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将军若不爽,全家乱坟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却说大齐国为何捷报连连? 原是那振远将军威猛难敌之故也。 却道那振远将军又是何许人? 且听我慢慢道来。 振远将军,姓寒,名铁衣,字思怀。 少年英俊、才华出众! 身姿挺拔如松柏,气势强健似游龙! 战必胜、攻必取! 敌国将领听其名,闻风丧胆! 本国女儿家见其人,心神荡漾! 所向披靡,连收大齐国十二城! 单枪匹马,一柄玄铁宝刀直捣南蛮都城! …… “哎!哎!哎!别走啊!” 老王在自家小馆正说到兴头上,却见台下听客陆续起身离去。 “后面还有好几个关键的地方!后面将军连斩五员大将!哎!都别走啊!” 老王一头雾水,重新打量下自己,依旧是衣冠整洁、风度翩翩。 回想下说书的过程,依旧是口若悬河、语惊四座。 怎么今天的听客兴致如此寡淡。 他后院还有30斤蜜桔,70斤瓜子没卖出去呢! “老王,兄弟我劝你呀,别除了说书就是陪小妾,多关注关注外面的最新消息。” 说着,塞给老王一页《京民小报》,大步走了出去。 老王定睛一看,只见那小报上画了一个模模糊糊的黑球。 细看,发现这黑球竟有些人的形状,莫非是恶鬼? 再往文字版面一看,大大的标题直入眼帘——《寒铁衣其人》 《寒铁衣其人》 寒铁衣,生于铁匠之家,故名铁衣。 因其容貌可憎,且曾于战火中周身焦溃,常遮面具于脸。 身长五尺三寸,面宽腰肥,极好杀戮。 于断岭之战斩杀南楚败军十万人! 割其手足烹煮、取其心肺泡酒! 士卒以败军之皮做毯,击其头骨为乐,沐其鲜血而浴! 边城太守元旺慕其战功,将膝下二女,一嫡一庶,俱嫁与寒铁衣为妻妾。 新婚之夜,因二女惊其貌陋,嗤其不举,皆被斩杀! 后寒铁衣称元旺通敌叛国,屠元家满门,未留一人活口! 然寒铁衣圣眷加身,此番回京,必官封一品,御赐金婚。 可怜冤魂苦主无处诉,可怜京都小女儿芳心错付! 呜呼哀哉! 老王读完才想清楚,原来左侧那恶鬼形状竟是寒铁衣的传神画像。 想起刚刚自己对他“少年英俊、才华出众”的夸赞,不仅羞红了一张老脸。 然而没过片刻,他的尴尬,便被那句“惊其貌陋,嗤其不举”抹得一干二净。 “哈哈哈哈!惊其貌陋,嗤其不举!” “惊其貌陋,嗤其不举!” “我要回去告诉我的小宝贝,她家老爷在某方面可比将军还威风!” “哈哈哈哈哈哈!” 老王没有女儿,自是不将这些放在心上! 可怜了京都有女儿的人家,不论寒门富户、贵族商贾,各个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心乱不已。 偏有人唯恐天下不乱,模仿那京民小报,成天传一些不着边际的小道消息。 一说,将军长年征战,草行露宿、食荼卧棘,跟军营里的糙汉子们一起粗野惯了,看不得公主郡主们的娇气,愿娶平民女子为妻。 一时间,平民女子嫁娶人数达到巅峰。 曾因背景、家世或个人品貌有差,在媒婆处积压许久的适龄男子,通通被清了库存。 原本女儿姿色出众,想再挑挑看的人家,一见如此阵势,不挑不看,彩礼相当便可洞房。 更有到街头拉人者,逮到个品貌不差的,强行回去拜堂成亲。 连西街口32岁的老秀才,都借此春风,配上了一妻一妾! 一说,将军百战百胜、旷世奇功,皇帝早有招抚之意,已内定皇家贵女。 一时间,宫内风云变幻。 原本生了儿子的看不起生了女儿的,生了女儿的看不起没生的。 今时今日,肚皮生过儿子的和肚皮寸草没生的,合成一股劲,一起等着看那些生了女儿的笑话。 生了女儿的真是愁苦。 手里捏着将军的小报画像,心里暗暗发恨。 明明是王室千金,秀丽端庄、艳若桃李。 若嫁了这样的丑八怪,女儿受苦不说,将来外孙儿还不得长成个黑面西瓜,哪里还存有王族风范! 见那生了儿子的依旧笑逐颜开,心里更恨,眼波流转,故作无心说道,“那将军也未必如传说中不举,兴许好的是男风也说不定!到时候是嫁公主,还是送皇子,可还真不好说!” “胡说!自古以来,哪有以皇子抚慰功臣的道理!” “自古以来,可有人立过如寒将军般不世之功?” “自是......没有......” “不世之功配不世之禄!如此战功,莫说是皇子,既便是宫里的美人、妃嫔,只要没生养过的,他若来求,皇上也未必不允!” 这一番话,说的有儿子的和没儿子的,一齐间,勃然变色,愁苦之相霎时浮于面上。 生女儿的倒是借着别人的愁苦,心里舒坦不少。 能独乐乐谁想众乐乐。 若独愁苦不如众愁苦。 总之,能糟践一个是一个! 又一说,将军功勋卓著,国士无双,本应娶公主郡主。 但因妻死再娶是为续弦,只得降级配官家女子。 也有人说,皇帝不肯嫁公主,实则是因了那句“屠妻妾及岳丈满门”! 妻是何人? 公主! 岳丈是何人? ...... 皇帝不傻! 这一说,可苦了官家小姐。 虽说不是王室血脉,却也在家里如珠似宝,从小听的是俊美郎君与多情小姐的戏本子。 谁愿嫁那凶残好杀、吃人心肝的面具丑汉。 “一想到被那粗鲁丑鄙之人践踏,真真心中懊恼!” “什么,不举?连践踏都践踏不了?” “那还不若直接撞死闺中的好!” 更有些官家小姐日日啼哭,从小被爹娘捧的心比天高,自知之明早就碎了一地。 各个以为自己娇若无骨,美若天人,将军归来必会看上自己。 误了终生不说,稍有不甚,还牵连家人早丧黄泉! 正所谓,将军若不爽,全家乱坟岗! 第2章 惊其貌陋?嗤其不举?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虽说振远将军寒铁衣在民间已有了“嗜血将军”的称号,人人提起若见恶鬼现世、忌惮不已。 然而大军回城之日,夹道两旁依然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这辈子还真没吃过人,啊,不,是没见过吃人的人长什么样呐!” “那寒家军喝过人血,会不会浑身长满长毛?” “喝血和长满长毛有什么关系!” “!!!” “喝血之后未必长毛,倒容易精力过旺,物极必反,导致不举呢!” “这么说,寒家军人人不举喽?” “这没试过,可不能乱说!” “没试过?” “!!!” “反正,将军见过,不举的将军还是第一次见!够吹一辈子牛皮的!” 寒家军入城,一身正气、昂首阔步。 引得江围百姓忘了嗜血的传说,情不自禁地拍手称赞。 “这寒家军,长得还真是人模人样!” “废话!寒家军本就是人,不长成人样长什么样?” “长得太正常,反而失去了传奇色彩!” “无趣!无趣!” 百姓议论纷纷,待寒家军全军走过,才有人猛然想起,“将军呢?” “对啊!嗜血将军怎么不在?” “唉!等了半天,就为了看将军,还想制作将军同款面具大卖呢!” “一滴血腥都没看到,扫兴!扫兴!” 原来那振远将军寒铁衣,最受不得这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 早于前夜,便轻骑先行进了京城。 百姓说长道短之时,将军已在御前受封。 振远将军寒铁衣,封一品军侯。 赐良田千顷,赐府宅大院。 赏仆役随从一百,可自留府兵三百。 那消息传的也快,没多久便又传回到了市井之中。 “这俨然是王爷的待遇!” “那府宅据说原是皇帝要建皇家别院的地方,但此次将军功高,便赐予了将军。” “什么将军,现在是一品军侯了!” “可惜了那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的府宅庭院了,原本可做一美宅,最终毁于军营糙汉之手。” “呸!什么军营糙汉,小心你的狗头!我可听说,军侯要重新修整,还要亲自设计那宅院。” 众人突然静默。 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的皆是碧瓦朱檐处处染血,将军在府内大肆杀戮、眉眼含笑的画面。 良久,突然有人打破了静默。 “那将军之妻是何许人也?” “是啊,哪家姑娘如此有福?” 众人怒目看向那说话之人,那人一头冷汗。 忙躬身致歉道,“习惯所致,万望见谅!” 众人饶恕了他,又一齐看向那得意洋洋的传播消息之人。 “据我二叔在宫中得知,将军说啊”,那人故意放低了声音,引得众人全部向他靠拢。 这才露出一副得逞的笑容,大声说道,“他要自己选!” 众人“切”了一声,又突然静默。 脑海里俱浮现出将军淫声奸笑,良家女子于府内哭诉,而后又被肢解做菜的画面。 “将军……将军想选什么样的?”一人颤抖着声音问道。 “那自然是美貌的!” 众人脑中皆呈现美艳女子满脸划痕,将军狂笑不止的画面。 “贤惠的!” 众人脑中又出现贤惠夫人在府内帮将军清理血污的画面。 “芳龄不超过二十岁的!” 众人脑中再次浮现将军大快朵颐,嘴角不断赞叹年轻女子肉质鲜嫩的画面。 “父亲至少当了六年京官的!” 众人脑中…… 竟什么也没呈现出来! “兄台,将军娶妻与岳丈当了几年京官有何关系?” “是啊,若说当京官的年份长,便官职高,那将军直接娶公主或一品大员之女,不就行了?” “对啊!我大伯入仕快十年了,还只是个从七品呢!” “难道,嗜血将军对岳丈也感兴趣?”一人突然惊声说道。 众人皆怒目看向那人。 “小生…..小生只是胡乱猜测”,那人擦了擦额上汗珠。 众人又重新围向那传播消息之人。 “将军为何提如此古怪要求,快说与我等听听!” “这……” 那传播消息之人本就以众人围绕为乐,能顺过去的话全都顺过去了,顺不过去的话,偶尔胡诌两句便也顺过去了。 可是这个择妻条件,着实新奇了些。 “将军自然有将军的特殊嗜好,岂是我等平民百姓能意会的?” 传播消息之人强撑着架子说道。 “果真如此!” 一个女子声音传来。 “我听闻,越是不举之人,择妻择妾的要求越是变态!” 一众大老爷们听得入神,全然未注意身后还有一女子也在跟听。 那传播消息之人闻声望去,见是一美貌少女。 嘴角露出一丝猥琐,“姑娘懂得的东西应是不少!若有时间,在下愿领教领教!” 那女子满面羞红,见众人皆在看她,气得直咬呀。 反唇相讥道,“方才你说你二叔在宫中探得消息。宫中哪有男子,莫非……” 众人再也顾不得那女子,齐齐转向那传播消息之人。 “原来兄台家中出过太监!实属难得!” “太监乃宫中御奴,百闻不得一见,且讲与我等听听!” “你二叔如何走上太监之路,求兄台速为我等解惑!” 那传播消息之人收回笑脸,一句“恕不奉陪”,负手而去。 留得一众闲心无事的小民,继续八卦那嗜血将军与他的姻缘大事! 第3章 小姐你又不正经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六品工部主事江书破败的府邸中,一主一仆也在聊着嗜血将军的闲话。 “小姐,咱们要不要也囤点砒霜?万一将军看上了小姐,小姐也能有个痛快不是?” 江府丫鬟小桔一边费力地从石井里拎出一桶清水,一边气喘吁吁地说道。 江府大小姐江暮雪哭笑不得地看向她,将正在浣洗的衣物往水盆里一摔。 “就这么盼着你家小姐死吗?” “不是的,小姐!” 小桔委屈。 “我怎么会盼着小姐死呢!当年要不是小姐看我可怜将我买来,我早就被卖到妓馆去了!小姐待我如亲妹妹,还许我不自称奴婢,小桔一辈子都感激小姐……” “每次都是这一套,就不能说点新鲜的,给你家小姐解解闷。” 她俏皮地撇撇嘴,又拿起捣衣杵用力捶打起来。 “早知道你这么啰嗦又无趣,还不如当初把钱省下来,没准现在京都城又多了个妓馆头牌,也说不定呢!” “小姐!” 小桔嘟嘴。 “你总是乱说话!小桔再漂亮,也不愿做那烟花女子之首!” 她看了看小桔其貌不扬、憨头憨脑的样子。 倒吸一口凉气,摇摇头。 “听不下去了!还是给你家小姐囤点砒霜吧!” 她本来是在与小桔逗趣,可单纯的小桔却当了真。 “小姐,这就对啦!” 仿佛看到她终于开窍了般,小桔高兴起来。 “现在砒霜可是稀罕物,这会儿,太阳下山了,早就卖没了!明日我起个大早排队,妥妥帮你买到。” 江暮雪将手中捶打的衣服停下,抬头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盯着她。 “小桔,我怎么觉着,你好像很期盼看到我以身试毒的样子。” “你啊是这两天光顾着照顾夫人,没出去,现在外面不一样了。” 小桔说着,在她的水盆里又添了些新水。 “那嗜血将军要娶京官家的小姐,还要挑美貌、贤惠,芳龄不过二十岁,父亲至少做了六年京官的!现在但凡符合这个条件的,或多或少都买了些砒霜囤着。外间还流传一种说法,说出来买砒霜的都是担心将军贪色的漂亮小姐。不买的都是知晓自己容貌粗鄙,自信不会被将军看中的丑八怪!” 小桔一边说着,一边手脚麻利地把她浣洗完的衣物拧干,堆入一个空盆里。 看到她压根不在乎的样子,又继续劝说。 “小姐,你可别不信!富丽楼的小二说,那些贵公子们都放出话来了,待风波过去,绝不去连砒霜都不买的小姐家提亲!说她们是丑女无畏,才会如此!你说,咱们江府也不知犯了什么冲,竟然条条都符合嗜血将军选妻的条件。你若是不买些砒霜做做样子,外界就会传出你貌陋的名声,到时候哪家好儿郎肯向你提亲?” 江暮雪微微一笑。 “本小姐猜测,砒霜背后的大卖家,就是那几个贵公子,专门忽悠闺阁里的姑娘,好赚银子呢!” 说着,又捶打了衣物几下。 似乎觉得去污力度不够。 一边说着话,一边将熬好的皂角水往盆中添了些许。 “哎呀!” 小桔高声尖叫起来。 “你少添些!若月底让秦姨娘发现皂角耗得多了,又该罚咱们了。” 她瞥向小桔大惊小怪的样子,唇边一抹坏笑。 “本小姐自有不受罚的办法!” 小桔诧异。 她笑意更深。 “月底前将本小姐的蠢丫头卖到妓馆,多少皂角都能换来!” “小姐!” 小桔又气又羞。 “人家都多大了,还总是拿这些事唬我!说了那么多遍,你哪次真将我卖了?” 小桔知道,自家小姐虽然总是拿她开玩笑,但绝不会真将她卖到妓馆。 三前年,秦姨娘想将她卖给包子铺掌柜的傻儿子做媳妇,就是小姐想办法将她留了下来。 虽然到现在她也想不明白,小姐一个闺阁姑娘,是怎么做到,让包子铺掌柜反悔的。 又是如何让她在日后为江府采买时总能买到物美价廉的好东西。 而别人去同样的地方采买却要多花上三四成的银钱! 这看起来是件小事,却每年都为府里省下不少开支。 让她在江府成了不可或缺的能人,说话都比以前硬气不少。 “小桔!” 江暮雪嘴角噙着笑意。 “本小姐不卖你,不是心疼你,是怕卖来的银子进了秦氏的口袋!更何况”,她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小桔一番,重点向胸口处看去,“妓馆也是有要求的,就你这样的,收不收还不一定呐!” 小桔面上一红,盯着她,手缓缓伸进桶里。 “你干什么?” 她假意做出惊恐状。 “帮小姐沐身!” 小桔笑着,手上的水扬在了她的身上。 江暮雪亦不服输,也将水扬了过去。 主仆二人苦中作乐,倒也让心情畅快不少! “你二人竟在此嬉戏!怪不得用了这些时候!” 一声凌厉的斥责从身后传来。 二人抬头看去,见是江府二小姐江暮烟的婢女春芳! “原来是春芳啊。” 江暮雪眼中鄙夷。 “片刻未见,脾气架子又大了不少呢!” 春芳听出她语中的嘲讽,不愿看她。 转过身去,冷冷说道,“大小姐,老爷叫您去正厅议事!请速速前去!” 说罢,先行大步离开,留下满身水渍狼藉的主仆二人。 江暮雪放下捣衣棒。 湿漉漉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用袖口拭了拭脸上的水迹。 回头看了眼小桔,眨了眨眼。 “走吧,去正厅。” 小桔喏喏跟上。 江府虽地处京都偏僻处,院落却十分之大。 江府老爷江书的三个子女,大儿子江暮山、大女儿江暮雪、二女儿江暮烟各有一间小院。 江书正妻张氏,即江暮雪的生母,小妾秦氏,即江暮山、江暮烟之母,也分别有一间小院。 而江书本人与其生母江老夫人则各独有一间大院。 除此之外,内里还有三个小院无人使用。 当初江书原本是想再纳三个小妾入门的。 却没能熬住秦氏的软硬兼施,甚至以儿女前程相逼,只得作罢。 其中一个小妾怀了身子,喜滋滋地进了江府。 却在进入府门的第三天就滑了胎,之后便被秦氏找个借口发卖了出去。 内院之外,还有外院。 外院有数间客房,专供来客使用。 只是,自从十年前,江府败落之后,就再也没有什么客人来访了。 主仆二人便在这硕大的院子里,一前一后地走着。 “小姐,你在府里的地位越来越低了。” 小桔在背后幽幽地说道。 “连春芳都敢呵斥你了。” “你懂什么!” 她仰着头,不以为然。 “这叫韬光养晦、深藏不露!” “那小姐隐藏的也太深了。” 小桔戏谑道。 “而且还藏了这么多年,可真不容易!” “小丫头片子!” 她转身捏住小桔的脸蛋。 “本小姐是不是太过宠你了,竟敢出言讽刺!” 小桔将她白皙的手指拨开,嘟囔着嘴说道。 “我是看不得小姐受委屈。小姐明明是江府唯一的嫡女,却偏偏被秦氏等人欺辱,日子过得像个下人。” 江暮雪洒脱地将地上的一根杂树枝踢开,嘴角轻扬。 “不就是浣衣劈柴嘛!当成强身健体不就好了。” “小姐倒是豁达!” 小桔也凑上前去,一脚将她踢开的树枝踢的更远。 “只是在府里的日子不知道要苦到什么时候了。也不知道秦氏走了什么狗屎运,那么坏的女人,偏偏女儿生得好姿色,还夺了百花大会的魁首!儿子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官封翰林编修!可是小姐呢?要不是王员外莫名奇妙地反了悔,早就被老爷和秦氏嫁给他瘸腿的小儿子了!” “那又如何,嫁瘸子可比嫁傻子强多了。” 她忍着笑意,俏皮地扫了小桔一眼。 “要不,我再和包子铺的掌柜说说亲?” “小姐,你又不正经!” 小桔气急败坏,抬脚将地上的土向她身上踢去。 主仆二人又打闹了一会儿,这才到了江府的正厅。 第4章 嫁谁也不嫁他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府正厅已升起莹莹烛火。 正中间宽大的方椅上端坐着江府老爷江书。 江书已年过四十。 依然相貌俊朗、风流倜傥。 这也使得他生养的儿女各个容颜标志、身姿悦目。 芳龄不超过二十岁的未婚女子! 父亲至少做了六年京官! 嗜血将军的选妻条件如此古怪、稀奇。 偏偏他三个女儿全部符合! 而如今太后在凤仪园中亲办宴席,为其择妻续弦。 江家自然也收到了宫里送来的请帖。 说来也是讽刺,六品工部主事,芝麻绿豆般的小官。 第一次接到皇家邀请,竟然是因为这档子狗血事件! 做父亲的,自然不想亲手将女儿推进火坑。 可是,红灿灿的请帖,已在手中放至温热,躲是躲不过去了。 “爹,反正女儿不能去!” 妆容精致、一身华服的庶女江暮烟直截了当。 她前年以惊鸿一舞,夺得了二年一度的百花大会魁首。 艳名响彻京都城,无数豪门子弟争相示好。 随便挑一个成亲,将来她都是高门大户养尊处优的贵夫人。 才不想嫁什么嗜血又不举的军侯! 她用丝帕半掩着面庞,做出悲泣的样子。 “女儿若去了,方公子定会伤心不已!” 江书心头一紧。 自从二女儿江暮烟得了百花大会的头名,工部方侍郎的儿子便被她迷得死死的。 不但极尽所能地讨好女儿,也不时来巴结下自己。 他在工部的日子越来越畅快,人人高看一眼。 若是被方公子知道,是自己亲手将烟儿送给嗜血将军糟蹋,指不定会在他爹面前说自己多少坏话。 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江书沉吟片刻,目光望向角落里的江暮云。 对外,她是江家的第三个女儿。 对内,她不过是前些年被满门抄斩的大舅哥遗孤。 本就是罪臣之女寄于家中。 若是此次前去,被军侯选中,倒是能为江家摆脱一个负担。 小妾秦氏见他看向江暮云,心里一慌。 媚笑道,“老爷,山儿去了许久,也快回来了。咱们早些议完,我去为他备些小菜。” 得秦氏提醒,江书猛然觉察,不可! 江暮云原是正妻张氏兄长之女,已没入奴籍。 被不知死活的张氏上下打点,带入江家。 一进门,便将儿子江暮山的魂魄勾了去。 曾经他与秦氏数次反对江暮山的爱意,都未有成效。 甚至儿子还曾以弃官私奔为要挟。 这江暮云不被选中还好。 若是被选中,那江家唯一的希望——江暮山,恐怕是要废掉了! 江书看了看江暮烟,又看了看江暮雪。 秦氏慌忙又说道。 “老爷,烟儿在京城美名日盛,倾慕于烟儿的达官显贵之子数不胜数。只待妾身与您商议后,选一高门显户的亲事,便能为咱们江家光耀门楣!” 江书听罢,默默点头。 他曾经就是借正妻张氏兄长之力,由八品升至六品工部主事。 若是再能借由女儿亲家之力,升上几级,倒也是美事。 江书权衡利弊之后。 发现确实大女儿最没用处,便直接看向江暮雪。 “姐妹三人之中,你最大,此次宴会,你便代表江家女儿出席吧!” 小妾秦氏与女儿江暮烟对视一笑。 正妻张氏却心口一痛,声泪俱下。 “老爷,你怎忍心将雪儿送于嗜血将军糟蹋!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江书平日最不待见妻子,一听她说话就心烦。 “这屋里除了云丫头,哪个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再说,就她那般姿色,军侯也未必瞧得上她!” 江暮烟噗哧一笑,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吹弹可破的白嫩脸蛋,得意地看向江暮雪。 江暮雪的心乱了起来,不自觉地用手捏了捏衣襟。 衣襟的口袋里悉心地藏着一个宝蓝色的荷包。 底面用金丝绒线绣了一个“年”字。 那荷包仿佛能给她力量般,让她瞬间有了与父亲力争的勇气。 刚要说话,只听得外间传来一老者低缓却又有力的声音。 “我看谁敢叫我们雪儿去赴鸿门宴!” 江书一惊,慌忙从座位上下去迎接。 “母亲大人,您老怎么出来了!” 说着,上前将老太太扶到主座。 江老太太坐定,缓声道。 “家中女儿这么多,为什么偏偏让雪儿去?平时你们欺负她,都是些小打小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性命攸关之事,怎么还是叫她出头?” “母亲!” 江书好言安抚。 “哪里是性命攸关之事,分明是天大的好事!以雪儿的出身和容貌,嫁于大户人家,顶多是个妾。此次却是一品军侯亲自选妻!若雪儿被选中,今后便是侯府夫人,无限尊贵!我这个当爹的是为她好!” “我呸!” 江老太太气愤地啐了一口。 “你们当我天天在院子里养着,就不知道嗜血将军喝人血、吃人肉,屠杀妻妾满门的事?若真如你所说,你那宝贝烟儿成天想着嫁入高门,为何不叫她去?” 江暮烟的手狠狠抠了一下桌角,眼中浮现恨意。 这老太太,从小就不待见她。 什么好吃的、好东西都通通留给江暮雪。 真是顶顶讨厌! 她怎么还不死呢! “母亲!” 江书急了。 他并不惧怕自己的亲娘,只是当今朝廷最重孝道。 若传出他不孝的名声,前程可就没了! “烟儿和山儿都是咱们江家光耀门楣的希望,至于雪儿……” 他咬咬牙。 “最是无用!” “胡说!雪儿她……” 江老太太想要为自己最疼爱的嫡孙女辩驳一二。 却发现,若从有用无用上找补,竟然真的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说辞...... “总之,我不同意!” “母亲,你要为江家的未来……” 江书话未说完,就见江暮山一脸愁容进了正厅。 行至中央,他屈身行礼。 “父亲不必煞费苦心了!儿子已问询过主管此事之人,太后懿旨明示,六年以上京官,所有符合条件的女儿,全部都要赴宴!” “什么!” 秦氏一惊,愁容满脸地看向江暮烟。 她女儿如此倾国倾城。 若是去了,嗜血将军眼里怎么还会有别家女子! 江暮烟嚎啕大哭。 “我不去,我就不去!军侯丑陋、凶残又不举,我便是嫁与平民百姓,也不嫁他!” “放肆!” 江暮山大呵一声,眉色间已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此乃太后懿旨,岂能由你!” 义正言辞说罢,目光却悄悄看向那眉眼低垂的江暮云。 一阵风从江暮云的发际吹过,鬓角后一缕青丝滑于面前。 江暮山的心海仿佛也被吹乱了般,浪花翻腾。 想起第一次见到云妹妹的情景。 才十岁的她,已微现倾国之色。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经史典籍无所不晓。 但他知道她是三品大员嫡女,决不会下嫁六品小官家的庶子。 因此他夙兴夜寐、发愤忘食。 就是为了出仕为官,有朝一日能娶她为妻! 可没成想,不久云妹妹就家族败落,沦为罪臣之女。 意外之喜却是,云妹妹被带进了江家! 他本想再拼上几年,待功成名就之日,求表叔收云妹妹为义女。 将她改名换姓,隔上半年,就娶她为妻。 谁成想,遇上太后设宴为嗜血将军选妻,这档子突如其来的狗血事件! 云妹妹姿容出众,仪态万千。 若是被嗜血将军看上,可如何是好! 江暮山眉头紧锁。 沉默半响后,高声说道。 “你们三人乃官家女儿,切不可学那贱籍女子,做金头银面、花枝招颤的打扮,越是素净清雅越好!” 这一番话说得巧妙,秦氏立马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对呀,太后设宴。 没说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 打扮得丑不也一样可以赴宴吗? 第5章 丢脸总比丢命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微风轻抚,百花齐放。 正是游园赏景的好时节。 可怜一众女儿家皆是被迫而来。 有的甚至是被家人强行绑来的。 因此,哪怕皇家别院再茂林修竹、山明水秀,少女们也提不起丝毫兴致。 江暮烟略感得意。 她前几日夜夜不眠,眼圈乌黑、眼皮浮肿。 今日又未施任何粉黛,头髻松垮。 衣服也是几年前过时的样式。 想那一品军侯是不会注意到她的。 她可不想嫁什么嗜血又不举的将军! 她未来要嫁的可是贵族翩翩少年郎,财、貌、权势,一样都不能少! 江暮云和江暮雪倒是平常打扮。 江暮雪当年以姿色和笛音,夺得百花大会第三名。 样貌也是十分出众的。 只是与艳光照人的百花魁首相比,清水芙蓉之质确实不怎么引人注目。 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将她与江暮烟相比,认为她姿色平庸。 她自己也这么觉得,压根就没往军侯会看上她的方向想过。 而江暮云极少出门。 原本想穿一件靓色的衣服,却在临行前被江暮山强行换下。 甚至,江暮山还费尽口舌,想在她脸上弄些痕迹。 最终被她以“不可欺君”为由,严词拒绝了。 三人一同下了马车,由宫人引入园中。 举步入内,袭人的芳香扑面而来。 各色花朵争奇斗艳、百媚千娇。 大齐国皇家别院的繁花似锦亦能彰显大齐国百姓民生的繁荣昌盛。 江暮烟自诩人比花娇,压根就不屑去看那些平日难得一见的花草。 而是眼睛四处检索。 终于,在赴宴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立刻过去,满脸媚笑。 “子玉姐姐,好久不见!妹妹都有些想你了呢!” 那倩丽背影一回头,吓得江家三女心头一震! 只见那女子面色枯黄,双眼无神。 一边脸上还有块巨大的黑色疤痕。 若说江暮烟今日妆扮的丑陋,那女子则真真是丑到了极致! 这哪里还是那个容貌秀丽的宰相嫡女景子玉! 见三人静默,景子玉眼里浮现出不满的神色。 一旁丫鬟般姿态的宰相庶女景子蓉款款说道。 “姐姐是有意如此打扮,非常时期,姐姐的倾国倾城之貌反倒成了负累了。” 这一番话听得江暮雪牙根酸疼。 虽说江家与景家门第悬殊,但好歹也是在各类节会上见过景子玉真容的。 她顶多算是容貌清秀,说倾国倾城可真是太不要脸了! 当年她能凭借仪态与琴音,夺得百花大会第二名。 可是私下里花了不少银子。 倒不如一旁的景子蓉。 虽说是个庶女,整天跟在景子玉身边像个丫鬟一样被呼来喝去。 却别有一番姿态,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家名门的气质! “子玉姐姐如此打扮,仍有艳冠群芳之姿,真真让烟儿见识了何为相门贵女!” 江暮雪与江暮云面面相觑。 平日江暮烟赴宴,从来都是一个人去。 若非军侯选妻,机缘巧合下三姐妹一起出门。 两人还从不知嚣张跋扈的江暮烟,拍起马屁来是如此的直白和不讲技巧! 果然,欺下的必定媚上! 这一番粗糙的谎言倒让景子玉十分受用。 嘴角微微扬起,眼晴瞥向江暮烟。 “你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不记得你!” “子玉姐姐,我是江家的二姑娘。” 江暮烟讨好地搀扶着景子玉向饮宴之地前行。 景子玉嗤之以鼻。 “江家?哪个江家!据我所知,三品以上官员就没一个姓江的!” “我父亲江书,官承工部主事。” “六品小官!” 景子玉冷笑。 江暮烟面上一红,继而说道。 “父亲为人老实,晋升不快,但我哥哥年纪轻轻,已是七品翰林编修,也算是为皇上效力之人了。” “普天下的官员哪个不是为皇上效力!” 景子玉略有些嫌弃地将江暮烟的手从自己的手臂上拿开。 “翰林编修什么时候也成了官职!” 江暮云耳根一红,与江暮雪使了个眼色。 二人识趣地和她们保持了一些距离。 本以为江暮烟也会面容尴尬,随之走开。 却没成想,江暮烟讨好的声音再次响起。 “子玉姐姐说的是!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景相比起来,别说七品,就算三品大员,也算不得高官显贵。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子,见识哪及姐姐万一!” 景子玉微微一笑。 “倒是很会说话!” 又突然面容僵住,若有所思问道。 “江家的二女儿!你可是上一届百花大会的魁首?” 江暮烟花容失色。 要是景子玉不提,她差点忘了景子玉也参加了百花大会,还落到自己下风,成为第二名的事。 江暮烟稳了稳心神,巧笑嫣然。 “子玉姐姐当年的绝色姿容一直留在妹妹心里。还好姐姐选了琴声,即便珠落玉盘、绕梁三日,也没能展露自己的曼妙身姿。妹妹一直心有后怕,若是姐姐也选了舞姿,那这百花大会的魁首又岂会落于我这俗花之手。” 景子玉嘴角上扬。 要是江暮烟不说,她还真没想到,未夺得魁首还可以有这般说辞。 日后再有亲朋聚会提及此事,她便可照搬这话了。 “这倒是!若不是父亲说我尚在阁中,轻易展露身姿于众人,终是不雅,我岂会选那无趣的琴声!” 这一番话,明着夸了自己,暗里则贬低了江暮烟。 而江暮烟不以为意,依然讨好地陪笑着。 “子玉姐姐说得对,于众人面前显露身形,也就我等小门小户做得,高门贵女岂会如此!子玉姐姐,你那琴声真是美妙动听,何时能让我等再饱一次耳福……” “啊!” 前方传来女子尖叫之声。 一行人俱是吓了一跳。 景子玉眼含蔑视。 “也不知道军侯怎么想的,只要京官六年以上的女儿前来,也不挑一挑官职大小。这小官家的女儿就是见识浅薄,遇事大惊小怪的!” 江暮烟仿佛没听到这话中的嘲讽般,拉着景子玉向前。 “子玉姐姐,我们也上前去看看热闹。” 江暮雪本不想看热闹。 但无奈前方是饮宴必经之地,也只得与江暮云一起向前走去。 原来皇家别院,除了景致极好。 还养了好些稀罕的兽类供皇室贵族观赏。 其中一兽通体黑色,身形巨大。 似恶狗又似猎豹,正在园中睡得香甜。 多数女子从未来过皇家别院。 看到后,以为是妖怪,大声尖叫起来。 景子玉看了一眼那怪兽,扫了一眼众女子,讥笑。 “不过一只夜幽兽而已,竟然吓成这样。要不是太后姨母亲点我参加这次宴会,本小姐才不屑与尔等为伍!” 说完,拂袖而去。 众女子面色尴尬。 但又无人敢得罪相门骄女,只得默默随行。 江暮雪吐吐舌头。 也拉着江暮云缓步走进凤仪园。 第6章 就是你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凤仪园中,微风习习,花香扑鼻。 百名适龄女子按尊卑于两旁就坐。 江书官品低微,江家女儿当然坐在末席。 江暮烟不愿与江暮雪、江暮云为邻。 就坐在了她二人的对面。 方桌上摆者镶金瓷盘,上面盛着罕见的异域水果。 方桌前是只有两只茶杯宽度的水渠,专供皇家贵胄曲水流觞之用。 轻杯入酒,飘到哪里,哪里落座的人,就要饮酒赋诗,一时传为风尚。 正前方,是皇家别院朱颜碧瓦的宽大凉亭。 凉亭以幔帐遮挡,为皇族就坐之地。 风微微吹起,白色的幔帐随之飘逸,又增加了几分凉爽。 正亭旁侧有一偏亭。 一品军侯寒铁衣正端坐其中。 头戴束冠,一身黑色对襟长衣,英姿挺拔。 玄铁遮面,看不出神色。 身后几位是太后精挑细选的权贵之子,陪坐在军侯身后。 偏亭的角度和高度设计得很巧妙。 坐于亭内可以清楚地看到园中每一个人的样貌神色。 而园中之人,却看不见亭内之人的面容举动。 虽然如此,少女们也都心知肚明。 偏亭之内坐着的必然是大齐国威名赫赫的嗜血将军——寒铁衣! 她们假装神色自如,实则无人敢看向偏亭。 江暮雪坐定之后,打量着四周。 见席间女子,普遍装扮异常。 有的未施粉黛,有的鬓发不整。 有的只化了半面眼妆,明显大小眼错位! 而如景子玉一般,在脸上画了疤痕的也有七八个之多! 更有甚者,在两颊处点了不少雀斑,在牙齿上染了浓墨。 一眼望去,令人作呕。 “今日来的女子,怎么都是这副尊容!” 户部尚书之子陈庭失望说道。 他确实是奉太后之命来结交一品军侯的。 但他也趁此良机,欣赏一下满园少女的春色,大饱一次眼福的。 没成想,放眼望去,脸色一个比一个枯黄、妆容一个比一个诡异。 简直就是比丑大赛! 其他几位少年郎,也觉得胃口不适。 寒铁衣倒神态自如。 他请太后设宴的目的,只是为了把当年西凉边关生死与共后,与他匆匆分别的那个小丫头找出来。 那鹅黄衣衫、玉软花柔的小丫头,豪气干云。 明明事先说好了,如果两人都活下来,就要与他痛饮千杯! 却才两杯下肚,就已醉意满满。 被来寻的家人匆匆带走。 除了父亲在京城做官,此行是与祖母奔丧,其他一无所知。 六年了! 你还在吗?! 你还记得我吗?! 寒铁衣逐个扫视众女子的脸庞。 每过一人,心中便多了一丝失望。 若是那个小丫头,在回京途中出了什么意外。 或者她父亲早已调离京都,那该如何是好? 这茫茫天下,他要到哪里再去寻她? “后面倒是有两个看起来不错的,虽然没那么明艳动人,却也别有一番清新的味道!” 太尉之子张永瑞摇着折扇说道。 众公子一齐向那两名女子望去。 “嗯,不错!”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 寒铁衣并未应声,也未转头。 他依然在一个不落地扫视她们。 若是饮宴完毕,还没有观察完。 以后再组织如此筛选条件的宴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我倒觉得那两名女子很一般!浅碧色罗裙少女眉间尚有一丝媚气,可是鹅黄衣衫的女子,面色冷淡,看起来无趣的紧呢!” 丞相之子景子年手指慵懒地敲着桌面说道。 “鹅黄衣衫!” 寒铁衣心中一动。 猛然偏过头去,看向公子们所说的方向。 只见一身着鹅黄衣衫,皮肤雪白、鬓发乌黑的女子静静跪坐于方桌之后。 她眉目如画、姿色天然。 有如出水芙蓉、清澈明媚。 周身散发着淡然静气。 比起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们,自成一道风景! 众女子畏畏缩缩,各自埋首。 既不敢贸然看向正亭,更不敢侧身望向嗜血将军所在之处。 而那女子却目光笃定,毫不畏惧地看了看偏亭。 似是在衡量亭中之人观察外界的角度。 这一看,恰好与寒铁衣视线相对。 他心中一惊。 “啪”地一声,竟将手中的青玉雕竹酒杯捏地粉碎。 众公子惊惧地看向他。 一旁服侍的小太监慌忙跪下。 “侯爷息怒!” 寒铁衣心潮澎湃,一时稳不住心神。 良久,才对地上的小太监说道。 “如此良辰美景,本侯何怒之有!” 小太监自然也听过嗜血将军的传说。 以为今日服侍不周,定是难逃一死了! 见军侯并未恼怒,感激涕零。 拜了又拜,迅速为他换上了新的杯子。 陪坐的公子们也都松了一口气,试图打破尴尬。 “景公子阅美无数,说的极有道理!再细看那鹅黄衣衫女子,确实少了些趣味” 景相不仅身居相位,还是当朝太后的亲妹夫。 谁不知道,殿上主政之人虽是皇帝,大权可都在太后手里! 景相之子着实得罪不起! “娶妻自是要娶温婉、有趣、贴心的,太过严肃,的确不妥”。 “景公子所言甚是!” 众人七嘴八舌地捧起景子年来。 寒铁衣却顾不得这些。 心有所属,眼里再容不下其他人! 他的目光只频繁向鹅黄衣衫的小女子瞥去。 找到便好! 找到便好! 第7章 赏你全家不得好死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太后到!” 一声尖细又响亮的声音传来。 偏亭中的公子们,及步道两旁落座的女子们起身跪拜。 雍容华贵、仪态端庄的太后娘娘,由大太监马忠搀扶,缓缓落座于正亭中央。 “都平身吧!” 太后扬声说道。 “谢太后娘娘!” 众人纷纷起身回座。 太后已年过五十,视力不佳。 放眼望去,衣衫靓丽,满园春色,不禁心情大好。 “今日哀家邀请诸位前来,是想看看我京都女儿家的才貌!若有出类拔萃者,哀家重重有赏!” 说完看向偏亭中的寒铁衣。 寒铁衣拱手向太后施了一礼。 太后说是赏赐,一众女儿家却心存疑虑。 什么赏赐! 不就就是给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然后送入嗜血将军府中,折磨至死吗? 若是不能让军侯折磨得高兴,还得连累全家一起下黄泉! 这叫哪门子的赏赐! 不如干脆点,直接问,我赏你全家不得好死如何?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心中如此想着,却又不得不对太后笑脸盈盈,颔首行礼。 太后满意地看向马忠,“大家怕是饿了,传菜!” “传菜!” 马忠尖利的嗓音高声扬起。 一队小太监开始上菜。 “清汤雪耳!” “桂藕天成!” “喜鹊登梅!” “红梅珠香!” 每一声传唤,便有一众小太监列队前来,为众人端上菜肴。 前三道菜皆是素菜和甜汤。 第四道则是以鸽蛋和虾肉为主的荤菜。 色泽鲜艳、香味缭绕,均是精心制作的上等佳肴。 再配以青梅淡酒,滋味远非寻常市井可比! 太后举起青玉镶金雕凤杯盏,向众女子道,“在坐皆是大齐国好女儿,哀家敬诸位一杯!” 说完又以杯盏示意偏亭中的寒铁衣。 寒铁衣举杯还礼。 太后一饮而尽。 众女子也随之满饮。 “还有一道秘制菜肴,正在烹饪中!诸位可以先行畅饮,无需拘礼!” 太后说罢,众人便相继举起了筷子。 她们仿佛饿了半月般,全然忘了平日的矜持,肆意大快朵颐起来。 有的满嘴流油! 有的撸起袖子! 有的干脆直接上手,吃完还不忘舔舔手指! 仿佛在比着粗鲁一般,生怕自己看起来比别人更端庄娴雅! 被嘲笑就被嘲笑吧! 面子丢了,只要小命还在,便能再将那面子找补回来! 可若是小命没了,要面子还有什么用! 这一幕,看得偏亭里的公子们大倒胃口,有严重者,月余都不想再碰女人了。 但碍于军侯在前,不敢谩骂出声,只能忍耐。 江暮雪与江暮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江暮烟看着众女子如此恶俗的吃相,既无法狠心模仿,又怕自己太过高雅,反倒引起嗜血将军的注意! 一时左右为难,思索良久,方才将手指触到汤水中,轻轻舔了舔。 江暮雪见状,扑哧一笑,引得江暮烟狠狠瞪了她一眼。 江暮雪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江暮云看了看四周如狼似虎般的贪吃女子,柔柔问道,“大姐姐,我们该如何是好?” 江暮雪端起青梅酒杯,“既来之,则安之!你我已棋差一招,只能出奇制胜了!” 说罢,仰头饮尽! “痛快!” 张永瑞嘴上附和景子年,眼晴却一直不自觉地飘向江暮雪。 众公子皆知,张永瑞所说是谁。 毕竟谁也没有勇气去看那些以手抓菜、满脸油污的粗俗女子。 能看的也就只有那一对儿了。 “马忠!” 太后于正亭中,眯着眼睛看向园内。 “哀家眼睛不大灵光,你帮哀家看看,众女儿家吃的可好?” 马忠跟随太后多年,虽然也上了年纪,视力却是极好的。 他向园中望去,看了一眼便不忍直视。 转身向太后禀报,“众女子吃的……吃的十分畅快!” “那便好!” 太后又端起青玉镶金茶盏轻饮了一口。 “这些时候了,最后一道菜也该炙完了,传吧!” “太后有旨,传菜!” 马忠尖利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一会儿,一众小太监再次端着菜肴列队而来。 为首一人高声唱和,“金脆香猪!” 金脆香猪,是选用乳猪肉,用多种调味料,腌制数天,在火上反复炙烤而成。 菜肴为锁住味道,以金钟罩住。 待一打开,外焦里嫩,飘香十里! 众女子见又有机会让军侯厌弃自己,兴奋不已。 这次连江暮烟都直接将硕大的烤猪双手捧起,大块撕咬起来。 忽然,女子尖叫声四起! “妖怪!” “妖怪来了!” 众人入园时睡的香甜的夜幽兽竟不知何时已醒,跳出栏杆,冲入宴会所在的凤仪园! 那兽貌似恶狗,却又有着猎豹般的身形。 强壮又矫健,在宴席间左冲右突起来。 一众小太监拦截不得! 一众女子花容失色、四处逃窜! “护驾!” 马忠尖声嚷道。 一队侍卫迅速围于太后身前。 江暮云吓得紧紧依偎在江暮雪身边,小声道,“大姐姐,怎么办?” 江暮雪倒是淡定,冷眼观察,见夜幽兽虽四处乱撞,却也似乎十分胆小。 但凡所去之处,有太监以石块掷之,它便不敢向前。 而且眼睛不停眨动,似乎畏惧阳光。 她正观察着,却见硕大的夜幽兽向她与江暮云的方向冲来。 江暮云大叫一声,浑身颤栗,闭眼躲在江暮雪身后。 却听见夜幽兽疯狂嘶吼,仿佛受伤一般。 待睁开眼睛,才发现,江暮雪已将琉璃盘中的雪耳倒掉,借琉璃反射的阳光向夜幽兽的双眼照去。 夜幽兽虽然发狂却不敢向前。 “聪明!”陈庭忍不住称赞。 “以前只觉得女子身姿曼妙为佳,今日方觉,沉稳聪慧,也是别有魅力”,张永瑞附和。 其他公子虽未说话,也都在密切关注着难得一见的美女大战野兽。 心中俱感叹鹅黄衣衫女子的智慧与冷静。 只见江暮雪一手握着琉璃盘,一手将桌上的金脆香猪抛了过去。 夜幽兽大叫一声,闻着味道扑向了香猪。 她眉色淡然地将琉璃盘放下,将随身携带的黑色外袍用力一抛,罩住了猛兽的头部。 瞬间,怪兽宛如被驯服的小狗一般,不再发狂也不再嘶吼,安安静静地吃起乳猪来。 江暮雪松了一口气,回身抱住已吓出眼泪的江暮云,拿出方帕为她轻轻拭泪。 寒铁衣也松了一口气,将手里紧握的杯盏放下。 刚刚怪兽若是再敢向前半步,他便毫不犹豫掷出杯盏,再飞身将它斩杀! 可小丫头竟然自己处理好了一切! 想起初见时,她与普通少女无异,会俏皮、会磨人、会害怕、会哭泣,会信任也会依赖! 可在紧急关头,她总能迸发出过人的智慧和勇气! 她果然还是当年的那个她! 第8章 为了不嫁军侯,拼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马忠小心翼翼地问询太后,“娘娘是否要回宫休息?” “不必!查出渎职之人,依律处罚即可!” 太后缓缓坐了下来,端起青玉镶金茶盏,连饮了两大口。 “一个畜生还吓不到哀家!大家吃的也差不多了,诗会开始吧,莫要坏了哀家在军侯心中的信誉!” “是!太后娘娘圣明!”马忠恭敬道。 “曲水流觞开始!”马忠尖利的声音再次扬起。 一众小太监跑来,将满地狼藉收拾干净。 马忠躬身请示太后,“娘娘,诗会以何为题?” 太后已有些乏累,将手撑在头上,随口说道,“既是闺阁女子,便以‘闺阁’为题吧!” “是!” 马忠高声宣布,“此次诗会,以‘闺阁’为题!” 水渠源头处,已有宫人将轻杯添满了佳酿,置于小小荷叶之上。 碧绿的荷叶载着酒杯,顺水而下,别有一番情趣与雅致。 太后慈声又起,“诸位皆是官家女子,想必琴棋诗话各有千秋!今日大可施展平生所学,一争才女之名!” 众女子向太后行礼,低头称“是”! 心中却想着,一争才名,也不该在今日! 今日若是有才,明日便会没命! 傻子才会去争! 江暮云惊魂甫定,泪痕也已擦干。 好奇又钦佩地对江暮雪说道,“大姐姐,你好厉害,你是怎么想到该如何制服怪兽的?” 她俏皮一笑,“这还得感谢景子玉。” “感谢她?” 江暮云惊讶。 “若不是她先叫了那畜生的名字,我还真不会那么快就想到它的习性。既然叫夜幽兽,白天昏睡、通体黑色,想必喜欢昼伏夜出。我又见它频繁眨眼,就猜到它可能怕光!” “那大姐姐又是如何知晓它喜爱吃金脆香猪的呢?” 江暮云百思不得其解。 “前几道菜上来之时,那畜生并没什么动静。可是香猪的盖子一打开,它便出现了。因此我猜可能是今日宴饮,昨日宫人准备太过忙碌,忘记喂它吃食,它是冲着香猪的味道来的。” 江暮云追问,“这么个庞然大物,大姐姐怎么用一件袍子就把它制服了?” “不是制服,而是安抚。既然怕光,挡住光线,它也就安静下来了。” 江暮云恍然大悟,“大姐姐真是聪明,云儿好生佩服!” 江暮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这是急智!要是平时,还真想不到呢。” 江暮云温婉一笑。 二人与其她女子一起,全神贯注地盯向酒杯的位置。 忽然,一名红衣女子紧张地捂住心口。 只见酒杯越飘越慢,就要在她面前停住了。 却不知怎的,在马上停下时,又向前飘了飘。 直飘到江暮烟身前,才稳稳停住。 捂住心口的红衣女子,终于放下抓紧衣襟的双手,向天空默默地拜了一拜。 其她女子也松了一口气。 江暮烟却大惊失色,她刚刚还以为上座女子必定要起身赋诗了。 而待她赋诗完毕,再次从上座开始进行漂流,也必不会只到自己身前便停下。 今天她或许就能躲过一劫。 却没成想,这酒杯竟不偏不倚地停在自己面前。 江暮烟缓缓端起酒杯,极不情愿地起身。 向太后屈身行礼后,将杯中之酒饮尽。 脑海中将所有能让自己的诗作显得笨拙又庸俗的词句堆砌在一起,故意摇头晃脑,显出一副无才无德的样子。 “绣布满罗床,对镜贴花黄!” 偏亭中,张永瑞唇角一抹讥笑。 “倒是工整,只是俗不可耐!” 寒铁衣未做评价,他甚至都没用心去听那女子说了些什么。 只一门心思关注着江暮雪的一举一动。 园中女子却一致称赞。 “好诗!好诗!” “写尽闺阁女子日常之态!” “意境高雅,情真意切!” 江暮烟嘴上含笑,心中却大骂不止。 还情真意切,我这两句诗中哪有一个“情”字? 你们一个个的如此吹捧,还不是为了让军侯属意于我,好脱了自己的干系! 一边愤怒,一边又急切思索着,如何能将无趣与庸俗展现在后两句之中。 “字帖三尺厚,搁笔夜未央!” 江暮烟再次俯身行礼后,坐了回去。 心想,嗜血将军多年征战,定是枯燥极了。 刚刚回京,必然想娶一个有趣的女人糟蹋。 我这两句是说,每天写字写到半夜,除此之外啥也不干。 如此无趣,他又岂会中意。 马忠将这四句诗传于太后耳中。 太后闭目说道,“工整有余,然意境不足,想必军侯不会属意才情如此浅薄的女子。” 宫人新换了一杯酒,重新置于荷叶之上。 众人的心又随着那酒杯紧张跳跃起来。 酒杯从江暮雪身前流过,也流过了江暮云。 二人对视一眼,都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见一白色衣衫,衣襟绣着镶金玉兰花的女子起身行礼,将杯中之酒饮尽。 她清了清嗓子,温声说道,“日上三杆起!” 众女子刚想继续称赞,让此女引起军侯注意。 可诗中呈现的却是闺阁中不可为外人道的慵懒之态,让人无从赞起啊! 陈庭于偏亭中哈哈大笑。 “日上三杆起!哈哈!日上三杆起!比猪还能睡啊!” 其他几位公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女子想了想又吟道,“对镜听蝉鸣!” 陈庭又大笑道,“天哪,对着镜子上个妆就到了中午,这种女人可要不得!” 白衣女子左右踱了两步,再次说道,“饭来无食欲,醉看牵牛星!” “日上三杆才起!梳妆打扮到中午!吃饭要人送!喝酒喝到大半夜!就这等女子还对着牵牛星想情郎!能嫁出去才怪!”张永瑞愤愤然。 “一个庸俗,一个恶俗,这两名女子都不是良配啊!”其他公子附和道。 这首诗却让江暮烟懊恼不已。 她作诗时,只想着如何作的庸俗,却没想到还可以诋毁自己。 白衣女子分明是为了不嫁嗜血将军,连自身形象都豁出去不要了。 早知可以这么干,她该作一首更糟践自己的才好! “现在闺阁女儿都是如此日常吗?” 太后听马忠念完之后,惊讶地睁开了眼睛。 “这……” 马忠为难。 “老奴也不知晓。但今日来的都是官家小姐,深得父母宠爱,如此作息倒也并不稀奇。” 太后点点头,想起自己在闺阁中,与妹妹无忧无虑的时光,心中怅然。 上一名女子作出自毁形象之诗后,其余人心下皆已了然。 纷纷眉头紧锁,绞尽脑汁冥思苦想更加自贬身价的诗句。 荷叶托着酒杯转了一圈,又悠悠到了江暮烟的上座。 她不禁花容失色,不会还是我吧! 是不是我为人太过刻薄,遭了天谴! 还好,还好,这回那酒杯稳稳地停在了她上座的红衣女子处。 江暮烟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看来还没到遭天谴的时候! 不,是不会遭天谴! 江暮烟真想狠狠抽自己一巴掌,怎么紧张到连话都想不明白了。 红衣女子也十分懊恼,难道我今日必有一劫,无法躲过吗?! 她极不情愿地端起酒杯,款款起身。 皱着眉头向正亭方向屈身行礼后,一饮而尽。 第9章 这绝对是思慕军侯的好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那红衣女子踱了好几步,迟迟不开口,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担心时间太久太后怪罪,只得心一横,轻声吟道,“千里荔枝来!” 偏亭内外错愕无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却听一少女忽然开口夸赞,“好诗!好诗!” 众人纷纷向她看去。 少女低首含羞。 “荔枝这等稀罕物,生在南楚,从前一年也难得见着一颗。这诗分明是在夸赞军侯攻破南楚都城后,大齐市井百姓也能吃到荔枝之功!” “果然好诗!” “对侯爷一片真心都在其中了!” “意境高雅,情真意切!” 偏亭中一众公子,也都借此纷纷称赞寒铁衣的不世之功。 红衣女子却急得不行,她本是想糟践自己,让军侯知道自己是个贪吃的废物。 却没成想被理解到了此处,眼珠狠狠地瞪了那第一个夸赞她的女子。 你大爷的! 你家世代都是私塾先生吗? 怎么解起诗来,比作者本人还要多了这么多意思! 那女子又愤怒又羞怯,紧紧捏着衣角继续说道,“醉蟹配酒菜!” 张永瑞正在饮茶,噗哧一口,全都喷了出来,笑得差点背过去。 一旁小太监慌忙上前,为其擦拭,又麻利地换了新茶。 张永瑞意识到自己在军侯面前失态,恐怕他会怪罪。 煞有其事地正言道,“果然好诗!这醉蟹也多产于南楚,以往吃上一盘要百两纹银。南楚被破之后,不足十两银子便可吃到。此诗表面说的是酒菜,实则依然是在称赞军侯战功累累!此女子才思甚好!才思甚好!” 众公子强忍住笑意。 张永瑞说完后,想了想自己刚刚的话,也觉得十分好笑。 且越看那红衣女子,越像煮熟了的大螃蟹。 实在忍不住,狠狠掐了大腿一把,笑意才退去些许。 红衣女子见众人继续吹捧她,简直有种刨个坑立即钻进去的冲动。 然而太后、军侯在上,又不得不将这诗作完。 索性咬牙道,“明月馋鹰肉,皎兔入我怀!” 众人愣住。 满园一片静默。 突然有人鼓起掌来。 众人望去,只听那鼓掌女子温声解释道,“好诗!好诗!前两句说得是军侯大破南楚,荔枝、醉蟹等珍惜之物,并入大齐市井,称赞了军侯征战之功!后两句则是说如今强敌已灭,皇上太后仁德,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晚间也可享用雄鹰、皎兔这等野味!” 大家听完这番解释,一边深思一边点头。 顷刻,凤仪园掌声雷动。 “难得的好诗!” “如此才情,堪为军侯良配!” “一心歌颂军侯之功,可见对军侯思慕已久!” “意境高雅,情真意切!” 红衣女子听得众人如此评价,早已瘫坐地上,满脸泪痕。 心里一边咒骂着园中之人的祖宗十八代,一边开始琢磨着如何写遗书。 要死便死个痛快! 免得让嗜血军侯折磨一番再死! 园中其她人,此时心思倒是难得一致。 反正作诗讲究的是意境,要往哪方面联想,还不是一张嘴的事儿。 军侯虽官居一品,想必只是个南征北战的粗鲁汉子,他能听懂什么。 下一个不论说什么,都要千方百计往爱慕军侯的方向生拉硬拽。 只要军侯被说晕,纳了哪个“幸运儿”。 自己就能留下小命再去觅得如意郎君了! 只盼酒杯千万千万不要停在自己面前。 江暮烟此刻心中倒是宽慰不少,还好自己是第一个。 若在此人之后作诗,恐怕“字帖三尺厚、搁笔夜未央”,都要被冠以思慕军侯到深夜之名了。 而偏亭中,寒铁衣身后的贵公子们早已忍笑忍到肚子疼。 却又不敢声张,面容扭曲不已。 正亭中,太后听马忠转述完此诗,惊讶地站了起来。 “此等拙劣之作,竟是出于官女之口?真是丢尽了颜面!军侯如何反应?” 马忠见太后生气,跪下回道,“军侯并无反应。且众人……众人皆称赞此诗为佳作!” “佳作?” 太后困惑,用词如此粗糙、意境如此俗套的打油诗,哪里能和佳作沾上一点关系? “给哀家说说,佳在哪里?” 太后一边思索,一边缓缓坐下。 “众人说,这诗前两句是赞军侯之功,使得南楚荔枝、醉蟹等物,涌入大齐市井。后两句则在称颂大齐太后皇上仁德,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晚间也可享用野味。” 马忠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着太后的神色。 “此诗有这等意思?” 太后皱着眉头,又思索了一番。 “这……老奴愚钝听不出来,一切凭太后娘娘做主!娘娘认为有,便有!” 太后不语。 片刻又问了一句,“军侯可有不高兴?” “回太后,军侯兴致正好,并无此意”。 “既然军侯未作他想,那便继续吧!” 太后又将手撑在头上,闭目养神起来。 马忠悄然退下,继续为太后关注着偏亭与园中的动静。 园中之人皆知,情况已十分险恶,只要站起来便会被贴上思慕军侯的标签。 因此,上百双眼睛紧紧盯着荷叶酒杯的去处,稍有停下的迹象,都心惊不已。 荷叶小杯飘飘荡荡,竟在江暮雪的上座慢了下来。 江暮雪见此,心中开始思量。 寒铁衣心道,停在你面前也好。 让我听听你的声音,看看你这六年来的变化! 第10章 诗狠?人更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忽然,偏亭中飞出一块石子,直射溪流。 激起的水波将酒杯又往下游移了些许,径直停在了江暮云面前。 江暮云见状,微微欠身,打算去端荷叶上的酒杯。 寒铁衣忙运动掌力,又紧挨酒杯下游掷了一颗石子。 酒杯晃了晃,再次退回江暮雪面前。 众人目瞪口呆,这荷叶酒杯怎么还带后退的! 有的女子揉了揉眼睛,恍惚间,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还有些女子心中感叹,皇家物件就是与众不同,一个酒杯竟能既往上漂又往下走! 江暮雪上座那些原本已松了口气的少女们,再次提心吊胆起来。 万一等下杯子又漂回来怎么办? 而她下手边的几个人也在想,这酒杯漂流方向如此随意,岂不是时时刻刻都不能松懈? 百名女子,人人如惊弓之鸟,惶恐不安。 江暮雪淡然地屈身向前,端起酒杯。 寒铁衣一边望着她,一边用拇指与食指摩挲着青玉雕竹茶盏,沉思起来。 刚刚第一颗飞出的石子,速度极快。 普通功夫的人,根本感知不到它的存在。 纵然是他这般内力深厚之人,也仅能察觉石子飞出,却不知出自何人。 一众少年皆是贵族子弟,其中竟有如此高手! 而这高手似乎并不想让小丫头被自己关注到。 这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景子年? 公子们都说小丫头美貌时,只有他一人反对。 寒铁衣侧耳听了听他的气息。 不!不是他! 他的气韵,武功平平。 寒铁衣眉头微蹙。 看来,亭中属意小丫头的人,不只我一个。 宴会一结束,马上就去请旨赐婚,免得夜长梦多! 园内众女神色各异地看着江暮雪那个倒霉蛋。 事已至此,不论她说些什么,大家不把她赞美到军侯心动,是绝不会善罢甘休了。 唉!可怜!可怜! 如此清丽脱俗的妙龄少女就要毁于你我之手! 啊,不! 是毁于嗜血将军之手了! 江暮雪起身,见对面江暮烟笑的十分得意。 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她被推向嗜血将军的好戏了。 而公子们见是与夜幽兽较量的美貌姑娘,也纷纷起了兴致。 有人甚至从后座站了起来,向园中观望。 寒铁衣更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江暮雪深吸一口气,眉眼带笑。 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后,随意地看了偏亭一眼。 偏亭中人慌忙回避她的目光。 又忽然想起,从园中并不能看见偏亭内部。 这才又抬眼看去,捎带着连耳朵也竖了起来。 “一生一世一人心!” “好……诗!” “好……” “……” 已准备夸赞叫好的女子们却忽然说不出话来。 按理说,不论诗作中运用了什么样的词句都能与思慕军侯联系起来。 可这“一生一世一人心”,虽说表达了对美好爱情的向往,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 但军侯毕竟是当朝一品大员,功绩显赫,岂会一心一意对一个女人! 普通富户尚且小妾通房五六个,军侯这般人物又怎会独宠一人! 这诗不能夸。 若夸了,便是在告诫军侯,此生只娶一妻,不可再看旁人。 军侯苦苦征战数年,好不容易衣锦还朝,怎愿在花花世界忍受只享一枝的寂寞! 陈庭手心敲打着折扇,若有所思地说了句,“此女聪慧、冷静,心中愿景也是不错。” “只可惜所求太重,世间哪个男子能做到如此!” 景子年一直默默旁观,突然冷声评价,语调中暗含对诗作的不满。 张永瑞立刻附议,“军侯立有不世之功,军侯夫人不但要好生侍奉军侯,还应该为军侯广纳美妾,怎能如此心胸狭隘。” 今日先是与景相之子意见相左了一次,又在军侯面前喷茶失态。 他可不敢再与这两位大爷有什么冲突了。 亭内公子们本就觉得此诗不妥,心中愤懑。 只念及军侯不语,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才没有轻易评价。 见景子年先行反对此诗,大家便心安理得地抨击起来。 “刚刚还觉得这女子与众不同,可不同到这般程度,哪个男人敢要?” “正妻若贤德,自当为相公关爱妾侍,岂能一人霸宠!” “如此妒妇,越是聪慧,越不可娶!” 园中,江暮雪见众女子无话可说,轻轻一笑。 仰头接着念道,“情至白首不离分!” 这一句令寒铁衣心中一振,隐隐约约升起无限期盼来。 “女子情深意重倒是好事。” 张永瑞摇了摇头,“只是女子深情便可,何必要男子也专情于一人!一夫一妻之家,多是市井小民无奈之举。但凡有家世的男人,哪个会专心于一人!” 众公子也纷纷点头。 园中,江暮雪依旧低眉思量,怅然念道,“独坐常羡张翼德!” 官家小姐们,已知此诗无可夸赞,亦无可联想,早就沉默起来。 而亭中男子的讨论声却越来越嘈杂。 “张翼德?” “张飞!” “三国志!” “她一闺阁女子因何羡慕?” “莫非是想学张翼德横刀立马、据水断桥不成?” 众人皆笑。 园中,江暮雪见众女子满面疑惑,强忍着笑意。 高声吟出最后一句,“震慑天下负心人!” 偏亭中,陈庭若有所思地摸着白玉扇坠。 “张翼德何时震慑过负心人?” 平日酷爱读史的张永瑞深吸一口气。 “此诗原句是‘尽诛世上负心人’!” 第11章 一生一世一人心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公子们一头冷汗。 “这……这不是妒妇,这是毒妇啊!” “谁要是娶了她,就只能宠她一个人,不然就要诛杀自己的相公,这是闺阁女子该说的话吗?” “这样的女人,再好也不能娶!” “娶她还不如娶那个最俗的!” “还不如那个贪吃的!” “喝酒喝到半夜的那个,如今看起来也比她强!” “总之,这般狠辣的女子,决非良配!” 寒铁衣将残茶饮尽,又将那青玉雕竹茶盏重重向桌上一掷。 清脆的声音在偏亭中响起! 义愤填膺的公子们立刻静默下来。 狠辣? 寒铁衣心中不屑。 小丫头的狠辣,可不止你们见到的这一星半点! 正亭中太后等了许久,叫过马忠。 “可有新的诗作?” 马忠屈身。 “回太后娘娘,已经有了。” 太后见马忠略有迟疑,顿觉奇怪。 “可是又一首拙劣之作?” “回太后娘娘,拙劣倒算不上,只是......所思所想与其她女子大不相同。” “念来听听。” “是!” 马忠躬身。 “一生一世一人心,情至白首不离分!” “情至白首不离分!” 太后默默复念了一句。 眼前隐隐约约浮现与先皇大婚之夜的场景。 红烛罗帐,夫妻二人一身红装。 那晚,天下至尊掀开她的红盖头后,温柔地递来一盏酒杯。 “喝了交杯酒,朕与皇后便是结发夫妻,鸾凤和鸣直至白首!” 时至今日,她仍然清晰记得那只酒杯的每一条花纹,仍能忆起那杯女儿红的甘甜香醇。 神仙美眷的日子持续了婚后好几年。 可是,自从有了丽妃,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十天半月也不到自己宫里来一次。 更让她难以释怀的是,他再也没有满含爱意地看过自己一眼。 他将一切荣宠都给了她,还将她的儿子封为太子。 甚至在弥留之际,嘱咐新皇。 暗暗剪除她的羽翼,伺机除之而后快。 要不是她先下手为强,恐怕早就成了乱坟枯骨…… 恨! 心里全是恨! 那恨日日年年,渗进了宫殿里的每一处红墙碧瓦,蚀骨灼心! 无处诉说、无人可说! “独坐常羡张翼备,震慑天下负心人!” 马忠念完,谦卑侍立。 “天下负心人!” 太后一字一顿地将最后半句重复了一遍,抬手悄悄拭去了眼角那滴泪珠。 “此诗出自何人?” “回太后娘娘,出自工部主事江书之女。” 太后思索了一下,对江书并无印象。 “区区六品官之女,竟有如此性情?” 马忠见太后感兴趣,问询道。 “娘娘可要召见?” 太后沉吟片刻,情绪仍陷在旧日时光,不由意兴阑珊。 “不必了!闺阁女子,难免有些小性子,待嫁作人妇,便知世事岂能尽如人意了!” 太后理了理衣襟,坐正。 “先办正事要紧,子玉何在?” 马忠向园中望去,见景子玉正在首座,眼睛直直地盯着酒杯的流向。 “回禀太后,着宝蓝衣衫,位于首座的便是子玉小姐!” 太后眯着眼睛,看向园内。 心里纳闷,子玉不是最不喜欢蓝色衣裙吗! 今日怎么反了性子? “曲水流觞就到此为止吧!让子玉准备一下,到哀家这儿来跳一支舞。” “是!” 马忠屈身退出,行至园中高声宣布。 “曲水流觞结束!景子玉亭前献舞!” 一众宫人迅速前来布置场地、摆放乐器。 另有宫人带景子玉前去准备。 园中女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景子玉却焦躁不已。 她今日献舞是太后姨母与父亲母亲早已商量好的事。 为的就是让她引起军侯关注,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可他们一心想着拉拢军侯,却从没问过自己愿不愿意! 包括她的哥哥景子年,平日里口口声声宠爱妹妹。 关键时刻还是将自己推了出去! 好在她今日机智,让哥哥先行一步,自己上了个丑妆才随后出门。 “景小姐……您?” 帮景子玉准备的宫人看到她的妆容大吃一惊。 “本小姐做什么,妆扮成何种模样,你等下人岂能明了深意!” 景子玉严词训斥。 “是!” 宫人慌忙跪下。 “景小姐息怒,是奴婢莽撞了!” “去,把本小姐带的羽毛拿过来,粘在衣服上!” 宫人匆忙去办。 景子玉则拿起描眉的螺子黛,将脸上的黑色疤痕又补了补。 凤仪园正亭之外的一大块空地,已被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舞台。 乐师们向太后、军侯行礼之后,各归其位,开始奏乐。 悠扬之声一起,江暮云便转头向江暮雪道。 “大姐姐,是长袖折腰舞!此舞最能展现女子的柔美婀娜、腰肢体态,看来今日军侯属意之人必是景家小姐了。” 江暮雪点头。 心想,爱谁谁,反正又不会是我。 军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又行军打仗数年。 此番回朝,功名赫赫,少年得志。 定是要好好享受花前月下,流连美女环绕,哪能专宠一人! 一生一世一人心,对他来说,应该是个最不可接受的笑话! 不,或许对大齐国的多数男子来说,都是个笑话! 她又想起母亲的遭遇。 官宦世家、重臣之妹。 拒绝无数豪门公子,寻死觅活下嫁父亲。 本以为他会格外珍惜的情谊。 却没想到,订婚宴上便与母亲的远房表妹秦氏勾搭成奸,随后小妾一个接着一个。 母亲为了留住他的爱,一再隐忍。 如此真心真情一片,他可曾半点放在心上? 又或者,他也放到心上了。 只是色字当头,无法自控罢了! 他可曾想过母亲的苦? 江暮雪心口微疼,眉头蹙起。 “大姐姐,你没事吧?”江暮云担心道。 “没事!云妹妹不必担忧。” 江暮雪被她从回忆中唤了出来,眉头也渐渐舒展开了。 江暮云见她没事,又低声说道。 “大姐姐,我刚才好害怕,怕你作出那样的诗句,太后娘娘会责罚于你。” “太后必不会责罚!” 江暮雪自信笑道。 “为何?” 江暮云诧异。 “因为太后也是女人!” 江暮雪冲江暮云眨了眨眼。 第12章 情侣面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前乐已响了两回,景子玉还是没有上场。 官女们与军侯相距较远,估计他也听不到。 三五成群低声议论着。 看来景家大小姐也不想嫁那嗜血将军,因此才千呼万唤始终不出来。 那些公子们就在军侯身后,可不敢给他添堵。 纷纷找补着说,是军侯阳刚之气太盛,柔弱娇嫩的女子难免又羞又怕,不敢轻易现身。 前乐第三次响起。 一身蓝色衣裙,浑身粘着长毛的女子终于犹抱琵琶半遮面地缓缓而出。 “天哪!” “那是什么东西?” “不,那是谁?” “怎么如此装束!” “像山鸡!” “像野鸭!” “像景大小姐!” 太后眯眼向外望去,对马忠说道,“那人可是子玉?怎么如此装扮?” 马忠看向景子玉。 脸上黑黢黢的,身上沾满花里胡哨的羽毛,双手忽闪着做翅膀状。 脚下模仿着孩童跳格子般的动作,嘴里还不时发出“咕咕”之声。 偏亭与园中此起彼伏地爆发阵阵笑声。 景子年双手掩面,埋头晃着茶杯,不忍抬眼直视。 终于明白,为什么妹妹磨磨蹭蹭不肯与他一起出发。 原来是早有预谋,煞费苦心做了这般准备! 早知她如此作践自己,就该绑着她与自己同行。 这一次,景府的颜面可是丢尽了! 太后的眼神再不好,也已看出景子玉在装痴扮傻。 重重拍了一下桌案,大声呵斥,“放肆!” 马忠急忙向厅外高声传令,“奏乐停止!” 太后气急,冲出正亭,来到景子玉身前。 园中女子慌忙跪拜行礼。 “子玉,你跳的是什么舞?” 景子玉战战兢兢、泪眼婆娑地抬起头。 脸上的妆容更加融汇得一塌糊涂。 还没开口,太后显然又吓了一跳。 怒不可遏地举起了气得发抖的右手。 “姨母!” 景子玉浑身颤抖,不停磕头。 “玉儿……玉儿这是和西域胡商新学的‘山鸡黑面舞’……” 众人笑得肚子隐隐作痛。 却碍于太后盛怒,强忍着不敢出声。 寒铁衣于偏亭中冷冷说道。 “景家女儿倒是多才多艺!” 景子年赶紧起身赔礼。 “小妹顽劣!自小被家父宠坏了,还请侯爷息怒!” “好一个‘山鸡黑面舞’!” 太后捂住胸口,深吸了两口气。 “你是觉得哀家老糊涂了吗?还是仗着哀家平日里对你荣宠有加,竟敢亵渎皇家威严!” “姨母!” 景子玉见往日对自己和颜悦色的太后动了真气,“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景子年见状,长叹一声。 硬着头皮从偏亭匆匆而出。 他一出现,园内所有女子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去。 青衣束发、面如冠玉、身姿挺拔。 果然是翩翩浊世佳公子! 再多的愤怒,见了这盛世美颜,气也消了一半。 “姨母息怒!” 景子年优雅跪在太后面前。 这一跪,仿佛跪在了官家小姐们的心坎上。 各个心疼不已,眼神不断向他飘去。 “京都盛传‘景家好儿郎,才貌世无双’,所言不虚!” 陈庭敲打着折扇酸酸地说道。 “景公子之姿,确实难有女子不为其心动!” 张永瑞心中也酸涩不已。 寒铁衣略有一丝紧张地向江暮雪看去。 只见她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未望向景子年。 心中宽慰不少。 不愧是我寒铁衣的女人,美色于前岿然不动! “你来得正好!” 太后怒不可遏。 “看看还认不认得你的好妹妹!” 景子年看向景子玉,恰好景子玉也抬头望向景子年。 景子年纵然已有心理准备,仍不免被吓得心头一抖,向后一仰。 只见好妹妹面黄齿黑、双眼无神。 脸上一道黑色疤痕极其瘆人,正委屈地望着他。 大嘴咧开,蹦出一个“哥”字,哭得愈发伤心起来。 配上粘了羽毛的蓝色衣裙,那画面着实透着丝丝瘆意。 若非事先知道这的确是他的亲生妹妹,而是换成在外边遇到。 他定要一脚踢飞了这恶心的怪物! “姨母!” 景子年再次拜倒。 “玉儿前几日大病了一场,一直没什么精力装扮自己,今天或许是打算别出心裁,给军侯留下深刻印象,没想到弄巧成拙了,请您念在她初衷单纯,开恩宽宥吧!” “别出心裁!她脸上画的疤痕是怎么回事!她这身山鸡服又是怎么回事!就是这么个新法吗?” 太后是真的动了肝火。 自己并无亲生骨肉。 皇帝是丽妃之子,一心想消除自己的羽翼,亲政夺权。 她能指望的就只有几个亲信和母家势力。 本想利用此宴,将亲外甥女嫁与军侯为妻,以此笼络权臣。 却被生生破坏得难以收场。 着实可恨! 景子玉的哭声更大,泪水喷涌而出。 黑色疤痕被泪水冲散到满脸,乍一看倒和寒铁衣的玄铁面具有几分情侣意味。 “姨母,不是子玉一个人,园中的姑娘都是如此打算的!我已是所有丑姑娘中最漂亮的一个了!” 太后将信将疑,望向众女子。 厉声道,“都给哀家抬起头来!” 官女们胆颤心惊。 欲抬头又怕触怒太后,不抬头又怕违抗懿旨。 “太后有命,抬起头来!” 马忠尖声叫道。 大家不敢再抗旨。 左顾右盼之下,小心翼翼地微微抬了抬头。 太后眯眼一望,差点向后倒去。 马忠忙上前扶住。 “你……你们……就是这样听哀家话的?” 女子们一齐磕头,请求太后恕罪。 “姨母!” 景子玉继续哭诉。 “玉儿真的冤枉啊!您看见了吧!” 跪在景子玉身后的人,都在心里咬牙切齿地咒骂着她。 自己费尽心思扮成山鸡的样子,引太后注目,非得拉上我们干什么! 太后揉了揉眉心,众罪不罪。 自是不能只惩罚景子玉一人,以免伤了与相府的和气。 但今日前来百余名女子,又该如何处罚? 若是将这些娇女各个打上几十大板。 她们的亲爹在朝堂上,还会支持她这个太后吗? “所有人,家中禁足一月,好好反思!” 官女们高呼,“谢太后娘娘!” 太后已不愿再看她们一眼。 “哀家有些乏了,都退下吧!请军侯留步!” 第13章 君心似我心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一众青年男女各怀心事地离开皇家别院。 江家三姐妹也一同出园,准备乘马车回家。 突然,一个身着黑色布衣、随从模样的少年跑了过来,叫住江暮雪。 他彬彬有礼。 “小姐,您刚刚掉了东西,我家主人不方便亲自过来,叫我前来返还!” 说完,拿出一方折叠好的绣帕递与她。 江暮雪伸手去接的瞬间,利落地将袖内藏好的荷包悄悄塞于他手中。 神色淡然,“替我谢谢你家主人。” 随从应声,飞奔而去。 江暮烟看着那随从的身影。 暗道,好生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又望向江暮雪,伸出左手。 “什么绣帕,我怎么没见你有过,给我看看!” 江暮雪握紧绣帕,冷笑。 “一方绣帕而已,烟妹妹想要,送你几条便是。只是今日我隐隐看到亭内军侯的眼神不时落在妹妹身上,心中很是担忧。” “军侯看我!” 江暮烟心中一惊,想了想。 反驳道,“你休要唬我!那亭子位置极偏,且遮着幔帐,如何知道军侯在看谁!” “整个园中,放眼望去,唯烟妹妹容颜出众、闭月羞花!又是百花大会的魁首,名满京城!莫说军侯,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想娶妹妹为妻!” 这番话听得江暮烟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是在夸她,今天听起来却怎么那么刺耳。 她有些慌乱又有些惊惧,竟忘了绣帕之事。 只一味担心,若军侯看上她,该如何是好。 江暮雪抿嘴一笑,戏谑道。 “妹妹赶紧上车,早些回家,有生之年多陪陪父亲母亲!” 江暮烟本想回嘴。 但想到景子蓉的话,美貌于非常时期便是负累,心中忐忑不安。 一时失去了争吵的兴致,默默上了马车。 江暮雪见江暮烟上车,偷偷打开绣帕匆忙一瞥。 只见右边角轻描着两行小字。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她心中一动,嘴角露出笑意。 又赶紧将那绣帕藏起,向远处望去。 洒满夕阳的围墙之下,一青衣公子负手而立。 身姿挺拔,风度翩翩,正一往情深地看着她! 她心头一暖,向他轻轻行了个礼,春光满面地上了马车。 那公子也回身上了马车,随从将荷包递过去。 “这是江家小姐送您的!” 公子接过,见是一个小巧的深蓝色荷包,底面用金丝绒线绣了一个“年”字。 他唇边泛起冷笑,捏了捏便随手丢在了马车上。 随从惊讶。 公子得意一笑。 “江家小姐可不是个简单的闺阁女子!以她的本事,只绣个荷包,可惜了!” 人群已散尽。 凤仪园只剩太后、寒铁衣及宫中侍从。 太后端起青玉镶金雕凤杯盏,敬向寒铁衣。 “官家女儿,在闺阁里难免被家人惯坏,还望军侯莫要恼怒。” “太后言重!您为铁衣操持之心,末将铭感于心!” 他举起茶盏一饮而尽。 太后心中稍许安慰,军侯还算明白人。 经此闹剧,却也依然理解我为他操持婚姻大事的良苦用心。 今天众女子千拙百丑,仪态尽失,生生演了一出闹剧。 但太后拉拢边将重臣之心丝毫没有动摇。 “过几日本宫再组织一次更大规模的御宴,军侯意下如何……” “谢太后美意,臣已有中意之人!” 寒铁衣拱手行礼。 太后错愕。 这般群魔乱舞的样子,军侯不作呕就不错了,竟然还有中意之人? 难道是征战时间太久,常年见不到青春靓丽女子,审美扭曲了? 如此,真该好好犒赏功臣,实在……太可怜了! “是……” 太后刚想说是哪个魔头,又赶紧纠正。 “是哪位女子?” 会是子玉吗? 子玉今日的表现,如同一只山鸡成了精。 军侯审美再扭曲,也不该到这般地步! 又或者是那个借荔枝、醉蟹歌颂他功德的女子? 民间传说“贪吃的女人有福气”,难道他也信这个? “臣征战沙场数年,选妻亦想选有勇气之人!臣看上的是与夜幽兽智斗之女!” 与夜幽兽智斗? 太后眼晴不大灵光,并未看清当时情形,困惑地看向马忠。 马忠屈身。 “禀太后,是工部主事江书之女!亦是上一届京城百花大会魁首!” 宫人只道是江家女儿夺魁,哪里有闲情细问江家有几个女儿。 更不用说再去分辨一下是第几个女儿了! 太后倒没在意“魁首”二字,反而心中响起“震慑天下负心人”的诗句。 她张了张嘴,想说此女略跋扈一类的话。 但转念一想,今日闹剧如此,已伤了功臣之心。 既然他有属意之人,且其父官位低微,又不可能是皇帝的亲信,如此甚好! “花中魁首配少年英雄,倒也合适!马忠,明日召钦天监入宫,哀家要亲自选个良辰吉日,为寒卿家主婚!” “老奴领命!” “谢太后!” 寒铁衣行礼拜谢。 第14章 军侯看上你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皇家别院上演的一幕幕。 第二天就在大齐市井中传开了。 茶馆、酒楼家家生意爆满。 到处都在闲聊百官之女丑态出尽的宴会。 “醉蟹配酒菜,哈哈哈哈!” “真是才情卓著的女子!哈哈哈哈哈!” “日上三杆起的,也是别具一格,哈哈哈哈!” 百姓茶余饭后,笑得前仰后合。 尤其是景子玉的山鸡黑面舞,竟开始在小馆中流行起来,成为一种时尚了。 “小姐,不好了!” 出去采买的小桔匆匆跑了回来。 “又怎么了!” 江暮雪正在劈柴,对小桔的大惊小怪不以为意。 “小姐,外面说,军侯可能看上你了!” “不可能!他只是遮住了脸,又没遮住眼睛耳朵,你是不是当他又聋又瞎?” 再想到曲水流觞时,自己暗含“尽诛世上负心人”的诗句,她就觉得更加不可能了! “谁娶了你家小姐,就是娶了一个大麻烦,军侯又不傻!” 说着,她自顾自地又拿了一根木头。 将斧头放在上面,试了试角度。 “哎呀!小姐,先娶了你折磨一番,再杀了你,麻烦不就没了?” 江暮雪倒吸一口凉气,将那利斧狠狠举起。 “咔嚓”一声,利落地将干柴从中央一分为二。 瞥眼看向小桔。 “你可真不愧是本小姐花高价买来的好丫鬟!” 小桔感受到她的杀气,下意识地一哆嗦。 赶忙说道,“小桔好不好不重要。小姐,你可怎么办啊?” 她将斧头往地上一扔,随意地坐在了一根木头上。 “说吧!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小桔也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 “外面说,军侯看上的人可能有四个!” “四个!” 江暮雪咬着下唇,捡起一个小木块向小桔抛去。 “四个,你还一进门就说看上我了!你小姐要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早就被你吓死了!你这样的丫鬟,本小姐要不是命硬,都镇不住你!” “我说的是可能啊!” 小桔十分委屈。 “我一进来说的就是军侯可能看中你了!可能!” “少啰嗦!” 江暮雪瞪了她一眼。 “外面说是哪四个人!” “有烟小姐!” “百花大会魁首,这是自然!” 江暮雪想起江暮烟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嘴角坏笑。 “还有吏部侍郎的女儿。” “是哪个?” 她在记忆中搜索着。 “据说,她用一首与吃食相关的诗作,巧妙地表达了对军侯的敬佩和思慕,大家都说她是世间罕有的才女呢!” “世间罕有的才女!” 江暮雪大笑起来。 千里荔枝来,醉蟹配酒菜! 京城里的百姓又不傻,岂会连好坏都听不出来! 想必是明着称赞,暗里嘲笑吧。 也就小桔蠢笨,听风就是雨,夸赞、嘲讽都分不出来。 “还有丞相的女儿。” “景子玉!她在家世上倒和军侯最为匹配!” 江暮雪回想她一身羽毛咕咕跳动的样子,禁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小姐,别笑了!最后一个就是你了!” 小桔急得不行。 “外边都在下注,景子玉赔率最低,你可是赔率最高的!” 她翻了个白眼,站起身来,重新竖好木头。 “小桔啊,这么多年,你就一点都没继承你家小姐的聪明才智吗?赔率最高,是可能性最小的那一个!” “噢!” 小桔恍然大悟,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我还以为赔率最高的就是军侯最可能看上的人呢!” “本小姐在宴会上说了,一生一世一人心,还要尽诛世上负心人!军侯又不傻,打仗打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享福了,肯定得娶个美貌听话的,养在后院翻不起什么风浪的那种女人!总之,你就放一百个心吧,绝不是我!” 小桔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见小姐再次吭吭劈起柴来。 也立刻起身,将她劈完的柴禾整理好。 又从墙根处拿了一把柴刀,和她一起劈了起来。 “小姐,你说这世上真的会有只喜欢一个女人的男人吗?我怎么觉着,那都是戏本子里才有的事儿。” 江暮雪没有回应。 手上机械地劈着柴禾,脑子里却在想着另一个人。 第15章 军侯就喜欢性子烈的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雪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得之我幸!” “我虽为一品大员之子,却不愿一生受父亲庇护,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去赢得想要的一切!” “这一切也包括你!” “一生一世,有你一人足矣!” “小姐?” 小桔看她眼神发愣,试着叫了她一声。 江暮雪从温柔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这种男人自然是有的,只是比较稀少!” “是稀少的过头了!” 小桔已劈下了两根柴禾。 到了第三根,尾端还连在木头上一块,索性直接用手去撕。 “又或者是自以为遇到了,实际还是以悲惨收场!就比如老爷吧,前几天才听张妈妈说,原来老爷当年为了求娶夫人,跪在张府门口一天一夜,还在夫人家里发毒誓,说一辈子只疼夫人一个,结果呢,才订婚宴就和姓秦的坏女人勾搭上了!” “咔嚓!” 江暮雪又狠狠地劈下了一根柴。 顺手将斧头“砰”地一声摔在地上。 又将斩落的柴禾用力地抛到柴垛上。 小桔抿了抿嘴,不敢再说话。 心想,不过是聊聊闲话而已。 这么多年了,夫人都不介意了,怎么小姐还过不去这个坎儿。 主仆二人沉默许久。 终于,江暮雪打破了沉默。 “景子玉的赔率是多少?” “一比一!” 小桔见她不再生气,讨好地答道。 “我呢?” “小姐,你可是一比一百!买你的人,都特别期待!” “还有买我的人?” 她惊讶。 以大齐国百姓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和质量,人们应该早就知道她诗作的内容。 这种买了必赔的赌注,竟然也有人愿意一博? “买你的人说啊,侯爷是带兵打仗的,可能就喜欢性子烈的,还说侯爷没准想把你当成猎物,先娶到侯府,再慢慢玩死你呢!” 当成猎物,慢慢玩死! 她浑身一激灵。 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满身是血,在侯府四处逃窜的样子。 顷刻间,额头多了几滴汗珠。 她叹了口气。 “小桔,你现在身价多少了?” “不到三十两吧!” 小桔纳闷。 “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难道小姐又生气了? 又想拿卖她一事吓唬她了? 不!不会的! 小姐问问题,她便按真实情况回答,她什么都没做错。 估计是劈柴劈的累了,小姐想攒些钱,再买个丫鬟也说不定。 “闲着无事,询询价而已!” 江暮雪向她头上用力一戳。 “你这样的,卖都卖不出去!” 说完,站直了身子,揉了揉腰。 眉头却泛起一丝隐忧。 ********** 到了第三天。 京城百姓不但知晓了凤仪园宴会的全部细节,甚至连太后赐婚江家姑娘都传遍了大街小巷。 江家三位女儿皆被禁足府内,自然是不知晓一切的。 只是寂寥了近十年的府邸,突然间访客如云。 “听闻军侯属意江家姑娘,提早来恭贺了!” “待女儿嫁给一品军侯,你这六品主事怕是要至少连升三级!” “江家前途无量,一门三京官!” “早就说江家最不可小觑,三位女儿各个出色,若是都嫁了如意郎君,那真是官宦满门啊!” 更有闺中女子随父母前来。 父母于前堂议事,闺中女子便来和三位姑娘谈心。 “这是彩云阁的胭脂水粉,好不容易订到的,你们千万好好打扮,定要让军侯意乱情迷,眼中见不得别的女子,你们三姐妹便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了!” “这是美容养颜的圣物,你们三姐妹可要好好养护肌肤,务必让军侯喜爱,绝了杀妻再娶的心思啊!” “这是补给身体的药丸,你们要强身健体,多活几年,万一中途被军侯折磨死,他再续弦,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这个小人书又是什么?” “怎么都没穿衣服?” “这……,总之你们要多多学习技能,千万让军侯满意啊!” “!!!” 第16章 这话是在夸我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冷清破败的江家还是第一次门庭若市。 却也是第一次感到被这个世界抛弃。 全家愁云惨淡,哀声连连。 远比江家老爷子病逝那天还要悲痛。 “大姐姐,你说军侯想娶的是咱们三姐妹中的哪一个呢?” 江暮云一边为江暮山缝制新衣,一边淡淡问道。 她在江家俨然已成了江暮山的贴身婢女,缝衣制鞋、洗漱洒扫。 但凡和江暮山有关的活儿都由她来做。 大家也都顺理成章地将她看做他未来的妻妾。 至于是妻是妾,就要看江暮山发达之后还剩多少良心了。 “三品以上官员确实没有姓江的,”江暮雪想起皇家别院中景子玉的话,悠悠说道,“但是三品以下的江姓京官,少说也有六七个呢,未必是咱们这个江家,妹妹不必忧心。况且,就算是咱们家,军侯看上得也只会是那江暮烟,谁叫她是百花大会的花魁呢!高门大户对她属意的公子可是不少,男人好像就喜欢她那般模样的!” “云妹妹放心!” 江暮雪拉住江暮云的手,轻声安抚道。 “咱们姐妹俩肯定没事!” 江暮云低首莞尔。 “砰!” 门被踢开。 江暮山匆匆而入。 “云妹妹,快收拾东西,跟我走!” 江暮云手里的针停了下来,眼神有一点慌乱。 “大哥哥要带我去哪里?” “天涯海角,哪里都好!总之我不会让你嫁与嗜血将军!” “大哥哥可知后果?” “只要能好好地守护你,什么后果,我都愿承担!” “我不走!” 江暮云眼角浮上一丝倔强,继续绣着新衣。 “大姐姐和姑姑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江暮山顾不得许多,拉起她就往外走。 正遇上前来阻拦的秦氏。 秦氏奔过来,不分青红皂白。 上来就给了江暮云一巴掌。 “你个贱丫头,克死了自己父母亲人不够,还来害我们江家。我儿子的前程要是因你毁了,老娘要了你的命!” 江暮山以身护住江暮云。 “娘,是我要带云儿走的!你要打就打我!我宁可不要官运前程,也不要她去侯府受折磨!” 他为表决心,从衣襟内掏出翰林腰牌,扔于地上。 拉着江暮云便要出去。 儿子的官位是秦氏最大的希望,也是她最大的仰仗。 她大叫了一声,慌忙捡起腰牌,如珍似宝地擦拭干净。 顾不得鬓发散乱,一路磕磕绊绊地冲了出去。 “逆子,你给我站住!就这个小贱人,军侯要看也不会看上她!烟儿倾国倾城,军侯看上的一定是烟儿!你听娘的话,好好回翰林院当差,这小贱人,娘不动她,给你留着!” “娘,你为了哥哥的前程,就诅咒我被军侯看上,没想到你这么偏心!” 闻声赶来的江暮烟,听见秦氏一番话,伤心地哭了起来。 “娘,你看烟儿那样子,姿色虽艳,但也仅仅是个庸脂俗粉!军侯立有不世之功,眼光怎么会和凡夫俗子一样!” “哥哥,你说谁是庸脂俗粉?” 江暮烟眼中含泪,痛心惊呼。 显然没想到自己在江暮山心中竟如此形象。 江暮山心中急切,口不择言,哪里还有闲情去顾及江暮烟的情绪。 恨不得带江暮云火速离开。 “你相信娘,烟儿才是所有男人梦中之想!” “娘,见多识广的大好儿郎都只会为云儿倾心!” 一边默默看着的小桔,忽然高兴地对江暮雪说道。 “小姐,好像全家没有一个人认为军侯会看上你!你是不是很高兴!” 江暮雪皱了皱眉头,心里琢磨。 小桔这话应该是在夸自己吧! 第17章 圣旨到!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云在院中尖叫一声。 “大姐姐救我!” 江暮雪匆忙跑了出去,见江暮山依然牢牢地抓着她的手腕与亲娘秦氏争执。 江暮云细嫩的肌肤上已经青紫一片。 “娘,你知道,我发奋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云儿,她若是出了什么事,高官厚禄又有什么意义!” “山儿,你胡说什么!这么一个小贱人怎么能跟你的前程相比?” 秦氏带着哭腔。 “你是娘的脸面,是娘的希望,你可不能冲动啊!” 江暮山看着亲娘,有些动容。 但转念一想,她再不济,还有江暮烟。 江暮烟凭借百花大会魁首的身份,吸引了许多豪门子弟。 随便挑一个嫁了,都会给她带来富贵和荣耀。 可云妹妹已一无所有,只剩他一个依靠了。 他坚定地把江暮云拉得更紧。 “我今天一定要带她走!” 江暮云又叫了一声。 “大姐姐!” 江暮雪在他身前拦住,拧着眉头。 “你把云妹妹弄疼了!” 江暮山只顾着和秦氏争执,这才想起看看江暮云。 只见她一脸泪痕,白嫩的手臂上青紫斑驳。 他心痛,“云妹妹,忍着点”。 说完,在那青紫处吹了一口气,悉心为她揉着。 这一幕,让江暮雪也为之动容,她的声音温和了不少。 “京城中江姓官员不在少数,如今大家听到的也只是风传罢了。真相尚不明确,我们却自乱了阵脚,白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你相貌普通,自然不用担心!” 秦氏咬牙恨恨说道,“我们烟儿国色天香,可得早做打算!” “娘!” 江暮山已被江暮雪一番话说得平静了许多。 “大姐虽然平日里脑子不大灵光,但这次的分析颇有道理!单我们翰林院就有三个姓江的,或许……” 江暮雪正感慨着自己在江家人心中的形象时。 忽然,院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片刻,半男不女的尖利声音响起。 “圣旨到!” 大家心头一紧,江府虽是破天荒头一次接圣旨。 但任谁都猜得到圣旨说了什么。 在内院躲清静的江书,忙带着下人慌慌张张小跑出来,全家人齐齐跪在庭院。 秦氏却是扑通一声,瘫倒在地。 张氏也已从小院内出来,一边跪着,一边担忧地看向江暮雪。 “奉太后口谕……工部主事江书之女配与一品军侯寒铁衣为妻……钦此!” 说完,那太监慢条斯理地去扶江书。 “江大人从今往后就是侯爷的岳丈了,真是好福气!另外,你女儿被侯爷看中,也是大功一件。太后娘娘体恤,江家女儿的禁足令即刻解除,好生准备婚事吧!” 江书犹豫许久,还是壮着胆子开了口。 “敢问公公,侯爷要娶的是下官哪个女儿?还是……全部?” 太监面上一紧,显然没料到,江书竟然不止一个女儿! 这帮吃干饭的小太监,也不调查清楚就敷衍了事! “这……” 太监也不想往自己身上惹麻烦。 “杂家只是来传个话,至于侯爷要娶哪个还是哪几个,江大人自去请示太后和军侯吧!” 江书心里呸了一声。 这话和没说有什么区别。 他一个六品小官,这两个人若是不主动找他。 哪一位是他平日里想见就能见到的? 这可如何是好! 江书心里清楚,再和这太监说下去,也没什么收获。 干脆带着全家向太监行了告别礼。 “多谢公公!” “恭送公公!” 恭祝你下辈子还是个公公! 而按着常规要给太监准备的辛苦钱,也是一文没给。 前些年江暮山读书,这几年江暮烟与豪门贵府应酬,江府的银子花的比流水还快。 生活本就拮据,又遇到如此灾祸。 命都快没了。 谁还有闲心去顾及一个太监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天光再次暗了下去。 江家依旧愁云惨淡。 第18章 军侯艳福不浅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通往江家的路上,一辆宽大的马车疾驰而过。 车体围以黑色锦缎,接缝处镶着金丝绒线。 于细微之处彰显着无上华贵。 马车所过之处,沙石翻飞。 一品军侯寒铁衣,面置玄铁,端坐其中。 “为何不早说!” “回禀侯爷。” 亲卫寒松恭敬应声。 “末将也是今日在酒家听人说起,这才知道江家竟然有三个女儿!” 见寒铁衣没有反应,他宽慰道。 “侯爷,三个女儿也好!听说江家几个小姐样貌都不错,还有一个得了百花大会的魁首,刚好一妻二妾,一次喜事全办了,省时又省力!” 一妻二妾? 寒铁衣脑中忽然浮现凤仪园中,小丫头仰头念诗的样子。 朱唇微翘,眉眼弯弯,神色中透着半分得意半分得逞。 他嘴角上扬。 大齐国男子妻妾成群是常事,他也不是天生就从骨子里只想爱一个女人。 但既然小丫头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人心”。 那他就要给她誓无二志的爱。 毕竟像她这么好的姑娘,一辈子有一个就已经足够了。 心里再没有空间装下其她人。 寒松见军侯面带笑意,以为他在想一妻二妾的美事,也高兴起来。 “至于身份问题,您也不用为难,百花大会的肯定最漂亮,那个做正妻,其她两个都做妾。侯爷在外征战多年,连只母兔子都见不着,此番回京也该享享艳福了。若是喜欢,大可叫她们姐妹三个一起伺候!” 寒铁衣冷眼,一脚将他踹下马车。 另一随身亲卫寒柏窃笑不止。 寒松在军中数年,身手了得。 地上滚了几下,腾空而起,没两步又飞身回到车上。 “侯爷,小的知道错了!” 寒松满脸堆笑。 “既要忙军中事务,又要应付三个妙龄女子,任是侯爷这样龙精虎猛的身体也难以吃消!侯爷这样的盖世英雄,就该多多休息、养精蓄锐,如此才能保大齐国土安宁。” 寒柏强忍住笑意,等着再看寒松的笑话。 寒铁衣面无表情。 “下车!” 寒松错愕。 寒柏笑道。 “侯爷嫌你烦,让你自己下车走过去!” “侯爷,末将……” 寒松还想解释什么,见寒铁衣目光锐利。 只好跳下马车,一路小跑跟在车后。 “这个江家小姐还真是可恨!就因为她们家人口数量不明,老子仗都打完了,还得受这徒步急行军的罪!” 一路跟在马车后面的府兵首领张全,见寒松下来,忙上前恭维。 “寒松大人,没想到,像您这样侯爷身边的大红人,还不放过任何时机加紧训练,真是我等楷模!” 寒松心中憋屈,但也只得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侯爷再怎么厚爱,也不能忘了自己是干什么的,身体要时时磨砺才行!” “寒松大人说得是!” 寒松见府兵恭敬,心中稍宽慰了些。 又猛然想起江家小姐,心里仍有些懊恼。 区区六品小官,不举家来拜。 反倒劳烦一品军侯大老远地去她家拜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会儿到了江府,你们把院子围起来!” “是!” 张全得令。 寒松咬牙。 “要是有敢跑的,直接绑起来送到侯府!” 张全大惊。 “咱们不是去保护夫人宅院的吗?” “都差不多!” 他懒得解释。 “反正别放走一个活口就是了!” 活口? 张全错愕地咽了咽口水。 心想,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大人们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寒松知道,在自己心中,寒铁衣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金戈铁马的真汉子。 谁能嫁给他那是万世修来的福气! 但是经历了“百丑宴”后,他便知晓,似乎女人们的想法和男人们不大一样。 他若是个女人,就是寻死觅活、为奴为婢,也要跟了军侯,再给军侯生一大堆孩子。 可是当他与寒柏在皇家别院门口等待时,却发现女人们为了不嫁侯爷,竟然各个把自己装扮的比鬼还难看。 甚至一边啼哭,一边上马车。 还有的说,若侯爷看上她,便一头撞死! 想想就气! 谁再敢如此羞辱侯爷,我寒松第一个要她好看! 第19章 以次充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日暮降临,占地颇广的江家府宅升起点点灯火。 江书早年买下此地,还是妻子张氏一族在京城富甲一方之时。 本想借岳丈财力整修一番,再纳几个美妾。 没成想,刚买下府邸不久,张家就出了事儿。 当年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设想都成了空想。 现如今,只留下一个破败、荒凉的偌大外壳。 白天看起来倒是宽敞。 一到晚上,仅个别院落会燃起微火,秦氏为了节省银子,严禁“浪费”灯油。 倒是为她的宝贝女儿省下了更多的银钱去豪门应酬。 可这宽大的宅子却有如鬼魅藏身之地,处处透着萧条、恐怖的气氛。 江书坐在桌椅陈旧的正厅之中,眉头紧锁。 右手旁侧,江暮烟嘤嘤哭泣。 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不嫁,我死都不嫁!” 秦氏也跟着泪如雨下。 她这些年省吃俭用,就是为了把女儿培养成高门大户、名流淑女的样子。 将来嫁到达官显贵之家,自己也能跟着享享福。 结果,多年劳作,马上就要见着收成的时候,却忽然闹了天灾。 她心里这个憋屈啊! 而江书做为一家之主,却要面临更加艰难的事——选择! 圣旨上只说江家女儿,但并未说是哪个女儿。 大女儿、二女儿都是自己亲生的。 当爹的再薄情,也实在不愿亲手把她们推进火坑。 他的目光转向江暮云。 张家被满门抄斩时,是张氏典当了全部嫁妆上下打点,从狱中将她赎了出来。 他本极力反对,却被张氏用他的小把柄威胁。 不得已,才将此女记在江家名册上。 对外说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罪臣之女在自家白吃白喝多年。 若是将来有一天被揭发,不担全家遭殃,更会毁了儿子的前途,不如…… 正想着,忽见江暮山仿佛洞察了他的想法似的。 正狠狠盯着他,目光里似有吞噬一切的火焰! 江书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以儿子对她的真心,恐怕还没等她身份暴露,就揣着家伙去找军侯拼命了! 到时候,还不是全家都得遭殃! 江书又看了看江暮烟。 这是他最喜欢的孩子,模样也生得最讨人喜欢。 京城里许多豪门公子都倾慕于她。 莫非军侯在百花宴上看中的是烟儿? 这个可能性倒是极大! “老爷,你不会想嫁烟儿吧?” 秦氏看到江书的目光,有种不好的预感。 “烟儿虽然美貌非凡,毕竟是个庶女。堂堂一品军侯怎会娶一个庶女为妻!若是把烟儿嫁过去,军侯会以为我们轻贱了他,倒时候屠杀咱们江家满门,那可如何是好!” 说罢,大声啼哭起来。 江书心中一动。 是啊,一品军侯,怎可以庶女配之! 他的脑海中浮现江家血光四溢的画面,慌忙看向嫡女江暮雪。 江暮雪心中大呼不好,又故作镇定。 “父亲,我虽为嫡女,但毕竟姿色平平。” 见江书竟然微微点头,江暮雪心中越发不是滋味。 但此刻为了自保,也只得继续自我抹黑下去。 “烟儿妹妹姿容出众、名满京城!有百花之首待字闺中,江家却将凡枝蔓草献出顶替,这才是偷梁换柱、以次充好的大不敬之罪!以军侯的脾性,恐将再屠岳丈满门啊!” 江暮雪在说话的时候,重点强调了“岳丈”两个字! 江书听的有些心慌。 是啊! 那军侯于亭中看上的若真是艳光四射的烟儿,江家却送个资色平平的女儿过去。 必定会惹怒军侯。 后果不堪设想! 江暮烟本就哭得没了力气,又连续听到两次“屠杀满门”。 竟“嘤”的一声,昏死过去。 秦氏抱住女儿痛哭,江书和江暮山慌忙跑过去查看江暮烟的情况。 江暮雪则拉起小桔,匆忙向外奔去。 “小姐,你干什么?!” “趁乱跑啊!” “噢!” 小桔才反应过来,马上加快步伐,跟上了江暮雪的速度。 “你去哪儿!” 江暮雪费劲地将小桔从相反的方向拉了回来。 “小姐,咱们不出大门怎么跑!” “傻瓜,待会他们反应过来了,肯定往大门追啊!” “小姐英明!” “还有时间拍马屁!” 江暮雪气愤,在墙根处搭了几个架子,蹬脚便往上爬。 召唤小桔,“快点!” 小桔屁颠屁颠地跟上。 江暮雪刚爬上墙头。 忽见不远处一队官兵跟着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正朝这个方向驶来。 她心中暗暗叫苦。 万一被这些身配利剑的官兵发现,恐怕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小命也必然休矣。 她伏在墙头一动不动,心想,待这群官兵走过,再跳下去也不迟! 谁料江家因生活拮据,灯火点得幽幽暗暗。 偏院处更无一点光亮。 小桔因为紧张,没看到她正伏于墙头。 往上一抓,刚好抓到她的腰窝。 江暮雪尖叫一声,翻身滑落!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自己粉身碎骨的声音。 却反而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第20章 猫鼠游戏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睁开眼晴想看看是谁救了自己,却发现眼前什么都没有。 她使劲儿揉了揉,只见两道厉光射来。 并不是什么都没有。 而是江家光线微弱,寒铁衣漆黑的玄铁面具与夜色已融为一体。 一时没有看清罢了。 “常遮面具于脸。” “割其手足烹煮、取其心肺泡酒。” “击其头骨为乐,沐其鲜血而浴。” 嗜血将军! 江暮雪惊恐地看着寒铁衣。 寒铁衣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暮雪。 白皙的小脸微微发抖。 乌黑的大眼睛一眨一眨,仿佛藏着无数的小心机和鬼点子。 嘴唇软软嫩嫩,一抹浅浅的桃花色。 依然爱穿鹅黄色的衣衫。 六年了,她还是她! 想起当年西凉边关,她邀自己豪饮时的飒爽模样,感慨万千。 “让本侯找的好辛苦!” 他的话语中颇有一番深情思恋,而她的眼睛也乌溜溜地望着他。 他还以为她也要对他说什么情话,或者至少说一些被救之后的致谢之辞。 却没成想,她突然大叫一声。 一双伶俐的小手狠狠挠向他的面具。 见他不肯松手,凑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咬了一口。 他手上一抖。 江暮雪咕噜一声跌倒在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向前逃窜。 寒铁衣三步并两步拽住了她的后衿,将她提起。 大喝一声,“不可胡闹!” 她顿住。 心想,嗜血将军茹毛饮血,说的竟然也是普通人话? 还如此通俗易懂? 这一顿住,让寒铁衣误以为她已冷静下来,便将她放了下来。 没成想,她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没命地向前奔去。 寒松见她如此对待军侯,气愤不已,拔出利剑上前。 寒柏慌忙拦住。 “侯爷的家事,岂是你我管得?” 寒松愤愤然,将利剑收回。 满面怒气,紧紧地抠着剑柄。 寒铁衣也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丝烦躁。 他怎么也没想到,期盼了多年的久别重逢。 竟会是如此鸡飞狗跳的画面! 他大步向前一抓,毫不费力地将她擒住。 不愿再与她玩那猫鼠之间的游戏,索性直接拉入怀中细看。 寒铁衣冷声。 “除了一张脸,其它还真是出乎意料!” 江暮雪以为他要剥掉自己的脸皮。 大叫一声,“不要吃我的脸!” 便晕了过去。 寒铁衣无奈,将她扛在肩上。 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进了江家大门。 此时江暮烟刚刚醒来,全家围在她的身边。 除了不动声色的张氏,谁都未曾察觉江暮雪的逃亡。 忽见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子身材魁梧,英姿挺拔,黑色绸衣、金丝官带。 若只看身形,倒也是仪表堂堂、气宇不凡! 江家灯光幽暗。 待那男子走近,才发现雄姿英发的男子以玄铁遮面,肩上还扛着一个人! 玄铁遮面? 嗜血将军! 不! 不会的! 一品军侯怎会亲来寒门小户? 灯光的微弱,让这一幕有如噩梦,江家上下目瞪口呆。 寒松再也忍不住了。 这江家怎么各个粗俗无礼。 大呵一声: “侯爷在此,还不见礼!” 江书最先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跪于寒铁衣脚下。 “侯爷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江暮山拉着江暮云也一齐跪下。 “侯爷恕罪!” 其余人等也都一并下跪。 寒铁衣将昏迷不醒的江暮雪放下。 “这是你第几个女儿?” 张氏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心中惶恐不已。 她从嫁给江书那天起,便一直隐忍着,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相公的宠爱。 强盛的母家倒台、丰厚的嫁妆散尽后,更是畏首畏尾地活着。 大事于前,从来不多说半句。 此刻,她也只是心中忧虑不已,却不敢为女儿出头。 江书看到江暮雪一动不动,浑身发抖,汗如雨下。 “回……回侯爷,此乃下官长女江暮雪,小……小女顽劣,侯爷今日结果了她的性命,我等无甚他想,但求看在两家有亲的份上,能允许我将小女入土为安!” 什么?江暮雪已经死了? 刚刚醒来的江暮烟又吓得昏死了过去。 听到女儿的死讯,江暮雪之母张氏也昏了过去。 江暮山与江暮云互看了一眼,将信将疑。 第21章 侯爷大可将尸身拿去把玩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胡闹!” 寒铁衣咬牙,厉声吐出两个字来。 这一句“胡闹”,让江家人误以为他不想将江暮雪的尸体入土。 江书更是恨不得抽上自己一巴掌,人都死了,埋不埋的有什么所谓! 他连忙磕头。 “小女顽劣,死有余辜,尸身任凭侯爷处置!” “既然嫁与侯爷便生死都是侯爷的人了,这尸体侯爷大可拿去随意把玩,但求放过我们一家老小!” 秦氏壮着胆子说出这番话,也是为了自家女儿的前途。 她就是想将死了的江暮雪和军侯绑在一起,把她的女儿江暮烟从中摘出来。 若是躲过了这一劫。 她年轻有为的儿子还是前程无量,她倾国倾城的女儿还能嫁得名门。 寒铁衣冷笑。 “还真是和乐的一家人!” 突然,江暮雪咳嗽了一声。 全家大惊失色。 秦氏惊声尖叫。 “江暮雪,你不是死了吗!” “我死了吗?” 她眼开眼晴,看见寒铁衣漆黑的面具和凌厉的目光。 脑中响起小桔在柴房说的话。 “侯爷喜欢性子烈的,没准把你当成猎物,先娶到侯府,再慢慢玩死你!” 她心口一紧,再次晕了过去。 寒铁衣本想将她送回房里。 但看到她一次又一次地因为见到自己而晕倒,索性就将她放在椅子上。 转向江书说道。 “好生照看这个女儿,三个月后本侯便来娶她!” “侯爷放心!侯爷放心!” 江书连磕了几个响头。 “下官等定会好生照顾侯爷夫人!” 刚刚还是顽劣的女儿,这么一会儿就改叫侯爷夫人了,变脸还真快。 寒铁衣不愿再与之周旋,转身带领府兵离去。 走出江家宅院,寒松闷闷不乐。 “侯爷,我看夫人今天的样子像是要逃跑,要不要派人看着她?” 寒铁衣冷眼看向寒松。 寒松一阵发毛。 寒柏在一旁躬身说道。 “侯爷,江府地处偏僻、宅院简陋,要不要留一部份府兵保护夫人?” 寒铁衣微微点头。 “你来安排吧!” 寒柏得令,立刻安排了五十府兵于江府各处严守。 寒松摸了摸头,一肚子委屈。 “柏哥这安排,不就是在看着夫人吗?和我说的有啥区别?侯爷瞪我干嘛?” 马车上,寒松依旧闷闷不乐,几度欲言又止。 寒铁衣闭目养神,并不理会。 寒松实在忍不住了。 “侯爷,夫人府内的关系是不是有点复杂?” 寒铁衣仍旧闭目。 “尚可!” “我娘说,找媳妇得找那种门户简单、全家和乐的,不然以后有的苦头吃。” 寒柏见寒铁衣没有作声。 知道今天的事已经很让他心烦了。 而寒松却还在添乱。 便替寒铁衣回道。 “说的有道理!你可有找到那种门户?” “自然没有!” “可有姑娘愿嫁于你?” 寒松满脸臊红。 “还没有!” “都没姑娘要你,还给侯爷出谋划策,你害不害臊?” 寒松哼了一声,继续生闷气。 江暮雪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 睁开眼见小桔就坐在床边,已经累得睡着了。 她有些心疼,不想吵醒她。 却无奈喉咙又干又痒,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小桔慌慌张张惊醒过来,声音里既有急切又有欣喜。 “小姐,你可算醒了!” 说着,给江暮雪倒了杯水,扶她喝下。 江暮雪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力气也恢复些。 骤然起身,紧张地从上到下看了看自己。 身上并没有缺少什么部件。 脸皮也没有被剥掉。 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不知道,昨天你晕倒后都发生了什么?” 小桔见她没事,便滔滔不绝地讲起昨天晚上后续的事儿。 她将江书和秦氏等人的说话,模仿得是惟妙惟肖。 尤其是寒铁衣最后一声冷笑。 “还真是和乐的一家人!” 江暮雪不仅也苦笑了一声。 “侯爷也真是好夫婿,来岳丈家转了一圈,晕倒三个,吓坏两个,与我们这和乐的一家还真是投缘!” 第22章 夫人看看又何妨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听到江暮雪落寞的自嘲,小桔很难过。 “小姐,你没事就好,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不必了,我吃不下。” 江暮雪闭上眼睛,眼尾一滴泪珠缓缓滑落。 “要不是惦记祖母和我娘,这个家我早就不想待了!” 小桔忧心地看着她。 “小姐,你现在可走不了了!外面全是侯爷的府兵!” 她并不感到惊讶,谁让自己那么背运。 竟然在翻墙逃跑时被他逮个正着。 虽说自己也有些本事。 但军侯势大,她那点能量在他面前根本翻不起什么风浪,反而容易牵累无辜。 嗜血将军,只因妻妾嘲笑,便灭其满门! 人命于他,几如草芥! 所以他选中自己,会不会真如市井所说。 挑一个有性格的猎物,再慢慢折磨至死呢? 她越想越觉得恐惧,疯狂地想要逃跑。 却又清楚地知道,府兵选自寒家军精锐。 一旦被他们禁锢,以她的力量,根本逃无可逃! 这么多年来,她还是第一次生出如此巨大的无力感。 一品军侯,权势滔天。 她该怎么办呢? 又有谁能帮她呢?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这些年来的人和事,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忽然,一个青衣束冠、风度翩翩的公子隐隐约约出现在眼前! “一生一世,有你一人足矣!” 她慌忙将手伸入衣襟的口袋里,掏出那块兰花香味的绣帕。 一行小字精巧地镶嵌其中。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还有他! 他一定会帮自己的! 对,天无绝人之路! 她正要和小桔交待几句。 外面突然响起秦氏带着笑意的声音。 “雪儿快快起身,侯爷来看你了!” 江暮雪心头一惊,赶紧蒙上被子。 对小桔说道,“就说我病得严重,起不来床!” 小桔应声,想对外间传话。 又想起市井中侯爷嗜杀的传说。 几次张嘴,都紧张地说不出话来。 门外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 寒铁衣幽冷的声音传来。 “夫人若起不来床,本侯就进去看夫人了!” 他长年习武,耳力、目力都比普通人要强上十数倍。 站在门外,轻而易举便将闺房内的悄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许进来!” 江暮雪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大叫一声。 慌忙起身,利落地整理好了衣服。 待走到门口,又泄了气。 她昨夜慌张,并未看清寒铁衣的真实样貌。 所有关于他外形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市井中最受欢迎的《京民小报》。 “身长五尺三寸,面宽腰肥,极好杀戮!” “容貌可憎,常遮面具于脸。” 她伸手欲推开那扇闺门,却又颤抖着将手收回。 犹豫再三,终于下了定决心。 她狠狠地咳嗽数声,随后娇弱地说道。 “不是小女子不愿见侯爷,实因小女子患了可恨的痨病,怕传染给侯爷”。 寒铁衣今日虽无早朝,军中却有要事。 绕路来到地处偏僻的江府,为的就是能多看她一眼。 本想看完就走。 没成想她说起话来明明中气十足,却磨磨蹭蹭,不肯相见。 他略有些急切,顾不得礼节。 一脚将门踹开! “本侯有真气护体,不怕什么痨病!” 惊得一旁陪笑的秦氏大叫了一声。 而江暮雪则迅速抬手,将眼睛死死捂住。 她真的不想看见一个浑身血腥、状如恶鬼般的黑矮煤球,在她面前叫她夫人。 她承受不了! “夫人如此矜持,相公前来,竟不肯看上一眼!” 江暮雪紧紧捂住双眼,颤声说道。 “侯爷英雄盖世、盖世无双、风流人物、风华正茂,小女即使不看,也能感知得到!” 寒铁衣目光凌厉。 “既是如此,夫人看看又何妨!” “小女子幼习古书,遵从上古礼节,婚嫁之前不可见相公之面!” 寒铁衣一把捏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了下来。 “我朝之人,需遵我朝之礼,那上古之礼与你我何干!” 江暮雪心中惊惧,脑中一片混乱。 情急之下,闭着双眼。 用双手去打他的双手,一边打一边哇哇大叫。 “我不看!我就不看!” 寒铁衣忧心军中事务。 索性用力钳住她的双手。 带着一品军侯的威慑,用命令式地口吻说道。 “看我!” 第23章 侯爷说喝就得喝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撒泼。 “就不看!有种杀了我!” 寒铁衣冷笑。 白骨露野、赤地千里。 手下百万雄兵,未曾有一人反抗过他的命令。 今日怎能叫一个黄毛丫头如此放肆。 治妻治不了,如何治军! 他的手伸向她白皙的脖子,缓缓抚摸着。 “听说用头骨制成酒器,要齐着颈根砍断最为合适。” 秦氏一听登时翻白眼晕了过去。 寒松听在耳里却心花怒放,看来侯爷也不是十分在意夫人。 这便好,这才是一品军侯该有的姿态! 他配合着寒铁衣的狠话,将随身利剑抽出一节。 “侯爷,末将随时待命!” 江暮雪听见利刃出鞘之声。 眼睛又被阳光下明晃晃的剑锋照得透亮,瞬间服软。 “我看!我看!” 她先是微微半睁开一只眼睛。 看到眼前的人似乎比自己要高出很多,身材并不过于壮硕。 又悄悄睁开另一只眼睛,见寒铁衣并无满身血腥。 她索性将双眼一齐睁开。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仔细地看了看面前自称是她相公的男人。 长身而立、身躯凛凛! 虽一身黑色绸衣,少了些许灵动。 但依旧称得上是英姿飒爽、仪表堂堂! 下巴微尖、额头饱满。 眼若流星、眸清似水。 唇如胭脂、面白如玉。 其余皆被一张玄铁面具遮挡。 “可看清了你相公的模样!” 寒铁衣的口吻如同在沙场上训练军士般冷酷。 她愣住,脑中一片空白,不知如何回答。 寒松厉声。 “侯爷在问话!” 她慌了,不知所措地看向寒铁衣。 一张漆黑的面具,遮住了所有的神色和情绪。 寒松再次拔剑,不耐烦地哼了一声。 江暮雪连忙行礼。 “小女久居闺阁之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未见过如侯爷般的盖世英雄,难免惴惴不安,望侯爷见谅!” 寒铁衣一只大手捏上她的下巴,将她的头再次抬起。 见她水灵灵的大眼晴终于敢和自己对视,冷冷地说道。 “记住你相公的样子!” 说完,将她放开。 转头对寒松说道。 “你留下,把欧阳昌开的药煎给夫人喝,好生照看!” 寒松忙抱拳得令。 寒铁衣见安排妥当,急促促地带着寒柏去了军营。 寒松虽并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按军侯的吩咐去做。 江家一应简陋,煎药之所被安排在一间无人用的破院子里。 使用的瓦罐也十分陈旧。 寒松一边煎药,一边愤愤不平。 凭什么侯爷一有重要的事,就带着寒柏。 让自己干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事儿! 他此生煎过的药就那么几回,都是为他最心爱…… 不,是最敬爱的侯爷煎的。 现在却要在这么破败的地方,给那个不识好歹的小官家的女儿煎药,凭什么! 越想越气,他将一整罐煎好的汤药重重敲在江暮雪的桌上。 “药已不烫,夫人请喝!” 江暮雪看着那黑漆漆的一罐,皱了皱眉头。 “有劳寒松大人了!只是我并无病症,无需喝药,休养几天便好。” 说罢起身,想去看望一下母亲。 据说昨天晚上误听到自己的死讯,母亲当场昏死过去,不知道身子有没有好些。 “站住!” 寒松厉声呵道。 “夫人昨夜晕倒,侯爷特意叫末将带来安神药!侯爷说夫人需要喝,夫人就得喝!” 小桔气愤不已。 “你……你怎么能如此不讲道理?” 寒松将随身佩剑往那药罐旁一扔,露出一截刺眼的剑锋。 “这世上敢不听侯爷话的女人还没出生!” 第24章 我有钱!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急着去见母亲,不愿与他过多纠缠。 “不就一罐药么,我喝!” 谁知那药奇苦无比,寒松又一点糖都没加。 她刚喝了一口,就苦得险些吐了出来。 寒松冷眼,“喝个药还磨磨唧唧的,女人真是麻烦,快点喝!” 江暮雪瞪了他一眼,“他日我成了军侯夫人,定会好好酬谢寒松大人今日赐药之恩!” 说完,屏住呼吸,大口豪饮。 寒松冷笑一声,“能不能成为军侯夫人,还得看命!有命就有机会!没命可就不一定了!” “你怎么能如此诅咒小姐!”小桔气愤。 “寒松大人放心!” 江暮雪微微一笑。 “算命先生曾说小女富贵无极,身带诰命!必有命伴于军侯身旁!” “那就等着瞧!” 寒松说罢,拎着佩剑径自出去。 “小姐,咱们也太倒霉了,在江府被下人欺负,将来到了侯府还得被下人欺负。” 江暮雪用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药渍。 “他可不是下人,他是侯爷的亲卫,战场上也是一员猛将,官阶相当于从四品。” “天呐!一个侍卫都从四品!” 小桔瞠目结舌。 “这侯府可真惹不起!” 带着一嘴苦涩,江暮雪直奔母亲的小院。 张氏的小院是整个江府最冷清的。 墙根生满了杂草,房檐处破了几块瓦片。 偶尔下雨,还要用盆桶放在下面接水。 想当年,她也是青春正好、风光无限。 只可惜选错了男人嫁错了郎。 从无忧无虑的闺阁少女,生生熬成了半世凄苦的妇人! 年未老,色已衰! 命还在,心已死! 打开母亲房门的一瞬间,江暮雪还未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她很难将虚卧病榻的老妇与当年意气风发的张家小姐联系在一起。 男子娶错妻还可再娶! 女子嫁错郎,代价却是一生! 若是当年母亲肯嫁情深意重、门当户对的好郎君。 或许此生便能倍受宠爱,母家受难,也能有人维护。 江暮雪伏在母亲的身上,眼泪一颗接一颗地落下。 “傻孩子,你没事,娘就没事!” 张氏微笑着,“哭的像个小猫儿一样。” 她仍是止不住地哭泣,想将这些天、这些年的委屈通通倒出来,再重新积蓄力量去战斗! 张氏轻轻抚着她的背,年幼的时光仿佛又回来了。 不同的是,众星捧月的主母变成了逆来顺受的老妇。 天真烂漫的官家小姐变成了忍辱负重的奴仆! 过了好一会儿,她哭得累了。 抬起头,将拳头紧紧一握,似是下定了决心。 “娘,带上祖母,我们一起走吧!” 张氏以为她在闹小孩子脾气。 理了理她的头发,平静说道,“咱们几个老弱妇孺能走到哪儿去,在江家好歹有口饭,离了江家怕不是饿死就是冻死。” “娘,我有钱!” 江暮雪突然抬起了头。 “我有很多很多的钱!还在各地买了几处宅院,各个都比江府大,比江府美,我还可以买很多仆人,好好孝敬您和祖母!” 张氏神色一变,抬眼悄悄观察着她的神态。 随即又若无其事道,“雪儿最有孝心了,娘知道的。” “那你跟我走吗?” 江暮雪看她的眼神十分恳切。 她在积累了大量财富之后,依然留在江家,一方面是怕母亲和祖母不肯跟她走。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与那京城贵公子早已私下海誓山盟,保有官女身份才能顺利嫁于他。 若留下闺阁女儿私自离家的话柄,或逃走之后身份不明,或让秦氏知道她有商贾身份并散布出去,那她便与公子之妻永世无缘了! 她本想等公子前来提亲,悄悄带着万贯家财嫁于他。 不给江书、秦氏等人留下一点把柄和甜头。 可是现在,如意郎君尚未提亲,却反而来了一个嗜血相公! 她还要官女的身份有何用处! 不如带着祖母,带上母亲,一起逃出江府,过好日子去! 至于云妹妹,江暮山是为皇上办差的人,自然有法子护她周全。 “娘!” 她急得快哭出来了,“你跟雪儿走吗!” “好好好,雪儿别哭,娘跟你走。” 张氏爱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娘什么都听雪儿的。” 江暮雪一颗心落了地,严肃说道,“娘,我会找人安排好一切,这段时间你切不可走漏一丝风声!” 第25章 把本夫人当囚犯?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张氏长长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小脸,“娘知道了,只要你平安,娘做什么都行。” 离开母亲的院子,江暮雪心里轻松不少。 而张氏却依然在房中叹气。 尚在闺阁的女儿家哪里来的银钱和宅子? 这孩子怕是脑子突然受了刺激,开始胡言乱语了。 若是过几天还不恢复,得叫人请一下王媒婆的外甥,据说他最擅长治这类病症。 回到自己的闺房,江暮雪换了身衣裳。 将那块写着“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的绣帕藏在衣服里,做为传递消息的信物。 “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去相府!” “什么?去……” 小桔大惊失色。 她立即捂住了小桔的嘴,“小点声!你想你家小姐死吗!” 小桔呜呜摇头,江暮雪才缓缓将手放下。 “小姐,我才不想你死!” “那你为什么每次都做出逼我去死的事!” 不是说丫鬟和小姐会越来越像吗,怎么小桔没有一点自己睿智机灵的影子。 别的丫鬟,这个时候肯定机灵的替自家小姐把一切都办妥了。 而她,生死攸关的事,哪敢让小桔替她去做! 兴许军侯没杀她,她就先被小桔这个蠢货给坑死了! “小姐,我真的没有”,小桔感到很委屈。 “那就闭嘴!”她一脸无奈。 “一会儿和我一起出去,就说去街上买点胭脂水粉,我就不信,他们连门都不让咱们出!” 江暮雪拉着小桔走到门口,悄悄地拉开一个缝隙。 漆痕斑驳的木门咯吱一声。 两名身材彪悍的府兵立即上前。 “干什么去!” 她索性将大门全部拉开,肆无忌惮地向门外走去。 附近站岗的十数个兵全都围了过来。 小桔吓得呆了。 江暮雪也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壮了壮胆子,高声呵斥,“我乃军侯夫人,想去哪里,何需向尔等交待!” 府兵们愣住,互相看了看。 寒柏大人说派他们过来是保护夫人。 寒松大人说派他们过来是看管夫人。 倒底该听哪一个的话? 见他们迟疑,江暮雪胆子更大。 “你们如此对待夫人,就不怕侯爷回来责罚!” 府兵们一听,心道,不好! 且不说这小户人家门第如何,此女到底是他们未来的夫人! 侯府当家女主人的身份,他们着实得罪不起。 十几兵士,有序散开,让出一条路来。 江暮雪心头一喜,拉起小桔就要奔出门去。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她回头,见寒松抱着一柄长剑慵懒地倚在门口,貌似看了很久的热闹。 她的气势一下子泄掉不少,不自然地抿了抿嘴唇。 但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 随即壮了壮胆子,瞪大眼晴,“既知我乃侯爷夫人,为何屡屡冒犯于我!” “夫人切勿乱讲!寒松何时冒犯过你?” “我不过想出去做些采买,你们一个又一个的前来阻止,把本夫人当成囚犯,这不是冒犯又是如何?” “夫人自然不是囚犯,只是我等既负责夫人的安全,就需恪尽职守!” 寒松咧嘴一笑,叫过府兵首领,“张全,点二十兵士,换上便装,与我一起保护夫人采买!” 张全得令下去准备。 江暮雪却瞠目结舌! 被这二十人跟着,再加上恶意满满的寒松,她还如何能去相府传递消息! 她一边想一边在前面磨磨蹭蹭地走着,寒松等人就在她身后不紧不慢、亦步亦趋地跟着。 倒是引来不少路人艳羡的目光,只是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才能心领神会了。 “夫人不是出来买东西的吗,怎么一路只看不买?”寒松问道。 她瞟了寒松一眼,在一个胭脂水粉摊前缓下了步子。 “寒松大人想必还没有心仪的姑娘吧!” 寒松一怔。 鼻尖上泛起红光,尴尬地别过脸去。 第26章 吃肉可以,饮酒不行!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嗤笑。 “难怪大人不理解!女子买东西本就麻烦,行走多时,一件不买也是常事”。 寒松不耐烦地干笑了一声。 “还真是麻烦!若是能一剑了结,那才叫痛快!” 她知道他不敢当街杀人,更不敢在侯爷不在时私下斩杀他的夫人,因此也懒得理他。 她慢吞吞地走到一个烟脂水粉摊位,随手拿起一件桃花色口脂问道,“这口脂怎么卖?” 摊位后的中年男子看了看她身后一列佩着利剑的彪悍随从,吞了吞口水。 佯装镇定道,“一两三钱!” “什么?!” 小桔大惊失色。 “你这是抢钱吧!这东西在城北最多也就800文!” 水粉摊的主人一下子慌了,悄悄扫了眼她们身后带着佩剑的兵士。 “姑娘,我是正经生意人,你可不能乱说!这么着,见两位姑娘漂亮可人,我这口脂赔钱卖,500文卖你了!” 小桔更加惊讶,“500文!” 800文只是她随便说的一个低价位,若是500文,天哪,那和白送有什么区别! 摊主却以为小桔还是嫌贵,咬咬牙,满脸堆笑。 “我说的500文!是两盒的价格!姑娘随便选!” “小姐,这也太便宜了,我要多买些!” 小桔高兴的不得了,兴高采烈地选起了口脂。 江暮雪瞪了她一眼,大难临头的时候,还能因为买到便宜口脂而如此开心的人,也就只有这蠢丫鬟了吧! 改天她得找个专门的时间和小桔好好讨论一下,关于小姐被折磨至死,丫鬟能否侥幸留下全尸的问题! “小姐,咱们今天运气真好,捡到大便宜了。” 她无奈,“若我没猜错,那位摊主已经在收拾,准备跑了吧。” 小桔回头,果然见那中年男人在匆匆收摊。 “小姐,你真是料事如神啊!” 江暮雪摇摇头,“蠢丫鬟!” 二十个人高马大、身配利刃的护卫贴身跟着,在哪里买东西还不都是这个效果! 两人为了掩人耳目,陆陆续续买了些小玩意,都是以极便宜的价格买下。 不一会儿,趁着寒松等人不注意,小桔悄悄对江暮雪说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去相府?” “先买些酒肉再说!” 小桔不懂,但依然陪着她买了十数坛好酒。 又去几个知名酒家包下了数十斤好肉,交由兵士带了回去 回到江府,她摆好了酒肉,以侯府夫人的身份将所有府兵都叫了过来。 “这两日为了本夫人的安全,真是辛苦大家了!” 说罢,开坛舀酒。 寒松原以为她是在为江家做采买,却没想到是要赏给府兵们,忙上前阻拦。 “夫人这是何意?” 江暮雪故作镇定,继续舀酒,“我见众位军士辛苦,代侯爷为大家添些酒肉。” 众府兵平日所食荤腥不多,见了好酒大肉俱是高兴。 纷纷低语夫人贤惠、侯爷英明一类的奉承话。 “吃肉可以,饮酒不行!” 寒松说完,众府兵脸上即刻泛起难色。 只吃肉不喝酒,这肉吃起来可就没那么痛快了! 张全咽了咽口水,凑到寒松近处,讨好似地说道,“寒松大人,兄弟们也累了好几天了,夫人一片盛情,要不让兄弟们尝上一两口?” 寒松皱了皱眉头。 “寒松大人”,江暮雪见寒松不喝,无人敢喝,笑意盈盈地端起一杯酒敬与他,“代侯爷酬军,本就是夫人应做之事,侯爷知道了也会为有如此识大体的夫人而高兴。另外,大人似乎对我有些误会,望一杯抿恩仇,莫与我这小女子一般见识!” 寒松见众目睽睽,只得接过。 第27章 请夫人先喝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这夫人还真会说话! 他若不喝,便是在众人面前与侯爷夫人斤斤计较了,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事! 寒松仰头饮尽。 众军士见寒松喝了酒,纷纷抄起酒杯,撕开牛肉,大快朵颐起来。 小桔心有惴惴地拉了拉她,她故作淡定地示意小桔别怕。 她在酒菜里下的只是极微量的蒙汗药。 这种剂量,最不容易令人产生怀疑。 吃得多的、喝得痛快的最先睡着。 吃得少的、喝得浅的,良久才有困意。 倒下的既不快,又不猛,只伴着夜色多睡那么一小会儿。 既不会让人怀疑,又能提供足够的时间让她去传递消息。 完美! “寒松大人怎么不多喝几杯,可是小女的酒买得不合胃口?” “酒是好酒,只是不知道,心是不是好心!” 江暮雪笑了,“寒松大人这是什么话,我既嫁与侯爷,便与侯爷一心,你说该是好心还是坏心?” “侯爷自然是好心!” 寒松想起她翻强逃走的画面,奚落道,“只是夫人的心到底是不是和侯爷一起,就不一定了!” 她急着出去,又担心府兵倒下,寒松还清醒着,徒增麻烦,不愿与他再争口舌之快。 重新舀了一杯酒,巧笑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道理,小女还是懂的。既然嫁于侯爷,自夫妻同心,不生二志。小女替相公再敬寒松大人一杯!” 寒松奉命保护她的安全,按理说此时正在当值,是不能饮酒的。 但江暮雪借侯爷之名敬酒,他又不能不喝。 心想,一个黄毛丫头也闹不出什么风浪来,不过是想借我等讨好侯爷,多得些宠爱罢了。 寒松正要举杯饮尽,只听院外一个幽冷的声音传来。 “夫人竟与本侯如此同心,真令人感动!” 门外,身材高大的一品军侯阔步而入。 身配宝剑,腰系官带,步履生风,别有一番威严! 江暮雪原想让寒松再喝上几杯,正在舀酒。 听见这声音,吓得手一抖,竟将杯子和舀酒的勺子一起落进了坛子里。 早上不是来过了吗! 怎么晚上还来! 哪有一天来两次的道理! 他倒底是有多闲? 兵士齐齐起身,一同向寒铁衣见礼。 寒铁衣抬眼望去,见其中几人已经昏昏沉沉,心下了然。 江暮雪稳了稳心神,款款走过去给寒铁衣行了个礼。 “为侯爷做事是小女份内之事,亦是小女之荣耀,侯爷不必如此见外。” 寒铁衣冷冷地盯着她,想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新的花样来。 那目光仿佛在盯着一只四处乱跳的小猴子,看着她拙劣地在人前展现着那一眼就能被看破的小聪明。 “侯爷奔波一天必然累了。” 江暮雪一副乖巧贤惠的模样,背过身,皱着眉头。 将一整天没洗过的手,直接伸进坛子里,连着酒杯捞了杯满酒出来。 转身娇笑道,“小饮一杯能稍稍缓解疲劳。” 寒铁衣接过,放在唇边欲饮。 她暗暗高兴。 却突然,他放下酒杯,递到她的面前,幽冷的声音缓缓而出,“夫人先喝!” 她愣住。 随即娇媚笑着,将寒铁衣拉到桌前坐下,撒娇道,“此乃极品女儿红,价格不菲!小女自是要用它侍奉侯爷、犒劳军士,自己喝不得的!” “我与夫人同心,我喝得,夫人自然喝得!” 说罢,将酒杯递到她的唇边,目光犀利的让人不敢抗拒。 第28章 大魔王,放开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无奈,只得轻饮一口。 又将酒杯推回寒铁衣唇边,妩媚笑道,“该侯爷喝了”。 寒铁衣幽幽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只自以为得了逞的小猴子。 他眉心上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暮雪开心,“侯爷好酒量!” 说罢又舀了满满一杯,“侯爷英雄气概,想必千杯不醉!小女子佩服,再敬侯爷一杯!” 他接过,看了看酒杯,又置于她唇边,“夫人先喝!” 她皱眉,依然轻饮了一小口。 寒铁衣不待她推回,兀自拿回酒杯,一饮而尽。 “侯爷威武!果然是金戈铁马、顶天立地的好男儿!难怪南楚蛮夷……” 她忽然觉得头有点晕,却见他仍旧正襟危坐,目光依然轻冷犀利。 暗道,那蒙汗药剂量轻微,应是尚未起效,可能是这酒有点上头。 为了让意识更加清楚,她干脆站了起,晃晃悠悠又舀了满满一杯酒。 “侯……爷……”,话还未说完,顿觉天旋地转,又隐约见嗜血将军已将自己抱起。 她用仅剩的意识,挥动双手去打他的脸、锤他的肩。 “放开我,放开我,大……魔王,放……开!” “侯爷!” 寒松在一旁说道,“刚刚夫人好像在叫大魔王,是……在叫您吗?” 寒柏长叹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寒铁衣更是不想搭理他。 到了江暮雪闺阁门前,寒铁衣回身说道,“兄弟们今天被下了药,好好安置他们!” 说完抱着她走了进去。 寒柏得令,转身离开。 寒松却慌了,拉住寒柏,“柏哥,什么药?我怎么不知道?” “那酒肉里全是蒙汗药!你没见几个兄弟倒了吗?” “不是喝多了的缘故吗?” “那是因为夫人在酒肉里都下了药!” “夫人下药?” 寒松懵了。 “夫人一柔弱女子,怎会有如此手段?蒙汗药是禁品,她从哪儿弄来的?” “柔弱女子!” 寒柏冷笑了一声。 “能配得上侯爷的女子,可担不起‘柔弱’二字!” 寒松想起军侯也连饮数杯,背后一凉。 “她给侯爷也下了药?” “放心!这点药量,别说侯爷,就是你我都没什么大碍!” 说完,寒柏自去安置兵士,留下咬牙切齿的寒松。 好一个代侯爷犒赏军士的贤惠夫人! 寒铁衣把江暮雪轻轻放到床上,悉心地帮她脱掉了鞋子。 “敢给本侯下药,胆子倒是不小!” 他嘴上狠厉,手却不自觉地捏起她白嫩、光滑的脸蛋。 顿时觉得这一天的奔波疲劳,全都一扫而空,浑身说不出的舒坦。 手向下滑去,又见红唇微微嘟起,似乎比昨天初见时多了一抹艳色。 要不要亲上一口呢? 亲了,难免过于仓促、有失礼数。 她日后若得知,会不会更想远离自己? 不亲,又觉得,一颗思慕的心在这个微风习习的夜晚,空缺了一大块。 即便日后再补回来,也不是这般滋味了。 寒铁衣正犹豫着,忽见她的衣服里露出一小角白色的绢布,看起来似乎与衣服并不贴合。 他试探着向外一拉,竟拉出一块飘着兰花香味的绣帕来。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这是? 第29章 军侯留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握紧拳头,似乎要将绣帕捏出水来。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这是谁送她的? 又或者,是她要送谁的! 今日她给府兵下药,难道就是为了与绣帕相关之人相会?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每在心里默念一遍,他的心就仿佛被撕下了一块! 寒铁衣的眼晴渐渐泛红,眼底蕴藏着疯狂的愤怒和妒忌。 他握着绣帕一脚踹开房门,见门外正候着颤栗不已的小桔。 狠狠说道,“明日叫你家小姐醒来便去见我!” 小桔吓得腿发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是,侯爷!” 他走了几步,似乎不大放心,回头一字一顿地说道,“一刻都别叫本侯多等!” “是!是!” 小桔不知所措,竟在青石地面磕起头来,直到确认军侯走远,才起身。 寒柏已安置好军士,见寒铁衣带着怒气归来,忙迎了上去,“侯爷可还有其它吩咐!” “本侯今日要留宿江家,速去安排!” 他想在她醒来的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 所以,干脆不走了! 寒柏震惊,江府如此简陋,连打仗时驻军的将营都不如,侯爷这是何苦呢? 但既然军侯有令,便不容质疑,需倾尽全力去办。 着手安顿时才发觉,天刚黑透,怎么江家的人全都不见了,连一个下人都找不到! 除了军士们刚刚驻足的外院,其它地方甚至连灯都没点。 “江家的人是死绝了吗!” 寒柏气愤,直奔江书住处。 江书住处一片漆黑,连叫数声无人应答。 他想了想,转去秦氏的小院。 他站在秦氏小院中央大吼一声,“烛火不升,门户紧闭,这就是江家的待客之道?” 那江书果然躲在秦氏院中,听到寒柏气愤的声音,吓得腿都抖了。 他推了推秦氏,“你去!看看大人有何吩咐!” 秦氏不愿,“老爷,你是一家之主,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出面的道理?” 江书只得自己出去见寒柏,又实在害怕。 硬是把秦氏也拖了出去,给自己壮胆儿。 “寒柏大人,不知找下官何事?” “侯爷要在此留宿,你等速速安排!” 寒柏甚至不愿意多看他们一眼。 “侯爷可是要留宿在小女之处?” 江书怕稍有闪失便丢了性命,哪里还顾得上女儿的名声和心意,只要军侯开心就好。 “下官这就让人安排!” “胡说!” 寒柏一声呵斥,吓得江书差点瘫倒。 “侯爷乃仁人君子,怎会做出尚未嫁娶、毁人名节之事!” 寒柏厉声说道,“将外院客房收拾妥当即可!” “是!是!是!寒大人说的是!侯爷乃仁人君子,怎会如我等普通男子风流下作,下官这就遣人收拾!” 寒柏事先打探过江家,对他的事一清二楚。 心想,糟老头子,知道自己风流下作就好。 江书转头对秦氏说道,“还不快去为侯爷准备!” 秦氏大吃一惊,“我去?!” 去给嗜血将军收拾寝榻,万一稍有不慎,令军侯不合心意,可如何是好? “老爷,妾身仅是个姨娘,说白了就是江府的半个仆人,恐怕有辱将军的威严,不若让主母夫人前去……” “住口!” 寒柏知道,江府的主母便是江暮雪的生母,侯爷未来真正的岳母大人。 若是去为侯爷铺床叠被,那可真是折煞侯爷了。 寒柏不耐烦地晃动了一下佩剑,“你倒去还是不去?” 秦氏慌忙点头,“去!奴家这就过去!” 临行前,秦氏又确认了一遍,“军侯真的不宿在雪儿处?” 寒柏再次怒目圆睁。 秦氏慌忙陪笑说道,“对对对!侯爷是仁人君子,自是不屑此事!” 寒柏哼了一声。 一阵凉风吹过,寒柏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 心中一个想法涌出,侯爷应该是要宿在外院的吧? 会不会侯爷有宿于夫人处的意图,而我没能领会呢? 会不会我其实和寒松一样傻,而不自知呢? 第30章 见什么猴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秦氏将江府的外院收拾得干干净净。 还把私藏许久,一直舍不得用的上好蚕丝棉被抱了出来,将客房铺得舒舒服服。 寒铁衣累了一天,终是能躺下歇息了。 然而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始终想着绣帕之事。 他数次忍住想要起身,去将罪魁祸首摇醒的冲动!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小丫头,多年不见,你还真是给我备了份大礼! 看我明天如何收拾你! 军侯落脚的外院终于安歇了,黑漆漆的,不见一点动静。 秦氏的小院却是一团乱麻。 秦氏回去哭泣不止。 “别的妇人如此年纪,都是被儿女孝顺着,被儿媳妇伺候着,我倒好,一把岁数了,还要去做铺床叠被的活计!” “姨娘”,江暮云柔声安慰道,“军侯官封一品,随身亲卫都是从四品,能为他铺床叠被的也不是普通人。” “照你这么说,为奴为婢还是我的福气了?” 秦氏一肚子委屈,刚好发泄在江暮云身上。 “你个小贱人!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多年,下回军侯再有什么事,你去伺候!” “娘!” 江暮山从翰林院请了两天假整天在府里陪着,就是担心江暮云会出事。 “让云妹妹去伺候侯爷,她还回得来吗?要我看,您不想去,就叫春芳去,她才是咱们家地地道道的丫鬟。” 春芳大吃一惊。 江暮烟赶紧阻拦。 “不行!谁都知道春芳是我的丫鬟,春芳若是去了,军侯难保不会想到我头上来,倒时再发现我远比江暮雪美貌,倒霉的就是我了!” 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自从军侯破门而入,她被吓晕之后的那一夜,就再没出过房间一步。 刚刚寒柏来叫,她在隔壁院子听到,吓得偷偷钻到了床底下。 直到秦氏安全回来,才悄悄跑过来探视。 秦氏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但仔细一想,这么一来,能出去侍奉的也只有自己了。 明明是京都城一顶一的金牌姨娘,既能手撕正室,又能欺压嫡女。 既生出了将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貌美女儿,又养出了年纪轻轻进士及第的英才儿子。 她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要大富大贵、顺风顺水地过下去了,谁成想来了这个这么霸道的主儿,顶级姨娘秒变卑贱奴婢。 想到这里,泪珠止不住地滚落。 再忍耐一段时间吧,等江暮雪嫁去军侯府受折磨时,她的宝贝烟儿就又可以在名门贵族中选夫了! 到时候她就是豪门望族的丈母娘,看谁还敢低看了她! 小桔坐在梳妆台前,在江暮雪屋里守了一夜。 手支着头,困到四肢乏力,也不敢闭一下眼睛。 生怕小姐醒来,自己却睡着了,没能第一时间将侯爷的消息传递到位。 到时,未必会被卖去妓馆当头牌,更可能是直接被四分五裂送到酒馆里红烧了。 当然,妓馆和酒馆之间非要选一个,她还是更愿意选择妓馆的! 呸呸呸! 她什么都不用选,她一定会尽早叫小姐去见侯爷。 侯爷看到小姐高兴,就不会罚她了。 江暮雪在床上轻轻翻了下身,咳嗽了一声。 小桔急忙冲过去,也不管床上的人有没有睁开眼睛,急吼吼地叫着,“小姐,快!快去见侯爷!” “见什么猴爷?还见猴王呢!” 江暮雪本就不胜酒力,再加上蒙汗药的作用,头依旧昏昏沉沉的。 “不行!小姐!侯爷说你一醒来就得去见他!” 小桔快哭出来了,“侯爷好可怕!那样子像是要杀人!” “杀人!” 江暮雪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他要杀人?他又来了?” 第31章 把珠钗浸些毒药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怎么这么闲! 军营难道无事可做吗? 朝廷是白给他发俸禄吗? “小姐,他不是又来了,是根本没走!” 江暮雪心惊肉跳。 “侯爷昨晚在咱们府里住下了!” 小桔急忙拉她起床。 “你快去见他!这是军侯的命令!” 江暮雪慌忙起身,想了想,问小桔道,“他可知道我下药一事?” 小桔哭丧着脸,“不知道!” 她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就好。” “小姐,我说的是,我不知道!谁知道侯爷知道不知道!” 江暮雪咬住下唇,急躁起来,瞪她一眼,“那怎么不去问问!” “我怎么问啊,小姐!难道直接去问侯爷,你知道小姐昨晚给你下蒙汗药的事吗?” 她惊得一头冷汗。 还好没叫蠢丫鬟去问! 分分钟作死的节奏啊! 明明侧面向军士打听一下侯爷的状态,就能知道的事儿,这蠢丫鬟偏要拿着自家小姐的命往人家刀口上送! 指望她能帮自己什么,还是算了! 匆匆梳洗之后,江暮雪欲出门。 思前想后,去见嗜血将军,还是小心为上,回身拿了一把短刀藏在袖袋里。 再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取了一条扑了迷药粉的方帕,藏在了另一只袖子里。 待要出门,纠结了一下,干脆将头上的珠钗拿下来,在末端浸了些毒药。 怕伤到自己乌黑的秀发,用布条轻缠了一下,重新插回到头上,这才妥贴的开了房门。 这一开房门,惊得她肝胆俱裂! 一身萧杀之气的寒铁衣竟然就坐在她小院的方桌旁,正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两旁寒松、寒柏并行而立,仿佛已经等她很久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门外是传说中嗜血将军冷凝的气场。 门内是主仆二人惊慌失措的心跳声。 “夫人怎么如此害羞,见了相公还要躲吗!” 寒铁衣说得慢条丝理,声调却又像利剑般,字字沉稳有力。 江暮雪只觉得一颗心惴惴不安,在房内焦躁地踱步,不知道是该出去还是不出去。 “啪!” 一只茶杯伴随着强劲的内力将她的房门撞开,露出惊慌大叫的主仆二人。 “呵!” 寒松露出鄙夷之态。 江暮雪见躲无可躲,只得稳了稳心神,款款地走到寒铁衣身前。 满面笑容,轻身一拜。 “小女子见过侯爷!” 寒铁衣心中冷笑,这丫头脸变得还真快! 江暮雪的笑容如阳光般明媚,“不知侯爷清早到小女府中有何事交待?小女洗耳恭听!” “本侯未来的夫人,无事便不能登门讨扰吗!” “能扰!能扰!” 江暮雪满脸堆笑,奉承张口即来。 “侯爷乃大齐第一功臣,文质彬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貌双全!侯爷这样的人中俊杰,想去哪里,自是不容小女置喙。” 说完,将话音一转,带着满目的忧心和真诚对他说道,“只是江府断井颓垣、破败不堪、地处偏远、往来不便,小女担心侯爷每日往返,难免身心疲惫,看了叫人疼惜。” “这么说,夫人是心疼本侯了?” 寒铁衣目光如炬,直直地看向装模作样的小丫头。 第32章 怎么这么不要脸!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愣了半天,没想到驰骋沙场、铁血无情的一品军侯,竟也会说这般闺房情话。 不由得耳根一红,狠了狠心继续拍马屁。 “像侯爷这般丰功伟绩、彪炳千古的国之栋梁,自是日理万机,难免案牍劳形,小女确实心疼侯爷。因此希望侯爷少些奔波,不必再来江府探望,待侯爷闲暇之时,小女自会去侯府拜会,届时定为侯爷问寝视膳、推襟送抱!” 她面上笑的真诚,心里却想,傻子才去拜会。 暂且敷衍一下,要不了几天,就带着祖母和母亲,远走高飞了! 寒松却是一惊。 这小门小户的女儿怎么如此不知矜持! 才见未来相公两三日,就要主动上门! 还想上侯爷的寝榻,脱侯爷的衣服,投怀送抱呢! 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等女子,怎堪当侯府夫人! “我们侯爷虽驰骋沙场,然而也是学富五车、通书达礼,夫人切勿如此不知矜持、不守妇德!” 寒铁衣抬眼,见寒松满脸羞红地说话。 便知道这个学艺不精的家伙,将小丫头的那几句殷勤话想到了别处。 问寝视膳,原指侍奉君主或父母的一种礼节,小丫头用来表达对他的奉承和殷勤,被寒松理解成了主动侍寝。 推襟送抱,则指坦诚相见,在此用来表达侍奉自己的诚意罢了,至于寒松按字面意思理解成了什么…… 寒铁衣心中有数。 江暮雪目瞪口呆,自己没说什么啊。 怎么就不知矜持、不守妇德了? 细细一想,恍惚明白了寒松的想法,脸上渐渐发热。 这个寒松,好歹也是个从四品武将,学识竟然如此浅薄! 军侯能百战百胜、立不世之功,必然是熟读史书兵书,方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 对,军侯一定是懂的! 他一定懂的! 他……他不能不懂…… 他若是不懂...... 江暮雪的脸越来越红,痛恨自己一时嘴贱,说这些不太常用的生僻词。 寒铁衣自然是懂的。 然而他此刻忽然不想让她知道他其实是懂的。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脸颊深红的未来夫人,端起茶杯,如饮酒般豪迈,一举而尽。 “夫人既有如此诚心,还不过来伺候,给为夫斟茶!” 江暮雪一惊。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他不是该走了吗? 不是说了,不要他舟车劳顿,我……我亲自送上门吗? 我都亲自送上门了,他还想怎样? 难道,打完了胜仗,军营就没事儿干了吗! 小桔见她不情愿,慌忙起身。 “侯爷,奴婢为您斟茶。” “退下!”寒铁衣厉声说道。 小桔一楞,看了看江暮雪。 “侯爷让你退下,还不快滚!”寒松不耐烦地呵斥道。 江暮雪向小桔点头,小桔慌忙跑了出去。 江暮雪起身上前,拿起茶壶倒上一杯,媚笑着捧于寒铁衣面前。 “像侯爷这种品貌非凡、雅人深致、清新俊逸、玉树临风之人,在这世上真真是难得一见,能为侯爷奉茶,是小女子三生三世修来的好福气!” 寒松得意的笑了笑,果然如他所料,侯爷是天下第一好男人! 这江家小姐才几天,就已经对侯爷如此倾慕了。 寒铁衣却没有接茶,而是将她向自己身边拉近了些,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久。 待她低下头去,才带着一丝玩味地靠近她耳旁说道,“夫人真想对本侯问寝视膳、推襟送抱?” 第33章 本侯今日接你进府侍奉可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耳畔,男人粗重的喘息声,伴随着如此暧昧的一句话,令江暮雪瞬间脸颊羞红。 清晨还存有一丝夜晚的凉意,然而她的额头上已满是汗珠。 “侯爷……” 她深深地埋着头,不敢抬眼去看这位嗜血将军。 想解释一番,又怕惹了他的不快,给江府带来血光之灾。 是啊!她能如何解释呢? 侯爷,你懂书太少? 侯爷,你才疏学浅? 她有万贯家财等着享受,无比珍惜自己的小命。 这话她可万万不敢说! “那本侯今日接你进府侍奉可好?” 寒铁衣看着她埋头害羞的样子,倒是很有兴致。 当然,更令他兴致盎然的是,眼前满脸绯红,口口声声对他诉说仰慕的小女子,袖子里却藏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有意思! 很有意思! 江暮雪脸上越来越烫。 她一个闺阁女子哪里经历过这些耳红心跳的场面。 然而迫于寒铁衣的威势,不得不应承下来,“这……这自然是好的。” 寒松听了,恼羞成怒地别过脸去。 夫人可真不害臊,大礼未成,就要先去府上侍寝了。 若侯爷听他的劝,娶个门户简单的世家之女,哪会被这般自轻自贱的姿态污了眼晴。 江暮雪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说道,“只是听闻侯府正在建造整修,小女子怕帮不上侯爷什么,反倒给侯爷填乱。” “夫人连工具都带来了,怎说帮不上忙?” “工具?” 她抬眼望向他,只见漆黑面具下一双美目正向外散发着凌厉的寒光。 她心道,不好! 转身欲逃,却被寒铁衣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了手腕。 “疼!” 她大叫一声。 被他捏住的手腕瞬间红了一片。 “拿!出!来!” 寒铁衣一字一顿地说道。 “侯爷要我拿什么?” 江暮雪扔了茶杯,费力地用另一只手去掰他握在自己腕上的手指,“快放开!” 寒铁衣冷笑一声,抻开她的袖子。 一把锋利的短刀,伴着清脆的声响落于石板地上。 寒松目瞪口呆,这,这何止是门户复杂! 昨天下药,今天藏刀,这简直是毒妻啊! “夫人就是这样倾慕本侯的,嗯?” “这……” 江暮雪顾不得手腕疼,强撑着胆子说道,“这是因为小女一会儿要出去为府里做采买,带的银子较多,担心遇到歹人。小女子比不得侯爷高大威猛、武艺超群、气吞山河、虎步生风,只能带短刀……” “统!统!拿!出!来!” 寒铁衣不等她说完,咬牙说道。 “小女不知侯爷所说……啊……疼……疼!” 她感觉自己的手腕就要断了。 又忽然想起《京民小报》中的那句,“割其手足烹煮”,顿时浑身颤栗。 “我拿!我拿!” 江暮雪惨叫着,从怀中掏出扑了迷药的方帕。 “这是……” 寒松疑惑。 “西域的紫藤幻药,无色无味,附着于丝绸之上可不滑落!”寒柏答道。 这小女子,看起来柔柔弱弱,怎么如此歹毒! 寒松流了一身冷汗,这两天还真是小看了她! “侯爷,此物亦是小女用于防身之物。” 江暮雪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 “小女子是怕那些无耻男子见侯爷未来夫人如花似玉、秀色可餐,会色胆包天、见色起意!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侯爷的声誉着想啊!” “还有!” 寒铁衣面露冷肃之气。 “没了!” 江暮雪一副被驯服的样子,委屈地看着他。 “没了?” 他手上再度用力,江暮雪的手腕渐渐变成了深紫色。 “还有!” 她哭丧着脸,颤抖着将头上的珠钗拿了下来,递给了他。 “这真的是最后一件了!侯爷胸襟豁达、海纳百川、宽宏大量、宽以待人,一定不会计较的是吧!” 寒铁衣冷笑一声松开了她的手腕,江暮雪龇牙咧嘴地蹲在了地上。 第34章 本侯日日都来看你可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这药倒是被人骗了,毒不死人的!” 寒铁衣解开缠着珠钗末端的碎布,幽然说道。 “小女子本就没想过要毒死人。” 江暮雪硬生生挤出了几滴眼泪,“小女只是用来自保。呜呜!侯爷不会误解我吧!呜呜!” 寒铁衣见她哭的梨花带雨,觉得时间刚刚好。 这个时候正是她心理防线全然崩溃的时候,也是审问她的最好时机。 “这又是何物?” 他将定情绣帕掏了出来,轻轻一抖。 绣帕随着微风延展而开,在清晨的阳光下,两行鎏金小字,“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格外的耀眼。 江暮雪见了,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还给我!” 寒铁衣见她如此在乎,更加生气,再一次用力扼住她的手腕,厉声道,“回答我的问题!” 她倔强地不肯回答。 那是她心上之物,怎能被嗜血恶魔玷污! 见她不再装模作样、曲意奉承,寒铁衣便知道,这东西对她很重要。 他心中更加恼怒。 寒松凑过去,细细瞄了眼绣帕上的文字,小声念了出来,“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寒柏听见,心头一震。 夫人怎能如此! 怕军侯是要伤心了! 寒松也面露不悦,见江暮雪仍与军侯沉声对抗,觉得有必要为军侯说上两句。 “这就是夫人的不是了!夫人既然如此倾慕侯爷,为何还身带那些阴狠之物?” “闭嘴!” 寒铁衣与寒柏一起吼了寒松一声。 寒松愣住,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江暮雪咬着下唇,脖颈硬硬地挺着,一声不响。 “倒是个倔脾气!” 寒铁衣冷哼一声,放开她的手腕,转而狠狠按了下她腰上的穴位。 她立刻觉得浑身有如万千蚂蚁爬行,越来越痒,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冷眼看着她,“再不肯说,本侯就走了!至于你会在这里笑多久,要看你的造化!” “最久的是笑了二十个时辰,才筋疲力竭而死的!” 寒松嗤笑着,恰到好处地补上了一句。 寒铁衣见她仍在抵抗,索性起身。 “军中有事,先走一步!” “别,侯爷!” 她扑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我说!我说!” “洗耳恭听!” 寒铁衣一字一顿说道。 “先将小女子的穴道解了!不然小女脑子乱,说不出来!” 寒铁衣看着她笑出眼泪的样子,心里略略不忍。 在穴道处又狠狠按了一下,她的笑声骤然而止。 “说吧!别耍什么花样!” 她跪在地上,缓缓酝酿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侯爷,不知道您信不信,从小女子于墙头跌下,侯爷救了小女子,小女子就开始倾心于侯爷!在我心中侯爷就是救我于水火的大英雄!那天晚上侯爷走后,小女子思之成狂、夜不能寐,连夜将一片心意缝于这绣帕之中,当时因思慕太盛,缝制时还不小心将手指戳破了几处。” 说完,还怜惜地摸了摸自己娇小的食指。 寒铁衣见她不说实话,恨得咬牙。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不拿出些硬手段,她是不会说实话了。 寒铁衣一只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仰起,刚要放狠话。 却见她白皙的小脸上全是刚刚笑出的泪痕,登时心软了些许。 将话头一转,说道,“你既然如此倾慕本侯,那我日日都来看你可好?” 她愣住。 心想,自己的深情是不是有点儿过了。 “不愿意?” “愿意!愿意!” 她连连点头,泪眼婆娑。 “侯爷若不嫌路上奔波劳顿,小女能日日见到侯爷自是满心欢喜。” 寒铁衣冷冷说道,“你欢喜便好!” 说罢阔步离去。 几步之后,又回身,嫌弃地将绣帕扔于地上,“这类俗物,本侯看不上!” 说完大步迈向门口,再也没有回头。 第35章 她会不会害侯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见寒铁衣走远,江暮雪长长呼出一口气。 将绣帕捡起,视如珍宝地轻轻掸掉上面的浮灰。 小桔见军侯离开,一溜烟小跑进来。 “小姐,你没事吧!” 江暮雪摇摇头。 “你小姐我啊,就是颗杂草,春风吹又生,顽强着呢。” 说完将绣帕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 心事重重的寒铁衣突然停下了步子。 “寒柏,查一下夫人近一年都曾与何人有过接触,挖地三尺也要把绣帕相关之人揪出来!” 寒柏得令。 寒松愣了,这绣帕不是夫人绣给军侯的吗? 军侯不就是相关之人吗? 他为什么要揪出自己? 但想了想,最近自己出的纰漏太多,还是不要无端问询,惹军侯不快了! “寒松!” 寒铁衣见他正在发愣,大概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头。 “看住江家的每一个人!每一天的所有动向都要汇报!尤其是夫人!” 寒松得令! 寒铁衣和寒柏走后,寒松在江家沉思许久。 夫人说绣帕是绣给侯爷的。 侯爷却要让寒柏去查绣帕相关之人。 还让我盯住江府的每一个人。 好生奇怪。 夫人真是恶毒,外表柔弱,却随身带着迷药、短刀和剧毒。 她以后会不会害侯爷,会不会骗侯爷呢? 啊! 对啊,她骗侯爷! 还好我寒松是个聪明人,能想到这一步上来。 要是换个人,可想不到这些! 她个杀千刀的,竟敢骗侯爷! 这江府我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 等查到了奸夫,再叫侯爷下令,将你们一起浸猪笼! ****** 自从寒铁衣来过之后,江府的每一天都是静悄悄的。 江书天不亮就出门,晚上能回来多晚就回来多晚。 其余人等都是各自躲在各自的小院里,能不出来就不出来。 原本破败的江府,因为少了人气,显得更加破败,甚至有一丝荒凉了。 春芳轻手轻脚地走到江暮雪窗前,低声。 “大小姐,烟儿小姐叫我过来问一声,将军今日可还来江府?” “不知道!” 江暮雪拉开被子,不耐烦地答道,说完又蒙上了被子。 “大小姐,我们烟儿小姐也是为了你好!尚书府要请烟儿小姐参加晚宴,烟儿小姐担心,自己装扮得姿容出众,万一撞上了侯爷,被侯爷看中,到时侯侯爷再看大小姐必然生厌,定会将大小姐弃如敝履,甚至当即斩杀也说不定的!” 呵,弃如敝履! 江暮雪感慨,被众星捧月的女子,果然自信十足啊! 她本不想理会,突然一想,尚书府的宴会,必然是达官贵人齐聚的场所。 那个人最喜结交,会不会也去参加呢? 她扑腾一声坐了起来,朗声说道,“烟妹妹疼我的心意,我收下了。昨日我问过侯爷,军中繁忙,他这几天都不过来了。” 她也不知道嗜血将军是否会过来,总之先把江暮烟放出去再说。 “好嘞!” 春芳大喜,她来的时候本没报太大希望。 江家的人谁不知道,军侯一大早就将大小姐教训了一顿,院子里鬼哭狼嚎的。 到最后,大小姐竟然放声大笑起来,当时还以为,她尚未过门就被折磨疯了呢! 原本以为军侯是否会来,她也不清楚。 没成想她竟然知道,真是意外之喜! 春芳真的很希望江暮烟能嫁到名门望族,她自己也能在深宅大院里当个管事大丫鬟,也尝尝被人伺候的感觉。 “我这就去回禀烟儿小姐!” 听到春芳喜滋滋离去的声音,江暮雪心里也升起了一丝希望。 她叫过小桔。 “把云妹妹找来,就说我不舒服,让她过来看看我!” 小桔应声而去。 第36章 此生只娶你一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云离开江暮雪的小院后,收拾了一下小屋,等待江暮山归家。 江暮山与江书截然不同。 江书是能回来多晚就回来多晚。 而江暮山因为惦记着江暮云,是能回来多早就回来多早。 今天也不例外,天还没黑,江暮山就早早到家了。 江暮云忙起身迎接,帮他脱掉外套放好,端过茶水糕点供他取用。 这些年江暮山为了考取功名,通宵达旦、夙兴夜寐,吃了不少苦头。 但每每看到她,便觉心满意足,一切的苦都值得了。 他拿起一块桂花丝绒糕递给她,“云妹妹先吃”。 江暮云紧绷着小脸摇摇头。 “这是姨娘买给大哥哥的,我若是吃了,姨娘又该生气了。” 江暮山掰下一块,像哄小孩子般,塞到她嘴里。 “有我在,谁敢生云妹妹的气。” 她乖巧地笑了笑,咀嚼几口后,将糕点优雅咽下。 江暮山看得痴了,也不自觉地笑了, “云妹妹,水!” 他细心地将茶水递了过去。 江暮云接过茶水,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哥哥,我有件事……想求你。” 江暮山一愣,自从大理寺卿府被抄后,她来到江家,也有七八年了吧。 这么长的时间里,她还从来没有提过任何要求。 重臣之女,高门千金,沦落至此。 每日里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真让人怜惜。 她这些年心里一定很苦吧! 想到这里,江暮山心口微痛。 只觉得,不论她提什么要求,不论多么难以做到,他都会答应她,然后拼尽全力去做! “云妹妹,只要是你提的要求,大哥哥都会做到!” “谢谢大哥哥……我……” 江暮云低下头,似乎是在积蓄勇气。 “我想……和烟儿姐姐一起去参加尚书府的晚宴”。 “不行!” 江暮山本能地厉声回绝。 云妹妹才貌双全、姿容绝世。 她就像一朵藏在深山的绝世牡丹,一旦被山外之人瞧了去…… 他还能留得住她吗? “大哥哥,我只是好久不参加这样的宴会,想去看看热闹罢了”,江暮云眼含委屈,小心翼翼地说道。 “若是别的事,都可以,这件事,不行!” 江暮山斩钉截铁。 江暮云沉吟片刻,埋下头。 “大哥哥不叫我去,我不去便是。只是大哥哥年纪轻轻就已官封翰林编修,而我却是足不出户、没什么见识的闺阁之女,我怕……将来大哥哥官运亨通时,会厌弃了我。她们还说……说大哥哥以后……只会让我做妾。” 说罢,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 这一番话,说得江暮山又心醉又心碎。 心醉的是,云妹妹竟如此看重他,相信他。 心碎的是,昔日富贵逼人、侈衣美食的名门娇女,今日竟要为做男子妾侍而忧心。 江暮山一把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如珠似宝。 他平时最见不得的就是她哭. “云妹妹要去,便去吧!我江暮山向你发誓,此生只娶云儿一人!我亦会自强不息、青云直上,将你曾失去的名门显贵全部还你!” 江暮云听到他同意了,心中高兴。 从他的怀抱中慢慢抬起头来,眼含温情地看着他. “大哥哥有这份心意,云儿就知足了。” 说完,轻轻推开他。 “我先去打些水来,为大哥哥盥洗。” 江暮山点点头,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 第37章 将他的心勾了去!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云去尚书府的行程并不顺利。 先是被江暮烟嫌弃,不愿带她同行。 接着是被秦氏咒骂。 说她是个外表贤良,骨子里却想着如何勾搭豪门公子的骚货。 她这样的小贱人只配给自家儿子做妾。 母女二人都不想江暮云跟去。 然而又抗争不过江家未来的希望——江暮山的坚持。 当然,江暮山也没少折腾,先是让她换上了名义上素雅,实际又土又旧的难看衣裙。 不准她化精致的妆容,美其名曰丽质天成。 接着又将她仅有的两样首饰全都摘了下来。 甚至还要在她脸上抹上一块黑斑。 直到江暮云泪水盈盈地看着他,方才罢休。 *** 夜晚的江府灯火微弱,远远望去,犹如荒芜多时的凶宅。 夜晚的尚书府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觥筹交错、鼓乐齐鸣. 江暮烟在水台中央翩翩起舞. 光线流转之间,有如汉宫飞燕,引得在坐的男客们神摇意夺。 忽然,人群纷纷起身。 一位青衣束冠、面容俊秀的翩翩贵公子从外间走来。 豪门公子中,姿容甚好的不在少数。 然而这位公子一到场,便叫那些公子们的光芒都暗淡了下去。 更重要的是,这位公子竟能让陈尚书亲自起座迎接,背景不容小觑! 若是仅想嫁入豪门贵族,以她江暮烟今时今日在京都城的芳名,早就嫁了。 可是,百花之首怎甘心配于凡夫俗子。 若要配也要配那人中龙凤才行! 江暮烟曾在各类宴会中见过那公子两三次,自然知晓他的身份。 今日,她既有幸在全场的中心撞上了他,必要将他的心勾了去! 江暮烟嘴角轻扬,舞得更加卖力。 婀娜多姿、眉目传神,在场一片叫好之声。 见俊美公子也抬头看她,她妩媚一笑。 旋转了几下腰身,将一条红菱轻轻一掷,飘落到了公子脚下。 在场所有人皆看向俊美公子。 公子俯下身将红菱捡了起来,与她相视一笑。 众人心领神会。 陈尚书端起酒杯,“景公子英俊潇洒、一表人才!难怪百花魁首一见倾心,敬景公子一杯!” 景子年得了美人的倾慕,又被朝中重臣夸赞。 自是满面春风、笑逐颜开,与陈尚书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江暮烟一曲终了。 在众人的赞美声中款款下台,径直走向俊美公子。 陈尚书笑看景子年,“美人来陪,老夫就不在这里煞风景了,景公子请随意!” 说罢,起身去招待其他客人。 江暮烟走到景子年身边,婀娜地行了一个简礼。 柔声说道,“小女子适才见到公子,一时失神,竟误将红菱落于公子脚下,还望公子见谅。” 景子年将红菱举起,轻轻一嗅。 “姑娘身姿窈窕,红菱亦是芬芳馥郁,本是美事一桩,何来失误之说。” 江暮烟满脸娇羞,想让景子年对自己印象深刻,又不想留下攀龙附凤的痕迹。 故意说道,“公子气宇不凡,雅量高致,小女子能得见公子,实乃三生有幸。小女子名唤江暮烟,是上一届百花大会魁首,不知公子姓甚名谁,小女子必铭记于心。” 景子年拱手,“在下姓景,名子年,与姑娘相识,亦是有幸!” 江暮烟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有人来叫。 “江小姐,陈夫人叫你过去说话”。 江暮烟心中怨恨,然而人在陈尚书府,又不得不客随主便。 只得款款曲身行礼。 “原来是景家公子,小女唐突了!若有缘,还望与公子能再相见。” 说完,婀娜转身,跟随丫鬟而去。 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望向景子年。 见他也在盯着自己的背影,不仅面颊微红,对他含羞一笑。 眼波流转、无限风情尽在这回眸一笑之中了。 景子年看着她的方向许久,感慨道,“江家女儿果然各个千娇百媚、艳若桃李!” 第38章 大丈夫何患无妻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一直在角落里观察的江暮云,见江暮烟离开,低着头,紧握绣帕挪了过来。 虽说她们大理寺卿府当年也曾经办过无数次雍容华贵的晚宴,然而那终是过往云烟,今时早已不同往日。 她现在不过是小门小户的养女罢了。 甚至刚刚还有人在半醉半醒之间,将她误认成尚书府的婢女! 那又如何! 她在江家不也是个婢女吗? “景公子,能否借一步说话?” 景子年抬眼望向来人。 姿色尚可,若是精心装扮也算楚楚动人。 然而衣着却十分粗鄙,有寒门低户之风,煞了不少风景。 景子年皱了皱眉头。 “姑娘找景某有事?” 江暮云见景子年的神态,似乎不愿与自己纠缠。 便直截了当,将绣帕双手递于他。 “此帕主人让我来找您。” 景子年打开绣帕,神色一动。 淡淡说道,“跟我过来吧!” 江暮云随着景子年去了偏廊处。 尚书府正院灯火通明,衬得偏廊一片幽暗。 外间还流淌着一条狭窄的水渠,对比远处,更显得荒凉寂寥。 景子年见四下无人,停下脚步,靠在一根廊柱前,有些慵懒地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江暮云第一次私下与陌生男子在暗处说话,脸不仅微微一红。 低声说道,“绣帕的主人,叫我问问您,鸟儿被凶狠的黑鹰关到巢穴,您可愿助其脱困?” 景子年眼里浮出复杂的情绪。 他自然知道鸟儿指的是何人,但他也知道黑鹰指的又是何人。 鸟儿惹人怜惜,可黑鹰也是真的凶狠! 是纵然相府也惹不得的狠角色! 片刻,他才若有所思地悠悠说道,“你且回去告诉她,我自会安排!” 江暮云心头一喜,屈身向景子年行了个礼,转回了人群中。 景子年望着远处的热闹,独自一人停留了许久。 那鸟儿确实惹人喜爱,不但羽毛华丽、性子乖巧,同时也是他相府大业的极佳助力! 可是如今它被那黑鹰盯上,一个不小心,怕是不只救不出它来,连自己也会被黑鹰咬下一大块肉去! 好是真的好,可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一个它。 大丈夫何患无妻! 况且,以江家小姐的身份,连妻都做不成,顶多也就是个贵妾罢了! 他拿起那方绣帕,贴在脸上闻了闻,似乎有一点舍不得。 却又突然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离开了他一直依靠的廊柱。 顺手,将绣帕扔在了偏廊外的小沟渠中。 “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金线小字、泛着兰花香的绣帕,在那沟渠中渐渐阴湿,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 “他真这么说?” 江暮雪兴奋地跳了起来。 江暮云点头,“我看景公子像是重信重诺之人,大姐姐可以放下心了。” 江暮雪开心地抱住她。 “谢谢我的好妹妹!只要不嫁嗜血将军,做什么我都高兴!” 江暮云低头一笑。 “大姐姐也不必这样说,寒将军现在身居一品军侯之位,天底下想嫁她的女儿家,不在少数。” “云妹妹说笑了,天底下想嫁他的女人,估计还没出生呢!他呀,最适合当一个老鳏夫了!” 两姐妹顿时笑成一团。 而屋顶上,手握利剑的寒松,却将那剑握得越来越紧。 第39章 做个老鳏夫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恶妇! 毒妇! 如此侮辱侯爷,就该大卸八块,和她那个景小白脸一起浸猪笼! 江暮云走后,江暮雪哼着歌进入了梦乡。 梦里,一个青衣束冠、面如美玉的翩翩公子向他走来。 她拉住他的手扑到了他的怀里…… 自从江家被赐婚后,她还是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 说来也怪,她说嗜血将军今晚不来,就真的没来! 看来她就要转运了! 她要带上祖母、带上母亲,奔向她的爱人,去过梦想的生活了! 梦里,岁月如此静好。 梦外,咬牙切齿的寒松正向寒铁衣事无巨细地报告着发生的一切。 “这绣帕的主人,叫我问你,鸟儿被凶狠的黑鹰关到巢里,你可愿助其自由?” 凶狠的黑鹰? 寒铁衣皱了下眉头。 “这分明是把自己比成小鸟,把侯爷您比成黑鹰啊,还是凶狠的黑鹰!没想到您在夫人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那黑鹰咱们打仗时见过,看着要多讨厌有多讨厌!” 寒松愤愤地说道。 一旁寒柏为他捏了把汗。 寒铁衣怒目。 “说正题!” 寒松被军侯的怒气震到,收敛了一下。 站到刚刚相反的位置上,模仿景子年道,“你且回去告诉她,我自会安排!” 自会安排! 寒铁衣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他是愿意帮她离开自己了! 可她,就真得那么想离开自己吗? “把我气得,回去后又跳上了夫人的屋檐……” 寒柏见寒松还想继续说,赶紧咳嗽了一声,妄图阻止他口无遮拦下去。 寒松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那两人竟然还在继续羞辱侯爷!” “好了,侯爷今日累了!” 寒柏见寒松不上道,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 侯爷累了? 寒松错愕,看着不像啊! 当然,侯爷刚从边关回京不久,朝中事务繁忙,感觉乏累也在常理之中。 “侯爷,那……小人告退!” 寒松行礼后便要离开。 “站住!” 寒铁衣厉声呵道,“夫人又说了什么?!” “夫人说……” “寒松!” 寒柏在一旁急声提示。 寒松愣住,见寒柏神情有异. 细想了一下江暮雪的话,恍然感知到侯爷要不高兴,忙将嘴边的话收了回来。 “夫人……夫人……什么都没说......” “说!” 寒铁衣重重拍了下桌子。 以坚硬著称的金丝楠木方桌竟“咔嚓”一声,碎了! 寒松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慌忙跪下。 “侯爷……侯爷息怒!” “说!” 寒铁衣又厉声道。 “夫人说……说……只要不让她嫁侯爷,让她做什么她都高兴!” 安静! 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的安静! 寒松见寒铁衣半晌没了反应,便豁出去了! 反正这水性杨花、心如蛇蝎的妇人,军侯越早知道她的真面目越好! “夫人还说,天底下想嫁侯爷的女人,还没出生!还说……还说,侯爷就该做个老鳏夫!” 寒柏长叹一口气,将手覆在脸上,不忍看寒松。 寒松也是浑身颤栗,等待着接受寒铁衣的惩罚。 安静! 依然是可怕的安静! 这安静过后会是吞噬一切的暴风雨吗! 第40章 背着侯爷偷男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良久,寒铁衣终于开口。 “都下去吧!” 寒松还要说话,寒柏一把将跪在地上的他拉起。 “侯爷累了,我等暂且告退!” 说完,拖着寒松走了出去。 寂静的夜里,只剩下寒铁衣一人。 “夫人说,只要不让她嫁侯爷,让她做什么她都高兴!” 这句话一直回响在他的脑海里。 每回响一次,就仿佛有一根针狠狠地刺上他的心脏。 你不是说,好男儿当金戈铁马,家国天下吗? 你不是说,将来你要嫁的必是千军万马的领袖,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吗? 寒铁衣眼前仿若出现江暮雪当年与他对饮时,豪气干云的模样。 鹅黄丝裙、玉软花柔的娇小女子,眉眼间却现巾帼之色! 虽不胜酒力,却偏做出一副豪饮的姿态。 两杯入肚便面色红晕、步履飘摇…… 他嘴角轻轻上扬。 这么多年了,一直在杀人与被杀之间徘徊,他好像忘了笑是什么样的感觉。 唯独,在想起她的那一瞬间,才有丝丝喜悦涌上心头。 “夫人说只要不让她嫁侯爷,让她做什么她都高兴!” 这句话再次响彻耳畔。 他的心又痛了。 为什么! 为什么,现如今,你却要弃了我。 与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私奔! 景家好儿郎、才貌世无双! 好个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景家儿郎! 我倒要让你这傻丫头看看,你痴情错付的是一个怎样口蜜腹剑的衣冠禽兽! ****** 天边已渐渐升起晨光。 寒松端了盆水去伺候军侯洗漱更衣。 别家的主人都要美貌婢女伺候,而他家主人却只要他这个一等侍卫近身侍奉。 这是他的荣耀,是他的福气,亦是他的底气! 寒松推开房门,吓了一跳! 只见寒铁衣依旧以昨晚不变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尊雕像。 寒松颤声,“侯爷……您……” 一定又是那恶毒夫人的缘故! 让侯爷如此烦恼! 身上藏着阴狠之物不说,还背着侯爷偷男人! “侯爷!末将已经将您的长刀准备好了!” 寒松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 既然侯爷有气,那便让他出了这口恶气。 免得伤了自己的身子,倒让那恶妇逍遥。 “嗯。” 寒铁衣点头。 “那,咱们一会儿就去江家?” 寒松咬牙道。 寒铁衣抬眼望向寒松。 “去军营!” “侯爷,夫人她红杏出墙,咱们去江府……” 寒松做了个刀起头落的手势。 “住嘴!” 寒铁衣呵斥。 寒松委屈。 明明说的是实话,却总是惹侯爷恼怒。 难不成侯爷希望身边全是谄媚的奸佞小人? 为了侯爷好,他坚决要说实话! “末将刀都磨好了,咱们到江府……”。 “去军营!” 寒铁衣的语气不容置疑。 寒松只得领诺。 为寒铁衣洗漱更衣完毕后,他又吩咐下人端来一些膳食。 “侯爷,您先用膳,末将去换军服,再随您一道去营中。” 说罢,起身离去。 “不必换了!” 寒铁衣在身后说道。 寒松错愕,回过头去。 “你去江府,看护好夫人!”寒铁衣幽幽地说道。 想起昨晚令他伤心的话语,依旧胸腔苦闷。 “……末将领命!” 寒松搓了搓手。 对,如此夫人,还真需要好生看护! 第41章 侯爷不想见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夜,江暮雪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挑了件漂亮的衣服,又画了个美美的妆容. 打算出门去做些逃亡路上必备的采买。 自己喜欢的糕点多买些,再买些蠢丫头小桔爱吃的东西,还有祖母和母亲的常用之物。 刚好军侯的府兵跟随,价格实惠。 又有劳力相帮,若在平时,还真是美事一件呢! 江暮雪拉着小桔笑嘻嘻地往出走,忽见寒松从外间走来。 “寒松大人!” 江暮雪笑容明媚。 “我等今日要去做些采买,寒松大人可要同去?” 采买! 前几日还愁容满面,今日竟笑逐颜开! 恐怕不是因为采买,而是采阳补阴之故吧! “夫人出去采买,却打扮得如此姿容艳丽。不知的还以为是出去采人呢!” “你!” 小桔气愤,“你把小姐当成什么人了!” “夫人是什么人,寒松自是无权置喙!然外间登徒浪子众多,末将担心夫人叫人占了便宜。” 寒松心中暗道,也担心夫人去占别的小白脸的便宜! 江暮雪见不得他阴阳怪气地说话,直截了当,“有二十府兵跟随,登徒浪子岂敢近身!” 说完,拉起小桔便要向外走去。 寒松伸出利剑拦住,声调慵懒,“末将也是为夫人着想!请夫人勿要为难!” “倒底是谁为难谁!” 小桔委屈地嚷嚷道。 江暮雪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冲动。 “寒松大人一片好心,我等承情便是。” 说着,带小桔返回江府。 踏进大门的一刻,江暮雪扬声说道,“好一条忠犬啊!” 说完,嘻嘻一笑,跑回了自己的小院。 寒松气急,拔剑向前。 张全慌忙拦住他。 “寒松大人,那是侯爷夫人啊!” 寒松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一下,高声说道,“很快就不是了!” 说完,跟进了江暮雪的小院。 江暮雪正坐在当年母亲财盛时给她精心打造的小秋千上。 摇晃着双腿,心满意足地吃着红豆饼。 小桔又从屋内端出一盘来。 “难得小姐有食欲,今日就全吃了吧!这是前几日买的,再不吃就腐坏了,着实可惜。” 江暮雪连连点头,伸手又拿了一块儿。 “小姐心情如此之好,可是因为侯爷没来探望?” 小桔并不知道江暮雪已借江暮云之手成功送信一事。 而江暮雪也确实不太放心她的粗枝大叶,想等到临走再告知她。 江暮雪咬了一口红豆饼,点了点头,“这是个很主要的原因。” 这句话瞬间飘到不远处寒松的耳朵里。 寒松冷笑一声,捡起两块石子。 “啪!啪!” 秋千的两处连绳应声而断。 江暮雪咬着嘴里的半块红豆饼,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眼前一双诺大的黑色军靴出现。 她呲牙咧嘴地抬头,见寒松一脸坏笑。 “夫人怎么如此不小心!” 寒松一副得逞的样子。 “噢!我知道了!一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遭了报应!” 江暮雪气得狠狠捶了一下地面。 小桔跑过来将她扶起,冲着寒松说道,“你如此欺负小姐,就不怕侯爷知道怪罪于你!” “侯爷知道!” 寒松冷哼一声,想起江暮雪诅咒军侯当老鳏夫的话,心里愤恨。 “侯爷怕是永远都不想看见你家小姐了!” 第42章 侯爷想娶,死了也得拜堂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将小桔放下的红豆饼拿起来闻了闻。 “况且,末将何时欺负过夫人?夫人刚刚不小心从秋千跌落,末将赶紧过来查看。得知夫人喜欢红豆饼,也特意为夫人端来。只是……” 他将红豆饼的盘子往地上一扣。 “没拿稳,盘子掉了!” 江暮雪忍着痛,抬头哂笑。 “还真是一条摇头摆尾的好忠犬!” 寒松并不恼怒。 “多谢夫人夸奖。末将自会为主人守好门户!也会确保夫人能日日在府中好生休养!” “你想囚禁我们小姐?” “是保护!” 寒松咧嘴一笑,高声叫道,“张全!” 张全从外间匆匆跑来。 “寒松大人有何事吩咐?” “照看好侯爷夫人!一举一动都要照看好!侯爷想娶的女人,千万别有什么闪失!若是跑了,天涯海角也得追回来!若是死了,尸体也得拜堂!” 张全脸色一变,心中已知是监视和囚禁,却也应声领命。 “好人不和好狗计较,咱们进屋!” 江暮雪扬着头,带小桔进了屋。 小桔忙拿来伤药,“小姐,你的脸还有你的手都摔伤了,必须赶紧上药,不然就留疤了。” 她点头嘱咐小桔道,“这几天一定要注意和寒松的相处。既不能太温顺,引起他的怀疑,也不能太尖刻,和他起正面冲突。” 小桔紧张地看着她,“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大阴谋!” “嘘!” 她将食指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 调皮地说道,“非常大的阴谋!若是阴谋得逞,咱们过的日子可不比公主皇子差!” 小桔连忙点头,她虽然笨,但她相信小姐有脑子,肯定会带她脱离苦海的! 自从寒铁衣出现,江府原有的平衡打破后,最辛苦的就是姨娘秦氏了。 原本江府里的活计,分配得十分恰当。 张妈妈伺候老太太。 叶儿负责全家的饭食外加伺候老爷江书。 春芳照顾江暮烟。 江暮云专门侍奉江暮山。 剩下的活便全交给江暮雪和小桔。 她曾认为,虽然为了培养江暮烟,大把的银子全花了出去。 但她依然能用剩下的最小资源,将这个家所有事务安排得妥妥当当。 是个当之无愧的顶级管家姨娘! 可是自从江暮雪被寒铁衣看中,家里就少了两个大劳力。 一下子失去了平衡,令她苦不堪言! 眼前,她正对着一大家子堆积了几天的脏衣服发愁。 张妈妈是婆婆身边的人,自然是不会帮她洗衣服的。 江暮云那个小贱人,已经被江暮山宠的无法无天。 若是叫宝贝儿子知道,自己让她干了粗活,想必又要弃官私奔了。 叶儿要做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外加照顾江书的起居杂事,已经忙得团团转了。 而且叶儿稍有照顾不周,江书便会恼怒,跟全家人发脾气。 春芳每天陪着江暮烟各处应酬,根本没有时间。 就是有时间也不可能让她洗衣服,真正的贵女,连丫鬟都是娇娇嫩嫩的。 若是随身丫鬟手上都是糙茧,烟儿会被那些大户人家嘲笑的。 平日里这些活,全是江暮雪和小桔做的。 现在......唉! 她这么优秀的姨娘,既能手撕无能正室,又能将一双儿女培养的出类拔萃. 难道真要沦落到亲手做下人活计的地步? 第43章 真把自己当侯爷夫人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就在发愁的时候,叶儿从江书房里出来。 手里的衣服继续往堆如小山般的脏衣服上扔去。 “这是老爷昨夜换下来的里衣,老爷还叫我问你,前日里的衣服洗好了没,他就那一件绸衣,明日新上任的户部侍郎宴请,老爷要穿的。” “老爷急着要穿绸衣,我自是知道!” 秦氏心里憋屈。 可是这么多衣服连水都要打上几十桶,她再急也得慢慢来! “江暮雪那个小贱人还真是好命!” 秦氏眼中泛起妒忌。 “摇身一变成了军侯夫人,要是能留条小命活着,没准也能享些富贵。” “大小姐是可怜才对!昨日刚被军侯训诫,今日又被寒松大人训诫,看了都心疼。军侯前两天还新鲜,这两日也不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富贵享受。” “又被训诫了?” 秦氏面色一喜。 “这么说军侯已经将她弃做下堂妇了?” 叶儿见秦氏的脸色不对,忙说,“老太太晚上想喝桂花粥,我去准备一下。” 她把江书伺候十分欢喜,因此对秦氏并不惧怕。 说完话,便自顾自地走了。 “既然侯爷训诫、侯爷的下人也训诫,我这当姨娘的好歹也是半个母亲,自然也要训诫一番的!” 秦氏扭着细细的腰肢,一步三摇地去了江暮雪的小院。 “哟!哟!哟!看这脸上划的,真叫人心疼!” 秦氏嘴上说着心疼,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你来干什么!” 江暮雪不悦地呵斥道。 “呵!” 秦氏自顾自地在椅子上坐下。 “看这架势,是真把自己当侯府大夫人了!” “你既然知道,我受侯爷庇护,还不赶紧出去!” 江暮雪一脸厌烦,想借军侯之名将她吓走。 “少跟我装蒜!” 秦氏像往常一样,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 “你在侯爷跟前是个什么东西,谁不清楚!他若庇护你,能让一个下人把你打成这样!你啊,小姐的身子,下人的命!还不赶紧叫上你那丑丫鬟,跟我去干活!” “丑丫鬟!” 小桔刚好进门,大吃一惊,这是在说谁? 她从没觉得自己丑啊! 而且小姐还说过,她若去妓馆,能当上头牌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老娘洗衣服去!” “我倒是可以去!” 江暮雪底气十足地笑着。 “只是我怕去了之后,会心情不好。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那就只能叫烟妹妹嫁与侯爷了!烟妹妹如此娇嫩的花朵,要被嗜血将军践踏,想想都觉得心疼呢。” 秦氏也不甘示弱,回笑道,“能为烟儿着想,还真是个好姐姐。既然你不去,我也不勉强。家里下人着实不够,只能去勉强我的张家表姐与我一同去浣洗了。” “母亲!” 江暮雪心中一动。 这些年,她明明家财万贯,却依然要在这江府受气,不过就是为了三件事! 第一是保全官女的身份嫁个好郎君! 第二是自己商贾的身份不可暴露,若暴露了,以景公子的家世,是无论如何不会娶商女为妻的! 第三也是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事,便是能于祖母和母亲身边尽孝! 多年已忍,不差几天! “小桔,走!” “小姐,去哪里?” 小桔还沉浸在“丑丫鬟”的悲伤中。 “去打水洗衣服!” 第44章 夫人有何阴谋?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天生的贱命,就是当了侯府夫人,也还是得干下贱活儿!” 秦氏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小姐!” 小桔不平。 江暮雪却神色平和。 “她是看不起自己,所以也看不起别人,这种人啊,不用和她计较,她自己心里苦着呢。” 外院,寒松正慵懒地躺在长凳上晒太阳。 “寒松大人!” 张全恭敬地过来禀报。 “刚刚秦氏姨娘将夫人带去洗衣服了,卑职见夫人与丫鬟打水打得辛苦……” “有这事儿?” 寒松从凳子上腾地一声坐了起来。 “要不要叫上几个兄弟去帮帮夫人?” 寒松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不必!夫人家事,岂是你我管得!” “这……” 张全依旧觉得,一群大老爷们,眼睁睁地看着娇滴滴的主母夫人干糙活儿,实在说不过去。 “真不管吗?” “做好自己份内的事!” 寒松厉声。 “是!” 张全退下。 “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寒松伸了个懒腰,又往长凳上躺了下去。 日头一点一点地西斜。 江暮雪感到头有些晕晕的。 外加今日划伤的手也一直泡在水里,伤口处已经变了形,更觉得不舒服。 “小姐,你的大阴谋什么时候开始?” 小桔挑起一件衣服翻看着,嘟着嘴抱怨。 “再不开始,还没看到金子,我们就要被折磨死了!” 江暮雪瞪了她一眼。 还好只是偶尔说上几句话,用来宽慰宽慰她。 若被别人听见了,只说是女儿家的玩笑,便支吾过去了。 要是真将重要的安排告诉她,很可能先被小桔坑死。 江暮雪感到浑身不舒服,不想再理她。 只麻利地将洗好的衣服全部堆在一个桶里,紧接着又开始清洗新的脏衣服。 突然,一只巨大的黑色军靴踩在了干净衣服的桶里。 江暮雪头都没抬,就知道是寒松。 “寒松大人有何指教?!” “夫人有何阴谋诡计?” “寒松大人想知道小女的阴谋?” 她没有抬头,手继续搓洗着衣服。 “夫人请说!” 寒松探寻地看着她。 “小女的阴谋就是……” 江暮雪嘴角上扬。 “想个办法让咬人的小忠犬吃点苦头!” 寒松知道江暮雪是在骂自己,眉头紧皱。 又忽然松开了眉头,转而带着一丝阴险笑道,“末将等着看夫人阴谋得逞!” 说完,把脚从桶中抬起,踩到了桶沿上。 接着,狠狠一脚,将装着干净衣物的水桶踢翻在地! “你在干什么!” 小桔看到一个下午的劳动成果,被如此糟蹋,心疼地尖叫起来。 “哎呀,夫人!” 寒松没有理会小桔,而是得意地看向江暮雪。 “不知为何,这桶竟然自己翻滚倒地,末将这就为夫人捡回来。” 他先是捡起被自己踢破的残桶,又将散落的衣服逐一捡起。 每捡一件衣服,都在地上翻滚几下。 直到沾上了足够的污秽,才满意地扔到桶里。 “看来夫人又要忙了。” 寒松露出一丝奸笑。 “末将就不打扰了!” 寒松得意地向外院走去,却听得“啪”地一声,脑后被一块石头砸中。 若是处于警戒状态,以他的功夫,必然是轻松躲开。 然而他压根就没想到此处会有人袭击他,又心中痛快,便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 他大叫一声,捂住后脑,回过头去。 只见江暮雪正嬉笑地看着她。 他带着怒意快步走向她,一把揪起她的衣领,“你想干什么!” 第45章 非礼啊!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是你想干什么!” 江暮雪扬头看他。 “天色已晚,寒松大人为何拉小女的衣服?” 寒松慌忙将手放下。 “分明是你这毒妇先用石头砸我!” “小女一直在洗衣服,什么时候拿过石头?” 江暮雪继续笑着。 “倒是寒松大人,趁着天黑,独自一人跑来撕扯侯府夫人的衣服,不知有何企图?” “不可胡说!” 寒松惊惧,作势去捂住她的嘴。 “非礼啊!” 她趁着他的手还未碰到自己,轻轻地、唬人般地叫了一声。 寒松吓得一下子弹开数米远。 若是让军侯知道此事,不管是真是假,他都没好果子吃。 江暮雪莞尔一笑。 “小女也并非有意为难寒松大人,只要大人不再过来打扰,小女自会对您的兽行守口如瓶。” 说到“兽行”二字,她有意放慢了速度、加重了语调。 小桔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寒松面红耳赤,想说些什么,又觉得无法启齿。 “算你狠!” 说完,捂着后脑,呲牙咧嘴地跑了出去。 江暮雪和小桔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小桔低头看着一桶脏衣服,愁苦起来。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心怀大志之人,反而不在乎一时之苦。 她坦荡说道,“继续洗呗!” “噢!” 小桔委屈地点了点头。 ********** 战马斯腾、战旗猎猎! 宽大的帅帐,灯火通明。 寒铁衣坐于其中,正翻看着军册。 英姿挺拔、威风凛凛! 忽然,军册上的字跳动起来,渐渐地组成了江暮雪娇小的脸庞。 “侯爷若不嫌路上奔波劳顿,小女能日日见到侯爷自是满心欢喜。” 你见到我真的满心欢喜吗? 寒铁衣心驰神往…… 帐外传来飞禽扑打着翅膀的声音。 他恍然回过神来。 将军册抖了抖,继续一字一句地看着。 不一会儿,两个声音在耳边缭绕起来。 “夫人真想对本侯问寝视膳、推襟送抱?” “这……这自然是好的。” 他的脸微微发热,嘴里也觉得干渴。 用力咳嗽两声,将那声音赶走。 可是,刚赶走声音,眼前又浮现出他将她拉到身边时,她深埋着头羞红了脸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将军册往桌上重重一摔。 “寒柏!” 寒柏就在帐外,两步进门,屈身行礼。 “侯爷有何吩咐?” 他沉吟片刻,盯着桌上的军册。 表情不自然地说道,“寒松今日可有消息?” “寒松?” 寒柏愣了一下。 侯爷什么时候开始在意寒松了? 那小子皮的很,打断了牙都能和血吞。 打仗时,被砍了五刀,三天就能下地跑了。 不只侯爷,连他自己都不太在意这小子的境况。 反正脑子不好使,还特能折腾的熊孩子,一般出不了什么大事。 然而寒柏何等聪明,他立马明白了军侯的意思。 侯爷这分明是想借着探望寒松的名义去见夫人,碍于夫人已红杏出墙,不好意思说罢了。 他立刻回道,“寒松并无消息。侯爷若是担心那臭小子,大可亲自去江家探看。” 台阶齐备,寒铁衣心中无比舒坦。 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备车,去江家看看寒松!” “得令!” 第46章 给侯爷戴绿帽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府兵们见军侯到来,立刻排成两队,恭敬行礼。 “参见侯爷!” “都起来吧!” 寒铁衣没有片刻停顿,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迈入江家大门。 一日多不见了,不知道小丫头在做些什么? 有没有不时地想起我? “侯爷!” 寒松见到他,有如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欢快地奔了过来。 “末将今早问侯爷,侯爷说不来,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了呢!” 寒铁衣淡淡点头。 寒松、寒柏都是他的心腹,两人也都知道江暮雪与景子年私下相好的事。 他本想利落地问,夫人现在何处? 然而在他二人面前,竟有些不好意思张口。 寒柏见军侯犹豫,便替他问道,“夫人呢?” “柏哥!” 寒松愤愤地看向他。 “夫人刚给侯爷戴了绿帽子,你怎么还问起她来了!” “不可胡说!” 寒柏急了。 “夫人只是有事,私下求助于旧友……” “旧友?” 寒松讥笑。 “哪个女人会和那么好看的男人只当旧友?” 他像看傻子一样地上下瞟了瞟寒柏。 “再说了,哪有和旧友背着自己相公私奔的!” “住口!” 寒铁衣实在听不下去,冷声打断了他。 “夫人现在何处?” 寒松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夫人她……” 见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寒铁衣心中升起一丝担忧。 不再和他废话,直奔江暮雪的小院。 寒松慌忙跟了上去。 推开院门,小小的空间一片狼藉。 地上七零八落着被踩烂的红豆饼。 盘子的碎片散落的四处都是。 小巧的秋千绳索断裂,歪歪斜斜地砸在地上。 秋千旁边的一棵小树也横七竖八地倒了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丫头在哪里? 寒铁衣的眼晴渐渐地红了。 他一把揪起寒松的衣领,神色狠厉。 “夫人到底在哪儿!” 寒松本想绕着圈子回答,瞥见他猩红的眼睛,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干脆利落地答道,“夫人在井边洗衣服!” 寒松胸口起伏不定。 自从得胜回京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军侯如此神色了。 眸染血色,是寒铁衣在战场中厮杀时才会有的眼神! 当年南楚皇室诈降,骗他孤军深入。 援军赶到时,他一柄长刀,伏尸遍地。 杀红了眼时,就是如此! 寒铁衣一脚踹向战战兢兢的寒松。 “带路!” 寒松瘫倒在地,却又忙不迭地应声起身,连跑带颠地在前面带路。 ********** 水井旁,江暮雪和小桔终于将那些被寒松弄脏的衣服全部清洗干净。 “小姐,我们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小桔锤了锤自己的腰,开心地说道。 “最后两件我来吧,你歇歇!” 在江暮雪心里,小桔不只是个蠢丫鬟,也是她蠢笨如猪的亲人。 “那可不行!我可舍不得小姐!” 小桔直了直身子,又蹲下和她一起将洗好的衣物拧干。 就在最后一件衣服被放入专门盛干净衣服的桶里时,忽然一只硕大的黑色军靴再次踩了上来。 江暮雪无奈,“寒松大人,您还有完没完!” 第47章 抱紧本侯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头顶传来一个冷肃的声音。 那声音一字一顿,萧杀之气呼之欲出。 “是谁叫你在这里洗衣服的!” 她听出这声音不是寒松。 手上一抖,缓缓抬起头。 漆黑的玄铁面具下,一双压抑着愤怒的厉目正望着自己。 嗜血将军! 他怎么又来了! “本侯在问你,是谁叫你在这里洗衣服的!” 原本是一句体贴关心的话,从寒铁衣口中问出,却像是在逼犯人招供一般。 江暮雪被他的语调带偏,本能地想回答,“我死都不会说的!” 然而转念一想,为什么不说呢? 自己是傻了吗? 又不是在保护什么同生共死的战友! “本侯在问话!” 寒铁衣的耐性已到了极限。 稍一用力,将黑色军靴下的衣物一脚踢出十数米远! “别!” 小桔心疼地叫道。 又白洗了! 最近军营里是流行踢水桶的招数吗? 怎么谁见了她们家的桶都想踢上两脚! “侯爷,是秦氏。” 寒松见军侯发威,战战兢兢答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明明没做错什么,却闯了大祸的感觉。 心底一抹不知来自哪里的、极强的求生欲,悄悄告诉他。 赶快讨好侯爷,不然会死得很惨! “将秦氏、江书带到正厅!” 寒铁衣恨恨地说道。 “是!” 寒松领命,一刻都不敢耽搁。 向后扬了扬手,带上数名府兵前去抓人。 寒铁衣拉起江暮雪的手。 “跟我去正厅!” “疼!” 她大叫一声。 他眼中诧异,举起她的手,借着月光仔细察看。 白嫩嫩的小手上竟然有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血痕已被水泡的仅剩极少的血迹,两边的肉已经向外翻白了。 再细看,脸上竟然也有一道轻轻的划痕。 他面上微微抽搐。 将他心爱的姑娘糟践成了如此模样,实在可恨! 他必要让那人千百倍的还回来! “寒柏,欧阳昌的药可有随身携带?” “回禀侯爷,马车里有欧阳先生给您备着的药箱,末将这就去拿!” 寒柏匆匆而去。 寒铁衣大手抚上江暮雪的脸庞,在伤痕处轻轻摩挲了一下。 “别怕,欧阳昌的药是不会留疤的!” 她心头一震。 这一句好像和以往冷冷的声音不大一样。 她好奇地抬起眼帘,竟似乎在他的脸上看到一丝温柔和疼惜。 那是真的吗? 不! 不! 那一定是错觉! 嗜血将军曾因前任宠妻嘲笑,就将其满门屠尽! 这样残暴无情的人怎会懂得温柔为何物? 更何况,他的脸上只有一张漆黑的面具,哪里还有能盛放温柔的空间。 她一定是看错了! 正出神着,身体却忽然飘了起来。 待她反过神来,脸已经就快贴到寒铁衣的脸上。 原来,她已被他打横抱起。 她面上一红,欲反抗,鼻尖却撞到他冰凉的玄铁面具上。 寒铁衣察觉她的抗拒,环着她腰身的粗壮手臂加了些力度。 “不想头破血流,就抱紧本侯!” 又是一句明明关切,却让人觉得阴寒无比的话。 江暮雪一怔。 想到自己砰然摔下,脑壳碎裂一地,嗜血将军哈哈大笑的场景,不仅打了个寒战。 她咬住下唇,一双小手犹豫片刻。 最终,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埋下头去。 寒铁衣被她暖暖地抱着,又在脖颈处感受到她温婉的喘息。 顿觉心满意足。 一路抱着她去了江府正厅。 第48章 谁伤的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府正厅已升起灯火。 中间一方宽大的主座,上面铺着的华丽锦垫儿,还是江暮雪母舅在位时送与江家的。 两边零零落落地摆了几个旁座,都已略显破败,是给家里的长辈或重要来客准备的。 就算是旁座,以江暮雪在江家的地位,也还从来没有坐上去的资格。 而寒铁衣竟霸道地直接将她抱到了江府的正座上! 正厅中间则是颤颤巍巍,跪下许久的江府男主人江书,和江府实际上的女主人秦氏! 江暮雪心想,一品军侯可真是个好女婿。 每次一来,都得让岳丈大人亲自下跪! 寒柏恭敬上前。 “侯爷,这是欧阳先生给您备下的药箱!” 寒铁衣接过,打开药箱,细细端详着里面的瓶瓶罐罐。 “侯爷,小女还是下去站着吧。” 她对于在众目睽睽下,与嗜血将军坐在自家主座上,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别扭。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看她。 捡出了一个玉竹白瓷瓶,打开。 见他没有声响,她自顾自地站了起来。 “坐好!” 寒铁衣声音严厉,却也依然没有看她。 而是将药沾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薄瓷片上,神色十分专注。 江暮雪只得坐下。 轻轻转头,瞥了眼跪在地上汗如雨下的江书和颤抖不止的秦氏。 心里五味沉杂。 寒铁衣大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摆正。 悉心端详着伤口的位置,举起薄瓷片,为她上药。 那动作极轻极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说来也奇怪,原本上药应该是很件很疼的事,伤口也该火辣辣的。 可薄瓷片配上药物,却让她感到肌肤冰冰凉。 肿胀、疼痛一下子缓解了不少。 寒铁衣又在药瓶中沾了沾,抚起她带着伤痕的小手。 一边轻轻地涂着药,一边冷声问道。 “谁伤的你?” 寒松心头一跳,眼神慌乱起来。 虽说秦氏是罪魁祸首,但论及让夫人受伤,他也有份儿。 江暮雪余光瞥见寒松的颤栗。 嘴角微微一扬,起了顽皮之心。 她将正厅内每个人都看了一眼,最后将眼光落在寒松身上。 “是……” 寒松头热腿软,眼中噙泪,就快跪下主动招认了。 她却突然回头,对寒铁衣含笑说道,“洗衣服洗的太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伤的。” “那又是谁让你去洗衣服的?” 整个江府正厅一片压抑着恐惧的静默。 寒铁衣的目光飘向秦氏。 秦氏刚好偷眼望过去。 与嗜血将军四目相对的瞬间,吓的差点瘫倒在地。 她硬撑着身子磕了个头。 “侯爷,江家的衣服多年来一直都是雪儿洗的。民妇是她的姨娘,也算半个母亲,叫她为自家人洗洗衣服,也在情理之中。您如果不愿意她操劳,下回我这当母亲的亲自浣洗便是,还望侯爷息怒!” 寒铁衣没有再看秦氏,而是抬起江暮雪的手,轻轻为她的伤口吹气,动作极其温柔。 “夫人的半个母亲,本侯自是不好惩罚!”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秦氏大喜,连磕了两个响头。 “就罚不是母亲的那一半吧!” 什么? 秦氏目瞪口呆,怎么还有惩罚一半的说法! 第49章 那便只砍半只手吧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 寒铁衣偏头看了眼江暮雪的手,似乎是在确定左手还是右手。 确定之后,缓声说道。 “左手,一半!” 寒柏得令,拔出利剑走向秦氏。 秦氏正想大叫,却发觉自己已被吓得张不开嘴。 “等等!” 寒铁衣突然说道。 他的大手再次捏起江暮雪的脸,细看了一下那划痕。 “这也是洗衣服时划伤的?” 秦氏挣扎酝酿许久,声音终于穿过了嗓子,大声叫了出来。 “不是我!不是我!” “那又是谁呢?” 寒铁衣的眼神隐隐约约飘向寒松。 “这是半张脸不想要了!” 寒松扑腾一声跪下,泪水夺眶而出。 刚要求饶,只听江暮雪柔声说道。 “今早在大门外遇到一只小野狗,看它可爱抱了一下,没想到那狗竟然伸出利爪,将小女的脸划伤了!” “好一条野狗!” 寒铁衣慢条斯理地说着,余光却似乎依然在瞥向寒松。 “下次若再敢伤你,定是割了他的狗头,再剥了他的狗皮!” 寒松不敢看军侯,恐慌万状,额头上汗水淋淋。 “寒松大人!” 江暮雪忍住笑意,故意叫了他一声。 “夫人!” 寒松一个激灵,匆忙应声。 磕了个响头,无比恭敬。 “末将在!” “明天,你去帮我找找那只小野狗,若是见了他,帮我痛打他一顿好不好?” “末将……遵命!” 寒铁衣连看都没看寒松一眼。 抬起江暮雪的手,又仔细端详了一下,似乎觉得药量不够。 将薄瓷片在药瓶中沾了沾。 一边悉心地为她上药,一边慢条斯理地说道。 “既然夫人的脸与秦氏无关,那便只砍半只手吧!” 秦氏一慌。 “侯爷!侯爷!您饶了我吧!” 她不停地磕头。 见军侯没有丝毫动容,她跪爬到江书跟前。 拉着他的衣袖,涕泪横流。 “老爷,老爷您快为我求求情啊!” 江书本就是懦弱无能之人,自顾不暇之际,哪里还有闲情去管别人。 他厌烦地拂了下衣袖,将她甩开。 寒铁衣唇边嘲讽。 好一个薄情的父亲! 好一个寡恩的相公! 今日之事虽与他无直接关系,一切却都是因他的自私无能而起。 将他叫来,也是有心让他看着这一切。 从今往后,也好仔细掂量掂量该如何治家! 江暮雪虽然痛恨秦氏,但心中亦有不忍。 正要说话,一直在外偷偷观察的江暮山,一个健步冲了进来。 “别伤害我娘!” 江暮山拦在秦氏面前。 见寒柏依然持剑前行,大声说道。 “我乃陛下亲封七品翰林编修,谁敢动我!” “呵!” 寒铁衣冷笑一声。 “翰林编修,好大的官威!” 江暮山面上一红。 “侯爷!” 在外多时的江暮云也进了正厅,屈身下拜。 “大姐姐身为侯府主母,将来必定要与京中贵女诸多往来。若因家中琐事,至使姨娘残废,传出去,对大姐姐名声不好!还望侯爷能多为大姐姐考虑!” 这句话说的,倒是让寒铁衣有了三分忌讳。 据说女子最喜欢应酬和攀比,若是夫人将来与女眷交往之时惹人笑话,或许会心情不好。 据说女子心情不好,会影响到子嗣的品性。 那损失可就大了! 第50章我的女人谁敢动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侯爷,秦氏可恶,但毕竟上了年纪,失去半只手着实残忍。” 江暮雪思来想去,还是低声为秦氏求了情。 她痛恨秦氏多年。 可以看到秦氏被打、被骂、被弃,但是她见不得如此的残忍血腥。 君子报仇,不该是这般模样! “不如好好惩罚她,以后的衣服都叫她洗?” 这便是江暮雪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报复方式了。 她相信世间自有善恶果报,而个人不该是命运奖惩的执行者。 如秦氏这般大恶不敢做、小恶不断做的阴险狡诈之人。 她的行为自有天道、刑法去惩治。 而君子报仇的最佳姿态,在江暮雪眼里,不是与其一起滚到泥坑里狗咬狗,而是不断攀向高处,直到再也看不见她! 秦氏磕头如捣蒜。 “我洗!我洗!以后江家的衣服,都由我来洗!谢谢侯爷!谢谢夫人!” “江家的衣服怕是不够!” 寒铁衣慢条斯理地将药瓶盖好,轻轻收回到药箱里。 再次捏住江暮雪的下巴,仔细看了看脸上那道伤痕。 确认药物全部覆盖了,才放开。 “寒柏!明日,从军中取五百衣物过来,让秦氏洗个痛快!” 又拿起江暮雪的手看了看,一字一顿说道。 “从拿到衣物开始,一刻不许停,直到洗完为止!” 秦氏又瘫了下去。 “还不快谢谢侯爷!” 寒柏厉声呵斥。 秦氏哪还有力气再起身说话,只嘴里发出不清不楚的呜呜声。 而江书听闻要砍手砍脸,早在看到寒柏拔剑的瞬间,就吓尿了裤子。 江暮山自认官品低微,更是抬不起头来。 此时江暮云缓缓下拜。 “多谢侯爷手下留情!侯爷仁慈,大姐姐好福气!” 面对嗜血将军不卑不亢,说话有理有据,果然是大家女子风范。 江暮山看向她的眼神,又多多添了几分爱慕。 寒铁衣也饶有兴趣。 “见你同夫人还算亲厚,你是江家二女儿?” “二姐姐还在床上病着”,江暮云柔声说道。 江暮烟哪里是在床上病着,分明是在床底藏着! “小女是江家的三女儿,江暮云!” 江暮云俯身下拜。 “小女见过侯爷!” 江!慕!云! 寒铁衣脑中迅速闪过这个名字,也迅速闪过和这个名字相关的声音。 “这绣帕的主人,叫我问你,鸟儿被凶狠的黑鹰关到巢里,你可愿助其自由?” 江!慕!云! 尚书府晚宴替夫人与景子年传信之人! 好一对亲厚的姐妹花! 耳边又响起那晚寒松愤愤转述的声音。 “夫人说只要不让她嫁侯爷,让她做什么她都高兴!” 他的眼睛渐渐地又红了起来。 “云妹妹与我最是亲厚……” 江暮雪看向寒铁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眼神! 那泛着红光的眼神仿佛要吞噬一切,让她的心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她本能地起身逃离,却被他一把抓住。 他狠狠地抓着她,盛怒地望向正厅里的每一个人。 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寒铁衣的女人,谁若是敢动,动手砍手,动头砍头!” “侯爷!” 江暮雪感到周身有一股力道在游走,全身疼痛不已。 强忍着说道,“天色已晚,还请早些回府休息。” 刚刚帮你出了气,就想我赶我离开? 你这丫头还真是绝情! 你对那景家小子也是如此吗? 景家好儿郎,才貌世无双! 若今日是他在这里,你心中一定许多欢喜吧! 寒铁衣的心在嘶吼! 他一把揪住江暮雪的衣领,将她的脸拉得离自己特别的近。 用一种阴冷的语调幽幽说道,“我的女人,就算要杀要刮,也得我亲自持刀!” 江暮雪睁大了眼睛,目色中泛起一丝惊恐。 寒铁衣冷笑一起,将她猛地向后一甩,带着寒柏,大步朝厅外走去。 跪了许久的寒松,连忙起身跟上。 寒铁衣一声呵斥。 “你留下!” 第51章 你可长点心吧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赶紧跪了回去。 待寒铁衣走后许久,寒松才恍然想明白。 侯爷让他留下,应该是让他守护夫人,而不是继续跪着。 这才呲牙咧嘴地起身,揉着早已酸麻的双腿和老腰。 早点想明白就好了,白白受了这许多罪。 ********** 江暮雪回去后,感到特别疲惫,躺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梦里,寒铁衣极尽温柔地待她。 又突然暴怒,砍下了她的双腿、双手,还将她的耳朵置于酒坛中泡酒。 她大叫一声,猛然惊醒。 之后便是辗转不眠的漫漫长夜。 当年被她斩杀的妻妾,是否也如我般先享受他的温情,再承受他的暴怒? 她们死的时候是何种样貌,又是何种心情? 她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向虚无。 心里却一直在念着一个人。 景公子,你什么时候来接我走呢! ********** 回去的马车上,一片寂静。 将丛林里蛐蛐的叫声显得格外响亮。 寒铁衣闭目不语。 寒柏更不好轻易开口。 良久,寒铁衣问道,“你可见过景相之子?” “随侯爷去皇宫时见过!” “那景相之子可担得起‘景家好儿郎,才貌世无双’的说辞?” “这……” 寒柏犹豫。 若说担得起,侯爷必会难过。 若说担不起,以景子年的才貌,似乎又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寒铁衣也不想为难他,接着说道。 “你可知道女子喜好?” 寒柏面色微红。 “末将不知!但曾听郭二说起过。” 郭二? 寒铁衣在脑海中搜索片刻,并无关于此人的印象。 “郭二哥是军中粮商之一,每十五天会来营中送一次米。曾和将士们说起,他当年出身贫苦,却使得美貌官家小姐与之私奔一事!” “混账!” 寒铁衣不悦。 “身无功名,却引诱官宦女子与之受苦,大丈夫岂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这可不是郭二哥的主意,是那小姐非要与他私定终身,非他不嫁。” “郭二哥向小姐家人立下军令状,约定三年内绫罗绸缎、八抬大轿来娶,后来远走他乡,历尽磨难,终成皇商,这才回去迎娶苦等多年的官家小姐,坊间都传为美谈呢。” 寒铁衣缓缓点头。 “如此,倒是美事一桩!” “因此营里的兄弟们关于追求女子之事,一般都求教于他,他也十分乐意分享。” 寒铁衣默默不语。 郭二行事,倒称得上是光明磊落的真男儿! 而出身贫苦,却能引得官女倾心,想必是有良策在手。 “明日叫郭二来营中见我!” “是!” 寒柏领命。 寒铁衣再不多言。 而寒柏却默默地为好兄弟寒松捏了一把冷汗。 夫人与景相之子暗通款曲,侯爷却依然想着如何讨得夫人欢心。 这夫人在侯爷心中的位置可不简单! 可怜寒松到现在还认为,侯爷不过在百花宴上,于众丑女中偶然看到容貌尚可的夫人,便随意选中了她。 寒松还想让侯爷清醒些! 该清醒的是他自己吧! 今日夫人小院的狼藉,还有夫人被迫洗衣,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与他寒松脱不了干系。 侯爷表面只惩治了秦氏一人,实则是用秦氏威慑江家,同时也是在威慑侯府众人,叫大家从此把夫人放在心上! 寒松啊寒松! 侯爷这次放过你,不代表下次也会! 你可长点心吧! 第52章 明日还回得来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得知嗜血将军相邀的郭二,却彻底失眠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轻轻坐起身。 看了眼旁边睡得正酣的郭夫人,心中苦涩顿生。 他俯下身去,轻轻吻了吻! 郭夫人美梦香甜,只觉得脸上微痒。 双唇发出“嗯哼”之声,翻了个身便又沉沉睡去。 郭二担心将夫人的美梦惊醒,不敢再亲近。 只呆呆地望着她,心中感慨良多。 从前他是个贫贱的下人,身份低微,却与大小姐相好,叫她在闺中受了不少闲话和羞辱! 现如今他身家富贵,本以为能给她雍容华贵、锦衣玉食,护她一生喜乐。 没成想,天有不测风云。 明日一过,他不知是否还有命回来享受夫妻和顺、儿女绕膝的人间至乐了。 郭二心中憋闷,悄悄出了屋门。 行至正院,低声轻唤值夜的仆人为他准备两壶清酒,略解忧愁。 仆人低声,“老爷,酒来了!” 郭二恍然回过神来,默默点头,示意仆人离开。 他方才对着昏黄的月光沉思许久,却并未想出什么纰漏来。 每次送粮,他都精选好米,亲自监督、亲自上门。 就是担心在嗜血将军处出了差错,会牵连家小! 不但如此,他还经常带上一些精美物件,赠与军中将官,和他们称兄道弟、关系融洽。 他自问做得万无一失,倒底何事会引得军侯愤怒呢? 又或者百姓传闻的嗜血将军,本就不讲什么道理。 他也不过是恰好撞到刀刃上的万千无辜性命之一罢了? “相公!” 一声柔柔的轻唤从身后传来。 郭二转头,见是夫人寻他而来。 鬓发松乱,里衣尚未整理得当,随身披了一件遮体的大袍。 显然是心中急切,匆忙而来。 郭二起身,语调充满关切。 “夜里天寒,夫人出来作什么?” “醒来不见相公,就出来寻你。” 郭夫人心思细密,见石桌上摆着清酒,眼底浮现忧色。 “相公可是有心事?” “为夫并无心事,只是晚上与谭掌柜相谈甚欢,有些睡不着了。” 郭二将夫人的大袍拉紧了些,“夫人小心受寒,我们回房吧。” 郭夫人点点头,一边走一边说道。 “今日炎儿已将《千字文》习完,叫我央求你明日早些回来,他背给你听。” 郭夫人眼角眉梢都是喜色,一副为儿子自豪的模样。 郭二却心头一紧。 明日! 明日他还回得来吗? ********** 天色刚刚泛白,军营里已传出厮杀呐喊之声! 这威声赫赫的晨练,在平时,让郭二极为震撼。 也会因为自己身为商贾却能为军中效力颇感自豪。 而今日,那声响却好似一道道催命符,催着自己被嗜血将军千刀万剐似的,格外刺耳。 无碍。 他已将金银珠玉、房屋地契、家财帐目全部悄悄放置于寝榻旁,夫人起身便可瞧见。 而夫人枕边也已留下一封书信和一张签了字的和离书。 若是他今日身陷牢狱或性命不保,夫人和一对儿女亦可脱离苦海,万贯家财足够享用一生。 无碍! 无碍! 第53章 军侯看上了我夫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军营大帐中,寒铁衣正襟危坐。 手中持一军册,正看得仔细。 郭二虽然经常往来军营,但拜见主帅寒铁衣还是第一次。 只见嗜血将军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周身铠甲泛着微弱的银光。 脸上虽遮着玄铁面具,却依然不怒自威,周身浮现出血火洗礼过的虎狼之气。 郭二只是一介商贾,哪里受得了千军统帅的气势威慑。 双腿不自觉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寒柏朗声禀报,“侯爷,郭二到!” 寒铁衣抬眼,见来人一身绫罗绸缎。 面色苍白、相貌普通、大腹便便。 与脑海中携官家小姐私奔的美少年形象不太相符。 他面上泛起一丝疑惑,沉声道,“你就是郭二?” “小人正是!小人参见侯爷!” 郭二不敢抬头,已微微冒汗。 寒铁衣刚想出口,问询是否有赢得女人心的良策,却欲言又止。 毕竟铁血征战数年,日日与军营硬汉为伍。 如今问起女儿家之事,竟有些难以启齿。 这一小段犹豫的时间,对寒铁衣来说,不过是略有些难为情的片刻沉默,可对郭二来说却是蚀骨灼心的折磨。 寒铁衣终于开口,“郭二,你可知……” “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郭二胆战心惊,疯狂磕头。 “但求侯爷能放过小人全家!小人必定感恩戴德,即使到了黄泉冥府,也不忘侯爷深恩大义!” 他心道,听闻这嗜血将军打了近十年的仗。 不喜银钱、不贪女色,最大的爱好就是灭门。 今日只要能放过他的夫人和一双儿女,就算他含着冤屈死在此地,也都值得了! 寒铁衣眉头微蹙,望向寒柏。 寒柏会意,忙将不停磕头的郭二拉起。 急切说道,“郭二哥,你这说的什么话,侯爷只是有事想请教一二而已!” 郭二惊讶抬头,见平日里常把酒言欢的寒柏兄弟,言辞恳切,不像是在哄他。 这才略略放心下来。 寒柏他额头上已出现红色血块,心中愧疚不已。 昨夜他差人去通知郭二,因为时候太晚,自己也没想周全。 竟然忘了提前告知他今日并非问罪,而是问策。 看着郭二眼下的状态,便能猜到他是如何惴惴不安、辗转反侧地度过昨夜了。 寒铁衣沉声道,“给郭先生看座!” 寒柏忙唤人搬来椅子。 郭二入座后,方才完全放下心来。 既然军侯看座,以先生之礼对待,必是有事请教。 如此,性命应是无忧。 只是,回话也需倍加小心,切勿惹怒军侯才行。 “听闻郭先生与郭夫人琴瑟和鸣、恩爱无间,叫人好生羡慕!” 郭二愣住了。 怎么嗜血将军会问起他夫妻二人之事? 难道......军侯亦是夫人当初的仰慕者之一? 军侯正当年,夫人却已年过三十,这岁数上就差了不少。 怎会有倾慕之情? 不过,夫人贤良淑德、美貌温婉,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但凡是个男人,就没有不动心的道理。 即使岁数上差了一截,但被血气方刚的少年将军爱慕,也不是全无可能! 想到这里,郭二浑身抖了一下,眼中再次泛起惊恐。 第54章 吃掉我剩下的半块杏仁酥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见他神色慌乱,便知他又想到了别处。 索性递给寒柏一个眼神,叫寒柏替自己说话。 寒柏领会,缓声道,“郭二哥,侯爷是想……” 寒柏也是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糙汉子,生活里除了打仗便是备战,见过的妙龄女子屈指可数。 如今让他当众问出如何与女子相处的问题,竟也面色微红,吞吞吐吐起来。 “侯爷是想……是想和侯爷夫人也能……如郭二哥与嫂夫人……一般恩爱!” 说完,寒柏如释重负,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郭二恍然大悟! 脑中迅速闪过市井小报的传闻。 嗜血将军看中江府嫡女,求皇上赐婚,又派兵将江府围成铁桶。 坊间一说将军深情厚爱,一说将军羁押禁~脔。 如今看来,层层守卫,怕是那江家小姐,不肯与将军相好,被将军关起来了! “郭二哥可否将……将如何让女子倾心之良策献与侯爷?” 寒柏平日与郭二亲厚,见郭二半晌不出声,出言提醒。 郭二回过神来,立刻起身向寒铁衣行礼。 “侯爷有问,郭二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郭二也是靠着一己之力,白手起家。 又在商贾之路沉浮多年,表情达意自是不在话下。 知道已无性命之忧,便往座椅深处挪了挪,侃侃而谈起来。 “小的虽不才,于此处确略有心得。这赢得女子倾心,最重要的便是八个字‘近水楼台,投其所好!’” 近水楼台! 投其所好! 寒铁衣在心中默默将这八个字念了一遍。 寒柏见军侯犹疑,又提醒道。 “郭二哥可否再详细指教一番?” 郭二微微一笑,朗声说道。 “这‘近水楼台’自是要与心怡女子近在咫尺,方可相互了解、日久生情。” “当年小人于元宵灯会偶然撞见我家夫人,自此便魂牵梦绕、朝思暮想。随后就去她府上做了家奴。当时我深知与夫人身份悬殊,并未存有妄念,只想着能天天见着夫人,默默守护她便好。” “但在府中时间长了才知道,夫人虽然是家中嫡次女,却因府内人丁复杂、岳丈妻妾众多,日子过得并不快活。于是便偶尔陪她说上几句话,又因从小习得些许武艺,于危难中救过夫人两次,从此夫人便对小人刮目相看了。” “那‘投其所好’呢?” 寒柏见军侯听得入神,连忙问道。 “‘投其所好’是‘近水楼台’的下一步。先把距离拉近,才能深刻了解对方的喜好。” “小人便是在给我家夫人当车夫时,听见她与丫鬟说喜欢风筝和迎春花,喜欢吃瑞丰楼的杏仁酥。” 郭二满脸堆笑地忆起往事。 “然后小人便亲手做了风筝陪她去放,还带她去山谷中看漫山遍野的迎春花,每天起大早去瑞丰楼排队买杏仁酥……” “那郭夫人又是何时倾心于你呢?” 寒柏过去只听郭二讲过大概,今天还是第一次听他将往事讲得如此详细,好奇地问了起来。 “这……小人也不知道!只是有一天清晨,我家夫人拿到丫鬟递去的杏仁酥后,便召见了小人。要求小人先吃一口,然后又笑着将剩下的半块吃掉了。小人便知……便知夫人也……也是倾心于我的”。 说到“倾心”二字,商海沉浮多年、一把年纪的郭二,脸竟然微微红了。 寒柏平日见到的都是与他把酒言欢、言谈豪迈、出手阔绰的郭大员外。 还从未见郭二如此模样,不仅微微嗤笑起来。 “若是心怡的女子不愿与你近在咫尺呢?” 寒铁衣沉默良久,突然问话,将寒柏和郭二两人吓了一跳。 第55章 绝不和离!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郭二慌忙起身跪下,拿出商海沉浮时习得的谄媚之态。 “侯爷乃当朝一品大员、英雄盖世!岂会有女子不愿与侯爷近在咫尺?若有也是因侯爷多年征战,女儿家在闺中不知侯爷的魅力,有所误会!侯爷只需近水楼台、解开误会便可!” 寒铁衣再次默然。 郭二与寒柏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寒铁衣沉吟良久,说道,“那若是她不肯给本侯近水楼台的机会呢?” “侯爷乃万金之躯,何来‘不肯’之说,只有‘不敢’二字!” 郭二小心恭维道。 不敢不给本侯机会! 对! 不论手段如何,本侯定要叫你亲身、近身地知道我的好! 寒铁衣站起身,将郭二慢慢扶起。 “多谢先生指教!日后可能还会再劳烦先生指教一二!” 郭二刚要回话,外间忽然传来吵嚷喧哗之声。 寒铁衣微微皱眉,寒柏厉声向帐外呵问,“何人喧闹?” 帐外军士应声。 “卑职这就去查看!” 不一会儿,军士在外回禀。 “启禀侯爷,是郭二夫人在营门外叫嚷。” 寒柏见郭二神色慌乱,疑惑问道,“郭夫人来此何事?” “这……” 帐外军士犹疑。 “说!” “郭夫人说,不论郭二犯了多大罪过,她都要陪郭二一起,绝不和离!郭夫人还说,今日若见不到郭二本人,她便一头撞死在营门外!” 寒铁衣低头不语,心中怅然。 郭二再次跪下。 “是小人糊涂,以为侯爷此次召见,是小人犯了过失。便将财产票据及和离书留在了夫人寝榻旁。想是夫人醒来,得知小人下落,便来寻找。夫人出自小官之家,见识甚少、言行粗鄙,还望侯爷宽宏大量,不与区区妇人计较!” 寒铁衣仔细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郭二。 他口中虽在贬低自家夫人,可脸上却眉眼弯曲,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心中应该是有无限欢喜吧! 而他此番表述,与刚刚的言谈状态,竟然完全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呢? 对! 他不再害怕了! 他刚进来时,吓得双腿发抖。 进述过往经历时,也时时察言观色。 生怕出现一点纰漏。 可是,就在刚刚,当他听到他夫人愿同生共死时,他忽然就不再害怕了! 此刻,郭二脸上一片祥和。 一副随时赴死,也甘之如饴、此生无憾的模样! 世人皆说,他寒铁衣堂堂一品军侯、战功无数。 是救国于危难,扶大厦之将倾的盖世英雄! 可此刻他面对这身材发福、绸缎满身的小小商贾,心中竟升起一丝羡慕。 寒铁衣沉默了数秒。 忽然扬声说道,“郭先生令本侯受教,赏!” 想了想,又对寒柏说道。 “从皇上御赐的南楚贡品中挑出一件赠予郭夫人!郭夫人慧眼识人,应得赏赐!” 寒柏眼中欣喜。 “郭二哥,还不快谢谢侯爷!” “小的谢过侯爷!” 郭二喜不自胜,俯身拜了下去。 他本就是京城富商,即使是南楚贡品,对他来说也算不得惊喜。 但身为军营粮商,能得到一品军侯亲自赏赐的贡品,对他的商贾之路,可是助力不小! 郭二又拜了几拜,便跟着寒柏去领赏了。 营外,郭夫人依然在与守门的士兵苦苦争执。 满眼泪花,已将妆容冲淡。 鬓发上的珠钗配饰也因为争执,有些凌乱。 “休得无礼!” 寒柏一声厉呵,拦着郭夫人的士兵即刻散开,纷纷向寒柏行礼。 “兵卒无知,得罪嫂嫂了!” 他还是心中有愧。 若是昨夜,他能差人多知会一声,今日便不会有这般闹剧了。 只是郭夫人哪里还有顾得上他的心思,一个箭步冲向郭二。 拉住他,细细打量,“相公有没有受伤?” “没事!” 郭二看着夫人呵呵笑着,“为夫没事!” 郭二转头向寒柏行礼。 “多谢寒柏兄弟了,还请改日到我家中喝上几杯!” 第56章 侯爷不如搬进江府?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郭二牵着夫人向马车走去。 郭夫人突然脚下一轻。 “夫人?” 郭二满眼关切。 郭夫人低头含羞。 “鞋子里进了沙土,来路匆忙,忘了清理。刚刚见相公没事,才想起来疼。” 郭二心中一动,愈发觉得对不起他这千娇百媚的官小姐夫人,猛然将郭夫人打横抱起。 郭夫人惊叫起来,“你干什么!” 郭二一笑。 “抱我的小宝贝上车!” 郭夫人满面臊红,用手锤他。 “一把年纪了,还老不正经的!放我下来!炎儿和林儿也都在车上!当爹的不害臊吗?快放我下来!” 郭二呵呵笑着。 “父亲抱母亲,天经地义!孩子们看见也不怕!” 郭家的马车渐渐走远。 耳力过人的寒铁衣,却仍能依稀听到车轮响动的声音和车内俏皮的嬉打声。 他的心里突然涌现出一种巨大的失落。 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袭遍他的全身,让他仿佛重新回到年少时那最惨烈的战场之上。 当时他还只是一名新兵,因为将领的决策失误,他们几百精锐被西凉上万兵马包围。 具体的场景,他忘记了。 只记得不断地厮杀。 许久之后,天地一片漆黑,四周充满血腥的味道。 除了他,没有一个活人! 除了他的喘息,没有一点声响! 他活了下来,却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远处没有被战争袭卷的郡县,依然灯红酒绿、宝马香车。 人们觥筹交错、嬉笑打闹。 可小小年纪的他,却倒在无数腥臭的尸体之上。 看着黑色的虚空,心中无比孤独。 是的,就是那种感觉! 世间有无数的热闹,而他,却一无所有! 他还记得,他已筋疲力尽,闭上双眼将要死去。 虚空之中却突然浮现出一个鹅黄丝裙、玉软花柔的娇小少女。 那少女端起酒杯敬他。 “好男儿就当金戈铁马,家国天下!” 他反问道,“那好女子呢?” 少女愣住,而后微微一笑,露出两个俏皮的酒窝。 “好女子自当嫁千军万马的统帅、嫁顶天立地的英雄!” 寒铁衣闭上眼睛。 良久,他唤过寒柏。 “侯府的整修颇有些吵闹!” 寒柏错愕,侯府确实一直在整修。 但为了保证军侯休息,从来都是他走时开工,他归来时停工。 何来吵闹一说? 可,既然军侯说吵闹,那便是吵闹吧。 “侯爷,小的回去便与管家知会一声,叫他看住下人们,但凡侯爷回府,便停止一切整修!” 寒柏恭敬道。 “本侯大婚将近,侯府还需加快整修!” “这……” 寒柏为难起来。 既嫌整修吵闹,又要加快整修,军侯倒底在想些什么! 近水楼台,投其所好! 郭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向起。 寒柏猛然醒悟。 “侯爷,如此,只能为您另行安排住处了!” 寒铁衣不语。 寒柏见所猜没错,便又说道。 “江家虽地处偏僻,但院落深广、房屋较多,与侯府又是姻亲,不如侯爷暂住于江府?” 寒铁衣微微点头。 “如此也好。” 说完,转身大步回了军帐。 寒柏在他身后感慨,侯爷自从遇到夫人后,说话怎么越来越绕弯子了。 以后真是越来越难混了。 他脑子灵活,倒是不怕。 只是要苦了他的好兄弟寒松了…… 第57章 大姐姐就要嫁去侯府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烈日炎炎,阳光透过树梢,在江府小院里形成了漂亮的光斑。 军侯几日没来,秦氏也不敢作乱。 难得的平和与悠闲,令江暮雪心情大好。 此刻她正与江暮云坐在树下的方桌旁相谈甚欢。 “大姐姐怎么突然对做衣服感兴趣了?” 周暮云柔柔地说道。 江暮雪站起身来,抻着自己的衣袖,转了两圈。 “我只是忽然觉得,舞姬美不美,其实和脸的关系不大,最重要的是腰身、舞姿和舞衣。” 江暮雪将宽大的衣袖又换了个角度扯起,继续转了两个圈,摇摇头。 “可惜,天底下如云妹妹般巧手的人太少,好的舞衣也实在难得一见!” 江暮云低头一笑。 “我自己都不晓得有大姐姐夸的这么好呢。” “云妹妹可是我见过最最才貌双全的女子了。” 江暮雪对江暮云的夸赞毫不吝啬。 既是因为江暮云的确出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从小江暮雪就十分心疼她。 豪门贵女落魄到鸡犬不宁的小门小户,又被秦氏那样的女人羞辱,这心里的苦怕是多的盛都盛不下了吧! 江暮云见她心情十分好,低头沉思几秒。 问道,“大姐姐,你不怕吗?” 江暮雪正将一块新布塞在袖子里,摆动了几下,感受着长袖的舞姿。 听到江暮云问她,转身奇怪道,“怕什么?” 江暮云含羞。 “要是……要是那绣帕的主人不肯出手相救呢?大姐姐就要嫁去侯府了!” 江暮雪心中一怔。 刚刚塞在袖子里的新布也掉落到了地上。 “不会的!” 她兴致索然地坐下,倒上一杯茶,眼神坚定无比。 “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可,若是军侯知道了……” 江暮云犹豫许久,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我才不怕他!” 江暮雪豪气干云,将茶一口饮尽。 “他已经杀了一双妻妾,再杀一个,这天下还有谁敢把女儿嫁给他!” “大姐姐真是好胆量,云儿佩服呢!” 江暮云自认胆小害羞,打心眼里赞赏她偶而迸发出的霸道豪气。 “你大姐姐干过的更胆大的事,还多着呢。” 江暮雪得意。 “大姐姐快同我说说,云儿想听。” 江暮云被秦氏和江暮山看的死死的,极少能够出门,对外界充满好奇。 凤仪园饮宴一事,也让她对江暮雪的胆量和魄力敬佩有加。 虽说被赐婚军侯之前,江暮雪原本在府里的地位还不如她。 但江暮雪比较自由,只要每天干完活,便可以出去疯跑。 这一点,她还是很羡慕的。 江暮雪正要说话,忽见小桔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小姐!小姐出事了!” “你小姐好好的呢!” 江暮雪斜瞟了她一眼,这个小桔就爱大惊小怪。 上次家里的一筐鸡蛋丢了,她也吓得够呛。 “小姐!我刚刚才知道,原来侯爷要整修府邸,怪不得咱们府里的兵都集结起来了!” “真的?” 江暮雪满眼兴奋。 若是军侯要大量用兵,整修府邸,那也就意味着,在江府的哨岗都会被撤回。 她就可以跑出去,亲自去见景公子了! “太好了!” 第58章 杀你泄愤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太好了!” 江暮雪雀跃地跳了起来。 “小桔,你就是我的福宝,带来的都是好消息!” 小桔撇撇嘴。 “刚才还对人家爱搭不理的,这会儿又福宝了。” “刚才不知道有这么好的消息嘛。” 她嘻嘻笑着,拉起小桔的手,带着一点哄人的声调。 “寒松他们什么时候走?” “走?” 小桔睁大了眼睛,惊讶不已。 “寒松大人他们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你刚才不是说……侯府要集兵整修,而且咱们府里的兵......不是也正在集结吗?他们不是要回侯府吗?” 看着小桔的表情,江暮雪的笑容越来越淡。 她仿佛已经感知到,事情并不是蠢丫鬟说的那么简单。 “侯爷要整修的是江府!怪不得这几天府兵忙进忙出的!我还一直纳闷呢!” “江府!” 江暮雪满头疑问。 “他不修侯府,修江府做什么?” 小桔感到江暮雪今天的理解力极差,她传起话来比以往费力不少。 于是略有些焦躁地大声说道,“因为侯爷以后都要住在江府了!小姐,怎么办啊,他会不会心情不好就杀你泄愤呢?” “不会的,侯爷乃当朝一品大员,文武双全,是保护大齐国安定的英雄,怎么会像传说中那样随随便便草菅人命呢?” 江暮云柔声安抚。 “况且,就算如传说中那样,大姐姐胆量过人,根本不会怕的,小桔也不必害怕……” 还没等江暮云说完,只听扑腾一声,江暮雪已晕倒过去! 两人吓得尖叫了一声,慌忙将她扶起。 “云小姐,你照看下我家小姐,我去找大夫!” 小桔匆匆向门外跑去。 江府门口,寒松手持利剑拦住小桔。 “干什么去!” 小桔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 “寒松大人,你行行好,我得出去给我家小姐找大夫!” “你家小姐怎么了?” 小桔话音里带着哭腔。 “我家小姐晕倒了!” 寒松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虽说上一次那毒妇帮自己遮掩了一下,让自己免受军侯的惩罚。 但是,如果她以为这样就可以收买自己,就大错特错了。 他寒松生是侯爷的人,死是侯爷的鬼! 绝不会因为一点小小恩惠,就由着红杏夫人在侯爷背后偷男人! 找大夫? 哼! 是想找机会叫人出去给她那漂亮男人送信吧! “呵!” 寒松不信。 “你家小姐真是厉害,前一刻还好好的,后一刻就能无缘无故晕倒!” “小姐是听说侯爷要来居住,才吓得晕倒了!你快让开,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就不怕侯爷怪罪?” 听说侯爷要来居住,吓得晕倒了! 寒松听了,心里拧着劲儿的别扭。 这几天军侯没来,他心里还怪想他的。 每天在这院子里无聊,着实渴望军侯能顺路过来看看他。 当然......还有院子里和他一起值守的兄弟们。 可是,这院子里竟然还有人如此不想见到军侯。 真是该打!该杀! 寒松脸上浮出奸笑。 “侯爷品貌非凡、英勇无敌,夫人这是因为能近身伺候侯爷,太高兴了,所以才激动晕倒,不必找大夫。” 说着,又对小桔眨眨眼。 “我会治!” 第59章 苟且之事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正处于昏迷状态。 感觉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犹如陷入一团迷雾之中,时间和空间都没有尽头。 忽然,冷水扑面而来。 水珠冲劲儿极大,散落在她的脸上、嘴上、鼻子上。 她感到呼吸困难,开始了剧烈的咳嗽。 随即睁开眼睛,隐隐约约看到寒松得逞的笑脸。 “怎么样?” 寒松得意洋洋地看向小桔。 “我治的还不错吧!” 小桔很愤怒。 “你分明是用水将小姐泼醒!这也算治病?” “泼水可是有门道的,多了会让人窒息,少了又没什么作用。我可是练了好多年,才练出的这手一泼就醒的绝活!” “你强词夺理!” 小桔气得几乎哭出声来。 “等侯爷来了,让小姐告你的状!” 寒松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 “那我也得和侯爷说一声,夫人听闻侯爷要来江府居住,激动到晕倒的事儿!” 寒松毫不惧怕,在他心里,军侯待他是最为亲厚的。 上次虽说军侯震怒,那也是针对秦氏等人,与他无关。 别说军侯不知道是他让夫人受的伤,就算军侯知道了,最多也就训诫两句了事。 在军侯心里,是江暮雪这个偶然被看上的小丫头重要,还是他这个跟随多年、同生共死的亲卫重要,还真不一定呢! 江暮雪又咳嗽了几声。 小桔忙拿过方帕,为她擦干净脸上的水渍。 “小女前些天让寒松大人帮忙找将我划伤的小野狗,大人找到了吗?” 江暮雪揶揄道。 “自然是没有找到!但末将会保护好夫人,绝不让这外界的猫猫狗狗惊扰到夫人!” 寒松愈加一字一顿。 “也不会让夫人去惊扰外界的猫猫狗狗!” 江暮云脸上一红。 这话说的,好似江暮雪每日出去偷情一般,叫女儿家听了害羞。 “你怎么总是针对小姐!” 小桔气急跺脚。 江暮雪反倒嗤笑起来,挑衅地看着寒松。 “听闻,侯府没有婢女,侯爷每日起居都由寒松大人亲自照顾?” “那又如何!” 寒松别过脸去,不愿看她嘲讽的神情。 “若我与军侯大婚,怕是寒松大人要失宠了吧!” 江暮雪大笑。 寒松脸颊泛红。 “夫人说的是什么话!小人与军侯怎么会有……” “苟且之事”四个字尚未出口,他的脸便已如熟透了的蜜桃,红的透心亮了。 江暮云与小桔都吃吃笑了起来。 寒松将袖子一甩,气急道。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说罢,阔步而出! 寒松走后,江暮雪便叫小桔去厨房炖些莲子羹吃。 她把江暮云拉至床边坐下。 “云妹妹,你可否再帮我一次?” 江暮云垂眸低语,“只要是大姐姐的事,云儿能帮的都会帮。” 江暮雪心下感动,她知道江暮云平日最为温顺胆小。 一次又一次的送信,不知令她心里担了多少惊吓。 她真的不忍心! 可是眼下又无人可用,也只得求助她了。 “云妹妹,你愿不愿意为我去见一下雅乐坊的贺掌柜?” “贺掌柜!” 江暮云心中一惊! 贺大掌柜! 名震京城的八大掌柜之一! 第60章 江暮雪的秘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贺大掌柜! 名震京城的八大掌柜之一! 据说她背景复杂、家财万贯、衣食奢靡。 往来宾客非富即贵! 御史夫人与其交好,进到她家府园,都自愧不如。 这样的大人物怎么肯见一个小小六品官的女儿! “大姐姐,我倒是愿意为你奔波。” 江暮云脸上微微一红。 “只是贺大掌柜虽说只是商贾,但往来宾客都是达官贵人,连宁王都是她的坐上宾,云儿身份普通,恐怕……” 江暮雪见她同意,心中不胜感激。 从枕边掏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白玉牌。 “你到雅乐坊,叫下人将这个拿进去给她看,她一定会见你的。见面之后,你便和她说,你是我妹妹,受我嘱托,请她去联系景家大少爷景子年。” 江暮云瞠目结舌。 上次江暮雪叫她拿着信物去联系景相之子。 最初她还以为,她只是在无奈嫁于军侯之前,单纯地向心中思慕的男子,表达一下小女儿的爱恋之情。 自己借着宴会,帮她在跳入侯府那个大火坑之前,了却一个小小的心愿罢了。 却没想到,她竟与景相之子早已私相授受! 这次又是拿着一块玉牌去央求在京城商贾中呼风唤雨的贺大掌柜做事。 江暮雪和她一样,都是闺阁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她回想了一下之前的日子,大姐在没被军侯禁锢之前,每天干完秦姨娘交待的活儿后,至少有两个时辰不在江府。 难倒这一切都是在这段时间里完成的? 可是她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的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是靠着什么结交这些京城贵人的呢? 江暮雪见江暮云许久不说话,以为她害怕。 抬手帮她理了理鬓角。 柔声说道,“云妹妹放心,若是军侯知晓这一切,我会一力担下,不叫妹妹吃一丝苦头。” 江暮云本想问她是如何结交的,但转念一想。 与百官之首的儿子相恋,和大富大贵的商贾结交。 有这样的本事,还肯隐藏锋芒,忍受秦氏和江暮烟的欺辱。 这一定是她深埋在心底,不愿透露分毫的秘密。 姐姐既然不愿意说,她这个当妹妹的又何必问呢。 “大姐姐……我……我只是没见过贺掌柜这样的人物,心里有些紧张呢。” “不必紧张,贺掌柜看着冷傲,实际上最是心善,云妹妹不必害怕”。 江暮云心中一动。 对堂堂贺大掌柜如此了解,似乎并非泛泛之交。 大姐姐还真是不一般。 “天色不早了,我回去稍作整理便过去。” 江暮雪点头,对自己有这么好的妹妹,无比欣慰。 江暮云走后,她倒头躺下,盯着青色幔帐,陷入深思。 若强娶她的只是个普通人该有多好! 比如王员外的瘸腿小儿子,她稍稍使了点手段,便叫他们永远不敢上门! 或者是个品阶不高的官员也可以。 又或者即使品阶很高也无所谓,她自然有办法叫对方退让。 可是,要强娶她的偏偏是令人闻风丧胆,天底下无人敢招惹,就算皇帝太后也要礼让三分的嗜血将军! 第61章 定情信物是给谁的?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明明就快熬出头了,却偏偏遇上了他! 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想着想着,江暮雪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日头已经西斜。 外间的灯火还没有点起,树影在窗前摇摇晃晃的,别有一种寂寥之感。 “夫人,请您出来一趟!” 寒松在小院的方桌前喊道。 江暮雪慵懒地翻了个身。 “有什么事吗?” 只要军侯不来,江府便无大事。 她也不太在意寒松那点小伎俩,不但不想出屋,反而慢吞吞地起身,坐在铜镜前修补着睡醒后的妆容。 “夫人出来便知!” 寒松似乎已有些不耐烦。 “本夫人心情不佳,今日不想出去!” 江暮雪懒洋洋说道。 “若有人胆敢闯进闺阁,强行叫本夫人出去,我必去侯爷那里告他一状。” 寒松不屑地笑了笑,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府兵。 府兵手上用力。 “大姐姐!” 院子里传出江暮云的一声尖叫。 江暮雪心中一惊,云妹妹怎么还在? 她不是去见贺掌柜了吗? 江暮雪迅速整理了一下睡乱的鬓发,又将对襟的青色薄衫扣好,打开了房门。 只见寒松带了几个府兵站在院中,其中一名府兵将剑柄横在江暮云颈前。 “你这是干什么?” 江暮雪厉声呵斥。 “还不快将云妹妹放开!” “放开她也可以!” 寒松眼神犀利,举起白玉牌。 “夫人只需好好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江暮雪见是与贺掌柜通信的白玉牌,急忙伸手去抢。 寒松迅速地将握着白玉牌的手收回,微微一笑。 “看来夫人很在意这东西!”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心绪稳了稳。 缓声说道,“江府乃小门小户,比不得侯府深宅大院、富甲一方!我今日将这白玉牌交给云妹妹,就是要她拿去当了,给家里换些东西。怎么,碍着寒松大人什么事吗?” 说完,她走到看管江暮云的府兵身边,厉声呵斥。 “还不快将侯爷的妻妹放开!你们是想跟着寒松一起欺负我们两个弱女子吗?” 府兵听到“侯爷妻妹”、“欺负”几个字,眼神躲闪起来。 立刻将那柄剑收回,双手抱拳,“卑职不敢!是寒松大人……” 府兵悄悄看向寒松,既害怕不解释会得罪侯爷夫人,又怕解释太多会惹怒侯爷身边的红人。 “没错,是末将叫人将她擒获的!” 寒松咧嘴笑道。 “末将只是想不通,大晚上的哪里还有当铺开门,夫人又想去和哪家做买卖?” 江暮雪知晓自己说错了话,脸上一红。 江暮云更是愧疚地深深埋着头。 虽说秦氏自从一口气洗完那五百件军服后,便一直在床上躺着修养。 江暮烟不是出去应酬,便是寸步不离秦氏小院。 这一切,都让她有了难得的自由。 但她要出门,还是需要知会江暮山一声的。 江暮山平日不待太阳落山便会回来,今日却迟迟未归。 她等了许久,实在等不到,才冒着风险天黑出门的。 谁知还未走出大门口,便被寒松拦下,还将她手中紧握的白玉牌抢走。 寒松见江暮雪不再应声,面上浮起一丝得意。 他将白玉牌举起,仰头借着微弱的月光细细观察。 “末将只是在想,这白玉牌会不会是送给谁的定情信物?” 第62章 侍卫与夫人争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府兵一齐惊讶地看向江暮雪,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江暮雪低头不语,默默思索着对策。 片刻之后,她挤眉弄眼,硬生生地流出了几滴眼泪。 “寒松大人,你……你怎能这般污蔑小女清白!小女是闺阁女子,清白最是重要,叫外人听去可没脸活了!” 说完,呜呜哭了起来。 几名府兵窃窃私语。 “是啊,无凭无据,怎么能随意污蔑夫人。” “若是坏了夫人的名声,恐怕受损的还是侯爷。” “哪家女儿听到这样的话能受得了,夫人真是可怜!” 寒松一时慌了。 怎么没说几句话就哭上了呢? 他就怕这恶毒夫人太会演戏,所以才特意叫上几个人一起,有个旁证。 怎么又莫名其妙将他陷入不仁不义之中了呢? 污蔑侯爷夫人的清白,这罪名可不小。 “末将只是随口猜测。” 寒松已有些慌乱。 “并没有说夫人实际如何!夫人不要诋毁末将!” “我乃闺阁女子,心中只有未来相公,你却说我在给外面的男人送定情信物,呜呜呜,岂有这般猜测的道理!” 江暮云心里不忍,走到她身边劝慰道。 “大姐姐别哭了,寒松大人或许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江暮雪心中感慨江暮云的单纯,悄悄拉住她的手,掐了她一下。 江暮云恍然大悟,默默退到一旁,不再作声。 “就是!” 寒松听到江暮云的劝慰,反而不再慌乱。 而是目光凌厉地扫了一圈身旁的府兵们。 “大家都在这旁听着,我寒松可有一丝污蔑夫人清白之意?” 府兵们平日里将寒松奉为上级,被他扫视,自然不敢多说什么。 “寒松大人不是那个意思,夫人误会了。” “寒松大人只是关心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你们不必帮着他欺负我!他就是有意为难我!”江暮雪带着哭腔说道。 她将为寒松说话的府兵归为“帮着寒松欺负自己”的范围,就是要他们感到,和寒松站在一条船上,便是在私下针对军侯夫人。 她已暗下决心,借这一次机会,彻底瓦解寒松在江府刁难她的号召力。 只要让府兵知道,寒松与她之间有过节,寒松所有事都是在背着军侯有意整治她,而并非军侯之命。 府兵害怕被牵连,自然不再事事听命于他。 江暮雪装模作样地擦着眼泪。 “寒松大人曾和我说过,侯府没有婢女,侯爷的贴身事物都交由他办,因此他才在侯爷身边如此得宠”。 “我只道他是偶然说说,却没想到他越来越不待见我这个夫人!想来也能理解,若是我与侯爷大婚,届时为军侯洗漱沐浴、宽衣暖被的就不再是寒松大人了!” 张全与一众府兵想起寒松平日里对军侯的殷勤,又细细想了想江暮雪的话,都觉得似乎有一点道理。 “寒松大人就是怕我会夺去侯爷全部的宠爱,才会如此为难于我!” 江暮雪这句“宠爱”一说出口,忍耐许久的府兵们终于忍不住,纷纷压抑着笑出声来。 第63章 你想本侯歇息在何处?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臊的满面通红,气的浑身僵硬。 “夫人还在闺阁之中,怎能不羞不臊,说起妇人争宠之事!” 江暮雪不服气。 “我是军侯未来明媒正娶的夫人,想早日争取相公宠爱,光明正大,有什么不行的!要说不害臊,也应是那暗箭刁难、悄悄争宠的卑鄙小人该害臊才对!” “你……你!” 寒松理屈词穷,郁闷的不得了。 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你还不是侯爷夫人,就提及为侯爷洗漱沐浴、宽衣暖被之事,你就不怕侯府因你招人笑话?” 江暮雪看着寒松紧张的神情,知道他已心如乱麻,暗暗得意。 “本夫人身正影直,从来不怕笑话!侯爷是盖世英雄,也不会如市井小民一般讲究繁文缛节,我夫妇二人同心同德,都不在意世人眼光!” 她露出戏谑的笑容,用挑衅的目光看着寒松。 “怕人笑话的是寒松大人你吧!你又不像寒柏大人那样聪明能干,失去侯爷宠爱,你该如何立足呢?” “你胡说!” 寒松的脸涨得通红。 “说得好!” 一个幽冷的声音传来。 江暮雪浑身一激灵,向那声音处看去。 只见一品军侯寒铁衣正负手站在小院门外,却不知站了多久…… 高大魁梧、身姿挺拔。 未及脱掉的一身铠甲,在月光的映衬下闪着微微的光泽。 “本侯行事从来不在意繁文缛节!” 江暮雪与江暮云慌忙俯身行礼,“见过侯爷!” 几名府兵也一齐行礼。 “侯爷!” 寒松则犹如受了欺负的小狗见到主人般,迅速地奔了过去。 寒铁衣却并未理会,而是越过他,目光看向江暮雪。 嘴角带着一点玩味,一字一顿说道。 “本侯必会满足夫人的争宠之心!” 江暮雪慌了,她没想到这些令闺阁姑娘脸红心跳的话,会叫嗜血将军听了去。 更没想到他短期内还会再来江家。 他不是要整修江家吗? 那自然是嫌弃江府破败。 这么嫌弃就别没事往这儿跑啊。 等修好了、修得舒服了,再来不迟! 这嗜血将军怎么总不按常理出牌。 “侯爷。” 江暮雪嘴角挤出一抹微笑,再次屈身行了一个福礼。 “小女刚刚是和寒松大人开了个玩笑,既然是侯府未来夫人,便要心怀宽广,接纳侯爷的雨露均分!争宠一事自然是要不得的!” 雨露均分! 寒铁衣心中冷哼一声。 江暮雪,你还真是大度。 寒松听到这四个字,满脸蹿红。 仿佛他真在和夫人争夺军侯“雨露深恩”似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什么雨露均分,夫人尚在闺阁之中,休要说妇人之言!” 寒松犹如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狼狗,站在主人身边磨着锋利的牙齿。 寒铁衣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阔步走向江暮雪。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一点惊慌。 “侯……侯爷,天色已晚,不如早些歇息!” 寒铁衣又向前逼近了一步,攫住她的下巴。 将她白皙的小脸抬起,仔细打量。 片刻,声音幽幽地响起。 “你想本侯歇在何处?” 第64章 夫人满意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目瞪口呆,没想到堂堂一品军侯,会效仿登徒浪子。 大礼未成,竟想先有肌肤之亲! 虽然感到被冒犯,却又不敢发怒。 颤声说道,“自然是……歇在……侯府……” 她眼神凌乱,目露惊恐。 而惊恐之中又似乎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这一切,全被寒铁衣看在眼里。 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竟然觉得十分有趣。 他粗糙的大手在江暮雪白嫩的下巴上稍稍加了些力,一字一顿地说道。 “侯府!你确定?” “江……江府!江府也为侯爷准备了舒适的寝榻!” 寒铁衣的手依然没有放开,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小脸,声音低缓又别有一种威慑。 “舒适的寝榻,可是由夫人亲自准备?” 江暮雪面上泛起红晕,想低头躲避,却又被他钳住,低不下去。 想说不是自己准备,又怕好端端的一张脸被他顷刻捏碎。 硬生生地撑出一抹笑容。 “小女得知侯爷要来江府,喜出望外,一早就为侯爷准备好了一切!” 寒铁衣似是满意,温声说道。 “夫人如此有心,本侯必专宠夫人一人!” 转而高声,“寒松!” “末将在!” 寒松躬身向前。 “从今日起,你只全权负责夫人的安全,夫人有事,唯你是问!” 寒松一惊。 心中蔓延开一种深深的失落感。 “得……令!” 寒铁衣继续高声。 “自今日起,本侯在江府的一切起居全权交由夫人,其他人不得干涉!” 府兵齐声行礼。 “得令!” 寒铁衣的大手依然附在江暮雪的脸上,似不舍得放下般,来回摩挲着。 “夫人满意吗?” “小女……小女能有幸服侍侯爷,自然是……满意。” 江暮雪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 一边轻拿一边观察着他的眼神,生怕惹出嗜血将军的怒气。 “只是小女生在寒门小户,自小父母疏于管教,行事笨拙、行为粗鄙,恐怕侍奉不周,会被侯爷厌弃。” “不如……” 她转了下眼珠。 “侯爷的起居依旧交与寒松大人,小女可以配合寒松大人共同照顾侯爷。一来侯爷不会不习惯,二来小女也能和寒松大人多多学习!” 这话似乎说得天衣无缝,既满足了寒铁衣要她伺候的需求,同时也表明了自己对军侯的敬爱之心。 当然,她也知道,只要寒松还在军侯身边伺候,就绝不会让她插手。 那她的伺候和学习,也就都不做数了。 若是被寒铁衣发现端倪,怪罪于她。 她也可以全部赖到寒松想要专宠的心思上。 她在心里暗暗夸赞自己,江暮雪啊江暮雪,你可真是冰雪聪明! 然而寒铁衣似乎并不买账。 直接将脸向她逼近,带着一种冷冷的压迫感,缓缓说道。 “你在修改本侯的命令?” “小女不敢!” 江暮雪扑腾一声跪下。 既是在表达敬畏,趁早熄了军侯尚在萌芽中的怒火。 也是借这一跪,离他的脸远一些。 再近,再近就脸贴脸了! “小女怎敢置喙侯爷的命令。” 江暮雪低头,装出万分恭敬的样子。 “小女只是出于对侯爷的关爱,向侯爷提些小小建议罢了!” 寒松见江暮雪跪下,心中得意。 这女人在侯爷心中的位置也不过如此! 随即,脸上浮出坏笑。 你寒大爷这就帮你再加上一把火! “侯爷!” 寒松趁机将那白玉牌举起。 “这是小的今日从夫人信使处截获的!夫人八成又想红……” “不可胡言!” 寒柏厉声,将寒松“红杏出墙”几个字生生顶了回去。 第65章 夫人过来一下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早就叮嘱过寒松无数遍,这是侯爷的私密之事,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包括夫人。 寒松怎么这么没记性! 寒松莫名怔住了。 他与寒柏并非亲生兄弟,只因为一同跟随军侯,才被赐予军侯同姓。 但他心里清楚,寒柏一直拿他当亲兄弟看待,从来没有坑害过他。 细细琢磨,也觉得那四字唐突了些,便咽了咽口水,没有再提。 寒铁衣倒是没有说话,举起白玉牌,在月光下看了看。 玉牌质地通透,月光透过之后,更显白璧无瑕。 中下部斜刻了一只金元宝的图案,将原本澄澈的白玉,增添了一丝媚俗的土气。 男女传情若用此物,真是毫无情思,也见不出什么情义。 而且,这玉牌十分轻薄。 只一面有图案,另一面仅仅是一个白色的平面。 可见也不是精工雕刻的收藏品。 再一细看,月光穿过之处,金元宝中模模糊糊似有小字浮现。 确实不像定情之物,倒像是一块江湖中的传信令牌。 “侯爷!” 寒松有了先前的经验,不敢公开斥责。 而是靠近寒铁衣,附耳轻声道。 “夫人说,这白玉牌是要拿去当掉的。可是大晚上的哪有当铺开门,末将觉得,夫人又想给情郎送信物了。” 寒铁衣皱了皱眉头。 寒柏也是习武之人,耳力比常人要强上许多。 刚刚寒松与军侯附耳所说之话,他一字不漏地全听了进去。 看到军侯烦恼,便说道。 “侯爷一路奔波,不如先休息片刻,待疲惫缓解,再叫夫人解释也不迟。” 寒铁衣点点头。 寒松寒柏等人簇拥着寒铁衣向布置好的外院而去。 跪在地上的江暮雪看着他们远走,松了口气,锤了锤略有一点酸麻的腿。 江暮云深感愧疚。 “大姐姐,白玉牌怎么办?” “不过是特殊时期用于传递消息的信物,既然消息传不出去,信物倒也无所谓,拿去就拿去吧。” 江暮雪站起时,腿上一缕酸涩,直冲脑门,忍不住呲了下牙。 江暮云见状,扶了她一把。 温柔又带着一点歉意地说道,“大姐姐没事吧”。 “没事儿!你大姐姐顽强着呢……” “夫人不跟过来解释一下吗?” 院外突然传来寒铁衣凌厉的声音。 江府尚未掌灯。 军侯一来,也无人敢出来掌灯。 破败的庭院在暮色沉沉之下,一片寂静,尽显萧条、荒凉之色。 再配上小院被寒松破坏后还未整修的狼藉。 这如利剑般的声音隔空穿来,竟别有一番惊悚人心之感! 江暮雪悚然失色。 不是走了吗? 不是没我事儿了吗? 怎么还要我过去? 一块白玉牌而已。 想要就收着,不想要就扔了! 这男人怎么比女人的事儿还多。 但他既要她解释,她也不敢不去解释。 她匆忙对着江暮云附耳低语几句。 久久不见回应,寒铁衣递给寒松一个眼神,便带着寒柏先行回房了。 寒松得了军侯的授权,心花怒放。 两三箭步冲回江暮雪的小院,一脚将姐妹二人身旁的方桌踹倒! 第66章 去伺候我家侯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云尖叫了一声。 江暮雪也受到了惊吓。 见是寒松,又将惊惧全部转为怒意。 “寒松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寒松一脸得意。 “夫人,侯爷叫您过去伺候,您却如此磨磨蹭蹭,末将只是来提醒一下。” “大姐姐。” 江暮云害怕地拉起她的衣袖。 “没事,他不敢乱来。” 她摸了摸江暮云的头。 “云妹妹别怕,早些回去休息。待你大哥哥回来,叫他陪你。” 江暮云点点头,眼中全是忧色。 “大姐姐也要小心。” 江暮雪心中一软。 “妹妹放心。” “还走不走了,姐姐妹妹的,真烦人!” 寒松失去了耐心。 “没有看门狗带路,小女不知往哪里走!” 江暮雪仰着头,挑衅地看向寒松。 寒松怒哼了一声。 然而军侯急召,又不得不在前面带路。 好个红杏夫人,看你一会儿如何在军侯面前自圆其说! “小姐?” 小桔端着莲子羹,在回院途中遇到跟在寒松身后的江暮雪,十分惊讶。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自然是去伺候我家侯爷!” 寒松语调倨傲,脸上现出嘲讽之意。 “这……小姐还是个姑娘家……” 小桔变色。 “若让别人知道,大礼未成之前就深夜侍奉,会嚼舌根的!” “就你家小姐的品貌,还怕别人嚼舌根?” 寒松冷笑,刚刚那些污言秽语,正经人家的小姐可说不出来。 小桔气得直跺脚。 江暮雪走过去,轻声安抚。 “小桔放心,你家小姐会没事的。倒是你,怎么一碗莲子羹熬了这么久?” “小姐,厨房里的莲子只剩下十几颗,熬好之后,又被我不小心打翻了,只好出去重新再买。” 出去! 重新! 再买! 小桔竟然出去了! 对! 应该是寒松带人围了他的小院时,这丫头机缘巧合混出去了。 江暮雪心中嘶吼。 你个蠢丫头! 有机会冲出重重枷锁,竟然只去买了些莲子? 我江暮雪到底要你何用! “小姐,你看我的眼神怎么有点凶狠?” 小桔心里发慌,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碗。 “是莲子羹熬的不好吗?” 江暮雪无语,将气都撒在寒松身上。 怒声呵斥,“还不快点带路!” 寒松撇了撇嘴。 心想,江家小姐真是不知廉耻,侍寝的事儿比侯爷还急! 如此出身,又如此轻浮,侯爷早晚厌弃了她! 想毕,愤愤然大步先行。 寒松一路引着江暮雪进了外院。 外院灯火通明,训练有素的府兵早已将小院布置一新。 小院正中间已摆上了价值不菲的青灰色玉石方桌,配上四把精雕细刻的楠木椅,增添了不少贵气。 外院本无草木。 府兵们不知从谁家院落,搬来了形形色色,一看就是悉心养护多年的花草,竟生生摆满了半个小院。 晚风吹过,芳香扑鼻。 而那玉石方桌旁侧,更是夸张地被移植了一颗粗壮高耸的庭荫树。 可以想象,若白日闲暇,于阔叶树下端起一杯淡香清茶。 眼中尽是百花之色,心中该有多少畅意。 外院客房的门打开着,原本脏兮兮的桌椅已全部换成金丝楠木雕花桌椅。 被褥也已换成了舒适软滑的冰蚕棉。 床边则新飘着浅碧色轻纱幔帐。 寒铁衣已落座,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牌。 一旁寒柏正恭敬地向筋脉细密、价格昂贵的黑釉兔毫盏内添茶。 江暮雪轻步入内,拿捏一副乖巧顺从的模样,缓缓俯身行礼。 “小女拜见侯爷!” 第67章 送本侯一块金元宝?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没有应声。 而是将白玉牌举起,对着明亮的灯火又看了看。 “夫人解释一下吧!”寒松扬着声调,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末将还真不知道,京城哪家当铺敢不按朝廷规定的时间打烊,专门等着夫人前去呢!” “这……” 江暮雪故作犹豫。 寒松看到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心中快活。 她一副害羞之态。 “小女子不是不想说出实情,实在是……实在是羞于启齿!” 羞于启齿! 寒松激动不已,果然被他猜中! 这玉牌就是红杏夫人与景家小白脸的传信之物。 “夫人连夺宠暖被的话都说得出来,还有什么羞于启齿的!” 寒松声音尖厉。 “快说,别让侯爷等太久!” 江暮雪看向寒铁衣,见他并没有阻止寒松的意思。 甚至似乎有纵容寒松,规诫自己的嫌疑。 便没有再针对寒松,而是缓缓一拜,低眉浅笑。 “小女今日得知侯爷要来江府居住,欣喜若狂又惊喜交加,高兴地晕了过去。” 寒松瞪大眼晴,攥紧了拳头,心中怒吼。 这夫人真能编瞎话。 明明是吓晕过去的。 自己刚刚还想着,等她招供白玉牌之事后,再跟侯爷加告她这一状呢! 竟叫她占了先机。 寒松心中憋闷不已。 “侯爷身份尊贵,却愿寄居于江府的残屋陋院,小女心中感动。就想着侯爷来的时候,将白玉牌做为礼物相赠,略表……情意。” 她说完,悄悄看向寒铁衣。 他似乎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慵懒地拿起那黑釉兔毫盏,摩挲了几下,一饮而尽。 寒柏赶紧过去,重新添茶。 寒松厉声,“既然是赠给侯爷的东西,为什么要在天色已暗时带出门去!” 江暮雪将头深埋下去,款款说道。 “侯爷万金之躯,小女出自寒门低户,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觉得白玉牌做工有些粗糙,就想叫妹妹带出去,找刘匠人再打磨一番。刘匠人与大哥哥江暮山交好,见到我家妹妹,自然会应允。” 寒松明知她在撒谎,可又实在挑不出刺来。 刘匠人的雕工是京城一绝,人人皆知。 他从不经营店铺,只接私活。 虽然是一个普通匠人,却偏偏喜欢与文人墨客打交道。 接活时也极为挑剔,要事事按着他的心意来。 没有熟人介绍的不接。 讨价还价的不接。 胆敢催促工期的直接退货。 她这一说,便将之前的漏洞全都掩盖了过去,气得寒松直咬牙。 “寒松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直接去问云妹妹!” 江暮雪理直气壮地看着他。 寒松越加气愤。 “刚刚你们在小院磨磨蹭蹭,肯定串通好了说辞。” 江暮雪作出无辜之态。 “寒松大人又不在场,怎么能随便污蔑小女!” “够了!” 寒铁衣知道寒松已经词穷,再问下去也得不出什么结果,幽冷的声音破空而出。 江暮雪与寒松均是一怔,低头不语。 寒铁衣将白玉牌举起,目光却逼向江暮雪。 “既然是赠于本侯用来传达情意,为何不是同心结、连理枝,反而刻了一块金元宝?” “这……” 第68章 嘴唇的味道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没想到还有这样一问,眼神瞬间慌乱起来。 寒松却十分得意。 我家侯爷岂是你那小小伎俩就能骗过的? “这……这是因为……” 江暮雪蹙着眉头,攥紧了衣角。 心想,反正要不了几日便要远走高飞,本姑娘今日豁出去了! 男人嘛,给个笑脸,说几句好话,也就糊弄过去了。 再不济也不至于刀砍笑脸人吧。 “因为......因为侯爷在小女心中......如珠似宝啊!” 寒铁衣摩挲着白玉牌的手突然顿住。 寒柏一怔,强忍住笑意。 寒松当场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女人? 还没成婚,就当众做出这般不知羞耻、夺宠献媚之态,说出这等不害臊的话! 侯爷为什么要找这样的女人! 是公主不漂亮? 还是郡主太寒酸? 江暮雪跪在地上,满脸涨红,耳根热到不行。 焦灼地等待着寒铁衣的回应。 片刻的静默过后,寒铁衣附在白玉牌上的手指动了一下。 将那白玉牌看了两眼,放入胸襟处的口袋里。 “既是夫人赠送,那本侯便承情收下了。” 江暮雪松了一口气,再次俯身下拜。 “误会既然已经澄清,小女就不打扰侯爷休息了。” 说完倏然起身,扭头迅速离去。 “站!住!” 寒铁衣一字一顿又威慑十足的声音从脊梁处传来。 江暮雪浑身一激灵。 只好停步转身,行了个简礼。 “侯爷……还有什么吩咐?” 寒铁衣向寒柏递了个眼神。 寒柏会意,拉着不知所以然的寒松一同退下,并将室门关好。 江暮雪见房门已关,寒铁衣又起身向自己走来。 顿觉不好,惊慌之间,竟本能地夺路而逃。 寒铁衣大步向前,一把揪住她的后衣襟将她提起。 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夫人这么急着走吗?” 他凑近她白皙的后脖颈,深深吸了一口。 淡雅的草木香味进入体内,令他心头颤抖。 他提着她娇小的身子,将她转了过来。 靠近她的小脸,玩味地说道,“不是想伺候本侯洗漱沐浴、宽衣暖被吗?” 江暮雪想起在小院里和寒松说过的话,心知已全部被嗜血将军听了去,恨不得锤死当时满嘴胡扯的自己。 “侯爷。” 她不敢抗拒,只得假装羞怯,埋下头。 “你我尚未大婚,若是……若是接触过密,恐怕会招人非议。小女倒是无所谓,侯爷声名远播,要是传到了御史大夫耳朵里,小女担心会影响您的仕途!” “本侯怎会如市井小民般讲究繁文缛节?” 寒铁衣觉得江暮雪明明不愿意,却又装模作样的,十分有趣。 有意用她刚刚在院中说过的话,逗弄她一番。 大手捏上她的下巴,将她深埋着的头抬起。 “夫人不也如此吗?你我夫妻,同心同德,并不在意他人笑话!” 说完,将她的下巴轻轻抬高,玄铁面具下冰冷的嘴唇,一点一点向她靠近。 要不要反抗呢? 反抗会死全家的! 可是,不反抗...... 会恶心到自己的! 他的嘴唇上会不会有尸体和鲜血的味道呢? 第69章 那得多变态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的嘴唇上不会有尸体和鲜血的味道吧? 想到这里,她眼神中泛起恐惧。 而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向她笼罩过来,嗜血将军的头缓缓地、缓缓地湊了过来。 就在肉嘟嘟的粉唇刚被轻触的瞬间,她来不及去想反抗的恶果,一把推开了他。 寒铁衣没有得逞,心底升起一抹失落。 “夫人不愿意服侍本侯?” “小女……小女……” 江暮雪眼珠一转,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像侯爷这样神勇威武、器宇轩昂的人中俊杰,小女巴不得能服侍您呢!只是……” 她的脸上现出一丝为难。 “小女从小看《女诫》长大,以其做为自身言行的标准和依据。毕竟大礼未成,小女担心,若是一次破了规矩,便会事事不守规矩,最终失了底线,将来无法与侯爷相配!” 说着,生生挤出一滴泪珠来。 寒铁衣看着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强忍住笑。 缓缓说道,“如此说来,夫人都是在为本侯考虑?” 江暮雪恭敬回道,“此乃小女本份!” 寒铁衣冷笑一声。 “夫人既是从小看《女诫》长大,便与本侯说说,《女诫》第一页讲了些什么!” 第一页……讲了些什么? 江暮雪目瞪口呆。 她哪里看过什么《女诫》! 母舅在位时,全家对她百般纵容宠爱。 谁敢给她看《女诫》! 母舅失势,她在这个家落魄成了下人。 谁会给她看《女诫》!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 他寒铁衣不过是一个征战沙场的糙汉子。 总不会一边龙精虎猛地舞刀弄枪,一边温柔娇媚地看《女诫》吧。 那得多变态! 自己随口说说,糊弄两句也就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绪平稳了不少。 低头作含羞状,柔声说道。 “《女诫》的第一页便是要求女子在婚姻大礼未成之前,不可以与夫家有肌肤之亲!侯爷且稍作忍耐,待大婚之日,小女一定好好服侍!” 寒铁衣越看她的扭捏作态越觉得有趣。 沙场点兵数年,虽然壮志已酬、封侯拜相。 但战阵中多是枯燥杀戮,还从未经历过如此趣味。 索性再好好逗弄一番。 他负手而立,在房内缓缓踱步。 “《女诫》七则,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叔妹第七!” 寒铁衣每多说一则,江暮雪的心就多乱一分。 堂堂一品军侯,南征北战、驰骋疆场,怎么会读过《女诫》? 他是什么时候读的? 他为什么要读? 他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吗! 看到寒铁衣直逼向她的眼神,她神色慌乱。 “侯爷……学富五车……啊!” 马屁还没拍完,细嫩的手腕便被他用力钳住,忍不住尖叫出来! 寒铁衣语调缓慢,眼神却十分凌厉。 “怎么夫人看的,和本侯看的不一样呢?” 她感受着手腕将断的痛楚,抬眼对上他可怕的目光。 想起寒家军割人手足烹煮一说,心下又升起一丝惊恐。 “这……侯爷看的可能……可能和小女看的版本不一样!侯爷看的是东汉的,小女看的是西汉的……” “胡说!” 寒铁衣钳着她手腕的大手再度用力。 “西汉哪有什么《女诫》?” 第70章 你怎么这么重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随之大叫一声。 “疼!” 寒铁衣目光森冷。 “敢欺骗本侯!你可知道后果?” 江暮雪登时双腿发软、唇色苍白。 她是真的怕了。 本以为嗜血将军的震怒和屠杀会在大婚之后。 以现在的情况看,很可能大婚之前,她就一命呜呼了。 “相公!” 她忙不迭地叫着相公,匆忙拉近和军侯的关系。 指望着他能看在夫妻情分上不要妄动杀念。 “相公别生气嘛!” 一双白嫩的小手颤抖着摸上他的胸襟。 “小女……小女这就为相公宽衣。” 这一声声相公叫得寒铁衣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他曾在数年前就见识过她的雄心壮志、也领略过她的聪颖多才! 也知道她此时所行之事,必有后招! 当然,他也根本不屑于在大礼未成,她还没有爱上自己之前强人所难。 不过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欣赏欣赏那些有趣的小伎俩而已。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为自己宽衣解带的小丫头。 发丝乌黑,眉目如黛,一双灵动的眼睛宛如一泓清泉,叫人无法抗拒。 朱唇微粉,配在白皙嫩滑的小脸上,格外勾魂摄魄。 忍不住,挑起她的一缕碎发,轻柔地帮她别回耳后。 江暮雪注意到他充满爱意的举动,也抬头看向他,眼中深情如许。 又将纤纤玉手抚上他的脸颊。 寒铁衣脸上虽戴着玄铁面具,但仅有中间部分被遮挡。 额头以及与嘴唇持平的部分,依然露在外面。 他那露出的脸上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眼前小女子手心的柔软和温度。 他的心醉了! 小女子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脸,一边将大拇指按上他的嘴唇。 轻晃自己的袖口,柔声说道,“相公是原谅我了?” 寒铁衣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身体不自觉有些摇晃。 江暮雪微微一笑,温情无限。 “小女服侍相公就寝好不好?” 寒铁衣身体前后摇晃着,费力地点点头。 随后,扑腾一声,失去意识,倒在了江暮雪的身上。 她用尽全身力气,撑住他又高又壮的身体,脸上柔情蜜意瞬间消失。 露出呲牙咧嘴的凶悍模样。 “怎么这么重!到底是吃了多少猪肉!” 她连拉带拽,总算把他拖到了床上。 “累死本小姐了!” 江暮雪气喘吁吁地坐在床边。 看到一动不动的寒铁衣,心中有气,抡起拳头便向他胸膛砸去。 一边狠砸一边泄愤地说道。 “大混蛋!臭淫贼!年纪轻轻,学什么不好,偏要学些强抢民女的勾当!” 砸了一小会儿便发觉,寒铁衣征战多年,浑身肌肉坚硬。 除了自己手疼之外,似乎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影响。 她心中憋气。 “叫什么寒铁衣,干脆叫寒铁板算了!” 索性拿起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三大口。 又将他的绣金蟒纹黑腰带解开,扯掉外衣,露出丝绒棉制的白色里衣。 将茶盏里的水全部倒了进去。 “臭淫贼!还想轻薄于我!本小姐今日就为民除害!” 江暮雪偏着头,打量了一下他玄铁面具外微尖的下巴和冷白的肌肤。 想了想,觉得嗜血将军好歹也算是保了大齐国一方安宁,用“除害”不太合适。 顺嘴改了一句,“为民泄愤!” 第71章 寒铁板长什么样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说完,将桌上的一整壶茶水搬了过来,上下均匀地浇在寒铁衣身上。 “军侯大人,小女服侍得还周到吗?” 她得意地笑着。 “以后就叫您浇汁将军如何?” 看着他白色里衣一点一点被阴湿,心中渐渐痛快起来。 当然,如果想要更痛快,不如...... 她坏笑一声,骑在他的身上。 粗暴地一把扯开他的里衣,想将凉凉的茶水直接灌进他的胸膛里。 却突然被眼前肌肉紧实、泛着冷冷白光的粗壮胸肌惊住了。 她奇怪,不是有传闻说,嗜血将军被战火烧伤过,全身、满脸都是伤疤。 所以才以玄铁遮面的吗? 怎么肌肤如此光洁? 难道这火还有什么讲究,只爱烧脸,不喜欢烧身体吗? 再一细看,粗壮的胸肌上,还有三四条刀剑砍过的痕迹。 虽然已经很淡很淡,但还是能看得出来。 她心想,军医欧阳先生的药那么神奇,竟然还是留下了痕迹,可见当时伤的有多重。 这都是为了保护大齐国百姓不受战乱困扰,在边关奋勇杀敌所致。 想到这里,她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胸膛,顺着疤痕的方向缓缓地摩梭着。 忽然,她感到寒铁衣的身体抖了一下。 江暮雪猛地抬头,心跳加速。 已经做好了要逃跑的准备。 却见他依旧闭着眼睛,纹丝不动。 以为刚刚是幻觉,放下心来。 被这么一吓,她对他的同情和暂时的好感,全都消失不见,气上心来。 将一整壶凉茶通通灌到了寒铁衣温热的胸膛里。 然而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她这些天所受的监禁和羞辱,岂是这一星半点的小小惩戒能解得了的! 奸邪的目光瞥向床里面的一叠锦被,又看了看一动不动的嗜血将军,脸上再次浮现出一丝坏笑。 江暮雪小心翼翼地越过他的身体,爬到锦被处,将被子胡乱抻开。 而她身后,一双凌厉的眼睛正悄悄盯着她忙碌不已的娇小身影。 寒铁衣心想,小丫头,花招可真不少,还没折腾完。 她转过身前,他立刻闭上了眼睛。 她嘻嘻一笑。 “炎炎夏日,侯爷可千万别冻到,小女帮您添些被子。” 说着,用被子紧紧包住浑身湿透的他。 每一个角落都盖的严严的。 最好让他大病一场,才能解了她的心头之恨! 江暮雪在他身体上下忙活了许久。 看着他被围成粽子的模样,才终于满意了。 寒铁衣也松了一口气,再不停,他就忍不住要笑出来了。 江暮雪继续装模作样,对着一动不动的寒铁衣说道。 “小女本要服侍侯爷,无奈侯爷过于劳累,先行睡着,小女就只能遗憾告辞了!” 说完,准备跨过寒铁衣的身体,下床走人。 这一走,却不小心被他的一条腿绊住。 扑通一声,直接倒在了他的身上。 “啊!” 她轻叫了一声。 紧张地看了他一眼。 见他依旧没有意识,放下心来。 恨意又起,索性骑在他身上,目露凶光,双拳狠狠地锤了他十数下。 一边锤打,一边咒骂,“可恨的寒铁板,可恨!” 待终于打够了,要起身时,瞟到他遮着面具的脸,突然好奇起来。 也不知道这名闻天下的嗜血将军究竟长成什么模样? 真的像京民小报上说的那样,肤粗貌陋、形似恶鬼吗? 她悄悄凑近,盯着面具边缘仔细打量。 虽然寒铁衣已经昏迷,但周身依旧散发着威慑人心的气息。 那是久经战事、杀戮无数,才会有的气场。 她心底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好奇夹杂着恐惧的莫名情绪。 第72章 溅了一脸血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然而潜意识里,却有个声音悄悄地提醒着她,不能看,不能看! 嗜血将军最大的爱好就是灭门! 看了会很惨的! 却还是压抑不住心底的好奇,轻轻靠近他的脸庞,沿着面具的边缘细细打量许久。 见寒铁衣双目紧闭,睫毛下垂。 颤抖的小手终于忍不住,轻轻碰到了面具的边缘。 刚要掀起。 只听“啪”的一声! 金丝楠木雕花椅突然断了一条腿,重重倒下! 江暮雪本就心存恐惧,被这声音一吓,登时哇哇大叫,将头埋于寒铁衣的胸口。 半响,没有动静。 她抬起头来。 见寒铁衣仍旧纹丝不动,长长松了口气。 被这么一折腾,也已经失去了掀开面具的兴趣和胆量。 下床之后,她将茶壶、茶盏放回原位,断了腿的椅子靠墙摆好。 理了理衣衫,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逃出了客房。 远处待命的寒松,见她出来,以为她得了军侯的宠幸。 妒忌地瞪了她一眼,向门口而去,等待侯爷吩咐。 “寒松大人!” 江暮雪叫住他,微微一笑。 “侯爷疲惫,刚刚睡熟,寒松大人可千万别去打扰侯爷的美梦。” “小人自有分寸,夫人管好自己即可!” 寒松蔑视地看了她一眼,依然去了客房门外为军侯值夜。 好一条忠犬! 当然,也是只顶好的替罪羊。 她颇有深意地笑了笑,独自一人回了小院。 听到江暮雪步声远去。 客房里的寒铁衣轻轻起身。 看着手臂上三个整齐的牙印,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还是那个胆识过人的小丫头! 眼前渐渐浮现出当年西凉边关城郊,她娇小的样子。 他在前面带路,她在身后拉着他的手。 伏尸百万、赤地千里。 两只手紧紧相扣,一路狂奔。 忽然,几个西凉残兵出现。 眼晴贼溜溜地盯着年仅十二岁,却已初具美貌的江暮雪。 他硬撑着数轮大战后早已疲惫不堪的身躯,冲上前去,与他们殊死搏杀。 然而他虽然比江暮雪大上五岁,却也年纪尚小,身上有些功夫,力气却不足。 最后竟被仅剩的那个强壮残兵打倒在地。 眼看西凉兵举着的石头就要砸下来,却惨叫一声倒了下去。 他大出所料,竟然是小小年纪的她。 拖着一柄不知从哪个尸体身上拔出的大刀,用力刺进了西凉兵的心口,鲜血溅了她一脸! 残兵倒了下去的瞬间,她也颓然坐在了地上。 之后便愣愣地发呆,不哭不叫也不说话。 他走过去,拉起她继续向安全地带奔跑。 她便默默跟着,一声不响。 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看到了齐国大军的旗帜。 他才敢稍微放慢脚步,回过头问她,“怕吗?” 本以为小女孩儿会哭会闹,或者吓得魂不守舍。 甚至从此失去语言和思考的能力。 却没想到她朗声回答,“不怕!” 他当场错愕。 昏黄的月光下,鹅黄丝裙、玉软花柔的娇小女子,满身血迹,却掩不住眉间一缕英气。 “只要是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我什么都不怕!我若为男子,必要统领千军万马,将扰我民生者斩杀,将犯我家国者诛尽!” 第73章夫人对您做了什么!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你统帅不了千军万马,那么嫁给千军万马的统帅如何? 相公替你,将扰我民生者斩杀,将犯我家国者诛尽! 寒铁衣从记忆中回过神来。 抚摸着手臂上的牙印,忍不住轻轻吻了上去。 明天一早就又能见到她了。 心里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呢? 胆识过人、才貌双全又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将来养在府里,一定会带来不少欢乐,母亲也一定会喜欢她的。 寒铁衣嘴角上扬,心道,明天再好好收拾她一顿,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有趣的花样来! 要说黄沙百战、九死一生,终能功名赫赫、衣锦还乡。 最想要的赏赐是什么? 大概就是一个她吧! 他将衣衫脱下,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想起他将金丝楠木椅弄断时,她吓得趴在自己胸口哇哇大叫的样子,嘴角再次扬起。 小丫头,还真是有趣。 寒铁衣将擦过身子的衣衫扔到了湿漉漉的被子上,高声唤道,“寒松!” 寒松一惊。 侯爷醒着? 刚刚红杏夫人不是说侯爷睡着了吗? 又骗我! 寒松在外行礼。 “侯爷,末将在!” “进来!将本侯的衣服、被褥全部换掉!” “是!” 寒松应声而入。 进房之后目瞪口呆。 侯爷胸口略微发红,解下的里外衣全都湿透了。 床上被褥也都是水,刚花高价购入的金丝楠木雕花椅也断了一条腿,歪歪扭扭地靠在墙上。 寒松惊呼,“侯爷,夫人把您怎么了?” 寒铁衣一双厉目看向他。 “末将……末将失言。” 寒松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紧张起来。 寒铁衣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下所见,不许再提一个字!” “是,是,侯爷,末将知道了!” 军侯自从遇到夫人,总是喜怒无常,心思也变得难以捉摸,他还是小心为上。 寒松殷勤地将衣物和被褥交由侯府带来的下人处理。 又为军侯拿来了一早备好的替换被褥和衣物,将他的床重新铺好。 一边铺床,一边在心里琢磨,哪里来的这么多水呢? 难道是因为男欢女爱的事儿? 自己虽然没有经历过,可是根据猜测,也不需要淋得满床满身都是水吧! 难道是侯爷有什么特殊的爱好? 他打了个寒战,继续默默铺床。 ********** 躺在自己的闺房里,疲惫了一整天的江暮雪终于昏昏睡去。 而另一边江暮云却在承受着折磨。 秦氏给她的规定是,全心全意照顾江暮山,不论他多晚回来,都得随时等候。 江暮云受了点惊吓,已略感疲惫,又怕等不到江暮山,被秦氏打骂,因此迟迟不敢就寝。 只能坐靠在床边,略作休息。 “云妹妹!” 一声醉醺醺的召唤从外间传来。 江暮云心里咯噔一声。 她虽然早就猜到江暮山这么晚不回来,八成是与同僚饮宴。 但听到他喝醉的声音,还是烦闷不已。 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出去迎接。 毕竟在江家,甚至在这个世界上,他是她唯一的靠山。 江暮云扶住摇摇晃晃的江暮山,带着他向卧房走去。 温柔却又略带一点哀怨。 “大哥哥,你不是答应过我,不再喝酒了吗?” “云妹妹。” 江暮山一张嘴,浓重的酒味扑面而来,呛得江暮云微微咳嗽了两声。 第74章 你不能这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今天不一样!” 江暮山的舌头已不听使唤,含糊不清地说着。 “今天侍讲学士大人和我说,我升迁有望,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江暮云把江暮山扶到椅子上坐好,去膳房端了一大碗糖水给他解酒。 江暮山笑吟吟地看着她,将糖水放到桌上。 拉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将她按在自己的腿上。 带着浓浓的酒气和粗重的喘息声,凑近她粉嫩的脸庞。 “云妹妹,再升一级,我就官至从六品了,是整个翰林院升迁最快的,你高兴吗?” 江暮云没有表情,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步步高升,云儿为你高兴。” 说完忙站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将糖水递向他嘴边,温声说道。 “饮酒伤身,大哥哥快喝上几口,解解酒气。” 江暮山心满意足地看着她,将大碗接过。 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又将大碗放回到桌上。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江暮云,脸上突然浮现一丝悲伤。 “云妹妹,我知道,我距当年你父亲三品大员的官职还差得很远。但我真的一直在努力。他们都说我年轻有为,潜力很大。可是,每次想到你,想到短时间内,还无法为你恢复原来的荣华富贵,我就觉得自己升得实在太慢了!” 说完,堂堂七尺男儿,借着酒劲儿,竟然掩面痛哭起来。 江暮云并未动容。 这几年,每次江暮山喝醉都会说差不多的话,她已听过无数遍。 而今天她因为替江暮雪送信,已经被寒松等人折腾了许久,确实有些累了。 她从衣襟口袋掏出方帕,敷衍式地为他擦了擦眼泪。 “大哥哥不要因为我而苛待自己。” 由于秦氏要求,她必须每天服侍江暮山,包括为他宽衣解带。 她把他扶到床边,替他解开外杉。 “明天还要去翰林院当值,大哥哥早些休息。” 江暮山突然用力握住江暮云为他解开扣子的手。 “云妹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我升得慢些就会失去你!我做了好几次噩梦,每次都梦到你离开我,嫁入你爹爹当初给你安排的高门大户!我真的很害怕!” 江暮云低下头,将手从他手心中抽走。 “云儿也累了,大哥哥早些休息。” 江暮云转身欲出,却被江暮山猛地拉了回来。 他紧张兮兮地抱住她,猛地亲了下去。 “云妹妹别离开我!” “大哥哥!” 江暮云从他的怀抱中挣扎出来,“你不能这样!” “云儿,我爱你!” 江暮山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向她娇嫩的面庞雨点般吻去。 这几年,江暮山虽然一心爱慕着江暮云,却从来爱护有加,不做逾矩之事。 但是,只要他一喝酒,就变了个样子。 如果喝的少,江暮云说他几句,就不再生事。 如果喝的多,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江暮云用力挣扎,眼中含泪。 “大哥哥,你答应过我不再喝酒的!” “云儿,我什么都答应你!” 江暮山一边醉醺醺地说着,一边仍旧不停地亲吻着她的脸蛋和脖颈。 第75章 我不该轻薄于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求你别离开我!” 江暮山虽然是文官,但继承了江书的俊美相貌和高大身材,力气着实不小。 江暮云娇小柔弱,面对他的侵#犯,推拒不过。 索性狠狠一口,将他的嘴唇咬出血来。 江暮山大叫一声。 江暮云趁着机会,用尽全力推开了他,匆匆跑回了自己的小房间。 被咬伤后,江暮山酒醒了一半,知道自己又犯了糊涂,慌忙追了出去。 江暮云将门牢牢锁上,又将一个小绣柜顶在门上。 这才缓缓地滑坐在地上,头埋在臂弯里痛哭失声。 江暮山在外面轻轻敲门,十分自责。 “云妹妹,我错了,我不该轻薄于你!我……我发誓,我江暮山从此以后再不喝酒,若违此誓……”。 “我呸!” 秦氏尖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儿将来官运亨通、大富大贵,岂能随意为这么个贱胚子发毒誓!” 秦氏前几天被军侯惩罚,连续洗了五百件衣服,累出病来。 这几日天天在床上修养着。 听到江暮山和江暮云这边有动静,撑着病体下了床。 虽然身子弱,然而刻薄的嘴脸和尖利的声音却并没有丝毫地减弱。 她推开儿子,狠狠踹了江暮云的房门一脚。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儿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将来迟早是他的小妾,提前让他痛快痛快,有什么不行的!” “娘!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要娶云妹妹为妻!” 江暮山用力辩解道,“我这辈子只娶她一个人!” 秦氏对着江暮山又换了一副嘴脸,语调也温和了许多。 循循善诱道,“儿啊,你现在还年轻,将来位极人臣,连公主都娶得!怎么能娶罪臣之女为正妻!这种贱丫头,只配做小妾宠上个几年,将来不喜欢了,再发卖了就是。” “娘!你不可以这么说云儿!” 江暮山压抑着气愤,“云儿是……”。 “快别吵了!” 悄悄跟过来的江暮烟有意压低着声音。 “军侯已入住咱们府上,你们要是惊动了他,全家都得跟着遭殃!” 听到“军侯”两个字,秦氏和江暮山都噤了声。 秦氏虚弱地咳了几声,扶起半坐在地上的江暮山。 “儿啊,那小贱人又没地方可去,哭着哭着也就好了。你明天还得当值,先回去休息。” 江暮山无可奈何,只得应了。 江暮烟也扶着秦氏回屋,一边走,一边悄声说道。 “娘,我得出去躲躲,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军侯看中了女儿,可如何是好?” “娘也担心这事儿,明日咱们商量个去处,能躲就出去躲躲。”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 静悄悄的夜晚,空荡荡的屋子,终于只剩下江暮云一个人。 她的眼泪早已流干,内心却依旧歇斯底里。 为什么? 为什么爹爹要不顾家人安危,触犯刑法? 为什么爹娘和哥哥们要抛下她去另一个世界,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肮脏龌龊的尘世? 当初那个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经史子集无所不晓的京都小才女,张云舒去了哪里? 那个无忧无虑、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小姐去了哪里?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沦落为一个任人践踏的小府婢女? 她讨厌江暮云这个名字! 非常讨厌! 第76章 离本侯近些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丞相府后花园,桃红柳绿、花团锦簇,莺莺燕燕在枝头环绕翻飞。 青衣束冠、灿若星辰的美少年拉起江暮雪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雪儿,你能出来真是太好了!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想你?” 江暮雪羞涩抬眼,对上他炙热的目光。 瞬间满脸绯红,头也深深埋了下去。 “雪儿也想公子了!” 少年微微一笑,温柔地将手抚到她的脸上。 一双美目深情地望着她。 “你要叫我公子到什么时候?难道你我大婚之后,也要叫公子吗?” “夫人,请速速起身!” 江暮雪怔住。 “公子与我尚未成亲,府中怎么会有人叫我夫人?” 她再抬头一看,那风度翩翩的温柔公子,脸上忽然多了一张玄铁面具。 正露出尖利的长牙,眸中泛着嗜血的渴望,朝着她的脖颈处狠狠咬了过来! “啊!” 她尖叫一声,猛然坐了起来。 “夫人,侯爷等您很久了!” 寒松的语气不耐烦起来。 她慌里慌张地扯过衣衫,简单洗漱了一下。 坐在铜镜前手忙脚乱地略略施了些粉黛。 终于,整理完毕,轻轻打开房门。 寒铁衣面置玄铁、一身墨色。 正坐在小院的方桌旁悠哉悠哉地喝着茶。 寒松、寒柏侍立两侧。 三个彪悍大汉一起盯着她,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攥住了衣角。 “天光还未透亮,侯爷便来到小女闺阁,可是有要事吩咐?” 她缓步走至院中,低眉顺眼,屈身行礼。 昨夜凶狠捶打他的小丫头,现在换上了一副温柔面庞,寒铁衣觉得很有意思。 他直直盯着她,仿佛在看一只暗藏着锋利小爪子的狡猾猎物。 “过来,离本侯近些!” 江暮雪想起昨夜种种,猜到他过来是兴师问罪的。 虽然在做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却依旧不想离他太近。 “小女刚才噩梦连连,身上可能沾了些晦气,待会儿侯爷要去军营,小女怕影响了您在军中的运程。” “侯爷乃皇上亲封一品大员,怎么会畏惧邪祟之说!” 寒松瞪眼呵斥。 “还不速速上前!” 江暮雪看向寒铁衣,见他正摩挲着桌上的茶盏,神色悠然。 似乎对寒松的恶劣表现十分满意。 她只好慢慢吞吞、极不情愿地向前挪了几步。 寒铁衣看着她心虚的样子,心中好笑,声音却十分冷肃。 “再近些!” 江暮雪不得已,只好再向前几步,眼睛小心翼翼地瞟着嗜血将军。 待走到他手臂所及的范围,寒铁衣一把将她拉到身前,揽住细软的腰肢,目不转睛地端详着。 明明昨晚才见过,怎么今早还是如此想她? 今日要去军营查看晨练,起得早了些。 小丫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会心里怨我吧? 恰好江暮雪不怀好意地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神色一慌,赶紧低下头去。 “对本侯清晨来扰,有怨?” 寒铁衣尽量柔和了声线。 然而江暮雪昨夜刚干完亏心事儿,听到这暖意洋洋的声音,依然觉得恐惧。 第77章 夫人再咬一口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生硬地挤出一抹笑容。 “东方欲晓、朝气升腾,正是一天中最好的光景,侯爷不愿小女错过如此良辰,特意前来叫小女晨起,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怨言?” 说完,又悄悄瞄了寒铁衣一眼,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情绪。 看着她谨小慎微又满腹主意的样子,他心里暗暗好笑。 明明怕的不行,还偏要逞能报复,这丫头胆子真是不小。 “既然无怨,那本侯今早起身,浑身水渍,手臂上还有三个牙印是什么回事?” 他故意缓缓说着,声音沉稳而有力。 “小女昨晚走的时候,侯爷还好好的,后边发生了什么,小女实在不知。” 江暮雪将头深埋下去,作出羞怯的样子。 “夫人别再装模作样!” 寒松看不下去,厉声斥责。 “赶紧认了,侯爷自会酌情处置!” “寒松大人,您为什么这么不待见小女?老喜欢往小女身上栽赃。” 江暮雪可怜兮兮地望向寒铁衣。 “侯爷,您也是这般看我的吗?” 寒铁衣见她亮晶晶的清眸泛着泪光,心头一动,差点就被她哄骗过去。 直到脑中浮现她昨夜将他迷倒后,呲牙咧嘴的模样,神色又凌厉起来。 “本侯只想知道真相!” “侯爷,昨晚您与小女说过话后,太过疲累,小女就帮您……帮您宽衣就寝了!” 江暮雪说完,满脸涨红,低下头,轻轻咬住嘴唇。 寒柏听了这闺房之事,耳根也红了起来。 寒松愤恨不已,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江暮雪又接着说道,“之后,小女见侯爷睡熟,便径自回院,路上遇见寒松大人正往侯爷卧榻而去。小女特意嘱咐寒松大人,不要打扰您休息。但寒松大人不待见小女,更不愿意听小女叮嘱,还是自顾自地去了侯爷处,再之后,小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寒松瞠目结舌。 好一招祸水东引!这不是明晃晃地往我身上泼赃水吗? “你胡说!” “小女昨晚从侯爷之处走出,是否遇到了寒松大人?” “确有遇到,但……” “小女是否嘱咐过寒松大人,不要打扰侯爷休息?” “夫人是说过,但……” “之后,寒松大人是否依然去了侯爷处?” 江暮雪高扬着头朗声问道。 “末将是去为侯爷值夜!” “既然都对,寒松大人又为什么污蔑小女胡说?” “……” 寒松一时间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这夫人也太能胡诌了吧! 还好侯爷根本没有睡着,知晓一切真相。 否则我一个大好男儿、青年才俊,就这么被她给平白诬陷了! “侯爷昨晚……” “住口!” 寒铁衣担心寒松会说出自己并未被迷倒的事实,立刻严声制止了他。 而这一声厉呵,让江暮雪误以为嗜血将军信了自己的话,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寒铁衣敏锐地捕捉到她奸计得逞的表情,将她拉的更近了些。 呼出的气息带着温度,均匀地散落在江暮雪的脸上。 “本侯身上留痕许久不散,夫人再咬一口,核对一下牙印,便能知晓是你二人何人所为!” 江暮雪顿时大惊失色。 第78章 咬你自己!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本以为,像寒铁衣这样常年征战的军汉,必定皮糙肉厚,咬一口不会留下太久的印记。 军侯起床之后,只会看到一些水渍。 而寒松脑子又不灵光,随随便便推到他身上即可。 可谁想到,牙印竟然也在。 要怪只怪自己下嘴太狠了! 她悄悄瞥了眼寒松,见他刚好在咬着嘴唇恼怒。 一眼望去,牙齿比自己大了许多。 只要稍加验证,不用多说,立即就能知道谁是罪魁祸首。 她额头上冒出冷汗。 “侯爷......乃万金之躯……身娇肉贵......怎么能任人随意攀咬……” “胡言乱语!” 寒松气愤不已。 “什么身娇肉贵?你以为侯爷是那些弱不禁风的小娇娘吗?” 寒柏狠狠瞪了寒松一眼。 寒松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脸上涨得通红。 只好借呵斥江暮雪来掩盖刚刚的口无遮拦。 “侯爷叫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还不快咬!” 江暮雪装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 “侯爷是不相信小女了?” 她轻轻推开寒铁衣。 “侯爷见手臂上有牙印,就怀疑是小女所做,对其他人则坚信不移,夫妻二人毫无信任可言,小女真是伤心!” 说完,以袖掩面,啜泣起来。 寒松张大了嘴,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睁眼编吓话,厚着脸皮坑害好人的人! 他又不傻,她口中的“其他人”,不就是说他寒松吗? 身正不怕影子歪! “侯爷,末将问心无愧!末将咬您一口,您稍作核对便知末将是清白的!” 寒松说着,倾身向前,张开大嘴,去握寒铁衣的手臂。 寒铁衣皱了皱眉头,就在寒松口水即将滴到手臂之前,嫌弃地扬手将他推开。 寒柏赶紧将他拉走。 江暮雪看出寒铁衣压根儿不愿意让寒松上咬上一口。 伺机娇媚地说道。 “侯爷可不能偏心,小女与寒松大人都有嫌疑,寒松大人可是当朝从四品武将,怎能不身先士卒?他如果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小女就是一头撞死,也不肯做先受辱的那一个!” 寒松愤愤不平,挣脱寒柏的阻拦冲上前来。 “侯爷,末将愿意自证清白!” 说完,再次张开唾液淋淋的大嘴,伸手就要攀上寒铁衣的手臂。 寒铁衣唇线紧绷,抬手,一杯茶水泼到了他的腹部。 那水带着力度,让寒松退后了好些步,腹部隐隐泛着丝丝疼痛。 寒铁衣垂着眼帘,理了理腿上的衣摆,冷声道。 “咬你自己!” 什么? 寒松愣住,不明白军侯的意思。 寒柏急忙解释。 “你想比对牙印,咬侯爷干什么!咬在你自己的手臂上,不也能对比吗?” 寒松恍然大悟。 他冲着江暮雪奸笑一声,得意洋洋地撸起袖子,一口咬了下去。 这回看看红杏夫人还如何诬陷好人! 江暮雪看着他用力的样子,心头一紧。 寒松激动地伸出手臂对比。 “侯爷,您看,您身上的牙印儿这么小,根本不是末将咬的!” 寒铁衣无奈。 这个寒松,不是明明知道自己醒着吗? 那还证明什么! 两个大男人咬来咬去的,有意思吗? 他敷衍地扫了一眼寒松的牙印,目光又射向正低头想主意的小丫头。 “寒松已经自证完毕,该夫人了!” 第79章 你舔侯爷干什么?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露出一抹生硬的笑容。 “是,小女这就自证!” 她轻轻挽起自己的袖口,露出一小段洁白的手臂。 唇瓣刚刚轻启,就被寒铁衣一把拉入怀中。 他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伸出被她咬过的手臂,凑在她嘴边,似笑非笑。 “夫人咬这里!” 江暮雪倒吸一口凉气,抿了抿嘴唇,不敢轻易下口。 本想用另一个角度轻轻咬自己一口,让牙印呈现出不同的形状。 再随便敷衍两句,糊弄过去。 但是咬在嗜血将军的身上,可就作不了弊了。 另外,昨天他没有意识,咬疼了也感觉不到。 今天这一嘴下去,若是咬疼了他,可能小命就直接没了! 她悄悄抬起眼帘,偷看了寒铁衣一眼。 见他正在盯着自己,眼神慌乱地低下头去。 “小女怕……弄疼您。” 寒松噗哧一笑。 寒铁衣冷眼望去。 寒松急忙收回笑容,脸憋的像个桃子。 寒铁衣低头看向江暮雪,面色柔和起来。 与望向寒松的眼神天差地别。 他忍住笑意,心想,到时候疼的可是你。 不过,相公会尽可能温柔的。 他将手臂湊的更近,轻触在她的唇上。 “夫人请吧!” 江暮雪为难,慢吞吞地张开嘴,柔软的红唇带着口中的湿热覆上了他的肌肤。 嘴唇在他的手臂上缓缓滑动,却始终不敢咬下去。 寒铁衣喉结滚动,悄悄地咽了下口水。 “让你咬侯爷,你舔侯爷干什么?” 寒松心急,“利索点,别磨磨蹭蹭的!” 江暮雪正专注地寻思着应对之策,被这一声厉呵,吓得一哆嗦。 抬头,见嗜血将军目光如火炬。 腿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然而身体却被寒铁衣拦腰钳住,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一只手抱住她,另一只手按住她白嫩的下巴,食指在她弹润的脸蛋上摩挲着。 低下头,靠近她的脸。 “夫人……” 江暮雪不自觉地向后缩了一下,鼓足勇气。 “是小女咬的!” “侯爷,都是夫人栽赃末将,您听见了吧!” 寒松心中畅快。 “末将这就去取您的长刀!” 长刀! 嗜血将军在战场上杀人,用的兵器就是长刀! 江暮雪浑身颤抖了一下。 寒铁衣连忙抱紧,将被吓到的小丫头埋在自己胸口。 “不可胡言!” 由于离得太近,这一声铿锵有力的呵斥,震得江暮雪耳膜嗡嗡作响。 寒松也被军侯厉声吓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寒铁衣抚了抚江暮雪的头,像是在安抚受惊的小宠物。 她感受到他的温和,似乎并没有愤怒和杀戮的迹象。 抬起头来,泪眼汪汪。 “侯爷,牙印儿是小女咬的,但是水渍,小女真的不知道。” 说完,目光有意向寒松飘去。 寒松怒火中烧。 “侯爷,夫人还想诬蔑末将!” “小女没有!” 说着,主动趴到军侯的肩膀上,呜呜哭了起来。 寒铁衣拥着她软软的身体,心想,小丫头这么会博取同情,让人心都要化了。 要不是昨晚全程醒着,真是要被她骗得团团转了。 平时得多派些人跟着,人少了,寒松根本看不住她。 寒铁衣双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的脸抬起。 大手轻轻地为她擦拭着眼泪。 “为什么咬人?” 第80章 这是接吻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心知嗜血将军喜怒无常。 这一秒温柔,下一秒可能就要夺人性命。 他的柔情反而更让她毛骨悚然。 一定要想个不会令他暴怒的说辞才行。 “侯爷在问,为什么咬人!” 寒松已等待不及。 这一声催促,让江暮雪从深思中回过神来。 “小女…..小女实在太爱慕您了……一时......情不自禁!” 寒铁衣在她脸上拭泪的手突然顿住。 想起被她红唇撕咬的画面,登时口干舌燥,心头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寒松、寒柏都没有过相好的女人,听到赤裸裸的情话,耳根瞬间红了。 寒松气恨,堂堂侯府怎么会有这么恬不知耻的主母夫人! “夫人与侯爷大婚将近,自然能一尝所愿。何必提前做一些不知羞耻的勾当,损了侯府的名声!” 江暮雪瞥向寒铁衣,见他似乎也在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心下一横。 “小女……等不及了!” 等不及了! 这下,不只寒松、寒柏,连久经沙场、官场,见惯了风雨的寒铁衣都目瞪口呆。 他沉默片刻。 扬手,示意寒松、寒柏转过身去。 见两名亲卫已背对着自己,他捏起她的下巴,将她白嫩的小脸抬起。 呼吸粗重,缓缓靠近。 江暮雪眼神慌乱,本能地向后躲了一下。 “不是等不及了吗?” 寒铁衣玩味地看着她。 “……嗯……是…….” 江暮雪还没想好拒绝的说辞。 就被他猛地拉近,大嘴用力地覆盖上她娇小的红唇。 她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这是在和嗜血将军接吻吗? 怎么没有尸体的味道,反而还有一种清新的感觉? 天哪! 我在想些什么? 和即将相伴一生的景公子都没亲过,怎么就被嗜血将军吻了呢? 她小心翼翼地轻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寒铁衣沉醉其中,没有留意她的小动作。 在朱红色的唇瓣上来回吮吸了数次才将她放开。 他喘着粗气,手抚上她的脸颊。 嘴唇带着热浪,凑近她耳边。 “夫人不必心急,为夫一定成全你!” 说完,依依不舍地起身离去。 要不是急着去军营监看晨练,他还真想好好地和小丫头温存一番。 寒铁衣带着寒柏阔步而行。 江暮雪松了口气,手不自觉地捂上了心口。 寒铁衣却忽然停步,回过头来。 她吓得向后退了一步。 “本侯明晚要在江府设宴,款待岳丈一家,夫人提早准备!” “侯爷不必如此客气。” 江暮雪见逃过一劫,又笑得灿烂起来。 “江家的人都不喜欢热闹……” 寒铁衣目光森冷起来。 她慌忙转过话头。 “但是,侯爷宴请,算是家宴,想必全家人都会十分高兴的,小女今日就开始妥善准备!” 寒铁衣点点头,带上寒柏转身离开。 寒松也跟了上去。 出了小院后,悄悄说道。 “侯爷,您看到了吧!夫人有多能编瞎话,以后她要是再说末将的不是,您可不能信啊!” 寒铁衣没有理会。 心想,小丫头能言善辩、诡计多端,行事又狠辣。 还真得好好调教一番。 若是被她瞧出自己的情谊,难免会任她拿捏,胡作非为,甚至闹到上房揭瓦不可! 第81章 你这毒妇!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走了一阵子之后,江暮雪的小院便叮叮当当热闹起来。 她有些心烦地推开房门,看到几个府兵正在忙活院里的小秋千。 府兵们见她出来,屈身行礼。 为首一府兵恭敬说道。 “夫人,寒松大人叫卑职过来,把秋千给您重新架好。” 江暮雪“切”了一声。 寒松将自己视为眼中钉,才不会那么好心。 这八成是侯爷下了令,不得不做吧! 她嘴边泛起诡笑。 “既然是寒松大人有心要为小女修理,那应该亲自过来才是,怎可由他人代劳?” “这……” 府兵犹疑。 寒松大人就是自己不想来,才会让他们几个过来。 临行前千叮万嘱过,修好了才能回去。 如果半途复命,恐怕又会被责骂。 江暮雪瞧着他们的神情,知晓他们的担心。 “就说是夫人叫他过来的,他必定不会为难你们!” “是!” 府兵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寒松拉着一张长脸走了进来,极不情愿。 “夫人叫末将所为何事?” “寒松大人,听说您想为本夫人修秋千?” 江暮雪讪笑着看向他。 寒松不愿见她得意,紧绷着嘴角,别过脸去。 他自然是不想干这破事儿,只是无奈军侯有令,才不得不如此。 江暮雪有心戏谑他,缓步移到他脸偏过的方向,直视着他。 “既然寒松大人如此有心,那就该亲自动手不是?” 寒松怒目而视,转身欲走。 江暮雪拦住他,讥笑道。 “本夫人只要寒松大人修好的秋千,若是他人代劳,即便再好,小女也不喜欢,必定要亲手再拆了它!” “你这……” 寒松咬牙。 “毒妇”二字生生憋回到肚子里。 军令如山,军侯下令今日修好,今日便要修好! 寒松冷哼了一声。 抬手将碍事的佩剑解下,狠狠向地上扔去。 憋了一肚子气,却见江暮雪仍在笑嘻嘻地看着他。 他咬紧牙关,心中再多恼怒,也只能无奈地俯下身去,开始搬秋千架子。 江暮雪弯下腰去,靠近他的侧脸,嘲讽道。 “做好了本夫人有赏!” 寒松气得将那架子一下子甩出数米远。 江暮雪吓了一跳,转念一想,扔得再远,还不是得亲自再捡回来! 于是,看笑话般地看着他。 寒松面色尴尬,片刻又无奈跑去,将那架子捡了回来。 江暮雪大笑不止。 寒松负气干活,再不理会。 心想,毒妇别太嚣张,等侯爷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江暮雪见时间差不多,悄悄大步向门外而去。 寒松则一直埋头干活,心中怨恨不已。 不一会儿,突然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儿。 细细一想,红杏夫人怎么没了动静? 他慌忙站起身来,已全然不见她的身影。 他捡起佩剑,快步跑向大门。 “夫人呢!” “夫人说侯爷明晚在江家设宴,她出去置办些东西。” “往哪个方向走了!” 寒松急急吼道。 府兵见他状态不对,立刻紧张起来,向江府右侧一指。 “夫人往这边去了!” “可有人随行?可有乘车?” “步行!张全大人等十人随行!” 寒松咒骂了一声,匆匆追去。 一整条街都不见江暮雪的人影,他心乱如麻。 第82章 私逃出府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这红杏夫人,诡计多端。 原来之所以叫他亲自修葺,不只是为了羞辱他。 更是为了绊住他的手脚,好趁机逃出府去。 要是她此行与景家小白脸成功会面,他寒松如何对得起军侯! 寒松喘着粗气,在路中间四处张望。 商贩叫卖声,孩童嬉戏声,老妇吵嚷声,车马行路声,纷纷穿过耳中。 令他的思绪越来越杂乱。 忽然一拍脑门! 天哪! 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身上带着寒家军传信的哨子! 他急急忙忙从胸前掏出,放在嘴边,铆足全身力气吹了起来。 那声音悠远、洪亮,响彻数十条街巷。 不一会儿,相似的哨声便从偏巷深处传了出来。 寒松面露狞笑,顺着那声音奔去。 偏巷中,江暮雪被张全拦住。 “夫人,请止步!” 江暮雪好不容易摆脱寒松,离了江府,心中急切。 摆出侯府夫人的架势想震住他。 “为什么拦我!” 张全为难。 “小人收到寒家军停军信号,身边所有人都要止步!待合兵之后才可以前行!” 江暮雪料到是寒松追来,更加着急。 “本夫人又不是军中之人,不受此管制!” 说着,自顾向前而去。 张全再次拦住,言语中多了一丝强硬。 “夫人!军令如山!莫要为难小人!” 江暮雪猛地向外推开他的手臂。 “不知你的军令从哪里来!但本夫人奉的是一品军侯之令,看谁敢挡我!” “侯府夫人果然气度不凡!” 寒松拎着佩剑、喘着粗气,奔了过来。 嘴上是称赞,脸上却是鄙夷。 找准机会便溜出去私会男人的毒妇,也配说自己是侯府夫人! 他转过头,意味深长地对张全说道。 “夫人既然奉的是军侯之命,我等好好跟随便是!” 他将“好好跟随”四个字,刻意加重了语气。 就是想让红杏夫人明白,他寒松既然追了上来。 她就别再想打什么私会的鬼主意! “那就有劳寒松大人了!” 江暮雪拂袖向前而去,一众府兵匆忙跟上。 她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苦涩不已。 自己出了江府没多久,便改走偏巷,目的就是为了让寒松追踪不到。 没成想,寒家军竟然还有远距离通信之物。 寒松跟了上来,她的计划还能成功吗? 她的心沉了下去。 走了一阵子,路上越来越僻静。 寒松心生疑虑。 “夫人既然是置办宴饮之物,为什么不去集市,反而要走偏巷?” 江暮雪并未回头,一边赶路一边说道。 “寒松大人长年在边关,对京城不熟悉,这巷子的尽头有一处更好的集市,本夫人是想去那边采买!” 寒松向前跨了两步,伸手拦住。 “夫人,江府附近就有集市,所有宴饮之物皆可置办,何必舍近求远?” 江暮雪故作恼怒。 “本夫人想去哪里,不用尔等置喙!” 寒松嗤笑一声。 一个红杏出墙的夫人,还真把自己当成侯爷心尖上的人了。 架子是越来越大。 他一个箭步,以身挡住她的去路。 “如果末将今日偏要置喙呢?” 第83章 动手砍手,动头砍头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扫了眼日头的方向,心中急切,欲绕过他前行。 寒松蛮横地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向府兵下令。 “去江府附近集市!” “是!” 府兵得令。 江暮雪没有反抗。 而是将视线从自己的手臂,缓缓移向寒松的眼晴。 尽量模仿着寒铁衣的语气,一字一顿说道。 “我寒铁衣的女人,谁若是敢动,动手砍手,动头砍头!” 寒松打了个寒战,立刻放开了她的手腕。 江暮雪轻轻一笑。 “本夫人今天就想走偏巷!” 张全带着府兵左右为难,看向寒松。 “大人……” “跟上夫人!” 寒松没好气地说道。 “是!” 张全拱手行礼,又挥挥手,一列兵士迅速跟了上去。 走着走着,路上竟出现高门大户的围墙。 那围墙有数人之高,阳光照射下很有光泽感。 围墙之上是清一色的蓝色琉璃瓦,处处彰显着深宅大院的贵不可言。 江暮雪的步伐慢了下来。 今天是当世大儒朱恪讲学的日子。 朱恪门生遍布朝野,连皇帝接见都要起立,尊称“先生”。 相府一直想拉拢他。 因此,每每到了他讲学之日,景子年必会于午时出门,于未时抵达,虔诚受教。 她今天走这一条路,就是想于午时左右,与他相逢。 有寒松盯着,想说上几句话是不可能了。 但若能让他看到自己的处境,想必会更快帮她逃离。 “这宅子可真气派!” 张全对寒松说道。 “也不知是谁家府邸?” “这有什么!” 寒松不屑。 “等侯府整修完,比这要豪气多了!” “那是自然!” 张全顺从道。 “侯府岂是一般显贵之家能比的!” 寒松听他夸赞侯府,仿佛听到夸自己家一样,自豪地点点头。 “这大门也够宽敞。” 张松再次艳羡道。 “连台阶都是大理石铺的!” 寒松望去,见前边不远处,便是那府邸的正红朱漆大门。 门两侧各有一座威严的石狮。 门前数名护卫把守。 门顶则悬挂着一块金丝楠木匾额,上面有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由于是从府宅的侧面过去,因此那几个字有些看不清。 寒松往大门的正面走了走,刚要读那几个字。 身后张全却先一步读了出来。 “丞相府!难怪如此气派!” 寒松心中一惊。 丞相府! 怪不得红杏夫人偏要走此路,敢情是来私会情郎的! 寒松咬牙切齿。 想要上前拉住她,却又不敢再碰触她一分一毫。 想要叫住她,却又怕她借此与他在相府门前理论,干脆不往前走了。 只能忍气吞声,由着她慢吞吞地挪着脚步。 江暮雪一边缓缓走着,一边用余光瞥着相府里的动静。 门外,马车已经备好。 这说明,他就要出府了。 怎么还不出来呢? 相府与江府距离不近。 她今日特意没有坐马车来,就是想让他能借机看到自己。 哪怕只看上一眼。 只要一眼,便能让他知道,她的无奈、她的苦楚和她的迫切。 可是脚步再慢,也是在向前移动着。 不一会儿,竟离开相府大门几十步的距离了。 她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突然,身后一个恭敬的声音隐隐传来。 “请公子上车!” 第84章 夫人去了相府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迅速回头,见景子年一身青衣、头戴束冠、风度翩翩。 刚从相府迈步而出,正要登上马车。 她立刻转身,想朝着他的方向而去。 寒松见状,迅速以佩剑拦于她身前。 高大健硕的身躯将她娇小的身形全部挡住。 “夫人怎么走回头路?” 江暮雪为了引起不远处景子年的注意,大声向寒松说道。 “本夫人忽然想起,有几样物件只能在江府附近市集采买,随本夫人原路返回!” 景子年刚要进马车,听见有熟悉的女子声音传来。 便又后退了一步,向江暮雪等人的方向望了过来。 寒松猜到她突然将声音挑高的目的,也知道景子年必会好奇张望。 灵机一动,将一块石子踢于她的脚前。 她急着向前迈步,一脚踏了上去。 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 寒松嘴角上扬。 做了一个扩散包围的手势,府兵迅速将她围住。 江暮雪摔的不轻,倒在地上呲牙咧嘴。 众府兵想去搀扶,却都忽然想到那句“动手砍手、动头砍头”的狠话。 伸出的手又都小心翼翼地缩了回去。 只围成一圈,如同看热闹般地嘘寒问暖。 “夫人没事吧!” “夫人可有伤到?” 任江暮雪独自一人在地上挣扎起身,却没有一人帮忙。 寒松站在一旁,一边双手抱肩看着她的笑话,一边警惕地用余光扫视着景子年的动向。 景子年见远处只有一堆男人,还奇怪地围成了一个圈,并没有女人的身影。 摇了摇头,进了马车。 马车哒哒地驶向了远处。 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 寒松放下心来,脸上泛起一抹奸笑。 冲着江暮雪说道,“我等都是侯爷的扈从,夫人何必行此大礼!” 江暮雪咬着嘴唇,揉着腰肢。 许久才站了起来。 见相府马车已走,心中无比失落。 强撑出一抹笑容。 “本夫人的大礼可没那么容易受着,早晚要寒松大人还回来!” 夫人! 寒松心中冷笑,今晚跟侯爷告上一状,将来是不是夫人还不一定呢! “夫人说有集市,集市在哪里?” 江暮雪没有见到景子年,失去与他周旋的兴趣。 “本夫人身体不适,想要回府,采买等小事,尔等自行办置!” “你……” 寒松气愤得语无伦次。 “寒松大人不会强迫本夫人带着伤病去市集吧?” “好!” 寒松将拳头握的紧紧的。 “全体听令!好生看护夫人回府!采买一事另行安排!” “是!” 众府兵拱手。 迈入江府大门的那一刻,寒松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总算将诡计多端的红杏夫人带了回来,若是中途出了意外…… 他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他在外院来回踱步,盼着军侯一回来,便能迅速汇报。 再让军侯好好惩治一下夫人,让那毒妇老实一阵子。 可偏不凑巧,寒铁衣军中事务繁忙,直到深夜才带着寒柏进门。 见了军侯,寒松仿佛受了欺负的小狗见到主人般奔了过去。 “侯爷您可算回来了!” “夫人睡了吗?” 寒铁衣没有看他,而是望向江暮雪的小院。 “夫人!” 寒松委屈道。 “您还担心夫人!您可知道夫人今天去了哪里?” 寒铁衣疑惑。 “夫人去了……” 寒松想起以前的教训,凑近军侯的耳朵。 轻声说道,“相府!” 寒铁衣一把揪起他的上衣襟,将他拎了起来。 “你说什么!” 第85章 她是我的女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见军侯发怒,立刻屏退左右。 “侯爷!” 寒松在半空中挣扎,见四下已无人,又重复道,“夫人去了相府!” “为什么不拦着?” 寒松委屈不已。 “夫人诡计多端,还动不动就拿您吓唬末将,末将根本拦不住!” 寒铁衣早就猜到,以寒松的一根筋,压根儿不是小丫头的对手。 手上稍一用力,将他扔到了地上。 “与景子年可有相见?” 寒松连滚带爬地跪到军侯面前。 “并未见面!但要不是末将机智,怕是……怕是夫人早已冲进相府,进了那景小白脸的卧房了!” “啪!” 江府门内坚固无比的镇宅石碑瞬间碎了一地。 寒松惊惧莫名。 “住口!” 寒柏担心军侯的震怒会伤及寒松,急忙呵斥。 “夫人乃闺阁女子,岂会做出如此不知矜持之事!一定是你凭空猜想而来的,还不速速说出实情!” 说完,冲他使了个眼色。 寒松立马明白过来,颤抖着磕了个头,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 寒铁衣静默良久。 寒松寒柏呼吸都不敢加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情绪。 “夫人有没有摔伤?” 他幽幽说道。 寒松大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 已经许配给了侯爷,却还想着与漂亮男人私会。 这样的女人不是该浸猪笼,该杀之以谢天下吗? 侯爷怎么还在关心她? 难道侯爷被下了迷魂药吗? 寒松一脸丧气。 “只知道夫人摔倒,不知道是否摔伤。” “叫你看好夫人,你便如此看护吗?” 寒铁衣的声音又凌厉起来。 “侯爷!” 寒松可怜兮兮地说道。 “夫人使诡计逃出府去,末将追上拦住,她便跟兄弟们说,她是您的女人,您说过动手砍手,动头砍头,听完这个,哪还有人敢拦她一下,敢扶她一把!” 我的女人! 这句话让寒铁衣心中释怀了不少。 她还知道,她是我的女人! 江暮雪的小院,已一片漆黑。 他很想去看看她的伤势如何,又怕打扰她休息。 左思又想,索性明日一早再去看她。 让她睡个好觉,身子也能恢复得快些。 寒铁衣轻步向外院而去。 寒松跟在身后依旧满腹委屈。 “要不是夫人不小心滑倒,早就与那小白脸相会了!侯爷,您真得好好惩治一下夫人,不然末将是看不住也受不住了!” 寒铁衣没有回应,却也在心中思忖着。 小丫头古灵精怪,的确难以对付。 如此看管,还能与景子年差点见面。 如果再不整治,怕是胆子越来越壮,最终会大摇大摆地脱离了自己的掌心。 那该如何是好? ********** 江暮雪醒来时,天光已经透亮。 她心里纳闷,已经这个时辰了,小桔怎么没来叫醒她。 刚要起身,腰肢处传来一阵酥麻麻的疼。 她呲着牙,使劲按了按,疼痛并没有丝毫减轻。 门外等候许久的寒铁衣,听到门里的动静。 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抬眼示意寒松。 寒松接到命令,像是发泄般,朝屋内怒吼。 “夫人,侯爷已等候多时了!” 等候多时? 江暮雪心惊。 他怎么又来了! 第86章 离为夫再近些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还又是大清早就来! 晚睡早起,这是什么坏习惯! 她灵机一动,清了清嗓子。 “小女昨日与寒松大人出去,不慎摔伤了腰部,起身困难,今日不便相见!待小女伤好之后,自去拜见侯爷!” 寒松在外间听得真切,急急向寒铁衣道。 “侯爷,您瞧瞧,夫人又往末将身上栽赃了,她分明是自己滑倒的!” 寒铁衣并未理会。 沉声冲着房内说道。 “本侯征战数年,跌打损伤最是熟悉,要么夫人出来,要么本侯进房帮夫人查看!” 江暮雪倒吸一口凉气。 大婚之前女子或男子提前去对方家中的外院居住。 借此熟悉环境,以备新婚,是大齐国的习俗之一。 但大礼未成,动不动就要闯入姑娘闺房的男人还真是不多见。 这寒铁衣官封一品,怎么就不能要点脸呢? “侯爷稍等片刻,小女梳洗一番便去拜见。” “夫人快些!别让侯爷久等!” 寒松厉声说道。 他不说还好。 他这一说,江暮雪有意磨蹭了些时候。 许久才走出门去。 寒铁衣端坐小院的方桌旁,定定地看着她走过来。 还是当年那个小丫头的娇俏模样! 还是眉眼间含着智慧和抱负! 不同的是,六年前,她与自己同生共死,眼里是信任和依赖! 六年后,神色中却满是奉承、戒备和疏离。 心里更是只有景子年一人! 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就是当年那个与她同生共死的小哥哥。 然而每一次沉思过后,答案都是否定的。 如果她也爱上了当年的自己,决不会在回京没两年的时间里,就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并且彻底忘了自己的存在。 当年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 在她心里没有半点区别, 都是在她生命里曾掀起过涟漪,却也最终成了形同陌路的平常过客而已。 “小女拜见侯爷!” 侯爷! 寒铁衣心中苦笑。 “过来!离为夫近些!” 江暮雪想到昨天,坐在嗜血将军腿上的拥吻,脸红了起来。 担心他今日又想轻薄自己,迟迟不肯向前。 “侯爷万金之躯,小女身上带着病气,不敢靠近。” “本侯叫你过来!” 寒铁衣又重复了一遍。 语调中饱含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江暮雪微抬眼帘,悄悄望向他。 见他面色沉冷、目光如炬。 轻咬着下唇,不情愿地向前挪了挪。 “再近些!” 寒铁衣盯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喉结滚动,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到这儿来!” 江暮雪耳根一热,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侯爷,众目睽睽之下……” “众目……睽睽?” 寒铁衣重复了一遍,回头看了眼寒松寒柏。 寒柏立刻会意,转过身去。 见寒松还在傻傻看着,伸手帮他也转了过去。 两人背过身站好。 寒铁衣玩味地看着江暮雪,似笑非笑。 “夫人还不过来?” 江暮雪无奈,绷紧了唇线。 缓缓起身,慢吞吞向他挪去。 刚走了两步,便被他一把拉入怀中。 她大叫了一声。 紧接着便感到一双粗糙的大手,在她的细腰处上下摩挲起来。 她心中一惊,用尽全力却挣脱不得。 第87章 还疼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见嗜血将军大手不停地在腰间游走,气恨不已。 连景公子都没有碰过她分毫呢。 他寒铁衣把她当成了什么! 江暮雪面红耳赤,双手抵上他的胸膛,用力向外推着。 “小女不敢耽误侯爷的正事,您快去忙军中事务吧!” 寒铁衣头仍旧不肯放手。 “侯爷,小女今天身体不适,要去看大夫,改天再陪您!” 寒铁衣没有丝毫的动容。 她见他低头抚摸自己的沉醉样子,越想越气。 低门小户的女儿,就不配得到侯府的尊重吗? 就不用以正妻之礼对待吗? 若我是一品大员的女儿,你还敢在成婚之前肆意轻薄吗? 她推不动他坚实的胸膛。 索性双手握成拳头,捶打着他的肩膀。 “侯爷,小女要去看大夫,不能陪您了!” 谁知,她这一打,他的手突然停了下来。 随即,稍稍用力一捏。 江暮雪立刻感到腰肢处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感。 大叫一声,“不要啊!” 便扑向了他,双手不自觉地环住他的脖颈。 有如经历浩劫般,在他耳边大口喘息着。 她疼的一头冷汗,他却听得心中燥热。 寒铁衣的手停了下来。 神色复杂地看向她。 江暮雪以为终于有机会可以逃离魔掌。 用尽全力踩了他一脚,转身便逃。 寒铁衣再次一把将她拉回怀中。 江暮雪就势扑倒在了他的肩头。 看准玄铁面具下露出来的脸部肌肤,一口咬了下去。 本想不轻不重地咬上一口,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松手放开自己。 然后再找个理由,糊弄着解释一下,便脱身而去。 谁知,寒铁衣恰好用足了力气,捏向她的腰肢。 只听“咔嚓”一声,她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江暮雪没来得及想,便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使劲儿地咬了下去。 寒铁衣皱起眉头,闷哼了一声。 随即,长长呼出一口气。 柔声问道,“还疼吗?” 江暮雪突然愣住。 紧咬的牙龈从他脸上缓缓抬起。 寒铁衣抚上刚刚用力捏上的位置,再一次柔声问道。 “这里,还疼吗?” 江暮雪动了动。 果然不疼了! 她又使劲捏了一下,竟然也不疼了。 一瞬间居然开心地笑了起来。 寒铁衣抬眼望去,一下子怔住了。 这灿烂的笑颜才是她本来该有的样子! 曲意逢迎、低眉顺眼。 不过在他面前假模假样的外壳。 什么时候,她也能在自己身边始终真正的开怀而笑呢? 江暮雪一抬头,见他正出神地望着自己。 忙收起笑容,俯身跪拜。 “小女多谢侯爷!” 寒铁衣看到她刚与自己对视便没了笑容,心中很不快。 用手按了按脸上的咬痕。 低头,竟然在食指上看到一丝血迹。 臭丫头,还真狠! 江暮雪见寒铁衣没了声响,悄悄抬起头偷看他。 一眼扫到了脸上泛着血丝的咬痕。 那可是自己的杰作啊! 南楚第一猛将都没伤到嗜血将军分毫,她江暮雪一口就让他见血。 今天死不了,说出去,够吹一辈子的! 她心中一慌,埋下头去。 眼珠四处乱转起来。 前任妻妾一声嗤笑,就被屠杀满门。 让嗜血将军见了血,不会被五马分尸、诛灭九族吧! 或者被做成寒家军的美味佳肴? 她真的不想和秦氏等人炖在一口锅里! 汗珠从她的额头汩汩而出。 第88章 小女情不自禁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搓了搓沾了血的食指,凌厉的目光射向跪在地上的江暮雪。 那娇小的罪魁祸首正深埋着头,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怕极了的样子。 他有些不忍。 按了按红肿的脸颊,似笑非笑道: “又是情不自禁?” 江暮雪猛地抬头,惊讶不已。 见嗜血将军并无恼怒,松了一口气。 赶紧承认,“是!小女……就是情不自禁!” 寒松哼了一声。 虽然背着身子,但心中依然把江暮雪的品性以及江家的家教,问候了个遍。 “等不及了?” 江暮雪蓦然怔住。 虽然不想应声,但此情此景,又不得不应下。 丢些面子,总比被丢在锅里要好吧! 她脸上绯红,咬紧下唇。 片刻,低声回了句。 “是!小女太爱慕您……等不及了!” 寒松自认为从没见过如此不知羞耻的女人,气得刚想回头说上两句。 就被站在一旁的寒柏用力拉住,并冲他摇了摇头。 寒铁衣嘴角微微上扬。 高壮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慢慢向她靠近。 江暮雪娇小的身子,瞬间被一团阴影笼罩住。 她闭上眼睛,手微微发抖,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却忽然,身体被他轻柔扶起。 寒铁衣一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手轻轻地帮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缓缓凑近她的耳边,向她的耳廓吹进一股热浪。 “相公会给你机会,让你咬个痛快!” 她脸上有如寒病发热一般,又红又涨。 头埋得不能再低。 寒铁衣的大手从她的额头滑到她的脸上。 又从她的脸蛋,轻轻滑到她的脖颈。 紧接着,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抚了一下。 配着他周身散发出来的萧杀之气,令人感到莫名的惊恐。 “不过,夫人要听话才行!” 他的拇指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颈骨。 “听说夫人昨天偷跑出去了?” 江暮雪感到脖子上一凉,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这是要身首异处的前兆吗? 她睫毛低垂,极力地稳住心神,柔声回道: “侯爷说要在江府宴请,要小女准备一下,小女便想出去做些采买,并不是......偷跑。” “本侯宴请,自然有侯府之人安排。” 他的手开始在她的脖颈上缓缓摩挲着。 声调低缓却又充斥着一股冷肃。 “要夫人准备,不过是叫夫人通知好江府众人罢了。” “侯爷说的是,您考虑的最周到了!” 她仰着头,任由他的大手在颈上滑动,不敢轻易动上一下。 “夫人的脖颈又细又软。” 寒铁衣突然幽幽说道。 寒松趁机煽风点火。 “这种脖子最容易掐断!想当初在南楚,末将一天能掐断几百个!” “不可胡言!” 寒铁衣厉声呵斥。 随着声音破腔而出,手上也无意识地加大了力度。 江暮雪脸色骤变。 寒铁衣慌忙松了松手。 “可是弄疼了夫人?” 语气满怀关切,大手却继续游走在她嫩滑的脖颈。 似乎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用力一捏…… 江暮雪仿佛已看到了自己身首异处的画面。 “怎么会?” 她强撑着笑意。 “相公……相公乃盖世英雄,武艺高强,用兵如神,对小女一直温柔爱护、疼惜有加,火候分寸的拿捏当然恰到好处,怎么会疼呢?” 第89章 剁手喂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这两声相公叫的寒铁衣通体舒畅。 面色自然柔和了不少,声调却依然冷冷的。 “寒松是相公派去保护你的人,没有他的跟随,以后不可以再擅自离府。” 寒铁衣用手环住她细嫩的脖颈,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似乎是在等待她的保证。 “听清楚了吗?” 江暮雪感到了他手心的温度,心里却更加阴冷、惧怕。 “小女......听的十分清楚.......侯爷放心。” 她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嗜血将军脸上打转。 见他眼中少了些许凌厉,再次讨好道。 “相公晚上想吃什么,小女提早安排,一定让相公吃的顺畅、喝的随心!” “本侯随意,夫人……有心了。” 江暮雪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 但小命危急,也顾不得许多。 用手轻轻覆上寒铁衣放在自己脖子上的大手,缓缓拉下。 又怕他会觉得突兀。 便用白嫩的小手捏了捏他的手心。 “相公的手宽厚又温暖,握起来让小女很有安全感呢!” 心中却想着。 这就是差点要了我小命的狠手啊! 这种毒手,就该早些割掉,拿去喂野狗! 寒铁衣被她的小手一捏,心中暖意融融。 附身凑向她耳边。 “今日早些回来陪你。” 江暮雪心道,不用你陪,不用早回。 永远不相见才最最好! 面上却假装欣喜不已,柔媚一笑。 “那小女就在家中等待侯爷归来。” 侯爷! 寒铁衣心中冷哼,称呼变得还真快。 出了江府不久,寒铁衣对寒柏说道。 “待会儿抽空去万宝阁,将本侯送夫人的项链取回来,顺便叫掌柜的再剪掉一寸。” “是!” 寒柏领命而去。 寒铁衣抚摸江暮雪的脖颈。 一方面确实想借机吓吓她,绝了她想出去私会的心。 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忽然发觉她的脖颈偏细。 想送她的项链,原本的尺寸并不合适。 于是亲自量了量。 而寒松却以为,军侯掐住夫人的脖子,是因为夫人将自己当下人使。 军侯一心为自己着想,因此动了杀机。 果然,在侯爷心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越想,心中越痛快。 ********** 军侯走后许久,小桔才敢端着粥食进来。 江暮雪撇了撇嘴。 “已经快晌午了,本小姐才看见早饭!” “小姐,你可不知道,早上我刚要进来,就看到军侯和两位大人在院子里坐着,那阵势,就是狮、老虎也没胆量进来!” “你可比狮子、老虎厉害多了!” 江暮雪嘴角坏笑。 “我哪里厉害?” 小桔十分疑惑。 “你是妓馆头牌啊!哈哈哈哈!” 小桔撅嘴。 “小姐,你又调侃我!” 江暮雪没心没肺地笑了一阵后,又忽然想起今日被军侯掐住脖子的画面,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早饭就不吃了。侯爷晚上要宴请江府众人,我去通知祖母和母亲,你去通知其他人吧。” “小姐,哪里还有其他人啊!秦姨娘带着烟小姐、云小姐和山少爷,早就不知去了哪里,老爷这两日也没见到人影。” “什么?” 江暮雪惊讶。 “怪不得这几天这么清静!” 她这两天只在自己的小院进出,从没留意过其它。 连母亲和祖母那里也没有去过。 竟然不知道,寒铁衣一住进来,家里已经跑了一半的人。 留我一个人应对嗜血将军,江家还真是和乐的府邸。 既然你们如此无情,那就别怪我无义了! 第90章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去把寒松叫来!” “寒松大人?” 小桔有些怕他,心里不大情愿。 “小姐,我能不去吗?” “快去!” “噢!” 小桔喏喏地去了。 寒松过来时,江暮雪已在小院中的方桌上摆好了茶具。 她笑盈盈地举起一杯茶。 “寒松大人近来辛苦了,本夫人以茶代酒敬大人一杯!” “呵!” 寒松满脸不屑,更提防她有什么奸计。 “夫人若无正事,末将告退!” “寒松大人!” 她高声叫住。 寒松虽停住了脚步,却依然背对着她。 “侯爷今晚要宴请江家众人,可是有些人不给侯爷面子,不想赴宴,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寒松冷笑一声,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既然是江家的人,就是夫人的事,夫人当可自行处理!” 说完,就要抬脚离去。 江暮雪微微撅嘴,倨傲道: “那今晚侯爷回来,见府中无人赴宴,盛怒之时,本夫人便说,曾央求过寒松大人,但大人不屑一顾!” 毒妇! 寒松心中愤恨不已。 被她这么一说,自己是既不顾及侯爷,又不尊重侯府夫人。 如此心思叵测的恶妇,军侯就该在清晨时一手掐死她! 江暮雪不知他的心里活动,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知道他似乎是被自己说动了。 继续连劝慰带恐吓: “寒松大人应该知道,本夫人与江府中人并不交好,有些人甚至一辈子不见都不想念。求大人将她们请回来,不过是为了成全军侯的面子,还望寒松大人理解本夫人对相公的一片心意!” 心意! 你的心意就是巴不得侯爷早点死了,好让你和那景小白脸缠绵吧? 不情愿归不情愿,但寒松再傻也明白。 如果晚上宴请时真的无人参加,军侯盛怒之下,怪罪的一定不止红杏夫人一个。 “都谁!去哪里找?” 寒松极不耐烦。 江暮雪将早就准备好的纸条递于寒松,得意地眨了眨眼。 “那就有劳寒松大人了!” “哼!” 寒松攥着纸条,大步走出小院。 叫过府兵数人,一一安排。 宴请设在正厅之内。 江府众人从来不睦,一直各吃各饭。 十数年没用过的硕大圆木桌被搬了出来。 虽说年久破旧,但被侯府下人铺上一层华美的锦缎,乍一看,也是有模有样的。 桌上二十几道菜,都是由皇上赐给侯府的御厨精心烹制的。 道道色泽鲜美、五味俱全。 两旁还有佳酿数坛,也是御赐之物。 寒铁衣拉着江暮雪在宴席边等候。 见张妈妈扶着江老太太过来,立刻行礼。 “孙女婿拜见老夫人!” 江老太太活了一辈子,早就不怕死了,更不怕嗜血将军。 她是抱着可能会提前步入黄泉的打算来的。 却没想到传闻中的嗜血怪物,如此玉树临风、彬彬有礼。 若不是那些可怕的传说,以及脸上的玄铁面具,倒是雪儿的良配。 江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于首位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小桔带着张氏也过来了。 寒铁衣再次恭敬行礼。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张氏年轻时仗着好家世,颇有性格。 但随着半世凄苦,又不受相公待见,越来越胆小柔弱。 被一品大员如此见礼,心中惊恐不已。 “使不得!怎么能让侯爷行这么大的礼,折煞老妇了!” 第91章 丑脸再现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岳母大人尚在盛年,岂能以老妇自称?” 寒铁衣明明在说奉承话,张氏听了却像是受到命令般。 一个劲儿点头,“侯爷说的是!侯爷说的是!以后再不敢自称老妇!” 江暮雪脸上一红,觉得母亲唯唯诺诺的表现让她很没面子,便用眼神示意她坐下。 张氏见军侯不坐,自己哪敢轻易就座? 依然颤颤巍巍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别扭又可怜。 寒铁衣瞥见母女二人的眼神交换。 知道自己不落座,张氏便不肯坐下。 据他对江府的多方面了解,其他人对小丫头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便先行入坐了。 他坐下之后,张氏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江暮雪也随之坐下。 许久,再无其他人前来。 江暮雪一肚子愤怒。 这帮黑心的家伙,从未考虑过我的处境。 如果让军侯失了颜面,杀我泄愤该怎么办! 转头向寒松说道。 “今日拜托寒大人邀请之人,可有回府?” 寒松纳闷,府兵们分明把人都带回来了,怎么又没了踪影? 真是太不把军侯当回事了! 他磨了磨牙。 “自然是回了!末将这就带人去叫!” 寒松匆匆而去。 不一会儿,江书等人被押了过来。 寒铁衣本想向岳父见礼,但看到他堂堂七尺男儿、一府之主,惊惧惶恐又懦弱的样子,心里不痛快。 将杯中之酒一口饮下,随意说道。 “来了便坐吧!” “谢侯爷!” 虽然如此说着,江书与秦氏却依然不敢坐下。 江暮山等兄妹三人见父母不坐,也不敢坐。 “今日家宴,无需拘礼!” 寒铁衣话虽亲近,语调却冷冰冰的。 江书与秦氏对视一眼,战战兢兢地坐下。 江暮山、江暮云与江暮烟也一并坐下。 寒铁衣端起酒杯站了起来。 江书与秦氏等人,屁股刚挨着凳子。 见军侯起立,无奈也只得跟着大家纷纷站起,心累不已。 寒铁衣递了个眼神给江暮雪,示意她也如他般将酒杯拿起。 江暮雪便慌忙举起了不太满的酒杯。 寒铁衣环视众人,散发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冷气。 “今日是小婿第一次正式与岳家会面,我与夫人一起敬诸位!” 说完,仰头饮尽。 江暮雪知道自己酒量轻,象征性地轻饮了一口。 其他人则不敢不喝,通通饮尽。 江书双腿一直在抖。 秦氏脸上堆笑,心中却惧怕不已。 江暮山不时地看向江暮云,十分担心她的美色令军侯起意。 江暮烟则要么埋着头,要么用宽袖挡着脸。 江暮雪瞥了她一眼,露出诡异的笑容。 “侯爷宴请,烟妹妹为何遮遮掩掩,不以正面视人?” 江暮烟依旧埋头。 “小女最近身体不适,脸色蜡黄,怕碍了侯爷的眼!” “侯爷堂堂一品大员,人中俊杰、心胸宽广,岂会在意这等小事?倒是烟妹妹,在家宴之上,如此畏畏缩缩,失了礼数和分寸!” 江暮雪一边说着,一边斜眼偷偷瞟着嗜血将军的神情。 寒铁衣知道,她肚子里正打着整人的歪主意。 但既然宴席本就是为了讨她欢心而办,而且他并不喜欢江府的其他人,便由着她闹腾。 总之,夫人开心就好。 江暮雪见他没有管束的意思,胆子又壮了不少。 也猜到江暮烟这番行为,必定是做了什么难以见人的小动作。 想到当年为了能有更多的银子去与豪门应酬,就是她最先向秦氏和江书提出,将自己许配给王员外的瘸腿小儿子。 如此“姐妹情深”,她怎么忍心不借此良机推她一把? 她煞有介事地坐正腰身,拿捏好侯府夫人的架势与威严,厉声斥责: “第一次见面,烟妹妹便在侯爷面前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说完,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 江暮烟听到声响,吓了一跳。 宽袖倏然放了下来。 露出一张惊慌失措,又“精心装扮”过的丑脸! 第92章 军侯会看中谁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最先忍不住噗哧一笑。 这次的妆容丑的实在有些……喜庆! 转瞬,他又气恼起来。 江家二小姐如此打扮,必定是和那天太后宴请的女子们一个心思,是怕侯爷看上了她! 这是把侯爷当成什么了? 见到女人就迈不动步子的登徒浪子吗? “江二小姐如此装扮来见侯爷,有些不妥吧?” 寒松阴阳怪气地说道。 “寒松大人说得极是!” 江暮雪第一次觉得寒松之言如此可心。 “烟妹妹如此,是将侯爷置于何地?还不速去梳洗打扮!” 江暮烟满脸通红。 望了一眼面无表情、默默饮酒的寒铁衣,又看了看嚣张得意的江暮雪。 心想,昔日在江府连我的下人都不如,今天却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不就是仗着自己是未来的侯府夫人吗? 若我江暮烟稍作打扮,你这个侯爷夫人可就要成为下堂妇了! 她高傲地说道: “烟儿不是不敬军侯,只是不想装扮得过于靓丽,抢了大姐姐的风头!” “本夫人无需烟妹妹相让!” 江暮雪果然又将侯府夫人的身份搬出来,朗声说道: “侯爷今日真心相邀,大家也应真诚相待。还请烟妹妹速速展现百花魁首的庐山真容来!” 江暮烟皱眉,看向寒铁衣。 见他依然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一切都由着江暮雪安排。 只得愤愤离席,扬声说道:“大姐姐可别后悔!” 她转回房内一边梳洗,一边琢磨。 好个江暮雪! 以前没看出来,心机这么深! 被她这么一说,我如果不打扮出魁首之姿,便会被扣上欺骗侯爷的罪名。 可是一旦恢复了真容,以自己的姿色,一定会把那没见过世面的军营糙汉迷住。 该如何是好呢? 江暮烟思索片刻,一咬呀,下定了决心。 反正就算被嗜血将军看上,也自然有位高权重的公子助我脱身。 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让江暮雪看看我与她的云泥之别! 等军侯见过之后,就会知道,世上还有如我般明艳的女子。 江暮雪势必会成为弃妇,看她还怎么嚣张! 江暮烟离席后,桌上众人各个愁眉苦脸。 江老太太和张氏是担心她的姿色比江暮雪艳丽。 如果军侯看上了她,会将雪儿如何处置? 秦氏却是在害怕。 若是侯爷看上了她的女儿,可能烟儿动辄小命不保。 以侯爷的性情,还很可能不时处罚一下她这个岳母。 她可不想再心惊胆战地洗衣服了! 江书则在忧心,原本家里只废掉一个女儿,谁知这贱丫头竟然还要拉自己的妹妹下水,可恨! 他本就官阶低微,在工部没什么地位。 就因为侍郎大人的儿子对烟儿有意,现在连他的上司都在巴结着他呢。 若是烟儿被嗜血将军掳去糟蹋,他在工部还怎么混? 江暮山则不时地瞥向江暮云。 万一烟儿打扮之后,军侯发现她其实就是个庸脂俗粉,再转而看中云儿可怎么办? 江暮云倒是神色坦然,却也不敢动满桌美味佳肴一下。 唯独江暮雪,急切地等着看江暮烟的笑话,心情大好。 一时忘记了心中的惧怕,开心地逐道品起菜来。 她先是津津有味地咬了口白糖油糕,觉得又甜又糯,香气袭人。 又夹了一块红烧鲈鱼,细细品尝着。 “嗯,好吃!” 她兴奋地叫了出来。 “这宫中御厨果然比平常的厨子……” 话说到一半,才惊觉满桌人都在不吃不喝地默默看着她。 第93章 军侯为我擦嘴角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脸上浮现一丝尴尬,眼角悄悄扫向寒铁衣。 见他并无怒意,放下心来。 收起小女孩性情,一本正经说道: “宫中御厨所做菜肴果然美味!全赖侯爷不世之功,我等平常门户才有如此口福!” 说完,谄媚地笑了笑。 将那红烧鲈鱼又夹了一块放在寒铁衣碗中。 “侯爷尝尝!” 寒铁衣并未动筷,而是转头,看了看她的小脸。 眉头略微拧了拧。 手缓缓拿起桌上的方帕,掩上她的嘴角,悉心地擦了擦。 江暮雪蓦然愣住。 江家人更是目瞪口呆。 正厅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听得见。 所有人都没想到,嗜血将军凶残好杀,竟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 又或者……这是他杀人前的惯常表现? 这样杀起来才更有趣? 江暮雪也没想到寒铁衣会如此。 她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低下头,用筷子拨了拨碗中剩下的半块油糕,鼻尖红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阵浓烈的香气袭来。 众人下意识地地向那香气来处看去。 只见江暮烟身着精工雕绣、宽胸紧腰的紫色华服款款走来,艳光四射。 将江暮雪的淡黄衣裙,显得格外寒酸。 皮肤白皙,粉腮微晕。 樱桃小嘴泛着珠红色的光泽。 一双美目勾魂摄魄。 百花大会魁首之姿盛装再现,连寒松寒柏都看得呆了。 江暮烟轻慢低笑。 “大姐姐叫烟儿打扮,烟儿便重新装扮了一番。” 她缓缓地转了一圈儿。 腰肢细柔,裙摆飞扬。 “大姐姐看看,还满意吗?” 不等江暮雪回答,她便以绣帕掩嘴,得意地笑了笑。 江暮雪啊江暮雪,今日便教你尝尝,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滋味! 江暮雪脸上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式浅笑。 烟妹妹,当年你和你娘逼我嫁给性情暴戾的瘸子。 现如今我却将你引荐给嗜杀成性的军侯。 这么比起来,我这个姐姐,还是要更善良些的,起码你会死得更体面。 她转头向寒铁衣说道: “侯爷,这便是我家烟儿妹妹,上届百花大会魁首,千娇百媚,名满京都!” “你……” 江暮烟这才发觉自己中了她的圈套。 她根本就不是想找自己的不痛快,也不是为了和自己比较。 她是想让自己取代她,嫁给那个丑陋又不举的嗜血将军! 江暮雪,你好狠毒的心肠! 寒铁衣打量了江暮烟一眼,并未说话。 而是再次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江暮雪见他没有动容,又继续说道: “刚刚姿色普通,那是妹妹有意自辱。这稍一装扮之后,便是倾国倾城之姿!经常听人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侯爷这般不世英雄,自当配天下数一数二的美人!啧啧!” 她看着江暮烟那张有些惊慌的脸,淡淡一笑,为寒铁衣杯中斟满了酒。 “烟妹妹之姿,冰肌玉骨、人间尤物!尤其刚刚沐浴过,周身肌肤白嫩光滑,烈酒加美人……” 这一番描述再加上江暮烟的美貌在前,惹得寒松寒柏两个血气方刚的硬汉,各自吞了吞口水。 脑子里浮想联翩。 第94章 夫人的脖颈很嫩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烟妹妹之姿,冰肌玉骨、人间尤物!尤其刚刚沐浴过,周身肌肤白嫩光滑,烈酒加美人……” 这一番描述再加上江暮烟的美貌在前,惹得寒松寒柏两个血气方刚的硬汉,各自吞了吞口水。 脑子里浮想联翩。 “啪!” 寒铁衣将酒杯捏的粉碎。 江暮雪刚刚斟满的佳酿簌簌流了出来。 她手上一抖,眼帘垂了下去,不敢再胡言乱语一个字。 江府众人更是恐慌万状。 想到侯府的上一任岳家,就是因一时不慎,惹恼了军侯,满门皆被屠尽。 所有人低下头去,屏住呼吸,惴惴不安。 没人再敢去看嗜血将军哪怕一眼! 寒铁衣神色淡然。 拿起方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酒水,悠悠转身。 目光盯着江暮雪白嫩的脖颈,大掌缓缓抚了上去。 一边上下摩挲着,一边冷冷说道: “夫人的美颈也是白嫩光滑,比寻常姑娘要漂亮许多!” 寒松见军侯又动了杀机,心中畅快。 这毒妇,要么去勾搭别家男人,要么就让别的女人来勾引侯爷。 这种品性操守如此低劣的女人,怎配当上侯府夫人? 侯爷早就该看清她的本质,当机立断,给她个痛快! 他将骨节攥的咔嚓咔嚓直响,粗声粗气说道: “打完了南楚,好久没掐断活人脖子,手都痒了!” 江家人听完,汗如雨下。 随着寒松骨节发出的声响,人人都感到脖子疼。 莫名奇妙地想伸手摸一摸,看看它还在不在身体上。 但此情此景,却是连手都不敢动一下了。 寒铁衣冷冷瞥了寒松一眼。 寒松感到军侯的不满,立刻低下头去,不再出声。 寒铁衣回过头来,一边抚摸着江暮雪的脖子,一边幽幽说道: “夫人刚刚所说的话,是料定了本侯乃贪杯好色之人?” “相……相公!” 江暮雪被他摸的毛骨悚然,寒毛卓竖,迅速换上了亲近的称谓。 她颤声说道:“相公怎么会是......贪杯好色之人。相公乃谦谦君子……怀瑾握瑜、高山景行!纵然生的......气宇轩昂、风流倜傥,然……然而面对美色,却能坐怀不乱……相……相公威武!小女很佩服呢!” 江暮雪终于磕磕巴巴地将奉承话说完。 想像早晨一样讨好他几句,再轻轻将他的大掌从脖子上拿下来。 然而此时的寒铁衣却似乎并不为之所动。 只在心里想着,这小丫头,怕极了就声声相公叫的甜。 平时却是一口一个侯爷,听起来就烦! 江暮雪见他没有动容,不敢去碰触他的大手。 只微微仰着头,任嗜血将军来回抚动。 寒铁衣将她的脖子握的更紧了些,沉声说道: “夫人的脖颈细嫩光滑,却少了些东西点缀!” 他本想借此,将那条精心准备的项链引出来,送于她。 却没想到,寒松带着气恨,立刻补充了他的话。 “末将觉得,夫人的脖子上少了几条刀痕!” 这一番话,令正厅里所有人心头一抖。 难道嗜血将军终于玩够了,大屠杀的时刻已经来临? 第95章 废掉江暮雪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放肆!” 寒铁衣厉声呵斥。 随着呵斥,手上的力度又不自觉加大了些。 江暮雪尖叫了一声,却又不敢动弹。 只怕稍不顺从,从此便身首异处。 “军侯这是何意?” 江老太太忍不住站了起来。 江书忙给她使眼色,示意母亲别管。 江老太太见江书如此薄情,更加气恨: “雪儿只是孩童心性,夸赞了妹妹几句,难不成军侯因此便要了她的性命?” 张氏也壮着胆子跟了一句: “侯爷,雪儿年纪还小,难免顽劣。若是她有什么过错,都是我没有教好,您要是想解气,就让我这个当娘的替她吧!” 说完,掏出绣帕,抹了抹眼泪。 江暮雪眼中也已泛起泪花。 虽然祖母年迈,母亲懦弱。 但她们二人,却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柔软和温暖了。 寒铁衣见状,意识到自己手劲儿大了。 力度减弱了不少,手却依然没有放下。 平日里太忙,刚好借此机会,看清楚江家人对小丫头的态度和心思。 以后行事也更容易把握分寸。 他冷眼扫视着江府的其他人,示意他们就此表态。 江书虽然官品不高,却也是多年混迹于官场。 知道寒铁衣什么意思,慌忙起身。 “小女顽劣,惹侯爷不快,侯爷可自行处置,下官绝无异议。” “老爷!” 张氏高声叫道。 “住嘴!你这无知妇人,给我江家带来多少麻烦!我念你已无母家可依,才并未休妻!如今侯爷想如何行事,也是你能置喙的吗!” 张氏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当年她寻死觅活也要下嫁的男人。 心中五味沉杂,好久缓不过神来。 寒铁衣又将眼神飘向秦氏。 秦氏立马颤声说道: “雪儿这丫头从小就顽劣,侯爷教训她是理所当然!做长辈的没有任何异议。” 她其实并不想让江暮雪在未过门之前就死掉。 如此,按照圣意,嗜血将军就会再娶江家一个女儿。 不论是江暮烟,还是江暮云,都对她或她的儿女前程有所不利。 但是,侯爷毕竟屠杀过妻妾满门。 想必是杀那妻妾之时,家人都来劝阻,索性被一齐屠掉! 她可没那么傻,还不想带着美艳的贵妇女儿和将来位极人臣的儿子,陪着讨人嫌的江暮雪一起去死。 “大姐姐并未犯下什么大错。” 江暮云起身,头埋得极低,柔柔说道:“罪不至死,望侯爷…..” “闭嘴!” 秦氏平时将她训斥惯了,见她说话就生气。 这次还是为江暮雪说话,还可能连累到自身,更加愤怒。 一时情急,脱口而处。 见寒铁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们这边,江暮烟心慌意乱。 以为侯爷已属意于她,准备废掉江暮雪了。 她虽然不想嫁他,但若能借军侯之手,帮她除掉从小到大的眼中钉、肉中刺,倒也划算。 至于军侯想强娶她,那还得看看与她相好的公子同不同意。 “大姐姐确实性子野了些,而且忘性很大。小时候每次犯了错,父亲惩戒过后,没几天就恢复了老样子。侯爷如果要罚,就要罚的让大姐姐永远记住教训才是!” 第96章 宁舍百城,不舍一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住嘴!” 江老太太实在听不下去了。 “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从小就跟着你娘不学好!不就因为雪儿是嫡女,你心里不平衡吗?” 江暮烟杏目圆睁,紧咬下唇。 心中迅速积蓄了一大堆咒骂的狠话。 然而毕竟是长辈,且嗜血将军在场,她终是没敢作声。 江老太太转身看向寒铁衣,神情严肃: “侯爷,今日你若想伤雪儿,便将我这老太太一起送到棺材里吧!” 寒铁衣见事态发展的已经差不多,大手从江暮雪的脖颈处拿下。 回头吩咐寒柏,“将本侯准备的礼物拿来!” 江暮雪被放开后,大口吸气。 又将桌上的美酒饮了两口,心绪才渐渐沉稳下来。 寒柏将一华美锦盒递与军侯。 寒铁衣将那盒子轻轻打开。 一颗硕大的、晶莹剔透的宝石呈现在众人面前,于灯火下闪着耀眼的蓝色光泽。 江府中人和侯府的下人们,全都目瞪口呆。 虽然从没见过,但一眼望过去就知道,这是世上罕有的珍品。 “倾城链!一人心!” 江暮烟突然尖叫起来。 江暮雪也呆住了。 如果真如江暮烟所说,那眼前的东西,不就是南楚世代供奉的国宝吗? 寒家军大胜楚军、尚未归京之时,京都小报上就写过关于它的故事,还配了一张七分神似的图案。 项链巨大的宝石和背后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一度令大齐国少女们心驰神往。 相传数百年前,楚国还十分强盛,曾出过一代明主南宣帝。 在他还是皇太孙时,太子父亲被人陷害,入狱后没多久就抑郁而终。 而他也受到牵连,流落民间。 后来南宣帝被不知他身份的百姓收养,长大后娶了青梅竹马的平民妻子。 二十年后,昔日太子父亲被翻案,他也被南楚皇族寻回。 经历数番波折,最终登上帝位。 大臣们不愿接受平民女子做皇后,纷纷上书举荐当朝贵女。 甚至还有权臣在他根基不稳时要挟他。 如果坚持立糟糠之妻为皇后,令南楚朝廷受辱,那他的皇位也该让贤。 南宣帝只好默默同意了官员们的意见。 恰好那段时间,有人献上世上罕见的蓝宝石。 礼部安排,在选后之时,由皇帝亲自为看上的贵女,即之后的大楚皇后,戴上此珍宝。 在万里江山、三千佳丽,与糟糠之妻之间做选择。 所有人都以为他理所当然会选择前者。 然而正式选后的那一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越过青春貌美的少女们,径直走到站在角落里的妻子身边。 亲手为她戴上项链,并留下了一句经典爱情箴言。 “宁舍江山,不舍所爱!” 之后,他看着众臣说道:“朕拥有天下,尚不忘糟糠之妻!又岂会辜负卑贱之时,拥朕为帝的臣子!” 此言一出,满潮文武,山呼万岁。 南宣帝一生无妃,与皇后琴瑟相和,传为佳话。 后人将这颗宝石,取名为“一人心”。 将配着宝石的项链取名为“倾城链”。 即为“宁舍百城,不舍一人”之意! 第97章 慢慢玩死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之前在凤仪园“一生一世一人心,情至白首不离分”的惊世之作,灵感也来自于这个故事。 她万万没想到,象征着忠贞爱情、百年合美的稀世珍宝。 会被这样一个男人,在这样的场合,以这样的方式送给了自己。 他是想此生只与自己一人携手白头吗? 不! 绝对不会! 他是屠杀妻妾满门的嗜血将军! 虽然看起来文质彬彬、气宇轩昂。 实际上也不过是一个冷酷弑杀、毫无情趣的武夫罢了! 而他所谓的选礼物,或许仅仅是因为这颗宝石又大又闪。 不明所以之下,便随手送了她。 寒铁衣并不知道她的心里活动,只道她会喜欢这份礼物。 他嘴角上扬,取出宝石,将链子解开。 轻柔地系到了他笃定将相伴一生的女人的脖颈上。 之后,他的手从她的脖颈后部落下,摩挲了一下已经戴在小丫头胸前的“一人心”,另一只手理了理她耳前的碎发。 感觉无比的心满意足。 将举世无双的珍宝,送给心中无以伦比的女人。 征战多年,夫复何求? 他满眼含笑地看向江老太太,拱手解释道: “因夫人脖颈比其他女子略细,所以孙婿担心项链会不合适,老夫人误会了!” 江老太太实在看不懂年轻人的路数。 叹了口气,点点头,静静坐下了。 而江暮雪虽然戴上了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珍贵宝石,内心却在嘶吼。 不就一条项链吗? 脖子多细,你直接问问我不行吗? 掐来掐去的吓唬人有那么好玩吗? 小桔的声音忽然在她耳边响起。 “买你的人说啊,侯爷是带兵打仗的,可能就喜欢性子烈的,还说侯爷没准想把你当成猎物,先娶到侯府,再慢慢玩死你呢!” 慢慢玩死! 她心里一哆嗦,再次低眉顺眼起来。 “此石名为‘一人心’,是南楚最大的宝石,一直于供奉于南楚宫中。” 寒柏解释道:“前南楚皇后曾向皇帝索要过,但未被应允。南楚被灭后,皇上将它赏赐给了侯爷!” 皇后想戴都戴不着啊! 竟然戴在了一个六品小官女儿的身上! 侯府下人心里酸酸的。 皇后想戴都戴不着啊! 竟然戴在了江暮雪那个小贱人身上! 秦氏与江暮烟更是酸酸的。 “夫人喜欢吗?” 寒铁衣看着江暮雪,温声说道。 “喜欢!” 江暮雪连忙点头,回答的仓促又不走心。 她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和人情凉薄,马上就要她回答喜不喜欢一类的话,鬼才会走心! “真的?” 寒铁衣看出她的敷衍。 “真的很喜欢!” 她装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将那宝石举起,对准灯火。 “多漂亮的宝石啊!又大又圆,像……” 她心中想说,像我未来滚下的人头! 又怕惹怒嗜血将军,清了清嗓子,甜声说道: “像天上美丽的星星!” 说完,自己也觉得两者差距太大。 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嘴角氲出一抹笑意,眼睛也弯成了一双月牙。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意还未来得及撤去,便急忙抬眼看向寒铁衣。 第98章 我就说烟儿是庸脂俗粉吧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怔住了。 心心念念六年的小女子,如今正低首含羞,眉眼带笑地看着他。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的心瞬间春光明媚、百花齐放,仿佛世间一切的美好都近在眼前了。 情不自禁地,他的大手猛然将她的头扣了过来。 侧头,向她柔软的粉唇轻轻一吻。 寒柏立刻闭上眼睛。 寒松却心中憋闷。 侯爷啊侯爷,你倒底还是被这个红杏出墙、心思歹毒的女人迷得团团转。 你倒底什么时候才能清醒呢? 江暮烟升起一丝妒忌,却又更多不屑。 不举之人也就只能亲个嘴罢了! 男女之间的快乐,可远不只送个项链,碰个嘴唇那么简单。 一旦进了侯府,江暮雪这辈子就享受不到了。 这么想想,一颗宝石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江老太太和秦氏虽然觉得当众亲吻有失体统。 但二人毕竟已被赐婚,在大齐国倒也不能算是特别出格的事。 江暮雪则呆住了,心中泛起不知何种滋味。 总之,乱乱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虽说大齐国较以往朝代和周边各国民风都更加开化。 定情男女在街上手挽手走路,或偶尔举动更亲密些,也是常事。 可是仅限于普通的亲近,亲嘴这件事还是太鲜见了。 她还没有和她的公子亲过呢,怎么反倒被嗜血将军先亲上了! 若是他再有更近一步的举动,她可如何对得起公子。 “新婚之夜,因二女惊其貌陋,嗤其不举,皆被斩杀!” “后寒铁衣称元旺通敌叛国,屠元家满门,未留一人活口!” 想起《京民小报》上的内容,她既不敢表明自己的恼怒,也不敢流露一丝难过。 只红着脸,低头不语。 寒铁衣见了,觉得十分可爱。 摸了摸她的头。 “夫人这般楚楚动人,本侯又岂会看上那些庸脂俗粉!” 江暮山听到“庸脂俗粉”四个字,仿佛找到审美知己般。 眼神兴奋地瞥向秦氏。 秦氏自然看懂了儿子的意思,“怎么样,我就说烟儿是‘庸脂俗粉’吧?” 不由得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哥哥说自己的妹妹是庸脂俗粉,她心里如何不生气。 可是,嗜血将军说自己的女儿是庸脂俗粉,她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江暮烟脸上骤变,被众星捧月惯了的她,受到了极大刺激。 按照平时,她必会大骂两句,再转身离开! 可是嗜血将军在前,她不敢骂也不敢走,只能默默地陪坐着。 一边狠狠地搓着衣角,一边冷眼看着江暮雪风光,一边在心里憧憬着她嫁与不举夫君后的恶果。 寒铁衣又递给寒柏一个眼神。 寒柏拱手,转身拿过一个长长的盒子。 寒铁衣接过后躬身起立。 双手捧于江老太太跟前。 “这是去年皇上生辰时,北燕进献的千年人参,孙婿接到赏赐后,一直不舍得自用,转赠于老夫人!” 江老太太倒是并没有起身,而是像对待寻常小辈一般点点头。 “侯爷有心了!” 张妈妈接过仔细一看,掩不住满眼惊叹之色,迅速盖上了盒子。 江暮雪微微扬头,意有所指地说道。 “张妈妈,您可看管好了,别被人偷去卖掉,换成银子给女儿撑门面,白白辜负了侯爷的一番心意。” 第99章 永远不要失去选择权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秦氏眉角一挑,用力攥紧了拳头。 江暮雪这贱丫头,分明就是在暗暗讽刺自己。 在坐的哪一个不知道,为了女儿出去应酬时看起来更像贵族小姐,她将府里稍值些钱的东西都偷拿去当掉的事。 连去年江书的亲弟弟江文攒了很久银子,在江老太太寿辰宴上,送来的一个碧玉寿桃,都被她偷出府去卖了。 江书每每质问,她便说,只要女儿嫁得好,将来什么金山银山没有! 江书既无奈又觉得有道理,只能由着她。 她也是为了女儿好,为了江家好。 她有什么错? 然而现在有军侯撑腰,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动辄罚那贱丫头干苦力了。 还真是恨得牙痒痒。 张妈妈自然知道大小姐说的是谁,恭敬道: “大小姐放心,此人参乃是侯爷所赠,量那无耻小人也不敢来偷。” 秦氏一脸尴尬,心中更是气恨不已。 却又不能发作,心里憋的难受。 寒柏又递过一只黄金铸造、镶着珍珠的宝匣。 寒铁衣接过来,将匣子打开。 榴花纹白玉簪、金镶宝石耳坠、青玉翡翠珠链…… 所有贵妇喜爱饰物应有尽有。 江暮烟看得目瞪口呆,秦氏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秦氏心想,这么多首饰,侯爷应该是当做见面礼,给江家女眷一人一件吧。 一眼望去,便知匣中珠宝样样质地上乘。 虽说可能不及那蓝宝石价值连城,但也一眼就能看出是宫中御赐之物。 随便哪一件,都够烟儿几年,不,十几年的华服美饰了! 她都已经想好,若是军侯让众女眷自行选择,她会选哪一件了。 谁知寒铁衣再次起立,直接双手将那宝匣子恭敬递于张氏面前。 “得知岳母大人出身名门,小婿便在皇上御赐珠宝中选了一些名门贵女的饰品,赠于岳母大人!” 张氏慌忙起身。 多年贫苦,令她见到这一匣子贵重珠宝,竟木讷地搓着手,不知所措起来。 江暮雪看着她的窘迫,心中感慨。 女子嫁错人,要承受多么大的代价! 当年那个性烈如火、青春四溢、名满京城的张大小姐。 可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无人疼爱的老妇,过着仰人鼻息的生活? 江暮雪眉目愁苦,竟不知不觉地端起杯子,将满杯佳酿一饮而尽。 又对母亲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张氏犹豫了一下,见军侯一直双手捧着,不接便是不敬了,这才颤抖着接到手里。 自从落魄以后,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金银饰物了。 许久,她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大盒名贵珠宝全部是属于自己的。 江暮雪看着她沧桑衰老的样子,心口一阵疼痛。 身为女子,本就该受尽宠爱。 然而误入泥淖,失去了人生的选择权,多么可悲。 我江暮雪,永远都不要有这样的一天! 寒铁衣又接过寒柏递来的一个长盒。 打开后,里面是一幅卷轴。 他缓缓拉开,置于众人面前。 江暮山与江书异口同声。 “《云飞图》!” “这……这不是失传了吗?” 江暮山惊讶不已。 第100章 准备一下大婚之事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云飞图》乃前朝名家许文昌所绘。 传说百年前列国混战,赵国君主就是用它换了邻国两座城池。 这才是实至名归的价值连城! 只可惜这数百年历史的名作,不慎毁于战火。 仅留下一副惟妙惟肖的临摹,收入翰林院珍藏。 天下文人墨客皆以一睹此画为荣。 江暮山在翰林院任职,自然知道此画来历。 江书虽然薄情寡义,人品不行。 却也自诩是个文人,平日闲时最喜欢赏文看画。 大舅哥在位时,妻子张氏借母家的财力供养着他。 他手里有不少钱财,不时也淘些古画回来。 大舅哥满门抄斩后,张氏一族彻底败落,他就再也没有闲钱可用了。 秦氏又将银钱把持的紧,他就只能四处过过眼瘾,买画的事儿,是想都不敢想了。 如今他看到这价值连城的传世之作,眼睛都放光了。 “此乃侯爷于南楚宫中偶然发现。” 寒柏说道:“回京时,被陛下连同十数箱珍宝一并赐予侯府。” 《云飞图》本就是寒铁衣在找到江暮雪后,为岳父大人精心挑选的。 可是这几次见面,令他对这个岳父有一点失望。 虽然江书的眼神充满渴望,但寒铁衣心里却没那么想给。 可是他又不知小丫头是什么意思,是憎恶这个父亲呢,还是依然心中有爱? 如果还有爱,那就代表对小丫头重要。 既然重要,那就得送上大礼。 安全起见,还是送了吧! “这是小婿赠予岳父大人的!” 寒铁衣话音刚一落下,江书立马欣喜地站了起来,差点就扑过来抢了。 秦氏也暗暗高兴。 虽然诗啊、画啊什么的,自己一概不懂。 但这画听起来很名贵的样子,先让老爷过几天眼瘾,然后再卖掉,银子要多少有多少! 看到父亲和姨娘垂涎的样子,江暮雪血气上涌。 她突然站了起来,握住寒铁衣递画的手臂。 “侯爷,父亲公务繁忙,经常早出晚归,这画如此名贵,不如小女先帮父亲保管?” “为父可自行保管!” 江书急了,竟像是孩童争抢礼物般脱口而出。 刚要呵斥女儿几句,想起侯爷在场,声音慈祥起来。 “雪儿闲时多准备一下大婚之事,保管画作这等小事,为父亲自去做即可!” 江暮雪看着江书迫不及待的样子,淡淡一笑。 “父亲坚持自己保管,是不相信女儿吗?女儿平时做事确有莽撞,但如今成了侯府夫人,自然会小心谨慎,您不信我,难道也不信侯府吗?” 贱丫头! 江书在心中咒骂。 你娘当初拿张府压我,你现在拿侯府压我,母女俩没一个让人舒心的! 江书咬牙切齿,却又不敢恼怒。 只得耐着性子温声说道:“雪儿莫要乱说话,为父岂会不信侯府?” 江暮雪知道他惧怕寒铁衣,定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嘴角上扬。 “既然父亲信侯府,也信我这个侯府夫人,那女儿便替父亲收下了!” 说完,温热的小手在寒铁衣粗壮的胳膊上抚了抚,柔声说道: “侯爷,既然父亲同意了,那此画,您就交由小女保管吧!” 第101章 寒铁衣慌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被她的小手抚的心头燥热,一心想继续讨好她。 原本就不想将如此珍贵的名画,送于江书这等品性低劣之人。 被她一说,痛快地交到她手中。 江暮雪得意一笑,将《云飞图》小心翼翼地卷了起来,递于小桔收好。 抬头却看到江书眼里怒火中烧,像看着仇家般地盯着她,不仅眉头又微微蹙起。 而秦氏和江暮烟还在眼巴巴地等着军侯接下来的大礼。 却没想到军侯又敬了全家一杯酒后,再不提及此事,二人失落不已。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场胆颤心惊、说笑寥寥的尴尬晚宴终于结束了。 众人向军侯行礼拜别,缓步走出正厅。 却在出了正厅大门,离开军侯视线后,以极快的速度,逃难般地奔回了各自小院。 江暮雪也向寒铁衣行礼告别。 “小女今日多喝了两杯,身体不适,想早些歇息,望侯爷见谅。” 寒铁衣早就看出她面色沉郁,不舍得为难她。 “本侯送你回去!” “小女自行回去即可,不敢劳烦侯爷!” 寒铁衣冷眼看她。 江暮雪瞬间改口。 “多谢侯爷护送小女!” 两人并肩向江暮雪的小院走去。 夜色沉沉,月光如水。 园子里飘着侯府下人精心打理的百花芳香,沁人心脾。 两人一高一低的身影被月光照射,错落有致地投在地上。 像一幅令人心醉的画作。 “夫人对今天的宴饮可还满意?” 寒铁衣本想问的是对我的表现可还满意,但想来想去,终究不好意思说出口。 “侯爷如此精心准备,小女自然满意!” 她的回答无懈可击,却又泛着一种疏离的客套。 寒铁衣心中落寞,稍慢了两步,见她依旧悠悠地向前走去。 身影寂寥又满腹心事。 仿佛有什么事压在她心口般,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之中。 任月光烛火再明亮,都透不进去。 自从回京见面以来,她要么古灵精怪,要么曲意逢迎。 要么装模作样,要么天真烂漫。 还是第一次,如此忧郁。 “侯爷!” 寒柏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外袍。 寒铁衣接过,“下去吧!” “是!” 寒柏拱手退下。 江府宅院极大,从正厅到她的小院之间还有一段不近的距离。 寒铁衣见夜晚风凉,便暗叫寒柏先去取件衣物给她。 他大步向前,将她的身子转过来,温柔地为她披上自己的外袍。 那外袍穿在江暮雪娇小的身上显得极大,一直拖到脚底还有些许剩余。 他又细心地将领口系好,确保她不会在夜风中着凉。 “多谢侯爷!” 江暮雪埋着头说道。 寒铁衣忽然觉得她声调不对,忙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 只见白皙的小脸上全是泪水。 他的心突然慌了。 金戈铁马、东征西讨六年有余,他都没有如此慌过。 可是面对小丫头的泪水,他慌了! 一双大手抚上她的小脸,轻轻为她擦着眼泪。 “夫人有心事?” 江暮雪轻轻地摇摇头,眼泪却依旧簌簌流着。 寒铁衣一阵心疼,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第102章 何时能成真正的夫妻?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一阵心疼,猛地把江暮雪拉入怀中。 心里暗暗发誓,不论你以前经历过多少苦难,以后我都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 你的英雄小哥哥来找你了,就像六年前一样用生命保护你! 他的脑海中再次依稀浮现出她当年的样子。 小丫头当时才十二岁,头上还梳着可爱的双髻。 “英雄留步!” “你……是在叫我吗?” 他身上脸上到处都脏兮兮的,下意识地掸了掸自己打满补丁的粗布衣。 再看那水灵灵的官家小姐,肌肤胜雪,衣襟带香。 在她们眼里,自己应该和乞丐没什么区别吧。 他完全不敢相信她是在叫自己。 “你惩治了坏人,自然就是小女眼中的大英雄!” 她欢快地跑过来,白嫩嫩的脸蛋上弥漫着甜甜的笑容。 将手里捂了很久的一块糕点放到他的手心里。 “英雄小哥哥,这个给你吃!” 那笑容真的好甜,甜到他在后来数年的征战中,所有的心中的苦涩和遍体鳞伤,都被那一抹甜蜜轻易地稀释掉了! 他抱着她,情不自禁地在她头上亲吻着。 江暮雪被他一吻,从忧郁中猛然醒过神来。 轻轻将他推开。 “侯爷,天色已晚,小女想回去歇息了!” 他默然。 心道,小丫头与我之间还是有太多的疏离和客套。 虽然已经订了婚,可是什么时候她与我才能成为真正的夫妻呢? 那种“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夫妻! 那种“同声自相应,同心自相知”的夫妻! 那种“生同衾、死同穴”的夫妻! “侯爷?” 江暮雪在等待他的回应。 一声充满恭敬和谨慎的“侯爷”,又将他刺痛了。 “走吧!” 寒铁衣收起心中的失落,伴着她走回了小院。 ********** “侯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寒松还以为侯爷不叫他们跟着,是想和夫人好好卿卿我我一番。 没想到才这么一会儿,就面带忧色地回来了。 “侯爷,夫人没对您做什么过份的事吧!” 他给军侯添了些水,瞧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寒铁衣一个字也没听到,心中一直思索着江暮雪忧郁的原因。 整个宴会,她虽然有些小心翼翼,但却一直神气十足,光彩四溢。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沉默的呢? 《云飞图》? 好像到她收了那幅《云飞图》之后,就开始闷闷不乐了。 是因为江书吗? 他思忖良久。 忽然听到门外寒松的声音再次传来。 “侯爷!您睡了没?” “何事?” “末将觉得夫人今天不对劲,恐怕又有什么阴谋诡计,刚刚去了夫人小院外观察!” “说正事!” “夫人独自一人去了正院!” “正院?江书?” 寒铁衣匆忙出门,与寒松一起,三步并做两步向正院而去。 到了附近,怕引人注意,飞身上了屋檐。 正院比普通偏院要大上两倍多,布置摆设也远好过其它院子。 江书平常不想去两位夫人处,就一个人歇息在这院子里。 最近两年,他除了偶尔去秦氏那里,大多独宿于此。 江暮雪站在院中,面红耳赤。 想出去,又回来,看起来十分犹豫。 “夫人好奇怪!” 寒松低声说道。 不一会儿,他便听到了卧房里再次传来的女子呻吟声,面上一红。 这才理解了江暮雪的为难之处。 第103章 你这逆女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老头还真是老不正经!” 寒松面色尴尬,咬了咬嘴唇。 “老爷,轻一点!” 江暮雪原本打算回去,晚些再来,听到女子说话的声音,心头一震! 叶儿! 父亲竟然如此荒淫无耻,连家里的厨娘都不放过了? 她目光锐利,眉头皱起,高声喊道:“父亲,女儿有事相求!” 卧房里的呻吟声倏然停止。 片刻后,江书不耐烦的声音传来。 “为父已歇息,改日再来!” “女儿有急事相求!” 江暮雪不依不饶。 “说!” “女儿想请父亲明日到叔父府上说一声,叫堂妹堂弟来家看望女儿!” 江暮雪的叔父便是江书的亲弟弟江文。 兄弟两人虽然同父同母,却性格迥异。 江书为人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又贪财好色。 而江文却性格耿直,兢兢业业。 仅娶一妻,育有一女江暮婉,一子江暮宁。 兄弟两人志趣不投,互相看不上。 除了老母过寿等大日子,往来极少。 小时候,两家离的还算近。 大人不怎么窜门,但江暮婉与江暮宁经常来找江暮雪玩,三人很是投契。 渐渐大了,江文又搬了家,兄妹三人见得也不多了。 “为父近几日繁忙,待有时间时自会去说!” 江书心烦意乱地敷衍着。 “父亲,女儿并不是在和您商量!” 江暮雪眼神坚定。 “不论父亲有何要事,三日内,我必须见到堂妹堂弟!” “有与父亲如此说话的女儿吗?” “有如此薄情寡恩的父亲吗?” 江暮雪干脆利落地顶了回去。 门吱呀一声开了。 江书里衣不整,随意披了件外衣走了出来,眼中冒着怒火。 他早就看不上这个女儿了,今天尤其让他痛恨。 既然她找上门来,那他这个当父亲的就借机管教一番! “背信弃义?你倒是说说,我江书哪里背信弃义了?” 江书和大多数品行低劣的人一样。 虽然行事不端,但心里却一直把自己当作宽厚和善的读书人。 江暮雪目光沉冷。 果然,做了伤害别人的事,良心还会痛的人,不算彻底的坏人。 最可怕的是,那些明明暗室亏心,却还自以为什么都没做错,甚至还把自己当成受害者的人。 “你哪里背信弃义?” 她站在庭荫树的阴影下,更显得神色幽暗。 “我母亲为你舍生忘死,又带着万贯家财下嫁于你。你当初在张府门前跪了一天一夜,发下毒誓一生只爱一人,却于订婚宴上就看中了我母亲的表妹秦氏!仗着母亲对你的爱和容忍,小妾外室一个又一个,还从她的嫁妆中拿钱补贴外面的女人,现在连家里的厨娘都下了手,你的良心不痛吗?” 江书老脸涨红,不住抽搐。 “混账东西,小点声!” 江暮雪戚然冷笑: “做的时候不怕,说的时候怎么怕了!我就要大声,江书其人无才无德、薄情寡义,我江暮雪以与你同姓为耻!” “你这个逆女!” 江书脱下鞋子,举起便要抽她。 寒铁衣一直在屋檐上观望,见他要伤害小丫头。 眉头紧皱,抬手扔出一块小瓦片。 江书手里的鞋子应声落地。 第104章 男儿本色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书浑身一抖,吓得不轻。 四周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 经这一击,却也猛然醒悟。 贱丫头已经是侯府夫人,侯爷打杀折磨都可以,自己是一下也动不得的。 他整理了一下外衣,尽量拿捏一副慈父的腔调说道: “雪儿,为父也有为父的苦衷!当年我与你母亲确实情投意合,但与她成婚之后,为父经常被人耻笑,说我靠女人升官发财,而且你母亲动不动就用张府压我一头,叫为父失尽了男人的尊严,在人前处处抬不起头来。你也要理解父亲的难处。” “男人的尊严!” 江暮雪苦笑,扬声倨傲说道: “一品军侯寒铁衣,刀光剑影数载!白骨露野,战马嘶腾!他的尊严是他用命、用本事博来的,这才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本色!可是父亲呢,一边享受妻子带来的荣华,一边又怨恨由此引来的非议!说来说去,还不是用对妻子的憎恶,掩盖自身的无能?你的心安是靠欺辱弱小、靠让女子低眉换来的,你所谓的男人尊严,不要也罢!” 听完这段话,伏在屋檐上的寒松,下意识地发出极轻的感叹声。 他从小爱武轻文,刚刚成年,便被送去寒家军中。 从未听过如此精彩的辩驳,觉得句句见骨见血,此刻正听得入神。 而寒铁衣却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一品军侯寒铁衣,刀光剑影数载。 白骨露野,战马嘶腾。 他的尊严是他用命用本事博来的! 这才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本色! 如此看来,他在小丫头心中的形象还是很高大的。 他的嘴角渐渐泛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你……” 江书气得说不出话来。 大舅哥在位,他对妻子有多少不满,全都忍着、憋着。 自从张家倒台后,他心中多年存着的怨气一齐释放了出来。 最开始是数落、训斥,纵容秦氏作贱母女二人。 再后来,他是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们一眼。 数年没有近距离接触,竟然不知道这逆女已经如此伶牙俐齿。 偏偏说不过,又打不得,真是糟心! 还不如不生下她! “雪儿,你对为父有误会,为父不怪你。但是我与叶儿之事,你不必介怀。天下男子都是如此,待你嫁到侯府,侯爷的妾侍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你又如何自处?为父是为你好,才如此告诫你……” “呵!” 江暮雪攥紧拳头,眼眸泛起泪光。 “最怕父亲如此行为又如此说辞,让女儿以为天下男儿皆薄幸!让我不敢轻易爱也不敢痛快恨!让我觉得不论未来相公多么薄情寡恩,都是女子应该隐忍的人生常态。你知道你每说一次,都会打消我追求幸福的一点动力吗?你做为父亲的言行处处暗示着做女儿、做女人的都不配享有独一无二的爱!你这样才是真正的从意志上摧毁了一个女子!” 她抬手,擦了擦眼睛,神色坚定。 “就算天下男儿皆薄幸,我此生也要拼尽全力,找到那万中无一之人!” 第105章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人心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书抻了抻褶皱的衣襟,讥笑道: “进了侯府,可不会事事如你想的这般完满!” “管他是军侯还是皇帝,我江暮雪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人心!若他同意,我便是他夫人,若他不同意,我也自有我的去处!” 寒松听到此处,撇了撇嘴。 转头看到寒铁衣若有所思的样子,没敢作声。 “笑话!你不过是一女子,就算被人尊称一声侯府夫人,一生所做,不过是侍奉相公、安置妻妾的那点儿破事儿,有什么本事说此大话!” 我的本事? 江暮雪暗暗冷笑。 我的本事,还真不把四品以下的官员放在眼里。 要不是商贾身份一旦暴露,就不能嫁与宰相公子为妻,你以为我会给你和秦氏面子? 她神色凄冷,却又周身散发着历尽艰难、劫后重生的高傲。 “这些年你可曾给过我一分钱财?我生病时,你可曾请医用药?我被秦氏强迫嫁给性情暴戾的瘸子时,你可曾管过?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白白胖胖活到今天的吗?我的本事,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寒松捂嘴偷笑。 “夫人确实不瘦!” 寒铁衣没有理会,而是默默思索着。 当初见到她,还以为她是府中娇养的京官贵女,却没想到生活也如此辛苦。 想来也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姐,怎会小小年纪便有她那般的狠辣和决绝。 这些年,她心里到底埋了多少怨,藏了多少痛? “你有你的术,我亦有我的道!总之三日之内,我必要见到堂妹堂弟!” “若为父不同意呢?” 江书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若父亲不同意……” 江暮雪轻笑。 “那我便找相公哭诉,说父亲您称他为贪色之徒,未来会有百十小妾,我心忧不已,无法安心伺候!” 江书想起席间,她引荐江暮烟后被掐住脖子的画面,不仅打了个寒战。 军侯不论本性如何,必定十分讨厌被认定为贪杯好色之人。 若叫他听到此话,非要了自己的小命不可! “你这逆女!” 他愤怒吼出。 “父亲自行安排时间,女儿告退!” 江暮雪冷笑着向院外走去。 “跟你娘一个样!” 江书愤恨不已,又补充了一句。 江暮雪猛然回过头去,眼神幽暗的令江书有些害怕。 “你说错了!我和我娘不一样!我娘受了欺辱,依旧温和善良,我呢,必定要还回去!既不惜自己的命,也不惜……别人的命!” 最后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让江书的腿瞬间有些发软。 江暮雪再次朝院外走去。 “三天时间,见不到堂妹堂弟,别怪我借军侯之手废了你!” 寒松不知为何,老觉得这话也是在说自己。 额头上的冷汗汩汩地冒了出来。 “侯爷,要是夫人再跟您栽赃末将,您可得为末将作主!” “她爱憎分明,是不会害你的!” 寒铁衣轻声缓缓说道。 “末将觉得她会!” 寒松像一只渴求主人保护的小狗般,偷偷往他身边挪了挪,以求多一丝安全感。 第106章 本侯不想看到他有笑容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恶女!恶女!” 江书发泄般地咒骂道。 见她又回过头,立刻跑回卧房,将房门关好。 江暮雪苦笑,大声说道:“如此凉薄的爹,倒还渴望生出面和心善的女儿!真是笑话!”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院。 寒铁衣见他离开,与寒松飞身下了屋檐。 他让寒松先回外院,自己则一路跟了过去。 江暮雪刚刚还气势逼人,一个人在黑暗中走了一会,那股子盛气凌人的劲儿突然松懈了下来。 而压抑在心低的惧怕和委屈,却被释放出来,在心头萦绕着。 她一边走,一边簌簌流着眼泪。 寒铁衣在不远处跟着,看到小丫头的背部越抖越厉害,哭声也越来越大,心里一阵疼惜。 想过去安慰,又怕这夜深人静、四处无人之时,他突然出现会吓到她。 只好在身后默默陪伴着。 江暮雪回到了小院里,不想进屋闷着,便在方桌旁坐了下来。 静默了一会儿,想到近十年的苦处,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寒铁衣便在小院墙外无声地陪着她。 她哭了多久,他便在墙外站了多久。 终于,她哭累了。 慢悠悠地起身,进了房间。 点上蜡烛,坐在铜镜旁。 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又想起母亲的凄苦、父亲的凉薄,以及这些年来压抑在她心底的委屈和不甘。 泪珠再次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 寒铁衣见她进了屋,便走到方桌旁。 在她刚刚离开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烛光下,她娇小的身影。 这小丫头心里是有多少苦,才会流出那么多眼泪! “侯爷!” 寒松轻声来寻, 寒铁衣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寒松轻手轻脚地走近寒铁衣,附耳说道: “侯爷,夫人不伺候您就寝也就算了,怎么还让您坐在院子里,大晚上的着凉怎么办?” 寒铁衣不语,依旧盯着房内那个悲伤啜泣的身影。 “侯爷,明日有早朝,您最多也就只能睡两个时辰了!” 寒松又在他耳畔说道。 寒铁衣轻声,“再等一会儿。” 寒松只得立在一旁陪同等待。 心想,这夫人架子还真大,让堂堂一品军侯在外面为她守夜! 又过了许久,江暮雪终于累了,躺到床上昏昏睡去。 寒铁衣听到她呼吸沉稳,总算安下心来。 本想再坐上一会儿,等小丫头睡得更沉些,再离开。 却听到身边鼾声大作。 他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 “走吧!” 寒松猛然惊醒。 “噢!侯爷!走!走!” ********** 外院因为寒铁衣未归,依然灯火通明。 寒柏迎了上来。 “侯爷,明日还有早朝,您早些歇息。” 寒铁衣点头,向寝屋走去。 又忽然停步。 “寒柏!” “末将在!” 寒柏拱手。 “最近一个月,本侯不想看到江书有笑容!” “是!” 寒柏得令。 寒铁衣推门而入,屋内烛火久久不熄。 寒柏担心军侯还有吩咐,不敢离去。 “柏哥,我看那江老头挺讨厌的,你带人修理他的时候,叫上兄弟一声!” 寒松低声说道。 他在替军侯打探江府时,就觉得江书为人不太地道。 今夜听了父女二人的对话,更是深恶痛绝。 正想找机会磨一磨痒了很久的拳头。 第107章 给情郎送信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瞪了他一眼,悄声说道:“那是夫人的父亲,侯爷的岳丈,你想干什么?” “侯爷不是说了吗,一个月不想看他的笑脸!咱们兄弟几个狠揍他一顿,让他半年下不了床,他还能笑的出来?” “你啊!” 寒柏恨铁不成钢。 “江书若是病倒了,江老太太也得病倒!江老太太倒了,夫人就会不开心!夫人不开心,侯爷会高兴吗?侯爷不高兴,你我二人还能有痛快日子?” 寒松张大了嘴,心想,这么复杂的关系,寒柏是怎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捋顺的呢? “还是柏哥想事周全!但……小弟实在想不出,如果不揍他,还有什么别的方法能让他不笑?” “借工部中人之手,给他填填堵!” “噢……” 寒松有些失望。 就只是填填堵吗? 太不过瘾了! 这江家父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女儿动不得,老爹竟也收拾不得! 良久,寒松再次充满期待,探寻着问道:“真不能狠揍他一顿吗?” 寒柏转身不再理他。 江暮雪给了江书三天期限,才第二天人就到了。 “小姐!小姐!” 小桔匆匆跑了进来。 “又急火火的。” 江暮雪正坐在铜镜前,用螺子黛描着眉毛,转头白了她一眼。 “哎呀,婉小姐和宁少爷来了!” “婉儿!宁儿!” 她激动地扑腾一声站了起来。 “在哪儿?” “被寒松大人拦在门外,要将她们赶走呢!” “好一条看门狗!” 江暮雪怒气冲冲地奔了出去。 大门口,江暮婉和江暮宁正与寒松争执。 “这是江府,我们是江家人,凭什么不让进!” 江暮婉穿着藕荷色的凤尾裙,梳着漂亮的捶挂髻。 朱红的小嘴嘟了起来,一双细长的柳叶眉微微蹙着。 她才十七岁,面对身佩刀剑的府兵却没有丝毫的惧怕。 “是江府没错,但现在江府大门由侯府之人看管,侯府不让进,便不能进!” 寒松手握佩剑,抱着肩膀傲慢说道。 “我大姐姐是侯府未来夫人,她叫我们来的,也不能进吗?” 着青色圆领小袍的江暮宁十五岁,眉清目秀,还有些稚气未脱的样子。 寒松不愿再与姐弟二人周旋,给府兵使了个眼色,几个兵士开始赶人。 “住手!” 江暮雪一边喊着,一边跑了过来。 “大姐姐!” 江暮婉见了她十分欣喜。 小时候,姐弟三人玩的很是投契。 再后来搬了家,就只是年节相聚一次。 再之后,大姐姐就变得很忙碌。 有时候,三人明明约好了府外相聚,她也是不多时就离开。 好久不见,还真是很想念呢! “婉儿!” 江暮雪开心地抱住了她。 不一会儿,又过去掐了掐江暮宁肉嘟嘟的脸蛋。 “小包子又长高了不少!” “大姐姐!” 江暮宁眼睛四下逛了逛,有些不好意思。 “宁儿已到了束发之年,怎么还叫儿时的称呼?” “你多大都是姐姐的小包子啊!” 江暮雪又在他小脸上捏了捏。 寒松心中嗤之以鼻。 这红杏夫人,连尚未及冠的少年也动手动脚。 叫这姐弟二人前来,八成又是想去给漂亮情郎送信吧! 第108章 江暮雪快吐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走,去大姐姐屋里吃点心!” 江暮雪开心地拉起姐弟二人。 “夫人。” 寒松懒洋洋地伸出佩剑拦在她身前。 “末将奉命保护夫人安全,府外身份不明之人不可进入!” “他们是我的堂弟堂妹,怎么就成了身份不明之人?” “就是!就是!” 江暮婉撅起粉嫩嫩的小嘴。 “这位哥哥长得如此英武,怎么行事却这么不讲道理?” 寒松一成年便入了寒家军,这么多年来,极少见到适龄女子。 第一次被青春靓丽的女孩夸赞,脸不禁微微红了。 江暮雪看到他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英武的寒松大人,可否让堂弟堂妹随本夫人进府?” 寒松刚要拒绝,却听“扑通”一声,江暮宁竟然跪在了他的脚下。 “宁儿!” 江暮雪与江暮婉同时惊讶地叫了一声。 江暮雪心道,男儿膝下有黄金。 这孩子,就是再挂念我,也不该对一个看门之人行如此大礼。 “快起来,大姐姐不需你为我如此!” 江暮雪伸手去拉他。 嘴上埋怨着,心里却也感动不已。 谁知江暮宁一把推开了她的手,激动地大声说道:“寒松将军!他是寒松将军啊!” 江暮雪和江暮婉愣在当场。 寒松也觉得极其诡异,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 “寒松将军!” 江暮宁紧跟着他向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黑色军靴。 “在下终于见到您了!” 寒松不知所措,困惑地看向姐妹二人,又向后退了两步。 心想,这江家都是些什么人? 要么是红杏出墙的毒妇、要么是薄情寡义的老爹,要么是丧尽天良的姨娘! 今天又来了个脑子不太正常的堂弟。 不会有什么疯病吧? 眼看着江暮宁又扑了过去,江暮雪一把拉住他。 “臭包子,你发什么疯?” “寒松将军!螺山之战!” 江暮宁依然激动着。 江暮雪和江暮婉一脸茫然。 寒松却得意起来,原来这小子是听过本大爷的英雄事迹才如此疯狂的。 嗯,识相! 嗯,懂行! “哎呀!” 江暮宁见姐妹二人愣愣的,急急解释道。 “寒家军攻打南楚时,将楚军残部逼到了螺山之上。那山地势险要,久攻不下,最后就是寒松将军带领五百精锐从悬崖处攀石而上,从背后突袭了敌营,这才有了寒家军的完胜!兵书上说‘仰兵不攻’,但寒松将军有勇有谋,生生破了这一铁律,我与一众好友都佩服万分!” 说完,又给寒松磕了个头。 “寒松将军,在下家中还收藏了军侯、您和寒柏大人的画像,只是……” 他想起画中黑煤球一样的寒铁衣和粗水缸一样的寒松,以及像个杨树成精般的扭曲寒柏,浑身打了个激灵。 “只是那画像丝毫没能体现出大人的丰神俊朗,可否容在下找一画师,为大人重画肖像,在下必会世代珍藏于家中!” “行了,小包子!” 江暮雪听的快吐了,上前将他拉起。 “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大姐姐,你都要嫁给军侯了,怎么连寒家军的英雄事迹都没听过?” 江暮宁失望地撅着嘴。 “改天我带大姐姐去茶馆听听书,你就全知道了。” 寒松原本听着江暮宁的盛赞,正心神荡漾、志得意满。 一听要出去,立刻严肃道:“大婚之前,为了夫人的安全,除非侯爷特许,不能出府一步!” 第109章 私定终身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姐弟二人面面相觑。 从寒松所言来看,军侯禁锢大姐姐的传闻竟是真的! 江暮婉想了想,俏皮地笑了起来。 走至寒松身边,轻轻俯身。 “寒松大人仪表堂堂,没想到在战场上亦是英雄了得,小女刚刚失敬了。” 说完,又抬起头来,媚眼如丝,含羞带笑。 “不知英雄可有中意之人?” 寒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铁血沙场数年,还是第一次有女子当面表达对自己的仰慕。 他的脸红到了耳根。 想说话,一颗心却在胸腔里乱跳,嘴里无法吐出一个完整的字。 江暮雪见寒松中了堂妹的招儿,咧嘴轻笑。 趁着他神思恍惚,悄悄将二人拉入府中。 待寒松反应过来,三人早已进了江暮雪小院多时。 他气得狠狠踢了一脚门槛,三步并做两步跨了进去。 待临近时,又飞身上了屋顶。 掀开一块瓦片,偷偷观察着屋里的动静。 姐弟三人正聊着小时候的趣事,笑成一团。 “小姐。” 小桔进来,端着一盘糕点。 “这是按您吩咐,特意叫侯府大厨做的。” 江暮婉拿起一块桂花软糕,咬了一口。 “天哪,怎么这么好吃!” 江暮宁平日不爱甜食,见姐姐如此称赞,也拿起了一块枣泥酥饼。 “这个也香!” “大姐姐你可真有福气。” 江暮婉一边吃一边说道:“上次我父亲去宁王府看诊,带回来的那些糕点,都没大姐姐处的一半好吃。” 江暮雪低头不语。 日日被禁锢于小小院落之内,卑躬屈膝、提心吊胆地活着,真是一种福气吗? “大姐姐你怎么了?” 江暮婉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低落。 “我……” 江暮雪想了想,朝江暮宁说道:“宁儿,你既如此仰慕寒家军,想不想去看看一品军侯寒铁衣居住的院落?” “想!” 江暮宁扑腾一声站了起来。 “小孩子一个。” 江暮雪低头笑了笑。 “就在外院,去看看吧,早些回来。” “嗯!” 江暮宁狠狠点头,飞身跑了出去。 他走后,江暮婉拉起江暮雪的手,善解人意地问道:“大姐姐是有什么难处吗?” 她家一洒扫丫鬟与大伯父府中的厨娘叶儿有亲。 而叶儿在与秦氏感慨大小姐真可怜的那一天,刚好借采买之机,顺便又去她府中探望亲戚,也将这话传到了她们府中。 因此,她在来之前就猜到,大姐姐在府中过的不好,可能是需要她的帮助了。 江暮雪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婉儿能否帮到你?” 江暮婉在幸福和乐的家庭中长大,性情最是善良。 又在江暮雪母族强盛之时,得了她家不少帮衬,父亲也因此进了太医署,一偿平生所愿。 她对她来说,是亲人、是朋友,也是恩人。 “婉儿可听说过景相之子?” 说完,江暮雪含羞低下头去。 “景家好儿郎,才貌世无双!” 江暮婉自然听过。 或者说,整个京都城,哪家女儿没有听过! “大姐姐你……” 江暮婉心中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 “我与景相之子已私定终身!” 江暮婉慌得将手中的茶水洒得四处都是,低声嘶吼。 “大姐姐,军侯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江家的!” 第110章 景公子正与百花魁首交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我知道。” 江暮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但我也相信景公子,他一定会为我妥善安排。” “那你可知他是如何替你安排的?” 江暮婉似乎并不相信景子年的承诺。 “我从被赐婚起,便被禁锢在江家,与外界完全断了联系,所以……” 江暮雪有些为难。 “大姐姐,你还不知道吧?” 江暮婉急切道:“坊间都在传,他正与上届百花魁首交好!” “上届百花……魁首?江暮烟?” 江暮雪不自觉地搓了下上衣襟,沉吟了片刻。 “想必是他试图与我联系,又找不到门路,所以才会去找她。只是以她与我的关系,是万万不会送这个人情给我了。” 江暮婉只是小小太医之女,与丞相之子并无交集。 关于他的人品言行,都是听的坊间传说。 听江暮雪如此一说,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大姐姐,那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呢?” “景公子常去两个地方,一是万宝阁、一是富丽楼。万宝阁如果有好物拍卖,他必会前去。而富丽楼,他每三四天就会叫上十数名好友前去饮酒。你可以叫丫鬟盯一盯,若他去了……” 江暮雪将头上的一根碧玉发簪摘了下来。 “便拿着这个去找他,向他问个大概期限就好。” “大姐姐,你要私奔?” 江暮婉惊讶不已。 她虽然已经预测到会是如此,但真实听到了,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闺阁女子如此行事,若是叫他人知道,这一辈子算是彻底毁了。 江暮雪默默不语,而后缓缓起身。 “军侯其人,想必婉儿在外多有耳闻。” 江暮婉想起市井间的可怕传言,以及军侯屠杀上任妻妾满门的确凿事实,心头一抖。 “景公子虽生于相府高门,却愿意为我终生不纳妾室,如此深情厚谊,岂能辜负!况且,我已与他山盟海誓,定下一生相守,亦不想失约!” “大姐姐,你既然心意已定,那婉儿便帮你去找他。” 江暮雪感激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小堂妹家境也并非大富大贵。 丫鬟下人不多,现在还要派出一个去随时关注景子年的动向,想必家里的麻烦事又多了不少。 但这件事,目前又只有她能去做。 她想过叫她去联系贺掌柜,再以贺掌柜的身份出面去联系公子。 可是如此一来,中间环节太多,传递消息的速度和精确度都会有所减损。 她是真的不想再等了! 她也思考过,动用自己的人帮忙逃离,却又远远抵抗不了一品军侯的威势。 当今朝廷,能与侯府一博的唯有相府和国公府。 其他人参与进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罢了。 姐妹二人又聊了许久。 天色渐暗,江暮宁依然不愿回去。 “大姐姐,你就让我见见军侯吧,远远看上一眼也行!” “见侯爷可是需要拜帖的。” 江暮雪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 “过两天,我与侯爷知会一声,再正式邀你前来,让你近距离、好好地观赏一番好不好?” “太好了,谢谢大姐姐!” 江暮宁乐得手舞足蹈。 江暮雪和江暮婉眉头上却都浮起一丝隐忧。 第111章 敢跟我抢女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既然要逃离军侯,那么,江家的其他人,他见得越少越好。 “寒松将军!” 江暮宁在门口见到他,又兴奋起来,“在下……” “哼!” 寒松别过脸去。 想起这对姐弟也是为红杏夫人送信之人,压根儿就不想再看见她们。 江暮宁瞬间失落不已,暗暗嘀咕,是不是我哪里没注意,得罪了寒松将军。 下次再来一定要给他多带些礼物,还要好好表现才行。 “寒松大人!” 江暮碗巧笑嫣然地在他面前屈身行礼。 “小女告辞,改日再来探望大人!” 寒松依旧没有好脸色。 他本来还觉得这小女子模样清丽,又有一双能识别英雄的慧眼,对她印象相当不错。 谁知,她竟也是帮着那毒妇来欺负侯爷的。 管她什么人,总之,对侯爷不好就是不行! “夫人需要静养,若无大事,不必再来探望!” 江暮碗见他紧绷着脸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 掩着红唇,拉着江暮宁跑了出去。 一阵风吹来,她身上的淡淡花香飘到寒松的鼻子里,令他心头一动。 随后……打了个喷嚏。 他皱了皱眉头,叫过一人,示意他跟上这对姐弟。 ********** 军侯深夜方归。 寒松奉了杯茶便细细向他禀报今日所见。 “待那小女孩儿与景小白脸见面之时,末将再人赃并获,将涉案人等一齐五花大绑带到侯爷面前与夫人对质!” 寒松咬牙切齿说道。 “不必!” 寒铁衣端起茶盏,若有所思。 “由着她们行事!” 什么? 寒松瞪大了眼睛。 难不成侯爷有戴绿帽的癖好吗? 寒柏知道他又想到歪处,纠正道: “侯爷这叫欲擒故纵!” “噢,末将明白了,就是先让她们把想干的坏事儿干了,把罪名闹大,然后再逮住,往死里收拾!对吧,侯爷?” 见寒铁衣沉吟不语。 寒松又看向寒柏。 “对吧,柏哥?” 寒柏也不理他。 寒松一脸尴尬。 “末将已经派人跟上那对姐弟,一有动向,便向侯爷禀报。” 寒铁衣微微点头,心中却苦涩不已。 看来这小丫头,不论六年前,还是六年后,心里都没有半点我的影子。 “景公子虽生于相府高门,却愿意为我终生不纳妾室!” 呵,我怎么听说他与数位美人亲密无间? “我已与他山盟海誓,定下一生相守,亦不想失约!” 那便让他来吧! 他若真敢从我寒铁衣手中抢女人,我倒敬他是条汉子! ********** 景子年喜欢去富丽楼和万宝阁的事儿,不只江暮雪知道。 江暮烟为了能与他多些相见的机会,这两个地方也是去得勤。 这天,万宝阁又办了一场颇具规模的宝物拍卖。 她打扮得娇艳欲滴,带上春芳去碰碰运气。 拍卖会也有讲究。 真心想拍物件的主儿,一般都坐在前排。 为的是能将所拍之物近距离看得清清楚楚。 想来看个热闹的则坐在后面。 花些小钱买点茶水、吃食,只为欣赏一下稀罕宝贝再感受一下有钱人的作派。 景子年自然是坐在前面。 而江暮烟则通常坐在后座的角落里,越不引人注意越好。 毕竟她也是上一届百花大会的魁首,来到此处什么都不买,怕惹人笑话。 “一千五百两!” 景子年高声出价。 在场之人一片惊呼。 第112章 她也与景公子有私?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烟轻轻摇着团扇,微微一笑,相府富贵果非寻常人家能比。 只有进了这样的门第,才不枉花中魁首之名。 “恭喜景公子,新得朱红翡翠镯一件!” 景子年起身向四周拱手。 “承让!” “景公子好福气,此红翡,色泽明丽均匀、质地细腻通亮,乃佳品之中的佳品!” “千翠易得,一翡难求!此宝物归于景公子,物尽其才!” 众人纷纷说着奉承话。 景子年亦是春光满面。 “小姐。” 春芳低声耳语。 “待会儿假装偶遇公子,说不定他会将这手镯送与小姐。” “一千五百两,够把江府买下来了,本小姐可不敢收。” 江暮烟嘴上虽如此说着,心里却无比期盼。 不一会儿,景子年起身,向几位交好之人告辞。 江暮烟理了理鬓发和华服,露出靓丽妩媚的笑容,准备起身过去。 却忽然看到一个身着藕荷色凤尾裙的少女抢先一步拦住了景子年。 她以为是他的又一爱慕者抢了先机,气愤地跺了下脚。 春芳安慰道:“小姐不用担心,与您相比,其她女子都是庸脂俗粉。只要小姐一会儿往景公子面前一站,他眼里哪还容得下其她女人。” 原本春芳这般说辞,会让她自信倍增。 可是想起大哥哥说她“庸脂俗粉”,又想起军侯说过同样的话,心中更加恼怒了。 难道她自己也是个庸脂俗粉,只是不自知而已? “怎么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春芳一时想不起来。 “好像……” “江暮婉!” 那少女刚一回身,江暮烟便惊叫了一声。 那模样,那笑容,化成灰她都认得! 小时候,叔父一家就因为得知父亲与母亲偷情,而厌弃她们母女。 每每相聚都不给她们好脸色。 甚至有一回过年,硬是把母亲赶下了团圆饭桌! 江暮婉那个贱丫头,更是只与江暮雪交好,见到自己便冷嘲热讽。 后来江暮雪母亲失势,被她教训时,也是这丫头来搅合。 还曾将自己推倒,撞在了镇宅石碑上,养了半个多月才好。 “婉小姐!” 春芳满眼震惊。 “她不会……也与景公子……有私?” “呵!” 江暮烟一脸讥笑。 “就她的品貌,公子又不瞎,怎会瞧得上她?” “那……” 春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那丫头会与景公子交谈。 “走,跟上她们!” 江暮烟见景子年跟着江暮婉出去,匆匆带着春芳一路跟踪。 江暮婉引着他走了一段路,便转入偏巷僻静之处。 江暮烟想靠近,又担心被公子发现,只能远远看着。 偏巷中,江暮婉从宽袖中掏出一根碧玉发簪,递与景子年。 “公子,这是大姐姐托小女带给您的信物。” 景子年看了一眼,见是他们确定彼此心意时,他送给她的东西,心中很不是滋味。 连这个都拿出来了,应该是急不可耐了吧。 江暮婉小心翼翼问道:“公子,大姐姐问您,帮她安排的事可有个大概的期限?” 她第一次和如此显贵的公子说话,心里紧张不已。 很怕自己说错什么,会耽误大姐姐的要事。 见景子年深思不语,她又试着说道:“大姐姐被军侯禁锢于江府,十分渴望自由。” 景子年接过碧玉发簪,悠悠叹了口气。 “军侯待她……好吗?” 第113 江暮烟歇斯底里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婉以为他这一声叹息是在为江暮雪难过,心中满是感动。 “小女不知。但府中丫鬟与大姐姐府中厨娘有亲,说侯爷已数次惩治过大姐姐,而且……连侯府的下人,也对她十分无礼。小女见到大姐姐整日愁容满面,也是十分难过。” 她本以为,将这些说出来,景子年心情会更加沉重,也会加速他拯救大姐姐的步伐。 却没想到,他脸上反而轻松了些许。 景子年心里权衡。 军侯若待她以妻礼,爱护有加,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既然她在他心中无半点分量,甚至可以纵容下人训诫,他的计划就可以实行了。 而关于江暮雪不被军侯善待,他没有丝毫的怀疑。 女人都是摇摆不定的东西。 真是被如珠如宝地呵护着,早就跟嗜血将军苟合了。 才不会如此三番四次求他帮助逃离。 景子年向偏巷口一招手,守在那里的书童立刻跑了过来。 景子年又伸出手示意了他一下。 平日无比机灵、最得他欢心的书童竟然没能领会他的意思。 他略略皱了皱眉头,将他捧在手中的锦盒直接拿过。 书童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 “雪儿所托之事,十分棘手,景某能保证的只是竭尽全力。至于期限……” 景子年将锦盒递给江暮婉。 “难有定数,但我自会妥当安排。帮我把这个带给她,就算是我对她的承诺!” 江暮婉小心接过,屈身行礼。 “小女定会转告大姐姐,多谢公子相见!” 说完,捧着盒子走出了巷子。 江暮烟离得远,没听见她们说了些什么。 只看见她将那一千五百两银子的红翡镯子拿了去,心里恨得痒痒。 那本是属于她的镯子啊! 她都已经琢磨了半天。 公子相赠时,她要如何婉拒。 最后再如何恭敬不如从命地收下。 怎么就被她给拿走了! “一千五百两,说送就送了!” 春芳也一脸惋惜。 “难不成景公子真与她相好?” “哼,就她那样的,可能吗?” 江暮烟满脸嘲讽。 “若是公子对她有兴趣,两人独处的良机,怎么会连碰都不碰她一下!公子与我可是……” 她想起景子年将她拉入怀中饮酒的风流倜傥,不仅微微红了脸。 “那公子怎么还赠送如此贵重的东西?” 春芳大感不解。 “这……” 江暮烟也想不明白,再次看了看远处的景子年和书童。 忽然,她觉得那书童有些眼熟! 虽然他在与她相会时从来没有带过这个书童,但就是莫名奇妙地眼熟。 “小姐,您刚刚掉了东西,我家主人不方便亲自过来,遣小的前来返还。” 凤仪园宴饮后的一幕在眼前倏然闪过。 “江暮雪!” 春芳更加困惑,小姐突然提她干什么! “与他相好的人是江暮雪!” 江暮烟歇斯底里。 “太后宴饮的那天,书童给她送过绣帕,就是她!” 又忽然,她想起了什么,心像是被狠狠地刺上了一刀。 “雪儿!” 她将手上的团扇狠狠摔在地上,拼命踩踏。 “是雪儿!” “哎呀,小姐!小姐!” 春芳慌忙拉住她。 “您怎么了,您从来不管江暮雪叫雪儿的呀?” “不是我!” 江暮烟一把将春芳推倒在地,几近疯狂。 “是公子!” 第114章 她的嘴角滑过一抹狞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的心有如万箭穿过,疼痛不已。 有一次,她与景公子月下对饮。 之后,公子醉酒,与她肌肤相亲。 嘴里一直在含糊地叫着什么。 那时候,她面红耳赤,心中小鹿乱跳。 没有听清,也没去仔细辨识。 只以为自己找到了全京城最值得嫁的好儿郎,倍感幸福。 可是现在,她突然明白了。 他与她干柴烈火之时,嘴里模糊叫着的,竟然是“雪儿”! 为什么? 为什么要处处跟我争、跟我抢? 就因为她是嫡女,家里什么好东西都是她的。 老太太对她好,父亲重视她。 连自己和母亲也得像奴仆一样巴结她、顺从她。 她还记得,有一次朝廷分发贡果。 父亲官职低微,只分到了一个果子。 她真得很想尝尝那些名门贵女才能享用的珍果是什么味道。 于是趁着正厅没人,悄悄去拿。 果子肥嫩多汁,泛着轻甜的香味。 她刚想一口咬下去,就被父亲揪住,一巴掌狠狠打了下去。 “家里的贡果,只有雪儿能吃!” 她捂着通红的脸颊,低声啜泣起来。 “爹爹,烟儿也想尝尝。” 父亲的眼神十分严厉。 “烟儿记住,以后家里的东西,只有雪儿不要的,你才能拿!” 为什么? 为什么她不要的我才能拿! 好恨! 春芳按着腰肢起身,眼泛泪光。 “小姐,景公子还在那边,您这样子叫他瞧见……” 江暮烟听到“景公子”三个字,猛然惊醒。 脸上的疯狂与暴怒瞬间消散,心中升起一丝惶恐。 这副歇斯底里的丑态,可千万不能叫他瞧见。 只有贤良温婉的大家闺秀,才配与公子为伴,才有资格做相府的少夫人。 她抬眼望向远处,见景公子与书童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才放下心来。 春芳见她平静下来,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 “小姐,您仔细想想,自从母舅全家被斩,大小姐这些年就过得像个下人。现如今又被许配给了嗜血将军,那军侯对待妻妾,动不动就打骂折磨,以后的日子有她受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都不一定呢!小姐你就不一样了,你将来可是要嫁入名门当夫人,享受荣华富贵的!小姐与她动气不值!” 江暮烟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对啊,她可是寒铁衣的夫人!” 她的嘴角滑过一抹狞笑。 侯府夫人却一心思慕相府公子,这还真是件很有趣的事呢! ********** 景子年在偏巷思索良久,方才阔步而出。 “公子!” 书童见他不再沉思,慌忙解释。 “小的刚刚并非有意,只是上次见您把江家大小姐的荷包扔于一旁,便以为您对她无意,实在没想到您会送她如此贵重之物!” “若欲取之,必先予之!” 景子年微微一笑。 “如果区区千两之资能换来十倍百倍回报,那自然是值得的!” ********** 江暮婉从未经手过如此值钱的物件,紧紧抱于怀中,心中忐忑不安。 本想先回家,次日再去见大姐姐。 但越想越怕自己把这昂贵的宝镯弄丢了,又担心江暮雪等得急切。 索性直接拐去了江书府上。 想起上次寒松在门前一本正经的嘴脸,不仅嘴角轻笑,顺路买了些小食哄他。 第115章 她的脸红到滴血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到了府门前,却发现他不在,心中有一点失落。 “各位军爷,小女是侯府夫人的堂妹,前几日刚刚来过,可否代我向大姐姐通报一声?” 江暮婉屈身行礼。 张全略有些为难。 寒松大人临走之前说的咬牙切齿。 “若夫人问起,就说我去军营找侯爷商量要事。我走后不论夫人说什么,哪怕拿侯爷压你们,也万万不可让她出去!她若出了江府大门,哪怕只有一小步,我寒松回来定要销了你们的军籍!” 可是大人说不准夫人出府一步,却并没说府外之人能否进去,这该如何是好呢? 张全正在犹豫不决,忽然身上撞来一颗石子。 他向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见寒松正躲在不远处,冲他点头示意。 他松了一口气,赶紧放江暮婉进府。 江暮婉甜甜笑着。 “多谢大人!” 走了两步,又转头,将食盒递给张全。 “请军爷替我转交寒松大人,就说……是小女的一份心意。” 张全接过,心里酸酸的。 有些人,明明长了一副不会哄女人的样子,却偏偏有女人愿意哄着! 这是什么世道! 寒松见江暮婉进了大门,便继续跟了上去。 张全忙将食盒递与他。 “寒松大人,这是那姑娘送您的。” 寒松低头看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本大爷还有正事儿,你们拿去分了吧!” 说完,三步并两步奔去了江暮雪的小院,又飞身上了屋顶。 只听得江暮婉艳羡地说道:“这红翡玉镯与大姐姐十分相配,显得肌肤白净了许多。” 江暮雪摸了摸那镯子,低头浅笑不语。 “之前还以为他是浪荡公子,这次一见,方知景公子待大姐姐是真心实意!” 江暮婉诚恳说道:“他不但关心你在江府的状况,还将这一千五百两银子的手镯毫不犹豫地送了你。” 寒松一脸嫌弃地撇撇嘴。 军侯所赠宝石,万金不止,一千五百两白银算什么? 女人真是又弱又笨,连这点小账都算不明白。 若是男人能生孩子,要她们有何用处! “公子之情,我一直都了然于心!” 江暮雪面上含羞,眉梢却泛起一丝隐忧。 “只是他终究未能给出一个期限……” “此事确如公子所说,十分棘手。” 江暮婉安慰道:“时间长一点,才能想出万全之策,既能保护你安然无恙,又能保住江府举家平安。” 江暮雪点点头,心头宽慰些许。 “我只是担心军侯……” 想起男女之事,她的脸红到滴血。 江暮婉虽然是闺阁女子,却也略略明白她的隐忧,脸上不禁也微微泛红。 “这……时间长了……确实难以……” 江暮婉羞涩得说不下去了。 那军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身材魁梧、为人霸道,又曾娶过妻妾。 身在江府,日日守着未来娇妻,难免…… “我倒是听父亲说过,朝内有一官员,因守孝三年期间生有一子,被罢了官。” 江暮婉红着耳根。 “说是因守孝期间不能……他却偷偷行事……” 守孝! 江暮雪眼前一亮。 对啊,当今朝廷以孝为大。 守孝期间若破了戒,任他王侯将相,都是大逆不道。 江暮婉看到她兴奋的样子,顿时后悔自己说话太过随意。 有点不安道:“大姐姐应该是……无孝可守的!” 江暮雪轻声一笑。 “想守便能守得!” 第116章 杀人埋尸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再次深夜方归。 寒松将今日所闻所见一一禀报。 没给期限? 寒铁衣面色凝重。 他还想将小丫头拖到什么时候? 景家小子可真是没用. 若是他自己,早就将人劫了,带她远走高飞。 一年半载,换个身份回来。 把人娶了,再往内院里一养,谁会知道? 可是,他这样一直拖下去,小丫头便心中带着憧憬,满脑子全是他…… 寒铁衣思索片刻。 “寒柏,侯府整修的如何?” “回侯爷,西边园子已经全部完工。东边因为‘听雪阁’建造过于复杂,还要月余时间。” 仅仅是西边……也够了。 既然景家小子如此拖沓,那本侯便助你一臂之力。 一个计划在他心中逐渐完善开来。 寒松见军侯已不再问询自己,而是与寒柏谈起整修之事,便行礼退了出去,为他拿些吃食。 屋内,寒铁衣又向寒柏问道:“向郭二先生打听的事如何了?” “禀侯爷,郭二哥说城外北郊有一处空山幽谷,百花齐放,景色甚美,他带郭二嫂去过两次,夫妻二人都十分喜欢。” 寒铁衣微微点头。 不一会儿,寒松端着几碟小菜进来。 寒铁衣抬眼看向他。 “明日告知夫人,本侯后天带她去北郊散心,叫她准备一下。” 散心? 寒松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夫人刚收了情郎的礼物,而且意图私奔,侯爷竟然还要带她出去散心? 不,他仰慕的侯爷是不会如此不明是非的。 应该是借散心为名,于无人处悄悄处理了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他试探着问道:“可是去城外无人之地?” “嗯!” 寒铁衣点头回应。 寒松嘴角立刻露出恍然大悟般的狞笑。 “好嘞!末将明日将铁铲带上!” “寒松!” 寒柏厉声呵斥。 “侯爷是要带夫人去赏景!” 赏景? 不是要去杀人埋尸吗? “侯爷,今日夫人收到那小白脸的镯子,十分喜爱……” 寒松还想再争取一下。 “都退下吧,本侯累了!” 寒松心中无比憋屈,却也只得跟着寒柏一起退下。 第二天,江暮雪从寒松处得知出游的消息后,便吵着要出去置办郊游所需。 寒松却死不松口。 她见没有出去的机会,只好装装样子,列了个样样难买的清单给他。 寒松叫府兵出去一一采买。 散出去的兵士直到天黑才回。 第三天,寒铁衣早早就在江暮雪小院等候。 她却睡了个足觉,又收拾许久,迟迟才出了房门。 寒松心中不痛快。 “侯爷已等候半个时辰,夫人倒是沉稳。” 江暮雪假装惊慌失措,屈身行礼道:“侯爷来了怎么不唤小女一声,不知侯爷在门外等候,请治小女之罪!” 寒铁衣这几日早出晚归,近两天都没见到她,今日一见便满心欢喜。 又是要带她出去散心的,怎么会忍心责怪。 “等待夫人,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轻轻将她扶了起来。 “侯爷爱护,小女感激。只是寒松大人的斥责,提醒了小女,让小女心中愧疚不已。” 说完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寒铁衣皱了皱眉头。 今天是要带小丫头出去玩的,还没等出门,就如此悲悲戚戚的,真是扫兴! 他冷冷看了寒松一眼。 第117章 那猴子还穿个小花裙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急忙高声解释。 “夫人,您可别乱说话,末将何时斥责过您?” 江暮雪俨然一副小女子被硬汉吓到的模样,柔柔说道: “寒松大人教训的对,是小女误会了!” 寒松目瞪口呆,这话没毛病,可就是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寒铁衣厉声喝道: “今天你也去前面驾车!” 寒松当然不想当个车把式,却又不得不去。 心里一万个不情愿,也只能向寒铁衣行礼告退。 又瞥了红杏夫人一眼。 只见那毒妇正笑的得意,还挑衅地朝他吐了下舌头。 他怒而起身,刚要怼回去,却忽然感受到军侯周身的凉意。 咬牙道:“末将告退!” 说罢起身离去。 寒铁衣将手环在了江暮雪的肩上,像平常夫妻一样,拥着她前行。 却见她微微一怔,得逞的笑容还未来得及褪去。 他心里感叹,这小丫头,险些将我也骗了。 再不快点将她收了,怕是寒松那钢铁直汉,非被她捉弄到抑郁早死不可! 侯府的四轮马车很是宽敞奢华。 车上的空间能容纳七八个人。 大齐国较以往朝代民风开化,男女携手逛市集或同乘一辆马车,是很常见的事。 寒铁衣先将江暮雪扶上了马车。 不一会儿,小桔和寒柏也钻了进去。 寒铁衣坐在正座上。 小桔在侧面陪着江暮雪坐下。 而寒柏则坐在了她俩的对面。 车一发动,江暮雪便掀开帘子,向外望去。 阳光明媚,车马声声。 两侧小贩叫卖不绝于耳。 好久没见到市井的气息,竟让人格外心旷神怡、浑然忘我。 “小桔,你看!” 江暮雪兴奋地拉了拉她。 “那儿有个人头上顶了个筐,哈哈哈!” 小桔立马探出头去。 “是啊,小姐,里面好像还装了什么东西!” 主仆二人笑作一团。 “哎!哎!他怎么往对面走了!” 江暮雪本想看看里面装的什么,那人却走到路对面去了。 她一声惋惜,立刻起身,想去马车的另一侧窗口探个究竟。 刚要过去,却见寒柏挡住了视线。 而寒铁衣也在正坐的位置,幽幽地看着她。 她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是在和嗜血将军一起出行。 她缓缓坐下,低眉顺目,悄悄偷看寒铁衣的神色。 寒柏恭敬道:“夫人若是想看,末将和您换下位置。” “不敢劳烦寒柏大人。” 江暮雪恢复了淑女作派。 “小女坐在这边即可”。 “小姐,那儿还有个耍猴的!” 小桔依然忘乎所以地看着外面。 江暮雪面上尴尬,将她往回拉了拉。 “小姐,快看啊,再不看就过去了,那猴子还穿个小花裙呢!” 江暮雪稍一用力,将她的头拉了回来,轻声斥责。 “如此喧闹,成何体统!江府的颜面微不足道,若丢了侯府的威严,如何是好!” 小桔刚要说话,看到寒铁衣一脸严肃,喏喏点头。 “小桔知错了!” 寒铁衣倒并不想严肃,只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亲切。 他只知道,比起现在这个一本正经的江暮雪,他更喜欢刚才那个哈哈大笑的她。 到底什么时候,她才能在他面前展露真正的自己呢? 四人一路沉默,气氛尴尬不已。 第118章 抱紧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马车渐渐进了山路,两旁人声散尽后,更显得车内死气沉沉。 江暮雪后悔早晨贪图一时痛快整治了寒松。 若他在这车内,必定会说些什么。 哪怕是不中听的话,氛围也不至于如此诡异。 她戳了小桔两下,示意她找点话说。 小桔却只是莫名奇妙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当然,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敢说话, 刚刚她们那样大吵大嚷,还不知道军侯有没有生气呢。 再说错点什么,没准就埋尸荒野了。 突然,马车剧烈晃动了一下。 江暮雪和小桔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寒铁衣一个闪身接住了江暮雪。 “夫人!” 马车急急停下,江暮雪堪堪坐正。 恭敬道:“多谢侯爷,小女没事!” “侯爷!” 寒松在外面喊道:“马车出了点状况,车夫要进行修理。请侯爷与夫人下车歇息片刻!” 寒铁衣便带着江暮雪下了马车。 寒柏与小桔也跟了下来。 车夫战战兢兢向寒铁衣行礼。 “侯爷恕罪!马车损伤并不严重,小人抓紧抢修,一会儿便好!” “无妨!车内闷热,刚好带夫人去树下乘乘凉!” “多谢侯爷!” 车夫自去修理马车。 寒铁衣则与寒柏四处打量。 只见群山连绵,绿意盎然,倒是一片好风光。 “侯爷!” 寒松指向路边一陡坡上的平地。 “那块地方似乎有人坐过,上面树荫密集,视野也好。” 寒铁衣点头赞许。 身后,江暮雪正与小桔耳语。 “你平日爱嚼舌根的好习惯去了哪里?关键时刻怎么一句话都没有?” “小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说些平时你常和我说的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总之,不能一声不吭。” 小桔撇了撇嘴,一脸为难。 “夫人!” 寒铁衣回头叫住她。 “去上边歇息片刻!” 江暮雪抬头看了看那陡坡,眉头蹙了起来。 “确是乘凉观景之佳所,但小女上去多有不便,就不打扰侯爷和寒柏大人的雅兴了!” 说完便转过身,打算与小桔在路边随便找块石头坐一会儿。 却突然被寒铁衣打横抱起。 江暮雪连连惊呼。 “侯爷,您这是干什么?” “抱紧了!” 寒铁衣沉声说道。 “小女……” 没待她说完,寒铁衣两步飞身上了那陡坡。 江暮雪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尖叫不停。 寒铁衣被她娇嫩的脸庞贴着,感受着她的体温、喘息和尖叫,心里莫名地躁动。 恨不得这陡坡再多个几丈的距离,让他再多抱小丫头一会儿。 片刻,江暮雪似乎感到身体平稳下来。 这才试探着,将头从他的脖颈处轻轻抬起。 只见远处青山绿水、层峦耸翠,片片白云在一抹抹青翠处投下阴影。 一弯清江水从群山之间蜿蜒而过,放眼望去,繁花似锦、江山如画。 “蜀江水碧蜀山青”。 她不由自主地念出一句与山有关的诗句。 圣主朝朝暮暮情。 寒铁衣在心中暗暗接道。 《长恨歌》中的诗句。 “圣主朝朝暮暮情”,却也最终令所爱死于“马嵬坡下泥土中”! 看来这小丫头因为父母之事,内心深处对男人的深情厚谊并不信任。 要好好疼爱才能解开她的心结。 “真好看!” 江暮雪灿烂地笑着,转过头来。 看到寒铁衣的玄铁面具以及幽然的目光,才发觉自己还在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第119章 美人如玉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慌忙松开手。 险些跌落之时,被寒铁衣稳稳地放了下来。 他抬手将树下一块平整大石擦拭干净。 “夫人坐!” 自己则不拘小节地直接坐在了地上。 江暮雪见她身为一品大员,自己席地而坐。 却躬身为她清理落座之地,不禁面上一红。 “多谢侯爷!” 寒柏见二人已不再亲密,飞身上了缓坡。 “侯爷可有吩咐?” 寒铁衣想了想。 “把礼部送的雪花白梨拿来一个,本侯削给夫人解渴。” “不必”两字还未从江暮雪口中说出,寒柏已一跃而下。 坡上再次只剩下寒铁衣与江暮雪二人。 江暮雪埋着头,咬着嘴唇,轻轻搓着衣角。 不敢抬头看风景,更不敢抬头看他。 而寒铁衣却极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幕。 江山如画、美人如玉。 虽然疲劳了些许日子,但此刻一身轻松。 当年那个穷困潦倒的少年,终于成了今日能带给她荣耀的男人。 再苦再累也值得。 “小姐!” 小桔喘着粗气爬了上来。 “这坡也太难爬了!” 她之所以要上来,一方面是担心军侯对小姐不利。 另一方面,她实在不想与寒松单独待在坡下。 有时候,她觉得寒松比军侯要可怕多了。 “见过侯爷!” 小桔磕磕巴巴地行了个礼。 寒柏也飞了上来,将白梨和短刀递给军侯。 四人一起在坡上坐定,一言不发。 气氛又尴尬起来。 江暮雪用手指悄悄戳了戳小桔。 小桔错愕地看着她。 江暮雪又眨了眨眼睛。 小桔想了想,忽然记起,小姐叫她说些东家长西家短的话。 她想了一会儿。 “对了,小姐,我听街坊说大理寺王司正家死人了!” 江暮雪一头冷汗,小桔选的都是些什么事儿。 上来就死人。 这么多人呢,好歹也要选个大家都能说上几句话的家长里短吧! 但小桔既然说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去。 “死的人可是府里长辈?” “不是,是他们家的小妾。仗着王司正宠爱,又怀了身孕,越来越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后来王夫人实在气不过,趁着司正出去办差,将她活活打死了!” 寒柏神色一动。 他从没想过女子争宠竟然还能争出人命来。 还是亲生骨肉的命! 还是郭二哥的日子安生。 一辈子只娶一个,再闹也闹不出多大事儿来。 寒铁衣却眉目如常,专注地用短刀削着梨子。 心中很期待小丫头的回答。 江暮雪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小桔不会是仇家派来整我的吧? 军侯在前,她说这个,要我如何回答? 我若说打得好,那便是善妒的恶妇。 我若说不该打,宠爱她人是相公的自由,那就是不看重自家相公。 不愧是蠢笨如猪、专坑自家小姐的一流丫鬟! 她理了理鬓发,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就是寺正夫人的不是了。做夫人的深深爱重自己的相公是理所当然的。但不能爱到昏了头脑、没了分寸!” 她悄悄观察着寒铁衣的表情,见他并无怒意,又继续对小桔说道: “女子一切应以相公为重。王司正既然宠爱那妾侍,就代表那女子对他重要,好好爱护相公以及相公认为重要的人,是身为女子的本份,待我嫁进侯府,若侯爷有了中意之人,我必会接入府中,好生照看。若妾室有了子嗣,也会视如己出,这样才算全了对侯爷的一片爱意!” 寒铁衣手上停了一下。 明明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人心,却说嫁与我后为我照看妾室。 如此矛盾,只有一种可能。 就是,她根本没想过要进侯府! 他抬眼望去。 果然,她正一边说着话,一边摩挲着手上的红翡玉镯。 他握刀的手紧了紧,削掉的梨皮突然厚了许多。 第120章 把咱杀了都不用埋的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小姐,你真的愿为侯爷纳妾吗?” 小桔难以置信,这根本不是她家小姐的性情。 “那是自然,侯府美人多些,我这当夫人的也能少些寂寞!当然,最重要的是侯爷喜欢,我便喜欢!” 她本以为自己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军侯的爱慕之情,又体现了自己的容人之量。 堪称完美! 却听“啪!”的一声。 一把短刀从她头上疾速而过,直直射入到她身后的树干中。 江暮雪和小桔回头一看,吓得哇哇大叫。 寒铁衣缓缓起身。 将削好的白梨递到江暮雪面前,唇边泛起一丝玩味。 “为夫亲自削的,夫人可要好好品尝!” 江暮雪颤抖着抬起头来,看了看那足有她三个拳头大的白梨。 “小女…..小女可以只吃一半吗?” 寒铁衣冷笑,扬声叫道: “寒松!” 寒松飞身而来。 “侯爷有何吩咐!” “看着夫人,不吃完,不许下去!” “是,侯爷!” 寒松面露喜色。 “末将保证夫人吃的干干净净!” 寒铁衣神色淡淡,转身离开。 江暮雪心道,嗜血将军果然喜怒无常。 如此完美的答案,又是哪里触怒了他? 寒松却开心不已。 这分明是军侯想明白了早晨的事儿,觉察出自己被毒妇坑了,借这只白梨为他出口恶气。 他一定要好好领下军侯的情份,叫恶妇吃个痛快。 江暮雪举起白梨轻轻咬了一口。 甘甜多汁,口感绵秘,乃梨中上品。 “快点吃,别磨蹭!” 寒松厉声呵斥。 江暮雪并不怕他。 “侯爷说让本夫人吃完,可没说要多久吃完,本夫人就是要慢慢品尝。” “呵!” 寒松轻笑。 “侯爷还说不吃完不能下去!要不要小人抓些虫子、老鼠过来,陪夫人慢慢吃?” “你竟敢威胁本夫人?” 江暮雪气愤质问。 “小姐!” 小桔着急,想起刚刚短刀没入树干的画面,依然惊惧不已。 悄声说道:“就一只白梨而已,你就大口吃了吧。这荒郊野地的,万一惹怒了他们,把咱俩杀了,直接扔进山涧,都……都不用埋的!” 江暮雪也想起刚刚射入树中的短刀,隐隐生出一丝恐惧。 迫不得已,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囫囵吞枣强噎掉梨肉,她打了个饱嗝,捏着梨核。 “寒松大人,这回可以了吧!” 说完,就要随手扔掉。 寒松奸笑着,用剑柄将她的手挡住。 “夫人,侯爷说的是,不吃完,不许下去!” “本夫人已经吃完了!” “还没有!” “你……你不会是想让本夫人连梨核也一起吃下吧?” “侯爷军令,末将不敢不从!” 寒松说着,又抬起头四下看了看。 “那边好像有个马蜂窝,要不末将捅了它,叫小家伙们来陪夫人一起吃?” “别!” 小桔尖叫了一声。 她小时候被马蜂蛰过,脸肿地像个猪头,十分可怕。 她可不想再重来一次。 江暮雪倒不相信,寒松真敢这么干。 只是军侯那一把短刀,已经表明了他心中的愤怒。 自己若是再无故惹些事儿,没准儿真会葬身于此。 她狠了狠心,将那梨核塞入口中,酸得呲牙咧嘴。 寒松心中却异常痛快,大笑不止。 第121章 嗝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夫人,末将任务已经完成,先告退了!” 说完,一跃而下。 小桔看了看江暮雪。 “小姐,我看马车已经修好了,咱们也得下去了。” 江暮雪瞧了眼陡坡和碎石,艰难地点了点头。 下坡容易一脚踏空,反而比上坡还要艰难。 主仆二人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向下挪着。 “侯爷,夫人下来了,要不要……” 寒柏关切问道。 “不管她!” 寒铁衣嘴上说着不管,眼睛却紧紧盯着,生怕自己的小丫头出了什么意外。 “毛毛虫!” 小桔大叫一声。 这一叫,小桔没事,却把江暮雪吓了一跳。 手一松,伴着尖叫,从半坡处跌落。 寒柏还未来得及说话,寒铁衣已一个箭步窜了上去。 黑色军靴在斜坡上蹬了一下,飞身而上,将她稳稳接住。 “毛毛虫啊!” 江暮雪大叫。 睁开眼,见是军侯。 她面色尴尬,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多谢侯爷!” 寒铁衣心中顿觉好笑。 连人都杀过,竟然还怕虫子! 女孩子的想法,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见她小脸紧张、害羞又别扭。 觉得无比可爱,想一口亲下去。 又想起她摩挲玉镯的样子,再次怒上心头,将她放了下来。 冷言冷语道:“速速上车!” “是,侯爷!” 江暮雪恭敬应道。 回头看了眼一步一喘的小桔,等了她片刻,两人一起上了车。 寒松认为侯爷已经原谅他了。 于是将驾车的活计重新交与车夫,也钻了进去。 五人面面相觑,依然是无话可说,氛围更加诡异。 “嗝~” 江暮雪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 寒松暗暗窃笑。 “嗝~” 又一声,她满脸涨红,不敢抬头。 “嗝~” 寒柏也忍不住埋头轻笑。 “嗝~” 连寒铁衣都忍不住嘴角上扬。 寒松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有些人啊,还是少做些亏心事才好!” 江暮雪冷哼一声,却又抑制不住打嗝。 “小桔,嗝~,给我喝口水!” 她捂住嘴说道。 “水!” 小桔慌忙向随身携带的包裹找去,搜了半天才想起来。 “小姐,咱们没带水!” “怎么能不,嗝,带水呢?” “小姐,你只说让我带吃的,没说让我带水啊!” 小桔委屈不已。 这还用说吗,你是不是傻! 江暮雪越发气愤。 “嗝~” 她又没忍住,继续发出了声音。 寒松哈哈大笑,寒柏也跟着笑了起来。 寒松拿出水壶在晃了晃。 “夫人,末将这里倒是有水!” 江暮雪伸手便要去抢。 寒松急忙收回。 “夫人,别急,末将先帮您打开!” 他拧开壶盖,又突然剧烈地咳嗽了一声。 “哎呀夫人,末将的口水不小心落了进去,这可如何是好?” 江暮雪气得别过脸去,却刚好看向寒铁衣的方向。 她楚楚可怜地拉住他的衣袖,眼中泛着泪光。 “嗝~” 寒铁衣原本已被她打动,却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差点笑出来。 见他并不动容,她索性握住他的大手。 一边哀求地揉捏着,一边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像要哭出来般,“相公!” 第122章 寒松好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心中一软。 “寒松,拿壶新水来!” 寒松偷偷撇了撇嘴,掏出另一只水壶递了过去。 寒铁衣担心车体晃动,会呛到她。 便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打开盖子,轻轻喂她喝。 她一连喝了好多口,终于将那饱嗝压了下去。 这才松了一口气,恨恨地看向寒松。 却忽然,一块方帕掩上了她的嘴唇。 她转过头,见寒铁衣正细心地帮她擦拭唇边的水渍。 那动作极轻柔,像是在呵护一件珍宝。 她悄悄地看了他一眼。 恍然觉得,若不是他弑杀又喜怒无常,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男人。 擦完水渍后,寒铁衣又将她的手抬起。 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为她擦净之前爬下陡坡时沾上的污迹。 其他人却尴尬极了。 这等情况,作为下人,是要回避的。 可是小小一辆马车,能避向哪里? 寒松寒柏尤其不适。 眼睛既不敢看向军侯夫妇,也不忍看向对面耳根通红的小桔。 索性,三人很有默契地一起盯着地面,默默不语。 寒铁衣擦完之后,将方帕放入上衣襟中。 大手抚上她的脸庞摩挲了两下。 “好了?” 江暮雪脸上一红,点了点头。 又突然起身,坐了回去。 “侯爷,马车窄小,小女担心挤着您。” 寒铁衣心中冷哼,有求于我,又叫相公又牵手。 一旦如愿,立马声声“侯爷”,还要退避三舍。 狡猾的丫头! “小姐饿了吧?” 小桔见日头已近中午,从包裹中拿出红豆饼递给她。 那是江暮雪的最爱,只有京都城南的邵记饼铺有卖。 铺子门前日日长队。 掌柜也于许久前立下规矩,不论何人有何官职特权,都要排队。 而且一次最多只能买两袋。 这一袋八个,是昨天府兵排了一个时辰才买到的。 寒松闻到一阵酥油的香味,立刻看了过去。 “夫人在吃什么好东西,怎么不给侯爷尝尝?” 江暮雪瞪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饼递给寒铁衣。 殷勤笑道:“侯爷,您尝尝这个!” 寒铁衣不喜欢吃甜食,摇了摇头。 江暮雪刚刚吃下一个巨大的白梨,也吃不下,便递给了小桔。 “侯爷不吃,还有其他人呢!” 寒松急道。 “其他人?” 江暮雪算是看明白了。 什么军侯想吃,分明就是他自己饿了馋了! 她叫小桔将盛红豆饼的袋子拿了出来,捧在自己手中。 缓缓打开,用手扇了扇,顿时车内都飘起了饼香。 “据说邵记饼铺的红豆饼之所以好吃,是因为要将面粉加上鸡蛋和酥油,反复揉上至少三个时辰,再层层铺上干后复湿的红枣泥和腌制半年的蜜红豆,外层刷上乳猪油,放在火中烘烤而成!” 她看着寒松眼馋的样子,嘴角轻笑。 “难怪百姓传闻,宁王府、太尉府和国公府的人都去排队呢!如此美味,谁不想多吃上一口!寒松大人说的是,小女不能只顾自己和侯爷,还要想想其他人。” 她从口袋中又拿出一个,向他的方向递了过去。 寒松满怀期待地起身迎接。 他从小就爱吃这类东西,且今日因为伺候侯爷沐浴更衣,早饭没吃上几口。 又赶了一上午的车,正是饿极之时,一闻这味道便觉得受不了。 他刚要接住,江暮雪却将手向右一偏,直接递给了寒柏。 “寒柏大人辛苦了,尝尝这个!” 她又拿出了一块,寒松手伸在半空。 她却侧身递给了小桔。 “傻丫头,多吃几块!” 第123章 饿死也不吃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见小桔吃得香甜,绷着嘴角,咽了半天口水,满脸不高兴。 寒柏也不爱甜食,想到好兄弟驾车许久,周身疲劳,应该是饿了。 便想将自己的饼递于他。 手才刚刚抬起,立马被江暮雪呵斥。 “寒柏!那是本夫人赏你的!你如果不吃就是不给本夫人面子!” 说着,怕压不住他,又搬出了寒铁衣。 “也是不给侯爷面子!” 寒柏错愕,看了看寒铁衣。 他和寒松二人与军侯贴身相伴数年。 有主仆情、战友情,也有兄弟情。 他心中清楚,军侯定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怪罪他们的。 只是夫人话已说出,若是违背,会不会因此伤了军侯的面子呢? 江暮雪见他看向寒铁衣,忙拉起侯爷的手,狐假虎威起来。 “本夫人叫你吃,你便速速吃掉!” 寒铁衣心道,有事来牵手,无事躲着走。 小丫头还真会利用人! 他心中不快,将她伸过来的小手扔了回去。 江暮雪心中一惊。 寒松讥笑道:“夫人可要爱护好自己的颜面,不然,一不小心碎了……可就不好了!” 说罢,向寒柏手中的红豆饼而去。 江暮雪急了,孩童性情占了上风。 起身冲过去,一把抢下寒柏手中的饼,却又没有站稳。 险些摔倒之际,再次被寒铁衣一把拉回到自己身边。 皱眉道:“坐好!” “噢!” 江暮雪点点头。 坐定之后,将那块红豆饼举起,笑嘻嘻地左右摇晃着脑袋,向寒松示威。 直到志得意满,又将它放回到饼袋里。 “做夫人的要爱护府中之人,寒松饿了,给他一块!” 寒铁衣的语气像在教育自家小孩儿与邻家小孩儿分食一般。 寒松又得意起来,模仿她刚才示威的样子,左右摇晃着脑袋,满面笑意。 寒柏心中感慨,侯爷身边有这两个孩童在,将来府里倒是不会寂寞了。 江暮雪恨恨地看着寒松,心中极不情愿。 又碍于军侯有令,不得不照做。 她迟疑着,将袋子打开。 忽然灵机一动,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 寒松心中大叫不好。 江暮雪却已一个喷嚏落在了那袋子里。 “哎呀,寒松大人,小女不小心,打了个喷嚏!您若不嫌弃,就都拿去吃吧!” 说完,又咳嗽了两声,也全都喷到了饼袋里。 “小姐……” 小桔面色难看极了。 “你这样,我也吃不了了。” 江暮雪一心整治寒松,根本顾不上理会她。 寒松行军数年,稀粥剩饭、生肉树皮,什么没吃过? 别说打了个喷嚏,饿极了的时候,就算别人倒掉的饭菜也照样捡过来吃!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偏偏十分嫌弃这红杏夫人。 有她口水的东西,他寒松就算饿死了,也绝不动一下! 寒松愤愤道:“小人最近肠胃不好,看到饼类的东西就想吐,夫人自己留着吃吧!” “那小女就只能留着,自己一个人慢慢享用了。” 江暮雪说着,退到寒铁衣身后,向寒松挑衅地吐了吐舌头。 她以为寒铁衣与她同排,并且身子在她身前,一定是看不见的。 没成想,他莫名回头,将她的小动作刚好收在眼里。 第124章 玉镯不见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赶紧换上无比委屈的神情。 “侯爷,刚才寒松大人逼迫小女将梨核一并吃下,小女舌头有些酸,让侯爷见笑了!” “侯爷,您别听夫人胡说,是她自己要吃的!夫人如此聪慧,末将哪有本事逼她做事!” “分明是你!小桔当时也在……” 寒铁衣正被吵得头疼,车突然停了下来。 门外,车夫躬身行礼。 “侯爷,已经到了。” 寒铁衣松了一口气。 “都下车!此事不许再提!” 被军侯严声呵斥后,江暮雪与寒松两只斗鸡,瞬间没了争执的劲头。 五人依次下了车。 眼前是一处山与山之间的幽静深谷。 四面群翠环绕、郁郁葱葱,一条涧溪蜿蜒而过。 溪水旁是一块硕大无比的平地。 上面开满了琳琅满目、百紫千红的娇艳花朵。 再配上一碧如洗的晴空,整个山谷像一幅美到不用再加任何修饰的七彩画卷。 江暮雪听着鸟儿清脆的鸣叫声,深深地吸了一口百花香,兴奋地大叫: “太美了!” 说完,拉起小桔就要朝那百花之地奔去。 寒松皱了皱眉头,不满地咳嗽了一声。 江暮雪被这声音提醒,忙收敛兴致,向寒铁衣款款行礼。 “多谢侯爷带小女欣赏如此美景!” 寒铁衣看出她在压抑着自己,温声说道:“想去就尽情地去玩吧!” “哇!” 得了军侯“尽情”二字的指令,她不再装模作样,而是疯了般蹿了出去。 忽然想起什么,又笑容灿烂地奔了回来。 寒铁衣唇角上扬,心中暖意升起,向前迈了一步。 没成想,江暮雪一把拉住小桔。 “傻丫头,不知道跟着你家小姐吗!” 说完,又一边畅快地叫着,一边撒欢般地带着小桔跑向了花海之中。 寒铁衣心中无比失落,却又无从发泄。 只能握着拳头,远远看着她像头小鹿般,欢快地在花丛中跳来跳去。 寒松不解地摇摇头。 “真想不明白女人,看这玩意儿有什么可高兴的!打仗时往山沟里一藏,到处都差不多!” 寒柏笑了。 “你要是能想明白,你就是女人了!” “我要是做女人,就做个一心一意侍奉相公的好女人!可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一边哄着自己男人,一边又和其他男人私会!” “闭嘴!” 寒柏用剑柄狠狠戳了他一下。 寒松抿了抿嘴,不再吭声。 他们说的话,寒铁衣自然听到了耳朵里。 寒松说的确实是目前的事实。 但是他也知道,抛开表象,小丫头才是那个一辈子一心一意只想对一个人好的女人。 她只是遇错了人,或者说,被人蒙蔽了。 但是,也并没有被骗到团团转的地步。 这些天,他渐渐看出,她其实并没有多么喜欢景家小子。 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除了不想嫁入侯府时会想起景子年。 其它时候,比如现在,她从没有想起过他。 因为,早在从陡坡上接住她时,景子年送的玉镯就已经被自己顺手撸下来扔了。 可她当时丝毫没有察觉。 第125章 扮鬼吓吓他!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为她擦嘴擦手时,她没有察觉。 他在车上环住她时,她也没有察觉。 与寒松斗嘴时,她没察觉。 甚至此刻,她开心地在花田里疯跑时还是没有察觉! 这哪里是时时刻刻念着一个人的样子? 偶尔想起,但开心时忘了,悲伤时忘了,有人陪伴时忘了,甚至与人吵架时也忘了。 这算哪门子爱? 他或许只是她“一生一世一人心”的美好寄托罢了。 既然小丫头心里并没有人,那他可就准备好,要一点一点地住进去了! 见她终于安生下来,开始一株株地细看那些五颜六色的花朵。 他缓步向花丛中走去,示意寒松寒柏不必跟上。 江暮雪正好奇地观察着一朵平日里从没见过的紫色三瓣花。 那花的叶子呈卷状,中间一根通透的黄色花蕊,将整体颜色映衬的十分靓丽。 寒铁衣悄悄走到她身后。 小桔刚要行礼拜见,他赶紧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退下。 花丛中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静静地看着小丫头的背影,还是当年玉软花柔的样子,却又多了几分成年女子的气质与韵味。 “摘一朵带走怎么样?” 江暮雪自言自语道,伸手去掐,想了想,又将手收回。 “还是算了,万一它疼怎么办?” 寒铁衣心道,善良品性也与当年别无二致。 “本小姐今天就饶了你的小命!” 她俏皮地轻轻弹了一下那朵小花。 深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扬声说道:“小桔,你说躺在花丛里是什么感觉?” 她闭上眼睛,向后倒了下去。 “接住你家小姐,哈哈哈!” 寒铁衣慌忙伸出双手接住了她,极轻柔地一点一点放了下去。 在她快要着地时,自己也顺势躺下。 刚好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臭丫头,今天表现倒是不错!” 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花朵的香气、山间的微风和鸟儿的鸣叫。 许久,寒铁衣以为她睡着了,手轻轻抬起,想去抚摸她的脸庞。 却忽然,她开口说起话来,他又急忙将手收回。 “小桔,你说像侯爷那样的人也会有真心喜欢的女人吗?不是普通的喜欢,而是像戏本子里写的那种,喜欢到不行,愿意为她去死的喜欢!” 寒铁衣将双手交叠在头下,看着澄澈的天空。 心道,当然有啊,就是你! 而你会这样问,是不是心里也有了一点点我的位置? “我觉得应该不会有!” 她躺在他的身上自言自语着,声音里掺杂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失望。 又是许久,她的头在他的胸前动了两下,蹭的他有些痒。 “你说,侯爷杀过那么多人,晚上睡觉时会不会害怕呢?” 寒铁衣强忍住笑意,闭上眼睛,由着她天马行空。 “我觉得他害怕!不然怎么每天都有士兵值夜!要不,哪天看他不顺眼,咱们一起扮鬼吓吓他!你想想,一品军侯被吓哭了的样子,是不是很有趣?” 说完,她嘻嘻笑了起来,仿佛已得逞一般。 寒铁衣嘴角上扬,心道,到时候谁哭还不一定呢! 江暮雪见他依旧没个反应,不耐烦地用手指关节敲了敲他的侧腰。 “蠢丫鬟,说话呀!” 第126章 怎么小桔的下巴有些扎手?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撅起小嘴。 “一提侯爷就吓成这样,真怂!放心,出了事儿,就往寒松身上赖,他那么笨,侯爷还留了他许多年,不就是因为宠着他!” 寒铁衣心想,看来寒松最近受不了少委屈,得对他好些了! “哼,真没意思,本小姐睡了。” 她许久不坐马车,实在是有些疲惫。 转了个身,侧躺在寒铁衣身上。 “待会儿若侯爷过来,记得叫醒我!” 从这个角度,寒铁衣刚好能看到她的脸庞。 阳光、微风、群山、百花,还有心爱的小丫头。 世间最美好的一切都在此处了。 他忍不住伸手去摸她白嫩的脸蛋,指尖刚一触到,就被她挡走。 江暮雪以为小桔在和她闹着玩。 闭着眼睛,唇边轻笑。 以牙还牙,也伸出手去够他的脖子。 用母指与食指的指尖用力掐了一下,嘻嘻笑了起来。 又从侧面向上摸到他的嘴唇,调皮地将两片唇瓣捏到一起,再次笑了起来。 忽然,她感到哪里不对劲! 怎么小桔的下巴有些扎手? 她又往上摸了摸,玄铁的质感倏然回传。 她猛然睁开眼睛,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想起刚刚所说的话,脸一直红到了脖根。 “侯爷……” “躺下!” 寒铁衣命令道。 “小女……小女……” “躺下!” 他又一字一顿地说道。 她只得再次轻轻躺到他的胸口。 只是这次,她可没有闲情逸致去追寻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了。 他的大手抚向她的脸庞和脖颈,温柔地摩挲着。 “你相信鬼怪之说?” 江暮雪想起小桔之前说的话。 “这荒郊野岭的,万一惹怒了他们,把咱俩杀了,直接扔进山涧,都……都不用埋的!” 她有些害怕起来,尤其寒铁衣摸到她脖子时,总有种下一秒就会断掉的感觉。 “信,当然信!” 江暮雪慌忙应承。 “据说,杀掉亲近之人,那人的鬼魂就会回来索命!” 她心想,所以,你可千万别杀我。 我若是死了,定要每晚回来吓你! “我寒铁衣所杀之人,皆是为了民生社稷,从无私恨!” “那……” 江暮雪本想问,为什么还要屠杀妻妾满门? 但转念一想,万一反而提醒了他。 眼前还有一个妻子可以杀掉,自己可就亏大了! “那要是你身边人做出对你有害之事呢?” 她想到自己的小算盘,心跳加速,试探问道。 “本侯镇守四方,保一国百姓安危!若有人做出害我之事,等同于投敌叛国,诛九族!” 江暮雪打了个寒战,不自觉地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刚好寒铁衣也将手移了过去,顺势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手中揉捏起来。 “你觉得寒松如何?” 这一问让她略有迟疑。 她此刻哪里还敢说寒松的坏话。 可是刚说完他笨,现在却一个劲地夸他,反倒让人一眼就看出假来。 她想了想,狡猾地说道: “寒松大人表面上看,确实不太精明,小女平时也会因此和他有些玩笑般的吵闹。但小女心知,他其实大智若愚,在正事上绝不糊涂!上回小堂弟来串门,对他十分崇敬,给我讲了螺山之战中寒松大人的勇猛事迹,小女很是佩服!” “堂弟,江暮宁!” 寒铁衣幽幽地说出了名字。 江暮雪心头一紧。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第127章 讨厌~人家还在睡觉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得空宴请叔父一家。” 寒铁衣听寒松转述过,似乎小丫头和堂弟堂妹的关系倒是不错,对叔父一家也很有好感。 请他们吃顿饭,再投其所好,送些千金难求的礼物。 以后就能在她面前多帮自己说些好话了。 而江暮雪心中想的却是,自己真是个祸害,无缘无故将叔父家也拉了进来。 唯一的盼望就是,景公子能想出万全之策。 保住她,也能保住所有她想保护的人。 “侯爷,小女定会将您的美意转告他们,相信他们会万分感念您的记挂!至于宴请,叔父一家不喜欢热闹……” 江暮雪感到手心处被狠狠捏了一下,立刻转了话锋。 “但若得知侯爷做东,必会欣然前来!” 寒铁衣低沉地“嗯”了一声,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 随后,将她的手放下,开始捏她的脸蛋…… …… “侯爷!” 寒柏的声音传来。 寒铁衣立刻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寒柏见军侯坐在地上,而夫人正躺在军侯的腿上睡的香甜。 他脸上一红,迅速转过身去,悄声道: “侯爷,车夫说若现在回去,到江府时天光还能亮着……” 江暮雪转了个身,抱住寒铁衣,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不要吵。” 又用头蹭了蹭他的腹部,手抓着他的腰继续睡了过去。 寒柏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轻轻地一小步一小步往回挪着,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寒铁衣疼爱地摸了摸江暮雪的头,低声道:“给夫人拿件衣服过来”。 寒柏本就小心翼翼,没想到军侯会突然和他说话,吓了一跳。 本能反应地用正常音量回了句。 “是!” 江暮雪攥着拳头,用力捶了寒铁衣的腿一下,哼哼唧唧撒起娇来。 “讨厌~人家还在睡觉~”。 寒铁衣忙一边轻拍着她的背,一边用哄人的语气安慰着。 “好了,好了,不吵了,睡吧。” 寒柏红着脸,暗暗叫苦,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 他一步一步,极其艰难地离开了花丛。 待出去后才发现,竟然一头汗水。 走了这么一会儿路,怎么比打了一场仗还累? 江暮雪睡得昏天暗地,几次鸟鸣之后,渐渐恢复了意识。 这是哪里? 怎么不像是在自己的小床上?! 感觉有个人一直在哄自己睡觉,好像回到了孩童时期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哄人的声音像是侯爷,但又温柔的不像是他。 侯爷! 江暮雪睁开眼睛,见寒铁衣正悉心地为她擦着口水。 她猛地坐了起来,耳根如火般滚烫。 想说话,又刚从睡眠中清醒,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好一直保持着坐姿,不敢回头,也不敢起身。 她本来没有午睡的习惯,但一路的车马劳顿,让她乏困不已。 这下好了,她竟然心大到,抱着嗜血将军的大腿睡着了…… 若有命活着,这事儿够她吹一辈子了! “睡饱了?” “嗯!” 她别扭地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走吧!” 寒铁衣站了起来,向她伸手。 “小女……不敢劳烦侯爷!” 寒铁衣的手依然伸在她面前,不可抗拒。 第128章 我还要给您生孩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睡饱了?” “嗯!” 她别扭地咬着下唇,用力点了点头。 “走吧!” 寒铁衣站了起来,向她伸手。 “小女……不敢劳烦侯爷!” 寒铁衣的手依然伸在她面前,不可抗拒。 她看了看那只长了许多厚茧、一掌就能将她拍死的大手,只好小心翼翼地握了上去。 说是扶一把,可实际上,却是被他提了起来。 她在他身后默默跟着,心想,或许嗜血将军没有那么可怕,只是被传闻妖魔化了也说不定。 但是他毕竟杀戮太多,又屠了妻妾满门,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寒铁衣快走了两步,去马车处向寒柏嘱咐一些事宜。 江暮雪却一边慢吞吞地走着,一边恋恋不舍地看着四周的风景。 待景公子安排好所有退路,她就要离开京城了。 那,此生还有机会再来如此美丽的地方吗? 忽然,她的眼睛定格到一处来时没注意到的景色。 就在溪水旁边,有一大片颜色鲜艳的花草,上有七彩蝴蝶翩翩起舞。 在午后金黄色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太好看了!” 她尖叫着,兴奋地跑了过去。 “去看一眼就回来!” “夫人小心!” 寒铁衣本就一边与寒柏说着话,一边盯着她的动向。 见她突然跑了过去,立刻喊了一句。 江暮雪太过欣喜,又觉得只看一眼也无妨,便头也不回地奔了过去。 谁知那蝴蝶看起来美丽又无害,待她过去后,却开始攻击她。 她慌乱地挥舞着双手,一不留神,滑倒在地,右侧小腿疼痛难忍。 “好疼!” 她带着哭腔喊道。 寒铁衣怒气冲冲地将她抱出草丛,轻轻放到安全地带。 寒松寒柏也跟了过来。 “为什么不听话?” 他周身散发着久经战场才能磨砺出来的杀伐之气,无比可怕。 江暮雪从没见过他如此神情,瞬间忘了疼痛。 浑身发抖,向后蹭了两步。 寒铁衣一把攫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地将她拖了回来,高声怒吼。 “怎么一刻都不安生!” 她忽然觉得一肚子委屈,想哭又不敢哭。 而被他捏住的下巴,反倒比受了伤的小腿还疼。 “不听话又多事,这夫人还不如上一任!” 寒松恨恨说道。 寒柏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寒松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上一任…… 屠杀妻妾满门,不剩一人! 连上一任都不如的意思是…… 江暮雪彻底慌了。 “侯爷!侯爷,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您饶了我吧!” 她两只手抓住他的胳膊拼命哀求。 “我以后一定会听话!一定会听话的!你相信我!” 寒铁衣并不理会,怒声冲着两名亲卫呵斥。 “都转过身去!” 寒松寒柏立刻转了过去,背对着他们。 江暮雪以为他如此,是不想让下属亲眼看到他残忍杀妻的一幕,更加害怕。 “侯爷,我上有祖母,下有……下有堂弟堂妹……未来我还要给您生孩子……生两个……不……生六个……让他们好好孝敬您!” 他心中急切,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 粗鲁地扯下了她小巧的绣花鞋,将袜子也拉了下来。 露出白皙的、流着鲜血的小腿。 第129章 疼才长记性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割其手足烹煮!” 江暮雪瞬间想起《京民小报》上的说辞,心中更加恐惧。 她如杀猪般鬼哭狼嚎起来。 “侯爷!不,相公!相公不要砍掉我的腿!”。 她用力地向外推阻着寒铁衣,一边抓打一边尖叫着。 “咱们孩子的娘不能没有腿!娘亲是个瘸子,他们会被人嘲笑的!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今后的亲生儿子着想!” 寒铁衣被她打得晕乎乎的,在她脖颈穴位处捏了一下。 瞬间,江暮雪的手臂就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他看了眼那血的颜色,皱了皱眉头,俯身用嘴吸去。 寒铁衣被称为嗜血将军,原来是因为……爱吸人血! 江暮雪心中已经害怕到了极点,周身颤抖起来。 他这是要吸干我的血…… 她的上一任妻妾难道也是因此血尽而亡? 我埋头苦干七年,眼看终于要过上好日了,绝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死在这里! 她心中太过害怕,以至于没注意到他吮吸出来的血的颜色。 见他吸一口吐一口,以为他只是想喝新鲜的热血才会如此。 她喘着粗气,用仅剩的理智,尽可能地说一些打动他的话。 “相公,你要想清楚,我若死了,普天之下还有谁家女儿肯嫁给你!又有谁敢给你生孩子!你难道想孤独终老,没有儿子送终吗?” 寒铁衣神色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将最后一口深色的血吐了出去。 见再流出来的已经鲜红,这才放下心来,把她的小腿用袜筒遮住。 “寒柏,去把车上常备的药箱拿来。” 寒柏得令,匆匆而去。 江暮雪愣住。 药? 喝血还要配药吗? 突然,憋了许久的寒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随后躺在地上狂笑到打滚。 他刚才用尽全力忍住,就是怕红杏夫人听到笑声就不再害怕了。 那他可就听不到她那些精彩的哀求了。 “咱们孩子的娘不能没有腿!” 他捏住嗓子,模仿着江暮雪的声音。 “哈哈哈哈!” 江暮雪想起刚刚那些话,脸瞬间红了,头埋得不能再深。 她这辈子还没有如此丢脸过。 寒柏拎着药箱回来,看到寒松的样子,叹了口气。 放下药箱,对江暮雪说道。 “夫人,那些鲜艳的草有毒。蝴蝶也是因为沾了毒草,才变得爱攻击人。侯爷刚刚是在帮您吸出毒血。” 江暮雪心道,这话怎么最开始不说? 脸都已经丢尽了才说,有什么用? 她从前一直觉得寒柏进退有度、言行得当。 还是第一次,觉得他如此讨厌! 寒铁衣打开寒柏拿来的药箱。 从中抽出了一瓶,又看了他一眼。 寒柏会意,立刻转过身去。 寒铁衣这才将她小腿上遮着的袜筒褪了下来,轻柔地往伤口处撒上药粉。 “疼!” 江暮雪用力闭上眼睛,前仰后合地叫了一声。 “疼才长记性!” 他声音十分严厉。 她自知理亏,低下头,咬紧牙关,不再吭声。 寒铁衣又将她的腿用药布层层缠好,缠到看不到一寸肌肤。 这才将她的鞋子套上,把她打横抱起,向马车走去。 她环着他的脖子,悄悄抬眼看他。 虽然带着玄铁面具,但露出来的脸颊,竟被她乱抓乱打时,挠出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第130章 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想起刚刚的荒唐,她心中无比愧疚。 忍不住抬手帮他揉了揉。 寒铁衣停住脚步,怔怔地望向江暮雪。 她一边揉着,一边轻声问道:“疼吗?” 看到她眼中的怜惜,他心头一动。 没有回答,却低头,在她前额轻轻吻了一下。 她心中慌乱,觉得不合规矩,却又似乎并不感到讨厌。 ********** 上了马车她才知道,小桔因为许久没有坐过马车。 又困又累,一直在车上睡得香甜。 “臭丫鬟!” 寒铁衣还没来得及将她放下,她就忍不住呵斥起来。 小桔睁开眼睛,愣了一下,片刻才反应过来。 她慌忙起身。 “侯爷,小姐……小姐怎么了?” 寒铁衣轻轻将她放在自己身边的座位上,为她寻找着舒服的角度。 可江暮雪却并没注意到他的体贴,反而一心训斥小桔。 “现在才想起问问你家小姐!知不知道,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差点摔死在外面!” “侯爷,未来我还要给你生六个孩子,让他们好好孝敬你!” 寒松捏着嗓子模仿她。 寒柏强忍住笑意。 “小姐。” 小桔一脸困惑。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孩子?” 江暮雪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气鼓鼓地不再理她。 想起刚刚的场景,心里也拧着劲儿地别扭。 “相公!你不为我着想,也要为你的亲生儿子着想!” 寒松又模仿起来,这次还带了哭腔。 “娘亲是个瘸子,他们会被人嘲笑的!” 说完,笑得前仰后合,忍不住使劲挠了马车内壁几下。 寒柏见军侯也嘴角含笑,这才敢笑出声来。 小桔虽然不知道大家在笑些什么。 但因为寒松模仿的有趣,也跟着笑了起来。 江暮雪见大家都在笑她,又羞又怒。 看到寒松在向她示威,气得她四处找东西想要砸他。 马车一晃动,险些摔倒。 寒铁衣赶紧用手环住她的后背将她稳住。 她灵机一动,索性直接扑倒在他怀里,用手抚摸着他的胸口,眼睛却得意地看向寒松。 怎么样,你心爱的侯爷,可在抱着我呢! 寒松顿时笑意全无,冷哼了一声。 她又装作关心的样子,伸手轻轻地揉着寒铁衣脸上的抓痕。 寒松实在受不了她这般假模假式,干脆出去与车夫一同坐在外面。 江暮雪也瞬间将手从寒铁衣的脸上拿下,坐正身子,得意一笑。 寒铁衣一把将她拉回自己怀里,用手指轻轻地划着她的小脸。 “怎么,本侯现在对你没用了?” “侯爷哪里的话。” 江暮雪心虚道:“小女只是觉得侯爷的胸膛宽广又温暖,才靠过来的。” “那便一直靠着吧!” 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又不得不继续守在他怀里。 任由他不时地捏捏脸、摸摸脖颈,揉一揉手心。 快到江府时,小桔便开始收拾包裹,寒松也进来简单帮着整理。 “小桔,东西都带好了没?” “小姐,咱们就这一个包裹,都带好了!” 江暮雪歪着头用力思考着。 “可是,我怎么总觉着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寒铁衣心中一动…… 她终于要想起那只红翡玉镯了。 这也代表,她要想起景子年了! 第131章 小女今天身体不适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没有啊!” 小桔四下看着。 “咱们就这点儿东西,应该都在这儿了!” “没了吗?” 江暮雪疑惑,但又实在想不起落下了什么。 “糟了!有件很重要的东西落在山上了!” 江暮雪一拍头,大叫道。 很重要的东西? 寒铁衣的呼吸渐渐加重,拳头也紧紧握起。 “香喷喷的红豆饼!” 她无比惋惜。 “我还一块儿都没吃呢!” 寒铁衣看着她痛心疾首的样子,嘴角升起笑意,帮她理了理鬓角。 “寒松,明日派人再去给夫人买些。” 江暮雪得意地看向寒松,吐了下舌头。 对寒铁衣柔声说道:“多谢侯爷!” 寒铁衣见她有意气人的样子,摇了摇头。 又冲寒松说了句:“给你自己也买些!” “是!” 寒松转怨为喜,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不少。 “末将多谢侯爷!” 说完,冲她哼了一声。 江暮雪撅起嘴,手一下子从寒铁衣手中抽离出来,身子也坐正了些。 寒铁衣看了她绷紧的小脸一眼。 心道,刚刚还哭着喊着求我饶了她,这么快就耍上小性子了。 再由着她,怕要上房揭瓦了! 他用力将她揽了回来,重新捏住了她的小手。 她还是很不高兴,撇着嘴挣扎了几下。 “听话!” 他冷冷说道。 想起他在百花谷,眼睛通红,怒吼“为什么不听话!”的样子。 她的手抖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 到了江府,寒铁衣先是吩咐寒松几句。 之后才将她从马车上抱下,直接向外院走去。 “侯爷!” 江暮雪惊讶。 “方向错了,那边是您的居所!” 寒铁衣没理她,继续阔步而行。 她恍然明白,他就是想把她带到他的屋里,兴许还是……他的床上! “侯爷,小女今天……身体不适,又中了……剧毒,不方便……” 她咬了咬嘴唇,红彤彤的脸埋在他的胸膛处。 寒铁衣心道,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不会以为,她伤成这样,他还会有心思碰她。 中了剧毒…… 呵! 中了剧毒,你还哪有力气与寒松斗嘴。 他将寒柏留在外面,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 江暮雪慌忙站了起来。 “小女的腿似乎好了许多,侯爷今天车马劳顿,小女就不打扰了。” 说完向前走了一步。 “啊!” 她大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倾倒。 寒铁衣一把接住她,唇边满是玩味。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 “不是,小女……小女……” “坐好了!” 他又将她放回床上。 从柜子里拿出欧阳昌准备的另一只备用药箱。 在她身前蹲下,轻轻为她脱掉绣鞋。 她耳根通红,伸手去拉他。 “侯爷,使不得!” 自己只是六品小官之女,让朝廷一品大员、大齐国的盖世英雄,像下人一样,屈膝在前。 这怎么能行? 寒铁衣将她的手弹开,声音坚定。 “使不使得,我说了算!” 他将原来的药布轻轻地解开。 动作平顺柔和,她若不是眼睁睁地在看着,似乎都感觉不到这一切的发生。 寒铁衣重新给她小腿上了些药,缠上了新的药布。 半蹲在地上,仰头看着她,安慰道:“明天早上就能痊愈!” 千军万马的统帅屈膝在自己面前,她心里五味杂陈。 第132章 他知道我想逃跑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目光柔和,指头划了划她的脸蛋。 “饿不饿?” 她本能地点点头。 一整天就吃了一只白梨,不饿才怪! 又赶紧摇摇头,不能对嗜血将军要求太多。 说不定这一刻正温柔着,下一刻就想杀她全家、诛她九族、刨她祖坟了。 寒铁衣见她吃个饭还摇摆不定,心中觉得好笑。 不一会儿,早早被军侯派去膳房的寒松嘟着嘴,端上了一条红烧鱼和两个小菜。 江暮雪闻到熟悉的香味,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上次家宴,她就觉得侯府御厨烧的鱼实在太好吃了。 只是场面过于尴尬,实在不好意思多夹几口。 后来宴饮结束,一桌子美味佳肴没动几下,就被倒掉了,她为那条鱼心痛不已。 寒铁衣将她抱到桌前坐好,看着她嘴馋的样子,宠爱地摸了摸头。 “吃吧!” 她得到许可,兴奋地向那条肥美诱人的大鱼而去。 “慢着!” 寒铁衣突然呵斥一声。 由于声音太急,听着像在发怒一般。 江暮雪动作突然停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待反应过来,迅速将筷子收回,心跳不止。 这嗜血将军也太难相处了吧! 时冷时热,时柔时怒。 刚刚对我百般呵护,这会儿,不会因为一条鱼就想立斩新妻吧! 她小心翼翼地顺抚着他的手臂,谄笑道: “小女虽生于小户之家,但规矩还是懂的,自然是侯爷先吃。刚刚之所以先动筷子,只是想……想为您试毒而已!” 寒铁衣瞥了她一眼。 心想,寒松端来的菜,该试的早就试了。 小丫头分明是自己馋了,还说的这么好听。 他无奈地摇摇头。 拿起筷子,在肥鱼中夹出一大块沾满汤汁的白肉,放于碗前的空碟。 仔细挑出十数根细刺,放到她的碗中。 “这条鱼和上次不一样,刺很多,吃的时候要小心。” 江暮雪脸上一红。 堂堂一品军侯竟然亲自为自己挑鱼刺! 吃了觉得担待不起,怕折了福份。 不吃又怕浪费他的一片心意将他惹火,直接折了小命。 她拿起筷子,犹豫着在碗里搅合了一下。 轻轻夹了一小块鱼肉,慢吞吞地吃了起来。 “好吃吗?” 她眼帘低垂,小心翼翼地点点头。 寒铁衣唇角上扬。 又夹起一大块鱼肉,在空盘里悉心地挑了起来。 江暮雪心想,一条肥鱼,竟然有这么多细刺。 一定是寒松那只大尾巴狗故意选来害我的! 她下意识地撅起了嘴,轻哼了一声。 心中开始琢磨对付寒松的小计谋。 “寒松不敢!” 寒铁衣幽幽突说道:“他知道我也会吃,应该是与后厨要的急了,随便做了一条!” 江暮雪惊讶地抬起头。 他竟然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那,那他会猜到,我想逃跑吗? 见他的眼神看过来,她慌忙低头,心虚地往嘴里填着米饭。 寒铁衣心道,臭丫头又在动小心思了。 却也不去管她,由着她胡乱琢磨。 吃完饭后,寒松过来将桌子收拾好。 与江暮雪互相瞪了一眼,负气出去。 寒铁衣把她抱到床上,将她的头以平躺的方式放下去。 看着她面色潮红、楚楚可人的样子,忍不住俯下身去…… 第133章 难以描述之事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侯爷!” 江暮雪以为他要做什么难以描述之事,急中生智,轻轻捂住他凑过来的嘴唇。 “小女……今天疯跑了一天,浑身是汗,想去沐浴。” 她心想,叫上小桔,洗上几个时辰。 等他不耐烦了,再叫小桔扶着,溜回到自己的小院去。 如此,就能逃过一劫了。 寒铁衣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和淡淡香气,心痒难耐。 想了想,起身,将她小腿上的药布打开看了下。 “伤口愈合了,但是小心,不要再裂开!” 叮嘱完又叫来寒松,嘱咐他去烧热水。 之后又亲自去试了水温,这才将她抱过去。 江暮雪过去一看,小桔已经被安排在门口等她了,开心的不得了。 “侯爷,这里有小桔陪我,就不劳烦您了!” 寒铁衣点头,却依然站在门外。 江暮雪面露难色。 “侯爷毕竟是当朝一品大员,站在女子沐浴的屋外,叫人知道了……” 寒铁衣皱了皱眉头,也觉得不太合适。 “本侯先回去了,待你沐浴完,让小桔去禀报一声。” 她含羞地点点头。 心里却想着,您慢慢等吧,这辈子都等不到这声禀报了。 等洗完热水澡,本小姐自然是舒舒服服回去睡大觉喽! 寒铁衣走后,江暮雪感到没有嗜血将军的压迫,极度放松。 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浴桶里,心里莫名地高兴。 却没想到寒铁衣始终放心不下,总是担心她会再把伤口撕裂。 又不好意思一个人站在沐浴室外,干脆叫来寒松一起守在门口。 担心她洗完澡会着凉,还特意拿了一件自己的外袍,准备待她出来时给她披上。 只听屋里,江暮雪欢快的声音。 “蠢丫鬟,进来一起洗!” 小桔撇撇嘴说道:“小姐,今天就算了,坐了好久的车,太累了,你自己洗吧。” “这么大的桶,我自己泡在里面多没意思。” 江暮雪不满地嘟着小嘴。 “一起嘛,不然就浪费了!快点,快过来嘛!” 这番娇滴滴的话,特别引人联想,听得寒铁衣与寒松两个军营糙汉浑身发热、喉结滚动。 寒松面红耳赤。 “侯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去等夫人吧!” 寒铁衣此刻脑子里正在勾勒与他的小丫头一起沐浴抚身的画面。 被寒松打断,怔了一下。 随即说道:“这丫头总不安生,再等等吧!” 江暮雪在屋里惋惜道:“要是再撒些花瓣和香料就好了!” 小桔叹了口气。 以前的小姐什么苦活累活都干得。 秦姨娘没有吩咐的时候,也是早出晚归,在生活上能对付就对付。 怎么现在要求越来越高。 难道是因为有军侯撑腰了? “小姐,这么晚了,能有热水就不错了,对付着洗吧。” “那好歹也得给本小姐拿些鸡蛋、珍珠粉什么的,或者洗头发的柏叶总得熬一些吧!” 寒松心道,女人事儿可真多。 不过是洗个澡而已,两三下就该完事儿,磨磨唧唧的,要求还这么高! 要是不能给侯爷生孩子,整天惹事儿的夫人,侯府要她有什么用! 寒铁衣却在想着,小丫头沐浴要求这么高,今天怕是洗不痛快了。 明天给她找个好地方,痛痛快泡个澡。 “小姐,你的镯子呢?” 小桔看了眼放置首饰的架子,突然问道。 寒铁衣心中咯噔一声。 耳朵动了动,听得更加仔细。 第134章 这样的夫人您还要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镯子?” 江暮雪面露困惑。 “什么镯子?” 屏住呼吸许久的寒铁衣嘴角泛起了笑意。 臭丫头,表现不错,为夫很满意。 “就是那个红色的,婉小姐送过来的!” “对啊!” 江暮雪恍然大悟。 “我怎么把它给忘了!” 寒松悄悄嘀咕道:“这女人太过份了,明明红杏出墙,意图私奔,还不把情郎送的东西当回事!” 寒铁衣冷冷看了他一眼,寒松立马不再言语。 “去哪儿了?” 江暮雪起身四处去看,将水花溅的到处都是。 “小姐,这儿肯定没有,我来时看了!” 小桔琢磨了一下。 “会不会丢在马车上或山谷里了?” 江暮雪想了想,完全没有印象。 “要不明天一早我去侯府的马车上找找,如果实在没有,就只能再去一趟那个山谷了!” 小桔想到行路奔波,露出愁苦的神情。 “路那么远,你怎么找,算了吧!” 江暮雪一想到坐那么久的马车,也觉得头疼。 “如果是去看风景还好,就为了找个不值钱的镯子,多不值得!” 心里美滋滋的寒铁衣进一步松了一口气。 他更加确定,小丫头根本就不爱那个景子年! 甚至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 那种对方随便一样东西都视若珍宝的感觉,只有深爱过一个人才会知道。 当年小丫头与他对饮后匆匆离开,他悄悄将她用过的小酒盅收了起来。 那酒盅倒是不值钱,连个馒头都换不了。 可他却一直珍藏了四年,装在兽皮袋子里。 贴身携带,日夜摩挲,如珠似宝。 直到一场大战,他重伤昏迷。 醒来后,随身的东西都不见了,小酒盅自然也失去了踪影。 那种滋味比打了一场败仗,比差点失去手臂,还要让他痛苦。 而一旦用贵贱衡量对方送的东西,则说明情谊本身在她的眼里,既不珍贵也不值钱! 他心头充满喜悦。 寒松却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家里都穷成这样了,一千五百两的手镯还觉得不贵!果然是傍上了侯府,开始阔气了!” 寒铁衣没有理睬他。 “小姐,红翡的镯子你都觉得不值钱!” 小桔十分惊讶。 “你什么时候这么视金钱如粪土了!” 江暮雪心道,你家小姐一直都不差钱! 但想了想,又怕说的太多,她的智商会给自己惹事。 便换了种说辞解释一下。 “和侯爷送的蓝宝石相比,自然什么都不值钱!” 寒铁衣心中暖暖的。 看来我在小丫头的心里才是最重要的那个男人。 “等有一天,我们山穷水尽了,当然是卖宝石了,镯子能卖几个钱!” 寒铁衣眉头一皱,差点喷出一股老血,拳头握得紧紧的。 臭丫头,数年军功所得,你竟然想轻易卖掉! 不过,她会这样想,说明她内心既不相信我,也不相信景子年。 她只信她自己,并且在为自己准备后路! 寒松气愤不已。 “侯爷,这样的夫人您还要吗?她要把您送她的国宝卖了!” 第135章 夫人,我能进去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仍然不理会寒松,继续面含微笑地听着里面主仆二人闲聊。 “为什么会山穷水尽?咱们不是要进侯府吗?侯府多富贵,怎么会像小姐说的那样!” 小桔天真道:“叶儿说,等进了侯府,像我这种侍奉夫人的就是大丫鬟,平时除了陪陪夫人,什么都不用干,日子特别舒坦呢!” 江暮雪眼睛瞄向她的胸乳,坏笑着。 “你确定你是大丫鬟?” “小姐!” 小桔激动起来。 “你又偷看我的胸!” “谁叫你那么小,本小姐想把你卖到妓院都卖不出去!” “你的大,怎么不卖你自己!” 寒松从军后,先是跟着寒柏同宿,之后一直跟着军侯。 没经历过大营的夜间荤话熏陶,更没听过如此露骨的描述,脸上发烧般的火热。 “侯爷,要不末将先去看看外面执勤的弟兄,您有吩咐,末将再过来?” 寒铁衣唇线紧绷,点了点头。 小丫头本性毕露、口无遮拦。 他也不想手下的人听到自己夫人的艳事,早知道她这般性情,就不该叫寒松过来。 寒松一路小跑,匆匆退下。 “蠢丫鬟,不想活了!” 屋内江暮雪高声训斥小桔。 “我可是侯府夫人!你说这种话,叫寒铁板听去,会打死你的!” “寒铁板?” 小桔面色诧异。 “寒铁板是谁,侯爷叫寒铁衣,难道是他的亲兄弟?” 江暮雪突然大笑起来。 “你个傻瓜,整天板着个臭脸的寒铁衣,不就是寒铁板吗?” 一阵凉风吹来,将她的笑声传递的更加清晰。 寒铁衣心道,臭丫头,在我面前装得恭恭敬敬、楚楚可怜。 背后却如此奚落,等你腿好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小姐,你别叫侯爷听见了!” 小桔悄声看向门外。 “放心吧,那家伙早就走了,估计这会儿睡得像猪一样了!” 说完,又泛起坏笑。 “过来,让我看看有没有长大些!” “小姐,你干什么呀!” 屋里传来小桔的尖叫。 “你自己也有,干嘛不看你自己的!” “看我自己的有什么意思,蠢丫头,我帮你量一量,哈哈哈哈!” 寒铁衣实在听不下去,想抬腿走人。 又担心她这样闹腾会将腿伤撕裂。 走了两步,又挪了回来。 一脸无奈,继续等待。 “小姐,不要摸我!” 小桔反抗的声音,掺杂着江暮雪哈哈大笑的声音,让寒铁衣叹了好几口气。 堂堂一品军侯,战功无数。 竟然躲在女子沐浴的屋外听墙角。 让人知道还不笑掉大牙。 都怪臭丫头太不安生,将他逼迫到如此窘境! 忽然,屋内传来一声惨叫。 “小桔,你踩到我的腿了!” 伤口裂开,桶内浮出血水。 江暮雪疼的嚎啕大哭。 “我真后悔从妓院买了你!” 寒铁衣听到声音,心头一慌,大步奔去。 本想一脚将房门踹开,忽然想起小桔可能也没穿衣服。 于是在门外叫道:“夫人,我能进去吗?” 江暮雪大惊失然,他不是早就走了吗? 怎么又回来了? 她忍痛大叫。 “不可以!不可以进!” 小桔慌乱地穿上衣服,想将她扶起来。 谁知刚一往起站就疼的嗷嗷大叫。 她干脆拽过衣服,在浴桶里胡乱穿了起来。 寒铁衣心中急切,忍不住又敲了敲门。 第136章 小女今天不方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小桔见江暮雪已大致穿好,担心军侯等久了会发怒,急忙跑去将房门打开。 还没来得及行礼,寒铁衣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 瞬间浴桶水花四溅。 衣衫凌乱、面色苍白的江暮雪被捞了出来。 看着她咬着嘴唇,满脸泪花的样子,寒铁衣心疼不已。 一把抱紧,快步回了外院。 ********** “还疼吗?” 寒铁衣为她上完药后,轻柔地问着。 “一点都不疼了!” 江暮雪睁大眼睛,左右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部位。 “这么快就好了,真神奇!” “别乱动!” 他轻轻按住她乱晃的腿。 “伤口并没有好,不疼是因为上了麻药!” 由于话说的急,关心的语调中无意识地带上了训斥的意味。 江暮雪心中升起一丝淡淡的惧怕,乖巧地点了点头。 寒铁衣见她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放心了许多。 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套自己的干净里衣丢给她。 “换上!” 江暮雪看着宽大的白色里衣,想到是男子贴身之物,脸微微红了。 “这……恐怕不妥……” “换上!” 寒铁衣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说完,背过身去,给她留出换衣的时间。 她想了想,连忙将自身湿漉漉的衣服脱下,麻利地换着。 生怕稍慢一点,他就会突然回头。 片刻,她涨红着脸低头说道:“小女……换好了。” 寒铁衣转回身。 见她穿着自己衣服,正抿着嘴唇含羞低首。 竭力压抑着心中的燥热,缓缓将她放倒在床的里侧。 她紧张慌乱,刚要跳起来,便迎上了他冷肃的眼神。 “再乱动,这条腿就别要了!” “不!不!不!侯爷,这条腿特别重要,您可千万别打它的主意!” 她再次被他吓到,平躺在床上。 紧张的、随时想要逃走的身体放松下来。 “小女再也不动了,这就老老实实躺着!” 寒铁衣对她的态度很满意。 一边望着她,一边抬手解下绣金蟒纹黑腰带,箍紧腰部的外衣自动敞开了。 江暮雪吓了一跳,再次想要起身逃窜。 “侯爷,小女今天不方便……” “不方便什么?” 他牢牢地按住了她,身子俯了下去,带着热气的嘴唇靠近了她娇嫩的脸庞。 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由着他将铁骨铮铮的男人气息喷到自己脸上。 “不方便……睡在这里。小女睡觉不老实,怕打扰侯爷歇息。” 她被他钳住的双手纹丝不动,睫毛垂了下去,老老实实,不敢动,也不敢看他。 寒铁衣本想再逗她几句,又担心她信以为真。 万一她用力挣脱,伤口会再次裂开。 索性放开她,直截了当道:“你睡得远些,就不打扰了!” 江暮雪如获赦令般,麻利地滚到了最里面。 “侯爷放心,小女一定像最坚实的木板一样紧紧贴着墙壁,绝对不打扰您!” 果然,她一动不动地贴着最里侧的墙壁,真得像块刷了白漆的木板。 寒铁衣看了看她略有些滑稽的背影,心里很不痛快。 大手一挥,将屋内灯火熄灭。 缓缓脱掉外衫也躺了下去。 他侧耳听着小丫头的动静,不规则的呼吸传来,似乎还在保持着紧张的状态。 六年了,终于重逢,真想好好搂着她睡一觉! 第137章 同床共枕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可是这丫头本就保持着警惕,如果现在挪过去,一定会急地四处乱跳。 没准还得上第四次药。 他想了想,终于忍住了,尽可能温和地说道:“晚上有什么需要,不要乱动,叫我起身!” “多谢侯爷,小女知道了。” 江暮雪应答的十分客套,心中却泛起一丝感动。 自从母舅全家被斩后,父亲冷漠薄情,母亲柔弱无能。 秦氏和江暮烟趁机打击报复,让她干了家中所有的苦活累活。 而祖母年事已高,虽然疼她,却也只对这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至于景公子,她从来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事去惹他烦恼。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一个人苦中作乐、坚韧顽强地活着。 有苦自己咽,有泪自己流。 早就忘了,被人宠爱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怜惜地待她。 只可惜,这种好是不可持续的。 甚至有可能是生命突然结束的前奏。 此生她真的能幸运地遇到一生一世一人心吗? 景公子会是那个人吗? “夫人早点歇息!” 寒铁衣像是看出她的种种小心思般,幽幽说道:“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是,侯爷。” 她柔声答道,闭上眼睛,渐渐睡去。 寒铁衣却难以入眠。 轻轻转身,看着不远处她的身影,心中感慨良多。 当年那个要与自己痛饮千杯的小丫头长大了。 花容月貌、聪慧可人! 还有一个多月,她就会成为自己的结发妻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可是虽然她与他同床共枕,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 连她的心也与他隔得很远。 景子年! 景子年! 我设下的局,你可一定要入! 千万不要让本侯失望! ********** 前半夜,寒铁衣还在感慨,小丫头离自己太远。 后半夜,她睡的沉了,稀里糊涂地就滚了过来。 紧紧抱住他,呢喃低语几句,又呼呼大睡起来。 他搂着她泛着淡淡清香的柔软身体,嘴角含笑。 轻轻亲了几口,也心满意足地睡去。 ********** 寒铁衣从六岁起,就跟着师父每日晨练,十几年来从没睡过一天懒觉。 早上按时醒来,想出去练功。 却被江暮雪抱的紧紧的,小脸贴着他的脸。 呼出来的热气一阵阵吐在他的下巴上。 虽说凤仪园宴饮的那一天,他就找到了她。 可是,这个早晨,亲身感受着她的拥抱和呼吸。 他才生出了一种无比清晰的踏实感。 他是真的找到了她! 并且很快就能拥有她! 他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她醒来。 等着…… 等着…… 等着…… 外面的天光越来越亮,她依然睡的香甜。 “侯爷,您起了吗?” 寒柏小心翼翼的问询从门口低声传来。 他每天早晨都按时陪军侯练功,如今已过了平日时间许久,身上都痒痒了。 寒铁衣纹丝不动地躺了很长时间,身上有些麻了。 想起师父说过,武功一事,一朝废,朝朝废。 便想悄悄抽身出去,与寒柏痛痛快快地练上几十个回合。 他轻轻地挪开她压在自己身上的手臂,缓缓起身。 谁知,她又将手臂挪了回来,反而将他抱的更紧,嘴里哼哼唧唧不许他动。 寒铁衣看着她无赖的样子,嘴角再次扬起。 第138章 夫人赖床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看着她无赖的样子,嘴角再次扬起。 摸了摸她睡的热气腾腾的小脸和有些凌乱的发丝。 心想,算了,就为小丫头破回例吧。 门外,寒松拎着一袋红豆饼过来,一脸困惑。 “柏哥,这都什么时辰了,侯爷还没起?” “听气息,侯爷很早就醒了。” 寒柏悄声对他说道: “是夫人赖床!” 寒松听了无比气愤,又是她! 先收俊俏情郎的礼物,再陪自家相公睡觉。 全京都城的女人,就她生活过的最丰富! 而且,自打他加入寒家军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军侯这个时辰还没起床。 谁家贤妻是这个样子? 他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将红豆饼的袋子冲着缝隙打开,用手扇了扇味道。 江暮雪吸了吸鼻子,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好香!” 她张开嘴,舔了舔寒铁衣的下巴。 瞬间,皱起眉头。 “不好吃!” 寒铁衣笑了,小丫头总是能带给他许多欢乐。 他摸了摸她的白嫩的脸蛋,嘴唇凑了过去。 江暮雪似乎有所感觉,微微地睁开了眼,进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你想干什么?” 寒铁衣神色淡然。 “是你想干什么!” 江暮雪满眼疑惑,低头一看。 发现自己竟然将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军侯身上,还用手臂紧紧地箍着他。 “耽误本侯晨起练功,该当何罪!” 本是一句玩笑话,却因为声音冷厉,把她吓的不轻。 天哪,他的上一任夫人不会就是因此被杀的吧。 要是因为私奔被抓,死于嗜血将军之手,那就自认倒霉。 可是,因为起床太晚,就死于非命,实在太不值得了! “侯爷恕罪!” 她慌张地想着措辞。 “小女……小女……可能…….可能……又情不自禁了!” 看着她红成蜜桃般的脸,寒铁衣忍住笑意,淡淡说道:“再如何情不自禁,也得放开。” 她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坐在床上。 咬着下唇,头埋得深深的。 他捏起她的下巴,玩味说道:“放心,夫人有机会抱个痛快。” 说完,单膝蹲下,打开她腿上的药布。 见伤患处已完好如初,这才放下心来。 他站起身,抬起双臂。 “帮为夫穿衣!” 江暮雪脸上的红更深了。 可是已经耽误了他晨练,不敢更深地惹怒他。 只得拿起床头的衣衫,默默为他穿好。 寒铁衣微微低头,看着她为自己系腰带的样子,心中无比满足。 摸着她的鬓发柔声说道:“回去换件衣服,过来吃早膳,待会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暮雪含羞点头。 回到自己的闺房,她将军侯的衣物脱下,叠好放在床头。 换上了喜欢的鹅黄衣衫,哼着小曲重新上了精致的妆容。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十分快乐。 是因为她的腿终于完好如初了吗? 应该是吧! 对着有些发昏的铜镜左照右照之后,她终于满意地出门而去。 “跪下!” 一出门就见到江书一脸严肃地坐在小院方桌旁。 身边还跟着想借江书之怒,为自己出口恶气的秦氏。 以及想来看看那红翡镯是否在她手上的江暮烟。 第139章 叫你跪你就跪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神色淡然。 “为什么要我跪下?” 秦氏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声音又尖又利。 “反了你了,连你亲爹的话都不听,叫你跪你就跪!” 江暮雪鄙视地扫了她一眼,抬腿就要离开。 她可没闲工夫跟三个讨厌的人浪费时间。 她要赶紧去军侯那边吃热乎乎的红豆饼呢。 “大姐姐连侯府的门都没进呢,倒是在父亲面前摆起架子了!” 江暮烟摇着团扇,冷嘲热讽道。 江书本就有些畏惧,此刻借着妾侍和庶女的指责,胆子壮了许多,厉声说道: “雪儿,你现在可还不是侯府夫人,而是我江家的女儿!” 江暮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眉头拧了起来。 “父亲有何教导,请速速说完!” “你看她这样子!” 江书指着她,向秦氏抱怨。 “哪里还把我这个当爹的放在眼里,她出息了,她有侯府撑腰了!” 江暮雪心中冷笑,就算没有侯府撑腰,对付你们几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秦氏有江书帮衬,扬着眼角,声音更加尖利。 “你仗着侯爷青睐,叫人整治自己的父亲,你还懂不懂什么叫孝道,什么叫人伦!” 整治父亲? 江暮雪惊讶,自己何时整治过他? 心中再恨,她也从没想过要如此对待亲人。 “姨娘太高看我了。” 她笑的云淡风轻。 “我只是闺阁女子,父兄皆是朝廷官员,我哪有能耐将手伸到官府中去?想必是父亲误会女儿了。” “误会?” 江书用力拍了一下桌子。 “分明是你叫侯爷安排,让我在工部每天都不痛快!” 他在工部这些天,起早贪黑。 事情做不完不说,还经常受到责骂。 甚至多次被公开斥责羞辱,说他无能渎职,要将他的官阶降至从八品。 他每天心惊胆战、疲累不堪,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直到昨晚他花了一笔不小的银钱,请侍郎大人去富丽楼吃酒,求其开解,才明白怎么回事。 “兄弟,好好想想得罪谁了!” 侍郎半醉之际,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上面下来的话,一个月内不能让你有痛快日子。” 江书想了很久,他平日里谨小慎微。 对官府里的人各个尊敬有加,他能得罪谁呢? 反复琢磨,终于想起,他被整治的前一天,刚和大女儿在正院里吵了一架。 能将手伸到工部上层的人,除了军侯还有谁? 气得他一大早就来兴师问罪。 又想起江暮雪那天晚上的伶牙俐齿,怕说不过她。 拉来了秦氏,带上了江暮烟为他助阵。 “父亲辛苦将你养大,你却丝毫不感恩!” 江暮烟一边说着,一边在她的手腕处瞄来瞄去。 “传出去,叫京城的公子贵女们不耻!” 江暮雪心中冷笑。 感恩? 是要感恩你们将我置于落魄之境,让我为了能更好地活下去,内心越来越坚韧? 还是感恩父亲的凉薄,让我深刻地明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有选择的智慧和权力,才能不走我母亲的旧路? 可是我的强大、坚韧,我的万贯家财,都是我吃尽苦头、流血流泪换来的! 为何要感恩苛待我的人? 要感恩的终究只是我自己罢了! 第140章 我们被发现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微微一笑。 “即使被嘲笑,也得达到一定的量级才行。以咱们江家的门第,公子贵女们恐怕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更不用说耗费心思去嘲笑了。妹妹可不能赴了些高门大户的宴会,就忘了寒门庶女的身份,自欺欺人地把自己也当成贵族小姐了!” 江暮烟被戳中心事,气急败坏。 “江暮雪,你以为你嫁了军侯就高人一等了吗!等你被折磨、被抛弃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秦氏也恶狠狠地瞪着她。 “贱丫头,老是拿侯爷压着我们!” 刚刚那句“寒门庶女”表面是在说烟儿,实际上不就是在骂她这个当娘的不是正室,在府里上不得台面吗? “你以为侯爷会看重你吗?你不过是他随手选中的一个玩物而已!将来进了侯府,可能过的连婢女都不如!” “那就走着瞧!” 江暮雪不愿再纠缠,抬脚离开。 “雪儿!” 江书高声叫住她。 “你要清楚,你虽然与军侯定亲,但也不过是因为太后宴会上,其她女子以丑示人将你突显出来,才得了偶然的机缘罢了!以你的出身和姿色,根本无法赢得侯爷的欢心。将来若有命活着,还不是要回到江府,靠为父养你!你若再不让为父过痛快日子,就别怪将来你落魄时,我这个做父亲的狠心无情!” 江暮雪憋足了劲儿,刚想顶回去。 忽然看到门外杨树旁有一条淡淡的影子,嘴角泛起笑意。 她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柔声说道:“父亲怎能如此说话,叫女儿好伤心!女儿从心底敬佩侯爷英雄盖世,在他尚未回京之前,就心生爱慕,还在市井中买了他的画像!如今万幸能与军侯喜结良缘,喜不自胜,一片心思都在他身上。父亲却说……却说他会抛弃我!” 说完,从衣襟中掏出绣帕,轻轻擦了擦眼泪。 门外,寒松困惑地看向寒铁衣。 “侯爷,夫人说的是真的?小人怎么看不出来呢?” 寒铁衣理了理衣摆,负手前行。 “我们被发现了,进去吧!” “你以为你如烟儿般天姿国色吗?” 秦氏没有察觉到军侯的出现,继续鄙夷道:“看看你那样子……” “夫人在本侯心中就是天姿国色!” 寒铁衣声音铿锵有力,坚定无比,气宇轩昂,阔步入院。 “侯……侯爷!” 江书三人大惊失色。 这都什么时候了,军侯不是早在大营之中了吗? “见到侯爷为何不跪?”寒松厉声呵斥。 江书等人吓得腿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下官不知侯爷驾临,有失礼数,望侯爷恕罪!” 秦氏一头汗水,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只求军侯能赶紧离开。 江暮烟更是十分后悔。 在江府里,她根本不想出自己的小院一步。 父亲来叫她时,她本不打算来的。 可是,为了看一眼镯子,竟然冒然跟了过来。 那镯子当天就被江暮婉送到了江暮雪屋里,春芳不是早就和她说过了吗? 都怪自己,非要来看个究竟,平白惹了麻烦。 江暮雪见他们三人都跪下,自己也屈身要跪。 寒铁衣忙将她一把拉起,温声道: “跟为夫去用早膳。” 第141章 好疼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丝甜意。 她看着江书、秦氏和江暮烟,嘴角轻扬。 抬头望向寒铁衣,可怜兮兮道: “相公,我的腿还是有些疼,可能走不了路,就不陪你用早膳了。” 寒铁衣面露困惑。 欧阳昌乃当世首屈一指的名医。 他的跌打损伤药,别说小丫头这点腿伤,就是掉了块肉,也能很快恢复如常。 怎么还会疼? “相公!” 江暮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寒铁衣瞬间明白了。 小丫头一叫相公,肯定是有事要求他。 刚刚这三个人口口声声说,她进了侯府也不受宠。 她这是想让我在他们面前给她争一争脸面。 他躬身屈膝,轻轻按了一下她小腿的伤患处。 “疼吗?” 那三人心头一震。 让一品军侯屈身于前,这是皇帝才有的尊荣。 “逆女,还不快跪下!” 江书急了。 “你怎能让军侯俯身!” “是女儿的错,女儿这就跪下!” 江暮雪假装心慌意乱,作势要跪。 却忽然叫了一声:“哎呀,好疼!” 寒铁衣冷冷扫了江书一眼,江书连忙低头。 “相公,真的很疼!” 江暮雪心想,这个寒铁板,真是笨。 昨天不让他抱,偏要抱来抱去的! 今天需要你表现了,怎么不抱了? 倒底还要我暗示你几次! “相公,我走不了路了!” 她拉着他的衣袖晃了晃。 寒铁衣看着她,忍住笑意。 心道,要不是为了你的颜面,我倒是想多等一会儿,听上几句“相公”过过瘾再说! 寒铁衣不再逗她,伸手打横抱了起来。 “侯爷,不妥!您是堂堂一品大员,小女怎敢让您受累,快将小女放下!” 她作出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 又担心他真将自己放下来,会被江暮烟和秦氏嘲笑。 一边说着话,一边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压根就没有想下来的意思。 寒铁衣看透她的小心思,压制着想笑的冲动。 温声道:“夫人再不过去,红豆饼就凉了!” “侯爷,您还叫人买了小女最爱吃的红豆饼呀?” 她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您对我可真好!” 江暮雪抱紧了他,将脸向他的脖子上蹭了蹭。 寒松纳闷,红杏夫人是失忆了吗? 他粗声粗气提醒道:“夫人记性怎么这么差,昨天晚上,侯爷不就说过了吗?” 江暮雪悄悄瞪了寒松一眼,又看向寒铁衣继续说道: “侯爷,您不但买了红豆饼,还为了陪我,既耽误了晨练,又没去成军营,小女十分愧疚呢!” 江书拧紧了眉头。 看来这恶女还真是讨得了军侯的欢心,以后可要小心待她了。 秦氏的表情越来越垮。 江暮雪看着又丑又笨,竟然还有这等本事,让侯爷愿为她费这么大心思,真是小看了她。 江暮烟却心中泛起冷笑。 军侯越看重她,知道景公子与她相好之事后,就会越愤怒,到时候看你怎么哭…… “陪夫人是份内之事!” 寒铁衣抱着她,大步向前。 又突然回过头来。 江书三人慌忙低头。 “跪这儿反思半个时辰!” “是!是!” 江书赶紧应声。 “谨遵军侯之命!” 寒铁衣走后,江书低声咒骂。 “逆女,早知道就不该生她!” 第142章 不想嫁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老爷,我早就和您说过,她和她娘一样,表面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心思毒着呢!” 秦氏一边揉着腿,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 江暮烟倒是不言不语,只狠狠地揪着裙摆,心中恨意愈浓。 好个江暮雪,姿色平平,竟然引得公子和军侯都青睐于她。 我倒要看看,她能嚣张到几时! 江暮雪见离小院越来越远,而江书三人必不敢违抗军侯之令,会在院内一直跪下去。 她感到已不存在失去颜面的风险,轻声道: “侯爷,小女的腿已经不疼了,您放我下来吧!” “这么快就不疼了?” 寒铁衣见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后,又被恢复了“侯爷”的称呼,心中不快。 故意冷声:“难道你刚刚在骗本侯?” “当然不是!” 江暮雪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 “是……是……间歇式的疼!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的!” “那就继续抱着!” 寒铁衣说着,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 她一下子懵了。 没想到他在光天化日之下,会如此公开地亲吻她。 江暮雪耳根通红,低下头去。 沉思了一会儿,她鼓足勇气,睁大乌溜溜的眼晴。 “侯爷……您……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寒铁衣没有看她。 “因为你是我夫人!” “那……如果有一天……不是了呢?” “不可能!” 他停下脚步,目光凶狠地看着她。 江暮雪全身颤抖,环着他脖子的手一紧。 眼眸垂了下去,不敢再看他。 寒铁衣心中怒吼,我如此待你,为什么还是想离开我? 难道我之前的判断都是错的? 你是真心喜欢景子年? 聘则为妻,奔为妾! 你宁可不顾女子名节,抛家舍业,做他的妾室。 也不愿做我寒铁衣的正妻吗? 看到她怕的浑身发抖的样子,终究有些不忍。 将愤怒收了收,温声道:“不想嫁我?” “不是!” 她听出他的声音中已无怒意,松了一口气。 “小女门第、姿色都平平,担心时间久了,侯爷会厌弃我。” 寒铁衣抱着她,阔步前行。 “不会,本侯最是长情!” 哼,刚刚还说我天姿国色,此刻我说自己姿色平平,他竟然不反驳! 江暮雪心中不满,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谄媚笑道:“侯爷南征北战,立有不世之功,乃人中俊杰!侯爷说的话,小女自然相信!” 心中却在想着,长情倒不一定,稍有行差踏错就会长眠,倒是极有可能。 年轻貌美、盛宠之时,就被亲手屠杀。 令军侯永远记得最好看的样子,也算是长情的一种吧!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寒铁衣以为她有些冷,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江暮雪心中五味杂陈。 ********** 用过早膳,她迟迟没看到小桔的影子。 心想,那丫头肯定又跑出去找富丽楼小斯玩去了。 索性不再管她,跟着寒铁衣和寒松上了马车。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停了下来。 寒铁衣牵着她的手走下车。 她本想将手轻轻地抽出来,却没想到,他握的更紧了些。 想到他刚刚目光凶狠的样子,她心下一抖,任由他牵着。 第143章 你是我寒铁衣的妻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抬头打量起面前这个陌生的宅院。 约有江府四倍宽的朱红大门映入眼帘。 两边各有一座象征武将身份的大理石麒麟兽。 门钉圆润橙黄,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门上挂着大齐皇帝朱笔御赐的“军侯府”三个大字。 看起来竟比相府还要气派许多。 门前四个威风凛凛的府兵,以佩剑支地,单膝下跪。 “参见侯爷!” 寒铁衣点点头,侧身拉过江暮雪。 “这是夫人!” “参见夫人!” 江暮雪第一次被如此大礼参拜,不知该如何回应。 脸上一红,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都起来吧!” “谢侯爷!” 寒铁衣牵着她进了府门。 院内正对着府门的,是一面硕大的影壁墙,虎啸山林图精雕其上。 一眼望去,猛将雄风扑面而来。 从右侧缓步绕过影壁墙,眼前豁然开朗。 亭台楼阁,池树相应。 白石小桥点缀其中,不似京都风情,倒像江南风光。 寒铁衣带着她进了前方不远处的正厅。 大厅金碧辉映,有如王宫大殿般玉砌雕阑。 两边各有十数把红木方椅,按次排开。 中间铺着深褐色镶金边儿的锦缎。 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侯府正位的宝座之下。 他缓步踏上台阶,在金丝楠木精雕而成的宽大正座旁,拉她一起坐下。 江暮雪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倏地站了起来。 “侯爷,这不合适。” 他没有回应,而是再次将她拉到身旁落座。 寒铁衣环着她的肩膀,以主人的姿态,打量着四周。 “夫人觉得在此处宴请众人如何?” 宴请? 她惊讶地看着他。 “侯爷要宴请何人?” “在京三品以上的官员。” 他顿了顿。 “还有前些日子曾在凤仪园陪我选妻的公子们。” 凤仪园选妻? 景公子那天也在! 她的手在他的大手中骤然一抖。 他立刻偏过头,幽幽地看着她。 江暮雪感到他目光不善,忙解释道: “侯爷……小女出自寒门小户……恐怕……难以应付。” “无需你应酬!” 他似乎对正厅的装饰十分满意,拉着她起身。 “我只想向众人告知,你是我寒铁衣的妻子!” 她缓缓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又迅速将头低了下去,心中凌乱如麻。 若真如他所说,这将是难得的一次能与公子亲自相见的机会。 只是,虽然嗜血将军在宴请之时会忙于周旋。 可他的忠犬寒松却始终不离自己身边。 要如何才能与公子单独见面呢? “侯爷!” 寒柏过来行礼。 “按您的吩咐,都已经备好了!” 寒铁衣点点头。 寒柏躬身告退,继续去忙宴请事宜。 寒铁衣牵着她的手向厅外走去。 忽然向跟在身后的寒松叮嘱道:“去拿纸笔,将夫人对整修的要求全记下来!” “是!” 寒松回身去拿。 “侯爷不必了。” 江暮雪拉住他。 “小女觉得……一切都好!” 寒铁衣大手抚上她的鬓发。 望着她的小脸儿,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是一切都好,还是你根本就从没想过要住在这里? 第144章 单手拧断脖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侯爷,纸笔准备好了!” “夫人想改的地方,告诉寒柏直接去做,无需问我!” “是,侯爷!” 寒松表面恭敬领命,心中却愤愤不平。 真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一个红杏出墙的女人,还对她这么好。 连府邸整修都要听她的。 要我看,就是打仗太久,见的女人太少,脑子不灵光了。 寒铁衣牵着江暮雪出了正厅。 从旁侧的便道,进了已接近完工的侯府西院。 西院与正厅接壤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花园。 微风吹来,芳香沁人心脾。 园中庭荫树下,摆着几方白石桌椅。 若是晴好的日子,在此读书品茗,倒是别有一番悠闲自在。 再向前走去,右侧现出一池碧水荷花。 有廊道蜿蜒,直通池中心的八角凉亭。 左侧被红木栏杆围起,四角架有战鼓,两边有数排各式兵器,像是比试练武之地。 栏杆外,有七八名花匠,正在栽种草木。 忽然,寒铁衣牵着她的那只手,用力一紧。 回身向寒松低声说道:“栽种草木之人似乎不太用心!” 说完,把她拉到荷花池旁。 “留在这里别动,我去看个究竟!” 江暮雪困惑地点点头。 心想,寒铁衣明明是个糙汉子,却在整修府邸上如此细心。 不就种个园中花草吗? 又不是什么名贵难养的品种。 用不用心又能如何? 最后还不是该长成什么样就长成什么样! 很快,她就被池中的大片荷花吸引。 再细看,池塘边不远处竟然有一朵价值千金的并蒂莲! 枝头两花背对而开,花瓣白中透粉,娇艳美丽。 凌波倚翠弄瑶台,并蒂浮香戏水来。 从来只在戏中听过,在书中看过,还从没在现实中见过。 她好奇心顿起,一点点向荷池边缘滑着。 想伸手摸一摸那千百年来像征着夫妻同心、百年好合的奇异之花。 荷塘还没有完全修好,栏杆还未固定结实,池水两边都是松软的泥土。 她稍向前倾身些许,便一脚滑了下去。 “啊!” 她尖叫一声。 寒铁衣正冷眼观察着栽种草木的下人,听到她的叫声,赶紧回身。 却没成想,那七八个人见他分心,抓住时机。 在地上一刨,各自抽出刀来,齐齐向他砍去。 他心中担忧小丫头,不想与这些人周璇。 “寒松,交给你了!” 寒松得令,拔剑向这几人杀去。 谁知,他们竟然不是普通刺客,而是行家功夫的高手! 寒松一人只能应付四个,另外三人又向寒铁衣奔去。 寒铁衣心中急切,暗恨寒松练功偷懒,若是寒柏定能以一敌七。 他三两下便将那三人毙命,急匆匆向荷池而去。 与寒松应战的四人,又有一人分身向寒铁衣砍去。 “侯爷小心!” 寒松大叫一声。 寒铁衣回身,打掉对方兵器。 一掌捏住对方颈部,稍一用力便掐断了他的脖子。 而江暮雪此时刚刚从荷池里满身狼狈地爬了出来。 她对前面的事一无所知,恰好刺客的刀刃也被打飞。 她只知道,自己一露头便看见未来相公,单手拧断了一个手无寸铁之人的脖子。 第145章 放开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吓得想尖叫,又担心看见了不该看的事,会被灭口。 赶紧捂住了嘴巴,悄悄跑到池边的一颗大树后,再也不敢出声。 此时寒松也已解决了围攻自己的三人,正用力踢打着仅剩的活口。 嘴里嘟囔着:“栽花栽的那么差,给爷解解手痒倒是不错!” 江暮雪听到这话,心中一惊。 只是种花不够用心,就要以命相赔吗? 这偌大的侯府倒底埋葬了多少冤魂? 而军侯今日带她来侯府…… 屠杀妻妾满门…… 她不敢再往下想。 寒铁衣扫了眼荷塘,没发现江暮雪的踪迹,心中担忧不已。 一转头,看到她娇小的身影,正惊恐万分地躲在树后。 他叹了口气,对寒松道:“断了手脚筋,带下去审问!” 寒松应声:“是,侯爷!” 随后冲着刺客小声抱怨。 “爷本是开开心心来赏园子的,你们几个偏要给爷找事!” 说着,拿起佩剑,利落地向那活口的手脚砍去。 鲜血四溅! 江暮雪原本在树后悄悄瞄着寒松,见到这一幕慌忙转过头去。 全身颤抖,眼泪簌簌而下。 这太残忍了! 远比六年前在大齐边关城见过的大屠杀还要残忍! 那时候有英雄小哥哥保护她,而战场上的厮杀也不过是三两刀毙命。 两国之争,无数生命流血牺牲,只让人觉得悲凉,却并不惊悚。 可只因没做好活计便被残忍虐杀,甚至砍断手脚折磨。 这种泯灭人性的扭曲嗜血,远远比战争的死伤更令人毛骨悚然! “大好日子,爷还得去牢里做腊肉!” 寒松恨恨地踢了那活口一脚,将他拖起来。 “放心,爷一定把你腌的香香的!” 腊肉! 江暮雪更加胆颤心惊。 她不知道,“腌腊肉”、“做腊肉”,是牢里审问犯人的行话,以为真得要把他们做成肉吃。 顿时,寒家军吃人的传说进入她的脑中。 而想起在江府,御厨曾做过数次腊肉小炒,她都吃的香甜,忍不住胃中做呕。 寒铁衣看出她吓的不轻,心中愧疚,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夫人!” “啊!走开!” 江暮雪心中不安,耳朵自动屏蔽了他的脚步声。 被突然碰触,惊的大叫一声,对着他使劲推打。 “夫人!” 他钳住她的双手。 “是我!” “侯……侯爷!” 她冷静了些许。 喘息片刻后,为了自保,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女……刚刚不小心……掉到池塘里去了,池塘……特别大,特别深,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她在心中哀求,嗜血将军千万不要杀她灭口,千万不要! 看着她一身泥水,鬓发脏乱,一副小鹿受惊的样子。 寒铁衣的心微微疼了起来,抬手想帮她擦拭脸上的污迹。 却被她认为,是要伸手捏断她的脖子灭口! 她咬紧嘴唇,抓起地上的泥土朝他的脸上扔去。 趁着他分神,一把将他推开,迅速起身逃跑。 寒铁衣顾不得脸上的尘土,大步向前,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夫人冷静些!” “放开我!放开我!” 江暮雪用力挣扎,使劲去掰他锢在自己身上的大手。 第146章 人肉盛宴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那些都是刺客,是该杀之人!” 听到这句话,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人会和一个死人废话太多。 愿意解释,说明,最起码在此刻,他还不想了结自己的性命。 她停止了挣扎,稳了稳心神。 转过身去,强撑着笑容。 “侯爷……侯爷做事自有侯爷的……道理,小女……明白的!” 心想,先顺着他说话,把小命保住再说。 这侯府也真是可怕,连种花不用心都会被扭断脖子、废掉手脚,还被说成刺客。 事后想追究杀人狂魔的恶行,都追究不了。 寒铁衣看到她虽然笑着,却一直在发抖,心疼不已。 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头按到胸口上。 “对不起!” 他的大手摩挲着她的头,怜惜地亲吻着她的鬓发。 “以后我会小心,再也不让你看到这种场面!” 再也不让我看到这种场面? 你倒底还想再杀害多少不顺从你心意之人? 以后会小心? 江暮雪心道,没有以后了! 我要远走高飞,离开这凶残的嗜血之地! “走。” 寒铁衣牵起她的手。 “带你去个地方。” 此刻,江暮雪再不情愿,也只能被他温顺地牵着。 不敢反抗,也不敢出声,只是一个劲儿地在心里琢磨。 他掐断活人脖子的手,是牵着我的这只吗? 还是另一只? 刚刚只顾着害怕了,没看清楚。 不管怎么样,回去一定要把被他牵过的手洗下一层皮才行! 唉! 寒家军中,连一个平时蠢兮兮的寒松都如此凶残。 自己能活这么久,真是万幸。 看来以后对他也要客气些才行。 不知不觉地,寒铁衣带她来到了一间厢房小阁。 还没进门,就感到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不暮雪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眨巴着眼睛,小声建议着 “侯爷,这间屋子太热,我们去别的地方吧!” 寒铁衣温声说道:“夫人一定喜欢。” 不,我不喜欢! 江暮雪心道,不会是什么残酷的刑罚,想就地解决了我吧。 “侯爷,小女怕热,咱们走吧。” 寒铁衣一把拉回她。 推开门,一个硕大的汤浴泡池呈现在眼前。 热气腾腾,轻雾缭绕。 池内泡着三色花瓣,香气扑鼻。 江暮雪仔细看了看,认出其中一种是芍药花。 芍药香猪! 她猛然想起富丽楼的一道名菜。 那道菜是用里脊制成,肉质细腻、入口即化,唇舌留香。 据掌柜所说,烧菜前,猪肉要用以芍药为主料的汤水,腌制几个时辰,才能做出无比鲜美的,透着淡淡清香的菜肴。 她又看了看池边的摆台,瓷碗中装着一枚鸡蛋,琉璃盘中放着一根人参。 怪不得军侯东征西讨、受伤无数,仍然体魄强健。 人参配上人骨,此种吃法真是大补啊! 再一看,摆台下还放着一小桶油、半盒黑芝麻和一盒类似白面一样的粉末。 芍药花腌制后,用鸡蛋面粉拌肉,浸入热油,炸至酥脆,佐以芝麻。 真是一道美味的人肉盛宴! 之后,再以骨头熬制人参大补汤。 啧啧,嗜血将军可真会享受。 第147章 我不洗澡!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见她愣愣的,以为被自己的心意感动,嘴角微扬。 向池边推了她两步,附耳说道:“为夫在外面等你!” 说完阔步走了出去。 一位面色和善的大婶迈步上前。 “夫人,奴婢服侍您沐浴。” 侯府清一色男丁,从来没有婢女。 这大婶是寒铁衣特意让寒柏找来的,是服侍过贵族夫人的士兵亲眷。 来侯府之前,反复叮嘱,务必要准备齐全,让夫人痛快、高兴。 因此,大婶将原主府中,夫人小姐们用过的沐浴小玩意都准备了一下,恐怕会惹军侯不快。 “不,我不洗!” 江暮雪尖叫着,一把推开了大婶。 大婶狐疑地看着她,觉得这夫人好生奇怪。 侯爷一片心意,她怎么反倒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江暮雪紧张地四下看了看,发现浴室角落里还留有一些未完工部分的沙土。 立刻跑了过去,将沙土抹的满身满脸都是。 大婶惊讶地张大了嘴,想说些什么。 又怕得罪贵人,自己没好果子吃。 索性就站在池边候着,默默看着一品军侯夫人的诡异行为。 外面传来男人们粗犷的嘻哈声。 “听寒柏说,侯爷今儿要带夫人回来,俺们特意过来瞧瞧!” “来看看能把侯爷迷住的是个啥样的美人儿!” “夫人是侯爷一眼看中的,肯定才貌双全!” “哥儿几个来开开眼!” 寒铁衣心道,我的小丫头本就花容月貌、亭亭玉立。 一会儿沐浴打扮完毕,更是出尘脱俗。 刚好让这帮莽汉好好瞧瞧,我寒铁衣看中的女人是多么的与众不同! 不一会儿,一个五大三粗的偏将看向他的身后。 迟疑着说道:“夫人……真是……与平常女子……不同!” 众人一齐看向军侯的身后,表情各异。 寒铁衣赶忙回过头,只见刚刚还令他心中无比自豪的夫人,一身脏泥,鬓发凌乱。 脸上不知为什么,沾上了许多灰土。 用水一搅合,小脸有如黑煤猴一般怪异。 他惊讶不已。 “怎么如此模样?” “侯爷,小女……不喜欢沐浴!” 众将官一愣。 都说女人爱干净,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不喜欢沐浴的女人。 随即又爽朗笑道:“夫人真是…….个性独特!” “与寻常女子不太一样!” “寻常女子哪能配得起军侯!” 寒柏皱了皱眉头,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声音渐渐熄了下去。 “去沐浴!” 寒铁衣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转向浴室的方向。 “侯爷,小女想回府。” 江暮雪使劲儿转过身来,低下黑乎乎的脑袋,轻声哀求。 “不洗干净,别想回府!” 寒铁衣捏住她的手腕,猛地将她向浴室中拽去。 江暮雪心道,现在人多,我挣扎反抗还有用。 若是一会儿沐浴完毕,天都黑了,岂不是像那些花匠一样。 死在这里,都没人知道。 她要让多一些人知道,他想杀妻的恶行! 只要其中一人良知尚未泯灭,她就可能得救。 “我不去!” 她大叫一声,用力向反方向挣扎。 “你连油都准备好了,我若洗干净了,你就会吃了我!” 第148章 寒铁衣也控制不住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将官们一愣。 顷刻爆笑起来。 这些人,多数都有妻妾。 没有的,晚上军营里睡不着觉时,也听过不少风月之事。 对这荤话的意思,心里明镜似的。 一群莽汉,脑中浮现出一幕幕美人沐浴、润油涂身、大嘴轻咬舔舐的画面。 “夫人这么有情趣,怪不得侯爷疼爱!” “女人就得放得开,太过矜持的没意思!” “这细皮嫩肉的,洗得白白净净,侯爷还不一口吞了!” “哈哈哈哈哈!” 众武将放声坏笑,口水横飞。 江暮雪再懵懂,听了这些,也大概猜到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脸瞬间红了起来。 悄悄抬眼偷瞄着寒铁衣。 寒铁衣冷冷向那几个将官看了过去,霎时悄无声息。 四周泛着一片凛冽寒意。 寒柏看出军侯不快,冲着大老粗们吼道:“热闹看完了,还不快走!” 将官们自讨没趣,兴致寥寥地散了。 寒铁衣压着怒意,喘息加重。 抱着她的双腿将她举起,大步向汤池而去。 江暮雪见人群散去,连下人都识趣地退了出去,还顺手关上了房门。 偌大的浴室,热气缭绕,花香扑鼻,只剩下她与嗜血将军二人。 她识时务地乖巧起来。 寒铁衣带着她一步步缓慢地进入水池,在中间将她放下。 顺手拿起摆台上的面巾,在水里沾了沾,轻柔地为她擦起脸来。 江暮雪偷眼瞟他,见他为自己清洗的样子细致又认真。 不像是饿了或是馋了,渐渐放下心来。 又怕刚刚给他丢了脸面,再说什么、做什么会无端惹他恼怒,索性由着他忙活。 “坐下!” 她听到指令,困惑地抬起头。 正对上他凌厉的目光,赶紧遵循着他的意思,坐了下去。 池水泛着花朵的香味没过了她的胸口。 他俯下身,将她的头发解开。 青丝如瀑布般散落而下。 寒铁衣拿起她的发丝,扬了些水在上面。 小心翼翼地清洗着泥灰,生怕手重会拉疼了她。 江暮雪愣愣地看着,心想,军侯这是要亲自洗菜下厨吗? 心中种种疑惑,却也始终不敢问上一句。 “洗头发的柏叶总得熬一些吧!” 他忽然想起,上次沐浴时,她对小桔的抱怨。 眼晴扫向摆台。 “哪个是柏叶?” 江暮雪惊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夫人不是想用柏叶洗头发吗?” 他见她呆呆的,以为她还在害怕。 索性不再问她,随便抓起一把叶子沾了些水向她头上揉去。 她看着他胡乱清洗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 “那个是泡澡的,洗发用的是柏叶熬成的水!” 半晌没有动静。 她忍着笑意,抬起头来。 见全身也湿透的他正出神地望着自己。 她的心扑通一跳,慌忙低下头去,脸上浮现一片红晕。 “我若洗干净了,你就会吃了我!” 江暮雪刚刚尖叫的声音回响在寒铁衣的脑海里。 看着她白嫩湿润的脸蛋,正含羞带笑。 寒铁衣欲念翻腾,大手抚上去。 小丫头如此懂我。 眼下的样子,还真让人想一口吞了! 他再也控制不住,狠狠地吻上了她红润、柔软的嘴唇,身子也渐渐向她逼近。 第149章 侯爷让你把衣服脱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被他高壮的身躯笼罩在了阴影之下,抬起手想推开她。 再转念一想,被他亲一下,总比被他油炸了要好。 缓缓地,又将手放了下去。 寒铁衣见她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以为她也心中欢喜。 用力捏住她的下巴。 微冷的唇贴近她的唇,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 他的力气越来越大,喘息也愈加粗重,手环上了她的纤腰。 大有一副将她吃了的架势。 她实在忍不住,轻轻将他捏在腰上的手向外推了一下。 寒铁衣感知到她的动作,猛然清醒,喘着粗气放开她。 “侯……侯爷。” 她的头低的不能再低,声音小的像蚊子。 “小女……自己沐浴,不敢……劳烦您。” “嗯!” 他冷静了许多,手却依依不舍地在她的脸上抚摸着。 “您在的话……小女……” 她脸上通红,羞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寒铁衣见她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已久,担心会生出病来。 拇指与食指交错,在她脸蛋上划了一下。 俯下头,顶住她的前额。 “一会儿叫人给你备上新的衣衫。” 说完,转身出了水池。 江暮雪听到他关门的声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寒铁衣走后,先前那位大婶再次进来服侍。 “夫人,侯爷说不会再有人进来,让您把衣服脱了,免得生病。” 大婶的声音极其柔和。 免得生病? 他还担心我会不会生病。 那是不是说明,他根本就没有想吃了我的意思? “夫人,侯爷待您真是体贴!” 大婶将她的衣服收好,放在池外的长台上。 “老奴服侍过数位官门夫人,没有一位像您这般受宠的!” 江暮雪心中好笑。 “哪里看得出本夫人受宠爱了?” 大婶将黑芝麻研成粉末,搅入鸡子和白色粉末。 一边向她头发上涂抹,一边说道: “奴婢的弟弟在寒家军中,寒柏大人昨夜托他找到我,说军侯夫人沐身沐的不痛快,汤池已奉命连夜赶工完成,让我也好好准备一番,务必让您舒心!” 她低头深思,寒铁衣怎么知道我不痛快? 难道和小桔一起沐浴的那天,他一直没走? “小姐,你又看我的胸!” “谁叫你胸那么小,本小姐想把你卖到妓院都卖不出去!” “你的大,怎么不卖你自己!” 这些都被寒铁衣听去了? 想起和小桔说的那些闺阁女子的浑话,耳根有如火烧一般。 “珍珠粉、鸡蛋、花瓣还有柏叶水,都是侯爷亲自叮嘱过的。” 大婶将新调的黏糊敷在她的脸上。 “武将出身的官老爷,还能如此细心,肯定是疼您疼到心尖儿上了,夫人真有福气!” 真的很有福气吗? 单看温柔的一面,他待我可真好。 可是当他暴怒之时,却也能随时随地了结我的性命! 她还清楚地记得,当他知道自己因为被迫洗衣而受伤,帮她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又极其怜爱地为她上药。 那时候他一脸柔情,让她差点就要相信他是真心在意自己的男人。 可是没多久,他就变了张脸。 “我的女人,就算要杀要刮,也得我亲自持刀!” 那阴冷、狠毒的语调,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第150章 你六年前就睡在我怀里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究竟是福是祸,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夫人歇息片刻,待需要清洗时,奴婢再来服侍。” 大婶静静退到一旁。 江暮雪一个人泡在汤池中,池里的花朵和草药让她浑身放松,无比舒适。 可是心却乱乱的。 每日与嗜血将军相处、亲近,甚至…… 想起刚才唇舌相交的画面,她的脸又红了起来。 不时被他的温柔打动,又要承受他随时暴怒的恐惧。 再这样下去,自己真的要疯了! 而景公子至今毫无音讯。 她也知道,军侯势大,连皇帝都要礼让三分。 想在保全家人的情况下带她出逃,是件极难的事。 可是景公子是她唯一的指望了。 再想到寒铁衣单手掐断活人脖子的画面,以及寒松用剑砍人手脚的情形。 江暮雪的眼泪又簌簌流了下来。 下意识地,她哼起了一首能让她平静下来的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寒铁衣就站在门外,听到歌声,心中一动。 她竟然还记得! 六年前,大齐边关温阳城,突然被西凉军重兵围攻。 师父要他单独下山去见见大场面,历练一番。 没想到,竟然在郊外遇到那个送他糕点,叫他英雄小哥哥的丫头。 她一身孝服,头上还戴着朵白花。 看起来柔弱又憔悴,正一个人孤伶伶地躲在土堆之后。 不远处就是厮杀震天、血流成河的战场。 这个傻丫头,竟然藏在这里。 待西凉退兵之后,必会路过此地。 那时她必将成为任蛮兵玩弄的俘虏。 他悄悄走上前,想去拉起她。 没想到,小丫头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短刀,回身便刺。 他利落地躲了过去,轻声说了句。 “是我!” 她见是他,竟然激动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英雄小哥哥,你能来太好了!” 那时,或许他的心就被她俘获了吧! 他只想她安然无恙,忘了师父说的历练。 拉着她的手向大山深处逃去,沿路尸体无数。 “我们去哪儿?” “兵将的目的是攻城掠地,除非逃亡,否则不会登山,我们去上面躲一躲!” 年少的寒铁衣带着她找了个山洞,生起一堆篝火取暖。 小丫头对他毫无防备,又累又困地靠在他身上。 忽然外面一声狼吼。 她全身一抖,倏然坐了起来。 转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恐惧。 他安慰道:“没事,狼是不敢靠近火的!” 但小丫头还是有些害怕。 他便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一边轻轻拍着,一边哼起师父教他的一首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真好听!” 她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首壮志凌云、慷慨豪迈的战歌,心中莫名有了安全感。 靠在他的肩头,困意渐起。 “词写的也好!国难当头,民不聊生!仁人志士,生死何足畏惧,皆应拾起刀兵,保家卫国……” 说着,她的呼吸渐渐均匀,靠着他,酣睡起来。 第151章 她能爱上现在的他?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熟睡间,此起彼伏的狼叫声骤然密集,江暮雪猛地惊醒。 少年寒铁衣慌忙将她抱得更紧。 “放心,我独自在山洞夜宿过多次,它们不敢进来。” 她点点头,随后央求道:“小哥哥,你再唱一遍给我听好不好?” 他用树枝拨动着火堆,又轻轻唱了起来。 她也结结巴巴地跟着他一起哼唱。 山洞外是野兽漫天的嚎叫和两军无情的厮杀,山洞里却是两个少年人温暖的相偎和定格的静好。 他本以为她早就将这些忘了。 可是小丫头竟然全都记得。 要不要告诉他,自己就是当年那个英雄小哥哥呢? 不! 不要! 这是他多少次问询自己后,反复给出的答案。 当年的他虽然救过她,可是贫困、落魄,身上是脏兮兮的粗布,衣不蔽体。 每次进城,都被看作乞丐。 所以当他替她抓住并教训了偷钱袋之人后,才想一声不吭地迅速离开。 以他平常的遭遇,粉嫩的官小姐们看他这类打扮的少年。 不论他做了什么,眼中除了鄙夷就是嫌弃。 可是小丫头却追了过来,拉住他的手,给他糕点,还敬佩地望着他,叫他英雄。 他从没见过那么美貌的少女,也从没见过那样一颗赤诚勇敢的心。 温阳城一别,他惦记了她六年。 当年衣衫褴褛的少年,如今已封侯拜将! “一品军侯寒铁衣,刀光剑影近十载!白骨露野,战马斯腾!他的尊严是他用命、用本事博来的!这才是铁骨铮铮的男儿本色!” 她与江书在正院中所说的话,他一直都记得。 现如今,在她面前,他已是拥有权势和力量。 是能护她一生周全、给她无上荣耀的男人! 而她也很快就要成为自己白首不相离的妻子。 所以,当年的落魄就随时间而去吧,无须再提! 更何况,她一直记得当年的自己,就一定会爱上现在的自己吗? “侯爷!” 寒柏抱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了过来,恭敬道: “府里没有您的短衫只有长衫。末将从其中挑了一件最短的拿了过来。” 寒铁衣看了一眼,皱了皱眉头。 之前给小丫头穿自己的短衫都有些长,这长衫可怎么穿! “要不,末将问问个子矮的兄弟?” “不必!” 寒铁衣心想,我的女人怎么能穿别的男人的衣服! “王嫂!” 他在外面叫了一声。 大婶立刻出门,俯身行礼。 “侯爷有何吩咐?” “一会儿让夫人穿这套!” “是!” 大婶双手捧着衣物,转身回了浴室。 她帮江暮雪擦干了身子和头发,又为她梳了个漂亮的随云髻。 配上寒铁衣的墨色衣衫,显得格外精神。 只是军侯的外衫对她来说,实在太长了些,已经有很大一块儿拖到了地上。 每走一步路都要小心翼翼,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将自己绊倒。 而自己的衣裙又都已湿透,也只能如此。 她小心翼翼地走出浴室,盯着寒铁衣的背影,不敢出声。 寒铁衣听到声响,回过头来。 发觉小丫头的新发型配上自己的深色衣衫十分好看。 再往下一看,迅速将头转了回去,强忍住笑意。 第152章 不许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看了她一眼,笑了一声。 见军侯忍着,自己也憋了回去。 “侯爷,腊肉都招了!” 寒松一路小跑而来,目光却被江暮雪吸引。 上下打量她一番,狂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指着她。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哈哈哈哈!” 寒松笑的肚子疼,干脆坐在地上继续笑。 “这不是那个……南楚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侏儒!哈哈哈哈哈!” 寒铁衣也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寒柏见军侯笑了,也跟着放声大笑。 江暮雪面红耳赤,拉住寒铁衣的袖子晃了晃。 “侯爷,我想换件衣服。” 他转过身,本来想安慰她一下。 没想到再看见她的样子,笑的更厉害了。 索性抱住她,将她的头按在胸口,免得小丫头看见自己嘲笑她的样子。 可是,虽然看不见,她还是能听见的啊! 还能感受到他身体因为大笑而产生的抖动。 “侯爷,我想换衣服!” 她从他胸前微微抬起头来,马上又被按了回去。 寒铁衣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这件是最短的!” “哦!” 她低垂着眼帘,无奈地点点头。 原本大家已经笑的差不多了,寒松突然又说了一句:“夫人好像没有脚一样!” 说完,三人又大笑不止。 江暮雪还是第一次被人嘲笑了这么久。 又羞又恨,一把推开抱着自己笑个不停的寒铁衣。 “侯爷,小女先行回府了!” 刚向前迈了一步,就踩中了长衫的下摆,一头栽在了地上。 寒松见她滑稽摔倒的样子,笑得直打滚。 寒铁衣则愧疚不已。 只顾着笑,竟然没反应过来。 害得小丫头摔了个跟头。 他慌忙上前将她扶起。 江暮雪嘟着嘴,气鼓鼓地推开了他。 他皱着眉头,回头看向寒松。 “不许再笑!” 寒松立刻没了声响,随即转过身去,悄悄继续笑着。 寒柏反应快,想起整修浴室时,里面有修理花枝的剪刀,迅速拿了一把出来。 寒铁衣接过,将脚踝下的部分剪掉。 又将剪刀递回给寒柏,扶江暮雪起身。 “夫人试试!” 她站起身,脚露了出来。 走路也没了障碍。 除了衣服多围了半圈,其它都还合适。 “侯爷。” 她又拉了拉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小女想回家了。” 寒铁衣本想说,这里就是你的家。 可是他也明白,连他这个人,她都没有完全接受,更别提为她整修的府邸了。 今天先是掉到了荷塘里,又见到了刺杀的场景,又被嘲笑许久…… 算了,让她早点回去歇息。 待修好了,再把她接进来,再……好好亲亲! “用过午膳就送你回去。” 寒铁衣细细端详了她一眼。 觉得剪掉下摆之后,她穿自己的衣服可真好看。 要不要再给她定做一套呢? 折腾了一通,午饭时间也到了。 他长满厚茧的大手牵起她柔软的小手,从廊道绕到了花园。 园中石桌已摆满了珍馐美味和陈年佳酿。 家丁端来温水,他浸入其中清洗了一下。 又将方巾沾湿,拿起她的手,为她仔细擦拭干净。 “今日天气好,陪夫人在这里用膳。” 第153章 江暮雪渡劫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将方巾递给家丁,示意其退下。 四周花团锦簇,鸟鸣声声。 阳光穿过庭荫树的缝隙,零零散散地落下来。 既有暖意,又觉清凉。 若是寻常夫妻,在此小酌,自然是两心恩爱、琴瑟和鸣。 可是,与视人命如草芥的嗜血将军,相聚于冤魂累累的幽深侯府。 纵然阳光明媚、花香扑鼻,也难掩心中的恐惧与不安。 而桌上的美味菜肴,又是来自于何人的血肉? 想到这里,她一口都吃不下了。 “夫人尝尝这个。” 寒铁衣夹起一块汤汁浓郁带着微微酒香的肉卷,放于她的碗中。 江暮雪脑中迅速闪过寒松砍人手脚,嘴里嘟囔着腌制腊肉的情形,心头一抖。 见他期待地看着她,她顺从地夹起肉卷,递到嘴边。 又实在难以下咽,将心一横,放回碗中。 “侯爷。” 她柔声道:“小女吃素!” 寒铁衣愣住了。 在江府,御厨明明和他说过,夫人爱吃腊肉小炒和红烧鲈鱼的。 怎么又突然吃素了? 江暮雪瞥见他的神情,恍然想起他为自己挑鱼刺的画面。 找补道:“原本也是吃肉的,但是想到大婚将近,喜事当头,多吃些素食总是好的。” 寒铁衣想,吃素倒未必。 这小丫头怕是又动了什么歪心思了吧? “侯爷,兵部侍郎赵光前来拜见!” “让他等着!本侯要先陪夫人用膳!” “侯爷先忙要事,小女可以照顾自己。” 寒铁衣看了看她,心想,小丫头今天异常拘谨。 若我不在,或许她能多吃些东西。 便点了点头,随来人而去。 又叮嘱守在花园外的寒松,务必看护好夫人。 进了正厅,他虽然笑声朗朗,与来人应酬的热闹,心中却一直挂念着他的小丫头。 落入荷池,又受了惊吓,会不会生病? 我走之后,她吃东西了吗? 看来,她还是喜欢吃鱼,今天不该先夹肉卷给她…… 他心中急切,可来人却一个接着一个! 兵部侍郎还未出门,兵部尚书又来拜见! 兵部尚书还未出门,张太尉又来会见…… 这些人,原本在寒铁衣回京之后就想前来一叙。 没想到堂堂一品军侯,竟然落脚在工部六品小官之府。 一是身居高位拜访寒门低户,如此结交,太过引人注目。 二是,江家实在破败。 高门豪府住的惯了,真不想在那破落荒凉的院子待上些许时候。 今日,听说军侯回府。 一传十,十传百。 众人借此机会,纷纷前来拜访。 一来而二去,天光渐渐暗了下去。 热闹散去,他急匆匆地去了西院花园。 看到不敢四处乱走的小丫头,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他一阵心疼,轻轻抱着她上了回江家的马车。 马车一动,江暮雪迷迷糊糊地醒了。 “侯爷。” 她看见寒铁衣的脸,瞬间清醒。 又发觉自己已经身在马车上,心中有些慌乱。 “这是……去哪里?” “回江府!” 她如同渡过劫难一般,缓缓舒了一口气。 他一直拥着她,她也乖乖地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十分温顺。 寒松却不时地看一眼她衣服的下摆,窃笑不止。 他本以为江暮雪会像以前一样,骂他瞪他。 可她却只是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第154章 他怎么会唱这首歌?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好奇地小声问寒柏。 “柏哥,夫人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不会又在想什么鬼注意害我吧?” 寒柏已经知道她看见杀刺客的一幕,轻声道:“夫人应是在荷塘处被你吓到了。” 寒松鄙夷,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些许。 “女人真麻烦,死几个人就吓成这样!” 江暮雪立刻将头埋进寒铁衣的胸膛,双手环住了他的身子。 一方面她确实有些害怕。 另一方面,她也想让寒松看到,她在军侯心中是有位置的。 可不是他随随便便,想砍就砍,想杀就杀的人! 寒铁衣抱住她,轻拍她的背安慰着。 声音十分柔和:“不怕。” 又冷眼看向寒松:“出去!” 寒松自讨没趣。 撇着嘴,去外面与车夫同坐。 寒铁衣抬手,缓缓抚上她的鬓发,哼起那首当年让她忘记害怕的战歌。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江暮雪腾地一声坐了起来,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嗜血将军怎么会唱这首歌? 虽然漆黑的玄铁面具遮住了他大部分脸,她依然认真仔细地观察着。 难道他就是当年的英雄小哥哥? 可是,如果他是,他们当年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他怎么会不认识自己呢? 还有,小哥哥与她在西凉边关结识。 嗜血将军却一直守在南楚,地方也不一样。 而且,寒铁衣之所以会戴着面具,有两种说法。 一说是因战火烧伤满面疤痕,一说是因相貌过于丑陋不得不遮挡。 可是他露出的面庞白皙光滑,不像有烧伤的痕迹。 那就只能是因为长相丑陋了。 当年的英雄小哥哥虽然衣衫褴褛,相貌可是十分俊俏呢! 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拿起他的手,牵了一下。 这只手比当年的那只大了许多,牵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她又摸了摸他的肩膀,以当年相同的姿势靠了上去。 感到比小哥哥的肩膀更宽厚、坚硬。 他的声音也和小哥哥不一样。 他的语调更浑厚、低沉、冷峻。 当然,六年了,小哥哥也会长大。 包括他的声音,也会随着成长变化,这些都不能说明什么。 她索性换了当年的另一个姿势,将他的手臂挽在自己怀里,额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依然与当年的感觉不同! 寒柏余光看去。 心想,夫人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一会儿拉手,一会靠肩、一会儿挽臂。 像是在试用侯爷一样。 寒铁衣被她一通折腾,哭笑不得。 也在心中感慨,原来当年所有的场景,她都清楚地记得。 可是,她喜欢当年的我吗? 也像我一样,魂牵梦绕地想了六年、念了六年吗? “景公子虽生于相府高门,却愿为我终生不纳妾室!如此深情厚谊,岂能辜负!况且,我已与他山盟海誓,定下一生相守,亦不想失约!” 他想起寒松偷听后转述给他的话,心中微痛。 如果是,又怎会与景家小子那么快就山盟海誓、私定终身? 当年的我,只是救过她性命的人。 纵然与旁人不同,也不过是她生命中普普通通的一名过客罢了! “侯爷!” 江暮雪实在忍不住,壮着胆子,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您怎么会唱……这首歌?” 第155章 酒坛盛满鲜血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听你唱的好听,就学来了!” 寒柏惊讶地看过去。 这首歌他在军中时听侯爷哼过好多次了,怎么说是刚和夫人学会的? 但侯爷既然这样说,他作为亲卫自然不会揭穿。 “原来是这样。” 江暮雪脸上波澜不惊,看不出神情。 寒铁衣又将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她依着他,闭上眼睛,脑子里很乱。 一会儿是景子年发誓一生只娶她一人的样子。 一会儿是军侯悉心为她擦脸的情形。 一会儿是温阳城的那场大战。 一会儿是寒松砍断花匠手脚的场景…… 不一会儿,熟悉的旋律传来。 寒铁衣一边轻拍她的背,一边低声哼着那首让她安心的战歌。 她的呼吸渐渐均匀,失去了意识…… 到了江府,他极其轻柔地将她抱下马车,步伐平稳地把她放到了闺房的小床上。 她的头触到熟悉的方枕,翻了个身,睡得更沉。 寒铁衣为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 又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准备出去。 忽然,她眉头紧皱,痛苦地呓语起来。 梦中,她惴惴不安地躲在安阳城外的土堆后。 祖母还在城内,她苦苦想着回城之法。 可是西凉兵败了,在撤退时发现了她。 蛮兵们疯狂笑着,一人将她扛走。 她拼命挣扎,将他的脸抓出血来。 那人愤怒,将她摔在地上,抽刀向她走近…… 忽然那蛮兵的脸变成了寒铁衣的脸. 漆黑的面具下,双眼露出嗜血的光…… “不,不要!” 她在梦魇中苦苦挣扎。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寒铁衣坐在床边,一边拍着她的肩,一边轻声哼唱着。 她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梦中,她又回到了温阳城外的土堆后。 西凉兵还在攻城。 有人在身后拉他,她以为是逃走的蛮兵,回身便刺。 却惊喜地发现,是英雄小哥哥! 他来救她了!他把她带到山洞里,燃起温暖的火堆。 拥抱着她,唱士气高昂、生死不惧的战歌给她听。 “小哥哥!” 她在梦中低语。 翻了个身,平静地、沉沉地睡去。 寒铁衣一边轻轻拍着她,一边思索。 当年的自己对她倒底意味着什么? 如果她也倾心于自己,为何会与景子年私定终身? 据寒松查到的消息,小丫头和他已经相好了四年。 这说明,她刚回京没多久,就忘了自己与其他男子交好。 若真是有情,怎会如此迅速? 可是为什么,当她害怕时,当年的自己又能给她如此大的安慰? 他担心她再次陷入梦魇,索性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床太小,他不想惊动她。 只能半个身子悬在床外,不敢动,也不能动。 清晨,鸡还未叫。 江暮雪再次陷入恶梦之中。 梦里,她不知为何到了侯府膳房。 掀开锅盖一看,里面烹饪的全是人的手脚! 而酒坛也忽然碎了,流出殷红的鲜血。 她想逃跑,一转身,却对上了寒铁衣的脸。 他的身上全是血,目光凶残,抽出一把尖刀。 “夫人的手足一定更好吃!” 她拼命逃跑,寒铁衣一路追来,侯府院内四处都是死相惨状的尸体…… “夫人!” 寒铁衣在身侧大声叫她,想帮她醒过来。 第156章 小心翼翼的温柔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陷入梦魇,无法醒来。 “夫人醒醒!” 他使劲地摇晃着她的双肩。 她嘴唇颤抖着,似乎是想发出声音却又发不出来。 终于,她尖叫一声,睁开双眼。 然而看到面前近距离的寒铁衣,以及漆黑的玄铁面具。 她再次尖叫,狠狠推开他,蜷缩到了床边的角落里。 寒铁衣跟了过去,见她的头深深埋在腿上,身体一直颤抖,心疼不已。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鬓发,柔声说道:“夫人,是我!” 江暮雪听到他的声音不像梦中那么凶残可怕,甚至透着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缓缓抬起头来。 又见他的眼神充满关切,心绪安稳了许多。 “侯爷,小女刚刚从恶梦中惊醒,是不是打扰您了?” 她怯生生地看着他。 这一句话,说得既恭敬又疏离,让他心中百味杂陈。 “没事,刚好要去晨练。” 他将大手从她的头发上收了回来,带着万般失落,起身下床。 她也慌忙下去,讨好似地为他整理着衣衫。 待他出门时,在他身后屈身行礼。 “小女恭送侯爷!” 他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又阔步走了出去。 ********** 与寒柏痛痛快快对战三十回合后,寒铁衣擦了擦头上的汗。 “事情安排的如何了?” “侯爷放心,请柬都已发出!该传的消息也都进了猎物的耳朵。” 寒铁衣微微点头。 这些天,他一边命人在外传播消息,一边让人安排侯府宴请事宜。 不但广发请柬,还特意向凤仪园中陪自己宴饮的公子们一一发了单独的邀请。 当然也包括景子年。 小丫头对自己时远时近、时亲时疏,想必是因为景家小子的缘故。 他要借此机会,将横亘在她二人之间的这根毒刺彻底地拔出去! ********** “小姐,你昨天去哪儿了?” 小桔推门而入,给她端来了粥饭。 “蠢丫鬟,是你去那儿了?” 寒铁衣走后,她的心绪恢复了许多,已经能和小桔说上两句玩笑话了。 “一大早就不见人,说,是不是会情哥哥去了?” “小姐,我天天跟着你,哪来的情哥哥?” 小桔撅起嘴来。 “你去侯爷那儿就寝,谁敢过去打扰!早上又不见你,我就去陪夫人了。” 提到母亲,江暮雪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我娘还好吧?” “好着呢!” 小桔拉她到桌前,将喝粥的勺子递给她。 “和我话了些家常,知道侯爷待你好,高兴着呢。” 她落寞地点点头。 “有空,你就多陪陪她。” 她在心里很爱自己的母亲。 可是每每与她见面,母女二人相谈之后,都各自揣着一肚子的烦闷。 母亲总是和她说,男人都一样,但凡有点权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女人太少,只说明他没本事。 女孩子不要异想天开,将来找个不打你不骂你的夫家,就算有福了。 她不明白,难道自己用心读书习文,努力挣下产业,就是为了伺候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一辈子? 还要因他没有对自己家暴而感激涕零? 她更不明白,当初京都城里风风火火的张大小姐,为什么不能强大些。 为什么要无奈地被生活磨砺成这般模样? 而她一遍又一遍地和自己唠叨这些话,到底是在告诫自己这个女儿,还是在安抚她自己? 第157章 军侯看上了别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男儿皆薄幸,万事需忍耐,苟活一世才是为人之道。 呵,这样的人生道理,还真是见血封喉,是荼毒女人幸福的不败利器! 难道我江暮雪就不能凭自己的努力,站在一个相对更高的位置,拥抱更好的人生吗? 我来人间一场,不就是为了尽可能多地享受宠爱与温暖、富贵与自在吗? 母亲的话,她真的听不下去,每次回来都很烦躁,甚至要排遣许久。 因为原生家庭而导致的多年心病,也在心底不断地激荡着她的负面情绪,让她屡屡觉得备受煎熬和折磨。 所以,即使空闲,她也很少去看望。 还好有小桔。 虽然蠢笨了些,但毕竟一直真心待她,不时地替她去尽孝。 “小姐,你对侯爷也要上点心。” 小桔一边整理被褥一边说道:“我看他对你很好,不像外面说的会杀你虐你的那种,你不要总是躲着他。” 江暮雪正吃着粥,一口喷了出来。 赶紧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小桔,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是不是傻了?啊,对,你本来就傻!” “哎呀小姐,你可不知道,现在外面都在传,说凤仪园宴会的那天,就因为你没有刻意扮丑,侯爷才偶然看中了你。但是,他现在后悔了,说咱们江家是寒门小户,江家女儿也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还说,侯爷后来在酒宴上瞧见了景子玉没有扮丑的真容,心动不已,说人家才是名门贵女、大家风范!” 景子玉? 他看上了景子玉? 她刚到嘴边的勺子又落回到了粥碗中,轻轻地搅合了几下。 他看上景子玉倒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至少说明,自己对他不是很重要。 如果在逃跑的过程中出了什么意外被逮住,他也不至于因为一个不是很在乎的女人而震怒。 “所以啊,小姐,你不漂亮,又没有名门闺秀的气质,可要加把劲儿了!” 江暮雪搅粥的手停了一下。 自己在小桔的眼里还真是...... 小桔倒没有察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合适的。 整理完被褥,又为她规整了一下梳妆台。 继续劝道:“好好的军侯夫人之位,可别被她人抢了去!” 江暮雪若有所思。 半晌,叮嘱道:“我确实有事要找侯爷,晚上他回来时,告诉我一声。” “知道啦,小姐!” 小桔开心不已。 然而当天晚上,寒铁衣并没有回江府。 接下来的几天晚上,也没有回来。 外面关于一品军侯厌弃江家女儿的风传,愈演愈烈。 秦氏和江暮烟心中畅快不已,眼巴巴地等着,她被彻底抛弃的一天。 江暮雪倒是心绪平和,悠哉悠哉地过起小日子来。 偶尔和小桔打闹,时常和江暮云聊天,间歇地整理一下逃跑计划。 当然,更希望的是,军侯能直接抛弃她,改娶景子玉。 这样她就不用离开京都,也不用冒险了。 唯一不自在的是,寒松依旧每天盯着她,不让她出江府大门一步。 “小姐,侯爷回来了!” 小桔匆匆跑入小院报信。 这些天,军侯没个人影。 她比自家小姐还急,每天盯着外院的动静,一有消息赶紧来报。 “知道了!” 江暮雪有些不耐烦,应付了小桔一声。 继续集中精神与江暮云讨论着如何才能将舞衣做的轻盈飘逸。 “侯爷要休妻?” 江暮云惊讶不已。 “大姐姐,那你怎么办?” “当然是另则良人了!” 她云淡风清地说道:“他要真休了我,我现在就过去磕头谢恩,顺便给祖宗们多烧点高香!” 江暮雪滑稽地摆出一副向祖宗敬拜的样子,引得江暮云柔柔一笑。 而院门外,浑身泛着冷气的寒铁衣,握着锦盒的手一紧,转身离去。 第158章 现在讨好侯爷,晚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见军侯离开,赶紧跟上去。 “侯爷,末将以为您新看中的景大小姐可比夫人好太多了!” 他这些天也在外面听了不少风声,听的越多越开心。 却不知道这些传言都是寒柏故意放出去的。 他还以为是军侯终于头脑清醒,看清了红杏夫人的真面目,终于要抛弃她了。 寒柏用剑柄戳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不过,我倒真是有事要找他。” 小院内,江暮雪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还不快去!” 小桔急了。 “侯爷这么多天没回来,小姐还不赶紧去送些汤水,讨他欢心!” 江暮雪扑哧一笑。 “蠢丫鬟,年纪不大,懂的倒不少,现在都开始教你家小姐讨好男人了!” “哎呀,快去呀!” “好好好!” 她无奈,早去晚去都是去。 早死早超生! 江暮雪回到闺房,从床下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塞在袖袋里。 告别了江暮云,慢吞吞地移向外院。 远远看到寒铁衣居处室门紧闭,寒松寒柏依旧在门外守着。 寒松见她来了,递给寒柏一个眼神。 轻声说道:“柏哥,这恶妇怕是知道侯爷瞧不上她,献殷勤来了,咱哥俩可得拦住了她!” 寒柏叹了一口气。 寒松这个笨蛋。 要是军侯真不喜欢夫人,堂堂一品大员,想住什么地儿没有。 为什么非要屈尊宿在破败荒凉的江府? 江暮雪走近,款款行礼。 “两位大人,小女有事求见侯爷。” “现在讨好我们侯爷,晚喽!” 寒松嘲讽道。 江暮雪心中一动。 寒铁衣这些日子没有回来,她已经渐渐相信外界传闻是真的。 而寒松如此说辞,让她更加确定小桔所言非虚。 “让她进来!” 冷峻、低沉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虽然声音淡漠,但寒铁衣的内心是十分雀跃的。 小丫头嘴上说着不想嫁自己。 可是自己刚一回来,就巴巴地过来了。 这说明,她也想自己了。 江暮雪高傲地扫了寒松一眼,推门而入。 屈身行礼道:“小女见过侯爷!” 寒铁衣看着她恭敬又没有丝毫想念的神色,原本雀跃的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什么事?” 他冷冷说道。 江暮雪感受到他的不耐烦,仍然壮着胆子说出心中所想。 “上次在百花谷,侯爷说想宴请叔父一家。小女心想,侯爷日理万机,单独宴请太过麻烦,不如趁着这次侯府宴会一道请了。” 寒铁衣扫了一眼她奸猾的小模样,已猜到她心中的算盘。 “既然是叔父,理应单独宴请!” “嗯……主要是堂弟堂妹,吵着闹着想去侯府开开眼界。” 她怕眼神会暴露自己的紧张和担忧,深深地低下头去。 寒铁衣眼帘低垂,食指在楠木桌上划了划。 “好!” 他答应的干脆利落。 既然小丫头用心谋划了,那就让她得逞吧! “还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 可这不近人情的冰冷,却让江暮雪心中隐隐约约期待起来。 既然他看中景子玉后这么不待见自己。 那不防再推他一把! 第159章 男人把侍妾当成什么?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侯爷。” 她从袖袋中掏出一个华美的小盒子,双手放于桌上。 “小女自知门第低微,配不上侯府,更配不上这么名贵的珠宝,因此特来归还,望侯爷赠于真正与之相配的名门贵女。” 寒铁衣的神色更冷了,或者说,有一点苍白。 桌上的方盒是他亲自送与她的。 他自然知道,那里面盛放的,便是南楚最名贵的宝石‘一人心’! 当年他带着寒家军十数万铁骑,攻进了森严壁垒的南国都城,心中无比迫切。 只要打完了最后一仗,就可以班师回京、封侯拜相。 最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带着无上的荣耀,去找他心心念念的小丫头了。 当然,多年未见,也要给他的小丫头郑重地备上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才行。 因此,大齐军队进了南楚皇宫后,他在所有收来的宝物中一样样的地寻找。 就是想给她准备一份精美的礼物,或者说,是定情信物。 终于,他看到了那颗世上独一无二的“一人心”。 忽然觉得,只有这样宝物才能配得上自己在这世上最心爱的姑娘。 于是,封侯的那天,他明知大齐皇帝最宠爱的淑妃早已觊觎宝石许久,却坚持向皇上讨要,说要送给未来的妻子。 可是,奋勇杀敌六载,冒着惹恼皇帝枕边人的风险,殷勤送于她的东西,人家却根本不稀罕! 江暮雪见他许久没有声响,以为自己所做之事正合了他的心意,暗暗窃喜。 “侯爷位高权重,又是大齐国的盖世英雄,小女自惭形秽!若是……若是侯爷有了属意之人……小女愿意……” “愿意什么?” 寒铁衣目光凌厉地看着她。 “愿意……” 她眉头紧缩,用尽全身力气吐出两个字。 “让贤!” “住口!” 他拍了下桌案,眼中现出雷霆之怒。 江暮雪心头一慌,赶紧跪下。 “小女只是为侯爷着想,堂堂一品大员,正妻却是六品官员之女,说出去让人笑话!” 他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她的面前,单膝蹲下。 一只手攫起她的下巴,语调中带着萧杀之气。 “本侯愿意,谁敢笑话!” 接着,将大手慢慢滑到她白皙的脖颈处,玩味地看着她的眼睛。 “怎么,不愿嫁我?” 江暮雪感到脖子一凉,心中也一凉。 “当然……愿意!” 随后攥紧衣角,鼓足勇气与嗜血将军对视。 “只是,小女身份卑微,不配做侯府夫人!愿让位于侯爷心中之人,小女……小女可以做……侍妾”。 她心想,侯府若丢了个夫人,那可是天大的事。 虽然景公子多年经营,在京都城颇有权势。 一旦东窗事发,怕也难以抵挡。 可如果丢的只是个侍妾,那就是小事一桩。 达官贵人根本不在乎,很可能连官都懒得去报。 “侍妾!” 寒铁衣冷笑一声,眼中燃起熊熊火焰。 “你不知不知道,男人把侍妾当成什么?” 江暮雪心无邪念,没查觉到他话中的深意。 只想赶紧推了与他的婚事。 “不论当成什么,小女都愿意!” 第160章 想流放还是想抄斩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的愤怒更盛。 心道,你不是想给我做妾,是想给景家小子做妾吧? 他把你当什么,你都愿意吗? “做妾是要伺候人的!” 他的手向上滑至她白嫩的脸颊。 “服侍不好就送人或卖掉!” 她忽然觉得他的神色有些可怕,似乎在平静之下,掩藏着某种她感知不到却又十分危险的情绪。 但一想到自己要不了多久就逃了,他怎样对待妾侍其实都与自己无关。 柔声回道:“小女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侯爷!” “好!” 寒铁衣高声冷笑。 一把将她拎了起来,甩到床上。 江暮雪没想到他会如此,吓得尖叫了一声。 寒铁衣正在盛怒之中,没有丝毫的怜香惜玉,直接扑了过去。 宽大的身躯覆在她的身上,喘息渐重。 “今天就在床上好好伺候!” 江暮雪睁大眼晴,惊惧不已。 她以为的伺候就是端茶倒水啊! “宽衣!” 寒铁衣厉声呵斥道。 “侯……侯爷……” 她胡乱地抚摸着他的胸口,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小女是……是罪臣家眷,不配与侯爷……” 她的脸红了,后面的几个字,怎样都说不出来。 “罪臣家眷?” 寒铁衣面露困惑。 江书什么时候犯了罪,自己在工部的人怎么从没禀报过。 随即又反应过来:“你说的可是当年大理寺卿案?你舅父满门抄斩与你何干!” 他说话的声音特别大,又俯身紧挨她的脸庞。 江暮雪感到耳朵都被他震得嗡嗡疼。 想起他因妻妾嗤笑屠杀满门之事,心生惶恐。 情急之下,找的理由,也是冠冕堂皇。 “这……小女当年一直怂恿母亲和离,若是母亲同意了,我母女二人就会与舅父家一同获罪,小女出身不好,家风不正,不配服侍侯爷!” “你若真想做罪臣之女,本侯倒是可以帮你完成心愿!” 他嘴角上扬,划着她脸蛋的手,渐渐落于红唇之上。 “想流放还是想抄斩?” “不!不!” 她紧张不已,结结巴巴地说着。 “小女与侯爷乃太后赐婚,如果江家出事,失的是侯爷的颜面!” “你若为侍妾,不过是侯府之奴,江家出事与本侯颜面何干?” 江暮雪竟被他呵斥的哑口无言。 寒铁衣看着伶牙俐齿的她词穷了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怒气消了些许。 俯身向她的红唇咬了下去。 又缓缓移向脸蛋、下巴,最后在脖颈处吮吸起来。 江暮雪听着粗重的喘息声,感受着他唇舌的湿润炙热,浑身颤栗,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 忽然,脑中闪过,江暮婉所说的守孝之事。 “侯爷!” 她强撑着胆子与寒铁衣对视,极尽真诚地说道: “小女不是不愿伺候,只是人伦纲常,孝字为先!小女尚在守孝期内,无法……” 她依然说出后面的话。 “你为何人守孝?” 寒铁衣再次疑惑。 他早就把江家里里外外查了个清清楚楚,她全家都好好的,近两年一个故去的亲人都没有。 “是小女的姨母!” 江暮雪说着,硬生生挤出几点眼泪,装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姨母待小女极好,她的过世令我悲痛不已!” 他见她难过,心中升起怜惜。 抚上她的脸庞,轻轻吻去泪水。 又忽然想起些什么,抬起头,手上用力。 “张家只有你母亲一个女儿,你哪儿来的姨母!” 第161章 请君入瓮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是…..是……外祖母堂姐的养女!” 她感到脸上疼痛,使劲掰着他的手指。 “侯爷不信可以叫人去查!” 他的手劲松了些许。 “亲缘关系这么远,用得着你去守孝?” 寒铁衣已不再气愤,相反觉得有趣起来,想看看臭丫头还能编出些什么瞎话哄骗他。 “虽然远了些,但小女亲戚不多,一直都把她当作亲姨母看待。古有子贡为其师守孝六年,小女只想为感情深厚的亲人守孝一年而已!侯爷乃人中俊杰、海纳百川,一定能体谅的!” 寒铁衣拧了拧眉头。 据他所知,小丫头外祖母的堂姐一脉,远在宁川府。 山险路远,来往极少。 到张家被满门抄斩之后,更是再无往来。 “你姨母叫什么名字?” 什么?! 江暮雪愣住!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样询问。 她只是四五岁时与他们见过一面,之后就再无往来了! 她怎么会知道! 寒铁衣看着她呆呆的表情,强忍住笑意,冷眼说道。 “若是敢骗本侯,定不轻饶!” “小女……敬爱姨母,从不敢过问姨母的名讳,但孝道是一定要守的。这一年都无法伺候,侯爷也不要亏待自己,如果有属意的女子,大可与之……相好!” 寒铁衣气急败坏,一把握住了她的脖子,将她提起来,狠狠地吻了一口。 又将她摔在床上,冷冷说了句:“滚!” 江暮雪慌乱地跑了出去。 待她走后,寒铁衣整理了一下衣服。 心情沉重地,坐在了楠木桌旁。 桌上两个小小的锦盒。 一个是小丫头刚刚还回来的“一人心”,一个是他托人寻了好久的红翡玉镯。 玉镯和景子年送的那只很像,却又质地更加上承,价格数十倍不止。 他本以为小丫头对这些珍宝类的很识货,又有些贪财,一定能哄得她开心。 却没想到事情到了现如今的局面。 不过也好,不破不立! 既然事情已经坏到这个程度了,那不如全部打破重建。 或许会有另一番美好的景象也说不定。 他真的很惧怕,却又很期待侯府宴请的那一天! ********** 军侯府大宴。 西园张灯结彩,一片热闹。 东园因为尚未整修完毕,只零零星星点缀着些许微光。 受邀之人因为仰慕军侯不世之功,也因为深深忌惮他的势力,纷纷讨好。 送来的礼物一箱接着一箱。 府兵们从太阳初升起,就开始陆陆续续往园子里抬贺礼,一直搬到天黑还没搬完。 寒铁衣一边与众人应酬,一边关注着寒松的动静。 寒松虽然打斗的功夫远远不及寒柏,但轻功却是一流。 他今天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盯死江暮雪和景子年。 只要二人一有会面的倾向,立刻向他禀报。 “侯爷!” 寒松小跑过来附耳说道:“夫人一个人往东边的江心湖去了,怕是要在那里私会景小白脸!” 寒铁衣点头,叫了几个武将过来,替他与来客周璇。 带上寒松寒柏,快步向东而去。 第162章 捉奸现场(一)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三人于黑暗中藏身湖边回廊的墙壁之后,悄悄观察着外面的情形。 远远地,江暮雪站在柳树下焦急地等待着。 她已叫江暮婉先去给景子年送信,再去拖住寒松。 也不知道这丫头小小年纪,能不能搞定这些事情。 侯府东院还在施工过程之中,晚上停工之后,几乎没有人会过来。 她一个人在寂静的湖边,来回踱步。 不一会儿,景子年一身青衣,快步而来。 他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无人后,才敢走近她。 “雪儿!” 他的声音里带着喜悦。 回廊里的寒铁衣呼出一口怒气,一掌按在廊柱上。 竟然叫的如此亲热! 湖边,江暮雪难掩激动之情。 “公子!” 景子年目光中满是柔情,轻轻握住她的手。 “傻丫头,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公子,叫子年!” 江暮雪脸上泛起一片红晕,努力张了张嘴。 可是不知为什么,始终叫不出口。 “我呸,还子年!” 寒松悄声不耻道。 寒柏示意他观察一下军侯的脸色。 虽然黑暗之中又隔着玄铁面具,寒松根本看不清楚。 但仅凭廊柱上的手指印越来越深,也能感受到军侯的愤怒。 寒松头上冒了些冷汗,再也不敢多嘴。 景子年见江暮雪迟迟不肯亲近地叫他的名字,有一点失落。 虽然身为京都城第一公子,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在少数,连她的妹妹江暮烟都已收为己用。 但在他心里,江暮雪是不一样的。 她清纯、善良、美貌,有头脑、有智慧,温柔又体贴。 甚至能在官场前程上助他一臂之力。 虽然比起相好的风尘女子,少了些风骚,着实美中不足。 但这样的女人,已经足够令一个男人深爱了。 他原本都想好了,等他娶了父亲大费周折、耗尽财力为他争取来的南越国公主,生下高贵血统的嫡子之后。 就说通父亲,让江暮雪进府做个贵妾。 如此便能与她琴瑟和鸣、日日相伴。 只可惜…… 想起霸道的寒铁衣,景子年心中升起一股恨意。 他看着眼前江暮雪低首含羞的样子,十分地舍不得,轻轻抱住她。 “有没有想我?” 江暮雪伏在他的怀里,乖巧地点了点头。 回廊处,寒松寒柏只听咔嚓一声,廊柱似有断裂的倾向。 两人瞬间肌肉僵硬,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轻了许多。 景子年嘴角上扬,一股甜蜜在他的心底荡漾开来。 他温柔地将她深埋着的头抬起,缓缓向她的嘴唇靠近…… “公子!” 江暮雪猛地推开了她。 “于礼……不合。” “雪儿不是想我了吗?” 景子年再次凑了过去。 江暮雪又一次推开了他。 看到这一幕,神经紧绷的寒铁衣终于松了口气。 也暂时放过了被他折磨的廊柱。 寒松趁机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寒柏则悄悄松了松僵硬的筋骨。 景子年心中不快,叹了口气。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焦头烂额、一身麻烦,依旧心心念念于你,你却还是如此冷漠!” 麻烦? 被他提醒,她忽然想起。 早在凤仪园宴饮之前,他就和她提过,还需要一笔银钱才能渡过眼下的难关。 之后自己就与其她女子一起被太后禁足。 再之后又被嗜血将军禁锢,无法出府。 应该是周转不开,才惹得麻烦上身吧。 【作者的话】 有小可爱问景子年倒底爱不爱江暮雪。 这很复杂。 在景子年自己的心里,他是真心实意地爱着江暮雪的。 而他概念里的真心实意就是,我和一堆女人相好,但最在意你。 你出身很低,我看不起你,但我善良,从没有说出来。 我愿意陪你吃、陪你玩,但只要与自己的利益冲突,我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你、害你。 别怪我,我是真的爱你,只是谁会傻到牺牲自己的利益? 这就是他眼里的真爱。 像不像现实生活中的那个小段子。 男朋友平时情话绵绵,动不动就说爱到骨子里。 却在新冠最紧张,女朋友家里没有口罩时,偷偷将自己用不了的口罩藏了起来…… 景子年的爱,在众人的眼里是假的,在他自己的眼里是真的。 在众人的心里,他的爱很廉价,在他自己的心里,他的爱十分值钱。 而寒铁衣的爱…… 小可爱们自己体会吧~ 种种情感,后面的故事都会体现出来,提前给心急的亲们微微剧透一下~~ 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每一句加油,对我来说都是莫大的鼓励,么么~ 第163章 捉奸现场(二)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可是在这样千头万绪的情况下,他还能想着自己的事儿。 还愿意为了自己,与权势滔天的嗜血将军对抗。 这样的真情厚谊,实在不应该被辜负。 江暮雪心中愧疚,柔声说道:“公子的烦心事,可还是需要银钱进行周转?” 景子年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意,面露难色道:“是啊,雪儿还小,不懂官场的难处。我虽然是丞相的儿子,但官场复杂,迎来送往的,有些事少了银子确实力不从心。” 紧接着,又安抚她道: “之前已经从你那里借用了不少银子,以我现在的能力,跟本无法还你。只能等娶你过门后,将我景家家资全部交由你掌管,以此来抵债了。” 说完,理了理她的头发,眉眼中全是温柔。 “雪儿愿意做我景子年的妻子,成为相府的少夫人吗?” 江暮雪害羞地点点头。 “不过,我嫁你,可不是为了做相府的少夫人,只是为了做你的妻子。” 景子年唏嘘不已。 他身边的莺莺燕燕,哪个不是有所图谋。 不是图财,就是图貌,要么就是做春秋大梦,幻想嫁入豪门。 就连南越国的公主,据说宫里也养着好几个男宠...... 是见了他的俊俏画像后,才勉强答应这门婚事。 只有江暮雪一个人傻傻地为他付出,体谅他的难处,支持他的大业。 这么好的女人…… 想起寒铁衣,他更恨了。 他微微一笑。 “那我也要你做相府的少夫人,这样,我才能以身还债啊!” 江暮雪扑哧一声笑了。 她撒娇似地捶打了一下他的胸膛:“谁要你还债了!” 之后,又一本正经说道:“公子明日去贺大掌柜处取三万两白银,就和她说‘雪锦’二字即可。” “三万两!” 寒松知道军侯心绪不佳,本不想说话,却又实在忍不住惊叹出声。 红杏夫人竟然如此有钱,怪不得一千五百两的镯子还嫌便宜! 景子年松了一口气。 得了这句通信暗语,已经完成了今天来此的最大目的。 他雀跃不已,抓紧江暮雪的手,激动说道: “雪儿,这几年你对我毫无保留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将来,我会用一辈子的爱去回报你,相府的所有家财也全部交给你。” 嘴上如此说着,心中却想,以你的身份,在相府做个贵妾都不配。 但既然是我景子年心爱的女人,也是可以和父亲争取一下,将这份荣宠赏给你们江家的。 只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寒铁衣...... 他攥紧拳头。 自己原本可以既拥有南越公主的势力,又享有江暮雪的财力的! 可恨! 江暮雪只看得到他温文尔雅、柔情蜜意的外表,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低首含羞。 “相府家财非我所求,只求公子能不忧心,也愿公子早日实现心中大志!” 心中大志! 景子年突然想起了当年的一些事,面上露出一抹嫌恶。 却又自诩正人君子,不愿意做出那种刚得了大笔钱财就变了脸色的丑陋小人姿态。 因此只得继续温柔地哄着。 “我知道雪儿喜欢金戈铁马、骁勇善战的热血男儿,而这也确实是我心中最大的愿景。只是我生于相府高门,看起来自由,实则身不由己。待我将父亲所托之事处理妥当,尽了孝道,便投笔从戎,戍守边防,报效大齐!只是边防艰苦,到时候雪儿可还愿意相伴左右?” 回廊里的寒松无比诧异。 他扯了扯寒柏,悄声问道: “柏哥,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我怎么觉得小白脸说的热血男儿,就是咱们侯爷呢!” 寒柏皱着眉,嫌弃地将他放在自己外衫上的手打了下去。 “侯爷自有判断!” 第164章 亲密的情话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的目光却渐渐柔和起来。 他今日大摆宴席,一方面是给景子年做了个圈套。 另一方面也是想亲眼看看,他与小丫头的关系到底有多亲近。 虽然他们也说了许多亲密的情话。 但那些都是表象。 真正的爱不是这个样子。 他自己刻骨地、疯狂地、无比绝望又满心期望地爱过,所以十分清楚爱的真实模样。 也十分清楚,小丫头并没有爱上景子年。 而当他看见她不肯让景家小子亲吻,再听到她喜欢的男儿正如自己这般,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湖边,江暮雪温柔一笑。 “多苦都愿意跟着公子。” 景子年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双手抚上她的肩膀。 “雪儿不想让我忧心,我也不想让雪儿忧心,你的事我已全部安排妥当!” 她惊喜:“真的?!” “十天后,太尉府娶亲,我会让人在请柬中加上你的名字。” 他向四周看了看,小心谨慎地靠近她的耳侧,将更详细的计划告知于她。 “我的家人也会没事吗?” “放心!” 景子年一边揉捏着她软嫩的小手,一边安慰道: “就算出了什么差池,还有我在!我会将他们全部安顿好,再去找你!” 江暮雪眸光闪烁,感动不已。 “公子待我可真好!” 景子年望向她满目依赖和崇拜的样子,心中动容。 “雪儿,自从你被赐婚之后,我很久没见到你了,真的很想你!”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抱住她。 低头,凑近她柔软的嘴唇。 “你也一定很想我,对吗?” “公子!” 江暮雪再次用力将他推开,面上泛红,为难道: “你我……还未行过大礼!” 景子年心中烦闷,以为她虽然在男女之事上一直冷漠无趣。 但许久不见,她会迫切地想与自己亲昵。 却没想到还是如此推三阻四、还是如此没有情趣。 还不如秦楼楚馆里的低等妓女! 他乃京城第一公子,多少女人仰慕他的容貌与才华。 她却如此待他,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要不是当年见到富甲一方的贺大掌柜对她一个小丫头言听计从,猜到她的本事。 要不是相处之后,确实觉得她美貌聪慧、与众不同,渐渐倾心于她。 他才不会巴巴地对如此无趣的女人持续献着殷勤! “雪儿!” 景子年想到,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说了。 干脆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我四年情谊,为什么还是这么冷淡!我时常怀疑,你倒底是不是也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着我!” “公子才貌无双、心有大志,京都城的少女大多爱慕于你,我自然也十分喜欢!” “呵!” 景子年冷笑,面带怒意,向她逼近。 “既然喜欢,为什么四年了,从不肯让我亲近!” 江暮雪听出他语调中的怒意。 恍然抬起头,借着月光,隐隐看到他眉清目秀的脸上竟然闪过一抹阴狠! 她心头一凛。 又赶紧否定。 不,景公子温润如玉、风度翩翩。 全京城的女人都视他做理想夫婿,都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母亲说了,天下男儿皆薄幸。 都是一样的自私、薄情、势力,都是一样的有了新欢忘记旧爱。 眼前的这一个,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我怎么还能胡思乱想、胡乱猜忌呢? 一定是光线太暗,一定是我自己看错了! 第165章 嘴边的肥肉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与他相好的四年,每当她有质疑的想法时,都被心里的这几句话压了下去。 对,他已经是众人口中最好的相公人选了,觉得他不够好一定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景子年见她面色中泛起警惕,担心坏了计划。 柔和微笑起来:“雪儿,你可知道,我为了你和你的家人,近日奔波了多少?总要慰劳我一下,是不是?” 说着又俯身凑了过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温情脉脉。 而是发了狠,一只手用力扳着她的背部,另一只手强行扣着她的头,使劲吻了过去。 再亲不到,以后就真没机会了! 名义上与我相好四年,连嘴都没碰过。 叫世人知道,简直是我景子年的奇耻大辱! 江暮雪左摇右晃,拼命反抗。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被他碰触。 无奈景子年也是习武之人,力气比自己大了许多。 只得急声说道:“公子,有人来了!” 景子年本就心虚,慌忙放开她,向四周望去。 而江暮雪……则趁机跑了! 回廊里,看到这一幕的寒铁衣嘴角上扬。 我的小丫头还是那么机灵! “柏哥。” 寒松若有所思。 “夫人是很喜欢景小白脸的,对吧?” 寒柏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夫人一给就是三万两,这么舍得,是喜欢他的,对吧?” 以前一直以为红杏夫人苦心钻营私奔之事,一定是喜欢极了景子年。 可是如今看来,似乎与想象中的痴情男女不大一样。 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寒松自己也想不明白。 总觉得差着点什么。 见寒柏不理他,他又看了看军侯。 发现军侯面上浮现一丝笑意。 以为自己猜对了,心中高兴。 景子年观察了好一会,发现并没有人过来。 而到嘴边的肥肉也已经消失不见,心中气恨无处发泄。 狠狠地踢打着湖边的柳树。 “侯爷,有脚步声!” 寒柏突然出声提醒。 寒铁衣只顾着高兴,竟然忽略了四周的声音。 三人立即飞身上了廊檐。 只听寒松脚下咔嚓一声。 一块瓦片碎了! 寒柏骤然拧起了眉头,心疼不已。 这一个多月来,自己侯府、军营、江家三地跑,疲累不堪。 好不容易才把侯府的西院整修完毕,并且让军侯感到满意。 可是今天,先是廊柱被侯爷按出了五个手印,看着有断裂的倾向。 而廊檐又被寒松踩坏了一块瓦片。 吃那么多辛苦才完成的事儿,一下子全被糟蹋了! 他不敢说军侯,难道还不敢修理他蠢笨如猪的兄弟寒松吗? 他心中憋屈,使劲踢了寒松一脚。 “轻点!再踩碎一片,就把你踹下去!” 这一脚用了十分的力度。 令寒松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 “柏哥,不就一块瓦么,至于下手这么狠吗?” 寒柏见江暮烟从廊道中远远走来,担心被发现。 憋住了愤怒,没再说话。 “公子!” 江暮烟向着景子年柔声叫道。 景子年以为是江暮雪回来找他,欣喜地抬起头。 看到江暮烟窈窕而来,笑容倏然散去,心中不快。 “你来干什么!” 第166章 姑娘请自重!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烟儿许久不见公子回来,心中想着念着,就出来寻了。” 边答着话边走近景子年,抬起纤纤素手,帮他理了理衣襟。 景子年虽然早已觉得江暮烟无趣,但心中的愤懑也借此舒缓了不少。 这才是女人,哪怕是百花魁首,见到他时该有的样子。 而江暮雪……真是不识抬举! “多喝了两杯,出来透透气,回吧!” 说完,景子年甩了甩衣袖,负手前行,向正厅方向而去。 又忽然想到,从来路而回,若遇到相同的家丁,见他在此逗留许久,会留下话柄。 便转身,绕向江暮烟来时的廊道行去。 寒铁衣三人知道他会些武艺,担心气息被发现,忙屏气将呼吸声降至最低。 “公子慢些,等等烟儿!” 江暮烟就势拉住了他的手,借机在他手心轻轻地捏了一下。 景子年嘲讽一笑。 心道,这女人还真会找机会。 最开始觉得她和江暮雪一样美丽可人,又肯以身示好。 对她很是着迷,日日亲昵。 但渐渐发现,她不过空有美貌罢了。 与她姐姐的才华、智慧和心气儿都差的太远,没多久就失了兴致。 听闻军侯已厌烦了江家,此次宴饮,江书全府除了被赐婚的江暮雪,没有一人受到邀请。 她能进入侯府,应该是费尽心思,专为见自己而来的吧。 纠缠不休的女人最令人头疼! 特别是这种,没有脑子的女人。 而她姐姐...... 想起江暮雪,他再多愤恨,心中却依然不舍。 她姐姐勉强能做个贵妾,她这样的,连给本公子做妾都不配! 不过美人终究是美人,主动送上门的,再不属意,也不会拒绝。 若是在外面,天色已晚,女儿家如此殷勤,自然要找个地方好好恩爱一番。 只是毕竟是侯府,达官贵人们都在,还是要规矩些的。 想到不能欢爱,江暮烟对他来说也就没什么用了。 他甩开了她的手。 “姑娘请自重!” 江暮烟嘴角都气歪了。 你猥琐急迫的样子,本姑娘见过多少次了,现在倒装起正人君子了!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只是,以他的家世、背景和才貌,又确实是好相公的不二人选。 想到这里,她收起愤怒,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江家姐妹三人,三妹妹有大哥哥照顾,大姐姐与军侯情投意合,独小女一人,无人陪伴,只想公子多怜惜我些。” “与军侯情投意合?” 景子年猛然看向她。 脸上吃惊加憎恨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掩饰。 “你说的可是真的?” 江暮烟看到他这副样子,知道自己说的话刚好戳中了他,心中暗暗得意。 “小女可不敢欺骗公子。寒军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见了娇柔可人的大姐姐怎么可能不喜欢。第一天宿在江家就叫大姐姐叫过去伺候,之后两人夜夜欢好,自然是情投意合。” 江暮烟想到江暮雪之后的狼狈,忍不住抿嘴一笑。 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就听“咣”地一声,景子年一拳砸在了廊柱上。 歇斯底里地低吼着:“四年了,为什么!” “什么四年?” 江暮烟疑惑,难道他与江暮雪那个贱人已经好了四年? 第167章 看一眼一千两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急急地拉住他。 “公子,你在说什么?” “滚!” 景子年用力将她甩了个跟头,快步离去。 江暮烟费力起身,心中对江暮雪更加痛恨。 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扭着腰肢跟了上去。 寒柏的心又疼了起来。 这小白脸武艺平平,力气倒不小。 加上军侯按的手印,和寒松踢掉的瓦片。 明天这廊道必然是要重新整修了。 唉! 寒铁衣倒是心情大好,从廊檐上飘然落下。 匆匆理了理外衫,几步飞回了正厅。 竟比景子年还快了些! 他在门口叮嘱寒柏,找了个理由,把江暮雪叔父一家叫出去。 之后,才步履沉稳地走进了正厅。 众人见军侯回来,又纷纷起身来敬。 有人提议,叫夫人出来看看。 寒铁衣视线扫了扫,看到景子年已回了座位。 此刻正面色愁苦,一杯接一杯地饮酒。 而江暮雪叔父一家也已出去。 故意说道:“我那夫人乃寒门低户之女,远不及在坐各位家中贵女见多识广,若是做出什么丢人现眼的举动,还请诸位大人海涵!” 说完,示意寒松去叫江暮雪过来。 大家明里夸赞,军侯太过谦虚。 既然能被侯爷看上,就足以证明侯府夫人出尘脱俗,与众不同。 心中却都想着,不过是凤仪园饮宴那天,官女们都扮丑,唯她平常打扮。 如此才引得侯爷倾心,偶然得了良缘而已。 一个六品小官之女,见识浅薄,学识鄙陋,带出来的确丢人现眼。 难怪外间传闻,军侯看中了景家大小姐。 两者一比较,哪个头脑正常的男人会选江家的这位? 不一会儿,江暮雪缓缓而入。 刚刚与景子年相见时还是不引人注目的普通衣着,如今已精心打扮一番。 换上了粉色齐胸荷叶罗裙,白色飘逸外衫上用金边精心勾勒出茉莉的图案。 乌黑的秀发挽成凌虚髻,额间点了枚小小的桃红色花钿。 周身除一普通珠钗外,没有任何首饰。 看起来既娇艳欲滴,艳光逼人。 却又人淡如菊、气质天成! 荷叶罗裙坠地,走起路来轻雅飘逸。 确实应了那句“出尘脱俗,与众不同!” 她俯身行礼,“小女拜见侯爷!” 举手投足间,阵阵茉莉花香从周身向四方散去,引得酒肉已久的参宴者们心驰神往。 宴会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已被她夺去。 寒铁衣顿觉心满意足。 觉得征战十年所受的苦,在看到小丫头如此这般,向她走来的一刻,就什么都值了。 景子年却再次握紧拳头。 哼,与我相见时,从未如此精心装扮过! 却又被她吸住了目光,忍不住一再看去。 一名武将醉醺醺起身,行至正厅中间。 仔细端详了江暮雪片刻,大笑道: “我们侯爷真是艳福不浅啊!这丫头和那陈双蓉有些像,不过比她可要漂亮多了!” 另一名参将立刻起身将他拉回。 “老王,你喝傻了?怎么能将侯爷夫人与风尘女子相比!” “怎么就不能比了!” 那大老粗继续嚷嚷道: “还京城第一头牌,看一眼就要了我三百两!我们夫人比她漂亮多了,看一眼,一千两都值!” 众人窃笑不止。 第168章 引诱景子年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景子年偷眼观察寒铁衣,见他并未动怒。 心道,看来军侯是真的不太重视她。 否则,自己的妻子被拿去与妓女做比较。 纵然是京都城第一名妓,又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份羞辱? 江暮雪倒是面色如常。 贺大掌柜就是逃离妓院时被逮住,她路过觉得可怜,以重金赎身,并让她帮自己做事的。 多年来,两人已情如姐妹。 因此她并不觉得妓女低级,也不觉得武将的话有什么可恼怒的。 “夫人过来!” 寒铁衣沉声说道。 “是,侯爷。” 她轻轻起身,缓步走上台阶。 清丽的样貌、飘逸的衣裙、淡雅的清香,又惹得众人窃窃私语。 “给本侯倒酒!” 众人大吃一惊。 军侯再不重视夫人也不该如此对待吧? 若是两人私下这般,可以说夫妻和睦。 可是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使唤,与侍妾、婢女又有什么区别? 江暮雪本就在寒铁衣面前十分顺从,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合适。 恭敬地拿起青瓷酒壶,将沉年佳酿倒入酒盅之内。 景子年轻慢一笑。 怪不得求我带你走,愿来在军侯眼里,不过是个奴婢。 寒铁衣举起酒杯敬众人。 仰头饮尽后,再次冷声。 “满上!” 江暮雪温顺屈身,遵循他的指令,再次为他斟满。 听着下边的窃窃议论,他觉得离想要的结果已相差无几。 便端着酒杯起身,将她搂到怀里。 “诸位,这就是我寒铁衣的妻子,我替她敬大家一杯!” 众人一齐起身回敬。 寒铁衣见厅内所有人的眼晴都在注视着他二人,嘴边泛起坏笑。 用力吻了下她的额头,又亲了下她的脸颊。 附耳道:“去朝暮轩等我。” 江暮雪没想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满脸通红,俯身行礼。 “是,小女告退。” 她缓缓地向外走着,眼睛瞥向景子年。 见他似乎在专注饮酒,并没看向自己,心中苦涩。 而景子年却在想着,四年都没让我亲近过。 却与相识不久的军侯在大庭广众下如此亲昵。 之前还觉得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对她太狠心了,现在想想,算便宜她了! “夫人怎么走了?” 醉酒的王参将,突然扯着大嗓门问道。 寒铁衣刚好就势回答。 “小家之女,上不了台面,在这儿看着碍眼!” “别呀,这么漂亮的夫人怎么会碍眼呢!” 寒铁衣怒目微瞪,王参将瞬间没了声响,喝下去的酒顷刻醒了不少。 “传歌舞!大家赏一赏真正的美人!” 说完,寒铁衣又将寒松叫到身边。 低声道:“叫膳房做条红烧鲈鱼和几样素菜送到朝暮轩去。” 寒松领命出去。 不一会儿,一队舞女前来。 为首的竟然是江暮烟! 寒铁衣刚刚还在纳闷。 江文一家虽然被邀请。 但江书家除了夫人,无一人在受邀之列。 她是怎么进来的? 原来如此! 也好,她想抓住一切机会引诱景子年,倒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大忙。 江暮雪走后,寒铁衣心中急切。 担心她一个人等着会无趣。 又担心她不好好吃饭,或者弄不干净鱼刺。 索性加快了进程,亲自下去与众人周璇。 第169章 你喜欢寒铁板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刻意走到景子年面前,敬酒攀谈,拉近关系。 景子年虽然是景相之子,但自身不过是个兵部五品郎中。 见一品军侯亲自前来示好,受宠若惊,格外殷勤。 寒铁衣夸赞景家儿女,皆才貌无双。 又提及凤仪园当天,见景子玉献舞,以为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 但在太师之子婚宴上再见,才知道,什么是名门贵女、大家风范。 景子年虽然也混迹官场多年。 但毕竟在父亲的庇佑和相府的光环下,沉浮和磨砺的机会太少。 比起百战沙场、九死一生的寒铁衣还是嫩了许多。 几杯酒下肚,就与其称兄道弟、推心置腹起来。 寒铁衣见所谋之事已齐全。 又喝了几杯,便开始装醉,由寒松扶着去了朝暮轩。 江暮雪原本叫下人去邀请小堂妹一起吃鱼,见她迟迟不到,忍不住先开动起来。 此刻正欢快地吃着红烧鲈鱼,看到寒松踉踉跄跄地扶着他进来。 忙放下筷子,用方帕擦了擦嘴唇,站了起来。 “本侯要夫人扶!” 寒铁衣故意口齿不清地说道。 江暮雪没经过这样的场面,一时愣住。 “还不快过来!” 寒松不耐烦地说道。 江暮雪赶紧过去。 寒松将军侯往她身上一放,退了出去。 “好重啊!” 她差点被他压倒在地。 以为他已经醉得没了意识,狠狠地锤了他一下。 “平时没少吃猪肉吧!” 寒铁衣忍着笑意,继续装醉。 他半个身子都压在她的身上。 短短的几步路,令她走的摇摇晃晃,极为艰难。 终于将他放倒在了床上。 自己却也累的直接倒了下去,喘着粗气。 她转身看向他,越想越气,使劲捶打。 “寒铁板,真讨厌!累死我了!” 忽然,他紧紧抓住她捶打的手腕,睁开了眼睛。 江暮雪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起身逃离。 又被他猛地拉回到床上。 两个人侧身躺在一起,脸离得十分之近。 她心中害怕,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侯爷,小女刚刚只是想帮您……疏通一下筋骨!” “寒铁板是谁?” “您……您听错了,没人叫这个名字。” 寒铁衣在她手腕上加了些许力度,语气更加冷厉。 “我在问你,寒铁板是谁?” “是……是……是说,大齐国有侯爷这般万夫不当、百战百胜的英雄,有寒家军那样天下无敌的军队,边关才能稳固……有如铁板一块,蛮夷之国攻不破,也进不来!天下才能太平,百姓才能安宁……” 她本来还想继续吹捧下去,却忽然被寒铁衣打断。 他深情地望着她,幽幽地说道。 “那你喜欢寒铁板吗?” 江暮雪呆住了。 嗜血将军也会在意别人喜欢与否吗? 不是喜欢就宠爱,不喜欢就杀掉吗? 如果说出真心话,他会怎么对我? 寒铁衣不知道她心中所思和呆住的缘故。 只以为她也在出神地望着自己。 心中一动,握着她的双肩,嘴唇缓缓地向她靠近。 想起今天景子年被她推开数次的画面,心中窃喜。 若是她肯接受自己,是不是代表,她心里其实也对自己有情呢? 他依然慢慢地靠近,给她留下足够的思考和拒绝的时间。 第170章 算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如果她推开,他也一定不会强迫。 而江暮雪,其实很想逃离。 却又害怕忤逆了他的意思,会身首异处。 毕竟上一任妻妾,据说就是在亲热之时,被他残忍杀害。 他终于碰触到她柔软的唇,轻轻地吻了下去。 寒铁衣心想,她与景子年相好四年,脸都没让他碰过。 可与我才相处不久,就如此亲近,心里必然是喜欢我的。 江暮雪心想,他喝了许多酒,比平常更不理智。 如果我推开他,会不会血溅当场? 算了,反正军侯不举! 虽然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 只记得贺姐姐曾说过,不举的男人是无法玷污女人清白的。 既然他做不了什么过格的事,那忍一忍就过去了。 寒铁衣忽然将身体倾覆过去,压在了她的身上。 “雪儿!” 他喘息逐渐加重。 忘我地叫着她的小名。 “侯爷。” 她轻声唤他,试图让他清醒些。 他却用力咬了她的脖子一口,硬声道:“叫相公!” 江暮雪自然不想叫,却又害怕他会突然暴怒,让她当场毙命。 顺从地叫了句:“相公!” 寒铁衣听见,浑身一颤,激动不已。 又压回她的唇。 “雪儿!” 他口齿不清地叫着她的名字。 六年的爱和思念,无法控制,如洪水猛兽般奔涌而出。 他的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大,声声地叫着雪儿。 “大姐姐,我来了!” 江暮婉欢快的声音传来。 寒松告诫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侯爷醉酒睡着了,你小点声!” 床上纠缠的两人慌忙起身,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四双眼睛彼此相对,时间仿佛定格一般。 突然,江暮婉“哎呀”一声。 满脸通红地跑了出去。 一边跑一边想,大姐姐不是要离开军侯与景公子私奔吗? 那为什么还让侯爷压在她的身上? 她越想越羞,步子不断地加快,恨不得直接跑回家去。 屋内,寒松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 寒铁衣怒斥。 “还不快滚!” “是,侯爷!末将这就滚出去!” 这一次他出去,倒是记得将门关上了。 江暮雪的脸,红得像一颗熟透了的桃子。 她双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 自己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这么羞过,还是在婉妹妹面前。 这简直是对身心的巨大折磨! 寒铁衣看着她面红耳赤的样子,淡淡一笑。 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我们是夫妻,将来这种时候很多,府里人总会不小心撞见几次的。” 这种时候很多? 江暮雪心道,你不是看上了景家大小姐吗? 不过,想想也能明白。 以男人的本性,即使心中属意名门闺秀,怕是也不愿放过她这个小家之女吧。 果然如母亲所说,天下男儿皆薄幸。 太尉府娶亲的日子,可快些到吧! 第171章 侯爷终于记起你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那一夜蜻蜓点水般的温存之后,寒铁衣仍旧夜夜不归。 市井之中已有传闻,说军侯马上就要请求太后重新赐婚了。 秦氏和江暮烟等着看戏。 小桔和江暮云急得不行。 江暮雪依然悠哉悠哉的,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倒是去母亲和祖母处更勤了些。 一想到有一段时间不能尽孝,心中就愧疚不已。 她也曾试着想出去几次,都被寒松死死拦住。 她不明白,为什么军侯已经打算另娶她人,却还要如此严格地禁锢自己。 很可能是侯爷公务繁忙,还没来得及和寒松说些什么。 这只忠犬,在没得到新授命的情况下,就一心遵循着旧时之令吧。 之后的日子里,军侯再也没有回过江家。 直到太尉府良辰吉日,寒柏早早从军营抽身,到江府传信。 “夫人!” 寒柏拱手行礼,依然对她这个“失宠”的夫人恭敬有加。 “侯爷晚些时候带您去太尉府赴宴,请您尽早准备。” “多谢寒柏大人!” 寒柏退下后,小桔兴奋不已。 “小姐,侯爷终于记起你了!你可一定要抓住机会!” 说着打开柜子,仔细为她挑起衣服来。 江暮雪看着她雀跃的背影,眼圈红了。 她使劲擦了擦,尽可能不让小桔发觉自己的情绪。 顺手从床下暗格里拿出一个紫色的香袋和一方珍珠锦盒。 “蠢丫鬟!” 她控制着自己的伤感,语调尽量轻松。 理了理香袋的褶皱,递给她。 “这个给你!” “这……” 小桔诧异地接过,用手捏了捏。 “这个香袋大的有些离谱,里面不像是干花的材质。” 又将鼻子凑近闻了闻。 “味道也太淡了!小姐,你是不是买的时候被人骗了,就转赠给我了!” 蠢丫鬟! 里面是五千两银票。 哪来的香味。 要有,也是银子的味道。 那味道才是最正宗、最香甜的好不? “你记住,这是本小姐送你的最珍贵的礼物,一定要好好保管!” 她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有一天,你很想念我,就打开看看!” “我想小姐干嘛?” 小桔更不懂了。 “我和小姐天天在一起,想避都避不开呢!” “臭丫鬟。” 她失笑道:“早就看出你想避开我!” “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啦,知道你没脑子,不会怪你的。” 江暮雪抓着她的手,紧紧按在香袋上面。 “一定要保管好,如果丢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小桔看着又大又丑的香袋,困惑地点点头。 江暮雪心想,要是我离开的时间很长。 这五千两,用的仔细些,也够蠢丫鬟赎个身,买个大宅子,再舒舒服服用一辈子了。 江暮雪又拿出一个精致的珍珠锦盒递给她。 “下个月就是我母亲的生辰了,这是送她的礼物。我怕……到时会忘了,你先帮我保管着,日子到了,再提醒我送过去。” “小姐,给夫人的礼物还是放在你房里吧,我会帮你记得的。” “叫你收着就收着,哪儿那么多废话!” “噢!” 小桔觉得自家小姐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是不是军侯好久没回来,小姐心情不好,才一副怪怪的样子? 第172章 把军侯的魂儿再勾回来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噢!” 小桔觉得自家小姐今天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是不是军侯好久没回来,小姐心情不好,才一副怪怪的样子? 这么一想,她赶紧往外走。 “小姐,我得赶紧去叫府兵为你准备热水,一会儿帮你沐浴更衣!” 江暮雪失神地点点头。 小桔走后,她留恋地看着小小的闺房。 当初搬过来的时候,才六七岁光景吧。 那时候母亲还是春风得意的张家大小姐,父亲刚刚靠舅舅的势力官升六品主事。 秦氏和江暮烟还是铆足了劲巴结她们母女的亲切姨娘和温顺庶妹。 全家从原本拥挤的小院子,搬进了这座硕大的宅子。 一切似乎都充满希望。 那时候父亲对她可真好啊。 每晚当值回来,都会宠溺地抱着她,在院子里散步。 顺便与母亲一起商讨整修院落之事。 她说,想修建一个小池塘,以后和烟妹妹一起玩水。 父亲第二天便叫人前来搭建。 她说,想要一个美美的,像公主一样的闺房,还想要一个开满鲜花的院子。 父亲便命人买来花期长的种子,在小院里栽种起来。 那时的她,锦衣玉食、家庭和乐、受尽万千宠爱。 张家失势时,父亲与秦氏还来安慰母亲。 令她母女二人感动不已。 而当母亲丰厚到足以再买三四个宅子的嫁妆被拿去换了云妹妹后。 他们忽然变了一副嘴脸。 最初冷嘲热讽,之后越发刻薄恶毒。 从那时起,她就知道钱对一个人来说到底有多重要。 小小的江暮雪从那时候就在心里发愿,等她长大了,一定要做金钱的主人。 让金钱为她所驱使,让痴迷金钱的人向她臣服! “小姐,热水备好了!” 小桔推门进来,看了看她的头发。 “等你沐完身,我帮你重新梳个贵族小姐们喜欢的发髻。你多用用心,把军侯的魂儿再勾回来”。 “臭丫鬟!” 江暮雪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懂的还真不少!” 说完,快步走出门,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眼角坠下一滴泪来。 小桔保重! 母亲保重! 祖母保重! 到了晚上,军侯并没有来接她,而是让寒松寒柏送她去赴宴。 她上了马车,心中竟然泛起一丝失落。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证明寒铁衣对她没有一丝情份。 或许她今日走了,正让他松了一口气,帮了他一个大忙呢。 到了门口,她轻步下了马车。 寒柏将请帖递于守门之人。 “原来是寒军侯夫人,有请!” 她缓缓入门。 寒松跟在在身后揶揄道。 “还寒军侯夫人,很快就不是喽!” 江暮雪想到马上就要离开京都城,实在懒得理他。 “侯爷在那边!” 寒柏于人群中发现了正被一堆人簇拥着大献殷勤的寒铁衣。 他似乎也听见了寒柏的声音,向她们的方向望了过来。 江暮雪深吸一口气,缓缓向他身边走去。 到了他身前,淡然行礼。 “参见侯爷!” “嗯!” 寒铁衣点点头,神色冷漠。 “下官见过寒夫人!” 一中年男子笑着向她行礼。 “侯府宴请之后,便听闻夫人有倾国倾城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第173章 吉时已到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回以礼貌微笑。 “大人过奖了!” “不过是些风传罢了!” 寒铁衣像是被她的出现打扰到了一般,面露不快。 “本侯与诸位大人说话,你且自行安排!” “是,侯爷!” 她不喜不怒,屈身行礼退下。 见她走远,寒铁衣趁着众人不注意。 回过头去,递给寒松一个眼神。 寒松反应过来,慌忙跟上了夫人。 江暮雪缓缓踱步,好奇地打量着太尉府。 层楼叠榭、雕梁画栋。 的确是名门望族府邸,只是与新修完的侯府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精致。 四周隐隐飘来男人的凝视和女人的低语。 “那就是军侯夫人,长得还真和京城第一名妓陈双蓉有些像!” “倒是比陈双蓉美貌,只可惜少了些妩媚!” “人家是闺阁女子,又不是出身风尘,哪来的妩媚!” “美不美也没用了,军侯就要换妻了!” “换妻也好!军侯嗜杀,做侯府夫人虽享受荣华富贵,难免胆颤心惊。以这般姿色,还不如嫁个其他显贵。” “你以为想嫁就嫁,军侯不要的女人,也未必会放给别人,我看这美人难逃一死!” “据说侯爷在江家住了小两月,怕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就算被放了,又有谁稀罕要她!” 她突然止步,目光凌厉,狠狠向最后那个声音处望去。 说话的妇人立马没了声响。 若不是今日有事,不宜引人注目。 她势必会借着仅剩没几天的侯府夫人名号,好好教训下侮辱她清白之人! “吉时已到!” 一声高昂的男音传来。 江暮雪好奇心顿起。 与江家有来往的亲人只有叔父一家。 堂弟堂妹的年纪比她还小,都离成婚的日子远着。 她还从来没见过真正的拜堂呢。 瞬间,她将那些恶毒的言语全部放下,兴奋地跟着人流进了礼堂。 太尉之子已在堂中身姿挺立地站好。 不一会儿,新娘被两名侍女拉着裙摆,缓缓步入。 新郎见新娘向自己走来,唇角升起甜蜜笑意。 江暮雪也不自觉地笑了。 若仅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脸上一定不会有这般喜悦。 看情形,是两个相爱的人在拜天地。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她无意识地小声念了出来。 却忽然,她的手被一只长满老茧的大手紧紧握住。 她侧过身,微抬起头。 见寒铁衣高大壮硕的身躯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身边。 手虽然紧紧地拉着她,眼睛却若无其事地看着前方。 若不仔细低头观察,会以为他们是两个恰好站在一起的,完全不相干的人。 江暮雪本想将手抽回。 再一想,反正也要走了。 到底缘分一场,想握便握着吧。 寒铁衣见她没有反抗,心中十分高兴。 刚刚她穿着水蓝色的飘逸罗裙向他款款走来时。 他背在身后的手就一直紧紧攥着拳头,强忍住将她拉入怀里的冲动。 没见面的十几天里,他睡不好,吃不下,连处理公务时都在分神。 思念一点一点地啃噬着他的心。 如果说之前的六年,他对她的想念带着苍凉与悲伤。 带着一种虽然每日存于心中,却又无限遥远的距离感。 可是与她亲近许多时日,甚至肌肤相亲后,再生生分离的思念,便有如钝刀割肉。 不见的痛与想起的甜,都是那么的明显。 第174章 我现在就把她带走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此证!” “送入洞房!” 夫妻二人相携走向洞房后,一群年轻子弟嘻哈而去,嚷嚷着要好好闹上一场。 鬓发斑白又精神抖擞的张太尉满脸堆笑走了过来。 寒铁衣立刻放开了她的手,与她微微拉开些距离。 “寒军侯亲临,老夫不胜荣幸!” 寒铁衣拱手回礼。 “张大人客气了!” 张太尉看了眼江暮雪,又笑道: “军侯少年英雄,令人佩服!若不嫌弃,可带夫人与老夫家人同坐!” 寒铁衣漠然一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江暮雪立刻心领神会,俯身行礼。 “太尉大人,小女出身低微,见识甚少,恐怕失了分寸,会引得大家不快。小女不敢打扰大人们饮宴,自行坐坐便好。” 张太尉心想,这夫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那般小家子气,言谈举止称得上落落大方。 但既然军侯不愿带上,也不必勉强。 张太尉叫过身后随行的一名家丁。 “将寒军侯的夫人带到女眷席上,好生照顾!” “是老爷!” 家丁伸手指示方向。 “寒夫人请随我来!” 江暮雪再次行礼。 “谢太尉大人!” 走出没几步,她悄悄回过头。 见寒铁衣已随张太尉去饮酒,便叫住家丁。 “这位小哥,请问女眷更衣室在何处?” 见他满脸诧异,江暮雪故意拿捏出一副害羞的神请。 “想去……调整一下衣饰”。 家丁忽然想起贵族少妇们喜欢在抹胸上点缀饰物,脸瞬间红了。 “夫人,这边请!” 她大步跟上,全身的神经也渐渐紧绷起来。 片刻,家丁指向一间平平无奇的厢房。 “就是这里!” “多谢小哥!烦请小哥去宴席处等我一下,我收拾好了,自会过去!” 家丁行礼告退。 这间更衣室是高门大户专门为访客准备的。 此时客人们都在酒宴上。 因此除了景公子安排之人,不会再有其她人在。 她悄悄走了进去,一个小丫鬟坐连忙起身,探究地端详了她一眼。 她想了想,轻声说道:“有人叫我来换件衣裳。” 如果,小丫鬟是景公子安排的人,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这话说得也挑不出错处。 小丫鬟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似乎一整天就在等着她的到来。 她慌忙进到里室,取出一件与自己身上相同的侍女服。 “请小姐速速换上!” 江暮雪伸手接过,三两下便换好了新装。 将原本的衣物塞进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柜子后,匆匆起身。 “走吧!” 江暮雪跨步向外而去。 “等等!” 丫鬟叫住她,示意她低下头。 手脚麻利地将她的头发改成了与自己一样的发式。 二人这才快步向太尉府大门走去。 路过花园时,刚好几个纨绔子弟正在凉亭里相聚饮酒。 “你们看,那边有个小丫鬟长得不错!” “张永瑞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娶了个美娇娘,府里还留着这么漂亮的侍女!” “不如我跟他把那小丫鬟要来,今晚回去也乐呵乐呵!” “哎,兄弟,你可别和我抢,我现在就把她带走!” 第175章 诱我私奔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心知,能将酒席开在这里的,一定是太尉府的近亲。 此时此刻,实在不想惹上麻烦。 灵机一动,大声打了个喷嚏,随手将喷出来的口水抹到了脸上。 还干呕了几声,向地上吐了吐。 几名纨绔子弟立刻没了兴致。 “婢女就是婢女,上不得台面!” “真倒胃口!” “兄弟们继续喝酒!” 她松了一口气,与景公子安排的小丫鬟快步离去。 “何事出府?” 守门兵士拦住喝问。 江暮雪见是刚刚进来时的那个守卫。 轻轻低头,往门灯的暗处走了走。 “大哥,陈姨娘又咳血了,药都用完了。我二人去郎中那里为她取些药,请大哥通融一下。” 说着,递了一小块银子过去。 守卫悄悄攥在手里。 “天色已晚,速去速回!” “多谢大哥!” 丫鬟拉着她向门外快步而行。 走至偏巷,见不远处一黑色马车停在边侧,车夫正在等待。 “景公子在车里吗?” “公子还有些应酬,叫小姐先走,他脱身后就去找你!” “多谢这位妹妹!” 江暮雪说完,急急登上马车。 刚一坐定,马便飞奔起来。 她掀开帘子,见太尉府越来越远,长长松了一口气。 却又瞬间伤感起来。 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京城了。 母亲、祖母、小桔、婉儿、宁儿,你们一定要好好的。 许久之后,她在渡口的码头下了车。 车夫临走前叮嘱,公子一脱身就来见她,要她在这里等着。 此刻已至亥时,远处的小山在黑夜中隐没了身形。 月光朦朦胧胧,露出的幽光反而将天地之间映衬的更加漆黑。 渡口处空无一人。 只有几艘不知谁家的鱼船横在那里。 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 景公子许久不来,她站得累了。 又觉得浑身发冷,索性抱住双腿坐在了地上。 脑中不知为何突然闪过小腿受伤那天,寒铁衣冲进浴室,用外袍将她裹紧的画面。 那黑色的丝绒袍,可真暖和。 又过了许久,远处似乎有人来了。 她怕如此深夜,会遇到歹人。 抓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悄悄走了过去。 “公子!” 江暮雪兴奋地叫了出来。 她以为景子年也会像上次一样,高兴地走过来拉住她的手,可是他却远远站住了。 “公子怎么没有带船夫?” 她向他身边走了几步。 “站住!” 景子年冷声呵斥,不让她靠近。 “你以为你一次次送信,反复诉说爱慕之情,本公子就会可怜你,与你行苟且之事吗?” 江暮雪脑子嗡嗡作响。 眨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问道: “公子,你在说什么?不是我们说好的吗……” “住口!” 景子年大声说道。 “江暮雪,你我不过有数面之缘!没想到你会觊觎本公子的才貌,长期对我进行骚扰。当初念及你是闺阁姑娘,才没有与你计较。可是,现在你已经许了夫家,却不顾与相公的夫妻之义,一再引诱我与你私奔,真是无耻!” “呵!” 听到这里,江暮雪再傻也明白过来了。 她苦笑道:“你这么义正辞严,又如此急着撇清自己,是说给谁听的?想必侯爷也来了吧!” 第176章 人赃并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说着,她的目光向远处扫了扫,果然看到三个高壮的身影。 隐隐约约站在远处,看身形,应该是寒铁衣与寒松寒柏无疑。 屠杀妻妾满门! 一瞬间,她脑中闪过的全是江府之人被残杀的血腥画面。 “景子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她感到匪夷所思。 “你我四年情谊,你可以不声不响地放弃我,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推上绝路!” “你个疯妇,休要胡言!” 景子年紧张地回头望了望寒铁衣,见他没有因为江暮雪的厉声责问有任何举动,这才放下心来。 “我何时与你有情?那都是你相思成狂,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上一次,你就将其她女子赠于我的绣帕偷走,反倒说是我送与你的。本公子不与你计较,已经是大度,何来情份之说!” 景子年心想,绣帕之物,女人一般会经常带在身上。 若是寒铁衣曾经发现,产生过怀疑,这样一说,便可以将自己撇干净了。 “其她女子!” 江暮雪苦笑了一声。 她常自诩聪慧,竟然一时为情所迷,连方帕绣字是女儿家的心思都没想到。 是啊,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用这类物件儿表达情谊。 不过是被人所赠,又随手赠给自己而已! 远处,寒松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侯爷,人赃并获,咱们先去把夫人绑了吧!” 寒铁衣望向江暮雪的眼神,有一丝怜惜。 “不急,四年情谊,给她些时间做个了结!” 他的小丫头虽然很有头脑,但对于人世间的险恶接触太少。 现在有自己守着她,不会有危险。 刚好借机让她亲眼看看,世上的豺狼虎豹都是个什么样子。 她才能够成长。 码头处,江暮雪依旧不甘心地质问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景子年再次回头,见军侯仍在远处。 以为他听不见两人说话,索性一吐为快,低声道: “你还有脸问!这四年,你总是十分忙碌,一年陪我的时间寥寥无几!我乃京城第一公子,多少女人爱慕,你却如此冷淡待我,让我心中都是恨!” “恨?” 江暮雪用力擦了下眼泪,冷笑一声。 也担心被寒铁衣听到,会加重他的愤怒,以更残忍的手段对待江家人。 她同样压低了声音冲景子年说道: “你动不动就几万两的要,如果我不忙碌,如何能有这许多银钱给你?你在各地网罗的官员,都有我的人暗中帮衬,如果我不忙,这一切都是怎么做到的?” “可是你为什么四年都不肯让我亲近!我都不知道摸你的脸是什么感觉,任谁知道不是笑话?” 寒铁衣听到此处,想起在朝暮轩与小丫头的肌肤之亲,嘴角涌现笑意。 寒松则小声嘟囔着:“四年,连脸都没摸过,确实有点过了!” 寒柏用剑柄戳了他一下。 寒松惊讶:“柏哥为啥戳我?” 见寒柏不理他,以为是无意中碰到了。 撅了撅嘴,没有再追问。 “我乃闺阁女子,未成婚之前怎么能随意与男人亲近!” “可你却与军侯日日苟且!” “我借远亲过世之名,与侯爷有一年守孝之约,清清白白,哪来的苟且?” 景子年一时语塞。 想起江暮烟给他传递的错误消息,心中升起一丝恨意。 第177章 我虽贪生,却不怕死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直直地盯着跟自己说了四年甜言蜜语的男人,流着泪失笑道: “什么忙碌到不能陪你,什么误会我失去清白,都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如果真对我有情,就会来向我求证,会和我一起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甚至娶我到相府,让我做个无忧无虑每日陪伴你身边的贵夫人。有这么多办法可以解开你所说的症结,你却一样都没去做。不过是因为,你早就想甩开我,却又惧怕寒铁衣的势力。拿对我的怀疑,当成自己懦弱无能的借口!” 景子年的心不知道被哪一句话戳中。 看着夜色中江暮雪泪眼婆娑的娇小模样,他忽然有点愧疚,也有些心疼。 眼前的人,就是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对自己最好、最真,只要需要,就一颗心全掏给自己的女人。 一定要多看她两眼,好好地记住她的样子才行。 不然,以后连个思念的影子都追寻不到。 他的声音柔和下来。 “雪儿,你也不要怪我。我是太后的外甥,丞相的儿子,身上背负家族重任,不可能为你得罪军权在握的一品大员。而且只有你死了,我才能安心地做南越国的驸马,也能帮助军侯顺利甩掉你,再与我相府联姻。我确实真心爱你,但是为了相府大业,也只能如此。而你若真心爱我,也该心甘情愿地为我、为我们的爱情做出牺牲!” 说到这里,景子年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我是一个多么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 雪儿如果能明白我为家族大业的不易,死后一定不会怪我。 可是江暮雪却显然并没有被他打动。 “呵,你的大业!为朋党之争、家族富贵,用尽卑劣手段,这也配叫大业?舍生忘死、保家卫国,护百姓平安,救黎民于水火的才叫大业!我是想要逃离寒铁衣,但却从心里敬佩他是条汉子!” 远处,寒铁衣淡淡一笑。 寒松嘀咕道:“红杏夫人总算说了句人话。” 景子年神色中露出一丝鄙夷。 “雪儿,你不会以为,现在抱军侯的大腿,他会放你一条生路吧。” “笑话!” 江暮雪用力擦了擦眼泪。 “我虽贪生,却不怕死!” 看着景子年依然面如冠玉、翩翩公子,却露出与温情外表极度不相符的阴狠小人模样。 江暮雪突然自嘲地笑了。 “我江暮雪吃尽苦头,建立产业,不过是不想被他人钳制。想在人生大事上有选择权,想磨砺出智慧和勇气,在选男人时能擦亮眼睛,不重复母亲的旧路。可是,到最后,我还是看中了和我父亲一样的男人,真是可笑!” “别拿我和江书比!” 景子年愤怒了。 这几年来,他没少听她提起江书这个人。 知道他品性低劣,很是厌恶。 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她可以死,但绝不可以看低自己! 江暮雪突继续嘲讽地笑着。 “可笑啊可笑,你们都是龌龊小人,却都自认为是谦谦君子,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把一切都怪到女人头上!我真为你们感到羞耻!” 寒铁衣远远注视着悲痛无助的江暮雪,心疼不已。 两人之间已经了结得差不多了。 到此为止吧! 他回头看了寒柏一眼。 寒柏默默点头,飞身上了树梢…… 第178章 有肌肤之亲的女人多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渡口处,景子年的怒气已经到了极致。 他十分期待,寒铁衣能亲自过来,一掌打死眼前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可是,当他回过头去,却见军侯依然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以为寒铁衣是想借自己的手杀人。 第一想法是,不太妥当。 但转念一想,侯府夫人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 只要军侯在场,不论谁下的手,都会算在寒铁衣头上,又放心了许多。 “雪儿,你既然如此憎恨我,那我便代军候送你一程!” 说着,步步向她靠近。 “你要干什么?” 江暮雪瞪大眼睛,神色惊恐,向后退去。 “雪儿,我很爱你,真的很爱。我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专注过这么久,也十分舍不得你!” 他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退后。 “但你实在碍事,又成了军侯之妻。既然我得不到,毁了也好!” “禽兽!” 江暮雪将手中的石头狠狠向他头上砸去。 瞬间血流如注。 景子年摸了摸头上的血,怒不可遏地看着她。 再次露出在侯府湖边相见时的阴恨表情,大步向她而去。 江暮雪继续一边向后退,一边扫视着四周是否有自卫的东西。 “公子,你不能跟她走!” 江暮烟尖利的声音破空传来。 景子年和江暮雪一起顿住。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听错了? “公子,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你怎么能忍心抛下我,与那个贱人私奔?” 江暮烟并不知道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只以为两人走向渡口深处,是要一起远走高飞了。 她带着哭腔的声音再次传来。 令两人终于相信,江暮烟是真的来了。 景子年愤而回头,低声呵斥: “不可胡言!我何时与你有过夫妻之实?” “公子你的头流血了!” 江暮烟没有回答,而是为他的伤口紧张不已。 她慌忙上前,掏出绣帕,想要为她止血。 景子年早已气急败坏,一脚将她踹倒。 “你们江家的女儿都是疯妇,一个又一个地对本公子纠缠不休!” 江暮烟捂住腹部,忍着痛说道: “公子,当初你我柔情蜜意,夜夜恩爱,你都忘了吗?小女并非有意纠缠,而是真心爱慕于你啊!” 江暮雪看着痛苦流涕的江暮烟,竟然有了一丝不忍。 “烟妹妹,你在江家这么久,从我母亲的惨状,还看不出女人选错相公的代价吗?这个男人不值得你托付,还是另寻良配吧!” 她认为这是当姐姐在临死前能给妹妹最好的忠告了。 然而江暮烟却并不领情。 她尖声嚷道:“江暮雪,你个贱人,休想挑拨我和公子之间的关系。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辈子都只会钟情于他,不像你,和军侯日日苟且,还来引诱我的未来相公……” “啪!” 江暮烟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景子年狠狠扇了一个巴掌,再次倒了下去。 景子年俯下身,阴沉地说道: “与我有肌肤之亲的女人多了,配叫我一声相公的,还没出现!” “本宫也不配吗!” 一个高傲、冷肃的声音传来。 听声调就能感受到与生俱来的底气。 景子年心头一慌,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 “容......容华……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179章 好一招借刀杀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南越容华公主倨傲地扬着头。 “要不是与你有夫妻之实的女人带我来这儿,本宫怎么能知道,名满大齐、才貌无双的景家好儿郎竟然是好到了这种程度!” 好你个江暮烟! 景子年扫了一眼她的狼狈相,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刁蛮任性的南越公主,非要亲自来大齐与相府议亲之事。 虽然还未公之于众,但百姓中已有传闻。 他只想到江暮雪被困于府中得不到消息,却忘了还有个对自己死缠烂打的江暮烟! 如果因为今天的事,破坏了丞相府与南越国的联姻。 不论是太后姨母还是父亲,都不会放过他的。 只是,时间紧迫,他还没来得及往更深处去想。 江暮烟一个小官家眷,是如何畅行无阻地,轻易就见到了南越公主殿下? 又是如何在这样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准确找到他们私奔的码头。 并且在恰到好处的时间点出现? “容华,不是你想的那样!” 景子年赶紧解释。 “这姐妹二人来自贫贱之家,一心巴结相府,不知羞耻,屡屡纠缠于我,知道我要与你成亲,特意设计破坏!我不可能放着你这样高贵美貌的女人不爱,反而看中这些低贱货色!我在你的心里,眼光就那么差吗?” 容华公主从小就被人捧惯了,对景子年的夸赞深信不疑。 看了看倒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江暮烟,再看看丫鬟打扮的江暮雪。 确实觉得这两人的神态、气质远远不及自己。 景子年见容华公主对他的话有些动容。 快步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容华,我和你说过,你我才是真正的夫妻,是相守一辈子的人。你总不能不相信自己的相公,反而去信外人吧?” 站在远处,一直冷眼旁观的江暮雪,嘴角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她看着容华,高声说道:“你就是在后宫豢养男宠的南越容华公主?” 容华公主一惊,转头看向江暮雪,眼中泛起愤怒。 虽然是事实,但这等丑事,被一个贱丫头当众说出来,实在有失颜面。 “放肆!” 公主的侍卫立刻拔刀向前。 寒铁衣甩了下衣袖,几把飞刀落在手中。 但凡有人敢伤他的小丫头,他就立刻要了他们的命! 江暮雪倒是不慌不忙。 “公主殿下就不好奇,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齐国小户女子,是如何得知南越宫廷秘事的?” 寒松惊得大嘴张开半晌,红杏夫人是怎么知道的? 景子年那个小白脸会连这么下流的事儿都和她说? 容华公主愣了一下,转而恨恨地看向景子年。 江暮雪粲然一笑。 还好,当初贺大掌柜去南越与皇商谈买卖,回来后跟她讲了好多宫廷趣事。 其中就包括这位公主大人丰富多彩的生活。 “公主殿下果然是聪明人!大齐国能将这些隐秘之事调查清楚的,只有一心想利用您的势力壮大自己党羽的人!哦,对了,景公子和小女恩爱的时候还说,您都快25岁了,眼角有了纹路,怎么看都不如我和妹妹这般十七八岁的少女!还说您是因为太老了,在本国嫁不出去,才会不远千里来大齐国找男人!” 寒铁衣嘴角微翘。 好一招借刀杀人! 干得漂亮! 小丫头果然在成长。 第180章 养男宠的原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的每一句话都直戳容华公主的心肺。 她最怕别人说她老,怕别人嘲笑她养男宠是因为嫁不出去。 南越宫里嘴碎的娘娘们,已经让她烦透了。 她一个高贵美貌的公主,怎么会嫁不出去? 养男宠,不过是因为…… 她真的很喜欢那几个小郎君…… “景子年!” 容华公主一巴掌呼到了他的左脸上。 “你竟然在背后如此羞辱本宫!” 景子年捂着脸,委屈道:“为夫从来没有说过……” 话还没有说完,又被容华公主狠狠掌掴了右脸。 “住嘴,就你也配在本公主面前自称为夫?” “容华,你听我解释!” 景子年这次真的急了。 他已深刻认识到,后半生是荣华富贵,还是潦倒蹉跎,就在公主此时此地的一念之间。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自我安慰道。 相门颜面、书生风度、男人尊严,相对大好前程,通通一文不值。 他扑腾一声跪在公主的身前,紧紧拽着她的裙摆,极力分辩。 “那个女人诡计多端,你不能信他!” “滚!” 容华公主已经快要爆炸,一脚踹在了他的脸上。 “你景家再也别想踏足我南越国半步!” 说完,招呼侍卫,拂袖而去。 景子年擦了擦脸上的鞋印和鲜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目光阴鸷地看向江暮雪,缓步逼近。 江暮雪微微抖了一下,慌忙地捡起地上的石头向他扔去。 无奈,大块的石头都在树林里。 越往渡口退去,石子就越小。 她扔过去的碎石,对景子年没有丝毫的作用。 景子年阴暗又可怖地笑着。 “雪儿不是想嫁给我吗?你先到地下等着我,百年之后,我再去找你,如何?” 江暮雪浑身颤抖着步步后退。 突然脚下一崴,不小心摔倒在地。 景子年冷笑一声,伸出了阴戾的魔爪。 忽然,寒铁衣幽冷的声音透空传来。 “景公子!” 声音里带着的寒意和杀气令景子年心中一凛。 他慌忙转身,见寒铁衣慢慢走来。 “本侯的夫人,自然由本侯亲自处置!” 景子年顿住了。 他在知道寒铁衣属意自己的妹妹之后,就开始盘算如何让手握重兵的他成为自己的妹夫。 而寒铁衣在各种场合下,都一再对他、对景家示好。 更加令他确定,江暮雪是唯一障碍的想法。 于是他便将她水性杨花、私德败坏之事,告诉了寒铁衣。 并承诺可以帮助他说通太后,更改赐婚口谕。 只可惜寒铁衣是个死脑筋。 一再强调,虽然看不上自己的夫人。 但只要她没有实际的过错,就不能无故抛弃。 无奈,景子年只好安排这一出戏,亲自演给他看。 只要寒铁衣杀了江暮雪,那么,自己就能顺利成为南越国驸马。 而寒家军也就成了相府的亲军,成为太后姨母与皇帝争权的强大后盾了。 可是,谁想到事情成了现在的样子? 此刻,他什么都不想管了。 是江暮雪害得他当不上驸马,他要亲手杀了她! 景子年又向前走了一步。 “景公子是把本侯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寒铁衣萧杀的声音再次传来。 景子年将手收回,紧攥的拳头微微颤抖。 第181章 到我身边来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一边走来,一边幽幽说道: “现在去追公主还得及!” 景子年眼中一亮。 是啊,刚才是因为江暮雪那个贱人的搅合,才让公主对她那么狠心。 女人都是哄两句就找不到北的动物,只要追上,甜言蜜语一番,再借着伤装装可怜。 没准能在公主处留宿也说不定。 他向寒铁衣拱手道:“多谢侯爷提点!” 说完,匆匆向马车奔去。 寒铁衣淡淡一笑。 以容华公主的个性,被这般羞辱过。 追上了,必然又是一顿暴打。 不过,这只是一个开始。 景子年,你欠我家丫头的东西,全部都要一分不少地还回来。 好戏还在后面,咱们慢慢玩! 寒松寒柏得了军侯的令,依旧远远站着。 江暮烟见景子年走了,也悄悄跑了。 黑漆漆的渡口,此刻,只剩下寒铁衣与江暮雪二人。 江暮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寒铁衣向前一步,她便后退一步。 “夫人过来!” 他见她身后几步就是冰冷的河水。 停步,向她伸手。 “相信我,我寒铁衣绝对不会伤害你一分一毫!” 江暮雪看着他的神情,听着他的声音,忽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可是回想以往的相处,他时而温柔,时而可怕。 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瞬间,她又想起那个关于侯府的梦。 他浑身是血,要砍下她的手足…… “寒铁衣,是我对不起你!” 她的眼泪簌簌而下。 “贵为一品大员,夫人却与他人私奔,心里都是恨吧?” “不,雪儿,我永远都不会恨你,你相信我!” 他伸着手又向她走了一步,声音尽可能地温柔。 “过来,到我身边来!” 江暮雪看着他的手犹豫了。 要相信他吗? 他是会原谅自己,还是将自己哄骗回去后,更凶残地折磨到生不如死? 仔细看过去,他的神色中有怜惜,他的声音中有柔情…… 不,不会的! 我娘一心信任我爹,却被凉薄地对待半生。 我以为景子年是我精心挑选的男人,他却想亲手置我于死地。 难道我还要妄想屠杀妻妾满门的嗜血将军会是个例外吗? 真是可笑! 寒铁衣见她若有所思,趁她不注意,向前迈了一大步,准备将她拉过来。 她惊慌抬头,本能地去挡他的手。 身体却不自觉地向后一退,落于冰冷的河水之中! “雪儿!” 寒铁衣没有丝毫犹豫,紧跟着跳进河里。 黑漆漆的河道,水花翻涌。 傻丫头,我怕你今晚冷,还特意在马车上给你备了外袍。 你怎么这么傻! 第182章 小哥哥死于乱军之中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安阳城外,西凉军正在攻城。 江暮雪紧紧地握着短刀躲在土堆后面,焦急地等待着回城的时机。 突然,有人的脚步声响起。 她吓得回身便刺。 却惊喜地发现,是英雄小哥哥! 小哥哥告诉她,这里十分危险,是西凉撤军的必经之路。 他拉起她的手,一路奔逃,击杀了十数名想将她掳走的溃兵后,终于躲进了深山。 他为她生火、烤肉,给她唱仁人志士不惧生死的战歌。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 可是,却是她活了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愿意拼上性命保护她的人。 回京后没多久,她就遭遇了景子年的猛烈追求。 她知道整个京都城都在说“景家好儿郎、才貌世无双”。 可是随着了解的渐渐加深,她发现他远远没有世人传的那样好。 她对他没有欣赏、没有敬佩,更没有崇拜和爱意。 只是,那时的景子年凭借丞相父亲的权势,已经在兵部任职。 所以她答应了先和他做朋友,并且让他帮忙去查找英雄小哥哥的下落。 半年之后,在她的一再追问下,景子年告诉她,她的小哥哥已于一场大战后,死于乱军之中! 那时候年少懵懂,只是无尽的伤感。 可是六年后,伤感渐渐化成了蚀骨灼心的痛。 因为在经历了人世间的许多事之后,她终于明白。 不论她想要相信过什么,或者渴望过什么。 终究如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这世上依然有恨她的人、厌她的人,有贪图她钱财的人、觊觎她美色的人。 但是,肯以性命相护的那个人,却永远地消失了。 痛! 很痛!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英雄小哥哥一边哼着战歌,一边轻轻为她擦拭着脸上的灰尘。 “小丫头,安心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她抚上他温暖的手掌,甜甜地笑了。 “雪儿乖!” 他摩梭着她的脸,轻声哄着。 不对! 小哥哥根本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一念闪过,英雄小哥哥突然消失不见。 山洞也开始扭曲,四周闪现大面积的刺眼白光…… 她的眉头越拧越紧,猛地睁开了眼晴。 一张黑色玄铁面具悬在她面前! 而她手抚着的正是嗜血将军长满厚茧的大手! 她的瞳孔渐渐收缩,眉头蹙起。 将他的手抛到一边,愤愤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对我如此厌恶?” 寒铁衣的话语中闪过一丝痛楚,又转瞬消失不见。 江暮雪拢了拢枕头,愤愤说道:“要杀要刮,给个痛快!” 心想,反正被他抓回来,也好不了了。 装模作样实在是累。 不如干脆利落些,大不了就是个死呗! “你愿意为了你们的爱情去死?” 江暮雪闭上眼睛。 “少恶心我,我是为了我自己去死!” 又忽然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别扭,改口道:“你杀了我,放过我的家人!” 再想想,江暮烟和秦氏的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原本觉得自己说话突然啰嗦了许多,可能是脑子泡过水的缘故。 但转念一想,命都快没了,啰嗦又能如何。 索性又加了句:“放过我的母亲、祖母、叔父一家,还有小桔和云妹妹。” 再一想,虽然厨娘叶儿与江书苟合,但对她不坏。 “还有叶儿,其他人你随意!” 第183章 专治红杏出墙的药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侯爷,药好了!” 寒松端着有些烫的药碗,缓步挪了进来。 寒铁衣轻柔地握住江暮雪的双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 她又倔强地转回去,继续对着墙壁。 寒松气愤不已。 “跟小白脸私奔,你还有理了!侯爷就该当场活埋你!” 江暮雪听着心烦,索性拉起被子蒙在头上。 寒铁衣无可奈何,示意寒松闭嘴,将被子拉了下来。 强硬地把她扶起坐正后,才从寒松手中接过药碗。 盛了一勺,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缓缓递到她的唇边。 她抬眼望去,有些心虚。 “这是……什么药?” “穿肠毒药,专治红杏出墙!” 寒松忍不住接道。 寒铁衣冷冷瞥了他一眼,寒松忙低头做恭敬状。 寒铁衣盯着江暮雪略有些苍白的脸蛋。 “怎么,我给你的药,不敢喝?” 江暮雪哼了一声。 本姑娘要是胆小,还敢在嗜血将军眼皮底下私奔? 你以为所有闺阁女儿,都有我这样的气度和胆量吗? 她满不在乎地张开嘴,大口喝了进去。 寒铁衣又盛起一勺,吹了吹,递于她嘴边。 她毫不犹豫地再次喝下。 一边喝,一边继续啰嗦着。 “你如果念及过往情份,最好别贪图省事,别将我与那几个讨厌的人埋在一起,我可不想到了下面,还要看见她们!” 小半碗药进肚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翻身,从床下的暗格里掏出一个方形的布包。 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银票。 她全部放在寒铁衣身旁。 “我知道你不需要钱,可是就算你我没有半点情谊,我与别人私奔,也算是欠了你的,我……不知道该怎么还你。” 又从中抽出两张递给寒松。 “一张是给寒柏大人的,帮我说句辛苦了。另一张你自己留下,埋我的时候,挑个干净些的地方,别让我和不喜欢的葬在一起。” “一千两!” 寒松震惊了。 他再从军十年,不吃不喝,也未必够这一张银票的钱! “夫人放心,末将一定找个干净漂亮的地方埋了您,再给您的土堆上摆些鲜花做装饰!” 他喜滋滋地伸手去接。 寒铁衣怒目斜视。 “退下!” 寒松吓了一跳。 咽了下口水,依依不舍地盯着一千两银票,缓缓退了出去。 江暮雪见药已喝的差不多,自顾自地躺下。 转过身去,继续背对着寒铁衣。 “心中可还还挂念着他?” “永远不会!” “对我可有一点情谊?” “没有!” 寒铁衣苦笑了一声。 “倒是干脆利落!” 转而,又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不愿意看见我?” “是!” 寒铁衣坐在床边,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站起身来,默默地走了。 ********** 江暮雪一直等待毒发,却一直没有反应。 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什么。 不一会儿小桔推门进来。 “小姐,我给你拿了些粥菜!” 她慌忙将床边的银票收回到暗格里。 小桔一直呆在江家,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她还以为小姐懒床,像平日一样,日头已高,还不肯起身。 本来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她,结果被军侯叫去。 让她将备好的滋补粥食和美味小菜端过去。 还一再叮嘱不许说是他让送的。 她有些糊涂,不过,既然侯爷不让说,那就不说吧。 江暮雪有气无力。 “放在那里吧。” “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小桔走到床边,关切问道。 “昨晚参宴着了凉,休息下就好了。” “那,我去给小姐熬些姜汤!” “不必了,我身子乏累,想再睡一会儿。” 她将被子拉了拉,闭上了眼睛。 小桔轻轻地退了出去。 这一觉醒来,天光已经暗了下去。 她不知道寒铁衣喂她喝的药,除了能够驱寒,还有安神的作用。 只以为自己心大,做了这等见不得光的丑事被当场逮住后,竟还能安然地睡上这么久。 而药里,似乎也没有毒。 当然,或许是慢性毒药也说不定。 她将方巾沾了些水,擦了擦脸。 拉开墙边的大暗格,抱出一壶酒来,大步出门而去。 寒松奉命盯着夫人。 见有异常,赶紧跑去禀报。 “侯爷,夫人抱着酒壶往荒院去了!” 第184章 恨我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带路!” 寒铁衣急步而出。 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快速回屋拿了件外袍出来,匆匆而去。 江暮雪缓缓迈入一间破败不堪的院子。 院子很大,里面有一座三层高的楼阁。 原本父亲和母亲商议,要将这院子修成花园,将三层高楼布置成观景台。 闲暇时坐在上面聊聊天,顺便欣赏整个都城的繁华景色。 可是,世事无常啊! 当初愿景美好之人,谁会想到有今日之落魄? 而那原本该是雕梁画栋的楼阁,此时已满眼断壁残垣。 连楼梯的板子都吱呀作响,稍有不慎就有滚下去的危险。 江家其他人将此处视为危楼,从不来这儿。 因此,这里成了她一个人发呆的净土。 这几年,每当她有了进步,或遭遇挫折。 都会于夜幕之中,抱上一壶酒。 独自一人到顶层,去欣赏京都城的万家灯火。 灯火与繁华依旧,而看风景的人却在不断地成长着、变化着。 第一次,好物坊开张。 她站在这里雄心壮志,要做全京城最有钱的女人。 第二次,景子年告诉她,英雄小哥哥死了。 她在这里哭了一夜。 第三次,雅乐坊火遍京城…… ……. 这是第多少次了? 江暮雪记不得了。 她到目前为止的人生,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她也想不清了。 她坐在高高的桌子上,两脚随意地踩着多年无人坐过的长凳。 将酒壶放在一旁,呆呆地望着远方。 夜晚的凉风吹过,划过她轻薄的衣衫。 脑中零零碎碎地闪过许多画面,却又没有哪一副,能让她动容。 忽然,她的身上一暖。 有人在身后以环抱的方式,为她披上了丝绒长袍。 她转头,见到来人并不惊讶。 “侯爷乃军中男儿,心思竟然如此细腻,叫人佩服!” 寒铁衣听出她话中有话,并没有回应。 而是转到她身前,悉心地为她系好脖颈下的丝带。 心中暗道,男人哪有什么细腻的心思。 不过是爱得深了,自然就想得多了! 江暮雪冷笑一声,将酒壶拿起。 刚拧开塞子,就被寒铁衣粗暴地夺过去,仰头先饮了一口。 “好酒!” 味道清冽、质地香醇。 不上头、不伤身,不易醉。 最重要的是……无毒! 他望着小丫头白皙的脸庞,将酒壶递还于她。 江暮雪接过,喝了一口,头继续低着。 寒铁衣将酒壶拿回,在她旁侧坐下,举壶又饮。 “在想些什么?” “在想侯爷好手段!” “什么时候想到的?” 寒铁衣望向前方。 忽然发觉,小丫头找的这个地方,真的很美。 “在渡口时就心生怀疑,但那时候脑子不够用,现在清醒了,十分确定!” 说完,江暮雪毫不顾忌地从他手上夺过酒壶,灌了一大口。 “好一招将计就计! 让我们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算计得逞。 其实不过是走上了你早就为我们安排好的路! 我等庸人,自以为是谋划的棋手。 最终不过是受侯爷摆布的棋子而已!” 她洒脱地将酒壶递还给他,自嘲地笑着。 寒铁衣缓缓接过,眸光黯淡。 “恨我吗?” 第185章 你不渴望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不恨!” 江暮雪眼角低垂,十分干脆地回答道。 “我经商这么多年,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每一次没能让我死掉的磨难,都会塑造一个更强大的我! 比如这次,如果保住了小命儿,卑鄙小人不过是我人生的一块磨刀石而已。” “伤心吗?” 寒铁衣喝完又将酒递了回来。 “不伤心!” 江暮雪连喝了两大口。 感到身子暖暖的,心里也没那么愁苦了。 只是很想说话,很想倾诉。 管他……是谁。 “以前总觉得奇怪,明明跟他海誓山盟,却不愿和他亲近。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尚在闺阁之中,不谙风月之事。 经过这次,终于明白了。 我之所以抵触,不过是因为,他原本就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什么才貌无双,景子年就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 江暮雪又将酒壶递于寒铁衣。 见他面露困惑,她带着三分醉意,笑了。 这一笑,让寒铁衣骤然心动。 想将她拉到怀里,又恐怕她会心生厌恶。 “从十四岁时遇到他,他大献殷勤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可是我娘说啊,天下男子看着不一样,相处久了都一样。 都是一样的愚笨、凉薄、自私、市侩。 要靠女人俯首低头才能成就他们的自尊。 所以,当知道全京城的少女都把他当成理想相公时,我就以为看不上他,是自己出了问题!” 她醉笑着,拉起他的手臂。 “我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有问题,以为是自己看人太苛刻,才不愿接受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你说可不可笑?” 寒铁衣看着她的醉态,心中涌起万千怜惜。 “如果心里不痛快,不论对方是谁,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冷肃的杀气。 “以任何你想要的方式!” 江暮雪的脸上已泛起酒后的红晕,眨巴着大眼睛,看了看他。 随即,大胆地捏住他玄铁面具下露出的脸颊。 以训斥的姿态,嗔怒道: “你怎么总是这么粗暴!” 寒铁衣呆住了。 她一点都不觉小丫头这个样子彪悍,反而觉得软萌可爱。 很想……拉到怀里……反复揉搓一番。 江暮雪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松开他的脸,讪讪道:“你看我干什么?” 见寒铁衣没有回答,转身坐下,拿起酒壶,凑在嘴边。 “他怎么样与我无关!我只想自己活得更好更痛快!而且,他教会了我一个道理啊,勉为其难的相伴最终多是悲惨收场!” 江暮雪喝了一大口酒,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 “所以我想过了,我如果有幸活着,一定不要再将就! 一定要找到一个让我每天想起他就想笑的人。 不论多难,都要找到!” 寒铁衣默默地陪着她,心想,还好我来了。 不然就不能趁着你醉酒,听到你心中真正的愿景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成为那个人! 江暮雪并不知道寒铁衣心中所想。 她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向前走了两步。 指着京城中心灯火璀璨的方向,回头看向他。 “寒铁衣,你看,秀美河山,无限繁华! 你难道就不想与心爱的女人相伴,牵着她的手快活人间吗? 你不渴望吗? 你就真的想随随便便和百丑宴上一个没有刻意扮丑的女人,勉为其难地度过一生吗? 你如果是个普通人也就罢了。 可是你功名显赫,你是盖世英雄。 你能成平常人不能成之事! 你这样的人,在情爱上,将就着过一辈子,你会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 寒铁衣深情地注视着她。 心想,所以,我冲破一切困难,来找你了! 第186章 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干嘛这么看着我!” 江暮雪撅起小嘴,转回身,继续看着前方。 “不要以为,你有权有势,等找到了心爱的女人,再换不迟。 我告诉你,我能凭一己之力谋得万贯家财,就不是你能随意欺负的软弱小女人! 你如果让我当夫人……” 江暮雪低头,凑近他的脸,阴险一笑。 “嘿嘿,我只会借你之力、以你之名,做大做强! 到时候,除非粗暴斩杀。 否则,我如果不愿意。 你心爱的妾室恐怕难以取代我的正室之位!” “你今日倒是坦率!” “为什么不坦率?” 江暮雪已有了八分醉意,嘻嘻笑着。 “你想查我,我避不开! 你想设计我,我躲不掉! 你想杀我,随时随地! 那我还何必装模作样的让自己白白受累! 你说是不是?” 她又去夺酒,由于身子虚浮,摇摇晃晃地栽了过去。 寒铁衣急忙拦腰抱住。 “你醉了!” “走开!” 江暮雪突然发了脾气,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 “不许碰我!” 呵! 寒铁衣苦笑。 原来撕掉伪装之后,这才是她心里对自己最真实感觉。 虽然喂药的时候,他就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抗拒,甚至厌恶。 可是重来一次,还是有种猝不及防的锥心之痛。 如果再勉强,恐怕她会拼了性命,也要离开我吧? 他仰头将壶中之酒全部饮尽。 默默地走了。 “咔嚓!” 一块梯板,在他下楼时被踩坏。 寒铁衣眼中浮现一丝忧虑,思忖片刻。 讨厌就讨厌吧,总比小丫头摔伤了要好。 他快步回到顶层,见她依然在看着远方的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过去,强行将她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 江暮雪捶打着他的肩膀。 “快放我下来!” 他并不理睬她的抗拒,大步行至围栏边上。 “抱紧了!” 见他要跳下去,她不敢再胡闹,老老实实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啊!” 随着他飞身而起,她尖叫出声。 手上不断用力,将他抱得紧紧实实。 他落在院墙上轻踏了一脚,借其力再次起身。 两三下,飞回了她的小院。 江暮雪见已落地,瞬间恢复了本性。 狠狠将他的脖子咬出鲜红的印记。 他一失手,将她滚落在地。 “雪儿!” 寒铁衣慌忙去扶。 “滚开!” 江暮雪以为他突然回来抱她,是想强行占有。 目光冷冷地说道:“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寒铁衣怔住了。 剜心之痛从眼中划过。 我在你心中倒底是什么样子,才让你如此厌恶? 他甚至产生疑惑,自己推了景子年一把,倒底是对还是错? 如果没有这件事发生,小丫头是不是还会巧笑嫣然地做戏给他看? 做戏也好啊! 最起码不是这样的憎恨和疏离,最起码眼中没有厌恶! 江暮雪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寒铁衣,我说过,如果我侥幸活着,一定要嫁毕生所爱。不要父母之命,不要媒妁之言,不要皇家赐婚,只要两情相悦!” “能不能……” 他迟疑片刻,最终还是低声下气地说了出来。 “给我一次机会?” 第187章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笑了。 “给你机会? 我江暮雪费尽心思、吃尽苦头,就是为了有选择权。 为了所有的一切,包括情爱,都可以挑最好的! 可是军侯势大,一出现就禁锢了我的所有。 让我没了底气,没了选择。 你是我痛苦的源头! 给你机会? 真可笑!” 她带着醉态,步履蹒跚地进了房间,重重地关上门。 高声嚷道:“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说完,一下子栽倒在床上。 不一会儿,借着酒劲儿,呼呼大睡过去。 寒铁衣站在她的门外,一动不动。 许久之后,默默地在她小院的方桌旁坐下,愁眉紧锁。 不远处,寒松寒柏正悄悄观察着他。 两兄弟一直悄悄地跟着军侯。 寒松三番五次想要过去,寒柏都说时机不对。 “柏哥,现在时机对了吗?” “再等等!” 两人又等了许久,待军侯沉思的差不多了。 寒柏示意寒松与他一起过去。 “侯爷,该回去歇息了!” 寒松拱手道。 寒铁衣默默点头,起身。 “明日将观景阁全部加固一遍!” 寒松诧异:“观景阁?” 寒铁衣提示道:“就是你二人最先跟去的地方!” “末将明白!” 寒松心想,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字。 谁知道那破地方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寒柏!” “末将在!” “明日叫郭二去营中一趟!” “是!” 寒柏心道,侯爷又要请教讨好夫人的法子了。 夫人如此受侯爷重视,寒松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难道是在军营生活的太久了? 可是我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军中啊? 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 索性,不再去想,随它而去了。 ********** 郭二一收到消息,便急匆匆地去了军营。 “小人参见侯爷!” 一段时间没见,郭二似乎又胖了不少. 暗黄色的外褂被撑的鼓鼓的,气色却更胜从前。 想必是经过上次一的事,夫妻二人愈加同心,生活和乐所至。 “郭二先生请起!” 寒铁衣温和有礼,与外界传闻的嗜血将军,完全是两个样子。 “郭二先生请坐!” “谢侯爷!” “本侯今日劳烦郭二先生前来,仍是有事相求……” 寒铁衣本想亲自诉说,却又无法将自己夫人与他人私奔之事轻易出口。 他沉默片刻,低低唤了一句:“寒柏!” 寒柏瞬间会意,将所知道的一切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讲了一遍。 郭二听出一头冷汗。 私奔这等秘密之事,若是将来传了出去,让军侯威名受损。 怕自己要第一个倒霉了! 但既然来了,就必须既全了侯爷的颜面,又让他深有所得。 如何才能把握好这个分寸呢? 他搓了搓袖口,朗声说道:“此等小事,侯爷不必挂怀!” 寒铁衣果然眼中泛起光亮,对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充满期待。 “夫人之所以会如此,应该是对您不够了解,又误听了市井中的传闻所致。” “传闻?” 寒铁衣面露困惑。 “市井中说……” 郭二心想,再难听也得说了。 如果不往百姓传闻上找原因,那就只能是侯爷魅力不够。 侯爷如果从他的话中觉察到自己的魅力不够,就很可能会让他郭二的寿命不够。 第188章 不会放过小丫头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说您凶残嗜杀……想必夫人也信了这些不实的谣言。” 郭二特意将“不实”两个字加重了语调。 “岂有此理!” 寒松怒道:“我们侯爷杀的都是敌国兵将,为的是保百姓安宁,他们却这样说侯爷!” 寒铁衣拧了拧眉头。 “听郭二先生说下去!” 郭二紧张地交握着白胖的双手,继续说道: “夫人很可能是因为害怕,才想逃跑的。” 寒铁衣点点头。 这个说法,他十分乐意接受。 “另一方面,夫人应该是感到被一纸婚书限制了追寻真爱的自由,因此一叶障目,看不见婚书上所写之人就是真爱!” 果然是商海沉浮数年的老手,一句话说的寒铁衣无比舒适! 仿佛江暮雪与他之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稍稍捅破,小丫头就会主动投怀送抱一般。 寒铁衣的语调有些急切。 “那要如何让夫人看见?” “给她自由!” “不可能!” 寒铁衣用力一拍,桌案“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小丫头的! 郭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四分五裂的头颅,慌忙跪下。 “侯爷,小人说的是,让她误以为自己有了自由,不是真的让夫人离开您!” 寒铁衣看着眼前的桌案残片,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寒柏和郭二,冷静了些许。 彬彬有礼道:“本侯一时心急,还请郭二先生见谅!” 转头示意寒柏。 “请郭二先生回座!” 寒柏忙将颤抖的郭二扶回到椅子上。 郭二用胖手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心想,风花雪月之谈,本该是一大美事。 可是,与军侯聊起来,怎么这么折磨人! 他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说道: “当年小人与拙荆初次见面,小人便一见倾心。 接下来就去了她府上做工。 她以为我对她有所图谋,总是嫌我、避我。 后来小人就离她远远的,让她知道我并无非分之想。 她放下戒心,渐渐地就看到了小人的好!” 郭二说完,偷眼看向寒铁衣。 见他似乎有所得的样子,松了一口气。 他夫人第一次见到他就已经被他迷倒,这是夫人成婚后告诉他的。 而之所以将自己描述成工于心计、死缠烂打才抱得美人归的样子,就是要让军侯觉得,最初被女人拒绝没什么。 以侯爷的魅力,稍稍上些手段,就能心愿得偿。 寒铁衣思索片刻,起身拱手:“本侯懂了,多谢郭二先生赐教!” 郭二赶紧站起来,恭敬回礼。 出了营门,郭二凑近寒柏的耳朵,悄声道:“贤弟可真是给哥哥找了份好差事!” 寒柏尴尬:“郭二哥为侯爷分忧,侯爷定会感念于心,日后少不了哥哥的好处!” “哪还敢想什么好处!” 郭二苦笑:“只求保住人头,就是万幸!” “侯爷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伴君如伴虎!” 送走郭二后,寒柏心想,军侯为人正直、是非分明、惩恶扬善。 对营里的兄弟也极尽所能地照顾。 为什么大家会如此惧怕? 还真是奇怪! 他摇了摇头,快步回了帅帐。 第189章 我会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晚上回到江府。 寒铁衣想起郭二所言,忍住去探望小丫头的冲动,叫来寒松。 “夫人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寒松吞吞吐吐:“不太清楚!” 见军侯怒目,忙解释道:“夫人整日闷在闺房里,末将总不能进去偷看……” “整日?” “也出来过片刻,在院子里发了会儿呆,又回去了。” 寒铁衣沉默许久。 “明日叫江家三小姐去陪她说说话!” “是!” “再叫她出去转转,多带些兄弟在身后跟着!” “是,侯爷!” 第二天晚上,寒铁衣回府,立马叫来寒松。 “夫人今日做了些什么?” “还是……闷在屋里。” “江家三小姐呢?没有去陪她?” 寒铁衣厉声质问道。 “去了!” 寒松无奈:“但没说几句,就被夫人打发出来了。” “为什么不叫她出去转转!” “叫了,夫人不肯!” 寒松感到十分委屈,趁机给江暮雪放了把火。 “末将还和她说是侯爷的命令,夫人听了,压根儿就不理睬!” 说完,又小声嘟囔道:“她根本就没把您放在眼里。” 寒铁衣冷冷看了他一眼。 “继续盯着!” “是,侯爷!” 寒松撇了撇嘴,行礼退下。 一连三四天,江暮雪从没出过小院一步,甚至闺房也没怎么出过。 寒铁衣担忧,又怕亲自去找她,更惹她厌恶、烦闷。 终于,寒松前来禀报。 “侯爷,夫人出门了!” 寒铁衣激动地站了起来。 “去了哪里?” “又抱着个酒壶往荒院去了!” 他拿上外袍,匆匆而去。 楼顶,小丫头依然寂寥地坐在桌子上,扬着头,大口喝酒。 寒铁衣悄悄过去,再次为她披上外袍。 见她眼中流露出想要离开的意思,立刻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见不得姑娘家受苦,不论是谁,我都会如此。” 江暮雪注意到,寒铁衣用的是“你”,而不是“夫人”,轻松了些许。 他夺过她手中的酒壶,饮下一大口。 “葡萄佳酿,顶级!” 江暮雪带着醉意,笑了。 “算你识货!这酒来自西域,一壶十数金。本来葡萄美酒该配夜光杯,可惜被你关押的太突然,好些东西都没来得及备下。” “恨我?” 她没有回答,从他手中拿过酒壶,饮下一口。 “好喝!” 虽然她避而不谈,但他仿佛已经亲耳听到了答案。 “恨他吗?” “不恨!” 寒铁衣显然有些意外。 “为什么?” 江暮雪没有看他,只不停地一口接一口喝着。 就好像万千烦恼,都能消融在一壶酒中。 “想起我娘曾经说过的话,就觉得他的行为虽然卑鄙,却也并非不可理解。” 寒铁衣见她喝的太猛,将酒夺过,自己喝了一口。 “你娘说了什么?” 江暮雪想了想,面色浮现一抹悲凉。 她本不想和他说太多,但又实在苦闷。 倾诉的欲望在酒精的作用下,越来越浓烈。 终于,她忍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我娘说,我爹虽然凉薄寡恩地对待她半生,当初却也是真爱过她的。 否则她也不会傻到以死相逼,非他不嫁。 只是男儿都以前程颜面为重。 这世间除了戏本子,根本就不会有男人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名利、得罪权势。 也根本不会有男人愿意为一个女人舍命! 我只是经历了,在同样情况下,天下女人都要经历的一切。 他也只是做出了,在同等状况下,天下男人都将做出的选择。 有什么可恨的?” 江暮雪说完,舒了一口气。 仿佛已经为景子年的无情,和自己的辨人不明找到了最好、最令人愉悦的解释。 “我会!” 第190章 只要两情相悦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既然天下人都如此,我又何必伤心难过……” 江暮雪只顾着倾诉,忽然反应过来寒铁衣和她说了一句话。 她惊讶地转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会!” 寒铁衣眸光清澈,一字一顿,说的无比坚定。 “我愿意为心中所爱抛弃名利、得罪权势,也愿意为她舍弃性命!” 江暮雪心头一动。 忽然觉得,眼前的寒铁衣似乎没有传说中那么冷血嗜杀,也并不是那么的惹人厌恶。 她从他手里拿过酒壶,喝了满满一大口。 葡萄的醉人芬芳在她的唇舌处氤氲开来。 “你有心上人?” 寒铁衣沉默了片刻。 鼓足勇气,偏过身。 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 “如果我说是你,你会如何?” 江暮雪呆住了。 随即,伴着七分醉态,轻蔑地笑了。 “既然是心上人,那就放了我,让我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寒铁衣的眼眸瞬间黯淡下去。 他叹了口气,将酒夺过,连饮数口。 果然不出所料,小丫头会用我的爱来要挟我! 他望向远处,心中愁苦。 想起郭二的话:“夫人应该是感到被一纸婚书限制了追寻真爱的自由,因此一叶障目,看不见婚书上所写之人就是真爱!” “侯爷,小人说的是,让她误以为自己有了自由,不是真的让夫人离开您!” 寒铁衣心中有万般不愿,却依然按着郭二的提示,说出了言不由衷的话。 “我的心上人,是在家乡从军前结识的。我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相依相知,彼此深爱!” 江暮雪睁大眼睛,像听到了惊天秘闻一般,惊讶不已。 “那你为什么还要与我成婚?” “因为……你和她十分相像!” “胡说!以你今时今日的权势地位,不论她是王侯将相之嗣,还是平民百姓之女,想娶到她都不是难事,何必要娶一个相像的替代品!” 寒铁衣仰头,苦闷地饮了一大口酒。 “战争过后,我与她失散了。找了她许多年,前段时间以为找到了,结果是一场空欢喜!” 见小丫头同情地看着自己,他心中五味沉杂。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因为你与她相像,就勉为其难地与你相伴一生。 我也要找到心爱的女子,不要父母之命,不要媒妁之言,不要皇家赐婚。 只要两情相悦!” 江暮雪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亮。 她兴奋地抓住他的手腕。 “你既然想清楚了,那明天就去太后那里退婚吧!” 寒铁衣低头,盯着她落在自己腕上的小手,忍痛说道: “皇家赐婚,如果明日便退,会损伤太后颜面!” 江暮雪原本希翼的目光暗了下去。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一年后!” 他没再将酒还她,而是一口接一口的喝了下去。 “不行!” 江暮雪激动地将酒壶从他手中夺下。 “一年后……一年后人人都知道我是你夫人,谁还敢娶我!” “我会借你守孝之名,奏请婚期延后!” 江暮雪垂下睫毛,想了想。 “可是万一……万一一年后你反悔了呢?” 第191章 退婚书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心想,如果你寒铁衣不想让我走。 我就算生了翅膀,也飞不出侯府半步! 寒铁衣望着远方京都城的万家灯火,犹豫了许久许久。 终于,在江暮雪期盼的目光下,他从怀里掏出了早就备好的一纸书文。 他本来想着,这东西不到迫不得已,绝不给小丫头。 可是谁成想,没几句,就被逼到了不得不亮底牌的境地。 “我寒铁衣从军数年,面对千军万马、伏尸百万,从没眨过一次眼! 世人如何看我,我亦有我的骄傲! 你既然不愿意,我必不勉强!” 说完,将书文按于桌上,负手而去。 江暮雪一把抓过书文,兴奋地打开查看。 里面详细写明了二人婚约已经取消,并将原因归咎于他。 最下方盖着一品军侯的私章,落款的时间写的是明年今日。 她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 觉得他似乎没有世人说的那般凶残丑陋。 要不是脸上戴着玄铁面具,倒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的男人。 “寒铁衣!” 她高声叫道。 寒铁衣停下来,却没有回头。 背对着她的高大身影有些凄楚,有些寂寥。 “我欠你的,一定还你!” 寒铁衣甩了下衣袖。 “不必!” 阔步离开了观景阁。 第二天,江暮雪醒来后心情大好。 将昨晚小心翼翼藏在床下暗格内的退婚书取出。 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心中充满喜悦。 老天真是待我不薄! 这次私奔,虽说受了些伤害。 但既认清了景子年的为人,又顺利摆脱了嗜血将军的控制。 想想未来的人生,还真是充满希望呢! “小姐!” 小桔在外面喊道。 “先别进来!” 她大叫一声,慌忙将退婚书藏好。 可不能让这个蠢丫鬟知道,否则自己怎么被她坑死的都不知道! “进来吧!” 小桔进来时,她已在梳妆台前坐好。 “小姐,你气色好了很多。” 小桔将早膳摆在她面前。 依然是丰富的滋补粥食和美味小菜。 “不错嘛,小蠢桔,越来越像样了!” 小桔张了张嘴,刚想说,都是侯爷叫御厨准备的。 又想起侯爷严辞恐吓不许说的样子,改口道:“都是我自己准备的,没有别人!” 江暮雪白了她一眼。 “你这么笨,除了小姐我,说有人愿意帮你准备,我都不信。” “大姐姐!” 门外传来江暮婉欢快的声音。 江暮雪转头,疑惑地看向外面。 “是婉儿的声音吗?” 小桔也感到奇怪。 “小姐,我也好像听到了。” “大姐姐,你起床了没?” 江暮宁稚嫩的男声响起。 “婉儿!宁儿!” 江暮雪确定是堂弟堂妹来了,欢快地奔了出去。 “你们怎么来啦?” 姐弟三人高兴地抱成一团。 忽然,江暮雪冷静下来。 “不对,寒松那只恶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你们进来。” 江暮婉脸上一红。 第192章 出去痛快痛快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婉脸上一红。 想起天还未亮透,母亲就急匆匆叫她起床去见侯府贵客。 她兴高采烈地到了正厅,见是寒柏,心中莫名失落。 之后,寒柏大人将她带到门外的一辆马车前。 她才知道,真正来访的贵客是当朝的一品军侯寒铁衣。 侯爷没有下车,也没有露面。 只是隔着帘子叮嘱,叫她去府中陪伴江暮雪。 还要她带大姐姐出去散心。 但不许说出是受他所托,否则后果自负! 侯爷的语调又冷又沉,明明是在关心大姐姐,却让人感到十分恐惧。 她不但不觉得此举暖心,反而更加同情起江暮雪来。 有这样的相公每天陪在身边,确实不自在。 “我和宁儿想你了,就过来看看。” 江暮婉随口遮掩道:“寒松大人刚好不在门口,那些兵直接让我们进来了。” “大姐姐,你怎么说寒松将军是恶犬!” 江暮宁气鼓鼓地说道:“他是大英雄!你要再说他,我以后就不来陪你了!” “好好好!” 江暮雪无奈地笑了。 “大姐姐知道了,我们小肉包子最怕狗了,以后不说了!” “大姐姐!” 江暮宁气的直跺脚,转过身去,再不看她。 姐妹二人大笑不止。 “大姐姐,我们今天出去玩儿吧!” 江暮婉想起军侯给的任务,拉起她的胳膊。 “现在外面可热闹了。” 江暮雪刚得了象征人生自由的退婚书,心情大好,也想出去转转。 只是……寒松会让她出去吗? 算了,私奔这么大的事儿都干了。 不也没死吗? 连他们家侯爷都不怕,何必怕他一个小小亲卫! “等大姐姐一会儿。” 她雀跃地跨进房门,画了精致漂亮的妆容。 悄悄拿出几张银票,美滋滋地塞进了上衣襟里。 出门之后,拉起江暮婉和江暮宁,叫上小桔。 “走!今天,带你们出去好好痛快痛快!” 刚走至江府大门,寒松抱着佩剑慢悠悠地挪了过来。 “夫人去哪儿?” 江暮雪倨傲地扬着头。 “我高兴去哪儿就去哪儿!” 她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与他争执良久。 没想到寒松二话没说,直接点上数名府兵。 “换上便装,跟我一起,保护夫人!” 她反而觉得积攒了一腔的力气被生生憋了回去。 倒还不如和他吵上一架痛快! 随即绷起了唇线,拉着江暮婉几人走出府门。 京城中心热闹非凡。 二年一度的百花大会就要到了,四处都在张灯结彩。 百花大会,对京城里的青年男女们来说,是一个比过年还要重大的日子。 闺中才华洋溢的姑娘们能借此展现自身魅力不说。 表演结束后,东西市还有花灯猜谜、射箭投壶等活动,一直持续到清晨。 豪门权贵把此盛典当成风雅之事,前排座位万金不止。 也有全国各地的豪客,为了一睹京都盛况,以及美女风采,跋涉赶来。 这段时间,对商家来说,是个绝好的增收机会。 只要和百花大会挂上点关系,便客流如云。 因此各店掌柜都花尽心思装扮自家店面,一路看过去,赏心悦目。 第193章 被暴打后的景子年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大姐姐。” 江暮婉抬头看了看酒店的牌匾,面露难色。 “这地方太贵了,随便吃一点儿就要几十两,咱们还是换别家吧。” 江暮宁虽很心动,嘴上也极力附和。 “大姐姐,这儿是达官显贵来的地方,咱们小门小户的,不合适。” “谁说不合适?” 江暮雪撅起小嘴。 “只要东西够好吃,地方就合适!” 她昂首挺胸,大步迈入酒楼。 寒松等人自觉守在门侧。 江暮雪进去走了几步,见三人没有跟上。 回头皱眉道:“磨磨蹭蹭的,还不快进来!” 江暮婉和江暮宁脸上发烧,怯生生地一步一步往里挪。 小桔倒是没什么感觉,她平日采买时就结识了富丽楼的杂役,两人没事就聊起这里面的事儿。 对她来说,虽然从没进来过,倒是一点都不陌生。 江暮雪见她们三个已经跟了进来,快步直奔楼上。 在没被寒铁衣禁锢之前,她经常女扮男装悄悄来此。 知道楼上视野好,清静,有雅间,但要额外加付百两。 也有多桌共用的大开间,只要额外加三十两。 今天不谈私密之事,没必要去雅间。 到大开间,点些好菜,好好款待自己和几个小家伙一番。 江暮宁神色尴尬,在身后悄声道:“大姐姐,楼上更贵!” 他虽然从没来过,但听好些朋友说过这个地方,根本不是普通百姓吃得起的。 见江暮雪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紧紧跟上。 江暮雪昂首进了公用的大开间。 路过一桌客人时,突然顿住了。 其中一名脸上带伤的客人也一时失神,愣愣地看向她。 一整桌人因为那位客人不说话,都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江暮雪。 片刻,江暮雪缓过神来,鄙夷地笑了。 泰然自若地走向窗口的位置,稳稳坐了下来。 “继续喝酒!” 景子年一脸晦气。 这个死女人竟然还活着! 以寒铁衣的性情,不是该把她五马分尸吗? 她害得自己被公主扇巴掌,追上去后,又被侍卫暴打到下不了床。 好不容易休养得好些了,因为丢了南越国的婚事,他父亲气急败坏,罚他跪了一天一夜的祠堂。 父亲从小到大都很疼他的,不论犯了什么错,都是得过且过。 可是,这一次,竟然不顾他身上有伤,让他跪了那么久。 直到他晕倒后,伤口开裂,痛不欲生。 他这辈子都没遭过那么大的罪。 这还不算什么,最令他无法接受的是,太后姨母因为失去南越国支持,一怒之下,将他罚俸一年,官降从七品。 从七品! 比江书那个老不正经的东西官职还低。 他的朋友们表面不说,背地里都在笑他。 而且,没了江暮雪源源不断的财力支持,他的钱越来越不禁花。 父亲生他的气,禁止府里的人为他支钱,太后姨母又让他一年没有俸禄。 以后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 都怪江暮雪这个恶妇! 随随便便和容华公主说了一句话,就毁了自己的所有! “都发什么愣啊,继续喝酒!” 景子年一句话后,一桌人又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 “你们几个确定要在这里用饭?” 开间外传来店小二势利的呵斥声。 “我们……” 江暮婉等三人本来就底气不足,表现得畏畏缩缩。 第194章 谁家女儿,如此阔绰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婉等三人本来就底气不足,表现得畏畏缩缩。 被一眼就能看出客人层次的小二厉声一问,更加手足无措。 “我们就是来看看!” 江暮宁鼓足勇气,稚声稚气地说道。 景子年一桌大笑起来,兴奋地看着热闹。 江暮雪等待他们笑完,在窗口处扬声说道:“小二,他们三人是我朋友,将他们带过来!” 虽然声音甜美,却又有一种令人不敢质疑的威严。 店小二平日见的贵客多了,听声调便知,里桌客人不是普通人,忙将他们三人带去。 江暮婉和江暮宁打量着四周,小心翼翼地坐下。 小桔觉得自己身份低微不肯坐,被江暮雪强行按在坐位上。 江暮婉眼尖,进来时便看了到景子年,对江暮雪挤眉弄眼。 最后趴在她耳边提醒道:“大姐姐,景公子也在,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江暮雪看都没看景子年的方向,高声说道: “本小姐想在哪里吃饭,就在哪里吃饭,他人与我何干!” 他人! 景子年冷笑一声,仰头将杯中之酒饮尽。 江暮雪熟练地点起菜来。 “将你们店十大招牌,全部上齐! 普通猪肉换成用芍药花腌制的。 酒要西域新进的顶级葡萄酿,用夜光杯盛。 鸭肉要用八珍八味煨过半月的,还有……” 她指着旁边的空桌,“将那一桌也摆上,我还有朋友要来!” 店小二面露难色。 十大招牌本就是店内最贵的菜肴,又要换成上等好料。 外加夜光美酒,一桌下来价格就已很高。 如果再加一桌,看这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大,能付得起吗? 不会是哪家小姐不知天高地厚出来玩,不晓得富丽楼是豪门大户也要礼让三分的地方吧。 江暮雪看到店小二迟疑,淡淡一笑。 扬声说道:“这位小哥,切勿以貌取人。这世上的人可复杂着呢。比如,有些人看起来谦谦君子,实则人面兽心!” 景子年听见,攥紧拳头,强装出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而有些人看起来衣着普通,实际上一掷千金也说不定呢!” 说完,从上衣襟口袋处掏出一张千两银票,在小二面前晃了一下。 “你说是不是?” “是!是!贵客说的是!” 店小二见到银票,谄媚的笑容又铺了满脸。 “小的这就去给您备菜!” 江暮婉、江暮宁及小桔三人直直望着江暮雪,目瞪口呆。 江暮婉大概猜到,大姐姐有些本事,不然也不会让景相之子和一品军侯都如此上心。 可随手就是一千两,这本事对一个闺阁姑娘来说,也太大了吧…… 小桔心想,自家小姐那么穷,这些银钱大概是侯爷给的吧。 侯府真是富庶,以后跟着小姐进了府,可有福了。 江暮宁则脑中一片混乱,刚要开口询问。 被江暮雪使了个眼色,低声道:“小孩子在外不要乱说话。” 不一会儿,菜肴逐一上桌,香味扑鼻。 远远胜过景子年一桌的普通菜式。 公子们见景子年虽然最初见到那少女时呆了片刻,并没再有什么异常。 以为只是眼熟些的陌生人,便开始悄声议论。 “窗边是谁家女儿,如此阔绰?” 第195章 请寒松吃饭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小姑娘长得真不赖,脸上嫩的要滴出水一样!” “气质作派堪比公主郡主,要是娶回去当夫人,准能压住那帮闹哄哄、整天吵架的小妾们!” “娶回家甚好,不仅看着舒心,用着也舒心!” 公子们哈哈大笑。 “哎,你们可别误会,我说的用着舒心,是指钱财!” “恐怕兄台说的可不只钱财吧!” “胸宽,腰细,如兄台所说,用着一定舒心!” 众人又哈哈大笑。 景子年突然将酒杯重重敲在桌上,一桌人瞬间鸦雀无声。 虽然景家小子现在的官职不过是个从七品,出门喝酒也越来越小气。 但宰相门童七品官,谁让人家老爹是百官之首呢。 惹他不高兴,吃不了兜着走。 众公子一片静默。 景子年无比愤怒。 在他心中,江暮雪早已是他的女人。 就算他坑她、骗她、要她死,也不可以被别的男人亵渎! 但他又不愿因此得罪众人,便将气都发泄在江暮雪身上。 知道她与江暮烟不合,故意高声气她道: “要说美貌,全京城第一的非我烟儿莫属。 见过她我才知道,什么叫丰姿绰约、倾国倾城。 其她恶俗女子,比不得万一!” 江暮婉并不知道两人已经私奔过,也不知道景子年的丑陋嘴脸。 以为她二人依然是情侣,而景家公子却突然爱上了讨人厌的江暮烟。 江暮婉担心地看向江暮雪,只见她坦然地夹菜,还给江暮宁也夹了一块。 心想,大姐姐一定是装的。 景公子如此才貌无双,被他这么好的男人抛弃,心里肯定特别难过吧。 “那是,能入景公子眼的,只能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女子!” 公子们听到景子年开口说话,赶紧附和着。 “暮烟姑娘可是上届百花大会的魁首,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配的上景公子这样的翩翩少年!” “新一届百花大会马上就到,就等着暮烟姑娘再次夺魁了!” “景公子艳福不浅啊!” 江暮婉眉头紧锁,不明白为什么景子年会舍弃大姐姐这样好的人。 反而去爱慕江暮烟那样无才无德的女人。 江暮雪伸手抚了抚她的背,微微一笑,示意她不必在意。 “客官,另一桌菜也上齐了!” 小二带了几个杂役,将菜布好后,恭敬说道。 江暮雪点头,店小二退下。 “宁儿。” 她低声:“去将寒松等人都叫上来,就说夫人请他们吃饭!但是,务必告诫他,这里鱼龙混杂,上来不许提侯爷的名字,也不许提侯府之事!” 江暮宁见他无比崇拜的寒松将军也能上来吃饭,高兴不已,飞也似地奔下楼去。 不一会儿,寒松及一众府兵齐齐上来。 各个人高马大,原本宽敞的大开间显得有些拥挤。 寒松倒是无拘无束,一屁股坐下。 其它府兵从未见过这等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却又都搓手抚掌,不敢落座。 江暮雪款款走来,朗声说道: “诸位辛苦了,今日代我家相公犒劳大家!请诸位务必尽兴,如若不够,请随意添菜,全部记在本夫人账上!” “多谢夫人!” 寒家军诸兵卒一齐道谢,声如巨雷。 引得景子年那桌的文弱公子们心头一抖。 第196章 被这小女人惹的心烦意乱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待众府兵落座后,公子们长长松了口气,又开始议论起来。 “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嫁了人了!” “我连搭讪的说辞都想好了,真扫兴!” “不对,她分明梳的还是闺阁女子的发式,这说明她根本还是个姑娘家!” “那就是定亲了。现在好多姑娘不知矜持,刚一定亲,大礼还没成呢,就相公相公的叫着,一点都不顾及礼数!” 江暮雪,你还真是不知羞耻! 平时让你叫我一声子年,都无法得偿所愿。 和寒铁衣还没成婚,就叫上相公了。 景子年恨恨想着,又回忆起江暮雪当年为他一掷千金的画面,心中更加愤恨。 仿佛她的钱都该是他的,用在别的男人身上,就是她的罪过! 江暮雪却压根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一边吃饭,一边关注府兵们的桌子。 见他们几个彪形大汉狼吞虎咽,估么着十个菜必然不够,又叫来店小二。 “小二,挑好菜好肉,给这桌再加……十道,七荤三素,酒再来一坛!” 她忽然发觉自己说话似乎有些费力。 这葡萄酒好像和往常来此喝的不大一样,似乎更精醇了许多。 这倒也正常,能一直客如云来的买卖,必然是在不断地升级和进步着。 只是可惜,才喝上三四杯就有些飘浮之感。 自己还没与婉儿宁儿尽兴呢。 “夫人,酒不必了!” 寒松制止:“我等正在当值,不宜饮酒太多!” 江暮雪点头,脸上因酒劲儿而升起丝丝红晕。 脑中忽然闪过寒铁衣在观景阁上饮酒的样子。 带着三分醉态说道:“这酒味道不错,包回去,给相公尝尝!” 景子年捏着杯盏的手越来越用力。 呵,不但恬不知耻地相公长相公短,还惦记着给人家带酒。 说两人之前没有苟且,谁信? 寒松见夫人有了醉意,且景小白脸也在,怕会出现自己解决不了的局面。 悄声对一府兵说道:“速去大营禀告侯爷,夫人醉酒,景相之子也在!” 府兵领命,匆匆而去。 江暮雪越来越醉,心情却越来越好。 与江暮宁、江暮婉嘻嘻哈哈地聊着小时候的事。 知道有府兵们在,也没有安全上的顾忌,便索性开怀畅饮一回。 许久之后,府兵吃得饱嗝声声。 寒松走了过来,见江暮雪醉醺醺的样子,拧了拧眉头。 心想,这女人可真弱,才几杯就这样了。 “夫人,我等已吃好,先行退下了!” “好……好!” 江暮雪面上泛红,说话含糊不清。 寒松不太放心,怕红杏夫人又给军侯惹麻烦,悄悄叮嘱江暮婉。 “有事儿叫一声,我们就在楼下。” 江暮婉虽然没喝几口,小脸儿却也刷地一下子红了。 她觉得寒松虽然平时看起来有些傻,但这句话却说得特别爷们,让她心里感到踏实。 她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晴,温情脉脉地看着他。 柔嫩的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寒松大人这样英武的男人,让小女好有安全感。” 寒松陡然打了个哆嗦。 心头仿佛有一万根针扎过,有些疼有些痒…… 总之,被这小女人惹的心烦意乱! 第197章 若是本侯想管呢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不屑地扫了江暮婉一眼,冷哼一声。 江暮婉看着他不解风情的样子,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扑哧一声笑了。 这一笑,如繁花盛开,嫩蕊摇曳。 令寒松觉得心里更烦了,忙转身夺路而去。 下楼时,眼前不由自主地又出现江暮婉的如花笑颜。 他脚下一空,差点滚了下去。 身后的府兵手急眼快,一把抓住他。 “大人,您没事儿吧?” 寒松堪堪站稳,心烦意乱地甩开他的手。 “没事!” 江家的女人都是祸害,没一个好东西! 楼上,江暮雪依然在嘻哈畅饮。 自从被嗜血将军禁锢后,她许久没这样开心痛快过了。 江暮婉目送寒松出门后,一回头,见江暮雪又在添酒,赶紧拦住她。 “大姐姐不要再喝了!” “不嘛!” 江暮雪轻轻推开江暮婉,撒娇道:“我好久都没……没喝得这么痛快过了……让我喝嘛!” 八分醉意、嗔怒声声。 面颊深红,眉宇间媚态浮现。 看得景子年一桌人心神俱乱。 恨不得顷刻抱回家去,按在床上,好好疼爱一番。 江暮雪又喝了几盅,将八宝鸭腿夹给小桔。 “小蠢……桔……多吃点!” “小姐别喝了!” 小桔看她这样子,哪里还吃得下鸭腿。 “大姐姐这是心中愁苦,想借酒消愁,就让她喝吧。” 江暮婉以为她是因为景子年与江暮烟相好才会如此,故意高声说给景公子听。 也许他一感到愧疚,就回到大姐姐身边也说不定呢。 景子年心中一动。 原来她今天这副模样,是因为我。 这就对了! 那些美貌的女人,不论是我用过的还是没用过的,哪一个不是对我痴情苦恋。 被我抛弃后,哪一个不是悲痛欲绝。 江暮雪如此行为才算合理。 他思忖片刻,起身对众公子说道: “今日景某有些事要处理,改日再与诸位相聚!请先行一步!” 公子们猜到,景子年如此,八成与窗边那位美貌女子有关。 却也并不深问,纷纷告辞。 景子年见众人已走,缓步去了里桌,高傲地看向江暮婉。 “你知道我是谁,带着她们两个一起退下,我有话要单独和雪儿说。” “是,公子!” 江暮婉立刻起身,心中激动不已。 看来景公子还是对大姐姐有情,只要大姐姐稍稍努力些,一定能将景公子的心再拉回来。 她示意江暮宁和小桔同她一起出去。 “不要!” 江暮雪突然抓住她的手,用仅剩的一丝意识费力说道:“我不要……不要……和他一起!” 江暮婉为难地看向景子年。 景子年见江暮雪不愿意,心头窜出一把火来。 厉声呵斥:“还不退下!” “你谁啊!” 小桔急了:“有什么话不能在这儿说吗?非要单独和小姐说!” “你算什么东西!” 景子年愤怒:“我与雪儿要说什么,岂是你能管得!” “若是本侯想管呢!” 寒铁衣冷峻的声音突然传来,令景子年的脊背不自觉地发凉。 他慌忙回身行礼。 “见过侯爷!” 江暮婉等三人也纷纷见礼。 “景公子有什么话要和本侯夫人说?” 第198章 丢人现眼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下官……下官见她当众失态,有失侯府体统。毕竟是烟儿的姐姐,便想替侯爷规诫她几句。” “多谢景公子!” 寒铁衣的话虽然说的彬彬有礼,但语调中却透着毫不隐藏的杀气。 连江暮婉都听出了一头冷汗。 他走过去,抚住小丫头的肩膀,轻轻摇晃着。 “夫人!夫人!” 江暮雪感到身体的晃动,微微睁开眼睛。 寒铁衣的脸在她的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她见是他,嘴角升起一抹微笑。 “侯爷,我……我给你带了……好喝的……好酒……” 寒铁衣心头一暖,顺势将她打横抱起。 路过景子年身侧时,突然停下脚步,眼神冷肃地看向他。 景子年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恭……恭送侯爷!” “告辞!” 寒铁衣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柔软的江暮雪,阔步而去。 江暮婉紧跟着爷下了楼。 小桔回头好奇地看向江暮宁。 “宁少爷,您怎么呆住了?” 江暮宁即刻回过神来,啧啧赞叹道:“我姐夫真是太酷太有魅力了!” 说完,兴高采烈地跟着小桔一路小跑下了楼。 偌大的酒楼二层瞬间只剩下疯狂踢打桌子的景子年。 寒铁衣因为玄铁面具太过明显,一路走来,富丽楼的食客纷纷行礼。 出门之后,更是被一众百姓围观。 好不容易才把小丫头按在马车上坐好,就听到车外寒柏为难的声音。 “侯爷,夫人还没有……结账......” “一共多少?” “三百两!” “三百两?” 寒松一脸惊讶地高声质疑。 这红杏夫人也太败家了,不但养着貌美的小白脸,连吃吃喝喝都如此奢靡。 这样的品行,就算是用好酒好肉收买我,我寒松也不会为她说上一句好话。 她就是不适合侯爷! 绝对不适合! 他气鼓鼓地上了马车。 寒铁衣见他上来,扬声问道:“有银子吗?” 寒松一脸茫然。 挠头想了想,从袖袋里缓缓掏出二两碎银,面色尴尬。 “侯爷,您看……这些够吗?” “出去!” “是!” 寒松红着脸,狼狈地下了马车。 寒铁衣从军之后,就再没有去过市集,没有随身带银子的习惯。 再一想,其他几个人,身上也不会有多少银钱。 只得将小丫头拉到身前, “无……耻!” 江暮雪用力将他的手甩在一边, 寒铁衣无奈,只得轻声哄着。 “雪儿乖,把银票拿出来!” “你不乖,为夫就要丢人现眼了。” “快,快拿出来!” “走……开!” 寒松、寒柏在车外面面相觑。 而戴着玄铁面具出现的寒铁衣,早已引得周围人山人海。 大家都在听着热闹,津津乐道地猜着侯府马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他颇为无奈,只得向车外道:“先赊账!” “是!” 寒松寒柏硬着头皮领命,艰难地向店内走去。 堂堂军侯府从四品亲卫,何时做过这等丢人现眼之事? 寒松步子越来越慢,在寒柏身后悄悄站住。 “柏哥,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第199章 含了含他的耳垂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看了眼他满面涨红的样子,心中也很窝火。 你的面子是面子,我的面子就不是了吗? 既然是好兄弟,这种时候怎么能少得了他! “臭小子,跟我过来!” 寒柏一把拉住寒松,将他拖了进去。 不一会儿,寒松寒柏红着脸上了马车。 寒松愤恨道:“红杏夫人还真能给侯爷惹事!” “对不……起!” 江暮雪似乎听懂了这一句,口齿不清地说道。 然而身体因为醉酒不稳,像要滑下去般。 寒铁衣赶忙紧紧地抱住她。 她抬起头,看着他,笑意朦胧。 “我……我给你……带了好酒!” “为夫知道了。” 寒铁衣嘴边泛起一抹笑意。 突然,他的笑容凝固了。 他抚在她手臂上的大手无意识地用力。 “你喝酒是因为景子年吗?” “是因为……解馋。” 江暮雪被他抓的有些疼,眉头蹙了起来。 唇舌也已不听使唤,最后两个字说得含糊不清。 寒铁衣因为心中事先预判了答案。 将“解”字听成了“景”字,将“馋”字听成了“年”字。 双手微微颤抖,怒目看向她。 “你就那么喜欢景子年!” “侯爷,夫人说的是解馋!” 寒松本不情愿替红杏夫人解释,但又实在不愿意看到侯爷烦心,这才插了句嘴。 寒铁衣疑惑,又问了一遍。 “到底因为什么?” 江暮雪烦躁起来,娇嗔着向他的面颊扑去。 “耳朵……给我!” 寒铁衣猛地将耳朵凑过去,刚好被醉醺醺的她含在嘴里,就势舔了一下。 “好吃!” 寒松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军侯尴尬,又赶紧憋了回去。 寒铁衣面红耳赤。 “你们两个去后车!” “是!” 二人领命,叫车夫停下,上了后车。 虽然不必再见到军侯与夫人亲热的场面,然而也不太好受。 江暮婉、江暮宁、小桔、寒松、寒柏,五人共挤一辆马车,又彼此都不熟悉,更不知该说些什么。 索性都各自低头沉默,氛围十分诡异。 而江暮婉就坐在寒松的正对面,偶尔偷看他一眼。 惹得寒松更加心烦意乱。 心想,一路被江家的女人莫名其妙地盯着,还不如与侯爷同车,听侯爷训斥呢。 前车中,只剩下寒铁衣与江暮雪二人。 寒铁衣继续问询着,只是温柔了许多。 他捏着她的脸:“再说一遍,到底为什么醉酒?” 江暮雪心烦,打掉他的手,用力说道:“因为……解馋!” 这次他终于听清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还想着景子年吗?” “不要……不要和他一起!” 忽然俏皮地趴在他的耳朵旁悄声说道:“我给你带了……好酒!” 说完含了含他的耳垂。 “特别好喝的酒!” 她抱着他的手一紧。 瞬间,浑身燥热不已。 她却偏偏不肯松开,用嘴唇轻轻地、反复地吮吸起他的耳朵来。 “嗯,好吃!” 寒铁衣感受着她温柔的舔舐,半个身体血脉喷张。 有种想将她肆意磋磨一番的冲动。 却又怕她心生厌恶,只能忍着,任由她胡来。 不一会儿,她轻启牙齿,柔柔地咬了咬他的耳廓。 “小香猪!” 第200章 心里一定有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前一瞬还意乱情迷,下一秒忍不住笑出声来。 臭丫头,把我当成什么了! 下车后,将她抱至闺房,轻柔地放在床上。 她忽然拉住他的胳膊。 “今天的酒……特别……好喝,你喝到……了吗?” 他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脸蛋。 “喝到了,很好喝!” 她轻轻一笑,似乎是终于放心了的样子。 放开他,转个身,睡着了。 这一笑啊,让寒铁衣的心仿佛化掉了一般,满心满腹都是柔情蜜意。 小丫头担心自己喝不到好酒呢。 这样的小事,她都惦记着自己。 是不是说明……她也有那么一点点地……喜欢自己? 许久之后,寒柏终于回府。 “侯爷,账已经结了,这是夫人给您带的酒。” 说完,走上前为他斟满。 “侯爷,请慢用!” 寒铁衣端起酒杯,凑在唇边,深吸了一口味道,果然是好酒。 比与小丫头一起在观景阁时喝的葡萄佳酿,更精醇香浓。 怪不得她一直心心念念要给他带酒,想必是那天,他随口夸了句酒好,她便记在心里了。 这傻丫头,心里一定有我! ********** 江暮雪饮酒过量,又将心中烦闷释放许多,睡得痛痛快快,一觉醒来已是深夜。 翻了个身,手臂不小心甩在一个人的身上,吓了一跳。 还好江暮婉迷迷糊糊地叫了句“大姐姐”。 她这才舒了口气,又继续睡去。 天亮之后,姐妹二人梳洗完毕,又吃了早膳。 江暮雪这才将私奔前后的所有经过,细细地讲给了她。 “景公子竟然是这样的人!” 江暮婉大惊失色,手捂上心口,顿觉后怕。 “还好昨天军侯来得早,不然……” “不然什么?” 江暮雪神色困惑,努力去想昨天倒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的画面,却又都在记忆里模模糊糊。 江暮婉想起是自己故意说话引起景子年的注意,才害得大姐姐差点和想要杀她的人单独一起,面色十分难看。 “景公子叫我们出去,说要和你单独说话!” 单独说话! 她已经醉得失去了意识,还有什么话可说? 想起渡口处,景子年阴暗又恐怖的笑容。 “雪儿不是想嫁给我吗?你先到地下等着我,百年之后,我再去找你,如何?” 想到这里,她脸上浮现出忧色。 难道是因上次没有死成,他想让自己再死一次? “大姐姐!” 江暮婉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侯爷不但没有怪你,相反还是对你很好。就不要再挂怀于心了。” 江暮雪点点头,心中暗道,侯爷的好,若非内心强大之人,还真承受不住。 不过,婉儿说的对,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再想。 她竭力让自己高兴起来。 “放心,我的心可大着呢。待会儿,叫御厨烧几个好菜,把宁儿叫来,咱们三个再痛痛快快吃上一顿!” “太好啦!” 江暮婉雀跃起来。 “上次在侯府,大姐姐叫我去吃鱼,结果没吃成,心里一直遗憾着,这次一定要补回来!” “上次?” 上次婉儿为什么没有吃成呢? 江暮雪想了想,忽然,脑中闪过那一晚与军侯床榻缠绵、唇齿相交的画面。 耳边飘过寒铁衣深情的一句:“那你喜欢寒铁板吗?” 第201章 侯爷对你那么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她的耳朵立刻发起烧来。 江暮婉见她如此,也想起来了。 二人都低下头,面红耳赤,许久说不出话来。 中午,两姐妹将小院清理了一下,在方桌上摆满了丰富的菜肴。 叫小桔将赖在寒松身边的江暮宁叫回,顺便也拉来了独自发呆的江暮云。 四人各坐方桌一侧。 江暮雪举杯,笑容明媚。 “庆祝我们姐弟几人欢聚一堂!” 三人纷纷端杯饮下,伴着微风吹拂,心情都格外开朗。 “云儿,你平时没事儿就来我这里。” 江暮雪夹了一块鸽肉放到她碗里。 “这里别的没有,好吃好喝多得是!” 江暮云低头一笑。 “谢谢大姐姐!” “怎么来了几次都没看见那个江暮烟?” 江暮婉奇怪地说道。 江暮云一直住在江暮山院内的小厢房里。 虽说是江暮雪母舅的女儿,却早已被江暮婉划归为秦氏一家的范围。 江暮云见江暮婉看着自己,停下筷子,柔声说道: “她和姨娘一直不在,说是为了百花大会夺魁,找了专门的乐师和舞师集中训练,要从清晨练到深夜,索性就不回来了。” “这得花多少银子!” 江暮宁摇摇头。 他家境普通,父亲是品级较低的太医,自己又一心从戎。 都不是什么挣钱的营生,将来可一定得娶个不爱花钱的女人。 要是娶个像大姐姐那样吃顿饭动辄百两的,或者江暮烟那种为了去豪门应酬不惜把家里搬空去典当的,他非被气得早死不可。 “百花大会,第一名的赏银,今年已加至两万两。若是能夺得魁首,请乐师那点钱算得了什么。秦氏倒是算得清楚!” 江暮婉语调中掩饰不住对她母女二人的鄙夷。 “得了赏银又能如何!” 站在一旁的小桔忍不住插嘴。 “上次的一万两,不也让她们得了。结果呢,还不是被人以高息为引,骗了个精光!” 江暮婉想起当年江暮烟母女二人的糗事,心中痛快不少。 “银钱这东西,要是没有智慧经营,即使得了也留不住!” “大姐姐今年还参加百花大会吗?” 江暮云赶紧转了个话题。 心道,若是吃完这顿饭后,羞辱姨娘的事被传出去。 她们几个都没事,自己却又要受罚了。 江暮雪将夹起的羊肉放下,神色犹豫。 “我……” “大姐姐参加吧!狠狠赢江暮烟一次,出口恶气!” 江暮婉急切道。 “今年,还是算了!” 江暮雪将羊肉放入口中,若有所思地咀嚼着。 “大姐姐,为什么呀?你上次只是随便吹了个笛子,就得了第三名呢。” 江暮婉困惑不解。 江暮雪低下头,借此回避她无比期盼的眼神。 “毕竟要顶着侯府夫人的名号,在众人面前展示……恐怕侯爷会为难。” “怎么会,侯爷对你那么好!” 江暮婉依然在争取。 “就是,姐夫很疼你的!” 江暮宁一直顾着吃,根本没细听几位姐姐说了什么。 只是突然听见“侯爷”二字,立刻附和起来。 “你懂什么!” 江暮雪拿筷子的另一端敲了一下他的头。 “小小年纪,不许胡说!” “说的好!” 一个浑厚、低沉又带着些许威慑力的男音远远传来。 第202章 江暮雪嘴角坏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院中之人齐齐回头。 只见寒铁衣身着墨绿色锦服,腰系绣金蟒纹黑带正站在院门处。 一阵微风吹过,锦服下摆微微扬起,露出黑方底官靴。 神采英拔、气宇不凡。 三姐妹慌忙起身下拜。 “参见侯爷!” 江暮婉见江暮宁发愣,低声提示:“宁儿,还不快给军侯行礼!” 寒铁衣倒不介意。 “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 谁知江暮宁突然冲过去,扑腾一声跪在他面前。 “姐夫,您收我进寒家军吧,这是我毕生的梦想!您收了我吧!您收了我吧!” 边说边一个接一个地磕起头来。 寒松撇了撇嘴。 这小家伙还真是烦人,烦自己还不够,现在又来烦侯爷。 真要进了寒家军,必须先找几个兄弟,好好收拾他一顿! “宁儿,你这是干什么?” 江暮雪慌忙过去扶他。 “侯爷每天要事缠身,怎么能因为个人私事打扰!” 寒铁衣倒是不在意,瞥了俯身于地的稚嫩少年一眼。 “想进寒家军?” “是!这是小人多年来的心愿!” 江暮宁激动地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寒铁衣想了想。 虽然现在天下太平,寒家军并不需要大量的新兵。 特别是这种还在奶声奶气阶段的小家伙。 但是,小丫头好像很在乎这个堂弟。 倒是可以谋划谋划,利用一番。 “下午去外院去找我!” “多谢姐夫!” 江暮宁激动不已,又磕了个响头。 起身后无比殷勤地说道:“姐夫还没用过午膳吧,快,您快请坐!” 寒铁衣随之向方桌而去。 江暮雪拧了拧眉头,正身挡了上去。 “侯爷,菜肴简陋,而且在坐的都是女眷……” 言外之意,您好意思凑过来一起吃饭吗? 江暮宁急切地向旁侧推她。 “大姐姐,怎么就都是女眷了?你看我像女人吗?还不快给我姐夫让路!” 寒铁衣见江暮雪不愿意,本不想勉强。 但寒柏刚从郭二处又问到了几个讨夫人欢心的法子。 其中之一就是让她在姐妹面前有面子。 只要在这些女人面前做得好,以后她们聊起私房话就会不断地夸自己。 夫人对他的感情也会越来越深。 所以他今天特意没有去军营,上过早朝,处理了些政事,便匆匆回来了。 见不只江暮婉,连江暮云都在,心中窃喜。 为了效果更好,他还特意回了趟外院。 将上次想送没送出去的锦盒拿了过来,用来讨小丫头的欢心。 另一方面,这少年一口一个姐夫,叫得他心里实在舒坦,很想留下来多听几声。 “姐夫,您就坐在大姐姐旁边!” 江暮宁拉着他的手臂,连座位都为他安排好了,害得江暮雪连躲都躲不了。 小桔终于识趣一回,及时地拿来了碗筷。 只是,原本欢声笑语的饭桌,因为嗜血将军的到来,一片死寂。 气氛十分尴尬。 “侯爷辛苦了!” 江暮雪为了缓和氛围,随便夹了块破青菜给他。 寒铁衣倒是心中一暖。 “多谢夫人,但为夫在外已用过饭食。” 江暮雪一听,嘴角坏笑。 立刻起身:“既然已用过,那小女恭送侯爷!” 第203章 你比姐夫差了点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其他几人见江暮雪起身,也纷纷跟着站了起来。 可是,这样一来分明就是在赶军侯走。 想重新坐下,又觉得于礼不合。 几人面色窘迫不已。 寒铁衣见大家都已起身,心知是小丫头在撵自己走。 慢条斯理说道:“但本侯很想陪夫人坐一会儿。” 寒松实在看不过去,厉声呵斥道:“侯爷不想走,还不快坐下!” 江暮雪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坐了下去。 其他几人也都尴尬地随之陆续落座。 寒铁衣见大家面露难色,自顾自地拿起酒壶,将杯中斟满。 “既然是夫人的兄弟姐妹,那就是本侯的至亲,若有我寒铁衣能略尽绵力之处,尽管开口!” 说完,一饮而尽。 其他几人也纷纷喝完杯中之酒。 寒铁衣放下酒杯后,夹起一块汤汁饱满的鱼肉,置于盘中,将刺儿一一挑出。 “大英雄竟然也会剥鱼刺!” 江暮宁感到难以置信。 在他心中,寒铁衣和寒家军更像是神话中的英雄人物,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那种。 寒铁衣将挑好刺的鱼肉无比自然地,放入夫人碗中。 江暮雪抬起头,见几双眼晴都在望着自己,面色一红。 眼帘低垂:“多谢侯爷!” 寒铁衣淡淡一笑。 “照顾夫人是本侯份内之事。” 这一幕着实暖心,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他们确是两相恩爱的夫妻。 “大姐姐可真有福气!” 江暮婉打从心里羡慕着。 看这样子,军侯是爱极了大姐姐。 不然怎么会在明知她与人私奔后,还如此殷勤。 我什么时候也能遇到这样待我的良人呢?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瞟了军侯身后的寒松一眼。 寒松敏锐地感觉到被偷瞄,皱了皱眉头。 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大姐姐实在是太有福气了!” 江暮宁对江暮婉的话无比赞同。 “我真没想到,以大姐姐的才貌能嫁得这么好!” 全桌人顿时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每个人都在心里细品,小家伙这话,怎么不像是在夸人呢? 可是言辞之间又确实满溢着祝福之情。 只是,听起来着实别扭。 江暮云想笑,却不敢笑。 江暮婉尴尬地看了看江暮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暮雪倒是不管不顾,筷子往桌上一拍。 “小包子,你什么意思,是觉得你大姐姐才貌不够好吗?” 江暮宁还没来得及回答,寒松阴险一笑。 “这孩子倒是聪明了一回!” 江暮雪回头瞪了寒松一眼,之后气鼓鼓地盯着江暮宁。 江暮宁有些心虚。 本想夹菜来着,伸出去的筷子又缩了回来。 “大姐姐,你也很好。”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米饭说道。 “只是和姐夫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点。” 说完,悄悄抬眼,扫了下江暮雪。 见她正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心想,大姐姐虽然对自己十分疼爱,但是为了加入寒家军,拼了! 他鼓起勇气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寒铁衣嘴角上扬,心道,如果小丫头身边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那对自己一定很有利。 这小子,眼光不错。 下午得给他点甜头,让他继续努力。 第204章 江暮雪有些心疼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宁见江暮雪看向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尖锐。 低下头,又盯了一会儿米饭。 随即,小声说道:“大姐姐根本就不了解姐夫,也不了解寒家军,不然……” 他本想说,不然你才不会对侯爷这般冷淡。 然而顾忌到江暮雪的颜面,后面的几个字没有说出口。 寒铁衣见小丫头尴尬,夹了根鸡腿放到她碗里。 又转头对江暮宁说:“看来,你很了解寒家军。不如,给你大姐姐讲讲?” 寒铁衣心想,臭小子如果识时务,最好把自己讲的帅气英武、魅力实足,让我家夫人一听倾心。 否则…… 他冷冷地瞥了江暮宁一眼。 江暮宁虽然没看到这威胁的一瞥,却不知道为什么,无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他放下筷子,正色道: “大姐姐每日在闺中,难免头发长见识短,不了解也正常。 不过待我给你讲完了,你可要对寒家军无比崇敬才行。 而且,不可以再欺辱寒松将军。” 欺辱寒松? 江暮雪听到“头发长见识短”就已经很生气了,又听到江暮宁说自己欺负寒松,更加怒不可遏。 然而军侯在前,她只能竭力压抑着怒气,尽量平和说道: “小包子不要乱说话,我哪有胆子敢欺辱寒松大人。” “夫人欺辱的还少吗?” 寒松在寒铁衣身后小声嘟囔了一句。 声调十分委屈,仿佛自己受尽了侯府主母无情的欺负和虐待似的。 江暮雪攥紧筷子,恨恨地盯着江暮宁。 江暮宁不敢正视她的目光,低下了头。 “寒家军为保护大齐国的安宁吃尽了苦头,大姐姐做为统帅夫人应该尽力安抚照顾才对。” 江暮雪嘟了嘟嘴,满不在乎地吃起菜来。 军人哪有不打仗的,打仗哪有不吃苦的。 老生常谈,真没意思。 因为这点儿破事儿,就一本正经地教训起自己的姐姐来,至于吗? 江暮宁见她并不在意,有些生气。 “大姐姐,你可听过祁山之战?” 江暮雪刚塞进嘴里一块醋溜白菜,瞄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咀嚼完,才回道: “听过祁山,也知道打仗,‘祁山之战’没听过。” “无知妇人!” 寒松在军侯身后忍不住说道。 江暮雪猛地回头,气冲冲地瞪着他。 “大姐姐,你不能对寒松将军不敬!” 江暮宁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 “你知不知道,当年匈奴兵在边关杀了多少大齐百姓,糟蹋了多少大齐少女? 是姐夫和寒松将军舍生忘死,带领五百精锐,风餐露宿、卧冰饮雪。 翻越雪山,从背面突袭了匈奴大本营。 五百精锐单枪匹马,冲进十数万人的营地,要不是寒柏将军带主力军汇合的及时,你就……” 他想说,你就既看不见姐夫,也欺负不得寒松将军了。 可是,又觉得不太吉利,犹豫着没有说出口。 江暮雪早就停下了筷子,脸上满不在乎的神情也逐渐消失。 她知道祁山终年积雪,地势险要、气候恶劣。 去过的人能活着回来的,十中仅有一二。 “风餐露宿、卧冰饮雪。”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寒家军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铠甲结冰、浑身冻僵。 就着白雪默默吃干粮的情形。 突然有些心疼。 第205章 嗜血将军手段独到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寒柏也想起当年的战况,心中既泛起失去战友的哀痛,又涌现战胜匈奴蛮兵的骄傲。 寒铁衣默默不语,看着小丫头安静下来的样子,倍感欣慰。 江暮宁见大姐姐情绪有了变化,更有了说下去的劲头。 “寒家军打退匈奴之后,威震天下。 之后便被派去征战南楚。 姐夫急于探看南楚边关战况,只身带领二十人,乘千里良驹,夜以继日地提前赶到春朝城。 却没想到,春朝城与左右两城的守将暗地里早已悄悄投降了南楚。 约好姐夫入城当日里应外合,设下伏兵,刚好向南楚大军纳下投名状。 姐夫厮杀半日,好不容易才堪堪夺回了春朝城的控制权,却又要集合城里仅剩的两千兵力,防守前方城外的十万大军。 而援军又被后方两座叛变的城池拦住,姐夫只得孤军守城两月。 最终寡不敌众,南楚靠人墙战术攻破城门。 姐夫以一敌万,被援军救下来时,已经身中三十二刀……” 江暮雪脑中一一闪过寒铁衣战袍翻飞,被乱军围住,只身厮杀的样子。 鼻尖儿突然有点酸酸的。 她悄悄望了他一眼。 心想,他看起来这么健壮,竟然也受过那么多伤。 却没想到,刚好和他望过来的眸光对上。 她心中咯噔一声,迅速转回头去。 寒铁衣见小丫头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现,既欣慰又心疼。 他夹了块她最喜欢的烧羊肉放在她的碗里,对江暮宁说道: “今日有女眷,不宜聊血腥之事。” 江暮宁听到他的大英雄发出指令,立刻无比顺从。 “好!好!姐夫说不聊就不聊!姐夫想聊什么,宁儿都陪您。” 江暮婉白了他一眼。 这小家伙,胳膊肘真能往外拐。 有了姐夫,连姐姐是谁都忘了。 寒铁衣淡淡一笑。 “如果能聊一聊如何讨夫人欢心,那是最好。” 他从宽大的袖袋中拿出一个锦盒,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打开。 质地上乘、色泽艳丽的红翡玉镯躺在其中。 景公子送的玉镯! 江暮婉呆住了。 怪不得一直没再见大姐姐戴过,原来是被军侯拿走了。 可是,既然不愿自家夫人用情郎的饰物,为何还要再拿回来? 他……他是要用这个来羞辱大姐姐吗? 嗜血将军,果然喜怒无常、手段独到。 大姐姐一辈子要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实在太可怕了。 江暮雪也吓了一跳。 心道,景子年送的镯子不是早就丢在百花谷了吗? 怎么会在侯爷手里? 他想干什么? 如果想用这镯子让我知道,他从最开始就把我盯的死死的,清楚我的一举一动,那真是多此一举了。 对于他的心机和手段,我从来都知道! “小姐,这不是你之前丢的那个镯子吗?” 小桔仔细看了半天,嚷嚷道。 “太好了,侯爷帮你找回来了!” 寒铁衣早就把江暮雪、江暮婉的神情尽收眼底,也很清楚她们都在想些什么。 他将红翡玉镯举起,对向阳光。 沉声道:“夫人上次丢了玉镯,为夫怕你忧心,特意寻来这只,不知道夫人喜不喜欢。” 江暮雪抬眼一望。 果然不是她在百花谷弄丢的那一只。 第206章 夫人喜欢吗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景子年送的玉镯,色泽暗淡,玉质偏粗,厚而不通,内有杂质。 价值千金,却算不得名品。 而这只玉镯鲜艳靓丽、无半点杂色,玉质细腻通透,实为价值连城的珍宝。 寒铁衣见小丫头的表情亮了些,知道她已看出区别。 再次问道:“夫人喜欢吗?” 江暮雪盯着玉镯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喜欢,很喜欢。” 寒铁衣高兴地拉过她的左手,轻柔地为她戴上。 “夫人喜欢就好。” 小桔站在江暮雪身后,又端详许久。 “小姐,这不就是你之前丢的那只吗?” 江暮雪抬起白皙的手腕,对向太阳。 温暖的光线射入她的眼中,也照亮了她的心。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仿佛那口气已在胸腔憋闷许久似的。 她笃定说道:“不,这是更好的一只!” ********** 寒铁衣在饭桌上为江暮雪挣足了面子,博得一众小姐妹的艳羡。 饭后,他带着雀跃不已的江暮宁去了外院。 江暮云担心在大姐姐这边久了,会被秦氏责罚,也匆匆回了住处。 小桔去厨房帮忙收拾。 小院里只剩下江暮雪和江暮婉两人。 江暮婉见她不时地摩挲着手上的红翡玉镯,调皮地笑了。 “看来大姐姐很喜欢这个镯子嘛。” 江暮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注意到她话里的言外之意。 木讷地点点头:“确实喜欢!” 江暮婉更加顽皮,眨巴着眼睛,逗弄般地说道: “那大姐姐为什么喜欢它呢?” 她本想和江暮雪开个玩笑,没想到江暮雪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个镯子,我会一直戴着它。” 她若有所思地抬起左手手腕,仔细地端详着红翡玉镯。 仿佛是在看镯子,却又仿佛是在看别的什么东西。 “它让我知道,失去并不可怕。 只要心存希望,丢掉的东西都会以更好的方式再回来!” 江暮婉年纪尚小,又是在父慈母爱的家庭中长大,对于苦难的意识并不深刻。 对于从苦难中走过之人的所伤所感,理解的也并不十分透彻。 她正想再仔细问问,忽然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小包子!” 江暮雪心中一动,慌忙冲了出去。 “大姐姐,你怎么了?” 江暮婉赶紧跟上。 “是宁儿出事了吗?” 江暮雪心中懊悔。 怎么就让小包子单独和寒铁衣走了呢? 军侯喜怒无常,小包子已经去了外院许久。 要是无意中得罪了他,怕是年纪轻轻,就要葬身此处了。 她和江暮婉两人远远地躲在外院的门侧偷瞧着。 只见寒铁衣与江暮宁正在摔跤。 江暮宁身小力弱,被身材高大健壮的寒铁衣狠狠摔在地上。 江暮雪吓得即刻就要冲出去,被江暮婉一把拉住。 “大姐姐,男儿间的比试就是如此,让宁儿吃些苦头也是好事。” 江暮雪寻思片刻,点了点头。 院内,江暮宁挣扎着站了起来,又向军侯扑去。 寒铁衣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头。 他拼尽全力,不得前行。 众兵士与寒铁衣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待笑得差不多了,寒铁衣放开了他。 江暮宁见军侯不再钳制自己,猛地向前撞了过去。 寒铁衣轻轻偏身,江暮宁飞了出去。 却抓住了军侯的衣襟,将他也拉出两步远去。 第207章 拜侯爷为师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倨傲一笑。 一只手擒住江暮宁,另一只手抬起他的腰。 稍一用力,将他高高举过头顶,又重重摔倒在地。 寒家军众将士一时间大笑不止。 再之后,寒铁衣不知说了些什么。 江暮宁突然跪下不停叩头。 而寒铁衣则从兵器架上取下一把长刀慢慢向他走去。 江暮雪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快步跑了进去。 扑通一声,跪在江暮宁身前,拉住寒铁衣的袍裾。 “侯爷,小女是他姐姐,若是他犯了错,都是我没有管教好,您要杀就杀我吧!” 热热闹闹的外院,突然陷入一片寂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普遍一脸茫然。 寒铁衣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小丫头,眼中掠过一丝痛楚。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草菅人命的形象吗? 连你与人私奔,我都没想过要伤害你,又怎么会轻易取你至亲之人的性命? 我不舍得你有一丁点的难过,难道你就看不出来吗? 他深深叹了口气,原本脸上飞扬的神彩突然暗了下去。 “大姐姐!” 江暮宁气愤:“你这是干什么?我要练习长刀,正想拜侯爷为师呢!” 拜师? 江暮雪瞠目结舌。 “大姐姐,我知道你心疼我。” 江暮宁在她身后急切地嚷嚷着。 “可是你不能总捣乱啊!” 我,捣乱? “女人可真麻烦!” 寒松心烦地嘟囔了一句。 “除了给男人添乱,还能干什么?男人要是能和男人生孩子就好了,侯爷压根儿就不必娶她!” 江暮宁忙站起身,越过江暮雪,跑到寒铁衣身前,再次扑通跪下。 “侯爷您恕罪,大姐姐是一时情急,误会了。” 寒铁衣面色沉郁,将长刀放回到兵器架中。 “都起来吧,今日到此为止!” 江暮宁急了:“姐夫,说好的收我为徒呢?” “得空再说!” 江暮宁气鼓鼓地看了江暮雪一眼,继续哀求寒铁衣道:“姐夫,就今日吧,以后……” 以后,等军侯再有时间和兴致,得十年后了吧。 “姐夫,求您了!” “好!” 寒铁衣心中积了不少闷气,语调不自觉地多了许多力道。 “你既然有诚心,那今日本侯就让你一只手,若能打赢我,就收了你!” “多谢姐夫!” 江暮宁见又有了希望,瞬间高兴起来。 “宁儿。” 江暮雪将他拉到一边。 “就算让一只手,你也打不过他的,要是你受了伤,或者……” 她本想说或者死在这里,但是看着他稚嫩的脸庞,没忍心说出口。 “大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如果再捣乱,我以后就不理你了!” 江暮宁推开江暮雪,兴冲冲地走向寒铁衣。 江暮雪紧张地攥住了衣角。 寒铁衣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等着江暮宁来袭。 江暮宁也是学过一些功夫的。 三两步飞身而上,一脚向他胸口踹去。 寒铁衣的手更快,用腕力旋转他的脚踝,将他转了两个圈,又一掌推了下去。 江暮宁一下子被摔到了数米远之外。 第208章 本侯没兴趣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和江暮婉都想去扶,见他眼神坚定,又都忍住了。 江暮宁缓缓起身,心中暗想,能有机会与大齐国第一英雄打上这么一场。 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值了! 他肩膀向后转了转,活动下筋骨,又奔了过去。 这次出的是掌力,以双手袭击军侯两处要害。 而寒铁衣只有一只手,必然会躲闪不及。 谁知,他刚一冲过去,军侯不但轻松躲过。 还极其轻易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这一摔又是数米远,直接狠狠地撞到了兵器架上。 兵器架摇摇晃晃,险些倒塌。 “好!” “侯爷威武!” 全场士兵一齐为军侯叫好。 江暮宁许久才站起身来,再次踉踉跄跄地向他而去。 寒铁衣心道,这小子不错。 有些功夫,又顽强坚韧。 收到军中加以培养,是个人才。 只是,不能轻易就满足他的心愿,还得让他为我这个当姐夫的做点事才行。 “等一下!” 江暮雪见江暮宁已经伤痕累累,心中满怀愧疚。 要不是她来搅合,小包子早就拜师成功,根本不必受这些辛苦。 她大步行至寒铁衣身前:“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我来跟你打!” “你?” 寒铁衣嘴角上扬。 “半掌之力就倒下的人,本侯没兴趣!” 外院内,寒家军笑声如雷。 “怎么,侯爷不敢?” 江暮雪也笑了,面色中带着几分挑衅。 江暮宁捂着身上的伤口,急切说道:“大姐姐,你不要再捣乱!” 寒铁衣没有理会江暮宁,阔步走到小丫头身边。 抬手,捏了捏她的上臂,轻笑道:“身无二两肉,怎么打?” 江暮雪弹开他的大手,自信说道: “小女确实柔弱,但也知道侯爷一定会让我。” “就你这小身板儿,侯爷怎么让,都能一掌拍死你!” 寒松忍不住讥笑一声。 府上众兵士也随之哄然大笑。 江暮雪自觉亏欠江暮宁,没有心思和寒松掰扯,继续向寒铁衣说道: “刚刚侯爷让了宁儿一只手,不如也让我一只手如何?” “侯爷就算两只手都不用,单用脚也能踹死你!” 寒松不屑说道。 “所以说,侯爷跟本就不介意让我喽?” 她冲着寒松得意一笑。 转而回头,笑笑地看向寒铁衣。 “怎么样,侯爷敢比吗?” 寒铁衣呆呆地看着她的笑容。 心想,这小丫头太过柔嫩,真怕一个不小心就捏碎了她的骨头。 可是难得见她笑的如此明媚,如果不与她比试,她会不会失望呢? 寒铁衣迟疑着点了下头。 江暮雪见他同意,从袖中掏出一个粉色香袋,置于手中。 “十招之内,若能拿到,就算你赢。” 寒铁衣看了看香喷喷的粉袋子,又看了看香喷喷的小丫头,目光复杂。 幽幽说道:“赢了有什么好处?” “这……” 江暮雪愣住了。 刚刚太过着急,关于输赢的奖惩压根儿就没想过。 寒铁衣见她没主意,先行说道:“如果我赢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江暮雪升起一丝警惕。 “什么事?” 第209章 今日陪夫人好好玩玩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比完再告诉你。” 江暮雪的大眼睛在白皙的脸蛋上转了转,扬头冲他说道: “那要不违背我心中的道义和原则才可以。” 她暗道,至于我心中的道义和原则是什么,当然是由我来决定。 寒铁衣似乎并没察觉到她的诡秘小心思,直截了当地应了下来。 “好!” 江暮雪乘胜追击。 “如果我赢了,你要收江暮宁为徒!” “好!” 江暮雪见他全盘答应,将香袋在手上颠了颠,笑嘻嘻地看着他。 “来拿呀!” 寒铁衣被这笑容撩拨的心中痒痒,伸手去夺。 江暮雪轻盈地闪身避过。 从他腋下矫捷地转到他的身后。 又连退两步,离他既不近也不远。 她这几步也不能小看,那可是在雅乐坊跟着顶级舞姬练了许多年的功夫。 舞步飘逸、身姿矫捷。 只要不拼蛮力,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大姐姐好棒!” 江暮婉高声为她打气。 寒松扫了江暮婉一眼,满脸不屑。 带着外院的所有府兵一起叫嚷:“侯爷威武,灭了她!” 江暮婉的声音瞬间便被淹没。 她用力跺了一下脚,撅起嘴,气鼓鼓地看了寒松一眼。 寒松刚好向她看去。 瞬间,四目相对。 寒松感到自己的心突然抖了一下。 心想,这女人的眼睛肯定有问题, 不然,怎么每次和她对视过后,就心烦的不得了。 江家的女人不会懂什么摄魂术吧。 要不侯爷这么威武英明,怎么被红杏夫人勾了魂儿去。 还好我够聪明够警觉,不然,也差点就被这藕荷色衣裙的小女人夺了心智。 他站定,铆足了劲儿为军侯助威,再也不看江暮婉一眼。 场上,江暮雪手心托着香袋,笑嘻嘻地看着寒铁衣。 “侯爷,还要吗?” 寒铁衣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小丫头这个样子,说这样的话,就心痒难耐。 他淡淡一笑:“有两下子!” 江暮雪一脸得意:“那是自然,不然怎么能做你夫人!” 刚说完这句话,她就后悔了,红晕一点一点爬到脸上。 寒铁衣看着她娇羞的样子,沉声赞道:“说得好!” 说完,猛地向那香袋出手。 一边去夺,一边说道:“我寒铁衣的夫人就该如此!” 江暮雪一怔。 见他突然过来,慌忙下腰,无比柔软地从他手臂下闪过。 以手肘之力撞了一下他的腹部,让没有设防又小心翼翼不敢伤她的寒铁衣不得已,退后了几步。 而她自己则连续转了两个圈,裙摆翻飞,美美地停了下来。 她看着寒铁衣失手的样子,笑的美滋滋的。 “怎么样,侯爷?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寒铁衣虽然占了下风,但看见她的笑,心中无比满足,比自己赢了还要高兴。 他兴致大好,将袖子向上拉了拉,一副来真格的架势。 “好,今日就陪夫人好好玩玩!” 寒松赶紧为他心爱的军侯鼓劲。 高声嚷道:“侯爷必胜!” 府兵们原本被江暮雪柔美的身姿和灵动的细腰吸引,看得呆住了。 听他一喊,也跟着喊了起来。 第210章 诱敌深入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婉怎么喊都喊不过一群粗壮的汉子,心中不平,自顾自地嘟囔着。 “一堆大男人欺负一个小女人,真无耻!” 寒松耳力不弱,听到她的抱怨后,讥讽一笑。 欺负算什么,要是男人自己能生孩子,早就把这些麻烦的女人团灭了! 江暮婉仿佛听到他的心声,杏目圆睁,愤愤看过来。 寒松原本告诫自己,再也不要看她的眼睛,免得中了她的招数。 结果还不是没忍住,又看了一眼。 这一下,被江暮婉圆圆的黑眼珠看得浑身发热。 他吞了吞口水,装作若无其事地回过头去。 “夫人,过来!” 比试场中,寒铁衣嘴角玩味。 他已看出,小丫头每次都离自己不远,甚至主动靠近。 应该是害怕稍远些,自己的腿力就能施展开。 一脚下去,不但输赢定了,可能她连骨头都碎了。 既然如此,不如诱敌深入。 “我过去,你也未必能赢!” 江暮雪自信满满。 她握紧香袋,以跳舞之姿翻转腰身,向前两步。 谁知寒铁衣突然坏笑,将石子恰到好处地踢至她的脚下。 她脚底一滑,猛地扑倒在他的臂弯里。 江暮雪怒目看他:“卑鄙!” “兵不厌诈!” 寒铁衣得意洋洋地去拿香袋,却被她猛咬一口手臂。 待他缩手,借腰腹之力,起身反转,漂亮地回身站稳。 寒铁衣饶有兴致地望着她。 “咬人?” 江暮雪高傲地将头一扬。 “兵者诡道!” “好一句兵者诡道,不愧是我寒铁衣的夫人!” 他看着小丫头摇头晃脑的样子,心花怒放。 “今日一定要陪夫人尽兴!” “那,就过来拿!” 江暮雪将香袋再次在手中颠了颠,笑容狡诈。 “好!” 寒铁衣向前一步,伸手去夺。 她连番转身,离他不远不近,贴着他的身子一再后退。 寒铁衣觉得她近在咫尺,却又怎样都碰不到她。 “夫人,不可再退!” 江暮雪心想,又要“兵不厌诈”吗? 信你才怪! “危险!”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听轰隆一声。 寒铁衣突然覆在她的背上,紧紧地抱着她。 身边是架子倒塌,兵器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是府兵大叫“侯爷”的声音。 而离她最近的,听的最清楚的,是寒铁衣微弱的,带着愧疚、自责和担忧的声音。 “夫人有没有伤到?”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令江暮雪反应不及,有些懵懵的。 他为什么问我伤没伤到? 众人忙将军侯扶起。 寒铁衣也把江暮雪扶了起来。 寒松气急败坏,大声斥责她。 “你怎么每天都给侯爷惹事!” 江暮雪不知所措,愣愣地看着正在检查自己伤势的寒铁衣。 “哎呀,侯爷,她没事!” 寒松急切:“倒是您,您赶快回屋止血吧!” 血? 寒铁衣分明好好的! 忽然,江暮雪隐隐看到,他的脖颈后似乎有些血迹。 赶紧转到他的身后,只见宽大的后背,血流如注! 她这才彻底明白过来,刚刚告诫她危险,是因为兵器架要倒了。 她不听,所以危机时刻,他只能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如果那些长刀、利剑、狼牙棒砸到她自己的身上…… 直接就四分五裂了吧! 第211章 与嗜血将军相拥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松寒柏将寒铁衣扶进屋内,江暮雪低着头紧张兮兮地跟了进去。 见他二人要为他脱衣,慌忙捂住眼睛。 想出去,又觉得愧疚,总得留下来,为他做点什么。 寒柏看到夫人神情不自在,向寒松说道: “你我都是男人,笨手笨脚的,咱们出去,让夫人为侯爷上药吧!” “不行!” 寒松极力反对。 “她懂什么?就会惹事!” 寒铁衣冷眼瞥向寒松,向门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出去。 寒松憋着气,与寒柏一同出了门。 路过江暮雪时,厉声叮嘱道:“好生照顾侯爷!” 江暮雪本不想理会讨人厌的寒松,因为心中有愧,竟然听话地点了点头。 待二人走后,她捂着眼睛,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她在他身后坐下,微微拉开指距,从指缝中看到他宽大的后背上有数条兵器砸伤的血痕。 瞬间,她将手从眼晴上拿了下来,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对不起!” 她的手颤抖着,眼眶也湿润起来。 从寒柏留下的药瓶中挖出白色的药泥,轻柔地在他的背上涂着。 “都是我不好……” 寒铁衣听出她的声音里全自责和愧疚,背对着她,安慰道: “不怪你,怪我,不该陪你做危险的事。” 寒铁衣这样一说,令江暮雪心中更加愧疚。 上完药之后,又轻轻地用方巾擦掉伤痕附近的血迹。 待全部擦干净之后才发现,他的背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刀剑疤痕。 她鼻尖一酸,轻轻啜泣起来。 “你怎么受过这么多的伤?” 寒铁衣听到她的声音不对,立即转过身。 见她满面泪水。 又感动,又心疼。 抬手帮她擦拭着眼泪。 “都好了,今天的伤也很快会好的。” 江暮雪流着泪,仔细地看了看他的前身,竟然也有数条疤痕。 想起江暮宁所说,他带领精锐部队翻越雪山之时,风餐露宿、卧冰饮雪。 又在征战南楚时孤身守城,身中三十二刀。 忽然感到无比心疼,忍不住伸手抚摸着那些疤痕,眼泪大颗落下。 “是不是每一道都疼过?” 寒铁衣自从在观景阁的那一夜被她厌恶之后,一直不敢亲近她。 此刻,看到心爱的女人也在心疼着自己,他实在忍不住了。 一把将她拉在怀里,头轻轻按到自己的肩上。 “都好了,不疼了。” 江暮雪依偎在寒铁衣的胸膛上,想到他这些年来受过的苦,放声大哭起来。 “你怎么过得那么辛苦!” “哭哭哭,就知道哭!侯爷只是受了点皮肉伤,又不是死了!” 寒松在门外听的心烦:“柏哥,你说女人是不是特麻烦特没劲!” 寒柏依旧目视前方:“我觉得夫人很好,与侯爷正相配。” 寒松听到寒柏的说法瞠目结舌。 “柏哥,她可是昨天刚惹完事,今天又让侯爷受了伤,你是失忆了吗?” “侯爷心里高兴着呢!” “侯爷高兴?” 寒松诧异:“为什么?咋还有人受了伤却高兴的?” 【作者的话】 特别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所有读者们~ 在小说行业里,作为一个兼职写手。 本职行业里享受的荣耀和掌声都忽然消失不见。 只剩下在没有喝彩的寂静道路上,一个人孤独地前行。 非常感谢大家的推荐票、评论、点赞,以及持续关注。 是你们给予了我坚持下去的无限动力。 当然,正因为在读这本书的人,也是伴着我在这个行业里一路前行和成长的人, 所以,当我遇到困惑时,也很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由于《相公好威武》这个名字有些像男频小说,导致吸引了一些其实并不太爱看女频书的男性读者...... 打算将名字改为《嗜血将军别宠我》,更贴近女频。 不知道各位小可爱们有什么感想呢? 欢迎留言发表自己的看法~~ 如果有更好的名字,也可以留下哦~~ 第212章 夫人真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被他无脑的问题问得有些烦,随意打发道:“等你有女人就懂了。” 有女人? 寒松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又闪过江暮婉的笑脸,心里哆嗦了一下。 我才不要女人! 我这辈子都要守在侯爷身边伺候着! “好了,雪儿不哭了!” 屋内,寒铁衣把江暮雪从怀里拉了出来,轻柔地为她擦着眼泪。 她仍旧低声啜泣着,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以后我会尽可能对你好的。” 寒铁衣心头一暖,知道她是在心疼自己,又将她抱在怀里许久。 郭二的办法还真有用。 让小丫头误以为有了自由,就真的开始向自己走近了。 以后还得让寒柏勤跑着郭家,争取再来几招,早日把她拿下! 第二天,江暮雪早早熬好了补汤,等着寒铁衣回来。 没成想,这一等就等到了近深夜。 江暮雪坐在梳妆台上,手撑着头,不停地打着瞌睡。 “小姐!” 小桔高声叫嚷着,一把推开房门。 “侯爷回来了!” 江暮雪已经困得频频点头,被这叫声一下子惊醒。 腾地一声站起来,匆匆向门外而去。 到了院里,吹了下凉风,才猛然想起来。 自己叫小桔看着大门,是要等军侯一回来就去送补汤的。 忙转身回屋,将早就备好的汤端了出来。 她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去膳房热了热。 又怕路上会凉了,索性装进保温的食盒里,向外院而去。 寒铁衣屋外,寒松厉声阻止: “天色已晚,侯爷要休息了,明日再来献殷勤!” 寒柏瞪了寒松一眼。 温声说道:“夫人进去吧,您能来,侯爷一定特别高兴。” 江暮雪见左右两人说辞完全相反,瞥了一眼寒松。 见他将眼睛转向别处,便知道,自己可以进去了。 江暮雪拎着食盒推门而入,刚好撞见正要宽衣解带的寒铁衣。 她赶紧停步,面色尴尬,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夫人进来!” 寒铁衣见小丫头来看自己,心中十分高兴。 江暮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 想到一会儿要帮他脱衣换药,顺手关上了房门。 “侯爷,我给您带了些补汤,底料是小桔找富丽楼杂役取的,特别好喝!”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用勺子从汤罐里盛了一碗出来。 突然,身后一股热流。 寒铁衣粗实的手臂从背后紧紧环住了她,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 “夫人真好!” 她拿着勺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侯爷,您……喝酒了?” 寒铁衣没有注意到江暮雪的异常,只以为她是一知道自己回来,就赶紧跑过来探望,心头正暖着。 他的脸在她的脖颈处热乎乎地蹭着。 “好兄弟从边关过来,聊得痛快,多喝了几坛。” 几坛? 江暮雪睁大眼睛,吞了下口水,心里隐隐不安。 贺姐姐说过,喝了酒的男人最容易做坏事。 虽然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总之,上完药就赶紧溜之大吉。 她转过身,拉着他的手臂将他带到床边。 “侯爷,我先帮您上药吧,您也能早些歇息!” 说完,帮他解开腰带,又轻轻地为他脱掉外衫。 第213章 意乱情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今日见了好兄弟,喝到兴起时,聊起夫人因疤痕痛哭之事。 兄弟说,这女人必然心里爱你,否则不会如此,他听完高兴不已。 晚上回来,见朝思暮想了六年的小丫头如同妻子般地给他盛汤,温柔地为他宽衣解带。 一时意乱情迷,将郭二关于“远离”、“自由”的告诫忘了个精光。 江暮雪没有注意到寒铁衣炙热的目光,继续解着他白色的里衣。 脱下之后,看到胸前的数条伤痕,依然感到心疼。 她忍不住轻轻抚了抚他的伤疤,刚要说话,就被寒铁衣带着浓重酒气的炙热嘴唇压住了。 随后。 “我就知道,你也爱我!” 她挣扎不得。 只能艰难地发出呜呜声。 寒铁衣因着酒力的作用,早已失去理性。 雪白的双肩露在他的眼前。 终于。 “寒铁衣,快放开我!” 江暮雪被他壮实的身躯压到快要窒息,丝毫动弹不得。 “你也爱我!” 寒铁衣听到声音,不但没有放开她,反而又覆上了她的嘴唇。 “啊!” 寒铁衣低沉地叫了一声,唇边渗出一点血迹。 却也因此猛地清醒过来。 江暮雪用尽全身力气高声说道: “寒铁衣,你给我听清楚,我不爱你! 你我有一年之约,等约定的时间到了,你我就再无瓜葛!” 她趁他愣住,用力推开,却被他猛地扳回到床上。 江暮雪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你还想干什么!” “雪儿,你听我说!” 寒铁衣按住她,不想她就这么不清不楚地走了,再追上去解释可就更难了。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 他的神情满是愧疚、自责和懊悔。 小丫头才刚刚开始接受他、心疼他,这个时候要是出什么岔子,就前功尽弃了。 江暮雪受了惊吓,才不管他说什么。 只惶恐地睁大眼睛,用力挣扎着。 “放开我!放开我!” “好,好,我不碰你!” 寒铁衣将手拿开。 “我刚刚醉了,头脑不清醒……” 江暮雪一把推开他,将破碎不整的衣衫扯了扯,尽可能盖住露出的肌肤,向外奔去。 寒铁衣赶紧从身后抱住,神色慌乱。 “雪儿,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喝醉了,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江暮雪挣脱他的双臂,费力地转过身。 冲着他大声说道:“我讨厌你!” 说完,从他怀里挣扎而出,哭着跑了出去。 寒铁衣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许久,他高声叫道:“寒柏!” 寒柏进门:“侯爷有何吩咐?” “刚刚都听到了吧。” “……是!” “去向郭二讨法子,现在!” “是,末将这就过去!” 第214章 真假夫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一直坐在椅子上默默地等着,直到寒柏回来对他附耳数句。 “好,代我多谢郭二先生。” “……是!” 想起郭二哥睡眼朦胧,愁眉紧锁的样子,寒柏面色尴尬。 “郭二哥,侯爷一定记得你的好!” “我倒希望他不记得我最好!” 寒柏发自内心地觉得,有些对不住郭二哥。 可是能让军侯舒心,对他来说,又比什么都重要。 寒铁衣沉思片刻,叫来寒松。 “明日你代本侯给夫人送些点心,就和她说……” 寒松听完,面露喜色。 “是,末将一定把话带到!” 原本寒铁衣说的是,待夫人用过早膳后,隔一段时间再将点心送去。 寒松着急去耀武扬威,见小桔去送粥食,就跟着一起端了过去。 “小姐,寒松大人在外面呢。” “不必理他!” 江暮雪拿起勺子,自顾自地喝着。 “夫人,侯爷有话要我带给你,赶快出来!” 寒松在院子里扯着脖子高喊道。 江暮雪想起寒铁衣昨晚的野蛮粗暴,听到“侯爷”二字,皱紧了眉头,压根就不想搭理。 咣! 门上传来石头敲砸的声音。 咣!咣!咣! 一连三块石头砸来。 “寒松,你干什么?” 江暮雪腾地站了起来,气得满脸涨红。 寒松继续高叫:“夫人快些出来,免得末将苦等!” 她气冲冲地推门而出。 “你还知道我是侯府夫人!” “呵,架子倒不小!大礼未成,你这个夫人,能不能当上,还不一定吧?” 寒松把点心往方桌上一甩,几块糕点随之散在盘外,还有一块落在了地上。 他满不在乎地说道: “侯爷让我跟你说,他昨夜醉酒,误把你当成家乡结识的雪儿姑娘,觉得对不起你,叫我给你送些点心来!” “家乡结识的雪儿姑娘?” 小桔也从房里跟了出来。 “小姐,寒松大人在说什么啊?” 寒松撇着嘴,讥讽一笑。 “我还纳闷,红杏出墙、四处惹事,动不动就让侯爷受伤的女人,怎么那么受疼爱? 原来只是命好,长得像,连小名都一样! 不过,真正的夫人已经有了线索。 侯爷说了,待找到她,就提早放了你!” 怪不得! 江暮雪心道,她一直疑惑,堂堂一品军侯为什么会突然看中六品小官之女。 原来是因为长相和名字恰好与他在观景阁提起的家乡挚爱契合。 这也解释了她的另一个疑问,为何才相识没多久,他眼中就不时盛满深情。 那般深情如许,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冲动。 而是多年思慕、爱而不得的一颗凄苦之心的映现。 他温柔的时候,大概就是误把自己当成她了吧。 他暴怒冷漠的时候,眼中看到的就是真实的自己吧。 如此一来,她与他之间所有的困惑,全都解开了。 名震四海,天下女子皆可选,却还痴恋最初的邻家姑娘。 倒也算是个专情男子,远好过江书、景子年等人。 “那就祝你家侯爷早日找到家乡的雪儿姑娘,也早日与我解除婚约,更能早日让我摆脱恶犬盯梢!” 寒松愤怒:“你……” “怎么,看不惯我?” 江暮雪扬着头,挑衅地笑着。 第215章 把他的心拴住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你心心念念的新夫人还没来呢,侯府夫人的头衔还在我身上。 寒松大人是想骂我,还是想打我呀?” 寒松强行忍住,恨恨道:“不必嚣张,待真夫人找到,有你哭的时候!” 说完,阔步离去。 原本昨晚之后,江暮雪担心再被军侯禁锢,郁郁不乐。 听完寒松一番话,心情顿时开朗起来。 抬眼见小桔在发愣。 “小蠢桔,在想什么呢?” “小姐。” 小桔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听寒松大人的意思,侯爷看上你,是因为你和他喜欢的姑娘很像?” “对!” 她点点头,小桔难得聪明一次,必须鼓励。 “他们还在找那个姑娘?”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 她心道,果然,挫折感会让人增添智慧。 这小笨桔眼看自己就要当不上侯府大丫鬟了,连脑子都清楚了许多。 “小姐,你可要用心些。 这段时间多讨讨侯爷欢心。 到时候就算找到了那姑娘,侯爷的宠爱也已经放在你了这个京官小姐身上,未必就会疼爱那个乡下丫头。” 江暮雪哭笑不得。 “小桔,你这进步也太快了吧,一下子从笨丫鬟,变成教小姐智斗侍妾的恶嬷嬷!” “小姐,我没和你开玩笑,侯爷待你那么好,你再加把劲儿,争取把他的心拴住。” 江暮雪把散落的糕点捡起,吹了吹灰尘,重新放回到盘子里。 “傻瓜,侯爷待我的好都是假的,等他家乡结识的姑娘一回来,他才懒得多看我一眼。” 说完,她轻轻推了小桔一把。 “去,收拾一下,咱们出去吃顿好的!” “出去吃?” 小桔愁眉苦脸:“不会又是富丽楼吧。小姐,侯爷给你的钱,你可得省着点用,万一以后……” “放心放心!” 江暮雪赶紧打断她的唠叨。 “侯爷给的钱多到花不完。再啰嗦,就把你卖了换钱!” 主仆二人打扮一番,准备出去。 寒松又悠哉悠哉地晃到了门口。 “去哪儿?” “我现在去哪儿,还需要大人您操心吗!” 说完,江暮雪拉着小桔就要出门。 “站住!” 寒松话一出口,府兵们立刻上前拦住。 “侯爷说了,只要夫人出门,至少十人跟着!” “那是以前!” “没有新的命令,末将只能唯旧命是从!” 寒松高声:“你们两人在这里看住夫人,其他人跟我我去换常服。” “是!” 十数府兵排成纵队,跟着寒松去换衣服。 江暮雪咬住嘴唇,恨恨地在江府门口等待着。 不一会儿,见他们出来,瞪了寒松一眼,拉着小桔扭头就走。 寒松在后面愤愤地嘟囔着:“一个假夫人,出门还得跟着,好像老子稀罕跟似的!老子也想同柏哥去军营!” “寒松大人,您说什么呢,什么假夫人?” 张全疑惑地问道。 “前面的就是假夫人!” 寒松高声:“待找到了真的,这个假的就可以扔了!” 江暮雪听见了,也不去理会。 她心中正高兴着呢,再忍上一年,不,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自由了。 到时候她要另建一个漂亮的府邸,把祖母、母亲全接过去。 如果贺姐姐也能与她同住,那就更好啦。 “小姐。” 小桔忧心重重。 咱们今天就别去那个富丽楼了,那个地方太贵了,你的钱可得省着点花。” “今天……” 江暮雪想起江暮婉说的,景子年要单独与她说话的情景,心里有点不安。 “今天改去真味楼。” 第216章 这夫人就很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那个……那个也很贵的!” 小桔嘟嘴:“小姐,你真的需要省钱了,万一侯爷……” “侯爷不要她是早晚的事儿!” 寒松在身后讥笑着接道:“省不省银子都没用!” 小桔哼了一声,回头作势与寒松争执。 “哎呀,走啦!” 江暮雪拉了她一下:“常有狗咬人,哪有人咬狗的!” 进了真味楼,江暮雪坐定,将招牌菜点了四五个。 每点一个,小桔就感叹一声太贵,扰得她连吃东西的兴致都快没了。 点完之后,又叮嘱店小二。 将旁边的大圆桌摆上二十道菜,七分荤三分素即可。 “小姐,这得多少银钱啊?” “嘘!” 江暮雪的食指突然置于唇上,示意她噤声。 隔壁桌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就说么,嗜血将军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灭了一国!原来是人家南楚早就废了,被他捡了个大便宜!” “南楚也是可惜,数百年大国治世,到了这两代却昏庸非常。朝廷腐败,边防松懈,南人又身躯羸弱,打不过大齐也在情理之中!” “寒铁衣真是命好,寒家军一过去,他直接捡了个一品大员当!” “当一品大员算是他命里有这个福气,可是虚报战况和军功,绝非君子所为!” “还有南楚的宝藏,据说也被他私吞了不少!” “小二!” 江暮雪高声将他唤来,却低声问道:“这几天客人聊起寒军侯的多吗?” 店小二面色为难。 她拿出一小块碎银子:“但说无妨!” 小二看到银子,立刻露出笑脸,低头悄声道: “聊得多了!这几天人人都在传军侯虚报战况军功的事儿!” 江暮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想,还是不要叫寒松他们进来了。 万一几个糙汉子一冲动,打起架来,平白惹了许多麻烦。 她扫了眼旁边摆满了菜的桌子,冲店小二说道: “将大桌所有菜肴包好,一会儿有人来取。” “好嘞!” 小二转身去叫人打包。 “小姐,这烧羊腿可真好吃!” 小桔吃得津津有味。 江暮雪白了小桔一眼。 早上时还夸她进步了,处处为她在侯府的地位着想,敢情还是个蠢丫鬟。 人家都欺负到侯府头上了,她竟然还有闲情琢磨羊腿好不好吃。 唉! 真味楼外面,张全与一众兄弟从窗子里向内望去。 见里面食客们吃的正香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回身道: “寒松大人,您以后还是少惹夫人不快。 夫人原本吃饭都带着咱们。 被您这假夫人、替身的叫着,都不管兄弟们了!” 张全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抬眼,忌惮地看着他。 寒松不屑,粗声粗气道:“她的饭,不吃也罢!” “别呀!” 张全郁闷:“真味楼的烧羊腿,那叫一绝。 外酥里嫩,肥瘦相宜。 据说咬上一口,三月不知肉香! 要是没有夫人带着,咱们一帮兄弟谁舍得花那么多银钱来吃!” “待找到真夫人,侯爷必然高兴,想吃什么没有?” “找什么真夫人,兄弟们觉得这夫人就很好!” 第217章 你全家脑子都坏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张全明知道劝不动寒松这个倔驴,还是忍不住说道: “现在的夫人长得美、性情好,最重要的是对兄弟们够大方!” 寒松气得高声叫嚷: “我呸!她有什么好的!给你们点小恩小惠就是好了?” “夫人!” 府兵见江暮雪从酒楼出来,尴尬行礼。 寒松回头瞥了她一眼,又满不在乎地回过头来。 听见就听见,以侯爷对我的宠爱,真货老子都不在乎,何况是个赝品。 江暮雪倒也不生气,嘻嘻笑着。 “今日店内客满,就没叫诸位一同进去。 但已叫店家包好,认我这个夫人的就进去取来,回府慢慢享用。 不认的,最好一口别动,小心硌到牙!” “谢夫人!” 张全带着府兵行过礼后,吞了下口水,立刻冲进去。 大包小包、欢天喜地拎了出来。 江暮雪看着府兵们雀跃的样子,诡笑道: “张全大人,店里只剩五只烧羊腿,全在这里了。 你们人多,未必够吃!” 她意味深长地瞥了寒松一眼。 “有些坚守原则的人,用饭的时候就别叫他了,免得人家自毁颜面!” 见张全面露难色,她也不深说。 知道寒松是张全的上级,寒松想吃肉,他张全可不敢给喝汤。 不过,于她来说,此刻羞辱恶犬的目的已达到,后面如何,她才不想深管。 江暮雪嘻嘻一笑,拉着小桔闲逛去了。 一众兵士与寒松赶紧跟上。 转了几个珠宝店,都没有什么合心意的东西。 想了想,又去逛了逛成衣店。 小桔见她认真挑选的样子,很是兴奋。 “小姐,你是要买新的衣服和首饰讨侯爷欢心吗?” 江暮雪拉起一件烟紫色罗裙的衣袖,仔细观察着做工。 “寒铁衣跟普通男人可不一样,他很坚定。所以,他的欢心是讨不来的,除非他自己想给。” 小桔晕了:“小姐,怎么有时候你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能听懂,但连起来就不懂了。” 江暮雪放下罗裙的衣袖,拉起衣摆,在针脚处细细端详着。 “因为你笨啊!” 小桔也不生气,四处看去,眼睛突然定格在一处。 “小姐,那件鹅黄色的裙子不错,刚好上一件被你撕碎了,你既然有闲钱,不如再买件新的吧!” 被我撕碎? 江暮雪脑中闪过被寒铁衣粗暴压在床上、疯狂撕扯的一幕。 一腔怒气腾地翻了上来,气冲冲地瞪着小桔。 “以后再也不想看见这个颜色的衣服!” “噢!” 小桔十分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小姐会突然对她发脾气。 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啊? 看着小桔的样子,江暮雪微微心疼,情绪舒缓些许。 “不必再帮我看,今天出来,是想给我娘挑些生辰礼物。” 小桔眨眼间就忘了刚刚的不愉快。 想起几天前,小姐参加宴会前给自己的锦盒,提醒道: “小姐,给夫人的礼物你早就选好了。太尉府娶亲的那天晚上你就交给我收着,你不会脑子坏了吧?” “你才脑子坏了,你全家脑子都坏了!” 江暮雪瞪了她一眼,继续挑衣服。 小桔晃了晃脑袋,天真道: “小姐,小桔哪还有什么全家,在这个世界上,我唯一的家人就是你了!” “……” 第218章 侯爷可真不容易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小桔这话其实是在表达对我的深情厚谊吧…… “总之,之前的礼物挑的不好,回去你先还给我,我再给我娘挑件更好的。” 江暮雪心想,母亲弱势,要是真的有了许多钱,一直藏着还好。 稍稍露出点儿痕迹,就得被父亲和秦氏想方设法夺走。 还不如放在自己这儿,不时地去孝敬一下。 而小桔这个丫鬟笨是笨了点儿,但是忠心一片,说不让看就不看。 要是她私下打开看了,就会知道,里面是一万两银票。 那她就不会是现在这般反应了。 “这些年都是我们两个给母亲过生辰,今年想给她多备几份好礼,让她更开心些。” 小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轻轻点了点头。 出了成衣店,二人将打包好的衣物交给府兵,又继续向前逛去。 突然,寒松示意大家停步。 只见路边两个书生模样的人正说着些什么。 仔细听去,一名书生正唾沫横飞地议论着: “一直把寒家军当成战无不胜的英雄,没想到他们竟然杀良冒功、劫掠边关百姓财物,着实可恨!” 另一名书生连声叹息道: “名字取的倒是不错,‘寒家军’,‘寒家军’,还真是让百姓心寒!” 说完,原本愁眉紧锁的两个人,竟然一齐抚掌大笑起来。 寒松越听越气,两道粗眉拧成八字型,攥紧拳头就要上前。 “站住!” 江暮雪厉声阻止。 “你是要当街打人吗?” 寒松满不在乎道:“老子打他娘的又怎样!” 江暮雪恨铁不成钢,三两步拦在寒松身前。 “你今天要是打了他,百姓只会更恨寒家军。到时引起民愤,侯爷一定先拿你开刀!” 寒松急红了眼睛。 “那就任由他们侮辱寒家军、羞辱侯爷?” 江暮雪心中长叹一声。 寒松这样的人,侯爷是怎么忍受他这么久的? 还带在身旁,贴身用了这么多年? 侯爷……可真不容易…… “你还不明白吗? 百姓议论,只会津津乐道地传播事件本身。 像这般落下罪名的,背后必有主谋! 如果你今天一时冲动犯了浑,刚好被他们当刀使。 告你寒家军欺压百姓,到时侯爷也会被你拖累!” 寒松虽然气冲头顶,但看着身材娇小的夫人挡在自己身前,确实有些不敢轻举妄动。 再怎么不待见她,她现在也算是侯府夫人。 一个不小心把她伤到,侯爷还是会生气的。 寒松狠狠攥着拳头,盯着那几个书生,粗声道: “你们几个小白脸,再说肮脏龌龊的话,别怪爷不客气!” 说完,从地上踢起一块石子,不偏不倚,刚好飞入刚刚唾沫横飞的那名书生口中。 那文弱书生大吃一惊,吓的嘴里发出不清不楚的呜呜声。 另一名书生,见状,赶紧夺路而逃。 而文弱书生吐出石子后,也慌里慌张地跑了。 江暮雪松了一口气。 “张全,将马车叫来,速速回府!” “是!” 张全领命而去。 他知道,这种时候只能听夫人的。 若是听寒松大人的,必会受侯爷责罚。 侯爷宠他,他自然不怕,可是自己和其他几名兄弟可不想跟着白白受苦。 江暮雪与剩下几人在等马车的这段时间,又听到了数人讨论寒家军之事。 甚至还有些闲散妇人聊起军侯私吞边关民产,夫人在富丽楼一饭千金的事。 她绷紧嘴唇,在车上静思良久。 第219章 不想以身示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晚上,军侯刚一归来,寒松就迫不及待地将街上所听之事一一禀报。 “要不是红杏夫人拦着,末将定把那几个弱书生打的连牙都找不着一颗!” 寒柏替他抹了一把汗。 “夫人做的对,你今日要是动了手,事情可就闹大了!” “柏哥,我又不傻。” 寒松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寒柏。 “我打完就跑,谁能找得着我?” “啪!” 寒铁衣将茶盏重重摔到桌上,怒目而视。 “你切记不可与百姓动手!否则,就去军中喂马,永不回府!” 寒松见军侯动了真气,慌忙跪下。 “末将……末将遵命!” 寒铁衣见寒松有些忌惮了,才稍稍放心些。 想起小丫头所作作为,心道,还说讨厌我,分明处处在为我着想。 他心中泛起一丝喜悦,冲寒松说道: “去将夫人叫来,本侯要问问她今日之事。” “……是!” 寒松不情愿地出了门。 心想,一个假夫人,还要天天见,真夫人得喜欢成什么样。 一定要帮军侯把真夫人找回来。 不一会儿,寒松回禀。 “侯爷,夫人说她睡下了,不肯来。” 寒铁衣手抚茶盏,皱了皱眉头。 “和她说,本侯要问话,不来便是抗命,按律法处置!” “是!” 过了好一会儿,寒松将极不情愿又慢吞吞的江暮雪带了进来。 寒铁衣示意寒松寒柏一齐退下。 江暮雪看到身后房门关了,心头一紧。 “见到本侯为何不行礼?” 她微微嘟嘴,屈身下拜。 “小女见过侯爷。” 他见她俯身低头,才敢认真看她。 小丫头今日穿了件胭脂色的荷叶罗裙,和侯府宴请时穿的那件有些像。 头上戴了一朵小小的桃红色绢花,看起来娇艳欲滴又清丽可人。 让他很想一把抓过来,放在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可是想起之前的教训,以及郭二先生的教诲。 他告知自己,务必冷静,务必冷漠。 她就像一只小小的猎物,越是风平浪静,她才敢离陷阱越近。 若是一再受了惊吓四处乱跑,恐怕就再也逮不着她了! “起来吧!” 寒铁衣故意冷冷说道。 “谢侯爷!” 江暮雪理了理裙摆,慢慢站起身。 “将你今日所见所闻一一说来!” “是!” 江暮雪把从真味楼到成衣店外所有发生的事,统统说了一遍。 “你做的很好!寒松今日若打了人,正中主谋之意。” “侯爷……” 她眼帘低垂,脸上泛起一丝愧疚。 “今日传播之人,多是顶级酒楼的客人、书生还有家境殷实的妇人,可见谣言最先从这些地方开始……” 她想说,您尤其注意一下,最近得罪的,常去顶级酒楼的人。 特别是看起来谦谦君子,实际阴险狡诈、人面兽心之辈。 最好再关注一下姓景的家伙...... 可是,前两天寒铁衣刚为她挡过刀,这几日又因她之故被小人陷害。 不论他将自己看成谁,江暮雪心里都无比愧疚,实在无法说出景子年这个名字。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出卖自己的爱情,对寒铁衣以身示好。 更不说明,他可以仰仗权力,对自己为所欲为。 她紧张地搓着衣角。 这回她站的离门很近,如果他再敢有什么举动,她转身就跑。 第220章 要冷漠,要冷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你心中所想之人,本侯会派人调查!” 寒铁衣自顾自地饮茶,并没有看她一眼。 片刻,冷声说道:“若无事,便退下吧!” 江暮雪心中一动。 就这么放我走了? 寒铁衣抬眼,见江暮雪愣在那里。 故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别在这里碍眼!” “是,小女告退。” 江暮雪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一路欢快地回了小院。 嗜血将军已经厌弃我啦! 自由的日子指日可待喽! ********** 欢快了几天之后,小桔来报。 “小姐,婉小姐来了!” 江暮雪高兴地冲了出去,姐妹抱成一团之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小包子呢?” 江暮婉神色为难。 “宁儿……宁儿还在生大姐姐的气……” 江暮雪跺了下脚,恨恨道: “臭小子,这么点事儿,就不肯来找我玩了,哼!” 江暮婉柔声解释道: “大姐姐,军侯以及寒家军众人一直是宁儿心中的大英雄。 加入寒家军也是他最大的梦想。 你想想,如果是你一心想要追寻的东西,被人生生破坏了。 你会不生气吗?” 江暮雪品了品,心里不是滋味。 “你回府后告诉宁儿,大姐姐一定会帮他争取的!” “大姐姐最好啦!” 江暮婉开心起来。 “你可不知道,宁儿刚回去的时候,难过得不吃饭,连门都不出。” 江暮雪愧疚地思考了许久。 之后拉着江暮婉和小桔,跑出去狂吃疯玩了一通。 直到天快黑了,才收心回府。 待军侯回来,她拎着装好的食盒,去了外院。 一进门,见寒铁衣正在用晚膳,心中暗暗叫好。 “小女参见侯爷!” “何事?” 寒铁衣比上次还要冷漠。 “小女今日出去走了走,给侯爷带了些好菜回来。” 寒铁衣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中高兴。 却又强忍住和她亲近的冲动。 心想,郭二先生说了,这段时间一定要冷淡。 越冷淡,小丫头才越会主动靠近。 千万忍住! 千万忍住! 要冷漠! 要冷酷! “不必了,本侯膳食简单,已经够用,你且退下吧!” 江暮雪愣住,这家伙怎么突然如此无情了? 会不会是那晚之后,觉得自己对不起真正的雪儿姑娘,看着我便生出厌烦来了。 可是小包子的事,确实是我一手造成。 如果不帮他挽回,以后我还怎么当这个大姐姐。 她自顾自地起身,将食盒打开,拿出菜肴摆在桌上。 “侯爷,这是真味楼的烧羊腿,京城一绝!小女远路带回,您好歹也要尝尝不是?” 寒铁衣见他殷勤,夹了一口,觉得肉味确实鲜美,心里感慨小丫头还真会享受。 她又从食盒中拿出小巧的酒坛。 撕开,酒香四溢。 “好肉要配好酒,小女帮您满上。” 寒铁衣觉察出她有些不对劲儿,停住了筷子,满腹疑虑地看着她。 江暮雪瞥见他的神情,心虚地笑了。 “侯爷,您怎么不喝?” “有事求我?” “没……” 江暮雪转了转眼珠,谄媚地笑着。 “其实这些都是您徒弟为您准备的,小女只是帮他送过来而已!” 寒铁衣放下筷子,悠哉地靠在椅背上。 “本侯何时收过徒弟?” 第221章 找侯爷报账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将酒杯向寒铁衣面前推了推,一本正经地说道: “侯爷,宁儿已经给您下过跪行过拜师之礼,大家当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行过礼那自然就是您徒弟。 您堂堂一品大员,总不能不认账吧。” 寒铁衣幽幽地盯着小丫头,漫不经心说道: “跪本侯的人多了,难道各个都是徒弟?” 江暮雪见他压根儿没有松口的意思,有些急了,直截了当问道: “那你要怎样才肯再收他?” “如果找回心爱的姑娘,倒是可以考虑!” “你家乡在哪儿?我派人帮你去找,刚好我也能早点脱身!” “胡闹!” 寒铁衣厉声呵斥:“本侯的女人,何须用你去找!” 她见他有了怒意,心道,不能再硬着来,否则宁儿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江暮雪挪到他身前,款款跪下,楚楚可怜地拉着他的手臂。 “侯爷,要不是我当时捣乱,你们已经是师徒了。 您大人有大谅,把小女胡搅蛮缠的那一段给忘了吧。 您收下宁儿好不好?” 寒铁衣看着她不顾颜面,低声哀求的样子,有一点动容。 然而想起郭二先生的告诫,又强迫自己狠心起来。 “你只需在外人面前扮好我寒铁衣的夫人,其他事情一概不得干涉,退下吧!” 江暮雪见他软硬不吃,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气鼓鼓地将羊腿和美酒收回到盒子里,装好带走。 寒铁衣心想,臭丫头还真是小气。 事儿办不成,连肉都不给吃了。 江暮雪气冲冲走至门前,眼睛转了转,突然回身。 “侯爷,小女要找您报账!” 寒铁衣原本一直在盯着她的背影,见她转身,赶紧垂下眼帘,假装在看着地面。 “什么账?” “小女这几日出去,每天都要管寒松大人及其他随行兵士的饭食。 一共三天,加起来二百八十两,请侯爷将银子报给我!” 她心想,你既然算得如此清楚,那我也跟你算一算。 分明是你要他们跟着,却偏我天天做东,凭什么! 寒铁衣扫了一眼她怒气冲冲的可爱小模样,故作冷酷地说道: “不报!” 江暮雪不依不饶。 “侯府的人吃饭,凭什么侯府不拿钱? 你们高门大府就是这样欺负我们这些寒门小户的吗?” 寒门小户! 寒铁衣哭笑不得。 一掏几万两的臭丫头,还自称寒门小户? “好,报给你!” 他从袖袋中掏出几块碎银子,扔在桌上。 “给你!” 江暮雪探头一看,满脸不屑。 “侯爷,一共二百八十两,这才多少银子?” 寒铁衣不再看她,自顾自地吃起饭来。 “他们这些人吃饭,一顿二两足够,一共六两,拿走吧!” 江暮雪气急败坏地跺了下脚,小声嘟囔一句 “谁稀罕!” 说完,利落地转身出门。 “站住!” 寒铁衣将筷子重重一摔,厉声呵斥:“这是本侯赏你的!你敢不要?” 江暮雪停下步子,攥紧拳头。 理智告诉她,嗜血将军还不能得罪。 她气呼呼地转身,在桌子上随便抓了一把,回身便走。 一出房门,就把银子狠狠抛在了地上。 “喂,钱掉了!” 寒松在身后叫道。 “这点破钱,本姑娘看不上!” “站住!” 江暮雪再次听见寒铁衣的声音,心中一万个不情愿,也只得停步。 第222章 侯爷满意了吧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负手立于门口,衣摆翻飞,威风凛凛。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都给我捡起来。 少一块唯你是问!” 江暮雪站在那里,倔强地偏着头,不去看他。 “天太黑,我看不见!” 寒铁衣微微皱了皱眉头。 “寒松,去拿几盏灯来!” “好嘞!末将这就去拿!” 寒松开心不已。 这才是军侯对红杏夫人该有的态度。 走过江暮雪身边时,他幸灾乐祸地讽刺道: “夫人,末将这就去给您拿灯了。 保证多拿几盏,将这院子照的像白天一样。 让您在耀眼的灯火之下舒舒服服地捡银子!” “还不快滚去拿!” 寒铁衣见抱着食盒的小丫头已经委屈的快要哭了,寒松还在揶揄她,替她吼了一嗓子。 “是,末将这就去!” 寒松被吓得一哆嗦,一路小跑去拿灯。 不一会儿,两三名府兵跟随着寒松一起搬了六盏灯围在四周。 “夫人,够不够?” 寒松幸灾乐祸地笑着。 “要是不够,末将再去给您拿!” 江暮雪将食盒用力向地上一摔。 盒内的汤汁洒了出来。 寒柏急忙将食盒扶正,放到一边。 江暮雪气冲冲地蹲在地上四处查看摸索。 偏偏那几块碎银子体积很小。 而灯火再亮也不过是罩上了一层纸的油灯和蜡烛,在黑暗中视物始终没那么通透。 有时远远望去,以为是块银子,捡起来却是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子。 府兵和寒松寒柏都在四周看着她,寒松还不时地讥笑几声。 想到自己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江暮雪的眼泪簌簌落在地上。 只想赶紧找完,赶紧离开。 可是,找了半天,最后一小块儿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只得继续寻着,摸着。 忽然,看到它就静静地躺在寒铁衣的两只大脚中间。 她气鼓鼓地走过去,蹲下,狠狠向后推了他的双腿一把。 “走开!” 寒铁衣愣住了,随即看到她捡起银子,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江暮雪起身,在他面前伸出手。 “都在这里了,侯爷满意了吧!” 看着小丫头一脸泪水,白嫩的小手被泥灰染得黑漆漆的。 寒铁衣心中不忍,却又强压着想为她擦手的冲动。 冷声道:“这是本侯赏你的!” 江暮雪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黑乎乎的手攥成了一个小小的拳头,转身就走。 看到自己刚刚扔下的食盒,恨恨地捡了起来。 回身,硬生生地塞给寒柏。 “帮我拿去喂狗!” 说完,大声哭着跑了出去。 “侯爷!” 寒柏猜到军侯会心疼。 “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不必!” 臭丫头,吃几顿饭就那么多银钱。 若是真吃到肚子里,也就罢了,可是无故浪费,着实过份! 再不管教,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以后,江书那个做父亲的,失于管束的地方,他这个做相公的,都会代他好好管教! 可是嘴上说着不管,心里还是痛了。 寒铁衣一个人在房内踱步许久,最终决定不去看臭丫头。 躺下之后,又翻来覆去,直到很晚才睡着。 再之后几天,两人再也没有见过彼此。 江暮雪只以为他厌弃了自己。 第223章 侯爷赏了我不少银子呢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转眼,母亲的生辰到了。 由于军侯入住后,无人对她进行管束,江暮雪睡懒觉的毛病又回来了。 待起床时,太阳已高高挂起。 随便将早膳当成午膳吃了几口,便同小桔一起,大包小包地去了母亲的小院。 张氏依然是独自一人坐在简陋的院子里,呆呆地晒着太阳。 见到女儿前来,立刻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雪儿怎么拿了这么多东西?” 江暮雪灿烂地笑着,将东西放到小院的木桌上。 “今天是娘的生辰,雪儿为您备了些礼物。” 张氏的笑容渐渐隐了下去。 “你这孩子,就知道胡来,这么多东西,得花多少银子!” 见母亲又要训诫,江暮雪赶紧回道: “娘,侯爷赏了我不少银子呢。” 想起那可怜的六两碎银子,还是她跪在地上四处摸索寻回来的。 她强撑着笑容,继续编瞎话道: “女儿根本花不完,当然拿来孝敬您了。” “傻孩子,别老想着我。” 张氏摸了摸她的头。 “多把心思放在侯爷身上才能固宠,日后他的小妾通房多的是……” 江暮雪眉头微皱,觉得再说下去,大好日子,母女又要起争执。 忙打断她:“娘,您先别顾着说我,先看看这些东西喜不喜欢。” 她站了起来,打开彩衣阁的布袋子,拿出两件崭新的长裙。 一件是烟紫色的百褶绣花裙,一件是水红色的烟纱散花裙。 两件都是她精心挑选,与张氏的气色十分相称。 江暮雪笑嘻嘻地往她身上比了比:“娘,快试试看!” 张氏笑了,笑声中却泛着一种敷衍。 谁不知道她张明玉是全京城的笑话。 名门望族之女连个官阶八品的男人都压不住,刚成婚没多久就被外室大着肚子逼上门。 自己没本事管男人,还克的娘家全家被抄斩。 这些风言风语整日吹着,一出门就被指指点点。 路上遇到嫁入豪门的昔日姐妹,连头都抬不起来。 更别提对方再来上几句表面寒暄、实则嘲讽的言语。 娘家出事之后,她几乎从不出门。 而她的相公这些年,也从未来看过她一眼。 她穿得再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穿给谁看呢? 谁又会夸好看呢? 就算被夸了好看,对她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能看着女儿嫁户好人家,看到相公待她好,就是她活着的唯一念想了。 至于她自己,大概就是在这个破败的院子里,一直熬到死吧! “雪儿,彩衣阁的衣物价格不菲,娘穿着……浪费!” 张氏也怕说错话,惹女儿不高兴。 尽最大可能捡好听的、柔和的说。 “这么好的料子,雪儿自己留着穿。” 说着,拿起烟紫色的绣花百褶裙,在江暮雪的细腰处量了一下。 自言自语道:“这里再收一下就好了……” “娘!” 江暮雪眸中泛起泪光。 “您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您穿着浪费! 雪儿现在能孝敬您了,您就不能用的好些,穿的好些吗?” “雪儿。” 她见女儿又要哭了,愧疚又自责。 “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只是,我这样的人,穿的好、用的好,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224章 选错男人的代价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可是,这话,她不能说给女儿听。 张氏也眼泛泪花,站起身来。 “娘喜欢,这就进去换上。” 待她拿着衣服进了屋子,江暮雪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 为什么? 为什么选错了一个男人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母亲现在明明还活着。 可是,当年,在她彻彻底底想清楚,自己选错人的那一刻,她其实就已经死了!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愿意来见母亲的原因。 不见时,反而知道母亲就在那间小院里,想念是淡淡的。 可是见了,却又觉得见的只是一具躯壳,那个真正的母亲早就死了。 她见到她时,反而是最刻骨铭心的思念之时。 还真是讽刺! “小姐,今天是夫人的生辰,你就少流点儿眼泪吧。” 这样的场景,小桔已见过多次,早已见怪不怪。 只是小姐总不能在夫人过生辰的大好日子,也哭上一场吧。 江暮雪点点头,用袖子轻轻拭干眼泪,等待母亲出来。 “大姐姐!伯母!” 江暮婉欢快的声音传来,一下子将小院的阴霾划散。 江暮雪猛地回头,见江暮婉撒着欢儿奔跑过来。 远远望着,心中感慨。 这就是和睦家庭长大的快乐小鸟啊! 像我这样在阴影中长大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清澈干脆的笑容了吧。 “婉儿怎么来了?” 江暮雪握着她的手十分惊喜。 “今日伯母生辰,婉儿当然要来!” “你怎么知道的?” 江暮雪感到诧异。 往年都是她与母亲小桔三人过的,今年也没有通知任何人。 “这……” 江暮婉调皮地眨眨眼睛。 “反正我知道!” 江暮雪向后一望,见气还没消的江暮宁躲在江暮婉的身后,不仅失笑。 “小包子也来了?” “我是来给伯母过生辰的,才不是来见你!” “臭包子!” 她去捏他的小脸。 “敢给大姐姐脸色看!” “是婉儿、宁儿吗?” 张氏换好衣服,从屋里出来。 “伯母生辰吉乐!” 姐弟俩稚嫩的声音一同响起。 张氏开心不已。 “快,快坐下!小桔,去拿些糖果来!” “再去叫御厨做些点心。 宁儿爱吃的核桃糕,还有婉儿的杏仁酥。 料都放得足些。” 江暮雪也热情地招呼起来。 江暮婉见到张氏,跳了起来, “伯母,您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氏。 “就是妆容和头发还差了些。” 说完,叫江暮宁把随身带来的包裹拿到小院的方桌上。 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各种各样的中年贵妇用胭脂水粉等物。 连染头发用的莲子草膏都带来了。 “今天我要将伯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伯母不用这些东西。” 张氏慌张起来。 “省一省,留给……” “娘!” 江暮雪急了。 “婉儿大老远的,把东西带过来也不容易,您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她心想,或许将母亲打扮的精致漂亮些,张大小姐会活过来,也说不定。 两姐妹七手八脚地把张氏按到镜子前。 敷面、染发、上粉、凝妆、胭脂、口脂、眉黛、花钿…… 一直忙活了近两个时辰。 第225章 整天惹事的女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最后,江暮婉又为张氏梳了一个当下流行的贵妇发髻。 张氏当年也算是京都城有名的官家小姐,求娶者不计其数。 虽然这些年的不称意,令她沧桑了许多,但是美貌的底子还在。 打扮之后,就算远不及当年靓丽,也勉强称得上是风韵犹存的美妇。 “娘好漂亮!” “伯母真好看!” “夫人能将京都城的一堆贵妇比下去!” 听了众人的称赞,这么多年来,张氏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 江暮雪高兴,转过身,背着大家。 悄悄拭去几滴泪珠后,才回过头来。 “女儿已经嘱咐御厨多烧些好菜,今晚为娘庆生!” 张氏笑逐颜开地点点头。 望向女儿的眼神,无比欣慰。 忽然,江暮雪耳朵再次竖了起来。 “外面什么声音,叮叮当当的,好像很久了。” “是啊,小姐,从您起床之后,就开始不时地响上一阵子。” “小桔,你去看看。” “不能去!” 江暮宁突然拦住。 “为什么?” 江暮雪更加疑惑。 “寒松将军在……在整修外院,说谁也不能去看。 寒松将军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好好好,你的寒松将军说什么都是对的!” 江暮雪对他心存愧疚,也不打算争执。 转而继续和母亲说话。 “娘,侯爷上次送您的首饰呢? 娘应该全拿出来,女儿一件件给您戴上。” “不行!” 张氏这次很坚定。 “那些都是要留给你的,娘不能用!” “留给我干什么?” 江暮雪笑嘻嘻说道。 “您还怕侯府会让女儿饿着?” “傻孩子,侯爷的女人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将来你要是失了宠……” “娘!” 江暮雪又烦躁起来。 “盒子在哪儿? 女儿不管,今天你必须要戴上! 您要是不拿,我就自己去找!” 说着,气冲冲向屋内而去。 “哎呀,你别乱动!” 张氏赶紧跟了进去。 “你弄坏了怎么办?娘去拿!娘去拿还不行吗?” 母女二人再出来时,张氏已戴好了首饰。 满头金玉,连手指都套上了宝石戒指。 乍一看,与高门大户的贵妇差不了多少。 江暮雪发自内心地高兴。 要是母亲能永远这个样子,该有多好。 “小姐,天色暗了。” 小桔看看了天:“我去看看御厨做好菜没,顺便再多拿几盏灯过来。” “去吧。” “不能去!” 正在专心吃核桃糕的江暮宁一听到“出去”的字眼,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再次拦住。 “寒松将军说了,谁也不许出这个院子!” “小包子,寒松说的是不能去外院,又不是膳房。 你再胡搅蛮缠,我就不客气了!” “总之,就是不许出去!” 江暮宁稚气的声音,让他的坚持显得有些可笑。 “好!” 江暮雪捏了捏他的小脸。 “那,小包子说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 “等寒松将军的命令!” “你……” 江暮雪翻了个白眼。 “你现在还不是寒家军的人,就这么听那只恶犬的话,让你进去还了得!” “不许如此说寒松将军,他比你这个整天惹事的女人强多了!” 整天惹事? 女人? 寒松常唠叨的话语出现在江暮宁的嘴里,让她愤懑不已。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第226章 尽相公的本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看我今天不把你的包子脸捏碎!” 江暮宁见大姐姐真的生了气,心里也是怕的。 绕着小院跑了起来,江暮雪一路追打而去。 张氏看着女儿淘气的样子,摇了摇头,却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突然,江暮宁撞到了一块硬物,一下子倒在地上。 众人借着月光仔细一看。 墨色锦袍、玄铁面具,高大壮硕的身材迎风而立! “姐夫!” 江暮宁惊喜。 “参见侯爷!” 其余人反应过来后,赶紧见礼。 寒铁衣声音淡淡的。 “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 “多谢侯爷!” 江暮雪随几人一同起身。 心想,他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厌弃我了吗? 寒铁衣略过她的身旁,径直走到张氏面前,在月光中俯身行礼。 “小婿拜见岳母大人!恭祝岳母大人生辰吉乐、青春永驻!” 张氏慌了,见一品大员俯身在前,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江暮婉赶紧悄声提示。 “伯母,快让侯爷免礼。” 张氏这才反应过来。 “侯爷快免礼,这让老妇如何受得起!” 寒铁衣听到张氏应允,才站直了身子。 “您是岳母大人,受小婿之礼是应当的!” 说完,走到愣愣的江暮雪面前。 “夫人同我陪岳母大人去正厅一聚。” “正厅?” 江暮雪面色尴尬。 以她母女二人在府中的地位,能在小院里乐上一乐,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敢去正厅。 “小女与母亲每年都是在这里过生辰的,正厅……正厅不太适合。” “今年你是我寒铁衣的妻子,你的母亲过生辰,正厅都有些寒酸了!” 说完,牵起她的手,向江府正厅而去。 而江暮婉和江暮宁早就知晓一切的安排,两人一边一个,一同扶着张氏跟上。 这一路走去,地面已用红毯铺好。 远远望去,正厅也已经张灯结彩。 江暮雪回头,发现江府大门也被整修了一番。 原来,今天叮叮当当的声音,是为了给自己的母亲过生辰! 她心中泛起一丝感激。 “你怎么想到给我母亲过生辰的?” 江暮雪抬起头,在黑暗中望向寒铁衣轮廓坚毅的侧脸。 寒铁衣目视着前方:“不论未来如何,这一刻,我是你相公,就要做好相公的本份!” 言外之意,你也要做好妻子应尽的本份。 江暮雪心头涟漪涌动。 江府正厅一改往日的幽暗。 屋内灯火辉煌,桌上也已铺好名贵的云锦。 墙壁焕然一新,挂上了轻纱幔帐。 两侧陈列着青瓷花瓶和昂贵摆件。 有许多,都是她在侯府见过的。 要不是这一路走来,心里有了预期。 江暮雪根本不敢相信,看起来颇为华丽的正厅,属于曾经那个破败荒凉的江府。 “参见侯爷!” 众人见寒铁衣入内,一起行礼。 寒铁衣点头。 “今日是家宴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 一个陌生的美妇,满脸笑意地迎向了江暮雪。 “这就是雪儿吧?” 她无比亲切地拉住江暮雪的双臂,上下打量着。 “长得还真是标志!” 江暮雪端详她一会儿。 心想,你是谁呀,怎么上来就拉拉扯扯的。 我认识你吗? 第227章 最佳女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美妇见她惊讶,笑着解释道: “我是你白家姨母!” 江暮雪更懵了。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姨母? “珠慧?” 站在江暮雪身后的张氏一脸惊喜。 “珠慧,是你吗?” 白珠慧这才看见高大的寒铁衣身后,身材娇小的张氏。 赶紧走过去,拉起她的手,热络道: “张家姐姐,是我!咱们姐妹这么些年没见,没想到你还记得我呢。” 张氏将手抚在白珠慧的手上,无限怅惘。 “是啊,有七八年了吧,时间过的还真快。” 白珠慧见张氏伤感,也做出悲伤的姿态。 “这几年,妹妹可真是想念姐姐。 想当年,妹妹跟着夫家去了锦官城,谁想到这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 直到今年年初才回了京,这不,一回来就四处打听姐姐的消息呢!” 江暮雪心想,满京城老一辈的妇人们谁不知道,张大小姐下嫁了工部小官江书。 稍一打听就知道住哪儿,还用得着四处打听。 分明就是嫌弃母亲落魄,不愿来见。 但母亲笑得开心,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另一资色普通的中年妇人见她二人聊的亲近,也迎了过来。 张氏细细看了看,笑意明显淡了下去。 “这不是兰芳吗,记得,当然记得!” 这个刘兰芳,当年与她和白珠慧是闺中密友,三人交好之事,京城的贵小姐们无人不知。 刘兰芳的父亲受到提拔,还是当年自己的哥哥说了许多好话。 只是同在京城,张家落魄后,她再也没有出现过。 而张氏要强,也从没再找过她。 “玉儿!” 张氏忽然听到有人唤她的小名,呆住了。 母家之人基本在那一次大难中全死光了,还有谁会知道她的小名?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角落里的妇人,立刻奔了过去。 “大表姐!” 握住她双手的瞬间,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 “你不是同姐夫去了燕国吗?什么时候回的大齐,怎么不说一声?” 被张氏称为大表姐的妇人,面相明显要比刘兰芳和白珠慧苍老不少。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她生活地十分艰辛。 “在燕国做的生意亏了不少钱。前些年回到苏州做了点小买卖也不景气。你姐夫长年生病,负了不少债务,我们也不好回来打扰你们……” 姐妹二人年轻时感情极好,也都是家境优渥、养尊处优的大小姐。 人生近半却各自沧桑。 说到苦楚,两人感同身受,抱头痛哭起来。 “她们都是你找来的?” 江暮雪难以置信地看向寒铁衣。 “嗯!” 他的回答无比简洁,却让她心中更加感激。 “娘!” 江暮雪向前一步拉了住了她。 “今天可是您的大好日子,侯爷还在等着为您庆祝生辰呢!” 张氏听到“侯爷”二字,才恍然觉得自己的表现有些失礼了。 这才与大表姐依依不舍地分开。 “江老夫人、岳母大人,请上座!” 寒铁衣拱手行礼道。 江老太太点头坐下,张氏见江暮雪使眼色,也痛快落座。 寒铁衣见二老已坐稳,自己找了个位置拉着江暮雪一齐坐下。 这一举动,让江书和被寒柏押回来的秦氏,浑身不自在。 同样是雪儿的长辈,怎么军侯如此差别对待? 第228章 女人的底气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诸位请落坐!” 江书与秦氏听到寒铁衣的指令,这才敢与众人一同坐下。 片刻,一府兵进入正厅,跪拜禀报。 “工部尚书王兴安礼到!” 江书一听,轻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 被自己冷淡多年的糟糠之妻过个生辰,连工部的顶头上司都送来了贺礼,自己先坐后坐有什么关系。 但求她有了侯爷撑腰后,不要和自己算陈年旧账才好。 不一会儿,又一府兵进门禀报。 “吏部尚书郑华彩礼到!” 紧接着,再一个府兵进门。 “吏部侍郎赵兴旺礼到!” “兵部尚书吴佑嘉礼到!” …… 府兵一个又一个的进门禀报,不一会儿就跪成了近三排。 “太尉大人礼到!” “宁王殿下礼到!” 众人心头一惊,军侯威势竟至如此。 不过是岳母过个生辰,连宁王府和太尉大人都要送来贺礼! 今天这顿饭可得小心翼翼吃完,千万别触了嗜血将军的霉头。 张氏大表姐就坐在她的身旁,看到这一排排的府兵,握着她的手说道: “我们玉儿真是好福气!” 张氏听了,微微一笑,眼睛下意识地移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 此刻身材娇小的她正坐在高大壮硕的军侯身边。 一身羽蓝色轻纱细腰罗裙,巧笑嫣然的模样。 不时地趴在侯爷耳边说着什么。 瞥一眼就知道,那是被相公疼爱的女人。 而今天的所有,全是军侯安排。 可见,他爱极了自己的女儿。 她心里真高兴啊。 自己这半世凄苦又算得了什么。 能看到雪儿有今天,她来人世一趟还是值得的。 “这些礼物是要搬回侯府吗?” 江暮雪悄悄趴在寒铁衣耳边问道。 “都送给岳母大人!” 寒铁衣在她耳边轻轻回答。 不小心,嘴唇含了她的耳垂一下。 江暮雪的脸瞬间红了。 其实寒铁衣本来也要宣布礼物如何处置了。 只是能凑在小丫头耳边,光明正大地亲近一下,也是好的。 他一改对江暮雪说话时的宠溺温柔,神色冷肃地向府兵说道: “来礼不必再报,免得打扰岳母大人清静! 另外,所有礼品,全部搬去本侯岳母院内,由岳母大人全权掌管!” “是!” 府兵一齐回应,跪拜行礼,之后有序退下。 江暮雪与寒铁衣对视一眼,开心地笑了。 寒铁衣心里泛起翻江倒海的甜蜜。 江暮雪心想,有了这些贺礼,母亲可就有了底气了。 更重要的是,侯爷送的,秦氏和江书可不敢打什么歪主意。 江暮烟看着江暮雪得意的样子,狠狠地掐着衣角。 这江暮雪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被逮到私奔,都没有受到惩罚,还是如此的风光。 难道军侯真的不举? 所以,他才不在意自己的女人同别的男人相好? 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的阴暗的笑容。 我江暮烟一定要过得比她好! 这次百花大会,我势必要连任魁首、名满京城。 再嫁给她一心爱慕,却又狠心甩掉她的景公子,让她也好好妒忌我一番! “姐姐真是好福气!” 刘兰芳笑对着张氏夸赞道:“生辰之日能收到这么多达官显贵的贺礼!” 她知道,军侯叫她们过来,就是为了让张明玉开心的。 她再怎么不情愿,也得把酸水往肚子里咽。 这些年,她在背后对张氏的嘲笑要是被军侯知道了,估计想留个全尸都是奢望。 她今天可要死死地捧着张明玉,要给足了她面子。 第229章 他是我相公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不像我,我们家的那个,当年嫁他的时候是个五品,这么多年也就混个从四品。 本事不大,侍妾倒是一堆。 这些年我可是过得愁苦不已!” 这一番话并没有提及江书,却让他不自觉地耳根发热。 自己当年被大舅哥提拔成了六品,这么多年来还也是个六品。 其她侍妾虽然都没有进门,但前些年好的时候,外室通房也是一个接着一个。 总感觉刘兰芳是在故意打自己的脸。 “哪像姐姐的相公,多年来就守着一妻一妾两人。看姐姐的样子,青春仍旧、美貌依然,必定是倍受宠爱,妹妹可羡慕着呢!” 江暮雪心想,这刘兰芳表面上口无遮拦地说出自己的家丑,实际却很是聪明。 既借贬低自己让母亲心里舒服,同时也为这么多年未曾来看过落魄旧友一眼,找了个理由十足的借口。 母亲果然单纯,立刻与她亲切起来。 寒铁衣见差不多了,给寒柏递了个眼神。 “啪!啪!啪!” 寒柏拍手三下。 一群精兵进来,将所有灯光熄灭。 室内一片漆黑。 在坐的人都听过军侯嗜血的传说,各个惊惧不已。 尤其是刘兰芳和白珠慧,她们本就既没脸过来,也没胆儿过来。 都是自家老爷以官运为由,咄咄相逼,这才来赴这场前程凶险的鸿门宴的。 此刻突然熄灯,月黑风高、杀人鞭尸的血腥场面在脑海中不停地翻腾着。 寒铁衣看出众人的不安,沉声说道: “诸位不必惊慌,本侯只想送岳母大人一份礼物!” 江暮雪原本没什么感觉,听他这么一说,也害怕起来。 心想,这礼物不会就是在场所有人的人头吧! 这礼物可不太好...... 突然室内亮了起来。 大家急急向光源看去。 见发出光亮的,竟然是寒柏手上一颗有如鸡蛋大小的夜明珠! 众人一片惊叹,连见惯了好物的江暮雪都目瞪口呆。 江暮烟更是妒忌的连眼珠子都要冒出来了。 怪不得江暮雪没有戴景公子所赠的红翡玉镯。 军侯送的随便哪一件,都远比镯子千百倍的值钱! 寒铁衣从寒柏手上拿过盒子,起身。 众人见军侯站起来,赶紧都跟着站了起来。 “江老夫人请坐!岳母大人请坐!” 江暮雪拼命给她二人使眼色,二人终是坐下了。 寒铁衣继续尊敬地躬着身子。 “小婿虽未得见岳母大人年轻时的芳容,但看您如今依旧姿容艳丽、气质高雅,想必当年也是京都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张氏笑了。 江暮雪见她笑了,也笑得无比灿烂。 “明珠配美人,小婿借此夜明珠,恭祝岳母大人生辰吉乐、青春永驻!” 说完,将夜明珠双手递于张氏。 张氏颤抖着站了起来,不敢相信,也不敢去接。 江暮雪急了。 “娘,他是我相公,也是您的半个儿子,他送什么都是应该的!母亲若不收,侯爷就只能一直行礼了!” “姐姐快收了吧,有人心疼自己的相公了!” 刘兰芳掩面笑道。 寒铁衣微微一笑。 张氏几个姐妹也都笑了起来。 只有秦氏咬着牙根恨恨的。 第230章 寒某最爱夫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张明玉不过是个连自家男人都看不住的蠢货。 以前靠哥哥,现在靠女儿。 她凭什么享受一品大员的礼拜,又凭什么享有这样不世出的珍宝? 倒是自己,出身穷苦,毫无仰仗。 赤手空拳,靠着过人的本事和手腕,在大婚之前就勾搭上了她的未婚夫。 挺着肚子堂堂正正进了官家门户,与三品高门家的小姐共享一个男人。 儿子年纪轻轻金榜题名,女儿才色双绝夺了百花大会的魁首。 像这样的好东西应该属于有本事的女人,而不该是张明玉那个窝囊废! 可是秦氏再怎么恨,硕大的夜明珠也只是张氏的,而不是她的。 张氏面上浮红,双手接过。 “多谢侯爷!” 寒铁衣松了一口气,示意寒柏重新掌灯。 看着母亲收下宝物后,面色欢喜。 正低着头,与表姨母悄悄说着什么。 江暮雪感到无比舒坦。 她终于像一个活着的人了! 她终于有了生机! 突然,江暮雪的碗里多了一大块鱼肉。 她只顾着观察母亲,见到鱼肉愣了一下。 实际上,除了她,满桌的人都注意到,军侯作为一名带兵糙汉,竟然在无比细致地挑着鱼刺! 而那鱼肉最后落入到江暮雪的碗中,各人心中各种滋味。 她抬眼,见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脸红的像个熟透了的水蜜桃。 这鱼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索性,夹到张氏碗里。 “娘,女儿觉得这鱼不错,您尝尝!” 张氏有些为难。 “雪儿,这是侯爷亲自为你挑了许久的。” 江暮雪尴尬,咬了咬嘴唇,望向军侯。 “不碍事!” 寒铁衣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 “小婿再为夫人挑一块!” 说完,又夹了一大块汤汁饱满的鱼肉,再次专心致志地挑了起来。 一边挑着,一边幽幽说道:“男人就该爱护自己的发妻,否则与禽兽何异!” 江书心中一惊。 军侯这话怕是说给自己听的吧! 他的腿在桌下又开始抖了起来。 秦氏坐在她身边,感受到他的抖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侯爷!” 许久没有说话的江文突然开口。 “您这话,老夫无比认同!男人就该一心一意对一个女人好,一堆女人,还都是些个俗媚货色,有什么意思!” 秦氏和江暮烟面色一沉。 俗媚货色这几个字,分明既骂了秦氏当年,又羞辱了江暮烟现在。 这个江文,都几年没来往了,还以为他死了。 怎么侯爷一搬进来,他又来了。 他自己不也是个攀附权贵的俗货。 竟还有脸说别人! 江文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侯爷,老夫敬您!” 寒铁衣赶紧起身回应。 “叔父客气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夫人亲戚不多,还望叔父一家常来探望!” “姐夫,我也敬你!” 江暮宁也站了起来。 “以后我也会一心一意只对一个姑娘好!” “宁儿,你年纪还小,不许喝酒!” 江暮雪厉声管教。 “大姐姐,我父亲母亲都没说我呢,你怎么这么麻烦!还害我拜不成师父!” “小家伙!” 寒铁衣见江暮雪神色尴尬,亲昵地将她搂到自己身前,冲着江暮宁说道: “你若真想拜姐夫为师,就要处处听姐姐的话才成。雪儿若不高兴,我又岂能痛快!” 第231章 寒某最爱夫人(二)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宁立刻坐了下去,声音稚嫩又乖巧。 “大姐姐,我不喝了!” 除了秦氏与江暮烟,众人一齐笑了起来。 寒铁衣感到小丫头也在自己胸前笑得一抖一抖的,心里甜甜的。 江书见此,感到夫人和女儿对侯爷的影响不容小觑,忙夹了些菜放到张氏碗中。 “这菜不错,夫人尝尝!” 张氏愣住了。 六七年来,他第一次如此温和地与自己说话,也是第一次体贴地对待自己。 她的眼角渐渐泛起泪光,笑着点头。 秦氏用力地攥住筷子。 心想,不就靠女儿吗? 等百花大会后,我的烟儿赢了两万赏银,再嫁入相府。 我要让你们所有人也都高看我一眼! 如果江暮雪那时被侯爷厌弃,就更好了。 让她们母女看看,她们只能是给我和烟儿当奴才的命! 又过了许久,寒铁衣见大家已吃的差不多,起身举杯,众人也随之起身。 “我寒铁衣在军中多年,虽爱读书习文,性情却与士卒一般豪爽耿直!” 他把江暮雪搂在胸前,轻轻吻了一口。 江暮雪感到不适,却也因为感激而十分顺从。 “寒某最爱夫人,夫人最爱她的母亲。 因此,待我夫人和岳母大人好的,便是我的至亲。 待她们不好的……”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无意中瞟过江书,爽朗一笑。 “今日都不在受邀之列!” 江书虽然官阶不高,但毕竟混迹官场多年,知道军侯暗示何意,不知不觉间,一头冷汗。 众人也都心思各异地陪笑着。 “多谢诸位来为岳母大人庆祝生辰,寒某感激不尽!敬大家一杯!” 大家喝完杯中之酒,宴席也渐渐散了。 几个姐妹都是带着任务来的,拉着张氏奉承个不停。 张氏的笑容始终没从脸上消失过。 江暮雪与寒铁衣去送叔父江文一家。 “侯爷快带雪儿回去,老夫可担不起如此大礼。” “叔父客气了,于公我是军侯,可于私,铁衣不过是您的侄女婿罢了!” 又叫寒松寒柏挑了好些礼物,硬生生装了半个马车。 还额外送了江暮宁一把寒家军专用短刀。 送了江暮婉一对翡翠白菜。 寒铁衣俯身行礼,无比诚恳甚至带着半分哀求说道: “望叔父、婶婶,还有堂弟堂妹,多为我在雪儿面前说说好话!” 江文哈哈大笑。 “贤婿放心!见你如此待她,老夫等人想说坏话都不知从何说起!” “雪儿!” 江文低头看她,目光充满慈爱。 “你找了个好夫婿,叔父放心了!” “大姐姐,你可千万好好对待姐夫,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江暮宁嫩声嫩气地威胁着,又引起一阵哄笑。 江暮雪涨红着脸,送走了叔父一家。 寒铁衣牵着她的手进门。 “夫人快些回去,别着凉。” 江暮雪悠悠地跟着他走,突然在铺着红毯的路上站住。 寒铁衣停下,转身,低头。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抬头,见他眼中深情如许。 那份深情厚谊绝非来自一朝一夕,而是数年积淀所成。 “你……” 第232章 关到身边一辈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被父亲冷落了十数年,又被景子年不冷不热地欺骗四年之久。 她一生到此为止,从来没有真正得到过男性的爱。 就算是看过一些戏本子,懵懂地猜到爱的大致轮廓。 却不知道,被一个男人发自内心地宠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这样的成长经历,也使得她从心里开始隐隐约约认为自己不配得到真正的爱。 所以当再有人倾尽所有只为讨好她时,她反而会惧怕会怀疑。 一定要逼问出对方的图谋,才觉得略略心安。 寒铁衣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深深舒出一口气。 “若我的雪儿在此,我便要这样对她。” 她瞬间就明白了。 怪不得他会如此大费周折,原来是在借自己一解相思之苦。 “你家乡的那位姑娘也叫雪儿?” “是家乡结识的姑娘。” “和我的小名一样?” “是!” “你很爱她?” “此生挚爱!” “有线索了吗?” “有了!” “那,祝你早日找到她。还有,今天,无论如何,都很感谢你!” 说完,从他的大手中用力抽出自己的小手,急切地向母亲的小院奔去。 她太想念那个活着的母亲了,她要赶紧去见她。 寒铁衣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种怅然若失之感。 他大步向前,拉住她的手臂,猛地将她拽回到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雪儿,我一定会将你找回来,你也一定要等我!” 她本想反抗,可是听着他深情又带着一丝痛楚的声音,又实在不忍心。 算了,他救过自己,今天又让母亲如此高兴。 就帮他解一解相思之苦吧。 见她没有推开,寒铁衣心中再次升起希望。 这次他一定会忍住,一定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把她引到自己设下的爱的陷阱里。 再稳稳地将她捉住,关到身边一辈子! “哟!瞧这小夫妻甜蜜的,这么一会儿就抱上了!” 刘兰芳热情洋溢的笑声传了过来。 江暮雪慌忙推开他,脸颊绯红。 “多谢侯爷款待,我们姐妹这就告辞了!” 刘兰芳与白慧珠一起行礼告退。 “娘!” 待那两姐妹出去之后,江暮雪叫住张氏。 “贺礼太多,女儿和小桔帮您整理下院子!” 张氏看了眼军侯,见他眼中存着希翼,心知他想多和自己的女儿相处一会儿。 慈声道:“雪儿多陪陪侯爷,明日再去娘那儿。” 江暮雪还要说话,寒铁衣却先接过话来。 “多谢岳母大人,小婿感激不尽!” 张氏微微一笑:“望侯爷好好照顾雪儿。” 寒铁衣拱手:“一定!” 见张氏走远,江暮雪仍想跟上去。 “娘!” 她用力甩了下寒铁衣的手,想从他中挣脱。 却被他不费吹灰之力地拉了回来。 寒铁衣嘴角含笑:“岳母大人说,叫你多多陪我!” 江暮雪愤愤道:“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娘!” 寒铁衣摸了摸她的头,像是在哄她。 “岳母大人今晚很忙,要与表姨母话家常,还要……” 他心想,如果江书明白了他的暗示,也会去献殷勤。 却又不知道小丫头对这事怎么想,索性不说。 “还要安排她的食宿,你明日再去添乱!” 添乱! 她想起江暮宁气呼呼地说她捣乱的样子。 寒松嘲讽地说她整日惹事的样子。 还有寒铁衣逼着她捡碎银子的冰冷! 突然气恨起来,用力甩掉他的手。 “谁要陪你!侯爷前些日子给了我好些赏赐,我要回去好好理一理呢!” 说完,气鼓鼓地跑了。 赏赐? 寒铁衣愣住。 片刻,才想起是小丫头丢在地上的那六两碎银子。 第233章 侯爷正心烦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心道,臭丫头,待她多少好都忘得一干二净。 一点事不合她心意,就记上仇了! 恃宠而骄的家伙! 还好郭二先生妙计多,不然还真治不住她了! 江暮雪本想去和小桔整理下官员们送的贺礼,顺便开开眼界,满足一下好奇心。 可是被母亲拒绝后,又被寒铁衣阻拦,只能一个人默默回了小院。 此刻天已黑透,却离歇息时间尚早,她在小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小姐!” 小桔见灯还亮着,推门而入。 “告诉你个好消息!” “说!” 她心中莫名地烦躁。 “刚刚替表夫人收拾夜宿之地时,亲耳听到夫人说,她明天要陪表夫人出去走走。” “真的!” 江暮雪激动地坐了起来。 母亲上次出门,大概还是三四年前吧。 她终于不再封闭自己了,太好了! 等等,收拾夜宿之地? “表姨母今日不和我娘宿在一起吗?” “这个……” 小桔有些为难。 “原本是要宿在一起聊家常的,可是……” “可是什么?快说!” “老爷……突然过去了......” 小桔小心翼翼地瞧着她,怕她会突然发怒。 谁知,江暮雪只是眼中的神彩黯淡下去,静默了好一会儿。 “我娘……什么反应?” “夫人高兴的不得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噢。” 她心绪沉了下来。 “她高兴就好。明日母亲出门时,告知一声,我陪她一起。” “知道了,小姐。” “我想一个人静静,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小桔推门而去,不一会儿又进来了。 “小姐,寒松寒柏两位大人来了,在院里等着呢。” 若是寒松,她干脆不去理睬。 可是寒柏也来了,那一定有重要的事。 她起身,稍做整装后出门。 “两位大人何事?” “赶紧把你私藏的好酒拿出来!” 寒松不耐烦地说道。 “为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侯爷要酒,你敢不给?” 寒柏踹了寒松一脚,恭敬行礼。 “夫人,侯爷心情不佳,向您要些好酒解解忧愁。” 江暮雪困惑起来。 “侯爷有什么忧愁?他刚刚还好好的。” “侯爷大费周折令夫人忧愁一扫而空,可侯爷自己正心烦着!” 寒松没好气道。 寒柏心想,军侯怕寒松坏事,特意让我一同前来。 这小子确实不行,可这句说得倒是不错,正好能激起夫人的愧疚之心。 郭二哥说了,只要夫人心中同时有了感激、愧疚和同情,就会慢慢靠近侯爷。 “夫人,侯爷被小人陷害,外面到处是他的骂名。想必您也能猜到背后主使之人,虽然自身职位不高,但其父势力强大,十分棘手!” 江暮雪脸上一红。 果然是景子年! 当年,她早就发现他的阴险狡诈。 只是一叶障目,以为天下男儿都如此,因此一直不愿承认而已。 是啊,她从来没有被良善君子真挚地爱过,又怎么能轻易判断出卑鄙小人所给的爱是否劣质呢? 能看出眼前的爱情是坏的,首先要经历过好的爱情才行啊! 寒柏见她动容,继续说道: “朝廷中一些文官在市井中听了些风言风语,便在大殿之上联参侯爷,因此军侯心中愁苦,想借酒消愁。” 江暮雪心道,原来都是因为我! 他默默承受着我所带来的烦恼,却又一心为我的母亲筹备生辰…… “二位大人请回,一会儿我亲自送去。” 寒松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第234章 侯爷是不是很难过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再次行礼:“侯爷在观景阁,有劳夫人了!” 二人走后,江暮雪打开墙中的暗格。 桑葚酒、柑橘甜酒、梅子清酒…… 想来想去,那天他夸葡萄酒好喝。 还是带上一大壶顶级葡萄酿吧。 他想解忧,那就挑一瓶浓烈些的。 选好之后,她抱着酒壶一路兴高采烈地去了观景阁。 而此时,寒铁衣正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顶层的长椅上。 心想,小丫头会不会来呢? 她如果不来,是不是代表,不论做了什么,她的心都不会给自己留一丝位置。 可是,今天刚刚帮了她,她不会如此无情吧。 “侯爷,小女给您送酒来了!” 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寒铁衣的心中瞬间光芒万丈。 果然上钩了! 他使劲咬了下嘴唇,将笑容压了下去。 郭二先生说了,要难过,要忧愁! 寒铁衣没有回头,一副忧愁的模样望向远方。 只听江暮雪轻快地奔到自侧,扑通一声打开瓶塞。 瞬间酒香扑鼻。 “喏!” 她笑笑地递给他。 看到她的笑容,他的心晴空万里。 然而却故意皱紧眉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多谢!” “那,小女告退了!” 说完,江暮雪转身,奔了回去。 臭丫头! 竟然如此绝情! 寒铁衣连忙灌了几大口,让自己被酒呛到,不停地剧烈咳嗽。 心想,臭丫头,我这么可怜,还不快快回来! 江暮雪果然站住了。 寒铁衣听见她停步的声音,偷偷笑了。 可是,她虽然停下了,却也不敢再往他身边走近。 前些天晚上,他就是喝醉了酒。 不但喘着粗气咬她,还撕碎了她的衣服。 很野蛮,很可怕…… 见她犹豫,寒铁衣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果然,小丫头犹豫地走过来了,轻轻抚着他的背,带着一点警惕。 “侯爷,您没事吧?” “没事!” 听到他清醒理智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戒心放下些许。 他又饮了一口,放在舌头上细细品着。 比上次的葡萄酒更清醇、幽香,也更浓烈。 看来她是把压箱底儿的好酒拿了出来,算是有心。 “侯爷,您是不是很难过?” 寒铁衣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 那些轻松就能摆平的小事儿,也配让他难过吗? 能让他难过的,只有她一个人啊! 他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叹了口气。 “你今天开心吗?” 她惊讶地望着他,没想到他在如此难过的时候,还在想自己高不高兴的事。 “很开心!” 江暮雪诚恳点点头。 “那就好!” 寒铁衣仍旧是忧愁的姿态,举杯又要饮酒。 江暮雪一把夺下,自己连喝了两大口。 “对不起,若不是我,你也不会……” “与你无关!” 寒铁衣见她面上微红,想起这酒比起曾经的那些都要烈上许多。 以小丫头的酒量,要不了几口就会醉倒,忙将那酒壶夺过,自顾自地喝着。 江暮雪看着他借酒消愁的样子,低下头去。 “都是我不好,你本来就过的辛苦,身上有那么多伤,现在还被小人欺辱……” 说着,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第235章 这是男人之间的事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慌了。 他只想让她对自己有愧疚、有同情,可没想过让她流泪。 “没有!” 他的大手慌忙抚上她的脸颊,轻轻为她拭去眼泪。 “没有人欺辱我!” “有!” 她微露醉态。 “就是那个该死的景子年!狡诈小人!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晴!” 她又抢过酒壶。 明明是用来帮军侯解忧愁的酒,反倒成了她消愁的利器。 寒铁衣一把夺过,盖上酒塞,扔到远处。 “不许再喝!” “很贵的!” 江暮雪刚想跑过去想要捡起,被他一把按在椅子上。 “坐好!” 做了片刻无效的挣扎后,她终于安静了,定定地看着远方。 “一群酒囊饭袋,就该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他们!” 寒铁衣听了,心里升起一片暖意。 可是又怕她会独自去找景子年,陷入危险。 声音无比严肃道:“你听着,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许搀和!” “我是帮你出气!” 江暮雪嗔怒地看了她一眼。 “你给我听好了!” 他怕她将自己的警告当成耳旁风,将她的脸扳了过来,正对着自己的脸,再次严声道: “你若敢私下做些什么,就别怪我对江家、对你的父母无情!听清楚没有?” 江暮雪不服气地瞪着眼睛,嘟着嘴。 片刻,试探问道:“可以……只对父亲无情吗?” 寒铁衣看着她吹胡瞪眼的样子,以为她要耍小性子。 可是却突然听她接了这样的一句话,差点大声笑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笑意,装出冷酷的样子。 “不可以!” 江暮雪低下头:“我保证,不去搀和这件事,不要动我的母亲。” “你若听话,自然不会!”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并肩坐着,欣赏着远处京都城的暗夜繁华。 忽然,他隐隐听到了小丫头的啜泣声。 忙将她的脸抬起,只见泪痕满满。 “怎么了?” 她摇摇头,不肯说。 “你大可把我当成挚友倾诉!” “你也会这样待我吗?” “会!” “那你要先将心中的愁苦说与我听才行!” “好!” 寒铁衣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鬓发: “景子年只是权利斗争中的小角色,不足为道。 只是我寒家军无数将士,为保大齐百姓,舍生忘死。 可他们却轻易听信谣传,辱我兵将,令人寒心!” 江暮雪望了望他忧愁的神色,竟然有一丝心疼,柔声安抚道: “我最初听见,也觉得寒心。 可转念一想,愚钝、轻信、弱势,这就是多数百姓本身。 也正因为他们如此,才被冠以弱者的名号,才需要强者的保护。 成人所不能成之事,必然要承人所不能承之痛。 强者此生所为,不应求世人苟同,而应求无愧于心!” 寒铁衣看着她,眼睛亮了一下。 这些道理他自然明白,只是要装忧愁,总得找个说辞。 却实在没想到能和小丫头想到一块儿去。 两人的心灵竟然如此契合! 怪不得当年一见,便倾心一世。 原来,骨子里都是一样的人! “该到你了,为什么难过?” 第236章 不可以太过亲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垂下眼帘,想了想,闷声道: “我只是为我娘感到不值。因为男人伤透了她的心便死了过去,可今日又因为他的一点点示好活了过来。” “总归是活过来了。” “是,我娘终于活过来了,我高兴! 只是感慨,天下女子大都可怜。 若是像婶婶那般,选对了人便和乐一生。 若是不小心选错了郎君,原本青春靓丽的身影,便一脚踏入了半世凄苦之中。 偏又逃不掉、躲不了。 从此生命有如看不到尽头的黑夜,只能苦苦熬着。 我很心疼!” 说完,再次啜泣起来。 寒铁衣将她的脸转过来,轻轻擦着眼泪。 “怕自己选错?” “也怕,也不怕!” 看到他困惑,江暮雪看向远处的万家灯火,怅然若失地解释道: “怕得是,再次伤心落泪,从此对人心失望。 不怕是因为,有万贯家财傍身。 若相公待我不好,抬脚便走,到哪里都有好酒好肉!” 寒铁衣终于绷不住笑了一下。 “你倒是会盘算。” “那是自然!” 江暮雪泪水盈盈的脸上升出一抹淡淡的得意来。 “你以为随便一个闺阁女子,都敢在你眼皮低下私奔吗? 我若没有这般盘算和胆识,如何能靠几次小小官宴就白手起家!” 寒铁衣看着她洋洋自得的表情,觉得十分可爱。 “如此,私奔倒成了你的本事?” “那是!过的不快活,自然要想方设法离开!” 听到“离开”二字,他心中一痛,猛地将她拉入怀中。 “放心,我一定待你好!” 那拥抱特别地用力,恨不得把他嵌入到身体里一般。 深情厚爱,都在其中了。 江暮雪用力推开他,站起身来。 “你是不是又把我当成家乡姑娘了?” 寒铁衣犹豫道:“……是!” “你我之间……不可以太过亲近!” 寒铁衣面色尴尬。 突然想起郭二的告诫,立刻装出悲伤的样子。 “我只是太过想她了。” 江暮雪被他感动,缓步走到他身前,泪水又落了下来。 “她知道你这般思念,会很高兴的。” 寒铁衣帮她擦着眼泪。 “所以,我可以偶尔抱你吗,雪儿?” 江暮雪犹豫了片刻,这短短的一瞬,对寒铁衣来说无比的漫长。 终于,她点点头。 寒铁衣心花怒放。 却又忽然,她摇了摇头。 寒铁衣的心又沉了下去。 心里抱怨道,看来郭二的法子,也没那么好用! 思索许久,江暮雪垂着眼帘,低声说道: “每三天……给你抱一次……行吗?毕竟我们不是……” 寒铁衣的心一下子风和日丽、晴空万里。 还没等她说完话,便一把将她拉到怀里,扎人的下巴在她的脖颈处反复地蹭着。 “一言为定!” “那,下一次是三天之后。” 她乖巧地趴在他的怀里,轻声提示着。 “应该是第三天,三天之后是第四天!” 寒铁衣认真说道。 “你也很会盘算!” 两人相拥而笑。 “可以……偶尔亲你吗?” “不可以!” 江暮雪严词拒绝。 看到寒铁衣又悲伤起来。 想到一切皆是因自己之故,他也曾数次救自己于危难。 江暮雪语调缓和了不少。 “只可以……亲额头……” 反正在大齐国,亲人挚友都是可以亲女子额头的,这个算不得什么! 寒铁衣高兴地抬起头来,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连续亲了四五下。 她一把推开。 “哪有你这样的亲法,一次只能亲一下!” 第237章 多谢夫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说完,气鼓鼓地,转身便走。 “雪儿!” 寒铁衣一把拉住她,为难地说道:“刚才还没有……抱完……” 毕竟下一次要再等三天,当然是一次能抱多久就抱多久,这点盘算,他还是有的。 “分开了,就是抱完了!” 她甩开他,继续前行。 心想,要不是三番两次救我性命,又让母亲开怀,才不要帮你解什么相思之苦呢! 寒铁衣见再次拥抱已经没有可能,只好牵住她的手,当作对自己的补偿。 “我送你回去。” “不必!” 江暮雪试图挣脱他的手。 寒铁衣反而将手握得更紧,眼底一道暗光闪过,瞬间变了一副嘴脸。 “你现在还是本侯夫人,不牵手如何保住侯府和睦的颜面!” 见他有了怒意,江暮雪心里还是有些怕的。 苦苦挣扎不开,索性拉着他走到被他扔掉的酒壶旁,俯身捡起。 “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 她把酒壶向他身前一呈,又将脏的一面使劲在他身上蹭了蹭。 “本夫人赏你的!” 寒铁衣心想,这臭丫头,刁钻任性。 稍微让她有点不痛快,逮到机会便要报复。 他也只能接过,彬彬有礼地屈身。 “多谢夫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牵着手一起下了观景阁。 第二天,江暮雪心情大好。 哼着歌儿,陪母亲和表姨母一起出去走了走。 去富丽楼吃了顿饭,又在街上买了些口脂、水粉。 江书去过之后,母亲对穿着打扮又在意起来,整个人也灵动了不少。 她心里虽然别扭,但更多的是高兴。 等有机会见到贺姐姐,托她为表姨母家选个小宅子,再寻份差事。 母亲从此在京中就有陪伴了。 只是街上百姓对寒家军不满之声越来越多。 江暮雪心里暗暗担心寒铁衣在朝廷中不好过,又怕寒松会闹事,早早回了江府。 而寒铁衣这两天也忍住不去见她。 郭二说过,在夫人同时拥有感激、愧疚和同情三种情感之后,要远离她一段时间。 她若主动来找,事情就成了一半。 他一边忍着,一边担心。 小丫头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呢? 第一天,江暮雪没有任何动静。 “寒松,夫人有没有问起本侯?” “回侯爷,没有!” “若问起,就说本侯近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欢!” “……是!” 第二天,江暮雪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寒松,夫人有没有问起本侯?” “回侯爷,没有!” “若问起,就说本侯近日心情抑郁、茶饭不思!” “……是!” 寒铁衣长长叹了一口气,翻来覆去,直到天快亮了才勉强睡着。 第三天,他刚一出院,就看到小桔守在门口,心中一喜。 “侯爷!” 小桔恭敬行礼:“小姐叫奴婢传话,说希望您今日早些回来,她想带您出去一趟。” “夫人怎么不亲自来说!” 寒松不满道。 “小姐……” 小结为难:“小姐说怕自己睡过头了……到时侯爷已经走了。” “想做侯府夫人,还如此懒床!” 寒松更加愤懑。 寒衣倒是满面喜色,却又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本侯知道了!” 说完,带着寒柏出门而去。 第238章 侯爷风度翩翩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这是寒铁衣在军营最难熬的一天! 时间过的极其的慢。 天光总也暗不下去。 连将官禀报军务,都令他无比烦躁。 终于熬到了晚上,他带着寒柏急匆匆地回了江府。 “快去告诉夫人,我回来了!” “是!” 没多久,江暮雪就欢快地跑来行礼了。 “侯爷,小女今天带您吃顿好的去!” 寒铁衣看了她一眼,愣住了。 只见她,束发冠玉、唇红齿白。 还将他在侯府剪掉下摆的那件墨绿长衫,改小后穿在身上。 活脱脱一个俊俏小公子的模样。 江暮雪十分得意地转了个圈。 “怎么样,是不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都不如一棵树高,还玉树临风呢!” 寒松奚落道。 “小人倒觉得,夫人如此打扮,比好些少年公子都要俊美!” 寒柏奉承道。 “寒柏大人说的好!” 江暮雪开心不已。 寒铁衣盯着她,幽幽问道:“为何如此打扮?”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吃到真正的上品佳肴呀!” “为什么?” “侯爷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江暮雪拉起他的胳膊:“快点,不然好东西就不新鲜了!” 见她欢心雀跃地来拉自己,寒铁衣嘴角上扬,示意寒松寒柏跟上。 富丽楼内,景子年几人正与掌柜争执。 “景公子,小的哪敢忤逆您的意思,实在是楼上2间雅间都被人早早订下了!” “管他是谁订的,人不是还没来吗!” 景子年身旁一人也帮着力争道:“对啊,人还没来。我等先用,待他们来时,再叫他们去大些的开间不就行了?” “这位公子,小人是做生意的,总不能不守诚信不是?” 掌柜屈身拱手:“您大人有大量,别为难小的了!” 那公子仗着景相之子在身旁,一脸倨傲: “景公子今日得了太后娘娘的赞许,想去雅间与我等一叙,这点面子,掌柜的都不肯给吗?” 掌柜神色为难:“不是小人不给面子,是那预订之人,小人也……也得罪不起!” “算了!” 景子年十分扫兴。 “以后还要在这里长聚,就不要为难程掌柜了。” “多谢景公子!” 程掌柜的笑容立刻浮了出来。 “小人待会叫小二多给诸位送些小菜上来。” 谁知景子年虽然放弃了雅间,但标准却没有降低。 “我们去开间坐,但是要和雅间一模一样的用料和菜式!” “景公子,您这可是为难小的了!” 程掌柜的愁容又回到了脸上。 “您是常客,知道雅间的原料和菜品都是最顶级的,也是最难订的。我们小店一天最多也就为两个雅间各备一份,想多要,都拿不到好货。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 “你把他们的菜上给我们,把我们的菜换给他们,不就行了?” 站在最后的一位公子提议道。 “那……那小店以后还有何信誉可言!况且能订雅间的客人非富即贵,小人若是欺瞒了他们,这店必然开不下去,各位公子也少了个去处不是?” 又一公子前来调和: “这样,让我们先进去,他们人来之后,我们赔付他们双倍价格跟他们换,如何?” “这……” 程掌柜愁容更深。 “那位预订的公子,也是个不差钱的!而且若是……得罪了他,小人在京都城的买卖可就做不下去了!” 第239章 与她亲热的大高个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算了!算了!” 景子年有些心烦。 “今日就去开间吧!” 自从渡口私奔事件之后,他的生活就一直不顺。 先是被容华公主的护卫打了个半死,后又被丞相老爹罚跪,再之后便被太后姨母连降三级。 而且少了江暮雪那个不停送钱的傻冒儿,手头也越来越紧。 好不容易今天得到太后的一句赞许,心情大好,想来喝顿痛快的,又碰上了这么个事儿。 京都城达官贵人谁不知道,富丽楼雅间的货是最好的,连皇宫御宴都比不上。 到开间吃普通的菜肴,若不是为了与亲朋相聚方便,还不如回家叫相府厨子做两个小菜呢。 若是换做往常,他必要一争倒底,看谁敢不给他面子。 可是最近打击接二连三,他的锐气减了不少。 又对掌柜所说雅间客人不容小觑一事,有些忌惮,索性就不再争了。 程掌柜一脸喜色: “多谢景公子体谅!小人这就为公子们备菜去!” “去吧!” 一群人进了开间,景子年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 虽然不想惹事,却也有些许不甘和好奇。 心想,我倒要看看,是谁那么大本事,还能让富丽楼的买卖开不下去! * 侯府的马车到了富丽楼门外。 江暮雪将拎了一路的黑纱帷帽递给寒铁衣。 寒铁衣明显有些惊讶。 他还以为是小丫头要用的,却没想到是为自己准备的。 他抬手拒绝道:“不必!” “不行!” 江暮雪急切地拉住要下车的他。 “上次侯爷来,食客跪拜行礼,百姓聚集围观,这次,您必须得遮挡一下!” 见他犹豫,江暮雪直接扣在他的头上,哄骗般地称赞道: “这顶帷帽若是落在普通人头上,不过平平常常。但是戴在我们侯爷头上,真是风度翩翩、气宇不凡,有江湖侠客之风、盖世英雄之姿……” 寒铁衣哭笑不得。 算了,小丫头想让他戴着,那便戴着吧。 见他不再抗拒,她欢天喜地随之下了车。 上次就是侯府夫人生活奢侈、一掷千金。 若再被看见一次,怕是侯府的名声要彻底臭了。 还是这样好,没有任何负担地吃吃喝喝。 “哎呀,薛大掌柜光临,小店蓬荜生辉!” 富丽楼的掌柜仿佛在门口位置等了许久,一见他们进门,便亲自来迎。 “程掌柜客气了!” 江暮雪装作男子的模样,粗声道:“我订的菜都备齐了吗?” “都已备齐,您楼上请!” 程掌柜引着他们一行人上了二楼。 寒铁衣见她模仿男子,负手前行的样子,觉得很有意思。 从身后拉住了她背在身后的手。 她急忙挣脱开,回身趴在他耳边说道: “不要乱来,我们两个现在都是男人。” 寒铁衣笑笑,放开了她的手。 而开间里的景子年,眉头却已拧成了一个疙瘩。 江暮雪! 她就是能让富丽楼买卖开不下去的人? 看来她当初对我并不坦诚。 还有大把的生意和银钱压根就在瞒着我! 既然身后跟着寒松寒柏,那与她亲热的那个大高个,必是寒铁衣无疑! 好个江暮雪! 原来并不是我抛弃了你,而是你联合寒铁衣设计甩开了我! 可恨! 可恨! 他端起杯中酒,一饮而尽! 不一会儿,计上心来…… 第240章 多谢夫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程掌柜引着江暮雪四人进了雅间。 不大的屋子,却雕栏玉砌,奢华无比。 一扇极大的圆窗,将外面的月色和屋檐全部收到视线之中。 配上窗户的独特装饰,更像是一副别具匠心的名画。 “这地儿好,视野开阔!” 寒松难得称赞道。 “怪不得一间要额外多加一百两银子。” 寒柏感慨道。 上次他受军侯所托为江暮雪结账时,与小二多聊了几句,知道行价。 “一百两!” 寒松惊讶:“咱们赶紧换间屋子吧!不就看个月亮吗,在哪儿不能看?” 江暮雪见程掌柜还在,感到很没面子。 拍着桌案,怒目而视:“我薛大掌柜何时少过你们银钱,要让你说出这般穷酸的话来!” “你……” 寒松刚要冲过去,被寒柏一把拉住,使劲捏了他的胳膊一下。 他生生将火气憋了回去。 程掌柜见状,忙堆笑道:“薛大掌柜,老夫就不打扰了,您与几位贵客慢慢聊!” 江暮雪拱手称谢:“多谢程掌柜,有劳了!” 待程掌柜走后,她帮寒铁衣将帷帽摘了下来。 “夫人,一会儿还有人过来上菜。” 寒柏悉心提醒着。 江暮雪得意一笑。 “放心!薛大掌柜在这里带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他们半个字都不会说出去!” “不就是个酒楼吗,除了吃喝,还能做什么事?” 寒松露出好奇的神情。 江暮雪悄悄瞥了寒铁衣一眼。 脸上不知为何,一片绯红。 寒松看着她娇羞的样子,豁然明白了。 “噢!你是想跟侯爷……” “退下!” 寒铁衣的声音突然破空而出。 寒松吓得一哆嗦。 “是,末将这就退下!” “等一等。” 江暮雪出声阻止:“侯爷,让两位大人再多待一会儿吧。” 寒松瞧着她轻笑惑主的样子,十分鄙夷。 “怎么,还怕这里没人,侯爷会和你做一些吃喝以外的事?” 江暮雪脑中忽然闪过与寒铁衣在侯府床榻缠绵的瞬间。 脸再次红了起来。 明明一片好心,却被寒松这样说。 她咬着下唇,低下头,委屈的不得了。 “再多说一句……” 寒铁衣语调极缓:“明日便去军中饲马!” 寒松慌忙行礼,之后又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不一会儿,程掌柜亲自带店小二前来上菜。 第一道菜是清蒸河蟹。 八只肥蟹在硕大的盘子上围成一圈。 中间以四朵精心雕刻的姜花和一个圆圆的醋汁盘作装饰。 一侧外盘放着两套拆蟹物件,和两个盛装蟹肉的宽口琉璃杯。 另一侧则放着一壶黄酒和几个酒盅。 “这是下午刚刚从苏州围以冰水……” 程掌柜只顾着上菜,介绍时无意中扫了寒铁衣一眼。 只见那壮硕男子已摘下帷帽,丰神俊朗、面置玄铁! 面置玄铁…… 嗜血将军! 他的手抖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 这薛大掌柜还真得罪不起。 竟能将一品军侯请为座上宾! 若是自己今天被景公子说动,怕是小命都要没了! 江暮雪意味深长地凝视了程掌柜一眼。 毕竟是经商多年的老滑头,他立刻回过神来。 生硬地咽了下口水,压住惊恐,继续介绍道: “围以冰水,由千里良驹马不停蹄地运到京城,此时正是新鲜之时,几位请慢用!” 江暮雪点点头。 “隔壁雅间一模一样的菜上好了吗?” “另一间还要稍等片刻!” 程掌柜说完,再次行礼。 之后便带着小二匆匆退下。 下楼时不断后怕,腿颤抖不止,险些摔了下去。 第241章 我们不能太过亲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多谢夫人念及我等!” 雅间内,寒柏躬身行礼。 “还是寒柏大人有心。” 江暮雪笑笑,瞥了一眼寒松。 “其他人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寒松怒目,然而侯爷下了命令,他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江暮雪拿起一只螃蟹,利落地用剪刀和各式刀具,将蟹肉、蟹黄一丝不剩地倒入琉璃杯中。 又用最小的勺子盛了些许醋汁到杯内搅了搅。 “寒柏大人,我知道行军艰苦匆忙,军中男儿必不会吃此细致繁琐之物。 又担心您吃不好,所以才展示一番。 蟹要如此食用才最美味,食过之后切记吃些姜片,免得腹泻。” 说完,又扫了眼寒松。 “至于有些人,爱怎么吃怎么吃,吃坏了才好!” 寒松不屑地别过脸去。 寒柏赶紧行礼:“多谢夫人一番美意,若无事,我等退下了!” “去吧!” 寒松寒柏退下,屋内只剩寒铁衣与江暮雪二人。 江暮雪笑嘻嘻地将琉璃杯置于他面前,“侯爷尝尝!” 寒铁衣心中暖流涌动。 等了六年、盼了六年。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能吃到小丫头亲手弄给他的东西。 不论味道如何,他都要吃得干干净净。 他尝了一口,惊讶。 竟然如此鲜美! 江暮雪得意地问道:“好吃吗?” 寒铁衣点头:“夫人很会享受。” “那是自然。我可没什么大志向。辛辛苦苦赚钱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要吃的好,穿的暖,活得痛快!” 她又拿起一只螃蟹剥了起来,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你过的那么辛苦,以后有好东西,本姑娘都会带上你的!” 他看着她俏皮的样子,心想,这样的小丫头,叫我如何不爱。 不自觉地,他的手伸向她可爱的小脸。 江暮雪察觉到他靠近的大手,突然皱起眉头。 “你想干什么?” 她将手里的螃蟹放下:“说过了,我们不能太亲近!” 说完,她气鼓鼓地坐在那里,不看他也不说话。 寒铁衣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中。 “今天是第三天,我用亲额头来交换。” 她本不太情愿,但想了想,确实答应过他,每三天可以亲近一次。 今天又是带他出来开心的,若是最后他不高兴,这顿饭自己就白掏银子了。 “好吧!” 她拿起螃蟹,一边剥壳一边把脸凑了过去。 “给你!” 寒铁衣笑出声来,伸手捏了捏她白嫩的脸蛋。 又抚摸许久,直到妨碍她倒蟹肉,被她白了一眼,才将手收回。 剥了两杯蟹肉之后,江暮雪拿出方帕擦了擦手,将上等黄酒倒满酒盅。 “小女敬侯爷一杯!” 寒铁衣与之回应,仰头饮尽。 江暮雪喝完之后,将酒盅放下,悠悠说了句:“千里荔枝来,醉蟹配酒菜!” 二人想起凤仪园宴会当日,相视而笑。 江暮雪笑的前仰后合。 “侯爷,小女一直想问,您当时听完什么心情?” “当时看见你,便再也没想其它!” 她低下头,心想,是看见了你的雪儿姑娘吧! “好吃!” 隔壁突然传来寒松叫嚷的声音。 “柏哥,说实话,跟着夫人也不错。这段时间吃的喝的,真是前所未有的好!” 第242章 嫌弃本侯?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夫人聪明善良,对咱们兄弟照顾,是个难得的姑娘!侯爷眼光很好!” 寒柏一边喝酒一边回应道。 江暮雪听了,心里美滋滋的,得意地扫了寒铁衣一眼。 寒铁衣见她摇头晃脑的可爱样子,很想再去掐一掐她的脸蛋。 但想起三天之约,硬是将想法压了回去。 再次亲近,还要等上三天,这太难熬了。 得想想法子才行。 “夫人也就是品性习惯差了些。说话尖酸刻薄,日头高高还不起身,还骗侯爷,和小白脸私奔,也就侯爷能忍,若是我……” 啪! 寒铁衣猛地将酒盅砸在雅间之间的墙上。 隔壁瞬间没了声音。 江暮雪低下头,轻轻咬着下嘴唇,心里不是滋味。 “为何叫你薛大掌柜?” 寒铁衣怕她难受,赶紧转移了话题。 “‘江’字不想再用,当今皇帝姓木,‘暮’也不能用,只能用‘雪’的谐音了。” 她依然闷闷不乐。 “客官,您的菜备好了!” 受了惊的程掌柜,这次没有亲自来,而是让小二过来上菜。 先是端上了小小的炭炉,紧接着将硕大的方盘摆在桌上。 中间是一大盘薄薄的肉片,左侧有各色酱汁六种和一碟细碎的草叶,右侧是一壶酒和两个酒盅。 江暮雪拿起筷子,轻轻挑起一片牛肉。 在灯下细细看了看纹理和透明度,满意地点头。 “果然是顶级好货!” “柏哥,这个肉像是生的!” 隔壁又传来寒松的声音,虽然已经尽量低声,但他的大嗓门,还是能隐隐听见。 “嗯!不愧是大酒楼,生吃也这么好吃!” 江暮雪急了,如此名贵的佳肴,竟然就这么生吃了! 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想去隔壁指教一二。 “坐下!” 寒铁衣命令般的口吻说道。 待她坐下后,高声冲着隔壁:“你们俩个,滚过来!” 寒松寒柏喏喏过来。 江暮雪没有说话,夹起半透明的肉片,分别在前三种酱汁中沾了一下,放在炭炉上。 变了颜色的一瞬间,迅速夹起,屋内飘满了炙烤的香味。 接着又在后三种酱汁中各沾了一下,团成肉卷,粘上些许的草叶碎,直接递到寒铁衣嘴旁。 寒铁衣愣住。 小丫头这是要喂他吗? 江暮雪心想,让小忠犬看看,我虽然看错了景子年,又每天懒床,但对他的侯爷还是很好的。 她再次向前伸了一下,示意他张嘴。 寒铁衣吃下,心里乐开了花。 “味道如何?” 江暮雪嘻嘻笑着。 “很好!” 其实,他只是稀里糊涂地吃下,味道如何,很难评价。 毕竟只顾着高兴了,哪还有心思去管肉的味道。 反正,比他行军打仗时吃的生肉、草根要强多了。 她又拿起青瓷酒壶,倒了一杯青梅佳酿,置于寒铁衣面前,向寒柏笑道: “柏哥,记得蒸蟹配黄酒,炙肉要配青梅酒,如此才不辜负美味。至于有些茹毛饮血的野蛮人,想吃生肉喝劣酒,那就随他!” 寒松恼怒,却又碍于军侯之令,不敢说话,拉着寒柏往出走。 寒柏一边后退一边恭敬说道: “多谢夫人,末将告退了!” 不一会儿,隔壁也传来炙肉的香味。 江暮雪笑笑,夹起一片,重复了一样的步骤,再次放到了寒铁衣的盘子里。 “要马上吃,不能等。” 他夹起肉卷,靠近她唇边。 “夫人请!” 江暮雪顿住了。 心想,好像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太过亲近了? 寒铁衣见她表情异样,眼底冷光一闪。 “怎么,嫌弃本侯?” 第243章 两情相悦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见他微有不悦,担心自己的银子会白花,江暮雪立刻顺从吃下。 入口即化。 满嘴留香。 心道,程掌柜还算本份,备下的还真是顶级好货。 “侯爷,小女敬您一杯!” 江暮雪吃的高兴,给寒铁衣和自己都倒了杯青梅酒。 举杯示意道:“正是因为有您这样的英雄,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才能不受战乱之苦,不必颠沛流离。才能享大齐盛世,品美味佳肴。才有机会吃得好、穿得美、活得痛快!” 寒铁衣听她如此说辞,心神一荡。 既为自己在小丫头心中如此高大而快活,又因她有意为自己解忧而感动。 他仰头饮尽,之后,学着她的样子,炙肉给她。 “你活得很通透。” “那是自然。” 她张嘴,吃下他递过来的肉卷,细细品味。 “一年之后,有何打算?” 寒铁衣突然问了一个与此时氛围格格不入的问题。 “嗯……” 她认真地想了一下。 “把生意做的更大些,可能再买一座府邸,好好整修一番,把母亲祖母接走,再……” 她悄悄看了他一眼,没敢说下去。 “再寻个好男人?” 他并没有生气,相反又夹了一片肉给她。 “对。” 见他并没有发怒,江暮雪的回答坚定起来。 “男人在意功名富贵。可是,女子最好的归宿终究是一颗真心。对于我来说,富有四海,远不如两情相悦。这些,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甚至会觉得……” “于我来说,封侯拜相,远不如两情相悦!” 江暮雪惊讶,抬头,见寒铁衣正在认真地看着自己。 一瞬间,似乎被他深情如许的双眸吸了进去,定定地与他对视着。 片刻,缓过神来,匆忙低下头。 手足无措,面色绯红。 “那个……嗯……如果富有四海,还能两情相悦,岂不是更好?” 寒铁衣为她斟满酒盅。 “祝你富有四海,还能两情相悦!” 江暮雪高兴起来,起杯相应。 “祝您封侯拜相,还能两情相悦!” 两人开怀大笑,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 开间里,景子年等人闻到香味,心动不已。 “小二,给我们上两盘和雅间一模一样的炙肉!” 一名白衣公子呼喊道。 “公子们见谅。” 小二奔过来后,屈身陪笑。 “这般菜品,雅间也是偶尔才有,公子们喜欢,小的可以先帮忙记下来,待订到货的时候,再去府上通知各位。” “怎么这么麻烦!” 白衣公子拍案而起。 “今天就算了!” 景子年出声阻拦。 寒铁衣就在不远处,他可不想惹出太大的动静。 “改日,景某再请诸位去雅间一叙。” 几位公子以他为首,见他如此,也不好多说什么,继续吃喝起来。 景子年看着香味来源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都是江暮雪的一颦一笑。 第245章 恶毒的寒铁衣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捏了捏眉心,告诫自己,男子汉大丈夫以大业为重,岂能在意小儿女情谊。 即使那日江暮雪真的死在渡口,他也不该有半点怜悯。 毕竟做为自己的女人,为自己牺牲,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是不自觉地,又被吸引着,想去看看,去听听她在寒铁衣身边是什么样子。 “诸位先用,景某去去就回。” 他缓步走过雅间,里面传来江暮雪嘻嘻哈哈的声音,以及寒铁衣偶尔粗犷的笑声。 “你剥的这么慢,我什么时候才能吃到!” “少一点,醋汁放多了不好吃!” “哎呀,炙肉的时间不能太长,也不能太短!” “兵营糙汉,糟蹋好东西!” 句句埋怨,却又句句透着俏皮、甜蜜、亲昵。 她从来没在自己面前如此开怀过。 果然,自己才是那个被欺骗和被抛弃的人。 若非他们有心设计,此刻与她在雅间欢聚的本该是自己! 卑鄙的江暮雪! 恶毒的寒铁衣! 景子年知道军侯武艺高强,怕停步引起怀疑,干脆绕了一圈,回了开间。 拉过几名公子,附耳数句。 几人会意,与他一起下楼,不久,散于食客之间。 雅间内,寒铁衣按住酒壶。 “不许再喝了!” “不行!被你关了那么久,都馋坏了,我要喝!” 江暮雪面带红晕,伸手要去夺酒。 “这些酒都是我特意要的,不会醉人的那种!” “寒松寒柏!” 寒铁衣向隔壁唤了一声。 两人匆匆跑来,拱手行礼。 “请侯爷吩咐!” 寒铁衣拿出一张银票:“结账,将剩下的酒带回府中。” “是!” “不行!” 江暮雪阻止:“薛大掌柜从不结账,自有人付,不要坏了规矩!” 寒柏问询般地看了寒铁衣一眼。 寒铁衣知道行有行规,不想拂了小丫头的面子,扬声道: “带上酒,回府!” “是!” “等一下!” 江暮雪拿起帷帽,垫着脚尖,扣在他的头上。 “越是盖世英雄,越不可扰乱百姓民生!” “好!” 寒铁衣十分配合地低头,让她戴的容易些。 戴好后,扶了扶帽檐,拉起她的手阔步前行。 “唉呀!” 江暮雪慌忙甩开。 “来时就和你说过了,我们现在都是男人!” 看她焦急的样子,他微微一笑,放开了她。 又担心她有些微醉,会在楼梯处摔倒,故作无意地走在了她的后面。 几人刚一下楼,就隐隐约约地听见众人在讨论寒家军之事。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不是各桌低声议论,而是四五桌都在高谈阔论。 言谈毫不顾忌,不时相互应和几声。 一身着藏青色长衫男子正在唾沫横飞地说着。 “尤其是那寒铁衣,相貌丑陋不说,品行还低劣。杀良冒功、劫掠民财,连屠杀边关百姓的事儿都干得出来!” “闭上你的狗嘴!” 寒松气急,拔剑便要过去,被寒柏紧紧拉住。 “不可生事!” 寒铁衣厉声呵斥。 他压了下帷帽,大步向店外而去,示意三人跟上。 藏青色长衫的男子使了个眼色,三五个公子模样的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站住!你说谁是狗?” “我这位兄弟喝多了,还请见谅!” 说完,寒铁衣继续向前。 “喝多了就可以随意骂人吗?” 那男子看出寒铁衣沉稳而寒松是个冲动的性子,直奔寒松而去。 “寒家军嗜杀成性、臭名昭著,你是想抱不平吗?” 寒松攥紧拳头,心想,这样的弱鸡,老子一拳就能让他永远闭嘴! 第245章 保护相公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只是无奈双手被寒柏紧紧钳制住动弹不得,心里憋的难受。 “柏哥放开我!” 寒柏急切在他耳边说道:“今天你若痛快了,以后便永远回不了侯府了!” 寒松想了想,紧绷的身体松了下去。 只咬着牙,愤愤地看着那几个尖嘴猴腮讨人嫌的公子。 藏青色长衫的男子见寒松憋回了怒气,继续挑衅道: “刚刚不是想打我吗?来啊!呵,您若怂了,本公子倒还想给你一点教训,让你今后休再随意出口伤人!” 说完,撸开袖子,便要过去。 原本在寒铁衣身后的江暮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 伸手拦住藏青色长衫的男子。 “站住!” 她心知,寒松已忍到极限,若是对方先动手,怕是谁来都按不住他。 “你是何人,敢管本公子的事!” 说完,男子细细端详了她一眼,表情突然猥琐起来。 “哟,这小公子长得这么俊啊!不如陪本公子喝一杯,此事就这样算了?” 寒铁衣忽然喘息加重,大步向前,要挡到小丫头身前去。 江暮雪知道他走近,将手向身后一伸,悄悄拉住了他的大手,在他手心用力捏了两下。 寒铁衣定住。 江暮雪冷冷盯住那挑衅男子的眼晴。 “我乃相府中人,景相为百官之首,你等无故羞辱朝廷命官,我如何管不得!” 相府中人? 不是寒家军的几个小头目吗? 众公子愣住,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向景子年。 却发现他早已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心头一凉。 见他们如此反应,江暮雪已完全确定,这几人就是景子年找来故意激他们的。 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最先反应过来,壮着胆子说道:“笑话,你若是相府中人,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江暮雪得意一笑,对之前的判断更加确定。 “如此说来,你们也是相府中人?” 她放缓语调,露出威胁之意。 “既然同是相府之人,尔等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轻而易举便何知晓!” 那男子有些畏惧,向后退了一步。 江暮雪乘胜追击。 “你说寒铁衣相貌丑陋,可曾见过他真容? 你说他杀良冒功,可是亲眼所见? 你说他劫掠民财、屠杀百姓……” 她的声音慢下来,一字一顿,眼神带着威胁之意扫向那几名男子。 “可曾劫过你们的铺子,又可曾屠杀过你的家人?” 几人心中一惊,隐隐想起寒家军吃人肉、喝人血,寒铁衣屠杀妻妾满门之说。 再加之景子年这个大靠山,在关键时刻竟然躲了起来,腿不觉发软,话更是不敢再多说一句。 江暮雪笑笑,高声冲着食客们说道: “在坐诸位,皆来自殷实之家。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廪实,则该明是非! 切莫因小人从中作梗,寒了保一方安宁的英雄之心!” 部分食客暗暗点头,人们又小声议论起来。 江暮雪捏了寒铁衣一把,示意离开。 走了两步,突然回头,将几名闹事之人吓了一跳。 她灿烂一笑:“程掌柜!给这几位公子加一道‘金玉满堂’,记在我账上!” 说完,潇洒地跟着寒铁衣出门而去。 见他们走了,几名公子与景子年又回到了开间。 一桌人各怀心思,默默不语。 第246章 两个大男人亲昵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良久,店小二进来。 “几位客官,金玉满堂好了!” 一盘金绿相应的菜置于桌上,中间是金灿灿的、炸的外焦里嫩的羔羊肉,外面一圈是青瓜雕成的花朵。 芳香扑鼻,却无一人有心思动筷。 “加这道菜到底什么意思?” 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心中最是害怕,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金玉满堂’!” 白衣公子若有所思。 “我等都来自殷实之家,是不是在骂我们,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一名紫衣男子沉思许久,摇头道: “我倒觉得,‘金玉满堂’是要把我们家中的金玉之物洗劫一空的意思!” 另一人则叹了一口气。 “我等都是金玉之体,大概是想将我们全部杀光吧!” “待宰羔羊!” 一人盯着菜盘时的羔羊肉,突然惊呼起来。 其余几人瞥向那被炸的外酥里嫩的羊肉,皆惊惧不已。 景子年面露鄙夷。 只和他们说,是寒家军的几个小头目,就吓成这样。 若是告诉他们,今夜得罪的,是寒铁衣本人,还不连夜带着家小跑路。 一群没胆又没用的东西! 众人又是沉默,各自皱眉思索着。 突然白衣公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力拍了下桌子。 “有伤风化!” 几人一齐看向他。 白衣公子面色微红。 “你们刚才没看见吗?两个大男人一直拉手亲昵,简直无法直视。寒家军中不知还有多少此等龌龊之事!” 两个大男人拉手亲昵? 景子年一愣。 不一会儿反应过来,是江暮雪与寒铁衣吧! 一个说要逃,一个说要弃! 呵! 我才是那个被骗的最可怜的人! 好戏还在后头,你们等着! 江暮雪一行人上了马车。 寒铁衣坐在主位,寒松寒柏与她对面而坐。 忍了许久,寒松终于憋不住了。 “就该狠狠揍他们一顿,打完就跑,何必受这个窝囊气!” 他鄙夷地扫了江暮雪一眼。 “临走还送了人家一道好菜,真是憋屈!” “夫人那是在吓他们!” 寒柏忍不住接道。 “用好酒好菜吓唬他们?” 寒松诧异:“怎么没人这样吓我?” 寒柏说不通,干脆不再理他,只好奇道:“夫人为何要加这样一道菜?” 江暮雪调皮地笑着。 “寒柏大人觉得是何用意?” “小人浅薄,可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她笑着摇摇头。 “可是暗示他们,夫人资产富有,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她又摇摇头。 见寒铁衣也在揣度地望着她,江暮雪扑哧一笑。 “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是随便点了一道,任他们瞎琢磨去!” 寒铁衣与寒柏一同大笑。 寒铁衣心道,小丫头先是暗暗威胁了他们,又加上这道菜,那几位闹事之人怕是要整夜无眠了。 聪明! 不过,有些太爱争一时之气了。 现如今的形式,是景子年在明,我在暗。 越让他感到自己的小算计得了逞,他才能离设下的圈套越近。 若是让他充满警惕甚至恐惧,他便躲到了暗处,控制起来就没那么轻易了。 相府势大,想要他连本带利地将欠小丫头的东西全部还回来,还得耐心地下一盘好棋。 不过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处处为我和寒家军的声誉着想,倒是很有统帅夫人的样子。 他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正低着头,咬着嘴唇,在沉思着什么。 神色突然一变,严词厉声:“别忘了本侯给你的警告!” 第247章 吮吸他的指尖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恍然抬起头,想起那天寒铁衣在观景阁发怒的样子。 “你若敢私下做些什么,别怪我对江家、对你的父母无情!听清楚没有?” “哼!” 她气鼓鼓地别过脸去。 好个寒铁板,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 她刚刚确实在琢磨,如何既惩治景子年,又不必得罪相府之事。 听到他的恐吓,一下子没了想法。 索性不再理他,掀开帘子,将头靠在窗上,欣赏着月亮和街景。 寒铁衣本想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来,见她不理自己,也不作声。 心想,若不严肃些,她定会不听话,自作主张去惹景家小子。 马车上再没一点声响。 许久,江暮雪突然兴奋地叫了声:“芝麻团!” 然后就悄无声息了,头却依然伸在马车外面,一眼都不肯看寒铁衣。 寒铁衣想了想,终究没端住冷漠的样子。 “停车!” 马车停下,他起身。 “陪为夫下去走走!” 江暮雪不理她,仍旧倔强地看着窗外。 他用力一拉,将她拉下了马车,牵着她的手,向刚刚芝麻团的小摊子而去。 “不……不必……送您的……” 摊主见来人戴着玄铁面具,吓得双腿发抖,哪里还敢收银子。 寒铁衣将一块碎银放在锅旁的板子上:“不用找了!”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江暮雪心想,寒铁板有时候也是很温情的。 她开心地拿出一个芝麻团,刚要扔到嘴里,便听见不远处寒松的声音。 “柏哥,夫人刚从酒楼出来,还能吃得下,她的肚子是无底洞吗?” 江暮雪撅起了嘴,犹豫了一下,将已经凑到自己嘴边的小食,不声不响地塞到寒铁衣口中。 寒铁衣心里甜甜的,觉得这芝麻团比他吃过的所有糕点都要美味。 他也拿起一个,放在她唇边。 江暮雪想起寒松的话,摇摇头。 “我还是等到明早再吃吧。” “明早?呵,有些人起身就临近午时了!” 寒松奚落道。 寒铁衣转头,冷声道:“二十步以外跟随!” “是!” 寒松寒柏拱手领命。 寒铁衣转过头,温柔地看向她。 “就一个!” 江暮雪尴尬地点点头,张口吃下。 因那芝麻团太小,不小心吮吸到了他的指尖。 寒铁衣内心一阵躁动,强压下想扑上去咬她几口的冲动。 二人牵手缓步而行。 街上的小摊主们渐渐开始收拾,也有人依旧四处张望,看能不能再等到几个客人。 一对老夫妇推着货物满满的车从她们身边经过。 呯! 车身一抖,一个小箱子落下,寒铁衣猛地拉了江暮雪一把。 推车的老妇听到动静,赶紧停下,慢吞吞走过来问道: “姑娘,没伤着你吧?” 寒铁衣怕自己的面具会吓到老人家,赶紧将脸转了过去。 江暮雪柔声道:“大娘我没事。” 老妇叹了一口气。 “我家老头,眼睛不好使,真是对不住了。” 江暮雪将箱子拾起,放回到推车上。 “还不快谢谢姑娘!” 老妇冲着老伯大声喊道。 “谢……谢谢!” 老伯说话的声音很怪,似乎是有耳疾的同时还有口疾。 江暮雪温和一笑,回到寒铁衣身边,若有所思地陪他继续走着。 第248章 为夫的心意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这就是百姓。” 她感慨道:“辛苦谋生、挣扎温饱。不懂权术朝局,也不知官场险恶,甚至不清楚何为大义,何为情怀。他们不知你,并不奇怪。大英雄立不世之功,成千秋之名,你知、我知、后人知、天地知,便已无憾!” 寒铁衣唇角上扬,心想,小丫头本性纯良,以为我心中忧愁,便一直试图宽慰着我。 江暮雪见他一直没有回应,便顾作轻松地嘻嘻一笑。 “其实百姓、后人懂不懂你,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人。” “最重要的是你知道我是什么人!” 寒铁衣心道。 原本下车之地就离江府不远。因此他一直缓缓前行。 可惜,还是没走多久,就到了门口。 他懊悔,应该再慢些才是。 她对自己还是存着戒心,下次再这样牵着她的手漫步,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进了小院,江暮雪停了下来。 转过身,对着他,欲言又止。 寒铁衣以为是舍不得自己,心中高兴,向她的额头吻了过去。 “每三天一次!” 她用力推开了他。 “你今天已经交换掉了。” “今天是第三天,我用亲额头来交换!” 寒铁衣想起自己在酒楼说过的话,懊恼不已。 早知如此,应该留到现在的。 睡前一吻,没准小丫头会梦到自己。 还好,还有一次拥抱。 他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微凉的脸蹭着她热乎乎的脸颊。 这一次她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履行着双方的约定。 片刻,她在他胸膛处发出微弱的声音。 “侯爷,我想和您说件事。” “好!” 他谨记着放开就不能再抱的教训,继续将她搂的紧紧的。 “我想……参加……百花大会……” 她鼓足勇气说完,头埋在他的胸口,等着他的拒绝。 “好!” 江暮雪猛然抬头,满脸惊讶。 寒铁衣以为她要挣脱开,手臂用力一锢,将她抱的更紧。 恐怕她会突然挣脱开,再亲近又要等上许久了。 “可是,我去参加,人人都知道我是侯府夫人......” 她知道,大齐男子在这方面的心思十分微妙。 闺阁女子出来展示身姿,便趋之若鹜,以娶回家为荣。 可是自家夫人若是做出同样的事,便是以身示众、不守妇道。 她还以为要据理力争一段时间,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当然,也不奇怪。 自己毕竟不是他真正的妻子,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家乡姑娘,叫别人看了又如何! “你倒是大度,肯让自己的夫人抛头露面!” 江暮雪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 寒铁衣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头顶上: “世人怎么看,我不在乎,我只想我夫人心中痛快!” 江暮雪的眼底中闪过不可思议。 刚想说些什么,寒铁衣又继续说道: “给你五千两,十五兵随你用!” 江暮雪本就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份,见他如此大度,更加不好意思。 “不用,我又不差银子。” “这是为夫的心意!” 她更加惊讶,他竟然愿意出人、出钱,支持她做一些,可能会引起世人对侯府非议的事。 “怎么了?” 寒铁衣看出她有些异样,轻抚着她的脸问道。 “我娘说,男子娶妻,就是为了伺奉相公、孝顺公婆、补贴嫁妆、照顾妻妾的,可是你……” “我与他们不同!” 第249章 每两天抱一次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听到无比坚定的声音,悄悄抬眼望去。 见他眼中深情如许,脸上一红,低下头去。 而他再次将她按回了自己的胸膛。 “侯爷……我还想……再加十五兵……可以吗?” “好!” 江暮雪惊喜道:“多谢侯爷!” 说完推开他,客气地说了句:“您早些休息。” 撒着欢便要往闺房里跑。 “雪儿!” 寒铁衣拉住她:“为夫还想再抱一会儿。” 她用力甩开,皱着眉头:“每三天一次!” 寒铁衣咬了咬牙。 臭丫头,目的达成,就变了张脸! “站住!” 他的柔情褪去,换上了军侯的冷酷。 “本侯忽然想起,军中正值用人之际,府兵全部撤回,只留寒松一人为你所用!” “你……你出而反尔!” 江暮雪恼羞成怒。 寒铁衣冷冷看向她:“二天!” “什么两天?” “三天变作两天!”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想将三天亲近一次,变成每二天一次。 “不行!” 再让他讨价还价,岂不是每天都要被他又抱又亲! “寒松!” 寒铁衣见他拒绝的利落,面露不满,高声向外叫道。 随后又低声附上她的耳朵:“军令如山,一旦下令便不可更改!夫人可要想清楚了。” 江暮雪咬住嘴唇,气急败坏地看着他。 想到以后只有寒松恶犬一人天天跟着自己,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寒松三两步进院:“侯爷有何吩咐?” “从明日起……” “好!” 江暮雪急的跺脚。 “两天就两天!” 说完,气呼呼地跑进了闺房。 寒铁衣唇角上扬。 很好,再忍一天,又可以和小丫头亲近了。 “侯爷,夫人这是什么态度?” 寒松不满道。 “点三十可靠之人,随夫人差遣!” “这……是!” “寒柏!” 寒柏应声而入。 “请侯爷吩咐!” “明日取五千两银票,交于夫人!” “是!” 寒铁衣抬头看了看月亮,想起二人在雅间嬉笑的一幕,心里甜甜的。 甩了下衣摆,阔步回了外院。 第二天,江暮雪一反常态,天亮即起身。 先是画了许多图,又凝思许久,在旁侧一一写下了备注。 唬弄着吃过早膳,便带着寒松与三十换了常服的寒家军,奔着雅乐坊而去。 时候尚早,乐坊还没有客人前来。 贺红雨正在安排众人准备和布置,见她前来,万分惊喜。 “雪儿!” “贺姐姐!” 姐妹二人抱成一团。 “夫人,兄弟们还都在外面呢!” 寒松对她们的婆婆妈妈很不耐烦。 “快,让他们进来,一会儿来了客人,看到就不好了。” 寒松出去招呼了一声,数十高壮男儿一齐进门。 “这是……” 贺红雨惊讶。 “贺姐姐,我要参加百花大会,这些是侯爷的府兵,是过来帮我的。” “侯爷还真是大方!” 贺红雨别有用心地一笑。 江暮雪的脸瞬间红了。 “这不侯府人多吗,不差这几个。” “对了,贺姐姐。”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还有事要求你帮忙。” “傻丫头,什么求不求的。” 贺红雨拉起她的手:“咱们去里面慢慢说。” 第250章 夜不归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小春!” 贺红雨高声唤过一名婢女:“将各位军爷带到里间,好好招待!” “是!” 一个梳着双灵髻的小丫鬟走了过来,引着寒松等人进去。 “雪儿,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贺红雨在楠木桌旁坐下,一边说着,一边给她倒了杯清茶。 “我要参加百花大会!” “侯爷同意了?” 贺红雨大吃一惊。 江暮雪也觉得不可思议,红着脸,点点头。 “那,雪儿需要我做些什么?” “姐姐结交广泛,我想让姐姐与那百花大会的谋划之人见上一面……” 江暮雪拿出在江府画的图,与她聊了许久。 由于时间太紧,下午便召集舞姬,开始了紧张的试练。 寒松不屑与一群女人掺和,便只叫一名小兵监督着她。 自己则一个人在香喷喷的、粉紫色装饰的屋子里吃吃喝喝,十分自在。 晚上,军侯回了江府,叫过寒松。 “夫人今日做了什么?” “回侯爷,夫人去了雅乐坊!” 雅乐坊? 原来名动京城、贵客如云的雅乐坊竟然也是小丫头的手笔。 还真是小瞧了她! 只是,那挂名掌柜贺红雨有些令人忧心。 他听手下几个大老粗在吃酒时提起过。 南有贺红雨,北有陈双蓉。 陈双蓉和小丫头据说有几分相像,远远看上一眼便要三百两银子。 而贺红雨原本在江南为妓,不知为何来了京城。 当年陈双蓉还去找过她麻烦,见她真心从了良,才消了火气。 毕竟是风尘出身,这样的人每天在小丫头身边,万一带坏了她,可如何是好! “将夫人叫来!” “是!” 不一会儿,寒松气呼呼归来。 “侯爷,夫人说她太累了,先歇息了,要您明日再见!不识好歹的……” “知道了!” 寒铁衣打断了他:“退下吧!” 寒松愤愤退了出去。 寒铁衣心道,想必是第一天准备百花大会,太忙碌了些,让她好好休息。 待明日,又可以亲吻拥抱之时,再与之相见不迟。 当然亲热之后必要好好教训她一顿,警告她不可与烟花女子太过亲近。 第二天晚上,寒铁衣被兵部的人拉去吃酒。 酒到半酣,想起上次因为喝醉而冲动,小丫头冷漠、憎恨的眼神。 担心自己回去抱她时,会控制不住,索性宿在了外面。 到第三天晚上回去,以为小丫头会很想念自己,没成想,人家根本不在江府! 他赶紧叫来小桔:“你家小姐去了哪里?” “侯爷。” 小桔惊惧道:“小姐说,这些天有要事,怕我蠢笨坏事,就将我留在夫人处伺候了。小桔不知道小姐在何处,昨夜也没回来,也未曾同奴婢说上一声。” “昨夜未归!” 寒铁衣一拍桌案,怒气顿生。 好啊,趁相公不在,竟然夜不归宿! 小桔吓得腿软。 寒柏不忍,轻声示意她退下。 小桔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侯爷息怒!” 寒柏劝慰道:“有寒松在,夫人定安然无事!” 寒铁衣咬了咬牙:“去雅乐坊!” “是!” 寒柏匆匆去安排车辆。 第251章 贵客点名见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雅乐坊因为江暮雪要排练之故,每晚都提早关门半个时辰。 几名侍婢正在打扫,忽见雅座幔帐内不知何时竟然又坐了一位客人,彼此面面相觑。 一名侍婢壮着胆子,向幔帐处走了两步: “这位贵客,小店已打烊,请您明日再来光顾。” 帐内客人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慢条斯理地说道: “拿壶酒来,再叫你们掌柜的来见我!” 侍婢听出此人言语中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势,赶紧去拿酒,叫另一侍婢去叫贺红雨。 “见我?” 贺红雨正与江暮雪在一众舞姬面前,讨论排练之事。 “是的。” 侍婢为难:“贵客点名要见您。” 贺红雨娇嫩的脸上写满无奈。 估计又是哪个浪荡子弟,听过她之前的艳名,前来找事。 她叫江暮雪等她一下,带着两名护院进了待客的楼阁。 她屈身行礼:“这位贵客,有何事见小女?” 虽然打烊之时,已熄灭大多数灯盏,眼前又隔着幔帐。 但寒铁衣长年习武征战,视力远远要好于普通人。 一眼打量过去,只见来者,亭亭玉立、眉目如画。 虽然从良多年,没了风尘气,却还是一副魅惑的骨相,叫人看了不舒服。 “叫你们掌柜的来见我!” “小女便是!” “你不是!” 寒铁衣的声音带着一丝冷厉和威胁,端起酒盅仰头饮下。 贺红雨听出来人不好对付,但也没有丝毫胆怯。 “是或不是,小店都已闭门,请贵客移步!” 寒铁衣冷哼一声,拿起酒壶又满上了一杯。 “我若不走呢?” “那就只能‘请’您出去了!” 贺红雨向两名护院使了个眼色。 二人撸起袖子便向幔帐走去。 还未靠近,酒盅急速而出,直打到一名护院的腹部。 中招之人被强大内力震退数米之远,落于桌上,将桌子砸了个粉碎。 另一护院登时腿软,逃似地回贺红雨身边。 “掌柜的,我……我…….我不行…….” “最后一遍,叫你们掌柜的来见我!” 贺红雨心头一紧,匆匆向里院而去。 “雪儿!” 她将正在调整舞姬身姿的江暮雪叫了过来。 “贺姐姐,何事?” “你最近可有将雅乐坊是你产业之事告知他人?” 江暮雪仔细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那就奇怪了!” 贺红雨心想,全京城都知道我是这里的掌柜,怎么这人偏不认我呢? 难道是觉得我的美貌配不上我的名气? “贺姐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贺红雨拧了拧眉头:“有武艺高强之人赖在前厅闹事。” “武艺高强?” 江暮雪愣了一下,随即嘻嘻一笑。 “不怕,咱们也有武艺高强之人,我去会会他!” “寒松,来前厅一趟!” 她高叫了一声,去了待客的前厅。 进了前厅,见雅座幔帐之后坐着一名淡定喝酒的男子,影影绰绰看不清样貌。 “这位贵客,小店已打烊。” 江暮雪一边说,一边仔细观察着那人。 灯火微弱,只能看出此人高大壮硕。 “若能卖个薄面,明日再来,可以好酒相赠!” 对方自斟自饮,默默不语。 江暮雪不知道为什么,竟然隐约害怕起来。 仿佛那客人身上有种不知名的令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第252章 去睡觉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夫人唤小人何事?” 寒松大大咧咧,略带一点不满地走了进来。 他正在香喷喷的房间里喝甜汤呢,突然被红杏夫人一嗓子叫了出来,能不郁闷吗? 江暮雪见寒松来了,紧张感少了许多。 她淡淡一笑:“既然贵客不愿给这个面子,那就只能’请’您出去了!” “去!” 她给寒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那人赶走。 “不去!” 寒松果断拒绝,漫不经心说道:“小人是奉命保护您的,不是来给雅乐坊当杂役的!” 寒铁衣听了,不禁一笑。 心想,看小丫头接下来怎么办。 江暮雪的脸一下子红了。 这寒松可真是,在府里吵闹无伤大雅,可是在外人面前怎能让她这个当夫人的这般没有颜面。 她咬了咬嘴唇,冲寒松竖起一只手掌。 “五十两!” “好嘞!” 寒松立刻眉开眼笑,向雅座大步而去。 “夫人是要他见血,还是要他鼻青脸肿不带血丝,想要哪种来哪种……” 掀开幔帐见到雅座之人的一刻,寒松倒吸一口凉气。 刚要说话,被寒铁衣摆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退下。 寒松哆嗦着小腿,喏喏地走了回来。 “夫……夫人……小人突然……肚子疼……” 说完,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江暮雪慌忙喊道:“喂,五十两,你不要了?” 寒松连声都没敢再出,就消失无踪了。 江暮雪紧紧盯着幔帐后的人影,怒从心头起。 以雅乐坊现如今的名声,就连宁王殿下亲自来,都礼敬有加。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如此放肆! 她愤愤而去,刚一碰到幔帐,就被那高大的身影拉入怀抱之中。 那身影似乎有些急躁,在抱住她时,对着嘴唇就是缠绵一吻。 江暮雪被吻的无法发出求救的声音,只能双手在他胸前胡乱挠着。 趁着他的嘴唇移向脸蛋的瞬间,放声尖叫:“寒松,一百两,把他给我打残!” 那身影倒是淡定,缓缓抬起头,捏住她惊恐的小脸:“寒松有这个胆子吗?” 江暮雪听到声音,大眼晴一闪一闪地望着他。有些难以置信。 “侯……侯爷!您……您怎么来了?” 想到刚刚那亲昵的一幕,突然气恼起来。 “说好了只能亲额头的!” 寒铁衣见她气冲冲的,却并没有从自己身上下来的打算,暗暗笑了一下。 故意用威吓的声音冲淡她脑中的质问:“身为侯府夫人,却夜不归宿,该当何罪!” 见他无比严肃的样子,江暮雪心中升起一丝惧怕,将他违反二人约定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许久没……没跳舞了……就练了一夜……” 一夜? 臭丫头,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抱着她起身:“你住在哪间房?” 江暮雪慌了:“你想干什么?” “去睡觉!” “不行!” 她挣扎:“百花大会还有十几天就开始了,我不能睡!” 寒铁衣不再理会,只说了句:“抱紧了!” 便向里院而去。 第253章 一起睡觉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贺红雨正在指导舞姬站位,突然看到寒松在廊道处与一魁梧男子说话。 “寒松大人,那贵客可是走了?” 她知道他是寒家军中一员猛将,料定那客人武艺再高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也只是随口一问。 却没想到他吱吱唔唔,面露尴尬之色。 糟了,雪儿! 贺红雨慌忙跑向前厅,正看到一身形高壮的男子抱着江暮雪向里院而去。 她急切呵斥:“放开她!” 寒铁衣幽幽回身。 贺红雨愣住。 男子气宇轩昂、面置玄铁,且能让寒松为难,不是军侯是谁? 而江暮雪此刻正温顺地环着他的脖子,丝毫没有被强迫之意。 贺红雨尴尬起来。 自己这不是在平白打扰人家小夫妻恩爱吗? 江暮雪也不好意思起来,低声冲寒铁衣埋怨道:“还不快放我下来。” 寒铁衣压根儿就不理会,有些不太高兴地看向贺红雨:“她住哪间?” “贺姐姐,别告诉他,我还想再练一个时辰。” “雪儿,你去歇息吧,姐姐帮你排练。” 贺红雨向军侯俯身行礼:“里阁二楼第一间房。” 江暮雪急了:“贺姐姐,你怎么能这样。” 她用力踢打着寒铁衣:“放我下去!” 寒铁衣不由分说地将苦苦挣扎的江暮雪带进了房间。 一开门,禁不住感叹,这屋子竟然这么大、这么豪华,臭丫头还真会享受。 看来侯府的“听雪阁”还要再整修的舒适些才行,不然跟本就入不了小丫头的眼。 江暮雪刚一被放下,即刻便要出去。 “侯爷,我半个时辰后就回来!” 寒铁衣一把将她按在了床上,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 “侯府夫人,夜不归宿,江家管教不严,全府问罪!” “你……” 她撅起小嘴,气鼓鼓地瞪着他。 “罪不及亲友!” 他俯身望着她,强忍着吻下去的冲动。 “那雅乐坊私藏良家女子过夜,应该叫官差过来……” 江暮雪无奈。 雅乐坊是开门迎客的地方,要是官差过来搅合一下,损失可是不小。 “我睡!我睡还不行吗?” 寒铁衣放开了她,看着她气冲冲拉被子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 江暮雪微微闭上眼睛。 第一幕和第二幕已经编排妥当,只差身姿和站位,第三幕动作还要再丰满些…… “不许再想!” 寒铁衣坐在她的床头,低声呵斥。 “哼!” 她偏过头去,背对着他,小声嘟囔道:“连脑子里想的都没有自由。” 寒铁衣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睡觉!” 声调里透着明显的不耐烦。 “是!小女遵命!” 江暮雪敷衍地答道。 不一会儿,她转过身来,望着倚坐在床边的寒铁衣:“侯爷,您什么时候走?” “等你睡着便走!” “那我现在就睡!” 说着,江暮雪闭上了眼睛。 寒铁衣心道,臭丫头,就这么想我走吗? 江暮雪几乎两天一夜未眠,实在太累了,不一会儿,就睡得香甜起来。 寒铁衣看着她酣睡的样子,嘴角上扬。 挥手熄了屋子里的灯,将外衫脱下,睡在了她的旁侧。 第254章 尴尬的吻痕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府破败荒凉,你若不在,我何必日日留宿。 不过是想离你近些,心安一些罢了!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脸,见她没有反应,大胆起来,压上她的嘴唇,温柔地吮吸着。 “嗯……” 江暮雪含含糊糊地发出声音,寒铁衣慌忙回身躺好。 许久,见她没了动静,他唇边坏笑,向白嫩的脖颈而去。 江暮雪晨起时,寒铁衣早已带着寒柏去了军营。 她丝毫不知道军侯整夜宿于自己房内。 简单吃了口早膳,便要出去演练。 侍婢随之将吃剩的饭食端出。 出了房门,江暮雪与侍婢一起被寒松拦住。 “夫人,早膳没有吃完,不可以出去!” 江暮雪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已经吃饱了!” 寒松毫不客气地拦在她身前:“侯爷有令,一日三餐,末将必须要看着您全部吃完,一点不剩,夫人若不听令,末将只能得罪了!” 说完,蛮横地向她迈进一步。 “你干什么!” 江暮雪发出一声尖叫。 “雪儿,发生什么事了?” 贺红雨见她一直不来,亲自过来探看。 听到她的叫声,心里更加着急。 寒松毫不理会,继续向江暮雪逼近。 “侯爷叫你吃完,你就得全部吃完!” 江暮雪看着他那恶狠狠的样子,心知,寒松若发起狂来,雅乐坊的所有护院和杂役都打不过他。 气冲冲地端起粥碗,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又拿起小菜,三两下全部吃光。 将盘子一摔,拉起贺红雨:“贺姐姐,我们走!” 一边走,一边埋怨:“讨厌的寒铁板,管得还真多,烦死了!” 贺红雨轻柔一笑:“姐姐也想有这样一个每天烦着我的人呢,可惜啊,没那个福气!” 江暮雪脸上一红,不再说话。 百花大会当天要上场的舞姬已经全部都在内院站好。 江暮雪刚要说第三幕的事,就发现众人都在看着她,还不时地低语窃笑。 她惊讶,转头看向贺红雨:“贺姐姐,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贺红雨端详一番,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再看向脖子,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我怎么了?” 江暮雪见贺红雨笑了,更加着急。 “雪儿。” 贺红雨有些尴尬:“你的脖颈处有一块红色的印记……” “噢,就这个啊!” 江暮雪松了一口气。 不就被蚊虫叮咬了一下吗,也值得大家笑成这样? “晨起的时候,在铜镜中就看到了,不碍事!” 不碍事? 贺红雨心想,雪儿什么时候这么豪放了? 难道提前与军侯有了夫妻之实,闺阁女子的矜持就彻底消失了? 她惊讶地看着她。 江暮雪却不管不顾,一脸认真地排练起来。 到了晚上,寒铁衣直接到了雅乐坊。 “侯爷来了!” 贺红雨先一步跑进来附耳说道。 江暮雪怕寒铁衣看出什么端倪,立刻叫舞姬停止演练全幕,换成单一动作训练。 不一会儿,寒铁衣阔步而入,身后跟着寒柏,以及早早跑出去迎接的寒松。 “参见侯爷!” 舞姬与贺红雨一齐行礼。 她们昨日就听说,军侯前来,在雪儿姑娘房里宿了一夜。 今天早上还在江暮雪身上发现了爱的痕迹。 此刻忍不住一边行礼,一边窃笑。 第255章 必须睡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见大家都行礼,自己也只好跟着行礼。 “见过侯爷!” 寒铁衣将手负在身后,威声赫赫地说道: “不必多礼!” 众人起身。 寒铁衣拉住江暮雪的手:“夫人,该用晚膳了。” “再给我半个时辰,这一幕就差最后一个动作了……” 说完,挣开他的手,转过头,继续观察着舞姬的姿势。 寒铁衣拧了拧眉头,眼中露出不快。 “去吃东西!” 他拉住他便向房间而去。 江暮雪急急地拖住他的手臂:“哎呀,再等一下!” 寒铁衣不顾她的挣扎,应是将她扛了回去。 一进房门,桌上已摆好了香气扑鼻的菜肴。 其中一道菜竟然是河蟹。 寒铁衣期待地看着她,以为她会感到惊喜。 可江暮雪的眼中却只有烦躁:“吃这个太费时间了。” 他拉她坐下,眼中全是宠溺:“为夫剥肉,你只管吃。” 江暮雪感到盛情难却,只得坐下。 胡乱吃了几口,起身要走。 “站住!” 寒铁衣见她吃饭唬弄,声音无比严厉。 江暮雪一心想着排练,只当没听见,径自向外而去。 寒铁衣将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听说雅乐坊有贼人混入,明日叫官府彻查一番!” 江暮雪迅速回头:“不行!官家来查过,我以后我还怎么做生意!” 寒铁衣用桌上的方帕擦了擦手指,将盛着蟹肉的琉璃杯放在她的位置上,慢条斯理说道:“那就过来吃完。” 她气恨地跺了下脚,回座,三两口便将蟹肉吃的一干二净。 他露出笑意,给她夹了些肉和菜,又剥起蟹来……. 江暮雪终于吃够了他所要求的量,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这一练又到了亥时。 “手再高一点!” “好!” “变换位置!” 舞姬飘逸着步子,转着裙摆散开。 江暮雪轻身向中间而去。 突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拉住。 “参见侯爷!” 舞姬们嘴角含笑,俯身行礼。 江暮雪回头:“您怎么又来了!” 她十分不耐烦:“我不想睡觉!” 寒铁衣带着些许怒气:“必须睡!” 众人窃笑起来。 他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扛回了房间。 为她脱掉鞋子,将她按在床上:“已经亥时了!” 她用力推开,哼地一声,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雪儿姑娘。” 门外传来侍婢的声音:“奴婢将您要的驱虫香料拿来了。” 驱虫香料? 寒铁衣疑惑,这屋子如此干净,哪里来的虫子? 可是既然小丫头要,要便收着吧。 “进来,放下!” “是!” 婢女将香料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江暮雪咕噜一声起身。 寒铁衣立刻斥责道:“躺下!” 江暮雪委屈地指着脖颈:“昨天被虫子咬出了一块血印,我把香料放在床头就睡。” 虫子? 血印? 寒铁衣强忍住笑意:“你这香料不管用的。” 江暮雪倨傲地一撇嘴:“这可是从南越国远道而来的顶级香料,一两一金,好用着呢!” 说完,起身拿了过来。 在衣物周身都蹭了蹭,又将香料放在枕后,这才安心地睡了过去。 见她睡熟,寒铁衣亲了亲她的脸颊。 唇角上扬,在她的脖颈处再次吮吸起来...... 第256章 吸血恶鬼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第二天一早,军侯还是早早出门。 待江暮雪醒来,发现脖颈处又多了两道血印。 她吃惊地拿起香料袋:“不会吧,这个以往很好用的,难道是虫子太厉害了?” “小姐!” “小桔?” 怎么在这里听到小蠢桔的声音了。 “小姐!” 小桔推门而入,万分惊喜:“你真的在这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江暮雪担心小蠢桔会坏事,或者不小心将她排练的秘密内容传出去,因此压根就没告诉她自己在哪儿。 小桔倒是心无城府,嘻嘻笑道:“府兵回江府取换洗衣物,我就知道了。” 她将食盒放于桌上:“这是夫人给你带的点心。” 几天不见小姐,小桔早就十分想念了。 叽叽喳喳地讲了好些夫人还有表夫人的事。 江暮雪一边听,一边看着铜镜,摩挲着颈部的印记。 心不在焉地想着,这虫子怎么这么奇怪,专往脖子上咬。 “小姐!” 小桔注意到她一直在摸着脖子,冷不丁一看,瞬间露出惊恐的神情。 “你的脖子……” 江暮雪移开镜子:“不碍事,修养几天就好了。” 小桔想了想,面带忧色说道:“小姐,这几天你有没有觉得四肢乏力,或者睡不安生?” “四肢乏力倒是真的,不过应该是累的吧。至于睡不安生……” 她用力回想了一下:“晚上总是做梦,确实睡不好。” “小姐,你这未必是虫子咬的,可能是……吸血恶鬼!” 见小桔神色惊慌的样子,江暮雪本不信这些东西,却也有些害怕起来。 “胡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吸血恶鬼!” “有的!” 小桔十分肯定:“以前我们村子就有那么个人,跟你症状一样,后来血被吸尽了,就死了!” 江暮雪心头一紧,却又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说了句:“谣传!” “小姐,是真的,不然,哪个虫子会放着其它地方不管,只咬脖子!” “不许再胡说!” 江暮雪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还有事,你早些回去!” 虽然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可心里早已虚的打鼓。 是啊,哪有虫子专门往一个地方咬的。 小桔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变化,只恋恋不舍地说道: “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江府?” “再过上个十几天吧。” “噢!” 小桔极不情愿地离开了雅乐坊。 晚上,寒铁衣回来。 第一时间就是去抓小丫头吃晚饭。 江暮雪依然是能拖就拖,不肯乖乖就范。 寒铁衣听寒松禀报,她中午也没好好吃饭。 眼睛突然就红了,怒气冲冲地扳住她的肩膀:“听话!” 江暮雪愣愣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脑中想起小桔说的吸血恶鬼之事。 禁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 寒铁衣以为小丫头有些冷了,更是不由分说,硬生生将她拖回了屋子。 这一次,她进了房间后,在他面前格外温顺。 脑子里却总是交叉闪现嗜血将军的传说,和吸血恶鬼的故事。 寒铁衣见她乖巧听话,怒气降了下去。 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向脖颈处看了看:“就说你的香料不管用的。” 看到他略带得意的神情,回想起他在侯府单手扭断活人脖子的画面,江暮雪心中五味沉杂。 猛然低下头去,无意识地搅合着碗里的米饭。 第257章 你睡着了我再走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用过晚膳,大概又练了一个时辰,她没劳烦军侯亲自去叫,便主动乖乖回房。 “侯爷,小女不会再晚睡了,您也早点回去歇着吧。” 寒铁衣将兵书收好,神色柔和:“你睡着了,我再走。” 江暮雪心思沉重地点点头。 虽说心有惧怕,但连日高强度的练习,让体力不支的她,很快就昏睡过去。 只是今夜的梦,不再和百花大会有关,也不是跳舞排练的场景。 而是再次出现在侯府膳房。 锅里烹煮的全是人的手脚。 她一路逃跑,看到府里到处都是被吸干了血的尸体。 突然有人从身后抱住她。 她毛骨悚然地转过身去,看到浑身血腥的寒铁衣邪恶地笑着:“夫人的血一定好喝!” 说着,向她的脖颈处噬咬而去…… 她猛地睁开眼睛,见那嗜血恶魔正在她的脖颈处吮吸着。 尖叫一声,推开了他。 “救命啊!” 江暮雪高叫着跑到床的里侧。 寒铁衣慌忙过去,试图安抚她:“雪儿,是我!” “走开!走开!” 她仿佛不认识他一样,拼命叫嚷着:“救命!” “雪儿醒醒!” 寒铁衣上前用力按住她:“是我,寒铁衣!” 她惴惴不安地看了他一眼,想到梦里的画面,和他刚刚的行为。 猛地向前,在他脸上狠狠咬了一口。 推开他,向外奔去。 他一把将她拉回,按在床上:“你怎么了?”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江暮雪泪光盈盈:“你答应一年后放我走的!” “就这么想离开我?” 他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大手伸向她白皙的小脸,想为她拭去泪水。 “不要碰我!” 她歇斯底里地叫了一声。 “你厌恶我?” “是,非常厌恶!” “可你处处为我着想!” “那都是骗你的!” “骗我?” “对!因为怕你,所以骗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最好能永不相见!” 永不! 心心念念六年,费尽心思,得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苦笑一声,放开她。 拿起外衫和腰带,步伐沉重地离开了。 寒松寒柏早已听见江暮雪的叫声,在门外守候多时。 贺红雨耳力平常,到她喊救命时才隐隐听见。 正一边系着扣子,一边跑来。 护院和舞姬也有听见的,只是知道军侯在里面,谁也不敢出来探看。 “参见侯爷!” 贺红雨到了门口见寒铁衣出来,慌忙屈身行礼。 寒铁衣没有看她,只冷冷说道:“帮我照顾她!” 贺红雨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困惑地点点头。 寒铁衣穿好外衫、系上腰带,示意寒柏随之一起离开。 “现在走?侯爷,这大半夜的……” 寒松话还未说完,寒柏就已跟着军侯远去了。 只留下寒松恨恨地在心里埋怨着红杏夫人。 “雪儿,你没事吧!” 贺红雨见寒铁衣离开,慌忙推门而入。 一进去,便见到江暮雪正坐在床边哭泣。 她轻轻走过去,抚上她的肩膀:“和侯爷吵架了?” 江暮雪不肯说话,只是一直在哭。 第258章 可怕的吻痕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跟姐姐说说。” 贺红雨小心翼翼地摩挲着她的背:“姐姐是过来人,一定能帮上你的。” “好可怕!” 江暮雪一边啜泣,一边含含糊糊地说着。 “什么可怕?” “贺姐姐,他要吸我的血!” 江暮雪抱住贺红雨,哭的更大声了。 “吸血?谁要吸你的血?侯爷?” “就是他,寒铁衣!” 江暮雪无比伤心:“我这几天身上的血痕都是他咬的!” “血痕?” 贺红玉迷糊了。 雪儿身上什么时候有血痕了? 忽然,她想起她脖子上的吻痕,忍不住大笑起来。 江暮雪猛地抬头,泪眼婆娑。 “贺姐姐,你为什么笑?” “我的傻姑娘啊!” 贺红雨笑个不停。 “那不是血痕,是吻痕!” “吻痕?” 江暮雪一直身在闺阁里,从没听过这种东西。 “亲吻还有痕迹?” 贺红雨坏笑着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江暮雪的脸登时红了。 想起刚刚对寒铁衣说的狠话,心里不是滋味。 “那他也不该不经我同意,就做这样亲昵的事!” 江暮雪撅起了嘴:“把我当成什么了。” “是不是后悔了?” 贺红雨曾在妓院迎来送往多年,最擅长观察人心。 见江暮雪这般样子,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 江暮雪却依然倔强:“才没有!” 贺红雨笑了。 雪儿虽然聪慧过人,做事有胆识、做人有气魄。 但毕竟还是个闺阁里的小姑娘,连吸血这种事都想得出来。 姐妹二人聊了一夜。 江暮雪将她与军侯所有事,包括与景子年私奔未遂,一股脑讲给了她。 “傻瓜,什么家乡姑娘,男人心中若是还有别人,才不会如此全心全意对你。” “我们才相识多久,哪来的那么多深情厚谊,他就是把我当成那姑娘的替身了!” 贺红雨无奈:“那他为什么大到三番两次救你性命,小到安排你的一日三餐,全都包揽了?只是替身,偶尔看看你,解解相思之苦不就行了?” “我的一日三餐?” 江暮雪感到惊讶。 贺红雨一脸羡慕:“店里每天都很忙,再加上指导排练,我哪有时间顾你!你一日三餐吃得那么丰盛,都是军侯叫人提早安排好的!他担心你不好好吃饭,还派人看着你,一片心意全在你身上!” “是吗?” 江暮雪不是滋味,心中愈加愧疚。 寒铁衣并没有回江家,而是直接去了大营。 江府那种地方,没有小丫头在,他一刻也不想多留。 “对!因为怕你,所以骗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最好能永不相见!” 她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缭绕。 每响起一次,都像是一把尖利的刀,直接砍在他的心口上。 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是如此厌恶我! 一路上,他闷闷不乐,嘱咐寒柏,明日一早便去向郭二讨个对策。 临近中午,寒柏回营。 “侯爷,郭二哥说……” 寒柏为难:“夫人是一时想不开,待她想明白事儿了,自然会来找您的,叫您……别先去找她,不然只会……更加反感。” “那她若一辈子不来找我呢?” “不会的,侯爷,夫人很在乎您!” 第259章 寒松最聪明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从何得知?” “夫人……处处为您着想、为侯府着想!” 寒铁衣耳边又响起昨晚的对话。 “你厌恶我?” “是,非常厌恶!” “可你处处为我着想!” “那都是骗你的!” 寒铁衣闭上眼睛:“退下吧。” 晚上,江暮雪出于愧疚,准备好菜肴和美酒。 一边排练,一边等寒铁衣回来。 直等到天色黑透,也没有等到。 她肚子咕咕叫,胃也微微疼了起来,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吃饭。 而贺红雨在前厅招待客人,连自己都顾不上吃饭,哪还能想起她来。 此刻方才想到寒铁衣的好处,心中更加难过。 不过也好。 他不来,她便可以每日练到深夜。 还有十一天就要百花大会了,以往的她要隐藏锋芒,所以才低调的吹了一曲笛音。 现如今,她已不再有任何顾忌,也可以借此为寒家军正一正名。 想到这里,她全情投入到排练之中,渐渐将寒铁衣忘到了脑后。 离百花大会还剩五天,寒柏来了。 江暮雪兴奋地跑出去,见只有他一人,有些失望。 “寒柏大人找我有事?” “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暮雪点头,将他引到待客之所,叫侍婢上了些清茶。 寒柏盯着茶盏,若有所思道:“夫人能否去看看侯爷?” “他……怎么了?” 江暮雪明知故问。 “侯爷自从那日离开后,一直茶饭不思、闷闷不乐,身体清减了许多。” 江暮雪低头不语。 “夫人,侯爷是军中男儿,可能有些事想不周到。 但是为您吸毒血,为您挡兵器,甚至你与人……,他毫不犹豫地跳到河里救您。 您说沐身不痛快,他立刻安排汤浴。 您在富丽楼醉酒,他马上去接。 您去观景阁喝酒,他即刻去陪。 还怕您下楼摔着,叫寒松将所有楼梯板全部加固……” 听到这里,江暮雪神色一动。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观景阁时,他明明走了,却突然回来,抱着她飞身下楼。 原来是因为楼梯破损。 而不是想要......侵犯她...... “您知道,侯爷为了给您母亲过生辰,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费了多少心思吗?” 江暮雪自然知道。 不说其它,单是表姨母回到齐国这事儿,连自己和母亲都不知道。 想必是将她家所有亲戚都追踪了一遍,才会如此。 “夫人!” 寒柏站起,屈身行礼:“末将求您,去军营见见他!” 江暮雪面色为难:“我不是不想去,只是……百花大会就只剩下五天了!我……实在抽不开身。” 抬头,见寒柏有些愤愤不平。 她又低下头:“再说,我却见了他,也未必就能起什么作用。他心里真正想见的是家乡的雪儿姑娘。寒柏大人莫不如加派人手,找到侯府真正的夫人,对他的宽慰想必更大!” 哪有什么家乡的雪儿姑娘! 寒柏在心中替军侯叫苦。 可是没有侯爷的命令,又不能冒然说出真相。 “夫人,您就随我去一趟吧!” 寒柏心疼军侯,继续哀求。 第260章 百花大会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大人,我们这几天要连夜演练,这次百花大会,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寒柏哼了一声,心道,不过一次女子间的才艺比试,竟然比为她舍生忘死的人还要重要! 或许寒松才是最聪明、看得最透的那一个。 这样的夫人,侯爷不要也罢! 他叹了口气:“告辞!” 看着寒柏远去的背影,江暮雪咬了咬嘴唇,狠下心,继续排练。 寒铁衣在大营中苦等许久,见寒柏没有带人回来。 以为是小丫头不肯原谅自己,心中愁苦,借酒消愁起来。 寒柏看着难受,又无能为力。 离百花大会还有三天。 贺红雨满面春风地从外面回来。 “雪儿,你要的好东西来了!” 江暮雪正专心地查看画师制作的画布,丝毫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雪儿!傻姑娘!” 她这才猛地抬起头来:“贺姐姐!” “雪儿看看这是什么?” 贺红雨喜滋滋地望着她。 江暮雪接过,激动地高声叫嚷起来:“太好啦!贺姐姐,谢谢你!” “还不赶紧给人家送去!” 贺红雨笑的很有深意。 她一早就猜到,江暮雪想将这东西送给谁。 “张全!” 江暮雪一边跑,一边喊着。 “末将在!” 张全听见声音,慌忙从内院奔出。 “快去把这个送给侯爷,就说让他那天早点来!” 她将请柬递去,再次叮嘱:“记得,要亲自交到侯爷手上!” “夫人放心,末将记住了!” 张全匆匆而去。 ** “她真的这样说?” 寒铁衣喜出望外。 “末将不敢欺瞒,确实夫人亲口所说,要您早些过去。” 寒铁衣反复看着请柬,高兴到不敢相信。 寒柏凑过来:“侯爷,是第一排的雅座,郭二哥说,市面上万千金难求!” 寒铁衣心中即刻踏实了。 这等座位就那么几个,皇子王孙、豪门大户都在争抢,也就小丫头能弄到吧。 “郭二哥还说,前排之所以价格高昂,是因为地方宽敞,可以带十人以内亲朋前去。所以一些人高价购买,其实是为了与人结交。” “好!” 寒铁衣高兴:“带上几个兄弟,去给夫人助威,把永平也叫上!” “是!” 寒柏领命。 寒铁衣喜不自胜,心想,方永平与他有着过命的交情,上次与他共饮那几坛还未尽兴。 若此次能与小丫头和好,就在他回边关前,找个机会私下见上一面。 他也能回去多和自己的母亲说说未来儿媳妇的好话。 * 转眼,百花大会的日子到了。 寒铁衣沐浴更衣,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 挑来挑去,选中了和小丫头扮男装时穿过的一模一样的墨绿色长衫,系上像征一品大员身份的绣金蟒纹黑腰带,头发束的整整齐齐。 一眼望去比平日英武了不少。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刚要出发,两名兵部的官员前来议事。 他觉得时候尚早,便将他们邀进帅帐,细致商讨起来。 许久,寒柏突然在外叫嚷:“侯爷,再不走,怕是要赶不上了!” 他心中一惊,明明还有一个半时辰,这么快就过去了吗? 第261章 主动回应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两名官员争执不休,还要拉他细谈。 “本侯有要事,改日再叙!” 说完,不顾二人劝阻,大步而去。 “再快些!” 他在路上向车夫下令,心中急切。 而江暮雪更加着急,她在后台临时搭建的毡帐里,坐立不安。 “小姐,这都要开始了,侯爷不会不来了吧。” 小桔很及时地给她泼了一盆冷水。 “不来就不来,本小姐夺魁又不指望他!” 江暮雪气冲冲地将一朵绢花抛到远处。 而路上,寒铁衣的马车一路飞奔,心中也懊恼不已。 明明答应了小丫头要早些过去。 如今这样子,能在开始前赶到,已经是万幸了。 突然,马车停住了。 “何事!” “侯爷,车轮出了问题,小人修理一下!” 主仆二人下车等待。 寒铁衣急躁地来回踱步。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快步过去,将马的套绳解下,别过寒柏:“本侯先走一步!” 说完,风驰电掣而去。 待他赶到时,第一个上台的景子玉已经表演到了尾声。 为了一雪凤仪园山鸡黑面舞之耻,她花高价买下了第一名出场的资格,下了极大的功夫,引得一片叫好之声。 待她表演完毕,戏台长亭上挂着的黑色帘布,缓缓合上。 众人满心期待着下一位女子的才艺。 “参见侯爷!” 贺红雨一直等在为寒铁衣等人准备的雅座处。 见他进来,赶紧行礼。 “起来吧!” 寒铁衣落座。 “侯爷,您去后台看看雪儿。” 贺红雨小心翼翼说道:“她问了您许多遍,见您没来正……闹脾气呢!” 虽然江暮雪只说是自己紧张之故,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等待军侯到场。 “带路!” 他语调平平,内心却波澜起伏。 小丫头真的会因为自己没来,心绪不佳吗? 临时搭建的后台毡帐内,小桔给江暮雪添了些茶水: “小姐,如果侯爷不来,那雅座不就浪费了吗?我听旁人说,要上万金呢,要不要转卖掉?” 江暮雪用力踢了下脚旁的破椅子:“他若不来,我以后就再也不要看见他!” 寒铁衣在帐外听到,吓得一头冷汗。 还好自己赶的急时,不然怕是小丫头会恨上自己了。 “而且还要让他从江府搬出去!” 江暮雪满嘴气话。 “为夫岂敢不来!” 她身后,幽沉的声音响起。 寒铁衣! 她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又忽然想起自己前些天说过的,希望永不相见的狠话,脸渐渐红了。 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贺红雨示意帐内之人全部出去,留给他二人说话的空间。 他见她不肯出声,先开口:“紧张吗?” 江暮雪摇摇头,却依然埋首,不好意思看他,更不她意思与他说些什么。 寒铁衣心想,这个时候小丫头碍于面子不肯亲近,正是需要自己主动的时候。 他向前一步,将她拉到怀里:“十二天,你还欠我六次拥抱!” 终于,江暮雪肯抬起头来:“是五次!那天晚上……你抱过了!” “算的真清楚!” 寒铁衣敲了一下她的额头。 两人相视一笑。 第262章 为夫人紧张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 她又低下头去。 “末将岂敢!” 扑哧一声,江暮雪笑了出来。 别扭、烦闷一扫而光。 而后,她也缓缓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身体。 高大、温暖的怀抱,让她无比踏实。 他心中一动,还是第一次,小丫头主动回应了他。 他在她前额亲了一口,两人相拥许久。 “小姐,烟小姐上场了!” 小桔在外面叫嚷道。 江暮雪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走,我们去看看。” “嗯!” 寒铁衣牵住她的手出门而去。 一开门便见贺红雨守在门口。 她的眼神扫了一下两人紧紧拉着的手,嘴角含笑:“雪儿痛快了?” “不知道姐姐在说些什么!” 江暮雪脸上飞红,放开寒铁衣的手,自顾自地向戏台侧面走去。 寒铁衣赶紧跟上,又将她的手牵了起来。 她故意甩开,他再次紧紧拉住。 江暮雪偷偷地笑了。 为了两万两银子,和景相之子的倾心,江暮烟几个月都没睡好觉了。 为的就是今天这一刻能大放光彩。 戏台之上,她穿着紫色的长袖罗裙,腰肢纤细,掷袖摆腰之时,有如汉宫飞燕,轻盈、艳丽,飘飘欲飞。 “景公子好福气!” “也就只有景公子这般才华容貌,才能拥有如此美人相伴!” “景公子艳福!” 围在景子年身边的人,都知道江暮烟与他相好,卯足了劲儿地奉承。 而江暮烟也确实表现的十分出色,这一次大会之后,芳名必然远胜从前。 景子年抿嘴一笑。 如此才叫倾国倾城,相比起来,江暮雪还是太清丽无趣了些! 现场不断响起欢呼声,男人们被迷的神魂颠倒。 一舞终了,小桔跑了回来:“小姐,外面都说烟小姐一定会连任花魁,几乎所有人都在买她赢呢!” “我们雪儿也不逊色!” 寒铁衣亲了亲她的鬓发。 江暮雪心想,花不花魁的,还真不是我所愿。 我又不缺那两万两银子。 最重要的是,那件事务必要做成! “侯爷,您回座吧,我再去准备一番!” “好!” 寒铁衣亲了她额头一下,向前排雅座而去。 景子年刚好在江暮烟表演结束后,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江暮雪竟然也参加了。 呵,也好! 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出丑,知道一下自己的斤两! 寒铁衣回座,方永平和几名将官都已落座。 几人寒暄片刻,便开始观赏新的表演。 不一会儿,搭上了其他武将马车的寒柏也到了。 三轮歌舞结束后,一膀大腰圆的将官寒铁衣身后嚷嚷: “后面这几个不行,还是之前那个小娘们好看,跳的我心里直痒痒。听说是夫人的妹妹,那身形……” 寒柏悄悄冲他使了个眼色,他痛快地闭上了嘴。 黑色帘布拉开,一轮乐器演奏登台。 “咱们都精神些,下一个到夫人了!” 寒柏提醒道。 寒铁衣心中一紧,莫名奇妙地不安起来。 方永平看出他的变化,微微一笑:“寒兄是为夫人紧张?” “没有!” 他声音坚定,手却不自觉地紧紧攥住茶杯。 第263章 那是夫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片刻,黑色帘布再次关上,却许久不见打开。 台下的看客们骚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还让不让看了!” “不会姑娘害羞不好意思了吧!” “快点快点!别吊胃口!” 景子年得意一笑,江暮雪二年前,不过是个第三名。 除了木讷地站在那儿吹笛子,还会干什么? 这次当众出丑,能让她多一点自知知明! 寒铁衣则将茶杯攥的更紧了些。 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我若是过去探看,会不会打扰她? 忽然,悠扬的笛音响起,黑色帘布缓缓拉开。 原本后方空空的戏台,已被一副巨大的画布填满。 画中展现的是极北方的苦寒之地。 枯草遍野,树木凋零。 画的右下角是几个身形彪悍又表情奸猾的骑兵。 “匈奴兵!” 有人认了出来,高声叫道。 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激起,这女子到底想表演些什么? 随着帘布拉开,伏在地上的,身着淡蓝色衣裙的舞姬们缓缓起身,摇动身姿翩翩起舞,女音清脆吟唱随之而起。: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哪个是夫人?” 几名将官不敢打扰军侯,一起凑到寒柏身边问询。 寒柏扫了一眼,感到奇怪:“哪个也不是夫人。” “啥!” 一名将官惊讶不已,声音也不自觉地大了许多:“我们大老远来就是为了看夫人,夫人不在?” 寒铁衣皱起眉头。 小丫头会不会是临时不舒服,没有上台?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女声再次清唱,亭中落下片片雪花。 “好!” 就在众人欢呼之时,江暮雪一身白裙,头上戴着一朵鸡蛋大小的、淡蓝色的绢花。 在丝绸裁成的轻盈飞雪中,以优美的姿势,于亭上缓缓飘下。 “美!这个最美!比那些小娘们都好看!” 最初夸赞江暮烟的武将忍不住嚷嚷起来。 “那是夫人,不可妄言!” 寒柏厉声呵斥。 “夫人?” 武将的声音低了下去。 寒铁衣放下心来,唇边泛起微笑。 台上,江暮雪一身白裙,在淡蓝色衣裙的舞姬中,格外显眼。 她舞步轻盈,腰肢纤细灵活,一笑一频都引起惊叹之声。 待唱到“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时,所有舞姬从袖中一拉。 瞬间,台上繁花盛开。 喝彩之声再次响起。 一曲终了,她舞动手臂,从怀中掏出一根短笛。 悠扬之声缓缓而出,渐渐地过渡到沧凉音色。 随着舞姬们摆动身姿,漫天雪花飘飞。 女子悲伤唱音传来: “天山雪后海风寒,横笛偏吹行路难。碛里征人三十万,一时回首月中看。” 方永平艳羡不已:“这台上展现的都是军中之事。看来此女为了讨寒兄欢心,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寒铁衣不语,心想,小丫头是要把战场搬到台上吗? 片刻,江暮雪与舞姬们轻盈地转动着舞步,渐渐后退。 黑色帘布缓缓合上,随后又慢慢拉开。 再拉开之时,戏台背后的巨大画作,已换成了另一副模样。 远处城楼耸立,四周植被茂密,近处一条大河流淌。 不像大齐风光,倒似南楚景色。 第264章 小丫头长大了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接着,浑厚、低沉又透着苍凉的男音响起。 “青铜峡里韦州路,十去从军九不回。白骨似沙沙似雪,将军休上望乡台。” 因是寒家军所唱,歌唱之时,想起当年战场残酷,兄弟手足相继死去,妻儿相聚遥遥无期之时。 不由得悲从中来,音调既悲怆又伤情。 台下已有人悄悄落泪。 不一会儿,画布两侧各跑出五名男子。 左侧着大齐铠甲,右侧穿南楚兵服。 两队人伴随着悲凉歌声,对打厮杀起来。 每死掉一人,画布上就被事先安排好的,躲于亭檐上的府兵泼上一道红色染料。 士兵不断死亡,画布上的红色越来越多,远远望去有如无数条血痕。 胆小的女子已不敢再看,男人们也都屏住了呼吸。 当所有的兵都已倒下,一群白色衣裙,头戴红色小绢花的舞姬上台。 她们摇曳着娇美的身形,缓步飘移到大齐兵的身旁,以舞姿展现出心中的悲伤。 亭上飘下状如蝴蝶般的红色丝绸,随之而起的是苍凉的女音。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一名舞姬跪坐在大齐兵身旁,伸手去抚他的脸。 那兵渐渐醒了,也颤抖着伸出染着血迹的手,去摸女子的脸。 却在即将触碰到之时,身死手落。 男音再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寒家军明知这一幕是演戏,也忍不住带上了哭腔, 台下,好些女子掩面哭泣,男子们亲眼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也心酸不已。 黑色帘部再次拉上,片刻,又缓缓拉开。 画布已换作了边城、雪山。 所有舞姬着白色外衫伏于地上,江暮雪着鹅黄色百褶裙伏于舞姬中间。 亭上轻盈地飘落着如细沙砾般的黄色轻薄丝绸。 清脆、嘹亮的女音唱起。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歌声越来越轻快,舞姿也越来越悠扬,一扫之前的悲怆和凄凉。 待唱到“黄沙百战穿金甲”时,忽然,所有的舞姬扯下白色外衫,一齐露出黄色长裙,配合江暮雪鹅黄色荷叶裙。 长袖折腰,翩翩舞动。 与此同时,如细沙砾般的黄色丝绸依然零零散散地飘落着。 “其中绰约多仙子!” 方永平忍不住念了句诗。 寒铁衣微微一笑,小丫头确实长大了。 当年只是眉目如画,如今却是才貌倾城了! “世间怎会有如此妙人!” 景子年同桌之人无比向往。 景子年本也看得呆了,听到这句称赞,晃过神来。 言不由衷地说道:“比起烟儿,还是逊色不少!” “那是自然!” 那人赶紧奉承。 心中却想着,比起台上女子的才华气质,江暮烟只能算是个花瓶美人。 台上,江暮雪等人于飘落的黄色飞沙之中,动作渐渐放缓。 一句“不破楼兰终不还”唱罢,台下无数人起立,欢呼喝彩震耳欲聋。 就在这一刻,戏台后方落下新的画布。 战旗凛冽翻飞,兵将得胜回城。 待欢呼之声落了下去,她摇曳着身姿,缓缓舞动手臂,朗声清脆念道: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 她故意停了下来。 第265章 寒光照铁衣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台下之人先是被“八月飞雪”震撼,再被“河边残骨”感动,而后被“黄沙金甲”振奋。 人人心里想到的都是,连收大齐国十二城,攻破南楚国都的寒家军与寒铁衣! 待她停下来,正是观众内心激昂之时。 无数人一同高喊:“寒光照铁衣!” 声震数里! 江暮雪冲着前排雅座上的寒铁衣甜甜一笑,诗句从红唇之中缓缓而出:“寒光照铁衣!” 方永平感叹:“有妻如此,寒兄好福气!” 寒铁衣早已被她的笑容击中,全身每一寸血肉都快活起来。 原来这些天,小丫头不愿吃饭、不想睡觉,这般辛苦竟然都是为了自己! 而更令他感动的是,她竟然知道自己名字的由来。 民间好多人都在传,他之所以叫寒铁衣,是因为祖上世代都是打铁的。 那她会知道我一个堂堂男儿,为什么会从《木兰辞》中取名字吗? 想到这里,从来不知恐惧为何物的寒铁衣,突然怕了。 他握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希望小丫头永远都不要知道。 这样,她才能平平安安地活着! “柏哥。” 寒松若有所思:“夫人刚刚是不是向侯爷抛媚眼了?” “是!” 寒柏第一次对他肯定。 “一个妇人家,怎么就不知道矜持!” 寒松鄙夷道。 “住口!” 寒铁衣冷声呵斥。 寒松瞬间没了声响。 台上,江暮雪念完诗句,带着舞姬们优雅地退到画布之后。 嘹亮的男音再次唱响。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 随着歌声,十名寒家军,左右而出,挥舞兵器,翻腾跳跃。 当再次重复歌唱这四句《木兰辞》时,他们又分成五五对打,身姿矫健,动作敏捷。 台下叫好声一浪超过一浪。 “精彩!” “比那些淫词艳舞好看多了!” “寒家军果然训练有素,武艺高强!” “怪不得连收大齐十二城!” “先除匈奴,再灭南楚,真是我大齐之光!” 待寒家军展示完毕,黑色帘布又缓缓合上。 再开之时,画布已换上了一轮巨大的、黄澄澄的月亮,四周摆上了战鼓。 台上,只有江暮雪一人,一身红裙缓缓起身。 长袖一掷,有如在月中起舞,如梦如幻。 所有人屏住呼吸、呆呆望去,台下鸦雀无声。 女音轻唱:“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 她随着音乐起舞,每舞动一下,加了铁片的长袖,便会敲击一次战鼓。 鼓声随着节奏次第响起,纤腰柔媚、长袖翻飞、眉目传神、衣袂飘飘! “哎呦!这腰美的!” 一名粗声粗气的将官流着口水,不知不觉地吼了一声。 寒铁衣皱眉,拿起一块糕点,根据声音方向,以三成功力,向后一掷,满满当当塞入他口中。 那将官被他的力度震翻在地,卡了许久,才将糕点吐了出来,咳嗽不止,再也不敢出声。 与景子年同坐的公子看得呆了,招手叫过下人: “去打听一下,谁家女儿,准备准备,明日便去下聘!” 第266章 节制些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百花大会为了公平,展示才艺时,不公布女子姓名家世。 除了景子玉、江暮烟这样名气大的参加者。 其她女子,在结果宣布之前,众人并不知其姓甚名谁。 景子年直勾勾地盯着江暮雪柔美的身段,冷冷说道:“她就是江暮烟的姐姐,江暮雪,一品军侯寒铁衣的妻子!” “军侯之妻!” 那公子想起嗜血将军的传说,惊的一头冷汗。 迅速召回侍从,遗憾不已:“此女世间罕有……实在可惜!” 景子年冷笑一声,心道,就算不是军侯之妻,也轮不到你一个侍郎之子! 台上,江暮雪的舞步已渐渐轻缓,鼓声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低沉浑厚的男声唱起:“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紧接着,女子清脆之声又唱了一遍:“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伴随着女子们最后一句歌声,她旋转腰身,挥动长袖,轻盈婉转,俯身拜谢。 台下的看客们站了起来,喝彩声响彻云霄。 直到她退下,仍旧欢呼不停。 到了黑色布帘合上之时,台下依然骚动不已。 举办百花大会之人,不得不派人,散于台下进行约束。 许久,方才安静下来。 寒铁衣叫来寒柏:“去看一下夫人在何处。” “是!” 很快,寒柏就回来了:“侯爷,说是为了公平,表演完的女子都要统一待在一处,外人不得进入和问询。” 寒铁衣皱眉:“将桌上的糕点和茶水给夫人送去。” “是!” 方永平感慨:“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寒兄也可以这般细致入微。” 寒铁衣心想,哪有什么细致入微。 不过是爱得深了,想的自然周全些罢了! “会后可有时间与我一叙?” 方永平知道,他今日必然夫妻甜蜜,故意逗他。 “改日!” 寒铁衣毫不犹豫。 方永平大笑:“怕是要回去好生酬劳你的小娇妻吧!” 说完,附耳轻声:“记得节制些!” 寒铁衣耳根发烫,心想,我的小丫头,到现在连脸都不让亲呢,还节制。 确实十分节制! * 江暮雪坐在戏台右侧等待结果的毡帐里,对着铜镜补了补妆容。 百花大会后,不远处东市、西市合并的通宵市集就要随之开始了。 青年男女相约同游,看花灯、猜字谜,还能欣赏表演和吃京都城最地道的小吃。 二年前,她忙着生意上的事,百花会一散,就去与贺掌柜商讨扩店事宜。 今天,一定要抓住机会,同贺姐姐过去好好乐呵乐呵。 江暮烟在不远处,恨恨地看着她的身影。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你都要和我争? 连景公子和百花大会都不放过。 这世界上如果没有你该有多好! 门外,一名年纪不大的婢女挑帘而入,左右环视着:“请问,哪位是江暮雪小姐?” 江暮雪疑惑着,站起身来:“我是。” 婢女走到她身边,将茶水和一盘糕点放在桌上:“这是您相公差人送过来的!” 江暮雪唇角上扬:“多谢这位妹妹!” 婢女转身退下。 一众女子羡慕不已。 第267章 百花魁首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本就匆忙准备,没吃多少东西,而跳舞又耗了许多力气,早就饿了。 糕点送来的分外及时。 她拿起一块红枣糕大口吃了下去。 没有侯府御厨做的好,但味道也还不错。 “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大概还要二场吧!” “还真是饿了!” 其她女子也是耗了许多体力,却又偏要等结束之后才能出去。 看着江暮雪吃的香甜,肚子忍不住咕咕叫。 “结束之后,回家吃东西去!” “回家吃多无趣,去东西市,那边好吃的东西多!” 独享一张长桌的景子玉,鄙夷地看了她们一眼。 就知道吃吃吃,一看就是群小家之女,庸俗! 若不是为了给自己正一正名,她才不想和这些人同屋而坐,有失身份! “众位姐妹都饿了吧。” 江暮雪听到议论之声:“若不嫌弃,可与我同用。” 坐在中间的几个女子相视一眼,高兴起来,一块儿围了过去。 “红枣糕不错!” “杏仁酥也不错!” 一女子朗声笑着:“你们啊,就是饿的,吃什么都美味!” 江暮雪也笑了。 那女子见她和善,主动搭话:“我叫于春晨,是兵部尚书于大兴家的女儿。姐姐叫什么名字,是谁家姑娘?” “江暮雪,我父亲是工部主事江书。” 江暮雪! 其她几名少女大惊失色。 嗜血将军之妻! 吃在嘴里的糕点瞬间咽不下去了。 江暮烟见状,嘴角升起一抹嘲弄。 景子玉则鄙夷地笑了,原来是她! 凤仪园当天见过,没想到她就是江暮雪。 姿色平平,一副寒门低户的作派,吃糕点的样子都透着寒酸。 怪不得军侯会后悔娶她,转而对自己倾心! 江暮雪并没注意到江暮烟和景子玉的表情,只关注了眼前的几名少女。 见她们如此,心中清楚她们的想法,面色渐红。 于春晨撅嘴:“诸位姐姐,我父亲说了,外面关于寒家军的传闻都是假的。寒军侯为人重信重义,是栋梁之才!如果真是杀人如麻的恶魔,怎么会体贴地给江家姐姐送糕点来?” 几名女子一想,确实如此。 再加上消耗体力过多,饥饿难耐,又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江暮雪拿起一块核桃糕递给于春晨,眼中透出喜爱:“多谢春晨妹妹。” “客气什么!” 于春晨眨眨眼。 江暮雪开心地笑了。 陆陆续续地,又进来了数名表演完毕的女子。 等待的时间十分漫长,于春晨拉着江暮雪相见恨晚般地,叽叽喳喳闲聊着。 许久之后,婢女入门:“请小姐们登台!” 所有女子心头一紧,知道重要时刻已到。 出门前纷纷照了几眼铜镜,确保妆容无失后,次第出帐。 江暮雪同于春晨最后出门,站在边角的位置。 她悄悄瞄了前排的寒铁衣一眼,见他也正在看着自己,忙将眼神望向别处。 寒铁衣见她躲躲闪闪的害羞样子,嘴角微微上扬。 “百花大会第三名得主……景子玉!” 什么? 景子玉心头一怒。 上次第二名,她已经觉得十分屈辱,这次竟然是第三名! 收她钱财之人,不是说好了,一定会想办法让她成为第一名的吗? 第268章 看好了你的小娇妻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赏银五千两!” 我呸! 谁稀罕那五千两! 连本小姐投进去的一半都不到! 奇耻大辱! 奇耻大辱! 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得不上前,接过婢女递过的方盘。 刚一回到原位,便将银票拿起,握在手里,捏成一团。 江暮烟得意,相府之女又如何,还不是次次排在我后面! 每回看到我与景公子一起,那眼神,仿佛我是烟花女子一般,着实可恨。 这次看你当众不如愿,还真是痛快。 “百花大会第二名得主……江暮烟!” 江暮烟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怎么是第二名? 刚表演完时,大家不就说,我必定连任魁首了吗? 怎么会! 怎么会! “赏银一万两!” 一万两! 她呆呆地走向前去,看着婢女端着的方盘,颤抖着双手接过。 不是两万两吗? 怎么才一万两! 她失魂落魄地向景子年望去。 景子年别过头去。 她心头一凉,缓缓低首。 “百花大会第一名得主……江暮雪!” 台下欢声雷动,“实至名归”之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在议论,这就是江书的大女儿,寒军侯之妻。 于春晨捏了捏江暮雪的手,为她开心。 江暮烟早就成了一具空壳! 景子玉心想,得了第一名又如何。 你的相公还不是看不上你,他中意的可是我这样的名门闺秀! “赏银两万两!羊脂白玉一块!” 江暮雪从角落里,款款走向戏台中间。 却并没有接过盛装银票和美玉的方盘,而是看向台下。 “坊间传闻小女请军中十数将士吃酒,一宴三百两! 可是,为护国泰民安,他们风餐露宿、卧冰饮雪、食树皮吃草根,头破血流、舍生忘死! 不只三百两,小女愿用千两、万两请大齐的勇士们吃酒! 今日这两万两,小女一分不要,全部捐于军中! 让捍卫富庶之人得尝富庶,让守卫安宁之人享有安宁!” 说完,只拿走美玉,拜谢退下。 “两万两!能买十座宅子!说捐就捐了!” “不愧是军侯夫人,慷慨、大度、有魄力!” “美人常见,心忧家国天下的美人世所罕见!” 众人向寒铁衣投去艳羡的目光。 “可看管好了你的小娇妻!” 方永平坏笑:“她今天出尽了风头,当心被人拐跑了!” 寒铁衣原本觉得小丫头处处为他的名声着想,正心花怒放着,听他这样一说,手攥紧了一下。 臭丫头! 只想让她开心些的,没想到会这般耀眼。 今日一过,不知有多少贵族子弟打她主意,确实得盯的更紧些才行。 贺红雨站了起来:“我贺红雨虽为一届商贾,但也深知,我等小民能不受战乱之苦,不必颠沛流离,享大齐盛世,品美味佳肴,皆因将士舍生忘死之故! 雅乐坊愿捐赠一万两于军中将士! 且将士及其家人于雅乐坊赏乐一文不取!” “好!” 众人高声喝彩。 寒铁衣想起富丽楼雅间的那一晚,小丫头端起酒杯敬他: “侯爷,小女敬您一杯! 正是因为有您这样的英雄,我们这些市井小民才能不受战乱之苦,不必颠沛流离,享大齐盛世,品美味佳肴! 才有机会吃得好、穿得美、活得痛快!” 贺红雨这番话,都是小丫头事先安排好的吧。 只是她虽聪慧,终究还是太嫩了些。 今晚之后,有心之人,就能借贺红雨探出她的底儿了。 不过,也没关系,我会一直在她身边保护着。 她想闹腾,就由着她吧。 第269章 发银票啦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郭二数年来为军中供米,知道将士辛苦,愿捐赠一万两于军中!” 郭二说完之后,其他大商贾也纷纷捐赠,就连不想出银子的商家,都迫于形势,只能跟着掏钱。 待捐赠差不多时,忽然人群中传来声音:“国公府捐银一万两!” 寒铁衣与方永平对视一眼。 二人都觉得奇怪。 魏老国公虽然战功赫赫,但年势已高,远离军营多年。 曾经带领的魏家军散于各军之中,与寒铁衣并无往来。 而原本大商贾们在做捐赠,朝廷命官可以躲过去。 但国公府一牵头,官员们碍于面子,就不得不捐。 到最后都,失去的银子和捐少了对名誉的影响,都会埋怨到国公府身上。 看起来做了件好事,却给自己惹了一身腥。 如此行为,若非关系极其亲近,或已彼此结盟,是万万不会前来掺和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小丫头一眼。 难道她或贺红雨同国公府有结交? “宁王府捐银一万两!” “太尉府捐银六千两!” …… 一个晚上,江暮雪成了百花大会的新魁首,赢得上等和田羊脂美玉一块,收获捐赠银钱二十三万两。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将寒家军的形象在百姓心中正过来了! 她满面春风,从台上下来后,将此次出力的寒家军叫到一起,掏出一沓银票: “小女荣当魁首,诸位功不可没,每人三百两,以做酬劳!” 府兵欢呼雀跃。 江暮雪笑逐颜开,叫所有人伸出手,一一发起银票来。 “多谢夫人!” “辛苦了!” “多谢夫人!” “辛苦了!” “多谢夫人!” “辛苦了!” …… 发到最后,刚把银票按到一府兵手上,只听他幽沉的声音响起:“多谢夫人!” “辛苦……” 江暮雪觉得不对劲儿,猛地抬头,只见玄铁面具后一双深情如许的眼睛正望着她。 她慌忙低下头,一颗心剧烈跳动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她心想。 是刚刚在台上的紧张,延迟到现在才发作吗? “参见侯爷!” 府兵一齐行礼。 她也跟着屈身行礼:“参见侯爷!” “都起来吧!” “谢侯爷!” 她的心还在砰砰跳着,不知道该与他说些什么。 看到寒柏跟在他身后,嘻嘻一笑,走了过去。 “寒柏大人辛苦!” 她递过三张百两银票。 “多谢夫人!” “小姐!” 小桔跟着贺红雨过来找她。 向寒铁衣行礼之后,赶紧拉她:“小姐,告诉过你了,银子要省着点用!” “放心,用不完的!” 她顽皮笑着:“你也有份!” “我?” 小桔不敢相信。 “要不是你将母亲照顾的好,我哪有时间忙百花大会的事。不过,你要先把送你的香袋还给我。” 小桔从身上解下:“又大又难看,要不是小姐说让我看管好,我才不稀罕戴呢!” 江暮雪接过,将一张百两银票递于她,坏笑:“开心不?” “开心!” 小桔从没见过这么多钱,激动的不得了。 江暮雪笑嘻嘻地打开香袋,从里面掏出三张千两银票:“看看这是什么?” “三千两!” 小桔惊叫道,再看看自己手里的一百两,感觉受到了欺骗: “小姐,我觉得那香袋不错,你还给我!” 第270章 夫人怎么说荤话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不肯。 小桔追着她跑去。 她一边嘻嘻哈哈跑着一边说道:“小蠢桔,这钱给你留着,将来给你当嫁妆。有了这些,你就可以做正妻,不用委屈做小妾了!” “做妻做妾又能如何?” 小桔累了,喘着气停了下来。 她觉得两者都差不多,要不是小姐嫁了军侯,秦氏可比夫人活得痛快多了。 “区别大了!你可知男人将侍妾当作什么?” “当作什么?” 小桔和她一样懵懂。 “做妾是要在床上服侍人的,服侍不好就送人或卖掉!” 寒松鄙夷道:“夫人从哪儿听来的这些荤话!” 寒铁衣想起许久之前,小丫头说要给自己做妾的那一晚,面上一紧。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呢? 对,后来他把她按到了床上,然后他告诉她:“做妾是要在床上服侍人的,服侍不好就送人或卖掉!” 今晚若是也能那般亲昵,就好了…… “真的假的?” 小桔不太相信。 秦姨娘和叶儿都没有被卖掉啊. “总之,本小姐会给你备一份丰厚的嫁妆,银子也都给你攒着。你这么笨,万一手里的钱多了,会被男人骗的!” “哎呦,有些钱多的女人已经被男人骗过喽!” 寒松奚落道。 江暮雪想起私奔之事,既愧疚又尴尬,恨意顿起。 走到他身边,强压下怒火,拿出一张百两银票,晃了晃:“原本没你的份!不过,你今天如果能看到本夫人的耀眼光芒,忘掉本夫人的小小污点,多说几句好话,倒是可以赏你一张!” “末将当然愿意!” 见寒松应承的痛快,她得意起来。 果然,银子多,麻烦就自然会少。 “容末将想想……” 寒松故作沉思状:“嗯,想了许久,夫人实在没什么好处可说!” 小桔噗哧一笑,寒柏也隐隐有笑意。 江暮雪恼羞成怒,将银票收起:“我就算扔到水沟里,就算撕成碎片也不给你!” 说完,气冲冲地去拉贺红雨:“贺姐姐,我们走!” “侯爷一直等着你呢,你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他……” 江暮雪无意中一回头,见寒铁衣正在把刚才接到的三百两,悄悄塞在寒松手里。 “侯爷!” 她冲上前去:“小女刚刚误发给您的三百两还我!” 寒松得意地看着她,扬了扬银票,慢悠悠地塞在了袖带里。 她更加气愤,恶狠狠地盯着寒铁衣,将白嫩的小手伸到他面前:“还我!” 他将自己的大手放了上去,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做夫人的要善待府中之人。” “是他不善待我!” 见寒铁衣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她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去。 “站住!” 寒铁衣厉声呵住。 她咬了下嘴唇,气冲冲地转身:“侯爷何事吩咐?” “去哪里?” “去该去之处!” 她草草行礼:“小女不打扰侯爷,先行告退!” 他大步向前,捏住她的手腕:“我陪你!” “不劳侯爷大驾!” 她用力挣脱不得,用手去掰他的手指:“我才不要你陪!” 他的耐性渐渐被磨空,索性将她扛在肩上。 “你要带我去哪儿?” 她用力捶打着他的后背。 “去市集!” 第271章 当街训斥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不想和你一起去!不想看见你!” 她的脚胡乱踢着:“我今日所为是为了大齐将士,不是为你!你答应一年后会放我自由,不可以如此亲近!” 臭丫头! 竟然敢在外面高声说出一年之约的事! 万一被哪个浪荡公子听去,又要来哄骗她了。 他将她放下,看着她,眼中故意浮现一丝狠辣: “一年之约有失侯府颜面,若再多一个人听见,你们江家所有人去侯府跪上三天三夜!” 江暮雪惊惧地咽了下口水,不再说话。 “走!” 他拉着她向市集而去。 她挣扎着,回头看了一眼贺红雨。 贺红雨微微一笑,傻姑娘。 其它方面聪明的不得了,怎么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呢? “小姐!” 小桔上前,被她拦住。 “你家小姐心里快活着呢!” “快活?” 小桔诧异:“看着不像!” “总之,你家小姐会平安无事的回到江家。” “噢!” 小桔点头。 远处角落里,一主一仆注视着他们良久。 “少爷,江家小姐似乎并不情愿。” 着宝蓝色长衫、面如冠玉的青年男子点点头:“走吧!” “您不管吗?” “管!” 男子眼神阴鸷:“但不是现在!” * 江暮雪极不情愿地被寒铁衣拉到东市。 一整条街,全是百花大会后出来闲逛的青年男女。 有的成双成对,有的则三五个男子或女子结成伴儿,出来物色佳偶。 两楼之间用线串起一排排的方灯,将街市照亮的有如白昼。 各色杂耍、小吃琳琅满目,叫卖声不绝于耳。 她气鼓鼓地,不看他,也不说话。 许久,他拉着她向一个品种丰富的小吃摊子走去:“有芝麻团吗?” “有!” 摊主热情地扬声答道。 一抬头,瞬间结巴起来:“军……军侯!小人……小人……” “不必多礼!” “是!是!” 摊主盛了满满一袋子芝麻团递给他。 他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案板上:“不必找了!”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寒铁衣一边陪着她慢慢走,一边打开袋子,拿出一个,放在她唇边。 “不想吃!” 她倔强地别过头去。 臭丫头! 寒铁衣心想,不论怎么对你好,只要有一点不顺着你的心意,就这般模样! 整天与寒松闹来闹去,要知道,危机时刻,他是能救你性命之人! 他将芝麻团放回去,封好袋子递给她:“什么时候想吃了自己拿。” 江暮雪盯着袋子,越想越气。 寒松小人,羞辱于我,你却将我辛苦赚的银钱亲手送于他。 贺姐姐还说你全心全意对我,分明我在你心中连个随从都不如! 江暮雪接过袋子,一把摔在地上:“不想吃你的东西!” “捡起来!” 寒铁衣的声音十分严厉。 周围的人被吸引,渐渐看了过来,低声议论着。 “那不是军侯吗?” “是吧。” “除了军侯,谁还会戴玄铁面具。” “那个是江家小姐吧?新一届百花大会的魁首!” “魁首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当街教训!” “寒军侯教训的对,再有钱也不能糟蹋东西!” “军侯看上的不是景家小姐吗!” “景家小姐气质好,江家小姐样貌好,各有千秋!” 江暮雪紧绷着嘴唇,纹丝不动。 第272章 不顾妻子的男人最可笑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又呵斥了一声:“不可以无故浪费!” 江若是雪见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又羞又恼,推了他一把,向前奔去。 “好!” 他在身后高声:“我这就去问问,江家是怎么教女儿的!” 她猛地停步,回头,攥紧拳头。 “我捡!我捡还不行吗!” 说完,气冲冲地回到原地,将袋子捡了起来。 “手!” 寒铁衣将大手伸出,示意她放上来。 江暮雪十分不情愿,却担心担心他会回江府闹事,将已经恢复活力的母亲再次吓到。 狠狠瞪了他一眼,将小手放了上去。 寒铁衣握住,心满意足地揉捏了两下,稳稳地牵着,继续前行。 “都散了!” “都散了!” 寒松寒柏吸取上次的教训,在二十步以外远远跟着,见众人围观,这才凑上前来驱赶。 寒铁衣与江暮雪二人别别扭扭地走着。 江暮雪一肚子委屈。 明明是个盼了许久才能出来玩儿的好日子,怎么变成了这样? 算了,寒铁衣又不是自己真正的相公,为何要在意他如何对待自己? 她得让自己高兴起来! 前方,有个小摊子,摆着各式各样漂亮的小花灯,江暮雪兴奋地走了过去。 投壶得灯! “姑娘,试试吗?每个灯前都有小壶,喜欢哪一个,投中了就归你!” 摊主说完,无意中扫了她身后的寒铁衣一眼。 这一看,吓得一哆嗦。 寒铁衣立刻示意,不必声张。 摊主赶紧默默行礼。 “给我一捆短箭!” 江暮雪兴奋起来。 将为了出来玩,事先准备好的零散铜板递给摊主。 只可惜,连续两支,都没有投到她喜欢的兔子灯。 她撅嘴,换了个位置,两支箭又都歪歪扭扭地落在了边缘。 一捆箭只剩下最后一只了。 她拿在手中,仔细地掂量着方位。 忽然,箭被头上的一只手拿走。 江暮雪回头,见寒铁衣拿着短箭,连看都没有细看,一甩手就扔到了壶中。 “大人好技艺!” 摊主拱手奉承,将兔子灯拿起,交于寒铁衣:“这是您的灯!” “多谢!” 寒铁衣接过,递给她。 江暮雪一把推开:“谁稀罕!” 寒铁衣无奈,不过一点小事而已,怎么小丫头的气性这么长! “那是军侯吗?” “是吧,不然谁会戴着玄铁面具!” “军侯怎么拿着一盏白兔灯,看起来很好笑!” “七尺男儿、战场猛将,竟然手持女子喜爱之物!” “越看越有趣!哈哈哈!” 江暮雪脸上一红,想起母亲说的,男人最在意的就是功名和颜面,女人要伏低示弱才能成全他们的大男子尊严。 她想了想,除了帮寒松气自己的事儿,寒铁衣对她也算不错。 她在他面前伸出手:“我来拿吧。” “不必!为我夫人拿东西,有什么可笑的!因为一时颜面,不顾妻子苦乐的男人,才是真的可笑!” 江暮雪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见他说话的样子十分认真,不禁在心里感慨起来。 那个雪儿姑娘还真是好命,大齐国如他这般痴情和有他这般胸怀的男人,着实不多。 第273章 恶作剧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虽然是因与她相像之故,但毕竟救过我数次,又待我极好,我又何必因为他更在乎寒松而生气呢? 我只是恰好与他喜欢的女子相像,而寒松却是他征战多年的生死兄弟,更在乎他,本就是应该的! 但是,寒松可不是我兄弟,我可以原谅寒铁衣,但不能原谅他。 如此羞辱于我,必要报复一下才行! “侯爷,寒松寒柏两位大人晚上都没吃东西,小女想买些小食给他们。” “好!” 寒铁衣心道,我也没有吃东西,怎么就想不到我? 江暮雪欢快地拉着他向前走着,眼睛不住地扫着两边的小摊子。 终于在一家小食摊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等我下!” 她嫌他每次出现都惊扰到摊主,干脆不让他过去了。 “老板,拿两个袋子,一袋装这个,另一袋装这个还有这个!” “好嘞!” 摊主利落地装好。 江暮雪付了钱,一只手艰难地抓住包括芝麻团在内的三个袋子,另一只向寒松寒柏招了招手。 “两位大人辛苦了,吃点东西吧!” 寒松确实饿了,但是接过打开时,莫名奇妙地,心里隐隐不安起来。 “柏哥,你说夫人会不会使计害咱们?” 寒柏无所畏惧,拿起包子吃了一口:“夫人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爷、为了侯府,还有军营的兄弟们,怎么会害咱们?” 寒松见寒柏吃的香喷喷的,自己也放心吃了起来。 大口一咬,滚烫的汤汁立即喷的四处都是。 听到寒松的惨叫,江暮雪兴奋地回头。 看他一脸油汤,笑得前仰后合。 “你……你!” 寒松指着她,向前逼近。 她慌忙拿寒铁衣壮硕的身子挡住自己,偷偷探头看了一眼. 见他不敢上前,又哈哈大笑起来。 寒铁衣低头,看着娇小的她躲在自己身前,笑的开怀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我的小丫头,还是没有完全长大! “走了!” 他双手将她的身子转向了朝前的位置。 江暮雪出了口恶气,心情大好。 打开芝麻团的袋子,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给你!” 见寒铁衣看着自己,以为他也想吃,塞了一个在他嘴里。 寒铁衣借机唆了一下她的手指。 江暮雪心里生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她愣愣地看了看手指,又看了看袋子里的芝麻团,不知道怪在哪里。 “第三次了!” “一定是这箭有问题!”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丢不丢人!自己技艺不精,偏往弓箭身上赖!” “寒军侯怎么可能有你这样的徒弟!” “我怀疑,以江家的门第,军侯可能连话都没和他说过,他自己在这儿吹牛呢!” “我才没有吹牛,侯爷还教过我几招呢!” “小包子!” 江暮雪惊喜不已。 “大姐姐!” 江暮宁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与几名同伴在这小摊子上比试射箭。 付钱用箭,最终按射中红心的次数从摊子上取走对等的物件。 他第一个开弓,已经连续三次没中,脸都要丢尽了。 “姐夫!” 他看到寒铁衣喜出望外,作势要拜。 第274章 湿漉漉的手指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其他小伙伴早就惊的说不出话来,见他要拜,才想起还没有行礼,慌忙一同屈身。 “都免礼吧!” 寒铁衣只想带小丫头出来开心一下,可不想被拜来拜去。 “姐夫,您看看这箭,是不是有问题?” 寒铁衣接过箭,扫了一眼:“确实不准!” 又掂了一下弓:“太轻了!” 江暮宁得意地看向同伴们:“我就说吧!怎么会一箭都不中!根本就是箭的问题!” 其他少年见军侯在场,哪里还敢出声。 寒铁衣轻轻拉弓,一箭射去,箭靶瞬间四分五裂:“箭靶也不牢固!” 摊主见状,扑通一声跪下:“大人饶命!小人只是混口饭吃!” “射中红心给礼物,射碎红心该给什么?” 江暮宁调皮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摊主,得意洋洋地问道。 “您随便挑!” 他走来走去,挑了一把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长剑,乐颠颠地拿了起来:“就它了!” 转头看向寒铁衣:“谢谢姐夫!” 寒铁衣点点头。 他并不反感江暮宁,但是今日他的出现,实在不合时宜。 明明是和小丫头两个人的时光,多出一个他来…… 烦人! 寒铁人向寒柏使了个眼色。 寒柏会意,立刻向前,搂着江暮宁附耳几句,向远处而去。 几名少年也一并跟上。 江暮雪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却也没问。 拿起一个芝麻团刚要放在嘴里,见寒铁衣又在看着自己。 想了想,百花大会时,他把糕点都给了我。 这么晚了,他也该饿了吧。 于是抬手,将芝麻团塞在他的嘴里。 寒铁衣见小丫头多次对她表示关心,没忍住,舌头包裹住她的手指,用力舔了舔。 “你干什么!” 江暮雪尖叫。 抽出湿漉漉的手指,盯着看了看。 掏出丝帕,嫌弃地擦了擦。 寒铁衣看着她厌烦的样子,心想,小丫头不会以后再也不想喂我了吧。 那可不行! “再给我一个!” 江暮雪诧异地抬起头来。 “我吃的时候……会小心些……” 江暮雪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还想要一个芝麻团。 她低头,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不许再舔到我的手!” 寒铁衣张口咬下,丝毫没有碰到她的手指。 “这还差不多!” 她向前走去,张望着江暮宁的方向。 寒铁衣跟上去牵住她的手。 忽然,江暮雪想起什么,挣脱他,转身,到射箭的小摊子扔下十两银子: “老板,这是军侯寒铁衣赔给你的!” 摊主原本愁眉苦脸,见到够他挣三个月的银子,激动的不得了,扑腾一声跪下: “多谢军侯大人!多谢军侯大人!” 她三两步回来,习惯性地牵上他的手,继续向前。 寒铁衣不知道,在她心里,只是觉得,一直牵着,那放开之后,也该重新牵起。 还以为她也喜欢,高兴不已。 “为什么给他银子?” “你射坏了人家的箭靶,自然要赔钱。” “是他的东西质量不好。” “人家在街边做小生意,能遇到几个你这样的高手?你一箭射坏了靶子,他今天晚上的生意还怎么做?” 江暮雪哼了一声,又想摆脱他先行离去。 寒铁衣赶忙牵的更紧了些:“夫人说的对!为夫受教了!” 第275章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别过头,偷偷笑了下。 又一本正经地回过头:“去看那个喷火的!” 寒铁衣牵着她走了过去。 “好!” 她兴奋地鼓掌。 随着卖艺之人一喷,大火再一次出现。 “哇!好厉害!” 看着她欢呼雀跃的样子,寒铁衣也高兴的鼓掌喝彩起来。 这么多年,一直东征西讨,精神时刻处于紧张状态。 得胜回京后,每日处理如小山般的公文。 兵部、吏部、军中,各级官员一个接一个地来拜见。 还是第一次,紧绷的神经如此放松。 还是他的小丫头好啊! 小丫头? 小丫头在哪里? 他突然转身,就在他放开她鼓掌的片刻功夫里,她竟然不见了! 她在哪里? 寒铁衣慌了。 四处张望,都不见她的身影。 不会的,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 他的心口呈现撕裂般的疼痛。 不! 绝对不能再失去! 他的眼睛渐渐红了,疯了似地看向每一个她可能会离去的方向…… 突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 他猛地回过头去。 “啊呜!” 伴随着一声怪叫,一个浓墨重彩的猴子面具出现在他眼前。 寒铁衣一把抓住她,将面具猛地摘了下来。 之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撅起小嘴:“真没意思!” 寒铁衣仿佛刚刚醒过来,猛地将她抱入怀中。 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胸口,大口地喘着气。 江暮雪被他拥抱的快要窒息,微微抬起头来:“你……怎么这么不经吓……” “雪儿!” “嗯?” “永远都别离开我!” 原来是在想他家乡的雪儿姑娘,怪不得这般模样。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我便替他的那位挚爱,安抚一下他伤痕累累的心吧. “好!” “真的?” 他惊喜地看着她。 “嗯!” 她害羞地点点头。 他再次将她抱入怀中,这一次拥抱的十分温柔。 许久才放开她,在她的额头上长长一吻。 周围走过的人小声议论,他也毫不在乎。 江暮雪嘴角坏笑:“你不问问我刚刚干嘛去了?” “去做什么了?” “特意买了件小礼物送你.” 她笑嘻嘻地拿出一个竹簪子,簪子顶端系着一只黄澄澄的小老虎布偶。 “你戴上它,一定特别威风!” 说着,踮起脚,要插到他的束冠上。 “这是女子孩童之物!” 寒铁衣做为沙场猛汉,内心十分拒绝。 “才不是,好些公子都戴着呢,而且我特意给你挑的老虎,猛将如虎,很适合你的!来,戴上试试!” “不戴!” 寒铁衣坚定地转过头去。 “试试嘛。” 她将他的脸转过来,垫着脚要够上去。 他退了一步,她向前一步。 他往左走,她也往左走。 不一会儿,两人打闹起来。 “这女人,把侯爷当成什么了!” 寒松见军侯一味躲避,气愤向前。 寒柏一把拉住,心道,刚送走了一个孩童,现在又得看好另一个孩童。 “侯爷高兴,你管什么!” “被她欺负成这样,侯爷会高兴?” “侯爷若不高兴,一脚就能将夫人踢的粉身碎骨,为什么要任她欺负?” 寒松细细品了品,觉得似乎有些道理。 第276章 任她欺负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柏见他终于开窍了的样子,又叮嘱了一句:“侯爷不唤,咱们就远远跟着。” 寒松郁闷地点点头。 江暮雪终于逮到了寒铁衣,嘻嘻哈哈地插在了他的束冠上。 “好看!真好看!” “你的呢?” “我的在这儿!” 她举起一只挂着兔子布偶的簪子。 寒铁衣拿起,轻轻地插在了她的鬓发里。 她看了看他的小老虎,他看了看他的小兔子,两人相视而笑。 他用力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再次拥她入怀,脸上是心满意足的模样。 “怎么样,侯爷高兴吧!” 寒柏示意寒松看去。 寒松不屑地撇嘴:“这女人,还真会哄骗侯爷!等真夫人找到了,看侯爷还想不想看她一眼!” 寒柏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远处,景子年正拥着江暮烟和几位官宦子弟闲逛,刚好看到了这一幕。 江暮烟有意嘲讽道:“大姐姐与军侯真是夫妻情深呢!” 其他人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也跟着称赞道: “两姐妹都是国色,各有千秋!” “军侯与景公子都令人羡慕!”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奉承话令景子年觉得十分刺耳。 要不是被寒铁衣那个奸诈小人设计,得到江暮雪和万贯家财的应该是自己! 在富丽楼雅间品尝美味的应该是自己! 今日抱着百花魁首亲吻的也该是自己! 可是现在这一切,却全都归属于寒铁衣这个阴险小人! 自己是京都城第一公子,却只能搂着空有其表的过气花魁风流,真是憋屈! “走!本公子今日请大家吃酒!” 一行人向酒楼而去。 * “抱够了没有?” 江暮雪从寒铁衣的怀里探出头来:“你可只剩下三次了!” 寒铁衣心想,对啊,所以每次的时间长一些,才划算。 他将她的头按回到胸口,她却挣扎着抬起来,四处看去:“宁儿去了哪里?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 “他和同伴去玩了。” “我们找找他们。” “好!” 寒铁衣牵着她的手四处逛着,心想,不知道寒柏将那小家伙赶去了哪里,最好不要遇上。 路上经过的人,看到面遮玄铁的威武军侯,头上戴着个明黄色的小老虎布偶,纷纷掩嘴而笑。 他想,笑就笑吧。 男子汉大丈夫,铁骨铮铮立不世之功,与穿什么、戴什么,有何关系? 另外,世人如何看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丫头心中痛快,我心中痛快就好! 找了许久,都没有江暮宁的踪迹,她打了个哈欠:“侯爷,小女困了,我们回去吧。” “好!” 他唤来寒柏:“叫车夫去前面的街口等着。” “是!” 回到江府已经很晚了。 江暮雪觉得今日为了表演,妆容太浓艳,又出了许多汗,非要沐身之后才肯睡觉。 待她收拾完,都快过了丑时。 推开浴房的门,见寒铁衣拿着外袍正在等她。 “侯爷。” 她有些愧疚:“小女明日能睡到日上三竿,您还要去军营,快去歇息吧。” 寒铁衣悉心地给她系着外袍,心想,还知道自己能吃能睡,很有自知之明! 系好之后,他拉住要回房的她:“你还欠我三次拥抱和亲吻!” 江暮雪点点头,脸上渐渐红了。 “今夜一块儿还了!” 说完,将她打横抱起。 第277章 怎么亲一下要这么久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回了外院的寝屋,寒铁衣帮她脱了鞋子和足衣,白嫩嫩的小脚露了出来。 想到她跳了许久的舞,又在街市走了很长时间,微微有些心疼。 大手握住她柔软的脚丫,用力捏了一下。 “啊!” 她尖叫一声,将脚缩到床上:“你……你干什么?” “夫人累了,为夫帮你捏脚!” “不!我不累!” 江暮雪耳根通红。 他心想,小丫头还是这么害羞,熄了灯会不会好些呢。 心里想着,他挥了挥手,室内一片漆黑。 迫不及待地脱掉靴子和外衫,上了床。 “你……你说过,只是抱一抱的!” 江暮雪的双手支在他的胸膛,保持着距离:“你……不能言而无信!” “不会!” “不会什么?” 她十分紧张,像只兔子般警惕地竖起耳朵:“是不会只抱一抱,还是不会言而无信?” “不会言而无信!” 江暮雪支着他胸膛的手渐渐松懈下来。 他躺下,将她拉到怀里,趴在自己的胸膛上,双手摸索着她的背。 想起百花大会,她甜甜一笑缓缓念出“寒光照铁衣”的样子,心中激动不已。 六年了! 他一直在想,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却又从不敢想,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 可是今天,在百花大会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她就是属于他的,是任谁也夺不走的! 她的头在他身上动了动,抬起,困惑:“这也是拥抱吗?” “是!” “噢!” 她的腿也动了动,白嫩嫩的小脚,不小心碰到他多年磨砺无比粗糙的大脚上,无意识地划了两下。 寒铁衣的胸膛一下子窜出一颗火苗,喘息声渐渐粗重。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了?” 她这一动,又在他的脚背上划了一下。 寒铁衣感受到柔软,浑身颤栗,猛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要干什么?” 听到她惊恐的声音,他体内的火苗渐渐熄了下去。 上一次,就是因为酒后失控,小丫头许久都不理他,还嚷嚷着要离开。 这一次,可千万要忍住。 “索债!” 说完,他轻轻吻住了她的额头, 江暮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有两次!” 见他一直吻着,又有些恼怒起来:“怎么亲一下要这么久!” 寒铁衣知道她累了,回身躺好,将她紧紧抱住:“睡吧!” 江暮雪摆好睡觉的姿势,却感到咯得慌。 动来动去,从衣襟掏出美玉,爱惜地抚摸着: “这么好的羊脂白玉做奖品,百花大会还真舍得,雕琢成什么都觉得可惜。” “夫人想用做什么?” “想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塞在了枕头下,重新摆好姿势,准备睡去。 重要的人? 是谁?! 明天得叮嘱寒松,这些日子务必盯紧了她,尤其是这块羊脂玉的下落! * 酒楼里,景子年等人觥筹交错。 同桌的公子们为了巴结他,个个夸赞江暮烟的美貌与风采。 “要不是军侯夫人突然出现,江小姐必会连任魁首!” 军侯夫人! 景子年冷笑,前一阵子还拼死拼活地要与我私奔,这么快就成了与寒铁衣恩爱的军侯夫人! 第278章 冰肌玉骨的妙人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大姐姐与侯爷琴瑟和鸣,今日这一出就是为了扬军侯威名!” 江暮烟故意说道,想看看景子年心里是否还在意着她。 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她们是感情融洽的姐妹,顺着她的话夸赞起来。 “军侯好福气,得江家大小姐这般贤惠、貌美的妻子!” “冰肌玉骨的妙人儿,还能为夫婿这般助力,令人羡慕!” “啪!” 景子年将酒杯重重落在桌上。 众人一愣,转瞬意识到,江二小姐还在此,不该夸赞江家大小姐太多。 “但若论起妩媚婀娜,还是江家二小姐更胜一筹!” “江家大小姐主要胜在出奇,若只论才貌,江家二小姐才是当之无愧的魁首!” 景子年强颜欢笑,搂过江暮烟:“才貌双全,非我烟儿莫属!” 他还是不那么喜欢江暮烟。 但是自从被容华公主退婚,又被连降三级后,身边大户人家的小姐数量骤减。 唯一能看得过去,还算有点芳名的,也就江暮烟了。 没有好女人,先用用她也不错。 他端起酒盅:“景某敬大家一杯!” 江暮烟也随众人一起回应,以为景子年说的是真心话,高兴不已。 景子年今日一杯接着一杯,没多久,就醉的晕晕乎乎,仪态尽失。 “如此回府,怕是不妥,楼上有客房,不若叫景公子上去休息片刻!” 一名青衣公子刚要去扶,其他人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反应过来:“还要劳烦江二小姐照顾一下景公子!” 江暮烟含羞点头,搀扶着他去了客房。 景子年虽然远不如寒铁衣魁梧,但扶他上楼,也把江暮烟累的不轻。 她晃晃悠悠地将他放到床上,自己也随之倒在了他的身上。 景子年睁开眼,迷迷糊糊说了句:“走开!” 她鼻尖一酸。 百花大会前,她日日夜夜练习,就是为了能让他多看自己一眼,他却还是如此冷漠! 不! 不会的! 他刚刚还笑着说:“才貌双全,非我烟儿莫属!” 他是喜欢自己的! “公子!” 她的手轻柔地抚上了他的脸:“这么久没见了,你不想我吗?” 他睁开眼睛,看了她许久,忽然笑了:“叫我子年!” 江暮烟面上绯红:“子……年!” 听到这两个字,景子年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惊喜地望着她:“你终于肯这样叫我了!我很想你!我怎么可能不想你!” 江暮烟温柔一笑,觉得这么久来日夜不分的刻苦练习是值得的。 她主动吻上他的嘴唇。 景子年越来越兴奋,一边亲吻她的脸颊,一边高兴地解她的衣服: “雪儿,你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江暮烟浑身一颤。 江暮雪! 又是你!又是你! 我人生一切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可是你却活得那么潇洒快活! 为什么! * 第279章 睡到日上三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第二天一早,寒铁衣按时起身。 看着她香甜的睡姿,亲吻了许久,才出门。 而江暮雪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还不醒来。 “夫人!” 寒松一肚子火气,在门外高嚷。 “讨厌。” 她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夫人,巳时已过,请速速起身!” 见她还是没有动静,寒松用力拍门。 “烦死了!” 她大叫一声,坐了起来。 发现寒铁衣不在,心中有些怅然。 “夫人,末将要为侯爷整理寝屋!” “知道了!” 江暮雪简单整理一下,从枕下掏出羊脂白玉,塞进上衣襟。 使劲踹开门,瞪了寒松一眼,匆匆回院。 躺在闺房的小床上,她轻轻地抚摸着百花大花的奖品。 这么顶级的和田玉,要雕刻成什么呢? 想着想着,再一次昏睡过去。 许久,耳边传来小桔的声音:“小姐,起来吃东西了!” “走开,别烦我!” 小桔默默退了出去。 又过了许久,有人在轻轻晃动她:“夫人,醒醒!” “我要睡觉!” 她转了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着。 “小姐什么都没吃,睡了一整天了。” “寒柏,去叫大夫!” “是!” 寒柏在门外应声而去。 “大夫来,又要开许多药,小姐最怕吃药了。” “不要叫大夫!” 江暮雪迷迷糊糊地说着:“我好了,我不睡了。” 说完,又昏昏欲睡。 寒铁衣在床边坐下,强行将她拉了起来。 她睡的四肢无力,直接软软地趴在他身上。 他抱着她,很是心疼:“雪儿,忍一忍,大夫很快就来了!” “我没有病。” 她坐正,揉了揉眼睛,半醒的语气中带着娇嗔:“干嘛叫大夫?” “小姐每次起床,都要赖很久的。” 小桔拿了块方巾,浸水拧干后,递过来。 寒铁衣接过,轻轻擦拭着她的脸:“饿不饿?” 她点点头。 “叫膳房准备几个夫人爱吃的菜!” “是,侯爷!” 小桔转身出去。 “怎么睡了这么久?” 她恢复了些许:“就是很困,不想醒过来,可能是之前没怎么睡觉吧。” 见他诧异,她解释道:“百花大会参加的太匆忙,时间紧张,只能把睡觉的时间省下来。” 他心疼地抱住她:“以后不可再为我如此!” 江暮雪扑哧一声笑了:“自作多情!我是为大齐国将士,才不是为你!” “我就是大齐国将士!” 她笑意更深:“我是为了除你以外的大齐国将士!” “寒松?” 寒铁衣故意逗她。 “怎么可能!” 她一把推开了他:“寒松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是军中败类!” “夫人,末将听见了!” 寒松在外面吼了一嗓子。 寒铁衣嘴角含笑看着她,她撅着嘴瞪他,不一会儿也笑了。 大夫来过之后,说是疲劳过度所至,休息一阵子就没事了。 她知道不用吃药,十分开心。 用过晚膳,他牵着她出去散步,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第280章 夫人有大智慧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江暮雪每天都在做些什么?” 江暮烟也是从百花大会那晚后,再也没有出过门。 本来是因为景公子之故,伤心不已,想修养几天。 听春芳带回的消息,说市井在传,江家两姐妹,一个出尘脱俗、忧国忧民,一个妩媚俗艳、勾人心魄,两者相较高下立判,她更加不想出门。 “好像就是出去转转,然后回来陪侯爷用晚膳,再之后两人牵着手出去散步,其它……也就没什么了” “她开心吗?” 江暮烟落寞地问道。 春芳愣住,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问。 “我问你,她开心吗?” “看样子,挺高兴的……” “我这么难过,她却如此快活。” 江暮烟端详着镜中,那张如花似玉的脸,极力压抑着心底的痛楚和疯狂。 “小姐,等您嫁进了相府,可比她要快活多了。” “相府!相府!” 江暮烟终于忍不住,宽袖一扫,将桌上的东西全部砸掉:“我还能进相府吗?” “小姐!” 春芳着急,赶紧蹲下,一样样捡着:“您这是干什么呀,都是花银子买的。” “都怪江暮雪,都是她害得我如此!” “她嫁的是嗜血将军,能活多久都不一定呢,小姐,您跟她置什么气呀。” “嗜血将军。” 江暮烟阴森地笑了:“对呀,她能活多久,还不一定呢!” 晚上,寒铁衣像往常一样回到江府。 “叫夫人过来!” “是!” 寒柏领命。 不一会儿,寒柏回来:“侯爷,夫人不在,府兵说,夫人带家人出去了,今晚……不回来了!” “又不回来了!” 寒铁衣怒意渐起。 “侯爷,寒松在,夫人定会平安无事。” “闺阁女子,夜不归宿!” 见他依然恼火,寒柏赶紧安抚:“末将晌午去了郭二哥处,将您让末将转述的市集之事,都说了一遍。郭二哥说,夫人有大智慧。原本百姓传您杀人如麻、凶残……嗜血……” 凶残嗜血? 他忽然想起在雅乐坊的那一夜,小丫头突然醒来后,怕他怕的不成样子,嘴里喊着“吸血恶鬼”,难道是因为听信了谣言? “自从那日之后,关于您的传言,都是勤俭节约、家风正派、善待百姓,还有……英雄盖世但童心未泯。” 童心未泯? 他想起小丫头在他头上插了一根黄澄澄的小老虎,不仅抿嘴一笑。 “夫人可有说去了哪里?” 寒柏见他笑了,放下心来:“说是去吃酒听曲了。” “备车,去雅乐坊!” “是!” 雅乐坊一连几天都在表演江暮雪在百花大会上展示的歌舞。 许多当天没有买到座位的人,以及京外听过传闻的人,都争先恐后前来观赏。 偌大的厅室,座无虚席。 江暮雪与母亲和表姨母坐在后排的宽座上,跟着人群一同叫好。 “雪儿,娘真没想到,你能编排出这么精彩的舞蹈。” “雪儿从小就聪明,有灵气。” 表姨母夸赞道,又拍了下张氏的手:“你呀,真是好福气!” “娘,吃菜!姨母,您也吃!” 她给二人各夹了一块羔羊肉。 “雪儿,看这一场要不少钱吧。” 张氏忍不住告诫她几句:“虽然现在军侯待你好,银子珠宝可着你用,但是,人总要往后想不是?娘年轻的时候,也特别富有……总得省着点、留着点……” 第281章 纨绔子弟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两位伯母,需要什么尽管叫人来加。” 她正听的烦闷,贺红雨及时出现,令她松了一口气。 “贺大掌柜。” 表姨母立刻站了起来。 江暮雪在百花大会后派人将姨母一家接了过来,安置在江府附近的一个小宅子里,又将姨母的儿子安排到好物坊做工。 她自己是个闺阁姑娘,许多事不宜出面,因此好物坊与雅乐坊明面上的大掌柜都是贺红雨。 姨母经常去探望儿子,知道她是大老板,见她过来,恭敬起立。 “您快坐下。” 贺红雨满面笑容:“雪儿是我的好姐妹,您是雪儿的姨母就是我的姨母,不必客气!” “姨母,您坐吧。” 江暮雪拉了拉她。 她不大好意思地坐了下来。 贺红雨一出现,场上数名纨绔子弟,目光都跟了过去。 原本是想赏一赏江南第一名妓的风姿,没成想,在最后排的位置,竟然瞥到了百花大会魁首的身影! 已经有人整理衣衫姿容,准备过去搭话。 虽说谁也不敢动军侯之妻,但能共饮一杯,说上两句,将来也是人前吹嘘的资本。 “雪儿,我去忙了,两位伯母有什么需求,你再叫我!” “知道了!快去吧!” 她冲贺红雨眨了眨眼睛。 贺红雨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姑娘可是江家大小姐江暮雪?” 一位青衣小生前来拜会。 江暮雪抬头,想了想,似乎从没见过此人。 “小生于百花大会见过姑娘风姿,一直铭记在心,今日也是为回顾姑娘台上风采,特邀友人再来一观。” 原来如此! 正常情况下,她并不想理会这些草率搭话之人。 但是在雅乐坊,人家是来照顾生意的,总不能冷脸相对吧。 她起身:“多谢公子记挂!” 简单一句话,让这书生模样的男子激动不已。 他举起从座位处拿过来的酒杯:“江姑娘不但美貌绝伦,还心忧家国天下,小生佩服!小生敬姑娘一杯!” 江暮雪将桌上酒盅拿起,正要对饮,一只大手将她的酒盅夺走。 她抬头,惊讶:“侯爷?” 寒铁衣自顾自地仰头饮下,冲着惊惧不已的男子低声说了句,“滚!” “谢侯爷!谢侯爷!” 男了仿佛捡了条命般,匆忙回了座位,拿起随身带来的物品,直接逃出雅乐坊。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要与人共饮吗?” 张氏与表姐早就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 张氏忙替女儿解释:“侯爷,雪儿也不认识那人,他突然过来敬酒,雪儿碍于颜面……” “娘,女儿清者自清,不必与他解释!” 他捏起她的脸蛋:“仗着宠爱,越来越大胆了!” “雪儿,快和侯爷认错!” 张氏以为寒铁衣生气了,心急不已。 “我没错!” 她倔强着不去看他。 他看着她紧绷的小脸,觉得十分可爱,忍着笑,想看看她倒底还能撑多久。 “还不快些跟侯爷认错!别让娘担心!” 听出母亲语调中的焦虑,她烦闷不已,草草应付道:“好!好!我错了行吧!侯爷您大人有大谅,放过小女这一回!” “那要看心情!” 寒铁衣放开了她的脸:“本侯还没用晚膳。” 每282章 招蜂引蝶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侯爷,您坐!” 张氏热情招呼:“雪儿,再叫人上几道好菜。” 江暮雪见母亲和姨母都紧张起来,心想,真是扫兴。 原本是带两位长辈出来放松的,他一来,二人都谨小慎微起来,这饭还如何吃的痛快? 她招手叫来侍婢,悄声:“在旁边的幔帐后面,加张桌子,再上几道好菜,一壶葡萄酒。” 不一会儿,桌椅全部摆好。 江暮雪冲他嘻嘻一笑:“此桌都是女眷,侯爷在此,恐怕不大合适,不如移驾旁坐?” 寒铁衣心想,与三位女眷同桌,的确有些别扭:“岳母大人,姨母,请慢用,小婿过去旁桌。” “侯爷客气了!” 二人恭敬回应。 她带他过去,将幔帐拉开,挡住他的桌子。 “这是为何?” “谁都知道你是侯爷,万一这个来结交,那个来敬酒的,岂不是打扰了您的清静。” 她扯了扯幔帐:“这可都是雅乐坊专门花大价钱定做的,帐中人可清楚地看到外面,但外面离的稍远些,便看不到里面,如此才能让侯爷吃的开心、看的痛快,是不是?” 她心想,若不把你挡上,看到嗜血将军在,客人都被吓跑了怎么办。 “你去哪里?” “百善孝为先,小女自然是去陪长辈,侯爷可有其他吩咐?” 寒铁衣郁闷,臭丫头花样真多:“去吧!” 她乐颠颠地回到原座,与母亲姨母欢快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又一名男子端着酒杯过来,“姑娘可是百花大会……”。 寒铁衣皱眉,将酒盅一掷,力度不大不小,刚好将那男子的酒杯打落在地。 男子觉得颜面尽失,怒气冲冲转头,见玄铁面具,腿下一软,连滚带爬地跑了。 “过来!”寒铁衣起身,将她一把拉过。 她挣扎。 “坐好!” 见他有些许怒意,而母亲和姨母都在,怕吓到她们,只得乖乖顺从。 他心想,这小丫头,一出来就招蜂引蝶,要不要将她禁足在府呢? 他看了她一眼,见她正在瞪着自己,立刻将此想法收回。 臭丫头脾气越来越大,若是让她不痛快,怕是要再跑一次。 算了,让寒松盯的再紧些吧! 台上,歌舞已表演到第三幕,““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舞姬们扯下外衫,整齐地露出黄色衣裙,引得一片叫好之声。 寒铁衣却想起之后的场景,小丫头缓缓念着,“寒光照铁衣!” 他看着台上那名跳同样位置的少女,甜甜一笑。 却不成想,江暮雪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良久,阴阳怪气地说道,“此女名为香莲,原是大户人家的爱妾,被当家夫人赶了出来,在此谋个营生,侯爷若是喜欢,大可带回去做个侍妾!” 第283章 打翻了醋坛子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寒铁衣见她神色不善,心中高兴。 又不能十分确定她在吃醋,故意不去理她,多看了那女子几眼。 “侯爷若喜欢,不如今晚就留宿在香莲姐姐房中。” “好!” 江暮雪大怒,起身便走。 寒铁衣拉住她:“夫人不高兴?” “一年之后你我形同陌路,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她气冲冲回到了张氏桌旁:“母亲、姨母,若是用完,就叫侍婢去里院唤我!” 说完,独自一人离去。 寒铁衣心道,臭丫头聪明归聪明,在为人处世、揣度人心上,还是嫩了些。 一年之约不过是张纸,我若不认,你又能如何? 时间一到,你愿意最好,不愿意也得是我寒铁衣的妻子! 他想到市集上两人一同戴在头上的竹簪布偶,嘴角上扬。 我是老虎,你是兔子,被我逮到,你还跑得了吗? “雪儿姑娘,两位长辈已在里院等待了”。 江暮雪正坐在梳妆台前,拿着一只金簪狠狠地划着桌面。 听到侍婢召唤,将簪子往台上一扔,起身出门。 “娘,姨母。” 她调整了一下心绪,露出明媚的笑容:“吃的可好?” “好,好着呢,雪儿有孝心了。” 姨母很是满意。 “娘呢?” 张氏拉住她的手,恨铁不成钢:“雪儿,你怎可与侯爷那般说话!娘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他现在虽然宠着你,但男人的心最是善变……” “他爱变就变,我才不怕!” 她将手抽回,心中烦闷。 “你说的是什么话?你将来要进侯府,若没了他的宠爱,你如何自处?” 张氏严厉起来:“你以为他娶了你,你就能一直稳稳当当地做侯府夫人吗?你没有位高权重的娘家,一旦厌弃,他轻而易举就能换了你!” “不爱就不爱,想换就让他就换!我又不靠他活着,有什么可怕的!” 江暮雪的语调控制不住地激动起来。 她心想,我吃了这么多辛苦,攒下如此庞大的家业,不就是为了能吃得好、穿得美、活得痛快!吗? 若要我小心翼翼地靠讨好一个男人而活,那我千般辛苦、万般磨砺,还有什么意义! “母女两有什么可争执的。” 张氏表姐捏了捏张氏的手心:“雪儿还小呢,你慢慢教她,何必急于一时?况且这孩子今日分明就是想讨你开心,可别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 张氏觉得有道理,声音柔和起来:“雪儿,娘就希望你与侯爷能夫妻恩爱,长长久久,你能一直做个富贵夫人,高高兴兴地过日子。” 听到姨母的话,江暮雪的情绪也舒缓下来。 对!她是带母亲出来开心的,不是为了换个地方与她争执的。 “娘,我知道了!” 江暮雪乖巧起来。 脑中忽然闪过军侯盯着香莲嘴角含笑的样子,一脚踢开了石板路上的鹅卵石。 看见美人,魂都丢了,恩不恩爱,又岂是我能决定! 还是赚钱好,多吃些辛苦,就会多一些回报。 宠爱恩爱这些东西,可没那么直接的对等关系! 将母亲和姨母带到了汤浴之地,安排完毕后,她一个人闷闷地沿原路回房。 走到内院正中央的小花园,见寒柏站在哪里,目光不时地看向二楼的房间。 “见过夫人。” 寒柏见她过来,恭敬行礼。 “寒柏大人怎么不去前厅用些酒菜?” “回夫人,侯爷去了香莲姑娘的房间,叫小人在这里候着。” 第284章 衣冠禽兽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他真的去了?” 江暮雪顿时气冲头顶。 “是,侯爷用完酒菜就过去了。” “他就这么着急?无耻之徒!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这又是在骂谁?” 寒松晃悠过来,手里拿着一块桂花饼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她看了一眼,认出是高价请江南名厨制作的贵客专供糕点,更加生气。 “谁让你在这儿蹭吃蹭喝的,还挑那么贵的饼吃!” “是贺掌柜说的,军中将士全部免费,你管我吃的贵不贵!” 寒松急了。 “什么军中将士,连主帅都是贪色薄情之辈,其他人又能好到哪去!从明天起,不论是谁,都要付钱!” “你说谁贪色薄情!” 寒松将桂花饼向地上一掷,气冲冲向她而去。 寒柏匆忙拦住,附耳几句,将他拉了出去。 庭荫树后,一个高大的身影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发狂的样子,窃笑不已。 寒松寒柏出去后,黑乎乎的院落,只剩下江暮雪一人。 她一边用力地踢着花盆,一边恨恨地自言自语:“没一个好东西!都不是好人!” 踢了几下,觉得不够解气。 抬头见香莲房间的灯还亮着,咬住嘴唇。 低头,四处探看。 最终挑中一颗拳头大小的景观石,向房门狠狠砸去。 “寒铁衣,你就是个衣冠禽兽!” 房内人似是听到声响,门框动了一下,她转头就跑。 却“咣”地一声,撞到一面坚硬的人墙。 “让开!” 她伸手去推。 却被一双大手牢牢钳住,幽沉的声音响起:“去哪儿?” “寒铁……侯爷?” 江暮雪惊讶:“你……你不是在……” “我在哪儿?” 他逼视着她。 “在……” 江暮雪双颊浮上红晕。 “我……我去看看母亲!” 她借故想跑,却被他禁锢住。 “羞辱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我……我是在替你的雪儿姑娘不平!你已心有所属,怎么能随意欢会其她女子?” 江暮雪低头,寒铁衣靠近。 她的头越埋越深,他的脸越凑越近。 “辱骂朝廷命官,掌嘴一百!” 他轻声说着,呼出的气息袭到她的脸上。 “不行!” 她猛地一抬头,柔软的嘴唇正撞到他有些扎人的下巴上。 她再次将头低下,耳根发烫:“我……我以后不会再骂你了。” “无耻之徒!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寒铁衣一字一顿地重复着,每重复一句,她脸上的难堪就加深一重。 “如此恶毒之语,不能不罚!” “侯爷,您就饶了小女这回吧!” 她楚楚可怜地哀求着:“若是打了一百下,我还怎么出去见人?” “不如,换成其它?” “好!换成什么都行!” 江暮雪见能换,激动不已:“只要别打脸,怎样都可以!” “怎样都可以?” 她连忙点头:“您可以罚小女去浣衣,还可以……” 没等她说完,寒铁衣将她轻轻举起,快步走到阴暗处放下,一把按到墙上。 湿热绵密的吻扑面而来! 她轻轻推开:“你干什么?” “想掌嘴?” 第286章 回味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张氏瘫坐在地上:“到底还是走了我的老路!” “没有,娘,我们……我们只是亲了亲,没有脱衣服。” 她泪眼婆娑,蹲下去,拉着母亲的手:“贺姐姐说,要脱光了衣服抱在一起,才算数的!我们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娘,我发誓!” 她举起三手指:“只是在里院亲吻了一会儿,没有回房间,也没有脱衣服!你要相信女儿!” “娘信你!” 张氏看着女儿哭得梨花带雨,心疼不已:“娘只是不想你像我一样走错了路。当年我比所有人都先知道,你爹和秦氏的勾当,但是身子已经破了,回不了头了!我好后悔啊!” 多年来憋在心里的痛,终于释放出来,张氏大哭不止: “我真的好后悔!雪儿!你千万不要像我一样!连想回头的路都没有!明知道万丈深渊也得闭着眼睛往里跳!煎熬了一辈子,窝囊了一辈子!” 她这才知道,不是舅舅查到了江书与秦氏的龌龊去告知母亲,而是母亲最先知道,但却已委身于他,无路可走,无人能嫁,憋着一肚子委屈,装着糊涂拜堂成亲的! 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原本是女人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可却是她母亲人生最心灰意冷的时刻,她好恨啊!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哭的累了,张氏又训诫起来,这次她没有再争执,而是乖乖听着。 “前些日子,听说侯爷看了上相府大小姐,娘就很担心你!他是侯爷,他想娶谁就娶谁!但是只要你是完璧之身,就有后路可以退,就能重新再选择。不论你偷偷攒了多少银子,还是你觉得靠自己也能活得很好,在清白这方面都不能行差踏错!一旦出错,毁掉的是终生!埋怨也好,不公也罢,这就是这个世界给女人制定的规则!” “娘,女儿懂了!” 她心想,原来母亲也是个有智慧的女人,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从不展露呢? 再一想,对那几年的她来说,生活已经一脚踏入深渊,不能回头。 才华智慧的,展不展示又有什么用呢? 有还是没有,不都是幽幽暗暗地过日子,然后一直熬到死吗? “还有,以后万万不可对侯爷无礼!伴君如伴虎,伴在王侯将相身边也一样。他高兴了,纵容你、宠着你,他不高兴了,瞬间就能让你陷入灾难,甚至要了你的命!军侯一怒之下,屠杀妻妾满门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那是远在边关,在京里,他或许不敢如此,但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不是?” 江暮雪打了个寒战。 是啊! 这段时间,他由着她、纵着她,无微不至地待她好,令她差点忘了他的凶残嗜杀了! 过去对他大胆,是因为,经过私奔事件后,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干脆要杀要刮随他意! 可是现在,她又有了活着的动力和希望。 不但迎回了母亲,每天吃吃喝喝十分痛快,还想将生意做的更大! 她可不想莫名奇妙地成为刀下之鬼,撇下万贯家财而去! “娘,女儿知道了!以后定会多加注意!” 张氏又叮嘱道,“以后切记,可以顺着他、讨好他,让他多宠爱你,但是若他喝了酒,千万离他远远的,多数男人酒后控制不住自己,见了女人,与畜生无异!” 江暮雪面上一红,害羞地点点头。 她今天在张氏面前十分乖巧顺从,母女难得融洽。 二人聊了许久,晚上干脆宿在了一起。 寒铁衣见状,只得带着寒柏去了军营,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对黑暗中的缠绵拥吻回味不已。 第287章 伴君如伴虎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第二天晚上,寒铁衣按时归来。 “叫夫人过来用晚膳!” “是!” 寒柏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寒柏进门:“侯爷,夫人说,用过了。” 小丫头竟然没有等自己。 他心里不是滋味:“叫她过来陪我。” “是!” 不一会儿,江暮雪极不情愿地进门:“参见侯爷!” “过来!” 寒铁衣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座位。 江暮雪喏喏地走过去,坐下。 寒铁衣以为,两人还会像以前一样,一起吃饭,一起散步,因此嘱咐御厨做的,全是她爱吃的菜肴。 她晚上并没有吃东西,只是不想与他接触过密,才骗寒柏说吃过了。 此刻见到一桌美味,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他听见声音,幽幽地看着她:“你吃过了?” “嗯!” 她吞了吞口水,点点头。 “再吃一点!” “好!” 她兴奋地拿起筷子,向着白糖油糕而去。 咬了一口,软软糯糯,无比满足。 又夹了一口樱桃肉,吃得十分香甜。 寒铁衣见状,将自己的米饭推给她:“寒柏,再添一碗白饭。” “是!” “侯爷。” 江暮雪将米饭推了过去:“这样不太合适,还是您先用。” 寒铁衣探寻地看着她。 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同自己十分生疏,而且小心翼翼的,难道是昨天晚上吓到她了? 可是昨晚放开她的时候,还冲自己撅嘴来着,不像是害怕的样子。 正想着,寒柏已将另一碗端了上来。 她欢快地吃了起来, 寒铁衣不声不响,夹起一块鱼肉,挑干净鱼刺,放到她碗里。 江暮雪一怔,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 轻声说道:“侯爷,这等事,以后还是小女自己来吧。” 见他探询地望着自己:“小女是……不想侯爷在这等小事上费心,用膳用的不痛快。” “我心中痛快!” 他又夹了些菜给她。 她不再说话,默默吃着。 又过了一会儿,见寒铁衣放下筷子。 她恭恭敬敬地站了起来:“侯爷若无事,小女就告退了。” “有事!” “噢!” 她撇嘴。 只是行礼时随便客气一下,怎么还当真了。 “陪我出去走走。” “嗯……” 江暮雪脑中思索着拒绝的理由。 “不愿意?” “小女不敢!” 寒铁衣叹了口气,牵起愁眉苦脸的她,在附近转了转。 之前的几天,这种时候,都是她在叽叽喳喳说话,或者想些坏招术整治他,两人嘻嘻哈哈,十分开心。 今天,她却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被动地陪着他踱步。 “有心事?” 她一愣,看了他一眼,玄铁面具下神色不清。 想起母亲在雅乐坊说过的话,对他要顺从要尊敬,淡淡说了句:“多谢侯爷记挂,小女没有心事。” 他烦闷不已,臭丫头倒底怎么了? 昨天晚上,离开花园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侯爷。” 她迟疑道:“您家乡的姑娘找的如何了?” 他手一紧:“问这做什么?” “小女只是希望侯爷能尽快得偿所愿,找到心中挚爱。其实不只寒家军,各地衙门都可以动用起来,如果侯爷不介意的话……黑市悬赏能找的更快些。” 寒铁衣没有回答,呼吸渐渐加重。 “黑市交易,侯爷若不方便出面,我可以叫贺姐姐代我……” 他猛地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眼中泛起微微怒意:“你倒底怎么了?” “我……我……” 第289 多谢爱惜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是不是病了?” 她摸了摸他的脸,一样滚烫。 “寒柏!去叫……” 话还未说完,就被他扛起,扔在了床上。 “是你自己不走的!” 他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寒柏听到夫人叫自己,刚要推门而入,听见后面的动静,慌忙后退,捏了一把冷汗。 这个时候,让军侯不痛快,简直是在找死。 寒铁衣被药物迷得失了心智,根本不理会她说了什么。 一只手用力将她的双臂钳在头上,另一只手疯狂地撕着她的衣衫,嘴唇狠狠向她的脸和脖子咬去。 “不行!不能这样!你我有一年……” 她的嘴唇被他霸道地堵住,呜呜说不出话来。 她拼命地左右晃着头,试图躲开激烈的亲吻,却怎么也躲不开。 突然,她身上一凉。 白色的里衣被他粗暴地扯掉,只剩下胭脂红色秀着白玉兰的抹胸。 他猛地从她脸上抬起头来,视线缓缓向下滑动, “求你!” 她哀怨地看着他,小手紧紧地按着他的大手。 “求!你!了!” 他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顿住。 然而欲望又在体内不断挣扎,迫不及待地想把她按到自己的身体里,生吞活剥了。 真的忍不了了! 我们本就是夫妻,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不,不可以。 她已经疏远我了,若是忍不住,怕是会恨我一辈子。 没有笑容的小丫头,终生留在我身边,又有何意义。 他喘着粗气,像头发了狂的野兽般,无比挣扎地望着粉嫩嫩的脸蛋。 “求!求!你!” 她的眼底是接近绝望的神色。 终于,他嘶吼了一声。 迅速从床头拿起防身短剑,利刃出鞘之时,血迹四溅! “啊!” 江暮雪大叫了一声。 她的上一任妻子被他亲手斩杀于洞房花烛夜,这一任还是不能幸免。 母亲对她所有的告诫都是对的,她早该听话的,对他敬而远之。 若是刚刚先走一步,又岂会死于非命。 等等...... 怎么被利剑砍过,却一点都不疼呢? 她微微眼开眼睛,见他正闭目调息。 流血的是他自己的手臂! 他拿利剑是要砍伤自己? 为什么? “寒松。” 他理顺了气息,平静下来。 “小人在!” 寒松于门外应着,听见刚才的声音,哪里还敢进屋。 “除了江老夫人和岳母大人,府内上下所有人,全部单独禁锢起来,不可互通消息。” “是!” “寒柏。” “小人在!” “快马去请欧阳昌,叫他过来查毒,带上……春药解药。” “是!” 春药? 贺姐姐说过的那种? 他按住血迹斑斑的手臂,摇摇晃晃起身,叹了口气:“你走吧。” 此刻她在他面前,依然只剩下胭脂红的抹胸。 他壮硕的身子刚一移开,她赶紧将里衣合上,带子系好. 而外衫,外衫已被他撕的支离破碎,无法穿上了。 “穿我的。” “噢。” 她面颊绯红,去柜子里翻了件黑色短衫穿上。 恰好,小小的备用药箱,也在柜子一角放着。 她犹豫了一下,拿起药箱,红着脸,低着头,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小女给您包扎一下。” 这一句,听得寒铁衣心花怒放。 他以为,经过这一次,小丫头再也不会理他了。 正在心里琢磨着,将下毒之人千刀万剐呢。 可是,明明让她走的,她却还是捧着药箱,娇小含羞地到他身边来了,心里还是在意他的吧。 如此,这一剑还真是值得。 她将他的袖子挽起,见到翻飞的血肉,手抖了一下。 打开药箱,拿出上次一样的止血药,轻轻敷在伤口。 “疼吗?” “不疼。” 他看着她湿润的眼圈,心想,小丫头还是心疼自己的,不然怎么一看到自己受伤,就流泪。 “侯爷!”寒松在外禀报:“所有涉案人等已一一禁锢,听候发落。” “好!” “是有人要害你吗?” 她上完了药,拿起方巾轻轻为他擦拭血迹,也将自己脸上溅到的血滴擦干净。 “是有人要害你!” “害我?”她惊讶。 是啊! 若今天,他没有及时停下,与她先一步洞房花烛,对他来说并无害处,不过是多了一桩风流韵事罢了。 可是,于她自己,若被有心之人利用,这一辈子的名声都要毁了,更可能……同上一任妻妾般,死于嗜血将军刀下。 她一边想着,一边温柔地拿出药布,悉心为他包扎。 他看着她低头温顺的样子,摸了摸她的鬓发,轻轻将她的头靠在怀里。 她乖巧地倚在他的胸膛:“多谢侯爷爱惜!” 言语上仍旧疏远着,身体上却已不再反抗和排斥。 第291章 惩罚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是!” 寒柏领命,拉着欧阳昌前去,然而一转身,就偷偷笑了出来。 寒松紧张,也跟了过去:“欧阳大夫,酒菜上桌之前,都有专人试毒,我每次都亲眼看着,没问题的,怎么就……” “因为这根本不是毒!” 欧阳昌用指头在菜和酒里分别沾了沾,闻过之后说道。 “没毒!” 余下几人震惊不已。 “是高度精炼的花粉,不是毒药,怎么查得出来?” “可是,御厨做菜的原料都是经过检查的,端菜也是我亲自去的,哪来的机会撒下这些花粉?” 寒松不解。 “花粉又不用非得撒在菜里。” “那还能在哪儿?” “事先溶在做菜的水里不就行了。” 几人恍然大悟。 “谁这么心思歹毒,让我知道了,把他剁成肉泥!” 寒松用力砸了一下桌子。 此时,寒铁衣心中已有了案犯人选,但还需照例审问一番,毕竟要动用私刑,总得叫对方心服口服不是? “叫兄弟们逐一审问,谁今日动过膳房的水。” “是!” 寒松寒柏领命而去。 很快寒柏便回来复命,膳房的水,江暮烟的婢女春芳动过。 “将主仆二人带到正厅!” “是!” 寒铁衣思忖了一下:“江书、秦氏教女不严,一起带过去。” “是!” 他将袖子放下盖住伤口,看着正在愣愣想事情的小丫头,大手抚上她的脸:“走吧,和我一起去看看。”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小寒,我的宝贝侄子!我呢?” 欧阳昌做出一副痛心的样子:“一路奔波而来,连顿好酒好菜都没有?” “没有!” 他冷冷道。 “哎哟,你个白眼狼,当年,我就不该答应你师父,一同照顾你!你的良心……” “过两日请你吃酒。” “好嘞!乖侄子!” 欧阳昌高兴起来:“今儿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叫府兵送你回去。” “算你孝顺。” 他一路欢快着奔了出去。 “走吧。” 他帮她理了理不大合身的黑色外衫,牵起她的小手,向正厅而去。 “娘,您怎么也来了?” 江暮雪一进门,就见张氏也同江书一起跪着,惊讶:“侯爷不是说不用您来吗?” 她慌忙去扶,张氏却不肯起来。 “你爹跪在这里,娘自然也得陪跪,这就是为妻之道,雪儿嫁人以后就明白了。” 她气恨,母亲明明已经看透了他的薄情,却还是要处处顺从他,以他为先,因他的偶尔探看激动不已,就因为他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换掉的相公吗? 这是什么为妻之道? 然而母亲不肯起来,她做女儿的也只能陪跪。 寒铁衣见她母女二人跪着,心中不快:“岳母大人请起身,否则本侯夫人也要受苦了!” 说着,冷冷扫了江书一眼。 江书立刻会意,示意张氏起来。 江暮雪也跟着起来,扶她坐在一旁。 寒铁衣于正位落座。 寒松担心军侯刚刚没有吃好,端上新茶和一小碟糕点。 寒铁衣冲他点了下头,又给寒柏使了个颜色,悠哉悠哉饮起茶来。 寒柏会意,立刻开始审讯:“敢在侯爷饭菜中下药,胆子不小!” 江书慌忙磕头:“侯爷定是误会了!江府中人对侯爷最是尊敬,岂会做出下毒这等丧尽天良之事!” 秦氏也跟着磕头:“小人们哪有那个胆子,侯爷一定要明鉴啊!” 寒松谩笑:“可是,有人已经招了。” 江书与秦氏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看了眼跪在最右侧的江暮烟。 四个人跪在这里,两人没有害人动机,那就只剩下旁边的一主一仆了。 秦氏痛恨不已。 这傻丫头,再恨江暮雪,也不该干那些轻易就把自己搭进去的事儿。 “春芳,一定是你!” 秦氏一把揪住她,尖声叫嚷:“你平时就看雪儿不顺眼,是不是你要害她?” 她心知,这等事,烟儿是不会亲自去做的,不如全赖在贱婢的头上。 反正也是自家买来的,此时不给她个机会表忠心,更待何时? “烟儿将来是要嫁进相府的,本想叫你陪嫁过去,做个管事或者陪房,没想到你如此心肠。你今日若是认了,侯爷宽恕你,我们江家还认你这个仆从,你若是不认,就将你卖到窑子里去!” 春芳本就吓得不行,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被查出来了,再听秦氏恐吓,彻底慌了。 颤抖了一会儿,猛地向寒铁衣磕头:“侯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被大小姐训斥过,一直对她怀恨在心,才干出这下三滥的蠢事,侯爷饶命!侯爷饶命!” 秦氏松了一口气,认了就好,大不了死个贱婢。 自从烟儿在百花大会得了一万两银子,家里也算小有富贵,再买两个机灵的奴婢只是小事一桩。 “她训斥你,你不找她?你给侯爷下药干什么!” 寒松气急,拔剑欲砍。 寒柏拦住他,颇有深意地看着春芳:“奴婢犯错,主人同罪。但主人犯错,奴婢只需小小训诫,你可要想清楚。” 春芳大惊失色,愣愣地看向深埋着头,身体微微发抖的江暮烟:“小……小姐……” “是你家小姐指使你的?” 寒柏有意引导着她说出真相。 “春芳,你敢污蔑烟儿……” “住口!” 寒松厉声呵住秦氏:“让你说话了吗!” 寒松寒柏一起逼视着春芳。 春芳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哭起来:“侯爷,小姐真的没想害您。她只是想给大小姐一个教训,她胆子再大也不敢害您的。” 没用的东西! 三两句话就被人套了出来。 江暮烟颤抖的手紧紧捏着衣角,心乱如麻。 第292章 私奔才多大点儿事儿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原来是江家二小姐!” 寒铁衣早就猜到是她,此刻也并不意外。 他慢条斯理地用拇指触下茶盏,似乎在试着水温,幽幽说道:“寒柏,谋害本侯,该当何罪?” “侯爷是国之肱骨,谋害侯爷等同投敌叛国,斩立决,诛九族!” 江家所有人震惊了! 江暮烟更是差点晕了过去,不就下了点春药吗,怎么就扯到诛九族了? 还好,她还有景公子,寒铁衣再有权势,也不敢和相府的人做对。 “侯爷,小女顽劣,您就看在雪儿的面子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江书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听到诛九族,要牵涉到自己,这才出口哀求起来。 “雪儿!” 他拧着眉头看向江暮雪:“还不快求侯爷宽恕咱们江家!” 江暮雪低下头,盯着自己的绣花鞋尖儿,不愿理会。 诛九族? 可得了吧。 他若真想诛江家九族,怎么会只让你们四个人跪着。 “雪儿!” 江书恼怒,刚想骂她逆女,又想起军侯在场,只得憋回去。 冲着张氏怒目低吼:“夫人,还不快求求侯爷!” 自从张氏生辰之日后,他就知道,军侯极度重视大女儿和自己的夫人,关键时刻,可借用她二人保命。 因此这些日子,他对她又温存起来,甜言蜜语的,没少哄骗。 张氏见相公呵斥,起身欲跪。 江暮雪拦住,一脸委屈酸涩:“娘,您别跪了,您一跪,女儿也得跟着跪。” “还不快些!” 江书恼怒催促。 张氏见相公气恼,不顾女儿阻拦,扑腾一声跪下:“寒江两家毕竟有姻亲,还望侯爷能从轻发落。” 江暮雪极不情愿地跟着跪下,心里一万个委屈不甘。 我分明是受害者,怎么我也要一直跟着跪? “既然岳母大人求情,那便从轻处罚。” “谢侯爷!谢侯爷!” 江书激动,头磕的砰砰响。 秦氏也松了一口气,紧拧着的眉眼舒缓开来,拉了一把江暮烟:“还不快谢谢侯爷。” 江暮烟依旧深埋着头,心道,他再怎么凶残也不敢对景公子的女人下手,我靠的是相府,又不是靠他,谢他干什么。 她不情不愿地说了句:“多谢侯爷。” “寒柏!” 他端起茶水,凑在鼻前仔细闻着。 “小的在!” “砍她三剑,生死由命!” “是,侯爷!” 寒柏上前。 秦氏慌忙挡在江暮烟面前,涕泪横流。 “侯爷!侯爷您就饶了烟儿这一次吧!” 见寒铁衣无动于衷,转而去求江书:“老爷!您是侯爷的岳父,您快求求侯爷,让他放了烟儿吧,三剑下去,烟儿会死的!” 江书一头汗水,知道自己求也无用,转而皱着眉头看向张氏:“还不快求侯爷!你做正室夫人的,怎么能如此不爱惜庶女!” 张氏只得再次恳求:“侯爷……” “岳母大人,本侯已做过让步了。” “雪儿!” 秦氏跪着移到她身边,红粉妆容已被泪水浸掉不少,露出苍老之态。 她摇晃着她的胳膊:“纵然你二人有过多少嫌隙,烟儿也是你的亲妹妹。你不能看着她不管。侯爷待你最好,你求求他,他会放过烟儿的。” 江暮雪心中好笑。 上一次,你女儿联合景子年,想要将我逼死在渡口。 这一次,你女儿给侯爷下毒,为的是让我同他上任妻子一样,死于非命。 她做这些时,怎么不想想,我是不是她姐姐? 怎么一出了事,我反倒得认她这个妹妹了? 虽然这样想着,她还是有些不忍心。 她记得小时候,二人是很好的玩伴,她有什么都会分享给她。 甚至,父亲将被赏赐的贡果带回家中时,她也忍住贪吃的欲望,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给她品尝。 那时候,她是多么乖巧的妹妹,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她犹豫着,却被江暮烟先开了口。 “娘,不必求她,女儿是景公子的未婚妻,没人敢动我。” 她虽说出这般大胆的话来,眼睛却畏畏缩缩,不敢望向寒柏,更不敢看向寒铁衣。 寒铁衣冷笑:“本侯怎么听说,景子年正与兵部尚书的女儿说亲。” 兵部尚书? 于大兴! 于春晨! 江暮雪心头一震,想起百花大会上,于春晨天真烂漫,拉着她喋喋不休的样子,恨意渐起。 春晨这样的好姑娘,绝不能嫁给衣冠禽兽。 “不,不可能!公子他一定会娶我的,我们已经……” 她想了想,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总之,要不了多久,我就是相府的人了。” 寒铁衣冷笑,悠哉悠哉地喝了一口茶。 江暮烟见相府压不住他,心一横,反正也是死,要死就一起死吧。 “侯爷!” 她阴狠尖声:“您可知大姐姐手上的红翡镯子是谁送她的?” 他将茶盏放下,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弹了弹衣襟上的灰尘:“谁?” “是与她私奔之人!” 张氏、秦氏、江书一同惊住了。 私奔! 江暮雪见大家都在看她,面上臊红,不就私奔了一次吗,才多大点儿事,怎么就过不去了。 第294章 不能放过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夫人!” 他恶狠狠地看着张氏:“还不快求求你的好女儿,你想落得个欺辱庶女、不贤不德的名声吗!你让夫家还如何宽厚待你?” 言外之意,你想被休吗? 张氏心头一紧,慌忙跪下:“雪儿,雪儿你快求求侯爷,让他放过你妹妹。” 江暮雪虽然被寒铁衣捂住耳朵,还是能隐隐听到身后一片嘈杂,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猛地听到母亲似乎在叫自己,赶紧回头。 却被他用力钳制住,不许她看。 “侯爷,好像母亲在叫我。” 他见她面色越来越焦虑,轻轻放开了手:“雪儿,对坏人不可留情。” 她默默不语,回过头去。 只见正厅一片狼藉。 母亲与父亲跪在一起,正急切又期待地望着她。 秦氏哭的歇斯底里。 春芳早就吓得不醒人事。 而江暮烟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似乎失去了气息。 她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却瞬间被寒铁衣紧紧握住。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生怕她会恐惧、恼怒。 “你脑子锈住了!” 江书冲着张氏低吼:“还不赶紧继续求她!” 张氏反应过来,急切说道:“雪儿!算娘求你了,侯爷最看重你,你和他好好说说,他会手下留情的!” “娘!” 江暮雪心痛,想跑去扶她,被寒铁衣钳住,动弹不得。 “等血溅完再过去。” 他的语调像是在哄她,伸手将她的一缕鬓发别到耳后。 瞥了寒柏一眼:“继续。” 寒柏挥起利剑,血肉划破之声再起。 “老爷!” 张氏和秦氏一同高叫。 她回过头去,见江书趴在江暮烟身上,背后是一道泛着血迹的剑痕。 他替她挡了一剑。 如此自私薄情的父亲,如此痛恨自己和母亲的爹,竟然为了她……以身挡剑? 她的眼圈发红,泪珠一点一点在眼中凝聚着。 当年嗜血将军第一次来府,父亲说的可是,小女顽劣,任凭侯爷处置。 可他,却为自己的妹妹挡了一剑。 “夫人如此无用,连女儿都管束不得,还来哭为夫做什么!” 江书被砍了一剑,依然中气十足。 寒柏见江暮烟不经吓,怕自己下手稍重,就没了气息,到时侯爷怪罪。 因此这一剑更轻了些,甚至可以说,只划破了表面一层皮而已。 “雪儿!” 张氏老泪纵横:“你就看在娘的面子上,帮帮你妹妹,你……你要娘亲自给你磕头吗?” “娘!” 江暮雪眼泪落了下来。 心中多年来对父母婚姻的怨气和不公一点点集聚。 她好想痛斥母亲一番。 可是她说她什么呢? 叫她不要再对那个薄幸负心的男人怀有希望? 她本就没抱任何希望。 又何必由她这个做女儿的,再去残忍点破? 她无娘家可去,而他又是她一生唯一的男人。 若想要温情便只能从他处得到,哪怕明知没有,能获取一点假情假意,不也是寂寥黑暗生活中的一缕微光吗? 还是告诫她,秦氏与你以姐妹相称,却婚前与你相公苟且,在你落魄时,对你苛刻恶毒,若不是女儿能干,她便毁了你的一生,你现在竟要为她的女儿求情? 难道这些母亲不知道吗? 她做为亲身经历这一切的人,所感受到的寸心寸知的苦楚,远比她这个做女儿的,更加深刻! 然而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相公不宠、妾室不贤,若是再不能发挥些作用,她在这府里如何熬剩下的日子? 江暮雪的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母亲怎么活的这么卑微、这么辛苦。 她轻轻啜泣着:“侯爷,剩下的一剑就算了,好不好?” 寒铁衣缓缓抬手,轻轻为她拭泪:“这次放过,下次更甚。” 第295章 (大结局)寒铁衣与他们不同 - 相公好威武 - 倾山沐雨 “求您了!” 她拉紧他的手。 “她下毒害你!” “也不能算毒!我们本来就是夫妻……” 她低头说不下去了。 贺姐姐曾无意中和舞姬们闲聊时说起过,春药那种东西,只是迷药,死不了人的。 这句话,让跪在下面的人瞬间明白,江暮烟下的是何种毒药,面上尴尬不已。 “是吗?” 寒铁衣神色深沉起来。 “我们可是连脸都不能亲的。”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唇瓣:“是不是?” “雪儿,你怎能对侯爷如此冷漠?” 江书恼怒。 不过是一剂春药而已,让军侯痛快一次不就过去了。 弄得家宅不宁、血染厅堂,又是何必。 当年,张氏受点委屈,身为大理寺卿的哥哥,便来训诫一通,江书至今还怀恨在心。 如今,江暮雪稍有不痛快,就把侯爷搬出来撑腰,母女俩一个蠢样! “侯爷!” 江书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跪地拜求:“下官一定严加管教,让小女好生服侍您。” 寒铁衣抬眼望她,慢条斯理地说道:“雪儿未必愿意。” “她不过一女子,在家从父,出家从夫,愿不愿意岂能由她!” 江书背部疼痛,说起话来咬牙切齿,更是将当年所受张家舅哥之气,转移到了江暮雪身上。 寒铁衣见她犹犹豫豫,轻声:“寒柏!” “小女愿意!” 江暮雪脱口而出,眼泪又簌簌流了下来。 看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有些心疼:“今日到此为止!” 寒铁衣扫了眼厅堂,地上乱做一团。 心想,这江家真是乌七八糟的,什么人、什么事儿都有。 还是带小丫头出去转转,或许心情会好些。 他牵着她的手出了正厅。 地上跪着的几人松了一口气。 “老爷,您没事吧!” 张氏赶紧去查看江书的伤势。 他厌嫌地推开她:“问我做什么!还不去叫大夫!烟儿若是留了疤,将来如何进相府!” 说完,与秦氏一起去扶江暮烟,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三口,而自己只是个外人。 她被他推倒在地上,眼泪落了下来。 男人的心,一旦失去,就再难寻回,这句话说的还真对。 可是,细想一想,即使当年,她真的得到过他的心吗? 会不会他根本就是无心之人,只是那时的她青春正盛,不谙世事,误将一时示好,当做了真心真情?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想得再明白,又有何用,好像能回头似的。 她起身,踉踉跄跄地出了正厅,去找大夫。 寒铁衣牵着江暮雪的手在外缓缓踱步。 寒松寒柏在二十步外远远地跟着。 “在想什么?” “在想,有些话听着很有道理,但也未必适用于所有人。” “什么话?” “男人……发情的时候与……畜生无异。” 她脸上绯红,偷眼看他。 见他并没有发怒,又小心翼翼说道:“有些……其实也没那么畜生。” 寒铁衣点头。 她强忍着笑意。 片刻,他忽然反应过来,将他拉到自己身前,睁大眼睛望着她。 她望着他惊讶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松了一口气。 臭丫头终于又敢耍他,又肯对他笑了。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她高兴就好。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他心中高兴,轻轻将她拥在怀里。 她依然笑个不停,头在他胸膛一抖一抖的,弄得他有些痒。 忽然,她抬起头来,撅嘴:“每两天一次,你今天已经抱过了。” “什么时候?” “就刚刚。” “在哪里?” 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轻轻划着白嫩的脸颊。 “在……在……” 她的脸开始发烫,渐渐飞上了红晕。 “在你床上”这四个字,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那就是没有。” 他伸手再次将她的头扣在胸口。 “无赖!” 她嗔怒地说着,却并没有反抗和挣扎,乖乖地依偎着。 心道,今日爱惜之情,不胜感激! 她虽不大懂得风月之事,也能猜到他今天的忍耐要耗费多少心力。 更何况,还为了她血肉翻飞。 母亲啊母亲,您给我的告诫都是对的。 只是不能因江书薄情,便一叶障目,看不见天底下还有许多有情有义的好男儿。 最起码,寒铁衣,与他不同! “侯爷。” 她在他胸膛处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 “小女明日与堂弟堂妹相约游玩……” “去吧。” “寒松大人管束太严,一下到下午就不许我出门,您能不能和他说一声?” “好。” 她心中高兴。 等了良久,也不见他说话。 “侯爷?寒松……” 她抬起头。 “一会儿再说。” 他又将她的头按了回去。 臭丫头! 一松开,又得等到后天。 我得先抱个够才行。 * 故事还有很多后续,外表文弱、心狠手辣的男二还没登场,寒铁衣还没有由爱生恨而黑化...... 然而,最终最终的结局,依然是两个人美好地在一起。 所以就止步于此吧。 我自己也是一边写,一边成长。 当时觉得很好,回过头来看,小说的节奏和剧情都有许多要改进的地方。 将来有机会,会把它重新打造,写成一个更动人的故事。 当然就不在这里写了。 感谢一直的陪伴和支持,么么~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