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开好 望极春景 - 相思剑 - 芹溪兮 () 一花开好望极chūn景 时值盛chūn季节,微风如沐,阳光明媚,如此好的天气济南城中也是非常热闹,加之盛chūn之时百花争艳,把个济南城衬得的是花团锦簇,鲜艳照人。 城中的一个茶楼内人虽不多,却也是热闹,有几人在高谈论阔,显得很是高兴,坐在拐角临街处桌上的一个白衣少女却对他们的热闹丝毫不感兴趣,似乎也并不是讨厌,确切的说是根本就没有听见,她手中捧着一碗茶,目光看向外面,目光却很散,看不出她看的是哪里,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看这白衣少女也不过十仈jiǔ岁年纪,不知她小小年纪何以如此冷漠。 茶楼里的几个人依旧谈论着,掌柜的看着他们眉头微皱,似乎在说茶楼是清雅的地方怎可如此大声的说话,但碍于来者是客只好忍着。 坐在东面的人道:“要说这何rì山庄可真是不得了,自成立到现在也不过十五年,名气可着实不小。” 坐在西面的人道:“不过全是恶名也没有什么可让人敬仰的。” 坐在南面的人道:“那可不尽然,何rì山庄的善事也不少,像河南闹饥荒,南方发水灾,何rì山庄就捐了不少钱,要说何rì山庄这恶名比善名大原因也在于何rì山庄手下的四大杀手。” 坐在西面的人道:“这话可说对了,何rì山庄手下的中rì、月影、寒星、辰光四大杀手近年来可杀了不少武林名人。” 坐在东面的人道:“是啊,这四大杀手可算得上是这几年来武林中最引起公愤的人物了,而且他们杀的人既有名门正派的人也有邪魔外道的人,让人摸不着他们的门道。” 坐在南面的人道:“只是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四个人的真面目。” 坐在西面的人道:“可不就是,那些被杀了亲人的人想要去报仇也不知该去找谁,他们便去何rì山庄,听说连四大杀手的人影也没见着就被打了出来。” 店中的伙计这时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他们没见过怎么会知道是四大杀手杀了他们的亲人。” 坐在西面的人道:“那四大杀手杀了人总会留下记号让人知道是他们杀的人。” 店中伙计道:“这四大杀手倒也是敢作敢为。” 坐在西面的人道:“什么敢作敢为,若这样的话他们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坐在东面的人道:“不独他们,何rì山庄的庄主也从未在武林中露过面,何rì山庄对外处理事情时总是少庄主霍乘出面,不过虽然如此,江湖上见过霍乘的人也并不多。” 坐在西面的人道:“那起码知道何rì山庄的庄主姓霍。” 坐在南面的人道:“那可不尽然,据说霍乘是何rì山庄庄主的义子,那何rì山庄庄主可未必姓霍。” 坐在西面的人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经你们这么一说我对何rì山庄是很好奇,倒是很想见四大杀手到底长什么样子。” 坐在南面的人道:“我劝你莫要有这样的想法,只有死人才见过四大杀手的样子,莫非你想当死人。” 坐在西面的人笑道:“堂堂金大镖头怎地如此胆小。” 那坐在南面姓金的镖头道:“这可不是胆小,而是那么多武林中的成名人物都死在四大杀手的手中,我还有老婆孩子可不想白白送命。” 坐在东面的人道:“金二哥这话不假,我们都只为混口饭吃,xìng命可是很重要的,孔老弟,你初入我们这一行还不了解以后自会知道。” 那坐在西面姓孔的人道:“多谢沙五哥提醒,小弟以后会记住,只是金二哥、沙五哥,我们在这儿喝茶干什么,还有正事要办呢。” 这三人坐在南面的叫金法华,坐在东面的人叫沙虎,坐在西面的人叫孔任初,都是济南城中震远镖局的镖师。 金法华听到这话忙道:“可别走,我带你到这儿本来是特地来带你见一个人的,怎可以走呢?” 孔任初道:“见谁?” 金法华道:“见…”话未说完便听见掌柜的道:“项公子,夏姑娘。”接着掌柜的便堆着满脸的笑容迎了上去。 沿着楼梯走上来的是一个少年、一个少女,那少年有二十上下的年纪,穿一件青袍,剑眉星目,看起来却是文质彬彬的样子,那少女穿的却是一件淡黄sè衫子,一张瓜子脸很是秀气,看起来温文尔雅。 掌柜的道:“项公子,夏姑娘,您二位来了,您的位子给留着呢,快请。” 那少年微微点头道:“张掌柜,你好。” 孔任初道:“这连个人是谁啊,瞅那掌柜的样子。” 金法华道:“那少年叫项隐茗,是项伦项大侠之子,那少女叫夏恋香,是夏文亮夏大侠之女。” 孔任初道:“怪不得那掌柜的那般殷勤,金二哥,你带我来时见他们的吗?” 沙虎道:“准确的说,是来见项公子的。” 项隐茗和夏恋香已经在临街的一张桌子坐下,正好与那白衣少女隔一张桌子,项隐茗面向那白衣少女。 金法华走过去抱拳道:“项公子,夏姑娘。”沙虎和孔任初也跟了过来。 夏恋香只点了点头并不理他们,项隐茗已站起来道:“金二哥,沙五哥,你们也来了。” 金法华道:“项公子客气了,我们是特地在这儿等项公子的。” 项隐茗道:“金二哥特地找我有事吗?” 金法华道:“先给项公子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震远镖局新招的镖师孔任初孔兄弟。” 项隐茗道:“那应该叫孔十哥了吧。” 孔任初道:“那可不敢当,项公子太抬举我们了。” 金法华道:“今rì我们来找项公子是有件事情想请项公子帮忙。” 项隐茗道:“金二哥不用客气,请讲吧。” 金法华道:“我们镖局的这位孔兄弟的邻居是开绸缎庄的,前几rì和官差发生冲突结果被关进了大牢,项大侠一向和官府交情不错,所以孔兄弟想请项公子帮个忙,让官府把他的邻居放出来。” 孔任初道:“项公子,其实也不算是我那邻居的错,是官差调戏他媳妇在先,我邻居的妻子又来求我,我在官府也不认识什么人只好求金二哥和沙五哥带我来见项公子,请项公子帮忙。” 项隐茗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答应了,待会儿我回去找一下我父亲,若是可以的话应该今天便可以放回来了。” 孔任初道:“那多谢项公子了。” 项隐茗道:“没有什么,孔十哥放心,说了半天话想必诸位都渴了吧,我请三位喝茶,请坐。” 金法华道:“那怎么好意思,不敢劳烦项公子请我们,我们也该走了。” 沙虎道:“已经出来有些时候了,得回去了。” 项隐茗道:“这样的话我就不留了。” 金法华、沙虎、孔任初三人说声“告辞”三人离开了茶楼。 孔任初道:“这项公子人倒是很和气。” 金法华道:“项公子的侠义在济南城是小有名气的。” 孔任初道:“金二哥,沙五哥是怎么认识项公子的?” 金法华道:“谈不上认识,只是见过两三面而已,项公子对我们就很客气,平时有求于他时项公子也决不推辞,所以我才带你来找项公子,项公子说今天你邻居可以放回去就仈jiǔ不离十了。” 孔任初道:“武林中有着么一位后起之秀也是件幸事,我看那位项公子文质彬彬的,不知武功怎么样。” 沙虎道:“要说这项公子也只这点不好,基本没什么武功。” 孔任初吃了一惊道:“这怎么会呢,项大侠的儿子怎么会不会武功?” 沙虎道:“这一点是让人奇怪,不过这可是真的。” 金法华道:“项公子也不是说完全不会武功,只不过不怎么样,比之我们似乎还尚且不如。” 孔任初道:“难道项大侠就不让项公子习武吗?” 金法华道:“我听说是项夫人不让项公子习武,项公子本身对习武也没多大兴趣,这位项公子只对茶感兴趣,要不然我怎会让你在茶楼等他,其实会不会武功也没甚重要,项公子尽管不怎么会武功,侠义之心可不比任何大侠差。” 孔任初道:“这话也是,今rì就冲项公子的态度我也服他。” 沙虎道:“不止是你,服他的人可不少。” 茶楼里,项隐茗已坐下来品茶。 夏恋香却是一脸的不高兴道:“他们这些人怎么这样烦,什么事情都要找你。” 项隐茗道:“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况且我又有能力,帮帮他们也是应该的。” 夏恋香道:“知道你是侠义心肠的项公子,可他们也不用到茶楼来等,还让不让人得闲了。” 项隐茗微笑道:“好了,别生气了,喝茶是要好心情的,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品得出茶的滋味,这样也糟蹋了这一壶好茶了。” 夏恋香道:“我也不是说你给他们帮忙不好,可是他们也不用这样啊,去哪儿都有人等着。” 项隐茗道:“这样好了,我给他们说若是以后找我,别在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找我。” 夏恋香道:“可别,弄得我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项隐茗道:“那怎么办?” 夏恋香笑道:“好了,我没事,我也不过说几句,难道还真的阻止项公子行善,那我可要被济南城的人骂死了。” 项隐茗笑道:“笑了就好,这么秀气的一张脸板着脸可就不好了。” 夏恋香脸上微红道:“隐茗哥哥,你说什么呢?” 项隐茗道:“我可没有说错,难道你不是长着一张清秀绝伦的脸吗?” 夏恋香俏脸一板道:“隐茗哥哥,你再说我可不理你了。”说着站起来抬脚便要离开。 项隐茗连忙拉住她道:“好了,好了,你别生气,我不说了。”又连连作揖,直赔了半天不是,夏恋香才坐下来说道:“我再原谅你一次,以后若是再犯我可不原谅了。” 项隐茗道:“好,我以后再也不说了,来,喝茶,别不高兴了,要不然怎么能品出来茶的滋味。” 夏恋香不再生气拿起茶碗细细的品起来。 项隐茗喝着茶很享受的样子,似乎只要有茶相伴其余的事都可以放下,他的目光却突然被面前不远处的白衣少女吸引了。 那白衣少女坐了这么长时间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她手中的茶碗依旧拿在手中,从项隐茗的方向看去,看见的是她微侧的脸,秀丽之处不让夏恋香,白皙的皮肤尽显柔美,又觉满身尽是灵气,淡雅之处又不让ju花,表情却是冷漠之极,目光是看向外面也是没有任何感情。 项隐茗不禁好奇心起,他平时和夏恋香相处夏恋香总有各种各样的表情,或生气,或娇嗔,或温柔,即令刚才夏恋香也是一时生气一时高兴,而那白衣少女竟是如此一动不动地坐了那么长时间,他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 夏恋香察觉有异道:“隐茗哥哥,你怎么了,看什么呢?” 项隐茗忙道:“没什么?” 夏恋香还是不由得转过头去,她便看见了那白衣少女,她的脸sè立刻变了,茶碗一搁,抬脚便走。 项隐茗连忙道:“恋香,你干什么?” 夏恋香道:“我走了,省的在这给你碍眼。” 项隐茗抢上一步想拉住她,岂料夏恋香向旁一躲已走下楼去,看着这夏恋香的武功也不弱,至少这一抓一躲之间已显出夏恋香的武功远在项隐茗之上了。 项隐茗道:“张掌柜,我先走了。”急急忙忙地追下楼去。 店中伙计道:“这夏姑娘气xìng也够大的,项公子以后可有得受了。” 张掌柜道:“这些事也轮不到你管,干活去。” 再看那白衣少女似乎对自己引得一对小儿女吵架这件事毫不在意,依旧望着外面动也不动,似乎刚才那件事与自己毫无关系。 夏恋香离开茶楼,项隐茗追到她家中,夏恋香已将自己关在屋里。 项隐茗只得在外面道:“恋香,好好地怎么又生气了,到底为什么事生气总该告诉我原因,这样平白无故的就走了算怎么回事?” 夏府的人似乎对项隐茗和夏恋香争吵已是司空见惯的事,见这二人又争吵并不以为意,只是各自办各自的事情。 项隐茗在门外又是道歉又是作揖,夏恋香终于把门打开,项隐茗道:“恋香,你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夏恋香道:“你还问我,她比我好看是吗?” 项隐茗道:“谁啊?” 夏恋香道:“你还在装,你可是盯着人家看了半天。” 项隐茗道:“你说茶楼的白衣女子,我可没有觉得她比你漂亮,我看她只是好奇而已。” 夏恋香道:“那有什么可好奇的,显见是在说谎。” 项隐茗道:“你背对着她你当然看不见,我正好面对着那白衣少女,自从我们上茶楼她就没有动过,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你说我能不好奇吗?” 夏恋香半信半疑道:“真的只是这样吗?” 项隐茗认真地道:“当然,我骗过你吗?” 夏恋香终于彻底相信,但又不肯认错道:“好了,以后你说清楚。” 项隐茗只得道:“好,以后若再有这种事我一定先向夏姑娘请示,夏姑娘准许了我才看,若是夏姑娘不许我绝对不看。” 夏恋香见有几个丫头在缩头缩脑地向这边看急得跺足道:“你看你每次都闹成这样,让丫头们以为我又在闹小姐脾气。” 项隐茗哭笑不得只得又认错道:“好,好,以后我一定不让丫头们知道。” 夏恋香见项隐茗一直在道歉似乎也觉得自己无理道:“你先回去,我可不想让丫头们说我。” 项隐茗道:“也好,我答应金二哥他们的事得赶快办,莫让他们空等。” 夏恋香道:“嗯,你快走。” 项隐茗走出夏府着实舒了一口气,向家中走去,路过茶楼的时候忍不住向上一看,那白衣少女竟还在那儿,而且看样子好像还是没有动过,项隐茗心中很是好奇,但终究还是没法茶楼,向家中走去。 项府的外表看起来很宏伟,项隐茗走入项府,先向父亲项伦说了孔任初的事情,项伦虽是武林闻名的大侠,看起来却是一身儒雅之气,听到儿子说的事已命人去官府讨情了。 项隐茗办完了事来到了内院,他的母亲项夫人正在花园之中赏花,见他回来便道:“茗儿,你过来。”项隐茗只得过去。 项夫人虽已有个二十岁的儿子风韵却丝毫不属于少女,她带着淡淡的微笑满身尽是温柔。 项隐茗道:“妈妈。” 项夫人道:“茗儿,听说你又和恋香吵架了。” 项隐茗道:“妈妈,你怎么知道这么快就知道了?” 项夫人道:“刚才chūn儿出去时看见的,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和联想吵架,从小吵到大也没吵够吗?” 项隐茗一脸委屈道:“妈,你怎么尽是说我,我可不想和她吵架,是恋香太爱生气,为一点儿小事也生气,我有什么办法。” 项夫人道:“我倒是觉得恋香这孩子很好,又温柔,又乖巧。” 项隐茗道:“她在您面前当然乖巧了,她又不敢对您闹脾气,对我可不这样。” 项夫人道:“恋香是女孩子,偶尔闹闹脾气你也该让着她。” 项隐茗道:“每次都是我先道歉,还要我怎样。” 项夫人道:“你现在就这样,以后成了亲,那可怎样。” 项隐茗道:“妈,您又说这些,我可从未说我会和恋香成亲。” 项夫人仿佛很吃惊的样子道:“茗儿,你这是什么话,这些年我们虽没明说你也该知道我和你父亲都很中意恋香当儿媳,况且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也是青梅竹马。” 项隐茗道:“青梅竹马是没错,可这也不能说我们就要成亲。” 项夫人道:“怎么,我看你不是挺喜欢恋香的吗?” 项隐茗道:“对呀,恋香虽然常常和我生气,我也很喜欢和她在一起,但是我可从来没想过让恋香当我妻子,我心中的妻子可不是这样的。” 项夫人道:“那妈要听听茗儿心中的妻子是什么样的。” 项隐茗道:“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恋香就是了,妈您以后别cāo这份心了。” 项夫人道:“你都二十了,我怎么能不cāo心。” 项隐茗吐了吐舌头也道:“那我就要像娘这样的。” 项夫人笑道:“这孩子,也没个正行。” 项隐茗已经一溜烟跑了。 夜已来临,带有些许凉意,月光明如镜、寒如水,空气迎来阵阵花香,项隐茗坐在庭院中品茶,微风吹来,项隐茗觉得生活惬意极了。 突然,项隐茗觉得有一个寒风从背后袭来,他急忙站起来转过身去。 一个白衣少女站在他的面前。 项隐茗惊喜之间不禁脱口而出道:“是你。” 第二章 月之影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那白衣少女正是白天在茶楼坐着的白衣少女。 项隐茗道:“你是来找我的吗?”又觉不对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衣少女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项隐茗又道:“姑娘到这儿来有何事不妨说出来。” 白衣少女理也不理,突然上前一把抓住项隐茗,项隐茗大吃一惊道:“你想干什么?”急忙想挣脱开却哪里挣得开,忽觉身子已经腾空,听得白衣少女冷冷地说出了几个字“项隐茗是月影带走了”,这句话说的也并不大声,就好像是平常语气,但却足够传入项府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项隐茗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这白衣少女竟是闻名江湖的四大杀手排名第二的月影,他正想着月影已带着他离开了项府。 项隐茗被月影带着,只觉两边风声飒然显见是月影行走极快,这么好的轻功除了父亲以外项隐茗可从未见过,用滑行无声、轻尘不染来形容是最恰当不过,只是项隐茗不知月影要将自己带到何处去,不住地在她的耳边大叫,月影根本理也不理,只是向前疾奔。 项隐茗依旧不死心仍然在她的耳边不住地叫嚷让她放开自己,哪知月影一副根本没有听见的样子,完全对项隐茗的叫嚷置若罔闻,终于项隐茗叫的累了只得放弃。 项隐茗虽不再叫嚷但被月影这么抓住很不甘心,见月影只是看向前方心想:斗武功我肯定是斗不过你的,我这样叫嚷也没什么用,不如用计激她先将我放下来再说。想到这里主意已定说道:“月影姑娘,你是江湖闻名的杀手,却趁我不备的时候将我抓起来未免也不能体现你的身份,你有本事就将我放下,我准备好了我们再来比试,若我还是被你抓住我便心服口服了。” 岂料月影像没听见似的连看也不看他。 项隐茗继续道:“你不敢吧,我知道你不敢,难道堂堂月影也会如此胆小吗?”他为了激月影特意表现得很不屑,末了还故意轻蔑地笑了两声。 月影依旧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项隐茗彻底无奈了,他现在开始怀疑月影的听觉是否有问题,但看起来不像啊,如果她的听觉没有问题的话,项隐茗又在想难道她是木头人,但这显然比她听觉有问题这个假设更加不可信,如果有人觉得这么美的少女是木头人那么他一定是个白痴,想到这儿项隐茗又有了主意,这月影不管是多厉害的杀手她总是个十仈jiǔ岁的少女,项隐茗此刻与她相距甚近,项隐茗道:“月影姑娘,你若再不放开我我可就要亲你了。”他故意将脸向月影靠得更近了心想:我就不信你还能当作听不见。 月影还是没有如他所愿,她的眼睛甚至连眨都没眨。 这样一来项隐茗可急了,他当然不可能真的去亲月影的脸,只是他哪里想到这样都打动不了月影,他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人,平时与恋香开玩笑恋香也要生很大的气。他不禁又开始怀疑月影听觉有问题或者月影根本就是个木头人。 项隐茗心想:我就不信我逃不掉。月影一直是抓着他的衣襟,他的双手却是zì yóu的,他凝聚力量一拳向月影打去。 月影不闪不避,只是抓着他的右手动了动,项隐茗这一拳便落了空,项隐茗极不甘心,一拳一拳地打了过去,只是每一拳都落空了。 项隐茗无奈之下突然使用了一个近乎无赖的方法,他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月影道:“你若是不放开我,我也不放开你。” 这个时候月影终于开口说话了,她说道:“项隐茗,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放开你,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听到这句话项隐茗彻底愣住了,不仅因她这句话也因她说话的语气,这样平淡、冷冷清清的语气,就好像现在被自己抱住的不是她,而是和她毫无关系的一个人,不过听到这句话他至少可以确定一件事:月影的确听觉没问题,她也的确是木头人,项隐茗这样想,他抱着月影的手放开了。 月影也不再说话。 项隐茗侧脸向月影看去,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脸比白天看时又多了几分朦朦胧胧的感觉,冷冷清清的感觉正如她说话时的语气,想起刚才抱着她脸不禁红了,刚才他只是一时着急才出此下策此刻却不禁后悔起来,脸更红了,不由得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项隐茗转头看月影,见她还是以往的表情,不禁奇怪,半晌才道:“月影姑娘,你一直都是这样吗?”问完之后料想月影不会回答又问道:“你不放开我总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抓我,要把我抓到哪儿去,好让我心里有底。” 月影又是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 项隐茗叹了口气道:“你总是不说话我也没办法,打我也打不过你,但你平白无故的抓我总该让我知道为什么吧。” 月影道:“你一直都在说话难道就不累吗?”语气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 项隐茗却十分高兴,至少自己说了半天终于有效果了,说道:“我当然会累了,但我堂堂男子汉被一个姑娘抓住还不知去哪儿,你叫我怎么甘心。” 月影道:“你们这些人都爱在意这些无谓的事,我是奉庄主之命抓你到何rì山庄去。” 项隐茗道:“你们庄主为什么要抓我,我又不是什么武林上的名人,我也不认识他,他为什么抓我,他是想抓住我用我威胁我父亲吗,你快放开我,我可不能让别人用我威胁我父亲,你快放开我。” 可是任凭项隐茗怎么说,月影既不再开口说话当然也不放开他,项隐茗心中很是着急却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到了天微亮的时候,月影终于放开了项隐茗,项隐茗向后望去,天际茫茫,心想以月影的脚程这会儿怎么说都已距济南有几十里了。 项隐茗被月影抓了这么长时间只觉得胳膊腿都酸疼,他舒了舒筋骨见月影依旧是神定气闲不禁觉得奇怪,心想若是自己一人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必定会累的气喘吁吁,可是看月影的样子带着自己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忍不住问道:“你不累吗?” 月影道:“我又没说几句话怎么会累。” 项隐茗差点儿要笑出声来,怎么会有人觉得说话比跑步还要累。 月影道:“现在你自己走吧,再走一个时辰会有一个小镇,我们可以在那儿休息。” 项隐茗心道:你放开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又不是傻瓜。他拔腿便往回跑,只是刚跑了几步月影已经站在他的面前,他掉头又跑,月影又已站在他的面前,如此四五次每次都没有跑出超过五步,他只觉得月影如鬼魅一般也不见她脚动人就已在自己的面前,项隐茗只得放弃,乖乖地和月影走。 项隐茗走到月影的身边,心中不停地在想何rì山庄庄主为什么要派月影抓自己去何rì山庄,他有什么目的。项隐茗不由得又向月影望去,在晨曦的映衬下,月影看起来更加清秀美丽,项隐茗实在是无法将这样清丽、淡雅的姑娘和人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联系起来,有那么一瞬间项隐茗不禁也迷惑了。 过了一个时辰,果然有一个小镇,项隐茗道:“看来你看路很准,说一个时辰绝对不会错。” 月影道:“镇里有客栈,我们可以吃点饭休息一下继续走。” 项隐茗道:“好,走了一晚上我早就又饿又渴,你肯定更饿。” 两人走进小镇,这个小镇虽不大却是非常热闹,这么一大早街上已有许多人,项隐茗心想:趁这个地方人多我可以逃跑。他瞅准机会来到一个人多的地方,突然大叫道:“她是小偷,偷我的东西。” 经他这么一叫果然有人围了过来,项隐茗见有人过来继续道:“大家快来看啊,这个穿白衣服的姑娘偷我东西,请诸位给我主持公道。。”周围的人越聚越多,大家都纷纷过来看热闹,还有人指责月影。 月影被这么一大群人围住却好像根本没有这件事一样。 项隐茗见人们围着月影心中窃喜,一面继续鼓动众人一面趁机想要溜走,他一个转身挤到人群之中,心中很是高兴,以为自己终于可以逃脱了,正自高兴突觉肩头一紧回头一看月影已经抓住了自己,再看她身后居然隔开人群有窄窄的一个通道,也不知她是怎么让人群让开的。 项隐茗一被抓住立刻大叫道:“救命啊,她偷了我的东西还要抓我,请大家抓住她,拉她去见官。”他正自喋喋不休之间,众人又围了过来,突觉脚下一空已经被月影凌空提起,跃出了人群。 月影将他带到客栈门前才将他放下道:“进去吃饭。” 项隐茗尽管十分不愿意却不得不走进去。 店伙计忙过来道:“二位里面请,二位吃什么?” 二人坐下,月影道:“项隐茗,你要吃什么,想要住在什么样的客栈都可以随你,但你别想跑,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对我来说都没用,把你带回去是我的任务,我一定要完成我的任务,所以你以后不用白费心思了。” 项隐茗垂头丧气的坐着,不说话却可以看得出很不愿意。 店伙计道:“二位吃什么,我们这里的东西都是远近闻名的。” 项隐茗道:“把你们店里所有东西都给我来一样。” 店伙计张大了嘴巴道:“我们店东西可多,您吃的完吗?” 项隐茗道:“啰嗦什么,我又不是没钱给你。”店伙计急忙应了一声去叫菜,项隐茗看了一眼月影心道:是你说吃什么都可以,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无奈月影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是很自然的一样。 不多时菜一样一样地上来了,别说这只是一个小镇的客栈,菜sè还真不少,足足摆了慢慢的一桌子。 项隐茗道:“月影姑娘,请吃吧。” 月影点了点头。 项隐茗真的很饿了,吃得很快,忽地抬头看见月影只是看着并不吃奇道:“你为什么不吃饭?” 月影道:“我只说你吃什么随便你,却没说你可以管我的事。” 项隐茗觉得很是无味道:“我只不过是好奇而已。”他又继续吃饭,吃完饭他道:“我昨天晚上一晚上没睡觉,我现在想要睡觉。”他叫来店中的伙计道:“我要一个房间。” 店伙计看了他又看了月影道:“一个房间够吗?” 项隐茗道:“一个房间是我自己住的,她要不要你问她好了。” 月影道:“不用了,只给他一个房间便可以了。” 店伙计道:“这位公子,请跟我来。” 项隐茗站起来跟在店伙计身后,月影也跟了上来,他们来到楼上的第二个房间,店伙计道:“就是这间了,客官您还满意吗?” 项隐茗点头道:“还不错,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出去吧。” 店伙计道:“好了,您有什么吩咐叫我。”走了出去。 项隐茗伸了个懒腰道:“终于可以睡觉了。”忽一眼瞥见了月影,道:“你不出去吗?” 月影道:“我不出去。” 项隐茗道:“我要睡觉你呆在这儿干什么,难道你有偷看人睡觉的毛病,我告诉你,我睡觉的时候可不喜欢有人在我旁边。” 月影对他的话置若罔闻,走到桌边坐下以右手撑起脸颊,闭目休息。 项隐茗知道再说下去已没有什么意义走过去躺在床上,他原本说要睡觉只不过是故意要气月影,此刻躺下来才觉得真的困了,他躺在床上不用转头便可以看见月影,他可以看见的依旧是微侧的脸,他很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天白天看见月影的感觉,现在月影闭着双眸比之白天的时候少了几分冷清多了几分天真无邪,想到这儿项隐茗不禁也吓了一跳,对于这么一个杀手无论怎样也不该用天真无邪这个词来形容,但项隐茗脑中出现的也确实是这个词,他就在对自己的惊讶之中沉沉睡去。 在梦中项隐茗仿佛见到父亲焦急的样子和母亲因自己突然被劫走而伤心流泪的样子,甚至还有月影那冷冷清清的表情,他忽然从睡梦中醒来,看看天sè差不多已经到巳时了,再看月影,她仿佛睡得正香依旧保持之前的姿势,项隐茗蹑手蹑脚地起来,向四周看了看,门是关着的开门会有声音一定会吵醒月影,窗户却是开着的,而且距他很近,他的武功虽不怎样从二楼跳下去应该还是可以的。 项隐茗主意既定,屏住呼吸向窗户走去,正要跳下去身后传来月影冷冷清清的声音道:“我说过你不用白费心机了。”项隐茗急忙转身,不知何时月影已经醒来,并且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月影道:“既然醒了就走吧。” 项隐茗只好放弃计划,他道:“你没睡吗?” 月影道:“睡了。” 项隐茗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月影道:“你起床的时候。” 项隐茗道:“所以你是故意让我走到窗边,让我白白欢喜一场,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不见了我父母一定很着急,尤其是我母亲,她一定急坏了。” 月影道:“我已说过我的任务是带你回何rì山庄。” 项隐茗道:“为什么啊,你不是杀手吗,为什么不杀我反而是将我带到何rì山庄,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月影道:“我的任务只是带你回何rì山庄,其他的我不知道。” 项隐茗道:“你来抓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真是可笑。” 月影道:“我只需要完成任务。” 项隐茗道:“本来我只是怀疑你是不是木头,但我现在可以确定你根本就是木头人。” 月影淡淡地道:“走吧。” 项隐茗只有跟着她离开,在离开的时候月影抛给掌柜的一颗金瓜子。项隐茗道:“怪不得说吃什么住什么都随我,原来带了许多钱。”只是他说什么月影都不会理他,他只有乖乖跟着月影走。 一路上项隐茗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想要逃跑,但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无论项隐茗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样的话月影总是无嗔无怒,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好像一切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只要将项隐茗带到何rì山庄便可以了,项隐茗越来越觉得月影是个木头人。 项隐茗越来越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累过,每天要想各种办法逃跑还要走这么多路,他在想难道月影从未想过要买匹马吗,他实在是走不动了便停下来道:“我不走了。” 月影道:“为什么?” 项隐茗道:“我累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是个木头人。” 月影道:“你睡醒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时辰。” 项隐茗道:“那又怎样,反正我就是累了,走不动了,你要走自己走。” 月影走过来道:“你走不动了,我带你走。”说着伸出手去抓住项隐茗。 项隐茗知道她又要像那天晚上一样“带”自己走,他可不愿受那份罪,况且现在是白天若是给别人看到自己别一个小姑娘抓住那可太丢人了,他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会走。” 月影放开他道:“走吧。” 项隐茗跨出一步心中很不情愿道:“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下,昨天淋了一场雨怎么说都该休息。” 月应有伸出手去,项隐茗急忙向旁一闪道:“不必了,不必了。”月影却不是却抓他,而是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项隐茗感到额头一阵冰凉,原来月影手心的温度就是这样冷,和她的人一样,真不愧是木头人,项隐茗心里想。 月影放下手道:“是发热了,应该是昨天的雨淋的,前面不远就是宁阳了,我们去那儿你走不动了,我带你走吧。” 项隐茗急忙道:“我看不必了。” 月影道:“你说你走不动了,我不带你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宁阳。” 项隐茗道:“被你那样抓着,我倒宁愿病着走路只怕还好受些。” 月影道:“原来你嫌那样不舒服,你为什么不早说。”她伸臂抱住项隐茗展开轻功向前走去。 项隐茗还处在惊愕之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月影会做出这样一个举动,这次他与月影相距更近,几乎一转头就可以碰着她的脸,他可以闻到月影体内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项隐茗只觉得自己心跳变得更快,脸上发烫,再看月影依旧和平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月影转过头来,项隐茗急忙将视线转到别处去,月影道:“你好像病得更重了,脸红成那样。” 项隐茗急忙道:“哪有,我脸才没红。” 月影道:“生病了有什么不愿承认的。” 项隐茗听她说话时冷清的语气和淡淡的表情显然不是关心自己,可是她这样抱着自己本不应该是这样,难道她真的如自己所说是个木头人。 快到宁阳了,项隐茗远远看见路上有不少行人便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月影道:“还没有到。” 项隐茗急道:“你看路上有那么多人,我们这样被看见多不成样子。” 月影道:“有什么不成样子的,嗯,不过那么多人是不应该用轻功。”她停了下来放下项隐茗道:“你要自己走了。” 项隐茗道:“没关系,我可以自己走。”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不多时便到了宁阳,到城中去看了大夫,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项隐茗已感到这次自己的病不轻,躺在床上,一时,看见月影端着一碗药道:“喝药。” 项隐茗只得坐起来,端起药喝了一口道:“又烫又苦。” 月影淡淡地道:“药本来就是苦的,你若嫌烫自己吹一下。” 项隐茗露出无奈的表情道:“我好歹也是病人,你就是这么照顾病人吗?” 月影道:“我已经把药给你了,还要怎样。” 项隐茗不耐烦道:“算了,算了,木头人怎么会明白。”仰起头来一口气将药喝干,将碗递给月影被子一拉倒头便睡。 月影也不说话走到桌边坐下,看着窗外,又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项隐茗从被子中看她,总有一种难以捉摸的感觉,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月影道:“没想什么?” 项隐茗抬起头也看向窗外道:“窗外有什么吗?” 月影道:“没有。” 项隐茗道:“那你为什么看得这么出神?” 月影道:“出神不一定要看什么。” 项隐茗见问不出什么又躺下,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月影依旧坐在那里,阳光由高到低,她却动也没动过。 将养了两rì项隐茗的身体已经康复,却又不得不跟着月影走,这两rì项隐茗病着也没出来,此时出来才发现宁阳也很是热闹,忽一眼瞥见一座茶楼,便道:“我想上去喝茶。” 月影道:“可以。” 二人走入茶楼,上了二楼找了一个临街的位子坐下。 跑堂的过来道:“尔维和什么茶?” 项隐茗道:“你这儿有什么茶?” 跑堂的道:“有刚到的君山银针。” 项隐茗面露喜sè道:“这个时候正是君山银针的季节,好,就是君山银针。” 跑堂的道:“好了,你稍等。” 不一会儿跑堂的端了茶过来,项隐茗看了那茶眉头先皱起来道:“怎么是瓷杯,没有玻璃杯吗?” 跑堂的道:“没有,这瓷杯和玻璃杯不一样吗?” 项隐茗道:“这哪能一样,君山银针清香是一绝,另一绝就是好看,用这瓷杯可就看不成了。”言语之中极是失望。 跑堂的道:“这可怎么着,我现在也没地给您买去。” 项隐茗道:“算了,我先尝尝差。”他拿起茶细细地尝了一口,眉头却又皱起来了道:“茶本身不错,可惜你不会泡,糟蹋了好茶。” 跑堂的笑道:“公子说笑了,这茶我们一直这么泡的。” 项隐茗大是可惜,跺足道:“可惜,可惜,可惜。”他连说了三声“可惜”,看来是真的觉得很是可惜,稍顿一会又道:“你去重新拿了茶叶、茶具和水来,我来泡茶。” 跑堂的只得按照他的吩咐去拿了茶叶、茶具和热水。 项隐茗道:“君山银针是产于岳阳洞庭湖的君山,只能在清明前后的七到十rì采摘,泡茶以山泉水为最佳,这水可是山泉水?” 跑堂的道:“不是,不过我们茶楼自挖的井,井水清澈还有一丝甘甜。” 项隐茗点头道:“这也可以了,在泡茶之前先要将茶杯预热。”说着他往茶杯中倒了少许热水拿起茶杯轻摇几下将水倒出,又向跑堂的要了干净的布子将茶杯中的残水擦干,用手在壶口试了试热度道:“这水是刚烧开的?” 跑堂的道:“是刚烧开的水。” 项隐茗道:“那要等一下,等水稍微凉一下,水太热的话会使茶叶受损,待会儿给杯子注水的时候要先快后慢,这样才能让茶香尽溢。” 跑堂的笑道:“这位公子您懂得可真多。” 项隐茗微微一笑道:“喝的多自然也就知道得多。” 月影依然看着窗外一副事不关已的神情,不知窗外有什么东西如此吸引她。 过得片刻项隐茗又用手试了试水的热度道:“可以了。”他捏了少许茶叶放入杯中再往杯中注水,果然是先快后慢,注到快满之时将水壶放下看着杯中。 跑堂的道:“真香。” 项隐茗道:“你只闻到茶香,没看到茶叶在杯中三起三落的情形,月影姑娘,你先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将茶杯放到月影面前。 月影的视线终于从窗外转向茶杯,只见杏黄sè的茶汤中,茶叶如根根银针直立向上团聚一起立于杯底,一股茶的清香扑面而来,拿起茶杯轻尝一口,直觉的茶香沁人、齿颊流芳。 项隐茗道:“怎么样?” 月影道:“很好。”听起来似乎很是满意,只是语气依然是冷冷清清的。 项隐茗已经给自己也泡了一杯,细细品尝。 楼梯上有脚步声,显是有客人来了,跑堂的赶紧上前去招呼客人,上来的是三个汉子,头先的一个先“咦”了一声道:“项公子。” 第三章 逃不掉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只见刚上楼来的三个人正是济南城中震远镖局的镖师金法华、沙虎和孔任初,项隐茗笑道:“金二哥、沙五哥、孔十哥,是你们啊,你们怎么到宁阳来了。” 金法华道:“我们接了一趟镖。”忽一眼瞥见了坐在项隐茗对面的月影,说道:“项公子,我在济南的时候听说你被抓走了,不知是否是真的?” 项隐茗苦笑道:“被一个女孩子抓走没有还手之力真是丢人。” 他这么一说三人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位少女便是江湖上闻名的四大杀手之一的月影,不禁都吃了一惊,他们决计没有想到月影竟然是这么一位小姑娘,金法华道:“原来这事是真的,我还当是传闻。” 孔任初道:“项公子帮我的忙,我也不可知恩不报,我这就救项公子离开。”向前一步道:“月影,我们今rì要带项公子走。” 月影依然慢慢喝茶,似乎根本没有发觉对方在对自己说话。 沙虎也上前一步,三人将项隐茗护在身后,沙虎道:“项公子,你先走,我们拦住她。” 项隐茗心中一直想逃跑心知此时是一个机会,向后退了几步,只是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他们三人是否可以拦住月影。 金法华、沙虎、孔任初三人已经各自亮出了兵刃,金法华用的是链子枪,沙虎和孔任初各自用的一柄刀,他们的兵刃已经准备好向月影攻来。 月影坐在那儿动也没动,不过她似乎并不是完全没动,她的手动了一下,只动了一下,有三个发着黄光的东西飞了出去,“砰砰砰”三声,金法华、沙虎、孔任初三人手中的兵刃都只剩下了一半,随着另一半兵刃落下的还有三个金灿灿的金瓜子。 金法华、沙虎、孔任初顿时呆住,月影还在品茶,项隐茗也呆了一呆,他没想到月影动也不动便打断了他们三人的兵器,同时他也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项隐茗只得又回来道:“金二哥、沙五哥、孔十哥,我还是要多谢你们了,麻烦你们回济南的时候给我父母说一声,我很好,除了不能回家其他的都很好,并没有吃苦。” 金法华低下头道:“项公子,我们武功不济救不了你。” 项隐茗道:“没关系。” 沙虎道:“虽然我们救不了你,但是项大侠一定会想办法救你,项公子,你放心。” 项隐茗道:“嗯,金二哥、沙五哥、孔十哥,你们有镖在身,不必为我的事费心了。” 金法华三人自知不是月影对手只得向项隐茗告辞,离开了茶楼。 项隐茗坐下来继续喝茶,只是刚才发生了这一幕他自己心虚没话找话道:“茶凉了味道就不对了。”他说话的时候一直偷偷看着月影,可是看不出月影有什么变化。 月影淡淡地道:“你不必看着我,你若可以逃走尽管走,不过你下一次可以找些武功稍微厉害一点的帮手。” 项隐茗露出了无奈的表情,过一会儿他又道:“其实我有一点很是奇怪,你看起还没我大武功怎么这般厉害?” 月影却已又不说话了。 项隐茗只觉得无趣,转头看跑堂的远远地站着看样子十分害怕道:“我们走吧,看把人家吓的。” 月影道:“好。“拿出一个打造的很是jīng巧的银梨花放在桌子上。 项隐茗道:“小哥,别害怕,记得我说的君山银针的泡法,我们走了。” 跑堂的愣了愣赶紧道:“公子、姑娘,慢走,欢…”他本来是要说“欢迎再来”想到刚才的情形后面的话硬是没说出来。 过了宁阳,路上的人渐渐少了,风景倒是越来越好,chūn风如沐,风和rì丽,项隐茗的心情也渐渐好起来,月影依然如旧。 项隐茗道:“月影姑娘,我听说何rì山庄在江陵,是不是?” 月影道:“是。” 项隐茗道:“我们现在才过宁阳,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 月影道:“以你的速度最少要两个月。” 项隐茗道:“若是以你的速度得多长时间?” 月影道:“十五天。” 项隐茗本来走在月影后面听到这话很不服气,加快脚步走到月影前面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比我快多少。” 月影却似乎对他这孩子气的举动没有兴趣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项隐茗更不服气,又加快了脚步。 月影在他身后走着,却突然掠出抓住项隐茗向旁跃开,项隐茗道:“你干什么?”听他的语气很是不满,但当他看见刚才自己走的地方有个大网方知是月影救了自己。 周围突然之间多了四个人向他们靠拢,将他们围在中间。 项隐茗看清了来人道:“韦兄、闻兄,怎么是你们?” 一个二十四五岁身穿青山的年轻人道:“项兄弟,你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项大侠已经托武林中人救你,我听震远镖局的人说你在这儿便和闻兄他们前来救你。” 站在他身边一个也是二十四五岁的衣着华丽的人道:“不错,月影,我是济南闻浩飞,这位是韦子由韦兄,这两位是宁阳双刀关家的关忠、关孝两位兄台,这次非但你要交出项兄,还要跟我们回去。” 项隐茗虽不爱习武,但常常能听到武林中的事情,是以对武林中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少,他知道宁阳关家是武林名家,即便韦子由、闻浩飞也是武林中出类拔萃的后起之秀,武功自是与金法华他们不可同rì而语,心中不禁一阵欢喜。 关忠已开口道:“你就是月影,哼,今rì撞在我们手中算你不走运,今rì我们兄弟就要为武林除害。” 关孝道:“大哥说得不错。” 月影面对这四个人却似乎并不为所动,依然是冷冷清清的表情淡淡的道:“你们没有机会。” 她此话一出四人脸上都显出怒气,关孝更是哇哇大叫道:“好大的口气,大哥,韦兄、闻兄,别跟她客气,我们一起上。”抽出双刀已向月影砍来。 月影并没有动,只是很专心的看着关孝砍过来的双刀,突然她的右手击出,手指一弹,弹在了关孝左刀上,左手却已抓住了关孝的右手手腕微一用力,关孝“啊”的一声惨叫,手腕垂了下来,刀已脱手,显见是已经断了。 项隐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他确信刚才月影出手绝对不超过他眨眼的功夫,以前他总听练武的人说出手要“快、准、狠”,现在他总算是见识到了。 关忠道:“二弟,你怎么样了?” 关孝忍着痛道:“大哥,你要给我报仇。” 关忠道:“放心,大哥会给你报仇的。”又道:“韦兄、闻兄,我二弟受了伤你们不会袖手旁观吧。”显然是自觉不是月影的对手要韦子由和闻浩飞帮忙。 韦子由道:“关兄说的哪里话,我们一起来的小弟又怎会袖手旁观呢。” 关忠道:“那我们一起上。” 闻浩飞道:“这是自然。”他话虽这么说却一点要动的意思都没有,韦子由也是一样。 关忠看着他们二人的样子,举着双刀却也是不敢贸然出手。 月影刚才出手他们都已经看见了,出手之快、下手之狠尤其是可以看出对方招式中的破绽,这一手功夫实是少见的高手,现在谁先出手睡的危险就越大,他们三人谁都不愿冒这个险。 月影淡淡地道:“你们谁也不动手,我可走了,项隐茗,他们救不了你,走吧。”她果然就要离开。 关忠大声道:“你休想走。”双刀举起似乎是要攻出,却又有些犹豫不定。 就在此时韦子由突然大声道道:“关兄,我祝你一臂之力。”折扇一挥看似也准备动手。 关忠信心大增,右刀斜斜砍出,左刀却护在胸前。 月影又是刚才那一招,只是手法微变,关忠的右腕也已折断,关忠本以为韦子由会帮自己,却哪有韦子由的影子,就在月影折断关忠手腕的一刹那,月影立即向后跃开,原来韦子由已发出了暗器。 关忠哀嚎声中不忘骂道:“韦子由,你骗我。” 韦子由道:“我可没骗你,我说我助你,我出手了,只不过出手的时间稍晚而已。”他手中铁扇一合又是一排暗器发出,那暗器却是一个个细如牛毛的针。 月影又已跃开,闻浩飞手持长剑也已攻到,同时韦子由折扇挥出也已向月影攻来,韦子由和闻浩飞的一扇一剑招招下手狠辣,他们二人不仅是武林后起之秀也是武林闻名的仗义君子,可项隐茗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君子的样子。 月影却好像没有兵刃,只是徒手与他们过招。 项隐茗自来对武功没有什么兴趣,从招式上也看不出谁优谁劣,但看到月影一直后退还以为这次月影必败无疑,心中暗自高兴。 突然他看见月影的手在瞬间变得极快,紧接着便听到闻浩飞闷哼一声,闻浩飞的剑也掉了下来,再看闻浩飞左手扶着右手脸显痛苦之sè,显然是和关忠、关孝一样的结果。 项隐茗大吃一惊上前几步道:“闻兄,你怎么样了?” 闻浩飞忍痛道:“没事,还挺得住。” 项隐茗道:“韦兄、闻兄,两位关兄,你们快回宁阳去疗伤,不必再为我一人连累大家。” 韦子由沉默片刻道:“项兄弟,我们先走了,你放心,以后我还会来救你的,项大侠也在找你,到时候我们一定救你。” 项隐茗向四人各做了一揖,道:“隐茗多谢各位了。” 韦子由道:“项兄弟,我们先走了。”闻浩飞、关忠、关孝三人和他一齐离开,关孝离开时还不忘放出狠话,说“月影,你等着”之类的话。 月影道:“可以走了。”依旧是冷冷清清的语气,好像刚才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项隐茗听了不禁大声道:“你刚才折断了三个人的手腕怎么就可以这么不当一回事。” 月影却没有任何反应,淡淡地道:“我是杀手,杀人、伤人对我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你认为我应该怎么当一回事。” 项隐茗怒道:“我就不信我凭自己跑不掉。”他挥出一拳向月影攻去,只是招式简单力道太弱,比之关孝尚且多有不及。 月影向旁轻轻一闪,项隐茗不甘心又是一拳一拳的攻出,不过都被月影闪过,,项隐茗连接打出二三十招终于累了停了下来,月影道:“现在可以走了吧。” 项隐茗道:“我也想你出手,你为什么不伤我。” 月影道:“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项隐茗道:“难怪大家都说你们四大杀手是武林的大祸,我瞧大家说的没错,像你这样的没有感情的木头人真是让人讨厌。” 月影道:“你若骂完了,可以走了。” 项隐茗无法只得道:“骂完了,骂你这种木头人也是白费气力。” 月影已经起身走了,项隐茗这时候怒气已经减了不少,自知以自己的本事逃不掉只好继续跟着月影。 不过项隐茗也不得不承认,他除了相对没有zì yóu以外其他的一切待遇都还不错,月影完全由他自己做主,只是他也完全可以确定月影这个人如他所想是个木头人,好像是没有感情的,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好处,至少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月影都不会生气,另一个好处就是秀sè可餐。 此时他就喝着水看着月影,月影依旧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阳关照在她脸上更增秀丽,一双大眼睛清澈无比更显的清秀脱俗,淡雅如菊,这样一个少女谁能想到她是江湖闻名的冷血杀手。 项隐茗不禁喃喃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 月影却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似的毫无反应,项隐茗也料到她是这个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叹息一声男士惋惜之情。 这是坐在旁边桌上的一个小男孩吵嚷起来口内不住地道:“我要吃糖,我要吃糖。”其实他们所在的地方不过是荒郊野外的一个小茶馆路上难得有行人哪里去找糖吃。 果然小男孩身边的一个老人道:“这里哪里有糖,等到了城里再买给你吃。”岂料那小男孩根本不理依旧不停的哭闹着要吃糖,那老人不住地劝却没有半点儿效果。 项隐茗终于忍不住了走过去道:“男子汉为吃糖这般哭闹真是没出息。” 那小男孩给他这么一说怔了怔随即却又哭闹起来,依旧是要吃糖,那老人拿出干果、糕点来哄他也没有用处。 项隐茗心道:要吃东西倒是很执着。待要走开又觉得已经过来了却全部住一个孩子又有些不甘心,看了看月影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说道:“小孩,看见那个姐姐了吗,那个姐姐很凶的,你若再哭惹那个姐姐不高兴了,她可是会过来打你的。” 那小男孩一副没有听见的样子,或者说根本不怕他的吓唬还是在哭。 项隐茗没有办法,垂头丧气地走回来。 想不到月影却开口了,说道:“他只不过在装哭,为了要糖吃,你们都不理他,他自然不会哭闹了。” 项隐茗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假哭?” 月影道:“他虽是大声哭喊却并没有眼泪,而且还不时地将眼睛从指缝间露出看那老人,这么明显的假哭你竟看不出。” 项隐茗刚才注意到她的目光并没有向那小男孩看,对她竟可以知道的这般详细甚是奇怪,问道:“你说怎么看出来的?” 月影却又不说话了。 项隐茗向那小男孩看去果见那小男孩正向自己这边斜睨道:“真是个淘气的小孩,我去告诉那老人。” 月影却道:“不用你去说,那老人知道。” 项隐茗奇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那老人明明很着急。” 只听那老人叹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这孩子要东西的时候就是这样,没办法啊。” 项隐茗道:“您既知道为何有由着他这般胡闹?” 那老人道:“话是说得没错,可是我怎么忍心看着亲孙子哭成这样。” 项隐茗道:“可他是假哭。” 那老人道:“假哭真哭都是哭,在我们看来可没有分别。” 项隐茗道:“您可真疼爱孙子。” 那老人道:“谁家的孩子谁不疼爱呢。” 项隐茗听到这句话若有所思道:“这倒是呢,难道我小时候假装闹脾气,爹爹妈妈哄着我也是知道我是故意的却还一直迁就我。”他暗自点了点头道:“一定就是这样,出来这么些天了,不知爹爹妈妈怎么样了。”想到这里他向月影道:“这都怪你,害我父母担心我。” 月影目视前方不知在看什么。 项隐茗心中挂念父母却又无法回家去看他们,不禁心中怅然,赌气将水杯拿起来一下一下地在桌子上碰来碰去。 那茶铺老板忍不住过来道:“这位公子,小店这是小本生意您这样给弄坏了,您见谅。” 项隐茗道:“你别担心,自会有人给你赔钱。” 茶铺老板只得不说话了。 月影拿出一个金子打造的很是jīng致的小鸟,那小鸟看起来只有杏核大笑,项隐茗却一眼认出是黄鹂,可见打造的有多么jīng细,月影道:“这是水钱,项隐茗,休息了这么长时间也够了,我们可以走了。” 项隐茗心中不愿道:“我不走,我要回济南。” 月影道:“不行。“ 突听有人大声道:“月影,我可找到你了。” 项隐茗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人疾奔而来,那年轻人提着一个大斧头怒气冲冲的样子道:“你就是月影?” 月影道:“是。” 那年轻人道:“好,我找的就是你,荆州石井天是你杀的吗?” 项隐茗知道石井天在武林中是一个有名气的人物,据说在荆州一带颇受爱戴,只是似乎听说在三个月前被月影所杀,不知是否是真的。 月影道:“石井天是我杀的。” 那年轻人怒道:“你承认了便好,我便是石井天之子石克,今rì就是找你报仇的,其余人让开。”话音刚落,石克已经提起他手上的大斧头抡将起来。 项隐茗看他那把斧头起码的有三四十斤的重量,看那石克也不过二十岁左右,身材和自己差不多,不知他是怎么只凭一只手便可以拿起如此之重的兵刃,而且还用它当做兵器,那斧头离此还有三四丈远,项隐茗便已感觉到极为强劲的风扫来,显然那石克看起来虽不怎样却是力大惊人。 只是他的斧头这么抡起来只怕会伤及其他人,这件茶铺中除了项隐茗和月影便是那祖孙二人和茶铺老板了,那三人很显然并不会武功,想到这儿项隐茗站起来似乎是要挡住石克,不让他的斧头砸过来,便在这时一个白影儿已然闪出。 这个人自然就是月影,项隐茗也并没有看清月影是如何出手的,只是看到石克的斧头变了方向,但是力道丝毫没有变弱,反而是越来越强了。 看了几招,项隐茗已看出石克的确是恨极了月影,不仅招招抢攻,而且看来都是不要命的打法,不过想来也对,毕竟杀父之仇岂能干休。 再看月影依旧如上次对付闻浩飞、韦子由一般只是徒手过招,这一次却并不是一味向后退而是闪躲较多,项隐茗心道:难道石克比韦兄、闻兄联手还要厉害,还是月影故意的。他专心看去只见石克的斧法大开大合,一把斧头攻出凶猛之极,直激的地上的土石草木在空中乱飞,项隐茗心中不禁在想:难怪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要用斧,原来斧的威力这般大。 其实石克的武功也未必就比韦子由、闻浩飞厉害,只不过这斧子使将起来本就强势,再加上石克为父报仇以命相搏,任谁再高的武功也禁不住对方拼命。 只见场中石克招招猛烈,尘土飞扬,月影白衣飘飘轻灵游走,真如一只白蝴蝶在飞尘中左躲右闪,那景象看起来倒有些不伦不类。 项隐茗这时也不知该盼谁赢,论理他定然是盼望月影打输,只是他看石克的样子,如是如是月影输了必定会死,他和月影相处这些天虽觉她有些像木头人,但毕竟和她并无冤仇不至于盼望着她死,这时反倒不是很希望石克赢了。 月影的处境好像越来越被动,一直向后退,看样子似乎是在石克的猛烈攻击下应接不暇,只是项隐茗看月影的神态却并没有任何有危险的样子,反而像是气定神闲,眼见石克一招“神斧开路”猛劈下来,这一招势大力沉,虽只是简单的一招,但使出来却是使对手避无可避,哪知月影身法甚是古怪,竟从绝不可能的地方窜过,躲过了这一招,石克本以为这一招必定会成功,用上了全力收之不及,那斧头径直向小男孩劈去。 项隐茗扭头一看,原来在茶铺中的小男孩不知何时已跑到外面去了,而且就在石克的斧下,那石克也是大吃一惊想要收力却哪里收的住,那小男孩似已吓呆了,站在那儿动也不动。 项隐茗大是着急,纵身上去,彼时他距那小男孩距离也不近加上他那点儿微末功夫明知救不了但还是不由自主的去救。 眼看石克的斧头就要砍中小男孩,这一斧若是砍下去那小男孩定然给劈成两半,项隐茗却还未赶上,突然一个白影闪过抱开了小男孩。 救人的竟然是月影。 第四章 有女同行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终于舒了口气,那老人似乎有些吓软了。 石克的斧头余势依然未尽,斧头正砍中月影的肩头,饶是石克已尽力克制,这一斧下去力道依然不轻,月影的肩头登时出现了一个约莫三寸长的伤口,鲜血直流,石克似乎有些呆住。 项隐茗急忙过去道:“你怎么样了?” 月影道:“没事。”语气依旧平淡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 项隐茗万没料到她还是这个态度,嘟囔了一句“果然是个木头人”说道:“你有金创药吧。” 月影还未答话那老人已过来从月影手中抱过孩子道:“让我看看。”在确定小男孩没事之后才千恩万谢的对月影道谢,竟差点儿跪下,多亏被月影拦住。 石克呆了一呆又是怒火冲天道:“月影,今rì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你为我父亲报仇。”说着手中的斧子又举起来了。 项隐茗见月影受伤石克却还要报仇,他本来虽不知该盼谁赢,但心里终究还是盼石克赢多一些,此刻却完全倒向月影这边,见石克又准备攻击立刻挺身挡在月影身前道:“月影已经受伤你还要报仇,未免太违背侠义之道了。” 石克见月影挺身救人心中虽有一些震动,但一想到父亲死于月影之手立刻满身都是恨意道:“什么侠义之道,我只要为父报仇。” 那老人本还想留在这儿看看月影的伤,一看石克这阵势必然还会打起来,难保不伤及自己和孙子抱起小男孩立刻便走了。 项隐茗道:“你要为父报仇我不拦你,但你要杀一个带伤之人,而且还是因为你的错误而受的伤,我决不允许。” 石克的眼中似是闪出一丝犹豫,但立刻便坚定起来道:“谁都别想阻止我报仇,我与你无冤无仇我不愿伤你,你让开。” 项隐茗道:“我不让开。” 石克道:“你若不让开休怪我不客气了。” 项隐茗胸膛一挺正sè道:“我倒要试试你怎么不客气。” 他身后的月影却开口了道:“项隐茗,你让开,他杀不了我。” 项隐茗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逞什么能。” 月影道:“我从来不会逞能,我只知他杀不了我。” 石克道:“好,看我今天杀不杀得了你。”斧头已经举起一招“盘古开天”已经攻来。 月影将项隐茗向旁一拉,轻轻一跃已经避开,石克不甘心又是一招攻来,每一招攻出都丝毫留情。 项隐茗这一次和石克离得近了,更觉得石克斧头激出之力强劲,直激的脸上肌肤隐隐作痛,料想自己出手也决计挡不住石克,但见月影连连后退左闪右避,肩上流出的鲜血已溅的她身上白衣红迹点点不由得心中豪气登生纵身向前挡在月影身前向石克攻出。 月影道:“项隐茗,你让开。” 项隐茗道:“我不让开。”一面将自己所学的有限的招式使出来。 石克见项隐茗出来帮忙斗得几招已看出他的武功实在不足为惧,当下毫不在意,一招招都向月影攻来,偏项隐茗不识趣自己要往招式上撞,石克与他并无冤仇不愿伤他,手下也颇留情,但他每每碍事,石克报仇心切最后也顾不得了,过了两三招项隐茗便招架不住,但他心中想要保护月影硬是咬牙忍住。 项隐茗哪知道月影根本就不需要他保护,他本就没什么武功在石克强大的攻势下只觉得手臂已经发软无力,石克一招攻下,他想要躲开却躲之不及眼看就要受伤,月影在旁将他拉开才得幸免。 月影这一拉将他送出战团,项隐茗刚刚脱险正要再加入帮助月影,突见月影身法一变轻灵如燕,双手攻出,项隐茗还未看见是怎么回事石克手中的斧子突然转向向石克攻去,猛烈之势竟不下于石克攻击之时。 石克显然大吃一惊,慌忙之中使劲将斧扔出,但斧头还是划伤了他的胳膊。 月影已经住手了。 石克原本以为自己必定会杀了月影,完全没料到原本只是一味后退闪避的月影会突然反击,而且是如此的干净利落,自己完全没有还手的机会不禁目瞪口呆。 项隐茗现在总算相信月影没有在逞能道:“石克,现在你没话说了吧。” 石克呆立半晌终于恨恨地道:“月影,我今rì杀不了你但终有一rì我会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说完拿起掉在地上的斧头恨恨离去。 项隐茗瞧他那神情知道他必定会再找月影报仇,这却不是自已可以管得了的了,毕竟是杀父之仇岂能随便放下,不过这与自己已经不相关了,他转头看月影已经拿出药来涂在自己肩上走过去道:“我来帮你。” 月影看了他一眼将药给他。 项隐茗看月影的伤口很深,鲜血已将肩头几乎染红,显是刚才动武鲜血流的过多,说道:“这样不行,你这伤口太深,须得找个地方好好医治。” 月影道:“在这四处不见人烟的地方去那里医治。” 项隐茗道:“那也得先清洗伤口,才能抹药,真不知你这杀手是怎么当的,怎么连这点儿常识也没有。” 月影道:“项隐茗,你一直都是这么罗嗦么?” 项隐茗嬉皮笑脸地道:“就是,怎么样,这次你听我的不会错的,我以前常听一个郎中讲一些为医之道,这种伤口的处理方法我很清楚。” 月影似乎是终于受不了他的磨蹭,从他手中拿过药自己给自己上药。 项隐茗一见这种情形连忙道:“好,好,我不说了。”从月影手中又拿过药给她上药,看着她身上的血又忍不住道:“你真的不觉得疼吗?” 月影淡淡地道:“不疼。” 好在项隐茗已经习惯了她说话的语气也不在意,将药涂好道:“好了。”稍停一会儿又道:“你有很多仇家吗?” 月影道:“应该很多。” 项隐茗道:“你真的杀了很多人吗?” 月影道:“很多。” 项隐茗道:“你杀人的时候心里难道就没有什么感觉吗?” 月影道:“什么感觉?” 项隐茗道:“比如愧疚之心或者是恻隐之心。” 月影沉默片刻道:“十岁以前有,十岁以后没有。” 项隐茗大感震惊张大了嘴巴道:“你是说你是随便已经杀人了。” 月影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八岁的时候。”依旧平淡的语气。 项隐茗却仿佛是受了更大的震惊,满脸都是惊讶的表情道:“八岁就已经杀人了,难怪,也许我刚才就不该挺身而出想要帮你。” 月影淡淡的道:“你若不帮我,我赢得会更快。” 项隐茗听了这句话心中很不舒服,转念一想也对刚才若不是月影出手相救自己只怕在石克的斧子下不死也要重伤,说来月影对自己也的确有救命之恩,自己去帮忙也的确是反而帮了倒忙,只得道:“你说得对。” 月影道:“我们走吧。” 项隐茗道:“去哪儿?” 月影道:“自然是继续赶路。” 项隐茗道:“可你已经受伤了,我们还是在这附近休息一晚,反正天sè也不早了,我可不想走夜路。” 月影道:“这附近没有客栈,若不赶路我们就要露宿。” 项隐茗道:“那有什么关系,不过你受伤了应该要好好休息。” 月影淡淡地道:“我的伤没有关系,上次露宿你生病了,这次又露宿不知你会不会生病。” 项隐茗听了这句话心中有些感动道:“原来你是因为我上次生病了,上次生病是因为淋雨并不是露宿,想不到你也会关心人,真是意外。” 月影道:“关心人,那是什么,庄主的命令是不能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你真的不会再生病了么?” 项隐茗这次彻底被打击了,心中有一丝失望,但又想道:我为什么要失望,她是木头人一般的杀手,杀人无数又怎会关心我,我也不需要一个杀手来关心,我自已有父母还有恋香关心我,我也应该关心他们。想到这儿心中豁然开朗说道:“我不会生病,你还是想着你的伤,要不然我们就在这小茶铺过一晚,虽然这茶铺四面有三面都透风,我想总可以挡一些寒气。” 月影道:“好。” 两人回到那间茶铺,发现茶铺的老板已不知去向,想来是因为见到这场争斗暂时逃到别处避难去了。 项隐茗叹道:“被你们吓跑了,也不知他还会不会回到茶铺。” 月影已经坐了下来,项隐茗看她肩上的伤口和满身的鲜血道:“茶铺老板虽不在,这里一定有清水,现在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我去打点儿水给你清洗伤口。” 月影道:“嗯。” 项隐茗去打了盆水端了过来,月影就要脱去自己的衣裳,项隐茗急忙转过身去,一时只听月影道:“项隐茗,你能帮我吗,我够不着。” 项隐茗吃了一惊转头道:“我?”但见到月影雪白的香肩慌忙转过头去。 月影道:“怎么了?” 项隐茗赶忙道:“没,没什么,只是我们男女有别似有不妥” 月影道:“你帮我清洗伤口和男女有别有什么关系,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只能请你帮我。” 项隐茗心知她所言不假,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为了救人受的伤,心道只要自己心无杂念就不算有违礼教,说道:“好,我闭上眼睛。” 月影道:“为什么要闭上眼睛,那怎么清洗伤口。” 项隐茗听到这句话心中好奇,不知她怎会对此毫不介意忍不住又转过头去,但见月影一双眼睛清澈明亮,表情虽仍是冷冷清清的,项隐茗又不禁想到天真无邪这个词可见心无杂念,在想自己不禁羞愧难当,说道:“我这就帮你清洗伤口。” 月影将左肩衣服除下露出半边香肩。 项隐茗走过去想要给她清洗伤口,看着月影肌肤胜雪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不禁心神荡漾,连忙闭上眼睛心神稍定又睁开眼睛赶紧将伤口清洗干净,将伤药抹到伤口上,给她把衣服穿好将残水倒掉说道:“现在没有衣服换只有先穿着这件衣服。” 月影道:“衣服没有关系,我们不走大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项隐茗道:“月影,你,你以前受很多伤吗?” 月影道:“小时候经常受伤,最近几年受伤很少。” 项隐茗点头道:“难怪你手上这么重也跟没事似的,原来是因为受伤太多。”说到这儿不禁生出怜惜之情。 过得半晌月影道:“项隐茗,我想问你一件事。” 项隐茗听她说得郑重不知她要问自己什么事,说道:“什么事?” 月影道:“刚才你为什么要帮我对付石克?” 项隐茗道:“你不是说我若不帮忙你反而会赢得更快吗?” 月影道:“是,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一直想逃跑,你应该帮着石克共同对付我才是。” 项隐茗道:“开始的时候我也希望石克可以打赢你,我也可以乘机逃跑,但我见你为了救那个孩子受伤了,石克竟还要杀你,我自然是要帮你。” 月影道:“只是这样?” 项隐茗道:“不是这样还是怎样?” 月影想了想道:“我不明白。” 项隐茗道:“不明白?难道你觉得我的理由不够充分?” 月影道:“不知道,我只是依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项隐茗道:“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向你解释,我只是觉得我应该帮你。” 月影道:“应该?” 项隐茗道:“对,是应该帮你,虽然你杀他父亲在先,石克若公平地找你报仇我自然不会阻拦,但你为了救人已经受伤,我武功虽不行却不可坐视不管。” 月影不再说话,只是眼中明显透着疑惑。 项隐茗见月影连接有几个疑问还没弄明白,只觉得她此刻很不一样,至少看起来有点儿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道:“月影,我也有一件事要问你,既然你是杀手,你为什么要不顾自己的危险去救那个孩子。” 月影沉默片刻说道:“我不知道。” 项隐茗看她眼中的困惑知她并没有说谎。 月影又道:“以前我一直是杀人,伤人,今天我竟会去救人我也没有想到。” 项隐茗道:“出手救人的时候你心中在想什么?” 月影道:“没想什么,也没有觉得应该去救人,只是见那小孩快要死了就去就她了。” 项隐茗点头道:“人之初,xìng本善,看来前人所言并无虚言,即使是杀手本xìng也是善良的。” 月影似乎还是不明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大概是累了闭上眼睛休息。 项隐茗见她休息也不再说话,闭眼休息的月影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样子,人淡如菊,太阳已落下,项隐茗也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待项隐茗醒来的时候已是明月当空,再看月影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似乎是睡的正香。 项隐茗向她看去,月光如纱般披在她身上,随冷冷清清却清秀绝伦,没有冷淡的眼神更加显得柔美,项隐茗不禁看得呆了。 突听月影道:“你不要想着逃跑,你逃不掉。” 项隐茗吓了一跳,不知她何时已醒来,脸上发烫道:“我哪有想逃跑?” 月影道:“你若不是想逃为何一直看着我是不是睡着了。” 项隐茗道:“原来你一直醒着。” 月影道:“没有。” 项隐茗道:“那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月影道:“我是杀手,这点儿jǐng惕还是有的,虽然我受伤了但你还是逃不掉,你不用费心思了。” 项隐茗道:“你还好意思说自己jǐng惕xìng高,你若是那么厉害必定可以看出了我并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月影道:“这样才对,你知道你逃不掉的。” 项隐茗看着月影,那冷淡的表情、冷淡的眼神知道她回到了以往的月影,又回到自己口中没有感情的木头人,不禁心中有些失望,又趴在桌子上想要睡觉,睡着了便不会有着失望惆怅的感觉了。 月影也闭目继续休息。 项隐茗第二次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月影也已醒来看着远方,项隐茗知道她并没有看什么只是习惯而已,也不在意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月影道:“已经不流血了,过些天便会好了,你醒了我们走吧。” 项隐茗道:“好吧,反正我也没本事逃跑,不过我饿了,我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吃的。”他在茶铺找了个遍但没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月影道:“你很饿吗?” 项隐茗笑道:“其实也没有多饿,但人总是要吃东西的。” 月影道:“那便好了,看样子这附近没有什么人家,我们至少要走一rì才会有吃的。” 项隐茗双手一摊道:“没有办法,只有饿着,不过这里有水我们可以把水囊装满了。”他立刻行动将水囊装满水。 月影已经动身了,项隐茗走在她身后看见她白衣上的血渍将外衣脱下来道:“你还是将我的衣服穿上,你这衣服这么多血让人看见还吓着。” 月影道:“你说得对。”接过衣服穿在自己身上,那衣服穿在她身上又长又宽看起来极不相衬。 项隐茗道:“我的衣服你穿着真不合适,但也只能将就着穿。” 月影也不答话只是走着。 项隐茗知道昨晚那一刻的月影再也没有了,只有在她身边走着,太阳渐渐升高,明媚温暖、chūn风如沐,放眼望去野花遍地树木丛生绿意盎然,微风吹来令人觉得心旷神怡,项隐茗心情大好再看身旁的月影清灵秀气,完全忘记她是杀手忍不住轻声哼道:“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又摇头道:“不对不对,我们没有坐车也并没有戴美玉,不过前面两句倒是对了。” 月影却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冷冷淡淡的样子。 项隐茗也不在意继续哼道:“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彼美孟姜,德音不忘。这儿可没人叫孟姜,恩,彼美月影,德音不忘。”说道这儿他立刻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自语道:“我在想什么。”又不禁偷偷去看月影,见她并没有任何反应放下心来,心道:她再美也只能是过眼云烟,出来已经二十多天了不知爹爹妈妈怎么样了,他们一定很着急,不止他们,恋香也一定会着急,我这次如果能回去恋香应该不会和我吵架了吧。 走了大半rì,项隐茗听到前面似有流水声道:“月影,你听到流水声了吗?“ 月影道:“听到了,前面应该有河流小溪。” 项隐茗喜道:“真的。”跳将起来向前跑去,跑了一会儿果然看见有河流,这河不宽也就六七尺左右,河流缓缓向前流着,水流可见底河中又鱼儿游来游去,项隐茗很是高兴立刻除去鞋袜挽起裤腿走入河中,那河水也只能到他的小腿肚子上,他弯下腰去抓鱼,可是试了几次一条鱼也没抓住。 月影道:“你出手太慢,这样根本抓不住鱼。” 项隐茗听后很不服气道:“谁说的,抓不住鱼根本不是因为我出手慢而是因为我没有工具。”他走上岸找了一个木棍道:“我把它削成尖角就可以抓住鱼了,你有刀吗?” 月影道:“没有。” 项隐茗道:“没有刀,剑也行,可别说没有,你是杀手没有刀剑用什么杀人。” 月影淡淡地道:“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削木棍的。” 项隐茗道:“你真的有剑,你放在哪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月影道:“我的剑也不是用来看的。”俯身除去鞋袜走入河中,只见她随手一抄,已抓了一条鱼,那只鱼使劲在她手中挣扎却怎么也逃不掉,其实鱼的表面甚是光滑,一般人有两只手尚且不一定能把鱼抓住不让其挣脱,月影只用一只手而且看起来毫不费劲那条鱼就只能乖乖的呆着,项隐茗不禁奇怪,月影将鱼扔上岸,她又抓了三条鱼才走上岸来。 项隐茗在附近找了些柴火,月影将四条鱼洗剥干净,将鱼烤起来项隐茗也真是饿极了不停地看鱼是否熟了。 月影道:“你这个样子只会觉得鱼总是不熟,只会更加觉得饿。” 项隐茗不好意思笑道:“我也知道,可是我真的很饿,你跟我一样也有一天没有吃东西,我就不信你不饿。” 月影道:“我也饿,但我知道着急是没用的。” 项隐茗道:“你倒是什么事都蛮冷静的。” 月影道:“这是杀手必须具有的。” 项隐茗拨了拨火看着月影说道:“虽然我明知你是杀手,也知道你武功其实很厉害,但我这么看着你还是无法将你和杀手联想在一起。” 月影淡淡的道:“庄主说没有杀气的杀手才是真正的杀手。” 项隐茗冷笑道:“你的庄主倒是很聪明。”语气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月影却并不在意道:“鱼已经好了,可以吃了。” 项隐茗急忙拿了一条张口便要吃,又觉不对递给月影道:“你先吃。” 月影道:“没关系,还有呢。”也拿了一条烤好的鱼。 项隐茗将鱼收回来颇觉不好意思,自嘲道:“才饿了一天便将圣人之道忘了真是惭愧。” 月影淡淡的道:“那有什么可惭愧的,饿时吃饭渴时喝水,毫不做假,这才是真xìng情,也是你说的圣人之道。” 项隐茗听后一拍大腿站起来说道:“说得好,做事情随心而发,毫不惺惺作态这才是圣人之道。” 月影一边吃着鱼一边淡淡的道:“即便是说的对,你也不用突然站起来。” 项隐茗讪讪一笑复又坐下说道:“刚才觉得你说的太对了,一时得意忘形,月影姑娘,你这番话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以前我总不知是该遵圣人之礼还是该做自己心中想做的事情,这次真是受益匪浅。” 月影道:“你们读书说什么孔孟之道,我看孟子也没有那么注重礼教,你怎么到不学了。” 项隐茗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姑娘说的对,孟子先师确有此举动,月影姑娘真是十分具有慧根之人,隐茗佩服。” 月影道:“不客气。” 项隐茗笑道:“你还真是不客气。” 月影道:“为什么要客气?” 项隐茗点头道:“是不需要客气。”心道:看来我以前看她的时候觉得她天真无邪是没有错,她对于人情世故好像真的不懂,这样一个天真美丽的女孩子却偏偏是冷人憎恨的杀手。 一时月影将一条鱼吃完了走到河边去洗手。 项隐茗道:“你怎么不吃了,还有两条鱼呢。” 月影道:“我吃饱了,你说很饿你吃吧。” 项隐茗道:“你才吃那么点儿,怪不得瘦成那样。” 月影也不答话,洗完手却站在河边瞧着河水。 项隐茗走过去道:“你站在这河边干什么呢?” 月影道:“看水中的鱼。” 项隐茗道:“你瞧那鱼儿在水中游得多自在。”说着他又“哎呀”了一声道:“我正在吃鱼却在这儿欣赏鱼儿在水中嬉戏。” 月影道:“自然之中弱肉强食是理所当然之事,只要不将它们杀死却不吃任它们腐烂便好了。” 项隐茗点头道:“说的对,那么那两条鱼我一定都吃了绝不浪费。”他立刻便将剩下的两条鱼都吃的干干净净。 月影还站在河边看着水中的鱼儿,那专心致志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件举世闻名的宝贝。 项隐茗站在她身边忍不住道:“你专心致志的看这些鱼儿,它们有这么吸引你吗,是不是觉得鱼儿在水中zì yóu自在?” 月影道:“鱼儿在水中可未必有多自在,它们一生之中可能只在这么大的地方游动,我只是想看看这些鱼儿而已。” 项隐茗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心道:杀手的想法真是古怪,不过似乎也有道理,那些鱼儿可不懂zì yóu自在是什么意思。 月影的目光却突然换了方向道:“有人来了。” 第五章 生死之谊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愕然道:“有什么人?” 两人已经转过身来只见远处果真有人前来,虽有树木挡着仍可看清来人有三人,而且这三人看来武功都不弱,片刻之间便已来到了眼前。 项隐茗已认出其中一人道:“韦兄。” 原来这位三人其中一人便是之前想要救项隐茗的韦子由,另外两人一个是位老者,身材高瘦双目炯炯,第三个人是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看起来显然都是练家子。 韦子由道:“项兄,我来救你了。” 项隐茗还礼道:“多谢韦兄,不知闻兄和管家的两位伤势如何?” 韦子由道:“都已医治,想来均已无大碍了。” 那中年人已开口道:“你这个小妮子便是月影了?” 月影淡淡的道:“你是来救项隐茗的还是来报仇的?” 那中年人道:“老子不知道谁是项隐茗也不想知道,老子只是来找你报仇的,哼,可让老子找着了,我就用你的命来祭奠我死去的兄弟。”说罢便要动手。 那老者开口道:“月影的命哪有祭你的兄弟的份,她的命要留着还我徒儿。” 那中年人怒道:“岳同,你少在那儿给老子倚老卖老。” 那老者岳同道:“伍不学,你也别在这儿嚣张,待我给徒儿报了仇再收拾你。” 韦子由见他们吵架连忙劝道:“两位前辈先不忙吵架,先对付月影要紧。” 项隐茗道:“韦兄,这两位是你找来的?” 韦子由指着那老者道:“这位是山西攀云堡堡主岳同岳堡主。”又指着那中年人道:“这位是‘晋南双雄’的伍不学,他们都与月影忧愁,我听石克说你们在这儿便赶来救你。” 项隐茗听说这“晋南双雄”在晋南无恶不作,当地的人都把他们称为“晋南双熊”,攀云堡在山西虽没有“晋南双雄”那样的恶名昭彰但也无好名声,他不明白韦子由怎么会和他们在一起道:“多谢韦兄了。” 韦子由道:“月影,你还不束手就擒。” 月影淡淡的道:“你若要动手便动手,若不愿动手便离开。” 伍不学怒道:“嘿,你这小丫头片子口气还不小,我今rì非要你的命。”右手“咣”的一声已将刀抽出来,他那刀背厚刃薄显见是个极厉害的兵器,一刀便猛烈的向月影横砍过来,月影和项隐茗并肩站着,伍不学这一刀过来竟完全没有避着项隐茗,显然只要能杀月影,其他人是否受伤他根本就不在意。 月影抓起项隐茗向右边跃开,躲过了这一刀,伍不学刀锋一转第二刀又已砍到,刀势猛烈之至,月影右手一送将项隐茗送出三丈远,脚步一变又已躲过这一刀,伍不学第三刀又至,月影身形微动这一刀有已被她躲开。 项隐茗想起月影还受着伤大声叫道:“你们住手,月影已受伤了,你们这么做不公平。” 韦子由听此话大喜道:“多谢项兄提醒。” 项隐茗听到这句话猛然醒悟,知道自己本意想要救月影反而是害了月影不禁大骂自己笨蛋,向前一步便要上去帮月影,但随即想到昨天自己已经帮了倒忙,此刻上去帮忙也只会是越帮越忙,转而走到韦子由身边道:“韦兄,他们两人都是想杀月影报仇,韦兄大可不必和他们一起。” 韦子由却道:“项兄此言差矣,我们虽道不同目的却是一样的,我们大可共同对付月影,四大杀手为祸武林我们若能除掉四大杀手之二的月影,对整个武林来势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项隐茗道:“可是月影的确已经受伤,我们这样对付她似乎有失侠义之道。” 韦子由道:“项兄,月影受伤真是除掉她的好机会,怎可轻易放弃,我们除掉这一武林大祸正是体现侠义之道。” 项隐茗心知再说下去也不会说服韦子由,只有转而去看月影的情况,他虽武功不高却可看出伍不学的武功明显比石克厉害,月影却也没有向后退只是闪避,争斗中也有攻击,项隐茗虽与月影相处这许多天对月影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却完全不知晓,心中很是担心。 伍不学已攻出十余刀竟然无法伤及月影心中大怒,大喝一声斜劈下来,刀势不仅猛烈而且来势极快,月影右脚退后一步躲了过去,哪知伍不学不等这一刀用老,刀锋一转刀已斜撩上来,这一刀比之刚才那一刀来势更猛更快。 月影还未站稳眼见这一刀又至,右手迎了上去,在他刀背上一搭身子跃上又躲过了这一刀,伍不学身子一转第三刀又已砍将过来,比之第二刀又多了几分力道快了几分,月影身在半空,这一刀来势又猛,这一刀似是极难避过。 项隐茗大是着急叫道:“小心。” 哪知月影不但不去闪避这一刀,反而迎了上去,就在快要迎上刀刃的时候身体在空中突然转身已到了伍不学的身后,双脚向伍不学踢去,伍不学想要躲开却已不及,被月影踢中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终于拿桩站稳。 项隐茗见月影脱险不禁松了口气道了声“好险”,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被吓得一身冷汗。 岳同道:“伍不学,看来这小妮子果真有两下子连你的‘绝命三刀’都对付不了她。” 原来伍不学刚才使出的那三刀正是他的绝技“绝命三刀”,这三刀一刀接一刀,猛烈之至,而这三刀最绝的还在于让对手只能怎么躲避,比如第一刀使出对手只能是右脚先后退一步,第二刀使出对手也只能是迎上跃起躲过第二刀,除此之外被无他法,最后到第三刀时对手已经是退无可退最后只有死在刀下,武林之中有许多人都死在伍不学的“绝命三刀”之中,可是这“绝命三刀”的弱点也正是在身后,只是一般人被逼到死角也无法瞧出弱点,即便知道这三刀的弱点也绝没有人愿意迎着刀刃而上,是以无人可以逃过这三刀。 伍不学见自己的绝技竟被破解心中大感丢脸怒道:“我就不信我杀不了一个小丫头。”提刀又向月影挥去,却见岳同双掌拍出已经向月影攻去,伍不学怒道:“你让开。” 岳同道:“你武功不济杀不了她,我可还要给我徒儿报仇。” 伍不学气得哇哇大叫道:“谁说我杀不了她。”手中的刀已经横劈过去。 韦子由叫道:“两位前辈,韦子由也来帮你们了。”挥扇也上前助阵。 项隐茗见岳同、伍不学两人联手攻击月影心中已大为着急,担心月影不是对手,见韦子由又上前帮他们不禁心中更是着急叫道:“韦兄,你怎么帮他们?” 韦子由哪里理他,铁扇一招一式都向月影,那一招一式竟当月影如仇人一般。 月影一人敌他们三人的攻击竟然也差不多的闪避,加之她轻功绝伦,在这三人的合力攻击下竟也完全可以避开。 项隐茗专心看着月影见她还是躲闪,虽知这三人联手武功必定非常厉害却是完全不知月影究竟是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见伍不学单刀招招猛烈,岳同双掌雄厚,韦子由则走轻巧的路子,只在旁边游走,趁势攻出几招,项隐茗见韦子由的样子总觉得他在投机取巧,不过如何取巧项隐茗却看不出来。 在这三人合力之下,月影也开始攻击,似乎在一瞬间月影的守招全部变成了攻招,虽然还在用轻功纵跃,不过已完全不是闪避而是为了攻击,项隐茗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出手,连他的父亲项伦出手也没这么快,只见月影的双手在伍不学的刀、岳同的双掌和韦子由的铁扇之间飞舞,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双手在哪里。 岳同、伍不学起初见月影一味躲闪以为自己这边必胜无疑,哪想月影竟会突然反击,而且是如此完美激烈的反击,好像知道自己招式中的弱点一样,以致月影虽毫无防守只是进攻,却总是无法避过她的攻击。 韦子由上次已和月影交过手,知道她若一开始攻击自己这方就已经快要输了,这次之所以会支持这么久只是因为岳同和伍不学的武功却是不同凡响,但时间久了可就什么也说不准了,岳同和伍不学的武功有多高每个人心里都十分清楚,可月影的武功有多高除了月影自己可就没人清楚了。 韦子由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个机会绝不想轻易放弃,跃开几步,心念一动铁扇一挥,一排细针激shè而出,月影手臂一拨将细针拨落,韦子由铁扇又挥,又有两排细针激shè而来,岂料伍不学刚好转了方向,这一次发shè出的针竟有一大半向伍不学shè来,伍不学大怒道:“你这小子不长眼睛。”挥刀将细针打出。 那些细针竟不偏不倚的向项隐茗shè去,伍不学见对月影久攻不下心中正自恼火见那些细针竟向自己shè来真是怒上加怒,打这些细针的时候竟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这些细针被打出的时候竟比shè来的时候还要快。 项隐茗本来在专心的看着场中的争斗,见到韦子由发暗器还在心中暗想韦子由卑鄙又替月影担心,根本就没注意到有危险向自己靠近,待注意到细针已距自己不远了,心中着慌本能的想要避开,月影也已到了身边抓住自己将自己带开,月影左手伸出已将细针尽数拨落。 项隐茗刚躲过危险正自庆幸,却见伍不学手中的刀已经砍将过来惊的叫出声来,月影刚将细针拨落,伍不学的刀已至饶是她轻功再高也决计躲不过这一刀,这一刀正砍中月影右肩,鲜血立刻流出,这次的伤比之昨天的伤更重。 原来伍不学见月影去救项隐茗心想这正是个好机会,他可不像石克那样住手,而是立刻用了个厉害的杀招向月影攻去,他这一招本是要月影xìng命的,好在月影训练有素又极富经验危急中避重就轻,否则此刻焉有命在。 项隐茗本已被月影推开,见月影又受伤连忙抢上去将月影扶住,谁知伍不学这一刀刚过岳同的双掌又已攻到,原来岳同与伍不学是同样的想法,眼见有机会哪能轻易放过,只是他比之伍不学距离稍远是以来的稍晚一步。 项隐茗刚扶住月影眼见岳同的双掌已经攻到心想月影再也受不了这一掌了,抱住月影一个转身,岳同的双掌便结结实实的打在了项隐茗的后背。 岳同在这双掌上下的功夫已有四十余年加之这一次使上了十成的功力,项隐茗几乎毫无武功哪里承受得住,只觉五脏六腑都剧痛起来,“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若不是月影扶住必定会摔出去。 韦子由见伍不学和岳同先后攻击以为月影必定逃不掉,去不想项隐茗替月影当了岳同的双掌,他虽与项隐茗没有多深的交情,但碍于项伦的面子也不愿伤着项隐茗,见项隐茗受了伤不禁吃了一惊。 岳同本以为胜券在握结果却又功亏一篑,心中着恼又是一掌拍来,这次竟是对着项隐茗的,显见是为项隐茗阻拦自己报仇大为恼火。 月影右手扶住项隐茗伸出左掌硬接下了这一掌,牵动伤口向后退了几步,岳同竟然也向后退了一步,他万没料到月影竟有如此内力不禁呆了一呆。 韦子由过来道:“项兄,你怎么样?” 项隐茗勉强道:“还…还好。”说了这两个字体内疼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月影道:“别说话。” 韦子由道:“月影,到现在你还不束手就擒。” 月影依旧是淡淡的口气道:“不可能。” 伍不学道:“小妮子,死到临头还嘴硬,你想投降也不可能,现在我就给我兄弟报仇。”手中的刀就要攻出。 韦子由连忙拦住道:“伍前辈,等一下。” 伍不学怒道:“韦子由,你拦住我干什么,你小子活腻了吧。” 韦子由听到这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却陪笑道:“伍前辈,别动怒,我只是觉得不杀月影的话会更好。” 伍不学道:“那有什么好?” 韦子由道:“四大杀手现在是武林的公敌,无论是正是邪都想杀他们或想抓住他们,如果我们抓住月影岂非让武林中人另眼相看,我们也会大大的扬名,所以我们要留下月影的xìng命,两位前辈觉得如何?” 岳同先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这样我们攀云堡可在武林中大大的扬名了。” 伍不学却道:“我管他什么鸟名气,我只想替我兄弟报仇,况且杀了她也一样的扬名,何必要这么麻烦,这妮子武功不弱要活捉可不容易。” 突见月影抱起项隐茗突然跃出,三人齐声叫道“不好”就要追出,月影扔出一些物事夹杂着破空之声而来,三人忙出手打落却是一些金银所制的小玩意。 月影已趁机逃出,原来月影趁他们三人争论之际抓住机会逃开,韦子由三人受阻耽搁了一会儿,月影已没了踪影,彼时天已黑了,又是后半月,月亮还没有出来加之这小河边树木又多竟一时不知月影去了何处。 伍不学道:“我就不信能给她逃走。” 岳同道:“她逃不掉,月影已经受伤,我们只须循着血迹必定以找到她。” 韦子由点头道:“岳堡主所言不错,我这里有火折子。” 月影抱着项隐茗沿着河边一直奔跑,项隐茗身受重伤迷糊中只觉得月影抱着自己一直奔跑,他想到月影也已受伤想要下来自己走全身却是没有半点力气。 月影受的伤虽都只是外伤但伤的都不算轻,尤其是伍不学那一刀幸而伤的不是要害位置加之她的确已经受伤的次数太多有训练有素,这些伤对她来说还不算大碍,她在百忙之中已点了肩上的几处要穴,将伤药勉强洒在伤口上,虽不一定用得上,但流血已大约勉力止住了。 项隐茗虽不是很清醒,但也知道月影受伤不轻,见她这样负着自己忍不住道:“你的伤怎么样了?”半晌却得不到月影的回答,项隐茗心想必是月影这样负着自己奔跑太累不愿说话也就不再问了,只听耳边呼呼风声,似是比之那天晚上离开项府时速度还快些,耳中听得除了风声还有不断的流水声,而且那流水声越来越急,想来必定是有别的水流到这条河中,河也宽了许多。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出来高高挂在空中,想来已过了子时了,只是今晚空中有些薄云,月亮看起来有朦胧之感,照的夜空也不如昨rì明亮。 月影终于停了下来,将项隐茗放了下来,项隐茗只觉得头晕目眩,体内不止疼痛气息也是乱窜,月影道:“你受伤不轻,他们暂时不会追上来,我先来助你疗伤,你盘膝坐下。” 项隐茗依言坐下,说道:“你的伤怎么样?”突觉一股柔和的气息进入体内,才知月影已经开始替自己疗伤当即不再说话,屏息凝神,只觉那股柔和的气息如小溪般进入体内,绵延不绝却又说不尽的舒服,疼痛也减轻了不少。 过了约摸小半个时辰月影收回内力,项隐茗用以前父亲教的调息之法,调息了一会儿果然觉得体内不似以前那般疼痛了。 月影道:“你的伤已没有大碍了,只是不能乱动也不要用力气,等打退了敌人我在帮你疗伤。” 项隐茗笑道:“多谢你了,你又救了我一次,你这一次又一次的救人哪里像个杀手根本就是天使嘛。” 月影淡淡的道:“你也替我挡了一掌,不用谢我。”停了一会儿又道:“你只看见我救人没看见我杀人,我杀的人可比救的人多得多。” 项隐茗道:“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并没有见过你杀人,你的伤怎么样了?” 月影道:“只是外伤,止血便没事了。” 项隐茗走过去借着月光一看,只见月影肩上满是血,自己借给她穿的外衣也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吃了一惊忙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事,快拿药来。”他这一着急说话一大声胸口立刻疼起来忍不住咳嗽起来。 月影道:“我说了你要休息。” 项隐茗道:“该休息的人是你才对,流了这么多的血,流血多了也会死人的。” 月影道:“我死了你不正好可以回家。” 项隐茗道:“那我宁愿不回家,快拿药来。” 月影将药递给项隐茗,项隐茗把药仔细地涂在月影的伤口上,月影道:“我们走吧。” 项隐茗道:“干什么去?” 月影道:“月亮已经出来了,他们看得清楚路自然便会追上来。” 项隐茗道:“可是你受这么重的伤又费力气帮我疗伤应该多休息。” 月影道:“我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项隐茗心知她说的对,月影若是落入他们手中必死无疑,说不定临死之前还要受尽折磨,只得道:“好吧。” 两人沿着河边缓缓向前行走,只听得耳边河中水流的的声音项隐茗道:“这水流的怎么越来越急了。” 月影道:“若不是有大河便是前面有瀑布。” 走了没几步,月影停了下来说道:“算了,还是别走了。” 项隐茗道:“为什么?” 月影道:“我们这样走太慢了,我受了伤带不动你,不如在此休息。” 项隐茗想了想道:“也好,以逸待劳胜算会大一些,你好好休息即使一会儿你打不过他们我也一定会保护你的。” 月影道:“你保护我?” 项隐茗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知道我没什么武功但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的,再说我可以去救我父亲帮忙,你放心吧。” 月影看着他,项隐茗的眼中充满真诚,月影心中不禁有一些迷茫,不知他为什么会想要保护自己这个被所有人憎恨的人。 项隐茗道:“你坐在这儿休息吧。” 月影依言坐下道:“你不想逃跑了吗?” 项隐茗道:“谁说我不想逃跑了,等他们走了我还是会想办法逃跑的。” 月影道:“他们走了你就没有机会了。” 项隐茗笑道:“你这个人就是太自负了,到时候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反正离江陵还有那么远的路。” 月影已不再说话闭目休息。 项隐茗看着她心中很不服气,心道:还敢这么看不起我,不就是武功高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若习武可未必不如你。心中想着也坐下来闭目休息。 才休息了不长时间月影突然道:“他们来了。”说着站了起来。 项隐茗已经快要睡着了听到这话“腾”地一下站起来道:“在哪儿?”却因伤口疼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月影道:“你若总是这样内伤不但不会好反而会加重。”这话听起来似乎是关心但月影说话的语气却还是冷冷清清的又不像是关心。 项隐茗道:“你说话从来都是这样吗?” 月影道:“什么?” 项隐茗还未说话只听不远处有人道“找到他们了”吃了一惊道:“他们找到我们了?” 月影道:“嗯。” 只听韦子由的声音道:“项兄,你在吧。” 项隐茗捂住嘴巴不说话。 月影淡淡地道:“他们已经找到我们了,你不发声音也没用。” 伍不学的声音道:“说的没错,你们逃不掉了。”伴随着他说话岳同、韦子由、伍不学三人已经走了过来。 项隐茗向前走了一步道:“你们不能杀月影。” 伍不学一把将他推开道:“你这小子管什么闲事,惹急了老子连你一起杀。” 项隐茗被他用力这么一推站立不稳向后退出,幸而月影将他扶住没有摔倒但也牵动内伤吐出一口鲜血。 韦子由道:“项兄,四大杀手杀害了那么多的武林同道,你怎么反倒维护她,况且你回不了家也是因为她把你带走的。” 项隐茗道:“你说的没错,我以后也会想办法逃跑的,但是现在月影受伤了,你们三个人对付一个女子我不能坐视不管。” 韦子由道:“项兄,你不在江湖不知道死在月影手中的人有多少,我们不过是为武林除害。” 项隐茗道:“月影杀了很多人是没错,我也没有一定要维护她但你说为武林除害我听说伍不学和岳同在武林中也为恶不少,你怎么不但不为武林除害反而和他们一起?” 他这话一出韦子由心中大为不快道:“你身为项大侠之子却来帮一个杀手,我好心劝你,你竟不听,那么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伍不学道:“就是,你跟他罗嗦这么多干什么,他若再碍事一并杀了,我才不拍项伦,什么项大侠,呸。” 项隐茗自来对父亲极是尊敬,听伍不学辱骂父亲大声道:“不许你辱骂我父亲。” 伍不学道:“我偏骂你能怎样,滚开。”话音刚落手中的刀已经抡砍过来,刀势猛烈,看来是非杀月影不可。 月影将项隐茗拉开躲过这一刀说道:“你别动。” 岳同道:“今rì若杀不了月影,以后我们还有什么脸在江湖上混。”拍出一掌。 伍不学道:“不错。”说话间又是几刀攻出。 月影还是使出轻功连连闪避,项隐茗在旁看着大为着急无奈没有任何办法,又见韦子由也站在一旁观战并不上去帮忙,心中暗自庆幸只希望韦子由不要出手。 眼见月影又是一味闪避心中实在不知战况如何,突然似有一点寒光闪过,那寒光似乎是从月影的手中发出,只不过那寒光一闪即逝,项隐茗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伍不学已经倒了下来,项隐茗不知是怎么回事上前去看,只见伍不学面露恐惧之sè脖子上却又一道淡淡的血痕。 岳同变sè道:“月之吻!”听他声音竟有一丝颤抖,但他还是俯下身去探伍不学的鼻息。 韦子由道:“如果是‘月之吻’肯定死了。” 项隐茗忽然想起以前听说过“月之吻”,他当时还好奇为什么要叫这么个名字,后来问过父亲才知道是因为被月影杀的人伤口都是一道淡淡的血痕,江湖上的人都把这一招叫“月之吻”,他从未见过月影的剑还觉得奇怪呢,还以为是人们胡说,现在他总算是相信了。 岳同确定伍不学已经死了心中又是一惊,心中却也生出一丝恐惧,月影受了这么重的伤都能杀了伍不学那么也必然能杀了自己,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继续报仇。 月影杀了伍不学之后已向后退了几步,手中也并没有什么兵刃,项隐茗见伍不学死在自己面前,虽说伍不学死不足惜,但还是呆了一呆,心中不自禁的生出一丝寒意,终于实实在在的相信这个自己认为清秀绝伦甚是还有些天真无邪的少女的的确确是杀手,那么她是不是也同样的死不足惜呢? 项隐茗向月影看去,那冷冷清清的感觉,淡淡的表情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怜惜之情说道:“不是。” 岳同道:“小子,你说什么是不是。” 项隐茗连忙道:“没什么。” 突然似有一阵风带过,项隐茗只觉得身体几处大穴已被点住,韦子由已抓住自己沿着河边向后退了三步。 项隐茗吃了一惊道:“韦兄,你干什么?” 韦子由道:“项兄,多不住了,只好委屈你一下。” 项隐茗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道:“委屈我什么,你抓住我干什么?” 韦子由不理他道:“月影,我看你还挺关心项隐茗,现在项隐茗的生死掌控在我手中,你还要反抗吗?” 项隐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用我威胁月影?” 韦子由低声道:“项兄,为了抓住月影只好委屈你了,你放心,我不会真的杀你的。” 项隐茗又惊又怒,他虽和韦子由相交不深,但在山东却常听人们如何夸奖韦子由为武林的后起之秀,少年英侠,与人接触时也是礼让有加,没想到韦子由竟是这样的一个人。 韦子由道:“月影,你觉得呢?” 月影却没有任何表情看着韦子由,没有说话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按照他的话做。 项隐茗想起这些天来月影百般保护自己,担心月影真的会照着韦子由的话做大声道:“月影,你别听他的。” 月影还是不说话看来还在考虑。 岳同冷笑道:“想不到江湖上人人盛赞的少年英侠竟也会用这样的手段。” 韦子由道:“我做事一向只需要结果,而且有时候事情总是要想一想别的办法解决,你不想也像伍不学一样的下场吧,岳堡主?” 岳同不说话,看样子是认同了韦子由的做法。 韦子由道:“月影,你想好了吗?” 月影道:“所以你是在用一个人的xìng命来威胁一个杀手。” 韦子由道:“不错,看你刚才拼命救他,你应该不想让他死在你面前吧,就算你不甘心项隐茗的生死,但一个本来有你保护的人却在你面前死在别人的手中,你觉得你配当一个杀手吗?” 月影淡淡的道:“杀手是杀人的,不是保护人的,而且以你的武功你绝对没有能力在我面前杀死项隐茗。”毫无征兆的,她身形已动。 月影本来距韦子由还有好几步远,在一瞬之间已到了韦子由面前,韦子由只觉得自己还来不及眨眼,眼睛一花月影已欺近,月影的手指已指向自己的双目,韦子由本能的举起右手挡架,脑袋也自然而然的偏了一偏。 月影的右手的方向已经变了迅速的抓住了项隐茗,韦子由大惊想要反抗月影的左手已经变指为抓向他抓去,韦子由只觉得眼花缭乱,月影明明只有一只手向自己攻来,他眼前却仿佛有千万只手使他觉得手忙脚乱,心中更加慌乱了,月影已将项隐茗拉了过来,本来这一招已成功了,却听项隐茗叫道:“小心右边。” 月影只觉得右边掌风飒然,原来岳同已经攻来,月影左手对付韦子由,右手抓着项隐茗眼看没有办法去迎敌,便在这危急时刻月影竟做了个别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她竟将项隐茗向上一扔,项隐茗被她仍起身子一直向上心中也是惊讶,他这时穴道被点,动也不能动,若是这么摔下去必定会重伤。 月影这时已空出手来,右掌伸出接下了岳同这一掌,岳同这一掌用力不轻,月影受伤后流了不少血,又一直打斗没有休息这一掌硬接下来只觉伤口剧痛,险些站立不稳。 这时项隐茗已经向下掉了,月影也顾不了这么多纵身跃起接住项隐茗,她尚未落下岳同的双掌又已经攻来,韦子由刚才吃了大亏心中不忿已经挥着折扇攻来,不过岳同攻的是月影,韦子由的折扇却是打向毫无反抗能力的项隐茗,两人都是攻击敌人,这一举动却可立时看出人品高下来,岳同虽是恶名在外,行事虽也并没有那么光明磊落。但比起人人称赞的韦子由可光明多了。 月影人在空中刚才的办法也不可能再用一次,她左手出手以化解了韦子由攻向项隐茗的一招,只是这个时候岳同的双掌也已攻到,月影在对付韦子由的时候在空中已转身想要避过岳同的双掌,只是她刚接了岳同一掌已觉得气息不稳,这一掌竟没有完全避过。 岳同的双掌已击中了月影的右肩,月影只觉得一阵剧痛,本来紧紧抓住项隐茗的手不由自主的放开,项隐茗受岳同这一掌的贯力摔了出去,掉入河中。 项隐茗本来会一些水xìng但穴道被制止全身动不得却是毫无办法,掉入水中立刻向下沉,这河水原本还没他膝盖高,流到这里竟已经很深了,水流也很急,项隐茗喝了几口水又浮了起来道:“月影,救我。” 月影中了岳同一掌竟也险些摔了下来,好在她武功又高又是自小训练有素,连忙一个跃起落在地上却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听见项隐茗在求救急忙想过去救他,岳同却又是已经攻来,岳同知道此刻再不杀月影以后便没有机会了,因此绝不浪费机会,韦子由也是和岳同一样的心思也已经攻到。 月影一心想救项隐茗以轻功避开了韦子由的一招,右手又接了岳同一招,但只这么一耽搁,项隐茗已被水流冲出三四丈远,并且还一直随着流水向前,月影提气跃起追上项隐茗,脚尖一点又已跃起伸臂想要将项隐茗抓起来,但项隐茗在急流中一沉一浮又不能伸出手臂求救,月影刚抓住他的衣服他又已沉下,月影受伤已重手臂一时使不出力气别这急流一冲击竟也掉入水中。 月影掉入水中并不惊慌伸出左臂将项隐茗抱起让他暂时不用喝河水,然后尽力站稳试这河水究竟有多深,当她发现这河水虽深但还不至于有人高心中稍定,却不想这河水虽不是特别深,水流却甚是湍急,她每每刚刚站稳便被这急流冲到,经此四五次他们二人又随河水流出四五丈远,月影还没有站稳,而且河水越来越急,也越来越深几乎已经要淹没月影了更别说在河中站稳。 项隐茗道:“月影,你放开我,你先上岸。” 月影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项隐茗,她已不再向站住而是向河岸上游去,但这显然比在河中站住更难,这河并不宽,他们离河岸的距离也不远只有一丈多的距离,但这一丈多的距离在此时竟比往rì的百里千里还要难。 第六章 为谁痴 - 相思剑 - 芹溪兮 () 月影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在这激流之中举步维艰更何况她还带了一个项隐茗。 岳同和韦子由已追了上来,韦子由笑道:“真是好水,在这急流之中无论是谁都别想有办法。” 岳同道:“不错,前面一定有瀑布,看这水流这个瀑布必定不低,他们摔下去必死无疑。” 韦子由叫道:“那怎么行!” 岳同道:“怎么,你不希望他们死吗?” 韦子由道:“当然不是,但若是就这么死了谁会相信月影是死在我们手上,我不是白忙活吗。” 岳同道:“你若救她上来,我们的下场没准儿和伍不学一样,你可想清楚。” 韦子由道:“她受了那么重的伤又在水中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想必力气已用尽,难道合我们二人之力还制服不了她。” 岳同道:“要救你救,我可做不出这种事。” 韦子由道:“好,不过你要配合,只救月影不救项隐茗。” 岳同略微沉思已明白他的用意,若救了项隐茗,项隐茗是必要将今rì之事说出去,这样不但韦子由少年英侠的名誉不保也会和项伦结下梁子,为武林中人所唾弃,而且项伦这些年在武林中的名气正盛,韦子由虽也是出身武林名家但还是不敢轻易的惹怒项伦,笑道:“韦子由,你够狠的。” 韦子由笑道:“不狠怎么能成大事。”他从衣中拿出一条软鞭。 岳同略感奇怪道:“你会鞭法,刚才为什么不用?” 韦子由道:“我鞭法是初学,还未登大雅。” 月影和项隐茗也已经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瀑布,也深知两人此刻的处境。 项隐茗急道:“你快放开我,不然我们两人就得一起死在这里。” 月影并不理他。 项隐茗此时身上的穴道虽已解开,只是他一向没有什么武功又受了重伤稍微动一动已觉得胸口剧痛呼吸不畅,而且又在水中泡了这么久身上是在没有力气,虽然穴道解开也完全没有任何办法,他见月影拼死救自己心中已身份感激,但见月影竟要为了救自己要与自己一起死亡心中不忍,突然用力想要退开月影,无奈月影抓他十分紧,他又没什么力气竟没有推开她。 月影道:“项隐茗,你别白费力气了,我说过你不用死你就不必死。” 项隐茗听她说话的语气虽还是冷冷清清的,却明显是一定要救自己的意思心中感动竟流出泪来,说道:“以前是我错了,我不该叫你木头人但你一定不能死。”张口便向月影抱住自己的手臂咬去。 月影万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手臂痛极但却没有放开项隐茗,项隐茗为了让她放开自己这一下咬的不轻,月影竟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项隐茗没办法道:“月影,你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月影道:“你别说话,我有办法了。” 项隐茗道:“什么办法?” 月影道:“那个树枝。” 项隐茗向前看去,只见河边的一根树枝长得太长已经伸到河中,而且还不高,只要手臂一伸应该就可以够到,高兴道:“太好了,我们有救了,嗯,这树枝好像太细了些怕承受不了我们两个人。” 月影道:“没关系,只要可以借一点力便够了。” 项隐茗道:“嗯。”他忍不住看着月影,月影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淡淡的表情,项隐茗忍不住又想到了天真无邪这个词,月影的脸在月光下尽显柔美,项隐茗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月影天真无邪,但却总是想到这个词。 快到那个突出的树枝了,月影右手抓紧项隐茗奋力向前抓住了那个树枝,就这么一借力已经从水中跃出,在空中一个翻身便要跃向岸边。 突听韦子由叫道:“不好。”一根长鞭一甩将出来。 韦子由本来是想抛出长鞭让月影抓住,没想到月影已经脱离危险,他立刻便救为杀,长鞭已经横甩出去,他这长鞭极长,比之一般鞭子几乎长了一倍,这一鞭正打向项隐茗,可见在他看来项隐茗已非死不可。 月影见长鞭攻来身手便要去抓长鞭,想要借着这力道直接跃到韦子由的身后,韦子由见月影去抓长鞭已明其意,手上用劲长鞭已经变了方向,想要卷住月影的手臂,月影也已轻松避过。 眼看他们二人就要落在岸上岳同已经跃向前双掌推出又向月影攻来,月影却知自己身子半空刚才又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不能硬接岳同的双掌想要避过,岳同却不允许她可以轻易避过,掌法已变,看样子是一定要重创月影。 月影无法想要伸掌硬接,虽明知不可却也没有办法,项隐茗不愿再让月影受伤,挺身想要替月影挡岳同的双掌,月影伸臂将他拦住。 岳同的双掌同时打在月影和项隐茗身上,他们本已快要落地受了这一掌不由得又向河中倒,眼看二人又得掉入河中,项隐茗突然用力将月影向岸上一推,月影被他一推落在岸边,项隐茗却又掉入河水中。 这时瀑布已在眼前,项隐茗掉入水中刚浮上来便已经被急流冲了下去。 月影道:“项隐茗。”抢上几步向瀑布下看去,只见那白哗哗的一片有几十丈高,项隐茗早已不见了踪迹,月影看着那一泻千里的流水一时呆在那里。 岳同的手掌又已攻来,他一定要利用机会杀死月影,月影虽一时呆住,但危险一临近她立刻便有感觉,向旁跃开,岳同的双掌又是一招一招的递出。 这样只是月影和岳同单打独斗,韦子由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正要上前帮忙,突然有一抹寒光在瞬间闪过,岳同已经倒下。 月之吻。 韦子由想到这三个字从后背窜出一股凉意,他看了一眼岳同的尸体,心中虽是有极大的不甘还是收起长鞭像兔子一样逃跑了,也许这才是他最大的优点,很会审时度势。 月影没有追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瀑布只觉得心中空空的,不只是什么感觉,眼中有泪水流出,她却感觉不到,只是呆呆的站着,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在月光下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感觉,也看不出有任何的悲伤。 唯一真实的只有那一滴从她眼中流出的泪水。 天空渐渐亮了起来,太阳升起来了,太阳从东到西将月影的影子变短又渐渐拉长终于又落了下去,天空又黑了。 月影还站在那里动都没有动过,月亮又已经出来了,照在她的脸庞上,同样的冷清,淡淡的月光照在河流树木中,那冷冷清清的感觉淡极、冷极。 月影终于动了,她向瀑布边走上几步,看着那哗哗流下的瀑布决定要下去看看,无论项隐茗是生是死她都一定要下去看看,只是她的身体突然倒了下去,摔倒在河边。 长时间的打斗和眼中的内伤、外伤以及项隐茗的死让她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影终于醒来,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英俊却冷冰冰的脸说道:“中rì。” 这个有着冷峻面孔的年轻人就是四大杀手之首的中rì,中rì道:“醒了。”丝毫没有多余的话,冷峻的语气也听不出有任何的关心。 月影已经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极为舒服的床上道:“我睡了多久了?” 中rì道:“一天一夜。” 月影沉默片刻道:“我的任务失败了,项隐茗死了。” 中rì道:“我已经知道了,天亮后回山庄。” 月影不再说话,中rì也不说话,整个房间充满沉默,月影既没有问中rì为何会出现并救了她,中rì也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最有意思的是他们两人的沉默相对竟没有任何的尴尬,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月影坐在床上依旧是动也不动,中rì坐在床边也是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们同样是杀手,同样的冷淡,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一样,月影是冷冷清清如月光般,中rì却是冷峻,会让人全身打颤的冷峻。 天亮后他们如言上路,在五天后他们回到了何rì山庄。 何rì山庄坐落在江陵城外的一片平原中,从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的,既没有给人yīn森的感觉也没有让然觉得雄伟壮丽,它就像是一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大宅子一般。 月影刚进山庄便有一人通知让她去见少庄主。 中r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何rì山庄的规矩复命的时候不相干的人不能跟着。 月影进入了“乘风亭”,霍乘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霍乘的年纪看起来和中rì一般大,却完全没有中rì的冷峻,他给人的印象是干练、jīng明。 霍乘道:“项隐茗呢?义父让你一回来立刻和项隐茗去见他。” 月影道:“我任务失败了,项隐茗死了。” 霍乘大吃一惊道:“项隐茗死了,这可是你第一次任务失败。”显然他吃惊的并不是项隐茗的死,而是月影居然任务失败,过了片刻他又道:“即使项隐茗死了,你也要向义父复命,这个时间义父应该在‘留宛阁’,我们去吧。” 月影和霍乘出了乘风亭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阁楼前,霍乘敲了敲门大:“义父,月影回来了。” 里面一个略显沧桑沙哑的声音道:“进来。” 二人进入留宛阁,房间里飘散着淡淡的茶香,桌上摆着一套jīng致的茶具,显然可以看出主人对茶的喜爱。 一个坐着轮椅的人从屏风后面出来。 月影躬身道:“庄主。” 坐在轮椅上的人道:“嗯,回来了。” 声音依旧沧桑沙哑,这何rì山庄庄主居然是个腿有残疾的人,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他虽看起来满脸憔悴之sè但年纪却不甚老,与他那沧桑沙哑的声音很不相配,他道:“人呢,项隐茗在外面吗?” 月影道:“没有,庄主,我的任务失败了。” 庄主道:“任务失败,那么项隐茗没有带来了,你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一定要将项隐茗带回来么,在去,这次一定要成功。” 月影道:“项隐茗死了。” 庄主听到这话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身子剧烈的颤抖,连轮椅也动了一下说道:“什么?”仿佛是没有听清月影的话。 月影道:“项隐茗被水冲下瀑布死了。” 庄主道:“被冲下瀑布,我不是告诉你保护他吗?” 月影道:“是我保护不利。” 庄主的眼光之中满是伤心绝望之情,全身颤抖口中喃喃的道:“保护不力,保护不力…”连说了十几声“保护不力”他原本暗淡的双眸突然闪出强烈的凶光,满脸尽是杀气,怒吼一声道“我看你是故意的吧”,那神情就好像是一只猛兽突然失去了孩子一般,双掌推出重重的打在月影身上。 月影受了他这一击整个身子向后摔了出去,留宛阁的门开着,月影从房间摔出,重重地掉在了阁外的院子里,月影立刻吐出了几大口鲜血,勉力想站起来竟站不起来。 霍乘完没料到庄主听到项隐茗的死讯竟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叫道:“义父。” 庄主也不答应只是剧烈的咳嗽起来,霍乘急忙在他背上拍拍帮他顺气,说道:“义父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不过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死了。” 庄主道:“你懂什么?”说完这句话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霍乘不敢再说话只是帮庄主拍背,一时庄主不咳嗽了口中喃喃的只是说道“宛儿,宛儿…”,不再理任何人,霍乘见月影还在院中想勉力起来,走到院子将他扶起来。 庄主道:“别管她,让她在那里跪着。” 霍乘知此时再说话只会火上浇油放开月影,月影跪在院中,霍乘又走入房间道:“义父小心身体,别再生气了。” 庄主看着他,霍乘只觉得庄主的眼中满是悲伤,竟没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半晌庄主终于道:“你出去吧。” 霍乘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跪在院中的月影想要问月影怎么办,庄主已经推着轮椅转到屏风后面,霍乘只觉得他全身都笼罩这一种悲伤不敢打扰,只得走出房间,将房门关上对月影道:“庄主这次对你好像很不满意,你先委屈一下,等庄主气消了我去请庄主让你起来。” 月影轻轻点了点头。 霍乘又看了一眼她离开了留宛阁。 月影静静地跪在留宛阁,留宛阁内除了偶尔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也是静悄悄的。 傍晚的时候霍乘来了一趟,拿了食盒进入房间,只是他的脚刚踏进去却又出来了,看了一眼月影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 第二天霍乘又来了几次都是连门都没进,只是给月影拿了些水来喝。 第三天也是一样,看来不止月影,庄主在这三天中也没有吃任何东西,到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月影晕倒在留宛阁外的院中。 月影只觉得自己似醒非醒,似梦非梦,耳边似乎听见有人说话,想睁开眼睛看是谁在说话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一时又觉得自己与项隐茗还在急流之中,项隐茗被水冲走了她想要上前去抓住他却怎么也抓住,她大叫“项隐茗”却没有半点项隐茗的影子。 中rì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霍乘在一边站着一脸焦急道:“月影都已经昏睡了三天了,怎么还不醒。” 中rì道:“她受庄主的一掌伤的很重,而且她之前受的刀伤和内伤都没有好,又跪了三天受了寒气,没那么快好。”语气冰凉之极。 霍乘道:“她好像很久没有受到这么重的伤了。” 中rì道:“她最后一次受重伤是七年前。” 霍乘道:“你是说庄主逼她在密室里独自一人对付十个人的那次?” 中rì道:“嗯。” 霍乘点头道:“那次她受的伤的确很重,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这次的伤好像比那次还重,看来得休息至少一个月。” 月影还在昏睡中不时地叫着“项隐茗”的名字。 霍乘道:“不过我倒是对项隐茗这个人很好奇,能让我们何rì山庄的月影任务失败还如此印象深刻的人还是第一次,可惜人已经死了,不然我倒真想见见他。” 中rì只是看着月影一句话也不说。 霍乘道:“自从月影三天前在留宛阁外昏倒,庄主一次也没有过问,也没有出过留宛阁,更不允许任何人进去,庄主从来没有这种情形,不知庄主怎么了?” 中rì道:“庄主心里的事从来不让我们知道。” 霍乘道:“但这次必定和项隐茗有关系。”他伸手在月影额头上摸了摸皱了皱眉头道:“高烧还没退,我去叫老何再来看看。”说着走出了房间。 中rì站了起来换了条凉毛巾敷在月影的额头上,他专注地看着月影,冷峻的双眸似乎流露出了些许爱惜,俯身将月影的被子拉了拉给她把被子拉好。 何rì山庄的大夫老何哈哈笑着走了进来道:“没想到我们堂堂的中rì大人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举动。” 中rì见他进来道:“少庄主呢?”目光已恢复了冷峻。 老何道:“少庄主去处理事务,我来看看月儿的病。”他走过去摸了摸月影的脉搏说道:“她只是发热不退,受的伤虽然严重休息一段时rì自会好,只是这热总是不退却不好,这还是内伤引起来的,你扶她起来,我来给她看看。” 中rì依言将月影扶起来,老何从药箱中拿出一枚细长的针刺入月影脑后的“风府穴”,过了一会儿月影已不再喃喃呓语,老何将细针取出,示意中rì让月影躺下,中rì将月影放下给她盖好被子。 老何道:“你还是给她换冷毛巾,她睡这一觉明天就会醒了。” 月影道:“嗯。” 老何道:“这小月儿还是头一次这样。”说完摇了摇头,拿着药箱走出房间。 中rì再看月影果然睡的比之前安稳多了,也不再说梦话。中rì又坐在椅子上不时地给月影换冷毛巾。 晚上霍乘又来了一次,见月影的情况已好了许多才放心离去。 天亮了以后月影果然如老何所言醒来了,只是这次受伤让她元气大伤,她足足休养了一个月伤势才彻底痊愈。 这rì月影正在房间不知在想什么,霍乘走了进来,月影道:“少庄主。” 霍乘道:“怎么样,伤已经好了?” 月影道:“已经好了。” 霍乘道:“这便好了,你很久没受这么重的伤了,庄主让你去一趟留宛阁。” 月影道:“让我去。” 霍乘道:“是啊,我想义父大概是原谅你了,你受伤这么久义父从没过问,现在肯见你应该是不生气了。” 月影道:“嗯,我现在就去?” 霍乘道:“对,说起来义父也有一个多月没有走出留宛阁了。” 月影又来到了留宛阁,敲了敲门,里面的人道:“进来。”月影推门进入房中。 庄主坐在轮椅上仿佛已经等她很久了,见她进来将轮椅转过来道:“你来了。” 看见庄主的样子月影却不自觉的吃了一惊,才一个多月没见庄主却仿佛老了十岁,两鬓都白了许多,说道:“庄主,找我有什么吩咐?” 庄主道:“有一个新任务交给你。” 月影道:“是。” 庄主道:“你一直带在身上的ju花玉佩还在吧?” 月影道:“在。” 庄主道:“你现在去济南将项夫人带到何rì山庄,记住一定不能伤害项夫人,也不能有任何闪失,还有带走项夫人的时候要让项伦看到你的ju花玉佩。” 月影没有想到接到的竟又是这么一件任务沉默一会儿道:“遵命。” 庄主道:“这次任务不能再失败了,尤其记得保护好项夫人,如果再发生上次的事情,你就别想可以活着,还有如果她还不知道茗…项隐茗的死讯先别告诉她。” 月影道:“是。” 庄主道:“出去吧。” 月影道:“是。”走出了留宛阁。 霍乘迎了上来道:“怎么样,没骂你吧?” 月影道:“庄主交待我一个新任务。” 霍乘奇道:“你的伤刚好怎么就有任务,而且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这倒奇怪了,什么任务?” 月影道:“带项夫人到山庄。” 霍乘道:“带项夫人来,为什么?” 月影道:“不知道。” 霍乘道:“奇怪了,义父怎么会对项家的人这么有兴趣,你什么时候走?” 月影道:“庄主让我现在去。” 霍乘道:“好,你去吧,这次小心点,别再出错让义父生气。” 月影道:“嗯。”回到自己的院中,中rì已经等在那儿了,见她回来道:“庄主叫你有什么事吗?” 月影道:“有新任务。” 中rì道:“嗯。”冷峻的双眸闪过一丝光芒道:“你去吧,我走了。” 月影回到房中从抽屉里抓了一些打造的jīng巧的各种小东西,这些小东西黄澄澄、白亮亮正是用金银打造也是她用来当做路费的,除此之外便没有什么要带的了,她走到床边,床上放着一件青衫正是项隐茗给她的那件衣服,月影看着那件衣服道:“项隐茗,我又要去抓你的母亲了。” 只听屋外有人道:“何必想那么多呢。” 月影转身看时只见老何走了进来。 老何道:“小月儿,我听说你有新任务了,我给你带了几个药丸。”说着将一个小瓶子给月影。 月影接过药瓶道:“老何,我走了。” 老何道:“嗯,这次可要保重自己,别再受伤了,你回来我再给你打造些好玩的小东西。” 月影道:“好。” 老何道:“你就走吧,记住要小心。” 月影应了一声走了,离开了何rì山庄直奔济南。 济南城的繁华一如两个月前,只是盛chūn已变成夏初,月影来到项府的后院,往前走几步是一个茶亭,上次她来的时候项隐茗就坐在那里品茶,现在站在亭中的是一个温柔婉约、端庄秀雅的妇人,只是她看起来有些憔悴,她站立在亭中望着桌上的茶具泪眼盈盈,虽已是四十左右的人这样的表情却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她喃喃道:“茗儿,你到底在哪儿?” 月影已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就是项隐茗的母亲,也就是自己此次来的目标走上前去道:“项夫人。” 项夫人本来沉浸在一片思子之痛中乍一见她吃了一惊道:“你…你是谁?” 月影道:“月影。” 项夫人先是吃了一惊随即抢上几步道:“你就是月影,你把我的茗儿带到哪里去了。” 月影尚未说话,项夫人已经紧紧地抓住她道:“月影姑娘,茗儿他心地善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还帮助过许多人,济南城的人都知道,你别伤害他,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我愿意替他受过,你要我死也可以,可是茗儿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我求你放过他,我求求你放过茗儿。” 项夫人边哭边求月影满是一个母亲的思子之痛,月影初见她的行为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神中满是疑惑,眼见项夫人不住地哭着求自己放过项隐茗,又说什么可以一死以换项隐茗平安之类的话,说道:“我是奉命来抓你的。” 哪知项夫人不但不害怕反而立刻道:“好,只是你放了茗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月影看着项夫人那坚定的眼神不禁呆了一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可以如此的无畏无私,本来像项夫人这么一个柔弱的妇人一听到自己是月影而且还是来抓她的必定是惊慌害怕,可是项夫人看起来却没有一丝的害怕,仿佛她此刻心中只有项隐茗没有她自己,只要项隐茗安全了,她自己的生死都毫不重要,她看着项夫人眼中露出奇异的光芒。 项夫人见她不说话继续求她道:“我求你放了茗儿,你要抓我就抓我,只要你放了茗儿我这就跟你走。”她就这么苦苦的哀求着,对于她这么一个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母亲为了救自己的儿子除了苦苦哀求放弃一切身份的哀求和以自己的xìng命换儿子的xìng命她还能做什么。 月影呆了良久才掰开项夫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说道:“我无法放了项隐茗。” 项夫人的身子震了一震道:“你要怎么样才肯放了茗儿,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我只求你放了茗儿。” 月影沉默片刻道:“项隐茗对你而言很重要吗?” 项夫人仿佛是看到了一线希望连忙道:“茗儿对我而言就像我的生命,甚至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月影姑娘,你不明白孩子对母亲而言意味着什么,月影姑娘,求你放了茗儿吧。”说着她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月影将她拉起来说道:“项夫人,请跟我走吧。” 项夫人看着月影那冷淡的脸庞、清冷的语气知道无论自己怎么求她,她都不会放了项隐茗,不禁感到绝望。 突听有人道:“宛儿。”话音刚落已有一个人将项夫人抱走瞬间已向后退开了三丈远,他从出现到抱走项夫人除了说话竟无半点声息,连月影也没有发现他来了,可见武功之高。 项夫人捡了那人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伦哥,快救茗儿。” 项伦看了月影一眼已大概猜到她的身份,说道:“月影,茗儿在哪儿?” 月影道:“我不会告诉你,我来是带项夫人。” 项伦脸稍显怒气道:“怎么,先带走我儿子,又想带走我的夫人,何rì山庄真的猖狂到如此地步,你回去告诉你们庄主若是还不放人我会亲自到何rì山庄要回茗儿。” 月影道:“好,不过这次的任务是带回项夫人。” 项伦道:“那么我告诉你,你的任务完成不了了,你走吧。” 月影道:“我的任务一定要完成。” 项伦道:“我放你走是让你带话回去,你若不走便走不了了。” 月影又道:“我的任务一定要完成。”她突然出手去抓项伦身边的项夫人,这一抓招式虽直接,却是最简单的方法加上她出手极快,这一抓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可是项伦已护在项夫人身前也只是平平地推出了一招,月影这一抓便已失效,月影又变了一招,同样简单迅速。 项伦还是平平淡淡地使出一招,月影又挡了回来,月影又连变了几招都被项伦挡回,项伦那看似平平淡淡的招式实则蕴藏了无数的变化和后招,月影竟然攻不出他的防守。 项伦心中其实也暗自惊于月影的武功,心想她真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杀手,她每一招的出招、变化、速度、反应都无愧于杀手这个称呼,动手时不自主地加强了攻势,看见身边的妻子好像很担心的样子,说道:“宛儿,别担心,我会保护你。” 月影听了项伦的这句话脑中不由得想起项隐茗也对自己说“我会保护你”,想到项隐茗已死,脑中又觉空空的竟也忘记出手,恰好项伦一掌推来,项伦也没想到月影会不还手他们本来相距就近这一掌用力不轻,月影还没回过神来已经中了项伦这一掌,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摔去。 还未掉下突觉自己已经被一人接住,那人道:“月影。” 第七章 老怪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随着瀑布流了下去,他只觉得自己顺着瀑布流下,掉入水中喝了几大口水渐渐地往下沉,随之便失去了意识。 他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长须长发的人,那人一见他醒来立刻满脸都是笑意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他“哈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声极大震得项隐茗只觉得头晕眼花呼吸不畅。 项隐茗见自己完好无损地活着,又见自己身住在一个类似于洞穴的地方,已知是这个长须长发的人救了自己,站起来俯身抱拳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人大笑道:“不用谢我,我救你可并不为你,我是为了我自己。” 项隐茗疑惑道:“晚辈不懂前辈的意思。” 那人道:“这个你以后便会知道了,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客气,无论你现在怎么客气,怎么有礼貌,我都不会心软的。” 项隐茗更加奇怪不知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伤已经好了,只是武功根基不行,没什么武功。” 项隐茗道:“晚辈自小不喜欢习武,因此基本不会武功。” 那人略显失望道:“那便不好玩了。”随即却又兴奋起来道:“那也不碍事,依然可以玩。” 项隐茗道:“前辈,请问我昏睡多久了?” 那人道:“两天。” 项隐茗自语道:“已经两天了,不知月影怎么样了。”说道:“前辈,这儿离那瀑布有多远?” 那人道:“这儿就是那瀑布底下。”不过他却仿佛心不在焉的样子。 项隐茗道:“前辈,我有一个同伴不知她怎么样了,我想到瀑布上去看看。” 那人听到他这句话立刻道:“你不能上去。” 项隐茗道:“我的同伴身受重伤而且还有两个人要杀她,我想上去看看她是否还好,等我看了她必定再下来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那人道:“我说了你不能走。”语气异常的坚定,而且还带有些许的恼怒之意。 项隐茗不知他为何会生气连忙道:“前辈,晚辈无意冒犯,晚辈只是心中记挂同伴的安危,望前辈不要怪罪。” 那人道:“我才不管你的什么同伴的安危,总之你不能走,也走不了,你以为我救你是干什么。” 项隐茗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接口道:“干什么?” 那人道:“我说过了我救你是为了我自己,我在这个鬼地方呆了十年终于又有人陪我了。”他又仰天长啸,啸声震天却显得很是高兴。 项隐茗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个寒意道:“陪…陪你?” 那人道:“对,对,不错,你哪儿都去不了了,你这辈子都得在这儿陪我。” 项隐茗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向后退了一步道:“这辈子在这儿陪你。” 那人道:“对,小子,你不愿意?” 项隐茗张了张嘴吧说不出话来。 那人“哼”了一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我可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反正你这辈子都得在这儿陪我,除非你能熬到我死的那天。” 项隐茗定了定神道:“前辈,晚辈很感谢您的救命之恩,只是晚辈家中尚有父母在堂,晚辈怎能一生住在此地。” 那人将大手一挥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就你就是让你在这里陪我,不然我救你干什么,我这辈子什么时候救过人。” 项隐茗听了他的话心知他必定说到做到,但自己怎能一生都留在这儿,想了想说道:“前辈,您刚才说这儿就是瀑布的下面,那肯定可以上去,前辈武功那么好必定可以上去,那可比住在这儿好很多了。” 那人面显怒sè道:“这我难道不知道吗,我若能上去干嘛要呆在这个鬼地方。” 项隐茗鼓起勇气道:“敢问前辈为何一定要呆在这儿?” 那人听了这句话却突然脸sè大变,大怒道:“哪里轮到你这小子过问我的事情,我告诉你,你别再费什么心思了,你绝对不可能离开这儿,想也别想。” 项隐茗见他怒目圆睁,长须长发几yù立起面目极为恐怖,心中不由得生出恐惧之感,心知不能激怒他,于是闭嘴不再说话。 那人怒吼了几声渐渐平息下来道:“出去的事你想也别想,你叫什么名字?” 项隐茗只得如实回答道:“我叫项隐茗。” 他自认他在江湖上没有什么名气也没有什么仇人说了真实姓名,岂料那人脸sè又变一把抓起他道:“你姓项?” 项隐茗被他抓的喘不过气来哪里说得出话来,只是勉强点了点头却不知他为何听到自己姓项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 那人抓住他仔仔细细地看了半天终于放下他来道:“不是,一点儿也不像。”他又提高声音道:“姓项的没有一个是好东西,我让你也在这儿住一辈子即使不算报仇也算是出了一口气,哈哈哈。”他又大笑起来。 项隐茗心中道:这人如此的喜怒无常,即使我留在这儿只怕没几天就会被折磨死,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哎,没想到我才刚从月影那儿逃出来竟又落在这个人的手中,而且这个人的武功看起来更厉害,我从月影手中都逃不掉,怎么从这里逃走,嗯,也不知月影怎么样了,能不能对付得了岳同和韦子由两个人。他想到这儿不禁又叹了口气。 那人道:“你叹气也没用,你怎么也逃不掉的,那里有烤好的鱼,你去吃了。” 项隐茗向他的眼光处看去,果见那里有几条烤好的鱼这才感到自己已是辘辘饥肠,于是过去拿起鱼吃了起来。 那人道:“小子,你不怕有毒吗?” 项隐茗一愣,他可从来没想到这鱼会有毒,随即笑道:“若是你要毒死我也不会费气力救我了。” 那人大笑道:“好小子,看来我让你陪我是没错,这样才有意思。” 项隐茗心道:我可没觉得有意思。他继续吃着鱼不禁想起几天前在河边和月影一起吃烤鱼的情形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 那人道:“项隐茗,你笑什么,赶快吃完了我还有其他事情。” 项隐茗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硬生生地被从天堂落下了地狱,只得赶紧吃完了说道:“有什么事?” 那人道:“陪我比划两招。” 项隐茗道:“我不会武功。” 那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我怎么忘了,你这没用的小子。” 项隐茗道:“那我也没有办法,其实我本来是会一些武功的,不过好像现在也没有了,不知是不是受伤的缘故。” 那人道:“那哪儿是受伤的缘故,只不过是不小心让你那点儿微末的内力吸入我的体内。” 项隐茗奇道:“吸入你的体内,那是怎么回事?” 那人怒道:“你啰嗦那么多干什么,你不会武功不能跟我比划,我还留你做什么。” 项隐茗立刻道:“既然如此前辈不如放我回去。” 那人“呸”了一声道:“你想的倒美,那墙上有刀法、有剑法,有拳法,你自己去练,明天和我比划。” 项隐茗吓了一跳连忙道:“前辈,那怎么行,我根本就不会武功,怎么练。” 那人道:“这我管不着,反正明天我找你比划,你到时候吃什么苦头也全在你练什么武功。”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项隐茗追上几步,那人走起路来竟是十分的快,也没见他怎样疾步而走,项隐茗已经用跑的却还是追不上那人,那人已经离开了山洞,项隐茗向山洞里望了一眼终于还是追了出去。 出了山洞眼前突然一亮,阳光明媚,鸟语花香,虽已是末chūn却是温馨异常,那人却已没了踪影,项隐茗向前走了一会儿身边尽是花草的香味,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不远处是一个大水潭,向前望去竟就是自己落下的瀑布。 项隐茗向瀑布上看了看心知凭自己的武功想要上去只怕是很难的,他向瀑布那边走去,忽然发现瀑布底下似乎站了一个人,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赶忙向前走了几步。 没有错,瀑布底下果然站着一个人,那人就是刚才救了自己却又逼着自己留下陪他的长须长发之人,只见他赤着上身站在瀑布下水流最急冲力最大的地方,却坚强地站的笔直,动也没动一下。 项隐茗走向前去,看着那个人,脸上显出惊讶的神情。 那人却开口说话了道:“你不练武功站在那儿看什么?” 项隐茗道:“我看见瀑布下站着一个人过来看看。” 那人道:“这有什么稀罕的,你若勤练武不出几年就可以了,你放心,以后你要一直在这儿陪我,我可不想和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子呆着,我自然会教你。” 项隐茗心道:我可不稀罕学什么武功,更不可能呆在这儿陪一个怪人,我若要学武早跟我父亲学了,又何必来这儿,正想着只听那人道:“你还不去练武,站在这儿干什么?”项隐茗听这声音竟在自己眼前不觉一惊,定眼看时原来那人已经从瀑布底下出来,只听他全身都是水,不止地向下流。 那人道:“我知道你想什么,但我告诉你,你逃不掉的,好不容易遇见一个活人,我怎么可能让你逃掉。” 项隐茗见他的样子心知他说的不错,不如先按照他说的做再找机会逃跑,想到这些天自己总是想找机会逃跑不禁摇了摇头,只是他生xìng豁达只是苦笑一下,向山洞中走去。 山洞中的墙上果然刻有各种各样的武功,刀法、拳法、剑法、掌法、棍法、指法、暗器的使法,应有尽有,看来这个人会的武功真的不少。 项隐茗看着这些武功却一点儿也不高兴,一来他对武功的确没有什么兴趣,二来他也是在不知该练什么武功,在墙壁前站了半天只觉眼花缭乱,头晕脑胀,那些武功招式似乎都向自己走来,极不舒服连忙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只觉心澄明镜这才睁开眼睛心想:这些武功透着古怪,怎么我才看了一会儿就这般难受,还是不看了。于是又走出山洞望着那一泻而下的瀑布不由得发起愁来。 突听有人道:“小子,你怎么又不练武了,是不是练好了?“ 项隐茗看时原来那长须长发之人不知何时已经过来了道:“前辈。” 那人道:“你别叫我什么前辈,我可不爱当什么前辈。” 项隐茗道:“那么我该如何称呼您?” 那人道:“如何称呼?你叫我老怪就好了。” 项隐茗睁大眼睛道:“老怪,这…可以吗?” 那人道:“你这个小子怎么这么罗嗦,我叫你叫你就叫。” 项隐茗犹豫道:“好,既是前辈如此吩咐,我遵命。” 老怪道:“这就对了,男子汉怎么可以婆婆妈妈的。” 项隐茗道:“前…老怪说的对,我记住了。” 老怪道:“你既然出来了,我就看看你练了几招。”说完一掌向项隐茗斜挥过去。 项隐茗连忙摆手道:“老怪,我还没练,我…”老怪哪里理他,项隐茗眼见自己就要被打中手掌慌忙伸出不zì yóu的向旁一引,竟然挡开了那一掌。 老怪叫道:“这一招用的好,再接一招。”左掌斜砍下去。 项隐茗刚才一挡纯属慌乱之下的本能,这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肩膀被老怪砍中,老怪这掌用力不轻,项隐茗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 老怪大为恼火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没用,刚才那招‘回风引’不是用的很好吗?” 项隐茗揉着被打中的肩膀站起来茫然道:“什么‘回风引’?” 老怪道:“就是你刚才用的那招,用的正是时候。” 项隐茗道:“我只是随手用来,并不知道这招叫‘回风引’。” 老怪拍了一下项隐茗的脑袋道:“你怎么这么笨,学了武功又不会用,你刚才到底学墙壁上的武功了吗?” 项隐茗道:“我本来想学的,只是那些武功看得我头昏目眩的,心想这武功透着古怪便没有学了。” 老怪笑道:“看来你这小子是练武的材料,只是不得要领,我教你几句口诀。”于是教了几句口诀给项隐茗。 项隐茗记住了,老怪:“你再练去,要快些练,终于有可以过招的人了,哈哈。”大笑而去。 项隐茗心中暗自叫苦,他可一点儿也不想留在这儿,更不想整天陪别人过招,他垂头丧气地走回山洞,瞧了一眼刻在墙壁上的武功实在不想多看,于是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已沉沉睡去。 睡梦中是母亲伤心流泪的脸和父亲焦急的样子,一时又见夏恋香跟自己生气,自己又打揖作躬的道歉,一时又成了自己掉入水中月影为救自己也掉入水中,两个人在水中挣扎,可是放眼四周竟全都是水,连一个人影也没有,一个大浪翻过来自己和月影都葬身水中。 突然觉得脑袋一痛耳边有人喝道:“臭小子,居然在睡觉。”猛然惊醒却见老怪满脸怒容地在对自己喝斥,方知刚才不过是一场梦不由得松了口气说道:“老怪,怎么了?” 老怪怒道:“我教给你口诀你为什么不习武却在这里睡觉,你不练武谁陪我过招,臭小子,你莫要以为我脾气好,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明天起来你就要陪我过招,我可不管你会不会武功。”他说完怒气冲冲的出了山洞。 项隐茗见老怪这么生气心道不妙,知道他说到做到,明天他若是和自己过招,自己却什么也不会,到时候不一定老怪会怎么对付自己,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按照他的吩咐做,而且即使老怪现在放了自己,自己什么武功都不会想要离开也不可能,想到这儿走到墙壁前默念老怪教的口诀,认真地看墙壁上刻的招式。 项隐茗先练一套叫“幻影掌”的掌法,他虽不喜武功,但小时候为了强身健体也练了一些武功,加上看惯了各种上乘功夫,对武功的见识却也不浅,此时虽将仅有的一点内功失去但练起武来却也未觉得有多难。 项隐茗整整练了一个晚上已将幻影掌的掌法变化都了然于胸,只觉得双眼发困倒头便睡,这一觉却睡的十分香甜并未做什么梦。 他还尚在睡梦之中又听有人怒喝道:“臭小子,又睡觉。” 项隐茗猛然惊醒,看见果然是老怪连忙起来。 老怪怒气冲冲地道:“你这臭小子,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你莫要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 项隐茗忙道:“老怪,你莫要生气,我昨晚有练武,我练了幻影掌。” 老怪听后立刻转怒为喜,哈哈大笑说道:“好,练了就好,来,我们比划比划。” 项隐茗心道:这人虽是喜怒无常大约也是因为一人久居于此寂寞所致,脾气虽古怪心思却单纯倒和月影很像,只是不知他为何会独居于此,忽然老怪一掌打来,项隐茗心中想事躲闪不及,被老怪击中向后退了几步几乎摔倒。 老怪道:“臭小子,你怎么不接招,在那儿发什么愣?” 项隐茗连忙道:“没什么,只是没准备好而已。” 老怪满脸不高兴的样子道:“真是没用,快接招。”又是一掌打来。 项隐茗这次有了防备使掌挡开,老怪大叫一声“好”,第二招又已攻来,项隐茗昨rì已将幻影掌的掌法练熟,这时一招一招地使出来十分顺手,老怪见此情形心情大好,他十年独居此处从来都是自己练功从未有人陪自己比武,今rì终于有人陪自己比武很是高兴,招式用出便也没有顾虑,项隐茗不过是初学武功,老怪却是当今武林之中少见的几个绝顶的高手之一,老怪先时还记得不使用内力斗得兴起哪里还记得住,使出的武功也不由得增加了力度。 项隐茗不过是将招式练熟,却并没半分内力哪里禁得住,被老怪一掌打住摔在地上,撞得头破血流。 老怪甚感扫兴道:“你这小子忒也没用。” 项隐茗这一下摔得可的确不轻,他摔倒的时候正好撞在地上一个凸起的棱角上把头撞破了,鲜血直流,听老怪还在怪自己没用心中气恼说道:“我陪你练武受伤了你反倒说我无用,你道我真的愿意练什么武。” 老怪正打得兴起项隐茗却受伤心中正觉得扫兴,听见项隐茗反倒生气了怒道:“姓项的小子,你莫要以为我救你是为了让你呆着,我对你的耐心也是有限度的,明rì我还要比武,你若不想死的话就好好练功。”说完怒气冲冲的走了。 项隐茗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又是疼痛又是气恼,他虽生于习武之家但几乎没练过什么武功,虽然在济南城中做了不少善事但是项夫人向来对他十分呵护自小便养尊处优,哪里受过这些苦看着老怪以武力逼自己竟第一次怪自己没有习武,他若习武就不会被月影带出家而毫无办法,更不会遇到这个喜怒无常奇怪的人。 项隐茗望着墙壁上满满的武功心中一阵发狠,站起来心道:这么多武功我都练了我就不信我凭自己逃不出这里。他将自己头上的伤口稍作处理在外面拣了个树枝练起剑法,他自小记xìng就极好念书只需读一两遍便能记住,此时练武也是一样一套武功他最多练三遍便可记住所有的招式。 到第二rì老怪果然又要和项隐茗比试,项隐茗刚练了一套剑法此时用上,哪曾想又被老怪打的鼻青脸肿。 项隐茗越输越不服气又练墙壁上的武功,老怪还是每rì和项隐茗来比武,如此一天又一天项隐茗练的武功越来越多,受的伤也越来越多,到得第二十天项隐茗已将墙壁上的武功全部练完,可是他练的武功越多每次和老怪比武时受的伤反而一次比一次更重。 此时项隐茗正坐在河边清洗伤口,他的胳膊上、腿上已满是鲜血,本来应该是很疼的,若在以前他一定给母亲说很疼然后趁机提各种各样的要求,可是现在他看着伤口竟已没有任何感觉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他不由得想起月影受了重伤以后那副淡淡的表情,他当时很不明白月影为什么可以那样淡漠,这几天他终于明白了,当一个人受伤已经成为习惯的时候受伤已不算什么。 月光洒在他身上,很亮,看着那轮明月项隐茗才想起来今rì正是月圆之夜,算算rì子自被月影从家中带出来已有一个半月多,父亲母亲一定很是着急了,月影受了那么重的伤也不知是否可以从韦子由和岳同手中逃出,他看着那轮明月所照之处有着淡淡的光冷冷清清的感觉,自语道:“真不愧是月影,月之影,一样的冷冷清清的感觉。” 他正想着突听一阵大喊其中还夹杂着哀嚎,项隐茗听出这是老怪的声音,不知他何以发出如此痛苦的声音,他听出声音是自山洞中传出稍微整理了衣衫向山洞中走去,到得洞口耳听老怪的嚎叫声更加痛苦,只见老怪不住地打自己,又是抓自己的衣服,又是抓自己的头发,老怪本来长须长发已显得凌乱,这时被他自己一阵折腾须发不禁更加乱七八糟,而且他全身也是满是血迹,满身是伤,但见他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似的依旧不住地打自己,发出阵阵嚎叫。 项隐茗见此情形急忙过去道:“老怪,你怎么了?” 老怪仿佛没有听见似的,不理他。 项隐茗又大声叫了几声,老怪也似没听见一般却发疯一般地打自己,项隐茗看不过去上前想要拉住他,岂料项隐茗刚碰到老怪,老怪便如发疯一般用力一甩,将项隐茗甩了出去。 老怪此时正处于完全失去控制之中,这一甩用力甚大,项隐茗摔在地上,只觉体内剧痛半天竟站不起来。 一时项隐茗勉力站起来,见老怪的状况丝毫没有改变,又上前去拉他,只是他这次有了防备,紧紧地抓住老怪的双手不让他再打他自己。 老怪双手被项隐茗制住却显得更加痛苦,不住地大喊嚎叫。 项隐茗大声道:“老怪,你快醒醒。” 老怪还是一副听不到的样子,突然双手同时一甩,项隐茗只感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道压过来,还不及去想人已经飞出撞在墙上又下来“哇”地吐出一大口鲜血看见老怪又在不住地打他自己,想要去阻止,却爬不起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八章 脱困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耳边也已没有老怪的嚎叫声,他坐起来觉得胸口后背还是很是疼痛。 老怪走进来道:“姓项的小子,你醒了。” 项隐茗见老怪又恢复以往的样子,只是脸上还是明显有一些伤痕说道:“老怪,你好了?” 老怪道:“嗯。” 项隐茗道:“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老怪脸sè微变,说道:“不该问的你别问,这是我刚烤的鱼你快吃了。”说着将手中的烤鱼给项隐茗。 项隐茗见他不愿说也便不再问了,接过烤鱼吃了两口却剧烈地咳嗽起来,老怪已拿了碗汤放在项隐茗面前。 项隐茗见老怪如此关心自己大是感动,把之前因老怪强留自己在这儿的恨意顿时消了说道:“多谢。” 老怪似乎很不习惯道:“别谢我,我只不过是怕你死了没有人陪我练武。” 项隐茗心知他的确也是为此,想到老怪独居在此十年之久心中不禁生出可怜他的感觉,心中想道自己以后是必定要离开这儿的,自己一走又剩下老怪一个人了,不如劝他一起离开,只是不知他为何要住在这儿又不知该从何劝起。 老怪道:“臭小子,昨天你也算是拼死救我,虽然你这小子很是没用,竟敢拉我,若不是你运气好否则现在哪能活着,不过虽然你没帮什么忙,我老怪却不想欠别人什么人情免得你以后拿来说事让我放了你,我教给你几句内功心法。” 项隐茗听他明明想谢自己却还说得那么嘴硬不禁觉得好笑说道:“你放心,我说了要凭自己的本事出去就会做到,不会拿昨晚的事说事。” 老怪怒道:“你这臭小子哪来这么多话,你到底学不学?” 项隐茗笑道:“当然要学了,不学武功我怎么出去。” 老怪道:“学就听好了。”于是又说了几句内功心法,说道:“这几句要和上次的几句话和在一起练习。” 这只有四句话项隐茗很容易便记住了。 老怪道:“你先练,过这些天我再教你几句。” 项隐茗道:“嗯。” 老怪板着脸道:“你别光答应不练,只练那些没用的剑法。拳法,练的再多也不过是花拳绣腿。” 项隐茗心中一凛,心中想道:怪不得我武功练得越多反而受伤一次比一次重,练的武功使出来也没有很好的效果,原来老怪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当下道:“我记住了。” 老怪眉头一皱道:“记住就记住不用这么大声,我只希望你认真练武,我可不想和一个只会练花拳绣腿的人比武若不是没有别人,我绝不屑于跟你动手。” 项隐茗道:“老怪,以你的武功离开这儿根本不费力,你为什么一定要呆在这儿?” 老怪面sè大变怒道:“姓项的小子,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呢,我什么时候允许你问我的事情了。” 项隐茗见老怪生气了立刻道:“我不问了。” 老怪的怒气还未消道:“项隐茗,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不许随便问我的事,否则你的命就不是你的了。” 项隐茗道:“知道了,我以后决不会再问了。” 老怪道:“赶快练功,你受了伤今rì明rì便算了,后天我还是要和你比武,你若不想受伤就勤快些。”说完走出了山洞。 项隐茗见他走了,知道自己劝他离开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唯一的办法便是靠自己的能力打败他然后离开,可是这个办法更不可能实现,老怪的武功比之父亲似乎还要好,自己再练二十年也未必赶得上。 项隐茗叹了口气自语道:“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呆二十年。”他随即摇了摇头道:“若真在这里住二十年,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二十年不能见爹爹、妈妈、恋香和月影。”他说到月影自己却吓了一跳,惊讶于自己怎么会这么顺口说到月影而且还把她和父母、夏恋香连在一起,随即想道:定然是这一多月来一直和月影相处才会不自觉地想到她,这不奇怪。他心中这么想着不禁霍然,脑中不由得想起老怪说的几句口诀来,于是顺着口诀用起功来。 一时练完了,项隐茗站起来竟觉得神清气爽,原本受伤疼痛的地方竟也没那么痛了,大是高兴没想到老怪教给他的口诀虽只有短短八句却如此之管用。 项隐茗走出山洞,外面一片阳光灿烂,各种花儿竞相开放,水声潺潺,花香鸟语,让人觉得心旷神怡,项隐茗心想:若真在这里住着倒也未必是坏事,只是此时确实受困于此,大不相同,他向前走去瀑布的声音越来越大,项隐茗想起老怪经常站在瀑布之下练功自己为何不去试一试,想到这儿快步到瀑布下。 瀑布下水流甚急,项隐茗知道自己武功根基太浅便不站在水流最大的地方,而是站在水流冲力稍小的地方,项隐茗一站到瀑布下便觉得站立不稳,稍一呼吸便觉得水从口鼻进去,急忙运功调息,哪知根本不行,水从口鼻进入呛得他直咳嗽急忙从瀑布下出来,大口地喘气。 只听老怪道:“没用的小子,这都坚持不住。” 项隐茗看时原来老怪不知何时已站在河边,听见老怪又说自己是没用的小子心中很不服气说道:“谁说我坚持不住。”深吸一口气又到瀑布下面,这次他有了经验屏住呼吸,没有被水呛住,但也只比上次多坚持了小小一会儿便觉得胸口发闷终于忍不住走出了瀑布。 老怪道:“我说你是没用的小子,你不承认也没用。” 项隐茗喘着气道:“我就不信我做不到。”又要进去。 老怪“哼”了一声道:“像你这样,再练还是一样,你以为什么事都那么容易。” 项隐茗听他这句话是在说自己方法不对,但实在不愿让让他小瞧自己道:“你都可以我也可以。” 老怪哈哈一笑道:“臭小子,你这大话可说出来了,若是不行那可没办法了。” 项隐茗不再说话,深吸口气,屏住呼吸,气沉丹田,又跃到瀑布之下。 老怪不再理他,转身走开。 项隐茗开始的时候只是想试试看,并没有真的非要成功,但见老怪如此小瞧自己少年人心中总有争强好胜之心,此时却是决定非要成功不可了。 他这次又多坚持了一会儿,实在坚持不住,才跃了上来,稍微休息一会儿又跃了下去,如此三四次,他也渐渐地领悟到一些诀窍,心知自己之所以每次在瀑布之下都坚持的时间太短,也是因为自己功力太浅,于是每rì勤练内功,他本来对武功丝毫不敢兴趣,但如今身陷困境,每rì练功十分勤快,虽心知要想凭自己的本事打败老怪出去十分渺茫,但每rì练功希望总是大一些。 项隐茗今rì在瀑布之下练功大耗力气,到晚上也睡得十分香甜,第二rì一早老怪便来和项隐茗比武。 项隐茗早知老怪会来,于是打点起jīng神和老怪比武,待斗了十几招,他觉得老怪出招时的力道渐渐加大了,知道老怪每次斗得兴起的时候便会忘记对手是一个没练过几天武功的人,心知自己又要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满身是伤,但却毫无办法。 眼见老怪一掌拍来掌风凌厉,自己无论是否接招都会被打得摔出去,但不愿毫不还手,运足力气出掌接下这一招,但他却没有像自己所想的般摔出去,而只是向后退了几步,坐倒在地上,却并没受伤。 老怪脸显稍稍满意之sè道:“我用了一成的功力,你可以受的住也算有长进。” 项隐茗见自己并没有受伤本来还在奇怪,听老怪这么一说方才明白是自己接住了这一掌,心中很是高兴,知道自己的努力终于有成果了。 老怪道:“小子,你别得意的太早了,就你这点功力想要出去还早着呢。” 项隐茗本来正在高兴被老怪这么一说可就不高兴不起来了,但还是很不服气说道:“既然我的努力已经有成效了,我再努力总有一天会打赢你。” 老怪听了先是“哈哈”大笑道:“好,我就等你练好武功,打赢我…”说到这儿脸却突然沉了下来也不说话了,半晌才说了一句“你好好练功”走了出去。 项隐茗很是奇怪不明白老怪是怎么了,又见他这一次走出山洞不像以前似的大步走出去,而是缓缓地走出去,项隐茗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好像很落寞的样子,项隐茗想起老怪刚才说的话猛然想到他是在说到打赢他的时候态度变的自语道:“难道老怪是怕我打赢他离开这里又剩下他一个人,我若可以离开也必定会离开这儿到时候又会只剩下老怪一人了,老怪一个人在这儿住十五年连个说话解闷的人也没有必然很孤独,但我也不可能真的一辈子在这儿陪他。”他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情难办,甚是烦恼,突然想到一事,一拍脑袋道:“我在这儿瞎想什么,虽说我练功有了点成果,但若想胜过老怪还早着呢,以后必有解决的办法。” 项隐茗想到这儿立刻便觉得豁达了许多,不再多想定定神又练起功来,他自从觉得练功有成效后jīng神大振,更加勤奋起来,,甚至于睡觉的时候心中也想着老怪教给他的口诀,这样在睡觉的时候也在不自觉的练功,如此一来果然大有益处,再与老怪比武的时候有时竟也可以接下老怪的招式,而他自己也觉得再使墙壁上的功夫已大不一样了。 过了五天老怪又教给了他四句口诀,项隐茗按着口诀上练习才慢慢体会到老怪教给他口诀之所以要每隔些天教给他新的口诀是因为这些口诀必须是循序渐进地练,若是以前的没练或是没练好却练后面的不但无益反而是大害。 这rì项隐茗在瀑布底下练功已毕,身上俱已湿透,彼时阳光明媚,项隐茗索xìng躺在地下,让阳光晒自己竟有说不出的舒服,他瞧着周围花香鸟语,蓝天映着绿水怡然自得。 猛然间发现不远处的几棵树上似乎是有刻痕不禁大是奇怪,站起来向那几棵树走去,这几棵树果然是被什么利器所刻,看那刻痕露出白白的树干显然是新刻上去的,这山谷中只有自己和老怪两人而已,不是自己那么定然是老怪所为了。 项隐茗更觉奇怪,细看之下这树上所刻的竟是字,只见眼前这棵树上刻着“引世人之内力为我所有”心中奇怪不知这是什么意思,只见另一行又刻着“犹如引百川入海”,更觉不甚明白,再看另几棵树上尽是什么“檀中”“气海”之类的人身穴道,再不就是“意守丹田”“呼吸”之类的内功修习心法,他近rì跟着老怪学习内功一看便已明了,这是一门内功的修习方法心中大喜,他此刻一心想的就是如何提升功力好逃出这里,乍见这有一套修习内功的方法焉能不喜,只是这些字在这十余棵树上刻着混乱不清须得好好理顺才可。 他便在这些树上一一找起,终于找到一句“世人以五谷为食,吾以世人为食,因此吾之武功乃曰‘残食经’”看到这句话项隐茗却吓了一跳不知那句“以世人为食”是什么意思,总不该是要吃人吧,心想:若真是吃人的武功那岂不是要变成妖怪了,那可不能练。又一想刚才所见可并没有一句是说要吃人的心想:说不定只是写出来吓人罢了,让人以为是真的要吃人不敢去练,且看看再说,别武功并不吓人反倒是自己吓自己了。他找到第一句又知此内功名叫“残食经”又再找下去,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这些句子连成一篇,其中却并没有一句是吃人的,项隐茗放下心来又将整篇心法看了几遍记入脑中,于是便照着上面所写的方法用起功来。 项隐茗依着“残食经”上所说的用了一遍功,睁开眼睛时rì已西斜,他自觉已十分用功却并没感到有什么变化心中失望,忽然想起内功岂是练几个时辰便有大进境的不禁哑然失笑,想是自己太过于急于求成了,听父亲说过这是武学大忌,书上都说“yù速则不达”自己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急于求成,心想老怪将这门功夫刻于此处而且听他语气显然是对此门武功甚是得意,那么这“残食经”必定是一门极为厉害的武功,自己勤加修习不怕没有成就,忽然想起老怪为什么要将这门武功刻在这里,随即想到石洞之中已刻满了各种武功已没有地方再刻,心想老怪这十五年来一人独居于此,只能以刻这些武功来聊以自娱,不禁又生起可怜之情,想到终有一rì要离开只剩老怪一人竟有些不舍。 自此以后项隐茗不仅练习老怪教他的口诀也练习“残食经”,老怪依然是过几rì便教给他几句口诀,他两个一起练竟并未觉得有何不顺,想是都是老怪的武功,一脉相承也不以为异。 老怪还是每rì和他比武,项隐茗武功渐长,虽还远未是老怪的对手,但招式使出来也是似模似样的,加上项隐茗偶尔还能出奇招,老怪一生痴迷于武学,孤独了十五年终于又可以过招之人心中也自是欢喜。 不过老怪对项隐茗的态度却让项隐茗大是疑惑不解,老怪有时对项隐茗很是热情比武之余还不忘指点一下项隐茗,告诉他哪个招式用力不对,哪个招式出招不对,有时却对项隐茗甚是冷淡,项隐茗哪招不对不但破口大骂而且还故意将项隐茗打倒,摔的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更有甚者一动手便下重手,项隐茗还没来得及还招不是被打中便是被打的摔了出去。 项隐茗想不通索xìng也就不想,除了加紧练功,老怪高兴的时候便和他说说笑笑,若见老怪不高兴了也不去惹他免得受皮肉之苦。 又是月圆之夜,已是初夏了,天也渐渐地热了起来,项隐茗练功完毕跳入水中洗了个澡,浑身说不出的舒服,他躺在地上看着那轮明月,此时虽非中秋,但月圆之时难免又起思乡之情,他自小少有独自出门超过十天的,这次却已出来两个多月了,心中自然是很想念父母和夏恋香,他和夏恋香自小玩到大,在一处的时候多,不在一处的时候少,分别了这么久也很是想念,虽然夏恋香总是爱和自己生气,自己每次都要赔许多不是,但也并不为此有多烦恼,有时候反而觉得有些温馨,除了父母和夏恋香他也想起了月影,他是觉得月光那冷冷清清的感觉和月影给人那冷冷清清的感觉实在是太像了,看见月亮不想起月影都难,其实他身在深谷也时时为月影担心不知她是否可以在韦子由和岳同手上全身而退,只是现在空自担心确实没有办法,他心里想着这些事情渐渐睡去。 睡梦中猛然听到一阵大喊,项隐茗蓦然坐起,那喊声还是不断传来,项隐茗想起上次月圆之夜老怪也是这般情形急忙往山洞中跑去。 跑到洞中看时果见老怪如上次一样一边嚎叫,一边抓自己的衣服、头发,如发疯一般,项隐茗有了上次的经验,知道老怪已迷失心智,他此刻的举动完全不受控制,却也不愿就此不管。 只是项隐茗却也不像上次一般想要拉住老怪,结果反倒将自己摔倒,他瞅准机会迅速出手抓住老怪的手腕,老怪此时神志不清,对外界的进攻几乎不知反抗,手腕便被项隐茗抓住。 项隐茗知道老怪力气甚大,因此抓住老怪时用了全部的力气,老怪本来在嚎叫,又用双手不住地打、抓自己,双手一被抓住立刻觉得全身不舒服用力想摆脱,岂料项隐茗用了这一个月的功,内力已增长不少,加上老怪意识不清,没用武功竟然摆脱不了。 项隐茗再抓住老怪之时便觉得有股内力不断地流入自己体内,只是他一心想救老怪也不甚在意,哪知老怪越是挣扎那股内力向自己体内流入的越快,项隐茗不知是怎么回事心中害怕,但是好不容易抓住了老怪却也不敢放开。 过了片刻老怪逐渐不再反抗也不再大声的嚎叫,项隐茗见老怪平静下来放下心来,想要放开老怪的手腕却觉得有一股粘力将他的手粘住,竟放不开,而那股内力还是源源不断的流入自己体内。 项隐茗大吃一惊,可是他越想放开越放不开,内力流入他体内的速度却也越快,他不知这是为什么却也无可奈何。 又过了一会儿项隐茗觉得手上的粘力渐消,放开了老怪的手腕,却觉得丹田之内鼓鼓的,像是积聚了许多的内力,却见老怪“咚”的一声晕倒在地,大吃一惊,立刻将老怪扶起来,摸了摸老怪的脉搏并无异处放下心来,心想恐怕老怪刚才耗了许多力气,现在累了,将老怪抱起来搁在床上让他休息。 项隐茗折腾半天也自累了,走到一边靠在墙上休息,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却觉得体内真气乱走,丹田却是要鼓起来似的,连忙按照残食经上面讲的方法将真气疏导一遍,体内的真气才慢慢平息,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再看床上老怪却已不见了,连忙跑向洞外去寻找,才走出山洞便看见老怪在水边向他招手,他走过去看见老怪满面chūn风,正在吃着烤鱼,身边还有几条正在烤着的鱼。 见他过来老怪道:“快来吃鱼,这鱼味道真不错。” 项隐茗见他如此高兴,心中却觉得奇怪不知为何,想要问时随即想起老怪已jǐng告过自己不许问他的事,把想要问出口的话硬生生地憋回去。 老怪见他还是站着说道:“叫你吃鱼,你没听见吗?” 项隐茗立刻道:“听见了。”在老怪对面坐下拿了一条鱼吃了起来。 老怪心情看起来是十分的好,吃鱼吃的胡须上都是也毫不在意,还不住地赞道:“嗯,好鱼,好鱼。”他一连吃了四五条鱼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皮,口内还说着“这鱼真不错”。 项隐茗见他今rì不住地夸赞鱼的味道心中更加奇怪,这鱼他们几乎天天都吃,也并没有觉得今天的鱼和往rì的有何不同,待他差不多吃饱见还有一条鱼,想起月影说过的“自然之中弱肉强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要不将它们杀死却不吃任他们腐烂便好了”,于是将剩下的一条鱼也吃了。 老怪等他吃完才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今rì为什么这般高兴。” 项隐茗坦白道:“嗯,只不过也不敢问。” 老怪道:“很坦白,不错,不过现在你却也不用不敢问了,我这便告诉你好了,我今rì之所以会这般高兴,是因为我终于可以离开这儿了。” 项隐茗仿佛没明白他的话道:“什么?” 老怪道:“不但我可以出去了,你也可以出去了。” 项隐茗这次却可听清楚了,他听到自己可以出去了又惊又喜跳了起来道:“我可以出去了。”又觉得仿佛是在做梦似的说道:“真的吗?” 老怪显出很不高兴的样子道:“老怪我说一句话顶十句话,你以为我像是别人说话像是在放屁。” 项隐茗这才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心中狂喜不知该如何表达,跳将起来,这一跳不要紧,却跳得离地有三丈高,着实吓了一跳“啊”的一声,他这一出声真气便散,掉了下来,好在项隐茗已有一些武功根基,急忙在空中翻了个身才稳稳地落在地上,却还是吃惊道:“我怎么能跳这么高。” 老怪靠在一块岩石上道:“你有我全部的功力,跳个两三丈高算什么难事。” 他这一说项隐茗却更加奇怪道:“什么我有你全部的功力?” 老怪道:“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你练了残食经是不是?” 项隐茗道:“是啊,可是练残食经和这有什么关系。” 老怪不耐烦道:“你这小子怎么这般蠢笨,我这门功夫让你练真是可惜,你不懂我也懒得给你解释,你以后自会明白,你现在只须知道我的内功全给了你就是了。” 项隐茗道:“你的内功全给我了?”听他的语气还是不甚明白。 老怪道:“若不是我给你,若非你以为凭你可以吸走我的内力。”原来老怪以前练武有一次走火入魔,自此以后每逢月圆之夜他体内便极是难受,忍不住大声嚎叫、抓打自己,如发疯一般,方才觉得舒服。昨夜项隐茗抓住他手腕之时,项隐茗体内的残食经便自然而然的发挥作用,老怪的内力便经由手腕的“外关”、“内关”两处穴道往外泻,老怪初时手腕被制,体内难受异常无法抓、打自己,自然是奋力反抗,只是他越用力内力向外泻的便越快,岂料内力向外泻的越多体内的疼痛难受却稍减,他那时神智不甚清楚只觉得内力外泻便不难受,心下欢喜不等项隐茗吸他内力他反而自然而然地将内力向项隐茗体内注入。 他的内力向外泄的干干净净体内的疼痛难受却已丝毫没有,只是心力、体力消耗过巨睡死过去,待一觉醒来天已亮了,发觉自己内力尽失本是懊恼,但想到自己终于可以摆脱这跟随自己近二十年的怪病,而且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心中释然,心情也好到极点。 项隐茗虽不甚明白他的话但也感到自己体内真力充沛,绝对不是自己这一个多月便可以练成的道:“你的功力给了我,你怎么办?” 老怪哈哈笑道:“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那些功力岂如我重获zì yóu之身重要。”他站了起来道:“走,我们离开这儿。” 项隐茗怔了怔道:“离开这儿?” 老怪道:“对,离开这儿,怎么,难道你不愿意离开这儿吗?” 项隐茗连忙道:“愿意,愿意,愿意。”他连说了三个“愿意”,好像生怕老怪改主意似的。 老怪道:“那走吧。” 项隐茗道:“嗯。”他虽知这一切必定是真的,却依旧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他本来一心想要离开这里却不想这一刻来的这么突然,他还是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觉得很疼才确信不是在做梦。 二人顺着瀑布旁的石壁爬了上去,项隐茗有了老怪的功力自不消说,几乎不费什么力气,老怪虽内力已**手却依然矫健,加上这石壁虽高却是凹凸不平,二人没费多大力气便爬了上去。 老怪道:“好了,你回家去见你父母去。” 项隐茗道:“你去哪里?” 老怪道:“不知道,没想好,总归就是四处转转。” 项隐茗道:“要不你去我家。” 老怪摆手道:“去你家干什么,我一个人也不认识,我可不去,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以后见面不见面随缘而已。” 项隐茗道:“好吧。”言语之中却是有些失望,在山谷之时还不觉得,此时要和老怪分开心中却还有些不舍。 老怪皱了皱眉道:“我最见不得身为男子却一副婆婆妈妈,拿不起放不下的样子,你不走我走了,以后你若还是这一副婆妈的样子,我可不想看见你。”他当真说走便走,一分钟也不耽搁,大踏步离开。 项隐茗见老怪走了也没办法,知道以老怪的脾气要走谁也留不住,他突然向老怪大声道:“老怪,你要保重。” 老怪头也没回只向他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 项隐茗看着老怪离去的背影,那般洒脱,想起他本身足以威震江湖的功力,但在一夜之间没有了却还能这般洒脱,心中不由得生出敬佩之情,向四周看了看想到自己终于可以zì yóu了不由得心中喜悦之情忍不住翻了几个跟头,大声喊道:“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了。” 他看了看自己掉下去的河流,河水在接近瀑布的时候水流还是很急,只是以自己此时的武功,要想在河水中站稳却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以月影的武功要想从这急流中逃出想必也很容易,可是月影却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一定要救他,此次出来虽是月影强行将他带出来的,但是月影一路之上却是在奋力保护他,尤其是在激流之中她无论在怎样的情况下都绝不放开自己,如此看来反而是和月影有生死之谊了。 项隐茗看这附近也并没有什么变化,而自己掉下深谷之中已有近两个月了,即使有月影的踪迹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早已无从寻找了,只是离家这么久父母一定担心死了,却是一定要回家的,他算了方向,向家中的方向走去。 走了约摸有三四个时辰只觉得肚中饥饿,想要找个市镇买些吃的,忽然想起自己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银两,这时哪里有银两去买吃的,看起来自己真的要风餐露宿的回家了,不过他在外面过了这么长时间到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难的。 他每rì赶路饿时便抓兔子或鱼来充饥,倒也觉得很好,这rì天已入夜,他正躺在一棵大树的树枝间休息,只听得远处有喝斥追逐之声,再看时隐隐有火光,那声音和火光渐渐地向他这边过来,项隐茗不知这伙人是干什么的坐起身来想要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火光走了一阵却停了下来,距他虽并不远却看得不甚清楚,项隐茗从树上跃下悄悄地走近,只见这一伙人看起来有十余人举着火把手握兵器,将一对少年男女围在zhōng yāng,而那少年自己看着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细想之下想起那少年正是两个月前要杀月影为父报仇的石克。 项隐茗见石克一手拿着斧头,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他身边那少女的手,只是那少女是谁项隐茗却并不认得。 那围着他们的有一中年汉子道:“我看你们还能跑到哪儿去。” 那少女道:“二叔,你就放过我们吧。” 那中年汉子道:“放过你,我怎么向闻家交代。” 那少女道:“可是爹爹已经将我许给石家了,我一女岂能嫁两家。” 中年汉子道:“你爹爹已经不在了,现下我就是你的长辈,你的婚事自当由我这个二叔做主,况且将你许给石家的话不过是大哥一时兴起的戏语,当不得真。” 少女道:“我爹爹一生最重诺言,他既已和石伯父约好又岂会是戏言,明明就是你贪图闻家的地位想和他们结亲却非逼我嫁过去。” 那中年汉子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怒道:“我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休怪我不认叔侄之情了。” 只听石克冷笑道:“你早就没有什么叔侄之情了,这时候却还在说什么好话。” 那中年汉子身边的一个蓝衣少年道:“石克,你休要张狂,看我一会儿抓住你非要把你剁成几块不可。” 石克道:“姜一虎,你们父子俩都是一丘之貉,今rì你们若是想带走燕语,除非我死了。” 项隐茗心道:原来那姑娘叫“燕语”。 姜燕语也道:“就算我死在这儿也绝不回去。” 中年汉子道:“想死,也没那么容易。”忽地从腰间抽出一柄剑来,向石克攻去,剑势凌厉,看他人品虽并不怎样武功也并不赖。 石克左手仍然握着姜燕语的手,右手的斧头却已如开天辟地般的劈下,挡住了攻向自己的剑。 那中年汉子知道石克力气甚大并不与他硬拼,剑招一转又从石克身边斜刺过去。 那蓝衫少年姜一虎招呼众人道:“一起上,杀了那小子。”拨出长剑刺向石克。 众人得到命令纷纷拔出兵刃向石克招呼过去。 项隐茗见这十余人围攻石克,那中年汉子武功看起来还在石克之上,石克和姜燕语定然逃不过去,他平rì就常常帮助别人,这时见石克有难想也不想便冲了出去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人真是无耻。” 众人都在围攻石克和姜燕语,骤见又有一人前来还未反应过来,项隐茗已一掌一个将两个人大的飞了出去,项隐茗救人心切这两掌几乎都用了全力,他体内有老怪全部的真力,那两个人焉能受得住,早已死了,只是项隐茗并没想到自己出掌可以这般厉害也并不知道那两个人竟被自己打死了,依然还是一掌一掌地拍出,不过这次他们有了防备却也无法一掌一个了。 石克见有人帮自己虽觉奇怪,但总归是友非敌心下安稳,将斧子抡将起来护住自己和姜燕语。 那中年汉子本以为这次定然可以将姜燕语带回去,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搅局,他见来人武功不弱“唰唰唰”连刺三剑向项隐茗刺了过去,项隐茗这近两个月天天和老怪拆招,这中年汉子武功虽不弱,但比之老怪相差却远,他一连出了三剑都被项隐茗轻易避开。 中年汉子见项隐茗轻易避开自己三剑也暗自吃惊,剑上加力一招一招地攻出,项隐茗急忙还招,将近两个月自己所学的招式一招一招地使出来,他越打越顺手,过了二十招已经完全可以控制自己的内力,眼见中年汉子一剑刺来,伸指在他剑上一弹,那剑竟脱离中年汉子的手飞了出去。 那中年汉子显然没想到项隐茗的内力如此之强,愣了愣,项隐茗抓住机会迅速出手叩住了中年汉子手腕的脉门,中年汉子一被项隐茗叩住脉门立刻便觉得内力向外泻,想到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登时吓得脸sè发白道:“你…你是谁,怎么会这门功夫。”哪知他一说话内力向外泻的越快 项隐茗本来是想着先制住这中年汉子让其他人停手,却没想到一抓住中年汉子便觉得有一股内力流入体内,正和几天前抓住老怪时一模一样,又见那中年汉子如此害怕,他虽于其间道理不甚明白但知道必定不是一件好事,否则这中年汉子也不会如此害怕,他道:“你叫他们住手我便放了你。” 那中年汉子急忙道:“你们快住手。” 众人本来以为那中年汉子必定可以对付得了项隐茗是以都专心对付石克和姜燕语,这时见那中年汉子被擒都立刻停手。 姜一虎抢上一步道:“你放开我父亲。” 项隐茗见他们都已停手松开手放开了中年汉子,只是那中年汉子的内力已有一大半进入项隐茗体内。 那中年汉子一被放开便想软了一般,软绵绵地滑下去,姜一虎抢上去扶住父亲,那中年汉子好像是惊魂未定,过得片刻道:“多谢少侠手下留情。” 项隐茗心中奇怪,我并没有手下留情,想来是他吓糊涂了,我正好可趁此机会让他们走,说道:“你们去吧,以后不可找他们的麻烦。” 那中年汉子却如遇大赦般说道:“是,是。” 姜一虎却似乎并不服气道:“爹,我们这么多人怕他干什么。” 中年汉子呼气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怒道:“黄毛小子,你懂什么?” 姜一虎被父亲打了一巴掌,心中不服气也不敢反抗,被父亲拉着和众人一起离开。 石克和姜燕语走上前来道:“多谢这位少侠相救。” 项隐茗连忙道:“不用客气。” 石克道:“不知少侠如何称呼?” 项隐茗笑道:“少侠当不起,我姓项双名隐茗。” 石克道:“你是项伦项大侠之子?” 项隐茗道:“正是。” 石克道:“你不是和月影在一起,怎么在这儿?” 项隐茗道:“此事说来话长,总之我现在已不再受制于月影。” 石克道:“听说项大侠正在四处寻找项少侠,原来项少侠已经脱困了,当真可喜可贺。” 项隐茗笑道:“让我父亲担心了,咦,你受伤了。” 石克道:“一点儿小伤,不碍事。” 项隐茗道:“我们去那边休息。”又在附近拣了些干树枝点燃,三人围火而坐。 石克胳膊上受了几处伤,姜燕语撕下自己的衣襟给石克包扎好,石克道:“项少侠,这位是我未婚妻子姜燕语。” 姜燕语行礼道:“项少侠。“ 项隐茗道:“我们年岁差不多一般大,不要‘少侠’地叫我,我可当不起这称呼,你们还是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石克笑道:“隐茗兄弟看来是爽快人,那我便不客气了。” 项隐茗道:“正是如此,我听你们刚才说话,那中年汉子是姜姑娘的叔叔,怎么反倒是在捉拿你们?” 石克道:“这事说来也是世事难料、人心难测,想必隐茗兄弟也听过飞虎堂吧。” 项隐茗道:“飞虎堂,这个自然知道,就在山东境内,离济南也不甚远,怎么这事和飞虎堂有关,啊,飞虎堂堂主也姓姜,难道姜姑娘是飞虎堂的人?” 第九章 月影的名字 - 相思剑 - 芹溪兮 () 石克道:“正是,燕语是已故的飞虎堂堂主姜啸天伯父之女,刚才那个中年汉子是燕语的二叔,名叫姜柏,我父亲和姜伯父本是至交好友,约摸仈jiǔ年前我父亲带我去姜家做客,当时姜伯父便和我父亲给我和燕语定下亲事,可是过了四年姜伯父因病去世,我父亲痛失好友加上我们当时年纪还小也并未谈及婚事,谁知前些天我正寻找月影为我父亲报仇却接到家仆的来信说燕语去信说姜柏要将她另嫁他人,让我去救她,我想到这是我父亲给我定的亲,而姜伯父一直是我父亲的好友,我父亲必定不希望燕语嫁给别人,于是赶到飞虎堂,果然没错,姜柏和姜一虎正在筹划将燕语加到闻家,幸好我及时赶到才将燕语救出来,只是姜伯父子紧追不舍,若不是遇见隐茗兄弟,恐怕我们无法逃脱。” 项隐茗道:“原来是这样,如此看来倒是姜柏父子不对。” 姜燕语道:“自我爹爹去世后,二叔当了飞虎堂堂主便整天和堂兄计划怎么和武林中的厉害人物结交,前几个月闻家来上门提亲,他们便不顾我爹爹生前和石伯父的约定答应下来,我找他们理论他们不听,我没有办法只好向克哥哥求救。” 项隐茗道:“我听父亲说令尊生前一向极重承诺,我父亲也很是佩服,却不想姜柏身为其弟竟是如此小人行径,当真是令人不解。” 姜燕语叹道:“我二叔原本不是这样的,不知为何却变成这个样子。” 项隐茗道:“人要弃恶从善难,若要弃善从恶转变却只须一瞬,名利地位向来是世人所追逐的,令叔有如此转变也并不足为奇。” 石克道:“此话不错,追名逐利乃人之本xìng,便是你我也未必能超出其外,所以你叔叔有如此改变也是人之常情,我们以后总不理他便完了。” 姜燕语道:“克哥哥,你说你也不能幸免,那么你以后也会为了名利做出背信弃义的事了?” 石克正sè道:“我一定不会如此。” 姜燕语道:“那你又说追名逐利是人之本xìng。” 石克肃然道:“追名逐利虽是人之本xìng,但大丈夫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若做出为名利地位而背信弃义之事不但我无颜去见父亲,更无颜立于天地之间。”他这句话说的义正言辞,显见是发自内心。 项隐茗拍手喝彩道:“好一个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当真是侠者气概,只可惜此地无酒,若不然我真想敬你三杯。” 石克道:“话虽不错,侠者却不敢当,我不过是时刻记着父亲的教诲罢了。”他此话说得甚是真诚,而且时刻谈起父亲,显然是对父亲极为敬爱。 项隐茗笑道:“你却不必过谦了,我真后悔没有早rì认识你,否则也会多一个似你这般正直真诚的朋友。” 石克道:“我亦有此感想,不过现在认识也为时不晚。” 姜燕语在旁插嘴道:“你们竟如此投缘,不如结为兄弟岂不好。” 二人一听均觉此建议甚好,当下撮土为香,向天八拜,结为兄弟,算起年龄来二人年纪相当,石克只比项隐茗大三个月,项隐茗却要叫石克一声“大哥”。 当晚三人谈谈说说甚是投缘,虽然只是才认识几个时辰却如同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直说到天快亮时,石克和姜燕语因连rì逃跑打斗实在累了已沉沉睡去,项隐茗见他们睡着了才觉得已困了也躺在一边睡着了。 等他们睡醒已是中午了,项隐茗内力深厚,比石克和姜燕语醒的早,他去附近打了两只兔子将兔子洗剖干净还未烤熟,石、姜二人已醒来了。 项隐茗笑道:“你们俩个闻着香味醒来了。” 石克伸了个懒腰笑道:“已经这个时候了,好几天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 项隐茗道:“饿了吧,兔子快烤好了。” 姜燕语面露为难之sè道:“可是没有水洗脸,怎么吃呀。” 石克不以为然地道:“那有什么关系,谁说不洗漱就不可以吃饭。” 姜燕语撅嘴道:“没谁说过我也要洗漱。” 石克道:“好,好,你愿意怎样就怎样。” 项隐茗微笑道:“女孩儿爱干净也是正常,我刚才看见那边有水,你去洗脸吧。”说着向左边一指。 姜燕语笑道:“多谢二哥。”站起来便要走却见石克还坐着不动说道:“克哥哥,你不去吗?” 石克道:“我不去,兔子快熟了,我等着吃呢。” 姜燕语道:“你不洗脸就吃东西,脏死了。” 石克道:“身在江湖哪有这么些讲究,你要去自己去。” 姜燕语不再理他自己去了。 项隐茗等姜燕语走远了说道:“我看燕语是想让你去。” 石克道:“可是我不想去,女孩就是麻烦。” 项隐茗笑道:“女孩儿爱干净原本就正常,那有什么麻烦的,我看燕语还好,不和你生气,你若碰上恋香那你才觉得麻烦呢。” 石克道:“恋香,是谁,也是你未婚妻吗?” 项隐茗急忙道:“不是,你可别瞎说,恋香是和我一起长大的玩伴,总是爱和我生气,就像刚才,如果是恋香肯定就会生气了,我又得说多少好话呢。” 石克笑道:“这样倒算是青梅竹马了,还说不是未婚妻,以后可别忘了请我喝喜酒。” 项隐茗道:“都说不是未婚妻了,我看你要请我喝喜酒才是。” 石克叹道:“那也得等到三年之后,我服满了才行,况且我一定要先为父亲报了仇之后才会成亲。”他本来是靠在树上坐着的,说最后一句话时却坐正了,满是坚定,显然为父报仇之心甚是强烈。 项隐茗见他的样子,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却也说不上来。 他们二人说着话,兔子早烤熟了,他们吃饱了却也没见姜燕语回来,石克不禁着急道:“怎么这么久还不回来。”听他语气极为担心,显然他虽然觉得姜燕语麻烦却是十分关心她,石克不禁站起来道:“真不该让她一个人去,我去找她。”正要去却见姜燕语已经回来了,急忙过去道:“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 姜燕语一面整理衣衫一面道:“我去那水边看时才发现我脸上那么脏,头发也乱了,又见衣服上也沾了许多污泥,当然要整理干净了。” 石克道:“原来是这样,真是的。” 姜燕语微笑道:“怎么,担心我了,担心我刚才就该跟我一起去。” 石克脸上一红却极力否认道:“哪有,我才没有担心你。”离开她走向原来的地方坐下。 姜燕语跟过来,脸上带着几分得意道:“担心还不敢承认。” 石克将头扭开不理她。 姜燕语微笑道:“不理我,也没用。” 项隐茗见姜燕语已将头发梳理整齐,将脸上的污泥也洗干净,衣服的污泥也差不多清理干净,淡绿sè衫子衬着她白皙的皮肤,一张鹅蛋脸面带着三分笑意看着石克,眼珠灵动有着一丝狡诈,于温婉乖巧中带有三分顽皮。 石克指着一块兔肉道:“那是给你留着的,赶快吃了,我们要回家呢。” 项隐茗道:“你们要回去吗?” 石克道:“嗯,这里离飞虎堂太近,不宜久留,况且家中也必定担心,须得回去一趟,你也要回家吗?” 项隐茗点头道:“嗯,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了。” 石克道:“兄弟之情贵在真心相待,不必时时刻刻在一处,况且我们有缘rì后也一定会有再见之rì。” 项隐茗听了这话心中开朗了许多道:“不错,我们如此有缘,rì后也一定可以相见。” 姜燕语道:“即便无缘,你也可以来荆州找我们。” 项隐茗点头称是。 于是三人话别,项隐茗又赶向家中,不一rì已回到济南城中,看着城中景象大有恍如隔世之感,迫不及待地向家中跑去,回到家中,家人见公子回来了都是又惊又喜,项隐茗问知父母在花园,便向花园跑去。 他到花园时正好看见月影被父亲一掌击中,向后摔了出去,他心中泛起一丝不知明的感觉,仿佛是一痛不及细想已冲了上去,在月影摔在地上之前将她接住。 月影见到他时明显有惊异的感觉,随即道:“项隐茗,你没死。” 项隐茗笑道:“嗯,我还活着。” 月影道:“那很好。”语气还是淡淡的,项隐茗却明显可以感到她对于自己还活着的欣慰。 项夫人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上前几步道:“茗儿。” 项隐茗将月影放下道:“妈妈,爹爹,我回来了。” 项夫人看着他,半晌才抢上去抱住项隐茗道:“茗儿,你可算回来了。”说了几个字却已经泣不成声了。 项隐茗笑着安慰她道:“妈妈,别伤心,我没事,我没事。” 项夫人却是紧紧的抱着项隐茗生怕一放开他就会突然消失,过了半晌才放开项隐茗,但还是拉着他的手看着他,说道:“黑了,也瘦了。” 项伦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结实了许多。” 项隐茗正与父母说话一扭头看见月影要走说道:“月影,你干什么去?” 月影道:“我的任务完成不了了,还在这儿干什么。” 项隐茗诧异道:“任务,什么任务?” 月影道:“带项夫人回去。” 项隐茗道:“怎么?你又要带我妈妈回去吗?” 月影道:“不过我现在受了伤,无法完成任务,你可以放心。” 项隐茗道:“你伤好了还要来带我母亲吗?” 月影沉默片刻道:“有你父亲在这儿,我带不走你母亲。” 项隐茗放下心来道:“那么你的伤怎么样?” 月影淡淡地道:“不要紧。”莲步轻移已越过墙头离开了。 项伦道:“不愧是天下闻名的杀手,只不过和我拆了不到二十招便已知道我的实力,而且拿得起放得下,做事从无半点犹豫。” 项夫人道:“伦哥,你怎么反倒夸她。” 项伦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她的武功虽不如我但我想要杀她却也不易,看来何rì山庄果然是非比寻常,能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训练成如此出sè的杀手。” 项夫人大不以为然道:“杀手是杀人的,训练杀手有什么好,茗儿,看你全身脏兮兮的,肯定吃了许多苦,赶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我去给你做饭去。” 项隐茗道:“好啊。”跟着母亲走了几步突然停下道:“妈妈。” 项夫人愕然停步道:“茗儿,怎么了?” 项隐茗停了片刻道:“我得去看看月影。” 项夫人仿佛并没有反应过来道:“什么?” 项隐茗道:“月影受伤必定不轻,她的仇敌很多,我不放心。” 项夫人道:“可是…” 项隐茗已经放开了项夫人的手说道:“爹爹,妈妈,我去去就回,你们不必担心。”身形一闪也已越过墙头不见了踪影。 项夫人道:“茗儿。” 只听项隐茗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别担心,我很快就会来了”,他说第一个字时好像还在墙头说到最后一个字时已远在十几丈之外了。 项夫人呆了半晌方道:“茗儿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武功?” 项伦道:“我刚才拍茗儿肩膀时也觉得茗儿体内有一股深厚的内力,恐怕茗儿在这两个月中有什么奇遇,待他回来再问,你也不用担心,我看茗儿体内的内力已不在我之下了,普天之下已没有几个人能伤害得了他,你不用担心了,累了这半天你去休息吧,茗儿就回来了。” 项夫人点了点头,项伦扶着她回房间去了。 项隐茗出来找月影,他自小在这济南城中长大且又都知道他是项大侠的儿子,城中有近半的人都认识他,他若在城中打听月影不用一天,全城的人都会知道,月影仇敌甚多,这样对月影大是不利,只能自己一个人寻访,他知月影必定是找人少的地方,于是出了城直找了近三个时辰,天已黑了,才在城外一处荒废已久的屋子找到月影。 项隐茗看见月影的时候月影正坐在地上,看她的样子是想运气疗伤,但真气却无法聚集,显然她受伤甚重,并不如她所说的“不要紧”,他正要进去,月影却突然站起向后跃起全神戒备道:“谁?” 项隐茗走进去笑道:“别担心,是我,你也是,受这么重的伤还说什么不要紧。” 月影看见是项隐茗放松下来道:“你怎么来了?” 项隐茗道:“你受伤了,我不放心。” 月影道:“我说了不要紧。” 项隐茗道:“我才不相信呢,明明就伤得很严重,我来帮你疗伤。” 月影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项隐茗见她分明不相信自己,说道:“你可别瞧不起人,我现在的武功很厉害,可未必就不如你。” 月影看着他道:“嗯。” 项隐茗见她还是那副神情着急道:“你不相信,不信的话给你试试看。” 月影道:“我相信。” 项隐茗笑道:“相信就好,那么我来帮你疗伤。” 月影沉默片刻道:“我要抓走你母亲,你不生气吗?” 项隐茗道:“你若已经带走了我母亲,我自然会生气,不但会生气而且还会拼命阻止你,但是你并没有带走我母亲,我为什么要生气。” 月影听他说完却并不说话。 项隐茗道:“你坐好,我来帮你疗伤。” 月影依言坐好,项隐茗伸出双掌对着月影的双手将内力缓缓送出,月影有项隐茗的内力相助,将体内涣散的真力聚起,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项隐茗收起手掌站起来说道:“你休息一下,我去弄些吃的。” 月影答应了,项隐茗出去,月影继续用起功来。 不多时,项隐茗已抓了三条鱼回来,项隐茗生起火来将鱼烧起来,月影已经疗伤完毕,项隐茗道:“感觉怎么样?” 月影淡淡地道:“我没有说谎。” 项隐茗笑道:“还嘴硬呢,明明受伤就很重。” 月影却不说话了,良久才道:“你为什么没死?” 项隐茗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奇怪呢,不过不止你没想到,我也没有想到我居然会没死。”于是他将自己掉入瀑布之下在山谷之中和老怪一起生活的一个半月的情形全都讲了一遍,最后讲到老怪一身的功力全都到了自己体内竟还十分洒脱,并没半分不舍之意不禁说道:“老怪的这份洒脱真是让人佩服。” 月影听后也没有什么只是淡淡地道:“你倒是很幸运。” 项隐茗笑道:“是啊,这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月影却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项隐茗又道:“月影,你怎么不说话。”月影却是没有反应,项隐茗侧头看时原来月影已经睡着了,项隐茗心道:她想必早已困了,我却一直跟她说话,真是不该。脱下外衣给月影披在身上,自己坐在一边也睡着了,迷迷糊糊中听见有声音,醒来看时却见月影满脸俱是惊恐害怕之sè,双手胡乱挥舞,口内不住地说道:“别过来,别过来…” 项隐茗见她这个样子反觉惊讶,他与月影相处的一个多月中月影总是冷冷淡淡的,从没见过她如此害怕过,见她的样子心知她必定是做什么噩梦连忙推她叫道:“月影,月影…” 然而月影仿佛入梦很深的样子,项隐茗叫了七八声月影才醒来,但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呆呆地坐着。 项隐茗拍拍她道:“你怎么了?” 哪知项隐茗一碰到月影,月影仿佛触电般身子向后一缩眼神中还满是惊恐。 项隐茗柔声道:“别怕,是我,项隐茗,别怕。” 月影眼神的惊恐害怕之sè稍减说道:“项隐茗。” 项隐茗点头道:“是我,别害怕,刚才你是在做梦,什么都没有。” 月影点头道:“我是在做梦。” 项隐茗道:“嗯,你放心这里很安全,而且我现在会很多武功,我会保护你的,你一定是很累,受伤又重才会做恶梦,你再睡一会儿,现在天也还早。”翻身坐在月影身边道:“你靠在我身上睡,会舒服一些。” 月影依言靠在项隐茗身上发现自己身上盖着项隐茗的外衣道:“你的衣服。” 项隐茗道:“晚上冷,你又受伤了盖上会好些。” 月影道:“你不冷吗?” 项隐茗笑道:“我这几个月在外面,身体结实了许多并不冷,你安心睡吧。” 月影淡淡一笑合眼睡了。 项隐茗却有些惊呆了,他可是第一次看见月影笑,虽总是昙花一现,但却如新月清晖般让人无法忘记。 月影大概是真的累了很快就睡着了,项隐茗看着月影,月影睡的很安静,看起来像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哪里有半点杀手的样子,但是她毕竟真的是杀手,自己亲眼看见的,想到一个多月两人一起的rì子,心想:不管她杀了什么人,她总是拼命保护我的,她待我总是很好的,如果她不是杀手的话就更好了,他这么想着也渐渐睡着了。 项隐茗醒来的时候看样子已经过了午时了,天早已是大亮了,月影靠在项隐茗肩上还睡的正香,以前他也没见月影如此贪睡,不禁大是奇怪,心中却在以为月影受伤过重是以贪睡。 他正在想着月影却已经醒来了,月影道:“你早就醒了?” 项隐茗道:“没有,我也是才刚醒来,你的伤好些了吗?” 月影道:“好多了,你父亲武功很厉害。” 项隐茗道:“这才是说实话了,你饿吗,我去找些吃的来。”说毕便出去,不多时已经抓了两只鸟回来,将鸟洗剖干净生起火烤起来。 月影道:“你现在做这些事倒是很熟练。” 项隐茗道:“那当然了,以前是你照顾我,现在该我照顾你了。” 月影道:“以前我并没有照顾你,我只不过是想带你回去。” 项隐茗道:“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我总算是没有吃什么苦。” 月影道:“那是庄主的命令。” 项隐茗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庄主对我倒还不错。” 月影道:“是啊,我回去复命的时候庄主听说你死了还很生气,我过了一个多月在看见庄主的时候庄主憔悴了许多,好像老了十岁。” 项隐茗奇道:“这倒奇怪了,我又不认识你们庄主,他为什么为我这么关心?” 月影道:“不知道。” 项隐茗笑道:“又是不知道,我忽然觉得你对大多数事情都不知道。” 月影道:“庄主说我只需知道听他的命令就可以了,不需要知道别的。” 项隐茗大声道:“胡说,真是胡说。” 月影道:“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庄主说的是我又不是你。” 项隐茗道:“所以我才更生气呀,我看你的庄主一肚子歪理,就知道胡说八道,他说的话你都不要听才对。” 月影想了想道:“不对呀,只有你说庄主的话不对,大家都听庄主的话。” 项隐茗道:“才不是大家都听庄主的话,而是何rì山庄的人才会听庄主的话,你若问别人,别人可未必觉得庄主的话是对的。” 月影道:“可庄主说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对与错,所谓对也不过是自以为正义之士编出来让别人尊敬他的,并不一定真是对的。” 项隐茗又道:“真是胡说八道,可并不是先有侠者才有正义的,而是先有正义侠者维护正义才会被称之为侠者。” 月影摇头道:“你说的和庄主说的都不一样,我也觉得庄主说的对,我亲眼看见许多武林中的大侠和成名人物其实并不如听到的那样好。” 项隐茗本待反对忽然想起韦子由来,只得认同道:“你这到说的没错,就像我以前绝对想不到韦子由会是这样一个人,若不是这次经历我也不会相信。” 两人说着话鸟已经烤熟了,两人各自拿了一只吃了起来,项隐茗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和自己所见的一些事情给月影听,好在项隐茗一直喋喋不休地说着月影竟也并未显出不耐烦的样子反而是认真地听着,他讲到自己小时候淘气父母却几乎从不责备自己,尤其是父亲对他不像别的父亲对儿子那样严厉,即使犯了很大的错误也只是以引导为主,很少斥责他。 听到这里月影道:“嗯,你母亲是对你很好。” 项隐茗道:“是啊,每个母亲待自己的孩子都很好,你母亲待你也一样。” 月影道:“我没有母亲。” 项隐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说的兴起竟忘了月影既然是杀手多半没有父母连忙道:“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 月影道:“我并没有生气,你也没有说错,那天我见到你母亲求我放过你,我是去抓她的,她却一点儿也没有为自己想过,我觉得很不明白,但听你说的很对,每个母亲待自己的孩子都会很好,如果我有母亲的话她对我也会很好的。” 项隐茗道:“那么你母亲呢?” 月影道:“我不知道,我记事的时候就是庄主和何rì山庄,我不记得我母亲,老何说我是三四岁的时候被庄主带回来的,之前我和母亲住在一起,只是我记不起来了。” 项隐茗道:“如果是三四岁才离开母亲的话应该对你母亲有印象的,你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月影道:“不记得。” 项隐茗道:“那么‘月影’这个名字也未必是你的真名。” 月影道:“不是,我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十岁以前我的名字叫‘七’。” 项隐茗插嘴道:“七?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月影道:“除我之外庄主还带回了许多孩子,每个人都有一个编号,我的编号是‘七’,在我十四岁的时候我杀了‘二’,庄主便给我起名字为‘月影’。” 项隐茗愤然道:“真是卑鄙无耻之极,为了自己的野心竟害了这么多的人。” 月影却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生气?” 项隐茗道:“我当然要生气,这种为了自己的私心害别人的人,无论是谁听见都会生气,不止生气简直是愤怒。”说着话胸膛不住地起伏,显见是十分的生气,停了一会儿他道:“这样的庄主你倒不如不回去了。” 月影道:“不回去?”显然并没有想过。 项隐茗道:“难道你还要回去当杀手吗?” 月影道:“我本来就是杀手。” 项隐茗认真地道:“你本来不是杀手,没有人生来就是杀手,何rì山庄的庄主训练你只不过是为了利用你,干嘛对他要这样忠心。” 月影摇头道:“我不能听你的,我就要走了,已经傍晚了,你也该回去了。” 项隐茗这时才发现原来他们说话时间已经过了一下午了,听到月影说要走了心中感到慌乱道:“你要走了么?”语气中满是不舍。 月影道:“我没有完成任务,看样子任务也无法完成了,我要回去复命。” 项隐茗道:“你一定要回去吗,你的伤还没好呢。” 月影道:“没关系,并没有大碍了,项隐茗,我走了。”她说完话抬脚便走。 项隐茗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月影走出了茅屋,他看着月影的背影渐行渐远心中的不舍也愈来愈强烈,终于他大声道:“等一下。” 月影被他一叫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不知他有什么事情。 项隐茗抢上几步赶上月影笑道:“你的伤没好,我不放心,我送你一程。” 月影看着他,沉默片刻道:“好。” 项隐茗本来以为要费些口舌却没想到月影这么快便答应了,虽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高兴,他立刻道:“那走吧。”似乎害怕月影反悔似的。 两人并肩走着并没有用轻功,只是缓缓地走着,很安静,偶尔听到几声鸟鸣和附近村庄里的狗吠。 月影不说话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项隐茗也不说话,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和中午完全不一样。 太阳渐渐要落下去了,西边渐渐只剩下一轮云晕。 项隐茗道:“天快黑了。” 月影道:“嗯。” 项隐茗道:“要不我们休息,明天早上再走。” 月影道:“你不回家吗?” 项隐茗道:“我…”却不知说什么,他自然是想回家,但也是在不舍月影就这么离开,站在那儿嗫嗫嚅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月影他这样也只是站着并不说话。 忽然一阵儿歌传来,接着他们便看见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唱着儿歌蹦蹦跳跳地走近,她唱的什么却听得并不真切,想来是她太小了咬字并不清楚,但却是很开心的,手中拿着风车正走着却忽然蹲下认真地看着地上,半天都不起来。 项隐茗好奇心起道:“她在看什么?” 月影道:“不知道。” 项隐茗道:“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走近看时,原来那小女孩蹲在地上看蚂蚁,地上有一群蚂蚁在来来回回地搬东西,那小女孩见他们过来了道:“哥哥,姐姐,蚂蚁去哪儿?” 项隐茗道:“蚂蚁回家啊。” 小女孩仿佛明白了似的道:“蚂蚁回家。”又道:“蚂蚁搬虫子干什么?” 项隐茗道:“蚂蚁搬虫子回家去吃。” 小女孩仿佛很惊讶的样子道:“蚂蚁为什么吃虫子,虫子不好吃。” 项隐茗道:“蚂蚁爱吃虫子,蚂蚁觉得虫子好吃。” 小女孩眨眨眼睛不相信的样子道:“蚂蚁那么小,虫子那么大蚂蚁怎么吃。”“咯咯”笑道:“把蚂蚁撑死了。” 项隐茗道:“有许多蚂蚁吃就可以把虫子吃完了。” 小女孩用手一比划道:“这么多蚂蚁?” 项隐茗点头道:“对,那么多蚂蚁一起吃虫子。” 小女孩点头道:“蚂蚁爱吃虫子,小鸡也爱吃虫子。” 忽听有人喊道:“四儿、四儿…”听她的声音好像很是着急。 小女孩站起来笑道:“我妈妈来找我了,我要回去了,哥哥、姐姐,再见。” 项隐茗笑道:“好啊,快回去,你妈妈该着急了。” 小女孩还未走便已有一女子寻了过来,口内还不住地喊着“四儿,快回来,四儿,你在哪儿”之类的,小女孩道:“妈妈,我在这儿。”向那女子跑去,那女子听见女儿在这儿也快步走过来抱起小女孩,口内虽还不住地数落着女儿却流露出满满的爱意。 项隐茗看着小女孩走了笑道:“多好玩的小孩,是不是?”却并未听到月影的回答,不禁觉得奇怪,转头看时却见月影看着前方口内却道:“四儿、四儿…”,项隐茗道:“月影,你怎么了?” 月影脸上却显出从未有过的欣喜道:“思儿,我的名字叫做思儿。” 第十章 入世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怔了怔道:“什么?” 月影道:“我想起我的名字了,我叫做柳思。” 项隐茗听到这儿也高兴起来,他道:“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他一连说了三遍“太好了”,还是无法抑制心中喜悦,跳起来翻了几个跟头。 月影也是十分高兴,虽不似项隐茗的反应那么强烈,但也完全没有平时冷冷清清的样子。 项隐茗握住柳思的手兴奋地道:“月影,不是,思儿,太好了,恭喜你。” 柳思道:“嗯,我想起我的名字了,也记起我妈妈的样子了。” 项隐茗道:“真好,那么你记得你以前住在那儿吗?” 柳思摇头道:“不记得。” 项隐茗点头道:“也对,你那个时候还那么小要记得住在哪儿也不太可能,可是你若是不记得的话去哪儿找你母亲呢。” 柳思道:“去找我母亲?”显然并没有想到。 项隐茗道:“当然了,难道你不想见见你母亲吗?” 柳思沉思片刻道:“自然是很想,可是我虽然记起我妈妈的样子却记得并不是很清楚,也不知哪里找。” 项隐茗用手撑住下颌道:“是啊,那怎么办呢,一点儿线索也没有。” 柳思过了一会儿道:“我有一块玉佩。” 项隐茗喜道:“好啊,拿出来看看。” 柳思拿出她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道:“就是这个,我一直带在身边。” 项隐茗接过玉佩,这玉佩是一个菊花形状的玉佩,玉质晶莹剔透,菊花雕刻的栩栩如生,细看之下菊花的花瓣上还刻着极细的“人淡如菊”四个字,项隐茗不禁赞道:“好jīng致的玉佩,是你妈妈给你的吗?” 柳思道:“不知道,从我记事起就带在身边。” 项隐茗笑道:“那就不会错了,这块玉佩做得如此jīng细绝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出来的,我们可以打听出这块玉佩是出自哪儿的,说不定可以找到你母亲了,只是你只记得你母亲不记得你父亲吗?” 柳思道:“不记得,我会记起我的名字是刚才那个小女孩的母亲来寻找她,不知为何我的脑中突然出现我小时候独自一个跑出去玩,妈妈到处找我的情形,对于父亲我却没有任何印象。” 项隐茗道:“那么我们就先找你母亲吧,该从哪儿找起呢,对了,我们可以问我父亲,我爹最喜欢各种玉了,他应该知道。” 柳思道:“我要去你家么?” 项隐茗道:“是啊,不然怎么问我爹爹,噢,你是怕我爹爹妈妈生你气吗?” 柳思道:“我抓走你,又要抓走你母亲,你父亲会帮我吗?” 项隐茗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爹爹妈妈最疼我了,我去求他们,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别担心,天快黑了,我们走吧,玉还给你。”将玉佩还给柳思,拉了柳思便走。 柳思很想知道这块玉佩的来历便跟着他。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两人便已站到了项府的门前,项隐茗笑道:“终于到家了,我肚子早饿了,不知道可不可以赶上吃晚饭。”他伸手敲了敲门。 开门的小厮见到项隐茗回来当真是喜出望外道:“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全家人都快急死了,赶快进来。” 项隐茗牵了柳思的手进了项府。 小厮笑道:“公子,这位姑娘是谁呀?” 项隐茗道:“这位是柳思柳姑娘。” 小厮脸上露出奇怪的笑意道:“欢迎柳姑娘,欢迎柳姑娘。”又一路向府内小跑而去口内还不住地道:“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他这一嚷嚷惊动了府中诸人,都跑出来了。 项隐茗这么晚回来本来不想惊动大家,但见这小厮已经嚷出来了也只得罢了,他和柳思走入厅中,项伦和项夫人已出来了。 项夫人见项隐茗果真回来了,满脸的笑意上前道:“茗儿,你可算回来了。” 项隐茗笑道:“爹爹,妈妈,我回来了,一点事儿也没有。” 项夫人却突然满脸惊慌之sè一把拉住项隐茗道:“你…”原来她看见了柳思,以为她是来抓项隐茗的,急忙护住儿子。 项隐茗笑道:“妈妈,别害怕,她是柳思,是和孩儿一起回来的。” 项夫人神sè稍缓放开了项隐茗却还是不太放心道:“可是她明明就是…” 尚未说完项隐茗已笑道:“是啊,不过这里有个缘故,以后再告诉您和爹爹,现在我饿了,有饭吃吗?” 项夫人还想说什么,项伦已说道:“宛儿,茗儿刚回来先别问这么多,别的事以后再说不迟,茗儿饿了先让他洗澡吃些东西。” 项夫人经丈夫这么一说也道:“对,对,看我尽问东问西的,chūn儿吩咐厨房烧些热水、做些饭菜来,茗儿,柳姑娘先来坐下休息一会儿。” 项隐茗道:“好。”又向家中诸人道:“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 众人听他一说也都各自散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项隐茗道:“思儿,来,过来坐,这是我父母,你都见过的。” 柳思道:“项夫人,你别担心,我不是来抓你的。” 项夫人见柳思主动与自己说话怔了怔,但也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昨天晚上想要抓走自己的月影,她实在不知儿子把这个杀手带回来干什么,但见柳思看起来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并不像要伤害谁,说道:“柳姑娘,请坐。” 四人坐下,丫环已经端了四杯茶上来。 项伦道:“茗儿,现在屋子里只剩下我们四人,可以说说柳姑娘的事了吧?” 项隐茗笑道:“还是爹爹了解我,思儿就是月影,刚才人太多若是传出去思儿就在这里呆不下去了,幸亏昨天没有别人见过思儿不然想要保密也没有办法。” 项夫人道:“可是柳姑娘来家里是有什么事情吗?”看她的样子终究还是有些担心。 项隐茗摆手笑道:“妈妈,我都说了不用担心,思儿并不会害我们,而且以前思儿还救过我好几次呢。” 项夫人奇道:“怎么柳姑娘救过你?” 项隐茗笑道:“是啊,而且不止救过一次。”于是将自己被柳思带走之后的情形说了出来,前面的事情都只简单说了,说到那天晚上韦子由伙同岳同、伍不学名为抓柳思为武林除害,实则为私利,甚至于不顾自己的xìng命,幸好月影几次三番解救才不至于丧命,说到最后自己掉入急流之中月影不但舍命相救而且无论如何也不放开自己心中甚是感动,虽然自己最终还是掉入急流之中,但已非柳思之故。 项夫人听儿子描述那惊险的经历,虽明知儿子已在眼前并无大碍,但听到危机之处还是忍不住紧张,有时甚至连声惊呼,听儿子说完方知柳思非但没有为难儿子反而处处帮他,说道:“柳姑娘,多谢你救茗儿。” 柳思却对项隐茗的描述不以为然,听到项夫人谢自己淡淡地道:“我救项隐茗只是因为庄主说要把项隐茗好好地带回去,你不必谢我。” 项夫人满心热情地谢柳思却不想被柳思这么冷淡地回了一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项隐茗却知柳思向来就是这冷冷淡淡的脾气,忙笑道:“妈妈,你别在意,思儿向来就是这个脾气,这会儿即便天破了个窟窿,她也不见得会吃惊。” 柳思见项隐茗这么说道:“我说错话了么?” 项隐茗笑道:“你没说错话,只不过可以不要这么诚实。” 柳思显然不理解道:“诚实不好吗?” 项隐茗没办法只得道:“当然好了。”又向项伦夫妇道:“爹爹妈妈,其实我今天带思儿回来是有一件事想求你们帮忙。” 项伦听他这话心中一惊,心想不会是想娶这位柳姑娘为妻吧。他看了一眼妻子,刚好项夫人也在看他,心知妻子也是这个想法,其实他们从项隐茗和柳思一回来便觉不对,又见儿子和柳思如此亲密,两人更是坚定了此想法心中不免担心,他们向来认定夏恋香是儿媳的合适人选,即便儿子要娶别人也万万不能是四大杀手之一的月影。 项隐茗见父母都不说话不知他们怎么了又道:“爹爹,妈妈。” 项伦道:“你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项隐茗道:“思儿想找她妈妈,想求爹爹帮忙。” 项伦夫妇一听是这件事情都松了一口气,项伦道:“怎么柳姑娘和她母亲失散了吗?” 项隐茗道:“思儿是三四岁的时候被带到何rì山庄的,之前她都是和妈妈生活在一起,不知何rì山庄用了什么办法让思儿不但忘了名字也忘了她妈妈的样子,刚才因为遇到一个小女孩出来玩,她妈妈急着找她碰巧那小女孩叫做‘四儿’,思儿想起她小时候出去玩她妈妈也是很焦急找她,才终于想起自己的名字思儿想找她妈妈,我想爹爹认识的人多想请爹爹帮忙。” 项伦道:“原来是这样,不知柳姑娘可记得以前在哪儿住吗?” 项隐茗道:“思儿那个时候太小了,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过思儿有一块玉佩不知是否有用。” 项伦道:“只是玉佩的话可就难办了。” 项夫人道:“伦哥,你帮帮柳姑娘吧。”原来这项夫人生xìng善良,虽然对杀手并不喜欢但听了柳思的身世也不禁生气了怜悯之心是以出言求丈夫帮她。 项伦道:“好,柳姑娘,你的玉佩让我看看。” 柳思拿出玉佩递给项伦。 项伦接过玉佩看时却是面sè大变,身子剧烈地震动,“嚯”的一声站起来颤声道:“这玉佩,这玉佩…” 项隐茗素知父亲xìng格沉静,忽见他如此激动不禁大是奇怪道:“爹爹,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项夫人也是奇怪道:“伦哥,怎么了?” 项伦似还是无法平静,拿着玉佩道:“柳姑娘,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柳思道:“这玉佩我自小便带在身边,想来是我妈妈给我的吧。” 项伦急忙问道:“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柳思道:“不知道。” 项伦道:“你有爹爹吗,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柳思道:“不知道,我从没见过我父亲。” 项伦想了想又道:“你家附近是不是有条河?” 柳思道:“好像是有,记不清楚了。” 项伦道:“什么都记不起了吗?” 柳思道:“可以大概记起我妈妈的长相,其他的都记不起来了。” 项伦不语只是看着柳思,半晌才喃喃地道:“眉眼是很像。” 项隐茗听父亲问柳思的话越听越奇,道:“爹爹,你怎么了,你以前见过这块玉佩么,你怎么知道思儿叫附近有条河?” 项伦愣了一下,说道:“没,没什么?” 这时chūn儿走进来道:“夫人,水已经烧好了。” 项夫人道:“好,茗儿,快去洗澡吧。” 项隐茗笑道:“好啊,嗯,给思儿准备水了吗?” chūn儿笑道:“公子放心吧,水多着呢,公子特地带回来的人,我们怎么会不好好招待呢,我可不想让公子骂我。” 项隐茗听出她话中的取笑之意,讪讪地道:“chūn姐姐,你别取笑我了,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 chūn儿笑着点头道:“是是是,我们公子脾气好得很,从来都不骂人,柳姑娘,是不是?” 柳思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当下道:“嗯。” 项隐茗见父亲还拿着柳思的玉佩呆呆地出神说道:“爹爹,这玉佩有什么古怪?” 项伦道:“没有,柳姑娘,玉佩先还给你,我看这玉的雕刻似是江南那边的,我托朋友给你打听打听。”将玉佩还给柳思。 柳思接过玉佩只说了一个“好”字。 项隐茗道:“爹爹妈妈,我先去洗澡了。” chūn儿道:“柳姑娘,请跟我来。”三人离去。 项夫人满脸欢喜之sè道:“伦哥,茗儿回来了我也可以放心了,我得去看看饭做得怎么样了,待会儿就在小厅里吃饭吧。”见丈夫并没有回应不禁觉得奇怪转身看时却见项伦还站在那儿呆呆出神,说道:“伦哥,你今天是怎么了?” 项伦反应出来是妻子在和自己说话,却没听到她说什么,问道:“茗儿回来了,高兴。” 项夫人见他显然并没有听见自己说话,但她因项隐茗回来了十分高兴,以为丈夫也和自己一样也并不在意,正要去厨房忽然想起一事道:“我看那柳姑娘并没有带行李,洗了澡没有干净衣裳换肯定不舒服。”想了一下自语道:“我以前的衣裳还在,拿来给柳姑娘穿不知柳姑娘会不会在意。”说完径自去了。 项伦却仿佛没有听见妻子的话,背着双手来回踱步,若有所思。 一时项隐茗洗完澡,丫环告诉他在小厅用饭,项隐茗来到小厅见父母都已等在那里了,他洗完澡穿了一件白sè的软袍,脸上带着微笑,顾盼之间神采飞扬,越发显得俊朗非凡。 项夫人一见他进来了笑道:“快来坐,饭已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 项隐茗一面过去坐下,一面说道:“思儿还没来吗?” 只听厅外有人笑道:“来了,怎么才这么一会儿没见,公子便这般念着。” 项隐茗听出是chūn儿的声音笑道:“chūn儿姐姐别取笑我了。” 正说着chūn儿和柳思已经进来了,项隐茗见柳思穿着一件粉sè的衣裳,脸sè因为刚洗完澡的关系不似以前那么苍白而是红润了些,虽然脸上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表情,但看起来和往rì也是大不一样,项隐茗见到柳思这样的装扮心中竟有说不出口的欣喜笑道:“这样穿多好。” 项夫人忍不住看了儿子一眼见他神sè虽和往rì无异,但眼神温柔之极心中暗叹一声,笑道:“柳姑娘,快过来坐。” 项隐茗一面让柳思坐下一面道:“咦,思儿并没有带衣服,这件衣服是哪儿来的?” 项夫人道:“我见柳姑娘没带衣物便取了我的一件衣裳给柳姑娘穿。” 项隐茗笑道:“原来是妈妈的衣裳,怎么我也没见您穿过。” 项夫人道:“这是我年轻时穿的,你哪里见过,只是希望柳姑娘不要嫌弃才好。” 柳思道:“这衣服很好,我不嫌弃。” chūn儿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项隐茗道:“chūn儿姐姐,你笑什么?” chūn儿道:“我说了公子可不许生气。” 项隐茗笑道:“我哪敢生chūn儿姐姐的气。” chūn儿笑道:“不生气就好,我笑柳姑娘不会说话,哪有人别人说‘不要嫌弃’,她说‘我不嫌弃’的,定会说‘喜欢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嫌弃’之类的话,夫人,公子,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 项隐茗笑道:“chūn儿姐姐说的很对,不过思儿这个脾气她可不会说这样的话。” 项夫人笑道:“chūn儿你这个鬼丫头,平rì里还说你聪明,哪有在别人面前说人不会说话的,你瞧柳姑娘不生气才怪。” chūn儿笑道:“柳姑娘才不会生气呢,对吧,柳姑娘?” 柳思见他们一家人说笑自己并不甚明了,听见chūn儿问自己话,她本就不会生气说道:“我不生气。” chūn儿拍手笑道:“我说柳姑娘不会生气吧。” 这时有三四个丫环端着茶进来了,chūn儿一面张罗着将菜摆在桌子上,一面给柳思说这个是哪个菜,那个是哪个菜,只见她唧唧呱呱说笑不停甚是好玩。 那端菜进来的一个丫鬟笑道:“chūn儿姐姐这么热情地招待柳姑娘,不会是想向公子讨赏吧。” chūn儿笑道:“我哪里用讨赏,我招待好柳姑娘公子自会赏我,你若不服气也尽可尽力招待柳姑娘,以后有事求公子,公子也不好拒绝了。” 那丫鬟笑道:“我哪有chūn儿姐姐那么伶牙俐齿,若说不好惹恼了柳姑娘,公子岂会和我干休。” 这两个丫头说笑句句都在拿项隐茗取笑,想见是平rì里玩惯了的,当着项伦夫妇的面也毫不收敛。 项夫人见他们说笑句句都牵着儿子和柳思,心想茗儿和她们是说笑惯了的,柳姑娘听了岂不尴尬,当下笑道:“好了,不可再说笑了。” chūn儿明白项夫人的用意,吐了吐舌头笑道:“是。”还故意把声音拖得长长的。 项夫人见丈夫坐在那儿一言不发,想起自儿子回来以后丈夫便是这个样子还以为是前些天为了找项隐茗劳累的,说道:“伦哥,你累了吗?” 项伦道:“不累,茗儿和柳姑娘都饿了,赶快吃饭吧。” 项夫人“嗯”了一声见丈夫的神情总是觉得奇怪,但素知丈夫若不想说的事谁问也问不出来也就不再询问。 这顿饭项夫人因儿子终于回来了所以做得极是丰盛,加之有chūn儿在旁是以这顿饭吃的极是高兴。 吃完饭大家又说笑了一回便各自回房休息,项夫人早已命人收拾了一个房间给柳思住,项隐茗这近三个月来终于又可以舒舒服服的睡觉了,这一觉睡的十分香甜。 到第二rì醒来洗梳完毕出了房门正要去见父母却见柳思在前面不远处走着,快走几步赶上她笑道:“昨晚睡得可好?” 柳思道:“还好。” 项隐茗又道:“你一定没有济南玩过,这些天我带你好好玩玩怎么样?” 柳思道:“济南有什么好玩的,我看着也和别的地方都是一样的。” 若是别人听到柳思这句话必定会噎住,但幸好项隐茗不是别人,他深知柳思的脾气,听到这句话不但没有被噎住反而笑道:“你虽然经常出门,我猜你一定没有玩过,所以才会看什么地方都一样,其实每个地方都大大地不一样。” 柳思道:“是吗?”仿佛并不以为然。 项隐茗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当然了,你若不信今天我就带你出去。” 柳思道:“好,我就去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二人说着话已来到了小厅外,突然从小厅里跑出一个少女来口内还说道:“隐茗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项隐茗看清来人是夏恋香笑道:“是啊,我回来了。”却也终于明白这一路来为什么家中人见到他时都是诡异的表情,道:“咦,你怎么看起来好像瘦了。” 夏恋香道:“还不是你突然不见了,害的我好担心。”她本来正高兴着却突然流下泪来,笑道:“你以后可别一声不吭地便走了,我看不见你又不知道你是不是死了,每天都很担心,问谁大家都不知道你的消息。”说着又是跺脚又是哭。 项隐茗见她这样心中也很是感动,他知夏恋香虽每每和自己怄气但却还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又见她为了自己这般担心消瘦如此,柔声道:“恋香,别哭了,是我的错,我以后若出去一定告诉你,我以后也一定不惹你生气,好不好?”他虽知这次出去没给夏恋香说并不是自己的错,但见夏恋香如此伤心也就不理会了。 夏恋香见项隐茗回来本是十分高兴的,只不过想起自己这些天来为他担惊受怕才忍不住哭了,见项隐茗给自己道歉,想到他终于还是活着也就不再哭了,说道:“这可是你说的,可别说话不算数。” 项隐茗道:“好,我说话算数。” 夏恋香破涕为笑拉了他道:“快进去吧,项伯父项伯母都在等你呢。”忽然脸sè一变说道:“她是谁?”原来她见到项隐茗时十分高兴直到此时才注意到项隐茗身边的柳思。 项隐茗见柳思本来和他站在一起,夏恋香一来柳思便自动站到一边淡淡地看着他们,项隐茗看着柳思虽还是淡淡地但眼中明显有些怯生生的样子不由得感到一阵心酸。 夏恋香没得到回答又道:“隐茗哥哥,她是谁?” 项隐茗走到柳思身边说道:“这位是柳思,思儿,这是恋香,夏恋香。” 柳思只是点了点头,夏恋香的一张俏脸却忽然变得惨白冷笑一声道:“思儿,她是你什么人,叫的这么亲热。”转身便走。 项隐茗看她脸sè心知不妙赶忙上前拉住她说道:“恋香,怎么了?” 夏恋香一甩手将他的手甩开道:“你拉住我干什么,我天天担心你,你倒好,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回家了却带了个不知来历的人回来。” 项隐茗连忙道:“恋香,思儿不是不知来历的人,她是我新认识的朋友。” 夏恋香道:“新认识的朋友,好啊,我们在这儿担心你,你却有时间交什么新朋友。” 项隐茗见夏恋香这般无理取闹十分尴尬又怕柳思生气连忙道:“思儿救过我的命,对我来说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的,而且思儿自小和她妈妈失散了,她想请我父亲帮她找妈妈的。” 夏恋香看着项隐茗却不说话了。 这时项夫人走了过来道:“茗儿,恋香,柳姑娘,怎么都站在外面。” 项隐茗见母亲出来了松了口气道:“吗,您怎么出来了?” 项夫人心道:我不出来怎么行。原来她在小厅里听到外面的情况连忙出来打圆场,她笑道:“我看你们都站在外面说话干什么,快进来吧,恋香,来。” 夏恋香本来是赌气要走的,但项夫人已出来亲自叫自己也不好还任xìng的掉头就走,于是点头道:“嗯。” 项夫人笑着拉了她,又道:“茗儿,快请柳姑娘进来。”说着自己拉了夏恋香进了小厅。 夏恋香道:“思儿,你别介意,恋香并不是生你的气,她只是担心我而已。” 柳思道:“我不介意。” 项隐茗笑道:“我也想你不会生气,我都饿了,你饿吗,快进去吃饭吧。”说着两人一起走入小厅。 第十一章 伤 - 相思剑 - 芹溪兮 () 二人进入小厅,丫鬟们已把碗筷摆放好了。 夏恋香本来被项夫人拉进来已是老大不愿意,这时见他们二人并肩进来心中更是生气,若不是有项伦夫妇在座只怕她早已走了。 项柳二人坐定,项夫人笑道:“好了,人都到齐了,吃饭吧。” 项隐茗见夏恋香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心中不忍笑道:“我都快饿死了,恋香一定也很饿,来,恋香,吃这个。”说着夹了一口菜要放到夏恋香碗里。 哪知夏恋香毫不领情冷冷地道:“我不饿。” 项隐茗手到半空听她这么一说极是尴尬,将筷子收回来讪笑道:“你不饿的话我自己吃。” 项夫人见此状况连忙笑道:“恋香在家已经吃过饭了,茗儿,你自己吃吧。” 项隐茗知道夏恋香此时正在气头上,也不再去惹她,笑道:“嗯。” 项伦道:“柳姑娘,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先吃这些以后要吃什么就给茗儿说,让厨房去做。” 柳思道:“我并没有喜欢吃的,这些就很好了。” 项伦的这句话柳思虽只是淡淡地回应,在项隐茗听来却是惊喜交加,他知道父亲向来内敛即便心中关心嘴上多半也不会说,父亲这么说定然是十分喜欢柳思的,不由得心中一阵欢喜笑道:“对,思儿,你想吃什么便告诉我。” 夏恋香这时的脸sè却变得更加难看了,她见项伦竟也这般喜欢柳思,心中更加不快,怒火直向上冲几乎便要甩脚便走,但碍于项伦夫妇强自压住,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极是难看,她和项隐茗自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极至长大更是几乎是全济南城公认的一对,就差项隐茗向她家来提亲了,哪知突然出来了一个柳思,而项府的人竟似也十分喜欢她,她焉能不气。 项夫人对于丈夫的反常也觉得奇怪,但夏恋香在旁也不便多问,于是岔开话题道:“茗儿,你回来了得给大家都说一声,你失踪这么些天大家为找你也都帮了不少忙。” 项隐茗道:“好,我一会儿派沉茗去,我一会儿要和思儿出去。” 项夫人道:“怎么,出去有事吗?”语气突然变得十分紧张,仿佛怕项隐茗又突然消失一样。 项隐茗连忙笑道:“我只是陪思儿出去逛逛,思儿也算是没来过济南了,我带她出去看一看。” 项夫人听他这么一说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道:“好啊,带柳姑娘去玩也好,可别走远了啊。”又看了身边的夏恋香一眼说道:“恋香也一块去吧。” 项隐茗知道这是母亲在帮自己圆场好让夏恋香不再生气,连忙附和道:“好啊,恋香也一块去,人多了才好玩。” 夏恋香却仿佛终于受不了了的样子“嚯”地站起来道:“项伯父,项伯母,我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说完也不等别人说话径自去了。 项隐茗本来赔笑邀请她,这时笑容僵在脸上,追出也不是,不追出去也不是,甚是尴尬。 项夫人起身叫了声“恋香”终究也没办法道:“chūn儿,去送送恋香。” chūn儿刚进小厅便看见夏恋香铁青着脸出去了心知不妙,听项夫人吩咐连忙又出去远远的还听见她笑道:“夏姑娘慢走。” 项夫人坐下叹了一口气道:“恋香听说你回来了昨天晚上就来过了,见你睡了又回去了,今天早上小厮刚开门恋香就来了,见你还没醒也不让打扰你,虽然和我说话也是心不在焉的,一直向门外望,我知道她是没看见你心里着急。” 项隐茗听母亲的话,想起夏恋香担心自己已消瘦了许多心中也觉得难过,低着头默不作声。 项伦看着厅外也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间小厅陷入沉默,柳思看着他们一家人,眼神显出迷茫之sè显然并不明白这一家人为何突然之间不说话了,夏恋香又为何怒气冲冲的走了。 过得片刻项伦道:“吃饭吧,茗儿你不是一早就嚷饿了吗?” 项隐茗心想也只有等夏恋香气消了在去哄哄她了,听见父亲跟自己说话忙道:“嗯,就是,我都快饿死了。”说着又忙着吃饭。 这时chūn儿走进来笑道:“公子走了这么久才回来,夏姑娘的脾气倒是越发的大了,还好有柳姑娘,不然公子以后可有得受了。”她倒是时时刻刻也不忘拿项隐茗开玩笑。 项隐茗正自吃饭听了chūn儿的话说道:“chūn儿姐姐你还有心思说笑,恋香这一走我又得赔多少不是呢。” chūn儿却不以为然笑道:“我说夏姑娘这脾气都是公子给惯的,公子不去赔罪也不见得会有什么。” 项隐茗笑道:“怎么会不见得有什么,我敢说我若不去赔罪,恋香这一辈子都不会理我。” chūn儿想了想道:“倒也是,夏姑娘那脾气可不是好惹的。” 项隐茗叹了口气道:“你才知道。” 一时吃完早饭项隐茗便吩咐小厮沉茗去给各处报平安,自己带着柳思出了府,柳思道:“项隐茗,我有些事不明白。” 项隐茗道:“什么事不明白?” 柳思道:“为什么夏姑娘很生气的走了,夏姑娘走了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了。” 项隐茗听她不明白的竟是这个一时之间到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夏恋香看见她吃醋才会生气,干咳一声道:“恋香生气是因为…”他向来不惯于说谎,一时之间竟也找不出一个理由来。 柳思见他的样子道:“原来你也不明白,我还以为只有我不明白呢。” 项隐茗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听她这么一说正好就坡下驴连忙点了点头,又道:“不想这些了,我们出来玩的,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这一rì项隐茗带着柳思去逛,柳思仿佛也开朗了许多,话也多了不少,项隐茗心情也大好,因为早上夏恋香的事心中的愁云也一扫而光,一直到傍晚方回,项夫人早已命厨房准备好了晚饭等着。 吃饭的时候项隐茗兴高采烈的讲着今rì的事,去了哪里,干了些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他的样子虽自幼在济南城中长大竟不如今天一rì的见闻多,他说还不算还时不时的问柳思“是不是”,“对不对”之类的话,柳思却又像是变回来了似的只是简短地回答他,项隐茗也不在意依旧眉飞sè舞地说着。 项夫人听他讲话,脸上洋溢着幸福,一边又不住地夹菜给他。 吃完饭项隐茗又和柳思在后院的茶亭中给她泡茶,又给她讲茶的各种喝法,各种不同的茶。 柳思道:“庄主也很爱茶,对茶懂的也很多。” 项隐茗听了却连连叹息道:“那个杀人凶手竟也爱茶,真是糟蹋了茶。” 柳思道:“不是,庄主泡的茶也很好,我喝过的,并没有糟蹋茶。” 项隐茗连连摇头道:“我说的不是茶泡的好不好,而是人品好坏,茶乃是高洁之物,那个人如此之坏,岂不是糟蹋了茶。”看来在他心中竟是对何rì山庄庄主如此的贬低。 柳思自小的教育中却没有什么太多的善恶是非之类的观念对项隐茗的话并不以为然,只是见项隐茗的样子也不反驳。 坐了一会儿柳思只觉得胸口疼痛,显是受了项伦一掌经项隐茗疗伤虽已无大碍但毕竟伤的不轻,今天又玩了一天劳累过了,伤口疼起来。 项隐茗见柳思捂住胸口想起她内伤未愈急忙道:“怎么样了,伤口又疼了,我真是糊涂,明知你受伤了还拉你玩了一天。”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又是懊恼又是心痛,道:“我来帮你疗伤。” 柳思道:“我的伤不要紧,休息一会儿便会好了。” 项隐茗道:“好,我扶你回房间。”说着扶着柳思回到柳思的房间,交待她要多休息才出来,又交待丫环多留心,才又回来茶亭,可是却已无心品茶,还在担心柳思的伤。 正自担心却见父亲走了过来上去道:“爹爹。” 项伦道:“你在这儿,柳姑娘呢?” 项隐茗道:“思儿的内伤还没好先去休息。” 项伦“嗯”了一声,又道:“伤怎么样了?” 项隐茗道:“没有大碍了,爹爹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项伦沉默一会儿拉着项隐茗坐下道:“茗儿,我瞧你进来武功大有长进,不知你从何处练了这么厉害的武功。” 项隐茗想起刚回家的时候给父母说他这几个月的情况,当时他一心想让柳思给父母留个好印象只给他们说了柳思如何保护他如何救他,对于他掉下瀑布以后的事却并未提及,母亲看不出他有武功,但却如何能瞒得父亲,他并没有想要隐瞒只是一时未来得及说,此时见父亲问起便笑道:“这武功是我掉下瀑布之后学的。”于是将在瀑布下和老怪的种种事由说了,最后说到自己将老怪的一身武功吸入自己身体心下愧疚道:“其实我这身武功并不是自己练的,而是老怪给我的。” 项伦听后却是满脸惊讶说道:“你练了‘残食经’?” 项隐茗道:“是啊,爹爹知道这门功夫?” 项伦道:“这门功夫在十五年前不知让多少人闻风丧胆,那么你遇到的必定是古有怪了,原来他真的一直呆在那山谷里。” 项隐茗奇道:“古有怪,好奇怪的名字,难怪他让我叫他‘老怪’,爹爹认识老怪吗?” 项伦道:“说起来我们也算是旧识了,十五年前的古有怪可算是武林之中叱咤风云的人物了,要说他这个人吧虽说好胜心过强,但毕竟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物,只是他有一个缺点。” 项隐茗忙问道:“什么缺点?” 项伦道:“他十分喜爱武学,几已达到痴迷,其实这也不算是缺点,只是他因痴于武学到处搜集各种武功,看见什么新奇的武功都想学上一学,但是人家的武功又岂肯随便让他学了去,他自是不愿意便明抢暗夺的,他武功既强自是无人是他的对手,学了不少武功去。” 项隐茗点头道:“难怪他在石壁上刻了那么多武功,那么爹爹又是怎么认识他的?” 项伦道:“他夺了别人的武功,别人自是不愿可是又打不过他,那些人便有几个人一起来求我,我当时也很想会会古有怪,便约他见面劝古有怪不要再抢夺别人的武学。” 项隐茗摇头道:“我猜老怪多半不会答应。” 项伦道:“嗯,他当然不答应,他说只有比他强的人才有资格跟他谈条件,结果我们便动起手来,这一战直打了三天三夜。” 项隐茗忙问道:“最后是爹爹赢了吧。” 项伦点了点头,说道:“古有怪武功很是厉害,其实论真实武功我并不是他的对手,只是古有怪太过于争强好胜,我当时苦战不下他便利用他这一弱点,施了一个小计谋赢了他半招,在过招之前我们约好如果我赢了他必须住在瀑布下的山谷中,永远不能出来,除非他不能为祸武林,他果然守信誉,虽然他输得不服但终究还是住在了山谷里。” 项隐茗道:“怪不得他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离开山谷,却怎么也不肯离开,看来老怪还是很守信的。” 项伦道:“不错,若不然他武功如此之高我岂会让他呆在那个山谷里。” 项隐茗忽然笑道:“老怪听说我姓项还很生气呢,差点儿就把我杀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忽然想起那么老怪抓起自己看了半天原来是看我长得像不像爹爹,看来是不像要不然老怪也不会留我了,原来我长得像妈妈。 项伦道:“茗儿,你学了‘残食经’纯属偶然,只是以后还是少用为上。” 项隐茗道:“爹爹,孩儿正要问您,‘残食经’到底是什么武功,为什么我抓住了老怪,老怪的内功回到我身上来。” 项伦道:“练了残食经之后便可吸引别人的内力为己所有,当年古有怪的这门功夫不知使得多少人武功尽失,你既无意之间学了还是少用为上。” 项隐茗想起那rì与姜柏过招抓住了姜柏的脉门,姜柏满脸惊慌恐惧之sè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吸人内力为己所有跟偷抢有何区别,我以后必定不会再用了。” 项伦脸显赞许之意拍拍项隐茗的肩笑道:“好,茗儿,有志气,嗯,很晚了,你休息吧。“ 项隐茗道:“是,爹爹,你也早些休息。“ 项伦点了点头,项隐茗会自己房间去,回头的时候还看见项伦站在那儿看着他仿佛若有所思的样子。 到第二rì项隐茗因为昨天夏恋香生气走了,放心不下吃过早饭便忙忙地去夏府想要给夏恋香,哪知这次饶是他赔了半天不是夏恋香竟是连面都不见,项隐茗无法只得回家。 他回来到院中看见柳思正独自坐在亭子里走过去笑道:“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什么?“ 柳思道:“不干什么。” 项隐茗道:“是不是很无聊,你可以去和我妈妈说说话。” 柳思摇头道:“我不知道说什么,chūn儿也说我不会说话。” 项隐茗微笑道:“chūn儿的玩笑话你也当真,谁说你不会说话我就觉得你很会说话。” 柳思道:“真的?” 项隐茗郑重地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柳思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项隐茗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笑道:“你呀,以后可得分清楚什么是真话,什么是玩笑话,别人家说什么你都相信。”又道:“我们今天干什么呢,你的伤还没好不能出去,我陪你在府里转转好了。” 于是项隐茗陪着柳思在府里熟悉一下,把各处都看了看,到了项隐茗的书房柳思指着墙上的一副菊花的画道:“这是谁画的?” 项隐茗道:“这是我爹爹画的。” 柳思看了一会儿画说道:“画得很好。” 项隐茗笑道:“这是自然,我父亲画的菊花在济南城里可是很有名气的。” 柳思却仿佛并没有听他的话,又道:“你父亲很喜欢菊花。” 项隐茗见她说的那么肯定不禁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柳思道:“我从这幅画上看出的。” 项隐茗转头看着柳思微笑道:“原来你还懂得欣赏画,我倒是没想到。” 柳思摇头道:“我可不懂什么画,我只是从这幅画中可以感觉得到作画之人对菊花的喜爱。” 项隐茗笑道:“那可是无师自通了,既然你对画这么有天赋那么不如你来学作画吧。” 柳思道:“我可从来没有画过什么画。” 项隐茗笑道:“那有什么关系,嗯,先让我来教你吧,我于丹青一道虽不大通,但你说你从来没有接触过,我倒也可以教你。” 柳思道:“好,不过你要先画一张。” 项隐茗笑道:“怎么,不相信我,怕我教不了你,好,我就画这幅‘菊雅’给你看。”说着他果然拿出纸和笔开始作画。 过了大半个时辰项隐茗终于将一幅‘菊雅’画出来,柳思看他的这幅画果然和项伦的那幅‘菊雅’一模一样。 项隐茗道:“这回你总该信我会作画了吧。” 柳思却摇头道:“你不喜欢菊花。” 项隐茗正自得意听她这话道:“这你也可以看出来。” 柳思道:“嗯,你这幅画虽然和项大侠的画一样,但是你画的菊花并不如项大侠画的菊花栩栩如生,也没有灵气,可以看出你不喜欢菊花。” 项隐茗听她直言批评自己的画倒也并不生气反而忍不住笑道:“你说话倒是老实不客气,一点儿也不留情面。” 柳思道:“我不应该这么说吗?” 项隐茗笑道:“没有,你说的很对。”他看着柳思那清秀淡雅的容颜,双眸清澈如镜,好奇时如孩童一般天真懵懂,又微笑起来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笑道:“思儿,你真像那出淤泥的荷花,永远是洁白的无暇。” 忽听有人“哼”了一声,两人转头看时只见夏恋香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项隐茗急忙放下双手道:“恋香,你怎么来了?” 夏恋香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 项隐茗向前走了几步道:“恋香,我早上去找你了。” 夏恋香还是看着他不说话,只是眼神越来越冷。 项隐茗见她不似以往的样子只道她比以往更加生气心中正自想着要说些什么才能让她消气,夏恋香却突然笑了,她淡淡的一笑说道:“我知道你早上来找我了,所以来看看。” 项隐茗见她如此反常,心中反而更加忐忑,说道:“恋香,你怎么了?” 夏恋香居然又笑了道:“没什么,我很好,既然没事我就回去了。”说完竟是转头走了。 项隐茗上前几步拉住她道:“恋香。” 夏恋香的脸上居然还带着淡淡地笑意说道:“没事,我回家去了。” 项隐茗见夏恋香的样子呆了一呆,夏恋香已经松开手走远了,项隐茗看着夏恋香的背影自语道:“恋香这是怎么了?” 耳边听得柳思的声音道:“夏姑娘,并不高兴她为什么要笑。” 项隐茗这才发现柳思已走到身边道:“我也觉得奇怪,这可不像平常的恋香,真是奇怪。” 柳思道:“夏姑娘上次看见我们很生气,今天却是明明伤心却要装得很高兴,是很让人不明白。” 项隐茗诧异道:“你说恋香是伤心吗?” 柳思道:“是啊,你没看出来吗,夏姑娘虽然在笑但是眼神很是伤心呢。” 项隐茗想起夏恋香刚才的眼神自语道:“原来恋香是伤心。”原来他和夏恋香从小一起长大也就见过夏恋香生气闹脾气或是为了什么不如意的事情哭,虽也是伤心却是没有似今天这般的神情,是以他只是觉得今天的夏恋香很是奇怪却并未想到是伤心所致,经柳思这么一说才醒悟。 柳思道:“原来你没有看出夏姑娘是伤心。” 项隐茗道:“嗯,恋香以前伤心难过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这样过。”心下暗想夏恋香必定是伤心之极才会如此反常,他自然知道夏恋香必定见他和柳思在一起误会了,只是他也自知虽然众人都以为他和夏恋香是一对,他却知道虽然他自小和夏恋香玩到大,两人亲密无间若说只是朋友、兄妹之情必然不够,但若说是男女之情却也不是,只是以前并不觉得现在夏恋香为柳思的事每每闹脾气却也麻烦。 柳思又道:“可是夏姑娘为什么要伤心呢,她见到你回来了不是应该高兴吗?” 项隐茗听她这么问心中不禁暗自叹息真是什么也不懂啊,说道:“你刚才不是看出恋香伤心了,怎么这会儿又不懂了。” 柳思道:“我知道夏姑娘是因为我和你在一起不高兴了,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高兴。” 项隐茗看着她因好奇如孩童一般懵懂又清澈的眼睛不禁微笑道:“我还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呢,原来总算是看出来了,不过我不告诉你原因,你自己想,看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 柳思却也没有逼着问他,只是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里rì子还是很自然地过着,可令项隐茗奇怪的是夏恋香竟然也和平rì里一样,来他家和他母亲说话,虽然看见他和柳思在一起的时候表情很冷淡,但项隐茗却不得不为夏恋香的反常感到奇怪,而且第一次夏恋香在他没有去道歉赔罪的情况下主动原谅他。 只是虽然觉得奇怪,项隐茗见也并无其他举动也就不再追究了,休息了两rì柳思的内伤已好的差不多了,项隐茗便想着和柳思一起出门游玩,他刚叫了柳思还未踏出房门便见他的小厮沉茗慌张地跑过来说道:“公子,出大事了。” 第十二章 虽万难吾不悔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诧异道:“出什么大事了?” 沉茗喘着气显见是刚才跑得太急说道:“公子快去看看吧,外面来了一大群人嚷嚷着让我们交出月影,老爷夫人正在外面呢。” 项隐茗听了这话惊道:“让我们交出月影!” 沉茗道:“是啊,我们这儿哪有什么月影,月影怎么会来我们府里。” 项隐茗却已无暇理他转头对柳思说道:“思儿,你呆在这儿别出去,我出去看看,沉茗,看好柳姑娘。”说完径自去大厅。 还没到大厅项隐茗便听见吵嚷的声音急忙过去,只见大厅外的院子里乌压压地站了一院子人,个个都带着兵刃,将父母围住,放眼看去自己认识的人只有夏文亮、韦子由、闻浩飞、关忠、关孝几个人,其他人到有一大半不认识。 只听韦子由道:“项大侠,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和何rì山庄有着大仇的,大家这么大老远的来了不能单凭项大侠说月影不在我们就都回去。” 闻浩飞道:“项大侠以您在武林中的威望,我们若不是肯定月影就在府中也不敢来打扰您,四大杀手为祸武林项大侠总不该护着她。” 其余诸人纷纷应和,大声叫嚷着“交出月影”,这些人都是练家子这么一嚷喊声竟震得屋栎发震。 这时夏文亮道:“诸位,请安静一下。”他说这话声音也并不如何大却在这震天的喊声中传入每个人的耳中,众人都想听他说什么便安静了下来。 夏文亮道:“项兄的侠名一向传遍武林,相信项兄不会私藏月影,诸位不要吵嚷,听听项兄怎么说。” 项伦道:“我知道诸位都是听说月影在我府上而来的,只是我项府和何rì山庄素来没有任何瓜葛,前段时间犬子还被月影掠走,相信诸位也都有所耳闻,那么诸位是以何理由相信月影在我府上。” 他这话一出一时间院中诸人不禁面面相觑,他们原本也并不怎么相信项伦会私藏月影,只是这消息竟在几天之内传到许多人的耳中,他们都与何rì山庄有着深仇大恨,虽单是一两人绝不敢来项府要人,但这次有这么多人,所谓“人多势众”,也就把对项伦的畏惧之心给压了下去了。 韦子由道:“项大侠,我们当然知道您和何rì山庄素无瓜葛,所以您也本不该会私藏月影,但以项大侠的威望,既然有人敢这么说那这件事可未必就是空穴来风,项大侠若是想要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也容易,只要让我们进去搜上一搜,如果真的没见月影也好让我们安心,我们也自会给项大侠赔礼道歉。” 项伦本来以为韦子由为人慷慨武功又高是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听项隐茗说了韦子由对付月影的手段才知韦子由不过是一个小人,这时见他挑衅冷冷地道:“怎么,韦少侠竟是要搜项府吗?” 韦子由本意当然是搜项府,但听项伦的语气看见项伦凌厉的眼神不由得震了一震竟是不敢开口。 闻浩飞道:“项大侠是不让我们搜了?” 项隐茗飞身冲上前去叫道:“项府是随便就让你们搜的吗?” 项伦道:“茗儿,你怎么出来了?” 项隐茗道:“这些人来家中捣乱,我怎么能不出来。” 只听有人“哼”了一声,一个灰衣老者走出人群冷冷地道:“怎么项府有什么搜不得的。”这老者看起来有六十岁年纪,双目炯炯,太阳穴微微向内陷,项隐茗看见他一步一步地走来,自家院中的青石地板便已裂开,可看上去好像并未用力,他一上前便露出这么一身功夫,显然是在示威,众人中发出一阵阵地赞叹声。 项伦却好似没见,微微一笑道:“有如此深厚的内力想必一定是孙正荀孙老先生了?” 那灰衣老者见项伦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神态,心下却也微微一惊,要知他虽是看起来这么一步一步地走来,实则已有一股内力攻向项伦,而项伦只微微一笑便化解了他的攻势,他怎能不惊,不过他心中虽惊脸上确实不动声sè道:“不错,老夫正是孙正荀,既然大家都叫你项大侠,那么老夫也是姑且称你为项大侠,项大侠是坚持不让我们搜项府么?” 他这话说的极是无礼,饶是项隐茗素来不大计较这些也不禁生气,但看父亲脸上还带着三分笑意毫不介意也就不说话了。 项伦道:“多谢孙老先生给我面子,如果诸位要搜项府那么项某自是不会阻拦。” 孙正荀道:“不会阻拦那便最好了。” 项伦接着道:“但是想必众位也都知道,这座府邸虽此刻挂的是项府的牌匾,但这座府邸原来可是姓卫,这大家可都是知道的。” 他这话一出院中诸人不免又议论开来,原来这座府邸原本是项伦之妻项夫人的家产,项夫人本姓卫,闺名卫宛,卫宛之父卫瑭在世时在武林中可是风云一时,当时武林中人都尊称卫瑭为“卫老”,即便是江湖上叱咤的大魔头也不敢直呼其名,项伦原本是卫瑭的徒弟又娶了卫瑭之女卫宛为妻,这府邸也是在十五年前才改过来的,那时卫瑭已去世有四年了。 项伦又道:“既然大家也知这座府邸原本姓卫,想必诸位也不愿让我恩师在九泉之下还要被打搅吧,孙老先生,您认为呢?” 项伦这一搬出卫瑭,孙正荀果然将方才的嚣张气焰收敛起来道:“老夫自然不敢打扰卫老。” 人群中忽然一片沉默过了良久突听有人道:“卫老我们自然不敢打扰,但卫老若知项大侠居然包庇为祸武林的月影,他老人家又不知作何感想。”说话的是韦子由,卫瑭去世之时他还不过三四岁长大后虽也听过不少卫瑭的事迹但毕竟不会如孙正荀、夏文亮这些人如此尊敬。 闻浩飞应和道:“卫老前辈一世侠义,断不会容许月影藏在他老人家的府上。” 关孝自上次被月影打伤后便一直怀恨在心,他认定月影便在项府,见项伦一直袒护心中早已不忿,只未敢说此时见韦子由、闻浩飞在前便也大声道:“对,我们就要进去搜,你搬出你岳父也没用。”话音刚落只听身边父亲关兴羽道:“项大…”还未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关孝脸上已挨了一记耳光,半边脸颊登时肿起来,关孝大怒道:“谁…” 关兴羽急忙喝止道:“孝儿,闭嘴。”又向项伦赔笑道:“项大侠,小孩子什么也不懂,还望您见谅。”关孝这才知道打自己的是项伦,但眼见项伦站在那儿哪里像是动过的样子。 项伦淡淡的道:“这只是一个教训,以后注意。” 众人见关孝被打不但没有人为之不平反倒有人小声说“活该”之类的话,只有关孝脸上还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韦子由冷眼看着她心道:真是蠢货。他和闻浩飞的意思当然是和关孝一样了,但他们表面上却没有半点对卫瑭不敬,以免反激起众怒。 又有一人道:“项大侠,我们自然尊敬卫老,也没有半分要辱及卫老和项大侠的意思,只是韦公子也说的对,以项大侠今时今rì在江湖上的地位想来也没人敢随便便说月影在项府上,既有人说了也总不会是空穴来风,项大侠不让我们搜项府也合理,只是项大侠总得给人一个可以信服的理由。” 项伦道:“那么以高掌门的意思,该当如何呢?” 那泰山掌门高宏道:“我的意思不重要,要看诸位的意思。” 项伦道:“那么我请问诸位的意思呢?” 又是一片沉默,项伦既然把卫瑭搬出来,原本那么叫嚷着进去搜府的人也就不敢再坚持了。 夏文亮开口道:“不如我出一个主意,这么多人进项府搜,未免会惊扰卫老,对项兄也不好若不进去搜诸位又不肯干休,不如我们派一个人进去看看,既不至于惊扰卫老和项府众人,也好给大家一个交待,诸位以为如何?” 孙正荀先开口道:“好,老夫同意。” 高宏也道:“就依夏大侠之见。” 人群中也纷纷发出应和之声。 夏文亮道:“项兄认为呢?” 项伦却不说话,他知这些人若不查个究竟必定不会罢休,但月影明明就在家中,项隐茗见父亲不说话生怕他会答应忙道:“不行,谁也不许进去。” 孙正荀道:“项大侠也是这个意思?” 项伦却道:“如果是这样倒是这个办法,就依夏兄所言。” 项隐茗急道:“爹爹。”项夫人也吃了一惊道:“伦哥。” 项伦道:“放心,没事。”原来他想到这些人中除了韦子由、闻浩飞、关忠、关孝四人以外并无其他人认识月影,他们若是推举一人必定也轮不到这四人,而家中诸人也都以为在家中之人是柳思不是月影,那么也就不必担心了,是以答应下来。 项隐茗和项夫人见项伦如此自信才放心。 项伦又道:“那么就请诸位选出一个人来吧。” 夏文亮道:“好,多谢项兄,那么就请诸位说说该选谁进去。” 立刻有人道“应该让夏大侠去”又有人道“夏大侠和项大侠相交甚好,应该让高掌门去”还有人道“他们正派之人一定会相互,应该让孙老前辈去”还有人说让其他人去的,但大部分都集中在夏文亮、高宏、孙正荀三人身上。 韦子由道:“大家等等,听我一言。“只是众人正议论的兴起却没人听他的话。 孙正荀道:“静一静,听韦子由要说什么。”这时众人才安静了下来。 韦子由道:“诸位且别忙着选人,选出来也没用,四大杀手的样貌江湖上一向少有人见过,可能诸位与他们对面相见也不见得能知道。” 他这话倒提醒了众人,众人这才想起他们没人见过月影,即便进了项府中看见了也认不出来。 韦子由又道:“前几个月小可曾见过月影,若是诸位放心的话,可让小可进去找上一找。” 项隐茗听韦子由这么说才知道原来父亲刚才那样的胸有成竹是知道没人见过月影,但此时被韦子由说穿这个办法便行不通了,心中大是着急道:“韦子由,你没资格进项府。” 韦子由道:“项兄这是什么话,难道是怕我找出月影真的在府上。” 项隐茗道:“胡说,我怕什么,我说你没资格进项府是别的原因。” 韦子由道:“什么原因,项兄倒不妨说来听听,我倒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得罪了项兄,项兄,当时被月影抓走的时候,我可是尽力救过项兄的,项兄若是为我没救出而生气,那小可赔罪。” 项隐茗听他说话好似一副大好人受冤的样子,心中很是生气,只是他为人一向仁和,加之又不愿在事后说坏话,只是道:“是什么原因,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只是若你要去搜项府,我决不答应。” 韦子由微微冷笑,他就是算准了项隐茗绝计不会说出当rì之事,是以有恃无恐,说道:“项大侠已经答应了,难道项兄竟是让项大侠言而无信么?” 项隐茗听他这话,便不说话了,只是心中着急盼父亲拿个主意。 忽见韦子由抢上几步大声道:“大家看,她就是月影。”听他语气很是兴奋。 项隐茗大吃一惊转头看时果然看见柳思走了出来心中着急,急忙走过去道:“快回去,你怎么出来了?” 柳思道:“不是你让我出来的么?” 项隐茗大是奇怪正想说“我什么时候说了”,只听闻浩飞道:“不错,她就是月影,月影果然就在项府。” 关忠关孝也都附和道:“就是,果然是月影。” 夏文亮原来只道月影在项府只是误传,他和项伦素来交好,此次随众人前来却非来寻事而是想着帮项伦说清楚,这时见月影竟真的在项府不禁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孙正荀怒道:“项大侠,你还有何话说。” 项伦也完全没想到柳思会自己走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说什么,项夫人看看丈夫又看看站在自家院中的诸人只觉心“砰砰砰”地跳,她虽是卫瑭独女但自小从未习武加之父母丈夫又对她极为爱护见这种情形焉能不怕,项伦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有我在。”他们本来站在廊下,这时便向后退了几步退到厅内。 韦子由又怪声怪气地道:“看来江湖传言果然不是空穴来风,项大侠不知该如何向大家交待。” 项隐茗听他这话气往上冲,心想这是自己闯的祸不能连累父母,当下上前朗声道:“月影是我带回来的,我父母并不知道,此事与我父母无关,你们有事就冲我来,不要牵连我父母。” 他这话一出等于是明确承认这粉衣少女便是月影,也承认月影的确是藏在项府,其实虽然有这么多人来项府讨要月影倒有一半人不信,尤其是来的正道中人除韦子由、闻浩飞少数几人之外倒有一大半人是不相信项伦真的会藏匿月影,这么一来便是不相信也不行了。 孙正荀道:“冲你这黄口小儿干什么,月影既然在这儿那就好,那就给我的乖孙儿填命吧。” 孙正荀这一开口这时便有正魔两道十数人亮出兵刃摆出架势道“对,月影来还我父亲命来”“月影还我儿子命来”“月影还我兄弟命来”之类的话。 项隐茗见这些人的样子心知他们今rì不杀月影绝不罢休,但自己如何能让他们就杀了柳思。 柳思走到他身边淡淡地道:“你们都是要来报仇的吗?” “废话,不是来报仇来干什么”“我们自然是来报仇的”“我们就是来报仇的”,孙正荀道:“丫头,老夫也不跟你动手,你自己了结吧。” 柳思见这么许多人吵嚷着要杀自己,也并没有什么表情依旧淡淡地道:“我不会自我了结的,你若是报仇便来动手。” 孙正荀本来自重身份不愿跟一个少女动手,听闻此话立刻大怒道:“丫头,看老夫不杀了你。”“呼”起一掌向柳思拍去,掌还在一丈开外,项隐茗已感到脸上肌肤被他掌力上所激起的凌厉的风激的丝丝作痛,想见他盛怒之下这一掌用力不少,担心柳思承受不了连忙伸掌想要替柳思接下这一掌,身后人影闪动,项伦已在他之前出掌,双掌相交项伦和孙正荀各自向后退开三步。 孙正荀怒喝道:“项伦,你这是要维护月影了?” 项伦道:“我并没有要保护月影,只是有犬子在侧怕伤了犬子。” 孙正荀道:“好,项隐茗,你让开,老夫可不愿伤你。” 项隐茗将柳思护在身后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的。” 孙正荀怒道:“你若不让开可别怪我出手无情了,老夫可不管你是谁,若阻拦我报仇都得死。”看来他自恃武功果然是江湖上横行惯了的,即便是在项府这么多人面前也毫无顾虑。 项隐茗坚持道:“我不让开。” 柳思道:“项隐茗,你让开,他们是来找我的。” 项隐茗转头看着她说道:“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我一定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柳思听他的话透着无比的真诚,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情,嘴角不由得微微翘起,笑道:“好,我不让你让开。” 项隐茗看着她的笑颜,心中也有着前所未有的喜悦和安心,一时竟觉得眼前的危险也不足挂齿,为了这一个笑容虽然是粉身碎骨也无所畏惧。 夏文亮道:“茗儿,你真的要维护月影吗?” 项隐茗听夏文亮的语气竟有种疼惜的感觉,心下歉然,因他和夏恋香自小一起长大夏文亮已将他如婿看待,他也向来尊敬夏文亮,只是他已决定要保护柳思便不能有丝毫犹豫当下道:“夏叔叔,月影于我有救命之恩,今rì她有难,小侄不能坐视不管。” 夏文亮道:“茗儿,月影为祸武林已是武林公敌,你今rì若要维护她,你想想今后如何在武林中立足,可就再无前途可言,项兄,你就任由茗儿胡闹吗?” 项伦听他这话,微一犹豫道:“茗儿…” 项隐茗道:“爹爹,我已经决定了。”朗声说道:“诸位前辈兄弟,我项隐茗今rì要维护月影纯属我个人之事与我父母无关,今rì诸位要想找月影报仇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牵着柳思走下台阶。 孙正荀道:“好一个从我尸体上踏过去,那么老夫也用不着客气了。”又是一掌拍出,下手果然毫不留情。 项隐茗见他这一掌厉害放开柳思,他虽和老怪拆了一个多月的招,但终究比不上这般真的要生死相搏,见孙正荀这一掌拍来,竟出双掌迎了上去,与孙正荀单掌相交,只感一股巨大的力量冲上来,承受不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兀自站立不稳跌了个跟头,才站起来,只觉胸口真气如热血翻腾般难受异常,忙照“残食经”上的方法将体内真气疏散,而孙正荀却还站在那儿也并未再进招。 他却不知孙正荀的情况比他更糟,孙正荀见项隐茗居然敢出掌相迎,心想:真是不知死活的臭小子。以为会将项隐茗立毙于掌下,哪知和他手掌相碰竟感到一股极大的力量袭来,只觉胸口憋闷,手臂疼痛,险些站立不住便要向后退,但他素来要面子,不能轻易结果这少年已是丢脸,若显出竟是和这少年势均力敌之态来这脸面可就丢大了,是以强自运力站稳。 只是他内力虽强,项隐茗却有老怪全部的功力,只是不会用才会摔跟头,而且项隐茗向后退,又跌了个跟头正好卸去他所受之力,虽不好看但却是正该如此,孙正荀受了项隐茗全力一击他若向后退几步或是跃开自也没事,但他强自站稳硬要受这一击,虽看起来没事但实则是习武大忌体内真气冲突竟暂时不能动。 项夫人见儿子摔了个跟头以为他受伤了大是着急叫道“茗儿”就要过去,项伦拉住她道:“放心,茗儿没事。” 夏文亮、韦子由等人素知项隐茗武功平平,见他在孙正荀的重击下居然没事也不禁大感诧异。 一个中年书生模样的人走出来道:“在下刘寿杰,项公子好功夫。”他说话斯斯文文的,样子也甚是文雅,却是江湖上人人头疼的“夺命梅花”刘寿杰,一手暗器功夫使得出神入化。 刘寿杰道:“项公子刚才说要想杀月影须得从你的尸体上踏过去,小生和月影并无过节,但和中rì有仇,既然找不到中rì,只好抓了月影去换了。” 项隐茗道:“那也不行。” 刘寿杰笑道:“那小生就只好得罪了。”话刚说完身形突然一闪,项隐茗还来不及反应,刘寿杰已欺到眼前右手抓出,项隐茗身体的反应可比脑子的反应快,右掌拍出已封住这一抓,左掌斜劈过去。 院中诸人都知道刘寿杰是使暗器的高手,生怕他突然岀暗器,全都站的远远的,这样一来院中便留出一大片空地。 刘寿杰变招奇快一抓不成立刻又变爪为掌,他出手动作奇快,掌、拳、爪之间变化又多,一瞬之间便已出了十余招。 项隐茗虽学了许多武功,但临敌经验尚浅,对手又是一双手极为灵活,他若是和孙正荀那么硬拼力气倒还尚可,此时项隐茗却被打得手忙脚乱身上也早已挨了几掌几拳,只是仗着内功深厚才没事。 人群中有人奇道:“‘回风引’,项公子怎么会‘无影掌’”原来项隐茗刚才见刘寿杰一掌拍来连忙出手向旁一引,正是“无影掌”中“回风引”那一招,而“无影掌”正是无影门的不传绝技,开口说话的正是无影门门主薛昆。 项隐茗可不知无影掌的来历,更不知薛昆是谁,他在刘寿杰一双变化无穷的双手的攻击下手忙脚乱无暇他顾,更来不及解释。 一时又有人道“三十六式开山掌,你怎么会使?”“断魂手,怎么也会断魂手”又有高宏的声音道“项公子,怎么会我们泰山派的功夫”。 刘寿杰双手不停笑道:“项公子会不少武功呢。” 项隐茗正自应接不暇,哪里知道自己使得是什么功夫,也更无暇去解释什么只是觉得刘寿杰的双手飘忽不定,倏来倏去,当真是快捷无比,刘寿杰说话之间项隐茗肩上又中了一掌。 项隐茗连连中击心下先怯了,只是想着如何不被刘寿杰打中哪里还有瑕余去攻击,又过了几招项隐茗胸口又中了一掌,也总算刘寿杰出招虽快力气却不大倒也没什么。 众人初时见项隐茗竟能接下孙正荀一掌以为他武功高强,但见他在刘寿杰的手下手忙脚乱、狼狈不堪全无还手之力,均想:原来刚才孙正荀看在项大侠的面子上让着他。 忽然刘寿杰惊叫一声向旁跃开手指着项隐茗颤声道:“你,你怎么会‘残食经’?” 众人听刘寿杰这么一说均不自觉的发出惊讶之声,“残食经”乃是老怪的独门绝学,只是老怪已经在江湖上消失了十五年了,况且老怪当年也正是输在项伦手中,项隐茗身为项伦之子怎么会老怪的武功。 原来刘寿杰虽将项隐茗打的手忙脚乱,但也知项隐茗内力极为深厚,一时倒也奈何不了他,便想去抓他的手腕,哪料手一碰到他手腕便觉得内力向外泄,总算他见机极快急忙将手缩回,随即跃开,否则他这一身的功夫可就不保了。 孙正荀也吃惊道:“你不会看错,真的是‘残食经’。” 刘寿杰摇头道:“绝计不会错,是‘残食经’。” 夏文亮道:“茗儿,你果真会‘残食经’?” 项隐茗点头道:“嗯。” 夏文亮听他亲口承认一时之间倒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道:“这…这…” 这一下忽生变故倒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高宏道:“项大侠,这件事怎么交待,令公子不但维护月影,居然还结交古有怪,学了‘残食经’。” 项隐茗大声道:“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与我父亲毫不相干,你们若有疑问便来问我。” 夏文亮道:“茗儿,古有怪在十几年前为祸武林,这‘残食经’更是害的许多武林中人几十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你怎么会练这门功夫。” 项隐茗道:“夏叔叔,这门功夫我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炼成的,我当时并不知晓,只是现在功夫已经在身上了要丢却也无法。” 夏文亮点头道:“我料想你也不会专门去练这门害人的功夫,你既已练了,善加运用不去害人那也没什么,只是你若还要维护月影那可不成,我看着你自小长大实在不愿你为此受武林中人唾弃误入歧途。” 项隐茗听他说的真诚心下感动道:“夏叔叔…”转头看向柳思,只觉得让自己放开柳思任由他们报仇却也不能。 项伦道:“茗儿,你先过来,我说几句话。” 项隐茗见父亲叫自己便牵着柳思走到他身边道:“爹爹,什么事?” 项伦先不答他的话朗声道:“诸位远道而来想必渴了,项某先奉上茶水,请诸位稍作休息,犬子年幼无知冲撞了诸位项某先代犬子致歉,至于犬子定要维护月影之事,项某先劝导犬子一番,老张,给诸位上茶。” 老张应了一声便准备茶水,不一时几个小厮端着茶水上来了。 项伦又道:“诸位请稍候,我劝导一下犬子。”说着和项夫人走回大厅,项隐茗牵着柳思的手也要出去。 孙正荀道:“月影得留下。” 项伦知他是怕柳思会逃跑说道:“孙老先生请放心,我们便在厅中,这道门并不关,孙老先生可以看见我们。” 孙正荀听他这么说才不说话了。 项伦夫妇和项隐茗、柳思四人走入大厅内。 第十三章 双飞雁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以为项伦真的要劝自己放弃柳思,把柳思交给他们,刚在外面没说话一进入厅中便急忙道:“爹爹,我不能让思儿落入他们手中。” 项伦道:“茗儿,我知道柳姑娘于你有恩,但是这件事的利害关系我不说你也知道,你今天如果非要维护柳姑娘,今rì一过你必为武林中人所唾弃,再也不为武林中人所容,正如你夏叔叔所言可再无前途可言,这件事,你可要想清楚。” 项隐茗道:“爹爹,您知道我一向对习武没什么兴趣,对武林之中的名位、地位也从不去想,也更加从没想过在武林中闯出什么名气,有些人尊重我,我也知道是因为您的缘故。” 项伦道:“我自然知道你志向来不在武林江湖之中,只是此事却是关乎你以后的人生,你想清楚。” 项隐茗看看父母又看看柳思终于下了一个极大的决心,俯身跪下道:“爹爹,妈妈,孩儿不孝,只是今rì孩儿绝对不能令思儿落入他们之手,请爹爹妈妈恕罪。” 项夫人见他行如此大礼,又说的如此坚定心知他决心已下惊道:“茗儿!” 项隐茗垂首道:“妈妈,请恕孩儿不孝。” 项夫人道:“这…”她虽不希望儿子成为什么名满江湖的侠客,但也知儿子一下此决定必定会为武林正道所不容,还会成为武林中报仇的目标,更会被武林中人说成是为月影美sè所迷,致使坠入邪道。 项伦自然也知道项隐茗这句话的后果,他虽不如项夫人那般惊讶,但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似乎也是在下一个重大的决定,半晌,他将项隐茗扶起说道:“茗儿,你已经长大了,为父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但爹爹再问你一句,你可想清楚了?” 项隐茗点了点头,神态坚定无比。 项伦叹了口气道:“好,爹爹支持你。” 项隐茗大喜道:“多谢爹爹。” 项夫人却惊道:“伦哥,你怎么…” 项伦转头温言道:“宛儿,茗儿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意,让他去吧,其实你也不希望茗儿将来后悔。” 项夫人听丈夫这么说半晌不说话。 项伦道:“茗儿,只是以后定会十分凶险,虽然以你的武功已是没有几人可以伤你,但须小心提防人心,在这个世上人心是最难测的。” 项隐茗想起韦子由忙答应道:“是,孩儿记住了。” 项伦道:“柳姑娘。” 柳思道:“嗯。” 项伦道:“柳姑娘,茗儿一向没怎么出过远门,麻烦你替我们照顾茗儿。” 柳思道:“好。” 项伦又呆立一会儿道:“你们去吧。” 项隐茗道:“爹爹妈妈,我们去了。” 项夫人见儿子又要走了道:“茗儿,要小心。”说到这儿忍不住泪水流了下来,只觉得心中有无限的不舍。 项隐茗见母亲哭了心中不禁暗骂自己不孝,只是要自己不走却也是不能的,只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强自忍住,又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拉起柳思走向厅外,项伦不忍夫人太过伤心让项夫人留在厅内,也走了出去。 院中诸人见他们出来了,正在喝茶的放下茶碗,坐下的也都站起来,孙正荀道:“项大侠,你们劝的怎么样了?” 项伦且不答话,低声对项隐茗道:“你们走,我挡住他们。” 项隐茗正要答应,想起父亲若是帮自己,自己走后这些人势必不会跟父亲干休,想起自己这二十年来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不但没有报答过他们,反而在此时扔下他们已是不孝,若是再累得他们为自己的决定而受连累那么更是该死了,当下转过身来向父亲抱拳俯身朗声道:“爹爹,请恕孩儿不孝,不能听您的话,孩儿一定是要带月影走的。” 项伦听了他这话一怔之际已明白他的用意。 项隐茗不待父亲说话已拉着柳思要向外面跃去。 孙正旭怒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双掌已经拍出,项隐茗远远地便能感到他的掌风,正要去接他的掌力只听项伦喝道:“逆子,还不留下。”早已飞身过来挡在孙正荀和项隐茗之间,两手分别伸开,一只手去接孙正荀的掌力,另一只手去接项隐茗的掌力。 手掌相碰间,项隐茗只觉得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向自己送出,他人本在空中,借这一送之力向外奔出的速度更快,才知父亲是在帮自己。 哪知还未出去,刘寿杰已冷哼一声也不见他手怎么一动九枚梅花镖,分三批已经攻到。 刘寿杰的梅花镖虽快,柳思左掌伸出须臾之间已将这九枚梅花镖尽数接下,众人不禁一惊,众人虽明知她是月影但自她出现从未露过功夫,见她不费力气便接下刘寿杰的暗器不禁佩服。 其实院中诸人见项隐茗和柳思竟要逃走都想要拦截,但夏文亮不愿出手,高宏自重身份况且又不愿得罪项伦,孙正荀被项伦拦住,刘寿杰出手不成,其余诸人武功与这四人相差甚远,这发生只不过是一瞬之事,其余人还不及出手,项隐茗和柳思已跃墙而出。 刘寿杰一击不中已大感丢脸说声“少陪”人影晃动已追了出去,身法倒也是迅捷无比。 院中诸人见竟给月影逃了也自恼怒,但都亲眼看见项隐茗不听其父的话带着月影走了,即便不服自忖武功不及项伦又不敢在卫瑭的旧宅闹事也是无法,孙正荀自是知道项伦明着帮自己其实是在帮项隐茗,但以他成名几十年竟留不住一个少年也并不是什么光荣事,也就不明说。 有几个人见刘寿杰追出去也都追了出去。 夏文亮见事情闹成这样向项伦告辞出了项府,却见女儿站在门外,脸sè苍白双拳紧握,看着街尾,心中大是怜惜道:“香儿。” 夏恋香却并不说话,只是看着街尾,却并没有哭,双拳握的更紧了,指缝中有鲜血流出,显是太用力,指甲将手掌割破了。 夏文亮深知女儿虽总是和项隐茗闹别扭,但实则对他用情已深,今见项隐茗竟为了柳思什么也不要了知道女儿伤心已极,只是项隐茗已走却已无法,只有慢慢劝导了。 项隐茗和柳思出了项府仗着对济南城熟悉出了城一路向南尽拣小路走,直跑了二三十里路,料想身后没人追上来才停下来,项隐茗道:“思儿,你累吗?” 柳思如此迅捷奔跑了这么远也觉得有些疲乏了,见项隐茗好像丝毫不累的样子问道:“你不觉得累吗?” 项隐茗摇头道:“不累。” 柳思道:“可见你的内力的确很是深厚。” 项隐茗道:“你累了,坐下来休息吧,想来他们不会追上来的。”这是一片无人的山野,此时正是盛夏季节,这一片山野上长满青草,项隐茗索xìng就坐在草地上,柳思也在他对面坐下来。 柳思道:“项隐茗,你以后都回不了家了吗?” 项隐茗笑道:“倒也不是以后都不能回家,只是暂时还是不回家的好。” 柳思道:“你母亲很伤心。” 项隐茗道:“嗯。”想到才不过回家几天又要让父母为自己担心,不禁黯然。 柳思道:“项隐茗,你别难过,你因为我惹你父亲母亲伤心,还是因为我杀了许多人的缘故,嗯,我以后都不杀人了就是了。” 项隐茗又惊又喜,坐起来抓住柳思的胳膊道:“真的?” 柳思道:“嗯,我以后不杀人了,庄主让我杀人我也不去,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我知道其实你是很不想离开家的。” 项隐茗听她竟会为了自己如此做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欢喜,不禁跳起来连翻了四五个跟头,口内还不住地道:“太好了,太好了。” 柳思待他安静下来叹道:“其实你是不喜欢我杀人的,刚才却一定要帮我。” 项隐茗道:“我当然要帮你,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以后我回不了家了,你也不要回何rì山庄了。” 柳思点头道:“好,以前我住在山庄里,庄主说我不需要有喜怒哀乐,只须要听他的命令就好了,小时候我若是哭笑都会被重罚,等我渐渐长大了我就只会听从命令了,可是现在我很欢喜,我不想回去了。” 项隐茗知她小时候一定受了许多苦,绝不像自己这般在父母的呵护下成长,长这么大几乎从未吃过半分苦,不由得心中对她大为怜惜握住她的手道:“思儿,你以后都不要回去了,我以后会一直保护你,绝不让你再受苦。” 柳思微笑道:“好,我也保护你。” 项隐茗笑道:“我们互相保护,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两人一心谁也不能欺负咱们,我们就像山大王那样把别人都挡在门外,任谁也进不去。” 柳思道:“好。” 项隐茗又道:“我们还可以去找你母亲。” 柳思道:“找我妈妈,你知道她在哪儿吗?” 项隐茗点头道:“是啊,刚才我们出来的时候我爹爹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告诉我的,说让我们去镇江府南小街的柳府去找一个叫柳雪奂的人。” 柳思道:“我们要去镇江吗?” 项隐茗道:“是啊,听我爹爹的话,你妈妈的名字叫做柳雪奂,你妈妈的名字很好听呢。” 柳思道:“原来我妈妈叫做柳雪奂,我倒不记得了,我们现在就去镇江找我妈妈。” 项隐茗点头道:“原来你这么着急要找你母亲,我还以为你不着急呢。” 柳思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不着急,我很想见我妈妈。” 项隐茗看着她,柳思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在项隐茗心中柳思却已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她是他要用一生来照顾和守护的人,他知道柳思心里也是这般的想法,她说不回何rì山庄,不再杀人便是对自己最好的承诺,项隐茗笑着站起来道:“思儿,我们去镇江,去找你妈妈。” 柳思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道:“好,我们去找我妈妈。” 项隐茗牵起柳思的手微笑道:“瞧你高兴的样子。” 二人一路南行,因怕被人认出多增麻烦,他们便只拣小路走一连十余rì倒也并无别事发生,这rì正午他们走的累了便停下来休息,项隐茗笑道:“这些rì子我们尽吃些烤鱼、烤鸟之类的嘴也腻了,我们不如多走一会儿去这附近的镇子村庄吃些别的。” 柳思道:“我并没有觉得吃烤鱼嘴腻,你会觉得嘴腻吗,那我们去吃别的吧。” 项隐茗笑道:“你呀,什么事都无所谓,那可不行。” 柳思道:“可我并没有觉得天天吃烤鱼有什么不好的。” 项隐茗笑道:“没什么不好,也没什么好,我带你去吃些好吃的。” 正说着话只听空中几声鸟鸣,跟着便见到一只鸟掉了下来,项隐茗看见那是一只大雁,身上还穿过一支箭,显然是被人shè中,正自想着便看见一个汉子过来拣起大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口内道:“这可能吃一顿了。” 那汉子收起弓提着猎物正打算回来,听得空中一阵哀鸣,一只大雁如箭一般冲下来直向那大汉冲去,那汉子不及搭箭拉弓,右手举起弓向那大雁打去,那大雁向旁避开飞向高空。 项隐茗以为那大雁飞走了,哪知那大雁又如箭般冲向那个大汉,那大汉左手提着死大雁腾不开手来又举弓打去,那大雁甚是灵巧又已避过,只是那大雁毫不死心,飞向高空又冲了下来。 那汉子被惹火了放下猎物从箭囊中抽出一枝箭来,搭箭拉弓,箭疾shè出去,眼看那大雁就要被shè死,项隐茗心中生出不忍从地上拣起一枚石头向那支箭仍去,那汉子不过是个普通人,项隐茗却是何等内力,石头虽后发而先至将那支箭打落。 那汉子见项隐茗打落自己的箭甚是生气怒道:“小子,你干什么?” 项隐茗笑道:“这位大哥,那大雁失去同伴已经很可怜了,不如就放过它吧。” 那汉子瞪眼道:“放过它我吃什么。” 项隐茗道:“我可以跟你买,这样行了吧。” 那汉子露出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道:“买?” 项隐茗点头道:“对,我跟你买。”伸手去掏钱,却发现已无银钱了,他这次走的突然并没有带钱,这几天已将身上的钱花光了。 柳思拿出一粒金瓜子道:“给你钱。” 那汉子见柳思给自己的竟是金子,眼中放光喜得眉开眼笑的,连忙一把接住,生怕柳思反悔似的急忙走了。 项隐茗见那只大雁在那只死雁上空不住盘旋不忍离去说道:“我们把这只大雁埋了吧。” 柳思点了点头,二人正要过去,却见那只大雁发出几声哀鸣突然直飞上空中,项隐茗以为它要飞走,却见那只大雁突然转过方向又疾冲下来,撞在一棵粗大的树干上掉了下来。 项隐茗和柳思都不禁“啊”的一声,跑过去看时那只大雁已然死了,项隐茗见这只大雁竟会以死殉情,又是敬佩又是惋惜,怔怔地看着不由得落下泪来。 柳思走过去双手捧起那只大雁和另外一只放在一起说道:“它的同伴死了,它便也死去陪它的同伴,要不然以后那么广阔的天空只有它一个人在空中飞翔,多孤单。” 项隐茗道:“它们倒像是我们说的‘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它们死也要死在一起,我们把它们葬在一起好让它们以后都不分开。” 于是两人一起动手将两只大雁葬在一起。 柳思道:“项隐茗,我想我们以后也跟着两只大雁一样,无论生或死都不分开。” 项隐茗点头道:“嗯,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都在一起,绝不分开。” 柳思看着他心中忽然生出前所未有的柔情,只觉得以后便是跟定他了,再也没有何rì山庄,再也没有杀人的命令,忽然项隐茗的肚子“咕咕”地叫起来,柳思道:“你饿了。” 项隐茗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这个时候叫实在是大煞风景,但肚子饿了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笑道:“是啊,我饿了,我们快去附近的镇子去吃东西。” 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找到一个镇子,二人直奔饭馆要了几个菜吃了起来,项隐茗真是饿极了,急急忙忙地扒完两碗饭才停了下来说道:“以前从未挨过饿,现在终于知道挨饿的滋味并不好受。” 柳思道:“嗯,如果真的饿极了什么都吃。” 项隐茗道:“那也不是什么都吃,总有不能吃的,总不能抓着一只鸟也不烤熟就吃了吧。” 柳思道:“那有什么不能吃的,我就吃过生鱼,生鸟肉,不止这些,连蛇、蜥蜴这些肉都是能吃的,不过我没吃过,辰光吃过。” 项隐茗听她说的这些只觉得腹中如翻江倒海,刚才吃过的东西像要吐出来似的,连忙说道:“要是换了我,我可吃不下。” 柳思道:“刚开始的时候是想吐,不过习惯了就好了。” 项隐茗道:“我想你以前一定吃过许多苦,以后都不会了。” 柳思道:“那也没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项隐茗也就不再说这个,笑道:“看来又得你付账了,我出来时带的钱都花光了。” 柳思道:“好啊,反正我带了许多钱。” 项隐茗道:“说到这儿有一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别人的银子都是一锭一锭的,再不然就是一些散碎银子,怎么你的银子都是什么梨花了、瓜子之类的,我见过有人用金叶子付账,可没见过用金百灵鸟、银梨花付账的。” 柳思道:“这些都是老何给我打造的,我抽屉里还有许多这些东西。” 项隐茗道:“老何是谁,手真是灵巧。” 柳思道:“老何是何rì山庄的医生,我们有谁受伤或生病都是老何医治的,老何爱打造这些小玩意,老何看我喜欢便给我了。” 项隐茗道:“这个老何倒是个有意思的人物。”笑道:“我还道你什么也不喜欢呢,原来喜欢这些小孩子的东西。” 柳思道:“这可不是小孩子的东西,老何就不是小孩子。” 这时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看装扮是江湖中人,他们坐定后要了酒菜,项隐茗本来没注意他们还是和柳思扯着闲话,忽然听那两人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留心听他们说什么。 只听那个穿蓝衣的人说道:“你说这项隐茗跑到哪儿去了,这有十几天了连个消息也没有。” 那穿灰衣的道:“就是,也不知道项隐茗这小子是怎么想的,放着好好的项府公子不做,大好前途不要非要为了一个月影毁了,你说这不是傻瓜吗?” 项隐茗听了这话不禁苦笑:原来在他们心中我只是一个傻瓜。 那穿蓝衣的道:“可不就是,不过我听十几天前去过项府的人说他见过月影长的倒是很美。” 那穿灰衣的笑道:“长得再美有什么用,现在搞得要与整个武林为敌,东躲xī zàng有什么好。” 那穿蓝衣的道:“这倒也是,不过谁要是能抓住项隐茗和月影,那在江湖上可是露脸了。”他夹了一口菜笑道:“要是我们能抓住他们,我们哥儿俩以后再江湖上可就大不一样了。” 那穿灰衣的道:“你想到倒美,连夏文亮夏大侠、泰山高掌门、孙老爷子、刘寿杰在场都抓不住他们,我们这点武功,何况你不知道项隐茗会‘残食经’。” 那穿蓝衣的连忙道:“对,对,华大哥说的是,我可忘了。” 项隐茗见他们那般害怕心道:看来虽然过去十五年,‘残食经’在他们看来还是这般可怕,说道:“思儿,我们走吧,别让他们发现我们。” 柳思道:“好。” 项隐茗叫来店伙计付了帐,走出了饭馆,项隐茗笑道:“还好,他们不认识我们,只是没想到消息传到这么快,我们这样目标太过明显,不如,你改换男装。” 第十四章 寻母 - 相思剑 - 芹溪兮 () 柳思道:“我要穿男装吗?” 项隐茗道:“是啊,江湖上都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他们若要找我们一定会打听一男一女,如果你换了男装那么便不会有人注意我们了。” 柳思道:“好。”于是进了一家衣店买了男装换上。 二人又一路南行,南方多水,两人有时雇船顺水而下,一路有如游山玩水倒也惬意。 不一rì已来到镇江,二人问明了南小街所在,直奔柳府,柳府位于南小街街尾,从外面看去倒是一个不错的府第,只是朱红的大门似乎脏了些。 项隐茗道:“便是这里了,我们进去看看。” 柳思点了点头,二人上前去敲门,连敲几下竟是无人回应。 项隐茗道:“怎么,没人么?”伸手推门,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打开了,随着朱红大门打开而来的是一大片的灰尘扬起,项隐茗不禁扬了扬手皱眉道:“这么多灰尘。” 柳思道:“看来我妈妈不住在这儿。” 在打开的大门后,他们看到的是一个荒凉的府第,现在明明是盛夏季节,院中却是满满地落叶,显是多年未打扫过,院子过后是一个大厅也是满布灰尘,蛛网编结,这一座府第竟是说不出的荒凉。 项隐茗见柳府这样定然是好多年没有人住了,他知道柳思对于寻找母亲这件事一直是满心欢喜,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怕她难过,安慰道:“思儿,别难过,说不定你妈妈搬走了,我们可以去问人。” 柳思却丝毫没有难过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没关系,今天找不到可以慢慢找,既然有线索总会找到的,你为什么看着我,我脸上脏了吗?” 项隐茗道:“我只是觉得奇怪,既然一路上你都是满心欢喜得找你妈妈,现在没找到你怎么好像并没有觉得失望。” 柳思道:“当然有一点失望了,但是又不是以后都找不到了。” 项隐茗笑道:“你倒是很乐观,我们出去问问别人看柳府的人为什么都不在。” 正要出去只听有个苍老的声音道:“是谁在里边?” 两人见这里居然有人都不禁高兴出了大厅,只见一个老者刚从外面进来,那老者看来总有七十多岁了,看来年纪大了,弯腰驼背,还不住地咳嗽。 项隐茗急忙走过去抱拳道:“老人家,您是这府里的人吗?” 那老者道:“老朽是这府的管家。” 项隐茗脸现喜sè道:“请问这府上的人去哪儿了,怎么这般荒凉。” 老管家摇了摇头叹道:“都已经过世了,这府上已经有十几年没人住了。” 项隐茗吃了一惊道:“都已经过世了吗?” 老管家道:“是啊,老爷夫人都早已过世了,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项隐茗道:“晚辈是来找一个人,老人家,您是这儿的管家,可知道有没有一个叫做柳雪奂的人?” 老管家本来正在咳嗽,听他的话立刻抬起头道:“你怎么知道小姐的名字。”他说话说的急了,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项隐茗忙道:“老人家,您别着急。”向四周看了看,看见门后有一个方形矮凳,便拿了过来让老管家坐了。 老管家打量了项隐茗和柳思一会儿道:“我们小姐二十年前跟一个男子走了就再也没回来过,你们怎么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 项隐茗道:“不瞒老人家,柳雪奂正是这位姑娘的母亲,我们找她…”话犹未说完老管家颤巍巍的站起来道:“什么,你说她是小姐的女儿?” 项隐茗道:“是,只是思儿和她母亲自幼失散,我们也是前些天才知道她母亲原来是镇江人,所以来寻。” 老管家看了看柳思摇头道:“她明明是男子怎说是小姐的女儿。” 项隐茗忙道:“她是为了行路方便换了男装。” 老管家留神看了看柳思道:“真是小姐的女儿,怪道刚才我就觉得这位姑娘眉眼和小姐有些像,怎么,你说你和小姐走散了?” 柳思道:“嗯,我妈妈一直都没有回来过吗?” 老管家摇了摇头道:“没有,二十年了,一次也没回来,为了那个人,家也不要了,父母也不要了,名誉也不要了,老爷夫人都气病了,过了三年都先后离世了,我在这儿等了二十年,就盼着小姐能回来,可小姐一次也没回来过,为了一个已经有家室的人,不值得呀。”说到后来伤心已极,不由得老泪纵横,又连声咳嗽起来。 项隐茗连忙道:“老人家,您别伤心,您坐下来休息。”说着扶老管家坐下。 老管家仿佛依旧沉浸在自己小姐二十年未归的痛苦之中继续道:“这二十年我每rì拿了这个方凳坐在门口等,可从来都没见过小姐,柳家在镇江也算是大户人家,就这么毁了。” 项隐茗原本也觉得奇怪,为什么这里到处都是灰尘唯有这一方凳干干净净,而门后为何又有一个方凳,听他这么一说才明白,他见这老管家越说越伤心,想他年纪老迈怕他伤心过度伤了身体安慰道:“老人家,小姐没回来,小姐的女儿回来了,也不枉您辛苦一场了。” 老管家听他这么一说才收了泪容道:“是,小姐的女儿回来了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柳思道:“我叫做柳思。” 老管家奇道:“怎么姓柳,不跟你父亲姓?” 柳思道:“不知道,我从来没见过我爹爹。” 老管家道:“从来没见过你父亲,难道他竟是抛弃了小姐,哎,小姐竟会如此命苦,遇人不淑,难怪小姐不回来,她是不愿让我们替她伤心。”他这么一悲伤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项隐茗给他拍拍背道:“您知道思儿的父亲叫什么吗?” 老管家摇头道:“不知道,无论老爷夫人怎么问,小姐从不说那个人姓什么、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柳思道:“您也不知道我妈妈离开家后住在哪儿了?” 老管家道:“哎!不知道,若是知道我早去找小姐了。” 柳思道:“那就是再也找不到我妈妈了。” 项隐茗听她这句话透着无比的失望,再也不似刚才那般乐观,有心想要安慰她,但既已无任何线索却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管家道:“是啊,我这把老骨头恐怕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项隐茗道:“老人家,您别太伤心了,我们先走了。”牵起柳思的手走出柳府,回头看时只见那老管家还坐在那里面对着满地的落叶孤零零的身世凄凉,心中甚感难过,但此时说什么已无用,只有狠下心来离去。 他自来未经历过悲伤之事,今rì见那老管家满头白发独自坐在落叶之中苦等二十年甚是凄惨,心中感到愁苦一言不发,只是默默走着,柳思也是沉默着,跟着项隐茗。 二人一路沉默直走了大半个时辰已是出了镇江城前面有一条河流阻路才停了下来,两人相对不禁微笑。 项隐茗道:“不知不觉竟已出了镇江城。” 柳思道:“嗯。” 项隐茗道:“思儿,虽然没找到你妈妈,但也别难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柳思道:“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 项隐茗道:“那便好了,我们特地来找人,没想到却是一无所获,我还以为一定找得到。” 柳思道:“也不是一无所获,虽然没找到我妈妈,却知道了我妈妈的事情。” 项隐茗点头道:“也是,听老管家的话你妈妈为了你爹爹背弃了父母,对待感情的这份坚定可让人佩服。” 柳思道:“嗯,老管家说我妈妈为了我爹爹家也不要了,父母也不要了,名誉也不要了,说的很伤心,我想你为了保护我也是家、父母、名誉都不要了,你的家人也会像老管家一样伤心。” 项隐茗听她想的竟是这个,笑道:“这你可想错了,我并没有不要家,不要父母,也绝不会二十年都不回去,我正打算等我们逃走这件事平息一些就回去,至于名誉,我本来就没什么名誉也谈不上什么要不要的,还有柳家老爷夫人并不同意你妈妈跟你爹爹在一起,我父母可并没有反对我们,我爹爹还帮我们呢,所以我的家人不会伤心的,你别瞎想了。” 柳思听他说的话头头是道,觉得好像很有道理道:“嗯,是有些不同。”想了想又道:“不对,你妈妈会伤心的。” 项隐茗道:“倒也是,不过也没关系,我们过些天便会回去看她了,只是现在找不到你妈妈,我们却是没地方可去了。” 柳思点头道:“是啊,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你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项隐茗见她一副很是担心的样子拍拍她的肩笑着安慰道:“天下之大,难道还真的没有我们的去处么,我们有许多地方可去,以后再去想,现在我有些饿了,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柳思道:“这河里有鱼,,可以抓来吃。” 于是项隐茗抓了几条鱼,柳思去找了些柴火,二人生起火把鱼洗干净烤了起来,项隐茗笑道:“这些鱼遇到我们真是倒霉它们本来在水里活得很自在,偏被我们抓起来吃了。” 柳思道:“它们比我们弱小被我们吃了,如果有比我们强大的动物,我们也会被吃了,这也没什么。” 项隐茗点头道:“这说的也是,但是有什么动物能吃我们呢,以我们的武功应该也不用害怕老虎、狼。” 柳思道:“我们不用怕老虎,却要怕人。” 项隐茗奇道:“怕什么人?是找我们的人么,放心,不用怕。” 柳思道:“我说的不是他们。”她的眉宇间笼上一层忧愁道:“我没有完成任务,又不回山庄复命,庄主一定会派人来抓我的。” 项隐茗道:“派人来抓你,那也不用怕,我们能从我家跑掉应该也能从他们手中跑掉。” 柳思摇了摇头道:“不一样的,庄主派来的人一定能把我们带回去。” 项隐茗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自信了,那何rì山庄庄主要派人追我们必定是会派何rì山庄的杀手,何rì山庄的杀手肯定数四大杀手最厉害了,你又排在第二,那么算起来也只有中rì比你厉害,何况我们又不是找他们打架,我们只是逃跑而已。” 柳思却又摇头道:“不是的,并不是只有中rì比我厉害,寒星的武功我就没见过,我不知道她的武功有多高,所以我并不一定打得过她。” 第十五章 四大杀手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奇道:“你没见过寒星的武功,你们不是都是何rì山庄的杀手吗?” 柳思道:“庄主对我们的训练是分开训练的,而且我从来都没见过寒星出手。” 项隐茗道:“从未见过她出手,她不是杀手吗,不出手怎么杀人。” 柳思道:“听说寒星杀人很少用武功,平时她也总是笑眯眯的,从不和人动手。” 项隐茗越听越奇道:“这我倒是长了见识了,杀手杀人居然不出手,怪哉,怪哉。” 柳思道:“庄主说杀手的武功并不一定要比对手强,只要有效便可以了,庄主还说每个杀手的特点不一样,杀人的方法也就不一样,像我,庄主就说我要寻找对方招式中的破绽,出手要快,一击便要成功。” 项隐茗点头道:“难怪我见你与人动手一开始总是向后退,我还以为你要输了,结果你突然出手,只是如果对方招式中没有破绽,那要如何。” 柳思道:“庄主说无论多jīng妙的武功,武功多高强的人招式中总是有破绽的,只不过真正的高手善于将破绽隐藏起来,或是在对手攻其破绽之前便已变招,所以要想赢就不但要能发现对手招式中的破绽还要比对手出手更快。” 项隐茗叹道:“原来武学竟有这许多道理,我以前不喜学武对这些道理从来不知道,爹爹自然也知道只是我既不喜欢爹爹也就不会告诉我了,如此看来,何rì山庄的庄主懂得很多,可以称为大师了。” 柳思道:“庄主知道的东西是很多。” 项隐茗道:“不过有才无德也没什么让人佩服的,鱼烤好了,可以吃了。”拿起一条递给柳思,自己拿了一条也吃了起来。 突然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便听一个娇媚的声音道:“呦,这么温馨的场面让我赶上了。” 项隐茗吃了一惊忙站起来道:“是谁?”接着便看到一个红衣女郎走了过来,她虽是走过来却十分快,感觉在说话之间便已近了十几丈,而脚下虽是长满花草却不发出任何声音,仿佛如天外飘过来似的,待她走近时但见明眸皓齿,双目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再加上完美的身材当真是明艳照人、妩媚无双、仪态万千。项隐茗看了她心中暗叹:难怪古人形容美貌的女子要用闭月羞花,只怕她脚下的鲜花也要自愧不如。他生平所见夏恋香和柳思虽也美丽,但却多是少女的清秀淡雅,绝不如这女郎的成熟妩媚,他母亲却多是温婉端庄,绝不如这女郎这般勾人心魄。 那红衣女郎走过来道了个万福,笑道:“这位一定是项公子了,果然是位俊朗的佳公子,项公子好。”那笑容仿佛有种勾魂摄魄的力量,项隐茗一时之间竟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来。 柳思道:“寒星,你来了。” 项隐茗听她叫这红衣女郎“寒星”不禁吃了一惊,如果是在大街上碰到,他绝不会想到这位妩媚动人的女子便是四大杀手之一的寒星,四大杀手中有柳思这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少女本已令人惊讶,现在又多了一个妩媚无双的女郎,项隐茗忽然有些好奇四大杀手中余下的两位是什么样的。 只不过那红衣女郎寒星仿佛比他更加吃惊,她又笑道:“哎呦,这是我们的小月儿呀,差点儿没认出来吓了我一跳,我们的小月儿什么时候变成男子了,天下有这般清秀淡雅的男子我怎么会不知道。”她说话语气时而娇媚、时而调皮、时而清朗、时而又妩媚勾人真不愧是姿态万千。 柳思道:“我们为了不给认出来,所以让我换了男装,庄主派你来抓我吗?” 寒星笑道:“先别急着问这个,不过没想到我们的小月儿本事这么大,竟然能让项大侠的公子为了你什么也不要,啧啧啧,我倒是有些羡慕月影大人了。” 柳思却不理她的话,说道:“那么是庄主派你来的了。” 项隐茗走到柳思身边握住她的手道:“没事,不用怕。” 寒星却又笑了,说道:“呦,真是体贴,看来我们小月儿找到了好归宿。” 项隐茗还未说话,只听又有一人道:“寒星,你做事从来都是啰啰嗦嗦,慢慢吞吞的,又浪费了这许多时间。” 又是一个红衣人快速走来,项隐茗以为又是个女子,只是听刚才说话的声音不似女子,那人走近了,来的人却是一个眉目清秀、面容俊朗的少年,瞧那少年似乎比自己还小一两岁,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知为何嘴角却流露出几分残酷,那一身红袍也不似平rì里见着的红衣那般喜气,竟似是血红的残酷。 寒星笑道:“辰光,你还是这个急脾气,你着什么急呀,我倒有些时间没见过小月儿了,难道不该和她叙叙旧。”原来这少年便是辰光。 辰光皱眉道:“你跟这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有什么旧可叙的,赶紧带回去便完了,我的时间可不想被浪费。”看他的年纪绝不会比柳思大,最多跟柳思一样大居然叫柳思小丫头。 寒星道:“你的时间宝贵,你说的小丫头时间可比你宝贵,她杀一个人可比你贵三万两。” 辰光恨恨地道:“别提这个,我就不明白这小丫头有什么比我强,凭什么她居第二,我居第四。” 项隐茗听他们的话心道:什么杀一个人贵三万两,难道他们杀人是要收钱的。 寒星道:“杀手杀人当然是要收钱的,杀人的事谁愿意白干,又费力又费心的,不收钱难道我们饿死。” 项隐茗见她竟然猜透了自己的心思又吃了一惊,但也知道了他们杀人是要收钱的,而且听他们的话价钱还不便宜。 辰光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轻蔑道:“又是什么也不懂的笨蛋,倒真不愧和月影这个小丫头是一对。” 项隐茗见他竟然骂自己是笨蛋,不禁生气怒道:“你怎么骂人。” 辰光还是一副轻蔑的语气道:“连杀手杀人要收钱都不知道,难道你想让我夸你聪明,真不明白只是带他们两人回去,庄主不但派了我们两个还派中rì大人来。” 柳思道:“中rì也来了。” 辰光瞪眼道:“对,你高兴了,为了你闯的祸我们三个都来了。” 项隐茗见他这副神气就来气道:“谁来我们都不怕。” 寒星笑道:“真不愧是项大侠的公子,说起话来胆子可真不小。”又转头道:“中rì大人,人家不怕你可怎么办。” 又有一冷峻的男子声音道:“不怕便不怕,那也没什么。”项隐茗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青衣男子已站到面前,剑眉星目,脸部的轮廓线条冷硬,把他整个人都衬得冷峻非常,看来这个人便是四大杀手之首的中rì了,只不过他看起来最多也只有二十七八岁,那寒星虽看不出有多大但总不会比中rì年纪大,月影和辰光更是连二十岁都不到,令江湖中人头疼无比的四大杀手竟是这四个年轻人,倒是没想到。 中rì道:“月影,跟我们回去,我可以请庄主不追究。” 项隐茗抢着道:“思儿不会回去的。” 中rì怒喝道:“我没问你。” 柳思吃了一惊,她从来没见过中rì生气,没想到他这次竟会如此生气,寒星笑道:“中rì大人生气了,小月儿,你还不说。”柳思看着中rì道:“我不想回去了,我已经答应项隐茗我以后都不会再杀人了,我回去也什么都做不了,我想起我的名字了,我叫做柳思,不叫月影了。” 辰光道:“我才不管你叫什么名字,你只要乖乖回去就行了。” 中rì道:“辰光,不要插嘴。” 辰光道:“是。”神态毕恭毕敬,看来他虽然称柳思是小丫头倒是很怕中rì。 中rì又恢复了冷峻道:“想起名字是好事,只是庄主让我们带你们回去,我们不能不听。” 项隐茗道:“无论谁来我都不会让思儿回去的,说我是笨蛋,我看你们才是笨蛋,何rì山庄的庄主不过是利用你们,让你们杀人还让你们连自我都没有,你们却对他这般忠心,你们才真是笨的可以。” 辰光怒道:“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骂我们。”便要冲上去打人。 中rì道:“辰光,算了。” 辰光仿佛很听中rì的话,中rì一开口他便住手了。 寒星被人骂笨蛋,却居然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反而笑道:“辰光你刚才骂他,他现在骂回来你又不亏,你生什么气,要生气要该是我们生气才对。”她又摇了摇了头仿佛是自语道:“不过现在的读书人也骂人真是世风rì下呀。” 项隐茗向来从不骂人,甚至于也少以怒颜对人,刚才皆因急了,听寒星的话忙道:“小生失言,圣人莫怪,圣人莫怪。” 辰光冷笑道:“骂都骂了还道什么歉,我就见不得读书人这股劲。” 寒星笑道:“所以你和项公子不对路嘛,不过我们的小月儿不愿意回去怎么办呢,这可有些伤脑筋。” 辰光道:“什么怎么办,难道我们来了还能由她决定回不回去。” 寒星点头道:“这倒是,中rì大人,你说呢?” 中rì不理,说道:“月影,你知道你不可能不回去的。” 柳思不说话,看她的神情似乎认为中rì说的对。 项隐茗道:“那可不见得,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第十六章 被抓 - 相思剑 - 芹溪兮 () 柳思点头道:“对,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中rì看着柳思说道:“月影,你果然不一样了。”沉默片刻又道:“那没办法了。”青影闪过突然便已欺近,项隐茗哪里想到他说出手便出手,大吃一惊,突觉有人拉了自己一下,一只手已挡在了面前,拉自己的人自然是柳思,他武功是初学出招反应都不及柳思快,被柳思挡了一招后才还了一招。 寒星笑道:“这是打算两个打一个呀。” 辰光道:“那你还在旁边看着。” 寒星笑道:“我一个弱女子,和别人打架多不雅观。” 辰光道:“你是弱女子,这可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只怕把天下的女子都排起来也轮不到你是弱女子。” 寒星笑着作势要打,辰光向旁一躲道:“可打不着。”寒星笑道:“瞧我打不打得着。”二人说说笑笑虽然看似为中rì一人独战项柳二人而不平,但却并没有半分担心,更没有要上前去帮忙的意思。 在他们二人说笑之际,项柳二人合中rì已拆了三四十招,柳思还是以防为主,有时见项隐茗应付不来帮他挡下几招,项隐茗自是将所学的招式一一都是出来,只是他内功虽强但毕竟临敌经验尚浅,面对的又是四大杀手之首的中rì,眼见中rì使出的招式都是简单之极的招式,却是防不胜防,他听了寒星和辰光的话,虽觉以二敌一不甚光彩,但想到自己是为了逃命,并不是比武争名也就不在意了。 辰光本来正和寒星说笑,忽然一跺脚道:“这么个好机会我怎么能浪费,今天正好收拾了这个小丫头,看庄主和少庄主还有什么话说。”忽地出手向柳思攻去,柳思只得还了一招和辰光交手。 寒星倚在一棵树上拍手笑道:“月影和辰光动手,这可是件大新闻,应该早早把消息传出去,好让经营赌坊的人赚一笔。”看她一副旁观者的样子,如果不明说真看不出来交手双方有一方是她的同伴。 柳思一和辰光交上手,便只有项隐茗一人独自对付中rì了,又过几招,项隐茗只感手忙脚乱,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忽觉脚下一湿原来已退到了河边,他心中一凛心想:我若一直这么退下去必败无疑,我有老怪全部的功力,我爹爹的武功都不一定能及上老怪,为什么我既打不过刘寿杰,又打不过中rì,他们的武功虽高必定是不及老怪的,那么定是我的原因了,他们出招来打我,我定要防守,我出招既没有他们快也不及他们的变化,我又不是思儿也看不出他们招式里的破绽,那当然只有挨打的份了,不如主动出击,我内力深厚这便是优点,想到这里心中明亮。 他这时又已退了两步,双足都已踏入水中,眼见中rì一掌斜拍过来却不防守而是使出“断魂手”中的一招,左手斜勾,右手由上至下砍过来,中rì右手斜划已将这招化解。 项隐茗见此方有效信心大增,将“断魂手”一招一招使出来,“断魂手”以出招狠辣见长,项隐茗秉xìng仁慈出招狠却做不到,但他内力深厚将“断魂手”使出来也是有模有样,将这一套“断魂手”使完他已经离河边有好几步远了,项隐茗又使出“三十六式开山拳”,这套掌法大开大合,招式简单,在项隐茗使来正合适。 寒星在旁笑道:“没想到项公子会的花样还挺多,这可让我们中rì大人为难了。”又叹道:“不知道庄主为什么不让伤着项公子。”接着又笑道:“不过庄主可没说不伤着月影,辰光你可别怜香惜玉呀。” 辰光正久战不下柳思正自烦躁听寒星的话,怒道:“你在那儿说什么风凉话,要不你来。” 寒星摇手笑道:“可别,我又不想争什么第二第三的。” 辰光道:“你不想我想。”口中说着话手下却不闲着,招招抢攻出手凌厉狠辣之极,真看不出他一个弱冠少年有这么狠辣的出手,柳思在这样凌厉的招式之下虽仍是不住后退看起来却无半分不敌之态。 又斗了四五十招,项隐茗早已将“开山拳”使完,又换了一套掌法,只是无论他如何变招,中rì总有应对之法,而中rì也对他有“残食经”十分了解,手绝不会和他的手相碰,或是一沾即走。 寒星在旁看着仿佛百无聊懒的样子,又看了看天sè自语道:“这打下去要打到什么时候,一会儿天黑了,我这么漂亮的女子呆在外面多不安全。”她夸自己的时候不但没有觉得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缕了缕头发,整理了衣裳缓缓走过来。 项隐茗对付中rì已经不成,见寒星过来生怕她会出手帮助中rì,但看寒星缓缓走着,脸上带着笑意,又东张西望的,实在是看不出她有任何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中rì冷峻的面容没有丝毫变化,完全不似辰光那般烦躁的样子,项隐茗心道:中rì和月影都是一副身处任何变化都波澜不惊的样子,寒星和辰光看起来倒像是正常人,只是今rì要如何从这三人手中逃脱却难了。 这时他又已换了一手武功,只是无论他如何变化,中rì的招数总是最简单的招式,有的招式明明已经用了几遍了,项隐茗竟还是无法找出破解之法。 寒星走过来双臂环抱,仿佛更加无聊了,又拿出了一面镜子照着,不时又整理了一下头发。 忽然,毫无征兆的,寒星的手动了,不是整理头发,也不是整理衣服,而是仿佛发出了什么暗器。 项隐茗吃了一惊,他正和中rì交手,又见寒星一副旁观者的样子,拿着镜子在整理头发,哪里想到她竟是说出手便出手,虽然没看清暗器是什么项隐茗下意识地想躲,但却发现躲得方向已被中rì封住,来不及想中rì和寒星是否是商量好的,只觉左边“肩井”“期门”两处穴道一麻,全身无力倒了下去。 柳思见项隐茗摔倒心中一惊叫道:“项隐茗。”便想过来看看。 辰光见有隙可寻一指点中柳思的穴道,柳思也倒了下去,辰光冷冷地道:“打架的时候分心,我看你是不要命了,幸亏没人给钱让我杀你。”又向寒星道:“寒星,我赢了这小丫头,你可看见了,到庄主面前你要可要给我作证。” 寒星笑道:“好啊,不过你拿什么谢我呢。” 辰光皱眉道:“你这个女人,做一点子事便要报酬。” 寒星道:“那当然了,你什么时候见我白给人家做事了。” 辰光道:“我前些天得了一个珠子,给你好了。” 寒星笑道:“又从哪里拿的,能让辰光看中的东西必定也是好东西,不过这次我不想要什么珠子,你只要以后别穿这种颜sè的衣服,我看见你穿衣服很不顺眼。” 辰光道:“我穿什么衣服你也要管,小心变成管家婆没人要,我这衣服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挺好的。” 寒星道:“你那是什么眼光。”她又“呦”了一声道:“项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原来项隐茗见柳思摔倒,心中担心想过去看看,无奈全身竟使不出半分力气来,便想爬过去看,却被寒星给看见了。 寒星走过去笑道:“啧啧啧,原来是关心我们小月儿,想过去看看,哎,我都忍不住要被感动了。” 项隐茗不理她,只是向前爬,刚爬两下只觉得“肩井”“期门”两处穴道剧痛不禁叫出声来。 柳思道:“项隐茗,我没事,你中了寒星的‘孤星针’,别动。” 寒星笑道:“对,这你可要听小月儿的话,最好别动,中了我的针可不是好玩的。” 中rì道:“给他拔出来。” 寒星笑道:“是,中rì大人。”“孤星针”是三分银、七分铁打造成的,寒星从怀中拿出磁铁放在两处穴道上一吸,那两枚针便给吸了出来,寒星笑道:“这针我可有一年没用了,这次用在项公子身上可算是给足了项公子面子了。” 项隐茗知道自己这次逃不掉了,说道:“你们带我们走可以,但是你们以后别让思儿杀人了。” 寒星道:“这可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拍了一下手笑道:“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这好像是唯一一次我们四个同时出手,虽然月影跟我们不是一伙,但也勉强算是一起出手了。” 辰光道:“好了,任务完成了,可以走了。” 第十七章 庄主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和柳思被放在马车里,赶了几天的路来到了何rì山庄,一到何rì山庄便把他和柳思分开了。 项隐茗被安置在一个布置得很jīng致的房间里,晚上有人送饭来,他问柳思的消息,来人根本就没理他,他隔着门大声叫嚷也并没有人理他。 第二天早上进来了一个年轻人,那年轻人道:“在下霍乘。” 项隐茗知道霍乘是何rì山庄的少庄主,便急忙问道:“思儿在哪儿,你们把思儿怎么样了。” 霍乘道:“项公子不必担心,月影是我们的人,我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项隐茗肃然道:“她不是月影,她再也不是你们的杀手,她叫做柳思。” 霍乘笑道:“不管她叫什么,她都是我们一手培养出来的杀手,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项隐茗道:“以前的无法改变,以后的却是可以改变的。” 霍乘微微一笑道:“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庄主要见你,跟我来。” 项隐茗道:“我也正要见见何rì山庄的庄主到底是什么样的。” 霍乘不答,只是在前边走着,项隐茗跟在他后面,绕了几道门来到了留宛阁外,项隐茗看着这阁的名字便不喜欢,他母亲的名字中有一个“宛”字,此阁名叫“留宛”,虽然他知道何rì山庄的庄主必定和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关系,但他虽从未见过何rì山庄的庄主但向来对他印象不好,是以凡是跟何rì山庄庄主有关的他都讨厌。 霍乘站在外面道:“义父,项隐茗来了。” 屋内有人道:“让他进来。” 霍乘道:“是。”说道:“项公子,庄主请你进去。”向旁走开,看来是让项隐茗一人进去。 项隐茗心知自己此时身上几处大穴被封使不出来内力,便如常人无异,便是何rì山庄庄主不会武功自己也不会对他有何威胁,是以霍乘放心让自己一人进去,项隐茗被抓进何rì山庄心下反而坦然,当下推门进去。 一进门,便闻到一阵茶香,再看桌上摆着一套木雕的茶具,项隐茗是爱茶之人,一见那茶具便知不是凡品,忍不住走过去仔细看。 忽听有人道:“喜欢么?” 项隐茗一惊之间想起自身的处境,连忙站好。 屏风后出来了一个坐着轮椅的中年人,容颜憔悴,脸sè略显苍白,显是长久处在室内之故,这中年人虽坐着轮椅,神情看似有些颓废,但倒是长相清秀,气质儒雅。 项隐茗见出来了这么一个人,愣了一下道:“你是何rì山庄的庄主?”他虽是这么问的,语气却是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 那中年人道:“是,鄙姓杨。” 项隐茗心里虽想他多半便是何rì山庄的庄主,待他亲口承认了还是吃了一惊,从最初见到柳思开始何rì山庄的每个人都让他惊讶,算起来也就霍乘是比较正常的吧,谁又会想到堂堂何rì山庄的庄主竟然会是一个坐着轮椅的人,而且看起来对自己还很客气,江湖中人从没人知道何rì山庄庄主的名字,而他只不过与自己第一次见面居然告诉自己他姓什么。 杨庄主道:“昨晚住得还习惯么?” 项隐茗淡淡地道:“阶下囚的rì子哪里谈什么习不习惯。” 杨庄主却并不生气继续道:“喜欢这套茶具吗?” 项隐茗被抓进何rì山庄以为他们会用自己胁迫父亲,哪知一路来自己却并未吃半点苦,待到见何rì山庄庄主对自己更是和善,他不知对方究竟是要做什么,心中不由得忐忑不安,但他知此时绝不能露出害怕的样子来,于是挺直身子道:“你把我抓到这儿来干什么,你把思儿怎么样了。” 杨庄主道:“我抓你到这儿来只是想看看你,至于月影,她既然有胆子背叛我就会付出代价的。” 项隐茗见他说第一句话时语气还很平和,说到柳思的时候却流露出些许恨意,心中一惊急忙问道:“你要对思儿怎么样?” 杨庄主道:“你不应该关心她,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要看看你。” 项隐茗道:“我现在只想知道思儿怎么样了。” 杨庄主本来是心平气和地和项隐茗说话,这时却仿佛被激怒了,喝道:“我说了你不应该关心她。” 项隐茗吓了一跳,但立刻也毫不示弱地道:“我该不该关心她是我自己的事,你到底把思儿怎么样了?” 杨庄主盛怒之下抬起了手,项隐茗以为他要打自己,想到自己武功使不出来毫无反抗之力,心想:难道我竟是要死在这里了。哪知杨庄主抬起的手却又放下了,却剧烈的咳嗽起来。 杨庄主咳嗽了一阵终于停了下来道:“你坐吧。” 项隐茗见他又心平气和地说话不禁惊讶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杨庄主道:“我说过了,我只是想看看你。” 项隐茗半信半疑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杨庄主不答,又道:“你是几岁上的学?” 项隐茗不知他问这些干什么,但还是答道:“五岁。” 杨庄主道:“都学了些什么?” 项隐茗见他问来问去就问这些琐碎的事情心中更是慌乱,加上担心柳思的安危又问道:“思儿现在在哪儿?” 杨庄主脸sè一变道:“我说了不许关心她。” 项隐茗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思儿在哪儿?” 杨庄主盯着他沉默良久终于道:“乘儿。” 霍乘道:“是,义父。” 杨庄主道:“送他回去。” 项隐茗急忙道:“你得先告诉我思儿现在怎么样了。” 霍乘已拉着他走了。 杨庄主将轮椅推到门外,项隐茗明显的叫嚷声渐渐远了,过不多时霍乘又回到了留宛阁。 杨庄主道:“我们去看看月影。” 第十八章 暗室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霍乘推着杨庄主来到一个yīn暗的屋子里,有一黑衣少年见到他们来了抱拳道:“庄主,少庄主。” 杨庄主点了点头道:“她怎么样了?” 黑衣少年道:“还在暗室里。” 杨庄主道:“我去看看。”他们又向前走了几步,面前是一个纯钢所铸的房子,没有窗,门是紧关着的,杨庄主在这屋子前停下,抬手打开了一个机关,门上有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窗子。 铁屋子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即便是打开了一个小窗口也并未有什么改变,铁屋子里的空间并不大,隐隐可看见有一个人蜷缩着坐在角落里。 杨庄主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关上窗口,转过轮椅道:“她没说话。” 黑衣少年道:“没有。” 杨庄主道:“已经一天一夜了,她这次倒是坚持的时间很长。” 霍乘道:“看来她这次很坚定。” 杨庄主冷笑一声道:“她想都别想。”又道:“十,什么时候她想通了过来告诉我。“ 黑衣少年十道:“是,庄主。” 杨庄主道:“乘儿,我们走。” 霍乘道:“是。”推着杨庄主走出了暗室。 十毕恭毕敬地送走了杨庄主缓缓站直身子,打开铁窗子看着蜷缩在角落的柳思,嘴角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终于空出了一个位置。” 无边的黑暗从四面八方袭来,恐惧如凶猛的海浪一波一波地袭来,又回到这个地方了,已经将身子尽可能地缩在一起了,身体还是不住地发抖。 已经多久没有经历过如此强烈的恐惧了,尤其是最近,自己实在是太快乐了,离开母亲以后从未经历过这种快乐,快乐到已经忘了恐惧的感觉。 可恐惧的感觉终究还是来了,已经快要无法承受了,很想像以前那样妥协,真的很想。 一个声音在耳边想起“我以后都不杀人了,庄主让我杀人我也不去”,是谁在说话,又有人非常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想起来了,是自己在和项隐茗说话,对,不错,已经答应了项隐茗不杀人了,不能妥协,那样项隐茗会很为难,不能让项隐茗为难。 怎么来到一个村庄里,这村庄很漂亮,有河,河里有鱼在游来游去,这些鱼真好玩,要去抓一条来,“扑通”一声,摔倒了,有一个声音道“摔疼了吗,真是淘气”多温柔的声音,像是妈妈,真的是妈妈,妈妈的怀抱真温暖。 “思儿”,有人在叫我,是谁?是项隐茗,项隐茗说会保护我,他什么武功也不会还说要保护我,不对,不对,项隐茗的武功现在很厉害,有他保护我,我就不用怕了。 “别人都有爹爹,我为什么没有”,是我在问妈妈吗?妈妈哭了,好了,我不问了,老管家说爹爹抛弃了妈妈,爹爹不好,嗯,项隐茗的爹爹好,对我也好,项隐茗的爹爹是我爹爹就好了。 “月影”是谁在叫月影,声音那么凶,谁是月影,啊,他们在叫我,他们弄错了,我不叫月影,我叫做思儿,他们非要叫我月影,哎呀,别抓我,我不是月影,我是柳思,别抓我,别抓我,“妈妈,项隐茗,快来救我”。 柳思大声叫道:“妈妈,项隐茗,快来救我。” 十打开铁窗口不耐烦地道:“别喊了,谁都救不了你。”又冷冷地道:“妈妈,你妈妈在哪儿,辰光大人说的没错,你根本没资格坐月影的位子。” 原来是在做梦。 周围还是一片黑暗,真的很害怕,但一定要坚持住,答应了项隐茗不杀人了,就要做到,柳思这么想着尽管身子还在因恐惧发抖心中却平静了许多。 在这黑暗的地方时间仿佛是停止的,不管外面是艳阳高照还是明月当空,这里都是一如既往的黑暗、yīn冷。 十本来是坐在椅子上吃着花生米,他将一个花生米高高地抛起来,嘴张开,脖子一伸,花生米便乖乖地落入他的嘴里。 看样子他很悠闲,突然正在悠闲地吃着花生米的十,仿佛被电击了一般从椅子上弹起来,毕恭毕敬地弯腰道:“辰光大人,您来了。” 辰光嘴角带着三分笑意走了进来道:“你小子倒是很悠闲,月影怎么样了?” 十道:“还是那样,窝在角落里。” 辰光嘴角泛出一丝冷笑道:“看来这小丫头这次认真了,坚持了两天一夜,不容易,这小丫头虽然什么也不懂,但认真起来倒也不好办。” 十道:“恕属下直言,月影大人走了不是正好,正是辰光大人的机会。” 辰光斜了他一眼道:“她不走那也没什么,以前我可能真的不如她,但以后可就说不定了,动感情可是杀手的大忌。” 十道:“辰光大人说的是,看来月影大人这次是铁了心要跟项隐茗那小子走,那空出的位子您看属下有没有机会。” 辰光笑道:“当然有机会了,只要你能杀了排在你前面的九个。” 十陪笑道:“是。” 辰光道:“好,我走了。”十连忙道:“您慢走。”辰光摆了摆手,又仿佛自语似的“又要改名字了,辰光这名字用久了好像还有点舍不得。”他这么自语着走出了暗室。 十送走了辰光又坐在椅子上吃着花生米,又一副毫无办法的样子说道:“杀掉前面九个,说得容易。” 只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又不得不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他看见中rì进来了。 中rì道:“十,月影求饶了么?” 十道:“没有。” 中rì道:“把门打开。” 十听到他这个要求犹豫了一下,他知道月影这次犯的罪很重,若是出了岔子自己xìng命不保,刚想说话见中rì平rì就冷峻非常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更显yīn暗,拒绝的话一个字都不敢说,想到有中rì在也决计不会出什么问题便忙去打开了铁屋子的门。 中rì道:“你出去。” 十躬身道:“是。”走了出去。 中rì走进铁屋子,虽然几乎看不见什么但他知道柳思一定蜷缩在角落里,因恐惧而发抖,他走过去蹲下道:“怕吗?” 柳思道:“嗯。” 中rì道:“别怕,没事。” 柳思又道:“嗯。” 中rì道:“怕为什么不妥协,你只要听庄主的话他就会放你出去。” 柳思道:“不行,我答应了项隐茗个以后都不杀人了,我要是听庄主的话就会让我杀人的,项隐茗就会很为难。” 中rì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道:“你这么为项隐茗着想,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柳思道:“对呀,我很喜欢项隐茗,我不想杀人了,也不想听庄主的话,我们要和大雁一样永远都不分开,我和项隐茗都已经说好了,不能反悔的。” 中rì又在沉默着,自语道:“你终究是要走的,你也长大了。” 柳思道:“中rì,你生气了?” 中rì道:“我没有生气。”他站起来道:“好,你走吧。” 第十九章 相遇 - 相思剑 - 芹溪兮 () 柳思道:“你要我走?”显然并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 中rì不答,走出铁屋子道:“十,你进来。” 十走进来道:“中rì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中rì也不说话,突然出手,十大吃一惊道:“中…”只说了这一个字已经摔倒在地,显然是被中rì点中了穴道,中rì道:“好了,出来吧。” 柳思感到外面的变故连忙出来见十倒在地下,吃惊道:“中rì,你要放我走!” 中rì道:“不想走吗?” 柳思道:“想走,但是庄主若知道你放了我,一定会生气的。” 中rì道:“那也没什么,要走就跟我走。”说完也不等柳思说话抬脚便走。 柳思急忙道:“好,我走。” 中rì走出暗室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个侧门,打开门道:“出去吧。” 柳思知道这一路向来是有人把守的,今天自己这一路走来却未见到任何人,奇怪之余想到必定是中rì把这些人调开了,看来他在来看自己之前已经打算要放走自己了,但想起项隐茗还在山庄里,说道:“项隐茗还在里面。” 中rì道:“先出去。”不由柳思反抗拉着她的手出了何rì山庄,展开轻功直走了两三里才停下来道:“你zì yóu了。” 柳思知道何rì山庄方圆一里也是布有机关的,走出何rì山庄的门并不算是离开山庄,这时才算是真正的离开山庄了。 中rì道:“你走吧。” 柳思道:“项隐茗还在里面,我不能一个人走。” 中rì道:“你去姚家庄子,要是你能碰见项隐茗,你便和他走吧,若是碰不到,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别被抓回来就行。” 柳思知道姚家庄子便在何rì山庄南边有二三十里路,中rì这么说项隐茗多半就在姚家庄子,心中对中rì十分感激却不知该说什么。 中rì道:“快走。” 柳思道:“我走了。”终于转身离开。 中rì站在夜幕中看着柳思离去的方向,渐渐地柳思的背影消失在这茫茫夜sè之中,才转身要回去。 黑暗中有人笑道:“中rì大人,回去要受罚了,真想看看我们中rì大人受罚的样子,一定很有趣。” 中rì见居然有人却丝毫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淡淡地道:“回去你便会看到了。” 寒星笑道:“说起来我还真没见过庄主惩罚中rì大人呢,从来不会犯错的中rì大人也要受罚了,这一定是山庄的大新闻。” 中rì道:“看来你很幸灾乐祸。” 寒星一点儿也没有要否认的意思笑道:“我对于不轻易发生的事情总是抱有很大的兴趣。” 中rì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看着我放走了月影既不阻拦也不高声宣扬,庄主会不认为你是我的同谋吗?” 寒星听到这话,笑容立刻僵在脸上,不过她立刻又笑道:“我相信庄主知道,中rì大人要做的事情我是拦不住的。” 中rì道:“我也相信庄主知道拦不住和不拦的差别。” 寒星叹了一口气道:“没想到凑热闹也会凑出麻烦来,看来以后热闹还是少凑为好。” 中rì道:“我刚才遇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你想不想知道?” 寒星笑道:“能让中rì大人觉得有趣,那么这件事一定十分有趣了,我当然想知道,而且十分好奇。” 中rì道:“我刚才看见寒星大人好像害怕了,你说这件事是不是很有趣。” 寒星仿佛怔了一下立刻发出清朗的笑声说道:“我什么时候害怕了,你一定是看错了。” 中rì道:“叹气虽然是一种掩饰的方法不过并不适合你,你若是再跟我进去,就算你不想承认你和我一起放走了月影,恐怕庄主也不会相信。” 寒星愕然停步,发现自己和中rì已经到了山庄的门口,再进去被看见那真是说不清了,她张了张嘴正想说话中rì已经进去了。 寒星却突然笑了,她本不信中rì会拉自己下水,但刚才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心中忍不住害怕,她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道:“原来你也会开玩笑。” 姚家庄子在太阳升高的时候渐渐热闹起来,姚家庄子虽不甚大也总有几百户人家,柳思来到姚家庄子打算一家一家地找,她想项隐茗来姚家庄子总也不会住到别人家里,那姚家庄子的店铺也不过一百家不用多长时间便会找到了。 柳思花了大约一个时辰找遍姚家庄子的所有店铺却没有找到项隐茗,她想可能项隐茗还没到,项隐茗没来过江陵不知道姚家庄子在哪里,总得找一找。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柳思坐在茶楼的二楼,她知道项隐茗若来的话一定会进茶楼。 柳思坐在临街的位子看着街上,由热闹变为冷清,太阳由东向西渐渐地落下去,她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乱,忍不住走出茶楼站在街上。 天已经黑了,左右的屋子里都已经亮起了灯火。 柳思还是没有见到项隐茗的影子。 柳思着急了,虽然她平时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很冷静,即便是在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是处变不惊,但是现在她的心里感到十分慌乱,甚至有一些恐惧。 柳思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回何rì山庄看看,尽管一旦回去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她已管不了这些。 正在她要跨步向前的时候,身后有人叫道:“思儿。” 柳思急忙回头,果然是项隐茗。 项隐茗站在那儿,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有几处扯破,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他却是满脸的欣喜之sè道:“思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第二十章 与子相悦 - 相思剑 - 芹溪兮 () 柳思大是高兴道:“项隐茗。”上前几步,握住项隐茗的手道:“你怎么才来,我都快急死了。” 项隐茗看着她,半晌才道:“思儿,我终于找到你了。”两人四手相握、四目相对,想起这两天的分别,竟觉得恍如隔世。 柳思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和人打架了。” 项隐茗道:“没有,要怪就怪那个中rì,放我出来又不给我解开穴道,也不告诉我姚家庄子在哪里,晚上黑漆漆的我又不认识路,又怕赶不到姚家庄子你会着急,结果摔了几跤,衣服也给树枝划破了,等到天亮了一问人才知道走错了方向,所以到现在才来。” 柳思道:“难怪你弄得脏兮兮的。” 项隐茗笑道:“我脏兮兮的你就不喜欢我了。” 柳思道:“不是,你弄得脏兮兮的我给你收拾干净。” 项隐茗笑道:“好啊,我最喜欢你给我收拾干净了。”又道:“我刚才不应该怪中rì,我应该感谢他放我出来,只是我想不通中rì为什么要放我们出来,不是他自己把我们抓到何rì山庄的吗?” 柳思道:“我也不知道,中rì本来是很生气的,但是他又放了我。” 项隐茗想了想,脑中闪出一个念头,张口就要说出但话到嘴边又没有说出后改口道:“我们先找个客栈休息,大晚上的站在街上,别人以为我们是小偷呢。” 柳思道:“好啊。” 两人进了一家客栈,让掌柜的打水给项隐茗洗澡,又让给项隐茗准备了干净衣服,待项隐茗洗完澡,柳思拿出身上带的伤药给项隐茗抹在摔伤的地方,项隐茗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禁笑道:“难怪你以为我和人打架了,若是我妈妈看见一定会以为我和别人打架了。” 柳思道:“你以前也会和人打架吗?” 项隐茗道:“小时候有过,我不会武功总是受伤,我妈妈很生气,不让我和那些会武功的小孩子一起玩,也还是坚决不让我学武功,我就只能在家里读书了。” 柳思道:“你爹爹也不让你习武吗?” 项隐茗道:“我爹爹一向很听我妈妈的话,无论我妈妈有什么要求,我爹爹都会做到。” 柳思道:“你爹爹对你妈妈很好。” 项隐茗道:“是啊,听我家的老人说,我爹爹年轻的时候总是爱出去在江湖上闯荡,自从跟我妈妈成亲以后只有在我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出去过半年左右,后来便很少出门了。” 柳思道:“如果我爹爹也能对我妈妈那么好的话,我妈妈也不会伤心地一直不回家了。” 项隐茗握住她的手道:“思儿,以后我的爹爹妈妈就是你的爹爹妈妈,他们也一定会像疼爱我那样疼爱你。” 柳思点头道:“嗯,你的头发乱糟糟的,我来给你梳头发吧。” 项隐茗道:“好啊。” 柳思拿了梳子给项隐茗把头发梳理整齐,在头顶挽了个髻子,又给他把两边的头发梳好。 项隐茗道:“真想以后你都能这样给我梳头发。” 柳思道:“我以后就给你梳头发,我梳的不好你可不能生气。” 项隐茗笑道:“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生气。”见柳思仿佛瞌睡了道:“思儿,你困了吗?” 柳思道:“嗯。” 项隐茗道:“那你睡吧,我也要睡觉去了。” 柳思道:“你要走了啊。”言语中竟是十分的不舍。 项隐茗心中一软,但心知他们毕竟是男女有别,即便再亲密同住一屋总是不妥道:“嗯,你快去睡觉,明天早上便会看见我了。” 柳思道:“好。”走过去躺在床上。 项隐茗道:“乖乖睡觉,我要走了。”便要吹灭油灯。 柳思急忙道:“别吹灯。” 项隐茗一怔以为她还有用也就不在意,出了房间,到隔壁自己的房间睡下,他为了找姚家庄子奔波了一天一夜也着实累了,一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睡梦中项隐茗仿佛听到有人叫道:“别过来,别过来…”是谁的声音,怎么那么熟悉,是思儿,项隐茗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声音从隔壁传来,果然是思儿,项隐茗立刻跳下床来到柳思房间。 柳思躺在床上双手乱挥,口内叫道:“别过来,别过来…”语气中满是惊恐之情。 项隐茗急忙过去道:“思儿,别怕,我在这儿,别怕。” 柳思却还没醒,不住地叫道:“别过来”又尽力地把身体缩在一起。 项隐茗只觉心中酸疼道:“思儿,别怕,我在这儿保护你。”将柳思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感觉到柳思的身体在不住地发抖,伸臂将她抱紧道:“思儿,别怕。” 柳思似乎是感觉到了温暖,从恶梦中醒来,见项隐茗在身边紧紧抓住他道:“项隐茗,你别走。” 项隐茗道:“我不走,别怕。” 柳思道:“嗯。”尽管她这么说着项隐茗还是感到她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臂仿佛怕自己突然消失一样。 项隐茗已经是第二次见到柳思如此的恐惧了,而且这次似乎比上次更甚,他无法想象柳思以前经历过怎样可怕的事情,心中只有对她的怜惜,道:“思儿,别怕,我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放心睡吧。” 柳思道:“嗯。” 许久,柳思的身体不再发抖,靠在项隐茗怀中沉沉睡去,项隐茗见她睡熟了想将她放在床上睡得舒服些,但柳思紧紧地抓住项隐茗的手臂就是不放,项隐茗生怕吵醒了她也就不再坚持,向后挪了一挪,靠在床边不多时也沉沉睡去。 真温暖,周围的黑暗在渐渐地远去,项隐茗在笑,真喜欢项隐茗的笑,很温暖,我不回山庄了,我要和项隐茗在一起,柳思在睡梦中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项隐茗的脸上,夏天的阳光是很毒辣的,即使是在早上,项隐茗已感到脸上被晒得很热,使他不得不醒来了,看看怀中的柳思还睡的正香,不忍吵醒她。 柳思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如孩童般天真无邪,项隐茗看着柳思这才发现柳思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臂,另一只手却是环抱着自己的腰,头靠在自己的胸口上。 项隐茗从来没跟一个女子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不由得脸上发热,急忙将脸转向一边,但是又忍不住看向柳思,忍不住凑过去想亲她一下。 柳思却在这个时候醒了,阳光照在她的脸上也把她晒醒了。 项隐茗正要亲她,忽然见她醒了,不由得羞得满脸涨红道:“思…思儿。” 柳思见他忽然之间满脸涨红不禁奇怪道:“项隐茗,你怎么了?” 项隐茗忙道:“没…没什么,你…你醒了。”他本来就有些心虚又怕被柳思看出自己在说谎,着急之下脸就更加红了。 柳思更加奇怪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项隐茗忙道:“没有,没有。”眼见柳思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心思一转道:“我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柳思茫然点了点头道:“好啊。”又道:“原来你是因为饿了所以脸红了,你说出来我也不会笑话你。” 项隐茗听了这个解释有些哭笑不得但又不能否认,只得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说我们吃什么好呢?” 柳思道:“不知道,你说呢?”走下床道:“太阳已经升的那样高了,我们起的真晚。” 项隐茗坐直身子,昨晚那样坐着睡了一晚上,腰也酸了,胳膊也麻了,他站起来伸了伸身体,活动了一下胳膊笑道:“是啊,我们是两个大懒虫。” 说笑间两人洗梳完毕吃了早饭走出客栈,项隐茗伸了个懒腰笑道:“zì yóu的感觉真好。” 柳思点头道:“是啊,我们可不能再被抓回去了。” 项隐茗笑道:“对啊。”牵起柳思的手道:“思儿,我太高兴了。”不由得跑起来,柳思被他拉着跑心情不由得被感染了,跟着他跑了起来。 不多时二人便已跑出了姚家庄子,项隐茗也不停步继续向前跑去,直跑到一个山坡上才停了下来。 两人一起相对大笑,柳思笑的甚是爽朗,再也没有在何rì山庄的冷淡、少言,那什么不许笑、不许哭的规矩也都统统地忘到了脑后。 项隐茗坐在山坡上道:“我好久没有这么大笑过了,真是开心,思儿,是你让我这么开心的。” 柳思摇头道:“不是,应该是你让我这么开心的,我从来没有这么笑过。” 项隐茗道:“以后我们两个在一起,天天都能这么开心。”他索xìng躺在草地上道:“这么躺着真舒服。” 柳思也在他身边躺下道:“嗯,就是有点晒。” 项隐茗笑道:“我以前从来都不会这样躺在地上,我妈妈爱干净,小时候不许我玩泥巴,别的孩子玩我只能在旁边看着,更别提躺在地上了。” 柳思道:“那你现在这样你妈妈肯定会不高兴。” 项隐茗笑道:“没关系,我妈妈又看不见。”过了一会儿项隐茗道:“好像是太晒了,夏天的太阳就这点不好,不像chūn天的太阳照在身上很温暖。” 柳思道:“山坡下面有树,我们去那儿吧。” 项隐茗道:“好啊。”正要起来,柳思道:“先别动,有人过来了。”项隐茗忙凝神静听,他虽不似柳思那么训练有素有极强的观察力和反应力,但内力却远比柳思深厚,静听之下便听出有人过来,听声音还有车马声。 车马声渐渐近了,二人看见来人是有十个人左右,七匹马一辆车,项隐茗道:“看样子好像是练武之人。” 柳思指着一个骑着青骢马的人道:“那个人是闻浩飞。” 项隐茗细看时果然是闻浩飞,难怪刚才就觉得有些眼熟,他刚从何rì山庄出来,可不想再生枝节低声道:“我们躲起来。” 柳思点头,二人俯身趴在山坡上往下看去,闻浩飞等人从山坡下的路上缓缓而行,项隐茗注意到和闻浩飞并肩而行的一个中年人,那人留着胡须身着青衫,身材削瘦,双目炯炯,项隐茗知道他是闻浩飞的五叔,名叫闻正,听父亲说他的剑法很高,有个外号叫做“一字电剑”,其他几个骑马的项隐茗都见过,都是闻家的人,只是有几个记不得名字,有两个坐在马车边赶车的项隐茗不认识但想来也都是闻家的人。 项隐茗心中猜想,闻家的人来这里干什么,但看其情形大约不是为了自己和柳思来的,也就不费心想,只是想着躲好不被发现。 闻浩飞、闻正骑着马已过去了,那辆马车从项隐茗面前缓缓而行也正要过去,项隐茗松了口气,正庆幸没被发现,风吹起马车侧面帘子的一角,一张少女的侧脸露了出来,帘子却又已放下。 马车也缓缓地过去了。 项隐茗看着马车,突然被击中一般跳了起来道:“是燕语。” 第二十一章 相随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闻正似乎是感到附近有人转过头来,柳思早已将项隐茗拉着趴下,闻正也不在意,继续向前走着。 项隐茗道:“我不会看错,马车里的人是燕语。” 柳思道:“燕语是谁?” 项隐茗道:“是我从老怪那里出来后认得妹妹,她是石…”说到这里却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他想到姜燕语继而便想到了石克,石克是和柳思有着杀父大仇的。 其实石克和柳思之间的仇恨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他和石克结义之时,柳思尚且还是月影,他和柳思的关系也顶多算是认识,而重遇柳思之时他太快乐了,却未想到石克和柳思之间的仇恨,此刻见到姜燕语才想到石克是非杀柳思不可的,他也自然不能任由石克杀柳思,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柳思见项隐茗的脸sèyīn晴不定,脸sè青一阵红一阵甚是奇怪道:“项隐茗。” 项隐茗从沉思中醒过来道:“嗯?” 柳思道:“你说那马车里的女孩是你认的妹妹,然后怎样,她和闻浩飞很熟吗?” 项隐茗道:“不知道,但是她现在应该在荆州,怎么会在这儿,为什么会和闻浩飞在一起?” 柳思听他说的这些,她可不认识姜燕语不太明白项隐茗是什么意思。 项隐茗还在说话,不过他这时说的话更像是在自语:“燕语在这儿,那么大哥在哪儿呢,燕语现在等于是回不了家了,大哥怎么能让燕语出来呢,而且还跟闻浩飞他们,我可没听说飞虎堡和闻家有交情,等一下,闻家,燕语说她二叔要把她嫁到闻家,难道是嫁给闻浩飞。”他说到这儿本来是趴在山坡上的也不禁坐起来道:“难道真的是这样。” 现下闻浩飞他们已经走远了,项隐茗坐起来柳思也不加干涉。 项隐茗又道:“如果真的是这样,燕语更加不会和闻浩飞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闻家来了这么多人,难道燕语是被他们强行带走的,对了,大哥的父亲已经去世了,闻浩飞带了这么多的人,大哥一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正自想着又一骑疾驰过来,项隐茗急忙俯身,却已看见那马上之人正是姜燕语的堂兄姜一虎,姜一虎追上闻浩飞等人和他们并行,几人好像在说着什么,项隐茗凝神静听只因相距较远,听不太清他们说什么,只是大概听到好像是闻浩飞嫌姜一虎慢,姜一虎在解释着。 柳思道:“我们要跟上去看看吗?” 项隐茗心知此时必有蹊跷,微一沉思道:“嗯,我们去看看。” 两人下了山坡跟了上去,彼时路上少有行人,路也比较宽阔,两人不敢跟的太紧只是远远地跟着,好在闻浩飞他们看似也不甚着急虽骑着马却是缓缓而行,是以二人也不担心会跟丢。 到得正午,大太阳晒着已十分热了,闻浩飞等人也停了下来坐在树荫下休息,项柳二人也停下,但离他们远远的。 项隐茗见他们说笑着仿佛很高兴的样子,姜燕语却在马车里始终未露面,只有一个丫鬟出来拿了些水又进了马车,心道:照顾的倒是很细心,只是以燕语的xìng格未必便愿意一直们在马车里,难道是他们不让她出来。想来想去却也想不明白,只是见他们喝水吃东西才觉得自己也渴了,转头问柳思道:“思儿,你渴吗?” 柳思点了点头。 项隐茗道:“这太阳这么烈,想来他们一时也不走,我们先去找点水喝。” 柳思道:“嗯。” 二人便去找水,只是他们怕闻浩飞走了也不敢走远,好在南方多水,没走多远便找到一条小溪,二人喝饱了水又洗了脸感觉凉快多了便又回来,见闻浩飞等人果然没走,姜燕语却已经出了马车,她坐在一棵树旁边,表情漠然。 项隐茗见其余人都谈谈笑笑,姜燕语却是一言不发,更加奇怪,他与姜燕语相处时间虽短却知姜燕语绝不是沉默之人。 一时,只见闻浩飞走到姜燕语身边递了什么东西给她,远远看来似乎是什么水果,姜燕语却不伸手去接而是将头扭向一边。 姜一虎见状连忙过去调停,虽听不见他说什么,想来大概是劝闻浩飞莫生气。 看不出闻浩飞什么表情,只是见他走开,又坐回原地,这里姜一虎又对姜燕语说了什么,姜燕语也不理。 又过了一会儿闻浩飞站起来说了什么,其余人也都纷纷起来上了马,姜燕语却还坐在那儿动也不动,站在旁边的丫鬟去扶她也被她甩开了手,姜一虎下马来给姜燕语说着什么,姜燕语也不理。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忽地闻浩飞跳下马来,抓起姜燕语的手腕丝毫不容许她反抗把她丢进了马车,又跳上马催马而行。 项隐茗和柳思又忙跟了上去。 柳思道:“我看你义妹不大愿意跟着他们。” 项隐茗道:“嗯,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不然燕语不会不在荆州而在这里,看闻浩飞对燕语的态度未见得便会好好对燕语。” 到傍晚时分,闻浩飞他们到了一个小镇上,项隐茗看着他们进了一家客栈,料想他们是要住下来便和柳思找了一家小店吃饭,他们这一rì要跟着闻浩飞除了顺路摘些路边的野果充饥实在是没吃什么东西,早已饿了。 项隐茗道:“今天晚上得找个机会去问问燕语怎么回事。” 夜晚,项隐茗和柳思来到客栈里,他们已打听清楚了,姜燕语住在南边的第三间屋子。 二人跃上屋顶,只见院子里有几人在喝酒,都是闻浩飞带来的人,闻正和闻浩飞却不在,那几人不住地给姜一虎倒酒,姜一虎心情也是大好,一边喝酒一边说着“以后要仰仗几位”之类的话,看来他终于要把姜燕语嫁给闻浩飞,终于可以跟闻家攀上亲戚了,心情实在是太好了。 项隐茗见他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头,却见正在喝酒的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垂首道:“公子。” 果见闻浩飞身穿青sè软袍,手摇折扇缓缓地走过来,只见他脸上带着微笑尽显潇洒。以前济南城中人把韦子由、闻浩飞、项隐茗三人并称为“泉城三公子”,固然是因为这三人是江湖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却也有这三人均长相俊朗、举止潇洒、家世显赫的原因。当然项隐茗心里也十分清楚自己无论武功还是声名都是远远不及韦子由和闻浩飞二人,自己之所以被列为“泉城三公子”到有一大半是因为父亲名声太响的关系。 但见那几个人远远地看见闻浩飞便立刻垂首站起可见闻家规矩甚严,项府向来是没什么规矩的,若不然chūn儿怎敢当着项伦夫妇面前打趣项隐茗,是以项隐茗对此大不以为然。 闻浩飞走过去淡淡地道:“燕语一直没出来吗?” 姜一虎忙道:“没有。” 闻浩飞道:“她倒也呆得住,我去看看。”说着走向姜燕语的房间。 项隐茗见他进了姜燕语的房间道:“看来我们得在这儿等一下了,这些人喝酒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 柳思道:“我们一直在这儿等着总会找到机会的。” 项隐茗道:“也是,燕语这么热的天宁愿呆在屋子里一定是不愿意和这些人说话,闻浩飞去叫燕语可不一定叫得出来。” 一时,果见闻浩飞一个人出来了,姜一虎忙赶上去问道:“燕语不肯出来?” 闻浩飞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道:“她说她困了,要睡了,不必理她,总会好的,好了,你们都散了吧。” 院中正在喝酒的几个人听了公子的话都放下酒碗各自回房去了,院子变得安静起来。 又过一会儿各人都已熄灯睡下,项隐茗正要去找姜燕语,却见院门外一个人影跃了进来,那人一进院子便直奔姜燕语的房间。 黑暗中虽看不清那人的长相,项隐茗见了那人的身形和他手中提的一把铁斧便已知来人正是石克。 第二十二章 谁的妻子 - 相思剑 - 芹溪兮 () 石克俯在窗边似乎是说了什么,姜燕语打开窗户见果然是石克又惊又喜,石克让她不要声张,姜燕语从窗户跃出来,石克牵了他的手便走。 项隐茗低声道:“不用我们出手了。” 这句话刚说完只听闻浩飞的声音道:“你们走不了的。”接着便看到闻浩飞走出屋子。 石克一手拉着姜燕语,一手握紧铁斧向院子退去。 闻浩飞摇着折扇缓缓走下台阶道:“石克,你以为你能从我手里带走燕语吗,真是不自量力。” 石克道:“燕语是我的未婚妻子,无论如何我都要带她走。” 只见姜一虎跳了出来道:“石克,你妄想,燕语已经许给闻公子了,什么你的未婚妻子,你想的倒美。” 这时闻家的随从都已出来将石克和姜燕语两人围住。 石克道:“姜一虎,你和闻家的人趁我不在来我家带走燕语,这笔账我以后再跟你算。” 闻浩飞冷哼一声道:“趁你不在,我堂堂正正地要回我的未婚妻子还需要趁你不在吗,石克,你要记住姜燕语即将是我的妻子,和你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石克道:“你才是妄想,燕语才不会嫁给你。” 姜燕语道:“我这一生只会是克哥哥的妻子。”她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没有半分犹豫,本来以她女子之身心里纵有此意也绝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前说出来,只是她此时心想表明自己的态度好让闻浩飞死心。 哪知闻浩飞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你是谁的妻子并不是由你说了算的,也不是由我或者石克说了算的,婚姻之事向来是由长辈做主的。” 姜一虎附和道:“闻公子说的对,婚姻之事自古便是有父母做主的,虽然伯父伯母都已不在了,但有我爹爹和我这个兄长在,你的婚姻大事由我们说了算。” 石克喝道:“姜一虎,你和你父亲姜柏都是见利忘义的小人,有什么资格做燕语的叔叔、兄长,有什么资格管燕语的事情。” 闻浩飞忽然厉声道:“真正没有资格的人是你。”折扇一合,忽地凌空跃起伸掌向石克拍去,石克举起铁斧“呼”的劈下,闻浩飞手中无兵刃不敢硬拼向旁跃开。 项隐茗见动起手来心道:不知石克打不打得过闻浩飞,又想:即便是打得过,闻家还有这么多人在旁,何况闻正还没出来。 闻浩飞抽出长剑,挺剑向石克刺去,石克一招“盘古开天”横劈过来,力大势沉,闻浩飞剑走轻灵,不与他的铁斧正面相碰。斗得十余招,石克铁斧刚猛,闻浩飞长剑灵巧,两人都占不到便宜。 项隐茗却为石克担心,石克的铁斧使起来虽然是威猛异常,逼得闻浩飞不敢近身,却也是十分耗力的,再过几招石克气力必会由强变衰,招式中也必会有破绽,那么便会十分不利。 闻浩飞连连强攻都被石克的铁斧给逼回来,心中着急,一眼瞥见石克的左手还紧紧握住姜燕语的右手,一剑刺向石克的左臂,石克铁斧回抡,将闻浩飞的剑挡开,只是他右边却露出了一个破绽,闻浩飞抓住机会一剑刺出,石克回防不及,右臂被剑刺中,姜燕语不禁惊呼一声,所幸石克见机也是极快,闪了一下右臂只是被剑尖划了一下,伤口并不深。 闻浩飞见此计甚妙,又是一剑刺出,这一剑却是直接刺向姜燕语,石克铁斧回钩,帮姜燕语挡过一剑,闻浩飞出招甚快,又是连接刺出五剑,每一剑都是直取姜燕语,石克要照顾着姜燕语未免顾不得自己,身上又中了一剑。 项隐茗在屋顶对院中的情形瞧得清楚,心觉闻浩飞此法未免有些卑鄙,低声道:“闻浩飞外表潇洒,人品却并不怎么光明正大,以前在家时我总是听到闻浩飞、韦子由的好话,我若是不出来还不知道他们并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潇洒公子。” 柳思道:“石克的武功好像比上次进步了许多,但是他若要护着姜姑娘只怕逃不出去,我们要去帮他们吗?” 项隐茗心中自然是想帮石克,只是顾着柳思和石克毕竟有着杀父深仇,生怕石克看见柳思立刻便要报仇,若不然他早就下去帮忙了,听柳思这么问一时踌躇不答,突听姜燕语“啊”了一声,急忙看去,只见闻浩飞已逼得石克放开了姜燕语,姜一虎上前把姜燕语拉了过来。 石克叫道:“燕语。”闻浩飞一剑又已刺出,石克怒喝一声,抡起铁斧或劈或砍或抹,一招招地使出,他现在少了姜燕语的牵绊,招式使出之时再无顾虑,闻浩飞接了几招被他刚猛的斧风激得连退了几步,直退到回廊上,石克铁斧又已直劈而下,闻浩飞危机中举剑便挡,石克的铁斧劈下,闻浩飞手中的剑被劈成两半,铁斧下劈之势不减,好在闻浩飞见机甚快,脚下一移,躲开了这一击,却也是危险之极、狼狈之极。 石克变招也快,不待铁斧劈下,手腕一转,铁斧又已横扫过来,闻浩飞没了长剑,只得连连闪避。 忽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浩儿退下,我来会会他。”北边最末的房门打开,闻正走了出来。 闻浩飞道:“五叔。” 闻正点了点头,又向石克道:“后生小辈,在我们闻家的地方抢人,也太放肆了。” 石克道:“先去石家抢人的是你们。” 闻正“哼”的一声道:“婚姻大事由家长做主,哪由得你们小孩子自己做主,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走吧。” 石克道:“不带走燕语我是不会走的。” 闻正道:“那便怪不得我了,你若能胜得了我,我便放你们走。” 石克道:“那得罪了。”铁斧便已横劈过去,他知道闻正的武功必定高出闻浩飞许多,是以出招之时绝不有任何犹豫。 闻正长剑横挥,“嗤”的一声轻响,项隐茗只觉眼前便是一道长长的电光疾闪而过,剑势稳而快。石克吃了一惊,连忙变招,将铁斧搂过,其实这“一字电剑”每招之出,皆如闪电横空,令人一见之下,惊心动魄,先自生了怯意,石克如此出招正是中了这“一字电剑”的计。 又过几招,石克被闻浩飞的剑逼得连连后退,眼看不敌。姜燕语在旁边看着甚是着急,眼见闻正厉害,心知自己这番是逃不走了,但不愿石克也被擒,说道:“克哥哥,你先走。” 石克道:“我不走。”他这一分神,“嗤”的一声,肩头被闻正的剑刺中,这一剑刺得不浅,鲜血直流。 姜燕语见石克受伤,更是着急,挥起一掌向姜一虎打去,想让他放开自己,姜一虎闪身避过,伸手点了她的穴道,姜燕语不敢说话怕让石克分神,心中却大是着急。 项隐茗见石克遇险,也不再想石克和柳思之间的仇恨,只想先救出石克和姜燕语,说道:“思儿,我去帮石克,你救燕语。” 柳思点头道:“嗯。” 项隐茗高声道:“大哥,我来帮你。”身形已然跃起。 院中诸人听见声音都是一惊,没想到屋顶居然还有人在,项隐茗已经跃下挡在石克面前。 石克见是项隐茗大喜道:“二弟,是你。” 项隐茗点头道:“大哥,我来帮你。” 闻浩飞道:“项隐茗,你怎么在这儿?” 项隐茗道:“你别管我怎么在这儿,堂堂泉城闻公子竟干出抢人的勾当来,不知武林中人听了作何感想。” 闻浩飞道:“我们闻家的事情哪由得你来管。” 闻正道:“不要多说,抓着了项隐茗可是大功一件,我正愁找不到你倒是送上门来,再好不过。” 项隐茗道:“你可未必抓得着我。” 闻正也不答话,剑尖微颤已经向项隐茗刺来,这次项隐茗见到的是一道极短的电光向自己而来,他刚才在屋顶时见了闻正的剑法,这时却也并不害怕,手掌拍出,他自从上次被中rì等人抓住以后便一直在琢磨自己为什么打不过别人,此时武功较上次又已进步了许多,一招招的使出,闻正剑法虽高却也奈何不了他。 只听姜一虎惊讶道:“你是谁?啊!” 原来柳思已经疾奔而下,姜一虎还不及反应,柳思已经将姜燕语夺过,姜一虎惊讶中想要抓住姜燕语,柳思已经出掌打中他。 姜燕语见有人相救,虽并不认识救自己的人是谁,但总是帮自己的说道:“多谢姐姐。” 柳思也不答话,拉起她向上跃起,想要跃出客栈,闻浩飞叫道:“别想走。”他长剑已断,拍出一掌,柳思回了一掌,和他单掌相碰,已借着这一掌之势带着姜燕语出了客栈。 闻浩飞却已看清柳思的面目,道:“你是月…” 项隐茗怕他说出柳思的身份急忙道:“大哥,我们也走。”他这句话说的声音甚大,盖住了闻浩飞的声音。 闻正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闻浩飞大声道:“出去追她们。”闻家的人得令纷纷想要追出去,项隐茗急忙跃起,挡到他们前面,“呼”的拍出两掌,有两人不及躲闪被打中,直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项隐茗着急之下没有控制力气,见那两人重伤心中歉疚,这时闻正的剑又已经刺到,项隐茗见柳思和姜燕语已经走了,本已无心恋战,只是被闻正缠住不放,却也是无可奈何。 石克见姜燕语被救走放下心来,见项隐茗被闻正缠住走不了铁斧横扫,向闻正扫去,闻正向旁跃开,石克道:“快走。” 项隐茗会意,拍出一掌,将身边的几个人逼开,和石克一起向客栈外跃起,闻正、闻浩飞二人一齐抢上,分别出招想要将二人拦住,闻正一剑刺向石克,闻浩飞双掌一起拍出,攻向项隐茗。 项隐茗左掌回引,挡开闻浩飞的双掌,右掌跟着拍出,这一招正是“回风引”,项隐茗已将这一招练得十分jīng熟,闻浩飞躲闪不及,胸口中掌,直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项隐茗这一掌用力不轻,闻浩飞摔到地上吐出一大口鲜血。 闻正见闻浩飞受伤不轻,微一犹豫,项隐茗和石克已经趁此机会离开客栈。闻正见项隐茗内功深厚生怕闻浩飞伤及肺腑也就不再追他们。 项隐茗、石克离开客栈,更不回头,一直向镇外跑去,直跑了七八里路感觉闻正不会追上来才停了下来。 石克道:“多谢了,兄弟,这次又救了我一次。” 项隐茗笑道:“你怎么说这话,好似我们不是结拜兄弟似的。” 石克笑道:“兄弟归兄弟,道谢是一定要的。” 项隐茗道:“不过这是怎么回事,燕语怎么会在这儿?” 石克道:“想来是自上次我和燕语走后,姜家父子两心中不服,便找了闻家的人,闻浩飞和闻正到我家来找人,我家自是不会放人结果动起手来,我当时不在家,我家可没有会武功的人,我家的老管家也受了伤,我回去后才知道赶紧找来了。” 项隐茗道:“闻家在江湖上也算是名门了,怎么还会做这种抢人的事情来。” 石克道:“姜一虎跟着闻家的人来了,虽然我和燕语都不想承认但他终究也是燕语的兄长,姜伯伯不在了,他和姜柏就是燕语的长辈了,闻家算是理直气壮了。不说这个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家了吗?” 项隐茗听他的语气好像不知道自己和柳思的事情,道:“我又从家里出来了。” 石克道:“这样啊,幸亏是遇到你了,我不是闻正的对手,你若不来我一个人可救不出燕语,我这几个月都在闭门练功,可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不在家是项大侠派你出来的吗?” 项隐茗道:“不是。” 石克道:“那便是你自己出来的了,咦,燕语她们怎么还不来,刚才那个姑娘是谁,那姑娘的武功看起来不弱,该不会是恋香吧,原来你们是出来玩的。”说着脸上带着诡异的笑。 项隐茗连忙道:“不是,不是。” 石克道:“那是谁?” 项隐茗为难非常,明知不能说,但他不善说谎却不知该如何说。 石克见他突然变的吞吞吐吐的,很是奇怪,道:“怎么了,干什么吞吞吐吐的。” 项隐茗正要说话,只听姜燕语的声音道:“克哥哥,项二哥。”跑了过来,石克见她来了,忙问道:“燕语,你没事么?”刚好姜燕语也问道:“你没事么?”两人相对不禁愣了一会儿。 石克道:“我没事,你呢?” 姜燕语道:“没事,多亏柳姐姐救了我。” 石克见她身边并没有人问道:“谁呀?” 姜燕语道:“就在我身后,柳姐姐。”转头去找,却没见到柳思的人,姜燕语奇道:“刚才还在呢,柳思姐姐,柳思姐姐。”见柳思站的远远的,晚上若不仔细看都看不见,说道:“柳姐姐,你站那么远干什么?”跑过去将柳思拉了过来,道:“克哥哥,这就是柳姐姐。” 石克见到柳思,立刻脸sè大变,道:“月影。” 第二十三章 怎么办 - 相思剑 - 芹溪兮 () 姜燕语道:“克哥哥,你说什么呀,这是柳思姐姐,哪里有月影。” 石克将姜燕语拉到旁边,走上两步厉声道:“你是月影。”他虽然是在问,但是语气却十分的肯定。 姜燕语看着石克,她可不相信刚才救了自己的人便是石克的大仇人月影,见石克那么肯定道:“克哥哥。” 石克不理她只是看着月影,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说道:“不会有错,你是月影,我绝不会认错人的。”说着握紧了手中的铁斧,眼看他就要将铁斧冲月影劈过去。 项隐茗身形一动已挡到了月影的面前道:“大哥,你不能杀她。” 石克仿佛没见喝道:“走开。”铁斧已经劈下。 项隐茗绝没想到他会真的出招,一时没有准备,只觉被人一拉,向后退了几步,避开了石克这一招,却是柳思拉了他一下。 姜燕语见石克居然要伤着项隐茗,着急叫道:“克哥哥。” 石克刚才突然见到月影,被仇恨冲昏了,竟没看到挡在柳思面前的是项隐茗,被姜燕语这么一叫才反应过来,心下愧疚,道:“二弟,没伤着吧?” 项隐茗道:“我没事。” 石克道:“你为什么护着月影?” 项隐茗只觉心乱如麻,实在不知道这件事应该怎么办,心中只是想着绝不能让石克杀了柳思,说道:“大哥,我不能让你杀她。” 石克怒道:“你说什么?”他实在是没想到项隐茗会护着月影。 姜燕语听这样的对话也知道了石克多半说的没错,救自己的人便是月影,但她竟还有些不信,她刚才和柳思呆在一起实在是没觉得柳思竟然会是四大杀手之一的月影,说道:“你真的是月影?” 柳思道:“嗯,我以前是叫做月影,现在我叫柳思。” 姜燕语仿佛又不明白了,石克喝道:“不管现在你叫什么名字,你就是杀死我父亲的月影,不会错的,我一定要报仇,二弟,你让开。” 项隐茗摇头道:“我说了我不会让你杀她的。” 石克道:“二弟,你是怎么回事,她是月影你不知道吗,前几个月她不是还劫走你了吗,你为什么要护着她。” 项隐茗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而且她现在不是月影,她是柳思。” 石克道:“改了名字还是月影,她是为祸武林的杀手月影,二弟,你不知道吗?” 项隐茗道:“我知道她曾经是杀手,但是思儿已经说了她以后都不会杀人了。” 石克怒道:“二弟,你糊涂了吗,杀手的话怎么能信,她说她不杀人了难道便真的不再杀人了吗?” 项隐茗道:“大哥,思儿不一样的,她并不如你想的那样,思儿很好的…” 石克喝断道:“二弟,你在说什么,杀手怎么会有好人。” 姜燕语见项隐茗一心要护着柳思的情形,她毕竟是女孩子心思细些,已看出项隐茗和柳思的关系非比寻常,拉了拉石克,说道:“克哥哥。”又向项隐茗道:“项二哥,你很喜欢柳姐…柳姑娘吗?” 石克道:“燕语,你说什么呀?” 项隐茗却已经道:“是的,我很喜欢思儿,我离开家就是因为武林中有些人知道思儿在我家,我和她跑出来的。” 石克听他竟亲口承认了,不由得大是惊讶道:“你,你竟然…” 项隐茗道:“是的,就像你对燕语一样,我对思儿也是,她遇到危险我会拼了命也要救她,无论别人怎么说在我心中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石克顿时愣在当地作声不得,他跟月影是有着杀父之仇的,自从父亲死后便一直恨不得杀了月影给父亲报仇,他跟项隐茗认识时间虽短却把项隐茗看做是莫逆之交,完全想不到竟会是这个情景。 姜燕语看着石克又看看项隐茗知道这件事着实难办,轻声道:“克哥哥。” 石克看着项隐茗,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感情,脸sè也是yīn晴不定的,只是看起来特别的可怕,姜燕语颤声道:“克哥哥。” 石克不理只是盯着项隐茗,项隐茗也看着石克,很想说什么只是无法开口,他知道石克是一定会杀柳思报仇的,但是他也决不能让石克杀了柳思,他当然也更不可能说出不让石克报仇之类的话,在这样两难的境地,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就这么对视,谁也不说话,良久还是石克先开口道:“二弟,你是一定要护着月影了。” 项隐茗点了一下头,很坚定,仿佛任何力量都无法让他改变。 石克道:“二弟,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二弟了。”他的眼中满是悲伤,似乎说出这句话比失去生命还要痛苦,但是他还是说了下去:“从此以后我们兄弟之间恩断义绝,再无兄弟之情。”说完右手铁斧挥出,石克袍子的一片已经随着斧风扬起。 割袍断义么? 项隐茗随着石克铁斧挥出,已忍不住泪如泉涌,大声道:“大哥。” 石克双眼也已是红的,但是他决不允许自己哭出来,他道:“这也是你最后一次叫我大哥,以后再见到我们便只是仇人了。”拉起姜燕语转身头也不回的狂奔。 姜燕语只觉得自己的手被石克紧紧地握着,心里应该是很痛的吧,耳听得身后项隐茗大喊一声“大哥”,心中也不由得一酸,脸上一凉,有水滴到脸上,没有下雨,只能是石克的泪水。 这,就是男儿之泪吗? 第二十四章 无法解决的问题 - 相思剑 - 芹溪兮 () 扬起的衣炔已经落下,项隐茗已跪倒在地,泪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土地上。 和好兄弟绝义竟是如此的痛苦。 柳思俯下身子道:“项隐茗,我不会死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项隐茗抬头看着柳思,为了眼前的这个人,放弃了一切,从没想过值不值得,然而只是这么样的一句话,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她可以理解,便什么都是值得的。 柳思扶他起来,两人向着和石克相反的方向走去,看来真的是再见面只能是仇人了。 夏rì的清晨,鸟儿在树梢鸣叫,在它们的世界里应该算是欢声笑语吧。 项隐茗被它们的欢声笑语吵醒了,没有办法,这就是在外面露宿的坏处,虽然没睡多长时间,在清晨凉爽的空气下也并没有感到困倦。 柳思道:“你醒了,那边有条小河,去洗洗脸吧。”说着伸手指了指方向。 项隐茗道:“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柳思道:“有这些鸟儿叽叽喳喳的,睡不着。” 项隐茗道:“原来你也是被这些鸟儿吵醒的,咦?这锅哪来的?” 柳思道:“我在附近的人家借的,我正在煮鱼汤,你去洗脸,很快便会好了。” 项隐茗满脸惊讶之sè道:“你在煮鱼汤?”他可不认为柳思会煮鱼汤,他从来没想过柳思有一天会做饭给自己吃。 柳思道:“以前没煮过,但是应该不难,你昨天说我是你的妻子,我看见别人的妻子都会做饭给丈夫吃的。” 项隐茗听到这句话猛然间愣了一下,原来柳思记着昨天的话,心中忽然涌起很幸福的感觉,她以前应该是从来不会做这些的吧,她在一点点地为了自己改变,果然,很值得呢。 柳思见项隐茗没动,道:“你愣在那儿干什么呢。” 项隐茗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去洗脸了。” 鱼汤煮好了,柳思盛了两碗汤,项隐茗闻着鱼汤的味道倒是觉得很不错,道:“闻起来很好呢。”连忙喝了一口,味道很清淡,倒是很符合项隐茗的口味,笑道:“很好喝,我要多喝几碗。” 柳思见他说的那么肯定连忙自己喝了一口,道:“没有你说的那样好喝。” 项隐茗道:“谁说的,我就觉得很好喝。” 柳思见项隐茗的样子也不想在说谎道:“你觉得很好喝呀,我怎么觉得你家的饭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项隐茗笑道:“我可没这么认为。”心中却在想“傻丫头,这怎么能一样呢。” 两人喝完鱼汤,将炊具洗干净还给那户人家,两人心想可得离何rì山庄远远的,不要再被抓回去了,当下二人向南而去,这时距离上次项府的风波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风波早已平息了不少,两人这次南行更像是游山玩水,惬意无比。 柳思也学会了做几个简单的菜,而且柳思好像对做菜很有兴趣似地,只要有条件都会将学来的新菜做给项隐茗吃。 这rì中午,盛夏的阳光太过强烈,二人在树荫下休息,项隐茗小憩片刻,醒来时却不见了柳思,这时并不是吃饭的时候,柳思不会是去做饭了却是去哪里了,项隐茗等了一会儿还不见柳思回来心中担心,便起身去找她。 项隐茗找了一会儿只听有说话的声音,听声音说话的正是柳思,只是她跟谁说话呢,项隐茗心中奇怪,走上前看时,除了柳思之外却并无其他人在。 柳思好像正在专注于说话并未注意到项隐茗走进了,只听她道:“项隐茗和他的义兄也闹翻了,他们看起来像是变成仇人了,项隐茗很伤心,他的义兄也很伤心,都是因为我。” 项隐茗听到她的话心想:原来思儿在为这件事自责呢,我倒不知道。 柳思又道:“以后石克肯定还要找我报仇的,项隐茗一定会护着我,他们会不会打起来呢,一定会打起来的,项隐茗不想伤石克,石克也不想伤项隐茗。”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上次和石克遇见的时候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天我一直在想这些事情,还是想不出办法来,唉,我又不能让石克杀了我,那样项隐茗会很伤心。” 项隐茗听到这儿心想:这些天总觉得思儿有时候总是心事重重地,却是在想这些事情。 柳思还在跟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说这话:“这都怪我是杀手,我若不是杀手、没有杀过那么多人便好了,项隐茗也不用为难。”她的右手抬了起来,手里拿了一个小面人。 项隐茗见到那面人想起是前几天他们到一个镇上,街上有卖捏的面人的,他看见柳思很好奇便买了一个给她,原来柳思竟是在对着这面人说话,想来也是柳思心中烦恼又不能和项隐茗说,只好对着这面人说话了。 柳思把面人放在左手手心里,道:“小面人,你有没有烦恼呢,我以前是没有烦恼的,现在却很是烦恼。” 项隐茗笑道:“你问他,他可不知道呢。” 柳思似乎是吃了一惊,转头看见项隐茗,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不自在,瞪着眼睛看着他道:“你怎么在这儿?” 项隐茗道:“我睡醒了不见你,便来找你了。” 柳思道:“你是刚到这儿的吗?” 项隐茗摇头道:“不是,我可听到你对着小面人说的话了。” 柳思涨红了脸道:“你都听到了。” 项隐茗笑道:“是听到了,原来你这些天都为这些事情在烦恼。” 柳思点头道:“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项隐茗拉着她的手坐下,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会放开你,也不愿和石克成为仇人,我自小除了恋香是没什么玩伴的,认识石克时间虽不长,但我已当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了,想来这件事也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的,我们只好尽量不要和石克碰见了,便是碰见了我们也不要和他动手。” 柳思“嗯”了一声,但看起来还是烦恼。 项隐茗笑道:“好了,不想这些事情了,我们去找找看这附近有没有河流,这么热的天,得给水囊装满水才行。“ 柳思道:“好。” 两人一起去找水,柳思看起来好像不那么烦恼了,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这件事终究还是没有解决,以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的,项隐茗想。 太阳慢慢下去了,二人又继续向南行去,走了不多时见到前面似乎有个村庄,项隐茗笑道:“看起来我今天晚上不用吃烤鱼之类的食物了。” 柳思道:“恩,你想吃什么呢?” 项隐茗眨了眨眼睛好似一时决定不下来。 柳思道:“我可以看看村子里有什么可以学的新菜。” 项隐茗道:“好啊。”又笑道:“思儿,我觉得你学做菜可真够快的,以后我就有口福了。” 柳思道:“我也觉得做菜很好玩呢。” 项隐茗正要说话,却“咦”了一声道:“怎么这个村子里会有打斗声,真是奇怪,我们去看看。” 二人循声而去,只见有五人在围着一个少女,那少女武功却也不弱,手中长剑或刺或劈,只是几招过去那五个人全都挂了彩。 那少女却还是满脸怒容,不肯干休的样子,即便是那五人都收了伤,手中的长剑却不停下。 项隐茗却早已认出那少女正是夏恋香,见此情形忙叫道:“恋香。” 第二十五章 三人行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那少女正是夏恋香,夏恋香听到有人叫自己,转头看去见是项隐茗,登时满脸欢笑,但这笑颜一瞬即逝,继而转过头去,不去看他。 项隐茗跑过来道:“恋香,你怎么在这儿。” 夏恋香淡淡地道:“我在哪儿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项隐茗碰了个钉子也不生气,陪笑道:“这些人怎么欺负你了,我帮你出气。” 夏恋香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项隐茗知道夏恋香生气,问那五个人道:“你们是谁,怎么欺负恋香了?” 一人急忙道:“项公子,您也看见了,哪是我们欺负夏姑娘,根本就是夏姑娘…”说到这里却不敢说下去了,他看见了夏恋香在瞪他。 项隐茗奇道:“你怎么认识我?” 那人忙道:“小人原本是济南人。” 项隐茗道:“原来你也是济南人,那我们也算是同乡了,恋香,你就饶了他们吧。” 夏恋香“哼”的一声,并不言语。 那人连忙求饶道:“夏姑娘,都怪小人嘴贱得罪了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小人计较。” 夏恋香也不理。 项隐茗道:“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得罪恋香了,如果可绕我便饶了你,若是不可饶,我先要教训你。” 那人道:“都怪小人听信了谣言,说项公子为了月影抛弃夏姑…”话还未说完“哎呦”了一声,原来是被夏恋香踢了一脚,那人忙道:“夏姑娘饶命。” 项隐茗听了这话不觉心中愧疚,猜想必定是这人传这些谣言被夏恋香听到了,夏恋香本来就讨厌别人说她,更何况是这种话,也难怪夏恋香生气了。 那人还在不断求饶道:“夏姑娘,小人错了,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信这些谣言了,项公子怎么会为了一个杀手对夏姑娘…” 话犹未说完,夏恋香已是不耐烦地道:“闭嘴,快滚。” 那五人便如得了释令一般急忙连滚带爬的走了。 项隐茗见夏恋香小脸气得通红,牙齿紧咬着嘴唇,心中越感到愧疚,走上前道:“恋香。” 夏恋香不理抬脚便走,项隐茗急忙抓住她手臂,夏恋香怒道:“你放开我。” 项隐茗道:“你一个人要去哪儿?” 夏恋香使劲想要挣脱,只是如今项隐茗的武功已非昔rì可比,她哪里挣的开,小脸更红了,僵持了一会儿,夏恋香却突然哭了起来。 这样项隐茗便慌了神,道:“恋香,你怎么了?” 夏恋香哭道:“他们欺负我,你也欺负我,我在济南已经呆不下去了,好容易离了济南来到这儿,还要听他们这些人的闲言闲语。” 项隐茗诧异道:“怎么你在济南呆不下去了,这是怎么回事?” 夏恋香跺脚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你在那么多人面前为了月影父母也不要了、家也不要了,城里的人都说你贪恋月影美sè抛…抛弃了我,我一出门便有人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的,家里的人表面上对我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背地里也在说,就连我爹爹也是对我小心翼翼的不惹我生气,你说这样我在家里怎么呆下去。” 项隐茗听她这么说心知她说的不错,自来济南城中人便认为自己和夏恋香是一对,两家的家人更是这么认为的,即便是自己有时也是这么认为的,自己却突然为了柳思离开了家里,而且还闹得这样张扬,自己走了还罢了,夏恋香却还在济南,人们见了夏恋香不说闲话才是怪的,只怕夏恋香听到的还是好听的,还有更加难听的夏恋香不知道,夏恋香自小便被众人宠着,能受得了这份气才是怪事,见夏恋香如此委屈,又不得不离开家,心中觉得很是对不起她,柔声道:“恋香,他们那些浑人乱说你跟他们计较什么,好了,别哭了,你一直都呆在济南,难得出来,正该好好玩一下呢。” 夏恋香甩手道:“谁还有心情玩,走到哪儿都能听到那些话。” 项隐茗道:“那么你要去哪儿?” 夏恋香道:“我不知道,离济南越远越好。” 项隐茗道:“你从来没有一个人出来过,很危险的,你不想回去不回去也行,你跟我们一起吧。” 夏恋香道:“我们?”转头看了一眼,只见柳思远远地站着,看着这边,道:“你还嫌我被人家说闲话说得不够,让我跟她一起。” 项隐茗看看柳思道:“恋香,你别这么说,跟思儿可没有关系。” 夏恋香道:“跟她没关系,那跟我有关系了。” 项隐茗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我得罪了你,我给你赔不是好不好?”说着连忙作揖赔不是。 夏恋香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项隐茗笑道:“不生气就好了。” 夏恋香板下脸来,扭头道:“谁说我不生气了?” 项隐茗道:“好了,别生气了,难得出来玩,老是生气多不好,我告诉你外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呢,来来来,我们走。”拉了夏恋香向前走。 夏恋香看起来是一脸不情愿的,但也跟着他。 项隐茗走到柳思面前道:“思儿,我们今天住在这个村子里好吗?” 柳思点头道:“好啊。” 项隐茗道:“恋香以后跟我们一起走。” 柳思道:“嗯。” 三人找了一户人家借宿下来,柳思借用这户人家的厨房做了几个菜,项隐茗吃的很高兴,夏恋香却是气鼓鼓的闹脾气,坚决不吃,经不住项隐茗软磨硬泡的劝说,夏恋香才勉强吃了一点。 吃完饭夏恋香因为连rì劳顿早早便已经睡了,项隐茗在她身边看着她睡着了才出来,却不见了柳思,心中大为着急,急忙出屋想要去找,却见柳思一个人坐在屋顶上,跃上屋顶道:“思儿,你一个人在屋顶干什么?” 柳思道:“不干什么。” 项隐茗道:“你生气了吗?” 柳思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项隐茗道:“因为我留下了恋香,还让她跟我们一起走。” 柳思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露出诧异的神sè道:“你留下夏姑娘很好啊,我为什么要生气?” 项隐茗道:“你不生气便好了,恋香自小被宠着,这次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都是我的错。” 柳思摇头道:“不是你的错,你是因为我。” 项隐茗叹道:“但对不起恋香的还是我。”停了一下道:“我知道把恋香带在身边到最后只会让我们之间的纠缠越来越深,可是她是因为我在家呆不下去了才跑出来的,她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出过远门,我这次见她觉得她比之前又消瘦了许多,她嘴上虽然不说,必定是受了许多苦的,我不能任由她一个人在江湖流浪,她没什么涉世经验,又受不得半点委屈,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是要吃亏的。”说到这儿项隐茗又叹了口气,眉头紧皱,他说夏恋香受不得半点委屈,但现在让她受委屈的正是自己,不由得心中更是愧疚。 柳思道:“和石克一样,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项隐茗道:“不一样,我知道我的妻子只会是你,我只是不知道该面对恋香。” 柳思沉默不语,过得片刻她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夏姑娘看见你和我在一起时会生气了。” 项隐茗道:“你到说来听听。” 柳思道:“夏姑娘是在吃醋。” 项隐茗呆了一会儿,忽然笑了起来。 柳思道:“我说错了吗?” 项隐茗笑道:“没说错,只是这么件事你到想了这么长时间,你是怎么想到的?” 柳思道:“不知道,我就是忽然想到了,我说的对不对?” 项隐茗握住她的手微笑道:“说的很对,看起来你终于也明白人们的感情了。” 淡淡的月光照在大地上,夏rì晚间的凉风吹过,项隐茗低声道:“思儿,我不会放开你的,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放开你的。” 柳思看着他道:“我也是。” 两人就这么默然相视,虽是无语,却胜过任何的山盟海誓。 屋子的后面一个人影悄然转身走回了屋子,夏恋香坐在床边,脸sè惨白,眼神却是越来越冷了。 第二十六章 又见寒星 - 相思剑 - 芹溪兮 () 第二rì一早,三人离开了村子继续向南而行,夏恋香对柳思的态度始终是淡淡的,也不太搭理她,好在柳思向来是不生气的,也不在意。 这rì傍晚三人来到一个还算繁华的镇上,夏恋香很是高兴道:“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洗澡睡觉了,这几天真是脏死了。” 项隐茗笑道:“是啊,天气是越发的热了,尤其是这南方的气候和我们北方不一样,难怪你会不适应。” 夏恋香道:“我们赶快找家客栈,出来这一次我可算是把烤鱼吃的够了。” 项隐茗道:“没有办法,这里能找到的最多的还是鱼,我们又没有炊具,只能吃烤鱼了。” 夏恋香道:“所以这次一定不要再吃鱼了。” 三人进了一家客栈,夏恋香先吩咐小二准备了热水洗澡,项隐茗和柳思先要了几样小菜在楼下等她。 项隐茗道:“恋香在家里娇养惯了,这次出来确实是吃了许多以前从未吃过的苦。” 柳思点了点头道:“恩。“ 项隐茗道:“自从遇到恋香以后你的话都变少了,是不是恋香态度不好你生气了?“ 柳思道:“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说些什么。” 项隐茗点头道:“也是,恋香对你的态度是不好,那也是因为我的缘故,再过一段时间,等事情平息了,我们便把恋香送回济南去,这样便没什么了。” 柳思又是点了点头。 项隐茗见柳思不说话,也就不再说话了,夹在柳思和夏恋香两人之间他确实很为难,尤其是在路上时柳思一个人默默跟在他和夏恋香后面的时候,他很想过去陪着柳思,可是又不愿伤了夏恋香的心,他已经很对不起夏恋香了。 可是现在看着又变得沉默的柳思,他又觉得对不起柳思,,若是夏恋香,他一定会说好多话,再陪许多不是讨夏恋香开心,可是对于柳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许有时候越在乎的人越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以往两人总是有许多话说,虽然大部分都是项隐茗在说话柳思在听,但是气氛很是融洽,这时候两人都沉默着,项隐茗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却又找不出什么话题来。 这时柳思却开口了道:“项隐茗。” 项隐茗道:“怎么了?” 柳思道:“有一件事我不明白,自从见到夏姑娘以后,我好像总是会莫名其妙的不高兴,尤其是我看见夏姑娘在你身边说说笑笑的时候,我会很不高兴,我不明白为什么?” 项隐茗听了她的话心中感到一股甜意,不觉得笑了。 柳思奇道:“你为什么要笑,我问的问题很简单吗?” 项隐茗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道:“是很简单。” 柳思看着他道:“可是我想了这么久还是想不明白,难怪你会笑我。” 这个时候柳思都会睁着大眼睛,一副有些茫然的样子,天真的像个孩子,项隐茗最喜欢看到柳思的这个表情,他满脸笑意的看着柳思道:“你能想明白恋香为什么会不喜欢你,也一定会想明白你为什么不高兴。” 柳思歪头想了想,恍然道:“我知道了我也是在吃醋。” 项隐茗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柳思道:“我说错了?” 项隐茗还在笑,连忙道:“没有错,但是这么大方承认自己吃醋的人我可是没见过。” 柳思道:“为什么不能承认,但是我为什么要吃醋呢?” 项隐茗却没有说话了,他知道那是因为柳思喜欢他,他不禁握住柳思的说道:“思儿,等过一段时间把恋香送回济南,我们两个人再出来玩,到时候你就不会不高兴了。” 柳思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对项隐茗的信任。 项隐茗看着柳思满是信任的眼神,心中充满柔情。 突然一个柔媚的声音道:“呦,两人这么好,却教别人为你们受苦,这个世界可真是不怎么公平呢。” 两人吃了一惊,项隐茗迅速站起来,看见寒星缓缓地走了过来,连忙把柳思拉到自己身边,全身戒备。 寒星笑道:“别担心,我不是来抓你们的。” 项隐茗可不相信,依旧护着柳思戒备的看着寒星。 寒星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坐下来道:“我正饿了,不介意多加一双筷子吧。”也不等两人回答便拿了一双筷子吃了起来。 项隐茗见了她的样子反而更加担心,自从上次他被寒星暗算以后不管寒星做出多么悠闲无所谓的样子他都不敢放松,说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寒星淡淡的道:“我不是让你别担心嘛,再说你们两个人,我只有一个人,要担心也是我担心呀。” 项隐茗道:“那你来这儿干嘛?” 寒星笑道:“项公子这话可说的不对了,这个地方又不是你家的,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项隐茗看着她,还是不相信。 寒星也不理他,只是吃着菜,看起来她真的是很饿了。 柳思道:“寒星,中rì放我们走了,庄主有没有惩罚他?” 寒星放下筷子,看着她微笑道:“你可算是想起来关心一下中rì了,也不枉他为了你在床上躺了三天。” 柳思道:“庄主果然是惩罚中rì了,现在他怎么样了?” 寒星淡淡的道:“也没什么,只不过面壁一个月而已,也快到时间了。” 项隐茗道:“以中rì的武功,居然要躺三天,你们庄主下手可真狠。” 寒星道:“没办法,这就是背叛的下场。” 项隐茗听她云淡风轻的语气,实在想不出中rì居然和她还是伙伴,他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没心。 柳思道:“你不是来抓我们的,那么是庄主要放过我们了吗?” 寒星道:“这个我可不知道,庄主心里的打算可从来不会告诉我,不过你们倒是可以放心,最少庄主到现在还没有派人来抓你们。” 项隐茗这才放下心来,和柳思坐了下来。寒星悠闲的拿起筷子又吃起菜来,有她在对面项隐茗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喝了一口茶,忽然想到一事,说道:“你不是来抓我们的,那么你不会是来杀人的吧?” 寒星轻笑一声道:“项公子cāo心的事情还真不少,放心,我又没有杀人的癖好,为什么动不动要杀人。” 项隐茗松了一口气。 寒星已经放下筷子站起来了笑道:“项公子,多谢了,我吃饱了,先走了。”刚转过身去,忽然又回过头来俯下身子,低声道:“可要小心了,我们四大杀手的仇人可不少,有月影在身边可不要不小心丢了xìng命。” 项隐茗一愣,寒星已经轻笑一声出了客栈,项隐茗道:“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寒星,还好寒星不是来抓我们的。” 柳思道:“寒星一定是有任务的,不然她不会来这儿,只不过是刚好遇到我们而已。” 项隐茗道:“你说寒星有任务,那么她刚才又说她不是来杀人来了,我太愚蠢了,怎么会那么相信寒星的话。” 柳思道:“寒星若是杀人的话向来都是承认的,她说她不杀人多半是真的。” 项隐茗道:“那是怎么回事?” 柳思摇头道:“不知道,也许任务不是杀人,也许动手的不是她,她只不过是在旁边看着就行了。” 项隐茗道:“不管是不是她动手我都不能任由他们随便杀人。” 柳思道:“你要阻止她?” 项隐茗道:“嗯,若是不知道便也算了,但是不能明知他们要滥杀无辜,我可做不到,思儿,你会怪我吗?” 柳思道:“不会,我们一起去。” 项隐茗点头道:“恩。” 这样可不便带着夏恋香,两人当下交代了小二,让他告诉恋香两人有事出去,大概晚上不回来了。 两人出了客栈出去找寒星,好在寒星穿着一身红sè的纱衣,长的又是美艳动人,太引人注目了,要打听她可不难,他们打听到寒星向东而去,向东边去找。 天sè渐渐暗了下来,街上也渐渐没什么人了,街上哪有寒星的影子。 忽然有人道:“你们还真是多管闲事。” 第二十七章 辰光之怒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忙停下来道:“寒星。” 寒星缓缓从一个小巷子走出来,带着妩媚的微笑道:“我说你们实在是太爱管闲事了。” 项隐茗道:“这可不是闲事。” 寒星叹了一口气幽幽地道:“我就知道遇到你们就是麻烦,看来最近运气不太好,以后出门要小心了。” 项隐茗道:“看来果然是有别人执行任务,你们是来杀谁的?” 寒星笑道:“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你可别瞪着我,动手的又不是我,我只是负责看看有没有捣乱的,只不过现在我觉得你们两人就是捣乱的。” 项隐茗道:“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捣乱的,绝对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寒星道:“真不愧是项大侠的儿子,自己一身麻烦还要管别人的闲事,哎,看来这些以侠义自居的大侠们真是麻烦的很。” 项隐茗道:“我不管你说什么,这件事我都要管,思儿,你挡住寒星,我继续找。” 寒星道:“若是让你们过去,我大概会被嘲笑好长时间吧,不好意思,你们过不去的。” 忽然有人冷冷地道:“我说你为什么会守在这儿,原来是遇到他们两个了。” 寒星忽然微笑起来道:“没有办法了,这是你们自找的,我倒乐得看笑话了。” 辰光冷着脸已经走近。 寒星道:“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可不好吧。” 辰光道:“任务什么时候都可以完成,中rì大人的仇却是不能稍晚一刻的,既然这个小丫头不知死活,我也不会客气的。” 寒星笑道:“看来是真的生气了,那我可管不了了。” 辰光冷冷地道:“本来也不用你管,月影,你害的中rì大人受罚,我一定会杀了你。” 淡淡的月光下,辰光的眼睛透出冷酷可怕的光芒,项隐茗从来没见过那样可怕的眼神,仿佛要把人捏成灰似地,不由得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挡在柳思面前。 辰光冷笑一声,道:“害中rì大人的也有你一份,你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小丫头,那么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黑暗中白光一闪,辰光手中已多了一柄极窄的长剑,刺了过来,项、柳二人连忙向旁边跃开,辰光不理项隐茗,手中长剑直取柳思。 刹那间,黑暗中寒光闪闪、剑气飒然,转眼间辰光已经刺出十余招,柳思边防守边躲避,却也是险象连连,好几剑都几乎是贴着柳思的而过。 项隐茗在一旁看着,大是惊讶,他上次已是见过辰光出手,只是上次辰光没有用兵器,这次长剑在手,立刻不一样了,“快、准、狠”三字剑诀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却不知上次辰光只是要捉拿柳思并未存杀心,这次却是抱着要杀柳思的想法,自是和上次大不相同。 项隐茗虽知道柳思对敌之时多半会先闪躲,待看清对手招式再动手,只是此刻见柳思不但一上来便是防守的姿势而且再也没有平时对敌时的悠闲,心知这次的对手非同一般,如此看来“四大杀手”辰光虽排在柳思之后,到真如柳思所说武功未必便在柳思之后,当下纵身上前一掌向辰光拍去。 他内功本是深厚,以前只因不会用才会每每着道,这段时间柳思也会教给他一些方法,此时他身上的武功却又与遇见闻正之时又进了一层,他知道辰光厉害,也自知论速度是比不上辰光的,因此出招之时都用尽全力,掌风所到之处激得衣衫猎猎作响。 辰光的剑在项隐茗浑厚的内力之下竟也会偏出些许,脸sè却越来越冷了。 偏寒星竟不识趣在旁笑道:“看来仇是报不成了,大话说的有些早。”又叹了口气大有幽怨之情道:“这可怎么办呢。” 辰光怒道:“你在说什么风凉话,还不过来帮忙。” 寒星轻笑道:“呦,挡不住了,要求我了,可没见过求人还这么凶的,不过我又没有什么仇要报,要帮忙的话岂不是亏大了。” 辰光道:“好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过些天我把陈家的那颗手镯给你拿过来。” 寒星笑道:“知我者果然是辰光,我竟不知我们是怎么会这么有默契的。” 辰光道:“也给你好处了,你为什么还不动。”忽地项隐茗一掌拍来,他和寒星说话分心没有注意,好在他反应极快,危急中急忙闪身避过,饶是如此却也被掌风带到,只觉得脸上肌肤隐隐作痛。 寒星笑道:“你可小心些,可别我还没出手你到被打倒了,那时候还是一对二,我可不是对手。” 辰光见寒星竟还没有动,不由得生气道:“你这个女人,看见别人有难你就这么高兴。” 寒星道:“你又不是才知道还能生这么大的气,我说帮你,可没说要和他们动手,我想应该有更好的办法。” 辰光道:“什么更好的办法。” 项隐茗只希望寒星不要出手才好,他上次着了一次道,这次尽管寒星看起来懒懒的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却不敢掉以轻心,虽在和辰光动手视线却不离寒星,此时见她说出这话也不禁好奇,但饶是如此也丝毫不敢放松。 寒星没有理辰光,只是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说道:“你说是吗,夏小姐?”她刚说出“你”的时候,身形已突然跃向身后不远的一条小巷子,待说到“夏小姐”的时候,人又已抓着夏恋香从巷子出来。 项隐茗听到她说“夏小姐”的时候已是大感不妙,只是她速度太快竟不及出声提醒,待见到夏恋香被寒星抓住不禁又惊又怕,说道:“恋香,你怎么在这儿?” 夏恋香本来躲在那里,自己还不及反应已经被寒星抓住已吃了一惊,这时稍微调整了一下心神道:“没事。”忽然大叫道“小心”,项隐茗惊讶中,眼见辰光的剑已经距自己不过半尺,此时无论闪避还是挡架都已不及,只是当此危难之际却容不得他细想,“呼”起一掌向辰光拍去,盼他为了回救收起这一剑。 只是辰光之剑何等之快,他掌风虽厉害毕竟剑快,本以为自己必定会受伤,眼前粉影闪过,却是柳思为自己解了围,正要舒口气,忽觉有一滴热热的东西溅到自己脸上,大吃一惊,看见辰光的剑上有鲜血流下,这一下更是惊讶叫一声“思儿”,右手挥出急向辰光拍出一掌,这一掌掌风甚疾,逼得辰光向后跃开一步,左手抱住柳思向后疾跃三步,才去看柳思,只见她左肩处有一个两三寸长的伤口,鲜血不断流出,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又是感激又是心痛,顺手点了她肩上的几处穴道,是鲜血不再流出,柔声道:“思儿,怎么样?” 柳思摇头道:“没事。” 项隐茗道:“以后可别这么不顾自己了。”撕下自己的长袍给柳思裹伤。 辰光这时已退回到寒星身边笑道:“这个办法果然是好多了,项隐茗,如果你要夏恋香的命的话就把月影教过来。” 第二十八章 比武输了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道:“你休想。” 辰光笑道:“那么你是打算牺牲夏小姐了。” 项隐茗连忙道:“你别伤害恋香。” 辰光笑道:“两个都想要,可别太贪心了。” 项隐茗怒道:“这跟恋香又没有什么关系,你们为什么要把恋香牵扯进来。” 辰光冷冷地道:“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项隐茗顾念着夏恋香在他手里只得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辰光道:“也不想怎么样,一个换一个,你只要把月影那丫头交出来就行了。” 项隐茗道:“那可不行。” 辰光淡淡一笑道:“我说了你可别太贪心。” 项隐茗气极道:“难道四大杀手就是这么样的小人么,打不过我们便用这样的卑鄙手段。” 辰光怒道:“你说什么。” 项隐茗道:“难道不是么,若不然你和我单打独斗,如果你赢我,我和思儿跟你一起回去,如果你输了,你就得放了恋香,你敢吗?”他这话说的极具有挑战xìng,怕辰光不答应最后一句话又稍带轻蔑。 辰光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倒是学会了用激将法,我若不应战,倒显得我怕了你了。” 项隐茗见他答应放下心来,扶着柳思站到一边道:“思儿,你先在这儿休息。”稍停一笑又道:“要小心寒星。”他因吃了寒星一次亏,对寒星尤其提防。 柳思轻声道:“恩,你可以打赢辰光的。” 项隐茗会意,他虽向辰光挑战却属无奈之举,并无必胜的把握,这时听柳思的话知是她猜透了自己的心思,鼓励自己,向她点了点头。 辰光等的不耐烦道:“你们说完话了么?” 项隐茗放开了柳思走了过去道:“说完了。” 辰光道:“那就开始吧。”,他刚说了个“那”手腕抖动已经刺出了一剑,待说完这句话已经刺出了七剑。 项隐茗和他交手多次,已摸清了他的脾气,早有防备,双掌翻飞已躲过了这七剑。 辰光的剑招一剑快过一剑,但见黑夜之中点点寒光练成一片似是把项隐茗围住一般。 寒星轻笑道:“辰光这手快剑可耍得很漂亮,不过好像并没有作用吗?” 夏恋香本来自为项隐茗担心听到寒星的话不禁心中一喜道:“隐茗哥哥要赢吗?” 寒星淡淡的说:“那倒不一定,辰光是那么容易会输的么?” 夏恋香知从寒星口中得不到什么可信的信息不在说话,只是看着项隐茗面sè凝重,担心项隐茗会在辰光剑下受伤,忽然瞥见柳思,见她也在专心的看着项隐茗和辰光的这场争斗,表情却十分放松,毫无担心之状心中甚是奇怪,心中一动“难道是因为柳思知道隐茗哥哥会赢。” 夏恋香又向打斗的二人看去,辰光面容冷峻,手腕起处,剑气森然,每一招都直取项隐茗xìng命,星光下他如滴血的残阳一般,似乎每一剑刺出都要以对手的鲜血为代价。 夏恋香紧张的只觉心已提到嗓子眼,眼睛丝毫不敢眨一下,生怕一时不见项隐茗会被辰光的快剑夺去xìng命。寒星依旧是笑的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从她的脸上找不到任何这场争斗谁胜谁败的信息。 项隐茗似乎时刻都处于危险之中,辰光的剑尖往往都只离他的肌肤不到半寸,他甚至都可以感到辰光的剑贴着他肌肤的寒气。 只是辰光的剑永远都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就可以要了项隐茗的xìng命,差一点就是没有,没有,项隐茗就有机会。 人在生命时刻会遇到危险的时候,反而能激发出体内的能量,在山洞的石壁中学的武功这时不用去想该用哪一招,身体已经使出了最适合的招式。 也许跟真正的杀手过招才是最能激发人潜能的,最平常的人在生死时刻也会想出平时绝对想不到的办法来保命,何况项隐茗所学的已几乎是武林各家只所长,所差的也只是融会贯通而已。 辰光的优势在慢慢地失去,杀手和普通武者不一样,杀手追求的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夺取对手的xìng命,不适合这种长时间的对峙,尤其是每一剑都只差一点之后,等于他失去了多次致对手死亡的机会,随之而失去的也是自信。 尤其是辰光这种锋芒毕露的人,一个人如果太过于自信,那么他就越不能承受失败。 再快的剑也会因时间太久气力变小而变慢,项隐茗内功深厚的优势也在慢慢体现出来。 随着寒星的一声“不好”,争斗的两人分开了,项隐茗捂着右臂向后退了三步,鲜血顺着手臂一滴一滴的流下。 辰光手中的剑也在滴着血,他还稳稳地站着,好似一点儿伤也没有。 夏恋香心中一紧叫道:“隐茗哥哥。” 项隐茗向她摇头道:“我没事,放心。” 柳思上前去点住了他手臂的几处穴道,给他抱扎伤口。 寒星放开夏恋香道:“你可以走了。” 夏恋香怔了一怔迅速跑到项隐茗的身边给他检查伤口。 项隐茗道:“我们走吧。” 夏恋香狐疑道:“我们可以走了,你赢了?”她看着手臂受伤不轻的项隐茗和站在那里没动剑尖依旧在淌血的辰光,她可看不出来赢的是自己的一方。 寒星走上前来道:“赶快走,再不走的话我可要反悔了,我可没跟你们有什么约定。” 柳思一言不发扶着项隐茗,道:“夏小姐,我们走吧。” 夏恋香尽管有疑问,但也知此时不是发问的时候,跟着二人一起离开。 直到三人的身影都已消失,寒星才道:“好了,人都走远了,别撑着了。” 话刚说完,辰光已吐出几大口鲜血,倒在地上。 寒星皱眉道:“输了就输了嘛,那么死要面子干什么。” 辰光怒道:“你闭嘴。”话还未完已剧烈的咳嗽起来。 寒星笑道:“该闭嘴的是你吧,受了伤还要逞强,不想让我管,我倒还懒得管呢,喂,你能走吗?” 辰光将脸转向一边,不去理他。 寒星上前,摸了摸辰光的手腕,惊讶道:“呀,这么重的伤,姓项的小子下手可真够狠的,看样子不止不能走,连动都动不了,唉,回江陵这么远的路我一个弱女子要送你回去可有些麻烦,也不见你没事逞什么强,本来你受了伤赶紧运气护住五脏就好了,非要强行站着,这下好了,不但我要受累,你也要多躺半个月。”她不住自顾自的说话,既不急着给辰光疗伤也不打算把辰光送去让别人疗伤好似辰光的伤跟她并无多大关系似的。 辰光本来一直没理她,这时终于忍不住了道:“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罗嗦。”却又因为动气而吐出一大口鲜血。 寒星忙笑道:“别动怒,别动怒,动怒受罪的是你可不是我,到时候说不定又要多躺几天。” 第二十九章 祸不单行 - 相思剑 - 芹溪兮 () 夏恋香跟着项柳二人回了客栈,三人中只有夏恋香没有受伤,夏恋香便打了清水帮他们洗伤口,又向店主要了绷带给他们把伤口包扎好,这才放下心来。 夏恋香道:“隐茗哥哥,怎么你受伤了,他们反而会让我们走。” 项隐茗道:“那是因为辰光受伤更重。” 夏恋香奇道:“辰光受伤了,怎么他看起来好像一点伤都没受呀。” 项隐茗道:“我受的只是外伤,,虽然流了不少血却没什么大碍,辰光受的是内伤。” 夏恋香道:“原来是这样,怎么我到看不出来。” 项隐茗道:“辰光个xìng好胜要强,若不是这样他的伤不至于那么重。” 夏恋香道:“我看那个寒星总是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她和辰光不是同伙吗,我怎么觉得她看辰光受伤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项隐茗道:“我也不晓得寒星在想什么,不过我想她也不会完全不管辰光,寒星的行为让人捉摸不透,才是该小心的人,你刚才吓着了吗?” 夏恋香摇头笑道:“我哪有那么胆小。” 项隐茗笑道:“还说自己不胆小,以后可别乱跑了,刚才多危险。” 夏恋香撇嘴道:“还说呢,说好等我的,撇下我自己走了,我还以为你又要丢下我自己走了呢。” 项隐茗听她说“又要丢下我”心中歉疚说道:“我怎么会丢下你呢,只是我们要去找辰光怕你跟去有危险,才没让你去的。” 夏恋香“哼”了一声气道:“这里就我武功低微,不像你们那么厉害,我去了只会拖累你。” 项隐茗忙道:“不是怕你拖累我,是因为辰光、寒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我怕我不是他们的对手,保护不了你。”他见夏恋香生气了急于解释,慌忙间却碰到了伤口不由得“哎呦”一声。 夏恋香忙道:“别着急,看碰着伤口了,我又没生气。” 项隐茗正要说话,柳思忽然开口道:“有许多人来了。” 夏恋香愕然,显然并没有明白。 项隐茗道:“追我们的人吗?” 柳思道:“嗯,有十个人左右,已不远了。” 项隐茗细听之下点头道:“应该再有两条街便到了。” 夏恋香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项隐茗道:“追我们的人来了,我们已经往南走了,他们竟能知道我们在这儿,恋香,待会儿你尽量别露面,他们虽不会伤你,但动起手来难保没有失误。” 夏恋香道:“那么你怎么办?” 项隐茗道:“现在跑也来不及了,只有以静制动。”说着吹灭了蜡烛。 夏恋香道:“可是你受伤了,若是有十个人的话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项隐茗道:“又不是比武要打赢,只要能逃走便可以了,他们要找的是我和思儿,不会伤你,你先走,以后我们再会合。” 夏恋香道:“不行,我怎么能独自逃跑。” 项隐茗急道:“恋香,别任xìng,我怕我保护不了你。” 夏恋香显然有些生气,声音也提高了几分道:“那她呢,你就不怕保护不了她吗,说什么怕我受伤,全都是借口,他们要找的不是你和柳思,而是只有柳思一个人。” 项隐茗道:“恋香,现在这种情况,我怎么能放下思儿不管。” 夏恋香道:“那你就能放下我不管,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你,你又要丢下我么?” 项隐茗道:“不是丢下你,我刚说了等脱离困境我会去找你的,而且这里真的很危险。” 夏恋香摇头大声道:“全是借口,全是借口,如果我和她互换你会丢下她吗,你就是要和她同生共死还么?” 项隐茗急忙道:“恋香,别闹了,敌人已经来了,好吧,你若不愿离开,待会儿可千万要小心,跟在我身后,别让他们伤着你。” 夏恋香“嗯”了一声,声音却丝毫没有半分欣喜,甚至还让人感觉到一丝寒意。 项隐茗却已无暇去注意这些,他已感觉到敌人就在客栈外面,伸手握住了柳思的手。 只听外面韦子由的声音道:“项隐茗,你别藏了,我知道你在客栈里,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交出月影,我们便不会为难你。” 夏恋香悄声问道:“隐茗哥哥,我们要出去吗?” 项隐茗摇了摇头,心中却也是毫无办法,这次和上次在项府情况完全不同,上次他和柳思没有受伤,而且又有项伦在场,众人碍着项伦的面子总不至于下杀手,现在情况却大大的糟糕,他和柳思受伤都不轻,又无项伦庇护,在地形上也毫无优势,看来几乎是毫无逃走的可能。“ 夏恋香也知情势凶险,见项隐茗不说话也不再追问。 项隐茗忽觉不对,与柳思同时道“有人袭击”拉着夏恋香像门边跃开。 便在此时猛听得“砰”的一声,窗已被击开,窗木飞溅,一个人已跃入房中,喝道:“看你们还能躲到几时。”来人正是孙正荀。 门外脚步声渐近,灯光已亮,显然韦子由等人已打听到他们的所在从正门上来,却让孙正荀从窗口堵住以防他们逃走。 项隐茗见此情形,情知躲不过,反倒洒脱,开门走出房间,韦子由等人已在楼下正堂了,从上看下去,果然有九人,除韦子由外还有刘寿杰,另有两名汉子衣着破烂,身上背着布袋,应该是丐帮中人,项隐茗听父亲说过丐帮之中以身背布袋多少看此人在帮中地位,站在韦子由身边的一个丐帮中人身背六个布袋,丐帮之中以帮主为尊身背九袋,这人身背六个布袋在帮中地位已不算低了,他身旁的瘦小老者看起来似是没jīng打采的,却身背八个布袋,看起来应是地位仅在帮主之下的长老了,刘寿杰身边还站了一个矮小的汉子,皮肤却甚是白皙,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泛红,衣着却有些讲究,项隐茗却认不得,另有四人举着火把站在那白脸汉子身后。 韦子由看见夏恋香似乎愣了一下道:“怎么夏小姐也在这儿?” 夏恋香道:“我在这儿又怎么了?” 韦子由道:“我劝夏小姐还是不要淌这趟浑水,不然待会儿动起手来,我虽不愿伤夏小姐,难保别人不会误伤,回去可不好给夏大侠交待。” 夏恋香冷冷地道:“不用你交待,我自会给我爹说。” 韦子由笑道:“夏小姐是在用夏大侠威胁在下么,在下刚才已经说了,在下不会伤夏小姐的,至于别人可不似在下这般怜香惜玉。” 刘寿杰接口道:“当然我们也不愿伤着夏小姐,夏小姐现在若想走也便可以走了。” 夏恋香道:“我爱走便走,不爱走便不走,哪由得你管。” 刘寿杰讨了个没趣,却不生气继续笑道:“夏小姐既不愿走,那也由得你,我虽不愿得罪夏大侠,但倘若一个不小心得罪了,我也未必会太在意。” 夏恋香气结,怒道:“你,你…”却说不出话来。 项隐茗道:“恋香,别理他。” 孙正荀在他们身后道:“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下去。” 夏恋香正没好气道:“你们这么多人,难道害怕我们跑了。” 孙正荀怒道:“好刁的丫头,别人怕夏文亮,老夫我可不怕。” 项隐茗怕夏恋香生气,拉了她的手,三人一起走下楼去,项隐茗左手牵着柳思,右手牵着夏恋香,心中竟出奇的坦然,好似无论面前的危险是什么,有柳思和夏恋香相伴都可以从容以对。柳思一贯的冷冷清清的样子。夏恋香看着项隐茗,嘴角带着微笑,知道至少在这一刻自己和柳思在他心中是一样的。 这三个少年人虽面对危险却毫无半分惊慌恐惧之sè,仿佛他们将要面对的不是什么危险,而只不过是三人一起结伴出游而已。 刘寿杰等人见他们神sè坦然,却也不禁佩服,尤其是韦子由,以前他对于人们把几乎毫无武功的项隐茗和自己与闻浩飞并成为“泉城三公子”多有不屑,认为那不过是项隐茗有个作为当世大侠的父亲,如此看来单就这份从容却也够称得上“泉城三公子”了。 韦子由道:“看来项兄是不打算交出月影了。” 项隐茗道:“我想我两个月前在我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 那白脸汉子道:“韦公子,既然项公子这么执迷不悟,你也不必劝了,想必项大侠知道了也怪你不得。” 韦子由道:“既然贺帮主这么说了,那我也不罗嗦了,贺帮主倒是很心急。” 贺帮主笑道:“抓住月影可是大功一件,我怎么能不急呢。” 那瘦小老者道:“抓住月影可得带回我们丐帮,有我们帮主处置。” 孙正荀道:“交给丐帮,那我徒儿的命谁来偿还。” 那瘦小老者道:“月影可是杀了我们帮主的独子,难道不应该由我们帮主处置。” 孙正荀冷笑一声道:“吴长老,别总用丐帮的名号压人,解广儿子的命是命,难道我宝贝徒儿的命便不是么?” 那丐帮的六袋弟子道:“你怎敢直呼我帮主的名字。” 孙正荀道:“我便叫了,你待怎样。” 那六袋弟子正yù说话,吴长老已喝道:“席生,莫要无礼。” 席生听见吴长老喝止便住了口。 韦子由笑道:“各位前辈,都息怒,莫要伤了和气,听小子一言,月影本就是大家的仇人,让任何一方带走都似有不妥,况且月影现在虽已是手到擒来,但毕竟尚没抓住,各位还是不要在此时有争端,让月影有隙可乘。” 孙正荀听了韦子由的话怒气才消“哼”了一声道:“韦公子不愧是名门之后,果然识大局。”虽是在夸韦子由,言下之意却也暗损吴长老、席生不识大局。 项隐茗本以为他们有争论可以寻隙逃走,见韦子由来圆场,心中失望,却也知道韦子由一贯jīng明有他在场,怕是也不会轻易逃脱。 韦子由道:“那么你们是束手就擒呢,还是要动手?” 柳思淡淡地道:“若是有人报仇,那便来吧。” 孙正荀“哼”的一声道:“小小丫头,如此狂妄,今rì若不杀你,实难干休。”说着飞起一掌拍来。 第三十章 还是被丢下了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知道孙正荀武功高强,内功深厚,怕柳思应付不来,放开两女,抢先一步接着孙正荀的招式道:“我来接你几招。” 孙正荀道:“好,今rì我便先杀你,再杀月影。”一边说着话,一双手掌却半分也没闲着,一掌接一掌的拍来,手掌到处激起强烈的掌风,逼得众人都纷纷避开。 客栈正堂的桌椅被打的四散飞溅,客栈的老板早已不知去向,其他住客却是吓得不敢出来。 突听“啊”的一声,却是一个持火把的汉子被飞起的椅子腿打中,鲜血直流。 贺帮主道:“这样不行,孙老爷子,我们去外面,这样下去,只怕要伤及自己人。” 孙正荀应了一声道:“小子,敢不敢出来打。” 项隐茗正担心毁了客栈,又想去外面的话逃脱总要容易些,说道:“那有什么不敢的,我们便出去。” 两人虽说出客栈,手上却不闲着,依旧是你一掌我一掌对峙着出了客栈。 柳思和夏恋香担心项隐茗也急忙出去。 贺帮主让那受伤的汉子留在客栈和其他人也一起出去。 吴长老道:“孙老爷子既已对付项公子,席生,你去抓住月影。”他叫席生去自己却不去,显然是见柳思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女,自重身份,不愿与她动手。 席生道:“是。”上前几步道:“月影,我来讨教几招。” 柳思淡淡地不置可否。 席生却认为柳思是在小瞧自己,大怒,手腕一抖,一条长鞭已在手中,席生手腕抖动中,长鞭卷起,直向柳思而来。 柳思和夏恋香站在一起,怕会伤到夏恋香,伸手托起夏恋香,向旁跃开,把她放到安全的地方。 夏恋香似乎是没料到柳思会顾及自己的安危,怔怔地看着她。 席生一招不行,不待招式用老,手腕抖动,鞭稍已倒卷过来,卷向柳思纤腰,柳思不待长鞭卷到,身形一闪,又已躲过,席生变招也快,大喝一声长鞭又已跟来。 不过饶是席生如何变招,柳思总是能提前躲过,席生见柳思只是躲闪并未还手,自己却伤不着她半分,只觉面上下不来,发起狠来,出手更急,柳思还是一味躲闪。 夏恋香见柳思一味闪避,心中奇怪,她可是听说四大杀手个个武功高强,不知为何要躲闪,而且看起来柳思好像还很轻松的样子,那就更不应该只是一味闪避。 忽然听得吴长老一声“小心”。 席生手中的长鞭已经掉在地上,两只手腕垂下,显然已经断了,席生面sè痛苦吗,显见是疼痛以极。 吴长老飞身上前,出手点了席生手臂上的几处穴道,将席生带回。贺帮主一挥手,已有一名手持火把的汉子将席生附近客栈,看来这四名持火把的汉子都是贺帮主的手下。 刘寿杰道:“好狠辣的手段,我来领教。” 还未出手,已被吴长老抢先道:“刘先生,且慢,待小老儿领教。”话音未落,身形突起,瞬间已闪到柳思面前,一拳击出,柳思竟是无处躲闪,只这一闪一击之间便可看出吴长老的功力之深自是席生所不能比的。 柳思右掌拍出还了一掌,吴长老第二拳又至,出拳虽不至于太快却势大力沉,招招都是逼得柳思无处闪避,非要还招才行,柳思在吴长老强劲的攻势之下,虽有还招,但配有绝妙的轻功,竟还是十招攻击不到两招。 若在别人看来,自是以为吴长老把柳思逼得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能防守和躲闪,项隐茗却知道柳思的打法正与常人相反,她躲闪、防守都是在寻找对手招式中的弱点,再给对手致命一击,若是柳思一上来便是攻多守少,反倒是危险了。 项隐茗虽不必太为柳思担心,他自己的情况却不大妙,论内功他虽要比孙正荀深厚,只因尚不能自如运用内功只能发挥六七成,内功造诣又比之孙正荀差太多,加之右臂受了伤,却是大大的出亏了。 孙正荀掌法jīng妙、内功又深厚,每一掌拍出来都是虎虎生风,项隐茗右臂受伤不能发招,只能靠左手,虽然内功深厚却也是渐渐感到难以支撑。 夏恋香见项隐茗落于下风,心中着急,便要上去帮忙。韦子由身形一闪已经挡在她面前,夏恋香道:“你干什么?” 韦子由道:“夏小姐,我劝你不要出手。” 夏恋香怒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韦子由淡淡地道:“夏小姐要去帮忙,难道我们这么几个人还拦不住夏小姐么?“ 夏恋香看了看悠闲站在一边的刘寿杰,又看了看眼前的韦子由心知自己的武功对付任何一个都远不是对手,但见项隐茗连连后退却也不愿眼看着,其实以她的武功上前去也起不了作用,夏恋香咬着嘴唇,专心的看着项隐茗。 忽听得吴长老一声低呼,向后跃开三步,一只手捂着脖子,韦子由上前急道:“吴长老,怎么样?“ 吴长老面sè铁青,捂着脖子的手有血流出,看来是被柳思的剑刺中。 韦子由面sè微变:“月之吻”语气却有些怀疑,中了月之吻居然还能活下来也算是奇迹了。 柳思不理他们,已经上前去帮项隐茗了,项隐茗得了柳思相助,压力顿感轻了许多,却也对吴长老中了月之吻居然没死抱有怀疑,柳思似是明白了项隐茗的意思,向他一笑,眼中清澈无比。 项隐茗恍然明白,想起柳思曾经说过再也不杀人了,心中又是欣喜又是感激,想不到柳思在这生死关头仍能记得承诺。他细算了眼前形势,自己和柳思都有伤,夏恋香武功比之这些人又相差甚远,而对方虽有吴长老受伤,却有韦子由、刘寿杰、贺帮主尚未出手,自己这边是大大的不利,还不如寻隙赶紧逃跑。 吴长老受伤看起来不轻,柳思虽不打算杀他,但伤处总是脖子不能轻视。 项隐茗眼见孙正荀右掌拍向柳思,左手却向前勾,想起这一招正是石壁上武功中的一招,其实他右掌乃是虚招,凝气掌力,正在他实招变虚招之际,掌力吐出。 孙正荀没想到项隐茗会看破他这一招,急切之间急忙变招,却是不及,项隐茗的掌力正击中他胸口,也好在他见机极快,在瞬间将功力凝在胸口,饶是如此却也激的他内息紊乱,向后退开五步才站稳。 项隐茗见有机会,左臂拦腰抱起柳思,身形跃起,这一变故当真出乎众人的预料。 刘寿杰见机最快,叫声“留下”一声未落,三枚梅花镖已经出手,这一次和上次在项府的情形一样,都是项柳二人要逃跑被刘寿杰用暗器留下,却又有不同,上次项隐茗有项伦相助,刘寿杰又碍着项伦不好下杀手,这一次虽只有三枚镖,无论从方位、力道都和上次不可比。 项隐茗身形正在跃起,况且左手抱着柳思右臂有伤实是不便,眼看柳思想象上衣那样硬接刘寿杰的梅花镖,正要叫“不可”,柳思左臂已抬起一挡,右手一抄,似有极小的硬物相碰撞的声音,一枚梅花镖落下,另一枚被柳思右手抄住,柳思也不犹豫,随手将梅花镖扔出。 刘寿杰暗器出手本已跃起,柳思扔出的梅花镖拦住,手中正要出手的暗器便不及出手。 项隐茗已跃上屋顶,猛然间看见柳思左后肩亮闪闪,却是梅花镖,原来是柳思用身体挡住了第三枚梅花镖,柳思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显是入肉很深。 项隐茗不敢多做停留,右脚一点身形又已跃起, 韦子由叫道:“大伙追,莫要让他们跑了。” 其实不用他说刘寿杰、贺帮主早已追出,孙正荀因受了项隐茗一击内息不稳,见项柳二人跑了却也顾不得许多,提起追出,吴长老受伤虽不轻也是心有不甘,也跟在孙正荀身后,那两个举火把的汉子看来是收了命令,留在那里。 夏恋香站在那里,火光映着她,脸上却没有血sè,一双幽黑的瞳孔仿若千年寒潭,莫说火光,便是三伏天的毒rì都照不进去,她冷冷地看着众人追去的方向道:“还是丢下我了。” 第三十一章 山间道观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带着柳思展开轻功向前跑,好在此时已是后半夜,到处一片漆黑,韦子由等人辨不清方向想要追上他们却也不容易。 不一会儿便已出了城,项隐茗也顾不得自己是向哪儿跑,只求能尽力甩开他们,恍然间又似回到了几个月前,也是在这样的夜晚,柳思带着自己,身后有追兵,心道:上一次是你拼死保护我,这一次该我保护你了。 项隐茗尽拣荒路走,他内力本就比其他人深厚得多,且又是夜晚,于追踪不利,渐渐地甩开众人,但他兀自不敢停下,只是向前疾跑。 也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只觉口干舌燥大汗淋淋这才停下,看看rì头只怕已快到巳时了,估摸着暂时不会有人追上来,将柳思放下道:“思儿,怎么样?” 柳思轻轻摇头。 项隐茗见柳思面sè苍白,受伤显然不轻忙道:“我看看伤口。”见柳思的左背已被鲜血染红,那梅花镖居然正中即心位置,好在梅花镖刃口不长,未伤及心脏,当真是险极,只是这样一来便不能随便将梅花镖拔下。 项隐茗道:“思儿,你先忍一下,我找找这儿有没有人家。” 柳思点头,说道:“你的伤?” 项隐茗道:“我的伤不碍事。”看见自己右臂流的血已将半截袖子染红,向柳思轻声道:“真不碍事,别担心。”随即“呀”了一声道:“糟了,天亮了,他们会循着血迹追上我们。”正自忧心忽地又“呀”了一声,想起夏恋香还在镇上,见柳思看着自己,一脸询问之sè道:“忙乱中忘了恋香。” 柳思道:“要回去找她吗?” 项隐茗微一沉思道:“不去了,恋香在镇上倒也没人敢伤害她,等过两天我们再去找她。只是我们现在应该找躲避之地。”向四周看去,这才发现昨晚慌忙中一上了一座山岭,看来这山岭也不甚高,说道:“思儿,我们上去看看。” 于是右手扶了柳思向山上走去,好在现在不用力气,伤口便不会再有血流出,也不必担心韦子由等人会循着血迹追来。 行至高处,似乎闻到有炊烟之香,项隐茗喜道:“思儿,太好了,想不到这山中竟有人家。” 柳思向他点了点头。 二人循香而去,不多时果然看见有几间房屋在林间矗立,却是一个小小的道观,项柳二人来到道观前,道观的门并没有关,项隐茗还是敲了敲观门。 从左侧的一间屋子走出了一个女子,一身道姑的装扮,看起来已有四十上下,容颜却是秀美异常,只是看起来脸sè苍白,想是不常见阳光之故。 项隐茗忙行礼道:“晚生见过道长,晚生和舍妹受了伤,想借贵观养伤,不知道长可否行个方便?” 那道姑淡淡的扫了二人一眼道:“进来吧。” 项隐茗忙躬身道:“多谢,晚辈姓柳,这位是舍妹,打扰了,不知道长如何称呼?”他出来这些天也懂得些行走江湖的道理,他二人现在正在被追杀,这道姑虽看起来是不知世事之人,但凡是总是谨慎些好,是以不用真名,借了柳思之姓,心想江湖上知道柳思真名的没有几个,不至于露了行踪。 那道姑微一颔首道:“柳相公不必客气,贫道道号了缘。” 项隐茗行礼道:“了缘道长。” 了缘看了柳思一眼道:“柳相公,令妹受伤不轻,请先随贫道来。” 项隐茗道了谢,随着了缘进了右侧的屋子,这屋子布置极是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并几把椅子,却是干净之极,看来了缘是好洁之人,项隐茗将柳思扶到床边坐下。 了缘道:“令妹的伤须得尽快处理,只是贫道此处并无伤药。“ 项隐茗忙道:“晚生带有金疮药,相烦道长照料舍妹,晚生去打些清水。” 了缘道:“柳相公对此处不熟悉,还是贫道去吧。” 项隐茗躬身作揖道:“有劳道长。” 了缘出去了,不多时,便端着清水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卷白布条,看起来不是绷带,应该是临时剪了床单之类的制成,了缘道:“柳相公,请先出去,贫道要给令妹处理伤口。” 项隐茗知道柳思的伤在后背,若要清洗伤口,须得除下衣服,将金疮药放在桌上出了房间。 了缘用剪刀将柳思伤口附近的衣服剪开,见她不仅后背中有梅花镖,肩上也有刀伤,皱眉道:“这是有多深的仇恨,下如此重的狠手。” 柳思淡淡一笑却不言语。 了缘也不在意,先将伤口附近清洗干净,涂上金疮药,再将梅花镖拨出,又给伤口涂上金疮药,用白布条将伤口包扎好,盆中的清水已被血染红了。了缘将门打开要将清水倒出。 项隐茗见了缘出来,知伤口已处理完毕,道:“多谢道长。” 了缘道:“令妹这几rì要多休息才行。” 项隐茗点头,走进房间道:“思儿,怎么样?” 了缘本正要倒去残水,这时回头道:“令妹叫做思儿?” 项隐茗道:“是,舍妹单名正是一个思字。” 了缘看着柳思,喃喃道:“柳思,思儿,思儿。” 项隐茗道:“正是。” 了缘却没有说话,出了房间。 项隐茗微觉奇怪,从他们来到这道观,了缘虽帮柳思疗伤,却都面容冷清,刚才听到柳思的名字时,眼中却明显泛出激动之情,他本来对此深山中得道姑猛然看见有两个全身有血的人竟毫无惊恐之sè,有些奇怪,仔细观察确定她不会武功才放心,这时却不禁又生出犹豫。 柳思见他发怔,问道:“怎么了?” 项隐茗道:“思儿,刚才了缘道长给你疗伤,你有没有觉得她会武?” 柳思摇头道:“不会。” 项隐茗听了柳思的话这才放心,论观察力自己不如柳思,既然柳思也说了缘不会武功,他便不再怀疑。 了缘又端着一盆清水进来道:“柳相公,贫道看相公也受了伤,也须处理,厨下有吃食,请两位自便,贫道便不相陪了。” 项隐茗忙起身道谢,了缘出了房间径直回到对面自己的房间,项隐茗又坐下,挽起袖子要给自己处理伤口。 柳思道:“我来帮你。” 项隐茗道:“不行,你的伤可不轻。” 柳思道:“我的右手没事。” 项隐茗道:“我的左手没事。”两人相视一笑,两只手配合着给项隐茗换了药,又重新包好。 项隐茗忽然笑道:“咱们两人这样子倒像是来逃难一样,了缘道长竟没有嫌弃我们倒也难得。” 柳思看着项隐茗又看了看自己,两人因为昨夜的打斗,又加上在山间奔跑,弄得头发也乱,衣服又被树枝勾破了许多,衣服又有血污,也不禁笑了。 项隐茗道:“了缘道长说厨房有吃的,我去看看。” 柳思点头答应了。 项隐茗去了厨房,不一会儿已端了个餐盘进来,上有两碗白饭。一碗菜并两碗清水,菜看起来像是野菜,想来这山间生活也甚是清苦,进来见柳思已将头发梳理整齐,脸上的污泥也洗干净,想起“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不禁笑了。 两人自昨夜便没吃过东西,又奔劳了大半夜,早已饿极,虽只是白饭却也觉得香甜无比,项隐茗直吃了三碗饭才够。 吃完饭,项隐茗将碗筷拿到厨房洗干净,回到房间柳思已躺在床上睡着了,项隐茗微微一笑,掩了房门出来。这大半rì劳烦,他也困极了,在外面找了个树荫躺下,阳光隔着树荫照下,虽是盛夏,在这山中却并不觉得热,不一会儿也已睡熟。 第三十二章 庄主出来了 - 相思剑 - 芹溪兮 () 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一觉醒来,月已中空,繁星满满,见柳思正坐在身边侧头望着自己,而柳思竟然穿着道袍不仅失笑道:“这衣服是道长给你穿的?” 柳思点头道:“我的衣服很脏了,道长便拿了这件道袍给我穿,道长说她没有男子的衣服,不能给你干净衣服换。” 项隐茗道:“不碍事,明天我把衣服上的血洗洗就好了,你什么时候来的?” 柳思道:“有半个时辰了。” 项隐茗笑道:“你不会是一直这么看着我吧。” 柳思道:“不是,我刚才看你的。” 项隐茗笑着坐起来道:“你呀,一点好听话也不会说。”举起胳膊想要伸懒腰,右臂一痛,想起还有伤在身,只得作罢。 柳思道:“你饿了吗,道长做了饭给你留了。” 项隐茗笑道:“真好,睡醒了还有饭吃,道长在干什么?” 柳思道:“不知道,我看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项隐茗心道:一个人住在这深山中只怕也无趣得很。当下去吃了饭和柳思在林间散步,凉风吹来,只觉得甚是舒服,笑道:“若是在这样的环境居住倒也不错。” 柳思点头道:“恩,在这儿住很舒服。” 项隐茗道:“思儿,以后我们也找一处这样的地方生活,好不好?” 柳思点头微笑道:“好啊。” 项隐茗不语,只觉在这清风明月之中,能一直有柳思相伴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二人在道观中住了三rì,项隐茗的伤已无大碍,只待新肉长出便可。 项隐茗担心夏恋香一早便下山去寻找,出去了一天,到晚上才回来,却说没有找到夏恋香,问了客栈的老板才知夏恋香第二rì一早便一个人走了,项隐茗听韦子由他们并没有为难夏恋香也就放心了,心想夏恋香跟着自己只怕还会遇到危险,便写了信告诉夏文亮,夏恋香的所在,自己回到山上,他见自己的柳思的衣服都已破了,顺便给两人买了衣服。 二人在山上安心住下养伤,韦子由等人竟也没有找到他们,柳思伤势渐好,便不再让了缘煮饭,往往是两个一起做好了饭去请了缘来吃。 了缘xìng子冷清之处竟不让柳思,平rì也不甚和他们交谈,对他二人的来历也并不打听,只是每rì于房间静坐、看书,偶尔在山间散步。 这样一连过了二十余rì,项隐茗的伤已好了,柳思的伤也好了十之仈jiǔ,两人虽都很舍不得这样清幽、宁静的生活却也实在不好意思再打扰了,当下两人向了缘道谢告辞。 了缘倒也不留,淡淡地送他们下山。 项柳二人携手走在山间,吹着清凉的夏rì晨风,项隐茗对这山间的生活生出许多的留恋,侧头看着柳思的侧脸,那样冷清却有柔美的线条,笑道:“思儿,我倒觉得你和了缘道长有几分相像呢。” 柳思转过头来道:“我也觉得道长很亲切呢。” 项隐茗想起了缘那冷清的样子,虽冷清却并不是拒人千里,点了点头,又道:“思儿,有一件事很奇怪,有时候我会觉得你跟我爹爹也有几分像。” 柳思脑袋微歪,看来是在想项伦的长相,随后又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 项隐茗也觉自己的想法甚是荒唐笑道:“看来是我的错觉呢,你怎么会和我爹爹像呢,我想起一事,我们把道长的米吃光了,应该给道长买些米送去才好。” 柳思点头道:“道长一个人住,买米会很不方便。” 二人说定,却也并不着急,依旧谈笑着缓步向山下走去,他们因不知韦子由等人是否还在,是以走的另外一条路,下得山来,走了约有大半个时辰,便有一条大路,大路旁有一界碑,上写着“徐家岭镇”。 这时已过了中午了,项隐茗道:“刚好,我也饿了,我们就去徐家岭吃饭,然后买了米,明天早上给了缘道长送去。” 柳思道:“好,我们买些果蔬。” 项隐茗笑道:“好啊,说实话这些天在山上吃的太清淡,而且还不能吃肉,我的嘴巴都快没味了,还不如以前我们只吃烤鱼的rì子呢。” 柳思微微一笑。 大路上远远的走过来四骑,马上之人身着黑衣,腰束金sè的腰带,那金sè在阳光下甚是耀眼,却也并不甚快。 柳思低声道:“他们是山庄的人。” 项隐茗心中惊讶道:“难道是因为知道我们在这里出现,所以来抓我们,我们躲开他们。”和柳思向旁边走了几步,背过身去。 那几个人并没在意他们,纵马过去。 项隐茗道:“真晦气,一下山便遇到他们,明天给道长送了米,我们倒不可在此多待。” 二人进了徐家岭,找了客栈吃了饭,又买了大米和果蔬,准备第二rì给了缘送去。 到了第二rì,又雇了辆车和伙计,推着米和果蔬向山上去,行至深处,山路渐渐难走,项隐茗便让伙计先回去,自己和柳思把米和果蔬提上去。 山路虽难走,却难不倒两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到达道观。 项隐茗道:“了缘道长,我们给你送些米来。”径直将米和果蔬放入厨房,却不见了缘出来,心中奇怪,心想这个时候了缘一般都在房中打坐,又提高声音道:“道长,在吗?”叫了几声却不见回应。 柳思也觉奇怪,上前去敲了敲房间,半晌也不得动静。 项隐茗心中不安,轻推门进入,房间里却并无人,说道:“原来道长出去了,难怪没人。” 柳思却道:“不是。” 项隐茗道:“怎么了?” 柳思走进房间,拣起扔在地上的一本书,道:“道长一定出事了,否则她不会把书随便扔在地上的。” 项隐茗凝眉道:“不错,这把椅子的位置也不对,道长那么爱干净整洁,若非出事不会把书仍在地上,思儿,还是你细心。”手撑着下颚道:“可是道长一个人住在深山又不会武功,更不是江湖中人,会有谁为难道长。” 柳思轻轻摇头,显然是也想不明白。 项隐茗道:“我们出去看看有什么线索。” 二人把道观仔仔细细地找了三遍却半点线索也没有。 项隐茗道:“看来带走道长的人是有备而来,不如我们下山去问一下。” 二人下了山却是心中沉重,虽想去找了缘,却又不知从何找起,路过一个凉茶铺,便走进去休息。 一会儿来了个挑着担子的汉子进了茶铺。 店主忙上前去招呼道:“王大哥,你来了,生意可好?” 那汉子摘下斗笠扇着道:“今rì还好,都已卖完了,老二,怎么是你,何大哥呢?” 店主叹了口气道:“别提了,我大哥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那汉子正喝着茶,这时停下来道:“那是怎么回事?” 店主道:“昨rì晚间来了四个骑马的汉子却带着一个道姑,我大哥说了一句奇怪,谁知那人好大的脾气,抬手就打,我大哥可得躺好几天呢。” 项柳二人听了这话,相视一眼,项隐茗道:“劳驾,昨天的道姑可是四十岁上下。” 店主道:“是啊,那个道姑年纪虽已不轻了,却比十七八的大姑娘还要好看。” 项隐茗心知应该十之仈jiǔ这道姑便是了缘了,又问道:“那四个骑马的汉子是什么样的装束?” 店主想了想道:“那四个汉子年纪都不大,穿着黑衣,腰间却系着金sè的腰带,这装束可奇怪的紧。” 项隐茗看了柳思一眼,两人交换眼神已知对方心中所想“是昨天所遇到的四个人”,项隐茗又问道:“他们是去江陵吗?” 店主摇头道:“那倒没听说,倒是听说去山东。” 项隐茗更觉诧异,向店主道了谢,回到座位上,道:“何rì山庄庄主带走道长本是奇怪,怎么他们反倒不去江陵而是去山东。”猛然间变sè道:“难道他们是去找我爹爹。”随即又摇头道:“不对,我爹爹和了缘道长素不相识,没道理啊,嗯,难道不是何rì山庄的人。” 柳思道:“若是昨rì的四人,那必定是山庄的人,项隐茗,我想去找了缘道长。” 项隐茗知她是担心了缘,只是见她说的这般认真,倒是有些奇怪,心知她很少去关心别人的事,这次对了缘却很不一样,点头道:“好,道长对我们有恩,我们应该去看看,只是有一件事很奇怪,你一向对外事都不关心,怎么对道长这般上心。” 柳思道:“我觉得道长很亲切。” 项隐茗昨天已听她说过,当时他是不以为然,还在想柳思是怎么从了缘那冷清的表情中看出“亲切”二字,现在又听她这么说,心想看来她是真的觉得了缘亲切。 柳思很少会和别人表现的如此亲近,在道观时他便发觉了,如此看来柳思是很喜欢了缘的了,道:“我们这就去找道长,若是他们去了山东的话,我可以让我爹爹帮忙寻找。” 二人出发去往山东,因担心了缘却也无心欣赏沿路风情,自然比之前就快了许多。 不一rì已到了山东境内,他们沿路打听,知道果然有四个穿黑衣系金sè腰带的汉子带着一个道姑向山东而来,只比他们早一天进入山东,此时已去向济南。 项隐茗道:“这倒正好,省得我们去寻他们了。” 过了两rì,两人来到济南东南方向的平yīn县,过了平yīn县便到了济南城了,项柳二人正打算在平yīn县歇脚,迎面来了一队人,尚未看清,柳思已拉了项隐茗躲进了小巷子里。 第三十三章 原来是旧识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正自奇怪却见柳思看着那对人,黑衣金腰带,何rì山庄的人,那对人说起来却也不多,只有七个人,围着一辆马车,中rì身着青衫骑着棕马在马车右侧,霍乘着蓝衫骑着青骢马在左侧,那马车比之平常的马车要大,项隐茗道:“马车里会是谁?” 柳思道:“是庄主。” 项隐茗转头看向她道:“你说是何rì山庄的庄主?” 柳思道:“嗯,那是庄主的马车。” 项隐茗点头道:“也对,能让霍乘和中rì左右护驾的也就只有杨庄主了,他来这儿做什么。” 柳思摇头道:“不知道,庄主这些年从来没有出过山庄,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来这儿了。” 项隐茗道:“难怪那四个人把了缘道长带到这儿来,可是为什么是济南,不会是来寻我爹爹的麻烦,他胆子倒大得很,何rì山庄再厉害在山东地面上却也讨不到便宜,我们悄悄跟上他们,看他们要做什么。” 二人知道对方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不敢跟的太近,只是远远的跟着,看他们出了县城,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停了下来,果然看见杨庄主从马车中出来。 项隐茗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见南边有一处高地道:“我们绕到那边去。” 两人向回走了一会儿绕到南边的坡壁上,坡上树木茂盛,蹲在草丛中正好将两人挡住。 杨庄主独自一人过来,其他人都远远的等着,看起来他应该是在等人,他闭着眼睛安然坐在轮椅上,阳光照着他的脸越显得苍白。 项隐茗正在想他等的是什么人,却见杨庄主睁开眼睛,一个青衫男子已到了杨庄主的面前竟是无半分声息,待看清了来人面貌,项隐茗张大嘴巴差点儿叫出声来,他的父亲正站在那儿。 杨庄主道:“你来了。” 项伦道:“让你久等了。” 杨庄主道:“看见我一点儿也不惊讶,看起来是早已知道我的身份了。” 项伦道:“你派杀手来我家两次,我不得不调查你的身份。” 杨庄主道:“项大侠果然神通广大,这么多年都没人知道我的身份,项大侠却可以查出来。” 听他们的对话竟似是相识已久的样子,项隐茗甚是奇怪,他可从来不知道父亲竟认识何rì山庄的庄主。 杨庄主道:“怎么,对我还活着不感到惊讶吗?” 项伦沉默片刻道:“你活着就好。” 杨庄主冷笑一声道:“项伦,这个时候你还在装什么侠义,我活着对你有什么好。” 项伦道:“我知道我的所为不可原谅,你若要报仇便来报仇吧。” 杨庄主看着项伦,半rì突然狂笑起来:“报仇,项伦,这二十年来我rì夜所想的就是报仇,难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他正笑着却已剧烈的咳嗽起来。 项伦默然不语。 项隐茗见父亲的样子,看来父亲和杨庄主真的以前有过恩怨,而且看起来似乎是父亲错了,他自小崇拜父亲,在他心中父亲正直、儒雅、沉稳、侠义,他可不觉得父亲会做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尤其是对不起杨庄主。 杨庄主道:“一副慷慨赴死的神情,但是你以为我会让你这么容易便死么,风儒俊雅的项大侠,你看我现在的样子,这二十年从未站起来过,这都是拜你所赐,你以为我只是让你死而已吗?”他因为激动胸膛不住起伏,似乎是在极力忍住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项伦站在那儿,项隐茗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看见他身体微微颤抖,却又在极力忍住。 突然,他双膝一弯,竟跪了下来。 杨庄主的表情在瞬间凝注。 项隐茗似是晃了晃神,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在他记忆中父亲甚至从未向谁低过头,这次竟然…,待反应过来,本能就是起身冲下去。 身子刚动,便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伦哥,你在干什么!。” 项夫人飞奔过来,扶住项伦。 项隐茗愣愣地道:“怎么连妈妈也来了。” 项夫人扶着项伦低声在说着什么。 杨庄主张嘴说了什么,声音太轻听不清楚。 项夫人却仿若触电般身子猛烈的颤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杨庄主缓步向他走过去,她走的很慢,身子也在颤抖,仿佛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幻境。 项夫人走过去也不过只有七八步,项隐茗却觉得有很长时间了,他已经完全搞不明白如今是怎样的情形,他看见母亲抬手抚摸着杨庄主的脸,清楚地听到从母亲口中说出的话:“风郎,你回来了。” 杨庄主抬手握住项夫人抚摸自己的手道:“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项夫人突然俯身蹲在杨庄主身边,双手紧紧抓住他,身子微微颤抖,听到她在低声抽泣,“风郎,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杨庄主轻抚着项夫人的头发,本来满是愤怒、憎恨也全部都化为丝丝柔情,他轻拍着项夫人的后背,眼中满是爱怜。 项伦缓缓站起来,静静地看着他们,本来该有的愤怒、嫉妒在他脸上一丝也看不到,有的只是平静,甚至他的嘴角还带有一丝微笑,仿佛此刻在别的男子怀中哭泣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别人的妻子。 项隐茗在震惊、愤怒、羞愧各种复杂的情绪中再也忍不住了,喊道:“你放开我妈妈。”声音刚落,人已纵身跃下,拉起项夫人道:“妈妈,你在干什么!” 项夫人愣愣地看着项隐茗,显然没有想到儿子会在这里,道:“茗儿…” 项隐茗恶狠狠地瞪着杨庄主,把母亲拉开几步道:“妈妈,你在做什么。”指着杨庄主道:“你知道他是谁么,你怎么能…能…”他本来是想说“怎么能抱着他”只是后面的几个字实在是难以说出口,道:“爹爹还在旁边。” 柳思站在项隐茗身边,看着发生的一切也是一片茫然,只是她毕竟只是外人,不如项隐茗那般愤怒。 杨庄主道:“茗儿,你放开你妈妈,会弄疼她。” 项隐茗怒道:“茗儿也是你叫的,你凭什么管我。” 项伦走过来道:“茗儿,放开你妈妈。” 项隐茗看见父亲过来,放开了项夫人,项夫人的手腕已因项隐茗太过用力而红了,项隐茗这才意识到自己因过于激动而用力太大,连忙道:“妈妈,你怎么样,疼吗?” 项夫人轻轻摇头,看着项隐茗眼中却满是凄苦。 项隐茗以为自己伤着母亲了,急道:“妈妈,是不是我用力太大了,我不是故意的。” 项夫人还是不语。 项伦道:“宛儿,别担心,茗儿会理解的。” 项隐茗道:“理解什么?” 项伦道:“茗儿,你已经二十岁了,会自己辨别是非了,既然你遇见了便告诉你吧,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的生身父亲是他。” 第三十四章 往事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机械地跟着项伦的手,看着他指着杨庄主,他清楚的听清楚了项伦说得每一个字,却无法明白这些字连起来的意思,仿佛脑子突然空了,一个声音在心中喊道:“不是的,我不相信。” 他大声喊道:“爹爹,你骗我,他怎么会是我父亲,他是胡乱杀人的大恶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忽然住着项夫人的双手道:“妈妈,你快告诉我,爹爹在骗我,我爹爹不会是他,怎么可能。” 当他看到项夫人眼中泫然yù滴的泪水,和项伦的一声“茗儿”,猛然间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已塌了。 虽然口中还在说“不可能,不是真的”,但他已经知道,这就是真的,他的生身父亲不是他此生最尊敬的项伦,而是最讨厌的何rì山庄庄主。 柳思睁大眼睛看着项伦夫妇,又看着杨庄主,这件事对她而言也太匪夷所思了,“项隐茗居然是庄主的儿子”,只是她此刻却也无暇细想,看着已接近崩溃的项隐茗,心中隐隐作痛,上前去握住他的手道:“项隐茗。” 项隐茗看见柳思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道:“思儿,你说他们都在骗我对不对,思儿,我不相信他们,他们都在骗我,我们走,我不想看见他们。” 柳思点头,项隐茗拉着柳思的手疾速奔跑,仿佛只要能逃开这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场幻觉。 项隐茗道:“茗儿。” 项伦道:“让他冷静一下,有思儿陪他不会出事的。” 杨庄主盯着项隐茗离去的方向,半晌,才将视线转向项伦道:“怎么,看见女儿也不相认么?” 项伦也将视线收回来道:“已经晚了这么多年。” 杨庄主冷笑一声道:“你到是很镇静。” 项伦苦笑道:“只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杨庄主道:“怕自己当年的丑事被女儿知道,怕女儿恨你?” 项伦道:“她就算恨我也是应该的。” 杨庄主忽然仰天大笑道:“项伦啊项伦,没想到我竟然会帮了你一个忙。”项伦看着他,杨庄主继续道:“他不会恨你的,她不会恨任何人。” 项伦略一思考已明白过来抱拳,向他一揖我们走信想了子,道:“多谢。” 杨庄主转了转轮椅不接受他这一谢道:“你不用谢我,只是无意而为之,他们走了也好,正好来算我们之间的帐。” 项夫人吃了一惊道:“风郎。” 项伦道:“宛儿,你不要管,我造的孽总是要还的。” 杨庄主眼眸冷酷,语气也是冰冷的:“终于,要报仇了。” 项伦平静地站着,一派温文尔雅的样子,风吹起他的长袍更显得丰神俊雅,仿佛将要面对他的不是死亡,而是将要参加一场盛宴。 杨庄主见项伦丝毫没有反抗的样子,眼光一闪,复又冷酷起来:“我不会心软的。”他的右掌缓缓抬起,可以看出他正把内力凝聚在右掌上。 项伦依然很平静,没有半丝的惊恐、不舍。 项夫人突然上前去挡在项伦的面前。 项伦和杨庄主都是一愣,项伦道:“宛儿,你让开。” 项夫人不理,只是盯着杨庄主道:“风郎,你不能杀伦哥。” 杨庄主先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即又似是想明白了,连叫了几声“好”,道:“你终究还是要向着他。”声音中满是苦涩和不甘,胸膛不住起伏剧烈的咳嗽起来。 项夫人忙过去给他轻拍后背道:“风郎,不是的,我不是要向着伦哥,只是你不能杀他。” 杨庄主抬头看着她道:“我为什么不能杀他,你可知道是谁害的我们分离二十年,是谁害我父子二十年不得相认,是谁害我双腿残废受了二十年苦。” 项夫人吃了一惊道:“什么,你的双腿!” 杨庄主显然是太激动了,双目都已发红,指着项伦几乎是吼出来的:“杀他,这一切都是他害怕,他为了自己的私心,把我打下山崖,幸好我命大,没有死,双腿却从此废了,我隐忍了二十年就是为了今天,难道我不应该报仇么?” 项伦在听着杨庄主的话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和愧疚,道:“你应该报仇。” 项夫人早已是泪流满面,她抱着杨庄主哭道:“风郎,我知道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你别报仇了,伦哥他早就已经知错了。” 杨庄主还处于激动之中道:“你说他知错了,他若是知错就不该做那样的事情,你早已知道是他害我的?”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看着项夫人,眼中除了悲伤还有怀疑,他不相信项夫人在明知项伦的所作所为的情况下,还在为项伦求情。 项夫人道:“我以前不知道,我是在茗儿带柳姑娘离开的那天才知道的。” 杨庄主看着她,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项夫人道:“那天茗儿和柳姑娘走了之后,伦哥便告诉我柳姑娘是他的女儿他说柳姑娘身上的那块菊花形状的玉佩便是他送给柳姑娘的娘亲的,他说他是在和我刚成亲不久去江南时认识的柳姑娘的娘亲,我说‘那么你还同意让茗儿和柳姑娘在一起?’伦哥说‘我早已知道茗儿不是我的亲生孩儿。’我吃了一惊,当时我还未成婚便已有身孕之事连我爹爹都不知道,伦哥怎么会知道,伦哥见我吃惊便说‘其实在茗儿还只有六七岁的时候我便已知道了,茗儿长的没有半分像我,反倒是越来越像杨兄,再想到你给茗儿取名‘隐茗’,杨兄是酷爱茶茗之人,我便已经猜到了。’我说‘你既早已知道为何不说出来。’伦哥道‘我既已对不起茗儿的父亲,唯一能做的只有善待他的孩子。’我很奇怪问道‘为什么对不起茗儿的父亲,你有什么对不起风郎的?’伦哥道‘其实当年并不是杨兄负你,而是被我打落山崖。’我当时很是震惊,也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伦哥道‘当年我与杨兄结交将他带回家中,眼看着你与杨兄两情相悦,我很是着急,怕有一天杨兄与你成亲之后,师父也会将他的一切让杨兄继承,我一心想继承卫府的一切,权利、荣耀、地位,我不甘心就这么眼睁睁地送给别人,于是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将杨兄约出来将他打下了山崖。’” 说到这儿杨庄主“哼”的一声道:“真是利yù熏心,我从未想过要继承什么卫府的东西。” 项伦叹了口气道:“当年确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幸亏你还活着,让我犯的错不至于无可挽回。” 杨庄主又是冷哼一声,道:“宛妹,难道他做了这么卑鄙的事情,你要我原谅他吗?” 项夫人道:“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也很不想看见他,也很恨他,但是我想到这二十年来他明知茗儿不是他的亲生孩儿也对茗儿那么好,而且他从小便对我很好,他又已知错了,我便原谅他了。” 杨庄主叹了口气,看着项夫人道:“你还是那么善良,总是记得别人对你的好。” 项伦道:“宛儿从小就心地好,从不与人记仇,可是我没想到我犯这么大的错,她也能原谅我。” 项夫人道:“师兄,我知道你心中也是很苦的。” 项伦见她用儿时的称呼,似是想起少年时两人一起玩的情形,苦笑道:“宛儿,我本该保护你的,没想到却几乎害了你一生,师兄对不起你。” 项夫人道:“师兄不必自责,况且师兄也一直在保护我,若无师兄,恐怕我也没有机会遇到风郎,此生能和风郎重聚我已不怨任何人了。”握着杨庄主的手,道:“风郎,你还要报仇么?” 杨庄主看着她,心中也是充满柔情,当年的愿望不就是和她一起隐居于茶林之中么,如今只要自己放下仇恨,一切不都可以实现么,可是二十年的痛说忘便能忘了吗? 项夫人也知他内心的挣扎也不逼他,又继续刚才未完的转述:“那天师兄又给我讲了他与柳雪奂姐姐认识的经过,师兄与我成亲之后不到一个月便去了趟江南,认识了柳姐姐,柳姐姐的父母本是不同意她与师兄来往的,柳姐姐不顾家人反对,不惜与家中决裂和师兄在一起,师兄最终却放弃了已经有身孕的柳姐姐,回到了济南。” 项伦道:“宛儿,你不用替我说好话,我放弃了他们母女回来,只不过是我放不下我眼看便要到手的地位,当时我虽舍不得雪妹,一再犹豫,但我最终还是选择权利和地位,放弃了雪妹。” 项夫人看着项伦,虽看似很平静,可明显看出他眼中有泪光,在她的记忆中项伦从来不哭的,即便是被父亲责罚,也从不落泪,她知道项伦一定很伤心也很后悔。 杨庄主冷冷地吐出几个字:“自作孽,不可活。” 项伦恍若不闻,又道:“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知道他所要的是什么,我回来之后师父慢慢地将卫府交给我,我的名声在江湖上也越来越响,可是我却并不是像我想象的那般高兴,我意识到当时我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以为在我心中地位和荣耀最重要,可是我错了,没有任何东西比雪妹更重要,我回去找雪妹,她已经不在那儿了,我知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然后我发现了茗儿不是我的亲生孩子,我想这是我赎罪的机会,我渐渐的不争任何名利,只是尽我所能去帮助别人,可是失去的终究是失去了。”他越说声音越轻,悲伤却越来越浓烈,感觉他的周围被悲伤包围。 杨庄主看着项伦忽然大笑起来道:“果真是报应不爽,你害我受了二十年苦,自己却也在受苦,项伦呀项伦,我不会杀你了。” 项夫人喜道:“风郎,你真的不会杀师兄了。” 杨庄主道:“我虽不杀他却不会便宜他,项伦,你的痛才刚开始,我的苦却要完了。” 项夫人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道:“风郎,你要做什么。” 杨庄主道:“他的苦是他自己做的孽,我可改变不了。”提高声音道:“乘儿。” 霍乘牵着马车过来,向杨庄主俯身道:“义父。” 杨庄主点了点头,又挥手示意他下去。 霍乘放开马车又走向远处。 杨庄主道:“想知道马车里的是谁吗,她可是我特意请来的。” 项伦、项夫人一起望着马车想知道杨庄主带来的人是谁。 马车帘子被掀开了,从马车中走出一位身着道袍的女子。 项伦的瞳孔收缩,从他的口中吐出两个字“雪妹”。 第三十五章 有亲人的快乐 - 相思剑 - 芹溪兮 () 了缘看见项伦愣在当地,二十年的分别,竟会在此重逢。 项伦走上前声音有些发抖道:“雪妹,真的是你。”抬起双手似乎是要确认眼前的一切是否是真的。 了缘回过神来,向后退开两步道:“贫道道号了缘。” 项伦抬起的双手停在半空,看着了缘冷清到拒人千里的面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项夫人听项伦的称呼,见他的反应已猜着眼前道姑装扮的女子便是柳雪奂,只是看柳雪奂的神情似乎并不打算与项伦相认,轻叹口气“如此狠心的相负,岂能轻易地原谅”。 了缘淡淡地看着项伦,冷清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思念了十几年的人便在眼前,可是不能相拥、不愿相认,甚至连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能说出,项伦就这么站着,痛在心中蔓延,却不能表现出来,他知道眼前的人比他更痛。 “了缘道长。”一个女子的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项隐茗和柳思并肩走了过来,刚才说话的应该便是柳思了,项隐茗看起来平静了许多。 项夫人站起来道:“茗儿。” 项隐茗道:“妈妈。”眼光扫到杨庄主的时候却是一闪而过恍如未见。 杨庄主神情黯淡,项夫人握紧了他的手,示意他不可着急。 项隐茗盯着他们握住的手,双拳紧握,似是恨不得立刻上去把他们分开,项夫人见项隐茗的样子,放开了杨庄主的手,杨庄主反手握住了项夫人的手,项夫人想抽回手,用了用力却抽不回来,看着杨庄主轻轻摇了摇头,杨庄主将手缓缓张开放开了项夫人的手。 项隐茗的视线却没有改变。 柳思上去拉了项隐茗道:“了缘道长在哪儿呢。” 项隐茗仿佛终于找到了爆发点,向着杨庄主怒道:“你抓了了缘道长做什么?” 项伦道:“茗儿,不得无礼。” 项隐茗转过头去道:“爹爹,他私自抓了了缘道长。” 了缘诧异地看着项隐茗道:“你…” 项隐茗抱拳道:“道长莫怪,晚辈当时被人追杀不便报出真名,望道长见谅,晚辈姓项,名隐茗,思儿的名字是真名。” 杨庄主听到他的话,嘴角抽了一下。 项夫人道:“茗儿,你怎么认识柳…了缘道长。” 项隐茗道:“一个多月前和思儿身受重伤,幸亏了缘道长收留我们,道长是我们的恩人。” 柳思向了缘道:“道长还好吗?” 了缘点头道:“还好,柳姑娘费心了。” 项隐茗道:“思儿担心了缘道长,要回来看看才放心。” 柳思走到杨庄主面前道:“庄主,您能放了缘道长回去吗?” 杨庄主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思道:“现在倒是长胆子了,敢跟我提要求了。” 柳思似乎打了个颤,显然有些害怕,但还是说道:“了缘道长,只是山间的一位修道之人,也不会武功,请庄主放了了缘道长。” 杨庄主道:“我只是打算把了缘道长带到这儿来,至于以后了缘道长想去哪儿,那得看道长的意思。” 柳思见杨庄主已打算放了了缘,喜道:“多谢庄主。” 项隐茗却丝毫不买杨庄主的帐,怒道:“那你把了缘道长带到这里干什么?” 杨庄主道:“你怎知了缘道长不愿来这里?” 项隐茗“哼”了一声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杨庄主淡淡地回了一句:“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项隐茗道:“我非子,固…”猛然惊觉再说下去自己不成了惠子,还是说不过杨庄主,于是瞪了一眼杨庄主,不再说话。 项夫人被这父子两斗气逗得不禁莞尔,道:“师兄,你还不让柳姐姐和柳姑娘她们相认么?” 项柳二人满脸奇怪地看着项夫人,不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了缘却是面sè大变,看着柳思,颤抖着向前走出一步道:“思儿。” 柳思呆呆地看着了缘,了缘又叫了一声“思儿”,柳思似是明白过来,笑着叫道“妈妈”,像小孩子般跑了过去,抱住了缘道:“妈妈,你真的是妈妈。” 了缘紧紧地抱住柳思,再无刚才的冷清,道:“思儿,我的孩子,妈妈终于见到你了。”虽是哭着却满是幸福和喜悦。 柳思转过头来,道:“妈妈不哭。”伸出手来给了缘擦眼泪。 了缘握住柳思的手,笑着:“好,妈妈不哭。” 柳思笑道:“妈妈又哭又笑的,像小时候的我。” 项隐茗对了缘竟然是柳思的亲生母亲也感到甚是惊讶,心想难怪柳思觉得了缘亲切,无论分开多长时间,血浓于水的亲情是斩不断的,见到柳思如孩子般明朗的笑,也不禁笑起来,心情似乎也畅快了许多。 柳思笑拉着了缘到项隐茗面前,道:“妈妈,这是项隐茗,你已经见过了。”又到项伦面前道:“这是项隐茗的爹爹,可是刚才他又说他不是项隐茗的爹爹。”显然对这个问题不打算深究,又拉着了缘到杨庄主和项夫人面前道:“这是庄主,这是项隐茗的妈妈。” 此时的她全然没有平rì冷清的样子,而像是小孩子得了宝物般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有如阳光般洒进每个人的心里,不仅项隐茗、项伦、项夫人面带微笑,杨庄主也带着微笑看着她。 项伦看着女儿快乐的笑容,情不自禁地走过去道:“思儿,找到妈妈了,想不想知道爹爹是谁?” 柳思看了看项伦,又看了看了缘,了缘张了张口似是想阻止,终究还是没说出口,柳思道:“你知道我爹爹是谁吗?” 项伦看起来很是激动,他极力控制住自己一字一顿地道:“思儿,你爹爹就是我。” 柳思呆了呆,看向了缘,面满疑惑之情。 项伦又道:“你身上那个菊花形状的玉佩便是我送给你妈妈的礼物,你妈妈又把它留给了你。” 柳思还是看着了缘,在等着了缘的回答。 了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项隐茗看着项伦,想起项伦在初见柳思的玉佩时的反常,想起项伦不但能知道柳思母亲的住处,连柳思母亲的名字也知道得很清楚,当时他只是觉得父亲很厉害,可以调查的那么清楚,现在看来一切都很明白了。 柳思看着项伦,眼神迷茫,却并未张口。 项伦的眼神暗淡下来,自己的报应来了,爱人不原谅自己,女儿也不愿相认。 第三十六章 为什么要恨 - 相思剑 - 芹溪兮 () “爹爹。”清丽的声音响起。 项伦的眼前豁然亮了起来,双手抓住柳思的胳膊道:“思儿,你,你肯认我了。” 柳思点点头道:“恩,爹爹。” 巨大的喜悦的瞬间窜开,项伦有些难以置信地呆住了,柳思奇道:“爹爹,你怎么了?” 项伦道:“没什么,爹爹只是太兴奋了。”伸手轻抚柳思的脸颊道:“思儿,爹爹的好女儿。”一滴泪顺着他的脸滴了下来。 项隐茗本来是替柳思高兴,寻得父母,猛然间似是想起什么,怒喝一声道:“你们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众人被他这么一喝都看着项隐茗。 项隐茗也看着他们,面上的表情一时悲伤、一时愤怒、一时为难,各种表情表现在他的脸上,却也正如他的心,处于极度纠结之中。 项伦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对项隐茗来讲是很深的打击,项隐茗自小到大几乎都是一帆风顺的,从未遇到什么挫折,猛然间所有的事情都出乎意料,他必定承受不住。 项伦走过去拉着项隐茗的手道:“茗儿,爹爹知道你心中尚有许多疑惑,现在我便把一切事情都告诉给你和思儿。” 项伦缓缓地讲出了他、卫宛、杨庄主、柳雪奂四人之间的往事,杨庄主本名杨随风,少年时和项伦结交来到卫府,与卫宛两情相悦。 这些旧事刚才已被谈起,现在说来各人已经平静了许多。 项伦在讲起这些事的时候,既没有丝毫为自己当年的行径隐瞒,也没有任何的辩解,口气平淡地似是在讲别人的事情,可是若认真细听便可听出他心中浓浓的悔意。 他从杨随风到卫府,说到自己因为名利、地位而残害杨随风,又如愿娶卫宛为妻,却又在去江南之时偶遇柳雪奂,与柳雪奂互生情愫,两人一起比翼齐飞的生活了大半年,他却狠心斩断这温柔乡,又奔着他的名利而去。 了缘冷着脸默然不语,身体却在微微发抖,她以为自己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当rì那沁入心肺的痛了,现在又提起才发现那种刻骨铭心的痛竟从未离开。 柳思轻轻抱着母亲。 杨随风道:“我索xìng没死,一次偶然得知项伦竟有女儿,找了一年多找到了她们,便带走了柳思,把她培养成杀手。” 了缘盯着他道:“是你带走了思儿。” 杨随风道:“是,为了报仇。” 柳思道:“项隐茗你怎么了。” 只见项隐茗脸sè已然惨白,紧咬着嘴唇,双拳紧握。 项隐茗却也恍若未闻。 项伦知道这个打击只怕比任何打击都要大,自己一向是项隐茗心中最尊敬的人,可是突然之间心中最尊敬的人变成了为了地位使出卑鄙手段的小人,这样的打击真太大了。 杨随风看着项伦,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低声道:“痛吗?我说过你的痛才开始。” 卫宛看着杨随风,眼神有怜爱也有悲哀,沉默着没有说话,那么久的恨果然是很难忘的。 项伦道:“茗儿。” 项隐茗仿佛疯了般怒吼道:“别叫我,别叫我,离我远点。”他大喊了几声似是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向项伦等人道:“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我父亲是人人敬重、侠义为先、仗义疏财的侠者,才不是你说的小人,我不会相信你们的。” 柳思过去一手拉着项隐茗的手,另一只手给他擦眼泪,项隐茗只觉得心痛已极,他忽地俯地大哭起来,柳思也没有让他别哭,只是蹲在他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项隐茗的哭声渐小,经这么一场大哭把心中的痛苦倒也发泄出一些,至少不似刚才那般胸口似是堵住喘不过气来。 他站起来牵着柳思的手道:“思儿,我们走。” 柳思道:“去哪儿?” 项隐茗道:“去哪儿都好,只要别待在这里。” 卫宛唤道:“茗儿。” 项隐茗看向母亲道:“妈妈别担心,茗儿没事,我只是想安静地待着。” 卫宛看着他,半晌才点点头。 柳思放开项隐茗走到了缘身边道:“妈妈,你要去哪儿?” 了缘道:“我想回道观去。” 柳思道:“我和项隐茗送你回去.” 了缘还未说话,项伦道:“思儿,你不用担心,我会护送你妈妈回去。” 了缘淡淡地道:“不用了。” 项伦没有说话,意思却再明白不过,他会保护好了缘的。 柳思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向项伦道:“好吧,爹爹,你送妈妈回去,我不跟你们去了。” 项伦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道:“思儿,你还愿意认我这个爹爹?” 柳思眨了眨眼睛道:“你是我爹爹,我当然要认你。” 项伦道:“你不恨我么?” 柳思仿佛有些不明白道:“我为什么要恨你?” 项伦的身子震了一震。 杨随风道:“你也不恨我么,我带走了你,让你和你妈妈分开,又让你吃了许多苦。” 柳思想了想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不但见到我妈妈,又有爹爹,现在我很高兴,我学武功吃了许多苦,现在却很好,为什么要恨?” 她的话传到每个人的心里,让每个人的心都震了一震,一个完全不懂得仇恨的人,是因为心中没有太多的计较,没有私心,只想到自己得到的而不去计较曾经失去的。 项伦眼中闪着泪光,面上却带着微笑,他向杨随风深深一躬道:“多谢你把我女儿教育成没有恨的人。” 这次杨随风没有避开,他淡淡地道:“你该谢宛妹,我只是希望我身边能用一个如她一样的人。”过得片刻,又道:“只是我没想到她竟也不恨我,我们活了这么多年竟像是白活了,竟不如一个小丫头。” 项伦看着女儿,脸上满是欣慰。 柳思道:“爹爹,妈妈,我们走了。”走过去牵了项隐茗的手。 项隐茗看着项伦、卫宛等人,半rì才说了句“保重”牵着柳思的手转身离去。 项伦、杨随风看着他二人离去的背影,神情黯然。 卫宛道:“茗儿是个好孩子,过些rì子他会明白的。” 第三十七章 失踪 - 相思剑 - 芹溪兮 () 秋rì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项隐茗正坐在树上晒太阳,他身后不远是两间房屋。 一个多月前,他和柳思来到这里,觉得这里环境很不错,便自己动手搭了两间简单的房屋,经过这一个多月的布置,倒也似模似样的。 柳思端着一盆衣服回来了。 项隐茗从树上跳了下来道:“思儿,我来帮你晾衣服。”与柳思一起动手将衣服晾起来。 傍晚时分,两人并肩坐在屋顶,看着天边的夕阳,太阳渐渐消失只留下被染红的晚霞。 天尽头一片血红,美的炫目,美的凄然。 项隐茗握着柳思的手,心也被填的满满的,有如此美景,有此生挚爱,已在无所求了,人的心本应是很容易便可知足的,为何有人要放弃这些去追求那累人的名誉、地位。 项隐茗在心中暗叹,终究还是无法释怀,往rì心目中的父亲和如今的父亲差别太大,虽已过了近两个月还是无法接受。 柳思道:“你心中发愁什么?” 项隐茗笑了笑,柳思似乎总能知道自己心中的不快,看起来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确实能洞察人的心思。 柳思又道:“你定是在烦爹爹妈妈的事情。” 项隐茗点了点头道:“总是想着不再想了,却又总是想起。” 柳思道:“我有时候也会觉得很迷惑,庄主变成了你爹爹,你爹爹又是我的爹爹,但是我想有爹爹妈妈总是很好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庄主当你爹爹,可是庄主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坏。” 项隐茗道:“他害得你和妈妈分开,你还要帮他说话么?” 柳思道:“我并不是帮庄主说话,只是觉得庄主并不是坏人,我听少庄主说庄主每年都要拿出许多钱来帮助受灾的人。” 项隐茗想起以前听说何rì山庄救助受水灾、旱灾的百姓的事,默不作声。 柳思也不说话,静静地陪着他。 晚霞的红光渐渐被暮sè所淹没,似有一个人影走过来。 项隐茗皱了皱眉,不知是谁,希望不要是江湖中人,我们先躲起来。 两人跃下屋顶,隐身在屋后,人影近了,看身形是个女子。 项隐茗看着那个渐渐走近的女子,张大嘴巴道:“恋香。” 她背着光走来,身形在夜幕中,根本看不清容貌,项隐茗还是很快就认出了她,毕竟从下一起长大,只看身形便可认出。 柳思道:“是夏小姐,那我们不用藏了。” 项隐茗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和柳思一起走出去,对着来人道:“恋香。” 夏恋香听到声音,脚步顿了顿道:“隐茗哥哥?” 项隐茗道:“是我,恋香。” 夜幕中的人听到回应飞奔过来,夏恋香的容颜清晰了,看上去又清瘦了许多,单薄的身影让人觉得怜惜万分。 项隐茗上前接住她道:“恋香,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你没回家去吗?” 夏恋香道:“我回了家,不过又出来了。” 项隐茗道:“你一向少有一个人出门,应该在家里呆着才好。” 夏恋香听了这话一甩手,怒道:“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项隐茗连忙道:“不是的,我是担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你又没一个人出过门,定要吃许多苦。” 夏恋香自觉无理道:“隐茗哥哥,我又乱发脾气了。” 项隐茗听她竟破天荒的向自己道歉,倒有些吃惊,心想定是她在外面呆了这一段时间总是有些成长的,又想她竟然肯低头一定是吃了大苦头的,心中怜惜,柔声道:“是我自己不会说话,看你鞋子脏了,定是走了许多路,进屋里休息。” 夏恋香答应着,和项隐茗一起走来,正迎上柳思,柳思还未说话,夏恋香已道:“柳姐姐好。” 项隐茗见她的态度竟忽然有如此大的改变,不禁愣住了。 柳思本来以为夏恋香定然会和以前一样不理自己,见她不但主动与自己打招呼还称呼自己“姐姐”,倒是愣住了。 夏恋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你们怎么了,我记得柳姐姐是比我大啊,难不成我应该叫妹妹。” 项隐茗笑道:“不是不是,你没记错,思儿是比你大。” 三人进了屋子,柳思点亮了蜡烛。 夏恋香向屋子四周看了看道:“原来你们就住在这儿呀,房子是你们自己搭的?” 项隐茗道:“也不算是了,我哪会搭房子,是请人帮忙建的。” 夏恋香笑道:“我就说嘛,你什么时候会搭房子了,我怎么到不知道。”顿了一下道:“隐茗哥哥,你不打算回家了么?” 项隐茗看着她,眼中有疑惑之情。 夏恋香道:“我听我爹爹说项伯父的事情了,隐茗哥哥,你一定很伤心吧。” 项隐茗摇头道:“现在已经不伤心了。” 夏恋香撇嘴道:“明明就很伤心,不过你不用担心,我爹爹说这个消息并没有传出去,别人还都不知道。” 项隐茗低声道:“别人知不知道哪能瞒得住自己。” 夏恋香沉默片刻,又道:“不过真没想到柳姐姐是项伯父的孩子,如果柳姐姐在济南长大,我们才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呢,恩,对了,我是不是应该称呼柳姐姐为项姐姐才对。” 柳思眨了眨眼睛,她可从未想到过认了父亲要改姓氏的。 项隐茗道:“你别问她,她自己可不知道呢,思儿,我们该做饭了,我都饿了,恋香应该也饿了吧。” 夏恋香点头道:“嗯,我是饿了,隐茗哥哥,你会做饭吗?” 项隐茗道:“我不会,思儿会,一会儿让你尝尝思儿的厨艺。” 夏恋香笑着刮自己的脸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做饭。” 项隐茗笑向她吐了吐舌头,和柳思一起去了厨房,柳思经过这段时间,厨艺倒也见长,已颇能烧几个好吃的菜。 三人吃了饭,夏恋香在柳思房间睡下,至此夏恋香便住了下来,她也不似从前那般讨厌柳思,而且和柳思相处融洽,还和柳思学着做饭,不过柳思自己也是半路出师,又是自学,教出来的徒弟也就不敢恭维了。 傍晚时分,项隐茗劈完了一堆柴禾,躺在树枝上等着柳思和夏恋香洗衣回来,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甚是舒服。 项隐茗小咪了一会儿,夕阳早已落下,天边的红霞都已被夜幕吞噬大半,洗衣服的人还未回来,项隐茗大感奇怪,往rì这个时候应该早已回来了,不由得担心起来,但想以柳思的武功本就少有敌手,即便是遇到武功高手,自保应该可以。 又等了一会儿,还未见两人归来,项隐茗便去柳思平常洗衣的小河边去寻找,当他看到河边的盆和被丢在地上的衣服时,项隐茗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瞬间空了。 项隐茗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柳思出事了,可是为什么连夏恋香也一并带走了,是怕夏恋香给自己报信么。 项隐茗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发现竟没有打斗的痕迹,项隐茗立刻觉得很奇怪,即便是项伦都不可能在一招之内制服柳思,有谁会有如此高的武功,难道是暗算,但是柳思是杀手,又怎会轻易中别人的暗算。 项隐茗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现场,也并无太多的脚步、足迹,柳思和夏恋香便如凭空消失了一般。 夜幕笼罩了大地,一片茫茫,空中一轮弯月,几点疏星,项隐茗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和恐惧。 强烈的恐惧和绝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一遍又一遍地低声轻唤:“思儿,思儿…”可是他知道柳思不会如往常出现在他面前的。 曾说过一定会保护她的,结果还是让她遇到了危险,以为躲在这荒郊野地便可以躲开,结果还是躲不开。 第三十八章 乐源码头 - 相思剑 - 芹溪兮 () 正午时分,正是吃饭的时候,乐源码头又是交通要道,客栈里、饭馆里满满坐的都是来往的行人,店中伙计吆喝着“三号桌子点了荆沙鱼糕、大河鸡”“六号桌点了鸡茸架鱼肚”、“客官,你的菜快好了,别催,别催。”一边又回头向厨房那边吆喝“七号桌点的菜快点儿。”又陪笑道:“给您催了,马上就好。” 掌柜的脸上带着笑容招呼着来往的客人“客官,您里边请”“客官,您慢走”“客官下次来”有吃饱了饭的客人起来结账他把算盘珠子波拉的噼啪响,笑着道:“一共是三两二钱银子,这是找您的钱,您拿好。” 中rì走进客栈时是稍微皱了下眉头的,微一犹豫还是走了进去找了个偏僻的位子坐下,店伙计虽然已经忙得团团转了还是及时过来询问他要吃些什么,显见这家店生意这么好和店伙计的服务周到也是分不开的。中rì点了两个素菜要了一壶酒便静静地等着。 他就这么坐着,冷峻的样子和周围的热闹很有些不搭调的感觉,他对周围的热闹、嘈杂倒也不太在意,静静地等着他的饭,不经意间偶尔向门外看一眼,依然是冷峻的一张脸,眼中却有不易察觉的笑意。 店伙计端来了两样素菜和一壶酒,中rì自斟自饮着。饭点已经过去了,店中的客人也渐渐减少,中rì显得很不着急,一壶酒喝了这么久也没有喝完。 眼见店里的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店伙计闲了下来坐在椅子上发呆,中rì叫了他过来吩咐了几句,店伙计吆喝道:“九号桌点了清蒸武昌鱼、豆油皮菇卷。” 过了一会儿,两道菜都端了上了,中rì却不动筷只冷冷的向门外瞟了一眼道:“还不进来,想等到什么时候。” 店伙计看了一眼中rì心想:原来是请了客人的,难怪这么久不走。 一声清朗娇媚的笑声传来,一个红衣女郎轻笑着缓步走了进来,带起一片清香,掌柜的和店伙计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红衣女郎,他们这辈子觉得没见过长得如此美丽的女子,寒星以一副早已习惯如此注视的神态走进来在中rì对面坐下。 寒星笑道:“没想到和中rì大人在这儿巧遇,真是太巧了。” 中rì道:“是很巧。” 寒星看了桌上没动的两道菜娇笑道:“中rì大人点的菜怎么不吃呢,可浪费了厨师的心思了。” 中rì依旧很冷淡的语气道:“给你点的。” 寒星面上的尴尬之sè一闪而过,笑道:“中rì大人真是贴心。” 中rì道:“我还很神机妙算,知道我们会在这里巧遇。” 寒星拿起筷子的手在空中顿了一顿,又很自然的夹了一口鱼笑道:“那中rì大人岂不是要改行去做算卦先生了,啧啧,那可是有些可惜了。这么个小店做的鱼味道倒是不错。” 中rì道:“这家店的鱼在这一带本就是小有名气的。” 寒星笑着道:“中rì大人还会注意这些事情,倒可有些意外了。” 中rì道:“想要注意了自然会在意些。” 寒星随意的吃着鱼,脸上带着笑意道:“中rì大人近来很闲么,怎么有空在这么个码头的小店呆这么久。” 中rì道:“你不是也很闲么。” 寒星笑道:“自从庄主走后我们都很闲,辰光这家伙倒像是很忙,也有好些天没见着了。” 中rì道:“他可不愿过我们这样闲适的生活。” 寒星轻笑道:“我们都走了,他终于可以当第一了,岂不是很高兴,这个时候向他要什么想必也很容易得手。” 中rì道:“你想要什么?” 寒星道:“他从江南如家带回来的血玉手镯,也不见他变得如此小气,我想他要了许多次都不给我。” 中rì道:“他不是不想给你,他没办法给你。” 寒星道:“为什么,他拿着那镯子也没什么用,他不会是看上哪个女人了吧。”又摇着头道:“辰光会看上女人比男人会生孩子还不可信。” 中rì道:“他的确没看上女人,他只是把镯子送给我了。” 寒星正吃着鱼一副噎住了的神情道:“他把镯子送给你做什么,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她仿佛觉得自己发现了再好玩又好笑不过的事情,“咯咯”地笑着。 中rì道:“他也没有看上我,他把镯子给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向他要的。” 寒星露出很是奇怪的表情道:“你要镯子做什么。”眼珠一转仿佛想到原因似的,飞扬的双眸有几分黯然之sè闪过,带着调笑的意味娇笑道:“中rì大人想必是想送给小月儿,可惜我们小月儿跟项隐茗跑了,真可惜,中rì大人的手镯送不出去了。”她说完轻叹了一口气,大有替中rì遗憾的意思。 中rì嘴角仿佛也有几分调笑的神sè,不过一时之间又恢复了冷峻道:“她跟项隐茗走了我的镯子也未必就送不出去了。” 寒星故意显出惊异的神情道:“难不成我们中rì大人是打算把小月儿抢过来了。”点头笑道:“这主意不错,项公子的武功好像也进步了不少连辰光都败在他手里呢,不知道比中rì大人如何呢,你什么时候去,好让我来得及通知各大赌坊,这次可不能错过赚一笔的机会。” 中rì道:“那么你准备赌谁赢呢?” 寒星发出娇俏的笑道:“那自然是赌我们中rì大人赢了,待我去各处吹吹风,吹鼓一下项公子的武功,可别大家都买了中rì大人,那我赚的可就少了。” 中rì道:“倒不如我们找项隐茗合计一下自己做庄,到时候我和项隐茗打个平手,我们岂不是赚的更多。” 寒星一拍手道:“好主意啊,想不到中rì大人也很有经商的头脑,就这么办。” 中rì道:“主意虽然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如果项隐茗不愿意却也不好办了。” 寒星单手托腮道:“项隐茗那个脾气说不好还真的不愿意,哎,看来我要白高兴了一场,本来以为能大赚一笔呢。”她眼睑下垂看样子是真的很遗憾失去了一次赚钱的机会。 中rì道:“你虽然白高兴了一场却也有好处。” 寒星笑道:“我有好处,有什么好处?” 中rì道:“你可以得到一个血玉镯子。” 他的话刚说完寒星的手上果然就多了一个手镯,那手镯正如它的名字般如血的红sè,红的耀眼,却又是晶莹剔透的,仿佛能透过手镯看向对面,寒星愣了一下笑道:“你是说你要把血玉手镯送给我。” 中rì道:“你不想要么?” 寒星将手镯戴到自己手腕上,白皙的手腕配上血红sè手镯看着竟有些娇艳的感觉,笑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不要呢,何况还是中rì大人送的。” 中rì道了一声“很好看”站了起来。 寒星道:“中rì大人是打算走了么?” 中rì道:“饭吃完了自然是要走的,你不想走么?” 寒星笑道:“既然中rì大人邀请同行我自然是要走的。” 中rì刚才的话绝对没有邀请同行的意思,不过听寒星这么理解倒也不置可否,扔了一锭银子到柜台上。 寒星带着笑意看着自己腕间的手镯,眼神却有些复杂,抬头看向中rì,中rì站在柜台边似乎是在等她的样子,她的眼中仿佛又有几分得意。 中rì和寒星走出客栈,下午时分凉快了一些码头上来往的船只越发多了,寒星跟在中rì身后静静地走着,她这个时候倒是安静了许多。不多时便已远离了码头,周围安静了许多,放眼而去,秋叶的黄仿佛是在树枝上覆了一层金sè,地上的草倒还是绿sè的,黄sè的落叶夹杂在绿sè的草地间,几分萧瑟,几分盎然。 寒星看着中rì问道:“中rì大人,我们要去哪里?” 中rì道:“去茶园。” 寒星道:“你是要找庄主么?” 中rì道:“对。” 寒星轻笑着道:“那我可要多嘴了,庄主现在正和夫人过的好着呢,他们可不希望我们去打搅。” 中rì道:“我不是去打搅他们,而是要给他们送些米粮。” 寒星“啧啧啧”地感叹着:“不过两月而已中rì大人变得如此居家了,竟然会想到给庄主送米粮。” 中rì道:“不做杀手了,总是要做些别的事情的。” 寒星带着几分调笑道:“那么中rì大人下一步是不是打算娶妻生子了。”她很幽怨的叹了一口气道:“似中rì大人这般好的男子,小月儿居然不知道欣赏,真是可惜啊。” 中rì道:“她不懂得欣赏,自有别人懂的欣赏,也没有那么可惜。” 寒星“呦”了一声笑道:“中rì大人真的打算要娶妻生子了,这可是件大新闻。” 中rì道:“如果寒星打算要嫁人了,更是件大新闻了。” 寒星吃惊的看着中rì,这样的惊诧却绝对不是往rì那样故意做出来的,寒星惊诧过后,轻声娇媚的笑着。忽听一声大叫“中rì,寒星。” 他们在这荒郊野外散步居然会有人认得他们,两人不由得向声音来源之出看去,只见一人几个起跃便已经过来了,轻功看起来不错。 寒星看清来人很有几分惊异道:“呦,项公子怎么狼狈成这样了。” 来人正是项隐茗,却完全没有往rì文质少年的样子,衣服不知道是因为太脏还是太旧已经失了的颜sè,还有几处不知道是在哪儿撕破了,头发也乱糟糟的像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沾的小树枝、树叶什么的很清晰可以看见,脸上也脏兮兮的,不知道几天没有认真清洗过了,他见到中rì和寒星脸上却仿佛焕发出光彩来道:“中rì、寒星,是不是你们把思儿和恋香带走了,你们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寒星眨了眨眼睛一副很无辜的样子道:“我们把谁带走了,我们最近都很闲,什么事情也没有。” 中rì冷峻的脸上却有一丝凝重道:“项隐茗,你是说月影不见了。” 项隐茗怒道:“你们少来装蒜,难道不是你们把思儿和恋香带走了么?” 寒星扭着腰肢缓步走过来娇声道:“项公子这么狼狈原来是因为把我们小月儿弄丢了,你把小月儿弄丢了却来向我们要人,这是哪门子道理,我们是杀手只负责杀人,可不管找人。” 中rì道:“寒星,别多嘴,项隐茗,月影不见多长时间了。” 项隐茗却不去理他,喃喃自语道:“也不是你们,那么思儿和恋香在哪里。” 中rì剑眉扬起,语气很有几分怒气道:“项隐茗,我在问你,月影不见多长时间了。” 寒星娇笑道:“哎呦,中rì大人生气了,那可不好办了。”看她那样子仿佛柳思失踪和她没有半分的关系。 项隐茗还是没有丝毫在意,他现在一点儿也不关心谁生气了,还是在自语着“不是你们,那会是谁?”身形一动就要去别处寻找。 中rì却比他更快,一晃眼间已经拦住他道:“项隐茗,我在问你话。” 项隐茗道:“我要去找思儿和恋香,你别拦我。” 中rì道:“你去哪里找?” 项隐茗道:“我不知道,我本来以为是你们抓走了她们,思儿的仇人很多,我一个个找总会找到的。” 中rì道:“一个个找,那要找到什么时候,你也说月影的仇人很多,你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月影只会更加危险。” 项隐茗厉声喝道:“不会的,我会找到思儿和恋香的,她们不会有事的。”他说的虽然如此的坚定,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眼中却仿佛有很多的恐惧,他当然知道迟一分找到柳思,柳思便会多一分危险,所以他这十天来基本连觉也不敢睡到处在寻找柳思。 中rì看着他,片刻道:“你一个人的力量太渺小了,庄主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山庄有情报组可以让他们找月影。” 项隐茗犹豫着,他可不太想见杨随风。 中rì也没有要勉强他的意思道:“你若不想来随你,寒星,我们走。” 寒星笑着道:“是,中rì大人。” 项隐茗看着中rì和寒星离去,他们已不似刚才那样散步,而是用上了轻功,项隐茗微一犹豫提气跟了上去。 第三十九章 茶园茶香 - 相思剑 - 芹溪兮 ()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茶园,一片绿油油的茶树让人觉得仿佛回到了chūn天,风中有淡淡的茶香飘来,茶园中有几间房屋,屋外的空地上放着一个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套很漂亮的茶具,茶香正是从这里飘来的。 何rì山庄庄主杨随风坐在石桌边,嘴角带着笑意,他还是坐着轮椅,气sè相较之前确实好了许多,起码脸sè不似之前那样苍白了。卫宛正坐在他旁边为他将煮好的茶倒入杯中,她的脸上也带着微笑。 项隐茗看见母亲的笑容,不禁有一丝的晃神,长这么大他未见过母亲这样的笑容,以前他见到母亲的笑容虽然温婉,但却绝不如这样幸福,虽只是浅笑,眼中的幸福却是藏不住的。再看杨随风,算起来他应该是和项伦出不多大的,看着却要苍老许多,加上不时的咳嗽显然是吃了不少苦头,柳思不过离开他十天,他便已经如此痛苦,他们却已经分开有二十年之久,加上事情过去两个月他也想通了许多,便对杨随风的厌恶之情少了许多。 杨随风听到脚步声还未转头便知是谁来了说道:“中rì、寒星,你们带了谁过来。” 卫宛却是惊呼了一声“茗儿。” 杨随风正在喝着茶听她这么一惊呼猛然间转头看见项隐茗,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卫宛却已经走了过去,道:“茗儿,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一边给项隐茗拿去头发上的树枝、树叶,又给他整理衣服,问道:“怎么就你来了,柳姑娘呢?” 项隐茗这十天来寻找柳思和夏恋香,不但不敢睡觉,还吃饭都不敢费去太过时间,往往都是饿极了才急急忙忙吃上几碗饭,生怕多耽搁了时间,柳思和夏恋香便会有危险,然而身体上在累他倒也不怕,这十天来他不但没有找到她们,甚至是一丝她们的消息也没有,他渐渐由开始的担心变成害怕再到恐惧,尤其是柳思的仇人那么多,每个恨不得杀了柳思报仇,他这些天几乎每刻都在担心再也见不到柳思。忽然见到母亲,又如此温柔的为他整理衣着,他这些天的委屈、恐惧突然间爆发出去,猛然间大哭起来。 卫宛见儿子忽然间大哭起来吓了一跳,急忙道:“茗儿,怎么了?” 项隐茗不言语却哭得更加厉害了,仿佛是要将他这些天的恐惧全都哭出来似的。 卫宛却是更加担心了,轻抚着项隐茗的头发柔声道:“茗儿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了,告诉妈妈。” 杨随风看向中rì和寒星,显然是在询问事情的原委。 中rì道:“月影失踪了。” 杨随风微有些动容道:“失踪,失踪几天了?”卫宛却很是惊讶的叫了出来“你说柳姑娘失踪了。” 中rì只恭敬地对着杨随风道:“尚不知晓。” 杨随风皱了皱眉看向项隐茗,卫宛安慰着项隐茗道:“茗儿别着急,柳姑娘不见了总会找到的。” 项隐茗道:“我找了没找到,和思儿一起不见的还有恋香。” 卫宛道:“恋香怎么会也不见了,她们不见多久了?” 项隐茗道:“恋香是和我们在一起的,她们失踪已经十天了。” 杨随风冷着脸厉声道:“她们失踪了你就只会哭么?” 项隐茗这个时候已经不哭了,只是卫宛还在安慰他,将他搂在怀中,听见杨随风的话愕然看向他,卫宛却回头向杨随风道:“风郎。”语气很有几分埋怨,显然是在责怪他不该这么对项隐茗说话。 杨随风道:“我说错了么,身为男子汉身边的人丢了,难道不会去找回来么,躲在母亲怀中哭泣像什么样子。” 项隐茗给他激的放开母亲向后退了一步怒道:“你怎知我没有寻找?” 杨随风道:“我知道你寻找了,只是没有找到就该如此哭哭啼啼的么。” 卫宛忙道:“风郎,茗儿只是…” 杨随风不待他说完便道:“宛儿,你不必替他说话,他这么大了,遇事还不会处理,你还要这么护着他么?” 项隐茗见他不仅说自己还要连累母亲,心中火起向前走几步怒道:“你凭什么说我妈妈,我是否会处理事情又与你有什么关系。” 杨随风道:“你是我的儿子,自然与我有关系。” 项隐茗大声道:“谁是你的儿子,你别妄想。” 杨随风道:“不管你承不承认你都是我的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我的儿子我也绝对不允许他如此软弱不济。” 杨随风自来xìng格坚韧,年轻时受了大难之后侥幸不死,为了要报仇创建何rì山庄吃的苦处岂是寻常人能及万一的,他吃苦既多,xìng格自然也就越发坚韧不拔,吃再多的苦也绝对不会“哼”一声。项隐茗自幼生活安逸,从未吃过什么苦,卫宛xìng情又是十分的温和,对项隐茗又有些过分溺爱,项隐茗又受项伦影响较多xìng格之中谦和有余,坚韧却不足。 杨随风见项隐茗遇事便会大哭自然是很不高兴,在他心中向来是认为男儿有泪也绝对不能哭的。他自然知道项隐茗本已十分厌恶他,这个时候训斥项隐茗只会让他们父子关系雪上加霜,只是他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遇事只会啼哭。 项隐茗怒目瞪着他道:“我本来也没有想要找你,我自己会找到思儿和恋香。”转身便要离开茶园。 卫宛道一声“风郎,你干什么这么说茗儿”又急忙拉住项隐茗道:“茗儿,你一个人怎么找。” 项隐茗很不服气地道:“我就算找不到也绝对不会求人。”他这话明显是说给杨随风听的。 杨随风“哼”的一声道:“你莫要以为意气之争便是了不起了,你找了十天没有消息,难道你以为多找几天便能找到么?” 项隐茗霍然转身道:“那你还要怎样?” 杨随风道:“你该知道力所不及之时为了最亲近之人请人帮助并不可耻,一个人总有力所不及的时候,你这样负气而去你是不必看我脸sè了,你可想过若是你找不到月影,她的结局会如何?” 项隐茗心中一凛,虽然还是怒目看着杨随风,却也来不及想杨随风训斥他的事情了,他来是要请杨随风帮忙寻找柳思和夏恋香的,他找了六天一点儿线索也没有,他除了有限的几个根本就不知道柳思有什么仇家,再找下去只怕还是没有线索,杨随风说的对,找不到柳思的话她的危险很大,想到柳思有危险便再也顾不得别的了,声音软了下来道:“杨庄主,我请你帮忙寻找思儿和恋香。” 杨随风神sè也缓和了许多,道:“我自然会帮忙找月影的。” 卫宛见他们父子都收起了脾气连忙过来打圆场道:“好了,茗儿,别担心了,一定会找到恋香和柳姑娘的,你这孩子怎么能称呼父亲为杨庄主呢。”她想趁此时让项隐茗承认这个父亲,项隐茗却低着头不说话,她想起他们刚才剑拔弩张的,此刻要项隐茗叫杨随风父亲也有些勉强便不再说了,道:“茗儿,你衣服脏成这样我给你拿件干净衣服换上。” 项隐茗道:“不了,妈妈,我想赶快去找思儿和恋香。” 卫宛道:“可是…”见杨随风向她摇头便不说话了。 杨随风道:“中rì、寒星,你们回山庄让乘儿叫情报组都出去找月影,不要张扬。” 中rì道一声“是”和寒星一起走了,项隐茗想卫宛说一声“妈妈,我走了”急忙跟上去。 卫宛只来得及嘱咐一声“要小心些”三人便已不见了踪影。 杨随风道:“宛儿,莫担心。” 卫宛道:“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茗儿,柳姑娘和恋香都不见了,茗儿一定很是担心的。” 杨随风道:“他也这么大了,这么几句话就承受不住还得了。” 卫宛叹道:“我知道你是怪我太宠溺茗儿了。” 杨随风道:“我不是怪你,茗儿这孩子项伦把他教的算是很好了,我只是不喜欢他这么大了还会躲在母亲怀中哭。” 卫宛道:“柳姑娘不见了,茗儿心里一定是很害怕的,希望柳姑娘和恋香都没事才好。” 杨随风道:“不用担心,乘儿会找到她们的。” 四十 找到了 - 相思剑 - 芹溪兮 () 茶园距何rì山庄并不远,项隐茗和中rì、寒星来到何rì山庄向霍乘说了要找柳思和夏恋香,霍乘派出情报组出去探查消息。 辰光幸灾乐祸的道:“那什么也不懂的丫头丢了有什么大不了的,值得如此劳师动众的。” 项隐茗此刻没有心情和辰光争论,他也实在没有耐心等消息,已经急忙也出去找了。 寒星笑道:“辰光我劝你少说些风凉话,你没见中rì大人的脸sè很不好看么。” 辰光看了一眼中rì,道:“那小丫头死了才好呢,我们中少了她才像是真的杀手团。” 寒星道:“她死了也不见你能替代她的位子。” 辰光道:“难道你要和我抢吗?” 寒星摆手笑道:“我这个名字听着就挺好的,我暂时不想换名字。” 辰光道:“我也不想换名字,我只不过看那个小丫头不顺眼。” 寒星轻笑道:“你看她不顺眼也这么多年了,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我却不知道,说来听听让我给你参详参详。” 辰光瞪了寒星一眼,道:“你会参详什么,我看她不顺眼就是不顺眼。” 寒星娇笑道:“呦,听着可真像是辰光大人的口气。”又用带有几分商量的语气道:“辰光,我说你能不能不穿这血红的衣服,看着实在讨厌。” 辰光道:“我喜欢穿红sè的衣服,你少管。” 霍乘笑道:“你说了这么些年了,他哪次听过。” 寒星点头道:“这倒是,也不知这血红血红的颜sè哪里招人喜欢了。” 霍乘道:“你们每次免不了要斗几句嘴,中rì已经走了,你们闹吧,我也走了,这次月影丢了可不是小事。”他说完便离开了。 寒星向他笑道:“少庄主慢走。”又道:“这事也真是奇怪,我们小月儿那么厉害,谁能那么简单的就抓走她呢。”她抬手把头发理了理头发仿佛有些无聊道:“大家都走了,真没意思。” 辰光却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你这手镯哪来的?” 寒星把自己的手挣开,抱怨道:“那么用力干什么,不知道对女人要温柔些么。” 辰光没理她的抱怨,更是急切的问道:“你这手镯哪来的?” 寒星看了一眼腕上带的血玉手镯道:“当然是中rì大人给的了,难不成中rì的东西我还能抢过来,我向你要不给倒给了中rì大人,可真辜负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呢。”她仿佛很委屈似的,说到最后一句还带有几分哭腔。 辰光很有几分不信道:“中rì大人把镯子给你了。” 寒星笑道:“那有什么奇怪的,给不了小月儿,他一个大男人拿着像什么样子,当然就给我了。” 辰光看着她腕间的镯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寒星将手一藏道:“你不会是想要回去吧,一个镯子而已不用如此小气。” 辰光白了她一眼道:“我岂会稀罕一个破镯子。” 寒星轻笑道:“我稀罕。” 项隐茗在何rì山转外等着消息,他本来是打算帮忙的,结果发现帮不到任何忙,只好待在外面等消息。 他正等得焦急,看见两个人带着夏恋香回来了,项隐茗大是高兴叫道:“恋香。”急忙跑了过去。 夏恋香看见项隐茗道:“隐茗哥哥。”急忙向他跑了过来,声音除了高兴也有几分哭腔,她太着急的奔跑不小心脚下一拌就要摔倒,项隐茗急忙跃过去扶住她才没有摔下去。 夏恋香抓着他的胳膊大哭起来,项隐茗见夏恋香也很是狼狈,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脏兮兮的,想到夏恋香自小爱干净也没吃过什么哭,看样子一定是吃了许多苦了,忙着安慰她道:“没事了,恋香,没事了,都怪我没保护好你们。”又向那两个人道:“还有思儿,嗯,月影呢?” 其中一人道:“没有找到月影大人,只找到夏小姐。” 项隐茗自语道:“没有找到思儿么。”问道:“恋香,思儿呢,她没跟你一起么?” 夏恋香哭着道:“我不知道柳姐姐在哪里。” 项隐茗急道:“怎么会,思儿没跟你一起么?” 夏恋香道:“我不知道,我和柳姐姐正在河边洗衣服,然后就闻到很奇怪的香味我就晕倒了,醒来时在我没见过的地方,也没见到柳姐姐。” 项隐茗本来以为找到夏恋香一定也就找到柳思,想不到还是没有消息,道:“你这些天都没见到思儿么?” 夏恋香道:“没有,我醒来了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回去也没有看到你,我以为是何rì山庄派人要抓柳姐姐回去便来江陵看看就遇到他们了。” 项隐茗道:“这么说抓走思儿的人并不想要抓你,只不过刚好是你们在一起才一起带走了。” 霍乘道:“看来是如此了。”原来他也已经出了山庄了。 那两个人一起行礼道:“少庄主。” 霍乘点点头道:“你们再去找月影。”那两人道了声“是”一起走了。霍乘道:“夏小姐,你刚说你闻到奇怪的香味晕倒了?” 夏恋香点头道:“是啊。” 项隐茗道:“难怪我没有听到打斗声,原来他们是用的迷香,真是卑鄙。” 霍乘却道:“这倒是有些奇怪了。” 项隐茗道:“有什么奇怪的?” 霍乘道:“月影自小受过训练,若是有人放迷香她一定会早早察觉,夏小姐说你们是在河边洗衣服时中的迷香,月影在房间都不见得会着了别人的道,何况是在外面。” 夏恋香想了一下道:“可能是我和柳姐姐在说话她没有注意。” 霍乘道:“也许是吧。”神情却很不相信的样子。 夏恋香道:“隐茗哥哥,对不起,我没看好柳姐姐。”说着又哭了起来,道:“我刚和她成为好朋友呢。” 项隐茗安慰她道:“不是你的错,思儿尚且没能防备,哪能怪你。”见夏恋香脸sè苍白,想到自己没有照顾好她们心中更是愧疚道:“是我的错,没有想到他们会找到我们,恋香,别哭了,你这些天受苦了,先回去休息。” 夏恋香看了霍乘一眼道:“我们要去何rì山庄么?” 项隐茗道:“是啊。”看见夏恋香仿佛很害怕的样子,想起何rì山庄在江湖上的恶名,里面又有许多杀手,也觉得夏恋香很不适合住在这里,说道:“不是,不去山庄里,这里向北有一个茶园,我妈妈在那里,你可以先住在那里。”向霍乘道:“少庄主,你能送恋香去茶园吗?” 霍乘道:“自是可以。” 项隐茗道:“恋香,你先去茶园。” 夏恋香道:“隐茗哥哥,你不去么?” 项隐茗道:“我还要找思儿,你别怕,我妈妈会照顾你的。” 夏恋香眼中盈着泪水却不流出来道:“好,你要好好找到柳姐姐。” 夏恋香不敢进何rì山庄,霍乘派了两个人驾着一辆马车将夏恋香送走,项隐茗看着夏恋香走了,想到柳思还没有下落,心里却更是焦急担心了,抓走她们的只是带走了柳思却放下了夏恋香显然是只是要对付柳思的,应该是柳思的仇人,已经十天多了,柳思不知道怎么样了,本来已经可以和柳思安安静静的生活呢却不想又让柳思陷入危险之中。 情报组出去整整一天了,还是没有任何柳思的消息,霍乘道:“这倒是奇怪了。” 寒星点头道:“的确很奇怪,情报组全部出动找了一天居然没有找到。”她倒是难得正经了一回。 项隐茗着急道:“那怎么办,我自己去找。” 寒星笑道:“项公子,知道你着急,不过情报组都找不到你就能找到么?” 项隐茗道:“可是也不能就这么干等着。” 寒星笑道:“中rì大人也去找了,别着急,有中rì大人在还能找不到我们小月儿。” 她刚说完便看见中rì走了过来,寒星笑道:“这不是来了。”中rì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道:“月影找到了,跟我来。”说完又急忙的出去了。 项隐茗叫道:“在哪儿?”看见中rì已经用起轻功已经走远了,连忙提气直追。 寒星笑着道:“我就说中rì大人一定有办法。”霍乘交代了一句“把情报组的召回来。”两人一起追上。 项隐茗跟着中rì离开山庄向北行了一里多路有一片树林,走进去却见里面还有一间房,那房子和平rì的不一样看来竟是完全封闭的,不但没有窗连门也找不到。 中rì对这间房却很熟悉似的,很容易便找到门打开了,一股浓厚的血腥之气冲面而来,屋子里仿佛从未见过阳光似的,项隐茗还是一眼就看见了缩在角落的柳思,他叫道:“思儿。”急忙冲了进去。 第四十一章 辰光的教导 - 相思剑 - 芹溪兮 () 这间屋子并不大,地上却躺着十几个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浓重的血腥味直教人作呕,项隐茗飞掠到柳思跟前,见柳思缩在角落里,身体仿佛在发抖,虽然在黑暗中也可看见她全身都是血,鼻子一酸,泪水止不住流了下来,俯身柔声道:“思儿。” 柳思抬起头来露出微笑道:“项隐茗,我没有杀人。” 项隐茗泪水又流了下来,轻抚着她的脸道:“我知道。思儿,我来晚了。” 柳思道:“不晚,我知道你会来的。”头却突然倒在项隐茗肩上。 项隐茗大惊叫道:“思儿。”却不见柳思的回应,项隐茗不知道她怎么样了将她抱起来道:“思儿。” 中rì道:“带她去茶园,快点,寒星,回山庄叫老何来茶园。” 寒星和霍乘刚赶过来就被安排了任务,抱怨了一句“就知道叫我做事情。”她虽然在抱怨脚下却并不慢,一转眼便已经掠出十几丈远,向山庄方向去了。 项隐茗抱着柳思出来,见柳思双目紧闭,脸sè如纸片般惨白,脸上、衣服上满是鲜血,她虽然昏迷着身体仿佛还在不自主的发抖,心里想着柳思这些天不知受了多少苦,心中痛极也没空和刚来的霍乘说话,展开轻功向茶园而去。 霍乘走进屋子道:“他们在月影的手中还能活着也算是运气不错了。” 中rì道:“她真的不想做杀手了。” 霍乘道:“也很好,做杀手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你和寒星也快要走了吧。” 中rì看着霍乘道:“少庄主。” 霍乘笑道:“这也是庄主的意思,我刚才说了做杀手不是长久之计,尤其对于女子来讲。”看着地上那些人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辰光?” 中rì沉默一会儿道:“这次就算了。” 霍乘道:“庄主不可能不知道。” 中rì道:“我会向庄主求情。” 霍乘道:“希望辰光以后能收敛一些,你快去吧,我会叫人处理这里。” 中rì向霍乘一点头,向茶园去了。 项隐茗将柳思带到茶园,寒星已经和老何来了,夏恋香看见项隐茗抱着柳思回来叫道:“柳姐姐。”声音仿佛有几分恐惧似的,只不过项隐茗无暇去想。 卫宛看见柳思满身是血吓了一跳道:“柳姑娘怎么满身是血。”她连忙把床上的被子拿开,项隐茗将柳思放上去,老何已经过来给柳思把脉。 项隐茗连声问道:“怎么样,思儿怎么样?” 老何皱着眉去不说话。 杨随风道:“你莫要急着问,论医术在当今之世怕还没有比得过老何的。” 老何仔细替柳思诊了脉,微一犹豫道:“伤倒是可以治,只怕治好之后月影的武功就要废了。” 杨随风道:“她的伤到有如此之重。” 老何道:“只怕还不止。” 杨随风道:“不止?还会怎样?” 老何道:“尚不知晓。” 项隐茗道:“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救思儿,没有武功有什么关系,没有武功才好呢,以后再也不用杀人了。” 老何看着杨随风,杨随风点头道:“你只管救月影就行。” 老何道:“请诸位都先出去。” 项隐茗道:“我想留在这儿。” 杨随风道:“你在这儿要影响老何给月影治疗的。” 老何道:“项公子若是担心,倒要不必关门,只是需要大伙儿让个地方。” 众人退出房间,项隐茗站在门口专心地看着里面,卫宛安慰他道:“茗儿,别担心,大夫会医治好柳姑娘的。” 项隐茗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卫宛握住他的手温言道:“茗儿,柳姑娘会好的。” 老何将柳思放在房间zhōng yāng,柳思站不住仿佛就要倒下的样子,项隐茗刚要开口提醒,但见老何双手疾指,点柳思后背的大椎、陶道、身柱、神道、灵台、至阳、中枢…一路点下去点完督脉的穴道,脚步一变又点任脉的穴道,接着是带脉,手少阳三焦经…他步法轻灵,在柳思周身游走,两只手上下翻飞似如蝴蝶飞舞,出手却十分迅捷,认穴之准也足够让人咋舌。 项隐茗没想到何rì山庄的大夫竟然会有如此高明的点穴功夫,恐怕他的真实功夫也并不在四大杀手之下,柳思处于昏迷中竟然还能站起来,显然是因为老何的点穴功夫的缘故。 老何使出点穴功夫看似飘逸,深情却是十分凝重,头顶隐隐冒着气,显然是在使用极为高深的内功,柳思周身也仿佛罩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原本惨白的脸sè似乎也红润了不少。 老何点完柳思周身的穴道,将他放回床上,项隐茗连忙跑进去,只见柳思还在沉睡着,看向老何,老何道:“她已经没事了,睡醒了便好了。” 杨随风道:“老何,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寒星手里端着一杯茶笑道:“老何你这一首手点穴功夫可真是没的说,来喝杯茶。” 老何笑道:“露这一手粗鄙功夫能得寒星达人亲自奉茶也算是值得了。” 寒星笑道:“我就喜欢老何这么会说话,中rì大人,你干什么去?”她正在说笑,看见中rì走了出去是以发问。 中rì道:“月影的伤已经好了,自然出去。” 寒星轻笑道:“不等我们小月儿醒来么?” 中rì却不答话走了出去,寒星笑着向老何道:“你慢慢喝,我走了。” 老何喝着茶笑道:“中rì大人又不会走远,不用着急。” 耳听得寒星的笑声道:“我又不是去追他的,哪里用着什么急。”衣裙摆处,已经转出了房间。 老何笑着摇摇头,继续喝着茶。 卫宛道:“茗儿,你去休息吧,我来照顾柳姑娘。” 项隐茗摇头道:“不了,我在这儿等思儿醒来。” 卫宛见儿子憔悴的样子,心中不忍,还要再劝,杨随风道:“宛儿,随他去吧。”卫宛只好随他去了。 辰光正站在茶园外,见中rì出来了行礼道:“中rì大人。” 中rì看着他半晌才道:“这次就算了,以后若是再有此类事情发生,可不会如此简单。” 辰光不忿道:“我不过是教那小丫头如何做杀手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中rì脸显怒气道:“你可知若非老何就在附近,月影的xìng命便要保不住了。” 辰光不以为然道:“我只不过是要教她,哪知道她那么愚蠢,明明一出手就可以杀了他们,偏不出手杀人,她受了伤也只能怨她自己。” 中rì厉声道:“她不可待在暗室你不知道么?” 辰光微有惧sè,但还是道:“身为杀手有弱点就该根除,她那个样子皆因你太惯着她的缘故。” 寒星妩媚、娇柔的笑声传来道:“辰光,我劝你别说了,中rì大人可动怒了。” 辰光看着寒星娇媚的缓步走来,皱了皱眉道:“怎么最近总是见你。” 寒星故作惊诧笑道:“呦,这是怎么了,怎么连我都讨厌起来了,我可没得罪你。” 辰光狠狠瞪了她一眼去不说话。 寒星也不在意笑道:“听少庄主说小月儿和夏姑娘是中了迷香被擒,我可不知道你什么也用这种手段了。” 辰光道:“什么迷香,我怎么用这种没水准的手段。” 寒星“咦”了一声道:“这倒奇了,你没用迷香那是谁,难不成你还有同伙么?” 辰光怒道:“抓那小丫头哪里还需要有别人。” 寒星笑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辰光道:“我是从韦子由手里抢到月影的。” 寒星更奇怪了道:“他可没本事抓到小月儿啊。” 辰光怒道:“我怎么知道,真是丢脸,居然会落到韦子由手中。” 寒星道:“那么你没见到那位夏小姐么?” 辰光不耐烦道:“什么夏小姐冬小姐,我哪有功夫管他们,我只见到韦子由鬼鬼祟祟的带着月影那丫头。” 寒星道:“韦子由没有同伙么?” 辰光道:“就他一个人。”又恨恨地道:“韦子由那点儿微末的武功,月影也能落入他手里,我自然要好好教她如何当杀手了。” 寒星笑道:“教人哪有你这么教的,差点儿命都没有了。” 辰光道:“她不过在暗室待了六天而已。” 寒星惊诧道:“六天,你让小月儿在暗室待了六天,那可不得了了,怪不得我们小月儿差点儿没命了呢。” 中rì冷冷地看着辰光,那样透着强烈冷气的目光仿佛要杀人似的,辰光不自觉的低下头,中rì冷然道:“辰光,我说了这是最后一次。”那冷酷的声音让人听了都会不禁打颤。 辰光低着头却并不答应。 中rì还是冷然的语气道:“你听见了么?” 辰光却忽然抬起头,目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道:“就是因为你这么维护她,我才看她不顺眼。”说完竟转身就走,他那血红的衣服在绿sè的茶树间一闪而过,如天边的一丝残阳。 寒星过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好像是辰光第一次忤逆你。”又笑道:“中rì大人,你以后可不要那么维护小月儿了,你看辰光都吃醋了,他一个大男人还以为自己是小姑娘么,你说他那么爱穿红衣会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小姑娘。” 中rì道:“他可不会以为自己是小姑娘。”他语气听来平淡,眉间却稍有忧sè。 寒星笑道:“你都说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小姑娘还担心什么。”她看了看西边几乎没入的残阳,笑道:“累了一天多终于没事了,中rì大人一定为了找小月儿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走出几步回眸一笑道:“放心,有庄主在这儿,辰光不敢乱来的。”向厨房走去,口中还自语着“做什么好呢。” 中rì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本来微蹙的眉头展开,嘴角竟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四十二章 记得 - 相思剑 - 芹溪兮 () 夜sè凉如水,寒星的笑声传来,中rì抬头看见寒星带着惯有的笑容端着两盘菜过来,寒星笑道:“中rì大人,来尝尝我做的菜。” 中rì看着摆在面前两盘看起来还不错的菜品动筷子尝了一口,面无表情的道:“有进益。” 寒星微有得sè,笑道:“我可费了许多功夫呢。” 中rì依旧面无表情的道:“看的出来。”继续吃着眼前的菜,看样子味道好像真的不错。 忽然听到项隐茗的声音“思儿醒了,妈妈,思儿醒了。” 中rì听了立刻站起来向房间走去,寒星看着中rì急忙离去的背影,自语道:“需要那么着急么!”随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吃,刚嚼了一口立刻吐了出来叫道:“怎么这么酸,我好像并没有放那么多的醋。”又尝了另一个菜却是苦的,她皱眉道:“这还叫有进益,原来是笑话我呢。”看见两个已经吃了一半的菜却又不禁微笑起来道:“难怪那么着急的跑了。”说道:“小月儿醒了,可要去瞧瞧。” 杨随风、卫宛、老何和夏恋香听见项隐茗的叫声都已经进来了,柳思果然醒了,她的眼神因为刚醒有些茫然,脸sè却好了许多,显然是已无大碍了。 项隐茗高兴道:“思儿,你醒了。” 柳思看着他,道:“项隐茗,你的脸怎么这么脏。” 项隐茗微愣了一下,笑道:“好几天没洗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柳思道:“我很好啊,我妈妈呢,怎么不见了?” 项隐茗道:“你想妈妈了,等你好了我们就去见你妈妈,好吗?” 柳思点头道:“好啊,我刚才还梦见妈妈了呢,也梦见你了。” 项隐茗道:“思儿,那天你和恋香一起不见了真是吓死我了,是谁抓走你们的?” 柳思眼中显出茫然的神sè,正要开口,却听卫宛道:“恋香,你怎么了,怎么脸sè这样惨白?” 项隐茗听见母亲去看夏恋香,只见夏恋香手扶着桌子,在烛光下脸sè却是毫无血sè,身体也仿佛随时要倒下似的,关切问道:“恋香,你怎么了?”把椅子挪过来让夏恋香坐着。 夏恋香摇头道:“我没事。” 卫宛摸摸夏恋香的手惊讶道:“怎么身体这样冷,不会是病了吧。” 老何道:“我来看看。” 夏恋香连忙道:“没事,不用了。” 卫宛道:“恋香,让老何看一下,我瞧着你这jīng神可不大好呢,想来这些天也吃了不少苦。” 夏恋香只好伸出手来让老何诊脉,老何给夏恋香诊了脉道:“夏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劳悲伤过度,多休息就好了。” 卫宛听到老何说夏恋香“疲劳悲伤过度”,知道自然是因为她见到项隐茗如此关心在意柳思而难过,她虽一直都属意夏恋香做儿媳的,只是见项隐茗明明已经移情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好道:“恋香这些天流落在外,吃了许多苦,是该好好休息。” 项隐茗听到夏恋香“悲伤过度”,想起夏恋香找到他和柳思时和柳思那般亲密无间,显然是故作的,她在他们面前强颜欢笑,心中定是十分悲伤的,对夏恋香越发的愧疚,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安慰才好。 柳思道:“项隐茗,他们是谁?” 她这一问不禁项隐茗奇怪,其他人也很是奇怪,这里的每个人她都应该是认识的,怎么会有如此一问。 项隐茗道:“思儿,你不认识他们吗?” 柳思看着房间诸人,摇头道:“不认识,怎么,我本来是应该认识他们的吗?” 项隐茗急道:“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不认识吗?” 柳思还是摇头道:“不认识,想不起来。” 项隐茗看向老何,杨随风、卫宛等也都看着老何,询问他缘故。老何上前给柳思诊脉,沉思道:“脉象虽弱却也是重伤初愈之故。”向柳思道:“你不认识我们,只记得项隐茗吗?” 柳思看看项隐茗,又看向老何道:“是啊,我记得项隐茗,还记得妈妈。” 老何道:“只记得项隐茗和你妈妈么?” 柳思想了一想点头道:“嗯,只记得项隐茗和妈妈。” 老何微一沉思道:“你记得你是谁吗?” 柳思道:“我是柳思啊。” 老何道:“只是柳思,没有别的名字?” 柳思道:“是啊,我还有别的名字吗?”看样子她不但忘了诸人,连自己曾经是月影也忘记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会这样。 项隐茗道:“你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柳思眨了眨眼睛,想了一想,奇道:“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项隐茗道:“以前的事情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吗?” 柳思又认真想了想道:“只记得我在外边玩妈妈叫我,咦,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我们怎么认识的,唔,头疼。”她抱着头很痛苦的样子。 项隐茗急忙道:“想不起来没关系,别想了。” 柳思道:“项隐茗,我想不起来我怎么认识你的,你不生气吧?” 项隐茗柔声道:“怎么会生气呢,只要你没事,还记得我就好。” 中rì道:“老何,她这是怎么回事?” 老何沉吟片刻道:“我之前说过,她的伤好了恐怕不止武功全失,现在看来是失去记忆。” 卫宛道:“失去记忆,她还记得茗儿和她母亲。” 老何道:“恐怕是这两个人在她心中难以忘记的缘故,即便失忆了也不会忘记他们。” 寒星一直站在中rì身边,轻叹一声道:“原来在我们小月儿心中只有项公子和妈妈,我们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竟是不重要,哎,真是伤心。”她虽然说伤心,听来却没有半分伤心的意思,甚至嘴边还带着几分调笑看着中rì。 柳思睁大眼睛看着寒星,眼中一副茫然不解的神sè。 项隐茗心念一动,向房中诸人道:“请诸位出来一下,我有话说。”诸人见他说得郑重想着他定有重要的话说,依言出去,项隐茗向柳思道:“思儿,你刚醒来,先休息,我给他们说几句话就来。”见柳思乖乖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还特意把门关上,郑而重之的向诸人深鞠一躬。 诸人倒是被他这样的大礼怔住了,卫宛道:“茗儿,怎么了,怎么行如此大礼。” 项隐茗道:“我想求诸位一件事。” 杨随风道:“你且说什么事?” 项隐茗道:“现在思儿已经失去记忆了,也没有武功了,她就没办当杀手了,她现在只记得自己是柳思,我想请诸位以后莫要告诉她她以前是月影。” 卫宛仿佛还不太明白他的话道:“茗儿,你想干什么?”杨随风道:“你想让她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月影?” 项隐茗道:“是,思儿以前过的太辛苦了,她既然已经失去记忆和武功便是老天要给她重生的机会,我不想让她想起过去的事情,只想让她以后过的快乐。” 卫宛看看夏恋香,见夏恋香脸sè越发的苍白,双手紧紧握着,仿佛在隐忍着,心中怜惜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杨随风道:“好,我答应。” 中rì面无表情的道:“她既已忘了也不必记起。” 寒星道:“庄主和中rì大人都答应了我也没意见。”轻笑道:“又要改称呼了,小月儿叫惯了要改称呼还真有些不习惯。” 老何也答应了,卫宛虽没说话,项隐茗知道母亲一定会答应,看向夏恋香,见夏恋香隐忍的样子心中一痛轻声道:“恋香。” 夏恋香咬着嘴唇,却是点了点头。 卫宛心中不忍道:“柳姑娘没事了,恋香也该去休息了,老何也说恋香疲劳过度。”其实她自然知道夏恋香恐怕更多的是悲伤,她特意不提老何说的悲伤过度只说疲劳只希望能安慰夏恋香,夏恋香点了点头随卫宛一起走了。 项隐茗见夏恋香的摸样心中不忍,想起以前从未见过夏恋香如此伤心,也绝不会如此隐忍,一定会赌气不理自己,自己免不了要作揖道歉,现在恐怕自己道歉也已无用了,想起他和夏恋香恐怕再也回不到当初了,心中生出悲凉伤心之感。 杨随风道:“你也累了这些天了,月…柳思既已醒了也不会有大碍,你去休息吧。”老何道:“我们告辞了。”推着杨随风走了,中rì和寒星和他们一起走了。 项隐茗回到房间,看见柳思坐在床上微笑着看着他,突然觉得满心都是温暖。 柳思道:“你们悄悄话说完了,他们呢?” 项隐茗道:“他们见你已经没事了,都去休息了。” 柳思走下床道:“我一定睡了很久,你才这么担心,你不用担心,我很好,我去打水给你洗脸。” 项隐茗笑道:“还是我去吧,你又不知道在哪里打水。”说着便出去打水了。 柳思看着房间四周,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刚才那些人也都是那么陌生,她只觉得他们仿佛很关心自己似的,只是却怎么也记不起他们半分,她试图努力回想头却疼的厉害。 项隐茗打了一盆水进来,柳思过去给项隐茗梳洗,项隐茗的头发很是杂乱,柳思将他的头发放下来用梳子梳顺,说道:“要睡觉了,不用戴冠了。”在头顶松松的挽了个发髻,又给他把脸上的污泥清洗干净,见他的衣服也是又破又旧的说道:“项隐茗,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变得这样憔悴,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担心。” 项隐茗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没事就好,我不担心了,你没事就好。”他说这话眼泪竟不自觉的流下来,柳思失踪十一天,他每时每刻都过得提心吊胆的,担心柳思会有危险,会被仇人所杀,直到柳思现在好好地站在他面前给他梳洗,和他说话他才觉得真的找到柳思了。 柳思轻抚着项隐茗的脸柔声道:“项隐茗,你别哭了。” 项隐茗握住他的手笑道:“我只是很高兴,很高兴。” 柳思道:“嗯,我知道,你一定很长时间没有睡觉了,你去睡吧,你的衣服脏兮兮的,我去给你洗衣服。” 项隐茗实在很困,他这些天都没怎么睡觉,即使睡着了也睡不了多久便会在梦中惊醒,可是他才见到柳思却不想去睡道:“我不困,我要看着你。” 柳思道:“我又不会跑,我就在这儿。” 项隐茗看见柳思很安全的在跟前,他紧绷了十一天的神经松弛下来,困意席卷而来,他实在累得不行,也就不再坚持,去睡了,他实在很困,一沾枕便即睡着。 柳思见项隐茗睡着便想去给他洗衣服,刚一动却见项隐茗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她看着项隐茗,她还是想不起来怎么认识他的,和他都经历过什么事情,她只记得她很喜欢项隐茗。 第四十三章 难办的事 - 相思剑 - 芹溪兮 () 项隐茗睡醒时满屋子都映满了阳光,他没看见柳思心中一惊急忙叫道:“思儿,思儿。”跳下床来就要出去找。 柳思已经走进来道:“我在这里。” 项隐茗拉住她道:“你去哪里了,我醒来看不见你吓了一跳。” 柳思道:“我刚去洗衣服了,你妈妈还要教我呢,她不知道我会洗衣服。” 项隐茗道:“你知道我妈妈?” 柳思道:“是她说她是你妈妈,你妈妈真温柔,和我妈妈一样,她让我拿了这件衣服给你穿。” 项隐茗见柳思手里拿了崭新的布袍,看样子是新缝制的,想起自己不过来这里两天,母亲一定是见到自己的衣服都破旧了连忙赶制的,心中感动将布袍穿在身上。 柳思道:“你妈妈做的衣服真好看。” 项隐茗注意到这件新衣虽只是普通的布袍,做工却十分jīng致,在衣角领边还绣了花纹,显然是费了很多功夫,想到这几天母亲一定更为自己担心,问道:“我妈妈在哪里?” 柳思道:“在外边,她让我看你醒了就叫你出去吃饭。” 项隐茗笑道:“好啊。”和柳思走出屋子,阳光扑面而来,项隐茗用手挡在额头上向外看去,湛蓝的天空,飘着微风,正是秋高气爽,满目绿sè的茶树和飘来淡淡的茶香仿佛让身体的疲劳都消失了,道:“天气真好。” 柳思道:“是啊,天气真不错,你看都已经中午了。” 项隐茗笑道:“我这一觉可睡得久。” 柳思道:“嗯,你一定是很累的。” 卫宛道:“茗儿醒来了,过来吃饭吧。” 项隐茗走过去,杨随风也在,他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只是叫了一声“妈妈”,见石桌上摆了两盘菜一碗汤一碗饭道:“你们不吃么?” 卫宛道:“我们都已经吃过了,你要多吃些,这些天都消瘦了许多。” 项隐茗听母亲仿佛很心疼的样子,笑道:“我没事了,其实我并没有受多少苦。”坐下来吃饭,他本来也饿了,又要让母亲高兴,特意吃的津津有味的,边吃还边说道:“这是妈妈烧的菜吧,真好吃。” 卫宛知道他是为了让自己高兴,微笑道:“这孩子。” 柳思却以为项隐茗是真的赞饭好吃点头道:“嗯,项隐茗,你妈妈烧的菜真好吃,中rì和寒星也这么说呢,缝的衣服也好。” 项隐茗道:“你已经认识他们了?” 柳思道:“是啊,你爹爹泡的茶也很好喝,项隐茗,你父母真好。” 项隐茗听她说“爹爹”不由得愣了一愣,看向杨随风,见杨随风两鬓的有许多白发,不禁心中一酸,想起母亲在杨随风身边时那样幸福,既然项伦都已经要母亲回到父亲身边,自己又为什么非要计较那么多。他之前和柳思隐居时本已想通了许多事,柳思失踪之后他到处寻找不得,也渐渐能理解杨随风当年被项伦暗算失去母亲的痛,加上虽只有几天的相处他对杨随风、何rì山庄的印象已是大有改观,看见母亲面sè紧张的看向自己,杨随风虽看来无甚表情,眼中却流露出些许紧张之意,微笑道:“嗯,这茶香闻着都觉得清香无比,茶自然是很好喝了。” 卫宛听他这话显然是承认了杨随风是他父亲,又惊又喜道:“茗儿,你…” 项隐茗站起来对着母亲道:“妈妈,我想通了,我以前那样任xìng,你莫生孩儿的气。” 卫宛听了他的话眼泪却忍不住流下来道:“傻孩子,妈妈怎会生你的气。” 项隐茗转而向杨随风一拜到底道:“爹爹。” 杨随风颤抖这双手扶起他道:“茗儿。”一说话却剧烈的咳嗽起来,卫宛忙给他捶背,笑中含泪道:“风郎,茗儿叫你爹爹了。” 杨随风还在咳嗽着,说道:“是,他肯认我了。” 项隐茗帮着母亲给他捶背道:“你身体不好,不要太激动了。” 杨随风摆手笑道:“不碍事,我是高兴的。” 柳思眨着眼睛看着他们,道:“项隐茗,原来你还不知道他是你爹爹。” 项隐茗道:“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思儿,你以后不要叫我项隐茗了,我姓杨,叫杨隐茗。” 卫宛看着他,没想到他不但愿意认父亲,还愿意改姓氏,她和杨随风隐居在这茶园过的虽幸福,对于他们父子不相认一直觉得遗憾,这时她一心所想的事情成真,这份开心真是难以言喻,紧紧握着杨随风的手,杨随风也紧握着项隐茗的手,他这些年一直想着能一家团圆,此刻焉能不激动、高兴。 柳思看着项隐茗,眨了眨眼睛道:“你说我以后要叫你杨隐茗了?” 杨隐茗笑道:“倒也不必总是连名带姓的叫我,你可以和恋香一样叫我隐茗哥哥。” 柳思道:“隐茗哥哥。” 杨隐茗笑着道:“这就好了。”以前他也希望柳思可以这样称呼他,只是柳思一贯冷冷清清的样子,又称他“项隐茗”听的顺耳了,他也没说出自己的想法,现在接着柳思失忆刚好让她该称呼。他正高兴,向四周看了看道:“怎么不见恋香?” 卫宛道:“恋香说这茶园附近的景sè好看,想出去走走。”其实她当然知道夏恋香只是想避免看见杨隐茗和柳思亲密无间心中伤心,杨隐茗自然也知道原因,不由得心中黯然,卫宛见儿子的摸样心中不忍道:“茗儿,由恋香去吧。” 杨隐茗点了点头,想起夏恋香昨天隐忍的表情,却觉得更是愧疚。 卫宛道:“柳姑娘,你不是要跟我学针线活么,我来教你。” 柳思道:“好啊。”她见了卫宛给杨隐茗缝的衣服好看,也想学做衣服,听见卫宛的话连忙跟着她走了。 杨随风道:“茗儿,我听你母亲说你和夏姑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她也一向属意于夏姑娘做你的妻子,只是你既然喜欢柳思,我们也不多加干涉,只是大丈夫当断则断,莫要拖泥带水,徒然多增伤心。”说完自己推着轮椅走了。 杨隐茗听着父亲的意思是要自己向夏恋香说清楚,只是想起夏恋香千里追寻自己,又吃了这么许多苦,夏恋香自来有些骄纵,自己自小便让着她,两人一有争论一直都是自己向她道歉的,要他此时向夏恋香说清楚,她在此地有无亲人朋友,父亲也不在身边,受了如此大的打击更无人安慰,实在不忍心,不觉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实在难办。 第四十四章 酒友相杀 - 相思剑 - 芹溪兮 () 夕阳西下,中rì坐在茶树下手中拿着一柄剑,剑只有七八寸长,剑柄也不似寻常的剑柄,十分的薄,剑身更是薄如蝉翼,彷如透明,不是钢铁所制,却是锋利之极,中rì拿着剑在剑身抚摸着,一不小心竟被划破了手指。 寒星缓缓走来轻笑道:“中rì大人可小心了,那可是小月儿杀人的兵器,死于它手中的武林人士可不少呢。”随即又笑道:“瞧瞧,我又忘了,如今得叫柳姑娘了。” 中rì抹了抹手指流出的血道:“这兵器以后也用不着了。” 寒星笑道:“可不是么,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月之吻’也看不到了,想想还真有些可惜呢。” 中rì自语道:“可惜,可惜么?” 寒星娇笑道:“瞧中rì大人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小月儿,嗯,柳姑娘也真是的,忘了我们倒也罢了,怎么能连中rì大人也忘记了呢,害我们中rì大人在这儿伤心。” 中rì道:“怎见得我是在伤心。” 寒星笑道:“被我抓了正着还想抵赖么,不伤心拿着剑看什么。” 中rì道:“我只是在想武林中人若是知道中rì、月影、寒星三大杀手都退隐了,会不会很高兴。” 寒星面露惊讶之sè,道:“你是说你想退隐?” 中rì道:“怎么,你不想么?” 寒星摘了一片茶叶道:“退到哪里,也找一片茶园么?” 中rì道:“我们又不喜茶,也不必非要找茶园。” 寒星怔了一怔不可相信的语气道:“你是说我们?” 中rì道:“我是说我们,你不愿意?” 寒星沉默片刻,随即笑道:“中rì大人打算退而求其次么?”她的笑明显有几分凄凉之sè。 中rì看着她,半晌才道:“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白了,我也以为你这么聪明一定也会明白,看来是我错了。” 寒星愣了片刻,随即笑道:“看来是我辜负中rì大人的希望了。” 中rì又沉默了片刻,叹道:“你喜欢笑是很好的,只是有时候若是不想笑,也完全不必去笑。” 寒星又愣住了,她想挤出惯常的微笑,看着中rì的目光却笑不出来。 中rì把玩着手里的剑道:“看来我真的是太维护柳思了,她也长大了,再也不是小孩子了,有项…杨隐茗在她身边,无需我担心了。” 寒星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了惯有的笑容却仿佛更加勾人了。 中rì道:“庄主刚把她带回来时,她只有三四岁,小小一点儿,哭着要找妈妈,庄主让我哄她,我可没哄过小孩子,看她一直哭便用草编了蚱蜢给她,她看见蚱蜢好像觉得很好玩,也不哭了,还笑着叫我哥哥,那几个月她一直叫我哥哥,后来庄主训练她当杀手,她再也没叫过我哥哥,她渐渐长大,武功也厉害了,在我心中她还是会叫我哥哥的小孩子。” 寒星脸上满是诧异之sè,惊愕道:“你居然是把小月儿当妹妹的。” 中rì看着手中的剑道:“妹妹长大了,做哥哥的再不想也要放手了,这把剑以后用不着了。” 寒星脸上的惊愕之sè还未消去,不止她,连辰光都以为中rì对月影自小的维护是出于男女之情,万万没想到只是处于兄长对妹妹的维护,那么她这么年对中rì有意无意的戏谑之言岂非有些像笑话了。 中rì忽然站起来道:“少庄主来了。” 寒星脸上还带着刚才的诧异之sè道:“少庄主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中rì道:“恐怕是为了柳思的事情要问少庄主。” 寒星拂去肩上落的茶叶轻笑道:“辰光要倒霉了。” 中rì道:“我和少庄主一起去。” 寒星笑道:“也要维护辰光么,你不会要说辰光小时候也叫过你哥哥,你把他也当弟弟。” 中rì道:“他小时候没叫过我哥哥,也不能看着他受惩罚。” 霍乘已经走近了,看见中rì道:“你在这里最好,义父叫我想来是要问辰光的事。” 中rì道:“我知道,我和你一起去。” 霍乘笑道:“他闯的祸也够多了。” 中rì道:“我已经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这把剑也要还给庄主。” 霍乘看了他手中的剑,说道:“这剑也没有用了,四大杀手也要散了。” 中rì道:“散了也未必不是好事。” 霍乘笑道:“对,未必不是好事。” 寒星看着他们一起去找杨随风,带着微笑往茶园外走去,隐约间见绿sè的茶树里可见一丝血红,笑道:“辰光,你藏在那里干什么?” 茶树晃动着辰光缓缓走了出来,他看着寒星,目光冷如冰隐隐透着强烈的憎恨之意,血红的衣服在残阳下满是残酷的杀戮。 寒星忽然觉得他们四个好像只有辰光最像杀手了,妩媚一笑道:“你那么瞪着我干什么,小月儿又不是我救的,我也没那个本事。”见辰光还是瞪着她,笑道:“你不会是害怕了吧,这次你闯的祸虽大,中rì大人都已经打算饶过你了,你还担心什么。”拍拍辰光的肩笑道:“庄主刚刚认回了儿子心情正好呢,放心,中rì大人替你说几句话你就没事了。” 辰光冷冷地道:“我自然知道我会没事。” 寒星走过他身边笑道:“那你还担心什么,我也快要走了,今天高兴,我请你喝酒。” 辰光心中一动,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意,笑道:“我知道少庄主那儿有一坛上好的陈年花雕,正好可以拿来尝尝。” 寒星娇笑道:“打主意又打到少庄主身上去了,他这时候正好不在,我们正可以回去拿他的陈年花雕喝。” 辰光道:“我们喝了少庄主那么多酒,再喝一坛又有何妨。” 寒星笑道:“反正少庄主又不大喝酒,当然要便宜我们了。” 两人回到何rì山庄,辰光去酒窖拿酒,寒星去厨房要了几盘小菜,到辰光房间喝酒。 寒星喝了一口酒笑道:“真是好酒,你说少庄主又不大喝酒藏这么多酒干什么?” 辰光想了想笑道:“想来是给我们藏的。” 寒星笑道:“看来真的是给我们藏的,我们当然也就不用客气了。” 辰光道:“我们从来都没有客气过。” 寒星笑道:“对,我们从来也不会客气。” 辰光喝着酒瞧着寒星道:“你心情很不错啊。” 寒星笑道:“我每天心情都不错。” 辰光道:“今天尤其的好。” 寒星笑道:“何以见得?” 辰光道:“你喝酒喝得很慢。” 寒星看了一眼杯中的酒,笑道:“观察的很仔细,不愧是我多年的酒友,你的心情可不太好。” 辰光回问道:“何以见得?” 寒星道:“你也喝得很慢。” 辰光慢慢喝着杯中的酒,笑道:“我们果然是多年的酒友。”他慢慢的喝完一杯酒说道:“我们当酒友有多少年了?” 寒星笑道:“怎么想起问这些了,总有十年了,你刚开始喝酒时还只是七八岁的小孩呢,我那时候还在想我为什么要和一个小孩当酒友呢。” 辰光道:“因为你只能和我当酒友。” 寒星笑道:“对,因为只有你和我能当酒友。” 辰光慢慢的喝着酒道:“可惜我们这酒友也就只能到今天了。” 寒星笑道:“怎么,你以后不打算和我喝酒了么?” 辰光叹道:“只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寒星微愣一下笑道:“你听到中rì大人的话了?” 辰光点头道:“听到了。” 寒星笑道:“我们隐退你不是应该很高兴么,你以后就可以排第一了?” 辰光叹道:“我却一点儿也不高兴。” 寒星道:“这倒奇了,以前为了和月影争第二费了那么许多心思,现在可以当第一了却不高兴?” 辰光道:“因为在我心里排第一的杀手是中rì大人。” 寒星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所以你从来都没想过要当第一。” 辰光道:“我说了我心中排第一的杀手是中rì大人。”他又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中rì大人要隐退了。” 寒星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中rì大人做的决定谁能改变呢。” 辰光道:“他本来可以不做这个决定的。” 寒星笑道:“也许中rì只是厌倦了当杀手。” 辰光道:“他不是因为厌倦。” 寒星道:“哦?那他是为了什么?” 辰光道:“为了情。” 寒星轻笑道:“你如果听见了中rì大人的话就该知道他不过当月影是妹妹,我们都被骗了这么些年。” 辰光叹道:“的确,这么多年我竟然看错了。” 寒星道:“那么你还觉得他隐退是为了情?” 辰光道:“是。” 寒星摇了摇酒坛的酒笑道:“我们喝的并不多,你不该会醉。” 辰光道:“我的确没醉,我刚说了这么多年我竟然看错了。” 寒星道:“不止你错了,我们都错了。” 辰光道:“幸好我错的并不彻底,还来得及挽回。” 寒星笑道:“哦?你打算怎么挽回,他既不是为了情隐退你杀了月影也没用,而且你这个时候也杀不了月影。” 辰光道:“我并没有打算杀月影,我发现中rì大人要隐退并不是为了月影。” 寒星道:“那是为了谁?” 辰光道:“为了你。” 寒星笑道:“你是这么觉得的?” 辰光道:“不错,我是这么觉得的。” 寒星却叹了一口气,脸显寂寥之sè道:“我也希望他是为了我,可是却不是。” 辰光道:“你错了。” 寒星道:“你觉得我错了?” 辰光道:“不是我觉得,是你当真错了。” 寒星道:“那么你是如何觉得你是对的呢。” 辰光道:“你手上戴的血玉手镯。” 寒星看着腕间戴的手镯,血红的手镯在红sè的烛光下越发的耀眼,她的嘴角却发出一丝苦笑道:“你也该知道中rì大人本来是打算送给月影的,送不出去才给我的。”她又轻笑一声道:“我又给忘了,说了这么半天的月影,该改口叫柳思了,你也是要改口的。” 辰光道:“我对那小丫头叫什么并没有兴趣,只是我们既然知道中rì大人只是把那小丫头当做妹妹,这个手镯就并不一定是要送给她的。” 寒星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顿,看向辰光,半晌才以十分不可相信的声音道:“你是说这个手镯他本来就是要送给我的?” 辰光道:“现在看来是的。” 寒星拿着酒杯的手有些发抖,她想要让手停止发抖却发现身体似乎都在因为激动而发抖,道:“你是说中rì大人为了情退隐可能是为了我?” 辰光脸上虽然带着笑,眼光却是冷到了极致道:“这不是可能,已经基本是事实了” 寒星的脸上渐渐扬起笑容,和她惯常的笑容很不相同,而是一个女子在得知自己喜欢的人恰好也喜欢自己时才会有的笑容,她想起中rì说的“我以为我已经表现的很明白了,我也以为你这么聪明一定也会明白”,想起中rì给她手镯时嘴角那一丝满意的笑容,想起中rì最近好像很愿意和她胡拉乱扯的说些有的没的,真的如中rì所言他已经表现的很明白了,只是她这么聪明却没有明白。她忽然想她真的聪明吗,如果聪明为什么这么明显的爱意都没有看出来,难道真的是再聪明的女人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都会变笨吗? 辰光道:“你的心情是不是更好了?” 寒星笑道:“当然是更好了,我想这么一小坛酒可能不够喝了。” 辰光道:“我觉得够了。” 寒星道:“哦?你觉得够了么?” 辰光道:“够了,因为我的心情变得很不好,简直是差极了。” 寒星笑道:“因为中rì大人还是要隐退?” 辰光道:“对。” 寒星道:“可是你没有办法阻止。” 辰光看着寒星道:“也许也不是没有办法?” 寒星给辰光的目光看着不禁打了个冷颤,笑道:“你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辰光道:“我们毕竟是十年的酒友,我不会这么做的。” 寒星笑道:“看来我们有交情总是有一些好处的。” 辰光道:“对,十年的酒友总不能白当。” 寒星道:“你既然不打算杀我,你打算怎么阻止中rì大人?” 辰光却慢慢的喝了一口酒,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道:“你应该听过‘朋友妻不可欺’这句话?” 他这话说来漫不经心,寒星却觉得有一股凉意直插背心,她在心中告诉自己不会的,勉强笑道:“当然听过。” 辰光接着道:“朋友妻既然不可欺,我想兄弟的妻子也是不可欺了?” 寒星只觉得背心的凉意更甚,她暗中运了运气,发觉内力居然聚集不起来不由得大骇,她的手仿佛连眼前小小的酒杯都拿不起来了,她看着辰光冷极的眼神,带着嗜血的残酷嘴边的微笑,心里已是极度的恐惧,但是她告诉自己这个时候不能露出怯意,她只希望自己想错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挤出惯常的笑容道:“那是当然了。” 辰光缓缓站起来,笑道:“那么如果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中rì大人应该不会非要你不可。” 寒星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想错了,她原以为辰光绝不会如此对她的,辰光此刻虽然在笑着,她却觉得辰光的笑容彷如地狱来的,她的心里已极度的恐惧,但她还是轻笑着道:“辰光,你不会如此做的对不对?” 辰光已经站了起来,向她走过来,笑道:“我为什么不会如此做。” 寒星道:“我们是酒友,你不该把我当做女人。” 辰光笑道:“你这么美丽的女人,我若不把你当做女人,那我岂不是傻子,你该知道我不是傻子,一点儿也不是。” 寒星心里已经害怕慌乱到极致,她感觉她的身体在剧烈的发抖,因为恐惧。她不能让辰光碰她,她的手轻轻的动着,她还有“孤星针”,死在她针下的人实在不能算少,她只希望她此时还能发得出“孤星针”。 辰光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温柔的笑着,只是他的眼中没有半分的温柔,甚至还有嗜血的残酷,寒星手中的针便已经在他的手中了,他将针扔在一边道:“还想做无谓的挣扎么,死在你这小小的针下的人有多少我清楚的很,我打不过你我也清楚的很,你以为我没有准备么,想必你早已感觉到了吧,那么你也该知道中了‘醉香’,不但没有发针的力气,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寒星骇然道“你既然用了醉香,你早已经计划好了。” 辰光道:“对付四大杀手的寒星,当然要用最厉害的软筋药了,不然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给我一针。” 寒星强自让自己不能慌乱,笑道:“你既然知道我的厉害,就该知道我身上不可能只藏着这几枚针。” 辰光道:“我当然知道你即使在洗澡身上都藏着针,也能在十丈之内杀人,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一个脱得光光的又全身没有力气的女人对我能有什么威胁。” 寒星心里仅有的一丝希望破灭,她道:“山庄内又不止我们两个,我就不信你敢对我怎么样。”她大叫道:“来人,四、五,快进来。” 辰光哈哈大笑,笑的如嗜血的残阳,道:“即使是身为四大杀手的寒星在关键时候也会变笨,庄主、少庄主、中rì大人都不在,他们谁敢跟我作对。” 寒星只觉得一股凉意渗入心里,叫道:“他们不在,还有老何。”她大声叫道:“老何、老何。”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在剧烈的颤抖,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快要散尽,她几乎来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放弃,她用尽了力气叫道:“老何、老何,快过来。” 辰光依旧残酷的笑着道:“我刚去酒窖的时候,十七告诉我老何去给月影那丫头复诊了,你还是省省力气应付我吧,我可不敢保证我会温柔。” 寒星听了她的话,仿佛忽然之间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见不到丝毫的希望,她杀人的时候可以够狠,她平时可以毫无顾忌的露出娇媚勾人的笑声,可是她毕竟还是一个女子,只要是女子都会把贞洁看的很重要,重过生命,她看着辰光那残酷的笑容,觉得自己真的逃不过这一劫了,眼泪终于涌了出来,道:“辰光,我求求你,你别这样好不好,你不能这样毁了我。” 辰光眼中shè出寒意,道:“我不毁了你,你就会毁了中rì大人,中rì大人是最优秀的杀手,他不应该被情所误,他不该和你这样的女人去隐居,他是我最崇拜的中rì大人,是最优秀的杀手,杀手不该有情的,只有你成为我的女人,中rì大人才会安心的做杀手。”他说着说着眼中散发出难以言喻的光芒,那是种极度又畸形的崇拜,仿佛只要他这么做了,中rì就还是他心中那个让他崇敬的天下第一的冷血杀手。 寒星哭道:“不是的,你这样做才是毁了中rì,我求求你,我不和中rì隐居好不好。” 辰光冷然瞪着她道:“不行,只要中rì大人还对你有情,他就不会成为最优秀的杀手。” 寒星想要站起来,她刚一动,双腿仿佛使不出半分力气似得从椅子上摔倒,她挣扎着向门外爬去,她不能,她绝对不能任由辰光毁了她。 辰光蹲下身,单手抬起她的下颚,说道:“多么美丽的一张脸,你依靠这么美丽的脸杀了那么多的人,现在却在装什么纯洁。” 寒星双手抓住辰光的衣角,泪水不断地流下,哀求道:“辰光,我求求你,你放我走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酒友的份上。” 辰光嘴角扯出残酷的笑道:“我现在觉得我为什么要一直把你当做酒友呢,如此美丽的女人当酒友岂不是很浪费。” 寒星还在苦苦的哀求着,此时的她早已不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辰光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道:“我真是替死在你手中的那些男人觉得冤,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么柔弱的哀求只会更加激起男人的yù望么。” 寒星猛然停止哀求,泪水却还是顺着脸颊流下来,她那样绝世的美丽在烛光一跳一跳的照耀下更显得无比的美丽。 辰光笑道:“这样就对了,我年纪虽然不大经验可绝不少,看在我们是酒友的份上,我会温柔些的。”他伸臂将寒星抱起,手探到她腰间拉开她的腰带。 寒星哭着叫道:“辰光,你这个禽兽。”她想要拨开辰光的手,可是她竟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辰光已抱着她走到床边,脸上的笑如他身上的红衣,嗜血而残酷,道:“觉得我是禽兽,那么我就让你好好享受禽兽的功夫。” 第四十五章 情深 - 相思剑 - 芹溪兮 () 辰光满意的看着寒星在烛光下美丽的身体,那样成熟的身体虽然盖了一层薄被,遮住了大部分,却还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寒星的脸却是苍白的,她的牙齿紧咬着嘴唇,美丽的脸庞上满是泪痕,她咬牙切齿的道:“辰光,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辰光穿上他那嗜血的红衣,道:“想杀我,还是等你恢复力气再说。”他的嘴角忽而露出一抹笑意道:“你平时那么放浪,居然还是第一次,没想到我会是你的第一个男人。” 寒星的双眸透出强烈的恨意,如果她现在能动,能发出“孤星针”,辰光现在一定已经全身都插满了针,她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哭,可是眼泪还是很不争气的不断地流下来。 辰光忽然俯下身轻抚着寒星的脸,笑道:“你以后若还有需要,尽可以来找我,我不会拒绝的。” 寒星只觉得胸中的恨意已到了极致,“醉香”的药效有两个时辰,现在还未过一个时辰,正是药力最浓的时候,她还是拼劲力气转过脸去,双手用力拉过薄被将身体完全盖住。 辰光轻笑一声,也不在意,继续穿他的衣服,他的衣服还未穿好,房间的门却“嘭”的一声被撞开,他穿衣服的手停在空中,叫道:“中rì大人。” 床帐是卷起来的,中rì一进来便看到了床上的寒星,寒星的心仿佛在瞬间空了,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让中rì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她用手扯着被子,另一只手用力向床角挪去,她只希望卷起来的床帐能挡住自己。 中rì看见寒星,心猛然间抽紧,冷峻的脸上看不出过多的表情,眼中却满是怜惜、痛苦。 辰光的面上却有很得意的神sè,他看见中rì十分兴奋的说道:“中rì大人,你来了。” 中rì一张脸更加的苍白冷峻,他的双手握拳,身体在剧烈的颤抖,仿佛是在极力的隐忍着,全身散发出十分危险的气息。 辰光却好似没有感觉到,反而向中rì走去,脸上带着兴奋的笑道:“中rì大人,你不用退隐了。” 中rì的手控制不住向辰光打来,以辰光的武功本来有机会避开这一击,可是他看见中rì的目光竟然不敢动,中rì的拳头不偏不倚的正打在辰光的胸口,辰光的身体如猛然间向后飞去,穿过桌椅力道还没有停,砸破窗户摔出屋外。 辰光口中吐出鲜血,叫道:“中rì大人,我帮你除去障碍,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竟然站不起来。周围的侍者过去想要扶他起来,辰光怒道:“滚开。”侍者们想来平时也是十分怕他的,见他尽管受伤很严重也无人再敢过去。 侍者们站在辰光身边,看见霍乘走过来道:“少庄主。” 辰光道:“你也回来了。”他说了一句话,口中又吐出几大口鲜血,显然中rì那一拳以打伤了他的内脏。 霍乘看着辰光,眼神竟也是冷到极致,冷冷地道:“中rì没有杀你已算是手下留情了。”吩咐侍者道:“抬他回去养伤。” 侍者们得到了霍乘的吩咐才敢过来抬走辰光,辰光尽管不愿意,可是他来动也不能,只能由侍者抬走了。 霍乘又吩咐其他人离开,抬脚向房中走去,刚跨出一步又退了回来,只静静地站在外边,脸上竟也是悲伤、痛苦的神sè。 中rì慢慢地向寒星走过去,他的心中已是痛极,可是更加知道寒星现在只会比他更加痛苦、更加悲伤,他甚至能感到寒星在被子轻轻发抖,他走到床边,看见寒星已经用薄被将脸挡住,他俯过身去轻声道:“寒星。”伸手想要拿开她盖住头的被子。 寒星猛然间叫道:“别过来。”她的声音再也不是往常的娇媚,那样仿若带着戏语的调笑,她的声音那样的恐惧,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中rì知道寒星现在很不想让自己看到她的样子,她还没有跑只是因为她动不了,但是中rì也知道此刻他一定要留在寒星身边,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轻轻的坐在床边,轻声道:“我们走吧。”他的声音那样温柔,谁也也不会想到名列四大杀手第一的中rì会发出如此温柔的声音,他本来冷峻如刀的脸上也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 寒星的身体仿佛怔住了,只是她没有说话,也没有从被子里露出头来。 中rì道:“我一直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了,也以为你一定会明白的,可惜我却错了,我应该早早说清楚的,好在现在也不算太晚。”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柳思,我也不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只是当我开始意识到的时候,我忽然萌生出了退隐的想法。我知道我们都是杀手,想要退隐也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我一定要想好之后才告诉你,只可惜我还没有想好柳思便出事了,我只好先解决她的事情。她从来都是庄主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她那么害怕暗室,在暗室里待了两天居然还是那么肯定的要和杨隐茗一起走,我就知道她长大了,再也不是我心中会叫我哥哥的小女孩了,有杨隐茗和她一起我也可以放心了。我被庄主惩罚受伤的时候终于可以静下心来想该怎么向庄主提出隐退,庄主待我们也算不薄,现在不但我要走了,还要带走你。我的伤刚好不久庄主却忽然要出门了,庄主这些年几乎从未出过门,我和少庄主都有些奇怪,没想到他是去报仇的,也没想到杨隐茗竟会是庄主的儿子。夫人和庄主回来后,我知道我已不需要为如何向庄主说而发愁了,他会同意的,我只需要向你说就好了。我闲了下来到处走走,想看看我们应该隐居去哪里,我发现我走到哪里你都会跟着我,你却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着我,我也不去挑明。血玉手镯是我要来准备送给你的,我觉得血玉的红和你很相配,那般明亮却又娇媚,你却以为我是要给柳思的,我也不去解释,大概是因为我觉得你那样明明不高兴却非要装出笑容的样子有意思。” 中rì轻轻的诉说着,寒星躲在被子里开始只是静静的听着,不知为何泪水却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泪水越流越多,仿佛决堤似的,不断地从她眼中涌出来,她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极力的控制住,身体却因此在剧烈的颤抖着。 中rì轻声道:“寒星,你愿意和我一起退隐吗?” 那么轻柔的一句话,仿佛chūn风般温暖,任何一个女子在听到自己的爱人问这句话时都会忍不住的答应,寒星极力控制的哭声却猛然间爆发出来,她捂着眼睛大声的痛苦着,哭的那样悲恸、那样哀伤,仿佛将她这二十六年来的哭都攒在这一次哭完。 中rì的心抽的更紧,寒星因为大声的哭泣本来被她拽住盖在头上的被子落下来,红sè的烛光下她的脸苍白如纸,她单薄的身体在被中剧烈的颤抖着,中rì的眼中满是怜惜,说道:“寒星,你愿意么?” 寒星猛然间抬起头叫道:“你为什么现在才来给我说这些。”她原本明亮娇媚的双眸满是哀伤,那样深的哀伤使人不禁怀疑她还是不是那个明亮妩媚、娇柔动人的寒星。 中rì看着她道:“我现在说也不晚。” 寒星垂下头道:“晚了,已经晚了。” 中rì道:“只要你同意就不算晚。” 寒星道:“可是我已经被…”她咬着嘴唇后面的几个字却已经说不出口。 中rì自然知道她想要说什么,他伸手轻抚着寒星的发丝道:“你不是问我是不是打算娶妻生子了么,我是这么打算的,我要娶的妻就是你,不管你怎么样了,只要你是寒星,你就是我最爱的人。” 寒星紧咬着嘴唇,泪水却还是流了下来。 中rì柔声道:“你愿意么?” 寒星紧咬着嘴唇看着中rì,她很久以前就爱中rì了,她以为全山庄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中rì,只有中rì不知道,没想到最笨的竟然是她自己,她以为她和辰光当了那么多年的酒友,辰光绝对不会这样对她,她以为中rì是爱柳思的,结果她全都错了,辰光真的会这么对她,而中rì竟是只把柳思当做妹妹,中rì竟然是爱她的,她从辰光口中知道的时她有多高兴,那样的兴奋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简直恨不得喝十坛,不,二十坛、三十坛酒来庆祝,如果那个时候中rì给她说这些,她一定会大笑着跑过去挂在中rì脖子上,一定会请大家,认识的、不认识的大喝一顿。可是现在,她能答应么,她已经失去了女人最重要的贞洁,她还是有资格和中rì在一起么? 中rì轻抚着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寒星,我们走吧。” 寒星的心里猛然决堤,她已经要忍不住答应了,可是她能答应么? 中rì用被子将她包好,抱起她道:“我们走吧,我已经找到一个地方了,可以让我们退隐。” 寒星就任由他抱着,她的心里一片迷茫,中rì抱着寒星走出房间,道:“我走了。” 霍乘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中,他道:“我会告诉庄主,好好待她。” 中rì没有说话,双足一点,跃过屋顶已不见了身影。 霍乘看着漆黑的星空,星光在漆黑的夜空尤其的闪耀,如她的双眸,霍乘的嘴角扬起微笑,他该放心的。 第四十六章 茶园危机 - 相思剑 - 芹溪兮 杨随风正在院子里喝着茶,霍乘走了过来,杨随风道:“怎么样了?” 霍乘道:“他们走了。” 杨随风道:“辰光呢?” 霍乘道:“受伤很重,要养一阵子了。” 杨随风道:“中日打伤的?” 霍乘道:“是。” 杨随风道:“你呢?” 霍乘沉默片刻道:“中日既然已经放过他,我不会杀他。” 杨随风喝了一口茶道:“四大杀手已去其三,倒是真的散了。我的仇已报,以后山庄的事就由你来决定吧,不必来向我报告。” 霍乘道:“知道了。” 杨随风顿了一下道:“以后山庄就是你的了,你想怎么样也随你。” 霍乘微有些惊讶的看向杨随风,道:“义父的意思?” 杨随风道:“我说了山庄是你的了,你想怎么做也是你的事情了。我们过几天会搬去另一个地方,山庄江湖上的事情我也不想管了。我们这些年树敌太多,你要小心,山庄不要也罢,性命一定要保住。” 霍乘道:“我知道了。” 杨隐茗正和卫宛分拣茶叶,柳思端着一筐茶叶准备出去晾晒,脸上的笑容仿佛比这秋日的阳光更加明媚,霍乘面色温和了一些,心道:若非失去在山庄的记忆,她可不会有如此的笑容,失去记忆和武功对她反而倒是一件好事。 霍乘心念一动道:“那位夏小姐呢,怎么没看见?” 杨随风道:“说是出去走走,可能是不想看见茗儿和柳思吧。” 霍乘道:“这件事倒是不好解决呢。” 杨随风道:“茗儿和夏小姐一起长大,怕是不容易断开,这留给茗儿自己解决吧,他也长大了。” 霍乘道:“那么我先回山庄了。” 杨随风道:“去吧。” 夏恋香一脸笑容的走过来,她出去了半个多时辰,杨隐茗正担心她,见她那样高兴问道:“恋香,遇见什么事情了这么高兴?” 夏恋香笑盈盈地道:“我刚买了些米粮给一对老夫妇送去。” 杨隐茗奇道:“你什么时候认识老夫妇了?” 夏恋香道:“昨天认识的,他们还留我吃饭呢,我看他们家中贫寒,行走也不便,便给他们送些东西。” 杨隐茗笑道:“难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呢,怎么不说一声,一起去的话,我力气大些还可以帮着搬东西。” 夏恋香道:“我雇了一辆车,有他们帮着搬哪用我自己动手,不过是付些银钱罢了。” 卫宛走过来笑道:“恋香现在也知道这些事情了。” 夏恋香道:“以前在家里什么事情也不用自己做,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许多过的苦难之人,这一趟出来才知道了。” 杨隐茗道:“我也是,若不是出来许多事情也不知道,所以才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卫宛道:“可见你们两个自小被宠的有些过了。” 杨隐茗道:“那还不是妈妈总是不大愿意让我出去的缘故。” 卫宛笑道:“这到来怪我了,你爱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以后也不管着你了。” 夏恋香已经走到柳思身边道:“柳姐姐,我发现这周边的景色很是漂亮,和济南也大不相同,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们一起出去玩。” 柳思道:“好啊。” 卫宛看着她们,心中甚是高兴,她本来还很担心夏恋香不能和柳思好好相处呢。 秋天的傍晚很有些凉意,晚霞映的西边的天空一片火红的云海,杨隐茗喝着自己刚泡的茶,他新从杨随风那里学了泡茶的方法,正试着尝一下味道。 杨随风过来尝了一杯,点头道:“略有些意思,只是注水的时间有些早了。” 杨隐茗道:“我就觉得味道不够呢。” 亭子里传来一阵笑声,杨隐茗看过去只见母亲和夏恋香轻声笑着,柳思看着她们,脸上带有几分迷惘的表情,想来又是柳思说了什么话惹得卫宛和夏恋香都笑她。杨隐茗看着她们只盼望这样美好的画面能一直都在。 杨随风也带笑看过去,猛然,他的眼神一凛,神色凝重的对杨隐茗道:“茗儿,快带她们进屋去。” 杨隐茗愣了片刻,凝神静听,感觉有一批人正在靠近茶园,他立刻走过去道:“妈妈,你和思儿、恋香进屋去。” 卫宛见他神色凝重道:“怎么了?”转过头去看杨随风,杨随风向她点头道:“你们先进去。” 夏恋香道:“隐茗哥哥,怎么了?” 杨隐茗道:“有一大批人正在靠近茶园,妈妈和思儿都不会武功,你们先进屋安全些。”护着她们三人进了屋子,又交代道:“千万不要出来。” 卫宛道:“茗儿,你们要小心些。” 杨隐茗答应了走了出来,杨随风已经退到了屋子前,说道:“既然来了就现身吧。”他说话声音并不大,听起来有些随意,却足以传如每个人的耳中。 只听得一浑厚的声音道:“想不到得以见到何日山庄庄主,真是有幸。”一个灰衣老者一跃而来,杨隐茗认得这灰衣老者正是孙正荀不由得很是头疼,孙正荀追着柳思要报仇这么久了当真是锲而不舍,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还知道这里住着何日山庄的庄主。 接着便有十几个人一一现身,他们各自还带着随从手下之类的,算起来倒是有五六十人将茶园包围起来。 一个中年书生自人群中走出道:“项公子,别来无恙啊。” 正是“夺命梅花”刘寿杰。 杨隐茗看过去只见丐帮的吴长老和六袋弟子席生站在一个老乞丐身后,那老乞丐手里拿着一根翠玉棒,衣着虽破旧却是双目炯炯、气度非凡,想来便是丐帮帮主解广。其他人却都不认识了,不过他们能和这几个人一起来寻仇,只怕都不是好对付的人物。 杨随风淡然道:“诸位到我这茶园来有何贵干。” 孙正荀怒道:“有何贵干,自然是来寻仇的,你是谁,月影在哪里?” 杨随风道:“敝姓杨,正是何日山庄庄主。” 他此话一出,人群中发出一阵惊讶之声,何日山庄庄主从不露面,没想到真的让他们在这里见到了。 刘寿杰道:“听闻何日山庄庄主从不露面,没想到竟是隐居在这茶园之中,当真是雅兴。” 杨随风道:“过奖。” 一老者怒喝道:“夺命梅花,你倒有功夫和他叙话,我可没这耐心,快点交出寒星来。”这老者身材甚高,他身边也站着一个老者,两人一般高大,样貌也有七八分相似,颧骨突出,太阳穴凹进,显见有极深的内家功夫。 杨随风道:“崆峒二老来了,倒是少见。” 杨隐茗听着两个老者竟是崆峒二老,不禁有些惊讶,崆峒二老是师兄弟,师兄广南子、师弟广川子,据说他们在崆峒派的辈分比之掌门还要高,武功也在掌门之上,听他们的意思是来找中日寻仇的,不知中日杀了他们的什么人。 崆峒二老旁边的衣着甚是华丽的汉子道:“杨庄主,我也是来找寒星,快些交出她来。” 杨随风道:“鄂北灌家当家的灌天豹也来了。” 灌天豹道:“不错,寒星在哪里?” 站在左边的一个衣着朴素、身材矮小的汉子道:“我们是来找辰光的。”他的衣着虽朴素,腰间挂的一柄剑可谓是华光溢彩,单是剑柄上镶的绿宝石便是价值不菲,想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物。 果然听杨随风“哦”了一声道:“峨眉狄掌门也来了。” 杨隐茗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其貌不扬的汉子竟会是峨眉派的掌门狄不疑,倒是微有些惊讶。 杨随风看向狄不疑身边的一个高大的汉子,那汉子一身黑衣,袖口、衣边却用金色的丝线绣着花纹,问道:“唐门的人和豫南三段也是来找辰光的了?” 那黑衣汉子道:“正是唐门唐汲。” 杨隐茗以前听说唐门掌门人有三个儿子,老二便是唐汲,也是被认为最有机会继承掌门人的人。 唐汲身边的两个汉子装束却有些奇怪,穿着一身黑衣却打着赤脚,最显眼的是两人腰间都系着白色麻布,倒像是穿着孝服来的。其中一人道:“正是,辰光杀了我二弟,我们正是来找辰光的。”“豫南三段”段元吉、段元威、段元峰本是三兄弟,他既说辰光杀死了他的二弟那么他便是“三段”中的老大段元吉,他身边的汉子自然就是老三段元峰了,他们腰间系白色麻布想来是给段元威带的孝了。 这些人各不相干,却同时来茶园来寻仇,杨隐茗不禁觉得奇怪,不知他们何以相聚在一起,他们来找“四大杀手”寻仇,却不知中日和寒星不知道去哪里了,辰光受了重伤没有半个月好不起来,月影又失去武功且失去记忆,四大杀手可算是都不在了。 杨隐茗暗自估算着形势,这次和上次与柳思、夏恋香一起时大不相同,那次虽然危急柳思武功还在,凭着他们的轻功可以逃跑,此时不但柳思武功已失、卫宛也是一点武功也不懂,夏恋香武功虽在,在这高手环绕的情况下自保怕也是不行。杨隐茗转头去看杨随风,他没见过杨随风的武功,而且就算杨随风武功极为厉害,毕竟行动不便,想要在这些人手中逃跑并无可能,若是动手自己虽说内力深厚,又能胜得了谁呢。能有什么办法呢,此刻只能寄希望于霍乘了,只是茶园距何日山庄也不算近,不知霍乘能得到消息么,即便霍乘知道了,四大杀手一个都不在,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杨隐茗越想越觉得着急,转头去看杨随风,杨随风淡然的坐在椅子上,神色如常,好似站在面前的不是急着要来寻仇的敌人,只不过是来话家常的邻居。杨隐茗心里暗自佩服,他以前一直对杨随风颇有成见,这几天与杨随风相处,觉得杨随风虽与项伦处事风格不太一样,多了几分随意,却是学识渊博,但是这份临危不惊的气度自己就远远不急。 杨随风道:“诸位都是来找四大杀手报仇的了?” 孙正荀道:“那是当然,你莫要说废话,快些交出月影来。” 杨随风道:“这倒是奇了?” 孙正荀面露怒容道:“哪里奇怪了?” 杨随风道:“你们来找四大杀手报仇,不去山庄来我这小小的茶园做什么。” 江湖人都知道这些年有不止一拨人去何日山庄寻仇,连山庄的门都没进去,更别提见到四大杀手了,杨随风说这话明显是讽刺他们不敢去何日山庄却来茶园逞威风。 孙正荀道:“我们得到消息四大杀手在这里,自然要来这里找,我不跟你啰嗦,我只要找月影报仇。” 杨随风淡淡地道:“听闻孙老先生见着月影几次都没报得了仇,这次随这么多人来显见是志在必得了。” 孙正荀自尊身份,也自恃武功,对于让月影两次从自己手中逃脱一直引以为恨,这时听杨随风当面讽刺,怒气大盛,握起拳头就要发作。 刘寿杰朗声一笑,挡在孙正荀身前道:“孙老先生莫动怒,项公子在这里,月影是一定在这里的,还怕您报不了仇么,项公子,你说是吗?” 杨隐茗道:“谁说的,月影不在这里。” 刘寿杰微笑道:“我劝项公子还是莫要说谎,项公子为了月影离家的事江湖上早已传开了,项大侠和何日山庄一向没有交情,若非月影的缘故,项公子怎会在这里。” 杨隐茗心道:他们都还不知道何日山庄庄主是我父亲,只是此事是我们家的私事却也不必向他们明说,眼下还是得怎么想个法子震吓他们,拖延时间,说道:“你们既知道何日山庄防守森严,便也该想到庄主待的地方岂是你们这样随意便闯进来的,你们没看见四大杀手,可不代表四大杀手不在这里,我想你们也该知道之前见过四大杀手的可大半都已经是死人了。” 他此话一出都不觉心中一惊,虽说他们已勘察了这茶园附近没有埋伏,但四大杀手杀人无数,迄今为止也只有少数人见过月影,若非他们找到这茶园不但不知道何日山庄庄主是何模样,更连他的姓氏都不知道,各人心中都不禁想着:难道真能如此简单便见到了何日山庄的庄主?几个领头的自恃武功虽然不惧,跟他们来的门人随从却已是议论纷纷了。 刘寿杰道:“项公子,你刚才还斩钉截铁的说月影不在,现在又说四大杀手埋伏在周围,不知我们该相信你的那句话呢?”他此言一出后面的议论声小了一些,只是即便他们认为杨隐茗说的话自相矛盾,四大杀手的名声毕竟是真的。 广南子喝道:“即便四大杀手都来了有什么惧怕的,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会怕他们么?” 解广道:“我们本就是来寻仇的,正是要找他们,我们正怕他们不来呢,不过素闻何日山庄精于防守倒也不可不防,吴长老,你带大家看好四周。”吴长老得令吩咐带来的丐帮门人注意四周,唐汲、狄不疑、灌天豹也吩咐带来的门人加强防守。 杨隐茗见他们没有上当,心中大急,杨随风知道这几位都是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物,解广、狄不疑更是丐帮、峨眉派的一派之长,不会轻易便被杨隐茗的几句话吓唬着,向他轻摆了摆手示意他别慌。 人群中一人道:“诸位前辈莫要听他危言耸听,小可早已经打听清楚了,四大杀手如今走的走、伤的伤,这茶园里也没有任何埋伏,正是抓住何日山庄庄主为武林除害的时候。”那人说着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正是韦子由。 第四十七章 寻仇的 - 相思剑 - 芹溪兮 杨隐茗不由得大是惊讶,不知道韦子由怎么会在这里,还对四大杀手的情况知道的如此清楚,他知道此刻决不能让他们知道四大杀手都不在,说道:“韦子由,你才是信口雌黄,四大杀手不在难道你看见了?”他因为要急于辩解,声音有些着急。 韦子由倒是自信满满道:“我虽未亲见,却已是知道,若是四大杀手都在的话,他们的庄主置于如此大的危险之中,怎么不见他们?” 段元峰略显失望道:“四大杀手都不在么,那么我二哥的仇。” 韦子由道:“段三爷不必担心,只要抓住了何日山庄庄主,还怕辰光不手到擒来。” 唐汲道:“四大杀手虽杀了武林中不少人,首恶却是何日山庄庄主,我们今日抓了他们庄主,正好为武林除去祸害。” 狄不疑道:“正是如此,解帮主,你的意思呢?” 解广道:“若能抓住何日山庄庄主,一举除去何日山庄于武林同道倒也是大功一件。” 杨随风冷笑一声道:“听诸位的意思,倒像是我杨某已如瓮中之鳖、网中之鱼,只要任你们宰割的份儿了。” 广川子道:“难道我们这么多人还抓不住你这双腿已废之人。” 杨随风脸色一变,他双腿残废已久,虽已习惯,却也决不允许被人当众如此羞辱。 杨隐茗上前一步大声道:“你身为武林前辈,说话怎的如此无礼。” 广川子出身名门,辈分、武功都高,平日在崆峒派也是受尽尊荣,那把杨隐茗这样的少年放在眼里,说道:“难道我说错了,想不到何日山庄庄主不过是残疾人。”他的语气甚是轻蔑,好似武林中人以前都被哄骗了似的,竟然会对何日山庄有惧怕之色。 杨隐茗气往上涌,怒道:“老匹夫,你休要胡说。” 广川子哪能受得了这份气,怒喝一声“小子不知好歹”凌空跃起,双掌齐飞,向项隐茗打来,项隐茗正要迎上去,只听得身后杨随风说了一句“茗儿,退下”人已经凌空跃起双掌拍出,接下广川子这一掌,又回到轮椅上来,神色如常。广川子接了杨随风一掌,从空中跃下,只感觉气血翻腾,只是他自重身份不想被众人看出吃亏,身体摇了一摇想要拿桩站稳,竟是不能,向后退出三步来,才勉强站稳。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崆峒二老在江湖上享誉已是二十余年,又得崆峒派内家功夫真传,单就内功来讲武林中能胜得过崆峒二老的可没有几个,杨随风竟然有这份内力,当下没人敢小瞧杨随风身有残疾。 广南子见兄弟受伤怒道:“你敢打伤我兄弟。” 杨随风淡淡地道:“我只想他知道残废之人也不可小觑。” 广南子怒喝道:“我看你逞威风。”右手指向杨随风抓来。 杨隐茗身形一闪,道:“我来接你几招。”单掌斜斜拍出,广南子喝道:“小子走开。”变抓为掌,向他打来。杨隐茗道一声“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双掌连拍,毫无惧色。 广南子心头火起,立定主意要把这少年打倒立威,下手毫不留情,使重手法打来,杨隐茗最不怕的就是拼内力打法,见广南子一掌拍来,单掌迎上,双掌相交,广南子竟然觉得胸口一滞,没想到这少年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内力。 杨隐茗与广南子对了一掌,却觉无碍,又是一掌拍出,广南子心中还不大相信眼前的少年能有如此的内力,眼见杨隐茗一掌拍来,伸掌相迎,两掌相交,广南子只觉得气息翻涌,头昏眼晕再看杨隐茗连接自己两掌,竟丝毫不受影响,不由得心下骇然,这才相信这少年的内功实在是胜自己太多,眼见杨隐茗又是一掌拍来,不敢硬接,想要闪身避过,哪知竟然提不起气来,被杨隐茗的掌风带到,踉跄几步几乎站不稳。幸而杨隐茗临敌经验不够,若是刚才发出一掌,广南子势必抵挡不住。 广川子见兄长受困,杨隐茗又是一掌拍来,来不及顾及身份,喝一声“兀那小儿,待我来会你”强将上去,接下了杨隐茗这一招。杨隐茗见胜了广南子几分,信心大盛说道:“你们就是一起来又有何惧。” 广川子大怒喝道:“小子莫要得意,待我来…”广南子抢在他前面说道:“我们崆峒二老向来是一同对敌,不管敌人是一个还是一百个也绝不更改,既然你如此说,我们便来会你。”却是因为他知道单凭他们中的任何一人绝对不是杨隐茗的对手,只是要以他们崆峒二老来对付一个少年未免有失身份,说出这一番话来不过是给自己挽回几分颜面。 杨隐茗近几日得了杨随风的指点,渐渐领悟了武学中的许多道理,骤遇大敌又得了上风精神大振,将所学的武功尽数使了出来。崆峒二老在武林中叱咤二十余年绝非易于,两人一经联手,又是同样的心思要将这少年毙于掌下,好维护崆峒二老的威严,绝没有半分容情,掌风到处飒然生风。 茶园种了许多茶树,中间留出的空地并不大,这三人交起手来,又都是以深厚的内家功夫相拼,附近的茶树便遭了秧,茶叶、树枝不断地被掌力所伤,纷纷落下,不一时附近的茶树便多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了。 杨隐茗心无旁骛还不觉得,杨随风看着无辜遭殃的茶树却是连连摇头。杨隐茗以一敌二丝毫未有落于下风,三十招一过,反倒是越打越顺手,许多之前自己不明白的精妙招式也能使出来。崆峒二老却是越斗越心惊,他们没想到这少年武功竟是如此之高,若是再战不下,只怕最终他们反倒要败在这少年手中了。 卫宛、柳思、夏恋香三人虽躲进屋内,终是担心外面的情况,从门缝往外看,见到杨隐茗和崆峒二老相斗起来,不知道杨隐茗能否打得过崆峒二老,心中担心,不由得惊呼出来。杨随风回头去看她们,向他们摆手示意她们不要发出声音,又轻声道:“放心,茗儿对付得了他们。” 众人都在关注这场恶斗,韦子由却注意到屋内有人,走到孙正荀身边低语几句,孙正荀点了点头,猛然间跃身而起,直奔杨随风身后的屋子而去。 杨随风一惊之下,幸而他就在正门外,双掌一撑轮椅,身子借力而起,两人在空中交换一招各自落下,孙正荀听了韦子由的话认定月影就躲在屋内,不欲和他纠缠,脚步一变就想要绕过杨随风去。他以为杨随风坐着轮椅内功再高毕竟行动不便,哪知他刚一起步,猛然间一片金色仿佛铺满整个庭院,金色的长鞭带着飒然的力道如水蛇般向孙正荀打过去。 孙正荀脚步一点向后退出几丈,脸显惊讶之色道:“你是金边郎君杨随风?” 杨随风已将金鞭收回,淡然道:“正是。” 孙正荀讶然道:“你竟没死,还是何日山庄的庄主。” 杨随风道:“侥幸而已。” 杨随风年轻时以一条金鞭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得了个“金鞭郎君”的称号,只是他突然失踪,江湖上都以为“金鞭郎君”已死,场中诸人除了韦子由、杨隐茗几个年轻人没听过“金鞭郎君”的名号,其他几人对他都是有所闻的,想不到昔日的“金鞭郎君”不但没死,还成了何日山庄的庄主不禁都是惊讶。 解广道:“金鞭郎君竟然还活在世上,当真是意外之事。金鞭郎君当年光明磊落,做的都是侠义之举,不想却自甘堕落创下何日山庄、培养四大杀手为祸武林,当真可惜。” 狄不疑道:“自甘堕落之人有何可惜之处,解帮主莫要忘记他早已非当时的金鞭郎君,而是何日山庄的庄主。” 唐汲道:“正是如此,他一直守着那屋子的门,里面必定有不得见之人,我们去看看。” 他们本来都是注意杨隐茗和崆峒二老相斗,孙正荀这样一动手,他们立刻注意到屋内有人,是以提出来。 刚才孙正荀突然出击之时,杨隐茗和崆峒二老相斗正紧,眼见母亲危急却是无法,见到杨随风出手挡住孙正荀才放下心来,又听他们提及父亲以前的身份,心想:原来父亲年轻时也是行侠仗义的侠者,只是突遭变故才会有所改变,不觉对杨随风的敬重又多了几分。崆峒二老久经大阵,见他分心立刻抢攻,掌风带着“呼呼”之声而来,杨隐茗被他们几招抢攻几乎打到,不敢再想,正要专心对敌,却听得唐汲也要攻入屋内瞧瞧,不由得又是着急起来。 唐汲首先发难,唐门以暗器著称,唐汲也有意显摆唐门的功夫,身形起处,几枚暗器便已出手,分上中下三部分向杨随风打去,杨随风手腕微动,金鞭如水蛇般卷起,将暗器打落。哪知唐汲攻向杨随风的暗器只是虚招,他向杨随风打出暗器,身形还未落下,暗器又已出手,从杨随风两边打向屋内。 杨随风不慌不忙,仿佛是已算到唐汲有此一着,金鞭猛然间卷向右边,一片金芒之中将右边的暗器打落,又从身后绕到左边,将左边的暗器也打落。 刘寿杰拍手道:“唐二爷好俊的暗器功夫。” 他这话若是在杨随风打落暗器之前说,自是称赞唐汲的意思,只是此刻才说未免变了些味道,唐汲道:“久闻夺命梅花一手暗器功夫使得出神入化,我这些功夫献丑了。” 刘寿杰微笑道:“唐二爷这话严重了,唐门自来以暗器闻名于武林,刘某这点儿微末功夫,哪敢在唐门面前献丑。”他话是这么说,却丝毫不是这么做,双手轻扬,十余枚梅花镖已经出手,他们都知此刻是抓住何日山庄庄主报仇、扬名的好机会,是以一出手都是看家功夫。 十余枚梅花镖出手分两批前后而来,分取杨随风和他身后的屋子,杨随风金鞭舞起,这时天已经黑了,众人都燃起了火把,金鞭舞起,金色的光芒在火光中尤其耀眼。 刘寿杰打出梅花镖的同时,人已经跃身而起,手掌轻飘飘的拍来。杨随风手腕微动,金鞭如起舞的灵蛇,打落攻向身后屋子的梅花镖,左掌挥出,手指翻动,竟将打向自己的梅花镖金属接下。 刘寿杰已经从右侧攻到,他正是算准了时机,在杨随风腾不开手之际攻到,自以为得手,哪知金鞭明明已经伸直去打远处的梅花镖,招式早已用老,鞭梢却突然倒卷如疾驰之箭向刘寿杰眼睛打来,刘寿杰变招倒也快,脑袋向左一侧,身子在空中翻了个身,堪堪避过这一招,双掌飞扬各有两枚梅花镖已经出手。 这一次他离杨随风距离更近,饶是杨随风武功再高,金鞭也来不及回防,只见他左右扬起,将他刚才接下的梅花镖打出,金属碰击之声中两枚梅花镖被打落,几乎就在他打出梅花镖的同时,左掌用力在轮椅上一拍,轮椅左侧受力向右边滑去几分,同时他身子侧过,躲开了另外两枚梅花镖,那两枚梅花镖直直钉入他身后的轮椅上,当真是险到了极点。 杨随风打出的梅花镖有两枚打落了刘寿杰的梅花镖,另有三枚却向刘寿杰打去,刘寿杰见三枚梅花镖打来,手法虽是简单,内劲却是极强,他此时人在空中还未落地,无论是避过还是打落梅花镖都是极难,危急之时,左掌虚劈一招接着微末之力,身子硬是扭了过去,右掌翻飞之处如乱花之中的蝴蝶,竟将那三枚梅花镖尽数接下。 孙正荀喝彩道:“好一手灵巧的手,好一手接暗器的功夫,夺命梅花一双手真是名不虚传。” 刘寿杰危急时刻接下暗器,只是这梅花镖中蕴含极强之劲力,他定了定神笑道:“孙老先生过奖了。” 唐汲冷眼看着刘寿杰大战杨随风,虽觉他那一手暗器的功夫未必便比唐门的高明,只是他这掌中带镖的功夫出其不意,再加上他一双手十分灵巧,难怪这些年一直是江湖上难缠之人中的佼佼者。 孙正荀惦记着月影必然在屋内道:“杨庄主好俊功夫,不过我看你还真的能藏住月影。”猛然间向屋子发出两招劈空掌,跟着身形跃起向屋子冲过去。几乎在同时,唐汲、刘寿杰、狄不疑一齐出手向杨随风打去。 屋内传出一声急切的声音“风郎”,杨随风知道是卫宛担心自己叫道“退后”,金鞭卷起打向在最前面的孙正荀,孙正荀听见声音,越发确信韦子由说的对,月影必然藏在屋内,怒喝一声发出一掌,想要把金鞭打落,哪知那金鞭甚是灵活,将将已到面前忽然转过头打他背后的“大椎穴”,孙正荀知道厉害,急忙回掌救护。 杨随风担心卫宛受到惊吓,只顾着挡住孙正荀,转瞬之间刘寿杰、唐汲、狄不疑便已攻到,刘寿杰、唐汲都是掌风飒然,狄不疑却已抽出腰间的宝剑,他的剑是峨眉派之宝,果然流光溢彩、夺人眼光,一剑刺出“嗤嗤”有声,向杨随风而来。 当刘寿杰出向杨随风攻出之时,杨隐茗担心父亲行动不便,不能应付便要过来相助,崆峒二老那肯放过大好机会,两人四掌齐至,杨隐茗危急时刻不及多想,双掌拍出同时接下崆峒二老的掌力,掌力相对激起强大的气流,震得附近的茶树剧烈摇晃,杨隐茗向后跃开,只觉得双臂酸麻,气息在体内翻涌起来。此时正是七大高手忽然出手之际,杨隐茗不及细想,趁着崆峒二老被掌力所逼向后跃开之际,一提气,飞身而起,向杨随风那边而去。 崆峒二老不由得相对大惊,接了他们两人合力一掌居然如无碍一般,这少年的功夫之深只怕难以想象。 刘寿杰、唐汲、狄不疑三人从左中右三方疾攻而来,杨随风右手的金鞭要对付孙正荀,左掌在轮椅上一推,轮椅向右滑去,身子拔地而起,右手手腕转动,金鞭卷过来打向三人,刘寿杰在最右侧脚步一变急忙避开,唐汲却是身子跃起,双掌向杨随风打去,狄不疑长剑上挑,杨随风借力向空中跃起,身子在空中急转几圈,向下落去,狄不疑变招极快,招式还未用老,长剑已斜斜划到,杨随风身子下落中左掌拍出攻向狄不疑胸前,狄不疑反手斜削,杨随风回掌在他剑身上一搭,借力向回跃去。 他们都是当今一流高手,出招迅捷无比,杨随风身子还未落回轮椅,刘寿杰双掌飘飘便已攻到,同时孙正荀已跃过他向屋子打去,杨随风无处借力,正当紧急关头,杨隐茗如风而至,双掌齐拍,从刘寿杰右侧而来,刘寿杰听得声音,也知道杨隐茗的武功,不敢大意,急忙回过身去,但也不敢硬接杨隐茗的双掌,以巧力卸去一部分掌力,却也承受不住,轻飘飘地向后跃出好几丈远。 解广和段氏兄弟见刘寿杰等人缠住杨随风,一齐攻向屋内,要看看屋内倒是是谁。 杨随风早已趁此机会回到轮椅上,见狄不疑长剑已经刺过来,叫道:“小心。”唐汲双手翻飞,几枚暗器已经随着而来,双手一拳一爪疾攻而来,杨随风挥动金鞭将暗器打落,金鞭舞动挡住唐汲 杨隐茗避开剑锋,眼见孙正荀、解广和段氏兄弟已经到了门外,心中大急,跃身而起,他此刻距孙正荀最近,向孙正荀抓去,孙正荀和杨隐茗交过几次手,知道他的武功,不敢轻易被他抓去,回掌迎敌。 解广和段氏兄弟从左侧进攻,杨随风不及去挡,眼看他们就要破门而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条人影从茶树间疾至,未看清人先看清他手中之剑,剑身在月光下闪着阵阵寒意,如夺命之刺,刺向段氏兄弟和解广。 第四十八章 少庄主 - 相思剑 - 芹溪兮 解广和段氏兄弟出其不意,但他们到底是武学名家,解广手中的绿玉棒打出,段氏兄弟的兵刃各是一个铁拐,一齐攻出。那人出招极快,人还未落地,剑锋连动,已经攻出了十余招,招招狠辣之极,将解广和段氏兄弟逼退几步,才落下地来,正是霍乘。 霍乘道:“义父,怎么样?” 杨随风道:“没事。” 众人见来人是何日山庄少庄主,想到何日山庄援兵已到,心有顾忌,唐汲、刘寿杰、狄不疑不约而同向后退开。解广和段氏兄弟见三人退开也不强攻退到三人身边。孙正荀一心要进屋去抓住月影给孙子报仇,又被杨隐茗挡住,大是恼怒,只是他知道这少年的功夫绝不在自己之下,又见到其他几人都已经退回去,即便心中不甘也只能退了回去。 杨隐茗看见霍乘喜道:“少庄主,你总算来了。” 霍乘向他点了点头,转头向园中诸人道:“诸位来寻仇的怎么反倒来这茶园了,小可还准备在山庄恭迎各位呢。” 刘寿杰先开口道:“少庄主客气了,既然杨庄主在这里我们自然还是来这里为佳。” 霍乘向前走出几步道:“如此说来诸位来这里倒也合理,只是这茶园地方小,来了这么多的大人物只怕委屈了各位,灌当家的就受不了,又不好意思说,想从后门走呢。” 他这话刚一说完,只见灌天豹从屋后走了出来,刚才众人一起出手时不见灌天豹,却是他见前面几人缠住杨随风,以为有机可乘便从旁绕过去,想要从屋后偷袭,不想正遇上霍乘赶来,想要偷袭之人反而被偷袭,右臂受伤,他觉得在众人面前大是丢面子,本不欲出来,不想霍乘说了出来,只好走了出来。 灌天豹右臂受伤不轻,只是为了挽回几分颜面,故意装出很随意的样子走到众人面前,鄂北灌家在中原一带也是赫赫有名的,灌天豹既然能当上灌家当家人武功自然也绝非泛泛,众人见他一来便被霍乘所伤,不由得暗自心惊,知道何日山庄的少庄主绝非简单之辈。 韦子由在诸人动手的时候一直站在后面看着,这时见霍乘来了诸人都心有顾忌竟然都退了出来,上前说道:“诸位前辈莫要被他唬住了,想来灌当家的一定是一时不妨才受伤的。” 其实霍乘一出场露出一手狠辣的剑法虽然厉害,但是这里都是成名十年以上的人物,倒也并不惧怕,只是想到霍乘既然来了他就绝对不会只有自己一人前来,即便如韦子由所说四大杀手都不在,何日山庄的势力却绝非只有四大杀手,若不然这些年去何日山庄寻仇之人也不会还没见到四大杀手的踪影便被打了出来,是以虽然韦子由这么说却都冷冷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灌天豹在这么多人失了颜面,急于挽回,听见韦子由的话觉得正是机会,说道:“我不过一时没防备被这小子讨了几分便宜,难道我还会怕你这小儿不成。” 霍乘淡淡一笑道:“灌当家的自然不怕我这无谓的小子,只是你们这么来茶园闹事,难道我们便由你们闹事么,当我何日山庄是什么地方。” 孙正荀性情向来暴躁,虽有些忌惮何日山庄会有帮手,却也并不如何放在心上,道:“难道你还能把我们怎么样?” 霍乘道:“诸位都是武林成名的前辈,小可自然不能把你们怎么样了。”忽然眼神一冷说道:“不过别人就可不一定了。”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得接连的惨呼之声。 诸人心中一惊,一齐向后看去,只见丐帮、灌家、峨眉派随同而来的门人有十几个倒了下去,狄不疑、灌天豹、解广急忙过去查看,那十几个人都是一招致命,绝无第二个伤口,不由得暗自心惊。 吴长老就在那里,眼见丐帮中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死了,大是恼怒,喝一声“无耻小儿,给我出来。”跃进茶园里,连解广叫道 “吴长老且慢”也没有听见,茶园里霎时传来兵刃之声,兵器的光芒在茶树间若隐若现。 解广担心吴长老遇险,正要进去相助,却听吴长老闷哼一声,从茶树间跳了出来,右臂被削去很大一个伤口,鲜血直流,众人不禁侧目。席生赶紧过来拿出止血的药给吴长老。 解广连忙吩咐丐帮中人聚起来,围成一圈一致向外,狄不疑、灌天豹也连忙吩咐门下之人效仿丐帮的样子防守,灌天豹带来的随从最多,遭到这一袭击死的也是最多。 狄不疑只带了三名弟子,却有一名死于当场,当下大怒,向霍乘道:“卑鄙小人,暗箭伤人。”手中宝剑抖动直向霍乘刺去,他不愧为峨眉派掌门人,这一剑去势极快,话音还未落便已到了霍乘眼前。 杨隐茗叫道“危险”,却见霍乘不但不避其锋芒,反而直赢而上,峨眉剑法亦柔亦刚、内外相重,狄不疑自幼修习峨眉武功,一柄长剑在他手中使来真假虚实相交,柔中带刚、虚实并用,加上他内功修为纯正,长剑在他手中彷如活物一般。霍乘却是招招狠辣,功敌致命之处,没有一分多余的招式,杨隐茗想到他和中日、辰光交手他们也是如此打法,知道霍乘虽非杀手只怕也是以杀手来训练的,不求胜过对手,只求杀死敌人,他这手功夫实在不在中日、辰光之下。 两人正自相斗之际,忽然狄不疑刺出的一剑猛然收回,向后跃出。众人愕然,不知他并未露出败象,为何会突然停手。 霍乘倒也不抢攻,面带微笑也向后退了几步。 狄不疑脸上却是阴晴不定,右手紧紧握着剑柄,看着霍乘,似乎是恨不得一剑杀死霍乘,却又顾忌着什么。终于,他“嘡”的一声,将宝剑插回剑鞘,抱拳道:“诸位,告辞。”听起来极不甘心,离去的脚步却十分的快,两名峨眉弟子见掌门走了,抱起同门的尸身也跟着一同离去。 这一变故众人不禁愕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狄不疑突然就这么走了,他们明明看的清楚,狄不疑并未输给霍乘。 段元吉却看清刚才霍乘在狄不疑耳边说了什么,狄不疑才突然停手的,喝道:“霍乘,你向狄掌门说了什么?” 霍乘不为所动,淡淡地道:“我不过是告诉狄掌门,他的仇人不在这里而已。” 段元峰道:“放屁,狄掌门岂能听你这话便走了。” 霍乘道:“我是不是放屁不知道,段三爷也看见了狄掌门已经走了。” 杨隐茗也十分好奇,他和段元吉站在一个方位,也看出霍乘向狄不疑说了什么,狄不疑才罢手的,不由得看向杨随风,显出询问之意。 杨随风微笑道:“莫着急,且看乘儿怎么做。” 崆峒二老和杨隐茗恶斗一场虽然未输,但以他二人合力既然胜不了一个少年,心惊之余,又见霍乘出现,众人都成退守之态,他们也未带门人前来,便和刘寿杰等人站在一起,他们心中有气,广川子便道:“想不到堂堂峨眉掌门竟是胆小之辈,还未输便先怯了。” 刘寿杰道:“听段大爷说霍少庄主向狄掌门说了什么,不知少庄主说了什么狄掌门竟然就走了?” 霍乘道:“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只不过告诉狄掌门他的仇人不在这里。” 刘寿杰道:“狄掌门听了你这的话就走了?” 霍乘道:“看来是的。” 孙正荀怒道:“我看你这小子嘴里每一句实话。” 霍乘道:“我还可以告诉孙老先生,你的仇人也不在这里。” 孙正荀道:“你当老夫是三岁小孩么,我刚才已经看见月影在屋里了。” 霍乘索性收起自己的长剑,看向诸人道:“想必诸位都知道四大杀手出手是有定价的,只要出得起价钱,不管对方是谁我们只要收了雇主的银子,就会替雇主杀了他想杀的人。” 解广道:“你是说你已经告诉了狄掌门是谁出钱杀他夫人了?” 霍乘道:“我们做的虽是杀人的买卖,却也是有规矩的,不会轻易说出雇主的名字。” 孙正荀道:“那狄不疑怎么就走了。” 霍乘微笑道:“孙老先生莫着急,我们的规矩是不轻易说出雇主的名字,却没说不说出雇主的大概样貌。” 孙正荀道:“你向狄不疑说了雇主的样貌。” 霍乘道:“其实倒也不必说的太明白,孙老先生,您的子孙中是不是有一位生的很是白净,左边脸颊耳朵旁边有一小块黑痣的。” 孙正荀猛然一震,颤声道:“你怎么知道小五子,难道是小五子…”断然喝道:“不可能,你是见我们围了茶园想要挑拨推卸责任,难道你真以为你们可以逃得了么。” 霍乘道:“四大杀手在江湖上的作为人尽皆知,岂是我想推卸责任便能推得了的,至于孙老先生说我们想逃,想必诸位刚才也看见了,何日山庄可不只有日月星辰四个杀手。我可还记得您的那位子孙走起路来好像是有点儿跛。” 孙正荀身子剧烈颤抖道:“真的是小五子…”忽然瞪着霍乘道:“事情过去了已经快一年了,你怎会记得如此清楚?”他那神色仿佛是霍乘只要胆敢有一丝撒谎的痕迹,他便会力毙霍乘于掌下。 霍乘不为所动,淡然道:“小可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记性好,何况您那位子孙出手可真够大方的,月影杀一个人只需五万两银子就够了,他一出手便给全了,后来还补了一万两银子作为厚礼。” 孙正荀还是瞪着霍乘,猛然间吐出一大口鲜血来,喃喃道:“竟真是小五子,竟真是…” 刘寿杰就在他旁边,连忙道:“孙老先生,您老可要保重身体。” 孙正荀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 杨隐茗虽不知他口中的“小五子”是谁,但孙正荀一直说要找月影替他的乖孙儿报仇,听霍乘所言这“小五子”必然是孙正荀子孙中的一个,那么和孙正荀死去的孙子也是至亲骨肉了,他竟然出如此大的价钱雇佣杀手杀自己的至亲骨肉,还补了答谢的厚礼,孙正荀武功再高强,也是一个老人,猛然听到竟是自己的子孙之间相残,难怪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他口吐鲜血只怕也是气急攻心所致。 孙正荀喘了两口气,抬起头来只觉他满目悲怆之情,再无本分平日飞扬跋扈之气,又连说了几句“罢了”竟是转身而去。 余下之人见孙正荀也走了,知道霍乘所言是真,刘寿杰道:“这么说我大哥之死也是有人雇佣中日了。” 霍乘道:“其实也不必我明说,要四大杀手出手价格可不菲,只要各位回去查查熟人或是敌人谁在那时候花了大笔的银子便可清楚了。” 唐汲道:“即便是因为雇佣,人是四大杀手杀的总是真的。” 霍乘道:“那是没错,只是若是雇佣之人是敌人倒也罢了,若正是亲近之人,只怕还是及早查清为好,不然夜长梦多难保他不会对其他人也下手。” 他这话一出,众人不禁心中一惊,心知他所言不错,若真的是亲近之人雇佣杀手,只怕隐患不小,他们虽不知雇佣辰光杀峨眉派掌门夫人的是不是峨眉派的人,孙正荀却确实是子孙相残,除去何日山庄庄主虽可在武林中大崭头角,只是如今形势已大有不同,对方三位武功都是深不可测,况且还有埋伏在茶园里训练有素的杀手到底有多少也不清楚,自己这方却已走了孙正荀和狄不疑两大高手,还折了十几个人,相比之下,实在是不能说处于上风。 席生走到解广身边低声道:“弟子听说解步兄弟遇袭之前,陈堂主支出了五万两银子,当时弟子以为是陈堂主的家事,现在看来…”他的话没有说完,众人却已明白他后面的意思。 解广听了他的话,虽是极力忍耐,却已明显看到他因为太过不可信、太过震惊的神情,对丐帮有点儿了解的都知道,席生空中的陈堂主陈同正是解广的徒弟,若席生所言是真,那么竟是解广的徒弟花钱请杀手杀了解广的儿子,他这么做最大的可能就是为了争夺帮主之位,那对丐帮来说可是见刻不容缓的大事。解广扶住了席生的手,向在场之人道:“请容在下先走了。”带着吴长老和丐帮弟子走了。 解广这一走,余下众人眼见形势对己方更不利,加上各怀心事,刘寿杰率先抱拳道:“诸位告辞,来日再叙。”脚步一转,瞬间便已出了茶园。 段元吉、段元峰两兄弟相对一望,一起说了声“告辞”也离去了。 园中就剩下崆峒二老、唐汲、灌天豹和灌家的门人了。 杨隐茗左右一看,说道:“韦子由呢?” 众人转眼看去,果然不见了韦子由,广南子怒道:“这小子跑的倒是快,他把我们叫来,自己到先跑了。” 杨隐茗道:“这么说是韦子由请诸位来的了。” 灌天豹碎了一口道:“可不就是,我正来江陵附近办事,那小子跑来说他知道何日山庄庄主不在山庄内,过了一天他又说辰光身受重伤,要报仇很容易,我就跟着来了,结果他一看势头不妙,跑的比兔子还快。” 唐汲道:“我也是听了韦子由的话来的,好小子,叫我们来抓杨庄主,他自己也想渔翁得利。” 灌天豹恨恨地道:“害我白损了这么多弟兄,下次见到他决不饶他,几位,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唐汲向他抱了抱拳也道:“我也告辞了。”和灌天豹一同离了茶园。 霍乘道:“怎么,崆峒二老还打算要报仇么?” 二人一看,一起前来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二人,虽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先走了,报仇之事只有以后再说了,当下便也拂袖出了茶园。 第四十九章 杀手的存在 - 相思剑 - 芹溪兮 一场大难消于无形,杨隐茗不禁松了一口气,连忙推开屋门问道:“妈妈、思儿、恋香,你们怎么样?”卫宛也急忙问他:“茗儿,怎么样?”杨隐茗道:“我没事,幸亏少庄主来了。”看柳思的表情有几分懵懵懂懂的样子,以为她吓着了,道:“思儿,吓着了?” 柳思摇了摇头道:“没有,那么都是些什么人,怎么突然就来了,凶巴巴的,他们为什么要说交出中日和寒星?” 她一连问了这么多,杨隐茗不欲让她知道这些事情,一时到有些愣着了不知该怎么说。 霍乘走过来道:“不过是些无聊之人,不用去理会他们。” 柳思怔怔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显出迷茫的神情。 杨隐茗笑道:“少庄主说的对,不用去理会他们。” 柳思看着项隐茗露出一个微笑道:“嗯。” 杨随风看向卫宛说道:“受惊吓了。” 卫宛轻摇头,顿了一下道:“只怕他们以后还会来。” 杨随风道:“我本已经计划着要离开了,既然被他们知道这里,早几日走也好。” 卫宛露出惊讶的神色道:“风郎!” 杨随风道:“山庄这些年都是乘儿在打理,你已经回来了,我还有何所求。”他这话说得虽是平淡,却有极深的感情,卫宛点了点头,向杨隐茗道:“茗儿呢?” 杨隐茗看了看柳思道:“思儿想去找她妈妈,我也想去。” 杨随风和卫宛知道他除了陪柳思去找了缘道长,只怕也想见见项伦,杨随风点了点头说道:“是应该去了。” 杨隐茗知道杨随风知道他的心意,也点了点头,问道:“爹爹妈妈,你们准备去哪里?” 杨随风道:“听闻云南的茶园很好,我们会去那里走走,等我们安定下来给你去信。” 杨隐茗道:“好的,只是你和妈妈两人只怕有些危险。” 霍乘道:“我会派人护送的,不必担心。不知夏小姐打算去哪里呢,我也好派人护送。” 杨隐茗不知他何以会关心夏恋香的去处,道:“恋香和我们同路,等去见了思儿的母亲,我们会去济南。” 霍乘看了看杨隐茗,不再说话,转身向茶园道:“你们回去吧。” 茶园中有几人应了一声“是”,却并未听到离去的声响,杨隐茗虽不大喜欢何日山庄的杀手,此刻却不得不佩服他们,难怪能在这么多高手在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隐于茶树内。 杨随风道:“闹了这么一场,大家也累了,宛儿,你们去休息吧,明天我们收拾东西,这几日就出发吧。” 卫宛知道他是有话给霍乘说,便道:“嗯,恋香和柳姑娘也休息吧,柳姑娘伤才好不久,恋香也该多休息。”三人一起进屋休息。 霍乘推着杨随风来到院中,杨隐茗也跟了过来,微风吹起,飘来阵阵茶香,谁能想刚才稍有不慎这里便会是生死之战。 杨随风道:“乘儿,今日之事虽解决了,只是你说出秘密,只怕来日之祸更大,如今四大杀手已去其三,山庄内的危险更甚了。” 霍乘道:“四大杀手虽不可用,其他人还可支撑。” 杨随风道:“你不必安慰我,我知道如今山庄内真正可用的不过十几个人,刚才在茶园内不过十人左右,他们若真的联起手来去茶树间,他们十人哪里挡得住那些一派之长们。” 杨隐茗惊讶道:“刚才茶树里只有十个人左右么,吴长老进去可是没过几招便负伤出来了啊。” 杨随风道:“十人对付吴长老自然是绰绰有余,若是孙正荀、刘寿杰他们一起出手,这十人可就不堪一击了。” 霍乘道:“我就是算准他们不会联手,他们见一瞬间死了十几个人必定以为隐藏在茶树间的杀手很多,又慑于山庄往日的传言绝对不敢妄动,他们虽是偕同前来,却并不会如何信任其他人,也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冒险。” 杨隐茗听他如此说,才知他刚才很大程度上是在冒险,而且之前已算准了这么多事情,不禁对他很是佩服,又看看杨随风,想起霍乘和四大杀手都是杨随风教出来,不管他们做的什么事情,却都是武林之中难得之人,只觉得他之前的确是对杨随风成见太深。 杨随风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 杨隐茗道:“还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少庄主,虽说他们的亲人之死都是因为有人出钱雇佣四大杀手,但是怎么狄掌门听了你一句话便相信你了。” 霍乘道:“那是因为出钱雇佣辰光杀他夫人的正是狄掌门本人。” 杨隐茗惊得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是说其实是狄掌门想要杀他夫人。” 霍乘道:“正是,狄不疑和他夫人一直不和,在人前却扮成和睦夫妻的样子给众人看。” 杨隐茗还是处于震惊中道:“难道只是因为这种事他便要杀死他的妻子么?” 霍乘道:“若是简单的不和也不会下如此重的手,狄不疑的掌门之位是他夫人的父亲传给他的,只怕还有掌门之争、地位之争。” 杨隐茗呆了半晌才道:“难怪他刚才的表情如此难看,虽是极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走了。” 霍乘道:“他不得不走,若是给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不止掌门当不下去,只怕连性命也不保了,不甘心也得走。” 杨隐茗叹道:“堂堂峨眉派掌门竟会做出买凶杀妻之事,实在是难以想象。” 霍乘道:“不止是他,为了名利、金钱、女子,兄弟相残、手足断义的多不胜数。” 杨隐茗道:“孙正荀的孙儿也是他的子孙要杀的,刚才看来解帮主之子也是丐帮中人出钱的,这些人怎么竟会…”他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忽而想起项伦年轻时尚且做出为了名利杀害杨随风之事,觉得世间之事和自己以前所识已大不相同,心中迷惘又觉得悲凉。 杨随风道:“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行事本来就各不相同,不必为这些事情介怀,无论别人怎么做,你只需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无愧于心便行。” 杨隐茗听他说“只需做自己要做的事情,无愧于心”,想起四大杀手所杀之人虽说是受人雇佣,但毕竟也是杀人,而且是为了金钱。他们又用杀人所赚的钱去帮助受灾之人,很难说何日山庄是善是恶,看杨随风的神情,说出“无愧于心”时那样坚定,他自觉自己是无愧于心的,可是真的是吗?四大杀手本来可能都只是普通的孩子,其他三人他不知道,柳思本来会在母亲身边好好地成长,却被他带出来,与母亲分离,小小年纪便要接受杀手的训练,前几****从中日那里得知,柳思小时候受训之时,若是有半分做的不好,杨随风便会将她关入暗室之中作为惩罚,在她七岁时,有一次被关入暗室长达四天四夜,之后柳思便对暗室有极大地恐惧,他才知道为何柳思会在夜晚睡觉之时点灯,为何有时在梦中被恐惧惊醒,为何柳思这次受的伤竟会导致失忆,并非因为受伤才会失忆,而是因为极度的恐惧,难道杨随风对他们也无愧于心么? 杨随风见杨隐茗只是看着他并不说话,也不相逼,说道:“这些事情需要你以后慢慢去想,你只需要记住,众人口中的好人未必便是好人,众人口中的恶人也未必便是恶人。” 这一点杨隐茗倒是深有体会,当下点了点头。 杨随风道:“乘儿,我们走了之后,来日之祸必将更大,不可不防。” 霍乘道:“义父放心,我已有主意了。” 杨随风点头道:“那便好,你只要记住山庄可以不要,性命却必须保住。” 霍乘道:“我知道了。” 杨随风道:“茗儿,你们在这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整理,明日便可去了。” 杨隐茗道:“好,那么您和妈妈到了地方给我来信,我送恋香回去之后便去找你们。” 杨随风道:“嗯,好了,夜深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杨隐茗应了一声正要离去,霍乘道:“义父,我有话要给杨公子说。” 杨随风点头道:“你们说话吧,我先走了。” 杨隐茗心中奇怪,不知道霍乘与自己有什么要说的,看着杨随风走了,说道:“少庄主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霍乘道:“其实夏小姐由我派人护送回去便可,不必你亲自送。” 杨隐茗见他好像分外关心夏恋香的事情,煞是奇怪,道:“多谢少庄主好意,恋香与山庄内的人也不大熟悉,况且山庄正需要人手,还是我自己送恋香回去。” 霍乘沉默一会儿道:“你若执意如此,我也不强求,不过为了你们的安全,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要小心夏小姐。” 杨隐茗一时没明白道:“小心恋香,好好地为什么要小心恋香?” 霍乘道:“夏小姐只怕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杨隐茗听他这话竟是在怀疑夏恋香,心中很是不快,说道:“这怕是少庄主多虑了,我和恋香一起长大,她简单还是复杂我自清楚。” 霍乘道:“人心复杂,茶园之处外人从不知道,孙正荀等人不但找到这里知道庄主在这里,更知道四大杀手不在,辰光受伤等事,此事绝不简单…” 杨隐茗听他的意思竟是怀疑今日来报仇之人是夏恋香引进来的,饶是他一向性情温和也不禁大是恼怒,不待霍乘说完便道:“恋香绝不会如此做的,少庄主莫要说这种话,恋香抛却父母离家来找我,我绝不允许有人如此诋毁她。” 霍乘见他脸有怒色,又十分坚定,顿了一下道:“我只是看在杨公子是庄主之子,又要和月影同行,提醒一下,你若不信,那便算了。” 杨隐茗道:“少庄主好意我心领了,我自然会保护好思儿,却也不会不管恋香。” 霍乘道:“杨公子既如此想,那是我多事了,我告辞了。”转身离开了茶园。 杨隐茗见霍乘离去,虽觉说出此话是出于自己和柳思的安全着想,却也不能不生气,心中觉得霍乘说夏恋香将杨随风和四大杀手的消息说出去,简直是荒唐至极。 第五十章 老怪的洒脱 - 相思剑 - 芹溪兮 翌日,杨隐茗、柳思、夏恋香三人离开茶园,三人结伴而行,柳思自失忆之后,若只是站在那里清冷气质不减,却多了许多好奇之心,仿佛对于所见到的一切事物都有着浓厚的兴趣,一路上问这问那,仿佛忽然小了几岁似的。 杨隐茗和夏恋香都是在北方长大,北方这个时候树叶大多都已经落了,铺的地面一层层的枯叶,南方却还是满目金黄,更是见到从未有见过的水果,更觉得新鲜。 从茶园到了缘的居处本也不远,他们却走了近二十天,这一日到了徐家岭,过了徐家岭上山便是了缘的道观了。 柳思问道:“我妈妈这在山上吗?” 杨隐茗道:“对啊,我们上山便可以见到你妈妈了。” 柳思眨了眨眼睛道:“我记得我家不是住在山上的,我家附近还有小河,妈妈都去河边洗衣服。” 杨隐茗没想到他失去大部分的记忆,却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那么深,笑道:“你们以前是住在那里,后来搬家了,住到这里来了。” 柳思点头道:“难怪我不记得了,真高兴可以见到妈妈了,我好像很久都没有见到妈妈了。” 杨隐茗道:“你上山去不但能见到妈妈还能见到爹爹呢。” 柳思转头看向他,疑惑道:“爹爹?”摇头道:“我没有爹爹,我问妈妈,妈妈还哭呢。” 杨隐茗道:“你有爹爹的,你跟我一样都是最近才找到自己的父亲,就两个多月前你还见过他呢。” 柳思疑惑道:“我见过我爹爹,不记得了。” 杨隐茗道:“不记得不要紧,过一会儿就能见到了。” 柳思点头道:“嗯。”脸上洋溢出孩子般的笑容道:“我有妈妈,有爹爹,真高兴。” 杨隐茗想起她刚知道项伦是她父亲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心想不管她是否记得一些事情,心性总是没有变的。 柳思道:“我和隐茗哥哥都有爹爹妈妈,恋香有爹爹妈妈吗?” 夏恋香道:“我只有爹爹,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 柳思看着夏恋香,脸上显出忧伤之色,道:“恋香没有妈妈啊!”仿佛很替夏恋香可惜似的。 夏恋香道:“我不是没有妈妈,只不过我妈妈很早去世了,我妈妈在世的时候很宠爱我呢,我爹爹也一直很是宠我,还有我身边的人都对我很好,虽然现在跟以前不大一样了,可是我还是很好。” 杨隐茗知道她后一句说的是自己,连忙道:“恋香,我待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 夏恋香看着前方,仿佛很哀伤似的,说道:“你看这树叶发黄落下埋入土里,明年树上还是会长出新的树叶,可是明年长出来的树叶已经不是今年的树叶了,连树叶都不会回来,何况是人呢?” 杨隐茗听她这话说的悲凉,想起以前夏恋香是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也不会露出这样哀伤的表情,杨随风曾提醒过自己,若是已经选择柳思便要向夏恋香说清楚,拖延不说只会更加的增加悲伤,他却想到夏恋香孤身在外、无依无靠,若是说清楚担心夏恋香无人安慰。他看到夏恋香此刻的样子,不禁在想他这样拖延不说真的对夏恋香好吗?可是若是说了夏恋香便会不伤心吗?若是说了,以夏恋香的脾气一定会说“再也不要他的怜悯”走开,他如何能放心得下。 柳思看看他们,很不明白他们说的意思,又见杨隐茗不说话了,问道:“恋香说的什么意思,树叶黄了跟人在哪儿有什么关系?” 夏恋香收起哀伤的表情,笑道:“没什么,不过是看见树叶落入地里很可惜,一时感慨罢了。” 柳思恍然道:“原来是这样,树叶本来就是要落入地里的,这样明年才好长出新的树叶,树叶不是死了,只是要积攒力气过冬天。” 同样的情景,不同的说法,可见两人的心境大不相同,夏恋香笑道:“嗯,我知道了,树叶明年就会长出来了。” 杨隐茗看见夏恋香的笑,心却觉得痛苦起来,好几次见到夏恋香悲伤痛苦他也会想,若是没有遇见柳思,一切还和从前一样,夏恋香还是从前那个会向自己发脾气的少女,不会如现在这样时常露出悲伤的表情,勉强自己强颜欢笑,只是一切都是没有如果的。 三人这时已行至山腰,忽然听到爽朗的笑声,听起来十分高兴的样子,说道:“项伦,你又输给我了。” 杨隐茗心觉奇怪,听着这人也和项伦很熟悉,他说项伦输给他了,项伦武功之高,当今武林有谁能胜过他呢,刚才也并没有听见打斗的声音。 夏恋香道:“项伯伯在这里。” 果然听到项伦道:“项某自认计拙,甘拜下风。”听起来项伦输了不但全无恼怒之意,倒是很习以为常的样子。 那人大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么爽快,我明儿再想一个新名目,咱们再来比划。” 杨隐茗刚才便觉得这人的声音很是熟悉,听到这儿便已想到是谁,大喜过望道:“是老怪,我们过去。” 三人急忙跑过去,果然看见项伦和老怪,老怪正面对着他们看见杨隐茗,大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小子。” 项伦转过身来看见是他们三人,道:“茗儿、思儿、恋香。” 杨隐茗道:“爹爹,我们过来看你们了。” 项伦脸上露出惊异之色道:“茗儿,你还肯认我?” 杨隐茗道:“您虽非孩儿亲生之父,却养育孩儿二十年,这二十年养育之恩孩儿还从未有过半分回报,只盼爹爹不要生孩儿的气。” 项伦眼中泛泪满是欣慰感动之情,拍拍杨隐茗的肩道:“好孩子,只要你不生爹爹的气就好。” 杨隐茗顿了一下道:“我也认了我父亲,改了姓氏。” 项伦微笑道:“茗儿,你做的好,你真的是长大了。”叹道:“我欠杨兄的实在太多,你以后要在你父母跟前好好尽孝才是。” 杨隐茗点头道:“我知道了。”转头对柳思道:“思儿,这是你父亲。” 柳思看看项伦,又看看杨隐茗,见杨隐茗冲她点头,叫道:“爹爹。” 项伦一边点头应了一声,一边看向杨隐茗,露出疑问之色。 杨隐茗道:“思儿受了一次重伤,失去了武功,除了了缘道长和我之外什么也记不得了。” 项伦看向柳思道:“受了重伤,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杨隐茗道:“已无大碍。” 柳思点头道:“嗯,已经没事了,隐茗哥哥说我以前见过爹爹,只是我不记得了,爹爹你不要生气。” 项伦抚摸着柳思的头笑道:“傻孩子,爹爹怎么会生气呢。” 柳思笑道:“爹爹不生气就好了,妈妈呢,妈妈在哪儿?” 项伦道:“你妈妈在山上,你从这里上去就能见到她了。” 老怪笑道:“原来这小子不是你的孩子,那我的武功传给他也不算吃亏。” 项伦道:“怎么你一向洒脱,却在介怀这件事。” 老怪摸了一把胡须道:“不管怎么说我是败在你手中,若是我的武功反倒给你的儿子学去了,我可是吃了大亏了。” 项伦道:“当年若不是我使计,我绝胜不过你的。” 老怪摆手道:“输了就是输了,哪有那么多说法,好了,你们父女什么的相认,我要走了,等我想到新的名目再来找你。”他说走便走,大踏步而去。 杨隐茗叫道:“老怪。” 老怪头也不回,稍加不耐烦的语气说道:“你这小子太婆婆妈妈,我没有话要和你说,我过我的逍遥日子,你不要啰嗦。”他虽已没有武功却依旧是健步如飞,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间。 杨隐茗本就是想问他的近况,见他心境开阔,身体也健康,便不再叫他了,道:“爹爹,您怎么跟老怪在这里,刚才我们还听见老怪说您输给他了?” 项伦笑道:“我上月下山买米时遇见老怪,没想到以前的对头现在倒变成朋友了,他武功不在,好胜之心却丝毫不减,隔几日便会想一些名目来和我比试。我当年将他囚禁便觉的有些可惜,他得以重获自由又不再痴迷武功叨扰别人正是一件好事。好了,你们快上去吧,她见到你们必定十分高兴。” 杨隐茗道:“怎么爹爹不跟我们一起上去么?” 项伦目光看向山顶道:“她不想见到我。” 杨隐茗道:“了缘道长还没有原谅您么?” 项伦道:“那样的背叛怕是此生都难以原谅了,我只求可以守护着她,别无他求了。”指着左边的林间道:“我住在那边,你们快上去吧。” 杨隐茗见到那林间果然隐隐有一间屋子,想起了缘抛弃父母家人跟项伦一起,项伦却放弃他们母女追求他的名利,正如这么深的背叛很难原谅,道:“那么我们先上去。”和柳思、夏恋香一起向山上走去。 第五十一章 缘灭 - 相思剑 - 芹溪兮 三人上了山来到道观外,看见道观的门却是紧闭的,杨隐茗想起以前了缘可没有关闭道门的习惯,想来是不愿被项伦叨扰,不由得摇头轻叹,觉得怕是想要了缘原谅项伦实在不是简单之事,敲了敲门,说道:“了缘道长,我和思儿回来了。” 不多时门打开了,了缘依旧是一身道袍,只是看起来比几个月前清瘦了许多,柳思一看见了缘立刻笑靥如花叫道:“妈妈。”扑过去抱着了缘。 柳思自失忆以来虽说性情有些变化,却从未有过如此热情的举动,夏恋香稍微有些惊异,杨隐茗却觉得真该早早带柳思来见了缘。 了缘抱着她微笑道:“想妈妈了?” 柳思道:“嗯,我都很久很久没见到妈妈了,我刚才在山腰还看见爹爹了,原来爹爹长这个样子,我以前都不知道。” 了缘奇怪道:“你不是才认了爹爹吗,怎么不记得了。” 柳思道:“是啊,我不记得了,不过隐茗哥哥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了缘看向杨隐茗,她已经觉得柳思的性情似乎有些变化。杨隐茗只好把刚才说给项伦的话再说一遍。了缘点头道:“没有武功、忘记以前的事情也好,好了,都进来吧,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她这当然是在问夏恋香了,杨隐茗连忙道:“这是夏恋香,我们一路过来的。” 了缘道:“夏姑娘也进来吧,一路过来也累了。” 几人进了道观,了缘道:“你们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做饭。” 柳思道:“我会做饭,我要做饭给妈妈吃。” 杨隐茗也道:“我们自己做饭就好了。” 了缘看看柳思很兴奋的样子,说道:“好吧,你们做饭。” 柳思笑道:“妈妈去休息,我们做好了饭叫你。” 了缘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房间,她只有刚见到柳思时露出欢喜的神色,一直都是冷冷清冷的样子。 三人来到厨房,杨隐茗生火、柳思摘菜、夏恋香淘米,分工合作,不多时便做好了一顿饭,只是道观之中菜色有限,有些简单。做好了饭,三人将饭菜端上桌子,杨隐茗去叫了了缘来,柳思说道:“怎么不叫爹爹吃饭呢?” 杨隐茗看了看了缘,询问道:“那我去叫父亲?” 了缘淡淡的坐下,沉默片刻道:“你去吧。” 杨隐茗大喜,连忙道:“好,我去叫爹爹,一会儿就回来。”话还未说完,人已经飘出好几丈远。 柳思道:“隐茗哥哥跑的真快。”坐在了缘身边道:“妈妈,你为什么不想见到爹爹,爹爹都不敢上来。” 了缘道:“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忘记了,妈妈也不想提起。” 柳思想了一下道:“是因为我小时候爹爹不跟我们住在一起吗?” 了缘轻摇头道:“思儿,以前的事情妈妈不想提了,只要你好好地就好了。” 柳思看着了缘,点了点头道:“好吧,那我不问了。”说道:“妈妈,我这些菜是跟庄主夫人学的,你一会儿尝尝看我做的好不好。” 了缘道:“庄主夫人,是杨隐茗的妈妈?” 柳思道:“对啊,庄主夫人还很会做衣服,她还教我呢,不过我没学会,恋香比我聪明,她学会了。” 了缘摸着柳思的头发微笑道:“妈妈也会做衣服,妈妈教你。” 柳思笑道:“好啊。” 了缘转头向夏恋香道:“夏姑娘早就认识杨隐茗么?” 夏恋香道:“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 了缘道:“那么你这些天一直和他们一起么?” 夏恋香道:“我们一起从江陵来这里的,之前柳姐姐受伤我和她一起被带走的,不过他们只想抓柳姐姐,多亏了何日山庄才找到柳姐姐,隐茗哥哥打算送我回去。” 了缘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杨隐茗和项伦正好过来,柳思连忙站起来笑道:“爹爹,我们做好了饭,快来吃。” 项伦道:“好。”却看着了缘,了缘淡淡的仿佛没见到他似的,杨隐茗已经拉开了了缘身边的椅子道:“爹爹,坐这里。”了缘还是不置可否,项伦见她没有反对,便坐了过去。杨隐茗在项伦身边坐下 柳思显得尤为高兴,好像小孩子捡到糖果一般,说道:“爹爹妈妈,你尝尝我炒的菜好不好吃。” 项伦夹了一口菜尝了,微笑着点头道:“好吃,好吃。” 了缘也尝了菜,点头道:“味道很好。你们也吃吧,净忙着做饭了。” 三人也都开始动筷,柳思吃了菜,歪着头说道:“好像没有庄主夫人做的好吃,隐茗哥哥、恋香,你们说是不是?” 杨隐茗笑道:“因为是你炒的菜,爹爹妈妈当然觉得好吃了。” 柳思想了一下点头道:“嗯,就跟庄主和庄主夫人看你怎么都好一样的。” 杨隐茗笑道:“就是这个道理。” 吃完了饭,杨隐茗三人又抢着收拾碗筷,出来时已是傍晚十分了,项伦已下山去了,了缘也回到自己的房间。杨隐茗知道要了缘解开心结绝非朝夕之事,也不强求,三人在山间散步,柳思觉得黄叶好看,捡了许多树叶。 道观只有两个房间,以前杨隐茗还能住在外面,现在已是深秋住在屋外却是太冷,晚上杨隐茗便去山腰和项伦同住,柳思要跟了缘一起住,夏恋香便独自住在道观右侧的房间。 之后一连几日,三人做好了饭便去叫项伦上来吃饭,了缘虽不阻止却一直淡淡的,也不和项伦说话。柳思闲时会和了缘学习做衣服,杨隐茗见她自失忆以来好像对做饭、针织这些以前从来不做的事情分外的感兴趣,倒有些意外。夏恋香无事之时便会在山间转转,又是却又坐在那里发呆,经常一坐便是一两个时辰。杨隐茗觉得痛心,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任由她如此。 中午吃完饭,杨隐茗见山上蔬菜已经吃完,米也剩的不多了,便下山去市镇买些生活用品上来,他提了一大袋米和一篮子蔬菜上来,刚到山腰便听见老怪爽朗的笑声,接着便听到项伦道:“你这手功夫可厉害,我自认不如。” 老怪哈哈笑道:“你又输了,算上这次你输了几回了?” 项伦笑道:“自我们比赛以来,我只赢过一次而已。” 老怪略显喟然道:“总是我赢却也无趣。” 杨隐茗走过去见到老怪手中竟拿着小孩子玩的弹弓觉得奇怪,笑道:“老怪,你又和我爹爹比什么呢?” 老怪摆了摆手,还是喟然的神色道:“无趣、无趣。我在这里也呆了月余了,你们父子两又是一个赛一个的无趣,不如去别的地方。” 杨隐茗道:“老怪,你这就要走了么?”显出很失望的神色。 老怪瞪了他一眼,说道:“我就看不上你那婆婆妈妈的样子。”向项伦道:“我走了。” 项伦笑道:“古兄保重,若是想起小弟尽可来找。” 老怪道:“我若是哪天想起你来,自然会来找你。”大笑声中,下山而去,已经走出很远了,笑声还传上来。 项伦看着老怪,笑道:“若是有老怪这份洒脱倒也自在快活。” 杨隐茗点头道:“嗯,我本来还担心老怪,看他过的这般自在倒也放心了。” 项伦叹道:“我前半生被名利所累,后半生为负疚所累,恐怕是做不到这般自在了。好在你多像杨兄,有侠义之心,无名利之求。” 杨隐茗看项伦眼神苍凉、鬓间竟添了几丝白发,不由得悲伤,安慰道:“爹爹,你放心,我会想办法让了缘道长原谅你的。” 项伦摇头道:“茗儿,你不必为此事多费神了。倒是你打算什么时候送恋香回去?” 杨隐茗道:“再过几天,我看思儿很舍不得妈妈呢?” 项伦道:“你父亲和宛儿同意你和思儿的事吗?” 杨隐茗道:“爹爹妈妈说会尊重我的意思,他们已经到云南去了,等送恋香回去,我和思儿会去看他们。” 项伦点头道:“你既已打定了主意便好了,只是恋香那里还是要处理好才是。” 杨隐茗道:“我知道了。” 项伦道:“回去了也到家里看看,我们都走了,也不知家中成什么样子了。” 杨隐茗也答应了,说道:“爹爹也和我一起上去吧,马上要吃晚饭了。” 两人一起上山,杨隐茗和柳思、夏恋香一起做了晚饭,吃完饭了缘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依然不理项伦,也不跟项伦说一句话。 柳思洗完碗出来,看见项伦站在道观外看向了缘的房间,他的身影隐在发黄的秋叶中,萧索而苍凉,柳思走过去道:“爹爹,你很想念妈妈么?” 项伦看着柳思,柳思长得反而像父亲多一些,只是失忆之后清冷气质大减,笑起来时很像年轻时的柳雪奂,那时柳雪奂是镇江城中一个普通富商之女,生活无忧有很明快的笑容,身为富家女子却全不娇弱,认定一个人就会奋不顾身、不计后果,即使遇到再强烈的阻力也绝不退让,这一点柳思倒是跟她母亲很像。项伦道:“是,我很想念妈妈。” 柳思道:“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愿意见你,妈妈不让我问,我自己也想不起来。” 项伦伸手摸摸女儿的头发,道:“思儿,以前的事情你忘记了也好,只记得快乐的事情就行了。” 柳思道:“可是我看见爹爹这样伤心我也很难过,我知道妈妈也很伤心,我听见她很晚都不睡觉,我让她睡觉,她说要看书,可是她的书都没有翻过。” 项伦长叹一声,半晌说道:“她心中怨我,却也不该苦了自己。”却听得杨隐茗道:“了缘道长,您出来了。”项伦看向了缘房间,果然看见了缘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消瘦的身子仿佛风吹过便会倒下,心中一痛,唤道:“雪妹。” 了缘看向他,良久说道:“你走吧。” 只这么轻轻一句,项伦身子猛烈一阵,几乎站不稳,柳思连忙扶住他,说道:“妈妈,你不要赶爹爹走。”项伦冲她摇了摇头,向了缘道:“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更不敢奢求能回到过去,我只求我能守在你身边,能看到你就满足了,难道你竟一丝也不想看到我么?” 了缘清冷没有什么表情,说道:“贫道独居道观十余年,不想与外人有所牵连,你住在山腰贫道无法阻拦,只是从此以后莫要再上来了。” 她这话说的极是淡然,更为半分强烈的语气,杨隐茗却是大惊,她这实在说以后都不要见到项伦了,急忙看向项伦,项伦一只手扶着柳思,脸色惨白之极,神情凄然,说道:“好,你若不想见我,我以后不来了。”放开柳思的手,转身向山下走去。他踏出一步仿佛没站稳,踉跄一下,柳思连忙扶住他,他拨开柳思的手,猛然间呕出一口鲜血,鲜血洒在他衣襟前,柳思一声惊呼道:“爹爹。”项伦向他摇摇手示意她不要声张,又向山下走去,他的背影一片黄色的落叶中仿佛苍老了许多,秋风吹起他的衣袍更显萧瑟。 杨隐茗踏出一步本想追上去看看,却又收了回来,了缘看向项伦的背影,清冷的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只是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过了一会儿说道:“杨隐茗,明天你们就走吧。” 柳思道:“妈妈,你也要赶我走吗?” 了缘道:“不是,以后若是想妈妈了再来看我就好了。”转身要回房间去。 杨隐茗道:“道长,您就当真如此恨爹爹吗?” 了缘打开房门的手顿了一下说道:“不是恨,从他当时决定为了名利离我而去的时候我们便已经回不去了,相见到不如不见。”说完径直走回了房间。 杨隐茗听她说“相见不如不见”知道此事再无转寰的余地,不由得一声轻叹。当她是柳雪奂的时候她可以为了爱情抛却一切,一旦遭到背叛心死之时也是决然的。 第五十二章 侠义 - 相思剑 - 芹溪兮 南方是黄叶满树,北方却已是枯叶满地、落叶萧条,步入冬天了,杨隐茗、柳思、夏恋香向项伦、了缘告别已走了十余日了,算来再有五六天的路程便可到济南了。 天气寒冷,杨隐茗雇了一辆马车,三人坐着到可抵挡不少寒冷。行至溪流边,赶车的老穆将车停下道:“公子,让牲口喝些水再走吧。” 杨隐茗从车中出来道:“好,走了一上午,正好歇歇脚。” 柳思和夏恋香也从车中出来,老穆将马车赶到河边让马喝水,夏恋香揉揉腿道:“坐车比走路还累,脚都麻了。” 杨隐茗道:“这一带路不好,车摇的厉害。” 夏恋香道:“我一会儿要走路,不想坐车了。” 杨隐茗道:“就怕天气冷了,当心生病。” 夏恋香道:“我武功虽不高强,也是自小习武的,身体哪有那么娇弱,再说济南冬天也很冷,现在不过是初冬不妨事。” 杨隐茗道:“那好吧,一会儿我们一起走着,坐车实在脚麻。”又道:“饿吗,我去拿吃的。” 夏恋香道:“我不想吃,我要去走走。” 杨隐茗道:“好,别走远了,若是有事唤我。” 夏恋香道一声“知道了”向远处走去,不远处有一个山坳,夏恋香向那边走去,大概是想看看山坳那边有什么。 杨隐茗从马车里取出了干粮,道:“思儿,你饿吗,过来吃些东西。” 柳思点头道:“好啊。” 杨隐茗给老穆送了干粮,过来和柳思坐在一边吃着干粮,说道:“可惜这溪水里没有鱼,不然到可以抓些鱼来吃。”见柳思并没有说话,问道:“思儿,怎么了?” 柳思道:“我觉得恋香好像不高兴似的。” 杨隐茗转头看过去,树上的叶子已经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地上厚厚一层枯叶,夏恋香的背影显得尤其的孤单,再有五六天便到济南了,送夏恋香回去之后,自己和柳思便会走了,以后只怕再难相见了,他和夏恋香自小一起长大,虽已心属于柳思,但自小的情谊却是难以割舍的,想到以后只怕不能再见了,不禁心中怅然。又想自己走后,夏恋香闹脾气时再无人安慰讨好,觉得自己以前还经常因为夏恋香爱生气闹脾气常常抱怨,现在想来他倒是宁愿夏恋香还如以前那样爱闹脾气。 忽听得夏恋香在山坳那边,连声呼唤“隐茗哥哥”,杨隐茗急忙道:“思儿,你呆在这儿,我去看看。” 急忙展开轻功跑过去。 过了山坳正看见一个夏恋香和一个少年恶斗,那少年武功不弱又连出狠招,夏恋香没有带剑被杀的连连退后,杨隐茗叫一声“恋香”跃上前去右手将夏恋香向后一拉,左掌拍过去,那少年不知利害出掌相格,忽听旁边一人急道:“彻儿,小心。”却早已来不及,杨隐茗一时情急出手可不轻,那少年被打的向后摔出十几丈远,倒在地上起不来。 杨隐茗来不及理他,放开夏恋香急忙问道:“恋香,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夏恋香脸露笑意摇头道:“我没受伤。” 杨隐茗正要说话,忽听得右侧掌风飒然,显然武功远在那少年之上,他怕伤着夏恋香,急忙向右抢出,看清来人是一个中年人,单掌拍出,掌力相交,那中年人向后脸退十几步才勉强站住。 那少年倒在地上,勉强站起来,叫道:“爹。” 那中年人一个起跃过去道:“彻儿,怎么样?” 忽听夏恋香又是一声惊呼,杨隐茗以为她受伤了,急忙问道:“怎么了?”夏恋香右手指着山坳边道:“那有一个人。” 杨隐茗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山坳处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待看清是谁不禁大吃一惊道:“孙老先生,您怎么…” 孙正荀仿佛受了很严重的伤,抬右手向前一指,说话很费劲似的,道:“抓…抓住…他们。” 杨隐茗见他正是指着那对父子的方向,转眼看去,只见那中年人扶着那少年,那少年受伤不轻,连站起来都不甚稳,那中年人一见杨隐茗看过去,抱起那少年便跑。杨隐茗不知事情始末本不欲抓他们,他们这一跑杨隐茗心知此事必有异,急忙提起追上。 他们本来相距只有十几丈远,那中年人负着少年,必定跑不快,杨隐茗一跃而起,双掌推出,那中年人眼见跑不掉,连忙放下儿子,转过身来想要迎击,杨隐茗的双掌已经距他不过三丈远了,他顿时觉得胸口气闷,不由得骇然,想不到这少年竟有如此深厚的功力,哪里敢硬接,生死关头也顾不得雅观,急忙就地向右一滚,逃脱了杨隐茗的掌力。 孙正荀在身后喝道:“你这逆子,用如此招数躲敌,真是丢我的脸。”说完却大声的咳嗽起来,夏恋香在旁说道:“你不要说话了。” 杨隐茗见中年人躲过,变掌为抓正要向下抓过去,听的孙正荀说“你这逆子”心中奇怪:难道这中年人是孙老先生的儿子。向下抓去的手便顿了顿。 中年人死里逃生,向旁一滚便已跃起,叫道:“彻儿,快跑。”那少年眼见父亲受困早已逃跑,这时见父亲如此狼狈更是顾不得有伤在身,连滚带爬的逃跑。 杨隐茗见那少年逃跑时右脚一掂一掂的似乎是有点儿跛,想起那少年左边脸颊耳朵旁边有一小块黑痣,生的也甚是白净,那中年人既是孙正荀的儿子,那么那少年必定是孙正荀的孙子了,想起霍乘说过正是孙正荀的子孙出钱找杀手的,孙正荀那天又说“小五子”,难道那少年便是“小五子”,想到这儿便要把他们抓回来问个究竟,只是他刚才这么一耽搁,那两人已经跑远了,又听得夏恋香叫道:“隐茗哥哥,你快过来。”只好走回去看孙正荀的情况。 他过去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孙正荀腹中插着一个匕首直没入柄,只是没有刺中要害位置,到还不算危险,脸色却是发黑,孙正荀却在大声骂道“真是丢人,我孙家中人怎能如此逃跑。” 杨隐茗道:“孙老先生,您受伤很重,切莫要生气。” 孙正荀看了他一眼道:“项隐茗,老夫以前追杀你,没想到此刻却被你救了。” 杨隐茗见他还称自己为“项隐茗”,他认回亲生父亲本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不欲说出有损项伦的名声也不加解释,说道:“孙老先生,晚辈还是先给您疗伤要紧。” 孙正荀道:“老夫被自己的儿子、孙子暗算,哪还有脸活着。” 杨隐茗听他竟无求生之念,连忙道:“孙老先生莫要说如此的话,听闻孙老先生子孙众多,便是有一两个不孝的,也该为其他子孙保重身体才是。” 孙正荀摇头道:“子孙多有什么好,还不是为了家业争抢到兄弟相残的地步。” 夏恋香道:“有人争抢家业,也必定有不争抢的,您该想想真心为你的孩子。” 杨隐茗道:“正是如此。” 孙正荀叹道:“小四倒是孝顺,才糟了小五子和老二的毒手。”顿了一下又道:“我的小孙女也孝顺,会逗我开心,老三也好,小三子也好,只有老二和小五子两个不成器的东西。” 杨隐茗忙道:“对啊,有这么多儿孙都孝顺您,您正是要活着呢。” 孙正荀看着杨隐茗,片刻叹道:“项伦不愧有侠义之名,教出的儿子也是侠义心肠,连仇人也要救,不愧是卫老之后。” 杨隐茗见他默许自己救他道:“恋香,你帮我把孙老先生扶起来坐好。” 夏恋香应了,正要去扶他,孙正荀道:“老夫还没有没用到这个地步,我自己能坐起来。” 杨隐茗见他如此说,知道他已恢复求生之念,放下心来,道:“好,只是这匕首却是要快些拔出来。恋香,你回去把我们的伤药拿来。” 夏恋香答应着去了,杨隐茗道:“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毒。” 孙正荀道:“是孔雀胆。” 杨隐茗吃惊道:“竟用如此厉害的毒药。” 孙正荀道:“老夫年轻时也炼过一些毒,一般毒物哪里能奈何得了老夫,他们这孔雀胆不纯,老夫用了内气封住了经脉,一时倒也无事,不过是损耗些功力罢了。” 杨隐茗点头道:“那便好,晚辈等一会儿帮您把毒逼出来。” 夏恋香拿了伤药,又从行礼里找了件衣服撕成长条暂当绷带用,杨隐茗动手给孙正荀把匕首拔出来,血立刻流了出来,杨隐茗出手如风,点了附近的几处穴道止血,将伤药抹到伤口上,再用绷带在腰上缠一圈包好。 杨隐茗道:“孙老先生,您坐好,晚辈给您把体内的毒逼出来。”话刚说完却见柳思走过来道:“隐茗哥哥,谁受伤了?” 杨隐茗急忙道:“思儿,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呆在那儿么。” 柳思道:“恋香刚才急急忙忙去取药,说有人受伤了,你要救他,我过来看看,恋香跑的很快,我追不上。” 杨隐茗看向孙正荀,他很担心孙正荀还要找柳思报仇。 孙正荀却是显出奇怪的神色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娃子武功可不甚高明,月影怎会追不上?” 杨隐茗道:“她已失去武功,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孙正荀愣了半晌道:“小子,那你可要护好她了,我是不报仇了,她的仇人可不少。” 杨隐茗惊讶道:“孙老先生,您…” 孙正荀道:“老二和小五子做出那般禽兽之事,我那还有脸面找别人报仇,何况对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怎么报仇。” 杨隐茗大喜,连声道:“多谢孙老先生。”孙正荀却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杨隐茗连忙道:“您快坐好,我给您把毒逼出来。”盘膝坐在地上,双掌抵住孙正荀背后,将内力缓缓送出。 不一会儿,杨隐茗和孙正荀头上都冒出气来,过了约摸有半个时辰,孙正荀猛然吐出一大口黑血来,柳思叫道:“老爷爷受伤了。” 夏恋香道:“不是受伤,是把体内的毒吐出来了。” 柳思道:“吐出来就好了?” 杨隐茗收起掌力道:“对,吐出来就好了。”他刚才消耗了大量的内力需要调息一下,孙正荀也运功调息。又过一时杨隐茗站起来,孙正荀也要起来,杨隐茗道:“孙老先生,您重伤初愈,怕是不宜移动。” 孙正荀道:“不妨事,这点儿小伤还难不倒老夫。” 杨隐茗见他脸色惨白,虽说已无性命之忧,孔雀胆是剧毒之物,他体内必还有余毒,加上他有刀伤在身,想了一下道:“晚辈有马车在不远处,不如您坐在马车上。” 孙正荀道:“你们的马车怎好给我。” 杨隐茗道:“不妨事,我们再有几天便道济南了,一路上坐车也坐的脚麻正要走走才是。” 孙正荀微一犹豫道:“那老夫便不与你客气了。” 杨隐茗应了回去叫老穆赶了马车过来,将孙正荀扶上马车,又嘱咐老穆路上拣平坦的路走,莫要摇晃的太厉害。 孙正荀瞧着杨隐茗道:“项隐茗,你这个朋友可以交,以后若是有事,尽可来找我。” 杨隐茗知道孙正荀虽是好胜却也豪爽,说道:“知道,晚辈若有事回去找您。” 孙正荀点点头,吩咐老穆启程。 杨隐茗笑着向柳、夏两人道:“我把马车送出去了,你们不生气吧。” 夏恋香道:“我正嫌马车坐的烦闷呢,送走了正好。” 杨隐茗见柳思不说话道:“思儿,你怎么了?” 柳思道:“隐茗哥哥,我以前是不是坏人?” 杨隐茗惊讶道:“思儿,你怎么会这么想?” 柳思垂目道:“老爷爷说要找我报仇呢,以前在茶园的时候那么多人也是要报仇的,我以前一定做了很不好的事情。” 杨隐茗道:“不是的,他们都找错人了,少庄主给他们说清楚了,你也看到了他们后来不是都走了么,刚才老爷爷看见你也没有要报仇。” 柳思眼中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点了点头,道:“可是月影是谁呢,我以前叫做月影吗?” 杨隐茗道:“月影是你以前的名字,可是你没有做不好的事情,你也绝对不是坏人。” 柳思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疑惑。 夏恋香道:“柳姐姐,我给隐茗哥哥作证,你以前绝对不是坏人。” 杨隐茗连忙道:“你看恋香也这么说了。” 柳思终于重重的点头道:“嗯,我不是坏人就好了,我怕我是坏人你们都不理我了。” 杨隐茗轻抚她的秀发,微笑道:“我怎么会不理你呢。” 三人没了马车步行倒也自在,走了六天便已到济南城了正要进去,杨隐茗停下来道:“上次一场大闹,只怕城里的人能认出思儿。” 夏恋香想了一下道:“还是让家里的人赶了马车来接我们好了,在马车里别人总看不到。” 杨隐茗道:“倒不如给思儿换个男装方便,以前思儿也换过男装。” 柳思道:“为什么不能让别人认出我来?” 杨隐茗道:“因为以前我们在这里和别人打架,不想被他们认出来。” 柳思道:“你也要换装吗?” 杨隐茗道:“我家就在这里,倒也不用了,我先去城里买一身男装出来。” 不一会儿杨隐茗就拿着衣服出来,三人在城外借了一间民房给柳思换了衣服才进城去。 从昨天开始天一直阴沉沉的,早上开始落起雪粒来,又渐渐地变成了雪花,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雪,柳思带着厚厚的帽子,包的严严实实的,更加没人能认出她来了。 街上因为下雪的关系,行人也不甚多,隐隐的听来有丝竹之声奏着喜庆的曲子,杨隐茗道:“好像是在办喜事,倒不知是谁家。” 夏恋香道:“这个天办喜事也算是折腾了。” 他们转到西街,却突然热闹起来了,一条街上都挂着红灯笼,路面被清扫的也很干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的谈话中可以听到办喜事的是闻家。 这条街中间正是闻家的府第,若是闻家办喜事那只能闻浩飞成亲了,杨隐茗心念一动,拉住一个人问道:“不知闻公子取得是谁家的小姐呢?” 那人道:“听说是飞虎堂堂主的侄女。” 杨隐茗惊道:“是燕语!” 第五十三章 雪里红妆 - 相思剑 - 芹溪兮 那人露出奇怪的表情看着他,杨隐茗连忙笑道:“多谢您了。”那人才走了。 夏恋香道:“隐茗哥哥,怎么了,燕语是谁?” 杨隐茗道:“是我的一个结拜义妹。” 夏恋香道:“你什么时候有义妹了?” 杨隐茗道:“今年夏天才结识的,她怎么会嫁给闻浩飞呢。” 夏恋香不以为然道:“她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自然会成亲,那有什么奇怪的。” 杨隐茗道:“不是的,她父亲本来给她定了亲的,这件事不对,恋香,你和思儿先回你家去,我要去看看。” 夏恋香道:“不让我们也看看么?” 杨隐茗道:“只怕会有危险,你们先回去,思儿,你和恋香先去,我等会儿去你家找你们。” 两人答应着去了,好早这里离夏府也不远,杨隐茗倒也不担心。 闻家办喜事来的多是武林中人,他怕被认出来,将帽檐拉低,走了过去。只见闻家门外、墙外都贴着大红喜字,闻浩飞一身吉服站在门外迎接客人,同他一起在门外迎接客人的还有他的五叔闻正。 杨隐茗心中一团疑惑,刚才那人说新娘是飞虎堂堂主的侄女,飞虎堂的堂主是姜柏,他的侄女必定是姜燕语了,只是姜燕语一直是和石克在一起的,怎么会在这里,还要嫁给闻浩飞,难道是闻家和姜柏又去荆州把姜燕语抢了回来?石克呢,杨隐茗在周围看了看没见到石克的影子,难道石克就任由姜燕语嫁给闻浩飞么? 杨隐茗心中困惑,眼看就要到申时了,吉时快到,杨隐茗站在门外的人群中想要看看新娘究竟是不是姜燕语。 不一会儿街头传来喜庆的越去声,护亲的队伍转到街头走了过来,那迎亲队伍甚是气派,人人都穿着崭新的红衣,吹吹打打,护着八人抬的轿子,迎亲队伍走近,杨隐茗看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边的正是姜一虎,不由得心中一跳:新娘子真的是燕语。 轿子停在大门口,姜一虎先跳下马来,闻正和闻浩飞也下了台阶走了过来,姜一虎笑着向闻正、闻浩飞说了什么,闻浩飞微笑的点了点头,杨隐茗知道一会儿新娘子就要出来了,向前挤了挤好看的清楚些,好在大家都急着要看新娘子,也没人注意到他。 旁边的喜娘道:“请新娘子下轿。” 轿子里却没有什么动静,喜娘开口又要喊,闻浩飞已经微笑道:“恐怕新娘子是想要我亲自去请她。”走到轿门前,一只手撩起帘子,另一只手进去将新娘牵了出来。 杨隐茗见新娘出来了,心中一紧,却见新娘穿着大红的喜服,头上也盖着红色的盖头,全身捂得严严实实的,实在看不出是谁来,正自焦急忽一眼看见新娘被闻浩飞牵着的右手挣了挣,闻浩飞手臂用力让她不能动。杨隐茗便已明了,这新娘必定是姜燕语无疑了。其实他看到姜一虎时便已知道新娘是姜燕语了,不过心中总有一丝幻想希望不是,现在知道新娘是姜燕语,却不知该怎么办。他当然不可能冲上前去问姜燕语为何会嫁给闻浩飞,眼看闻浩飞牵着姜燕语的手离开了轿子要向府中走去,心想只好一会儿随着众人混进去再看情况而定。 忽然听得一声大喝“等一等”,彼时正是热闹的时候,街上分外嘈杂,这一声在这样吵闹中却十分的清晰,众人一愣一齐向声音所发之处看去,只见街道的另一边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那年轻人看来也不并高大,面目清秀倒有几分文弱,右手却拿着一柄板斧,正是石克。 新娘听到那一声大喝,身子猛然间震了震,忽然伸左手一扯将红盖头扯了下来,杨隐茗终于看清新娘,不是姜燕语是谁,姜燕语扯下盖头叫道“克哥哥”向前跑出几步,被闻浩飞给拉了回来。 众人见婚礼现场出现了这一变故,不由得都愣住了,看着石克,想知道这少年让等一等是什么意思。 闻正上前道:“石少侠是什么意思?” 石克道:“我来要回我的妻子。” 他这话一出,人群中一片哗然之声,闻正道:“石少侠这话倒是奇了,这里哪有你的妻子,我们正在办喜事,吉时就要到了,少侠有何事来和我谈。”右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想请石克到偏门去谈。他面上虽是和善,眼中却射出强烈的光芒,看样子恨不得将石克一掌拍死,只是碍于观礼者众多,只能低声下气的。 石克去不理他,用手一指姜燕语,道:“她就是我的妻子。” 众人又是一片哗然,闻浩飞道:“我们正在办婚礼,还请少侠不要胡言乱语。” 石克道:“我才不是胡言乱语,姜伯父和我父亲早在几年前就给我们订了婚事,我们本来是要等我三年孝满成亲的。” 姜一虎跳出来道:“你这小子别来捣乱,哪有这回事,今天是闻公子和我妹妹的好日子,你要来捣乱,休怪我不客气。”说着就要上去动手。 闻浩飞道:“姜少堂主不要动手。”姜一虎听见闻浩飞说话,便停了手,闻浩飞道:“石少侠口口声声说我的妻子是你的未婚妻,不如我们来问问她本人。”转头向姜燕语道:“燕语,你说呢?” 姜燕语脸色惨白,一双眼眸盈满泪水,牙齿咬着嘴唇却不说话,只是她泫然欲泣的样子显见是悲伤至极。 杨隐茗觉得奇怪,不知道姜燕语为何不说话,再看闻浩飞的表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中却冰冷之极。 石克道:“燕语,别怕,我已经从管家口中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答应嫁到闻家的,你为了救我,可是若没有你,我活着还有何意义呢。” 姜燕语猛然间哭了出来,道:“克哥哥。”便向石克跑过去。 他们这一举动很明显是向众人表明,是因为闻家逼婚才惹得这一对恋人不得不分离,不由得议论纷纷。 闻正喝道:“浩儿,先进去。” 闻浩飞拖着姜燕语的手便要过去,姜燕语拼命挣脱不下,石克大叫一声道:“放开燕语。”右手抡起板斧便劈了过来。姜燕语叫道:“克哥哥,不要…”只见闻正尚未动手,石克抡起的板斧劈到半空忽然像是气力不足似的倒了下来,人也单膝跪下吐出一口鲜血来,那鲜红的雪在雪地上尤其是醒目。 人群中发出“啊”的声音,姜燕语叫道:“克哥哥,你走吧,我们是不能在一起了。” 石克用板斧撑着身体站起来,灰色的衣袍上满是渗出的鲜血,显见是刚受了重伤不久,还未痊愈便使出力气,伤口都崩裂开了,姜燕语连声叫道:“克哥哥,你快走。”他不理身上的伤说道:“我不走,我说了要娶你做我的妻子,若是连我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又抡起板斧劈下,闻正眼中一冷,单掌化作手刀向石克劈下,他明知石克受伤颇重,这一手刀劈下,石克绝对抵挡不住,却还是毫不手软的出手,显见是要石克的性命。 杨隐茗眼见情势危急,不及他想,随手抓起身边人手中的物事,也不管是什么扔了出去,闻正眼见能将石克毙于掌下,忽听得有一物向自己而来,他听风辨声知道发出暗器之人武功不低,不敢大意使出接暗器的方法手向回一抓,抓住了飞来之物,只觉入手软软的,看时却是一张吃了只剩下一小半的大饼,不由得又气又怒喝道:“是谁。” 杨隐茗向那人道了一声“得罪了”人已如飞掠出,挡在石克身前。 闻浩飞本来要拉姜燕语进去,看见叔父下重手要杀石克便停了下来,姜燕语却是大惊叫道:“克哥哥。”跑了过去,闻浩飞关心闻正能不能杀了石克,一个不妨竟被她挣脱了手,姜燕语刚跑了几步,闻浩飞抢上前去已又将她拉住。姜燕语挣脱不开,见杨隐茗现身救了石克,又惊又喜叫道:“项二哥。” 闻正也看清了来人,怒道:“项公子,你来捣乱么?” 杨隐茗正要说话,忽听得一个严厉的声音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看去,只见从闻家府第中走出几人,发出喝声的正是走在最前面的老者,杨隐茗知道他正是闻家主人、闻浩飞之父闻骆,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夏文亮、姜柏、韦子由之父韦赫以及泰山掌门高宏。 闻正见闻骆出来,连忙道:“大哥。”闻浩飞也道:“父亲。” 夏文亮一眼看见项隐茗惊道:“茗儿。” 杨隐茗只好向他行礼道:“夏叔叔。”本要给他说夏恋香已经回去了,又觉时候不对,只好罢了。 闻骆看了姜燕语一眼皱起眉头,道:“怎么回事?”他看向闻正,显然是在问他何以大喜之日新娘居然在门外便扯了盖头。 石克拨开杨隐茗站了出来道:“是我来要回我的妻子。” 闻骆皱眉道:“你是谁?” 石克索性将板斧扔下,虽是身上鲜血淋淋,却昂然而立道:“荆州石克。” 闻骆冷冷地道:“这是闻家和飞虎堂两家联姻,不关你石家什么事,你走吧。” 石克站在雪中,衣服上满是污泥和鲜血,脸色因重伤而显得惨白,瘦弱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他面对着闻骆却没有丝毫的畏惧用响亮的声音道:“我要带着我的妻子一起走。” 闻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眼中透出冷冷的寒意。姜柏走上几步指着石克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是燕语的叔父,燕语的父亲不在了我就是她的长辈,燕语我已经做主许给闻公子了,哪有你这小子什么事情。”他说话声音有意提高了几分,好让众人听见,知道闻、姜两家联姻是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石克瞪着姜柏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决定燕语的婚事,你不过是想要借着燕语榜上闻家罢了。” 姜柏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少年这般斥责不由得大怒,喝道:“你这小子,胆敢辱我。”飞身而起,一掌向石克拍下去,杨隐茗急忙一个闪身挡在石克身前,右掌一推,姜柏看清来人是杨隐茗大吃一惊,他之前在杨隐茗身上吃了大亏,损耗了一半功力,绝不敢和杨隐茗有任何触碰,猛然间收起掌力,他收的太急着力不稳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勉强站稳,却是丢了个大脸,杨隐茗见他收回掌力,他本不欲与人动手,便也收回了右掌。 闻骆道:“项公子,你是要和我闻家作对吗?” 杨隐茗道:“不敢,只不过石克是晚辈结拜大哥,大哥有难做兄弟的不能不理。” 石克心情激动道:“二…”“弟”字没有说出口,换上冰冷的语气道:“项少侠,你我已经割袍断义,不再是兄弟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你走开。” 杨隐茗知道他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卷进来,笑道:“割袍断义的是你,我可没答应,我从小到大只有一个结拜兄弟,可不想随便放弃。” 闻骆道:“看在项大侠的份上,你带石克走,我不在计较了。” 杨隐茗看了看石克,他知道此时的情形,济南城中项伦、夏文亮、闻骆、韦赫四侠齐名,不过项夏两家交好,闻韦交好,项伦和闻骆虽不常往来,杨隐茗却知论武功四侠均不相上下,如今有三位在场,夏文亮虽说绝不会与自己为难,闻骆和韦赫任何一人他却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何况还有泰山掌门高宏,闻骆出身泰山派,还是高宏的师兄,凭他一人之力实在不可能带石克和姜燕语一起走,石克这一大闹让闻家颜面尽失,闻骆既然看在项伦的面子上放他走,实在难得,他虽是如此想,见了石克的样子却也不能答应。 闻骆也不等他答应,便道:“浩儿,给她把盖头盖上,吉时到了,莫要误了吉时。” 闻浩飞道:“是。”已有侍从将仍在地上的盖头捡起来交给闻浩飞,姜燕语看着石克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凄然道:“克哥哥,你走吧,我们今生不能做夫妻,只有等来生了。” 石克叫道:“燕语。”向前走出一步,几乎绊倒,杨隐茗急忙扶住他,只见他胸前的衣服几乎被渗出的鲜血染红,知道他受伤极重,以刚才的情形来看,这伤多半是闻家和姜柏父子为了逼姜燕语就范所致,心中恨极,想不到以侠义为道的闻家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眼看石克伤口迸裂,流血不止,心知石克的伤再不治,只怕会危急性命。 忽听得闻浩飞一声惊呼,姜燕语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她看着石克,轻语道:“克哥哥。”她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带着微笑,彷如盛开在雪地里的红色玫瑰,绚丽而夺目。她站的地方鲜血染红了地上的雪。 第五十四章 雪中红 - 相思剑 - 芹溪兮 姜燕语一直放在小腹处的右手滑开去,赫然显出正刺入小腹的刀柄,她穿着大红的嫁衣,众人又都只关注到石克和闻骆,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将刀刺入体内,也没见她有什么动作,那么刀竟是她自己带来的了,新娘竟在婚礼上带着刀,想必是早已决定要自尽了,围观的众人惊讶之余不禁议论纷纷,感叹唏嘘。 石克大叫道:“燕语!”跑过去将她扶起来。 杨隐茗也跑过急忙伸手点了她几处大穴,想要止住鲜血,只是姜燕语已抱着必死之意,这刀正刺中小腹正中,眼见是难救了,不由得痛心道:“燕语,你这是干什么?” 石克双手颤抖,连带着声音也颤抖着道:“燕语,别怕,我带你去治伤,别怕。”抱着姜燕语,想要将她抱起来,只是大悲之下竟然起不来,姜燕语道:“克哥哥,你别动,你的伤很重。”她说了一句话,气力不支,喘了几口气。石克连忙点头道:“好,我不动。” 姜燕语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眼中满是灵动的光彩道:“克哥哥,这下没人能逼我嫁给别人了。” 石克的眼泪一滴滴的滴下来,道:“你是我的妻子。” 姜燕语道:“对,我是克哥哥的妻子,怎么能嫁给别人呢,克哥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可别不洗手就吃饭,脏死了,也别成天的练武累坏了身体…”她说一句石克点点头,姜燕语抬手给石克拭去泪水道:“我知道你和项二哥割袍断义很难过,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难过的时候也是要哭的,可是不要为我难过,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能陪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双目也闭了起来。 石克紧紧地抱住她,大声哭道:“燕语。” 众人见新娘死了,大是感慨,石克抱起姜燕语,他虽是重伤在身此刻却像是充满了力气,将姜燕语抱起来,口中喃喃道:“燕语,我带你回去,不用怕,我们回去。”他身上的血和姜燕语身上的血流到地上,染红了白雪,如姜燕语身上的红色嫁衣一般绚丽夺目。 闻浩飞忽然喝道:“留下姜燕语。”伸手向前抓去,杨隐茗眼疾手快迅速出手将他挡开,他见姜燕语被逼致死,本已伤心之极,怒道:“闻浩飞,你还想干什么?” 闻浩飞道:“姜燕语是我闻家的人,哪容得由别人带走。” 杨隐茗怒道:“燕语都已经死了,还要怎样?” 闻浩飞冷然道:“她是我的妻子,已嫁入我闻家之门,即便是死了,也该葬在闻家。” 杨隐茗见他逼死姜燕语无丝毫愧疚更无丝毫悲伤,大是可气道:“你说燕语是你的妻子,你何时把她当过妻子,她死了你可曾悲伤,你有何面目说燕语是你的妻子。” 闻浩飞怒目道:“项隐茗,你少来管闲事,我闻家的门楣岂容别人轻易践踏,她既已入闻家的门,我若没说休她,谁也别想带她走,五叔,拦住石克。” 闻正右手抓起,就要去抓石克肩头,石克恍若不觉,只是紧紧抱着姜燕语,杨隐茗只好上去单掌拍出挡开闻正一抓。 闻正向后退开一步道:“项公子,你是要公然与闻家作对了?” 杨隐茗道:“晚辈不敢和闻伯父作对,只是人已经死了,难道就不能放过他们吗?” 闻骆冷哼一声道:“我今日已容忍良多,若是还由着你们带走我闻家新妇,我闻家以后如何在武林中立足,石克,我刚才让你走你不走,现下你想走也走不了了。来人,抢下少夫人遗体,抓住石克。” 闻家门人得令,立刻有七八个人将石克围了起来,上前便要抢姜燕语,石克怒目圆睁,青筋都已暴起,怒吼道:“燕语是我的妻子,你们谁也别想抢走她。”闻家门人见他的样子,竟一时不敢攻出。 闻浩飞喝一声“没用的东西”上前去抢姜燕语,石克抡起右拳砸了出去,石克用的是板斧做兵刃,力气本来就极大,虽有伤在身,不过他此刻悲愤难当,正是要豁出命去,闻浩飞竟被他打中,向后退出好几步。石克虽然打中闻浩飞,却用力过猛,他一只左手抱不动姜燕语,姜燕语几乎掉了下来,石克连忙伸手将她抱住,脚下立不稳也向后退出几步,正踩在他刚扔下的板斧上,石克左手抱着姜燕语靠在他身上,右手捡起板斧,怒目看着要上前来的闻家门人道:“你们谁敢过来。” 闻家门人面面相觑,不知是否该上去,闻正道:“你们还磨蹭什么,没听到大哥的话吗?”他见石克受伤颇重却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众人也都看着,不愿落下口实,是以敦促门人上去。 有两个人听见闻正催促,大着胆子上去,他们都是准备办喜事的,没有拿兵器,只好空手去夺,石克右手举起板斧用力劈下,那两人赶忙去躲,幸而石克受伤太重功力用不出来,若不然这两人早已被劈成两半。 杨隐茗一跳而起到石克面前道:“大哥,你保护好燕语就行,其他有我在。” 石克劈出一斧,只觉得手臂疼痛,绝出不了第二招,胸前伤口因用力过大又开始流出血来,虽不愿杨隐茗卷进此事,却也无法。 闻骆走了过来冷然道:“怎么,项公子是打定主意要管此事了?” 杨隐茗道:“晚辈刚才已经说了,不欲与任何人作对,只是人已经死了,你们要她的遗体做什么。” 闻骆道:“我已经给足了项大侠面子,你既执意要管此事,那我便不客气了。”又朗声道:“各位武林同道,各位都已经看见,石克大闹我闻家婚礼,逼死新娘却还要带走遗体,是可忍孰不可忍。”喝道:“拿下他们。” 闻正眼见不用顾念项隐茗的身份,也不客气,家中侍从已拿了他的佩剑给他,闻正向围在周围的门人喝道:“你们退下。”那几人见闻正要亲自动手便退了开去。 闻正手腕抖动,“嗤”的一声,一道极短的剑光划过,杨隐茗以前领教过他这“一字电剑”,他此时的武功相交上次交手已高明了许多,右掌轻飘飘的拍出,左掌急切而下,他知道自己此战身系石克的性命,丝毫不敢大意,一出手用的便是顶尖的功夫。 闻正出招极快,长剑横削,又是一道长长的剑光划过,“一字电剑”每一剑刺出,皆如闪电横空,有先声夺人之势,杨隐茗得了杨随风和项伦的指点,已知不可被对手花哨的招式所迷,不去理会他的剑光,只见剑招,他之前在老怪的山洞里学过一些剑法只是不大用,对剑法的道理却是明白,使出“无影掌”的掌法,出招极快,掌风中夹杂着强大的内力,招招抢攻。闻正刚开始抢的先机,快剑连连出手,不出几招便被杨隐茗变幻莫测的掌法抢攻的无还手之力。 闻浩飞见有闻正拖着杨隐茗,也从侍从手中要了一柄剑,一剑刺向石克,他这一剑正刺向石克胸口,显见是杀机以起。石克左臂还抱着姜燕语,他流血甚多,若非凭着一口气硬撑着只怕早已倒下,他身体向左一侧,右手的板斧横斩而来,闻浩飞变招也快,剑尖抖动,忽然向姜燕语刺去,虽说姜燕语已死,石克却也不愿让她受半分伤害,怒喝一声,板斧向上劈过来,只是他刚才用了一招终是气力不支,这一招没有使足,闻浩飞的剑正划在他右臂上,他拿不住板斧,“哐嘡”一声斧头掉在地上。 杨隐茗占得先机,眼见闻浩飞出招攻向石克,心中一急用上“断魂手”的招式,一抓向闻正腕间,闻正想要彻剑回防却已不及,“断魂手”以招式狠辣而名,闻正的腕间竟被抓住两道血痕来,剑也险些拿不住,好在杨隐茗惯来仁慈,虽是情急下手也是收了几分,若不然闻正的右手便算是费了。 杨隐茗击退闻正,正听到石克板斧掉在地上,看见闻浩飞又是一剑刺向石克胸口,身形晃动,已经到了闻浩飞身前,右手急抓而下抓闻浩飞的手腕,闻浩飞不急变招,杨隐茗已抓住了他的手腕,手上用力,闻浩飞的剑也掉了下来。杨隐茗恨他逼死姜燕语又想要杀石克,这一下出手可不轻,忽觉有股内力传入体内,知道是“残食经”的缘故,他虽然恨闻浩飞却也不愿夺人内力,急忙放开闻浩飞。闻浩飞捂着手腕向后退开,脸显痛苦之色,刚才杨隐茗下手不轻,他这手腕怕是断了。 闻骆见闻正和闻浩飞都受伤,冷哼一声道:“项公子好功夫,闻某来领教一下项公子的武功,不知项公子用什么兵刃,到可给你取来。”他自重身份不愿让人说他与一个赤手空拳的少年动武,是以问杨隐茗用什么兵器,给他取来,一来可显示他的气度,二来免遭人口实。 杨隐茗道:“我不用兵器。” 闻骆眼神一凛道:“既如此,项公子请出招吧。”泰山派武功本已剑法为长,他见杨隐茗不用兵刃,也不好用兵刃。 杨隐茗见他站在那里让自己先出招,知道他自重身份,也不多客气,右掌斜斜的拍过去。闻骆右掌轻飘飘的拍过来,手掌到半空忽然变掌为削疾斩而下,他这一下出其不意,变招极快,人群中发出一阵喝彩之声。杨隐茗却在山洞中见过这一招,知道闻骆会突然变招,身形一变,左掌斜削上去,闻骆却没料到他竟像是早已知道自己的招式似的大吃一惊,好在闻骆变招也是极快左掌却已经拍到。杨隐茗虽在山洞中学过一些泰山派的功夫,但毕竟只是冰山一角,好在他经过几次与决定高手的对决,临敌经验早已不同,右掌一封,左手便掌为抓向闻骆抓去。 此时雪已经越下越大,两人在漫天雪花中,招来招往,围观的人群被他们所发出的的内力所带,不自觉的向后退去,不一会儿便让出了一个很大的空地,石克抱着姜燕语看着杨隐茗,闻正命人挡住街边的去路以防石克逃脱。 杨隐茗知道要想从这里离开,必须打赢闻骆,一招招的将自己所学的招式使了出来,闻骆的泰山派武功稳健浑厚,杨隐茗内力深厚,所学武功又杂,招式变化繁杂,一时间两人打的难解难分。 韦赫道:“想不到项公子的武功竟如此高强,竟能和闻兄打这么久。” 夏文亮点头道:“茗儿的武功的确大进了。” 韦赫道:“项兄这几个月都不在家,夏兄可知他的去处?” 夏文亮微一沉吟道:“这倒不知,项兄多年不大出门,想必是有要紧的事情。” 韦赫“哦”了一声道:“连夏兄也不知项兄的去处。”显得很是奇怪的样子。 夏文亮担心杨隐茗的安危,专心看着场中的相斗,听见韦赫的话说道:“只怕是项兄走得急,没来得及知会。” 忽听得闻骆一声呼喝,出掌越来越慢,每招使出都似含有强大的力量,头上也隐隐冒出白色的气来,显见是使出了极为高深的内功,杨隐茗却是以快打慢,掌法、拳法变化极快,竟是丝毫未落于下风。 又斗一阵,杨隐茗的招式渐渐慢了下来,使出的却是最简单的开山掌法,但见他一招一招的使出来,最简单的招式仿佛变成了极为厉害的武功,逼得闻骆连连后退。闻骆连退了几步,心中大是惊讶,想到若是今日当真输在这少年手中,岂不大失颜面,忽地抢攻几招,出招越来越快,在漫天飞雪中几乎看不清他的招式。杨隐茗被他抢攻了几招,不退反进,闻骆心中见没有逼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左掌猛然斜劈,右掌朝杨隐茗面门抓来,这一招来势甚快,杨隐茗正将单掌推出去,来不及回防,好在这一招他却是见过的,知道闻骆右掌向自己抓来只不过是虚招,左掌却是实招,单掌直削下去,另一手去抓闻骆右手。闻骆大吃一惊,右掌想要回来哪知杨隐茗这一招先发制人出招极快,竟是不及回来,左掌连连劈出几招,右手反而迎了上去。杨隐茗万没料到他有此一着,双掌急推出去,闻骆连忙双掌相迎,四掌相交,闻骆只觉得胸口剧烈翻滚,脚下不稳,但他知决不能露出败象,强自站稳暗中调息内息,见杨隐茗身子不过是稍微晃了晃,神色确实如常,甚是震惊。 夏文亮见着机会走上前去笑道:“闻兄教训教训小辈便好了,不必认真。” 闻骆知道再打下去只怕当真要输给杨隐茗,见夏文亮出来解围当下哈哈一笑道:“项公子武功卓绝,不愧是项大侠之子。” 杨隐茗也看出夏文亮在帮自己,抱拳道:“多谢闻伯父赐教,晚辈受益良多。” 韦赫打了个哈哈道:“闻兄,人已经死了,倒不如就叫他们带走算了,论起来两个孩子尚未拜堂,不算是闻家的媳妇,你说是不是?” 高宏也走过来说道:“师兄,不如放他们去吧,今日之事耽搁良多。” 闻骆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多了许多,知道再闹下去对闻家甚为不利,既然有夏文亮、韦赫、高宏三人求情,便也就世而下道:“石克,看在这几位的情面上,我放你们走,以后莫要再让我见到你。” 姜柏急道:“闻大侠,这是怎么说的,燕语可是要嫁过来的。” 闻骆笑道:“姜堂主不必着急,即便没有姻亲关系,闻姜两家也是交好的,做不成姻亲倒不如让浩儿和少堂主结拜成兄弟,不知姜兄可愿意?” 姜柏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若得如此真是犬子的福分,闻大侠抬爱了。” 杨隐茗见姜柏的嘴脸恨不得一掌拍过去,却又奇怪闻骆为何要如此笼络姜柏,他见闻骆已经答应让石克带姜燕语的遗体走,连忙行礼道:“多谢闻伯父,那么晚辈告辞了。” 石克已经抱着姜燕语向前走去,下了这么半天的雪,地上积得雪已经很厚了,他抱着姜燕语踏着雪而去,身上流出的鲜血染红了一路的白雪。 杨隐茗怕他承受不了想要接过姜燕语,无奈石克将姜燕语抱得紧紧的,仿佛天下无双的至宝般,忽然他的身体一软,倒在雪地中。 第五十五章 青梅,竹马 - 相思剑 - 芹溪兮 杨隐茗急忙过去,见石克只是晕倒了,想来是失血过多,刚才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稍一放松便不支倒下,抱起石克和姜燕语向家中而去。 虽然主人不在,项府在管家的打理下倒还是井井有条,他的小厮沉茗见他回来了,大是高兴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春儿看见他抱着两个人满身是血,大吃一惊叫道:“公子,你怎么带了两个血人回来了?” 杨隐茗急急地将石克和姜燕语放下道:“沉茗,先去找大夫来,快些去。”沉茗连忙答应了去了,杨隐茗又道:“春儿姐姐,你去妈妈房中找她年轻时穿的素净衣服来,给这位姑娘换上。” 春儿道:“这位姑娘是谁,怎么还穿着新娘的衣服?” 杨隐茗道:“他是我的义妹。”顿了一下道:“她已经死了。”春儿“啊”的一声,惊讶的看着杨隐茗,杨隐茗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道:“快去吧。” 春儿连忙答应了,去卫宛房间找衣服去了,杨隐茗把姜燕语放到之前柳思住的房间,又把石克放到自己房间,沉茗已经叫了大夫来,大夫看了石克的伤势说外伤抹了伤药止血便无妨,受的内伤已有十余日却是需要赶快治疗。 杨隐茗不知石克竟还受了内伤,不禁对闻家和姜柏父子的残忍暗自心惊,石克只怕是刚能动便来找姜燕语了,将石克扶起来做好给他运功疗伤。他今日与闻骆恶斗一场,给石克疗完伤只觉得气息乱窜,坐在旁边调理内息。 他按照“残食经”的方法将内息绕身体各大经脉走了一圈,顿时觉得精神奕奕,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却见天已经亮了,雪倒是已经停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吩咐沉茗去订一副上好的棺木来,想起柳思和夏恋香不知道回去了么连忙走出去。 杨隐茗还未到夏府远远地看见夏文亮出门了,心中奇怪不知他一大早的有什么事情,走进去问了小厮才知道是韦赫差人请了去,不知道要商讨什么事情,又听小厮说夏恋香在饭厅用餐,向饭厅走去。 夏恋香正在用餐,看见他来了笑道:“隐茗哥哥。” 杨隐茗走进去道:“恋香。”左右看了看道:“怎么不见思儿?” 夏恋香道:“还没醒呢,赶了这么些天的路。” 杨隐茗点了点头,想起柳思现在没有武功,连续走了几天的路只怕是累了,走到桌边坐下笑道:“我一整天都没吃饭,不知有没有我的饭?” 夏恋香笑道:“打架打得连吃饭都忘了吧,我就知道你一早就要过来,早盛了你的饭。” 杨隐茗笑道:“那我可不客气了。”他一天没吃饭,的确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夏恋香见他吃的很快说道:“就饿成那样,别吃那么急当心噎着。” 杨隐茗笑道:“可不是饿的,这些天净吃些干粮,要不就是烤野味,很久没有吃这么香的饭了。” 夏恋香道:“现在知道在家的好处了,是你自己要跑出去的。” 杨隐茗笑道:“还说我呢,你不是也跑出去了么?” 夏恋香道:“那是因为你出去了。” 杨隐茗看着夏恋香的目光,仿佛很飘渺的感觉,眼神黯然低头吃饭。 忽听夏恋香笑道:“你昨天可出了风头了,大闹闻家的婚礼。” 杨隐茗惊诧道:“你都知道了?” 夏恋香道:“不止我,恐怕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闻家婚礼当天却有个少年说新娘是他的,最后新娘还自尽而亡,你和闻大侠打斗了一场。” 杨隐茗神情黯然道:“我本来是要救燕语的,却没救着,看着她死了。” 夏恋香道:“隐茗哥哥。” 杨隐茗摇头道:“我没事。”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沉茗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边跑还边叫“公子,出大事了。” 杨隐茗道:“你着急成这样出什么大事了?” 沉茗喘了几口气道:“我刚出去,听见说韦家要办什么审月大会,要审问月影。” 杨隐茗大吃一惊站了起来道:“审问月影,思儿不是在…”话还未说完,脚下发软又坐到了椅子上。 沉茗惊叫道:“公子。”却见夏恋香忽然出手点了沉茗的穴道。 杨隐茗惊讶道:“恋香,你干什么?”脸色一变道:“恋香,你…”却因为太过于震惊说不出话来。 夏恋香却平静的有些恐怖,说道:“是我把她交给韦子由的。” 杨隐茗睁大眼睛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忽然站起来道:“我去救思儿。”刚走出一步却倒了下去,他看着夏恋香,颤抖着声音问道:“恋香,你在早饭里放了什么?” 夏恋香道:“软筋散,你只会在两个时辰内使不出武功。” 杨隐茗看着她,怒喝道:“恋香,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夏恋香面无表情地道:“我知道,我把柳思交给韦子由就不能让你去救她。” 杨隐茗看着夏恋香的眼中满是悲伤,很不可思议道:“恋香,你为什么,我们一路走来你和思儿的关系不是很好么,你为什么,你应该知道思儿现在没有武功,你把她交给韦子由,她可能会死的,她已经失去了记忆,她只知道自己是柳思,你知道她面对那么多人她会有多害怕么。” 夏恋香静静地听着杨隐茗说话,她的神情渐渐变得无尽的哀伤,她的声音也仿佛带着无尽的凄凉道:“你只知道她会害怕,却从来没有想过我,你只看到我和你们在一起时的笑容,却从没想过我脸上在笑的时候,心已经痛的滴血。” 杨隐茗摇头道:“不是的,我知道,恋香,我知道你和以前很不一样了,你以前绝对不会委屈自己,有什么不满意的一定会说出来,想哭也一定会哭,我看见你很隐忍也觉得很痛心,我以前总抱怨你对我乱发脾气,现在却希望你能对我发脾气不要委屈自己,可是你不能把思儿交给韦子由,她那么信任你,你怎么可以骗她。” 夏恋香哀伤的双眸盈满泪水,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吗,我以为只要我变了,我不乱发脾气,我对柳思好,你就能回到从前的样子,可是为什么还是不行,无论什么时候,你一定会想到她的安危,她明明是杀手啊,她杀了那么多人,你不是一向很讨厌武林中人的打杀么,为什么她杀了那么多人你却可以毫不在乎。” 杨隐茗看着夏恋香的样子只觉得心痛已极说道:“不是的,思儿她以前是杀了很多人,那是她的任务,她从小就被训练成杀手,没有快乐也没有哀伤,甚至连名字也没有,每天唯一做的事情就是训练,稍有不听话就会被惩罚,她杀人只是在接受命令,庄主让她怎什么她就只会照做。可是她知道我不喜欢她杀人她已经说了她以后绝不会杀人了,她被抓走时关在房间里,她那么害怕暗室,那么危险的情况,她还是记得她的承诺没有杀任何一个人,她已经不是月影了,她只是柳思而已。” 夏恋香眼中的泪水还是流下来,她的神情无限哀伤摇头道:“你看,你还是在为她说话,你越是在意她只会让我更加的讨厌她,你明明才和她认识不到一年,却可以那样维护她、那么信任她,我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为什么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还抵不过短短几个月的相处,你只看到她受了许多苦,可是我呢,我有父亲有家有家里的许多人宠着,是不像她那样受了那么多的苦,可是你知道吗,我宁愿我像她一样从小也吃过许多苦,这样你也会可怜我、记得我,可是我不是,我没有吃苦,我有什么办法?” 杨隐茗忍着泪摇头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希望你吃苦,我希望你还向从前一样,虽然会闹些脾气,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夏恋香的泪痕还在脸上,却露出笑容,苦涩的笑容,说道:“我回不去了,我不可能像从前一样,只要你不回来,我不可能回去。” 杨隐茗道:“恋香,对不起,我一直都想让你过得快乐、顺心,结果我却是令你最伤心的人。” 夏恋香忽然摇着手尖叫着向后退着道:“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想让你觉得愧疚…” 杨隐茗看她再退就要撞着身后的椅子了,急忙叫道:“恋香,小心。” 夏恋香停下来看了眼身后的椅子,转过头时却是更加悲伤了,道:“隐茗哥哥,你这么关心我是因为愧疚吗?”她的神情凄然而悲凉又说道:“你知道吗,你对我越是愧疚,就越说明你不爱我,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还要那么关心我,为什么还要像以前那样哄我开心,你知道我只会更加的心痛吗,我其实很恨你,我恨你在陪着我的时候却还要不时回头去看柳思,每次看见你和柳思一起很亲密的时候我就很恨你们,我无法忍受你和柳思一起时的亲密,可是我也更加无法狠下心来离开你,所以我要让柳思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只有她死了你才有可能真的忘记她,只是没想到她的命居然那么好,怎样都有机会让她逃脱,这一次,她一定没有机会了。”说到最后她的眼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那种强烈的恨意不禁让人觉得有无限的冷意。 杨隐茗看着夏恋香,目光神情而悲凉道:“恋香,其实都怪我,一直以来我都在犹豫,不肯把话对你说清楚,我父亲也提醒过我,可是我怕会伤害你,怕你一人在外没有人安慰你,怕你赌气之下走了会有危险,结果却只是伤你更深,恋香,我关心你不是因为愧疚,我们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玩伴,曾经我也以为你会是我以后的妻子,如果思儿没有出现,你会是我的妻子,我看见你那么伤心,有时也会想如果思儿没有出现就好了,可是这一切是没有如果的,思儿她已经出现了,而且我已经没有办法离开她了,恋香,我知道是我负了你,可是爱并不是以相识的时间长短来决定的。” 夏恋香忽然笑了,她的笑容凄然而美丽,甚至带着娇媚,道:“隐茗哥哥,我知道了,我们两个在感情方面都不够决断,也不够决绝,总是有太多的顾虑,可是柳思不一样,她和她妈妈一样对待感情都很决绝,一旦认定便会不顾一切。”她轻声笑了起来,笑声中没有丝毫的快乐却满是悲凉,笑着笑着却突然跌坐在地哭了起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以前没有想到,你是因为这样才被她吸引的。”她越哭越是悲伤,心越觉得痛,她用右手捂着心口恸哭着,心却越来越痛,连呼吸都变得十分的困难,憋得原本苍白的脸变得通红,她的声音仿佛也变成了哀鸣,断断续续地道:“隐…隐茗哥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放开你,我舍不得。” 杨隐茗看着她伏在地上痛苦的样子,心中也是痛苦万分,他忍着泪道:“恋香,你起来,地上很凉。” 夏恋香抬起头来看着他道:“隐茗哥哥,你还关心我,你不生我的气吗?” 杨隐茗摇头道:“我当然生你的气,可是我不想看到你伤心,如果可以我多么想象从前那样向你作揖赔不是,你就不会那么伤心了,无论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还是和我一起长大,和我父母一样是我最亲的人。” 夏恋香怆然道:“只是最亲的人么,可是我不想只做你最亲的人。” 杨隐茗道:“恋香,我只能当你说最亲的人。” 忽听得春儿的声音由远及近叫道:“公子,公子,快些,快些。”在踏进饭厅时却愕然停止道:“公子,夏小姐,你们怎么都坐在地上,沉茗,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呢。”然后又急忙道:“公子,我刚出去听说韦家开什么审月大会呢,柳姑娘被绑起来在韦家呢,你快去看看。” 杨隐茗叫道“思儿”急忙想要起来,还未站起来,便又到了下去。 春儿惊呼道:“公子,你怎么了。” 杨隐茗急忙叫道:“恋香,快给我解药,我要去救思儿。” 夏恋香站起来道:“我不会给你解药的。” 杨隐茗道:“恋香,你真的要看着思儿就这么死了么?” 夏恋香道:“即便我给你解药,你知道韦家现在有多少高手在吗,你的武功再高怎么救得了柳思,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杨隐茗急道:“难道你就让我看着思儿死吗。”他猛然间咬了自己的舌头,有血液从口中流出,夏恋香和春儿一齐惊呼,杨隐茗趁着这剧痛稍微冲散药力之际,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夏恋香叫道:“隐茗哥哥,你干什么?” 杨隐茗勉强拖着身子向外走道:“我要去救思儿。” 夏恋香道:“你只是在送死。” 杨隐茗道:“即便是死,我也要陪着她。” 夏恋香道:“不行,我不能让你死。” 杨隐茗回头看着她,眼中无尽悲伤,道:“难道你就让我在这儿等着思儿死亡的消息吗?” 夏恋香一瞬的茫然之后走过去扶住杨隐茗道:“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她刚握住杨隐茗的手腕,却觉得内力在顺着她手上的穴道向外飞泻,她大吃一惊,想要松开却觉得仿佛有一股粘力竟然放不开。原来在她握住杨隐茗手腕时,杨隐茗虽身中软筋散的毒使不出力气,残食经却是自然地发动,杨隐茗觉得夏恋香的内力向体内而泻大吃一惊,本欲放开夏恋香,只是他此时使不出武功,夏恋香的内功虽浅,修炼的却是玄门正宗的内功,内力一到杨隐茗体内,便顺着体内经脉汇入丹田之中,夏恋香的内功虽并不高明,却是外来之力,杨隐茗只觉得体内软筋散的药力被冲减了许多,急忙放开夏恋香,夏恋香的内功却早已被她吸去了。 杨隐茗道:“恋香,你没事吗?” 夏恋香摇头道:“没事。” 杨隐茗道:“春儿姐姐,你照顾恋香,我去了。”一个闪身已经出了饭厅走了。 夏恋香看着他,仿若自语:“还是要和她同生共死么。” 第五十六章 审月大会 - 相思剑 - 芹溪兮 昨日的一场大雪让整个济南城都披上了一层银装,天还阴沉着,不知是否实在酝酿着另外一场雪。 城西韦家院中早已扫的干干净净,一大早便陆陆续续的来了许多客人,坐在院中,侍者们添茶水、备点心,忙的不亦乐乎,天气虽冷,这些人都是有武功在身的江湖人士却也并不觉得如何,他们坐在院中讨论着韦家把他们请来是有什么事情。 韦赫走了出来抱拳笑道:“如此天气,诸位前来真是赏光了。” 高宏道:“韦大侠客气了,不知韦大侠请我们来有何要事。” 韦赫道:“既然人也来的差不多了,韦某就不兜圈子了,是这样,小儿子由昨日擒得四大杀手之一的月影。”他此话一出,院中群豪不禁都发出惊讶之声。 高宏道:“韦大侠是说韦公子擒住了月影。” 韦赫道:“真是,四大杀手这些年来为祸武林,韦某早有除去他们为武林除害之心,只是无奈何日山庄远在江陵,四大杀手又神出鬼没,江湖中人竟无人得见他们的真实面目,幸得前些日子因项公子的缘由才知道了月影的真面目,小儿昨日在城中见得月影,一举将其擒获,韦家不敢独居此功,才请诸位开这个审月大会,同审月影。”顿了一下道:“将月影带上来。” 群豪向旁看去,只见韦子由带着两个人压着一个少女走了出来,群豪有见过月影的,也有没见过月影的,没见过的看见传闻中的月影居然是如此一个少女,不禁满是惊讶,有人问道:“她就是月影么?” 韦子由道:“正是,在场中人,高掌门、夏大侠、关兴羽前辈、关家兄弟和震远镖局的几位镖师都是见过月影的。” 关忠和关孝兄弟两以前吃过月影的亏,听韦子由一说立刻大声道:“是的,她就是月影。” 震远镖局这次来了总镖头郑迂以及金法华、沙虎和孔任初三位镖师,除郑迂外其他三人都曾经见过月影,也正因如此韦赫才请了他们三人来,三人一致点头道:“正是月影。” 高宏和夏文亮也都点头称是,有这些人作证,加上昨日杨隐茗大闹闻家婚礼已是传的沸沸扬扬,杨隐茗之前是和月影一起走的,他既已经回来月影在济南城附近自然也是成立的 郑迂道:“月影在四大杀手中排名第二,韦公子竟能擒得月影当真是英雄出少年,不愧是名门之后。” 韦子由抱拳道:“郑总镖头过奖了,为武林除害正是我辈应该做的。” 闻骆朗声笑道:“子由贤侄擒住月影可谓是大功一件,在江湖上只怕是要大是扬名了。” 韦子由正要客气,韦赫却接过话来笑道:“闻兄言过了,擒住月影并非小儿一人的功劳,不过是侥幸罢了,况且为武林除害是应该做的,哪敢居功。”他知道闻韦两家齐名,闻浩飞和韦子由也是齐名的少年英侠,昨天闻家才闹出了石克大闹婚礼,闻家新娶得媳妇自尽而亡,闻浩飞也受了伤在家中养伤,今日韦子由便抓住了月影,大出风头,这些年两家虽是外表交好,内里却也暗自较劲,是以抢在韦子由前面说话。 闻骆心中冷笑,他心中虽不甚服气却也不可表露太过笑道:“子由贤侄年少英雄,韦兄却也不必过谦。” 关兴羽道:“韦公子擒得月影,不知韦大侠想要如何处置。” 韦赫道:“这正是韦某请诸位前来的原因,月影这些年杀了多名武林同道,如何处置,还要问诸位的意思。” 关孝大声叫道:“这还用说,月影作恶多端自然是杀了才好。”人群中立刻有附和之声。一个少年的声音甚是响亮:“杀了最好。”说话的少年生得极是白净,左边脸颊耳朵旁边有一小块黑痣正是孙正荀之孙孙彻,他旁边坐着他的父亲孙仲,他们两人暗算孙正荀不成再也不敢回家,正好韦子由要增加人气便也请了他们父子俩来。 高宏道:“月影杀人无数,论理杀了倒也不屈,杀了月影也可给何日山庄和其他三个杀手一个警醒,莫要太过于嚣张。 郑迂道:“高掌门此言有理,只是月影的仇人甚多,如何杀,什么时候杀倒是需要斟酌。” 韦赫道:“韦某的意思是请与月影有仇的武林朋友前来,一则他们与月影有仇,可以报仇,二则立威,也可防止何日山庄前来救人。” 闻骆知道韦赫说的报仇和立威都不过是个幌子,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想要扩大韦家的名声,济南城中项、夏、闻、韦四家虽是齐名,项家相交而言却是在其他三家之上,夏文亮与项伦交好,又一度要把夏恋香许配给杨隐茗倒还不在意,闻骆和韦赫却是时时想要压倒项伦,是以最初得知月影在项府时他们虽不好出面,却让韦子由和闻浩飞前去,想的便是即便消息有误,谁也不会和两个少年人计较,后来发生杨隐茗极力维护月影,项伦又是不告而走几个月之久,闻骆和韦赫失去强敌,两边便开始较劲,闻骆知道韦赫的心意却也不能当面说破,当下道:“韦兄这个提议虽好,只是月影的仇家正邪两派都与,若是齐聚只怕会闹出风波来。” 韦赫自然也知道闻骆的意思,说道:“闻兄所虑有理,不过他们都是来寻月影报仇,且又有正派人士压阵,想必定会有所收敛。” 闻骆心中冷笑,却也摆出笑容道:“还是韦兄思虑周全,倒是小弟多虑了。只是听闻月影武功高强,倒不知子由贤侄是如何擒得月影的。”韦子由的武功如何他十分清楚,他绝不相信凭韦子由的武功可以擒住月影,他怀疑是韦赫擒住却为了让儿子扬名说是韦子由擒获的。 韦子由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过是想找出自己的把柄,抱拳笑道:“月影武功高强,以小侄的武功自是不能将她擒获,小侄有夏小姐从旁协助,又合家中之人之力才可成功的。” 夏文亮惊讶道:“韦公子是说恋儿?” 韦子由道:“正是夏小姐相助,小侄才可擒住月影。” 夏文亮心中疑惑,他是见过月影的武功的,也知道自己女儿的武功,莫说韦子由和夏恋香两人联手,便是再多四个两人恐怕连月影的衣角都沾不到,他虽不知韦子由所言是否属实,却知韦子由提出夏恋香不过是想拉自己去帮他,当下捻须不语,只是点了点头。 韦子由转身向柳思道:“月影,你为祸武林,今日被我擒住还有何话说?”他洋洋得意之际故意要问柳思说话。 柳思被缚住双手,看着院中之人在谈论着抓住月影什么的,她心中恐惧之极,不知道这月影是什么人,杨隐茗说她以前的名字叫月影,可是她却实在记不起来,她不明白这么人为什么都要杀了她,杨隐茗和夏恋香不是说她不是坏人么,为什么这些人还要杀她,她越想越觉得头疼欲裂,她被绑住双手已经一个晚上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夏恋香只是说出去一下,便来了韦子由抓住了自己,她见韦子由向自己问话,那眼神仿佛看着渴求之极的猎物心中更是恐惧,摇头道:“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抓我。” 群豪见她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尽皆愕然,但见她穿着厚厚的冬衣,双目露出极度的恐惧之色,柔柔弱弱的,看起来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哪里像是叱咤风云的杀手,一时间倒有些议论纷纷。 韦子由厉声道:“月影,你休要装可怜,你作恶多端难道妄想装可怜我们便会放过你。” 柳思惊恐的看着他,小脸煞白,韦子由想起夏恋香的话心道:只怕这月影真的是失去记忆了,倒不可被众人看出,说道:“诸位前辈叔伯既已决定对月影如何处置,小侄便先将她押走。”使了个眼神正要将柳思押回去,忽听得一声大喝道:“放开她。” 第五十七章 绝地 - 相思剑 - 芹溪兮 群豪向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杨隐茗从墙外一跃而下,落入院中,柳思看见他叫道:“隐茗哥哥。” 杨隐茗见柳思双手被缚,眼中满是恐惧,心中一痛,叫道:“思儿。”急冲上去,便要救她。 韦赫冷哼一声道:“项公子这是以为这里无人么。”身形一闪已经来到杨隐茗身前。杨隐茗一心要救柳思,一掌劈出,韦赫昨日见过杨隐茗和闻骆动手,不敢大意,积聚力量单掌相迎,两掌相交杨隐茗竟然被打的退了开去,几乎跌倒,不禁吃惊。 杨隐茗中了软筋散,虽仗着夏恋香的内功冲散了些药性,但毕竟远远不够,他现在功力不过恢复了两三成,只是他明知如此却也不能不来救柳思。杨隐茗勉强站稳道:“你们放开她。” 韦赫道:“项贤侄,你父亲项大侠是当世大侠,外祖父卫瑭前辈生前更是正邪两派都敬仰的武林名宿,月影为祸武林,看在项大侠的面子上,我劝你莫要被美色所迷,误了自己的前程。” 杨隐茗道:“多谢韦伯父教导,不过我心意已决,一定要带她走。” 韦子由道:“今日办这审月大会,有这么多武林前辈在此,难道你以为你可以带走月影么?” 杨隐茗道:“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带走她。” 闻骆喝道:“好大的口气,昨天大闹闻家,今日又来这里撒野,你真当济南城无人,真当我们忌着项大侠便不敢动你么?” 杨隐茗道:“我无意冒犯,只是月影已非月影,她如今是柳思,是我未来的妻子,我绝不会让我妻子置于危险之地而不理。” 他此话一出,群豪尽皆哗然,他们虽然之前听说杨隐茗为了月影离家,但毕竟只是听说并未亲见,都觉江湖传言未免有夸大之嫌,堂堂项大侠之子怎会迷恋一个为祸武林的杀手,今日杨隐茗竟然公开说月影是他未来的妻子,群豪不禁惊讶。 夏文亮听他竟在众人面前如此说,大是吃惊,道:“茗儿,你…” 杨隐茗道:“夏叔叔,茗儿有负您的教导,恋香已经知道了。” 夏文亮看着他,却不知该说什么。 杨隐茗忽地出掌向韦子由劈出,掌风凌厉之极,韦子由大吃一惊,韦赫虽对杨隐茗忽然接不住他的一招有疑虑,猛然间见到杨隐茗向韦子由出手,关心儿子安危,身形一晃已经挡在韦子由面前。哪知杨隐茗这一招看似凌厉却只是虚招,只是为了引韦赫过去而已,他步法一变,已向押着柳思的两人而去。 韦赫反应却也是极快,一觉有异,立刻一掌拍出向杨隐茗而去,杨隐茗眼看已经到了柳思跟前,听到身后的掌风却也不愿放弃如此的好机会,出掌打飞两人,柳思却已经叫道:“小心。”杨隐茗已经觉出韦赫的手掌就在自己背心处,这一掌若是被打中,必定要受重伤,危急中抱住柳思,想要向旁边闪去,却早已是不及,但也好在避过了要害,被韦赫打中左肩,一个立足不稳,便向前扑到,他怕压着柳思,半空中左半边一个急转,变成仰面摔倒。 杨隐茗受了韦赫这一掌,伤的不轻,却急忙给柳思解开了缚住双手的绳子,道:“思儿,你没事么?” 柳思被杨隐茗护在身前却是毫发无伤,摇头道:“我没事,你被打中了,疼吗?” 杨隐茗只觉得左肩一阵疼痛,却摇头道:“不疼,思儿,我来晚了,怕吗?” 柳思眨着眼睛道:“刚才有些怕,现在不怕了。” 杨隐茗握着她的手站起来道:“嗯,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韦赫见杨隐茗在自己眼前救了柳思,虽说他也中了自己一掌,到底不甚光彩,道:“项公子,你是打定主意要维护月影了?” 杨隐茗道:“我刚才已经说了,她是我的未婚妻子,我绝不会让我妻子置于危险之地而不理。” 韦赫道:“好,我们今日在办审月大会,你既然执意要捣乱,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忽地右手向杨隐茗抓去,他自认已对杨隐茗甚是客气,此时便是出重手也绝无不可,这一抓去势极是凌厉,杨隐茗功力没有恢复,不敢硬接,拉着柳思向右避过,韦赫出招极快,一双手如鹰爪般抓来,杨隐茗勉强避过他第一击,却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第二击,以手掌为刃直劈而下,斩他手腕,韦赫变招极快手掌翻飞,变抓为削,横切过去,杨隐茗力气使不出来,手臂被削中,一阵剧痛,韦赫左手却已抓来,杨隐茗担心伤到柳思,不能闪避只能迎上,韦赫出招极快瞬间便已抓到他的肩头,冬天穿的厚厚的衣服竟也被抓破,鲜血直流。 柳思看见杨隐茗流血,惊呼一声,眼中满是恐惧,杨隐茗向后退出一步,安慰她道:“思儿,没事。” 夏文亮见杨隐茗受伤大吃一惊,只是杨隐茗明显护着柳思,他却不好上前相帮。 群豪见韦赫一出手便伤了杨隐茗大是吃惊,他们听说昨日杨隐茗才和闻骆大战一场不分伯仲,今日便只几招之内败在韦赫手中,心中不禁在想:难道韦赫和闻骆虽是齐名,韦赫的武功却是要远高于闻骆。如此想着不免议论纷纷。闻骆在场听了脸色极为难看,心中却也奇怪之极,按理说以杨隐茗的武功即便是有柳思在旁也绝不至于如此几招便被韦赫所伤,当下上前道:“怎么项公子,昨日大闹闻家的气势哪去了,你若此时后悔看在项大侠的面子上倒也来得及。” 杨隐茗被韦赫这一抓受伤不轻,若不是他刚才危急之中肩头一沉卸去一部分力气,只怕骨头都要被抓裂了,他以前听闻过韦赫“铁爪十三式”的厉害,却不想竟如此可怕,他知道自己莫说功夫尚未恢复,便是恢复也不见得能安全的带着柳思离开,他来救柳思之时便已下定决心,不能同生便是同死,当下朗声道:“今日我们二人不能同走,便是同死,若要我放下柳思自己离开,绝无可能。” 他这话说的极是坚定,没有半分的犹豫,他的衣服刚才打斗中沾了许多泥土,肩上还留着血,在寒风中傲然而立,显得神采飞扬、风神俊秀。 闻骆冷哼一声道:“月影为祸武林,不可不除,你既一心袒护,那便无法了。”忽地一掌向杨隐茗打去,他心中疑惑,要探个究竟,这一掌出手不轻,杨隐茗不敢硬接他的出招,只好举掌相格,却被他打的退了好几步。 闻骆试出他武功与昨日大不相同,心里虽然觉得奇怪却只此时正是一解昨日之辱的大好时机,一连几掌拍了出去,杨隐茗被他打的连连后退,终于不支,口吐鲜血坐倒在地,闻骆却不欲罢休又是一掌拍来,夏文亮身形一闪已接下了他这一掌,闻骆大是不满,道:“夏兄,你是要包庇月影么?” 夏文亮道:“包庇月影倒是不敢,只是茗儿毕竟是项大侠之子,若是当真死在这里,改日项兄问起来,只怕也不好交代。” 闻骆道:“夏兄想必刚才也听见是项公子一心要包庇月影,还说什么同生共死,我等已经苦苦相劝了,是他执意要救月影,即便以后项大侠问起来,我等也无愧。” 夏文亮看看杨隐茗想要说什么,杨隐茗已开口道道:“夏叔叔,您的好意茗儿心领了,这是我的选择,我父亲知道了也不会怪罪您的。” 韦子由道:“项隐茗,既是你要同这妖女一起死,我们便也不客气了。”他即便是冬天手中还是拿着铁扇,铁扇一挥,向杨隐茗而来,他见杨隐茗武功大不如从前,又受了重伤,想要在众人面前扬名,肆无忌惮的攻来。 杨隐茗武功虽为恢复,对付他却还是有余,左掌疾抓,抓他双目,韦子由大吃一惊,铁扇一收挡在面前,杨隐茗右手已是疾斩而下,斩他手腕,韦子由彻招不及,手腕被打中,好在杨隐茗功力没有恢复,虽是打中却并不严重,韦子由心有余悸向后跃出不敢上前。 韦赫冷笑一声道:“项公子好功夫啊。”双手同时抓来,右手抓向杨隐茗,左手却是抓向杨隐茗。杨隐茗大吃一惊,知道柳思现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伸右手将柳思推开,左手一拳打出想要挡开这一击,哪知韦赫这一抓气力极大,格开他的手臂,只抓到他胸前。 柳思被杨隐茗退开,摔倒在地,眼见杨隐茗被韦赫的铁爪抓道,叫道:“项隐茗。” 杨隐茗被韦赫的铁爪正抓到前胸,好在他气力虽使不出来,内功修为却还在,一遇危险肌肉自然而然的回缩,这一抓虽然厉害却尚未伤及心脉,前胸却已是被抓出五个血洞,鲜血淋淋,他扶住身后的梁柱才勉强站稳。 柳思冲上前去道:“项隐茗,你怎么样了?” 杨隐茗捂住胸口摇头道:“还撑得住。” 柳思看了一下他的伤,点头道:“还好未伤及心脉,你先点少海、通里、神门、少冲四穴护住心脉。” 杨隐茗抬起右手正要按照她说的做,忽而望着她,眼中满是惊异之色道:“思儿,你…你恢复记忆了?” 第五十八章 香消 - 相思剑 - 芹溪兮 柳思微微愕然,随即道:“我想起来了,你先护住心脉。” 杨隐茗连忙点了自己的少海、通里、神门、少冲四处穴道,柳思看着他的伤道:“是我连累你了。”杨隐茗道:“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连累吗?” 柳思道:“我不希望你死。”清冷的声音却仿佛蕴含着决断的情绪。 杨隐茗心中一惊一把抓住她,道:“你要干什么?” 柳思的右手向袖子里摸了摸,缓缓摇头道:“我忘了,我已经没有武功,也做不了什么了。” 她这话声音虽轻,在场的大部分人却已经听清楚了,闻骆道:“难怪韦贤侄会擒得月影,原来是因为月影没有武功了。”他之前以为是月影被封住穴道才会无力反抗,这才知道只是月影没有武功,虽然尚不知晓是何原因,却总是打击韦家的好机会。 韦赫不去接他的话,猛然又使出一招,直取柳思,他虽然说了不与杨隐茗客气,但毕竟还是要忌着项伦和夏文亮,杨隐茗已经收了伤不可再下重手,柳思没了武功,恢复记忆之后,十余年来训练的反应还在,迅速向旁闪避,韦赫的铁爪来势极快,柳思反应虽快到底已经失去武功,杨隐茗一见韦赫向柳思出手急忙拍出一掌向韦赫的手臂而去,韦赫的手已经抓到柳思的衣服,他虽觉杨隐茗武功与昨日相比差了许多,却也不敢任由杨隐茗的掌力拍到自己,忽然一个反手去抓杨隐茗的手腕,杨隐茗避之不及被他抓住,韦赫抓住杨隐茗的手腕手上用力想要折断他的手,哪知他刚一握着杨隐茗便觉得内力向外泻,猛然想起杨隐茗练过“残食经”不由得大吃一惊。 杨隐茗一觉得有内力向体内流入,立刻反应过来是体内的残食经发挥作用,他虽然一向不喜欢用残食经,但此刻正是性命攸关的时候,当下反手抓住韦赫的手腕,韦赫的内功沿着手腕合谷、三间、阳溪、阳谷、虎口几处穴道飞速的向外倾泻,韦赫心中大惊手臂用力想要挣开,哪知他一用力,内力向外倾泻的速度更快了,韦赫知道残食经的厉害,知道若再不想办法自己这一身的武功便会都归了杨隐茗了,左手猛然向杨隐茗头顶抓下,盼他为了自保能放开自己,只是他这一用内力,内力更加快速的向外流出。 杨隐茗只觉得韦赫的内力不断地流入体内,丹田鼓鼓的,仿佛快要裂开似的,却丝毫不敢放开韦赫,眼见韦赫的铁爪向自己头顶抓来,脑袋来不及想,身体的反应却快,脑袋向旁一偏,右手快速向上伸手竟也抓住了韦赫的左腕。原来他得到了韦赫的功力,加上又过了这么久时间软筋散的药力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功力恢复出手便更加迅捷,韦赫却是功力受挫,这样一个变强一个变弱,杨隐茗才会抓住韦赫的手腕。 韦赫双手被制,内力从两个手一齐向外流出,更是惊恐万分。韦子由初见父亲被杨隐茗握住手腕以为是父亲想要对付杨隐茗,见他神色不对,又见他另一只手也被制住,才知是父亲遇到了危险,急忙跃起向杨隐茗攻去,韦赫惊叫道:“子由,莫要过来。” 闻骆此时也觉有异,见韦赫的神情立刻想到是残食经的缘故,见韦子由一跃而起,急忙一个闪身将韦子由挡开,他虽和韦赫暗中较劲,此刻却是同仇敌忾,双掌一齐向柳思拍出。闻骆知道此刻若是上前拉开韦赫只怕会连自己一齐陷入其中,当下使出围魏救赵之计,攻击柳思,料想杨隐茗为了救柳思一定会放开韦赫。 杨隐茗见他攻向柳思,果然放开韦赫,双掌齐拍,与闻骆双掌相对,一股极强的内力向外扩出,闻骆在空中翻了几个圈落了下来,兀自站立不住,好在高宏见机极快,已跃身而起到他身后,将他扶住。 杨隐茗刚才吸入韦赫的内功,丹田之内涨的仿佛要裂开,使出这一掌反而觉得舒服了许多,将柳思挡在身后看向众人。 韦赫被杨隐茗放开,松了一大口气,韦子由急忙上前扶着韦赫退开几步,却不知韦赫一身修为已被杨隐茗吸去大半。 群豪见杨隐茗和柳思在韦赫和闻骆两大高手之下本已毫无还手之力,却不知因何变故两人一齐败下阵来,不禁骇然。 高宏放开闻骆,上前几步道:“项公子好厉害的残食经,想必修炼已久了。” 他这一说其他人才知杨隐茗刚才使出的是残食经,老怪十余年前仗着残食经行走江湖,令人闻风丧胆,杨隐茗刚才所使的竟然就是残食经。 郑迂道:“想不到项公子竟然真的练了残食经,上次听人提起还当是胡言乱语。” 高宏道:“项公子,你以残食经的武功想要维护月影,便是公然与武林正派人士作对了,今日无论如何也由不得你带走月影了。”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说道:“项公子请了。”长剑缓缓的刺出,他和杨隐茗只见本来还有一段距离,出剑又是极缓的,却在瞬间便已经刺到了杨隐茗面前。 杨隐茗没想到他出剑如此的神出鬼没,抱起柳思脚尖一点向左边跃了开去,高宏的第二剑又已刺出,泰山派的剑法本走的是稳健的路子,在高宏手中使出却多了几分轻灵,明明见他缓缓的出剑,剑势却是迅捷之极,杨隐茗将将避开他第一剑,第二剑便已经刺向他胸前刺来,转瞬之间便已经不过三寸的距离,杨隐茗脚步一转,反而向前走了几步,伸掌去拍他的剑身,高宏变招极快,剑尖抖动,变刺为削,横削过去,杨隐茗向后急避,剑尖几乎是贴着他的衣服划过,当真是危险之极,高宏剑招一变又向他斜削过来,杨隐茗脚尖一点,向旁跃起,又是将将避开。 忽听到一个少女的声音叫道:“隐茗哥哥!”向这边跑了过来,竟是只对着剑尖而去,夏文亮惊叫道:“恋儿,小心。”飞身而起将夏恋香抱开,高宏一见有变立刻收剑,好在他的剑招正在将变未变之间,及时收住长剑,却也是吓了一身冷汗。 杨隐茗急忙道:“恋香,你没事么?” 夏恋香从父亲怀中站起摇头道:“没事。”忽而惊叫道:“你受伤了!” 杨隐茗看了眼胸前的伤,说道:“别担心,没有伤及要害。” 夏恋香垂目道:“是因为软筋散的缘故。” 杨隐茗不忍见她伤心,道:“不是,软筋散的药劲早就散了,不是因为你。” 夏恋香摇头道:“你还要安慰我。”看向柳思道:“你救出她了。” 杨隐茗点了点头,却知离“救出”还有很远的距离,柳思向她点头道:“夏小姐。”算是打招呼。 夏恋香看着柳思,片刻却面色大变,指着柳思道:“你,你…恢复记忆了?” 柳思点了点头。 夏恋香的眼中仿佛带着极大的恐惧,向后退出几步道:“你…没有向他说。” 柳思又摇了摇头。 杨隐茗却觉得奇怪道:“恋香,你怎么了,怎么好像很害怕似的。” 韦子由冷笑一声道:“她当然害怕了,这样月影就会想起来是谁向她偷施暗算她才会被我所擒。” 杨隐茗惊愕的看着夏恋香,夏恋香叫道:“韦子由,你胡说。” 韦子由道:“夏小姐,抓住月影是为武林除害的大好事,夏小姐几次三番的帮助我擒拿月影,虽说失败了,夏小姐的功劳却也不敢不记着,你说是吗?” 杨隐茗不可置信的道:“恋香,你说上次思儿被抓走是因为你暗算她么?” 夏恋香慌乱的摇着头,眼中盈满泪水,只说了一个“不”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杨隐茗转头道:“思儿,真的是恋香么。” 柳思沉默着不说话。 杨隐茗又看向夏恋香,神情已满是悲伤,他不相信,即使知道这次也是夏恋香把柳思交给韦子由的,他也不相信,或者说他不想相信。 韦子由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意,缓缓走近道:“夏小姐所做的还不止如此,月影在贵府的消息、徐家岭附近那次以及何日山庄庄主居然在小小的茶园的消息都是夏小姐传给我的。” 杨隐茗的眼中由极为的震惊转为不可置信又转为极度的悲伤和失望不解,他想起离开茶园时霍乘提醒他小心夏恋香,他还那么义正言辞的为夏恋香辩解,他从来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过夏恋香,可是这些事情竟真的是夏恋香做的么,他不由自主的向夏恋香走近几步道:“恋香,真的…都是你么?” 夏恋香神情怆然,她想要摇头否认,可是连她自己都不能相信她了,可是她更没有勇气承认。 韦子由道:“夏小姐,何必如此悲伤,你可是在做为武林除害的好事,只不过项公子不领情罢了。” 夏恋香猛然看向韦子由道:“韦子由,你莫要把你说的如此高尚,你想要抓月影可不是为了武林除害,你只不过是向抓住月影借此扬名罢了,你又知道凭你自己绝对打不过月影,借着大家对四大杀手的仇恨想要凭别人来杀月影自己扬名,眼看失败了却跑得比谁都快…” 韦子由眼中猛然射出一道冷光,喝道:“闭嘴!”手中折扇一挥,折扇中隐藏的细针飞射而出,他说出夏恋香多次出卖月影的事情本意是想趁杨隐茗心神大乱的事情偷施暗算,却不想夏恋香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了自己的秘密,恼羞成怒,也不及想别人是否相信,当下将积聚的力量向夏恋香而去。 夏恋香武功本来就不高,又刚失去了内力受了打击,她的韦子由相距不过一丈远,根本来不及反应,众人也全没料到韦子由会突然向夏恋香出手,夏文亮和杨隐茗都是一声惊呼,夏文亮距夏恋香较近急忙伸手将夏恋香拉开一丈多远,挡在她身前,杨隐茗飞身而起,双掌齐拍将细针尽数击落。 忽听得柳思惊声叫道:“夏小姐!” 杨隐茗和夏文亮急忙看去,只见夏恋香挡在柳思身前,而她的背心处一把长剑穿胸而过,几乎也要刺到她面前的柳思。闻骆愕然看着手中的剑刺中了夏恋香,放开了手中的剑,他见杨隐茗放开柳思去救夏恋香心知这正是从新抓住月影的机会,他刚与杨隐茗对了一掌只觉他内力十分浑厚,比之昨日增强了许多,知道是吸入了韦赫功力的缘故,觉得以双掌与他对抗怕是讨不到好去,便已抽出长剑准备在高宏不敌之时上前帮忙,见到杨隐茗离开柳思,立刻一剑刺出想要先制住月影,哪料到夏恋香忽然扑过来,他收剑不及这一剑便直直的刺入到夏恋香背心。 夏恋香背心中剑,身子直直倒了下去,柳思急忙将她扶住。 夏文亮和杨隐茗齐声叫道“恋儿”“恋香”双双抢到夏恋香身边,夏文亮抱住夏恋香老泪纵横道:“恋儿。” 夏恋香气若游丝道:“爹爹,女儿…不能…陪你了。” 杨隐茗流着泪慌忙道:“恋香,你不会死的,我来给你疗伤,我会治好你的。”他看着夏恋香胸口不断流出的血,慌乱之极却不知道该做什么。 夏恋香道:“隐茗…哥哥,你不…生我…的气…么?” 杨隐茗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有生你的气,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生你的气,我从来都不会生你的气。” 夏恋香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道:“隐茗…哥哥,你还是…这么…让着我。”眼中却有着无限的悲伤:“我做了…那么多事…都只是…希望你…能离开她,结果却只是…让你离她…越来越近,离我越来…越远,我现在…知道…我错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离开她…”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声音却已经没有了,她的双眸也永远的闭上了。 第五十九章 悲愤 - 相思剑 - 芹溪兮 杨隐茗泪如泉涌,心中悲恸,叫道:“恋香,恋香…” 夏文亮轻轻拨出夏恋香体内的长剑,流着泪道:“恋儿,是爹爹害了你,看你深陷情网却没有开解你,让你越陷越深。” 杨隐茗道:“夏叔叔。” 夏文亮摇摇头道:“茗儿,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抱起夏恋香向院外走去,闻骆虽是错手杀了夏恋香,终是心中有愧上前道:“夏兄。”夏文亮只是向他摇了摇头走出了韦家。 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缓缓落下,无声的雪花在风中飘舞,如乱风中飘然的蝴蝶般。 这一变故是众人都始料不及的,杨隐茗怔怔地看着夏文亮抱着夏恋香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中仿佛空了一般,那个会对自己生气、会闹脾气,一不高兴抬脚便走,在自己有危险却无比担心的少女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柳思也怔怔地看着前方,她不明白夏恋香为何会救自己,她也觉得悲伤,只是她知道她的悲伤远不如杨隐茗的悲伤。 韦子由忽然间出手抓向柳思,他要趁杨隐茗分心大乱的时候抓住柳思,柳思武功虽失对危险来临的反应却快,一觉有异急忙向旁边闪开,杨隐茗被柳思惊动,见韦子由居然向柳思出手,他心中恨极,夏恋香虽不是韦子由所杀却与他脱不了关系,道一声“走开”,一掌拍向韦子由,韦子由躲之不及,被击中胸口,向后直摔出好几丈远撞在大厅的门窗上,将门窗撞的飞溅,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动也不能动。韦赫大吃一惊,慌忙跑过去看。 杨隐茗牵了柳思的手道:“思儿,我们走。” 闻骆挡在他面前冷声道:“你能走,月影不能走。” 杨隐茗看见他,想起闻家刚害死了姜燕语,害的石克重伤,今日又杀了夏恋香,心中悲愤之极,也不答话,挥起右掌便向他打去,闻骆知道他掌力的厉害,不敢与他硬碰硬,虚劈一掌,向旁退出半步。 杨隐茗一眼看见掉在地上的长剑,剑身上还沾着血迹,真是夏恋香的血,心中一痛,右手向地上虚空一抓,内力激起的气将地上的剑激荡起来,长剑落入他的手中。 高宏惊声道:“擒龙功,你竟然会擒龙功。” 杨隐茗想起他所练武功的确有“擒龙功”只不过从来没有用过,杨隐茗长剑在手,眼中满是悲伤,却冷冷的道:“今日谁若挡我,我绝不会有半分客气。” 他那样冷然的语气不由得让群豪打了个冷颤,但是这院中都是成名人物,绝不会被他一句话便吓着,在场众人,闻骆和高宏一左一右,关兴羽手握双刀和郑迂、金法华、沙虎、孔任初挡住中路,关兴羽和郑迂本来是客人身份不予出手,但见到韦氏父子都已受伤,韦子由更是生死未卜,只好出来挡住杨隐茗。 杨隐茗左手握着柳思的手,左胸被韦赫抓伤的伤口因动了真气又已流出血来,他右手紧握长剑看着他们。 高宏剑尖抖动,一剑向杨隐茗刺来,杨隐茗长剑猛然刺出,竟发出轰轰雷鸣之声从他绝没有想到的部位刺过来,高宏大吃一惊,急忙回防,杨隐茗一剑未用老剑势一变疾向上划去,高宏又是一惊身子疾向后倾,同时横剑一抹才挡下他这一招,却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郑迂道:“这是惊雷剑法,是古有怪的独门武功。” 关兴羽道:“看来项公子果然是古有怪的传人。”两人互对一眼,一起攻出,关兴羽右刀从上砍下,左刀自左向右横抹而来,郑迂使的是一柄单刀,从旁斜劈而来。 杨隐茗自练了剑法从未用过,试了两招竟是极为顺手,眼见关兴羽和郑迂一齐攻到,身子向旁微倾,一剑猛然横斩而去,剑去之时仿佛伴着轰轰雷鸣,强烈的剑气激的周围的雪花向外飞舞而去,衣炔飞舞,关兴羽和郑迂晓得厉害急忙受刀回防,他一剑逼退两大高手的合击,闻骆双掌连拍,一招快似一招,连出三招,掌风激起强大的内力如海浪般汹涌而来,关兴羽和郑迂在旁边都感到胸口一滞,杨隐茗虽不觉有什么,却知道柳思绝对承受不住,抱起柳思向旁跃开,长剑却是直直的向闻骆手掌疾刺而去,竟也是蕴含着极强的剑气。 高宏的长剑却已经向杨隐茗左肩刺去,杨隐茗剑势一变,挡开他的剑招,关兴羽的双刀和郑迂的单刀已从正面砍来,杨隐茗丝毫不惧,左手抱着柳思,右手长剑使出,每招一出都伴着轰轰雷鸣,在四大高手围攻之下竟还未落下风。 闻骆、高宏四人心中都是骇然,不想杨隐茗的武功竟是如此之高,看见手中一把长剑竟然在剑法中夹杂刀法,甚至有时还有棍法、棒法。金法华、沙虎、孔任初和关忠、关孝兄弟在旁边看着竟是插不进手去。 杨隐茗自从学会老怪的诸多武功之后,其实从来都没有认真用过,一遇到敌手多半也是想着如何脱身,很少去想打败对手,他既不想多数武功自然也就用不出来,今日悲愤之中反而将多学的武功尽数用了出来,眼见关兴羽一刀劈来,斗了这么多招他已觉出四人之中关兴羽武功最弱,长剑竟也直劈而下用的竟是刀法的招式,关兴羽举刀去挡,杨隐茗手中的长剑竟然斩断他的刀还直劈而下,斩到他的肩上,好在关兴羽见机极快,又举起左手的刀去挡,只怕他这条手臂便要费了,只是杨隐茗的剑尖终还是伤到他右肩,鲜血直流,高宏的长剑从旁边刺来,杨隐茗剑势一转,关兴羽才侥幸逃过一劫,却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闻骆的双掌却已从右侧拍了过来,与此同时郑迂的单刀也是斜砍而下,高宏帮关兴羽接了一招,剑尖抖动也已经刺了过来。 杨隐茗向右轻跃,出手如风,长剑分刺闻骆和郑迂两人,眼见高宏的剑尖便要伤到柳思,急忙身子一侧,高宏的长剑从他背后划过,竟划出了一道七八寸长的伤口,虽说不深却也是鲜血淋淋,杨隐茗脚尖一点,长剑挽出几个剑花护住身前,向后退出几步。 柳思道:“你放开我吧。”杨隐茗摇了摇头,挥剑挡开了郑迂的一刀,眼见高宏和闻骆都已攻到,长剑斜挑上去,关兴羽简单包扎了伤口,他一柄刀断了,拿了关忠一把刀又已加入战团。 杨隐茗长剑仿佛如炼狱中来的兵刃一样,寒光闪闪中,长剑又是直劈而下,这一剑凝聚着极强的剑气朝郑迂砍下,郑迂单刀刚使出一招还没有收回来,眼见杨隐茗的剑刃就要到眼前了,不由得大是惶恐,杨隐茗杀得兴起,见到郑迂惶恐的眼神,心中一软心道:我当真要为了自己活命杀人么?心中一犹豫剑势便缓了一缓,高宏一见有隙,长剑急忙刺了过来,闻骆双掌也已拍到,杨隐茗长剑回削去挡高宏的一剑,却不及躲开闻骆的双掌,危机中将内力聚于右肩处,闻骆双掌拍到他反而被他的内力反弹向后退出一步。 激战正酣时,猛然听到一声大喝,一个老者闯了进来道:“你们这两个混账东西,还想往哪儿跑?” 众人看时来人正是孙正荀,孙仲和孙彻一见到孙正荀立刻吓得心惊胆战,向院内逃窜。孙正荀喝道:“混账东西,还想跑到哪里去?” 孙仲和孙彻向内院跑正要过杨隐茗他们打斗的地方,孙正荀一把抓过去,却正抓向闻骆,闻骆伸手一格怒道:“孙老爷子,你干什么?” 孙正荀哈哈一笑道:“闻大侠啊,失礼了,我正要抓我这两个不肖子孙回去,抓错了。” 关兴羽见到孙正荀大是高兴道:“孙老爷子,月影在这儿。” 孙正荀看了柳思一眼道:“我对这女娃子没兴趣,只要抓回这两个混账东西便行。”众人听了他的话不禁愕然,要知之前嚷嚷的最厉害要杀月影报仇的正是孙正荀。 孙正荀喝一声:“小五子,你还敢跑。”径直穿过高宏和杨隐茗之间去抓孙彻,高宏的长剑刚刺向杨隐茗,被孙正荀一掌拍开,一时不知该不该刺出第二剑。 杨隐茗对孙正荀突然到来本也惊讶,刚见到孙正荀偶一回头冲自己使眼色,便知孙正荀是来救自己的,心下感激,他知自己武功虽高,要在这四大高手面前还带着柳思闯出实在是机会渺茫,感觉到孙正荀有意相帮,再不犹豫,长剑猛然间向闻骆刺出,雷鸣之声异常响亮,闻骆吃了一惊,左掌在空中化了个圈护住身体,右掌向前拍出,杨隐茗这一招声势虽强却只是虚招,他脚尖一点身体已经向上跃起。高宏和郑迂立即意识到他到逃,双双跃起,长剑、单刀一齐攻出。只听得孙正荀又叫道:“老二,看你还想跑到哪里去。”向空中一跃而起,正碰上郑迂,说道:“别挡着我。”一掌向他拍过去,郑迂只好单刀斜劈去挡开他的一掌,杨隐茗手中长剑猛然间向高宏扔去,虽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扔却是含着极大地力量,来势极快,高宏不敢大意,长剑一格在空中转了几个剑花才将剑接住,杨隐茗却已经在房梁上一点,接着着一点之力跃出了韦家。 三人还予要追,孙正荀又是一声大喝道:“你们这两个孽畜,还想逃么?”飞身而起,一掌劈断了院中一颗大树的树枝,树枝落下来正挡住孙仲逃跑的去路,却也挡住了三人去追杨隐茗的路,孙正荀上前一把抓住孙彻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喝道:“老二,还想跑么?” 孙仲眼看孙彻已经被抓住,知道自己跑不掉了,走过来垂手道:“父亲。” 孙正荀瞪了他一眼道:“亏你还有脸叫我父亲。”转头看见闻骆、高宏、郑迂都看向自己,笑道:“两个不成器的东西让诸位见笑了,老夫这就带他们走。”说着带着孙彻走了,孙仲无法只得跟上。 闻骆、高宏几人见闹成这样,都觉得脸上无光,悻悻然也不去和他计较。 杨隐茗抱着柳思回到家中,春儿和沉茗正焦急的在院中转圈,看见他回来春儿急忙道:“公子,你总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杨隐茗放下柳思刚说了声“没事了。”忽然口吐一口鲜血,摔倒在地。 第六十章 还报仇吗? - 相思剑 - 芹溪兮 春儿惊叫一声道:“公子,公子,怎么了?” 柳思刚想要扶住杨隐茗,无奈杨隐茗太重连带着自己也被他带倒,急忙去看他,说道:“别慌,想来是太累了。” 春儿一叠声的让沉茗去叫大夫,沉茗慌忙去了,春儿又叫家里的几个人帮忙把杨隐茗抬到他房间去,让杨隐茗躺在床上。 刚收拾好,只见石克包的满身绷带走了进来道:“二弟回来了么?”看见柳思却是面色大变,道:“月影。” 柳思看见他,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道:“是我。” 石克眼中杀意腾起,道:“你来的正好。”左右看看想要找到一把兵器,见杨隐茗房中并无任何兵刃握紧拳头便要向柳思打来,只是他重伤之后,刚勉强能站好,脚下一绊几乎摔倒,站在旁边的侍从急忙扶住他。 春儿叫道:“石公子,你做什么?” 石克指着柳思道:“她是我的杀父仇人,我要杀了她。” 春儿看看柳思,又看看石克,想起柳思是月影,如此一来十之八九如石克所说是他的杀父仇人,只觉得事情都乱成一团麻了,说道:“柳姑娘是公子带回来的人,公子还没醒你就要杀她,况且你自己的伤还没有好怎么杀她。” 石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杨隐茗,怔了怔不说话。 柳思淡淡地道:“我不会走的。” 沉茗急急忙忙的拖着大夫跑了过来,道:“大夫来了,快给公子看看。” 大夫被沉茗拖着跑,一把老骨头都快颠散了,又被春儿拉到杨隐茗床前要他诊治,大夫先喘了几口气,才给杨隐茗诊脉。 春儿连声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大夫道:“公子体力充沛,至于晕倒恐怕是太过悲愤,又经历过一场恶斗受了伤所致,并无大碍。” 春儿连声向大夫道了谢,有让沉茗拿了出诊费送大夫走了,奇道:“好好地公子悲愤什么?” 柳思道:“夏小姐死了。” 春儿大吃一惊,问道:“你是说恋香小姐么?” 柳思点了点头。 春儿满脸惊愕之色,道:“恋香小姐死了,怎么会,我早上还见她呢,难怪公子会这么伤心了。”神情变得很是悲伤道:“以前总觉得夏小姐欺负公子,我们这些丫头背地里总说她坏话,没想到人竟没了。”说到这里不禁流下泪来,她也算是和夏恋香一起长大的了,平日里因为杨隐茗的原因虽对夏恋香颇有微词,想到人竟然死了也不觉伤心。 沉茗从大夫那里拿了药过来,给杨隐茗胸口的伤涂上又包扎好伤口,石克早已走了。 柳思静静的坐在杨隐茗身边,虽是昏睡着眉头却紧紧的皱着,仿佛很痛苦的样子,柳思伸手轻抚他的眉心,却仿佛总也抚不平的样子。 杨隐茗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抹微笑道:“思儿。” 柳思道:“你醒了。” 杨隐茗坐起来道:“让你担心了。” 柳思轻摇头道:“我知道你是太累了。” 杨隐茗道:“我刚才梦见恋香了,梦里她满身都是血,鲜红鲜红的,我吓坏了,我告诉自己这只是梦,只要我醒来,恋香就还在,可是我醒来了,恋香却永远也不会在了。”他说着话泪水也不断地流下来。 柳思道:“夏小姐是因为要救我。” 杨隐茗道:“她要救你,却也是为了我,她不想让我伤心,我却一直在让她伤心,思儿,恋香她死了…”他本来一直在流泪,说道“恋香她死了”那一句时却变成了恸哭,柳思静静的坐在一边,不说话只是轻轻的握着他的一只手。 春儿端着一碗粥走进来,看见屋内的情形,走过来劝道:“公子,人已经没了,哭坏了身体也没有用,柳姑娘,你也劝劝公子别哭了。” 柳思摇头道:“哭出来好些。” 春儿轻叹一声道:“那我把粥放在这里,等公子哭完了你让他吃。”刚走到门口又回头道:“公子,我听说夏大侠明天要给恋香小姐下葬,你去么?” 杨隐茗抬头看着她,掀开被子走下来道:“我现在去看看。” 春儿道:“现在还是别去了,亥时已经快过了,夏大侠葬礼办的简单没有惊动旁人,怕也不太想让你去。” 杨隐茗怔怔地站住,春儿又叹了口气道:“别傻站着了,披上衣服,天这么冷。” 杨隐茗又怔怔地坐在床上,柳思拿了件衣服给他披上,杨隐茗握住柳思的手惊讶道:“怎么手这么冷。”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柳思身上,道:“思儿,困了吧,从昨天应该就没有睡好。” 柳思看着他道:“你…” 杨隐茗柔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看着柳思躺下道:“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柳思昨天便基本没有睡觉,也实在是困了,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杨隐茗静静的看着她的睡颜,心中的悲痛仿佛也没有那么深了。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阳光照耀着厚厚的积雪有着冷冷的寒意,夏文亮将夏恋香安葬在城外,来的也只有夏府的几个人,城外一片银装素裹,白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有些刺目。 坟已经挖好了,其他人都等在一旁,夏恋香贴身的几个丫鬟伏在棺木上哭的好不伤心,夏文亮轻抚着棺木,看见杨隐茗来了只是点了点头,过得片刻,终于狠下心来,吩咐下葬。 杨隐茗见到夏文亮,不过一日不见,夏文亮仿佛老了十岁似的,眉目之间尽显沧桑。杨隐茗静静地看着夏恋香的棺木被放入坟中,想到夏恋香以后都要呆在阴暗的地下,他以前经常和夏恋香结伴出来游玩,下雪天一大伙人出来打雪仗、堆雪人玩,如今音容宛在,伊人却是永远消逝了,怔怔地流下泪来。 安葬完毕,夏文亮让家人先回去,向杨隐茗道:“茗儿,你父亲怕是以后不会回来了吧?” 杨隐茗怔了怔,他不知道夏文亮是否知道父亲的事情,只是点了点头。 夏文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杨隐茗道:“没有大碍。” 夏文亮道:“若是无大碍还是带着柳姑娘尽早离开,你们在这里只会徒增危险。” 杨隐茗心中感动,叫道:“夏叔叔…”哽咽声中却说不出话来。 夏文亮拍拍他的肩道:“恋儿的事我不怪你,你也莫要太自责,和柳姑娘好好过日子去吧。”说完话缓缓的向回走去,寒风吹过,他的背影显得如此的悲伤与孤寂,还有什么比白发人从黑发人更让人悲伤的了。 杨隐茗转头去看墓碑上的“爱女夏恋香之墓”几个字,泪水又忍不住流下来,他走到墓碑前动手在墓边堆了几个雪人道:“恋香,有他们陪你,你就不会孤单了。”想了想又揪下自己一缕头发,刨开厚厚的积雪挖了一个坑将头发放进去道:“我也会陪着你的。” 杨隐茗刚回到家中,便听见石克的声音道:“月影,你怎么不还手,你是在小瞧我么。”心知不妙,急忙跑过去,只见家里的人都站在后边院子里,石克右手握着他的斧子,指着柳思,目露凶光,春儿和沉茗站在旁边想要上去阻止,慑于石克的威势不敢上去,看见杨隐茗仿若看见救星般急忙道:“公子,你可算回来了,石公子嚷嚷着要杀柳姑娘呢。” 杨隐茗跑过去护在柳思身前道:“大哥,你还要报仇。” 石克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恩,有恩不报非武林中人所为,可是杀父仇人就在眼前,身为人子若是不能报仇,我有何颜面去见我的父亲。” 杨隐茗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石克脸上露出苦笑道:“其实我有何资格说要报仇,以我的武功再练十年也不一定能杀了月影,不过是尽身为人子之心,燕语已经死了,我报不了仇被月影杀了不是更好。” 杨隐茗看他的样子心中难过,说道:“大哥,思儿她已经没有武功了,她非但杀不了你,你要杀她却是易容反掌了。” 石克诧异的看着杨隐茗道:“你说她…失去武功了。” 杨隐茗道:“思儿受了一次伤,伤好之后便失去武功了,再也不是曾经的杀手了。” 石克怔怔的看着他们,忽然扔下手中的斧,狂笑起来道:“我日夜苦练武功总希望变强之后可以为父报仇,可以保护燕语,结果燕语死了,仇人却失去武功。”他笑声越大却越显悲凉,终于痛哭出来,伏在地上道:“我要怎么向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报仇…”他自醒来之后心中一直痛苦之极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这一哭出来却是不可收拾,杨隐茗知道他心里难受,也不去劝他,只是遣散家人。 石克大哭了一场站起来看向柳思道:“荆州石家一门从不杀毫无反抗之力之人,我不会杀你。” 杨隐茗惊喜之间道:“大哥!” 石克道:“我虽不会杀她,但她一直都是我的仇人,若是有一天她恢复了武功,我还是会找她报仇的。” 杨隐茗知道他话虽如此说,却也是说只要柳思一直不会武功,石克就绝对不会再来报仇了。 石克道:“我过一会儿便会走了。”顿了一下道:“二弟,你带着她在济南城中也不可久留。” 杨隐茗道:“这便要走么,你的伤还没有痊愈。” 石克道:“都是些皮外伤,并无大碍,我要带燕语回去,老管家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姜柏父子一心想将燕语嫁到闻家,攀上闻家这棵大树,闻浩飞千方百计要娶燕语也不过是为了飞虎堂的名声,过不了多久飞虎堂便不是姜家的了,姜伯伯辛苦打下的基业就要毁在这一对父子手中了。”说这不由得一声轻叹,无可奈何。 杨隐茗一直奇怪,为何闻浩飞一定要娶姜燕语,听了石克的话才知道不过是为了名利,想那闻家在武林中已经是风云人物,却还要争名逐利,又想韦赫和韦子由也是如此,也是一声感叹,他不明白他们的心里,他们也不齿于他的行为。 石克护送着姜燕语的棺木走了,杨隐茗送走石克想起夏文亮向他说的话,知道柳思若还在济南城中总是会有危险,父母都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便吩咐管家将家中财产变卖分给众人,让他们各自回家过日子去,带了柳思也离开了。 出了济南城,杨隐茗回头望时,想起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以后怕是不会回来了,倒也是一阵感概。 他打算和柳思去找杨随风和卫宛,只是尚不知他们在哪里,想着霍乘必然是知道的,一路向何日山庄而去。 南方也进入冬季了,树木都光秃秃的一片萧条的景象,他们到了乐源码头,离何日山庄也不远了,在一个茶楼歇脚,听得旁边的人说道:“哎,前日何日山庄那一场大火可烧的壮观。” 第六十一章 名剑相思 - 相思剑 - 芹溪兮 另一人道:“可不是,何日山庄占地那么大,听说足足烧了一天一夜,大火把天都照的火红火红的。” 杨隐茗心中一惊走过去问道:“打扰了,刚才你们是说何日山庄着火么?” 那人道:“可不就是,诺大的山庄烧的什么都不剩,可惜,可惜。” 杨隐茗道:“不知是因何烧起来的呢。” 那人摇头道:“那可不大清楚了,听说是有一批人去寻仇,也不知打没打起来,何日山庄就着火了。” 杨隐茗急道:“那有霍少庄主的消息么?” 那人道:“这位兄弟和何日山庄的少庄主相熟?” 杨隐茗忙道:“相熟到谈不上,不过有幸见过,既是听闻便问一下霍少庄主怎么样了?” 那人摇头道:“这可不知道了,不但霍少庄主,连庄主、四大杀手的消息都没有,何日山庄昔日如此风光,不想竟是这般下场。”说着连连摇头,大是可惜之意。 杨隐茗向他道了谢,付了茶钱与柳思走了出来,说道:“山庄怎么会着火呢,即便是有人去寻仇,山庄这些年从无人可以闯入。” 柳思道:“少庄主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要回去看看么?” 杨隐茗道:“当然要去看看了,山庄大火,少庄主怕是有危险呢。” 当下两人急忙赶去何日山庄,但见放眼看去一片废墟,当真如那人所言烧的什么都不剩了,大火是前日烧的,周围围着几簇人在叹息着,其中不乏武林中人,想必也是附近的听了消息赶来看的。 杨隐茗在人群中看却没有见到霍乘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辰光的影子,与柳思失望走开,心中却在担心,不知道霍乘是被寻仇之人抓住,还是跑掉了,好在并未听到霍乘被谁抓住的消息稍微放心。 两人在附近等了两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心中不免担心,忽听得有打杀之声传来,急忙跑过去看,只见一批人追着一人喊打喊杀,那人显然已经受伤,一身血红的袍子抹到到处是鲜血和污泥,正是辰光,而追杀他的那批人杨隐茗多半不认识,却赫然见到峨眉掌门狄不疑。 一瞬之间,杨隐茗猛然明白这些寻仇的都是些什么人了,必然是原本付钱让何日山庄杀人的那些人得到消息,为防何日山庄泄露了消息杀人灭口来了。那日茶园危机之后杨随风便已经提醒过霍乘,以霍乘之精明也不该没有准备,何日山庄却会付之一炬,倒是令人奇怪。 眼见辰光不敌,杨隐茗虽说讨厌辰光,却绝做不到见死不救,向柳思说了句“你呆在这儿”就要过去救辰光,却听柳思看向身后道:“少庄主来了。” 杨隐茗转头看时,果然见到霍乘一身猎户装扮走了过来,惊喜交加道:“少庄主。” 霍乘看向柳思道:“你恢复记忆了?”柳思点了点头,霍乘点头道:“恢复记忆也好。” 杨隐茗道:“见到你没事便好了。”道:“你是要去救辰光么?” 霍乘摇头道:“我不会救他的。” 杨隐茗道:“不去救他,可是他…” 霍乘道:“我劝你也不要去救他。” 杨隐茗愕然道:“为什么?” 霍乘道:“以辰光的脾气绝对不会愿意你去救他的,那样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杨隐茗看向辰光,他在狄不疑等人的围攻下身受几处大伤,若是不出手只怕便要死在当下了,说道:“即便他难受,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少庄主,劳烦你保护思儿。”纵身跃起向辰光那边而去。 霍乘看着他道:“他只是在侮辱辰光而已。” 柳思道:“少庄主,你也那么想杀辰光么?” 霍乘看向辰光说道:“我只是没有救他而已。” 杨隐茗眼看狄不疑一剑刺向辰光,辰光手臂中了五六剑无力抵挡,急忙发出一掌,攻向狄不疑背心,狄不疑听风辨声知道来人武功极高不敢大意,长剑在空中挽出几个剑花,急忙转身,杨隐茗不过是要迫使他收招,一个侧身避过了他的剑,将辰光脱出几尺远。 狄不疑看清是他道:“项公子,你是要维护辰光么?” 辰光受伤不轻,勉强用剑支撑起身子道:“谁要让他救,姓狄的,你老婆是我杀的,你要报仇就来,我还会怕你不成。” 杨隐茗不去理辰光,向狄不疑道:“狄掌门,何日山庄已经被你们毁尽,何必要紧抓不放呢。” 狄不疑道:“四大杀手为祸武林,不杀他们武林难得安宁。” 杨隐茗想起霍乘所说,付钱让辰光杀他妻子的正是他本人,此刻他却在大义凛然的说什么为武林除害,不由得对他一阵厌恶,道:“狄掌门难道认为杀了他们武林便安宁了么?” 狄不疑脸上阴晴不定,茶园之时杨隐茗便在,他拿不准杨隐茗是否知道他的秘密,他刚和杨隐茗对了一招已知杨隐茗武功极高,与他动手自己未必讨得了好,远远看去那边那人又仿佛是霍乘的样子,想到反正何日山庄已经化为灰烬,他也威胁不到自己,当下道:“那我就买项公子一个面子,告辞了。”他说完话当即剑插入鞘,转身走了。其他人见狄不疑走了,相顾几眼,也跟着走了。 辰光跳起来叫道:“谁让你救我的,我稀罕你救我么?”一剑向杨隐茗刺过来,杨隐茗没想到自己救了他,他却反而要杀自己似得,连忙闪身避过,辰光一双眼眸通红如血,同他那血红的衣袍仿佛化为嗜血的恶魔般,又是一剑刺了过来。 杨隐茗原以为辰光向自己出手只是一时之忿,不想他竟真的想要杀自己似得,连连向后躲闪,辰光却仿佛疯了一般,一剑一剑地向杨隐茗刺过去,出手全部都是杀手,竟似真的像是和杨隐茗有着莫大的仇恨。 杨隐茗不想与他动手,连连闪躲,辰光受伤虽重出手却仿佛未受半点影响,有几剑几乎是擦着杨隐茗的衣服过去的。 忽听得身后风声带过,寒光闪过,兵刃相交之声,辰光的剑竟然被击落,辰光向后倒了下去,霍乘收起自己的剑道:“我刚说了,你救他是对他的侮辱。” 杨隐茗以为霍乘杀了辰光,连忙去看,只见辰光倒在地上,双目却是睁开的,胸膛起伏,显见是没死放下心来。 辰光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你一定很想要杀我吧,可是你却不能杀我。” 霍乘冷冷地看着他道:“我是很想杀你,我也的确不能杀你,但是我却可以不救你,你这副样子你真的以为你能活下去吗?” 辰光大笑道:“你也以为我稀罕要活着么,我只不过不想死在他们手中罢了,我这条命除了中日大人谁都没资格来取。” 霍乘冷然道:“你明知道中日不会杀你却还说这样的话。” 辰光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对,中日大人不会杀我,他应该是最优秀的杀手,却为了寒星那个女人隐退了,哈哈哈,在我心中最优秀无情的杀手竟然会喜欢寒星,可笑我们竟都以为他喜欢月影那个什么也不懂的丫头,我还视那个丫头为眼中钉,一心想要除去她,他竟把我们都骗了,连寒星也被他骗了,哈哈哈哈,我真替死在寒星手里的男人感到悲哀,他们是怎么死在寒星手里的…”他狂笑着,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流出血来,他却丝毫也不理,仿佛疯了一般。 霍乘仿佛连看也不想看他,转身走了。 杨隐茗看向辰光,只觉得他对中日的崇拜已经到了畸形的地步,他自问也没什么和辰光好说的,牵着柳思的手跟着霍乘走了。 霍乘带着他们来到一间有些破落的屋子里,屋子基本什么也没有,一进去却闻到一股浓浓的酒香,杨隐茗道:“好香的酒。” 霍乘道:“大火之时就带了这些酒出来。” 柳思道:“这是少庄主藏得那些酒么?” 霍乘点头道:“恩,这些酒也藏了许久了。” 杨隐茗道:“大火之中唯独带了这些酒出来,少庄主真是爱酒之人。” 霍乘道:“我不大喝酒,只是喜欢藏这些酒。” 杨隐茗有些奇怪,不喝酒却藏这些酒,危机之中却只带这些酒出来。 柳思道:“寒星喜欢喝酒。” 杨隐茗恍然明白,也明白霍乘为什么不想救辰光,他没有杀辰光已经算是很好了,说道:“中日没有回来过么?” 霍乘道:“没有,他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杨隐茗道:“少庄主也不知他们去哪里了?” 霍乘道:“知道。”顿了一下道:“却也没有必要去打搅他们了。” 杨隐茗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他们竟会放火烧山庄,为了掩盖他们的罪行,什么事情都做,真是可恶。” 霍乘道:“山庄不是他们烧的,是我烧的。” 杨隐茗惊愕的看着他,道:“是你烧的。” 霍乘道:“我们都不在了,还留着山庄做什么,只有烧了山庄他们才会真的放心。” 杨隐茗道:“可是,那么大的山庄,就这么烧了,山庄里还有其他人呢?” 霍乘道:“都已经走了,从夫人陪庄主回来我便知道山庄迟早要散,早已做了准备。” 杨隐茗道:“他们走了也好,没有杀手也可少些是非。” 霍乘摇头道:“只要还有需要杀手的人,杀手就会一直存在,这件事即使我们不做,也会有别人来做。” 杨隐茗默然看着霍乘,他忽然觉得霍乘仿佛一直都藏得很深,他明明一伸手便可以得到许多东西,却从来不去伸手,韦子由、闻浩飞拼尽力气为了得到名利,霍乘却是名利就在眼前只要他一伸手便可以够到,他却连伸手都不愿意,杨隐茗忽然笑道:“你就那么舍得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别人?” 霍乘愣了一下,微笑道:“你身为名门之后,又身怀几乎无敌的武功,本也有机会得到许多,你就愿意放弃?” 杨隐茗道:“我本来就不是武林中人,转了一圈终是要走的,何况我已经得到了一柄名剑,名剑相思,还有什么可求的。” 霍乘看了眼柳思,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道:“他们在云南桃溪县太平庄的茶园里,你去找他们吧。”哈哈一笑,推着他的一车酒走了,风中传来他的声音道:“这么多酒,看来我是能好好地练酒量了。” 杨隐茗牵起柳思的手道:“我们去找爹爹妈妈,名剑项思。” 柳思奇道:“什么名剑项思,我可不是名剑也不是项思。” 杨隐茗笑道:“你不是名剑,却比任何一把名剑都要宝贵,你认回了父亲,难道不用改姓氏吗,你不是项思还有别人是吗。” 柳思看着他,微微一笑,如新月清辉般满是幸福,杨隐茗牵着她的手走出屋子,冬日的阳光照耀的,杨隐茗知道他的生活以后都如这阳光般,看似平凡却温暖而耀眼。 (全书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