要很傻很贪吃很懒但很好骗从未怀疑过我还总想当知心小师弟的傻子....变成了石头。 顾曳的感觉是：这个我一直觉得很傻很天真很贪吃我吃什么他吃什么做什么都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我说什么他都听反正他说不过我的傻子....变成了石头。 再没有什么绝望更甚于眼前的吧。 轰！姜堰被辽劈飞出去的时候。 顾曳坠入太圭湖中，同样，大熊的石头躯体也坠入。 水声溅起。 第624章 人人都死 她抱住了他，不让他沉下去.... 可她自己都得沉下去。 奎山只分两种人，他跟我。 这个他，包括好几个人。 他死，他死，他死！三人死，我死，人人都死。 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绝望的。 无力抱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沉下去的顾曳绝望了，站在水中，探手，用唯一剩下的一缕灵魂召唤，昆吾飞梭，到了手中，握住。 仰天，看着昏沉沉的天，妖，还是邪，亦或者是血。 再看不到奎山的蓝天，也看不到奎山的人。 真的，她一直都只是想要一个家而已。 一直都是。 可所有人都死了。 都死了。 啊！！！ 临天哀嚎，昆吾咆哮。 黑火从她心中出，从她眼中焚烧，焚烧一切，血肉，骨骼，灵魂..... 连发丝都一根根焚烧成滔天的绝望跟怨恨。 火烧成了黑暗，黑暗成了火，将池子烧成了尘烟，将一切烧成了飞灰。 一寸一寸，寸草不生。 蔓延整个奎山。 最强妖咒，成就最强的顾曳？ 但她只要杀一个人。 “姜堰.....” 顾曳的瞳孔变黑的时候，便是姜堰体会到死亡味道的时候。 轰！！！整个太圭湖都变成了赤黑岩浆，冲天而起，化成漆黑巨尺...... 一尺生，判杀一切！ 一尺落，断了生死。 轰！！！姜堰被打中的时候，所有血，所有气，都被打压成粉碎，残躯撞入隔壁的山。 没关系，一尺子横扫。 甚至一横扫，蜃楼的三百多人化成飞灰。 再一横扫，他们的灵魂也变成飞灰。 横扫的尺子黑光切割了十里地，成巨大裂谷，再劈碎那座山。 天地震动，整个大唐天空都变暗，翻滚乌云，无边无际。 皇宫，保护李太极的李道衡脸色苍白，喃喃道：“真正的邪恶来了。” 没有希望的邪恶，要的只是毁灭。 她要这天变黑，她要这人人都死。 因她已一无所有。 姜堰垂死，却说：“姬氏纯血**而生，杀之成至尊，食之逆乾坤....却不知最终是我们成就了你的毁灭之路。” “辽，你说，她是会经此成为毁灭一切的神。” “还是放下屠刀的魔？” “亦或者....也死。” 他死，我也死。 辽知道结果，因为妖咒还在。 妖咒已异变，跟她共生..... 死，则灰飞烟灭。 不死则永生孤煞，生不如死。 辽只做了一件事——喊她的名字。 顾曳没有回头。 他眼里黯淡，但掠到了太圭湖中，看到了黑色岩浆托举的石头。 李大雄的。 也有不远处光头佬的。 都死了。 他始终没法说对不起。 但伸出手，在黑色岩浆中将手放在了李大雄的头上。 对着空气说：“按照你我从前商量的，都比不得今日这样的结果更坏，是我的错....” “但我也没告诉你，我有另外的计划。” 山中没有回应，因为老头儿早已烟消云散。 这一战....他本就活不了。 辽眼里更加落寞，失了光晕。 顾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她到了姜堰面前。 一只手按在他的头上，姜堰眯起眼。 “不管是你姬氏，还是我姜氏，素来奉行胜者为王的规则，但不管是哪一个氏族，自古来最初的规则都是——强者以弱者为食，人也罢，妖也罢，今日我败了，你姬似赢了....杀了我，吃了我，你便可摆脱妖咒，但从此，你就是另一个我。” 姜堰勾唇一笑，“姬似，你最终还是要跟我一样。” 他知道顾曳不会拒绝，因她已堕落——她的骨子里就是堕落的，那样的出身，那样的童年，那样的过去..... 她永远爬不出那个深渊。 顾曳不说话。 孽障不需要说话，只需要杀人。 正要杀之....天上有劫云，雷霆滚滚，比上古诛杀剑阵还要恐怖，还要强大。 因为——这是元帝的妖劫。 “你疯了！在这个时候引来妖劫！你度不过......你根本就不想度过！” 拢帝先是震惊，后怒斥，最后苦笑。 混世妖劫在上，辽在下，他站在太圭湖中，没看到顾曳转身。 他好像也不在意了，只看着她自言自语：“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笼子里，那时我的确吃了你的父母，因在此之前，我这边跟上古降族那边已经进入厮杀最惨烈的阶段，你的父母素来在外杀我子民，也与我斗过几次，实力很强，但我最终还是赢了，杀到了你面前。你当时混沌不懂事，或许都不知道谁是你的父母，也不知当时吃人的我是在做什么，你懵懂无知得看着我.....身上脏得很。” “我却知道你是我年限将至必须渡劫的唯一突破途径，吃了你，我便可成就不死妖身，从此翱翔天地，但你那时还小，血脉未觉醒，姬氏将你养着，我也就将你养着.....” “你到了我的地盘，看到的都是妖，独你一个人，可你分不清这些，只知道他们都不与你玩耍，还会欺负你，久而久之，你就老往我这里跑。” “你是我的救命之药，我当然得用心照顾，又久而久之，你终于活泼了一些，只是一贯傻，我便教你傻没关系，皮厚就行，左右那些小妖都知道你是我养着的，你怎么捣乱都没事，反正他们不敢杀你，于是，你的性子就歪了，后期肆无忌惮，各种捣蛋，连拢帝都被你捉弄气死过好几次，那时起，我才叫你小兔崽子。” “你再胡闹也没事，我老这样告诉自己，反正让你健健康康长大，白白胖胖得被我吃掉就好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我看到你喝人血。” “你说他们都是妖，我也是妖，你想跟我们一样，于是他们拿人血哄你喝的时候，你就喝了，可你吐了，然后你就哭了，我怎么哄都不行....” 辽看着顾曳的后辈，“后来我就给你喂了忘川水，那是第一次喂你喝这个，你蠢兮兮的，还说蛮好喝，后来你越来越不开心，因你变得越来越聪明，聪明的人，越不容易快乐，因会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 “后来，我哄你喝酒，三瓶酒你就倒了，其实那是三瓶忘川水酿的酒，你晕了多久，我就背着你走了多久，从我的地盘，走到你的族群本部。” “那一天下着雪，我把你放下后，在窗外看了很久，直到你的族人发现你，也确定他们会因为你的天赋而不敢苛待你。” “然后我回去了，沿着原来的路，我每走一步，都想头去找你，把你带走。” “但我没有。” “后来过了十多年，你长大了，不知为何一个人流浪在外，又不知为何跟我遇上了，那一次我没吃人，我无比庆幸这一点，于是我们又认识了，那时候我告诉你，我叫辽。” “再后来....你大概知道了，也知道我吃了你的父母，那时候的你年轻，心软，不似现在果敢，于是你转身走了。后来我才知道你在姬氏祖祠里自己斩断了情根，再后来....我们再相遇，我是元帝，你是第一强者姬似。” “后来，昆吾一战，你杀了我。” 说到这里，天上妖劫已成，那是真正的一把剑。 比上古诛杀剑阵万剑归一还要厉害不知多少倍。 劫剑诛妖。 它落下的时候，辽轻轻一笑：“你之前说过，从前骗你的，没跟你说的，有机会都跟你一一交代。” “你说的我都听。” “我说的.....你听完，以后都忘了吧。” 嗡！天上劫剑落下.... 他要死于这剑下吗？不，高傲如元帝，不愿被第二个人杀。 “除了姬似之外，这天地之间再无人能杀我元帝。” “老天，拖延这么久，你的一剑，我接了！” 剑落下，他伸手，竟主动握住了那剑柄，剑柄一转，劫雷纵横，九霄尽雷芒，雷霆加身，他朝顾曳看来最后一眼。 一眼万年。 然后.....剑一划，划过脖子。 “不！！！” 拢帝跪下了。 妖核心铁则——妖之咒起源，自陨于天地，释怨恨，解恩怨，断情爱，妖咒方解。 妖力释放，根源瓦解，他的身躯似乎朦胧了，却起了无数的绿光，恍恍惚惚，似看到了万千充满生机的藤蔓，又似乎看到了花..... 谁都不知道元帝真正的躯体是什么，是藤蔓，是一棵树？还是后来化作的穹山巨人？ 不知道，他变化万千。 绿光坠落地面，扎根，变成了草，生了花，大片，极速蔓延，只在瞬间就覆盖了整座奎山，也遍布了整个剑南道，甚至....整个大唐。 众人几乎痴呆，只知道眼前花海无边。 他的本体是花海吗？ 顾曳忽然想起来了，年幼的时候，她被那个人提回了他的地盘。 他的地盘....都是花。 那是一片花海。 他一念生，花成海。 他一念灭，花海成殇。 花开始枯萎，草开始萎靡，释放出的妖力升级一条条飞梭空间，进入在场所有的妖体内，包括拢帝。 力量从哪里来，从哪里去。 这次离开，也意味着他永不再归来。 但妖会得到他的力量，根基不绝，这是给拢帝最后履行的责任。 也是答复。 拢帝闭上眼。 元帝，始终更想成为姬似的辽。 第625章 陪葬 ———————— 若说顾曳的黑化邪恶，源自她不可言说的罪恶血统，是先天，源自今日这一战乃至过去累积不可发泄的痛苦，是后天。 她会是昙花一现的邪恶，亦或者是永生不死的孤煞。 辽却很直接，他古老而强大，强大而果断，上古昆吾一战后，他陨时，怕是已经想好了日后。 这一日，他从死到生，又从生到死。 花开花谢，终究飞灰湮灭。 飞灰的时候，他在世人眼中是无限美好的，而在他眼中，天地一片朦胧，他看到了光辉宇宙，也看到了沧海桑田，这古老的大地漫长的演化都曾被他一一所见，最终停留在某一日一花海，那个才长成少女且有三分机灵七分憨态的小兔崽子趁着他转头的时候，扑上来，想亲在他脸颊上，但他转头了。 于是她吻到了他。 他故意的。 这件事，他永不会说，这个人也永不会知道。 但....画面开始粉碎。 他的小兔崽子是他的梦，曾触手可及，曾咫尺天涯，最终化为泡影。 终了，陨了。 就这么散了吧。 辽闭上眼的那一刹那，湮灭。 最后一缕飞灰。 他没能等到那个人再看他一眼，这样也好，了结得彻底..... 有一只手凭空出现，想抓住.....飞灰从指间流泄。 “辽.....” 他会知道吗？ 或许不知道。 亦或者知道。 知道那个女人终究为他回头了。 只是天与地，她与他之间的缘分早已在花海数年长相伴，人间灯节一回眸中耗尽。 如今，只剩下了指尖与飞灰。 恩怨消，情爱了了。 顾曳站在太圭湖中，妖气不留，但黑色烟火焚烧不尽，她张开手，仰面天，似要拥抱天地，拥抱这座埋葬了她此生最炽热情感的奎山，可什么也抱住，倒是妖咒疯狂游走，扭曲撕裂躯体。 它不甘离开，不甘无法报复她。 可终究剥离.... 一寸寸，一缕缕。 每一寸都意味着她的生命开始复苏，她阴鸷痛苦的人生得到救赎，但也意味着他在离去。 他死，她生。 血肉重生，灵魂却无处安放，但黑暗驱逐，她的眼清明，或者她一直都很清醒，只在于肯不肯堕落。 现在...... 她寂静得站在那里，太圭湖干涸，当黑色烟火变成了一朵朵璀璨金莲，体内的昆吾出了她的躯体。 一寸寸被逼出。 这无上的至宝，可以让她在微弱中爆发击杀姜堰，何等强大，何等无敌，可她要逼出她。 因厌恶了。 所有一切纵然是她宿命，可根源在它。 厌了就是厌了，再厉害她也不稀罕了，所以它被逼出，然后..... 半死不活的姜堰忽然化作一道血光冲向昆吾。 他已经穷了所有手段，最后的手段就是冲着昆吾去，他要博最后一次！ 掌握昆吾，就能逆转一切！ 李沧海等人委实没想到这人还有后手，但也并非只有他才觊觎昆吾，只他最先出手，触发了姜尚等人的野心。 如今这种局面，顾曳情况难料，若是她不死，将来必会报复。 现在，他们也只有昆吾这一条路可走。 于是.... 昆吾！ 流光呼啸而去。 姜堰却速度最快，即将得到昆吾的时候..... 另一只手更快。 抓住了昆吾后，强大的昆吾在损杀她，可并不像是是普通人触之则死，因她本就不是普通人。 本该受功德直接仙化的人，本该飞灰湮灭的人，本该在地府炼狱里为自己的孩子永生受苦的人..... 她为何而出那炼狱？为何来到这人间？ 昆吾是一把扇子，前次顾曳握着它插入了姜堰的胸口。 这一次，她用它插入了他的心。 姜堰心脏被昆吾洞穿的时候，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像是很多年前她在铜镜前梳妆，他站在她身后，手放在她肩头，当时她略羞涩，却又自然温婉得一笑。 一笑倾城。 往日恩爱成恨。 素白纤细，凡人的手，但她为何能瞬移，因为有一个人帮她。 姜堰看到了王清婉，也看到了王清婉后面不远处的朱煌。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猜，你会这样出现在我眼前，不是地府里的那个阎王多管闲事，就是元帝早已埋了暗线。” 这也是朱煌为什么多年埋伏在蜃楼的原因——明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姜堰的对手。 不过是因为她早已跟辽搭上了。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弄死姜堰！ 有过诸多手段，最终决定并行。 这一手段便是辽找到朱煌跟王清婉，让这两人成为最后的暗兵。 王清婉也在步入毁灭，只是她看着被她刺穿心脏的男人。 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因本就..... “我本来并不打算找你....” 姜堰挑眉，面上有嗤意，“不恨我？” 王清婉：“爱上你，是我的事儿，被你骗了，也是我自己的事儿，既是我自己的事儿，结果如何我都受着。我来，只因为你我的事情，伤到了孩子....你的罪孽也是因我而生，你我的过错，不能让他担着。” 顿了下，她眼里似荒芜，又似一泽湖，泪生的时候，泪已灭。 “杀你，他才能解脱。” 从上古到现在，或者无人能确定最恶的人跟最善的人时候彼此相爱，但至少可以确定他们今日会共死。 “杀妻证道者，道之坚韧，举世无双，不可动摇，但以杀妻成道，妻若杀之....道必灭！” “最能杀他的，也只有成就他血修之道的人。” 朱煌念着这段话，这是那一日辽来找她的时候说的话，果然，他说的是对的。 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也说过知道这件事的人不止他一个。 拢帝知道，姜堰自己知道，顾曳也知道。 拢帝不去做，是因为猜到他会去做。 顾曳不去做，是因为她从来不会设计自己人，所以她将她骗到奎山，让老头子看着。 姜堰没做，是因为笃定自己可以掌控全局，不必费力去杀她，还是..... 最后灵魂消亡前。 王清婉露出了清的模样。 的确清丽绝俗，堪称世间最清丽的仙子。 她就是那浩瀚自然。 这是她人生最平静的时候，跟他有了这样一番对话。 “为什么？” “提前杀你，只能说明你是我的心魔，想证明你不是而已。” “可后悔？” “从未。” 两个回答都显了他的彻底。 清闭上眼，如此甚好，她也解脱了。 她死于他之前，他看着她灵魂消散化为点点绿光。 看着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胸口昆吾呼啸，巨光席卷..... 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万物循环，道生因果，妖的铁则，蚩尤九黎的铁则，上古降族的铁则，还是人间的铁则，终究敌不过这一个规则。 通俗点，就是——出来混的，特么总是要还的。 北鸿懂了，李沧海也懂了，于是他们忽然就悟了。 天宗门槛，一步跨过，两人却都没有欢喜，只有怅然跟沉默。 还有....预感。 不好的预感。 昆吾光海惊动一个人，那个人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在姜堰跟昆吾共光芒中。 她转过头，看向众人。 漆黑的眸子有了清明，那样的清明却近乎无情冷静。 先知一瞬就感觉到了她回来了，或者说，顾曳跟姬似彻底归一。 所以她能冷酷等着姜堰死在王清婉手里，让他一生坚持的道都成了败笔。 这是她的报复。 可....不够，远远不够。 “我奎山死了四人。” “你们说，你们要死多少人为他们陪葬？” 不好，快走！！！ 众人大骇时，姜尚等天宗逃得最快，流光飞梭而出，转瞬乾坤挪移出百里。 百里？ 顾曳抬手，指尖一划，湖里的无穷的火焰成火焰黑鸦，刹那百里，刹那追上，覆盖，焚烧！！ “不！！”姜尚哀嚎....飞灰都没有，烧了个一干二净。 四大天宗刹那死绝，其余人呢？ 姒鱼看着三只黑鸦朝她飞来，她却笑了，张开双手，站在冰中迎接这一切。 铿！！！冰破碎，冰水流泻，美丽绝世的美人鱼在冰中脱离，迎接了这世间可怕的火焰。 “这一日，我等好久了，终于呼吸到了这天地真正的....” 一呼吸，一覆灭。 她看到了一个俊美青年朝她扑来，是御酌。 她似乎恍然，又似乎顿悟，只淡淡一笑，指尖一弹，将他弹开。 这是她的宿命。 御酌落地后，看着她被焚烧殆尽，他无声跪地。 灵道人死的时候，将余生所有功力都化作一条青龙，飞入李沧海体内。 “李家人最好的习惯就是凡事做好两个打算，我选了一条路，你选另一条路，终有一个人能走出生路，日后，只能让你带着李氏往前走了....” “再见，小沧海。” 李沧海闭上眼，很安静。 叶焚香等人根本无力躲避，只能看着这无穷无尽火焰黑鸦恐怖吞噬一片一片的人。 正道，邪道，妖道，从未顾忌过什么道。 但黑鸦从他们身体飞过的时候，胖子睁开眼，眼中含泪。 “顾姐姐她.....” 他依旧喊她顾姐姐，不管她是不是变了，但还好，有些东西没变——至少她还认人。 不过这杀戮.... 一万，两万，三万四万。 蜃楼几乎全军覆没，妖洞被杀了三分之一，正道天昆吾被杀了一半多，而且这样的杀戮还在继续。 第626章 火焰荆棘，冰封奎山（好啦好啦，虐过去了） 无止尽，谁也不知道她最后会不会连李沧海他们都杀。 反正黑鸦很快波及到了天宗弟子这边。 嫪钦死，林承死，衍嗔等等都死！ 死无葬身之地！ 丛泪还在接消散前抚摸她额头的师傅躯体飞灰，眼中含泪.... 陈疆看到火焰的时候，推开了嫪灵..... 他死，他死，他死，他死，都死。 你们也死。 人人都死。 她要让这个天下为他们殉葬。 包括拢帝。 顾曳一尺子打裂大片龙鳞的时候......拢帝没有反抗，只挥手召出妖门，让饕餮等人离开。 “帝君！” 妖们咆哮，纷涌来要救她，可不过是送死罢了。 这普天之下，谁还能拦住她一分？ 妖门开的时候，妖们还没进，先有人出，一个人挡在拢帝前面。 李越！ 有差别吗？顾曳一脚踹飞了他，几乎踹烂他的半截躯体。 拢帝脸色大变。 “姬似！！！” 红颜尺子朝着她的眉心..... 谁能拦她？谁敢拦她？谁忍拦她？ 天撕裂。 天昆吾的通道出，一只手抓住了那一把尺子，白衣成华影，冰冷如山，俊如苍穹。 姜狱来了。 后面还有苏漪跟妫哀等人。 之前顾曳便对妫哀说过骗她的，言外之意就是姜狱没死，因她当时得了生机的时候，也给他留了一些。 这人执掌天昆吾那么多年，天昆吾的气运功德在他身上，而非姜堰，否则后者也不至于煞费苦心选择让星辰乱流杀他，而不是自己动手，就是怕逆了功德影响自己大局。 所以姜狱活了，也把天昆吾的人带出来——结果一来就看到顾曳大杀四方。 情急之下，姜狱出手，但也只拦了一下下。 一是实力不够，二是不想跟她打。 不过姜狱跟拢帝两个人合起来也不是她一只手的对手。 但也不可能让顾曳这么杀下去，整个大唐降道都会被她杀个干净的。 “阿曳！” 直到一个人喊住她。 顾曳身体一顿，转头看到一个人，沈青玥。 众人恍然，对，还有一个沈青玥，这大概是为数不多还对顾曳又莫大影响的——最重要的是，她也曾是奎山人。 “奎山还在，我还打算当一下奎山的掌门，你打算把山门给毁了，把人杀光了么？” 沈青玥果然最了解顾曳。 “可小姨妈，人都死了啊。”顾曳说。 沈青玥垂眸，“人死了，那就再找回来。” 找回来，还可以找回来？ 嗯，对于这个问题，沈青玥一时也不好说，因她也觉得大概是找不回来了。 可顾曳这种状态——需要救赎。 或许此时的顾曳就像是小龙女跳崖后的杨过。 需要一个黄蓉来骗她。 谁会是黄蓉？ 崔凉从天空坠落，迎着顾曳身边翻涌的恐怖黑鸦...... “帝君！！！”先知等人惊慌，生怕自己好不容易回来的帝君又陨落..... 可那些黑鸦密密麻麻，将他吞噬。 先知眼珠子都要瞪裂了。 不！！！！ 但黑鸦瞬息呼啸分裂开，绕过了他。 他义无反顾，坠入黑色烟火中，眼中含泪。 朝她伸出手。 “阿曳，我陪你一起找。“ 这人也是鸡贼，不肯当骗杨过的黄蓉，只说自己要陪她一起.... 陪她一起..... 沈青玥幽幽看了他一眼，蚩尤大帝？ “我也可以一起。” 小姨妈淡淡道。 她也不肯当，最重要的是，他们都骗不过顾曳。 那怎么办？ 在他们纠结的时候，顾曳猛然锁定拢帝。 她还是想杀这个人。 这个人配合姜堰太多太多.....也打伤过老头子！ 该死！ 就在顾曳要将拢帝母子一起杀死的时候。 道，迄今为止出现的最特殊的通道。 来自阴江，来自地府，一黑风出，一卷，将拢帝母子都卷了进去。 顾曳皱眉，探手就要阻断对手的力量。 但..... “地府也管起人间事儿了？”一声清幽声传来，众人转头一看，看到一面水镜出现。 镜中是海边，海上一个女人，她仿佛已经看了很久很久，直到现在才出现。 楚蔺，这个女人来的突兀，却又顺理成章。 但她这话却不寻常。 地府？ 顾曳盯着刚刚消失不见的黑色通道，若那是地府通道，那么刚刚出手的人显而易见。 一个男人，一个本不该出现在人间的男人。 “阎王？”顾曳眯起眼，手掌一翻，尺子锋芒毕露，几可以撕裂人间到达阎罗殿似的。 “你想去地府救人？他们的命在地府可救不了。” “在蛮荒的时候，你可知不止一个孟挽墨跟我有过交易。” “这是他让我给你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你。” 楚蔺的话让顾曳一怔，然后便看到楚蔺手递出，手中有一个贝壳。 顾曳迟钝了好一会，直到楚蔺问她是不是不要，她伸出手，握住它的时候。 他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传荡。 “阿曳，你在湖里看到的神兽太圭其实是我....我曾想过最差的结局，总怕你不能承受，所以在太圭湖里留了一线生机——便是我这些年来在湖底日夜留下的魂源，你等上百年可好，到时候，他们都可借着魂源重生灵魂，你再给重塑躯体也就是了，他们终将归来。” “奎山依旧是奎山，也依旧是你的奎山。” 顾曳捏紧了贝壳，沉默了一会，声音很是沙哑，说：“你们都出去。” 什么？ 众人惊愕。 但楚蔺深深看了她一眼，挥手，镜面破碎。 她似乎已经知道顾曳要做什么。 沈青玥跟崔凉对视一眼，皆顺从了，因根本阻止不了她。 不管她要做什么事儿。 最后一个人才刚出山脚。 山中，独留顾曳一个人，她将贝壳小心翼翼放下，赤足走向那太圭湖，到了湖里，她扶起李大雄的石像，摸了摸他的闹滴啊，又把贝壳放在边上，还有光头佬的棍子，最后才是.....一个酒壶。 老头儿没喝完的酒。 她看着看着，拔出了红颜。 山外，崔凉跟沈青玥一看到这个顿时心头一跳，而姜狱几乎做好了冲进去的准备..... 她要自陨不成？！！！ ———————— 遥远的地域，拢帝落在地上，脸色死白，“你来做什么？” “救你。” 拢帝阖眼，嗤笑：“都成阎王了，还惦记人间事儿，就不怕那些神神鬼鬼戳你脊梁骨？” 末了，她眉梢上挑，似笑非笑。“还是地府里的牛头马面太丑，没有女人，你想睡我？可我拢帝当年有所图，才进了你的后宫，如今可没有。” 李越就站在身边，闻言脸抽了下，下意识看向这个身穿黑袍威严的男子。 只一眼，他的表情变了。 “孩子在，有失体统！” 男子先皱眉于拢帝的话，盯着拢帝的表情说不出的苦恼。 可又很稳重，克制力十足。 拢帝只觉得这人沽名钓誉，李越也这么觉得。 于是母子的表情同步了。 阎王：“一个怨我封龙魂，一个怨我关押紧闭，一大一小都这么大怨气，.....” 李越：“阎王阁下说笑了，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好怨的。” 拢帝：“他是不是你爹还不好说，我又不是没养过面首....” 就是养出来让人看的。 阎王不忍了，一挥手，李越不见了，拢帝也被她抓到身前。 正要好好教训她...... 嗡！两人都察觉到了奎山的异动。 什么情况，那顾曳...... ———————— 火焰，从她体内出的火焰，非漆黑，却是赤红艳丽，仿佛这世间的火焰本该如此。 但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内心的黑暗已经淡去。 或者说....她有了希望。 无数的火焰，游走满目疮痍的奎山，却很快凝固，缠绕在山峦，缠绕在山路，从山上到山脚，从山脚拔地而起，凝固成一条条无数的荆棘。 火焰荆棘，封锁整座奎山。 封山。 顾曳要封山。 崔凉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不能说。 他于她，或许有她无法言喻的愧疚，他却不能仗着这份愧疚去强求她。 那贝壳若是辽给的，怕是辽给了她一个希望。 既是希望，那就不能让她绝望。 所以他沉默了，沈青玥也沉默了。 火焰荆棘遍布奎山，但她所在的太圭湖却...... 她伸出手，手掌摊开，意念跟手中一起，操纵！ 距离奎山最近的好几条江河水流抽出，几成水龙，数百条水龙被她操控，盘绕了整座奎山。 龙鸣，震慑整个大唐。 哪怕是西域那边也听到了。 她操控着，水龙们彼此相融，不断驱逐糟粕杂质，从这些江河之中抽出最完美干净的水质.... 凝成最后一条百丈长的巨大水龙。 随着她手指一划。 昂~~ 龙落九天。 落入太圭湖中。 湖就那么大，溢出的水蓬勃涌出，盖住湖里那四个人的遗物..... 她眼里有了泪，一滴泪落下。 百里冰封。 “小姨妈，等我百年，我还你一个奎山，你当掌门，可好？” 沈青玥听到顾曳这句喃喃的话，眼顿时红了。 泪落下来。 “好” 朱煌站在不远处，看着那根棍子被水流覆盖，她沉默很久，转身，离开之前，给沈青玥留了一句话，后者愣了下，颔首，算是允了。 红颜荆棘尽冰封，奎山一门留一人。 爱恨情仇，百年浮沉。 尘埃落定。 —————— 第627章 山有灵？ —————— 假如后世人谈起昆吾一战，多数只能从古籍里面得知了，因从上古亲历活到后世的人要么早早去世，要么隐藏无踪直到陨落。 那一战的事情，是文字传颂的传说，关乎妖与人的宿命，关于人战胜妖终夺得中原大地的掌握权，关于人团结一致..... 无关其他。 那是被胜者修饰过的传说。 但奎山一战，亲历的人太多，活下来的人也太多——虽然死去的人更多。 活下来的人或许在起初那一两个月里缄默不语，但时间抚平了他们内心的惶恐跟不安，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他们才开始用遮遮掩掩的只言片语来诉说..... 但，大唐并不安静。 这样的不安静，持续了百年。 —————— 百年光阴，弹指一瞬，剑南道，一个本四季如春的地方，九头毛驴前前后后悠哉悠哉得走在道上，九个衣着破破烂烂的人骑在毛驴上，毛驴有大有小，骑毛驴的人也有老有少，其中一个最小的少年人看着周遭风景，一时感慨：“之前走的路那么凶险，有妖有鬼，可这剑南道好生奇怪，竟不见这些....” “莫不是因为剑南道偏僻，灵气少，妖魔鬼怪都看不上？”另一青年回应，他这怀疑也不是没道理的，剑南道素来是大唐境内所有道中最不占先天优势的一个。 不过两人这番对话让前头老者嗤之以鼻。 “不懂别乱说，最弱？天地间最强的邪恶就是在剑南道陨落的，天宗都死了好几个。” 天宗，对于他们而言是梦一般遥远的存在。 “传说天宗可以指尖一划就划开山河....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左手边那条河流，就是百年前划开的，你说真的假的！”老者依旧很冷傲。 少年错愕，仔细看着宽阔笔直的河流，这一看，还真有点....可他也不服气：“百年前的事儿，叔祖你咋知道，不会又胡编了来诓我们吧。” 老者顿时大气，“我是那种人？”待看到一群弟子齐齐点头，老脸一红，嘟囔：“反正这次没骗你们的，剑南道的事儿，我们老一辈的都知道，想当年，我....” 他也是那些小喽啰中的一个。 不过想到当年一战的惨烈，又处于这厮杀之地，好像也不太适宜谈起当年那些事儿，然而这些小辈痴缠得紧，老者只能娓娓道来.... 说着说着，老者忽然说：“哝，就是前头了。” 众人已经感觉到冷意了，但时而又觉得燥热，很奇怪，远望去，看到一座冰山，可冰山之外有密密麻麻封山脚的赤红荆棘。 红白皎然，端是明艳于眼前。 真美。 “这么样美的一座山，为啥都没人来啊....” 那个少年惊叹，却被老头子敲了脑袋。 “是不是蠢！这就是我们这次要来的奎山！你们师傅中的阴冰毒，只有这奎山山脚下的荆棘花才能救，那东教派端是歹毒...别磨蹭了，加快速度，采完荆棘花赶紧走。” 一群人终到了奎山山脚下，寒冰摄人，火焰气息也很吓人，他们绕着山脚下找，终于找到了一朵临春盛开的火焰荆棘花，正要采下。 忽有杀机！ “不好，是东教派！” 暴出隐藏的东教派之人突袭，双方相杀成一片，杀着杀着，山中忽起了剧烈寒意，冰霜之气流淌而下，直接到了山脚，蔓延开来，几乎要覆盖整个剑南道似的。 但又在瞬息，冰霜停顿了。 东教派等人跟这些毛驴修士都毛骨悚然，没一个人敢动的。 怎么回事，这山已经死寂了上百年，今日怎..... 老者思来想去，忽然睁大眼，今天这时日，好像就是百年前那一天.... 刚好相距百年。 —————— 半个时辰前，洛阳，依旧是繁华之地，洛河居，洛河两兄妹再见到依旧一袭青衣的沈青玥，都愣了下。 百年回首，故人依旧，只是青衣罗裳倩影幽悠，桃花霏霏，仿佛光阴岁月无损她芳华，仿佛时间如酒，酿她眉妩秀，眼中藏江流。 沈青玥，一向是个能以寂寞为美且不喜欢忧愁的女人，岁月于她真真是优厚的。 所以，百年前将她放在心里的男人，如今再见到她，却觉得心里给她的那片宁静之地更大了，大到心口都没有其他位置挪给别人。 “我本以为你会久居奎山山下，却没想到你这百年销声匿迹，如今才肯现身，是因为百年之期快到了么？”绝大美人靠着柱子笑问。 “不是快到，是今日。” “今日？那你还不去，怎到这里了。” 沈青玥袖摆轻扬，指尖提着一壶酒，缓缓走来。 “大概是觉得朋友可贵吧，我总不能全然不把你们放在心上。” 总那么冷清的人，若是温柔几分，该叫人难以自拔了。 三人喝了酒，洛河问她明知百年之约已到，为何不去奎山。 沈青玥倒了一杯酒，淡淡道：“我那小侄女不是一个愿意跟人分摊痛苦的人，若是快乐，她也自会找我共享。” “如果失败，她便不会来找你？” “不会，她还是会来找我，如果因他人死而痛苦百年，那就不是顾曳了。” 在惨痛的事儿，也不至于让她百年都无法走出来。 奎山每一个人都很坚强。 所以，她在等一个结果，等顾曳来找她。 但..... “那么，百年过去了，大熊他们真的会....？” 虽然这个问题有些残忍，但洛河两人觉得这迟早得面对，问一问也没什么，沈青玥不是那么禁不起的人。 然而，沈青玥缄默。 两人对视一眼，暗道恐怕不容乐观啊，也是此时，沈青玥忽然起身，两人惊讶，但也慢了几步才察觉到天地异动。 “南方.....剑南道那边？” ———————— 剑南道，奎山，被系在不远处树下的毛驴早已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而前方在山脚下想要摘取荆棘花的老少等人，此时只觉得自己的灵魂跟身体都被控制..... 也不知多久。 噶擦！ 东教派的人结成冰，老者错愕，但下一秒隐约觉得耳朵好像听到什么绵长又冰冷的呼吸。 一声呼吸而已，老姜忽然机智，大喊：“别摘了，快走！” 他拽着两个最小的徒弟，低声吆喝人，九个人狼狈逃走，当然，最后还知道把小毛驴给带走了。 小毛驴头一拱，小少年忽然大喊：“师傅，花怎么在我衣兜里。” 老者一怔，忽然顿足，转身看向那座山。 这山....是山有灵，还是人有情？ —————— 奎山，冰火无处不在，大雪封山，皑皑结冰，红白不分离，盛艳更甚于锦绣华美。 但冰是人的心，火是她的本性，但一个人本质的火被心里的冰冷覆盖，这个人注定充满了让人迷离的气质。 但她盘坐在湖边，身上覆着皑皑白雪，如磐石。 刚刚是她百年来第一次睁开眼，本打算全杀，可那少年喊说要救师傅，才放他们一马。 “他们的师傅可救，我的师傅师祖跟两个师兄可怎么办....” 她盯着湖泊，她在等，等一个结果。 直到夜幕降临。 没有反应。 也许还没到时候，不一定那么精准，她还是没有把希望掐死。 直到凌晨，第一缕阳光落在水面上，顾曳垂眸，幽幽自言自语了一句话。 “辽，你个瓜娃子，又特么骗我....” —————————— 沈青玥也等了一夜，终究确定人间没有圆满的事儿，叹息那样轻，她看到一个年轻女子踏着晨露跟阳光走进院子里。 她看到沈青玥的时候就侧了头，“小姨。” 沈青玥略颔首，但说：“恐怕你白白回来了。” 百年前，顾曳封山之后，朱煌跟她说若是百年后奎山解封，她也想入奎山。 可如今..... 这个话题已经没有必要继续。 “那就是命，人都得从命，不过小姨这些年都在域外吧。” 沈青玥颔首，似察觉到什么，“你也发现了？” “嗯，我想小姨来洛阳，也是要跟道院提醒一下——突厥等域外国度的修道者正在调集人马。” 百年前奎山之后，顾曳一口气杀了那么多的大唐降道高手，让降道受了重创，那时候突厥跟扶桑乘机发动战争，当时大唐实力不足原来的三分之一，哪里是对手.... 还好天昆吾的人当时也在大唐，姜狱下令出手，这才驱逐了那些人，可天昆吾的人回去后，这百年的降道冲突就不断了，原本大唐吃亏，后来总算死骆驼肉多，愣是绝处逢生发展起来了，只是这些年的发展也颇有些混乱，各种宗门林立，且喜招凡人，但凡有点根基都收，因此降道兴盛归兴盛，却也鱼龙混杂。 “距离上一次跟突厥的一战，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吧，当时突厥战败二区，他们这么快卷土重来？” 又不是普通的战役，而是修炼者之战，二十年并不长。 对方折损的强者，这么快就填补上了？ 昆吾先传来消息——六国联合，你联合我一个就可以了。 天昆吾要参战的消息很快传递开去，边境厮杀之地，六国的强者皆是震惊。 怎么回事，百年中除却百年前天昆吾参战过，之后从未插手，怎的这一次..... 难道是因为他们动作太大了？ ———————— 第628章 七国！ 沈青玥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这些年也多不在突厥等国度内，反而走了山山水水，甚至到达了极远的寒冰边境，在那边就足足修行了五十年，所以对突厥等国国内情况并不十分透彻了解。 但朱煌跟她不一样。 “大概是因为大唐当年根基受损，龙脉外流，便宜了突厥，导致他们这百年诞生了许多天才，这些天才到了乾坤上人之后，野心就起来了，如今俗称鹰派，对我们大唐虎视眈眈。” 但他们肯定也知道凭一家之力很难侵吞大唐，所以.... “会联合。”朱煌说的，在第二天就应验了。 突厥、扶桑、大食、月氏跟吐蕃等六国联合攻打大唐，试图从边界各自分割领土得到巨大好处。 修道的战争，就是一个国的战争，道败了，这个国也就败了。 当年圣祖扶持道院，不免就是因为看穿了这点——国家争斗，迟早要蔓延到降道上。 因为六国外侵，声势浩大，不到半天边境就传来的危报，洛河等人尽数前往各个边境参战，洛阳道院统一调配。 但不知怎的，洛阳这边还想着对策，天沈青玥没去，因被李沧海叫来了。 “彧真虽可以帮忙，但到底修为轻了，不如你服人。” 洛阳是中心，未免敌国天宗飞身来大肆杀戮，势必要有天宗强者坐镇，所以已经是李氏第一人的李沧海把沈青玥留下了。 两个术法已成境的天宗，足以守住整个洛阳，大唐中枢稳如泰山。 “天昆吾会来的消息传出去，六国势必忌惮，但也不会轻易退缩，就看这两日了。” 如果天昆吾强者到来，尤其是姜狱跟妫哀出手的话，一切都没有悬疑，可问题在于天昆吾来不来得及，还有最重要的是..... “中原是中原，天昆吾归天昆吾，总不能老依赖他们。” 李沧海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非必要，她不想让天昆吾来左右大唐生死。 “这就是为什么我留下来帮你的原因。”沈青玥看淡王朝更替这种事儿，但大唐不错，至少目前在李沧海执掌下的大唐未来还可期。 天昆吾的威胁力很强，六国果然休战了，但李沧海也得到消息，六国强者联合向天昆吾，抗议天昆吾只护着大唐云云.... 算起来，天昆吾立足的是人族，而人族并非只有大唐一个国度，凭啥天天护着大唐？ 难道他们不是人？ 于是六国不干了！ 关于这个事儿，大唐还真不好说什么，难道说我们大唐的人长得美？ 看脸？ 于是只能沉默，看天昆吾要怎么处理。 天昆吾的回应是——大唐离我们近。 六国：“......” 这回答猝不及防戳了我的心肺。 六国不甘心，又提出一个解决方案——都是人，不能厚此薄彼吧，偏心谁也得有个标准，要么你轮着偏心也行。 于是，这个标准是什么？ 看新一代少年人各领风骚呗~~ 这样的解决方式也不是不可以，本来诸国并立，来个年青一代的比斗也有利于进步，而且就算不喜欢，大唐也不可能退却。 所以同意了。 七国同意，天昆吾那边的态度也很明显——你们喜欢就好。 那就行了，地方定在哪？ ——————— 天昆吾，姜狱提着水壶浇着兰花，看了一眼妫哀挥手出来的世界界面地图水镜。 蜃楼灭，妖洞虽依旧活跃，但双方都默认不会大动干戈——起码拢帝已经百年没有现身。 在这种情况下，天昆吾是唯一的霸主。 对于七国的这种争斗，以长远角度来说，是有利于人族进步的。 所以天昆吾也同意，但基于百年前大唐中原那些高手第一次进天昆吾就被关了起来，还死了不少人，历史原因，还是不要选择天昆吾了，省得外面那些人心里也膈应。 所以姜狱手指一划，点在一处。 “就这里吧。” 妫哀一看，若有所思，“这座岛好像是空岛。” “百年前空的，如今不是，就定那里吧。” 姜狱不多说，妫哀也就不多问。 但她隐隐觉得跟某个人有关——百年过去了，那个人也该出来了。 ———————— 趁热打铁，斗武的事儿，三天内就确定了下来，都是行动派。 “星辰岛？没听过东海海域内有这样一个岛啊。” “听说是荒岛，只是被昆吾吾主拿去折腾过了，如今拿来当比赛之地用，以后十年一次比试，也都定在此岛。” 六国没想到自己居于不忿提出的事儿被天昆吾拿来严肃对待了，倒也颇为自得，更觉得大唐的好日子到头了。 “不能懈怠轻视，毕竟是大唐，选最优秀的精英去！一定要打得大唐爬不起来！” “百年来大唐虽然发展不俗，但只是因为人多的缘故而已，他们真正的天才都在百年前折损陨落，就算有天才，因为传承断绝，如今也得不到好的修炼，去吧，打赢他们！” “东土大唐虽然厉害，可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扶桑....” 一个个国度都起了无穷的斗志，大唐内部也在备战，两三天内就动员了不少宗门。 每个国家一百个天才。 由道院统一筛选各宗门弟子.... ----------------------- 边境，到了北部边境两天就埋伏击杀了突厥一个王级的朱煌在大唐高手里面算是十分特殊的一个，虽鲜有人知道她曾经是百年前最大邪恶组织蜃楼的重要成员，而且最后以奇巧的方式助力于终结姜堰的命，但都看得出这个容貌清美姿态妍丽的女子性格跟手段颇为邪性。 杀人也颇为干脆。 像是邪道上的守法，但....谁在乎呢！ 反正现在是自己人，只是不太好亲近，惹得有两三个心生爱慕的强者都铩羽而归。 倒是有两个人能上去说上一二。 一个胖子，一个被胖子勾搭上的美人。 “朱姐姐，我看这突厥的土贼好像不太敢过来啊，都这么久了，没见我的符咒有什么感应。” 胖子有些失落。 茅灵儿掐了他的耳朵，“傻不拉几的，没人不是更好。” 算起来，他们本不该接触的，毕竟脾性不太合适，不过么.... 都是顾曳一党的，百年间也曾被李沧海跟沈青玥一起开小灶，嘿嘿。 这不就抱上有勇有谋的大腿了！ “不怕他们不来，就怕他们偷偷的来，你用隐性符咒探探看。” 朱煌的话，胖子两人还是听的，很快就走了。 倒是朱煌自己一个人守在最危险的边境口。 前面黄沙厚土，天地苍茫，但后又峭壁，峭壁之间连着峡谷，峡谷中奔着溪流，上头连了锁链，是用来固定边疆哨塔的。 也不知多久，朱煌的眉梢动了下。 黄沙飞舞中，夹带杀意。 她睁开眼的时候，地面黄沙突起一条条沙流，窜行如风，眨眼就从她眼前爆开。 爆尘术！ 迷障法！ 朱煌袖子一甩，术法成风，将这些成型的尘雾卷开，但空间中已袭出暗影突刺！ 刷！ 朱煌掠后，鞋尖点过溪流，指尖芒星..... 先刺水底，血水噗噗冒出，空间袭来的人心里一惊，没想到第二波埋伏的人这么快就死了。 吃惊中，那血水忽扭曲，不好！ 来不及退，这人被血水劈头盖脸盖住的时候，整个头颅都被腐蚀了。 朱煌再一扭身，袖子中的手中甩出火焰，盯着前面峭壁上的一颗枯树。 上面站着一个人。 突厥东塔的强者。 王级巅峰，一个劲敌，实力远超过她。 刷！对方动的时候。 朱煌心里一突，她被束缚了。 不好，对方有两个人！ 几乎必死之时，不知为何，朱煌忽感觉自己听到了锁链轻微的声音，她甚至来不及去看那锁链如何，就看到袭杀她的两人在顷刻间从内部焚烧为飞灰。 莫名其妙，骇人至极！ 朱煌整个人都静止了，只察觉到有一道目光微妙又冷漠得在她身上流转了几下..... 消失了。 那上空的锁链还轻微摇晃着，像是被风吹动了，或者.... 刚刚有人？ 朱煌汗如雨下，内心却隐隐怀疑。 是谁？ 边境内的边城，人口不多，但多数淳朴，塞外边境总多牛肉羊肉，哪怕边疆强者厮杀正酣，也总有人来浴血来这里吃肉。 这家的盘葱羊肉跟大宛牛肉是一绝！ 但老板娘少见一个一尘不染的红衣女人来买东西。 这女人不知道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是谁，反正只知道很高，身段很细，但声音也散漫冰凉，却夹着一种不曾见识过的妩魅，但又不会让同为女子的她觉得讨厌，只觉得有一种特别勾人的韵味。 但也很危险。 为什么危险呢？ 因为看不清啊。 跟鬼魅似的。 老板娘也不是昔日土鳖了，知道遇上了一个高人，自恭敬问候。 “五十斤牛肉，五十斤羊肉....” 这么多！ 老板娘露出难色。 “怎么，没有么？” “有，当然有，只是小店帮厨人少，要准备好肉跟酱料，怕是需要一些时候准备，姑娘您可能等一会？” “无妨。” 这人就真的坐在椅子上等了。 其他人不敢多问多看。 等牛肉羊肉这些准备了，她一扫，东西消失，人也踱步出去。 老板娘心中狐疑，却见街上忽敲锣打鼓，说对面休战了.... 老板娘顿时欢喜，却见那个红衣女子依旧往边境外走去。 ———————— 第629章 看穿你们的心！（今天有事，就一更哦~） 红衣女子于边境只是一个插曲，也只有吃羊肉牛肉的那些顾客才私底下口口相传狐疑，老板娘却知道祸从口出，对人绝口不提。 不过....战争结束了？ ———————— 七个国家七张地图，道院统一安排船只漂洋过海。 大唐一共出了九艘船，不是人多装不下，而是不同的人安排不同的船。 最前面的那艘是李沧海跟沈青玥几个天宗待着，后面一艘是大唐的中砥强者，其余七艘才是各个宗门代表跟天才们。 朱煌是王级里面的佼佼者，在第二艘，第二艘的人不少。 叶焚香等人在百年前就乾坤上人了，何况现在，加上李沧海有意栽培，好的步入了王级门槛，次一些的如胖子等人也到了乾坤上人，甚至都距离王级也只有一线之差。 在边疆也是分化开的，如今反而能聚一起了，百年来倒是头一次，不过经过百年，虽然因为修为的缘故，从外表上众人都只比从前成熟一些，可百年光阴啊，曾几何时他们也才二十多呢。 “现在看后面那些小鲜肉，还真觉得自己老了。”茅灵儿趴在船尾栏杆上看着后面那些船上的年轻天才，脸上很是唏嘘。 “也没事了，有些人老了还是有好多小鲜肉喜欢。” “诶，还是胖胖你最可爱了~~”茅灵儿觉得这话中听，喜滋滋得亲了胖子一口，胖子微微一笑，“是啊是啊，我说的是李沧海前辈她们。” 茅灵儿：“....回去休离吧，孩子归你。” 胖子：“....” 气哭，每次一不开心就说要离婚，都是被那人带坏的！ 不过两人才提起这茬，旁边叶焚香等人表情都不太对劲。 胖子两人也回神了，脸色也稍稍凝重了。 小鲜肉？这种说法起初是一个人提及的。 顾曳。 那个人已经整整封山百年了呢。 百年不见，她还好吗？ ———————— 星辰岛终于到了，可船只远望着，一个个都目瞪口呆。 “天啊，这就是星辰岛？” “满天星辰吗？为何我们之前在相距不远的海域根本看不见这样的景象。” “是镜面术吧，将海域景象隔绝，只有我们到了这里，凭借地图过了限界才能看见。” 所以过往的商船根本不知道这片海域有个星辰密布、美绝天下的星辰岛。 —————————— 李沧海跟沈青玥去过天昆吾，自是有见识的，一开始他们都觉得这星辰岛既是吾主姜狱自己打理布置的，必然有相当的天昆吾风格，没想到在星辰星河之下，岛上建筑跟风景却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任性的，洒脱的，又带着几分张扬。 像极了一个人会喜欢的风格。 两人对视一眼——又是一朵很有水平的灿烂桃花。 封了百年的山，仍有一朵桃花愿为她开，倒不负那人平生的灿烂。 “我只期许她未来能有过去的快乐，也有过去没有的释然。” 人死了，总不能复生，她死过至亲，所以能看开，可顾曳显然比她重情。 或许谁都没想到奎山里面，比谁都肆无忌惮也作风凉薄任性的顾曳，最终会是最重情的那个人。 “但愿吧。”李沧海长吁一叹。 船靠岸了。 还没下船，李沧海就看到了一个人站在海边。 这人高大英武，但头发灰白，身上穿着突厥东塔特有的衣袍，给人的感觉——重剑无锋。 突厥的第一天宗拜月。 拜月这个人很有名气，算是跟灵道人一个时代的，不过百年前中原大乱，突厥人最欢喜的就是大唐的天宗几乎死绝了，于是齐齐入侵攻杀，结果没料到年纪很小的李沧海突破了天宗，虽当时拜月基于尊严并未出手，但百年后，恐怕还是得一战。 起码现在，站在船头的李沧海跟他对视的时候，旁人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而那僵持的力量对冲也让本要靠岸的船只被阻拦在外。 好一个下马威！ 大唐的人大怒，可岸上的突厥人却纷纷暗爽，不少年轻人更是大笑着。 还没笑过三秒。 哗啦，水流涌动。 船只全部靠岸了。 “嗯？跟我斗意志的时候还能控水术，厉害。”拜月忽一笑，停手了，甩袖离开。 高手如他，自不会管手底下这些年轻人的意气之争。 但他收手也不意味着他败了。 “跟我相争的时候，若是我不敌，你跟北鸿也自会出手，想以此测量我们所有人的实力....” 李沧海收手，风轻云淡。 “突厥一共来了三个天宗，我们这边才四个。” 比对方多一个？突厥最强，有三个天宗，可扶桑吐蕃五国各有一个，那就是八个。 足足是他们两倍。 船上还有一个天宗座山，跟灵道人差不多岁月的，可能还晚了一点点，但并不擅攻，而拜月的霸刀强大，就是天昆吾的天宗也没有几个敌得过。 “星辰大比，也未必只比年轻一代，他们肯定会动手。” 沈青玥等人心里有数，知道这是一场硬战。 若是败了，大唐多年的荣耀会结束，但哪怕败了。 “亦是重生。” 李沧海轻轻说。 大唐的人也正下船，他们登上星辰岛的时候，也意味着新的时代开始了。 —————— 七国争霸，每个国家一百人，总共七百个天才大比，就是场地里面人潮涌动也显得十分热闹，但在观战者席中，诸国强者喝酒吃美食对话中各有机锋，但除却贬低攻击大唐之外，他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要在天昆吾面前刷脸。 不过这刷脸好像有点心理难度。 首先，吾主：万年不变冰山脸，有很严重的洁癖而且不喜欢说话并且一个眼神就能看穿你所有九九。 其次，第二把头妫哀：风轻云淡，倾国倾城，但也一样不喜欢说话。 下面一些人——都差不多一个风格，就一个带着小孩的女子话多，但每句话都能噎死人，让人生无可恋。 这世上有两座山的人最难接触，一是昆吾山，都是冰山人。二是奎山，都是嘴炮~ 奎山，又想起奎山了。 胖子有些意兴阑珊，但忽听到对面突厥有人挑刺。 “听说大唐百年前曾有一奎山，天才辈出，只是百年前不知为何都死绝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李沧海等人都放下了酒杯，齐齐朝他看去。 姜狱也侧了头，指尖摩挲着酒杯，正要说话，忽下意思目光飘越，好像越过了很多人，落在了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是观战水阁外的平台，平台比下面比斗场高，迎着海风，也中切了海域跟天空的水平线。 随风烈烈飘舞，她坐在栏杆石墩的头上，一只赤足抵着壁面，一只赤足抵着地面，腿很长，身姿也修长，红衣黑发的，恣意随海风飞扬，指尖的酒壶中酒水入了喉，她才转过脸，看向他们。 一双深邃黝黑的眼，仿佛在顷刻间在火焰于冰渊中无限转换。 这个女人....这是女人？ 他们以为自己看到了神祇。 一个活着的神祇。 她问：“刚刚是在说我么？” 声音幽幽似碧海空灵。 众人一片寂静。 那个说话的人很紧张，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她已经看来。 “是你说的？土贼。” 土贼两个字出来的时候，沈青玥跟李沧海等人一愣，继而齐齐笑了。 大唐强者一群人都哈哈大笑了。 哈哈哈哈~~~ 笑得六国的人都抓狂了，嘛意思，这是你们大唐的人？ 你们大唐还有这么流弊的人物？ 拜月等天宗是最冷静的，因为百年前的事情虽然大唐封锁得挺厉害，外加天昆吾封闭消息，他们并不知详细，但也隐约知道主要跟奎山有关。 还跟一个叫顾曳的女子有关。 这人难道就是..... 他们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天昆吾第一大冰山开口说话。 “总算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躲在里面一千年。”姜狱很平静，淡凉如水。 顾曳指尖轻摇曳酒壶，眉眼勾挑，“哪能啊，你们太想我了，想得我心都不能静，好不容易才熬了一百年....”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幽幽扫过许多人。 被扫到的人就一个表情——呸！不要脸！ 朱煌低头喝茶，暗道百年前她老早就关注剑南道奎山三人组，外界送称号奎山三贱客。 却是剔除了夭夭，换上了光头佬，也就是她爹。 这三人里面呢，又以顾曳为首。 沈青玥气笑了：“你这一百年修的是脸吧。” 本来她很心疼这臭丫头的，不管她曾经是谁，反正她只当她是臭不要脸喊她小姨妈抱大腿的顾曳。 可真正看到真人....所有心疼都变成了泡影，修的境界也淡定不了。 顾曳偏头，看向沈青玥，微微一笑很倾城。 “我修了一种心眼术。” “可以通过你们的眼睛，看穿你们的心。” 她说的话像是神祇会说的，口气特别大。 但众人又不敢怀疑，只会想：她会看穿我吗？ 拜月看到顾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心里一突。 “比如你，心里想的是天罗那边的人现在是不是已经进入大唐腹地断大唐龙脉。” “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已经进入了，但他们都死了。” 顾曳指尖一点，弹出几道光，这些光刷刷溅落在拜月等人的桌子上。 变成了一堆人头。 血腥流淌。 突厥等六国的人一个个表情都跟吃屎了一样~~ “姜洁癖，你是年纪大了么.....看不出来这些土贼有鬼？” 姜洁癖？姜狱眉头皱了下，淡淡道：“只是想看看你能忍到多久而已。” 顾曳微微笑：“是吗？我还以为你们男人都这么薄情寡义，翻脸不认人。” 我怎么不认人了！ 姜狱眉头更深了，隐约觉得这个女人有大招，于是不接茬，只更加淡淡得说：“你我也不算太多交情。” 顾曳：“哦，那你屋里挂我画像做什么？逢年过节祭拜吗？” 天昆吾的人：“？？？！！！” 妫哀：“....” 姜狱是第一个中招的人，天昆吾的人还没缓过神来，下一秒顾曳看向李沧海：“每次李道恒他们问你要不要找个伴侣生个孩子玩一玩，你都说我没出山你不想找，现在我出来了，你怕了吗？” 然后又看向北鸿；“你床头也挂有我画像。” 点了好几个人的人名，被点到的人脸都绿了。 最后才是沈青玥，后者似笑非笑：“我？我床头可没挂你画像，你若是喜欢，遗像倒是可以准备一个....” 真毒啊，我的小姨妈。 顾曳扼腕叹气然后还是一笑：“冰境的时候小姨妈跟一个人同居了是不，那姑娘跟你挺合得来，我只想告诉你，九尾妖狐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同性恋。” 沈青玥正在喝酒，闻言这酒就喝不下去了，只能放下，表情有些方。 很好，群杀！ 顾曳身体落下，脚下一点，就到了拜月面前。 那酒壶放在他桌子上。 “我对自己人都不太友好，你看见了吗？” “懂我意思？” 言外之意是——对外人就不只是口头调戏了。 天罗被杀了。 突厥能挨得住她几下？ 拜月脸色变了好几下，才低下头，“尊上说的是，这次是我们突厥不道义，回去后必有表示。” 顾曳目光一扫，其余五国也迅速低头道歉。 “我不是要道歉，你们误会了，道歉什么太伤感情。”顾曳不置可否。 “我要的是赔款....” 也就是钱啊，资源啊....一群老东西，你们能不装傻吗？ 于是下面天才们英勇厮杀的时候，他们的老祖宗们在乖乖割地赔款.... 没法子，谁让人家手腕粗呢，没了天昆吾，还有天昆吾大佬暗恋的超级大佬呢。 这小辫子也抓得漂亮，MD，天罗这些人的人头血还在裤裆上湿哒哒的呢。 签吧，签吧。 李沧海扶额。 干得漂亮，我的顾爷。 ———————— 胖子等人欢喜不能自抑，不过这里人多，他们也不能太闹腾，只准备着等下要好好跟顾曳寒暄寒暄。 毕竟百年了啊。 但胖子忽一愣，接着问：“又有一艘船，还有人来吗？” 姜狱抬眼，目光越过海域，到达那艘船上。 船头站着一个人。 崔凉。 可对于很多知晓百年前的人来说，这人是目前仅能跟姜狱平等对话的强者。 蚩尤大帝。 顾曳的表情也顿了顿。 他来了？ 第630章 大仇得报否？ —————— 崔凉，突厥等六国这些人并不认得他，不过不妨碍他们察言观色，外加拜月等人的修为又不是摆设，感觉到对方是另一大佬后，就纷纷摆正了姿态——之前在奎山身上栽了跟头，在这人身上可不能再栽一次。 崔凉是不一样的，姜狱察觉到了顾曳对这人的不一样心态，否则她的表情不会那么奇怪。 前夫么....总是特殊一点的。 这种特殊，可能还体现在崔凉进来后，顾曳就淡了调戏人的心思。 毕竟是一个让她十分愧疚直不起腰杆的前夫。 崔凉倒是放的开，进来后，上上下下看了她好一会，说了一句：“比以前更成熟了。” 顾曳愣了下，皱眉，“说我老？” 真特么是这个意思，别说前夫，就是现夫也被她分分钟锤死了。 崔凉失笑：“不，说你比百年前更好看了。” 如果是百年前，这个人一个眉飞色舞说你这小子眼光不错，可百年后。 她只是抚了下精致光滑细腻无任何细纹的眼角，不轻不重得叹息，“其实是老了....” 这世上的男人总要去会一会三种女人。 一种是懵懂无知一派天真的女孩，她能让你放下心防。 一种是芳华正茂张扬青春的女子，她无所谓，无所惧，肆意飞扬，她会让你榨干精力。 最后一种才是撑着脸颊，指尖勾着琉璃酒杯，会认真听着你说话，时不时抿一口酒，并勾着唇说一两句话入你心坎，这种女人是成熟的，当她的心境到了这种境界，年纪再往上便不会再减损魅力值，反而是增加。 严格说来，顾曳曾在元帝手底下度过了第一种阶段，而第二阶段，大概是她在奎山的时候。 最后这个阶段，是现在。 因为她的心开始沉静了。 纵然旧人未归来，她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这是主动的，而非从前的被迫被动。 所以她到了第三阶段——重点是她的颜值达到了巅峰，甚至超过了当年的姬似。 这一种美貌，或许也只能用一个不适宜的词儿来形容。 辉煌。 是的，假如美貌是一种荣耀，昭昭明艳，颠倒众生，且心境成气质如酒。 那她似真似假似笑非笑得一句轻柔感慨，就注定是一场灾难。 果然，跟顾曳最早相识的岳柔都看呆脸红了，而她那个身为蚩尤大帝心境淡凉如水的表哥也失神了。 KO！ 看来百年过去后，她的魅力不减当年，不错不错。 顾曳的心更安定了——没错，她就是这么肤浅。 一直都没变。 —————— 星辰大比，年轻一代的比斗在强者们看来可以调剂生活，可以轻快心情，但不会对他们的道有任何改变。 这些人正在经历的，他们已经度过了。 那么，就该谈谈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漫步海边，“接下来你要如何？”崔凉知道顾曳没有放弃。 “去妖洞走一遭，再去地府走一遭....人死了，不都得去那儿嘛。” “若是还不行呢？” 顾曳转头看他，微微一笑，“诛刹。” 崔凉仿佛早已知晓，“去的时候，叫上我。” 顾曳没说话，这是一种无声的拒绝，崔凉无奈，“看来我还不够努力，不能成为你的自己人。” 男人要是装起委屈来，也是够让人心疼的，只是顾曳却笑：“是自己人才把你留下。” “我需要有一个人在故地等我回来。” 崔凉沉默良久，终究是答应了。 —————— 虽说是要走，可顾曳如今实力超凡，沈青玥等人也并未多担忧，只是有种感伤。 “你感什么伤，你要跟我一起去的，我跟妖族他们不熟，而且跟那拢帝关系又不好....好像我小时候在花海的时候捉弄过她，当然，她也欺负过我。” 是么？那看来你去妖洞是有些不靠谱，但....你这是跟谁说？ 沈青玥看到顾曳看自己的时候，顿时皱眉，淡淡道：“我跟拢帝不熟。” 顾曳微笑：“但你跟苏漪熟啊。” 叩，指尖敲在顾曳额头，“莫要拿我跟她寻开心，长辈的时候不许胡闹。” 顾曳：“我年纪比你们大好几百轮。” 这时候你偏要炫耀自己年纪大了？ 沈青玥无奈，可到底也不放心顾曳，也怕她跟拢帝又打起来，更重要的是，奎山的事儿不能全给顾曳一个人抗，于是结尾就变成了——她跟朱煌一起陪顾曳过去。 —————— “你好像没跟她说上多少话。”妫哀对姜狱说。 意有所指。 姜狱淡然：“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如今格局还算稳定。” 格局格局格局，一副政治家面孔，妫哀忽起了一点坏心思，便说：“你关心格局，别人关心的可是她的婚姻情况....” 姜狱皱眉，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妫哀浅浅微笑：“不是元帝就是大帝，不是辽就是崔凉，作为第三个人，也是够悲惨的，而且最惨的是你的洁癖症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女人能免疫。” 姜狱：“.....” 妫哀：“只看你这幅表情，便觉得自己大仇得报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跟顾曳接触过的姑娘最后都会变坏。 蔫坏蔫坏的。 ———————— 妖洞，三十二妖洞天，妖气纵横，妖孽无数，但这些妖孽看到顾曳的时候都跟见了鬼似的。 也只有饕餮三个大妖宗敢来招待。 虽然他们远远就看到顾曳在调戏他们家的小妖们。 “那是野山鸡吗？好肥....小鸡炖蘑菇...” “那是黑皮山猪？好肥....红烧猪蹄膀，金华火腿肉，红烧黑猪....” 等等，云云。 这特么何止是调戏啊，简直就是恐吓。 一阵鸡飞狗跳，妖孽们鬼哭狼嚎。 饕餮不开心了，“你干嘛呢，你这样....” 顾曳转头看他，挑眉。 饕餮顿时瑟缩，悻悻：“您喜欢就好。” 他可还记得一百年前这个女人一尺子秒天宗，一尺子群杀生的景象。 “拢帝呢？我是来找她的....苏姐姐，你看我小姨妈干嘛。” 苏漪被顾曳点了名，收回目光，目光淡淡的，好像不太在意如今这人如何实力高强。 “帝君今日不在，你若是要找她....” “那你们帝君儿子呢？我去调戏他一下，你们帝君估计就熬不住了。” 拢帝是打死也不愿意让顾曳这个毁了自己老大的女人再毁了自己儿子的。 你这手段还是挺毒的，三大妖宗顿时无语。 还好沈青玥缓和场子，“今日来并非恶意，只是需要从你们帝君这儿问些事情。” 什么事情，她也不太清楚，也只有顾曳知道了。 顾曳的威胁是有效的，本不太乐意见顾曳的拢帝果然来了。 一照面，拢帝还在打量顾曳想判断这个人如今实力，人家就先开口了：“你刚从地府回来？身上有男人的气味，是那个阎王吗？” 就差明说拢帝跟阎王滚床单了。 要死了！饕餮恨不得自己再次变成一只爬虫钻进地底。 赤麟：这是又要开战了？我们可以避一避吗？ 苏漪：还是觉得百年前黑化了的顾曳杀伤力更小一些。 此时嘴巴开黑的顾曳才叫真的黑，把百年中修为更加突飞猛进的拢帝给一秒钟气炸了。 眯起眼，威压沉沉，却在瞬间被碾压回去。 拢帝脸色一变，错愕，瞧见顾曳脸上有笑。 “以为没了昆吾又不在黑化状态的我没有百年前厉害？” “还想欺负我呢，跟从前在花海一样？” 真当她在奎山封锁百年里日夜悲伤呢？ 痛苦是不假，可一味痛苦而不自救，疯了吧！ ——她骨子里终究是冷静的，也习惯了把痛苦忘记，选择最好的心情跟状态来过余下的日子。 这就是顾曳。 “你信不信我写一本话本，把你跟李家圣祖的爱恨情仇写成狗血泡沫剧，把你写成一个傻白甜，再把你儿子给勾了。” 什么叫百年风水轮一会，就看苍天绕过谁。 有了把柄在顾曳手里的拢帝整个妖都不好了，沉着脸，淡淡道：“你如今实力强横，倒是无所顾忌，但那人跟李越于我终究只是人族，你想多了。” 还嘴硬呢。 顾曳：“奥，两个男人不够吗？”她忽伸手。 在拢帝根本没法察觉到的时候，那手落在她肚子上。 “这里还有一个女的。” “你的弱点有三个。” “现在，你可以老老实实跟你的男人联系带我去地府了。” 沈青玥是真没想到顾曳会用这么致命的法子直接搞定了拢帝。 她原本想着以拢帝对顾曳的敌视..... 但仔细观察，仿佛拢帝对顾曳也没百年前那么执着了。 是因为知道敌不过顾曳，还是什么？ 直到去地府前，拢帝忽然问顾曳：“你想不想知道花海在哪里。” 顾曳愣了下，她没想到这人提起这茬，但.... “花海是他本体，他走了，那花海自然也没了，你要带我去看遗址吗？” 这女人讲话一向不中听，但拢帝也习惯了，不过对于顾曳这话，她总算找到了反击的地方。 “谁跟你说他的本体是花海？” 顾曳步子一顿，眯起眼。 沈青玥跟朱煌对视一眼，又要怼起来了？不过辽的本体不是花海？ 第631章 地府一日游 “想知道？”拢帝冷淡，“我忽然不想告诉你了，毕竟你跟他情深似海，你肯定能靠自己知道。” 真当她是泥捏的？ 恐怕这辈子她都不可能跟顾曳淡了敌意。 天生不对盘。 小的时候就是了。 顾曳沉默了下，感慨：“真幼稚啊，果然这世上只有我一个女人能维持自我的完美姿态，像你这样的，一遇上从前的男人干柴烈火外加怀孕，不管多大年纪，总有一颗粉红少女心....” 拢帝：“.....” 沈青玥等人跟等妖：“.....” 你果然是一如既往得到处努力让人想打死你。 ———————— 地府这地方，还真没几个活人去过，不过开了地府门之前，拢帝在顾曳这里找不到突破口，倒晓得迂回作战。 “你确定要去地府？” 这话是对沈青玥说的。 沈青玥看了她一眼，也的确是聪明，直接猜出了拢帝的想法——“他在地府？” 也是奇怪，沈青玥在百年前那一战时就没见一个人踪影。 许桀。 “是，他倒是很会取舍，你既愿意去，那就肯定会知道他到底在地府做什么，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表现。” 拢帝这番话，反让沈青玥说了一句话：“某种程度上，帝君你跟阿曳是一个德行。” 这句话就让两个世上最强的女人不开心了。 小姨妈还是威武的。 朱煌暗自发笑。 ———————— 地府门开，阴冷之气扑面而来，顾曳指尖一弹，地府阴气被阻拦在外，但——旁边拢帝也开了妖盾。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冷哼。 后面的妖跟人：“.....” 两人都挺有少女心的。 入地府，这事儿肯定是经过阎王允许的，也不是单单因为拢帝走后门，更是因为顾曳这个人。 阎王殿森严恐怖，牛头马面长得更恐怖。 顾曳：“真的有牛头马面啊，听说马面笑起来的时候会吐舌头，来，吐一个给我看看....” 其实顾曳来的时候，整个地府就不安起来了，那些恶鬼还是鬼魂都怕极了她。 “你的血脉太极端，加上是掌火的，鬼体完全被你克制，你收一下吧。”阎王是当年的圣祖，气度非凡，对顾曳还算友好，只是为人比较严肃。 他的话顾曳还是能听的，但她没收气息，就说：“也有更简单的法子啊。” 比如她加大了威压，且传音：“闭嘴！” 一瞬间，地狱十八层所有鬼哭狼嚎的鬼魂恶鬼全部安静了。 被吓的。 阎王：“.....” 好嚣张啊，这人。 嚣张是嚣张了，也是给圣祖一个下马威，顾曳从前弱小的时候就极不喜欢把主权让给别人，如今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圣祖也算明了她的意思，非恶意而来。 “你想知道你们奎山那些人的去向？”阎王拿了生死簿递给顾曳。 “你自己看吧，上面没有一个名字是他们的，因他们本身就特殊，死得更是特殊。” 顾曳没看生死簿，反盯着他，“我只想问你，他们的魂魄过不过地府，只要过了，总有痕迹留下。” 果然敷衍不了。 阎王沉默了下，道：“过地府的魂有两种去向，一，留在地府受炼狱折磨，因罪恶难消。二，罪恶已消，或者留有善果的，便可转世投胎。你们奎山的人，其一元帝不必说了，自初始就是世间第一生命，他的命魂乃跟天地项链，从天地而生，从天地而灭，他如何，我是断断揣度不到的。其二你的祖师乃奎山山灵，山灵者，从山中灵韵养岁月而生，他的年岁自上古开始，因姬似一时善念因缘而生，甘守你尸骸数千年，这是因果，因果散了，他也就散于天地间，也是我掌不了的，至于李大雄跟你师傅....李大雄是蚩尤九黎，死后灵魂不由地府安排，而是入蛮荒星海....” 顾曳有过心理准备，辽跟老头最难，大熊次之，最后应该是光头佬。 阎王好像也是这个意思，但是.... 就怕这个但是。 “但他是死于姜堰之手的，姜堰那个人，他的血杀道十分歹毒，你定然也发现了，他当时并非击杀李大雄，而是夺取了他的生机，自也包括他的灵魂。” 顾曳脸色一变，沉了下去。 “姜堰已灭，那大熊的魂....” 她终究无法说，沈青玥脸色也略暗淡。 不过阎王这老古板忽然又一转折。 “但他一生从未作恶，且因为跟你从前斩妖除魔断案查案救了不少人，最后死于姜堰之手，功德很深，我想着，天地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功德在身之人，比如清。” 顾曳忽然秒懂了他的暗示，是啊，清当年被杀妻证道，应该死绝了的，可仍旧得了一线生机。 大熊那傻子功德那么高..... 顾曳欢喜得不行，满脸都是笑。 阎王：“不过你师傅的情况可能更糟糕一些，他是普通人性命，只是为了报仇，罪恶不少，还在地府过炼狱两百五十年。” 这的确是一个噩耗。 顾曳愣了下，说：“没关系，他不是很重要，对了，他女儿在这里，你可以跟她说。” 沈青玥无奈了，想来顾曳怼光头佬的心永不变啊。 嫌弃讨厌又看重，这是一种什么心情呢？ 巧合的是朱煌也是这种心态，所以在阎王看过来后，她表情淡淡的，并不说话。 阎王问她，“你这些年替大唐边境打了许多次战役，护住了一方安定，也有不小功德，若是你希望，我可以削减他的刑期。” 朱煌似乎早就想好了，脱口而出：“可以把他的刑罚从炼狱变成堕入畜生道吗？比如猪狗什么的，或者就让他转世成被妻子带绿帽连孩子也不是自己的....。” 顾曳：“！！！” 666，干得漂亮！ 沈青玥：“.....” 侄女你果然是被顾曳带坏了。 顾曳：这坑特么我不背！ 拢帝跟苏漪都叹为观止了。 人啊，真是复杂的生物。 虽然夭夭跟老头没有着落，李大雄也飘飘渺渺的，可至少死光头有戏啊。 阎王还挺靠谱，服务一条龙，亲自带他们地府一日游。 从炼狱第一层到十八层。 死光头在第十三层。 那些折磨的刑罚看起来吓人，不过在场的人修为高，一身修为都是血汗磨砺铸就，也不比这些炼狱手段轻松，所以并不觉得多恐怖。 但看到光头佬浑身血肉模糊挂在铁壁上遭受烈火焚烧。 顾曳等人沉默了。 拢帝瞟她一眼，暗暗道：三，二，一。 “这是铁板红烧肉吗？” 果然！ 顾曳一出口就让昏死的光头佬醒来了，一看到顾曳就炸毛了。 “死猴子！你怎么来了！额....”他到底还是看到了朱煌。 目光相对.... 他知道这是自己女儿吗？ “焦了。”朱煌淡淡道。 仿佛很嫌弃。 这一点都不像是亲徒弟跟亲女儿来探望的正确打开方式！！！ 光头佬嘴唇蠕动了好几下，才憋不住，轻声喊：“小煌....” 这是朱煌的小名，也是她后来取这个名字混迹蜃楼的缘故？ 她的眼里闪过些什么，“你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光头佬想了下，看向顾曳等人：“你们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有话跟她说。” 奥，显然是认出朱煌是他女儿的，也许在百年前朱煌跟他见面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毕竟奎山的人除了一个李大雄是天然呆，其余人都不蠢。 但父女相认的温馨画面并未出现，顾曳：“你是一个犯了大恶正在受罚以求坦白从宽从新做人的犯人，要求这么多？以为自己长得帅吗？” MMP！光头佬别气吐血了。 阎王看了顾曳一眼，“你适合当下一任的阎王。” 顾曳：“我不喜欢你们这里黑漆漆的，工资也低，牛头马面也丑。” 旁边的牛头马面：招你惹你了！！！ 顾曳战斗力这么强，跟孙悟空似的，光头佬忽然不气了，反而笑：“很好，你这臭丫头....” 他说不出什么表达喜悦，或者奎山人都不喜欢矫情，那就不说了吧，反正知道顾曳已经度过了那个阶段，甚好！ 可他也看向朱煌。 “你是想知道为什么当年我要护着另一个女子，却要舍弃你们母女，对吗？” 朱煌没说话。 但听到光头佬说：“我出自楼兰古国以北的荒漠部落，你看我样貌体格就知道了，有点西域人面孔。” 顾曳：感觉西域人被黑了。 “那年不知为何，我们那边区域大旱，几个月不见半点水，连地下河都干涸了，我所在的部落死了很多人，我当年才是少年，家里足足有十几口人，父母兄弟姐妹等等，尽数都濒死，也是那时候，忽出现了一片绿洲。” “那片绿洲之中有一朵昙花，便是夭夭的母亲所化。” “起初我也不知道，后来遇到你母亲，接触了降道一些事儿，再后来因为一些巧合，知道了她成了血妖帝的妻子....有些恩情，我是势必要还的，可你母亲当时怀孕，而她的形势十分凶险，根本容不得考虑，我只能二选其一，而且当年....我是凡人，而你母亲竟是那样厉害的出身，虽她不嫌弃，可我自知融不入，思来想去，也就自私了一回，也是想歪了吧。” “当时我想着，若是我不幸陨了，就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是我没福分。若是我活下来了，我自会回到你们身边....” 可是没有如果。 他救了夭夭，却死了妻女。 他没想到会有那样的结果。 恩情是还了，可悔恨却种下了，以至于后来每次看到夭夭总要多痛苦几分，久而久之，就想着利用他的力量复仇。 这才是罪恶。 他原本应该是一个好人。 第632章 鬼~子 ———————— 光头佬这事儿，既出乎众人意料，但算起来不是特别离奇的原因，离家报恩，确实是很多烈性男儿会做的选择，只于他的妻女来说，也是十分不负责任的。 有错，并不无辜，母女恨她也不是没有原因。 “那你为何不将这事跟母亲说？”朱煌并不觉得自己母亲不能体谅。 光头佬顿时露出愧色，“我不敢当面说，所以给她留了信。” 信？顾曳忍不住了，“我猜伯母肯定没看到，那你肯定藏的地方不对....” 光头佬：“不可能啊，我藏的地方肯定是她会去翻一翻的....她每天都洗衣服。” 顾曳：“内裤？” 光头佬脸红了，却说不出话来。 在场女性皆是露出鄙夷的表情——难怪看不到信。 朱煌脸色很难看，若是自己母亲真没看到这些信，自然以为自己老公是为了其他女人抛弃妻女，怎么可能不痛苦。 痛苦更甚于剧毒的折磨。 好了，误会解除，可包括朱煌在内，都觉得光头佬得受到惩罚。 阎王看了下朱煌，后者深思了一会，，问：“我母亲也转世了吗？” 她母亲虽然是上古降族后裔，但不算特殊生命，死得也不是很特殊，自然是可以转世的。 “是可以转世，但非凡人，转世前都要经过净化，洗涤前世，你母亲也在其中。” 朱煌：“若是可以，就让我母亲跟我父亲在一起吧。” 到底还是亲女儿啊。 光头佬都要热泪盈眶了，可顾曳说：“我觉得你肯定还有后招。” 果然，朱煌看了顾曳一眼，淡淡道：“让他变成猪，然后我母亲养着他....养肥了就杀吧。” 阎王：跟人家的女儿一比，忽然觉得自家那个儿子也不是特别不省心，算乖巧了。 看完光头佬，地府一行算结束了？ 顾曳忽说：“鬼~子在哪？” 鬼~子？在场的人多数都愣了一下，因为随着清跟姜堰的故去，他们都忘记了他们的孩子，顾曳忽然提起来，是有什么缘故吗？ “没什么，只是清跟我到底姐妹一场，她的儿子，我想照看。” 顾曳是一个念情却不喜欢记恨的人，虽人家的爹很可恶，可她只念着人家的母亲。 这心态也是蛮好的。 “我可以带你去见，但她们不行，炼狱第十八层不是他们能去的。” 就算是天宗也受不住。 阎王给顾曳带路，沈青玥他们....自然是拢帝带路。 “是想回阎王殿喝茶，还是想去见一见那个人？”拢帝好整以暇。 那个人...前夫都算不上，前男友吧，一个跟她有了孩子的前男友。 沈青玥如今大概是什么心态呢？ 是见，还是不见？ 饕餮跟赤麟不知为何都看向苏漪，这两头大妖都晓得九尾妖狐的一些事儿，九尾妖狐这个种族吧，真正的机密不是繁衍能力不行，而是里面有好多都好同性，说来也是奇怪，在人间，人们反而都流传狐狸精爱搞男女之事勾三搭四什么的。 事实上，九尾妖狐十分专情。 他们看苏漪，苏漪却状似不经意得看向沈青玥。 她看到这个素来淡薄冷静的人间女子缄默，似乎在思索，但最终说：“劳烦带路。” 苏漪偏头，神色淡淡的。 饕餮用胳膊肘推了下赤麟。 饕餮:你帮一下啊，死麒麟。 赤麟：帮什么帮，一个是人，一个是妖。 饕餮:人跟妖又怎么了，元帝始祖都跟姬....我觉得这是传统，你这人不能种族歧视。 赤麟：你有毛病吧！ 饕餮:我有胃病。 MD智障。 赤麟不理神经兮兮的胖子饕餮，倒是拢帝觉得沈青玥这人比顾曳没劲多了。 人族里面的老古板，跟姓李的一个德行。 朱煌留下来跟光头佬说说话，以后这种机会可是很少的。 —————— 沈青玥一个人跟着四个妖走了，带到地方，是一条河流。 “地府黄泉？”沈青玥若有所思。 黄泉在眼前，雾气朦胧，沈青玥站在河边，看到远方雾气中似乎飘来什么。 一艘乌篷船，漂泊而来，船头有一个戴着斗笠撑着竹竿划船的人。 那个人，纵然看不清，她也知道是谁。 “黄泉摆渡人，十年一摆，永不靠岸，这是一个苦差事，人间阴间都没几个人几个鬼愿意做，百年前我派他来地府办事，这人倒好，私自接了这苦差事。” 拢帝顿了下，看向沈青玥，“你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沈青玥站在原地，目光深远，似乎被那雾气笼罩，众人一时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苏漪能听到。 “孩子。”她似乎喃喃。 苏漪皱眉。 她要回头了吗？ 沉默三呼吸，沈青玥对着那浩瀚朦胧的黄泉河说了一句话。 “为人父，我当这是你为她做的，但你我之间，平了，余生各自安好吧。” 黄泉河中的摆渡人握紧了竹竿，最终回：“好。” 余生安好，你也要安好。 —————— 地府十八层，顾曳看到鬼~子，其实那鬼~子就一个.... “一个球？”顾曳看到炼狱的黑色火焰中托举着一个黑漆漆的球，足球大小，在火焰中翻滚来，翻滚去。 “别小看它，最恶的人跟最善的人结合而生的血脉，从一出生就被压制了，若是它为恶，会比他的父亲更加可怕。” 而变恶人总比变好人容易得多。 “所以你们地府才违背了跟清的协议，将他硬生生留在地府？” 顾曳一副你们臭不要脸的表情。 阎王有些无奈，“并非我们不想，而是发生了一些意外——鬼~子他自己好像并不愿意转生。” “什么时候的事情？”顾曳很敏感，直接掐了时间问。 “就在百年前，也就是你们那一战之后，我们怀疑，这可能代表一种警告。” 警告....“姜堰还没死？”顾曳忽然沉下脸。 阎王摇头：“他的确已经死了，魂消散，这点可以确定，但我们怀疑事情还没完，很有可能，这个鬼~子会是另一个劫难。” 简单来说就是怀疑鬼~子会成为一个比姜堰更可怕的威胁。 “你不是说要照看他吗？那这种事情理应跟你说下，真出了事儿，你....”阎王很是严肃正经。 顾曳更严肃正经：“我之前的话可以收回吗？” 阎王认真回答：“不能。” 额.....顾曳无奈之下只能重新看向那鬼~子，若有所思。 真的会爆发最后的危机吗？这个鬼~子.... 清，你可料到？ 但现在也只能防范于未然，因为阴间的铁则规矩，加上鬼~子身上有清的功德加身，地府根本不可能提前出手毁灭它，也未必能毁灭，也只能想压着。 所以得拉拢上实力深不可测的顾曳。 不过这是将来的事儿，顾曳更在意当前。 她打算先去蚩尤的星海去找李大雄的魂魄。 “我去找大熊，真有事儿，你给我发短信。”顾曳给了阎王一枚令牌。 这是她百年里研究出来的“神器”，隔着星河也可以发信息。 阎王表示很惊奇，把玩了下，点头：“如果真出事，我一定会找你。” “楚蔺也会来吧。”顾曳忽扬眉，阎王笑了。 “看出来了？” “你张口闭口都我们，谁能跟阎王我们我们的，也只有同一水平的，不过我倒没想到她还没去诛刹....也是因为这个意外？” “嗯，就是她感觉大鬼~子身上不寻常，最后才决定留下来，也是她建议我找上你。” “......” 那女人倒挺会拉壮丁。 顾曳无奈，可也知道自己逃不开，“我去了，你好好招待我小姨妈他们，别让你老婆欺负她，否则我就欺负你老婆。” 阎王：“.....” 真嚣张啊。 ———————— 沈青玥感觉到地府空间气息波动，知道顾曳已经去了，这人素来是一个行动派。 她仰头看着地府黑漆漆的天空，身边忽有一人，这人也在看着天，但说了一句话。 “我划船技术也不错。” 什么？沈青玥愣了下，转头看去，苏漪神色平静从容，一张脸绝美而清浅妖滟，“不是只有他会为你划船，。” “我也会。” “而且还不用竹竿。” 沈青玥：“......” 饕餮：66666！！！！ 赤麟：狐狸妹妹你可以的。 拢帝：一个两个都这样，想气死我？ ———————— 顾曳入蚩尤星河的时候，崔凉是能感觉到的。 因为有大帝在，蚩尤出入外域并不困难，先知这些年也在中原待过几次，今日就在崔凉这里。 “她真要去找大熊？我们的蚩尤星河就是大帝您进去了也很麻烦。” 崔凉却笑了笑，“我可不如她，不过你忘了，因星河是我们自己的墓地，因此禁绝我们进去，她却不是....等吧，我知道她可以把大熊带回来....在此之前，我们需要帮大熊准备好一个重生的躯体，或许她自己可以塑造，但我不想她太累。” 先知：作为一个一直单身的老光棍，大帝您这样真的好吗？ “但就算是半步仙化，也未必能敌我们蚩尤星河的星芒。” 先知这样忧虑，崔凉却没说话。 而此时，姜狱回答了妫哀的问题。 “不知她有多强，但我应该在她手底下过不了百招。” 第633章 死没死？真正劫难！ 妫哀皱眉，“我觉得你可能说错了....你一招都过不了，你根本就不舍得对她出手。” 她早已看穿了一切。 姜狱：“.....” 妫哀，你变坏的时间持续得太久太久了。 无奈的姜狱只能默默给兰花浇水，旁边的妫哀觉得这样的日子不错，反正她的心态比往年好了许多。 倚着栏杆，她拿了一壶小酒，正要喝，忽感觉到....不对劲。 “天空....” 姜狱也看到了，天空之上，那白日竟有了诡异的黑丝渗入。 凡人看不出，天宗级因已经跟天地契生道体，所以能感应到。 那到底是什么？ 崔凉放下茶杯，看向天空，脸色晦涩不明。 李沧海起身，化作流光出现在皇宫高塔尖端，仰望着天空。 难道又是一场浩劫？ 地府之中.....阎王正去找自己的老婆跟“疑似”被老婆等妖欺负的小姨妈，才照面，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人间出事了。 —————— 顾曳入了星河，艰难是艰难的，但这百年里，她所有的苦修都是为了此刻吧，看到璀璨的蚩尤星河，她义无反顾得冲了进去。 蚩尤族群虽然不是特别庞大，但日积月累陨落后入星河的灵魂还是极多的。 不过有了在星辰乱流里面的经验，顾曳很快就熟练了，用庞大的意念一个个排查过去。 她不想在这里面多浪费时间，因她总莫名觉得时间紧迫，因此宁可耗费精力，但最终.... “没有？怎么可能没有！”顾曳脸色变了又变，心里翻云覆雨。 想到太圭湖里的石头人.... 顾曳垂下眼，她不信，不信天会这么绝。 “他有功德在身，又非飞灰湮灭，怎么可能找不到魂魄，除非是....” 顾曳脑子里急速转动，忽想到了什么，脸色阴沉，“姜堰那狗贼没死？” 阎王说的话，她此时半信半疑了。 说曹操曹操到。 手机短信来了。 “人间白日天狗食日，地府十八层全部鬼嚎，天要变了，速回！” 顾曳表情深沉，最终深深看了一眼眼前的璀璨星河。 “撒比狗熊啊狗熊，我一定把你找回来，如果找不回来...那我也要帮你把孟挽墨找回来。” 她顿了下，然后邪魅一笑：“然后把她睡了。” 就问你这句话毒不毒！！！ 魂魄不知道在哪里的李大雄：“！！！” —————— 天狗食日还是挺吓人的，对于人间的凡人来说更是末日征兆，当然，对于顾曳来说，这不是普通的星球活动吗？ 可....这是神鬼大唐，焉知有什么狗屁邪恶又要出来了。 才有了光头佬跟李大雄的一点征兆，就又来变故，这是要气死顾曳吗？ 沈青玥刚被苏漪这个历史上最美最仙子气质的九尾妖狐告白了，当时不知说什么是好，正好遇上这样的变故。 风花雪月都得摆一边去。 “人间跟地府.....”阎王沉吟片刻，看向沈青玥：“沈姑娘，还得劳烦你去人家找一下沧海，这...恐怕是人族大难。” 这么严重？沈青玥先惊讶，但听到周遭地府之中恶鬼不断哀嚎，仿佛告诉她局势真的很严重。 ———————— 拢帝把沈青玥放回人间，苏漪很自发得跟着，都不带看自己帝君的。 作为一个很看重她且几乎把她当成接班人的帝君，拢帝只能默默瞥了憋笑的饕餮一眼。 饕餮又把身子缩小了。 但苏漪得了传音：“如果真的要一条道走到黑，对上沈青玥这样的女子，你强势是没用的——她更喜欢照顾人。” 苏漪一怔，却也偏头看了看认真练习李沧海的莞尔。 喜欢照顾人么？ 帝君...你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 不过拢帝为什么忽然会帮她呢？ “把她拉到我们妖洞来...” 这才是主要目的啊。 假如顾曳发现自己小姨妈成了某个死对头晚辈的另一半，就问她的心方不方~ 拢帝觉得自己找到了另一个可以打击顾曳的方式。 不过.....得把这次的麻烦过了再说。 “姜堰都死了，还有谁能惹这么大麻烦？” 拢帝问阎王，“他的儿子？” 阎王摇头，“不知，但也得先看好他。” 地府高手无数，不是人间可以想象的，阴兵调动，鬼将叠出，严格封锁了地狱第十八层。 相应的，阎王也等沈青玥联系李沧海。 这一场劫难....他有预感——若是败了，恐怕人间地府都得覆灭。 —————— 人间，天地昏昏沉沉，天狗食日已经一大半，就剩下一小片月牙，洛阳城中灯火通明，人们惊恐不安，有怕死的聚拢到道院门前。 道院此时也捉摸不定这到底是什么征兆，只能找李沧海。 李沧海刚跟沈青玥会面，得了沈青玥传来的消息，她皱眉：“圣祖的意思是让我遣散所有洛阳百姓？” “嗯，他说你明白他的意思。” 李沧海的确明白，只是没想到事情严重到这个程度。 她思虑了下，竟将一个秘密跟沈青玥两人坦然告之。 “你是说，洛阳跟地府的空间灵脉是相连的？” 沈青玥还真被震到了。 一个是放眼诸过最繁华强大的都城神都洛阳，一个是地府，怎么就相连了？ “洛阳是最强盛的龙脉之地，从圣祖打下天下之时，当时人间征伐过剧，地府不堪重负，渐渐生了紊乱，当时的上一任阎王以灵体跟圣祖生了协议，以人间洛阳为根基，跟地府契守空间灵脉，用洛阳的百万百姓生气来镇压地府鬼力，如此协调，才算稳定人间地府的安定。” 这是李沧海接管李氏后才从李太极那里知道的秘密。 “所以，如果这异变是针对人间的，地府又有反应，那么必然跟洛阳有关。”沈青玥这才明了为什么阎王会着急。 事不宜迟，天狗食日也只剩下一丝丝了，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 还好因为星辰大比的缘故，诸多强者如今都还未分散开来，不是就在洛阳，就是在星辰岛上感受姜狱留下的道念修行。 如今一个消息传递，也是群体皆动。 洛阳，那可是大唐根基！ 本来六国的人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哎呦，大唐又要遭殃了？ 结果李沧海来一句：你们死了的人不进地府？地府出来的恶鬼不去你们国度？ 拜月衡量了下利弊，最终决定全部去洛阳。 洛阳百姓被迫往外转移，而高手齐聚洛阳，就是崔凉也把蚩尤的人都叫了出来。 强者云聚，时间紧迫。 —————— 天地无声。 天狗食日是无声的，比起百年前姜堰闹事的诸多大动静，它尤其阴森。 却更可怕。 “姜堰图的是人，想血修以成就至尊，它图的是什么？扰乱地府跟人间的秩序？” 众人都不明白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这才是最可怕的。 饶是阎王都在地府里心思不定。 他在看着鬼~子，人间的李沧海却在联系天昆吾。 很奇怪，天昆吾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沧海跟沈青玥都隐约觉得不安——难道连天昆吾也出事了？ 就算去探查也来不及了，因为天狗食日——完全吃了！ 天地瞬间黑暗的时候，地府，阎王果然看到那个漆黑的球在火焰中剧烈翻滚，发出低低锋利的呼吸声。 仿佛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在正在觉醒。 但在人间，那时的黑暗代表了一个末日的来临。 这个末日是.... “什么声音？老婆，我有点慌~”胖子忽然抓紧了旁边人的的手，却觉得手有点粗。 “爹，你抓的是我的手，别摸了...” 胖子：“....” 茅灵儿翻了个白眼，但忽然发现自己也听到了那个声音，好像很深沉，很浩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这种黑暗是诡异的，无法洞察无法起火术，不对劲，很不对劲！ 好像他们被完全封闭了。 人间，地府，天昆吾，三个地方都被封闭掉，他们无法洞察到身边，何况是另一个空间。 正此时，地面跟天空忽然都震了下！好像什么东西被砸开了。 这一砸开，冰霜飞雪，温度骤降，那么大的一个空间窟窿，赫然是....天昆吾。 他们看到了天昆吾，里面一片狼藉，一片废墟。 怎么回事，天昆吾发生过激战？ “不是天昆吾本部，是遗址！”沈青玥觉得今天这事儿可能真的太大了。 从窟窿口，他们可以看到那边界有姜狱等强者的身影，术法滔天，都在奋力压制昆吾遗址，然而... 不行！ 昆吾遗址好像被连根拔起了。 那是一种超凡可怕的力量，超过了姜堰，超过了百年前一战的程度。 昆吾遗址....到低是谁打它的主意，又要用它做什么？ 所有人都不明白，直到昆吾遗址硬生生被挪向窟窿口。 “不好，它要出来了！” 众人大骇，却见那昆吾遗址撑开了窟窿口，带着强大的遗址煞气跟古老气息碾压中原。 “他要用昆吾遗址镇压洛阳，打破人间跟地府秩序！拦住他！！” 姜狱一声怒喝，众人都清醒了。 但拦得住？ —————— 地府，阎王忽明白了，“不是你？”他看着鬼~子若有所思，身后传来声音。 “当然不是他。” 他转身，看到顾曳来了，心中一定，但也疑惑：“不是他？你的意思是另有其人？” “嗯，时间很紧，来不及了，这个拿着，等下看情况打开，把这些血喂给他。” 血？魂血！ 阎王脸色凝重，“你的魂血有多强大你心里清楚，倒给他，等于让他无需转世便可直接以鬼体出世，那时候他的力量未必弱于你，几可一出生就是鬼仙。” 顾曳：“我知道，但我信一个人。” “谁？”阎王惊讶。 “清”鬼~子 顾曳撕裂空间，回头说：“我信她母亲在地府为他辛苦那么久，为他舍弃所有，为他辗转生死，他若是天生鬼仙，就该知道自己一旦堕落，她母亲就是另一个他，要受他牵连，若是他肯向善，那么....” 她勾唇一笑。 “未来尤可期。” 她离开了，阎王看着手里一小瓶蕴含强大力量的魂血。 再看下那鬼~子。 他感觉到了，刚刚顾曳说完那些话，他有波动。 ———————— 第634章 挑战秩序 ———————— 不过顾曳刚走，楚蔺就到了，她也听到了顾曳刚刚那番话。 阎王：“她好像有些变了。” 楚蔺：“面对劫难素来喜欢衡量强弱，看情况勇敢与否，但如今.....先看穿了劫难的样子。” 这是一种境界的升华，她骨子里其实没变。 但....甚好，让人安心。 “你在地府吧，我过去。”楚蔺信了顾曳，所以不把注意力放在这鬼~子身上，而是撕裂空间..... 楚蔺走后，阎王才重新看向那鬼~子，捏了捏那魂血瓶子。 他在等，等适当的时候。 —————— 人间，昆吾遗址在姜狱等强者的全力之下只放缓了速度，但仍旧在缓缓离开天昆吾，进入洛阳上空。 那是一个巨大的庞然大物，几可覆盖洛阳，对手是谁，他们依旧不知道，但知道他们根本不敌。 一个可以将昆吾遗址硬生生拔出天昆吾挪移到洛阳的人。 仙化？ 恐怕不止！ 从上古到现在也不曾见过这样强大的对手。 姜狱在百年前经过星辰乱流一次劫难突破天宗，到达半步仙化的境界，但如今依旧觉得吃力。 半步到仙化有距离，对方似乎已经达到仙化中的真正破虚境界。 这是差了两个等级。 姜狱隔着撕裂的空间对李沧海等人传音，让他们蓄力相助他。 李沧海等人听了，吞丹药，蓄全力，姜狱再以燃混血，双臂操控，嗡~~两条巨大锁链，一阴一阳，从左右两边缠绕昆吾遗址。 绷紧，拉！ 哗啦啦~昆吾遗址废墟的土壤纷纷掉落，整个遗址都颤动了。 但姜狱也感觉到了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撕裂。 “姜狱，停下！”妫哀不是怕自己坚持不住，而是怕姜狱因此陨落。 但姜狱不可能会停下，“不必管我，你跟他们修复空间，快！” 他无比冷静，冷静到旁人都只能听从，不敢违背。 但众人都知道，不管他们能不能修复成功，姜狱都必死无疑！ 这是博命！所有人的命！ 众人突生豪气，齐齐祭出魂与血，修！ 撕裂的口子在缓缓修复，但来得及？主要是姜狱扛不住。 他的手臂骨肉分裂的时候，他的眉头一皱。 完了。 也是姜狱扛不住的那一时刻，昆吾遗址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爆发出强大的撕扯力，将原本修复了一些的窟窿口给再次挤开，然后大半入洛阳。 不行了！ 姜狱当机立断截断输出，阴阳锁链也断裂了，那昆吾遗址完全入了洛阳所在空间，它悬浮在洛阳上空，完整契合。 众人这才发现它的规格竟跟洛阳城大小一致，仿佛就冲着它去似的。 要碾压洛阳？将洛阳压成粉末？还是？ 众人不明就里，但看到那昆吾遗址中生出了许多缥缈的灰气！ 那灰气是从土壤里出来的。 以天宗们的眼里，可以看到那些土壤在飞快蠕动稀释掉，好像露出了昆吾遗址下面地基里埋着的什么东西。 “是尸骨！” “骸骨啊！好多骸骨！” 密密麻麻的骸骨深埋在昆吾遗址的地基底部，从洛阳望天空看，自看到了不断清晰了的——百万枯骨！ “昆吾遗址...那就是当年昆吾一战的战死者，深埋在最底部的骸骨迄今仍在，这个幕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因为骸骨是死的，死的要复活需要什么？ 活人气血！ 灰光从天笼罩下来的时候，整个洛阳城中的活人都感觉到了自己精神气血的流失，在萎靡。 但——都是修行者，已感觉到不对劲就往外飞。 至于凡人，已被阎王有远见得让李沧海转移了，如今倒是亏损不大。 众人心里略一放松，但很快恐惧，因为那灰气会蔓延——逃出洛阳的修士被触碰到，浑身就跟失了魂似的，气血流失极快。 他们都如此，更别说凡人了，那些凡人速度不快，如今也就被道院的人带到十里地，以灰气的蔓延速度，不用多久那些凡人都得成为干尸。 这种手段，让他们都联想到了一个人。 “姜堰！！！” 只是还没见到人，昆吾遗址的灰气就加剧了，连李沧海都被缠住了身子。 往上拽！ 但....一只手抓住了这一缕浓郁的灰气，掌心蹭得烧起赤火来，灰气被烧成了白气。 李沧海看到了一个人影。 红衣夺目。 一掌横扫，弯月镰刀？那镰刀是火焰，摊开，就是火海，刀片似的火海哗啦啦蔓延出去，在中间截断灰气蔓延。 这一刀厉害了，火海就是光明，众人顿时觉得这黑暗比驱逐了大半。 天昆吾中，丛泪等人一见到顾曳也欢喜了，或许是这个人天生带着一种力量——希望的力量。 虽然她特别坏。 “看什么看，还不出来！” 顾曳一句话，姜狱跟妫哀既无奈，飞了出去，其余人也是。 天昆吾强者如流星飞梭而出。 顾曳已经祭出了红莲境，随着她操控扩张到洛阳大小，完美覆盖格挡。 灰气无法进入洛阳，但姜狱知道只要昆吾遗址在洛阳一天，这威胁就一直都在。 “我对付他，你们蓄阵！用阵法挪移将它拉回天昆吾。” 顾曳将一个阵盘甩给姜狱，九阳的！好家伙，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不过也对，他们蓄力，远不如阵盘加持，可谁手头会备着九阳级别的大阵，这玩意只有半步仙化级别的才有能力做出来，还得擅长此道，并且还得做好了留在手头备用。 普天之下也就一个顾曳在奎山百年，谁也不知道她那百年里都闲着无聊做了些什么，反正一个九阳大阵肯定是不止的。 分工合作是效率化的，可姜狱忙起来的时候也在想——对付他？他是谁？顾曳已经看穿了？ 且随着顾曳说完这话，她的人消失了，瞬息又出现在昆吾遗址上方，一拳，火焰凝聚成滔天的岩浆巨拳。 砸下！ 昆吾遗址中心，原本普普通通的地方，顿冲出庞大的灰气，灰气呼啸而起，凝聚成一个人，伸手也是一拳。 一拳对一拳，轰！！天地浩瀚，一拳足以震撼！ 拳力震动开，散开了九霄云层，也驱逐了黑暗，悬浮于天空的天宗跟王级们这才看清那个人是谁。 果然是姜堰。 这个人怎么还没死，阴魂不散似的，没道理啊！ 天空对峙，顾曳看着姜堰，忽说：“你不是姜堰。” 众人吃惊，但“姜堰”眯起眼，“呵，你觉得我不是？” “躯体是姜堰的，所以你的身上还有大熊的魂，但你魂不是姜堰...或者，我应该叫你...” 顾曳手掌一伸，手中红颜握住。 “昆吾！” 饶是姜堰都错愕了，众人齐齐看向姜堰，暗道昆吾？昆吾是姜堰？还是姜堰是昆吾？ 昆吾不是跟姜堰一起消亡了吗，或者昆吾当年杀死姜堰之后，不是该由主人姬似收走，也就是回到顾曳手中..... 反正众人当年因为顾曳黑化封山的缘故，加上死了太多人，反而没怎么去追究昆吾的去向。 没成想，昆吾跟姜堰一起“死”，结果一起“活”了。 “姜堰”并不说话，只是他操控的灰气越来越多，它就是昆吾遗址。 顾曳也不急着动手，她在算账，算从上古时就开始的账。 “我的父母乃姬氏纯血，上古姬氏一脉纯血一系也就他们两个，当时昆吾，也就是你已经自天地生，因为血脉，你盯上了我的父母，以长久魅惑乱了他们的心神，让他们**，以此生下我。” “姜堰”：“仿佛你已经无所不知的样子，不如再猜猜，我为什么会这么做？” “你的来历这世间无人能知，我也只能反推回去，比如你对躯体的要求很高，上古时几乎所有人都会为了你疯狂，你想要蛊惑一个傀儡并不困难，但你都不要，宁可自己费心去创造，纯血**而生的躯体，已经忤逆了世间规则，你想要这样一具躯体，加上你本身的“不死”能力，也意味着你拥有挑战天地秩序的力量。而天地秩序最基本的就是人间跟地府的阴阳轮回，你将蕴含自己昆吾力量的昆吾遗址搬到洛阳上空，就是要活吞洛阳百姓活人气血，复活遗址中的远古战死者遗骸，以复生替代正常的秩序，以遗址镇压洛阳，毁灭地府，等天地秩序有了裂口，你——取而代之！” 她何止是猜出他蛊惑姬氏纯血的目的，简直是连他所为的最终目的也完全猜了个透。 准不准？ 姜狱等人觉得是准的，因为顾曳的推理几乎没错过。 而这也是“姜堰”所为的最完整解释。 他是昆吾，也必然只是昆吾才有能力做这些事情。 “阿....你果然是我挑中的，真聪明，不过一开始你出生时，我是失望的，因你的父母是兄妹，你一生下来就是个智障，委实不是我的最好人选。” “那你现在忽觉得姜堰是你的好人选了？” 昆吾一笑，这笑完全不同于姜堰，反有一种天真无邪的味道。 但也很吓人。 “一开始，他在我眼里的确不入流，天生孱弱，就算聪明绝顶也不在我的选择范围内，但我没料到他会创造血修一道，并以吞噬血脉来改造躯体，后来....他的躯体其实也就比你弱一丝丝而已。” 昆吾所为比姜堰的格局要大，比所有人的格局都大。 挑战天地秩序，取而代之？ 第635章 打死！ 顾曳都想佩服他了，可却是用嘲讽的语气，“占了一个人的身体就想挑战天地秩序，你的心这么大，就不怕失败？” 她皱眉，“虽我不想承认，但生灵与天地间的阶级根本不可能跨越，除非出生....” 昆吾微笑：“我与天地共生。” 什么？顾曳错愕。 众人也错愕。 “宇宙其实就是一个盅蛊，一开始，最古老的是能量体，能量体到达一定能量限界，衍生了灵，所有的能量体，意灵体都在这个盅中，强者吞噬弱者，仿佛星芒被星辰吞噬，而星辰成就星河，星河成就宇宙....这一方宇宙，这一方天地，吞噬到最后，盅里面只剩下了我跟天地两个最强的意灵体，本来我略胜它一分，但没想到他开始创造，以创造生灵来增添自己的灵，他创造的第一个灵是什么，你可知道？” 他又在问顾曳，慢条斯理，因他认定自己今天会赢，他若是赢了，一切秩序都会开始重组。 随他愿意，顾曳的生死都在他一念之间。 他不介意给自己陪伴了这么久的“主人”一点特权。 第一个灵吗？ 他问顾曳，其实此时回到人间的拢帝知道，只是她看向顾曳。 这个女人可是悟了？若是还没悟，那就说明那个人对她的保护彻底成功了。 若是悟了，大概也说明他对她的一往情深跟牺牲....是值得的。 “元帝”顾曳回答。 “那你可知元帝又是什么”昆吾依旧好整以暇。 人间生灵的情爱于他是幼稚天真的，可拿来消遣无聊倒是不错。 那漫长的岁月里，姬似跟元帝的确是他最大的玩趣。 元帝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拢帝也问过顾曳。 顾曳在百年里不曾思考，因不能回忆，回忆会让痛苦反复。 她的特殊能力是遗忘。 一个人给她养出来的能力.... “忘川”顾曳缓缓道。 “夭夭、辽、元帝....其实都只是分化出来的躯体，他就是忘川。” 忘川是一片海，是人世间的第一片海，也是水，水代表着生机，所以诞生了花草，后来有妖。 也就是一片花海中，妖族生。 妖族比人族不懂情爱，不是他们不懂，而是因为他们更擅长遗忘，随着漫长岁月，遗忘多了，也就淡了情感。 顾曳在花海中生活很久，又被辽特意喂了最精纯的忘川水好几次，久而久之，她也擅遗忘。 她终于明白自己爱上了谁，又忘记过谁.... 最终，在反复的遗忘中，她终究还是将他记在了心里。 永恒不忘。 拢帝想，他大概是值得的，可就算不值得。 就算那些年里的一片花海会消失。 就算大雪皑皑里背着她一步步走过留下的脚步会消失。 就算人间繁华灯盏光芒下与她重逢、他戴着面具的一笑会消失。 就算...一切都消失了。 情深不悔。 这就是夭夭、辽、是元帝，也是忘川。 “所以，我才会放弃你。”昆吾忽然叹气，“你知道你最强时是在何时？” “就是杀元帝的时候！” 那时候无情到极致，也真正符合一个强者的标准。 但现在....昆吾对顾曳失望了，所以放弃她，而选择姜堰？ “你知道你最讨人厌是在何时？” “就是你可以说话的时候。” “从前只当昆吾的时候反而讨人喜欢。” 顾曳这话无疑触怒了昆吾，因他被天地胜了一局，后被逼迫只能变成一把器具，不能说话，这本就是一种屈辱。 顾曳踩着他的屈辱嘲笑。 昆吾不再说话，只是淡凉一笑，昆吾遗址整个扭曲起来，扭炸出了无穷的灰气，缠绕了骸骨，灰气游走，像是组成躯体，骸骨开始动了！一个个坠落下来，落地后咆哮。 战躯不灭，杀意纵横。 落在洛阳城中，四处捕捉活人气息，李沧海等人只能迎面而上。 九阳阵正在蓄力，分出一部分去对付这些骸骨，现在还好，可那骸骨落下来越来越多，以百万的总数，就算掉下来十万也足够所有修行者吃一壶的。 根本没有余力去蓄力阵法，而另一边，昆吾手掌一转，手中多了一把扇子。 这扇子...从前就是昆吾，如今它的灵念占了姜堰躯体，等于人跟扇子一体。 扇子一扫，力量！至强的力量！ 也是姜堰不顾一切梦寐以求追求的力量——至尊！ 天地之间无人能敌的力量。 这一种力量朝着顾曳扇来，火海熄灭，山峰夷平。 它来的时候，顾曳身前自然而然形成的防御盾也自然而然瓦解。 这是力量的抗衡，海啸跟火海，结果是....海啸压过了火海，但顾曳巍然不动，海啸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已然撕裂开。 那也是一种超凡的力量。 所向披靡。 昆吾皱眉，“你并没有破虚空，这种力量是....” 事实上，姜狱等人也感觉到了顾曳身上的力量气息很不同寻常。 强大而宁静，那就是从容。 从容不迫的力量，成就了在昆吾面前从容不迫的顾曳。 “是人格。”顾曳微笑，“我的人格力量。” 虽然她一笑倾城，自信无比。 可对于昆吾来讲，这话依旧是羞辱，人格？这人也有人格？ 从前姬似有，可顾曳..... 昆吾皱眉，忽笑了下，“是意志吧，你再强大也不过是生灵的意志，也敢与天地争锋？” 说罢，他的笑瞬息淡去，意灵放出。 强大无比，所有人的灵魂都受到了碾压，只一瞬，十里外有许多老百姓在顷刻间魂魄湮灭，只留下呆滞的躯体。 而修行者中....死伤者不少。 甚至这个数目在快速增加，但......抗衡！ 顾曳的意志释放出去，直接抗衡抵御了它的意念。 相争！ 众人是这场举世意念之争中的浮萍，脆弱不堪。 但那些骸骨是自由的，因他们是死物！ 呼啸着厮杀而来！ 跳到天空！冲出洛阳城！ 杀杀杀！ 天地色变！ 陡然....洛阳城中鬼气森森，地面无端多了一个漆黑的黑洞，黑洞之下一扇门。 鬼门开。 阎王来？牛头马面来？ 不，那扇鬼门之后，仿佛有更可怕的.... 门被退开的时候，一只手，嫩呼呼的小手，穿着红肚兜。 一个婴儿。 一个白兮兮胖乎乎的婴儿退开了地府鬼门，从地底走向天空。 一步一步，鬼气缭绕相随。 一出世就是鬼仙，这就是世上最强的鬼子。 最善与最恶结合而生，在地府炼狱中蹉跎数千年。 从上古到现在，他才第一次来到人间。 步步走，步步生黑莲。 邪恶？善良？ 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至强的力量。 他在成长。 三十八步后，他已经变成了一个青年，身上绸缎般的黑丝长袍加身，睁开眼，看向了顾曳。 冰冷无比。 长得跟姜堰七八分相似，但另外两三分像极了他的母亲，细节修缮，倒让他超脱了父母的外貌，显得更加阴柔完美。 但....鬼中的霸主啊。 地府鬼哭狼嚎都在他的意念之中，连阎王都压不住他的滔天鬼气。 他若是邪恶了，顾曳一个人扛不住他跟昆吾。 而此时昆吾微笑了，“姬似，你再猜最后一次，他会帮谁？” 顾曳皱眉。 鬼子看着顾曳，眼中鬼光闪烁，嘴角微微上挑。 邪恶。 他终究趋近了恶。 “你的血衍生了他的贪婪.....你过于信任生灵之间的情感，可他早已不是生灵，而是鬼。” 昆吾冷静无比得指出顾曳犯的错，而鬼子的意志出。 跟昆吾叠加，噶擦！ 碾碎顾曳？ 众人呼吸抽紧，不好！ 但....楚蔺来了！相助顾曳！ 2VS2？ 逼格好高的一场厮杀，但顾曳跟楚蔺两个人也就堪堪跟对方持平。 而昆吾跟鬼子最大的威胁在于——已经有人死了，有人死，就必然有人复活，昆吾遗址骸骨中有骸骨吞吸了活人气血，活血生肉，力量恢复，仰天咆哮！ 这也意味着上古昆吾跟今日大唐终究一战！ 更可怕的是....鬼门之后，恶鬼们冲出炼狱，怒吼着！ 但地府阴兵也追杀而出。 阎王挥手便是地狱炼火，焚烧恶鬼，妖族的人辅助。 这是一场人、鬼、妖都参战的绝世浩劫！ 昆吾在笑，因为浩劫越强，死的人越多，复活的人越多，这天地间的秩序就越乱。 他曾经败了的荣耀终究要回到他手中。 他才是真正的主宰！ “姬似，你输定了！”昆吾意念瞬时大涨，手中昆吾扇随着意念而去....、 他可以让姬似从上古到现在不死，那么现在就可以让她真正死一死。 否则她真以为自己才是主子。 昆吾的力量无可比拟。 顾曳被昆吾锁定的时候，楚蔺想帮忙，但鬼子拦住她..... 哗....昆吾的光雪白明亮，却是毁灭的光辉，意志无边，几可等同天地。 顾曳...又必死无疑？ 她忽一笑。 昆吾从这一笑中看出了嘲讽，他顿时一惊，刚想反应....被缠绕了。 意念缠绕！ 鬼子跟楚蔺都用意念成锁链缠绕了他！ 这一变故很显然——鬼子演了一下无间道。 若是相斗，他们联手也未必能留住昆吾，将他彻底毁灭，只能抓住机会——一击必杀！ 意志锁链缠绕的时候，攻打顾曳的昆吾扇颤动了下，顾曳躲开了，到了昆吾的面前。 手中红颜起。 “百年封山，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是谁特么把我害得这么惨，人活在世，不可能一直点儿这么背，除非有人一直在我的人生路上泼油漆，思来想去，只有你！昆吾！” “封山百年，我只用了三天就把你列入了黑名单。” “余下的时间，我全用来准备杀你！” “昆吾，你猜一猜，我会怎么杀你！” 顾曳手中红颜火焰疯狂焚烧，天地之间的黑暗都在她的火焰中被驱逐。 火就是光明。 她心中始终有一团火，时刻在燃烧，不再黑暗，那么，这人世间又有何人能将她置身于黑暗。 若是有。 打死！ 第636章 拜一拜？ ———————— 火焰可焚烧一切，可以前顾曳掌控的是实际的火，这火焰充其量只能伤从前的姜堰，伤不得现在上了姜堰身的昆吾，可现在顾曳有另一团火。 她的灵魂也带着毁灭性。 非憎恨，而是坦然。 她只是很坦然得想要毁灭他。 也的确可以毁灭，昆吾感觉到了她的力量，也感觉到了她的意志。 这不可能啊！ 她只是一个人！ 上古降族跟凡人有什么区别？他才是真正凌驾于这些生灵之上的存在！ 阶级不可跨越，如何还能越级毁灭？ 顾曳一掌就要轰下的时候，昆吾忽鬼魅一笑，“姬似，你不想要救活李大雄他们吗？” 一掌停顿，楚蔺跟鬼~子对视一眼——不好！顾曳的软肋被抓住了。 姜狱等人却更狐疑，难道昆吾可以复活李大雄他们？ “我的能力你最清楚，不死！我既可以让你不死，就可以让他们也不死，你们奎山的任何一个人，山灵、李大雄还有光头佬，包括忘川！我都可以让他们复生，完好无损！” 昆吾朝顾曳笑，充满了蛊惑，也的确是莫大的蛊惑，以至于李沧海沈青玥他们都心动了——并非只有顾曳一个人想念这些逝去的人，他们也是，他们也想要李大雄他们回归，可前提是..... 昆吾不能留！ 这是一个巨大的祸害，足以毁灭整个天地秩序。 可选择权在顾曳手里，反正鬼子不说话，意兴阑珊，而楚蔺也不说话。 他们对昆吾的捆缚还能持续一小会。 届时就看顾曳如何抉择.... “昆吾，你犯了三个错误你可知道？” “第一，你的不死能力原理类似于活一个死一个，我活了，王小丫死了，若是昆吾遗址战死者活了，洛阳百姓也都得死，那么，大熊他们的活也势必要他人买单，我虽不介意当坏人，可大熊他们介意。” “第二，当年你蛊惑我父母把我创造出来，却没有直接占据我躯体，不是因为还没满足你要求，你因为你无法占据，因为当年的我并不是智障，而是太单纯，单纯得没有欲望，没有欲望变无法蛊惑，所以若是现在我从了你的欲望，那我就成了你的奴隶，主人不需要满足跟奴隶的协议，所以你特么是在骗我！” “第三，现在的我不叫姬似，请叫我顾曳” 然后她一拳砸下来，直接轰在昆吾胸口。 轰！！滔天火焰，红金白重叠交加，焚得整个天地都为之明朗。 这才是真正诛邪的火焰。 昆吾胸口凹陷，火焰从他胸口开始焚烧，他怒嚎：“姬似，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 轰！再一拳！ “后悔你大爷！” “让你丫设计我！” “猜，猜你妹啊！” “就一破扇子，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是顾曳！” 一拳一拳，一拳一一拳厉害。 最后一拳... 轰！ 昆吾被悍然砸入了昆吾遗址中。 千米深巨坑，他在坑中扭曲，躯体焚烧殆尽，魂念出，嗡！巨大的昆吾扇出来，强大力量朝顾曳扇来.... 这是昆吾的愤怒。 他要跟顾曳拼了！ 但他知道自己仅凭昆吾已经不是经过百年苦修开挂的顾曳对手了。 那么..... 那一扇不过是障眼法。 顾曳一尺子切开昆吾光海的时候，昆吾融入了昆吾遗址中。 他要借助整个昆吾遗址与她一战！ 上古昆吾的力量，几乎一大半都死在了遗址中。 能量守恒，藏于尸骸之中，藏于废墟之中，藏于土壤血液之中，藏于他们不能解脱的魂之中。 昆吾融入遗址，便是要吞噬占据这些力量。 与她一战！ “姬似！！！” 它长啸，整个天地为之回响动。 昆吾遗址多庞大的力量啊，在昆吾的特殊能力下，复苏了一大半，这一反击，顾曳未必能敌。 但... 九阳阵忽然成了！ 众人吃惊，不该啊，这么快？ 因为崔凉来了，谁还能比他更能掌控至阳的力量？ 九阳阵成，缠住了大半个昆吾遗址，但而已只能支持那么几个眨眼。 几个眨眼？够了！ 顾曳转了下手腕，意念成境，巨大火莲境上下两面夹击，分别在昆吾遗址上下方。 轰！昆吾遗址颤动。 定身了？ 顾曳手中的红颜微光潋滟，跳起，跳斩！ 绷！九阳阵粉碎的时候，崔凉姜狱等人纷纷被冲击波卷了出去。 而那时，他们都听到顾曳的声音。 “孙砸，爷爷来了！” 真真是....打个架也要代入爷们模式，就不能稍微温婉秀美点吗？像沈青玥她们那样不好吗？ 顾曳就是那种不打架的时候比任何女人都女人，别说撩男人，就是撩起女人都不偿命那种。 可一打架.... 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是她孙砸！ 这一尺子劈下斩下，昆吾遗址光芒大放.....扇形巨光，镰刀！ 轰！是尺子碎，还是镰刀碎？ 地府之中恶鬼们咆哮。 光头佬仰头看，脸上带笑。 一般这种画面感....他知道顾曳会赢。 “姬似！你会后悔的...他们永不可能再复活！！！” 昆吾跟顾曳力量对冲的时候，或许是出于不甘跟愤怒，或许还是想动摇顾曳的意志。 反正他嚎了。 “撒比！你第一天认识我吧！大熊他们的命用不着你，我自己可以救！” “死开吧你！” 这一声后，她的人不见了。 唯独尺子真正扩大了十倍，变成了巨大的玉璧。 玉璧中万法降字流转。 这才是她真正的底牌吗？ 百年光阴，她疯狂参悟降法，终于悟了。 降道之极致：诸天十道！ 她的道。 那一玉璧出现的时候，妫哀跟姜狱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错愕——这不是永恒降碑的模样吗？ 或许....冥冥之中就已经注定了。 这个人注定是个传奇。 轰！昆吾遗址被一尺子打碎打成粉末完全崩溃的时候。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上古的气息在消失。 此时....上古才真正远去。 妫哀忽然感觉到血脉之中有一种牵扯淡去了，力量衰弱？不，是真正觉醒。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昆吾不灭，姜堰不死，上古从来不曾离开。 但现在...... 昆吾遗址烟消云散的时候，洛阳上空见了阳光。 昆吾终于消散了，阎王感觉到紊乱了的阴间阳间秩序开始恢复。 但....顾曳呢？！ “顾姐姐呢？！！！胖子捂着脸嚎叫，不会跟昆吾同归于尽了吧！ 他的妻子儿子都很无奈。 不过顾曳的气息的确不见了。 众人本欢喜昆吾浩劫过去，却又害怕顾曳会陨落。 直到崔凉落地，抬头看。 顺着他的目光，众人看到了。 尘埃淡定，光明再来，众人发觉洛阳后面竖立了一座高达千丈的丰碑。 酷似天昆吾里面的永恒降碑。 难道说....顾曳真的陨落了？ 化作了一座墓碑。 胖子等人眼眶红了，噗通一下就跪下了，连丛泪等天昆吾的人也低下头。 哀悼吗？ 一群人肃穆庄严，就是姜狱也纳闷了，她去哪了？难道真的..... 楚蔺跟鬼子都很冷漠，唯独沈青玥忽皱眉：“要不要插香祭拜？谁有馒头...” 小姨妈，你憋调皮，严肃点！ “我就是去整理了下衣服，补了下妆容，你们这是干什么？” 顾曳从丰碑上面出现的时候还一脸无语，因为跪了一地的人。 哭哭啼啼的。 整得她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想表达你们的对我的敬重感谢或者爱慕吗？如果是感谢，目前我只接受色~诱~” 顿了下，她目光跳过少部分人，比如李沧海、姜狱妫哀这些人。 很正式得补充：“丑的不要。” 李沧海等人：“.....” 呸！ 沈青玥终于笑了，看顾曳依旧这么骚浪，她也就放心了，以前她还担心顾曳为了辽伤了心，以后都孤家寡人了。 呸，都是你们惯出来的！不成体统！ 先知有些糟心，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大帝，结果看到大帝也笑得一脸宠溺。 我的大帝呦.....您长点心吧！这里长得好看的可忒多了！ ———————— 不过闹归闹，在整理战场的时候，顾曳等主要成员在一边说话，她拿出了李大雄的一缕魂。 沈青玥等人顿时惊喜。 李大雄果然在“姜堰”也就是昆吾的身上！ “所以你刚刚不是去补妆，而是去找大熊哥的魂魄吗？”胖子眼泪汪汪，觉得十分想念那个比他还蠢的大哥。 茅灵儿：嗯？哪来的自信。 “不是，我补完妆后才去找的，随手就找到了。”顾曳很自然得回答。 众人：嗯？咦？好吧，你开心就好。 既然魂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呢？ “只有魂，没有魄。”顾曳淡淡道。 “看来你得跟我去诛刹海了。”楚蔺一句话让众人的欢喜凝固了下。 李沧海看向楚蔺。 必须去诛刹海吗？诛刹海那地方可不是一般的凶险。 多少人有去无回，楚蔺这样的强者都未必能回来。 阎王没说话，显然是默认，因为李大雄的魄已经归诛刹海。 生命体越强越麻烦，死了才开始买单，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 “不过他的魄为什么会去诛刹？正常的话，魂魄要么都在姜堰身上，要么就入蚩尤星河....”这是众人狐疑的地方。 第637章 终究诛刹 “因为指引。”崔凉看向顾曳，“他知道你终有一天会去诛刹海找辽跟老爷子，他怕你迷路，所以分开魂魄....给你指引。” 这话让众人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曳转头指尖点在胖子额头。 “小胖子，刚刚是你说我们家大熊笨笨的？你个瓜娃子，这话只有我有资格说....” 胖子顿时可怜兮兮起来。 叶焚香：“阿曳，不要欺负一个有孩子而且孩子已经长大的人。” 这话简直是.... 顾曳目光一扫，“好像都是单身狗，所以....为什么他还能活到现在？” 胖子一愣？茅灵儿也：“？？？” 顾曳一声令下，“打！” 然后年少时跟着顾曳混迹过一群男男女女在刚刚结束一场大战后，纷纷冲过去开打！ 早看你不爽了，明明有妻有子还特么每天装天真可爱！ 吃的胖乎乎的，却妻子美丽儿子俊帅！ 都单身，就你特么结婚生子！ 打死！ 宗赞等跟胖子夫妻交好的人顿时无奈，在一边劝：“诸位施主，诸位施主，你们不要酱紫....有话好好说。” 啪！一个鞋子打在他光头上，宗赞无奈，抄起了木鱼砸过去！ 看自家弟子女儿倒霉，清微上人跟茅山掌门等人也加入混战。 住手住手，你们这些兔崽子！ 一通乱战，鞋子袜子齐飞。 有一些妖也乘机混进去——报仇的时候来了！ 比如饕餮，变成人形混进去... 顾曳手艺指：“这里还有个胖子！” 饕餮：！！！？？？NO！ 沈青玥扶额，却忽看到对面苏漪，对方似也在看着，神情略愉悦。 察觉到沈青玥目光，苏漪抬眼看来，忽一笑。 ———————— 既要去诛刹海，顾曳跟楚蔺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左右这人间地府天昆吾的事情都有人处理。 不过走之前.... 顾曳一个去了一个地方。 一个宅子，清幽雅致，却透着一股气息——我有钱，巨有钱，普天之下我最有钱。 古董多啊！ 崔凉看到顾曳出现的时候，愣了下，失笑：“我不太想去送你，怕伤离别，也怕你会觉得不自在，没想到你自己却来了。” 他也是玩笑话，但也是提醒顾曳——不要死。 顾曳：“给你留遗嘱，毕竟论关系，如今你大概是我第一个需要留遗嘱的，毕竟你也是我前夫。” 以前崔凉见过顾曳对这个话题的和稀泥或者厚脸皮，没见过她这么坦然的。 “你要分我遗产了？”崔凉若有所思。 “滚一边去。” 顾曳翻白眼，一屁股坐下，“有饭吗？我饿了。” 崔凉失神，但马上笑了，差了下人安排午饭。 饭菜上来了，两人吃饭，很从容，很自然，谈起了过去，顾曳的过去，姬似的过去。 如今他们才算是真正坦诚相待，但也不对，因为顾曳吃饱了才放下筷子，擦擦嘴。 “从昆吾身上我明白了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事儿吗？” 崔凉也放下筷子，但缓缓咀嚼着菜，“嗯？你说。” “复活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我的复活，代价你们都知道了，那身为大帝的你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 顾曳的话来得太突兀，可她说得太平静，平静到看不出来她是否动怒。 崔凉吃完了，也擦嘴，“这个问题，等我去送你去诛刹海的时候再告诉你，可好？” “行，但你若是不来的话...” 顾曳起身，“那你可就连我前夫都算不上了。” 好厉害的威胁。 崔凉低头喝茶，表情有些无奈。 ———————— 诛刹海不是谁都可以去的，哪怕海边也非天宗王级不能靠近。 所以能给顾曳真正送别的人很少，倒是提前在奎山一群人吃了一顿饭。 吃完后，就着夜，顾曳离开了。 沈青玥李沧海北鸿少数几人陪着她，但到海边的时候，姜狱跟妫哀已经到了，似乎等了许久。 “爱不爱我就体现在三方面，要么陪着我过来，要么早早就等着了，要么就是不敢过来。” 顾曳眉飞色舞，“你们两个对我是真爱啊。” 姜狱被调戏多了，也淡然了，“自然，墙壁上都挂你画像了，每日朝拜两次，还上香。” 你大爷！ 承认爱我就辣么困难么？ 顾曳翻着白眼，翻着翻着也笑了，“肉麻的话就别说了，来吧，一人给你们一个拥抱，具体的等我回来再庆祝。” 妫哀：“来这里不是为了送你离开，而是为了等你回来。” 这姑娘会讲话。 顾曳一个闪身就过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有些人看起来美好，其实一身毛病，肤白貌美大长腿，有钱又有实力，还能长寿，犯不着吊死在他身上，什么时候想勾小鲜肉了，我给你介绍，大把的资源。” 妫哀脸微红，有些嗔怒：“你真是...好吧，等你回来再说。” 然后轮到姜狱了，顾曳看了看他，似笑非笑：“洁癖？” 姜狱无奈，上前抱了她一下，“这个毛病我恐怕改不掉了，但在你这里的例外也不会改，珍重。” 喜欢不喜欢，他心里有数，没什么好遮掩的，不过天昆吾的道是冷静，他的道却比冷静多了几分坦然，大概是星辰乱流里面.... 他悟了。 所以今日坦然了。 顾曳笑了笑，“甚好，我就喜欢当别人心里特殊的白月光。” 你是黑玫瑰好嘛！ 一个个告别过来，最后都完了的时候，楚蔺来了。 一叶扁舟。 她站在船头。 顾曳要走了，众人虽嘴上轻松，可心里并不好受。 因这一去不知多久，或许比百年更难熬，因为百年至少有期限，这一次，却是未知的。 楚蔺不在意这些人的离别之情，但也不抗拒，只站在那里静静看着，不过如今来了，顾曳也不会多浪费时间。 正要上扁舟的时候。 崔凉来了。 这人是特殊的，起码是除了辽之外唯一一个可以跟顾曳有正经男女牵扯的人。 顾曳朝他一笑，“你来了，是不是代表可以回答我了？” “其实不用我回答，你自己也看出来了吧，但辽跟你坦诚，我也不会瞒你。” 崔凉身长玉立，清雅如竹，看不出半点叱咤风云的大帝痕迹。 “我乃大帝，大帝者，身死魂入星河，但蚩尤九黎素来洒脱，我却是例外，有了执念，在当时并不肯入星河，但死了就是死了，我想复活，就得付出代价....” “我的代价就是活两百年，而修为尽毁，入凡道重修。” 就是用了所有的修为功德造化去换一个两百年。 两百年后，他就得变成一个普通人。 这还是他从不作恶，功德巨大的缘故，若是他人，哪有跟天地交易的资格。 可是两百年吗？已经去了一百年了。 还好有一百年？若是对于普通人而言，一百年足够了。 可对于这里登了天宗而长寿的人而言，一百年太短了。 顾曳沉默，她知道这个人为何会重生，未必是因为放不下她，而是当时她危机，他甘愿重生。 明明可以魂入星河，以大帝功德修行，日后登仙化之境。 可他全舍了。 “只是重修而已，凡间甚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凡人也没什么不好的。 崔凉当了二十多年的凡人，一直没觉得多少不好，只是....跟她不可能了吧。 毕竟她已是那样的造化。 日后更是..... 他脸上带着笑，心里不是不遗憾的，但想想她有这样的将来，他也高兴。 若是奎山人能回归，她会更开心，他也就更高兴了。 他的喜怒不形于色，今日才袒露几分。 让人看了，反而感动。 顾曳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抱住他，“你总这么好，姬似以前没喜欢你，算她眼瞎，日后若是我顾曳不喜欢你，便是我没福分，但不管你我将来是何结果，你总要等我归来。” “就当是我这个女人三心二意吊着你，给你画一个大饼，你也要等我归来。” 她既这么说了，崔凉眼里有光亮，笑着点头，也抱住了她。 “好，我等你归来。” 顾曳转身上了扁舟，楚蔺朝他们看了一眼，尤其在崔凉身上着重了下，才收回目光，“还有人没来。” “谁？”顾曳惊讶，但是一转头看到一个黑衣服的人..... 众人都惊讶。 鬼~子。 也是如今世间最不受天地约束的人。 他的出生本就逆了天地，又因为帮了天地一个大忙，连天地都奈何不了他，没法子，欠人情都很糟心，何况欠了世间最厉害的鬼恩情。 “那么着急做什么，投胎么？”鬼子慢吞吞的，他的脾性有些温吞，慢条斯理，阴柔冷淡，来了后也不看其他人，就管自己上了扁舟。 看到顾曳的若有所思。 “你的身上有我图谋的因果，我没办法才得帮忙。” 至于什么因果，他不说，顾曳也问不出来，只能暗骂闷葫芦，一点都没有他娘可爱。 走了！将来江湖重逢啊~~ 第638章 送君诛刹，伤别离否？ 扁舟缓缓飘了出去，岸边的人可以听到这样的对话。 顾曳：“楚蔺小姐姐，你不能弄一个豪华一点的船吗？非要弄一扁舟这么寒酸，不怕翻船啊？” 楚蔺：“要求这么多，你来划船。” 顾曳：“我不！” 楚蔺：“你叫我小姐姐，不是小辈吗？好意思让我划船？” 顾曳：“我是姬似，年纪比你们都大，你好意思让我划船？” 鬼子：“这时候晓得自己是姬似了？你从前不承认自己是姬似，不是因为不想承担从前的因果，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年纪大吧。” 顾曳：“身为一个鬼，你可以不说话吗？话说你娘也是我小姐姐，你应该叫我小姨妈....对了，你之前打昆吾的时候，那身上的红肚兜样式不错，我留下了，你想要吗？” 鬼子：“我来撑船吧。” 这些对话渐渐远去，众人齐齐扶额。 远处看着的阎王叹气：“我觉得他们会在诛刹海中打起来，自相残杀。” 拢帝：“那我就大仇得报了。” 阎王：“.....” 一把年纪了，火气可以小点吗？话说你为什么老对顾曳火气这么大。 你们小时候到底是怎么撕逼的？ 这是一个秘密。 崔凉回去的时候，先知在路上陪着他。 马车上，崔凉垂了眼，脸色苍白萎靡，先知心疼：“帝君，您为什么不说，您的期限其实不是两百年，而是....” “三年不到。”崔凉闭上眼，缓缓道：“她爱的人给了她一生的不安定，爱她的人，总不能还这么不省心。” “我大概也只能尽力扮演好后者了。” 先知无话可说，只暗叹这姬似也是有毒，几千年后换了个天差地别的性格也依旧把自家大帝吃得死死的，倒比那辽还更像妖孽了。 但三年啊，三年内，顾曳怎么可能归来，所以，刚刚那一面大概就是永别了。 ———————— 岳柔并不知道自家表哥只有三年的时间，倒是崔凉送完顾曳回来后，跟她说自己要出去远游一段时间，让她也不必拘于一个地方，更不用照顾他，该出去多看看，多走走。 岳柔近水楼台，有大帝跟李沧海教导，如今也是乾坤上人修为了，这百年多数都在大唐境内，要么培养家族后辈，要么去看看老朋友。 但表哥说的出去看看，大概是跟沈青玥小姨妈那样了。 “我可没有一个情深意切的绝世狐妖陪同。”岳柔知晓顾曳离去，自己表哥肯定会难过，便开了玩笑。 好吧，他们这一圈子的人都知道苏漪心系小姨妈，虽无比惊讶，但好像也能接受——主要是两个人站在实在太赏心悦目，目前为止除了顾曳跟辽站在一起能胜过几分，也就这两人画面感最美。 “你不缺人陪，只要你愿意，白玉堂的去向你随时可以知道。”崔凉神情平和，似乎并无伤感。 但他这话却让岳柔有些恍惚。 白玉堂，这个名字好生久远了，她依稀能想起当年在那破村里..... “既是分开，便是有原因的，那世上哪来那么多的破镜重圆，何况，各自安好也挺好。” 岳柔神色淡淡的，却听崔凉说：“他来找过你几次，被我差人打重伤扔回去了。” 岳柔错愕。 崔凉一点愧疚感也没有，“没有魄力带你走，只是偷偷摸摸来看你，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跟平日的杀生完全不同，说明他内心更趋向于阴暗一面，不能予你光明，这样的男子，纵然与你是相爱的，在一起后却不太可能会让你快乐安心。” “其实我本想杀他，可一想他死了你反而惦记一个死人了。” 崔凉叹气，“后来却是觉得，我若是他，也未必会比他做得好。” 这个后来，大概就是爱上顾曳，或者回忆起自己爱着姬似的时候。 他爱上了一个两个女人，等于爱上一个女人。 自己始终如一，未能改变。 岳柔听出了他话里的释然，想着，她也释然了。 “表哥的选择是对的，不过打他就不好了，但他杀了那么多人，也惹了这么多人，表哥若是不敲打他，他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岳柔是聪明人，知道崔凉所为是为了什么。 “表哥也从来不会错，你既叫我出去走走，那我还真得出去好好看看。”岳柔笑了，崔凉也笑了，伸手摸摸她的头，像小时候一样，两个孤独的孩子隔着血脉成了最好的朋友跟兄妹。 他愿自己的逝去不会发现在她眼前，因小时候见过她为一只素不相干的小狗逝去而难过。 岳柔走的那一天，天空湛蓝，崔凉看到她朝自己挥手微笑，转身离去的时候，仿佛有几分相似了顾曳的洒脱。 他想，那个人总能影响别人，让别人学着去活出她的精彩。 他好想等她归来，再看她恣意飞扬的样子。 可是好难。 ———————— 三年对于世间的变化并不是很大，大概就是让安居乐业的凡人们跟潜心修行的修行者们走出了三年前的浩劫，人间一片太平——虽然还是有妖跟邪道。 “人心总有善恶两面，这邪啊，是除不尽的。” 一个老者这样对后辈说。 此时他们正在一座山的山脚下。 这里是崖州，一个临着海的地方，可眺望南海。 这是一个风景极好的地方，民风洒脱，处处可见安然。 一山一峭壁，望海绝崖，大片的山崖海岸线，崖边拦着栏杆，靠着栏杆可以看到无尽蔚蓝的天与海。 真美。 边上一栋木屋宅子也很美，闲庭竹落，花草连荫。 崔凉躺在塌上，看着落地窗外大片的天地美景，缓缓呼吸，他的眼似乎就要闭上了。 先知等人跪在边上，眼眶通红。 “我死后，因堕入凡人道，所以不会有天地异象，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以，你们也别往外说....” 虽说崔凉为人冷清，可他待顾曳的一群狐朋狗友极好，那些人大概会介意他的逝去。 他不喜欢这样。 连岳柔他都骗出去了。 先知点头，“帝君放心....我们都安排好了，届时连族内的人都不知道。” “嗯....她一定能把大熊带回来，大熊不久后就能成为你们的新帝君，以后只会比我做得好，你们好好辅助他就是了。” 崔凉缓缓说着，眼前视线却开始朦胧了，身上也有白光缓缓剥离。 开始了。 先知低下头，眼眶通红。 终究还是要陨落吗...... 崔凉侧过头，真遗憾啊，她还是没回来。 不过这不是早已经预料到的么。 诶。 崔凉闭上眼，眼前出现了他于她大婚那一夜，她穿着红嫁衣站在阳台上，眺望黑夜，等待晨曦..... 风很大，衣袍猎猎作响。 那一幕极美。 她却不曾回头。 直到..... 哗，哗，哗。 忽有海浪声来，哗啦啦作响，崔凉失神，暗想自己入凡间过地府，应该也只有阎王一个人会知道的。 地府里有潮崖海浪声吗？ 崔凉失神，先知似乎在呼唤他，可他五感感官已经衰弱，并不能听清，直到一个人的手掌落在了她胸膛。 冰凉而柔软。 她俯下身来，在他耳边呼唤。 “崔凉，崔凉....你再坚持一会....” 记忆里，她从未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崔凉想，可他实在坚持不住了。 好累。 第639章 归来归来 ———————— 崖边，潮浪翻涌，天与海之间似乎相融，他们相融的那一条线有一叶扁舟，那一叶扁舟上站着四个人。 但其中两人已化作漫天的鬼气飞过海平线，追上了顾曳刚刚掠过的轨迹，飞入崖上木屋，不等先知等人行礼就到了床边。 楚蔺看到崔凉开始消散的躯体，眉头一皱，“天地履行协议的意志倒是比我想象的更强。” 鬼子冷漠，仿佛看穿了天地的伎俩，“对于它而言，我们这几个人的实力已经开始逐步能够威胁到它对秩序的管理，前面有姜堰，后面有昆吾，都给它带来了莫大的危机感，出于本能，他已经在修改天地物种的血统，日后不会再有类似上古降族的种族诞生，蚩尤一族的优势也会被削弱，至于他，本就是跟天地有了协议，天地怎么可能不乘机除掉他。” 他倒也没有批判什么，“不过天地造化扎根于平衡，为了平衡，这也无可厚非。” 上古混乱，不就是因为降族跟妖族的力量太过尖锐而出事的么。 不过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重要是如何从天地手中抢人。 “我知道它想要什么。”给崔凉吊着命却并不慌张的顾曳说。 楚蔺挑眉看她，“你想做什么？” “它真正想削弱的是我的力量。”顾曳眸色明暗不明，“三年前昆吾灭的时候，它就在怕我了。” “看出来了，否则诛刹海也不会比我预估的凶险那么多倍。”楚蔺这话有几分玩味。 或许也有郁卒。 本想着带着顾曳这样有脑子有实力的高手可以让这一行稳妥几分，没成想反而被她坑了。 不过还好....他们度过并且回来了。 最重要的是...... “崔老板怎么样了？”李大雄冲进来的时候，先知等人狂喜。 真的！她竟真的把人救回来了！不过李大雄的躯体看起来还很新，显然才恢复没多久。 修为也没恢复，刚刚是快跑进来的。 一进门就看到了塌上已经没有气的崔凉。 他的表情一下子凝重了。 “猴子....” 顾曳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李大雄虽不是特别聪明，但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有些戒备，“那猴子，你要怎么救他？” 顾曳想了下，说：“它想削弱的若是我，那从了它的愿望便可以了。” 她会妥协。 她竟会这么容易得妥协。 这个人还是太重情了。 楚蔺不赞同，“你在诛刹海已经消耗不小，神魂伤势还没恢复，你要怎么削弱自己？” 先知听明白了，一时感觉复杂，但也说：“大帝曾说过，自己这一番去，不过是坠入凡人道，重修便可...” 然而他却得到顾曳淡淡一瞥，“说谎会成为一种习惯，三年前他骗我两百年，便可以骗你只是凡人道重修。” 先知脸色大变。 鬼子挑眉，“是魂魄飞灰湮灭？够彻底，想来三年前分别的时候你就知道了，所以这三年你一直在诛刹海里面拼命缩减时间，已经有解决之法？” 他看着顾曳。 这种局，他跟楚蔺都帮不上忙，但他预感顾曳已经准备好了。 顾曳坐在床边，侧头看着崔凉，她心头万般复杂。 这个男人....... “这世间，死而复生的最标准代价就是另一个人替他去死。”老头子的声音传来，他拿了一块桌子上的糕点，一边吃着一边走进来。 “这世上有资格替他去死且灵魂不灭的人，只有你一个。” “你削弱自身修为，堕入凡间道，而他复活，你满意了，天地也满意了，你是这样想的吧？” 山灵老头儿虽然实力不是这里最强的，却是这世间唯一一个修道有为的山灵，眼界不一般，也是最了解顾曳的人之一。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顾曳是什么修为！ 以趋近无上天道，以可以破虚空成就至尊。 难道她要放弃一切重修？ 要知道，从姬似到顾曳，她历尽千辛万苦已经重修一次。 这得有多大的魄力才会再做一次这样的选择？ 先知再没有半点对顾曳的不满，只紧张到：“可千万别，那样帝君恐怕也会很痛苦的，虽然你以前对帝君不好，可...” 顾曳手指一划，先知眼一白，昏厥了。 “从前就觉得这老头甚为聒噪，如今依旧是。” 顾曳笑了笑，看向李大雄等人，目光最终定格在大熊身上。 “大熊，若你是我，会怎么选？” “我？我反正没有两个男人为我出生入死.....而且，你是不是因为夭夭回不来了，所以才...” 这一次诛刹海结果也算不得完美，因为有一个人终究不能归来。 想起他们最后三个月在诛刹海中苦寻都未有结果.... 李大雄眼里黯淡，这种黯淡可能还因为觉得顾曳会因此不快乐。 是的，他心里清楚，哪怕夭夭跟他最早认识，可后来居上跟他一起挂在树上的某只猴子才是真正对他最重要的人。 “不是。”顾曳却否认，“他不能归来，我早已有准备，因为这是我跟他的命，且就算他能归来，我跟他也不可能在一起，所以他走的决绝。” 她这话如此果决平静，让人心惊。 不过那最后三个月...... 她没回答他们的疑问。 只在心里告诉自己，那是他变成辽，他从小傻逼变成姬似且两人相遇之后，曾相处过三个月。 三个月，让她从小傻逼时对他的依赖彻底变成了爱。 这三个月，也是她给彼此最后的机会。 显然，事实证明她跟他真的是命。 ———————— 如果不是因为辽，那就只能是单纯因为崔凉对她自己的重要了。 顾曳低头摸了下手腕上的红绳，这条红绳一直没有丢过，哪怕她几度血肉分离，它都牢牢得挂在她手上。 但她始终不曾也刻意不去追究这条红绳对应的是谁。 一条红绳还能对应两条？ 不管一条还是两条，总得保住其中一人。 顾曳暗想可能自己就这命吧。 不过也不觉得为难就是了。 “行了，你们出去吧，再耽搁黄花菜都凉了。” 众人也没法子，这里她最强，楚蔺跟鬼子加起来都不是她对手，何况其他人。 李大雄红了眼，咬咬牙：“大不了，大不了你变成一个凡人后，我去找你，你要是变成小傻逼了，不管多傻，我会把你带在身边，没人能欺负你...” 顾曳：“那可别，我就期待自己变成孤苦无依小弱女然后从天而降一个性感冷艳优雅大美人或者清冷禁欲超好看大男神来领养我，你如果太热情，不是坏了我的事儿？我可不想跟着一个大智障讨生活。” 说完还特地用眼神扫了下楚蔺。 李大雄：“.....” MD！ 不过性感冷艳优雅大美人，这里果然有一个。 楚蔺睨了她一眼，鬼子想了下：“你的男神应该不是指我，而是姜狱北鸿那一类人。” 顾曳：“当然啊，你是我侄子，我不喜欢**....楚蔺小姐姐你不要装傻，你是我的候补人选，我等着你跟我小姨妈、沧海小姐姐、妫哀小姐姐等人一起争夺抚养权哦~~~” 还等人！ 鬼子有些介意自己被嫌弃：“为什么不是姜狱北鸿，或者你的祖师？后者是老男人，你不喜欢有道理，前者长得并不难看。” “男人不会照顾人，女的会，我喜欢女的照顾我。” 简直呵呵了。 楚蔺：“我现在明白忘川为什么第一选择分化的就是夭夭，完全就是因为熟知你缺少母爱的本性.....” 顾曳：“你是在暗示自己有母爱？” 真是够了，随你喜欢怎么样。 楚蔺无话可说，只能选择出门，但出门前的一瞬，她还是淡淡道：“若真要抢抚养权，她们也打不过我。” 就喜欢你这么高冷傲娇的样子！ 但鬼子也问：“为什么要我们出去？你现在不可以动手？” 顾曳：“我要脱衣服啊.....” 我靠，你脱衣服做什么！ 众人都震惊了。 李大雄第一反应就是猴子要..... “你的问题这么多，是在拖延时间联系我小姨妈他们吗？” 顾曳朝鬼子笑了下，一笑之后，所有人都被挪移了出去。 果然很强。 不过他们才出来，就遇上了一个刚到的人。 -—————— 赶到的岳柔擦着额头因为紧张渗出的汗水，看到木屋里面涌出忽强忽弱的光。 “怎么回事？” 她是在前些时候才察觉到不太对劲了，因哪怕在外，她也挺牵挂自己表哥，是不是寄信或者东西回来，虽然对都有回信，但后期是别人替代，总有蛛丝马迹出来，她觉察到了，心里忧虑，这才紧急赶回来。 哪成想看到那么多人被挪移出来，且那屋子..... 光！在波动！似潮水..... 第640章 诸位，许久不见（大结局咯~~撒花撒花撒花~~） “我反正已经通知了，能不能拦住就看运气了，不过希望很渺茫。”鬼子一副坦然淡定的样子，却看到李大雄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苦逼。 他定定看着他好一会。 楚蔺也看了他几眼，她有感觉，这个人跟他们一起去诛刹海帮忙，仿佛别无所图，倒是好几次都差点陨落。 她起初还怀疑顾曳桃花运无敌，把侄子也给蛊惑了，后来才发觉——这个人对李大雄更感兴趣。 喜欢李大雄？ 楚蔺只要想到这个就觉得自己不愿招惹人间情爱是对的。 太可怕了。（鬼仙女神脑洞也是超大的。） 李沧海沈青玥等人的确被吓到了，不单单因为顾曳他们这么快回来，更因为这个家伙一回来就要——陨落？ 崔凉虽然重要，可哪有她重要！ “越来越乱来了。”沈青玥觉得自己脑袋很疼。 为了尽快赶过去，她只能出门去找一个住在不远处的女人。 ———————— 屋子里，顾曳看了看崔凉，脱衣服做什么呢？ 因为一片火海。 火海中可涅槃，也可褪去所有光华。 这是一个逆行的过程。 她褪去，他重生。 顾曳脱下衣服，站在火海之中，她闭上眼的时候想过许多，刹那光阴，岁月曲折，但甚好，她觉得自己竟有好多美好的回忆，简直太多了，回忆不过来。 嗯，她的一生还是值得的。 下辈子定然还是风华绝代。 “为了让你不愧疚，我也只能用了某个人常用的法子了，虽然已经没有忘川水，但咒术还是可以的。” “再见了，崔凉。” 顾曳手指落在崔凉额头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手腕不对劲，那红绳....有些妖艳。 妖艳到让她仿佛看到了一个人。 屋子完全变成了火海，不伤人，却无人能靠近，众人在崖边也看不到里面究竟，但能感觉到顾曳在释放力量。 不管是血脉，还是神魂。 完了，拦不住了。 嗡！妖门出现，开了门，沈青玥跟苏漪出来，当然，妖门一收，拢帝也出现了，一看眼前一幕就挑眉。 “她又弄什么幺蛾子。” 沈青玥落地，快步走过去，刚要喊些什么，火海之中忽萦绕出一波银白的光晕。 众人一愣。 这是？ 这气息.....拢帝先错愕了，脱口而出：“元？” 她想着的是元帝回来了。 然而，很快跟所有人一样，不是元帝回来了，而是..... 他从未远离。 忘川一直都在。 那红绳幻化，变成了占据空间的忘川水，缠绕着火海。 也是诡异，水火相融竟然无比和谐。 他的身影未曾出现，但他好像无处不在。 那一池忘川啊。 顾曳站在火海中，也等于站在忘川海中。 崔凉悬浮在眼前。 她垂下眼，“你想要做什么？” 眼前流动的银色水流稍稍凝聚，仿佛变成一个人形，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似低语，又是叹息。 最终笑了下，化作一条水流，入崔凉眉心。 嗡.....光华绝世。 顾曳看到了两个人的重叠，也看到了床榻生出了一朵花，接着无数的花，蔓延无边际，到了众人的脚底下，又攀爬悬崖入了南海。 就是花海。 大概就是眼前这模样的，众人既恍惚又心惊，却又觉得阳光炽烈，抬头。 正上空骄阳明朗。 灼灼耀眼。 却跟之前的一轮截然不同，仿佛有无限生机。 也不知多久，这天降异象才停止。 一切都变得平静，众人的呼吸也开始恢复，但很克制。 因为那屋子里面也很平静。 鬼子说：“我进去看一下。” 李大雄有些不乐意，“等等，万一我家猴子没穿衣服.....” 鬼子：“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大的。” 在场一群基本上都一百岁年纪打底、风姿绰约的女神：“......” 这个鬼不太讨人喜欢。 李大雄暗暗呸：谁不知道你是清上古时就怀上的！装什么嫩！ 鬼子进去后，看到顾曳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嗑瓜子，床上的人依旧躺着。 他顿顿足，用自己超凡的鬼脑思考了下，问：“能否告诉我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为什么在嗑瓜子？” 顾曳：“我在思考。” 鬼子：“思考什么？” 顾曳：“思考刚刚好像是夭夭、辽、元帝也就是忘川上了崔凉的身....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搞基了。” 鬼子沉默了下，“那你慢慢思考，等有答案了再出来告诉他们，省得一群人一个个黑着一张脸。” 然后他就出门了，看到李大雄又蹲在地上。 跟一个好多天没吃饭正在等主人家施舍一碗饭的气概似的。 他憋了憋，终究没忍住：“她没事，崔凉看起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被四个男人上了身....” 先知：卧槽！ 李大雄狂喜，跳起来，眼巴巴问：“真的？” 鬼子眼皮子都不动一下的，“嗯，她的事儿你少操心，还是操心一下你自己的吧。” “我？我怎么了。”李大雄上下看看自己。 “别老蹲着，伤肾。”鬼子说。 在场一群年纪大的女神都抖了下心脏。 刚到的北鸿也皱眉。 什么情况？ 老头子若有所思，顾曳桃花运好不奇怪，长得美啊！ 李大雄酱紫的.... 这鬼子是不是在地府炼狱眼睛被牛头马面毒瞎了？ 李大雄也卧槽了，捂着胸口紧张不已。“你....” “孟挽墨你没忘吧。” 李大雄脸色一变，楚蔺挑眉。 “当然没忘。” “找到你之前，顾曳先找了孟挽墨的魂，找到后将她放入轮回，现在，该你去找她了。” 李大雄是欢喜的，欢喜到反而有点迟钝。 她转生了？ 李大雄喜滋滋得就想去找她，可转念一想，“谢谢你提醒啊，不过...这跟我的肾有什么关系？” 众人也狐疑。 楚蔺想，这个鬼子跟李大雄到底有什么牵扯？ 鬼子一脸淡然：“你的肾不好，会影响你未来女儿的身体健康。” 哗，众人顿时躁动。 女儿？ 李大雄也懵了，“你咋知道我会有女儿？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鬼子依旧很淡然：“因为你的未来女儿会对我一见钟情，也会是我相伴一生的棋子，也可以解释为——你会是我岳父。” 噗通！ 李大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也各种懵圈。 老头子捋了下白胡子，微微一笑：我奎山要壮大啦啦啦啦~~ “不，不可能啊！反正我才不会让我女儿嫁给你！你是鬼啊，鬼！”李大雄咋咋呼呼，气得不行。 鬼子微笑：“你刚刚的话我已经用术法录音，等岳母归来，我会放给她听。” 李大雄差点跪下了。 尼玛，老纸不要这样的鬼畜女婿，不要！！！ 正好此时，顾曳出来了。 众人顿时把注意力转移，怎么样怎么样怎么样？ 顾曳双手环胸，靠了墙，好看的眉梢略皱。 表情也有些纠结，好像在苦恼一件事。 先知顿时叹气，完了完了，大帝果然还是.... 忽然，一个人从顾曳身后走出来。 阳光爽朗，落在他脸上。 清俊如玉，清华绝世。 他的眼对上众人的时候，眼里清艳似无边的银池，又有骄阳光辉。 他伸出手，手掌放在了顾曳那纤细妖娆的腰肢上。 然后朝众人温润一笑，既霸道又斯文。 “诸位，好久不见。” ZHE END! 番外：猴子狗熊各自CP组合番外1(本来想多更的，结果感冒发烧了，一更） —————————— 去人间找孟挽墨这件事儿的确刻不容缓，李大雄决定回蚩尤部落焚香沐浴祭祖祷告自己的家人，宣布自己要迎接孟挽墨了，毕竟孟挽墨已经付出代价了，也死过了，人间哪有没完没了的仇恨，若真还未甘心，以后就让他替她还。 无怨无悔。 “还没完吗？没完没了的。” “你还不去啊。” 鬼子如鬼一样出现在跪拜的李大雄后面，差点把李大雄吓死。 对了，话说回来李大雄跟顾曳两人初出茅庐的时候——他们都怕鬼，一个奸诈狡猾无耻的女流氓跟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大个子都相当怕鬼，后来论到鬼怕他们了，可一旦遇上一个远远比自己强的鬼..... 李大雄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干嘛！你鬼啊！”李大雄炸了。 鬼子一脸淡然，阴森森说：“你再不去的话，我就自己去了，抢亲这种事儿赶早不赶晚。” 啥玩意？抢亲？！！！ 李大雄整只熊都不好了，“你什么意思！” “孟挽墨，也就是我岳母大人，不管在哪里都很讨人喜欢，我查过她的姻缘簿，从出生到十八岁共有一百零八个人会上门求亲，有五十八个人不怀好意想要强娶，还有七十二个人想要把她非正道占为己有。” 李大雄懵了，掰着手指头算，数学不好算不出来，反正算到脸色铁青，赶忙跟主持祭拜的先知说自己要先走了..... 先知无奈，顺手递给他斧头，“拿上工具，到时候没准有用。” 嗷嗷嗷嗷，对对对！ 李大雄忙接过斧头，但是一愣，“咦，你支持？” 这个问题老子好像以前回答过了。 不过谅在这小子才刚活过来，记忆有些缺失——跟孟挽墨的倒是一点没缺，呸！ 先知眼皮子懒懒掀了掀，“多生几个孩子，九黎缺孩子。” 按照顾曳的说法，今后他们九黎会越来越弱，子息继承到的血脉也会越来越少，这是自然衍化的结果，以前或许执着，但现在都看淡咯，只要种族不断绝就好。 “奥，这个没问题，我身体好。” 鬼子嗤笑。 李大雄：哼！ “我去了，还有，姓鬼名子的，我不会让你当我女婿的，你乘早死了这条心，呸！” 然后李大雄就出蚩尤了，他得去找顾曳指点迷津。 不然他心里空虚，怕摸不对路子。 她最近还住在那崖边，风景好啊，修养身心，李大雄到的时候，发现顾曳跟崔凉都不在家，也没个仆役，倒是外面地上屯垦了一些田地。 李大雄蹲在阶梯上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两个人回来了。 “你们干啥去了？”李大雄瞪着眼，左看看崔凉，右看看顾曳。 “买菜？” 崔凉手里提着菜篓子。 “嗯，中午吃酸菜鱼跟红烧蹄髈.....”崔凉笑了笑，“你们两个聊，我进去洗菜。” 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笑颜如风，进了屋子，李大雄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暗搓搓拽了顾曳的袖子。 “猴子，猴子，他这到底是夭夭啊，还是崔老板啊，我看着怎么....” 顾曳眼神儿煽了他一眼，手指弹开他的爪子，淡淡道：“是谁重要吗？” 李大雄一愣，不重要吗？ 不过....不管是夭夭，还是崔凉，他觉得都可以。 “好吧，猴子你开心就好，不过挽墨的事儿....” 顾曳：“终于敢去了？那就早点去吧，抢亲这种事儿赶早不赶晚。” 卧槽！你也知道？ “她快成亲了？快快快，赶紧送我过去！”李大雄急出一脑门子汗。 “急什么。”顾曳瞟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干嘛？” “转不转？” 李大雄转了，然后屁股被踹了一脚，被踹进了空间裂缝，一眨眼，出现在一个巷子里。 旁边好像是高门大院。 的确喜事热闹的样子，李大雄心里一紧，就要爬墙进去看。 倒是顾曳抓了他肩膀。 “急什么啊，隐身先，不然得吓坏人。” 老子就压吓死人！把新郎官也吓死了最好！ 李大雄着急，可也听顾曳的话，隐身了，然后两人进了府里。 热闹是热闹了，但好像有点不对劲，不是结婚啊，是生孩子了。 完了完了，孩子都有了！ 李大雄面如土色。 顾曳笑眯眯问他：“她就在里面，等下就要生出来了，你说要怎么办啊~~要不我打死这个男人？” 门口有一个男人走来走去，十分焦急。 面相十分英俊。 起码比李大雄英俊的多。 李大雄满腔的酸味跟苦涩，孩子都有了啊，果然，她那么好，那么多人喜欢，找的人也这么英俊，肯定也很聪明，比他好多了。 该怎么办啊~~ “猴子，你能不能杀了他啊。”李大雄说。 顾曳微笑：“我杀了，就跟你没关系了是不，她守寡，你乘虚而入，一大一小全到手，是不？” “对的对的，猴子你真聪明。” 你特么唯一的小聪明都放在坑我上了？ 啪！直接被顾曳拍了后脑勺，李大雄一脸委屈灰败。 “那我能怎么办啊....其实让你杀也不可能的，她会难过，很难过，我不舍得她难过，如果她已经放下，有了其他姻缘，我....我就这么看着吧。” 偷窥她跟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相爱一生吗？ 顾曳觉得奎山里面果然就这傻子一个好人。 这要是她，分分钟三十六计拆散了取而代之。 “哦，那你再仔细看看，这个男人长啥样。” “不要，我不想看见他。”李大雄恨不得吞了这个让他心上人怀孕生子的畜生。 “真不看？” “不....”李大雄瞟了一眼，真讨厌啊，长得跟小白脸一样，有他高有他壮？没有！ 不过这一看，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直到顾曳骂了一句：“撒比啊你！你没见过她爹？” 李大雄：“？？！！！” 她爹？她爹？对啊！这人不是孟将军嘛！！ 那里面是....伯母！那现在生出来的是——挽墨？ 李大雄震惊了，欢喜了，欢喜得话都说不出来，就想冲进门去看看自己刚生出来的“媳妇”。 顾曳懒得理他，不过这是那门也开了，接生婆跑出来看。 “侯爷侯爷，夫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 顾曳微笑：“欢不欢喜，刺不刺激？！！” 李大雄：“.....” 李大雄用了三秒钟考虑，最终咬牙，“我认，她变成男的我也认，猴子你教我怎么撩男人，反正你最会的就是这个....” 顾曳：“恐怕不行。” 诶？猴子你不爱我拉，李大雄委屈，却忽听见一道声音。 “爹爹，爹爹....” 仿佛宿命。 李大雄如遭雷击，缓缓转过头，看到走廊那头花团锦簇，一个绑着丸子头的小姑娘跑来，可爱，漂亮，水灵灵的，腰上系着的玉佩摇摆，小铃铛也叮铃作响。 她跑来，像是跑向他们两人。 李大雄看着她跑来。 他知道，这是她，不自禁，他蹲下身来，伸出手想去抱她.... 哗啦....孟挽墨穿过了他的身体。 李大雄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顾曳瞥他一眼，愣了下。 这傻子竟然哭了。 不过....顾曳也笑了，正要离开，却看到哭了的傻子表情又僵了。 因为前头慢悠悠走来一个人。 鬼子。 又是你！李大雄瞪眼，不过他也没时间去理会这个人，转身再看向孟挽墨，却看到小小的孟挽墨已经被孟父抱起，欢笑中，她回头看来，有些纳闷，可还是笑了。 李大雄整个人都要酥了，抱着柱子痴痴看着。 “看起来像是个猥琐智障。”顾曳说。 鬼子：“同感，才一个五六岁的姑娘。” 顾曳：“但也比不过岳母才五六岁就开始催的变态，年纪轻轻，你恨娶啊？有隐疾？” 鬼子瞥了她一眼，“总好过花了几千年都蹉跎不出什么结果的人好。” MDZZ！ 顾曳：“你娘还得靠我找回来，你的媳妇将来还得叫我姑姑，呵呵哒，我等你跪着求我，再见，我的小傻逼~” 然后她走了，鬼子邪美的脸蛋有些阴郁。 ———————— 回了居所，已经能闻到香味了，顾曳拿了一个洗好的梨子，咬了一口，走进厨房，靠了门，她看到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撸着袖子，系着围裙，正在做菜。 “还有一会，稍等。” 顾曳又咬了一下梨，问：“刚刚大熊问我一个问题，你猜猜是什么。” “我是辽还是崔凉，重要吗？你肯定会反问他。” 崔凉一边切菜一边说。 顾曳一愣，这种默契倒是当年夭夭或者辽跟她的类似。 当然，崔凉聪明绝顶，也素来能懂她心意。 很奇怪，两个男人都无比懂她。 好像同时被两个男人看透全身似乎..... 麻痹，她又没穿比基尼。 顾曳瘪瘪嘴，用舌头舔了下沾满梨汁的唇，“我也就哄哄他而已，不过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你纠结这个？” “不，只是在考虑要不要跟你上床，毕竟屈从于性跟屈从于心都需要情绪到位，我不想带着这种疑惑...哦~你的刀！” 崔凉把刀切在了手指上。 但显然，刀刃翻卷了，他身体僵了下，换了一把刀，继续切菜。 “这种事情你喜欢就好，我怎么样都可以，但若是只针对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你。” 崔凉放下菜刀，洗干净手，转身看向顾曳。 “你若想念他，我就可以变成他。” 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不是绝不能放弃你或者放你自由只要你幸福就好。 而是爱你爱得变成你的样子。 不过那已极致。 顾曳可不愿看到一个风骚崔凉。 所以他愿意变成夭夭跟辽的样子？ 可以变成你爱的那个人的模样。 “所以去学做菜？” 崔凉默了下，“这个倒不是刻意，只是想去照顾你，左右你贪吃...额...是爱好美食，一个美好高尚的爱好。” “而且，我喜欢跟你一起吃饭的感觉。” 崔凉想了下，笑:“我约莫觉得夭夭、辽、元帝还是忘川，他最快乐的应该是成为夭夭的那段日子，最不能释然的是元帝，最珍惜的是辽，最不能承认的就是忘川。” 因为被迫忘记幸福的日子，是很痛苦的事情，执行者恰恰是他本体。 顾曳想了下，说：“你这么说，我倒觉得自己跟好几个男人谈过恋爱一样，感觉不错，经历可以使人成长。” 崔凉想了下，“我也有一个问题。” 顾曳：“想问我介不介意多一个经历？” 崔凉挑眉，笑了下，“男友？起码我是你已故的前夫，等级还高一级，不必舍近求远。” 顾曳扔了吃完的果核，洗手，“所以你是在要求复婚？恐怕不行哦。” 崔凉失落，却也失笑，“那样最好。” 嗯哼？ 顾曳挑眉。 “我觉得你值得更自由美好的人生，比如去撩你感兴趣、长得好看的人，又比如接受我的示好跟追求，也同样享受别人的....” 崔凉说着说着就笑了，“你知道吗，其实那时的你最好玩可爱。” 顾曳忽觉得整个人都被触电了一样，有些吃惊，“崔凉，你这个想法真真是太前卫时尚了....你不会不舒服？” “会，会吃醋。”崔凉盖上锅，回眸勾唇一笑。 “但我愿意纵容唯一能让我吃醋的姑娘。” “而且吃醋也挺好玩的。” “什么时候你觉得让我吃醋会于心不安了，那我就赢了。” “顾曳，你不是最喜欢挑战吗？” 所以，你敢吗？ 顾曳对上崔凉温润粲然的笑眸，顿觉得这双眼有几分妖艳，加上唇红齿白翩翩如玉，端是秀色可餐。 这么堂而皇之得勾引她，是看穿了她好色的本质吗？ 想起楚蔺每次都用看她玷污了姬似高大上形象的唾弃眼神..... 顾曳摸了摸下巴，忽一笑：“刚刚本想放纵自己跟你先做一下酒肉夫妻，但看你这么认真想走小清新文艺恋爱路线，我就不好意思太肤浅了，所以晚上我依旧睡屋里，你睡外面，OK？” 崔凉：想把高风亮节的自己炖了怎么办？ 然后她皱皱眉，“撒比狗熊又来信息了。” 李大雄：猴子，我正在蹲守我媳妇，你等下来给我送饭，对了，我要吃猪蹄膀跟酸菜鱼，再有一锅饭..... “撒比吧，两个空间距离你特么让我送饭，你逼格这么高怎么不上天呢！” 顾曳黑着脸骂，然后一边从橱柜里掏出两个大碗一个饭锅..... 崔凉扶额。 都你惯出来的好嘛。 ———————— 狗熊CP番外2 ———————— 李大雄终究还是等来了顾曳，吃着猪蹄吃着鱼吃着饭，蹲在自己小媳妇的闺房前，他觉得好幸福啊.... “智障吧你，要这样守着她二十年啊？” “啊？十五岁就可以成婚了吧....” 顾曳瞪着李大雄，你大爷！十五岁才读初中呢！禽兽啊！ “不行，至少二十岁，要是让我发现你下手了，我摁死你！” 顾曳还是有自己原则的，想勾搭十五岁的孟挽墨？等死吧你！ “必须先生孩子。”鬼子忽然又冒出来。 顾曳跟李大雄：鬼啊你！ “我要早点见到我妻子！”鬼子很高冷很坚持。 李大雄：“你做梦！你滚开！滚滚滚！” 顾曳：“你们两个都滚！” 最后还是顾曳以强大的无力跟流氓的脾性硬生生让李大雄答应二十五岁才能对孟挽墨下手。 咦？二十岁变成二十五岁了？ 李大雄：其实我也不知道，吵着吵着就变成了二十五岁。 心累。 不过李大雄想着也不过是多守几年而已，也不算什么。 守护，也是一种幸福。 顾曳：“幸福？呵呵哒，十五岁前你现身她面前一脸痴情你试试，分分钟把你当成一个猥~琐怪叔叔。” 李大雄：“不会的，我这么单纯善良。” 顾曳：“那也是一个单纯善良的怪叔叔。” 李大雄:“......” 竟无言以对。 李大雄：“那我该怎么办啊，十五岁之后现身？” 顾曳：“长得丑啥时候现身都一样。” 麻痹！还要不要做师兄妹了。 “那得怎么办啊，猴子，你可不能不帮我啊~~” 一男一女很没形象得蹲在孟家千金的闺房院子里，吃着热菜热饭，李大雄觉得自己能屈能伸，于是委曲求全，就差跪下来了。 顾曳白他一眼：“德行！你长得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小丑到大，她从鬼仙的时候就能看上你，说明你这个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李大雄：被插了一刀被包扎好还得感谢她的感觉好奇妙哦~ “我觉得也是，挽墨喜欢我，肯定是有原因的，猴子，你得帮我找找原因。” 顾曳看他一脸认真坦诚，摸着下巴思索了下，“因为你傻吧，傻就是天真，天真就是单纯，单纯就是憨厚，很多女神其实都不喜欢另一半太精明，她们更喜欢老实一点的，踏实！你这憨厚老实的样子，没准她就是喜欢上了....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MD，这么搜肠刮肚夸他不容易啊，顾曳心里叹息，默默夸自己如此义气。 憨厚老实？我有啊！我非常有啊！李大雄觉得眼前一亮，“还有什么可能，你说你说你说嘛~” 李大雄摇着顾曳的手臂撒娇，顾曳差点一巴掌扇他去地府。 拒绝丑男骚浪贱，谢谢。 “大概是因为你体格强壮吧，看起来肾强，爆发力，持久力好，你知道女人最不能忍男人哪两件事吗？第一，他的身体不行。第二，他因为其他女人而在你这里身体不行。因为你丑，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女人会消耗你体力，你要做的就是保持要第一条！强壮！让她离不开你！最好多生几个孩子，她是一个很注重家庭的人，你看她对自己家人的付出就知道咯....所以，用你强壮的身体让她多生几个孩子，懂？” 李大雄猛点头，眉飞色舞喜滋滋：“懂懂懂！这个我一定办到，极其非常特别愿意去做....” 顾曳微笑：“那就做吧。” 她加重了某个字。 这也导致了后来漫长光阴中孟挽墨都挣扎在某只狗熊强大的体魄下。 这是一个巨大的坑。 顾曳挖得十分阴险。 不远处，鬼子跟崔凉都是一脸复杂。 这样的女人呦.....内在不黑，其实是黄。 特别黄，特别暴力。 ———— 十八年后，孟挽墨终于长大成人，在这个城池里面成了家喻户晓的大美人，每次出行几乎都万人空巷，不过孟家侯女也甚少出门。 这一夜，菩萨灯节，城中繁华如龙，十八岁的孟挽墨戴着弟弟买来的面具随着他一起出去看花灯。 “姐姐，那些人可真烦，也不看自己什么斤两，一个个都以为姐姐非他们不嫁似的，尤其是那个什么人....” 小侯爷少年人模样，一脸恼怒，孟挽墨弹指他的额头，“莫要在他人背后说他们是非，心里有数就好。” 少年人也只能压着火气，摸摸额头，笑了，“姐姐聪明，自能应对这些人，可你毕竟是女儿家，身体也弱，若是那些人想动歪脑子，弟弟我定然要一夫当关....” 才抽长了身姿的小少年如此模样，惹得孟挽墨发笑，其实以她的聪明倒不是应付不了那些追求者，只是懒得应付。 “别胡闹，看灯吧，也去那家小食店给娘亲买点零食，她好这口。” 其实往年孟挽墨也多乔装出来看花灯，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左右看个热闹，也并非新奇，但她心里还惦记另一件事。 ——她那院子总莫名其妙生出许多奇花异草，后来整个侯府都如此，那些花草必是珍稀的，养人，爹娘身体十分康健，十几年来没生过半点毛病。 这是上天眷顾么？ 她的指尖把玩过路边一盏灯笼的垂挂流苏，脑子里却不自觉想起一些午夜梦回，总觉得有一个人看着她，看了十几年。 若是旁人，该觉得恐惧的，她却觉得安心。 仿佛她生命里就该有这个人出现似的。 “姐姐，前面就是那小食店了，你不知道这家店可火了，里面的小零食十分好吃....” “我晓得，你不是常买吗，就是爹也时常带回家” 孟挽墨走向这家店的时候，只看到明朗灯火前有参天老树镇守店前，临着一条溪流，这家店不小，但也不是很大，十分干净，店面.... 匾额上面的图案竟有一个狗熊，狗熊抱着一个蜜罐子，嘴里还咬着一个猪蹄。 噗！孟挽墨忍俊不禁，笑了。 这一笑，风吹来杀气，身后护卫骇然的是，那黑衣人已经冲向了孟挽墨！ “保护少爷小姐！”护卫们奋力抵御，却不敌，对方人太多了，从水中出的刺客都有许多，最强的一个探手就朝孟挽墨抓去，试图掳走活人。 但那只手还没靠近孟挽墨一米，一个罐子飞出，砸在了他脸上，碎片飞梭，却全然没有半点往孟挽墨这边飞。 诡异得很。 但出手的人也没打算隐藏，长着一张方正阳刚的脸，非俊秀，却爽朗阳光，像二十多许，主要是体格.... 有点摄人。 孟挽墨看到对方一袭贴身袍子，胸膛挺拔极致，长腿阔腰，不知为何就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偏过脸，略咬下唇，正觉得自己枉读圣贤书的时候，那人开口了。 “砸了我的罐子，得赔！好多钱！” 然后他走出了店门，一巴掌一拳，一拳一巴掌把人一个个扇在了地上，不过几个呼吸就结束了。 然后他踩着方石板，一步一步走来，侯府的人还未来得及道谢。 这位壮士，多谢.... “你好，孟姑娘，我叫李大雄，李子的李，大熊的大，雄是英雄的雄，不是狗熊.....第一次见面，我...我很高兴，等好久了....” 他断断续续，扭扭捏捏，面红耳赤。 孟府的人觉得这人有古怪，正想探查，素来寡言不喜跟外男说话的小姐却开口了。 “壮士你怎知道我姓孟呢？” “我...我猜的...好吧，有人告诉我的。” “不知那人是？” “顾曳，叫顾曳，你也可以叫她猴子。” “那等好久了是？” “她让我英雄救美的...不对，是好好开店赚钱卖好吃的给你吃。” 不远处，顾曳一只手捂住了眼。 惨不忍睹。 罢了，走吧，这狗熊的婚姻她是管不了了，能不能成就看孟挽墨的眼是不是一如既往瞎。 五年后。 顾曳蹲在院子里，看着接生婆来来去去。 同一个院子同一个蹲的地方。 她扶额，特么竟然怀孕了。 鬼子微微一笑，我媳妇要出来了，这狗熊岳父效率还是可以的。 但跟他没得比。 要是他，不出一个月就能让他的小媳妇怀孕。 等婴儿抱出来，在场的蚩尤强者跟李沧海等人都笑了。 果然是女婴，李大雄欢喜得不行啊，好漂亮好可爱像我媳妇。 李大雄坚持要让孟挽墨取名——他家是老婆最大。 先知等人瘪瘪嘴，早知道了你这德性，不过.... 应该的。 话说所有人都可以不让孟挽墨知道过去，让她安然享受这没有痛苦的一生，也让她重行开始修行，虽不知自己过去，她却十分敬重李大雄的族人，以至于一向单线条的蚩尤人很快被收买了。 没法子，他们蚩尤就没出过这么温柔的姑娘，全都是大嗓门的豪爽大姐大，乍然来了一个斯斯文文温柔体贴的小姐姐，顿时就..... 不要太热情了。 顾曳琢磨着自己这个“曾经的大帝媳妇”都没有孟挽墨翻身得漂亮。 温柔是一种力量啊。 言归正传，取名么？孟挽墨目光一扫，却落在顾曳身上。 “阿曳，你来吧。” 这是命啊，李大雄觉得自己花了十八年小心翼翼守着她哄着她，还不敌她看到顾曳一眼就笑了。 说什么第一眼就觉得对方跟自己成为至交芸芸~~ 死猴子！ 特地赶来的楚蔺瞥了顾曳一眼，就这人还取名？ 虽知道这人博通古今，十分有文化——但素一直没感觉出来。 众人都期待得看向顾曳的时候。 “李小宝。” 忽然出现一道声音，李大雄脸色铁青得看向N+1次鬼一样出现的鬼子。 “滚滚滚滚滚滚！！！！”李大雄转身就要操起斧头砍死这个阴柔鬼男。 鬼子一脸镇定认真以及淡定：“我妻子名字就叫李小宝，小名宝宝，但只有我能叫，将来你们谁叫了，别怪我不客气。” 楚蔺：呵呵。 崔凉：嗯？ 顾曳立马十分不客气得喊：“宝宝~” 这一喊，鬼子立马挑了眉梢，“看来你也认定她的名字是李小宝了，甚好，你我总算意见一致，那么...” 顾曳却是微笑：“我决定在宝宝长大之前倾尽我毕生所学叫她如何去撩优质美男以及远离鬼畜阴柔鬼男。” 鬼子：“.....你不要脸！” 李大雄：“NO !!!!” 孟挽墨：“......” 她刚刚生完孩子，阿曳你一定要这样吗？ 后来，因为顾曳的强大武力跟变态脑力，导致了鬼子在一百年中都没能成功接近李小宝。 直到顾曳某日听说突厥那边诞生了一个长得逆天俊美的小郎君..... 机会来了！ 大街上，都一百岁了还长得逆天级可爱的李小宝梳着丸子头走在凡人间的大马路上，她在找吃的。 找着找着，她找到了一家店，店里飘出好香好香的味道。 她眼珠子一转，立马跑了过去，盯着那些糖果眼睛发光。 “老板老板，我要这个这个这个。” 老板转身，朝她看了一眼，轻轻一笑，“好，都给你。” 这声音听着能怀孕。 李小宝下意识抬头，对方好高哦，比他高。 一看，一张脸白皙俊美十分极其变态级好看。 李小宝痴痴看了很久。 鬼子内心微笑：成了！媳妇到手了！多谢狗熊岳父曾经的套路！ 然而下一秒，李小宝说：“你是想泡我吗？阿曳姑姑说如果有一个一脸苍白好像刚刚来了三个月葵水、给我送吃的并且朝我笑得跟花儿一样的男人铁定是想泡我的。” 鬼子手指掐了下掌心，内心已有上千个小鬼在疯狂戳着顾曳的墓碑。 坏人坏人坏人！！！！ “不会，我不是坏人。” “你是不是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茶，不需要你泡，不过我喜欢吃的，你如果想追求我的话，最好给我找到整个宇宙所有好吃的....” 李小宝一本正经说完，然后问：“懂了吗？懂了就把刚刚那些糖果给我包起来，希望下次见到你，你可以给我送更多好吃的。” 后来，鬼子从天地第一的鬼仙硬生生变成了一个——厨子。 三百年后才把比狐狸还狡猾的李小宝给拐到手，听说当时阴柔邪美的鬼子已经一脸沧桑，并且看到喜滋滋来喝喜酒的顾曳就要跪了——求不祸害我们下一代。 楚蔺：两个男人都变成厨子了？这人世间的情爱还真是....碰不得啊。 不，重点是那个女人有毒！ —————— 第641章 青狐番外 （最近身体不适，所以只能一天一番外） —————— 李小宝出生，沈青玥是来了的，看到新生儿诞生，恐怕他们这些修为再高的人内心也不会太平静。 起码她内心波澜起伏。 走的时候，顾曳跟李沧海来送她。 “这才回来多久啊，就要回去了。”顾曳有些不舍，但沈青玥却瞥了她一眼，“你若是去我那儿，我可好生招待你，可若是我来寻你，怕是你没时间。” 哪有，我怎么就没时间了。 顾曳正想反驳，却想到自己前些时候似乎的确很忙——忙着调戏楚蔺鬼子姜狱等等这些人，有时候还去找拢帝调戏调戏。 孟挽墨回来后她又忙着调戏孟挽墨。 诶，真真好忙啊。 “好吧，我是在联系感情，都是一群有颜值的人，国家的下一代就靠我们的孩子撑着了。” 沈青玥在想这个我们包括了谁。 “包括你？”她似笑非笑。 李沧海也好整以暇得看着顾爷，顾曳这人居所不定性，这些年这儿跑那儿跑，但跟崔凉住最久。 但....这两人啥事儿也没有，仿佛止步于一个界限。 说不好嘛，也不会，好像两个人都很自在。 好吧，顾曳肯定会自在的嘛，天天浪。 “我啊？”顾曳并没有被沈青玥看穿的窘迫，反而反问：“你是看穿了我跟崔凉没那啥？有句话说得好，吃过了烤鸡的才能闻出烤鸡的味儿，小姨妈，嘿嘿~~” 她笑得猥琐，李沧海也有些探究得看向沈青玥。 小姨妈跟绝美狐妖的那档子事儿，他们这圈子可没人不好奇的。 说白了，就是比顾曳那凄美曲折重口味爱情来得让人有求知欲。 沈青玥哪里不知道顾曳的恶趣味，一想到她们关注的那事儿，顿时皱眉，淡淡道：“我有过孩子，你们确定要跟我谈及这种事情？” 李沧海顿时一窒，她还真没资格。 “我确定了，小姨妈你会跟我谈么？”顾曳似笑非笑。 沈青玥也一窒，暗呸这臭丫头不要脸。 “不跟你胡说八道，走了。” 沈青玥要走，顾曳也拦不住，就看着孤舟漂泊而去。 青衣素淼，千江纵横。 这就是她的小姨妈啊。 “这么多年了，也没听说她跟苏姑娘怎么样，看来无缘。”李沧海倒是知道许桀已经入轮回了，跟沈青玥的姻缘也算是了无痕迹。 也挺好，这世间情爱能永恒长久的又有几个，真修行到一定境界，楚蔺那种心态也是很多人会选的。 然而，李沧海这话没能得到顾曳的认同。 她勾着唇扬了眉梢。 “可不一定，等着看好了，我这小姨妈逃不出苏漪的绕指柔。” 绕指柔？ 苏漪？跟仙女似的苏漪么？李沧海若不是早知苏漪的真身，还真想不到她是九尾妖狐，当然了，如今就算跟她相处也时常会忘记这个事儿。 委实是..... “我怎么觉得你更像是妖狐。” 顾曳闻言顿朝李沧海眨眨眼，“你是在夸我美？还是在夸我比较能勾搭人？” 李沧海：“.....你要是都喜欢，就当都是吧，不过阎王跟我说你师父的刑期就好到了，可以提前轮回。” 顾曳皱眉：“那你觉得我是该去提前喂猪，还是提前去吃猪肉？” 李沧海：“.....” ———————— 孤舟在江河之中漂泊，沈青玥气质淡然，却比早年越发醇厚雍容，袖摆随风摇动，若是顾曳不提，她可能也不会多想起那个姑娘。 苏漪，妖狐。 她对妖没有太大的排斥心，大概是年少时就懂了什么叫人心险恶，是妖是人真害起你也没啥区别。 但她没想过苏漪会对她起那样的感情。 从许桀开始，她就没想过再会有以后。 可这个苏漪。 沈青玥陷入思绪，却忽发现前面逆流而上另一片孤舟，她认真一看。 苏漪。 一袭白裙，江湖之上缥缈如仙。 两舟快相遇的时候，沈青玥听到对面苏漪开口说话。 “要走了？” 沈青玥沉吟了下，回：“嗯，你从妖洞来？” “不，我一直跟着你。” 沈青玥一愣，她倒是没察觉到，却见苏漪淡淡一笑：“九尾妖狐的天赋，我发挥最好的也就是在你这儿了。” 这话说的...沈青玥无奈，“苏漪，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 苏漪：“我其实也不明白，第一眼觉得你跟我挺像，后来又觉得不像，认真去观察，去对比，却发觉已经比喜欢自己更喜欢你了。” 妖不太会说情话，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就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喜欢沈青玥，或许第一眼就上心了。 无关美貌，否则顾曳的第一眼给她的印象也很深刻，她却没有半点感觉。 也无关实力。 沈青玥是不一样的。 这种情感强大得让她自己都觉得炽热，炽热到内心无法掌控。 所以她想做些什么，但得先看看沈青玥什么反应。 乍然被表白，沈青玥愣了下，苏漪不是顾曳，自不会有那么多手段路数，自从百多年前表白过一次，后来她们两人多数浅淡如水，如从前。 而且已经很久苏漪没有出现过了。 有时候沈青玥甚至觉得那只是顾曳等人的错觉。 直到此时。 苏漪再次开口了，沈青玥觉得跟百年前一样难以回应。 “我.....” “假如你厌恶或者确认自己抗拒我对你的爱慕，那我不会强求的。”孤舟已经相遇了。 苏漪眸色清丽，淡了往日的冷冽，只有如水雾的柔软。 “我不想让你为难，今日见你，只是想寻一个结果。” 沈青玥若有所思，缓缓开口：“若是我拒绝呢？” 她这话很轻，也很温柔，似乎不忍伤她。 若是一般女子，怕是会难过吧。 因为爱情本就是小心翼翼的，可苏漪不是人，是妖，还是九尾妖狐。 她听了后，只抿了下粉嫩清艳的唇，浅浅一笑：“那我会离开吧，不会再让你知道我还喜欢你，就让这件事成为我一个人的事儿。” 然后孤舟擦肩而过。 沈青玥失神，看着苏漪从她身边缓缓过去..... 她忽伸手，攥住苏漪的手腕。 苏漪转身看她。 “你的身上有血气，修为损了一大半，你做了什么？又要去哪里。” 沈青玥眉头紧锁，忽又察觉到了似的，下意识伸手放在腹部。 很是失神。 “你......” “九尾妖狐的本命天赋，可助子息，她可以不必转生，而是重新回到你身上....” 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有这样的特殊能力，就连顾曳也做不到。 但牺牲也很大，所以才让沈青玥看出了破绽。 本来只是来告别的。 苏漪脸色苍白，有些疲倦，“本来这样做的话，以你的心性，必会感动，然后跟我在一起，但我又不太愿意这样....所以...” “青玥。”她抬头朝沈青玥微微一笑：“再见” 她走了。 两人终究背对着离开。 沈青玥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 苏漪离开了沈青玥，孤舟很快靠了河畔，她按着胸口，嘴角流出血来，环顾了下四周，走向了一个山洞。 才刚入山洞，她就无力得倒了下去，身体飞出白光夹着浅浅飞雪，变成了一只雪白可爱的九尾小妖狐，九条雪白尾巴毛茸茸的。 在地上脆弱得走了两步，躲在了角落里，用尾巴包裹了身体。 她怕是得用漫长的时间来修炼了，岁月无情，或许她喜欢上的那个人会顺着江河往下，然后生出自己的女儿，从此天伦之乐。 那样.....她会笑么？ 苏漪觉得视线有些恍惚。 忽看见洞窟有一个人影....青光浅浅，目光优美如月泽，她走进来，蹲下来。 “都这样了，还想着瞒着我，这就是你说的喜欢么....” 沈青玥伸手落在了小狐狸的头上，抚了抚。 苏漪低下头，淡淡道：“我不想让你愧疚....” “我不会对别人愧疚。”沈青玥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 轻柔清澈。 纤细的手指从她的头抚摸到背部，再往下，握住了柔软的腹部。 苏漪顿时脸红，也有些不知所措。 沈青玥将她抱了起来。 抱在怀里后，苏漪自能感觉到柔软的胸脯跟清香，她仰面看着沈青玥。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是别人。” 沈青玥低头，“人生太长了，情爱也是难以言说的事儿，也给不起承诺，但给你陪伴，于我并非是抗拒的，我之所以拒绝，是不确定你所求的到底是什么。” 她有些不懂苏漪对她的喜欢。 不过她这话刚说完，小狐狸起身吻了下她的唇。 然后回到沈青玥的怀里，缩成一团。 沈青玥愣神了好一会，才失笑。 “苏漪” “嗯？” “我没想过你的本体会这么....可爱，毛茸茸的。” “......” 委实没想到百年人形陪伴没能动沈青玥的凡念，变成了小狐狸反而惹得她蔓延疼爱。 苏漪想到拢帝跟顾曳前后对自己说的话。 “沈青玥。” “嗯？” “顾曳曾跟我说过，你更喜欢照顾人。” “嗯，那她没说错。” 沈青玥的声音轻飘飘得逸散在江河之上。 似有浅浅笑意。 空间虚影出现，顾曳嘀咕：“怎么老喜欢出卖我，我长着一张被人出卖的脸？哼！” 不过小姨妈的性格还真是——端着清冷的仙子皮囊，性格也端庄严肃，却偏偏喜欢可爱的人物。 “当年那么疼我，大概也是因为我可爱吧。”顾曳摸摸自己的脸，微笑。 肯定是的。 ———————— 苏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眼看到沈青玥的时候就对她生不起半点敌意。 大概是看到她在悬崖上侧头望来的一眼。 清越夺目。 动手了之后，越发觉得对方不同于他人。 后来就算是合作了，合作着合作着，也算是朋友了。 最巧的是沈青玥去冰川极境修炼的时候，竟刚好在她修炼洞府附近。 当时她惊讶，沈青玥也惊讶。 既是朋友，在人跟妖道大战结束之后，一同修炼也没什么吧。 于是就挨着住一起修炼了，修炼久了，这感觉就再进一步。 不过只是单方面的，她心知肚明，沈青玥不是妖，而是正儿八经的人族女子，而且思想原则尺度比大多数人都要高，断不会做些偏左之事，又非顾曳那等人。 她知道自己没有胜算，那便藏着吧。 直到地府一行，黄泉河时见她跟许桀遥遥相望。 那种感觉....很不舒服。 苏漪知道自己忍不得，所以开口了，结果自然也是料到的。 沈青玥惊讶，但也沉默。 虽早已料到，心中也非不黯然的，但也只是一瞬。 后来见她为自己孩子而黯然神伤，也就有了那个念头。 在地府完了事儿，她本想回妖洞，却知道拢帝不会罢休，饕餮两人也会恼怒，再加上如此颇为狼狈，她也就迟疑了，恰好听说李大雄的孩子出生了。 那，她也是在的吧。 一路隐藏跟着，她看那婴儿的眼神十分温柔，离开的时候也有几分怅然。 沈青玥不是不想留，只是不想打扰别人。 她的内心是孤独的。 她疼她的孤独，也知道自己的孤独，所以赌了一把。 ——因为顾曳给她传音了。 后来，顾曳得到拢帝传音。 “你的小姨妈要在我妖洞住了，你要不要过来看看？” 顾曳微笑：“过去看望一下娘家而已，等着吧，我等下就去接苏姐姐回来住。” 一边说，一边撕裂空间，老子马上来！ 旁边正在喝茶的崔凉眉眼都不带动一下的，在顾曳走后才轻笑了下。 套路可真深啊，我的阿曳。 —————— 顾曳可不打算把小姨妈白送出去，她这是要用小姨妈把妖族里面的异类狐仙拐回奎山呢。 所以一撕裂空间，她就不管拢帝的黑脸直接坐下去，对沈青玥说：“死光头轮回得也差不多了，快回来了，我正要设计房子，你们喜欢什么样风格啊？” 沈青玥自晓得顾曳什么心思，闻言失笑，“你设计吧。” “我没问你，我问小姨夫。” 小姨夫苏漪：“......” 小姨夫.... “对了，小姨妈，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我自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沈青玥不知道顾曳这话什么用意。 “怀着孩子呢！回奎山养胎吧......她一出生我就教她如何撩尽天下美男子....” 拢帝沈青玥跟苏漪瞬间都想到了李小宝的生长轨迹，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求放过！ —————————— ( 第642章 姬元番外（明日顾辽，你们懂得！） —————————— 我是忘川，是一片海，而是由水而生的妖。 时间第一个生灵么，总该有点傲气的，但我知道以后总会有第二个生灵，而且，生灵并非最强的，我知道在生灵之上，自有天地规则在约束，虽不屑，却也知道藏拙。 于是我给自己取名元。 后来的小妖们就叫我元帝了，人也这么叫我。 独独一个人例外。 —————— 妖之花海，这世间最美的地方，哪怕人族已经崛起，上古降族的人那样傲慢，妖也觉得花海是永恒的。 我们妖也是永恒的。 但花海不知何时起，来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 暂且称她为东西吧。 矮不隆冬的，胖乎乎的，脆弱得很，更豆腐一样，在花海里跑着跑着就噗通一下摔倒了，然后咯吱咯吱在地上打滚笑了，没一会又爬起来继续跑着，继续笑着。 众妖：MDZZ！ 这个小胖纸其实真的是个智障，啥也不会，就会傻兮兮护着傻乎乎得管自己开心。 这是她来花海后的第一天。 我皱皱眉睁开眼，冰冷看着不远处的小胖纸，在到花海之前，她木木的，跟木头一样，什么也不懂，被我带到花海后，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嗯，路上她肚子饿，随手喂了她几天，就从皮包骨头胖了好几圈，莫不是骨子里是一头猪妖？ 还好我认真探查过，确定是人。 我不耐烦她这么吵闹，一伸手，刷，花海中的小胖子就飞起来了，带着一些飞舞的花瓣飞到了我眼前，我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感觉掐住了一块豆腐，提起她，冰冷问：“有什么好笑的！” 手短腿短跟小猪崽似的，我看着都觉得辣眼睛，她恹恹得：“花花，好看！” “花有什么好看的，到处都是，你还没看够么？”我冷冷瞧着她，觉得人族素来狡诈，没准这小猪崽从小受苦，心思也是歪的。 “好看，你也好看！” 她傻乎乎笑着，我愣了下，暗道这小猪崽油嘴滑舌的，还知道讨好我，果没什么好心思。 随手将她扔了出去，她在地上滚了一圈，似乎呜咽了下，然后没声了。 我等了一会，转身看她，却看到她默默怕了起来，一个人一瘸一拐走远了，蹲在花丛里，个子矮，几乎看不见她。 我看了她一会，没理她。 妖么，哪来那么多的同情心。 等晚上了，才有小妖跑来说她昏倒在那儿，问我这小肥仔儿能不能吃了，好多小妖都口馋。 我过去了，果看到她窝在地上，手脚蜷缩一起，跟当日在笼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昏也昏成这样子，像是怕极了被人打。 “想吃？”我问这些小妖。 小妖们点点头，我一笑，“我想养肥了再吃的小猪，你们也想吃？” 于是小妖们吓哭了。 我抓起小猪就走了。 放在了地上，看她被冰凉的白玉瑟缩得颤抖，指尖一弹，花草托起一个窝。 当猪窝吧。 她这才舒展吗眉头，肥嘟嘟的脸颊蹭了蹭，且露出了手臂上的淤青，都肿起来了。 我一怔，之前扔得顺手，却没想到她骨折了。 竟也没喊疼。 给她输送了点力量就恢复了伤势，她才醒来，看到我，似乎有些怕，就又手脚抱成一团。 “你是球？干嘛老抱成一团？”我本不想理她，可觉得甚为碍眼。 我本凶，她或许怕了，就松开了，脸上怯怯的，“我怕你打我。” “我打你做什么？” “不知道。” 得，真傻。 她肚子咕咕叫，我就给了她一盘果子，她一伸手就捞过去了，咯吱咯吱吃得欢快，一点都不拘谨。 说好的怕呢？拿吃的倒是不怕了，呵！ 我冷眼瞧她，“既疼，为何不喊？” 她呆了下，抬头，嘴里还塞着果子肉，但还晓得咀嚼吞下去才喃喃问：“喊啥？” “喊疼...” “为啥要喊？” “.....” 姬氏那些狗玩意儿倒是够狠的，把人养得这么傻乎乎的。 将来吃了她，她还不知道疼的。 “以后哪里不舒服，哪里疼，都喊，冲我喊！” “啊？哦.....”她好像没放在心上，抱着果盘吃果子。 安安静静的，挺乖的。 变得真快，一会一个模样。 我也不理她，管自己修炼去了，不过大概傻子一时也聪明不了，她后来经常被欺负，不是一瘸一拐得回来，就是浑身脏兮兮，可从来不知道喊委屈，我瞧着，也懒得管她，左右那些小妖也知道轻重，直到有几日我修炼久了，好些时日没出关，等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她哭了。 饿哭了。 拢坏心眼，把我给她准备的吃食给弄走了，她出去找吃的，找到几个却被抢走几个。 她饿了好几天，终于饿哭了。 哭得跟个小兔子一样。 都瘦了。 我承认当时我的确生气了，好不容易养肥的小猪结果饿瘦了这么多，将来如何下口？ 生气的结果就死了好几只居心不良的小妖。 连拢也被我罚了。 我恼怒的是这些小妖忤逆我的意志。 “你是傻的？不知道敲门喊我？” “我...不敢...他们说你最讨厌别人打扰你，我怕你生气，会吃了我。” 我一梗，暗道你不喊我，我将来也总会吃了你。 “你既是我养的，自只有我能欺负，他人，不管是什么人，这天上地下，没人能越过我欺负你！” “谁欺负了，你来喊我！” 她有些不信，呆呆看着我，发干的嘴唇都裂出血来了。 那血透出的气味会让我这个妖发狂。 可太小了。 不能吃，喝点血也怕吓到她，万一这小蠢货把自己吓死了怎么办。 于是忍着。 忍着忍着，她也终于开始长大了——那些妖终于知道分寸，而我一步步教她，她也终于不再那么蠢了。 就是.... “夭夭，夭夭....这个花花好好看，还有我们晚上吃什么？” 她跑进来，踩着阳光，少女模样，眉眼姿态全是娇憨。 ——尽想着吃的。 “不要老想着吃的，你不是猪。” “那想着吃的人就是猪了么？”她一脸天真。 刚刚还在想给她中午吃炖鱼汤的我默了下。 果然变聪明了。 “你刚刚喊我什么？” “夭夭。” “为何这么喊？” “因为他们说桃子夭夭，灼灼什么华，是形容好看的人...我觉得你很好看，那就是夭夭了。” “这是人间的东西，谁跟你说的。” “人间？是什么间....” “你是小猪，不是人，不用搭理人间的事儿。” “哦哦，那我们晚上吃什么啊，夭夭。” 给她弄了一刷羊肉，她果真喜欢，但也弄得浑身脏兮兮的，一个羊肉味儿。 “吃完洗完，记得洗澡。” “好的好的。” 但老半天她都没从浴池里出来，我进去一看，睡着了。 也简直了.... 这都能睡着。 正要将她从水里捞出来，却看到水流淌过的地方，原本平坦的胸脯已起小丘，两点嫣红直入眼底，我转了目光，却又看到长长细细的两条小腿儿。 这是猪？ 浑变成了小兔子，白白嫩嫩的小兔子。 我一松手，她掉进了水里，呛醒了。 “自己去睡，还有下次再在浴池里睡着，我就打断你的腿！” 她惨兮兮得站起来，还一脸迷糊的样子，浑身却一览无余，我转身就走。 心里有一团火。 这一夜却打了雷，大雨倾盆，她抱着被子偷偷摸摸爬到我床上的时候，被我揪住了耳朵。 “谁教你爬我床的。” “你...你教的，你说我怕的时候，来找你...”她哽着说。 “没让你爬我床。” “可我...我疼...” 她抱着被子红着眼战战兢兢的时候，我一时心里复杂，忍不住缓和了声音。 “没人打你，你疼什么？” “雷...雷会打我。” 我一愣，才想起她的出身是禁忌，天恐怕也容不得。 在那个露天的笼子里，有多少个雷雨夜是有雷霆劈在她身上的？ 冷雨雷霆，她一个人忍了那么多年。 谁给她吃，谁给她敷伤？ 也还好晓得疼。 可她也晓得疼。 那得有多疼？ 我一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暖玉温香的时候，我又下意识将她直接塞到了被窝里。 左右这床够大。 她晕晕乎乎的，倒也把自己遮严实了，一动不敢动。 还算乖。 我闭上眼.....半夜，感觉自己被章鱼妖缠上了，睁开眼，脖子被两只手勾住，腰肢也被一条腿压着。 她睡相极差，我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怎就忘了呢。 睡相差也就算了，还喜欢磨蹭。 在我身上蹭啊蹭的，直把自己忘我怀里塞。 若是一般女人或者女妖，敢如此行事，我早撕裂了喂狗——也确实这么干过。 可她蠢兮兮的，啥也不知道。 我该如何？ 把她掰开，推到另一边。 不出三个呼吸，又滚过来了，重新缠上，又蹭啊蹭的。 连续推了三次。 又滚过来了，忍无可忍。 我直接将她按在身下，“小兔崽子，想死吗？！” 她醒来了，睁开眼，张开嘴巴，“啊？夭夭，你在我身上做什么....好重，起来。” 刚睡醒的人，声音都还沙哑的。 浑像是在勾人似的..... 我的手按住她的脖子，想掐死她，可忽然又舍不得了，手指往上滑，却落在她唇上。 吻下去的时候，才知道这既不是兔子，也不是猪。 而是一个人，活生生的女人。 但她呜咽哭泣的时候，我才醒转过来，忙哄着她。 “别，别哭...” “你欺负我...” “我没有。” “就有！” “别哭了！再哭我还欺负你！” 她顿时咬着下唇，用湿漉漉的眼盯着我。 或许当时我就一个念头。 吃了她。 不养了，现在就吃了她。 换一种吃法。 —————— 可我最后到底还是被吃成，倒是越发娇养她了，限度一退再退，最后活把她宠成了花海里的一霸，连我都被她一撒娇就没了法子。 拢说我这是在找死。 我想，我是忘川啊，永生不死的忘川啊，这天上地下谁能灭我？ 可她能。 当她喝了人血却意外觉醒了降力而惊动花海所有妖怪的时候，她哭着对我说她想变成妖跟我一起长生不死，那降力跟气血让我骨子里的妖性大起——吃了她，我即将到来的妖劫就能成功度过。 可我恍惚知道自己做错了。 一开始就不该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一步错，步步错。 哄着她，跟她吃了最后一顿饭。 “夭夭，我好饱啊，不吃了。” 她素来贪吃，吃喝不忌，可这次或许我喂多了，吃得直打嗝。 我看着她，想，以后她回去了还能吃饱吗？那些人会不会亏待她。 “不吃了？那喝点酒吧....” “咦？酒吗？我可以喝酒吗？我喝完酒长大了不....” “嗯...你想长大？”顾曳有些惊讶，我以为她一贯孩子心性，不想长大的。 她一本正经坐着，点点头。 “嗯，我想，我想长大了...然后娶你！”她笑眯眯说。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却低头往酒里多放了一些忘川。 我的小兔崽子，恐怕没机会了。 你不会有娶我的机会的。 一语成谶。 她睡着后，我背着她一路走，一路走，走过了千山万水。 天下着雪，地上很多雪。 可惜她睡着，否则定能看到这人间美景。 是的，人间，她终究得回到她的地方。 养了她这么多年，背着她走了这么多路，将她放下的时候，我竟落下一滴泪来。 拢说妖落泪的时候，也就丢了妖最大的骄傲。 她或许不曾想过我会落泪，也不曾想过很多年后她也会为一个人间帝王落泪。 我们都逃不过这一劫。 只是我的更惨烈一些。 后来，很多年后，我在灯节霓凰灯下转头看到她提着剑一步步走来的时候，隔着芸芸众生，不知是何等心思，或许是看到了她身后跟着许多人间的卑贱小子。 他们心里想着什么的，我懂。 于是我故意走过去，取下脸上的面具.... 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漠的她还是转头了，看向我。 我朝她笑了笑。 看吧，我果然还是妖。 妖，太贪心了。 永舍不得一个叫姬似的女人..... 然后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我还是死了两回。 第二回的时候，在奎山，灵魂升天，看到她惨痛哀嚎的时候，那么多年前雪地里没能落下来的泪终究落下。 我的小猪，我的小兔崽子，我的阿似，我的阿曳.... 我要怎么样才能留在你身边。 佛前叩首三百年求一回眸。 我用三千年三万年来换，可否？（第二番外，明天，最后一篇，也就是.....算圆了一个梦吧。） —————— ( 忘川顾曳番外（含蓄点的番外，最后一个，完结咯） 顾曳醒来的时候，省城某个病房里人不少，已有武装警察等着，还有调查组专门来调查。 但她在考古研究所还算地位不低，外加上面几个老教授叮嘱，调查的人员对她还算客气。 问完一些问题后，对方看了看顾曳苍白的脸，但目光在她唇上逗留了一会。 中了一枪，几乎垂死，急救回一条命，脸色苍白得跟鬼一样，但这唇永远嫣红娇艳。 “顾老师好好休息，等身体好一些再回京，其余事情我们会处理，您不用担心。 ” 脸色苍白唇嫣红的美人恹恹点头，但仍旧问了他们一句。 “其他人怎么样了？还有那个棺椁....” 死了，棺椁没事。 得到这个回答后，顾曳闭上眼，什么也没说。 出了病房，调查组的人汇总了下刚刚得到的信息。 很奇怪。 “出手了，却什么也没拿走，只杀人。” “应该说有两拨人，一拨人目的是那棺椁，另一拨人阻止他们，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很难调查，因为现场痕迹很古怪。 好像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抹除了。 “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这个顾老师....”一个男子看着手里记录下来的信息。 旁边的一个女子却挑眉，“很美？” 男子顿时脸红，悻悻：“我只是觉得她跟传闻的不太一样，挺斯文温柔的。” “你中一枪从鬼门关回来试试，不温柔也得温柔。”女子翻白眼，众人顿时哑口无言。 好像也对。 苍白温柔的顾曳在一个月后恢复了一半元气。 虽然还在修养期，但关于这个陵墓的报告会，她还是出席了。 “要把棺椁跟那些陪葬品全部运到京都？不在陕西？” 顾曳有些惊讶，因为往常都是专家组先去陕西研究，等有一定成果了再送来京都。 但仔细一想也不奇怪了——陕西那边的安防不够，也怕是幕后人再出手，研究期太长，很容易出事，所以就直接送来京都为妥。 这个会议针对的就是组成考古小组对即将送来的这些文物进行调研。 顾曳应该是其中之一，但她有伤在身，能不能参与还是两说。 结果就是她把主力调研的职位给推了，选择辅助调研，外人惊讶，研究所的人却都了然。 “我这伤还没好呢，就不给自己添乱，也不给大家添堵了，何况缺我一个，这研究也不会乱。” 她一向说到做到，也说什么是什么，这么大的研究成果说推就推了，别人也奈何不了她。 只是就算是辅助研究提供技术知识辅导，也得去看看文物吧，主要是那棺椁。 打不开。 用各种手段都打不开。 “而且材质十分特殊，像是特殊陨石，目前还在研究。” 研究？顾曳绕着棺椁走了一圈，瘪瘪嘴，她对这玩意没好感。 感觉有点邪性。 差点死在那古墓里的顾曳对此敬而远之，甚至想找机会把这辅助研究的工作也辞了，没法子，她怕死啊。 棺椁一直没有进展，文物的研究也止步不前，顾曳索性就撒开手不管，直到又一个月后，因为手头另一个案子，顾曳在研究所待到挺晚，但人多，都在加班，凌晨两点钟才算结束，一行人正要离开，顾曳忽然顿足。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顾曳一问，众人才狐疑，好像隐约是有点。 “约莫是第一号库房那边的。” “那不是陕西的神墓吗？” 陕西神墓，是业内给它的戏称，但也证明它的神秘。 神墓出事了？ 他们这群人能听到动静，守卫库房的武警那边恐怕也出事了。 顾曳拿起手机正要联系武警总部，却发现.... “被屏蔽信号了，这出手很厉害啊。”顾曳觉得脑仁有点疼，隐隐觉得陕西的那伙人又来了。 “都先躲起来，我过去看看。” 虽然怕死，可顾曳现在是这里最大的头儿，谁躲起来都可以，唯独她不行。 去库房？那不是送死吗？ 顾曳去了总监控室，对于信号被屏蔽这种事儿，研究所也不是没应对方式的，打开反屏蔽系统就行了，研究所的领导级有这种权限。 顾曳用身份磁卡打开总监控室，坐在电脑前面打开系统，确认了信息启动反屏蔽，并且拿起电话就要打出去.... 忽然，手机被打掉了。 被子弹打掉。 顾曳吓了一跳，门口提抢的黑衣人却走进来了。 “阿，没想到还有一个聪明人。” 他进来的时候用脚关上了门，似笑非笑得看着顾曳。 “长得还真漂亮。” 顾曳被他用抢指着，一动不动，却也淡淡道：“多谢夸奖。” “男人对女人的夸奖可不能仅限于嘴上。” 顾曳冷笑：“一把枪？” 他笑：“不，我要用另一把枪。” 开车了啊。 看来她的情况不妙。 “我一直很苦恼，为什么每次都遇不上坐怀不乱柳下惠的坏人。后来我终于明白了....” 这个男人已经放下了枪，他的体格是她两倍，并不需要枪。 这是男人的尊严。 但他觉得这是一个不太寻常的女人——太美艳了，或许她也想用身体来换生命。 “哦？明白了什么？” 他走过去，见顾曳眉梢勾勒妩媚，那眼神特带劲，要把男人的骨头给酥化了。 “明白这不是你们的错。” 他已经朝她伸手，仿佛要捏住她的下巴。” 顾曳微笑：“只是我太美而已。” 果然极美。 美貌如盛宴，蚀骨可沉沦。 但..... 她的腿也很带劲，尤其是踹到他两腿中间的时候。 他痛极，蹲下，她却按着椅子跟桌子起身，顺便用腿肘来了一个飞踢下颚。 噶擦！ 砰！ 落地之后，她也重新坐下，椅子转了个圈，手指捏起手机，飞快打出电话，一边说话，她的手指吧嗒吧嗒响，关闭第一库房的大门。 好嘛，让你们跟棺椁都睡一起好了。 正要完事儿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Bitch！” What！！顾曳的惊骇更甚于愤怒，因为她听到了子弹发出的声音.... 砰！子弹会穿过她的脑壳。 但没有。 窗子先粉碎了。 这窗子是超厚防弹的，就是火箭弹也打不穿，然而它却粉碎了，碎成无数粉末，然后一个人。 一个黑影出现了，悬浮窗外，长发飘飘。 鬼啊！！！顾曳吓成狗，第一反应就是钻桌子底下。 但还没钻成功，她就被抱住了。 鬼抱住了她，却也让那个想杀掉她的黑衣人变成了飞灰。 巨大的力量，恐怖的精神碾压，顾曳昏过去前，还看到一张脸。 雪肤黑发，好看得像是一幅画里走出来的。 然后....他消失了。 顾曳坐在地上，坐了好长时间。 等人来救，她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可愣是没法说有一个鬼一样神一般好看的男人救了她。 因为没有痕迹留下。 真特么见鬼了！ 检查出只是受了一点惊吓的顾曳不想再住医院，就回了自己的家。 进屋开灯脱衣洗澡，洗到一半，家里的灯一闪一烁，顾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最重要的是，一闪一烁中，浴室玻璃门外好像有一个人影也跟着一闪一烁。 顾曳吓得想把自己原地爆炸！迅速打开浴室柜子掏出一串大蒜挂在脖子上又抓着桃木剑... 小心翼翼打开门。 黑影不见了。 但内屋的门是开的，冷风吹进来，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走了？还是刚进来？ 顾曳步子一跨，正要走过去，忽啪嗒一声，一只手抓在了她的小腿上，手指特别长，她的小腿又细，那被抓的感觉。 “啊！！！！！”顾曳叫唤着一脚踹过去，啪！另一只脚也被抓住了，重心不稳，顾曳直接摔啪在了床上，身后有黑影覆上来，捂住她的嘴巴。 “别叫，是我。” 是你MB！你谁啊！ 顾曳挣扎着要起来，可他身高腿长，愣是压着她起不来，且磨蹭了几下... 浴袍蹭到了腰肢位置。 顾曳：“.......” 顾曳以为自己今晚算是要被吃抹干净了，也不知能不能活下命来，可人家愣是没动，只是喘息了下，伸手把浴袍下摆往下拽了拽，重新盖住了那挺翘的屁屁。 但拍了拍。 “我累了，不许闹。” 顾曳：“Whatzhefuck！” 等了一会，后背趴着的人没起来，倒是有粘腻的东西从他身上流出来，带着一股血腥味。 顾曳整个人都不舒坦了，叫了几声，没应，她顿时掀开他，站起来，看到这人已经昏过去了。 “MD！哪来的蛇精病。”顾曳正要打电话报警，却觉得这张脸似曾相似。 古墓前，还有今晚的时候.... “是他？” 顾曳停下了正要按下的拨出键，看了他一会，伸出手拍拍他的脸。 “小样，看你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 她把他拖起来，拖进了浴室里。 —————— 次日凌晨，顾曳朦胧着眼，发现床上躺着一个裸着上半身，下身只围着浴巾的男人。 她默了一会，回忆起这是昨晚的鬼男，才按下了报警的念头。 坐起来，看了他一眼，进浴室里洗澡。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走了？ 走了也好。 本要换衣的顾曳自在了，索性披着浴巾就出去了，随手拿了桌子上的一瓶酸奶，才喝了两口，忽看到厨房里一个人。 一个男人。 裸着上身，腰上就围着浴巾。 腹部八块肌肉。 正在煎荷包蛋。 噗！顾曳忽然就碰了..... 他抬起头，阳光从玻璃外照射进来，他整个人就跟神宫里走出的神祇似的。 反正那种美貌看得顾曳连嘴角的酸奶都来不及擦。 他看了她一眼，端着盘子出来，拿了两张纸巾擦她嘴角。 “控制不住吐奶，难道还不知道擦奶？” 这话666了，小哥哥小司机啊？顾曳眯起眼，坐下了，哪怕披着浴巾也翘了腿，两腿缝隙若隐若现，可她淡然自若，管自己吃荷包蛋喝牛奶。 吃完了，擦擦嘴，才看向对面同样在吃早餐的人。 “不管你打哪来打哪去，也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救了我两次，但我不打算跟你牵扯上什么关系，所以请你从哪里来就从哪里去。” 冷酷无情小姐姐就是她。 他咀嚼着，没回答，等吞下了才慢条斯理得看向她。 “第一，你不足以保护自己，而我可以保护你。第二，你会做饭做菜可你很懒，我可以给你做饭做菜还不收钱。第三，你好色。” 啥玩意儿，顾曳正打算反驳对方。 他笑了，笑容在阳光里灿烂生辉，却像是一个妖精。 “仅限于我这样的色。” 顾曳在当时愣了三秒钟后，双双环胸，高冷得盯着他。 “好啊，那你把你腰上那块破布拿下，让我瞧瞧是什么样的色。” 他也看着她，然后三秒钟后手伸向腰部.... 扯下了。 顾曳没动弹，但吹了一声嘹亮清澈的口哨。 因为他穿了她的皮卡丘短裤。 哈哈哈！ —————— “卧槽，你还笑！” “能不能不笑得这么妖风阵阵，严肃点！严肃！” 咖啡厅里，几个衣装光鲜性感的时髦丽人翘着长腿围着一个人各种问候。 “你才回来多久，就差点死两回，我说你还是辞了那研究所那工作吧，也忒邪门了。” 顾曳的几个朋友劝她早日回头，省得死在那棺材板上。 论钱，顾曳不缺，又不是不能谋生，啥事不能做，非要钻在那棺材板上。 “别的不说，就凭你这脸这胸这腰这身材，当明星也行啊，非要摸那棺材板....” 顾曳放下咖啡杯，目光扫过这些人，“我说你们够了啊，那是考古，什么摸棺材板儿，活搞得我像是盗墓的。” 众女对视一眼，齐声：“不都一样吗？” 顾曳微笑：“当然不一样，盗墓的可以偷了去卖，可我不行。” 切，还不如盗墓的。 “对了，你刚刚笑什么？跟个撒比一样。” 有姑娘还是比较敏感的。 “笑一个撒比。” 诶？她们这群白骨精就喜欢嘲笑撒比。 “什么样的撒比啊？” “穿皮卡丘短裤的撒比。” 一群白骨精笑得花枝乱颤，也笑得店里所有女性男性都眼神发直。 这群女妖精，忒坏，喝个咖啡还祸害人。 不过还好下雨了。 下雨了，她们没带伞，那就走不了，那就可以让他们多看她们一会。 玫瑰花雨洗眼睛啊。 然后最美的那个妖精忽然愣了下，看向窗外，玻璃窗外站着一个人。 撑着雨伞，雨水打在雨伞上，一张脸，两条腿。 够了，足够洗所有人的眼。 这特么是一片花海啊。 但他却盯着最骄傲美艳的一朵玫瑰。 那玫瑰也在看着他。 旁边的白骨精在惊艳之后，来回看看两人。 “这人谁啊？认识你啊？” 顾曳转过脸，淡淡道：“不认识。” 那人走了。 众白骨精还在谈论他，顾曳却重新看着窗外失神。 直到旁边传来吵闹声。 有人扯她衣角，她转过头，看到早上扯了浴巾穿了皮卡丘短裤的男人穿着大学生常穿的那种休闲装一步步走来。 在她面前顿足。 “下雨了，我来接你回家。” 他的眉眼都像是画出来的，这话也想得朦胧，但在顾曳内心无端起了一片雾。 好像莫名浮现一些记忆。 一个男人，腥风血雨中打开牢笼。 说：跟我走。 “你到底谁啊。”顾曳起身，眉头紧锁，她早上明明把他赶走了，怎这人就粘着了。 “忘川。” 他回答。 顾曳眯起眼，“忘川又是谁？” 这人来历不明，她怎么可能放心留在身边。 他走到她跟前，往下腰，看着她。 “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因为他是你的，是什么，得由你说了算。” “不过你身上还有伤，就喝咖啡，看来你并不喜欢我刚刚在家里做好的糖醋白骨，土豆焖鸡，酱油猪蹄等....” 顾曳表情变了变，终究起身，瞪了瞪他，“滚你！赶紧走！” 她要走，其余人忙问她这位小哥哥谁。 “皮卡丘。” 皮卡丘朝其余人略颔首，跟上。 在她后面打上雨伞。 她没拒绝。 众白骨精：皮卡丘啊？长成这样，别特么说穿皮卡丘，就是咸蛋超人红内裤她们也认了啊！ 《盛唐无妖》无错章节将持续在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