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后的平静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成百上千个感染者如潮水般涌向车辆，车身仅向前挪动了不到五米便被迫停下，尽管顾铭已将油门踩到了极限。 车一停，感染者更是一层一层涌上来，将车围得严严实实。 就在这时，仓库的闸门”哗啦啦”一下自己开了，把围在车头的感染者吸引了过去。 随后高一阳听到顾铭对秋天说：”我已经好不了了，但你要好好活下去！” 紧接着顾铭对秋天比了几个手势，然后目光坚定地看向高一阳，”拉住她，带她走！” 话音刚落，顾铭便打开了车门，冲了出去…… 耳边，只剩下秋天撕心裂肺的呼喊声…… 【6个月前】 电视里关于病毒感染的报道越来越多，东城省最初的病例已经病变去世，被感染的人日益增加。这些感染者行为怪异，脸色暗沉，眼睛经常瞪得很大，但是无神，力大无比，甚至有暴力倾向。医院里的医生只能将他们捆绑在隔离区的病床上。 关于感染的源头，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有的说是一种叫做斑鸟的鸟类，也有说最初感染的人类是被注射了不明病毒。医学专家在积极寻找源头，但是目前来看并没有结果。 但是这个病毒感染发展得非常迅速，从第一例感染患者到现在仅仅过去了 2个月，全国感染人数已经上升到 188例（死亡 120例），其中东城省就占到 151例（死亡 115例）。 如今，几乎每天都会新增病例，大家对这种不明病毒充满了恐惧。东城省已采取相应措施，禁止出入东城，港城也采取了必要的措施。 禁令发出后，对于处在东城的异乡人，情绪一度不稳定，发生了几起暴力事件，现武装部队已经将事态稳定下来，并在做安抚工作。政府也呼吁广大民众要尽量待在家中，减少外出，以降低感染风险。各大超市出现了物资抢购，一些生活必需品已经开始断货。 秋天下班回家的路上，随意翻看着手机头条，关于病毒的新闻太多了，这时顾铭的电话进来了。 秋天和顾铭已经相恋三年多了，秋天在北城，顾铭在津城，这种异地恋状态已经有半年多了，秋天倒也习惯，因为她自己一个人生活惯了，偶尔会有孤独感，但是只要想着每天能跟顾铭通话，就心满意足了，所以鲜少抱怨，两人的感情很稳定，只是偶尔也会吵个架，来增进下感情。 “最近南方病毒感染好像越来越严重了，搞得人心惶惶的，你说是不是也快传到这边了啊？”秋天忧心忡忡地说道。 “谁知道呢，不过应该是挺严重的，现在东城进不去出不来。但在戒严之前，病毒可能已经流出来了，不定在哪儿潜伏着，这是已经发现的，没发现的不知道多少呢，最近除了上班，少出门吧，在家待着。”顾铭语气沉稳。 “挺可怕的，你说感染会不会继续扩大呀？”秋天声音里带着不安。 “不好说，但我觉得这次的病毒和以前的不太一样，比较有攻击性。”顾铭压低了些声音说道。 “你也有这种感觉啊，最后不会真的跟丧尸一样，满街跑着吃人吧？”秋天的语气半是玩笑半是恐惧。 “别瞎想，你没事就别出门了，知道吗？”顾铭再次叮嘱秋天。 “知道了，你说了好几遍了，你也要注意啊！”秋天也提醒顾铭。 “嗯。”顾铭简短地应了一声。 下了地铁，秋天直接飞奔回家。 秋天到家先是把电视打开，没有调台，直接进了厨房，因为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不管看不看电视，她都会把电视打开，这样家里不至于太冷清。 进了厨房，秋天把冰箱里的菜都一股脑放到锅里，又加了几片羊肉卷，搅一搅，最后盛到了碗里。秋天已经这样吃晚饭好久了。 身材上虽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可是她自己觉得肚子还是小了一些。 秋天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电视，正好是新闻联播的时间，又是有关病毒的报道。 新闻里介绍东城人民医院的隔离区内跑出了一名患者，尽管仅仅两个小时后他就被找到并重新隔离，但现场的画面却让人不寒而栗。虽然视频做了马赛克处理，但仍能隐约看到那名患者脸上布满血迹，动作狂躁而失控。他对周围的人充满了极强的敌意，时而拼命挣扎想要逃离，时而又死死抓住身边的人不放，仿佛在恐惧与攻击之间反复挣扎。 秋天在想这人被隔离傻了吧。自从东城实施禁止出入的措施以来，东城以外的省份，病毒感染人数增长确实是变得缓慢了。 秋天做完饭后，一边吃一边看电视剧，虽然一个人，但是生活过得还算自在惬意，偶尔看到搞笑的地方哈哈大笑，笑完会感到一丝丝的落寞，每每这种时候，她多么希望顾铭此刻就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笑，跟她一起分享快乐的时刻。这种想法会持续一小会儿，转瞬就会又进入到电视剧情节。 在地铁里，秋天戴着一只耳机听歌，所以周围人说话，她听得非常清楚。 “听说东城已经乱得不行了，我一个同事的亲戚在那边，好多学校都放假了，街上都没人。” “听说那边的超市都抢购一空了，从哪买东西啊？” “就是啊，外卖也没人送了，这最后，人们没被病毒感染，饿都饿死了。” “还好，咱们离得远，真的挺吓人的哈” “那可不，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啊！” “北城可千万不要有啊，我到了啊，晚上见。” 其中一个小姑娘下车了。 秋天的微信响了，是顾铭。 他告诉秋天这周末去北城。 两个人已经 40多天没见面了。 秋天一整天都非常开心，只盼着周五早点来。 周五下班出地铁后。 秋天站在地铁口张望，不一会儿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在对着自己笑。 秋天快走了两步扑在了顾铭的怀里，顾铭也深深地抱住了秋天，这种温暖踏实的感觉，让秋天陶醉，久久不愿放开。 “想我了吗？”顾铭问。 “没有啊！”秋天答。 “没有？那你现在干嘛呢，啊？”顾铭使劲让自己能看到秋天的脸，但被秋天勒得太紧，还是没看到。 “你管我呢！”秋天依旧紧紧地抱着顾铭。 “你抱着我，还不让我管，这是什么道理？”顾铭无奈地笑。 “没道理！”秋天不管。 “快让我看看你，这么多天没见，是不是又漂亮了。”顾铭说着又要看秋天。 “没有，又胖了，变丑了……”秋天嘟着嘴说。 这时顾铭挣脱开秋天的胳膊，直视着秋天的脸。 “哪有啊，没胖啊，你又瘦了吧，天天炖白菜，都吃瘦了。”顾铭一脸宠溺的样子看着秋天。 “你不能老这样吃，再说了，你胖了也没事，还是那么好看！”顾铭笑着补充道，眼神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一切。 “你是故意的吧，我吃胖了就没人要了！”秋天故作生气。 “没人要，我要啊！”顾铭笑着，眼神更加温柔。 “你看吧，你就是故意的。”秋天脸上表现得不是那么开心，但是心里还是很开心。 “今天咱们好好吃一顿，让你解解馋，说吧，去哪里吃？”顾铭说。 “街对面刚开了一家涮火锅，就那家吧。”秋天有些雀跃，有些兴奋地咧着嘴看着顾铭。 “你早就想去了吧。”顾铭偏过头用眼角眯着秋天，一脸坏笑。 “快走吧，去晚了得排号了！”说着，秋天拉着顾铭过马路。 吃饭的时候，秋天跟顾铭讲了很多这些天发生的事，聊起了最近看的电视剧，说起在地铁上听到的别人关于病毒感染的种种话题内容。这个晚饭，两人吃得很开心，秋天觉得没有什么是比身边有顾铭更好的事了。 回到住处后，门刚被秋天关上，顾铭一把将秋天推在门上，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托在她脑后，避免秋天的头磕在门上，嘴毫不犹豫地吻上秋天红红的唇。 这个吻急切但温柔，秋天享受着这一刻的感觉，美妙到令人陶醉。顾铭的手慢慢地在秋天的后背和腰间来回游走，越发觉得秋天瘦了好多，用力将秋天贴在自己身上，瞬间这个吻变得更加热烈，让彼此不能自拔。 许久，秋天终于得以喘息，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洗手去！” 顾铭迟迟不想把手从秋天身上拿开，但是没办法，知道秋天有洁癖，只能不舍地乖乖去洗手。 秋天洗完手就去把电视打开，然后去换衣服了，顾铭洗完手站在电视机前看着新闻。 又有人从隔离区跑出去了，还伤了好多人，截至到现在人还没有找到。警方已经派出大量的警力，同时还通知市民，尽量待在家中不要外出，如发现此人请立即拨打报警电话。从这名患者跑出隔离区到目前为止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警方的搜索范围已经扩大到整个市区。 “这人能找到吗？”秋天换完衣服回到客厅。 “肯定能，没人会收留他，他只能待在室外，应该很快就会被找到了。”顾铭分析道。 秋天坐到沙发上：”希望是吧，会发展到不可控吗？” 顾铭坐到秋天旁边：”想什么呢，电影里演的那都是假的。” “哦。”秋天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害怕北城也会变成东城那样。 转眼就到了周日，秋天特别不想让顾铭走，但每次秋天都不会说出来，他知道说了也没有用，只能让两个人都不舒服，所以秋天只是表现出了不舍，并没有埋怨什么。 顾铭把包背上，”没事就在家待着，知道吗？” “我知道，我还舍不得你，所以我很惜命。”说着秋天就又开始调皮，抱着顾铭不撒手。 顾铭亲了一下秋天的额头，”好了，我得走了，等有时间了我再过来。” “知道啦，走吧，一会儿晚了。”虽然不舍，但是秋天也知道他得走。 两人互道了再见。 门砰地关上了，挂在秋天脸上的笑停在了关门的瞬间。 她早已习惯这种空落感。顾铭每次离开，都会在她心里扯开一道小小的口子，但没关系——她知道这伤口会自己愈合，像退潮后的沙滩，痕迹很快就会被新的忙碌覆盖。 秋天不是那种离不开谁的姑娘。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让情绪慢慢沉淀。等咖啡喝完，等阳光斜过窗台，她就会重新扎进自己的世界，用工作、书籍和未完成的画填满所有空隙。 电视里报道关于病毒感染的新闻愈加频繁了，这让好多人都感到不安。 前几天从隔离区逃走的人并没有找到，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被感染，已经没有足够的地方来隔离他们了，东城似乎有点失控的感觉，没有被感染的人基本不敢出家门，因为大街上随处可以看到被感染的人，一些人还会有暴力倾向，到处伤人，画面都是打了马赛克的，但是感觉很血腥。 秋天心里特别不安，她能感觉得到这个病毒感染已经开始失控了，身边的人都在传，东城已经不能居住了，街上已经大面积出现人伤人事件了，好多人都逃出了那儿，在逃出的人中不仅有没被感染的人也有被感染的人…… 转眼已入夏，报道里的画面已经不再打马赛克，那些血淋淋的画面直接播出，全国已经进入戒备状态，凡是有被感染的省份，一律关停所有交通，但这也阻止不了大批的人往北转移。 秋天曾经玩笑般的话，如今却成了残酷的现实。那些被感染的人，行动迟缓，脸色发黑，仿佛从地狱中爬出的行尸走肉。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可一旦发现未被感染的目标，便会瞬间变得狂暴而极具攻击性。不幸被它们抓住的人，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转眼间就会被蜂拥而上的感染者围困，活活被撕咬、吞噬。更可怕的是，只要被它们划破哪怕一丝伤口，病毒便会迅速侵入体内，将人变成与它们一样的怪物。曾经的笑谈，如今成了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噩梦。 秋天喜欢看丧尸片，但万万没有想到，生活中真的就变成了充满丧尸的世界。现在南方各省都已变得不可控制，病毒所到之处，都变成了人间地狱。被病毒感染的人如果越来越多，它们汇聚在一起，形成一定的规模后，伤害程度极大，人们称之为【丧尸潮】…… 这些被感染了的人对声音、光和气味都特别敏感，如果近距离接触想要不被发现很难。 此刻的北城秩序也开始变得失控起来，超市购物架上货物已空，人们纷纷备下粮食，不打算再出门。 秋天单位早就居家办公了，秋天已经在家工作了 2个多月，最近公司更是开始无限期放假，什么时候开工，要等通知。 秋天打电话给顾铭，想让顾铭早点来北城。他不想独处，害怕有人敲门，也不敢出门。 顾铭告诉她会尽快过去。 北城现在街上的人也非常少了，似乎就是一夜之间，北城变得安静起来。 秋天给爸妈打了一个电话，爸妈让秋天回家去，可是秋天已经不敢出门了，真的很难说北城没有被感染的人，她害怕一出门就会被感染，所以她只能待在家里，希望顾铭快点来。 秋天不敢看电视，因为电视里都是那些可怕的画面，但她又忍不住想看，想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可是从下午开始，电视里也没有节目了，这下秋天更慌了，坐立难安。 秋天怕北城也会成为南方那个样子，所以几天前就去超市买吃的用的了，凡是能看到的吃的、用的，秋天都尽量多的拿，那时超市还没有那么多人，所以食品还算比较充裕，她来回跑了三趟，总算觉得储备得差不多了。 当秋天还想再跑第四趟的时候，就发现超市里就已经人满为患了，幸好她来得早，要不到现在她估计啥也拿不了。方便面、干面条、馒头、面包、香肠、罐头、大米、面粉、矿泉水、卫生纸、等等等等还有平时不舍得买的一些好吃的，凡是秋天可以想到的，她都往家搬。 还好几天前买了一些东西，这会儿别说买东西了，出门都成问题了。 秋天看着此刻的窗外，外面已经几乎看不到行人了，但是会有车开过，可能是要离开北城，往更北边走。 秋天觉得现在待在家里是最安全的，外面充满了不确定性，至少在家有吃的、有用的，还有床可以睡觉。所以秋天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也要在家待着，只要不出去，就没事。 这天晚上，秋天刚吃了一点东西，门突然响了。 有人敲门，秋天吓了一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难道是”它们”，不会吧！这么快就到北城了？不对呀，那些东西不会敲门吧，所以不会是，那会不会是感染的人呢？这一瞬间，秋天脑子里闪过很多想法。 第二章 决定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我是邻居，你开下门！”门外传来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样一听，秋天警惕性一下子没有那么强了。 秋天往门口走了几步，”有事吗？”秋天大声问。 “我有点事。”门外应道。 秋天先是在猫眼里看了一下，确实是隔壁的邻居，秋天把门打开了。 “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说话的是一个个子很高，有点壮的男人，秋天在楼道里碰到过，但也只是用眼神打过招呼，从没有说过话。 “你有什么事吗？”秋天客气地问道。 “你要离开北城吗，还是就待在北城？”邻居说完这句，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突兀，紧接着说： “哦，是这样，我和我媳妇儿打算在北城不出去。我想，如果你们也在北城的话，大家可以互相有个照应，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现在外面都不安全，只能待在家里，大家互相之间有个照应的话会好很多。”说着他往秋天身后扫了一眼，”你们家有几个人？” “啊~，我跟我男朋友一起住，他出去了还没有回来。”秋天不想说自己一个人住，怕会有危险。 “哦，那行，如果你们有什么事的话都可以叫我，大家互相帮忙吧，怎么样？”他说话非常小心，生怕秋天把他当坏人或是有恶意。 秋天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的真诚，所以答应了他，”行！” 秋天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身边还有其他人可以信任，让秋天多了几分安全感。 “好，那你早点休息，不打扰了，再见！”邻居说。 “再见。”秋天说完关上了门。 有了刚才的谈话，秋天这个晚上总算能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秋天打开头条，看到一篇报道：已经有人在北城拍到感染者了。 这让秋天又紧张起来，那病毒随时有可能在北城蔓延开来，于是她立马又给顾铭打了一个电话。 “北城已经有人感染了！”秋天语速很快。 “这么快？”顾铭说。 “是啊，你还是明天才能来吗？”秋天问。 “是，我开车去。”顾铭回答。 “开车安全吗？”秋天觉得不安。 “不用担心，等我！”顾铭安慰。 挂完电话，秋天担心顾铭在路上不安全，心慌得在屋子里来回走。 早上，秋天是被电话吵醒的，她一惊，坐起来，抓起手机看到是顾铭，就马上接通了。 “喂？顾铭。”秋天想立马知道顾铭现在在哪。 “喂，秋天。”电话里传来了顾铭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我快到了，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秋天把手机从耳边挪开，看了一眼时间：6点 58分。”这么早，开车吗？” “嗯，天不亮就出发了。”顾铭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好，那你路上小心。”秋天挂了电话就从床上下来，去了厨房。 考虑想做点什么的时候，秋天被一阵连续的敲门声吓得抖了一下，然后心跳加速，楞在了原地，好像不知道应该对着敲门声作何反应。然后又一阵敲门声，夹杂一句焦急的声音”我是邻居，你开下门。” 秋天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来到门口，一打开门，只见高高壮壮的邻居，紧蹙着眉。 “请问你家有退烧药吗？我家的吃完了，我媳妇儿的烧一直不退，但是外面我又不敢出去……”他有些慌。 “啊……有！我去给你拿。”秋天立马走到客厅，拿了医疗箱出来，翻了一会，找到了退烧药，很快地用剪刀剪下了两片，走到门口递给了邻居。 “给你，如果不够，你再来找我拿。”秋天家的药备的药还是比较充足的，退烧药有两盒，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她不可能慷慨的把其中一盒分给邻居，只能先拿给他两片，一般退烧药吃 1-2片烧大概能退了。 “太感谢了，我用这个跟你换吧！”说着邻居塞进来一个手提袋，”我家面包屯了不少，给你一些。” 不等秋天反应过来，手提袋已经到了秋天手上。 “我先回去了，谢谢你。”说着邻居转头开了自家门进去了。 秋天看了一眼手提袋里的面包，数了数一共有三包，觉得是不是两片药给少了，有些后悔。”或许应该可以给个 3、4片的。”秋天有点尴尬地自言自语。 秋天做好饭后，掀开窗帘一条缝往外看了看。虽然从窗户里是看不到顾铭的，顾铭开车过来的话，也不从这个窗前经过，但是秋天等得有点着急，就胡乱往外看。 街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偶尔匆匆有一辆车经过，就在秋天视线从窗外要移入房间内的时候，余光扫到了街角一个移动的物体上。秋天又转回头定睛仔细看了看，那个移动的物体到底是什么。突然她眼睛瞪大，倒吸一口气，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睛却一直没有从那里移走。 街角有个人！一个行为怪异的人！！ 秋天把窗帘缝拉得更小了一点，死死地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是个男人，他背对着墙面，头抵在墙上，左右缓慢地晃动着，没有特别的规律，但是动作有些卡顿，手垂在身体两侧，两腿有点屈膝，这个动作持续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更明显的变化。 这个角度，秋天看不到他的正脸，但是这样的怪异行为，足够引起秋天的注意，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那个男人猛地回头。 “啊！” 秋天看到了他的脸，同一时间，一声尖叫从秋天嘴里滑出。是血，没错，是血，那人的脸上和嘴角布满了血。 同一时间，房间的门又被敲响了，这次不是太急促的敲门声，但还是把秋天吓得一激灵，身体猛地抖了一下，回头看向门口。 秋天愣了得有五秒，门再次被敲响时，她才回过神来，是顾铭。 秋天跑到门口，一把抓住门把手，就在马上要打开的瞬间她手停住了，顿了顿，对着门缝问道：”谁？”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沙哑。 “我，秋天。”秋天确定了是顾铭，一把拧开了门，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顾铭，手里拎着两个大袋子，背上有个背包。秋天让了一下位置，让顾铭进了门。秋天立马把门关上，并反锁了。 “终于到了！”顾铭将手里的袋子放到地上，并取下了背包。 秋天冲着顾铭伸来的双臂抱了过去。 “你终于来了，我怕死了！”秋天紧紧地抱着顾铭，就好像一松手人就会消失一样。 顾铭摸着秋天的头，”我这不是来了，不用怕了。”顾铭在秋天头上轻轻拍着。 等顾铭没拍两下，秋天突然站直看着顾铭说：”你快来看！” 说着拉着顾铭的手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秋天还是能看到那个男人，这会儿，那个男人的正脸已经能完全看清了，”你看街角那个人……他是不是……”秋天指向那个男人。 “是！”顾铭顺着秋天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非常冷静且很肯定地说。 顾铭说完和回过头的秋天眼神对上，顾铭的眼神告诉秋天【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秋天突然觉得，还好顾铭已经来了，而且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身边。秋天又重新抱住了顾铭，抱得很紧很紧，顾铭也同样抱紧了秋天，目光同时又撇回到那个男人身上…… 就这样抱了好一会儿，秋天想起早饭，松开了顾铭，俩人一起把饭拿到了客厅的餐桌上。 “路上顺利吗？”秋天边吃边问顾铭。 “……不太顺利。”顾铭抬头看了一眼秋天，秋天直直盯着顾铭。 “路上我碰到了一些……，但是还好有惊无险，现在没事了，你不用担心。”顾铭神情平静，继续吃着饭，没有看秋天。 顾铭不想吓到秋天，虽然秋天确实想再问什么，但是秋天自己其实并不想知道更多的细节，知道顾铭没事就行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去面对这些。顾铭不再继续说，秋天也没继续问，好像这样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一样。 顾铭的父母在国外，国内出事后，他父母给顾铭打了好多电话，让顾铭出国找他们，但是顾铭不想出去，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留秋天一个人在国内。开始还能出国的时候，顾铭一直拖着没有回复父母，现在即使想出国，也出不去了，索性他直接从津城来秋天这里。这些顾铭没有跟秋天说得很多，只说了他父母在国外的一些情况，并没有说他父母一直在催他出国的事。他不想让秋天知道，他因为秋天而留在了国内。 秋天老家在兴安岭，顾铭跟秋天商量着，是继续在北城待着还是一起去东北老家。 “我想着，咱们这两天就走，然后去东北，地广人稀，比在城市里好太多。如果病毒真的爆发了，城市肯定不能待。”顾铭喝完最后一口粥后说。 “可是我担心路上，回兴安岭路太远了，我不敢。”秋天早就吃完了，盯着顾铭担心地说。 “可是如果真的爆发了”顾铭看着秋天说”城市里会停水停电，食物也会很快消耗完的，如果我们在这里不走，就太被动了。” “可是…可是，如果走不到呢？”秋天眼皮低垂，小声说：”出了这个房间，我会特别没有安全感，我……” “我知道。”顾铭坐到了秋天旁边，伸手抱住了秋天”我知道你害怕，但是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出事的。真到了走不了的那天，一切都晚了，所以，咱们必须得走！” 顾铭知道，如果他们踏出了这里，会面临什么，他从津城来北城的路上已经深有体会，但是，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走不可的原因：外面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如果不走，就是坐以待毙，换言之，就是等死。 既然决定了走，他们开始收拾行李。 第三章 同伴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之前买的一些吃的用的，她都想打包带上。 顾铭看了她打包的东西，把一些得用锅和灶才能吃上的食材拿出来，把大部分护肤品也拿出来了。 “这个水和乳液我得用……”秋天拿起来想再塞回去，心想，反正放车里，多拿一点东西也没问题吧。 “这个不用拿，我们得拿必需品，行李不能太多。”顾铭耐心地说着，因为他知道，车不知道开到哪里就不能再开了……他必须把行李整理进两个背包里，额外的东西不能再多了。 同时，他拿了一包卫生巾和几片避孕套放到了背包外夹层中。 秋天拿出顾铭刚放进去的避孕套，诧异地晃到顾铭面前。 “这…是必需品？！”说完秋天就笑了。 顾铭一脸正气，“你别想歪了，我拿这个不是你想得那样。”说着从秋天手中抽出了避孕套放回包里，“这个关键时候能保命。”顾铭自己说完，本来没想笑，但最后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继续说道“到时我给你科普下，你就知道了。” “我才不用你科普呢，说得好像我没用过似的。”秋天脸上泛起一点点红晕，被顾铭捕捉到了，顾铭一把搂住秋天的腰，把她拉着贴在自己身上，“哦？你用过？这个东西，你用过？嗯？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东西女的还能用呢？” 说着顾铭一脸坏笑，捏了一下秋天的腰。秋天握住顾铭的手，“你干嘛，收拾东西呢，你能不能正经点……”秋天说着就要挣脱开顾铭，但是顾铭并没想放她走，而是低头吻住了秋天的嘴。 第二天一早，俩人一人一个大背包，准备出门。 头一天晚上，秋天已经电话告诉了父母他们的打算。 秋天妈妈当然希望他们两个可以回东北，待在他们身边，但是又担心路上有什么意外，叮嘱了半天，才挂了电话。 秋天在开门之前又回头扫了一眼自己的房子，这套房子她是八年前买的，房间里的一切，全是她生活过得痕迹，满墙的丙烯画，墙角里的古琴，厨房门口那一盘青龙竹…… 顾铭将手揽在秋天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走吧！” 就在秋天和顾铭眼神触碰上的一瞬间，门被猛烈的撞了一下。 紧接着就传来断断续续的鞋底拖动的声音，俩人同时看向了门口。顾铭愣了两秒钟以后，打开猫眼往外看。秋天虽然很好奇，但是更多的是害怕，她不敢发出声音，只是用手紧紧得抓着顾铭的胳膊，担心的看着顾铭的表情。 顾铭眼睛微微睁大，转过头来看向秋天。 秋天刚想开口问，只见顾铭把食指放到嘴上，然后右手伸拇指、食指，手背向下，食指向内弯动了两下，紧接着，双手食指搭成“人”字形。 秋天家里有本手语书，没事的时候会跟着书里学，然后学会了再教给顾铭。 俩人也没特别的目的，秋天就是觉得，如果在有人的场合想说一些不愿意被人听到的话，用手语跟顾铭交流，是件特别酷的事情。 所以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学了一年手语，基本的沟通没有什么问题. 所以秋天知道顾铭说的是【别说话，有人】。 顾铭转过头继续盯着猫眼。 这会儿能听到外面传出人声，但听不清说得是什么，只能听出惊恐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 秋天抓顾铭的手更紧了，他看到顾铭：双手指尖抵在一起，左右晃动了一下，然后在空中画了一个“？” 【邻居？】 秋天凑近猫眼，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正是前几天敲响她家门的邻居。 此刻，他被一个女人紧紧抵在墙上，那女人的动作狂乱而失控，仿佛失去了理智。男人虽然有力气推开她，却只是紧紧抓住她的胳膊，不让她进一步靠近自己。 女人的眼神空洞而陌生，显然已经认不出眼前的男人是谁。她胡乱地抓挠着，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贴上去。秋天心里一沉，立刻意识到这个女人是男人的妻子。虽然平时在楼道里相遇时，他们只是点头微笑，但秋天知道，她就住在隔壁，是那个男人的妻子。 突然，秋天想起了前几天男人向她讨要退烧药的情景。再看门外这混乱的场面，她顿时明白，男人的妻子已经被感染了，而且病情已经持续了几天。 秋天看向顾铭，右手食指和中指叠在一起，上下点了两下，回应了顾铭的疑问：【是】 俩人还在想着要不要出门帮忙，这时门被敲响了。 秋天一惊，顾铭已经凑近猫眼，是男邻居在敲门。 他低着头，看不到脸，但是已经看不到他妻子了。 顾铭小声问：“只有那个男的，要开门吗？”秋天想着，前几天，刚跟这个男邻居达成了【联盟】，现在不开门，不太好吧。 “开吧!”秋天也同样小声地说道。 顾铭打开了门，男邻居在抬眼的一瞬间，本来噙在眼眶中的泪水，线一样流下来了。“我媳妇儿，她……”男邻居声音哽咽，话没说完便浑身颤抖起来。 顾铭一把将男邻居拉进了屋，紧接着锁上了门。 把男邻居让到了沙发上后，他开口：“我以为已经没事了，可是没想到……”没说完，男邻居又哽咽了。 “你媳妇儿……她现在在哪儿?”顾铭轻声问道。 “我把她推进了家里”男人缓了一会儿哑声道：“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顾铭知道他妻子不可能回到以前了。他坐在男邻居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她是什么时候被感染的?”顾铭压低声音继续问。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声音依旧沙哑：“大前天我们想出门买点吃的用的。”男人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带着沙哑的声音说：“但是在外面碰到了一个被感染的人，我们立马就往回跑了。到家后，我们发现她的胳膊被抓破了，赶紧消了毒。可是到第二天晚上，她就开始发高烧……”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转向秋天，“后来实在扛不住了，所以昨天我来问你有没有退烧药……” 秋天这才把前后联系起来，对男邻居点了点头，问道“退烧药没起作用吗？”， 男邻居摇了摇头，“不，吃完药，烧确实退了。”他用手掌了一下眼角，“但是，她就一直起不来床，直到刚刚……”男邻居刚被擦去的泪水，又从眼角涌出，“她…突然从床上跳起来，像疯了一样想往我身上扑，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的眼神，我都快认不出她了……”说着男邻居低下头用手掌按住了眼睛。 在男邻居低下头的瞬间，他才注意到眼前的两个人都背着背包，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惊讶的问“你们要出门？！” 秋天跟顾铭对视了一下，说“对，我们打算离开北城，去东北。” “可是外面太不安全了，你们还去那么远？”，男邻居不解。 “现在北城也马上失控了，失控以后城市的一切基础设施都会瘫痪，到时如果还在这儿的话，撑不了多久的。”顾铭解释道。 男邻居估计没有想到过那一步，皱着眉理解了好一会顾铭的话。 顾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已经7点了，本来计划6点出发，已经晚了一个小时。 他在屋子中迅速扫视了一圈，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如果你也想离开北城，我们可以带你走，家里还有多余的背包，剩下的吃的也够给你凑一份。” 其实，男邻居还没想好他接下来要怎么办，他把他媳妇儿推进家里以后，他想先暂时待在这里，考虑下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他要回家，就必须解决掉家里的【麻烦】，但是这件事情要做，他是不忍心的，也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与其面对，不如避而不见，至少他心理可以舒服一些。 面对顾铭的建议，他有些动心，如果他不打算再回去那个家，那么他又能去哪里呢。在北城他没有其他的亲人，如果跟他们一起出了北城，或许还有其他的出路。 “我再去收拾一个背包出来，这个时间你考虑一下。到时如果不跟我们走，我们也打算动身了。”说着顾铭和秋天开始整理东西，因为之前考虑东西不能带太多，有些吃的用的都被拿出来了，现在再整理出一背包也没有什么问题。 邻居没有再说话，看着顾铭和秋天转身去整理可能是他的背包的时候，是非常感动的。 他脑子想飞速思考这个建议，但是发生的这一切都太突然，这个决定真的要这么快做吗？他同样为打乱了别人的计划而内疚。 “我跟你们一起走！”他盯着马上就要拉上背包拉链的顾铭说。 “好。”顾铭将背包递了过去。 男邻居接过背包，“不过……我想回去再看她一眼，我……” “我劝你不要！”顾铭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低沉而严肃：“我知道这样说很残忍，但是，你心里其实很清楚--她已经好不了了。如果你再开门，被感染的就很可能不止你自己了。” 第四章 离开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车一路开出北城还算顺利，路上车很少，行人几乎没有。 一直到出北城前，车上一直特别安静。男邻居估计对这样突然的变故还不适应，他一个人坐在后座，瞅着窗外发呆。 车开了一个小时后，秋天从副驾驶上转回头，“我叫秋天，”然后指着顾铭说：“他是我男朋友，顾铭，怎么称呼你？” 男邻居转回头，嘴角抿了抿，“我叫杜峰，山峰的峰”。 “你去过东北吗？”秋天想要缓和一下车内的气氛。 “没有，我老家是内蒙的，但是老家早就没人了。我在这里住了好多年，出北城的时候很少。”杜峰淡淡地说道。 “嗯，我老家有点远，平时也是一年回一趟。”秋天转头跟杜峰说。 杜峰听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过了几分钟，顾铭转了一把方向盘，开上了高速路口， “我们到塔清县需要开至少20个小时，杜峰，你会开车吗？”顾铭抬眼从后视镜中对上了杜峰的眼睛。 “会，我跟你换着开吧！”杜峰赶紧说道，对于自己能在这个小团体里出份力，他还是瞬间轻松了一些。 “好，但即使换着开，到今天晚上我们还是得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高速路入口处并没有工作人员，顾铭没有减速，直接冲上了高速路。 “可是我们晚上要住在哪儿呢？”秋天蹙着眉，瞅着顾铭说。 秋天对于晚上不能睡在家里，内心极度不安，即便是没有发生这次病毒，她很少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夜，一个是没有安全感，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有洁癖，实在是难以适应有细菌的环境。 虽然她自己知道，这样很不好，但是心理上的坎真不是那么容易跨过去的。 为此秋天自己也特别烦恼，她不想自己这样，有时自己都讨厌这样的自己。以前生活在一个正常的世界，自己尽量避免就行了，但是现在这样，以后肯定会有避无可避的时候，比如，今天晚上…… 顾铭知道秋天在想什么，他不想让秋天心理上太难受。 “没事，到时我们先看下有没有宾馆，今天晚上就已经进东北了，那边情况应该比南方好一些，”顾铭握住了秋天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按着“即使没有，咱们就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在车上休息。”顾铭快速扫了一眼秋天，秋天蹙着的眉，舒展了一些。 她不想让顾铭觉得她特别矫情，她也在慢慢调整自己，不想顾铭在这样的环境下，还因为自己的这些毛病再分心。 车开了三小时后，进入了一个服务区，但并没有看到工作人员，也没有看到除他们以外的其他的人。超市的货架上、地上散落着一些商品，但是几乎没有什么东西了。 顾铭在秋天进女厕所前，先是在门上大声地敲了好几下，“有人吗？”，静静地听了一阵里面的动静，没有声音传出来，才跟秋天说，“进去吧，一会我在门口等着你”。 秋天慢慢地挪进了女厕所，进了左转最近的一个门。 上了门锁以后，她余光无意扫到隔壁隔间的地上有个影子，心里咯噔一下，浑身瞬间起了一层薄汗，用极小的声音上完了厕所。 缓缓站起来后，秋天屏住了呼吸，犹豫着是要打开门快跑出去，还是再听一下隔壁的动静。就在秋天‘咔嚓’打开门的瞬间，隔壁的门也被打开了，“一个女人”赫然站在她门缝正前方。 那个女人，面色惨白，浑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秋天，她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 在秋天发出尖叫的瞬间，女人猛地抬起手臂，身体前倾，疯狂地想要扒开隔间的门。秋天吓得浑身一颤，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将门重重关上，颤抖着迅速锁紧，心脏狂跳不止。 顾铭已经从男厕所出来了，正往女厕走。突然听到秋天的尖叫，他立马跑进了女厕所。 看到不断抓挠隔间门的女人，顾铭转头抄起了靠在门边的拖把。 女人听到声音，偏过头，看到了门口的人，转而跑来扑向顾铭。顾铭用拖把，一把卡在女人的脖子上，女人伸手胡乱抓着，但并不能碰到顾铭。 这时，从车旁边跑来的杜峰，依靠着身高优势，一腿踹向了女人，女人被踹出去几米远，但她并没有在地上多停留，随即又站起了身，迅速朝两人再次扑来。 顾铭用拖把一下打在女人的头上，把头打破了，但是并没有减慢她移动的速度，在女人转过头要再过来时，杜峰一把从侧面抓住女人的手反手扣住，打开了离手边最近的一扇隔间门，使劲推了进去。 顾铭反应过来，立马用拖把卡在门外把手处，随即和杜峰一起往后退了两步。被关住的女人疯了一样的拍打挠抓着门。 这时顾铭才缓过神来，在厕所环视一圈，大喊“秋天！”， 秋天虽然看不到外面，但是听声音知道，顾铭和杜峰已经把“那个女人”制服了。 她推门慢慢走出来，顾铭环视的眼睛锁住秋天，上去一把抱住了她。 摸着秋天的头焦急地问道：“她碰到你了吗？你受伤了吗？”说着松开抱着秋天的胳膊，抓着秋天上下打量着。秋天还处在惊恐中，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地摇头。 “没有受伤？”顾铭盯着秋天的眼睛问。 秋天点头回应顾铭。 “她没碰到我……”秋天出声。 顾铭这才松了一口气。 女人还在隔间不断地撞击着门，杜峰看了一眼被锁住的那道门，转头对俩人说，“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儿。” 说着杜峰就开始往外走，顾铭拉着秋天跟在后面也出了女厕所，三人径直走到车边，各自开门上车。 顾铭一秒没有耽搁，放下手刹后，一个油门，车就窜出去转到了马路上。 秋天这才慢慢缓过来，她还没有这么近距离且毫无防备的接近过感染过的人，这个“女人”不是在家里从窗外远远看到的那个人，也不是隔着房间大门，猫眼里看到的杜峰妻子，是只隔了不到半米，差一点就扑向自己的“人”，秋天在看到那个女人的一瞬间，感觉心跳都停止了，这会却砰砰砰得跳个没完。 刚上车的时候，顾铭让秋天和杜峰换了位置，秋天可以在后座好好休息。 顾铭从后视镜中看向秋天，“好点了吗？” 再听到顾铭的声音，秋天才把僵直着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靠在座椅背上，缓缓地说：“好多了”，对着前面的后视镜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没事了。” 为了让秋天放松下来，顾铭偏头看了一眼杜峰，嘴角略带笑意，调侃道“在北城的时候，没看出来，你这么猛啊！” 杜峰看向窗外，缓缓说道：“那得看对谁。” 顾铭明白，在北城时，杜峰面对的是自己的妻子。即使他被推搡着，杜峰也只是躲避，并不忍心伤害她。所以，当时的杜峰跟刚才在厕所里看到的的杜峰简直判若两人。 顾铭按了一下自己的左臂，没继续就这个问题再说下去。车里好一阵都陷入了沉默。 一直到天黑，顾铭和杜峰换着开车，三人都没有再进入服务区。 第五章 托付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天擦黑后，路上没有路灯，这让顾铭隐隐不安，说明这里也不太正常。 他一边慢慢往前开，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路两旁是一片农田，时不时会出现一两栋房子。 已经晚上八点了，顾铭不打算再往前开了，他觉得在晚上还是应该待在室内，所以，顾铭打算找一处人家，看能不能借宿。 车又开了一段路，前方空地上出现了一栋房子，窗户里透出一点微弱的亮光。他缓缓停下车，仔细看了看，发现那是一栋二层的自建房，面积不小，光亮正是从一层漏出来的。 顾铭把车灯灭了，熄火。 他侧过头瞥了一眼杜峰，恰好杜峰也转过头来看向他。杜峰眉头微微一挑，眼神中带着询问，仿佛在说【你什么打算？】 顾铭收回目光，转身轻轻摇醒了正在熟睡的秋天，低声说道：“天已经黑透了，路上没灯，咱们的车灯太明显了，再往前开不安全。” 杜峰点了点头。 顾铭继续说道“本来我想的是，如果找不到宾馆的话，咱们就在车里将就一晚，但是现在周边没有隐蔽的地方停车，在车里不太安全，那栋房子，”顾铭下巴往房子的方向抬了抬，杜峰和秋天同时朝那个方向看去，“是天黑后唯一有光透出来的房子，所以，我们可以去看下能不能借住一晚。” “好！”杜峰回头，看着顾铭说。 “如果不让咱们住怎么办呢？”秋天担心。 “那就再做打算，先去问问再说。”顾铭回道。 “行！”秋天也同意。 顾铭把车慢慢朝房子开去，并没有打开车灯。因为房子里是什么情况，他心里也没底。 车停在了房子旁边，三人拿着背包下了车，顾铭从后备箱拿了两个扳手，递了一个给杜峰，杜峰接过来拿在手里。 三人走到大门前，顾铭伸手在门上敲了几下，然后听着里面的回应。 没声音。 用力又敲了一声，这时，大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光从里面射出来，射了好远，打到了车门上。 顾铭从门缝中往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有人，也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然后眼神和秋天杜峰碰了下，转头推开了门，走进房中。 房子看着很空旷，角落里放着一张大方桌，四周歪歪扭扭地摆着五六把椅子，桌脚地上散落了一些农具，农具上沾着不少土，应该是前不久刚用过的。还有几把农具靠在墙上，顺着墙看过去就是一个通往二层的楼梯。 三人走进去以后，环视了一圈后，顾铭将视线落在了房间正对面的一扇门上。 他走去过，慢慢拧了一下，这是个简易木门，顾铭透过门缝看了一眼，一片漆黑。这是后门，直接对着房子后院。 随即顾铭将后门反锁上了，转回头对着杜峰朝他们刚进来的正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把前门也锁上。 杜峰转身后走到门口，转动锁扣上了锁，“咔哒”，这个门比后面要大，锁和门都是金属的，转动锁扣的那声响，在寂静空旷的房间中显得格外清脆。 三人确定没有其他异动后，才又移动了步子。 秋天轻脚走到顾铭身边，拉住了他的胳膊。 此刻正是盛夏，顾铭上身穿的是一件短袖休闲POLO衫，夏天在拉住顾铭胳膊的一瞬间，就感觉像是靠近了一个小火炉。 秋天愣了几秒，看向顾铭，顾铭同时也回头看她。 秋天用手背碰了一下顾铭的额头。 随即她皱起了眉，因为对周边环境还不了解，秋天并不敢直接说话。 她松开了顾铭，稍微侧身面向顾铭，一手食指指向顾铭后，随即又用手摸向自己前额，然后手松开在空中五指微曲，上下稍微动了几下，皱着眉头看着顾铭，又在空中画出了一个问号。 顾铭明白秋天是问【你发烧了吗？】 顾铭昨天只告诉秋天，在他从津城来北城的路上并不顺利，遇到了感染的人，但是他并没有说他其实被感染者抓伤了。 当时他站在车旁方便，突然一个人，从后面抓住了他的胳膊。 顾铭迅速反应过来，回头推开了那个男人，可是那人猛地又朝他扑过来，顾铭按住了他的肩膀。 幸好这男人身材不高，手臂也不长，被顾铭按住肩膀后，他的手怎么也够不着顾铭。顾铭正思索着如何脱身，侧面又冲过来一个女人，她一把抓住了顾铭的手臂。顾铭迅速反应过来，抬脚一踹，将女人踢倒在地。 顾铭的手还在男人的肩膀上，随即把着他的肩膀，转到了女人起身的方向，然后用力将脚踹到了男人的肚子上，男人惯性的往后倒去，刚站起身的女人被男人一块带着朝后倒去。 他们倒下的地方恰巧是一处下坡，身体顺着坡势又滚了两圈。顾铭趁机开门上车，一脚油门，车就冲出去了。 等顾铭回过神来，胳膊感觉到一丝疼痛，他将T恤上的半截衣袖拉到肩膀上，看到了两道红色血印，上面还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珠。 如果不是因为T恤是黑色的，到北城的时候，早就被秋天看到了。 虽然顾铭当时发现后就拿矿泉水冲洗了伤口，但是到今天下午他开始头疼。显然昨天的冲洗并没有起到作用，而且在经历了邻居家的遭遇后，他已经能预感到自己的情况了。 从邻居描述的他妻子受伤到发烧再到发病的时间，顾铭推断自己应该能有时间把秋天送到东北，然后…… 顾铭打算晚上吃一粒退烧药缓解下难受的身体状况，但是药还没吃，就被秋天发现他发烧了。 顾铭将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然后再食指，中指相叠着弹出，然后双手虚握，做了一个手握方向盘的姿势，完后用握拳的右手往左臂肘窝处蹙眉锤了一下。 【没事，开车有点累了。】 秋天心里清楚，顾铭这两天一直在开车，昨晚又忙着收拾行李，睡得很晚，显然没休息好。连续驾驶加上精神高度紧张，身体难免有些吃不消了。 杜峰看不懂手语，俩人的一通比划，看得他云里雾里的。他瞅着顾铭，挑了一下眉，那意思是，【你俩说啥呢？】 顾铭看了杜峰一眼，伸手指了指楼梯，右手食指和中指立在空中，交替移动。 这回杜峰看明白了，是要去楼上。顾铭对着秋天用下巴点了点墙角的椅子，示意她去坐会儿，然后就往楼梯走了，杜峰跟在他后面也上了楼梯。 因为前后门都锁上了，一层又没有其他的房间，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秋天慢慢走到了椅子上坐下了，看着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二楼。 二楼有很多房间，俩人一一打开后，没有发现异常。 转了一圈后，顾铭拦住了想要下楼的杜峰，俩人坐在二楼客厅的沙发中。 “我应该是被感染了…”顾铭掀开伤口，目光投向杜峰，“现在还发烧了…”说完，他缓缓放下袖子。 杜峰心头一紧，眼神骤然凝重，直直盯着顾铭。他明白顾铭的意思——这和他妻子的情况如出一辙。 “什么时候受的伤？”峰压低嗓音，语气沉重。 “昨天，在去北城的路上。”顾铭回答。 “她知道吗？”杜峰继续追问。 “还不知道……”顾铭低声说。 “你…现在什么感觉？”杜峰小心翼翼地问。 “头疼的厉害，全身酸痛，就是发烧的感觉。”顾铭将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用力搓了搓脸，神情疲惫。 杜峰轻轻叹了口气，沉默良久。 几分钟后， “你不打算告诉她吗？”杜峰知道顾铭最终会被彻底感染，他已经在为秋天感到难过了。 “如果明天能顺利把秋天送到她爸妈那儿”顾铭盯着前方继续说道“我可能会选择自己离开…” 没等杜峰再开口，顾铭继续说道：“如果…在到目的地之前我出了什么意外，能不能请你……”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杜峰脸上，“帮我把她送到她父母那儿？”尽管顾铭的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恳求，只是那抹情绪稍纵即逝，很快便消失不见。 顾铭心里明白，自己的请求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如果三人能一路同行，彼此照应，自然没什么问题。但若他不在了，秋天一个柔弱的女孩，独自前行必定寸步难行。而杜峰若是答应护送秋天，就意味着他必须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再承担起保护另一个人的责任。对于才认识不到两天的他们来说，这样的要求确实显得有些过分。 “没关系，你可以拒绝…而且我只是说如果，正常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在那之前，我应该不会有问题，你媳妇儿不也是烧了两天后，第三天才…”顾铭突然停下了，扫了一眼杜峰，然后继续说：“明天晚上我会离开，算是跟你告个别……” “我会送秋天的，不管你在还是不在。”杜峰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我跟秋天是邻居，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会丢下她不管的。再说了，你们还帮过我！”他说着，伸手在顾铭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语气坚定而真诚。 “谢谢……”顾铭坐直身子，目光投向杜峰，眼中带着感激。 “没想到……刚认识你就……”杜峰心里涌起一阵酸楚，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下去。 “很开心认识你！”顾铭笑着看向杜峰。 第六章 相遇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顾铭服下药后，抱着秋天沉沉睡去，杜峰则在另一间房休息。 尽管药物起了作用，顾铭仍感到浑身不适，整夜辗转反侧，时睡时醒。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那声音震耳欲聋，伴随着焦急的催促：“有人吗？快开门！”门外显然不止一人，男女声音混杂，显得异常慌乱。 顾铭和秋天都被吵醒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因为害怕有意外，所以晚上都是和衣睡的，这时醒了，俩人直接下床出门。 一出门就看到了杜峰也站在房门口，三人3步并做2步跑下楼，到大门口时，敲门声就没停下过，而且拍门声和叫喊声越来越大，这会还有身体碰撞大门的声音。 “要开门吗？”秋天瞅着顾铭问。 杜峰下楼后径直走到墙角，拿了两个农具，走到了二人身后，递给顾铭一个。 听声音，外面至少有2、3个人。 顾铭心中权衡着利弊：如果门外之人未被感染，众人聚集一处或许更为安全；然而，开门之举也可能招致感染者的侵袭。不过，倘若感染者人数不多，他们或许能够掌控局势。更重要的是，门外之人显然急需援助，他无法对此置之不理。 “你去楼梯上！”顾铭对着秋天偏头点了点楼梯的方向。 “你们小心！”秋天一边往楼梯跑，一边回头。 等到秋天站定在楼梯上后，顾铭和杜峰对了一下眼神，打开了大门。 一时间三个人一起从门口挤进来，顾铭和杜峰两人被推着往后踉跄了几步，伸手接住了朝他们扑过来的三个人。 站稳之际，顾铭的目光扫向门口，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人。那人身材修长，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只见他猛然挥拳，直击对面那人的面门，对方瞬间被打得踉跄后退，消失在顾铭的视野中。紧接着，他迅捷地抬腿，一脚将另一个试图扑向他的人踹倒在地。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随后，他迅速退入门内，一把抓住门把手，“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随手锁上了门锁。 他这才转过身，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前面这些进门的人怎么好意思的】顾铭心里想着。 他拍下墙上的按钮，屋内瞬间被照亮。 顾铭转头，仔细打量着这个刚刚击倒了两个感染者的男生。 他的眼神冷静而锐利，脸部线条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冷峻的气质。他穿着一件砍袖的宽松运动T恤，因刚才剧烈的动作，胸口随着呼吸急促起伏，带动T恤微微颤动。裸露的手臂上，肌肉因用力而紧绷，线条分明，力量感尚未完全消退。一条灰色运动裤扎进靴子里，衬得他的腿修长笔直。背上斜挎着一个黑色背包，胸前的背包带紧贴身体，勾勒出他健壮胸肌的轮廓。尽管如此，他身上仍散发着一种难以掩盖的青春学生气息。 “阳哥，还得是你，不然我们都撑不到进门……”一个微胖的也是学生样子的男生开口对着最后进门的人说，一边说一边还向前倾着身子，双手支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 “你要再不减肥，”最后进门的男生高一阳抬手，用左手的护腕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喘着气说“下次我也救不了你……” 这时秋天从楼梯上已经下来，快步走向顾铭。 因为听到动静，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转向了秋天。 高一阳同样也偏过了头，看向她： 高高的马尾，个子不太高，娇娇小小的感觉。微微颔首时，眼神略带挑动地看向这边，眼尾微微上扬，显得眼睛格外大而明亮，睫毛随着眨动仿佛在轻轻扇动。高挺的鼻梁下，一双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随即又轻轻抿起，白净的脸颊上泛起淡淡的红晕。随着她的步伐，高马尾在肩头左右摇晃，一缕发丝不经意间垂落在脸旁。就在她即将站定的瞬间，她抬手轻轻一拨，将那缕发丝荡到了耳后，动作自然流畅。 只见他走近后，拉住了一个男人的胳膊。 高一阳看到这里，愣了几秒钟，但是神色上并未露出半点变化。 “你们好，我们刚刚在外面遇到好几个感染的人，冒昧闯进来，实在不好意思……”一个看起来和顾铭差不多大的人说道：“我叫陆原杰。” 说着伸手对着顾铭，顾铭站得比杜峰更靠前一些，他伸出手跟对方握住，“顾铭” 顾铭松开了陆原杰的手，指着身旁说：“这是我女朋友，秋天，”然后又转头指了指身后的人，“我朋友，杜峰。” 杜峰对着陆原杰点了点头。 陆原杰分别对着秋天和杜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最后进来的男生说“这是高一阳，他旁边的小胖子叫周齐。” 周齐白了一眼陆原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能不叫我小胖子吗？谢谢！”，陆原杰嘿嘿乐了两声，偏头指了指他们中唯一一个女生说“她叫江雪”。说完他又转向顾铭，“我们四个都是在路上遇到的，就结伴而行了。”陆原杰一脸带笑地说。 顾铭也回了一个微笑，“你们好，我们也是临时落脚，看到没有人就进来暂住一晚。你们随便，这楼上还有很多房间，你们可以休息一下。”说着指了指二楼。 “终于能踏实睡一觉了，我都要困死了……”周齐一副要累死的样子，走到墙角，摆正一把椅子，瘫坐在上面。 高一阳也移步到了墙角，侧身倚在桌边，背靠楼梯，手从裤兜中很自然地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支轻含在嘴边。他偏过头，打火机的火苗靠近烟头，点燃的瞬间，烟丝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他猛地吸了一口，随后吐出一团白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他眯起眼，目光透过烟雾看向周齐，语气带着几分慵懒：“你有不困的时候吗？” 说完，他把身体重心微微下移，脚从墙边往前挪了半步，整个人仿佛卸了力，慵懒地倚靠在背后的墙上，神情放松，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淡漠。 江雪站在原地没动，只听着陆原杰继续说道：“你们从哪儿过来？” “北城，打算去兴安岭。”顾铭说着把手里的农具，支在身边的墙上。 “你们出来的时候，北城是什么情况？”陆原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顾铭问。 “已经有感染的人了，所以打算往北走，但是现在看来，这边情况也差不多…”顾铭叹了一口气。 “不过，如果你们今天还在北城的话，估计情况会很不好。”陆原杰一边拍了拍裤腿上的灰，一边说：“这个病毒传染的特别快，感染速度简直超出想象，所以你们往北走是对的。” “你们呢，打算去哪？”杜峰把农具往身后一扔，往前走了一步问。 陆原杰转头看向杜峰，“我们也打算往北去，但是暂时没有目的地。我们走了两天，今天碰到了两波感染的人，第一次只有一个人，我们轻松就躲开了，但是刚刚有四五个，有点吓人，天又黑，确实慌了……”他说着把头转向了墙角抽烟的高一阳，“幸亏小帅哥身手好，不然我们就惨了……”说着有些尴尬的抬了抬嘴角。 “咳咳咳……咳咳”秋天低头咳嗽了几声。 平时顾铭是不抽烟的，所以秋天对烟味比较敏感，但她并没有打算制止别人抽烟的意思。反倒是觉得自己的这两声咳嗽有点尴尬，仿佛要催促别人掐灭烟头似的，秋天赶紧用手捂住嘴，努力压制住喉咙里的痒意，尽量不让自己再咳出声来。 高一阳听到咳嗽声，转头看向了秋天的方向，随即站直身体，将手中剩下的半支烟扔到脚边，脚尖一碾把烟灭了。 抬起头时，正对上周齐那带着坏笑的眼神。周齐压低声音，调侃道：“小姐姐生气了，要打人的……” “滚！”高一阳给了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周齐却不在意，还嘿嘿得乐着。 “你再睡会儿，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顾铭听到秋天的咳嗽，在她后背轻拍了两下。 这个小小的动作被刚掐完烟，往这边看过来的高一阳瞥到了。 秋天看向另一个女生，感觉她比自己要略小几岁，“我带你上去吧。” 江雪露出一个特别和善的笑容“嗯”，跟在秋天后面上了楼梯。 高一阳看到秋天把江雪引到了楼梯旁第一个房间，她自己则进了第二个房间，关上了门。 剩下的人都一起坐到了一层桌旁的椅子上，聊了聊相互之间的想法和打算。 因为其他四个人暂时没有目的地，顾铭便邀请他们四个同行。现在的环境，还是人多力量大，也可以互相照应。他们没什么意见，但是有一个问题，顾铭的车虽然是SUV，车内空间比较大，但是连上司机，最多能挤进去6个人，但是现在他们是7个人，有点麻烦。 高一阳刚一直没怎么说话，这会他说：“进来前，我看到除了门口的这辆车，侧面还停着一辆，明天如果能打着，我可以开一辆。” “你眼睛够尖的，刚那种情况，天还那么黑，你都能瞅见？”周齐说着，抬手冲高一阳作揖状，“要不叫你哥呢，阳哥，请受小弟一拜…”说着，咧嘴对着高一阳低了低头。 “一边去，我不想折寿，别瞎拜！”高一阳上脚踢了踢他的椅子。 “那太好了，如果有两辆车，那肯定就没问题了。”陆原杰笑着继续说道：“我可以跟你换着开。” 顾铭这会头疼得厉害，按着太阳穴，闭了一下眼。 杜峰看到，用胳膊推了他一下，“你赶紧去睡吧，我带他们去房间。”顾铭睁开眼，看向杜峰，嗯了一声，转身去了二楼。 高一阳的目光一直跟着顾铭移动，看到他径直走向了二楼的第二个门。 看着顾铭进门后，他摸出了烟盒，又拿出了一支烟。 等他快抽完的时候，也随大家跟着杜峰一起上了二楼。 他走在一行人的最后，在走到第二个房间门口时，他放慢了脚步停下来，把烟蒂扔在地上，脚踩上去轻轻得碾，眼睛虽然盯着地面，但是注意力却不在脚下。 他仔细听着门内的动静，但是什么都没听到。稍稍顿了两秒后，抬腿跟上了前面的人。 卫生间还有水可以用，在听了杜峰给他们指的几间房后，他在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上的水珠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棱角分明的下颌挂着将掉未掉的水珠，冷冽的眼神中未带一丝暖意。他盯着自己这张脸，眼前又浮现出来刚刚顾铭看向秋天的脸，一边嘴角微微牵起一些弧度。 这栋房子里并没有能做成热饭的食材，但有些零食、面包。 周齐拿了一些回房间里，高一阳进来后，随手拿了一点吃了。这会小胖子早就睡着了。 高一阳躺在床上，这几天他们走走停停，虽然说没遇到特别危险的时候，但是也是精神高度集中，一躺下来，睡意很快便袭来，没过几分钟，他便睡着了。 第七章 丧尸潮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早上，秋天醒来后，发现顾铭还在睡。她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感觉到温度已经降了下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为了让顾铭多睡一会儿，她小心翼翼地坐起身，顺势撩开了盖在他胳膊上的薄毯。这时，她注意到了顾铭大臂上那道之前未曾留意的划痕。伤口已经不再流血，但周围皮肤颜色暗沉，甚至有些发黑。 秋天心中一紧，下意识伸手想要触碰伤口，查看情况。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碰到伤口的瞬间，顾铭突然惊醒。他猛地坐起身，迅速往后挪了挪，避开了秋天的手。秋天愣了一下，眉头微微蹙起，有些困惑地看向顾铭，轻声问道：“疼啊？”她以为自己的动作碰到了他的伤口，才让他反应如此强烈。 顾铭神色立马恢复如常，“不疼！” 顾铭知道自己刚才的反应有些反常，紧接着说：“最近神经紧张，刚醒，没想起来在哪儿，吓一跳。” “你怎么没跟我说你胳膊受伤了？”秋天继续看着他。 “没事，伤口也不深。”顾铭把薄毯掀开，下了床“马上都要好了！”说着顾铭低头穿鞋。 她抓住顾铭想要离开床边的手，“怎么受伤的？多久了？” 顾铭回头看向秋天，神态自若的说：“就回北城那天，出车库的时候，被车库门带了一下，蹭的。”顾铭嘴角抬了抬，认真的看着秋天说：“真的！你看我现在也没事，昨天睡了一觉，今天也不难受了。” 顾铭确实不发烧了，她半信半疑的说：“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顾铭慵懒随意得说着，转身要开门出去，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又被秋天叫住。 “顾铭！” 顾铭回头顿了顿，低头又走到床边，抬头微笑着看向秋天。 “真没事，如果有事儿我肯定对你说呀，你说是不是？”说完顾铭突然表情严肃的说：“我今天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秋天神情紧张。 “晚上就要见到老丈人和丈母娘了，我得做做心理建设，可不紧张呀！”顾铭说完，严肃的脸上立马堆满笑意，伸手摸了摸秋天的头。 他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秋天果然被带偏了，接着顾铭的话说道：“他们肯定喜欢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顾铭坐到床边，看着秋天，“这可说不好，如果我有个女儿，我会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她。” “你哪儿来得女儿？”秋天脸上泛起一小片红晕，嗔笑打了顾铭胳膊一下。 顾铭抓住秋天打在自己身上的手，低头吻向秋天的唇。秋天微微抬头，回应了他的吻。 这一幕恰好被从门口经过的高一阳看到。他的目光在屋内停留了一瞬，随即偏过头，快步离开了。 顾铭和秋天从楼上走下来时，陆原杰正站在桌旁整理背包。见两人下楼，他扬起嘴角，语气里带着调侃：“你们可真能睡，就等你俩了。”等顾铭走近，陆原杰压低声音，在他耳边笑着说道，目光却意味深长地落在秋天身上：“还是有女朋友好啊，可以夜夜温柔乡……”他的语调轻佻，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 顾铭觉得以他们目前的熟识程度，陆原杰刚刚的话，有些不太礼貌，但顾铭并未表现过多的反应，“我昨天身体不太舒服，今天多睡了会儿。” 顾铭径直走出了门，和秋天一起来到了停在墙边的车旁。江雪和杜峰也站在车旁边。 因为没有找到车钥匙，高一阳正坐在驾驶室，低着头用拆下来的连接线接火。 高一阳今年大二，已经在一家车行做了一年的兼职，对车身上的各种问题几乎都能摆弄摆弄。没一会儿，车被打着了。他直起身看向仪表盘，下车对着围着的人说：“油箱马上见底了。”他从驾驶室矮身出来，看向顾铭，“你车上有多余的汽油吗？” “有，我去拿！”顾铭说完转身走向了自己的车。 高一阳转头对着杜峰说：“峰哥，你去仓库看看有没有汽油，有的话都带上。” “行！”杜峰转身走向了仓库。 仓库门是卷帘门，因为没有钥匙，所以杜峰找了一根钢筋撬卷帘门的边缘，把门边都撬变形了，门也没打开。 顾铭帮着高一阳一起把汽油倒进油箱后，在一楼翻出一把斧头，拎着走到了杜峰身边。示意杜峰离远点后，他开始用斧头砸闸门底部的锁口。 “Duang Duang Duang…” 被声音吵醒的周齐，皱着眉懒散的从床上爬起来，胡乱的抓了抓头，下了床。 等他迷瞪的走到门口时，斧头敲击卷帘门的声音还在响，就开玩笑的说道：“这声音不但能把我吵醒，也能把丧尸哥哥们吵醒……”说着，又揉了揉眼，看向仓库门口。 杜峰已经接过顾铭手里的斧头继续砸了。 顾铭笑着看向周齐，“想看看这里有没有汽油，声音有点大了。” “没事的，本来也该起来了。”周齐也有点不好意思，转身去找高一阳。 “醒了？”高一阳头都没抬。 周齐低声说：“这动静，还能不醒。” “可惜了！本来想着能省一份口粮的……”高一阳不动声色的继续低头检查着车况。 周齐立马来了精神，“……别呀，还有什么活需要我干的吗？我可是个生活小能手，千万别跟我客气。” 说着他来到秋天和江雪跟前，接过秋天手上的背包，转头放进了车后备箱，一边放一边说道“这种事怎么能让姐姐们做呢，我来我来！” 高一阳瞥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来帮我？” “那也得我会呀，这种高智商的工作就得阳哥来”说着周齐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纸板，跑到高一阳跟前，“看看，咱阳哥太帅了，修车的姿势简直把我都要迷倒了！”说着开始用纸板给高一阳扇风。 高一阳面无表情得瞥了他一眼，周齐眯着眼小声补了句，“帅得都发光了！” “把你东西都拿上，一会儿走了。”高一阳把车前盖盖上，对周齐说。 “好嘞！”周齐麻利儿跑到二楼把他的背包从房间拿出来。 “Duang Duang Duang…”楼下还在凿门。 周齐要下楼梯时，用余光向二楼的一个小窗瞥了一眼后，低头打算迈步时，突然钉在了原地，愣了两秒后，然后缓缓抬头看向了窗外，“我操！” 小窗看过去的方向，全是感染者，已经占满了窗户所能看到的整个区域，只见他们正快速得朝房子奔来。 “来了！来了……”周齐三步并做两步的跳下楼梯，一边跑一边喊：“快走！快走……” 陆原杰看到慌张的周齐，立马反应过来，跟在周齐后面一起跑出来。 门外的人都听到了周齐的喊声，一齐看向跑出来的他。 周齐停在门口迎着大家的目光，“丧尸潮！！快走！” 这会已经能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 周齐和陆原杰一个健步上了高一阳打着火的车后座。 顾铭和秋天对视了一下，跑向了自己的车，分别拉开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的车门坐进去。 杜峰刚已经换成钢筋在撬门了，这时手里还拿着钢筋，推着江雪也坐到了顾铭车后座。 顾铭已经发动了车，看了一眼另一辆车的驾驶位---竟然是……空的！? “操！”周齐喊道:“阳哥呢，刚不是还在这吗？去哪儿了？”说着往门内看去。 本来在后座上的路原杰，起身一步迈到了驾驶位上，松了手刹。周齐见状，对着他骂道：“你妈的……你干嘛呢？！阳哥还没上车！”周齐拽着他的胳膊，瞪着他。 但这并没有阻止陆原杰脚下的动作，他一脚踩上了油门，车刚晃动了一下，就熄火了。 没等周齐反应过来，“换车！”陆原杰边说边开门。 周齐紧跟在他后面下了车，一起上了顾铭车后座，两人挤着撞到杜峰身上，杜峰又撞到江雪身上，最边上的江雪头磕在玻璃上，“啊”了一声。 他身旁的杜峰急忙问：“没事吧？”说话间，他迅速往后挺直了身体，绷紧力道，不让自己的重量完全压在她身上。 周齐挤上来后，关了车门。转头看向房子，大喊“高一阳！” 房间的后门早上被打开了，丧尸这时已经碰到了打开的后门。 只见高一阳一个健步从卫生间跑出来。 周齐看到高一阳的瞬间，把车窗放下来，对着他大喊：“上这辆车！”， 高一阳没有一丝犹豫，一把拉开了顾铭车副驾驶的门，硬生生挤了进去。 秋天见他拉开了自己身边的车门，本能地往手刹方向挪了挪。 但高一阳毕竟身高188，虽然不算胖，但骨架摆在那里，还是不可避免地坐到了秋天的右腿上。 车门勉强关上了。 就在高一阳关门的瞬间，第一个感染者扑到了车门上，开始疯狂的抓挠车门。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相继扑上来，转眼的功夫，车已经被包围了。 顾铭一脚油门，车冲了出去。 可是感染者已经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将车团团围住。车只向前开了不到五米，便被层层叠叠的感染者逼停。四个车窗全是拍打低吼的声音，仿佛无数双手正试图撕开车身。仿佛下一秒，车就会被这股汹涌的黑暗彻底吞噬。 江雪靠在门边的位置，被扑上来的感染者吓到了，她抱着头，伏在自己腿上。 杜峰本来就手撑着靠背，手臂使不上力，江雪低下头后，他把左手伏在了车窗边上，手臂得到暂时的放松，右手顺势，放到江雪头上，轻轻地摸了摸江雪的头，像是在安慰被吓到的江雪。 “想想办法呀！我们要死了吗？”周齐声音带着哭腔，“阳哥，我还不想死呀…我还没女朋友呢！我这也太冤了吧……啊~” “如果车开不出去，我们就真出不去了……”陆原杰紧张地说道。 顾铭已经把油门踩到底，可车子却纹丝不动，仿佛被无数双手牢牢钉在了原地。 第八章 活下去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早上 顾铭醒了之后，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头脑里钻进了一些不属于他意识的东西，自己的手脚也变得没那么灵活。 他在秋天不注意的时候，不停的活动自己的手，用力展开，再用力攥紧，好让自己手部动作不显得异样。 这样的动作，秋天虽然没看到，但被杜峰注意到了。 他盯着顾铭的这些并不太显眼的举动，和顾铭的视线对上了。 顾铭不经意地走近杜峰，压低声音但眼神坚定，“我还能坚持，别担心！要是我撑不到离开的那一刻……，你就把我杀了！” “……好！”杜峰沉默了几秒后说。 车一直动不了，眼看着感染者越聚越多，车身开始摇晃。 就在这时，“哗啦啦啦……”，之前被敲了半天的卷帘门突然自己滑了上去，声音非常大。这声音吸引了车头感染者的注意，他们转回头，直奔仓库而去。 顾铭早就明白，过了今天，他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本想带秋天安全到达兴安岭，但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如果再不做决定，今天谁都别想离开。他绝不能看着秋天出事，如果能用自己的命为她换一条生路，他绝不会犹豫。 是的，他想用自己引开感染者，让他们把车开出丧尸潮…… 就在车前的感染者转身瞬间，顾铭猛地看向秋天，他在用最后属于顾铭的眼睛看向秋天，不舍，但又十分坚定，呼吸慢慢地变得急促。 秋天对上了顾铭的眼神。 秋天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她没明白顾铭的意思。她知道，顾铭肯定是要做什么，但是他要做什么呢！？ “我已经好不了了，但你要好好活下去！”顾铭看着秋天说道。 秋天瞬间明白了顾铭的意思，也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了，眼睛瞬间睁大，惊恐地看着顾铭。 一部分感染者暂时被卷帘门的声音吸引了过去，但是顾铭知道，那边什么都没有，所以感染者会很快再转头扑回来，而且后面的感染者也会很快再扑到车前来。所以，顾铭需要抓住这一点点喘息的机会，为秋天和其他人争取到足够的时间离开这里，离开丧尸潮。 只要车能冲出去，加速，加速，再加速，就可以了…… 顾铭对着秋天，用右手指了一下自己，然后左手伸出拇指，右手从左手拇指上轻轻划过，最后指向了秋天。 【我爱你】 这是属于他和秋天之间特有的浪漫。 三年间的点点滴滴，如电影般在脑海中回放：每次推开门，秋天飞奔而来的拥抱；餐桌上，她被自己的笑话逗得前仰后合；沙发上依偎着畅想未来的温馨时光；还有每次离别时，她眼中那不舍的眼神...... “不要！不要……”秋天摇着头，声音沙哑而颤抖，带着近乎绝望的哀求。 “哥！你干嘛呀！”周齐瞪圆了眼睛，没看明白什么意思，身体不自觉的前倾。杜峰伸手按在了周齐的胳膊上，朝着他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 高一阳敏锐地捕捉到了杜峰的细微动作。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高一阳没有看到杜峰对刚才行为的躲闪或内疚，反而在那双眼睛里读出了坚定与无奈。 就在秋天伸手要拉住顾铭的瞬间，他一把抓起杜峰靠在车中间的钢筋。他面向秋天，背身推开车门，目光依旧眷恋地凝视着她。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冷静得看向高一阳，沉声道： “拉住她，带她走！”。 转头便下了车，重重甩上车门。顾铭开始狂奔，手中的钢筋不断敲击着沿途的一切。连续的响声和移动，成功的吸引了感染者的注意。原本围在车边的感染者瞬间调转方向，如潮水般向他涌去…… 高一阳在秋天要起身的瞬间用胳膊环住了她的腰，任凭秋天如何扭动身体，他都没有松手。他看着声嘶力竭的秋天，又看向窗外越来越远的顾铭，眉头越收越紧，环着秋天腰的拳头，也越收越紧，仿佛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看到感染者转头离开，高一阳迅速起身。他翻转身体，弓着背，低头贴近挡风玻璃，用胳膊顺势把秋天带到座位上，一手按住她的肩，一手利落地拉过安全带扣好。随即长腿一跨，翻身跃入驾驶座，迅速放下手刹，油门踩到底，车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停车!”秋天声嘶力竭地冲着高一阳喊，“你凭什么开车?！停车！停车……”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激动而扭曲变调，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却根本没有去理会，任凭温热的水珠一道道地划过脸颊。 高一阳不可能停车，紧握方向盘，脚下油门丝毫未松。 他明白顾铭是在用生命守护秋天。尽管顾铭未曾明说，但高一阳清楚，这一切都是为了秋天。虽然他不完全了解其中缘由，但从顾铭那句“我已经好不了了！”高一阳已然猜到——顾铭已经被感染。这是他用最后的力量，为秋天争取一线生机。 秋天见他根本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便伸手要打开自己的安全带。高一阳偏头看到她的动作，看向周齐，蹙眉用命令的语气低吼：“抓住她！”眼神随即移到秋天身上。 周齐正好坐在秋天的后面，看她已经把安全带松开了，正伸手要开门。他赶紧前探身子，抓住秋天的手，拉住曲到她胸前，向后把她箍在椅背上。虽然周齐没有高一阳有劲，但是秋天毕竟是一个女人，面对着用全身力气想压住他的周齐，她自然是挣脱不开。 “放开我！”秋天拼命扭动被禁锢的身体，却挣脱不开。她突然停下，转过头，泪眼模糊地望向杜峰，声音嘶哑而颤抖：“帮帮我......让我下车......”泪水不断滑落，“我不能没有他.....”她哽咽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杜峰抓着她的胳膊，“他已经感染了！！跟我老婆一样，他自己知道!”杜峰提高嗓音，“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我老婆那样吗？!” “啊---”秋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仿佛只要自己声音足够大，就能听不见杜峰说得话，就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顾铭就还能回来。只要他回来了，一切就都会回到原来的轨道上，什么都没变…… 可是她知道，她早就感觉到了，顾铭下车前看向她的眼神，她什么都知道了。 但她不想面对，她反应不过来，她接受不了，为什么！！明明刚刚他还在自己身边，明明早上还有温热的吻，明明说好了要去见自己的父母……. 还没有告别，还没有告别啊！ 我还没有回应你刚刚留给我的那句【我爱你】 我也爱你…… 我还没有说出口……你就听不到了，永远也听不到了…… 杜峰的手掌依然紧紧按在秋天的肩上，感受到她挣扎的力道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细微的颤抖。起初只是压抑的抽泣，随后演变成撕心裂肺的痛哭。 杜峰轻轻拍了拍周齐仍抓着秋天的手，示意他可以松开了。周齐缓缓放开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松开后仍未恢复血色。 秋天蜷缩起身子，双腿收到座椅边缘，双臂环抱住头，整个人缩成一团。 放声大哭…… 第九章 迷茫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车已经开出了丧尸潮。 高一阳转过头看向把自己团起来的秋天，握着方向盘的手，慢慢越收越紧。 他的心一阵阵的抽疼，虽然跟顾铭刚认识一个晚上，但是看着他就这么消失在后视镜中，消失在一层一层感染者的身下，他心里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他想，如果他是顾铭，可以做到这样吗？如果是他也到了这样的一天，会如此冷静得趋利避害地做出决定吗！他有些佩服顾铭的决定，也看到了顾铭和秋天的感情。 几近崩溃的秋天，让他好想去抱一下，轻轻地摸摸她的头，这样的秋天太让人心疼了。 车往前开了一个小时了，车内只有秋天慢慢变小的抽泣声，其他都是车的轰鸣声。 杜峰因为怕压到江雪，浑身早就酸得不行了。他转头看向前排，“我开会吧，你休息下，我正好换换姿势。” 江雪能感觉杜峰在尽量往他相反的放向靠，但是塞了四个人的后座实在空间太小，她把自己尽量往车门靠，不想让杜峰一个人绷着劲儿。 “你压着我点也没事的。”江雪对着杜峰说。 “没事儿！”杜峰说完又看向高一阳，等着高一阳回复他。 虽然周齐一肚子话想说，但是他不想让秋天更难过，硬是憋了一路，一直没有说话。这会他憋得实在难受，想抽烟，在听到杜峰的话后，他赶紧也跟了一句：“阳哥，咱们停车休息下吧！” 高一阳偏头看了一眼秋天，秋天还是双臂抱着腿，已经不哭了，盯着窗外发呆，一动不动。 “好。”说着把车停到了路边一个加油站旁。 周齐在车停稳的一瞬间，拉开车门跳下去，大口的喘着气，“可把我憋死了……”一边说，一边掏出一支烟抽起来，然后回头看向了下车走向自己的高一阳。 高一阳也摸出一支烟，偏头点上了，回头看向车上的秋天。她已经把头低下去，又埋在了自己的腿上。 其他人都下了车，朝着加油站走去。 高一阳抬头示意周齐往远处走走，尽量离车远一点。 “阳哥，你说顾铭为什么这么做呀？”周齐一脸疑惑的瞅着高一阳，“难道真为了救咱们？” 高一阳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你以为你是谁，人家为什么要救你！” “我知道，肯定不是为了救我……” 没等周齐把话说完，高一阳吐出一口烟雾，“他感染了。” “……原来如此！”周齐恍然大悟，“但是你别说，他干得这事，真他妈的帅！”周齐一脸佩服的说道。 “他最后那指秋天又指自己……”周齐说着，就开始模仿顾铭下车前对着秋天做的动作，一顿比划“……是什么意思呀？” “不知道！”高一阳低头冷冷地说。 “我什么你呀……”周齐有点自言自语的嘀咕。 高一阳听到周齐的嘀咕，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回头又看向了车里的秋天，秋天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 高一阳猛得抽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捻灭了，环顾了一眼四周，朝加油站里走去。 周齐也扔了自己的烟跟上了高一阳。 加油站里已经没有人了，但是货架上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吃的。 高一阳径直走向江雪，江雪见他站到自己身边，抬头看向他。 高一阳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一会儿你去陪陪她吧。” “好！”江雪从架子上拿了两瓶水下来。 高一阳扫了一眼江雪手里的东西，她拿了两包卫生巾和两瓶水。 江雪看他看向自己手里的东西，微微调整了一下卫生巾的方向，把包装袋正面转过去了。高一阳的视线并没有在江雪的手上停留多久，其实就是一扫而过，然后他从旁边架子上又拿了两包卫生巾，放到了江雪的手中。 江雪低头看到高一阳放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又抬头疑惑的看向高一阳，高一阳对上了江雪的视线，随即转身走向其他的货架，边走边说：“多拿几包，你们一起用。”。 江雪愣了一下，知道高一阳是想让她带给秋天的。她在结账处拿了几包巧克力便回车上了。她拉开后座左侧的车门坐进去，把一条巧克力塞到了秋天的手里，“吃点东西吧！” 秋天把头抬起来，看向了江雪，接过她递来的巧克力，用非常低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显然秋天也被自己的声音诧异到，便清了清嗓子。 江雪看秋天说话了，紧接着晃着手里的卫生巾，“给你也拿了两包，我放你包里吧！”说着便转身跪在座位上，从后备箱里把秋天的背包拉开，将卫生巾放进去了。 秋天把巧克力握在手里并没有吃，她嗓子堵得慌，什么都吃不进去。 高一阳抓起一瓶货架上的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又拿了两瓶放到自己的斜挎包中。然后在收银台拿了一把士力架、几盒烟、两个打火机，也放进了包里。 转身出了门，朝加油箱走去。 杜峰已经站在那了，等到高一阳走过去的时候，杜峰对他说：“都没有油。” 高一阳眉头微蹙。 顾铭车里的备用汽油，早上都被高一阳加到了农场那辆车里，但车又没开出来，现在车上的油已经不多了，最多只能再开三个小时了。 如果等车没油了，他们就只能弃车步行了。 “先往前开吧！”高一阳看向车的方向。 “嗯”杜峰轻轻回了一声。 “你知道顾铭感染了吧？”高一阳又摸出了一支烟，点上了。 杜峰看向他，叹了口气说道：“嗯，知道。”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感染的？”高一阳说着，身子往后一靠，倚在旁边的柱子上。他抽出一支烟递给杜峰，杜峰却摆摆手，推开了递来的烟，“我不抽烟！” 杜峰看向他们来时的路，接着说：“前天，他从津城开车去北城的路上，被抓伤了，昨天你们来之前，他也才告诉我。他本来想今天晚上把秋天送到她爸妈那后，就自己走的，但是没想到……”他又叹了一口气，“他和秋天都很善良，我也是被他们帮助的人。”说着转头对上了高一阳的视线。 高一阳挑了挑眉，示意杜峰继续说下去。 “我是秋天的邻居，在北城的时候我老婆也被感染了，当时是他们俩带我离开了北城。” 杜峰看向车里的秋天，缓缓地说：“我能看出来，他们很相爱，我特别能理解秋天的感受。让她自己静静吧，这事需要慢慢缓……”杜峰自己也才刚刚失去爱人，他也在缓…… 说着他把头转向了背对高一阳的方向。 高一阳听出了杜峰的语气，他拍拍杜峰后背，转身向车走去，边走边说，“一会儿，你开吧。” 高一阳从后备箱拿了一个抱枕，拉开驾驶室的门，垫在了秋天和手刹之间，抬眼看着秋天，“让江雪坐在你旁边行吗？后面太挤了。” 秋天没有看他，往车门方向靠了靠。高一阳让江雪从驾驶室进去，坐在了秋天旁边。两个女生都很瘦，所以一起坐在副驾驶座上远没有高一阳和秋天那么挤。 秋天把腿放到了座位下面，眼还是盯着窗外。 高一阳拉开后门坐了进去。 周齐挨着高一阳坐，陆原杰坐在了后座最右边，杜峰开车。 高一阳靠在车窗上，眼睛一直盯着秋天的方向。 秋天也是靠在玻璃上，眼睛依旧是盯着车窗外。高一阳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能感觉到她那双眼睛的神情：无望、迷茫、心痛…… 他一动不动，盯着秋天的侧脸发呆。 周齐的手在高一阳面前晃了晃，把自己那张可爱的圆滚滚的脸放到他面前。高一阳视线被切断，在周齐脸上停了一秒，转头偏过脸看向窗外。 周齐压低声音，“哥，你看啥呢？发呆半天了。”他瞅了一眼秋天的方向，“你以前可从来不会盯着女生看的，咱学校那些个小姑娘上赶着约你，你理都不带理人家的！”周齐微微往他那边侧了侧身，“我替你推了多少封情书，你自己说？” 高一阳没理周齐，车上的空间太小，虽然周齐压低了嗓音说话，但其他人估计也能听到一些。高一阳不想就这个问题展开跟他讨论，于是抱着胳膊，闭上眼睛，继续靠在车窗上。 陆原杰咳了两声后说：“秋天，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咱们得往前看。你看咱们车上这几个，是吧，四个人！随便你挑，是吧！呵~咳咳……”陆原杰扫视旁边人时，对上了高一阳冷冽的眼神，他立马停下想要笑出来的声音，转头咳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高一阳虽然看着年龄不大，但是陆原杰跟他相处的这几天，也见识到了他的力量和狠戾。他不敢惹高一阳，所以刚才被瞪，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车上好一会儿都没人说话。 正午时分，车子驶入一个村庄，偶尔能看到零星的行人。 杜峰看着仪表盘上的油箱指针说道：“没油了……” 高一阳一路过来都在留意路两旁的情况，车边没有看到停靠着车，经过的加油站也都没有油。这会儿进了村子，村子并不是无人村，肯定不能直接把人谁家的车开走。 “先下车找地吃东西吧，把车停在路边。”高一阳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说道。 “行，看看能不能找点汽油吧。”杜峰说着，把车拐进一个小路口，停下了。 一行人都下了车，唯独秋天还靠在门边不动。 江雪因为坐在秋天里侧，她看秋天没动，往窗外看去，碰上了高一阳的视线，高一阳对着秋天抬了抬下巴。 江雪轻轻地碰了一下秋天的胳膊，“下车活动活动吧，你半天没动了，该难受了。” 秋天没动，江雪又看了一眼高一阳，高一阳吐出一口白雾，眯着眼睛蹙眉瞅着车上的俩人。 江雪接着说：“我想去卫生间，你陪我一块去吧！”说着又轻轻碰了秋天一下。 秋天终于动了，她坐直后打开了车门，走下车。江雪轻轻吐出一口气，跟在秋天后面也下了车。 一行人过了马路，走在路边，这会太阳正毒，走了没一会儿就都冒汗了。 “这个村咋也没个饭馆呢？”周齐恹恹得边走边说：“路还这么陡，这个上坡都走了好久了……” “前面有个小饭馆！”陆原杰指着前面说道，并快步走过去，但他走到饭馆跟前发现，门从里面锁住了。 他晃了两下没打开，又敲了几下。门不大，但是上面有块玻璃，他手遮光往里看去，能看到桌椅，但是看不到人。 就在这时，他们后面的小路上走出来一个人，对着一行人说：“你们是要吃饭吗？”，众人听见声音回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站在马路对面。 “对！”杜峰回答，然后指着身后的门问：“这家有人吗？” “别敲了，他们不会开门的！”老人背着手说：“吃东西的话，跟我来吧！”说着转身往小路走了。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跟了上去。 第十章 空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你说这个老爷子是好心吗?”周齐凑到高一阳身边小声说：“他不会是要把咱们毒死当存粮吧？” 高一阳无语，“……毒死的，你敢吃？” 周齐啧了一声，“你怎么抓不住重点呢？重点是毒死吗？重点是死！”一副小心翼翼的表情对着高一阳。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高一阳嘴角微挑。 “……我怎么了？”周齐一脸疑惑。 “那么爱吃……”高一阳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原杰听见，回头看了他俩一眼，高一阳也没看陆原杰，反倒回头瞥了一眼秋天。 她和江雪走到最后面，只是低头走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当然应该也没有听到高一阳的笑声。 “我操！大哥……你行不行啊？我没跟你开玩笑……”周齐拔高嗓音对着高一阳说，一脸无语。 他们跟着老人来到一处院子，院子不大，但是很干净。半个院子都种着植物，看上去郁郁葱葱的，劈过的柴火整齐地码在墙边，灰砖的墙上挂着一排玉米棒子，一直延伸到了门框边上。应该是去年秋收后就挂在那了吧，显然今年的玉米还没熟。 一只黑色的大猫，趴在门边一个垫子上，看到这么多人，一个激灵站起来跑出去了，还差点撞到正往厕所走的秋天的腿上。 “啊！”秋天被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但是很快就恢复平静了，她没看任何人，继续往厕所方向走。 高一阳听见秋天的声音，转过脸看到她在叫了一声后，又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他不禁会想，如果顾铭在的话，她会第一时间跑向他吧，拉着顾铭说：“吓死我了！”然后露出一个独属于她的，带着撒娇语气的微笑。可如今，她只能独自承受惊吓，强装镇定。 想到这里，高一阳心里一阵发堵。 老人把门上的锁打开，对着跟上来的人说：“家里就我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是让你们吃饱肯定没问题。”说着就把他们让进了屋子里。 屋内光线昏暗，但从几束射入的阳光中几乎看不到漂浮的灰尘，看得出这里每天都有人打扫。老人没有停下，直接开始做饭了。 客厅里有个炉子，老人直接把盛上水的锅坐在了上面，“你们见过那些人吗？”老人不慌不忙，头都没抬地问道。 “见过，今天早上还碰到【丧尸潮】了！”周齐说道。 老人回头，环顾了一下几个人，“你们还能从里面出来？” 就在老人说这话时，秋天跟在江雪后面进了屋。 高一阳对着周齐摇了摇头，周齐会意后说：“我们跑得快!”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大爷，您做什么呀，我帮你吧！” “你们都不用动。”大爷把淘好的大米，用两个盆放到了锅的上下两层，“平时家里就我一个人吃饭，锅有点小，一会儿不够，我再做。”说着盖上盖子，到院子里去了。 屋子其实不算太小，一个大方桌子正对着门，桌子旁边是两个单人沙发，这沙发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但是上面干干净净地铺着沙发罩。再往旁边是一个立柜，立柜前放着一只箱子，箱子高，可以直接当一个长条凳子，这个“长条凳子”正对面有个大炕，一直延伸到墙边。 秋天和江雪就并排坐在炕沿上，紧挨着炕边有一张桌子，桌子旁的墙上有好多老照片，高一阳这会儿就站在这些老照片前出神。 他从小是跟着姥姥姥爷长大的，但是姥姥姥爷已经走了好多年了，这些照片，让高一阳又想起了他们。 老人从外面进来，拿着一颗收拾好的大白菜和一截腊肉，在一个小桌子上切着。 高一阳这会从照片那走过来，拿了一个板凳坐在了老人旁边。 “刚才路边那家店，有人吧？”高一阳问。 “有，一对小夫妻开的。”老人把切好的大白菜放到一个不锈钢盆里，接着开始切腊肉，“自从这个病毒扩散开了以后，他们就不开门了，食材都留着自己用。” “那您为什么愿意让我们到您家里吃饭呢？”高一阳不解。 老人抬眼看了看他：“给你们吃一顿，对我没什么影响。” “你不怕我们抢了您的粮食吗？”高一阳继续追问。 “哈哈……活了一辈子了，之前怎么活，现在还想怎么活。就算是走到头了，这辈子也值了。”老人继续低头切腊肉。 “你们要往哪儿走？”老人问。 “兴安岭塔河县”高一阳回。 “不近呢！” “嗯，我们车没油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 “看在村里能不能找点汽油。” “不太容易，这个时候可能没人会借给你们。”老人说着把切好的菜和腊肠放到了一个盘子里，“要是我有呀，就给你们了！”老人说完转身去炒菜了。 一行人吃完东西，帮着大爷收拾了碗筷。 高一阳望着院子里发呆的秋天，她正低头看着脚边的猫。 突然，秋天转过头，与高一阳的目光撞上了。两人都没有移开视线，但秋天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高一阳心想：在怪我把车开走了？还是在怪我没让她下车？ 几秒钟后，他从秋天的眼神中读出了愤怒与不甘。 他并非不敢面对秋天，他只想小心翼翼的站在秋天背后，确认她是安全的。至于其他的，高一阳没有多想。 即使秋天现在把她男朋友的死归咎到他身上，他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车是他开走的，人是他圈在车上没让下的。 虽然他也知道，这些事如果不做，也改变不了他男朋友的结局，但如果秋天怪他，他也无所谓，因为她需要一个宣泄悲伤的出口，哪怕那个出口是让秋天恨他。 秋天收回了视线，继续盯着脚边的猫。 高一阳、周齐和杜峰出去找汽油，有车的话，明天就能到达目的地，危险系数低很多。如果没有车，要走上好几天，而且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一小时后，当高一阳一行人空手而归时，他发现院子里和屋内都不见秋天的踪影。他猛地抬头，焦急地问江雪：“她人呢？” 江雪一脸错愕的看着高一阳，“我…..刚刚还看见她了，这会儿……” 说着江雪跑去了厕所，“这里也没有！” 高一阳一个箭步冲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下，随即跑向主路，看向主路边：车还在！ 高一阳皱着眉对周齐和杜峰说：“应该没走远，我们分开找。”他指了指前面，“你俩去那边，我去来时那条路上。” 说着他便跑出去了。刚转了一个弯，就看到了走在前面的秋天。 高一阳松了口气，追上去。 他抓住秋天的手腕，“你去哪儿？” 秋天抬手想甩开他，“你别管我！”但她力气太小并没有甩开。 她开始左右扭动自己的手腕，试图把手腕从高一阳手中抽出来。但高一阳握得很紧，秋天见手抽不出来，就开始用脚去踢高一阳。他没有躲，任凭秋天的脚踢在自己身上。 由于身高的差距，加上高一阳紧紧攥着秋天的手腕，她就像是一只被拴住的小猫，任凭她发多大的脾气，也逃不出禁锢她的牢笼。 高一阳想抱住秋天，紧紧得把她抱住，摸着她的头，慢慢捋顺她炸起来的毛。 “放开我！”秋天冲着高一阳喊道。 “你要去哪儿？”高一阳平静地问。 “不用你管！”秋天还在挣扎。 “你回去能改变什么吗？”高一阳质问道。 “我说了，别管我！！”秋天的声音更大了。 “不管你，让你去送死吗？”高一阳压低声音反问。 “我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秋天继续提高音量。 高一阳一把将秋天拽到了自己面前，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他已经死了…死了！明白吗？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高一阳提高了嗓音。 听到这里，秋天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缓缓蹲下，手腕仍被高一阳握着。 秋天带着哽咽低声说：“别管我了，你让我走吧……” 高一阳也跟着蹲下。 “我不认识你们，我不想跟你们待在一起……”秋天抽泣着说。 “你想跟谁待在一起？”高一阳放轻了声音。 秋天哭得更厉害了，把脸埋进膝盖。她想说“我想和顾铭在一起”，可她心里明白，这永远不可能了。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让哭声更加撕心裂肺。 高一阳松开了她的手腕，秋天抱住了自己的头。 “你明明知道，他已经不在了……”高一阳低声缓缓说道。 那么小一只，蹲在地上，那么难过，好想抱住。 高一阳看着秋天，轻声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你叫秋天，你要去找你爸妈，我带你去……” 顾铭死了，她男朋友死了，可是早上他还说，因为要见自己爸妈很紧张，可现在人就没了……她的情感就这样浮在半空中，没着没落。 她连抱着他哭的权利都没有，没有告别，“砰”一下就结束了...... 她想抓住一点什么，但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没有，连个可以哭诉的人都没有。 她只想离顾铭近一点，不然她能怎么办呢，她太难受了…… 秋天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但始终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让她感受到了自清晨以来唯一一丝踏实。可是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内心的郁结依旧挥之不去。 周齐和杜峰从远处走过来，看到他俩。 “我去，我头回见我阳哥抱着一姑娘。我曾经一度怀疑，他想和我一起共度晚年！”周齐嘿嘿一乐，“虽然我是一大直男，不过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不要我了，啧啧……” 然后瞅着杜峰撇了一下嘴。 看到俩人一直不动，周齐对着他们喊了一嗓子：“阳哥！” 高一阳回头看到了俩人。 “回去吧！”高一阳拍在秋天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明天再走，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下。” 秋天擦干了脸上的泪，站起来往回走。 经过杜峰的时候，秋天停下来看着杜峰，“我有话跟你说。” 周齐眼珠子一转，揽上正走过来的高一阳，“我俩先回去了，去吃点东西，又饿了。” 说着便带着高一阳往前走了。 “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拦他吗？”杜峰看着秋天。 “你早就知道了，是吧？”秋天直接问。 “是。”杜峰没有隐瞒。 “他为什么不告诉我？”秋天的声音又带上了哽咽。 “他就是单纯的不想让你担心。本来他的计划是，今天把你送到后，就自己独自离开的。”杜峰说完看到秋天眼角再一次滑下了泪。 “他本来都计划好了！他本来就打算不要我了……”秋天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他没有不要你，这话不用我一个外人告诉你！”杜峰看着秋天，“如果他有选择，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他在乎你，才舍不得你为他担心一分一秒。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他是拼尽了全力想保护你。你其实知道，那时的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秋天已泣不成声，“可是…我舍不得……我舍不得…..” 杜峰抱住了秋天：“我知道：没有告别，这一切发生地都太突然了，没有那个最了解最懂你的人了，心是空的，脚是不踏实的……” 秋天再次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高一阳远远听着秋天的哭声，心都揪在了一块。 第十一章 下坠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回到老人家里，江雪走到秋天身边，“叔给做了一点零食，你来尝尝吧，挺好吃的。” 秋天跟着江雪走进屋内，经过高一阳身边时，目光始终没有转向他。 高一阳坐在院子的马扎上，双腿分开，手肘撑在膝盖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支点燃的烟，他微微低头，吐出一口烟圈，随后抬头看向秋天。被秋天完全忽视，看着她从身边径直走过。倒是和江雪的目光短暂交汇，但很快他就低下头继续抽烟。 抽完烟后，他起身进了厨房。 老人正在厨房收拾着，高一阳进来说：“叔，我们今晚能住这儿吗？” “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住下吧，地方是有，但是得将就一下。”老人没停下手里的活说道。 “谢谢！”高一阳说。 “两个姑娘睡在里屋吧，你们几个小伙子就跟我一块挤在外间那个大炕上。” “行！”高一阳微笑道。 高一阳走回屋里跟大家说了今天的计划。 “那可太好了，今天我是一步都走不动了！”周齐懒懒地靠在了炕头。 “你是今天一步都走不动吗？明天你照样一步也走不动！”高一阳看着周齐走过去。 “阳哥，你真说错了，今天我是被吓到了腿软，这要是让我睡……”没等说完，他就看到高一阳瞪了他一眼。 周齐立马反应过来，“……总之，今天只要不让我再走，明天我绝对不会拖你们后腿！”。 半夜两点，一行人都睡熟了。 秋天起身，睡在她旁边的江雪觉轻，感觉到秋天起来了。黑夜中，江雪小声问秋天：“你怎么起来了？” “我去趟卫生间。”秋天小声回。 “我陪你吗？”江雪揉了揉眼睛看向秋天的方向。 “不用了！”说着秋天下了床，推门出去了。 秋天轻手轻脚地穿过外屋，轻轻推门出去了。关门时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动，惊醒了高一阳。他睁开眼，恰好瞥见秋天离去的背影。 他立马从床上跳下来跟上去了。 秋天并没有发现高一阳跟在后面。 大爷家的大门很窄，车开不进去，傍晚的时候被高一阳停在了大门外。 她径直走出了大门，打开后备箱，拿出了顾铭的背包，坐到了驾驶位上。 这个背包是顾铭出门前整理的，里面是他的换洗衣服，和一些必需品。 她取出了一件顾铭的衬衫，拿近闻了闻。其实只有洗衣液的味道，可秋天还是在用力闻，仿佛只要足够用力，就能闻到哪怕一丝顾铭的味道。可惜并没有，秋天的眼角又湿了。 她用衬衫掩住自己的脸，这样，秋天才觉得顾铭就在自己身边，被他拥抱，被他亲吻。每呼吸一口心都是疼的，揪心得疼。 在秋天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 秋天依然觉得一切恍若梦境，明明早上还拥抱在一起，现在却只能抱着他的衣服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还是消化不了，她需要好好发泄一下。坐在顾铭的车里，抱着他的衣服，肆无忌惮的让自己哭出来，是秋天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可以让自己喘口气的方式。 明天怎么办，以后怎么办，她没有办法思考，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难熬的。 高一阳从门缝中看到车里的秋天抱着衣服，肩膀抖动，但她哭得还是很隐忍。 高一阳的心突然收紧，他知道她需要出口，需要时间消化。 他靠在大门上，仰头看向漆黑的夜空，静静地听着门外的哭声。 他想过去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哭，陪她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刻，可是他知道，她现在肯定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她需要自己缅怀那段属于他俩的过去。 高一阳在门后站了很久，直到秋天声音小了一些后，他才回了房间。 过了许久，秋天抬头，在顾铭背包里翻到了之前放进去的安全套。 出门前一天晚上，顾铭跟她说了带这个出门的原因，是野外生存的一件比较实用的工具。 可现在拿在手里，秋天还是想到了之前他们之间温存的画面，这些都不会再有了。 秋天的泪又汹涌了一些。 然后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秋天被开门声吵醒了，抬眼的一瞬间，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她被吓到了，短促的尖叫了一声。男人一脸猥琐的对着秋天笑，开口道：“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就是看你一个人哭了半天，想过来安慰你一下。” 秋天下意识的往副驾驶位挪了一下。 “你要干嘛？”秋天脱口而出。 “不干嘛，安慰你嘛！”说着他那架势就要上车，一条腿已经迈进了车里。 “不用，请你出去！”秋天又往后挪了一点，把背包放在自己胸前。 男人还是满脸堆着笑往里进，瞥见了秋天手里握着一个安全套，眼里瞬间放光。 一把上前抓住了秋天拿着套的手，“你准备的挺充分呀，这个都备好了！” 说着已经完全挤进了车里，并关上了车门。 “你放开我！”秋天想要从男人手中挣脱开。可是秋天力气实在是太小了，完全挣脱不开。 男人关上门后就倾身要往秋天身上压，并说道：“听你哭的，我都心疼死了！谁惹你这么难过，让我疼疼你，我绝对不让你哭，”声音压低“只会让你爽……” 秋天知道这个男人要做什么，她竟然突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如今她没了顾铭，感觉天都要塌了，刚刚她睡着前一直在回忆俩人之间的温存时刻，她多想让顾铭再抱着自己，感受他带来的温存和缠绵。秋天在听到面前陌生男人的话后，竟然鬼使神差的希望他能做点什么，因为她实在难纾心中的郁结。 一直绷着的神经，竟然觉得找到了一个出口。 她手上停止了挣扎，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看秋天不挣扎了，也挺意外的。顿了一下，然后立马又重新堆满猥琐的笑容，抓手的动作改为摸。 秋天没有挣扎，她闭上了眼睛，眼角不断滑出泪水。 她私心得想放纵自己，私心得想把这个人当做顾铭，想最后感受一次顾铭带来的温存。 就在男人要亲上秋天的时候，他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拉住，拽出了车，被猛地甩在了墙上。 高一阳刚才回到了屋子里并没有睡着，而是半靠在墙上，听着门外的动静。她有些不放心秋天的安全，但是他也想给秋天一些完全是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她忍到半夜才去车上发泄，是不想让大家看到这样的她。她需要缅怀，这其实很难。但是高一阳这时真的做不了什么，至少现在是这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秋天尖叫一声，不光他听到了，其他的人也听到了，可能夜里太安静了，这样突兀的一声尖叫异常响亮。 高一阳从床上跳下去，其他人随后也跟着出来了，等他们跑到门口就看到了那样一幕：一个男人压在秋天的身上，胡乱亲吻，秋天却没有反抗。 男人突然被拉走，秋天才睁开了眼睛，看到高一阳正一脚踹在那人胸口。 男人开口骂道：“谁他妈的坏老子好事？” 还没等他还手，高一阳又一脚踹在他的胸口，外加一拳打在他嘴角。 随即抓起他的衣领，胸口起伏、目光冰冷、声音低沉：“你碰她了？” 男人见自己明显不是他的对手，还瞥见他后面有好几个人，立马坦白：“我…...我就摸了她两下，其他什么都没做，真的，我发誓！其他的什么都没做……” 见高一阳还是抓着自己不放，他指着秋天：“不信你问她，我真的只摸了……还没亲上……”声音越来越小“其他的就更没做了……” 高一阳从车里拉他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两人衣衫是完整的。 他将人狠狠地摔在地上，一字一顿“马上滚！” 男人连滚带爬，“滚，滚，我马上滚……”不一会儿就跑进夜幕中，看不到了。 秋天看到除了高一阳，大门口还站着周齐、杜峰、陆原杰、江雪。 一时间气氛有点尴尬，所有人都看到了秋天没有反抗，任由刚才那个男人侵犯。 这会儿那个男人走了，大家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江雪走出来，打算上车看看秋天有没有事。可刚走出两步，就听见高一阳对着秋天，目光依旧冰冷，声音低沉且严肃：“你在做什么？” 江雪就停下了脚步，他没见过高一阳用这种语气说话。 秋天现在回过了神，也诧异自己刚才到底在干什么。 “他不是顾铭！你在想什么？”高一阳提高嗓音对着秋天喊。 秋天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差点干了一件什么事，开始后怕，但紧接着就觉得无地自容。她刚才的反应都被这些人看到了，还被高一阳说出来了，她恼羞成怒，对着高一阳大喊：“我在做什么，用你管吗？我怎么想得，用的着告诉你吗？” 高一阳胸口起伏，“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但一定要这样吗？不是寻死觅活就是……” 秋天打断他：“你是不是多管闲事惯了，别人寻欢作乐你也要管！你管得可真宽！！” 说完，秋天开门下车往巷子外面走去。 杜峰赶紧跟上了，他追过去拉住秋天。 “你去哪儿？”杜峰问。 “别管我了好吗？让我自生自灭吧！”秋天不看他。 “我答应了顾铭，要……”杜峰看着秋天没松手。 听到【顾铭】的名字，秋天更对自己刚才的想法和做法感到无地自容。杜峰话还没说完，秋天就甩开他的手，大喊：“别说了，他死了！他死了！不用一遍一遍地告诉我，我知道！！”说到最后，秋天的声音已经变调了。 说完秋天转身走向了黑暗。 周齐和江雪互相看了看，一起转头看向了高一阳。他胸口还剧烈起伏着，一言不发。 这时陆原杰咳嗽两声，笑着说道：“都别说了，这不是没发生什么事吗，我去把秋天带回来！”说着他小跑着往秋天的方向去了。 秋天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对于刚才的那种情况，她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这怎么解释，没法解释，心想“他们肯定以为我就是这样的人！”不过，大家反正也不熟，也没必要解释，就这样吧！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拉住了，回头一看是陆原杰。 陆原杰的手在秋天肩膀上按了两下，秋天有点反感，躲开了，继续走。 他跟上去，嬉皮笑脸地说：“你不要在意别人说什么，你想怎么活就怎么活，别人管不着……” 秋天听他这话的意思，表面上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但其实是告诉她：你可以浪…… 秋天觉得一阵恶心，不想理她，继续往前走。 黑暗中她突然听到一点奇怪的声响，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陆原杰明显也听到了声音，跟着停下来。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陆原杰，随之一张血腥恶心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他和秋天同时发出了尖叫。 第十二章 乱麻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本来还一肚子气，突然听到秋天的声音，一个箭步就冲出了巷子。 他看到一个感染者正趴在地上，手里握着秋天的脚，而陆原杰正拼命的往高一阳的方向跑。 “有丧尸啊……”陆原杰一边跑一边大喊。 高一阳根本没理他，直接忽略他，冲向秋天，一脚跺在握住秋天的那只手上。秋天的脚被放开，人被高一阳拉起来。他直接没松手，带着秋天直接折返，可是刚走两步，突然又扑上来一个感染者。 高一阳迅速把秋天拉到感染者的另一边，用身体挡住秋天，手没松，直接一脚踹开了它。可是感染者后退几步又迅速扑上来，高一阳顺手在地上捡起半块转头，朝着感染者的头砸去，然后紧跟着一脚揣在了感染者的胸口。 这时杜峰也赶过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根很粗的木棍，一下就砸在了第一个又要冲上来的感染者头上，深色的血溅了一地，紧接着又一下钉在了还没起身的第二个感染者头上。丧尸挣扎着发出了呜咽沉闷的叫声，直到没有了声音，杜峰才松了手上的棍子。 周齐是在杜峰后面到的，他看杜峰武力值这么高，都没自己施展的余地，于是在旁边已经躺地上的感染者头上又补了一棍子。 高一阳扔了手里的砖头，看向秋天，“你受伤了吗？” 秋天还是懵的状态，回过神对着高一阳摇了摇头。 三人回到小院门口的时候，江雪开了大门，把他们让进来后又锁上了。 “没事吧？”江雪在几个人身上快速扫视着，看到高一阳上衣上有血，于是问：“你受伤了？” 高一阳低头看到了血点，是刚才杜峰的一棍子，从感染者头上溅出来的血，当时他特意挡在了秋天前面，所以血都溅到了高一阳身上。 “没有。”高一阳手还抓着秋天的手腕，这会秋天挣扎着想让高一阳松手，高一阳才反应过来，于是迅速松开了手。 秋天皱着眉，用另一个手揉了揉刚才被高一阳抓住的手腕。她并没有厌恶高一阳刚才抓她的举动，只是手被抓得太紧了，秋天单纯觉得手腕疼。 高一阳看着秋天的反应，以为秋天是反感他的触碰。于是说：“我不是故意的……”高一阳话音未落，秋天便转身向屋子走去了。 高一阳没想到她会如此反应，愣愣地随着秋天的转身，移动着视线，直到秋天进了屋子，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大爷也早醒了，现在看着一行人都回来了，问“出什么事了？” 周齐对着大爷说：“刚有感染者，在转过去的马路上，不过已经被我们给解决了！” “啊……”大爷叹了口气，背着手缓缓转向屋子，语气中带着一丝沉重，“看来时间不多了呀……”他顿了顿，又轻声说道，“天还没亮，你们再睡会儿吧！” 周齐听了，肩膀碰了碰高一阳的肩膀，“阳哥，再睡会儿去！”高一阳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血迹，眉头微皱，一边朝院子走去，一边淡淡回应：“你们先睡吧。” 还没等他走到水龙头前，只见他双臂一抬，双手抓住后颈处的衣领，干脆利落地将上衣脱了下来。 天还没亮，但是月光还是把小院照的很清楚。 周齐盯着高一阳赤裸的上身，忍不住咂了咂嘴，调侃道：“阳哥，你这身材真是绝了，不交女朋友简直是暴殄天物啊！我都替妹子们感到可惜。瞧瞧这腹肌，这线条，啧啧……” 高一阳却仿佛没听见似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他站在水龙头前，双腿岔开，弯腰用力搓洗着上衣，淡淡开口：“少废话，赶紧去睡你的觉。” 于是周齐撇撇嘴和杜峰也进了屋子，看见陆原杰蒙头躺在床上。周齐走近床边，特意提高嗓音：“怂货”。陆原杰并没有睡着，他听到了这句话，但是一动没动，假装自己睡着了。 秋天躺在里屋的床上，并没有睡着，她听到院子里的水声，猜到应该是高一阳在洗东西。 她心里有些懊悔，后悔自己刚才没等高一阳把话说完就转身离开。她很清楚，高一阳并没有占她便宜的意思——每当她有危险，他总是第一个冲到她身边。可危险一过，她却因为这点小事摆起了脸色，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其实，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气。早先在车旁发生的那一幕，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她觉得自己在这群人面前像是个被看穿的人，可她明明不是这样的人。然而，解释显得多余，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知道从何说起。这种无力感让她觉得自己仿佛成了一个小丑，尴尬又可笑。 她气的其实是自己，而不是别人，包括她对高一阳喊出的那句话，也包括她没有听完他的解释就转身离开。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误会了，而她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可能显得清高又矫情，这让她更加困惑。 情绪像一团乱麻，她怎么也理不清。 此刻，她只想让黑暗将自己彻底吞没，再也不用面对任何人。这种无力感，像潮水一样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早上，秋天从里屋走出来时，恰巧看见高一阳正抬手套上上衣。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他尚未被衣服遮住的腹肌，线条分明，透着力量感。就在高一阳的头从衣领中钻出来的瞬间，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 高一阳眼中闪过一丝尴尬，迅速移开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迈开步子径直走出了屋子。 秋天心里又是一阵发堵。她能看出高一阳的尴尬，也明白这尴尬从何而来。如果没有昨天那一出，像今天早上这样的情况，其实再平常不过。在这种环境下，大家谁也不会在意这些细节，即便不小心看到了什么，也根本不算什么。可偏偏经历了昨天的事，高一阳的反应让她心里格外难受。 她没有怪他，也从未觉得他是个轻浮的人。可如今，高一阳显然因为昨天的事感到愧疚，甚至觉得今天在她面前露出上身又是一种冒犯。秋天试着代入他的心情，只觉得他此刻一定充满了无力与自责。而她自己呢？昨天在车旁的那场闹剧更是让她无地自容——丑陋的私心被人撞破，恼羞成怒之下还把情绪发泄到别人身上，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羞愧难当。 自从早上那匆匆一眼之后，高一阳便再也没与秋天的视线交汇。他的态度突然变得冷淡，带着昨天他吼出那句“你在想什么”时的严肃。 大爷做了早餐，大家吃完后，都在收拾各自的东西。 秋天觉得没必要再跟这些人一起走下去了，她自己根本还没从男朋友离世的痛苦中走出来，却还要处理现在这种别扭的情绪，实在是难受。 于是走出去找杜峰，低声说：“能单独聊两句吗？” 杜峰放下正在整理的背包，随秋天来到院子中。 高一阳瞥了一眼院子中的两人，继续收拾东西。 大爷准备了好几瓶水，又一早起来烙了饼。 高一阳谢过大爷，按照每人一份分装好。他把秋天的那份一起给了江雪，让江雪一会儿给秋天。 秋天走到院子里，转身对杜峰说道：“我不想跟他们一起走了。” “为什么？”杜峰问。 秋天看着他，没说话。 杜峰其实能猜到她的心思，试探性地问：“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吗？” 听到“昨天晚上”这几个字，秋天猛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依旧没有开口。 “大家只是结伴而行，你不用太在意别人怎么想。”杜峰语气平静地劝道。 见秋天依然不说话，他继续说道：“首先，顾铭救了我们，我肯定会陪你走到目的地，其他人也不会丢下你不管。其次，在这种环境下，人多才更安全。你别想太多，我们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着。如果只有我们俩单独走，我真的没法保证能把你安全送到。” 秋天听了，心里有些动摇。她明白，如果真和杜峰单独走，确实会把他置于危险之中。想到这里，她终于点了点头。 杜峰见状，松了口气，说道：“收拾一下东西吧，一会儿我们就出发。白天尽量多赶些路。” 二人回来，秋天径直走进了里屋，江雪把秋天的那份饼和水递给她，“大爷准备的，大家都有，你收起来吧！” “好的。”秋天接过来放到了自己背包中。 秋天想：或许是自己太自私了，大家都对她展示了善意，她却裹着自己坚硬的外壳，推开每个人，或许应该重新调整下自己的心态了…… 顾铭背包里的东西很多，秋天已经尽量往自己包里塞了，但还是有好几件衣服塞不进去，她看着那些衣服眼角就红了，江雪过去把秋天抱住，秋天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杜峰看向里屋的方向，叹了口气。周齐看向高一阳，高一阳淡淡地看了一眼周齐，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他心里是心疼的，但是他现在更多的是生气。他知道秋天自从昨天后，万念俱灰，但是这并不是她可以作践自己的理由。 他生气她的不反抗，生气她不珍视自己。既然顾铭拼了命的救下你，你就更应该带着他那份好好得活下去。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但是绝不可以自暴自弃。 高一阳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跟秋天说这些，所以他只能自己生气。 这会儿已经早上八点半了，外面几个男生把东西都收拾好了，里屋里也听不到秋天的哭声了。高一阳看着周齐对着里屋门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敲门。周齐压低声音说：“为什么是我？”话音刚落，里屋门打开，秋天和江雪背着背包出来了。 杜峰的目光与秋天交汇，秋天轻轻点了点头。杜峰会意，转身对众人挥了挥手，“走吧！” 秋天的背包塞了很多顾铭的东西，所以看起来很大，显着她更加娇小了。杜峰过去想接过来，被秋天拦住了，微笑道：“不用，我可以，谢谢！” 大爷把一行人送到门口，高一阳看向秋天，她手在车头轻轻摸过。 他转头跟大爷说：“大爷，车我们就停这儿了，谢谢！您保重身体，我们走了。” 大爷缓缓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走吧，要是以后走不下去了，就回来。如果我还活着，咱们就一起过，如果我不在了，这房子你们随便住。” 周齐听了大爷的话，鼻子一酸，上去抱住了大爷，“您好像我爷爷呀，我有点舍不得走了！”大爷拍拍他后背，笑着说“不想走就不走，我巴不得你们都留下”。 高一阳踹了周齐一脚，“差不多得了！” 周齐回头瞪了一眼高一阳，“你无情，也不让别人有情，你太冷血了！” 大家挥手告别。 因为踏实睡了一晚，加上好好吃了顿早餐，大家都精力充沛，这天都在匆忙赶路，也没有碰到特殊情况。 为了不引人注意，一行人选了偏僻的小路走。但小路崎岖难行，到傍晚时，大家都筋疲力尽了。 再经过一个村子时，高一阳提议在这里过夜。 一路上大家都没怎么交流，秋天更是几乎没说话。 高一阳提议在村子过夜后，目光转向秋天，秋天回望他一眼，说道：“我没意见，你们决定就行。” 今天一天异常平静，既没有碰到人也没有遇到感染者，可能一直没有走主路的原因吧，这会儿进了村子，大家还是提高了警惕。 天已经暗下来了，高一阳有意让秋天和江雪走在队伍的中间，如果有突发状况，她们更安全些。 当他们经过一栋房子时，高一阳敲了敲门，还未等开口，门在敲击的力道下缓缓打开。几人面面相觑，依次走进去。院子里一片漆黑，二层小楼内也没有丝毫灯光。 高一阳回头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给了杜峰一个眼神，脸朝小楼方向微微转了转，两人一起走过去了。 轻轻一推，虚掩的门就被推开。俩人进门小心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人，也没有发现异样，大家在杜峰的示意下都进来了。 秋天和江雪先迈进去了，安全起见，高一阳并没有开灯。黑暗中，秋天一进门就被门口的一把椅子绊住，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眼看她就要摔倒，高一阳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秋天踉跄着跌进他的怀里。她条件反射般从高一阳身上离开，迅速站直身体，拉开距离。 “对不起！”秋天的声音带着一声慌张。 “你没事吧？”高一阳关心地问。 俩人同时道。 此时刚进门的陆原杰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默默地勾了勾嘴角。 高一阳在听到秋天说“没事”后，把院门锁上了。 他和杜峰、陆原杰一起到二楼又挨个屋子检查了一遍。 回到一楼客厅，大家分配了一下房间：秋天和江雪一间，在二楼最里面，高一阳和周齐一间，挨着俩女生的房间，杜峰和陆原杰一间，在最外面挨着楼梯。 大家都各自回房间休息了，杜峰走进厨房，运气非常好，冰箱里还有很多面条和罐头。天然气也还有，所以杜峰就煮了面条，泡了一些干木耳和一些粉条放进去了。还没等他做完，周齐就被香味吸引过来了。 他一边小跑一边“哇”，最后盯着锅里的面条，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杜哥，你也太厉害了！这闻起来也太香了……”周齐目光从面条转向杜峰。 杜峰笑道：“煮个面条就厉害了？你也太容易满足了！”他盛了一碗递给周齐。 周齐把自己那碗放下就朝楼上喊“开饭啦！” 一瞬间让周齐觉得，这还是之前的那个世界，饭好了，叫舍友来吃。一切都没变，一切也都还在。 大家下楼后也都对杜峰做的饭感到诧异。 “这有什么啊，也就是没什么食材，没给我发挥的空间，不然能让你们吃得更好，我可是居家…好男人啊……”说到最后，杜峰顿了一下，强扯了一个笑，把盛好的最后一碗也放到了餐桌上。 高一阳知道杜峰的情况，他一定是想到了原来自己的家。杜峰碰上高一阳的目光，对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江雪看到了杜峰的那个摇头，说道：“你做得真的很好吃，我妈老说我做饭不好吃，连个面条都煮不好。” “那你妈对你要求挺高啊！”杜峰接过话头。 “对啊，她老是嫌弃我做饭难吃，说我以后嫁不出去！”江雪看向杜峰。 “怎么会呢？雪姐姐这么漂亮，你负责美丽就可以！”周齐边吃边说。 杜峰笑了笑，语气轻松地说道：“现在做饭不已经是男生的基本技能了吗？女生坐着等吃就行！” 周齐咬断面条，“峰哥，你们太卷了！长得帅还不行，做饭还好吃，给不给我们活路了？” 杜峰哈哈一笑，拍了拍对方肩膀，调侃道：“小朋友，你还得加把劲儿啊！”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真不给我留活路呀。以前在学校，阳哥的锋芒已经把我盖住了，这又来一个峰哥，我…咱们还是散伙吧……”周齐一本正经地说。 高一阳咽下嘴里的面条，“散，立马散！” 周齐看他阳哥这反应就怂了，“我错了，哥，你别抛弃我！我可以做小的，没名分也行，你千万别抛弃我啊！”周齐作势就要往高一阳身上扑。 高一阳一筷子抵在他的额头，把周齐定在那。 “你是不是有人了？”周齐带着哭腔说“我没说你不能再找，我名分都可以不要了，你就看在我服侍你这么久的份上，把我留下吧！我绝对不争风吃醋，一定恪守本分，你不翻我牌我绝对不上你的床！” 高一阳听他越说越离谱，一脚踢在他凳子腿上，“瞎说什么！发疯别带上我！” 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秋天也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但很快便收敛了笑意。但这短暂的笑容还是被高一阳捕捉到了。他心里莫名涌起一丝酸楚，既欣慰又心疼。他希望秋天能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哪怕只是片刻的放松也好。他真庆幸有周齐这个活宝，至少可以让气氛轻松一些。 高一阳想做的其实更多，但是他不能做。 吃过饭，秋天想洗澡，但是她房间里没有卫生间。大家分房间的时候没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只是想把二楼靠楼梯最远的房间给女生住。 在现在这样的环境下，秋天知道能将就就将就，她也不想让大家觉得她太挑剔或麻烦。 但是这个楼看起来挺新的，环境也好，应该是可以洗澡的，就是不知道哪个房间里有。 她下楼正好碰到在一楼沙发上抽烟的高一阳。 因为没开灯，秋天一开始并没有看到他，当他走到一楼闻到烟味，才意识到客厅有人，她一愣，转头碰上了高一阳的目光。 秋天一出房间，他就看到了。紧接着灭了手里的烟，看着秋天一步步走下楼梯，怕吓到秋天，所以一直没出声。 他挥了挥身旁的烟雾，问秋天：“你找什么？” 秋天停了几秒说：“我想看哪里可以洗澡。” 高一阳一愣，他房间里有卫生间，以为其他房间也都有，他略带疑惑地问道：“你们房间里不能洗？” 秋天以为他的意思是，用水不能在房间洗吗。没等她说话，高一阳似乎意识到自己问得好像不合适，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们那个房间没有卫生间吗？” “没有……”秋天轻声回。 “我以为每个房间里都有，我没注意！你们去我们那屋吧，那屋可以洗澡。”高一阳说着就往楼上房间走。 秋天跟着他后面，“会打扰你们吗？你们洗了吗？” “一楼还有一个卫生间。我去把周齐叫起来，你跟江雪过去吧！”高一阳说完进了房间，并没有关门，就听到他叫周齐：“起来了，换下房间。” 周齐被推醒，一个激灵坐起来，“怎么了？有情况？” “对，起来！” 周齐立马从床上滚了下来，作势要找家伙大战一场。 高一阳拿起自己的背包，“咱俩换个屋。” 周齐看高一阳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立马松了神经，“啊……为啥换呀，跟谁换？” 高一阳下巴往门口抬了抬，周齐视线转过去，这才看到秋天站在门口看着他。 他立马拽了拽身上的衣服，“秋姐啊！” 高一阳拉上背包拉链，“她俩那屋没有卫生间，不方便。” “哦，还是我阳哥细心，怪不得把学校那群小姑娘迷得呦……” 周齐对上高一阳视线，话突然卡住了，没说完，动作一顿，然后转身开始收拾东西，“马上……马上！” 秋天也回房间收拾东西了。 周齐看秋天没在门口了，一脸八卦地问：“阳哥，你咋知道她俩那屋没有卫生间啊？” 高一阳已经站在门口，抱着手看向他，“算的！” “那你快给我算算，我啥时会有女朋友？”周齐停了手里的动作看着高一阳。 高一阳叹口气，淡淡地说：“……当你没这么多话的时候！” “你就只会敷衍我，哎……”周齐知道高一阳又调侃他。 两人收拾好出来，站在栏杆处。 过了一会儿，江雪的声音从后面传出来：“谢谢你们，这么晚了还让你们折腾。” 周齐满脸堆笑，“江雪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为美女姐姐服务，怎么能叫折腾呢。” “谢谢！”秋天对着高一阳说道。 “嗯！”高一阳越过俩人，进了房间。 秋天和江雪刚进门，杜锋推门出来，“怎么了？” 周齐回头，“没事儿，跟姐姐们换了下房间。” 躺在床上的陆原杰也听到了。 第十三章 寒意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洗完澡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于是推门出去了。 这会儿天已经挺晚了，外面很安静。她轻轻关上了门下楼，一楼有个书房，她进去后关上了门。 这个房间挺大，最里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架，放满了书。 书架前有一张大长木桌，秋天坐在了桌子旁的一把椅子上，转向窗外，一个人发呆。 她需要时间消化自己的情绪。 刚看到窗外那一轮月亮的时候，她的眼眶就红了，眼泪又是止不住的流下来。她想顾铭，但是又不想在江雪或者其他人面前哭，所以，只能找个没人的角落把自己藏起来。 秋天开门的时候，隔壁房间的陆原杰听到了声音。然后他问杜峰：“一楼卫生间能洗澡吧？” 杜峰回“能。” “那我去冲一下。”陆原杰说完就推门出去了。他听到了一楼房间关门的声音，下楼那的时候，特意瞅了一眼，然后去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的时候，他眼睛在一楼二楼扫了一遍，然后静静地靠近了一楼书房。 他缓缓转动了一下门柄，门没锁。 他推开门，迎上了秋天看过来的目光。 “秋天！你在这儿啊！”陆原杰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态和语气。 “你来做什么？”秋天说着把头又转回了窗户的方向，转头的同时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抹掉了。 “我有点睡不着，随便转转，咳咳…咳咳”他说话的同时把门反手关上了，并用咳嗽的声音掩盖住了锁门的咔哒声。书房确实有点大，秋天并没有注意到陆原杰的这些动作。 “你…还在难过吗？其实如果你实在难受，可以跟我说说，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陆原杰边说边往书桌的方向走。 秋天略带慌张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把脸上的泪都擦干净了才注意到陆原杰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 秋天有些讨厌陆原杰，一是觉得他这人有些自私，再就是他有次碰自己的肩膀，手指的动作让她觉得恶心。 当秋天看到身后的陆原杰时，吓了一跳，一个激灵就站起来了。 “不用，我没事，先走了！”秋天说着起身要走。 陆原杰见状又上前一步挡到秋天面前说“吓到你了？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过，我刚说的都是真的。”陆原杰显然是不想放秋天走，“如果你想跟人聊聊，我可以陪你！”说完往秋天的方向又上了一步。 秋天没想到会被他堵在这儿，心里一阵犯恶心，只想赶紧离开。 她赶紧退后一步，绕到桌子另一边，结果又被陆原杰给挡住了。 “不用！谢谢！”秋天有点慌张，她已经看到了被关上的门，也感觉到了陆原杰的不怀好意。可即便这样，秋天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楼上还有其他人在，他应该不敢轻举妄动，但此刻屋子里的气氛让她感到窒息，只想立刻逃离。果然，之前那种恶心感不是没有缘由的--这人根本不是什么善类。 陆原杰的笑容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他轻声对秋天说道：“我都懂，你如果想......我可以帮你！” 秋天感到一阵寒意，这明摆着就是在说昨天晚上的事。 “你让开！”秋天恼羞成怒。 “别不好意思……”说着，伸手摸上了秋天的腰。 秋天一个激灵退后一步，靠在了书架上。陆原杰又上前逼近一步，伸手把秋天的双手按在了书架上，秋天用力挣扎，却挣不开。 陆原杰终于不再装了，不屑地说道：“陌生人你都行，到我这怎么就不行了呢？我不嫌弃你。” “你疯了吗？放开我！”秋天还在挣扎，但是依然挣脱不了他的手。 陆原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和疯狂，他盯着秋天，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哈，我疯了？是，疯了！” 秋天的声音冷静而坚定，目光直视着陆原杰：“你如果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你不想让大家都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吧？”她停止了挣扎，语气中带着一丝威慑。她心里清楚，如果陆原杰还想维持他在众人面前的形象，就绝不敢让其他人知道他的真面目。秋天笃定他不敢真的做什么。 没想到听到这些，陆原杰轻笑了两声，靠近秋天，“你喊啊，最好把所有人都喊来！” 秋天震惊地盯着陆原杰。 陆原杰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他冷笑着靠近秋天，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到时我就说是你勾引我的，你猜他们会信你还是信我啊？”话音未落，他的嘴唇已经贴上了秋天的脖子，温热的气息让她浑身一颤。 秋天手上挣脱不开，就抬脚踢到了陆原杰的腿，他吃痛松了一只手，揉了揉腿，没等秋天挣脱开那只束缚她的手，陆原杰又把秋天双手都举起来。用一只手摁在秋天头顶，另一手捏住她下巴，把秋天死死固定在书架上，让她几乎动弹不得。 秋天觉得他已经失去理智了，秋天刚大声喊出【救……】，就被陆原杰用手掌捂住了嘴巴，低声说道：“真想被围观？” “放...放开我！”秋天艰难地从指缝中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陆原杰的手掌死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的声音被压制在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身体徒劳地挣扎着，却像被钉住一般动弹不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放弃挣扎吧！”陆原杰凑近秋天耳边，嗓音低沉暧昧。 因为用力挣扎，秋天的眼中噙了泪，这会儿泪水顺着眼角滑下来，落到了陆原杰手上。 这像是刺激到了他变态的神经：“秋天，别哭......” 说着他的腿从秋天身上离开了一些，秋天趁着这个机会，抬脚蹬在桌角。可桌子太沉了，秋天一脚只是让桌子发生了一点点的位移，发出了不太大的摩擦声。 “秋天，我等不……”陆原杰没控制音量，说着他把放在秋天嘴上的手拿开，秋天见状赶紧大喊“救m”第二个字还没喊出来就被陆原杰用嘴堵住了。 秋天拼命挣扎，却被陆原杰用另一只手死死钳住下巴。她的呜咽声在喉咙里打转，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绝望如潮水般将她淹没，周遭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触感和止不住颤抖的身体。 就像坠入深不见底的水中，窒息感与刺骨的寒意将她包裹。她缓缓闭上眼睛，感觉身体在不断下沉，意识逐渐模糊…… 突然，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猛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中，一个身影正奋力将她往上拉…… 身边慢慢恢复了声音，陆原杰像潮退一般离开了自己的身体。 没有了支撑，秋天慢慢滑坐到了地上。 看着被一拳紧接着一拳打在脸上的陆原杰，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只能听到一声声拳头砸在肉体上的闷响。 她渐渐哭出了声，但声音被陆原杰凄厉的哀嚎声盖住了。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原杰的声音消失了，高一阳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 高一阳本想去楼下冲个澡，但还没走下楼梯，就听到一声短促的声响。 他循着声音的方向往书房走去，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听到一声重物摩擦的声音，他贴在门上又仔细听，听到了秋天的名字，然后就是秋天那句没喊出来的“救命”。 他一脚踹开了门。 陆原杰已经病态的忘乎所以了，根本停不下来。 高一阳进门后看到这样一幕，内心的火都要窜到天上去了。 他跑过去一把把陆原杰从秋天身上拎起来，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紧接着一脚揣上了他胯间。陆原杰痛苦地倒在地上，高一阳又是一脚揣在他胸口，然后抓着他衣领，对着他的脸一拳接着一拳。 陆原杰毫无招架之力，狼狈的承受高一阳的暴怒。 楼上也听到了动静，杜峰和周齐进来的时候，看到这样一幕有点懵。 周齐上来就去拉高一阳，“阳哥，再打就把他打死了！”等高一阳被俩人拉起来的时候，他还在陆原杰腿上又踢了两脚。 这会儿他才听见秋天的哭声，挣开俩人，单腿跪在秋天面前，擦掉秋天脸上的泪。 秋天看向高一阳，额头抵在他胸膛，情绪彻底爆发。高一阳先是身体一僵，然后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环住，任由她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 高一阳从没跟异性有过这样的拥抱，他的心狂跳，感觉身体也被带动着前后晃动。 有好几次他都想抱抱秋天，每次看到她哭，心都揪着难受，那么无助，心疼得难受。 现在她就在自己怀里，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抱了，他真的想把陆原杰原地拆掉！ 现在他心里不光是难受，还涨得疼。 他害怕如果自己没有听到，后果会是什么，他不敢细想，强迫自己把思绪放在眼前。 “没事了，没事了……”高一阳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能感觉到秋天身体在发抖。如果有可能，他希望可以永远这样抱着秋天，那她就再也不会害怕，再也不会被伤害。 江雪看到在高一阳怀里哭着的秋天，转头看向杜峰，杜峰给了个【我也不清楚】的表情。 “阳哥，咋回事啊？”周齐问。 高一阳继续安抚秋天，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问那个畜生！” 听见【畜生】二字，其他人大概也猜到是什么情况了。 周齐转向还在地上的陆原杰，“他妈的！陆原杰你是人吗？”说着往他身上补了两脚，“我以为你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货，没想到你还是个管不住自己的畜生！” 陆原杰轻咳两声，“别把自己都说的那么高尚，都什么时候了，还守着那点矜持……和体面干嘛？”他发出两声调侃的低笑，“让自己快乐一点不好吗？” 高一阳猛地转身，眼神凌厉如刀，声音高亢而危险，“你给我闭嘴！再敢多说一个字，我保证让你再也出不了这个门！” 然后声音陡然压低，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慑：“不信你就试试！” “哈哈…咳咳咳…”陆原杰笑了两声没再说话。 秋天的哭声渐渐弱下去，她离开了高一阳的怀抱。低头抹去脸上的泪，声音沙哑：“谢谢，我没事了。”说着从地上站起来，径直走出了房间，江雪紧接着跟出去了。 高一阳跟杜峰对视一眼往门口走，周齐喊他，“这畜生怎么办？” 高一阳脚步没停，“让他自生自灭吧！” 周齐和杜峰上楼的时候，高一阳站在二楼栏杆处抽烟。 他吐出一口烟，对俩人说：“我抽烟，你们去睡吧！” 周齐打了一个哈欠，“你抽完也赶紧睡。” 杜峰经过高一阳，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回了房间。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斜斜地洒进来，在秋天的眼皮上跳跃。她蹙了蹙眉，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睫毛轻轻颤动。 一瞬间她感觉是在自己家里，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末，没有闹铃，睡到自然醒。可下一秒就被带到了现实中，这个屋子是如此陌生，这是爆发丧尸的世界，这是他男朋友去世的第三天…… 秋天觉得浑身酸痛，眼睛也肿的睁不开，头像要裂开一般。身边的江雪还没醒，她翻身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后坐起来，江雪听到动静也醒了。 昨天晚上回了房间，江雪犹豫好久，最后还是问了秋天：“他有没有……” “没有！”秋天紧接着说：“不早了，睡吧”，然后江雪也就没再说其他的了。 早上俩人开门出来，只见高一阳撑着阳台栏杆回过头来，地上一堆烟头，显然他站在这儿很久了。 “你昨晚一直在这儿？”江雪问道。 “不困！”高一阳把烟头往一起拢了拢，踩在脚底，“你们可以再睡会，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吃的。” “一起吧！”江雪说。 于是三人一起下了楼。秋天开门看到高一阳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她们门外守了一夜。 “谢谢！”秋天说道。 高一阳回头看着秋天，“不客气！”。 走在最后面的江雪不动声色地扯了一下嘴角。 第十四章 想哭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昨天到的时候是晚上，现在再看这套房子，真的很漂亮，应该是刚装修完没多久的。厨房也很大，厨房旁边还有个小门，高一阳一打开发现是个小冷库，里面放着很多食材，只可惜大部分都带不走，他在里面拿了肉和菜到厨房，开始做饭。 秋天和江雪两人都挑眉互相看了一眼，仿佛在异口同声地说【这个大学生竟然也会做饭！】做饭的过程基本上是高一阳主导，秋天和江雪打下手，等到杜峰和周齐下楼的时候，饭基本上做好了。 “不是吧阳哥，你也会做饭！！！”周齐不可思议的惊叹道：“咱俩大学室友这么久，我竟然不知道你会做饭！” “宿舍又没有厨房，你不知道我会做饭不是太正常了！”高一阳一边盛菜一边淡淡说道。 “……我竟无言以对，可，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阳哥！我酷酷的阳哥，你竟然下厨房！做饭！这画面我要不是亲眼所见，是真想象不出来。这要让学校那群小姑娘看到，不得尖叫！”周齐说完捏了一块鸡蛋放嘴里了。 高一阳端着一盘菜放到桌上，“我，你阳哥，还给你亲自端菜呢！” “瞬间幸福了呢！”周齐眯眼手托腮。 “没吃呢，就想让人吐是吧！”高一阳撇了他一眼。 “干嘛吐呀！”周齐明知故问。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高一阳无奈。 江雪和秋天在一旁笑了。 高一阳觉得秋天笑起来有种春风拂面的感觉：啊，世界真美好! 杜峰下楼，听到他们聊天也一起笑了。他先往书房撇了一眼，陆原杰在里面的沙发上躺着，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 他过去把门关上后去了厨房。 本来前两天也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这会这样一桌子菜，应该是很有食欲才对，可秋天没吃两口就吃不下了，她头疼得厉害。 高一阳见她放下了筷子，眉头微蹙：“不合胃口？” 秋天抬眼碰上高一阳的目光，“不，很好吃，可能是早上起得太早，没什么胃口。” “路上消耗体力，还是再吃点。”高一阳给她夹了一块肉。 “好！”高一阳说得对，她确实需要多吃一点来储存体力。同时她也不想浪费了高一阳一早上的成果，于是她又强迫自己吃了一些。 吃完后，大家在房间里又找了一些生活必需品补充背包。 这套房子里东西是真挺全的：他们找到一些常用药和一些便于携带的吃的用的。等到要走的时候，陆原杰也没从书房出来，但即使他如果出来了，高一阳也不可能让他同行了。 这样很好，他也很识趣，没给自己找难堪。 秋天的头疼一直持续到傍晚，而且浑身无力的感觉也一直没有减弱，她只觉得是这几天都没休息好，而且情绪波动大导致的，所以一直强撑着。 傍晚，他们走到一个城市边缘，本来是不想进城的，因为城市意味着人口密集，人口密集意味着危险更高。 但是这会天暗下来了，再往城市边缘绕的话，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可以过夜的房子，于是几个人还是进了城。 诡异的安静让几个人神经一直高度紧绷，他们慢慢走在街道上，突然前方传出一声巨响。 “我靠！”周齐没忍住骂了一声。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很快他们后方出现了两三个感染者，快速朝他们跑过来。他们这会正走在一条巷子里，左右都没有躲藏的地方。 于是所有人都径直往巷子尽头跑，感染者显然看到了移动的几个人，目标明确的追上去。 跑到巷子尽头后大家拐进了另一条巷子，巷子堆满了杂物，拖慢了几个人的速度。 眼看感染者就要追上来，高一阳减速，顺手拿了旁边一个竹竿，打在了第一个感染者头上，一脚踹上了紧接着扑上来的第二个感染者。 杜峰和周齐也拿了地上的箱子砸向缠上来的感染者，然后三人紧接着又继续往前跑。 可身后的感染者紧追不舍，三人不得不又跟它们缠斗起来。 这时，前方传来秋天一声尖叫，高一阳回头，巷子另一头也冲进来两个感染者。 高一阳猛地推开自己身前的感染者，转身跑向两个女生。 两个女生往回跑，就在一个感染者马上要碰到秋天的时候，高一阳拿了一根竹竿，直接插在丧尸的眼睛上，使劲往后推把后面的第二个感染者也带倒了。 高一阳上前，手上竹竿用力，竹竿直接插透了感染者的头，它不再动弹。 第二个感染者已经再次站起来朝着高一阳扑过来，他迅速拔出竹竿，但感染者已经近在咫尺，竹竿的长度反而成了阻碍。 于是高一阳把竹竿横在自己和感染者之间，竹竿精准卡住感染者的脖子。那具腐烂的身体被阻隔在半米开外，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它直直伸手往前抓。高一阳借着身高优势，稳稳地抵住竹竿。 感染者的个子不高，脖子被竹竿卡着脖子仰头，样子有点滑稽。 高一阳猛地上前，带倒感染者。 秋天和江雪被夹在巷子中间，恰巧旁边有一道门，但是打不开。 秋天拿砖头砸开了门上的玻璃，把门打开了。 跟前后的人说，“快进来！” 高一阳推开感染者的瞬间听到了，一个转身往回跑。 杜峰和周齐也朝这边跑来。 杜峰进门转身把门锁上，迅速离开了门口。 破碎的玻璃窗外，感染者们扭曲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它们腐烂的手臂争先恐后地从缺口处伸进来，指甲在金属窗框上刮擦出刺耳的声响。 浓重的腐臭味随着夜风灌入室内，令人作呕。那些灰白的手臂像枯树枝一样在空中乱抓，有的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玻璃碎片扎进它们的皮肉，暗红的血水顺着墙壁缓缓流下。 高一阳能听到它们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像是野兽的低吼。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被声响吸引，聚集在门外，撞击着脆弱的门板。每一次撞击都让门框微微颤动，灰尘簌簌落下。 几人进了门往里走，发现这个一个商场的后门，越往里走，空间越大，可地上杂物很多，显然这里曾经多么的混乱。 此时外面已经黑透了，经验告诉他们最好不要再外出。几人商量着今晚就在这里过夜，但是要找个相对安全的空间。 他们一直往高楼层走，最后进了一个电影院。 他们刚要打开其中一个门的时候，之前那种巨响又来了。紧接着远处传来了跑动的声音，几人纷纷挤进门去。 没成想迎面却扑上来一个，众人被吓了一跳，秋天和江雪更是喊出了声音。 非常好，远处的感染者也精准定位到了这里。 眼前的感染者先是扑到了江雪身上，眼看就要下嘴咬了，被高一阳一个锁喉，掀翻在地。 “快进去！”高一阳起身，在最后一个人进去之后，他用力关上门。高一阳的手还按在门把手上，能清晰地感受到门板传来的震动。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耳边全是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感染者被精准地关在了门外。 杜峰环视四周没有发现其他感染者，又去另一侧门检查，这个门是锁住的。 门口的感染者一直抓着门发出渗人的呜咽声。如果一直下去，感染者会越积越多，之后他们想出去都不行。 门口的感染者必须解决掉，而且要快。 “我得再出去一趟，把门口的解决掉。”高一阳从包里拿出一把水果刀，这是他昨天在那栋别墅里拿的。 一路上他并没有拿出来，他始终觉得用刀直接对准感染者，实在是太过于血腥。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用。 虽然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了这样，但是毕竟半个月前他还是一名大二的学生，生活在充满了文明与法治的社会。手握匕首主动出击，这样的场景他在半个月前是想到不敢想的，可现在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我跟你一起！” “我也去。” 杜峰和周齐一起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卸下背包，看向周齐，“你和两个女生在一起，我和峰哥去。” 杜峰进门的时候手上是拿着一根棍子的，他和高一阳站在门口，对视一眼，打开门。 杜峰用棍子怼在感染者肩上，高一阳上前一刀插在了它的头上，门后周齐已经把门关上，这会被吸引来的三个感染者已经跑到了眼前。高一阳一刀直接插进其中一个头部，推着它怼到另一个身上，两个丧尸直接被推到了墙上。 高一阳从第一个丧尸身上抽刀斜插入第二个丧尸的脖子，刀子直穿入脑。另一边杜峰也解决了第三个丧尸。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了。 两人回到门口敲门，周齐看到高一阳身上的血，“受伤了吗？” 高一阳用手臂擦了下额头被溅上的血说“没！” 周齐把门再次反锁上。 秋天递上来一瓶水给高一阳。 高一阳看看水，再看看秋天，秋天说“洗下脸吧！” 高一阳没接，“不用，水留着喝，有纸的话可以给我两张。” “我这有！”江雪说着从背包里拿出来一小包纸递过去。 “两张就够。”高一阳说。 于是江雪从里面抽了两张递给了高一阳。高一阳接过来擦了擦脸上和手臂上的血。 秋天把水又放回了背包，找了个座位坐下了。 高一阳看了她一眼。 这是个放映厅，不太大，但是座椅是可以放平的，下面还会伸出一小节沙发可以放腿。 几个人分别找地坐下了，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休息了。 夜里高一阳听着一直有人在翻动，他看过去是秋天。 走过去摸了一下她的头，烫手。 今天一天秋天精神都不好，他以为是秋天的情绪问题，但是这会他突然有个想法，过去一摸，果不其然，发烧了。 他翻出了退烧药，推了推秋天。 “秋天，醒醒！”高一阳轻轻推了推她。 因为放映厅座位很多，大家都是分开睡的，高一阳不想吵醒其他人，所以很小声的叫秋天。 “嗯？”她挣开眼，看到眼前的高一阳，一愣。 “怎么了？” “你发烧了，把退烧药吃了。” 夜晚似乎加重了头痛的折磨，秋天艰难地撑起身子，高一阳见状，连忙伸手扶住了她。 她抬手轻触额头，却因手掌同样滚烫，难以分辨额头的温度。回想这一整天的状态，她终于意识到，那些不适的征兆，原来都是发烧的迹象。 “你自己不知道你发烧了吗？”高一阳问。 秋天摇头，“早上起来有些头疼，好久没发烧过了，没往那想。” “给！” 秋天看着被高一阳拿到眼前的药和水，鼻子一阵酸，眼眶瞬间红了。 高一阳心里一阵发软，“想哭？” 秋天本来觉得自己还能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可听到这两个字，便有些绷住了，嘴唇使劲抿着，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高一阳环顾四周，确认其他人仍在沉睡，便轻轻坐在秋天身旁的椅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语气带着少有的温柔：“哭吧”。随后，他将头转向正前方，不再直视秋天。 秋天的泪水已然悄然滑落，她轻轻地倚靠在高一阳的肩膀上。起初，她的哭泣是无声的，但渐渐地变成了哽咽。她试图压制自己的哭声，可情绪就偏爱在这样安静的夜里肆意泛滥。尽管她努力压抑，那些哽咽声仍旧在夜色中轻轻回荡。 杜峰一直没有睡着，他从沙发的空隙里看到秋天在高一阳肩膀上哭，轻叹一声，没有动，继续闭上了眼睛。 角落的江雪翻了个身。 高一阳知道，刚才他递药的动作，绝对让她想到了顾铭，再加上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绪，这样生着病，他是能理解秋天的。 渐渐地听不到秋天的声音了，高一阳无声地把手里的水和药递到他面前。秋天坐直，把药接过去吃了。 “谢谢……”秋天的声音沙哑。 “你好像特别爱说谢谢。”高一阳转头看她 “什么？”秋天回忆这几天的相处。 “没什么，睡吧！”高一阳收回自己的视线离开了座位。 第十五章 人质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第二天一早秋天感觉好多了，头不疼了，但是眼睛肿得厉害。 昨天一晚上那种巨大的声响没隔一段时间都会响一次，有时能听到门外有声音。所以大家一晚上都醒了很多次。 “我要疯了呀，这到底是他妈什么声音，我的觉碎成这样，谁赔我啊！”周齐见大家都起来了，开始抱怨。 高一阳回头往秋天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和江雪在吃东西，看样子比昨天有精神多了。 他坐在杜峰旁边，边吃边说“峰哥，等这趟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杜峰咬了一口牛肉干，回头看了一眼秋天，“本来跟他俩一起出来，是临时决定的。后来想着如果能一起到秋天的老家，他们同意的话，我想留下来。可顾铭……我到时如果再留下来就不合适了，所以我应该会离开，但是没想好去哪里。” 杜峰回头瞅着高一阳，“你们呢？” “我很早就没了牵挂，本来就是走一步看一步，等把秋天送到了，你跟我们走吧！”高一阳说。 “没牵挂？”杜峰略带调侃的看着高一阳。然后又回头往秋天的方向看了一阳，视线又转回来。 高一阳低头笑笑，微微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抬头问：“很明显吗?” “挺明显的……”杜峰笑说：“你没想着发展一下？” 高一阳摇头，“我们认识的时间、环境都不对。” “不过有可能得话，我真希望你们能在一起，秋天真的很好。” 高一阳笑了笑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她好，20年中，这是唯一一个让他心动的人，他想进一步了解她，想陪在她身边。可他们认识在这样一个已经乱了的世界，认识在她男朋友刚刚去世的时候，他不可能有理由继续待在她身边。 他们等到外面巨响过后，也确认了外面没有声音后开门出去。 一路向下，他们要尽快离开这，在下一声巨响前，尽可能得走得更远。 他们向着声音的反方向走去。 一行人走了快两个小时的时候，巨响还是来了，不过这个位置声音已经小了很多。响声后，他们发现身边并没有出现新的感染者，不由得放松下来。 刚准备继续走时，周齐身上突然多了一个注射器，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每个人身上都多了一个注射器。 “快拔掉！”高一阳拔掉自己身上的注射器的同时大喊。 大家纷纷拔掉注射器，但很快，秋天的腿开始发软。她看到周齐已经晕倒了，高一阳走向周齐，随后自己的视线慢慢模糊了下来，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秋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手被绑在了背后，肩膀被拉着酸疼，双脚也被绑着。 她睁开眼的同时就对上了高一阳的目光。 他也被绑着，但显然已经醒了一会儿。其他三个人中还醒着一个杜峰。 秋天环顾四周，他们在一个放杂物的房间，几个人都是被绑着靠坐在墙边。 高一阳见秋天醒了，便问她“有没有不舒服？” 秋天感觉了一下，头有点晕，胳膊被绑的有点疼，其他的没什么不舒服。 “头有点晕”秋天说：“这是哪儿？” “不知道，我们应该是被人劫了，包都不见了。”高一阳说。 “那……”秋天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顾铭的东西，那是他留给自己的念想，其他东西都不重要，但是顾铭的东西不能丢。 她很着急，但是又不想直接说出来。这样的环境，其实吃的才是大家应该第一位考虑的，但她想的却不是这些。 秋天虽然没说出后面的话，但高一阳却明白秋天在想什么。 “他们应该不只是想抢我们的东西，不然不会还费力把我们还绑在这儿。”高一阳说道。 “对，可现在物资是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没道理再给自己找其他麻烦。”杜峰说。 这时门被打开了，一个长相魁梧的男人走进来。 “为什么抓我们？”高一阳看着那个男人问。 男人上下大量了一番高一阳，没说话，径直走向了秋天。 高一阳看出他是冲秋天去的，便伸脚绊倒了他。 男人重重摔在地上，开口道：“你不想活了？”说着站起身一拳打在了高一阳肚子上，高一阳吃痛，闷哼一声。 紧接着那人又连着打了几拳到高一阳身上，高一阳手脚都被绑着，没法反抗。男人力气很大，每一拳都很用力，男人掐住高一阳的脖子，说道“还想活着就老实点！” 高一阳瞪着男人，“有本事冲我来！” 男人转头看了一眼秋天，调侃高一阳：“哼，你的女人？” 高一阳死死瞪着男人，没有说话。 男人又转向秋天，只见他眉头微蹙，并未出声。 “懂了！”男人凑到高一阳耳边低声道：“你想要的女人！对吧，帅哥？” 男人起身，“放心，你们几个乖乖的，我保证这两个女人没事，否则，我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他指着秋天和江雪说道：“她们两个的处境”视线转回高一阳，“要看你们三个怎么做了。” “想要我们做什么？”高一阳咳嗽两声后问道。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我现在要带走她们两个”男人一手指着高一阳，一字一顿：“别~动！” 三个男生的手不但被绑在背后，而且还被固定在了墙下面的一根管道上。所以，他们确实也动不了。 “你最好说话算话。”杜峰看着那人说道。 “我说话不算话，你们又能怎么样？你们应该庆幸，带走她俩的人是我！”男人看着杜峰和高一阳说。 秋天看向了高一阳和杜峰，对着他俩摇了摇头。 秋天有自己的判断，就现在的形势，高一阳他们并不能阻止男人带走自己和江雪。如果一再反抗，吃亏的是他们自己，他感觉这个男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至少不会是陆原杰那样的人。 男人看高一阳和杜峰都没说话，转身走到江雪身边，把她扛到了肩上，然后拉起秋天背后的绳子，把秋天带了起来，但是用力有点大，秋天打了一个踉跄。 高一阳眉头一紧，背后的手紧紧攥着。 男人带着她俩出了房间，又把门锁上了。 高一阳刚醒那会就环视了屋子，想找到个东西磨绳子，可是他和杜峰手边脚边都没有坚硬的东西。 周齐在的位置旁边有个桌子，使劲够够，应该能把桌子打翻。 桌子上杂物比较多，有块布下面盖着一个东西，高一阳感觉像一个瓷碗。 等到男人走了，高一阳和杜峰想叫醒周齐，可叫了半天，他一动不动。杜峰把脚伸过去，费了好大劲，脚尖刚刚能碰到周齐的腿，他使劲一用力，蹬了周齐一脚。终于周齐动了动，高一阳喊他，他终于醒了。然后一个激灵坐直，看着高一阳。 “我靠，阳哥，这是哪儿啊？” “先别问，想办法拿到你旁边桌子上的碗或者碎片。”高一阳下巴点了点桌子方向。 周齐转头看到那个桌子，面露难色，“阳哥，你我以为我是你呢，有着一米的大长腿！”周齐把自己腿伸出来“您看，您觉得我接上多少能干这活儿？” “别废话，想想办法！”高一阳说 周齐刚要再说话，发现这屋就只有他们三个人，问到“诶，秋姐和雪姐呢？” “她们被人带去另一个房间了，所以要快！”高一阳语气有点着急。 “哦哦，那我快点……” 周齐背后的手被绑在管道上，他上半身不能平躺下来，只能用力把自己的腿往远处伸。可他够到极限也还是差一点点，才能碰到桌子腿。 “我这胳膊要脱臼了，阳哥！”周齐使着劲说道。 “那不还没脱臼呢嘛，再使点劲儿！”高一阳微微蹙眉。 “阳哥，你能心疼下我吗？”周齐一边用力够，一边说道。 “别说废话！”高一阳冷冷道。 “周齐，你屁股下面是有东西吧？”杜峰看着周齐的身下说。 周齐因为身体前移，原来坐着的那块地上露出来。 周齐回身看，“是钉子！”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周齐立马把身子挪回来坐好了，身后的手把钉子紧紧攥住。 门被推开，三个男人进来了，里面并没有刚才带走秋天的男人。 最前面的是一个个子不算太高的瘦瘦的男人。 他进来看了一圈，对着地上的人说：“你们最好老实点，如果敢乱动，那两个女生可就遭殃了……”说着一脸猥琐的低笑。 然后三个男人分别给他们嘴里塞了布，把他们从管道上解开，然后一个带一个，推出了房间。 这里像是一个学校，他们经过了一个廊道，廊道右边是一个操场，空荡荡的。 然后进了一幢二层小楼。路上因为他们三个是分别被三个人带着，周齐手里的钉子传不出去，他只能先死死的攥在自己手里。 几人进了二层的一个房间，屋子里也是三个男人：一个中年男人坐在一张凳子上，穿着白衬衣，干净整洁，旁边站着一个人，面露凶色，远处靠在窗边有一个吸烟的男人。 进屋后，屋里三个男人都看过来。坐着的男人面无表情，旁边站着的男人面色更凶了，窗边的男人看过来一眼，然后低头吐出烟雾，便看向别处。 坐着的男人抬下巴示意了一下，高一阳三人被带到靠近门边的三把椅子上坐下。 白衣男把一条腿搭上另一条腿，靠上后背：“城边的声响是你们弄的吗？” 高一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出现的那个声音，“不是！” 白衣男眼神在三人间来回扫，“你们从哪里过来？” “北城”杜峰说。 “北城？！”白衣男眉毛微挑，“够远的，你们从哪个方向进的城？” 高一阳看出他很诧异，“南” “东南？西南？”白衣男继续问 高一阳面色平静，淡淡地说：“西南。” 白衣男低头嗤笑一声，“你们从西南进城，还能走到这里？”白衣男不太相信。 “事实是我们现在就在这儿”高一阳看着他不紧不慢地说。 “也是，能从北城走到这里，已经不简单了。”白衣男收起笑容，“你们肯定听到过城南发出的巨响吧” 高一阳始终盯着白衣男：“是！” “每响一声，都会吸引一波……那种怪物过去，现在城南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怪物了，而且是越来越多，迟早会蔓延到这里。” “所以呢？”高一阳反问。 白衣男放下腿，身体前倾，手肘支在膝盖上，目光坚定的看向高一阳，“所以……我需要有人去把声音停掉。” 高一阳接住他的目光，“你想要我们三个去！” 眉头微挑，嘴角下压：“聪明！” 高一阳思考了几秒钟，“如果把声音停掉了，我们五个人是不是可以走？” 白衣男身体重新靠回椅背，摊手笑道“当然！” “好！”高一阳毫不犹豫的说。 周齐瞪大了眼睛看向高一阳。 当时秋天和江雪被带走时，高个子男说的话周齐没有听到，他并不知道他们拿两个女生做威胁。 现在其实很明显，如果他们不同意，不但跑不了，两个女生可能也会出事。 高一阳不允许秋天出事。 “看来你们五个关系不错嘛！”白衣男子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周齐，这才反应过来。 高一阳目光坚定，沉声道：“我有个条件……” 白衣男子轻轻抬手，做了个“请讲”的手势，示意他继续。 “把背包还给我们！”高一阳直截了当地说。 “可以”白衣男回答的干脆利落。 “什么时候？”高一阳追问。 “你们定，我当然是希望越早越好！”白衣男子语气轻松，仿佛一切尽在掌控。 “让我们吃点东西，给我们一些防身的工具，然后跟两个女生见个面。”高一阳提出了进一步的要求。 “吃东西可以，工具也没问题，但人不能见！”白衣男摇摇头。 “我们得确认她们是安全的。”高一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持。 “人肯定安全，信不信随你。”白衣男子的回答依旧从容。 “那你不怕我们三个直接走。”高一阳试探性地问道。 白衣男闻言，突然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戏谑：“哈哈，小朋友，你们走了对我一点损失都没有，我们不但多了一批物资，还多了两个姑娘，这笔买卖我们稳赚。”白衣男把【两个姑娘】故意说得一字一顿。 白衣男看着高一阳的表情，心里暗爽。 第十六章 声源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带他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把他们送出去。”白衣男跟带他们来的三个男的说，于是高一阳三人被带出去了。 待他们离开后，凶相男皱了皱眉，低声问道：“雄哥，他们三个不会趁机跑了吧？” 白衣男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缓缓站起身，语气笃定：“不会，那小子还是太嫩了，几句话就暴露了自己的软肋。既然他这么在意那两个姑娘，我自然能拿捏住他！”然后还不忘调侃一句，“小孩儿……” “雄哥厉害啊！”凶相男连忙附和，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 “小岩，去吃饭！”白衣男回头对着窗边的男人说，靠窗男起身跟上了雄哥。 高一阳三人又被带到了之前那间屋子。 带他们来的三人，给了他们一些他们自己背包里的吃的，解了绳子，把门锁上又走了。 周齐拿着那些吃的，嘴一撇，“真小气，不给点热乎吃的呀！我们可是要去大战一场的。”然后转向高一阳，“不过，阳哥，我们真的去吗？那算得上是丧尸窝了吧！”说到这儿，声音明显转低：“这明显是去送死吧……” “去！”高一阳边吃边说“我肯定去，答应了顾铭要带她走的。” “对，秋天我们不能不管，但是我们三个这样去是不是太不自量力了。”周齐解释道。 “你有什么想法吗？”杜峰看向高一阳。 “没什么想法，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高一阳神色平静。 “行，不过……你想过吗？如果我们回不来……”杜峰话没说完。 “能回来，至少得让一个人回来”高一阳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杜峰和周齐两人对视了一下，没再说其他的了。 快吃完的时候，之前的三人给他们送来了一些刀棍，他们选了一些带在身上，出了学校。 这会已经是下午了，阳光还有点刺眼，顺着马路朝南走。 周围有点安静，虽然城里的感染者大部分都集中在南城，但不一定没有从北边往南来的，他们还是要小心。 走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他们已经能看到前方聚集的感染者了，一层一层的。但是这里距离声音中心应该还有很远，得想办法往里走。 他们爬上了旁边一栋高楼的楼顶，往南看去。 感染者已经聚集得非常多了，这要是被攻击，绝对丧尸潮级别了。 这个位置并不能看到声音中心。 他们下楼后又换了一个更高更近的楼，这个楼是在一个转角的位置，能看到更远的地方。 马路上转过去，感染者一层一层延伸到了街道更远的地方，能看到远处朝向这边的丧尸脸，所以声音就是从这条街发出去的。 高一阳注意到，拐过去的那条街上，有一栋楼中间楼层有个廊桥连接着马路的另一栋楼，而那栋楼跟更远的几栋楼好像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他们得想办法先去到有连廊的那栋楼去。 他们从楼顶下来，再往里走都是感染者了。这两栋楼能上来，全是因为路口被人堵住了，感染者刚好没进来，他们三个是翻过旁边的矮墙才进来的。现在要再往里走，就得跟感染者近距离接触了。 有连廊的那栋楼距离他们直线距离大概有三百米。绝对不能硬闯，被围攻了就基本上逃出无望。可要怎么才能过去呢。 距离感染者越来越近，空气中的味道也越来越难闻，周齐捂着鼻子，“电视上演的，把丧尸的血抹在身上，它们就闻不到味道了，不知道现实中这个办法管不管用。”虽然他挺不情愿的提出这个建议。 “试试吧！”高一阳说着把路口挡着的东西轻轻搬开，杜峰和周齐站在高一阳身后一点的位置。 三个人静静的等着感染者走进来，过了一会，真的有一个感染者转身走进来了。 高一阳立马把缺口堵上，周齐迅速往感染者头上套了一个大地毯，同时杜峰把刀插在了丧尸的头上，全程基本没有发出什么声响。这个位置距离丧尸群太近了，如果一旦声音出来，路口的这点东西根本挡不住丧尸潮。 三人从刚才的楼里搜集了大量毛毯，忍着强烈的恶心感，将丧尸的血液仔细涂抹在毛毯表面。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场面令人作呕，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强忍着继续完成。 三人皱眉将毯子披在身上，脸上也抹了一些血。 高一阳把路口又悄悄打开一条能让一个人进出的缝。他们可不想直接出去当小白鼠，所以需要找个感染者测试一下。 不一会儿，进来了一个感染者。 三个人都屏息看着它… 他们没有被攻击，这个办法有效！ 周齐有点开心，猛地松了一口气，笑着冲高一阳挑眉，突然感染者转向了周齐，杜峰看到了第一时间从背后抱住了感染者，吓得周齐赶紧往楼里跑。高一阳一刀插向它，三人松口气。 “它们能感觉到呼吸！”高一阳把刀从感染者身上拔下，在毯子上抹了抹，说道。 “阳哥，你知道你刚才抹刀的动作……有点吓人吗？”周齐面色惊恐的说道“我实在是不能把现在的你和冰场上的你联系在一起。” “吓人吗？”高一阳面无表情。 “一个月前你能想象你拿刀杀了个人，然后把刀上的血又蹭在自己身上吗？”周齐咽了咽口水。 “我杀的是人吗？”高一阳冷冷反问：“蹭血不还是你的建议吗？” “是，你杀的不是人……”周齐搓了搓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我多希望你还是那个在冰场上比赛的你，而不是……虽然你刚才动作确实很帅……嘿嘿！我说的这是个啥？”周齐咧嘴，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杜峰捡起地上的血毯，沉声道：“血是管用的，但是得闭气！” “哥哥，闭气！走到那个楼！？不用到那个楼，出去拐个弯，我就憋死了。”周齐苦着脸。 高一阳若有所思，“你们在楼上时注意到没有，外面马路上停着不少车。” “你是说走一段，上车喘口气儿吗？”周齐问。 “没错”高一阳点头。 “哥哥，你能保证那些车都能打开吗？万一走到车边，气快没了，车门却打不开，那我岂不是要交代在那儿了？”周齐皱眉道。 高一阳冷静分析：“车停在马路上，说明人走得仓促，你觉得逃命的人会有心思锁车？别选那些规规矩矩停在马路边的就行。” “哇，你说的好有道理！”周齐咧嘴看着高一阳。 杜峰看着周齐，转眼对上高一阳的视线，俩人相视一笑。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又去楼顶确定了一下中转的车辆。 三人出了路口，刚开始走得比较慢，发现没有问题后就加快了脚步。 之前他们互相叮嘱不要等到最后时刻再去拉车门，如果真碰上一辆打不开的，就来不及了。三人都顺利进入了第一辆车，调整好后继续前进，马路中间有辆大巴车，车门是打开的，三人一起上去了，可是车上有两个躺着的感染者，三人进去后才看到。刚呼吸一口，就又开始闭气，感染者似乎察觉到一丝异样，已经站起来开始四处走动。 周齐已经憋不住了，开始对着高一阳指着嘴比划。车上空间把其他感染者隔开了，只要同时把这两个解决掉，应该不会引起车下感染者的注意。 高一阳和杜峰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分别走向两个感染者，同时手起刀落，解决掉后，慢慢放到地上。 周齐开始大喘气，因为车门是开的，所以高一阳给了周齐一个眼神，示意他【慢点喘】。周齐会意点头。从公交车后门进，前门出，距离又近了一点点。 快要到楼门口时，高一阳发现，门是开着的，进去不成问题，但也代表着周围的感染者也能畅通无阻。在最后一站的时候，三人上了同一辆车。 “进楼后还是要小心。”高一阳看向车外的高楼。 周齐和杜峰点点头。 三人下车，直奔门口。 这栋楼是一个大型商场，一层空间非常大。 楼里确实有不少感染者游荡，但可以稍微躲避。 三人把毯子脱掉直奔扶梯，二楼又少了一些，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三人一路走到七楼，连廊就在这层。 高一阳拉开连廊门的一瞬，突然一个感染者迎面扑过来。 第十七章 永动机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速度太快了，高一阳没有反应过来，被扑倒，但用手上的刀卡住了它的嘴。 杜峰迅速抓住感染者的脖颈往上提，高一阳趁势一脚把它踢出去，感染者重重地摔在了连廊的地上。高一阳坐起来，看到连廊那头跑过来一群感染者。 “关门！”高一阳大喊，迅速站起来。 杜峰和周齐回头也看到了向他们飞奔来的感染者。 “我靠……”周齐大吃一惊“这么高楼层哪来这么多呀？” 三人迅速把门关上，但是这里动静太大了，楼下的感染者肯定会很快上来。 高一阳迅速折返，将前一道门重重关上，暂时阻隔了楼下感染者的追击。 他警惕地望向旁边的上行楼梯，眉头紧锁——如果八层及以上还有感染者，这里的动静很快就会将它们引来。 高一阳只能赌，堵楼上的情况比这层安全。 “往上走！”他低喝一声，率先冲向楼梯，周齐和杜峰紧随其后。 “阳哥，万一楼上也有呢？”周齐气喘吁吁地问。 “赌一把！”高一阳头也没回，脚步不停。如果八楼安全，他们可以在八楼再想办法，如若被堵在了七楼，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三人来到八楼，很幸运并没有看到感染者，但不确定更高的楼层会不会有，他们动作得快。八层靠近连廊的位置是玻璃墙，把玻璃敲碎，可以从连廊顶走过去。但也意味着会制造出大的声响，如果八层以上有感染者，肯定会被吸引来。 高一阳看了一眼连廊尽头，还好对面楼也是玻璃墙。 “找东西砸玻璃。”高一阳环顾四周，这个位置很空旷，远处墙上有个消防栓字样，高一阳把刀放到地上，过去把消防栓拉出来。 就在高一阳拉着消防栓往回走的时候，后面传来了声响，周齐刚刚用刀把墙上放斧头的玻璃门打碎了。 高一阳回头看到远处楼梯上已经有感染者冲下来，已经直奔这个方向。 高一阳拉着消防栓往回跑，更近的一处楼梯上也有感染者奔下来。 眼看就要跟高一阳碰到一处了，高一阳手臂用力一挥，把消防栓扔给了杜峰。 杜峰接过来，向窗边跑去，将消防栓头扔向玻璃，玻璃瞬间被打碎。 杜峰回头看向高一阳，他已经用刀解决了离他最近的一个感染者，可是后面的感染者已经涌上来了。 周齐此刻也跑到了碎掉的窗户处。 周齐回头对着高一阳大喊：“阳哥，快跑！”。 “你们先下！”高一阳边说边跑，感染者已经近在咫尺。因为杜峰是扔的消防栓，所以出口没有正对着连廊顶，杜峰和周齐先从出口出去，斜着跳到连廊顶上，就在高一阳即将抵达出口的瞬间，一个感染者猛地扑来，他只觉后背一沉，这个人失去平衡，从窗口跌了出去…… “阳哥！” “高一阳！” 周齐和杜峰齐声喊。 …… 还好有惊无险…… 刚才砸玻璃的消防水管挂在墙外面，高一阳一只手抓住了消防栓头，挂在了大楼外墙。 追着高一阳的感染者却一个挨一个的摔出来，一个不落，十几个全都掉下去了。 “阳哥，你抓住了，别松手，我们这就把你拉上来！”周齐和杜峰拉住消防水管使劲往上拉。感染者坠落的瞬间，楼下的丧尸群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唤醒，齐刷刷地抬起头，腐烂的手臂在空中胡乱挥舞，疯狂地向坠落点聚集。 如果高一阳掉下去，连反应的时间都不会有，直接会被淹没。 高一阳的右手死死扣住消防栓，手臂到肩膀的肌肉紧绷，线条在力量的作用下起伏流畅，仿佛雕塑般充满张力。若不是身处这生死一线的险境，这一幕力量的展现，倒真令人赏心悦目。高一阳试图借助墙体攀爬，但玻璃表面过于光滑，无处着力。两人合力将消防栓的水管拉上一段，高一阳的脚踩在两块玻璃的连接处，猛然发力向上跃起。就在这一瞬间，杜峰紧紧抓住了他的左手，高一阳顺势将脚从墙面移至连廊顶部。随着杜峰用力一拉，高一阳一个翻身，稳稳地落在了连廊上。 他躺在连廊顶急速的喘气。 “没事吧？”杜峰拍拍他的肩膀。 高一阳摇了摇头坐起来。 “可吓死我了，差一点就掉下去了！”周齐瘫坐在地上看着高一阳。 他是真被吓到了，如果高一阳出事了，他就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在学校里，他俩关系就是最好的，确切的说是，周齐最好的朋友是高一阳。高一阳在大学里就是一副冷冰冰的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大一开学，他们俩是一个宿舍，自来熟的周齐和高一阳是最早到宿舍的，然后俩人就熟了。高一阳做事有主见，周齐习惯了跟着他的节奏走，久而久之，高一阳在，周齐的主心骨就在。 后来病毒爆发后，高一阳更是带着周齐度过了重重危险，在周齐心里，有高一阳在的地方就安全。 高一阳笑了下，一拳打在了周齐软软的肚子上，“吓死你了把，我也吓一跳。” 杜峰回头往楼里看了一眼，转回头说“咱们得快走，一会儿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感染者过来。” 三人往对面楼跑去，周齐用斧子砸碎了墙体玻璃，三人进入了对面楼里。 “这小哥命真大！”吴野拿着望远镜看着远处说道。 “他们几个人？”吴维问。 “三个男生，”吴野回头看着他哥说道：“他们胆子可真大！把他们招过来吧，绝对主力！” “但是得看看他们来这的目的是什么。”吴维也拿起望远镜看向远处。 高一阳三人已经从连廊连接的楼里出来了，跳上了紧挨着的一处矮楼楼顶，这几处楼都是连在一起的，三人快速通过，已经靠近吴家兄弟所在的楼了。 “声音就是从这儿传出来的。”高一阳盯着眼前的楼，观察从哪里可以进去。 现在处在隔壁楼的五层，肯定不能从一楼进，现在下面的感染者摞起来已经有两层楼的高度了，从现在的位置朝楼体望上去有一排小窗，但是怎么进去呢？ “这个窗户这么高，怎么进？”周齐把斧头扛在肩上仰头瞅着。 “斧子给我！”高一阳伸手拿过去，“我先上去看一眼，你俩肩膀借我用用。” “就算踩在我俩肩膀上可还有一截呢！”杜峰不解的说。 周齐懂了，笑起来，“峰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其他人可能不行，但我阳哥行，他可是拿过攀岩比赛冠军的。” “兄弟，你全能啊！”杜峰笑道。 “一般般吧！”高一阳淡淡回应。 高一阳稳稳踩在两人的肩膀上，将斧头卡在窗户边缘。他双手用力一撑，双腿同时发力，整个人瞬间跃上了窗台。站稳后，他回头冲二人微微一笑。 杜峰给了一个大拇指。 窗户倒是一拉就开了，窗户下面是一个走廊。 高一阳留下了句“等我”就跳下去了。 他沿着走廊找到了两条横幅，然后把两条横幅拧在一起，跳上了窗户，扔下去。周齐站在杜峰肩上，拉上横幅，被高一阳拽了上去。 高一阳盯着周齐看。 周齐气喘吁吁地回看高一阳，“咋了，我又帅了？” “这条件都没能让你轻两斤？”高一阳一脸嫌弃地说。 “我已经瘦了好多了，你都没发现吗？下巴都尖了。”周齐抬起自己下巴凑近高一阳，高一阳一巴掌给他推走，“没发现！”。 俩人把横幅再次放下，杜峰把横幅绑在自己腰上，腿蹬着墙就着上面两人往上拉的力，蹬上了阳台。 三人回头跳下阳台。 走廊尽头，视线一下开阔起来，这是一个室内的网球馆，大且空旷。 球馆中央矗立着一座高耸的塔吊，吊臂直指穹顶。一根细长的钢丝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球，正缓缓上升。金属球的正下方是一块厚重的金属板，其侧边装有一个形似风车的庞大装置。这个风车中心排列着多个金属球，随着风车的转动，这些金属球依次坠落，每一次坠落都推动着风车继续旋转。 “这是造了一个永动机呀！”高一阳被震撼到。 第十八章 吴家兄弟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厉害呀！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周齐连连赞叹。 “费这么大力气做这些的人，到底什么目的呢？”杜峰也注视着这个庞然大物。 突然一个石头打在高一阳脚边，他顺势看过去，远处走过来两个人。 吴野收起手里的弹弓，微笑道：“你们三个真厉害啊，竟然能进来！” “这装置是你们弄的?”高一阳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 吴维上下打量着三人，“你们来这儿做什么？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危险吗？”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先回答我们的问题。”周齐说道。 吴维轻笑一声，抬眼看向周齐，“你信不信我把你仍到外面去?” 周齐退后一步，靠近高一阳，他心里没底，“我不信，我们三个人，你们才两个，打起来也是你们吃亏。” “你觉得这里除了那个装置，就没其他的了?”吴维面无表情道。 “你别吓唬我啊，我告诉你！我阳哥可厉害了，我不怕你们!”周齐边说边往高一阳身后挪。 高一阳回头瞪了他一眼。 周齐给了个无奈又求饶的表情。 吴野笑了笑，对着吴维道：“哥，你别吓唬他们了，我看他们不像是坏人。”他转头看向来人，自我介绍道：“我叫吴野，你们可以叫我小野，这是我哥吴维。”接着，他指了指身后的装置，略带自豪地补充道：“这个大家伙就是我哥弄的。” 说完，他好奇地打量着对方，问道：“你们来这儿做什么？一般人看到外面那情况，躲还来不及，你们怎么还要进来？” “你们造这个装置的目的是什么？”高一阳问道，语气中带着试探。他心里清楚，对方费了这么大功夫，肯定不希望有人破坏它。如果硬来，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这个是……”吴野刚想解释，却被吴维打断了。 “既然你们不肯说来这儿的目的，那就请吧！”吴维冷冷地说道，同时朝大门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坚决。 周齐和杜峰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高一阳，似乎在等待他的决定。吴家兄弟也同时看向他，气氛一时凝固。 “这个装置能停吗？”高一阳继续问道。 “不能！”吴维回答得干脆利落。 “没得商量？”高一阳坚持。 “没得商量！”吴维也毫不退让。 突然，吴维抬头瞥了一眼那个装置，脸色骤变。他一把抓起吴野，朝着角落的房间飞奔而去，边跑边喊道：“不想被震聋的话，就跟上！” 三人立刻意识到装置即将发出巨响，急忙跟着吴家兄弟冲向房间。刚关上门，震耳欲聋的声音便席卷而来。尽管房间的墙壁贴满了隔音棉，声音被削弱了不少，但依然让人难以忍受。吴家兄弟各自戴着一副大耳机，略带笑意地看着三人痛苦的表情。 “我靠，这声音也太大了，耳朵都要聋了！”周齐揉着自己的耳朵，“你们不是找罪受吗？” “我们也不是一直在这儿的。”吴野说着，率先走出房间，其他人也跟了出来。房间本就狭小，五个人挤在里面显得格外局促。 “那……好巧！”高一阳说道。 “是呀，有缘分！”吴野笑了笑。 突然远处一道门开始晃动。 “不好！”吴野脸色一变，迅速朝前跑去，吴维紧随其后。 三人对视一眼，也跟了过去。 高一阳刚才已经注意到，网球馆的正门在另一侧，门内被钢管和铁管焊得严严实实。而他们现在跟去的方向，显然是一个后门。后门没有被焊死，大概是吴家兄弟为了方便进出特意留的。 门后传来阵阵拍打声，沉闷而急促。每个人心里都清楚，门后是什么。 “哥，外面的围栏还是被攻破了，怎么办？”吴野看向吴维。 “听声音，应该还不多，得马上处理掉，把缺口堵上。”吴维去旁边一个小房间里拿了两根钢筋出来，其中一个递给了吴野。 他回头的瞬间对上了高一阳的目光。 “需要帮忙吗？”高一阳问道。 吴维看了他一眼，略微迟疑后，轻轻点了下头，“我一会开门，先把门口的解决掉，门后有个围栏，再把缺口补上。” 高一阳转头看向周齐和杜峰，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好。”高一阳干脆地应道。 吴维猛地拉开门，吴野迅速冲上前，手中的钢筋狠狠一推，将迎面扑来的感染者击退好几米，紧接着一钢筋精准地刺入其中一个感染者的脑袋。 高一阳一脚踹飞一个感染者，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插进另一个扑来的感染者头部。余光瞥见最外层围栏外的景象，乌压压的感染者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尽头。还没等他细看，又有两个感染者同时扑来。高一阳刀锋横扫，瞬间割断两个感染者的脖子，紧接着反身一脚，将另一个感染者踹开。他注意到吴野已经干掉了三个感染者，动作干净利落，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吴维绕过混战的感染者，快步跑到围栏处，迅速拉起原本用来修补的钢丝。一个感染者正试图穿过缺口，却被钢丝网刺穿，场面十分血腥。吴维没有停下，迅速固定好四五条钢丝后，又跑到稍远处的围栏旁，用力敲打围栏发出声响。围栏对面的感染者被声音吸引，纷纷涌向声源。幸运的是，数量并不多，吴维用钢筋一个接一个地刺穿它们的脑袋，动作干脆而冷静。 等他处理完后，便拉起地上一个巨大的黑色幕布一角，“小野！” “来了！”吴野把一个感染者摁倒在地上后，一脚踩碎了它的头，随即转身跑去围栏另一边，拿起幕布的另一个角。 围栏这边的感染者已经被处理干净了，高一阳三人看向吴家兄弟。 两人分别拽着幕布的一角，迅速爬上了高耸的围墙。围墙极高，最高处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爬到顶端后，他们翻到了另一侧，幕布也随之被带过了围栏。随着幕布的展开，光线被遮挡，三人眼前的视野瞬间暗了下来，吴家兄弟的身影也消失在了视线中。不过，从声音可以判断，他们仍在继续向下移动，直到落地。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他们将幕布绑在了围栏的下端。 随后，吴家兄弟又朝远处走去，不知在忙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们顺着幕布的边缘，重新爬了回来。 “呼……”吴野长舒口气，“终于弄好了，还好有你们！不然这次真不好对付。” “围栏外面的感染者是从哪儿来的？”高一阳问道。 “那边角落的墙体之间有个缝隙，原本已经堵上了，但每次声音响起后，都会被感染者破坏。时间一长，缝隙就会重新裂开，然后一些体型较小的感染者就会钻进来。它们进来后会破坏围栏。这围栏之前修过好几次，但这次钻进来的感染者比以往多了不少。”吴野解释道。 “你们来这儿，就是为了维护装置正常运转吧！” 吴维看向高一阳没说话，示意大家进去说。 吴野最后一个进去并锁上了门。 “我们造了它，自然要确保它能正常运转。”吴维看向球场中央。 看到两兄弟刚才的熟练操作，高一阳意识到强行让他们停掉设备显然行不通，于是退了一步，试探性地问道：“那如果只让它停一天呢？” 吴维转过头，盯着高一阳，“你为什么要让它停？” “因为我们的朋友被人挟持了，”高一阳解释道，“而挟持她们的人要我们停掉这个声音，不然…，你停一天，对方相信了，会放了我们的朋友。” “懂了！”吴维点点头，“看在刚才你们帮忙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 “谢谢！”高一阳松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感激。 “不过，”吴维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地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心头一紧，不知道对方会提出什么条件。 第十九章 邀请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江雪醒过来的时候，秋天已经吃过东西了，因为手上的绳子被解开了。 “这是哪啊？”江雪撑着坐起来。 “你醒了？”秋天过去坐在了她旁边，“有没有不舒服？” “头有点晕。”江雪揉着太阳穴，目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嗯，一会就好了。这应该是一个学校。”秋天说道。 “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被人绑了。” “他们几个呢？”江雪看了一圈四周，这屋子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要他们去做什么，就只是把他们带走了。”秋天拿了一些吃的递给江雪，“先吃点东西吧。” 这个房间秋天已经仔细探查过，铁门紧闭，窗户被厚重的木板从外部牢牢钉死，俩人要想凭自己的力量是出不去的，那就先静观其变吧。 江雪看向靠在窗边发呆的秋天。 “想他了吗？”江雪把一块面包塞到嘴里，“你如果想说点什么，我可以当个倾听者。” 秋天轻叹了口气，头转回窗外。 最近发生的事让她没有时间消化，这个世界突然就变了，顾铭突然就不在了，她还不知道怎么在这个没有顾铭的世界里生活下去。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江雪轻声询问。 “三年多，”秋天回答，“他是一个很好的人。” “嗯，能看出来。” “我们本来……”秋天低下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本来】，这个词多么讽刺，一旦说出口，便成了无法弥补的遗憾。她的鼻子突然一酸，那种深深的遗憾，如同潮水般涌来，是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挽回的无力感。原来，心疼竟是这样的感觉…… “以前觉得生死离自己太远了，”秋天仰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活得任性又随意，以为时间还长，以为总有弥补的机会。可突然，一切都被无情地截断了，情感就那样停滞在那里，再也无法向前一步。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没来得及做的事，永远失去了机会。现在，关于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系都被切断了，那些曾经共同拥有的回忆，只剩下我一个人记得，再也没人能与我一同回忆了。” 江雪在秋天肩膀上轻轻碰了碰。 “不能改变的事，任谁都没有办法，只是，我们还没有好好告别，还没跟他说我真的…真的很爱他…..”秋天抹掉了眼角滑下的泪。 江雪从身后抱住了秋天，她没再说了，江雪只感觉到她的肩膀在微微抖动。 这时门被推开了，两人一起看过去，一个男人走进来，带着猥亵的笑。秋天一阵反感，这不是带他们过来的那个人。 他进来就径直走向两人，秋天和江雪防备的转过身。 “你要干什么？”秋天警觉地质问。 “你男人帮我们老大办事去了，我怕你们寂寞，特意过来陪陪你们。”猥琐男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伸手便朝秋天探去。秋天与江雪迅速退向窗边，躲开了他的触碰。猥琐男扑了个空，正欲再次逼近，门却猛然被一股大力推开，重重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愣在原地。 秋天一眼认出，来人正是那个曾带她和江雪到此的高大壮硕的男子。她心中隐隐生出一丝预感，这人会是她与江雪的救星。事实证明，秋天的直觉是对的。 “你是不是没女人就活不下去？”高个男不屑地说道。 “我劝你少管闲事！”猥琐男把手放下，露出一脸不爽的表情看过去，“每次都破坏别人的好事，你是不是有瘾啊？” “没你瘾大！” “徐磊，你觉得你是谁？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吗？” “我没说我是好人，但人都有底线，你的底线就是太低了！” 猥琐男轻笑一声，“我劝你管好你自己就行，老大都不管的事，你手别伸太长了！” “如果我非要伸呢？”徐磊上前一步。 猥琐男下意识退后一步，靠在了窗边的墙上，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显然，他的战斗力远不及对方，如果真发生冲突，他肯定是吃亏的一方。 “行……”猥琐男指着徐磊，“你爱管闲事是吧，你等着……”说着绕过徐磊摔门出去了。 秋天和江雪一起看着徐磊。 徐磊面无表情地看向两人，“吃完东西了吧！” 俩人点点头。 徐磊从一旁拿起先前束缚她们的绳索，看向两人。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坐到了床边。徐磊走近，将她们的双手重新绑起，但这一次，绳索只是绑在了她们身前。 “谢谢！”秋天眼中满是感激。 “不用谢，我只是看不惯他而已。”徐磊淡淡回应。 “他们三个在哪，能告诉我们吗？”秋天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徐磊绑完，直起腰看向秋天。 “他们出去了。”徐磊说道。 “出去了？”江雪有些惊讶。 “对，不过是因为要救你们才出去的，他们要是能平安回来，你们就能见面了。”徐磊语气重带着一丝沉重。 “平安回来？他们是去了很危险的地方吧！”秋天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 徐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道：“我会在外面守着，刚才那人不会再进来了。”说完，他转身离开，顺手将门锁上。 —— 高一阳盯着吴维，吴维平静地说道：“以后不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 高一阳心中紧绷的弦松了下来，暗自庆幸对方并未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你们可以加入我们，比你们在外面单打独斗要安全得多。”吴维向他们提出了邀请。 “加入你们？”高一阳挑眉。 “对，你以为这么大的一个装置是我们兄弟二人能做起来的吗？”吴维转身看向那个在慢慢上升的金属球，“如果你们不想加入的话，至少不要站在我们的对立面。这个世界已经混乱了，原有的秩序已经不存在了，新的秩序迟早会建立，但是谁建立，什么时间建立，就看大家怎么做选择了。”吴维转回身看向三人。 周齐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们可建立不了什么新秩序呀！”他难以置信地说道。 “哈哈，当然，我也建立不了，但是如果是一群人的话就有可能建立。”吴维解释道。 “所以，你们……想要建立？”高一阳试探性的问道。 “来吧！”吴野热情地邀请道，“加入我们，你们会变得更安全，而且我们人越多，大家就越安全。”他的目光真诚而坚定，显然真心希望三人能够加入。 “但是，加入并不是无条件的吧？”高一阳敏锐地问道。 “你很聪明，”吴维看向他，“是有条件，加入需要通过考核，不过，以你们三个的能力，通过考核应该没问题。” “如果想再找你，或者你们，去哪里找，来这儿吗？”高一阳继续追问。 “你觉得这里，”吴维嘴角微微上扬，“你们能进来一次，还能进来第二次吗？” “也不是不可以。”高一阳耸耸肩，语气中带着一丝自信。 “年轻人，不要盲目自信。”吴维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但内心深处却对这个少年的勇气和能力颇为赞赏。 然后他从衣服内兜掏出一个布片，“以后看到这个图案就是找到我们了。” 高一阳看到布片上缝着一个图案：一个杨帆启航的小船。 “这是你们的……图腾？”周齐看过去问道。 吴维把布片收起来，“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把秋天送到目的地后去哪里，高一阳还没认真考虑过。之前他虽然邀请杜峰跟他们一块，但具体去哪里，他也没想好，如果能有一个目的地，其实也挺好的，至少有人，有希望。 或许吧，但是现在眼下最重要的是“完成任务”，把秋天和江雪救出来。至于以后，没敢想太远。 “我们不会站在你们的对立面。”高一阳语气坚定地说道。 “这么肯定？”吴维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高一阳回头往网球馆中间看了一眼，“这个装置就是为了保护你们自己人吧！”高一阳又看向吴维，“我猜，你们的人在现在这个位置的反方向。” 吴维挑了挑眉，低头笑了笑。【年轻人，你知道的有点多啊！】 “你们没有伤害其他人，只是在保护想保护的人，这点上看，我们是一样的。”高一阳看向吴家两兄弟，“所以我们不会站到对立面上。” “行！”吴维走向装置，“我会把它停掉一天，希望一天以后，你们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吴维站在装着好多小球的那个风车前，用一根绳子穿过了风车，并把绳子绑在了临近的一个架子上。风车不再转了，金属球也停在了空中。 “啧啧……”周齐摇了摇头，“一根绳子就解决了？” “小绳子，大作用。”杜峰感叹道。 高一阳似乎对这个装置充满了好奇，他看向吴维，“我想知道，球到顶以后为什么会自己掉下来？” 吴维叹了口气，“我就这么点秘密了，你确定要全扒了去？”吴维扯了扯嘴角。 “纯属好奇！”高一阳天真脸。 “你最好别让我看走眼，”吴维无奈，接着解释道：“球的最上方嵌有一块磁铁，磁铁连着钢丝线。塔吊上也装有一块磁铁，磁铁下方固定着一个钢圈，钢圈的直径刚好让金属球无法通过。当金属球接近塔吊时，塔吊上的磁铁会吸住金属球上的磁铁，而钢圈则会挡住金属球，使其与钢丝线脱离，随后金属球便会坠落，砸向地面的钢板。而在钢板和金属球接触的位置有一个装置，连接着一条铁链，铁链跟塔吊上的磁铁又是一体的，会把塔吊磁铁拉起来通过一个圆环，而金属球磁铁比塔吊磁铁大，穿不过圆环，两个磁铁就会被分开，金属球磁铁就会掉下去，重新吸附在球上。” “即使两块磁铁分开了，但是有风车拽着，金属球磁铁应该不会掉下去。”高一阳若有所思的说道。 吴维露出诧异的神色，显然没想到高一阳竟然完全听懂了。 吴维继续说：“地上钢板上的装置还连着那个转盘上的一块磁铁，在金属球落地的一瞬间，那块磁铁会被吸附在转盘上，把离它最近的金属球吸在转盘外圈，这样一来，转盘就失去了动力，自然无法带动钢丝线上的磁铁，而当钢丝线下坠到金属球的位置时，转盘上的磁铁会被牵引脱落，转盘动力随即恢复，下一轮循环便开始了。” 高一阳点点头，“这个装置是你做的？” “对，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这些东西凑齐不容易。”吴维说道。 所以，这些东西他们凑齐了，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的人不少，资源也多。 第二十章 二十四小时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吴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是下午6点10分，”转而又看向三人，“我会在明天的这个时间重启装置，你们抓紧时间吧！” “谢谢！”高一阳郑重说道。 “希望这不是我们的最后一面。”吴维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欣赏。 高一阳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如果我们是原路返回的话，那可能就是最后一面了。”周齐在边上接话。 “来！”吴野转身朝网球馆另一个方向走去，“我告诉你们怎么出去。” 三人跟了上去，从一扇门出去进入到了室外，室外也是网球场地，场地外围是围栏，围栏外面是很高的墙。场地角落里有一个井盖。吴野把井盖打开，对着三人说：“从这里下去，顺着路走，可以一直走到感染者外围，祝你们好运！”吴野对着高一阳曲起右臂，高一阳也伸出右手，与他紧紧握在一起，“谢了，再见！” “再见！”吴野笑容灿烂。 高一阳率先转身离开，周齐紧随其后，经过吴野时，他挥了挥手，“再见了，小朋友。” 杜峰走在最后，经过吴野时，他抬手拍了拍吴野的肩膀，没有多言，随后也迈步下去。 等他们三个从井下出来后，已经出了那片感染者聚集的区域，他们未做停留，快步返回了学校。 门口守着的人带他们来到了小楼三层。 当几人走到门口时，门内传来了一声异响！ 周齐瞪大了眼睛看向高一阳，高一阳也十分诧异，又看向了杜峰，杜峰也听到了，蹙眉表示不解。 带他们来的人听到声音后，低头无奈的闭了下眼，回头做了个【嘘】的手势，带着三人下到了二楼原来见面的那间屋子，把门反锁后又走了。 三人面面相觑，周齐微张着嘴，看向其他两人，“是我以为的…那个吗？” 杜峰点了点头。 “我操，这么刺激的吗？我没听错吧？在……”周齐说着用手做了个形象的描述。 杜峰又点了点头。 “我觉得现在两个姐姐安全的很，我不安全了！”周齐世界观震碎。 高一阳对于别人的私生活没有兴趣，只要秋天和江雪没事就行。 三人在屋里待了半个多小时，门才又被打开了。开门人后面跟着白衣男，呃，今天他穿的是个灰衬衫，后面跟着忧郁吸烟哥。 再次看到俩人的时候，三人眼里多了些东西。 白衣男一进门脸上就堆满了笑。 “真是没看错你们，声音确实没有了。”白衣男笑着进屋。 【是你没看错吗？是我们没的选吧！】周齐心里又想。 “我们可以走了吗？”高一阳直接问。 “哎呀，不着急！”白衣男进门后坐下，“辛苦了这么久，总得要休息休息。” “不用了……”高一阳话音未落，白衣男便打断了他，满脸堆笑，“不要这么着急，快跟我说说，声音是怎么发出的？你们又是怎么停掉的？” “声音已经停了，请你遵守约定！”高一阳并不想跟他多浪费口舌。 白衣男看高一阳并没理他的热情，便压住了上扬的嘴角。 “声音现在是停了，那也得观察观察，现在天也黑了，你们呢，正好也休息一晚。等明天没有异常了，你们就自由了。”白衣伸手做了个【自便】的动作。 言外之意就是明天之前，他们还是不自由的。 “我要见她们两个！”高一阳语气坚决，看着白衣男。 “哈哈……半天不见就想了？年轻人呀，要懂得克制！”白衣男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但显然没有要同意他的意思。说话间，门口已经又出现了五六个人。就是想告诉他们三个：人你们见不到，也别反抗，没用。 “所以…现在是什么意思？”高一阳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 “别误会，就是想让你们再多住一晚。”白衣男走向门口，对着倚在门边的忧郁哥说：“小岩，我们走！”，忧郁哥跟高一阳对视了一秒，打算跟着出去。 白衣男突然回头，“我改主意了，你们可以见！” 秋天和江雪被带到了高一阳三人面前，但是俩人嘴里被塞满了布。 高一阳看到二人后，对着秋天问道：“为难你们了吗？” 秋天摇摇头。 “好了，人见过了，带走！”秋天和江雪又被带回去了。 门口的几个人拿了绳子重新给三人绑起来，带他们回了之前那个小屋。 “阳哥，明天他们会放我们走吗？”周齐看着高一阳。 “如果等到明天下午6点20，我们就真走不了了。”杜峰说道：“他们应该是想再确认下声音是不是真没有了。” “嗯，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明天我们见机行事。”高一阳说：“但今天晚上我必须再见他俩一面，确认她们真的没事。另外，如果明天下午他们还是不放人，我们需要找到她俩然后逃出去。” “这不就巧了嘛！”周齐把背后的手摊开给他们看，他手里是之前拿到的那颗钉子，“嘿嘿，关键时刻还得靠我。” “终于聪明一回！”高一阳嘴角微扬。 还好钉子比较大，但周齐也磨了快一个小时。绳子终于开了，他给高一阳松了绑。 “我一个人去就行，确认她们没事，我就回来。”高一阳扔掉绳子站起来。 “小心！”周齐杜峰说。 屋子里有个通风口，高一阳拆了勉强从那爬出去了。 这个学校挺大的，关他们的区域是一片矮房，秋天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因为他们出门进门动静太大，人在这里都会听到。操场边的那栋小矮楼是那些人住的，如果其他地方没找到，最后再去那里找。 小矮楼后面是一排排教学楼。高一阳一栋一栋仔细搜寻，最终在其中一栋的窗缝中透出了微弱的光亮。他悄然靠近，透过缝隙，看到了秋天和江雪的身影。 高一阳轻轻敲了一下木板中间的玻璃，对上了秋天的视线。 “嘘！”高一阳做了一个禁音手势。 秋天小跑到窗边。 “你们俩个真没事吧！”高一阳压低声音问道。 “我们没事，你们呢？有受伤吗？”秋天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担忧。 “没事。今晚你们先安心休息，如果明天上午他们放我们走，那最好不过。如果不放，下午我们会想办法来救你们出去。你们做好准备。”高一阳低声叮嘱。 “好，小心。”秋天和江雪点了点头。 高一阳盯了秋天一会儿，才转身离开了。 “你觉不觉得……”江雪欲言又止，“算了。” “什么啊？”秋天确实不知道江雪打算说什么，“话说一半。” 江雪换了一个话题，“我想问你，你觉不觉得高一阳挺帅的？” “你喜欢他？”秋天轻笑。 “他太小了，我比较喜欢成熟稳重型的。”江雪试探着问，“你喜欢他吗？” 秋天叹了口气，垂着眼角看向她。 “对不起，当我没问。”江雪也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她在心里偷偷为高一阳叹了口气。 忧郁哥跟着白衣哥进了三楼的房间。 门关上的瞬间，白衣哥猛然转身，一把掐住忧郁哥的下巴，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眯着眼睛冷冷问道：“小岩，我对你不好吗？” “你又发什么疯？”小岩试图挣脱他的手，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你最好别动其他心思。”白衣哥松开手，把他的下巴甩向一边，语气阴沉：“你以为你的眼神能逃得过我眼睛？”他凑近小岩耳边，尾音上挑，带着质问的语调：“喜欢？嗯？” 小岩沉默不语，只是紧紧盯着他。 “说话！”白衣哥拍了拍他的脸，声音里带着命令。 “我没有！”小岩直视着他，语气坚决。 “哼！”白衣哥显然不信，冷笑一声，“刚才没尽兴，继续！” …… 第二天天一亮三人就醒了，手被绑了一个晚上都麻了。 “我的手要断了，阳哥~”周齐抱怨。 高一阳没理他。 门被打开了，是凶相男，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弟。 “你们可以走了。”凶相男说，然后带他们来到学校门口。 秋天和江雪已经在那了，身边站着高个男徐磊。 凶相男并没有给三人松绑，徐磊把秋天和江雪身前的绳子解开了。 秋天小声对他说了句“谢谢”，高个男没有回应，将几人的背包递给了二人。 五人一起出了校门，身后的门便关上了。 小楼三层的窗户边，白衣男看着几人出了门，转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岩，头埋在枕头里，昏睡着…… 学校门口，秋天和江雪把三人手上的绳子解开，大家各自背了背包，迅速离开了。 等他们迅速出了城，几人才放慢了脚步。得在那伙人知道被骗之前，走得越远越好。 路上周齐已经把三人出去的经过跟秋天、江雪讲了一遍。 俩人没想到他们三个经历了这么凶险的事，江雪一直在问他们有没有受伤。她把杜峰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看得杜峰都有些发毛了。 “雪姐，你也看看我！”周齐欠欠的往江雪身前凑。 “你不用看，一路你的嘴就没停，有伤早说了。”江雪淡淡回应。 “我可伤心了啊，难道我就不能是怕你们担心，故意隐瞒自己的伤势吗？”周齐故作委屈。 “你不会！” “你不会！” “你不会！” 江雪、高一阳、杜峰三人异口同声，语气笃定。 周齐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反驳。秋天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 高一阳看向秋天，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 “昨天后来没出什么事吧？”高一阳问道。 “没，那个看着我们的人叫徐磊，他人挺好的。”秋天说道 “对，他还帮我们挡坏人了。”江雪补充。 “坏人？”高一阳眉头微皱。 “嗯，有个人不怀好意进我们房间，被他给吓跑了！”江雪解释道。 高一阳突然理解了当时那人说的那句话【你们应该庆幸，带走她们的是我。】 高一阳觉得秋天怎么这么招人呢，心累呀。 到了傍晚的时候，几人没往城市走，还是走的乡野小路。 他们进了一片树林，树林是在一个不太高的山上。几人走到一片背靠小土丘的空地，打算今晚就在这休息了。 秋天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浑身难受。来时的路上，她看到了一条小溪，她想过去洗漱一番，但是不知道怎么跟其他人开口。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没有可以依赖的对象，秋天感到一阵无助。她一直被保护的太好了，几乎不会有机会让自己落入尴尬无措的境地。如今，她却感到无措。 几人吃过东西，天已经黑下来了。高一阳看到秋天起来坐下好几次，问她怎么了？ “我想出去走走。”秋天带着一丝尴尬说道。 “我陪你一块……”高一阳话音未落。 “不用！”秋天急忙说道：“江雪陪我就行！” 高一阳已经站起来了，听到秋天这么说，似乎感觉到点什么。 江雪看过去，“可以啊，走！”，说着把手里的牛肉干放到嘴里站起来。 “别走太远。”高一阳叮嘱。 他其实是不太放心的，但他能感觉出秋天的不自在。当他看到秋天翻出一个洗漱包就明白了。便又重新坐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高一阳不放心还是跟过去了。 他走到河边，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就停了下来，靠在一棵树后面抽烟。 秋天本打算在河边洗洗，但是江雪看到小河有点兴奋，“我们进去洗吧，秋天？” 秋天看了看那条河，有点发怵，“我不会游泳。” “没事，我看这水也不深，我可以扶着你。”江雪露出特别期待的眼神。 江雪看她犹豫，便说：“在岸边洗半天还洗不痛快，去水里洗很快，还舒服。我扶着你进去，站稳后你就不用动了，怎么样？” 秋天也想洗个痛快的澡，她看河水确实不太深，就动心了，“行！” 于是两人看看四周，脱了衣服，一起进到了河里。 第二十一章 失眠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江雪扶着秋天站定在水中，水到她腰上面一点点，这个深度还可以接受。 俩人快速在水中洗完了，一前一后朝岸边走去。 秋天小腿突然抽筋，伴随着一声短促的尖叫，她一个踉跄跌入水中。 水迅速淹没了秋天的头顶，不会游泳的她，伸手胡乱拍打着水面，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小腿一阵阵钻心的疼痛更是让她方寸大乱。 江雪反应过来后，立即转身去拉秋天。然而，脚底太滑，她也被秋天带倒了。幸好她会游泳，很快稳住了重心。 就在她刚站稳的瞬间，一个身影就跳入了水中，江雪迅速蹲入水中，双臂紧抱在胸前。 是高一阳。 只见他迅速用从岸边拿来的衣服盖在秋天身上，双手将她从水中捞起。 秋天只觉得小腿肚的肌肉在剧烈抽搐，转动引起的疼痛让她几乎想要尖叫。但水已经没过头部，张嘴的瞬间，水涌了进来。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支撑，江雪的手也松开了，她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窒息，水从四面八方涌来。 突然，身体一轻，她被托出了水面。出水的瞬间，秋天拼命咳嗽，急促地呼吸着空气，但腿上的绞痛依然让她痛苦不堪，眉头紧锁，抽痛地喘息着。 “哪儿疼？”耳边响起高一阳的声音。 秋天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披着衣服，但身下的肌肤仍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人紧贴的温度。疼痛与窘迫交织袭来，她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应对。 “腿……抽筋……”她下意识地指向右腿，声音有些发颤。 高一阳将她扶到树旁，迅速抬起她的右腿，手掌稳稳压住她的脚底，缓缓向她的身体方向施力。一阵剧烈的酸痛袭来，秋天忍不住轻呼出声。 “忍一下，很快就好。”高一阳低着头，目光专注地落在她的脚底。 大约一分钟后，腿部的疼痛逐渐消退。秋天从高一阳手中抽回自己的脚，迅速用衣服盖住双腿，试图遮掩住裸露的肌肤。 “好了……”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住衣角，尽管知道遮不全，却还是下意识地拉了拉衣服，试图多盖住一些。 高一阳看着她，神情微微一怔，随即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局促：“你先收拾，有事叫我。”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身影很快融入了夜色中。 她缓过神，感觉脸上烧得厉害。 这时江雪从水里走出来，拿起毛巾擦身上的水，“你没事了吧？” 秋天无语地摇了摇头。 她将脸深深埋进手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我刚才是不是特别丢人？” “这是特殊情况，你别多想。”江雪轻声安慰，但她特别理解秋天的感受，“还好他及时把你救上来了，吓死我了。都怪我，不让你下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江雪的语气里满是自责。 “别这么说，跟你没关系，谁也没想到会这样。”秋天反过来安慰她。 另一边，高一阳走到树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尽管他刻意避开了视线，但那抹露在衣服外的白皙肌肤、顺着她脸颊滑落的水珠，以及她因喘息而剧烈起伏的胸口，却像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手上似乎还残留着温热湿滑的触感…… “操！”高一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随后重重地坐在了地上，仰头靠上身后的树。 秋天等到腿完全不再疼痛，便走到河边，仔细清洗掉身上沾着的泥土。随后，她和江雪一起回去了。 黑暗中，高一阳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秋天的身影。他看到她在不远处铺开一张防潮垫，轻轻躺下。 高一阳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却怎么也驱散不了脑海中那些画面。 他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跳却像是不受控制般加速。 高一阳低声叹了口气，睁开眼望向漆黑的夜空。 这一夜，他失眠了…… 接下来两天，三人都没再提过这件事。 到了第三天傍晚，他们进了一个小镇。 他们发现镇上有一家旅店，高一阳心里清楚，长时间在外面这样简单住宿对女生来说确实不太方便。如果住进旅店，秋天和江雪也能好好休整下。所以他建议去旅馆住，大家没有意见。 几人一走进旅店，前台的人便抬起头，目光落在他们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可以住宿吗？”高一阳走上前问道。 前台的两个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用目光扫过几人，似乎在打量他们的衣着和状态。片刻后，其中一人才开口：“几个房间？” “两个。”高一阳回答。 “可以住。”那人点点头，语气平淡。 高一阳见那人不再多说，便开口问道：“你们收什么？” “你们有什么？”那人反问。 “钱！”秋天立刻接过话。 “呵……”那人轻笑一声，“一间房一晚一千。” “你们抢……”周齐话没说完，秋天已经打断了他：“可以”，随即从包里点了两千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钱，转头对着他旁边的人抬了抬下巴。 旁边的人站起身，语气平淡地说：“跟我来吧！” 几人跟着他上了三楼。 那人开了两间房给他们，但是两间房离得有点远。 高一阳问：“有挨的比较近的两间吗？” “没有！”那人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高一阳他们先走进其中一间房，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而且有热水，便走出来让秋天和江雪进去。 “有热水，洗洗早点休息！”高一阳说道：“晚上最好穿着衣服睡。” “好。”秋天和江雪点了点头。 其他三人进了走廊尽头的另一间房。 在这层来回走动的时候，各个房间都很安静，也没有遇到其他的人。高一阳觉得这个旅店有点问题，他们虽然开了高价，但是在这样的世界里，钱是越来越没用的东西，但他们还是收了钱。 “你随身带了那么多现金？”江雪问秋天。 “对，出门前特意准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没想到这里还收。” “我出来的时候就比较仓促。”江雪也躺在了床上 “你从哪儿出来的？” “敦城”江雪看向房顶，“当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跟我妈出门买吃的，周遭其实都是正常的。但突然就有一群感染者朝我们冲过来了，我根本没反应过来，身体是僵的。我大脑告诉我自己要赶紧跑，但是脚一步都迈不开。然后我妈拉起我就跑，身边还有其他人，互相推推搡搡，我脚下被拌了一下，掉进了路边的河里。”江雪抹了一下眼角，“我妈拉我，也被一起带进了河里。我掉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头，昏迷了，我妈不会游泳……” 江雪声音已经哽咽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头是枕在河堤上的，而我妈……”江雪没了声音。 秋天过去抱住了她，本来压抑着自己的江雪再也控制不住，哭出了声。 秋天一直抚着她的后背，过了好一会儿，她开口：“她不会游泳，但我知道她肯定拼尽了全力，把我推到河堤上……如果我没昏过去，我一定可以把她救上来的。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就……” 秋天放开了江雪，看向她“你换个角度想，你妈妈没有被感染，没有以那种方式离开你。你是幸运的，相信我，你更不想看到那一幕。” 江雪的眼睛亮了一瞬。 “你我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也会被感染，以感染者的身份存在这世间，你愿意吗？”秋天问江雪。 江雪摇摇头。 “我也不愿意，如果在最后时刻可以选择，我宁愿选择你妈妈那样的方式离开。”秋天说这句时，闪现出了顾铭离开车的那一瞬，视线模糊了。 他本来可以选择…… 江雪把秋天抱住了…… 半夜，两人被一阵声响吵醒了，她们把背包背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高一阳朦胧中感觉有脚步声靠近，猛地睁开眼，一把匕首已经向自己刺来，躲已经来不及了。他一把抓住匕首，对面人力量很大，刀刃深深切进手掌。在高一阳旁边睡着的周齐也醒了，看道这架势，一脚踹过去，那人摔在了地上。高一阳翻身下床用满是鲜血的手卡住地上人的脖子，另一个手抓住他手里的匕首。 睡在里面的杜峰也醒了，把准备扑向他的人，用被子包住摁在了地上。 “为什么要杀我们？”高一阳冷冷地盯着地上的人。 “哼，你说为什么？”地上的人低笑一声。 “为了物资？”高一阳眯起眼睛。 那人还未开口，突然，杜峰察觉到被子里的人有了动作。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划破空气。杜峰反应极快，猛地掀开被子，一把夺过那人手中的哨子，死死攥在手里。 “赶紧走！”高一阳低喝一声，迅速将地上的人拽起来，用电话线将他反手绑住了。 周齐冲进浴室，抓起一条毛巾，三下五除二将另一个人也捆了个结实。 三人迅速背上背包，冲出房间，直奔走廊另一头秋天和江雪的房间。 楼下已经有人上来了，高一阳在走廊里边跑边喊：“秋天！开门！” 秋天和江雪本就紧贴在门边，屏息凝神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一听到高一阳的声音，两人立刻打开了门。 三人没有丝毫耽搁，迅速闪身进入房间。秋天反手将门锁上，动作干脆利落。 第二十二章 陷阱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带上背包！”高一阳冲进房间，与秋天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直奔窗户。 他推开窗户，低头望去，二楼处有一个狭窄的平台，“周齐先下！”周齐和杜峰依次跃下，稳稳地落在了二楼平台上。 “秋天，来！”高一阳伸出手，紧紧握住秋天的手，小心翼翼地引导她下到二楼平台。待江雪也安全落地后，高一阳才纵身一跃，跳了下去。紧接着，三个男生相继跳到了一层地面。 高一阳转身，朝秋天伸出双臂，“跳吧，我会接住你！” 秋天蹲下身，坐在平台边缘，深吸一口气，朝着高一阳的方向一跃而下。高一阳稳稳地接住了她，轻轻将她放在地上。 随后，江雪跳下来也被杜峰接住了。 一刻没停留，五人立马拐进旁边的巷子里，开始狂奔。 秋天低头瞥见自己左侧的衣服上沾满了血迹，那是高一阳刚才触碰过的地方。 【他的手受伤了。】 他们继续向前狂奔，秋天的体力逐渐不支，她停下脚步，大口喘着气。高一阳一把拉起她的手，继续向前冲去。秋天感觉到他的手湿漉漉的，黏腻的触感让她不敢用力握紧。 又跑了许久，直到确认后方无人追赶，几人才靠在墙上，拼命地喘息着。 “今天要是一千米测试，我铁定能过！”周齐手撑膝盖不停地喘气。 秋天看向自己满是鲜血的手，问高一阳：“你手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此刻，伤口处的剧痛再也无法被忽视。高一阳缓缓展开右手，手指的拉扯让疼痛更加明显，一道深深的刀口赫然映入眼帘。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躲闪不及，用手挡了一下。”仿佛那只是指尖被轻轻划破的小伤，完全不值一提。 “躲那玩意儿都来不及，还得防着人，真他妈操蛋!”周齐愤愤地骂道。 “在这个失去秩序的世界里，人才是最可怕的。”杜峰说道。 如果说丧失人性的感染者，我们没办法阻止，也做不了什么，但还有自控能力的人，就已经开始丧失人性了吗？秋天相信，这场病毒爆发前，追他们的那些人也过着普通人的生活，在人类的规则里循规蹈矩。 人的行为准则到底是来自这个世界的规则还是自己内心的规则。 当规则崩塌，文明褪去，人性深处的欲望与恐惧便如野兽般挣脱枷锁。 信任成了奢侈品，善意成了弱点， 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 每个人也都可能成为他人的威胁。 黑暗中的低语，阴影里的窥视， 比任何怪物都更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你知道， 最深的深渊，从来都在人心。 —— 大家没敢停留太久，迅速离开了。 天微微亮的时候，一行人已经进入到了一片松林。 几人坐在地上休息。 秋天走向高一阳，“你的手，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高一阳将右手往前一伸，目光直直地落在秋天身上，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秋天愣了一下，他的这个动作，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有点像是在撒娇——那种带着点孩子气的依赖感，与他平日里冷静果断的形象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她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嘀咕：“这家伙，平时一副硬邦邦的样子，怎么这会儿倒像个要糖吃的小孩了？” 秋天把医疗包拿出来，伤口创面太大了，秋天把酒精直接倒到了伤口上消毒。 酒精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高一阳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但他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秋天知道这肯定疼得钻心，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左手正紧紧攥着她的背包，指节都泛白了。 “疼得话你就喊出来，你这伤口太深了，面积又大。”秋天低声说道。 高一阳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没事，你弄！” 一旁的周齐看不下去了，凑过来拍了拍自己的胳膊，“阳哥，你疼就掐着我，我肉多。” 高一阳瞥了他一眼，试图用调侃转移注意力，“肉多肉少跟疼不疼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周齐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看，屁股肉多，所以打起来就不太疼。” 高一阳忍不住笑了，“行，那你把屁股凑过来，我打个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不疼。” 周齐也跟着笑起来，“阳哥，你咋这样？我就是给你举个例子。” 秋天已经消好毒，上完药后，用绷带把他右手缠了起来。 “谢谢！”高一阳看着自己被包好的手对秋天说。 “不用谢！”秋天收好医疗包。 高一阳起身，周齐问：“干嘛去？” 高一阳头也没回：“放水！” “你一只手行吗？我帮你吧！”周齐一边说，一边站起身，作势要跟上去。 “不用！”高一阳语气干脆，脚步未停。 周齐依旧跟在他身后。 高一阳回头。 周齐挑眉看他，“怎么了？” 高一阳站定，看着他，“我可以，你回去吧！” 周齐眯眼调侃：“又不是没见过，你不好意思啊？” 高一阳无奈，向着秋天她们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峰哥一个人在那边！” “……行。”周齐转身往回走，“那你有事就喊我！” 休整过后，几人继续上路了。 本来两个女生一直都夹在队伍中间走的，然后她俩要去方便，刚往旁边走了两步，秋天突然脚下一空，“啊——” 高一阳离她只有几步远，秋天歪倒的瞬间，他立马意识到了不对，没有丝毫犹豫，一个飞身扑了过去，右手猛地抓住了秋天的手腕。秋天的身体悬在了陷阱边缘。 高一阳顺势往下看了一眼，心中顿时一紧——陷阱至少有四米深，底部布满了尖锐的木刺，直直地指向洞口。 高一阳的右手正死死地抓着秋天，伤口被巨大的力道再次撕裂，鲜血渗出纱布，流到了秋天的手上。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但他咬紧牙关，手上的力道没有一丝松懈，反而抓得更紧了。 “别往下看，抓紧我！”尽管右手的疼痛几乎让他难以忍受，但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秋天的脸上。 秋天不敢动，听到高一阳的话，她眼睛就一直盯着他。告诉她别往下看，她就一眼都不敢回头。 洞口是个缓坡，高一阳上半身已经有下滑的趋势了。他右手拉着秋天，左手抓住地上的草，上半身的倾斜，让他使不上力，所以这个姿势他坚持不了多久。 杜峰和周齐走不到洞口的位置，他们只能分别抓住他的一只脚，不让他继续下滑。 江雪急得不知道怎么办。 “江雪，拿绳子把我脚绑到附近的树上，快！”高一阳喊道。 “哦！”江雪起身从秋天背包里拿出一根绳子。她知道秋天背包里都有些什么，当时秋天整理顾铭背包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她看到过秋天把一捆绳子从顾铭的背包放到了自己的背包里。 江雪把绳子的一端绑在高一阳的脚上，一端绑在了附近一棵树上。 杜峰起身和江雪一起拉绳子，但是下面重量太大，拉不动，需要周齐一起，但是高一阳上半身已经滑进洞了，如果周齐那边松力，高一阳也会往下滑进洞里，两个人就都悬在半空中了。 “阳哥，我松手了，不然拉不上来。”周齐还拉着高一阳的脚说。 “好！”高一阳很镇定的说。 周齐的上半身其实也有一点下滑了，他从松手站起来，再到抓住绳子往上拉，中间会有几秒钟的空挡，这几秒钟高一阳会下坠和秋天一起悬空。 周齐回头对着杜峰、江雪说“我松手了！” 杜峰和江雪点头。 “3、2、1”周齐松手。 杜峰和江雪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拽住绳子。然而，就在周齐松手的瞬间，高一阳因惯性猛然滑向洞口，他和秋天同时悬在了洞口边缘。绳子骤然绷紧，树上的绳结却因未绑牢而瞬间松动。绳子像脱缰的野马般从杜峰和江雪手中飞速滑脱，两人的手心被磨得火辣辣地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绳子向下坠去。 秋天和高一阳迅速下落。 “啊——”秋天没控制住，闭着眼叫出来。 就在绳子迅速下滑了一小段后，突然停住了——周齐死死拽住了绳子的另一端。三人拼尽全力，一点一点地将绳子往回拉。 骤停让秋天猛然睁开了眼，抬头看向高一阳。高一阳手上的血已经流到了秋天的胳膊上，马上就流到她的脖子了。 “别怕，我陪着你！”高一阳看着秋天，声音低沉却坚定，眼神中没有一丝慌乱。 秋天一瞬间觉得很恍惚，她知道说这话的是高一阳，一个她刚认识没多久的大男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话就是让人特别有安全感，秋天脑子里闪过这些天的种种，很多次，因为高一阳的存在，她都化险为夷，好像有他在的地方就很安全。 最后两人被拽了上去。 “阳哥，你又吓我！”周齐坐在地上一下哭出来。 高一阳在确定了秋天没有受伤后，走过去抱住了周齐，拍了拍他的背。 周齐哭得更大声了。 高一阳跟杜峰相视而笑，杜峰摇了摇头，把绳子收了。 江雪抱住了秋天。 “我没事！”秋天说：“谢谢！” “别说谢谢！”江雪说。 顾铭用自己的生命护住了这一行人，跟他比，这根本不算什么。再说，江雪做这些，已经不完全是因为顾铭，更因为这一路的相依与陪伴。 那边周齐还在哭。 “差不多得了！”高一阳松开手。 “阳哥，我不能没有你！”说着周齐又要上手抱 “得得得，没完了你！”高一阳用左手手掌怼着他的头。 他视线撇见一个人，定睛一看，确实有个男人在离他们不远的一棵树下站着。 杜峰跟着高一阳的视线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人。 第二十三章 愧疚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那个男人并没有因为被看到而闪躲。男人身后钻出一个小脑袋瓜，看向一行人。 男人带着身后的孩子一起走过去。 “你的手在滴血，要处理一下吗？”男人指着高一阳的手问。 一行人循着方向看过去，只见高一阳手掌上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 秋天的胳膊上沾满了高一阳的血，她急忙跑到他身边，轻轻捧起他的手。就在她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皮肤的瞬间，高一阳的手微微往后缩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仿佛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接触的地方窜上来，直冲头皮，让他心头一颤。 秋天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连忙道歉：“对不起，我轻点。” 她慢慢掀开之前包扎的布条，露出一条缝隙查看伤口。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伤口比之前更加严重，创面扩大了，边缘也变得模糊不清，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为了她，高一阳受了更重的伤，秋天有些无措。 对于来自陌生人的好意，她从来都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虽然高一阳不算陌生人，但是对于他们的熟悉程度，他做到这样，已经让秋天开始不知道如何来回应了。她现在就只感觉到心里难受又担心。 高一阳看着秋天蹙起的眉，真想伸手给她抚平了。 “别担心，只是看起来比较惨！”高一阳安慰道。 “你这个伤必须马上处理，不然会感染的！”秋天抬头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转头看向树下的男人，“这个陷阱是你挖的？” 男人迟疑几秒后回答“是，抱歉让你们受伤了。” 男人把身后的小女孩拉到身边，继续说“这是我女儿，那边的房子是我们家，”他指向远处的一处房子，“我可以帮你处理伤口，我是医生。” 高一阳与杜峰、周齐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行人向房子走去。 男人让高一阳坐下来，把他手上的绷带剪开，“伤口创面太大了，而且伤口边缘不规则，必须得缝针。” “好。”高一阳没有犹豫。 “我可以给你缝针，但是我没有麻药。”男人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喉结动了动，看向他没说话。 “啊？这得缝十多针吧，不打麻药那不得疼死！”周齐提高嗓门。 秋天倒吸一口凉气，她不能想象这得有多疼。 杜峰手抓在高一阳肩膀上，问男人：“你给没打麻药的人缝过针吗？” 男人看向他“没有！” 杜峰按在高一阳肩上的手用了用力。 “如果不缝针，会怎么样？”秋天问。 “伤口会很难愈合，时间太长，大概率会感染。如果后期有其他并发症，以现在的环境……相信我，你们不会想要到那个时候的。”男人平静地说道。 “我可以，缝吧！”高一阳面不改色说道。 男人看向高一阳，“好，我去拿医疗包”，转头看向其他人，“我需要有个人帮我按住他，你们留下一个人，其他人都出去等。”说着男人带着小女孩去了另一个房间。 “阳哥，我留下来陪你。”周齐说道。 高一阳目光扫过众人，“峰哥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周齐撇了撇嘴，“阳哥，我伤心了！” 高一阳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你在，我不确定谁会是更冷静的那个！” “……我确实有点晕血，可……”周齐还想说什么，被杜峰打断，“好了，我在，你们都放心，先出去吧！” 秋天心里说不上的难受，但是又什么都做不了。她留下只会让高一阳更不自在。 高一阳对上了她蹙眉的目光，他用很轻的声音对她说：“没事！”然后下巴往门口微微抬了抬。 高一阳是一万分不想秋天留在这里，他不确定能不能忍受缝针的疼，但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很狼狈，这样狼狈的场面他不想让秋天看到。 几人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男人带着小女孩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了，他把医疗包放到桌子上，转身看向高一阳，“你找个舒服的姿势，坐着躺着都可以。” “坐着就行。”高一阳说。 “好。”男人把医疗包打开，从里面又取出一个小一点的包，撕开包装后，从里面取出了一张无菌布铺展在桌子上，又拿出一副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将小包里的东西依次拿出，摆在无菌布上。 男人转向他女儿，“去院子里拿个盆进来。” 小姑娘听完噔噔噔开门跑出去。 开门的时候，秋天一行人看进来。高一阳和秋天眼神相触，秋天满脸担忧地看向他。小姑娘拿完盆很快跑进屋，又重新把门关上，切断了两人的视线。 小姑娘根据爸爸的示意，把盆子放到了高一阳手下方。 男人拿起一个瓶子，将液体直接倒在高一阳的伤口上。 高一阳的手不受控制的抖动。 消毒完毕后，男人拿起剪刀，仔细修剪掉创面周围的污染物。他抬头看了高一阳一眼，发现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等伤口内部的清创完成后，男人再次拿起瓶子，将液体缓缓倒在伤口上。接着，男人用镊子蘸取了一些带有颜色的液体，仔细涂抹在伤口周围。 男人抬头看向杜峰，“你站在他身后，握着他的手腕，避免他来回动。” 杜峰点了点头，走到高一阳身后，伸手稳稳握住了他的手腕。由于是从背后握住，高一阳的身体几乎被杜峰圈在了怀里。 高一阳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男人，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当男人用持针器将针垂直刺入肉里时，尖锐的刺痛感让高一阳的身体猛地一颤，他的手几乎本能地想要挣脱，却被杜峰死死摁住，动弹不得。伤口边缘因之前的撕裂变得参差不齐，创口被绳子捻得很宽，有些地方甚至无法一针缝合到位。 男人抬头看向高一阳，发现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手在持续微微颤抖。 “你能坚持吗？”男人问道。 高一阳低声哑道：“能！” 男人点了点头，继续手中的动作。 杜峰站在高一阳身后，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背已经被汗水浸透，潮气甚至透过衣服沾到了自己身上。 杜峰心中再次被这个年轻人震撼——他能感受到高一阳的每一丝疼痛，但他却硬生生地忍住了，没有喊出一声。 当最后一针结束时，杜峰明显感觉到高一阳浑身的肌肉瞬间放松了下来。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就像是这一口气生生抗下了这所有的疼痛，等结束的时候，也该功成身退了。 “松手吧！”男人对杜峰说。 杜峰松开手，才发觉自己手臂酸得厉害。 杜峰心中不禁在想：这小子可真有劲儿啊！ “你！”男人对着高一阳竖了个大拇指。 高一阳靠在椅背上，脸色依旧苍白，疲惫地扯了扯嘴角，“谢谢！” 男人给高一阳打完破伤风针后，拿出两粒药递给杜峰，“一会儿让他把这消炎药吃了，休息会儿吧。” 男人把手套摘了，连同桌上的无菌布一起扔进了地上的盆中。 当门打开的时候，秋天立马抬眼看向高一阳：苍白的脸，汗湿的上衣，疲惫的眼神。 秋天心里猛得一紧。她走近杜峰，“好了吗？” 杜峰点点头，继续揉自己酸了的胳膊。 杜峰接过男人递来的一杯水，送到高一阳嘴边。高一阳把药送下去了。 “处理好了，你们多注意观察，这种情况最容易发烧，如果发烧了要马上告诉我！”男人对着其他人说。 “好的，好的！”周齐马上应道。 “疼吗，阳哥？”周齐蹲着看向高一阳。 “……你来试试？”高一阳抬眼看向他。 “我……我就算了，肯定特别疼吧，你衣服都湿透了。”周齐看着高一阳说道。 “我一会换下来，你帮我洗了。”高一阳对周齐说。 “我洗吧！”秋天接过话说道：“我洗就行！” 高一阳看向秋天，他明白，秋天是想为他做些什么。如果他拒绝，反而会让秋天心里更加不安。 但是高一阳希望自己能为秋天做的可以更多，他不需要秋天这样做，但为了让秋天心安，他没有拒绝，“好，那就麻烦你了。” “没有，是我要谢谢你，害你伤得那么重。”秋天带着深深的愧疚。 高一阳看着秋天没再说话。 男人再次走过来说：“我叫安然，这是我女儿，丫丫。”随即看向高一阳，“他需要休息，你们暂时住下吧，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处理。” 高一阳这个样子，确实不适合继续赶路了，于是他接受了安然的好意，“谢谢！高一阳” “杜峰” “周齐” “秋天” “江雪” “你们好，你们三个男生就住旁边这个屋子吧，两个女生住楼上。”安然说。然后看向高一阳，“你去睡会儿吧，刚才应该挺耗费精力的。” “嗯。”高一阳起身走向了房间，边走边说：“周齐！过来！” “来了，阳哥！”周齐跟上去。 上衣全湿透了，他一只手不方便。 周齐帮高一阳脱了上衣，“阳哥，衣服还是我洗吧，让秋姐洗是不是不太好？” 高一阳躺下，闭上眼睛，“给她吧，有点儿事做，她才不会老是胡思乱想。” “哦，对！”周齐拿着衣服出去了。 “秋姐，其实我洗就行。”周齐还是要再客气一下。 “没事，毕竟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秋天接过他手里的衣服。 “行吧，那我去帮你接水。”周齐说着转身去了院子中。 这会儿大家才仔细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这里很空旷，房子周边没有其他的建筑。房子是个二层小楼，精致且干净，院子能看出是细心打理过的。种着一些花花草草还有一些蔬菜，院墙很高，可以阻绝感染者，是一处不错的休整地。 “衣服其实可以在洗衣机里洗，家电你们都可以用。”安然走到院子中对着秋天说。 这一行人确实该洗洗衣服了，但是站在秋天的角度，用别人家的洗衣机是很没有边界感的行为。 秋天委婉地拒绝了安然的好意，他也就不再坚持，让大家随意了。 中午安然给大家做了饭，“高一阳让他先睡吧，给他留了饭，他醒了再吃。” 几人都坐在了饭桌前。 “唉，我没有女朋友原来是因为我不会做饭。”周齐叹气，“阳哥会做饭，峰哥会做饭，现在你也会做饭，我真的……要去报个班了。” “报什么班啊！我可以教你，做饭其实挺简单的。”安然笑道。 “……谁来救救我？让我死在你们的光芒下吧！”周齐无语道。 “这里也出现过感染者了？”杜峰一边吃一边问安然，“我看到陷阱下的尸体了。” 秋天一愣，虽然她是离陷阱底部最近的，但是并没有看到感染者。那会儿高一阳不让她往下看，现在想想，原来是陷阱下有感染者的尸体。而且这么热的天，画面肯定不好看。 “对，南方失控后，我就开始在四周挖陷阱了，陷阱里我挂了铃铛。”安然夹菜放到丫丫碗里，“本来我以为今天又是感染者，没想到看到了你们。” “感染者多吗？”杜峰继续问道。 “不多，我也就只见过陷阱里那个。” 杜峰点点头，这里的感染者还不太多，可能跟地广人稀有关系。 “你们见过挺多了吧？” “对。”杜峰看了一眼丫丫，没有继续说。 吃完饭，安然带丫丫去睡午觉。 几人都回房间休息了。 杜峰进门摸了摸高一阳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或者是刚刚进入到一个舒适的环境，又饱餐一顿，几个人都睡得很好。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秋天看到高一阳和杜峰在院子里跟安然聊天。 “我就希望我女儿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安然看着远处，“只可惜她还没好好认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还能回去吗？” 安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好像又不是在提问，依然瞅着远方。 “你的手伤最好是能静养几天，如果就这样上路，很容易感染。”安然回头看向高一阳。 “会打扰你们吗？”高一阳问道。 “哈哈，不打扰。我挺希望丫丫可以多接触一下其他人。她刚才还跟我说，你们在家里，她很开心。”安然笑着说。 高一阳淡淡一笑，问安然：“你考虑过离开这儿吗？” “丫丫太小了。” “可她总要面对外面的世界，早一点接触或许会更好。”高一阳说道，“我们一路北上，这里确实比南边好很多。但这里迟早也会失控，只是时间问题。” 安然没有说话，好像陷入了沉思。 这时秋天走过来了。 她碰上高一阳的视线，“你吃东西了吗？” “吃了。” 杜峰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 秋天坐在了高一阳旁边，看向他手上的伤。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安然看了眼秋天，又看向了高一阳。 第二十四章 计划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和高一阳都愣了一瞬。 “不是！”俩人异口同声。 秋天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不好意思，”安然对着秋天，“我看你特别在意他的伤，我以为你们是……”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秋天的神情略显局促。 “已经没事了，你不用在意。”高一阳对秋天说道。 他本打算继续说【不管是谁，他都会去救的。】但是他心里确实对秋天更在意。当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秋天，当她倒下去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抓住了她。如果换做其他人，他同样会去救，但未必能如此及时。所以，高一阳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所以，”安然环视他们三个，“你们是……？” “高一阳跟周齐是同学，我跟秋天是邻居，还有江雪，我们都是在路上认识的。”杜峰解释道。 “那你们关系不错。”安然看向他们。 “所以，你如果想离开，我们可以一起。”高一阳说。 “你们打算去哪儿？”安然问。 “先把秋天送到塔河县。”高一阳说。 “然后呢？”安然继续问。 高一阳跟杜峰四目相接。 这个问题，他跟杜峰聊过，但是还没有具体的结果。 秋天之前一直沉浸在失去顾铭的悲痛中，但这些天大家朝夕相处，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秋天已经不能把其他人只是当做萍水相逢的陌生人。而且高一阳已经救过自己很多次了，她还没想过自己到家后，高一阳一行人会作何打算。 离开吗？离开去哪儿呢？ 留下吗？他会留下吗？不对，是他们会留下吗？留在一个林场吗？他们为什么要留下？他们一直在路上。 “然后，我们可能会继续往北，可能会遇到不同的人。”高一阳看着安然说。 【果然，他的计划里没有留下。】秋天心里有些失落，难道是希望他们能留在林场的吗？是习惯了吗？是因为在一起安全吗？ 高一阳没敢看向秋天，他怎么能期望从秋天脸上看到她挽留的神情。他不敢看，仿佛看了，就好像是要求秋天对他们的离开做出回应。他不能。 但是杜峰看到了秋天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失落。 “我考虑一下。”安然说完起身，“你们聊，我去看看丫丫。”转身进了屋子。 秋天看向俩人，“我家房子挺多的，你们如果想留下，我父母肯定非常欢迎。” 秋天觉得既然听到了他们的计划，出于礼貌是不是应该挽留一下，这深入骨髓的现代人的客套啊。以后这世界越来越用不上了吧。 高一阳没说留也没说不留，“谢谢，把你送到了再说吧！” 毕竟至少还得赶路十几天才能到，现在还得在这里再耽搁几天，先顾好眼前吧。 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明天更加无法预知。 “应该是我谢谢你们。”秋天说。 “你俩就别互相谢了，”杜峰笑说：“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每个人都很重要。” 高一阳和秋天也相视笑了。 丫丫好像特别喜欢秋天，从下午睡醒就一直黏在秋天身边。吃过晚饭后，更是一直拉着秋天的手不放。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也不松手。 “丫丫，该去睡觉了。”安然过去想把丫丫带走。 可这小姑娘摇摇头，并不想走。 “你不走，秋天阿姨不能睡觉，你这样很没礼貌。”安然对着丫丫说。 “我可以跟阿姨一起睡吗？”丫丫小声的问爸爸。 “不可以！”安然果断拒绝。 秋天跟丫丫已经很熟了，也特别喜欢她。 “今天就让她跟我一块睡吧，没关系！”秋天看向安然。 安然知道，丫丫肯定是想她妈妈了。 “实在不好意思…..”安然知道，即使他付出再多，孩子的一些情感缺失，他还是弥补不了。 “没关系，让她跟我睡吧。”秋天怎么忍心对着一双渴望的眼睛说出拒绝，更何况她还那么可爱。 “那你去我女儿房间吧，你们屋要是再加上一个她，该睡不下了。”安然说。 “好。”秋天回。 丫丫特别开心，拉着秋天的手就往自己房间去了。 高一阳看着秋天的背影，人母感满满。他不自觉扯了下嘴角，被杜峰看在了眼里。 高一阳手疼了一晚上，睡得断断续续，早上才睡熟了。 安然过来给他量了体温。 还是发烧了。 周齐喂他吃了退烧药和消炎药，迷迷糊糊得睡了一天，但是浑身还是没有力气。 刚想坐起来，秋天推门进来了。她手里拿着一碗粥，看到高一阳醒了，把粥放到桌上，将他扶起来靠在床头。 “天都黑了？”高一阳揉了揉太阳穴。 “嗯，你发烧了，睡了一天，现在感觉怎么样？”秋天问道，拿起桌上的粥递给高一阳。 “好多了。”高一阳左手接过粥，喝了两口，“周齐和峰哥呢？”按理说，应该是他俩进来照顾他，没想到竟是秋天来给他送饭。 “刚才陷阱那边的铃铛响了，他们跟安然一起过去看看。”秋天坐在了床边的凳子上看着高一阳，“不过，安然说，不一定是感染者，有时候会是一些小动物什么的。” 高一阳被秋天这样看着，有些不自在。他又仰头喝了几口粥，根本没理解刚才秋天的话是什么意思，等把秋天的话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才反应过来。 “他们去多久了？”高一阳问。 “十多分钟，别担心，安然说如果有情况，他们会继续摇铃通知我们，如果没响就是没有问题，应该是在修复陷阱。”秋天解释道。 高一阳点了点头，继续喝粥。 “你手很疼吧？”秋天看着高一阳的右手。 高一阳咽下嘴里的粥，生怕她还在自责，赶紧说：“不疼了。” “今天安然为你换药的时候我看了，伤口那么长，缝了那么多针，怎么可能不疼。”秋天满脸歉意的说道。 她眼中流露出的担忧与自责，让高一阳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在她心中占据着极其重要的位置，他的每一丝不适都能牵动她的情绪。 然而，他心底却无比清醒：这不过是一种错觉罢了。 “现在已经不疼了，你真的…别在意，再上两天药就好了。”高一阳轻松安慰道。 “不可能不疼！”秋天直直看着高一阳。 如果再来一次，即使知道自己会受伤，也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去救她。可这话他不敢说，他不能让秋天觉得他越界了，他在渴望什么。 “以后我自己小心点，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秋天垂眸看着他的手。 高一阳的心突然一紧，秋天的小心翼翼太让人心疼了，像只受惊的兔子，躲在角落里。 要怎么样才能让她放松下来。 高一阳有些无措。 不能退，但也不能进。 “那天无论是你们中的谁，我都会这么做。更何况，你们付出的本就比我们更多。”高一阳不得不拿出顾铭，不管秋天理解的是报答也好，承诺也好，都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借口挡在这件事面前。 秋天眼角滑下一滴眼泪。 虽然被秋天迅速擦掉了，但高一阳还是看到了。 怎么说都会让秋天难过，只能说秋天太好，太善良了。 “我去给你再盛一碗。”秋天拿过他手中的碗，转身便朝外走去。 高一阳深深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秋天就又端碗着粥进来了。 神态已恢复自然。 高一阳接过粥，“你喜欢小孩儿？我看丫丫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她。” “嗯，挺喜欢的。”秋天说：“我们家只有我一个孩子，也没有姐姐哥哥家的孩子给我玩。之前可羡慕朋友带着自己的侄子、外甥女玩儿了。” “以后你可以自己生一个。”高一阳脱口而出。 “以后？谁知道还有没有以后。”秋天带着明显的失落。 “会有的。”高一阳看着秋天的眼睛，“跟你一样漂亮！” 高一阳在秋天抬眼看向他之前就收回了视线，继续低头喝粥。 听到外面的开门声，秋天起身出去了。 高一阳把碗放下，闭眼低头叹了口气：高一阳，你说什么呢！ 周齐最后一个进门，看到从房间走出来的高一阳，“阳哥，你好点了吗？” “嗯。”高一阳看向他们，“有情况吗？” “是只鸡，带回来了，晚上吃了。”安然笑着说。 “这周围住的人多吗？”高一阳坐在了客厅沙发，腿还是没什么劲儿。 “有几户，这里不算个村子，人不多，但离得不算太近。” 高一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晚上安然炖了鸡汤。 第二天高一阳一早就起了，昨晚没再发烧，睡得不错。 他刚走出房间门，就看到丫丫从她房间跑出来，非常着急得去敲他爸爸的门，“爸爸，爸爸，秋天阿姨病了。” 高一阳立马跑去了楼上，这时安然也开门了。 安然低下身问丫丫：“秋天阿姨怎么了？” “她出了好多汗，看起来特别难受。” “丫丫别着急，爸爸去看看。”安然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高一阳，三人一起去了丫丫的房间。 高一阳先一步进到房间，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秋天，小声问：“秋天，你怎么了？” 秋天睁开眼看到是高一阳，明显愣了一瞬，“……肚子疼！” 这时安然进来看到秋天的状态问：“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秋天疼得闭着眼点点头。 “以前也这样吗？”安然又问。 秋天又点了点头。 高一阳看向安然，眼神好像在说：怎么办？ “痛经，我去拿止痛药，让她多休息休息。”说着安然带着丫丫出去了。 高一阳有点无措，他不知道怎么让秋天舒服一些，最后他拿了一张纸，把秋天额头的汗擦了擦。 安然端了一杯热水进来，将药递给高一阳。 高一阳有些诧异，没直接接药，茫然地看向安然。 安然轻笑一声，“怎么，要我喂她吗？” “……哦，我来。”高一阳这才接过药，安然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 高一阳俯身靠近秋天，轻声说道：“把这个药吃了。” 秋天微微张嘴，将药含入口中，半撑起身子喝了一口水，随后又躺了回去。 这时，安然再次进来，将一包卫生巾放在床头。 高一阳心里不禁嘀咕：安然懂得这些，到底是因为他是医生，还是因为他是一个丈夫？ 莫名心里还挺不舒服的。 安然看向高一阳，朝门口轻轻抬了抬下巴，“让她休息吧！” “都这样吗？”高一阳边下楼边问安然。 “不是，这个因人而异，她算痛经比较严重的。”安然回道。 “吃了止痛药就行吗，会疼几天？”高一阳继续追问。 “我一会熬个红枣姜汤，明天就好多了。”安然回头看着高一阳。 高一阳感觉到他的目光，“怎么了？” 安然笑笑没直接回答，转身去了厨房，“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 “我一会儿给你换药。”安然边切姜边说，“你这伤口之前是怎么弄的？” 高一阳坐进沙发，“住进了一家黑店！” “哇……你们好厉害。”安然继续切姜。 “我们原本是七个人。”高一阳语气平静。 安然手中的刀微微一顿，低声应道：“哦。” “我们遇到了丧尸潮，是秋天的男朋友用自己把我们换回来的。”高一阳的目光直直地望向门外。 安然转过身，目光久久地停留在高一阳身上。 因为秋天身体不舒服，大家又休整了一天。 出发前一天下午，安然问丫丫：“如果我们跟哥哥姐姐一起走，你愿意吗？”丫丫开心地说道：“真的吗？我愿意，我喜欢跟秋天姐姐在一起。” “那丫丫整理下自己的行李，但是不要带太多东西哦！” “好的。”丫丫开心的去整理自己的背包了。 晚上安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真的吗？我们这个团体越来越壮大了。”周齐也很开心。 “但是带着丫丫，肯定会拖慢你们的。”安然有些不好意思。 “不会，我们一人抱一会就行，有个小朋友在，多热闹呀！”周齐说道。 “安然，很高兴你加入我们。”杜峰伸出了手。 安然右手回握，“谢谢！” “欢迎！”高一阳伸出了左手。 安然左手又回握。 “我也来，我也来！”周齐左右手分别附上安然的左右手，几个人都笑起来。 丫丫开心地跑过去抱住了秋天和江雪，“我也要，我也要！” 晚上安然把女儿的背包重新整理了一遍。 夜里大家都早早地睡了。 “叮铃铃……”陷阱上的铃铛响了。 高一阳惊醒，拍醒了杜峰和周齐。三人出门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安然。 “你手还伤着，别去了。”安然对高一阳说：“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们三个，也不安全。” “好，小心！”高一阳说道。 三人朝陷阱走去。 第二十五章 酸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不想吵醒丫丫，于是上楼敲了江雪的房间，以免如果他要去帮忙，房间里的人都在睡觉。 二人刚在一楼站定，就听见远处安然的一声尖叫。 高一阳抓起一把刀，一个箭步冲出了门，留下一句：“叫醒她俩，锁好门别出来！” —— 安然三人走到陷阱旁边，用手电筒看到阱底有个感染者，因为这个陷阱底部没有尖锐的木头倒插，感染者并没死。 几人还没做任何反应，安然的肩膀就搭上了一只手。他以为是周齐或者杜峰，但侧头发现两人并没在他身后。 他下意识地将手电筒转向身后，当光束骤然打在对方脸上时，安然毫无防备，惊叫出声。正是这声尖叫，传入了高一阳的耳中。 手电筒的光束映照出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他的邻居刘叔，一位独居的老人。然而此刻，那张脸苍白如纸，嘴角渗着鲜血，脖颈处更是血肉模糊，缺了一块肉。这骇人的景象令安然心头一紧，瞬间被恐惧攫住。 安然的尖叫声刚落，杜峰也瞥见了身后的人影。他迅速反应过来，那是一名感染者，毫不犹豫地抬脚猛踹向对方的胸口。那人应声倒地，再无声息——或许是年迈体衰，感染后的行动本就迟缓。 就在三人刚松一口气的瞬间，安然猛然回头，瞥见一道黑影正从周齐身后飞扑而来，“周齐！小心！” 周齐闻声回头，却已来不及躲闪，被那人影狠狠扑倒在地。就在对方狰狞的牙齿即将咬下的之时，杜峰一棍把那人甩进了旁边的陷阱里。 “呼——差一点啊，峰哥！”周齐惊魂稳定地看向杜峰。 杜峰拉住周齐的手，刚要把他拽起来，后面又一个感染者扑上来。杜峰脚下不稳，和感染者一起跌进陷阱。 周齐试图抓住杜峰，却无处借力，也跟着跌入了陷阱。 安然刚要迈步上前，却被刘叔冰冷的手一把攥住脚踝，猛地拽倒在地。 高一阳及时赶到，手起刀落，一刀精准地刺入刘叔的头部。刘叔的身体顿时一僵，随即瘫软在地，再无动静。 “去拿绳子！”高一阳冲安然喊完就顺着陷阱顶端的缓坡滑到了底部。 陷阱里面有三个感染者，一个最早掉下来的，一个被杜峰一棍甩下来的，还有一个跟杜峰一起跌进来的。 高一阳下来的时候，一个感染者已经被杜峰踢倒了，另外两个一个扑向杜峰，一个扑向周齐。杜峰手上拿着一根棍子，但周齐的棍子落在上面。 高一阳一把拽住那个正要扑向周齐的感染者，顺势将他推向另一个刚刚站起来的感染者。两人重重撞在一起，摔倒在地。高一阳迅速上前，手中的刀刺入其中一个感染者的头部。与此同时，周齐一脚踩住了另一个感染者的脖子，高一阳抽刀转身，毫不犹豫地将刀刺入周齐脚下感染者的头颅。 身后，杜峰也干脆利落地解决了扑向他的感染者。 杜峰靠在墙上喘气，对着高一阳说：“你跑得真快！” “只能说安然的叫声有点大！”高一阳笑答。 “可别让然哥听见了。”周齐说道，“我们背后蛐蛐他不好吧！” “你们是当面蛐蛐！”安然的声音出现在头顶。 高一阳看到他手上的绳子，“这么快？” “以防万一，我在每个陷阱旁我都留了绳子。” 高一阳竖起一个大拇指对着安然。 “怎么上来，我一个人可拉不动。”安然握着绳子说道。 高一阳拍拍裤子上的土，“我不用绳子，等我。” 他握紧手中的刀，开始在墙上凿洞，一刀接一刀，直到手臂再也够不到更远的地方。随后将刀抛给了安然，示意他在靠近地面的位置也挖出几个这样的洞。高一阳攀着这些着力点爬到了地面，途中没有着力点的地方，高一阳用手脚硬是抠出着力点，手上的绷带又渗出了血。 “可以呀，小伙。”安然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高一阳耸耸肩，神情淡然。 俩人用绳子把杜峰和周齐拉上来了。 安然边收绳子边说：“他们都是我邻居，看来附近都沦陷了。” 高一阳突然一顿，“你邻居一共有几个人？” 安然指着地上的刘叔，“刘叔一个人住，下面他们是一家四口。” “坏了！”高一阳抓起地上的刀就往房子跑，“还有一个！” 安然猛得瞪大眼睛，追了上去，才反应过来的杜峰和周齐也跟上了。 江雪把秋天叫醒了，没吵醒丫丫。 二人在一楼等几人回来。 过了一会儿，院门外传来一些声响，像是敲门声，但是声音很小。 “我去看看。”秋天说。 “别去吧，等他们回来吧。”江雪有些不放心。 “如果是他们几个呢。没事，我就看一眼，你在屋里待着。”秋天怕是高一阳他们受伤在门口敲的门。 秋天去厨房拿了一把刀进了院子，门外还是能听到敲门声。 她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细缝，透过缝隙向外看。 只见一个小孩儿头抵在墙上，手一下下敲打着门，秋天开门走出去。 “小朋友？”秋天刚开口，小孩猛得抬头，秋天一个踉跄，靠在门上。 还没等秋天退回门内，那小孩猛然扑了上来，像一只失控的小兽。秋天猝不及防，被重重压倒在地上，手中的刀也脱落在一旁。尽管小孩的力气远不及成人，但他的纠缠却像藤蔓般紧紧束缚着秋天，让她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脱身，更别提站起来了。 江雪看到秋天倒地就冲了出来，然而，当她看清眼前的场景时，整个人却僵在了原地。 “拿刀！”秋天说。 “哦…哦哦！”江雪把刀拿起来，但是她不敢刺出去。 就在江雪还在犹豫的时候，高一阳从侧边如一道黑影一般窜出来，一刀插进了它的头部。 他把秋天扶起来，目光急切地在她身上游走，上下左右仔细打量。 “我没受伤！”秋天连忙说道。 听到这句话，高一阳紧绷的神情稍稍放松，松开了紧握着秋天胳膊的手，后退一步，目光却依旧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确认她无恙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高一阳感受到秋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心头微微一紧，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可能有些越界。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这会儿其他三个人也跑过来了，安然气喘吁吁地看着地上的小孩说：“不是他！” 就在这时屋内传来了丫丫的尖叫声。 几人立马冲进去。只见丫丫站在二楼房间外，楼梯上有一个感染者正迅速向她靠近。 追上去的高一阳一把抓住感染者的后衣领，后退半步，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半跪着一刀插进它的头颅。 安然上前抱住还在尖叫的丫丫，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肩膀，转身避开这个血腥的场面。 高一阳下楼看到秋天从后门走过来。“后门的锁坏了，从这儿进的。”秋天说道。 几人去检查了各处的门锁和房间，发现没有其他异样后回到了客厅。 “谢谢！”安然抱着丫丫看向高一阳，“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俩怕是过不了今晚了！” 高一阳拍了拍安然的肩膀。 天一亮，几人就整装出发了。 休息的时候，丫丫像个小尾巴似的紧跟在秋天身后，安然也自然而然地留在秋天身边。三人一起吃东西，一起聊天。 高一阳手里拿着牛肉干，坐在一块石头上看过去。 “酸吗？”杜峰在旁边调侃道。 高一阳回过神，没说话，吃了一口牛肉干。 “本来不就打算送完就离开吗？”杜峰继续说道。 “峰哥，你也会调侃人了？” “我可没有调侃，我在陈述事实。” “我现在确实没想怎么样？” “现在？”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原来的世界尚且是这样，何况现在这个世界！” “那不说以后，就说现在！”杜峰看向秋天和安然，“退一步讲，如果安然能跟秋天在一起，那为什么你不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的道德标准是不是有点高了。” 高一阳也看过去，“他是他，我是我。” “你呀！”杜峰站起身，“那你就酸着吧！” 高一阳的视线还没收回，就碰到了安然的目光，俩人谁也没躲。 安然回了一个淡淡的笑。 第二十六章 远航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这天一行人进了一个村子。 突然，街边的一个小女孩指着丫丫手里的玩具说：“我也有一个！” 丫丫往安然身后躲了躲，把玩具用爸爸的身体挡住。 安然招呼小女孩，“来，看看跟你的一样吗？” 安然低下身，把丫丫拉到身前，“把玩具跟姐姐分享一下。” 丫丫看了那个小女孩一眼，伸手把玩具递出去。 小女孩走过来，没有接玩具，看了一会说：“一样的！” “你住在哪里呀，你爸爸妈妈呢？”安然问道。 “他们在外面打工，好久没回来了，我住在那边。”小女孩回身指着远处说。 “那我们可以去你家里看看你的玩具吗？” “可以呀！”小女孩眼睛发亮。 于是一行人跟着小女孩来到了她家。 院子里，一个老人放下浇菜的水管，打量着几个人，问“你们是？” 小女孩过去抱住老人，兴高采烈的说：“他们来看我的玩具，我也有一个跟妹妹一样的玩具！” 安然说：“您好，抱歉打扰了，”指着女儿说：“这是我女儿丫丫，刚才在路上，跟您家孩子认识的。” “哦哦。”爷爷还在打量几个人。 “我知道有点冒昧，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借住一晚。”安然扫了下身后人。 老人很和善，爽快地答应了。 等知道他们来自北城后，更是两眼放光。 “北城呀！”老人有点激动，“我儿子就在北城，现在北城还好吗？” 秋天和杜峰对视了一下，决定说个善意的谎言，“我们出来的时候，情况还好。” “哦，那就行。我让他们回来，他们一直说北城不会有事，一直拖着不回。”老人抱怨道。 晚上几人睡在一张大炕上。 安然和丫丫在中间，男生在安然另一边，女生在丫丫另一边。 “这边情况好很多。”高一阳枕着胳膊说道。 “嗯，至少还能正常生活。”杜峰接话。 “北城，情况应该不好吧？”安然已经猜到。 “对，我们出来那会儿，已经要失控了，这会儿估计……” 安然这些天也了解了秋天他们这一路的经历，所以当秋天说北城情况的时候，他大概也能猜出那样说是为了安慰老人。 “有希望地活着总比没希望的强。”安然感叹。 因为丫丫非要挨着秋天睡，所以丫丫一边是秋天，一边是安然。 高一阳看过去，一家三口的既视感。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试图避开这略显刺眼的温馨场景，却不料正对上杜峰那双带着几分戏谑的弯弯笑眼。他迅速收回视线，重新躺平，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高一阳独自坐在院子里，用树枝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 小女孩跑过来蹲在他旁边。 高一阳不自觉的把当时吴家兄弟给他看的那个【图腾】画在了地上。 “我见过这个！”小女孩指着地上的那个标志说道。 高一阳没想到这里会出现这个标志，跟小女孩确认，“你见过这个标志？在哪儿？” “在村里的电线杆上。”小女孩说。 “能带我去看看吗？”高一阳问道。 “能啊！”说着小女孩就跑出了院子。 高一阳跟了上去。 小女孩在一跟电线杆前站定，指着上面的字看向高一阳。 上面确实是吴家兄弟给他看过的那个标志。高一阳看到标志下有指引方向的箭头。他顺着箭头的指引，最后停在了一处房子前。 敲门后，一个男人开了门。 高一阳指着门上的标志说：“我认识吴维和吴野。” 男人脸上的表情由警惕变为惊讶，“你认识老吴？” “嗯。” 客厅内，高一阳把认识吴家兄弟的经过讲给了对方听。 “哈哈，老吴就是这么爱装，可显摆死他了！”男人笑说 “我叫方小伟，也是【远航】的一员。” “远航？” “老吴没跟你说过我们组织的名字吗？” “没有，只给我看了这个标志，说看到这个标志就能找到你们。” “装逼！”方小伟笑道：“不过你可真挺厉害的，竟然闯进了那儿，牛逼！” 方小伟给高一阳倒了一杯水，“怪不得他想邀请你进来，你确实厉害！不过，你为什么没答应呢？” 高一阳接过水喝了一口，“我现在还有事没办完。” “那办完了呢？” “不一定，只是没想到能再次看到这标志。” “老吴看好的人，绝对不会错，期待你的加入！”方小伟说道：“不过，要加入的远航的话，必须得去我们的大本营。哦，你碰到吴家兄弟的那个地方就是我们大本营所在。不过你也看到了，那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所以大本营迟早要迁走。已经派了很多人出去选址，我就是其中一个。” “那你找得怎么样？” 方小伟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之前的大本营已经存在很久了，设施齐全，功能完备。现在这个世界，想要重新建造一处那样的地方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要找到一处现成的合适的地方也没那么容易。” 高一阳点点头继续问道：“你为什么加入这个组织？” “我？就是为了寻一处庇护，就这么简单。”方小伟笑说：“我没有老吴那么远大的目标，他想得多，也想得远。” 高一阳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在吃东西。 “跟着小朋友出去玩儿也不带我！”周齐说。 高一阳挑眉，歪头看向他。 “嘿嘿，是，就算你叫我了，我可能也起不来。但我这不是表示一下关心嘛，怕你有危险。” “没看出来。” 临走前，大家商量着送给老人一些东西。 安然出门时带的药品比较充足，之前秋天也备了不少药。所以他们给老人留了一些常用药。 丫丫和小姑娘依依不舍得告别了。 几个人便又上路了。 “明天差不多就能到我家了。”秋天说。 一行人在一处废弃的空房子里落脚。 “我家在林场，是山里，家里空间挺大的，你们都可以住下。”秋天看向大家，“想要留下也没问题的，我爸妈一定也会很开心。如果你们想离开，也可以先住下，做好打算后再走。” 这算是基本的礼貌，她当然要做挽留的，也是真心实意挽留。可秋天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心虚。 十多天好像很短，但又好像很长。大家彼此之间都已经是生死情谊了，秋天自然是不舍的。 “我们这么多人，住在你家合适吗？”周齐问道。 “没关系的，你们一路送我回来，我爸妈肯定也要留你们的。”秋天说。 “别这么说，要不是铭哥……我们也不能活着出来。一路上你都谢过很多次了。”周齐说。 “那你们会留下吗？”秋天试探着问道。 “我们先休整一段时间吧，到时看情况再定，谢谢！”高一阳看向秋天。 秋天摇摇头，表示不用感谢。 第二十七章 酒后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第二天，他们在山间跋涉许久，终于抵达一座村落。当斑驳的树影间露出青瓦白墙的轮廓时，秋天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那幢熟悉的二层小楼静静伫立在村口，木门上的铜环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秋天颤抖着推开吱呀作响的门扉，动作熟稔得仿佛昨日才离开。 布帘掀动，门里走出来一位老人，看到秋天，老人手中的簸箕“啪”地掉在地上，谷粒撒了一地。 “妈！”秋天飞奔过去，抱住了鬓发斑白的老人。 重新抱住妈妈的那一刻，秋天心里满是幸福。多少个辗转难眠的夜里，她以为再也感受不到这熟悉的温度，如今却真实得让人心碎。多日来积压的情绪像洪水一样冲了出来，泪水止不住地滚落。 原本是两个人一起出发，可回到家时，顾铭已经不在了。秋天多么想让妈妈见见他，见见那个深爱着她的男人。她想让妈妈知道，顾铭是多么优秀，对她又是多么好。她期待着能从妈妈脸上看到欣慰和安心的笑容。然而，这一切再也无法实现了。只差一步，仅仅一步之遥，所有期待都化作了泡影。 “秋天！你回来啦！你终于回来了！”老人激动地紧抱女儿。 布帘再次掀动，一个高大的身影僵在了门口。 “哥！你也回来了？”秋天抬眼望去。 哥哥上前抱住了秋天。 “简直太好了！都回来了，都回来了！”母亲抹着眼泪，声音里满是欣慰。 秋天的哥哥注意到她身后的人，略带疑惑：“他们是……” 秋天擦干了眼泪，“这些是我朋友，多亏他们送我回来。” 哥哥快速打量众人，诚挚地说：“快进屋，真的是太感谢你们了！” “快进屋，进屋，都累了吧！”母亲连忙招呼。 秋天放下背包问道：“我爸呢？” 话音未落，父亲推门而入，愣在门口。 “爸！”秋天迎上去。 父亲这才回过神，“哎呀，我的宝贝闺女，你这路上是走了多久？我们天天盼着呀！” “车没油了，我们一路走回来的！”秋天回答。 “走回来？”哥哥再次扫了一眼几人，全都神情疲惫，有人手上还有伤，随即关切地问道：“那你们可太不容易了，遇到危险了吗？” 秋天回头看着哥哥，重重的点了点头，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 妈妈一把又抱住了秋天，“好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秋天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妈妈一句话，秋天又绷不住了。 妈妈看着秋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试图转移话题，轻声问道：“哪个是顾铭呀？” 她刚伸手擦去秋天脸上的泪水，可秋天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又一次无声地滑落。 哥哥察觉到气氛的异样，目光转向其他人。 高一阳对上哥哥的视线，沉默片刻，“路上我们遇到了丧尸潮，顾铭为了救我们大家，已经……” 秋天睡醒下楼的时候，看到哥哥和高一阳坐在客厅。 “睡醒了？”哥哥看向她，“妈在做晚饭，一会儿就能吃了，还能等一会儿吗？” 高一阳也看过去，秋天头发散在肩头，丝滑柔顺，随着下楼的动作，荡在胸前。衣服也换了套他没见过的鹅黄色的家居服，脚上是一双卡通图案的拖鞋，整个人看起来软软糯糯的，让人想咬一口。 “嗯，你还把我当小孩儿啊！”秋天边下楼边说。 哥哥笑了，“那不得问问，这要是等不了，又开始闹。” 秋天有点不好意思，看了一眼高一阳。高一阳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似乎想笑，但又迅速压了下去，努力保持着平静。 这样的秋天，高一阳从未见过——放松、毫无防备，被亲人调侃时还会露出羞涩的神情。他觉得这样的秋天格外生动，也格外新鲜。 “你闭嘴！”秋天面露赧色，提高音调对她哥。 “来，聊聊。”哥哥跟秋天招手。 “其他人呢？”秋天下楼坐在了哥哥旁边。 “妈给他们安排了房间，都去休息了。”哥哥面带笑意，“放心，亏待不了你朋友。” “你没睡会儿？”秋天转头问高一阳。 “睡了会儿。”高一阳回道。 “刚一阳跟我讲了讲你们路上的经历，那些我之前只在电视里见到过，还没真遇到。你们真是命大，也确实厉害。”哥哥转回头对着高一阳，“不过，还得谢谢你们，其实你们也没有义务要一路护送她回来，作为哥哥，我真的非常感谢！” “哥，你都谢了好几次了！”高一阳已经不好意思了。 “哈哈，那不说了，你们安心住下。照目前情况看，这里暂时还是安全的，其他的先不想。”哥哥说。 “好。”高一阳应道，然后目光转向院子，“哥，我看家里院墙挺高的，就是木门有点矮，改天我换一个吧。” 哥哥点点头，“这边的门一般都是这种，确实不太安全。行，明天我就找材料换了它，你帮我。” “好。”高一阳又干脆地应了一声。 “你们呀，在我眼里都是孩子，经历了这么多，真是不容易。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把这儿当做自己家，家里人多，我跟你阿姨都特别开心。”秋天爸爸在饭桌旁看着众人说道。 “叔叔，我现在好羡慕秋姐，有叔叔阿姨，还有哥哥疼着，真让人羡慕！”周齐笑道。 “不羡慕不羡慕，也疼你！”叔叔哈哈大笑。 “你脸能不能再大点儿？”高一阳踢他一脚。 “我是真羡慕，我本来也没有哥哥姐姐的，”周齐瞥了高一阳一眼，“有个阳哥吧，还天天被连损带欺负的。” “这还不好说！以后你就是我弟弟了，看谁敢欺负你！”哥哥霸气说道。 “哥，我可当真啊！”周齐眼睛放光。 “当真！这里最高兴的应该是我爸妈了，一下又多个儿子，偷着乐呢！”哥哥看向爸妈。 “哎呀，这可真是太好了，你们呀，都是我孩子。我们这边儿家里孩子都少，我就一直想着家里能再多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多好。这不就实现了，我今天呀，真是太开心了！”秋天妈妈笑着说道。 哥哥举起酒杯，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今天大家就放开吃喝，喝多了就直接休息！你们这一路上提心吊胆的，吃不好也睡不好，今天一定要多吃点，好好放松一下！” “我都好久没喝过酒了，上次喝还是跟阳哥在宿舍撸串的时候。”然后周齐就像是分享一个秘密一样说道：“阳哥喝完酒，可有意思了。” “你话太多了！”高一阳瞥了周齐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 周齐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回了一句，“别急啊阳哥，谁话多还不一定呢！” 桌上的人听了都笑了起来，气氛变得更加轻松愉快。高一阳摇了摇头，嘴角却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秋天爸妈已经去休息了。 哥哥还在陪着几人喝酒聊天。 “哥！”高一阳望着秋天的哥哥，眼神微醺，“我能叫你哥吗？” 哥哥笑了，“你都叫一天了，现在才问，是不是晚点儿？” “我今天特别开心！”高一阳声音提高了几分。 “嗯，看出来了。”哥哥笑着点头。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终于到家了！” “家？”高一阳摇摇头，又仰头灌了一口酒，“这是秋天的家，不是我的家……但我还是高兴，终于把她安全送回来了。” 秋天看向高一阳，忽然懂了周齐的话——今天的他，比过去十几天说得话加起来都多。 “谢谢，没有你们，秋天肯定回不来！”哥哥真诚感谢，也仰头喝了一口。 “我答应了顾铭，你…….知道顾铭吗，秋天的男朋友！我们虽然只认识了一天，但是我！佩服他，所以我答应了他把秋天安全送回来。当时他说【拉住她，带她走！】我没有办法，我只能拉住他，把车开走。我的心也疼，特别疼……我知道我特别残忍，但是总要有人做，总得有人做，我做了！她可以恨我，如果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秋天心里咯噔一下。 当时她只顾着自己伤心，根本没考虑过其他人其实也很难，更没想过当时高一阳选择做那个恶人，独自承受了来自她的恶意。为了让她有情绪的出口，他选择做了那个挡枪的人。那会儿的自己被痛苦层层围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清。 “好了，你喝多了！”杜峰打断了高一阳，他担心再让高一阳说下去，明天醒来这家伙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还没说完！”高一阳提高了嗓门，语气里带着醉意，“峰哥，你说！” “我说什么？”杜峰无奈地看向他。 “说秋天是不是特别好？”高一阳已经醉得有些语无伦次，眼神迷离却执着。 杜峰轻叹一口气，顺着他的话应道：“是，她很好。” “她那么好，我心疼！我……”高一阳话还没说完，杜峰再次打断了他，生怕他再说出什么让人尴尬的话。“他喝多了，我带他回去睡觉。”说着杜峰拉着高一阳便往房间走了。 哥哥挑了挑眉看向秋天，秋天自己也有点儿没消化：高一阳说他心疼！ 第二天高一阳醒来，头剧痛。他记得昨天晚上喝酒，但后来是怎么回房间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高一阳揉了揉太阳穴，抬眼看到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的杜峰。 “醒了？”杜峰问。 高一阳看了他一眼，嗓音低哑，“昨天喝太多了。” “确实不少！”杜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高一阳下床，看到杜峰的表情，神情一顿，“我昨天是不是乱说话了？” 杜峰神色不明，继续看着高一阳。 “峰哥！”高一阳神情紧张。 “你这喝完酒真是什么都往外说啊！”杜峰走进房间，拉了一把凳子坐下来，“拦都拦不住！” “操！”高一阳揉了揉太阳穴，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记不清自己到底说了多少话。他只觉得脸上发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杜峰看他一脸懊悔的样子，也不再逗他，“其实也没说太多，我看苗头不对，赶紧把你拉走了。下回你提前招呼我一声呀，我措手不及呀！紧拦慢拦，没拦全。” 高一阳提起一口气，“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心疼秋天！”杜峰看着他。 高一阳眼一闭，吐出一口气，低声骂了句。 “哎呀，小伙儿本想潇洒一回，看来潇洒不成了！”杜峰调侃道：“既然开了头，那干脆就表明你的态度。是，顾铭刚走，你这样确实有点乘人之危的意思，但如果错过了，你甘心吗？” 高一阳坐回床上，“峰哥，你不懂。” “我不懂？你一个小孩儿说我不懂？！”杜峰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腿叠在一起看向他。 “不是……”高一阳看向杜峰，“我没有喜欢过其他人，这二十年头一回。我慎重、我小心翼翼，我不想因为这个世界变了，我就变了。那肯定是一个浪漫且漫长的过程。我喜欢她不假，可我们认识不到二十天，我的喜欢是不是太脆弱，太不可信了一点儿。我希望它是循序渐进的，是日渐升温的。” “你是二十岁吗？怎么就没点儿年轻人的冲动呢！”杜峰笑说。 “那不是年轻人的冲动，那是不负责任！”高一阳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说，假如秋天也对我有好感，但是现实的情况是……我不想让她为难，你懂吗？我不管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我的底线和准则不会变！” “我可太佩服你了，克制、理性！”杜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如果这个世界已经没有秩序了，那我至少要保留内心的这份秩序！”高一阳目光直直地看向杜峰。 或许这个世界已经碎了，但人心必须是完整的…… 高一阳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第二十八章 冤家路窄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第二天，跟秋天碰面，高一阳没有显示出任何的异样，就像昨天那些话并不是他说得一样。 秋天更多的是感激，至于其他的她现在没有精力去想，如果高一阳当这些都没有发生，秋天更是如此。 接下来几天，高一阳模仿安然的方法在院墙外挖了陷阱，但是他又做了升级，把陷阱挖成了连在一起的一圈；又在院墙上加高一层，倒插了削成尖的短木；木门改为金属门；将削尖的木头，放在家里各处；给每处窗户都做了遮光板，只要屋子里有光，就把遮光板放下来，因为光太吸引人了，不管是感染者还是人，房子的存在感越低越安全。因为秋天哥哥没有接触过感染者，高一阳和杜峰又教了他如果快速解决近身的感染者。 丫丫只要是醒着，基本都会跟在秋天周围，所以秋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和丫丫玩，也表现得很正常，很开心。 这天中午，丫丫去午睡了，秋天一个人坐在二楼的躺椅上发呆。哥哥拿个凳子坐在了秋天旁边，“想他吧？” 秋天听出是哥哥，抹了抹眼角的泪。 “我听他们讲了出事时候的细节，他是个爷们！” 秋天刚擦完的泪又流出来了，嗓子像有东西堵着。 “跟我讲讲他吧，什么都行。” 秋天终于控制不住，哭出了声，哥哥抱住了她。 过了好久，秋天沙哑着开口：“我们虽然异地了这么久，但我觉得每天都是开心的，我们每天都会视频，我会跟他说开心的事，吐槽工作上的事。我喋喋不休，但他从来都没觉得烦，他三言两语就能化解掉我的烦恼，所以每次通话完，我都能量满满。我说的话他都记得……”秋天轻笑一声，“有时候我自己都忘了，但他还记得。”秋天的声音又哽咽了，“哥，我说的……每句话他都听进去了！” 哥哥拍拍秋天，“我知道。” “有时候我会特别恍惚，每天到了打电话的点，我都想给他打电话，可是…没有人接了……”秋天泣不成声。 哥哥抱着秋天，“这一辈子遇到过，在一起过，有过美好的回忆，就知足……向前看吧！” 楼梯转角，高一阳靠在墙上。 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秋天的悲伤不曾减去半分，带着这些痛苦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秋天的哭声像是一下下砸在高一阳的心上，震得好疼。 一晃，高一阳一行人在秋天家住了一个多月了。 这里位置偏北，地势也高，所以，天气已经转凉了。只中午还暖和一些，早晚的温差很大。 这天晚上外面有人敲门，大家都警惕起来。秋天哥哥和高一阳去开门，“小伟！”高一阳很意外。 “高一阳！”这也太巧了，小伟也没想到能和他再次相遇。 和小伟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两人被让进了院子。 “这是我朋友的哥哥，秋迪，这里是他家。”高一阳跟两人介绍着。 “你当时说的事，就是到这儿来吧！”小伟问道。 “是”高一阳回。 “那你事儿办完了？”小伟继续问。 秋迪看向高一阳，高一阳接过他的目光，对小伟说“是。” “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小伟说着跟着高一阳进屋了。 进屋后高一阳给大家做了介绍。 秋天听高一阳说过，他们出去的时候遇到过两个人，但是具体的她并不知道，她也一头雾水对上她哥哥的视线。 吴迪把人让到了沙发上，又倒了水。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后，高一阳问小伟：“你们还在继续找？” “对，如果你想好了可以跟我们一起，到了大本营，再正式加入我们。”小伟说。 “你们下面计划去哪里？” “继续往北。” “好，你们今天先休息，我明天给你们回复。” “所以，你打算加入他们，跟他们去找新的大本营？”秋迪在听了高一阳介绍的远航后问道。 “是” “你们可以留下的，你知道我并不是跟你客气。” “我知道，哥，这段时间特别感谢你们的收留和照顾。但我们打扰得已经够久了。” “先不说你们能不能找到这样一处地方，就算找到了，这中间肯定也困难重重。这儿虽然不是多安全，但是咱们吃的用的能自给自足，护住你们也还不成问题的，何必要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哥哥劝道。 “谢谢哥，不过我想去。” “一定要走？”秋迪问。 “是。”高一阳回道。 这段时间，大家相处得非常融洽，秋迪尤其喜欢高一阳，他是真心希望他能留下来。但看到高一阳态度如此坚决，秋迪也不再阻拦。 “好，如果你想回来，这里永远为你们敞开大门。”秋迪语气诚恳，眼中带着不舍。 “安然，你和丫丫……？”高一阳看向安然。 “嗯，如果不走，其实跟在我家没什么区别，”安然笑了笑，语气坚定，“我跟你走！” 最后高一阳的目光落在了秋天身上。 秋天的父母肯定不会离开，而秋天又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回到他们身边，她自然是要留在父母身边的。 “有需要带的吗？我给你们准备。”秋天看向高一阳，语气温柔。 高一阳其实早已猜到她的选择，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 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如果走不下去了，就回来！”秋迪看着大家说。 “好，再见。”高一阳点点头，随后目光转向秋天。 这段日子，几次遇到危险，都是高一阳帮她化险为夷。顾铭刚离开时，秋天曾一度想远离这些人，可此刻，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内心的不舍。 她更有歉意，顾铭的离开迁怒高一阳这事，秋天始终没有找到机会跟他道歉。醉酒后的话，他不提，她也没办法提，如今要分开了，更是无从说起，或许再也没机会说出口。 而高一阳从第一次在那幢房子里与秋天相遇到今天，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习惯都养成了，比如身边有个秋天；但似乎又过得很快，让人不舍分离，比如身边不再有秋天。 几人越走越远，最终再也看不到了。 —— 冬逝春至，夏尽秋临，这一年时光静淌，秋天一家人的生活安稳恬淡。 暮色渐沉时分，秋天被突兀的叩门声惊醒。她推开门，见秋迪已在院中，正朝她摇头示意。昏暗中，他将门扉拉开一道缝隙，门外三道黑影默然伫立。 “你好！”其中一个人开口：“我们途径这儿，可以借宿一晚吗？” 秋迪上下打量着三人。 “放心，我们没有恶意，而且我们也没有被感染。你摸下，我们没有发烧。”说着那人伸出了胳膊，秋迪用手背碰了碰。 那人见秋迪还是戒备，就拿出背包里的东西，“我们不白住，可以用物资换，你看。”秋迪看到背包里有罐头和药品。 “你们要住的话也不用拿东西换。”秋迪看着这三人不像坏人，说话也很真诚，就把门栓打开，把几个人让进来了。 “实在太感谢了。”那人进门后说道：“如果不是天黑了，也不会来打扰！” “嗯，现在晚上天凉了。”秋迪说。 进屋后，两个老人在客厅，秋迪对爸妈道：“路过，借住一晚。” “那坐下休息会吧，我一会儿做饭，你们一块吃点。”秋天妈妈说道。 “打扰了！”那人满脸堆笑。 “不打扰！你们来了还热闹呢，坐着哈。”说着秋天妈妈和爸爸进了厨房。 秋天在二楼听到对话，推门而出。 那人闻声抬头，目光与秋天骤然相接。 四目相对的刹那，秋天心头猛地一颤——竟是他！ 对方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还真是巧呀！” 哥哥不明所以，疑惑地望向秋天。 秋天还未来得及开口，寒光一闪，那人已将刀刃抵上秋迪的脖颈，“本来嘛，我是想好好说话的......”他阴恻恻地笑着，手上力道加重，“但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 “你想干什么？”秋迪猛地扭头，刀刃在皮肤上压出一道浅痕。 楼下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秋天的父母刚踏进客厅，就被另外两人粗暴地推进厨房。门锁“咔嗒”落下的瞬间，秋天已经冲下楼梯，“放开我哥！” “哥哥呀，我还以为你老公呢。我说呢，这刚多久就换人了，护着你的小哥哥呢？”那人嘴角一扯，“我当时对你可是以礼相待啊，可你的小哥哥骗我，啊！”那人用刀逼迫秋迪抬起头。 秋天慌了，“我们没有骗你，当时声音是停了！” “哼！我是让你们停了！不是让你们暂停！你们耍我耍得很开心呀！”白衣男咬牙切齿，“害得我们不得不离开！我信守承诺，可你们却骗我！” 秋天知道无论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信，“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他回头对着身后的人说：“把门打开，让人进来！” 大门被打开后，一拥进来了二三十人，都挤进了客厅。 徐磊一眼就认出了秋天，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雄哥，人都进来了。”一个人对着白衣男说。 “好！”白衣男把秋迪往后一推，“看着他！”几人瞬间把他控制住了，秋迪挣脱不开。 白衣男坐进沙发里，往后一靠，“今天白天我就看中了这套房子，位置不错，防御做得也很好。为了找天黑的借口，我们在外面足足等了五六个小时，早知道你在，就不等了。” 他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闲聊，“本来呢，我没打算跟这房子的主人撕破脸。想着他要是听话，就让他继续住着；要是不听话，推出去就是了。” 他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水，随后目光转向秋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现在嘛……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秋天的手心已经沁满了汗，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究竟打算做什么，心中充满了不安与警惕。“这一年多呢，”白衣男放下水杯，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我只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秋天，“你说，那会儿我对你们多好呀！可你们最后还是骗了我，太让我伤心了。” 他说完，懒洋洋地靠坐在沙发上，两只手臂舒展地搭在沙发背上，显得随意却充满压迫感。“小岩，来！” 小岩闻言，走到他身边坐下。白衣男将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他的肩上，动作自然却带着一种无形的掌控感。 小岩的目光扫过秋天，停留了一秒，随即低下头，点了一支烟，烟雾缓缓升起，模糊了他的表情。 “你的小哥哥，在哪儿？”白衣男收起了笑。 秋天知道他在问高一阳，别说她不知道高一阳在哪儿，就算知道，她也不可能告诉他。 “我们已经分开一年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儿。”秋天如实说道。 “又想骗我！”白衣男冷笑一声，“他当时为了你能冒那么大风险，你以为我会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秋天直视着他，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白衣男搭在小岩肩上的手忽然紧了紧，指尖微微用力，“你没办法，我有办法呀！” 秋天的心猛地一沉，她知道，眼前这个人绝不会轻易罢休。 “来两个人，把老人请上楼！”白衣男冷冷吩咐道。 “是！”两个人应声而动，从厨房里将秋天的父母带了出来。 “你们打算干什么？”秋天的爸爸厉声质问。 “你们不要动我女儿！”秋天的妈妈紧紧盯着白衣男，语气中满是焦急和恳求。 “哎呀，老人就是话多，而且爱说废话！”白衣男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挥了挥手，“弄上去！” “你们有事冲我来，别为难我爸妈！”秋天上前一步，声音颤抖。 “我是冲你来呀！为了不让叔叔阿姨看了难受，我特意请走他们，”白衣男摊开两手，一脸无辜的样子，“你看，我对你可太好了！” “你们打算干什么！？”秋迪试图挣脱，但被两个人牢牢牵制住，根本无法动弹。 “老八，给你了！”白衣男对着一旁的猥琐男说道。 第二十九章 侵占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一听，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楼梯栏杆上，手指死死抓住扶手。 “你们别动我妹妹！我们确实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一年前他们就说不留下，但并没有说要去哪儿。”秋迪拼命挣扎，两个人几乎拉不住他。又来一人，一脚踹在他的腿窝上，秋迪被迫跪在了地上，膝盖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哥！”秋天看向秋迪，声音里带着哭腔。 “老八！干嘛呢？”白衣男对着猥琐男吼道，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来了来了，谢谢老大！”猥琐男咧着嘴，一把拉起秋天的手就往卧室拖。 秋迪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只能抬头怒视白衣男，咬牙切齿地道：“我会杀了你！” 秋天拼命挣扎，但她的力气太小，根本不是猥琐男的对手。情急之下，她低头狠狠咬在猥琐男的手上。 “啊！”猥琐男吃痛，猛地松开手，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秋天脸上，“敢咬我！” 秋天被打得摔倒在地，脸颊火辣辣地疼。她捂着脸，手指微微发抖。 “怎么，想在客厅呀？那我兄弟们今天可要大开眼界了，哈哈……”白衣男大笑起来，声音里满是戏谑。 秋天蜷缩在地上，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高一阳的身影。以前，每当她遇到危险，高一阳总会及时出现，挡在她面前。 可这一次，他不在。 这一刻，秋天真的怕了，从未如此害怕过。 “试都试过了，她肯定不知道！”小岩淡淡开口。 “哇，我们岩哥竟然替你说话了！”白衣男看向身边的小岩，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怎么，岩哥心疼了！” 小岩依旧低着头，继续抽着烟，没有理会他。 “好，既然我们小岩都说你不知道了，你就不知道吧！”白衣男伸手将小岩手里的烟掐灭，语气忽然变得阴冷，“我累了，走，去休息！” 他说完，一把抓起小岩的胳膊上了楼。 进了卧室，白衣男反手关上门，将小岩狠狠推到墙上。 “我让你说话了吗？嗯？”白衣男猛地掐住小岩的脖子，眼神里满是暴戾。 小岩被掐得喘不上气，双手抓住白衣男的手腕，拼命挣扎，“朱雄！你放手！” “你怎么替她说话？啊！”白衣男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是替你积德！”小岩用尽力气挣开他的手，喘着粗气。 “替我积德？好啊……”朱雄扳着他的肩膀转过身去，“那我可要好好感谢感谢你！” …… 朱雄和小岩走后，其他那些人也都四散开来。有的进卧室，有的进厨房，限制住秋迪的两人也放开了他。 秋迪扶起地上的秋天到沙发上，拉下她捂着脸的手问：“疼吗？” 秋天还在细微的颤抖，被打到耳鸣的耳朵，这会儿才好一些。她看向哥哥，视线慢慢模糊了。秋迪抱住了秋天，这会儿没人注意他俩。 “你认识这些人？”秋迪小声问道。 秋天点了点头。 突然楼上传来一声尖叫。 俩人都不说话了，仔细听着，秋天瞪大了眼睛看向吴迪。吴迪同样露出惊诧的表情回看秋天。 秋迪循着声音看过去，是刚才白衣男进去的房间。再看向屋中的其他的人，好似没听到一样，该干嘛干嘛。 “去年回家的途中，他把我们几个绑了。拿我和江雪做威胁，让高一阳去给他们办事。但那事儿是办不到的，所以高一阳用其他的方式骗过了他，我们才被放出来。我们走了以后，他肯定发现自己被骗了，现在估计是想找高一阳出气。”秋天跟秋迪解释道。 “真是冤家路窄！”秋迪蹙眉道。 朱雄开门出去，对着楼下喊道：“老五，做点清淡的一会儿送上来。” 他瞥了一眼楼下客厅里的兄妹二人，吩咐道：“把他们都关起来。” 秋天和秋迪也被关到了她爸妈那屋。 “秋啊，你没事吧！”妈妈一把将秋天紧紧搂在怀里，声音里满是担忧与恐惧。 “刚才那声音真是吓死妈妈了，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妈，你别担心，我没事！”秋天安慰妈妈。 妈妈拉起秋天的手，“这都是什么人呀？他们打算干嘛？” “他们应该是想霸占我们的房子!”秋迪猜测。 “乱世呀，全乱了！”秋天爸爸叹息道。 “你们两个没事就行，刚才可吓死我了。我刚还听到有人…”妈妈没说完就被秋天打断了，“那是他们的人，不是我俩。” 这个房间带独立卫生间，在里面待着没有问题，但没有吃的。四人待了一天半，也没有人进来，第二天晚上了，门终于被打开了。 “是你？”秋天认出了来人是徐磊，曾经帮过她和江雪的那个人。当时客厅人太多，秋天并没有看到他。 “嗯，我拿了点吃的喝的。”说着他把东西放到桌上。 秋天看向他，徐磊低头叹了口气，“他不会轻易放了你们的，如果有机会，就逃吧。” “可……这是我家呀，我们能逃去哪儿？”秋天的声音里满是迷茫和无助。 “这个房子他看上了，除非有外在因素不能住了，否则他会一直霸占着。所以你们别想了，这房子已经不是你们的了。如果你们留在这儿，他哪天要是发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到时你们想走也晚了。当时你们走后，晚上声音又响起来，把他气疯了。他发誓如果再遇到你们，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徐磊的语气沉重，“他现在之所以没动你，是他认为那个人会回来找你，他在等他。” “我真不知道他在哪儿，而且他也不会回来的。”秋天说道。 “所以，如果让他知道了，那个人不会回来，你就……”徐磊担忧地看着秋天。 秋天心里清楚，如果朱雄知道了高一阳不会回来，那他会把气全撒在自己身上，自己绝对不会好过。 “你可以帮我们吗？”秋天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她知道这样会让徐磊陷入两难，甚至可能连累他。但现在，徐磊是他们唯一的希望，她只能紧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帮你们，先吃东西吧！”徐磊平静说道。 “谢谢！”秋天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徐磊微微点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人信得过吗？”秋迪问秋天。 秋天点点头，讲了当时他救下自己和江雪的过程。 一周后。 徐磊突然开门，“快走！朱雄出门了。” 门内的四人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瞬。开始拿些随身物品，但也确实没什么可以拿的。 徐磊递过去一个包，“里面有些水和吃的，其他别拿了。你们得抓紧时间，走得越远越好！” 四人出了房间，外面确实没有别人。 “下楼后走后门，不要停！”徐磊叮嘱道。 “谢谢！”秋天这时候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来表达感谢。 四人刚下去，拐到楼后，迎面撞上了一个人——小岩。 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得后退了几步，心跳骤然加快。 小岩嘴里叼着一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眯起眼睛，目光扫过四人，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审视。 秋迪下意识地向前一步，将父母和秋天护在身后，眼神警惕地盯着他。 小岩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从他口中缓缓吐出，“他会回来吗？” “谁？”秋天下意识地问道。 小岩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眼睛盯着秋天。 秋天瞬间明白了他在问谁——高一阳。 “不会！” 小岩听完，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碾灭。他微微侧过身，头朝后门的方向轻轻一歪。 几人面面相觑，秋迪看向他，“谢谢！” 说完四人迅速从后门出去了。 等朱雄回来知道四人已经逃走了，把客厅砸了个稀烂。 从出门到现在已经好几个小时过去了，即使再出门追也已经太晚了。 “谁！？”朱雄把一个茶杯砸在地板上，咬牙问道：“谁放走的？” 朱雄出门找吃的，带走了大部分人，房子里只剩了十个人。 现在这十人都依次站在他面前。 其中包括徐磊和小岩。 朱雄目光扫过这十人，缓步走到小岩面前。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小岩目光直直地看向朱雄，没有半点闪躲。 朱雄的手猛得往下，五指如铁钳般狠狠收紧。 小岩顿时痛得弯下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却仍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你觉得可以做我的主了，是吗？”朱雄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威胁。 小岩强忍着疼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是我！” 朱雄冷笑一声：“小岩，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周围的人群静默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两人身上。小岩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屈辱，仿佛被剥光了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的拳头紧紧攥住，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却远不及心中的愤怒和羞耻。 小岩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低吼道：“我说了，不是我！” 疼痛让他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不由自主地半跪在地上，但他依然死死盯着朱雄。 朱雄意识到自己有些先入为主了。他早已在心里认定了是小岩干的，因此态度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然而，当他与小岩的目光交汇时，那双眼睛里透出的冷静与无畏让他心头一震。 他松开了紧抓着小岩的手，转而轻轻拍了拍小岩的脸颊，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冰冷的寒意：“如果让我知道是你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身后的猥琐男突然凑上前，贴在朱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朱雄的眼神随着猥琐男的话语逐渐变得锐利，像一把锋利的刀，缓缓转向了徐磊。 徐磊感受到那道目光，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只是手指不自觉地微微蜷起，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第三十章 队长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朱雄缓步走到徐磊面前。 徐磊目光随着他而移动，始终与他对视，没有退缩。 “原来磊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朱雄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几分讥讽和试探。 徐磊心中一沉，立刻明白过来——涂明已经把去年那件事告诉了朱雄。 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雄哥说笑了，我只是看不惯他欺负女人罢了。” 朱雄闻言，冷笑了一声，眼神中的寒意更甚。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徐磊的耳朵，低声说道：“看不惯？那这次呢？你打算怎么‘看不惯’？” 徐磊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朱雄逼人的目光。他知道，此刻的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朱雄发难的借口。 “人是你放走的？”朱雄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徐磊的目光转向他，沉默不语。他的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辩解，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朱雄的眼神从冷寒逐渐转为暴怒，厉声喝道：“拿棍子来！” 涂明立刻应声，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是，雄哥！” 手臂粗的棍子打在徐磊的腿上，他甚至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瞬间从腿部蔓延至全身，他脸色惨白如纸。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再清晰，他只听到一句“关起来！”就被人拖走了。 —— 已经走了好几个小时，秋天父母已经走不动了。 四人坐在树下休息。 “他们应该追不上了。”秋迪坐在了一颗石头上说道。 秋天把包里的水递给爸妈喝。 徐磊给他们的背包里有两瓶水和一些面包，这些东西只够四人坚持两天的。 几人商量着去舅舅家。 舅舅家也是在山里，走路的话需要3-4天。可自从病毒爆发以来就没了联系，他们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走到第三天，几人的水和食物都已耗尽，只能靠山间的野果充饥。 “舅舅家不适合长住，”秋迪分析道，“他家的院墙即使改造也抵挡不住感染者，之后我们还要再做打算。” “他家的房子是破旧了点儿，但好歹是个落脚的地方。”秋天妈妈叹了口气说道。 “住是能住，可如果有感染者，根本起不到防御作用……”吴迪接过话头，正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打断。 他猛得回头，目光锁定身后那片茂密的灌木丛。窸窣声中，还夹杂着一种低沉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异响。 秋天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把抓住秋迪的胳膊，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紧张：“是感染者。” 秋迪起身打算过去看看，被秋天拉住了。 “没事，早晚都要面对。”吴迪拍了拍秋天抓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高一阳和杜峰曾教过吴迪对抗感染者的方法，他也有意要试一试，自己到底能不能面对感染者。 他慢慢走近灌木丛，用木棍拨开了遮挡。 一个面部已经溃烂的感染者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个踉跄靠在了身后的树上，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下。 虽然吴迪无数次设想过第一次面对感染者的情景，但当这个血肉溃烂，并散发着恶臭气味的感染者出现在面前时，他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它腿是断的，所以并不能起身攻击，只能虚弱又狰狞的扭动自己的躯体。 他示意其他三人不要过来，然后将木棍插进了它的头部。 四人已经进入舅舅所在的村子了。但是四处诡异的安静。家里并没有看到舅舅的身影。家里还有存粮，几人只好暂时住下来。 两天后，秋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舅舅家门口，她竟然又看到了朱雄。 “也不打声招呼就走，是不是不太礼貌啊！”朱雄一脚踢开木门对上秋天的视线。 秋天脑子里只觉得“翁”的一声，有几秒钟耳鸣，听不清对面的人在说什么。 当被秋迪拉到身后时，秋天的耳朵才渐渐恢复了听力。 “这趟真是没白来，你们果然在这儿。”二十几个人在朱雄身后已经挤进了不大的院子。 朱雄环视一圈，显然对这个环境不太满意，蹙眉道：“何必要住在这里，还是回自己家吧？” 说着他示意身后的人进屋。 “你怎么找到我们的？”秋迪问道。 朱雄大笑道：“这可太简单了，随便抓个邻居一问就知道了。怪就怪你们在这附近只有一家亲戚。” “你想怎么样？”秋迪问道。 朱雄坐在了院中的一个凳子，不紧不慢地说道：“啧，我刚不说了吗，接你们回家呀！” “屋里没有其他人。”进屋的人出来说道。 “看来小哥哥确实不回来了。”朱雄自言自语道，转而玩味地看向秋天，“有点遗憾，不过幸好，至少是找到了一个人！” “我们不会跟你回去的。”秋迪道。 朱雄冷笑一声，直直盯着秋迪，“你说什么？梦话吗？你觉得是什么让你有底气把这句话说出来的。” “我们确实不知道他在哪儿？已经跟你说了很多遍，你即使把我们抓起来，也威胁不到他。”秋迪再次试图解释。 “我现在不等他了，我有你们就够了。”朱雄站起身，缓缓走近，目光在秋迪和秋天之间来回扫视，“有你们俩在，就足够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阴冷，“这世界太无趣了，总得找点乐子，对吧？” 秋迪不禁想到了眼前男人的特殊癖好，不禁打了个冷颤。 “再说了，徐磊还等着你们回去跟他作伴呢。”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爬上了朱雄的脸。 秋天心里一紧：到底还是连累了徐磊。 四人重新回到了家中。 经过客厅时，角落的一间房门大敞，秋天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徐磊。 她看过去，徐磊浑身瘫软的躺在那儿。他身上绝对有伤，就是不知道伤得有多重。 朱雄应该是故意让她看到这一幕的。 秋天心里难受得发堵，当时如果不让他帮忙，就不会害他变成这样。 短短几天的时间，家里已经被这些人糟蹋得不成样子。 —— 吴野手在高一阳眼前晃了晃，“阳哥，想什么呢？愣神半天了。” 高一阳回过神，拉上背包拉链，重新甩在后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没什么。” 吴野跟上去，调侃道：“这次路线，你申请带队，是有要找的人吗？” 高一阳看向身后的队员，人数无误。转头撇了一眼吴野，“小孩儿！” “我哪里小了？我只比你小三岁，已经成年了。”吴野不服气。 高一阳低笑一声，“哪里都小。” “哎，不带人身攻击的啊！”吴野一拳砸在了他肩上。 高一阳随着他的力踉跄了一下，“你袭击队长啊，回去我告诉你哥！” “你别碰瓷儿啊！！”说到他哥，吴野立马蔫儿了，撇嘴道：“我哥都快成你哥了，你说啥他都信。” 过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你别转移话题啊！” 高一阳边走边说：“你怎么这么八卦？” “哎呀，你说说呀！出门前峰哥看你那眼神，我就知道，你绝对有事儿。”吴野一副好奇的眼神，巴巴地盯着高一阳。 “嗯。”高一阳淡淡地说。 “嗯？嗯是什么意思？” “确实是找人。” “女的？” “.…..嗯。” “你喜欢她？” “.…..” “是不是？” “……！” “你不说我就当你默认了！” “……” “好，那我换一个问题。你们怎么分开了？” 高一阳看向他叹了口气，加快步伐往前走了。 吴野追上去，“她不喜欢你啊？” 高一阳懒得再理这个话痨了。 —— 一年前高一阳跟着方小伟找到了远航，并顺利加入了他们。 远航组织远比高一阳认为的还要更加庞大和系统。 远航的总指挥是整个组织的领导者，通过内部选拔出来的。现在的总指挥叫姜树棠，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总指挥下面是各个分部：监管部、生产部、后勤部、教育部、防御部、医疗部、研发部、开拓部。 最开始他被分到的是开拓部，跟小伟一样，任务也是寻找新的大本营地址。 半年多前，新的大本营地址确定下来。开拓部的任务是完成大本营的转移并参与新大本营的建设。两个月后大本营基本转移完成。 之后开拓部只留一小部分人协同后勤部一起继续完成新大本营的建设，其他人重新转回开拓部。 此时开拓部的任务为：纳新和寻找物资。 纳新是定期外出寻找幸存者，并安全带回，扩大远航队伍。而寻找物资是在纳新的过程中同步完成的。 开拓部共划分为八支小队，每支小队由十人组成，其中包括一名队长、一名副队长以及八名队员。执行任务时，必须以整支小队为单位行动，严禁任何人单独外出。 开拓部的考核标准： 队长的考核因素包括：个人能力、领导力、队伍完整性、队伍纳新的人数、队伍物资的质量和数量； 队员的考核因素包括：个人能力、团队协作。 考核有对应的奖惩机制。 高一阳因为出色的野外生存技能和优秀的团队协作能力，半年前就已经是开拓部第三小队的队长了。 一周前，开拓部下达了新的纳新路线。高一阳主动请缨，申请带队前往这条路线。原因无他——这条路线恰好会经过秋天的家。 第三十一章 纳新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出发到现在六天已经纳新了七人。 这天，他们进入了一个小镇。 暮色沉沉，天边的最后一缕光线被厚重的云层吞噬，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街道两旁的建筑沉默地矗立着，破碎的橱窗像空洞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支小心翼翼前行的队伍。没有风声，没有虫鸣，甚至连脚步声都被刻意放轻，仿佛任何一点多余的声响都会惊醒这座沉睡的废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令人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 队伍将行进方式调整为防御队形：队长高一阳带领两名队员行进在队首，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副队长吴野带领两名队员行进在队尾，手中的武器紧握；左右各一名队员警戒，他们的视线不断在两侧的建筑间游移，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最后两名队员和七名新纳人员一起行进在队伍中间，新人们脸色苍白，眼神中满是惶恐，脚步凌乱而急促，仿佛随时准备逃离。 街道上安静得可怕，只有靴底偶尔踩到碎玻璃的细微声响。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突然，路边的一家废弃商店内传来一阵窸窣声——下一秒，一个浑身血污的感染者猛地冲了出来，嘶吼着扑向队伍！ “后退！”高一阳厉声喝道，但七名新人已经被恐惧吞噬，纷纷尖叫着往反方向逃窜。混乱中，有人撞倒了同伴，有人踉跄着摔倒在地，哭喊声瞬间撕裂了小镇的寂静。 右侧队员小武反应迅速，没有大规模混乱之前尽量避免使用枪支。他拿出匕首快速划过感染者的脖子，反手就将匕首插进了感染者的眼睛。 七人中还有人在不停尖叫。 “闭嘴！”高一阳厉声喊道。 尖叫停了，周围也恢复了安静。一如刚走入小镇时一般。 高一阳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示意两名队员跟随自己，其他人员原地待命。 三人慢慢向商店移动。 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地上散落的商品已经被踩踏得面部全非。 高一阳在经过一个货架时，听到了喘息声。 他示意队员停下，向着声音走过去。 突然一个购物框砸过来，高一阳用手臂轻松挡开。 一男一女出现在视线中。两人带着惊恐的眼神看向高一阳。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高一阳能在第一眼就确认对方是不是感染者。 他把匕首缓缓插进大腿外侧的固定带中，并将双手举起，表示自己不会伤害他们。 俩人稍微放松了下来。 “你们住在附近？”高一阳问。 男人点点头。 看到两人不再紧张，高一阳放下手，站直身体，习惯性将手放到腰间的匕首袋上，“附近感染者多吗？” 俩人同时点了点头。 “我们是远航互助组织的成员，远航给幸存者提供保护。如果你们愿意，可以跟我们走。”高一阳解释道。 显然两人长期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这会儿还不能完全放松下来，似乎还在理解刚刚听到的话。 突然，柜台后方猛地窜出一道黑影，一个感染者张牙舞爪地扑来。 高一阳眼神一凛，身形疾转，拔出腰间的匕首，顺势一记猛刺，刀刃自上而下精准贯入感染者的头颅。力道未减，他借势一推，将感染者狠狠钉在墙上。 片刻后，高一阳抽出匕首，刀锋在感染者衣物上轻蹭两下，抹去残留的深色血迹。 对面的两人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感染者已经倒地了。 惊诧的眼神无异于刚看到三人时的神情。 高一阳将刀利落地插回腰间，重新看向两人，“或者你们想回家，我们可以护送你们回去。” 毫不意外，两人选择跟高一阳走。 毕竟，这样的武力值摆在眼前，任谁都会觉得待在他身边更有安全感。 “好，我先声明一下，”高一阳神色严肃，目光扫过两人，发现男人一条腿是跛的，“我可以带你们回大本营，但只有考核通过的人才能留下，我表达清楚了吗？” “那如果考核通不过呢？”男人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离开。”高一阳的回答简短而平静。 “考核内容是什么？”女人问道。 “具体考核内容由考核官制定。”高一阳语气平淡。 “比如呢，比如有什么考核？”女人继续追问。 “无可奉告。” 两人走出门外，目光扫过眼前的一队人，神情中难掩惊讶。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多正常人了——活生生的、没有感染迹象的人，就这样同时出现在眼前。 “纳新加2。”高一阳面向队员说道。 两人被带到队伍中间，跟其他七个人一起。 高一阳站在队首回头，眼神严肃冷冽，声调被刻意压低，“有新人加入，我再重申一下：遇到突发情况，我们会保护你们。尽量不要尖叫，因为有可能会招来更多的感染者，让你们的处境更加危险。” 高一阳话音刚落，商店出来的女人猛地举起手。 “有事吗？”高一阳蹙眉看向她。 “走之前可以回家收拾行李吗？”女人问道。 “可以！”高一阳未做思考回答道。 一行人很快来到了两人的家。 拒绝了高一阳的陪同建议，俩人迅速上了楼。 “真的跟他们走吗？”男人问女人。 “当然了，难道继续跟你窝在这里吗？没被咬死也饿死了。”女人不屑道。 男人心里也同样清楚，但被自己的女朋友用那样的眼神嫌弃，他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俩人收拾完下楼后，队伍继续行进了。 队伍在小镇搜到了一些物资。 在大本营的物资管理中，通常会优先考虑可持续性和实用性。一些不易存放或重量较大的食物（如新鲜蔬果、罐头等）通常由队员搜索到后在路上自行消耗，因为将它们带回大本营既不现实，也不符合效率原则。 大本营所需的物资则更倾向于可持续资源、可循环使用物品、不可再造资源、稀有物资，如种子、电池、打火机、药品、工具、高科技设备等等。 林间小路。 小文凑近高一阳，小声道：“队长，那个男的明显是残疾，为啥还纳他呢？” “为什么不能纳？”高一阳回过头看向他。 “他明显可能通不过，带回去只会拉低我们的纳新考核分。”小文说道。 高一阳特意加快步伐，跟队伍拉开一段距离，“你是考核官吗？你怎么知道他过不了？” 小文跟上去，“之前像他那样的都没留下来呀！” 高一阳始终不太认同远航的考核制度。 末世中，所有幸存中的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尤其是那些弱者，他们本应得到更多的保护，而不是被冰冷的规则筛选淘汰。 然而，他也深知现实的残酷：资源有限，组织需要的是能够贡献力量的人，而不是纯粹的负担。 这种矛盾在他心中不断拉扯：一方面，他渴望守护每一个生命；另一方面，他又不得不接受组织的现实需求。 开拓部其他一些小队，为了增加纳新的考核通过率，会自动放弃一些的人，比如老人，比如残疾人，比如一些他们认为不能通过考核的人。遇到了也不会伸出援手，任凭对方自生自灭。 高一阳对这种行为深感厌恶。他无法接受这种赤裸裸的筛选，更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因为在他看来，末世中的每一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和拯救。 虽然考核他干预不了，但是他希望能给遇到的每一个幸存者机会，把他们带回去。 “之前的没通过，不代表他不能通过。”高一阳冷冷看向他。 “可……”小文还想说什么，被高一阳打断，“你可以申请换队。” “别呀，队长，我不走……”小文继续说道：“这些队长里，我只服你一个人。我只是想说，如果你稍微把纳新考核分提高一点，咱们三队绝对能成为十个小队里最优秀的。” “我不需要！”高一阳淡淡说道。 “明明是个善人，确把自己武装得像个恶人！”小文小声嘀咕道。 “哎，前面那个帅哥……”新纳的女人在队伍中朝高一阳喊。 高一阳回头。 “可以休息会吗？我朋友的脚不方便，走了这么久，他想休息一会儿。”女人满脸笑容地说道。 男人拉了女人一下，压低声音说道：“艾佳，我脚没事儿，不用休息。” 女人甩开男人的手，继续对着高一阳堆笑。 高一阳看了一圈周围环境，同意到前面树林休息。十分钟后一行人就地休整。 高一阳仰头喝完水，就对上了艾佳的视线。 高一阳下意识后退一步，“有事吗？” “帅哥，我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啊？” “现在还没开始返程，至少还需要十天。” “这么久啊，我走了今天一天，脚就开始疼了，应该都起泡了。”说着她就开始往高一阳身上靠。 高一阳躲开了，“你克服一下。” 艾佳把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你是队长吧，我看其他人都听你的。” 高一阳平静地看着她，没回答他的问题。 女人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跟你说，谢谢你在商店救了我……” “不客气，我看到其他人也会救的。”他又仰头灌了一口水。 “我想说……你很厉害！当时你那一刀太帅了……” “那是你男朋友吧，”高一阳打断她，看向她背后，“过来找你了。” “.…..”女人还想说什么，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浑身不自在。 她回头看了一眼，辛莘果然走过来了。等她再回过头去，高一阳已经走开了。 她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了，白了一眼辛莘。 “你在这儿干什么？”辛莘问。 “能干什么？谢谢人家呀。”艾佳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辛莘看向高一阳的方向，两人突然四面相对。 高一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而辛莘却蹙眉盯着他，胸口起伏。那表情就好像是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儿。 高一阳看到他的表情，低头笑出了声。 而在辛莘看来，他是在嘲笑自己。胸口起伏更明显了。 第三十二章 重逢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辛莘越想越生气，径直走向高一阳。 高一阳面无表情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辛莘。能看得出来他是鼓足了勇气站在这儿。 “你离艾佳远点！”辛莘直截了当地说道，“虽然你救了我们，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借此接近她。” 高一阳语气淡漠：“你的人你自己看好，我没兴趣！” “你最好是！”辛莘语气中充满警告。 高一阳没有再回应，转身走开了。 又走了两日，终于到了秋天家。 时隔一年，当那栋熟悉的房子再次映入眼帘时，高一阳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分不清此刻涌上心头的是兴奋还是紧张，或许两者皆有。 当远航大本营新址确定后，他就想回来接秋天一家过去。 但远航不允许个人擅自外出，即便是开拓部执行任务，也必须以小队为单位行动，且不能偏离预定路线，更不能做与任务无关的事。 这半年来高一阳一直在等机会，可以亲自把秋天平安带回去的机会。 但当高一阳越走越近时，他发现有陌生人进出那栋房子。 高一阳没有贸然进去，他选择让小队在附近休整。 夜幕降临后，他与吴野悄无声息地靠近房子，借着夜色的掩护，仔细探查周围的情况。 两个男人从大门出来，倚在门边抽烟。高一阳一眼就认出了他俩，立马知道房子里的人是谁了。 高一阳深吸一口气，他绝对没想到，时隔一年还能再碰上这伙人。 他的心紧跟着揪起来。 高一阳翻上围墙，并没有看到秋天和秋迪，也没有看到朱雄。但他也确定了一件事：这房子确实被朱雄一伙人霸占了。 秋天在哪里呢？ 高一阳告诫自己要冷静，人没看到，不能轻举妄动。 他一连观察了几天，发现房子中只有十个人，这些人一盘散沙一样，没有人指挥。 就在高一阳不打算再等下去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秋天。 朱雄进屋后，示意其他人将老人关起来。 秋天和秋迪被留在客厅，气氛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秋天只觉得双脚仿佛踩在棉花上，虚浮无力。她的心跳得厉害，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手心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但她知道，朱雄不会轻易放过她。他的怒火和仇恨早已积攒了太久，而今天，他显然是要将这一切都清算清楚。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慌乱，但那种悬在半空中的不安感却始终如影随形，仿佛下一秒，脚下的地面就会崩塌，将她彻底吞噬。 秋天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再次见到朱雄后那种恐惧的心情一直不能消散。 朱雄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两条腿交叠着，“聊聊吧！” “聊什么？”秋迪皱了皱眉，警惕地看向朱雄。 朱雄冷笑一声，“那得问问你妹妹了！” 秋迪下意识地看向秋天，秋天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开口，朱雄便已经咄咄逼人地盯住了她：“既然他不来，那我的账就找你算。” 秋天心里一紧，手心微微出汗，但还是强装镇定：“你想怎么算？” 朱雄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你们害得我们被迫转移，途中折了十多个兄弟！这笔账，你说该怎么算？！” 秋天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为什么是我们害的？巨响又不是我们弄的！你们的损失根本不能算在我们头上。况且，你们那么多人都停不了，他们三个为什么就能停掉呢！你这是强人所难！” 朱雄闭了闭眼，抬眼看向秋天，“那为什么能停一天？” “这我不知道，他们没说。”秋天回道。 朱雄手刚起来就被一个石子打中，痛得收回了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大门已经被踹开，密密麻麻的子弹穿过耳边。 屋中众人纷纷躲藏。 秋天能听到子弹从耳边飞过的声音，也能听到子弹打在家具上的声音，她抬手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头。只听得乱糟糟的一群人闯入进来，然后她就被包围起来了。 突然枪声停了。 “一阳？” 秋天听到哥哥喊出这个名字，紧接着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 “哥！” 她猛地抬头，对上了高一阳的目光。 秋天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仿佛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稳稳地落回了原处。她的双脚踩在地上，坚实而有力，仿佛重新与大地连接在了一起。那种虚浮无力的感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心底涌上来的平静。 高一阳的目光坚定而温暖，秋天从没有觉得，光看着他的眼睛就这么让人心安。 原来他的睫毛这么长。 他的目光又是炙热的，秋天仿佛被他的目光灼烧，脸颊微微发烫。 秋天被高一阳扶着站起来。她这才注意到她和哥哥被七八个持枪的人围在中心。 她缓过神，“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 “嗯？” 哥哥过来用力拍了拍高一阳的肩膀，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他上下打量着高一阳，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真精神呀！” 高一阳一身作战服仿佛为他量身定制，剪裁利落，完美贴合他挺拔的身形。迷彩裤包裹着他修长有力的双腿，裤脚整齐地扎进作战靴中，显得干练而利落。他的皮肤比之前黑了些，却更衬得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愈发凌厉，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高一阳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闪过淡淡的笑意。 “哎呀，久别重逢，真是太感人了……”朱雄的声音从旁边传出来，他手握一把匕首，架在秋天妈妈的脖子上，从书柜后面走出来。猥琐男涂明跟在他后面，身前也用一把匕首圈着秋天爸爸。 三人同时回头。 七八把带着消音器的枪同时对准他们两个，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紧张感。 高一阳目光如冰，直视朱雄，声音冷冽：“你想怎么样？” 朱雄下巴微微抬起，示意那些持枪的人，“让他们都退出去！” 高一阳没有立即回应，身后的队员也纹丝不动，气氛僵持不下。 朱雄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朝涂明使了个眼色。涂明动作迅捷，手中的刀猛然刺入秋天父亲的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秋天父亲闷哼一声，痛苦地半跪在地上。 “老秋！”秋天母亲惊呼出声，却被朱雄手中的刀锋擦过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爸！”秋天和秋迪同时喊出声。 高一阳显然没料到朱雄会如此狠辣。他示意队员都从房间撤出去，视线扫到吴野时，跟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早这样不就好了，老爷子也不至于挨这一刀。”朱雄假模假样地说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秋天吼道。 朱雄依旧握紧手中的刀，目光如刀锋般直刺高一阳，“当初就不应该放你们走，我对你们太仁慈了。”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但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死了那么多弟兄，我要你偿命！” 高一阳几不可查的扯了一下嘴角，“你真的是在意你的弟兄们吗？” “你什么意思？”朱雄眉头一皱。 “你只不过是恨我没有听你的话，让你颜面扫地，为你自己的怒气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高一阳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你带着这么多人，大张旗鼓，不过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 朱雄的表情微微一僵，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仿佛被说中了。但他很快低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阴冷，“小岩的眼光可真是不错，现在连我都有点喜欢你了呢！” 高一阳眼眶微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的神情，但很快就消失了。 朱雄不再掩饰，目露凶光，“就算被你说中了又怎么样，现在你还不是得听我的。” 高一阳的目光落在朱雄手中的匕首上，刀刃紧紧抵在秋天妈妈的脖子上，甚至已经微微嵌入皮肤，渗出一丝血迹。 “你想怎么样？”高一阳依旧冷静，声音中没有一丝波动。 朱雄的声音冰冷而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要你拿刀插进自己的右腿。” 秋天和秋迪同时瞪大了双眼，目光紧紧锁在高一阳身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高一阳却神色如常，仿佛朱雄的话与他无关，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秋天的心里乱成一团。她虽然担心父母的安慰，但她觉得高一阳没有理由为了她父母做到此种地步。 她的目光慌乱地游移，最终定格在高一阳的脸上。高一阳转头，缓缓对上她的目光。 秋天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明明他什么都没说，但她好像读出他眼里的话语：没事儿，别担心。 下一刻，高一阳的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他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右腿。刀刃没入血肉的瞬间，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低下头，咬紧牙关，强忍着剧痛。“高一阳！”秋天和秋迪几乎同时喊出声，下意识地想要冲过去扶他，却被朱雄厉声喝止，“你俩别动！” 高一阳抬起头，目光依旧平静，朝秋天微微摇头。秋天的视线落在他额头上，那里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揪住，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三十三章 折返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朱雄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快意，嘴角咧开，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你不是很厉害吗？啊？现在不照样狼狈。真该让小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就在他笑得前仰后合时，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懈，匕首微微下垂，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半步。 然而，这半步却成了他的致命破绽。 “砰！”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穿过朱雄的手掌。他痛呼一声，匕首应声落地。高一阳迅速拔出插在靴子旁的匕首，抬手一掷，匕首如闪电般飞向涂明，将他的手死死钉在墙上。 下一秒，高一阳猛然起身，动作迅捷如猎豹，跨过沙发，膝盖重重压在朱雄的喉部。低沉的声音传入朱雄的耳朵，“忘了提醒你，不要得意忘形！” 其他队员迅速冲入房间，控制住了整个场面。 朱雄的人全部被反手绑住，困在客厅或者院子中。 徐磊身上有多处伤，但最严重的是腿上的那处骨折。他被安置在一处，等待医治。 楼上卧室，队里的医疗吉飞已经给两个老人包扎好了伤口。吴野正在给高一阳包扎腿上的伤。 “你怎么回来了？”秋迪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把远航和他这次过来的目的说给几人听。 “所以，你想把我们纳进远航？”秋迪问。 高一阳点头。 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秋迪说道：“现在看来，这是最好的选择。” 高一阳转头看向秋天，秋天点了点头。 即使没有遇到朱雄，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差了，他们都明白，跟高一阳走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是专门过来接我们的吗？”秋迪问。 高一阳看着吴野把绷带系紧，然后对上了吴野调侃的目光。 吴野拍拍吉飞，“我们去楼下看看徐磊。”说着俩人下楼了。 高一阳看到他们走后，回答道：“我们外出任务是有路线的，这条路线刚好分给了我。” 高一阳没说实话。 秋迪点点头，“那真是太巧了。”转头想起什么，“你现在是队长吧？当时我就知道你不简单！果然！”他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转头看向秋天，仿佛在分享这份骄傲。 秋天也看向高一阳，眼中满是钦佩和温柔。她的目光让高一阳有些不自在，耳根微微发热。他轻咳了一声，迅速转移话题，“哥，你们两个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们做什么？”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秋天。 “幸好你们今天来了，过了今天真说不准了。不过还好，没晚。”秋迪是有些后怕的。 因为再次被带回这里，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怕自己护不住家人，尤其是秋天。秋迪和高一阳都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高一阳已经从秋天那知道了徐磊两次出手相救的细节。 他坐在徐磊的床前，刚坐下，徐磊就醒了。 上次见面还是高一阳被徐磊狠狠揍了一拳，徐磊还在他面前带走秋天。 再次见面俩人都有些尴尬。 “谢谢！”高一阳先开口。 “谢谢我揍你啊？”徐磊面无表情道。 高一阳被逗笑了，嘴角微微上扬，“别以为我打不过你！” 徐磊闻言，也轻笑了一声，“有机会咱俩比比。” “一言为定！” 第二天一早，徐磊跟着小队一起出发折返。 临走前，高一阳走到朱雄面前，“你要庆幸你还没有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否则我是不会这样放过你的。”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我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到此为止吧。你好自为之。” 朱雄始终沉默，只是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队伍返程第一天，秋天的父母就开始发高烧。吉飞检查两人的伤口发现，血的颜色变成了黑红色，老人的嘴唇也变成了紫色。 “应该是刀上有毒！”吉飞对高一阳说道。 “你能解吗？” 吉飞皱眉摇了摇头，“没有解毒剂。” 高一阳转头问徐磊，徐磊从没见过朱雄用过毒。 高一阳攥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旁边的树上，“他早就设计好了。” “我去找他要解药。”吴迪转身要走。 高一阳一把拉住他，神情严肃，“他要的是我回去找他！” 想起当时朱雄让高一阳自残的画面，所有人都清楚：高一阳如果回去，朱雄绝对不会放过他。 “你明知道他会怎么对你……” “哥！”高一阳抓住朱迪的胳膊打断他，“你其实清楚，只有我去，才最有可能拿回解药。” “可……”秋迪没说完。 “为什么？”秋天看向高一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问出了这句话，“那天你为什么要扎自己一刀，今天又为什么要回去？” 如果说一年前高一阳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报恩，那一年后的今天，他肯定不能再拿这个理由来搪塞。 一年前他的目光隐忍克制，可一年以后他的目光已经变得炙热而直接，秋天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沉默了片刻，迎上她的目光：“因为我不想看到你难过。” 队伍又折返回去。 再次进到秋天家中的时候，高一阳畅通无阻。显然朱雄在等着他回来。 “一个人来，有胆量！”朱雄坐在沙发上看向高一阳。“你知道好人跟坏人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高一阳并没有回答他。 朱雄自顾自地笑道：“好人的弱点太多了，太容易被人拿捏！你说对不对？” “废话就不用说了！怎么样才给我解药？”高一阳目光如刀锋般盯着朱雄。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解药？那得看你……能付出什么代价了。” 高一阳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依旧冷冷地盯着他，“开条件！” 朱雄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慢悠悠地说道：“很简单，继续那天没做完的事。”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玩死你。你如果死了，外面那些人冲进来，我自然也是活不成的。大家各取所需，你让我出这口气，我让你拿解药哄你的小女朋友，很公平。” “好！” “痛快！不过，今天不用你动手，”朱雄的嘴角又勾起笑，视线缓缓转向身旁的小岩，把一把匕首递到他面前，“小岩，你来！” 小岩猛地瞪向朱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拳头在身侧攥得紧紧的。 朱雄却笑得更加得意，仿佛很享受这种感觉，“怎么？舍不得？” 高一阳的神色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小岩和朱雄之间来回扫视。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小岩”这个名字了。 朱雄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匕首依旧摆在小岩面前。小岩慢慢抬起手，握住面前的刀，低头走到高一阳面前。 朱雄满意地打量着两人，“左肩！”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两个字。 小岩缓缓举起匕首，仿佛那把刀有千金重，压得他手臂微微颤抖。 高一阳对上了他抬起头的目光，他眼眶已经泛红，眼睛里写满了抗拒和拒绝。 刀已经抵在高一阳的左肩。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对面人的呼吸骤然急促，仿佛每一口气都带着沉重的挣扎。耳边传来一声低哑的“对不起”。紧接着，对方的手猛然发力，刀刃无声地没入高一阳的身体。 高一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右手猛地攥住了小岩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嵌入他的血肉。那一瞬间，小岩的身子微微一晃，仿佛这一刀是刺在他的身上。 还未等小岩站稳，朱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左腿！” 高一阳的右腿还包着绷带，站到现在已经开始脱力。 小岩咬紧牙关，迅速拔出刀刃，手腕一翻，随即刺入高一阳的左腿。 剧痛让高一阳再也无法支撑，左膝一软，重重磕在地上。小岩被带得一起半跪在地上。 “你没事儿吧！”小岩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关切。 高一阳粗重的喘息传入小岩的耳畔。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手紧紧撑在小岩的肩上。 当朱雄再一次报出“右肩”时，小岩瞬间爆发，“够了！” 他转过身，拿刀指着朱雄，“给他解药，让他走！” 朱雄玩味地表情扫过面前两人，他伸开手掌，解毒剂已经在他手中。 小岩抓过解毒剂，转身放进高一阳的衣兜中，“走！” 第三十四章 心疼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吴野看到高一阳踉跄走出房子，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他。队员们护送他一起退回到了安置点-一个空置的房子。 当浑身是血的高一阳出现在秋天面前时，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跟凝固了一样，迈不动一下，发不出一句声音。心疼到紧紧地揪在一起，又是这种感觉，秋天突然意识到，高一阳已经不止一次让她有这种感觉了。 吴野穿过秋天，把高一阳放到里屋的床上，吉飞迅速上前，用剪刀剪开高一阳左肩和左腿处的作战服，露出伤口。他仔细检查后，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算太深，没有伤到骨头。”说完，他拿起清创工具，动作利落地处理起来。 高一阳脸色苍白，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从口袋里摸出一支解毒剂，递给吉飞，“快去。” 吉飞愣了一下，原本打算先给队长处理完伤口再去，但高一阳的眼神让他无法反驳。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吴野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消毒瓶，“队长这儿有我，你去吧！” 吉飞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秋天和秋迪正堵在门口，神情焦急。吉飞低声说道：“走！”随即越过两人，快步走向躺在另一个房间的老人。 秋天回头望向屋内，正好对上高一阳的目光。高一阳微微抬了抬下巴，用嘴型无声地说了一句“去吧？” 秋天的眼眶有些发红，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声回应，“我一会儿来看你。”说完，她转身回到父母的床前。 秋天虽然跟着一起回到了爸妈身边，但是她心里很乱：高一阳怎么能为她做到这样！ 解毒剂没有问题，吉飞做了注射。 看到父母睡着后，她来到高一阳的房间。房间被他的队员挤满了，高一阳从缝隙里看到秋天，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了。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秋天感觉这一刻的画面跟一年前的某一天重合了。那天秋天也是来探视高一阳，他也是躺在床上。而他这两次受伤都是因为自己。 高一阳往床头靠了靠，“他们怎么样了？” “注射完已经睡着了。”秋天看着他身上的绷带，眼眶微微发红，“疼吗？” 问完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怎么可能不疼，她身上仿佛都感受到了那种疼痛。 高一阳示意她坐，“已经不疼了。” 有些话秋天不想问得很明白，她怕听到一些答案。但现在他这样的行为，她不可能装做什么都不去想，无动于衷得接受他给的一切，“你……为什么？” 一年前他忍下来什么都不说，可现在既然让他们能再次相遇，而且那件事已经过去一年了，她也应该放下了。但秋天的眼中满是纠结和无措，他没有看到一丝渴望和期待的眼神。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他看出秋天松了一口气。 而他则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要真动起手来，他们抵抗不了的。他只不过想出口气，不会真把我怎么样？我心里有数。” “可我感觉欠你越来越多了……” “那给你机会还……” 秋天猛得一愣，“嗯？” 高一阳看到她被逗的表情，低笑一声，“给我口水吧，我还挺渴的。” 秋天立马收回自己诧异的眼神，机械得给他倒了一杯水。 高一阳：还挺好逗的！ 第二天清晨，秋天在床边醒来，额头还残留着压痕。她抬眼望向床上的父母——他们依然保持着昨晚的姿势，安静得过分。 她的目光忽然凝住了。 胸口，没有起伏。 秋天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喉咙发紧。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才轻轻探向母亲的鼻息。 没有。 又转向父亲。 也没有。 她的手臂无力地垂下，整个人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木质的椅背硌得她生疼，却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秋迪进来看到秋天的反应，也意识到了不对。他跑出去叫吉飞。 很快，房间里挤满了人。秋天只觉得眼前人影幢幢，耳边嗡嗡作响，所有的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唯有“太晚了”三个字，清晰地刺入耳膜。 有人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早已模糊。 高一阳的拳头紧握，他猛地一拳砸向墙壁，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气中回荡。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小野，带上四个人，跟我走！” 高一阳的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他的眼神冷峻如刀，手中的枪口喷吐着火舌，子弹呼啸着撕裂空气，房间里的每一寸空间都被死亡的威胁填满。 尘埃在弹雨中飞扬，碎片四溅，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混乱与狼藉。 枪声戛然而止，高一阳大步跨过满地的残骸，一把揪住朱雄的衣领，将他狠狠提起。朱雄的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眼中尽是慌乱。高一阳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你想玩儿，我陪你玩儿。但你，玩儿过了！” 朱雄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高一阳的手劲加重，将他所有的辩解都扼在了喉咙里。没再给他说话的机会，高一阳将匕首深深地刺向了他的心脏。 其他人，高一阳并没打算再管。既不想杀，也不会收纳。 在他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小岩。 “跟我走吗？”高一阳知道他不是敌人。 小岩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我最想要的是自由，谢谢！” 高一阳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秋天几乎不说话。每次高一阳想靠近她，她都躲开了。 他对上秋迪的视线，秋迪也只是摇摇头。 父母的骤然离世，让秋天整个人都陷入了恍惚之中。悲伤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淹没，但更令她痛苦的是对高一阳的愧疚--他为了救自己和家人，受了那么重的伤，到最后父母的离世让这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这种愧疚感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她越捆越紧，让她在自责与痛苦中不断沉沦。她开始逃避所有人的关心，把自己封闭在悲伤的牢笼里，日复一日地咀嚼着这份难以释怀的愧疚。 独自一人时，她是默默悲伤；而看到高一阳时，在悲伤之上又会增加一层愧疚。 这天，大家就地休整。艾佳凑到高一阳身边，“队长，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高一阳不是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是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 他面无表情道：“没事了。” 她这几天也发现了，他想接近新来的那个女人，但是对方并不理他。 她看向秋天，对高一阳说：“昨天半夜，我听见她哭了。” 艾佳总算看到这个男人的视线转向了自己，只见他顿了顿，问道：“哭了多久？” “我也不知道，我醒了就听见她在哭，过了一会儿我就又睡着了，睡之前反正没停。” 远处辛莘默默地看着二人。 这天秋天又一个人远远得靠在树旁。高一阳拿了瓶水走过去。 “给。”高一阳将水递至她面前。 秋天的思绪应该飘得很远，明显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略显惊慌的眼神看向高一阳。 “抱歉。” 秋天收回视线，看见那瓶水，“不用了。”转身离开了。 高一阳的手还停在空中。看着离开的身影，他低头收回了手。 一直到回到远航的前一天，秋天都是这样的状态。 这天，一队人在河边修整。高一阳把秋天堵在一处。 “聊聊吗？”高一阳轻声问道，目光温柔地落在秋天身上。 秋天低着头，眼神闪躲，声音有些生硬，“不聊！” “你打算这样多久？”高一阳的语气依旧平和。 这直白的问题让秋天心头一紧，她攥紧了衣角，语气中带着几分烦躁，“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我怎么样？”高一阳微微蹙眉。 秋天一时口不择言，脱口而出，“这么爱多管闲事！”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明想说感谢，明明对他满是愧疚，可嘴上却说着如此伤人的话。她的鼻尖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高一阳语调低沉了几分，“我多管闲事？” 秋天沉默不语。 高一阳轻轻叹了口气，“我就那么不让人信任吗？” 秋天几乎不假思索地摇头。 她信任他。 秋天咬紧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最终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下颌处。她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哭出声。 高一阳看着她，心中满是心疼。他伸出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对不起……”秋天哽咽着，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高一阳愣了一下，有些诧异，以为她在为刚才的话道歉。 “你那么努力，受了那么多伤，可……可最后却……”秋天的声音颤抖，话未说完，泪水已决堤。 高一阳瞬间明白了她的心思。他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怀中，“我知道，我知道。”双臂紧紧环住她，“我说过，我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你难受。有些事我们努力做了，可不是每个结果都能让人满意的。叔叔阿姨的离开，我很抱歉。” 秋天听到这里，在他怀里拼命地摇头。 高一阳拍拍她的背，“可这同样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对我产生愧疚。” 他低头看着怀中哭得像个泪人儿的秋天：真是一只让人心疼的小猫。 秋天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她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仿佛找到了久违的安心。高一阳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抱着她。 其实秋天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样的心理，他只是看到高一阳心里很难受。 她以为这是愧疚，但其实他是心疼了…… 第三十五章 隔离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一队人已经走到远航大门处了。 眼前的建筑着实让秋天感到震撼：三四米高的建筑围墙顶，安装着高压电网。门顶还安装有360度旋转摄像头和红外探测仪，配合运动传感器。脚下是防护壕沟，规格反正比安然家那个高了不知道几个档次，沟底设置了尖刺障碍。 眼前是两个紧闭的大门，一高一矮。 高一阳带队进入的是矮门。 门口站岗的人从很远就开始打招呼，“阳哥，回来了？” 高一阳抬手示意了一下，“齐煦。” 齐煦往队伍里瞅了一眼，“这次的招新挺多呀！” “嗯。” “有时间了找你去喝酒啊，进去吧。” 吴野上去拍了他一下，“净惦记我们队的那点儿酒了！” “没办法呀，谁叫咱们队长厉害呢，挣的酒都能开酒吧了！”齐煦咧嘴道。 “哎哎，谁跟你咱咱的，那是我们队长。你摆正你的位置啊！”吴野嫌弃道。 “我不跟你说，我跟队长说。”他转向高一阳，“是吧，队长。” 吴野上去就用胳膊夹住他头，“再叫队长试试！嗯？” “就叫，就叫。”齐煦被强迫的弯腰闷在吴野身前也不改口。 高一阳笑看俩人打闹，微微摇头，没理他们。 穿过大门，眼前的景象并未豁然开朗，反而呈现出两条分叉的通道。只见队员们井然有序地列队进入左侧通道，而纳新来的人则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分流：男的被引导至左侧通道排队，女的则走向右侧通道。 高一阳走到右侧，看着站在队尾的秋天，“进去之前需要体检，你听里面人安排就行。” 秋天看着他点点头。 高一阳欲言又止，顿了一会说道：“别紧张，所有人进来都需要这样体检。我们也一样，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都要再来一遍。” 本来秋天没紧张，可被高一阳这样一说，她心里有点发毛。 本次任务纳新二十六人，其中女的八人。每次纳新中，女的都会比男的少。 随着队伍逐渐前移，秋天进入到了通道中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在房间角落有一个被帘子遮起来的空间，只见前面的人被一个个引导进入帘子中，每个人在里面待大约五六分钟就会出来，从房间另外一个门出去。 等到秋天进入到帘子后面，一个女人站在里面。转身看到秋天后，用眼睛把她上下打量了一遍，淡淡说道：“把衣服脱了。” 秋天愣了一瞬，只见女人递过来一个不耐烦的表情，“别耽误时间！” 秋天脑子没手反应快，已经开始脱衣服。等到上衣裤子都脱完了以后，便停了动作。 对面女人叹了口气，好像是忍了很久，吐出一句话：“全脱。” 见她还没动作，女人终于忍不住了，“我说得不明白，还是你听不懂？”她顿了一下无奈道：“所有人都必须脱了，接受检查。” 秋天突然想起高一阳的话：别紧张，所有人进来都需要这样体检。 她没想搞特殊，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她慢慢褪光身上所有衣物，躺在了床上。 女人先是在她手臂抽取了一管血，然后手在秋天身上一寸一寸检查。也就二三分钟的时间，可秋天觉得过了好久。 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又进入到一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 房间里人很多，看来是所有纳新的人体检完都会进入这个房间。 她被要求填写一张表格，是一些基础信息，包括姓名，性别，年龄，特长等等。不是很复杂，秋天一会儿就填完了。然后八个女生全部被带出了房间。 然后她们穿过一个大厅就走到了室外。 骤然开阔的视野让秋天微微眯起了眼。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下，这个基地远比她想象的要庞大得多。 近处是几栋灰白色的方形建筑。稍远一些，几座高耸的瞭望塔拔地而起，塔顶的探照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更远处，密密麻麻的建筑群向四面八方延伸，有的低矮如仓库，有的则像办公楼。 纵横交错的通道将建筑群分割成不同的区域，人群在其中穿行，像蚁群般忙碌而有序。 秋天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机油、尘土。这个基地，简直像一座微型的末日之城。 没等秋天看几眼，就被身后的一个人叫住了。 “秋姐！”秋天闻声回头，只见小队的副队长吴野正朝她走来。 “阳哥身上有伤，所以他得隔离48小时。这期间，他让我照顾你。”吴野的话语刚落，便引来了其他七位女生的侧目。她们的目光中，大多闪烁着羡慕的光芒。 这一路上，小队成员如同守护神一般，始终在她们身旁保驾护航。每当危机四伏之际，总是队员们挺身而出，为她们筑起一道道安全屏障。这样的经历，让她们对小队成员产生了深深的依赖。而队长和副队长所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心安的气息，更是让她们心生向往。能够得到他们的关怀与照顾，无疑是她们每个人心中的渴望。 然而艾佳的眼中满是嫉妒，她撇了一眼秋天，心中暗自比较，觉得秋天的身材远不及自己。她无法理解，为何队长偏偏对秋天如此青睐有加。 “等你们安顿好以后，我去找你。” “好，谢谢！” 吴野点点头转身跑走了。 她们穿过了好几栋建筑，进入到一栋三层小楼里。这栋楼楼层虽然不高，但是里面房间非常多。 带她们来的人大致介绍了一下环境，这两天可以在一些指定的区域活动，两天后会有人来跟她们对接。 然后几人被安置进了两个房间。 房间里的设施很简单，两张上下铺的床和一个桌子，其他也就再没什么了。但比起在外面风餐露宿要好太多了。 秋天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对环境的容忍度已经这么高了。 秋天下铺的女孩叫黄玲，其实路上就认识了，只不过没说过几句话。 黄玲紧挨着秋天坐在床边，眼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她压低声音问道：“秋天，队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秋天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瞧你这表情，被我说中了吧？”黄玲见秋天神色异样，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得意继续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了，他对你特别关心，肯定是喜欢你！” 秋天的表情略显尴尬，她轻轻摇了摇头，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之前认识，是朋友。” “哦~”黄玲故意拖长了音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他也是喜欢你！” 秋天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解释。 “我好羡慕你呀！”黄玲双手托腮，仿佛陷入了某种美好的幻想中，“队长简直太帅了！他平时不苟言笑，神情专注的样子，简直让人移不开眼。还有他指挥的时候，那种沉着冷静的气质，简直让人心跳加速！特别是看到他为了保护我们，与感染者搏斗的瞬间，我差点忍不住尖叫出来。你看他那宽阔的肩膀、结实的手臂、修长的腿……” “.…..你喜欢他啊？”秋天忍不住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我喜欢有什么用？他又不喜欢我！”黄玲叹了口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失落。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秋天问道。 “如果没有见过他看你的眼神，我或许还会鼓起勇气去试一试，但是……”黄玲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向秋天，随后摇了摇头，自嘲道：“我没戏！” 俩人的聊天，被敲门声打断了。 吴野探了个头进来。 “副队！”黄玲喊道。 “嗨！”吴野闪进来，也跟黄玲打了声招呼。 然后他转向秋天，“秋姐，我带你出去转转，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好。” 秋天跟着吴野下楼的时候，才注意到，这个楼里住着很多人。 “秋姐，你跟队长是怎么认识的？”吴野好奇地问道。 秋天没先到他会问这个，迎上了他好奇的眼神。 “阳哥不说，我好奇就问问。” 听这意思，他们谈论过自己。也不知道谈了一些什么，自己在高一阳眼里又是什么样的。 秋天顿了一下，说道：“一年前，我从北城回老家的路上认识的。” “哦，那我也没比你晚多久认识他？” 秋天回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她是不是为了救你，去停过一个设备？” 秋天点点头。 “哈哈，我就是那会儿认识他的！” 秋天恍然大悟地看向吴野，“他说过遇到过两个人，但没想到是你！” “没想到吧，当时还有我哥。”吴野说到这儿，撇嘴道：“我哥现在可喜欢他了！我怀疑阳哥才是我哥失散多年的亲弟弟。” 秋天被他的神情逗乐了。 他突然想到什么，“哎，那峰哥和雪姐，你也认识的吧！” 秋天差点忘了，当时他们是一起来的，突然眼前一亮，“是啊，他们在哪儿呢？” “峰哥带队出任务还没回来，雪姐在大本营呢，我明天就去告诉她你来了。” 听到这两个名字秋天特别开心。一年了，终于又要见面了。 “高一阳……他之前跟你提过我？”秋天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吴野边走边说：“不过这次任务是阳哥主动申请的，我一猜这里面绝对有事，后来遇到你，我就明白了。” 主动申请的？ 她记得高一阳之前跟她哥哥说得是，他被分配到了这条路线。 吴野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等阳哥出来，我可得好好盘问盘问他。” 秋天回过神来，追问道：“只要身上带伤，就一定要隔离吗？” “对，这是规定。”吴野点点头，“不管是队员还是纳新都一样。48个小时如果没有发烧，隔离就结束了。” “那如果发烧了呢？”秋天问。 “那就再等24小时，看血液检测结果。如果没问题，就结束隔离，如果有问题……”吴野说到这儿，顿了一下，“立即枪毙。” 秋天被这四个字震得心头一颤，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你别担心，”吴野察觉到她的异样，语气缓和下来，安慰道，“阳哥是怎么受伤的，我们都清楚。他不会有事的。” 秋天却依旧沉浸在刚才的震惊中，声音有些发颤，“检测结果能百分百准确吗？” 吴野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补充道：“准确率现在已经很高了。” 秋天没有再说话，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蔓延至全身。 吴野带她在附近转了转，熟悉环境。介绍了远航的几大部门，告诉她交接后，她也会被分到部门中。 她问吴迪在哪里。吴野只告诉她，纳新的男生会晚几天才能自由活动。但他没说为什么，也没说他们有可能不被留下。 秋天躺在房间的床上，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父母的离去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让她的情绪始终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而今天吴野的话，更是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她的思绪里，让她无法平静。 “血液检测不合格，立即枪毙。”这句话在秋天的脑海中反复回响。她不禁想象，如果当初顾铭也来到了这里，那他的结局是否也会如此残酷？虽然她知道这种假设毫无意义，但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可怕的画面。如果换成今天的哥哥呢？换成江雪呢？换成……高一阳呢？ 高一阳特意申请了这条路线来接她。秋天知道，对于他来说，去哪儿都是执行任务，或许他只是选择了一条有熟人的路线。可是，他真的只是为了熟人吗？秋天回想起高一阳为了她的父母，身上被捅了三刀的情景。这是可以为熟人做到的程度吗？ 秋天不禁又想到了一年前他喝醉酒以后说得那句：他心疼。 他那时流露出的眼神，和再次相遇后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竟是一致的。 黄玲也说过的眼神，她一年前就见过。 原来从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第三十六章 牵引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当江雪出现在秋天面前时，两人久久得抱在了一起。 秋天告诉她，她又遇见了朱雄，高一阳如何救了她和哥哥。 江雪也跟她讲了这一年她的经历。到了新大本营后，她被分到了教育部，现在是大本营的一名老师。 秋天觉得这很适合她，“是你自己要求的吗？” 江雪摇摇头，“她们首先会根据你的兴趣，推荐给你合适的岗位。然后会让你试岗，没问题就会留下。” “那不合适呢？” “不合适就再换，继续试岗。不过我没有换。”江雪知道她的顾虑，“别担心，她们后面会跟你聊的，总会有适合你的。” —— “小野跟我说了。”吴维低头翻着手里的书。 高一阳坐在他对面，椅子两条腿翘起，椅背轻靠在墙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闻言，他抬眼看向吴维，“说什么？” 吴维继续翻书，“你为什么申请这条线路。” “嗯。”高一阳依旧不以为意，椅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 “哎，我怎么发现，你在别人面前挺稳重靠谱的，怎么就在我面前这么幼稚呢？”吴维合上书看过去。 “我哪儿幼稚了？”高一阳挑眉。 吴维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遍，好像在说：你看你现在身上哪儿不幼稚吧。 看他没打算说什么，便直接问了。 “自己往自己身上插三刀这事，你怎么想的？” “我心里有数。”高一阳淡淡回应。 “是，你有数。”吴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当年你闯到我那去，也挺有数的！” “那不也有去有回了”。高一阳说。 吴维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你有喜欢的人，挺好的事。但能不要每次都豁着命上吗？” 高一阳微微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你有点像我爸！” “我没那么老！” “我拿你跟小野一样看待。如果今天小野在自己身上捅三刀，我会像现在一样难受。”吴维看到对面人慢慢坐正了，“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了吗？” 高一阳点点头。 “再说，你当时的一些做法是超出任务范畴的。”吴维继续说道，“要是被有心的人捅到监管部，那都是麻烦事儿。” “那你现在不还是知道了？” “小野告诉我这些，难道是为了让作为监管部部长的我处置你吗？”他把书推到一旁，眉头微蹙，“这事如果是被其他人申报上来，我就必须得处理了！怎么？你是不想做这个队长，还是打算长住禁闭室呢？”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我知道你看不惯远航的一些规则，但就是这些你看不上的规则在保护着这里的上千条生命！我知道你有能力，做事有分寸，但不是人人都像你一样。如果大家都随心所欲的话，这里跟外面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吴维见高一阳依旧沉默，便转移了话题，语气轻松了些，“她叫秋天？” 高一阳终于有了回应，“嗯。” “改天带她去我那里吃饭吧？”吴维说。 高一阳抬眼看向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迟疑，“我俩不是男女朋友。” 吴维诧异得挑挑眉。 “……总之，我还没跟她说过喜欢她。”高一阳说。 吴维吃惊地看过去，“当我没说！” 高一阳起身出门前，非常自然地从吴维办公桌上拿了已经拆封的半盒烟放进口袋。 “你小子怎么每回来都顺我的烟。”吴维佯怒道。 “这个好抽。”已经把门带上的高一阳，声音从外面走廊传进来。 “臭小子！”吴维笑着摇头。 高一阳从监管部部长办公室出来后，直接转去了秋天的住处。 脚刚踏进楼，警报响了。他一个转身往防御部办公室跑去。 秋天和黄玲听到警报响，一时有点无措，开了房门跟随人流下到一楼。 各个楼里的人都出来了，外面乌泱泱都是人。 穿着作战服的人匆忙跑过身边。 黄玲拽着秋天跟了上去，“走，去看看！” “哎！”秋天其实没想去，虽然她也很好奇，但是如果是去看感染者，她没有兴趣。她巴不得离得远远的。 穿过了两排建筑，前面看到了更多穿着作战服的人。只见他们列队后从一个侧门出去了，另外一个小队围在一处警戒。 地上躺着两三个人。 “感染者进来了吗？”黄玲伸着脖子看过去。 “可能吧。”秋天说道。 “看来这里也不是太安全。”黄玲低声嘟囔。 远处嘈杂的人群中，突然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秋天的瞳孔微微放大，心跳漏了半拍。明明只有两天没见，却仿佛隔了漫长的时光。她想起去年整整一年未见的日子，那时也不曾像现在这般，心底涌动着如此强烈的渴望——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确认他的存在。 他很高，挺拔的身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作战服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膀和劲瘦的腰线。 可能在做着指挥，举手投足间带着令人安心的从容。头转回去跟人继续交谈的时候，指向远处未收回的手臂，停在空中。明明距离很远，却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沉稳的力量。 周围明明站满了人，可她的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仿佛自己的眼睛和他的身体之间有条无形的线牵引。 俯身，复又起身。仿佛整个世界都褪去了色彩，唯有他在视野中清晰如画。 刹那间，她的目光与那人相遇。对方蓦然回首，身形凝滞，仿佛时间在此刻静止。 尽管面容模糊难辨，她却清晰地感受到那道视线如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着难以言说的专注与深意。 “那是队长吧！”黄玲盯着远方问秋天。 秋天只微微点了点头。 “是我戴滤镜了吗？那么多队长里，我就觉得他最帅！”黄玲自顾自地说。 我也这么觉得！秋天在心里想。 “你说如果当时咱们遇到的是其他小队，也还会这么觉得吗？”黄玲问。 不会遇到其他的小队，只可能遇到他。因为他是特意申请的线路。 俩人不敢逗留太久，一起回了房间。外面已经没有警报了。黄玲躺下睡了。 感染爆发后，秋天大部分时间还是生活在家里，除了不能随便外出，起居还是很舒服的。守着父母，生活自在随意。但在这里，这个小房间，虽比外面风餐露宿要强，但跟家里没法比。 床上的被子有股特别的味道，反正不是干净清爽的气味。很显然，已经睡过其他的人了。 所以自来到这里以后，她睡觉就没有脱过衣服。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漱都要去楼道里的公共卫生间。而且环境不是很好。 这两天下来，她发现这个楼里住的人都对远航比较陌生，大家都刚来没多久。秋天猜测，应该新纳来的女人都在这个楼里。 为什么没有男的呢，可能在另外的楼里。可跟自己一起来的那些男的，直到现在还一个都没见到过。所以也没见过秋迪。就在秋天打算简单洗洗睡了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她拉开门，看到了高一阳站在外面。 他退后两步，站到被门挡住视线的地方，“有时间吗？” 秋天点点头，把门带上。 “本来刚才就想来找你，可突然有状况就耽搁了。”高一阳边走边说。 秋天跟他并排走，一起下了楼梯。她知道他在说刚才警报的事。 “嗯，刚是出什么事了吗？我听到警报响了。” “有感染者通过下水道进入大本营了。检查了下水道内部，把外面入口堵住了。” 高一阳抢先一步推开了楼门，秋天微微点头感谢，出了楼。 “解决完了？”秋天问，跟着高一阳走着。 “还需要把所有的下水管道都检查一遍。不过这就是防御部的事了，我是开拓部的，只在有警报的时候协助防御部。”高一阳解释道。 看到秋天忽闪着大眼睛看过去，就知道她没太懂。高一阳把远航的几大部门给秋天做了解释。 “哦，这样！我见江雪了，她在教育部。” “对，她教丫丫。” 秋天突然微微睁大眼睛看过去，“丫丫！她都长高了吧！” “是啊，小孩儿长得快。” 秋天轻轻吐出一口气，“真好！她可以健健康康地长大了。”看向高一阳，“多亏了你。” 高一阳脸上挂上一抹笑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带她来得这儿，当然跟你有关系。” 高一阳看向秋天，沉默片刻，“那你呢？” “我什么？” “我也带你来这儿了。” “……谢谢！” 高一阳小说嘀咕，“你也太可爱了！” 秋天没听清，“什么？” “没事。对了，你住的那个楼是临时的，等你分到部门，住宿条件就会好很多。” 高一阳知道那个楼里是什么样的住宿条件。秋天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个。之前，除了家人以外，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这些小心思。突然心里一阵暖意袭来。 但想到家人，她问到，“我哥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自由活动呢？吴野说他们要晚几天，为什么呢？” 秋天跟着高一阳来到一处小花园。 说是小花园，就是一栋比较高的建筑物前的绿化带。虽然赶不上公园，但是面积不算太小。植物也多，葱葱郁郁的。坐在其中的椅子上，还挺隐蔽的。 两人坐下后，高一阳靠在椅背上开口，“远航对纳新男女标准是不一样的。” 秋天蹙眉看向他，他继续说道：“凡是通过体检的六十岁以下女性，可以直接成为远航成员，而男性在体检通过的基础上，需要通过测试考核才可以。” 第三十七章 骚扰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那考核没通过就进不来？”秋天诧异。她以为只要体检通过，都能进，没想到还设了门槛。 高一阳点头。他习惯性想把烟掏出来，但手摸进口袋，顿了一下又抽了出来。 他弯腰，手肘抵着膝盖看着远处。 “那我哥……”秋天担心她哥最后进不了。 “别担心，虽然他没有多少对抗感染者的实战经验，但是应该也能进。考核包括的内容非常多，只要有一项通过，就没问题。” 秋天稍微放心了一些。他哥虽然没有高一阳战斗力强，但也是高材生，综合素质也是很高的。但秋天还是在高一阳脸上看到了未舒展的眉。 他在担心或者在焦虑什么吗？ 这两天，秋天知道杜峰，周齐，丫丫都在这儿，但没听到周齐和安然的消息。 她小心地问道：“周齐和安然呢？” 高一阳回过头，突然意识到她的忐忑。 表情瞬间由阴转晴，“他俩都在这儿。周齐在防御部，安然在医疗部。” 看到高一阳转为轻松的神情，她觉得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哦。” “我下周前都在，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下周前？那下周后呢？ “你下周又要出去了吗？”秋天问。 “对，下周有新的路线任务。”高一阳回。 一时两人都没有说话。树叶像是感受到了这尴尬的氛围，跟风一起密谋了一阵声响。 “你伤好了吗？出去执行任务没关系吗？”秋天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快好了，要不是身上有伤，等不到下周。” “那你平时大部分时间都不在这儿？” “是。” 她突然感到失落。 或许新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想要待在熟人身边。秋天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有人安排秋天她们进行谈话沟通。最后秋天进了医疗部。 医疗部是秋天首选的部门。她之前做过一些急救方面的培训，而且她觉得在医疗部更能体现她待在这里的价值。 换宿舍的时候，她看到了秋迪。她哥进了防御部。 高一阳一早被监察部的人通知谈话。这会儿他已经坐在谈话室好久了，也没见人进来。就在他打算起身的时候，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五六个他不算熟悉的人，但最后进来的人他可太熟悉了。 吴维坐在了他正对面，其他六人分坐两旁。 难不成上次他擅自行动的事被人举报了？ 吴维只盯着高一阳轻轻叹了口气。他旁边的人开口了，“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在外执行任务期间，有骚扰女成员的行为？” 高一阳被他的话整懵了。蹙眉无语。 那人接着说道：“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高一阳觉得很离谱，“我骚扰谁了？！” “根据研发部成员辛莘举报，你在外执行任务期间，多次骚扰他的女朋友艾佳。在被告知远离他女朋友后，依然继续骚扰行为。” 高一阳低头哼笑一声，抬头缓缓说道：“我没有！” “我们也和艾佳进行了沟通，她没有否认。” “那现在是2比1，我少数服从多数吗？”高一阳无语。 “我们现在是在了解情况，请你配合。”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高一阳平静说道。 “那请你叙述一下，你们遇到艾佳，并纳新的过程。以及之后路上你们的相处。” 遇到艾佳之后没多久就回到了秋天家。在带回秋天的过程中他确实有很多地方违反了规定，比如，跟其他势力发生正面冲突、脱离队伍单独行动。 他简述了过程，把一些过程自动省略掉了。 “全队那么多人，我怎么有机会对她进行骚扰？”高一阳反问。 “据辛莘提供，你多次以队长身份，单独把艾佳带离队伍。” 高一阳想起当时艾佳主动往自己身上蹭的画面，觉得可笑。又想起辛莘站在远处看自己的眼神。 他真的后悔没听小文的劝，非要纳了他进队。这会儿看来，他的坚持很可笑。 艾佳几次接近高一阳，都是选择在远离队伍的地方，别人并不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队里其他的人也佐证了俩人曾经单独相处过。 “一阳，如果你不能说出让我们信任你的内容，你今天暂时回不去。”吴维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作为队长能力更强，但是责任也更多。如果你不能解释清楚这件事，我们没法继续让你继续带队。” “你不信我？”高一阳情绪有些激动，语调升高。 吴维怎么会不信任高一阳。 他拿高一阳当亲弟弟对待。就算高一阳什么都不说，他也是无条件相信他的。 可只有他相信没用，需要其他监管部的成员也相信才可以。 辛莘不但留下来了，他还成为了研发部的一员。 今天监管部在跟艾佳沟通的时候，她确实没有否认辛莘的话。而且过程中，她表现出来的是，她迫于某种压力，不能承认他被骚扰了。她有苦说不出。 高一阳这次说不清了。 —— “我就跟队长说了不要带他回来！”小文气得不行。 “队长就是太善良了。他还不会给自己辩解。”小武说道。 三队的队员都听说他们队长被举报了，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 “如果说举报点其他的，我觉得还能接受。可性骚扰，你们觉得跟咱队长沾边吗？”小文越说越生气。“那个叫艾佳的，她是怎么好意思承认她被队长骚扰的呢！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明明每次都是她先主动接近队长的！而且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队长救了他们，他们却倒打一耙！” “什么人都有，现在就看什么时候找我们谈话了。”吴野说道。 “小野，你哥是监管部部长。这事你去跟他说说呀！”小武看向吴野。 吴野叹了口气，“队长在我哥眼里比我重要，他应该比我还着急。现在是监管部要给那个叫辛莘的一个交代，所以有些事必须得做，我哥也没办法。” “他刚来就这么牛吗？”小文问道，“连你哥都得妥协。” “不是妥协。你难道不知道我哥吗？从来不会做破坏规则的事，从来都是认真负责，一板一眼。唯一一次让他打破原则，就是一年前为了阳哥把机器停了二十四小时。结果被关禁闭三天。” “这个事我真听过。怪不得你哥这么喜欢队长。”小文说道，“不过，你哥这次就不能为了他再破例一次吗？” 吴野白了他一眼，“能一样吗？那次他是为了救人，这次呢？不一样！而且这个辛莘的能力确实很强。上面很重视他的举报。” “可如果这件事最后认定是队长的错，他不但要被关禁闭，撤销队长，还要全大本营通告！” 秋天宿舍搬好了。 这次还是四人间，但是环境好了很多，除了两张上下铺，一张桌子外，还有四个衣柜，最关键的是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 还是小开心了一把。 她刚收拾完，就被人叫走了。 坐下后，她才发现，这里全是跟她一起来到远航的那些人。 黄玲朝她招了招手，“这儿！” 秋天坐过去。 “你在哪个部门了？”黄玲问她。 “医疗，你呢？” “后勤。”黄玲环视了一下周围，又看向秋天，压低声音，“你知道找我们过来是为什么吗？” 秋天摇摇头。 “队长被人举报了，”黄玲继续压低声音说道：“找我们来了解情况的。” 秋天眼微微睁大，“举报什么？” “性骚扰。”黄玲是在秋天耳边吐出的这三个字。 秋天眼睛瞪得更大了，转回头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我刚才碰到副队了，他说的。” 性骚扰！高一阳！ 这两个词是怎么连在一起的。 秋天坐在桌子旁边，对面坐了七个人。 其中一个人说道，“你好，今天主要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你不用紧张。” 秋天点点头。 “高一阳，也是开拓部第三小队的队长，也是护送你们回来的队长。你对他有什么评价。”说话的人抬眼看着她。 “人很好。每次有危险，他都冲在最前面。”秋天说到这就停了，她不知道自己说多了是不是反倒不好。 “那在回来途中，你有没有看到他对谁特殊对待过？或者他有没有跟谁单独在一起过？” 他特殊对待过的人是我吧。秋天想。 秋天摇摇头。 “是没有，还是没看到？” 秋天清了清嗓子，“没看到。” 那人直接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他对艾佳有什么骚扰行为？” “没有！”秋天脱口而出。 “如果再一起出去执行任务，你会选择跟他一起吗？” “会！” “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他待在一起，有安全感。 “因为他……厉害。”秋天想到一个比较贴切又不违和的词。 对，厉害，很厉害，一刀一个感染者。 秋天从房间出来，一直没看到队里的其他人。他能找谁问问，高一阳到底怎么了。 对，江雪！ 第三十八章 璀璨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直接转去了教育部。 说明来由，江雪也很吃惊。 这一年来，高一阳能力突出，晋升迅速。虽然人很冷，但是口碑非常好。收获了一群迷弟不说，管理层的人对他也很重视。要说他被冠上【性骚扰】，大家都是不信的。但她也知道监管部向来严苛，这件事不会轻易揭过。 “我带你去找一个人。”江雪说着带秋天出了门。 “这个人是监管部的部长。”江雪边走边说。 “你还认识监管部部长？”秋天诧异道。 “我不认识，高一阳认识。他们关系很好，对我们大家也都很照顾。”她回头看秋天，“尤其是对高一阳。” “那他肯定会帮忙的吧。”秋天激动地看过去。 只见江雪摇了摇头，“监管部很复杂的，也不是他的一言堂。既然你们都被约谈了，他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可以先从他那儿了解下情况。” 当他坐在监管部部长办公室的时候，桌子后面的那人他见过。刚才谈话的时候他也在，但是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秋天看了好几次。 而办公室里还挤着一群人——吴野和好几个他的队员。 秋天这会儿都要被人看出洞了，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在盯着她看。她有些局促的搓着自己的手。 “你是秋天？”桌子后面的人说话了。 “对。”秋天回。 吴维点点头。 吴野视线转向他哥，“你看我嫂子都亲自来找你了，你就不能给解决解决吗？” 嫂子？谁是嫂子？ 秋天看了一圈房间里的人，后知后觉的认为这个“嫂子”指的应该是自己。 她脸颊有些微微发烫。 “我再说一遍，这件事肯定是要按照流程走。我信他跟能把这件事解决掉是两码事。”吴维再次强调。 “你都说你信阳哥了，那为什么还不放人呢？”吴野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但是他也没办法。 “吴小野，我告诉你，你再这么胡搅蛮缠，你就出去！”吴维面露愠色。 屋子里一下没了声音。 片刻后，吴维轻咳一声，“首先，我不会偏袒任何一方，肯定是按照流程，该谈话谈话。”他坦言看向秋天，“人该关还是关。” 秋天看过去，一脸迷茫。 他顿了顿继续说：“这件事情的关键，不在我这里。” “那在哪儿？”吴野问。 吴维往后靠上椅背，“关键在举报人。” 辛莘通过考核后，进入到了研发部。他之前本身就是做药品研究的，而且是博士学位。所以，这样的身份让他的举报变得备受重视。他进入研发部的第一件事就是举报了高一阳性骚扰他女朋友。 而艾佳知道自己一直被高一阳拒之千里，心里也诸多不满。虽然辛莘在举报之前并没有跟她说，但她也想趁着这次机会给高一阳添些堵。所以，她并没有否认辛莘对高一阳的指控。 同时，艾佳发现，在这里，她那个曾备受世人尊重的男朋友回来了。她也是想借用这件事讨好辛莘，好让他可以原谅自己之前的冷漠和放纵。 对于找上门的秋天和之前的副队长还有队员，辛莘明显感觉不是很自在。看见他们，就让他又重回那段被救助回远航的日子。 那样的环境，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弱者。一方面，队长和副队长代表着安全感，但同时又让他心生妒忌。 “今天我过来，不是以副队长的身份，而是作为高一阳的朋友。”吴野开门见山，“我们都知道他的为人，显然你的举报是子虚乌有的指控。我想请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辛莘沉默片刻，“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为人，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你看到什么了？”吴野追问。 “他跟我女朋友单独相处，并聊天。”他眼神飘忽，自己也觉得这样的事很没面子，“他作为队长，倚仗大家对他的信任。他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显然别人是拒绝不了了。尤其是在那样的环境中。” “他提出了怎样过分的要求呢？”吴野有些无语。 辛莘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要求我女朋友跟他单独相处。” 吴野低头骂了一句，哼笑一声，“你听到了？他这样要求？” “没有。”辛莘实话实话。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女朋友主动上前攀谈呢！”吴野反问。 辛莘知道有这种可能，但人往往只相信他想相信的。 他的嫉妒和不自信，使他觉得人都有缺点，而骚然他的女朋友就是这个无所不能队长的缺点。 辛莘好一会儿都没有回答。 小文突然开口：“你知道，队长是有权利决定带谁或者不带谁回大本营的吗？” 辛莘蹙眉看向他。 小文继续说道：“如果你当时遇到的是其他小队，我敢打包票，你就是那个不被带回来的人。被带回大本营的人，考核通过率跟小队的考核是直接挂钩的。如果你作为队长，为了增加考核通过率，是不是会有针对性地做出选择。” 辛莘回想起他第一天体检时的情况，那些明显嫌弃和敷衍的眼神、语气，让他心里一度很不舒服。而当他考核通过后，考核官的前后反差也让他很难受。好像他是一个努力讨好自己父母的孩子，因为考试成绩合格，而被夸奖了一样。 小文继续说道：“我当时跟队长说，你考核通不过的概率很大，建议他放弃你，你猜他怎么说？” 辛莘猛地抬起头看向小文，眼睛微微张大，脸颊有些发红。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害怕自己可能做了一件错事而羞愧难当。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 “他说，你怎么知道他通过不了，其他人没通过，不代表他不能通过！”小文说。 辛莘心上像是被锤子狠狠敲了一下，又闷又疼。 “我们队长总是这样，坚持给遇到的每个人一个机会，但他换来了什么呢？”小文继续。 秋天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抓了一把。 她之前只是觉得高一阳不会是辛莘说的那种人。但他从不曾知道，原来他是那么晶莹剔透的一个人，让她觉得好像他是闪光的，是璀璨的，是令人仰慕的。 辛莘晚上去找艾佳，当他第一次询问她，自己看到的是不是真的时，她的沉默告诉他，他错了。 第三十九章 后悔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你可以走了。” 他本来在禁闭室里发着呆，突然就被告知可以出去了。 “查清楚了？”他问那人。 “举报被撤销了。”来人告诉他。 他走出大厅，外面乌泱泱一群人。但第一眼看到的是秋天。她站在一群身材魁梧的人中间，显得更加娇小可爱。 突然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阳哥，你自由了！” 对于突然扑在自己身上的吴野，他倒退两步，很是无奈道，“你再大点劲儿，我直接从监管部到医疗部了。自由是自由不了了。” “呸呸呸，别咒自己。”吴野松开手。 高一阳收敛了笑意，“所以，我是怎么出来的？” “那得多亏嫂子出面……”吴野话还没说完，高一阳的目光已经下意识地转向了秋天。 秋天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抿了抿嘴，目光与高一阳短暂交汇后迅速移开。 “好好说话！”他一下打到吴野后脑勺。 吴野捂着脑袋，低声抱怨，“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那么多人看着呢！” 高一阳冷冷瞥了他一眼，声音压得更低，“你给我留面子了？” “好好好，我们，还有秋天嫂子”，吴野往后退了一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继续说道：“去找了辛莘。本来只是想试试，没想到他真的把举报撤了。” 高一阳瞪了他一眼，“你们跟他说什么了？” “小文就告诉他，你是怎么坚持要带他回来的。他好像听进去了。”吴野耸了耸肩。 高一阳愣了一下，没想到辛莘会主动撤掉举报。他原本以为对方会死咬不放。看来，辛莘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恋爱脑。 吴野朝其他队员使了使眼色。一群人一拥而上，把高一阳围了个水泄不通。 吴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走吧，队长！庆祝结束禁闭的固定节目走起。” 高一阳被一群人簇拥着经过秋天。 “嫂子，今天队长归我们，明天再还你。”吴野一脸坏笑。 秋天也不明白他嘴里说的固定节目是什么，茫然地看着他们把高一阳带走了。 高一阳无奈，只能回头用口型对她说了句，“回吧。”就被拖走了。 说是庆祝结束禁闭，其实就是找个借口一起喝酒。 酒在大本营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这里的一切物资都按生存优先级严格分配——生活用水限时供应，饮用水精确到每人每日的毫升数，而酒，则是只有最优秀的人才能换来的奖励。 每季度考核评分最高的小队，才有资格领取几瓶珍贵的酒。开拓部三队队长向来对评分制度不屑一顾，但同时也是开拓部三队队长，始终稳居感染者击杀榜的榜首。这项纪录让他每月都能带回几瓶酒，尽管他本人从不贪杯。 这些酒，他一次也没私藏过，全都整整齐齐码在三队的公共物资柜里。 这次赶上他结束禁闭，大家终于有理由可以挥霍一次了。 “以后不要再叫嫂子了！”高一阳仰头灌下一口酒，喉结剧烈滚动着。 “为什么？你都那样了，”吴野虚握空气，在自己身上插了三刀，“你想不承认啊？” “你们不懂！” “不懂？我们可太懂了。你这就是当局者迷。” “你个小屁孩，懂什么？”高一阳淡淡说道。 “阳哥，从认识你那天起，我就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过。不承认有意思吗？” 高一阳又沉默，只仰头喝酒。 沉默了片刻。 高一阳低声说道：“一年前，他男朋友就死在我面前，而因为他，我们才活了下来。我没办法跟她说……” 吴野的呼吸滞住了。良久，他缓缓说道：“……那嫂子当时肯定很难过！” 高一阳重重地点点头。 “你别告诉我，你在等着她走出来？”吴野试探性地问。 高一阳转头望向窗外，玻璃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这个动作比任何回答都明白。 “现在是什么世道？明天可能就轮到我们变丧尸了！你以为默默守护很伟大？要是下次出任务你回不来，她永远都不知道有人拿命喜欢过她！”吴野夺过他手里的酒，“你觉得这是你想要的，还是她想要的？” 他的心好像被撞击了一下。 突然齐煦跑进来，神情严肃地看向高一阳。高一阳预感不好，蹙眉看向他。 齐煦缓了一会儿，说道：“八队遇到丧尸潮了！” 高一阳推开面前的齐煦，朝医疗部奔去。其他人紧随其后也冲出去了。 八队的队长是杜峰…… 医疗部的诊室里乱做一团，高一阳直接冲进去，抓住一个工作人员问：“他们人呢？” “在处置室……” 处置室！ 只有被感染了的人才会去处置室。 确定感染了的人，会在处置室被注射药物，让他们解脱。 高一阳僵在了原地。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推开了处置室的门。 靠墙凳子上的人纷纷抬头看过来，只一个人手撑着头，眼睛埋在手掌里。 “高队……高队。”八队队员纷纷打招呼。 他点点头。 看到里面靠墙的床上绑着一个人，八队副队长——肖强。 高一阳走过去，蹲在杜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太快了，根本来不及……”杜峰动作没变，“我只拉回了肖强，只拉回了他…..”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哽咽。 高一阳扫了一眼旁边凳子上的四个人，再加上床上的肖强和面前的杜峰，八队少了四个人。显然，那四个人没能走出丧尸潮。 “你尽力了！”高一阳低声安慰。 “队长……”躺在床上的肖强说话了。 杜峰放下手，站起来迅速走过去。 他已经发烧了两天了，杜峰紧赶慢赶把他带回来，因为这里还有他的女朋友在等着他。 杜峰看着他，眼中的泪砸在了他的手上，“已经找人去叫了。” 他看着杜峰，“队长，谢谢你带我回来。” 本来还能稍稍压制住的情绪立马翻涌了起来，嗓子里像堵了东西，吞咽都十分困难，眼里的泪像线一样的滑下来。 带他回来也只能是让他们见最后一面，而且还有四个他没带回来。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地推开。 肖强女朋友哭着冲进来。她作势要抱上去，被杜峰拦住了。 这会儿的她是不理智的，杜峰不能让她也有被感染的风险。 杜峰耳边只剩下哭声了…… 突然肖强出现了痉挛反应，八队的队员把医疗部的人叫了进来。 杜峰知道，他已经到最后的时刻了。 这一年来，他几次见证了自己的队友经历这样的时刻。但无论经历多少次，他始终不能坦然接受。 他只是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保护好他们。 筋疲力尽的他，出门看到站在门口的江雪。 他被紧紧地抱住了。 秋天盯着站在拐角的高一阳。他仰头靠在墙上，闭着双眼。 “你还好吗？”秋天的声音钻进他耳朵。 他回过神，睁开眼睛看向她。 秋天从没有在他眼里看到过这种神情。 疲惫、无力、悲伤。 他沉默片刻，继续仰头靠回墙上，“我太不喜欢这个世界了。”他深吸一口气，“要不断地告别、不断的失去。没有告别和失去的时候，又在担心下一次的告别和失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每次带队，我最怕的就是我不能把其他九个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去。现在我害怕……我带不回我自己。” 秋天心脏漏了一拍。 她把自己带入了肖强的女朋友，而躺着的那个人为什么是高一阳。 她心跳猛得加速，她不想失去他。 眼里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她只看到眼前的人慢慢地走向自己。在他的身体靠上来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的滑下来，一颗接着一颗。 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耳边想起的声音，像是温暖的手抓在了自己的心脏上。 “我后悔了，我不想等了。” 一双强有力的双臂把自己箍紧，力道越来越大，但很舒服。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好。” 第四十章 整整齐齐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进入医疗部后，被分到了具体的小组。 医疗小组一共四个，每个小组包括一名组长和五到八名组员。成熟的组员会跟开拓部其中的一名卫生队员建立一对一的培训连接。 这样是为了保证队员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对基础伤情进行紧急处理。 “秋天，好久不见。”安然微笑着看向推门而入的秋天。 “好巧！”秋天难掩惊讶。 安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秋天却没察觉出什么异样。 “你是我的组长？” 他双手一摊，“如你所见。” “真是太好了。丫丫还好吗？” “她很好。最近太忙，没抽出时间去看你。” “你知道我来了？” “是我知道你会来。”安然顿了顿，“毕竟某人出发前……有点儿高调。” 秋天顿时面露窘色，他知道安然说的应该是高一阳主动申请线路任务的事。 “对了，高一阳的伤怎么样了？”他示意秋天坐下，自己则坐在了秋天对面，“他回来那天，我给他包扎过伤口。让他解除隔离后再来找我，他也没来。” “……应该是好多了，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每次问他，他都说没事了。” 安然浅笑，“知道了，我再找他吧。咱们说回正题。你之前是有过医疗培训吗？当时高一阳手上的伤是你处理的。” “对，上过几节医疗救助培训课，但是学得比较浅显。” “嗯，因为你没受过更专业的培训，所以其实你并不能真切地体会医疗所面临的情况。想象跟实际接触是两回事。你未来可能面对的画面很血腥，很残酷。你懂我的意思吧！所以，你真的想好留在医疗部了？” 如果说之前她选择医疗部单纯是因为兴趣，而在高一阳说出那句“我害怕带不回我自己”时，她坚定了这个选择。 她不希望在未来，他有危险的时候，自己是无能为力的那个人。 她也想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想好了。”秋天坚定地说。 “那好。现在这个大环境想要从基础理论开始学起是不现实的，所以大部分时候是从实操中来逐步了解并深入。 秋天点点头。 “首先我会给你指派一位带教老师，你前期可以先跟着他。他会告诉你应该做什么。当然你有问题也可以随时来问我。” “好。” “吉飞，你已经认识了吧。” 秋天诧异地看着安然。 “对，你的带教老师就是他。他之前是医疗部的人，后来才转去了开拓部。他曾是医学院的学生，来到这里以后很自然地进了医疗部，做得也非常好。但是他更喜欢另一种生活方式，就转去了开拓部。” 秋天想到了什么，“他们下周不是要外出执行任务了？” “原本是的，但是最近已经有两个小队遭遇丧尸潮了。所以开拓部决定，尚未出发的小队暂缓行动，正在外执行任务的小队等撤回后也暂停再外出。”安然挑眉，“他没告诉你？” 秋天立刻明白这个“他”指的是高一阳。她脸颊微热：“没有......” “可能还没来得及说吧。”安然向后靠了靠，“我也是听咱们部长说的。” 秋天还没从高一阳暂时一段时间不用外出执行任务的喜悦中走出来，就被安然带到了一个类似教室的地方。里面有这次跟她一起被高一阳小队纳新的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进来了。 她给大家做了基础的介绍，分发了白大褂，做了带教分组。 秋天发现其他人都是几人一组，而且也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老师，唯独秋天是自己一人一组。前面的女人说，她的老师因为要同时兼顾开拓部的工作，所以只带她一个学生，而同时她的老师今天有事，所以见面就被推后了。 秋天倒是觉得无所谓，因为老师她已经见过了。 “队长，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吉飞跟在高一阳身后，亦步亦趋。 “我哪里为难你了？”高一阳在武器室清点物资。 吉飞上前把他手里的枪放回原处，“你让我当嫂子的带教老师，难道不是为难我吗？让我怎么教啊？” “正常教啊。”高一阳依旧淡淡地说。 “正常教？你把她放我这儿，是为了让我正常教吗？”吉飞无语，一屁股坐在身后的箱子上。 “你小心点！别坐坏了。”高一阳提醒他。 吉飞不得已又站起来，烦躁不安，“队长！” 高一阳终于抬起头看向他，“她刚来，一切都不熟悉。带教老师如果是熟人，会没那么大压力。” “可我有压力啊！”吉飞提高嗓音，“你已经给她安排了一个熟悉的组长了，就没必要再安排一个我了吧！” “你就正常带教，该怎样怎样。”高一阳依然不以为意。 “我如果作为她的带教老师，是要对她有要求的。但嫂子我敢要求吗？” “那你自己把握。”高一阳淡淡地说。 吉飞翻了个白眼，“我就知道！！” 在远航，每一个岗位都是有考核要求的，包括被带教的学生和带教的老师。尤其是医疗部，对待考核很严格，如果被带教的学生不合格，带教的老师是有责任的。 吉飞如果放水，他的考核分也会受影响，但如果真的一板一眼，他的队长会怎么对待他呢。他已经开始头痛了。 上午其他人已经跟着各自的带教老师走了，秋天直到下午才看到了吉飞。 她老远就站起来，以示尊重。 吉飞叹了口气走进去了。 “老师。”还没等吉飞站到她面前，秋天就先一步开了口。 “不用，你就还叫我吉飞就行。”吉飞赶紧说道。 尴尬的开始，不过好在也开始了。 秋天第一天的学习就在一些基础医疗知识中结束了。 “高一阳的宿舍你能告诉我在哪儿吗？”结束课程的秋天问吉飞，“他说可以问你。” “好，我带你过去。” 秋天被带进一个八层高楼，进入楼梯走到顶层。 这是一个公寓楼，楼道很宽，等走到尽头的时候，吉飞指了指门，“就是这儿了。”秋天谢过后，他转身走了。 秋天抬手轻叩两下，门很快被拉开一条缝，江雪的脸出现在门里。还没等她开口，一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她身后挤了出来，猛地扑进秋天怀里。 “秋天阿姨！” “秋姐！”“秋天！” 屋里传来几声熟悉的招呼。江雪侧身让开，秋天的视线越过她，依次扫过安然、周齐、杜峰，最后落在最里面的高一阳身上。 秋天鼻头一酸，眼里的雾气遮挡了视线。 一年后，还能齐齐整整地再看到大家，她太开心了。 “秋姐，你终于来了，实在是太好了。”周齐笑嘻嘻地凑过来，“我可盼了你一年啦！” 杜峰抬手就给他后脑勺来了一下，“你盼个什么劲儿！” 周齐夸张地“哎”一声，眼珠一转，意有所指地瞥向高一阳，“我阳哥盼着，我跟着一块盼……” 话音刚落，高一阳的巴掌也落了下来。 俩人四目相对，高一阳目光炙热，秋天感觉好像被烫了一下，立刻转开脸。 昨天，高一阳说“后悔了，不想等了。”秋天竟回了一声“好。” 很突然，但她确实就想这么回答。 然后就是一个长久的拥抱。 直到现在，她的后背似乎仍残留着他双臂收紧的力道，脖颈处仿佛还萦绕着那阵温热的呼吸。 她从未见过高一阳脆弱的样子——那个总是沉默、冷硬的人，却在那一刻，把所有的重量都压向她，像是终于允许自己崩塌一次。 而她接住了他。 像是接住了一捧即将坠落的雪。 秋天被江雪拉着坐在了靠墙的床上。 房间不大，两张简易床分别摆在屋子两端。她坐下的这张床收拾得很干净整齐，另一张床上放着杂物，被堆在床尾。这会上面坐着安然和丫丫。 安然看向秋天，“今天怎么样？有什么问题吗？”现在安然的身份已经变成了自己的组长。 大家在高一阳的宿舍又重聚了，想想觉得也很奇妙。 “没问题，老师讲得挺细的。”秋天如实说。 听到“老师”两字，高一阳嘴角极轻地扯了一下，被安然敏锐地捕捉到。小动作被发现，高一阳立刻收敛表情，若无其事地移开跟安然对上的视线。 “吉飞挺好的，跟他多学学。” “好。” 久别重逢，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丫丫这一年长高了好多。 周齐在防御科。 杜峰和江雪在一起了。 朱雄死了。 秋天父母也去世了。 …… 第四十一章 绳索技巧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你下周不出去了？”高一阳送秋天回宿舍，秋天和他并肩走着。 高一阳确实是还没机会告诉她，但他以为她没那么在意这件事。 一直以来他都把对秋天的情感藏在心里，除了那句“他后悔了，不想等了。”那个拥抱和那个“好”，他不确定是不是他理解的意思。 昨天他情绪波动太大，也不能再对她说出更多。 他也从不知道秋天的想法。 吴野的那句“要是下次出任务你回不来，她永远都不知道有人拿命喜欢过她！”肖强的遭遇，让他担心下次躺在处置室的就是自己，他怕一切都来不及。 我喜欢，我要说出来，这种想法越来越强烈。昨天的他已经就在打碎自己面罩的边缘了。那个拥抱是他努力克制后渗出的一缕信号。 但他还是刹住了车。 凭什么？你喜欢就应该得到回应吗？ 肖强女朋友的痛苦，失去顾铭的痛苦，就应该让秋天再承受一次吗？ 他太纠结了。 可刚刚秋天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分明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开心，喜悦。 她是希望我留在这里吗？她是有那么一点渴望我能陪在她身边吗？ “对，任务都延后了，近期都在大本营。”高一阳带着一些期盼回答了这个问题。 秋天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高一阳的心跳突然有些加速。 秋天的笑意已经从眼睛蔓延到了嘴角。 他突然想起了初次见面，那个梳着马尾从楼梯口走向自己的秋天，也是带着这样的笑。 这刻的心跳仿佛与一年前的心跳重合了。 那种心动的感觉一直都在，只不过现在更加浓烈了。 一年前的她是那么遥远，现在却近在咫尺。 “真好！”秋天的声音很低。 高一阳的目光就没从秋天脸上移开过，虽然她声音很小，语气很轻，但那微弱的声音，配合着秋天的嘴唇吐出来，听在高一阳耳中却如此清晰——真好。 “我留下来，你很开心？”高一阳试探着问。 “嗯。” 同样是几不可闻，但是他听到了。 “为什么？”他感觉自己的面罩正在被打破。 秋天直直地盯着他，“因为能看到你。” 说完秋天便跑进自己的宿舍楼，回头跟高一阳再见后转身走了。 好潇洒，剩高一阳一个人愣在原地。 开拓部的队长在不出任务的时候会给新人做培训。 而秋天也每天都在上课。 这天秋天被通知参加新人技能培训。 等她来到上课的地方，人已经到的非常多了。这是个室外的空地，大家已经根据部门站好了。 “秋天！”黄玲远远就看到了她，“一周不见，我都有点儿想你了！” 秋天觉得她好像一直这么有活力，也热情地跟她打了招呼。 “没想到在这儿，还能一起上公共课呢！”黄玲站在后勤部的边上，挨着秋天。“你知道今天的老师是谁吗？”她一副分享秘密的表情。 “谁呀？”秋天没在意，她认识的人还不是很多。 “咱们队长呀！”黄玲心想，她果然不知道。 “高一阳？”秋天诧异。 “对呀！你怎么这么不关注他呢！他在大本营可是很抢手的。”然后凑到秋天耳边，压低声音道：“追他的小姑娘太多了。我们后勤部就有好多。每天都听她们在那说高一阳这，高一阳那的。”然后给了她一个眼神，“你要有危机感呀。” 如果说一年前她还能假装看不懂高一阳的眼神，但再次相遇后，他做的所有的一切，他赤裸的眼神，她已经完全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了。 黄玲顿了一下，“不过我看好你。”一个wink闪过来。 突然人群中一阵骚动。 秋天抬眼过去，高一阳从远处走了过来。一身利落的作战服穿在他身上，精神干练。显着腿更修长了。 原来他身材这么好！ 一年前就是这样吗？有些模糊了。 突然一个画面闪进她的脑海。 当时他从大爷家出来往回走，被高一阳拽着胳膊。他当时好像一直在安慰自己，手拍在自己的肩上，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认识你……” 那时她只顾伤心了，对周遭的一切都不是很敏感。 好丢人呀，一直哭，那么丑…… 当他站定在队伍最前方的时候，俩人的视线相撞。 秋天看向他，他回了一个淡淡的微笑。然后转向了其他方向，又恢复了那一贯的冷脸。 “队长，你刚笑了？！”吴野看着他诧异道。 高一阳跟没听到一样，面无表情冷冷道：“整队吧。” 吴野感觉自己产生错觉了。 培训的内容是基本的求生技能，包括：水源获取与净化、庇护所搭建、生火技术、食物获取、分辨方位、绳索技巧等等。 这个课程最初是由高一阳主动提出的申请，但远航管理层认为，野外生存技能仅适用于开拓部，全员培训并无必要。然而，高一阳有自己的想法——尽管远航目前为人类提供了基本保障，但大本营并非绝对安全。一旦庇护失效，所有人将再次直面自然的威胁，届时这些技能将成为生存的关键。 但他并没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他只强调个人综合素质的提高会使远航更具有韧性。最终，远航负责人在几个月前批准了这一申请。 每一项技能的讲解都能唤起对应的画面，因为一年前就是他的这些技能才把自己带到了父母面前。当讲解到绳索技巧时，秋天想起当时因为绳索脱落，自己和高一阳差点就没命了。 想着那些细节，她还在后怕的时候，身边又是一阵小的骚动。 她抬头的时候已经看到高一阳走到了自己身边。 他用极温柔的嗓音说道：“需要我再演示一遍吗？” “嗯？”秋天还没反应过来。 高一阳拿起她手中的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对着秋天反手演示了一下绳索的捆绑技巧。 “哇~”人群中响起一阵或羡慕或嫉妒的声音。 吴野一手拍在自己的脑门，低头一脸无奈道：“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阳哥吗？” 秋天感觉场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脸温迅速升高。 “你来试试。”高一阳的声音再次想起，依旧温柔。 她僵硬的接过递来的绳子，把绑好的结解开，又一点点系上去。 这个过程，手里的动作没停，红晕已经爬满耳朵和脸颊。她感觉心脏快要跳出来了，有种满足感，但同时又有种手足无措。 她是记住了步骤的，但是手里的绳子有点不听指挥。高一阳抓住她的手纠正，她的心跳仿佛漏停一拍。 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但秋天就是有种羞耻感，仿佛这根绳子不是培训工具，而是她和高一阳的情趣道具。 这种想法产生后，她瞬间抽出了手，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心跳仿佛压不住了。 高一阳看出秋天的局促，把绳子从自己身上解开，放回秋天手中，“没关系，有时间我再帮你练。” 说完转身往回走。 秋天周边的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吃瓜群众脸一样发出了更大的起哄声音。 黄玲瞪大眼睛凑到秋天耳边，“你被撩了！什么感觉？” 没等秋天反应过来回答他，高一阳在队伍前面严肃冷声道：“安静。现在讲下一项。” 黄玲充满调侃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秋天身上，用嘴型跟她说：“哇哦。” 后面的课秋天晕晕乎乎地听完了，手上高一阳的触感一直在，耳边也一直是他的声音。以前怎么没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好听呢。 这个声音之前还质问过她“你在想什么？”“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但一定要这样吗？” 当时他的声音也这么好听吗？ 秋天还在前后比较的时候，只听到了一句“下课。” 队伍迅速解散，不少人又向秋天投来目光。 她火速离开了那儿，回到了医疗部。 第四十二章 造谣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下午吉飞的课程是注射。 理论讲解完后，他拿出一个橙子，摆在秋天面前。 然后在橙子上实操了一遍注射要领，包括皮下、肌注、静脉注射。 “现在的条件肯定没有穿刺模型和仿真模型，所以这个橙子送你了。” 秋天接过橙子。 吉飞继续说道：“橙子资源也是有限的，所以珍惜啊。等这个橙子扎满了，你可以用真人练习，自己或者同学，但仅限皮下和肌注。” 秋天点点头。 吉飞把练习用的一次性注射器给了秋天，叮嘱她注意事项后，告诉她下周一统一考核。说完下课后回身，他看到了倚在门边的高一阳。 “队长？”吉飞有些意外，但很快就了然。 他上前小声说：“嫂子很聪明，学东西很快。” 高一阳看着他没说话，吉飞被看毛了，“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可没欺负她。”高一阳淡淡嗯了一声，示意他可以走了。 秋天看到门口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吉飞便走了。 “你怎么来了？”秋天问。 高一阳站直走进来，“我来……献身” 秋天一怔，眨巴两下大眼睛。 高一阳压住想上扬的嘴角，顿了两秒，“伟大的医学事业。” 他坐在秋天对面，“同学，免费的练习道具，要不要？” 秋天突然笑出来。 当她把整个橙子上都扎满了以后，她看向了高一阳。 “需要用我哪儿？”他好像是故意的，轻挑眉梢，嘴角带笑。好像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开心向往的事。 秋天清了清嗓子，“肩膀。” 高一阳二话没说，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露出了有力的臂膀。他里面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好像他以前就这么穿，这会儿肩膀上的肌肉比那时更加明显了。线条流畅，有力匀称。 “打吧。” “我可能……” 没等秋天说完，他说：“没关系，我不疼，你放心打。” 由于资源有些，吉飞只给了她两个一次性注射器，所以，每一针她都得珍惜。 秋天用酒精棉给他上臂消了毒，取出注射器，抽取了生理盐水。 “你有药物过敏吗？”秋天依照流程询问。 “没有。”高一阳回。 “那我开始注射了，可能会有一点刺痛。”秋天明明是在按照规范操作，但为什么脸温又在上升。 俩人离得很近，秋天的所有反应都映入高一阳的眼中。 就在秋天打算扎的时候，高一阳一把握住她的手，“别抖。” 秋天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她抬眼看向高一阳，他神色如常，嘴角挂起了更明显的笑，温柔且慢地说道：“不用紧张。深呼吸。” 秋天深深吸入一口气，慢慢吐出来。 高一阳松开她的手，用眼神示意她继续。 秋天在脑子里重复要领：三角肌下缘外侧、快速刺入、缓慢推注、快速拔针、棉签按压刺穿点。 等她重复完要领，针头已经拔出，而且棉签已经按压在了出针点。 他有些兴奋地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依然保持着那个温柔的笑，“是不是还挺简单的？” 秋天眼里依旧闪着兴奋地目光，猛地点了点头。 面前的秋天是如此鲜活生动。过去的一年，他曾无数次设想过再次遇到秋天是怎样的场景，但每次还没想得太深入，就被他们可能再也见不了面的恐怖想法拉走。然后他就开始后悔，后悔离开了秋天，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如今面前的一幕，是他不曾奢望过的画面：安全的环境里，守护着她的喜乐。 秋天有些兴奋，紧接着她打开了第二个注射器。打开后才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抬眼看向高一阳。 “第二针打哪儿？”高一阳眼中含笑，极其配合。 针都取出来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手臂就行。” 他换了一侧对着秋天。 这次秋天手稳了很多，消毒、抽液、90度垂直进针、推液、拔针、按压。 秋天这才注意到高一阳的肌肉紧绷、手指紧握，以为弄疼了他，忙问道：“疼了？” 事实上，她每一次不经意地触碰都像带着细小的电流，从接触点窜向他的四肢百骸。高一阳将全部意志力都用在克制这种酥麻感引发的战栗上。他的拳头紧握，小臂上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像是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角力。 疼是一点没感觉到，麻倒是全身都是。 听到她一问，高一阳赶紧泄了身上的力道。 “没有，不疼。”他把外套穿上，轻咳两声。“我一会儿还有事，先走了。”转身往外走。 秋天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出了门。 呼—— 这天开拓部三队日常训练结束后，吉飞跟上高一阳。 “注射考试结束了。” “嗯。” “你不关心一下她过没过？” “不关心。” “不关心自己被扎了两针的成果？” 高一阳回头瞅他，“想说就说！” “不想说了。”吉飞抬腿要走。 “明天早上多跑三公里。”高一阳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在他背后响起。 吉飞真后悔起了这个头。咬牙回头，气呼呼地看向他的队长，“过了。” “晚了。”说完高一阳潇洒经过他身边，扬长而去。 只留下吉飞一个人站在原地气得跺脚。 自那日公共培训后，秋天的名字几乎传遍了整个大本营。 不光是接受培训的新成员，连老成员都听说了——高一阳竟然单独指导一个学员。 “你说高队是不是喜欢那个叫秋天的？”洗衣房里一个女人说道。 “我看是。”另一个女人附和。 “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呢。平时一张禁欲脸，还以为他不会笑呢。” “听说她当时不止笑了，还手把手地教呢！” “你见过那个女的吗？” “没有，听说长得一般。” 此时艾佳从外面进来，接过话头，“人家长得一般，但是手段不一般。” 两人立马来了兴致，“艾佳，你知道内幕？” 她把衣服放到洗衣池中，不紧不慢地说道，“来远航的路上，她好几次勾引队长，主动投怀送抱。”然后突然压低声音继续说道：“什么下贱的事都敢做。哪个男人经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两个女人都吃惊地看着她。 “所以说啊，人家有手段，你们都没戏。”艾佳补充道。 二人面面相觑。 很快，整个大本营都知道了这个“内幕”，甚至大家还扒出了高一阳回大本营因为“性骚扰”被关禁闭的事，所以理所当然把这件事归结到秋天身上，认为是她行为不检点害了高一阳。 黄玲听了生气，来找秋天。 “秋天，最近有人在造你和队长的谣，你知道吗？” “造谣，造什么谣？”秋天一脸问号。 “说你主动勾引的队长，然后用了不好的手段把队长追到手的。”黄玲小声说。 秋天真的被震惊到了，她一脸无语。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真的，因为说的是回远航途中的事。一路上咱俩都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信这些话。”黄玲安慰道。 “可为什么会有人这样说呢？”秋天不理解。 “肯定是有人看队长对你好，嫉妒生恨，故意造谣的。”黄玲猜测。 秋天虽然生气，但是也没其他办法。 心说，人要是真勾引过来了也算是啊！这都好几天没见过面了。 这天开拓部的训练接近尾声，杜峰来到高一阳身边。 “你跟秋天在一起了？”杜峰在训练结束后，问高一阳。 高一阳看过去，“没有？”他一边收着训练器材，一边说：“怎么突然问这个？” “现在整个大本营都在传你俩的事儿。而且话不太好听。”杜峰说道。 高一阳停了手里的动作，蹙眉问道：“说什么了？” 杜峰把他听到的都告诉了高一阳。 高一阳立马猜到是谁在造谣了。 第四十三章 追追看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他找到艾佳质问。 “你为什么这么做？”高一阳开门见山。 “我做什么了？”艾佳一脸无辜状。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是，我说的。”她承认。 “为什么？”高一阳不理解。 “因为我讨厌你不为我所动，而对她百般温柔。因为我讨厌你永远拿一张冷冰冰的脸对着我，而对她笑脸相迎。因为我讨厌看见她一张虚伪假装清纯的脸！”艾佳情绪激动。 “你如果对所有人都这样，我就认了，可为什么偏偏对她不一样。我哪里比不上她？” 高一阳依旧一脸冰冷的模样，“因为你不是她！” 艾佳冷笑一声，上前一步，高一阳退后一步，“因为我不是她！？哈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做什么都是对的，是吧？” 高一阳沉默不语。 “果然，不爱就什么都是错的。”艾佳好似自言自语。 她突然转向他，面目狰狞，“你爱她又怎样，还不是保护不了，任人非议。” 高一阳被说到痛处，握紧拳头，却不能挥出。双方谁也没说话，几分钟后，高一阳手里泄了力。 “明明有人爱你，你为什么看不到呢？”高一阳出声。 艾佳慌神一瞬，有人爱？ 是啊，有个人一直爱着自己。三年前一场车祸，男朋友在生死瞬间将方向盘往右打死，护住了副坐上的自己，然后他的腿就瘸了；病毒爆发后，俩人四处躲藏，但她从没挨过饿，因为有人一直在护着她。 辛莘上次来找过她后，俩人就再没见过面了。她知道他在躲她。 所以自己是真的想要得到高一阳，还是只是嫉妒她有人关心，有人爱。 明明自己曾经也得到过这些。 高一阳转身走了。 秋天下课准备回宿舍，抬头看到高一阳站在前面，然后转身避开了。 最近谣言越传越离谱，她没办法再跟高一阳单独相处，这样只会惹来更多的争议和讨论。她不想一走在路上就看到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也不想让他遭人非议。 只要俩人不见面，时间久了，谣言自然就终止了吧。她只能寄希望是这样。 高一阳刚要上前，小文从后面跑来，“队长，部长找你。” 他看看走远的秋天，转回身和小文一起离开了。 秋天每次都刻意避开高一阳。高一阳几次都没能跟她说上话。 又是一堂公共培训课。 高一阳走过来，站定在队伍最前方。 “抱歉占用大家两分钟的时间，我想澄清一些事。”高一阳的声音想起，人群立刻安静下来。 “没有勾引，没有骚扰。是我在单方面追求她，而她还没有答应我。所以大家都不要再传了，因为那都不是真的。”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曾经被高一阳救助过的人都是感激他的，也从没参与到谣言中，他们中有人喊： “高队，支持你！” “加油，祝你早日追上她。” “高队，加油！” “好样的，是个爷们！” 也有不少女生发声： “追不上也没关系，我追你！” “男神，你的喜欢最重要，我们支持你！” “需要我给你递情书吗？” “我跟她一个部门的，可以先贿赂我！” “你可以勾引、骚扰我！” 简直一发不可收拾，笑声、鼓励声、表白声交织成一片。 秋天还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自己表白吗？ 终于，终于，你终于开口了…… 但这表白方式，秋天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黄玲在她旁边挤眉弄眼。 医疗部的同事都是旁边起哄。慢慢地范围越来越大。不多时，起哄声四起：“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发展成这样，也是高一阳没想到的。他只是想尽快澄清谣言，让秋天别再躲着自己。不过，总归不是太坏的结果。 “安静！”高一阳厉声道，“上课！” 接近中午的时候，高一阳收尾下课。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向秋天，拉起她的手，远离人群。 身后又是一阵起哄声，哨声不断。 秋天从他迈向自己的第一步就祈祷：别过来、别过来……但她的祈祷好像没管用。她的脸迅速红温，两只手都掩盖不住。被拉住的一瞬间，她也彻底放弃了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前走。身后的声音假装跟自己没关系。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等秋天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带到了他的宿舍，并且还锁了门。 脸还在烧，而且感觉愈演愈烈了。俩人面对面站着，秋天微微低头，她只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红到滴血的脸。虽然看不到，但她能感受到高一阳的目光如有实质的停在自己身上。 秋天在心里抱怨：就不能先别看吗？你情商智商都那么高，看不出我现在不想让你看吗？ 高一阳好像根本听不到她的心声，“还躲我吗？” 确实想再躲一次…… “我之前不见你，不是怕你被议论吗？”秋天解释道。 “你觉得我会在乎他们议论我？”高一阳反问。 我在乎。 高一阳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我在乎的只有你。” 秋天猛地抬头对上高一阳炽热的目光。又是这样的目光，秋天觉得浑身都要被他点燃了。 “所以……我可以追你吗？”一年前就想问出的话，今天终于说出了口。此刻的高一阳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平静。 砰砰砰…… 秋天用羞赧的神色一直盯着他。慢慢她的嘴角轻轻扬起，微微点了点头。 高一阳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同意了？” 看着对方一脸诧异的表情，秋天收起了笑，撇撇嘴，“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同意了，你不高兴吗？那我收回刚才的同意。” 高一阳的眼睛都弯起来了，笑意已经完全藏不住，“你刚才是在撒娇吗？” 秋天脸上刚刚褪下去的一点红温，又肉眼可见的升回来。而这一切的反应都被高一阳捕捉到，他只觉得面前的人实在是太可爱了，他好想捧在手心里细细端详。他整个心都被填满了，没有一丝缝隙。 高一阳猛得拉过秋天的腰，手托住秋天的后脑勺，将人整个按进自己的怀里。 来不及反应的秋天，只能跟着巨大的力道，撞进面前人的怀里。脸贴在他的胸上，刚才的一撞竟还有些回弹的效果。这胸肌…… 距离太近，鼻腔里全是对面人身上的味道，干爽清冽中夹杂着一丝丝烟味，莫名的好闻。竟让人有些陶醉。 有力的心跳让人不能忽视它的存在。过往的一幕幕从脑海中不断闪过，有过擦肩，有过依靠，有过拥抱，但都不曾感受到过如这一刻怦然的心跳。一想到曾经错过了这么美妙动人的心跳，就让人觉得好可惜。 秋天缓缓抬手回抱住了高一阳。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瞬，然后背后的手收得更紧了。 他没想到真的等到了这一天，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那晚，他竟然对着镜子端详自己的脸，第一次对自己的形象很在意。当时的自己想的是什么，色诱吗？突然心里笑了一下，好幼稚。如果色诱有用，以后不妨试试。 “你暴露了？”秋天小声嘟囔，声音闷在他怀里。 “嗯？”高一阳微微拉开距离，低头看她，眉梢带着疑惑。 “你平时的高冷都是装的吗？”秋天仰起脸。 高一阳失笑：“你觉得我是装的？” 秋天没回答，只是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看。 “我一直都是那样，我……”高一阳突然语塞，耳根微微发烫，“我只是……没谈过恋爱。” “谁要跟你谈恋爱！”说着又拱进了高一阳怀里。 高一阳忍不住笑出声，手臂自然地环住她。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猫！ “跟我谈吧！”高一阳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嗓音压得又低又磁，“跟弟弟谈恋爱......”他故意顿了顿，“好处可多了。” 秋天耳尖一热，发闷的声音从高一阳胸口传出：“什么好处？” “比如——”他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听话、体力还好......” “停！”秋天猛地推开他，脸颊发烫，“你不是说没谈过恋爱吗？” “对啊，”高一阳笑得痞气，“崭新的，原装未拆封。” 秋天瞪圆了眼睛，上下打量他：“你是高一阳本人吗？” “如假包换，”他又凑近了一点儿，“高一阳本阳。” 秋天眨了眨她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你被周齐附体了吧！” 高一阳故意收敛笑容，“你喜欢他那样的？”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高一阳目光突然变得专注而认真：“以前那个是我，现在这个也是我。但现在这个我，只给你看。” “所以，”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谈吗？” 秋天别过脸，小声说道：“那……追追看吧！” 第四十四章 我在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吴维抱臂靠在办公桌边，看着对面倚墙的高一阳，忍不住摇头：“你平时不是挺低调的吗？” 高一阳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的战术笔，没搭腔。 “我都要怀疑，”吴维眯起眼睛，“你当初那么坚持要申请这个公共培训课程，是不是就为了能在课上搞这么一出。” 高一阳低笑出声，“我没那么有远见。” “你知不知道这事儿都传到总指挥那儿去了？”吴维压低声音道。 高一阳挑眉看他，“大本营有规定说不让谈恋爱了？” “没说不让谈，但你这……影响不好。”吴维放下手臂，手臂支在办公桌上。 “影响什么了？”高一阳不以为意。 “占用公共课资源表白。让学生集体起哄自己的指导老师。这影响好？”吴维也没打算真说他，就是提醒一下。突然话锋一转，八卦道：“所以……成了？” 高一阳嘴角微扬，“还在追。” “你们年轻人......”吴维摇头失笑，“真会玩。” 高一阳在宿舍前，看到了杜峰、周齐、安然站在门口等着他。 几人面上都是玩味的表情，高一阳心里叹了一口气，走过去。 “高大队长，终于不矜持，表白了？”安然打趣道。 没等高一阳说话，周齐先纳闷了，“咋，阳哥是蓄谋已久吗？” “确实久！”杜峰回答道。 “嗯？”周齐有点儿云里雾里。“反正，阳哥请客吧。” 高一阳穿过三人，“走。” “所以，人还没追上？”安然举着酒杯诧异道。 高一阳把宿舍那张没用的床整理出来当了桌子，几人围着喝酒。 “嗯。”高一阳嘴上应着人没追上，但脸上的笑意可没停过。 杜峰拿酒碰一下他的瓶子，“所以，这就已经让你乐成这样了？” 高一阳仰头灌进一口酒，“我没想到她能这么快答应让我追。” “这一年没白熬！恭喜。”杜峰看向他。 “谢谢峰哥。”他看向杜峰，俩人交换一个眼神。 杜峰知道他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也明白他俩走到今天特别不容易。同时也为秋天感到高兴，她值得拥有如此优秀的高一阳。他真心为两人开心。 突然杜峰眼神调侃，“别怪我没提醒你，有些东西该提前准备就提前准备，不然等到要用时，抓瞎。” 高一阳秒懂，不可置信地看向他，“峰哥，我发现你越来越没有哥样儿了。” “我很认真的在提醒你，这是过来人的经验。而且这东西现在也不是想要就能有，当然得提前准备。”杜峰一本正经。 高一阳突然想到什么，笑出了声，转头看向杜峰，“你是抓瞎过吗？” 杜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被怼得没话说。 安然在边上一个劲儿的乐。 高一阳毕竟也才21岁，没有谈过恋爱，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可偏就有人不识趣。 “准备什么呀？”周齐一脸好奇地问。 这还有个更嫩的。 门突然被推开了，吴迪站在门外。 “哥！”高一阳立马起身站直。 其他几人也起身看向他。 吴迪蹙眉看向高一阳，“你，出来！”然后转身出去了。 高一阳侧身经过杜峰时，蹙眉道：“都怪你！” 杜峰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 门外。 吴迪先是吐出一口气，顿了一下说道：“本来今天知道你跟秋天的事儿，我挺开心的。我从一年前就希望你俩能在一起。” 高一阳眼睛一亮。 吴迪下巴朝宿舍门口点点，蹙眉质问他，“但你们刚都在聊什么呀？那可是我妹妹！懂不懂尊重？” 高一阳眼中的光刚闪过一秒，就被浇灭了，“对不起哥，没有不尊重。都是我不好，喝了酒，乱说话。”高一阳百口莫辩，只能承认错误。真后悔今天喝酒。 “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就可以对我妹妹为所欲为！”吴迪警告他。“如果让我知道你……强迫她……我就……” “不会，哥！我尊重秋天，你信我！”高一阳郑重道。 吴迪叹了一口气，“妹妹大了不中留。不过我还是很高兴，你以后要照顾好她。我爸妈已经走了，我只有她了。我看不了她受一点儿委屈。” “你放心，我也看不了她受一点儿委屈。”高一阳顿了一下，再次看向吴迪时无比郑重，“哥，我比你以为的要更爱她。” 秋天的课马上结束，吉飞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课上，吉飞会叫她秋天，课下还是叫嫂子。 “嫂子，你真的是第一个让队长这么不矜持的人。我以前可没见过他这样。”吉飞边收拾教材边说。 想起高一阳昨天在宿舍的行为表现，她想说，我也没见过这样的高一阳。 “是吗？”秋天笑回。 然后就看吉飞很严肃的看向她，“队长对你很上心，不要辜负她。”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回宿舍路上，江雪叫住了秋天。 江雪说：“高一阳对你挺上心的，从一开始就是。”秋天转头看向她。 她继续说道：“旁观者清，那会儿你情绪很不好。会忽略掉很多东西，但我看得很清楚。你还记得咱们认识的第二天，我往你包里塞的卫生巾吗？” 秋天有些印象，那是在遇到丧尸潮后进加油站时。 “是他让我给你的。他心很细。还有很多时候，他会一直盯着你看。他会避开你的目光，但我们其他人都是能看到的。所以，你当时掉陷阱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巧，他能一把拉住你。” 秋天诧异看过来。 “你以为只是因为他反应快吗？他一直在关注着你！”江雪说。 秋天其实已经发现自己无可自拔得喜欢上了他，可原来她的喜欢远不及他的喜欢。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原来只是很小一部分，那没有显露出的爱意，更加浓烈，更加炽热。 “当年离开你，他也是不得已。”江雪继续说着。 秋天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越来越快了。 “他明知道自己喜欢你，可也知道你们认识的时间、地点都不对。但为了不让你为难，硬是什么话也不说，只做。他也是下了特别大的决心才离开了你。” “他在大本营的女生当中特别受欢迎，年轻，长得帅，能力也强。追她的人真的很多，但他脾气也是真高冷，从没有正眼看过谁。如果不是知道他喜欢你，我也会认为他是性冷淡。”说着江雪笑了笑。 “我以为他会一直隐藏对你的喜欢，真没想到他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峰哥说，他是爱惨了你，才会这么不管不顾，高调示爱。” 秋天的心被这一波波的震惊撞击得柔软，都快化了。 他怎么能做到这样，明明自己也没有那么好。 “你俩要是真没在一起，我跟峰哥都会意难平的。还好，这些话我终于可以跟你说了。说实话，挺憋得慌的。”江雪舒心地一叹。 秋天试图从过往的回忆里捕捉一些不曾留意的影子，却看到迎面走来的高一阳。 江雪和他打完招呼，留下一句“你们聊”就闪了。 秋天猛得拉上他的手，快步走到拐角的一棵树后。 高一阳背刚靠在树上，一股温柔的鼻息便喷在脸颊，紧接着嘴被电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温热的唇再次覆上来。 原来嘴唇可以这么软！ 高一阳身体僵硬，只觉得触感从柔软变成了湿润。 秋天看见高一阳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心被爱意填满，都要溢出来了，身体随着心跳在不停摇摆。她急切的想要一个出口接住这满溢的爱，也压制住这即将要跳出的心脏。 她踮脚吻上去的那刻，感觉这一切的悸动不安都被托住了。 高一阳灵魂复位，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托住她的头，一个转身，将秋天按在了树上。主动权置换，温柔的触碰变成了急促凶猛的进攻。 湿意渐浓，舌尖趁着对方喘息的瞬间长驱直入、搅动四方。 秋天感觉他的手臂越收越近，被禁锢住的感觉出奇的舒服。被力道十足的包裹、围剿，全身上下都是满满的餍足感。 口腔中丝丝缕缕的烟味，混在陌生又让人兴奋的湿润中，竟生出一种让人战栗的快感。秋天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高一阳停了手上和嘴里的动作。缓缓看向怀里的人。 泛着水光的粉嫩嘴唇，染上潮气的明眸大眼，使眼底晕出了一抹红，让人想蹂躏破坏。 “你在发抖？”高一阳声音低沉磁哑。 “嗯。”秋天用极低的嗓音回答。 “为什么？”高一阳显然也没多镇定，话语里掺上了喘息声。 秋天只红着眼抬头看他。 “你没……”高一阳话没说完，秋天就回答；“没有，没有过。” 高一阳心被温柔一触，荡起的涟漪，流往全身各处。 他微微后退，拉着秋天坐在旁边一个石凳上。高一阳把她揽在腿上，看向她。 “所以，我是追上了？”高一阳满目炽热，嘴角微扬。 秋天也以同样炽热的目光回应，点了点头。 高一阳又一把把她拥入怀中，“可我还没开始追呢。” “追了，追了好久，我怕你累了，再回头就看不见了。”秋天想起过往的一幕幕：无数次把她从危险边缘救回来，满手是血地拉着她说“别怕，我陪着你！”，毫不犹豫的拿刀刺向自己，再见面时的炽热目光…… “只要你想，我一直都在。”低缓的声音流入耳中。秋天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哭，感觉到的时候，泪水已经滑进嘴角，又流到了高一阳的肩头。 当他感觉到肩头湿润时，拉起秋天看着她，“怎么哭了？”还是那么温柔，拇指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害怕，怕你没等我。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哽咽的声音响在高一阳的耳边。让他想起了当年在副驾驶哭得撕心裂肺的那个秋天。那时好想抱住她，给她安慰。但终究不能。 此刻她就在自己怀里，他却觉得拥抱还不够，想把她按进自己的身体，彼此再也分不开。 “别怕，我在，以后也会一直在。”他手在秋天背上慢慢安抚。 秋天紧紧地抱住他，还好，你还在。 第四十五章 不用忘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回吧，我看着你上去。”高一阳站在秋天宿舍楼下。 秋天低头嗯了一声，但是没动。 高一阳歪头看她。她又转头。 “怎么了？不让看？”高一阳打趣道。 秋天低声嘟囔，“不好看。” 高一阳乐了，“你在我面前哭得还少吗？现在才不好意思？” 秋天抬头瞪了他一眼，又低下头。 高一阳敛了笑意，“明天要出任务了。” 秋天猛地抬头，“这么快？去多久？” “一般十天半个月。”高一阳平静地说道。 高一阳能看出她脸上明显的失落，抬手抱住了她，“等我回来。” “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 高一阳不在的日子，秋天每天按部就班地学习。因为吉飞随队出任务，她被安排了新老师。秋天有时觉得，她的这个新老师更像是自己的学生，而自己则是他的老师。因为他太客气了。 “今天的作业就是这些。”她的新老师单耽边收拾教材边说，“不着急，你什么时候弄完给我就行。” “……好。” 秋天听自己同期的人抱怨培训很累，课业也重。但是自己从来到医疗部后还没有过这种感觉。虽然吉飞不太喜欢笑，但也绝对谈不上严厉。他讲课严谨认真，但从不给秋天压力。现在这个老师别说给秋天压力了，生怕秋天学不会，听不懂，每次都非常有耐心地问秋天，有没有不懂的，讲课速度快不快呀，累了就先下课吧。搞得像秋天请了家教，而家教怕自己服务得不好而被辞退掉。 “单老师，您太客气了。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 单耽一脸惊恐，“我让你不舒服了？” 秋天在心里叹了口气，“没有，您正常教就行，……不用太迁就我。” 他有些局促。 秋天便不再说什么了，怕让他更为难。 秋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手被人一把拽住，连人一块拉到了一旁。 秋天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高一阳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 “你回来了？”开心雀跃的神情已经从眼中溢出。 “嗯。”高一阳眼角带笑地看向她。 十多天没见，明明之前都拥抱过，甚至亲吻过。但此刻，秋天却觉得他有些陌生。实际上俩然确实也不太熟悉。一年前，虽然朝夕相处过几个月，但那时大多是悲伤的心情，对于周遭的一切，并没有太多很深的感知。时隔一年后从见面到此刻也才一个多月，这里面还包括他刚刚出任务的十多天。 其实真的算不上熟悉的两人，此刻也确实是一对恋人。 十多天的分离使得之前刚刚才有一点的亲密关系又变得生疏起来，使人紧张。潮红的脸颊和不太顺畅的呼吸，显示出秋天的害羞和不安。但又能从她眼神中看出开心与兴奋。 多么害羞又迷人的小猫。 高一阳尽量让自己别那么着急。 他手慢慢滑到秋天的手掌，轻轻握住她。 “下课了？” “嗯。正要回宿舍。”秋天的眼神有些闪躲，为了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紧张，她问：“路上顺利吗？” 高一阳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手在秋天手心轻轻按着，“顺利。” 然后突然想起什么，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到了秋天手上。 秋天看过去，那是一个用红绳编的手链，手链中间是一个叶子形状的吊坠。 “看到这个就想到了你的名字，觉得跟你很配。” 秋天细细端详着，手链是用好几股红绳编在一起的，不知道是不是洗过，格外的干净，颜色鲜亮。而中间的叶子形吊坠是黄金的，亮闪闪的。 黄色的叶子，象征着秋天。 “喜欢吗？”高一阳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带着诱人的语调。 不知道为什么，就光听着声音，秋天全身就窜出一股电流。 不同于他认知里的高一阳，他的声音原来还可以这样蛊惑人心，电得人心脏都在发麻。 越是有这种认知，越是让秋天觉得高一阳对她有种致命的来自陌生人的吸引。 想要拥有、占有。 但这个人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啊。 一种满足感瞬间填满了整颗心。 她抬头迎上高一阳的目光，点点头。 高一阳拿起手链戴到了她的手腕上。红色艳丽，衬得她细嫩的皮肤更加白皙。 高一阳顺势在那手背上亲了一口。 “明天晚上我们小队聚餐，你也来吧。”高一阳放下她的手，但依然握在手中。 “我去不好吧。”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顺便把你介绍给他们。” 秋天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反复循环这句话，“顺便把你介绍给他们。” 很满足，所以很兴奋。 秋天被高一阳带进他宿舍时，屋子里挤满了人，齐刷刷站起来，“嫂子好！” 秋天被这阵势吓了一跳。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只红着耳尖看向高一阳。 他笑笑，在秋天身边小声说：“叫你呢。” 秋天只能又转回去，对着众人说：“大家好。” 说着她被高一阳带着坐到了他的床上。 “队长，你这床不是谁都不让坐吗？”小文调侃道。 “嫂子又不是别人，别说坐了，以后还要睡在这床上呢！”吴野跟其他人使了个颜色，笑道。 “哇哦~”一阵起哄声响起，大家笑看两人。 秋天的脸早已红透。高一阳站在她面前挡住众人的目光，“都管住你们的嘴，谁要再瞎说一句，就出去！” “大家快别说了。”小武说道，然后话锋又一转，“想不到队长还有怜香惜玉的一面。我们之前怕不是跟了一个假队长啊。” 众人纷纷赞同，又一阵哄笑。 高一阳握住秋天的手，“重新认识一下，我女朋友，秋天。” 秋天也愣怔一下，觉得有种被包裹住的安全感。 她抬头看过去，高一阳脸上逐渐加深的笑意，映进她的眼中。 原来他这么爱笑。 身边的起哄声，鼓掌声渐渐都听不太真切了。只有面前的一张笑脸。她仿佛听到了高一阳笑出的声音，盖住了周遭的一切，也整个包裹住了她。 队里年轻人多，没一会儿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 当瓶子再次转到高一阳跟前时，他已经喝下了好几杯酒。再喝下去，他感觉就要醉了。所以他这次选了真心话。 “快，快，终于可以问问题了。”小文在一旁喊，“副队，快问。” 吴野轻咳两声，大家都不说话了，安静异常。仿佛他要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大家生怕漏掉一个字。 吴野眯眼看向队长，“你的第一次还在吗？” 大家纷纷把目光转向高一阳。 明明不是问得自己，可秋天的心跳已经开始加速了。周围安静得她都怕其他人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高一阳静默几秒后开口，“在！” “我就说吧，你们不信。队长绝对是处男。” “我靠，队长你这么清纯的吗？” “啊~队长果然是禁欲系的！” 高一阳没看秋天的反应，他站起身，“喝完，玩完，都收拾好了再走。”他一手拉过秋天的手，一手拉开宿舍门，“我回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们。”说完，关上了身后的门。 里面传来一阵口哨声。 秋天从没这么尴尬过。她刚一边想听高一阳的答案，一边想从那个房间跑掉。当听到他的回答后，脸刷一下就红了。 被高一阳一路拉着来到一处小土坡。 秋天不知道大本营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她环顾四周，小土坡不高，但独立在建筑群之外。小路曲径通幽，一直延伸到顶部。 此刻两人就站在坡顶的一棵树下。 由于走得比较急，俩人都望着远处平复喘息。一时没有人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高一阳依旧看着远处，慢慢说道，“想聊聊他吗？” 秋天知道他说的是顾铭。 想，很想。 他经常想跟人聊他。在家时，除了秋迪找他聊过一次后，就再没人提起过他。 她明白，他们不想提起她的伤心事，所以会刻意避开关于他的所有话题。 可事实上，秋天想聊他。最开始的时候，想他，聊起他会让秋天觉得他并没离开，她想倾诉对他的思念，因为真的很想。 慢慢的，她想聊起他，更多的是觉得遗憾。明明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就离开了。可没有合适的倾诉对象，久而久之，竟也真的忍下来了。 秋天没说话。 高一阳捏了捏她的手，看向她，“没关系，你想聊得话，我陪你。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秋天的泪悄悄地滑出眼眶。 高一阳伸手帮她抹掉，把他拉到自己怀里，“想哭就哭吧。” 秋天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道：“我可能会很久才能忘记他。” 高一阳松开环抱住秋天的手，看着秋天的眼睛，用很轻的声音，但无比真诚的目光说道，“你不用忘了他。” 泪水不知道停没停过，但此刻确实更加温热的滑出眼眶，流进耳鬓，又滑进耳朵。 她掂起脚尖，轻轻碰了他的唇。 声音哽到根本发不出声音，最后只剩下一个口型，“谢谢。” 如今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了。风吹过，身旁的树叶发出簌簌响声。 以前没有立场拥抱，现在终于可以抱个够了。 两人不知道抱了多久。 “冷了吗？”高一阳问。 秋天点点头。 “我送你回去。” 秋天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些。 “不想回？” 秋天摇了摇头。 她听到头顶的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秋天抬头，着急地说，“我摇头的意思是我没有不想回！” 高一阳语调还是挂着笑意，“我知道。” “那你笑什么？” 高一阳松开她，拉起她的手，“走吧，送你回去。” 第四十六章 独一无二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第二天，秋天本打算和同宿舍的一起进食堂，可在门口看到了高一阳。 舍友立马识趣地先走了。现在没人不知道俩人的关系。 方便也不方便。 方便的是比如现在，不用说，其他人会自动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不方便的是，也比如现在，两人同坐在食堂吃饭，引来的目光都要把秋天给盯出洞了。秋天觉得，自己就像是马戏团的小丑，站在了舞台中央。无论做什么，都能引起瞩目。 高一阳无所谓，但是他能感受到秋天的不自在。 他带上饭，拉着秋天出了食堂。 “去哪儿？”秋天问。 “回我宿舍。”高一阳回。 “哦。”至少比在这里舒服。 什么？宿舍？就我们两个？这样不太好吧…… 高一阳把饭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他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秋天旁边。 “吃吧。”高一阳把筷子递过去。 秋天接过筷子，这个房间她来过两次了，但只有这次是没有其他人在的。 高一阳坐在她旁边，稍微动一下就可以碰到她的腿。 俩人距离很近，秋天可以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热量。 嗯，是个活力少年。 心跳好快。 他的腿真的好长呀，明明他坐得凳子更高些，可他膝盖弯曲的角度比自己小多了，有点委屈他的腿呀。 他的手指也好长啊，说不定会谈钢琴。这手擦过她脸上了泪，也揽过她的腰。当时的感觉瞬间复位，脸上升起一团红晕。 她假装不经意地挪动下身体，怕自己的心跳声太大，也怕自己脸上的红晕被看到。 好尴尬呀。 她的不经意看在高一阳眼里满是局促慌张。 小猫紧张了。 高一阳起身去倒了一杯水，坐回去的时候，把凳子往外拉了一把，将水杯放到秋天面前。 “给。” “谢谢。” “这么客气？” 秋天抬头，“……啊？” “为什么会答应跟我在一起呢？”高一阳边吃边不经意的问。“不会是感激我吧？”说着他很轻的笑了一声看向秋天。 “不是！”秋天看着她。 “那是因为什么？” 她沉默几秒，“我说不上来。再次见到你时，我特别开心。但当时发生了那么多事。你受伤了，我的心疼到不行。你隔离的那两天，我感觉比之前的一年还要久。我从没那么渴望想见到你过。后来当你说你怕带不回自己的时候，我的心像被人攥住了一样。我那时发现，我不想失去你。” 高一阳放下手中的筷子，向秋天伸开双臂，“来。” 秋天走过去，坐在他的腿上，高一阳把她揽在怀里，贴近自己的心脏。 她听见耳边传来有力的搏动——砰，砰。那节奏渐渐压过了自己紊乱的心跳，连带着整个身躯都化作一叶小舟，随着他的脉搏轻轻摇晃。原来心跳可以这样令人安心，像潮汐应和着月亮的牵引。 他的掌心在后背游走，力道恰似春风梳理柳枝。秋天下意识蜷起脚尖，睫毛在脸颊投下颤动的阴影。视觉褪去的世界里，耳畔的心跳声化作远古的鼓点，背脊的抚触成了唯一的语言。在这方寸之间的庇护所里，连呼吸都变得绵长。 此刻的怀抱，比整个夏天都要温暖妥帖。 “我希望你跟我在一起是自在的，快乐的，说想说的话，做想做的事。”高一阳深深地吸入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其实到现在我都有点不太真实的感觉，你已经是我的女朋友了。我怕你是因为感激而接受我，我怕你发现我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我还怕我让你感到不自在。”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其实我还有点紧张。”秋天抬头看他，他继续说：“我是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我怕我做得不够好，让你失望。也怕……我没有他好。” 越在意的人越是让人患得患失。秋天懂他说得每句话。 “恋爱没有模版，没有什么可以作为恋爱准则。”秋天伸手摸上他的脸，“你是你，你是独一无二的。” 高一阳垂眼看向她的唇，转而又看向那双微红的双眼。眼里没了慌乱和紧张，反而变成了一种坚定和纵容。 他低头慢慢靠近，轻轻触碰。 秋天双手环上他的脖子。高一阳将她抱得更紧。缠绵的吻不断加深，秋天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高一阳手从秋天上衣下摆探进去。刚一碰到她的背，便引起秋天一阵战栗。连吻都停了。 秋天虽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但高一阳带给她的感觉很神奇。所有的感觉都被放大了好几倍，第一次接吻是，刚才被摸背也是。高一阳带起的电流让秋天觉得全身发麻，战栗是不自觉的。 高一阳重新抱住秋天，摸着她的头，“吓到你了？” 秋天在他怀里摇摇头。高一阳继续轻抚她的后背。 “我一会儿去开个会，要在这儿睡会儿吗？”他轻轻说道。 “要去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吧。我回来再送你回去。” “嗯。” 高一阳把灯关了，带上了门。 秋天躺在他的床上。都是高一阳的味道，一种很干净清冽的味道，每次被他抱着的时候都可以闻到。 秋天的洁癖呢就很神奇，不同的人不同的标准。 当时陆原杰碰她肩膀，她都觉得恶心，可高一阳抱他，她却没事。 这会儿更是躺在他的床上，只觉得贴得不够紧密，吸入的气味不够多。于是整张脸都埋进他的被子里。 高一阳回来的时候，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 掀开被子，看见一张安睡可爱的脸，也是他日思夜想了一年多的脸，就躺在自己的被子里。还是太不真实了。 他不是不想让秋天睡在这儿，但还是太快了。 叫醒她后，把她送回了宿舍。 高一阳参加的是吴维的会。 吴维的计划是两个月后在大本营外围四个方向两公里的地方各建一个小型的噪音装置，必要时作为最后一道防线，解救大本营的危机。 故而抽调了开拓部四个小队协助后勤部完成这项任务，吴维指导。 高一阳的小队负责东面的装置建设。 由于作业位置距离大本营较近，安全性较高。四个建设小组成员除了开拓部、后勤部还各配置了两名医疗部成员。 由于吉飞是秋天的老师，所以自然秋天被安排在了高一阳的小组。 “理论的东西学得再多都没有实践来得重要。”吉飞边走边跟秋天说，“所以尽快让你们上手才能学得更快。” 秋天跟在他后面点点头。 转眼她进大本营已经快三个月了，实操经验确实不多。 但是建设有序进行，大家也不会经常性的受伤。最多有个手指划破，脚扭伤。大部分的时间秋天都没有什么事情可做。 高一阳不准她进施工区，她就只能远远看着高一阳，上上下下，忙忙碌碌。太阳下山后，再回大本营。 虽然天天来回，但每次回去都还是要体检后才能进入。 这天，秋天从右侧通道进入体检室，没看到人。她就站在里面等。 高一阳体检完，工作人员叫住他。 “高队！”高一阳回头。 只见他面露难色，“今天体检就我一个人。” 高一阳蹙眉道，“什么叫就你一个人？” 对面人无奈道，“本来平时都是一个出入口体检，现在是四个出入口都设了体检处。本来女的体检师就少。”他顿了一下，声音越说越小，“今天东门没有安排女体检师。” 第四十七章 玩火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知道，如果没有女体检师，那就意味着对面人在这边做完体检后就要去隔壁做体检。 “那其他体检站有吗？”高一阳问。 “梅姐在西门。” 高一阳转身，“那我带她去西门。” “等你们走到西门，估计那边早没人了。”体检师赶紧说。 “你让吴野去一趟西门，告诉他们，我和秋天今天在西门体检。” “行。” 高一阳转身从左侧通道出来进了右侧通道。 秋天见他进来一愣，“你怎么来了？” “我带你去西门体检，今天这边没人。” “哦。”秋天没多想。 大本营占地本来就大，东西距离又是最远的。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再走到西门，天肯定就黑透了。 虽说他们只在大本营外墙处，但如果真有意外，其他人来不及赶过来。 所以，高一阳拉着秋天，走得很快。 突然高一阳停了，踩了踩脚底的地面。然后用手扫开地上的杂草。用手敲了敲露出来的井盖。 秋天跟着蹲下来，“怎么了？” “你记得你刚来的时候，大本营那次警报吗？”高一阳看向秋天。 秋天当然记得，那是在高一阳隔离两天后，她第一次想迫不及待地见到他。 “记得。” “那时有感染者通过井盖进入到大本营。防御部随即下令把大本营周边所有井盖都封掉。”他说着便轻易打开了井盖，这可不像是被封了。 “会不会正好这个被落下了？”秋天猜测。 这个位置如此显眼醒目，会这么巧被落下？ 来不及细想，毕竟两人现在处在大本营外面，危险随时都有。 “可能吧。”高一阳说完，盖上井盖，拉起秋天迅速往西门走去。 到了检查站，俩人一同进入右侧通道，来到体检的房间。 高一阳看到张梅坐在里面。 “梅姐，实在不好意思，让你这么晚还等着我们。”高一阳对里面人说道。 秋天看过去，这个人挺着一个大肚子——她怀孕了！ 只见那人眼神在她和高一阳之间往返。 笑着开口，“都说高队谈恋爱了，我还不信。今天，”她目光停在高一阳脸上，“我真信了。” 高一阳没说话，只笑笑。 “这个排班确实有问题，有机会我跟部长提提。”她说着起身。 “谢谢梅姐。”高一阳说。 “难得从你嘴里听到感谢呀！”张梅走过来，看高一阳要退出去，忙说：“你也别走了，现在这边就我一个，你一会儿也得由我体检。” 高一阳脸上表情微怔，同时秋天的脸一下便红了个通透。 张梅看在眼里，调侃道：“怎么，你俩还需要互相回避呀？”转眼看向高一阳，“还是我给你体检，你不好意思呢？” 高一阳轻咳一声，“……没有，你先给她体检吧，我一会儿再进来。” “逗你的，”张梅哈哈大笑，“你刚不是在东门体检过了嘛，不用再体检了，出去吧。” 高一阳心里松了一口气，出去了。 “东门那边怎么没有体检师呢？”从体检室出来，俩人一起往回走，秋天问。 “嗯，疏忽了吧。”高一阳并没有说东门打算让男体检师给她体检来着。 把秋天送回宿舍，高一阳便匆匆走了。 他来到周齐宿舍，把人叫走。 “阳哥，你不跟秋姐谈恋爱，跑过来找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呀！”周齐还是一副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样儿。 高一阳直奔主题，“上次警报后，你们防御科是不是把大本营附近的井全封了？” “啊，”周齐纳闷他怎么话题转得这么快，反应了一会儿，“对呀，封了。我也去着，一共封了二十一个。” “我今天在外墙边看到一个没封的井。” “不应该啊！交叉复查过，应该不会有遗漏啊！” “那有没有可能封完后，又被人打开了。” “怎么会？打开干嘛？让感染者进来吗？”周齐觉得没可能。 高一阳说，“下次巡逻你留意一下。” “好。” 没两天周齐来告诉高一阳，确实是落下一处，他已经报给队长，将井封了。 秋天那天被高一阳从西门带回去的第二天，吉飞就通知她不用再跟着开拓部出任务了，医疗小组换成了其他人。说是为了让更多新人积累经验。 这样一来高一阳和秋天见面的机会就少了。 这天秋天刚下课，就看见高一阳站在门外。 一周不见，他好像晒黑了。 “秋医生！”高一阳在秋天面前晃着手。 秋天的目光落在他手上的一处伤口。抓过来看了看。“不是有医生跟着吗？” “信不过。”高一阳一脸正经。 秋天嘴角下压，忍住笑意，“你再晚来一会儿，伤口都长好了。” 高一阳眼里带笑，任秋天把他带到治疗室。 伤口不大，但是有点深，“怎么伤的？” 高一阳倚在秋天对面的桌子上，“钉子扎的。” 秋天抬眼看向他，想笑又没笑地说：“伤口消毒包扎，然后打破伤风针。” 高一阳站直，“打针？……往哪打？” 秋天继续憋笑，一边低头准备消毒，一边说：“屁股。” 然后高一阳就不说话了。 等秋天消好毒，把伤口包扎好，拿了一支注射器出来。 “那个……我……我想起来，”他用手整理了下自己的作战服，虽然他的作战服挺平整的，“吉飞说找我有事，顺便让他帮我打了就行。”打开门，“等忙完我找你。”然后就走了。 秋天再也憋不住，笑出来，还不忘隔着门补了一句：“不是信不过吗？” 显然不会得到回应。 本来今天回来得早，高一阳想跟秋天待一会儿，这可倒好，针在吉飞那打完了，他也没好意思再去找秋天。 然后又过去了一周。 这天高一阳又给新人培训，结束后他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围着她的人无一例外都是女的。这些女人如果知道上次他们的指导老师当众表白，估计现在就没这么多问题了。 他视线穿过人头落在远处的秋天身上。 秋天不知道他跟那些人说了什么，人群很快就散了。 “高老师好受欢迎啊！”秋天眉眼弯弯地朝向自己走来的高一阳打趣道。 高一阳唇角微扬，眼底漾开一抹浅笑，却未作声。 “你是不是一直这么受欢迎？”秋天歪着头追问。 高一阳侧目看她，“你有危机感？” 秋天摇摇头，“没有，我就是纯好奇。”她顿了一会儿问道：“你之前是还在上大学吗？” “嗯，出事的时候，上大二。” “哇，好年轻啊，真羡慕。”秋天边走边转头看他，“在学校里追你的人很多吧？” “还好。” “还好！？”秋天突然笑出声来，连忙用掌心掩住翘起的嘴角，“好凡尔赛啊。” 高一阳挑眉：“笑成这样？” “开心。”秋天捂着自己的嘴看着他。 “为什么？” 秋天突然向前跑了两步，然后转回头说：“因为——你现在是我的！” 夕阳的光跳跃在她的身上，金色的画笔描摹了一半的曲线，随着身体的晃动，线条不断变换。 加上那挂在脸上的笑颜，是他从未见过的美好。 秋天跳着，笑着，突然回头，“你的手好了吗？” 高一阳闭了闭眼，看向她，“跳过这个话题吧。”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段持续很久的笑声。 俩人在高一阳的宿舍吃完饭。 “快结束了吗？”秋天问。 高一阳收拾餐盘，“快了，估计下周吧。” “跟之前那个一样吗？” 高一阳摇摇头，“这个小多了，而且除非大本营收到威胁，否则它平时保持关闭状态。” “怎么开？” “大本营控制室可以远程开，也可以在装置那手动开。” “还是那个监管部部长设计的？” “嗯。” “他好像对你很好。” 高一阳点点头，“当年他帮忙停了一天的设备，结果被关了三天的禁闭。”高一阳坐到秋天旁边，“而且有人认为他没有集体观念，不配做监管部部长。为此他主动申请外出执行选址的任务。这个地方就是他找到的。后来再没有人提他不配的问题了。” 秋天不知道，原来当时他们能够出逃，多亏了他。“那我应该去感谢他一下。” 高一阳抓住秋天的手，“等有机会，我带你去。” “嗯。”秋天看到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以后小心点？” “知道。” “破伤风针打了吗？”秋天假装正经。 高一阳反手又握住她的手，“你就这么好奇吗？” 他将秋天拉进自己，脸和脸离得很近。 秋天低头，嘟囔一句：“没有。”想往后躲。 高一阳用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拉向自己。秋天躲无可躲。红着耳尖看向他。 秋天觉得自己在玩火。 第四十八章 有备无患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没有为什么一直问？”高一阳背光压向自己，他脸隐在阴影中，但距离实在太近，她从没这么清楚地看过这张脸。略薄的嘴唇、高挺的鼻梁和那双加上了欲望的眼睛。 好近，脸好烫。 秋天想捏捏自己的耳唇。可现在这样的处境显然不太可能。 “说话。”高一阳又收了收揽着她腰的手。 “啊，说什么？”秋天刚看得出神的眼神开始闪躲。她听到对方轻笑了一声。 高一阳又一用力，将秋天揽起来。她腿没处放，只能分开，跨坐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过于亲密。秋天没办法，只能把脸埋在他的肩窝处。因为她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脸上，哪怕被看一眼，也会从脸颊喷涌而出。 高一阳将手伸进了秋天衣服下摆，触碰的一瞬间依然是对方的一阵战栗。他停了片刻，便整个手掌覆上去，沿着后背一直攀至后颈。 他想拉开一点儿距离，但是被秋天抓得很紧。 高一阳没办法，一手托腰一手托颈，将她整个放到床上。 “松手，秋天。”高一阳还被她搂着脖子不放手。 秋天在他肩上摇摇头。 高一阳无奈地轻笑一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去关灯，不看你。乖。” “快熄灯了，让它自己灭。”秋天依然不松手。 大本营为了节省资源，每天晚上会定点断电。 高一阳还是悬在她身上的姿势，看样子秋天真的不打算放开他。于是他重新搂住秋天的腰，翻身躺在床上，让秋天压在自己身上。 俩人就这样一上一下，直到灯自动灭掉。 可这时秋天已经睡着。 高一阳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身上抱起，像捧着易碎的月光般轻柔。当她的后背触到床铺时，发丝在枕上绽开一片墨色的涟漪。他细心地掖好被角，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脸颊，那触感让他心头一颤。 他一手支着胳膊，撑着脑袋，一手隔着被子轻拍。银白的月色流淌过秋天微蹙的眉间，在她睫毛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鼻尖泛着珍珠似的光泽。她无意识地蹭了蹭枕头，露出半截白皙的后颈，像月光雕琢的瓷器。 他忍不住用指节轻刮她泛红的脸颊，看她无意识地往被窝里缩了缩，嘴角不自觉扬起温柔的弧度。 月光为她的睡颜蒙上轻纱，而他眼中盛着的爱意，比月色更皎洁。 “我的小猫......”高一阳用气音呢喃，目光如同融化在暖春里的雪水。 暖意如晨曦的潮水，一寸寸漫上秋天的脸颊，轻柔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睫毛轻颤，她缓缓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阳光如碎金般流淌，勾勒出一张近在咫尺的俊朗轮廓。他的眉眼被晨光描摹得格外深邃，鼻梁投下淡淡的影，唇角还噙着一丝未散的笑意，像是早已注视她许久。 阳光斜斜地穿过窗帘，在他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晕，有几缕调皮地垂落，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她眨了眨眼，恍惚间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觉得心跳在晨光里悄悄加速，连耳尖都染上了暖融融的温度。 “早！”高一阳嘴角轻挑，看着她。 秋天意识到自己在哪里后，把脸猛得埋进被子里。 她听到被子外面一阵笑声，床都被带着有些轻颤。 秋天声音从被子里传来，“你笑什么？” “我开心就笑啊。”高一阳声音愉悦轻快。 秋天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他。“我昨天睡着了？” “嗯，入睡神速。” 秋天眨了眨她那双大眼睛，“你身上有股味道。” 高一阳立马蹙眉往自己身上闻，略微有些尴尬，“什么味道？” 秋天拉开被子，抱上去，“催眠的味道。” 高一阳还在想那是什么味道，就听怀里的人继续说道：“我说不上来，就是很好闻，很舒服。闻着闻着就睡着了。” 高一阳差点以为她是嫌弃自己昨天没洗澡就抱她。 突然，宿舍门被敲响了。 秋天一脸惊慌地看向高一阳。高一阳平静的掀开被子下床。 昨天俩人是和衣而眠，所以现在高一阳身上还穿着昨天的一身衣服，只是有些皱。 他下床后，顺势拉起被子的一角，一扬手蒙在了秋天头上。 秋天在被子里听到他说，“我换身衣服，非礼勿视。” 她只静静到听到外面脱衣服又穿衣服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阳哥，要出发了，”吴野站在门口往里看，“你怎么睡到现在了？” 高一阳往旁边一挪，挡住他的视线，“马上，你先下去，五分钟后出发。” 吴野晃见床上有鼓起，眼睛瞪得老大，压低声音道：“嫂子在呢？” “不该问的别问。”高一阳一脸冷静地看向他。 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吴野向他一挑眉毛打趣道：“我懂，下面等你。”转身走了。 俩人的对话，秋天听得一清二楚。她只恨不得能瞬移回自己的宿舍。 只听外面又传来一阵水声，过了一会儿被子被掀开了。 “不闷啊？”高一阳笑问。 “丢人。”秋天撇嘴。 “小野不会乱说话的，别担心。”他说着低头在秋天唇上亲了一口，“我先走了，你一会儿起来后去吃饭。” 秋天还在感受那一触即分的吻，蒙蒙地点头。看着高一阳开门，回头笑，关门。 她又把自己蒙进了被子里。 收拾好自己以后，她飞一样地逃离了那儿。 吉飞没在的时候，秋天就继续跟着单耽上课。这天正上着课呢，秋天被安然叫走了。 一个开拓部的队员受了枪伤需要手术，不少医疗部的新学员都被允许旁观学习，包括秋天。 那人是腹部中枪，手术是安然做的。 这是秋天第一次接触这么血腥的场面，吃饭的时候，她也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江雪坐在她对面。 “今天观摩了一场手术，”秋天看她一眼，又低头杵了杵盘子里的饭。 “伤得很严重？” “枪伤，失血有点多。” “那你还想待在医疗部吗？” 秋天点头。 “那你慢慢习惯吧，看多了，就好了。” 秋天也这么想，她需要慢慢适应。 “你俩现在咋样了？”江雪问秋天。 想到他，秋天心里升起一阵暖意，“挺好的。” 江雪压低声音问：“你俩现在到哪一步了？” 秋天拧眉看着江雪，“你怎么也这么八卦？” 江雪啧了一声，从口袋里拿了一个东西出来，塞到她手上。 秋天打开一看，立马塞进自己衣兜里。拧着眉看向江雪，脸上已经浮起了一片红晕，“你……给我这个干嘛？” “女人要保护好自己，”江雪眼神认真。 “.…..我们还没到那一步呢！” “有备无患。”江雪递过去一个“你会感激我”的眼神。 秋天又不是没用过这个东西，可为什么手里这个就这么烫手呢。 她突然想到什么，也凑上去笑问：“你俩是不是早就到这一步了？你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江雪没想到这话题又引到了自己身上，“秋天，你以前可不这样。” 秋天从口袋里把手拿出来，握拳对着她晃晃，“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哪样儿啊？”一道男声出现在两人的头顶。 秋天吓得赶紧把手又重新放回口袋。 高一阳坐在两人旁边。 第四十九章 喊疼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没什么……”秋天有些局促地回避他的目光。 “说你谈了恋爱以后，跟以前不一样了。”江雪赶紧转移话题。 “有吗？”高一阳看向江雪。 “有吗？在培训课上表白，这可不是以前那个高一阳能做出来的事。”江雪说，“而且，你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嘛？我真恨不得穿越到几个月前，给你拍张照片，让你自己对比看看。认识你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你原来还会笑。” “连打趣我的方式，你俩都一样。”高一阳笑回。 “谁俩？”江雪问。 “你和峰哥啊！” “这说明我俩配啊。” 秋天不可置信的看向江雪，江雪感受到她的目光，“别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秋天知道她是在回之前那句话。 她说完起身，“好了，你俩吃吧，我约了人。”转身潇洒地走了。 秋天还在想兜里的东西，高一阳在她旁边开口，“回吗？” “啊？哦……回。” 路上秋天说了今天旁观手术的事，问他那人为什么会受枪伤。 “他们小队外出执行任务，遇到了其他组织。正常我们是要尽量避免发生冲突的。但对方还是开了枪，但是还好，事态没有进一步扩大。”高一阳解释道，“远航之外，还有其他组织。” “他们为什么要开枪？” “为了物资，”起风了，高一阳抬手把秋天衣服上的帽子兜到她头上，“我们不抢其他组织的物资，不代表他们不会抢我们的。” “你遇到过吗？” 高一阳点点头，“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那些感染者。” 秋天记得当时他们住店遇到的那些人，当时她用了很久去消化那件事。而高一阳，而那些开拓部的人每次出任务，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次。 把枪口对准感染者容易，但对准同为人类的其他人，他们不想，但可能也没别的办法。 文明到底还能撑多久，两人都不敢细想。但至少，在这里，在远航，他们还能遵从内心，做自己想做的人。 “刚你放口袋里的是什么？”高一阳突然问。 秋天没想到他看到了，“没什么。” 高一阳没说话，只轻轻一笑，拉起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走到一个岔路口，高一阳问：“去我那儿？” 秋天一手被他握住，一手伸进口袋摸着那个方方正正的小袋子。为啥她有种要把自己送出去的感觉。 “我明天还得早起，就不过去了。”秋天拉着他往自己宿舍方向走。 在楼下，高一阳在她额头上留了个吻，看着她上楼了。 安稳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秋天旁观了几场大手术，学到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之前在西门给她做过体检的梅姐，要生了。 这是自病毒扩散以来，大本营迎来的第一个宝宝，整个营地都很兴奋。 秋天被允许参与宝宝接生。 当她看到孩子头出来那一刻，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种感觉很奇妙，紧张、兴奋同时又感动。 新的生命总是带给人无限希望。 秋天的视线渐渐模糊，她擦掉脸上的泪痕，把纱布巾递过去。 当孩子被抱出去，外面所有人都围上去了。秋天跟在后面走出来，她躲过人群，闪到旁边。高一阳一把将秋天拽到身前，温热的手掌紧紧包裹着她微凉的手腕。他低头凑近，目光落在她泛红的鼻尖上，修长的手指在上面轻轻一刮，“怎么哭了？” 秋天吸吸鼻子，撇嘴一笑，“有点感动。” “小哭猫……”高一阳忍不住又凑近了些。 “什么啊，我可不是猫。”秋天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红了。 高一阳眼底笑意更深，故意岔开话题，“男孩女孩？” “男孩。” “那你喜欢男孩女孩？”他歪着头追问道。 秋天甩开他的手，往外走，“跟你有什么关系？”脚步又快又急，像只炸毛的猫咪。 高一阳三两步追上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佯装吃醋，“那跟谁有关系？” 秋天猛地转身瞪向他，“高一阳！” “在呢！”他笑得无比灿烂，手指悄悄在她掌心挠了挠。 “.…..你怎么这么讨厌呢？” “你讨厌我啊？”高一阳故作受伤地眨眨眼，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对！”秋天甩开他的手就要跑，却被他一个箭步拦腰抱住。 “生气了？”不再逗她。 秋天挣了几下没挣脱，索性不动了，“逗我你很开心吗？” “错了，错了，不逗你了。”高一阳收紧手臂，感受到怀里人急促的呼吸。 秋天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像只气鼓鼓的小河豚。高一阳忍不住轻笑，生气的样子怎么这么可爱。 “还生气？”他低头去寻她的眼睛。 秋天扭过头不看他，嘴唇抿成一条倔强的线。 “怎么才能不生气？”高一阳用鼻尖蹭了蹭她发烫的耳垂。 “你让我咬一口。”秋天突然转头。 高一阳二话不说把袖子一撸，结实的手臂往她嘴边一送，“咬吧。” 秋天一口咬下去，虽然收了力道，但还是在他小麦色的皮肤上留下两排整齐的牙印。高一阳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喉结悄悄滚动了一圈。 “不疼吗？”秋天松开嘴，打量他。 “不疼。”高一阳笑得云淡风轻。 “不疼那再咬一口。”秋天作势又要下口，却被他突然捏住脸颊。 “哎，疼，疼！”他嘴上喊着，手臂却纹丝不动地停在她唇边。 秋天松开牙齿，“那你刚说不疼？” “不是怕你心疼吗？”高一阳笑着看她瞬间涨红的脸。 秋天一个凌厉的眼神射过去。 “好了，不逗你了。是真疼。” “那你为什么不出声？” “你想让我喊疼？”高一阳问出来，自己都乐了，“为什么？” “……不喊疼没成就感。”秋天别过脸去不看他。 高一阳指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却不容拒绝地将她的脸转向自己。他俯身贴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嗓音压得又低又哑：“下次...我喊疼给你听。”最后一个音节还未消散在空气中，他的唇已经覆了上来，将她未出口的抗议尽数吞没。 第五十章 吃醋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转眼到了冬天。 大本营一直自己种植蔬菜水果，冬天有温室大棚，但是品种和产量跟其他季节没法比。可即便是这样，大本营也能保证自给自足。 “蘑菇原来这么长出来的？”秋天一脸好奇地看着黄玲钻在温室大棚里忙碌。 “你没见过？”黄玲回头。 “没有。”秋天摇头。 “这个产量高，适合冬天种。”黄玲问秋天：“你知道营地最近来了一帮人吗？” “不知道啊！”秋天看她，“什么人。” 黄玲没有停下手里的活，“具体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他们想进来寻求庇护，但又不想完全接受管理。正在跟上面谈呢！” “他们不想就不想吗？” “说得就是呀，不接受管理，那指定要出事的。” “那还谈什么？” “据说他们有远航想要但没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既然想要，那肯定重要呀。” “嗯。”秋天转头笑看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就是爱跟人瞎聊，聊多了，知道得就多了。”黄玲突然看向门口，然后对着秋天朝门口抬抬下巴。 秋天看过去，只见高一阳倚在大棚门口，看着她们。 “我走了啊。”秋天嘴角扬起，起身跑过去。 只听黄玲在后面自言自语，“到底还是男朋友的吸引力大啊！” 高一阳这次出任务走了二十多天。一回来就到处找秋天。 倚在门上的高一阳被秋天一把拉住跑出去了。 高一阳手一收，把秋天拽进自己的怀里，二话没说就堵住了她的嘴。 秋天承受不住，后退靠在树上。高一阳手垫在她后脑，把她整个按在树上。嘴上狂风暴雨，手上又极具温柔。 秋天想，这就是男大吗，也……太刺激了。 喘不上气了，秋天推没推动，嘴里呜呜地反抗，他这才松了嘴。 手还抓在他身上，“喘不上气了。” 高一阳用手擦掉她嘴上的水渍，“想我了吗？” 刚还在抱怨，这会儿又扬起脸，笑着点点头。 盯了她一会儿，他把自己的外衣扣子解开，敞怀对着秋天。秋天迟疑了一瞬，伸开手臂钻进他的怀里。当秋天被整个包住的时候，暖意从胸膛开始窜至全身，连发尖都感觉到了温度。 声音从头顶传来，“我特别特别想你。” “有多想？” “想（24小时都不跟你分开）你想得都不想出任务了。” “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做那个让你堕落的人。” 高一阳无声地笑了笑。将她又抱紧了些。 —— 黄玲站在食堂一个窗口里面，对站在窗口外面的一个人笑得前仰后俯。 “黄玲！”秋天叫她。 黄玲转头看到两人过来，对着他们招了招手。她对面的人也转过身。 “徐磊？”秋天欣喜地看向他，“好久不见！” 徐磊看向走来的两人，脸上的笑还没收起，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又转回秋天脸上，“好久不见。” 三人一起坐在了餐桌上。 “你在开拓部还好吗？”秋天坐下后看向徐磊。 徐磊进了杜峰的第八小队，毕竟一个部门，高一阳偶尔会碰到他，但秋天自来到远航后就没再见过他。 “挺好的。” “你见过江雪吗？她在教育部。” “嗯，前段时间见过。” “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都半年了。没想到现在才又碰到你。” “是，大家平时都忙。” 秋天想起刚才那幕，“你认识黄玲？哦，对，咱们是一批来的，你们应该见过的。我最开始来的时候跟她一个宿舍。” 徐磊点头笑笑。 秋天接着说：“她性格可好了，总有说不完的话。” 徐磊笑意加深，对上了旁边高一阳的目光。 俩人一来一往，聊得火热，高一阳一句都插不上。 徐磊秒懂。 “对了，还没恭喜你们俩个。”他看向两人真诚祝福道。当年他一眼就看出高一阳的心思，但没想到两人蹉跎了这么久才在一起，“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秋天笑得腼腆。 “谢谢。”高一阳对他抬抬下巴。 回去路上，秋天边走边说：“当年他两次帮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你们是一个部门的，你多照顾照顾他啊。” 秋天说着笑看高一阳，高一阳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秋天问。 高一阳在心里轻叹一声，淡淡问道：“怎么照顾？” 秋天终于察觉到他的异样，小心问道：“你怎么了？” 高一阳停住脚步，声音有些发紧，“你需要对他这么上心吗？” “我……”，秋天突然明白过来，“你……不高兴了？” 高一阳低头把脚下的一个石子踢开了。沉默不语。 弟弟就是弟弟，幼稚死了。“不知道谁说，跟弟弟谈恋爱好处多多。”秋天故作苦恼，“好处不知道有没有，坏处倒是先体会到了。” “什么坏处？”高一阳立刻抬头追问。 秋天回头看他，“幼稚。” 高一阳不可置信地歪头蹙眉道：“我幼稚？” 见他这副模样，秋天忍笑点头。 “他帮了你两次，我……”高一阳指着自己，硬生生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那些帮助本就不是为了换取感激，可看着秋天对徐磊的态度，他心里就像堵了团棉花。 秋天走近他，望进他的眼睛：“且不说我对他没那意思，就算有——”她故意拖长语调，“男大酷哥对我的吸引力还是更大些。” 有被这个“男大酷哥”安慰到。 秋天认真看向他，“徐磊帮我过，难道你要我做个冷漠无情的人，见面寒暄关心几句都不行了？” 这会儿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反应过度。高一阳拉过秋天的手，问道：“我真的幼稚吗？” 秋天轻轻一笑，“以后如果不乱吃飞醋，就不幼稚。” “那……”她的手覆上秋天的腰，在她耳边低语，“要不要现在体验下弟弟的好处？” 意识到他话里的意思，秋天瞬间红了脸，挣脱他的怀抱跑开了。 躺在宿舍床上的秋天，脑子里一直循环那句“要不要现在体验下弟弟的好处。” 她抬手把自己的脸蒙进被子里。双手捂着发烫的脸。 秋天啊，秋天，你满脑子都是什么废料啊？这个高一阳！他就是故意的，惹得人心神不宁。 第五十一章 神兵天降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扔掉手里的棉签，“为什么打起来了？” 齐煦气得半天缓不过来，“这帮人一点规矩都没有。秋姐，你说，”他脸转向秋天，“他要擅自出大本营，那肯定不行啊，我拦他不是太正常不过了，不然我站个什么岗呀我！他要真有事儿要出去，那去申请呀，跟我这儿闹什么。” 秋天把纱布固定好，“然后他就打你了？” 齐煦激动地解释，“我能让他打我？” “也不知道我在给谁包扎伤口？”秋天撇了他一眼，把东西都收拾起来。 “那……我看他出手了，我也不能干站着等着他打我啊。”他越说声音越小，“只不过我没打过嘛。” 秋天坐在她对面，“那他人呢？” 齐煦眼里又带了光，“他动了手，打了人，动静闹得这么大，就更别想出去了。被带走了！这回肯定得关禁闭了，叫他嚣张。” “你这伤口不深，但要定期换药，伤口别碰水。”秋天叮嘱。 “哦。” “下回碰到这种事儿，别一个人跟他硬刚，值班的又不只你一个。” “那不是事情发生地太快了吗，我还没叫人呢，就这样了。” “他们这些人，一直这样吗？” 齐煦来了兴致，侃侃而谈，“对呀，自从他们来了，把大本营搅得都不安生了。天天的不是在这儿惹事，就是在那儿生非的。前几天听说，他们有一个人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插队，引起公愤了，最后那人见自己得不到好处，才悻悻地走了的。” “没人管他们吗？” “哎，管，但管了这回还有下回。我感觉上面对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信，他们天天这么作，上面能不知道。就算是他们有什么稀罕东西，但这也太被动了。时间久了，都听他们的得了。”说着起身按了按头上的纱布，“对了，阳哥回来了，我俩打架那会儿，还是阳哥把他拉走的，不然伤口可就不止这一处了。等他们体检完，没事了该来找你了，我就不在这当电灯泡了。” 齐煦嘿嘿两声，跑了。 这次一走又是半个多月，听到他回来，秋天变得雀跃了起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忙完，但这会儿等待的时间里空气好像都变甜了。 高一阳等队员都做完了体检，汇报完工作，一刻没停就往医疗部走。 “看把队长给急的。”小文调侃道。 “小别胜新婚呀。”吴野补充道。 高一阳没理他们，身后一片起哄声。 当他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忙碌的背影时，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让他突然想到一句诗【多一分阴影，少一缕光，都会损害这无名的优雅……】 此情此景，完美适配。 他慢慢走进那一片明亮，合臂托起那份优雅。 秋天被突然抱起，慌乱中反手抓住他的手臂。 惊慌的表情瞬间转为灿烂的笑容。 “放我下来，一会儿来人了。”秋天拍拍他的手臂。 高一阳放下她，坐在旁边的桌子上，等她忙完。 “齐煦跟人起冲突的时候你刚到？”秋天低头忙着。 “嗯，你给他处理的伤口？” “对，在我这儿抱怨了半天。那人怎么处理的？” 高一阳沉默了一会儿，秋天听他没说话，回头看过去。 “除了没让他出去，其他什么都没做。” 秋天不理解，“那齐煦受伤就没个说法？” 高一阳耸耸肩。 秋天收了手里的活，坐在他面前，“那些人你接触过吗？” 高一阳摇摇头。 他想起之前吴维特意告诉过他，“非必要，尽量别跟他们接触。”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执行任务，也确实没机会跟他们有交集。 高一阳送完秋天回去的路上，听到经过的一栋楼后有声响。他轻脚走过去仔细听，一个女人的呜咽声还有一些细细碎碎的碰撞声。 他以为是哪对小情侣在后面亲热，抬腿打算走了。结果就听到了一声“救命”，但很快又变成了呜咽声。 高一阳感觉不对，快步走过去，绕到楼后，借着月光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下笼着另一个人。两个人的面容都看不清楚。 “谁在那儿？”高一阳厉声道。 高个子回头看过来，他旁边的人没了束缚，喊出声“救命。”高个子拦着身前人阻止她跑掉，并用手捂住她的嘴。 “安静点儿。”他不耐烦地对身前人说道。 “放开她。”高一阳对男人的声音很陌生，但他听出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黄玲。 男人看向高一阳，冷冷开口，“我劝你少管闲事，今天的事儿你当没看见，我不找你麻烦。” 高一阳低头上前一步，“我要是非管不可呢？” 男人冷哼一声，“那以后你就没好日子过了。” “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让我没好日子过的。”高一阳一步没退，反而又上一步。 男人不是觉得打不过他，只是动静闹大了，肯定会招来其他人。到时他不但事儿办不成，还得惹一身麻烦。 “我记住你了。”他指着高一阳，眼光凶狠，“你等着！”说完把身前人往前一推，隐进了黑暗中。 高一阳上前扶住差点摔在地上的黄玲。 “队长…..”她已经泣不成声，抱住高一阳时，身上还在不停地发抖。当她刚才看到月光下站着的高一阳时，感觉他仿佛是神兵天降。激动的浑身颤抖，不断在心中思索，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可以在这种时候如此幸运地遇到他。 高一阳慢慢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 高一阳一早找了秋天，告诉她昨晚的事儿。秋天便跑去安慰黄玲。 “他已经在食堂骚扰我好几天了，”黄玲低垂着眼眸，“食堂里人多，我不理他，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可谁知道他昨天去堵我。如果队长晚点儿出现，我都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秋天皱眉拍她后背，“他怎么敢呢？胆子也太大了，他不怕事情败露吗？” “他说，如果我说出去，他就让我身败名裂，而且，”她的声音已经哽咽，“他还说，他手上有很重要的东西，即使大本营知道了这件事，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她抬头看向秋天，眼泪滑下来，“我当时真的以为我完了，他力气太大了，我根本挣脱不开。” 秋天抱住她，“还好遇到了队长。”突然她声调提高，哭声变大，“他怎么这么好呀，秋天，你男朋友就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啊~”像一个孩子突然崩溃了一般。 另外一边，高一阳坐在吴维办公桌前。 “以前他们做什么，你们不管就不管了，可这件事你们也打算不管吗？”高一阳对于吴维的态度感到不可思议。 “没说不管，”吴维轻叹口气，“我们会通知他们，让他们给我们一个交代。” “我不明白，他们既然已经进了远航，就不能按照远航的规则来吗？”高一阳蹙起眉，“什么叫‘会通知他们’？如果是这样，那跟两个组织有什么区别？既然是两个组织，那就应该让他们离开这儿。” “你不知道这里面的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那你就告诉我这里面有什么事儿？”高一阳步步紧逼。 吴维抿嘴看着他。 “这事儿发生一次没人管，就会发生第二次第三次。远航难道只要保证了成员的人身安全，其他的都可以不管不顾了吗？”高一阳说。 “当然不是！” “那这件事怎么解决？”高一阳毫不退让。 过了好久，吴维说：“知道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是昨天那个女生肯定知道。” “好。下午让那个女生来找我，我来解决。” 黄玲知道对方叫什么，也同意去找监管部部长，但是她说：“我还要告诉一个人。” “谁？”高一阳问。 “徐磊。”高一阳和秋天交换了下目光。 “你干嘛去？”徐磊听高一阳说完，攥起拳头就往外走。被高一阳拦住了。 “我去把他碎了！” “你疯了吗？冷静一点儿！” 徐磊咬牙切齿道：“我冷静不了。” “你希望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吗？”高一阳对他喊道，“你这么一闹，大家想不知道都难了。你为黄玲考虑下。” 徐磊站在那儿没动，“监管部怎么说？” “把人名告诉部长，他来解决。” 第五十二章 药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烈日下，开拓部三小队做着日常训练。 小文和小武做对抗练习。小武一个背扛，把小文摔在地上。 “嘶——哥，我可是你亲弟弟啊！”小文揉着发疼的肩膀，龇牙咧嘴地瞪向小武。 小武一把抓起他衣服前襟，“正因为是亲弟弟，才更要严格要求。”说着就要再次发力。 “全体都有，休息十分钟！”高一阳冷峻的声音在训练场边响起。 小武刚把小文扛上肩头，闻声动作一顿。小文趁机挣脱，灵活地从哥哥肩头翻下，一溜烟跑到高一阳身旁，压低声音道：“谢谢队长！” 高一阳瞥了他一眼，没理他，径直走了。 小文又跑回小武旁边，一屁股坐在地上。 “该练习的好好练习，没人能一直护着你。”小武意味深长地看向他弟弟。 小文懒懒地靠在他哥身上，“知道了，知道了！” 十分钟还没到，一个陌生面孔出现在训练场边。 “你们是哪个小队？就是这么训练的？”那人一副嫌弃无语的表情。 高一阳远远就看到了那人走向自己的队伍。当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人是来找茬的。 队员都陆陆续续地站起来看过去。 “一个个的哪有一点儿队员的样子。”那人继续言语讥讽。 高一阳走到他身后，“怎么，你有何高见？” 只见那人慢慢转头，对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高一阳，一点儿也不诧异。反而轻笑一声，“你是哪位？” “开拓部三小队队长高一阳。” 只见那人目光慢慢地上下打量身前人，然后开口，“高一阳。”他点点头，转回身看向三队队员，毫不客气道：“你就是这么训练队员的？一个个的站没站样，坐没坐样的。” “怎么训练队员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这样的人，高一阳根本不屑跟他周旋。 那人突然低头笑起来，然后转回身，看向高一阳，“忘了自我介绍了，”他伸出手，“我叫汪大春，是开拓部的副部长。”最后两个字，他故意拖长语调。 开拓部有两个副部长，都跟高一阳关系很好，但这个汪大春是什么时候当上的副部长。不是说要解决吗，就把他解决到了开拓部副部长的位置上？ 汪大春伸出的手一直停在空中，看向蹙眉瞅着他的高一阳。他当然知道高一阳的疑问，但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没把我整了，我却踩在了你头上。 他缓缓放下手，收回笑容，“鉴于你的能力问题，以后三小队由我代管，”他目露得意，一字一顿，“包、括、你！” “我知道你有疑问，我允许你现在离队去问清楚。但下午一点前，我必须见到你站在队伍中。” 高一阳上前一步，“我会去问清楚，但在我回来之前，我的队员你没权利接手。”说着他转身解散了队伍，离开了训练场。 开拓部部长办公室里。 “小高，我也是听上面的命令，他是今天被分过来的，而且指明要负责培训你们小队。我也知道这个不符合规定，即使是副部长也无权干涉小队的训练。可这件事上面默许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开拓部部长坐在长桌后面跟高一阳解释。 “那我以后做什么？”高一阳问。 “你当然还是队长呀！”部长犹豫了一下说道：“只不过以后小队，他是第一指挥。” “他如果能力比我强，让我听他的，没问题。” 部长啧了一声，“小高呀，你怎么不明白，这跟能力不能力的没关系。你的能力我难道不知道吗？你就委屈下，兴许他待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就走了。你忍忍。” “行，我知道了。”高一阳知道，再继续说下去，一点儿意义没有。 他转去了监管部。刚推开吴维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部长对面。 吴维蹙眉看向他，“没一点儿规矩！敲门都不会了？” 看他们在谈事儿，高一阳便关门退出来站在外面等。高一阳等那人出来后，又推门进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之前那事儿怎么解决的？他怎么又跑开拓部去了？”高一阳开门见山。 “你们见过面了？”吴维问。 “嗯，在我小队里耀武扬威了一通。”高一阳努力克制火气。 吴维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朝高一阳递过去。 高一阳抽出一根含在嘴里，抓起桌上的打火机，偏头点上了，猛吸了一口，把烟捏在指尖。透过白雾看向同样在点烟的吴维。 沉默许久，吴维开口：“沟通过了，他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但他的条件是进开拓部当副部长。” 高一阳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凭什么提条件？他改正错误还需要置换条件？？而且，他说进开拓部就能进？当副部长就能当？你们的原则呢，你们的规矩呢？” “你冷静一点儿！” “我还不冷静吗？就凭他那天晚上干得事儿，我就可以打得他满地找牙。可我没那么做，我还压着徐磊，告诉他你们能解决这事儿。”他猛地又吸了一口手里的烟，“你们就这么解决的！” “你知道他们手上有什么吗？”吴维吐出一口烟问道。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高一阳没好气儿。 “他们有治愈病毒感染的药。”吴维严肃地看向他。 高一阳也直直地看过去。 过了许久，高一阳开口：“所以呢？” “所以，他们可以提一些要求，而我们必须答应！”吴维提高音量。 “他们有多少药，会给大本营多少？” “这个不清楚。”吴维点点烟灰。 高一阳哼笑一声，“你觉得他们会给大本营多少，而这些药又有多少人能用上。” “不管药是多少，只要有了样本，研发部就可能研发，甚至量产。” 高一阳沉默地吸完手中的烟，“如果他信守承诺，他代管三小队，我没意见。但他最好不要食言。否则我不保证不动他。”他把烟狠狠捻进烟灰缸，“但是我还想说一句，这药可以救人，但也同样会害人！” 说完便起身走了。 “从今天开始，我会对你们一视同仁，希望你们中的某些人能早早认清现实。”汪大春手背在身后，走在队伍前方，看向站在队伍中的高一阳，“鉴于你们纪律太差，能力太弱，我们就从基础训练开始，先跑五公里，然后回来集合。” 高一阳目不斜视，连一眼都没给他。汪大春虽然得意，但高一阳的无视，让他很是不爽。一个下午除了跑步、俯卧撑、引体向上，他也没什么更有意义的训练项目。只不过每个项目，他都能在高一阳身上找到“不足”，不是让他加跑，就是数量翻倍。几次有队员气不过都要跟他理论，都被高一阳给摁回去了。晚上直到食堂都下班了才解散了队伍。 队长没说话，队员一个个心里虽然都憋着火，但也忍着没发。解散后，纷纷围上高一阳。 “他凭什么训练我们？一看就是什么都不懂的玩意儿，还在那装的人五人六的，队长你就这么忍下去吗？”小文气急了。 “就是啊！” “他谁呀？” “咱们一起去找部长！” “队长，你说话，我们都听你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 “都别给我闹事儿啊！”高一阳高声喝道。 “队长，他这明摆了是针对你，你就这么让他骑在头上。只要你一句话，我们就给你还回去！”小武愤愤说道。 “他确实是针对我，所以，你们都给我忍住了。跟你们没关系。”高一阳说。 “欺负你就是欺负我们三小队，怎么跟我们没关系呢？”小武说。 “对…….对！”队员纷纷附和。 “我哥知道这事儿吗？他不管？”吴野问。 “他知道……”高一阳说。 吴野慢慢皱起了眉，“我去找他！”说着转身就走。 “哎——”高一阳拽了一把没拽住，转身对其他人说，“都回去吃东西，睡觉。别乱跑！”然后跑去追吴野。 他拉住吴野胳膊，“我去过了，他有他的难处，你……” 吴野打断他，“有什么难处可以连弟弟都不管？”吴野甩开他的手，“他不管弟弟，行！但我不能不管我哥！” “小野！”高一阳喊道。 吴野停下来，但没回头。 高一阳走过去，抓了抓他头发，“他不光是你和我的哥哥，他还有他的职责。这些东西我能承受，你别让他难做。” “你告诉为什么？”吴野看着他。 俩人找了一处台阶坐下来。高一阳把他救人和药的事都告诉了他。 “我们谁都不能否认，这个药很重要。同时，这个药越少人知道越好，一旦事情闹大，知道的人多了，局面很可能会失控。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高一阳严肃地看着他。 吴野点点头，“那就对这人渣没办法了吗？” “他如果能安分守己，别再伤害别人，就他在课上那点儿小心思，还不能拿我怎么样。别担心。”高一阳安慰道。 “可……” “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一天没见我女朋友了，给我们俩留点时间吧！”高一阳难得调皮一把。 “那你快去吧，我走了。”吴野站起身要走。 “别告诉她这些事儿，跟他们几个也说一声。”高一阳不想让秋天担心。 “嗯，知道了。” 第五十三章 我帮你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少见的秋天下班没有看到站在门口等她的高一阳。后来知道他们还在训练，她就跟其他人一起去吃饭了，然后回了宿舍。 这会儿宿舍门被敲响，秋天一猜就是高一阳。弹跳着起身去开门，还惹得宿舍人一阵哄笑。 果不其然，高一阳笑脸盈盈地站在门口。 “走！”高一阳拉起她的手就走。 “去哪儿？”秋天小跑着跟上。 “我那儿。”高一阳头都没回，只顾往前走。 “哦……” 俩人宿舍距离不近，急匆匆走回来，关上门的时候，秋天还在喘气。高一阳回身紧紧抱住了秋天，头抵在她肩窝。因为两人身高差好多，所以高一阳几乎是把背拱起来，才能埋头进去。像一只躲起来的大型犬。 他很少这样。 “怎么了？”秋天轻声问道。 高一阳拱了拱，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想你了。” 秋天怕他难受，推着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则胯坐在他腿上，“昨天刚见过。” “天天见，时时见也想。”他手托住秋天大腿，往上抬了抬。 “那怎么……”秋天话没说完。 “今天晚上留下来陪我。”声音还压在肩窝。 秋天一时没有说话。 自从那次秋天抱着高一阳在床上睡着在这里过了一夜以后，就再没留宿过了。那次是个意外，而且两人是和衣还睡，这次不一样。 “我什么都不做，就只抱着。”他脸抬起来，手举在耳侧，“我发誓。” “谁要你发誓！”秋天的耳朵尖已经红了，转过脸不看他。 高一阳把她脸又掰回来，“你不信？” 秋天心中叹气，“信，信得不能再信了。” 他又把头埋进秋天肩窝，笑道：“再抱会儿。” “你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你不喜欢？” 秋天轻笑两声，“没有不喜欢，就是不太像你。像只受伤的小狗。” “小狗配小猫，挺好。” “……我不是猫。” “是！” “……” 洗漱完，穿着高一阳的T恤，就跟穿了一条裙子一样。秋天爬上床，躺在靠墙的那边。高一阳擦着头从洗漱间出来，他没穿上衣，下面穿了一条宽松短裤。 视线碰上的一瞬间，高一阳移开，“我去关灯。” 他摸黑上床，把墙边的秋天一把揽进自己怀里。周围没有声音，只有两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两个人贴得太近，所以他身体的变化，秋天能清晰地感觉到。 高一阳松了松搂着她的手臂，就着月光看向秋天，“对不起，我……控制不住。” 秋天反倒朝他的方向拱了拱，“你不用道歉。” 高一阳显然没想到秋天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的喉结滚了滚，“我……你……” 月光把他的表情照得分明，秋天笑出了声，“你想说什么？” 他指尖划过锁骨的凹陷处时，秋天敏感地瑟缩了一下。高一阳的吻随即落在那里，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肌肤上，嗓音低沉，像被黏住，“可以吗？” 他看到秋天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像在向他招手，有着致命地吸引力。然后就看到一个幅度很小的点头。 同意了？我发誓，我今天确实没想…… 接受到信号后，他的手不自觉的抚上秋天后背。细腻光滑的手感从指尖传来，接着是滚烫、炙热。 突然他手上的动作停了，“我没准备东西。” 身后的抚摸没有停止，他便听到一声低语，“我帮你。” ...... 秋天的胳膊被抓疼，她便用唇吻了吻那双用力的手。 ...... 耳边的呼吸明显更加粗重，喘息更加急促。 ...... 高一阳嗓音低沉，“喜欢吗？” 秋天没回。 高一阳捏住她下巴，抬起她的脸，“说话！” “喜欢。”犹如蚊声。 ...... 秋天把脸转向阴影。 但被高一阳捏着下巴转过来。“看着我。” ...... 秋天停下来，“手酸。” ...... 高一阳一把揽过她的腰，贴在自己身上。黏腻的感觉俩人都没提，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 过了很久，高一阳开口，“第一次见面那天，我看到你俩进了一个房间，我心里很不舒服。” “第一天？”秋天没想到这么早。 “是，第一天。” 秋天脑子里回忆起那时的片段，觉得不可思议。难怪，原来如此。 “我是不是很坏，明知道你有男朋友……” “没有，谁都没错。” “别离开我好吗？” “好！” “手还酸吗？” 秋天在他肩上摇摇头。 他轻轻吻在秋天的耳朵上，“好烫。” 这句话让秋天把脸埋进他胸膛，她把头使劲儿往里拱，用他汗湿后微凉的身体给自己的脸和耳朵降温。 他无声地笑着，看着往自己怀里钻的秋天，心都要融化了。 俩人各自又洗了澡，本来高一阳要抱着秋天去洗，但是秋天不同意，非要自己洗。但高一阳坚持要洗被自己弄脏的秋天的内裤，秋天只好脱了让他去洗了。然后穿了一条高一阳的内裤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不出高一阳所料，汪大春除了挑他的毛病，给他增大训练量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所以高一阳任他折腾，不反抗，照单全收。 唯一一次解散的时间早一点儿，跑去找杜峰要东西。 拿到东西前被他一阵嘲笑，“让你早准备了吧，不好受吧。” 反正东西拿到了，爱说什么说什么吧。 杜峰也听说了他们小队的事儿，问他怎么打算的，“我心里有数，没事儿。” 还没从他那儿出来，徐磊敲门进来。 看见高一阳，“你也在？” 他点头回应，“刚通知，器械库枪支丢失，全员立即到室外集合。” 于是全部人被集中在训练场上等待检查。 都等到后半夜了，大家或坐或躺就地休息。 秋天躺在高一阳腿上睡着了。高一阳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她身上，手不轻不重地拍着，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人。 江雪靠在杜峰肩上眯眼看过去，“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高一阳微扬嘴角，看向身下的秋天，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拢到耳后。 杜峰附和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你们一唱一和有意思吗？”高一阳淡淡说道。 “有意思啊，看别人谈恋爱特别开心。”江雪说。 “有病。”高一阳轻笑。 江雪扭头看向杜峰，“他骂我！” “我帮你打他。”杜峰立马回应。 “嗯！”江雪点头。 “你俩够了！没完了？”高一阳要被狗粮喂饱了。 “没办法，你先的。”江雪两手一摊，表示她也很无奈。 突然人群变得有些骚乱起来，不一会儿一群人出现在四人面前，“高一阳，现在需要问你一些问题，请跟我们走。” 说话的是监管部的人。高一阳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秋天醒了，刚好听到他们说得话，皱着眉头看向高一阳。 “没事儿，别担心。”高一阳说完跟着他们走了。 高一阳坐在长桌一边，另一边有开拓部部长和副部长，对，汪大春也在。然后是监管部的人，包括吴维一共十人，依次排开坐在他对面。 “高一阳，你有什么话要说吗？”监管部的一个人先开口。 他猜测这事绝对跟汪大春有关。 “没有。”高一阳一脸平静。 说话的人拿出一把枪放到桌面上，“这是从你宿舍查出来的，就是器械库丢失的那把，而宿舍只有你一个人住。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训练场上出不了气，开始想别的办法了。 第五十四章 并肩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首先，枪不是我拿的，更不是我藏的；其次，我宿舍的钥匙，管理处也有一把；最后，别说我没有偷枪的动机，就算我有，我会这么愚蠢的把它放宿舍吗？”高一阳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如果你是来不及转移呢？”那人又追问。 高一阳抬眼看向他，这人跟他交集不多，也没有过节，“我说的前两点你自动屏蔽了吗？” 那人表情略显不自在，“我只是假设。”然后他朝门口的人点点头，一个人进去，坐在了高一阳旁边。 “宿舍的备用钥匙，平时有几个人可以拿到？”那人问来人。 “平时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有事的时候才会把备用钥匙箱的钥匙给其他人。但最近钥匙一直都在我手上。”来人说道。 “那你最近用备用钥匙去过他的房间吗？”他下巴指着高一阳问道。 来人看了一眼高一阳，摇头说：“没有。” “好，你可以走了。”那人说完，又转向高一阳，“现在你有什么话说？” 高一阳无语的低头哼笑一声，“你们信他，不信我？” “信谁不信谁，我们会判断。你只要如实陈述就可以了。” “那我无话可说了。”高一阳靠上椅背，不打算再开口。 知道高一阳被关起来的时候，吴野和秋天来找吴维。 “……一个人都不要错过，问仔细一点儿。”俩人进门的时候吴维正在给人安排工作。 吴维见二人进来，让那人出去了。 “这事儿肯定是那个汪大春搞出来的，这也太明显了。其他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吴野上来就语气很冲。 吴维没理他，看向他旁边，“秋天，坐。” “好。”秋天拉着吴野坐在对面。 “我一定想办法，但你们得给我时间。”吴维捏捏眉心说道。 “哥，那人是在故意整阳哥！” “我知道！”吴维看着他，“你回去告诉你的人，谁都别轻举妄动。别再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我说了我会想办法。” “可……”突然门被敲响，吴野被打断。 “进来。”吴维说。 “吴部长，会议马上开始了。”站在门口的人看向吴维。 “知道了，马上来。”他说着起身，看向对面二人，“你俩先回去。都放心，我不会让一阳出事的。” 会是远航高层会，讨论的就是枪支丢失的这件事。 “枪是在他房间搜出来的，他也并不能为自己开脱，也排除了其他可能，我认为这件事还是比较清晰的。”监管部副部长说道。 高层同意汪大春加入开拓部，只以为是他想加入，并不知道他跟高一阳之间的过节。只有吴维清楚高一阳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也正坐在这间屋子里参加会议。 “但我相信他的为人，他不会这样做的。”开拓部部长说道。 汪大春缓缓开口，“高一阳这个人，我最近接触的比较多。他之前怎么样我不清楚，但是在我培训课上，懒散，没有纪律，训练各种不到位。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队长这个位置上的。” “你给他上课？”总指挥姜树棠看着汪大春问道。 总指挥确实批了汪大春去开拓部做副部长，但他并不知道他代管三小队的事。而开拓部部长看他能空降到自己这，自然是不敢驳回他提出的带队的想法。 总指挥看向开拓部部长，部长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表情。 “小高的能力和为人我都是认可的，我也不认为这件事是他做的。”总指挥环顾一圈，“其他人有什么看法？” “枪既然在宿舍，就肯定是人放的。不是高一阳，就是另有其人。我已经在着手调查是否有人看到其他人进出那间宿舍了，但是需要点时间。另外，机械库的进出记录我也在做同步调查。武器的领用、盘点整理都有严格的流程，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的。”吴维说道。 “很好，同时做好小高的情绪安抚。”总指挥看着吴维说，然后转向众人，“最后不管调查出是谁，都必须严肃处理，这是原则问题。” 两天之后，吴维再次出现在高一阳面前。 “哥，你跑得真勤呀，昨天不是刚来过。”高一阳看着吴维浅笑。 “不想见我就直说。”吴维佯装生气。 他轻笑一声，“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对，机械库的出入记录跟防御部和开拓部的盘点清洁排班表大都是一致的，只有一条出入记录没有在排班表里，那就是汪大春。也就是说他在没有排班任务的情况下，进入了机械库。这是其一，”吴维说，“另外，有人曾看到过出事当天，管理处的人从你房间出来过，他还跟人解释说帮你送东西。” “所以说，是管理处的人跟汪大春合谋的？”高一阳说。 “对。管理处的那个人叫田义，我去找他聊聊。” 高一阳叹口气，“麻烦了，哥。” “这哪儿是麻烦，而且你没做错任何一件事，不要自责。”吴维安慰道。 这时警报突然响了。 当吴维站在门外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目之所及已经看到十几二十个感染着在横冲直撞。此刻天色已暗，远处不知道还有多少感染者已经入侵营地。 他迅速加入战斗，跟防御部队员碰面，“什么情况？” 队员慌张回应，“不知道，突然冲进来很多感染者，大家都来不及反应。” “去启动一级警报！”吴维命令。 “是！” 当一级警报时响起时，高一阳让看管他的人把门打开。 一级警报：所有战斗部门全员警戒、战斗，非战斗人员就近躲避，不得外出。 即使被关禁闭的高一阳作为战斗人员，也必须参与战斗。 出门一瞬间，就冲上来一个感染者，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只能赤手将它打倒，用脚踹开了另一个要扑过来的感染者。 他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就往防御部跑。路上碰到他的队员。 高一阳一个箭步上前，右腿横扫，将从后面扑向小武的感染者狠狠踹飞，把人拽到跟前，“去找到秋天，看好她。” 小武点头跑开了。 混乱中他跑到吴野身边，“知道是哪儿进来的吗？” “不知道，太快了，完全没有预警。”吴野递给他一把手枪。 高一阳忍不住骂了一句，然后带队朝最近的一处大门靠近。 汪大春本来在闲逛，被突如其来的感染者吓到腿都软了。眼看一个感染者朝他扑过去，被高一阳一个手臂锁喉拉倒在地，吴野补上一刀。 “你还好吧，汪副部长？”高一阳看着他，冷冷地问道。 汪大春的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看他这个样子，高一阳又补了一句，“怕就躲起来！”说罢就迅速转身离开了。只剩他一个人僵在原地。 一行人刚逼近第二道大门，刺鼻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地面震颤着，伴随着窸窣的爬行声——终于，他们发现了入侵的源头。 一个被掀开的下水井口。 黑黢黢的井洞如同地狱的咽喉，感染者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扭曲的肢体攀爬出井口，嘶吼声此起彼伏。转眼间，他们面前的感染者数量已是小队的数倍，黑压压的尸潮如浪潮般推进。 “砰！砰！”枪声密集炸响，子弹穿透腐烂的躯壳，前排的感染者接连倒下，可后面的怪物仍前赴后继地扑来，仿佛永无止境。 “保持阵型！别被围住！”高一阳厉声喝道，反手一刀劈开侧面袭来的感染者，腥臭的液体溅在他的战术手套上。 一旦被尸潮吞没，就再难脱身。 突然外围骤然响起一阵枪响！ 高一阳视线穿过重重叠叠地人形，撇见了杜峰！他率领第八小队从后方包抄而来，火力瞬间撕开感染者的包围圈。 “后退，把井口暴露出来。”高一阳果断下令，队员们迅速后撤，将那个不断喷涌怪物的黑洞彻底暴露在杜峰的视野中。 枪声渐渐稀疏，弹匣陆续打空。金属冷光闪烁，匕首出鞘，近身肉搏的闷响与骨骼断裂声交织。尸潮的攻势终于开始减弱，当最后一个感染者被杜峰一枪爆头倒下时，两支小队终于会合。而井口也被八队队员堵住。 高一阳甩了甩刀上的污血，利落地收刀入鞘，“好久没并肩了，峰哥。” 杜峰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还是熟悉的感觉。” 留了人在井口守着。两队去其他位置支援。 开拓部的战斗力整体高于防御部，但现在没有出任务留在大本营的开拓部只有三个小队。防御部的人实战经验少，这次大本营受袭，有不少防御部的人根本不敢跟感染者正面对抗，敢于对抗的人，战斗力跟开拓部比也相差甚远。所以，一晚上基本是开拓部的人在做有效抵抗，天蒙蒙亮的时候，终于没再发现一个感染者了。 第五十五章 解封的井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来不及休息，直奔秋天的宿舍。 小武和几个防御部的人守在楼门口。 “放心。”小武见队长过来，立马道。 高一阳匆匆点头，几乎是撞进了楼里。他的脚步在空荡的楼道里发出急促的回响，胸腔里的心脏疯狂撞击着肋骨，直到将那个熟悉的身影狠狠揉进怀里，直到感受到怀中真实的温度，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才终于重重砸回原处。 “我好怕。”他的声音嘶哑，双臂勒得人生疼，剧烈起伏的胸膛险些让这句话断成了碎片。 “我没事。”秋天轻轻抚上他绷紧的后背，指尖触到一片冰凉的汗湿。 这双手本该一直护着这个人的。高一阳的牙齿咬得发酸，过去几个小时里每一帧画面都在脑海里扭曲回放——子弹划破空气的轨迹被无限拉长，刀刃落下的弧度变得迟缓，所有动作都像浸在粘稠的胶水里。他把最重要的人交给了别人，于是每一秒都变成了凌迟，呼吸间都是血腥气。 来不及多做停留，大家都必须投入到自己的岗位。 秋天去救治伤员。伤员按照是否被感染分为两拨，虽然感染的那波暂时不做处置，但也并非像以往一样，直接被送去处置室。 会议室，总指挥看向防御部部长，“营地周边的井不是全封了吗？” 防御部部长陈强冷静回答道，“是全封了，可能这是一处遗漏。我回去查看下封存记录。” 高一阳想起几个月前，他曾发现的一处未封的井，后来也说是遗漏后被封掉了。 为了保险起见，高一阳曾经去看了一眼封存记录，开口道，“井最开始一共封了二十一个，几个月前我无意发现一处未封的井，告知防御部后，该井被封，记录编号为22。而昨晚那口井的编号是5。” 陈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消失了。对着蹙眉转向他的总指挥镇定解释道：“有编号肯定是封过的，我会迅速调查看是谁把井又重新打开了。” 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整个会议室的人都看向门口被带进来的人。 参会的除了远航各个部门的负责人，还有汪大春以及他的舅舅李瑞——那个手握解药的人。总指挥本来想让大家汇报下各个部门的情况，好最后单独跟李瑞谈一下解药的事。虽然他们这一行人来了一段时间了，但并没有给过远航一支解药。总指挥想趁着这次，把药剂拿到手。 被带进来的是李瑞的人。 他被发现躲在营地外的一处隐蔽的破房子中，队员怀疑他就是那个打开井盖的人。所以带他来到会议室。 听了队员的说明，总指挥看了一眼那人，转头看向李瑞，“请解释一下，你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营地外？井盖是你们打开的？” 李瑞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会在营地外，也知道他就是从那口井出去的，但是他不想承认。刚要开口，门口的人说话了，“对，井盖是我打开的。” “为什么？”总指挥看向他。 他低笑一声，“为什么？因为你们不让受伤的人进来，一旦发现就枪毙！我不得已把我老婆留在外面，只能通过那口井跟她见面，给她送吃的。” “你一直通过那口井外出？”总指挥诧异。 “对，一直。”他脸转向陈强。 陈强脸上露出一丝慌张。 “封好的井你是怎么打开的？你是怎么躲开防御部巡查的？” 那人依然看着陈强，话却是对着总指挥说的，“我怎么知道那井是怎么解封的？他告诉我的时候，那井就能打开呀。”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总指挥对上陈强的目光，示意他解释。 陈强眼神躲避，对着那人说：“你别乱咬人。” 那人目光呆滞，开始大笑：“我老婆死了，我以后不用再偷偷去看她了，我也不需要你掩护了。”说完又开始大笑。 “疯子！”陈强指着他提高嗓音，“疯子！” 那人终于不笑了，“我告诉他，我可以给他药，让他不要拦我，让我出去。他竟然信了！”他扯了一下嘴角看着陈强，陈强身形一滞。 那人接着说：“他告诉了我那口井，然后告诉我进出时间，每次都很顺利。本来，再过几天我老婆伤口就完全长好了，她就可以进来了，只差几天！只差几天了！”他逐渐情绪失控，“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不让她进来，明明她都打药了，她不会发病了……” 总指挥示意人把他带出去了。 每个人都在理解他这话的意思，他提到了药，什么药？ 门外，那人继续喊：“你们以为他会把药给你们吗？别做梦了。我老婆就是一个实验品，实验品……”声音渐渐听不到了。 高一阳和吴维交换了一个眼神。 李瑞开口：“药我答应了就一定会给。但现在你们是不是需要先解决下内部矛盾。”说完他跟汪大春起身走了。 会议室安静了好一会儿，总指挥姜树棠看向陈强，“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井盖不是我打开的，也不是我放感染者进来的……”陈强已经整理了脸上的慌张，镇定解释。 “他为什么能自由出入？你防御部的人都是摆设吗？”姜树棠打断他。 “我一会儿就去查，今天是谁在5号井附近值班。” “现在就查！”姜树棠厉声道。 “好。”陈强给了副部长一个眼色，副部长没一会儿就拿着值班表进来，放到他面前。 陈强快速翻看，然后一个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秋迪，” 高一阳一听到这个名字，明显身体僵一下。他跟杜峰交换了一个眼神，杜峰对他摇摇头。 高一阳坐直了听他说下去，“今天是他在那值班。” 姜树棠说：“把他叫来。” 没一会儿秋迪就进了办公室，看到一屋子的人，他先是一愣，跟高一阳短暂视线交汇后，看向他的部长陈强。 “陈部长，你找我？”秋迪淡定地问道。 “嗯，昨天晚上5号井附近是你在巡逻吗？” 秋迪知道应该跟昨天晚上的混乱有关，但他并不知道那些感染者是从5号井进入的大本营。听到部长这么问，他有些慌，但他迅速地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巡逻，他并没有出错。每次巡逻他都是严格按照巡查表时间完成的，每一处位置都不会晚，但也不会提前。 “是。”他肯定道。 “那你是几点巡逻到5号井的？”姜树棠问道。 “下午5点半。”秋迪未多做思量就回答道。 “记得这么准？”姜树棠接着问。 “对，因为每次都是，不会错的。”秋迪继续肯定道。 “每次都是固定时间到达固定位置吗？”姜树棠问。 “只要是我巡逻，是的。”秋迪回。 “那昨天晚上你在那儿有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 “你是不是让人从5号井出去了？”陈强突然问道。 秋迪不解地看向部长，“我为什么要让人从5号井出去。再说了，井都是封过的死井，怎么出去？” 姜树棠蹙眉看向陈强，然后又转头对着秋迪，“你怎么知道井是死井？” “因为我每次都会从井盖上踩过去，是实心的。” “昨天的骚乱是晚上9点开始的，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就是说5点半到9点间有人把一口死井打开了。”姜树棠分析道。 “不会！”秋迪迅速否决了他的说法。 众人看过去，他接着说：“同一个位置每隔两小时就会再次被巡查。” “也就是说7点半会有人再次巡查到5号井，对吗？” “是。” 姜树棠让陈强把人叫来，当被问到昨晚他几点巡查5号井时，他颤颤巍巍地说：“我昨晚还没巡查到那儿，营地就闯进感染者了。” “7点半，营地并无异常！”姜树棠疑惑。 “是，那会儿快9点了。”来人解释道。 “但你不是应该7点半就到5号井吗？”姜树棠不解。 “有时没那么准的，早点晚点都很正常。” 姜树棠缓慢地叹了口气。拿过陈强手里的值班表，随便指了一个人，让他来办公室。 当这人被问到几点巡查到某个位置时，他回答：“大概3点。” 姜树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谁能找出放他出去的人，我会给他一支药剂。” 然后陈强的眼突然微微睁大，并显露出欣喜的神情，虽然很快他就掩饰过去了，但还是被姜树棠捕捉到了，反观其他人，都是不解的神情。 姜树棠合上手中的文件，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他缓步走向陈强，目光平静却深邃，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 “我猜，”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防御部里，只有一个人是严格按照巡查表执勤吧。” 他的手轻轻搭上陈强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陈强的身体微微一僵。“由于他太守时了，反倒有了给人钻空子的机会。”姜树棠微微偏头，目光落在陈强额角的细汗上，“我猜得对吗？” 陈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缓点头，“……对。” 姜树棠收回手，踱了两步，语调依旧平缓，“那谁会对防御部的排班这么了解呢？” “有很多人……”陈强的嗓音有些发干。 “但恐怕知道药的，只有你一个吧。”姜树棠停下脚步，侧眸看他。 陈强的呼吸明显一滞，随即提高声音，“知道药的不止我一个！” 姜树棠没有立刻回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然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但知道药，又清楚巡查排班的，同时又被指控的，就你一个！” 第五十六章 暖阳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陈强张张嘴，没说出一个字。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整个营地上千人的命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姜树棠提高嗓音，发出质问。 “他们的命是命，我家人的命就不是命吗？”陈强终于不再伪装，嘶吼着反问。“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杀死，没有生病，没被感染，就要活活被打死！” 所有人都看向近乎发狂地他。 他直直盯着姜树棠，“就因为他们已经老了。”他目露凶光，“你到底是怎么定下的这变态制度。你没有父母，可我有，我有！” 六十岁以上的确实不会被大本营接纳，高一阳也曾带回过老人，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接收了。他们也只能离开大本营，自谋生路。很多时候，他左右不了一些事，但是能有一线希望，他也愿意尝试一下。可陈强说的是什么意思：【没有生病，没被感染，就要活活被打死！】 高一阳还在疑惑时，陈强转过脸来，看向开拓部的人，“你们以为，那些被你们带回来却没有被留下的人都去哪儿了？” “够了！”吴维喝止。 “不够！”陈强已经停不下来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他知道自己的结局。 【远航】一个看来充满希望和未来的地方，只有这些元老级的人才知道，它的希望和未来是建立在冷血和无情之上。没有人可以背叛远航，背叛的人只有一条路-死！ 陈强没打算搭上这上千条人命，他很小心，很谨慎。他颤颤巍巍维持的平衡就此打破了。昨夜的井盖不是他打开的，骚乱也不是他想要的。可他就是制造了这一切。他为了保住自己的父母，偷偷留了可以进出的通道。为了得到治愈感染的药，他把通道告诉了其他人。他绝不会想到这个举动害了那么多人。他仅仅是为了保住父母的命，为了多一道保障，可他却实实在在地伤害了昨夜那么多的人。 他眼角发红，青筋暴起，突然把目光转向高一阳，“你，带回的人被拒的最多。” 高一阳死死盯着他，他继续说道：“你以为是带给他们希望吗？”他大笑起来，“错！你如果不带回他们，他们或许还可以在某个角落里活着。但你偏偏把他们带回来了。” 高一阳的心好似被一双大手紧紧攥住，不断收紧、收紧。 “那些没能留下的人，全都死了。”他手指向总指挥和各个部长，声音近乎癫狂，“全被他们开枪打死了！” 不断收紧的手，让高一阳喘不上气。 杜峰握上他不停颤抖的手。 陈强最后一句话，砸进高一阳身体，“你害死的人，最多！” 高一阳从不在乎考核，即使每次他们小队分最低，他也无所谓。他遇到的所有人，只要想跟他回来的，他都带回来了。他只想多给他们一点儿生的希望，但他没想到，却把那么多人都推向了死亡！ 陈强被带走了。 会议室的人都走完了。 只剩吴维和杜峰看向依然还坐在那里发呆的高一阳。 许久，高一阳声音微微颤抖：“你知道吧！” 吴维点头，“知道。” 高一阳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为什么？”他猛地抓住桌沿，指节发白，声音低沉嘶哑，“为什么你能接受这样的规则？”最后一个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味。 吴维坐在他对面，“末世有末世的规则，”他的声音像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学公式，“不是你我能左右的。” “你们已经比多数人更强大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多保护一下弱者？”高一阳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们不想保护也行，让他们自生自灭不行吗？”高一阳声音几近沙哑。 “活着的时候他们是弱者，可一旦被感染，他们就不是弱者了。感染者多一个人，我们就多一分危险！”吴维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 “借口！都是借口！”高一阳突然暴起，他嘶吼的声音像裂帛般刺耳，“再多的感染者我都不怕！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百个我杀一百个。可他们是人啊，是人啊！你们怎么下得去手！！” 吴维一把按住他发抖的肩膀，“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强。” “你早就知道……”高一阳红着眼角看向他。 “正因为知道你会这样，才不告诉你。”吴维说。 过往那些人的画面不断闪现在高一阳脑海，是他将这些人推向了死亡，断送了生的希望。他们曾那么信任他，跟随他跋山涉水，最后却奔向了死亡。 田义的弟弟在防御部，不幸被感染者抓伤，他心急如焚地去找汪大春求取解药。所有的解药都掌控在他舅舅李瑞手中，而此时大本营刚刚经历一场浩劫，姜树棠正在与李瑞商讨解药如何分配。在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有多余的解药分给他。 见汪大春欺骗了他，他哪里还肯继续替她隐瞒。便将他偷枪并陷害高一阳的事报给了监管部。 “你们求药也要有个求药的态度！”李瑞在得知外甥被抓起来后，生气道。 姜树棠在了解了情况后，开口：“这件事是他做得有问题。我答应让你们进来接受庇护，不是任由你们进来胡作非为的。你们一再挑战我的底线，现在更是连武器库的枪都敢偷了。” “再讨论这件事的对错有意思吗？放了我外甥，药我只能给你五支，再多了也没有。如果不放我外甥，这五支也没有！”李瑞不打算再聊。 姜树棠没想到他能如此不讲道理，“大本营今天的遭遇都是因为你的人……” 李瑞打断他，“要不是你的人贪婪，他能有机会造成这种局面？你们自身的问题，不要推到我们头上。” “你……” “五支，你要就要，不要就算了。”李瑞说完就起身走了。 当秋天打开高一阳宿舍门的时候，只见他靠墙蹲坐在墙角，将脸埋在双臂中。 她慢慢走过去，蹲下来把手放到他头上缓缓地抚摸。 屋子里静极了，光洒进来，笼上两人。 过了很久，高一阳开口，但声音哑得厉害，“都是我害死了他们。” 秋天已经从杜峰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她坐下来，抱住了高一阳，“不是你的错，你只是不想放弃每一个人。” 秋天听到了很轻的抽泣声，她从没见过他哭。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个安全的港湾，心安的源头。他从未显露过这样的脆弱。可想想，他也才只有二十二岁，如果世界没有变成这样，或许他才刚刚要走出校园，步入社会。 他从来都是那么简单、纯粹，并且善良。 他面对感染者时有多勇敢，此刻蹲坐在墙角就有多伤心。 “你那么闪耀、那么勇敢。救下了那么多的人，他们都对你心存感激。小文、小武、辛莘、单耽、吉飞、齐煦，还有好多好多人，还有我，都是你救回来的。这些也都是鲜活的生命，难道不值得你骄傲吗？”秋天轻轻拍着他的背，“不要把别人的错强加到你自己身上，那样你只会把自己困住。他们没有告诉你，是他们的错，不是你的。不要惩罚自己。”秋天顿了一会儿，接着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一直觉得你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可以驱散寒冷，照亮你身边的所有。” 高一阳抬头，红着眼角看向她。 “我是不是没有夸过你？”秋天眼角带笑看向他。 高一阳摇摇头。 秋天抬手摸摸他的头，“那以后我要多夸夸我家的小哥哥，长得帅，还心善。我为什么那么幸运，能遇到你。” 高一阳抱住了秋天，只听她继续说道：“遇到你的每个人都是幸运的。你从感染者的口下救下了他们，如果没有你，或许他们根本撑不到来到大本营的那一天。你没有结束他们的生命，你是延长了他们的生命。” 第五十七章 裂痕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俩人就这样一直抱着，从白天到黑夜，又从黑夜到黎明。 秋天睡在他的臂弯里，被小心抱起，轻轻放到床上，拉上被子盖好。 他站在窗前，望着太阳慢慢升起。晨光一缕缕落在他身上，映亮了他的侧脸。鎏金般的光晕攀上他的眉骨，在睫毛间织就细碎的金网。 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但今天早已不同于昨日。 昨晚当高一阳说出那句“我想离开”后，秋天只回了一句：“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有力量了。 畸形的规则，丑陋的活着，人性被欲望压着。 原来星星点点，都是有迹可循的。纳新的考核、被打开的井盖、消失的老人。高一阳想起那次体检，如果不是被告知，秋天是不是就要接受一场毫无尊严的体检。或许他们觉得，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但这只让他更加心寒。如果当时他将秋天的父母带回来，高一阳真不敢想象此刻的他要如何面对秋天。 汪大春的为难只是一个开始，自从解药出现，远航的底线一再降低。如果远航一再纵容汪大春这样的人为所欲为，远航迟早要出事。 —— 大本营依然处在大骚乱的余波中。 被感染的人数量不在少数，五支解药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药剂给谁不给谁，根本就商讨不出结果来。最后决定索性谁都不提有药一事，被感染的人一律按照以往惯例处置。 周齐感叹道：“之前通知被感染的人暂不处置，以为会有什么转机呢。”高一阳听到这个结果一点儿都不意外。他早就知道，这药除非数量足够多，不然有不如没有。 “对了，阳哥，你找我俩啥事呀？”周齐和杜峰一起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告知了周齐一切。周齐骂道：“这他妈的还是人干的事儿吗？我们陪着他们玩了一场杀人游戏呗！”他越想越气，“我是不是得感谢自己刚刚二十出头，这我要是六十往上，都不配活着？我操！什么玩意儿！” 杜峰对上高一阳视线，“你怎么想的？” 高一阳坚定地回答，“离开这儿！” “然后呢？”杜峰平静问道。 “这样的远航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但外面的世界，我们都知道，活下去要困难得多……”高一阳平静地叙述着他的想法和事实。 “所以呢，你是来跟我道别的吗？”杜峰嘴角轻扯，“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我想我还不用你来告诉我。” “峰哥……”高一阳不想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任何人身上。 “从我认识你的那天开始，你总是带给人无限的希望，一再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不敢说我能像你一样勇敢无畏，但无论你做什么，我肯定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你的人。”杜峰凝视着他，“我以为，我们有这样的默契。” “峰哥……谢谢！”高一阳喉头微动，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感动。 杜峰轻笑摇头，“我应该谢谢你，在你做了这么重要的决定后，能先来告诉我。” “诶！”周齐突然插进来，夸张地挥舞着手臂，“你们是不是忘了这里还有个大活人？这么感人的兄弟情深戏码，居然没人问问我的意见？” 高一阳回头看他，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却故意不说话。 杜峰拍了拍周齐的肩膀：“我不信你阳哥走了，你还会留在这儿。” “开什么玩笑！”周齐立刻跳起来，“阳哥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这还用说吗？” “那不就得了！”杜峰和高一阳相视一笑。 周齐不满地嚷嚷：“但这么庄重严肃的时刻，好歹让我正式表个态啊！仪式感懂不懂？……” “不需要！！”两人异口同声地截断他的话，随即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周齐撇撇嘴，最终也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但其实三人心里都清楚，离开，没那么简单。 高一阳是铁了心要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试试。 不管于公于私，高一阳的这个决定都要告诉吴维。 吴野听到高一阳的想法，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阳哥，为什么？” 高一阳沉默地看着他。 “你不要我跟哥了吗？”吴野不能理解。他自认为，他们的感情处得比新兄弟还要亲。这会儿对于听到这样的话，他都怀疑是自己在做梦。 吴野转头看向吴维，“哥，你说话呀！” “你决定好了？”吴维问道。 “是。”高一阳态度坚决。 “你至于为了别人来惩罚你自己吗？”吴维问他。 高一阳深深叹了口气，“你觉得我是因为别人惩罚我自己，哥？” “我知道你看不惯远航的做法，可这是为了大部分人好！” “为了大部分，所以就要牺牲那一小部分？这就是你们自我洗脑的方式吗？”高一阳理解不了。 “大部分的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我们只是选择了最保险的方式，难道这样也错了吗？”吴维说。 高一阳很无语，“所以，你也是规则的制定者。”他眼里渐渐失去了光泽，“这就是你们建立的新秩序？” “你俩究竟在说什么？”吴野听得云里雾里。 俩人都没回答他，沉默许久。 吴维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克制，“一阳，你不要冲动。” 高一阳抬眼看他，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我很冷静。” 吴维不舍得问：“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高一阳的回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 吴维的指尖微微收紧，语气里带着失落，“你说过，你不会站在我的对立面。” 高一阳摇头，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没有站在你的对立面——我只是，不跟你站在一起了。” 吴维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意却难达眼底。 他太了解高一阳了，他决定的事，谁也劝不了。他从没想过要欺骗和隐瞒什么，只不过规则早就在，他只是选择了沉默。而现在，沉默的代价，就是眼前这道无法跨越的裂痕。 他真的把高一阳当成自己的亲弟弟。 他知道他很强，即使离开远航，他也能活下去，但会很难。一开始，把他拉进大本营，或许真的只是为了壮大这个队伍，但现在他真的希望高一阳可以好好地，平安的活下去。这一切跟远航没有关系，跟能力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的想要高一阳好而已。 他之前不说就是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不管多不情愿，还是走到了这天。 “到底是为什么呀？”吴野发现高一阳并没有开玩笑。他哥也前所未有的严肃。 高一阳温柔地看向他，“小野，以后听你哥的话。” “什么我哥，他不是你哥了吗？你干嘛呀？”他急得头上都冒汗了，仔细回想到底是什么让他一夜之间做了这个决定，“之前枪的事儿，不是都查清楚了吗！没你的事儿，都是那个叫什么汪大春搞的。” 看两人都没什么反应，他转身要走，“我去把他揍一顿，给你解气……” 高一阳猛地伸手拦住他，“小野！”吴野红着眼框回头，高一阳再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黏住，艰难的挤出几个字，“……不是因为他。” “那是因为什么呀？！”吴野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破碎的哭腔，“你倒是告诉我啊！” “小野，”吴维开口道，“远航……” 高一阳幅度很轻得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告诉吴野。做下这个动作的瞬间，他突然理解了吴维——原来他们做了同样的选择。 选择不告诉小野，让他能没有负担的，开心地活着。 他的心绪突然如决堤般翻涌。 耳边是吴维将远航丑陋的一切摊开在吴野面前。 他失神地听着这一切，踉跄地跌进座椅——原来真相如此沉重。 “哥，”许久的沉默后，吴野的声音轻得像片落叶，“让阳哥走吧！” “从来没有人脱离过远航。”吴维说道。 吴野猛得抬头，“什么意思？” 第五十八章 烙印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大本营所有人，每天喝的水中都含有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只要定期服用，身体不会有任何反应，但一旦超过两个月未服用，身体就会如万虫啃食般，难受程度如戒毒般难捱。”吴维看着高一阳。 “一定有解药！”吴野站起来扑到他哥桌前。 吴维摇摇头，“为了防止有人离开，没有解药，连总指挥都没有。”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首次发作时间会持续12小时，之后发作间隔会逐渐缩短，而发作时间会慢慢变长，直到……”直到前后两次发作时间连在一起。最后的结果就是24小时不间断的发作。 “让阳哥带着药剂，带着药剂就行了。”吴野说。 “你觉得远航会让他带着药剂走？”吴维看着他反问。“除此之外，要离开的人还必须被烫上脱离远航的烙印，只要有此烙印的人便再也不能成为远航的一员。” 这些他都能承受，哪怕最后他不堪疼痛，死掉了，他也能接受，可其他人呢，秋天呢，杜峰和周齐呢。因为自己，让他们承受这些，他接受不了。 吴维突然看向吴野，问了一个问题，“你大概多久出一趟任务？” 吴野没明白，为什么突然话题就转到了这儿，“.…..大概一个多月。” 吴野突然明白了他哥什么意思，眼睛放光看向高一阳。高一阳显然也明白了什么意思。 “我会告知总指挥，之后会走流程……”吴维话没说完，被高一阳打断，“烙印可以代为执行吗？” “.…...我争取。”吴维知道，他不会是一个人离开。 高一阳的告别并不是很顺利，因为好多人要跟他一起走。虽然高一阳没有说更深层次的原因，但他们选择跟随他。 秋迪故意把话说得难听，“你想单独把我妹妹拐跑，门都没有，我得看着你，省得你欺负她。” 徐磊话说得直接，“我是因为你和秋天，才来得这儿，你要离开，我自然不会留在这儿。” 小文、小武、吉飞、齐煦、单耽都是被高一阳救回来的，他们也选择跟高一阳一起走。 丫丫太小了，安然选择留下。 即使高一阳告知了药瘾的事，也没能劝退这些人。 小武说：“如果没有你，我们兄弟俩早在一年前就死了。如果远航让你有了不得不离开的理由，那我们兄弟俩就算搭上性命也要跟你离开。” 吉飞也是高一阳从感染者手里救回来的，当时为了躲避感染者，俩人一起从高处坠落。高一阳垫在他的身下坠地，右腿骨折。那一刻开始，吉飞就告诉自己，这个人今后他要护着。“你劝不动我，我也不想多说。让我留下，除非你打断我的腿。这样也好，正好还你。” 齐煦进入大本营后，非得要跟着高一阳。但他体能不行，加入不了开拓部。虽然进了防御部，但只要一有时间就往开拓部跑，时间久了，简直成了开拓部三小队的编外人员。有好长一段时间，别人见了高一阳都要问句，“你的小跟班呢？” 单耽性格内向、胆小，刚进远航的时候，除了高一阳，跟谁都不说话。他只在高一阳身边才会有安全感。所以，为了让他适应大本营的环境，他天天往返于开拓部和医疗部，还惹得齐煦吃醋了好一阵，以为他阳哥要再收一个编外人员。所以单耽能说出“我之所以能待在这儿，都是因为你，你不在这儿了，我不可能再待下去的。”这句话，高一阳也没太意外。 江雪跟着杜峰，黄玲跟着徐磊，热恋的人，怎么可能分开。 所以，最后要跟高一阳一起走的是：秋天、秋迪、杜峰、江雪、周齐、徐磊、黄玲、小文、小武、吉飞、齐煦、单耽。 当吴维知道他要带走这么多人时，一时无语。 “烙印都我来。”高一阳跟他说。 “你说你来就你来吗？就这个事儿总指挥同不同意都还另说。”吴维说：“你觉得烫那烙印是为什么，处罚你们吗？疼就完事了？那是为了鉴别用的。他们的烙你身上，有什么意义？” “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受伤。”高一阳态度坚决。 吴维来回踱着步子，“如果这事儿我能做主，我谁都不会让你们受伤。”吴维知道高一阳在了解真相后，肯定不会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如果他选择离开，他自然不会强留。可真的能离开吗？姜树棠眼底泛起的暗涌告诉他，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高一阳不能完全隐瞒离开所要付出的代价，但他隐瞒了烙印，只提了药瘾。因为他没打算让其他人承受这份痛。 吴维本以为姜树棠绝不会轻易放人，可令他意外的是，对方竟答应了——不仅允许他们离开，甚至默许了由高一阳独自承担烙印。只是，姜树棠的条件是：“必须当众执行。”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声音低沉而缓慢，“总得让其他人明白……离开的代价，不是谁都能付得起的。” 训练场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大家都诧异于有人会想着离开远航，更诧异于这人竟是高一阳。而且有那么多人跟他一起离开。 到底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离开远航的庇护，将自己再次暴露在未知的风险中。 最前方的高台上想起了呲呲拉拉的电流声。 姜树棠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低沉而清晰： “远航自成立之初，便以互助为宗旨，病毒蔓延以来，更是为所有幸存者筑起最后的庇护所。正是每一位成员的付出与信任，才让这片净土得以延续至今。我们给予每个人选择的自由，但选择，永远伴随着代价。离开的人，将永远失去远航的庇护，也永远失去重返的资格。这不是惩罚，而是最基本的规则。我们宽容，但不代表我们愿意保护不再相信我们的人。我们仁慈，但不代表我们要心寒第二次。” 他的视线如刀锋般划过外围的人群，最终定格在中央那十几道身影上，“远航的规则，脱离者必须烙下印记，只要有此印记的人便再也不能成为远航的一员。今天，高一阳选择带着十二个人脱离远航，他选择独自承受烙印。本来这是不被同意的，但是他在远航期间，为远航付出了很多，我们也都看在眼里。我们破例满足他的要求。” 十二个人同时看向高一阳。 秋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从不知道，离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 “你疯了？”杜峰最先质问他，“我用你替吗？” “阳哥，你要一个人接受13道烙印吗？！”小文喊道。 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高一阳便被带到一处刑架旁。 其他人要上前都被拦了下来。任他们如何挣扎，也越不过阻拦的人。 眨眼的功夫，高一阳上衣已被褪去，手脚被固定在刑架上。 吴野不知道他要一人承下这些印记，他转身抓住吴维，“他会死的，哥！你想想办法呀！” 如果能有更好的办法，又怎会走到如今这般。他太了解姜树棠了，能答应放这些人走，都是他在网开一面了。过多的干涉，只怕会惹怒了姜树棠，那就真没有退路了。 如果高一阳能熬下来，他就自由了。吴维紧紧握着拳头，死死盯着高一阳，对于吴野的催促没有表露出半分情绪。 人群中也爆发了骚乱，不少人是被高一阳救下来带回远航的。这些人都对他心存感激，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离开，但要眼睁睁看着他承受酷刑，这些人眼中都燃起了愤怒的火光。 高一阳绷紧全身肌肉，紧紧握住型架。当烧红的烙铁贴上皮肤的瞬间，剧痛如雷霆炸裂。他的瞳孔骤然紧缩，喉间滚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像是受伤野兽最后的克制。豆大的汗珠顺着紧绷的下颌滚落，在焦糊味弥漫的空气中砸出无声的痕迹。他死死咬住的后槽牙开始渗血，背脊的肌肉像拉满的弓弦般颤抖，却始终挺得笔直。烧焦的皮肉黏在烙铁上被撕扯而下，露出血淋淋的创面。 第五十九章 脱离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发了疯似的推搡着挡在身前的人墙，却撼动不了分毫。声音都喊哑了，也阻止不了发生在高一阳身上的一切。 又是一次徒劳的挣扎，又是一次无用的呐喊，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烙铁落下，皮肉灼烧的声响混着高一阳压抑的低吼，狠狠刺进她的心脏。双腿陡然失了力气，她重重往下坠去，被杜峰和江雪死死揽住。泪水滚进嘴角，比莲心更苦，比黄连更涩，却远不及她此刻的绝望。 姜树棠对于下面的喊声置若罔闻。只死死盯着身形已不再笔直的高一阳。 当烙铁第四次落下时，高一阳再也压抑不住，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冲破喉咙。那声音像受伤的野兽，裹挟着先前三次强忍下的所有痛楚，在刑场上空炸开。他的背脊剧烈颤抖着，肌肉绷紧到极限，青筋暴起的手指死死扣住刑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颤音，仿佛连空气都成了灼烧肺腑的毒药。这声痛吼像钝刀般剐过秋天的耳膜，让她浑身发抖，仿佛那烙铁是烫在了自己的心上。 “不要……”她的声音微弱细小，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够了，剩下的我来。”杜峰怒吼着看向姜树棠。他终于将视线从高一阳转向了人群。 “不是我不让你来，离开的条件就是他替你们所有人承受这些。”姜树棠不紧不慢地说道。 没等杜峰再次开口，吴野跳下高台，跑向高一阳，挡在他面前。接过姜树棠的话问道：“如果你想看他受罪，他已经受了。除非你是想看他死！” 吴野这一打断，挡在杜峰几人面前的人墙一时精力分散，阻拦被冲开，十几人一起冲到了高一阳身前挡着。 秋天轻抚过他的脸颊，拭去他眉梢将坠未坠的汗珠。高一阳缓缓抬眸，染血的唇角竟扬起一抹极轻的弧度。 “你还笑？”秋天声音发颤，眼眶通红。 “替你挡下了一道疤，”他轻咳了两声，眼底却漾着温柔，“值了。” “我宁愿自己……”秋天哽咽着说不下去。 “我舍不得啊。” “阳哥，你疼不疼呀？啊，我不敢看。这可怎么办呀？……”周齐想碰又不敢碰，一直转转悠悠得碎碎念。 高一阳等到他终于不说话了，看向他，“好吵。” 躁动的人群也冲破阻碍，现场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涌了上去，几百人站在了刑架前。高一阳诧异的看向人群。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一幕。 人群中他瞥见一个身影，辛莘和那些人一起挡在前面。 吴野原本以为自己的阻拦不过是螳臂当车，但看到涌上来的人群，瞬间底气十足，“放人吧，”他直视着姜树棠，声音里带着胜券在握的沉稳，“您也不想最后没办法收场吧。” 姜树棠的目光掠过吴维，他正漠然望着台下，好似眼前的一切跟他毫无关系。但他默认了吴野的请求。 “放人！放人！”台下声浪此起彼伏，像一波波拍岸的怒涛，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总指挥眯起眼睛，与执行人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绳索终于松开，高一阳踉跄着从刑架上跌落，被身前人接住。 杜峰将上衣盖到他身前，没有碰他后背血淋淋的伤口。 男人额前的汗水被秋天颤抖的指尖轻轻拭去，他粗重的喘着气，抬眼看到秋天已经哭红的双眼——像是被揉碎了的桃花瓣，浸在春水里。 “不疼。”他粗粝的拇指抚过她湿润的眼角，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别哭。”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剖开秋天的胸腔。酸涩从心口泛滥，顺着血脉侵蚀每一寸肌肤。泪水决堤般涌出，在脸上簌簌滚落，连呼吸都变成了抽噎的碎片。 高一阳咬紧牙关，将颤抖的身躯压向怀中。伤口在拥抱中迸裂，却分不清怀中人的颤抖和自己的战栗哪个更甚。 “对不起......”他的唇贴在她发顶，“不该让你看到这些。” 秋天在他怀里拼命摇头。 面无表情的吴维，终于跳下了台子，穿过层层人群，来到高一阳身前。 “怎么样？”他看着高一阳烙上印记的后背，边缘的皮肉像烧焦的纸页般蜷曲翻卷，露出猩红溃烂的创面。烫伤处周围的皮肤布满紫黑淤血，像被污染的蛛网向四周蔓延。高一阳的每一次呼吸都让那片溃烂的皮肤微微震颤，渗出新鲜的血清。 高一阳松开秋天，看向他，“死不了。” 吴维抬手按在一旁的杜峰肩上，另一只手的指尖不着痕迹地将一个硬物滑入对方掌心。“照顾好他。” 杜峰眼神一凛，立刻会意地攥紧拳头。 谢别了众人，一行十三个人走出了大本营。 吴维始终觉得姜树棠不会这样轻易放走他们。果不其然，他也出了营地。 不久，前方出现了几人的身影。吴维还没反应过来，姜树棠已经拔出了枪对准了他们。 “砰——”枪声似是震在耳膜，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以及未来得及喊出的声音，同时间一起卡在了这一瞬间。 倒下去的身影像是幻觉一般不真实。口中一口口吐出的鲜血像是染红了整个世界。天空是红的，树是红的，整个大地都染上了血的颜色。 吴野倒在高一阳的怀中。 十三个人不被允许带走任何物资。吴野提前收拾了一些必需品想带给他们。在他马上要追上几人时，便瞥见了远处举枪的总指挥。没来得及有任何其他的反应，他只飞身挡在了高一阳身前。 “小野！”高一阳听到枪声后回身，正好接住倒下来的吴野。 高一阳用手堵在他胸前的伤口上，“小野，不要，不要！”他口中吐出一股一股的鲜血。有人脱了衣服按在他的胸口。 他似是有话要说，嘴唇翕张。高一阳俯身将耳朵贴近他的唇边。 “阳哥……快走！”微弱的声音伴随着鲜血一起吐出来。 吉飞注意到吴野身上的背包，将它卸下来，从里面翻出了手术包。 “队长，把他放平，”吉飞迅速拆开手术包，摊在地上，“单耽、秋天帮我，其他人后退。” 高一阳缓缓把他放到地上，和其他人一起后退几步，给他们手术留出空间。 姜树棠没看到吴野，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看到他倒下去的时候，姜树棠有一瞬间是恍惚的。 他怎么会伤害吴野，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跟吴维是多年挚友，吴野从小就跟在俩人屁股后面跑着长大。说是他弟弟也不为过。 听到身后的声响，回头时吴维已经越过他，冲了过去。 背上的剧痛加上刚才的冲击，高一阳已经虚脱到站不起来。 吴维被杜峰拦在几步之外，“要相信吉飞，你过去也没用，只会影响他抢救。” 极度的悲伤化为喷发的怒火，他转身向赶来的姜树棠吼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他上前抓住对面人的衣领，“现在你满意了？满意了？！” 姜树棠已经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我没有看到他过来。” 吴维简直要被他的话气炸了，“他没过来，那倒得人就是高一阳了。”他一字一顿，“他一样是我弟弟！”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姜树棠冷静说道。“我要为远航考虑，我要为远航上千条人命负责！” “远航人的命是命，”吴维指着身后的十几个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那些不认识的陌生人就罢了”，他继续点着身后的人，“他们中的每一个人你都了解，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吗？他们能威胁到远航的谁！？” “好！抛开这些不说。如果人人都可以随意离开，那远航迟早会支离破碎。”姜树棠换了一个角度。 “你怕的是所有人都效仿，你怕远航失控，”吴维提高音量，“你怕再也做不了这个总指挥！”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打在姜树棠心口上，闷痛逐渐蔓延至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吴维继续道：“如果信赖远航，在远航安心，他们为什么要离开？高一阳为什么要走，你不知道吗？你定下规则，好，我执行。你说为了大家好，我也认可。可我不是个冷血机器，今天走得就算不是高一阳，我也不能认同你刚才的那一枪！” 姜树棠久久没有说一句话，他拿枪的手垂在身侧。眼神不知道聚焦在什么地方，然后他就转身走了。 吉飞已经把吴野体内的子弹取了出来。 “子弹取出来了，我做了初步清创，给他服用了抗生素。但是他需要马上输血，做彻底清创，注射TIG和氨甲环酸。”吉飞摘下手套，看向吴维。 话音刚落，医疗部的人就赶到了，将吴野抬上了担架。 吴维默默跟在后面，脚步略显迟疑。他回头瞥了一眼高一阳，两人目光短暂相接，却谁都没有开口。沉默在空气中凝结，最终，吴维只是微微点头，转向吉飞低声道了句“谢谢”，随后便加快步伐，跟上了前方的人。 第六十章 撒娇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的伤口不能再拖了。 吴野的背包被留了下来，秋天取出药和绷带要给高一阳处理伤口。当她拿着镊子处理坏死的组织时，手不住地轻微发抖。 吉飞接过她手里的工具，轻声说道：“我来。” 高一阳拉住秋天的手，把人拉到自己怀里，抵在她肩膀上低语：“姐姐让我靠靠。”秋天手环上他的腰，给了他一个支撑。 印象里，高一阳总是在受伤，总是在承受痛。秋天慢慢收紧胳膊，拇指来回剐蹭着他背后的肌肤。像是安抚，也像是在缓解他的痛苦。 去除破损皮肤，剪去焦痂，都没让他移动半分，可当生理盐水冲下去的那刻，秋天明显感觉到他全身颤动了一下。之前屏住的呼吸，变成了大口喘息，最后他又强忍着压下这阵战栗，但秋天还是能感觉到他的肌肉在微微颤抖。他的隐忍，他的战栗，他的疼，每一丝每一豪她都能感受得到。 拇指的剐蹭改为手掌来回的安抚。 秋天贴身感受着对面人传来的一切。 周围安静极了，没有人说话。秋天听到自己的抽泣声，才意识到自己又哭了。背上的大手轻轻拍了两下，似是安慰，又像是心疼。 吉飞接过单耽递过来的绷带，把高一阳上半身缠了个严实。 “坏了，抗生素刚给吴野用了。”吉飞在背包里翻找着，“好像没了。” 杜峰把手里的两个小玻璃瓶给吉飞看，“这个是什么药？” 吉飞看过去，眼神微睁，“你哪儿来的？”然后抓起玻璃瓶去找注射器。 “吴部长塞到我手里的。”杜峰说。 “如果没这药会怎么样？”周齐看着吉飞问道。 吉飞把玻璃瓶中的液体吸入注射器，“可能会死。”说完褪下高一阳的一点裤腰，将液体注射进了他体内。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没有遮挡的视野是非常不安全的。小文小武把高一阳搀起来，大家匆匆离开了。 一行人进入一栋无人的小楼，高一阳被安排在其中一间。沾床没多久他就睡着了。 “注意观察他是否发烧，我们去找食物，他现在必须补充高蛋白。背包里有水，每小时至少让他喝进去200毫升。”吉飞跟秋天交代着，将一管药递给她，“如果发烧了，立刻注射这个。我会尽快回来。” 秋天握紧药，点点头。她知道一旦发烧，就代表危险了。 单耽留下跟秋天一起照顾高一阳，徐磊保护他们，其他人全部出去寻找物资。 他们住的这栋小楼已经被搜刮过了，基本没有什么可用的，只找到一些棉被和衣服。虽然已经进入初春，但气温还是很低。有了这些，至少晚上不会太冷。 她坐在床边，守着高一阳。开始几个小时，他呼吸还很平稳，每个小时都能起来喝水，可后来叫不醒了，他身体开始发抖，体温也升上来了。 怕什么来什么，还是发烧了。秋天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单耽掀开他的伤口，又有了新的溃烂。 他一边清理伤口，一边对秋天说，“把吉飞留下的药给他注射了，多半是脓毒症了。”秋天自己心里也早做出了判断，但她宁愿是自己想错了。但单耽的话打碎了她的伪装。 她呼吸一滞，递给单耽的工具都抖了一下。 即使放到正常的世界里，脓毒症也是医疗紧急事件，何况是在这样的世界里。 秋天只愣了两秒，就迅速拿药注射。 等单耽清创后，吉飞已经进屋了。 检查了高一阳的情况，他将仅剩的一支抗生素注射进了高一阳体内。 然后迅速脱掉高一阳的上衣，用浸湿的毛巾擦拭他前胸后背。 众人看向神色严肃的三人，知道高一阳情况不太好。每个人都听到了吉飞的那句“就看今晚温度能不能降下来”。 安排了晚上值班后，大家轮流不间断地为他擦拭身体降温。天快亮的时候，体温终于降下来了。 早上，高一阳是被尿憋醒的。他睁开眼，模糊看到一个人影趴在床边。虽然看不清楚，但他知道那是秋天。 他手抚上秋天的头发，秋天猛地惊醒看向他。 高一阳的视线也渐渐清晰，看到面前人脸上露出的欣喜，“我……” “你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头疼吗？你昨天发烧了。”秋天由于太兴奋，一直在询问。 高一阳一句话都插不进去。 秋天问着问着，自己先哭了，“昨天吓死我了，你高烧一直不退，我们几个轮流给你擦……” 高一阳也想听她发泄心中的担心，可膀胱感觉要炸了，他擦掉秋天脸上的泪，手顺势捂在她嘴上。 秋天不明所以，瞪大眼睛看向他。 “我快憋不住了，我想……” 秋天脸上瞬间升起一团红晕，赶紧探身扶起他走到门外房后，在他身后，扶住他的腰站定。高一阳身上乏力，如果没有支撑，估计自己站不住。 虽说两人也曾几乎赤诚相见，但站在喜欢的人面前撒尿，也确实是需要一些心理建设的。但由于实在憋得难受，他心理也没建设太久，便释放了出来。 秋天本来头抵在高一阳后背，没有说话，也没多余的动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就好像自己只是一根拐杖。 但当听到声响的时候，她克制不住地在脑子里脑补了一些画面。然后又想起那晚的缠绵。耳尖迅速又红了。直到声响结束，头抵住的后背要转身，她才从画面里抽离。继续将自己假装成一根没有感情的拐杖。 俩人为了避免视线相撞，都看向其他方向，结果就导致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小文。 小文没想到自己能被看到，立马转身隐到了一棵树后。他值完班打算往后走，刚好看到那一幕。躲在树后，才后知后觉地捂嘴开始乐。虽然不能清楚地看清两人的表情，但也感受到了他们的尴尬。小文没想过他严肃禁欲的队长也有这种时候。他已经想好一会儿怎么分享这份快乐了。 高一阳醒了，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几人或坐或倚的挤进高一阳的房间。 “阳哥，你现在什么感觉？”吉飞问道。 高一阳在床上调整了下位置，“精神好多了，但还是全身无力。” 吉飞点点头，“乏力是正常的，你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体力。” 倚在门框上的杜峰说道：“那正好趁这段时间我们想想接下来的计划。” 高一阳决定带这些人出来时就想好了，最后肯定也是要找到一处可以长期居住的地方，远航的方式可以借鉴过来，大家根据各自所长分别负责不同的内容。 在此之前，大家互相配合，彼此照应。 对此大家都没有意见，所以制定了现阶段的任务：每天留一名医护加两个人留守，其他人全都外出搜寻物资。 高一阳最后留下吉飞，让其他人都出去了。 “小野……能救回来吗？”高一阳问。 “人不在我手上，我不能肯定地回答你。”吉飞沉默一会儿继续说道，“但以他当时的情况，如果顺利回到了大本营，及时救治，应该没问题。” 高一阳不想任何一个人因为他的离开而受伤，甚至失去生命。更何况那人是吴野。大本营里还有安然，还有吴维，他们一定不会让吴野有事的。 几天后，高一阳体力慢慢恢复，坐在院子里削木棍。 “怎么样？”秋迪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高一阳抬头看向他，“哥！”他把削好的一根木棍放到一旁，“好多了。” “你该多休息。”秋迪拍拍他肩膀。 高一阳捡起另一根继续削，“躺好几天了，起来活动活动。” 然后两个人就一人削，一个人看。 俩人就这样坐了好久，秋迪突然开口：“如果吴野没有跳出来制止，你真打算一个人抗下13次吗？” 高一阳手一顿，没抬头，“嗯。” “说实话，我太佩服你了。没几个人能做到你这样。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高一阳只慢慢地削，沉默地听着。 “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敢带这么多人出来，真的，我……怎么说呢，”他想了一下，“反正我做不到。你很强大，不管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很强。我也没有太仔细问过你，你为什么非要离开。但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你俩是怎么决定的，我都会支持你们。这个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而且你会用尽你的全力护着秋天，这一点我一点儿都不怀疑。”他顿了一下，拿起一根削好的木棍在地上随意划着，“你高烧晕过去那晚，秋天一个人躲在屋后偷偷哭了好久。” 高一阳停了手里的动作。 “那会儿我突然想起她刚回到家的时候，几乎天天哭。她曾经失去过一次，我知道她会多疼，所以，我希望你能珍惜你自己的命。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秋天，她需要你。” 杜峰带着外出的人回来了，秋迪拍了拍他的背，起身迎上去了。 江雪跑过去，接过杜峰手里的东西，“你们怎么每回都能搜到物资回来？” “开玩笑，这可是我们的专业！”小文接话道。 吉飞和小武对视一下，扯起嘴角笑了。 说着几人来到高一阳面前，“你这队员是真能说，一路上嘴就没停过，都快赶上周齐了。” “哎，峰哥，什么叫都快赶上我了，他比我厉害。”周齐甘拜下风。 “你们不懂，这叫提供情绪价值。”小文嬉皮笑脸。 “你是不是对提供情绪价值有什么误解？”江雪问道。 小文食指对着江雪左右晃晃，嘴角下压，“不不不，我说的情绪价值，是广义的情绪价值，就是在别人说话后，能接话说；在别人不说话的时候，能找话说。”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别人不说话的时候只是想安静一会儿呢？”杜峰说道。 “当然有可能了，所以，我们要体谅他们不想说话，所以，我来说。”小文一本正经得说。 所有人都乐了起来。 “你从哪儿找得活宝？”杜峰对着高一阳抬抬下巴。 “好像是哪个垃圾桶里，记不太清了。”高一阳蹙眉假装思索后说。 这回大家都变成捧腹大笑了。 小武上脚踢了小文一下，“你闭嘴吧，一天天的歪理一大堆。” 小文做了一个封嘴的手势。 晚上秋天给高一阳换完药，高一阳一把把她抱进怀里。 秋天愣了一下，“怎么了？” 高一阳手不自觉地收紧，“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秋天问。 “你怪我没告诉你吗？” 秋天没说话，她确实对于当时发生的那一幕是懵的。她也能看出来，高一阳当时是知晓要发生的一切的，但自己却什么都不知道。她记得自己嘶哑的呼喊，记得那种无能为力的窒息感，更记得接踵而至的变故如何将最初的震惊与埋怨层层掩埋。 现在再想起来，她确实是怪他的。 如果他当时没被救下，那么很有可能，她现在抱着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她特别后怕，不敢去想当时的画面，也不敢想当时可能造成的另一种后果。 “都过去了。”秋天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我太自私了，我以为替所有人抗下就是承担。我考虑了所有人，但忽略了你。”他把自己埋在秋天肩窝，声音好像是通过身体的震动传进秋天的耳朵。“对不起……” 秋天的泪无声地滑落，细细颤颤的抖动被高一阳感受到。 “我当时害怕死了，就像有一把钝刀在割我的肉，一直持续的痛，我最后站都站不住了。”秋天的话像一把刑具紧紧地箍在高一阳心上，每说一个字，刑具就箍紧一分。曾经他跟自己说，如果有一天，秋天是他的女人了，绝对不让她掉一滴眼泪。可现在他却实实在在让她难过了。 “是我不好，”他抬起脸看着秋天，“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这样。我是你的，我不会再轻易让自己受伤……” 秋天探身吻上他的唇，将他的话堵在嘴里。她从没这么激动地吻过他，他交出了主动权，配合着她的吻。秋天力量越来越大，把他推倒在床上。 “呃嗯……”伤口被摩擦，高一阳闷哼出声。 秋天赶紧起身，“碰到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看。”说着就要翻他身，看他背后的伤口。 一把被高一阳拽回来，“好想快点好啊！” 秋天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耳尖又红了，假装没明白，“好了，快睡吧。”说着起身要离开。 男人拽住他，“去哪儿？” “回去睡觉。” 高一阳拽着她的衣角微微晃动几下，抬着眼皮看向她，“留下来陪我。” 秋天觉得他在撒娇，高一阳竟然对着她撒娇！ “我怕碰到你。”秋天真怕碰到他的伤口。 “我不怕。”高一阳真诚的眼神，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在向家长展示他的勇敢。 秋天轻叹一口气，上了床，钻进了他怀里。 第六十一章 新生命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接下来的几天，高一阳变得特别粘人。不管干什么都一定要跟秋天在一起。 这天江雪和杜峰来找俩人。 “人我给你带来了，”江雪一把将杜峰推到高一阳面前，同时利落地挽住秋天的胳膊，“这位，借我用用。” “干什么去？”高一阳下意识追问。 “你管得可真宽。”江雪轻笑着将秋天往门外带，临出门时回头眨了眨眼，“秘密！” 高一阳转头看向被留下的杜峰，后者耸耸肩，脸上写满了不知情。杜峰顺势勾住高一阳的肩膀坐下，“你这也太……”杜峰在脑子里搜索半天，最后来了一句，“也太不高一阳了！” 高一阳挑眉看他。 “你知道你队员现在都说你什么吗？”杜峰问他。 “什么？”高一阳语气淡淡。 “他们说啊，”杜峰憋着笑，“咱们队长现在活像个跟屁虫。” 高一阳无声地笑了，“小文说的？” “小武说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说你天天变着法子给他们加餐——”杜峰顿了一下，对上高一阳疑惑的目光，“用狗粮。” 俩人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哎，人设崩了啊！”杜峰笑得停不下来。 “差不多得了，就跟你不撒狗粮似的。”高一阳回怼他。 “那还是不一样的，我可没有让江雪寸步不离。”杜峰调侃道。 高一阳自己低头笑了。 “你这次受伤，把自己变矫情了。” 高一阳笑笑没接话，转到了其他问题上，“说说接下来的计划吧。” “基础的生存物资，现在没有问题；必备的药品，小野之前的背包里都有，但是应急药品没了；生活用品有部分短缺；然后就是远航的药……”他拿出几瓶水，放到桌子上，“小野背包里的水，除去最开始给你应急用了两瓶，还剩五瓶。咱们出来将近一个月了，等到快两个月时再拿出来喝，但是不知道能撑多久，而且如果两个月内只摄入一点点，不知道能不能阻止药瘾发作。” 高一阳沉默了一会儿，“这五瓶水不要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分开装。至于药品和生活用品……接下来，我们往城市走。” 人口聚集的城市，意味着感染者聚集，但同样，搜寻到物资的概率也大。 江雪把秋天拉到她房间，面含笑意地看着她，也不说话。把秋天都看毛了，她往后退了一步，笑说：“你这样看着我，我有点儿怕。” 江雪还是没说话，笑意加重。拉过秋天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肚子上。 秋天不明所以，“什么意思？”秋天手在她肚子上随手抓抓，“长肉啦！胖了？” 江雪摇摇头，还是没说话。 突然秋天瞪大眼睛，在江雪肚子和脸上来回扫视，压低声音：“你怀孕了？” 江雪这才开口，“我感觉是。” 秋天倒吸一口气，憋住。脑子里飞速运转。看着江雪的表情问道，“你……不怕吗？” 江雪坚定地摇头，“不怕，如果是，我想生下来。” 秋天面露难色，“如果真是的话，你不想生，好像也不行。咱们不具备打胎的条件。” 然后转念一想，啧了一声，“不该让你跟我们离开远航的，在远航你可以有不同的选择。而且不管生还是不生，都比较安全。” 江雪抓住秋天的说，“不管在哪里，我都会选择生。离开远航也没关系，这儿不是有你嘛。你是医生，而且你不是接生了梅姐的孩子？” 秋天瞪大眼睛，“我只是见过梅姐生，而且我当时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旁观了，”秋天声音越来越小，“我……我不敢接生的。” 江雪抓紧秋天的手，“我相信你。” “可我不相信我自己呀。”秋天猛得抬起头，“峰哥知道吗？” 江雪摇摇头，“我还没告诉他。” “他会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吗？”秋天问。 “我不知道。我们没有讨论过这个问题，这个孩子是个意外。”江雪满是笑意的脸上掺进几丝担忧。 “你测过吗？”秋天问完又自己回答，“远航也没有试纸吧。你多久没来月经了？” “两个多月，而且我现在吃一些东西会犯恶心。”江雪说。 “啊~”秋天拉长语调，“那估计是了。现在，你需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峰哥，然后最好是能找到试纸测一下，如果真的是怀孕，不管要不要，咱们一起考虑接下来怎么办？” “你会给我接生吗？会吧。”江雪好像只关心这一个问题。 “江雪姐姐，我刚说的都白说啦？”秋天无奈，叹口气说：“如果你真要生下来，我怎么着也会尽全力帮你的。” “好。”听到秋天答应，江雪终于放心下来。 杜峰从秋天嘴里听到怀孕二字，愣了一秒，似乎在考虑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他就转身抱起江雪，反复问：“真的吗？真的吗？” 秋天赶紧上去把两人分开，“你慢点儿，小心她的肚子。” 江雪点点头，犹豫着开口：“你想要吗？” “我当然想了，我做梦都想做爸爸。”杜峰兴奋地说道。 秋天一看这个架势也放心下来，转头对着高一阳小声说道：“不错，至少俩人意见统一。” 高一阳也替他们开心。 秋天拉过杜峰，“要先找验孕棒，确定了之后，搜寻物资也要有针对性，孕妇和婴儿需要的东西，都要准备起来了。” 杜峰还沉浸在要当爸爸的喜悦中，一个劲儿傻笑，懵懵地点头，“好好…….” 没几天就让他们在一个药店找到了验孕棒。 江雪确实怀孕了。 晚上，杜峰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大家。然后打算一起庆祝一番。 “恭喜！！”十三人共同举杯。 新生命的到来，总是能给人带来希望。高一阳的痊愈也让大家阴霾了多日的心晴朗起来。今天总归是个好日子，大家都特别兴奋。酒过几巡，话都多了起来。 “这样的条件还能喝到酒，真是不容易。”黄玲感慨。 徐磊放下他手中的杯子，指腹轻轻擦过黄玲的嘴角，沾着啤酒沫的指尖在篝火映照下泛着暖光。“那也别喝太多了。” “好的，哥哥~”黄玲故意拖长尾音，眯起的眼睛里盛着跳动的火光。 “哎呦，我去！”周齐瞪圆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这什么情况？” 小文立刻捏着嗓子学舌：“好的~哥哥~”夸张的颤音惹得齐煦把刚喝进嘴的水喷了出来，少年边咳嗽边拍大腿。 “可以啊，老徐！”杜峰搂着江雪的肩头说。 秋迪吹了个响亮的口哨，转头看向秋天和高一阳，“可有比你俩还腻歪的了。” 被看的俩人相视一笑，“甘拜下风，我学不来这个。”秋天笑着回应。 高一阳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看着秋天，秋天感受到目光看向他，用嘴型问：“怎么啦？” 男人笑着摇头。秋天撇嘴给了一个不解的表情。 小武随手拿了一个野果，精准砸中小文后脑，“正常点。” “队长你快管管他！”小文一手抱头一手抱着高一阳胳膊，瞪眼看着他哥哥，“家暴我！” 高一阳把他手扒拉开，“家暴，管不了。” 单耽不说话，只一味地看着大家笑。 齐煦凑到高一阳耳边低语，“阳哥，你是不是有点羡慕，我看出来了。” “小孩子，瞎猜什么。”说着他拉起秋天的手起身。 秋天被突然拉起来，“干什么去？” 高一阳不说话只一味往房间走。 身后众人看到二人离席，“这么早就回了？回去干嘛呀？” 然后就是一阵哄笑。 秋迪看着离开的二人，无奈地笑了。 第六十二章 别躲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一路抓着秋天的手腕，将她拽进房间，反手甩上门。她的后背抵在冰冷的门板上，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气息便已逼近。 他单手撑在她耳侧，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没有多余的言语，他直接低头吻了上去，炽热而急促，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爆发。秋天微微睁大眼睛，但很快被他强势的吻搅乱了呼吸，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服。 他的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舌尖撬开她的唇齿，攻城略地般侵占她的气息。秋天被他吻得发软，后背紧贴着门板，几乎站不稳。高一阳察觉到她的反应，手臂一揽，直接扣住她的腰，把人牢牢锁在怀里。 唇舌交缠间，他的呼吸越来越重，掌心贴着她的腰线摩挲，带着灼人的温度。秋天被他吻得缺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的后颈，换来他更深的掠夺。直到她轻轻推了推他的胸膛，他才稍稍退开。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掌心贴着她的后脑，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度将她压向自己，低哑的嗓音里带着未散的欲望：“……别躲。” 她的脸颊染上绯红，睫毛轻颤，却没有躲闪，只是微微仰头，无声地默许了他的索求。 高一阳突然托住她的腿弯，轻松将她抱起。她的后背陷入床铺，而他随之覆上的身躯带着令人战栗的重量感。炙热的掌心抚过她的腰侧，指尖挑开衣摆，探入细腻的肌肤。当他的手掌完全覆上她腰际的肌肤时，两人同时轻颤。 “这次我准备东西了。”他声音沙哑。 秋天主动仰头吻上他的喉结，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这个回应让高一阳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塌。他扣住她的手腕按在枕边，侵略性的吻沿着颈线一路向下。 衣衫散落，体温交融。 ......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全身都颤栗。 ...... 他手抚过秋天额前的碎发，落下一个极其温柔的吻。“我爱你，秋天。” ...... “把我手放开。”秋天还在试图将手抽出。 “我想看。”高一阳声音低沉蛊惑。 ...... 夜风掀起窗帘的一角，月光短暂地照亮床上交叠的身影。 粗重的喘息一刻不停地喷在秋天耳边。微风裹挟了热气将她包裹。 萦绕在鼻间的说不上是一种什么味道，但是她确定那属于高一阳，每次靠近他，就会闻到。久而久之，这个味道就代表了舒心、安全。 此刻比以往更浓的安全气息包裹周身，虽然感觉疲惫，但是却心安舒适。 “你怎么学会骗人了呢？”怀里的人发出声音。 高一阳手摩挲着同样起伏的后背问道：“哪句话骗你了？” 秋天沉默一秒，“……你知道。” 男人低低地笑出了声，笑完反问，“你不喜欢？” “哼！”秋天不回答，反倒故作生气。 高一阳觉得新鲜，微微分开两人，看向她的脸，“生气了？” 秋天故意不看他，把脸埋得更深。 “小猫生气怎么也这么可爱。”他故意逗她。 “你……” “好了好了，我错了。” 秋天也没真的生气，只是觉得床上的他不似平时温柔，很凶很霸道。这对她来说很陌生，但心里莫名很喜欢。 高一阳继续说：“那你告诉我，你满意吗？” “什么？”秋天假装听不懂。 高一阳摆正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我的表现。” 刚刚那被推至云端的感觉，简直太妙了。完全被掌控，完全被支配，这种失控的感觉竟然让她回味无穷。 秋天的走神被摇醒。不答反问：“你今天是不是酒喝多了？” “没有，我很清醒。”高一阳似乎意识到什么，“你以为我是酒后乱性吗？” “没有，就是……就是”秋天声音越来越小，“……你太凶了。” “我真不是，我喝多了什么样你不是见过吗？” “我又没见过你喝多了在床上什么样？” 高一阳低笑一声，“下回让你对比下。” 说着，他翻身下床，从床头柜上拿起早已备好的毛巾。 秋天看见了，诧异道：“你……早就准备好了？” “嗯”，他低头拧着毛巾，水珠顺着指缝滴落，“所以，不是酒后乱性。而且床单我都换了新的。” “那是早有预谋？”秋天挑眉。 他轻笑一声，毛巾在掌心打了个转，“这话说得我像个登徒子。”顿了顿，又坦然道：“不过确实如此。” 秋天突然伸手环住他的胳膊，“什么时候预谋的？” “记得我跟你道歉那天吗？”他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秋天回忆着那天的情景，突然开口，“因为我主动吻了你？” 正在擦拭的手蓦地停住，“一部分吧。” “那另一部分呢？”秋天追问道。 他放下毛巾，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摩挲着她微红的脸颊，“看着你那么难过，我觉得...把自己赔给你，大概是最有诚意的道歉方式了。” “你脸皮这么厚吗？”秋天笑出声来，“为你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管用就行。”他俯身靠近，“你说，这诚意够不够？” 秋天张了张嘴，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却在他温柔的目光里，一时语塞。 高一阳今天晚上本来想聚会结束，循序渐进，但看到另外两对在那秀恩爱、撒狗粮，让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第二天清晨，众人收拾行装，准备启程。 所有人都眼角带笑地打量二人，秋天都被看毛了。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不知道好不好。 这个问题像一道晴天霹雳打进秋天的脑子里。她昨天曾一度有点意识不清，只一味的哭喊。中间好几次，高一阳拿嘴堵上她的声音，她因为憋得难受还有点儿生气。现在想想，他当时可能是想压压她的声音…… 黄玲小跑过来，凑近秋天，压低声音问，“需要帮忙吗？” “不用，谢谢。”她攥了攥手里的背包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试探着开口，“我……” 黄玲却直接抬手打断她，眼神往旁边一扫，声音压得更低，“什么都别问，我也什么都不会说。高队一早就发话了，谁要是敢提一句，他就弃子。” “啊？”秋天一愣，没反应过来。 黄玲邪魅一笑，转身要走，临走前还丢下一句：“放心。” 秋天站在原地，心里默默想——要不，还是把她弃了吧。 第六十三章 让人作呕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城市的衰败总是比想象中来得更迅疾无情。无论它昔日多么车水马龙、华灯璀璨，都难逃末日的摧残，此刻的高楼大厦在这满目疮痍中更是平添了几分物是人非的苍凉。 一行人已经行至城市中心，在将近两年的时间里，这里不知道都经历了什么，混乱、碰撞、大火、侵袭。总之，此刻的楼宇尽是伤痕与哭泣。 高一阳挑开地上的一块广告牌，一具发臭腐烂的尸体映入眼帘。他迅速遮住上前的秋天的眼睛，“别看！” 视线被遮挡，秋天只能闻到一股恶臭。迈上前的步子还未站稳，突然被剥夺视线，让她身体一歪倚在高一阳身上。 高一阳扶着她退回到主路上才松开了手。此时马路对面传出江雪的尖叫声。两人迅速跑过去，和其他人一起进入杜峰和江雪所在的一家商店。 江雪抬头，“没事，我看错了，自己吓自己。” 秋天走过去拽她，“你快老实待着吧，你这一惊一乍的，再把孩子吓到了。” “你快把她拉走，非得往前闯，说也不听。”杜峰说。 “峰哥，你胆子变大了啊，怎么敢跟雪姐这么说话？”周齐笑问。 江雪跟着秋天往外走，经过周齐，“他暴露了。” “我是为她好。”杜峰补充说。 周齐乐得不行。 齐煦过来问他为啥乐。 他凑过去小声说，“以前，有次我们几个一起挤车里，峰哥怕碰到雪姐，手撑着车门一动不动，最后胳膊整个都麻了。” “真的？” “那必须是真的！” “我能听到！”杜峰一脸无奈。 “他故意说给你听的，峰哥，揍他！”小文在旁边煽风点火。 周齐转过身看向小文，“你别挑拨离间啊，我们的情谊深厚非常。” “既然深厚非常，那我能挑拨得了？”小文笑着反问。 周齐把高一阳拉过来，“阳哥，你说，我们几个是不是生死兄弟？” 小文赶紧补上，“说得好像跟我们不是生死兄弟一样！” 高一阳没理他们，“小武，把他们两个拎出去，吵死了。” “好。”小武笑着回应。 徐磊笑着摇头，“两个活宝。” “多有意思啊，”黄玲说：“我可太喜欢咱们这个小队了，好欢乐。” “嗯，高一阳吸引了一批可爱善良的人。”徐磊若有所思地说。 这时高一阳从远处看过来，“磊哥，外面的这些人靠你了。” 徐磊对他抬抬下巴，“放心。” 说着他带着黄玲一起出了商店的门。 门外的俩活宝还在说。 “都怪你，队长都不喜欢我了。”小文对着周齐说。 “没有我，阳哥也不会喜欢你，阳哥喜欢的是秋姐。”周齐看向坐在马路另一旁晒太阳的秋天，“是吧，秋姐？” “我跟你们比不了，我来得最晚。”秋天笑说。 “嫂子，你别搭理他。”小文对秋天说完，转头看着周齐，“你会不会说话？” “咋了？我说啥了？”周齐不解地看过去。 “懒得理你。” 江雪笑着听他们说话，“队伍里有他俩，绝对不会无聊。”说完朝黄玲招手。 “年轻，有活力。”秋天说道。 黄玲坐在秋天身边，“你家高一阳也年轻啊，怎么不是他俩那样。” 秋天笑笑没说话。闭起眼睛，享受阳光的沐浴。耳边徐磊和小武低头交谈着什么，小文和周齐俩人不知又说了什么，开始傻笑。微风吹过，如果不睁眼，它仿佛还是原来那个世界。或安静，或嘈杂，但都很安全。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此刻的一切。还没等所有人确定发生了什么，密集的子弹划过耳畔。所有人都迅速躲进旁边的店里。 马路对面的人显然也听到了，高一阳第一时间从商店冲出来，打算穿过马路去秋天那边。可当他刚暴露在楼宇之间，子弹就从远处飞来。逼得他不得不退回商店。 杜峰也试了一次，同样被逼回来。 “别慌，小武和徐磊在那边，放心。”高一阳虽说在安慰杜峰，但他心里也是着急的。分开就意味着他掌控不了局面。一旦对面有事，他们根本赶不及。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听枪声，对方人数众多，但是距离很远。他们明显是想把人困在屋子里。 还没等高一阳做更多的猜测，门外涌来众多感染者。 他们是想用枪声吸引感染者。 越来越多的感染者聚集在店门外。所有人都放缓呼吸，不再发出任何声响。单耽或许没有见过这么多感染者，紧张地后退一步，撞上了货架，一个瓶子眼看就要落地，被高一阳在落地前接住了。他轻轻放下瓶子，看着急促呼吸的单耽，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松。 高一阳重新回到门口，问外的感染者都在无意识的乱走，现在没有了声源，它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互相碰撞。 视线穿过马路，他对上了同样站在对面门口的秋天的目光。 此刻出门绝不是明智的选择，那只能退后。自己所在的商店和对面商店都是高层楼宇，如果往上走，或许能走出这个区域。 他突然对着马路对面的秋天做了一个手势：食指向上一指，然后手背朝外，左手不动，右手向上移动。 【上楼！】 秋天看懂了他的意思。但是让秋天震惊的是，高一阳竟然会手语！！ 其他人显然也看到了高一阳的手势，但都没明白什么意思。 秋天小声翻译，“他让我们上楼。” 然后她盯着对面，继续看着高一阳翻译道：【想办法从其他地方下楼，在钟楼下会合。徐磊指挥。】 说完他转头看向其他人。 周齐瞪着大眼睛看着对面，压低声音，“我靠，阳哥什么时候学得手语呀！” 小文视线从外面转回来，一脸佩服地看向秋天，“你俩是真配呀！” 徐磊向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秋天回了高一阳一句：【知道了，你们小心。】 另一边，高一阳一顿比划，秋迪蹙眉道：“他们能看懂吗？” “秋天能看懂。”他一边比划一边说。 “啊？”他死死盯着对面，看到了他妹妹也在比划。 “所以，你们交流了什么？”吉飞问。 “鼓楼下集合。”高一阳转身往楼梯走。 其他人跟上去，齐煦一边走一边嘟囔，“比划了那么多动作，就这一句？” 徐磊一行七人从顶楼出去，穿过几栋楼，开始往下走。中途遇到几个感染者都被徐磊和小武解决掉了。 正当几人马上要进入到钟楼那个街区的时候，一把手枪抵在了秋天的后脑。 “好久不见啊，秋天！”这声音秋天怎么也不会忘记，还是那么恶心。 众人回头，看到这样一幕都不敢轻举妄动。 “陆原杰！”周齐看向那个举枪人，“你怎么还没死？” 陆原杰轻笑一声，“彼此彼此。” “你想干嘛？”周齐问他，然后抓住了往前一步的徐磊，摇了摇头。 陆原杰靠近秋天，嘴贴近她的脖子，深吸一口气，“叙旧呀，这么久不见，你难道不想我吗？” 他虽然看着周齐，但话却是对秋天说的。 秋天一阵战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简直让人作呕。 “你这个变态玩意儿，敢乱来一下，我就让你不得好死！”周齐气急败坏。 陆原杰把手上的枪往前顶了顶，“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让我不得好死。”说着，他在秋天脖子落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你想怎么样？”徐磊挣开周齐的手，看向陆原杰问道。 他看了看说话的人，又扫视一圈其他人，不答反问：“高一阳呢？” 但凡几人手里有一把手枪，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那人自说自话，“哦，刚才你们分开了是吧，现在赶着去见他吗？不好意思，你们可能见不到了。” 所以刚才的枪声跟陆原杰有关。 “你怎么样才会放了她？”徐磊又问。 陆原杰抬眼看了他一眼，懒得理，便随口一说，“给我磕个头，兴许我会考虑一下……”话音刚落，徐磊已经双腿着地，磕在他的面前。 他有一瞬的震惊，转而大笑起来，“我又没说你磕了我就会放人。” “你……”徐磊起身，要冲上去。 “哎”，他把秋天往前推推，“你不怕我手抖，大可上前来。” 几人眼看着两人退出了视线。 小文和小武交换了一个视线后，便悄声跟了上去。 高一阳一行六人在钟楼下等了很久，才看到几人跑过来。但他并没有看到秋天。 当周齐说出“陆原杰”后，高一阳冲了出去。 小武寻着小文留下的标记一直走，一直走。当走到一个工厂时，标记就没有了。 “应该就是这儿了，”他转头看向其他人。 高一阳安排，“齐煦、单耽，你俩带着江雪和黄玲躲在附近。除非看到我们出来，否则一定不要出来。” 齐煦、单耽：“好。” 其他人在厂房周围观察了一圈后，没有发现能进去的入口。 突然高一阳脚底被扔了一个石子，他抬头对上了小文的视线。小文招手，底下的人依次都爬上了厂房顶。 几人被小文带着走到一处天窗，高一阳透过玻璃看到了抱腿坐在墙角的秋天。 “放心，嫂子被带过来以后一直被关在这里。”小文压低声音说道。 高一阳终于短暂的松了一口气，杜峰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来的路上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每个人心中都提着一口气，现在看到秋天安然无恙，总算可以放下心来。 秋天听到头顶的声音猛地抬头看见高一阳和其他人。高一阳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将一根绳子从天窗顺下来。 高一阳用手语告诉她将绳子绑在身上。 她用高一阳之前在远航培训课上教的办法将绳子系在腰间。上面众人用力将秋天拉了起来，可就当高一阳马上要碰到秋天手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 陆原杰将秋天带回后，打算好好跟她玩儿会儿，可门外的人对他说，“老大让你过去。” “等会儿我就去。”陆原杰本不想理。 “你愿意什么时候去都行，反正老大叫得又不是我。”那人无所谓地说道。 陆原杰早就起来的情绪被生生压下去，攥紧拳轻骂了一声，然后转身出去了。 这个老大他还是不敢惹的，因为他人狠，还不讲情面。现在他无缘无故带一个人回来，他肯定要去解释的。反正不急这一会儿，于是甩上门出去了。 兜兜转转，又落到了陆原杰手上，秋天觉得太不可思议了。不过她没时间感叹，得想办法出去。陆原杰走得急，既没绑她，又没堵她的嘴。她起身在屋里转了一圈，除了被锁的门，就只有房顶有个天窗。屋子里更是干净的什么都没有，以她自己，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 陆原杰的老大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精干男人，看到陆原杰进来，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巴掌，“我说没说过规矩。” 陆原杰被打得偏过了头，捂住脸回头看向他说：“一个女人，能起什么风浪？” 精干男人恶狠狠地说道：“你想玩什么，怎么玩儿，我都不管，但是别带回来玩儿。你要是给我惹了麻烦，你就死定了。” “一群手无寸铁的小屁孩有什么怕的？我一把枪全给他们解决了！”陆原杰一副全天下他最厉害的架势。 男人看了他一会儿，“认识？” 陆原杰松开捂脸的手，“对。” “什么人？” “就是一群大学生。”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开口：“玩儿完就给我扔出去，扔远点儿！” 陆原杰咧嘴笑着回应：“好！” 他转身回了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还换了一身衣服。这之前，一堆男的在一起，不修边幅，衣服都穿了个把月了。虽然对方不情愿，他还是想要一些体面。 当他推开被锁的房门时就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愣了一秒，迅速拔出手枪朝高一阳射过去。子弹从高一阳手上擦过去，他手一松，绳子迅速滑落。秋天又重新落回地面。 楼上几人迅速躲闪，高一阳不可能让秋天一个人留在这个狼窝。他抓住杜峰的胳膊，迅速开口，“想办法进来夺了他们的枪，来救我们。”说完他一个跃身，从天窗跳了下去。 第六十四章 随波逐流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杜峰根本来不及反应，高一阳就已经消失在他眼前了。 “阳哥！”其他几个人想要倾身过去，被杜峰拉了回来，几人迅速跳下房顶离开了。枪声一定会吸引其他人过来，他们留在那里，就一个都跑不了了。 果然，一群人迅速跑进了房间。 陆原杰不屑跑掉的那几个人，于是对着门口说：“没事儿了，这儿我能处理。留两个人帮我把这个男的绑起来就行。” 于是高一阳被用绳子绑住手，吊在房间中悬下来的一根铁链上。 陆原杰噙着笑，慢慢走过去，“高一阳，你非要留下来，就别怪我了。”他拿枪身拍了拍高一阳的脸，“让你当个观众也不错。” 高一阳死死盯着他，“当初就不应该放过你！” 陆原杰大笑，“后悔啦？晚了！你不是能打吗？来打我啊！” 高一阳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他用了全力，挣得头顶的铁链哗啦哗啦地响。 “咳咳……咳咳咳”，陆原杰一时大意，没想到他被绑住了，还能打人，火一下子蹿上来。 拿起枪指着他骂道：“我草你大爷，高一阳！” “没有枪，你什么都不是！”高一阳激他。 陆原杰轻笑一声，“不好意思，可我偏偏就有枪。而你，”他把枪抵在高一阳额头上，“什么都没有！” 说完他止不住的大笑，“我一想到你当时打我的样子，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就特别解气。” 说完，他迅速收起了笑容，“你知道你当时打了我多少下吗？”他自问自答，面目狰狞：“五十二下！” “我知道我还不了手，只能一下一下生扛，你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吗？”陆原杰将手枪别在了后腰。 “不知道。”高一阳面不改色。 “那我就让你尝尝这滋味！”话音未落，陆原杰已经一拳打在了高一阳肚子上。 高一阳吃痛，从齿缝挤出的闷哼甚至盖过了头上铁链的碰撞声。他隐忍和痛苦的表情仿佛刺激了陆原杰的神经，陆原杰开始疯狂出拳。 在陆原杰捧腹大笑的时候，高一阳就用手语告诉秋天，【不要动，不要过来。】 此刻的她心里难受万分，却只能装作被吓到腿软，不能移动分毫。 高一阳身体晃动越来越大，铁链碰撞声原来越响。 当陆原杰快没力气的时候，高一阳悬在空中的手，猛得一用力，将绳子从铁链上挣脱下来，顺势缠在了陆原杰的脖子上。 他本来气息就不稳，这一下脸憋得更红了，手挣扎着乱挥，但碰不到高一阳分毫。他想说什么，但声音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高一阳手上力未松，抬头跟秋天说，“闭眼！” 秋天转过身去，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过了一会儿，她感觉有人抱住了她。熟悉的味道，让她把脸埋进了对方的肩窝。 “他……死了吗？”秋天小声地问。 高一阳摸上她的头，“怕我吗？” 秋天把脸抬起来，“一点儿都不。”然后对着他笑了。 俩人从房间出来，拐了几道弯，碰到一个巡逻的人，高一阳一个手刀就让对方晕倒了，将他轻轻放到地上后，拿了枪继续往前走。 突然一声枪响，俩人迅速往枪声处转移。当俩人赶到的时候，精干男也带人到了。 杜峰等七人人手一把枪指着精干男的方向。 精干男看着对面几人和地上躺的人，心说【这是一群大学生？】 看此情景，他便知道这些人身手不一般，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夺了他们这么多把枪，硬碰硬，大概率是干不过对方的。 看清形势后，他果断扔掉手里的枪，举起手，同时也示意其他人照做。 “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人是陆原杰抓的，跟我们没有关系。你们要走，我们绝对不拦。”精明男说道。 于是九人安然无恙地走出了工厂。十三人会合了，迅速离开了那里。等走过几条街后，众人才停下脚步休息。 秋天拉起高一阳的上衣查看，高一阳不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掀衣服，便抓住秋天的手拐进另一条巷子。身后一片笑声响起。 “干嘛？”高一阳笑说，“大庭广众的。” “我看看你的伤，他打你打得那么狠，一定很疼吧！”高一阳没有再阻止秋天扯他衣服。 肚子上有很多淤青，但高一阳确实不太疼，“我骗他的，不激起他的施虐欲，怎么在他面前解绳子呢？我晃得越厉害，绳子解得就越快。” “你怎么知道你能解开？” “如果是经过培训的你绑我，我可能就解不开了，但他们系得简直没有一点儿难度。” 秋天打了他一拳，“我干嘛要绑你？” “那我就不知道了，要不你试试？”高一阳一脸无辜道。 秋天不想理他了。但是突然想起什么，她问高一阳，“你会手语？” 高一阳用手轻轻捏着她下巴晃，笑问：“转移话题？” 明明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为什么被捏下巴，瞬间红温了呢，眼眸垂下来，声音都变小了，“没有。” 高一阳使坏般捏着秋天下巴迫使她抬头看向自己，“没有？”低头凑过去，“那要试试吗？” 秋天看着那双蛊惑的眼睛，堪堪开口：“试什么？” 男人笑了。 秋天终于回过神，挣脱开他的手说：“我问你正经的。” “我问得也很正经啊，我说的是绳索培训，你以为呢？”高一阳一本正经解释道。 秋天转身要走，被高一阳抓住，“好了，好了，回答你。” 秋天气他逗自己，蹙眉低眼，嘴唇微微嘟起，实在是让人想继续捉弄。“我自学的，之前跟你分开后。” 她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问出了口，“为什么？” 高一阳将她的碎发缕至耳后，“因为想……更好的了解你。” 秋天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学手语。顾铭最后关头用手语对秋天做了告别，那时高一阳就动了心思，后来又是带着怎样的执念，近乎自虐地去学了手语。又在得到答案后，用什么样的心情度过了那一年。 明明是看起来这样冷的一个人，竟做些让人心酸酸麻麻的事，学手语是，申请线路是，给她安排老师是，人前表白是…… 其实是个太温暖的人！ 秋天抱住了他，许久…… —— 天气渐渐变暖，江雪的肚子也慢慢显怀。 三个女生在河里洗澡，本来秋天不想让江雪下水，但她不听，“咱三个里，最不可能出事儿的就是我了。” “你希望是个儿子还是女儿？”最先洗完的秋天，已经穿好衣服坐在河边。 “我不挑，”江雪把头发缕到耳后，“儿子女儿都好，健康就行。” “那峰哥呢？”黄玲也洗完去穿衣服。 “他也无所谓，说我生什么他就养什么。”江雪动作慢，还在水里泡着。 “峰哥可真好。”黄玲感叹。 “说得好像徐磊对你不好似的。”江雪把身子转过去，“我可看到了，你每次只要一不高兴，他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被你拿捏得死死的。” “那也不耽误他下次继续惹我不高兴！”黄玲说。 “人家挺好的，你干嘛老生气？”秋天问。 “我也不知道，有时候稍微有点不舒服，就想生气，想让他哄哄我。” “你最好别作！时间久了，人的耐心是会被磨没的。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江雪劝她。 “我没作！他也不会的。” “是这样最好！”江雪也只能点到为止。 “哎，秋天，”黄玲问坐在身边的秋天，“队长跟你吵过架吗？” 秋天心想：没在一起前，那倒是吵过，在一起后，还真没吵过。 “没有。”秋天笑答。 “队长简直太完美了，颜值顶，能力强，禁欲高冷……” 江雪越听越不对劲儿，“听听你自己在说啥？” 黄玲啧了一声，“你不懂，我说的高一阳，不是秋天的男朋友高一阳，是我心中的男神高一阳。哎呀，你不懂，虽然这么说有点割裂，但我确实是把他们两个人分开的。” “还两个人，我真不懂！”江雪乐了。 秋天在旁边笑个不停。她好像有一点点理解黄玲说的，最开始她自己也没能将自己的男朋友和之前那个高冷的高一阳对等。每次想这个问题，心中都是满涨感。离谱但幸福。 笑声会感染，三人乐起来没完了。 突然江雪被脚下一股暗流瞬间拖进水中，甚至她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秋天和黄玲眼看着人被拖下水，下意识跳水拽她，一并被拖入水中。 周齐和小文不知道又在说什么，谈论起来又是没完没了。 “时间快到了。”大家虽然都没提，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早就喝完了小野从远航带出来的水，此刻已经接近两个月的期限。杜峰看向树下正在偏头点烟的高一阳。 他指尖的火星猛得亮了一下，烟雾在唇齿间稍作停留，随即被缓缓吐出，化作几缕淡白的丝，随风散开。“我知道。” 他走之前跟吴野商量好了，吴野会想办法在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将水带给他们。但临走时，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即使会痊愈，也需要时间。如果他没被救回来，很可能就不会有人来给他们送水。之前的水高一阳已经尽量节省饮用，而且他甚至把自己那份留出来给了其他人。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来不及拿到水，高一阳会是第一个发作的人。 “我会想办法。”高一阳食指点了点烟，然后放到嘴边又吸了一口。他们虽然离开远航几个月，但始终没有离远航太远。药瘾的事情不解决，他不敢走太远。 “你不会想回去拿吧？”杜峰问。 “如果真等不到小野，我必须回去！” “但即使能拿回来，也肯定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情况还能比那会儿更糟吗？”高一阳把抽完的烟头扔在地上碾灭。 “要下雨了吧！”秋迪走过来，“山那边云很厚，估计已经下上了。” 高一阳和杜峰一起朝秋迪指的方向看过去。 “看样子还不小。”杜峰说。 突然高一阳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上游下大雨，那河水会瞬间暴涨，那……他喊了一声徐磊便转身朝河边跑去。 “我靠！”其他人没有反应过来呢，周齐还是了解高一阳，知道出事了，先一步跟上去了。 高一阳到河边的时候，满眼都是暴涨的河水，根本看不到水里有人。而河边还放着一套衣服。 “天呐，”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周齐瞪大双眼，“哪来这么多水的？” “吉飞，跟我们三个一起下水，其他人都别动。”高一阳对队伍中的人已经都十分了解，他、杜峰、徐磊和吉飞是会水的，其他人一起下水只能让情况更糟糕。 他拉住想一起下水的秋迪，“哥，相信我！”然后给周齐使了个眼色。周齐立刻上前拉着了秋迪。 四人瞬间跳下水。 突然暴涨的水，让原本清澈的河水变得浑浊不堪。 高一阳在水下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摸索着搜寻。水下的暗流涌动，四人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重新上岸。 秋迪把高一阳拉上岸，“怎么样？” 高一阳把脸上的水抹下去，“水流很大，应该往下游去了。” 于是，所有人全部一起冲向下游。 被水里的暗流拖下水的三人，等头露出水面时，已经不知道被推到了多远之外。秋天不会游泳，还被困在水下那么久，混乱之下，她喝进去好多水，来不及喘息，就再次被卷进水下，浮浮沉沉，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她被推到水上时，她既看不到江雪也看不到黄玲，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每一秒钟都像是被延长了，渐渐地，她失去了意识，真正地开始随波逐流。 人在水里，每拖一分钟就多一分危险，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三人是什么时候被冲走的。高一阳面上冷静，因为他要安慰其他两个人，还得安慰秋迪。一行人跑了大概一公里后看到了抓住河边树藤的江雪。 杜峰拿着毯子将江雪从水里捞出来。马上力竭的江雪堪堪抬手指向下游的方向。高一阳和徐磊迅速转身往下游跑去，其他人立马跟上。 江雪毕竟是三人中唯一会游泳的人，从水中可以冒出头后，她并未像其他二人一样慌乱，而是尽量靠岸抓取岸边的的杂草树藤。可毕竟她怀有身孕，如果他们再来晚一点儿，她怕是也要撑不下去了。 可当断崖出现在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像遭受了一记重锤般，僵在原地。高一阳握紧的手不住地发抖。湍流的河水俯冲向下，几十米的落差，腾起的水雾铺天盖地，拍在高一阳的脸上，冰冷且疼。 第六十五章 慌了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死死咬住后槽牙，悔恨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任凭他如何张大嘴喘息，仍像条搁浅的鱼般缺氧。太阳穴突突直跳，眼角已泛红，拳头越收越紧，整个身躯不受控制地战栗着。他猛地闭眼，喉结剧烈滚动两下，再睁眼时已敛去所有情绪，转身去找下崖的路。 等众人终于走到崖底，已是深夜。 会水的三人跳进崖底的深潭。其他人顺着水流继续往下游找。从晚上到了白天，依然没有找到两人。 高一阳又一次从水中挣扎上岸，指尖因长时间浸泡而发白发皱。水下搜寻的疲惫如铅块般坠着他的四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喘息。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转身就要再次扎入水中，却被徐磊一把拽住胳膊。 “你需要休息，高一阳。”徐磊的声音低沉坚决。 “我不累。”高一阳甩开他的手，嗓音沙哑。 “一整夜了，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徐磊死死扣住他的肩膀，“再这样下去，你会出事！” “我说了我不需要！”高一阳猛地挣开，声音骤然拔高，引得其他几人都看过来。 “你冷静一下。” “我很冷静！”他几乎是吼了出来，眼底布满血丝。 徐磊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冷静个屁！我女朋友也下落不明，你以为我不急？可会水的就我们几个，再这么蛮干，人没找到，你先把自己搭进去了！” 高一阳胸膛剧烈起伏，他直直地看着徐磊，他承认他慌了。他没了计划，没了主意，他只能用不停的动作来麻痹大脑，麻痹自己。好像只有这样，他就不用去想可怕的结果。他不能想，因为那个结果他接受不了。 徐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放缓，“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和吉飞下。” 说着他给周齐使了一个颜色，周齐过来把高一阳拉到了一边。 徐磊的话让高一阳安静下来，他后退，重重跌坐在岸边的石头上。 周齐怔在原地。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高一阳——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阳哥，此刻肩背佝偻，像张被雨水打湿的纸，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他迟疑地伸手，掌心刚触到对方湿冷的后背，就感受到一阵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战栗。 —— 秋天感到浑身酸痛，这副身体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她试着动了下手脚，疼痛的牵扯让她意识回笼。 她睁眼猛地坐起来，环顾房间四周，并没有看到人。胳膊上应该有伤，被人简单包扎过。她从床上下来才发现自己的大腿上还有一处伤，虽然被包起来了，但伤口一定不小。钻心的疼让她又坐回床上。 再抬头时，一个女人站在她面前。那人出现得突然，秋天被吓得浑身一抖。 “你醒了。”女人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人跟秋天保持了一段距离。 “我在哪儿？睡了多久？”秋天问她。 “昨天我们在河边把你救起来的，这是个临时落脚点。” 秋天一听，瞬间又站了起来，但是没站稳，女人上前扶住了她，“昨天？”她看向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 “是，你已经睡了快一天了。”女人说。“还有一个跟你一起的，她还没醒，在另一个房间。” 秋天一听，既开心又担心，怎么是一个，那另一个在哪里？“她受伤了吗？严重吗？” “放心，”他扫了一眼秋天腿上的伤，“没你严重。” 秋天被女人扶着来到另一个房间，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黄玲。 江雪在哪儿呢？ 她脑子有点乱，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需要赶紧回去找到高一阳他们，这些人肯定都急疯了。秋天看向女人，“谢谢，打扰你们了。她醒了我们就走。” 女人摇头，“没什么打扰，你们可以在这里安心住几天，再做打算。” 黄玲第二天一早总算是醒了。秋天后来才知道，救他们的是女人的老公，他们一共四个人。救人后，又拖着她们走了一天才到的这里。到第二天早上，两人从落水到现在已经过去30多个小时了。 因为昨天被拖着走了一天，她们早就远离了那条河。根据四人的描述，两人定好了大概的方向，谢绝了对方邀请同行的好意，就匆匆上路了。 黄玲只在胳膊上有一点轻微的划伤，其他都没有问题。秋天的腿伤她自己检查了一下，伤口有点长，但好在不太深。休息了一晚好多了，但仍旧不能太用力。黄玲扶着她，俩人走得很慢。 “不知道江雪怎么样了？”黄玲说。 秋天心里也没底，虽然江雪会游泳，但当时水里情况复杂，她觉得自己跟黄玲能活下来全靠运气。江雪还怀着孕，如果她当时也从断崖处下来，那孩子……她不敢细想。只能尽快找到高一阳他们。 走了两个小时后，秋天突然想到，她们身处的环境是不安全的。感染者随时可能会出现。她们需要防身的工具。 虽然身处末世这么久了，但秋天身边一直有负责对付感染者的人，不管是顾铭、秋迪还是高一阳，所以，她也从没有独自面对过这些。 她努力回想其他人是怎么做的。 枪？现在连高一阳都没有。 刀？也没有。 她们需要一样利器。她记得高一阳当时在她家削过很多木棍，放在家里的各处。 所以她们可以找根趁手的木棍当工具。 找到木棍不难。可没有刀怎么削呢。 秋天想起高一阳曾经在远航的培训课里讲过如何在野外没有刀具的情况下，制作工具。 这个记忆像一束阳光穿透密林，让她眼前骤然明亮。她此刻太想亲高一阳一口了。 她们找了粗粝的石块，开始45度角旋转打磨。为了保险起见，她们一人打磨了两根。虽然花了一些时间，但是她们不得不这样做。她们走得慢，如果一切顺利，走到河边至少也要一天半。更令人忧虑的是，即便到达河边，也未必能立即与高一阳他们会合。她们必须做好独自在丛林中生存数日的准备。这期间若能一路平安无事，那简直是上天的眷顾。但理智告诉她，这样的奢望实在太过天真。 俩人磨好木棍又继续走了。 昨天秋天的伤口是女人用布条包扎的。因为达不到无菌的效果，秋天干脆就没有包扎，直接晾着伤口。此刻赶路，伤口裂开，血顺着腿流下来，甚至连鞋子都沾上了血。 黄玲让秋天休息一下，但是秋天不想耽误时间，所以任由血往下流，没去管它。 但其实血腥味可以吸引感染者。 又艰难跋涉了半天，两人终于支撑不住，瘫坐在一棵倒下。 黄玲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仰头长叹一声：“啊——累死我了……”她揉着酸胀的小腿，声音里透着懊悔，“早知道洗个澡能被冲出去这么远，打死我都不去洗。” “还早知道？你能掐还是会算呀，上哪儿早知道去？”秋天说。 黄玲不在意，转而说道：“消失这么久，他们不会以为咱们死了吧？” “只要没找到尸体，就还有希望。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秋天摸着手腕上的手链说道。 黄玲觉得有道理，“就是一直找不到人，他们肯定特别着急。” 这也是秋天最担心的。如果她现在站在高一阳的角度，那她估计要急疯了，时间越久，活着的概率越低。 突然俩人身后传来声音。 俩人回头，一个面目狰狞且腐烂的脸出现在面前。秋天下意识拉着黄玲站起来，躲过了它的猛扑。但腿伤让秋天腿突然软下去，半跪在了地上。感染者已经调整了方向，扑到了秋天的头顶。 伴随着黄玲的一声尖叫，秋天抓着木棍的手用力向上插去，精准的刺入感染者的下颚。狰狞的脸看不出半点痛苦，但挥舞的手停在了半空。 秋天还来不及冲破心中的恐惧，就感受到了木棍刺穿肉体带来的刺激。手死死抓住木棍，定格在原地，此刻的手抖不知道是哪种情绪带来的，但秋天莫名有种兴奋感。 黄玲把感染者推倒，秋天才松了手。 “你也太精准了，”黄玲扶起秋天，“一棍毙命。队长给你开过小灶吧。” 这还真没有，高一阳从没有教过她如何杀人，哦不，如何杀感染者。 黄玲的尖叫声震得秋天耳膜疼，但她的尖叫不止这个作用，还能精准引来附近的感染者。 恐惧加兴奋的感觉好像让秋天腿上的伤暂时麻痹掉了。看到追过来的感染者，她迅速起身，来不及拔掉感染者身上的木棍，就立即拉着黄玲往反方向跑去。林间本就难走，极速奔跑更是磕磕绊绊。 她们和感染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秋天一个回头，被一根树枝绊倒，连带着黄玲一起朝旁边滚去，顺着一个斜坡就往深处去了。天旋地转后来不及感受身上的痛，俩人相扶着起身，身后的感染者也紧跟着滚下来。 “继续跑！”秋天推着黄玲往前。她腿上的伤口已经彻底裂开，剧烈的疼痛让她速度慢下来。 黄玲发现秋天没有跟上来。返回去就要拉她， “你快跑，别管我！”秋天已经喘到不行，她已经没有力气加速了。 “我拉着你，你再坚持一下。”黄玲不可能丢下她自己跑。 秋天拍拍她的手，把她往前推。秋天不走，黄玲也不走。再这么僵持下去，俩人都跑不了。 她还要回去找高一阳，虽然刚分开不到两天，但她想他，想见他。所以必须得活下去。 秋天环顾四周，看到前面有个断坡。她拉起黄玲就往断坡去。 眼看就要从断坡掉下去了，黄玲没明白秋天什么意思。迟疑着要停下时，身后的感染者已经把两人堵在那儿了。 秋天甚至没回头，直接拉着黄玲跳了下去。 感染者紧跟着也依次跳下去了。断坡角度很陡，感染者毫无意外的顺着坡滚下山去，一个一个消失在秋天和黄玲的面前。 原来是坡下虽陡，但也不是完全的直上直下，秋天将木棍斜插入坡体，脚下踩住凸起的岩石和树藤，两人堪堪贴在了斜坡壁上。黄玲也把自己手中的木棍插入坡体，待到一切恢复平静后，两人抓着树藤爬了上去。 惊险过去，两个人已没了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秋天听到了抽泣声，她回头一看，黄玲哭了。 “你怎么了？”秋天爬起来，轻声问。 不问还好，一问哭得更厉害了，“唔……我想徐磊了……太吓人了……” 秋天也想高一阳，这半天她精神高度紧张，刚刚惊险刺激的感觉还没缓过来，此刻心依然怦怦跳。可这会儿如果她也表现出脆弱，那两人估计寸步难行了。她摸了摸手链，挣扎着起身，擦掉黄玲脸上的泪，“想他就赶紧起来，躺在这儿，一点儿用都没有。” “哭一会儿……”黄玲没动。 秋天动作没停，“见了面再哭。” 秋天回忆着高一阳的培训内容，过滤水，摘果子，寻找适合过夜的位置，轮流守夜，交替睡觉，辨别方向，两个人又平安的度过了两天。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走到了河边。两个人都开心坏了。 可下一秒秋天又犯愁了。应该往上游走，还是往下游呢。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整整四天过去了，如果高一阳他们一直顺着河流找，那四天肯定会走得比她们远。所以她们应该往下游走。 决定好之后，两个人没做停留，便开始顺着河流往下游走。 前面河边有两个感染者，两个人打算轻手轻脚绕开，结果还是被发现了，又开始狂奔…… —— 高一阳重振了精神后，听从徐磊的建议，几人交替下水搜寻。 就这样找了两天。 此刻天已擦黑，高一阳刚从水中爬上来，就感觉浑身燥热，紧接着身体各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电触的感觉。不管他怎么触碰皮肤都缓解不了身体里泛出的痒意。开始他以为是长时间泡在水中引起的不适，直到瘙痒变成蚀骨的疼痛，他才反应过来——药瘾发作了。 第六十六章 失控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杜峰最先发觉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此时的高一阳已经感受到了吴维说的【如同万虫啃食般难受】。他躺在地上，清晰的感受着那种啃咬的感觉。呼吸都乱了。 杜峰过电般似的意识到什么，他回头环视了一下其他人，都没有异样，可此刻高一阳已经承受不住身体里的痛苦，痛吼一声“啊---” 没错了，高一阳的药瘾发作了。可水是大家一起喝的，为什么单单他先发作了呢。 杜峰还没想明白，其他人听到声音都围了过来。 “阳哥，你这么了？”周齐显然是被吓到了，因为他在高一阳脸上看到了及其痛苦的表情。这表情甚至在他被烫烙印时都不曾有过。 “他应该是药瘾发作了。”杜峰把高一阳从地上半扶起来。 “可是还不到两个月啊！”众人一起帮忙把高一阳扶起来，让他靠在一棵树上。 秋迪摸上高一阳的额头，“好烫！” “快去把吉飞叫回来。”吉飞还在水下，杜峰说完，小文、小武、齐煦和单耽一起往河边飞奔。 吉飞急促地喘着气跑过来，此刻高一阳已经痛到坐不住。众人又把他放回地上。 吉飞迅速蹲下检查，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得找个安全的地方。”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高一阳抬进附近的一处木屋。 他的身体烫得吓人，湿透的衣衫黏在皮肤上。江雪背过身去，其他人七手八脚地替他换上干爽衣物，可刚换好的布料转眼又被冷汗浸透。 “队长，你什么感觉？”吉飞问，眼神紧盯着高一阳的反应。 高一阳挣扎着攥紧床单，隐忍的痛呼出声，“.…..难受……疼！”疼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他猛地抬手抓向自己的手臂，指甲瞬间在皮肤上划出几道血痕。 “按住他！”杜峰立刻上前，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其他人迅速帮忙，用布条将他的双手双脚固定在床上。高一阳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剧烈起伏，额角的汗珠滚落，被禁锢住手脚，让他的痛苦和难受无处发泄，他开始本能地反抗，挣扎得越来越剧烈，手腕和脚腕被磨得通红。被压抑住的难受变成痛苦的嘶吼，“放开我！放开我！” 吉飞迅速翻出医疗包，动作利落，但眉头紧锁：“没有解药，只能对症缓解，先退烧。”他取出药片，强行塞了进去。 “有镇静剂吗？”杜峰问，声音紧绷。 吉飞摇头，“没有。” “没其他办法了吗？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难受？”杜峰问。 高一阳挣扎嘶吼的声音，没有一刻停下来。床板都在不停地摇晃。 “吉飞，你想想办法呀，”小文抓着吉飞不停地晃，“难道要队长生生熬十几个小时吗？” 吉飞抓了一条毛巾塞进高一阳嘴中，以免他咬伤自己。 手脚不能动，声音发不出，高一阳感觉身体被完全封锁住了，身体里的疼痛一丝都传导不出去。这让他几乎要失去理智。眼睛直直地盯着杜峰，仿佛在妥协，在哀求。 杜峰看不了这样的眼神。他一拳砸在墙上，声音沙哑：“吉飞，你他妈想想办法！” 吉飞抬头，眼神焦灼，提高嗓音：“没有药，我也没有办法！” 没人再说话。所有人都站在床边，看着高一阳在痛苦中挣扎，却无能为力。 高一阳的睫毛被汗水打湿，在灯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杜峰后来把高一阳嘴里的毛巾拿走了。 于是，嘶吼一夜未停。 杜峰也守了他一夜。 早上太阳升起后，高一阳终于结束了嘶吼，沉沉地睡了过去。 整整十二个小时。 杜峰短暂休息后，重新加入到吉飞和徐磊的搜寻中。 似乎所有的事都开始往坏的地方发展，已经几天了，所有人都知道，秋天和黄玲生的希望非常渺茫了。如今他们又都进入到药瘾发作的倒计时中。 昨夜退出高一阳所在的房间，所有人都猜到：高一阳是把自己那份水留给了其他人喝，才会导致他一个人先发作了。 “队长真的……”小文抹掉眼角的泪，“他好傻。” “他就是这样，说着最冷的话，办着最暖的事儿。”周齐说。 秋迪双手扶额低头坐在沙发上，“秋天没有福气……” “哥，你不要放弃，秋姐说不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我们不能放弃！”周齐感觉秋迪已经心灰意冷了。 “她不会游泳，今天已经第三天了……就算她上岸了，可这样的环境她们怎么可能活下去。我们每天都会遇到感染者，她们呢？”他感觉自己此刻很冷静，这就是事实，即使他多么想自欺欺人下去，但这就是事实。 徐磊出了小屋。高一阳药瘾的发作，似乎成了压垮所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他蹲坐在墙角，仰头靠在墙上。 下午的时候，高一阳醒了。全身像是被拆解后又重组的一样，没有一处不酸痛。他挣扎着坐起来，就看到秋迪开门进来。 “哥。”出声的一瞬间，他自己都感觉陌生。声音哑得仿佛不是自己的。 “感觉怎么样？”秋迪过来扶了他一把。 他要站起来，被秋迪摁了回去，“你先休息。” “我要去找秋天。”高一阳坚持要下床。 “你觉得她还活着吗？”秋迪神色平静地问他。 高一阳沉默了两秒，抬头对上秋迪的目光，眼神坚定，“我觉得她还活着。” 看到高一阳出现，吉飞和徐磊都诧异极了。他除了脸色有些惨白外，仿佛昨天经历的那些不是发生在他身上一样。 徐磊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 “让我下水。”高一阳平静地说。 徐磊跟他僵持了一会儿，就松开了手。如果他是高一阳，此刻也会这样做。 又这样过了一天。 岸上的人把水里的人都叫上来吃东西。高一阳刚爬出水面就听到远处有人奔跑的声音。显然其他人也听到了，大家不约而同把目光投过去。 声音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近。 最后秋天和黄玲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秋天本来已经跑得快没力气了，就在她要放弃的时候，一行人出现在她面前。而她也精准地在人群中搜索到了高一阳。 终于，找到了！ 腿像加了发条般，重新注入力量，她朝高一阳飞奔而去。 高一阳看到来人是谁后，第一个冲了出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两旁的树瞬间从灰色变成了鲜艳的绿。 高一阳感觉连风都在推着他往前去。 他来不及想为什么二人是从他们后面过来，他只想把她抱进怀里，只想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秋天像把回弹的弦一样撞进高一阳的怀中。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心跳，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秋天渴望来自身前人的拥抱和安抚。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全都泄了下去，疲惫瞬间爬满全身，要不是被紧紧揽在怀中，秋天感觉她可以立马瘫坐在地上。 高一阳身后的人继续跑，利落地解决掉她们身后的追赶者。 所有人都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看着两对相拥的恋人，这些天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我差点把你弄丢了……”高一阳的胳膊越收越紧，真想把秋天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就再也丢不了了。 “我太想你了，阳哥！” 高一阳一愣，身边有很多人都这样称呼他，但这声“阳哥”从秋天嘴里喊出来，饱含依赖、崇拜，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填满了整个身体。他从未觉得这声称呼这么好听过。 久久的拥抱，一点点填补这些天的无助、不安…… 这几天的经历，听得高一阳一阵后怕。 “还好江雪没有从水瀑掉下去，那冲击力，我是掉下去就没了意识。我俩能活下来，那简直就是奇迹。”黄玲激动地说个没完。“还有，要不是有秋天，我自己可回不来。” “怎么说？”徐磊问。 “队长当时在远航上的那些培训课，秋天竟然全听进去了。我哪里还记得野外的水怎么过滤，野外的方向怎么辨别。”她转头看向秋天，“她全记得！她还杀了一个感染者呢？” 高一阳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看向秋天，这还是他那个可爱内向有点洁癖，还动不动就哭的秋天吗? 秋迪听完，不经意的抬手，擦去眼角马上要掉落的泪水。 晚上，秋天躺在高一阳怀里，又仔仔细细地从头讲了一遍。有她的恐惧、迷茫、无助、坚持。高一阳听他讲得每个字都觉得心疼。他发誓再也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秒都不。 “教我游泳吧！”秋天突然说。 高一阳看向怀中的人，突然觉得她眼神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少了一丝恐惧与不安，多了些许坚韧与勇敢。 “好。” 药瘾的事其他人没有在秋天面前提过。可当几天后，高一阳再次发作时便也不用再隐瞒了。 秋天还未反应过来，几人已经默契地把高一阳压到床上。 秋天看到高一阳十分痛苦地挣扎，手脚却被几人用绳子绑起来。 “你们做什么？”他用力拉住杜峰的手。 杜峰将手中的绳子打好结，看了秋迪一眼后告诉秋天，“他药瘾犯了，第二次了。不把他绑住，他会伤害自己。” 高一阳开始痛苦嘶吼，虽然他已经在极力克制，但声音还是从齿缝溢出。 秋天看过去已经红了眼眶，喃喃道：“.…..还是没等到小野来。”她突然想起在高一阳手腕处看到的红痕，可当时他告诉她是因为河里有段水流很急，怕被冲走，就在手上绑了绳子。秋天竟没有丝毫怀疑。 秋天猛地抓住杜峰的胳膊，“他这样要多久？” “.…..至少十二个小时。” 秋天腿软了一瞬，秋迪赶忙上前扶住了她。“你得坚强，不然让一阳怎么扛下去？” “秋天！”高一阳隐忍着吐出两个字。 她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我在！我在！” 万虫蚀身的痛苦高一阳不久前刚被生生折磨过十二个小时，此刻的痛苦只能是更甚，但为了不让秋天太难过，他强压住嘶吼，甚至带了哀求的眼神，“……别看！” 杜峰会意，想把秋天拉出去。 秋天挣开其他人的手，紧紧抓着高一阳，蓄满了的泪水夺眶而出，“我不走，我陪着你！” 高一阳闭眼，隐忍的低吼从喉咙发出，转而变成高亢的嘶吼。 秋天确实被吓到了，但她更心疼高一阳。 秋迪和江雪再次去拉秋天，“我不走，不走！”她哭着喊，然后看向吉飞，“有什么办法能减轻他的痛苦吗？” 吉飞的摇头，让秋天的心再次沉到底。怎么办？怎么办？秋天在心里疯狂地寻找办法。 突然一个念头闯入她的大脑。她站起来，把所有人往外推。 “你要干嘛？”秋迪边退边问。 秋天抹掉脸上的泪，平静地说：“我陪着他就行，你们都出去吧。” 所有人都站在这里确实是没什么用，大家都退出了房间。秋天把门锁上了。 钻心的痛苦让高一阳对周边的感知变弱，他不知道此刻房间里除了他还有谁。 但剩下的一丝丝理智让他强迫自己压下嘶吼。 突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脖子，然后就是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间。 “阳哥。”高一阳听到了秋天的声音，那个让他满足的称呼。 “我想你了，”一只手从脖子游移到胸口，“帮帮我好吗？” 高一阳的注意力转移，痛苦被挤出去一部分。 ...... 高一阳不知道自己齿间溢出的是嘶吼还是闷哼。 前所未有的柔软，绝无仅有的体验。 ...... 她看着他发红的眼尾...... 喉结随着口水的下咽而滚动。痛苦的嘶吼逐渐变为隐忍的喘息。 秋天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待最后一根绳子解开的瞬间，秋天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高一阳压在了身下。 此刻的高一阳像是一头失控的野兽，粗暴掠取，蛮横撕咬。痛苦的嘶吼全都转化为暴力的索取。 秋天对他予取予求。 几个小时过去了，她没有了力气，手无力地搭在他劲瘦有力的腰上......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个无比温柔的吻落下来，秋天再也撑不下去了，昏睡过去。 第六十七章 解药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秋天醒来时，就看到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那眼中尽是心疼与宠溺。紧接着，一个极尽温柔的吻落在她眼睛上。温热的鼻息甚至让秋天产生了一丝的战栗。 “想喝水吗？”高一阳小声问道，低沉的嗓音带着透骨的性感。 十几个小时的缠绵画面瞬间冲进秋天的大脑。昨天为了减轻高一阳的痛苦，秋天极其主动，她想让高一阳能专注于此事，从痛苦中抽离。自己的引诱、挑逗全被高一阳看去，她感觉自己已经原地飞升了。 她把被子拉起来，猛地盖住自己的脸。她在被子下面摇摇头。 “不闷吗？”高一阳轻轻扯了一下被子，没扯下来。 秋天在被子下摇摇头。 “我可不能闷死我的药啊。”高一阳笑说。 “不许说话！”秋天听不得他提关于昨天的一个字，嗓音沙哑地说道。 “你……” “别说话，别说话！！”被子也盖不住她的慌张无措。 高一阳俯身在她耳边，尾音带钩，“我的宝宝好厉害！” “啊……啊”秋天不知道是听到“厉害”害羞，还是听到“宝宝”害羞，但她真的觉得高一阳要整死她了。 他听到高一阳在笑。 “你还笑？” 高一阳强压下嘴角，“不笑了，不笑了。我不是笑你，我是开心。” 秋天从被子里露出两只大眼睛盯着他。 “我能说话了吗？” 秋天回应他两下眨眼。 他手抚上秋天的头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的秋天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你得有多信任我，才能这样。我的心都要被你捂化了，知道吗？”他把秋天的被子从脸上拉下来，“而且我得跟你道歉。” “什么？” “还疼吗？” 秋天确实还疼，她抿了抿唇，如实地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当时没控制住。”高一阳满是心疼与不舍，又把被子掖了掖，“早上我给你擦了药，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有了。” 高一阳从桌上拿起一瓶水，“不渴也喝点儿，你嗓子都哑了。” 秋天伸手打了他一拳。 “？”高一阳愣住，“我说错什么了？” “……我饿了。” 他立刻站起身，衣角带起一阵风：“等着，马上回来。” 秋天又把头蒙进了被子。 过了一会儿，听到门被打开，秋天以为高一阳回来了，探出头，结果对上她哥的视线。 “哥……”秋天底气不足地喊道。 秋迪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开口道：“你也太有主意了。我真的……佩服你，不，佩服你俩！” “你的办法确实有效，但……这不苦了你吗？” “不苦。”对比高一阳的痛苦，她真没觉得自己在遭罪。反而因为能稀释他的痛苦而开心。 “你……”秋迪又叹了口气，“他，高一阳我也没法说，毕竟他是为了我们大家，才让自己药瘾提前发作的。” “什么？” 秋天的反应，显然她不知道这件事，但秋迪觉得也没必要瞒着她，“你不知道？他自己的水后来就没喝，都分给了大家。你没看就他一个人发作了吗？” “我当时光着急了，没想那么多。”秋天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突然看到高一阳痛苦的挣扎，她来不及思考更深的东西。 “哎，一阳别看年纪不大，但太有担当了。他这样……让人心疼。”秋迪说。 高一阳开门进来，没想到秋迪在，“哥……” 秋迪看着乖乖站在门口的高一阳，心里一阵酸，“过来坐。” “哦。”高一阳坐在床沿，把食物递给秋天。 秋迪起身，高一阳跟着起身，秋迪按着他的肩又让他坐回去，“你俩聊吧，这两天反正不走，我们出去找物资，”他指指秋天，“你把她照顾好就行，别的都不用管。” “嗯。”此刻的高一阳像一只听话乖顺的小狗。 等高一阳把脸转过来，就看到了一张冷冰冰的脸，“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自作主张，上回烙印是，这次又是。你一定要让我手足无措吗？”秋天质问道。 “我错了。”高一阳认错时看着乖顺极了。 “你知道每次我都无助到了极点，你就这么愿意看我难受？” “我这么舍得？”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高一阳上前握住秋天的手，“我再也不了。” “哼！”秋天转过脸去不看他，“再也不信你了。” “再信一次！就一次！以后绝不了！”高一阳小狗一样去拱秋天的脸。 秋天被拱得没处躲，高一阳手上也没闲着，探进被子去摸她身上的痒痒肉。秋天本来绷着的脸破愁为笑。“你别……”她笑得话都说不完整，“……干嘛呀？” “……你呀。” 秋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上脚踹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脸皮这么厚。” 高一阳握住她脚踝，不让她动，“没办法，弟弟的优势藏都藏不住。” 秋天用另一只脚蹬他的手，高一阳任她蹬，也不松手。这时门被敲响了。 “快，松手，松手！”秋天催促道。 高一阳咧着嘴，意犹未尽地松开手。“进！” “咳咳……”江雪只探了个头进来，“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可吴野说，你再不理他，他就走了。” “吴野？！”秋天惊喜地看向高一阳，“小野来了？” 高一阳朝她点点头。 秋天可太开心了，小野能来，说明他身上的伤好了，而且，其他人就暂时没有药瘾发作的威胁了。但同时她又很心疼高一阳，他用自己的两次发作为其他人争取了时间。 “嫂子好些了吗？”小野问高一阳。 高一阳坐在他对面，“你要不催，会更好。” “我不是着急走吗？要不是你给的标记突然断了，我也不会耽误好几天。” “哪有心思做标记？” “哎呀，我知道，那不是嫂子落水，你着急救她吗，然后你又接连药瘾发作。还好我又坚持了两天，不然我真要折返了。” 吴野把凳子往高一阳那挪了挪，“阳哥，你考虑了吗？” “不回。”高一阳想都没想直接回答，手里拿着一支烟来回摆弄。 吴野又把凳子往前挪挪，“现在远航都被那帮人弄得乌烟瘴气了。他们的人不守规矩，带着咱们的人也都没了规矩。咱哥都头疼死了，根本没法管了。那个汪大春，他还专门组了个开拓小队，招了一堆人进来，全跟他们一个样。更过分的是，这个小队出任务，竟然把丧尸潮带回了远航。” 说到这儿，高一阳才抬眼看了看他。 吴野一看他有了反应，紧接着说，“他们能力又不行，还爱惹事。你说你碰上丧尸潮，哪能往回引呢。回了远航，还躲起来……” “说重点！”高一阳打断他。 吴野赶忙接着说：“进来好些个感染者，你也知道，防御部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形没多大用，就靠着开拓部的人挡着。”他露出一个挫败的表情来，“最好的开拓部队员都让你带走了，哪里还有可以以一当十的人，我们挡得艰难。它们伤了很多人，远航损失严重。” “有多严重？”高一阳问得言简意赅。 “78个人……”吴野小声说。 “哥呢？” “咱哥没事，”他挑着眉眼看高一阳，“你……还怪他吗？” “我谁都不怪。” “哥想你了。”吴野看转在高一阳手里的烟停了，接着说：“我每次去他那儿，他几乎都是站在窗前发呆。我这次出来前，他特意叮嘱我要带上你爱抽的那个牌子的烟。又让我告诉你要少抽。你说咱哥到底是想让你抽还是不想让你抽呢。”吴野自顾自地说。 高一阳把手里的烟放进嘴里。 吴野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打着凑过去，高一阳蹙眉看了他一眼，把烟对上火苗。 “你怎么随身带着打火机？”外出执行任务，一般不生火，所以如果不吸烟的话，没道理随身带着打火机，高一阳吐出一口白雾后问吴野。 吴野从相同的口袋里又摸出一盒已经拆封了的烟，摊开在手里给他看。 “小小年纪学什么抽烟？” “我不小了。” 高一阳食指点下手里的烟，“戒了吧！” 吴野小声嘀咕，“你不回去就别管我。” “你说什么？”高一阳其实听清了，他吐出一口烟，口齿有些含糊地问他。 “你要回去，我就答应你戒了。”吴野提高音量。 “你爱戒不戒。”早上刚见面时，吴野拿出一堆要给高一阳的东西，高一阳一眼就看到了这烟，他以前经常从吴维办公室顺走的烟。 吴野又把话题转回去，“你其实也想哥了吧。” 高一阳看着吴野，“别说没用的，我为什么出来，你不是知道吗？” “我知道呀，可现在远航都乱成一锅粥了，你难道不管吗？毕竟也是上千条人命呢。你不要因为之前那些已经挽回不了生命，就不管现在这些人了呀？” 高一阳无语到笑了，“我为什么要管？又不是我造成的。再说了，我即使回去就是一个小队长，我顶什么用？” “顶大用了？就这次丧尸潮闯进远航，前前后后我们花了好几天才肃清的。这期间有好多人都出去避难了，你猜怎么着？”吴野语气吊足了胃口。 高一阳示意他别卖关子。 吴野接着说：“这些人全都是用你培训的东西才好好地在外面待了几天。你是没见那阵仗……”吴野抓了抓头，“……当然了，我也没见到那阵仗，都是后来听他们说的，说离开大本营后，人人都会支帐篷，个个都是野外生存小能手。那回来后，就天天念叨你。你不知道，你走了，那公共课就没人给上了。他们全盼着你能回去接着给他们上课呢。另外，也不知道谁说的，反正现在大本营每个人都知道了上回那个出事的井盖，是你带人封上的。又说因为你能力太强了，远航管理层看不惯才逼走你的。再加上之前在远航时，你的能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反正，你现在在远航的威望是空前的高。”吴野说起来没完没了。 高一阳笑着摇摇头。 吴野看着他的表情，“你不信？” “信个大概吧。”高一阳轻笑一声。 “我真不骗你，”说着他指着门外，“不然你去问问外面那些人。你总不会认为我们是串通好了来骗你的吧。” 高一阳靠上椅背，“退一步说，这些都是真的……” “是真的！”吴野再次强调。 高一阳接着说，“总有人不希望我们回去。” 吴野知道他说得是谁，“总指挥已经松口了，他知道我这次来肯定会找你，也没拦着我，说明……” 高一阳打断他，“他松不松口，我都不会回去。我能护住现下这些人就不错了，远航的人和事，我都管不了。” 吴野看他态度坚决，也不打算再劝了，反正之后还会再见，这次劝不动就下次。他从兜里又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放到高一阳手中，“这是辛莘让我给你的。” 高一阳拿在手里看了看，问吴野，“这是什么？” “纯度更高的解药，这瓶里的一滴就能稀释到一吨水里，可比我带的这一堆水要耐用得多。”吴野解释道。 高一阳把烟掐了，把瓶子拿在手里转了转，“帮我谢谢他。” “嗯，知道了。看来这人当时没白救，还是有良心的。这些东西，连哥都拿不到。”吴野说完起身，“嫂子现在不方便，我就不去跟她打招呼了，反正我以后还来。” 俩人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群人在外面聊得热火朝天。这次跟吴野一起出来的队员都是高一阳和杜峰以前的队员。大家很久没见，好多话聊。 “高队！”见俩人出来，吴野队员都站起来跟高一阳打招呼。 两拨人闹腾了会儿，吴野要带队走了。 “路上小心！”高一阳对吴野说。 “知道。”吴野小声回。 两人沉默了一会，高一阳又开口：“跟哥说……注意身体。” 吴野久久看着高一阳，然后突然转身，朝着身后摆了摆手，“我一定带到，再见！” 杜峰上前拍了拍高一阳的肩膀。 第六十八章 生物医药基地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有药瘾发作的威胁，队伍里的氛围开始变得轻松活跃。 小武带着小文、单耽、齐煦抓鱼回来，正好碰上捡完柴往回走的秋迪和周齐。于是几人结伴而归。 “哥，你会处理鱼吗？”小武看着秋迪问道。几人中秋迪年龄最大，高一阳一直叫他哥，队伍里的几个小孩儿也一起跟着叫。 “会，一会儿我来弄。”心情很好的秋迪一口应下。 之前一段时间要么有人受伤，要么担心病发，大家都没有心思好好吃饭。今天秋天也基本上好了，大家就想一起好好做顿饭，庆祝一下。 “哥，你给我们讲讲队长和你妹妹的故事呗。”小文说。 “他俩呀，”秋迪笑笑，“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就看对眼了呗。” “讲讲呗，我们只知道她俩之前就认识，但怎么认识的，一点都不知道。”齐煦也想听。 “这个你们问周齐，他是见证过来的。”秋迪说。 “他呀，说话不靠谱的很。”小文吐槽道。 “哎，怎么能这么评价你们队长最好的朋友呢？”周齐说。 “【最好的朋友】是你自己封的吧？”齐煦调侃完跟大家一起笑了。 “啧，你们回去问他，看我是不是他最好的朋友。”周齐拿着柴火倒着走，“我们从大一就认识，什么事儿都一起做过，你们行吗？” “牛可不是这么吹的，这话估计嫂子不同意吧！”小文说。 “.…..我说得是兄弟间！兄-弟-间！” “你可没说！” “哎，你要这么说，我跟阳哥一起洗过澡呢……” 秋迪上脚踹了他一下，“说什么呢？嘴不会用给你缝上！” 其他几个人笑得前仰后俯。 徐磊远远看见几个人，“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迪哥……哈哈哈……要把周齐的嘴缝上。”小文笑得话都说不全了。 “为什么？”黄玲看过去。 “因为…...啊！”小文话没说完也被秋迪踹了一脚，“闭嘴！” 知道真相的其他几人笑得更欢了。 趁天还没黑，大家把鱼烤了出来。 秋天吃着吃着，突然一皱眉。 “怎么了？”一直盯着小猫吃鱼的男人问。 秋天吐了吐舌尖，“这口有点儿咸。” “来，给我。”高一阳伸手接过她递来的鱼，就着她方才咬过的地方，大大地咬了一口，又递回去。 秋天接过，刚咬下，话还没说完，“还有……” 高一阳已经把身子探过去，就着她的手，又在鱼身上咬了一块。他嚼着鱼肉，冲鱼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秋天抿唇一笑，低头又咬了一口，抬眸时，眼里漾着笑意。 对面，周齐捂着眼，“哎呀，我天，这也太刺激人了吧。天天这么撒，我得撑死。” 旁边小文捂嘴笑，“你来个？最好的朋友。” 周齐回头瞪了他一眼。 秋迪把火堆熄灭，单耽往火堆上添了点水。 徐磊举杯，看向高一阳，“兄弟，我以水代酒敬你。”其他人也纷纷举杯， “敬阳哥……” “敬队长……” “敬一阳……” 高一阳和大家隔空举杯，杜峰碰上他的杯子，两人相视一笑，共同仰头。 没有了后顾之忧，一行人越走越远，队伍也越来越壮大，从最初的十三人，扩展到了如今的将近五十人。这期间高一阳和吴野又碰过两次面，每次都是雷打不动得劝高一阳回去。结果自是不能如他所愿。 江雪的女儿出生时，高一阳刚去见了吴野回来。 “受伤的是谁？严重吗？”高一阳还没来得及去看孩子，就被徐磊拦住了。夜里有人闯进他们的休息区，并且伤了他们的人。 “三队的李浩，身上中了三刀，没生命危险，吉飞正在给他处理。”徐磊说着把一把匕首放到旁边，“这是那人的匕首，他什么都不说。” 高一阳认出了这把匕首，抬头对上徐磊的目光，“你见到人了吗？” “还没有。”徐磊说。 “走。” 当一个陌生的人出现在高一阳面前时，他有点不理解。 这把匕首当年两次插入自己体内，他不可能认错的。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 高一阳把匕首放到他面前，“这把刀是哪儿来的？” 那人看了一眼，“我捡的。” 高一阳蹲下来，“在哪儿捡的？” 那人往后闪躲，“不记得了。” 还没等高一阳继续问下去，外面就响起了枪声。 队里的枪支是吴野之前带过来的，这次见面高一阳又带回了大量的子弹。 高一阳这一行人暂时延用了远航的模式，虽比不上远航的规模，但也是分工明确，有条不紊。高一阳出去的时候，开拓部已经将休息区包围起来，以防御姿态跟对方对峙起来。 杜峰从休息区出来，被高一阳推回去，“你回去看着孩子跟江雪！” “可……” “她们需要你。” 吉飞处理完李浩的伤口，一把把杜峰拉回去，“听队长的！”然后抽出腰间的枪和高一阳一起加入开拓部的战斗。 “什么情况？”高一阳来到小武身边。 小武接过高一阳递过去的子弹，“应该是跟昨晚那人一起的。” “几个人？”高一阳循着枪声的方向开了几枪。 “估计不超过十个，我这个方向有三把枪。东南角有超过五把。” “守好这个方向，看好你的人。”高一阳收回枪，转去了东南角。 对方虽然有枪，但技术不行，准头太差。高一阳断定对方不敢贸然上前。 小文带着五个新队员守着东南角，看见高一阳过来，堆起满脸笑，“队长，你回来啦！” “别分心！说情况。” “对面六把枪，看不到人。从开始到现在没有缩短距离。” 高一阳猜测，对方本想用枪吓走他们，但没想到推进不了，只能对峙。 “我去把那人带来，你们守好了！” “好，放心吧，队长。” “外面是你们的人吗？”高一阳对着靠墙被反绑的那人问。 “……是吧。” “什么叫【是吧】”？” “我又没看见人。” 突然外面枪声密集起来。 高一阳一把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往外走。他循着方向对上了一个人的目光。 四周枪声渐弱，徐磊跑过来，“外面又一队人……”他循着高一阳的目光，“小岩？！” 没错，对面走过来的人就是小岩。 “你怎么在这儿？”高一阳收起手中的枪。 小岩指着他面前的人，“他偷了我的匕首，我找他。” 原来如此。 之前那波人因为受到前后夹击，放弃了救队友，直接跑了。 高一阳将匕首还给小岩。“那人要给你吗？” 小岩接过匕首，“不用，我只要这个。人你们看着处置吧。” “这一年多你怎么样？我看外面这些人都不是朱雄的人。”徐磊问小岩。 “嗯，没多久就分开了。后来认识了几个朋友，就同行了。” 齐煦突然跑进来，“队长，刚才的枪声招来感染者了。” 高一阳迅速站起来，“多少？” “很多。” 小岩跟着一起冲出来，叫上他的人一起挡在了休息区外围。江雪刚生完孩子，还不能跋涉。所以他们要抗住这波感染者。 “小文，小武，你俩守着休息区的入口，不能放一个感染者进去！”高一阳说。 “好，放心。” “哥，你和周齐去休息区后面，避免有零星的感染者窜出来。”高一阳指挥道，“其他人跟我一起迎上去。各自小心。” “我跟你一起去！”小岩看着高一阳。 高一阳看向他，“好。” 说着大家分头行动了。 高一阳带领队员如出鞘利剑般直刺丧尸潮。他们身形矫健，刀光棍影间掀起阵阵腥风血雨。两年的淬炼让这群人脱胎换骨，此刻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无畏的火焰。高一阳冲锋在前，手中长刀划出凌厉弧线，所过之处感染者应声倒地。队员们默契配合，攻守兼备，以摧枯拉朽之势撕开敌群。 “注意两侧！”高一阳厉喝一声，身形猛然下蹲，躲过一只高大感染者的扑咬，同时长刀横扫，斩断那双腐烂的腿。感染者栽倒的瞬间，他已然旋身而起，刀锋自下而上斜劈，将另一只扑来的感染者从肩到腰斩成两截。 腐肉碎骨飞溅，高一阳却越战越勇。他猛地一脚踹开挡路的残尸，刀光如匹练般在尸群中纵横闪烁。一只感染者嘶吼着冲来，他不退反进，左手精准扣住丧尸手腕，右刀狠狠贯入其眼眶，刀尖从后脑透出时还搅了半圈。 他们虽面对的不是大面积的丧尸潮，但规模却也不小。当最后一个感染者倒下时，大家纷纷或坐或躺，喘息着就地休整。 高一阳靠在一棵树上，看着面前满地的尸块，猛得想起他第一次遇到丧尸潮时的情景，没有思路，没有战斗力，眼睁睁看着顾铭用自己引开了感染者。他瞬间感慨万千。 如果顾铭还在，他们一定可以成为可以一起并肩的朋友。 “吉飞，单耽，检查伤口。”虽然大家都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但这样强度的对抗不能掉以轻心。 “是。” 没等高一阳缓过劲儿，吉飞就喊他过去。杜峰队里的一名队员胳膊被感染者抓伤了。 他们自从大本营出来后，还没有人被感染过。高一阳心里一直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这样的伤，被感染是板上钉钉的事，迟早会发作。 受伤的人叫许明，他抓着高一阳的手，“队长，我没事儿，就一个小口，很快就好。” 所有人都没说话，大家都知道这个伤口好不了了。 就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小岩在许明胳膊上迅速注射了一支药剂。 高一阳扒着他的手，“这是什么？” “解毒剂。”小岩已经把药推完，看向高一阳，“他不会死的。” 之前在远航，汪大春说他们有治愈病毒感染的药，如果他们会有，其他人也可能会有。但小岩怎么会有，这药是哪儿来的？ 小岩半年多前救过一个人，他自称是一个生物学家，带着小岩去到了一个生物医药基地。那个基地里面全是医药工作者，他们研制出了可以治愈病毒感染的药。但是外界并没有人知道。因为一旦被不怀好意的人知道，这个生物医药基地将不复存在。 这个基地里全是没有战斗力的科研人员，所以他们渴望与人合作。小岩就是他们想要的人，善良且战斗力强。但人的欲望一旦变大，就开始变得失控。其中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竟偷走了大量的药剂。 原来如此，那小岩口中偷走药剂的人肯定就是李瑞了。 “既然你们可以拿到药，为什么他还要偷呢？”高一阳不理解，安全又有解药的环境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偷药出来。 “科研以外的人只有我能拿到药。”小岩说。 “明白了。”近在咫尺的药不能拥有，像李瑞那样的人会去偷也正常。 秋天进来看到小岩有些意外，她向小岩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许明，对高一阳说：“其他受伤的人都包扎好了，只有许明……” “他没事了，”然后他拿起被小岩注射完的针剂晃了晃，“让总指挥受制于人的东西。” “这是解药？”秋天猜到了。 “是。先帮许明包扎伤口吧。” 小岩突然开口，“跟我回基地吧。” 高一阳转回头看着小岩，很久后开口：“我不想给其他人带去麻烦，也不想受制于人。” “你说得是基地还是我？” “基地。”高一阳此刻说的确实不是小岩。 “首先，基地需要像你们这样有战斗力的人，你们比我更还专业可靠。这属于各取所需，没有谁麻烦谁，再者，你觉得我受制于它了吗？” 高一阳没有说话。 小岩接着说：“他们是一群很简单的人，不是朱雄那样的，也不是你刚说的远航那样的，没有谁受制于谁一说。”他看了一眼秋天，接着说：“这样你们就能稳定下来了。” 秋天给许明包扎好后便出去了。 高一阳回来睡觉的时候，秋天都已经睡一觉了。她在床上坐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高一阳，“聊完了？” “吵醒你了？”他拿湿毛巾擦擦手，“还困吗？” 秋天摇摇头。 高一阳坐在床尾，向她伸手，“过来！” 秋天慢悠悠地爬过去，跨坐在他腿上，搂着腰，把脸埋在他胸前。高一阳托着她的腿往怀里又送了送。 第六十九章 解开枷锁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我们肯定是要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基地是个不错的选择。”高一阳一下一下缕着秋天散下来的头发，“小岩说，基地很大，但是他们只有十几个人。他们也确实需要有人能给他们提供保护。小岩的人太少，基地太大，他们顾不过来。一旦有一处失守，基地可能就沦陷了。” 秋天抱着他没动，“我觉得很好啊，你问峰哥他们了吗？” “问了，他们也觉得很好。” 秋天抬头，“那你为什么还皱着眉？”她伸手在他眉间推了推，“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高一阳将她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你知道当时我去找朱雄拿解药，后来是怎么出来的吗？” “他不是为了泄愤，让你自残吗？” “对，但当时如果没有小岩，最后留下的就不止那些伤口了。” 秋天直起身子，“他？为什么？” 跟朱雄接触几次下来，高一阳总觉得他不只是为了当年那件事才这么恨他，应该还有些其他的原因。但他也是猜测，就连当事人也从未表露出一丝过分的言行。如果他猜得没错，他不想因为这个而承了小岩的好意。那他就太被动了。 高一阳盯着秋天好久都没说话，秋天脑子突然闪现出一些画面和声音，恍然大悟般对上高一阳的视线，她用手语比划了一下。 高一阳点点头，“你还希望我答应他吗？” 秋天脑子一时有点卡顿，他着实消化了一下这件事。 如果说现在让秋天把高一阳让出去，她是万万做不到的。尝过了的美味怎么可能拱手让人。秋天直直盯着着高一阳，高一阳都快被他看毛了，她才开口：“你爱我吗？” “爱。” “你会跟我分手吗？” “怎么可能？” “那就没问题了，不用纠结了，答应他吧。”秋天笑说。 高一阳越来越觉得怀里的小猫已经不是他初次遇见时的那只了。不再胆小，不再哭泣，变得越来越勇敢，越来越坚韧。“你不怕……” 秋天拿手挡在他嘴上，“如果只有你跟我，我应该会让你拒绝，但现在你有这么多人，你需要为他们考虑，而且你想为他们考虑。而且我们都知道，答应小岩是现在最安全稳妥的方式，那就答应他。我不知道他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但是我相信你。如果最后还是要跟他不欢而散，大不了还回到现在这样。况且这些都是我们的臆想，或许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 高一阳把秋天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你真这么想？” “我骗你干嘛？” “那谁知道，你要骗我，我一点儿办法没有。” “高大队长，你不行啊！” 高一阳托着对方的手又收了收力，“说我别的可以，说我不行？我可不认。”说着手伸进她衣服下摆，“我行还是不行？” 秋天被摸痒了，“别闹！”反手摁住高一阳的手，“停！我就想这么待会儿。”说着她重新贴在高一阳身上，又往里拱了拱。 这回换高一阳痒了，他低眸看过去，轻笑道：“你拱什么？” “好闻，再让我闻一会儿。” 高一阳无语笑，小猫又一次提到他身上的味道，“我到底什么味儿？” “说不上来，就是一股……你的味道。” 小猫这么撩人，这让人怎么忍？ 高一阳手上用力一把托起秋天，转身将她放到床上，秋天感受到一股天旋地转。然后就听到高一阳带着蛊惑调调的声音，“想闻？那让你闻个够。” 秋天听到声音，反应过来，“不闻了！不……！” 高一阳往前胯了一步，“晚了！” 队伍休整了几天后，便浩浩荡荡得朝生物医药基地去了。一行人顺利抵达，小岩介绍，高一阳和基地负责人白宁握手。 白宁带着挑逗意味看了小岩一眼，然后转眸，“你好，你就是高一阳？” “.…..是，你认识我？”高一阳有些困惑地看过去。 “听小岩提起过。”白宁说。 小岩视线跟高一阳短暂接触后移开，对白宁说：“他的人都很有经验，比我厉害多了，你看着安排吧。” “没问题。”他松开手，看向大家，“欢迎来到生物医药基地。” 自从答应小岩到现在在基地两个月了，小岩没说过一句让高一阳为难的话。甚至两个人不常碰面。这两个月，高一阳走遍了基地的每个角落，将可能存在的隐患都整改了一遍。他的队员按照以前远航的方式划分任务并执行任务。 杜峰带领吉飞、小文，小武小组外出开拓；徐磊带领秋迪和周齐小组布控基地防御；秋天负责基地医疗；黄玲支援大家后勤；高一阳统一布控指挥。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 这天，高一阳照例拿着开拓部外出获取的物资来到白宁的办公室。 “高队，这些物资以后你自行安排吧，不用再给我们了。我们都听你安排。”白宁说。 高一阳看向坐在旁边的小岩，小岩耸耸肩，表示跟自己无关。 白宁说：“这是我们基地所有人的共同决定，我们信任你。你们的到来，让基地更加安全，还带来了物资和医疗。之前的我们没有计划和安排，得过且过，是你们让我们看到了希望和未来。” 高一阳和小岩从白宁办公室出来。 “谢谢。”高一阳对小岩说。 “这件事跟我没关系。”小岩忙说。 “不是因为这件事，是谢谢你带我来基地，让这些人有了一个安定的住所。” “我说过了，这是各取所需，你不用谢。” 高一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小岩望着他一直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自从来到基地以后，都是开拓部出任务，高一阳还没出去过。但马上要到跟吴野约定见面的日子了，他还是要亲自去。 白宁问了他为什么要定期见面，高一阳告知了他药瘾的事。于是白宁抽取了他们的血液想研究一下。 就在高一阳出发的前一天，白宁给了他一管药。 “这是什么？”高一阳问。 “解药，你们身上那个药瘾的解药。” 高一阳不可置信地接过来，“我前天刚告诉你的！” “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白宁说，“另外，”他又拿出一个盒子，“这个是抑制感染的药，给你。” 为了这药，一些人放弃自己的原则，一些人不顾他人的安危；为了这药，远航放弃底线，任人践踏。可现如今，他却轻而易举地拿到了药。 “这药我们研发出来，不是为了守着它，而是让人用的，但应该给有能力支配它的人使用。我听小岩说了李瑞在远航的事，当初不给他药就是觉得他拿了药必定不能物尽其用，果不其然，确实没干出什么好事儿。”白宁说：“这些你先拿着，用完了我再给你。” 小岩说得没错，基地的人既不是朱雄那样，也跟远航不同，他们简单善良，他们给人希望。之前白宁说，是他的到来给了他们希望，其实不是的，他们自己就是希望本身。 解开枷锁让十三个人都如释重负。至此，他们终于彻底脱离了远航，唯一留下的就是高一阳背上那四个深深的烙印。 这件事并没有改变高一阳要去见吴野的计划。 杜峰去送高一阳，“你怎么好意思带走我两个组长？” “要不组长还你，你跟我走？”高一阳笑答。 “那你还是带走他俩吧！” “部长，这么容易就放弃我俩了？你要有自己的原则，不能屈服在队长的淫威下呀。”小文说。 “我没原则。”杜峰面无表情。 “哥，咱俩好惨！”小文转向小武道。 小武摇了摇头，抬腿走了，“哎，哥，你等等我呀……” 杜峰拍拍高一阳肩膀，“路上小心，快去快回。” “嗯。” 高一阳拉上秋天的手去追小文小武了。 “哥！”见面的时候，吴野几乎是跑向高一阳的。 “怎么了？”高一阳看出了他的反常，意识到一定有事发生。 吴野眼眶发红，“哥被总指挥关起来了。” 高一阳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为什么？” “因为哥跟他产生了分歧。之前我跟你说过汪大春那伙儿人把远航搅得乌烟瘴气。后来，他们又做了很多更离谱的事，哥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想让总指挥赶他们走。结果总指挥不但没同意，反倒把哥给关起来了。” “多久前的事？”高一阳问。 “我出来前半个月。”吴野回。 “姜树棠为了拿到解药疯了吧！” “他确实疯了，他现在是无条件满足那些人的要求，根本不考虑远航成员的感受。”吴野越说越气，“上个月有个女生被那些人……他竟然不管！也是因为那件事，哥才提出让他们走的，结果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的远航，根本没有未来可言了。高一阳当即下了一个决定。 他转身让小文小武回基地把杜峰和徐磊找来，在大本营汇合。自己和秋天则跟着吴野先回了大本营。 远航门口执勤的人看到高一阳都愣住了，“高队！” 高一阳跟他们点头示意。 “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可想死你了。”其他一些人听到声音也围过来。 “你回来就好了！” “不走了吧，高队？” “阳哥，你会留下来吧？” 高一阳不会留下来，他是来带走吴维的。 他没回答，直接问了其他的，“需要体检吗？” “不用，进去吧。”其中一个人说。 高一阳看了看吴野，三人一起进去了。 大本营还是之前的样子，但好像又不一样了。 看着坐在桌对面的高一阳，姜树棠轻笑，“不是说不回来了吗？” “没打算回来。” “那你为什么会坐在这儿？” “你知道。” 姜树棠又笑了一声，“总算是明白了，他当年为什么非要帮你。” “不，你不明白。”高一阳说。 姜树棠深深吐出一口气，“我和他认识二十年，你觉得都抵不过你们这两年吗？” 高一阳没说话，只看着他。 “他支持了我这么多年，怎么现在突然就不明白我的苦心了呢？” “你的苦心是什么？” “我的苦心是什么？只有真正不惧怕感染，我们才能真的强大。这不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吗？我给大家争取，难道是我错了吗？” “我刚遇到吴维的时候，他说‘原来世界的秩序已经不存在了，新的秩序迟早会建立。’他是希望能看到你建立新秩序的。你就是这么建立新秩序的？” 姜树棠突然提高音量，“前进一定隐藏着肮脏，我已经来背负骂名了！” “你觉得你很伟大吗？”高一阳依然淡淡地说道。 “没有，我觉得我在做一件对的事。” “不顾他人，一意孤行的伟大吗？我不觉得这是一件对的事。” “对不对，不需要你评判！” “你只是活在自我感动中。建立这样一个规模的庇护所，你确实很伟大，但你忘了，你想要保护的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有感情，有尊严，不是只为了活着。” “我可以让他们活得更久！” “是，痛苦得也更久。” 姜树棠看着他笑了很久，“年轻人，不要太天真了，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更何况现在？” “我天不天真，也不用你来评判。”高一阳直视他的眼睛，“【现在】也不是借口。” 姜树棠摊开两手，“所以呢？” “我要带他走。” 只听姜树棠哼笑一声，“你想带就带？你以为上次我为什么让你们几个走了？”他自问自答，“你说你替他们承受烙印，”他目光突然狠戾，嗓音压低，“我是想让你死的！” “那让你失望了。”高一阳面不改色。 “那么多人给你求情，是我没想到的。但你以为所有人都愿意跟你走吗？”姜树棠身体前探，抵在桌边，一字一顿，“吴维不会！他是我的人。” 高一阳依然靠在椅背上，“那是以前。” “你问过他吗？” “没有。” “年轻人有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就不好了。”姜树棠手一下一下敲在桌面上。 “你既然也这么自信，那不介意我跟他聊聊吧。” “请便。” 第七十章 人心所向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将吴维嘴里的烟点着。 吴维眯起眼睛，透过白雾看向高一阳，“以前我执着地想让你回来，但是现在我不想了，你在外面挺好，别回了。” 高一阳给自己也点了一支，含糊道，“没打算回。” “那你现在在干什么？” “带你走。” 吴维绝对不会想到，当年那个莽撞的男孩儿，有一天会跟他说出这句话。一直以来，他都把高一阳当做自己的弟弟，负责照顾他，关心他。当有天这个弟弟突然站出来要保护哥哥的时候，他是欣慰的。 高一阳只见他轻咳了两声，说道：“给我讲讲吧，这几个月。” 吴维跟着他的讲述，一起开心、难过。 “所以，你是怎么扛过了两次药瘾的发作？”吴维太会抓重点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不会再发作了。”高一阳坚定地看向吴维，“谁都可以离开远航。” “这个从不是我一直留在这儿的原因。” “你们的观念已经不一样了，他把你关在这儿，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如果你和杜峰意见相左，你会放弃他吗？” 高一阳几乎没有思考，“不会。” “所以，我也不会。他关我也不是真的要关我。我们俩认识十几年了，我太了解他了，他所做的一切出发点都是好的，只不过行为上有时候太过偏激。就现在这件事，他也是为了远航，从来都不是为了他自己。” 外面传来一阵骚乱，吴野撞开了门，火急火燎地说：“汪大春把营地大门打开了，他们引来了感染者。” 高一阳一来远航，就把秋天安排在了安然那里，他很放心。 直到高一阳解决了好几个感染者，营地警报也未想起。没有抵抗的身影，只有乱跑的人。 “什么情况，现在是？”高一阳问。 吴野在他身旁撂倒一个感染者，“我跟你说了，现在远航已经不是以前的远航了。” “开拓部和防御部的人呢？”高一阳踹开一个要上前的感染者。 “......”吴野也环顾四周，“虽然但是，一个都没看到也不应该呀！是不是不应该把哥锁在禁闭室，光咱们两个……”吴野又快速解决了一个，“好像不行吧，越来越多了。” 他们被感染者逼得步步后退。 “高一阳！”突然两人的身后一声高呼。 高一阳回头，竟然是辛莘。 “开拓部和防御部宿舍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距离有点儿远，高一阳扯着嗓子喊：“你能打开吗？” “我去试试！” 高一阳瞥见他一瘸一拐地跑走了。 俩人退进了一处建筑，“汪大春这个王八蛋，绝对是他们干的，把能打的全锁住，这不是让远航毫无招架之力吗？”吴野贴在门上喘气，“但他不知道，今天你回来。” “我一个人顶什么用？”高一阳擦掉额头上的汗，“希望辛莘能把人都放出来。” 俩人喘口气后，从建筑后面出去，感染者虽然没有前面多，但也开始聚集。附近的楼宇不断涌入感染者，俩人挡在一处未来得及关门的宿舍楼前，枪里的子弹早就打完了，只能不断挥舞手中的匕首。 好像过了很久，高一阳只觉得体力在不断透支，终于，远处开始陆陆续续响起枪声。 吴野体力耗尽，腿一软半跪在地上，高一阳见状去抓他。如果这会儿倒下，不但两人会被感染者吞噬掉，身后一楼的人都将危在旦夕。 “再坚持一下。”高一阳左手拎起吴野，右脚踹飞一个感染者。 吴野重新挥起手中的刀，两人未再退后一步。 终于，枪声越来越近，面前的感染者越来越少。最终，开拓部的人将两人搀起来。 “队长，我们来晚了！”高一阳以前的队员说道。 高一阳剧烈得喘息，“不晚。” 此时，身后楼上开始响起掌声，慢慢地掌声越来越多。高一阳回头，每个窗口都站着人，她们用这样的方式在感谢，感谢他俩拼死守住了这栋楼。 来不及多待，几人迅速转移到其他区域。此时大本营已经完全被感染者入侵。 开拓部和防御部的人虽然分散在各处抵抗感染者，但感染者的数量还在源源不断地增加。 “防御部的人去控制室把两公里外的机器打开。” “开拓部的人跟我去把大本营的门关上。” 高一阳冷静指挥着身边的人。大家迅速反应。 感染者都是从大门方向涌来的，迎着人流上肯定不行。 “去顶楼！”高一阳迅速跑进最近的一栋楼，开拓部的人紧随其后。在各个楼宇顶层穿梭让高一阳又想起和吴维的第一次见面，一晃时间过得真快。那时还未入远航，现在却是要从远航把吴维带走。 离门口只有一步之遥了，前面就是紧挨着大门的体检室，但这栋楼跟体检室之间还有一段将近两米的缝隙。他吩咐小野带人去把顶层的消防通道门拆下来，自己则去楼里找了两段绳子。 众人合力把门搭在两个楼宇之间的缝隙上，跳到体检室顶上。然后又用绳子系着门板沿着体检室出口送到地面戳起来，用绳子将门板死死固定住。总算把感染者入口暂时堵住了。 由于感染者进大本营后都疯狂往里跑，此刻门口只有零星几个感染者。 高一阳留下两个人，“你俩给我把这门守住了！” “好。” 高一阳带着其余的人往大本营深处跑去。 “怎么机器还没开？”在武器库补充弹药，高一阳问吴野。 吴野揣了两把新枪到腰间，“对呀，这么半天了。” “走，去看看。”高一阳先一步出了武器库。 等俩人穿过无数感染者进入控制室后，发现防御部的人还在研究开关。 见两人进来，一人指着控制面板说：“队长，按钮坏了，摁了半天都没反应！” 高一阳看到面板上有划痕，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别摁了，被人破坏了。”高一阳说。 “操！那怎么办？”吴野问。“虽然门关上了，但是照这个架势，也抗不了多久的。” “先处理营地里的，晚点儿看能不能过去手动打开。”高一阳说。 这会儿是绝对看不到一个部长的，肯定都躲得严严实实的。所以姜树棠的出现确实让高一阳很诧异。他虽然不比年轻人动作利落干脆，但也毫不退缩。高一阳眼看着他被感染者咬了一口，便迅速将他拖出来，用最快的速度带到了秋天面前。 秋天和高一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给他注射了一支针剂，然后就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这什么药？”姜树棠盯着那管注射进自己体内的针剂。 高一阳换完枪里的弹夹，看向他，“怕了？” 姜树棠没说话，就只盯着他。 “派个人去取解药吧，你那儿一定有吧。”高一阳蹲下来看着他，“你笼络了李瑞那么久，他不可能一支解药都不给你吧。” “那药是留给有需要的人用的？”姜树棠说。 高一阳本想起身，但听到他说这句话，久久地盯着面前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 许久后高一阳开口，“你不需要吗？” “有比我更需要的人。比如，救下一个你比救下一个我，更有意义。”姜树棠冷静地说道，仿佛在谈论明天要吃什么的话题。 “你一定要这样权衡吗？”高一阳虽然不解，但还是有些敬佩。 “我说得是事实。不管承不承认，这就是事实。”姜树棠说。 高一阳起身，“那你把解药送给我吧。” 姜树棠毫不犹豫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一共五支。研发部直到现在都没能复制出来。以后也不会有更多了。” 高一阳盯着这把钥匙，没有去接，“为什么？” 接下来姜树棠的一句话，高一阳在未来的很多很多年里都反复想起，“因为你能救这些人！”之前，他都是被推着在做一些事，或许因为这句话，他开始主动去思考一些责任。 高一阳突然明白了，姜树棠，他是一个可以为了远航放弃所有的人。为了远航的安全，他排除一切隐患，包括要离开远航的高一阳，在他眼里，不是朋友，便是敌人。他把自己最好的朋友关起来，吴维说‘他不是真的关他’，他只是做给李瑞看。如果说李瑞这伙人是远航走向失败的导火索，那只能说是姜树棠遇到了一个很坏的李瑞。 所有的事情不是只有对与错。 高一阳把钥匙推回去，“给你注射的就是解药，那些你留着吧。” 姜树棠显然吃惊极了，“你怎么会有解药？” “这些都不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保住远航这些人。” —— 高一阳带领着开拓部和防御部的人从白天杀到晚上，又从晚上杀到白天。 大门口已经又增加了两道铁门，四五个人抵在门后，防线感觉随时要被攻破。 伤员陆陆续续被送到秋天和安然这儿，“只有五支了，一旦大门被攻破……”秋天看着安然。 另一边，高一阳打算去手动打开两公里外的机器。 “现在外面已经层层叠叠了不知多少感染者，你根本出不去的。”吴野对高一阳说道。 “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总要想些其他办法。”高一阳突然想到什么，“挖通那些下水道就可以出去了。” “哥哥，那些井后来又重新加固过，已经封死了！”吴野说。 “你带我去看看。”高一阳说。 就当几人要行动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了机器的声响。 “杜峰到了！”高一阳眼中带光。 没过多久，四个机器陆续都响了。 “峰哥跑这么快吗？这四个机器离得可不近啊。”吴野说。 围在大本营墙外的感染者都被机器吸引了过去。 当一行人进入大本营后，所有人都惊呆了，来人至少有四十个。 “及时吗？”杜峰笑问。 “刚刚好。”高一阳上前拍上他的肩。 “我们可是日夜兼程呢！”小文从旁边窜出来说道。 高一阳扫视一圈，发现除了江雪、黄玲、单耽和小武，其他人都来了。 “我天，阳哥，这都是你的人啊？”吴野惊叹道。 “嗯。”他回了吴野后，看到小岩，“你怎么也来了？” “来帮忙！”小岩笑答。 高一阳的人效率很高，清除了大本营剩余的感染者后，又跟着远航的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 解除了危机，人们纷纷从楼里走出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高一阳回来了，也都看到了他带领开拓部和防御部的人抵御感染者。 不多时，医疗部前面挤满了人，因为高一阳在里面休息。 高一阳在秋天办公室睡着后，秋天关上门退出来，就看到眼前全是人。 “嫂子！” 眼前人全都异口同声喊她，秋天着实被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她就做了一个噤音的手势，指了指刚关上的门。 面前站着的大都是刚刚和高一阳一起战斗的开拓部和防御部的队友们。 “你们还不赶紧去休息，都杵在这儿干嘛？”秋天问他们。 有人开口，“阳哥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 “对呀，不走了吧？”其他人也附和问道。 秋天大概猜到这些人的心思，远航此次危机，如果不是高一阳，恐怕很难渡过。他们想留下高一阳。但是否留下，最终还是要高一阳决定，她不能替他做任何承诺。 “你们都先去休息吧，等他醒了，你们再来。”秋天说。 谁都没动，也没说话。 见人都不动，秋天缓和道：“他至少这两天不会走，现在大本营被破坏得这么严重，他肯定会留下来跟你们一起重建的。” 有人开口，“那行吧，我们明天再来。” 于是大家纷纷退出了医疗部，等秋天一起跟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还站着成百上千人。如果说刚才的一幕已经让秋天感到诧异了，那此刻秋天只能用震撼加不可思议来形容了。 有人冲人群说了两句，人群很快就散了。 “人心所向说得就是此刻吧。”杜峰站在秋天旁边说道。 秋天还没从震撼中走出，“他们都是来找高一阳的？” 杜峰转头看向她，笑道：“不然呢，邻居！难道是找我吗？” “可是他是来带吴维走的，没打算留下来。”秋天说。 “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动摇他的想法。” “你呢？如果是你，你怎么选？” “我不是他，选不了。”杜峰故作烦恼状，“只不过，如果他选择留下来，不知道生物医药基地的人会不会也来这么一出？” “啊？！” 第七十一章 启航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高一阳一觉睡到了天亮。 安然来敲门的时候，睡在高一阳怀里的秋天推了推他。 “嗯？”高一阳惊醒。 “有人敲门。”秋天仰头小声说。 高一阳收紧胳膊，抱着秋天伸了一个懒腰，“不想起，就想抱着你窝在这儿。” 秋天推了推他，“今天真不行，好多事儿呢！昨天来的四十多号人，你不管了？” 高一阳瞬间清醒，“坏了，他们人呢？” “等你想起来，黄花菜都凉了。”秋天坐起来，“维哥把他们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 “我哥出来了？”高一阳起身穿衣服。 “李瑞给大本营搞了那么一出，总指挥还关着人干嘛呢？”秋天把裤子递给高一阳。高一阳开门前，秋天问他，“如果他们开口让你留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高一阳开门的手停下来，回头看向秋天，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秋天打断，“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永远站在你身边。去吧。” 秋天没有告诉他昨天的情形，她不希望干扰他的决定，应该让他自己去感受然后做决定。 “你再不醒，我这医疗部都要停摆了。”安然看到开门走出来的高一阳说。 “怎么了？”高一阳问。 “你自己去看吧。” 高一阳不明所以地走出医疗部，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想起他被烙印那天，几百个人挡在他面前的场景，而此刻比当时的场景更甚。 “什么情况？”高一阳问站在最前面的吴野。 “阳哥，留下来吧，大家都希望你能留下来。”吴野说。他身后站着至少有上千人，吴野开口后，人群全都躁动起来，全是要他留下来的话。 高一阳怔住了，想起刚才秋天的话，原来她知道，才会那么问。 有一次，他没想到。 杜峰倚在门边笑着看热闹，“阳哥，说句话呀！” 小岩和徐磊也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热闹。 “他一直这么受欢迎吗？”小岩抱着胳膊，下巴点点人群的方向，看向徐磊。 徐磊此刻内心有种不能言说的满足感，怎么就跟了一个这么优秀的人呢。内心世界反应到脸上，便是压不住的嘴角，“是啊，一直。” 小岩望着那么耀眼的一个人，也是开心的。他现在没有什么执念，当年选择离开就做了决定。也没想过会再次遇到。但既然让他们又相遇了，就守在他身边吧，看着他一直这样闪耀下去，也很好。 “他会留下吗？”小岩问。 “不知道，他要是留下，我就回去把玲儿接过来。”徐磊不在意他怎么做决定。 小岩转过脸看他，“过河拆桥吗？用完就走！我们怎么办？” “什么叫‘过河拆桥’，我们又不是白嫖，没帮你们吗？给你们带去了多少东西啊，帮你们排除了多少隐患啊？……” “哎哎哎……”小岩忙打断他，“我的意思是……”他瞄了一眼徐磊飘过来的眼神，嘀咕道：“他要留下，我也要留下。” 徐磊伸长了耳朵听清后，大笑不止，“你的酷劲儿呢，岩哥！” “要那干嘛？又没用。” 徐磊笑到不行。 高一阳瞥见远处徐磊和小岩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笑。真行，都在看热闹，没一个靠谱的。 “我不会留下。”高一阳平静说道。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高一阳重复，“我不会留下。我回来只是想带走我哥和我弟，正好赶上远航出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理。对于你们的信任我特别感谢，但我不会留下。”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上千人的现场寂若无人。 突然一个人在人群中喊道：“带我一起走吧！” 一语惊起千层浪，紧接着不断有人喊出这句话，声音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最后，现场所有的人都在说：“带我们走吧！” 高一阳再再一次没能猜中大家的反应。 上千人不是十三人，也不是五十人，那是一大群人，一大群生命。他怎么有能力护住这么多人！这样一群人他能带去哪儿呢，生物医药基地绝对放不下的。而且，如果他带走这些人，远航就会成为一个空壳，姜树棠的世界将会崩塌，他所做得一切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秋迪站在秋天旁边，“妹妹，你替他开心吗？” “怎么说？”秋天回。 秋迪轻扯嘴角，“男人，被需要，是一件巨爽的事。” “我宁愿他只守着我一个人。这么多人，压力太大了。” “还是谁的人谁心疼。”秋迪看向高一阳，“怪只怪他太优秀了。” 秋天希望他自由、快乐，见想见的人，做想过的事。 周齐跟着人群一起喊，“带我们走吧！带我们走吧！” 小文拧着眉怼他一拳，“你喊什么？瞎凑什么热闹？” “一起呐喊呀！”周齐兴奋地手舞足蹈。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最好的朋友不要你了？” “那哪儿能呢！你不觉得，”周齐向后指着人群，“这场面，啊，多壮观，多震撼啊。” 小文白了他一眼，“幼稚！不够添乱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姜树棠穿过人群，此刻正向高一阳走来。他缓缓地站定在人群前，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留下吧。”姜树棠对着高一阳说。 “这不是我回来的目的。”高一阳说。 “你听我把话说完，”姜树棠平静地看着高一阳，“你不留下，他们也不会留下，你要带这些人去哪儿呢？” “你让我带走他们？” “对。” “可……” “需不需要我给你提供一个场地？”姜树棠淡淡地笑了一声，看了一眼人群，“毕竟人还挺多的。” 高一阳似乎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但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 “大本营送给你。省得你再找地儿了。”姜树棠还是浅笑地看着高一阳。 “我操！”周齐惊呼。 “什么？”小岩被烟呛了一下，咳了两声，看向徐磊，指望对方再给他复述一遍刚才听到的话。 哪儿成想徐磊一个箭步冲到吴野旁边，“总指挥刚说了啥？” 吴野半张着嘴，机械地转过头，“他说，要把大本营送给阳哥！” 自己说完后，吴野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猛地转向姜树棠，“你要把大本营送给阳哥？！” 一时之间，众人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这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解决方案，应该欢呼，但当事人还没有答应，距离幸福只有一步之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高一阳。 高一阳却回头看向了站在门边的秋天。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秋天身上。 只见秋天淡淡一笑，右手从左肩轻轻划过，然后指了一下高一阳，随后右手握拳砸在左拳上，双手向下摊开后又迅速翻转，伸出一指又指向了自己，左右手分别在身前各划了半圈合成一个圆，右手比八，手背向下往前推，右手合并四指抵上左手指根，最后，又指向高一阳。 所有人都一脸懵，只见秋天停了动作之后，高一阳冲他微微一笑。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在解读这段手语动作，但都没有得到过正主的回应。 高一阳笑了，笑得特别灿烂，因为秋天给了他最大的支持，也因为他和秋天之间有了专属的手势语言——【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永远支持你！】 欢呼声在众人听到高一阳说出那一声“谢谢”后轰然响起。好似提前迎来了新年，但又比新年更让人开心。 高一阳被众人托举扔到空中，所有的人都沉浸在欢乐中。 吴维在远处看着那一片喜悦，闪回不久前跟姜树棠的对话。 “我终究还是辜负了大家。你跟高一阳走吧，离开这儿。我已经保护不了大家，保护不了你了。”姜树棠似乎看开了一切，也承认了这个结果。 “我不会走的。”吴维说。 “他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姜树棠真心希望吴维可以跟着高一阳走，那样他也会放心。 吴维知道高一阳终会有更广阔的天地，他在不在高一阳身边，都不影响高一阳变得更强大，“他不需要我，你更需要我。”吴维说。 “或许我有让他留下的办法。”姜树棠转身看向远处，“这个总指挥我做得够久了……” —— 高一阳带领大家分别处置了两公里外的感染者，重建了大本营。 会议室里，高一阳看着各个部门的部长，感慨良多。开拓部部长杜峰和防御部部长徐磊坐在他的左手边，监管部部长吴维和医疗部部长安然坐在他的右手边。 “峰哥，你明天启程吗？”高一阳问。 “对，早点把他们接回来也放心。”杜峰回。 高一阳点点头，“你到时跟白宁好好解释下，实在不行，让小岩说说好话，我怕他生气。” “小岩？快算了，他都不留在那儿了，白宁还能听他的。只能更生气。”杜峰说。 高一阳思索一会儿，“如果白宁愿意，他和他的人都可以来这儿，我们非常欢迎。” 杜峰嘴一咧，“靠谱。” “我不管啊，我也要去，谁也别拦我！”徐磊提高嗓音打断俩人。 “没人拦你啊，你想去就去啊！”高一阳笑说。 徐磊偷瞄一眼吴维，“那不知道会不会被安个不守纪律的罪名。” 其他人都偷偷捂嘴笑。 “【启航】的哪条制度会给你安这个罪名？你自己看你会触犯哪条？”吴维淡淡开口。 “名称一换，制度一改，有点不太适应，那我不得确定一下啊！”徐磊解释道。 “你要改回去，我没意见。”吴维说。 徐磊立马坐直，“不用，不用！现在很好。” 高一阳手指轻扣桌面看向徐磊，“你把你们部门的事儿安排好就行。” “安排好了，迪哥在你还不放心？”徐磊不怀好意地笑。 “你别什么都让他干啊，让我挨骂！”高一阳拿笔砸过去，“放着周齐干嘛使！” “那行，你说得啊？”徐磊大笑。 高一阳摇摇头笑了。 “齐煦，轮到你啦？”小文站在大本营门口看向即将要出任务的小队。 齐煦走到他面前，一脸生无可恋，“对呀，自从出了这个所有人都得轮流跟开拓部一起出任务的制度，我就发怵，到底还是到了这一天。” 小岩抓抓他的头发，“有我们在，你怕什么？” “别抓我头发了，都乱了。”齐煦低头嘟囔。 小岩看着他嘟嘴抱怨，简直可爱死了。 高一阳忙到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宿舍。他还是住在原来那个房间，只不过单人床改为了双人床。 他刚一进门，秋天就从被子里探出头，“回来啦？” 高一阳用毛巾擦完手，就开始脱衣服，走到床边的时候，衣服也扒了个差不多。一掀被子，抱住了秋天，“好累呀！求抱抱！” 秋天胳膊环住他的脖子，轻拍他的后背，“怎么这么晚？” 高一阳头埋在秋天颈窝，“这个姜大哥一刻不停地拉着我在大本营逛，告诉我哪里有机关，哪里是薄弱点，控制室那个面板上的按钮也太多了，还让我录了一堆指纹。手指都快被磨平了。” 秋天笑着拉起他的手，“哪个手指啊？” 他把大拇指伸出来，“这个。” “我看看，”秋天把高一阳的手举到嘴边，亲了一口他的拇指，“今天辛苦啦。” 高一阳目光直直盯着秋天的动作，突然手臂用力，将她翻身压在身下。他俯身贴上秋天的耳朵，“你勾引我。” “我没有！”秋天被按住动弹不得，笑着想挣开束缚。 高一阳用被她亲过的拇指擦过她的嘴唇，“那这是干什么？” “不是你说手指都快磨平了？我得抚慰一下它呀！” 高一阳手滑至秋天的腰，“抚慰我就行了。”说着便堵住了她的嘴…… …… “停水了，怎么办？”高一阳还压在秋天身上。 “都怪你！”秋天推了推他，但没推动，放弃了。 高一阳支起上半身，借着月光看向她，“怎么能怪我，你难道没有责任吗？” “哼！”秋天把脸别过去。 高一阳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转回来，“你哼什么哼？” “那……你就不能快点儿吗？”秋天抱怨说。 高一阳无语笑了，“时间长是我的错？还有，你知不知道你中途想跑，这种行为很危险。” 秋天笑起来，没完没了。 “你这是要我命啊！”高一阳接着说下去。 秋天小声回：“那最后不是没跑成。” “我怎么着也不能让你跑掉！”高一阳食指在秋天鼻梁一刮，“小猫！” 小猫把高一阳的手打开，高一阳翻身平躺到床上，“明天我提前把水打好。” 秋天侧过脸吃惊地看过去，“明天？” 高一阳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也笑了，但还是嘴硬，“怎么，不行？” 秋天瞬间变为笑脸，“行，当然行。我明天回我宿舍睡。” 高一阳立马怂，直起上半身攀上秋天的胳膊，“我错了，你别走。” “晚了！”秋天面无表情。 “真错了，明天我早点回来，陪你聊天，其他的什么都不干。” “不信！” “信吧，真的。”高一阳脑子迅速转动，“你不是想吃安然给丫丫在营地外摘的那个杏吗？我明天就去给你摘，摘好多，晚上咱们一起吃。” “突然不想吃了！”秋天抽出自己的手臂。 高一阳巴拉她，“你想！”说着起身开始穿衣服，“我先去他那儿拿一点儿，你尝尝。” 秋天看他这架势是真的要去。 “你真去啊，现在？” 高一阳已经把裤子穿好，“真去，等我！”他拉开门，勾起嘴角，“很快。”说完就关门出去了。 秋天无语地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笑到不行。 半个多月后，高一阳远远就看到杜峰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进入视野。白宁大老远就开始挥舞着双手打招呼。 高一阳拉着秋天的手站在门口也向他们挥手。 初升的太阳温暖地洒在所有人身上，并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 番外 - 相遇在末世开端 - 凌寒长风 番外1接风 “秋天呢？”杜峰进门问高一阳。 高一阳收了手里的东西，“她有个手术，晚点儿我去接她。” “行，那走吧。”杜峰和高一阳一起出门往宿舍走。 “我一会儿早走啊，雪一个人带孩子呢。”杜峰说。 高一阳看向他，“你干嘛不抱孩子过来？让江雪也来。” “算了，没他们能吃得东西，我一会儿回去给他们做。” “可以啊，峰哥。天天小灶。” “别说我，你到时说不定比我更细致。” 高一阳看着他笑了笑。 俩人中途接了白宁和小岩。 “一个月不见，你直接接管了这么大个基地？！”白宁问高一阳。 高一阳微微一笑。 白宁见他不说话，转头问杜峰，“明明说是去救人，结果人全留这儿了。你说说，我可太好奇了。” “因为他太帅了呗，这儿的小姑娘都舍不得他，他就留下来了。”杜峰胡诌一通。 高一阳刚喝进嘴的酒一口喷出来，白了他一眼。 白宁一脸懵，只能看向小岩。小岩接过高一阳递过来的打火机，点着手里的烟，给他讲了大致经过。 “这也太魔幻了吧。”白宁说。 “我觉得更魔幻的是，你竟然放弃了你的基地，来投奔我。”高一阳说。 “这有什么好魔幻的，科研在哪儿不能做？这么大个大本营人都能不要，我放弃一个基地岂不是太正常了。”白宁说：“对了，我剩下没拿来的那些仪器你想着帮我运回来。” “……好。不过，你真打算把那些解药全都给启航吗？”高一阳说。 白宁轻笑一声，“我人都是你的了，解药当然也是你的了。对了，我是什么职位来着？” “研发部部长。”杜峰说。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岗位。”白宁看向小岩。 小岩附和地点点头，“挺大一个官儿的。” “哦，对了，”杜峰突然想起一件事，对高一阳说：“我回来的路上看见李瑞和汪大春了。” “他俩？”高一阳挑眉，“然后呢？” “没有然后，已经是感染者了，我又补了两刀。”杜峰不紧不慢地说。 高一阳点点头，举起杯子，看向白宁，“来吧，给你接风。” —— —— 番外2平安 “是这栋吗？”从电动汽车上下来，高一阳看着眼前的楼房问秋天。 “对，三层。”说着秋天已经往单元门走了。 高一阳上前拉住她，“走我后面。” 秋天笑笑，把高一阳让到前面去了。 高一阳看着秋天将钥匙插进门里，不可置信地问，“钥匙你还留着？” “对呀，毕竟北城贷款买的，还是有点重视的。”钥匙转动两圈。 高一阳点头，“有道理。” 门打开，一股尘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家里所有的东西，一如当时离开时一样。秋天慢慢地走进去，恍若隔世。 门口还放着她以前上班会穿的鞋子，客厅垃圾捅里竟然还有杜峰当时擦完眼泪扔进去的纸。厨房门口的那棵青龙竹叶子一碰就掉了，冰箱上还贴着秋天写得【减肥】二字。 她走进厨房，拉开窗帘，曾经她就是从这儿第一次看见了感染者，当时吓到不行，时时刻刻都盼着顾铭能快点来。如今时过境迁，早已没有了当时的心悸。窗外那处墙角早就破败不堪，而站在这里的人亦不是当初那个胆小的秋天。 “秋天！”高一阳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秋天应了一声走进去，只见高一阳举着一条鹅黄色的长裙看向她。 她笑问：“你拿我衣服干什么？” 高一阳挑眉，“没见你穿过裙子。” “所以呢？” 高一阳把裙子递到她手上，自己则坐在床沿，双手往后一撑，姿势惬意轻松，饶有兴致地看过去，“所以，我想看。” 秋天也没墨迹，三两下就换好了。她在高一阳面前转了一圈，带动着马尾甩过一个优美的弧度，“怎么样？” 在未曾相逢的漫长岁月里，命运哪怕只是轻轻一颤，都可能让他们永远擦肩而过。 两条平行的人生轨迹，究竟要积蓄多少星辰的引力，才能在浩瀚时空里交汇成一点？ 此刻的高一阳只想说，他好幸运。 他一把搂住秋天的腰，将人揽进怀里，“好看。” 秋天低头瞅着，“那会儿为了穿这条裙子，可劲儿减肥，现在想想觉得，”她轻笑两声，“有点儿可笑。” 高一阳扯起没被撑满的腰身，“看来没把你养好，瘦了这么多。” “哎呀，”秋天从他身上站起来，“我瘦了难道是因为没吃饱吗？毕竟启航被你管理得那么好，水果也是吃上了。” “干嘛去？”高一阳看着她出了卧室。 “你来。” 高一阳跟着她来到客厅。 “这可是未被搜刮过的房间，物资满满。”秋天打开门口的一个柜子。 满满一柜子的消毒用品。高一阳抱臂站在她身后，“……”。 “闭嘴，不许说话！”没等高一阳发表意见，秋天就先发制人堵住了他的嘴。“次卧柜子里有背包，你去拿。” 于是二人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装物资！ “这章都是你刻得吗？”高一阳在靠墙的一个柜子上看到一整盒的章。 秋天看过去，“对。” 他随手拿起一个仔细地看，“你还会刻这个？” 秋天过去在盒子里扒拉了两下，“就刻着玩儿。” “要拿走吗？” 秋天盯着盒子又看了两眼，“不拿了，没什么用。” “能送我一个吗？”高一阳在盒子里挑挑拣拣。 “你喜欢？随便挑。”秋天说完又钻进了次卧。 看着整理出来的两大包物资，高一阳笑看这个新晋“开拓部成员”，“拿够了吗？” 秋天环视一下四周，“好像没有了。” “那咱们去跟峰哥碰面？”高一阳拎起两个背包。 秋天最后又看了一眼房间，转头对高一阳说：“走吧。” 两人上了车，秋天才想起来问，“你拿了哪个章？” 高一阳从兜里把章掏出来给她看，“平安！”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