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看面相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叫袁从从,生活在河北的小县城,我爸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算子,高三那年,我爸和我妈突然离家,从此再无消息。 我当时忙着找我爸妈,无心看书,高考也没考好。 为了生活,我只好把我爸之前看相算命的门脸改成杂货店,卖些洗衣液肥皂啥的,同时也看相。 不过,因为我不会卜卦,看相的生意很是惨淡。 开店以来,唯一的回头客就是同学孟丽,每次隔几个月,她都会过来让我给看相,看流年运势,看情感姻缘,看财运…… “从从,你说我最近咋这么倒霉呢?前几天丢了钱,现在还没了工作。”孟丽重重的叹口气,一脸愁容的坐在我对面。 我安慰她说:“没事,再过一年你就能转运了。” 听见我的话,孟丽眼前一亮,“你看出来的?” 我点点头。 孟丽今年二十四岁,运势主要是看边城,就是额头左右两侧对着眉毛中间的部位,上次孟丽过来,我注意到她的边城部位有明显的红色,说明她要倒霉了。 现在,边城部位的红色已经消退很多,她的灾祸也要过去了。 而且孟丽的中正部位,也就是印堂上头的地方,明亮有光泽,说明她二十五岁的时候会交好运。 她恢复了精神,“这次还有啥注意的不?上次你让我嘴甜一点,别说实话,我就没往心里去,现在想想要是按照你说的,我就不用失业了。” 我无奈摇头,“这次啥都没有,你找份适合你的工作就成了。” 孟丽之前是在商场里做售货员,她做事认真、心眼也不坏就是嘴上没把门,偏偏情商还低,经常得罪人,上次她来的时候,我看出她运势不好要招祸,就告诫过她,让她嘴甜一点,说话前多想想,怕她得罪同事和客户。 “我这次肯定找个不用说话的工作。”孟丽笑呵呵的,看了眼手机,说:“十一点多了,走,我请你吃饭。” “不用。”我连忙拒绝,“中午来店里买东西的人多,不能关门,我随便凑合一口就行。” 我俩正说着,突然哐当一声,半开的店门被踹开,一个老婆子领着三个中年汉子进来。 看见他们,我心里咯噔一下,头皮直发麻。 按辈分,我该叫她一声四舅奶。 四舅奶鼻子下陷,颧骨凸出,长着一张吹火口,这不是个有福的长相。 相学和中医同源异出,都讲究个观气色,我也跟我爸学过一些。 四舅奶今年六十,运势主要看水唇就是嘴唇,上次四舅奶过来的时候我看出她水唇发白,面带病色,在店里买肥皂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揉腰捂肚子,就把我看出来的跟她说了,建议她去市里的中心医院检查身体。 我是看准了,手术也做了,可谁知道她竟然对缝合伤口的肠线有排斥反应,出院后又赶上收秋,没好好养着,伤口出现问题。 他们已经去医院闹了好几场,现在又找上了我。 我快悔死了,暗骂自己之前不该管闲事,不但坏了我爸的规矩,还惹上一身骚。 “袁从从,你个丧良心的,给我介绍个破医院,花了那么多钱都没治好病。”四舅奶指着我,唾沫星子直喷。 第002章 重病者不看 - 看相师 - 胡羊羊 “四舅奶,你……” 话还没说完,她就一屁股坐地上哭嚎,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我给钱,不然以后天天过来哭。 她的三个儿子也跟着吵嚷,弄的都没人敢店里来买东西。 我爸妈离开这些年,我一个女孩没少被人欺负,可像她这样的,还真是第一回见着。 我气红了眼,双手直发抖。 “你个不讲理的老婆子,病没治好跟从从有啥关系?你就看从从一个人,好欺负是不?”孟丽为我说话,却被四舅奶的大儿子狠狠的推了一把。 我连忙把孟丽护到身后,冷着脸说:“我没钱。” 可这事不能认,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不能开这个头。 四舅奶一听嚎得更欢了,她三个儿子也开始骂骂咧咧,堵在门口不让我和孟丽出店门。 最后还是我拿出手机威胁他们再不走就报警了,四舅奶看我始终不松口,这才黑着脸离开了。 看我把手机收起来,孟丽愤愤道:“不能这么便宜他们。” 我拦住她,说:“没必要,我刚才看着四舅奶的脸色比做手术之前还要差,唇色惨白,以前已经是病色,现在已经透着死气,原本还有些圆润的下巴已经瘦得尖了,透着枯白之色,呈多病速衰之相,而且她的疫厄宫也就是人的山根部位凹陷,是疾病缠身的征兆。” 在孟丽近乎崇拜的目光中,我接着说:“更何况她一把年纪,做了场大手术之后却不好好养着,又是这样的面相,我不想再跟她纠缠,万一她一激动身体支撑不住,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从从,你可真厉害。”孟丽竖起大拇指。 我笑了笑,其实我还有句话没说,四舅奶的山根凹陷的纹路有断裂,不出意外她的死还有波折,不会是正常死亡。 这事能不沾就不沾。 经过四舅奶这事,我也长了教训了,往后绝对不要再破我爸的规矩。 我爸教我看相的时候就给我订下三个规矩:亲者不看,重病者不看,阴者不看,就是不给跟我有血缘关系、得了重病的人和阴人看相。 四舅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她占的是第二条。 以前我没当回事,才好心跟四舅奶说了,破了第二条规矩,惹了一身骚。 “从从,我一直都不明白,你这些年为啥留在县城?”孟丽纳闷的说,“我要是你,早就出去打工了,留在咱们这小县城,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 我收回思绪,叹口气,无奈道:“我爸让我留在家里看店。” 我也不想留在这里,可我爸跟我说过,让我好好看店,等时机到了就会有人来找我,带我去干件大事。 他还说让我一定要守着那三条规矩,若是三条全破了,我会惹上大祸。 想到这里,我后背无端的冒出冷汗,我爸说话特别准,以后我可得守好剩下两条,绝对不能再破,尤其是第一条。 阴者不看,这条倒没啥,我就是想看我也看不着呀。 孟丽跟着我把店里的东西收拾好才离开,我独自坐在柜台前,注意着手机的消息。 我开了个看手相的网店,看一次二十九块钱,开店半年还没回本,我有点着急。 “请问店里看相吗?”门外突然有人说话。 我忙着收起手机,抬头一看,一个中年男人站在门边,面色疑惑的往店里看。 “看,是你看吗?”我露出大大的笑容,热情的把人迎进店里。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说:“不是我看,是给他看。” 照片是黑白的,上面的人不会已经没了吧? 这要是看了,也算是给阴人看吧? 我瞬间警惕起来。 第003章 贵人相 - 看相师 - 胡羊羊 中年男人自我介绍说:“我叫于洋,照片上的人是我爸,他早些年瘫痪在床,无法出门,更是不爱拍照,我只能拿他年轻时候的照片。” 我皮笑肉不笑的说:“可是你父亲跟你长得一点都不像。” 他当我傻吗?他跟照片上的人不但长得不像,面相上也是天差地别。 于洋五官平整,面相普通,一生没大财也没啥大灾。 照片上的人却长着一双时风眼,双眼秀丽,眼中含笑,鼻头圆,鼻梁挺直,寸头,眉毛浓密,剑眉英挺,国字口面,五官硬朗却又不显粗狂,这是富贵相。 最吸引我的是他的骨相,我爸曾经教过我两句话:贵人骨节细员长,骨上无筋肉又香,意思是骨头长得细长圆润,骨头上没有筋,就是贵人相。 而照片上的人正衬这两句话,骨相圆润清秀,骨肉匀称,左边眉眼上方有日角骨隐约隆起,却又不是很显眼,典型的贵人相。 “这是我的养父。”于洋叹息几声,跟我说他养父本来是大学教授,十年期间被迫来到我们县,风波过后也不愿意离开了,就收养了父母早逝的于洋,在此扎根。 原来是这样。 “你父亲可是贵人相。”我这才把我看出来的详细跟于洋说了一遍。 他听后连连点头,说:“当初我爸要是回去,前途不可限量。” 说完,他又问:“你能否从我父亲的面相上看出我妈的情况?” “我试试看。”我往前几步,仔细盯着照片,半晌说:“你父亲的妻妾宫乍一看平滑有光泽,说明夫妻关系很好,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妻妾宫有凹陷,代表着夫妻两个不好白头偕老,怕是你父母眼下没有生活在一起。” 夫妻关系一般看妻妾宫,就是眼睛尾部靠近鬓角的位置。 于洋唉声叹气的,“你说的没错,我爸我妈很是恩爱,可惜早年跟我妈意外走散,找了几十年了,你能看出我妈在什么地方吗?” 我这才明白于洋的目的,他是想让我通过他爸看出他妈的信息来。 “我可没这样的本事,要是我爸在还成,可以算上一卦。”我跟他说。 于洋有些失望,从兜里掏出三百块钱来。 这钱是我看十次相的价钱了,我当然想拿,可我爸说过干我们这行的有行规:不可诓人。 我忍痛别开眼,摆手说:“外面牌子上写着呢,三十就行。” 于洋笑着说:“这些年我找不少人看过,属你看得最准,值这个价钱。” 说了半天,最后于洋把钱往我怀里一推,小跑着走了。 等到于洋的身影彻底看不见,我才把钱收起来。 客人非要给,不算坏了行规吧? 县城不比大城市,八点多街上就没人了,我关上店门,刚准备去后头的隔间洗漱睡觉,就听见二婶在外头喊我,听着声音还挺着急。 我忙着去开门,“二婶,咋了?” 二婶穿着粗气,连忙也分不清是汗还是眼泪了,哑着嗓子说:“从从,你弟快不行了!” 第004章 从从要出事 - 看相师 - 胡羊羊 “咋不行了?”我也急了,“那赶紧送医院,找我有啥用。” 二婶说的是我堂弟袁志强,是二婶的老来子,今年才七岁,前几天我见他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 二婶哭着往外拽我,“中午还好好的,晚上出去玩一趟,回来人就糊涂了,不停的叫你的名字,镇上的医生给看过,说身体没事,你二叔已经去大通沟找牛老头子了。” 牛老头子会看脏,也懂一些面相啥的,这些年没少跟我抢生意。 我锁上门,去骑我的二手电动车,往外推车的时候发现车筐里有张纸,拿起来一看,竟然是于洋拿的那张照片。 我心想这于洋真是粗心,照片丢了都不知道,我顺手把照片揣兜里,骑上电动车带着二婶往家里赶。 我俩到家的时候,二叔已经回来了,不过他找来的人不是牛老头子,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看我进来,二叔忙着说:“这就是我哥的闺女,叫从从。” 咋还介绍起我来了? 我往床上看了眼,袁志强的脑门上画这几道红道子,小脸惨白,张着小嘴,有气无力的叫我的名字,听着人心里发酸。 听见二叔的话,一直背对着我的中年男人转过身来。 这人四十多岁,普通相貌,但鼻子长得特别好,山根高挺、鼻翼饱满,中年运势相当不错。 “从从,这是你牛爷爷的侄子,你得叫一声叔,你牛爷爷晚上喝多了,没法过来,就让你牛叔过来了。”二叔对我说。 我叫了声“牛叔”,刚想问袁志强咋样了,就听他说:“等处理完这事,咱俩好好聊聊。” 我愣了下,他一中年男人跟我这小姑娘有啥可聊的? 牛叔说完这话,又转身看向袁志强,“这孩子身体弱,阳气不足,容易受到惊吓,你们现在就去孩子爷爷奶奶的坟头上扫些干的坟头土回来。” 他特地叮嘱说:“一定要先给老人上香说说这事,就说这么做是为了孩子。” 二婶和二叔对视一眼,最后齐齐看向我。 我不懂看脏,他们询问我的意见,我还真有些为难,不过我想着牛老头子是有真本事的,那他侄子的本事应该也不赖,就对二叔和二婶点点头。 二叔和二婶出门后,牛叔往袁志强床边一坐,点着了一根烟,就夹在手指缝上也不抽。 “孩子身体弱,你再这么折腾下去,袁家就绝后了。”他淡淡的说。 袁志强本来还小声的叫妈,他一说完,立马没了声音,身体绷得笔直,睁开眼死死地盯着牛叔。 “我不放心从从。”这话是从袁志强的嘴里说出来的,可声音嘶哑粗嘎,仿佛嗓子里堵着痰。 我惊在原地,登时红了眼睛,这是奶奶的声音。 奶奶是一年前没的,病重的时候一直说不放心我,让二叔多照顾我,到了最后都说不出话了,就看着我掉眼泪,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奶……”我往前走了两步,噗通一声跪在床前,想要去摸袁志强,却被牛叔拦住。 “从从要出事……”袁志强艰难的说,上半身挺起,像是要坐起来。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哽咽说:“我没事,奶。” 牛叔瞥了我一眼,猛地抽口烟,朝着袁志强吐了过去,然后快速的把烟掐灭,食指戳在袁志强的人中上。 袁志强猛地一颤腿,张着嘴嗬嗬的喘气,牛叔吐出去的那口二手烟都被他给吸了进去。 第005章 半夜谁在跺脚? - 看相师 - 胡羊羊 烟吸完后他也安静了下来,瞪着眼睛,不再叫我的名字。 二叔和二婶把坟头土拿来之后,牛叔在床前撒了一层,剩下的撒在屋门和院门旁。 又把屋里的灯都关了,让二婶在院门旁叫九声孩子名字,再在屋门旁叫九声,最后在床边叫九声。 牛叔拽着我站到墙角,“千万别出声。” 我吸了吸鼻子,抹掉眼泪,点点头。 “志强啊,志强……”二婶按照牛叔的话在院门、屋门和床前各喊了九声。 不知为啥,在二婶喊得时候,我总感觉一股股凉风往我脸上吹,耳边总是嗡嗡的响。 “去!”牛叔低喝一声,勉强闪过一道亮光,是他突然点了一张符纸。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捂着心口往后缩。 二婶一喊完,牛叔就跟我说:“回来了。” 他打开灯,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折了几下,放到袁志强兜里。 我往地上一看,坟头土上都是脚印,有往外走的,也有往屋里来的,而且在我跟前还有好几道土印子,像是有人在我跟前走来走去。 牛叔说:“没事了,明早就能醒,往后看着点这孩子,别让他往山里跑,尤其是有坟的地方。” 二婶连连点头,掏出五百块钱给牛叔。 牛老头子看脏都这么贵了! 牛叔只拿了一百,“乡里乡亲的,用不着那么多。” 他把钱装起来,看向我:“从从,你回县城不?” “回。”我说,明天还得开店,我当然得回去。 “那正好顺路,我回大通沟,你带我一段。”牛叔笑眯眯的说。 我没拒绝,正好我也想问问我奶是不是真回来了。 “从从,你爸走多少年了?”出了村,还没等我开口,牛叔就先问。 “五年了。”我好奇的问:“牛叔,你认识我爸?” “嗯,见过面,当时你爸帮了我一个大忙,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会你还没出生。”他笑着说:“你跟你爸学过看相?” 他问题这么这么多? 我心中警惕起来,谦虚道:“学过一点。” 我们村离大通沟很近,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村口,他从车上下来,给了我一张名片,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好守着你爸的规矩,今天这事没完,你往后小心点,遇到解决不了的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就进了村子。 我就着车灯的光看了眼名片,牛叔居然叫牛冲天。 我把名片揣兜里,虽然我好奇他是怎么知道我爸订规矩的事,但我看得出来,他对我没恶意。 这名片,没准以后真能用上。 我回到店里,明明很累,可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 今天跟牛叔说话,我才意识到我爸已经走了五年了,他说会有人来找我,带我去干大事,那人咋还不来? 第二天中午,我正吃着饭呢,就看见四舅奶又进来了。 “你要干啥?”我顺手拿起扫把,防备道。 四舅奶冷哼一声,扭腰往店里走,“我买东西,咋地?你还不卖我?” “卖卖卖,你赶紧挑。”我不耐烦的说,是真怕她再跟我闹。 四舅奶今天还真转了性,挑完东西付了钱,都没让给她抹零头就跑了,跟后头有人追她似的。 我有点纳闷,这人是咋了? 快要月底了,算了一天账,头晕脑胀的,晚上早早的就睡了。 我刚要睡着,就听见店里砰的一声,像是货架上的东西掉地上了。 明天再捡吧,我翻个身,打算接着睡。 砰砰砰…… 刚闭上眼,外面又是砰砰几声,像是有人在跺脚。 第006章 箱中寿衣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进来小偷了? 我连忙坐起来,摸出床头的铁棍和手电,悄声下了地。 外面的跺脚声越来越大,在我拉开隔间门的那一刻,却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谁?”我佯装凶狠的喊了声。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声音。 我摁了灯开关,灯也没亮,停电了? 我暗暗皱眉,打开手电,小心翼翼的往货架方向走。 提心吊胆地在店里走了一圈,什么都没看见。 我在裤子上蹭掉手心的汗,松了口气,刚才没准听错了,打了个哈欠,我转身往隔间走。 砰砰…… 在我转身的刹那,两声跺脚的声音在我右手边的货架旁响起。 我一激灵,举着手电照过去,清楚的看见箱子上的土缓缓升起,在手电光的范围内飘动。 没开窗户,屋里也没风,土是怎么起来的? 我的身体瞬间卡壳,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地盯着手电光,正是紧张的时候,又是砰砰两声在我身后响起,与此同时后脑勺吹来一股冷风。 “啊!” 脑中的弦瞬间绷断,我大喊一声,胡乱的挥舞着铁棍,拔腿往外跑。 货架旁的跺脚声越来越大,等我跑出店门时,那声音戛然而止。 我跑到马路对面,往店里看仍旧是什么都没看见。 全部财产都在店里,店门还开着,我害怕的不行却也不敢走远,在马路对面站了半天,再没听见那跺脚声。 黑天半夜的,我也没胆子再进去,就一屁股坐到马路牙子上,想着天亮后再回去。 多亏现在天不冷,不然马路上坐一宿能冻死我。 天一亮,我立马跑回店里,给自己壮了半天的胆才走到货架旁,看清情况后不由得大吃一惊。 地上铺的是瓷砖,我每天都会擦一遍,干净的很,可现在货架旁的瓷砖上落了一层的土,地上也有两道拖痕,原本直线放着的货架子竟然斜了几寸。 而店里其他的地方却很干净。 我心跳如雷,慌忙退后。 这也太邪门! 我想起牛叔,急忙跑回隔间给他打电话,听我说完这事之后,他沉思半晌说:“八成不是人干的,你白天别开店门了,我准备点东西,晚上过去找你。” 我连声跟牛叔道谢,虽然心疼歇业一天的损失,可眼下我确实没法卖东西。 我自己也不敢在店里待着,去隔间收拾了下,锁上门就跑去找孟丽了,快天黑的时候接到了牛叔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了,店门咋还锁着? “我害怕,到同学家里来了,马上回去。”我说。 我急忙回去,开门让他进屋:“牛叔,你看这地上的土还有货架拖痕,差点吓死我。” 牛叔脸色凝重,先是捻起点土闻了闻,然后就绕着货架转圈看,最后停在一个放洗衣液的大纸箱子前。 “就是这里。”他说着,弯腰打开纸箱子,伸手往里摸索半天,从纸箱的缝隙中抽出一个沾满泥土的白塑料袋子。 塑料袋子里面装着一团红色沙料的布,看着有些熟悉,牛叔把布拿出来展开,是一件衣服的形状,我仔细一看,一股凉气直冲脑门。 “哪个缺德货,居然往箱子里塞寿衣。”我生气的大骂。 第007章 不得好死?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们这边的习俗是老人去世穿红寿衣,而这件寿衣的款式和布料我更是熟悉,因为奶奶就是穿这样的寿衣走的。 县城里的寿衣店都有卖,从头到脚整套下来九百六十块钱。 牛叔找到的这件寿衣已经有些破旧,明显是穿过了。 牛叔也是一脸诧异,问我:“你这是得罪了啥人?居然给你塞了件穿过的寿衣。” “我也不知道。”我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牛叔,你能解决这事么?” 他把寿衣恭敬的叠好,放在我纸箱子上,“能,你去准备些香烛供品,按照你说的,这位对你应该是没有恶意,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弄出声音来应该只是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我好好跟他说说,送他离开。” 供品店里就有,我特地去了街角的寿衣店里买了香烛纸钱元宝。 牛叔一脸虔诚的摆上供品,点上香烛,双手托着一张黄符纸,无声的念了一阵,低喝一声,将黄符点燃。 符灰落地之处缓缓出现一道黑影,依稀能看出是个老妇人。 “何故来此?”牛叔肃声问道。 老妇人的声音不真切,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凝神听了半天,也只能听见一阵嗡嗡的声音,跟蚊子叫似的。 牛叔的眉头却越皱越紧,说话文绉绉的:“既然如此,我便不为难你,送你一程,往后切莫作恶。” 他盘腿坐在地上,又从兜里拿出一张黄符,朗声道:“此处不是留魂处,谨请亡人速西归!” 话落,轰的一声,他手中的符纸竟然自己着起了火。 符纸烧完后,他又把那件寿衣拿到马路上烧掉,收拾了屋里的供品和香烛,然后沉默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发慌,挤出点笑,“牛叔,咋了?” 他缓缓说:“这老太太是去年没的,刚开始下葬的坟地风水不好,上个月她儿子给她移棺换坟,顺便换了寿衣,旧的那件就扔在了老坟地边上,被人给捡走了,老太太念旧,就跟了过来,她闹出动静就是想让你把寿衣帮她送回去。” 我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对了,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个长得刻薄,快要死的老婆子?刚才那老太太说是这么个老婆子把寿衣塞过来的。”牛叔接着问。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马想到了四舅奶。 难道是四舅奶把寿衣塞到箱子里的? 她前天来买东西,的确是有些不对劲。 把四舅奶的事情跟牛叔说了一遍,我拧眉说:“好歹是亲戚,四舅奶不会干这缺德事吧?” 牛叔转身就往外走,“八成是她,她本就快要死了,如今又动了阴物,阴气入体,怕是要出事。” 我跟了上去,心里气的不行,我好心好意帮四舅奶,她居然这么害我。 四舅奶跟着小儿子住,就在县城,我和牛叔刚到门口,就听见屋里一阵压抑的哭声。 牛叔叹息道:“还是晚了一步。” 我俩敲门进去,就看见四舅奶已经没了呼吸,家里人正在给穿寿衣。 我注意到她的疾厄宫还有一丝生气没有散,本不该死的这么快,而且她的表情狰狞,四肢绷紧,双手像是鸡爪一样,可见走的并不舒服。 还真让我看对了,四舅奶的死到底是经了波折,阳寿未尽就死了。 牛叔跟四舅奶的小儿子说了寿衣的事,问:“寿衣是你们捡来的还是别人给你们的?” “什么寿衣?乱说什么!”四舅奶的小儿子涨红着脸,目光乱瞟,一副心虚的模样。 第008章 阴者不看,破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四舅奶的小儿子不由分说的往外推我们,嚷嚷着我们冤枉人,我想要还嘴,却被牛叔拉了下。 他盯着四舅奶的小儿子,说:“老人虽然没了,但重病之时碰过阴物,还是做场法事老人才能走的顺心。” “说了没碰就没碰,赶紧滚。”四舅奶的小儿子哐的一声,关上门。 “先回去。”牛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沉,着急的往外走。 “牛叔,到底怎么了?”我纳闷的问,牛叔一惊一乍的,我看着心里没底。 他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在我的催促下才问:“你爸给你定下的规矩是不是破了?” 我瞬间警惕起来,没跟他说实话,故作轻松的说:“没有,我一条都没破,牛叔,我要是破了会怎么样?” 爸爸说破了规矩会惹祸,却没说会惹上什么祸。 牛叔扯扯嘴角,没回答我的问题,道:“没破就好,我还有点事要去办,往后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再联系我。” 他离开的有些匆忙,我皱眉看着牛叔的背影,觉得他像是知道点啥。 我现在已经确定寿衣是四舅奶塞过去的,只是她是故意的还是受人指使? 我带着满腹的疑惑回到了店里。 虽然没有搞清楚缘由,但事情到底已经解决了,第二天我早早的开了店门,坐在柜台后吃早饭。 “袁大师,今天还看相吗?”于洋满脸笑容的进来。 “当然看。”我放下筷子,“你还要给谁看?” 他在包里摸索着:“给我母亲看,我找到一张我母亲的照片。” 我擦擦嘴,刚想往前走,就看见牛叔一脸紧张的跑进店里:“从从,你跟我说实话,那三条规矩是不是破……” 看见于洋在店里,牛叔停住话头。 于洋把已经拿出来的照片又塞进包里,说了句:“下回再来。”然后转身走了,背影有些慌乱。 “他来找你看相?”牛叔问。 我点头,“给他父亲看过,刚才过来是让我给他母亲看。” 牛叔的脸瞬间阴沉,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我就说你怎么会接连破了两条规矩。” 我吓的一激灵,他深吸口气,说:“我已经打听出你在你四舅奶身上破了重病者者不看的规矩。” 说着,他直直的看向我:“恐怕你还不知道于洋在骗你,导致你又破了阴者不看这条。” “什么?”我腾地站起来,难道是于洋的父亲已经…… 下一刻,牛叔沉声道:“于洋的父亲早就死了。” 我心头一颤,“你怎么知道?” 他解释说:“于洋是个富商,当时葬礼办得隆重,请了不少同行去做法事,还上过新闻。” 我傻眼了,我竟然已经破两条规矩了! 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牛叔,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破规矩的?” 他回道:“你爸在店铺周围布置了法阵,有这法阵在阴人是无法进店的,所以上次那老妇人能进到店里,我就有些奇怪,后来想起你父亲定下的三条规矩,想着可能有联系,昨天我回去后特地查了典籍,终于让我找到了联系。” 说着,他走到西角,伸手在墙上丈量,“你爸应该教过你五岳吧?阴人西去,亲者南来,重病者看疾厄宫,此处居中央。” 他口中的五岳指的不是现实中的五座名山,而是面相上与五岳的联系。 “额头对应着南岳衡山,鼻子指中岳嵩山,下巴是北岳恒山,左右颧骨分别是东岳泰山和西岳华山,这五个部位丰满协调无凹陷才是贵相。”我回想着说。 说到这里,我猛地瞪大眼睛,明白他的意思了。 第009章 墙中发,地中骨 - 看相师 - 胡羊羊 阴人西去这句话好理解,就是阴人西去登极乐的意思。 亲者南来就有些复杂,从一个人的眉毛可以看出亲人的情况,眉毛属于额头,对应着南岳,所以是亲者南来;看身体状况的疾厄宫位于鼻子,属于中岳,居中央。 牛叔在西墙上比划半天,最后选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地方,用锤子敲开,竟然是个暗格,暗格里放着个白瓷碗,里面黑糊糊的一团,像是灰。 “这是死人头发烧出来的灰。”他说:“你爸在店铺里布置了五岳阵法,只要这阵法在,阴人就不敢靠近,你只要留在这里,就不会出事。” 我看着那碗灰,还是不大相信他的话。 牛叔看出我的怀疑,说:“你要是不信就去屋地正中间挖一挖,肯定有东西。” 我把瓷砖撬开,往下一挖,果然有个坑,也放着个白瓷碗,碗里是某种风干的液体,还有块骨头。 “那是黑狗血和人骨。”牛叔说。 我盯着那坑看了半天,还想去敲南边的墙,牛叔连忙拦住我,说:“你没有破亲者不看这条规矩,阵法还能弥补,若是你现在把南墙里的东西拿出来了,这阵法就彻底没用了。” 我脱力般的坐到地上,怔怔的看着南墙,哑着嗓子问:“你是怎么知道这阵法的?” 他坐到我旁边,解释说:“一个月前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他算出你这边要出事,让我过来看看阵法是不是破了。” 我浑身一震,转身抓住他的袖子,情绪激动起来:“你见过我爸?他跟我妈还活着?他们在什么地方?” 话还没说完,我先红了眼睛。 五年了,我第一次听见我爸妈的消息。 牛叔只说了句:“活着。” 关于我爸妈的其他消息,他再不肯透露,为了让我相信,他还特地给我看了他跟我爸的合照。 “那他们为什么不回来?”我哽咽着问。 “这个他没说。”他安抚的拍着我的肩:“不过我想他应该是有难处,不然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低头悲伤了会,强迫自己打起精神跟他说正事:“你刚才说阵法还能弥补?” 他肯定的说:“能,我虽然没有你爸的布阵的本事,但将这阵法修补一下还是可以的,只是还得准备点东西,你得耐心等等。” 我低声应了,心里恨死了于洋和四舅奶,仔细一想更怨自己,谁让我以前没把这三条规矩当回事呢。 “牛叔,你说于洋找我给他死去的父亲看相和四舅奶往我店里塞寿衣,这两件事凑在一起是不是太巧了?”我皱眉问。 四舅奶这人很自私,她如果存心想用阴物恶心我,肯定会让儿子或者儿媳妇过来,没有自己动手的道理。 现在她这么做了,肯定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只可惜我们晚了一步,找过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他思忖着回道:“于洋这事我不敢肯定,但你四舅奶往店里塞穿过的寿衣,肯定不仅仅是给你找晦气那么简单,或许是试探。” “试探?”惊讶之余,我更加不解。 “对,试探五岳阵是否真的不管用了。”他说。 我心里一沉,“是谁在试探?” 第010章 血朱砂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我还真不知道。”牛叔也是满脸疑惑。 看我情绪低落,他没再说啥,帮我把店里收拾好,叮嘱我说:“如今阵法不大管用,你更要小心,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我连忙应了,“谢谢牛叔。” 他摆摆手,“跟我客气啥。” 牛叔离开后,我怕店里再被人塞个阴物啥的,索性关上店门,躺到隔间的床上发呆。 坦白讲,今天牛叔说的五岳阵,我听的糊里糊涂,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说五岳阵可以弥补,我是不相信的,第一次听说阵法跟像衣服一样,破了还能缝两针。 可他既然这么说了,还拿出我爸的照片,我就想着让他试试,毕竟情况也不会更糟了。 哎,早知道会遇到这样的事,当初就该缠着我爸,让他多教我一点。 我爸只教过我看面相,阵法卜卦、驱邪看脏都没让我学,他说时机到了,单是看面相这一门手艺就够我安身立命。 我重重的叹口气,从兜里摸出于洋父亲的照片,想要撕掉,但是作为一个颜狗,看着那张好看的贵人脸又下不去手。 就是张照片,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我成功的说服自己,重新把照片装进兜里。 牛叔整整半个月没出现,在我怀疑他是找不到法子,心虚跑路的时候,他终于给我打了电话,兴奋的说:“我在东城区兴安小区六号楼,这里有一单生意,那人的生辰八字跟五岳阵十分相合,你赶紧收拾一下过来。” 话落,他毫不犹豫的挂掉电话。 我忙着关上店门,按照他说的地址找了过去。 牛叔在楼下等我,趁着上楼的功夫跟我介绍情况:“出事的那家有脏东西,我刚才跟他交了下手,不难对付,等下你剪一撮头发烧成混到朱砂里,我用混着头发灰的朱砂画张符将他制服,再找到他的坟,把他的头发割下来烧成灰放到你店里屋地中间的坑里。” “这样就能补上法阵了?”我惊讶道。 他摇头,“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这只是第一步,要想彻底补好还得找到于洋父亲的坟墓,取走他的一截骨头,在祖师爷前供奉一个月,再放到西墙上,法阵才算是彻底修补好。” 我挠挠头,听起来好复杂。 出事的那家住在四楼,我刚一进门就听见一声嘶哑的怒吼,吓得我赶紧躲到牛叔身后。 屋里遮的严严实实,灯也没开,只在客厅茶几上点着两根白蜡烛,一个四十多的女人被困在沙发上,披散着头发,两只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 她瞪着眼睛,嘴巴直哆嗦,失望而又无奈的看着站在沙发边的中年男人。 最让我惊讶的是这女人竟然穿着一身褐色男装,还是几年前村里老头常穿的那种款式。 “别愣着,快剪头发。”牛叔说。 我反应过来,按照他说的剪下一撮头发烧成灰,倒进已经调好的朱砂里。 他拿出符纸和毛笔,快速的画好一道符,反手就拍在了那女人的脑袋上。符纸一碰到女人就自己烧了起来,女人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眼神逐渐涣散,在符纸烧完后,脑袋一歪,没了动静。 这就行了? 我虽然不会画符,却也知道画符极其考验道士修为,许多人便是画上半个月,也不见得能画出一张有用的符纸。 可刚刚牛叔竟然一次成功,而且神态很轻松。 第011章 谁在收老物件? - 看相师 - 胡羊羊 牛叔跟站在沙发边的男人说:“成了。” 男人呼出口气,如释重负,握住牛叔的手,连声道谢:“牛大师,这次要是没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牛叔也是个老油条,无比娴熟的跟他说着客套话。 听了半天场面话,我实在忍不住了,问:“这位女士是怎么出事的?” 男人动作僵住,表情很是尴尬:“最近有人在收老物件,价钱给的挺高,我想起以前给我爸陪葬的银烟斗,就跟我媳妇偷偷去把烟斗挖出来卖了。” 他叹口气:“谁知道没过几天我媳妇就不对劲了,晚上不睡觉,直挺挺的站在床边,嚷嚷着没东西抽烟,知道我把烟斗卖了之后就对我破口大骂、拳打脚踢,跟我爸活着那会骂人的样子一模一样,还说不把烟斗找回来就打死我。” 我翻了个白眼,心道这还真是活该。 最后男人付给牛叔一千块,牛叔推辞半天,收钱后微笑着提出可以赠送一场法事,但需要男人把老人的下葬地址告诉我们。 男人欣然同意,详细跟我们说了地址之后,回屋去照顾老婆了。 下了楼,牛叔脸上和煦的笑容光速消失,朝着四楼的方向狠狠的瞪了眼:“缺德玩意儿。” 这脸变得真快…… 我俩摸黑找到老人的坟地,牛叔先做了场法事,征得老人同意后,才把坟地挖开,薅了一把老人的头发,带着我回到店里。 在店里,他又当场画了张符纸,在符纸背面写上老人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然后把符纸和头发都烧成灰,装到白瓷碗里,埋进地板中央。 “牛叔,这就行了吗?”我担忧道。 他拍掉手上的土,说:“第一步完成了,下一步就是找于洋父亲的坟墓,当时新闻只拍了几张丧礼的照片,并没有写出坟墓地址,我正托人问,你再等等。” “好。”我揉了揉眉心,有点发愁,这个坟地恐怕不好找。 哎,这次我是真长记性了,规矩不能破。 牛叔刚走不久,我接到了二婶电话。 她支支吾吾的,好半天才把话说明白:“有人来咱们村收老物件,你奶奶留下来那银镯子也没人戴,你说咱能不能卖了?” 说完这话,她又着急的解释了句:“我和你二叔想把志强送县城的寄宿学校来念书,学费不够。” 这种情况,我也说不出来反对的话,“能卖,不过你知道收老物件的是谁吗?” “是个外乡人,我以前也没见过,不过咱们村有人卖给他了,我要到了他的电话。”二婶解释说。 “那行,你跟那人约在县城见,到时候我跟着一块去。”我说。 晚上十点多,二婶约了明天见面,就是我的店所在街道的东部死胡同。 第二天临见面之前,我留了个心眼,让二婶先去,我躲在不远的乖巧看着。 二婶在胡同里等了大半个小时,一人突然走到她跟前,我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于洋! 他跟二婶说了几句话,二婶就把银镯子递了过去,然后他掏出五千块钱给了二婶。 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我跑过去,直接把他堵在胡同里。 “你收老物件干什么?”我冷着脸问。 第012章 真正的恶人 - 看相师 - 胡羊羊 于洋错愕的看我一眼,转瞬恢复正常,笑的毫无破绽,说:“这似乎与袁大师无关,况且我这也不是犯法的事。”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质问他:“你之前拿着去世父亲的照片找我看相,是故意的?” “当然不是。”他颇为愧疚的说:“我也是没办法,以前找人给我父亲看相,一听我说人没了都不给看。” 所以就来骗我这个倒霉蛋? 我气的牙疼。 于洋往二婶那边看了眼,而后伸头小声说:“袁大师,连累你破了规矩,我很抱歉,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真正的恶人不是我。” 说完,他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离开了胡同。 我震惊不已,他也知道那三条规矩! “从从,你没啥事吧?”二婶满眼的担忧。 我压下心中的惊讶,挤出笑容来,“没事,你跟我去店里给志强拿点零食再回去。” 她摆摆手,“不用,你快留着卖吧,志强不缺那一口吃的。” 二婶急着回家,叮嘱了我几句就走了。 我满腹心事的回到店里,这两天我也想明白了,有我不知道的人在算计我,想让我破了那几条规矩,从而让五岳阵失效。 以前我觉得这个人可能是于洋,也可能是指使四姨奶的人。 但于洋刚刚说真正的恶人不是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他不是故意让我坏了规矩的人,算计我的另有其人? 我越想头越疼,索性扔到一边不想了。 现在有牛叔帮我修补五岳阵,我往后好好守着规矩,估摸着也就不会出啥事了。 这么想着,我也没那么发愁了。 当晚,我正要关店门的时候,孟丽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从从,你认不认识会看脏的人?” 我立马想到了牛叔,“倒是认识一个,发生什么事了?” 她说:“早上我哥跟我嫂子吵架,我嫂子收拾行李出门,说要回娘家,我嫂子娘家离这不远,按理来说早就该到家了,但我哥中午过去道歉接人的时候,才知道我嫂子根本没回去,有人说看见我嫂子去了东郊的荒林,我跟我哥连忙过去,却看见……” 孟丽不知想到了什么,嘴唇发白,眼中的恐惧很明显,顿了下才说:“看见我嫂子蹲在一棵树下傻笑,手电照过去,脚下有两道影子。” “现在你嫂子还在林子吗?”我问。 “在,我哥在林子外面守着。”她回道。 我跟着她往林子那边走,路上给牛叔打了电话。 牛叔来的很快,我和孟丽走到林子外,他也到了。 孟丽她哥哆哆嗦嗦的靠着一棵树,一脸焦急。 林子里时不时传出来大笑声,听的人心慌。 “从从跟我进去,你们两个在外面等着。”牛叔往林子里看了眼,直接走了进去。 我跟在他身后。 在我俩踏进林子的那一刻,林子里骤然安静下来,里面黑压压的,打着手电勉强能看清脚前的路。 走了两三分钟,牛叔突然停下,冷笑一声,拿出一张黄符,双腿岔开,跟蹲马步似的摆好架势,大喝一声:“破!” 黄符烧了起来,我闻到一股子刺鼻的烧焦味。 第013章 清风阴仙 - 看相师 - 胡羊羊 等黄符烧完后,林子里的能见度竟然提高不少,月光也顺着树叶缝隙照了进来。 在距离我跟牛叔五步远的树下有团影子,我拿手电一照,正是孟丽嫂子。 孟丽曾经带着她来找我看过相,她是娃娃脸,面部盈满,唇形方正,本来是个多福的相貌,可惜长着一双鹧鸪目,眼睛发红且掺杂黄色,人中有纹断开,败坏了福气。 两相抵消,这一辈子无大富无大祸。 当时她听我说到后半部分,还挺不高兴,扭头就走了。 眼下,她蜷缩在树下,察觉到手电光后缓缓抬头,我刚想细看她的脸,就听牛叔急道:“她身上有东西,你不可看相。” 我心中一凛,忙着收敛心神,不再往面相上想。 “咯咯……”她笑着,抓起一把土扔过来。 牛叔往前走了两步,语气严厉,说:“不要等我动手,速速离去。” 孟丽嫂子瞬间沉了脸,目光变得阴森,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那娃娃脸看着竟有些尖嘴猴腮,嘴角带着黑气:“你敢管老子?” 牛叔眼中闪过诧异,立马收敛了神色:“小道眼拙,冒犯了您,还请见谅。” 惊讶之余我有些摸不着头脑,牛叔怎么突然怂成这样? 牛叔接着问:“可是这女子惹您不高兴了?” 孟丽嫂子脸上的黑气褪了些,点头道:“她对我不敬,我让她吃些苦头,自会放她归去。” 牛叔颇为恭敬的说:“您已经是将成正果的清风,若是为了这一时之气前功尽弃,可就不值当了,要不您说说她是如何对您不敬的,我让她向您赔礼道歉。” 听到“清风”两个字,我倒吸口凉气,忍不住后退几步。 牛叔口中的清风可不是那知名的纸巾品牌,而是供奉在家中的鬼仙,也是东北家仙的一种,一般来说都是非正常死亡、在外游荡的阴魂,也能像出马仙一样出马断事。 能成为清风的鬼,都是十分厉害的! 孟丽嫂子盘腿坐在地上,指着右后方,缓缓道:“这林子是我的埋骨地,这女人闯进来哭哭啼啼也就罢了,还将我的供奉踢翻,踩灭了我的香火。” 在她的右后方确实有几根断裂的香,还有被踩碎的水果和糕点。 埋骨地? 我听的后背直冒凉气,悄摸的看了眼四周,踮起脚尖,都不敢下脚了,要不是牛叔在这,我早跑了。 听完这话,我注意到牛叔松了口气,露出了笑模样,“这事好办,不如这样,我让他们再去为您准备些供品香烛,我陪您喝一杯,如何?” 孟丽嫂子双眼一眯,挑眉道:“还挺上道,你我也算是半个同行,我给你这个面子。” 牛叔对她拱了拱手,吩咐我去准备东西。 我正好不想在里面待着,忙不迭的跑了,回县城买好供品香烛,想到他们要喝酒,我又打包了几个菜,从店里拿了一瓶好酒。 我把东西送过去,牛叔已经跟那清风称兄道弟,我这才知道孟丽嫂子惹得是个碑子。 清风是鬼仙总称,其中男的叫碑子,女的称为烟魂。 吃饱喝足后,孟丽嫂子叫住我,“你就是袁国富的女儿吧?听说你会看相,正好今天遇上了,给我看一次。” 说着,孟丽嫂子的脸上缓缓显现出一张男性脸庞的虚影。 我听得出来,他不是在征询我的意见,而是非看不可。 我有些为难,用眼神询问牛叔。 第014章 看不见的相 - 看相师 - 胡羊羊 没得到我的回应,孟丽嫂子似笑非笑,声音变得粗嘎,道:“不想给我看?” 牛叔弯腰,冲孟丽嫂子说:“请您息怒,从从的父亲曾经定下规矩,不让她为阴人看相,她这才犹豫不决。”说着他看向我:“清风鬼仙早已脱离阴人之外,可以看。” 我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看着孟丽嫂子脑袋上那张男性脸庞的虚影,可我看了半天那始终就是一道虚影,我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我看不清。”我挫败的说。 孟丽嫂子脑袋上的虚影转瞬消失,皱眉打量着我,过了会突然笑了,鄙夷道:“袁国富号称是第一相师,你是他的女儿,却连他的一分本事都没学到,罢了,我不为难你了。” 话落,孟丽嫂子的表情瞬间呆滞,脸色涨红,喉咙滚动几下,猛地打了个酒嗝,身体一软,摔在地上。 一道阴风从她身边卷起,没入不远处的草丛,消失不见。 牛叔大喘口气,一屁股坐地上。 “牛叔,你咋了?”我吓了一跳,忙着过去扶他,这才发现他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打湿,胳膊冰凉。 他用衣角擦了把脸上的汗,“紧张的,刚才那清风本事厉害,动起手来,我还真打不过他。” 他强撑着站起来,背上孟丽嫂子快步往外走,“你往后千万不要进这林子。” “嗯。”我应了声,心想就是你让我来,我都不来了。 我和牛叔把孟丽嫂子送回家,看着人醒过来才彻底放了心。 孟丽嫂子对我和牛叔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还承诺往后会给我们介绍生意,就是没提给钱的事。 我不好意思张嘴要,牛叔神情有些恍惚,也没提这茬,说了会话我们就各自回家了。 我边往回走边叹气,白忙活一晚上,还倒贴进去不少,也不知道我的存款什么时候能破万元大关。 爸爸让我在家等着,说时机到了会有人带我去干件大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事,但是八成会出趟远门,得要不少钱。 所以我一直在存钱,只是没存多少。 第二天,牛叔给我发了条短信,说要去找于洋父亲的坟地,然后就好几天不见人。 孟丽嫂子大概是觉得没给钱心怀愧疚,还真给我介绍了个看相的生意,说今天下午把人带过来。 看见孟丽嫂子挽着个人走进来,我连忙挂上亲切的笑容,走出前台,可等我看清她身边人的情况后,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带来的是个孕妇。 “嫂子,我不看胎儿相。”我说。 生孩子这事,有人想要男孩也有人只想生女孩,以前有孕妇来找过我,说是看性别,我都给拒绝了。 孟丽嫂子忙着说:“不是来看性别的。” 孕妇也说:“这是我的孩子,无论是男是女,我都会好好养着。” “抱歉,是我误会了,快请坐。”我招呼着她们坐下。 “我是想让大师给我看看。”孕妇扶着肚子,皱眉说:“这些日子我总会做一个相同的梦,我的孩子生下来一脸的血,手脚都是断的,我吓得不行,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没问题,我也能感觉正常的胎动。” 她抓住我的手,咬唇说:“可我就是害怕,梦境实在是太真实,就跟现实发生的一样。” 第015章 井中魂灵 - 看相师 - 胡羊羊 听她这么说确实不对劲。 “你今年多大?”我问她。 她回道:“二十七岁。” “二十七岁的运势主要是看冢墓,就是左边眉梢上方,这个部位发青暗淡是正常的,如果发红变赤则是不祥,会有灾祸发生,现在你的冢墓略带青色,说明你的运势不错,至于那个梦……” 说到一半,我停住话头,或许是因为睡不好,她的嘴唇发白,神气涣散,而她的印堂透着淡淡的黑,这样下去怕是会影响孩子。 我犹豫了下,还是把我看出来的跟她说了,安慰她:“你还是放宽心,别想太多,你的身体要是出了问题孩子也不好受。” 我也只能劝她两句,毕竟我没本事解决。 孟丽嫂子走到我身边,小声说:“从从,天天做那样的梦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要不你联系下大通沟的牛冲天?他就是上次跟你一块去林子找我的那个人吧?” 孕妇在旁边补充说:“我昨天去过大通沟,家里人说他好几天没回去了。” 我这才明白她们不是为了找我看相,而是想要通过我找到牛叔。 “那我给他打个电话。”我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也不能看着这孕妇不管。 电话通了后,我把事情跟牛叔说了一遍,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你们等我二十分钟,我快回来了。” 人回来了,难道是找到于洋父亲的坟地了? 牛叔风尘仆仆的回来,水都没顾上喝就让孕妇带我们去家里看看。 孕妇叫晓梅,住在石台子村,离县城也不远,开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走到晓梅家院门口,牛叔顿了一瞬,问晓梅:“院子里是不是有口井?” 我伸脖子往院里看,晓梅家是自建的两层楼,院墙高大,院子里是平坦的水泥地,没有井。 我刚想说没有,就听晓梅惊讶的说:“有,以前院子靠西那块有口老井,早就干了,前段时间抹水泥地的时候,我就给封死了,是那井不对?” 牛叔没回答她的话,抬步往院子里走,“这块地方是你们婆家本来就有的还是你们后来买的?” “是我公公婆婆结婚时分的宅基地。”晓梅回道。 牛叔背着手在院子里转圈,看着悠闲,可脸色越来越凝重,“你公公婆婆人呢?” 晓梅连忙说:“都没了,牛大师,这到底是怎么了?” 牛叔叹口气,说:“要是没猜错,那井里有个孩子,八成是你老公早夭的姐妹,她早就把这井当成家,你封了井口就是封了她进出的门,你先找人把井口砸开,我下去看看情况再说。” “没听我公婆说过这事?”晓梅有些不信。 “那孩子应该是意外流产,不过没什么怨气,对你也没恶意,给你托梦只是想让你给她开门,让她出来,你要是不信,仍旧封着井口,她真怨恨起你来,怕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好过。”牛叔淡淡道。 晓梅吓得双腿直抖,连忙给她男人打电话。 晓梅男人匆匆回来,还带着几个工人,忙活了半个多小时,才顺利把井口砸开。 我站在井边往下面看了眼,没看着啥东西,倒是被井里刮出来的阴风糊了一脸。 井里突然咯吱一声,像是啥东西被掰断了。 “哎哟!”晓梅惨叫一声,抱着肚子,站都站不稳了。 第016章 婴儿骨 - 看相师 - 胡羊羊 牛叔脸色一沉,推了我一把,“咬破手指,在她的印堂处点一滴血。” 情况紧急,我本能的按照他说的,在晓梅的眉心点了一滴血。 晓梅深吸两口气,冲我们虚弱的笑笑,看样子是缓过来了。 我这才疑惑的看向牛叔,他为啥用我的血? 牛叔烧了一张符纸,把符纸灰混着水喝掉,这才绑着绳子下井。 十来分钟后,他一身湿泥的爬了上来,怀里抱着外套。 从衣服缝隙中,我看见一小截沾着泥的骨头。 他跟晓梅说:“孩子的尸骨我带回去,做法事得用,这口井彻底填上,往后就不会有啥事了,你们放心住着。” 晓梅男人感激道:“多谢牛大师。” 说着,他叹了口气,“这事我没跟晓梅说过,你怀里的应该是我小妹,家里的第三个孩子,当年怀上后,我爸妈本来想打掉,可最后实在是舍不得,想着就是罚钱也得生下来,谁知道在五个月的时候,我妈干活摔了一跤,意外流产了。” 他越说越内疚:“正好那天有人来村子里检查,我妈本来是她藏在床下,半夜再出去好好埋了,我小时候混不吝,怕被发现就偷偷给扔到了井里,挨了好一顿打,事后我爸也下井找过,不过没找到,我爸妈逢年过节都在井边烧纸。” 牛叔嗯了声,“放心,我会好好将她送走的。” 从晓梅家出来,我小声问他:“牛叔,刚才为什么要用我的血?” 那会明明是他离晓梅更近。 “让这婴儿记住你的血味儿,好把她带回店里。” 他献宝似的指着衣服兜着的婴儿骨,说:“一般婴儿流产或者死亡,都有怨气,处理不好就成为恶灵,这孩子不单是流产的,还在阴气极重的井底待了这么多年,却无丝毫怨气,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用她来补阵正好。” 他顿了下,接着说:“我找到于洋父亲的坟地了,只是位置偏远,咱俩来回得花点时间,我怕这期间五岳阵彻底失效,就想着先用婴儿骨补上,虽然没法彻底修复,但好歹能争取些时间。” 我看着那截露出来的细骨头,觉得这孩子要是能正常出生长大,肯定是个心眼很好的人。 回到店里,牛叔又跟上次一样,摆上供品,点上香,盘腿坐在地上,手上捏着符纸,闭眼吟诵:“太上敕令,超汝孤魂……” 我默默的退到店门口,我爸也念过这个,当时他告诉我说,这是道家往生咒。 牛叔足足念了九遍,手上的黄符都没有烧起来。 他皱眉看着婴儿骨,好半天才说话:“从从,你去找个小坛子,她不愿意走,你便把她养起来吧,多少能护着你。” 我扯扯嘴角,一点都不高兴,“不用了吧。” 养鬼这件事本身就很吓人,跟养的是好鬼还是坏鬼没啥关系,我真的不想挑战。 店里塞着死人头发灰和骨头就已经够我抓狂的了。 “这事你听我的,往后你的生活平静不了,养着她对你有好处。”牛叔肯定的说。 牛叔都这么说了,我也没法再拒绝,只好把腌咸菜的坛子洗涮干净,拿给他。 “牛叔,照你刚才说的,补上五岳阵之后,还会有别的事?”我纳闷的问。 第017章 诡异荒村 - 看相师 - 胡羊羊 听见我的话,牛叔怔愣半晌,高深莫测的说了句:“世间因果,冥冥中早有注定。” 我撇撇嘴,说了等于没说。 他把井里孩子的手骨放到碗里,封死在南墙里,剩下的装入咸菜坛子,让我放在屋里供奉着。 我只好在隔间支了个张桌子,将咸菜坛子和供品香烛摆好。 “今天晚上收拾一下,明早六点我来接你,去于洋父亲的坟地。”牛叔说。 还真找到了! 我心中一喜,“好,他的坟地到底在什么地方?” 说话的时候,我下意识把手伸进兜里,摩挲着那张黑白照片。 牛叔边往外走边说:“就在犊野县西边的山里,我还得准备点东西,先回去了。” 明天要出门,我也没有了开店的心思,牛叔离开后关上店门,收拾行李。 虽然牛叔出现的有些突然,但他这些日子也没害过我,我对他也有七八分的信任,所以敢跟他一块去。 我要是留在店里什么都不做,估摸着就是被人算计彻底破了三条规矩,还不如去看看于洋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二天早上,我跟牛叔汇合后,去县城客运站买了去犊野县的车票。 这些年我最多就是去市里转转,第一次出远门竟然是为了找坟地,还真是刺激。 从我们县到犊野县后,又转了一次公交,最后找了个三蹦子,折腾到晚上五点多终于到了于洋的老家。 下了三蹦子我就傻眼了,“牛叔,这真是于洋的老家?” 这明明是个荒村,草长得比我还高。 “这村子的人都搬去新村了。”三蹦子司机趁着找钱的空档说:“你们知道富商于洋不?这是他老家,他从小就是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的,发达之后给村里人都盖了新房,用我带你们去新村不?” 牛叔摇头,“我们先在这里看看。” 我习惯性的皱眉,于洋为了报恩给全村建新房子,这倒是可以理解,可这旧村就这么不要了? 农民尤其是老一辈的农民都爱地,道边有块地还想着种点东西呢。 新村和旧村离得并不远,村民们完全可以把房子推掉种粮食或者是种些瓜果蔬菜,怎么会舍得这么大块地方荒着? 等三蹦子走的没影了,牛叔从包里拿出几张黄符揣兜里,“走,进村。” 他拿黄符的时候,我往他包里看了眼,手心开始冒汗。 包里一大沓符纸,一大袋子黑色的粉末,还有个装着红色液体的玻璃瓶。 “牛叔,你准备这么齐全,是村里很危险吗?”我试探着问。 “不是,这些是晚上挖坟要用的。”他耐心的解释说:“私自开棺不是小事,多带点东西,以防万一。” 我松了口气,跟在牛叔进了村子。 在村里走了一圈,我发现这村除荒草之外,也没啥别的东西,也就放了心。 牛叔选了村头一间门窗牢固的屋子,“先休息一会,等天黑后再去坟地。” 我点点头,坐在墙角养精神,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怎么的,我越睡越冷,最后生生的被冻醒。 搓了搓胳膊,我往屋里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我一个人。 荒郊野外,天已经黑了,院子里是一人高的荒草,周围没啥声音,我害怕的直咽唾沫。 “牛叔?”我忍不住喊了声,半天没听见回应。 我背上包,刚站起来,就从怀里掉下个块纸,捡起来一看竟然是我之前装在兜里的照片。 原本好好的照片被撕了道口子,正好是在脖子那块,稍微一晃,尸首分离。 瞬间,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第018章 猫鼠同穴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捏着那张照片,不经意间翻到背面,上头居然写着八个字:猫鼠同穴,不吉,速离。 这八个字是怎么蹦出来的?昨天还没有来着。 难不成是牛叔察觉到有危险,在跑路之前给我留的? 这八个字很好理解,出现猫鼠同穴不吉利,得赶紧走,可这根本不可能发生,猫鼠天敌,怎么可能同穴? 我把照片揣兜里,小心翼翼的往外走,一只腿刚伸出屋外,还来得及落地,就听见一声凄厉的猫叫。 吓得我连忙把腿收回来。 院子里的杂草突然开始晃动,猫叫声越来越近,最后消失在东墙根,片刻后杂草的晃动也停止了。 我又叫了牛叔两声,仍旧是没人应声。 我深吸口气,从屋里拿了根棍子,提心吊胆的走到东墙跟,拨开杂草一看,顿时惊在原地。 东墙跟的坑洞下并排蹲着一只黑猫和一只肥胖的老鼠,一猫一鼠瑟瑟发抖,黑猫的毛都炸开了,嘴里呜呜的叫着。 我的天,这啥情况? 院子里的杂草再次晃动起来,隐约还有粗重的喘息声,我瞬间头皮发麻,腿肚子直哆嗦,声音发颤:“谁?” “是我。”牛叔从杂草中钻出来,皱眉道:“你不在屋里,跑这来干啥?” 我指着墙根的坑洞,“猫鼠同穴。” 牛叔看了眼坑洞,大笑出声,“什么猫鼠同穴,那是猫吃老鼠。” “啊?”我低头看过去,就见那只黑猫正恶狠狠的咬着老鼠的脖子,老鼠瞪着小眼睛,已经断气了。 我抹了把脸,心想不对呀,刚才我看得真真切切,一猫一鼠在坑洞里发抖,黑猫并没有攻击老鼠。 我一脸懵的跟牛叔回到屋里,问他干啥去了。 他从包里拿出两个还带着热乎气的烧饼递给我,说:“刚才我去新村打听坟地的具体位置去了。” 我嚼着烧饼,口齿不清的问:“你咋不叫我?” 他瞪我一眼,“谁说我没叫你,我特地问过你,你说要睡觉,不出去。” 我挠挠头,挺不好意思,“当时睡得太香了。” 牛叔没再说啥,坐到一边整理包里的符纸去了。 我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心中的疑虑越来越深。 我睡觉浅,稍微有点动静就能醒,更何况在这种地方,只要牛叔叫过我,我就是再困再累也会起来跟他一块去。 所以,我可以确定他没有叫我。 那他为什么要骗我呢?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装着照片的衣兜,牛叔回来没提过这茬,说明照片上的字八成不是他写的。 难道在我睡觉的时候,有人悄无声息的进来,撕开照片,又在上面写了字? 想到这里,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留字的人让我离开的目的很明显,阻止我们去挖坟,而牛叔又一门心思的要去挖坟。 难道是坟地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后我决定按照先前的计划,跟着牛叔去坟地,如今当务之急是先把五岳阵补好。 夜里十点整,我跟牛叔出发去坟地,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路上出啥事。 第019章 挖坟 - 看相师 - 胡羊羊 于洋父亲的坟地就在荒村西山的半山腰上,从一上山,牛叔就频频摇头。 “牛叔,咋了?”我好奇的问。 他皱眉说:“这山不对劲。” “不对劲?有那种东西?”我直接蹿到他身后。 他在我后脑勺拍了下,冲我瞪眼:“瞧你那点出息,我是说山势不对劲,白天我在村里看着,就发现西山歪斜臃肿,咱们这一路更是遍山荒草,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不是个埋人的好地方。” 我恍然,原来他说的这个,我听我爸说过,墓要是建在山上,最好选高耸秀美、形神厚重、绿树茂盛的山脉。 “那于洋为啥要把他爸埋在这里?”我挺纳闷。 于洋四处找人看相,说明他也是信这一套的,为啥会把他爸埋在这么个地方? 牛叔递给我一张符纸,“这谁知道,总之这地不对劲,你把符纸装好。” “好。”我把符纸揣兜里。 又走了二十来分钟,牛叔说到地方了。 我仔细一看,前头就是个满是杂草的斜坡,连个坟包都没有。 “牛叔,真在这里?”我有点怀疑,于洋那么有钱,把他爸埋在荒山上也就罢了,为啥连个坟头都舍不得立? 牛叔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掏出来个正正方方、裹着黄布的东西。 等他把黄布揭开,我惊呼道:“这是三元盘。” 他睨我一眼,挑眉道:“你还懂这个?”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我爸也有个这样的,不过我不会使。” 牛叔手上的罗盘底座是正方形,边上有四个穿着红色十字线的小孔,中间托着个圆形盘,圆盘的中心是泛着金光的液体,从液体向外画着一层层的同心圆,上头还刻着小字,看的人眼花。 “中间这是金水?”我双眼放光的问。 牛叔点头,护住罗盘,没好气的说:“我告诉你,别打我这罗盘的主意,这可是我攒了好几年的钱才买的。” 说着话,他左手拿着罗盘,右手掐着一张符纸,走到斜坡上,嘴里念叨一阵,符纸冒出了火星,他迈着八卦步在斜坡上缓慢的走。 我远远的看着牛叔,心里的疑虑更深了。 我爸虽然没教我用三元盘,却告诉过我三元盘是以先天八卦为体、后天八卦为用,换言之使用者必须会卜卦。 牛叔会用三元盘,就说明他学过占卜,可他不但没用过,也没提起过。 走到斜坡靠西边,牛叔突然停了下来,他手上的符纸正好烧完。 “就是这里。”他看着罗盘说:“指针向北沉,地下有棺材。” 我跑过去一看,果然看见指针向北沉入金水中。 牛叔收起罗盘,把带来的供品摆好,点上香和纸钱,拿出一柄拂尘,边念往生咒边绕着纸钱转圈。 可他一遍往生咒还没念完,香竟然断了,从供品边上刮起一道阴风,吹得地上的纸钱乱飞。 与此同时,地里突然传来一阵咔擦声,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牛叔直接把拂尘扔给我,也不管乱飞的纸钱,从包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个折叠的铁铲就开挖。 我想上去帮忙,他却不让。 牛叔挖了没几下,就听哐当一声,铁铲像是撞上了东西。 第020章 你终于来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踮着脚往那块看,发现是水泥。 牛叔面上一喜,“就是这里。”说完又埋头苦干。 足足挖了一个多小时,牛叔才喘着粗气停下。 斜坡上已经被牛叔挖了个大坑,坑里是个磨着水泥的坟头,正对着我的是一块空墓碑。 不过现在这水泥坟头却裂了个手指粗的缝。 于洋把他爸埋在这里,还用土把坟地盖住,是真的有问题。 “用把水泥敲开吗?” 说完这话,我脖颈子一凉,忍不住抖了几下,总感觉有股子凉风往我衣服里钻。 牛叔从坑里爬出来,脸色凝重的说:“今天不行,这地方本来就风水不好,如今坟头又无故裂缝,贸然开棺恐怕要出事。” 他沉吟片刻,说:“我就找人查出了这个位置,也不知道于洋父亲到底是咋回事,咱俩先去新村打听下,明天晚上再上来。” “好。” 回去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这事不对。”我拉住牛叔,着急的说:“于洋第一次来找我看相的时候说过,他的养父是十年期间来到我们县,收养了他,可今天那开三蹦子的人却说于洋从小吃百家饭,在这里长大,一句都没提过他的养父。” 我越说越紧张:“他还说他养父在咱们县扎根,那去世后也应该葬在咱们县才对,所以咱们刚才挖的坟会不会不是他养父的?” 牛叔白我一眼,“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重大情况呢,于洋根本没有养父,那都是他骗你的,他是找你给他亲爸看,咱们刚才挖的坟就是他亲爸的。” 亲爸? 我傻眼了,我一直以为牛叔口中的于洋父亲是他的养父。 “他跟照片上的人一点不像,不可能是他亲爸。”我手忙脚乱的掏兜,想要找出那张黑百照片给牛叔看,可翻遍了身上所有的兜,都没找着。 我急得满头大汗,在村里的时候明明装兜里了,怎么找不到呢? 牛叔沉下脸,“真不一样?” 我肯定的说:“真的不一样。” 我可以肯定,照片上的人不是他的父亲。 他沉默片刻,安慰我说:“你先别着急,没准于洋长得像他妈。” 我瞥了他一眼,并没有被安慰到。 “这样,咱们还是按照刚才说的,先去新村问问于洋父亲的情况,先确定你给看相的那人是不是他的父亲,如果不是他父亲,咱们就再想别的法子。”他说。 也只能这样了。 我垂头丧气的跟着牛叔下山,先去了荒村村头的院子。 现在天还黑着,去了新村也没地方待着。 我缩在墙角,仔细回想着这些天的事,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于洋的面相! 从他面相上看,他没有发财的命,现在他却成了富商,能让人运势大改,除了需要本身的努力之外,还必须碰到改命的契机,遇到命格极好的贵人。 我瞬间想到了黑白照片上的那个人,他可是难得一遇的贵人相。 这些事似乎比我之前想象的复杂很多,我仿佛落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不过转念一想我现在孤家寡人,要钱没有,若是要我的命,那我就是拼死也得拉个垫背的,怕个球。 这么一想,我心里舒服不少,打个哈欠,靠着墙睡了过去。 明明是在荒村的破房子里,我却越睡越热。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道低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听的有些飘忽,“你终于来了……” 第021章 招魂认主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声音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浑身一颤,直接吓醒了,腾地跳了起来,打着手电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猫在门口的牛叔,屋里根本没有别人。 牛叔被我的手电光晃醒,“你这一脑门的汗,咋了?” “刚才有……”话到嘴边,我又给咽了下去,随口说:“有老鼠从我脚边跑过去,把我吓醒了。” 牛叔似乎瞒着我不少事情,而我也无法跟他坦诚相待。 他没再问,瞧着天已经蒙蒙亮,就带我去了新村。 新村说是一个村子,可规模已经能媲美小镇,饭店、商店都有,在村东还有个家庭小旅馆。 在村里走一圈,我跟牛叔说:“咱们去找旅馆老板套话,他嘴唇粗长,下巴略尖,耳薄,多纹理,出纳官和采耳官长得都不好,十有八九爱说长道短。” 牛叔点头,笑呵呵的给旅馆老板点上烟,跟他说起了话。 一根烟抽完,他已经跟旅馆老板称兄道弟了。 “大哥,你们那老村就那么荒着?我昨天路过看了眼,都是好地,咋不种点粮食啥的?”牛叔装作不经意的问。 旅馆老板说:“那块地被于洋买走了,本来说是要搞开发,可这么多年了,也没个动静。” 我跟牛叔对视一眼,眼中俱是凝重。 牛叔转瞬又换上笑脸,跟旅馆老板东拉西扯,好不容易才打听出于洋的情况。 于洋爸妈是在他五岁那年没的,两边亲戚没人愿意养他,他在村里吃百家饭长大,十五岁那年出去打工,二十三岁那年有了自己的公司,之后公司越做越大,成了富商。 牛叔惊讶的说:“那这就奇怪了,于洋父母不是在他五岁那年就没了吗?那前几年新闻上为啥报道他父亲去世的事儿?我记得当时他还办了个盛大的葬礼。” 旅馆老板吐出口烟,砸吧着嘴说:“那是他外头认得干爹,要不他一小学毕业的穷小子,哪来的钱开公司?说起来,他也是个面善心狠的,葬礼办的隆重,可你知道他把人埋在什么地方了不?” 我跟牛叔齐齐摇头。 “就老村旁边那西山的半山腰上,坟头都不给立,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他回来扫墓上供,他那干爹也倒霉,认了个白眼狼。”旅馆老板撇嘴说。 原来我跟牛叔挖的那坟是于洋干爹的。 旅馆老板不知道于洋干爹长啥样,网上也搜不到,一时间也无法确定黑白照片上的人是于洋干爹。 我越想越发愁。 回房间的路上,牛叔一拍大腿,说:“今晚去坟地,把棺材里的魂叫上来,一问便知。” 我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法子。 想到方法,我和牛叔立马回房间补觉,快要天黑的时候溜到老村,等到十点多悄摸的上了西山。 这次牛叔像是动了真格,在墓碑前摆上供品,从墓碑往外,每隔九步点上一根蜡烛,并且在蜡烛之间铺上纸钱。 他说这是招阴路。 铺好之前,他跑到坟包后头摆好架势,跟我说:“你站远点,不要出声惊扰了阴人。” 我连忙点头,躲得远远的。 牛叔右手掐着黄符,朗声道:“太上敕令,速速归来!” 第022章 耳边何人低语? - 看相师 - 胡羊羊 牛叔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却生生把我震得耳朵疼。 话落,他咬破左手食指,就着血在符纸上快速的画了两道子,拍在坟头上。 符纸上的血顺着坟头的缝隙渗进去,不知道啥时候开始,那一排蜡烛的火苗竟然齐齐的冲着坟头这边烧。 我惊讶的捂住嘴,竟然还能这样! 然而下一刻,诡异的事情发生了,蜡烛的火苗突然一块灭了,不是风吹,反倒像是……被人给掐灭的。 牛叔的身体晃了晃,脸颊发红,一屁股坐在地上。 “牛叔,你咋了?”我慌忙过去扶他。 他摆摆手,坐在地上喘半天粗气,说:“于洋他父亲不愿意上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 “啥办法?”我问。 他看着坟头,道:“直接挖开棺材,把骨头带回去,回去试试能不能把阵法补上,能成功最好,如果不行,就只能抓住于洋,问出他让你看相的阴人坟地在什么地方。” 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能按牛叔说的办。 看他实在难受,我让他去旁边歇着,跳进坑里,先用石头敲碎坟头的水泥,然后用铁锨挖出棺材。 这坟地简单,可里面的棺材却是顶好的楠木。 起棺材钉子的时候,牛叔把我拨拉到一边,自己动手,“掀棺材盖子不是什么好活,我阳气足,还是我来吧。” 我也确实没胆子干,连忙爬出坑。 牛叔无奈道:“胆子这么小,一点都不像你爸。” 我还嘴说:“我要是有我爸的本事,也啥都不怕了。” 他扯扯嘴角,叹息说:“有时候本事大,也不是个好事。” “为什么?”我心头一动,顺着问。 他却不肯再说了。 没一会,牛叔就起完钉子,掀开了棺材盖子。 一股子腐臭味蔓延开来,我被熏得头昏脑涨,胃里直翻腾,捂着鼻子连连退后,不过他就站在棺材边上,却啥反应都没有。 他盯着棺材里的白骨看了会,拿起一截手指骨,然后合上棺材盖子,钉上钉子,重新填坟。 那味儿淡了些,我也去帮忙。 等我们把坟地恢复原样后,天都快亮了。 怕被人发现,我和牛叔没再兜里,立即下山,坐着村里的早班车去了县城。 连着折腾了两宿,我已经困得头重脚轻了。 看我这样,牛叔就在县城开了两间房,说休息一天,明天再坐火车回去。 进房间前,我实在忍不住了,问:“牛叔,昨儿夜里你闻着那棺材里的味儿咋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不甚在意的说:“反应啥,早习惯了。” “啊?你经常闻?”他这是什么癖好? 他笑了笑,轻飘飘的说:“闻那味儿和死之间,你会选择哪个?” “闻味儿。”我毫不犹豫的说。 我还没找到我爸妈,没谈过恋爱,只要有希望,我就要活着。 他耸耸肩,“这不就得了。” 我心情沉重的躺在旅馆的床上,刚开始我以为牛叔就是个给人看脏的乡野道士,但是接触的时间长了,我发现他这人深不可测。 他接近我,会不会另有目的? 这两天实在是太累了,我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睡了过去。 我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身上像是压着东西,特别沉,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在我耳边响起,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但我只听清了一句:“拿了我的骨头,便是我的人了。” 骨头?难道是那块手指骨? 我心想,那块骨头装在牛叔的包里呢,这话你该跟他说。 “他是为你拿的。”那人淡声道。 我炸毛了,他竟然能知道我在想啥! 我觉得我是清醒,却怎么都睁不开眼睛,搞到最后,我都分不清这是一场梦,还是真有人在我耳边说话了。 熬了一夜,直到早上牛叔在门外叫我,那种被压着的感觉才消失,我终于挣开了眼睛。 “收拾一下,咱们该去赶火车了。”牛叔在门外说。 我床上蹦起来,也顾不上纠结夜里的梦了,快速洗漱收拾好,跟牛叔往火车站赶。 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牛叔跟我去了店里,拿出于洋干爹的手指骨,又从包里掏出那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 “新鲜的黑狗血不好找,这是经过处理的,效果不错。”他找了碗,把狗毛兑水,将手指骨放进碗里,又用我的血画了张符纸,贴在碗上,把碗放进南边的墙里。 盘腿坐在南墙下念了一阵子,才抹着汗说:“成了。” 我的心彻底落回了原处。 “牛叔,你去里屋歇会吧。”我把他扶起来,感激的说。 他满脸的疲惫,带着我跑这趟,确实把他累够呛。 “不用,我回家还有点事。”他搓了把脸,收拾着东西离开了。 我看着天都快黑了,也没有继续开店的必要,把店里里外外的收拾了遍,就去隔间睡觉了。 睡得正香,身上突然一沉,耳边又开始有人絮叨。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再加上我困得不行,实在没心思去探究到底是梦还是现实,直接嚷了句:“别说了。” 那声音顿住,半晌轻笑道:“脾气挺大。” 这句说完,再没声音响起,身上的沉重感也消失了。 我翻了个身,一觉睡到早上,神清气爽的起床开店。 刚吃完早饭,走进来一个女人,带着墨镜,身姿婀娜,穿着贵气,妆容精致,神情倨傲:“你会看相?” 我点点头,“会。” 她嗤笑道:“你一个小丫头,看得准吗?” 这话听得我心里直冒火,但还是拿出职业微笑来,“准不准,得看过才知道。” 她勾唇笑了下,摘掉墨镜,坐到我对面,“那就看吧。” “冒昧问下,你的年龄是?”我问。 “二十八。” 二十八岁的运势看印堂。 我盯着她的脸,缓缓道:“你的鼻梁高挺,本来财运应该不赖,但你的鼻头太尖,有散财之相,而且你的印堂有些青黑之色,官禄宫凹陷,说明你最近运气不是很好,很可能是工作中出了问题,需要赔一大笔钱。。” 那女人动作一顿,神情凝重起来。 我让她伸出手,看着她的掌纹接着说:“不过你的头骨和下巴略尖,是富贵之相,再加上你掌心有四条竖纹,说明你中年会交好远,如果顺利度过这次难关,你往后会顺利许多。” 她犹豫半晌,说:“那我的问题该怎么解决?” 第023章 贵人脸救了我!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话问的可难住我了,我只会看,不会解,想要解决就得配合生辰八字卜卦。 我正为难着,她再次开口,道:“不瞒大师,我的确是工作中出了问题,有个员工在公司仓库上吊了,他媳妇带着孩子天天到我公司门口哭,让我赔钱,都快愁死我了。” “赔钱的事还是得你们自己协商,我也没啥办法。”我皱眉说。 “关于赔偿问题,我已经交给律师了,该赔多少我就赔多少,我来找大师,是为了那保安。”女人顿了下,叹气说:“其实他已经不是第一个在仓库上吊的人了。” “还有一个?”我吃了一惊。 女人点点头,说起了自己的情况,她叫周雪梅,三年前买下城郊的仓库做物流,第一年还算是顺利,第二年就开始出事。 “去年看守仓库的保安也是上吊没的。”她说:“这两年也有其他的员工跟我提过,仓库里老有人笑,却找不到人,我本来不信这个,可接连两人在仓库的同一个位置上吊,实在是太过诡异。” 我说:“周女士,你找错人了,我就会看相,不会驱邪。” 周雪梅忙着说:“我知道,可我听人说你认识个很厉害的道士,叫牛冲天。” 我明白了,又是一个想要通过我找到牛叔的人。 “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牛叔,不过你既然能打听到我,自然也能找到牛叔,你自己去找他不就行了。”我笑着说。 周雪梅不好意思的说:“牛冲天大师没在家里。” 我给牛叔打了个电话,他很快接起,听我说完这事后,毫不犹豫接了这活,让我先过去摆上供品,点好香烛,他处理好手头上的事就立刻赶过来,事后报酬对半分。 拒绝的机会都没给我,直接挂掉电话。 “牛大师怎么说?”周雪梅小心翼翼的问我。 “你把地址告诉我,晚上我先过去,牛大师处理好手头的事就会赶过去。”我说。 周雪梅面上一喜,殷勤的跟我说了半天好话才离开。 吃完晚饭,我拿上供品香烛去了周雪梅的仓库,她早早的就在仓库门口等着了。 “对了,周女士,我白天忘记问你,除了那两个上吊的员工,仓库还死过其他人么?”我问。 她脸色僵住,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预感。 “在我买过来之前,还死过两个小孩,据说是她们跑进来玩,被仓库里倒塌的货物砸死的。”她回道。 死了四个人,那作恶的十有八九是厉鬼了。 我在心里祈祷牛叔快点回来,这事我自己真搞不来。 我不敢进仓库,犹豫半天,最后把供品和香烛摆在仓库门口,十二点一到,立马将香烛点着。 看着香烛正常的烧起来,我松了口气,跟周雪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天来。 乍一开始都是我在说,她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后头她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跟我说她的事。 “我妈在我五岁的时候得病走了,我爸身体不好,干不了重活,我靠着低保生活,上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刚开始是在饭店做服务员。”她越说越伤心,“后来我在饭店认识了个男人,刚开始他对我很好,可等我俩住在一起后,我才发现他爱打人。” 说到这里,她已经哽咽起来,“跟他分手后,我又谈了几个,都因为各种理由没成,这几年爷爷奶奶接连去世,上个月我爸也肝癌没了。” 我忙着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熬过这段时间,你的好运就来了,你别着急。” 她抱着胳膊呜呜的哭,“好运来了有什么用?就剩下我一个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沉,她跟我说了这么多,没有一件开心事。 仔细想想,从她开始大篇幅说话开始,她的情绪就逐渐低落。 可我刚跟她说话的时候,她还没这样。 不对,有问题。 仓库的灯有些暗,我看不清她的脸,急忙点开手电,往她脸上一看,顿时一惊。 她眼泪流个不停,嘴角却缓缓的上扬,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仓库里头。 我顺着她的视线往仓库里看,却什么都没看着。 “周雪梅,你想点开心的事。”我挡在她身前,大声说。 她神情有片刻的恍惚,随之是更加浓郁的悲伤:“我没有开心的事,我这么惨,为什么还要活着?我还不如死了。” 她推开我就往仓库里跑。 我追上去拽住她,刚想说话,仓库里突然想起一阵咯咯的笑声,声音稚嫩,却无端的带着阴森和悲凉。 周雪梅扭头看向我,她的瞳孔发散,印堂满是黑气,脸上的肌肉不住的颤抖,“咱们一起死,死了就解脱了。” 糟了,她这是中邪了。 我本能的往仓库外跑,周雪梅竟然直接跳到我背上,在我耳边阴森森的说:“死就是解脱。” 她的声音拉长,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 她的双腿夹着我的腰,两只手像是铁钳子一样箍着我的脖子,掰都掰不动。 我被勒的眼前阵阵发黑,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拼命的捶打她,一步一步的往外挪,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能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滚!” 仓库里突然爆出一声厉喝。 “啊!”周雪梅尖声惨叫,立即掉到地上,捂着耳朵来回翻滚。 我也被震得耳朵嗡嗡响。 肩膀突然一沉,下一刻我被人揽进怀里,我想要挣扎,却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 抬头看清揽着我的人,我的心里倏地凉透了,吓得大张着嘴说不出来话。 那人几乎是拖拽着我走到仓库外,把我放到一旁的废箱子上,然后蹲在我身前,凝着我。 看着那张面无表情,透着冷漠的贵人脸,我咽口唾沫,哆嗦着声音说:“你……你咋在这?” 我的乖乖,蹲在我跟前竟然是于洋的干爹! 我不着痕迹的往他脚下看了眼,想哭了,他……没有影子。 他眉头微蹙,往我身后看了眼,目光冷厉,转身隐入黑暗中。 他刚消失,牛叔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担忧道:“从从,你没事吧?” 我犹豫再三,没说出于洋干爹的事,指着仓库里说:“周雪梅好像中邪了,差点掐死我。” 牛叔先拿出一张符纸拍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抡着把铜钱剑进了仓库。 第023章 财运和劫难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看向于洋的干爹消失的地方,心乱如麻,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牛叔冷笑道:“竟敢作恶伤人,看我不灭了你们。”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两张符纸,抛向空中,脚下踩着罡步,刷的一声挥出铜钱剑,符纸飘落在剑上,朗声道:“吾奉祖师法令,立斩不祥,急急如律令!” 话落,仓库里倏地卷起两道阴风,夹杂着小孩稚嫩的吼声朝着他撞过去。 他急速后退,在那两道风就要碰到他时,大喝一声,铜钱剑带着符纸直接刺了过去。 轰的一声,符纸烧了起来。 “呀!”风声渐歇,两个小女孩的虚影出现在仓库里,她们肚子上冒着火花,跪在地上,一边呀呀的惨叫一边冲着牛叔磕头。 牛叔这才收敛怒气,将铜钱剑上烧着的符纸摁灭,问:“为什么害人?” 我看着两个女孩嘴巴不住的动,却根本听不见她们说的话。 她们说了一阵,牛叔点点头,道:“既然你们是无心的,我便将你们送走,你们犯下的罪孽,到了那头自然有人跟你们清算。” 牛叔又拿出两张符纸,念了一段往生咒,将符纸拍在两个女孩的肩膀上。 符纸烧完,两个女孩也消失了。 他把周雪梅扶出来,跟我说:“那两个小孩两个死在这里,不认识回家的路,没法离开。” “那她们两个为什么害人?”我问。 “她们本意不是害人,是想问那些人怎么离开这里,只是因为她们刚被货物砸到后没有立即断气,在悲伤恐惧的氛围中存活了一段时间,所以她们的鬼语能勾起人的所有负面情绪,出事的人听多了她们的鬼语,就觉得活着没希望了。” 牛叔叹息道:“我念在她们知错的份上,就把她们送走了。” 怪不得刚才周雪梅满脑子都是伤心事。 牛叔刚说完,周雪梅嘤咛一声,幽幽转醒,许是想起之前的事,她脸色煞白,“我还活着吗?” 我伸手把她扶起来,“活的好好的。” 周雪梅这才吐出口气,“我也不知道刚才会那么难过,虽然我活到现在经历很多不好的事,可我也遇到很多好人,有许多美好的记忆。” 我赞同的点头,“还是得多想开心的事。” 事情解决,周雪梅本想把钱转给牛叔,可牛叔不要。 牛叔解释说:“你拿着吧,正好过两天我有个事要找你帮忙,这钱就当你的酬劳。” 我哪好意思要,推辞说:“之前你也帮了我很多忙。” “我帮你补五岳阵阵,那是我欠你爸的人情,跟这不是一码事,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收着吧。”他说。 话说到这份上,我只能收了。 周雪梅开车把我们送到店门口,临走的时候还说我们办事靠谱,有机会会给我们介绍生意。 我搓着胳膊,心想还是别了,这样的活挣的钱是多,可也耗命,没准哪天就被鬼掐死了。 “对了,牛叔,你让我帮啥忙呀?”我问。 牛叔说:“现在事情还没定下来,等定下来我告诉你。” 我心想,还挺神秘。 “从从,现在五岳阵已经补好了,你想过往后要怎么过吗?”他突然问。 我苦笑说:“还是像以前那么过,开店存钱呗,我爸离开时跟我说过,让我等着,会有人来带我干件大事。” 说这话的时候,我一直观察着牛叔的神情,发现他没有任何惊讶。 看来,他也是知道这事的。 他低头思索片刻,说:“或许那人就在你身边。” “你知道是谁?”我好奇的问。 他摇摇头,没再提这茬:“回去睡觉吧。” 晚上睡觉前,我犹豫好半天,最后冲着空气,颤声说:“你在吗?” 心惊胆战的等了半天,也没见于洋的干爹出来。 我松了口气,想着仓库的事或许是个巧合。 往脖子上擦完药酒,我立马钻进被窝里。 睡到半夜,身上再次传来那种沉重感,我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于洋干爹的那张贵人脸。 “啊……唔……” 我下意识尖叫出声,他立即伸手捂住我的嘴,冷着脸,声音严肃道:“安静。”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我竟然能听见他说的话! 犹豫了下,我哆嗦着手往他的衣服上摸,当我摸到他的衣角时,一口气梗在喉咙里,没差点把我憋过去。 我还能摸到他! 他穿着一身中山装,身姿挺拔,神情冷漠,往那一站,让我不由得心生畏惧。 看我半天没说话,他拿开了手。 “你……是谁?”我试探着问。 他攥住我的手,道:“你男人。” “你放屁!”我嘴快的接了句,看着他骤然阴沉的脸,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他猛地把我拉到怀里,扣住我的腰,目露凶光,“骂我?” 已经把这男鬼得罪了,再装怂也没用了。 我挺胸抬头,用尽全力摆出一副凶狠的架势,说:“别说骂你,我还要揍你呢。” 说完,我在手指上咬了口,狠狠的往他人中上摁。 牛叔做法的时候都会用到指尖血,我觉得这玩意应该能对付鬼。 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没躲,被我摁了个正着。 果然,一碰到我的血,男鬼身上冒出一阵青烟,眨眼的功夫就看不着了。 我反应过来,直接锁上店门跑了,确定男鬼没追上来,我才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给牛叔打电话。 让我失望的是,牛叔的手机竟然打不通。 我想着这两天也挣了不少钱,决定奢侈一把,跑去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酒店很好,我却从没睡着,睁眼到天亮,期间我给牛叔打了十来个电话,都没打通。 找不到牛叔,我只能自己回去,总不能丢下那店不管。 回到店里,我前前后后的走了好几圈,都没看见于洋干爹。 难道已经走了? 接下来几天,于洋的干爹再没出现过,我渐渐放松了警惕,或许那晚就是个巧合。 不过牛叔却让我很不安,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人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 我担心他出事,急得嘴角都长了燎泡,牛叔的家人却很淡定,还反过来安慰我,说牛叔经常一走大半个月找不到人,这很正常。 可我心里总不踏实,每天在店里坐立不安,打破这现状的是周雪梅,她给我带来了财运,同时也引来了我劫难。 第025章 你爸让我来找你 - 看相师 - 胡羊羊 周雪梅来找我的那天是上午,我刚扔完垃圾,就听见有人叫我:“袁大师。” 我一看是她,忙着把人迎进店里。 周雪梅坐下后,先是跟我寒暄了几句才切入正题:“是这样的,我有个朋友最近碰见了麻烦事,他了解到我仓库那事是您给解决的,就托我来问问,能不能帮他也看看。” 一听她说这个,我就感觉脖子又开始疼了,上次在她仓库被掐的淤青才消掉。 “周女士,不瞒你说,牛叔这几天出门了,电话打不通,我也联系不到他。”我以为她的目标还是牛叔。 她尴尬的笑笑,说:“您误会了,这次不是想通过您找牛大师,是想找您过去给看看。” 我连忙摆手,苦笑着说:“可别开玩笑了,我真不会。” 周雪梅劝我说:“也没说一定要您把事情解决了,您过去看看,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他也不会怪您。” 我微微眯眼,为啥一定要我去? 她伸出五根手指头,笑着说:“万一成了,酬金是这个数。” “五千?”我有点心动,这都是县城两个月的工资了。 周雪梅摇头,“少了,五万。“ 我倒吸口凉气,毫不犹豫的为钱折腰:“好,那我去看看。” 反正也没事,去看看也行。 毕竟算上这两天挣的钱,我才存了八千多。 我关上店门,跟周雪梅去了她的朋友家。 途中,我才知道,她口中的朋友其实是她正在争取的生意伙伴,周雪梅说那人叫田国涛,是一家大公司的总经理。 她把我送到田国涛家门口,跟田国涛聊了两句就回公司处理事情去了。 看着周雪梅婀娜的背影,我总有被她卖了的感觉。 田国涛面带微笑,领着我往屋里走,说:“袁大师,这事只有您能帮我了。” 他骨相匀称细滑,三停匀称饱满,眼神威严庄重,不是个心怀鬼胎的人,我跟着他进屋倒也放心。 不过我不太理解他为啥坚信我能把这件事解决。 “田总,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让我来?明明牛叔更加厉害。”我疑惑的问。 他谨慎的左右看了下,关上屋门,颇有搞情报交易的架势,小声说:“实不相瞒,是您父亲袁国富大师告诉我,我遇到的这事可以找您解决。” 我立即追问:“您见过我爸?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乍听见心中狂喜不已,可过了会就有些失落,他跟我妈先是联系牛叔,现在又来找田国涛,为啥就不肯回来看看我呢? 田国涛也不知道:“袁国富大师给我寄的信,我收到信就立马找人去寄信地点找了,没找到他。”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纸。 我拿过来一看,上头只有七个字:欲解决,找袁从从。 这还真是我爸的笔迹。 “田总,您是怎么跟我爸认识的?”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田国涛叹口气,神情有些恍惚,“得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会我刚从乡下出来打工,被人骗着租了间死过人的房子,那人是被谋杀的,怨气不散,要拉我当替死鬼,多亏你爸出手帮了我一把,后来他还跟我同住了一个月。” 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仔细的观察他,不像是在说谎。 “说起来,我跟你爸也有十年没见面了,没想到他还想着我,我一遇到事他就给了我提示。”他感动道。 我却觉得我爸让他来找我的目的不简单。 “田总,那您到底出了啥事?”我问。 他叹气说:“是我闺女安安,上个月我带她回老家上坟,回来后她就开始发烧犯迷糊。” 这种情况我见我爸处理过,当时他用白纸剪了张纸人放在出事人的床头,然后让出事人的亲人叫魂,等到白纸人立起来,魂就叫回来了。 这事简单,就是那些连蒙带骗的半吊子都能解决。 “后来我找了个道士,那道士看了我闺女后跟我拍胸脯保证,一定能把我闺女治好,他又是叫魂又是做道场的折腾了两天,我闺女当时是醒了,但当天夜里又开始发烧,情况比之前还严重,现在已经不省人事了。”田国涛苦着脸说。 “孩子在什么地方?您赶紧带我过去看看。”我说。 这么简单的事,不应该这样呀。 “好。”田国涛带我去了他女儿的房子。 看见安安,我倒吸口凉气。 安安的相貌跟田国涛极像,单论相貌有些男人相,可面相上却很有福气,骨骼壮大却不露尖,皮肉厚实,这是五行土骨中的贵骨。 眼下安安由人中到印堂,印着一道极细的黑线,这样的黑线我也是第一次见,以前听我爸说过,他说人脸上如果出现这样的黑线,就说明这人正被人夺取寿数,如果黑线延伸到发际,夺寿就算是成功了。 我连忙把这事跟田国涛说了。 他惊怒过后,皱眉说:“为什么我看不见脸上的黑线?” 我解释说:“普通人看不见,只有会看相、看气的人才能看见。” 田国福点点头,坐到床边,握着安安的手,发狠道:“难道是我生意上得罪的人?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暗中捣鬼,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说:“是谁我说不准,不过要用夺寿,必须得用道场,我觉得安安不是在你们上坟时出的事,更像是你后来找的道士动了手脚,你知道那道士住在什么地方么?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他。” 这种招数实在是太阴损了,我没法坐视不理,更何况我爸让田国涛来找我,说明他也想让我去解决这事。 估摸着是出于对我爸的信任,田国涛也很相信我,直接把那道士的照片、电话和地址给了我:“我不知道他叫啥名字,大家都叫他田大师。” 我给那道士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田国涛给我的地址是洪石村,离我们村不远,现在也只能去洪石村看看了。 我不会画符驱邪那一套,就回店里拿了根铁棍防身,就骑着电动车往洪石村去。 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洪石村。 洪石村是我们这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懒汉村,村里男人大部分都在家里晃荡着,不种地、也不出去打工挣钱。 第026章 八字不齐 - 看相师 - 胡羊羊 走到半路,我突然想起田国涛给我的那张照片来,拿出来一瞅,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得清他的相貌,眯眯眼、龅牙、尖下巴,可是却看不出他的面相。 我不由得皱眉,怎么会这样? 这是第二次了,之前那清风鬼仙让我给他看相,我也看不出他的面相。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结果来,我不敢再耽搁,忙着往洪石村走。 刚到洪石村村口,就听见有人叫我。 “从从,你来我们村有事啊?”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热情的问我。 我眼前一亮,笑着说:“桂花婶,我来找个人。” 她闺女跟我是同学,去年还跟我堂哥结婚了,当时还是托我给挑的日子。 我停好电动车,问她:“桂花婶,我听说咱们村有人出去给人看脏挣钱呀?” 她撇嘴说:“这村哪有那么勤快的人,能种个地就不错了,你遇到事了?” “没有。”我说:“有人找上我,说找了洪石村村的道士看脏,结果事情没解决,反而更严重了,我这不是怕出事,赶紧过来问问。” 她也很惊讶,“还有这样的事?” 我点头,拿出照片,“就是他,你认识不?” 她只看了一眼,就白了脸,声音发抖的说:“这……这不是张旺么?” “他家在村里哪块?领我过去看看。”我忙着说。 桂花婶拽着我没动,说:“过去干啥,张旺人都没了。” “啥?没了?”我吃了一惊。 怪不得我看不出他的面相,同时心中庆幸不已,多亏看不出他的面相,万一看出来,我就又破规矩了。 可转念一想,于洋干爹也死了,可我之前就看出来了他的面相,这又是为什么? 不过眼下也没功夫细想这些事,我压下心中的疑惑,问桂花婶:“几点出的殡?埋在什么地方了?” 桂花婶指着村南,说:“早上五点就抬出去了,张旺家在村南,人葬在了他家后山。” 我点点头,刚要往村南走就被她拉住,“往他家干啥去,多晦气,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现在天也快黑了,你吃个饭,住一宿再走。” 桂花婶边说边拽着我往她家走,我暗暗皱眉,即便是热情好客也没有硬是把人往家里拽的。 我跟桂花婶身后,不经意间回头,看见墙角缩着个人,一个劲儿的冲我招手。 “婶,墙角那是谁?”我疑惑的问。 桂花婶扭头看了眼,嫌恶的说:“是村里的二傻子,你甭搭理他。” 桂花婶拾掇了一桌子菜,还拿了几瓶啤酒,一个劲儿的劝酒,“从从,你就安心睡一觉,明天天一亮就回县城开店去,张旺的事你可别管,他们一家子都不是东西。” “他家怎么了?”我追问。 她不肯说,一直在劝酒,我喝的迷迷糊糊,饭都没吃几口就躺下了。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砰地一声,我猛地惊醒,刚下地就听见桂花婶在院子里压低声音喝骂道:“你这倒霉秧子,趴窗户看什么呢?我打死你。” 我走到窗户边,看见三婶正拿棍子追着一个二傻子打。 那青年抱头躲着,时不时的看向窗户,跟我的目光对上,他嘴巴动了动,无声的说:“出来。” 我犹豫半晌,点点头。 二傻子这才傻笑着跑了。 桂花婶把棍子杵在门前,高声骂了好半天才停下,转头看见我,有些不好意思,说:“接着睡吧,挨了一顿打,他不敢再来了。” 说到这里,她也有些唏嘘,“这孩子从小没人管,东一口西一口的长这么大,要不是他翻墙趴窗户,我也不想打他。” 我揉着额头,随口问:“婶,村里是不是出啥事了?” 她笑了笑,故作轻松的说:“能出啥事,快睡觉吧。” 我坐回床边,越想越觉得这村子古怪。 我爸让我帮田国涛,而我通过他才找到了这村子,难道我爸最终的目的是想让我注意到洪石村? 我被折腾的有些迷糊了。 等着桂花婶屋里的灯灭了,我悄摸的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我就看见二傻子坐在不远处的石头上,本来在抱着胳膊发抖,一看见我,立马咧嘴笑了,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往村南走。 他走两步,回头看我没跟上,还冲我招招手。 我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 他看我动了,就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回头看我停下,又对我招手。 我这才确定,他是让我跟着他走。 我一路跟着他来到村南,最后竟然停在了张旺家后墙边上。 “你让我进去?”我皱眉看着他,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二傻子冲我嘿嘿笑了两声。 我站在墙外,不敢进去,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这院子,我就心慌。 这时二傻子开口了,发出的却是于洋干爹的声音:“别怕。” 我吓了一跳,“你上了他的身?” 我的话刚说完,二傻子白眼一翻,直接栽到了地上,同时于洋干爹从暗处走了出来,说:“你先爬墙上看看。” “我不敢。”我捂着心口说。 他走到我身后,在我的头顶摸了两下,说:“莫怕,我护着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让我安心不少,我深吸口气,小心翼翼的爬到墙上,往院子里一看,顿时惊住了。 张旺家的后院竟布着道场! 院子正中间是一块大石板,上头并排放着三个玉米杆捆成的草人,每个草人的头顶立着一根蜡烛,外面围着一圈的黄旗子,旗面上画着血红的符号,绕着黄旗子挖了一条沟,里头的水已经发绿了。 最右边草人头顶的蜡烛已经烧完了,中间的还剩下大拇指长,最左边的像是点着不久。 趴在墙头越久,那种心慌的感觉就越强烈,脑袋一阵阵发昏。 “先下来。”于洋干爹说。 我连忙跳下墙,腿脚发软,还是他扶了我一把,我才没坐到地上。 “此处不是谈话之地,先跟我离开。”说着,他揽着我往后山走。 我浑浑噩噩的跟他走到后山的林子里,那种心慌的感觉消失后,我才缓过来。 “为什么会这样?”我纳闷的说。 于洋干爹道:“你八字不齐,命格不全,魂魄不稳,张家那院子里阴气重,你自然会受影响。” “你胡说。”我反驳说:“我命格全着呢,我爸还说我是有福的人。” 第027章 甲子月甲子日 - 看相师 - 胡羊羊 于洋干爹笑了,“既然如此,你爸为什么要布下五岳阵?” 我张张嘴,再也说不吹反驳的话,因为他没说错,我确实不是有福的人。 我出生于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九号,我爸特地推算过,那天正好是葵酉年甲子月甲子日,五行属木,而且我是丁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半落地,这本是个富贵命。 可因为我命里有东西被人拿走了,注定要多苦难,具体拿走了什么,我爸没说,也不让我问。 “袁从从,这是个机会。”于洋干爹声音平静,却带着种诱惑,让我不自觉的按照他的思路走:“或许,你父亲是想要你通过这件事发现些什么。” 本来我还在犹豫,不想再进张旺家后院,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是得进去看看,没准还真是像他说的那样。 他走到我跟前,接着说:“况且,我会帮你。” 我皱眉,警惕的问:“你为啥帮我?” 他嘴角带着一抹笑,说:“你如今供养着我,我自然要帮你,否则你恼了我,我不就又成了孤魂野鬼。” 我一个字都不相信,“你少骗我,你是于洋的干爹,他那么有钱,你会看得上我那几块钱的香烛?何况,于洋对你很尊敬,这些年一直在帮你找媳妇呢。” 最后面那句,我在试探他,我觉得他跟于洋的关系不简单。 他脸一黑:“找我媳妇?” “昂,他说你跟你媳妇意外分开了。”我说。 他摇头失笑,说:“他说你就信了?我根本没有结婚,我也不是他的干爹,他本是我的司机,为了我的钱,设计把我害死。” “真的?” 他点头,“他要是真对我好,为什么不给我立坟?把我埋在荒山里,还用水泥封坟头,再用土盖住,就是为了压住,不让我出来。” 这么说,于洋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他凑近我,循循善诱:“你父亲叫你来这里,定是想要让你亲自破了这夺寿的道场,我的手指骨还在五岳阵里,若是你出事,我也会魂飞魄散,所以就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帮你。” “那……那我勉强信你一次。”他成功说服了我。 他嘴角勾起,笑着说:“尽可信我,我不会害你。” “那行,于洋他干爹,咱们走吧。”我冲他客气的说。 他脸色又是一僵,“我说了,我不是他干爹。 “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郁灏。”他缓和了脸色,说:“我名字是郁灏。” “这名字好听。”我顺口夸了句,下山往张旺家去,“对了,在桂花婶家里时你为什么要上二傻子的身,不自己出来?” 他解释说:“她家供奉供奉着菩萨,我不便现身,何况我也没上二傻子的身,只是迷惑了他的神智罢了。” 说着话,我俩又来到了张旺家后院。 郁灏叮嘱我说:“你翻过墙后立即跑到石板上,找到安安的蜡烛拿在手里,我会替你把阵法毁掉。” “好。”我应了声,翻进院子,忍着心慌,往石板那快跑,那就按十来步的距离,我竟然跑了两三分钟。 玉米杆扎的草人背后都贴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地点、人名和生日,最左边写着安安的名字,我把蜡烛拿在手里后才有心思细看另外两张纸。 中间草人背后的红纸写着:大营子村,赵华,一九九九年八月十八日;最右边蜡烛已经烧完的那个草人身后的红纸写着:难河岸,刘青,一九六八年三月二日。 我知道大营子村,在北边山沟里,难河岸却没听过。 而且这刘青竟然跟我妈妈同一天出生,不过我妈妈是一九六九年生的。 四面水沟里的水开始咕咚咕咚的冒泡,院子里平白的窜起一道道阴风,吹着小黄旗子沙沙响。 仔细听的话,呼呼风声中还夹杂着女孩稚嫩的嚎哭,石板上那根烧到一半的蜡烛快速的烧了起来,而我手上的蜡烛只剩下个火苗。 郁灏突然出现东南角,一脚踩在那小黄旗上。 黄旗折断,院子里的风瞬间停下,水沟的水恢复平静,我手上的蜡烛恢复正常,石板上的却熄灭了。 郁灏跟我说:“快带蜡烛回田国涛家。” 拿着蜡烛没法骑车,我只好小跑着,等我跑到田国涛家的时候,蜡烛也剩下手指肚那么点,我把蜡烛放到安安床头,咬破指尖在她的印堂和人中点了一滴血。 等到蜡烛烧完,安安脸上的血色逐渐恢复。 郁灏说:“她被夺走的寿命找不回来了,不过她本就长寿,影响不大。” 我把他的话转述给田国涛。 田国涛感激道:“人没事就好,少活几年就少活几年吧。” 我们说话的功夫,安安已经醒了过来。 她怔怔的看着我,脸颊泛红,害羞的别开头,脆声说:“姐姐,你身后的哥哥真好看。” 我诧异不已,她竟然能看见郁灏。 郁灏丝毫不惊讶,“她刚醒,身上阴气重,加之年纪小,能看见我很正常。”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安安是阴阳眼呢。 “袁大师,这地方不干净,咱们还是区别的地方住吧。”田国涛被安安这话吓到了,搓了搓胳膊,抱着安安往外走。 我跟着田国涛来到他在县里的楼房,谢绝了留宿的邀请,再次回到桂花婶家。 虽然道场破了,但张旺家的事还没搞清楚。 而且被夺寿的另外两个人,我还不知道是谁。 后半夜我也没睡,听着桂花婶起来了,我就出去帮她干活。 “婶,我昨天夜里去张旺家了。”我没绕弯子,直接说。 她倒吸口凉气,“你咋去他家了?” 我没回她,反问道:“婶,张旺家到底是咋了?你就把你知道的跟我说说呗。”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我的呢。”桂花婶重重的叹口气,小声说:“张旺家不干净,你也知道这村的男人都懒,家里也穷,没姑娘愿意嫁过来,前年村西有一家兄弟四个,凑钱从外头找了个媳妇。” 我攥紧拳头,知道桂花婶口中的找,实际上就是花钱买。 “那姑娘聪明,来村里之后也不闹,待了三个月,在年三十晚上,趁着那四兄弟喝醉跑出来,也不怎么的就跑到张旺家了,等到第二天那四兄弟在张旺家后院把人找出来的时候,已经疯了,身上一点伤没有,衣服也穿得好好的。” 第028章 难河岸 - 看相师 - 胡羊羊 “那后来呢?”我挺心疼那姑娘。 桂花婶一脸惋惜,说:“那四兄弟怕姑娘再跑,就用铁链给锁在屋里,我下地路过,经常听见那姑娘在屋里哭,喊着说有鬼,就这么疯了半天,肚子里的孩子三个月的时候,挣开了铁链,撞死在张旺家后墙了。”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为了这事,那四兄弟跟张旺家差点打起来,最后还是张旺家赔了几万块钱,这事才算过去,上个月那四兄弟刚走,说是出去打工去了。”她说。 我咽口唾沫,转头看向站在院门口阴凉下的郁灏。 他也是一脸惊讶。 我抹了把汗,说:“原来张家后院这么邪门。” 多亏我昨晚上没碰上张家的人。 桂花婶很赞同我的话,“可不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张旺死的也不冤,他这些年不知道干了多少糟心事,我听隔壁四姑说,她有天夜里看见张旺扛着个孩子回来呢,可我们这村里住着,就从来没看见过张旺家有孩子出来,你说这事邪不邪?” “真的看见了?”我追问道。 桂花婶点头,“四姑是这么说的。” “婶,那你知道张旺是怎么死的吗?现在他家里还啥人?”我又问。 “喝酒喝死的。”桂花婶回道:“送到医院里去检查,医生说喝酒喝多了,心脏就缺血,我也不懂喝了酒为啥心脏缺血,他也没老婆孩子。” 怪不得我昨天去张旺家后院把道场给破了,都没人出来阻拦。 我又跟桂花婶说了会闲话,这才从她家出来。 “现在有一个问题,无法确定那个夺寿的道场就是张旺摆上的。”我皱眉跟郁灏说,“或许他还有同伙。” 而且张旺死的也够蹊跷的。 郁灏说:“的确是有问题,他既然布置下了这么厉害的夺寿道场,又怎么会在道场快要成功的死了。” 我灵机一动,先骑着电动车回了我们村,把电动车停在二叔家,然后挎着篮子假装上山挖野菜,从山上拐去了洪石村,翻墙进了张旺家。 玉米杆扎出来的人还在后院,水沟里的血干了不少,我跳到石板上,走了两步,猛地停住。 “声音不对,石板下头是空的。”我在墙根找了把镐头,几下把石板刨开。 石板下头是个棺材形状的坑,底部和四面墙上都抹着石灰,坑里躺着个孩子。 准确来说是半个孩子,这孩子只有四肢和脑袋,身体用的是玉米杆,真正的身体不知道去了啥地方。 看来那隔壁四姑说的是真的,张旺的确扛回来个孩子。 我小心翼翼的把石板放到一边,也不敢再去屋里了,直接拿出手机报警。 在等着警察过来时,郁灏去屋里转了圈,带着一张符纸飘了出来,说:“张旺还有同伙,你看这张符。” 我瞅了眼,我虽然不会画符,但我好歹见牛叔用过通阴符,跟他的一比,这张符纸简直没法看。 画工粗糙不说,符文还是错的。 从这张符就可以看出张旺连入门级道士都算不上,根本无法完成精妙的夺寿道场,他肯定还有同伙。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我更加迷糊了,我爸通过田国涛给我传信,难道就是简单的让我破了这个道场? 半个多小时,警察就到了,在张旺家找了很久,最后从茅坑里把那孩子的尸体捞了出来。 我去警局做完笔录,排除了我的嫌疑,就让我回家了。 我回到我们村的时候,张旺家的事已经传开了,听村里人说大营子村的赵华前天干活摔到沟里,人直接没了。 “我前天听说赵华没了的时候,还纳闷呢,就一人来深的沟哪能摔死人。”二婶说到这里,紧张的看着我:“从从啊,你可千万不能像张旺一样,要是在县城挣不着钱,你就回家来,我跟你二叔没你爸妈有本事,但也能让你吃上饭。” 二叔也在旁边说:“对,你可不能坏了你爸的名声,今年庄稼收成好,等过几天卖了咱家就有钱了。” 我挽着二婶的胳膊,笑着说:“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我就会看个相,不会那些东西。” 二婶和二叔这才放心了,两人开始去厨房忙活,非要让我在家吃顿饭。 我想要帮忙却被二婶撵了出来,索性坐在门槛上看着二叔和二婶忙活。 郁灏说张旺家的屋子里没什么可疑东西,那线索就只剩下院子里的三张纸条。 安安获救,赵华死了,只剩下难河岸的刘青。 我很确定我们这附近没有叫难河岸的地方,等回到店里问问郁灏和牛叔,没准他们知道。 下午,我刚进了县城就接到牛叔的电话。 回去的路上,我接到牛叔的电话,说让我去县医院住院部找他。 这是受伤了? 我屋都没进,又跑到县医院,到了牛叔的病房一看,就见他一身的伤,长的有一指长,短的也就是指甲盖那么大,右腿更是缠着绷带。 “牛叔,你咋伤成这样?”我惊道。 他脸色惨白,嘴上干裂,都是血痕,咳嗽着说:“前几天接了个活,折腾半天还是失败了,被家属打的,都是外伤,没啥大事,我看你这几天给我打了不少电话,怎么了?” 我连忙把张旺家的事情说了,不过没提田国涛也认识我爸的事,牛叔一拳砸在床上,怒道:“夺寿?竟然也是夺寿。” “牛叔,难道你接的就是这样的活?”我问。 他点头,说:“对,我接的那个活,中招的也是个福寿双全的孩子,不过我路上耽误了一天,去晚了,那孩子不仅被夺走了十年阳寿,还伤了魂,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过来,这才被家属打了一顿。” 他表情十分内疚,“这顿打也是我该挨的。” “牛叔,你知道难河岸吗?张旺家院子里有张纸条上写着难河岸,刘青,一九六八年三月二日。”我说。 牛叔一怔,看着有些恍惚,好半天才说:“知道。” “在哪里?”我急忙追问。 牛叔摇摇头,重新躺下,说:“我睡会,你先回去吧。” 话说到一半,不上不下的滋味真是难受。 我没好气的说:“爱说不说。” 气哼哼的回到店里,看见店里的情况,我心里一沉。 地板上被砸出来个大窟窿,埋在里面的碗已经碎了,头发灰撒了一地。 第029章 坛子中,母亲的头?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是咋回事? 我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店里没丢东西,隔间里的咸菜罐子也在。 “看来有人想要逼你父亲出来。”郁灏走进屋里,说:“五岳阵再次被破坏,虽然亲者不看的规矩还没破,可以勉强撑着,但对于厉害的人已经是形同虚设,唯一的办法就是你父亲回来重新给你布阵。” “逼我爸回来?为什么?”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爸怕是惹上大事了。 郁灏摇头,“我不认识你的父亲,并不知道他的事。” 他不知道,没准牛叔知道。 我正想着再去医院找牛叔,就接到牛叔的电话,“你不是想要知道难河岸的事么?过来吧,我告诉你。” 我再次去了医院。 “你说的难河岸应该是七难河岸。”牛叔没等我问,直接说:“据说那里曾经有条七难河,沿岸居民盛行船棺葬,去世的人都被埋在七难河河底,但是直到现在都没人找到七难河到底在什么地方。“ 七难河,七难…… 我突然想起我妈经常跟我念叨,佛祖说人有七难八苦。 不过我当时小,压根没有往心里去,现在也说不清这七难八苦到底是什么。 我扯扯嘴角,“牛叔,你的意思是刘青来自这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七难河?” 我觉得他在逗我。 “我也不确定,不过……”牛叔犹豫好半天,才说:“其实我跟你爸爸不单单是朋友,还是工作伙伴,曾经一起搭伙解决了不少厉鬼,在他失踪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他要去找七难河。” 说着,牛叔看向我,一字一句道:“他说你妈在那里。” “不可能。”我坐不住了,站起来反驳说:“二叔说我妈跟我爸是一起走的。” 牛叔摇头,“是你妈先失踪的,你爸隔了四五天才走,你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你二叔。” 看着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开始慌了。 我高中住校,爸妈失踪的时候我正在学校,确实不知道他们谁先走谁后走,二叔说他们不见了,我一直以为他们是一起离开的。 我立马给二叔打了个电话,二叔想了半天,说:“这我也说不准,当时你们住在县城,我是去给你们送鸡蛋,听邻居说你爸四五天没开店看相,这才觉得不对的。” 我跌坐在凳子上,脑子里乱哄哄的。 “你应该知道,你妈的娘家不在咱们这边。”牛叔又说:“或者你仔细想想,你妈有没有跟你提过,她娘家在啥地方,家里还有啥人,没准你爸也就是随口跟我一说。” 我的心更凉了,我妈从没提过这些,倒是我爸特地交代我不能跟我妈问这些,他说我姥姥姥爷在我妈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问了我妈会伤心。 牛叔幽幽道:“如果你爸说的是真的,这七难河就是存在的。” 我怔怔的看着脚下的地,好半天才缓过来,哑声说:“店里的五岳阵被破坏了,地板被砸出来个窟窿,碗碎了,头发灰也撒了。” “被破了?”牛叔直起身子,“看来已经有人知道五岳阵的用处了。” 我一愣,“五岳阵不是为了挡住阴人,不让他们进店呢?” “这只是其中之一。”他说:“你命格却失,魂魄不稳,主要是为了压住你的八字。” 昨天郁灏也是这么说的。 牛叔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说:“你上趟过来,我跟你说过,我在去处理夺阴寿的活计时,路上耽搁了一天,其实就为了去拿这个,我本觉得还不到给你看的时机,可现在五岳阵不行了,这些事你也该知道了。” 他将文件夹递给我。 要是以前,我肯定早就抢过来了,可今天却怎么都不敢伸手。 总觉得,我看了这里面的东西,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跟你爸有关,你早晚得看。”牛叔说。 我深吸口气,忍着手抖接过,文件夹里面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是我爸,他站在河边,皱眉盯着河面,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河里是摆着一排的棺材。 跟五年前离开时相比,他苍老不少,也有了白头发。 “这是我前几天查到的,不过现在还没找到照这张照片的地方。”牛叔诧异道:“或许,这里就是七难河。” 我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医院里出来的,隐约记得牛叔叮嘱我要小心,说那些人要动手了,有事一定要给他打电话。 回到店里,连地上的大坑都没收拾,直接躺在了床上。 郁灏站在床边,俯首道:“你信吗?” “我不知道。”牛叔说的看似合理,我却总觉得不能相信。 我没有什么确凿证据能证明他在骗我,之所以不相信只是基于对我爸的了解。 如果他真的跟我爸关系很好,我爸不会一句都不跟我提他。 可是,除了七难河这事我觉得有些扯,牛叔说的其他事情又都符合现在的情况。 “先休息吧,这些烦心事睡醒再想。”郁灏伸手盖住我的眼睛,柔声道。 我不自觉的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正睡得香,突然吱呀一阵响,像是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我猛地惊醒,循声望去,就见店里的大坑上凭空出现个坛子,上面还扣着盖子。 我从枕头底下摸出伸缩棍,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掀开盖子,直接对上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 看清那人的脸后,我的尖叫梗在喉咙里,怎么都喊不出。 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就是个小腿高的坛子,口大肚小,坛子里是一颗脑袋,脸朝上,双目圆瞪,大张着嘴,舌头被割了一半。 而这人的脸,跟我妈妈一模一样,头发上还别着一枚枫叶卡子,枫叶是用布缝的,针脚粗糙。 这是我高中时学手工,给我妈做的,明明很丑,她却当成宝,每天都戴着。 “妈?”我喊了声,缠手伸进坛子里去摸我妈的脸,凉的像块冰一样。 眼泪流了一脸,我哽咽道:“妈……呃……” 后背突的一凉,我身体一震,扑在坛子上,在胸前摸到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体,迟来的剧痛蔓延全身。 我这是被人刺了个对穿? 第030章 我不能死!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挣扎着想要起来,肩膀上却突然搭上一双手,死死地把我摁在坛子上。 “你是谁?”我试探着问。 四周除了我自己粗重的呼吸,没有任何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咋没声呢? 扎在我后背心的东西突然被人拧着转动,我疼的全身痉挛。 我双手撑在坛子上,狠狠的咬在舌头上,扭头吐了一口血水。 血水落到地上,周围还是死一般的寂静。 之前还挺管用的招数这次竟然失了效。 “啊!” 肩膀上的手突然用力,直接掐进了我的肉里,疼得我大叫出声。 身体越来越软,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我低头看着妈妈的头,直流眼泪。 心中却很疑惑,是谁要杀我呢? 难道是那个算计我,让我破了两条规矩的人? 我用尽力气,伸手环抱住坛子,小心翼翼的把脸贴在坛子上,小声的叫着:“妈……” 一张嘴,嘴里的血水顺着坛子流到地上。 我做梦也没想到,分别五年后,我竟然这样跟母亲重逢。 地下突然震了两下,紧接着头顶轰隆几声,我眼前白光一闪,肩上和后背心的疼痛瞬间消失,一道劲风从门外吹进来,将我掀翻在地。 我的头磕到地上,耳边嗡嗡的响,只看见一道佝偻的人影从屋里窜了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那人身材瘦小,一双手却很大,指尖细长,跟鹰爪一样。 “袁从从,你没事吧?”郁灏匆匆进门,伸手扶我。 身上很疼,他一碰我,我疼的直哆嗦,我连忙说:“别碰我。” 他缩回手,手足无措的站在我身边。 我伸直腿,瘫在地上,大口的喘气,后背心已经不疼了,但肩膀钝痛无比,像被人砍了两刀似的。 我缓了好半天,才爬起来开灯。 店门大开着,可地上的坛子却不见了。 “坛子呢?”我急道,那人影从屋里窜出去的时候,明明没有把坛子拿走。 店里店外找了个遍,我都没找到那坛子。 我开始掉眼泪,“脑袋呢?” “什么脑袋?”郁灏问我。 我抹着泪说:“刚才地上有个坛子,里面装着我妈的脑袋。” “那是假的。”他无奈的说:“有人想要杀你,特意弄出那幻象来迷惑你。” 那我的伤也是假的? 我急忙跑到镜子前,前后都看了一遍,身前和后背确实一点伤没有,肩膀也不疼了。 难不成我根本没受伤? 我扯开领子看了下肩膀,头皮一阵发麻,两边肩膀上都有个乌青的五指印,指尖的部位都是血丝。 我伸手碰了碰,发现这五指印看着吓人,摸起来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看见这五指印,郁灏神情凝重起来,“这是那东西留下来的记号,他还会来找你。” 我腿肚子直抽抽,还会回来? “对了,刚才你是如何脱险的?”他问我。 我怔了下,“不是你救了我吗?” 他摇头,“不是我。” 想起当时那诡异的雷声和白光,我心头一动,仔细回忆着,把那块幻象中放着坛子的地板撬了起来,发现下面竟然有一张烧到一半的符纸。 郁灏惊道:“这是雷击符。” 我吸吸鼻子,声音不自觉的发哑:“这是我爸画的。” “果然是第一相师,他肯定已经算出会有人闯进店里来杀你,特地给你留下这张符纸保命。”他说。 我小心翼翼的把烧剩下的半张符纸装进兜里,坐在地板上发呆。 虽然郁灏说我看见的都是假的,可我还是心里发慌。 这段时间,我听说的都是我爸的消息,我妈却一点信儿都没有。 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不行,我要去找我妈。 我拿出手机,刚要给牛叔打电话,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往店里看了圈,瞬间紧张起来,“有邪物来过?” 我点头,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他说了一遍。 “我也是为这事来的。”牛叔说:“如今这店里也不安全,你跟着我正合适。” 我认真的说:“牛叔,我不想跟着你,我想去找七难河。” 仔细想想,与其被动的守在店里,倒不如出去,起码那样更有主动权,还能有机会找到我爸妈。 他道:“我知道,我就是要去七难河。” 我眼前一亮,“叔,那你知道七难河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不过有个人知道,你收拾下东西,天亮后我带你去市里见他。”牛叔说。 “好,我这就去。”我连声应了,本想着收拾几件衣服就走,可牛叔还得带上供桌上的腌菜坛子。 我这才想起来,那坛子里还养着个小鬼。 “叔,坛子里的小鬼为啥不出来?”我纳闷的问。 牛叔解释说:“鬼魂戾气重,才能行动自由,这小鬼心善没怨气,自然虚弱。” 这么说来,郁灏的戾气岂不是很重。 我趁着牛叔不注意,把郁灏的手指骨也给装上了,反正五岳阵也不顶事了,把他的手指骨留下也没啥用。 出发前,牛叔突然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我被他看得心里发虚。 我从来没跟牛叔提过郁灏,直到现在牛叔都不知道我身边除了有个小鬼,还有个男鬼。 而且我不但能听见这男鬼说话,还能摸到他。 “从从……”牛叔叫了我一声,欲言又止。 我哎了声,拽着包带子,“叔,你有话就直说。” “其实,我就是你说的那个人。”他说。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啥人?” “带你去干大事的人。”他缓缓道。 我愣在原地。 牛叔叹口气,解释说:“你爸说的大事就是带你七难河,不过他特地跟我说过,你的命格特殊,一旦去了七难河有些事情就再也难以挽回,让我不到最后关头,不要带你走。” 他顿了下,语重心长道:“你爸费了那么大劲儿,求得只是你平安顺遂罢了。” 好半天我才缓过神来,“我的命格有什么特殊的?叔,你就一次把事情说完吧。” 牛叔说:“我也不知道你的命格具体怎么个特殊法,只知道跟看相有关,这也是你爸只教你看相的原因。” 我爸倒是常跟我说,我只学会看相就行了,靠着这一项本事,我就能安身立命。 牛叔拍拍我的肩膀,“没事,该你承受的躲不过去。” 我被他这安慰搞得更加紧张了。 不过,他没发现郁灏,我还是松了口气,至于去了七难河后会发生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牛叔带我去了市里的云慧祥饭店,早就有人在饭店门口等着,领我们上楼。 电梯里,牛叔小声跟我说:“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帮个忙不?” 我点头,上回解决了周雪梅仓库里的小鬼,他把酬劳都给了我,说不要钱,让我以后帮他个忙就行。 “我那回说的就是这事,我跟这个人说好了,只要我们把他的事解决,他就告诉我去七难河的路线。”牛叔说:“不过我一个人弄不了他的事,得用到你的看相本事。” 我拍着胸脯说:“看相我在行,你放心吧。” 他说:“这个不好看,你要是看不好就别勉强。”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第一次见他这么没自信。 我们两个被领到二楼最里面的包厢,里面已经有个人,正背对着门站着。 等我们进去关上门,那人才转过身来。 看见他的脸,我倒吸口凉气,终于明白牛叔为啥说这个相不好看了。 这人的脸被烧伤,肌肉严重变形,眼睛也瞎了一只,嘴巴都闭不严实。 我暗暗摇头,毁成这样了,面相根本看不出来,只能推算生辰八字,巧的是我不会推算。 我觉得牛叔带我来也没用。 那男人指着我跟牛叔身前的椅子,艰难的说了个“坐。” 都坐下后,他拿出手机,在上面敲打了一阵递给牛叔,我瞥了眼,上面写着:按照之前说的,你们能解决我的事,我给你路线,前提是我不会把生辰八字给你们。 想要算命,咋还不给生辰八字? 牛叔把手机还给他,“行。” 我忍不住扯了下牛叔的袖子。 他仿佛没感觉到,笑着介绍说:“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侄女,她来给你看。” 那人看向我。 我扯扯嘴角,这赶鸭子上架的感觉,真糟心。 “能不能看一眼你的手?”我说。 那人眼中闪过讥诮,手心朝上,放在桌子上。 看清他的手,我更加绝望了,手背皮肤没伤,手心却被烧的不成样子。 “从从,能看吗?”牛叔小声问我。 我吐出口气,“我试试吧。” 面相和手相没法看,只能看相气、相神、相形了,人受阴阳之气,与五行相合,通过形、神、气也能看出一人的情况。 我先让这人站起来,在屋里走一圈,这人虽然脸部被毁,但完好的那只眼睛眉目秀长,头顶圆厚,手长脚长,是个不错的长相,只是他步态不稳,眼神发散,眼白昏黄,呼吸时胸口起伏很大,看着挺费劲,说明这人身体不好,正在病中。 “随便说句话。”我说。 他想了想,说:“我叫蒋申。” 说话时气不足,声音刺耳,这人的脾气不好,容易焦躁。 我把观察出来的情况跟他说了,他眼中闪过怒气,在手机上快速的打出一行字:这根本不是看相,更像在看病,你在诓我。 我解释说:“看相跟看病一样,都讲究个察言观色,相学上除了看手相、面相,也要看人的骨相、姿态、气色,只是我学艺不精,在你身上实在是看不出其他的来。” 蒋申沉默片刻,又在手机上打了四个字:生辰八字。 “我不会卜卦。”我歉意说。 他看向牛叔。 牛叔笑着说:“蒋先生,没有任何人能解你的生辰八字。” 我有些诧异,怎么会解不开呢? 蒋申目光一缩,伸手颤抖的摸了几下自己的脸,半晌说:“我想知道,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听的一头雾水。 “好,事成之后,还请蒋先生将路线图给我。”牛叔说, 蒋申点头。 出了饭店,牛叔就近找了个宾馆住下。 “牛叔,蒋申说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这是啥意思?”我疑惑道。 牛叔说:“蒋申本来应该是个死人。” “啥?”我吓了一跳。 他说:“我三年前就认识蒋申了,那时候他是市里的年轻企业家,风光无限,后来他家意外起火,他原本已经被烧死,尸体都运回了老家,要装棺下葬,却不想埋到一半,他竟然又醒了过来,病病怏怏的活到现在,这里两年他找了不少道士算运势,没一个人能算得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被牛叔问的一愣,“我哪儿知道。” “因为他的寿数三年前就尽了。”他说。 我皱眉说,“那他为什么不给咱们生辰八字?” 其实我心里不太信,起死回生这事也太扯淡了。 牛叔说:“之前有个道士心怀鬼胎,借着解八字的机会想要害他性命,他虽然躲过一劫,却连累了妻子,从那以后他就不再跟人说自己的生辰八字了。” “那咱们还去他老家?”我问牛叔,既然蒋申是送到老家之后才醒过来,那问题应该出在他老家。 他点头,“蒋申被烧伤后,白天不爱出门,咱们三个晚上再走。” “好,可是牛叔,他怎么会有去七难河的路线图?”我觉得蒋申这个人浑身都是谜。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六爷说他手上的是真的。” 提起这个六爷,牛叔一脸钦佩。 我好奇的问:“六爷是谁?” 他回道:“一个就连你父亲都要仰望的人,只要是他说的话,肯定是真的,所以你就放心吧,咱们把蒋申的事情解决了,就能拿到去七难河的路线图。” 看他说的这么肯定,我决定暂时相信他。 晚上六点,蒋申的车准时出现在宾馆门口。 出了市区,蒋申看了牛叔一眼,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两人下车抽了根烟,再上车的时候已经换成牛叔开车。 我在旁边冷眼看着,心中警惕起来,他们两个相处起来太过熟稔了。 开了两个多小时,牛叔把车停在路边,跟我说:“到了。” 我往窗外看了眼,四面都是山,路两边是庄稼地,没有一座房子。 “叔,你停错地方了吧?”我问。 牛叔下车,回道:“没有,就是这里。” 我只好下车,刚站稳就看见蒋申背着包往庄稼地里走,牛叔拽着我跟在他身后。 穿过庄稼地,蒋申指着右前方说:“亮光那里就是我家。” 前面有个坑,隐约有灯光从坑里传出来。 走近一看,我看过去,不由得瞪大眼睛,坑底竟然是个院子,房屋也是坐北朝南,东西还有厢房,院子里还有井,在我右手边是下去的石梯。 蒋申领着我和牛叔顺着石梯走下去,我瞥了眼院墙,发现这院墙都是用钢筋混凝土加固过的,建屋子用的砖也跟我们村里盖房用的砖不一样。 怪不得敢在地下盖房子。 屋里虽然亮着灯,却没有人,蒋申打字解释说:“我让人把我爸妈接走了,关于我的事情,我不想让他们知道。” 蒋申指着西厢房说:“当时我躺的那具棺材就在西厢房。” 牛叔从包里拿出三合盘,说:“带我去看看。” 我跟在他身后,小声说:“叔,你既然懂罗盘,肯定也会卜卦吧?” 牛叔身体一僵,扭头看向我。 我笑呵呵的说:“难道你也跟我一样,就会一点?” 他捏着罗盘,好半天才说:“对,我师父就教我看罗盘,没教我卜卦。” “咱俩都是苦命人。”我叹息道。 他扯扯嘴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再说啥。 我暗暗咬牙,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没事净瞎问。 西厢房里放着三具棺材,蒋申指着靠近门的那具棺材说:“就是那个。” 牛叔上前,举着三合盘绕着棺材走了一圈,表情有些失望,然后把三合盘收起来,掀开棺材盖子,伸手摸着棺材板子,一点一点的看。 我踮脚往棺材里看了眼,棺材板子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足足过了十来分钟,牛叔突然拍了下棺材板子,说:“拿把刮刀来。” 蒋申立即找了过去,在手机上打了一段话,让我念给牛叔。 “牛叔,蒋先生说他们这边的习俗是死于非命的人要在棺材板内刻安魂咒,然后刷漆盖住。”我说。 “我知道。”牛叔用刮刀一点一点往下刮漆,“安魂咒的最后一句不对。” 我和蒋申对视一眼,俱是震惊不已。 牛叔刮了好半天,猛地直起身子,指着他刮出来的那行字说:“这是还魂咒。” 我凑过去一看,那行字是:返神还灵。 这的确是还魂咒! “三年前给你选定的坟地在什么地方?”牛叔问:“那里很可能有个还魂的道场。” 蒋申转身就往外走,说:“就在西南五公里外的地里,那里是我家祖坟。” 我们又赶紧往那边去。 路上,牛叔问蒋申:“你那具棺材是在什么地方做的?” 蒋申艰难的说:“木材是我爸选的,请乐这附近手艺最好的林师傅连夜赶制,里面的符文是我爸找道士刻上去的,好像叫张旺。” “张旺!”我跟牛叔齐声惊呼。 居然是他。 我盯着蒋申,突然有个疯狂的想法,张旺在安安三人身上夺走的寿命不会给了他吧? 来到蒋申家的祖坟,他指着最后面的坟坑说:“我本来就是要埋在那里。” 我盯着那坟坑看了眼,“都三年了,你这坟坑怎么还好好的?” “我隔几天就会过来整理一下。”蒋申打字说:“不管你们相不相信,我始终觉得我在三年前就该死去,而且这三年我经常听见有女人在我耳边哭,再加上我这样的身体状况,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折磨。” “有女人哭?”我心思一转,跟他确认说:“是女人还是女孩?” 那天在张旺院子里有三个人,安安和赵华都还是孩子,两人跟刘青的声音差别肯定大。 蒋申仔细回想半天,说:“是女人,一个中年女人。” “不会是刘青吧?”我看向牛叔,可牛叔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牛叔?”我叫他。 他啊了声,指着坟坑说:“这坟地风水不错,站在这里看正好被后面的山环住,藏风聚气,白日太阳也能照到,不会滋生邪气,想要在这种地方布置还魂道场很难。” 说着,他看向我,“从从,有句话是气势旷渺,与墓宅不亲,所以很多修建在平地的坟地都选在大江大河支流的环流处,如果没有河流,选在山的环抱处也可以。” “我记住了。”我说。 牛叔点点头,往坟地里走,始终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他跳进坟坑,在里头摸索半天,最后从坑底摸出一团黄布,展开一看,上面竟然画着还魂符文。 牛叔只看了眼,就把黄布扔给我,掏出三合盘,放在坟地边上。 金水里的指针的倏地向东浮起来,两分钟后牛叔从坟坑东角挖出来一块鲜红的布,凑近了闻还有股血腥味。 “血都干了,怎么颜色还这么红?”我皱眉说。 牛叔回道:“因为这不是普通的血,这是僵尸血。” 我咦了声,说:“你别欺负我啥都不懂,僵尸没有血的。” “普通僵尸是没血,那要是特地炼出来的血尸呢?”他挑眉反问。 “还有这种玩意?”我惊讶说。 牛叔白我一眼,“这世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 说完,他看向蒋申,“你之所以能活下来,是有人用邪术为你还魂,你是想继续活着,还是躺进来,能有个解脱?” 蒋申盯着坟坑,眼睛发红,好半天才嘶哑着声音说:“解脱。” 他郑重的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西服,然后大步走到坟坑边上,要抬腿下去的时候,我拽住了他。 我说:“牛叔,蒋先生,咱们先别急着死,现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找出给他还魂的人吗?” 蒋申挣开我,目光平静的躺到坑里,说:“我不想知道。” “你……”我还想劝他,却被牛叔扯了下。 他小声说:“从从,先帮蒋先生完成愿望,拿到路线图才是最重要的。” 我反驳说:“我觉得这并不矛盾,被夺寿的人可是有难河岸来的刘青,那人既然对刘青下手,没准他也知道七难河。” “找到又能怎么样?你我根本惹不起幕后之人。”牛叔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把我推出坟地,“你就别给我添乱了。” 我气的不行,“牛叔,你……小心!” 拉扯间,我看见一道影子直直朝着牛叔撞过来,我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把牛叔推开,而我被撞了个满怀,摔在地上。 没等缓过来,牛叔又直接把我从地上扯起来,反手往后推。 其实……更像扔。 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胳膊和脸上被划出好几条血道子。 牛叔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把桃木剑,正在坟地里挥来刺去,可他的面前并没有人。 腰上突然一沉,郁灏扶着我坐起来,轻声说:“我给你开阴眼。” 他揽着我,离我极近,说话的时候嘴唇碰到我的耳垂,我不受控制的红了脸,蚊子似的嗯了声。 天地良心,这不是我不分场合跟人调情,实在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跟男人这么亲近。 他嘴角微勾,看起来心情不错,伸手在我眼前拂过,“别被吓到。” “我怎么可能被吓到。”我挺直背,扭头就往牛叔那边看,只见一个身材瘦小,手掌奇大,五只尖细的人正跟牛叔扭打在一起。 那人动作敏捷,上蹿下跳,牛叔身上被那人挠了好几道子。 看清坟地的情况,我心里那点子旖旎心思瞬间烟消云散,也顾不上身上的疼了,站起来就要往坟地里冲,我记得他的手。 在店里要杀我的人就是他! 郁灏单手搂住我的腰,“你进去也帮不上忙。” “你放开我,这死东西给我送我妈的脑袋,我要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我急红了眼。 谁知道郁灏仗着身高和力气优势直接把我夹着提了起来,我双脚离地,只能胡蹬乱踹。 牛叔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渐渐落了下风,那人寻到破绽,一脚踢在牛叔胸口,同时在空中一扭身,五指大张,朝着牛叔的脸抓过去。 就在这时,蒋申突然从坑里跳出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 牛叔盘腿坐下,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快速的画了张符,持剑指天,冷喝道:“祖师法令,助我诛邪,急急如律令!” 符纸轰的烧了起来,那东西啊啊的叫着,在地上滚来滚去,过了好半天才消停下来,没了动静。 “这东西死了没……啊……” 郁灏突然消失,我没有防备,结结实实的脸朝下摔进了草窝子里。 我气的砸地,这死鬼怎么不说一声就跑了。 “从从,你没事吧?”牛叔担忧道。 我扶着腰爬起来,摇摇头,“我刚没站稳把自己摔了。” 他点点头,看向坟地里的东西。 我走过去,不禁有些失望,那东西后背心烧了个大窟窿,骨架都散了。 “牛叔,你知道这是啥不?”我问,这大体像人,可手指却是正常人的两倍长,指甲乌黑尖细,一下就能扎进肉里。 牛叔摇头,“我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东西。” 蒋申突然说:“我见过,在七难河。” 第031章 心怀鬼胎,互相试探 - 看相师 - 胡羊羊 “你去过七难河?”我皱眉看着蒋申。 他摇头,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我是在七难河的路线图上看见的,图纸右下方就画着这种东西。” 难道这怪东西是从七难河出来的? “这是个假人。”牛叔走到那东西旁边,拿起他的手指,看了半天说:“这是铁的。” 我蹲下仔细一看,还真是个假的。 这东西的骨架像是土烧出来的,手上的长爪子是铁的,一张脸用油墨画的栩栩如生。 大晚上出来,还真是看不出他是假的。 “牛叔,他动起来跟人一样?”我诧异道。 牛叔捏着他的铁手指看,“你见过扎纸人么?” “见过,以前我们村里出殡,家属都要抬两个纸人在前头走,一是为了引路,二是在坟前烧掉后,死去的人在下头能有个伴。”我说。 他把那东西的十根铁手指都捡起来,说:“你那个不是真正的扎纸人,真正的扎纸人是通过锁魂符将孤魂锁在纸人上,如果修为高深,纸人也能走能跳。” “你是说,是有人用土烧出来这副骨架,然后将魂魄锁在这个骨架上。”我恍然道。 他点头,“能做出这样的假人来,不光麻烦,还得有大本事,反正以我的能力,我弄不出来。” “那不就是有个很厉害的人在阻挠咱们去七难河。”我担忧道:“他派个假人过来,咱俩都快搞不定了,这要是他亲自来,咱们不是死定了。” 牛叔不赞成我的话,“如果他真不想咱们七难河,也就不会派人去店里杀你,我猜测控制假人的人既想逼着咱们去七难河,又不想夺寿的事情败露。” 我啧啧两声,“这人想的真美好。” 牛叔也讥笑道:“谁说不是呢,本来我没想管这夺寿的道场,现在我还非得破了这道场不可,真当我牛冲天是孬货么?” 看样子,牛叔是发狠了。 “蒋先生,你还是选择死么?”牛叔问蒋申。 蒋申毫不犹豫的点头,“活着,更折磨。” “那行,你躺到坟坑里去。”牛叔从包里拿出香烛和供品,让我抱着站到坟地外边去,然后一手捏着符纸一手拿着三合盘,等到蒋申躺到坟坑里后,就开始在坟地里走。 等牛叔走到东北方向时,突然一跺脚,收起符纸,将桃木剑插进了地里,“从从,快把供品摆好,香烛点着了。” 我连忙按照他说的弄好,点着香。 他收起罗盘,快步走到香烛前,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道血符,“谨请北方黑煞神,速速现身诛妖邪。” 话落,牛叔手心的血符颜色快速的变黑,他嘴角不停的抽动,脸还是那张脸,可看着却越发狰狞。 他大喝一声,虚空的对着桃木剑一指,同时掏出一张符纸,向前掷去。 符纸轰的一声烧了个火球,坟地里平白的刮起阵阵阴风,将牛叔的衣服吹得猎猎作响。 我不由得退后几步。 “破!”牛叔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桃木剑竟然裂成了两半,同时符纸烧成的火球落到地上,眨眼的功夫就灭了。 牛叔晃了几下才稳住身形,弯腰扶着膝盖喘气。 我连忙过去扶他,“叔,破了么?” “破了。”他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布置道场的人很是厉害,要是换了一般的道士来,还真拿这道场没法子。” 说完话,牛叔走到蒋申的坟坑边上。 我跟过去,发现蒋申已经没了呼吸。 牛叔说:“这道场破了,他也活不下去。” 我看着蒋申,心头总有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事情似乎不对头。 “不对。”我拍了下额头,恍然道:“叔,蒋申是三年出事活过来的,可赵华和安安都是最近才出事。” 牛叔瞥我一眼,皱眉说:“你没听蒋申说么,他爸是在三年前找的张旺往棺材里刻安魂符文,当时张旺就已经动了手脚,也就是说早在三年前,他就已经开始夺寿续命了,只是咱们不知道罢了。” 我仔细一想,蒋申还真是这么说的。 我忍不住拍了捏了捏眉心,真是太粗心了,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呢。 “叔,你说会不会说蒋申父亲找张旺给他蒋申还魂?”我迟疑道。 牛叔颇为赞赏的看了我一眼,说:“看来,你还没笨到家。” 我冲他哼了声,“蒋申他爸想让儿子活着,咱们现在却让他死了,他爸不会来打咱们吧?咱们收拾下,赶紧跑吧。” “跑什么,收拾下,咱们还得背着蒋申回去,你难道不想知道张旺身后的人了?”牛叔说着,跳下坟坑,把蒋申从坑里背了出来。 我反应过来,是得去见见蒋申爸妈。 往回走的路上,牛叔担忧的说:“从从,你要记住,万事急不来。” 我抿唇,我能不急吗? 那坛子里装的可是我妈的脑袋。 “从县里出来,你就急于搞清楚所有的事情,找出控制假人的人,找到七难河的路线图,确定你妈的情况。”牛叔温声道:“可你要知道,这些事情我跟你父亲也在做,而且我们已经做了五年,却仍旧没有消息。” 他腾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次安慰我:“去七难河只是第一步,往后你还会经历更多,你要记住,任何事情都要保持理智。” 我叹口气,闷声说:“我知道了,谢谢牛叔。” 牛叔笑了笑,开始跟我扯些闲话,说了一路,等我再次来到蒋申家的时候,已经放松不少。 蒋申的爸妈已经回来了,牛叔把蒋申放在正屋的地上,蒋申妈就哭着扑了过来,捶地哭着说:“你这个孩子,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活着有什么不好。” 蒋申爸坐着没动,狠狠的抽了口烟,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我在屋子里看了一圈,没找到蒋申的照片,趁着蒋申爸妈不注意,偷偷走到里屋门口,掀开门帘往里看了眼,房间里有书桌和电脑,桌面上还有一摞文件夹,这应该是蒋申的房间。 不过,依然没有蒋申的照片。 我悄摸的回到牛叔身后,等着蒋申爸妈情绪平稳后,我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家里没有蒋申的照片呢?” 蒋申妈哽咽道:“烧伤醒来后,小申说看见以前的照片就难受,都给烧了,连张底片都没给我们留。” 怪不得一张照片都找不到。 牛叔看向蒋申爸,问:“你们的房子为什么盖成这样?” 蒋申爸瞅了牛叔一眼,没说话。 “蒋先生,您不配合我,明天蒋申还魂这件事就会传开。”牛叔冷笑着说:“好歹蒋家也是有头有脸的,这要是传出去,你们家的生意可就……” 威胁尽在不言中。 蒋申爸目光凶狠的看向牛叔。 我说:“蒋先生,张旺已经死了,警方在他的院子里找到一个被分尸的小孩,现在事情已经闹大了。” “怎么还有分尸的孩子?”蒋申爸诧异道。 牛叔似笑非笑道:“还魂邪术,一生一死,蒋申活过来,自然有人要替他去死。” 蒋申爸目光一缩,像皮球似的泄了气,靠着椅背不说话。 蒋申妈着急的说:“我们刚开始不知道是要这样,张旺说他能让小申活过来,我们就信了,等我们知道这是要用人命来换的时候,小申已经活过来的,我们就是想让小申活着,没想害人。” 牛叔面露讥诮之色,“活过来?他这三年过的,还不如死了。” 蒋申父母俱是一怔,二人对视一眼,满脸的愧疚。 “我跟老头子没文化,管不了小申的公司,他一出事,公司就是别人的了。”蒋申妈小声说:“我们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临了难道不能享享福?” 我听的后背发凉,怪不得蒋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死。 “行了,我没工夫听这个,你们只要告诉我,房子为什么建在地下,以及张旺是怎么找上你们的。”牛叔冷着脸说。 蒋申爸吐出口烟,说:“我们要是说了,蒋家还魂这事……” “我烂在肚子里,绝不告诉别人。”牛叔道。 蒋申爸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说:“是张旺主动找上我的,那天小申的身体才从医院拉回家,他找上门说能帮小申活过来,至于这房子,是我自己要这么盖的,我们是从别的地方搬来的,在我老家都这么盖房子。” 我冷声道:“张旺跟你说能活过来,你就信了?”这么违背自然规律的事。 “左右人都死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活不过来,有什么不能信的?”蒋申爸看向我。 我哑口无言。 “将蒋申好好葬了吧。”牛叔起身往外走。 我跟上去,小声问:“这就走了?” 他点头,离开蒋申家之后才说:“本来我觉得这院子特殊,没准有啥特殊的地方,他一说我才想起来,他这叫地坑院,在河南、山西等地确实有这样的院子,至于张旺身后的人……” 他扯扯嘴角,眼神渐冷,“如果他们两个真的知道些什么,那人是不会让他们活着的。” 我仔细一想,还真是。 “先回宾馆。”牛叔说。 我拉住他,“不要路线图了?” 他掏出手机晃了晃,“蒋申在跳下坟前之前,就已经把地图照片发过来了。” “那纸质的呢?”我好奇的问。 牛叔语气恭敬的说:“原件在六爷手上,咱俩先回宾馆睡一觉,明天下午两点六爷会派人把咱们去七难河用的东西送过来。” 我拧眉,更加糊涂了,“既然六爷有地图,为啥不自己找人过去?” 他指了指自己,“我不就是六爷找的人?” “啊?”我彻底糊涂了。 “我跟你爸都是跟着六爷干的,一般情况下,我们去处理事情,六爷给我们提供必需品和对价酬劳,我们所得的东西就给六爷。” “所以,你跟我爸都是给六爷打工的?”我总结说。 他笑着说:“可以这么理解。” 我凑到牛叔身边,笑着问:“那六爷这次想要什么?” 他脸上的笑容淡去,怅然道:“六爷想要知道你爸的消息,你爸本事厉害、能力强,六爷一直很欣赏他。” 说起我爸,我心里又开始难受,没了说话的心思。 我跟牛叔回到市里宾馆睡了一觉,下午两点多离开宾馆时,牛叔背上多了个黑色大包。 牛叔说那就是六爷送过来的。 牛叔给我看了眼路线图,在西南横断山脉那块有个小红点,写着七难河三个字。 “那么大的地方,咋找啊?”我发愁的说。 他又翻出来一张地图,这张地图很详细,从一个叫平武的地方出发,一直到位于横断山脉西北部的七难河,整个路线标注的很详细。 “你就别操心了,我肯定能把你带到七难河去。”他笑着说。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不是第一次出远门,比较紧张。” 有了六爷的资金支持,这次我跟牛叔直接坐飞机到了云南,又在那边租了个车,连夜开车过去。 我以为开车能直接到,谁知道凌晨一点多,牛叔停下车,说:“前面没路了,咱们得走着过去。” 我困得迷迷糊糊,闻言搓了把脸,强打着精神往前看,前头高山绵延,草木茂盛,别说车开的路,连人走的路都没有。 牛叔从后备箱拿出一块迷彩布把车盖住,打着手电在前头领路,我连忙跟上去,“叔,那么远的路,咱们就两条腿走过去?” “对。”他说。 我叹口气,认命的跟上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看我实在挨不住了,牛叔找了块空地,“没一会天就亮了,你靠着树歇会。” 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赶紧坐下,打着哈欠说:“叔,为啥休息一晚,明早再进山?” “去七难河宜早不宜迟。”他说。 我胡乱的点点头,拢紧外套,靠着树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睡的正香,突然有人在我肩上拍了下,我吓得一激灵,连忙站了起来,发现牛叔竟然不在。 我抱紧背包,往肩膀上看了眼,衣服上有轻微的焦痕。 “牛叔?”我试探着叫了声。 “哎……”右后方突然应了声。 我本能的转过去,只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两边肩膀突的一凉,像是压上了几斤的冰块,凉气直往骨头缝里钻。 我摸索着靠到身后的树上,抖着手拉开背包。 稍微一动胳膊,疼的我嘶嘶吸凉气,等我把拉链拉开,已经疼出了一身冷汗。 摸到郁灏的手指骨,我顿了顿,还是从夹层中拿出保身符和防狼喷雾。 刚要朝着喷,右手就被捉住,听见牛叔说:“别动,是我。” 我松了口气。 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火光,我渐渐能看清周围东西了。 “叔,刚才咋了?”我茫然问。 他说:“那东西在你肩膀上留下记号,导致你双肩阳火不稳,刚才直接被拍灭,多亏我回来的及时,把那东西打跑了。” 我脸色一白,“那假人又追来了?” 牛叔摇摇头,低声说:“他一直跟着咱俩。”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两张符纸,分别拍在我的左右肩膀上,快速的念了一阵,肩膀上的凉意缓缓消失,也能动了。 我掀着衣服看了眼,肩膀上的五指印还在。 牛叔说:“你再睡会,我给你守着。” “好。”我重新坐下,问他:“叔,你刚才干啥去了?” 他回道:“我刚才去前头看路,再往前走五百米左右,有块人工铲出来的空地,看来在咱俩之前,已经有人进山,不过不确定是不是去七难河的。“ 我哪还是睡得下,站起来就要走,还是牛叔把我摁在地上,说:“再眯会,否则走一天,你受不了。” 我只好坐下,又靠着树眯了会。 天快亮的时候,牛叔让我在原地等着,他再去前头看看。 “他不可信。”郁灏突然出现,蹲在我身边,伸手解我的扣子。 我摁住他,皱眉问:“谁?” 他抬眸看向我,“牛冲天,刚才是他灭了你双肩阳火来试探你。” 我抿唇,低头不说话。 他把我的手拿开,柔声道:“乖,让我看看肩膀的伤。” 衣服被掀开,凉风拂过皮肤,我忍不住缩了下肩膀。 他双手覆在我的左右肩膀上,没一会传来淡淡的温热,缓解了我骨头缝里的疼。 “其实,你心中也有这种怀疑。”郁灏俯首,在我耳边轻声道:“所以你最后也没拿出我的手指骨。” 我咬唇,无法反驳。 当时我的确是想用手指骨叫他出来,可转头又觉得不对劲。 上次假人要杀我,直接带着我母亲的脑袋来,刚才却是先拍肩膀把我叫醒,再灭阳火,手段太过温柔不说,过程也麻烦了许多。 “牛叔为什么要试探我?”我纳闷的问。 郁灏意味深长道:“虽然他不知道我的存在,可我始终是个阴人,在你身边时间长了,他总会觉察出问题来。” 他给我合上衣服,神情温柔,十分惑人:“牛冲天本事不错,人也聪明,这几天我会离你远一些,危急时刻,你就将我的手指骨立在地上,滴上一滴血,我定会来帮你。” 见我低声应了,他亲昵的在我脑门拍了下,笑着离开。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过了好半天才如梦初醒,有气无力的靠到树上,我啥时候跟他那么熟了? 牛叔不可信,他也不见得靠得住。 我长叹一声,都怪那张脸,真是作孽呀。 又过了十来分钟,牛叔满头大汗的回来,催我说:“赶紧收拾东西,我又往前走了段,发现不少脚印,那些人十有八九就是奔着七难河去的。” 我和牛叔匆忙出发,走了五六分钟,果然路过一块铲平的地,地上还有扎帐篷的痕迹。 又往前走了会,我也见到了牛叔说的脚印。 我们两个顺着路线图走了一天,路上还真见到人走过的痕迹,还看见几个压塑饼干的包装袋。 不过一直到天黑,我也没追上那些人。 走到最后,我两天腿都抬不起来了,牛叔图省事,直接在那些人铲出来的空地上扎帐篷,还很讲究的用酒精小锅煮了热汤。 我喝了口汤就钻进帐篷里,脱下鞋一看,脚底板起了好几个水泡。 我刚要躺下,就听牛叔在外头说:“走了一天,估摸着你脚肯定起泡了,东边不远有条小河,你去洗洗,回来挑破了抹点药。” “好。”我爬起来,边往外走边抱歉的说:“叔,都是我不顶用,拖累你了。” 我看得出来,按照要是不带着,牛叔两天就能走过去,现在带上我,少说得三天。 牛叔摆摆手,说:“说这干啥。” 我深深看他一眼,扭头往河边走,说实话,我看不懂牛叔。 他对我是真好,可我也明白他有很多事瞒着我,而且他也在防备我,所以才会有昨晚的试探。 牛叔说的小河有半米宽,清澈见底,我坐在河边,把毛巾沾湿,小心的擦着脚底。 擦了几下,余光注意到河面,我猛地僵住。 原本清澈的河水竟然变红了。 我连滚带爬的往回跑,“叔,水红了,水变红了。” 牛叔赶过来,往河面看了眼,让我在原地等着,他走到河边,掬起一捧水闻了闻,转头说:“没大事,就是水里有血。” 我倒吸口凉气,都有血了还没大事? “叔,你……”我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个人满脸是血,拄着跟棍子,顺着小河淌水下来。 看见我跟牛叔,那人一屁股坐水里,捂着眼睛,惊慌大喊:“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看见是活人,我提着心终于放下了。 牛叔和颜悦色道:“你怎么了?” 那人先从胳膊缝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才把胳膊拿开,“你们是活的?” 听到这话,我不禁上前。 “当然。”牛叔说。 那人从水里爬出来,抱着牛叔大腿说:“别上去,上头有鬼,上头有鬼!” 牛叔蹲下,问他:“什么鬼?” 那人眼神迷乱,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有鬼,牛叔伸手要扶他,还没碰到他,他就呃的一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他的手耷拉到地上,掉出来一块石牌,我拿起来一看,上头用繁体字写着:七难河,难进难出。 第032章 失踪还是死亡? - 看相师 - 胡羊羊 牛叔把石牌捡起来,在那人的脖子上摸了下,然后背着他往帐篷走。 “牛叔,他会不会是从七难河出来的?”我打量着那个人,问。 这个人长着一张国字脸,象眼牛鼻,嘴唇厚,称不上好看,单看五官的话运势还行,不过眼下他面青无光,这在相学上称为木型人之青,有这样的面色的人多灾厄。 不过相比于脸上其他地方,他的命宫也就是印堂处的青气要淡些,说这人虽然多灾厄,但眼下却不会丧命。 “等他醒来问问。”牛叔把他放到帐篷外的平地上,将那块石牌扔给我。 我接过,翻来覆去看了半天,上头除了那几个字之外,什么都没有。 七难河,难进难出。 这是说七难河,不好进也不好出吗? 我正想着,余光看见牛叔从包里掏出一个拇指粗的圆柱形铁盒,打开盖子,里面竟然是一盒针。 牛叔从里头拿了一根出来,捏着那人的上嘴唇,直接扎进了他的人中里。 我忍不住咧嘴,看着都疼。 那人嘶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迷茫的看着我和牛叔。 牛叔又拿出一张符纸,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脑门上,那人闷哼一声,目光逐渐清明。 他一把抓住牛叔的袖子,声音发抖的说:“快走,别上去,上头有鬼。” 牛叔收起针,扬了扬手上的符,说:“有什么鬼?” 那人迟疑问道:“你是道士?” 牛叔点头。 那人急忙凑到牛叔身前,激动地快哭了:“道长,救命啊。” 我不耐烦地说:“我们不是已经把你救了?你赶紧说上面到底咋了?” 那人在牛叔的袖子蹭了把脸,成功的让牛叔黑了脸,这才说:“我叫杜磊,是自由摄影师,这次是跟我朋友去七难河拍摄古代船棺葬遗址,我们已经走了两天,昨晚就在河流上游休息,吃饭的时候,我朋友突然翻了白眼,两只手使劲的掐着自己的脖子,我们掰都掰不开,最后生生的把自己掐死了。“ 说到这里,他脸色变白,“我吓傻了,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领队突然说我们脚下有四道影子,可当时我们就三个活人,领队喊完后也开始掐自己的脖子。” 我听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看了眼四周,悄摸的往牛叔身边挤了挤。 杜磊接着说:“领队喊了这句话后,就乱了起来,我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往山下跑,中途我回了次头,清清楚楚的看见领队身上趴着个黑影,正掐着他的脖子。” “你们住的地方离这里多远?”牛叔问。 杜磊皱眉想了会,说:“我记得我们吃饭的时候是八点多。” 我看了下手表,“现在是九点,也就是说你跑了一个多小时,距离应该不算远。” 牛叔思忖道:“从从,咱们过去看一眼。” 我也是这么想的,点了点头,直接起来收拾东西。 杜磊忙着说:“我也去。” 我瞥他一眼,“你差点死在那地方,确定还要回去?” 他丝毫没有犹豫,说:“回去,刚才太害怕了,我没管他们,自己跑了,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像样,我得回去。” “有你领路更好。”牛叔说。 杜磊拄着棍子从地上起来,跟着我们顺着河往上走。 “你手上的石牌是从什么地方拿的?”我问他。 “石牌?”他有些迷茫,等我把石牌递过去,他才说:“这是领队给我的。” 我诧异道:“给你这个干什么?” 他解释说:“这本来是领队戴在脖子上的,后来看我喜欢就送给我了。” 原来如此。 “那你是怎么知道七难河的?”我问。 杜磊倒是实在,什么都说:“我也是听我朋友说的,他说七难河是古代船棺葬遗址,船葬规模很大,值得一拍,我也爱拍这些地方,就跟着过来了。” 我嗯了声,没再跟杜磊打听。 我已经听出来了,这个杜磊虽然什么都说,但说的都没什么用。 就是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了。 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来到杜磊他们休息的营地,地上乱糟糟的,有清晰的手抓和脚蹬出来的痕迹,帐篷塌了一边。 “你说的人呢?”我看向杜磊。 地上一个人都没有。 杜磊也愣住了,“我不知道。“ 牛叔突然大步走向帐篷,掀开一看,我倒吸口凉气。 帐篷里整齐的摆着两具尸体,一高一矮,两个人都脸色青紫,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手上青筋都起来了,双眼瞪着,死不瞑目。 “怎么只有俩?”我纳闷的说。 杜磊找了两圈,着急的说:“领队呢?领队不见了。” 牛叔说:“你确定你逃走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杜磊皱眉,仔细回想半天,肯定的说:“我确定,当时领队已经被掐的没气了。” “难不成尸体被掐死他们的鬼带走了?”我说。 “有可能。”牛叔蹲在那两人旁边,把他们的手掰开。 我凑上去,看见那两个人脖子上有两道明显的掐痕,一深一浅,深的那道靠近喉结,浅的那道就在下巴下方,像是印在皮肤上。 牛叔说:“确实是阴人掐死的。” 杜磊走到高个人的身边,眼睛发红,问牛叔:“你能找到掐死他们的鬼吗?” 说完,他又补充了句:“你们收拾东西时,我偷偷看了眼你的包,我知道你是道士。” 牛叔不但没生气,还很细致的问他当时的情况。 我看了看他们旁边那两个至今没闭眼的尸体,默默退后两步,挺佩服他们两个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冷静的谈话。 我坐到帐篷外的石头上,听着他们说话,无聊的四处看着,等我的视线掠过杜磊身后时,瞬间头皮发麻。 他的脚下竟然有两道影子,其中一道影子正在掐着另外一道影子的脖子,而杜磊嘴唇青紫,虽然在跟牛叔说话,可眼神逐渐发散,在他的下巴下头,缓缓出现一道发黑的淤痕,颜色还在逐渐加深。 我刚要叫牛叔,就见牛叔右手动了下,示意我别动。 我咽口唾沫,坐在石头上没动,紧张的手一抖。 牛叔不动声色的跟杜磊说着话,双手背到身后,划破右手食指,开始在掌心画符。 我装作四处乱看得样子,余光一直注意着牛叔画符的进度,急得我直掐手心。 在杜磊身体开始摇晃,眼看着就要晕过去的时候,牛叔的血符终于画好了。 他猛地向前,用还在流血的手指摁住杜磊的眉心,啪的一声,将左手手心的血符拍在杜磊的脖子上。 明明什么声音都没有,我却闻到了一股子皮肉烧焦的味。 杜磊脚下的影子停了一瞬,而后猛地跳出帐篷,我下意识地跑过去挡住他。 他直接穿过我的身体,隐入黑暗中。 “快来帮我一把。”牛叔说。 我连忙跑过去,扶住杜磊的身体,牛叔这才把摁在他脖子上的手拿开。 杜磊脖子上的皮肤被烧焦好大一块。 牛叔轻咳一声,又从包里拿出根针,扎在杜磊的人中上。 我别开眼,不心疼杜磊,倒是有点心疼的上嘴唇。 杜磊幽幽转醒,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我拿出小镜子对着他的脖子,“你刚才差点被人掐死。” 看见脖子上的伤,他瞪圆了眼睛,差点没一口气憋过去。 牛叔说:“那个影子跟你很久了。” 杜磊被吓的脸色更白了,“一直跟着我?那他为什么不杀我?” “因为那块石牌。”牛叔说:“那不是快普通的石牌,是保命符,刚才你醒来后,我就把石牌给从从,他这才敢动手。” 我从兜里掏出那块石牌,“这是保命符?” 牛叔拿过去,把石牌放在手心揉搓,过了会只听咔擦一声,石牌竟然裂了条缝,从里面掉出来一块金色的小圆片,正面刻着菩萨,背面是一段经文。 还能有这种操作! “我估摸着你说的那个领队并不知道石牌里有保命符,这才给了你。”牛叔说。 杜磊愣了好半天才说:“还真是,他当时就说这是个普通的吊坠。” “我怀疑这枚石牌是从七难河流传出来的,眼下领队失踪,或许根本没死。”牛叔神情凝重,过了会说:“算了,想那么多也没用,今晚先在这里睡一觉,明天接着往上走。” 确实都困了,我们三人谁都没说话,沉默着把东西收拾好,扎好帐篷,牛叔和杜磊又找了块地把帐篷里的两人埋上。 我打着哈欠缩进帐篷里,本以为闭眼就能睡着,谁知道肩膀疼上了。 肩膀上火辣辣的,像是烧着两团火。 我翻来覆去,疼的我直冒冷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别哭。”随着声音,我身边一凉,郁灏把我拥在怀里,双手覆在我的肩膀上。 他的手一放上来,肩上的疼痛缓解不少。 我轻舒口气,仰头看着他,鼻子蹭过他的下巴,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们两个离得这么近。 我下意识地往后挪,他摁住我,轻笑道:“睡袋就这么大,你想挪到哪里去?” 我耳根翻红,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往外挪,不过他说得对,睡袋这么大点地,无论我怎么挪,都能碰到他。 “我肩膀为什么会疼?”我努力摆正脸色,跟他说正事,想着借此掩饰内心的羞涩。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像是识破了我的伎俩,“假人怨气重,在你身上留下记号的同时,也留下了怨气,倒是可以把你身体里的怨气驱除,只是过程伤身,按照你的体质,少说也得病上个十天半月的。” 那牛叔应该是怕耽误来七难河的事,所以才没给我驱除怨气。 肩膀舒服了,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郁灏声音温柔,更是加了一层催眠效果。 听完后,我胡乱的点点头,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我睡得很舒服,第二天早上牛叔喊了好几声,才把我喊醒。 白天又是走了一天,太阳快下山的时候,牛叔突然说:“到了。” 说着,他小跑着往西南方去,我跟杜磊连忙跟上。 在那边的空地上有个坑,坑里是根粗两人合包的粗木头,中间被掏空,像个独木舟,里面放着陶器。 “叔,这就是你说的船棺葬?”我问。 我不禁有些失望,这船棺也太粗暴了,就是把木头掏空,跟直接做出来的棺材没法比。 牛叔看出我的想法,解释说:“这具船棺年代久远,所以做工粗糙。” “对,这具船棺十有八九是古代居住在这附近的本地人的船棺,我朋友说七难河的船棺做工精美,随便一具都是价值连城。”杜磊接着说:“据我朋友说,那些船棺的主人是汉人,他们为了躲避战祸进入深林中,入乡随俗之余加以改良,做出来的船棺美轮美奂。”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事。 我忍不住叹口气,觉得牛叔没说错,我确实着急了,什么都不没查就着急忙慌的过来。 “那这就是咱们要找的七难河吗?”我问牛叔。 牛叔摇头,“还有一段路。” 说着,他转身往西南走,“这里是山坡,却埋着个船棺,肯定不是为了下葬,十有八九是为了指路。” 船棺两头分别朝着东和西,我是在看不出跟西北有啥关系。 杜磊也不明白,追上去问:“道长,你是怎么看出来船棺指向西南的?” 牛叔白了他一眼,“看什么棺材,你看地上的脚印,这棺材本来埋得好好的,没人挖它自己能出来?” 我和杜磊对视一眼,都是恍然大悟的模样,齐齐低头往地上看。 果然在西南方向有几个泥脚印。 “我看不出来船棺怎么指的方向,但比咱们先到的人八成看得出来,跟着走不就得了。”牛叔说。 走了会,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看向杜磊,“赶在咱们几个前头赶过来的人是不是你那个领队?或许,是他想要杀你们,不让你们跟着,他根本就没死,看见你逃了之后,就起来接着往前走。” 可这么一想,事情也有点不对劲,那个领队要是不想让人跟着他过来,从开始不应该带着他们,自己一个人偷偷过来不就得了。 杜磊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脑子特别乱。” 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牛叔突然停在山坡上,满脸震惊的山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清山下的情景,拔腿就往山下跑。 山下是一条干涸的河沟,河沟上横着两排船棺,如果岸边再站着我爸的话,就跟牛叔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中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爸来过这里! 我跑到船棺前,发现这两排船棺都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而且细看的话,这两排棺材很新。 “叔,这还不是七难河吧?“我回头问。 牛叔点头,“的确是。” 我心中有些泄气,这七难河可真难找。 牛叔走到两排船棺中间,拿出罗盘,边走边看,最后皱眉停在第二排最后一具棺材前。 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我赶紧过去,地上竟然是个大深坑,打着手电都看不到底。 “牛叔,这是……啊……”我话还没说完,突然被人推了一下,直接跌进了深坑里,腿磕在石头上,疼得我直接掉了眼泪。 手臂也被坑底的石子划伤,全身的骨头都疼。 我躺在坑底,怔怔的看着坑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谁推的我? “牛叔?”我用尽全力喊了声,坑上寂静无声,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牛叔? 我知道牛叔带我来有他的目的,却没想过他会在我们还没摸到七难河的边角时就对我下手。 缓了半天,我挣扎着爬起来,手电晃过右边的坑壁,一双反着黄光的小眼睛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那是一条拇指粗的长虫,正盘在一个坛子上,坛子到我小腿高,形状跟假人带到店里来的一模一样。 我妈的脑袋!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僵着身体,想动又不敢动。 不是怕那条长虫,是真的怕打开坛子,看见的是我妈的头。 我就这么跟那条长虫对峙十来分钟,最后它晃晃脑袋,竟然自己爬下坛子走了。 我攥着手电,深吸口气,一瘸一拐的走到坛子边,等我看清坛子里的东西后,霎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耳边嗡嗡直响。 真的是我妈的头。 我颤抖着抱住坛子,“妈……” 一开口,已泪流满面。 我小心翼翼的把头拿出来,嚎啕大哭,哭到最后,眼睛干疼,嗓子也哑的不像样子。 “节哀。”郁灏蹲到我身边,安慰我说。 我从包里找出一件干净的外套把头裹上,看向郁灏,咬牙说:“你说过,我当时见到的是幻象。” 他一脸歉意,说:“抱歉,上次是我想的不周全。” 看我不说话,他伸手捧起我的脸,凑过来说:“看看这张脸,有没有心情好些?” 我别开脸,把他推开,“没看我正难受着,别逗我,再说了看你的脸为啥会心情好?” 他疑惑道:“不会开心么?那你之前为什么捧着我的照片笑?” 这话把我堵得不知道该说啥,没把他请回店里之前,我确实经常看他的照片,毕竟那张脸很是赏心悦目。 “我才没有笑。”我反驳说。 他在我的后背轻拍了两下,说:“好,你没笑,现在要不要上去?” “上去。”我毫不犹豫的说。 我要去找牛叔对质,当时坑边就我跟他两个人,十有八九是他把我推下来的。 郁灏说了声好,就不见了,过了五六分钟,他的声音从坑上传下来:“抓着绳子爬上来。” 话落,一根满是污泥的绳子被扔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的把我妈的头放进包里,抓着绳子往上爬,右腿磕在石头上,整条腿都没了知觉,根本没法使劲儿,只能靠着手使劲,等我爬上去后,手心被磨出一层血皮。 “牛叔。”我气冲冲的叫着,找了一圈,发现杜磊和牛叔都不见了。 “他们往北边的林子去了。”郁灏说。 我转身就要去追,可没走两步就被他拉住,“越往前走越难,你还是把你母亲留在这里比较好,免得损坏了。” 我一想也是,要是到时候打个架啥的,伤到我妈咋办。 我又给裹了两层衣服,找了个安静的船棺把我妈放进去,“妈,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我找了根棍子拄着,艰难的往前走。 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月光根本照不进来,只能靠着手电那点光。 我心想多亏六爷送得手电质量好,跟着我掉了回洞都没摔坏。 “右前方五十步距离有东西。”郁灏说。 我赶紧按照他说的过去,在草丛里看见一个黑色的大包,沾满了草屑,款式和品牌跟我身上背的一模一样。 不会是牛叔的吧? 我把包里的东西倒出来一看,只有钱包和一台相机。 钱包是空的,相机里倒是有不少图片,都是风景照,我耐着性子一张一张的看。 翻了足足五六十张,终于让我找到一张有人的照片,不过是个背影,照的又挺模糊,也看不出是谁。 我又往下翻了一张,连忙凑近,这是一张合影,四个人站成一排。 由于背光,人脸有些暗,但我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了我爸。 他右边是牛叔,牛叔身边还有个人,不过我没见过。 我爸左边竟然是杜磊。 他跟牛叔早就认识! 我心中万马奔腾,娘的,那这一路他们都是在骗我。 “你在看什么?”杜磊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扭头,就看见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子朝我扎过来,我直接把手上的相机砸过去,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还没起来就被他掐住脖子。 他右膝顶在我的肚子上,左手掐着我的脖子,右手拿着刀,冷笑道:“你竟然从坑里爬出来了。” 说话的时候,他一直往周围看,“是有人帮你吧?让他出来。” 我呸了声,“没人帮我,是我自己爬出来的,你跟牛叔到底是什么人?你们早就认识?我爸在什么地方?” 他把刀抵在我的脖子上,根本不理我,反而朝着四周说:“再不出来,我就杀了她。” 第033章 我是横死之相!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的心提了起来,心想难道他知道郁灏了? “袁国富,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就杀死你女儿。”他声音阴冷的说。 我被这话震在原地,颤声问:“我爸在附近?” 杜磊低头,审视着我,“你少装傻,难道刚才不是袁国富把你从坑里救上来的?” 原来是因为这事。 我失望不已,“就那么个坑,难道我自己爬不上来?”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仔细观察着杜磊,发现他听见这话后,他的脸色不如之前紧绷。 我觉得他虽然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其实更加害怕我爸真的出现。 “真是你自己爬上来的?”他还是有些不相信。 我手心冲着他,“我自己拽着绳子爬上来的,手心都给磨破皮了。” 他抬眼看过来,我抓住机会,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同时右膝猛地往他裆部一顶。 他嗷的一声,身体缩成一团。 我又伸腿在他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爬起来没命的往前跑,刚开始右腿落地疼得我身体直往旁边歪,到了后头整条腿都没感觉了。 “可以停下来了。”郁灏拉住我的手,说。 突然被拉了下,我没防备,直接栽到了他的怀里。 他扶着我坐下,摁在我的右腿上,问我:“疼吗?” 我摇头,“不疼。” 我把裤子卷起来一看,脚腕肿的跟馒头似的,外侧还有块拳头大小的淤青,乌黑发紫,触目惊心。 郁灏从我的外套上撕下来一块布,缠住我的脚腕,“慢慢走,别跑了。“ 我吸了吸鼻子,眼睛莫名其妙的湿了。 爸妈失踪五年,二叔二婶能做的也就是定期来看看,仔细算起来,这是五年来第一次在我难过的时候被安慰。 虽然对方是个鬼。 我低下头,擦了擦眼睛,应了声:”好。” 他揉揉我的脑袋,柔声道:“往西南走。” “嗯。” 在地上缓了会,我重新找了根棍子,一瘸一拐的往西南方向走。 刚才跑的时候没顾得上注意路线,现在才发现我好像来到了两山之间的平地。 想起我之前看见的那张照片,不由得叹气,原来杜磊和牛叔是认识的。 我捏了下大腿,暗骂自己蠢,没准杜磊口中的领队根本不存在,或者他就是那个领队,他跟牛叔合起伙来骗我。 就是不知道要杀我的假人和要杀杜磊的影子跟他们是不是一伙的。 我越想越上火,做梦也没想到牛叔居然真的根本我爸认识,而且在他们有交情的情况下,把我领到这里,推到坑里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停住。 “郁灏,你说我妈是什么时候出事的?”我皱眉问。 人死亡后,身体都会腐烂,可我妈的头却完好,丝毫没有腐烂的迹象,就连臭味都没有。 郁灏思索半晌,回道:“一般情况下,人死后都会腐烂,但也有些不外传的秘法可以遏制这种现象,所以无法断定时间。” 我更加泄气了,“你说我能找到杀害我妈的凶手吗?” 这次出来,我真正的见识到了自己有多没用,啥都不知道,啥都不会,看相还就会看一点,命理八字都推算不出来。 他走到我身前,低头凝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你知道你爸为什么给你取名叫从从吗?” “不知道。”我抹了把眼睛,声音里带了哭腔。 之前情况危急,我没心思多想,现在一松懈下来,就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负手而立,下巴微扬,神态像个教书育人的老夫子:“从从,乃是一种吉兽,状如犬,有六足,你命格不全,这个名字一方面可以压一压你的命格,另一方面以兽为名,也是你父亲对你的期望,莫为这一时成败悲伤,你不止于此。“ 我吸了吸鼻子,“是个狗啊?” 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不还是长得像个狗。 他拧眉,纠正我说:“是吉兽。“ 我用袖子擦了把脸,没再跟他争辩,心想他比牛叔会安慰人。 “好吧,现在吉兽要去找七难河了。”我重新拄着棍子往前走。 又走了半个多小时,我终于出了那片林子,仰头一看,才发现天已经蒙蒙亮了。 郁灏说:“拐过前面的弯,就是七难河。” 我本来还想休息下,听他这么一说,也不休息了,快步走了过去,拐过去后,看清眼前的景象,我直接惊住了。 前面本来山脚,却硬生生的被掏出来个三四层楼高的洞,洞壁上面挂着一层层的船棺,中间的船棺造型精美,有的简直缩小版的大船,而上下两头的船棺就是树干掏空,盖上个盖子。 我看得眼睛都发直了。 在洞壁的最上方龙飞凤舞的写着七个字:七难河,易进难出。 跟杜磊石牌上的内容插了一个字,石牌上是难进难出。 正要问郁灏接下来怎么办,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洞里实在是没地方躲,我急得团团转,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一咬牙,直接攀着固定船棺的木头爬进船棺里。 我已经做好了跟白骨对视的准备,却不想进去一看,里头竟然是空的,别说人,连陪葬品都没有。 我刚躺进船棺里,外面就传来杜磊的声音:“我始终觉得有人帮她,这些年咱们轮流监视她,可以说她就是在咱们眼皮底下长大的,她有几斤几两你难道不清楚吗?掉进坑里,看见她妈的脑袋,竟然还能完好的从坑里爬上来,凭她一个人根本做不到。” “如果是袁国富,你把刀架在他女儿的脖子上,早就蹦出来了。”牛叔沉声说:“别疑神疑鬼的,这次带着她过来,只是想通过她牵制袁国富,既然他没来,也就没有让那孩子进七难河的必要。” 透过船棺的缝隙,我看见牛叔和杜磊急匆匆的走到西北角的洞壁前,牛叔在上头摁了下,轰隆隆的一阵响后,他面前的洞壁竟然出现一条缝隙,能容一人侧身通过。 牛叔打头阵,先走了进去,杜磊站在外面犹豫了几秒,才跟着进去了。 在杜磊犹豫的那几秒,我清楚的在他脸上看见了恐惧。 “郁灏,我……”我话没说完,就听石缝里一声惨叫,紧接着杜磊满脸火的跑了出来。 我又赶紧趴回船棺里,看清杜磊的情况后,倒吸一口凉气。 他的脸和双手掌心都是火,可衣服身上却没事,衣角一点火星都没有。 他被烧的嗷嗷叫唤,在地上打滚使劲的蹭,想要把火蹭灭。 杜磊在外头惨叫,跟着他一块进去的牛叔,一点动静都没有。 过了好半天,杜磊脸上和掌心的火终于灭了,脸上又是土又是血,看得人心里发寒。 他从地上起来,小心翼翼的走到缝隙前,伸出去一只脚却半天没落地。 就那么盯着缝隙里看了会,他突然惊恐的叫了声,跌跌撞撞的跑了。 我从船棺里翻出来,心惊胆战的看着那条缝隙,不敢靠近。 正犹豫着,我听见牛叔在里面高喝了声:“急急如律令。”然后再次没了动静。 “可以进去。”郁灏说。 听他这么说,我才有底气进去。 穿过那道缝隙,里面竟然是个巨大的圆形天坑,无花无树,只在正中间摆放着一艘大船,上下三层,造型精致,像是古代的画舫。 船头插着一根白色的旗子,上面写着三个红字:七难河。 “这才是你要找的七难河。”郁灏跟我说。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小心谨慎的走到船前,许是多年的风吹日晒,船身被腐蚀的严重。 我顺着船身右侧的梯子上了船,这才发现虽然在船头看着外形像画舫,可从侧面上来一看,竟然建造的跟正常房子差不多。 眼下两扇木门已经被打开,里面一片漆黑。 我从兜里摸出手电,小步的往里走。 杜磊进来一趟被烧成那德行,没准这里头有啥机关。 刚进去,我就听见一声厉喝:“快把手电关掉。” 我下意识的照过去,牛叔身影一晃,直接跳到我跟前,打掉我手上的手电。 手电一离手,直接窜起了火苗,而且那火苗竟然诡异的直奔我的脸过来。 要不是牛叔拽了我一把,我也会落得杜磊那样的下场。 我吓得腿软,脑袋一片空白,抓着牛叔的胳膊不知道该怎么办。 等手电上的火苗灭了,牛叔才说:“我就知道你会追来。” 我如梦初醒,慌忙推开牛叔,手背蹭过旁边的柱子,顿时一阵火烧火燎的疼。 牛叔叹口气,拿出一张符纸拍在我的额头上。 我这才逐渐看清了眼前的情况,这间屋子没有窗户,里面摆着三排船棺,每排九具,棺材和柱子上都抹着一层黑粉。 “你来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我冷声质问。 他叹口气,指着正对着我的那面墙壁说:“为了那副画像。” 我看过去,就见那墙壁上画着七张一模一样的人脸,五官平平,面露慈悲,分不出男女。 牛叔领着我走到我墙壁前,说:“既然来了,你就看一看这几张脸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我从右边一张一张看过去,“就是普通的脸,毫无特色,看不出运势,更……” 说着话,我走到最右边的一张人脸前,再也说不出话。 原本普通的脸此刻在我看来竟然看出了我自己的影子,画像平淡的五官像是有了生机一般。 同时,我也从这张脸上看出了我自己的运势,额头右侧驿马部位赤红,命门灰黑,是灾祸临身,意外横死之相。 我心里咯噔一下,往前凑了两步,想要看看怎么破解,瞅了半天却发现我只能看出这么多。 额头不由得冒出一层的汗,难不成我要死在这里? “看出什么了?”牛叔问我。 我伸手摁住心口,努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我是横死之相。” 牛叔丝毫不意外,“这便是第一难,死难。” “你知道什么?”我转头问他。 他摇头苦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在这面墙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之所以知道这是死难,还是你爸跟我说的,他当时从这面墙上看出了你妈的死难。” 我攥住他的袖子,追问道:“我妈是谁杀的?” “你爸。”他淡淡道。 “不可能。”我高声反驳:“我爸怎么可能杀害我妈。” 我爸妈感情很好,十几年来从没吵过架,每天如胶似漆跟初谈恋爱的小情侣一样。 牛叔肯定的说:“就是你爸,他在这船里动的手,把你妈杀死,割掉头颅放进坛子,抱到了那个坑里,把尸体留在船内的船棺里。” 我如遭雷击,瞪着牛叔,“不是,我爸怎么可能……” 牛叔打断我,说:“别说是你,就是我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不相信,但他就是那么做了,你已经看到那张照片了,我也就不再瞒你,我、你爸、杜磊和蒋申都是六爷的人。” 他陷入回忆中:“六爷偶然得知七难河,派我跟你爸过来,我们找了半个月才找到这里,你爸也跟你一样,在这七张脸中只能看出第一张,只不过看出来的是你妈的死难,你爸担心你妈,绘制出进来的路线图就匆忙回了家,我领着人往外搬陪葬品。” “谁知东西还没搬完,你爸又回来了,整个人失魂落魄,跟我说你妈不见了,当晚他非扯着我喝酒,我被他灌的不省人事,睡了一天一夜,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听杜磊说你爸在船里把你妈杀了。” 说到这里,他看向我:“杀了你妈之后,你爸整天疯疯癫癫,见人就说这几张脸是邪物,闹腾了半个月,你爸趁夜跑了,从此不知所踪。” “既然我爸都疯了,那杜磊为什么那么害怕他?”听到这里,我也冷静了下来。 牛叔说的看似合理,实则漏洞百出。 “因为这满屋子的黑粉就是你爸弄上的,蒋申进来时不知道,被烧成重伤,这些年六爷前前后后派了不知多少人进来,活着出去的只有蒋申一人。” 他说:“你爸本事厉害,歪点子多,隐在暗处想要取我们的命轻而易举,蒋申能逃出去不是他运气好,而是你爸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了他一马。” 我转头再次看向第七张脸,这一切竟然由这张脸引起的。 “那你这次带我过来,就是想用我把我爸引出来?”我问他。 他回道:“这只是借口,六爷已经对你动了杀心,将你带在身边,我更安心,我要是真想利用你,直接把你捆进来,随便拿鞭子抽你几下,你爸肯定会忍不住出来。” 随便拿鞭子抽我…… 我想到那种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那你之前跟我说的都是骗我的?”我悄摸的把包里水果刀拿出来,“你说你就是带我干大事的人,还说我很重要,都是为了骗我过来?” “我不是带你干大事的人。”他说:“除此之外都是真的,你命格特殊,已经被六爷盯上了,你父亲不知缘由的背叛了他,六爷很是恼怒,不会再让你成长为第二个袁国富。” 他说的要是真的,那他就真的一直为了我好,在护着我。 最气人的是我没亲身经历过那些往事,根本无法分辨他说的是真是假。 “谁?”牛叔冷喝一声,急忙把我护到身后。 外面突然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同时船身开始剧烈摇晃,我右腿本来就不利索,根本站不稳,直接撞到墙上,胳膊沾到黑灰,瞬间燃起火苗,眨眼的功夫就烧起了泡。 我在包上蹭了半天,把黑灰蹭掉后,火苗也就灭了。 原来这黑粉碰到布没有反应,反而一碰到皮肤就会烧起来。 船外的水声越来越大,仿佛下一刻就能船淹没。 可是这是个天坑,船下根本没有河,哪来的水? 牛叔抽出桃木剑,咬破手指,在剑身上快速的画了张血符,冷喝道:“破!” 桃木剑上闪过幽光,船外水声渐停, 牛叔吐口浊气,没等转身,突然窜进来一道瘦小的黑影,五只尖锐如剑,直直朝着牛叔过去。 又是那些假人! 我想要去帮牛叔,刚走了一步,一道冷风突然吹过我的后脖颈子。 糟了! “从从,快躲开。”牛叔朝我大喊,话音刚落,就被那黑影抓破了肩膀。 还没等我动,后背突然一阵钝痛,我直接扑到地上,只听噗嗤一声,一双尖利的手指直接扎进了我的肩膀。 我咬牙闷哼一声,拼死忍着没叫出声,反手抓住那只手,就势往旁边一滚,直接撞到假人的身上。 他跌落在地,脑袋上蹭到黑粉,掉下来一捧土。 他低哑的叫了声,从地上蹿了起来,满脸的愤怒,再次张开五指朝我抓过来。 我拿着包在柱子上蹭了一通,然后胡乱的砸过去。 只要碰到黑灰,假人身上的土就会掉下来。 牛叔从兜里掏出一张那引雷符,也蹭了层黑灰,念咒起势,把符纸拍到假人的背上, 假人猛地停住,簌簌落土,仰摔在地上,直接散了架。 进攻我的假人一看牛叔过来,转身就跑了。 “这些假人不是你们弄出来的?”我问。 他摇头,说:“你再看看第七张脸,死难破了没?” 我看过去,驿马赤红,命门灰黑,横死之相并未解! 第034章 墙上的脸在笑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的心倏地一沉,看来刚才那假人来杀我,并不是我看出来的死难。 还有个不知道啥时候会降临的横死之难等着我。 “没有破。”我跟牛叔说。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在我说完这句话,墙上的第七张脸竟然笑了下。 我暗暗皱眉,想上前去看的仔细点,脑门却突然被牛叔拍了一巴掌。 “叔,你打我干啥?”我捂着脑门,生气的说。 他脸色凝重,“你笑了。” 他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我揉着脑门,没好气的说:“你才笑了呢。” 现在我没哭就是好的了。 “你笑了。”牛叔再次说:“刚才你盯着那张脸,面部抖动几下,露出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脸,浑身的汗毛都起来了,“我真笑了?” “笑了。”他转头看向墙上的脸,“我怀疑从七张脸中能看到自己的结局。” 那我的结局不就是横死? 我扯扯嘴角,连忙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不会这邪乎吧?” 牛叔苦笑几声,说:“我倒希望这七张脸毫无作用。” 他长叹一声,突然走到西南角,指着身前的船棺说:“这里面放着的是你妈的身体,你爸至今都没出现,也没阻拦我们,我猜他十有八九是想要你把你妈带出去。” 我几步跑过去,船棺里面果然有具无头尸体,身材跟我妈相似,衣服是我妈穿过的。 我死死地咬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牛叔说:“背上你妈,咱们该走了。” 我愣了下,“这就走了?” “嗯,六爷让我进来,是想让我把你爸找出来或者赶走,现在我平安进来,就说明他不在这里。”他解释说:“六爷要船上的七张脸,再过三四个小时下一拨人就要到了,你留下来有危险,还是先跟我离开比较好。” “下面也两层不去看吗?”我皱眉问。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道:“下面两层至今没人能进去。” 我不信,趁着牛叔不注意,直接出了这间屋子,穿过甲板,从船体后方的楼梯下去。 下了楼梯,没走几步就是一道铁门,铁门两侧各挂着一盏灯笼,灯笼下坠着一条空白的布带子。 我刚要上前推门,牛叔就赶了过来,拽着我往外走:“你没看见墙上的脸么?都是死在这门前的人。” 我看向两边的墙,两边墙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脸,有哭有笑,还有惊恐大叫的。 在我看过去的时候,我发现那些脸也在看我,目光阴森可怖,我一动,那些脸的眼珠子也跟着我动。 我吓了一跳,忘了挣扎,被牛叔拉着上了楼梯。 “牛叔,那些脸……”我脑子里一片乱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道:“那些都是六爷派去开那道门的,每次一碰到那道门,墙上就会出现一张脸,而脸的主人会无声无息的死亡。” 我深吸口气,这船着实诡异。 “行了,快去把你妈背上,咱们赶紧离开。”牛叔说。 我嗯了声,听话的走到船棺前,把我妈背起来。 尸体本来就沉,我的肩膀和腿上又都是伤,走起路来十分艰难。 牛叔这才注意到我腿不对劲,要过来帮忙,我躲开他,“不用,我要自己把我妈背出去。” 他看着我叹口气,也没再说别的。 我跟牛叔顺着来路返回,一直走到我掉下去的那大坑边上也没看见杜磊。 牛叔说他已经离开了。 我也没心思管他,从船棺里把我妈的脑袋拿出来,摆在脖子上,掀开蒙着她脑袋的衣服时,我惊住了,我妈的眼睛竟然闭上了。 手腕上突的一凉,我吓得浑身哆嗦了下,低头一看,我妈的手正死死地抓着我,手上青筋暴起,指甲都要抠进我的肉里了。 “妈?” 话音刚落,我妈突然睁开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一道黑影从她身下钻出来,桀桀冷笑,一把抓在我的肩膀上。 位置正好是船里那假人抓伤的那块,我疼的浑身一哆嗦,反手挥过去。 我手心本来就破了皮,都是血。 黑影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牛叔抽出桃木剑冲过来,那黑影在地上滚了一圈,压在牛叔的影子上,右手直直插入影子的心脏部位。 牛叔身体猛地绷紧,手中的桃木剑掉在地上,捂着心脏,大口的喘气,像是快要憋死过去了。 我急得不行,咬牙又在石头上蹭了把,掌心瞬间血肉模糊,然后毫不犹豫的扑过去,拍在那道黑影上。 黑影嚎叫几声,身体一扭,竟然跟牛叔的影子重合了,我的血滴在牛叔的影子上,他倒吸口凉气,喉咙里发出嗬嗬声。 他也怕我的血! 意识到这一点,我连忙爬起来,急得满头大汗,却毫无办法。 我分不清牛叔和影子和那道黑影。 “让开。”随着声音,郁灏出现在我身边,目光狠厉,快步走到牛叔跟前,一手抵住他的眉心,一手朝着影子猛的一抓。 牛叔倏地瞪圆了眼睛,脸色变得发紫,喘不上来。 郁灏冷笑一声,右手狠狠的甩向旁边的船棺,只听砰地一声,船棺被硬生生的砸塌。 那黑影踉跄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了。 我推着郁灏说:“怎么不去追呢?” 他不甚在意道:“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牛叔捂着脖子,剧烈的咳嗽一阵,缓过来后立即提剑指着郁灏,冷声道:“你是谁?” 我忙着挡在郁灏身前,解释说:“叔,这是于洋的干爹,于洋就是拿他的照片给我,让我破了阴者不看这条规矩。” 牛叔目光一缩,惊诧道:“你能看见他的面相?” 我点头,也是不明白为啥我能看见。 郁灏只淡淡的看了牛叔一眼,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先离开这里。” 我把牛叔手中的桃木剑摁下去,说:“你别动手了,又打不过他。” 牛叔冷哼一声,收起了桃木剑。 我这才扭头去看我妈,发现原本还好好的尸体竟然已经变成一副骨架。 “妈!”我惊慌叫了声,扑过去,刚一碰到我妈的颅骨,就听咔擦两声,颅骨竟然风化成一堆粉末,紧接着其他部位的骨头也都相继化为粉末。 我瞬间慌了,怎么会这样? 郁灏说:“尸体本靠着阴气才能不腐,如今阴气被那傀儡吸走了,尸体也无法保存。” 我怔怔的看着那堆粉末,再也忍不住了,揪着我妈的衣服嚎啕大哭。 牛叔劝我说:“就算把尸体背出去也是要火化,现在你就当提前火化了吧。” “不一样,这不一样。”我哭着说。 牛叔叹息一声,拍拍我的背,没再说什么。 “要起风了,快把骨灰收起类。”郁灏说, 我擦了把眼泪,小心翼翼的把骨灰捧到之前装着我妈的头的那坛子里,抱起来,闷不吭声的往外走。 我本来想着就近找个地,把我妈葬在这里,免得背出去身体有气味。 我妈爱干净,肯定受不了。 谁曾想就那么会功夫竟然变成了一堆粉末。 “从从,他真是于洋干爹?”牛叔问我。 我瞥了郁灏一眼,他不远不近的跟在我们身后,跟我的目光对上,勾唇笑了笑。 “嗯,不过他跟于洋的关系并不好。”我说。 牛叔拧眉道:“这就不对了,如果他真是于洋的干爹,满打满算也就死了五年,五年时间怎么可能养出他那么重的煞气。” 我不懂什么煞气怎么养,想了想,说:“你的意思是他像死了很久的?” “对。“牛叔说。 第035章 听阴语,看阴相 - 看相师 - 胡羊羊 “你死了很久?”我直接问郁灏。 听到我直接问他,他眼中冷意渐消,笑容更大了:“没有,于洋老家后的荒山风水不好,滋生邪气,我在那地方待了五年,加上我心愿未了,身上的怨气自然重。” 似乎挺有道理。 我看向牛叔,他一副深思的模样,没倒是没反驳郁灏。 我扯扯嘴角,有点失望。 本来还指望着他们两个吵几句,这样能套出更多的话呢。 说实话,我现在不知道牛叔和郁灏谁说的是真的,谁说的是假的,虽然这段时间郁灏对我很好,可我还是不敢相信他。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牛叔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他开始对我很好,当时我还很感动。 我们两人一鬼在林子里走了一天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中午回到了原来停车的地方。 牛叔刚把车身上的迷彩布掀开,我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抬头一看,一架直升机飞了过去,没等我低头,又整齐划一的走过去一队人,个个眉目坚毅,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 经过我们的车时,领队冲着牛叔点了下头。 等到他们走远了,我才小声问牛叔:“叔,你认识他们?” 牛叔嗯了声,解释说:“他们就是六爷派来搬运那七张脸的人。” “那船呢?六爷是要把整艘船都弄出来?”我着急的问。 他白了我一眼,“怎么可能,那船的下面两层根本没人敢动,六爷就是派他们把画着脸的那面墙卸下来运出去。” 我疑惑道:“六爷要那七张脸干什么?” 说完,我就拍了自己一下,真是蠢透了。 我能从第七张脸上看见我的死难,没准也有别人看得出来。 预知死亡,这是个巨大的诱惑。 “从从,上车了。”牛叔叫我。 我抱着坛子上去,担忧道:“把那七张脸弄出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牛叔沉默片刻,长叹一声,道:“会,不过这不是你我能改变的,你现在最该担忧的是你自己。” “我?”我没懂他的意思。 他说:“先不说你的死难如何破解,便是眼下,该怎么让六爷放过你都是一道难题。” 我摩挲着手上的坛子,叹气说:“听天由命吧。” 牛叔无奈的看我一眼,开车离开。 回到市里,牛叔先把我送去了医院,跟着我做各项检查,把我送进病房安顿下来才匆匆离开。 后头半个多月,牛叔都没出现,要不是有郁灏这只鬼在身边,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真没想到,我这么惨兮兮的住了院,彻夜照顾我的居然是一只鬼。 等到我出院那天,牛叔拎着一大袋子水果来了,我瞥了他一眼,轻哼一声,没跟他说话。 牛叔笑呵呵的坐到我身边,问我:“腿好点了没?” “好了,没看我都要出院了。”我翻了个白眼。 他继续笑着,“我这段时间忙得昏天暗地,这不,一空闲下来我就过来看你了。” 跟他认识这么长时间,我对他还算是有几分了解,一看他这副殷勤讨好的样子,我就知道他有事找我。 “有事你就直说,别扯那些没用的。”我没好气的说。 他挠挠头,低声说:“还真有件事,对你和我都至关重要。” 说完,他把病房门关上,严肃起来:“六爷交给我一个单子,如果咱们两个能顺利解决,不但会有酬劳,他也会留下你,让你跟着我干。” 我震惊不已,“他为啥会同意留下我?” 之前牛叔说的那么肯定,我都做好偷偷跑路的准备了,没想到竟然会有转机。 “把那七张脸抬出来后,六爷找了上百个相师来看,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死难。”他摇头叹道:“也就是说,迄今为止,只有你跟你爸两个人能从里面看出死难来。” “不会吧……”我被牛叔说的有些紧张。 难道我爸只教我看相,就是因为我能看见其他相师看不见的相? 他肯定的说:“只有你们两个,所以我趁机跟六爷说留下你,让跟着我干,没准哪天能用到你这能力,也幸亏你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六爷没把你当回事,就同意了。” 牛叔拍拍我的肩膀,做出了最后总结:“往后你就好好跟我干,只要你不背叛六爷,我就能护着你,况且你跟着我干挣钱多,比在县城好多了。” 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道:“叔,我能拒绝不?” 他微微一笑,无情道:“不能,不跟着我,你就等死吧,六爷势力大得很,想要除掉你,轻而易举。” 想到那天看见的那队人和直升机,我打了个寒颤,挤出点笑来,“行吧,我就跟着你了。” 听到这话,牛叔终于满意了,“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 我犹豫半晌,还是问出了心里话:“叔,你能告诉我,你护着我的原因么?” 如今我爸跟六爷交恶,从牛叔的言语间,我也感觉得出来他很畏惧六爷,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在六爷要我命的情况下,护着我呢? 牛叔从包里掏出三合盘,沉声道:“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不会看相卜卦却会用罗盘么?” 我点点头,确实很好奇。 他缓缓道:“严格说起来,我算是你爸的徒弟,我刚开始投到六爷门下时,就是个最低级的打手,干的都是最危险的活计,你爸看出我有学道的天分,就让我给他打下手。” 说起这些事情,他脸上有了笑意,“他不藏私,自己会的通通教我,只不过我到底是不如你爸聪明有天分,只学会看脏驱邪用罗盘,看相卜卦只是粗粗懂个原理罢了。” “所以,我想护住你。”他伸手在我脑袋上揉了下,“就像是你爸当年护着我一样。” 他说的双眼发红,我也听的眼角带泪。 “行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车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咱们得出发去办事。”他笑着说。 我抹了把脸,收拾好东西,匆忙跟着牛叔下了楼。 电梯里,牛叔突然说:“从从,如今你已经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无法脱身,想要平安活着,找到你爸,查出当年的真相,你就得让自己变得有价值,有活下去的底气。” “我会的。”我攥着拳头说。 在医院这半个月,我前前后后把事情想了好几遍,总算不那么迷糊了。 我爸在店里布置下五岳阵肯定是为了我保护我的安全,牛叔帮我修补五岳阵,当时肯定还不想我跟他来七难河,而那些暗中破坏五岳阵的人,是想逼我来七难河。 后来牛叔带我离开,一方面是五岳阵难以为继,另一方面很可能是六爷想要利用我牵制我爸,好顺利把那七张脸搬出来,而我迷迷糊糊的跟过来,也算是彻底趟了这浑水。 在这过程中碰到的假人和黑影傀儡,看着不像是牛叔这边的,身份不明,意图都很明显,要我的命! 如今六爷放过我,为的是我能从第七张脸中看出死难的能力,这是我的保命符,而我跟着牛叔,他能帮我打退假人和傀儡。 不过若是将来六爷发现有其他人还具有这种能力,我就会面临六爷、假人和黑影傀儡的三方绞杀,所以牛叔说得对,我得在被替代之前,找到活下去的价值和能力。 只是这么一来,就是在利用牛叔了,我突然有些心虚。 “叔,你真的不知道我爸为啥会……”我顿了下,艰难的说:“对我妈下手吗?” 我始终觉得,他不会伤害我妈。 “还真不知道。”牛叔叹气说:“便是六爷都想不通,我们找了他了五年,却没有一点消息,不然到最后也不会想到用你来引他出来,只可惜即便你进了七难河,看见那几张脸,他依然没出现。” 我搓了把脸,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爸为啥这么做。 牛叔说:“你别着急,现在最紧要的是把这趟活计做好,然后把你妈带回去安葬。” “嗯。”我低头缩在后座上,想着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七张脸引起的,那我得跟着牛叔好好干,找机会再去看看那几张脸,至少要找到破解死难的办法,不然我这总跟头顶悬把刀似的。 “叔,咱俩这次是啥样的活?”我才想起这事来。 他点着一根烟,抽了口才不慌不忙的说:“这一个挺有名的商人叫黄友德,他前段时间找人看风水,在山里买了块生财地,建了座小别墅没事去住住,谁知道一过去住就出事,第一回过去他老婆从楼梯上摔了下来,下半身瘫痪,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第二回过去他儿子被人用弹弓打瞎了一只眼睛。” 牛叔扯扯嘴角,不屑道:“他不信邪,前段时间自己一个人过去,还没进门就在门口摔了一跤,直接磕断了鼻骨,两天前刚从医院出来,而且这两天他的生意也频频出现问题,这才托人找上六爷。” “不是找人看过风水么,怎么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纳闷的说。 “如果风水没问题,那就是施工中的问题了。”牛叔冷声说。 牛叔似乎很排斥黄友德。 看出这点来,我也没再问,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黄友德的别墅门口。 “这房子的确讲究,三面群山环绕,那面敞开,房屋隐于树中,这是标准的土包屋。”牛叔说。 我把这些记在心里,跟着牛叔往里走,发现这房子虽然坐北朝南,可大门竟然是歪着朝东南开。 “叔,这大门是咋回事?”我小声问。 他回道:“若是以后天八卦的方位来说,房子的朝向与八个方位相合,共有八种住宅,其中最北朝南的房子成为坎宅,在坎宅中无论是求子、求官、求财都可以在东南生气位立宅向、开门、安床。” 我恍然大悟,心想黄友德肯定是为了求财。 “可是,在咱们那块村里房子大都是坐北朝南、门对正南的。”我说。 他回道:“这种求八宅吉位的房子不好建,弄不好就出事,一般敢这么建造的要么宅基地的位置只能如此,要么就是找专门的风水道士。” 牛叔刚说完,院门就开了,一个啤酒肚的中年男人走出来,笑着说:“你就是六爷派来的人?” 听见这声音,牛叔跟换脸似的,先前的厌烦不屑统统消失,挂着亲和的笑容说:“对,我是牛冲天,六爷让我过来的。” 我暗暗摇头,佩服牛叔的变脸速度。 在牛叔跟黄友德说话的时候,我悄悄打量着他。 黄友德长的不错,双耳贴脑,嘴角薄长,悬胆鼻,给人一种沉稳的感觉,有这样面相的人一般聪明过人,善于交际。 不过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山根凹陷,双眉过低,像是压在眼睛上边,眼角上方的奸门凹陷,种种迹象可以看出他正厄运缠身,不过没有性命之忧,而且他的奸门上有颗痣,年上位置绯红,说明他私生活比较乱,好美色。 看完这些,我大概有了底。 牛叔跟他寒暄了一阵,这才说起正事:“我在来的路上已经看过了,这里风水极好,宅子有问题不是风水的原因,恐怕是房子的建造过程中出了问题。” 黄友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牛叔脸上笑容不变,“冒昧问一句,这宅子建造过程中可出过事?” “没有。”黄友德话说的斩钉截铁,可眼神却四处乱瞟:“就是盖个房子,能出啥事。” 我都能看出他在撒谎,可牛叔就跟没发现似的,说:“既然如此,应该是恶鬼占宅,我做个道场将那恶鬼超度便可。” 听牛叔这么说,黄德友的神色轻松许多,客客气气的领着牛叔往屋里走。 进去之后,牛叔也没再废话,直接让他准备供品和香烛,说是要做道场。 黄友德早有准备,直接让人把供桌搬出来。 牛叔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沓符纸,让我把屋子的门窗都贴上。 “黄老板,你跟我侄女留下就行了,其他人先到院子外面去。”牛叔说。 黄友德已经被牛叔镇住了,闻言赶紧叫其他人出去,他忐忑的站在院子中间。 我站在牛叔身后,仔细看着牛叔的动作,能学一点是一点,没准将来用得上。 牛叔手持桃木剑,拿出一根竹筷子,“去接一碗清水过来。” 我忙着跑到厨房去接了碗水递给他,他把碗放在供桌上,筷子放进碗里,挑起一张符纸,左手掐着灯决,快速的念了一段,猛地把符纸拍进碗里。 符纸碰到水竟然没有被浸湿,反而飘在水上,同时筷子缓缓在水里转了起来。 牛叔拿起碗,迈着四方步在院子里绕圈,等他走到屋门口的时候,筷子突然直直的竖了起来。 我看得目瞪口呆,竟然还能这样。 牛叔刚向前一步,屋里的灯就开始闪,供桌上的蜡烛火苗越来越小,眼瞅着就灭了。 “祖师法令,速速现行。”牛叔掏出张符纸拍在门框上。 “呀!”门框里突然穿出一声女人的惨叫,摁着符纸的地方缓缓变红,跟渗出了血似的。 牛叔捏着符纸退后两步,我看见符纸里竟然夹着一撮头发。 “调虎离山,糟了!”牛叔把碗扔到地上,转身就往黄友德那边跑。 我扭头看去,就见黄友德的脸上竟然出现一道女人脸的虚影,正怨毒的看着牛叔。 我下意识的想要过去帮忙,却被牛叔扯了下,“看着蜡烛,千万别灭。” 我又急忙停下。 就牛叔从屋门口跑到供桌这么点时间,黄友德的印堂就泛起赤红之色。 他要有性命之危。 牛叔奔到他跟前,咬破手指,刚要往他的印堂上摁,就见黄友德尖笑两声,挥拳朝着牛叔打过去。 在牛叔躲避的空档,他快速后退,想要从撞门离开,却被门上的符纸弹了回来。 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恨恨道:“死道士,你为什么要帮这个奸佞小人?” 声音沙哑,吐字艰难,跟喉咙里堵着东西似的,听的我嗓子都有些痒,想咳两声。 牛叔回道:“我不是帮他,我是在渡你,你已经让他们受到惩罚,继续纠缠下只会加重自己的罪孽。” “远远不够!”附在黄友德身上的女鬼情绪激动,满是愤恨的说:“为了盖成这破房子,他硬生生的把我埋入土里憋死,我不会放过他,我要缠着他,直到他死为止。” 埋土里憋死…… 难道……这女鬼竟然被用来打了生桩? “他为什么要把你憋死?”牛叔问。 女鬼嚎哭出声,“为了生财,给他看风水的道士说这是小财之地,想要生大财就得用血冲。” 真是畜生,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 “那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我问。 我刚说完,牛叔霍然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能听见她说话?” 闻言,我浑身一震。 牛叔没有给我开阴眼和采言宫,我竟然也能见到这个女鬼,听得着她说话! “我……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小声说。 仔细想想,从七难河出来后被那黑影傀儡袭击,我当时没开阴眼,也看见了他,只是当时事情太多,没有注意到。 这变故似乎是从七难河开始的…… 第036章 夫妻关系?! - 看相师 - 胡羊羊 就在牛叔回头看我时,女鬼控制着黄友德的身体突然跃起,再次朝着窗户撞了过去。 而那扇窗户闪了条缝,上头的符纸摇摇欲坠,在窗户后挤着两个人,正好奇的往屋里看。 “叔,她要跑。”我大喊说。 牛叔回过神来,没再纠结我的事,就着手指上的血再次画了一道掌心符,快速跑过去,拍在黄友德的背上。 女鬼惨叫一声,跌在地上。 牛叔五指成抓,狠狠的往外一抓,从黄友德身上抓出一道虚影。 我凑过去,女人已经死了,我看不出她的面相,只能看出她五官清秀,眉眼间是浓烈的怨恨。 “你说如何被他当成生桩的?”牛叔问。 女鬼哭嚎道:“是他骗我来的,他追了我半个多月,说是要带我来这里度假,我就跟着来的,谁知道当晚就被他活埋了。” 说着,女鬼双手捶地,凄然道:“我父母早年车祸去世,家里亲戚也不跟我来往,我一个人在外打工,想着能跟他在一块,工作也辞了,以至于我死了都没人知道。” 我听的心里一寒,剜了黄友德一眼,他这是故意找了个这样的姑娘。 牛叔叹息道:“他自会有他的报应,如今到你该离开的时候了。” 话落,牛叔再没给女鬼说话的机会,闭目念咒,女鬼在地上哀嚎挣扎,片刻后身形消失。 牛叔睁开眼,转身在黄友德的人中用力掐了下,黄友德哎呦一声,幽幽转醒。 我咧咧嘴,牛叔下手忒狠,直接把黄友德的双嘴唇掐肿了。 “黄老板,刚才那女鬼上了你的身,我迫不得已这才掐你一下。”牛叔歉意道:“您现在没事吧?” 黄友德扶着腰起来,摆摆手,“我没事,那脏东西已经除掉了?” 牛叔点头,“已经送走了,往后这宅子可以放心住。” “这就好。”黄友德顷刻间热情不少,“道长,现在天也黑了,要不您就住下,明天再走。” 牛叔连忙推辞道:“谢谢黄老板好意,只是我还有急事要处理,就不叨扰了。” 黄友德有些失望,没再勉强,将酬金转入牛叔账户后,送我们出门。 上车时,我有看了他的面相,印堂的赤红之色已经褪了,不过许是因为被鬼上身,伤了根本,眼下黄友德眼神呆滞疲乏,面上昏暗虚浮,已经出现神滞和气滞的征兆,那厄运缠身的面相不但没解,还有加重的趋势。 离黄友德的院子远了,我才说:“黄友德的厄运不是因为那个被打生桩的女人。” 牛叔嗯了声,丝毫不意外。 “那你后头就不管了?六爷会不会怪你?”我担心的问。 他摇头,“六爷给的任务就是找出宅子的问题,没说要解决他的运势问题。”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我,“难道你想管?” 我连忙摆手,“不想管,像他那样的人就该倒霉。” 牛叔摇头失笑,半晌说:“他以后的确不会好过,而且那宅子生财之气已经被怨气冲散。” 我乐了,“那他这房子不是白盖了。” 我跟牛叔回到市里,分了酬劳,他去找六爷,我自己坐飞机回县城。 也就出去几天,再回到县城却感觉十分亲切,然而这亲切也就是持续了二十来分钟,在看见站在店门口的房东时戛然而止。 我拿出手机看了下日期,这才想起昨天是交房租的日子。 我当面房租给房东转了过去,他这才笑呵呵的走了。 哎,好不容易挣来的钱,还没捂热就交出去了。 回到店里,我先把地上的坑填上,瓷砖贴好,然后正常开门卖东西。 “袁大师,您可算是回来了。”于洋苦着脸进来。 我愣住了,他怎么来找我了? 我扭头看向隔间,郁灏正站在隔间门口,双手抱胸,神情淡淡,看不出喜怒。 “你来干啥?”我冷着脸说。 自从上次撞见他收老物件后,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 于洋着急的说:“我最近碰见好些邪乎事,想找袁大师帮忙。” “不……”我想都没想的要拒绝,可刚说了一个字郁灏突然上前,拉住我说:“帮他。”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帮我,我不好意思拒绝,只好憋着一口气问于洋:“你遇到啥事了?” 于洋看不见郁灏,只激动的看着我,先是说了好些感谢的话,才说起正事:“您也知道我一直在收老物件,半个月前我收了一个做工精致的花瓶,瞧着像是晚清的物件,我找人仔细清理一番高价转卖了出去,谁知道买主当天就撞了邪。“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接着说:“买主把那夜壶退回来后,我又卖了一回,不像那人也说自己一到晚上就不得劲,我实在没法子才厚着脸皮找您来帮忙,那真是个好东西,我不想就这么烂在我手里。” 我想了想,说:“把你现在的地址留下来,我准备些东西,晚上过去。“ 于洋又是一番道谢,留下了地址后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郁灏,你为啥要帮他?”我审视着他,于洋不但害死他,还把他压在荒山五年,这仇人见面应当分外眼红才对。 他伸手在我眉心抚了下:“我不是帮他,我是在帮你。” 我不明所以。 他挑眉一笑,神神秘秘的说:“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等你看见那花瓶就会知道我这么做的缘由。” 我嗔他一眼,小声嘀咕:“装神弄鬼。” 我不会看脏,说准备东西也不过是个托词,本想着拿几张我爸以前用的符纸应付一下,却不想郁灏摁住我的手,道:“要那符纸做什么?” 说着,他圈住我的手,跟我保证说:“有我在,便不会让你出事,信我,嗯?“ 我心头一颤,清楚的意识到自己被男鬼撩了。 他目光灼灼,看得我脸颊发烫,慌忙避开他的目光,蚊子似的嗯了声,深呼吸几次,压下少女的害羞,问他:“你到底为啥对我这么好?” 牛叔对我好,是因为我爸,可郁灏是为什么? “五岳阵……” 他刚开口,我直接打断他,“别提五岳阵,现在五岳阵已经不顶事了,你想走随时都能走。” 他抿唇,沉默好半天,缓缓说:“你真不知晓,你跟我的关系?” “啥关系?”我急问道。 “夫妻关系。”他轻飘飘的说。 第037章 眉心血 - 看相师 - 胡羊羊 “你胡说。”我梗着脖子反驳道,“不可能是夫妻关系。“ 他看着我的目光更加热烈,看得我心里发憷。 我哼了声,转身往外走,“先去给于洋处理事情,回来再跟你说。” 路上,我仔细回忆过去二十几年的日子,很确定自己没经历过阴婚啥的,所以他肯定是在诓我。 想到这里,我转头瞪了他一眼。 他摸摸鼻子,颇有些无辜的看着我。 我冲他做了个恶狠狠的表情,快步往前走,不再理他。 他也不生气,就脸上带着淡笑,不远不近的跟着我。 于洋给我的地址是城郊别墅区,没有公交车过去,我只好忍痛打了个车。 刚到门口,于洋就热情的迎了出来。 进门的时候,我仔细的看了于洋的面相,额头正中部位的官禄宫有个红疙瘩,财帛宫略显暗淡,说明他只是工作上不顺心,损失些钱财罢了,而且红疙瘩已经快消了,这事也要过去了。 “于洋……”进了屋,我看向他,不解道:“你明明是富商,为啥还要自己走街串巷的去收老物件?” 他笑着回道:“我本来就喜欢摆弄这些老物件,现在公司的管理权不在我身上,我就是个股东罢了。” 说着,他推开一楼右边的房门,“跟这些东西在一起时,我能得到内心的宁静。” 我眨巴眨巴眼睛,对他的话不太能感同身受,也没法接下去,只好转移话题:“你说的那个有问题的花瓶在什么地方?” 于洋指着屋里墙角说:“就是那个。” 我往里屋里一看,发现他这房间里放着三排的古木架子,上面满满当当的摆着各种物件,我奶的那个银镯子就在我斜上方。 “你还留着这个镯子?”我心中一喜,走了过去。 他点头,说:“这桌子虽然成色不好,但上面的图样很特别,很少有镯子上画着胖娃娃。” 说起这个图样,我不由得笑了,“当然特别,这是我爸照着我的百岁照,亲手画上去的。” 我话音刚落,只觉得耳边拂过一道阴风,不由得闭了下眼,等我再睁开的时候发现郁灏已经站在了镯子前,正别有兴致的盯着镯子看。 “挺胖。”他一本正经评价道。 我耳根泛红,没理他,转身走到墙角花瓶前,我不懂怎么看这些东西的成色,只觉得这花瓶上的图案很特别。 在一棵柳树下,一位穿着清代服侍、眉心点着朱砂的美妇人怀里抱着个婴儿,婴儿的上半身被衣服掩住,只露出嫩白的小胳膊,正紧紧的揪着美妇人的衣服,婴儿的一条腿蜷缩着,另一条腿搭在美妇人的胳膊上,露出的肉呼呼的小脚丫。 不过,我盯着婴儿被衣服盖住那条腿,“他的另外一只脚像是穿着鞋呢。” 于洋闻言一怔,蹲到花瓶前,仔细的瞅了半天,说:“还真是,只露出个脚后跟,因为鞋的颜色跟衣服相近,不好看出来。” 说完,他问我:“难道这就是花瓶这么邪乎的原因?” 我不着痕迹的看向郁灏。 接触到我的目光,他挑眉道:“无法确定,你不会做道场,只能等晚上花瓶中的邪物自己出来。” 我轻咳一声,故意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说:“到底有没有关联眼下还无法确定,等天黑后瓶子里的邪物自己出来就知道了。” “啊,那不用做道场吗?”于洋说:“我已经准备好要用的东西了。” 我笑了笑,“我不会做,要不你来做?” 于洋愣了下,神情颇有些一言难尽,半晌猛地一拍额头,恍然道:“我记错了,您只会看相,不会看脏。” “现在会了。”我皮笑肉不笑的说。 他一脸的怀疑,“真的?袁大师,要不我送您回去吧?我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害了您。” 我一本正经的胡扯:“不用,我现在跟着牛冲天学习看脏,已经小有收获。” 反正有郁灏那只鬼在,我什么都不怕。 搬出了牛叔的名号,于洋终于信了,找了两把椅子,跟我一块坐在门口等着花瓶中的邪物出来。 我赶了一天路,跟他说话时还好,有点精神,但尬聊了两个小时,我俩实在是找不到共同话题了,不约而同的沉默下来,我也开始打哈欠。 靠着椅背,我刚闭眼睛,就听见旁边有椅子挪动的声音,睁眼看过去,发现于洋不知道啥时候站了起来。 他右手在胸前拖着,左手横在腰上,低头往地上看。 “你找啥?”我打着哈欠问他。 他说:“找鞋。” 我往他脚上看了眼,两只鞋都穿着呢,找啥鞋? 正纳闷的时候,于洋突然扭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右手还虚空的拍了两下。 我瞬间坐直了,他这样子怎么那么像抱着孩子? “你在找谁的鞋?”我问。 他头也没抬,说:“找小宝的鞋。” 我想到了花瓶上的那幅画。 于洋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站直身体,转头恶狠狠的看着我,“是不是把小宝的鞋藏起来了?” 我连忙摇头,“我没有。” 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往四周看,却根本没看见郁灏。 郁灏没在这里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站起来就往外跑,刚跑到门口,就被人薅住领子提溜起来,往后转了半圈。 于洋翻着白眼凑到我跟前,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表情阴森道:“为什么要抢我的孩子?” “我没有。”我拼命的踢打他,甚至给了他右眼一拳,于洋跟不知道疼似的,纹丝不动。 我只能祭出我的保命招,在舌尖上狠狠的咬了口,朝她吐过去。 于洋似乎早有准备,竟然偏头避开了。 这下,我真绝望了。 “我一定要把我的孩子带走。”于洋咬牙切齿的说,手上用力,狠狠把我掼到地上。 我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反应过来后顺势滚到墙根,警惕的盯着于洋。 于洋再次变成抱孩子的姿势,小步的往屋门口走。 我扶着墙,悄摸的站起来,不经意间看见墙角的花瓶,黑暗中美妇人眉心的朱砂泛着血色,鲜艳欲滴。 而美妇人怀里的孩子……不知所踪。 于洋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眼中满是恐惧,一步一步的往后退。 我伸脖子看过去,心中大喜,郁灏正站在门外。 他的眼神是我没见过的冷漠,肃声道:“因何生事?” 于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哆嗦着,结结巴巴的说:“我孩子的鞋不见了。” 说话的时候,他瞟了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心中一寒,忍不住往墙根缩了缩。 郁灏又往前走了一步,于洋突然站起来,朝着他扑过去,与此同时一道阴风迎面扑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要我的孩子,不把我的孩子找过来,我就杀了她。”随着阵阵阴风,一道尖细的女人声传入耳中。 我脑袋嗡的一声,不由得发昏,看着于洋都有重影了。 郁灏单手接住于洋,而后随手把他扔到地上,看向我:“你放开她,我圆你的心愿。” “真的?”女人有些不相信。 郁灏点头。 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缓缓松开,我闷头跑到郁灏身边,直到躲到他身后,我才松了口气。 我抓着郁灏的衣服往墙角看,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跪伏在地上,冲着郁灏磕头道谢。 “你家住何处?”郁灏问。 女人额头触地,缓缓道:“城东五里庄,胡家。” 说完,女人的身形消失,花瓶上的朱砂颜色也变的暗淡。 我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说:“她说的城东五里庄是不是就是县城东边的五里镇?” 第038章 第七张脸是关键 - 看相师 - 胡羊羊 郁灏看了眼躺在地上的于洋,说:“他知道地址,叫醒他。” “哦。”我推了于洋几下,他捂着胸口,幽幽转醒,说:“我怎么躺地上了?胸口还这么闷。” 我回道:“刚才瓶子里的女人上了你的身,你是从什么地方收的这个瓶子?” 他从地上起来,说:“在五里镇的门头沟,一个姓胡的人家里。” 这就对了。 我回去抱上花瓶,让他带我过去。 于洋也不敢耽搁,连忙去开车,趁着这功夫,我把花瓶口朝下,倒了几下,结果什么都没倒出来。 “找什么?”郁灏问我、 我回道:“你不是说我看见这个花瓶就会知道我为啥这么做么,外面的画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想着里面可能有东西。” 他笑了笑,指着画中女人的额头说:“这眉间朱砂是后来点上去的,如果没有这朱砂,那女人无法出来作恶。” 我将信将疑的把花瓶举起来,仔细盯着那朱砂看,最后发现还真是不一样,朱砂跟画中的人好像隔了一层。 “这就是点睛聚阴。”他看着我说:“如今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你父亲。” 我陡然一惊,惊诧的看着那点朱砂。 郁灏在我的头上摸了两下,“这就是我让来的缘由。“ 我把花瓶抱在怀里,想了想,迟疑道:“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还是我爸搞出来的?他想通过这事告诉我一些东西?” 上次我爸通过田国涛的女儿安安被夺寿的事情,跟我透露了七难河,使得我跟着牛叔去了七难河,找到了我妈的尸体,也看见了自己的死难。 如果这点朱砂还是我爸做的,那他这次要告诉我些什么呢? 我跟着于洋连夜去了门头沟的胡家,到了他家门口,我转头看向于洋,“你真的是从这家收的?” 胡家的房子还是二十年前盖得老房子,铁门也是锈迹斑斑,不像是有这样东西的人家。 于洋说:“的确是从他们家收的,你别看他家现在这样,晚清时期可是这附近的地主大户,只不过后来没落了。” 原来是这样。 于洋上前敲门,我抱着花瓶在旁边等着。 “谁呀?”屋子里亮起灯,我透过门缝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披着褂子走出来,满脸的不耐烦:“大晚上的敲门,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开开门,他刚要骂人,于洋就抢先说:“你这花瓶有问题,差点没害死我。” 中年男人愣了下,心虚不已,挂上讨好的笑容说:“原来是于哥,快进屋,有话咱们进屋说。” 于洋冷哼一声,跟着他进了屋。 我抱着花瓶跟在后面,不着痕迹的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这人长着一张橘皮脸,眼皮宽,眼珠想外鼓,呈大三角形,嘴唇薄,嘴角下垂且尖削,再加上他的鼻子像鹰嘴一样,这就是破财贫寒之相。 而且这人目光流荡,四处乱瞟,说明这人心性不定,无法安定工作。 “胡一军,你这花瓶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于洋冷声问。 “这是家里祖传的。”胡一军小声说。 于洋砰的一拍桌子,怒道:“还不说实话?自从我把这花瓶买回去就没安生过,两个买主都因为花瓶出了事,我钱没挣到反而赔了不少,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个说法,看我怎么收拾你。” 胡一军吓得腿直抖,“于总,花瓶真是祖传的,我真的没骗您。” 我想了想,问他:“你们家以前有没有人因为这花瓶死了,或者死的时候抱着这个花瓶?” “没有……”胡一军说到一半,突然一拍大腿,说:“还真有个事,是我奶小时候跟我说的,不过我一直没当真。” 于洋皱眉说:“别扯废话,赶紧说。” 胡一军哎哎称是,“我家祖上也是有钱人,住着大院子,家里养活着成群的丫鬟,传至第五代时还曾经出过一个状元,也就是那状元看上了个丫鬟,丫鬟生下状元的儿子后,就被状元夫人安了个偷东西的罪名打死了,孩子被扔了井里,说就算是死,也要让她们母子分离。” 他指着我怀里的花瓶说:“当时状元夫人就是说丫鬟偷这个花瓶,丫鬟断气前还死死地抱着这个花瓶,嘴对着瓶口,血流了半瓶子,丫鬟死后没几天状元也病死了,胡家一代不如一代,到我这辈就成了这模样。” “你倒是想得开,说自家事跟讲别人家的故事似的。”我忍不住说。 胡一军无奈笑了,“都那么久的事了,可不就说跟讲别人家故事一样。” 于洋啪的拍在桌子上,“见了血的东西,你也敢卖给我?” “花瓶放我家这么多年都没事,再说这都啥时代了,我寻思着那点子迷信思想当不得真,又急用钱,这才给卖了。”胡一军懊恼说:“我要真知道花瓶有问题,打死也不会卖给于总啊。” 看来郁灏说的是真。 我低头看向瓶子上的朱砂,我爸肯定给那女人聚过阴,不然她顶多是执念不散,无法从瓶子里出来。 毕竟,眉心朱砂点睛聚阴,这是我爸的独门绝招。 不过我该怎么得到我爸给我的信息呢? 难懂还得像在张旺家那样,把这女人的执念解决了,找到她的儿子? 眼下,还真就这么一个法子。 想到这里,我问胡一军:“那孩子被扔到了哪口井里?“ 他带我来到后院,说:“就是这口井,其实井已经干了,我本来想想把井填上,可一往里填土,我就晚上做噩梦,听见有孩子趴在我身上哭,我就没敢弄。” 说到这,他还特地强调说:“只要不碰这口井,就啥事都没有。” 我想起牛叔给我补五岳阵时,也碰见过井里有孩子的情况,学着他当时说话的语气:“那孩子被扔到井里,在井里待这么多年,是把井里当成家里,你要填井就是把他初入的门堵上,他当然不愿意。” 胡一军连连点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想了想,我让于洋和胡一军找来绳子拴在我腰上,我抱着花瓶,让他们把我放下去。 我一手搂着花瓶,一手拽着绳子,嘴里叼着手电,往井下走的时候想揍死那只男鬼的心都有了。 下井就够困难的了,还非得让我抱上花瓶。 到达井底后,我把花瓶放在最中间,自己贴着井壁站着。 郁灏来到我旁边,在我耳边小声说:“不许在心里骂我。” 我吃了一惊,他这都知道? 看我这样,他勾唇笑了笑,离我更近些。 一到井底,花瓶上的朱砂再次变得血红,女人从花瓶里钻出来,在地上摸索,不断的喊着儿子。 过了会,她从花瓶旁边的湿泥里摸出一块小孩的手骨,当即嚎啕大哭。 鬼哭凄厉,我听的眼睛发涩,头昏脑胀,心跳都开始加速。 郁灏伸手捂住我的耳朵,“鬼哭惑人,不宜长听。” 我抿唇,看他一眼又赶紧移开目光,被他捂住耳朵后确实好多了、 女人抱着那块骨头哭了很久才停下,冲着我和郁灏磕了三个头,声音沙哑的说:“多写二位替我找到儿子,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花瓶内侧。” 我吃了一惊,“你知道我要什么?” 她点头,“有人在花瓶中留下信息,说是给替我完成夙愿的人。” 说完这话,她把那块手指骨揣在怀里,身形逐渐变淡,最后消失。 而她消失后,花瓶上的朱砂也彻底不见了。 我忙着把花瓶拿起来,往里面看了半天,还是没发现里面有啥东西。 郁灏突然挥手过来,直接把花瓶打落在地,摔碎了。 我一阵肉疼,刚要数落他,却听他说:“碎片上有字。” 我赶紧把碎片捡起来,就着手电光一看,上面写着:欲破死难,欲寻母亡真相,需勘破第七张脸。 是我爸的字迹。 他这是告诉我,想要破解我的死难,找到我妈去世的原因,就要勘破第七张脸的秘密。 我爸是看了第七张脸,这才对我妈动手,我也是看了第七张脸才知道自己的死难,而现在,我爸明明白白的告诉我,想要破解这些,还得靠第七张脸。 那张脸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心中满是疑惑,更加不明白为啥一定要帮那女人完成找儿子的夙愿。 “为啥一定要找她的儿子?”我不解道:“本来我以为过程会很艰难,没想到从胡一军那里听了个故事就找到了。” 这么简单,太不对劲。 郁灏指着周围的井壁说:“因为花瓶上的字只会在这里出现,你仔细看井壁,这上头刻着梵文,你爸在这里也布置了阵法,找她儿子只是噱头,让你在这阵法下看见这几个字才是最终目的。” 我打着手电看过去,发现井壁上还真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 “你有个好父亲。”郁灏叹道:“他怕你走弯路,几乎每一步都给你提示。” 我捏着花瓶碎片,感动之余更加心酸,同时也想我爸了,“可是他为啥不来见我?” 总是通过别人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是袁从从。”他郑重的说:“这些事、这段路,你只能自己一个人走。” 我低头不语。 “不哭。”郁灏双手捧起我的脸,说:“还有我陪着你,你不孤单。” 我抹了把眼睛,带着哭腔说:“你不是说只能我自己走这段路么?” 他摸着下巴,目光狡黠,一本正经的说:“我是鬼,不是人。” 我被他逗笑了。 他给我擦掉眼角的泪,哄着我说:“该上去了。” 我点点头,拉了三下绳子,冲着上头喊:“拉我上去。” 于洋和胡一军又把我拉上去,从井里出来后,我仔细的把瓷片检查一遍,内侧光滑洁白,一个字都没有。 花瓶碎了,我本想着赔钱给于洋,虽然我的钱不多,但有多少给多少吧。 于洋摆摆手,一副“这点钱根本不算啥”的模样,“你也是为了帮我,这不怨你。” 事情解决,于洋把我送回店里,我躺在床上,明明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最后睁眼到了天亮。 早上迷迷瞪瞪的打开店门,就看见牛叔站在门外。 “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忙着把他迎进来。 他也是一脸疲惫:“刚下火车,顺路过来看看。”说话的时候,他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小声问我:“他不在?” 我明白他说的是郁灏。 “不在。”我说。 牛叔皱眉问:“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么会跟在你身边?” 我无奈道:“他说跟我是夫妻关系。” ”难道你们已经……”牛叔腾地站了起来,铁青着脸,“他在哪儿?我要打死他。” 我连忙拽住他,“他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我跟他啥事都没有。” 牛叔这才冷静下来,跟我说:“别被他的花言巧语蒙骗了。” “我知道。”我应了声,赶紧转移话题:“牛叔,你过来真没啥事?” 他犹豫着说:“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爸说的那个带你干大事的人。” 我惊诧不已,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那是谁?” 第039章 铺阴路 - 看相师 - 胡羊羊 牛叔摇头,“我也不知道。” 我坐到凳子上,沉默半晌问:“牛叔,你还有啥话是骗我的?” 他保证道:“这是最后一件,我当时怕你不肯跟我走,这才跟你这么说的。” 牛叔既然不是我爸口中那个要带我干大事的人,那我爸让我去干的那件事也就不是去七难河。 我搓了把脸,往后我有两件得去做,第一是找机会接近第七张脸,破解我的死难,找到我妈出事的原因;第二是找到我爸口中的那人,把我爸交代下来的那件未知的事情给做了。 “谁?”牛叔突然跳起来,抽出桃木剑,指着隔间大喝道。 我被他吓了一跳,转身看去,郁灏正倚在隔间门口,跟我的目光对上,淡淡的笑了。 牛叔一把把我拽到身后,冷声道:“你缠着从从到底为了什么?” 郁灏的目光从我身上挪开,“干你何事?” “冥顽不灵。”牛叔冷嗤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天雷符。 我一看俩人要动手,连忙挡在中间,“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我摁住牛叔的手,替郁灏说话:“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帮我。” 牛叔语重心长的说:“你不要被他的皮相迷惑,虽然他长得讨你们这些小姑娘喜欢,可他到底是个鬼。” 说着,他看向郁灏,“既然杀你之人是于洋,你就应该去找他才对,如今缠着从从,难不成你的目的竟然不是为了报仇?” “当然不是。”郁灏回答的很果断,缓缓道:“我跟着从从,自然不是为了报仇,而是我喜欢她。” 我愣住了,诧异的盯着郁灏。 他勾唇一笑,接着说:“我喜欢她,所以要跟着她,保护她。” “胡闹。”牛叔黑了脸,“你已经死了。” 郁灏目光坦然,“我知道,我又没说她非得接受我。” 我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脸色爆红,虽然知道他这更多的是个托词,但还是忍不住害羞。 想想挺刺激,居然被一只鬼表白。 牛叔更生气了,握这桃木剑的手青筋暴起。 郁灏竖起两根手指,道:“我以魂灵起誓,我对从从绝无恶意。” 我扯了两下牛叔的衣服,叫了他一声。 牛叔深呼吸好几次,才平复下怒气,警告郁灏说:“从从虽然不是我的女儿,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若是你敢伤害她,便是拼着一死,我也要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郁灏正色道:“我绝不会伤害她。” 牛叔冷哼一声,看向我,“你也要长点心,不要被他那张脸骗了,知道么?” 我连连点头。 “趁着有时间,你先好好休息,在我回来的时候,六爷就跟我说咱们这块可能会有个活。”牛叔叮嘱我说:“等时间定下来了,我过来找你。” “好。”我说。 我心里挺高兴,能参与到六爷给的活里,就有机会能接近那七张脸。 牛叔捂着心口,嘟囔了句:“气死我了。”甩袖离开。 等牛叔走远了,我挑眉看向郁灏,“你这借口找的真好。” 他笑容淡了,“或许不是借口呢?” “你可拉倒吧。”我撇嘴说:“当我真相信人鬼情未了?” 我也想通了,郁灏现在这么帮我,肯定是他能在过程中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换句话说,我们各取所需。 他无奈叹息几声,转身进了隔间。 我把店里地上的大坑补上,就骑着电动车带着坛子去了袁家的坟地。 我妈这事没法跟二叔和二婶说,只能先偷偷把我妈埋在坟地里,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给我妈立坟头。 埋好坛子,我又给我妈烧了一沓纸钱,这才往村里去,刚到村口就被隔壁四奶奶叫住,跟我说二叔病了,早上刚送去医院。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着给二婶打电话。 二婶说:“我正想着给你打电话呢,我们就在县医院,你快过来吧,你二叔一直念叨着你。” 我连忙赶过去。 也就半个月没见,二叔瘦了一圈,脸颊凹陷,躺在病床上,喘口气都挺困难。 二婶抹着泪说:“前几天地里活忙,有个小感冒也没注意,谁知道会严重成这样,不过医生说能治好,就是得在医院里住几天。” 我走到病床前,哽咽着叫了声二叔。 他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从从啊,我最近老是梦见你奶,她说你有危险,让你小心。” 又是奶奶! 之前奶奶通过二叔的儿子志强说我要出事。 “嗯,我会的。”我说。 二叔点点头,又昏睡了过去。 我跟二婶说了会话,把卡里剩下的钱取出来给了二婶,才心神不宁的回了店里。 实在睡不着,我跟郁灏说起这件事,他沉思片刻,道:“或许是因为你的死难。” 我从包里拿出小镜子,看了半天却一点面相都看不出来。 “从我学会看相开始,我就看不出自己的面相。”我喃喃道。 郁灏说:“因为你命格不全。” “可是为啥我从第七张脸中能看出我的死难呢?”我怎么都想不通这点。 他回道:“这便是那几张脸的诡异之处。” 我叹口气,看来想破解死难,只能靠着那张脸了。 我心里有事,半夜才睡着,还没睡一会,手机就响了。 我一看来电人是牛叔,他说就在店外,让我赶紧开门。 我忙着起来,打开门一看,杜磊竟然站在他身后。 杜磊的脸和手心在七难河烧伤,不过情况要比蒋申好很多,起码不影响说话。 “六爷给的活已经确定下来了,是孙家大院。”牛叔沉声道。 我惊道:“孙家大院?” 没人知道那院子到底是谁建的,因为最后住在那院子里的人姓孙,所以才叫孙家大院。 孙家大院邪性的很,前前后后住过三家人,第一家人的男人出门时在门口被车撞死了,第二家的孩子在院子里玩的时候掉进地窖里被活活饿死,据说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 最后一家人姓孙,他们住进去倒是没出人命,但一住进两个人就开始倒霉,工作和生活都不顺心,两人身体都很健康,就是生不出孩子。 夫妻两个在院子里住了五年,低价把院子卖了,听说他们搬走后没过几个月,女方就有了身孕。 小时候村里老人经常那这事吓唬我们,要是不听话就给我们扔到孙家大院去,导致我现在对孙家大院总有股莫名的恐惧。 “对。”牛叔解释说:“六爷已经被那院子买了下来,让我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个邪性法。” 六爷买个那么个邪性院子干啥? 牛叔这次连供品和香烛都没带,直接领着我和杜磊去了孙家大院。 路上,杜磊时不时的瞟我一眼。 我被他看得有点烦,“你总看我干啥?” 他阴阳怪气的说:“我们带你去七难河,用你逼迫你爸出来,可他从头到尾都没露面,说明他根本不在意你。” 我翻了个白眼,一点都没给他留面子:“你被我爸布置下的黑粉烧伤了脸,心存怨恨,就跑来挑拨我们的关系?赶紧闭嘴吧,没用。” 我瞪了他一眼,快步追上牛叔,没再管他。 牛叔扭头,用眼神警告杜磊。 杜磊消停下来、 我们到孙家大院的时候是正中午,推门进去,院子里都是荒草,死气沉沉。 孙家大院很大,大门旁边是三间门房,左右也有厢房,穿过正屋还有个后院。 牛叔拿着三合盘在院子里边走边看,我跟在他身后,路过正屋门口时,余光注意到正屋门口放着的摇椅似乎动了一下。 我拉了下牛叔,小声说:“摇椅动了。” 牛叔点头,神情凝重,“先离开这里。” 我伸脖子往三合盘上看了眼,金水中的指针毫无章法的乱转,根本看不出来哪儿有问题。 出了院子,牛叔说:“这就是个鬼窝。” 我瞬间头皮发麻。 “杜磊,你伤还没好,先找个宾馆住,我今晚跟从从住在这里。”牛叔说。 我咽口唾沫,“叔,为啥要住这里?” 他回道:“不住在这里,怎么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只鬼?” 我腿肚子发软,心想这六爷的活还真不好干。 杜磊离开之后,牛叔硬是拽着我往院子里走,“这些事你得习惯,当年我跟你爸接单干活,坟墓里守着棺材也照样睡觉。” 我一听,想哭了。 牛叔说住在这里,还真就是简单的住下,他没做道场,也没贴符纸,在正屋客厅收拾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就招呼躺下睡觉。 我忐忑的躺下,小声说:“叔,这才中午。” 他嗯了声,道:“只要睡着了,白天他们也敢出来。” 他说完这话,没过一会就打起了呼噜,我躺了会,也抱着包昏昏欲睡。 正迷糊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咯吱两声,我一激灵,急忙睁开眼睛,就看见放在门口的摇椅正在缓慢的摇晃。 没过一会,西屋门打开,一个小娃娃揉着眼睛出来,朝着后院喊了声妈,然后小跑着过去。 我往后院看去,就看见一个女人低头站在地窖口,朝着小孩张开手。 小孩越跑越快,眼看着就要扑到女人怀里,可女人却突然闪开身子,小孩直直的掉进了地窖里。 她跟着小孩跳进地窖里,再没出来。 我正盯着地窖口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一脸急色的从西屋出来,看了眼手腕,快跑着出了院子。 他刚走出门口,正好开过一辆车,直接从他的身体里撞过去。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呆滞,半晌转身走回了西屋。 我看的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这就是他们死前的事。”牛叔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坐起来说:“他们虽然死了,但魂魄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死时的场景。” 说着,他站起来,走到摇椅前,“你该走了。” 话落,牛叔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拍在摇椅上。 摇椅上缓缓出现一个女人。 我一惊,这不是刚才站在地窖口的女人么? 她怀里抱着那个跳进地窖的孩子,风情万种的瞪了牛叔一眼,“小点声,不要吵醒了我的孩子。” 我往前凑了凑,看清那孩子的脸后,倒吸口凉气。 女人怀中的孩子脸色青紫,半边脸摔得血肉模糊,双腿往后耷拉着,明显是从膝盖处就断了。 “你……”牛叔沉下脸,刚说了一个字,摇椅突然不动了,女人瞬间消失。 我往前后两个院子都看了眼,也没找到那个女人,问牛叔:“叔,咱们怎么办?” 牛叔递给我一张符纸,让我站到阳光下,他走到西屋门口。 我这才发现西屋门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关上了。 牛叔推了半天门,西屋门就是不开。 他沉着脸走出来,说:“走,先回家。” 我连忙跟上,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发现那女人正抱着小孩站在西屋窗户后,我也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她两边嘴角被线扯上去,鼻子就只剩下两个动,眼皮耷拉着。 “别看。”牛叔拉着我快步出了院子。 他带我来到我县城卖纸人棺材的店铺,买了两个一人高的纸人,带回我的店里后,拿出朱砂笔,在两个纸人的后背上写上我和他的生日。 写完后,他先咬破手指,在纸人的两只眼珠子上点了下。 “你也点上两滴血。”牛叔说。 我心里有点打鼓,“叔,咱们点这个干啥?“ 他回道:”自然是通阴抢魂,那女人能在白天出现,说明她怨气极重,我送不走她,只能把她打散,不过在这之前咱们得把她困住的那两个冤魂抢回来。“ 我点点头,“这我倒是明白,那为啥要用两个纸人?” “纸人本就是烧给阴人的阴物,晚上咱们在院子外把纸人烧掉,身上也就有了阴气,那两个冤魂会觉得咱们是同类,更容易跟咱俩一块走。”他解释说。 我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 等到天黑,牛叔跟我抬着两个纸人,装着纸钱和香烛再次去了孙家院子,不过这次牛叔没进院子,直接在院门口把纸人烧掉,用灰从院门槛铺出一条路来。 “纸钱一半烧掉,一半铺到院门口。”他说。 我忙着按照他说的做了。 弄好后,他找了个柳树枝,在上面拴上铃铛,站在门口,朝着院子里喊:“杜子星、赵勇……” 牛叔喊他们的名字时,尾音拉长,听着还有些发颤。 喊了七八声后,中午见到的男人和孩子从西屋出来,两个人都是神情呆滞,迈着僵硬的步子往外走。 小孩的腿骨断了,是用膝盖往外一步一步的蹭。 走到院中间时,屋门口的摇椅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那女人坐在上面,表情阴狠,说话的语气却像是在撒娇:“老公,小宝,回家来。” 男人和孩子停了下来,两个人扭头看了女人一眼,有转身的趋势。 牛叔摇了两下铃铛,他们浑身一颤,立马停了下来。 “杜子星,赵勇……”牛叔又开始叫。 男人和孩子再次看向牛叔,却半天不迈步。 “从从,包里有红蜡烛,你点上两根根,举着送到他们脚后跟,放下蜡烛后赶紧往回走,千万不要回头。”牛叔说。 要是搁以前,打死我都不敢干这事,可现在我一想我得让六爷看见我的价值,就一咬牙,捧着红蜡烛进了院子。 在外面还没感觉出来院子里那么冷,我穿的短袖,一进来一股凉气扑到身上,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女人阴毒的瞅着我,双手抠着摇椅,仿佛下一刻就要朝我扑过来。 我心惊胆战的走到男人和小孩边上,把蜡烛放在他们两个人的脚后跟,转身就往外走。 前半段我还提着心,生怕那女人出什么幺蛾子,可眼看着就到门口了,我也放松下来。 “行了。”我笑着,无声跟牛叔说着,一条腿迈过门槛。 “从从……”身后突然传来我爸的声音,我真是没有防备,转过了头。 咔擦一阵响,摇椅竟然碎成一堆木头块,一张符纸从摇椅中掉落,顷刻间化为灰烬。 看来这摇椅是用来困住这女人的。 坐在摇椅上的女人眨眼的功夫就来到我眼前,我心里一寒,连忙往后退,那女人死死地揪着我的领子,也顺势被我带出了院子。 “袁从从,你可真是蠢。” 这女人竟然知道我的名字! 迈过门槛,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那女人松开我的领子,踩着牛叔用灰和纸钱铺出来的路往外跑。 牛叔直接把柳树枝扔给我:“摇铃,接着叫他们。” “哦。”我懵了下,连忙从地上起来,学着牛叔的腔调,叫那男人和小孩的名字。 而牛叔抽出桃木剑,朝着女人打过去,女人根本不把牛叔房子眼里,猖狂大笑,说:“我等了五年,终于有人放我出来了。” 我想要去帮牛叔,可男人和小孩走的很慢,急得我不行。 牛叔身上沾了阴气,用不出符纸的效果,跟她打了一阵,有点顶不住了,女人虚晃一招,避开牛叔手中的桃木剑,朝我冲过来,紧张的看着那小孩:“小宝,妈妈来了。” 她嘴里喊着小宝,却直直的朝着我过来。 在她要抓到我的时候,郁灏突然挡在我身前,一脚踢在女人的肚子上,将那女人硬生生的踢进了院子里。 与此同时,男人和孩子也冲了走出了院子,他们走过阴路,原本呆滞的面容恢复正常,朝着牛叔鞠了个躬,缓缓消失。 “小宝!”女人嚎叫着,想要出来,可无论她怎么折腾,都走不到门口,最后失魂落魄的跪坐在地。 牛叔冲进去,再次跟女人缠打起来,这次有郁灏在旁边帮忙,女人有些顶不住了, 牛叔咬破手指,在桃木剑上画了道血符,刺入女人的肚子,女人发出一阵撕咬的吼叫,也拍在牛叔的胸口。 郁灏也没拦着那女人,由着牛叔跟女人两败俱伤,一起倒地。 女人躺在地上,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消失之前,她满是怨恨的朝我大喊:“袁从从,你也会死。” 我震惊不已,她果真认识我。 “进来。”郁灏说。 我反应过来,忙着跑过去,发现牛叔晕了过去,刚要把牛叔扶起来,郁灏就拦住我,瞥了牛叔一眼,“院中凉爽,微风阵阵,让他在这里休息,我带你去看西屋。” 我有些犹豫,“可是,牛叔还晕着呢。” 他牵着我往正屋走,仿佛没听见我的话:“难道你不想知道西屋里的东西么?也不想知道那女人为什么会认识你?” 想,很想、 好奇战胜了我对牛叔的担忧,我跟着郁灏来到西屋门口。 白天怎么都推不开的西屋门,此时碰一下就开了。 我掏出手电,往里一照,顿时大叫出声,“啊!” 屋里站着七八个假人,俱是伸着尖锐的爪子,表情狰狞,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我转身要跑,郁灏直接把我揽进怀里,说:“这些假人没有封魂,现在就是一堆土。” 听到他这话我冷静不少,揪着他的衣服往里头看去,发现这些假人一直那么站着,动都没动、 我松了口气,“难道这些假人是那女人弄出来的?” 郁灏思索着说:“我也不知道,不过现在那女人魂飞魄散,也没地去问。” 说着,他拉着我走进西屋,绕过那些假人,来到北墙前。 北墙上满满一墙都是乱七八糟的符号,乍一看乱糟糟的,可看的时间长了,我竟感觉有些熟悉。 片刻后,我惊呼道:“这都是人脸。” 这些符号组成了一张张重叠在一起的人脸,而这些人脸无一例外都是愤怒的表情。 北墙最下面,写着四个血红的小字:杀袁从从。 谁要杀我? 郁灏说:“在牛冲天醒来之前把那四个字抹掉。” “为什么?”我不解道。 他回道:“牛冲天对你是很好,但他对六爷忠心不二,定会把这里的情况如实告诉六爷,要是六爷看见这四个字,怕是不会再让牛冲天护着你。”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知道要杀我的人是谁?”我问,“难道那人是为了杀我,才弄出这么多假人?” 郁灏倒没否认,“等你破解了死难,你自然会知道都有谁要杀你,现在我告诉你,也不过是徒增烦恼。” 第040章 半真半假最惑人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话听着挺有道理,可细一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人弄出那么多假人来,可见是非要杀掉我的,我要是找到对方是谁,就算我没本事先把对方解决,也能提前有个准备。 我眯了眯眼,打量着郁灏:“你还是有事瞒着我。” 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说:“总之,我会护着你,不会让你出事。” “你这话说了多少次了。”我没好气的说:“是没出事,可每次我都得受点伤。” 他道:“谎话半真半假最容易让人相信,演戏半真半假最容易迷惑人,你现在本来就没法保护自己,要是每次都能毫发不伤的脱身,不是更招人怀疑吗?” 我抿唇,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 “听话,快去把墙上的字抹掉。”郁灏说。 我噘着嘴,不情不愿的把墙上的字刮掉。 刚忙完,我就听见牛叔的哎呦声,没一会牛叔就扶着腰进了屋里,看见郁灏立即双目圆瞪,“你刚才为什么不出手?” 郁灏双手环胸,淡淡道:“你本事厉害,我以为你能自己解决。” 牛叔气的不行。 我连忙打圆场说:“叔,你快来看这墙,上头都是人脸。” 牛叔无奈道:“你就护着他吧。” 我笑了两声,“哪有,我是怕你吃亏,你刚跟那女人打架就受了伤,再跟他打起来肯定讨不到好,要不这样,等回去我一个月不给他烧香,饿着他。” “拉倒吧,像他那样的阴人会在乎你的香?”牛叔一副“你哄小孩”的表情。 我面上呵呵笑着,却把他这句话记在了心里。 郁灏不需要我的上供,又少了一个正经留在我身边的理由,所以他肯定有不正经的理由留在我身边。 牛叔盯着北墙看了会,皱眉说:“我第一次看见的脸。” 说着,他拿出一张符纸,还没贴到墙上,符纸就烧了起来,速度奇快,转瞬就烧完了。 牛叔倏地沉下脸,从兜里掏出手机,先是把墙拍了张照片,然后不知道给谁打了电话,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着牛叔打电话,我瞥了郁灏一眼,他还真说对了,如果我不把墙上的字刮掉的话,牛叔也会把那几个字说给对方。 也不知道那边说了啥,牛叔神情轻松不少,挂掉电话跟我说:“咱俩可以走了。” 我诧异道:“不管这墙上的东西了?” “咱们两个不用管了,六爷会另外派人过来。”牛叔看着墙说:“如果我没猜错,这墙里都是尸体,怨气极重,我要是没受伤还能将墙中的孤魂召出来,可惜我现在内气不顺,只能让六爷另外派人过来了。” 墙中都是白骨? 我有点不信,跟着牛叔往外走时,我注意到墙角有把生了锈的铁锨,我心思一动,趁着牛叔不注意,抄起铁锨就跑回了西屋,直接朝着北墙砍了过去。 这一下我用尽了全力,墙被我砍出手指肚深的一条缝,簌簌落土。 我把铁锨扔到一边,直接上手,就着我砍出来的那条缝使劲的往下掰墙皮。 这是老房子,那会农村建房都是把玉米杆铡碎混着黄土抹墙上。 “从从,你这是干啥?快住手。”牛叔着急的说。 我笑的没心没肺,面上单纯好奇的模样,“叔,你可别指望骗我,我不相信墙里是白骨。” 说话的功夫,墙皮已经被我扯下好大一块,露出了墙里的红砖。 不过,那红砖缺了一角,取而代之的一块灰白的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退后两步。 牛叔叹口气,咳嗽两声,说:“既然你不信,我就让你看看。” 说着,他走过去,几下就扒掉了小半面墙的墙皮。 我在旁边看着,心跳越来越快。 只从这小半面墙就能看出墙的中间被掏空了,里面吊着一具骨架,每一块骨头都有铁丝固定,摆成个蜷缩的姿势,像婴儿待在母亲肚子里那样,骨架上还有一层灰。 牛叔叹息道:“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了。” 我诧异的看向他,“你知道是谁弄的?” 他点头,我刚要开口问,就听他说:“不过现在这些事情不能告诉你,什么时候六爷愿意见你,你才有资格知道这些事。” 我挺不高兴。 牛叔说:“从从,你现在顶多算是半只脚踩了进来,有些事不能外泄,这是道上的规矩。” 他都这么说了,我只能作罢。 我蔫头耷脑的跟牛叔出了院字,迎头走来一人,问:“院子里的邪物呢?” “已经被我除掉了。”牛叔恭敬的说。 这是我第二次看见牛叔对人这么恭敬,上次还是在林子里,他面对那清风阴仙的时候。 我打量起站在台阶下的男人,他说话时声线粗狂,鼻瘦面肥,喉骨不单长的大还往前凸,印堂窄,奴仆宫昏暗。 我暗暗摇头,这人不但会一生贫寒,子嗣艰难,还会妨妻克子,就算是生了孩子也养不大,这属于孤命。 “你就是袁国富的女儿?对着我摇头,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他笑着问我。 我看向牛叔,征询他的意见。 “您就别逗这孩子了,她看不出您的相。”牛叔笑着说完,转头跟我说:“从从,这就是咱们上次见过的仙家。”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怪不得牛叔这么恭敬,还真是那次那清风阴仙。 男人看了牛冲天一眼,跟我说:“我的仙家姓杜,我是杜太爷的出马弟子,我叫张恒,想必你刚才已经看出来我的相了,不妨说说,你都看出啥来了,别人都说袁国富的女儿什么都不会,是个废人,我不大信。” 虽然知道他在用激将法,但我最受不了那我爸说事,我没再犹豫,直接看出来的东西都给他说了。 他听后沉默好半天,遗憾道:“怪不得我结婚五年,都没能生出孩子。” 说完,他走到墙根下,脸颊上的肥肉抖动几下,神情突然变得呆滞,同时在他的脸上又出现一张脸的虚影,“再来给我看看。” 这是清风阴仙的声音。 牛叔小声说:“别看。” 我苦笑说:“看不出来,我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清风阴仙失望的说:“八年前我曾经见过袁国富,他给我看了一相,九年内会有一劫,当时我问他如何破解,他说他无法破解,但等到八年之后,他女儿定能看出破解之法,可现在我遇见你两回,你皆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看来当初袁国富说的,不过是个托词罢了。”说着这句,张恒脸上的虚影消失,他的神情也变得正常。 我摸摸鼻子,心想八年前我才上初中,哪知道我爸会在外面给我吹这么大的牛。 张恒看了下手表,跟牛叔说:“快中午了,一块吃个饭?” 牛叔点头应了,两人饭桌上抽掉半盒烟,喝了半瓶白酒就已经称兄道弟,相见恨晚。 我吃饱喝足,默默坐在一边听他们侃大山。 “兄弟,你来孙家大院干啥呀?”牛叔醉眼朦胧的问。 张恒吐出口烟圈,说:“我接了个活,之前住在孙家大院的一户人家不是孩子掉地窖里饿死了,前两天那孩子的妈找到我,说是这段时间总能听见孩子哭,说自己走不了,有个坏女人打断了他的腿,那女人找到了我,让我来看看孩子的魂是否离开了。” “母子连心呐。”牛叔叹道:“孩子的魂的确没走,被宅子里的厉鬼给留下来了,那厉鬼还留下个男人的魂,正好凑成了一家三口。” 张恒跟牛叔感叹一番,互留了联系方式,从饭店出来就分开了。 我扶着牛叔往回走,问他:“叔,咱们接下来干啥呀?” 说实话,我现在有点着急,我想进入牛叔说的那条道,找到能再见到那第七张脸的机会。 牛叔打了个酒嗝,“先回去,下面还有任务,六爷会通知我。” 我点点头,打了个车,把牛叔送到家门口,送他进门的时候,我的目光掠过牛叔的脸,不由得怔住。 牛叔的妻妾宫有些往里陷,鱼尾纹很多,牛婶怕是要有事。 “牛叔,你这几天得注意点牛婶。”我跟他说。 他胡乱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我想要跟牛婶说说,问了邻居才知道牛婶和牛叔爸妈都下地都去山上摘野菜去了,不知道啥时候回来。 只能明早再过来一趟了。 谁知道我走到村口,我看见一群人怒气冲冲的村里走,因着牛叔面相的事,我长了个心眼,也跟着他们返了回去。 走到一半我就确定这些人就是奔着牛叔过来的,到门口的时候正好跟牛婶和牛叔爸妈碰上。 为首的人恶声恶气的说:“这就是牛冲天的家?” 牛婶点头,问:“你们过来有事?” “当然有事,让牛冲天那狗杂碎出来,就是二流子装什么大师,害死了我儿子,今天我要让他偿命。”为首的男人叫骂道。 牛叔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牛婶更是说话细声细语,跟人吵架都不会,看着他们被人围住,吓得直哆嗦,我直接绕到后院翻墙进去,一巴掌把牛叔打醒了。 牛叔还有些懵,揉着额头,“怎么了?” 我拉着他往前外走,“外头来了十来个男的,说你害了他们家的儿子,让你偿命。” 我跟牛叔出去的时候,为首的男人正要伸手去抓牛婶的领子,我拿起锅边的勺子直接扔了过去。 那人转头大骂道:“牛冲天,你个孬货,我今天弄死你。” 牛叔淡淡的看着他,我本来还挺害怕,可看着那人叫骂半天却不动手,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了,不是要打架,八成是要钱。 牛叔走到牛婶身前,把牛婶护在身后,说:“我爸妈今天七十多了,今天他们要是吓出个好歹来,赔钱的就是你了。” 说着他看我一眼,“从从,过来把你婶扶到屋里去。” “好。”我过去扶着牛婶往屋里走。 可到了门口,牛婶说什么都不进屋,非要在外面。 看着她眼中的担忧,我也不好再强硬的往屋里推她。 牛叔说:“上次的确是我去晚了一天,没救回来你家孩子,我已经赔过你钱,还被你们打了一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原来这就是牛叔没救回来的那孩子的家人。 那群人也知道不能动手,所以就在院子里撒泼叫骂,牛叔说不通,只能报警。 折腾了三四个小时,他们才散了。 “牛婶,你快……牛婶!”我本想着扶着牛婶进屋,却不想她直接倒在我怀里,脸色青紫。 我们赶紧把牛婶送到医院,医生说牛婶心脏不好,这段时间太过劳累,又被吓到这才会晕倒,送医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住院。 安置好牛婶,我跟牛叔站在走廊里,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给他看了两眼面相,他的疾厄宫凹陷,奴仆宫上长出几颗疙瘩,眼睛发黄,颧骨赤黑,说明他最近会被迫受人役使,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身体也会出现问题。 简而言之,他要倒霉了。 我把看出来的跟他说了一遍,他沉思片刻,乐观的说:“没事,我入行这么多年,除了没救回来那孩子,也没得罪过别人。” 我忧心忡忡,牛叔却毫不在意,弄得我有力无处使。 而且我只看出了问题,却不会卜卦,没法给他解。 我在手心使劲捏了把,笑着说:“也对。” 牛叔晚上医院陪床,我自己回店里休息,睡觉前我想着牛叔的面相,越想越觉得问题很大。 受人役使,孤立无援…… 难道是有人逼迫牛叔去干件事,而他会因为这件事得罪很多人,导致没人肯站在他那边? 我重重的叹口气,无奈的说:“我要是会解卦就好了。” 郁灏走进隔间,说:“不用泄气,你现在已经看出了问题,往后多跟他说说,让他有个防备,即便是解卦也只能有个大体方向,具体怎么做,还得看人,不是么?” 我点点头,确实是这么回事,往后我多在牛叔耳朵边念叨念叨。 我以为接下来会清闲,谁知道牛叔一大早就来找我,说是六爷给了任务,去找一个人。 “牛叔,找什么人?”我纳闷的问。 牛叔说:“六爷的人,我跟你说过,从七难河把那七张脸搬出来后,六爷曾经找了不少相师去看那七张脸,但是没人能从中看出东西来。” 我忙不迭的点头,“对,你说过。” “这个人就是其中之一,当时他也说自己看不出来,不过六爷没有立即放他们离开,而是将他们留了一段时间,这个人在十天后逃跑了,眼下下落不明,六爷怀疑他也从中看出了东西,让我赶紧把他找到,那七张脸的秘密不能泄露出去。”他说。 我心中一震,竟然还有别人看了出来! 牛叔看我一眼,说:“本来六爷不让我带着你,是我跟他要求的,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就会比六爷提前见到他。” 他顿了下,缓缓道:“他要是也有从那七张脸中看出死难的能力,咱俩就要采取行动了。” 牛叔眼中的杀意惊到我了。 过了会,我点点头,“我明白,叔,如果需要动手,我来。” 牛叔已经帮了我很多,不能让他为我背负杀孽。 他笑了笑,“我说过会护着你,就会护着你。” 我心中一暖,下定决定这段时间一定要跟着牛叔,不能让他的面相灵验。 然而事实证明,有些事注定不能阻止。 牛叔带着我出了市区,一路往南开,“有人在宽道子发现了他,那块离咱们不远,所以六爷才会让我过去。” “叔,六爷好像很厉害。”我说,“感觉什么地方都有他的人,而且他还有直升机,手下的人也是练家子。” 他点头,眼中露出钦佩,“六爷的势力的确很大,便是十个我也无法撼动六爷分毫,跟六爷作对是最愚蠢的决定。” 说到这里,他怅然道:“所以这些年,我一直不明白你爸为什么要跟六爷作对。” 我叹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们一路沉默,到了宽道子之后,把车停在村口、 这村虽然叫宽道子,可因为地方小,村里的路十分窄小,车都开不过去、 我跟牛叔走路进去,直奔村东,杜磊早就等在村里,看见我们过来连忙过来,说:“那个人村东倒数第二间院子里,院里头布置着阵法,是防阴物的,他似乎很害怕,不敢出屋子。” 我暗暗皱眉,只会看相却不懂卜卦看脏的人估摸着也就我一个,那人布置下阵法,却还是怕的不敢出屋子,说明让他害怕的东西很厉害。 “知道了。”牛叔推开门,让杜磊在门口等着。 杜磊摁住门,说:“牛哥,我也是六爷派来的人,你不能事事都把我搁在外头,我虽然不喜袁从从,可既然六爷要留下她,我就不会对她怎么样。” 牛叔怔了下,然后无奈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你想多了,我是为你好,虽然我不知道袁国富在七难河的船上洒的黑粉是什么,可那东西到底伤魂,你才被烧伤,魂魄不稳,这种地方还是要少进。” 杜磊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牛哥,是我想岔了,对不起。” 牛叔摇摇头,进了院子。 我跟在牛叔身后,经过杜磊的时候,冷哼一声,“不识好人心。” 他瞪我一眼。 屋里那相师也不知道要防什么,院子里弄的格外瘆人,院子的四角插着白幡,院门口扔着一只鸡头,鸡身子在屋门口,满院子都是用鸡血画的符。 我只认识个五雷符,我爸说引雷已经是符文中相当厉害的,修为不够的话是无法始终这张符文的。 我跟牛叔踩着一地的血符进了屋,就看见那相师抱着脑袋蹲在墙角,呜呜的哭,嘴里喊着别过来。 牛叔说:“我是牛冲天,我是来帮你的。” 相师一怔,半晌抬起头来、 看见他的脸,我倒吸口凉气,他满脸密密麻麻的痦子,有些还被挠的出了血,整张脸也就是眼皮上什么东西都没有。 牛叔也吓了一跳,“你这是……后来长出来的?” 相师已经被吓傻了,根本反应不过来牛叔的话,只缩在角落里哭,一边哭还一边往脸上挠。 牛叔摇头叹息,走到门口跟杜磊说:“告诉六爷,人找到了。” 在牛叔说话的时候,相师突然咧着嘴笑了,朝我招手。 我指着自己,无声道:“我?” 他点头,我瞥了牛叔一眼,走到他跟前,小声说:“不可信,皆不可信。” 说完,他自己乐呵呵的笑出了声。 “他跟你说什么了?”牛叔问。 我也没瞒他,“他说不可信,皆不可信。” “胡言乱语罢了。”牛叔没当回事。 我跟牛叔找了根绳子把他捆上,带到村口,等了半天也没别的车过来。 快要天黑的时候牛叔接到个电话,说是来接相师的人走岔道了,让牛叔自己把人送到市里去。 牛叔一天就没闲着,回去时是杜磊开的车,我实在是不想看相师那满脸的痦子,就坐到了副驾驶,牛叔跟相师坐在后座。 相师一直在后座呵呵的笑,嘟囔着说:“就快了,就快来了。” 牛叔在后座睡了过去,我也靠着车窗昏昏欲睡,感觉刚闭上眼不久,杜磊突然暴喝一声:“牛哥,你干什么?” 紧接着车突然刹车,我没有防备,身体惯性的往前冲,又被安全带扯了回来。 杜磊惊骇的看着后座,“牛哥,为什么杀人?” 我全身一震,僵着脖子转过去,就看见牛叔一手掐着相师的脖子,一手拿着把刀子,刀子已经穿过相师的胸膛。 牛叔神情十分平静,如释重负般的吐出口气,冲杜磊笑着说:“如实跟六爷说吧,我杀了他。” 杜磊盯着牛叔看了半天,哆嗦着手从兜里掏出手机。 我慌忙摁住他,恳求道:“不要说,求你了。” 此刻,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六爷知道。 “从从,松开他,这事瞒不住。”牛叔说。 我忍不住哭了,想起牛叔路上说的那句话,如果有威胁,就要提前解决掉。 第041章 当着我的面自杀 - 看相师 - 胡羊羊 “叔……”我抓着杜磊不肯松手。 牛叔冲我摇摇头,“乖,听话,松开杜磊。” 我伸手捂住脸,放声大哭,“为啥要这么做?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可以自己来做。” 他轻笑两声,状态出奇的轻松,“你不懂,这些事情只能我自己来做。” 杜磊下车打电话,我也下了车,打开后座车门,往外拽牛叔,“叔,咱们跑吧?” 他不动,淡淡道:“我不能走。” “叔!”我急得不行,恨不得直接扛上他。 他维持着匕首刺进相师胸膛的姿势,神情有些恍惚,说:“从从,你看相很准,只可惜看漏了一点。” 我一愣,诧异的看着他:“漏了啥?” 他没回答,反而说:“往后只能靠你自己去破解第七张脸的秘密了。” 他刚说完,突然一束光打过来,紧接着刹车声响起,我被晃的闭了下眼,再睁开时发现一辆越野车停在不远处,从里面下来两个男人,一看就是练家子,眼神透着一股子狠劲儿。 他们走到杜磊前头,皱眉问:“怎么回事?” 杜磊对他们很恭敬,低头说:“我也不知道,相师已经找到了,可牛冲天趁着我开车,突然把相师给杀了。” 两人看向后车座,然后目光齐齐落在我正抓着宋叔胳膊的右手上,其中一人走到我身前,淡淡道:“躲开。” 只一个眼神,就吓得我腿发软。 牛叔主动挣开我的手,对他们说:“不关她的事,我跟你们去见六爷。” 两人的脸色这才缓和些。 之前跟我说话的人扯扯嘴角,道:“牛哥,我们兄弟两个跟你合作这么多次,这是第一次走岔路,而你就趁着这第一次给我们搞了个大事。” 牛叔勾唇笑笑,没说话。 他们两个直接上了杜磊的车,让杜磊开他们那辆车,一起走了。 我想要去追,却被郁灏拦住,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远。 “怎么会这样?”我抓着他的胳膊,出奇的心慌。 郁灏叹口气,把我揽在怀里。 我哭泣着说:“在进村之前牛市就跟我说,要是相师有威胁要提前解决掉,可我跟他两个人在屋里那么长时间,他为什么不下手?” 郁灏沉默片刻,说:“因为你在屋里。” “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 他解释说:“你跟他关系亲近,当时也在屋里,如果那个相师死了,不管你有没有动手,你都是他的同伙,可在车里就不一样了,你坐在副驾驶,杜磊又在旁边看着,车里很可能还有监控。” 我恍然大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师死在车里,可以说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是说那个相师也能从第七张脸里看出东西来?”我现在想起相师那张脸,还是胃难受,“他也看出自己的死难了吗?那他为啥会变成那副德行?” 郁灏牵着我回到相师的院子外,指着院子里说:“你现在看看。” 我扭头一看,直接僵住了。 满院子都是孤魂,连个下脚的地都没有,他们神情呆滞,动作却一致,都在往屋里挤,可屋门口像是有啥东西拦着他们。 “这些孤魂难道都是相师引来的?”我诧异道。 郁灏点头。 “招这么多孤魂,他要干什么?”我惊讶的问。 郁灏摇头,“或许这就是牛冲天要杀他的原因,如今想要知道,只能去问牛冲天。”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担忧道:“牛叔被六爷的人带走了,不会出事吧?” “不会。”郁灏肯定的说:“牛冲天是六爷爱将,只要有正当理由,六爷不会对他动手。” 我跟郁灏在院子外站了一宿,等着第二天孤魂散了才离开。 刚到店里,杜磊就来了。 他也没废话,直接说:“牛哥要见你,我来带你过去。” 我连忙跟他出去,他带我来到老市区的一座院子前,外面看着不起眼,可里头的门窗都是特制的。 杜磊领着我走到左边第二间厢房,打开门,“进去吧,牛哥就在里面。” 我急忙进去,一看见牛叔,我心疼的红了眼睛。 屋里连个凳子都没有,窗户也钉着铁条,牛叔倚靠在墙角,身上都是血,脖子上缠着纱布,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呼吸十分微弱。 “叔?”我叫他。 他缓缓睁开眼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冲我勾勾手指。 我急忙过去,“叔,你怎么了?” 他虚弱的笑了笑,嘴上渗出血珠,艰难道:“过来点。” 我凑过去。 “以后替我照顾你牛婶。”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从从,你知道你现在踏上的是一条什么道路么?”他问。 我吸着鼻子,哽咽说:“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要破解死难,找到第七张脸,找到我爸。 他双眼直直的看着屋顶,幽幽道:“死路,想要活着,就得狠。” 我听着心里一寒,都忘了哭了。 他双手杵在地上,憋着一口气靠近我,脖子上的纱布渗出血,“给我看相,知道自己看漏哪一点么?” “不知道。”我盯着他的脸,半晌后心中一阵恐慌。 我竟然看不出他的面相了! 他扯扯嘴角,说:“我的死期。”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要说话,就见一下子扯开脖子上的纱布,嘶吼一声,右手直接顺着脖子上的伤口扎了进去。 刹那间,我只感觉眼前一红,鲜血喷溅。 他摔在地上,双目圆瞪,吐出几口血泡,没了动静。 “叔……”我慌忙扑过去。 杜磊也冲了进来,仔细检查了一遍,跟我说:“牛哥已经没有呼吸了。” 我怔怔的看着牛叔,哆嗦着手,想要把他插进脖子里的手拔出来,又不敢。 “昨天回来一见到六爷,他就要自杀,被拦下来后就闭口不言,送他去医院,他也不肯去,熬了一夜,早上的时候他跟六爷说要见你,六爷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让我把你接过来,谁知道他竟然……”杜磊说不下去了。 我怔怔的看着牛叔脖子上的血,脑子里一片空白。 “六爷。”杜磊突然站起来,冲着门外弯腰道。 我愣愣的看过去,却只看见个穿着皮鞋的后脚跟。 杜磊看我几眼,低头走了出去。 我小心翼翼的把牛叔抱在怀里,忍着颤抖把他的手从脖子里拔出来,他用了大力气,直接顺着刀口扎进去大半个手掌。 我重新用纱布把他的脖子缠上,深吸口气,想着从我进来牛叔跟我说的话。 他让我照顾牛婶,让我心狠,说我没看出他就要死了。 这就是他要见我的目的么? 我使劲的在大腿上拧了下,刚才怎么就不问问牛叔,那相师到底看出了啥,让他动了杀机。 “叔……”我轻轻的叫了他一声,帮他合上双眼。 我刚给牛叔收拾好,杜磊又回来了,“六爷要见你。” 我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抹了把脸上的血,跟着他去了正屋。 昨晚开车带走牛叔的那两个人站在房门口,屋里摇椅上坐着个六十多岁的富态老头,长着一双龙眼,厚嘴唇,拿着一根烟袋锅子,跟村里老头差不多。 可等他抬眼看向我,我心里不由得一凉,他目光着实威严凌厉,让我不自觉的紧张。 我下意识的垂下眼,不敢跟他对视。 心里却越来越没底,对他有些害怕是一方面,更加重要的是我看不出来他的相。 我悄摸的往他脚下看了眼,有影子,应该是个正常的活人。 “在想为什么看不出我的面相?”他突然开口。 我犹豫片刻,还是点了下头,如实说:“只要是正常的活人都有面相,都能看出来。” 他笑了,“所以,你怀疑我不是活的?” “嗯。”我小声道,也只有这个答案了,不然我为啥会看不出他的面相呢? “你们相师有看人面相、断运势的方法,那旁人自然有掩盖住面相的手段。”他笑呵呵的说,不看他的眼睛,会觉得他就是村里慈祥的老大爷。 我惊讶抬头,竟然还能这样?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看来袁国富真的没教你什么本事。” 又丢我爸的脸了。 我有些丧气的说:“我以前没用心学,那会我想考大学来着。” “哦?”他来了兴致,“考上了没有?” 我委屈的摇头,“没有,高考前我爸妈失踪了,我没发挥好。” 他面上有些可惜。 我静静的站了会,看他一直不说话,主动问他:“六爷,您找我来有啥事?” 他吧嗒吧嗒抽两口烟,说:“牛冲天说你能从那第七张脸中看出死难?” “嗯,看出了我的自己死难。”这事他肯定都知道,我直接说:“面相上显示,我会横死异乡。” 他挑眉,看我半晌,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严肃道:“想不想跟着我干?” 我忙不迭的点头,“想,牛叔说六爷特别厉害,而且现在那七张脸还在六爷手上,我还想哪天能让您同意,再让我看一眼第七张脸,我想破了自己的死难,想要活着。” 他放下手中的烟袋锅子,脸上再度有了笑容,“你倒是实诚。” “牛叔说六爷啥都知道,瞒也瞒不住。”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我说完这话,六爷摇着摇椅,沉默的抽着烟。 我站在门口,后背出了一层的汗,一遍又一遍想着刚才说的话,我也没说啥不该说的。 之所以六爷问啥,我就回答啥,这是我从牛叔对六爷的描述中想出的最保险的法子。 我爸说过,对付有权有势的聪明人,要是没他聪明,那就老老实实的待着。 我在心里叹口气,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我爸跟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有他的用意。 “你到是个憨孩子。”六爷终于开口了,“不像你爸,七窍玲珑心,论玩心眼,谁都不是他的对手。”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对我爸的赞赏。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他说:“本来我想着让牛冲天教你点本事,现在也得换个人,你先回去,明天我让他去找你。” 我忙着道谢,往后退了两步,又缓缓停住,问:“六爷,牛叔杀死的那个相师,他也从镜子里看出了自己的死难吗?” 六爷双眼微眯,沉下脸,盯着我。 我腿肚子直哆嗦,解释说:“他死的太过蹊跷,昨天夜里我又回去看了眼他的院子,发现他在院子里布置下的招魂阵,把附近的孤魂都给弄过去了,而且都失了神志,拼命的往屋里挤,却又被什么东西挡住。” 六爷皱眉,半晌说:“没人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不过你说的阵法我会派人临摹过来,你先回去吧。” 我松了口气,出了屋子。 我本来想直接带着牛叔的尸体回来,可杜磊说六爷已经找了专门的人过来,把牛叔脖子上的伤口缝好,整理好易容,然后送牛叔回家。 这样更好,要是让牛婶他们直接看见牛叔这样子,不得哭死。 回去的时候还是杜磊送我,一路无言,我要进店门的时候他叫住了我。 他皱眉说:“你难道不知道六爷留下你,另有目的么?” “当然知道。”我毫不犹豫的说。 他脸色更难看了,“那你还答应要跟着六爷干?牛哥八成是为了你才对那相师下手,你还往六爷跟前凑?” 我看得出来,他虽然话说的难听,却没有恶意。 “那我去啥地方?”我走到他跟前,无奈说:“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堆人想要杀了我么?七难河的假人和黑影傀儡,无论哪个找到我,我都必死无疑。” 他拧眉,不赞同,却又找不到话来反驳我。 “送牛叔回来的时候叫我一声。”我说完,进了店里。 杜磊在门口站了好半天才转身离开。 我把店门锁上,回到隔间,直接瘫在床上。 “郁灏,我觉得自己在以身饲虎。”我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说。 身边陷下去一块,一双手掀开我脸上的被子,说:“现在断定谁是虎,还太早。” 我瘪着嘴,“以后就剩下我自己了。” 刚认识牛叔那会,我暗中防备着他,可从七难河出来,他对我摊牌后,我已经开始依赖他,今天他就在我面前自杀,心里真的堵的难受。 我从郁灏手里抢过被子,缩进去,说:“我要睡觉了。” 郁灏轻拍了两下,离开了、 许是太累,我闭上眼睛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心狠,要心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断的有人在我耳边说这句话,我拧眉,睁开眼睛,就对上牛叔那双瞪得溜圆的眼睛,眼中满是不甘,他的一只手插在脖子里,一张嘴,血哗啦哗啦的流。 他靠近我,插在脖子里的手缓缓拔了出来,带着满手的血要过来摸我。 “啊……” 我叫了一声,拼命的往后缩。 突然一双冰凉的手摁住我的肩膀,我浑身一哆嗦,大叫着,抡着被子往后砸。 “是我,从从,是我。”郁灏着急说。 听到他的声音,我冷静了些,扭头果然看见他。 我大喘口气,扑到他怀里。 “牛叔就在我身后,他变得好吓人。”我带着哭腔说。 郁灏顺势抱起我,拍着我的背,轻声安慰道:“那是个梦,你身后什么都没有。” 听到他的话,我扭头看了眼,果然没人。 看我情绪缓和了,他把我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说:“接着睡吧。” 说完,他转身要走。 我本能的拽住他的袖子,他动作顿了下,“怎么了?” 我吸着鼻子,委屈巴巴的瞅着他,“别走,我害怕。” 他缓缓站直身子,看着我,喉结滚动,“确定让我留下?” 我被他看的脸上发烫,懂他话里的意思,理智告诉我应该让他离开,可现在是真的害怕,不想一个人在这里,于是小声说:“就是陪我,不干别的。” 他勾唇轻笑,“这可不是你能决定的。” 话落,他低头要亲我,我早有准备,拿手捂住嘴,控诉道:“你欺负人。” 他动作顿了顿,最后在我额头上亲了下,侧身坐在床头,握着我的手说:“睡觉吧。” 我点点头,直接把脑袋缩进被子里。 刚闭上眼睛,就听他在我耳边说:“那么怕我亲你?” 我满脸通红,踢了他一下。 他沉声笑了。 我翻身背对着他,把被子掀开一条缝,再次闭上眼睛。 跟他闹了一通,先前那种恐惧的情绪全都消失不见,躺了半天说不着,我轻轻的挠了挠郁灏的手心。 “袁从从……”郁灏沉声道:“你再不睡,这一夜,你都别想睡了。” “睡,这就睡。”我怕他来真的,立即闭上眼睛。 他无奈的叹口气。 我忍不住笑了笑,没一会又睡了过去。 许是有郁灏在,我一觉到天亮,再也没做噩梦。 早上起来正常开店,临近中午,杜磊开着一辆小货车到了店外,说:“牛哥的尸体已经修复好了,我正要送到大通沟,你去吗?” “去。”我锁上店门,打开车门却发现张恒坐在副驾驶。 他往里挪了挪,说:“你上来,还能挤一挤。” 上车后,我纳闷的问:“您也去大通沟?” 他点头,“我去主持牛兄弟的葬礼。” 说完这话,他淡笑着说:“只有办事时常仙才会出来,平常时候你叫我张哥就成了。” “哎,好。”我说。 杜磊扭头看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张哥就是六爷找来教你本事的人,往后他有什么活计也会带上你。” 我吃了一惊,“张哥,您也是六爷的人?” “对,咱们北方这块的道士、相师出马弟子只要咱们这条道的基本都是六爷的人。”他说。 我犹豫着问:“咱们这条道是什么样的道?” 牛叔曾经跟我说过,我顶多就是半只脚踩上了这条道,我搞不明白,这到底是一条什么样的道。 张恒笑了笑,说:“以后你会知道。” 我撇撇嘴,还挺神秘。 牛婶和牛叔爸妈早就准备好了棺材,在大通沟村口等着,杜磊和张恒把牛叔抬进棺材里,要盖棺材盖子。 牛婶拦住他们,说:“这衣服不合适,麻烦你们帮忙把棺材抬家里去,我给他换身衣服。” “我们这边习俗是下葬穿红衣。”我跟杜磊说,杜磊他们给牛叔穿的一身黑色中山装。 杜磊和张恒对视一眼,犹豫好半天才说:“行。” 棺材抬回家里后,张恒和杜磊要给牛叔换衣服,可牛婶不让,“我自己男人当然得我换。” 说着她看向我,“从从,你去里屋把床上那身衣服拿过来。” “好。”我连忙去把衣服拿过来,我从里屋出来时,牛婶已经把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她站在棺材旁,手里拿着牛叔身上的外套,怔怔的看着棺材里的牛叔。 我走过去,把衣服递给牛婶,余光瞥见牛叔胳膊上有一片乌黑,上头还有针眼。 牛婶接过衣服,“谢谢,你也先出去吧。” 我有心看看牛叔其他部位,可一想张恒和杜磊都在门外等着,而且我到底不是牛叔的亲闺女,看他的尸体也不合适,只好出了屋子。 张恒走到我身边,小声说:“处理往丧事,你就跟我走。” “要出去办事?”我问。 他点点头,说:“孙家大院的事交给我了,等下你跟我过去看看墙里尸骨的具体情况,想要破解那些假人的秘密,还是得从墙里的尸骨入手。” “好。”我立即应了,顿了片刻,试探着问:“六爷要查那些假人?” 张恒回道:“对,那些假人突然出现,身手厉害,如同常人一般,六爷不知道他们的目的,总是不安。”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抹了把额头的汗,多亏那天郁灏让我把墙上的字刮掉,不然六爷也不会让我插手。 给牛叔换好衣服,牛婶就让牛家的成年男人抬着棺材往山上走,全程没让我们插手。 看出牛婶对我们的排斥,我和张恒三人就没上山,等他们安葬回来后就走了。 我和张恒直奔孙家大院。 西屋墙上的墙皮都被扒掉了,整面墙中间被掏空,用铁丝吊着三具骨架,一男一女,在他们中间是个断腿的小孩。 第042章 堂口仙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们那天进来的时候,院子里的女鬼就把她害死的男人和小孩当成自己的老公和孩子。”我震惊道。 张恒走到墙前,说:“看来,她之所以害人是想凑齐一家三口。”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一个假人都没找到,心里有些失望,看来那些假人都被六爷的人弄走了。 “你多开些,我请仙家出来看看。”张恒对我说。 我应了声,退到窗户边。 张恒跪到地上,朝着墙磕了三个头,然后开始自言自语,而且他说话的语调很奇怪,我也听不懂。 他说了一阵,停下来等一会,又开始说,像是跟人对话一般。 我往门口走了几步,从侧面看他,不由得瞪大眼睛,他翻着白眼,脸色涨红,要不是他呼吸正常,我都以为是有人掐着他的脖子。 他又说了一阵,突然转头看向我,翻着的白眼已经恢复正常。 “张哥?”我试探着说。 他冲我笑了笑,眼中带着一股不属于他的沧桑,“没想到六爷竟然会让你跟着我们。” 这说话的声音是那清风阴仙。 我忙着站直身体,恭敬的说:“仙家好,我也是才知道。” 我跟着牛叔见了不少人,但让他打心眼里尊敬的只有六爷,让他真正害怕的也只有这清风阴仙。 “不用这么拘束,如今你算是张恒的半个弟子,也算是我们堂口的人。”他站起来,走到墙上的骨架前,“往后有人欺负我,告诉张恒,有邪物欺负你,告诉我。” 我连连道谢,内心惊诧不已,他竟然是个堂口仙。 我听我爸说过,堂口仙本事都很厉害,他们除了能驱使自己的出马弟子,还能将有缘的孤魂或者是精怪收为己用,换言之,他们厉害到能收小弟。 不过堂口仙也有走堂和坐堂之分,坐堂就是在家里给人看事,走堂则需要四处奔走。 看张恒的情况,他供养的清风阴仙应该是走堂仙。 他顶着一张大红脸,蹲在墙前好半天,突然摁在那副女人骨架的脑骨上,厉喝道:“还不滚出来。” 他话音刚落,一道极淡的黑气从骨架上飘出来。 清风阴仙直接伸手捏住那团黑气,“从何处来?” “洪石村。”屋里竟然凭空响起一道虚弱的男人声音。 我吓了一跳,看了一圈,也没看见男人,最后我的视线停在他手上的那团黑气上,难懂声音是从那里头传出来的? “名字。”清风阴仙问。 那团黑气越来越淡,声音只剩下气声:“洪大明。” 话落,那团黑气也消失了。 清风阴仙站起来,皱眉看着那三副骨架,突然手脚抽搐,仰头直挺挺的往地上摔,我哎了声,急忙冲过去接住他, 这可是水泥地,张恒要是摔在地上肯定得见血。 “仙家?”我叫他。 “咳咳……”张恒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我给他拍着背,不经意看见他的命宫,我的心提了起来。 他的命宫凹陷,山根有杂纹,这是短命的面相。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就我们进屋这么一会,他山根杂纹的纹路似乎更深了些。 刚开始咳嗽还算是正常,到了口头没咳嗽一声就带出一股腐臭的气,我被熏得直恶心,憋着一口气把他的头小心的放到地上,跑到窗户边去喘气。 咳嗽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捂着胸口坐起来。 “你是张哥?”我问。 他点头,虚弱的说:“等我缓一缓咱们就去洪石村。” “好。”我犹豫半晌,还是压不下心中的好奇,问他:“张哥,为啥你刚才会那样?” 他抬手上下的搓脸,说:“那是仙家离身后的反应,仙家在身上越久越难受。” 他顿了下,苦笑道:“我跟仙家缘分浅,仙家上身,不仅损耗身体还会影响寿命,不到要紧关头我不会请仙家出来。” 听他这么说,我终于明白为啥我会看着他是个短寿的面相了。 “张哥,既然知道会影响寿命,那你为啥还要当出马弟子?”我纳闷的问。 他站起来,叹气说:“这是我的命。” 说完这话,他拍拍手上的土,往外走,“你跟我去洪石村,我让杜磊来把这三副骨架收走。” 我这才想起正事,刚才净顾着想清风阴仙的事了。 “张哥,仙家是怎么问出洪石村的?”我纳闷的问。 他解释说:“被牛哥杀死的那女人除了扣下那小孩和男人的魂之外,还压着另外一人的一魄,而且藏的很隐蔽,咱们无法发现,仙家也是魂,他能察觉到。”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 可转念一想,仙家问出的那一魄是洪石村洪大明的,怎么又是洪石村? 上次我就是洪石村张旺家的后院找到了夺寿的道场,这才发现了七难河的线索,现在仙家又问出这个地方,让我有种事情绕回原点的感觉。 在去洪石村的路上,我把张旺的事情跟张恒说了一遍。 他说:“照你说的,张旺根本就是个二流子假道士,那他身后肯定有人指点他。” “我也是怎么想的,可张旺已经死了。”我发愁的说。 张恒瞥我一眼,摇头道:“他是死了,可你说的那四兄弟还活着,当初他们买来的那姑娘去了张旺家后院一趟就疯了,几个月后又撞死在张旺家的后墙上,你就没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我愣住了,“有啥问题?” 张旺在自家后院搞了个那么吓人的道场,那姑娘意外闯进去被吓疯,这没问题呀。 “先后顺序。”他强调说:“我们需要搞清楚是那姑娘进张旺家前,他就布置出了道场,还是那姑娘去之后他才布置起道场来。” 我眨巴眨巴眼睛,被他绕晕了。 他无奈笑了,“算了,找到洪大明再说。” 我郁闷极了,想了一路,到洪石村村口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 “张叔,你是说那四兄弟买的那姑娘有问题。”我大声说。 他被我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 我抓着他的胳膊,兴奋的说:“那姑娘被买来后不哭不闹,三个月后逃跑却撞进了张旺家后院,太过巧合的事本来就有问题。” 张恒笑了笑,招呼着我下车。 我又领着张恒去了桂花婶家,听我还是跟她打听张旺家的事,桂花婶一脸不赞同,劝我说:“从从,你可别管这事。” 我笑着说:“婶,我是帮朋友的忙。” 她叹口气,把我和张恒拉进屋里,说:“那四兄弟前两天搬回来了,看着像是在外面发了财,今天正找人翻修房子呢,他们四兄弟都不是啥脾气好的人,要是知道你打听他们的事,打你一顿可咋办?” 张恒问道:“嫂子,那四兄弟都叫啥?” 桂花婶撇嘴说:“老大叫洪大明,老二叫洪二明,就这么排下去的。” 我震惊不已,跟张恒对视一眼,他拿出根烟往外走,我知道他这是要去找洪大明,跟桂花婶说了两句,连忙跟了出去。 我和张恒在村里走了一圈,就村西头一家在修房子。 这会正好赶上中午吃饭,干活的工人都不在,张恒走进院子里,问:“洪大明在家不?” 门帘撩开,一个剃着光头的高大男人走了出来,皱眉问:“你们找我哥干啥?” 这人长着一双蛇眼,向外凸出,眼珠发红,眼中透着凶狠,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再往下是鲫鱼鼻,山根小鼻头低,没财运,一张吹火口,注定一生贫困。 我拽了张恒一下,跟他说:“这个人面相凶狠,不好惹,咱们要不再叫几个人过来?” 他拍拍我的手,“放心。” 说完,他上前两步,“当然有事,让洪大明出来见我。” 这话一说完,又出来两个人,三人长相相似,面相都差不多,而且最左边的那人妻妾宫深陷,眉毛短粗,兄弟宫有杂气,这人不仅娶不到老婆,跟他这几个兄弟也有不合。 三人上前,挡在张恒身前,中间那人冷笑着说:“来找麻烦?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 这三人比张恒足足高出一个头,身体也比他壮硕。 瞧着情况不太好,我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到时候能帮一把是一把。 张恒冷哼一声,抬腿往屋里走,三人互相看了眼,中间那人吐了口痰,骂了句脏话,挥拳打了过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那么大的拳头,一下就能把人打躺下。 张恒的脸上丝毫不见慌张,侧身避开的同时一脚踢在那人的腿上,只听咔擦一声响,那人的右小腿直接鼓起一块来,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地上。 另外两人急了,还想往前冲,张恒淡淡道:“你们也想断腿?” 张恒的露的那一手,我都能出来他是个练家子,更何况洪家兄弟,三人眼神交流片刻,最终由那被踢断腿的人忍着痛问:“你找我大哥干什么?” 张恒直接越过他们往屋里走,“自然是有事。” 我攥着砖头跟上去。 刚进屋,我就看见里屋床上坐着个男人,跟那三兄弟不同,他皮肤苍白,身材消瘦,双目空洞的看着前方。 这难道就是洪大明? 看我们进来,洪家三兄弟也到了门口,断腿的人没好气的说:“你找我大哥也没用,他傻了好几年了。” 乍一听见我挺惊讶,可细一想他有一魄被困在了孙家大院里,魂魄受损,人傻也正常。 张恒坐在屋里唯一一把像样的椅子上,冲着三兄弟招招手,说:“进屋来。” 三人犹豫一番才进了屋,之前的凶狠和嚣张被张恒一脚给踢没了。 “既然洪大明傻了,那我就问你们。”张恒说:“知道孙家大院么?” 三兄弟俱是一震,警惕的看着张恒,其中一人还把手伸进了兜里。 张恒仿佛没看出来他们的异常,笑着说:“六爷前段日子买了孙家大院,却从西屋墙里挖出来三具尸体,而在那尸体中发现了洪大明的一魄,六爷对这事挺感兴趣,就让我来看看。“ 提起六爷,洪家三兄弟顿时面如土色。 我明白了,洪家兄弟也是混牛叔所说的那条道上的人。 “现在你们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恒说。 断腿的人扶着门框坐到地上,沉默不语,我看着另外两个人,跟张恒小声说:“右边那个眼珠乱转,面上也能看出跟他兄弟不合,你问问他。” 张恒点头,走到那人身前,捏着他的右肩膀:“你来说。” 张恒手一紧,那人顿时闷哼一声,右胳膊直发抖。 “你干啥?就是六爷也不能……啊!”断腿的人气愤的说,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张恒一脚踢在他的左小腿上。 又是咔擦一声,那人连连惨叫,直吸冷气。 我咽口唾沫,心想这张恒下手真狠,两脚就踢断了他的两条腿。 “我说,我说……”被张恒捏着肩膀的人说:“是那个女人逼着我们做的。” 张恒松开他,重新坐回椅子上。 那人捂着肩膀蹲在地上,说:“我叫洪四明,那个女人是我买回来的,不,不,不是买,是她要跟着我们回来,我们兄弟四个穷,娶不上媳妇,看着别村有买媳妇的,正好我认识那个牵线的人,我们四个就凑了一万块钱,由我跟着牵线的人出去买了个回来。” “我跟着牵线的人刚到市里,那牵线人就出车祸死了,我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那女人找上我,说只要我带她回村,她就给我十万块钱,而且她当场就给了我五万,送到手边的钱哪有不要的道理,我就把她领回来了。” 洪四明揉着肩膀,说:“她来的前三个月还挺正常,每天就是吃睡,后来年三十晚上,她跟我们说她去张旺家一趟,让我们第二天去找她。” 原来是那姑娘自己要来的。 “你们第二天找到她的时候,她就疯了?”我皱眉问。 洪四明摇头,说:“没有,她是装的,她回来后特别高兴,每天摸着肚子说自己要生孩子了,我刚开始以为她开玩笑,谁知道三个月后她肚子真的鼓起来了。” 时间上跟桂花婶说的一样。 “那她最后为什么撞死在张旺家后院?”我纳闷的问。 洪四明往屋里看了眼,说:“在她撞死的前一天我大哥喝醉酒没忍住睡了她,当时也没克制,她就流产了,第二天早上她就撞死在张家后墙上。” 他说到这,洪家另外两兄弟也满脸的颓色。 “她一死,我们寻思着事情就完了,谁知道当然她竟然又回来了,”洪四明的手抖个不停,“她从院门往走到屋门口,走一步掉一层土,等进了屋我才看出来她就是个土身子,她让我们把她的尸体送到孙家大院,还让我们找一具男人和一具小孩的尸体跟她凑成一家三口。” “我们不同意,她当场就让我大哥成了个傻子,我们害怕也这样,就按照她说的做了。”他说。 “这么说孙家大院墙里的三具尸骨是你们弄的?”张恒问。 洪四明忙不迭的点头,“是。” 张恒嗯了声,站起来说:“可知道她从什么地方来的?” “不知道,不过她经常让我们三兄弟去河南山县庙坑村拉泥人回来,她说她只要杀个人,就懵找回自己的孩子。”洪四明说。 洪四明沉默片刻,又急忙说:“她跟张旺认识,张旺家后院的那些个东西都是她教张旺的,那段时间张旺按照她说的挣了不少钱。” 我心头一震,张旺布置的夺寿道场是她教的,那就说明当时那刘青的生辰八字和出处也是她告诉张旺的。 刘青出自难河岸,比我妈小一年,却是同月同日生的,我猛地捏住手里的砖头,心中有个猜测,刘青会不会跟我妈有关系? 女人在张旺家后院留下刘青出自难河岸这个信息,是为了逼我离开县里去七难河,那之前有人恶意破坏五岳阵的事,会不会也跟她有关? “她还让你们做过什么?”我厉声。 洪四明抬头看我一眼,满脸的心虚,“你应该都想到了,她让我们找人往店里藏件阴物,所以我找上了你四舅奶,威胁她要是不去,就打死她孙子,还有店里地上的大坑,也是我们砸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我全都明白了,一直逼我出去的人就是那女人! 她想要杀我,但我在店里有五岳阵护着,假人没法进来,所有她想尽办法破坏了五岳阵。 至于逼我去七难河,她一方面可以在路上下手,另一方面我也有可能死在七难河里。 怪不得她那面墙上会写着“杀袁从从”四个字。 而指使她这么做的,很可能就是那个承诺给她孩子的人。 “其实,这一切也会别人告诉她的。”洪四明说。 我吐出口浊气,脑子里终于有了头绪。 如果真是像洪四明所说,女人是想要个孩子才甘心被人利用来杀我,这些信息又都是那人告诉她的话,背后那人也知道七难河,甚至知道里面的七张脸。 所以,一切的源头还是七难河,还是那七张脸。 张恒站起来,看了眼屋顶,说:“今日的话我不希望别人知道。” 洪四明连忙点头,保证自己绝不告诉别人。 张恒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带着我走出了洪家。 走到村口,他看向我:“六爷并不知道那些假人的目的是要杀你。” 我瞬间紧张起来,咬唇看着他。 他神情温和,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我不会说出去。” “为啥不告诉六爷?”我不大相信他,牛叔啥都会跟六爷说。 我开始盘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张恒本事厉害,我肯定灭不了他的口,再说了就算是我能打得过他,我也不敢杀人。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在六爷知道这件事之前先躲起来。 “我又不是他的人,为何要事事告诉他?再说了,我过来只是为了调查假人的出处,至于那人弄出那么多的假人来干什么,我可管不着。”他笑着,眼中闪过狡黠。 我吃了一惊,“张哥,你不是六爷的人?” 他嗯了声,不着痕迹的往村里看了眼,说:“我跟六爷是朋友,这次是他请我来帮忙。” 我恍然,这可能也是牛叔畏惧张恒的原因之一。 他摸了下我的脑袋,说:“也就是有人要杀你这一点,能看出来你是袁国富的女儿。” “啊?”我不解道:“我爸那么招人恨?” 他失笑道:“你本身就很招人恨,能从那七张脸中看出东西来的人,都招人恨,也就是六爷敢留下你,所以说你还不笨,这道上除了六爷还真没人敢让你活着。” 我想细问,他却不肯说了,摆摆手道:“行了,别问了,先跟我去河南山县,咱们去瞅瞅到底是谁暗搓搓的要杀你。”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头,确实应该去那地方。 除了能搞清楚要杀我的人是谁以及杀我的原因,或许还能知道些关于七难河和那七张脸的事。 我心中有些兴奋,一直在原地兜圈子的事终于有了进展。 “张哥,那咱们走吧。”我拉着他的袖子,说。 话音刚落,村里突然冲出来一群人,手里都拿着家伙。 我认识领头的,就是洪石村的村长。 村长耳背,举着镰刀大喊说:“你们别走,你们一出来洪家兄弟就死了,我们已经报警了,你们得跟我们一块等警察过来。” 张恒说:“我们只是找洪家兄弟问点事,真没动手,既然已经报警了,那我们只能留下来了。” 我惊愕不已,片刻后突然反应过来,心头一跳,看着神情温和淡定的张恒,悄摸的松开了他的袖子。 不会是他干的吧? 我们等了半个多小时警察才过来,我们两个作为嫌疑人被直接带回了警察局。 第一次进去,我紧张的手脚直抖。 不过我等了很久也没人来问我为啥过去,第二天早上我跟张恒都被放了出来。 出了警察局我才知道洪家四兄弟是自己上吊死的。 说实话,这死法更让我后背发凉。 第043章 蛇盘坟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就被张恒叫住。 这次再看见他,我忍不住手心出汗。 “吓坏了吧?”他笑着问我。 我挠挠头,心有余悸道:“当时真的吓死我了,我以为这辈子就要在局子里过了。” 说话的时候,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他眼神温和,笑容真诚,一点也看不出当时踢洪家四兄弟的狠劲儿。 听我这么说,他拍拍我的肩膀,说:“胆子不能这么小,更吓人的事还在后头呢。” 这一句话吓得我快哭了。 “走吧。”他说:“找车去河南山县。” 我跟上去,犹豫着问:“张哥,洪家四兄弟是你动的手吗?” 他瞥我一眼,爽快的承认了:“是。” “为什么?”我纳闷的问:“他们把事情都说了,为什么还要杀他们?” 张恒解释说:“就因为他们把事情都说了,对六爷来说没有了继续存在的价值,而且你也看得出来,他们跟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今日他们能把这些事告诉咱们,往后就能告诉其他人,早解决了省得将来麻烦。” 我听的后背直冒凉气,四条人命,他说起来是如此的轻描淡写。 “可是……” “袁从从。”张恒沉声打断我,说:“他们可是知道制造家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你,要是他们不死,往后死的就是你。” 我张张嘴,好半天才说:“我知道。” 他和蔼的笑了,摸着我的头,说:“以前我做的最血腥的事也就是过年杀猪宰鸭,所以我初入行也不敢下手。” 我抬眼看向他。 他拉开领子,指着胸口说:“这就是我当时不敢下手的后果。” 我往他胸口一看,上面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痕,狰狞可怖。 我不自觉地摸到自己的胸口,脑子里乱哄哄的。 他整理好衣服,带着我往前走,“不用过度纠结这些,等事情发展到那一步,你自己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嗯了声,脑子越来越乱,都有些搞不清楚我现在走的到底是一条怎样的路。 张恒说他得准备些东西,就先把我送回店里,明早再来接我。 我自然没有异议,也没开店,坐在床上发呆。 “怎么了?”郁灏坐在我身边,低头问我。 我攥住他的一根手指,把洪家四兄弟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我不是可怜他们,就是……那到底是四个活生生的人。” 他叹息一声,顺势握住我的手,安慰我说:“洪家四兄弟这些年不知道害了多少人,如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我靠着他的肩膀,苦笑道:“我是不是太矫情了?张哥对他们动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我。” 他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柔声道:“别多想。” 我嗯了声,过了会猛地推开他,捂着额头,“你偷亲我。” “我是正大光明的亲。”他双手抱胸,颇为无赖道。 我又气又羞,可看着那张好看的贵人脸,话到嘴边都骂不出口,反而憋得自己难受。 “从从,你在吗?”屋外突然传来牛婶的声音。 我冲他哼了声,“一会再找你算账。” 说完,我逃也似的出了隔间,伸手在额头摸了下,嘴角忍不住翘起。 不对,被个鬼亲了,我干啥要笑? 我伸手在脸上搓了把,清咳两声,压下那股莫名其妙的羞涩和欣喜,给牛婶开了门。 她拎着一袋子小米进来,说:“这是地里新收的,比外面买的好。” 我连忙接过,跟牛婶道谢。 她摆摆手,转身把门关上,说:“其实是你牛叔让我过来的。” “牛叔?他……这不是还没到头七吗?”我惊讶的问。 亡人回家,不都是头七那天吗? “是我住院那天。”牛婶说:“那时候他就说自己如果回不来了,就让我把那东西给你拿过来。” 说着话,她从小米里扒拉出一本来。 我接过,发现整本书都是人脸,每一张都不重样。 我心头一动,会不会这些人脸跟那七张脸一样,我也能从里面看出东西来? 可让我失望的是,我一连看了好几张,什么都看不出来。 “婶,牛叔让我给这个干啥?”我纳闷的问。 牛婶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就说让我偷摸给你。” 我皱眉,想不通牛叔为啥要给我这么一本都是人脸的书。 “从从……”牛婶语重心长的说:“别像你牛叔那样各地跑了,好好开店,过两年找个合适的对象结婚这才是正经。” 我知道牛婶是为我好,笑着点头,“哎,我会的。” 她脸上的愁色才少了点,跟我说了会闲话就走了。 我把书给郁灏看,他从头翻到尾也没看出啥来。 “先收好,没准将来有用。”他说。 我把书包好放到书包里,顺手收拾好出门要用的东西,就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谁知道我刚躺下,郁灏就凑了过来,隔着被子把我抱在怀里。 我推了两下推不开,佯装生气的说:“你走开。” 他伸手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仰头跟他对视。 “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应该知道我的目的。”他难得严肃起来。 我心头一颤,视线乱瞟,小声嘟囔说:“谁知道你的目的……唔……” 刚说完,他毫无征兆的低头亲住我。 我全身僵住,瞪着眼睛看着他,除了嘴上的微凉之外,满脑子就一个想法,这是我的初吻! 我嘴巴紧闭,他有些不满意,伸手捏住我的鼻子,在我忍不住张嘴呼吸的时候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属于他的凛冽气息充斥在口鼻间,我不由得头晕目眩。 过了很久,他松开我的下巴,跟我拉开些距离,说:“现在知道我的目的了么?” 我咬唇,下意识的摇头,看着他目光倏地一沉,又连忙点头,伸手捂住嘴。 他嘴角微微勾起,道:“我的目的就是你。” 说完这话,他站直身体,姿态霸道:“你的拒绝对我没用,你必须接受我。” 我忍不住瘪了嘴。 他表情缓和些,放软声音,颇为善解人意的说:“我可以给你适应的时间。” 我忍不住腹诽道:真是谢谢你哦。 “郁灏。”我强压下心中的羞涩,努力正经的说:“人鬼情不好玩,要不我赶明给你找个漂亮温柔贤惠的女鬼?或者给你烧几个纸人?” 他似笑非笑,弯腰,道:“莫要跟我装傻。” 我怕他再亲我,立即蒙上被子,闷声说:“我要睡觉了。” 他沉默半晌,柔声道:“睡吧。” 我在被子里听了半天,却听外头没动静了,这才掀开被子看了眼,他已经走了。 我从被子里出来,长叹一声,怔怔的看着房顶。 摸着良心说,他要是活的,凭他的条件给我表白,我做梦都能笑醒,可他偏偏是阴人,还是个出身神秘的阴人。 我很有自知之明,无论是我的脸还是我的本事,都不可能让他一见钟情,所以他跟着我,肯定有他的目的,而那个目的绝对不可能是我! 想到这里,我苦笑一声,抱着胳膊侧身缩成一团。 爸妈失踪的这五年,我太寂寞,当他出现在我身边,对我流露出善意和关心,我就会不自觉的依赖他。 而他今天把话挑明,就是告诉我,我没得选择,必须跟他好。 这人都成了鬼了,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个。 我生了半宿闷气,后半夜才眯着,第二天老早就起来等着张恒。 八点多张恒开车过来,直接带我到火车站,坐火车过去。 他挺不好意思的解释说:“我的仙家不喜欢飞机,只能委屈你跟我一块坐火车了。” “没事,火车挺好。”我脸上笑着,心里却更加疑惑,越来越看不懂张恒了,有时他很憨厚,有时又挺狠。 下了火车,我们打车去山县,在山县县城一打听才知道庙坑村是县城最偏僻的村落,都没通班车,而花钱都没有人愿意往庙坑村送我们。 问了好几个人,最后一个上年纪的大爷说:“你们没事去啥庙坑村?那村不吉利。” 张恒追问道:“大爷,为啥这么说?” 大爷回道:“那边山里环境好,前两年有不少人过去旅游,可每次去都有人失踪,找也找不到,这两年县里都不让人过去了,把庙坑村的村民也迁出来不少,现在留下的那几户都是死活不愿意走的。” 张恒给大爷递了根烟,接着问:“为啥会这样啊?” 大爷把烟夹耳朵上,小声说:“都说那村里有冤魂,前几年发洪水把那村里一半的房子都给冲垮了,死了不少人,好多都没找到尸体,后来为了下葬,那村里就有人弄出泥人来,套上衣裳当成死去的人装棺下葬。” 说着,大爷凑近我们,“还有人看见那村里弄出来的泥人能动,你说这邪乎不?” 我拍着胸口,配合这位大爷,“对,对,真邪性。” 大爷砸吧砸吧嘴,劝我们说:“所以你们就被别去了。” 我和张恒跟大爷道了谢,又问了几个人都不愿意去。 我在旁边看着,注意到最边上有个中年人,一直蹲在车前抽烟,这人男女宫有颗痣,还是朝天鼻,一方面是他命不好,注定劳碌一生,另一方面儿孙也容易出问题。 我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后座上有张医院的片子。 “张哥,你去问他,价给高点,他没准愿意去。”我说。 张恒点头,给他开出两倍的价钱,男人犹豫片刻,点头了,“上车吧。” 快要到庙坑村的时候,张恒就让司机停了车,给他钱的时候顺手递给他一张平安符,说:“兄弟,今天太谢谢你了,这平安符挺管用,送你了。” 男人连连道谢,跟我们说回去的时候要是用车的话,还给他打电话,他来这接我们。 张恒应了。 等司机走远,张恒看我不解,跟我解释说:“那大爷没说错,村里阴气重,现在天都要黑了,司机要是真把咱们送村里去,他回去的路上会出问题。” 我了然。 往村里走的时候,张恒也递给我一张平安符。 我接过,打趣说:“张哥,你怎么啥都会呀?” “我在当出马弟子之前是个道士。”张恒说。 说着话,我跟他已经进了村,我本来以为这村也会像于洋老家一样,是个荒村,谁知道进来一看,除了有些房屋倒了之外,其他地方收拾的都挺好。 很多没人住的院子里都种着菜和庄稼,道上也干净。 我们走到村中央,正好看见一个老太太扛着锄头从另一头过来。 看见我们,老太太立即沉了脸,“你们又是来旅游的?我们这不让旅游,赶紧走吧。” 张恒笑着上前,客客气气的说:“婆婆,我们不是旅游,我们是来买泥人的。” 听到这话,老太太收敛了怒气,问:“你们买泥人干啥?” 张恒说:“家里亲戚出海,船出事第一个月了都没找到尸骨,我听说咱们里有泥人下葬的习俗,就想着买个回去,多少得立个坟头不是?” 我在旁边看着说瞎话的张恒,心中震惊,他那表情实在是太真诚。 那婆婆转身指着身后的大山说:“做泥人的那家人前几年就搬到山里了,得翻过那个山头,你们去看看吧。” 说完就走了。 张恒带着我往前走,出了村后,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红纸,举在胸前,闭眼说了几句话,我只感觉一道阴风从红纸中吹出来,带起地上的土,在我跟前打个旋吹进了村子里。 “这是仙家堂口下的孤魂,我让他进村去看看情况。”他解释说。 我们等了两三分钟,红纸突然被风吹起一角,我低头一看,就见红纸上出现一道印子,片刻后消失不见。 张恒把红纸收起来,侧首,微皱眉,那动作像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片刻后,他说:“村里没泥人,先按照那老太太说的去山那边吧。” 我紧了紧外套,搓着胳膊说:“张哥,这天都黑了,咱们要不现在村里住一晚,明天再过去?” “赶早不赶晚,走吧。”他快步走了。 我也只好跟上。 山里晚上冷,我也没厚衣服,哆哆嗦嗦的跟在张恒后头。 老太太说是翻过一座山头就到了,可我们走到后半夜,不知道翻了多少个山头还是没到。 张恒找了块平地,说:“先在这坐会。” 我早就熬不住了,闻言松了口气,立即坐下,又从包里拿了件衣服穿上。 张恒在地上挖了个坑,找了点柴火点上。 凑到火前,身上烤的热热呼呼的,我才觉得活过来了。 我把包横在腿上,手抄进兜里,想着眯会,碰到兜里的东西,我动作一顿,把兜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我吃了一惊。 兜里竟然有一块石牌,跟在去七难河的路上杜磊手里拿的那个材质一模一样。 摸着石牌背面有字,我急忙把石牌翻过来,上头写着:真人假人不必分,蛇盘坟,地中人,不吉速离。 跟杜磊的那枚石牌一样,这上面也是用繁体字写的。 前半句好理解,是说不用去查假泥人,蛇盘坟我也懂,可这地中人啥意思? 地里住着人? 我一头雾水。 “张哥,你看这个。”我转身去叫张恒,可一扭头才发现张恒竟然不在了。 我急忙站起来,着急的喊:“张哥?” 喊了半天也没人回我,我顾不上想石牌了,胡乱把它塞包里,刚要打着手电去找他,余光注意到坑里的柴火,猛地顿住。 柴火湿,烧起来烟格外的重,所以我能清楚的看见烟没往上升,反而朝着斜对面飘。 我舔舔嘴巴,小心翼翼的举着手电朝着斜对面照过去,地上的草被压出个一对脚印的形状。 我愣愣的看着那块草地,腿肚子直抽抽。 没等我反应过来把手电光挪开,两只脚印就拖着地缓缓往前挪。 我身体往后仰,牙齿直打颤,脑袋里知道应该跑,可双腿跟灌了铅似的就是迈不动步。 那对脚印挪到火坑前停下,就没再动。 看着那脚印半天没动,我缓缓喘口气,小心翼翼的移开手电,可等手电光晃过火坑边的时候,我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差点憋过去。 火坑边一圈的脚印,一只挨着一只。 而离我最近的那双脚印,可以清晰的看见他脚后跟朝着火坑,脚尖冲着我,也就是在我离我五步远的地方有个东西正面对着我站着! 我腿一软,一屁股坐地上。 那双脚尖冲着我的脚印一步一步朝走过来,踩过枯叶时发出咔擦的断裂声。 我当即吓得飙了泪,连滚带爬的往后跑,没跑两步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扯住手腕。 “啊!”我被吓得嗷嗷叫,闭着眼胡乱的往四周打。 “老实点,是我。”清风阴仙不耐烦的说。 我把眼睛眯条缝,看见张恒正顶着一张涨红的脸,一脸阴沉的看着我,右眼角有道乌青的伤痕。 这是我打的? “好歹也是袁国富的女儿,竟然这般胆小。”他一开口,声音是清风阴仙的。 我吐出口浊气,也顾不上理他的嘲讽,虚脱的坐在地上。 他松开我,缓步往前走。 他一往前走,那些脚印就往后退。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看向我:“你看不见他们?” 我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我能草上被踩出来的脚印。” 他皱了皱眉,随手从树上摘了两片柳叶,从兜里掏出个小瓷瓶,往柳叶上倒了两滴液体然后贴在我的眼皮上。 贴上柳叶,我再往火坑那边看,就见一群面色苍白的人站在火坑边上,身上穿的破破烂烂,低着头,浑身哆嗦,看起来比我刚才还害怕。 我的娘,我竟然见到一群孤魂。 清风阴仙往前走一步,他们就齐齐后退一步。 我看着阴仙一副生气的模样,本以为他会直接把他们赶走,结果他是走到火坑边上添了点柴火,还往里扔了好几沓纸钱,然后坐到我身边。 我愣愣的看着他。 他挑眉道:“他们都是山上的孤魂野鬼,平时每个供奉,我看着心疼。” “哦。”我摸摸鼻子,缩成一团,真的不想看一群孤魂抢食。 “这山上孤魂野鬼多,你们刚才是遇到鬼打墙了,其实根本没往前走一直在山头上转悠。”清风阴仙跟说。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 说完这话,张恒猛地捂住脖子,栽到地上,又是好一阵咳嗽,等到他缓过来,解释说:“仙家看山上的孤魂可怜,上山的路上告诉我让我选处阴气最重的地方点上柴火烧些纸钱给他们。” 我扯扯嘴角,违心的称赞说:“阴仙真善良。” 张恒连连点头,“对,仙家的确心地善良。” 他从地上起来,拿出个铃铛,说:“走吧,我带你去找做泥人的那家人。” 我连忙爬起来,跟在他身后。 张恒走九步就摇下铃铛,朗声道:“阴魂勿扰。” 走了一段路,我回头看,心里愈加疑惑,这山上咋会有这么多的孤魂? 但凡有个坟头的也不会这么惨。 正想着,突然被绊了下,我脚下一个踉跄,打着手电一照竟然是一具腐烂的男尸,死的时间应该不长,还能看出来他就穿了条内裤。 “张哥……”我颤声叫张恒。 他道:“我早就看见了,现在什么都别问,跟着我走、” 我抹了把汗,小跑着跟上去。 走了二十来分钟,他停止摇铃,看着山下说:“到了。” 我也看见了山下的灯光。 我们两个快步下山,走近一看,我吃了一惊。 那亮光竟然在一个坟头的另一边,而那坟头上正好盘着一条蛇,我跟张恒走的近了,它嗖的蹿下坟头,跑了。 我跟着张恒走到坟头的另一头一看,坟头竟然是个幌子,是盖在房顶上的假坟头。 坟头下是建在地下的屋子,屋里还亮着灯光。 我想起那块石牌上的话:蛇盘坟,地中人,不吉速离。 难道就是指现在的情况? “张哥,咱们……”我刚说了一半,屋子的门打开了,从里头出来个老头,问我们:“买泥人?” “买。”张恒说。 “进来吧。”老头说完,转身进屋。 第044章 何为七相?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连忙拉住张恒,“张哥,这房子也太奇怪了,咱们别进去了。” 他安抚的拍拍我的手,说:“别害怕,有你张哥在能让你出事?” 说着,他跟着老头走进了屋。 想到石牌上的那几句话,看他进去,我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最后心一横,可掀帘走了进去。 可还没等我一只脚迈进去,张恒脚下的地板突然抽开,出现个四四方方的大口子,张恒径直往下掉。 “张哥!”我喊了声,扑过去拽他。 我跟他离得远,只抓住了他的衣服,眼瞅着他都要掉进去了,只见他双臂一展,双手撑住边缘。 我连忙过去把他拉上来,却在中途被那开门的老头拦住,他拿着把镰刀,朝着我挥过来。 张恒腰上用力,往上一坐,然后身体一转,在地板上滚了一圈,立即起来对着老头的后背踢了一脚。 老头一个趔趄栽到地上,手上的镰刀也扔到一边。 张恒朝着老头走过去,北墙上的布帘子突然被掀开,一个老婆子拿着锄头冲了出来。 看清那老婆子的脸,我吃了一惊,这竟然是在村里给我们指路的老婆子。 张恒一脚把锄头踢开,老婆子没站稳,撞到墙上,扶着腰哎哟哎哟的叫。 “这么不想把泥人卖给我们么?”张恒冷笑着说。 老头子挣扎着坐起来,说:“别想再把我的泥人买去害人。” 张恒冲我使了个眼色,让我说话。 我明白他的意思,换上招待客人的标准笑容,问:“大爷,我们不是买去害人的,是真想买回去给家里人用。” “给谁用?”他怀疑的问。 我说:“给我妈。” 说起我妈,我心里是真难受。 老头子看我半晌,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安上地板,跟我们道歉说:“刚才对不住,我寻思着你们跟前几趟那四个小伙子一样,买泥人是为了做坏事。” 他口中的四个小伙子应该就是洪家四兄弟。 张恒走到老头子跟前,客气的说:“我这次过来一方面是为了陪我妹子买泥人回去,另一方面也想知道这泥人是怎么回事。” 他从包里拿出几张符纸,说:“不瞒您说,我是个道士,前段时间遇见有人用这泥人封魂害人,比扎纸人还厉害,我问了不少人才找到您这里。” 老头子和老婆子对视一眼,面上俱是内疚不已。 老婆子埋怨道:“都怪你,当初我就不让你卖给别人,你非得卖。” “我那会不是看他们给的钱多。”老头子讪讪道。 我插话说:“大爷,大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头子长叹一声,对着张恒说:“我看你眼中有正气,而我也活不了几天了,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 张恒道了声谢,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我姓林,以前就住在庙坑村,祖传的扎纸人的手艺,前些年村里发洪水,很多人死了却找不到尸体,本来村里是用纸人来充当尸体穿衣下葬,可后来来了个道士,说是纸人轻薄,终归跟人不一样,能招魂却无法安魂。” 林老头说着从墙上扣下一块土坷垃,说:“我们村附近的土好,粘性大,我就试着用柳条做骨,这土做肉,弄了个泥人,那道士看后说十分好,就开始用这个代替纸人。” “结果那道士狼心狗肺,坑了我们。”林老婆子愤愤道:“他给村里人办完丧事,拿着钱走了,可没过几天那些埋着泥人的坟里就开始发愁怪声响,有人路过听见,都说坟里有东西在挠棺材。” 林老头叹息说:“刚开始都说闹鬼,可传着传着就成了我做的那些泥人不对劲,我跟老婆子被赶出了村子,只能住到这地方来。” “可不是,村里人把我们的房子都给推倒了,这荒郊野岭的,我跟老头子每天提心吊胆,村里人有时干活路过还要咒骂几句,我们实在是没法子只好把房子弄成这样,起码没人敢再过来骂我们了。”林老婆子附和说。 张恒皱眉问:“那你们刚才提起的那四兄弟说怎么回事?” 林老头生气的说:“那就是四个畜生,他们刚开始过来也是说买给家人用,开价很高,我跟老婆子搬到这里来以后,原来分的地也没法种了,棺材本也要花完了,我看着钱就同意了,谁知道他们前脚把泥人从我这里拉出去,后脚给泥人换上铁爪子,还要把泥人放到山坳那头待一宿在运走。” “我虽然不会看脏,可我也懂点这事,山坳那头闹鬼,他们把能安魂的泥人放在那里头肯定没好事。”他道。 洪家四兄弟到底是没提过山坳。 “就是,那四兄弟真不是个东西,老大虽然是个傻的,可打起人来都吓死手,后来我们说不卖他们泥人,他给了我一拳头,我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有个来旅游的男青年跟他们发生口角,直接让他们给打死,扒掉衣服扔到山上了。”林老婆子说。 看来我跟张恒过来时看见的那尸体就是林老婆子说的那个旅游男青年。 不过洪家四兄弟也不笨,拔掉衣服就算是尸体被发现了,也找不到身份线索。 张恒皱眉问:“哪边的山坳?为什么闹鬼?” 林老头指着东南方,说:“往东南走个五六里地,有个树最少的山坳,以前没听说过那地方闹鬼,自从五年前有个旅行团,晚上在那块搭帐篷,第二天就死了个三个人,后来陆陆续续也有人过去,但每次都会有人出事,久而久之,那块闹鬼的事就传开了。“ 我暗暗皱眉,原来是这么回事。 说着,林老头跟张恒道歉说:“我刚开始以为你们是跟那四兄弟一伙的,这才把地板给抽开了。” 张恒摇头说:“没事,对了,您刚才说活不久了,是什么意思?” 林老头平静的说:“我得了胃癌。” 林老婆子低头抹了下眼睛,去厨房给我们两个倒水。 我连忙过去帮忙。 “我还以为把你们骗上山,你们就被吓到就会回去呢。”林老婆子笑着说。 我挠挠头,顺着她的话问:“大娘,山上咋那么多孤魂呀?” 她也是摇头,“不知道,都是近几年才有的,以前我们这块很平静,啥都没有,这几年也不知道咋了。” “你知道帮庙坑村做招魂道场那道士叫啥吗?”我又问。 道士做完道场就走了,之后坟地发生那种声音,肯定跟他有关。 林老婆子立即说:“记得,叫袁国富。” 我像是被人敲了一闷棍,太阳穴突突的跳, 庙坑村的道场竟然是我爸做的! 那坟地里发生异样,是他故意为之还是疏忽导致的?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爸竟然会跟假人有关,会不会如今控制假人的就是我爸?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就把我否定了,如果是我爸,他肯定不会派假人过来杀我。 我在厨房站了许久,思来想去还是没主动跟张恒提做道场的道士就是我爸。 又跟林老头夫妻说了会话,他们就去睡了,我跟张恒坐在客厅。 他说:“现在这里睡一觉,明天晚上去他们说的那个山坳。” “张哥,为啥不白天过去?”我纳闷的问。 他解释说:“仙家到底是阴人,白天不好出来。” 我跟张恒在林老头家里睡了一觉,临走的时候他还给留下了泥人的定金,说让林老头做个女的。 林老头笑呵呵的答应了,承诺一定好好做。 等出了林家,我纳闷的问:“张哥,你真要买个泥人呀?” 他道:“我给你买的。” “我?”我皱眉,“我买来给谁用?” 他回答说:“给你母亲用,我听说你从七难河找到了你母亲的身体,后来是火化才带回家的,买个泥人,等咱们这趟回去后我给你招魂,没准能把她的魂魄招回来。” 我双眼一亮,现在我爸不知所踪,如果能把我妈的魂魄招回来,我不就能知道在七难河到底发生了啥。 “谢谢张哥。”我连忙道谢。 他笑了笑,指着前头说:“这一路上我就在观察山势走向,山势绵延,起伏有致,如小龙腾空,而前方那块位于山的末端,又称为末落,末落之处乃是龙脉生气最后归聚之地,是个宝地。”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山的背阴处凹进去一块,植被稀疏。 “张哥,都那样了还是个宝地?”我不大相信。 他说:“当然,是墓葬宝地也是养魂聚阴的宝地。” 他所说的山坳看着近,可正经走起来却很远,我们足足走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等来到山坳前,我惊在原地。 这远处看着是山坳,其实走近了才能看出来山坳竟然是硬掏出来的,山脚下的空地上是个地坑院,格局布置跟村里的民房相似。 林老头的房子跟这一比,完全上不了台面。 地坑院的边上是一排的坟包,有大有小。 “张哥,你看。”我紧张的拽住张恒的袖子,指着最后一个坟包。 只见一条蛇从旁边的草堆里爬出来,绕着坟包一圈一圈的向上,最后脑袋往坟包顶一扎,直接钻了进了坟里。 我恍然打不,这才是蛇盘坟。 那地中人难道指的就是地下这院子里的人? “走,下去。”张恒打头阵。 我跟在他后头顺着楼梯往下走,越走心中越有一种怪异的感觉,等到完全下去后,我突然想起来,这院子跟蒋申家的那院子很像! 不过蒋申家的院子建筑材料更好。 在进屋之前张恒给我开了阴眼,我把手电光调小,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屋里空荡荡的,别说是泥人,连个家具都没有。 “张哥,这……”我话还没说完,张恒突然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拿出一张符纸往房顶上一扔,符纸轰的一声烧成了火球,他脸色瞬间涨红,眉眼浮现出清风阴仙的凌厉,攀着柱子爬上房东。 我往房顶上一看,顿时惊住了,有四五个假人正攀着房梁,死死地盯着我们。 阴仙操控着张恒的身体跟他们打起来,我连忙退到院子里。 冲进去吧,我怕给他添乱,不进去又有点过意不去,我正犹豫的时候,余光注意到院子西厢房的玻璃窗户后似乎有张脸。 我心里咯噔一下,缓慢的转过头去,那窗户后果真有一张模糊的人脸。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发现那张脸的五官竟然跟我在七难河里看见的七张脸一模一样,只是这张是缩小版。 听着正屋内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我犹豫了下,还是推门进了西厢房。 进入后,我走到窗户后,盯着那张脸看,发现这张脸是被画在一张又薄又透的纸上,想着没准从这张脸里能看出啥来,可没想到我刚认真的看过去,那张脸竟然从窗户上滑到地上。 我伸手去捡,手还没碰到,那张脸的五官突然想外凸出,变得立体起来。 我心中一惊,坏了,要出事。 我要跑,可已经晚了,一双手摁在我的后脑上,将我使劲的摁向那张脸。 砰地一声,我直接撞到一个坚硬的东西上,鼻子酸疼,鼻血流了出来。 “不行,为什么不行?”我被一把推开,一双手撕开那张脸,一个面容模糊的女人出现在我眼前。 她有脸,可我看不清。 可是之前我还能看清孙家大院里那女鬼,难道我这看鬼的能力是一阵一阵的? 我被女人推的摔到地上,没等反应过来就被她用脚踩住。 “你不是鬼?”我试探着问。 这女人又瘦又小,跟皮包骨似的,皮肤像是漂洗过一样,苍白的没哟纹路,看着十分瘆人,可月光从玻璃照进来,她在地上是真真实实有影子的。 “我怎么会是那玩意儿。”她鄙夷道。 说着,她凑近我,在我身上闻了半天,“身上确实有七相的味儿,可你为什么进不去?” “什么是七相?”我问。 她身后在我脑袋上扇了一巴掌,厉声道:“哪儿有你问老娘的份儿。” 骂完,她揪住我的领子,“为什么进不去?” 我暗中使劲想要起来,可身体一动不动,后背急出了一层汗。 我说:“那就是一张纸,我当然进不去。” “你是不是能从七难河的第七张脸上看出死难?”她问。 我老实的点头。 “奇怪,那怎么会进不去呢?”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我还疑惑。 我小声的问:“我为啥要进去?” 她扬手又要扇我,我立马偏头闭上眼睛,谁知道她竟然在我脸上摸了把,讥讽道:“袁国富还真是心狠,一点保命的东西都没告诉你。” 我惊讶的看着她,她竟然也认识我爸。 说完,她语调一转,道:“罢了,我今天就告诉你,反正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她脚上用力,把我踩的喘气都困难,“七相便是七难河那七张脸,一张脸乃是一相,你从第七张脸上看出来的死难便是死相,眼下你只能从中看出自己的死相,若是时机到了,任何人的死相你都能看出来。” 她蹲下,捏着我的脸,“你父亲便能从中看出所有人的死相。” 我惊在原地。 她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游移,声音愈发阴毒,“能看才能解,本想着让你入相来解开我的死劫,没想到你竟然不能,既然如此,你也没活着的必要。” 她的手指停在脖子上,指尖往下用力,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刺破我的皮肤。 我心跳越来越快,牙齿直打颤,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流了下去,我不想死在这里。 我在心里疯狂大喊:郁灏,救我,救救我。 “放开她。”郁灏突然出现,捏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掼到地上。 她就势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来冷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袁国富养的小鬼。” 闻言,我惊诧的看向郁灏,都忘记哭了。 郁灏脸色阴沉,连话都没说,直接朝着她打过去。 女人虽然不是郁灏的对手,但嘴上不饶人,“我派出那么多假人都没能把她杀死,本来还以为她已经参透死相才能次次躲过,没想到是你护着她,你跟着袁国富那么多年,眼下他失踪了,你又来跟着他女儿,还真是忠心。” 郁灏一拳打在她的右肩膀上,女人的右手无力垂下,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你跟着袁国富有什么好?他连他老婆刘青都下得去手,亲手在七难河杀死,你不过是他养的小鬼,能有什么好结果?” 话落,郁灏一脚踢在她的肚子上,她撞到墙上又摔到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刘青是我爸的老婆? 不对呀,我妈不叫刘青。 郁灏捏着她的脖子把她提起来,咬牙说:“我有没有好结果,你注定看不到。” 话落,只听咔擦两声,他硬生生的捏断了女人的脖子。 女人的脑袋耷拉到一边,同时一道黑影从女人脚下跃出,要往门口跑,郁灏身形一晃,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那道黑影身后,一张五雷符拍过去,天空中突然响起一阵闷雷,黑影瞬间四分五裂。 郁灏把女人的尸体随手一扔,走到我跟前,低头问:“都听见了?” 我点头,看他目光倏地沉了下去,又连忙摇头。 他轻哼一声,脸色缓和不少,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扶着他的胳膊站稳,试探着问:“她说的都是真的?” 郁灏竟然是我爸当年养的小鬼,这简直太刺激。 “不是。”他解释说:“你爸帮过我,我欠他的人情,答应他跟在他身边,保护他二十年,不过才过了十年他就失踪了,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原来是这样。 “那关于七难河还有那七张脸的事你都知道?”我狐疑道。 他摇头,无奈道:“我要是都知道还用得着跟你到处跑?你爸妈离家后,我也找不到他们,根本不知道你爸这些年在做什么。” “那刘青是我妈?”我突然想起这事。 他有些心虚,小声说:“对。” “可是户口本上不是这个名字,而且出生年份也不一样。”我反驳说。 “刘青是她曾经在七难河里用的名字,至于出生年份,是你们户口本上是对的。”他说:“在张旺家后院布置的夺寿道场中根本没有夺走你妈的寿,那只是个幌子,想要刺激你去七难河。” 我瞪着他,“那刚才被你打死的女人叫啥?” 他说:“应该叫什么紫,我只见过她一次,当时她来你爸看相,你爸看出她的死相,可她不信,连怎么解都没听就走死了,等到她真的差点出事才相信你爸说的,再来找你爸时,你爸已经失踪了,他找不到你爸才会对你下手。” 我这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个叫紫的女人让逼我出县城,脱离五岳阵的保护,好入相给她解开死劫。 不过看她刚才想要让我钻进那张纸的举动,难不成她口中的入相真是我钻进纸里? 不对,我甩甩头,这入相的方式十有八九不对,那究竟该如何入相?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郁灏,现在我也算是明白他接近我的原因了,是为了履行跟我爸的约定。 那他这段时间说要跟我好,是真心的还是在逗我? 我清清嗓子,“郁灏,你……” “袁从从!”随着一声厉喝,清风阴仙踢开门,跑了进来、 在他进来的那一刹那,郁灏闪身离开。 我一拍脑门,暗骂自己糊涂,刚才竟然还有闲心在这跟郁灏说话,应该早去帮张恒的。 阴仙在房间里走了一圈,突然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臂,冷声问:“刚才是你在用五雷符?” “是我。”我说。 他打量着我,逼问道:“那你告诉我,驱动五雷符的咒文是什么?该如何画符?” “我不会,我爸留给我的符纸拿出来就能用。”我丝毫不心虚的说。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身边有个鬼。 他松开我,拿起烧剩下的半张五雷符仔细的看,辨别真假。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已经在琢磨如何快速的往外跑了。 “嗯,是你爸的笔迹。”他说。 没等我松口气,他又沉着脸说:“可这屋里有股熟悉的气息。” “啥气息?”我好奇的问。 “我死对头的气息。”他淡淡道。 第045章 最后一条规矩,破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死对头? 我直接上手使劲的搓了把脸,挡住我脸上的惊讶。 我深吸口气,指着女人的尸体说:“刚才屋里就我跟她两个人,难道您的死对头是她?” 他瞥了眼,一脸不屑,“她还不配。” 得,他口中的死对头确定是郁灏了。 “袁从从,你想不想知道我那个死对头都做了什么?”他突然靠近我,挑眉道。 我干笑道:“这您要是说,我就听着。” 他说:“他可是个厉鬼,打家劫舍欺男霸女,残害了无数妇女儿童,是我费了大力气才把他镇压了,事后我也身负重伤,要不是及时当了张恒的出马仙,我就魂飞魄散了。” 我面上配合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心里直翻白眼,这清风阴仙当我傻么?这话一听就是假的。 他说完,在房间里看了一圈,然后又走到院子里,还拿出一张符纸扔出去,符纸被风吹得打了个旋,落在个水坑里。 他失望不已,“还真不在。” 我撇撇嘴,看来他刚才说那话只是为了气郁灏,让他出来。 “仙家,或许是您闻错了。”我说。 他揉揉鼻子,“没准还真是。” “那……”我想问他接下来怎么办,谁知道他转头问我:“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摇头,你就是告诉我,我也不敢叫啊。 他笑了,眼中透着股邪劲,说:“我叫苏越泽,往后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我应了声,心中却警惕起来,跟他认识这么久,之前他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现在突然跟我套近乎,肯定是因为郁灏。 他还是怀疑我见过郁灏。 “咱们现在是回去还是怎么着?”我问他,六爷让我们过来是查假人的来源,现在可以确定假人是那女人搞出来的,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苏越泽指着坑院边上的那一排坟地说:“蛇钻坟不是个好事,那一排坟地肯定有问题,你跟张恒把坟地挖开,看看里头埋的是啥。” 说话的功夫,他已经躺到地上,最后一个字说完,张恒就捂着脖子咳嗽起来。 他终于知道心疼张恒了,每次他离开张恒身体的时候,张恒都要往地上栽一回。 这次张恒咳嗽将近半个小时,脸上血色尽失,起都起不来。 “张哥,你没事吧?”我担忧道。 张恒摇摇头,从兜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白药片直接吞下,重重的喘口气。 我把他扶起来,说:“你歇会,我自己去挖那坟地吧。” 他歉意道:“那麻烦你了。” 我从院子里找了个铁铲,爬上地坑院,开始挖那座有蛇钻进去的坟包。 这坟头不大,我挖了大半个小时就把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本来我要开棺,可张恒不让,说怕棺材里有啥不好的东西,让我在一边看着。 我站在坟坑边上,心里发涩,那次跟牛叔一块去挖郁灏的坟,他不让我开棺,说不吉利。 起钉子的时候,张恒突然摸着棺材板说:“这里有个洞,看来那蛇钻进棺材里了。” 我凑近一看,还真的有个拇指粗的洞,那条蛇确实能钻进去。 起完钉子,我跟着他一块把棺材板推开,棺材里面竟然是一具衣着时髦的男尸,尤其是上身的冲锋衣,还是个大牌子,我开店一个月的收入都买不起。 最关键的是这具尸体还没腐烂。 “把剩下的五个坟包挖开来看看。”张恒说。 “好。”我应了声,继续抡着铁铲吭哧吭哧的挖,一直挖到天亮才挖完。 这五个坟里的尸体是二女三男,越靠近院门口腐烂程度越厉害。 “这六个人肯定不是附近村里去世的人,连寿衣都没穿。”我说。 张恒点头,“这几个人应该是出事的游客。” 我想起在县城里时,那开车的大爷的确说过有人来庙坑村旅游出事,“但是,那些人的身体肯定会运走,不会就地葬了。” “那只是传出去的,要是有人偷偷过来呢?”张恒问我。 我暗暗皱眉,“他们偷偷干啥?听说这里闹鬼,特地过来看?” “不是。”他走到穿着黑色冲锋衣的男尸旁,把男尸的衣服都解开,我这才发现男尸的肚子竟然被剪出来个拳头大小的圆洞,内部器官被搅烂,肚子里面都是血水。 “这……啊!”我刚凑过去,一条蛇突然从那圆洞钻出来,我吓得直接跌坐在坟坑里。 那条蛇快速的从棺材里爬出来,一头扎进我右前方的土壁里,不见了。 我打着手电照过去,这才发现土壁最下头有个两指宽的洞。 张恒说:“刚才仙家在正屋跟那些假人打架的时候,我就注意到那些假人身上的怨气十分的重,肯定不是正常死亡的孤魂,本来我还在疑惑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如今看见这棺材算是明白了。” 我怔怔的看向他。 他接着说:“那些假人身上的魂就是他们,如果我没猜错,他们都是活着的时候被破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被搅碎,所以怨气才会那么重。” 我吞了下口水,手脚并用的从坟坑里爬上去。 张恒把男尸的衣服整理好,说:“假人被打碎,他们也跟着魂飞魄散,未尝不是个解脱。” 我没说话,跟着他把挖开的坟头重新填上。 “张哥,回去吗?”我问。 他摇头,说:“这地方诡异之处实在是多。” 他打开包,从里头拿出一个白布包着的东西,等到他把白布掀开,我看见里面竟然是个红纸糊出来的小人。 小人做的很精致,五官和头发都有。 她把小人立在坟头上,朗声道:“仙家召你。” 小人摇晃两下,在张恒身前出现一道跪伏在地的虚影。 “探查出那条蛇的踪迹。”他说。 那虚影磕了个头,缓缓消失。 张恒坐在地上,跟我说:“得等一会,你要不去屋子里睡一会?” 厢房有那女人的尸体,正屋里有假人的残骸,对着那些东西,我能睡着才怪。 “不用了,我在这里就行。”我找了块石头坐下。 张恒笑了笑,直接靠着坟头,闭眼睡了过去。 我在石头坐了会,也熬不住了,躺在草地上枕着包睡觉。 睡前我还在感叹,这出来干活也忒不容易了,熬夜不说,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上。 睡了不知道多久,我突然感觉一个滑腻腻的东西从我脸上划过,我一个激灵,腾地坐起来,往地上一看,竟然是一截蛇尾巴。 就我看的这会,那半截带血尾巴还在地上扭,蹭出一道道的血痕。 娘哎! 我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抱着包就要跑。 张恒抓住我的领子,哈哈大笑:“怎么吓成这样?” 听到他的声音,我松了口气。 转身一看,就见他右手捏着个蛇脑袋,左手拽着蛇身子。 我往后退了两步,“张哥,你这干啥呢?” 他指了指坟包上的红纸人,说:“这是我请的仙家抓来的,就是刚才从坟坑里爬走的那条蛇。” 我这才明白,怕是这红纸人也是清风阴仙堂口下的仙家。 他刚说完,那红纸人又动了两下,紧接着坟上缓缓出现一行字。 我从兜里摸出之前清风阴仙苏越泽在我眼皮上贴的柳叶,重新贴上后,我清清楚楚的看见坟地前跪着个小童,十来岁的年纪,正一笔一划的在坟地上写字。 “过山腰,东行六里,废弃村落。”我不自觉的念了出来。 那小童写完,扭头看向我,我没有防备,直接跟他那双都是眼白的眼睛对上。 霎时间,脑袋里嗡的一声,一个股子凉气直冲面门而来。 张恒反应快,侧身挡在我身前,同时抽出一柄黄色的小旗子,斥道:“退。” 看见黄旗,那小童满脸的惊惧,瞬间不见了。 张恒用白布重新把红纸人包起来,看向我:“你没事吧?” 我身后按住眉心,惊魂未定,好半天才摇摇头。 他把我眼皮上的柳叶拿下来,说:“阴眼不能随便开。” “我记住了。”我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说。 他把坟头上的字用土盖住,说:“吃点东西,晚上过去。” “可是张哥,六爷交代的事情不是已经干完了吗?咱们要不回去吧。”我说。 他反问道:“山那边肯定还有东西,没准这女人跟那边就有关系,你真的不过去?” 提起那女人,我被他说动了,“行,那就过去。” 他说的有道理,如果那边真的有个废弃村落,两个地方离得这么近,那女人没准真的跟那边有关系。 他满意的点点头,捡起地上的蛇尾巴,说:“今天我给你露一手。” 说着,他把蛇褪皮,开始点火烤蛇肉。 虽然蛇肉被烤的滋滋冒油,香味还一直往我鼻子里钻,但我真的下不去嘴,从包里摸出两袋压缩饼干,说:“我吃这个。” 张恒吃完蛇肉,又递给我一张保命符,说:“试试我的符纸,不比你爸的差。” 我连忙道谢。 等到太阳下山,我跟张恒出发往那个荒废的村落去。 一路上我都提心吊胆的,生怕发生点啥,可一直到我们走到那个村落,都很平静。 可到了村口,我和张恒不约而同的停下,看着眼前的景象,我后背瞬间一层冷汗。 这个废弃村落竟然是个地坑村,所有的房屋院落都建在地下,院落之间有掘出来的通道相连,村子四周是一米高的土台子。 而且整个村落是由中间到四周的辐射状排列,中间的院子最大,往外依次递减。 不过这村落明显已经荒废许久,许多的房屋已经倒塌,通道也被掩埋。 “竟然还有这样的村子。”我感叹道。 张恒说:“确实精妙。” “就去最中间的那间院子吧?”我问他。 看他点头,我打着手电要往里走,他却突然抓住我,一把抢过手电关了。 “咋了?”我诧异道。 他拉着我躲到土台子后头,说:“有声音。” 我仔细一听还真有,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听着十分欢快,让人都不自觉地跟着大拍子。 难不成这村里还住着人? 我伸脖子往村里看,可这村房屋街道都在地下,什么都看不见。 正要缩回去,突然从村里出现一根白幡,然后从村落东边冒出一片人头。 我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终于看出那块是个斜坡,正有一群人从地坑村往外走。 等到他们完全出了地面我才看出来,这竟然是个送葬的队伍。 领头的人披麻戴孝,举着白幡,后面是一群额头缠着白布的人,手上拿着唢呐、锣和笛子等,正面无表情演奏着欢快的曲子,最后是八个抬棺材的人。 这些人都绷着脸,动作机械僵硬,抬着棺材吹着曲子绕着村子走。 经过我和张恒这块时,领头的那几人朝着我们看过来,张恒立即在我两边肩膀上拍了下。 他这是灭了我的双肩的阳火。 我心中一惊,看向那队人。 领头的几个已经转过头,开始往前走,他们绕着村子走了一圈,最后消失在村落最南边的荒林里。 张恒拽着我来到村南的荒林,我发现这荒林里竟然有一座新坟,最外面一层的土还是湿的。 我跟张恒对视一眼,他打头阵,确定林子里没事才让我进去。 站在新坟边上,我用口型问:“挖吗?” “挖。”他说:“反正今儿也挖了那么多些,不差这一个。” 我跟着他找了根树枝,又开始挖坟。 二十来分钟后,我们把棺材挖了出来。 “还是楠木棺材。”我惊讶的说。 他脸色凝重,也没搭话,直接上手把棺材盖掀开,我往里一看,棺材底部竟然是个巴掌大的小泥人! 泥人虽小,却十分精致,穿着寿衣,能看出是个老人的形象。 张恒把泥人翻过来,泥人的背面竟然还刻着一行字:蒋大贵,卒于戊戌年庚申月乙酉日。 这不就是今天么? 这意思是这个叫蒋大贵的人在今天死了,可他的尸体呢?刚才送葬的那些人又在什么地方? 我打着手电,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们。 张恒说:“不用找了,那是阴人送葬。” 说完,张恒把泥人放回原位,合上棺材,说:“填上坟,咱们进村。” 看他脸色不对劲,我也不敢多问,跟着他填好坟坑之后,就往村里走。 本来我想直接去最中间的院子,但张恒坚持要从外边往里走,我只好跟着他往里走。 每经过一座院子,他就要进去看看,我发现所有院子里都摆满了棺材,里面不是身体,而是巴掌大小的泥人,男女老幼都有。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蒋申他爸说过他老家就是地坑院,而且他还姓蒋。 我连忙拍了张恒一下,说:“这会不会蒋申一家有关?” 张恒毫无反应,依旧往前走。 “张哥?”我又叫了他一声,见他还是毫无反应,我这才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现在走路姿势跟那些送葬人一模一样,每次迈步的距离、双腿的弯曲弧度都是一样的,拐弯的时候还差点撞到墙。 “张恒。”我摁住他的肩膀。 他忽然停下,靠着墙缓缓滑落在地。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双眼通红,脸颊发紫,印堂透着青黑之色,嘴角诡异的向上翘着。 最让我吃惊的是,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相。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出事了吧? “快跟我走。”郁灏突然出现,抓着我往前跑。 我跌跌撞撞的跟着他,问:“张哥怎么办?” 他说:“他只是被勾魂,有苏越泽那东西护着,他不会出事,反而是你,本来命格不全就魂魄不稳,要是再被勾了魂就彻底没救了。” 仓促逃跑间,我还有闲心注意到他对苏越泽的称呼,那东西…… 郁灏一直拉着我来到最中间的院子才停下,一进院门,我就看见一堵墙,上面刻着一行简体字:人间七相,看相看运看人心。 郁灏说:“这里应该是蒋家庄。” “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说:“我听你爸说的,蒋家也是有命的相师家族,这行字便是蒋家的祖训,不过后来蒋家神秘消失,没想到竟然来了这里。” 我走到那堵墙前,伸手摸着“七相”这两个字,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七张脸。 昨晚要杀我的那女人说那张脸是七相,如今在蒋家的院子里看见这两个字,难道蒋家跟那七张脸有关系? 正想着,突然轰隆隆一阵响,与此同时一道闪电劈向村落的西北方。 有人在用五雷符! 闪电过后,四面刮起狂风,夹杂着阵阵哭嚎,震得人耳膜疼。 我顿时慌了,无论是张恒还是苏越泽都是有真本事的,这张五雷符不管他们谁用,一般的鬼物肯定顶不住,可如今雷声过后,鬼物竟然更加猖狂了。 “进屋。”狂风越来越猛,郁灏把我护在怀里,跑进了屋里。 关好门,郁灏站在窗户旁边,说:“看来苏越泽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我看着屋里的棺材,根本反应不过来他的话,鬼使神差的走到棺材前,一把推开棺材盖子。 看清里面的人后,我倒吸口凉气,满脸震惊的看向郁灏。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蹙眉道:“怎么了?” 说着话,他也走了过去,看清棺材里的情景后,直接呆住了。 我指着棺材,说:“这……是你的尸体?” 不错,棺材里是一具跟郁灏长的一模一样的尸体,五官、运势都一样,让我诧异的是郁灏明明一身现代人装扮,可棺材里的尸体却留着古代人的长头发,穿着一身袍子。 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尸体的脸上摸了摸,然后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仔细看他半天,确定他是真的震惊。 “或许,这是个跟你长得一样的人?”我迟疑道。 其实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人一样,运势也不能一样,更何况所有阴人里面,我只能看出他的面相。 显然,这些他也想到了。 “这是我。”他肯定的说。 我疑惑道:“那在于洋老家的坟地里,埋着的那具尸骨是谁的?” 而且,我当时是把那尸体的手指骨拿回去,郁灏踩着我回去的。 他双手撑在棺材上,喃喃道:“我一直以为那就是我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 “手上有东西。”郁灏伸手从尸体上的右手上抽出一张照片,翻过来一看,竟然是我爸的。 我跟他对视一眼,迷茫又震惊。 我把照片拿过来,打着手电在房间里看,想着找出些别的来。 郁灏则是站在棺材旁,怔怔的看着棺材里的尸骨。 走到南墙前,我捏着手中的照片,缓缓停住,犹豫半晌,我拿起照片,仔细的盯着照片。 我能从郁灏的照片中看出他的面相,那没准也能从我爸的照片中看出来,万一成了的话,就能确定我爸的死活了。 我盯着照片,仿佛我爸的脸真的出现在我眼前。 他长着一双眼目,眼睛凹陷,目光清冷,鼻头大,鼻梁挺直,唇形方正,这是个能在事业上有所成就的面相。 而他今年四十八岁,运势应该看鼻子上的兰台、廷尉和准头三处,眼下我爸这三处呈明黄色,说明他运势极好。 我又仔细的看向我爸的疾厄宫和妻妾宫,疾厄宫丰满,说明他还活着,可妻妾宫…… 我又往照片上凑近了些,缓缓骤起眉头来,我看不出他的妻妾宫如何。 “你在干什么?”郁灏突然大吼一声。 我吓了一跳,照片都掉地上了,“我在给我爸看相。” 话落,他已经冲过来把照片抢过去了,捧着我的脸,担忧又着急的说:“怎么能看,你忘了那三条规矩了?” 我愣了下,“规矩?” 然后浑身一震,我这是破了亲者不看这条规矩了! 现在三条规矩都破了。 郁灏小心翼翼的盯着我的脸,“从从,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只感觉后脑勺突突的疼,像是有啥东西挤出去一样。 我伸手摸了下,却什么都没摸到。 我抬头看向郁灏,他的脸变得越来越模糊…… 第046章 我能看阴人相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从从!”郁灏一遍又一遍的叫我。 我昏昏沉沉,后脑勺越来越疼,听着他的声音,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 “呕……”在我觉得自己就要晕过去的时候,胃里突然一阵翻腾,我急忙推开郁灏,扑到门边,就开始吐。 我看不清自己吐的是啥,只知道味道特别难闻,一股子臭鞋味儿。 本来胃就不舒服,被这味道一熏,直接吐了个昏天暗地。 把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去后,我才舒服了,扶着门框起来,摸索着从包里拿出水,漱了漱口。 “从从,你没事吧?”郁灏在旁担忧的问。 我深吸口气,虽然胃里依旧难受,可后脑勺不疼了,身上隐隐的还有种舒畅的感觉。 “我没事。”我哑着嗓子说,伸手往后脑勺摸了下,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看向郁灏,“我后脑勺没掉出来东西吧?” 他皱眉,右手摁在我脑门上,“不会吐傻了吧?” 我嗔他一眼,挥开他的手。 他说:“好好的后脑勺怎么可能掉出来东西?” 我一想也是,要真掉出去东西,我估摸着就要死了。 可刚才就像是有个东西要从后脑勺里挤出去一样,难道只是我的错觉? 我压下心中的疑惑,叹气说:“没想到三条规矩全破了,竟然会吐,多亏我这几天吃的不多。” 郁灏瞪着我,“实在是鲁莽,你怎么能把三条规矩都破了?” 我干笑两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当时看见我爸的照片,就没顾上想规矩的事,不过破了也没啥,反正五岳阵现在形同虚设,那规矩守着也没用。” 其实我从心里觉得这规矩破的值,因为我看出我爸还活着,运势还挺好。 郁灏黑着脸,说:“以后再干这样的事,要提前跟我商量,知道吗?” 我走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胳膊,仰头软声说:“知道了,你就别耷拉着脸了。” 他叹口气,语气很是沧桑,“我迟早要被你吓死。” 我嘿嘿笑着,把他拽到棺材前,“你已经死了,趁着张恒没过来,咱们快点研究研究你的尸体。” 说着话,我愣住了,这棺材上什么有图案了? 我可以确定刚进来的时候,我没看见这上头有图案。 绕着棺材走一圈,看清所有的图案后,我吃惊道:“这上面竟然是卦象。” 棺材头朝北,脚朝南,北面的棺材板上画着的是坎卦,卦象下面是象征着北方的玄武神兽图像;南面是离卦,南边绘制着朱雀神像;东边是震卦,画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青龙;西边是兑卦,画的是白虎。 我把掉在地上的棺材盖子翻过来一看,棺材盖子上绘制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黄龙。 “这四组卦象是按照后天八卦方位绘制,再以方向对应四方之神,只是棺材盖子上的黄龙是怎么回事?”我疑惑的说。 郁灏说:“古时有种说法,黄龙是四方灵兽之首。” 我恍然,所以才把黄龙画在棺材盖子上。 “郁灏。”我转身抓住他的袖子,说:“你生前是不是道士?” “不……”他下意识的摇头,可到了一半生生忍住,语气中也有些不确定,说:“我不知道,我不记得活着的事。” “那你怎么知道自己跟于洋的事?”我疑惑的问。 他看向我,缓缓说:“那些事都是你爸告诉我的,他是我死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他说于洋手段狠毒,不但要杀我,还要让我魂飞魄散,他看不过去就出手帮了我,但我魂魄到底受损,所以才会忘记那些事。” 说着,他抱着头蹲到地上,无助的说:“我也悄悄跟踪过于洋,听他跟心腹说是为了要的钱才会使了手段把我的魂魄打散,为了报答你爸,我就留在他身边。” “那我爸失踪后,你去了啥地方?”我追问道。 他抬头,茫然道:“你爸失踪之前跟我说,五年后你会去我的坟地找我,让我跟着你回来,往后就跟在你身边。” 说到这里,他拧眉,痛苦的说:“我只记得这些。” 我叹口气,上前揽住他。 他紧紧的箍住我的腰,“这棺材里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棺材里的尸体,也是疑惑不解。 半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去包里把他那张黑白照片翻出去,指着背面的字说:“这是你写给我的么?” 猫鼠同穴,不吉速离。 这是我跟着牛叔去于洋老家时,有人写在照片后头的。 他拿过照片,“不是我,也不是你爸的笔迹。” 我又把那块石头牌拿出来,指着上面的字问他:“这个是我爸的笔迹吗?” 石头牌上写着:真人假人不必分,蛇盘坟,地中人,不吉速离。 “不是,这都是谁给你的?”他紧张的问。 我回道:“从我开始掺和这些事一来,每次出门都会收到一条警告我的信息,上次在七难河的途中,杜磊手中也拿了块石牌,告诉我一旦去了七难河,就不好出来。” 我靠着棺材坐到地上,听着屋外的狂风,说:“我一直以为照片后的字是你写的,所以根本没把这三句话联想到一块去。” 可现在这三句话既不是郁灏,也不是我爸,那是谁告诉我的? 仔细想想,如果当初我不跟牛叔去挖坟,就不会把郁灏带回家;如果不去七难河,就不会看见我的死难;如果我不来地坑荒村,就不会发现郁灏的尸体。 把郁灏带回家后,五岳阵意外被破,看见我的死难后,牛叔意外离世,那现在我来到地坑村,往后又回发生啥事? 我被迫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在我往六爷说的那条道上推。 我和郁灏对视一眼,俱是满脸的疑惑。 半晌,他突然站起来,要去动棺材的尸体,我连忙拉住他,“你别动,尸体在棺材里好好的,万一你给动的腐烂了怎么办?看着自己的尸体化成一滩血水,你不难受?” 他动作顿住。 我耐心的劝他:“留着看看也好。” 他收回手。 “啊!”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一阵凄厉的哭叫。 “急急咒至,速至吾形。”苏越泽高喝一声,又是一通哀嚎。 坏了,张恒和苏越泽还在外头。 我才想起这回事来,盖好棺材,“郁灏,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苏越泽。” 刚走了两步,他就赶上我,说:“一块去。” 说着,在我前头开门出去。 我又看了眼棺材,这才把门关上。 外面的风已经停了,空中黑压压的乌云,遮天蔽日。 我和郁灏循着哭嚎的声音找到苏越泽,就见他操控着张恒的身体站在一具棺材上,手持桃木剑,剑身上画着血符,嘴里快速的念着咒语,正在抵制着啥东西,可我看过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郁灏小声跟我说:“他被迷了心。” “那怎么办?”我问,就我说话的功夫,他将桃木剑挽了个剑花。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把剑明明是木头的,剑刃上却带起阵阵火光。 同时棺材里传出哭嚎,仔细听的话,哭声中还夹杂着阴笑。 “关键在他脚下的棺材。”郁灏说:“你去把缠着他腿的那缕白丝挑断啊,他就能恢复神智。” 我眯眼看过去,发现他腿上确实缠着一缕白丝,跟触手一样,在他的腿上蠕动不说,还往衣服里扎。 “好。”我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把那缕白丝从他的腿上挑下来。 白丝一离开他的腿,立即枯萎,干巴巴的断成几截落在地上。 苏越泽闷哼一声,捂着胸口跪在棺材上,脸色煞白,问我:“你刚才去什么地方了?” 我不露痕迹的往后瞥了眼,确定郁灏不在,才伸手把他扶下棺材,说:“刮风的时候我害怕,找了个地方躲着。” “躲着?”他瞪我一眼,生气的说:“张恒被勾魂晕倒,你就把他的身体随便扔下自己跑了。” 我自知理亏,认真道歉说:“是我对不起你。” 他扬着下巴,一副我欠了他好几亿的表情,“知道错就好,往后你我还要合作,一定记住不能抛弃队友,不然下次我可不护着你了。” “是,是,一定记住。”我低头说。 他这才满意了,“罢了,念在你是初犯,放你一马,走,去最中间的院子。” 中间的院子,郁灏的棺材!可不能让他看见。 我情急之下,一把掀开他刚才站的棺材盖子,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这棺材里是……呕……” 盖子一掀开,臭气熏天,比我刚才呕吐时那味儿还难闻,我说话的时候正好吸进口臭气,转身就蹲在墙根吐去了。 胃里已经没东西,这次吐的都是酸水,嗓子火辣辣的疼。 “莽撞,实在是莽撞。”苏越泽无奈说着,把我包里的水递给我。 我漱完口,冲他道谢,问他:“棺材里那滩发黑的绿水啥东西?” 他走到棺材前,一脚踹在上头,棺材四分五裂,里头的绿水流了一地,我捂着鼻子,连连后退。 “你自己看。”他说。 我忍着恶心,走进去看,发现随着那滩绿水流出来的竟然是一根根细小的骨头。 “这都是小孩的骨头。”我说着,又往前走了两步,“而且没有头部的骨头。” 苏越泽说:“这里面是九具无头婴儿尸,应该是用来陪葬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埋掉,这里荒凉人气少,棺材又位于地下,滋生阴气,可以说这具棺材是整个村子阴气最重的地方,咱们刚进来那场大风就是棺材里头的婴灵引起的。” 他说的这些我都懂。 “那里面的婴灵呢?”我问。 他挑眉,说:“都让我给打的魂飞魄散了,婴灵无法超度,何况这棺材里的水已经是绿色,任其发展下去会养成旱魃,届时可就真不好收拾了。” “还真能养成旱魃?”我顺着他的话问,心里却愁的不行,怎么着才能阻止他去最中间的院子呢? 他倒是耐心,说:“当然,说起来这也是这地坑村的奇怪之处,千年古墓万年尸坑都不见得能养成旱魃,这里竟然能养成。”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嘴里念叨着:“最中间那院子肯定有猫腻,我要去看看。” 我急忙去拦他,他摁住我的手,睨着我,似笑非笑:“袁从从,你为何阻止我去最中间的院子?” 我僵住,额头渗出冷汗,居然被他识破了。 他冷笑一声,甩开我的手,大步朝着那院子走去。 我跟在他后面,瞄着道边的木棍子,思考着该怎么把他打晕。 “我劝你老实些,就算你打得到我,晕的也是张恒。”他幽幽道。 我顿时泄了气,哭丧着脸跟在他身后,罢了,看见就看见,到时候我咬定自己不认识郁灏,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我忐忑的跟着他来到最中间的大院,苏越泽看见正对着门那堵墙上的字后,猛地顿住。 “看相看运看人心。”他念完,缓缓笑了,只是笑容凉薄,满是讽刺:“人心最是深不可测,单凭一双眼,如何能看出来?” 我敷衍道:“对,你说的都对。” 心里紧张的不行,看着他迈步往正屋走,心跳越来越快,感觉他一步一步的像是踩在我心上。 我捂着脸,站在墙边,想跑路了。 “袁从从,你耍老子呢?这屋里什么都没有,你紧张个鸟啊?”苏越泽在屋里气急败坏道。 我猛地抬起头,什么都没有? 跑到屋门口,我眼前黑了一瞬,屋里的棺材竟然不见了! 我低头往门边看,之前我吐的东西还在,我是真的来过这里,那不是我的幻觉。 那为啥棺材不见了? 郁灏自己一个鬼,也不可能把棺材搬走。 苏越泽瞪我一眼,气冲冲的往外走,我反应过来,跟上去,尴尬的说:“刚才你跟棺材里的婴灵打架的时候,外面阴风呼啸,直接把我吓吐了,我这不是不好意思让你知道么。” “没出息。”他说, 我附和道:“对,对,我没出息。”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说:“行了,这村里最厉害的婴灵已经被解决了,你们赶紧出去。” 说完,张恒翻着白眼往后倒。 我连忙接住他,等着他咳嗽完。 他缓过来后,苦笑道:“没想到我竟然被勾了魂。” 我安慰他,“谁都有失手的时候。” 路过一家院子时,张恒突然停住,说:“院子里的棺材怎么打开了?” 说着话,我们两个已经来到棺材前,往里一看,棺材里的泥人竟然不见了。 我跟张恒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往外走,把就近几个院子里的棺材都看了一遍,发现里面的泥人都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我直接顺着院墙爬到地上,附近连个脚印都没有。 视线掠过村子东南方,我猛地顿住,之前那队送葬的人正往东走,最后头那几个人抬的棺材就是装着郁灏尸体的那具。 这次他们没有奏乐,走路也没声音,像幽灵一样。 “张哥……”我一转身,张恒已经在我身后。 “追。”说着,他率先跑了过去。 我也连忙跟上,诡异的是等我们跑到东南方时,那群人竟然活生生的不见了。 我怔怔的看着东方,缓不过神来,那队人要把郁灏的棺材抬到什么地方去? “小心!”张恒大吼一声,护着我往远跑。 我回头看了眼,那些建在地下的院子竟然一座挨着一座的塌陷,村子上空尘土飞扬。 我们跑到土台子边上,看着已经塌成大坑的地坑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重。 到底是因为苏越泽把棺材里的婴灵解决了,村子才塌陷,还是因为那队人把棺材抬走了? 我跟张恒沉默的站在土台子边上,盯着大坑看了好半天。 “走吧。”张恒说。 我嗯了声,跟着他回离开了这里。 路过那对林老头夫妇的房子时,我们特地进去看了看,张恒又给他们留下来一千块钱,这才带着我回到山县。 我们没有在县城停留,做当晚的火车回到我们县城,他去跟六爷说这一路的经历,而我回到了店里。 路上,我给杜磊打了个电话,问他蒋申的父亲是不是叫蒋大贵,他说是。 说完,他叹气说:“他昨天去世了。” 我停在路边,哑声道:“什么原因?” “心脏问题。”他说。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我在路边站了很长时间,蒋大贵去世跟那队人埋起来的泥人棺材肯定脱不了关系。 只是不知道是因为蒋大贵去世,他们才去埋那具棺材;还是因为他们埋了那具棺材,蒋大贵才去世。 前者自然死亡,后者就是蓄意杀害了。 良久,我叹口气,回了店里。 一开门,我就看见郁灏站在隔间门口。 “你看见你的棺材被抬走了吗?”我问他。 “看见了。”他说:“我想要阻止,却无法靠近那队人。” 我走到他身前,握住他的手,“不要伤心,咱们一起去找。” 他神情痛苦,用力的抱住我,“从从,我似乎……不再是我。” 我环住他的腰,柔声说:“怎么会,你还是郁灏。” 他把头埋在我的颈间,声音苦涩,“其实我一直也有怀疑,我明明只是死去五年,为何会有这么重的怨气?后来你爸告诉我,是因为我死的太惨,心有不甘才会这样,我找不到别的证据,只好信了。” 我轻拍着他的背,这还真不知道如何安慰他,毕竟骗他的是我亲爸。 经过地坑村的事,我有种感觉,我爸似乎早就知道这一切,也做好了安排。 “其实在你来坟地找我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可当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心里有你。”他说:“所以,我赖在你身边,不是因为对你父亲的承诺,而是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我动作顿住,有些手足无措。 倾诉就倾诉,这突然表白是啥意思? “我不赶你走。”我仰头,看着他眼睛说:“郁灏,我们顺其自然行吗?我从来没有跟阴人谈恋爱的准备,我……” 他低头亲了我一下,说:“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留下来不是因为承诺。” 我低声应了,脸颊有点发烫。 过了会,我拍了他一下,笑着说:“本来在说正事,竟然突然谈起情来了。” 他也笑了,状态看着比之前好不少。 熬了两宿,我实在是累,又跟他说了会话,我就洗漱水睡觉了,第二天是被牛婶的电话吵醒的。 “从从,有户人家的孩子撞邪来找你牛叔,他们住的远,也不知道你牛叔出事,大老远的跑过来,现在那孩子看着快不行了,你会看这个吗?”牛婶问我。 我本来要拒绝,可一想有郁灏在,就说:“我这就过去。” 我带着郁灏匆匆赶到牛婶家里。 牛婶早就在门口等着,拉着我进屋说:“你快看看,就是这孩子。” 在正屋的方桌上放着个一岁多的小孩,身子长得白嫩,脸上铁青,张着嘴艰难的呼吸着,口水不断的往外流。 我走到方桌前,本想着试试指尖血,听说这也能驱邪,要是不行就把屋里的人撵出去,让郁灏出来,可等我跟那小孩的目光对上,我身体猛地绷紧。 我竟然在小孩的脸上又看见一张老头的脸,皮肤皱巴,眉毛散乱,鹰钩鼻,长着三白眼,命宫晦涩,是个心肠不好的短命相,而他的田宅宫枯竭无光,隐隐有黑气,说明他住处出了问题。 我扭头看了眼站在方桌边上那男人的脸,深吸口气,缓缓道:“应该你父亲的坟地出了问题,他想要你给解决,这次找上你儿子。” 那男人拧眉,不信我的话,满脸不高兴的说:“你这才来几分钟,只看了眼孩子就什么都知道了?” 我捏了捏手心,心中苦笑,我还真看了眼就什么都知道。 说来也可笑,我竟然能看阴相了! “你父亲也就是活了五六十岁,活着的时候脾气不怎么好,有个异母兄弟,跟他来往不多。”我看着男人说:“我说的对不对?” 第047章 更霸道的夺寿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还真是这样。”男人迅速收起脸上的不满,“大师,那我该怎么办?” 我想了想,说:“你现在就让人去看看你父亲的坟地,如果真的出问题了,那你父亲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如果没有,再想其他的办法。” “好,我这就打电话。”男人急忙出去打电话,十来分钟返回来,说:“大师,您还真说对了,我刚让人去坟地里看,原来是最近暴雨,墓碑被冲倒了。” 我挑眉,心中惊讶无比,我不但能看阴人相,还看得挺准。 “你跟你父亲说说这事,让他别为难自己孙子。”我面上镇定的说。 男人哎了声,对着方桌上的小孩说:“爸,我回去就把你的墓碑立起来,坟地也重新修缮,你就行行好,别折腾你孙子了,他要是个意外,咱家就要断后了。” 他说话的时候,我紧张的盯着那张跟小孩重合的老人脸,发现他眼中露出满意之色,片刻后消失了。 我跟男人说:“行了,你父亲已经离开,你回去千万别忘了这件事,不然他还会来为难你儿子。” 男人保证自己回去立马去坟地,然后留下酬金,带着老婆孩子走了。 我数了一遍,有三千块。 我把酬金交给牛婶,她连忙给我推回来,说:“不行,我不能要。” “这也不是给你的,是我给牛爷爷和牛奶奶的,他们都一把年纪了,存点钱总有用。”我笑着说。 牛婶这才收起来,红着眼睛说:“我这身体也干不了重活,以前拖累你叔,现在拖累你。” 我假装生气的瞪她一眼,“你别老瞎想,两位老人还指望着你呢。” “哎,我不瞎想。”牛婶抹着泪说。 我跟牛婶说了会话,看她情绪稳定后,就带着郁灏离开了牛叔家。 路上,我兴奋不已,“郁灏,我现在不但能看见鬼,还能给他们看相了。” 他在我旁边飘着,半天没说话。 “你怎么了?”我压下心中的喜色,问。 他皱眉说:“难道你就没想过为什么能看阴人相吗?” 他这话把我说的愣住了,心中的兴奋缓缓消失,对呀,我为啥突然能看阴人相了? 难道…… “三条规矩!”我跟郁灏齐声震惊道。 这段时间,除了在地坑村破了亲者不看这条规矩,吐的昏天暗地之外,也没发生过其他与我身体相关的事。 我以前就觉得我爸给我立下三条规矩是为了维持五岳阵,如今仔细想想,难道还有别的用意? 郁灏说:“我猜测那三条规矩不仅仅是维持五岳阵,更重要的是压制你,让你无法看阴相。” 还真解释得通,毕竟我爸会那么多,可他只教了我看相,还说我学会看相就成了,其他的根本不用学。 “为什么要压制我?”我疑惑道。 他回道:“据我所知,没人能看阴人相,就算你爸这公认的第一相师,都不能。” 我吃了一惊,直接摁住手闸停下,“真没人?” 他点点头,片刻后又说:“不过你也知道我只记得近十来年的事,以前有没有我不知道,可现在没有。” 说着,他走到我身边,认真道:“你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会阴人相,如今你能看出第七张脸的死难就已经够招仇恨了。” “好。”我低声应了。 沉默半晌,我跟郁灏说:“我对我爸越来越好奇了。” 他神情复杂,道:“我又何尝不是。” “郁灏,我相信我爸不是坏人,他不会故意骗你。”我抓住他的手,解释起来有些底气不足,“我们一起找到他,跟他问出原因,你不要自己难受。” 自从看见棺材里的尸体,郁灏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沉默无助。 他低头看向我,目光中的无助逐渐化为坚定,应了声:“好。” 我在心里松口气。 “从从……”他叫了我一声,突然上前抱住我,不容拒绝道:“即使我不是我,无论我是谁,你都要陪在我身边。” 良久,我点点头,“你松开我点,勒的喘不过来气。” 他松开我,右手捏住我的下巴,往上抬。 我往后仰,看了看道边的庄稼地,着急的说:“别,这里……唔……” 他直接亲下来,撬开牙关,瞬间,他的气息充斥我的鼻间。 我想要退,他双手摁住我的腰,不容许我动分毫。 我已经记不清他亲了我多久,反正等到他松开我的时候,我的嘴火辣辣的疼。 “亲就亲,你怎么还带咬的?”我嗔他一眼,瘪着嘴说。 他嘴角勾起,低头又在我的唇边轻啄几下,而后笑着说:“忍不住。” 娘的,看着眼前这个突然意气风发的男鬼,我真的怀疑刚才我看见那个满脸无助,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来的他是我幻想出来的。 他搂着我,说:“不管我是谁,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抿唇,心中莫名甜滋滋的。 “当然,你也必须跟我。”他不紧不慢的补充说。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跟他在道上抱了好半天,他才松开我。 我立即启动电动车往前走,生怕慢一步他会再干点啥。 刚才距离远,我感受不到他身体的变化,可他眼中的暗火却十分明显,再搂搂抱抱下去,保不准要擦枪走火。 如果真的擦枪走火…… 我好像也没那么抗拒。 我忍不住抿嘴笑了。 “笑的那么开心,在想什么?”郁灏飘在我身边,问我。 我瞥了他一眼,急忙收起消失,一本正当的摇头,说:“没什么,郁灏,你说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说是找到我爸,可我爸跟人间蒸发似的,而郁灏的棺材又被那一队人抬走,不知所踪。 眼下,我们知道很多,可能往下查的线索全都断了。 好半天,他才说:“等,我相信现在只是刚开始而已。” 我长叹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似乎自始至终,我跟郁灏都是十分被动。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让六爷认可我,准许我去看第七张脸,我得知道我的死难是怎么回事,该如何破解。 我骑着电动车回到县城,远远地就看见店门口站着个人,走近一看竟然是杜磊。 我开门让他进来,“你来干啥?” 杜磊一向讨厌我,要是没事的话肯定不会来找我。 “你见过牛哥的魂吗?”他问我。 我动作一顿,诧异道:“没有,牛叔的魂怎么了?” 他盯着我看了半天,似乎确定我没说谎,才叹气说:“牛哥死后,我们找不到他的魂。” “啥?”我惊道。 “那日你离开后,六爷先后找了十位道法高深的道士来给牛哥招魂,折腾了一夜,始终没有找到牛哥的魂,并且那些道士分辨不出他是魂飞魄散了还是藏了起来。”杜磊缓缓道。 我抓住杜磊的袖子,狐疑道:“你的意思是,牛叔可能没死透?” 他点头,说:“所以六爷这段日子正盯着你,如果你真的见过牛哥,记得让他藏好。”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六爷怀疑牛叔魂魄失踪的事跟我有关。 看来,我更难看见第七张脸了。 “我真没见过牛叔。”我发愁的说:“我要是真见到就好了。” 杜磊嗯了声,也没再跟我说别的,匆匆离开。 他走后,我把店门关上,问郁灏:“你说牛叔的魂魄是彻底散了还是失踪了?” 他从隔间出来,肯定的说:“失踪。” “这么肯定?”我问。 “牛冲天这人不简单,他能冒着生命危险让你杀了那相师,那就应该有后手。”他说。 我想了想,把牛叔死之前的面相跟他说了一遍,“如果真是这样,我怀疑牛叔身后还有人。” 说到这里,我灵光一闪,兴奋道:“你说那人会不会是我爸?” “无法确定。”他道。 我躺到床上,想着如今的情况,有人想要彻底让我走上那条道路,而有人想要阻止我。 经过七难河和地坑村,我可以初步判断我爸显然是想让我走上那条路的,而牛叔也是推波助澜。 那拦着我的人又是谁呢? 其实也说不上拦着,那人只是每次警告我,并没有实际的阻拦行动。 我叹口气,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睡不着么?”郁灏问我。 我发愁的说:“可不是,特别烦。” 话落,他出现在床前,挑眉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做些事情?” “啥事啊?”我抬眼,对上他的目光,我立马用被子蒙住头,干笑着说:“不用,我睡得着。” 我听见他轻笑几声,而后就没了动静。 许是他那句话真的起到了作用,我在被子里闷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神清气爽的起床开店,刚吃完早饭张恒就过来了。 “张哥,你咋来了?”我笑着说。 他走进屋,到处看了一圈,说:“没想到你这店开的不赖。” 我挠挠头,无奈道:“自从开始跟着六爷,我开店的时间越来越短,房租都要挣不回来了。” 他坐下,说:“这次就是六爷让我过来的,我把咱们在地坑村的事跟他说了,他说你干得很好。” “真的?”我高兴起来。 张恒又说:“六爷很看重你能看出死难的能力,所以让你再跟我干一次,如果下次能顺利完成的话,他就让你去看那第七张脸。” “好,我肯定好好干。”我拍着胸脯说。 他笑了笑,“从从,你在地坑村里真没看见那队人抬着的棺材?” “真没有。”我面不改色的说。 他站起来,说:“那行,六爷的意思我也传达到了,咱们下次是去固宁县齐王山顶,六爷得到消息,那里葬着道上一位前辈,让你我去墓里核实。” “山顶建墓?”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般坟地都是建在半山腰或者是山脚下平地,从来没听过山顶建墓的。 张恒点头,“对,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山顶凿墓。” 说着,他就往外走,“下月初才出发,现在还有半个月时间,你好好休息。” 送走张恒,我拧眉说:“杜磊说六爷盯上我了,张恒说六爷看好我,谁说的是真的?” 郁灏的声音从隔间里飘出来,说:“谁真是假不重要,只要你做好下一件事,能看见第七张脸就行。” 我一想还真是,毕竟我又不是真要跟着六爷干多长时间,我的目的只是七张脸。 想到这里,我一下子就释然了,开始好奇那处山顶墓穴来。 “为啥要在山顶建墓?”我十分不解。 郁灏解释说:“那东西说的固宁山齐王山位于山东,在那里有独特的方山地貌,山顶易守难攻,若是生活在山上的人去世,在山顶建墓也是情理之中。” 我恍然大悟,心想到底是比我多活了几年,知道的就是多。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柜台后头,打开半个月没看的网店,发现竟然有个人下了单,要看相。 我连忙联系对方,让他把手相的照片发过去。 消息刚发过去,那人几乎是秒回,说:“手相、面相、骨相我都看。” 看着这人是行家。 没等我回,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说:“我要当面看,你在什么地方?” “照片一样能看。”我回复说。 他坚持说:“当面看,如果看得准,我可以给你一万。” 我立刻被金钱打动,把我的地址给了他。 那人说五天后来找我。 郁灏站在我身后,幽幽道:“你这就给了?” “为啥不给?”我笑着说:“往上那么多看相的店,他偏偏选了我,而且还要当面看,酬劳开那么高,明显是有备而来,躲着始终不是办法。” 他睨我一眼,无奈道:“胆子越来越大。” 我冲他做了个鬼脸,没办法,只从我知道自己能看阴人相之后,我就充满了自信。 只是,那人的到来让我为这片刻的自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郁灏往门口瞥了眼,迅速消失。 我也立即看过去,就看见田国富站正站在店门口,在他旁边还站着个比他稍微年轻的男人。 此时,这男人一脸愁色,男女宫隐隐透着赤红,他的孩子要出事。 “田总,您怎么过来了?”我笑着迎过去。 田国富领着那男人走进店里,说:“我来找你帮忙,这是我同学,他儿子出现在了安安一样的情况,高烧,说胡话,怎么都治不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又是夺寿? “孩子在什么地方?”我拿上钥匙就让外走。 田国富说:“就在我家,我带你过去。” 跟着田国富到他家,看见那孩子后,我心里一沉。 相学中有种说法,将人脸对应着天、地、人分为三才,其中额头是天,下巴是地,鼻子是人,可以看出一人的寿命、财富和社会地位。 这孩子额头生的开阔,鼻梁挺直,两腮和下巴圆而有肉,这是个好面相,可现在主寿的鼻子上却泛着黑灰之色,而且还有加深之势,这孩子的寿数果然出了问题。 眼下,孩子的脸烧的通红,躺在床上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啥,不仅跟安安那日很像,甚至比安安还要严重。 我看向孩子父亲,“在他变成这样之前,有没有啥奇怪的事?” 孩子父亲摇头,内疚的说:“我老婆早几年生病去世,孩子就我一个人带着,今年我工作实在是太忙,就找了保姆照顾他,我是接到保姆电话才赶回来的,当时孩子成这样了。” “那保姆呢?”我追问道。 “死……死了。”孩子父亲说:“昨晚回家路上出的事,骑着电动车的时候撞上护栏,人直接栽到公路绿化带里,树枝扎进气管,当场就死了。” 我拧眉,怎么会这么巧? 田国富把手机递给我,说:“网上现在还有当时的录像。” 我看向屏幕,视频里一个骑着黑红色电动车的妇女本来开的好好的,下一刻突然尖叫着冲进路中央,直直的撞到公路中间的的护栏上,身体扎进绿化带里,身下瞬间一滩血,都没挣扎一下。 “本来我以为孩子身体出了问题,已经送到医院去了,直到昨晚看见保姆出事,我才意识到事情不简单,连夜把孩子接回来。”孩子父亲说:“我听说过老田家闺女出事,就想着找他问问,他给我推荐了大师你。” 我想了想,得找郁灏出来,就编了个借口,说:“你们先出去,我要布置个通阴的法阵。” 听到通阴两个字,他们赶紧出去。 我关上门,小声问郁灏:“你怎么看?” 他出现在床边,说:“道场比张旺布置的还要霸道。” “对,可是那女人不是已经死在地坑荒村那块了,怎么还会有夺寿?”我皱眉说。 他走到男孩的脑袋边上,说:“找到下手之人就会知道。” 说着,他把手放在男孩脑袋上,闭上眼,静静的站着。 我站在一边干着急,也意识到自己能看阴人相也不是能解决所有的事情,起码像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什么都干不了。 过了五六分钟,郁灏睁开眼睛,说:“东城建设街石牌坊。” “好。”我应了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点着扔到地上。 既然是说是通阴,怎么着也得做做样子。 符纸烧完,我急匆匆往外走,跟田国富和孩子父亲说:“我去东城建设街石牌坊,你们留在这里看着孩子。” “石牌坊?”孩子父亲惊讶道:“我就是在那里上班。” 没准给他有关,可眼下也没时间深究这些,我点点头,打车去石牌坊。 石牌坊是一条古玩街,卖的有真有假,全靠个人眼力分辨。 我过来的时候是下午,街上只有零星几个人,我小心翼翼的往里走,问郁灏:“位置能再精确点吗?” 他摇头,说:“我是感应到这里有那孩子的气息,但具体的位置找不出来。” 他刚说完,突然停住,目光凌厉的看向右前方的算命馆。 “这里?”我问他。 他说:“不确定,但这里有问题。” 我点点头,走进店里,进门的时候,我步子不由得顿了下,然后才喊:“有人吗?” 外间左手边的墙上挂着先天八卦图,右手边挂着后天八卦图,桌子上铺着黄布,上面摆着毛笔和一沓白纸。 而我进门的时候之所以停住,只因为那用来隔离空间的木板上竟然挂着个泥人。 我喊完,一个老头从掀帘出来,问:“算命?” 在老头坐下后,我不由得瞪大眼睛,他从隔间里出来时还是很正常的一个人,可等到他坐下后,身上却出现个中年男人的虚影。 中年男人地阁歪斜,鼻子上准头低垂,法令纹断断续续,一副一无所长的长相。 我思思的盯着那中年男人,一步一步走过去,说:“大哥,我算命。” 本来正微合着眼打盹的中年男人浑身一震,睁开眼睛。 我已经走到桌子前,笑着说:“大哥,不看相吗?” “大哥”这两个字,我特地加重语气。 他嘴唇抖动几下,腾地站起来,穿过桌子就要往外跑。 我没追,往后瞥了眼,看见那中年男人直接被郁灏拿下。 “看什么?看财运还是婚姻?”老头打着哈欠问。 没了那中年男人,我彻底看清了老头的相貌,这次我根本不用给他看相就知道他有问题。 因为他那张脸跟蒋申他爸蒋大贵有七分相似。 “看寿。”我说:“会夺寿吗?” 我仔细观察着他的脸,没错过他一点微表情,他听见夺寿两个字,眼中立即闪过惊慌,转瞬就被他掩盖住。 他冲我摆摆手,不耐烦的说:“寿数天定,看不出来,你走吧。” 我冷笑一声,通过布帘缝隙,侧身往隔间里看。 郁灏走到我身边,轻轻一挥手,阴风将布帘吹起来,我看清了隔间里的情景。 墙上挂着黄布,上面是一副我没见过的卦象,地上摆着个跟那孩子一样高的泥人,额头缠着白布,布上写着一行字,写的潦草,我一时间没认出到底是什么字。 泥人的脑袋两侧各点着一盏油灯,火苗时不时地跳一下。 第048章 与虎狼同行 - 看相师 - 胡羊羊 在西墙根放着一张床,上面躺着个男人,五官和面相都跟刚才跑出去的那个中年男人一模一样。 床上人的眉心划了道口子,不深,正好盖住了命宫。 “看什么,我都说寿数不能看,赶紧出去。”老头见我看见里屋的东西,立马急了,过来推我。 我侧身避开,直接从桌子上翻过去,进了里屋,走到泥人边上,这才看清泥人脑袋缠着的白布上写的是生辰八字。 乙酉年庚辰月庚午日,阳历就是二零一五年四月十六日。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是被夺寿那小孩的生日。 “他进来了。”郁灏说。 我转身,就看见那老头手上拿着根棍子进来,在他掀开帘子的时候,我往外看了眼,发现店门已经被他锁上了。 老头面容阴冷,说:“我看你是个丫头,本来不想跟你计较,结果你记住来送死。” 我双手环胸,伸腿碰了碰泥人头部旁边的两盏油灯,笑着说:“你尽管过来,反正油灯一倒,你这夺寿的道场也就破了。” 他目光凶狠的瞪着我,真的不敢再往前走。 “你跟蒋大贵是什么关系?”我问。 老头打量着我,不答反问:“你跟他又是什么关系?” 我把脚放在油灯上方,挑眉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面上看着淡定,其实我心里急得不行,我也就只有三四分钟的时间问他话,时间拖久了怕那孩子出事。 而这老头眼神阴狠,要是没了威胁他东西,我不一定能维持话来。 “他是我大哥。”老头说:“我叫蒋大仁。” 我又问:“那你这夺寿的法子是跟谁学的?” 他轻蔑的看着我,冷笑说:“这是我们蒋家的祖传法子,用得着跟人学么?” 我心中一震,夺寿竟然是蒋家的法子! 我也就愣了一秒,蒋大仁就趁机朝我,挥着棍子要打我。 郁灏面容微冷,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直接把踢得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我咬破手指,先把血滴进油灯里,这才把油灯摁灭。 油灯一灭,床上那中年男人的眉心立即渗出鲜血。 蒋大仁挣扎着爬起来,怒吼道:“我要杀了你。” 说着,他直接把手里的棍子朝我扔了过来。 我闪躲的时候不小心被泥人绊了下,撞到了墙上,只听伸手咔擦两声,墙凹进去一块。 我愣了下,意识到这堵墙也是隔出来的。 郁灏发了狠,右手对着蒋大仁的脑门一弹,我看见一缕黑气钻进蒋大仁的眉心。 蒋大仁登时一脸惊恐,哆嗦着蹲到地上,抱着脑袋,想要叫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像是看见极为恐怖的事情。 “郁灏,下面怎么办?”我问他。 我刚说完,就看见泥人旁边蹲着个道虚影,正一脸呆愣的看着油灯。 “让他们把孩子带过来。”郁灏说着,站到那道虚影身边。 我逐渐看清了那道虚影,心里也有了底。 蒋大仁布置的夺寿道场太过霸道,在夺寿的同时直接勾来了那孩子的一魂,所以那孩子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我连忙给田国富打电话,让他把孩子带过来。 他们过来之后,我让他们两个把孩子放在外间算命的那张桌子上,然后在孩子的脑门上贴了张招魂符。 那孩子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十来分钟后,孩子彻底恢复正常。 他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向里屋,叫了声叔叔。 田国富和孩子父亲脸色一变,惊疑不定的看着里屋。 我解释说:“这屋里不干净,孩子现在也没事了,你们快把他带回去。” 二人抱着孩子急忙走了。 我再次把门关上,走到里屋,蒋大仁蹲在角落里,脸色煞白,眼泪鼻涕流了一脸,裤裆上还湿了一块。 我纳闷的问郁灏:“你把他怎么了?” 郁灏冷笑说:“我只是把他心里最害怕的那副场景勾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 我没再纠结这个,走到正对着的那面墙前,说:“这墙里是空的。” 说着话,我顺着我刚才撞出来的缝直接把墙皮扒开。 发现里面是个祠堂,摆着一桌子的无字牌位。 郁灏走到蒋大仁身边,伸手在他的后脑勺拍了巴掌,蒋大仁呃呃呃的叫了两声,直接扑到地上,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惊恐的看着我。 我冷笑道:“这你管不着,来说说,这里头的牌位都是谁?” 他别开眼。 我看了眼床上的中年男人,说:“他还没死透,你要是跟我说实话,我可以帮你。” 蒋大仁浑身一僵,跟我确认说:“你真的会帮我?” 我点头,“当然,只要你说实话。” 他犹豫好半天才开口,说:“那都是蒋家历代祖宗的牌位。” 我蹲到下,盯着他的脸,“你们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蒋家曾经是精通相学的大家族,出过不少有名的相师。”说起蒋家历史,蒋大仁的脸上满是自豪:“蒋家曾经有七相,可以看出人生七难。” “为何衰落?”我问。 他愤恨道:“有人看上了蒋家的七相,那人势力大,蒋家惹不起,便将七相交了出去,举族迁入深山,怕被人知道我们的位置,蒋家祖先模仿古人穴居,将房屋建在地下,可即便蒋家退让到如此地步,那些人依然没有放过蒋家。” 他眼睛发红,咬牙切齿的说:“那些人找到蒋家在深山的居住地,大肆屠杀蒋家人,当时只有我跟我哥蒋大贵逃了出来。” “夺走七相以及追杀你们的人是谁?”我皱眉问。 这次,他沉默了,不说话。 我直接问他:“知不知道七难河?” 他倏地抬头,神情惊骇,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你去过去七难河?” “对,我还看见了七相。”我说:“所以,夺走七相的人是谁?” 夺走七相,追杀蒋家人还有建造了七难河船棺的肯定是一个人,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蒋大仁嘴唇抖动,脸上带着土色,说:“不是我不说,而是我不知道,到了我这一代,蒋家在山中避世已经有十来代,山中安逸,我这一代人都没几个会看相的,又怎么会知道那人是谁呢?何况族中老人说起这事时,也不允许我们问那人是谁。”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艰难的说:“族中老人特地说,即便是知道那人的身份没有报仇的想法都会招致杀身之祸,可惜,即便如此,蒋家也没逃过被灭族的命运。” 我看得出来,他这次没有说谎。 能让蒋家人提都不敢提,说明那人的势力极大,蒋家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想到这里,我也就把这疑问压下没再提,问他地坑荒村那队诡异的阴人,他听后诧异不已,道:“一队阴人?我们蒋家从来没有这个。” 我冷下脸,“你确定?“ 他毫不迟疑的点头,说:“我确定。” “那蒋家人可有棺材放泥人下葬的习惯?”我又问。 “有。”他说:“迁入深山后,我们祖先怕那人找我们,到时候不仅活人逃不掉,就是死人也会有危险,就规定每当有人去世,直接天葬,而后捏泥做人,装棺下葬。”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蒋大贵去世后,地坑村出现的那具棺材就是按照蒋家先人的规定才有的,只是,那具棺材是谁弄的? 是那队阴人么? 既然蒋大仁说蒋家在被灭族之前没有那队阴人,那他们就是在蒋家人被杀之后才出现的。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要让他活过来?”我问。 蒋大仁盯着床上的男人,神情轻松起来,说:“我年纪大了,总得有个依靠。” 我站起来,看向萧煜。 他会意,走到床边,将那中年男人的魂魄放出来。 我拿出一张镇魂符,拍在他的脑门上。 其实蒋大仁夺寿成功了,这男人多了两年寿命,只是我破了道场,坏了根本,这男人虽然能活着,也是个病病殃殃的人。 “嗬……” 符纸烧起来,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急促的喘息几声。 我直接拉着郁灏往外走,说:“真的很想打他一顿。” 他说:“不用生气,活着对他们两个来说才是折磨。” “怎么说?”我纳闷的问,那人醒来后虽然身体不好,可好歹活过来了。 他目光幽深,嘴角带着凉薄的笑,“他们都是自私的人,蒋大仁让他活着是为了有人依靠,可那人活过来后身体不好,反而需要他照顾,对他来说更是折磨。” 也有道理。 我叹口气,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从算命店里出来,我给田国富打了个电话,确定那孩子已经恢复正常,我就没再过去。 田国富那边也保证一个小时内把酬劳给我转过来。 我和郁灏直接回了店里。 “郁灏,你说在地坑村出现的那队神秘阴人,是不是灭了蒋家的人弄出来的?”我迟疑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你的棺材很可能就落到了那人手上。” 他也是一脸凝重,叹息道:“这还无法确定。” 我后悔极了,“早知道这样当时就应该把他们给拦下来。” “没事,若是真拦下就打草惊蛇了。”他安慰我说:“现在不是有人引着咱们一层一层往下走么?不用急,真相总会大白。” 他刚说完,外面就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一看,竟然是张恒。 “张哥,你怎么过来了?”我纳闷的问,他上次明明说半个月才会出发。 他不好意思的说:“六爷交给我一件急事,需要咱们两个现在就过去。” 说完,他不容分说的拽上我就走,把我带到了县城郊区的宅子里。 进门的那一刹那,我有种回到古代的感觉,宅子古香古色,一石一木都布置的十分讲究。 “这里的人不简单,他们没说就不要私自给他们看相,不然会出事。”张恒特地小声跟我交代。 “好。” 我刚说完,就从里院走出来个穿着旗袍的姑娘,身材婀娜,容貌俏丽,笑容带着恰到好处的亲和。 她弯了下腰,说:“欢迎贵客光临,不知二位贵客预定的是哪间院子?” 张恒回道:“是知院。” “好,请随我来。”她在前面引路,我和张恒在后头跟着,往里走了好半天,我才意识到这应该是个高级度假会馆。 走了五六分钟,领路的姑娘停下,指着右手边的门说:“这便是是知院。” 张恒道谢,带我进了院子。 进院后,他特地问我:“你没给她看相吧?” “没有,你不是说不能看吗?”我说。 他这才松了口气,“没看就好。” 我不解的问:“张哥,你不是说出来办事么?为啥来这么高级的地方?” 他笑道:“这就是办事地点,六爷前些日子派人混进来,没过两天那人就离奇始终,咱们两个离这里近,六爷就让咱们过来看看。” 说着,他靠近我,小声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北方的道士和仙家都要给六爷几分薄面?” “说过。”我说。 他又说:“那这里是唯一的例外,这里的主人谁的面子都不给。” 我诧异道:“这里是道士开的?” “半个道士。”张恒说:“那人中年入道,天资聪颖,只花了五年时间修为就能与六爷比肩,六爷曾想将他收入麾下,可他一不缺钱二不缺势,六爷招揽数次都没成功。” 原来是个这么厉害的人。 “而且那人在相学上也很厉害。”张恒补充说:“所以我说不让你在这里乱看相,会出事。” 我保证说:“我绝对不看,你放心。” “好,先进屋,咱们还是老规矩,等天黑。”张恒说。 张恒进了东屋,我就往西屋去。 开门进去后,我在地中间站了好半天不知道该坐在哪里。 房间布置的跟古代闺房一样,每样摆设都很讲究,我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是好东西。 站了好半天,我才有勇气下坐在床上,忍不住想笑,我现在也算是坐在古董上了。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声,我点开一看,是网店的聊天信息,昨天说要来找我,让我给他当面看相的人给我发了条消息,说他已经到县城了。 我跟他道了歉,说我现在不在店里,得过个一两天才能回去。 “你是不是不敢给我看相?”他发消息说。 我呵了声,我连阴人的相都敢看,还怕看他的? “敢,我真是有急事,不在家。”我说。 他那边再次秒回:“那等你回来。” 还挺执着。 既然他愿意等,我就没再说啥,熬到天黑就出门去找张恒,敲了半天门里面也没人应一声。 我用力推了下,竟然推开了。 “张哥?”我喊了声,等了会没人答应,我就进屋去转了一圈,却没见到人。 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我又在院子里站了半天,还是没等到他。 难道他去外面了? 我想要开门出去,却发现自己根本打不开门。 在我碰到门的同时,一股子阴气从门缝里渗进来,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往屋里跑。 可刚跑到了两步,脖子上突然一紧,不知道啥时候出现的白布带缠住我的脖子,把我扯到地上,拖着我往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拖着撞到门上。 砰的一声巨响,我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黑了一瞬,一股子湿热的液体从流到脸上。 我顾不上管这些,扯着白布带挣扎出来,没等我站稳,后腰突然挨了一脚,把我踢的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咬牙忍着,从地上站起来,白布带被扔在门边,院子里空无一人。 “谁?”我警惕的看着四周、 后颈突的一凉,一只冰凉的手直接掐住我。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反手朝后拍去,符纸落了空,符纸落地的那一刻,我只感觉一道劲风朝着我脸过来。 我本能抱着头,弯腰避开,小腿肚子突然一阵剧痛。 “啊!”我再也忍不住,叫了声,直接跌到地上。 “从从!”我听见郁灏声音。 落地的那一刻,我的目光不经意掠过东屋,发现苏越泽就站在窗户后,一脸冷漠的看着我。 “别出来,离开这里!”我在心里大喊说。 他在试探我。 想通这一点,我也不再忍着,愤怒的朝着周围大喊说:“是谁暗算我?” 刚说完,背上又挨了一脚,我被踢得滚了几圈,额头再次磕到地上,一阵钻心的疼。 我喘着粗气,趴在地上,余光注意着苏越泽。 “右腿。”我看见他用口型说。 他刚说完,我右腿上又挨了一下,“唔……”我闷哼一声,咬着牙关忍着疼,嘴里都是血腥味。 院门前的白带子被看不见的东西拿起来,眨眼的功夫就来到我跟前,再次缠住我的脖子,不断的收紧。 我双手抓着白带子,双手乱蹬,拼尽全力的挣扎、 我知道苏越泽不说杀我,可真的到了这一刻,我既然害怕了极点,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胸腔憋得生疼,脸上发胀。 渐渐的,我身上没了力气,浑身发凉,只能大张着嘴,用尽了力气也喘不上一口气。 东屋门打开,我看见苏越泽走出来,挥了挥手,白带子上的力道瞬间消失。 我瘫在地上,怔怔的看着看着苏越泽越走越近,他蹲在我跟前,喃喃道:“他真的没在你身边?” 我目光发直的看着前方,没有任何反应,在他身后要摸我脸的时候,我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指上一阵刺痛,我睁开眼睛,就看见张恒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从从,你没事吧?”他说着,把手搭在我额头上。 我下意识的全身一颤,强忍着害怕没有躲开。 我想说话,可嗓子火烧火燎的疼,只能轻微的摇摇头。 苏越泽比我想象的要多疑和心狠,我以为在地坑村时他已经相信郁灏不在我身边,谁知道他回来竟会用这种方法试探我。 怪不得牛叔那么惧怕他。 张恒说:“这事都怪我,我应该提早给你几张符纸让你防身的。” 说完,他顿了下,愤愤道:“这里果然有问题,竟然有脏物敢把你打成这样。” “是有问题。”我嘶哑嗓子,用气声附和道。 看来以后再跟他出去,我要让郁灏小心些,不过苏越泽或许知道郁灏的身份。 看来回去一定要问问郁灏,如果他跟苏越泽结仇是近几年,那就没啥可查的,可要是他不记得为何结仇,那苏越泽肯定知道郁灏的身份。 张恒喂我吃了药,确定我没事才出门去找那个失踪的人。 我躺在床上,身上哪哪儿都疼,越想越觉得苏越泽心狠。 如果不是我能看阴人相了,我压根看不见他,只会按照他的意思,觉得是这里的脏物把我打成这样的。 只是,不知道张恒知不知道苏越泽会这么试探我? 在床上缓了半天,我挣扎着起来,本想着出去看看,可走到门口猛地顿住,看着挂在门框上的石牌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啥时候挂上去的? 我把石牌拿下来,发现上面下了四个字:不破不立。 这是什么意思? 我需要破啥?又需要立啥? 我把石牌装兜里,瘸着腿走到院子里,四处看了一遍,也没看见其他人。 “从从……”郁灏从角落里出来,走到我身边,内疚的看着我。 我扯扯嘴角,“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双手攥着拳头,双眼都是血丝,半晌松开,小心翼翼的把我抱到怀里。 “快走。”我推他说。 他摇头,道:“你放心,苏越泽已经走远了。” “你跟他是怎么结仇的?”我问。 他说:“苏越泽本来也是道士,意外身死后想要借尸还魂,我见被他害的那人实在是可怜,就帮了把,从此他就恨上了我。” 那他从开始就不是好人了? 郁灏郑重说:“这件事我不会这么算了,你放心,我肯定为你报仇。” 我摇头,“用不着你动手,要打也是我自己上。” 眼下我还不能得罪他,毕竟要靠着他才能跟六爷沟通。 只是今后再单独跟他出去办事,无异于与虎狼同行。 第049章 破死难,需合作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在院子里站了会,郁灏就把我扶回屋里,让我躺着,开始解我的衣服。 我连忙摁住,“你这是干啥?” 他柔声道:“我看看你的伤。” “不行,你别看。”我攥着衣服不松手。 他在我眉心弹了下,当即身上一阵冰凉,瞬间没劲儿了。 他把我的外套解开,看着我的腰,眼中闪过杀意,双手颤抖着要往上掀衣服。 “郁灏,你怎么也欺负我呀。”我忍不住红了眼睛,心里比刚才被打还委屈。 我知道他是好意,可好些伤都在胸口和背部,我们两个还没到可以看那些地方的关系。 他停住,抬眸望着我,到底是没再进一步,双手轻轻的覆在我腰上的伤口上,低头在我右眼啄了下,说:“别哭,我不看。” 我吸着鼻子,一直强装的坚强土崩瓦解,委屈的哭着说:“从小到大,我还没被人这么打过。” 我爸妈在的时候,没人敢欺负我,他们离开后有人找我的麻烦,无论是动手还是嘴上叫骂我从来吃过亏,这还是第一次被人打成这样。 “经过地坑村的事,我以为我跟他算是合作伙伴了,而且张恒对我还不错。”我说。 他把我楼到怀里,轻柔的拍着我的背,却一直没说话。 我哭了会,抹掉脸上的眼泪,“我以后一定要打他一顿。” “好,我帮你打他。”郁灏说。 他刚说完,突然往外看了眼,说:“他回来了,你小心些。“ 说完,他就消失了。 我也没擦脸上的眼泪,把外套穿好,趴在床上、 张恒手里拿着个黑木盒子进屋,往我这边看的时候愣了下,“你怎么哭了?” 我闷声道:“身上太疼,张哥,你办完事没?送我去医院吧。” 张恒眼中闪过愧疚,把那盒子装起来,说:“好,咱们这就走。” 说着,他把黑木盒子装起来,扶着我往外走。 出了院子,我发现道路两旁的小院门口都挂着一盏红灯笼,烛光是不是的跳一下,配着这个古意的宅子,分外吓人。 “二位是要离开?” 我跟张恒刚走到院门口,白天领路的姑娘突然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挂着根本白天一样的笑容,温柔的问我们、 张恒点头,说:“我侄女身体不舒服。” 领路姑娘看我一眼,给开了门,说:“期待下次与您二位见面。” 我跟着张恒走出老远,才小声说:“那姑娘跟白天一模一样,头发都没乱。” “这里面的都不是普通人。”他说。 张恒把我送到医院,就说要去见六爷,先行离开了。 我在急诊做了简单的检查,医生皱眉说:“你这是得罪行家了,身上青青紫紫看着吓人,可都没伤到要害,我先给你开些药,明天再过个详细检查。” “好。”我住了两天院,确定没大事就回了店里。 刚打开店门,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胳膊,把我吓了一跳。 我扭头一看,发现是个中年女人。 “袁大师,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就是在网上跟你约看相的人。”她说着话往四面看了眼,把我拉进店里,关上门,看着颇为神秘。 我把手抽出来,客气的道歉,“真是抱歉,让你等这么久,你想看什么?” 我招呼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水。 她说:“我看财和命。” 她面容狭长,额头高,下巴窄长,从面上看运势一般。 “你多大?”我问。 她回道:“三十五岁。” 三十五岁的运势看眼睛,眼睛明亮光润,运势就好,若是眼睛暗滞,就说明这人做什么都会有问题。 而这女人就是后者。 更何况她的鼻子虽然挺直,可没肉,没有生气,说明这人财运也不好。 我把看出来的跟女人说了,她当即冷了脸,说:“你看得这都什么,不是给我看。” 我愣住了,“不给你看?那给谁看?” 这屋里就跟我跟她两个人啊。 她指着自己的脸,说:“给她看,她就在我身上。” 说着,她脸上浮现出惊惧之色,“你快给她看,看完她就会放过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盯着她的脸,确定她的脸上只有她自己一张脸,身上没有鬼。 我笑着说:“大姐,您可别开玩笑了,这屋里就咱们两个人。” “你没看见她吗?”她腾地站了起来,大喊着说:“她就在我身边,是她说要找你的。” 说着,她直接抓住我的胳膊,紧张的问:“你不是能看阴相么?为什么看不见她?” 我心中大惊,脸上却还算镇定,否认说:“啥叫阴相呀?我可不会。” 听我这么说,女人瞬间愣住了,脸色灰败,“你真不能?” “当然不能,大姐,是谁跟你说,我能看阴相的?”我皱眉问。 她神情慌乱,目光都没了焦距,嘴里嘟囔着:“是他,就是他。” 她一边嘟囔一边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我追上去拉住她,可她却大叫一声,一把推开我,直接跑了。 我看着她疯疯癫癫的跑远,皱眉问郁灏:“刚才店里有其他的鬼吗?” “没有。”郁灏说:“她身上也没鬼气。” “那她就是装的,特地来试探我会不会看阴人相。”我说,说完这话,我陡然一悚,“是不是有人知道我能看阴人相,但之前被我爸压住的事情?” 郁灏也想到这一点,神情凝重,“有可能,往后你一定要小心。” 我心跳越来越快,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好。” 身上疼的难受,我就没开店,瘫在床上睡觉。 十一点多的时候,郁灏把我叫醒,说:“店门口有人。” 我坐起来,“谁?” 他摇头,说:“我先去坛子里,那小孩的阴气能掩住我的气息。” 我穿鞋下地,开门一看,白天跑掉的那女人竟然直挺挺的站在店门口,双眼都是血丝,嘴巴通红,面无表情的瞪着眼睛。 “大姐?”我叫了声, 她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看着她的胸膛毫无起伏,我有了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过去碰了她一下。 她摇晃两下,直接往地上栽, 我连忙上前把她接住,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冰凉僵硬。 这人死了? 我左右看了眼,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店门口有监控,正常来说我应该报警,可我总觉得这女人行为怪异,想试试招魂,问她点事。 “抬进来。”郁灏说:“附近已经被人做了手脚,摄像头拍不到这女人。 听他这么说,我连忙把那女人拖进了屋里。 郁灏说:“准备朱砂笔和符纸,给她招魂。” 我连忙点头,说:“好。” 我准备好东西后,郁灏直接提笔画符,一气呵成。 “你会画符,难道你活着的时候也是道士?”惊讶过后,我满心的疑惑。 他看着符纸,神情不明,半晌说:“大概是的。” 我这才想起来,他不记得死之前的事情。 “你是从啥时候开始会画符的?”我问。 他叹气说:“一直都会,曾经我就觉得这事着实怪异,没跟你父亲说。” 我心想这要是搁我身上,我也不会说。 他站到那女人身边,以指为剑,脚下踩着罡步,捏着符纸,快速的念着符咒,片刻后低喝一声,将符纸拍在女人的额头。 门外突然响起哒哒的脚步声,我扭头看去,就见白天那女人低着头,踩着高跟鞋走进店里。 看见地上的尸体,她茫然抬头,目光没有焦距。 萧煜走到她跟前,皱眉说:“她魂魄不全,我只招回来一魂一魄。” 说完,他又画了张聚阴符,贴在女人身上、 女人的魂魄看着真实些,目光也恢复清明。 “我……我这是……”女人惊恐的盯着自己的尸体,话都说不全了。 我问她:“是谁杀的你?” 她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目的?”我又问。 她说:“我要找一个能看阴人相的人,有人让我给她传句话。” 我跟郁灏对视一眼,追问道:“啥话?” “不能告诉你,只能告诉回看阴人相的人,我发过誓。”她说。 “那让你传话的人是谁?”我换了个角度。 她抬头看我一眼,目光有些不解,“让我传话的人?他是……他……” 她神情痛苦,紧紧地揪着衣服,蹲在地上浑身颤抖,过了好半天,她突然抬起头,说:“袁,他姓袁,我当时就死了,是他让我多活了一个月,让我找一个叫袁从从的看相人,她能看阴人相就给她传句话。” 竟然是我爸! 我上前,想要抓住那女人,手却直接从她的身体里穿过去。 怎么会抓不住?我明明能抓住郁灏。 不过眼下我也没心思计较这些,“我就是袁从从,我是他的女儿,他让你告诉我啥话?” “重坟岭,他会在那里等你。”女人说完这句话,地上的尸体胸前突然冒出一阵烟。 本来还算真实的女人魂魄顿时变得透明,没等我问下一句话,女人就彻底看不见了。 我解开女人的外套,发现她的胸口被烧焦了一块,边角还能看见朱砂的痕迹。 看来是有人在她的身上画符封魂了。 “重坟岭,那不是你们袁家的坟地么?”郁灏皱眉道。 “对。”我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袁家的祖坟就在村西边的半山腰上,辈分高的在上,小辈往下,一层一层的往下排,远远看着就是一片坟重叠在一起,久而久之村里人就管那块叫重坟岭。 我想了想,说:“过去看看。” 郁灏拉住我,“不是你爸,这法子太笨,你爸要是想要给你传信,有千万种法子。“ “我知道,可我想着既然别人都找上门了,总要去看看。”我握住他的手。 郁灏的手很凉,皮肤白,血管看得很清楚、 他就势攥住我的手,“你在家等我,我自己去。” 我抓着他不松手,“不,我要跟着你。” 最后他只得带着我一块去。 我们连夜到了重坟岭,我站在坟地边上,小声的喊:“爸?” 话音刚落,一道劲风从坟地里吹过来,我侧身躲避的时候抻到了伤势最重的右腿,一屁股坐地上了。 还好死不死的坐到块石头上,尾椎骨上钻心的疼。 我登时红了眼,心想这几天真是倒了血霉,身上已经没一块好地方了。 “小心。”郁灏挡在我身前,跟一道黑影缠打起来。 我捂着屁股躲到奶奶的坟地边上,看了会,急道:“郁灏,她是在七难河那影子。” 听到我这句话,那黑影动作慢了一拍,郁灏直接摁住她的肩膀。 那黑影使劲拍了下被郁灏抓住的右肩膀,我看见她的肩膀登时一垮,右胳膊耷拉下来。 郁灏手下一滑,抓了个空。 黑影退后几步,往我这边看了眼,隐入黑暗中。 怎么跑了? 郁灏走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心疼又无奈的说:“我就说过不让你跟着过来,你非要过来,身上都是伤,还要逞强,这次就是那一个影子,要是有个三四个,我如何能护你周全?” “你怎么烦呀。”我嗔他一眼,自己都没发现在跟他撒娇:“比我爸还能念叨我,你少说两句。” 最近他越来越话痨。 他被我气笑了,伸手在我脑门弹了下,说:“不知好歹。” 我冲他哼了声,重新蹲下看我奶的坟地,说:“这块别人动过,这里的土要比别的地方湿。” 说完,我冲着坟地说:“奶,我看看里面有啥东西,你别生气啊。” 我扒拉了两下,从里头挖出一块木板,摸着凹凸不平,像是刻着东西。 我连忙把上面的土蹭掉,打着手电看了半天,上面画着一张图,像个罗盘,在罗盘旁边还写着一段话,让我去方山大墓,找这个图上的罗盘,配合着这上头的罗盘才能破解第七张脸的死难。 “这是我爸给我留的?”我皱眉说。 郁灏道:“或许是,咱们先回去。” “哦。”我也着急想把木板洗干净,看看这上头到底是啥。 给我奶整理好坟,我跟她说:“奶,我先走了,过两天我来给你上坟。” 我跟郁灏又急急忙忙的回到店里,把木板洗净后,我确定上面确实画着罗盘。 “我不会看罗盘,找这个有啥用?”我纳闷说。 郁灏叹息道:“我会看。” 说完,他扯扯嘴角,无奈道:“看来还是被算计了,那女人的确是你爸找来的,一方面是给你传话,另一方面是试探我。” 我不明白他的话,“为啥要试探你?” 他道:“那女人白天过来问你会不会看阴人相,你没承认,她惊慌离开,晚上不明不白的死在店外,想要问出发生何事,只能招魂。” 他说到这里,我瞬间懂了。 “可我不会招魂,牛叔去世,又不能叫张恒,只能你来,经过这么件事就能看出你生前是不是道士。”我说。 我舔舔嘴角,看着手中的木板,刚才坟头的土还是湿的,我爸没准就在附近看着我们挖出木板。 我站起来就要往外跑,却被郁灏拦住,他说:“不用去,他肯定已经离开。” 我失了力气,跌坐在凳子上。 也对,我爸这么聪明,他不想见我,就肯定不会让我找到他。 “我要是有我爸一半聪明,我早就能看见第七张脸,破解死难了。”我怅然道、 郁灏安慰我说:“就是因为你不聪明,所以你才能活下来。”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这鬼越爱越不会安慰人了。 “我要去睡觉。”我抱着木板走回隔间,躺到床上后突然想通一件事,“这就是说要你跟我一起才能破解第七张脸中的死难?“ “嗯。”郁灏应了声。 我嘀咕说:“要是我爸当初直接教我看罗盘,那多好。” 刚说完,身上突然一重,郁灏那张好看的贵人脸出现在我眼前。 他挑眉道:“怎么?不想跟我一起?” “没有这回事。”我说。 他逼近,鼻尖跟我的碰到一起,说:“从从,你想好没有?” “想好啥?”我有点跟不上他的话题。 他皱眉说:“当我的女人,想好了没有?” 触到他认真而热烈的眼神,那一瞬间,我连呼吸都忘了,“我……还没……” 支吾半天,我也没说出句完整的话。 他低头亲住我,半晌抬起头,说:“你已经想好了。” “啥?”我问。 他轻声说:“想好留在我身边,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来的。” 我忍不住笑了,“好,你眼神好,看得很准。” 他躺在我身边,隔着被子把我抱在怀里,满足说:“睡觉。” “嗯。”我应了声,发觉自己心里舒服不少。 或许我早就想同意,只是迈不过那道坎。 以后就是我的男朋友是个鬼,好刺激哦。 一夜无梦,我早上醒来的时候郁灏已经不在床上。 “郁灏?”我叫他。 他的声音从罐子里传出来,“嗯?” 我打趣他说:“你怎么又跑到罐子里去了?别欺负罐子里那小孩。” “我也没别的地方去。”听着他的声音有些郁闷,“而且这罐子里一股咸菜味。” 我捂嘴偷笑,心想那就是咸菜坛子。 跟他说了会话,我买了早饭,正要开店做生意,手机就响了。 看见来电人,我连忙接起。 牛婶给我打电话,一般都是有事。 果然,牛婶急得快哭了,“从从,我婆婆这两天一直念叨着见到牛叔,我本来以为是老人想儿子了,可她几天跟疯了似的,在屋子里哭嚎,非说你牛叔正在遭罪,让我赶紧去把他带回来。” “我马上就过来、”我放下早饭就骑电动车去了大通沟。 刚进院子,我就听见牛奶奶的哭叫:“冲天在受苦,他说他冷,身上疼,脖子也疼,你们快点去把他带回来呀。” 也不知旁边的人说了句啥,屋里立马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音,牛奶奶生气大骂:“你个没用的玩意儿,都是你拖累冲天,生不出孩子就算了,还克死了他,我打死你。” 几秒后,牛婶狼狈的从屋里出来,脸上有个巴掌印,额头也有块青了。 看见我,她连忙抹掉眼泪,“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我就不进去了,看见我,她更生气。” “好。”我想着先解决老人的事再安慰牛婶,先进了屋。 屋里一片狼藉,老人躺在床上,头发散乱,嘴角都是哈喇子,正在捶床大哭。 她脸上倒是正常,只是当她张嘴大哭时,隐隐能看见黑气。 “阴气入体。”郁灏说,“不是大事,从村里找一条大黑狗拴在门口叫唤两声就行。” 我转身跟牛爷爷说了,他连忙去村里借。 我走到床上,说:“牛奶奶,你在啥地方看见牛叔?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找。” 听到这话,她终于不哭闹了,说:“我也弄不清楚是啥地方,那块太黑了,啥都看不清,我就听见冲天说他难受,说太冷了。” “好,您别着急,我会去找他。”我说。 她感激的看着我,连连道谢。 在我们说话的功夫,牛爷爷已经把大黑狗找了过来,黑狗一进院子里就开始狂叫,瞬身的毛都竖起来了,恶狠狠地盯着屋里,要不是绳子拴着早就扑进去了。 牛奶奶捂着脑袋,全身颤抖,嗷嗷的哭,片刻后,牛奶奶猛地一抬头,一缕黑气从她嘴里消散。 她翻着白眼晕倒在床上。 黑气消散后,大黑狗也停止了嚎叫。 确定牛奶奶没事,我就让牛爷爷把大黑狗还了回去。 牛婶感激道:“真是谢谢你,要是你过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这么说,牛叔也帮了我很多。”我问牛婶:“你有没有觉得牛叔回来过?” “没有。”她转头看向床上的牛奶奶,“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那么说。” 如果牛奶奶听见的是真的,那牛叔无故失踪的魂魄没准就是被人囚禁了起来,但也有可能是牛奶奶阴气入体,产生的幻象。 “牛婶,牛奶奶阴气入体,情绪不稳,才会说出去那些伤人的话,你别在意。”我安慰她说。 她笑着摇头,说:“我不会在意,你放心吧,只是孩子……” 提到孩子,她有些落寞,道:“是你牛叔不要孩子,他说自己命中注定无子,现在生了也养不大,他答应我再缓缓,说会有法子的。” 第050章 途中大阴物 - 看相师 - 胡羊羊 在这样的事情上,牛叔不会对牛婶说谎,他说有办法,那就肯定有办法。 只是,如今他都死了…… 我越来越觉得牛叔的死不简单。 牛婶叹口气,说:“其实我不怨他,我身体不好,这些年他家里家外的忙,说到底还是我拖累他了。” “你别这么说。”我说。 她冲我笑笑,本来说要留我吃饭,可她刚说完,牛奶奶又在屋里骂了起来,我也不好意思留下,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回到店里后,我肯定的对郁灏说:“我觉得牛叔的死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他前脚跟牛婶说自己命中无子,后脚又说会有法子,我猜测他的法子就是改命。 “你说,命真的能改吗?”我问郁灏。 我从来没听说有人改命成功的。 他想了想,说:“难。” 我想着牛奶奶跟我说的话,感觉事情越来越乱,“如果牛奶奶听见的都是真的,那牛叔的魂就被人控制住了,在牛叔死前,我从他的面相中也看出他受人役使的征兆来。” “对了,你能看出牛奶奶为啥会阴气入体不?”我问。 “巧合,在大黑狗叫的时候,我在村里转了一圈,发现村东有一家正在办丧事,昨天正好是头七,阴人回魂,村中阴气就重,再加上那老太太看着身体不太好,所以受了影响。”他说。 “那牛奶奶听见的十有八九是真的。”我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跟牛叔有仇的人,摇头说:“可我没听说过牛叔跟谁结仇,难道……” 我站起来,惊疑道:“囚禁他魂魄的人是六爷。” 牛叔死后,我没有试过他的魂魄到底在不在,而且那时候六爷还把尸体扣了一夜,回来后尸体上还有做过道上的烧焦痕迹。 虽然杜磊说没有找到牛叔的魂魄,但他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郁灏道:“有这种可能,但也不排除他人,只是现在咱们两个太过被动,没有办法去查。” 我叹口气,在屋里走圈圈,脑子里一件一件想着最近的事情。 “抛开牛叔不谈,现在我们知道七相是蒋家的,但被人抢走,蒋家逃至深山又被灭族,那抢走七相的人跟造出七难河船棺的人很可能是一个人。”我说。 郁灏点头,“对,那人造出七难河船棺,有两种可能,一是七难河就是他的坟墓,古时有将战利品作为随葬品的情况;二是他就是为了将七相封在七难河,造出船棺等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一拍大腿,懊恼不已,“这段日子我完全把那船棺下面那层给忘到脑后了,我觉得那是他的墓地,下面那层放着的是他的棺木。” 说到这里,我猛地看向郁灏,“我觉得六爷的目的不仅仅是七相,他还想知道下面那层到底放着的是啥,不然按照他的能力,完全可以把七相带走,将船棺彻底毁掉。” 牛叔说过,七难河这地方是六爷告诉他跟我爸的,而我爸是五年前找到七难河船棺,五年时间,足够六爷毁掉那地方。 “对,毕竟那人能将蒋家逼得躲到深山里,这样的人墓地里的宝贝肯定不只是七相。”郁灏道。 我走到他跟前,说:“牛叔我妈出自七难河,我妈会不会跟墓主人有什么关系?” 他想了想,也是疑惑不解,“有或没有都只是猜测,如今最紧要的事情是找到木板上画着的罗盘,破解你的死难。” “我知道。”我摸着下巴说:“现在我爸在引导着我破解七相,还有那个不知道身份的人在警告我不要再往前走,而六爷八成是想利用我破解船棺所有的秘密。” 我重重的叹口气,无奈道:“感觉自己跟棋子一样,任由人摆弄。” 他笑道:“这不是还有我这枚棋子在陪着你?”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那点郁闷一下子就不见了,斜他一眼,“你说你你那么厉害的鬼,怎么也跟我一样啊?” 他很配合我,坐出一副悲伤的模样,说:“谁让我是个没有记忆的鬼呢。” 我拍着他的肩膀,大度的说:“没事,我不嫌弃你。” 他抬手把我拉到怀里,“那就多谢你的不嫌弃了。” 说完,我们齐声笑了。 接下来半个月,我每天照常开店卖东西,连个找我看相的人都没有。 等到了一号那天,张恒中午时出现在店门口,笑着说:“走吧,咱们该出发了。” 我早就收拾好东西了,直接拎包上车、 “张哥,这次还是咱们两个人么?”我随口问。 他嗯了声,笑着看向我,“不想跟我一块?” 自从经过那庄园挨打的事,我对他很防备,简单的一句话我都觉得他是在试探我。 我笑着说:“哪能啊,我就是觉得你说的那个方山大墓很神奇,怕就咱俩人手不够。” “肯定够。”他说。 看他这么说,我也没就没再说啥。 张恒说后车厢装了些东西,不方便坐飞机和火车,只能开车过去。 我寻思着这次也会像以往一样顺利,所以上了车就靠着车窗睡觉,睡的正香,车猛地停住,我惯性的往前冲,还多亏张恒扯了我一下。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问:“张哥,怎么了?” 他说:“我刚才看见个小孩从车前跑过去。” 说真,他下车去察看,半晌上来说:“这条道不干净,不过也没大事。” 我松了口气,不是真撞到人就成。 我看了下时间,发现已经半夜了,我伸了伸懒腰,靠着车窗昏昏欲睡。 我就这毛病,一坐汽车就犯困。 不知道开了多久,张哥把车停下。 我眯着眼睛,打着哈欠问:“张哥,咋了?” 他说:“我算错时间了,本来以为咱俩这时候能到附近的县里,结果刚才一查,还得三个多小时,我也困得不行,你去后座躺着,那里有毯子,我在前座眯会就成了。” 我往窗外看了眼,发现车停在一条小路上。 看我面露疑惑,他主动解释说:“后备箱的东西特殊,不能走大路。” “到底是啥东西?”我好奇的问。 他不肯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去后座睡吧。” 我摇头,“你去吧,你开车,更累。” 他也没再坚持,去后座睡觉去了。 我靠在车窗玻璃上,对后座的东西越来越好奇。 不过现在苏越泽肯定在附近,也没偷偷去看,只好忍着、 靠着车窗,没一会,我也睡了过去。 睡得正香,我突然听见一声女人的叫喊,我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姑娘朝我跑过来,嘴里大喊着:“帮我,帮帮我。” 这不是结婚穿的衣服么? 我想起来,可身体就像是被钉在座椅上,根本动不了。 那姑娘身后,有个看不清脸人跟着她,就在她跑到车前时,那人突然搂住她的腰,往后拖她。 姑娘神情惊恐,满脸的绝望,朝着我留着眼泪说:“帮我,帮帮我。” 她身后的人猛地把她往后一甩,带着那红衣姑娘一块消失在黑暗中。 那姑娘凄厉的叫喊从黑暗中传过来,我浑身一颤,头撞在玻璃上,“嘶……” 我捂着额头,意识到那就是一场梦。 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打开车门想要凉快一下,却听张恒突然说:“做噩梦了?” 我手一抖,没差点崴到脚,埋怨道:“张哥,他这突然说话,也太吓人了。” 他也下了车,点着一根烟,说:“我刚刚做噩梦了。” “啥样的噩梦?”我问,心想还挺巧,我俩居然一块做噩梦、 他吐出口烟,说:“梦见我小妹子,她穿着红衣服,正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追,我想要帮她,却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拖入黑暗中。” 我大吃一惊,“咱们两个竟做了一样的梦。” 他用力的吸口烟,脸被吐出来的烟挡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或许不是梦。” “怎么说?”我连忙问。 他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三天两头看病吃药,病病殃殃的活到二十岁,那年生了场大病,需要二十万做手术,我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为了给我做手术,他们就把我小妹子卖了。” 张恒扯扯嘴角,“我爸妈思想封建,看重儿子,再加上买主再三强调说是家里没女儿,想要买回去养着,他们就信了,可他们也不想想,那时候大部分人都穷,有谁能花二十万买个女儿回去养大?” 我点头,确实不会。 他冷笑着说:“我恢复后,花了两年去找我小妹子,查出她是被人买回去配阴婚,活生生的封在棺材里下葬,我找到那家人,想要把我小妹子带走,但他们让我把当初那二十万还回去,我拿不出来,反而被他们的亲戚打了一顿。” 我生气的说:“这也太过分了。” 他摇头,眼神沧桑,说:“我回去后机缘巧合入了道门,跟着我师父修道,他说我根骨好,让我在观内静心悟道,我没听,觉得自己学到点本事就偷偷跑下山,专门给人看脏,只要钱多,我什么都活都接,花了三年,我凑够了二十万。” “那把你小妹子的尸骨要回来没?”我问。 “没有。”他眼睛发红,声音都有些哽咽,“我找过去的时候,买我妹子的那对老夫妻已经去世,我妹子的坟地被挖,尸体不知所踪。” 我听的心里发涩,“现在还没找到吗?” 张恒抹了把脸,把咽掐灭,“找不到,老夫妻的亲戚还有同村的人都不知道棺材去了什么地方。” “那咱们刚才看见你妹子了,是不是她的尸体就在这附近?”我说。 他看了眼后备箱,眼中满是挣扎,“可这东西耽误不得。” 听他那么说,我也心疼他小妹子,就说:“就耽误一天,咱们在这附近找一找。” 他感激的看我一眼,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手表说:“好,现在到天亮还有五个小时,不管能不能找到,咱们都接着往前走。” “成。”我也知道六爷的活耽误不得。 他从包里掏出个罗盘来,我瞥了眼,跟牛叔用的一样,不过跟木板上画着的那个罗盘却别很大。 木板上的罗盘更简易,上面就画着后天八卦中的八组卦象,以及对应的八个方位。 他右手托着罗盘,在左手食指上咬了一口,把血抹在罗盘指针上,又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边走边看罗盘。 我站在一边,仔细回想着那姑娘的长相。 她长着一对象眼,鼻子有些蒜头鼻,一张方口,眉毛浓密,命中虽然没有大财,但也是个兄弟和睦、长寿无疾的面相,只是她的天仓部位往下陷了些,注定颠沛流离,命宫更是长着一条深深的竖纹,生生破了命中的长寿。 而且她脸上笼罩着黑气,其中额头的青黑之气最重。 想着想着,我脑袋里突兀的冒出来个解决,应该往南去找。 我刚想跟张恒说,话到嘴边生生的忍住了,如果说了,张恒不就知道我能看阴人相么? 那苏越泽估摸着又该想法子试探我了。 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静静的跟在张恒身后,看着他一个劲儿的往东走,心里急得不行。 过了会,我想到梦中的场景,跟在她身后的人是从南边出来。 我连忙拉住张恒,说:“我记得梦中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是从南边出来,这跟你小妹子现在所在的方位有关系吗?” 他犹豫一瞬,转身往南边走,“或许有关,没准就是我小妹子知道我来了,特地来告诉我。” 我们两个往南边走了十来分钟,符纸突然烧了起来。 我打着手电往前照,手电光晃过一棵树,我清楚的看见树后有一张脸。 “张哥,树后。”我跟张恒说。 他也发现了,死死地盯着那棵树,缓慢的往前走。 我跟着他往前走了两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突然从树后窜过来,手电光从他的肚子上照顾去,光圈落到他身后的草地上,只能看见他的上班山悬在稍暗的上空。 张恒道:“你不是之前那个从车前跑过的孩子么?为什么跟着我们?” 那小孩张开嘴,我注意到他嘴里没有舌头。 我跟张恒对视一眼,俱是一脸凝重。 小孩朝我们扬手,在他的手腕上缠着个银铃铛,铃铛响了两声,明明声音不大,却震得我耳膜都疼。 张恒立马递给我一张保命符,说:“那是招魂铃。” 小孩又看我们两眼,转身就跑,我跟张恒连忙追上去。 小孩跑跑停停,明显是在引诱我们,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可张恒却死死地盯着那铃铛,闷头往前追,我也只好跟着。 顺着道边的荒地跑了不知道多久,脚下突然被绊了下,我往前一趔趄,这时后颈一阵剧痛,我直接扑到地上,余光看见张恒也倒在地上。 糟了,这时被人算计了。 我没有完全昏迷,但身上也没力气,只能眼睛眯条缝,躺在地上装晕。 我们倒下没一会,走过来六七个男人,我不敢抬头,看不见他的脸。 “是那女人的哥吗?”一人问。 过了会,有人回答说:“是,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我看着一双脚停在我脸边上,立马闭上眼。 “啧啧,这女的长得还行,正好缺个女人,把她带回去正好用。”有人说。 其他人也说好。 没一会我就被人扛在肩上,让我恶心的是扛着我的那人还趁机摸我腰。 “老四,还没确定能不能用之前,你最好老实点。”一人厉喝道。 “知道了。”扛着我的老四不耐烦的说、 没走几步,呵斥老四的那人又说:“你们先回去,我去把他们的车开回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和张恒被人扔到草垛上,手脚都被捆住,然后传来关门声。 听着那些人越走越远,我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陌生的男人脸。 我吓得浑身汗毛都起来了。 他呼出来的热气喷在我脸上,夹杂着烟味和口气,十分难闻。 他幽幽道:“我就知道你是装的。” 我脸上的肌肉都在抖,牙齿直打颤,哭都不敢哭。 他咧嘴笑笑,满眼色气的打量着我,“脸蛋一般,身材还不错,要是你不能用,我第一个把你扛到床上。” 说完,他在我脸上捏了一把才开门走了。 等到他走远,我眼里的眼泪才掉下来。 这时候,我才发现遇见这男人比让我看见一群鬼还可怕。 我呆呆的坐在草垛上,小声的哭,心里怕的不行,又不敢叫郁灏出来、 “别哭了。”我看见苏越泽穿门进来。 我眼珠动都没动,假装没看见他,又往草垛子里缩了缩,茫然说:“仙家?” 他走到张恒身边,从他兜里掏出来一张开阴眼符,对着我默念一阵咒语,符纸烧起来,同时一道阴气从我们的眉心钻进来。 我这才抬眼看向他,又做出被吓到的样子,“你……你是谁?” 如果我不是在地坑村破了三条规矩,我至今都看不清他的五官,自然不知道他长啥样子。 在这样的环境下,我还能这么自然的装出来,我挺佩服自己。 他说:“我就是苏越泽,张恒的阴仙。” 我面上一喜,“你快帮我解开,带我们离开这里。” 他摇头,说:“我挺好奇那些人要干啥,何况这里还有个大阴物,正好用你把他引出来。” “啥大阴物?”我试探着问。 他说:“我只感觉到阴气很重,也不知道是个啥东西,张恒还得晕会,你们先在这里待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他就离开了。 这就走了? 我狠狠的朝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 我怕他突然回来,不敢叫郁灏出来,只能自己往草垛子里缩。 我们现在待的地方像个荒废不用的牲口棚,四面简单用木板围住,里面堆放着锄头、镐头这些农具。 手机和包都被那些人拿走了,就连张恒的手表都被那些人摘走,我也不知道时间,等到门板缝隙透进光来,张恒才醒过来。 他挣扎好半天,手上的绳子反而越来越紧。 最后他颓然道:“没想到我在外闯荡这么多年,竟然会着了他们的道。“ “那会你为啥疯了一样的追那个小孩?”我纳闷的问,那实在不像他。 他说:“那个铃铛是我小妹子的,我爸妈说在卖她的时候,特地给她带在手上。” 怪不得。 我也没法怨他,安慰他说:“这也正常,先做了那个梦,勾起你的心事,再让你看见铃铛,可不得急着抓那小孩。” 说到这里,我疑惑道:“不过刚才我听那几个把咱们打晕的人说话,他们都认识你,而且还说要用我,也不知道要用来干啥?” 他脸色倏地变了,惊骇道:“他们这么说的?” “嗯,怎么了?” 他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脸上都是冷汗,“跑,快跑!” 不过他刚说完,门就被踹开,老四冷笑着进来,一脚踢在张恒心口,阴狠道:“往哪儿跑?” 张恒被踹的差点憋过去,脸色发青,躺在地上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老四又把我扛起来,不满的说:“真是见了鬼了,你居然能用,老子想见个荤腥怎么就那么难。” 他嘴里抱怨着,动作却被之前规矩了。 我带着哭腔问:“要用我干啥?” 他嘿嘿一笑,“给你个男人。” 我心里一凉,恨不得一巴掌拍过去。 过了会我又冷静下来,且不说有郁灏在,就是苏越泽也不会让我出事,毕竟他到时候没法跟六爷交代。 想到这里,我镇定不少。 老四把我扛到正屋,放到地上,说:“大哥,真要把这女的送上去?”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北墙下的正座,就见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瘫在椅子上,口眼歪斜,全身的骨骼都变形了,嘴巴闭不严实,领子上都是口水。 “送,她被看上了。”他一开口,声音竟然是中年女人的。 他说完,从屋里出来个女人,要粗膀圆,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七八道刀痕,面无表情的走到跟前,低头看我,就跟看养的畜生似的。 第051章 阴哨 - 看相师 - 胡羊羊 而且都不用看面相,只看眼神就知道这女的心狠。 她一只手就把我拎到里屋,床上放着一身结婚时穿的红衣服,料子劣质,她给我穿的时候腋下都扯开了一道口子。 那女人像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把衣服给我套上后,又拎着我走出去。 这次她没把我扔到地上,而是让我坐到凳子上。 “送走吧。”正座上的男人说。 我抬头仔细看了他一眼,他身上没有其他的魂,但是我看不出他的面相。 我心里一沉,我连阴人的面相都能看,没理由看不出来他的,除非……他没有魂。 老四走到我跟前,说:“走吧,就还想我扛着你?” 我连忙自己站起来,乖乖的往外走。 屋里这些人都是一脸凶相,不好惹。 走到屋门口,我僵住了。 院子里摆着一排结阴婚要用的东西,白幡、红灯笼,跟真人那么高的扎纸人,最中间是一顶白纸轿子,轿子顶还盖着红纸。 老四推了我一把,“愣着干什么,上去。” 虽然知道我不会有事,可看着这架势还是忍不住害怕。 我哆嗦着腿走过去,被老四给塞进轿子里。 “要是你不好好的在轿子里坐着,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他威胁我说。 我在轿子里嗯了声,仔细观察着轿子里的情况,发现这轿子里面是用竹条编的,坐着虽然晃荡,却也摔不找人、 “这娘们怎么这么老实?”老四嘟囔说。 “被吓傻了吧。”有人回道:“比前头那几个女的安静,挺好。” 老四就没再说话,他们抬着轿子开始往山上走。 轿子前头没帘子,我正好能看见周围的情况,发现他们抬着绕着山腰走了一圈,又往上走了五六分钟,就来到一个灰砖房前,老四打开房门,先把带来的假人抬进去点着。 边烧边念叨:“入殓真魂,永无灾星,天无忌,地无忌,阴阳无忌,百无禁忌。” 纸人烧完后,他们又烧了好些个纸钱,在门口摆上供品。 供品刚摆好,就从里头吹过来一阵阴风,顿时棺材里的之前乱飞。 老四连忙从里头出来,惨白着脸说:“糟了,他要出来了,赶紧走。” 其他几个人也害怕,跟着一块跑了。 我紧张的看着屋子里头,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可里头太黑,我看不清人。 我手脚都被绑着,好半天才从饺子上挪下来,刚要往山下蹦,房子里突然哐当两声,我吓得脚下一滑,直接摔到地上。 “你怎么笨成这样?”苏越泽出现,皱眉看着房子内。 我说:“敢情你是鬼,你不害怕。” 他瞥我一眼,给我解开绳子,说:“你进去把他引出来。” “啊?”我有点懵。 “进去。”他直接把我推了进去,我被绑了一夜,手脚都不利索了,他这么一推,没差点把我推的栽到地上。 我勉强站稳,刚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跟我一样衣服的女人背对我站着。 那一伙人还送了别的女人上来? “你站在这干啥?”我伸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下。 手刚落下,就听见咯吱一声。 我吓了一跳,寻思着这人别是受伤了吧,连忙走过去,看清她的脸后,我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是个人,就是个骷髅上头覆盖着一层干皮,一点血肉都没有,头发枯黄,右手握拳,左手放在胸口,嘴巴大张着。 我的娘! 我连忙退后几步,身旁突然响起一阵铃铛声,我一扭头就看见树林子里引诱我跟张恒的那小孩正蹲在角落里,一脸着急的看着我,晃动着手上的铃铛。 “你……”我刚说了一个字,小孩突然惊恐的看着我背后,缩成一团,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我心里咯噔一下,僵着脖子往后转,顿时大叫出声:“啊!” 一个右腿异常粗壮但左腿只有婴儿手臂那么大的人从阴影处蹦出来。 等到他走出来我才看清他的脸,满脸肉瘤,眼睛挤的只剩下条缝,看不出嘴巴和鼻子。 我转身往外跑,他快速的朝我跳过来,可就要靠近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来,似乎顾忌着啥。 看他这样,我也冷静不少,站在门口往左右看了眼,发现门框上贴着几张金符。 想起苏越泽让我引他出去,我心一横,跳起来把门框上的符纸揭掉。 符纸一拿开,那东西立马冲过来。 我转身就跑,可还是被比过他单腿跳,被他拽住头发,我朝后甩了下手上的金符,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怒吼,却也松开了我的头发。 苏越泽右手一挥,一道风刃朝着他劈过去,同时左手捏着一张符纸。 那东西一点也不怕,挥着两只瘦的跟鹰爪一样的手,跟苏越泽打了起来。 我躲到树后,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个。 最后我惊讶的发现那人竟然也是个鬼,因为大白天的,他也没有影子。 我忍不住想,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两只鬼在大太阳下打架、 跟那奇形怪状的东西相比,苏越泽明显更胜一筹,打了一会,那东西就跑回了房子里,这次苏越泽直接追了进去。 我立马低头看向手中的金符,看来刚才苏越泽和那东西畏惧的都是这个。 我小心翼翼的把金符装起来,留着以后克制苏越泽。 刚把符纸装起来,突然嗷的一声惨叫,那东西直接从屋里跌了出来。 苏越泽一脚踩在他完好的那条腿上,同时从掏出一根小手指粗的针,扎进了那东西的眉心。 那东西脸上的肉瘤崩裂,流出来一道道的黑水。 同时苏越泽脚下用力,直接把他的那条腿给踩断了,那骨头断的声音听我的牙疼。 不过转瞬我又惊住了,他脸上有黑水,骨头断了有声音,他是个活的。 我连忙跑过去,伸脚在他的胳膊上碰了碰,还真是个活物。 “这咋回事?”我问。 苏越泽拧着粗针,说:“入了鬼道的人。” “啊?人还能入鬼道?”我根本不懂啥是鬼道。 他说:“当然能,道有千万种,有正常修行的道,就有利用邪术修行的鬼道。” 看我一脸懵,他解释说:“鬼道就是将生辰八字与自己相合的厉鬼封入体内,以此来加深修为,说白了,就是打破人体内的阴阳之气,强行增加阴气,使自己变得更厉害,不过鬼道历来难走,创始至今还没人成功过,皆是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明白了。 随着苏越泽拧动粗针,那东西脸上的肉瘤挨个裂开,黑水流了一地。 我看着实在是恶心,就往后躲了躲。 肉瘤完全破开之后,他这才把粗针拔出来。 “下山。”他说。 我叫住他,指着那屋子里说:“里头还有具尸体。” 他道:“那个得张恒亲自来,毕竟是他的血脉至亲。” 我的心一凉,“你是说,那个就是张哥的小妹子?” “对。”他率先往山下走,我怕再蹦出啥东西,连忙跟上去。 走到一段路,苏越泽扭头看我一眼,说:“那两张金符在你手上?” 他别是也想要吧? 我点头,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仙家,那两张符纸给我行不?你跟张哥那么厉害,也不需要这东西。” 他挑眉道:“倒是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符纸做什么?” “当然是防身。”我坚定的说:“现在不少人和鬼都要想要杀,我本事不济,只能靠这个了。” 他笑了,“你都是挺有自知之明。” 我愁苦的叹口气,低头不想在跟他扯皮。 他又说:“我估摸着在咱们之前还有人发现了这东西,只是当时不便除掉,所以用金符将他困在那里头。” “你也怕这张金符?”我装作不经意的问。 他承认的倒是爽快,“当然,但凡能画金符的人都是修为高深的道士,我也是鬼,当然会怕。” 我在心里偷笑,终于找到克制他的法子了。 说话的功夫,我们回到老四他们待的那个地方。 老四本来在门口抽烟,看见我回来,立马冷着脸过来,骂道:“竟然敢偷跑,我打死你。” 他的手刚抬起来,苏越泽绕到他身后,对着他双肩和头顶分别拍了下,然后往他后脑勺弹了下。 我从老四的脸上清楚的看见他的魂魄发虚,眼神呆滞。 “你把他的魂魄勾走了?”我问。 他拍拍手,懒懒的应了声,“对,这是他该得的报应。” 我没说啥,因为如果可以,我也想这么做。 院子里和屋里都没人,我跑到马棚里给张恒解开绳子,说:“我找到你小妹子的尸体了,就在山上。” 他浑身一颤,扶着我起来,嘴角哆嗦,忍了半天,还是流了眼泪。 我又领着他上山,来到那间屋子里。 张恒看着那具红衣身体,伸手想摸又不敢,生怕碰坏了,最后蹲到地上,压抑的哭道:“小妹,都是我害了你。” 他一说这话,躲在墙角的小孩走过来,把捆着铃铛的手伸到张恒跟前。 “给我的?”张恒问。 小孩点头。 张恒把铃铛解下来,小孩仰头看着张恒的小妹子,身体逐渐发虚,最后消失。 我这才清楚的意识到这小孩竟然是个鬼。 我蹲到地上,皱眉捂着额头,脑袋有些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敏感了,最近似乎不大能分清人与鬼。 张恒攥着铃铛,哭着说:“小妹,哥带你回家。” 他这话刚说完,我就听见哗啦一阵响,扭头一看,红衣骨架竟然倒了。 而那身原本看着跟新的一样的红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我看见那堆骨头中出现一道虚影,环抱住张恒,片刻后又消失了。 我跟张恒把他小妹子的骨架收拾了,又走到刚才小孩蹲着的角落,用手扒拉两下,看见一副小孩的骸骨。 我脱下外套,把这骨头也装上,跟张恒出了屋子。 张恒看见屋子前的尸体,把他装着他小美尸骨的背包递给我,说:“他身上鬼气虽然散了,但终究是个邪物,你等等我,我把这尸体烧了。” 我们烧完尸骨,再回到那个院子时,发现那一院子的人都神情呆滞的蹲在院子里。 苏越泽坐在房檐下,翘着二郎腿,说:“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张恒恭敬的问:“仙家,他们这是?” “我抽走他们的一魂一魄,他们这辈子也只能当个傻子,至于那个残废的本来就死了,这是靠着山上的阴气才能像个人,那阴物一死,他自然也活不成了。”他回道。 难怪我看出他的面相。 说着,他站起来,道:“回去后要跟六爷说一声……”他顿了下,神情变的凝重起来,“鬼道出现了。” 张恒连忙点头称是,而后疑惑道:“鬼道源自蒋家封魂之术,不是已经随着蒋家的覆灭消失了么?” “鬼道竟然源自蒋家?”我说:“我怎么觉得这些个邪性的东西都是从蒋家出来的。” 苏越泽讥笑道:“这你还真说对了,当年蒋家风头正盛之时,无论正道邪道都要畏惧其三分,并且相师一脉在蒋家的支持下自成一体,而这鬼道封魂之术,也是由蒋家兴起。” 平心而论,这还真挺厉害。 那能把这么厉害的蒋家逼得躲进深山里,最终灭掉,那人不是更厉害? 张恒在这地方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没啥问题,就带着我开车离开。 车开出院子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发现老四那群人原本都是呆呆的蹲在院子里,我们前脚出院,他们后脚就抽出腰带,直接把自己勒死了。 我看着他们脸色铁青的倒在地上,双目圆瞪,舌头耷拉出来。 “别看了。”张恒突然说。 我连忙扭过头,看了眼张恒。 他扯扯嘴角,说:“还觉得我下手狠?” “没有。”我说:“就是这死法忒吓人。” 看着他们勒死自己的样子,我觉得自己将来就是再难过,都不想自杀了。 张恒笑了笑,“这有什么可怕的,你还没看见真正吓人的东西,以后有的是机会见到。” 我心道:我能拒绝不? 我跟张恒耽误的时间的有点长,他说已经耽误跟那边领路人的碰头的时间,特地打了个电话把这里的事情跟六爷说了。 我不知道六爷说了啥,但张恒打完电话神情轻松不少。 “张哥,你不是说你跟六爷是合作关系,为啥你还那么怕他?”我一脸好奇的问。 他道:“我是怕,是尊敬,六爷是道上的老前辈。” 我撇撇嘴,行吧,暂且相信这个理由了、 我们开了一天,到下个县城的时候,张恒将他小妹子和你小孩的尸骨都带去了火化场。 我一个人在宾馆,刚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郁灏坐在床上,沉着脸,周身气压很低。 “你咋了?”我问。 他看向我,小心翼翼的握住我的手,半晌把我拉到怀里,道歉说:”对不起,那样的情况我都没法出来保护你。” 原来是为这个。 我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说:“别在意,那不是情况特殊嘛?再说了,当时就算是你想要出来,我也不会同意。” 且不说苏越泽看见郁灏得发疯,就是六爷,他要是知道郁灏的存在,怕是会更加防备我,到时候就更难看见那七张脸了。 而且,我瞧着这到处都有六爷手底下人的情况,我跟郁灏强行把七相抢回来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只能想办法让六爷主动给我看。 他把我抱的更紧,跟我保证说:“从从,我发誓,这种情况不会太久,总有一天我能护你周全。” 我笑了,“我相信你。” 其实,有你陪着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没敢让郁灏多留,怕被苏越泽撞上,送他离开后我就收拾着睡觉了。 第二天,我们又开了一天的车,当天晚上十点多才到跟领路人碰面的地方。 “张哥,之前都没有领路人,为啥这次会有?”我不解道。 他说:“因为方山墓道复杂,六爷派了两拨人下去都没能找到真正的主棺椁,所以才会让我跟你过来。“ 我更加疑惑了,“张哥,你比我离开,这事让你过来挺正常,让我过来不是拖累你么?” 他摇头,说:“曾经有人在里头看见跟七难河船棺下头那层一样布置的门,所以六爷怀疑这墓穴跟七难河有关,这才让你过来。” 我吸了口气,说不出来话了。 果然,啥地方危险就让我来。 “你就是张恒吧?我叫黄善军,这次由我领你们下去。”随着声音,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走过来,笑着跟张恒握手。 张恒客气道:“这次就麻烦你了。” 我总觉得这人面熟,盯着他看了会,终于想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了。 那次去七难河,我跟牛叔从里头出来后曾经看见过一队人进去,他就是那个跟牛叔点头打招呼的领队。 这人印堂略宽,约有一指多,鼻梁中正,说明他的财运不错,会长寿,而且他即使不笑,嘴角弧度也会微微上扬,下巴饱满有力,老年的运势也不会差。 在他的左眉上方隐约隆起日角骨,这是十种贵骨之一,骨相匀称圆润,虽然比不上郁灏那张贵人脸,但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骨相。 他身材健硕,剃着板寸,可结合五官,还是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我心里有了谱,这人在六爷手下发展的肯定好。 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扭头看向我,问:“怎么了?” 我眼底坦荡,笑着说:“我觉得你很好看。” 他怔了一瞬,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张恒打圆场说:“的确是,不过我年轻的时候长得也不赖。” 说完,他摸下巴笑了起来。 我也跟着笑了几声,下定决定要跟黄善军保持友好关系。 黄善军也没再跟我说话,从兜里掏出一张地图,说:“咱们这次进去还是老规矩,走路,那边不远处就是景区,开车目标太大。” 我看向他手中的地图,上头接连画了好几座山,他指着最里头的那个山头说:“这就是齐王山,现在还没开发,据说是不知道哪个朝代的王爷曾经在这里居住过,所以才这么叫,咱们这次等到夜间景区关门之后,顺着山谷进去,天亮之前正好下墓。” 我在心里叹口气,又是大晚上往山里跑。 张恒点头,说:“没问题,不过这墓真有那么大?” 黄善军肯定的说:“比你想象的要大得多,起码我前后下去过两次,只找到了墓穴前室。” 张恒沉下了脸,盯着那张图,没再说话。 我平常见的都是村里的土坟,根本不明白他们所说的墓大,到底大到什么程度,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 简单交流完,我们吃了些东西,直接跟黄善军出发去方山大墓。 张恒也终于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拿了出去,是个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铁桶,他没让别人插手,直接放他包里背着。 我在旁边听着,里头似乎有水声。 这次有黄善军领路,我们走的很顺利,只用了三个小时就来到他们说的方山下头。 山不是特别高,但很陡峭,借着月光往山顶上看,发现那山顶竟然立着一座方形的城堡,又像一块巨石拔地而起。 我刚想往上走,就听见一阵马蹄声,还有人在大声吆喝。 难道被人发现了? 我连忙看向张恒和黄善军。 张恒环视一圈,说:“躲到西边的石堆后头。” 我们刚躲好,那声音就在石堆外头响起,我不敢抬头,只能从石缝里头往外看,发现竟然是一队骑着马、穿着古代铠甲的人过去。 “这是阴兵借道?”我问。 张恒摇头,说:“不是,这是守墓阴兵,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们是绕着这座山在跑,而且等会还会过来一批,跟刚刚经过的会有所不同。” 他刚说完,还真又跑过来一批。 张恒摇头说:“先回去,这里有阴哨,咱们已经被发现了。” “发现?”黄善军不赞同,“我们之前过来也看见了他们了,只要躲过去就可以进入墓里。” “可是你们都没找到真正的墓穴。”张恒说:“这就是原因。” 第052章 横死异乡 - 看相师 - 胡羊羊 黄善军拦住他,执拗的说:“虽然我不懂你们道士家仙那一套东西,自认还是有些本事,既然你不信,我就走上去给你看。” 说完,他不顾张恒的阻拦,趁着下一趟阴兵没来,快速的奔上了山。 张恒暗道糟糕,把背包放到石头后,“你看着背包,千万别打开也别碰。” 在严厉叮嘱我的同时,他还是拿出一张红纸人贴在背包上。 纸人上什么都没抹,却跟紧紧地贴住背包。 余光注意到身旁蹲着的小孩,我叹口气,张恒果然还是防着我。 他拿着几张符纸和桃木剑去追黄善军。 我假装没有看见那小孩,紧张的往山上看。 在黄善军和张恒上山之后,再无阴兵经过,而且从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一簇幽绿的鬼火直冲山顶,速度奇快,鬼火到达山顶不久,山上就响起鼓声,像是古代将士进攻时的战鼓声。 鼓声三响后,眨眼的功夫山上就被幽绿的鬼火所覆盖,鬼火随着鼓声跳跃。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场景。 “杀啊!” 山上突然震耳欲聋的吼叫声,即使在山下,我都能感觉到阴森的煞气。 蹲在地上的小孩被吓的一屁股坐地上,惊骇的盯着山上。 我也是被吓的后退几步,腿肚子直抽抽。 糟了,张恒和黄善军不会出事吧? 我刚想往山上跑,就看见张恒拉着黄善军跑出来,“快走!” 张恒大吼着,捞起地上的书包就跑,我也赶忙跟上。 跑的时候我回头看了眼,发现一队穿着铠甲骑着马的阴兵正在后头无声的追,距离我们只剩下十来步的距离。 我的妈呀。 我再也不敢回头,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前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张恒说了声:“不用跑了。” 我回头一看,那些阴兵已经不见了,我大喘几口气,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张恒也是累的满头汗,坐在地上起不来。 黄善军倒是还好,内疚的看向我和张恒,说:“对不住,今天要不是我一意孤行,也不会连累你们。” 张恒摆摆手,“没事,说实话,我开始只是怀疑山上有阴哨,也没想到漫山遍野都是阴兵。” “张哥,为啥会这样?”我问,我爸说过阴兵一般都是战场上被杀死的士兵,因为杀气重、执念深,所以会在死去的地方不断的重复着死前争斗的场景。 可今天我们见到的阴兵明显都是有自主意识的。 张恒说:“我猜测他们是死后被人训练成这样,看今晚阴兵的数量,这山上的墓一定有个巨大的殉葬坑。” 黄善军皱眉说:“可我前天进去只遇到了山脚下的阴兵,避开之后就顺利的进入墓穴了。” “之前上来的都是人。”张恒一脸严肃,拍着背包说:“现在我不但带着这东西,我的仙家也跟着我,那些阴兵感觉到阴气,才会那样。”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接着说:“而且刚才在山脚下我就跟你说过,你进入的不是真正的墓穴,所以你只能进入前室,无法找到真正的棺椁。” “张哥,那怎么样才能找到真正的棺椁?”我问。 他看着背包:“靠这东西。” 我的目光跟黄善军对上,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不解来。 见此,张恒解释说:“齐王山大墓应该是分阴阳二墓,阳墓是个幌子,给人看的,而阴墓才是真正的墓穴,人难以找到入口。” 结合他之前说的话,我恍然大悟,“所以想要找到阴墓需要阴物?”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就可以解释为啥山上会遍布阴哨,不是为了防活人,而是为了防阴人。 张恒点头,“对。” 他看向黄善军,“你把这里的情况跟六爷说了之后,六爷就想到这一点,特地让我带着探路的阴物过来。” 黄善军听后苦笑道:“到底是我见识浅薄了。” “术业有专攻,你不是我们这一行的人当然想不到这一点。”张恒安慰他说。 黄善军挫败的叹口气,也坐了下来。 我听完张恒的话,心中却震撼不已,一方面是因为这阴阳二墓的理论,另一方面是因为六爷。 他从黄善军汇报的东西中就能相处阴阳二墓,着实厉害。 “张哥,那咱们怎么进去?”我收回心思,忍不住发愁:“山上遍地是阴哨,咱们根本上不去。” 他笑着摇头,说:“为何上不去?” 我双眼一亮,“你有法子?” “当然,没有上去的法子我就不会过来。”他胸有成竹说:“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午夜十二点乃是阴气最盛之时,但过后会有一段时间阳气极重,我用符咒盖住身上的阴气,咱们三人趁着那时间跑上山顶。” 他转头往齐王方山的方向看,“按照古时规矩,山顶必然会建着瞭望台,刚才你们也听见鼓声了,那鼓声响起的地方便是瞭望台,只要跑上瞭望台,那些阴兵就不敢再追。” 我纳闷的问:“为啥?” 张恒轻飘飘的说:“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擒贼先擒王,山下有动静,将军一定会上瞭望台上察看,届时无论瞭望台上有没有鬼将军,在山下阴兵的眼中,咱们已经被他们的将军擒住了,他们自然不敢再战。” 我恍然大悟。 黄善军看着张恒的眼神也带着钦佩。 “那……张哥,要是瞭望台上真的有鬼将军呢?”我犹豫着问。 他瞟我一眼,道:“你当我的仙家是吃素的?” 听他这么说,我安心了。 也对,苏越泽那么厉害,等闲的鬼不是他的对手。 说完张恒看了看时间,说:“今夜已经过了时间,只能等明天,咱们先离开。” 我们又连夜离开。 黄善军在离景区不远旅馆里订了房间,我们白天也没出门,就在睡觉,晚上五六点才从宾馆出来,随便吃了口饭,趁人不注意再次按照昨天的路线往山里走。 有了昨晚的经验,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 早在出发时,张恒就一人给了一张符纸,说是盖住身上的气息。 我捏着符纸,有些担心郁灏,也不知道他该怎么进去。 张恒看着手表,十二点一到,说了句:“跑快点。”就直接冲了出去。 我跟黄善军连忙跟上。 刚开始我还跟得上他们,可跑到半山腰,我就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我越跑心越慌,怕自己跑错了,一分神,好几次差点地上的石头绊倒。 “杀啊!” 山上再次响起鼓声,与此同时,林子里也是震天的吼声,四面瞬间飘着一圈的鬼火。 我的心一沉,更加慌张了。 正害怕的时候,郁灏出现在我身边,拦住我的腰,带着我往山上跑,说:“循着鼓声跑。” 他带我跑了一段,叮嘱我小心,就离开了。 我的心又提了起来,咬牙往前跑。 身后是整齐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去,就见好几队阴兵朝我追过来,个个手持利刃,面容凶狠。 他们发现我了? 我紧张的往前跑,生怕他们追上来,让我惊讶的是,最先追上来的那队阴兵竟然直接越过我,朝着山顶奔过去。 我松了口气,原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我。 我循声鼓声又跑了好半天,终于看见山顶。 近看这山顶比我在下头看震撼的多,峭壁几乎垂直下来。 正对着我这面修建着台阶,只是由于年代久远,破旧不堪而且台阶高度不一样,有些是现在正常楼梯高度,有些足足到我膝盖,并且整体坡度很陡,稍有不慎就会摔下来。 “快上来。”黄善军在方山顶冲我喊。 我忍着惧意,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刚爬了两层,手心突然热了下,我低头一看,张恒给我的那张符纸竟然烧着了。 符纸烧完,原本在台阶下徘徊的阴兵全部看向我。 愣了片刻,他们举着手中的剑朝我冲过来,嘴里吼着:“杀,杀!” 我急出了一脑袋汗,偏偏越着急手脚越不利索,好不容易爬上去几层台阶还不小心滑了下来。 阴兵的剑划过我的小腿,没有伤口,却出奇的疼。 “天法灵灵,地法灵灵,祖师法令,助我诛邪。”头顶传来张恒的怒吼,紧接着一张符纸彷如利刃一般射下来,落在阴兵中迅速烧起火球。 我趁着这机会连忙往上爬,可刚才两条小腿都被阴兵的剑划过,现在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靠着膝盖,跪着往上爬。 张恒的符纸虽然阻挡了一波阴兵,但第二波很快就追了上来,他们也顺着台阶往上,显然是生前走惯了这台阶,比我要快很多。 我的膝盖和手心都被磨出一层血皮,跑了一路身上也没劲儿,死憋着一股劲儿往上爬。 也就是三层楼高的台阶,我感觉自己爬了一个世纪才到一半。 后背突然一阵剧痛,耳边响起一声大吼:“杀!” 又疼又吓,我直接泄了力气,扑到台阶上,扭头往后看,一个阴兵已经来到我身后,正举着长剑朝我刺过来。 我下意识的伸手去抓那把剑,却扑了个空,眼瞅着就要扎到我的身体里,我心一横,直接用渗血的膝盖顶过去。 虽然膝盖还是穿过他的身体,但毕竟有我的血,那阴兵闷哼一声,从台阶上滚落。 没等我喘口气,又冲上一个阴兵,我低头往下看,这才发现我下头的台阶上都是阴兵,并且山上都是幽绿的鬼火。 从山上跑到现在,我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手脚都没了知觉,瘫在台阶上连起来的劲儿都没有。 后头冲上来的阴兵依旧是吼叫着朝我举剑刺过来,我心想这次怕是要应了我的死难了,横死异乡。 第053章 眉心赤红气 - 看相师 - 胡羊羊 正当我绝望的时候,胳膊突然被扯住,紧接着整个人离地,几乎是被人在空中抡了个圈,然后脸朝下,落在黄善军的背上。 他背着我快速的往上跑,同时张恒也扔下来一张符纸,打退了第二波阴兵,趁着这时间,黄善军把我背到了山顶上。 “从从,你怎么样?”张恒连忙跑过来。 黄善军把我放在地上,自责道:“真是对不起,当时只顾着往上跑,没顾得上照看你。” 我摇头,“是我体力不行,刚才谢谢你们。” 就冲着刚才张恒扔下去的那两张符纸,我在心里抵消了他跟着苏越泽把我骗到那宅子里,揍我一顿的事。 张恒一脸凝重,让我卷起裤腿。 我这才想起身上的伤,顿时额头直冒冷汗,忍痛把裤腿卷起来,发现小腿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但就是出奇的疼。 张恒从兜里掏出个小白瓷瓶,给我倒了两粒白药片,“能止疼。” 我掏出水,咽了下去,却总觉得这药的味道有点怪。 刚想着问,黄善军突然把我的手拽过去,在手腕处轻捏着。 我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就忘了那药的事。 “能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黄善军问张恒。 张恒往山脚下看了眼,神情凝重,“最多五分钟。” “够了。”黄善军说完,从包里掏出一瓶水和纱布,二话没说,直接往我的手上和膝盖上倒。 “嘶……”伤口顿时一阵刺疼,我忍不住倒吸口凉气,咬牙忍着。 黄善军速度极快的把我的伤口清理一遍,然后缠上纱布。 我特地看了下时间,正好五分钟。 他扶着我起来,歉意道:“以往跟我出来的都是皮糙肉厚的汉子,第一次带着姑娘来这种地方,上山时一着急就给忘了,后头你就跟在我身边,我保护你。” 我连忙跟他道谢。 他又看向张恒,指着瞭望台西南方,说:“墓道就在那边平地上。” 他们说话的时候,我往台阶那块看了眼,发现已经有阴兵在往上爬,只是非常谨慎,往上一步都要试探一下。 张恒说:“先下墓。” 我们三人急忙往西南的墓道口走。 越往那边走我越惊讶,这齐王方山外面看着都是石头,十分陡峭,山顶却很平缓,也有土,长着荒草和树,跟石头多的山没啥区别。 过去后我们毫不犹豫的下了墓,黄善军领路,很快就找到了前室。 我在心里算了下进来的墓道距离,皱眉说:“才走了三分钟就到前室,这墓一点也不大。” 说着,我打量着四周,前室正中央放着一尊大鼎,墙角摆放着殉葬的器物。 黄善军说:“这墓道是我带人按照原来的墓道轨迹花了一个多礼拜挖出来的,前室也加固过,我在前室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去中室的墓道。” 张恒说:“这阳墓根本没有中室和后室,建造这前室也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说着,他打开背包,拿出那铁罐子,小心翼翼的用刀子滑开封口。 只听见哗啦一声,从罐子里跳出来一只成人两个拳头大的小狗,通体黝黑,一只眼珠乌黑,一只眼珠血红。 明明只是一只狗,我却看得出它的眼神异常的死寂。 而且乍看没感觉,看得时间久了,我竟然从它血红的眼珠里看出一张张绝望的人脸。 我往铁罐子里看了眼,里头是黑红色的液体。 那只狗低头前室到处闻,我小声问张恒:“张哥,这是啥?“ 他说:“探路阴犬。” “还有这种狗?”这次出来,我真是长见识了。 张恒表情有些复杂,说:“探路阴犬乃是后天养成,阴犬还在母胎中时,就会以各种阴物喂养,待小狗出生只有两种情况,一是阴阳眼,二是死胎,阴阳眼极其难得,六爷培育多年也只养出这么一只。“ 阴物喂养? 想想狗能吃的阴物,也就只有死人了,我顿时一阵恶寒。 他接着说:“但只有阴阳眼还不够,待小狗长到一定年纪,还会有道士往其体内封魂,让其对阴邪之物极其敏感,不但能见鬼魂,还能主动去找寻他们的踪迹。” “又是封魂?”我皱眉说:“跟鬼道一样,封厉鬼么?” 他摇头,“是无辜游魂。” 我没再问,真不理解他们为啥要弄出这样的东西。 阴犬在前室闻了一圈,最后停在北边的墙前,扭头看向张恒。 我注意到它那只眼珠子更加红了。 张恒走过去,伸手在墙上摸了摸,然后盘腿坐在墙前,手上捏着符纸,默念咒语, 我只听墙里砰砰的响了两声,张恒的符纸就烧了起来。 等到符纸烧完,他站起来跟黄善军说:“还得麻烦你把这堵墙破开。” 黄善军点头,从包里掏出把折叠的工兵铲,开始往外撬砖。 我看了眼阴犬,自始至终它都不像个正常狗,反而跟人一样,安静的蹲在一边,眼神冷漠的看着黄善军忙活。 “对了,张哥,山下都是阴兵,那这山上有将军吗?”我突然想起这事。 “应该有的。”他刚说完,黄善军就撬开一块砖,刚要去撬第二块,只听嗖的一声,从砖缝里射出来一支利箭,直冲着张恒的脸过去。 他躲避不及时,被划到右脸,跟我之前被砍伤一样,他脸上也没伤口,可他却疼的闷哼一声,连忙从兜里掏出白瓷瓶吞下两粒药片。 “快躲开。” 黄善军跑过来拉住我,躲到大鼎后,一阵箭雨从那砖缝里射出来,墓地里响起一身浑厚的呐喊:“闯墓者,死!” 话音刚落,墓外也响起一阵喊声:“杀,杀,杀!” 我恨不得抽我自己一巴掌,这乌鸦嘴,鬼将军就在那堵墙后头。 我悄摸的抬头,却看见张恒已经贴着墙走到了那条砖缝旁边,他手上拿着朱砂笔,快速的在墙上画了一道镇煞符,而后默念咒语,厉喝道:“破!” 霎时间,北墙后没了动静、 他跟黄善军说:“快弄,我只能镇住五分钟。” 他这么一说,我跟黄善军立马跑过去,三人合力,倒也在等将墙拆出来个能容一人钻进去的洞。 张恒抱起阴犬,说:“快进去。” 黄善军打头阵,我跟在后头进去,进去后,我发现在不远处竟然站着那鬼将军,他身穿铠甲、长着络腮胡子,身材高大威猛,正举着手中的巨斧做出要进攻的姿势。 在他的身后还有一排手持长枪的阴兵。 黄善军把我护到身后,掏出一柄瑞士军刀。 张恒看他一眼,说:“没用,这是魂煞,你伤不了他们。” 说着,他把阴犬放到地上,拿出桃木剑。 “闯墓者,死!”那鬼将军又是一声大吼,音调跟刚才一模一样,然后挥舞着巨斧冲了过来。 他身后的阴兵紧随其后。 张恒一手拿着符纸,一手拿着桃木剑,迎了上去、 张恒的符纸对那些阴兵有效,可对鬼将军却一点用都没有,仅仅几招,张恒就已经落了下风。 鬼将军对着阴兵怪叫一声,那些阴兵竟然像是听懂了一般,将张恒围住,拼死不让他动弹,而鬼将军则是挥斧朝我和黄善军劈过来。 黄善军下意识提刀去挡,我连忙把他拉到一边,避开那一斧子,“挡不住,他是煞,那斧子会穿透你的刀劈到你身上。” 我们没法打到他,他却能打伤我们,我和黄善军只能狼狈的躲避。 我一直盯着他的脸,他的身体越来越真实,就像个真人站在我面前一样。 看着看着,我就看见一缕赤红之气从他的命宫蔓延到耳朵后。 命宫赤红乃大凶之罩,而如今那赤红蔓延到耳后,难道耳朵后是他的死穴? “你缠住他。”我跟黄善军喊了声,趁机跑到张恒的包旁,翻了半天才掏出个木钉子。 张恒被阴兵脱不开身,冲我大喊说:“那是桃木钉,往他眉心钉。” 我犹豫了下,先是做出一副要往他眉心扎的样子,中途被鬼将军拍了一巴掌,手一偏,就势把桃木钉扎入他的耳朵后。 桃木钉入体,鬼将军缓缓跪在地上,双手握拳,用尽力气嘶哑的喊道:“闯墓者,死。” 喊完,他瞪大眼睛,身体砰的一声炸开了。 我咽口唾沫,还真的让我给蒙对了。 鬼将军一死,那些缠着张恒的阴兵没了主心骨,四散逃去,就连墓道外面的喊叫声都没了。 我缓缓蹲下,想着刚才看见那缕赤红之气,脑壳一阵突突的疼。 第054章 阴墓难下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鬼将军倒是忠心。”黄善军感叹说。 张恒捂着胸口走过来,说:“能让他守墓,必定是墓主人生前最信任的将士。” 说着话,他把我拉起来。 他碰我的时候,我本能的避了下,却被他用力的抓住手腕,他捏着我的虎口,微微用力,盯着我问:“从从,你身体不舒服?” 我知道他是在试探我,刚才往鬼将军耳后扎的那一下子到底还是让他怀疑我了。 我哭丧着脸说:“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地方不疼的,刚才真是要吓死我了。” 他松开我,笑着说:“不用怕,往后你会经常看见这种场面。” 我赶紧摆手,“可别了,再来两次我就真吓死了,张哥,你的桃木钉真是厉害,随便刺入鬼将军的身体就能把他给解决了。” 我崇拜的看着他。 他不动声色的问:“你刚刚是随便刺的?” “对呀,刚才我本来要往他眉心刺,谁知道他拍了我一巴掌,手一偏,就扎到了他的耳朵后。”我捂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黄善军顺着我的话说:“那时候的确惊险,眼看着就要刺入眉心,却被拍开,多亏扎到耳朵后也管用。” 听到黄善军也这么说,张恒终于相信了,转而说起别的事。 “这里应该就是阴墓的入口,阴墓本身阴气重,这些年不见天日,更是滋生怨气,里面定是藏着不好孤魂野鬼,说它是个鬼窝也不足为过,所以等下无论看见什么,你们都不要惊慌。”张恒给我们打预防针。 “好,知道。”我应道。 黄善军也点点头。 张恒从包里翻出四张符纸,给我和黄善军一人两张,说:“这四张符文乃是家师所画,又在祖师爷前供奉了五年,要是有鬼物靠近你们,符纸就会自燃,你们一定要妥善保存。” 听他这么说,我忙着把符纸装到外套内侧兜里。 黄善军也装到兜里,跟张恒道谢。 张恒收拾好包,对着阴犬做了个前进的手势,阴犬慢悠悠的往前走,经过我时,还瞥了我一眼。 我被它看得愣住了,它那眼神仿佛看穿了我心里的想法,让人无所遁形。 “张哥,阴犬的眼神跟人的一样。”我叹道。 黄善军也是一脸惊奇。 张恒解释说:“这很正常,它体内封着数不清的孤魂,自然有灵性。” 跟着阴犬走了几步,我看向黄善军,无声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刚才张恒试探我的时候,还是他为我说话。 他笑了笑,没说啥。 阴犬越走越快,最后我们都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我边跑边观察通道,发现这通道都是用青砖垒的墙。 在大山顶上掏出这样的墓道,得花多少钱呀。 正想着,阴犬突然停下,我往前一看,不由得惊呼道:“好深。” 原本平坦的墓道已经到了尽头,再往前居然是一道向下的石梯,我用手电照了照,深不见底。 走到石梯边上,阴犬一改之前的淡定从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叫声,焦躁的在石梯口来回的走。 “张哥,这……这座山不会被掏空了吧?”我震惊道。 张恒说:“这倒不至于,不过这石梯建造的却是巧妙,古人的智慧不可小觑。” 他在阴犬的背上拍了下,阴犬嗷的叫了声,顺着楼梯往下跑。 我们也连忙跟上。 刚下去只是简单的石梯,后头两边墙壁上开始出现杂乱的纹路,最后竟然出现了一座又一座的石雕。 每座石雕都是体格健硕、穿着铠甲、手握长剑的将士,不过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们的脑袋只有发髻,没有五官。 “我想起一件事。”黄善军冷不丁的说了句话,吓得我腿一软。 我深呼吸几次,问他:“啥事?” “在上山之前,我在下面住过半个月,长期在这里生活的居民都说关于齐王山有个传说,这山之所以叫齐王山,是因为齐王曾经居住在这里,相传齐王骁勇善战、屡建军功却被黄帝猜疑,要在他班师回朝的路上暗杀他。” 我当听故事似的,边听边往下走,心里也没那么害怕了,还有心思追问接下来的发展:“然后呢?” “齐王得知后,心灰意冷,率众叛上方山,方山易守难攻,上面也有土地,可以耕种作物,齐王便在这山上生活下来,现在居住在山顶的老人还说自己是齐王后人。” 他说:“现在这里还流传着齐王作战时的形象,身穿金蟒铠甲,脸上带着黄金面具,这里还有个表演,就是齐王叛逃上山的场景。” 我听他说着,眼前不经意扫过右前方的石雕,再也挪不开。 “金蟒铠甲、黄金面具?”我跟他确认说。 黄善军点头,“对,他们都说齐王死后就埋在这里,所以这里的人才把这座山称为齐王山,而齐王山至今没有开发,也是山上的居民不同意,他们不想齐王被打扰。” 在我右前方的石雕跟黄善军形容的齐王形象一模一样。 经过时,黄善军还指着那石雕说:“齐王就是这个形象。” 往下走了一段,我扭头往后看,看见一人站在齐王雕像旁,正俯视着我们。 我心中一凛,连忙扭过头来,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齐王雕像旁已经没人。 肯定是我看错了。 我强迫自己没再回头,揉了揉眼睛,往前一看,突然停住。 在深不见底的楼梯两旁竟然都是人,都斜对着我们,眼睛都不眨的瞅着我们、 我吓得呼吸一窒,眨了下眼睛,再看去,发现楼梯两次都是石雕,根本没有人。 我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一进到这个阴墓,我就变得很奇怪,先是毫无征兆的看见鬼将军的命气,再是频频出现幻觉。 “到了。”张恒的声音里透着兴奋。 我回过神来,打着手电往下一看,竟然来到一扇石门外。 阴犬跑到石门前,嗷嗷的叫唤,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张恒沉声说:“从从,这就是我跟之前跟你说的门。” 我脑袋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的话。 他之前说这墓地里也有一扇跟七难河船棺下面那层一样的门。 我打着手电往门两边看去,本能的后退。 石门中间是镶嵌着个金面具,五官凌厉,暗含杀气;石门旁边的两面前也是石头砌的,每一块石头上都有一张人脸凸出来,没张脸的五官都不一样,但表情都是充满愤怒。 还别说,跟七难河确实像。 我往石门前走,还差三步要碰到石门的时候,四面突然刮起一道细微的阴风,我眨了眼睛,再睁开的时候,身体猛地绷紧。 我的身边竟然站满了人,他们都伸长着脖子,一脸愤怒的看着我,离我最近的那张脸只有一指的距离。 “从从,你愣着干什么?”张恒叫我。 我扭头看向张恒,确定他和黄善军都看不见这人。 我大着胆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围着我的那些人更加愤怒了,瞪着眼睛朝我靠近,站在我前面的那人的脸已经要碰到我的额头了。 “啊!”我低叫一声,再也不敢往前,跑回张恒身后,哆嗦着抓住他的衣服。 他皱眉道:“怎么了?” 我说:“人,到处都是人。” 张恒脸色一沉,“你真看见了?” “真的。”我肯定的说,转身指着身后的楼梯,“上面也站满了人。” 我们四外都是人,我能清楚的看清他们的脸,还有他们命门的命气。 “符纸烧起了么?”张恒问。 黄善军把符纸从兜里掏出来,说:“没有,两张都是好好的。” 张恒脸色凝重,“我已经开了阴眼,为何看不见?” 我伸脖子往张恒的脸上看了眼,急道:“张哥,你的监察官上萦绕着雾气,被挡住了。” 他陡然一惊,连忙咬破手指,摁在自己的眉心。 “不好,快跑。”他大吼一声,抱着阴犬转身。 我看着台阶上挤满了人,可张恒却沉声道:“不好走,台阶上都是阴兵。” 我心中诧异,揉着眉心,觉得自己有些糊涂了,分不清人和阴兵。 黄善军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事情大了,问:“接下来怎么办?” 张恒说:“从一进阴墓,我就着了道,怕是不能再往下走。” 他掏出一张开阴眼符给黄善军开了一阴眼,说:“等下我开路,你护着从从,咱们冲出去。” 黄善军点头。 我看了看台阶上的阴兵,又转头看了眼门上的黄金面具,注意到站在面具周围的阴兵都微微弯腰,表情也不似其他人那么狰狞。 我小声说:“不是说这里是齐王墓么?他生前作战带着的黄金面具是不是就那个?” 张恒说:“有可能。” 说完,他抽出桃木剑,捏着符纸,先是默念咒语,在符纸烧起来后才往前走。 我估摸着他是想以此来恐吓阴兵开路,谁知道那些阴兵竟然面露兴奋之色,眼中满是嗜血的杀意,毫不畏惧的冲了上来。 乌压压的一片阴兵冲过来,张恒被打的连连后退,而站在门前的阴兵却动都不动。 如果这里真是齐王墓,那他们肯定都是齐王的士兵,肯定会怕齐王。 我心一横,顾不得门前那些阴兵,几步跑到门前,用小刀往下撬那面具。 守在门前的阴兵愤怒的盯着我,却都不敢动手。 黄善军也过来帮我,说:“兵从将令,这些人没有得到命令,不敢动。” “台阶上的为啥敢动?”我问。 黄善军指着台阶最顶上,道:“因为在那里有人在号令他们。” 我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勉强能看清那块站着个拿令旗的阴兵,令旗挥舞一下,那些阴兵就向前冲一次,无声的冲锋,像场哑剧一样。 眼瞅着张恒脸色越来越差,身体都开始摇晃,我急得后背一层冷汗,幸亏有黄善军帮忙,在张恒手上最后一张符纸烧完后,黄金面具被撬了下来。 我顾不得别的,拿起来就往自己脸上摁,却中途被人捉住手腕。 抬头一看,是苏越泽。 他淡淡的看我一眼,把黄金面具拿过去,“带着张恒出去,好不容易找的出马弟子,我可不想他出事。” 说完,他把黄金面具带上了。 张恒已经晕在地上,脸色苍白,出气多进气少。 黄善军二话不说,单手就把张恒扛了起来。 苏越泽带着黄金面具,昂首挺胸走在我们前面。 我和黄善军跟在他身后。 台阶上的阴兵看见黄金面具果然不敢动了,纷纷让开道路。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加快脚步。 等到走过了那拿着令旗的阴兵,我轻轻呼出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 “闯墓者该如何?” 石门内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 “杀,杀,杀!”又是连吼三声,声音在墓道里回荡着,震得我耳朵疼。 糟了! 我推着黄善军:“快跑。” 他有片刻的失神,被我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拔腿就跑,可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的阴兵已经追上来,围住我们。 苏越泽骂道:“他奶奶的,居然遇上正主了。” 说完,他把脸上的黄金面具往下一扔,右手一翻,凭空出现一把铜钱剑,“快上去。” 说着,他跟那些阴兵打了起来。 我们连忙往上跑。 身后的打斗声越来越小,我脚步顿了下,回头看过去,发现苏越泽根本没用道家符咒,而是跟人打架似的,靠着拳脚功夫挡住那些阴兵。 可阴兵数量众多,车轮战术,时间一长他根本不是对手。 在他挥剑砍向一个阴兵的脖子时,右胳膊突然被抱住,紧接着被压倒,冲上来一个阴兵提剑朝他胸口刺。 “小心!”我把兜里的两张符纸都扔了下去。 苏越泽喝道:“急急如律令!” 两张符纸轰的一声,燃起火球冲到阴兵堆里,我跑下去,想要去拽苏越泽却摸了个空,只能着急的说:“快起来。” 他目光的看我一眼,咬牙从地上起来,跟着一瘸一拐的往上跑。 “杀!”阴兵又喊了一声,挥舞着刀剑往上冲。 我扯下袖子,咬破手指,在上头画了个道天雷符,跟苏越泽说:“念咒。” 说完,我就把那天雷符扔了下去。 心中祈祷着能管用。 我爸离开后,给我留下来几张符纸,我这些年闲着没事就描着画,只是不知道我画出来的能不能用。 今天也是逼得没法了,不然我绝对不会在苏越泽面前露出这一手来。 我心中苦笑,这次出去苏越泽会跟更加防备我。 “驭使雷霆,鬼妖亡形,诛!”他大喝一声。 轰隆隆一阵响,下头传来一股子焦糊味。 苏越泽捂着胸口,重重的咳嗽一声,身体开始发虚。 “你再坚持一下,就要上去了。”我说。 他瞥我一眼,咬牙往上跑。 黄善军早就把张恒给背上去了,看我在后面,又下来接我。 我上楼梯后,张恒也睁开了眼睛,他擦掉嘴角的血丝,从包里找出来一个木瓶子,跟苏越泽说:“仙家快进来。” 苏越泽嗯了声,钻了进去。 张恒挣扎着起来,道:“先离开这里。” 黄善军背起他,我们一刻没停的跑到前室。 张恒看了眼手表,说:“天已经亮了,外面的阴兵不会再出现。” 我们没再犹豫,出了这齐王墓,一直跑到山顶的瞭望台上才停下来。 我一屁股坐地上,喘口气,嗓子都刺疼。 “张哥,咱们这次是真的跑到鬼窝来了。”我说,“在外面碰见一两个厉鬼都是大事,在这里是一队一队的鬼。” 张恒从包里掏出来十来个瓶子,每个瓶子都倒出两片药片,水都没要,直接干咽下去,然后又拿出一瓶白酒,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我跟黄善军都看傻眼了。 他抹抹嘴,回答我的问题,说:“这次是我太过草率,着急想要进去,应该先找到殉葬坑,把那些阴兵超度再说。” “但是阴墓里面的阴兵不在殉葬坑里。”黄善军从兜里掏出来一块拳头大小的土坷垃,说:“阴墓台阶旁边的雕像背后藏着这个。” 说完,他把土坷垃踩碎,从里头滚出来一个巴掌大的铁板,上头雕刻着人脸,五官粗糙,但眼睛却很逼真。 不对。 我拿起铁板,盯着那眼睛看,认出那东西后心里直发毛,那竟然是对真眼睛。 我没差点把铁板扔出去。 那对眼睛原本莹润如活人的眼睛,可接触阳光,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左后就变成两层干皮。 “那些石雕的背后都藏着这个?”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怪东西。 黄善军说:“不确定,这个是我在那个带着黄金面具雕像的背后掏出来的。” 张恒说:“这眼睛恐怕就是齐王的眼睛,石梯上带着金黄面具的雕像是他的替身,代替他号令阴墓内的阴兵。” “现在他的眼睛被抠出来,阴墓内的阴兵就不会再听那令旗兵的指挥了吧?”我一想,乐了,那我们再进去,那些阴兵也就不会拦着我们了。 张恒说:“难道你忘了石门后的齐王?” 也对,刚才要不是石门后突然传出齐王的声音,我们早就进去了。 张恒站起来,说:“阴墓内阴兵数量众多,就算是石梯上只有二十七座雕像,所以还是有很大一部分的阴兵尸骨在殉葬坑里,先找到殉葬坑,将那些阴兵超度送走,齐王无兵可用,咱们就能顺利进去。” 他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发现他的脸色恢复不少。 那些药可真是神奇。 不过因为我和张恒都属于重伤员,黄善军虽然没受伤,但也累够呛,于是我们决定先下山,修养几天再上来。 在墓里害怕,我也没发现,等到危机解除,我才发觉太阳穴突突的疼,脑袋往外胀,看东西都有重影。 坚持着回到宾馆,我饭都没吃,扑到床上就开始睡觉。 越睡脖子上越沉,胸口憋得难受,我强迫自己睁开眼,看见苏越泽站在床边,一手掐着我的脖子,面容阴冷。 我一个激灵,腰上使劲想要起来,却被他给摁下来。 “袁从从,不开阴眼,你竟然能看见鬼。”他不是在问我,是在陈述事实。 说完,他凑近我,说:“你能看阴人相了。” 我心里有些泄气,这个人果然聪明。 “对。”我坦白认了,把他的手拨拉开,靠着床头坐好。 他忍着怒气,“从何时开始能看见的?” 我拧开床头的矿泉水喝了口,说:“从地坑村回来。” “你竟敢骗我。”他怒道。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笑着说:“对呀,所以你要杀了我?别忘了,我今天刚刚救了你一命。” 他看着我,咬牙说:“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我淡淡的看着他,心里害怕的要死,死死地掐着手心,但脸上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 我们两个就这么对视,片刻后,他先移开目光。 我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还是赌对了。 上次他试探着我,都没伤到关键地方,说明他根本不想杀我,只是想逼郁灏出来罢了,现在他没有在我身边找到郁灏,更加没理由对我动手。 他绕着床头走了一圈,有些气急败坏,“六爷知道么?” “你要是不说,他就不知道。”我说。 他倏地转身,凝着我,半晌说:“在阴墓里面,为何救我?” 他这话可把我问愣了,当时还着没想那么多,看见他这个鬼要被一群鬼打死,就忍不住跑回去了。 不过这话可不能跟他这么说。 我说:“一块去阴墓,就是同生共死的伙伴,我不可能丢下你不管,而且……” 我换上一副笑脸,“我想要让堂堂的清风阴仙欠我的人情,往后对我客气点,别老有事没事试探我。” 他冷嗤道:“你想的挺多。” 我笑而不语。 看我半晌,他的冷脸终于维持不住了,丢下一句:“这次回去教你用符。”然后快速的离开了。 “谢谢仙家。”我笑着喊。 我盯着门看了半天,确定他没再出现,我重重的呼出口气,摸着额头的冷汗。 真要命,我既要拼命讨好六爷,还得跟苏越泽耍心眼。 第055章 墓中,尸体的气息?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在齐王墓里感受到了我那具尸体的气息。”郁灏突然出声说。 我刚把额头的冷汗抹掉,听见他这句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直接从床上蹦下地,“在阴墓里?” 他也不是很肯定,“断断续续的,我不敢离得太近,感受不到具体的方位。” 我想了想,说:“要不下次你跟着一块下去?” “到时候再看。”他说:“苏越泽不好处置。” 也是,他今天才知道我能看阴人相,完全就是捏住了我的小辫子,如果再让他知道郁灏就在我身边,往后就真的无法通过他跟六爷联系了。 我握住郁灏的手,说:“别着急,我下墓后仔细给你找的,实在找不着咱们两个再单独过来一次。” “好。”他笑着应了,伸手抱住我。 跟郁灏说了会话,我怕被苏越泽发现,就让他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床上,想着阴墓的事情。 郁灏的棺材是在地坑村被那些人抬走了,他却在齐王阴墓里察觉到气息,难不成是那队人把棺材抬到了这里来? 我想了半天也没头绪,算了,棺材是否在里面,下墓就知道了,现在想破脑袋也没用。 我蒙上被子,接着睡了过去。 翌日早上,天刚蒙蒙亮,张恒就把我跟黄善军喊起来,说要带我们去找殉葬坑、 我们三人趁着人少,扛着锄头铁铲偷偷进山。 “殉葬坑一般离墓穴都不远,咱们还是先去齐王墓周围看看,找到了今夜就让人来挖。”张恒说。 “啊?不是咱们三个挖?”我问。 “不是。”他解释说:“按照这山上阴兵的数量,咱们三个估摸着得挖上个半个月。” 的确是,那么多阴兵,得杀多少无辜士兵。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这事情有些匪夷所思。 “张哥,冷兵器时代打仗卫国可都是靠士兵,让奴仆殉葬的情况常见,可这让正经士兵殉葬的事还真没听说过。”我猜测说:“能为了守住这墓地,杀死那么多士兵,看来这墓地里的东西很重要。” 黄善军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些阴兵都是年轻力壮的男子,没有老弱病残。” 张恒嗯了声,说:“确实是这样,所以要尽快将这些阴兵送走,进入石门内,拖得时间越久越容易出意外。”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加快速度,没有阴兵阻挡,我们顺利的来到墓道口。 张恒拿出罗盘,一边看罗盘一边在墓穴周围走动。 趁着这时间,黄善军突然问我:“你会看相?” “会。”我挺不好意思的说:“我就会看相,你要看相呀?” 他答道:“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不过他这事也有些复杂,把眼前的事情办完,到时候我详细跟你说一下他的情况,你看看愿不愿意给他看。” 我爽快的答应了,“好,到时候细聊。“ 在我们说话的功夫,张恒已经找到了殉葬坑,指着西南方说:“就是那里。” 我急忙跑过去,踮着脚看了罗盘一眼,指针向北沉逆,说明地下西南有棺材和白骨。 我往西南方看了眼,那里是一片荒地,我上面长着杂草,是这山顶上唯一有土的地方。 黄善军掏出电话,说:“我这就联系人。” 找到殉葬坑后,我们下了方山,在半山腰找了个块隐蔽的地方等着天黑。 我无聊的靠着石头,问张恒:“张哥,为啥咱们不出去等着?” 在心里嘀咕说:偏偏要在山里喂蚊子。 他说:“出去还得再进来,容易被人发现。” 我撇撇嘴,从包里掏出外套盖在脑袋上,无聊到只能睡觉。 “从从,从从……” 郁灏的声音突然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我刚睁开眼睛,就被人扶起来,仰头一看居然是郁灏。 他指着前方,欣喜道:“从从,我找到我的尸体了。” 我愣了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在不远处放着一副棺材,正好是从地坑村抬走的那个。 我刚想过去,就觉得事情不对劲,我明明跟张恒一起在林子里睡觉,怎么会突然来到这个乌漆嘛黑的地方? 而且,有张恒在,郁灏也不会出现。 我猛地推开郁灏,质问道:“你是谁?这是啥地方?” 他一脸无辜,说:“我是郁灏,我带你来找我的棺材。” 我仔细的看着他的脸,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出他的面相,这不是郁灏! 难道又是苏越泽在试探我? 想到这里,我从兜里掏出路上得来的那两张金符,冷声问:“你到底是谁?” 说着,我狠狠的在大腿上拧了下,疼的我一个激灵,双腿无意识的一蹬,眼前骤然变亮。 我睁开眼睛,就见张恒和黄善军正紧张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四周,确定自己还是在树林子里这才松了口气。 “我刚才做了个梦。”我说。 黄善军和张恒对视一眼,两人都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难不成你们也做梦了?”我试探着问。 黄善军说:“张哥没睡觉,没有做梦,我眯了会,梦见我以前出任务,跟对手搏斗的场景。“ 说着,他歉意的看向张恒,“差点把张哥当成歹徒打了一顿。“ “阴墓主人知道咱们要破坏殉葬坑,着急了,不惜大白天对你们下手。”张恒看了看表,问黄善军:“人到了没有?” 黄善军答道:“六点之前能到。” 张恒嗯了声,把金符递给我,说:“上山,就在墓道口等着,我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再出来。” 我收起符纸,从地上起来,“张哥,我的金符咋在你手上?” “刚才你做梦,嘴里一直喊着你是谁,张哥去看你,你就从兜里摸出这两张金符,差点拍在他脸上。”黄善军解释说。 结合之前黄善军做的梦,我得出一个结论:“张哥,阴墓主人要对付的是你。” 我和黄善军做了不同的梦,可都差点伤到张恒。 张恒冷哼一声,“单打独斗,他还没有那个本事伤我。” 我们在墓道口半晌等了一个多小时,黄善军叫的人陆续到了,张恒把殉葬坑的范围画出来,那些人拎起锄头就干。 我站在边上,看着二三十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闷头干活的场景,再次下定决心,绝对不能轻易得罪六爷。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衣服,都剃着板寸,一看就是经过正经训练的。 “挖到了。”黄善军说着,把铁铲放到一边,直接上手,没几下就从坑里刨出来一截腿骨。 我也赶紧上去帮忙,把表面的土清理干净后,露出排列整齐的尸骨。 从骨头的排列可以看出,这些人都是头朝西,屈膝侧卧。 “怎么是这个姿势?”我挺纳闷,“正常人下葬不是仰躺的吗?” 张恒也是一脸不解。 “下头还有。”黄善军惊道。 还有? 黄善军把一具尸骨从土里搬出来,指着尸骨下面的带着暗红色的土说:“这是木头完全腐烂的痕迹。” 他说着话,几下把那块土挖开,我就看见下面也是一具屈膝侧卧的尸骨。 “接着往下挖。”张恒说。 我们把上面一层的尸骨都搬出来,又往下挖了足足三层,每一层都是排列整齐的尸骨,中间用木板隔开。 这山上少说得有上千的阴兵,如果都埋在这里,得有多少层? 我咽口唾沫,默默从坑里爬上去。 这些曾经冲锋陷阵,以身卫国的士兵,为了某个目的,被人杀害后将尸体一层一层的埋在这里,囚禁着他们的魂魄。 张恒叹息一声,“将尸骨重新放回去。” 我们小心翼翼的把身体放回去,生怕碰坏了。 昨天我还恨不得把那些阴兵打的魂飞魄散,可现在看着这些尸骨,我却有些心疼他们。 把尸体放回去后,张恒先绕着殉葬坑插上一圈的香,然后挖了个坑,在里面烧上纸钱和元宝,他又从包里掏出供品摆好,这才拿出符纸,手持桃木剑,脚下踩着八卦步,默念往生咒。 这时候已经是半夜,他一开始念,山上再次出现鬼火,不断的跳跃,与此同时墓穴里传来整齐而急促的跑步声。 我瞬间紧张起来,难道是里面的阴兵又冲出来了? 张恒咬破手指,快速的在符纸上画了几下子,然后猛地把符纸扔到殉葬坑里。 符纸一碰到尸骨,那尸骨竟然着起了火,不单单是一具,喘口气的功夫整个殉葬坑的尸骨都烧了起来。 随着尸体的燃烧,墓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弱,最后完全消失。 我跑到瞭望台上往山下看,发现山下那一点一点的幽绿鬼火都在变淡,逐渐消失。 我又赶紧跑回殉葬坑旁边,就看见张恒又用血画了道符,双膝跪地,捧着符纸,姿态恭敬,嘴唇开开合合,无声而快速的说着。 我仔细看着他的嘴型,确定他不是在念咒。 片刻后,他捧着的符纸上凭空出现一个巴掌印。 他看见后,表情明显放松不少,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行了,可以进阴墓了。”他说。 我好奇的凑过去,说:“张哥,你刚才跪地上干啥呢?” 他说:“我在请阴差过来领魂。” “还能这样?”我诧异道。 他笑着说:“当然能,你别着急,往后我都会教你。” 说完,他顿了下,道:“不过仙家说他会亲自教你,这样更好。” 原来苏越泽那晚上说的是真的,他还真要教我。 说实话我不大想跟他学,毕竟这样一来他就能摸清我全部的底细。 不过眼下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还是得先下墓。 黄善军把那些人都打发走,我们三个再次下墓,这次,我们顺利的走到石门前。 “看那里。”黄善军指着石门右边。 我往那块一看,就见阴犬趴在地上,嘴里都是血,背上也被剑砍得血肉模糊。 张恒蹲下看了看,叹气说:“已经被打死了。” 我们跟阴兵交手,即使被打到,身上也没伤,怎么阴犬会成这样? 张恒看出我的疑惑,解释说:“其实阴犬属于阴物,严格来说这狗的身体只是那些孤魂的容器,所以能被伤到。“ 我点点头,接着打量石门,把殉葬坑的冤魂超度后,两边墙上的脸已经消失了。 我们三个合力将石门推开,就看见一间墓室。 这间墓室没有耳室,东边的墙上刻着佛经,西边的墙上刻着八卦图案,正对着我的南墙下放着一个半人高的木箱子。 在木箱子后面立着个身穿银色铠甲,头戴黄金面具的尸体,能清楚的看见那尸体已经是一副骷髅。 “那就是齐王吧。”我说。 张恒和黄善军点头,我们三人一起进了墓室。 折腾了这么久,终于进来了。 激动之余,我有些失望,杀了那么多士兵来守墓,结果里面就放着个木箱子和骷髅。 张恒快速的走到木箱子前,认认真真的看,我则是跑到西墙前,在上头敲敲打打。 郁灏说他在这里面感觉到自己尸体的气息,我相信他不会错,既然这间墓室里没有,就说明这里还有暗门。 看我这样,黄善军也去东墙上自习的察看。 可我把西墙中间敲了一遍,确定都是实心的,难道在底下? 我蹲下,开始研究地板跟墙的街口。 “小心!”黄善军突然喊了声。 我一激灵,连忙转身,就看见一道手持长枪的黑影朝我跃过来,眼瞅着长枪已经来到我脖子前,下一秒就要扎进我的脖子里。 一把铜钱剑挡在长枪前,苏越泽冷着脸跟那人东西打在一起。 我往木箱子后头看了眼,发现骷髅还在,可铠甲竟然不见了。 我打着手电朝着苏越泽那边照过去,看见身穿铠甲、手持长枪的人竟然是张恒! 他眼神冰冷,嘴角不断地溢出鲜血,流到铠甲上,血竟然一滴不落的渗进铠甲里。 “尔等小贼,竟然擅闯本王陵墓,今日定叫你们有来无回。”张恒的嘴里发出一道浑厚的中年人声音,然后就见他退后几步,把黄金面具扣在脸上。 手电照在面具上,上面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 戴上面具后,张恒更加勇猛,而苏越泽本来就身上就有伤,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你用符。”我跟苏越泽喊。 话落,张恒低喝一声,长枪横劈,苏越泽挥剑去挡,直接被打掉长剑,跌到我旁边。 张恒还要提抢刺过来,黄善军一脚把长枪踢开,跟他打了起来。 我想扶苏越泽却碰不到他,急得不行,“你怎么不用符?” 苏越泽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说:“我现在到底是个鬼,每次用符纸耗费的都是我的魂力,眼下我魂体虚弱,根本用不了,这墓穴里唯一能用符纸的就是张恒,偏偏他还中了招。” 我用力的在脑袋上拍了下,真是太粗心。 早在齐王利用梦境,让我和黄善军去对付张恒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而且,昨天张恒莫名其妙的被遮住阴眼,今天又毫无征兆的中了招,难不成这墓室里有啥东西是专门对付道士的?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凛。 黄善军身手不错,可对付被齐王魂附身的张恒还是不行,没几下,他跟苏越泽就要顶不住了。 我心一横,跟他们喊:“想办法把他的面具打掉。” 说完,我跑到张恒的背包旁,从里头掏出他用的粗针。 如果我能像之前对付鬼将军一样看见齐王的命气,不就能把他给解决了? 可想是这么想,黄善军和苏越泽根本碰到黄金面具。 我看着他们就要顶不住了,也想过去帮忙,刚跑到一半,黄善军被踢过来,直接撞到我身上,我俩齐齐倒地。 张恒一只手就握住苏越泽的剑,将他惯在墙上,右手举着长枪,朝他心口刺过去。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心脏都要停了。 枪头已经刺入苏越泽的身体,他倏地瞪大眼,全身颤抖,伤口处一个劲儿的冒黑烟。 我这才注意到那长枪的墙头上竟然刻着符文。 我和黄善军起来,一起往过跑,想要救苏越泽。 这时,从墓室口刮进来一道阴风,郁灏直接掠过我们,片刻间就到了张恒身后,一脚踢在他的后颈上。 张恒一个趔趄,长枪一偏,在苏越泽身上划出一道焦痕,但总算是避开了要害。 郁灏趁势拿过苏越泽的长剑,直接杵在张恒身上的铠甲上,硬生生的把他顶的后退十几步。 苏越泽直接趴在地上,一脸惊骇的看着郁灏。 我转身从张恒包里翻出那个小木瓶子,让苏越泽进去。 他气道:“你又在骗我,郁灏就在你身边。” 我看着郁灏跟张恒打架,急得不行,看他不动弹,直接生气的说:“你别磨磨唧唧的,赶紧进来。” 他被我说的一愣,到底是进小瓷瓶里面了。 现在我会画的最厉害的符就是天雷符,我从衣服上扯下块布,咬破手指,在上头画了道天雷符,扔向郁灏:“用这个。” 郁灏一脚踢在张恒的肚子上,就势跃起接住那块布,举剑指天,脚踩罡步,猛地顿住,微微皱起眉头。 我的心再次提了起来,我的娘哎,这兄弟不会忘了天雷咒咋念了吧? 张恒怒吼一声,我看见他身上裹着一层煞气,快步朝着郁灏冲过来。 郁灏侧身避开,试着念了句:“雷光昭昭,诛邪除妖,急急如律令。” 我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不自信,可我画出来的那符咒却光芒大盛。 郁灏连忙用长剑将符文挑起,对着张恒砸过去。 一道白光随着长剑劈在铠甲上,砰地一声巨响,墓室都给震得簌簌落土。 铠甲上出现一道道裂纹,从张恒的身上掉了下来。 郁灏伸手摘下张恒脸上的黄金面具,我这才看见张恒已经一脸的血. 看着他往后倒,我忙着过去接住他,扭头去看郁灏的时候,却看见他脖子那块露出的皮肤上面竟然出现血红的佛家印记。 “郁灏,你脖子上……”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印记就不见了。 我把张恒放到地上,跑过去扯开他的衣服,却怎么都找不到那印记。 他圈住我的手,笑着说:“我没受伤。” “不是这个,我刚才看见这里有个佛印。”我说。 他皱眉,低头看了眼,跟我确认道:“你真看见了?” 我肯定的说:“真的,你没感觉到疼吗?” 他摇头,“我当鬼的这十几年,从来没发现这里有东西。” 总不能真是我看错了吧? “你们快看墓室顶上。”黄善军说。 我抬头一看,顿时惊住了,墓室顶上镶嵌着数不清的铜镜,个个拳头大小,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晕。 而且每面铜镜上都用朱砂写着看不懂的符号。 “这是鬼道的控魂符。”张恒醒过来,在脸上抹了把,虚弱的说:“控魂符是专门对付道士的,能在无形中抑制道士的修为。”听他这么说,我又抬头看了看,特地把控魂符的形状的记在心里,没准以后能用上。 黄善军走到木箱子前,问张恒:“是连着箱子一块抬出去,还是打开看看?” 张恒说:“打开,这里面的情况跟六爷说的不一样,没准不是六爷想要找的那处墓穴,所以需要看一下里面的东西。” 现在黄善军对张恒的话很信服,听他这么说,直接就把木箱子的盖子打开。 我伸脖子一看,顿时失望不已,木箱子里竟然还套着个铁箱子。 等到黄善军将铁箱子的盖子撬开,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个刻着佛经的铜箱,再把铜箱子的盖子打开,里面是缠枝纹样的银匣子,等把银匣子打开,竟然还有个镶玉的金匣子。 这一层套一层的,原本半人高的木箱子,开到最后就是个两头拳头大小的金匣子。 “这里头不会再套个玉盒子啥的吧?”我嘀咕说。 张恒小心翼翼的打开金匣子,金匣子一面放着一串佛珠,另一面放着小巧精致的纯金阿育王塔。 看见这纯金的塔,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塔肯定很值钱。 “张哥,这是六爷要的东西吗?” 第056章 黑桃花,要人命 - 看相师 - 胡羊羊 张恒先是拿起佛珠看了看,然后又阿育王塔捧起来,仔细端详。 “对,六爷说要这两件东西。”他把两件东西重新放回金匣子里,从里到外,挨个箱子的合上盖子。 我不解地说:“既然六爷要的是那两件东西,你直接把金匣子带出来不就得了。” 他摇头,“这一层一层的套着箱子放,肯定有什么用意,还是都带回去给六爷看看,免得出什么纰漏。” 说着,他叫上黄善军,就要跟着他一块往外抬箱子。 “等等。”郁灏突然出声,上前几步,跟张恒说:“让我看一眼那串佛珠。” 张恒跟黄善军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苏越泽在包里急得跳脚,道:“不能给他看,这个鬼来历不明,居心不良,他……” “你闭嘴。”我冷声打断他,“你们都别忘了,刚才要不是他出手,所有人都得死。” 说着,我上前重新把那些盖子打开,“再说了,我们就是看看,又不拿走。” 反正苏越泽已经知道郁灏的存在,我也不怕啥了。 苏越泽没了声音。 在我要打开金匣子的时候,张恒摁住我的手,反而是黄善军把他拉到一边,说:“按照如今的情况,从从出手抢夺,你我也护不住,如今那位……” 黄善军思索半晌,才说:“那位男士先问你我的意见,而且又只是看一眼,不拿走,也没什么。” 张恒看我一眼,也就没再说啥。 我把金匣子打开后,郁灏走到箱子前,他没看那纯金的阿育王塔,反而一直盯着佛珠。 我小声问:“是这佛珠有什么古怪?” 他没回我,伸手把佛珠拿起来,仔细的看了好半天,先是一脸惊骇,继而疑惑不已,最后恢复平静,把佛珠放回去,对张恒和黄善军道了谢,转头跟我说:“我先回去、” 说完,他就转头走了。 我内心担忧不已,跟他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 我重新把盖子都盖上,“走吧。” 张恒和黄善军抬上箱子,我们三个下了出墓下山。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苏越泽从木瓶子里出来,跟我并排走,问我:“你什么时候跟郁灏勾搭上的?” 我瞥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能不能用点好词?” 他哎哟一声,笑了起来,“你可真是脾气见长,之前都是恭敬又畏惧的叫我仙家,现在还会冲我发脾气了?” 我现在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我觉得他不会为我保密,肯定会把郁灏出现的事情告诉六爷,估摸着六爷也不会让我看七相了。 “没心情跟你扯皮,别理我。”我快走几步,只想赶紧回去。 也不知道郁灏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是担心他。 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天被我这么怼,苏越泽都不生气,反而笑嘻嘻的凑上来,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会看阴人相的事告诉六爷。” 我转头诧异的看他一眼。 他接着说:“我也不会说郁灏的事。” 我不由得拧眉,这也太不像他了。 “你有啥条件?”我问。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说:“给我看相,破了我的劫难,我之前跟你说过,你爸曾经看出我的劫难,当时却没告诉我破解之法,让我以后再来。” 我点头,他以前确实说过。 苏越泽道:“我猜你爸当时根本就看不出破解之法,让我以后再来,实际上就是在等你能看阴人相了,让你给我看。” 我爸当时是咋想的,我现在领会不到,不过这交易倒是可以试试。 “如果我看出破解的法子,你真的会为我保密?”我怀疑道。 他很肯定的说:“当然。” “行,那我试试。”说着,我仔细的看向他的脸。 从相貌上来说,苏越泽五官出众,不过颧骨左右两边不对称,少年时应该受过不少苦,眼下他的命宫和疾厄宫都透着青黑色,说明他身体有问题。 这也符合现状,毕竟他刚受过伤,不过青黑之色并不重,调养一番也就恢复了。 他的眉毛粗短,可以看出他跟他兄弟有分歧,而且在他的兄弟宫上有两股气在冲撞,气还很淡并不强烈,不过两股气在冲撞的同时,却都冲着男女宫靠近。 我有了结论,“你有个兄弟,不过你跟他不合,而这不合的源头是一个女人。” 说完,我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兄弟为女人反目的经典戏码。 他忙不迭的点头,“对,那我该如何破解?” 我上前几步,仔细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妻妾宫深陷,而且有颗痣,可以看出就是他得到那个女人也无法长久的在一起,并且年上部位绯红,在这绯红色中还藏着一道暗黑的细纹。 年上绯红主私情,现在却藏着一道暗黑的细纹,说明他的桃花运是黑桃花,要他命的。 我说:“你跟你的兄弟争斗的根源是个女人,不过我劝你最好停下来,因为你不但长久的无法跟她在一起,还会因为那女人出事,甚至是被那个女人杀死。” 说到这里,我顿了下,道:“我没看过你兄弟的面相,无法断定他跟那女人的感情,看不出这女人是不是故意的。” 他怔在原地,好半天才哑声道:“我明白了。” 他刚说完,我就注意到一道极为细小的赤红气从他的命宫流向妻妾宫。 我暗暗摇头,他这桃花劫到底是躲不过,不过看那道气很弱,应该不会危及性命。 想到这里,我也就没提醒他。 毕竟,看出命气这是我最后的底牌,我得留一手。 “记得你刚才答应我的话,不能把我看阴人相的事告诉六爷。”我说。 他抹了把脸,强笑两声,说:“放心,我答应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让我看次相,他深受打击,直接钻回了木瓶子里,没再出来。 我们从山里出来的时候,黄善军联系的人已经等在山脚下,我们直接上车离开。 我找不到借口,没法单独跟郁灏说说话,心里急得不行。 不过张恒也没比我好受,他说放在墓里的箱子见光后不易保存,着急带回去,于是我们连夜开车往回赶。 幸亏这次黄善军找的人多,路上轮换着开车,一天一夜就回到了市里,张恒直接带着木箱子去找六爷,黄善军则送我回去。 “从从,你这几天先缓缓,我回去看一下我朋友的情况,到时候如果有必要,还得请你帮个忙。”他说。 我点头,“行,有需要你给我打电话。” 这一趟阴墓之行,黄善军对我颇多照顾,我没有理由不答应、 看着他离开后,我立马开门进店,“郁灏?” 我叫了好几声,都没见他出来。 他这是去啥地方了? 我急得在店里来回转圈,坐立不安。 等了大半天,还是没见郁灏出来,我实在熬不住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闭上眼没多久,我就感觉身边一沉,想要睁眼,一只微凉的手掌盖住我的眼睛,郁灏在我耳边说:“睡吧。” 我嗯了声,往他怀里挤了挤,抱着他的腰睡了过去。 前半夜还挺正常,到了后半夜我就频繁的做梦,一会梦见自己在方山被阴兵乱刀砍死,一会梦见我半跪在齐王墓室里,一刀子把带着黄金面具的张恒捅死。 正难受的时候,我身边突然朱砂符乱飞,我看见正对着我的墓墙上缓缓凸出来一幅画,一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这人穿着古代的袍子,衣襟敞开,露出健壮有力的胸膛,在他的胸前刻着足足五道佛家印记。 这幅画从砖石上凸出来,其他部位都是砖石的颜色,只有那一串佛家印记,艳红如血,仿佛下一刻就会滴下来。 这印记怎么跟郁灏身上的那么像? 我走到砖石前,想要仔细的看那张脸,嘴上突然疼了下,我猛地惊醒。 睁开眼,就看见郁灏正神情专注的看着我。 “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急忙问,“那串佛珠咋了?为啥你一看见那串佛珠,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他在我嘴角亲了下,说:“我在那串佛珠上感觉到我的气息。” “佛珠上有你的气息?”我猜测说:“难道那串佛珠是你以前用的?” 他摇头,“不是那种气息,是死气,那串佛珠是骨珠,十有八九是用我的骨头磨出来的。” 我吃了一惊,“难道那队人把你的尸体抬走以后分尸了?” “不是,那串骨珠已经有些年头,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做成了的。”他说。 我揉了揉额头,越来越想不通了,齐王墓里放着的竟然是他的骨珠。 “对了,我刚才做了个梦。”想起齐王墓,我忙着把刚才的那个梦跟他说了。 这事太过巧合,齐王墓里,一侧墙壁上刻着佛经,一侧墙壁上刻着八卦图样,墓顶是鬼道的控魂符,墓里唯一的箱子里装着郁灏的骨头珠子。 而且,我做梦的场景也发生在齐王墓,那人身上鲜红的佛家印记,跟之前郁灏身上闪过的一模一样。 郁灏叹口气,把我搂在怀里,说:“我也是做了同样的梦,而且我看得很清楚,那被绑在十字架上的人就是我。” “看来得找机会拿到那串骨头珠子。”我说。 只是,我转眼又挺发愁,骨头珠子现在已经落到了六爷手里,还真不好拿出来。 郁灏伸手在我的眉心轻抚几下,笑道:“你不必烦恼,这事我自己去办,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那个算盘。” 我啊了声,忍不住在大腿上拍了下,他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这回事了。 “这次顺利回来,六爷应该就会让我去看七相,可现在那罗盘还没消息。”我愁得不行,丝毫没有意识到被他转移了话题。 他道:“别愁,你爸不会平白给你提示,既然他给了,你就一定能找到那罗盘,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听他这么说,我放心了不少。 他道:“先不说这些了,赶紧睡觉。” 我打了个哈欠,确实困,听话的闭上眼睛,一觉睡到天亮。 我早上起来没开店,吃完早饭就去银行取钱。 这次我分到了一万二,我自己留下来四千,取出来八千,给二叔一家和牛婶各送去四千。 只要不出事,四千在我们这村里能花好三四个月。 送钱给牛婶时,刚走到村中央,我就听见牛奶奶的咒骂声,骂牛婶是不下蛋的母鸡,说她不得好死,肯定要下地狱,过油锅。 还有些阴毒的腌臜话,我都自动屏蔽了。 左右邻居估摸着早就听习惯了,同情的看看牛婶,叹息几声就各自忙去了。 我走过去,坐在院门前的牛奶奶看见我,顿时换上一脸笑容,和声细语的说:“从从,你来了。” 明明就是几天没看见,牛奶奶原本慈祥和蔼的面容已经带上一股子尖酸刻薄之气。 相由心生,大抵如此吧。 我点点头,看见牛婶从屋里出来,用围裙擦了擦手,说:“从从,快进屋。” 我跟着她走进院子,没进屋,故意挡着牛奶奶的面说:“牛婶,牛叔特地交代过我,让我经常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受委屈啥的。” 听见这话,牛奶奶有些不自在的别开眼。 我把那四千块钱塞到牛婶怀里,“这是我给你的。” 我瞥了牛奶奶一眼,加重语气说:“是给你花的,往后你要是收了委屈就跟我说,谁给你脸色看,我跟谁翻脸。” 牛奶奶扭过身子,盯着院外的街道看。 牛婶红着眼睛跟我道谢。 我又跟她说了两句话,这才离开,走到半道不放心,我又偷偷返回去,躲在不远处的墙角听着,确定牛奶奶没再骂人这才走了。 牛奶奶老年丧子,又没有个孙子孙女的,我理解她,可这一切不是牛婶的错,更何况刚才我看着她脸色红润,声音有力,反而是牛婶面色发白,眉间愁绪很重,明显就是牛婶把她伺候的很好,她却一直为难牛婶。 不行,在家的时候我得经常过来看看牛婶,她本来身体就不好。 我叹口气,也不知道牛叔的魂魄到底还在不在。 等看过七相,我就要着手去调查牛叔魂魄的下落,总不能一直让牛婶这么受委屈。 我骑电车回到店里,刚打开门就被人叫住,扭头一看居然是黄善军。 看见他过来,我瞬间明白他的用意,“去给你朋友看相?” “对,不过事情比我想象的麻烦。”黄善军问:“你会驱邪吗?” 我往屋里看了眼,郁灏站在隔间门口对我点了下头。 “会。”我说。 他神情轻松些,说:“先上车,我路上跟你细说。” “好。”我应了声,重新锁上店门。 路上,黄善军把事情说了一遍,他的朋友跟他一样都在六爷手底下干活,不过因为三年前出任务时太过粗心大意,导致六爷要的东西被人截胡,事后六爷虽然没有把那人怎么样,但也没再用他,所以他出事,黄善军不好找六爷手下的其他道士帮忙。 “在墓里,我看你拼死去救张恒的仙家,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的人,我喜欢你这样的人,再者你如今还没完全入六爷的门下,所以我才找你帮忙。”他解释说。 我笑笑,心想这误会可大了,我跟苏越泽没情意,现在只是暂时和平,我肯定得找机会揍他一顿报仇的。 “黄哥,你那朋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他那朋友到底咋了。 想到这里,他说:“他长了一身的麻子,一碰就钻心的疼,吃点东西就吐,只能喝水,一个礼拜就瘦了一大圈。” “这……这是病,得去找医生吧?”我犹豫着说。 黄善军摇头,“那些麻子会动。” 我瞪大眼睛,还从来没听说过,麻子能动的。 保持着这份好奇心,我跟着黄善军去了他朋友家。 说来也巧,他朋友家也是村里,还跟我们村相邻,叫赵大有,论起亲戚来,他朋友还得叫我一声小姑。 “小姑,快进屋,我真没想到黄哥说的厉害人就是你。”赵大有媳妇热情的把我领进屋。 我笑着进屋,心想我开始也不知道是给你们看相。 我刚走进客厅,就听见屋里哗啦一声,像是啥碎了,然后就是赵大有的哀嚎,“疼,疼死我了。” 黄善军立马掀开帘子进里屋,就看见地上都是碎镜片,赵大有抱着脑袋在床上滚,衣服上都是一点一点的褐色印痕。 他手背上都是一个个芝麻大小的坑,看着像是麻子,可细看的话就能看见小坑底部发黑。 “你把他的手拿开,我看看他的脸。”我跟黄善军说。 他上前摁住赵大有的双手,露出了他的脸。 赵大有双目浑黄,鼻尖发红,他脸上那些麻子倒是其次,最要命的是疾厄宫和保寿宫赤红,命气在脸上乱窜,这是阴阳失衡,要出大事。 我让赵大有媳妇去门外守着,拉上窗扇,这才把郁灏叫出来。 他走到赵大有身前,看了两眼,又让黄善军把赵大有的上衣脱掉、 看清赵大有身上皮肤,我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搓了半天。 他身上都是烂疮,有的刚刚泛红,有的已经开始流黄水,他衣服上那些褐色的痕迹,就是烂疮流出来的脓水。 黄善军说:“这些烂疮治不好,之前用了不少药,好不容易长好了,没两天又会烂掉,而且这些麻子真的会动。” 说着,他身后摁住他鼻梁上的一块麻子,他的动作很慢,我清楚的看见在他的手往下落的时候,麻子坑底部的黑点跟小虫子似的爬到旁边的皮肤上,等黄善军把手拿开,那些黑点又跑了会去。 郁灏说:“邪气入体,阴阳失衡,先去找一瓶白酒来。” 黄善军连忙出去,没过几分钟就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瓶二锅头,“村里商店就有这个酒。” “这要是白酒就行。”郁灏说:“你身上阳气重,喝一口喷在他的脸上和身上。” 黄善军照做,喝了一大口,全都喷在了黄善军的脸上。 只是白酒,可落在黄善军的脸上就跟热油似的,烫的他哇哇直叫,皮肤红肿。 不过,皮肤上麻子坑的黑点却缓缓消失了。 黄善军一看有效,又喝了一大口,喷在他的身上,碰到白酒,赵大有身上的脓水流的更多,最后都带着血丝。 郁灏说:“这只是压下他表皮的邪气,我去画张符,烧成灰给他灌下去。” 于是我跟郁灏去画符,黄善军跟赵大有媳妇一块往赵大有清理赵大有的身体。 郁灏快速的画出镇煞符,烧成灰混在一盅白酒里,给赵大有灌了下去。 赵大有捂着肚子,在床上翻滚叫喊,跟有人刮他的肉似的。 到了最后,他瘫在床上,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的肌肉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郁灏说:“养一段时间即可恢复,不过他可吃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赵大有媳妇看不见郁灏,更加听不见他说话,我就把郁灏的话重复了一遍。 她皱眉摇头,说:“没有呀,就家里那些饭菜。” 说完,她一拍大腿,说:“毛鸡蛋算不?” “啥样的毛鸡蛋?”我追问。 毛鸡蛋就是孵化到一半,没成功的鸡蛋胎,吃了对身体没好处,但确实有人好这一口。 可就是吃个毛鸡蛋,远远没到邪气入体的地步。 赵大有媳妇说:“家里母鸡在趴窝,我前几天去看,二十个鸡蛋,每一个孵成的,那么多鸡蛋扔了可惜,正好大有爱吃,我就挑着没味儿的给他烤了。” “去鸡窝。”郁灏说。 我让赵大有媳妇领我们去鸡窝,走到鸡窝边上,我闻着味道不对,不仅仅是鸡屎味儿,还有一种腐臭味,只是很淡,估摸着赵大有媳妇他们根本闻不出来。 郁灏转身跟黄善军说:“麻烦你把鸡窝拆了,这里头有不干净的东西。” 黄善军点头,几下就把鸡窝砸塌,碎石头和土铲到一边。 我从兜里摸出一张自己画的符纸递给郁灏,他接过,拿着符纸走过去,还没等靠近,就从地上卷起一道阴风。 第057章 如何破死难?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还真的有东西! 我瞬间紧张起来。 郁灏回头冲我笑笑,说:“别害怕,小东西。” 我放松了些,冲他点点头。 符纸被吹走,他也没再要,直接走过去,用手在地上画了道符,然后说:“那只趴窝的母鸡呢?把它杀了,血浇到这符上。” 我跟赵大有媳妇说了,她不大舍得,“真要杀吗?那母鸡下蛋勤快,我真舍不得。” 我说:“这地阴邪之气重,赵大有吃了毛鸡蛋都成那样,母鸡天天趴在这上面,能好吗?就算是留下来,往后她下的鸡蛋,你还敢吃吗?” 赵大有媳妇说不出来话了。 黄善军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抓住那只母鸡给抹了脖子,接了一碗血浇在郁灏画出来的符上。 那血没有下渗,竟然沿着他画出来的符蔓延,最后地上的符文竟然变成一道鸡血符。 郁灏右手掐着剑诀,皱起眉,半天没动。 我走过去,小声问他:“怎么了?” 他叹气说:“又把符咒忘记了。” 我:“……你好好想想。” 他摆摆手,“算了,随便念一个。” 说完,他低声道:“急急如律令!” 地上的鸡血开始咕嘟咕嘟的冒泡,过了会全部渗进地里。 我对郁灏竖起大拇指。 他得意的冲我挑眉笑笑,然后让黄善军把地下挖开。 黄善军挖了没几下,就说:“有东西。” 然后他把铁锨放在一边,把土扒拉开,就看见一个瓷碗,里面都是土,已经看不出原本装的是啥,把碗拿出来后,我不由得惊呼一声,碗下面竟然是个罗盘。 而且,跟我爸给我的那块木板上画出来的一模一样。 我本来还在发愁这么找这罗盘,没想到竟然在赵大有家。 我刚想上去把罗盘拿出来,赵大有媳妇就抢先一步,把罗盘抱在怀里,一边擦上面的土一边说:“小姑,这可是从我家院子里挖出来的东西,怎么说也得给我。” 她美滋滋的抱着罗盘,仔细的打量,“这要是卖掉,能换不少钱吧?” “要不我出……”我想说出钱买过来,还没说完,郁灏就扯了我一下,冲我摇摇头。 我有点纳闷,他这是不想要这罗盘?还是罗盘不对,不是我爸让我们找的那个? “哎哟。”赵大有媳妇突然大叫一声,一蹦老高,把罗盘丢开,脸色苍白的说:“上面有眼睛。” 我看了眼郁灏,他松开我的手,我这才过去把罗盘拿起来,翻过来一看,罗盘底座下还雕刻着一对闭着的眼睛。 赵大有媳妇说:“小姑,这东西忒吓人,你是干这个的,你赶紧拿走吧。” 我顺势收下,怕她反悔,特地说:“这确实是个邪物,阴气重,这才导致鸡和鸡蛋有问题。” 听我这么一说,赵大有媳妇看都不敢看一眼。 拿到了罗盘,我这是捡了个大便宜,也没收赵大有夫妻给我的酬劳,就说用罗盘抵。 确定赵大有没事,黄善军才送我回县城。 路上,他还感叹说:“你的本事丝毫不必六爷手下的道士差。” 我好奇的问:“六爷手下有很多道士?” 他点头,说:“北方这边的道士基本都听六爷的话。” 张恒也这么说过。 我心里有了底,恐怕六爷是北方这些教派的领头人了。 我爸说过,像他们这些看脏驱邪的道士是有南北之分的,南边跟北边的道士在看脏的方法和步骤上都有区别,在清朝入关时,萨满巫师也随着他们进入北方地区,他们的巫术对北方的道士也有影响。 在南方和北方的道士中又有各自的派系,南北中间还有些杂糅的派系。 而且东北那边又有仙家保家驱邪。 我当时还问他那一派系的道士捉鬼更加厉害,他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能抓到鬼的都厉害。 我深以为然。 黄善军把送到店门口,笑着说:“这次跟你们合作下墓,虽然过程艰险,却是最省心的一次,希望以后再跟你合作。” “行啊,跟你一块出去,我也挺开心。”我笑着说。 以前我自己跟张恒出去,一般都是我干体力活,这次有黄善军加入,我省事不少。 送走黄善军,我立刻回去把罗盘清洗出来,仔细跟木板上的画对照一遍,我高兴的说:“就是这个罗盘。” 郁灏也笑着说:“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把罗盘翻过来,看着底座上的那双眼睛,感叹说:“这眼睛刻的也太逼真了,第一次看见罗盘上刻眼睛的。” 郁灏伸手摸着那双眼睛,眉头微皱,看着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碰了他一下,“你在想啥?” “我在想这双眼睛可在罗盘上的原因。”他说。 我也想不通这一点,“兴许是罗盘主人一时兴起。” 他嗯了声,我们都没再就纠结这个问题。 “这次阴墓之行已经找到了六爷想要的东西,咱们也得到了罗盘,现在就等着六爷找我,让我去看七相了。”我坐在床边,突然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破了第七张脸,就能拿走那把悬在我头顶的刀,往后也不用提心吊胆。 我足足等了七天,六爷那边还没动静,就在我怀疑六爷之前是在骗我的时候,杜磊来了,说六爷找我过去。 我的心顿时回到了原处。 “我试了很多办法都找不到牛哥的魂。” 我一上车,杜磊就着急的说:“你真的不知道他的魂在什么地方吗?” 我看向他的脸,虽然现在他的脸已经烧毁,可我能看见命气,倒也不妨碍什么。 命气从他的印堂出来,中途竟然分了叉,一道较粗,直奔官禄宫,另外一道较弱,延伸到了奴仆宫。 他的奴仆宫倒是正常,但是官禄宫上却留不住那道命气,一过去就命气四散。 说明他最近的工作出现问题,结合他现在这种急迫的态度,我都不用看其他地方,就能猜出他找牛叔的魂,不是他想找,而是这是他的工作。 他是六爷手底下的人,所以是六爷让他找。 并且,他的官禄宫留不住命气,说明找牛叔魂魄这事关系到他的升迁,再严重一点的话,会危及到他的生命。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说。 他眼中闪过失望,一路上都没再说话。 他还是把我送到了上次去的那个院子,六爷依旧坐在正屋的摇椅上,看我进来,指着右边的房间说:“第七张脸在里面。” 我跟他道了谢,迫不及待的推门进去。 这间屋子的窗户前挡着遮光布,应该是许久没有见阳光,屋子里有些潮湿。 第七张脸就放在正对着门的墙根,我忙着走过去。 六爷说让我看第七张脸,还真的只有第七张脸,也不知道另外六张脸被他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过我也顾不上想那些,确定屋里没监控后,悄摸从包里掏出罗盘,然后叫郁灏出来。 郁灏身上贴着遮挡气息的符纸,就算是六爷在外面作者,也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郁灏接过罗盘,让我往罗盘中间滴一滴血。 我照做。 我的血滴到罗盘上,在罗盘上乱流,好半天才停在离位上。 离指的是南方。 “看脸。”郁灏说。 我这才反应过来,扭头看向那张脸。 这次,我清楚的在这张脸上看出了我的命气。 我的命气只有淡淡的一层,萦绕在命宫上,根本不像其他人的命气那样流动。 而且我之前看出来的横死异乡面相仍在,甚至青黑之气更加严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面相上的劫难快要应验了。 我在我的脸上仔细的看着,想要找出破解之法,最后终于在妻妾宫上看见了生机。 妻妾宫,难道我接下来的存活要靠着郁灏? 我心思一转,想起按照三停来说,离位又归于南岳,而刚才罗盘上的那滴血又停在离位上。 我扭头看向郁灏,发现他皱眉看着手中的罗盘,神情凝重,拧着眉头,眼神震惊之余还有悲伤。 “你咋了?”我小声问他。 他没有反应。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抬眼看向我。 “咋了?”我又问。 他喉结滚动,半晌说:“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可他的样子不像呀。 我心中虽然疑惑,但眼下也不是逼问的时候,把罗盘装起来,先让他离开。 他点点头,走到窗前,欲言又止的看我半晌,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的离开了。 我又在那张脸前站了半天,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还以为只要看到这张脸,我就能找到破解死难的具体办法,没想到最后只在妻妾宫上看出一点生机。 我转身出门。 六爷坐在摇椅上抽着烟袋锅子,见我出来,吐出口烟,问:“看出什么来了?” 也没瞒他的必要,我就把看出来的都跟他说了,末了苦笑说:“我觉得这场死难是避不过去了。” 他吧唧吧唧的连抽好几口,脸前烟雾缭绕,让我都有点看不清他的表情。 “船到桥头自然直,别说只是死难,便是命,只要有心也能改。”良久,他幽幽道。 我听的心头剧震,改命这样的大事,他居然轻飘飘的就说出来了。 “张恒已经跟我说了,想要收你为徒,他是我的师弟,往后你入了他门下,就该叫我一声师叔了。”他又说。 我惊讶的抬起头,没想到张恒居然是六爷的师弟。 心里无比庆幸,多亏之前没得罪过张恒。 六爷摆摆手,说:“到底还是修为不够,先回去罢,往后跟着张恒好好学本事,契机到了,我自然会再让你看七相。” 我跟六爷道谢后,低头退了出去。 回去的时候还是杜磊送我,估摸着他听见六爷说让我拜张恒为师的话,嘲讽道:“牛哥尸骨未寒,魂魄不知所踪,你却已经找好下家了。” 我心乱如麻,没心思跟他争论,就没说话,谁知道他越说越起劲,最后还带上我爸。 “六爷对袁国富尽心尽力的栽培,可他对付起六爷来,一点都不留情,但愿你往后别为了他也背叛六爷。”他说。 我冷下脸,“都是半斤八两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六爷已经跟我说了,你这么积极的找牛哥的魂魄,不也是因为六爷的吩咐么?” 说到这里,我嗤笑一声,“找不到牛哥,你也活不了,对吗?” 这谎话我说的毫无压力,反正他又不敢去跟六爷求证。 他狠狠的瞪着我。 “你应该知道张恒跟六爷的关系吧?往后我在六爷跟前绝对比你有地位,所以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再让我听见你说我爸一句不好,我弄死你。”我凶狠的说。 我这些年自己一个人在县城开店生活,悟出一个道理,像杜磊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你只有比他更狠,让他畏惧你,他才会消停。 听到我这话,他果然闭了嘴。 看着已经快到店门口了,我直接让他停车,自己走着回去。 回到店里,我第一时间把郁灏叫出来,问他:“你到底看出了啥?” 他无奈道:“我真的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可能!”我反驳说:“我在我的妻妾宫看出生机,说明能帮我破解死难的人就是你,你怎么可能啥都看不出来。” 我气的叉腰瞪着他,“你别跟我打马虎眼,赶紧说,到底看出了啥?” 我正生气呢,他听见我的话却莫名其妙笑了,走到我跟前,搂着我,挑眉道:“从妻妾宫里看出生机,就断定我能帮你破掉死难。” 我点头,“那除了你还能是谁?” 他眉眼含笑,捏着我的下巴突然亲了下来,拖着我的腰,把我放到柜台上,跟他平视。 亲了好半天,我觉得嘴都要肿了,他才松开我,笑着说:“我很开心。” 我仍旧发懵,怀疑他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了。 刚想开口,就听他说:“妻妾宫看得乃是丈夫,你一看见妻妾宫就想到我,我很欢喜。” 听到他这话,我耳根发烫,在他胸口捶了下,说:“说正事呢,你别转移话题。” 他握住我的手,在我额头轻啄着,说:“这就是正事,从从,真想让你立刻成为我的妻子。” 我眨眨眼,被他带的忘记了刚才的话题,开始认真思考如何成为他的妻子、 显然,我们不能像正常人扯证结婚,最多就是举行个婚礼,但因为他是个鬼,我连婚礼嘉宾都不知道请谁。 往后我还跟着张恒学本事,阴婚都不能结。 所以,我们两个成为夫妻,最多就是两个人庆祝一番,悄摸的度个蜜月,然后春宵一刻…… “总有一天,我要正大光明的把你娶回家。”他承诺说。 我不忍心打击他,只好点头说:“好,我等着。” 他把我抱的更紧,“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相信我。” 跟他抱了会,郁灏就去了隔间,说是腌菜罐子里的小孩挺好玩,他去逗逗。 我这才想起来好几天没给那小孩和跟郁灏上香了,连忙给他们点上四根,心想这小孩养着真省心,这么多天了,一回也没出来过,供奉断了都不生气,怪不得牛叔说她心肠好。 上好香,我正想打电话给张恒,问他拜师的事情,却不想他直接推门进店里了、 他面带急色,问我:“从从,上次在阴墓里出现的那鬼是不是你养的?” “算是吧,你要找他?”我问。 他立刻说:“对,我找他,仙家失踪了,我看他跟仙家像是认识,想来问问他。” 他刚说完,郁灏就从隔间里出来,“怎么失踪的?” 张恒说:“从齐王墓回来后,仙家跟我说他的劫快要到了,他得回家一趟,化解了劫难之后再回来,我就跟着他回了他老家,当晚我们是在市里的宾馆睡得,谁知道我第二天起来就找不到他了。” 他担忧道:“他是我的仙家,按理说我对他是感应的,起码我通阴之后能把他叫出来,可我这几天试了好多次,完全感觉不到他的气息,也叫不出来他,像是完全消失在三界五行一般。” 我心里一沉,难不成是他的黑桃花应验了? “张哥,你先别着急,我给他看过相,虽然他这段时间有劫难,但不至于让他魂飞魄散,我就收拾东西,跟你去他老家。”我说。 我简单的装了两件衣服,匆忙跟张恒离开。 苏越泽老家就在我们邻市,过去两三个小时。 “仙家的家里人只剩下个弟弟,如今在三聚观修行,他这次原本就是说去三聚观找他弟弟。”张恒说:“可我们还没来得及去三聚观,他就不见了。” 我问他:“那你去过三聚观吗?” 他摇头,“没有确切把握,我不敢进去,万一仙家是在三聚观失踪,那我不就是打草惊蛇了么?” 我一想还真是。 因为有郁灏在,这次我们直奔三聚观。 三聚观位于市郊,香火一般,观里只有一老一少两个道士,老道士看着得有五十多岁,小道士才五六岁。 我犯了难,这哪个都不像苏越泽的弟弟。 正想着,张恒走上前,对着老道士鞠了一躬,说:“苏道长,请问我的仙家苏越泽可在这里?” 这老道士竟然是苏越泽的弟弟,面相也太显老了。 不过,这老道士虽然看着老,可面相却不错,人中深长,目光明亮,疾厄宫和保寿宫都丰满有光泽,是个长寿的面相。 不过他的年寿灰黑,颧骨尖锐突出,注定要孤独终老,并且他的男女宫深陷,妻妾宫灰黑,说明他不但与女人无缘,子孙缘也稀薄。 兄弟宫上虽然有两股气在冲撞,却没有苏越泽身上的强烈。 我有了底,怕是他们兄弟之间的隔阂是苏越泽那朵黑桃花蓄意为之。 黑桃花就是苏越泽一个人的,跟他弟弟根本没有关系,那苏越泽的失踪,也是黑桃花干的了。 听见张恒的问题,苏道长愣了下,诧异道:“并不在,他发过誓永生都不会踏入三聚观。” “道长,苏越泽生前身边有没有女人?”我问、 他叹气说:“有,他以前有个未婚妻,当时我们兄弟关系还很好,他带着未婚妻过来,说让我认嫂子,当晚他们就住在三聚观旁边的农房里,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二天他的未婚妻突然自尽,他非说是我害的,当时把我打了一顿,然后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那后来的事你只知道吗?比如,他是怎么死的?”我问、 “知道,他性情偏执,非要把他的未婚妻救活,用了正道的法子不行,就入了邪道,后来受到反噬,也算是自食恶果。”苏道士说:“我也是去年才知道他成了清风阴仙,还替人出门办事。” 说到这里,苏道士问张恒:“你来问他的下落,难道是他出了事?” 张恒点头,“是,仙家失踪了,我找不到他。” 苏道士倒是没有多少惊讶,只叹气说:“你们去下沟村外五里地的坟地去看看,那是他未婚妻的坟。” 说到这里,他摇头道:“他当年受到反噬没有救活他的未婚妻,却把她的魂留下养了起来,只是因为他成了清风仙家,没法把她带在身边。” 我看着他的神情,似乎还知道一些那未婚妻的事。 “道长,难道他的未婚妻的魂这些年闹出了事?”我问。 他看我一眼,说:“确实有些传言,那附近的人都说那地方不好,有不好怀孕的妇女从那里路过,回去后都毫无征兆的流产了,有人还听见那里夜里有小孩啼哭。” 说着,他摸了摸靠在他腿边的小道童,说:“圆子也说他在后院玩耍时,墙外有人叫他出去,可我出去看过好几次,墙外并没有人。” 听他说起这小孩,我低头看过去,小孩长得嫩胖,乖巧的靠在老道士身边,眼神懵懂的看着我们,跟我的目光对上,还对我笑了笑、 他就是普通人的面相,运势一般,可父母宫却透着暗黑之色,他的母亲不但去世,魂魄还没有得到安息。 不过这小孩跟苏越泽长得不像,应该没啥关系,我就没再继续往深了看,赶紧跟着张恒去下沟村。 第058章 我的孩子被抢走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路上,我把从苏道长面相上看出来的信息跟郁灏和张恒说了。 张恒沉思片刻,说:“所以他们兄弟间的矛盾很可能是外力造成的。” 我点头,“听苏道长的话,我觉得很可能是当年苏越泽带着他的未婚妻在三聚观旁边住的的那一夜发生了啥事,而这事苏道长不知道,苏越泽也没跟他说过,所以苏道长至今都不知道苏越泽为啥会那么对他。” 张恒也同意,“很有可能,不过闹矛盾的原因先放一放,现在的抓紧找到仙家,我怕时间久了,他会出事。” “对。”我说。 张恒提了一档,专心开车。 郁灏坐在我旁边,从三聚观出来就没说过话。 “你想到了啥?”我碰他一下,问。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什么?” 看来,他刚才在走神。 我又重复一遍,说:“你刚才在想啥?” 他回道:“我觉得三聚观有邪气,不过也就是刚进门的几秒钟感觉到了。” “道观有邪气?”我迟疑道:“不应该吧。” 三聚观供奉着三清祖师神像,而苏道长虽然面相上有缺陷,却并无邪气,是个潜心修道的人,这样的道观里怎么会有邪气呢? “如果在下沟村找不到苏越泽,今天夜里我再去三聚观一次。”郁灏说。 如果道观里真有邪物,确实他去探路最合适。 “行,现在先去下沟村。”我说。 他嗯了声,神情反而更加凝重。 我看他两眼,没再说话。 从齐王阴墓出来,他整个人就不对,每次问起,他都会找借口岔开话题,次数多了,我也就不太好追问。 我们感到下沟村外五里地的坟地时,太阳已经下山了。 看见这坟地,我彻底相信苏道士说的,苏越泽是要把他未婚妻的魂魄养起来。 这里是个河滩,坟地就建在河滩旁边的小土包上。 自从建国后,我们这边已经很少有人把坟地建在河边,就是在建国前,也是那些被婆家休弃、母族不再接纳的苦命女子才会被埋在河边。 不过坟地的位置虽然不好,我却看出一丝一毫的阴气。 “你们看出啥来了?”我问他们两个。 张恒得出的结论跟我一样:“坟地位置不好,却没有阴气孤魂。” 我看向郁灏。 他说:“确实是个干净的地方,可既然是个干净的地方,为何会有孕妇从这里路过后就流产?” 他这话把我问的愣住了,难道流产是个巧合? “哎,你们俩在那干啥呢?赶紧走吧,那里不干净。”突然有人朝我们喊。 我扭头看过去,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车旁边。 她看不见郁灏这个鬼,这话是对我和张恒说的。 张恒笑着走过去:“我看着挺干净的,地上也没啥牛粪马粪的。” 我跟在他后头,知道他又要套话了。 中年妇女打量着我们俩,没回带我们的问题,反而问道:“看着眼生,你们来这里干啥的?” 张恒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带我闺女来三聚观求卦。” 说着,他苦笑说:“我年纪大了,不懂现在她这么大岁数的女孩都咋想的,也不张罗找对象,可愁坏我了。” 谈起这个话题,中年女人很有共鸣,“可不是,我家孩子也不找。” 于是,张恒和这中年妇女就儿女终身大事问题谈论了二十分钟。 我低着头,连翻白眼,心想我有对象好不?我对象还是个鬼呢。 问出中年妇女的名字,张恒直接笑呵呵的叫姐,说:“李姐,你刚才说那块不干净,是个咋不干净法?” 李姐也是个热情健谈的人,听张恒这么问,就一股脑的都说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河边建了一座坟,自从这坟地出现的第二年,我们村就开始出邪乎事,只要有孕妇从河边经过,回去一准流产,我们村里人也一块出钱找过道士,但都不管用。“ 这跟苏道长说的一样。 李姐刚说完,我就看见一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过来,满脸的汗,脸上的表情很急切。 “小赵,你干啥去?”李姐问。 小赵说:“姨,我媳妇见血了,我得去乡里找刘大夫,顺便借辆车回来,实在不行就把她送到医院去。” 听到这话,李姐也没有跟张恒说话的心思了,连忙往回跑。 张恒拿出红纸人,让苏越泽堂口下的那个小孩跟在李姐身后。 “我先让他去看看,确定受了邪气造成的流产,咱们再过去。”他说。 过了十来分钟,张恒手上的红纸人动了两下,张恒蹲下,我看着他身前多了道小孩的影子。 也不知道那小孩说了句啥,张恒嗯了声,把红纸人收起来,说:“受了邪气才流产的,过去看看。” 我们连忙上车,跟着小孩来到出事的小赵家的院门口。 还没等进门,我就看见李姐抱着个白布包出来,双眼通红,明显是哭过。 看着白布上渗出来的血迹,我叹息一声,看来孩子还是流了。 “你们来这干啥?”李姐问。 张恒从包里拿出一把桃木剑,说:“李姐,实不相瞒,我是个道士,这次是特地过来调查流产的事情。” 张恒刚说完,就从屋里出来个老太太,花白的头发,看着慈眉善目,男女宫平满,儿孙有福,事业有成,虽然现在这孩子没能生下来,可往后还会有。 她跟刚才看见的小赵长得很像,应该是小赵的母亲。 “你真是道士?”小赵母亲问张恒。 “是。”张恒说。 得到张恒的肯定答复,小赵母亲立马拽着他往屋里走,着急的说:“你快来看看我的儿媳妇。” 我们跟着小赵母亲进屋,就看见床上躺着个满脸是汗的女人。 看见她的脸,我就可以肯定她流产这事绝对是外力所致。 刚经历过流产,她的脸色发白,精神头也不好,可也是因为刚刚流产,还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胎儿的相。 她的准头明亮,印堂华润,这都说明肚子里的孩子很健康,而且她的印堂暗带红色,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个长寿的。 不过她的男女宫上却聚着一层淡淡的阴气,在我看相这么一会,已经散去,足以让我肯定她之所以流产,是受了邪气。 更何况,这女人正死死地抱着被子,念叨着:“不要抢我的孩子,还给我。” 等到她男女宫上的黑气完全散去之后,她睁开眼睛,愣愣的看着我们。 过了几秒钟,突然嚎啕大哭,“我的孩子被抢走了。 第059章 郁灏的牌位! - 看相师 - 胡羊羊 她不是哭自己的孩子流产了,而是被抢走了! 小赵母亲叹气说:“从前天开始她就这样,晚上睡觉的时候大吼大叫,总是说有人抢她的孩子,睡醒了就啥都不记得,本来我就寻思着是她想多了,可是刚才……” 小赵母亲走到床边,轻轻的摁着女人的肚子,说:“刚才她喊着肚子疼,在床上打滚,我刚跑进来的时候清楚的看见她肚子上有个巴掌印,像是有人用力的在压她的肚子。” 张恒沉默片刻,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白色粉末,说:“你把这粉末撒到她的肚子上。” 说着,他跟郁灏转身出去。 我让小赵母亲把女人肚子上的衣服撩起来,将白色粉末均匀的撒到她的肚子上。 本来雪白的粉末一碰到她的肚子就开始冒黑烟,几秒后,黑烟消散,有些粉末被烧黑,而烧黑的粉末的形状正好是三个同样大小的巴掌印,分别在肚子两侧和最中间。 小赵母亲说她从前天晚上就开始说有人抢她的孩子,到今天正好是三天。 看着这三个巴掌印,难道这三天晚上天天有人来压她的肚子? 我赶紧帮女人把其他的地方遮好,就留下三个发黑的巴掌印,然后把张恒和郁灏叫进来。 张恒看见这三个焦黑的巴掌印,脸色一沉,说:“果然是阴物作祟。” 说完,他又给我三张符纸,说:“把门、窗户和房顶都贴上,孩子已经流产,阴气还未消散,我怀疑那阴物还在这里,没来得及跑。” 我忙着去把符纸贴好。 张恒拿出一个系着红线的铃铛,小心谨慎的在屋里走。 郁灏靠着墙,淡淡的看着他。 我走到他身边,小声问:“你不去帮忙吗?” 他低头,伸手在我脸上揉了下,说:“这阴物不厉害,他能对付。” 听他这么说,我也放了心,踮起脚尖,抚平他的眉头,“你别总是皱眉。” 他怔愣一秒,笑了。 我看着他的脸挪不开眼,这张贵人脸笑起来真好看。 “邪祟,还不束手就擒!” 突然一阵铃铛响,张恒随即大吼一声,拎着铜钱剑踹开后厦的门,冲了进去。 后厦里顿时一阵乒乓乱响。 张恒在阴墓受了那么重的伤,我有些担心他,连忙跑过去。 刚到门口,屋里的打斗声就停住了。 里面也没开灯,乌漆嘛黑的,我看不清楚只能出声询问:“张哥,咋样了?” 张恒从里面出来,叹气说:“跑了,我不知道后厦还有一扇窗户。” 我失望不已。 “不过我已经将那鬼物打伤,也在她身上留了道家印记,能追踪到她。”他又说。 我来了精神,催促说:“那快走。” 张恒先去看了眼床上的女人,跟小赵母亲说:“好好养着身体,都还年轻,往后还能有孩子,他们夫妻是有福的人,儿女都会有。” 小赵母亲抹着泪点头,“我懂,我都懂。” 张恒这才领着我出门。 “张哥,你也会看相呀?”我好奇的问。 他摇头,笑着说:“我不会,刚才那话纯粹是安慰那位老人家,小夫妻刚刚丧子,给他们定定心。” 说完话,他拿出罗盘,用朱砂在手心画了张符,掌心符画好,罗盘的指针快速的转动起来,最后指向西南方。 我一路顺着罗盘指的方向走,最后竟然回到了三聚观。 我诧异道:“那个阴物躲到了三聚观里?” 看来郁灏没有感觉错,这里的确不干净。 苏道长看见我们,迎出来,紧张的问:“找到我哥了吗?” 我刚要说话,就听张恒低声道:“在后院。” 我把苏道长拉到身边,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跟着张恒往后院走。 中途张恒一人给我们一张符,说是能暂时盖住我们身上的气息。 我们穿过道观正殿,来到后院,就看见正拿着个小铲子蹲在地上玩土。 在圆子不远处的杨树上蹲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我能清楚的看出那女人没有实体。 这女人不会要对圆子下手吧? 张恒把罗盘给我,挥着桃木剑朝着那女人冲过去,苏道长快速的跑过去把圆子抱到一边。 阴物本来就不是张恒的对手,再加上受了伤,一看见张恒过去就想跑。 郁灏早就站在墙上,等那阴物过去,直接踢了她一脚。 她惨叫一声,摔到地上,张恒冲过去,把她收到了一个布袋子里。 布袋是黄色的,上头还用金线绣着八卦图样,底部用朱砂写着镇煞符。 看我一脸好奇,张恒解释说:“这是我平常用来收鬼的袋子,我这门派的人都有,赶明你正式行过拜师大礼,我也会给你一个。” 拜师还能送收鬼袋子,挺划算。 我连忙跟张恒道谢。 “妈妈……” 圆子不知道啥时候走到张恒跟前,指着他手里的收鬼袋子叫妈妈。 我心里有个荒唐的想法,难不成这孩子是那阴物的? 想到这里,我认真的给圆子看了次面相。 两眉上侧为父母宫,而父母宫又分为日角和月角,日角为父宫,月角为母宫,男子的日角在左,月角在右,女子则反过来。 圆子左右两边的日角和月角都黯淡无光,日角上还有颗痣,可以看出他的亲生父母已经不在人世,而且他的月角上有团极淡的阴气,当他靠近布袋子时黑气会变得浓郁,等到苏道长把他拉开之后,黑气就会再次变淡。 看来,布袋子里的女鬼的确是他的母亲了。 “这女人魂魄虚弱,又被我打伤,我先带她去道观外盘问。”张恒说。 苏道长点点头,哄着圆子进屋。 圆子很听苏道长的话,我看得出来他很舍不得袋子里的女鬼,但还是跟着苏道长的回了正殿。 我们来到道观后头的小树林,张恒找了四根树枝插在地上,又用红线把四根树枝缠住,然后在树枝上挂上铃铛,这才把那女鬼放到红线里。 女鬼一出来,立马要往外跑,可那红线就跟烧红的烙铁一样,她一碰就是一声惨叫,抱着胳膊在地上直打滚。 张恒说:“我知道圆子是你的儿子,今日你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我送你离开,也算是给你儿子积德,如何?” 女鬼沉默不语。 “有句话叫父债子偿,你是圆子的母亲,你作恶肯定会影响到他,难道你想看着他早早的死去,变成跟你一样的厉鬼?”张恒又说。 听到这话,女鬼终于抬头看向我们。 她脸色青黑,魂体虚弱,命气十分薄弱,随时都能消散,估摸着也就是靠她的执念在撑着。 “役使你做坏事的人是谁?”我问。 她的奴仆宫跟牛叔死前一样,明显能看出她受人役使,不是在主动害人。 女鬼身体一震,面露惊讶,她的目光左右的看,似乎在惧怕什么。 郁灏走到红线前,淡淡道:“跟我们说了,你儿子才能有生路。” “是一个本事十分厉害的鬼在让我替她做事,她说我要是不帮她,她不但把我打的魂飞魄散,也会把圆子打死,还会吃了他的魂魄。”女鬼说到这里顿了下,强调说:“她专吃婴儿魂魄,很厉害。” 我眼皮一跳,专吃婴儿魂魄! “还没出生就流产的婴儿多半是二世为鬼,身上怨气重,食用这样的魂魄会增加修为。”张恒解释说:“这跟道士炼丹食用来增加修为差不多,只是很少有道士能炼出好丹,大部分都是重金属,有毒。” 原来是这样。 “苏越泽在啥地方?”我问。 她看向三聚观,道:“就在观内,在观内正殿下有座地宫,苏道长都不知道,那厉害的鬼就藏在里面,她说要见苏越泽,威胁我把苏越泽引过去,然后她就把苏越泽给困住了。” 我的天,鬼竟然藏在道观下的地宫里。 我和张恒转身就想往观里去,却被郁灏叫住。 他问女鬼:“你跟苏越泽是怎么回事?当年为什么要上吊?” “在跟苏越泽在一起之前,我有个男朋友,已经在商量婚期了,可就在结婚前一天,他出车祸去世,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他爸妈本来就不愿意让我嫁给他们儿子,出了这样的事更是说我是煞星,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愿意要。” 她哭着说:“我舍不得把孩子打掉,已经计划好把孩子生下来,我自己养,可谁知道我爸妈竟然在我生完孩子后,偷偷把孩子给扔了。” 我听着心里也难受,跟张恒要了张聚阴符给她,起码能让她舒服些。 她哭不出眼泪,嗓子却沙哑的厉害,“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孩子,后来遇见苏越泽,我把这些事情都跟他说了,他心疼我,不在意这些,还说要娶我,我就跟着他来这里见他弟弟,当时我在道观里看见圆子,我就知道那是我的儿子。” 她看向我,“当时苏越泽跟苏道长正聊得开心,我不好意思提起这事,就想着第二天再问苏道长,谁知道当晚苏道长竟然过来找我,浑身酒气,说话的声音却是个女人声音,她说我要是不死,她就杀了我的孩子,我当时吓坏了,根本顾不上考虑他为什么要我死,浑浑噩噩的按照她说的上吊自杀。“ “你死了之后有没有利用过苏越泽?”我问。 她说:“没有,我感激他当初对我好,怎么会利用她?这些年我一直被迫给那女人到处找婴儿魂魄,根本没见过苏越泽。” 她实在是虚弱,我从她的面相上也看不出啥来,还真无法断定她就是苏越泽命中的黑桃花。 说完这些,女人的身体已经开始发虚了,她跪在地上,对着张恒磕头说:“道长,求您帮我一把,护住我的儿子,求您……” 她话还没说完,身体已经消散。 我叹口气,心疼她之余,更加疑惑了,“我觉得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郁灏看向三聚观,说:“下地宫一看便知。” 我们三个又回到三聚观,跟苏道长说了地宫的事,他惊愕道:“地宫?我在观里修行四十余年,从来不知道正殿下面有地宫。” 我想了想,说:“可能这个地宫跟阴墓的原理一样,上面的正殿归活人使用,下面的地宫归阴人使用。” 张恒赞同说:“有可能,这是如今阴犬已经死了,我还真没办法找到地宫。” 我也是发愁,我跟张恒在这三聚观进进出出这么多次,一点异常都没感觉出来。 郁灏在正殿里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上清大帝灵宝天尊的雕像后,说:“这里有阴人门。” 我和张恒连忙过去。 郁灏说:“地宫虽然是阴人地,可需要留门进出,否则下面的阴物就会被困死在里面,这就跟有些地方建坟后都要朝东的地方垒出一道门一样。” 说着,他向张恒要来朱砂笔,画了道朱砂符,放在雕像的底座上。 “即便是再厉害的鬼屋也不敢冒犯上清大帝,所以这门多半是在底座上。”他刚说完,符纸上就冒出微弱的火苗,一道道的阴气从地板的缝隙中挤出来。 郁灏起身说:“把地板砸开。” 苏道长赶紧找了锤子过来,一阵猛砸,地板裂开,露出下面的铁门。 张恒掀开铁门,下面是生了锈的铁梯子。 也不知道铁梯子在这放了多少年,已经没法用,苏道长又重新找来一把梯子,张恒打头,我们三个下去。 下面的空间高度勉强能有一米七,我正好能站直,张恒和苏道长却只能歪着脑袋。 这里要比上面的正殿小一圈,整体布置差不多,只是供奉的不是三清祖师,而是三个牌位。 正对着我的牌位上竟然写着“郁灏”二字! 第060章 陷入僵局? - 看相师 - 胡羊羊 “你的牌位咋会在这里?”我扭头郁灏。 他也是一脸茫然。 我又看向另外两个牌位,发现这两个牌位都是空的,上面没有写字。 三个牌位前都点着油灯,倒也能勉强看清里头的情况。 “速速现行!”张恒捏着一张符纸,冷不丁的大吼一声,朝着西南角扔过去。 符纸中途烧成了个火球,我顺着看过去,看见角落里站着个女人,穿着一身古代的黑衣服,脸上却带着一次性口罩,头发披散着,我还真分不清她是个古代鬼还是这些年死的鬼。 虽然看不见女鬼的全部脸,可看着她印堂盘踞着浓郁的阴气,眼神狠厉,周身煞气四溢,就能推断出这个狠角色。 眼看着符纸就要答道她身上了,她才稍微一侧身,同时右手一拨,火球瞬间熄灭。 她就这么一下,胜负已定,张恒不是她的对手。 我心中急得不行,打不过就无法跟她逼问苏越泽的下落。 正在我想这些的时候,女鬼突然动了,身体猛地前倾,快速的朝着张恒掠过去。 “小心。”我喊了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想过去帮忙,谁知道那女鬼竟然中途拐了个弯,直直的朝着我奔过来,眨眼的功夫就到我跟前。 我看着她眼中的杀意,腿肚子直发抖。 我觉得自己反应已经够快,反手就把符纸朝着她拍过去。 她的眼神透露出不屑,右手轻轻一挡,符纸拍在她的手上,她没事,我却疼的冒了冷汗。 她的手太硬了,我那一下子跟拍在铁案上似的。 她一甩袖子,右手露出了真容,还真的是个假手,跟之前那些假泥人一样,是用铁炼成的手。 看着她右手五指大张,朝着我的脖子扎过来,我立马后退。 可我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她,还有一指的距离,那五根铁手指就要扎到我的脖子里了。 我的心倏地一凉,正在我绝望的时候,郁灏上前,一把抓住她的铁手指,只听咔擦几声,他硬生生的把那五根铁手指拽了下来,然后揽着我后退几步,把我护在身后。 看见郁灏,那女鬼连铁手被拽掉都顾不上,满眼的欣喜,“你终于找来了。” 我抬头看向郁灏,却见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那女鬼上前几步,本来脸上是带着笑的,可看见郁灏抓着我的手后,她登时冷了脸,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我再不明白就是个白痴了。 这女人是不是苏越泽的黑桃花还不确定,但她是郁灏的桃花。 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下意识的想要离郁灏远点,他却用了大力气,死死地箍着我的腰,不让我动。 看见郁灏这样,女鬼更加生气了,怒道:“郁灏,你太过分了。” 说完,我注意到她眼中戾气暴涨,一甩袖子,带起一阵阴风,快速向前,朝我抓过来,“你怎么配跟他在一起。” 郁灏把我搂到怀里,躲都没躲,在女鬼冲过来的时候,右手结成个奇怪的手势,直接拍在女鬼的脸上。 而女鬼似乎根本没想到郁灏会突然出手,被打了个正着,跌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张恒趁机在她的头顶摁了一张镇煞符,她僵在原地,动不了了。 我这才松口气,问她:“你是谁?” 她冷哼一声,也跟郁灏一样,一言不发。 我和张恒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女人有些棘手,她认识郁灏,而郁灏……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他极力掩饰,我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震惊和迷茫。 显然,对于这女人认识自己,郁灏很惊讶,可他却根本想不起来这女鬼是谁。 “先找苏越泽。”我说。 张恒点点头,再次拿出罗盘,他在地宫转了好几圈,最后从排位后面找到了个瓷瓶,瓶子上刻着佛经,底部印着佛印。 看见佛印,我立马想起郁灏胸前的佛印,这两者会不会有啥联系? 张恒伸手从瓶子里拿出一张卷成一团的黄纸,散开后从里头掉出来一撮头发。 我看着张恒佝偻着腰忙活挺难受,就想着上前帮他,可郁灏却不松手,在我的腰后快速的写了两个字:别动。 看他这样,我就没再动。 头发掉在地上,张恒本来想要捡起来,谁知道他一碰,好好的头发竟然碎成了灰。 从灰烬中卷起一道阴风,把头发灰吹起来,在空中盘旋片刻,缓缓落地,灰落到地上的同时,苏越泽缓缓出现。 他就趴在头发灰落地的地方,身体虚虚实实,脸色苍白,上面还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痕。 我倒吸口凉气,他这是要魂飞魄散呐。 张恒反应快,立即掏出一张聚阴符拍到他的身上,然后又把木瓶子拿出来,让苏越泽进去。 “不用。”苏越泽摇头,看向地上的女鬼,恨恨道:“兰雪,我为你做了那么多缺德事,你为何要害我?” 女鬼道:“我需要你身上的阴气。” 说着,她看向郁灏,道:“你找来这里,连句话都不想跟我说么?” 郁灏冷着脸,挪开目光,不看她。 女鬼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突然大笑起来,声音阴森凄厉,我被震的耳膜疼。 “郁灏,我会让你后悔的。”她撂下这句狠话,突然一跃而起,紧接着生了锈的铁梯子上传来一阵颤动,是那叫兰雪的女鬼顺着楼梯跑了。 我这才明白郁灏为啥不让我上前,合着张恒的镇煞符根本没有把镇住。 把苏越泽搞成那德行,也不惧怕张恒的符纸,这女鬼是真厉害。 女鬼离开,郁灏也松开了我,我顾不上管他,先问起了苏越泽,“你怎么被折腾的这么惨?” 苏越泽苦笑说:“她就是你在我的脸上看出来的桃花。” 他很虚弱,把事情说了一遍,就钻回了木瓶子里,我听着气的不行,真想一巴掌打死他。 原来,他真正喜欢的是这个叫兰雪的女鬼,之前上吊的那个未婚妻从头到尾都被他利用了。 他和兰雪早就知道那女人是圆子的妈,所以苏越泽出卖色相,把她骗过来,再由兰雪出面,逼着她自杀,扣下她的魂魄,让苏越泽出手炼成厉鬼供红雪食用,可惜圆子的妈就算是被逼死的,身上也没怨气,不但炼制厉鬼没成功,苏越泽还受到反噬,意外身死。 我在心里暗骂一声活该。 兰雪没了厉鬼,就逼着圆子妈专门害怀孕的妇女,给她捉婴儿鬼食用,而苏越泽本想借尸还魂,却被郁灏破坏,被迫跟着张恒行善积德。 这些年他也冷静下来,觉得兰雪是在利用他,再加上上次我给他看了相,所以他想着回来质问兰雪,顺便跟他弟弟和好,谁知道过来的当晚就被兰雪给抓走,吸干了身上的阴气,要不是兰雪想着把他炼成厉鬼,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果然是朵黑桃花。 这从头到尾,只有圆子妈是可怜人。 看着张恒正小心翼翼的往木瓶子上贴聚阴符,我生气的说:“张哥,把符纸揭下来,就该让他遭点罪。” 张恒无奈的笑笑,把符纸贴好,收起了瓶子。 我转身在郁灏腰上掐了一下,“她是不是你的桃花?” 郁灏一脸的无辜,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说:“不是,我的桃花只有你。” 我这才舒心了。 从地宫出去时,我顺手把郁灏的牌位拿上了,见他十分不解,我哼了一声,说:“我要把这牌位拿出去烧掉。” 越想我越觉得自己失策,本来以为自己找个鬼,肯定没有别的姑娘敢看上他,结果忘了这世上不但有女人,还有女鬼。 郁灏摇头失笑,也没拦着我。 等苏越泽恢复些,我问他是啥时候跟女鬼认识的? 他回道:“大概七年前,我那时候刚刚学成下山,刚开始觉得她被困在道观中实在是可怜,就经常给她引阴气,渐渐的就爱上她了。” 郁灏跟在我爸好几年,之后又在于洋老家的荒坟上等了我五年。 苏越泽跟那女鬼认识的时候,郁灏已经失忆了。 “那你有没有听兰雪说过她与郁灏的事?”我问、 说起这个,苏越泽顿时黑了脸,“当然没有,她要是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我还会拼死帮她?” 我一想还真是。 苏越泽可不是大肚的人。 我重重的叹口气,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知道郁灏和兰雪的事了。 我正愁着,苏越泽突然笑了起来,讥讽道:“你也是惨,找个鬼居然还有情敌。”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从头到尾被鬼耍。”我毫不畏惧的怼回去。 就他现在这虚弱样,我一张符纸就能把他打散,居然还敢来嘲笑我。 他半天说不出话,瞪我一眼,又钻进木瓶子里。 趁着苏越泽在道观修养的时候,我正式拜张恒为师。 我要叫他师父,可他却只让我叫先生。 “从从,我虽然看不透你的命格,但也能感觉到你一生跌宕,磨难重重,我道法有限,能指点你的也就是些捉鬼的法门罢了,担不起你这一声师父,叫我先生即可。”张恒笑着说。 我明白他的意思,顺从的叫了先生。 我爸说过,道家中可以拜多位先生,却只能有一位师父。 听我叫了先生,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传给我一身道袍、一个收鬼的袋子。 “这道袍是我拜师时,我的师父传给我的,这些年也一直在祖师爷前供奉着,你初入道,修为不够,做法事时穿上道袍,多少会有些帮助。”他说。 我连忙道谢。 拜完师,他给我了本书,说本派的符咒都收录在里面,让我回去学着画。 “是。”我接过,从地上起来。 他笑的眼睛就剩下一条缝,当晚喝了大半瓶酒,嘟囔说:“没想到我张恒这辈子也能收到弟子。” 苏越泽从瓶子里出来,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我跟六爷说要教她本事,六爷才不会同意你收徒。” 不过喝醉的张恒并没有听见这话,带着收到徒弟的欢乐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就带着苏越泽离开,说要回去给他养魂。 我则是领着郁灏回到县城继续开店。 “书上的符咒我都会,我来教你。”郁灏把书拿走,看都懒得看一眼,直接扔到床脚,然后捧住我的脸,亲了下来。 我嗔他一眼,趁着换气的间隙说:“你就是这么教我的?” 他厚脸皮道:“言传身教。” 我正想踢他一脚。 这些日子,他胆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满足于亲亲抱抱,时不时的就对我发出一同睡觉的邀请。 我每次都残忍拒绝。 倒不是我拿乔,而是现在真没有心思。 我从七相中看出要解死难,靠的是郁灏,可到底怎么靠他? 我毫无头绪。 而且这段日子我爸也没再给我提示,那暗中警告我的人也没了消息,事情似乎陷入僵局,又像是他们都在静静等待着什么,这更让我烦躁不安。 似乎,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着张恒学本事。 越想越发愁,跟他接吻的心情都没有了。 郁灏叹息一声,委屈道:“如今我这张贵人脸,对你都没了诱惑力。” 我伸手捧住他的脸,笑着说:“当然有。” 他躺在我边上,把我抱在怀里,正色道:“从从,举行婚礼吧。” “啥?”我差点蹦起来。 郁灏把我摁住,说:“我说咱们举行婚礼,正式成为夫妻。” 我抬头仔细的打量他,“你咋会突然这么想?” 上次谈起这个话题,他还说要正大光明的娶我,让我等着他,怎么会突然这么着急? 他的下巴搁在我头顶,喃喃道:“不想失去你。” 我心中更加不安,抱住他,“你是不是想起了啥?” 半天也没见他说过,我抬头一看,发现他已经睡过去了。 我有些无奈,没再追问。 又过了五六天,张恒终于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去临县的洪塘镇,说是有个活,还嘱咐我一定要带上道袍和收鬼袋。 我收拾好东西,兴冲冲的赶过去。 张恒红塘镇的车站接我,说:“那一家的男人举止怪异,看着像是中邪。” “像是?”我诧异的看向他,他很少说这么模棱两可的话。 他解释说:“我还没细看。” 匆忙叫我过来,他却还没细看,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这是在试探我的实力。 跟着他赶到出事的那家,刚进院子里,一个中年人就迎了出来,跟张恒握手说:“大师,多谢您能赶过来。” 张恒跟他客套几句,边往屋里走边问:“里面情况如何?” 中年男人回道:“一直在哭,这都哭三天了,再这么哭下去,眼睛坏了可咋整?” “谁在哭?为啥哭?”我问。 中年男人才注意到我,问张恒:“这位是?” 张恒笑着说:“这是我的徒弟。” 一听这个,中年男人忙着说:“里头的是我闺女黄蕊,今天二十五,前阵子谈了个对象,本来都说要见双方父母订结婚日期了,谁知道他们突然分了手。” 说到这里,中年男人叹口气,“刚分手时,黄蕊虽然情绪低落,也没哭,自从参加过同学聚会回来就开始哭,不吃不喝,哭累了就睡觉,睡醒了接着哭,我以为她是分手伤心,特地去把她前对象找来,这也不管用,还是哭。” 说着,我们就进了屋。 床上躺着个姑娘,脸色发白,双眼肿的跟核桃似的。 从她的面相上看,虽然不能大富大贵,可也没啥大麻烦,脸上命气浑厚,这次的事件倒不会影响到她的寿命。 只是她双眼和双耳上有淡淡的黑气,采听宫和监察宫受到蒙蔽,命气也是过避着这两个部位游走,很可能是有人控制了她的采听宫和监察宫,引诱她一直哭。 这是鬼物迷惑人的基本手段。 张恒看我一眼,示意我上前。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自己抓的镇煞符,默念了两遍镇煞咒,走到床前,伸手想要把符纸贴在她的脑门上,却发现黄蕊脸上的监察宫和采听宫上的黑气越来越淡。 迷惑她的鬼物已经不在她的身上。 我收起符纸,从兜里拿出朱砂笔,在她的两侧太阳穴点了下,彻底驱散她身上的鬼气。 转身要走的时候,黄蕊突然醒了,她惊恐的瞪着眼睛,盯着屋顶。 我心里咯噔一下,沿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屋顶上聚着一团黑气。 我刚看过去,那团黑气就朝着我冲过来,我侧身避开,想要往外掏符文,可是因为那团黑气的速度太快,符纸还没掏出来就被撞到胸口,摔倒在地。 我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过去。 把我撞倒后,那团黑气就奔着窗户过去,张恒低喝一声,掏出一根拴着铃铛的红线,跟捆实物一样,把那团黑气捆住。 我咳嗽两声,苦着脸站起来。 张恒拿出收鬼袋子,把那团气装进去,跟中年男人说:“你闺女没事了,不过她哭了这么多天,还是带她去医院检查下眼睛。” 中年男人忙着应了,把酬金给了张恒。 从这家出来,张恒把酬金分给我一半,我也没捉到那鬼物,不大好意思要,他笑着说:“接着吧,上次下阴墓分到的钱你不是都送人了么?” 我诧异道:“你咋知道的?” 他回答说:“听六爷说的。” 我瞬间后背发寒,六爷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我不着痕迹的往四周看了眼,难道六爷一直在派人监视我? “我本以为就是个冤死鬼,没想到竟然是团气,这事不简单。“张恒突然说。 我回过神来,纳闷的问:“为啥是气就不简单?” 他回道:“人有智慧,鬼有执念,你见过空气有想法的么?” “啊?”我愣了下,也意识到事情严重性,“还真没有。” 张恒说:“这就是团阴气,居然会跟咱们躲藏,认定你是要对付它的那个人,懂得先把你打倒,然后伺机逃跑,你说这团气简单么?” 我看向他手里的收鬼袋,这团阴气成精了。 张恒又说:“如果咱们再晚来一天,黄蕊的眼睛就瞎了。” 我想起黄蕊眼睛的情况,赞同的点头,哭的时间长了太伤眼睛,以前我们村有个妇女,丈夫意外去世,她太伤心,哭的时间长,最后生生的把眼睛哭瞎了。 “我怀疑,这团气实在是摄取黄蕊眼睛上的精气。”他沉思半晌,得出了这个结论,“你会看相,应该知道人脸上的十二宫,都凝聚着一定的精气,精气散掉,影响运势不说,这一宫也没用了。” 他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 “对,我刚才看着黄蕊的监察宫上的精气已经很虚弱,可她的采听宫上的精气还在。”我说。 张恒嗯了声,“所以,这团气要的是黄蕊监察宫上的精气,引诱她哭泣,不过是借着眼泪,让她把精气哭出来罢了。” 这事听着更加邪乎了,“他就是一团气,怎么会知道摄取人的精气?” 我心头一动,看向张恒,“难道是有人给了它这样的思想?” 他沉声道:“有可能。” 我们两个在镇上找了个旅馆,晚上布置好法阵之后把那团气给放了出来,问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这团气不会说话。 无论它知道什么,它都无法表达。 张恒想了想,说:“我把这团气送到六爷那里去,这事看着小,可万一真像咱们两个想的那样,幕后之人完全能弄出无数团这样的气来。” “好。” 第二天,我跟张恒匆匆回到县城,他去找六爷,我回店里。 还没等我进店门,我就接到牛婶的电话,她在那头哭着说:“从从,出大事了,我婆婆她说不出来话了。” 我连忙说:“快送县城医院来。” 牛婶道:“不是身体的事,我们去医院检查过,医生说声带没有问题。” 声带没有问题,却突然说不出来话。 我立马想到那团气,该不会说出纳宫的精气散了吧? 我连店门都没进,急忙骑着电动车赶到牛婶家。 看到牛奶奶的面相,我叹口气,还真是精气散了。 张恒猜对了,不仅仅有一团那样的气。 第061章 无缘无故失踪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牛奶奶的情况跟黄蕊差不多,命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但采听宫和出纳宫上却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采听宫上的精气如常,可出纳宫上的命气却已经彻底散掉。 也就是说牛奶奶永远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进屋的时候,她还在瞪着牛婶,看她那表情,我就知道她又把这次的事情归到了牛婶身上。 不过,眼下牛奶奶嘴上的黑气越来越浓,隐约还有向其他部位流动的趋势,说明那团气还在她的身上。 我把手伸兜里,快步跑到床前,先是在牛奶奶的嘴上拍了张符纸,然后拿出收鬼袋子,本想着把那团气收到袋子里,谁知道那团气一碰到符纸就散掉了。 我举着收鬼袋子傻眼了,那团气咋这么不禁打? 出纳宫精气已经没了,那团气也被我打散,我没啥可干的,就拉着牛婶出去,跟她说:“我看着牛奶奶出纳宫上的精气已经散了,以后她都说不出来话,但对寿命却没啥影响。” 牛婶急道:“就没办法能治好吗?” 我摇头,叹气说:“没法子,别说是我,就是我爸回来都没办法。” 她慢在腿上掐了下,懊恼道:“婆婆莫名其妙哑了,等你牛叔回来,我该咋跟他说呀。” “牛叔会回来?”我急忙问。 牛婶对我倒也坦诚,说:“六天前我做梦梦见他,他说他会回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牛婶做梦,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有可能是牛叔给她托梦,只是看牛婶的样子,她自己都分不出来。 我又安慰了她几句,离开了牛婶家里。 出了村,我拨通了张恒的电话,把牛奶奶这里的情况跟他说了,他沉吟片刻,说:“今晚我去你店里,利用五岳阵法把引其他的气出来。” 我诧异道:“五岳阵还能用?” 张恒回道:“要说保护你,那它没啥用,只是阵里到底封印着婴儿骨和郁灏的手骨,方便我布阵。” 我心中腹诽:那手骨指不定是谁的呢,郁灏的身体是被地坑村那队人给抬走了。 不过这话也就是在心里说说,我转而问起他关于那腌菜坛子里那婴儿的事,“张哥,牛叔说那孩子心眼好,让我养着,可我也养了好几个月了,她咋都不出来?” 张恒听后笑了,“有郁灏在你身边,她不敢出来。” “为啥?”我纳闷的问,郁灏脾气挺好的,也不会欺负她。 他解释说:“郁灏到底是个厉鬼,身上煞气重,那婴儿当然不敢出来。” 那我不就一辈子都见不到那婴儿鬼了? 想到这里,我有些失望。 又跟张恒说了几句话,我匆忙赶回店里,准备好布置道场需要的供品和香烛。 刚准备好这些,张恒又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一件死人用过我的东西。 我哪有那玩意儿。 愁了半天,我突然想起于洋来,他专门收老物件,肯定有那东西。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开始还不想给,后来我威胁他说要是不给我,我今晚就让郁灏去找他,他立马怂了,说立刻把东西送过来。 等了不到半个小时,于洋就送来一只带血的绣花鞋。 我都没敢接,直接让他放到柜台上,“你就不能送来个像样的东西?” 于洋解释说:“你不是着急要吗?我怕回家拿耽误你的事,这绣花鞋是我刚收上来的。” 说着,他往隔间瞟了一眼,问我:“我干爹在里面?” “在,你要见他?”我挑眉问。 于洋立马摆手,“不不,我不敢,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就跑,出门的时候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我忍不住笑了声。 笑完,我忍不住打了自己一下,应该把他留下,问问他关于郁灏的事。 郁灏没有死之前的记忆,那些事都是我爸告诉他的,我却从来没有跟于洋求证过。 于洋走后没一会,张恒就匆匆赶来,问我:“东西准备好了没?” 我指着柜台上的绣花鞋,说:“准备好了。” 张恒拿起绣花鞋看了眼,点头说:“的确是阴人用过的东西。” 说着,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鎏金的香炉,拿出一把香,把香炉摆放在供品前头,香插在香炉里,又拿出几张符纸,将两张招阴符放在香炉前,用绣花鞋压住。 弄好这些,他看了眼表,说:“再等一个小时,八点开始。” “好。”我把店门关上,问他:“张哥,关于这些阴气,六爷是怎么说的?” 他回道:“六爷想的跟我一样,也认为是有人故意弄出来的,不过以前也没人反应过这些事,所以我们猜测这些有思想的阴气是最近出现的,至于弄出这种阴气的原理……” 他顿了下,叹气道:“就是将人的三魂七魄生生的拆开,每一团阴气上附着一魄或者半魂,这样阴气便会有思想。” 我听着后背直发凉,将人的三魂七魄拆开,过程比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更加痛苦。 他接着说:“不过要将三魂七魄恰到好处的拆开,幕后之人的修为绝对在我之上,并且魂魄之间会有感应,所以我以上次捉到的那团阴气为饵,将剩下的魂魄引来。” 我恍然大悟。 八点一到,张恒就拿出桃木剑,持剑指天,左手掐着一张符纸,念了三遍招魂咒,然后用桃木剑挑起符纸,绕着香炉和供品走八卦步,先是逆时针走三圈,又顺时针走三圈,最后停在香炉前,低喝道:“今日召汝,速速归来,急急如律令!” 话落,他猛地把符纸甩向插在香炉上的香。 符纸正好落在香上,着了起来,香也被点燃。 张恒又拿出一张聚阴符,默念三遍聚阴咒,将符纸拍在绣花鞋上。 他拍上的那张符纸,连同先前压在绣花鞋下的符纸都烧了起来,火焰中的绣花鞋红的像是要渗出血。 我注意到从门缝和窗户缝里接连不断的往屋里钻进阴风来,绕着我们打旋。 仔细听着,屋里也响起哒哒的脚步声。 我打了个哆嗦,感觉屋里的气温越来越低,眼睛盯着张恒手里的收鬼袋子,发现那袋子时不时地往外鼓一下。 后脖颈子阵阵发凉,我从兜里掏出来张护身符,反手摁在肩膀上,这才感觉舒服不少。 张恒打开收鬼袋,把里面的阴气放出来,我就看见那团阴气在屋里来回的窜,像是在找啥。 突然,那团阴气直接冲向窗户,我跟着看过去,就见窗户外面也有团黑影,正在一下一下的撞击玻璃。 我有点心疼我的玻璃,不会给我撞坏了吧? 张恒面露喜色,又拿出一张符纸,捏着收鬼袋悄声往窗户边走,还没等他把举起符纸,外面突然轰隆几声,屋里立马响起一阵哭嚎,哒哒的脚步声瞬间消失。 同时,我透过玻璃,清楚的看见天空中划过一道闪电,离我们距离很近,就跟劈在窗户上一样。 “糟了。”张恒立马冲过去,可他还没到那团阴气前,屋里和窗外的两团阴气都散掉了。 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人在外面用五雷符。 我立即开门出去,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目光掠过马路对面的路灯下,我看见一块黄纸,我连忙跑过去,捡起一看,果然是符纸。 张恒也追过来,拿过黄纸,看了半晌说:“就是普通的符纸。” 我后悔极了,“竟然让人找上门破坏了阵法。” 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在最关键的时候,用五雷符直接把两团阴气打散。 张恒也是叹气,“这不怪你,是我没想到这一点。” 说着,他苦笑两声,自责道:“这些年我是越来越没用,若不是有仙家跟着我,怕是我的坟头草都两米高了。” 我心里也自责后悔,可看他这么难受,还是连忙宽慰道:“那人手上不止一团阴气,以后肯定还会露出马脚。” 我们两个把外面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也没找到其他的东西,失望的回到店里。 “张……先生,仙家呢?”我惯性的还想叫张哥,中途发现赶紧改口。 他说:“仙家上次阴气尽失,如今正在修养,还得个把月才能恢复,今天要是仙家在,绝对不会出这样的纰漏。” 我们两个说了会话,他就说要去给六爷回话,走到门口,他又停下,转头跟我说:“我今天听六爷说过几天还有个活给咱俩,这次酬金非常高。” 我应了声,心里不大感兴趣。 送走张恒,我重重的叹口气,锁上店门,把地上的绣花鞋和香炉都收拾好,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 现在我连挣钱的心思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怎么破死难,怎么去找我爸,怎么调查我妈的死因。 风风火火的忙活一阵子,看似往前走了不少,可仔细回想,我仍旧像原地踏步,我爸和我妈的事情依旧毫无头绪,唯一知道的就是郁灏能帮我破死难。 可是他该怎么帮我? “为何叹气?”郁灏坐到床边,问我。 我在床上滚了一圈,躺到他的腿上,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我当时真是傻了,应该注意着外面的。” 越想越后悔,店里的窗户能看见对面的路灯,我只要站的再近点,就能看见用五雷符的人了。 郁灏伸手按着我的眉心,说:“既然那人蓄意为之,肯定还会露出马脚,不用着急。” 我也是这么安慰张恒的,可这心里就是难受。 我抱着他的腿,失落的说:“我还是不行,如果是我爸或者是牛叔在,他们肯定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会看脏捉鬼,看相有时候也不顶事,也不会拳脚功夫,我对自己陷入深深的怀疑,我这样的人,还能做啥? 郁灏托着我的腰,把我抱起来,认真的说:“你还年轻,需要成长,相信我,只要你不放弃,肯吃苦努力,你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就势搂住他的腰,说:“你总是这么安慰我。” 声音里带着我自己都没发现的娇嗔和依赖。 他把我抱的更紧,“不是安慰,这是事实。” 跟他说了会话,我心里好受很多,抬头看向他,纳闷的问:“你晚上去啥地方了?” 于洋来的时候,我还能感觉到他在隔间里,可等张恒过来布置道场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他解释说:“我身上煞气重,若是我在附近,那团阴气不敢过来。” 我点点头,伸手捧着他的脸,突然心头一动,我从我的脸上看出是郁灏给我破死难,那我没准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怎么给我破死难! 想到这里,我立马的看向他的脸,却惊讶的发现我不但看不出他的面相,都看不出他脸上的命气。 我正色道:“郁灏,你的面相……” 我话还没说完,他突然低头亲住我,根本不给我开口的机会。 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制住,抵在床上,丝毫没有还手的余地。 刚开始我还清醒着,不满的瞪着他,可当他用手盖住我的双眼后,我的脑袋就越来越晕,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是晕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正是迷糊的时候,我似乎听见他在我耳旁不住的念叨,“我不会让你死,我会回来……” 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醒过来,坐起来的时候头痛欲裂,像是宿醉的感觉。 “郁灏?”我冲着外面叫了声。 自从我跟他确定关系以来,大部分时间我是在他的怀里醒过来,就算是我醒来他不在床上,我叫一声他也会立刻出现,可今天我叫了五六声都没听见他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忙着穿鞋下地,在店里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反而在柜台上看见一张纸,上面写着四个毛笔字:保重,勿念。 这是郁灏的笔迹。 去他娘的保重。 我把纸胡乱的塞到兜里,着急的喊:“郁灏,你出来。” 大清早,我跟个疯子似的,穿着睡衣从店里一路喊到县城外,可他始终没出现。 我站在县城外的公路旁,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哭起来,为啥就不声不响的走了呢? 连个正经原因都不能给我吗? “从从,你这咋了?” 突然听见有人叫我,我慌忙抬头,看见的却是骑自行车的二婶。 她把自行车停在一边,脱下外套给我披上,心疼的问:“你咋了?有人欺负你了?” 我吸着鼻子,想要忍住眼泪,可是看见二婶担忧的神情,我理智全失,扑到她怀里,大哭起来,“二婶,他走了,他不要我了。” 我越哭越伤心,哭的直打嗝。 二婶搂着我,在我背上轻拍着。 哭到最后,我眼睛发涩,一掉眼泪就疼。 看我情绪冷静些,二婶把我送回店里,还给我煮了一碗面,说:“从从,到底谁走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带着哭腔说:“我对象,我俩昨天吵架了。” 现在我也冷静了,越想越觉得郁灏离开的原因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从开始就在骗我,留在我身边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现在目的达到,他抽身而退;二是他有不得不离开我的理由,偏偏这个理由还不能告诉我。 可是无论哪种原因,我都不能让二婶知道我跟个鬼谈对象。 听见我谈了对象,二婶立马坐到我对面,对我发出连环三问:“他叫啥?哪儿的人?干啥工作的?” 我开始半真半假的胡说:“他叫于浩,是犊野县人,之前我跟牛叔过去办事认识的,后来他来县城打工,我们两个就开始谈了,昨天他说要带我回去见父母,我没答应,他就生气了。” 二婶皱起眉,“这就生气了?那他的脾气也太大了。” 我抹了把泪,生气道:“谁说不是呢,趁着我睡觉的时候连夜跑了。” 二婶打量着我,犹豫着问:“你跟他……你们两个还没……” 我领会到她的意思,连忙摇头,“还没睡过。” 她神情轻松些,在我吃饭的时候劝了我几句,把碗洗好就匆忙离开了,她说二叔身体不舒服,她得去买药。 我坐在店里发呆,如果郁灏现在出现在我身边,我绝对不再心疼他那张贵人脸,狠狠的打他一顿。 下午四点多,张恒过来找我,笑着说:“从从,犊野县又出现了吸人精气的阴气,六爷说这事是咱们发现的,就让咱们去看看。” 犊野? 我登时来了精神,没准郁灏是回犊野那荒坟了。 我心里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还是想去看看,不看一眼,真不死心。 “那咱们快走,现在还能赶上晚上的火车。”我拿上包就拽着张恒往外跑。 他拉住我,无奈道:“再着急,你也得去换身衣服。” 我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 “先生,你等我五分钟。”我连忙跑回隔间换衣服洗漱,简单的收拾上点东西,就跟张恒去了火车站。 晚上这趟火车是绿皮车,速度慢,我们到犊野县的时候都后半夜了,在火车上的时候,张恒就说到了这边有人过来接我们,等下车碰头后,我才知道接我们的人是黄善军。 他解释说:“我就是这的人,这段日子正好在家休息,那天听六爷说你们要过来,我就把这事揽过来了。” 我看了他一眼,说:“黄哥,你最近注意些,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好奇心别太重。” 黄善军的眉心偏右,长了个红疙瘩,命气比上次见到他的时候要弱一些,而且命气在脸上流动时,过监察宫而不入,并且他的眼中红血丝很重,我推测他可能会因为看到些不该看的东西遭难。 不过就算是遭难,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我还是想要提醒他一次,能避过不是更好么? “你从我脸上看出来的?”黄善军摸着脸,问我。 我点头。 他道谢:“谢谢你,我会注意的。” 张恒在我脑袋上揉了一把,炫耀说:“我收的弟子厉害不?” 黄善军惊讶道:“从从竟然拜入你门下?” “那可不。”张恒十分得意。 “挺好,我之前还担心从从往后会受欺负,现在有你在靠山,好很多。”黄善军说。 上车后,黄善军才说起正事:“这次出事的是一家人,在犊野县下面的一个村,挺偏僻,开车过去得六七个小时,还是山路不好走。” “难道是一家人都看不着东西或者哑巴了?”我疑惑问、 黄善军摇头,说:“一家四口,父亲失明,母亲聋了,一对儿女成了哑巴。” 我心头一震。 他接着说:“我昨天就派人去看过,那家的男人说他失明之前总听见有人在他耳边笑,眼前还老出现黑影,为此,他还特地请道士看过,那道士给了他一道符,他拿到符纸一个小时后,就彻底看不见了。” “其他三个人也是跟他同时出的事?”张恒问。 黄善军脸色凝重,“对,当时那道士留下四张符纸,他们四口一人一张,在一个小时后一起始终了,这一下子毁掉一整家。” 我心头微颤,半天说不出来话。 张恒沉默半晌,又问:“那道士留下来的符纸还在吗?” 黄善军摇头,“我派人过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往出事村子走的途中正好路过于洋老家,我让黄善军停了下车,特地去半山腰的坟地上试了试,别说是魂魄,连一丝阴气都没哟。 我失望的回到车里,看来郁灏没有回来。 赶到出事村子时已经是上午九点多,刚走到家门口,我就看见两个四五岁的小孩正蹲在门口,一男一女,长得很像,应该是龙凤胎。 看见有人过来,两个小孩害怕的跑回院子里。 我们跟着小孩进院,就看见一个男人正拿着根棍子站在院子里,女人在厨房忙活,家里条件一般,但收拾的很干净。 黄善军上前说:“你好,我们是特地过来调查你家这次意外事件的,昨天我同事刚来过。” 男人颤抖着冲黄善军伸手,因为看不见,方向还歪了,“你能帮我?能让我重新看见?” 我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那两个孩子身上。 在他们的出纳宫还有一层未散去的精气! 第062章 被封五官的老相师 - 看相师 - 胡羊羊 “先生,两个孩子的出纳宫还有一层精气并没散去。”我说。 我说完,张恒立即走到两个孩子跟前,咬破手指,在两个孩子的额头画了道复杂符号。 我仔细的盯着两个孩子的出纳宫,发现在张恒画上那道符号之后,精气不但没有再散,反而还浓了些。 “先生,这是啥符?”我好奇的问。 他解释说:“这是聚气的符,就在我给你的那本书上。“ 说着,他斜我一眼,“看来你没好好看那本书。” 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回去肯定认真看。” 这些天总是在想东想西,书才看了五页,里面的符文一个都不会画。 我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回去要好好看书,不能再浪费时间,不管往后发生啥事,我都得有自保的本事。 “两个并没有全哑,过四十来分钟就能说话,只是会有些结巴。”张恒跟那男人说。 男人感激道:“能说话就行。” 他转向厨房的方向,说:“屋里坐。” 小男孩默默的拽着他的手,领着他往正屋走,我们三个跟在身后。 进屋倒上水,男人也把他们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我们,大体跟黄善军说的一样,只是他说给他符纸的道士是晚上过来的。 我和张恒对视一眼,他问:“你确定是晚上?” 男人肯定道:“是晚上,那时候正好有人在我耳边笑,我吓得不行,隐约看见院子里走过来个人,却看不清到底是谁,就拿着根烧火棍跑到院子里胡乱的打,后来就听见一声呔,一位道士翻墙进来,在我脑门点了下,耳边的笑声就消失了,看东西都清楚了。” 我急忙问:“那道士长啥样?” “长脸,眼睛……”男人卡壳了,皱眉想了半天,懊恼道:“我想不起来,我见过他,就是想起不来。” 我看向那两个小孩子,小男孩接触我的目光,缩了下脖子,然后小声结巴着说:“我们一家都见过,但是想不起来。” 还能有这样的事? 张恒沉声道:“那四张符纸是道士当着你们面画的,还是直接掏出来给你们的?” “直接掏出来的。”小男孩说。 他刚说完,小女孩怯生生道:“还掉土。” 张恒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刚要说话,就听见外面啊的一声惊叫。 男人慌张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外冲。 两个小孩结巴着叫妈。 黄善军和张恒已经冲出去,我把两个孩子护到怀里,刚要带着他们往外走,余光扫过床边,步子猛地一顿。 床底似乎有双眼睛。 “郁灏……”我下意识的叫了声,等了会没人应,这才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辞而别。 我不动声色的护着两个孩子走到门口,猛地把他们推出去,关门的同时在上头拍上一张符纸,然后朝着床走去。 “从从,咋了?”张恒在窗外问我。 我回道:“床底有东西。” 在我快要走到床前的时候,突然从床下冲出来一团阴气,直冲着我面门而来。 跟前两次碰见的阴气不同,这次我可以清楚的看见阴气的最中央凝着一对漆黑的圆球,圆球周围的气要暗淡些,看着跟人的眼珠子似的。 我本能的后退几步,摸出收鬼袋子,还没对准,就看见那团阴气突然转变方向,撞向窗户。 居然还会声东击西! 窗户突然打开,张恒一手捏着符纸,一手拿着收鬼袋子,默念咒语,直接把那团气赶进了收鬼袋子。 我乐了,它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先生,你们外面咋样?”我问。 他道:“我出来的时候看见一道黑影从墙上跳下去,跑上后山,墙头和地上都没有脚印,说明当时站在墙头的不是人。” 我皱眉,“那些东西应该知道咱们在这,为啥还冒险过来?” 张恒抖了抖手上的袋子,“为了接应它。” “还真有可能。”我一拍大腿,说:“这团气没准是回来抢那两个小孩出纳宫的精气,但因为咱们突然过来,它没地逃,这才躲到床底。” 我本来还以为这两个孩子出纳宫的精气并未全散,是那东西手下留情,原来是没顾得上完全夺走。 张恒冷笑一声,“这次,我定要揪出幕后之人。” 我们说话的时候,男人一直在旁边听着,等我们说完,他才犹豫着问:“姑娘,你是相师?” 我心里一惊,他居然知道相师。 说实话,就是我爸那么厉害的相师,碰到普通人都是叫他看相的,很少有人会那么讲究叫他相师。 这男人知道相师,看着也是懂行的。 “我是,大哥,你也懂看相?”我顺着他的话问。 他摇头,说:“我不会,我们村曾经有个人会看相,他都让我们叫他相师,不过他早就死了,说起来我现在住的这房子还是他的。” “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您能跟我们说说吗?”我问。 他笑了声,说:“这有啥不能说的,他叫曾大全,世道乱的那几年他说是要参军打仗,一走就是几十年,七三年才回来,当时他都八十多了,可看着跟六十似的,他回来后就雇人重新在这里盖了座房子,说是要在家乡养老,可还没住一年,他就突然死了。” 男人脸上出现恐惧,说:“尸体还是我发现的,我家老房子就是隔壁那院子,我当时玩弹弓,打了个鸟掉到这院子里,我翻墙过来拿,就看见他倒在院子里,四肢大张,耳朵和鼻孔里都塞着土,舌头被割掉,眼睛上插着两根筷子。” 这是被封了五感。 “那后来呢?”张恒追问道。 男人回答说:“我叫大人过来后,他们都说是谋杀,就报警了,警察来村里问过几次,后来就没音信了。” 八成是没找到凶手。 “那他被葬在啥地方了?”我问。 男人想了想,说:“出了村往东一直走,道西有个大砬子,就在那山脚下。” 我小声问黄善军:“这村里只有他变成这样?” 黄善军点头。 张恒转身往外走,说:“去坟地看看。” 我们匆忙赶到坟地,又干起了老行当,把那老相师的坟给挖了。 打开棺材,里面的确是有具白骨。 难道作恶的不是这老相师? “这尸骨不对。”黄善军跳下坟坑,摸着棺材里的骨头说,说:“我不懂那些专业用语,但这些年我见过无数尸骨,我敢肯定这是一具年轻男人的尸骨。” 第063章 犬通阴 - 看相师 - 胡羊羊 怎么会是年轻男人? “黄哥,你没看错吧?”我问。 他很肯定的说:“我不可能看错。” “看来真是相师有问题。”张恒沉声说。 他也跳下坟坑,打着手电在里面看,像是在找啥东西。 我好奇的问:“先生,你在找啥?” 他说:“找一件相师的物件,再去村里借一条大黑狗,让狗带着我们去找相师。” 我和黄善军对视一眼,都觉得他在说笑。 狗的鼻子是灵,可闻不着十几年的味儿。 我犹豫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要是搁以前我肯定就直接说了,可他现在是我的先生,我觉得自己得委婉,给他留点面子。 在我寻思着怎么开口的时候,他惊呼道:“找到了。” 我看过去,他手上拿着一块碎瓷片,看质地,跟村里平常用的碗碟一样。 他拿着瓷片兴冲冲的回村子,找人借了条大黑狗来,然后又高价买了一只鸡,把拴着鸡的绳子绑在黑狗的脖子上。 他看我一眼,以教导的语气说:“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活,你要好好看。” 我忙着点头,认真的看,把每一步就记在心里。 他用一块黑布把黑狗的眼睛蒙上,然后又用朱砂在黑狗的眼睛上点了下,说:“这是防止它看见阴物后反被阴物锁压制。” 我似懂非懂,但还是记下了。 他又把公鸡的嘴巴用红线绑上,说:“我怕它打鸣。” 黄善军纳闷的说:“公鸡早上才打鸣。” 这次,没等张恒解释,我就笑着说:“也有的不是,我家以前养过一只公鸡,不知道吃错了啥药,经常半夜打鸣吵的人睡不好觉,我奶奶就把它杀掉炖肉吃了。” 想起那只大公鸡,我舔舔嘴角,“肉很好吃。” 张恒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表情。 黄善军闷笑道:“看来你出馋肉了,处理完这事就带你去吃。” 我脸上发热,忙着摆手说:“没有,就是突然想起来感叹一下。” 张恒把公鸡的嘴绑好后,用朱砂在大黑狗的后背上画上符,我看了眼,是通阴符。 我恍然大悟,他这是给黑狗通了阴。 做完这些,他把那块碎瓷片拿到黑狗鼻子前,黑狗闻了半天,汪汪两声,带着我们往村外跑。 狗跑的快,公鸡跟不上,几乎是扑腾着翅膀被拖着走,最后是黄善军看不下去了,追上去把公鸡抱起来,追着黑狗跑。 我和张恒跟在后头,我问他:“先生,为啥要绑一只公鸡?” 他回道:“任何东西通阴后都会魂灵不稳,绑上一只鸡,必要时解开鸡嘴上的红线,它叫两声,也能把鬼物吓跑,黑狗不容易出事。” 黑狗一路领着我们来到村西边的小山坡上,我看着那块有两间荒废的屋子,屋顶都漏了一半。 黑狗绕着屋子汪汪叫唤。 难道相师的尸骨或者是魂魄在这里? 张恒走到破房子前,刚要进去,凭空从里面刮出来一阵冷风,我只感觉这风邪得很,直往我骨头缝里钻,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而且这风一吹过来,黑狗顿时没了叫声,趴在地上,动都不动,公鸡也是缩在黄善军的怀里,瑟瑟发抖。 张恒顿了顿,收起桃木剑,从包里掏出三支香插在地上点着,恭敬道:“前辈,在下无意冒犯,只是想知道前辈害人的缘由罢了。” 香的烟刚开始还正常上升,可走到一半就突然转了方向,飘进屋里。 “进。”屋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我听后僵在原地,这怎么是牛奶奶的声音? 张恒转头看向我,“从从,跟我进来。” 我反应过来,忙着进去。 屋子里面都是蜘蛛网、碎石头,地上的杂草长到膝盖。 我在屋里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停在东南边的墙上,那是屋里唯一一块屋顶没有塌下来的地方,墙上贴着一张画,乍一看像是门神,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画上的是个没有脸的老人形象。 我朝着东南墙走过去,整个屋里,这块是唯一能够挡风遮雨的地方。 可我刚走到一半就被张恒叫住,他无声的对我摇摇头,对着那幅画鞠了一躬。 半晌,一道黑气从画里钻出来,缓缓凝成人形,身体虽然发虚,脸上却有了眼睛、耳朵和嘴巴。 看清他的脸,我就可以肯定这些日子控制阴气去吸人的精气的就是他。 他的眼睛跟那村里失明的中年男人长得一样,嘴巴跟牛奶奶的相似,耳朵几乎是照搬那中年男人媳妇的。 “你们为何妨碍我?”他问。 嘿,这人怎么恶人先告状。 张恒说:“不是我们妨碍您,只是那些村民无辜受到牵连,身体落下残疾,我身为道士,理应追查。” 他嗤笑一声,发凉的目光看向我,问我:“你也认为他们无辜?” 看张恒对他那么恭敬,我虽然不明白,但也不好发难,也低头说:“他们没有得罪过您。” 他冷笑几声,突然说了起别的事:“你们能找到这里来,想必是把那山脚的坟地挖开了,我也不瞒你们,我就是曾大全。” 说完他顿了下,又加了一句:“也不对,我只是他的一团精气。” 我诧异的看向他,就见他眼中冷意更甚,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为何对他们下手。” 张恒把我腰弯的更低了,我看着直皱眉,也垂下视线,看见那团阴气的下半部分,我愣住了。 在他的脚下竟然有淡淡的一层黄光。 我暗暗瞥了张恒一眼,似乎明白他为啥会这样了。 这不是普通的相师,他生前已经得道。 所谓得道,不是他能长命百岁,将来去做神仙,而是他死后可以到阴间当差,至于是一直是个小阴差还是能有更大的造化,那就要看他自己了。 “先说那老妇人,日日坐在院子前骂人,吵得邻里不得安宁,我让她闭嘴,是为民除害。”他说。 他这是在说牛奶奶,私心来说,我也不心疼牛奶奶。 “黄蕊更是罪有应得,她看似平静,却行事偏激,计划着将她那对象毒死,自己也跟着去,我让她哭几天,是给她一个教训。”说着,他轻蔑的看我们一眼,“否则,我顷刻间便可让她失明,用得着折腾三四天?” 我后背一层的冷汗,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是一下子救了两条命,挽救了两个家庭。 “至于村里那一家……”他冷哼一声,“我在外闯荡多年,得罪不少人,已经算出自己的死劫,我的死他们倒是没有关系,在我死后是那男人第一个发现了我,回家叫人,可他父母竟然先将我所有的钱财和打算随葬的东西都给偷走,我寒酸下葬,连打点阴差的钱都没有。” 那他还真有这么做的理由。 我不知不觉的顺着他的思路想,可越想越不对,我爸说过,相者,即便不能助人,也不可害人。 而且,他看似是在惩恶扬善,其实都是在为自己谋利,不然他也不会占了那些人的眼睛和嘴巴。 “话说的好听,可你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我抬头说:“你生前魂魄已散,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团相者的精气,不知时间不辩四季,无法言语,你是为了自己才会控制阴气做那些事。” 他看向我,哧哧笑了,“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是袁国富传给你的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还知道我爸? “快走。”张恒突然拉着我往外跑,我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刚才凝成人形的那团阴气已经散开,眨眼的功夫就到我眼前,把我包围。 我只感觉自己掉进了一团棉花里,浑身软绵绵,提不上力气。 “如今犯下杀孽,已无处可去,看在你是袁国富女儿的份上,我帮你一把。” 这话刚说完,我就感觉耳朵和眼睛开始疼,尤其是眼睛,像是一两根冰溜子直接戳了进来。 我张嘴想要大叫,可张嘴的瞬间喉咙里就一凉,一团气直接卡在我的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发不出声音。 我浑身无力的瘫着,疼的直抽筋。 “我倒要看看心怀天下的袁国富到底要干什么。”他幸灾乐祸的说。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摆脱那种软绵绵的感觉直接摔在地上。 “从从,你没事吧?”张恒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眼睛还是疼,但看东西还算是清楚,“我没事。” 张恒的脸色丝毫没有轻松,说:“这次真要出事。” “啥?”我不解道。 他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摇摇头,没说别的,沉默的扶着我出了屋子。 走到屋外,我才想起来曾大全,连忙问:“老相师呢?” 他知道我爸,我还有好多问题想要问他。 张恒说:“精气已经散了。” 我挠挠头,不大相信他的话,那老相师折腾那么久,好不容易弄到了眼睛和嘴巴,怎么会甘心彻底散掉呢? 不过屋里确实没有他的气息了。 我伸手在脸上搓了把,跟着张恒走到黄善军跟前。 “走吧。”张恒解开公鸡嘴上的红绳。 公鸡立刻咯咯叫了两声,跳下地就要跑,只是因为大黑狗还趴在地上,公鸡跑不了。 张恒伸手把大黑狗身上的朱砂符抹掉,大黑狗立刻炸了毛,朝着破屋子叫了两声,呜呜叫着,拖着公鸡跑了。 黄善军皱眉问:“你们两个没事吧?” 张恒笑着说:“没事,作恶的不过是那相师的一团精气罢了。“ 黄善军点点头,“那快回去吧。” 我跟着他们下山,感觉头重脚轻,一股彻骨的凉从眼睛蔓延到全身,坚持着走到山脚下,我伸手拽了张恒一下,“先生,我……” 难受两个字还没说出来,我就没了意识。 我不知道自己晕了多久,就是感觉冷,直打哆嗦。 “从从?”我突然听见郁灏的声音。 我想要睁开眼,却怎么都睁不开,“郁灏?” 我伸手四处乱摸,过了半晌,被一双微凉的手掌握住,紧接着落入熟悉的怀抱里。 “你怎么走了呀?”我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忍不住哭了。 他没回答我的话,只是叹息一声,将我抱紧,一只手覆在我的双眼上。 我在他怀里,身上逐渐回暖,脑袋昏昏沉沉。 “乖,来黑娘娘庙找我。”他柔声说。 说完这句话,熟悉的怀抱突然消失。 “郁灏!”我大喊一声,身边砰的一声,我吓得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黄善军正手忙脚乱的擦地上的水,看我醒了,他歉意道:“吓到你了?都怪我,笨手笨脚的。” “没有。”我想要坐起来,却发现上身贴着东西,上面还连着管子,手上也在输液。 黄善军急忙把我摁在床上,“别动,输着液呢。” “我咋了?”我哑声问。 他给我倒了杯温水,说:“你从山上下来就晕了,浑身哆嗦,跟打摆子似的,我和张恒赶紧把你送到医院来。” “先生呢?”张恒没在病房里,难道又是跟六爷说这些的事情去了? 果然,黄善军回道:“他去找六爷了。” 我犹豫着说:“黄哥,你帮我打听个地方。” 我顿了下,特地强调说:“别让六爷和先生知道。” “成,啥地方?”他答应的很爽快。 我说:“黑娘娘庙。” 他表示自己记住了,看着我吃完饭,就匆忙离开。 我躺在病床上,身上还是难受,我从包里翻出小镜子,仔细的盯着自己眼睛看,却啥都没看出来。 如果我没猜错,曾大全是钻进了我的眼睛。 “曾大全?老相师?”我试着叫了两声,也没人回答我。 那不成他没进来? 我满腹的疑惑。 下午三点多,黄善军赶回来,说:“打听出来了,这里确有个黑娘娘庙,不过早在六几年就被拆了,在上面建了个水库,后来水库废弃后,附近的村民又在水库旁边偷偷建了座黑娘娘庙。” 说着,他看我一眼,“而且这黑娘娘庙的来历有些不同寻常。” 第064章 黑娘娘庙的来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皱眉,“有啥不同寻常的?” 黄善军说:“建道观寺庙或是因为信仰,或是因为心中有所求,而这黑娘娘庙据说是为了还债。“ 我坐直身体,“还债?” 他点头,说:“对,黑娘娘庙在平安村东北边,我特地过去了一趟,听老一辈的村民说黑娘娘庙是在民国时期建造的,那时候他们村原本有个黑丫的姑娘,人长得黑,又高又壮,但是五官漂亮,性格开朗,按照咱们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健康美。” 我脑海出现一个高个女子,笑容爽利。 他又说:“黑丫心地善良,吃苦耐劳,成年后嫁给同村的一户没落的读书人家,那家人就一个儿子,是个死读书的,老两口也精通农活,家里都穷的吃不起饭了,黑丫嫁过去后什么活都干,硬是供着她丈夫考上了学,毕业后在县政府做事。” 听到这里,我大概就能猜到后面的事情。 “黑丫的丈夫有了正经工作后就看不上她,把她给休了?”我问。 黄善军道:“远不止这些,你也知道那年头乱,又是土匪又是军阀的,那家人把黑丫赶出家门口,黑丫家里人畏惧那家人的势力,也不要她,她无奈之下就在村外东北边搭了草棚子,半个月后的夜里突然有好几个土匪摸到那里去,把黑丫给……” 看着他的表情,我明白黑丫这是被侮辱了。 “第二天黑丫去村里的找人帮忙,村里人得知这些事情,嫌弃她不干净,就把她给撵走了,她去县城告状,更是被她前夫给压了下来,没人肯管。”黄善军脸上也浮现出怒气,“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都有几个男人蒙着脸摸过去,连续五天,最后黑丫抱着跟那些男人同归于尽的想法,准备了一把镰刀,她在反抗中把其中一人的蒙脸巾划破,发现那人竟然是她的堂兄。” “啥?”我差点从床上蹦下去。 他攥着拳头,接着说:“黑丫趁机又把另外几个男人的蒙脸巾拿下来,发现那几个人那人都是村里人。” 我反应过来,“也就是说,第一夜侮辱黑丫的是真正的土匪,但往后都是村里人?” “是,而且村里的男人侮辱黑丫,女人却都在骂她不检点、脏,并且因为黑丫先前嫁的那家人已经发达,看出他们讨厌黑丫,村里人更是加倍的羞辱黑丫。”黄善军说。 我死死地捏着被子,“后来呢?” 他扯扯嘴角,“被黑丫发现身份后,他们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第七日,黑丫穿着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站在村头,用唯一的一把镰刀自杀,死前诅咒村里人不得好死。” 我气的胸口疼,这都是啥人。 黄善军嘴角浮现出冷笑,说:“说来也巧,在黑丫死的第二天村里就遭了土匪,第三天县城被另外一股军阀势力攻占,黑丫前夫被杀,此后三四年,平安村就没平静过,最长寿的老人也不过是六十岁,孩子更是经常夭折。” “那村里人觉得这些都是黑丫生前的诅咒,经游方道士指点,在黑丫生前住的草棚子那块建了一座黑娘娘庙,日日供奉来赎罪。”他说。 我心中冷笑,这来历的确是不同寻常。 “对了,你让我打听这黑娘娘庙是要干啥?”黄善军问。 我犹豫片刻,决定跟他说实话,“先前我身边有个男鬼叫郁灏,他让我去黑娘娘庙找他。” 黄善军低头思忖半晌,出去找医生说了会话,然后满脸喜色的回来跟我说:“医生说你身体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再观察一天,如果没问题的话后天就能出院。” 我连忙跟他道谢。 我又在医院呆了一天,第三天医生一上班,我就让黄善军给我办理出院手续,我们两个直接去平安村。 “黄哥,这次真是麻烦你了。”我跟他道谢说。 他摆摆手,说:“算不得什么。” 想了想,我谨慎的说:“黄哥,这个事能别跟六爷说吗?” 他瞥我一眼,笑了:“当然能,六爷吩咐我做的事,我才会详细的告诉他,现在跟你去平安村是私事,我分得清楚。” 我这才放心。 郁灏能破我死劫的事,我不想让六爷知道。 在我看来,无论是六爷还是张恒,他们都有各自的秘密,我看不透他们,就更加不想让他们看透我。 我和黄善军来到平安村的正好中午,平安村附近景色好,经常有人过来旅游,所以村里也有饭店,我们两个人在村里吃了饭,就往黑娘娘庙去。 说是一座庙,其实就是一座小院子,里面有两间平房,最大的那一间房里有座雕像,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子,盘膝而坐,头发披散着。 雕像前的香炉里插着香。 “哎,你们干啥的?” 我刚想靠近香炉,就听见一声呵斥,一个矮胖的中年妇女拿着香走过来,说:“不能靠近雕像。” 这妇女中停低陷,说明她中年运势不大好,但是下停丰满圆润,老了以后会享福,而且她眼神虽有不耐,目光还算是清澈,也没有恶意,心性不坏。 可想到黄善军口中的那些村民,即使知道这妇女没有对我做过任何坏事,我还是无法笑出来。 “我来上香。”我淡淡的道。 她拿出三根香点着递给我,说:“磕三个头,把香插在香炉里就行了。” 我接过香,跪在地上,诚心诚意的磕了三个响头,低头把香插入香炉里。 抬头的时候,我注意到雕像的双眼也就是监察宫上有淡淡的精气散去,我心中一凛,是常璟离在看我还是黑丫? 我从兜里掏出张符纸来,没过两分钟,符纸就烧了起来。 虽然不确定是谁,但这屋里确实有阴魂。 我掐灭符纸,跟着中年女人往外走, 黄善军要付给中年女人香钱,她摆摆手,说:“不用给钱,是免费赠的。” 我和黄善军离开院子,去了那座废弃的水库。 “黄哥,你有没有打听出来黑丫死后被葬在了啥地方?”我问。 他回道:“打听出来了,刚开始葬在原来那座黑娘娘庙下,回来庙宇被拆,她尸骨就迁到刚才咱们去的那地方,等到这水库废弃不用后,村民们又在她的尸骨上盖了一座黑娘娘庙。” 我冷笑两声,说:“上午听你说那游方道士指点村民们建庙,我还寻思着他是个好人,是要帮忙。” “难道他不是?”黄善军纳闷的问。 “不是。”我指着水库,说:“你看这里,三面环山,唯一的出口再建上庙,生气无法流动,里面原本就不怎么好的风水会越来越凶险,更何况后来还改成了水库,更是滋阴绝阳。” “难不成这山里还有东西?”他皱眉问。 我摇头,“我看不出来。” 黄善军说:“先别着急,等到晚上咱们再过来看看,我记得你们干道士的都爱晚上来这种地方。” 我忍不住笑了,“因为那些鬼物晚上爱出来。” 我们两个做出游玩的样子,在附近转了转,晚上又在村里吃了饭,然后再次去了黑娘娘庙,在旁边的庄稼地里等到天黑,看着村里的灯都关了大部分,我们两个翻墙进了黑娘娘庙。 “你在外面等我。”我给了他一张保命符。 我就这么一张保命符,还是上次张恒给我的。 再次走进白天上香的那间屋,我试着叫了声:“郁灏?” 话音刚落,屋里凭空刮起一阵风,香炉的香灰被吹起来,我迷了眼睛,难受的直掉眼泪。 “什么人?” 我突然听见黄善军一声暴喝,紧接着院子里响起一阵阴森的女人笑声,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我赶忙跑出屋子,就看见黄善军被倒在地上,手上的保命符已经烧完了。 “黄哥?”我往外跑,刚到门口,眼前突然出现一张惨白的人脸,还是倒着的。 我立即从都往外掏符纸,还没等我拍过去,后颈突然一阵剧痛,脑袋里嗡的一声,身体发软,惯性的往后倒,中途被人接住抱起来。 我强撑着抬头,看见郁灏的下巴。 想要张嘴说话,脑袋却不听话,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有了些意识,可眼睛还是睁不开,头脑混沌,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从从……” 我听见郁灏的声音,想要响应他,可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正在我着急的时候,唇上突然一凉,郁灏吻住我,好半天他才离开,在我耳边低声道:“不要恨我,从从,我爱你。” 说着,我只感觉他的手从我的耳垂往上,渐渐覆在我的双眼上。 他要干啥? 这是第一次,我没有从他的接触中感受到温情。 啊! 双眼突然传来一阵锥心的痛,不亚于上次那种冰锥直接扎进来的疼痛。 我疼的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流了一脸。 他在我的唇角和脸颊轻啄着,无声的安慰我。 第065章 替你去死 - 看相师 - 胡羊羊 郁灏,你到底要做啥? 我满腹的疑问,却问不出口。 原本眼前一片黑暗,后来竟然缓缓变成一片血色,难道郁灏在挖我的眼睛不成? “不要恨我。”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话落,他的气息也就消失了。 我缩紧身子,在一片鲜红的血色中疼的晕了过去。 “从从?” 不知道晕了多久,我被人摇醒,睁眼一看,黄善军正一脸紧张的看着我。 我眨眨眼睛,我还能看见他,我的眼睛还在! 我连忙从包里掏出小镜子,打着手电对着眼睛看,越看心情越沉重,明明还是我的眼睛。 “郁灏?”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冲着周围大喊。 可环顾一圈,黑娘娘庙里一丝阴气都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拽着黄善军就往外面跑。 “怎么了?”他问我。 我回道:“去水库后头,我要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是啥东西。” 我有种直觉,郁灏让我来这里,又对我的眼睛动手脚,肯定是跟水库后头的东西有关。 我和黄善军把水库后的林子转了个遍,山上也看了一圈,却啥都没找到。 正在我失望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阵哀乐。 我的身体倏地紧绷起来,我在地坑荒村听过这种音乐,当时抬棺出殡的那队人马就是吹得这种音乐。 我用符纸掩藏了我和黄善军身上的人气,循声找过去,就见那队人抬着一具棺材从水库经过,往西南走。 棺材上刷着红漆,四方灵兽四方卦,棺顶是一条黄龙,这是郁灏的棺材! 我连忙往过追,可等我跑过去的时候,那队人马竟然不见了。 “为啥会这样?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入林子的。”我小声嘀咕,把林子找了两三遍,别说是那队人,就是个脚印都没看见。 黄善军跟上来,问:“你看见什么了?” “一队人,抬着个红漆棺材。”我说。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那队人把郁灏的棺材从地坑村抬出来后竟然来到了这里。 黄善军一脸惊讶,“你确定看清楚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确定。”我肯定的说,“我没有开阴眼符,没给你开阴眼,所以你看不见。” 黄善军陪着我又在山上找了一遍,直到天亮,无论是郁灏还是那队人,我一点痕迹都没就找到,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泄了气,恨自己想得少,当时看出水库位置不对就应该靠近察看一番的。 “再回黑娘娘庙看一看。”黄善军建议说。 我点头,跟着他再次回到黑娘娘庙。 庙门已经打开,昨天的中年妇女坐在屋檐下闭眼打盹。 我走到雕像前,盯着雕像瞅了半天,都没看见啥阴气。 “你在找谁?” 我听见一道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扭头一看,站在我身后的竟然是那中年妇女。 只是如今她出纳宫上气很乱,神情也完全变了,我心里有了底,怕是有人上了她的身,要借着她的嘴跟我说话。 “找郁灏、”我说。 她低声笑了,“他已经走了。” 我双眼一亮,追问道:“他去啥地方了?” 中年妇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能说。 “那你知道昨晚他对我的眼睛做了啥吗?”我期待的看着她。 先是曾大全对我的眼睛动手脚,昨夜郁灏又对我的眼睛动手,我的眼睛似乎成了香饽饽。 她伸手在我的眉毛上摸了摸,说:“我只知道,这不是你的气。” 不是我的?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她温柔而慈悲的笑笑,转身往阴影里走。 “黑娘娘……”我叫住她,“你不恨吗?” 这中年妇女被上身却丝毫没有阴气,只有正经受香火供奉的黑娘娘能做到,何况我现在就在黑娘娘庙里。 “他们先是把你逼死,后来又受人蒙骗将你葬在水库那里,说是香火供奉,可实际上是用庙把你压在那里无法入阴间,你不恨吗?”我问她。 我不理解,她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为啥还会有这么慈悲温柔的笑容? 而那曾大全,被人无意伤害,竟生生的夺走了哪一家人的眼睛和耳朵,把两个孩子也弄的结巴了。 她说:“我恨,但我恨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如今这些不过是些陌生人罢了。” 她说完,中年女人身体一颤,直接栽倒了地上。 我过去一看,她脸上的气已经恢复正常,黑娘娘已经离开。 我把女人扶着坐起来,心情的复杂的看了眼雕像,跟着黄善军离开黑娘娘庙。 本来黄善军说他送我回店里,可我俩刚开车出村子就碰上杜磊,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说:“六爷要见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六爷知道郁灏的存在了? 我心情忐忑的跟着杜磊来到六爷的院子,他还是坐在摇椅上,拿着个烟袋锅子。 “过来。” 我站在门口不敢过去,他抽了口烟,叫我。 他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然后指着屋里说:“去吧。”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这是让我去看七相? “好。”我低头进屋,走到那张脸前,看清我脸上的运势后,我猛地瞪大眼睛。 命宫的命气依旧很弱,可疾厄宫和保寿宫的暗黑已经淡了很多,也就是我的死难虽然没有完全解开,但正在解的过程中。 我连忙看向我的妻妾宫,许是这几天着急上火,皮肤有些过敏,妻妾宫那块的皮肤正好发红,而且红皮上有淡黑气,我心头一惊,郁灏真要出事。 不行,我得去找郁灏。 我惊慌往外跑,在客厅被六爷叫住,“看出什么了?” “死难正在解。”我没提郁灏的事。 他缓缓道:“是有人在替你死。” 我陡然一惊,“您也能看相?” “我不会看相,但我会算卦,说起来你父亲算卦的本事还是为教的。”他说。 我抬头看向六爷,“您说有人替我死,是您算出来的?” “对。”他说。 我重新低下头,等着他继续往下说,可他却半天没动静。 “您要是没事,那我走了。”我试探着说。 良久,他才应了声。 我转身就往外跑,不知道为啥,在六爷面前我总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一直跑到门口,我才意识到六爷让人把我找过来,难不成就是让我知道有人替我去死? 若是六爷不让我看七相,我还不明白他这话的含义,可一看七相,再结合六爷的话,一切都很明显,代替我去死的人就是郁灏。 郁灏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就是魂飞魄散! 可是,我该怎么找到郁灏? 我急得不行。 “从从,我送你回去。”黄善军从院子里出来。 我点头,跟他道谢。 路上,黄善军沉声说:“以后你我就是搭档了。” 我还在郁灏的事,愣了半晌才回神,诧异的看向他,“搭档?” “对,六爷说往后只要你出任务,就由我来跟你搭档。”他回道。 我拧眉,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黄善军看我一眼,幽幽道:“从从,六爷很看重你,说是让我搭档,其实是让我保护你,不是我自大,六爷手下的人要是论身手,没人是我的对手。” 虽然他这么说,我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不仅仅是搭档,更多的是监视。 六爷肯定知道郁灏的存在,他让最厉害的黄善军跟着我,就是在监视我。 黄善军的观察能力是张恒比不上的,有些事我能骗得过张恒,却骗不过黄善军。 我缓缓攥紧拳头,六爷更加忌惮我了。 可是,仅仅发现一个郁灏就让他忌惮我? 我觉得不可能,郁灏跟在我爸身边好几年,六爷应该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一定是发生了些其他的事情,让他开始忌惮我。 我靠在后座上,伸手摸着眼睛,或许跟我如今的这双眼睛有关。 我叹息一声,把这些想法压在心底,现在最重要的是找郁灏,我不能让他因为我魂飞魄散。 黄善军把我送回店里,把车停在店门口,就往店铺后头的小区走,我惊讶的问:“黄哥,你去小区里干啥?” 他笑着说:“六爷在里头给我安排了房子,往后你有事就叫我。” 说完,他进了小区里。 得,六爷已经不满足外出任务中监视我了。 我回到店里,经过柜台的时候猛地停住,盯着上面的石牌,浑身僵硬。 看来,无论是我爸还是一直在警告我的人都忍不住了。 我拿起石牌,上面依旧写着一行繁体字,这次不是警告我,而是写着一道符文。 我不由得拧眉,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符文,根本不知道是用来干啥的,而且上头的字都认不全,勉强就是魑魅两个字。 我把张恒给我的那本书符文大全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这样的符纸。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拿给张恒的时候,他和苏越泽来了。 “先生,仙家,你们咋来了?”我不着痕迹的把石牌装到兜里,问他们。 张恒说:“我可能找到了郁灏。” “在啥地方?”我问、 他回道:“福隆寺。” 我刚想问他福隆寺在啥地方,就听他接着说:“一座消失近百年的寺庙。” “消失近百年?”我惊道。 他点头,“历史上这座寺庙真实存在过,但在一场天灾后,寺庙离奇失踪。” 第066章 诡异消失的寺庙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追问:“啥样的天灾?” 张恒回道:“我特地去晚上查了资料,说是在晚清那里曾经有过一次地震,当时半个县城的房屋都倒塌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接着说:“不过诡异的是那寺庙不是倒塌,而是失踪,寺庙里的和尚也跟着消失,原本寺庙所在的地方变成一座大坑。” “那是不是陷进地里去了?”我迟疑道,可是这话说出口,我自己都不信,就算是陷进地里也能找到痕迹。 张恒摇头,“没有,就是失踪了,那时晚清国事衰微,朝廷忙着割地赔款,这样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这隆福寺寺庙消失之谜也无人追查,所以直到今天都没人知道其中缘由。” 这段日子,我跟着他见惯了邪乎事,可依旧觉得这事太扯。 我后退几步,正色说:“先生,别怪我不相信你,这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无凭无据的,我无法相信郁灏是去了一座失踪百年的寺庙里。” 张恒脸上没有任何意外,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打算让你亲自看。” 说着,他跟苏越泽对视一眼,苏越泽上前说:“我们合力做个通灵道场,循着郁灏的气息,你有八成的机会看见他。” “好。”我应了,想着跟他们一块准备布置道场需要用的东西。 张恒和苏越泽没让我插手手,忙里忙外的准备了三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柳枝搭成的梯子、三荤三素供品还有两把香。 然后让我坐在地板中间,把供养着婴儿的腌菜坛子拿出来,让我抱着,说:“记住,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手里的坛子。” 我点点头。 张恒把梯子摆在我跟前,解释说:“这是坟旁柳枝做成的梯子,阴气重,靠着它可以踏上阴间路。” “我记住了。” 他又把馒头和香炉摆在梯子前,在我店铺里找了个带着双喜字的铁盆,往里扔了半盆的纸钱,点着后说:“这都是给阴间路上的孤魂野鬼用的,俗话说拿人手短,要了你的东西,他们就不会为难你。” 这还没开始呢,我听的后背就冒了冷汗。 张恒抬头看我一眼,笑着说:“我不是故意吓唬你,是在教你步骤,往后你肯定用得着。” “我知道。”我说。 他又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纸,说:“这是通阴符,我给你的那本书上就有它的画法,你要记住。” “嗯。”我表示自己记住了。 他这才站起来,拿出道袍穿上,走到我背后,说:“做这个通灵道场最重要的是要有人压阵,而且那人的修为还不能低,必须得护得住你,通阴便是一只脚踏进阴间,若是无人压阵,稍微有点差池,你就真成阴人了。” 我咽口吐沫,无奈的说:“先生,你就赶紧弄吧,可别吓唬我了,等弄完道场您再教我。” 苏越泽瞪我一眼,“教你就好好听着。” 我不服气的说:“我听着呢,这不都记住了。” 张恒摇头失笑,跟苏越泽做了个手势,苏越泽冷哼一声,没在搭理我,直接盘腿坐在我对面。 张恒站在我背后,我看不清他在干啥,只能听见他快速念咒的声音,听了有一两分钟,他突然一巴掌拍在我的脑袋顶上,紧接着头顶轰的一声,一股子凉气往外顺着脖子钻进我的衣服里。 此时,我第一反应是我的头发不会被烧没了吧?第二反应符纸明明烧着了,咋往我身体里钻凉气呢? “专心。”苏越泽冷着脸说。 我连忙收回心神,闭上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手上的坛子晃了下。 我拧眉,搞不懂这是啥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睁开眼睛。 过了会,坛子又晃了下,我听见一道稚嫩的声音说:“可以睁开眼。”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寺庙的台阶上,抬头看去,牌匾上写着“隆福寺”三个烫金大字。 还真过来了? 我抱着坛子站起来,想要往里走,可面前仿佛有层无形的屏障挡着我,怎么都进不去。 “郁灏?”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朝着隆福寺里大叫郁灏的名字。 叫了三声,庙门晃晃悠悠的打开,郁灏还真从里头出来了。 我心中大喜,拼命的朝他挥手,大声叫他,可他却像看不见我似的,在庙前看了一圈,面上失落不已。 “你在找谁?” 一道娇媚的女声从庙里传出来,随即出来一位身穿黑衣、身材婀娜的女子,走到郁灏身边,她自然的把手搭到郁灏的肩膀上,问。 我歪头,看清那女人的脸后,没差点把手里的坛子攥碎。 这不是苏越泽的那朵黑桃花兰雪么? 郁灏侧身避开她的手,表情冷淡下来,没说话。 兰雪丝毫不在意,继续笑吟吟的说:“没事就进去吧,那事再拖下去,对你和她都不好。” 郁灏点点头,又往庙前看了眼,自嘲的笑了笑,转身进了庙里。 我急得跳脚,他的目光明明掠过我这里,却死活看不见我。 而且他穿的衣服后面有一道金符,上面的符文跟石牌上的符文一模一样。 郁灏进庙之后,兰雪的面容逐渐阴冷,“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完,她右手朝着我这边一挥,阴风如刃,直冲着我胸口过来。 就在这时,我头顶突然一痛,身体像是被人拉着后退,阴风擦着我的胳膊过来,虽然没有伤口却像是匕首一样划过我的血肉。 我疼的一哆嗦,手里的坛子差点掉在地上。 兰雪一跃而起,向我逼近,她速度奇快,眼瞅着就要到我跟前了,这时坛子开始剧烈的晃动,里面传出一声孩童稚嫩的大叫,声音不大,我却被震得耳膜疼。 兰雪身形一顿,更像是受到重击,跌在地上。 “魂兮归来!” 张恒的声音响起,眼前白光一闪,我本能的闭了下眼,等我再睁开的时候先前的寺庙和兰雪换成了苏越泽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我确实在隆福寺看见郁灏了。”我看着苏越泽说:“他正和你的那朵黑桃花在一起。” 苏越泽本来正在起身,听见我这话动作一顿,阴阳怪气的说:“如今她是郁灏的桃花,你的情敌。” 我撇撇嘴,没把他的放在心上,看郁灏对兰雪的态度,我就知道兰雪绝对算不上我的情敌。 不过郁灏背后的拿到金符…… 我心中莫名的惊慌,从兜里拿出石牌给张恒看,问:“先生,这是啥符?” 说完,我特地补充说:“你给我的那本书没有这道符。” 张恒看见石牌表情大变,“这是换命,谁给你的?” 闻言,我如坠冰窖。 这符竟然是换命,郁灏这是真打算替我去死? 我顿时急出了眼泪,“我要去找郁灏,我这就要去找郁灏。” 张恒安慰我说:“你别着急,我已经让黄善军去准备东西,咱们今晚就出发,只是你能不能告诉我,这符是谁给你的?” 我吸着鼻子,说:“这是郁灏给我的,他是要替我去死,给我破死难。” 都这时候了,我也顾不上思考张恒会不会相信我的话,急忙进隔间收拾几件衣服,把坛子装上,黄善军开车过来后我第一个上了车。 车开出县城,我想起来问张恒,“先生,隆福寺未消失之前在什么地方?” 他回道:“在关中地区。” 我不由得皱眉,我只记得关中地区在明嘉靖年间发生过一次特大地震,死伤无数,还真没注意在晚清时也发生过地震。 张恒似乎早就布置好了,我们开车到机场,先坐飞机过去然后又从那边的机场开车去隆福寺曾经在的县。 张恒说隆福寺香火旺盛,它缩在的县城就是以它命名,叫隆福县。 我们紧赶慢赶,终于在当晚十点多赶到了隆福县。 张恒直接让黄善军带我们去当地一位教授家里,对此,张恒解释说:“赵教授一直在研究隆福寺失踪之谜,我之前跟他通过电话,有许多事情电话里说不明白,所以需要当面跟他谈,有他在,可以解开我们许多谜团。” 我点头,看了下时间,又有点迟疑,问:“这都十点多了,会不会打扰教授休息?” 我没上过大学,更没接触过教授级别的教师,心中很是敬畏。 张恒摇头,说:“无碍,赵教授也很希望今晚就能见我们。” 我这才放了心。 其实,我真是满肚子的疑问,我的死难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我横死异乡,我到底改怎么死?郁灏又是怎么知道他能替我去死?这地点为什么又选在满是谜团的隆福寺? 我越想疑问越多,把自己都给绕晕了。 十点四十多,我们来到了赵教授的家里,我以为他会是个白胡子老头,没想到竟然是一位谈吐风趣的男士,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 赵教授上停和下停长得中规中矩,中停却高耸丰隆,可以看出他少年和老年运势一般,中年事业有成。 而他的妻妾宫暗淡,右颧骨泛青,这是妻子早逝之相。 互相介绍后,赵教授招呼我们坐下,沏好茶水,说:“我研究隆福寺之谜十余年,你们是第一批联系我,想要实际去探寻隆福寺之谜的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张恒笑着说:“这事也没什么好瞒你的,您也知道,我是道士,这位叫黄善军的男士是我的助手,而从从是我的徒弟,我想要找隆福寺的缘由很简单,我先前供养着一位小鬼,几天前突然失踪,我用了通灵道场,在隆福寺里找到了他的气息。” 张恒说话的时候,我一直盯着赵教授,发现他听见了通灵阵法时微微扬眉,等张恒说完,他问:“世上真有鬼魂?” “有。”张恒说。 他又问:“你真能通灵?” 张恒道:“能。” 赵教授眼中有了期待的神色,“那能不能替我通灵?我想再见我的妻子一面。” 张恒果断的拒绝:“不能。” 赵教授眼中的光霎时间寂灭,哑声道:“为什么?” “通灵便是入阴,乃是跨越阴阳之举,一个闹不好就会出人命,更何况你妻子既已去世,魂魄也离开,再让她触碰活人的世界,也只是增加她的执念,妨碍她往后的路。”张恒说:“因为活人思念便去打扰阴人的安息,这是扰乱阴阳,我若是帮了就会遭天谴。” 我默默的把这话记住,留着将来去唬人。 赵教授叹息一声,倒也没再勉强,面露惭愧之色,苦笑着说:“是我唐突了。” 许是气氛太过沉重,张恒笑着说:“这不算什么,我当道士这些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你想通阴见妻子这是用情至深。” 听到这话,赵教授的脸色好看些。 他接着说:“我记得前年遇见个男人,知道我是道士后就缠着我,非要让我把他去世三年的老父亲招上来,说是怀疑他父亲家产分的不公平,想要知道他父亲到底给了小儿子多少钱。” 说着,他哈哈大笑,“我被他烦的没法,就摆脱附近一位女游魂,连续七年每晚都去家里吓唬他,七天后他屁滚尿流的来找我,再也不敢提家产的事。” 他说完,赵教授也笑了。 我也跟着笑了两声,松了口气,我本来还怕张恒拒绝的太过果断让赵教授没面子,他就不跟我们说隆福寺的事。 气氛缓和,赵教授也全了面子,这才跟我们说起隆福寺的事。 “隆福寺始建于明朝末年,寺庙规模不大。”说着,他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龙浮”两个字,然后接着说:“据说建庙的那天,有信徒见到一条白龙从北方来,浮于寺庙上空,便将此事上报给当时的县令。” 从北方来的龙? 赵教授顿了顿,接着说:“若是一般的县令,听到这样的奇闻定会上报给朝廷,不过当时那个县令肚子里有点东西,一听说来自北方的龙当即将那信徒给拖入狱中,派人将看见这一景象的人全部关押起来,又亲自去隆福寺中叮嘱寺中和尚,此事不得外传,而后将那座寺庙命名为隆福寺,取自龙浮谐音。” 说着,他看向我,“你可知道为何?” 我隐约有点头绪,却抓不住。 他解释说:“因为当时正逢清军入关,明军节节败退。” 我恍然大悟,如果按照大致方向来说,清军确实是从北方进军中原地区,不正是一条来自北方的龙么? “那真有龙?”我好奇的问。 赵教授回道:“这就无从考究了,可能真是有,也可能是空中的云彩形状像条龙而已。” 说到这里,从进屋就没说过的黄善军突然问:“那隆福寺为什么突然消失?” “这就是最大的谜团。”赵教授说:“据说是一场地震导致寺庙失踪,可那场地震比建庙时出现的那条龙更加诡异,整个关中地区只有隆福县遭受地震,其中隆福寺最为严重,地上出现几十米深坑,寺庙整个消失不见。” 说着,他嘴角扬起笑意,道:“三年前,我几经周折找到一位老人,她祖上一直住在隆福县,而且在隆福寺附近,她给我一本书,是她一位经历过隆福县地震的祖宗写的,说在地震时曾经听过龙吟,声音哀痛,不似冲天反而像是陨落。” 我滴个乖乖,张恒搞了个通阴,让我亲眼看见郁灏走进隆福寺就够玄幻的,现在赵教授又跟我来个巨龙陨落。 我心想保不齐哪天来个凤凰冲天呢。 不过看着张恒和黄善军面色都很凝重,我也不敢让那些话表露在脸上。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她那位祖宗在极度恐惧中的幻想。”赵教授喝了口水,说:“总之,隆福寺就这么失踪了,而我刚才跟你们说的那些就是隆福寺的所有的传说。” 张恒起身,跟赵教授道谢说:“今日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赵教授摆摆手,说:“你们若是能找到隆福寺,也算是圆了我心中的执念,我是在帮我自己。” 他又给我们一张手绘地图,说:“这是我研究十年,综合各方信息画出来的地图,你们拿去用,兴许会有帮助。” 张恒再次跟他道谢,又说了几句闲话,他才带我们离开。 从赵教授家出来,我仰头看天。 黄善军问我:“从从,你看什么呢?” 我摸着下巴,故作深沉道:“我在看有没有北方的龙。” 他摇头失笑。 张恒在我脑袋上拍了下,“你现在是不着急找你的情郎了是不?” “着急呀,可我就是急死也没用,只能一步一步来。”我强调说:“还有,他不是我的情郎,那是我男朋友,要是没有这次的事,我俩可能现在就结婚了。” 苏越泽出现,啧啧两声,“要是让你爸听见这话,估摸着他得打断你的腿,袁国富抓了一辈子鬼,最后女儿却嫁给一只鬼。” 我冷哼一声,“你得意啥呀,都是半斤八两,起码我的鬼没害我,不像你那朵黑桃花,你心疼我还不如去心疼圆子和他妈……” 我最受不了苏越泽这阴阳怪气的态度,再加上他嘲讽我爸和郁灏,也不管他是张恒的仙家了,一个劲儿的捅他心窝子。 而且我也搞不懂,在阴墓之前,我们两个明明已经能和平相处,咋他这次养伤回来后连话都不会好好跟我说了? 他气的瞪眼,却又说不过我,最后看向张恒,“你还不管不管他了?” 张恒笑着说:“仙家,我这活了半辈子好不容易我个弟子,一身本事有个传人,您就心疼心疼我,对从从好点,真要论起辈分来,您还是她叔叔辈,别跟小辈一般见识。” 苏越泽听到这话,脸色十分复杂,半晌说:“叔叔辈算什么,郁灏那只鬼不知活了多少年,当她祖宗都绰绰有余了。” “你咋三句话不离郁灏了?”我不满的说。 张恒笑容不变,摁着我的脑袋把我弄到身后,说:“是,是,您伤势还没恢复,要不先进聚阴瓶里?” 半晌苏越泽应了声,再也声息。 我伸脖子看了眼,确定他不在了这才从张恒身后出来。 张恒把背包给黄善军,让他去把车开过来。 看着黄善军走后,他语重心长道:“从从,仙家虽然说话难听,却还很关心你,他伤势还没恢复,这次听说你眼睛出事,特地跟我赶来,你别老气他,到底是你的长辈,对他恭敬些。” 我低头撇撇嘴,闷声说:“我知道了。” 我发现一个问题,自从正式拜师之后,张恒就对我掏心掏肺起来,处处为我考虑,也不是说以前他对我不好,但那时苏越泽怀疑我,他纵然心中愧疚,还是坚定的站在苏越泽那边。 我暗暗摇头,这人还真是复杂的动物。 等到黄善军把车开来,我们按照赵教授给的地图,直奔隆福寺遗址。 隆福寺在隆福县西南方,历经百年,当初大坑还在,而且也不知是官方还是民间自发,大坑周围种满了树,在外面不仔细看的话,还真不好发现里面的大坑。 站在坑边,张恒说:“我问过本地的朋友,他们这一代虽然不太知道这大坑的来历,但从小耳濡目染,都对这大坑十分敬畏,你仔细看看,坑里没有一点垃圾。” 我打着手电看了白天,还真没找到。 说完话,张恒从包里拿出罗盘和桃木剑,就要往大坑里跳,苏越泽出现拉住他,说:“且不说这坑深,里面的情况也未定,你们现在这等我,我下去看看。” 苏越泽都没给我们说话的机会,直接飘到坑下。 我在坑边紧张的等着,问张恒:“先生,你说这隆福寺是不是也跟那阴墓似的,需要通阴来找?” 张恒说:“不会,隆福寺真实存在过,且受正经香火供奉,又是佛教寺庙,断然不会有阴气。” 我失落不已,面上强作镇定,心里却急得不行。 五六分钟后,苏越泽从坑里飘上来,神情凝重,说:“坑底有异常,但我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可怎么办?我更加发愁。 第067章 到底还是死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张恒问:“仙家,你下去后有什么感觉?” 苏越泽叹口气,沉声道:“害怕,本能的害怕,如果在底下逗留的时间过长,我的魂体都要保不住。” 居然这么厉害! 说到这里,苏越泽跟张恒对望一眼,二人齐声道:“竟是这样。” 我吓了一跳,“咋样?” 张恒说:“是佛光,无论赵教授说的龙浮传闻是真是假,隆福寺存在的这百年定是出过得道高僧,所以有佛光庇护,鬼魂妖物都无法靠近。” “那更不对了。”我说:“无论是郁灏还是苏越泽那朵黑桃花都是鬼魂,为啥他们能进去?” 苏越泽跟我瞪眼,“我跟兰雪的事情已经过去,往后只有恨。” “好,好。”我敷衍的应了声。 听见我这话,张恒也沉默下来。 黄善军突然说:“会不会跟黑娘娘庙有关?在进入这隆福寺之前,郁灏曾经去过黑娘娘庙。” 瞧着我们都盯着他,他扯扯嘴角,“我……我就是这么一说,可能也没关系。” 张恒突然一拍大腿,“你说得对,肯定跟黑娘娘有关。” 说着,张恒拿出一张符纸,往自己的脑门上一贴,盘腿坐在地上,默念咒语。 几遍过后,他身体一抖,缓缓睁开眼睛,原本有些愁苦的脸上竟然看着慈眉善目。 他嘴角扬起令人舒服的弧度,发出黑娘娘的声音:“你们找我?” 我这才明白,原来张恒是请黑娘娘上身了、 苏越泽把这里事情跟她快速的说了一遍,然后恭敬道:“黑娘娘,不知您能否帮我们进入隆福寺?” 她充满审视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停在我身上,挑眉道:“你现在可理解我为何不怨恨?”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跟我说话,在黑娘娘庙时,我曾经过问她为什么不怨恨那些人,现在她问我是否理解。 斟酌再三,我摇头,如实道:“不理解,要是放在我身上,虽然如今平安村的村民早已不是当初那些人,没有理由找他们报仇,但我心中的怨恨不会消,无法做到像您一样心平气和。” 黑娘娘笑容未变,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我可以帮你们进去,但……” 她看向苏越泽:“你煞气重,若是进庙必定会被佛光反噬,魂飞魄散,所以只能他们两个进去。” 苏越泽倒也没说啥。 黑娘娘控制着张恒的身体站起来,用我的一撮头发编出两个手绳,让我跟黄善军戴上。 “你们只有半个小时。”说完这话,张恒身体一软,跪到地上。 “先生?”我连忙过去扶他躺好。 张恒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命宫的命气波动的很厉害,怕是要生一场重病。 苏越泽说:“他强行请灵上身,损了根本,不过死不了,你们快下去,我在上面陪着他。” “好。” 确实不能耽搁。 我和黄善军小心翼翼的爬到坑底,许是因为最近下过雨,坑底一层湿泥,迈步十分困难。 我打着手电四处看,着急的说:“隆福寺在哪里?坑底什么都没有。” 黄善军一脸焦急。 往前走了两步,我感觉手腕上突然烫了下,我低头一看,发现黑娘娘编出来的手环上闪过一道黄光,接着身体猛地下陷,像是淤泥里有东西在往下拽我。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拖进了淤泥里,黄泥盖脸,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而且身体的下坠感并没有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砰地一声,我感觉到直接砸到地上,连忙睁开眼,隆福寺的大门映入眼帘。 “从从,你没事吧?”黄善军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看他一眼,“你也是掉下来的?” 他点头。 难道进入隆福寺的关键竟然是坑底的淤泥? 还没等我想明白,隆福寺的大门吱吱呀呀的开了,我面上一喜,心想一定是郁灏出来了,张嘴想要叫他,可声音还没发出来,就看见从里面出来一排的纸人。 它们都是一米六左右,每个纸人的手上都粘着一把锋利的刀片,脸上带着小丑一样的笑容,脸颊上里两团胭脂,看着搞笑又瘆人。 我粗粗看了眼,这些纸人应该是竹骨的,走路的时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共十八个纸人,它们出来后,隆福寺的大门竟然晃悠着要关上。 我一下子就急了,要往大门口,没想到刚迈了一步,十八个纸人一拥而上,手上的刀片直冲着我脖子过来。 刚开始我还没把这些纸人放在眼里,谁知道这些纸人竟然是有配合的,没两下我的胳膊就被划了一道子。 “嘶……”我捂着胳膊,痛呼一声。 黄善军把我护在身后,带着我后退,等我离大门远些,纸人就停下动作。 这么一耽搁,隆福寺的大门已经合上。 我看着这些纸人,发现我受伤后,他们嘴角上弯的弧度更大,而且他们的眼睛明明是画出来的,却总给我一种就是真眼睛的感觉。 黄善军说:“这些纸人里肯定封着冤魂,他们被人训练过,彼此间很默契。” 我也觉得是这样。 这些纸人让我想到假泥人,似乎都是同一个原理,而且都出自蒋家的封魂之术。 正想着怎么对付这些纸人,我就听见庙里突然一声压抑的吼叫。 说郁灏! 我心里咯噔一下,往前迈了一步,那些纸人立马往前逼近。 黄善军走到我身前,小声说:“我缠住他们,你找机会进去。” 说着,他冲上去,跟那些纸人打起来,他拳脚功夫好,纸人虽然多,但一时也伤不了他。 我跟他说了声谢谢,从旁边绕过去,快要到门前的时候,我听见黄善军喊了声小心。 同时,后背吹来一阵冷风,我弯腰侧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符纸往后拍去。 符纸拍到纸人的肩膀上,轰的一声着了起来,刀片掉到地上。 我把刀片捡起来,推开福隆寺的门。 我身上就只剩下一张符纸,帮不了黄善军,而且我也怕在外面耽搁久了郁灏会出事。 福隆寺内很是荒芜,院子两旁的树早已干枯,地上都是杂草,明明是寺庙,却无端的透着股阴森。 我有些张恒说的话,这样子实在不像有佛光保佑的地方。 走到院子中央,我就看见郁灏站在大殿里,后背衣服上的换命符印文分外醒目。 “郁灏?”我叫他。 他浑身一颤,没有转身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我连忙往大殿里跑,结果刚上台阶,郁灏冲我挥了下手,我没有想到他会对我出手,一道阴风直接渗入眉心。 阴风入体,我全身僵住。 “谁让你来的?”他声音嘶哑,像是在压抑着啥。 我根本顾不上回答他的问题,“你受伤了?严不严重?你放开我。” 我刚说完,他突然浑身一颤,身体佝偻起来,单膝跪在地上。 这时,寺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哀乐,紧接着庙门打开,那队抬着郁灏棺材的人走进寺庙。 我趁机往门外看了眼,黄善军双目呆滞的跪坐在地上,先前拦着我的纸人已经不知所踪。 他们走到大殿前,将棺材放下,然后像是守卫一样分开站在两侧,那队形跟陵墓前的士兵雕像一样。 郁灏扶着腰站起来,缓缓转身,看清他的脸,我倒吸口凉气,眼泪流了下来。 郁灏的双眼被挖,只剩下个血窟窿。 他摸索着走到棺材前,推开棺材盖子,把棺材里尸体的衣服解开,我这才看见尸体的胸膛是也有佛印,只是跟郁灏魂体的佛印不同,尸体上的佛印是烙铁印上去的。 “从从……”郁灏叫了我一声。 我哭着说:“我在。” 我不傻,虽然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但已经猜到他现在要跟我换命。 他笑了,“早知道你能进来,我就该把眼睛挡住。” “郁灏,你的眼睛去哪儿了?”我哭着,话语带了恳求,说:“你别做傻事,我不需要你给我换命,我能活着,我会用力活着,即使天不让我活。” 他温柔的笑着,摇头说:“你不懂。” 说着,他拿出一把匕首,我看着匕首上也刻着换命的符文。 “从从,闭上眼,别看好么?”他说。 我的眼泪越掉越凶。 他叹息一声,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尸体的胸膛。 眼睁睁的看着殷红的血流出来,我拼命的攥紧拳头,大哭说:“郁灏,我求求你,不要这样。” 他就跟没听见一样,将匕首拔出来,再次扎进去。 看着他面带笑容的扎自己的身体,我彻底崩溃,哭求他:“别这样,你换给我的命,我不会要。” 他笑着摇头。 于是,我就这样站在边上,看着他在自己的身体里扎了三刀,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了道换命符。 我攥着拳头,感觉那三刀是扎在我的身上。 画完符,他走到我身边,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轻声说:“记住我的话,等我回来。” 说完,他站在符文上,默念符咒,棺材内的身体一寸寸腐烂,他的魂体上也出现一道一道的裂痕,地上的血符愈加鲜艳,最后着起了火,将他包围。 “郁灏!”我嘶吼着,拼命的挣扎,想要挣开身体的束缚,却徒劳无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郁灏的身体腐烂成白骨,他的魂体被火焰吞没。 啊! 喉咙里一阵腥甜,我双腿一软,砰地一声摔倒在地。 火烧完后,那队人再次上前,合上棺材盖子,盖住已经化成白骨的郁灏身体,抬起往外走。 “不要走。”双腿无力,只要胳膊能动,我咬着牙在地上爬,想要把郁灏的尸骨留下来,可那队人走的太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出了寺庙,拐了个弯,消失不见。 “郁灏碰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兰雪冷声说完,鄙夷的看我一眼,也转身离开。 我趴在地上,盯着那队人消失的方向,脑袋里一片空白。 为什么会这样? 这时,眼前晃过一道黑影,我抬头,看见一道像是白龙样的影子朝着那队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龙影消失后,身下原本硬邦邦的地板顿时变得柔软,呼吸愈加困难。 突然一双大手握住我的双肩,把我使劲的往上一提,我张嘴喘气,吸入一股子湿泥味。 “从从,醒醒。”我听见黄善军的声音。 我睁开眼,看见的是浑身是淤泥的黄善军。 他松了口气,说:“这淤泥有古怪,我先带你上去。” 我怔怔的看着他,点了下头,一眨眼,眼泪又掉了下来。 郁灏的身体腐烂了,魂也散了,他还说让我等他,都这样了,要我如何等? 我死死地咬着嘴,忍着不哭出声,黄善军把我从坑里背出来,我抱着膝盖坐到地上,浑身没劲,头昏脑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张恒醒来后,问我在隆福寺内发生了啥,我如实跟他说了,他听后一阵唏嘘,道:“想不到他竟会真的跟你换命。” 说完,他又让黄善军叫些人过来,“我怀疑坑底有问题。” 等到人到了之后,他们再次跳到坑里,说是要把坑底的湿泥清理干净。 苏越泽陪我坐在坑边。 “你还是不下去?”我问他。 他点头,“我下去时间长了,会魂飞魄散。” 听他这么说,我更加不明白,苏越泽也是个厉鬼,不敢下坑不敢进隆福寺,但郁灏和兰雪不但进去,还弄出那么些个纸人。 黄善军他们忙活一夜,总算是把坑底的淤泥给清理干净了,我们这才发现原来坑底用砖石垒出来一圈的佛印,而在佛印中间又是石箱子。 石箱子是跟阴墓一样的构造,一层又一层,最后是金匣子,里面依然放着一串佛珠和一座阿育王塔。 看着张恒把佛珠拿上来,我说:“先生,这串佛珠可以给我一粒吗?” 这串佛珠跟在阴墓里发现的一模一样,应该也是郁灏骨头磨出来的珠子。 张恒犹豫半晌,给了我一粒,小声叮嘱说:“别让六爷知道。” 我小心翼翼的接过,感激道:“谢谢先生,我会注意的。” 张恒叹息一声,“回去吧。” 这次,我们一起去见六爷,不过六爷收下阿育王塔和骨珠就让他们离开,单独把我留下来。 他坐在摇椅上,砸吧口烟,说:“你的死难破了。” 我点头,肯定是破了,毕竟郁灏已经替我死了。 他指着屋里说:“再去看一眼。” 我吸吸鼻子,跟他道谢,第三次去看第七张脸,这次跟以往不同,刚开始看见那张脸的时候,我眼前一阵模糊,不仅从那张脸上看不见我的面相,甚至连这张脸原来的五官都看不见了。 我的眼睛到底是出问题了。 过了十来分钟,就在我要放弃的时候,眼前的七相在清晰起来,我再次看清我的面相 命宫和疾厄宫恢复正常,死难已解开,父母宫上的气很乱,说明我爸妈情况不明。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皱眉,这不对,我爸失踪,但我妈已经去世,怎么会是这样的面相? 我又看向妻妾宫,上面像是蒙着一层雾,我看不清。 我刚开始以为是我眼睛花了,可揉了下眼睛再去看,还是那样。 看不清,难道是郁灏真能回来? 我的心突突跳起来,大松口气。 从屋里出来后,我神情轻松不少,六爷看我这样,笑了笑,说:“到底是年轻,看重感情。” 说完,他抽了口烟,“这一张脸叫死相,看得便是每个人的死难,有人能从里面看出自己的死难,有人能从里面看出别人的死难。” 我试探着说:“我看出的是我自己的死难,而我爸看出来的是别人的死难。” 牛叔说过,我爸从七相里看出的是我妈的死难。 六爷倒是没否认,“知道倒数第六张脸是什么吗?” 我摇头。 “情难。”他缓缓道。 我浑身一震,若是情难,郁灏便是的情,那我不是能从倒数第六张脸里看出郁灏所的情况? 我刚想拉下脸求六爷让我看一眼,他就说:“你现在的本事还不够去看情难,跟着张恒去学本事,三个月内能达到我定下的目标,就让你看。” “可是……” 他摆摆手,打断我的话,“张恒会告诉你具体目标,回去吧。” “好。”我低头退出去,走到屋门口,我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眼,六爷坐在摇椅上抽烟,脸前全是烟雾,我看不出他的表情。 从六爷这里出来,我就发现张恒和黄善军站在门口等我。 上车后,我纳闷的问:“苏越泽呢?” 张恒说:“仙家本来身体就没恢复,奔波这几日已经很辛苦,你进院子后他就回去了。” 我点点头,靠着车门没说话。 “从从,你知道郁灏的身份么?”张恒突然问我。 “我只知道他以前跟着我爸,在我爸失踪后他就回了自己的坟地,后来被我请回来,至于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说到这里,我苦笑道:“先生,别说我不知道,就是郁灏自己都不知道。” 不过,怕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双手倏地握紧,第一个想到的是兰雪,第二个想到的就是我爸让我找的那个罗盘。 想到这里,我茅塞顿开,我爸之前给我传消息说死难是要郁灏跟我一块破解,还让我们找了一块我根本不会用的罗盘,恐怕他当时就存着让郁灏替我去死的想法。 我摇头苦笑,如果真是这样,我爸真是把我和郁灏耍的团团转。 听我说完那些话,张恒沉默半晌,没再说起郁灏,转而说起来了学本事的事情,说:“我一直跟你说,你如今只算是半只脚踏入这一行,明日我就带你真正了解这一行,让你知道在六爷手下到底如何做事。” 我紧张中带着兴奋,应道:“好。” 张恒重重的叹口气,说:“把你带入这一行,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我双手攥着拳头放在身侧,心想不管是福还是祸,既然是该我走的路,那我便走上一遭。 况且,就算是我不走,也会被人彻底推上这条路,那人可能是我爸,也可能是别人。 张恒把我送回店里,约定好明天来接我的时间,他就跟着黄善军一块去小区里面休息。 我锁上店门,从包里掏出腌菜坛子,刚想放在供桌上,坛子就晃了两下。 我一惊,急忙左右看了眼,啥都没看见。 我狐疑的盯着腌菜坛子,再次试着把她往供桌上放,刚碰到桌边,坛子再次晃了两下,从里头传出来一道稚嫩的童声:“味道太大。” “啥?”我吓了一跳,差点没把坛子扔地上。 “坛子里味道太大,你给我换个。”坛子里的小鬼软着声音祈求说。 我笑了笑,说:“好,明天就给你换。” 她欢快的笑了。 我把坛子摆好,给她点上两支香,然后坐在床上,从兜里拿出郁灏的那枚骨珠。 之前是串成佛珠,所以中间有个孔,我找了根红绳串好,戴在手腕上。 这红绳还是我爸以前看脏用的。 摸着骨珠,我想起张恒以前说过的那句话,有郁灏在,坛子里的小鬼不敢出来,没想到他还真说对了,郁灏刚走她就敢跟我说话了。 可是…… 我擦了把眼睛,我真的不想郁灏走。 五年,我好不容易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却又替我死了,我要怎么把他找回来? 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我急忙接起,二婶哭着说:“从从,你快到县医院来,你二叔要不行了。“ “啥?”我拿着手机往外冲,店门都没顾上锁,一路跑到县医院,找到二叔所在的病房。 几天不见,二叔瘦的就剩下一把骨头,眼睛周围发红,脸色却惨白,命宫凹陷,脸上已无命气。 他带着呼吸罩,看我进来,二婶给他摘下来。 他攥着我的手,说:“从从,二叔对不起你,不该瞒着你。” “二叔,你哪有对不起我。”我忍着眼泪说。 他摇头,对着二婶挥挥手,二婶会意,捂着脸出了屋子。 他让我低头,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 我瞪大眼睛,声音发颤,手脚都开始哆嗦,“二叔,你说的是真的?” 二叔说牛冲天曾经对我爸说过:“若是你不干,我就杀了你全家。” 第068章 独自去接活? - 看相师 - 胡羊羊 二叔点头,说:“我亲耳听见的。” 我咽口唾沫,压下心中的震撼,问二叔:“那你之前为啥不告诉我?” “我怕出事。”二叔后悔的说:“我虽然不知道你爸具体在干啥,但我们是亲兄弟,从他平常的表情上我就能看出他眼中的谨慎和紧张,知道他所做的事情很危险,而且牛冲天认识的人多,我怕你知道了再受到他的报复。” 说着,二叔握住我的手,“前面那段日子你跟着牛冲天到处走,我每天都提心吊胆,直到他死了,我才松口气。”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该做出啥样的反应,只呆呆的看着二叔。 “从从,我这次找你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以后要小心,小心牛冲天后头的人。”二叔艰难的说。 “我会的。”我说。 二叔叹息一声,又跟说了些闲话才让我离开。 我特地去问医生,说是这次算是挺过来,但还要留院观察。 从医院出来,我浑浑噩噩的走在路上,满脑子都是二叔说的话。 如果是我认识的牛叔,他绝对不会对我爸说出“杀你全家”这样的话来,可二叔又说的那么肯定。 难不成牛叔在我面前的样子都是装的? 我越想越觉得事情乱。 在牛叔刚去世我还怀疑过,可能是我爸要他那么做,他们两个在图谋一些事情。 走到店门前,我没进屋,直接骑着电车去找牛婶,问她关于牛叔的下落,她也是叹气。 “我现在也在想他到底是咋了,刚开始我觉得他就是死了,魂肯定还在,可这都好几个月也没见着他回来。”她红着眼睛说。 牛婶不是个能说谎的人,既然她这么说了,那牛叔就是真没回来。 无端提起勾起她的伤心事,我连忙跟她道歉,陪她说了会话,看她情绪稳定下来,我才离开。 回到店里,我呆呆的坐在柜台后。 郁灏替我死了一回,他说他会回来,可他回来的时间和方式都是未知的,这需要我达到六爷的要求,看到下一张脸才能知道。 我妈的尸体找到了,魂魄不知所踪。 以前我觉得我爸还活着并且在暗中操纵着一切,可现在听二叔那么一说,我对他的人身安全也产生担忧。 没准操纵一切的人不是我爸。 至于牛叔的魂魄肯定不在六爷手里,不然他不可能派杜磊去找。 我拿出手机给杜磊打电话,约他见面,他虽然惊讶,但也同意了,让我在店里等着,他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我紧张的捏着手机,第一次期待快点见到杜磊。 想要知道我爸的情况,首先要找到牛叔。 我叹口气,看来以后要抓紧时间去找牛叔了。 杜磊来的很快,进店后关上店门,“找我谈牛冲天的事?” “对,你有线索吗?”我问。 他坐到椅子上,语气嘲弄,道:“这是六爷给我的任务,难道你现在也想插上一脚?” 我看着杜磊脸上的命气往出纳宫和采听宫流动的速度加快,知道他也想跟我合作、 并且他的命气比上次见面弱了许多,很可能六爷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我有了底气,说:“你我可以交换信息,往后我也可以帮你,这样就可以快点找到牛叔的下落。” 他冷嗤道:“你当我傻么?这段日子你跟着张恒东跑西跑,怎么会知道牛冲天的下落?你叫我来,不过是想要空手套白狼罢了。” “不管我是不是空手套白狼,你都没得选择。”我说:“除了我之外,没人能帮你。” 他发狠的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心突突跳,面上不动声色,接着说:“你自己找不到牛叔。” 他盯着我半天,而后深吸口气,说:“我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他的魂魄没走,可能被控制住了。” “可能?”我挑眉。 他点头,“我找人招魂,那人却被反噬,说有人挡着他。” 我站起来,说:“但是牛叔自己也会道法,也有可能是他自己不愿意回来。” 杜磊诧异的看我一眼,“确实有这种可能。” “你可以从改命入手。”我看向他,“牛叔十有八九会找能改命的办法。” 他腾地站起来,“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回答他,“这你不用管。” 杜磊打量我半天,最后沉默的转身离开。 等到他走远,我才吐出口气,坐在凳子上,伸手往后背摸了下,都是冷汗。 杜磊明显是被逼急了,眼神都带着绝望和想要找人同归于尽的狠厉,希望我给他的方向对,虽然跟他关系不好,但也不想害了他。 牛婶说过,牛叔命中无子,却要让她等着,往后会有孩子,想到做到这一点,只能是改命。 杜磊刚走没一会,张恒就来了。 “先生,你咋来了?”我有些惊讶。 他说:“我来告诉你一件事。” 我招呼着他坐下,给他倒上水,“您说。” “你可知何为厉鬼?”他问我。 我笑着说:“煞气重,怨气重的鬼不就是厉鬼吗?” 他摇头,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我坐到他对面,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因各种原因流连不去的鬼魂都是孤魂,有人供奉的是有主孤魂,无人供奉便是无主孤魂,而手上有人命的才能称之为厉鬼。”他说。 我眼皮一跳,“就是杀了人?” 他摇头,“杀人或者杀鬼。” 我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了,无论是杀了人还是把其他鬼魂吞噬的都是厉鬼。 他接着说:“一旦成为厉鬼,能把他们送走的机会已经微乎其微,那时身为道士,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们魂飞魄散。” “先生,你来跟我说这些,难道是要我自己出去接活?”我试探着说。 就我这样的,直接去跟手上有人命的厉鬼对着干,这完全就是送死。 他瞪我一眼,“你别老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 我摸摸鼻子,“好,你说。” 他接着说:“杀人越多的厉鬼越厉害,其中厉鬼之间也有区别,这些我以后再跟你说,你只要记住,孤魂存在于世,靠的不过是执念,只要他们没感觉到威胁,不会主动动手,而厉鬼有自己的思想和目的,会不择手段。” “那我怎么区分厉鬼和孤魂?”我问。 他说:“你是相师,等你见到厉鬼,一下就能看出来。” 我不解道:“我看不出来,郁灏不就是活了许多年的厉鬼么?我看着他跟普通的孤魂没什么区别。” 张恒摇头,意味深长道:“郁灏是例外。” 我双眼一亮,“怎么个例外法?” 他神秘的说:“现在不能告诉你。” 我啧啧两声,说话说一半是最气人的。 “先生,你今天过来到底有啥事?”我问。 他双手环胸,做出一副很威严的样子,说:“无论是厉鬼还是无主孤魂,七天之内带三个过来见我。” 第069章 我们看见那种东西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七天内带三个?”我惊道。 他点头,“对,而且必须是自愿跟你过来。” “为啥?”我压下心中的疑惑,问。 他起身,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说的话你必须做到,而且不能找仙家或者黄善军来帮你。” 我都要哭了,抓着他的袖子,“先生,你别这么狠,咱们有话好好说。” 他笑笑,一副“你自求多福”的表情,“好好干,这对你非常关键。” 往门外走了几步,他又说:“你若是做不到,将失去踏入这行的机会,再也没机会去看七相。” 撂下这重磅消息,他挥挥袖子,淡然离去。 我坐在柜台后,连郁灏都顾不上想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抓鬼。 听张恒的意思,这像是入门考试。 我去啥地方找三只鬼?还得让他们自愿跟我走。 我不甘心,又给张恒打了个电话,他悠哉哉的说:“若是有缘分,自然可以。” 挂了电话,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正发愁着,店门被推开,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小女孩走进来。 我以为她们买东西,也没说啥,结果是她们两个走到我跟前,长头发的女孩说:“你看相吗?” 我点头。 她们两个互相看看,长头发的又问:“那你会抓鬼吗?” 我来了兴致,招呼着她们坐下,难道这就是张恒口中的缘分? 看着她们的相,我让她们做个自我介绍。 长头发的女孩叫宋婉,十五岁,这个年龄段的运势看额头,她的额头丰满有光泽,说明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命宫的命气正常,并没有受到邪气侵扰,不过她的鱼尾部位却成赤色,她近期要有灾祸发生,可让我不解的是她的疾厄宫一切正常。 站在宋婉身后,头发稍短的女孩的叫刘田阳,也是十五岁,她的额头黯淡无光,父母宫凹陷,兄弟宫有两股气在相互碰撞,可以看出她现在生活不好,并且还跟兄弟存在争斗,而且她印堂的命气弱,印堂部位更是透着白色,她一个月内要有厄运,并且是危及性命。 总结一下就是不管这两个女孩近期生活如何,她们都要有灾祸,其中刘田阳的灾难更重些。 “你们遇到了啥事?”我问她们。 刘田阳抓着宋婉的衣服,抵着头,看不清表情,而宋婉则是一脸的恐惧。 “我们见鬼了。”她说。 我挑眉,“你和刘田阳吗?” 她摇头,“还有一个女孩,是我同桌赵琦,她……她已经死了。” 我猛地坐直身体,盯着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张恒才说,沾上人命的鬼都是厉鬼。 宋婉磕磕绊绊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她们三个女孩在学校里玩得好,做啥都是一起的,可最近赵琦却很奇怪,像是刻意躲着她们。 “我们问她原因,她也不说,可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经常恐惧的盯着窗外,无端的大叫,我和刘田阳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放学后就把她给堵在教室里,逼问她,她被我们问的没法了才说了真相。” 说着,宋婉看向我,说:“她说有人在窗外看她,我们不信,她还带我们去学校后墙外,地上找出来个坑,坑里都是灰,她说那都是她烧的纸钱,是一直跟着她的人让她烧的,要是不烧的话那个人就要掐死她。” 我拧眉,“后来呢?” 刘田阳把头压得更低了,身体抖得厉害。 宋婉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说:“赵琦往我们陪着她烧纸,可我们两个实在是怕,就拉着她一块跑了,第二天我去找赵琦上学的时候,就听她妈说赵琦没了,晚上在被子活活的闷死了。” “那你们最近也看见窗外有人?”我问。 宋婉摇头,说:“我没看见,但我放学的路上老觉得有人跟着我。” 我看向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刘田阳,“你呢?” 她身体一颤,哆嗦个不停,说:“我也没见过。” 我不信,“你真没见过?” 没见过怎么怕成这样? 刘田阳点头。 宋婉解释说:“田阳从小就胆小。” “行吧,你们带我去赵琦赵琦烧纸的坑看看。”我回隔间撞上张恒给我的道袍和收鬼袋,又拿上几张符纸,跟着她们出了门。 符纸都是我自己画的,但愿能有用。 她们的学校在市里东南头,我跟着她们来到烧纸坑前,里面一层的灰,我用木棍试了试,还挺厚,看来烧纸有一段时间了。 “你们……” “啊!”我话没说完,刘田阳突然惨叫一声,直接摔在地上。 我扭头一看,刘田阳死死地咬着嘴,盯着烧纸的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瘫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喉咙里发个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堵着痰。 宋婉一见这阵仗也给吓得够呛,腿直哆嗦。 我把兜里的符纸都拿出来看了一遍,发现都是五雷符,根本不能用,情急之下只好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镇煞符,摁在刘田阳的脑门上。 她身体猛地一颤,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我又就着手上的血在她的命宫和监察宫也就是眉心和眼皮上都点了一下,又把宋婉叫过来,在她的眉心和双眼皮上也点了下。 我问她:“你知道刘田阳为啥这么害怕吗?” 她还是那套说辞,她胆子小。 “胆子小也不至于怕成这样,她肯定看见东西了。”我肯定的说。 我现在不需要开阴眼,也能看见脏东西,可我在这里却啥都没看见。 十来分钟后,刘田阳醒来,她叫了一声,缩到宋婉怀里,脑袋往她怀里扎。 我算是看出来了,宋婉在她面前是个大姐大的角色。 “你看见啥了?”我问刘田阳。 她还是说自己啥都没看见。 我冷笑着说:“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那东西会一直缠着你,最终你会落得跟赵琦一样的下场。” 她的身体僵住,好半天从宋婉的怀里抬起头,哭着说:“我都看见了,我……” 她捂住脸,不敢看宋婉,“其实最先是我看见的。” 我和宋婉都是一脸震惊。 弟070章 牛叔画的符 - 看相师 - 胡羊羊 “你先看见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语气严厉起来。 她抽泣着说:“大概半个月前,我老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可不知道是他说的太快还是怎么的,我就是听不清他在说啥,不过有一天夜里,我感觉有人牵着我的手走路,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跪在这里。” 她怯生生的看我一眼,“我当时吓坏了,赶紧往家里跑,我奶奶知道这件事后就让我过来烧纸,求那东西赶紧走,我第一次来烧纸就被赵琦看见了,当时她还笑话我迷信,有她在我也不好接着烧,就要离开,可谁知道刚走两步,她就尖声笑了起来,围着那坑绕着圈的跑,我叫她,她也听不见,跑了七八圈,她跪在坑前,五体投地,再没了动静。” 宋婉着急的问:“后来呢?” 刘田阳咬唇说:“后来我叫了她一声,她却喊我滚,看我的时候五官都拧到一块去了,我当时一害怕就……跑了。” “后来你也没叫人过去?”宋婉说。 刘田阳低头哭,不说话了。 我跟宋婉说:“你去买些供品和香烛过来。” 她不放心的看了刘田阳一眼,转身走了。 我走上前,蹲到刘田阳跟前,说:“把你瞒着的事情都说出来。” 她一怔,抬头诧异的看着我。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缠着你。”我说。 “我……”她犹豫着说:“我想见我妈妈,用土法子招过魂。” “你疯了?”我腾地站起来,盯着她。 她说的土法子我听奶奶说过,就是在自己卧室门口放上一个白馒头,上面插上蜡烛,在白馒头下压上几张大钱,然后跪在蜡烛旁叫想要找的阴人名字。 我还特地问我爸这法子管不管用,他说要真是赶巧还真能招魂,招的都是附近的无主孤魂。 像是刘田阳的妈妈就是张恒说的有主孤魂,头七过后早就走了,即便是道士都不一定能招上来。 刘田阳又开始哭:“我找到这样不对,可我真的想我妈妈,爸爸和奶奶都不管我,他们只爱弟弟,还帮着他欺负我。” “别哭了。”我被她哭的有店烦躁,心里也越来越没底,第一次独立干活就摊上这样的事。 “你真不知道你招来的是个啥?”我问。 她摇头,“我没看见过,就只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我蹲到坑前,仔细的盯着大坑,最后心一横,把坑底的灰全部掏出来,这坑肯定有古怪。 把灰掏出来,我认真的的往坑底一看,竟然是一层小米,等我把小米掏出来,就看见一个红色塑料袋子,打开后,发现袋子里装着一张符纸。 这符纸看着有些眼熟,我连忙拿出张恒给我的那本书,几下就翻到了,这是一张养魂符。 而且我很熟悉这里的画符手法,这是牛叔画的符。 我心中一喜,昨天还在发愁找不到牛叔,今天就有线索了,刚要把符纸收起来,被我放在坑边的小米突然又往坑滚。 看过去,就像有只手在往坑里拨拉。 我伸手去包里摸五雷符,刚碰到符纸,地上的香灰突然被风吹起来,我被眯了眼睛,连忙往后退、 肩膀上突然一重,像是有个东西趴了上来,那东西很重,死死地往下压我。 我腰都直不起来,咬牙忍着,刚把符纸从包里拿出来,还没来得及往身后拍,手就被人死死握住。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就见刘田阳木着一张脸站在一边,从我手里抽走那张符纸,直接放进嘴里嚼起来。 我心里一寒,怎么会这样? 她的脑门上还印着我用血画出来的镇煞符,不应该中邪,而且就算是我的血符不管用,这五雷符也会有效果呀。 上次去阴墓,郁灏用的就是我画出来的五雷符,威力很大。 她把符纸咽下去,攥着我的手,把我踢得跪在坑前,往坑里摁我的脑袋。 背上还压着个东西,我根本动不了。 “牛叔?”我咬牙叫了声,同时使劲的往右手食指上划,现在能用的就是指尖血了。 刘田阳毫无反应,就是死命的摁着我。 “啊!” 我突然听见宋婉的喊叫声,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刘田阳身体一震,再次倒在地上。 随着她的倒下,一个崭新的香炉滚到坑里,一角还沾着血。 我抓住机会,在右手食指上狠命的一划,转身往后一摁,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我却像是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只不过那种转瞬即逝。 背上的束缚消失后,四周的香灰也落了下来。 我跌坐在地上,被香灰刮了个灰头土脸。 宋婉抱着一把香,呆呆的站在一边,好半天才动了动眼珠,然后嗷的一声,跑到刘田阳跟前,“我刚刚用香炉打了她,她不会出事吧?” 我给刘田阳检查了一遍,摇头说:“没事,就破了皮。” 宋婉松口气,“她刚才为什么要往坑里摁你?” 我也觉得莫名其妙,以前这样的事都是张恒处理,我在旁边看着就行,现在换我自己上阵,还不知道该怎么搞。 想了想,我说:“先扶她回店里。” 路上我给张恒打了个电话,想让他给刘田阳好好看看,我不能为了自己抓鬼就不管她们死活,强行接这个活。 谁知道张恒说:“既然她们找上你,那就是缘分,你好好干。”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给刘田阳处理好伤口后,我跟宋婉说:“她没准还有事瞒着我。” 无缘无故,我画的血符为啥会不管用?还有坑底那张符纸,那可是牛叔画出来的,我不相信真的会那么巧,刘田阳招个魂就能牵扯出牛叔画的符纸来。 一个小时后,刘田阳醒了。 我双手环胸,冷声说:“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我绝对不会再帮你。” 宋婉也劝她说实话。 她低头哭了一阵,突然下地,噗通一声跪在我面前,“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他们要杀我。 第071章 眼中有人?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看了宋婉一眼,她一脸惊讶,明显不知道刘田阳的事。 “田阳,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们?”宋婉肃着脸,说:“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赶紧说明白,不然我和这位……” 宋婉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我们怎么帮助你?” 刘田阳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想这样,是他们逼我,他们要杀我。” 听到这话,我心底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你之前说的招魂不是招的你妈妈,而是想要招孤魂让他们替你做事,是不是?” 我爸还跟我说过,在馒头上插白蜡烛招魂招来的大多是无主孤魂,而且提前在馒头上用血写上一个人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地址,孤魂只要来了就得提招魂的人去对付馒头上写的人,事成之后招魂人得给孤魂烧纸钱。 这大概就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刘田阳点头。 我心中一凛,“你要对付的人是唐琦?” “不是。”刘田阳急忙否认,说:“那是意外,我也不知道唐琦为什么会死,我那天在学校后面烧纸钱,被她撞到了,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发了疯。” 宋婉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刘田阳结巴着,小声说:“我不敢,我怕你生气。” “我生不生气比一条命还重要?”宋婉气道。 刘田阳跪坐在地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我就你一个朋友,在我身边的所有人里只有你是真心对我。” 我站起来,把刘田阳拽起来,“你已经去学校后给孤魂烧纸了,难道他已经帮你达到目的了?” 刘田阳看了宋婉一眼,点头。 “你要对付谁?”我冷声问。 她吸着鼻子,眼中满是绝望,“我弟。” 我抓着她的手往外走,“赶紧带我去。” 她还是不想带我去她家,最后还是宋婉威胁她不去的话就不再理她,她这才同意。 路上,她一直小心翼翼的看着宋婉。 宋婉刚开始绷着脸,后来叹气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找鬼来对付你弟弟?” 刘田阳擦掉脸上的泪,“因为我恨他,从小到大,家里只有我妈妈对我好过,从她去世后,我要做一切家务来伺候我奶奶,我爸爸和我弟弟,从我弟弟出生开始,我爸爸就再也没好好跟我说过话,我弟不学好,惹祸打架他骂归骂,却舍不得动手,我做错一点事就要打我。”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我讨厌他们。” 我和宋婉对视一眼,显然她也不知道刘田阳在家里竟然是这么个处境。 其实我心里不大信刘田阳的话,毕竟她之前已经说了两次谎言。 她刚来找我,装的跟宋婉一样毫不知情,后来又说招魂是想见母亲,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她有预谋的招魂,她想要她弟弟的命。 有些地方的确是重男轻女,我们村大部分也有这样的思想,不过现在生活好了,也没听说过亏待女儿的,只能是在儿子和女儿身上花的精力不同。 可是,等我到了刘田阳家里,看见她的房间,看见她奶奶和她爸爸对她的态度,我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美好了。 他们家经济状况不好,是个老旧的自建房,刘田阳奶奶、爸爸和弟弟住在正屋,她住在破旧的厢房,连暖气都没有。 我们进院后,她奶奶一看见她就骂,骂到一半看见我和宋婉,这才收敛,斜着眼睛看我们:“你不是县城那开店给人看相的,你来这干啥?” 刘田阳一脸祈求的看着我。 我叹口气,解释说:“今天刘田阳跟着她同学来我店里买东西,我从她的面相中看出她弟弟最近出了事,所以让她来带我看看。“ 刘田阳奶奶狐疑的看向刘田阳:“真的?” “嗯。”刘田阳应道。 她奶奶正犹豫着,屋里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紧接着就是砰的一声。 刘田阳奶奶脸色一变,抓着我就往屋里去,“你不是看相吗?赶紧给我孙子看看。” 我进屋后发现刘田阳弟弟蹲在墙角,保寿宫赤红,命气微弱,但都朝着出纳宫去,而他闭着眼睛,蹲在墙角自言自语。 虽然没睁眼,但我一进屋,他的眼珠就随着我的位置动,像是能看见我。 我又在右手拇指上咬了口,朝着他走,刚走了两步,我就从刘田阳的脸上看出另外一张脸,那是一张女人脸,三十多岁,一脸的横死相,神情呆滞的瞅着我。 在看见她脸的同时,我看见她的脸上有一股气,由出纳宫起,汇聚在她的中岳,也就是鼻子上。 我心里有了底,快步走到刘田阳弟弟跟前,作势要去往他嘴上按,在中途转了方向,直接摁在他的鼻子上。 刘田阳弟弟猛地一颤,四肢抽搐,在低山滚来滚去,嘴里得得得叫。 刘田阳奶奶过来狠狠的推了我一把,骂道:“你对我孙子做了啥?他咋成这样了?” 她刚骂完,冲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满身的酒味,伸手就要打人。 我躲开,冷声说:“还不赶紧把你儿子挪到床上去,再这么耽搁下去,我可不管他了,就让那女鬼一直折磨他好了。” 我一说女鬼,中年男人和刘田阳奶奶都不说话了,忙着把刘田阳弟弟抬到床上。 我上前仔细盯着他的脸,发现他的脸上隐约还有道虚影,只是不明显。 看来那孤魂还在他的身上没走。 这我就更加纳闷了,孤魂还在他的身上,就是还没完事,那是谁让刘田阳给烧纸钱的? 收了香火纸钱,可就代表着孤魂完事要走了。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奇怪,不过眼下还是把刘田阳弟弟身上的孤魂弄走才行。 张恒和牛叔以前都咋干来着? 我皱眉想了半天,想起了牛叔说的先礼后兵。 “你们去准备纸钱和香来。”我说。 刘田阳爸爸犹豫下,出去买了一塑料袋纸钱和一把香,我把他们撵出屋,找了个盆,把纸钱放在里面点着,然后插上香,说:“你要是愿意走,我就送你离开,要是不愿意走,也可以跟着我,若是两个都不选,那我只能让你魂飞魄散。” 第一次跟鬼交流,我有点底气不足。 不过在刘田阳弟弟身上的孤魂十分虚弱,算是被我唬住了,我看着他脸上出现一张惊恐的女人脸,盯着我看了半晌,说:“道长,我跟着您。” 我挑眉,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叫道长。 我嗯了声,烧完纸钱,打开收鬼袋子,“进来吧。” 一股风从刘田阳弟弟的鼻孔出来,吹进收鬼袋子里,袋子先是鼓了下,然后又重新瘪了。 这就抓到一只鬼了,我有些兴奋,想着回去一定要给她画一张聚阴符。 确定刘田阳弟弟没事,我从屋里出来,说:“人已经没事了。” 刘田阳爸爸和奶奶敷衍着说了声谢谢,就跑进了屋。 我带着刘田阳和宋婉往外走。 “往后不要再用这样的法子。”我跟刘田阳说。 她点头,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我还能怎么办?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看着她眼中的绝望,我有些语塞,想了想,我带着她跟宋婉去找张恒,我可不会做心理工作,还是让张恒开解她们比较好,不然我强行鸡汤再把她们带沟里去。 而且关于牛叔那张符纸,我也得跟张恒仔细说说。 找到张恒,我把这次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然后把那张符纸递给他。 他脸色凝重,半晌说:“我知道了,你接着回去忙,这事我来处理。” 我好奇的问:“先生,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瞥我一眼,“这不是你该管的。” 我撇撇嘴,从他住的地方离开。 回店的路上我接到杜磊的电话,他很兴奋,“我已经找到了关于牛冲天的线索,现在就去核实,大概需要两三天,有结果再联系你。” 想着今天养魂的事,我跟他说:“欲改命必先养魂,你可以往这边查。” “你果然懂,我这次找到的就是养魂。”杜磊说:“行了,我先挂了,有事再联系。” 挂了电话,我想着这次养魂的事,心里总是莫名发慌。 刘田阳搞出来的这事,唐琦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只是坑底那张牛叔画出来的符纸到底咋回事?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算了,张恒既然说他去处理,那就等等他那边的消息,我现在最紧迫的事是抓到三个鬼、 现在抓到一个,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我回到店里,冲着收鬼袋子说:“你为啥要跟着我?” 好半天,一道女声从袋子里飘出来,“因为你眼中有人,我不敢不从。” 我听的后背发凉,连忙走到镜子前盯着自己的眼睛看,“我眼里有人?” 我又问了女鬼好几句,她都没再回答我。 接下来四五天,都没人再找我看脏,我没事也骑着电动车去村里转,也没遇着那样的事。 我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正着急的时候,刘田阳领着个妇女进屋了。 妇女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来,哭着说:“仙姑,您帮我一把。” 我吓了一跳,差点一张符纸拍上去,这一见面就扑上来,我还寻思着她身上有东西呢。 “怎么了?”我问。 刘田阳扶着妇女起来,说:“这是我大姨,姓马,她听说我奶奶说我弟是您给看好的,就让我带着她来找你,我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我招呼着她们坐下,“马婶,到底出啥事了?” 她哭着说:“我们前些天在镇子里买了个房子,这才搬进去半个来月,我儿媳妇说她每天晚上都听见有人唱歌,也听不清唱的啥,但声音像是小孩子。” 她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说:“我儿媳妇怀孕四个月了,直接给吓得见了红,昨天刚给送到医院去。” “孩子没事吧?”我问。 她摇头,“医生说暂时没事,但还得养几天。” 我想了想,回隔间装上符纸,刚要出去,就听见坛子里传出一道声音:“带上我。” 我回头,“你要去?” “嗯,那个大哥哥离开的时候说遇到危险的情况让我跟着你。”她说。 我听着一愣,哑声道:“郁灏跟你说的?” “嗯,除了他还是能是谁?”她说。 我吸了吸鼻子,从包里找出来一张空白符纸,“你能上来不?” 话刚说完,我就听见一阵哒哒的脚步声,符纸上缓缓印出一个小脚丫印。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块红布,把符纸抱上装兜里,出了隔间。 路上,我在心里问小孩,“郁灏还跟你说了什么?” “他说你比较笨,本事也不行,还爱逞强,没他在身边肯定得出事,让我帮忙看着你。”小孩认真的说。 我翻了白眼,心里那点感动一下子就消失了。 暗暗磨牙,郁灏,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过转念一想,他要是真回来了,我肯定舍不得。 “哎,仙姑,到了。”我想着郁灏的事,没注意路。 我回过神来,跟着马婶进了院子。 这院子是马婶的儿子买的,听她说她儿子在外面做生意,挣了点钱,知道她住不惯楼房,就在市里城中村附近给买了个院子。 进屋后,我先四处看了一圈,没有看见任何鬼气。 “晚上是所有屋里都能听见歌声还是就你儿媳妇那屋?”我问。 她说:“都能听见,不过我那时候寻思着是隔壁放的,就没在意,反倒是我儿媳妇吓出了事,后来我特地去隔壁问,都说夜里没放歌。” 说着,她走到窗户前,说:“我儿媳妇在家的时候,我还没感觉有啥,也不妨碍睡觉,这不昨天我儿媳妇在医院,我一个人在家,就感觉那歌声像是有人在我耳朵边唱,听的人脑仁疼,而且我昨天看见窗户下蹲着人。” 我急忙问:“是男是女?” 她回忆半天,皱眉说:“没看出来,当时我吓得叫了声,那人就嗖的从窗户钻出来了。” 说到这里,她一拍大腿,“这才是让我害怕的地方,当时窗户关着,不知道那人是怎么钻出去的。” 我拧眉,想了想,跟她说:“现在我也看不出啥来,不如这样,今晚我睡在你这屋,你把家里的橱子柜子都锁上,先去别地住一晚上。” “这……”马婶有些为难。 刘田阳说:“大姨,要不这样你去我家睡,我留下来陪仙姑。” 我连忙摆手,说:“不用叫我仙姑,叫我相师就行。” 虽然我现在还不是真正的相师,但我会努力,变成一位真正的相师。 马婶解释说:“我倒不是担心丢东西,我是不放心你们两个女孩住在这里。” 我和刘田阳劝了她半天,马婶这才勉强同意,离开之前还跟我说:“你也是个小姑娘,看不出来就别逞能,大不了到时候我们不住这里了。” 我挺感动,笑着说:“您放心吧。” 她又叮嘱刘田阳几句,这才走了。 我看了下表,现在才不到五点,歌声估摸着得睡觉的时间才出来。 “相师,谢谢你。”刘田阳跟我道谢。 她说话还是轻声轻气的,我一看她,她就本能的低头,不敢跟人对视,但比第一次见她已经好很多了。 我说:“不用谢我,我也没帮你啥。” 说着,我坐到台阶上,琢磨着要不要往大门上贴上一张符纸,可又怕操作不好打草惊蛇,吓得那东西不敢出来。 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一切如常,等晚上看见那东西再说。 刘田阳又小声说:“张叔叔说想让我跟着他。” 我回神,诧异的看她一眼,“跟着他干啥?” “说是学本事,张叔叔说我自己用野法子都能成功招鬼,比较有天分,他想让我跟着他,不但能挣钱,还能给他学本事。” 经过上次的事,刘田阳似乎对我很信任,征求我的意见:“相师,你说我该同意吗?” 这话我还真不好回答,“你爸爸和你奶奶同意吗?你自己想要干这个吗?” “我爸爸和奶奶早就不想让我上学了,听说有钱拿就让我去,至于我……”她咬唇,眼神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啥。“ 看着瘦弱的小姑娘缩在门口,一脸的愁绪,我叹口气,缓和了声音,说:“你不要管别人怎么想,关键看你自己,走这条路很难,你好好想,别将来后悔。” 她嗯了声,又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靠着门框,看着她,心情很复杂,在得知她的处境之前,我很不喜欢她,等到知道她在家里的情况,我不赞同她招鬼害人,但也说不出批评的话。 毕竟我不是她,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些事,无法理解她的心情。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的天分确实高,而且张恒居然主动给她工资。 我攥紧拳头,忍了半天最后还是掏出手机给张恒发了个短息,委婉的问他,上次去隆福寺的酬金为啥还不给我,我都要揭不开锅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张恒回了个短信,就六个字:看你那点出息。 我翻个白眼,把手机收起来,跟刘田阳说:“你跟我一个房间吧。” 她嗯了声,低头跟我进屋。 我们两个也没啥话可说,就在屋里干坐到九点,我关了灯,躺到床上。 躺了一个多小时,十点半整,屋里突然滴的一声,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着。 刘田阳身体抖了下,我抓住她的手腕,塞给她一张保命符,示意她别出声。 滴声过后,屋里缓缓响起歌声。 还真像马婶说的那样,你能听出来是唱歌,但是听不出歌词,曲调还挺欢快,但陪着那听不懂的吟唱,总是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且那声音总像是就响在耳边。 我犹豫了下,示意刘田阳躺在床上,自己穿鞋下地,站在床边开了阴眼。 虽然我现在能见鬼,但还是开个阴眼保险。 说来也奇怪,开了阴眼之后,我竟然听清了歌词,是两只老虎的调子,歌词却是:一个没有脑袋。 还是稚嫩童声唱出来的,大半夜的,听着那句自动循环的“一个没有脑袋”吓得我全身都是汗。 “窗户。”刘田阳小声跟我说。 我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孩蹲在窗户前,手里拿着个没有脑袋的娃娃,月光下,小孩的影子也没有脑袋。 我从兜里摸出符纸,悄声过去,刚走了几步,那小孩抬头,神情木然,直愣愣的说:“姐姐,你要跟我一起玩吗?” 一声好啊差点脱口而出,我爸说过不管是厉鬼还是孤魂,只要做不到的就不能答应,不然会引得他们纠缠不说,还会损阴德。 我没说话,小孩又低下头。 我几步过去,趁着小孩不注意,直接把符纸拍到小孩身上,他呃的一声,身体僵硬的倒在地上,身形消失,而符纸上出现一道影子。 这次可真顺利。 我笑着把符纸拿起来,没等转身就听见跟着我过来的小女孩喊了声:“小心。” 与此同时,床上的刘田阳大叫一声。 我往床上一看,在刘田阳的胸口还蹲着个小孩,正一脸阴狠的看着她。 竟然有俩小孩。 刘田阳喘过来气,憋得脸都青了,我给她的保命符也烧完了。 我又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符纸,快步过去,还没等我把符纸拍上,小孩突然抬头,跟我的目光对上,原本狰狞的面容平静下来。 这是咋了? 看着刘田阳就要憋过去了,我还是用符纸把他收了。 刘田阳咳嗽着从床上起来。 我拿出两张符纸,问:“你们愿意跟着我不?” “愿意。”两个小孩说。 我心情更加沉重,“为啥?” 两个小孩齐声说:“你眼中有人。” 我倒吸口凉气,居然跟白天那女孤魂说的一样,我又追问道:“眼中有什么人?” 两个小孩又不说话了。 我转头看向刘田阳,问她:“我眼中有人?” “啊?”刘田阳愣了下,然后摇头,说:“没有呀。” 我自己也没看见,难道只有鬼才能看见? 我心情沉重的把符纸收起来,问跟着我的小女孩:“你看出我眼中有人了吗?” 她沉默半天才说:“这不能说。” 这么个小孩子也跟我打马虎眼,真的好气人。 正气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人是杜磊,我连忙接起。 “杜磊?”半天没听见他说话,我问他。 电话那头是沙沙声,像是信号不好,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不会出事了吧? 第072章 速成之法 - 看相师 - 胡羊羊 “杜磊?”我又叫了他一声,“你在啥地方?” 电话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但仍旧没人说话。 我下意识的往外走,可当我走到屋门口的时候,电话突然挂断。 我急忙给回拨过去,打通了却没人接。 不行,得去找张恒。 我急忙回去拿上我的东西,跟刘田阳说:“你跟我走还是接着在这里睡?” 她忙着穿鞋,“我跟你走。” 我把门锁好,直接带着刘田阳去找张恒,到了张恒家,先让张恒把她安顿好,这才小声问张恒说:“我刚才接到杜磊电话,但是那边只有呼吸声没有说话声。” 张恒脸色一沉,“你私下跟杜磊联系?” 我有些着急,他的关注点怎么是这个? “他来问我牛叔的事。”我说。 张恒审视着我,说:“你可知六爷为什么会允许你拜我为师,尽心尽力的栽培你?” 他怎么越说越远? 我急得不行,强迫自己耐心的说:“因为我能看七相?” “对。”张恒点头,说:“六爷也曾这么用心的栽培你的父亲,因为你父亲也能看七相。” 他走到我面前,语重心长道:“你真以为六爷发现七难河船棺是个巧合么?若真是巧合,他就不会栽培出你父亲这个能看七相的人。” 他说的很直白,六爷早就知道七难河和七相,教我爸本事就是为了看七相,在我爸失踪后,他又盯上我,想要让我给他看七相。 我不解道:“可是我这两次去看七相,六爷根本没干涉我。” 而且他让我看的都是我自己的相。 张恒说:“你如今才看了死难和情难,活到六爷这个份上,死难和情难早已无法左右他,他为的是后头的。”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六爷为的究竟是哪一相。”张恒说:“我说这么多,要告诉你的是你看相的本事是你活下来的依仗,是六爷栽培你的筹码,但这些的前提是你对六爷足够忠心。” “我……” 我刚说了一个字,他就摆摆手,打断我:“不管你对六爷是真忠心还是假忠心,你都得让他知道你忠于他,不会背着他搞小动作。” 他走到我跟前,声音压低,“六爷能有今天的威望,靠的可不是仁慈。” 我后背一阵阵发凉。 张恒说:“杜磊这事我替你担下,往后谨言慎行,因为你父亲的背叛,六爷本就对你心有芥蒂,如今好不容易让我带你入行,你要是走错一步,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咽口唾沫,抱着胳膊跟张恒道谢。 他又说:“听你刚才说的,杜磊八成已经死了,这样正好,起码他不会供出你们之间的交易。” 我仰头看向张恒,“先生,你都知道?” 张恒笑了,“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这就认了?” 我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泄气的抱着胳膊蹲地上,说:“我就是想知道牛叔为啥自杀。” 他弯腰摸着我的头,“从从,你要明白,无论六爷还是暗处的人,你都无力抗衡,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只有活着,你才有机会找到真相。” 我攥紧拳头,重重的点头。 他把我从地上拉起来,说:“杜磊的事先放到一边,我让你抓的鬼,你抓到了吗?” “抓到了。”我连忙把封着那个孤魂的符纸递给张恒,说:“就是他们三个。” 他闭起眼睛,在符纸上摸了摸,最后点头,说了声“好。” 我双眼一亮,“先生,那就是我能正式入行,跟你学本事了?” 他睁开眼,转身坐到椅子上,说:“对,我可以用两种方法教你,第一种便是跟随我修习,你如今已经会画符,只是因为没有修为,所以画出来的符时灵时不灵,” 我不由得脸红,还真是这样,上次在学校后头,我明明在刘田阳的脑门上画了符,可她还是中招了。 “按照你的天分,一年可通阴,三年可单独看脏,五年可出师。”他说。 这也太慢了。 我心里有些失落,“那第二种方法呢?” “三个月可出师。”他说。 乍一听见,我兴奋不已,可转念一想,三个月达到五年的效果,肯定不是正常的方法,“有没有副作用?” 张恒欣慰的看着我,“你还算冷静。” 说着,他的脸沉了下来,“这方法其实源自蒋家封魂之术,我寻一会道术的鬼魂让他自愿被封在你的身体里,与你成为一体,届时他活着的时候所得的修为就会落在你身上。” “那我的身体还属于我吗?”我害怕的问,“我的身体不会像那些假人一样受他的控制,到了最后,我反而成了他的傀儡?” “这倒不会,既是自愿便不能夺了你的身体,这是此法过程极为痛苦,事后……” 他顿了顿,说:“事后到底有什么反应,我也不知道。” 我坐到张恒对面,紧张的抠着掌心的肉。 我要是正常跟他学,五年可以出师,这段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我不想等五年,我想要尽快找到郁灏,查出我爸的下落,找到杀我妈的凶手。 又是五年,从我爸失踪到现在,我已经等了五年。 “先生,你找到自愿被封在我身体里的鬼吗?”我抬头问张恒。 他看向门口。 苏越泽打着一把黑伞走进来。 不会是苏越泽吧? 我腾地站起来,“不行。” 张恒还没说话,苏越泽就急了,“为什么不行?” “你不是先生的仙家吗?再说了,你跟着先生多好,为啥要过来帮我?封魂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自由,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你突然说要跟我一块封魂,肯定有什么目的。”我说。 苏越泽咬牙看着我。 张恒解释说:“仙家跟我生前都是道士,虽然我奉他为仙家,但我们之前却不想真正的东北仙家与出马弟子那般。” 苏越泽冷哼一声,说:“你自己好好想吧,想要花五年时间好好学更好,要是想要封魂,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说着,他靠近我,小声说:“就算是找来其他的鬼魂,我也会把他们赶走。” 我怒道,“你不讲道理。” “你第一天知道?”苏越泽挑眉道。 我气的肝疼。 张恒说:“其实你不必怀疑仙家对你有图谋,因为封魂之后,他不但失去自由,而且还会受你控制。” 我更加不明白了,“这完全就是不平等条约,你为啥还要同意?” 苏越泽瞪我一眼,恶声恶气的说:“我乐意,你管得着么?到底来不来?” 我垂下头,其实我心里明白苏越泽是最好的选择。 “来。”我抬头说。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 只要能让我尽快看到第六张脸,找到郁灏,地狱我都敢闯。 张恒叹息一声,“我先跟你说第一种方法,还是想要让你正常修习,没想到……罢了罢了,这都是命,但愿往后你们二人都别后悔。” 我和苏越泽对视一眼,他神情有些恍惚,我冷哼一声,别开眼。 张恒带我去了后院的一间屋子,石墙,连个窗户都没有,只有一扇矮门,要弯腰才能进去。 我进去后才发现,这间房子布置的跟方山阴墓一模一样,左边是符文右边是佛经,正对着我的那面墙是佛印,屋顶是控魂符。 他先找了个块黄布铺在地上,然后用我的血在上头写了一道符文,看着跟鬼画符一样,仔细看的话又有点像象形文字。 画好后,他让我躺在黄布上,苏越泽则是盘腿坐在我的头顶。 张恒穿上道袍,拿着桃木剑,问我们:“真的决定了?” 我仰头看向苏越泽,“你要是后悔,咱们就当没这事。” “你可闭嘴吧。”他不耐烦的说。 我撇撇嘴,不再搭理他。 张恒用两张符纸盖住我的眼睛,开始绕着我转圈,嘴里念着我听不懂的符咒。 有时像是说话,有时又像是动物的嚎叫。 在他念到第三遍的时候,就听他低喝一声,“沓沓冥冥,汝者身从。” “啊!” 他刚一说完,我就感觉像是有只手硬生生的把我的头皮撕开,我疼的大叫,想要起来,张恒却伸手在我的双肩和头顶拍了下,挥着桃木剑往我们的脑门上敲了一下,我全身一僵,再也动不了。 我知道他是灭了我双肩和头顶的阳火。 头顶的疼痛还在继续,我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抽搐,表情不受控制,鼻涕眼泪留了一脸,啊啊的叫。 张恒把我的嘴合上,说:“大叫会导致精气外泄,忍着。” 我双手在身侧死死地攥着拳头,听他的话咬住嘴唇,不再发出声音,没一会就感觉嘴里都是血。 那种被扯开皮的疼痛从头顶延伸到整个身体,还有股阴凉的气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钻。 到了最后我硬生生的疼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我晕了多久,双肩突然一阵钻心的疼,我又被活生生的疼醒,眼睛上贴着符纸,我看不清张恒在做啥,只感觉双肩火辣辣的疼。 就在我觉得自己要再次疼的晕过去的时候,张恒收手了,揭开我眼睛上的符纸。 符纸一拿走,我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要不是衣服已经被疼出来的冷汗打湿,我都要怀疑刚才的疼是我的幻想。 我从坐起来,突然听见苏越泽在笑,我几乎想也不想的朝着脸扇了一巴掌,“别笑!” 手碰到脸的时候,我摸到我脸上的肌肉还在抖动,根本不受我的控制。 第073章 血水中的蛇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一巴掌打下来,无论是我还是张恒都愣住了。 我后知后觉,发现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刚才听见谁在笑?”张恒问我。 我回道:“苏越泽,刚才我一睁开眼就听见他在笑。” 他拧眉,说:“不应该呀,封魂之术便是将他的魂魄封在你的体内,供你驱使,他就像个影子,不知疼痛无法言语,怎么你还能听见他的声音呢?” 我站起来,着急的说:“难道是苏越泽暗中动了手脚?” 张恒摇头,又问我:“现在还能听见吗?” 我仔细听了半天,“听不见了。” 他松了口气,说:“或许刚才是个巧合。” 我点头,“先生,苏越泽为啥要这么做?” “仙家虽然为人偏执激进,处事不择手段,但并不是个无情之人。”张恒说到这里,看我还是一脸迷茫,话锋一转,“总之,仙家不会害你。” “哦。”我应了声,心里还是忍不住打鼓。 不过现在封魂也做了,我也改变不了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先生,那没事了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寻思着封魂已经做完了,就出了那间屋子,谁知道刚迈出去一条腿,身上就跟有蚂蚁爬一样,细细碎碎的疼,痒得人难受。 我连忙缩回屋子,在胳膊上挠。 张恒给了我一张聚阴符,说:“如今你身上阴气未消,这三个月不好熬,尽量别出门。” 我刚开始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中午吃饭,我找到这三个月确实不好过。 吃啥吐啥,身上时时刻刻都像是有蚂蚁在爬,每天晚上十二点都要经历一次那种撕开全身皮肤的疼痛。 折腾到最后,我躺在地上动不动不了,只能靠输液勉强活着。 这三个月,每天晚上张恒都会给我做一次聚阴道场,最后一晚,他叹气说:“从从,我不知你将来还会有何奇遇,只希望你能记住仙家的好,他如今也算是舍了自己来帮你,将来若是有机会,给他一条活路。” 说完,他叹着气走了。 “啰嗦。”我又听见苏越泽说话。 我皱眉说:“我能听见你说话。” 他半天没声音,就在我以为他不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笑着说:“如今陪在你身边的可是我。” 听着他话中的愉悦,我猛地明白了些,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徒劳无功,最后只得认命的躺在地上,说:“苏越泽,你不会……对我有意思吧?” 他的声音颇有些气急败坏,“谁对你有意思,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那你……”我有些语塞,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说:“我也要靠着你做成一件事,现在就先这么着,等时机到了我在告诉你。” 说完,他就嘀咕着要睡觉,就没了动静。 他虽然这么说,可我从他的话里听的出来,这不过是个托词。 还想再问他,这时张恒进屋了,他盘腿坐到我面前,让我伸出胳膊。 我撸起袖子,伸到他面前,他伸手摁了下,说:“算是成了。” 我狐疑的看向自己的胳膊,除了瘦的皮肤都有点松了,其他的也没看出啥来。 张恒说:“如何控制你体内的阴气和仙家给你的修为就要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先生,你不知道呀?”我以为他都知道呢。 他瞪着我:“我又没有自己封过魂,咋会知道?你自己悟去吧。” 说完,他就要往外走。 我慌忙拉住他,“你看看我的眼睛,里面有没有人?” 他皱眉,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晌,说:“什么都没有。” 我松开他的手,越想也觉得不对,那些鬼明明都说我眼中有人的。 “行了,回去收拾一下,晚上跟我出门。”他说。 我回过神来,“出门?干啥去?” 他叹气说:“杜磊确实已经死了,昨天发现的尸体,不过差不多到底是谁下的手,我把你发现牛冲天符纸的事跟六爷说了,昨天刚有点眉目,六爷让我带着你去看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接着道:“六爷说了,要是这次能有收获,就让你看第六张脸。” 说完这些,张恒就走了、 我忍不住摇头苦笑,六爷这是让我用牛叔的消息去换看第六张脸的机会。 以前我搞不懂六爷让我留下的目的,经过张恒指点,我才想通,他也是为了七相,只是不知道他为的是哪张脸。 我深吸口气,哆嗦着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每走一步脚上就针扎的疼。 我咬牙忍着,脑袋里仿佛回响着张恒说的话,我现在只能听话,只有这样才能接触到七相,才有机会去找郁灏和我爸。 从这间石屋子出来,我深吸口气,拖着已经疼得麻木的双腿往前走,可没走几步,身后突然轰隆一阵响,我扭头一看,那间石屋子竟然倒了。 “阵法已经无用,倒了正好。”张恒说。 我也没说啥,继续往店里走,等我回到店里,双腿已经恢复正常。 我收拾好自己,吃了饭就要去找张恒,结果刚出门就看见黄善军开车过来。 看见我的第一眼,黄善军就愣住了,“从从,你……” 我笑了笑,“咋了?” “感觉你有些不一样了。”他拧眉说。 我挠挠头,“可能是瘦了。” 张恒说封魂之后很厉害,可我除了被折腾的瘦了几斤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 “还真是瘦了。”黄善军说完,让我上车。 我上了车才发现张恒也在,他坐在后座,正在闭目养神。 “这次到底是啥事?”车子开出市区,我小声问黄善军。 之前就听张恒说杜磊死了,找到了关于牛叔画出来的养魂符的下落,其他的没详细说。 黄善军通过后视镜看张恒一眼,才说:“杜磊半个月多没有跟六爷联系,他觉得不对劲,就派了道士去找他,那几个道士找了两个多月,终于在昨天找到了杜磊的尸体。”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有呕吐的征兆,我连忙掏出个塑料袋子递给他。 他摇头,把车停到路边,到底是下车吐了起来。 这是被杜磊的尸体吓得? 黄善军下车去吐之后,张恒开口了:“那些人找到了一个烧纸坑,坑里先是一层纸灰,下面是小米,在小米里有个红布包,里面裹着一张牛冲天画的养魂符。” 我点点头,这我见过,上次学校后头的坑里就这样。 “在小米里还有个东西……”张恒看向我:“是杜磊的脑袋。” 我吃了一惊。 “准确来说是杜磊被人竖着埋入坑底,脖子以下用土盖住,脑袋留在坑里用小米盖住,那两个道士把杜磊的身体挖出来才发现,他的五脏六腑都被掏空了,一肚子的血水,七八条蛇盘在他的肚子里,身上的皮被剥掉一半。”张恒说。 我听着胃里也一阵恶心,拼命的忍着才没吐出来。 黄善军吐完重新上车,说:“这些年白骨见多了,乍看见这样的东西真是受不了。” 我搓搓胳膊,黄善军这话说的我身上直冒冷汗。 “发现尸体的地点离咱们这不远,那两个发现尸体的道士被打伤,六爷这才让咱们去看看。”黄善军说。 “知道了。”我靠在车窗户没再说话。 车开了三个多小时,我们来到林县。 林县周围都是杨树林和松树林,以前这里还建过伐木场,这里的木头好,我们县里要是用木头都是来这里买。 黄善军带着我们直奔林县东南边的坎子村,离得老远我就看见村口站了不少人,还都拿着手电。 黄善军在村口停好车,从那群人走出来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着他的穿着打扮,我就知道这人应该是村长或者是书记。 他长得一脸孤相,双眼虽然有红血丝,但是眼神明亮,官禄宫有道抓痕,但伤的不深,用不了几天就能长好,可以看出他运势不错,虽然最近遇到事,但很快就能解决。 看这架势,他遇到的事八成就是杜磊死亡这件事,我们这次给他解决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黄善军似乎之前来过,跟我们介绍说:”这是坎子村的书记,那个烧纸的大坑还是他先发现的。“ 张恒说:“带我们去大坑看看。” 村长连声应了,领着我们往村子的后山走。 我暗暗拧眉,上次发现的大坑是在学校后面,这次的烧纸坑又是在村子后面,难道这其中有啥联系? 大坑离村子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 原来也就是小锅那么大的烧纸坑已经被挖开,坑里的土颜色有些红,坑边有一堆纸灰和小米,旁边是一具身体,上面盖着白布。 那应该就是杜磊了。 村长说:“昨天那两位道长把尸体挖出来的时候,蛇就被吓跑了,可谁知道夜里这蛇又钻了回来。” 他说着话,张恒把身体上的白布掀开。 我伸头一看,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杜磊的肚子里都是血水,在血水中好几条蛇纠缠在一块,在血水里打转。 我身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慌忙后退。 第074章 引魂 - 看相师 - 胡羊羊 “你们看,这几条蛇赶也赶不走。”村长苦着脸说:“我试了一回,后来想着蛇本来就邪性,这几条又是往尸体里钻,就没敢再管。” 张恒点点头,抓起小米和纸灰看了眼,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黄符。 黄符放在透明袋子里,看着笔迹应该是牛叔画出来的。 片刻后,张恒站起来,跟村长说:“我稍后要布置道场,您先领着村民们回去,把门窗关好,灯关上,无论听见什么样的声音都别开门出屋。” 听张恒这么说,村长忙着应了,带着人跑回了村子。 等到村里的灯都熄了,张恒这才说:“这村地下有东西。” 我和黄善军对视一眼,俱是一脸凝重。 看我俩这样,张恒笑了,说:“别紧张,我说的不是鬼怪,是这村地下有墓。” “你咋知道?”我纳闷的问。 张恒说:“我特地查过,这村再往南二十里地,是战国时一小国的国都,而且九八年还在邻村发现一处墓地。” 说着,他看向尸体,“养魂之地,必在有墓的地方才可以,综合外部资料再加上牛冲天把养魂地选在这里,足以肯定这村地下有墓。”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那咱们要挖墓?” 那应该是犯法的吧? 张恒摇头,“挖那个干啥,这虽然有墓,阴气却不重,能让六爷看上的墓地必定是里面有大东西的,换言之有道士插手的墓,六爷才会感兴趣。” 我松了口气。 不过按照他的思路一想,难道之前发现烧纸坑的学校下头也有东西? “这些蛇去而复返,说明这张符纸供养的魂魄还在附近,等下我布置下道场,将她引出来。”张恒说。 我有点不相信,“能引出来吗?” 他瞥我一眼,没说话。 我摸摸鼻子,默默站到一边。 张恒在杜磊和黄善军之间看了一遍,说:“你的身材跟杜磊相似,要麻烦你了。” 说完,他让黄善军坐在杜磊身边。 我注意到黄善军一坐下,杜磊肚子里的蛇搅动的幅度更大了。 我小声问张恒:“先生,为啥这些蛇在杜磊的肚子里不出来?” 一般蛇看见人,要么是扑上来咬人要么就是跑了,为啥这些蛇就盘在肚子里呢? 他解释说:“蛇喜阴,这些蛇也活了些年头了,对阴气更为敏感,所以才会找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磊是活着埋到土里,然后埋他的人把这些蛇引过来。” 我后背一凉,这么一说,杜磊就是被这些蛇活活咬死的? 张恒又从包里拿出一根红绳,在黄善军身边围了个大圈,最后却在东南方留了个口子,在红线两头拴上铃铛。 弄好红线,他又点上一把香,隔几步插一根,插了两三米远。 我找到他这是在铺阴路,之前牛叔也弄过类似的。 弄好这些,他走到黄善军对面站好,跟我说:“我把那孤魂引来后,你就把红线两头系上。” 我连忙点头。 他又从包里掏出道袍船上,手持桃木剑,拿着一张招魂符,脚踩罡步,摇头晃脑的念叨着:“天法灵灵。地法灵灵……” 在他念到第五遍的时候,红线上的铃铛突然响了一下,我一激灵,忙着朝东南方看去,远远地似乎瞧见一个女人朝着这边走。 可是,等了半天她也没走到这里来,只在远处徘徊。 张恒再次拿出一张符纸,快速的念了几句,符咒上缓缓出现火苗。 随着符纸的燃烧,女人越走越近,我这才发现她竟然是个穿着初中校服的女生。 是赵琦! 虽然我没看过赵琦长啥样,但因为烧纸坑死的初中女生只有她。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双眼直愣愣的盯着张恒手中的符纸,朝着他过去。 而且她一过来,原本在杜磊肚子里翻腾的蛇也安静了下来。 看着她走进红线圈后,我立马把红线两端系上。 张恒将手上的符纸扔过去,跟黄善军说:“出来。” 黄善军反应很快,几乎跟他同时跳了出来。 符纸烧完,赵琦原本呆滞的面容逐渐扭曲,嘴里呜呜的叫着,想要出来却被总是被无形的东西挡住,同时红线两端的铃铛发出急促的叮当声。 在赵琦折腾的时候,我鬼使神差的又往东南方看了眼,心中突然一凛,在不远处的树下似乎还有个人。 “啊!”赵琦怒吼一声,不要命的红线圈里四处冲撞。 张恒拿出第三张符纸,快速的念了两句,符纸登时成了一团火球,他用剑挑着,将火球拍到赵琦身上。 赵琦闷哼一声,火苗蔓延全身,她在火里哀嚎哭泣。 看着张恒这边能解决,我再次看向东南方,发现那树下的人还在。 我犹豫片刻,从兜里摸出几张符纸,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可等我走近,却发现树前根本没有人。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刚要转身,余光注意到树后露出一截黄纸。 我走过去,仔细一看,地上是一张四四方方的黄纸,上面用朱砂随意的勾画着,也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图形。 我往四周看了半天,确定没有别人,这才把那张纸拿起来。 “你在干啥?” 张恒冷不丁的在我身后说话,我吓得浑身一颤,差点一巴掌拍过去。 “先生,你差点吓死我。”我埋怨他说。 他一点歉意都没有,指着我手上的黄纸,“这是什么?” 我把黄纸递给他,说:“我也不知道,在这树下捡的。” 他把黄纸拿过去,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半晌又把黄纸给我,说:“你收着。” 我纳闷的说:“给我干啥?不给六爷了吗?” 以前在现场找到点东西,都是要给六爷看的。 “不给,”他叹气说:“这是牛冲天给你留下来的,估摸着是跟蒋家封魂之术有关,你好好收着,往后没准用得着。” 我惊道:“牛叔知道我用了封魂?” “应该还不知道,不过他对蒋家秘术的研究比我要深,留给你这张黄纸肯定有他的用意。”张恒道。 我把黄纸装进兜里。 等我跟着张恒回到烧纸坑前时,黄善军不知道从啥地方找出把铁铲,正在挖坑,而杜磊肚子里的蛇已经不见了,赵琦也消失了。 张恒说:“赵琦已经魂飞魄散,把杜磊埋葬之后,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说着,他弯腰去搬杜磊的尸体,我忍着恶心上去帮忙,但刚走到一半,就看见杜磊猛地张开嘴,一条拇指粗的小蛇从他嘴里钻出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大喊:“先生,小心。” 说着我就往他身边扑,可还是慢了一步,那小蛇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张恒反应很快,就势捏住小蛇的七寸,将小蛇扔到地上,黄善军挥着铁铲直接一铲子把小蛇拍成了肉泥。 张恒看着那小蛇,身体摇晃几下才勉强站稳,扯扯嘴角,露出苦笑。 我过去扶住他,黄善军把铁铲扔到一边,拿起之前用的红绳绑住他的胳膊。 这下连尸体也顾不上处理了,直接把张恒背到车上,就往市里去。 张恒从包里找出一个白瓷瓶,倒出七八片药吞了下去,然后靠在车座上缓缓吐出口气,转头安慰我说:“别害怕,我没事。” 我内疚的坐在一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过对于他的伤,我心里还有底,他的保寿宫和疾厄宫虽然泛着青黑色,但命宫的命气却始终未散,说明这次被蛇咬,会让他生病影响寿命,却没有性命之忧。 一路疾驰,到了医院,他就被推进了抢救室。 我和黄善军在外面焦急的等着,四十多分钟后,张恒被推了出来。 医生说咬他那条蛇毒性不大,他又及时服药,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得卧床休养一段时间。 虽然早有知道,可亲耳听医生说完,我的心才落回原地。 给他办好住院手续,让他躺在病床后,黄善军自责的说:“都怪我,之前也没好好检查那些蛇走干净没。“ 张恒笑了笑,说:“这不怪你,是我命里该有这么一劫,我有点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去买瓶水?” 黄善军忙着说:“行,一看我,真是急得昏了头,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住院需要的东西。” 等到他离开后,张恒让我关上门,说:“从从,往后我怕是没法继续跟着你了。” “没事,你好好养身体才是最要紧的。”我说。 他摇摇头,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就是好了也没法继续带着你。” 我一怔,纳闷的问:“为啥?” 他看着手上的伤口,说:“那条蛇是有人故意放到杜磊嘴里的。” 我心中一凛,第一反应是:“先生,有人要杀你?” “嗯。”他承认了,说:“六爷一直派人看着那里,别人无法接近尸体。” 我脑袋空白了一瞬,他的意思是要杀他的人是六爷? “可是,你跟六爷不是师兄弟么?”我声音发干。 他自嘲的笑了笑,说:“没有挡到他的道,自然是师兄弟,他早就暗示过我,不能再跟着你一块接活,我不放心你,始终没同意,看来他这次是真急了。” 之后张恒又跟我说了很多话,大意就是让我好好听六爷的话,别跟他对着干,如今我没有反抗的六爷能力。 等到黄善军买东西回来,我才浑浑噩噩的从病房里走出去。 蹲在病房外的走廊上,我把头埋进胳膊里,死死地咬着嘴,全身止不住的颤栗。 在之前还是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转眼就要对方的命。 “从从,你没事吧?”黄善军从病房出来,担忧的问。 我摇头,搓了把脸,说:“我就是吓到了。” 他叹息一声,说:“都是我的错。” 我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我们两个沉默的坐了会,他说:“张哥还得养一段时间,明天你先跟我回去见六爷,他要见你。” 一句“不去”已经到了嘴边,我又咽了下去,最终缓缓点头,“好。” 第二天一早,我跟黄善军回去见六爷,把那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张恒受伤的事。 六爷抽了口烟,声音不辩喜怒,“没事就好,他总是爱逞强。” 在张恒跟我说了那些话后,我再听见这句逞强,很敏感的察觉出里面的冷漠。 六爷挥挥手,把黄善军打发下去,然后跟我说:“去屋里吧。” “是。”我低头进了放着七相的屋子。 这次在墙上的脸虽然五官一样,但我一眼就看出这张脸已经换了,因为我从里面看不出我的面相,看得反而是郁灏的面相。 脸还是那张贵人脸,他的命气十分薄弱,只有淡淡的一层。 但我还是心中欢喜,起码说明他还活着。 让我意外的是,我看见的是梳着古代发髻的郁灏,而不是之前那个寸头郁灏。 正在这时,我听见噔的一声,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我的背包里传来的。 我连忙把背包打开,找了半天才发现发出声音的是我爸让我找的那个罗盘。 不知道是啥原因,罗盘里一直噔噔的响,我犹豫半晌,最后咬破手指,往罗盘上滴了一滴血。 血在罗盘上快速的转,我看得眼花。 转了好半天才缓缓停在震位。 震是东方,难道这是在告诉我,郁灏在东方? 我又在那张脸上看了半天,确定看不出其他的东西,我才把罗盘收起来,走出房间。 “看出来了?”六爷问。 我回道:“嗯,他还活着,但不知道具体在什么地方。” 六爷双眼微眯,半晌说:“张恒受伤,不能再跟出去,往后你就带着黄善军去吧。“ 果然是这样。 我点头。 他又盯着我看半天,然后才让我离开。 我走到院子里,回头看了眼,六爷还是坐在摇椅上抽烟。 来这么多次,他怎么老是这样的动作? 我回到店里,刚坐下,就听见坛子里的小女孩说:“你怎么带了个男鬼回来?” 我愣了下,问她:“你感觉出来了?” 她回道:“嗯,身上的气息不一样了。” 我在床上坐了会,然后叫苏越泽,半天都没听见他回答。 正纳闷的时候,黄善军推门进来,说:“六爷给了新的任务,不过他说这次只有咱们两个去。” 我苦笑说:“我知道,刚才六爷已经跟我说了。” 他沉默片刻,说:“张恒要走了。” “去哪儿?”我纳闷的问。 他说:“我不知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刘田阳接过去。” “我跟你一块去。”我跟着黄善军接上刘田阳,一起往医院去。 到了医院,张恒已经换好了衣服,出院手续也办好了,他笑着说:“如今仙家不在我身边,我身体也不好,再在这里也没啥用,正好刘田阳愿意跟我走,我就带她几年,我这一身的本事也算是有个传人。” 我内疚的说:“先生,都是我连累了你。” 张恒摇头,“即使没有你,我也会离开。” 我们又说了几句话,就有人车过来接他,他带着刘田阳上车离开。 我看着车越来越远,直至消失,眼睛忍不住发涩。 黄善军安慰我说:“别哭,他还会回来。” “嗯。”我应了声,道理都懂,但心里就是难受。 之前刚跟牛叔熟悉了,他在我面前自杀,至今魂魄下落不明;以为就能永远跟郁灏在一起,他却代我死去,现在张恒也走了…… 我苦笑说:“我觉得这人是孤煞之命。” 黄善军打开车门,“这话可不能乱说,快上车,咱们还得去干活。” 我点头,上了车。 “黄哥,咱们这次是啥样的任务?”我问。 他沉声道:“这次很危险,如果处理不当,你跟我都无法活着回来。” 我听的心里一抖。 “你还记得上次去隆福寺么?”他问我。 “记得。”我说。 他说:“在阴墓和隆福寺都发现了佛印和一层层的箱子,六爷一直怀疑阴墓的形成和隆福寺的失踪都跟那些东西有关,就着手让人调查这些东西,前些天在家庙村发现线索,他派人去察看,可去的人却失踪了,至今都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家庙村这个村子还在吗?”我问。 他回道:“村子还在,并且村民能正常生活。” 说着,他递给我几张纸,我仔细看了一遍,这才知道这家庙村的西南山坡上曾经发现一座大墓,不过已经在三年前由官方考古队发掘完毕,里面的文物和棺椁都已经运走。 黄善军说:“虽然家庙村的墓地发掘完了,但村子里始终有个传言,那就是他们不但有一座大墓,还有一座大庙,村子里的人都姓李,他们都管那座庙叫李家庙。”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大墓找到了,大庙却始终没有踪影?” “对。”他道。 我叹口气,靠到窗户上,问他:“黄哥,关于那些佛印和箱子,六爷就没说里面是什么吗?” 他笑了,“没说,不过六爷也不是万能的,兴许他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啥。” 我暗暗摇头,不赞同他的话,我总觉得六爷都知道。 家庙村离我们县城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方向跟坎子村完全相反,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家庙村位置偏僻,只有一条小公路通进来,村里也没有旅馆,最后是黄善军跟村长说了半天,以五十块一天的价钱租了村长家的两间房。 村长就老两口,之前六爷派人过来也跟他聊过,所以他对我们还是很热情,特地跟我说:“丫头,你晚上可千万别出院子。” 我疑惑的问:“为啥?” 他解释说:“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最近这五六年,我们村老有人晚上出门无怨无滚的不见。” 我看了黄善军一眼,他一脸惊讶,显然之前并不知道这事。 我拉着村长进屋坐,“村长,到底是咋回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咋回事,大概就是六年前,我们村有一对小夫妻夜里吵架,男人气冲冲的出门,再也没回来,当时警也报了,就是没用,后来又过两年,我侄子早起去地里干活,也是一出门就不见了,前阵子村头一家夜里去县城,也是从此消失,再加上上次来的两个道长,我们这村子已经有七八个人凭空消失。”村长说。 我心中一惊,想了想,问村长:“那六年前村里发生过啥事没有?” 村长说:“没有,我们这么个小村子,能发生啥事。” 村长说完就回去睡觉,我和黄善军坐在屋里,谁都没说话。 到最后,还是我憋不住了,试探着说:“黄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进入那个消失的家庙了?就像咱们之前进入阴墓一样。” 黄善军苦笑说:“这我还真不知道。” 我叹口气,无奈的说:“黄哥,这次是挺危险,因为我这半吊子道士不行。” 他站起来摸了下我的头,说:“不会,张恒特地跟我说,你现在很厉害,行了,先睡觉。” 夜里,我躺在炕上怎么都睡不着觉,想不通那些人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失踪。 如果家庙真是跟阴墓一样,那也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 “你得出去看看。”苏越泽突然说话,吓得我一激灵。 我捂着胸口,说:“你别突然出声,怪吓人的。” 他无奈道:“那咋办?你又看不见我?哎呀,别说没用的,赶紧出去,这村子里有事。” 我本来就想出去,现在听他这么一说,直接从包里拿上几张符纸,悄摸的出了屋子。 为了保险,我装作上厕所,从后院翻出去。 苏越泽笑话我说:“没想到你抓鬼的本事不行,翻墙倒是挺厉害。” “那是,小时候我爸要打我,我每次都是翻墙跑出去,他根本追不上我。”我颇为骄傲的说。 他笑道:“你也就这么点出息。” 我哼了声,凭着直觉往村里走。 村长家在村头,我还没去过村里,而且我觉得一般家庙都会建在村中央。 越往村里走,我心跳越快,本能的有些发慌。 苏越泽的声音听着也挺痛苦,“别往前走了。” 第075章 消失的人去了何处? - 看相师 - 胡羊羊 听见苏越泽这么说,我脸上转身往回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迎面走过来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一脸的怒气。 我本来就心慌腿软,这男人有时候突然出现,我反应慢了半拍,跟他撞到了一起。 “没长眼睛呀?” 我还没来得及道歉,这人就先骂开了,指着我的鼻子,“眼睛没从娘胎带出来?” 说着,就狠狠的推了我一把。 我被推的后退几步,心慌的感觉更加强烈,苏越泽也是痛苦的闷哼一声。 我捂着心口,腿软的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弯腰蹲到地上。 “要死赶紧死远点。”男人恶声恶气的说:“你们这些娘们,没一个省事的。” 说完,他气冲冲的走了。 我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去,发现前头竟然出现一座高墙院子,屋顶都是用琉璃瓦。 我用尽力气站起来,几乎是拖着酸软的腿往走了些。 诡异的是,当我走远一些之后,那种憋闷窒息的感觉瞬间消失,腿上也有了力气。 苏越泽说:“这事怨我,主要是我怕那院子。” 说完,他停顿片刻,沉声道:“这种感觉就像是我当初进入隆福寺那个大坑一样。”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是说这里跟隆福寺一样?” “不一样。”他说:“这里更让我恐惧。” 我心头一颤,本来还想用啥法子压下那种不适感进去看一眼,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就不大敢了。 “你谁呀?站我家后墙根干啥?”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我吓了一跳,扭头看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拖鞋披着外套。 我看了眼右手边的墙,解释说:“我住在村长家,晚上睡不着,出来逛逛。” 他斜我一眼,一副这人脑子有病的表情:“逛啥逛,赶紧回去睡觉。” 我笑着应了,越过他往村长家走。 他打了个哈欠,从院墙侧门进了院子里。 等到他进去后,我又返回去,却发现刚才看见的那高墙院子不见了。 “咋就不见了?我刚才亲眼看见那个男人走进去的。”我皱眉说。 苏越泽说:“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 我应了声,赶紧回到村长家,把黄善军叫醒,跟他说了我晚上看见的情况。 “从从,是不是天太黑,你看错了?”黄善军说。 我肯定的说:“不可能,我看得很清楚,而且我还碰到了那男人。” 黄善军坐下,迟疑道:“那会不会你看见的就是村长口中的家庙?” “可是他不是说家庙是看不见的吗?”我皱眉说。 他回道:“村长这么说,很可能是村里的人没见过,其实在那两个道士失踪前,他们曾经给六爷打电话,说看见了诡异至极的现象,待核实后会详细的汇报给六爷,诡异的是第二天就失去了他们的消息。”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看见的就是这座高墙院子?”我道。 他点头,“有可能。” 我想了想,说:“明天白天去村里转转,问问别人知不知道院子的情况,等到晚上咱们一块去看看。” “也只能这样。”他说。 我回到房间,躺下后怎么都睡不着。 如果家庙跟隆福寺是一样的,那家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呢? 而且还有个男人走进去了,这更加不可思议,当初在隆福寺的时候,我跟黄善军都只是魂魄进去,人根本都趴在了黄泥里。 或许,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会让人能看见家庙。 我想了又想,最后发现只能得出这个结论,一定是发生了一些事,使得跟隆福寺情况相同的家庙能被人看见。 正想着,胸口猛地一凉,心脏又开始发慌。 我难受的呜咽几声,弓着身子,就那么几秒钟已经满头都是冷汗,脑袋越来越沉。 我觉得自己快要给疼的晕过去了,可转眼又给疼的醒了过来。 胸口的凉意逐渐变小,但始终像是有个小冰锥扎在心口。 “闭眼,深呼吸。”苏越泽突然说。 我忙着按照他说的做,深呼吸几次后,我就发现心口那块冰锥大小的凉意再次扩散,这次不再是普通的寒冷,而是阴冷。 渐渐的,苏越泽出现在我眼前,他像是跟我面对面躺着,我能看见他脸上的精气往外身上飘。 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凉意彻底消失,苏越泽的身形虚虚实实,看着情况很不好。 “苏越泽,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就摆摆手,说:“这便是封魂,我自愿将我的阴气和精气都给你。” “为什么?”问出这句话我就有些后悔,其实我已经猜到一些原因,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我急忙说:“要不等这次回去我去找先生,把你从我的身体弄出来。” 他黑了脸,生气的说:“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我是怕你……”我刚说一半,他就不耐烦的挥了下手,再也看不见。 我又叫了他两声,他也不答应。 我叹口气,忍不住苦笑,我倒是宁愿他这么做是有自己的目的,哪怕是算计我,可他就是为了帮我。 我这样夺走他的精气,时间久了,他的魂魄就会完全被我吞噬,三界五行再无苏越泽。 我不值当他这么做。 越想越内疚,当时就不应该同意将他封在我的身体里。 “苏越泽,谢谢你。”我诚恳的说:“我不会让你消失的。” 他还是没有动静。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我猛地坐起来,发现窗户上挂着个东西,我很熟悉那形状。 是石头牌子! 我连忙下地,把石头牌子拿下来,这次背面写了两段话,第一句话是:家庙圣地,佛道庇护,莫闯。 第二句是:封魂邪术,尽早抽身。 我开门在院子里看了一圈,还是什么人都没看见。 回到屋里,捏着石头牌子坐到凳子上,思考着这两句话的用意。 这两句话意思很简单,第一句的意思是家庙有佛、道的庇护,我不能闯入;第二句是封魂是邪术,让我尽早收手。 看来给我石牌的人对我的行踪很熟悉,也知道我所有的事情。 不过按照前几次的规律,这石牌的主人不让我去干的事,才是我真正需要去做的事。 因为我想要的东西正好是石牌主人不想让我得到的,我想要完全进入这一行,想要找到萧煜和我爸,而石牌的主人似乎是想要远离这一切。 至于封魂…… 我心中苦笑,这更加无法收手,我需要在短时间内有自保能力,只能靠封魂。 想通这些,我把石牌装进包里,下定决定要去家庙里看一看。 这么一折腾,后半夜我才睡着,早上七点多村长就来叫我吃饭。 我强撑着起来,吃完饭,坐在院子里发呆。 黄善军笑着说:“你这是咋了?” 我冲着屋里努努嘴,“村长好像要出门。” 刚说完,村长就拿着个编织袋出来,说:“我去乡里给我儿子送点菜,你们俩出去记得锁门。” 临走时,他还很心大的钥匙给了我们。 “看来村长对咱们两个很信任。”我说。 黄善军收起钥匙,说:“出门去看看?” 我点头,跟着黄善军在村里转圈,走到我昨晚看见高墙大院的地方,我跟黄善军说:“昨晚我就是在这里看见那院子。” 可现在再看,前面就是个牛棚,粪便没有清理,味道十分难闻。 他偏头说:“有人跟着我们。” 我身体僵住,“你确定?” 我们是外人,在村里走的确会让村民好奇,这一路过来也有人跟我们搭话,问我们是来干啥的,若是正常的村民不至于跟着我们。 黄善军肯定的说:“我确定。” 我转身往回走,也没看见别人。 走了几分钟,我看见一个小男孩从道右边的院子里出来,看着那小男孩的脸,我缓缓停住,“黄哥,进这屋看看。” 这小男孩四五岁的样子,在平常人眼里正常,可在我眼里他很有问题。 因为他的脸上有两道命气,其中一道很弱,在他的下停盘桓。 而且这小孩的眉眼跟昨天撞我的那男人很像。 黄善军外出惯了,跟人交流很有一套,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就打消了这家人的防备,让我们进了屋。 屋里南墙上挂着婚纱照,上面的男人就是昨天我碰见的那个。 “你们是来调查我老公失踪案件的?”问我们话的就是照片中的女人,她说自己叫红燕。 她的头骨和下巴粗大,而且无肉包裹,可以看出她的性格粗鲁,脾气爆,但是她的口唇平齐,准头丰满,而且眼睛有神,目光清澈,有这样面相的人一般心地善良。 所以红燕虽然脾气不好,但心地善良,也不会做什么恶事。 黄善军点头,说:“前几天我的同事来过,后来他们突然没了消息,我们就赶过来了。” 我问红燕:“我听村长说你老公当初跟你吵架半夜出门,就再也没回来?” 这是我猜的,昨天看见那男人的时候,他满脸的不高兴,明显是刚跟谁吵完架,而且墙上虽然挂着婚纱照,可屋里却没有男人用的东西。 她登时红了眼睛,说:“对,就是我老公,我俩脾气都不好,那次吵得有点凶,都快要打起来了,最后是他不想跟我动手,就说出去冷静一下,我寻思着他是回我公公婆婆的院子了,谁知道他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我跟黄善军对视一眼,我接着问:“听说咱们村里还有其他人不见?” “有,我老公是第一个,从他之后有五六个人也是夜里出门,第二天就找不到人了。”红燕说。 “那在你老公不见之前,咱们村里发生过啥事没?”我问,“比如,从地里挖出啥东西,或者是听见啥力气的响动?” 我怀疑是那一套好几层的箱子被人动了。 按照前两次的经验,只要有这种正常人和鬼魂进不去的地方,那就肯定有佛印、符文和那套着好几层的箱子,佛印和道家符文都是刻在地上或者墙上,不容易出意外,估摸着也没人对那个感兴趣,反而是那箱子最吸引人。 虽然外面是石头的,可里面却是金银。 红燕想了半天,突然抬眼看向我,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村里遭过贼。“ “什么样的贼?”我问、 她说:“在我们村西南坡上有座古墓,虽然是三年前挖开的,但其实在六年前就发现了,当时过来的学者已经向上面说那座墓能挖,但是不知道啥原因迟迟没动手,后来消息传出去后就招到了个贼,他们本是半夜过来挖墓的,不过被守在边上的人发现,就追着跑到村里,其中一人就跑到了牛棚。” 听到牛棚两个字,我顿时打起精神。 “那个人跑到牛棚后,跟村里人动了手,混乱中也不知道谁踹了他,他直接撞到喂牛的石槽上撞死了。”红燕说。 这就是见血了。 说完这些,红燕又想了半天,“除了这事,我们村还没发生过别的大事。” 我和黄善军又跟红燕聊了会,没再问出有用的信息,就离开了。 出门时,我又看见那个小男孩,他还是蹲在门口玩,又往他脸上看了眼,我最终还是啥都没说。 那道虚弱的命气是孩子自己的,而在他命宫的那道命气是别人的,这孩子短命,现在是有人在用自己的命给他续命。 不过他身上一丝阴气都没有,用的不是邪术,这样的情况下,我也没立场去管。 我跟着黄善军在村里走了一圈,他始终眉头紧锁,回到村长家后,他说:“那人一直跟着我们。” 我想了想,说:“下午去牛棚,不管是谁跟着我们,目的肯定跟牛棚有关,我们过去一趟,即便是什么都发现不了,也能把那些人逼出来。” 他很赞同,于是下午我们两个在牛棚闻了一个多小时牛粪味儿,时不时的装出商量的样子。 之所以装着商量,是因为白天在牛棚在真的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为了逼真,我还拿出罗盘,凭着昨晚的记忆走到那高墙大院的院门处,不过白天就是牛棚前的空地,我在空地上站了半天才回去。 回到村长家后,黄善军有些失望:“他们没出来。” “别着急,等夜里。”我说。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快要天黑的时候,村长给我们打电话说他今晚在儿子家睡,就不会回来了。 我冲着黄善军挑眉说:“今晚就靠你了。” 他从包里掏出一把匕首给我,“你拿着防身。” 我跟他道谢。 九点多,我关了灯躺到床上。 “你可别睡着。”苏越泽终于肯出声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 他没生气,反而笑了,过了会问我:“袁从从,你到底看上郁灏哪里了?” 我认真的思考半晌,道:“他全身上下、从内到外都看上了。” 苏越泽声音低沉,仿佛只是随口一说:“要是他将来背叛你,甚至是要杀你呢?” 我一怔,紧张的问:“你知道什么?” 他笑了声,“我能知道什么?随便问问。” 我心想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不过一想他不要命的帮我,也不忍心跟以前一样跟他对着呛,便正经的说:“我现在这条命就是他用命换来的,如果他有一天真要拿过来,我就给他。” 听见这话,他气急败坏道:“你敢?现在你的命也是我的命。” 我笑着说:“好,不敢。” 这话刚说完,放在床头的手机震了一下,我连忙收起笑容,把匕首拿在手里。 这是我跟黄善军约定好的信号,有情况就震我一下。 “别跑!”院子里传来黄善军的一声冷喝,我连忙下地,刚走到门口,心中突然一凛,下意识的侧身弯腰,同时朝前踢了一脚。 砰的一声,眼前什么都没有,我却踹到了人。 反应过来,我连忙从兜里拿出一张开阴眼符,开了阴眼之后,我就看见屋角蹲着个男人,目光如狼,凶狠的盯着我。 而这人我也见过,他就是昨天我在高墙大院外见到的男人。 许是发现我能看见他了,他直起身子,从暗处走出来,速度极快的朝我冲过来。 我一手拿着匕首,一手捏着符纸直接迎上去,这一刻我才明白封魂的好处,苏越泽会的东西,我全部都能拿来用,无比熟练,仿佛是我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一样。 那男人虽然力气大,可到底是普通人,不像苏越泽是正经学过功夫的,几下就被我寻到空档,一张符纸拍在他的肩膀上。 我用的是镇煞符,之前张恒用的时候能把鬼魂定住,可我这次拍上去,只听见他的右肩膀咔擦一声,右手垂在腰侧,提不起来,整个人动作丝毫未受影响。 发现打不过我后,他穿门出去,我连忙追出去,却跟个男人撞到一起,我没有防备,直接被撞到地上,没等我反应过来,胳膊就被人扯起来,紧接着一把刀子抵在我的脖子上。 我眼睁睁的看着那男人跑出了院子。 想要去追,耳边一声呵斥,“别动!” 虽然这人极力压制,我还是听出他声音发抖。 黄善军站在距离我十步远的地方,额头青筋直跳。 刀子就抵在我脖子上,我甚至能感受到由于他手抖,刀刃划破我皮肤的微痛。 我灵机一动,在手心画了道招魂符,默念符咒。 符咒念了三遍,挟持我的人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我就势夺走他手里的刀子,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他也顾不上跑,一个劲儿的抱着头嚎叫。 我啧啧两声,掐灭招魂符,在包里拿出根香点着了插在空地上,说:“多谢。” 说完,就有一道虚影跑过来,拼命的吸着那烟。 黄善军上前把那人捆起来,扔到他屋里。 那人缓过来后,无论我们怎么逼问他都不张嘴,最后黄善军给他嘴里塞上布,把我撵出屋子,动了真格。 我靠着门,听着屋里一声声咔擦声,还会那男人痛苦的呜呜声,感觉自己浑身关节疼。 过了半个小时,黄善军打开门,说:“进来听他咋说。“ 我连忙跟着进去,那男人瘫在地上,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打湿,我试着碰了下他的胳膊,他顿时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闭嘴。”黄善军冷喝道。 男人立马闭嘴。 “说,为什么来杀我们?”黄善军问。 男人本来有些犹豫,结果一看见黄善军瞪眼,立马说:“怕你们抢走家庙中的宝贝。” 我眼皮一跳,“你们能进去家庙?” 他先是点头,转瞬又摇头,说:“是能进去,可进去后就出不来,这些年我们试着找了几个村里人进去,都没见他们出来。” 我恍然大悟,合着村里失踪的人都是自愿进家庙的。 “进去的那些人有红燕老公?”我皱眉问。 “有。”他答道。 我跟他确认说:”你也从来没见过他出来?“ 他说:“没有,没人能出来,所以即使知道里面有宝贝,我们也不敢进去,就怕出不来。” “前段时间过来的那两个道士,被你杀了?”我问。 他连忙解释说:“没有,活着呢,就在我家的地窖里,我不干杀人犯法的事。” 我冷笑几声,把人骗进家庙,不是变相杀人么? 不过他这话也提醒了我,他说进去的人无法再出来,说明他没再见过红燕老公,那刚才红燕老公来杀我,跟他也不是一活的。 这么一想,就是家庙中还有一股势力。 我又问他是怎么发现家庙的,他答道:“曾经有个盗墓贼死在牛棚,当时我就在他旁边,他撞到牛棚的时候血正好溅到我的眼睛里,我就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大屋子前,屋子里摆着个四四方方的石头,上面放着个金匣子。” 他像是怕我们不相信,连忙说:“后来我又看见好几回,红燕老公也看见了,我们俩本来想一块进去,谁知道他进去后屋子不见了,也没再见他出来,后来我又找人试验了好几回,只要进去就出不来,我就更不敢进去了。” 我听着心头一惊,他说金匣子在外面! 难道在他看见家庙之前,就有人进去,把里面的东西取走了? 第076章 改命!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和黄善军又问了他许多问题,发现他也说不出来别的。 “领我们去你家,把那两个人放出来。”我冷声说。 他疼的满脸的鼻涕眼泪,说:“我动不了。” “黄哥。”我叫了黄善军一声。 他点头,从兜里拿出一块磁铁,开始在他的身上各个关节处吸。 我看的目瞪口呆,“你往他关节上扎针?” “也不算是关节处,其实是关节附近的痛穴和麻穴。”他解释说:“我爸是中医,我跟着他学过经络,这逼供方式是我的专长,有机会教你。” 我连忙点头,“好。” 这个看着就挺好用。 把针从那人的身体里吸出来,我们让他领着去把地窖里的两个道士放出来,然后又把他捆到房间里。 被困在地窖里的道士是一对师徒,师父叫白守年,徒弟叫白世阳,他们跟黄善军认识,我们互相了解后,聚在院子里商量对策。 “听屋里那人说,他看见家庙里摆着个四方的石台子,上头放着个金匣子。”我说:“之前我们去阴墓,曾经见过金匣子,外面就是石头磨出来的箱子,往里面一层层的,直到最后一层才是金的,现在金匣子在外面,我怀疑是有人进去,动过箱子。” 白世阳说:“我听说过你们说的那种情况,如果金匣子真的在外面,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家庙会让村民看见,金匣子被拿出来,破坏了原本的磁场和法阵。” 我摸着下巴,如果有人进去,那进入的人会是谁? 我下意识的想到了郁灏和兰雪。 上次在隆福寺,他们两个就曾经悄无声息的进去。 想到这里,我疼的站起来,往牛棚跑,昨天我就是在这个点看见家庙的,没准今天还能看见。 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跑过去,却没看见家庙。 怎么今晚家庙没出来? 白守年走到我身边,说:“进入家庙需要契机。” 我眼前一亮,期待的问:“您知道这其中的契机?” “暂时还没想出来。”他叹气说。 我拧眉看着牛棚,看来事情暂时陷入僵局了。 白守年师徒在地窖里关了好几天,非常疲累,我和黄善军也是熬了半宿,在那男人家里做了点饭,吃过之后我们回村长家,他们两个就在那男人家里住下。 回到村长家,我跟黄善军说:“我觉得今晚咱们抓到的那男人身后还有人。” 不然凭他自己想要骗人进家庙,听着就很困难。 黄善军也是这么想,“我怀疑那人是村长。” “怎么说?”我问。 他道:“我们进村后村长特意说晚上别出去,引出村里人失踪的话题,乍一听是警告,但是更能引发咱们的好奇心,而且这些事他都没跟白守年师徒说。” 说到这里,他压低声音,道:“村里人都挨着住,啥消息都瞒不住,家庙中有金子不可能只有那一个男人知道,而且他身高中等偏瘦,想要直接把白守年师徒打晕根本不可能,所以他肯定还有帮手。” 我很赞同他的话,“再加上一点,村长走的突然,今晚没回来,也像是有预谋。” 就算是家里没贵重东西,也没见过谁能随便让两个陌生人看家的。 “今晚没成功,明天他们还会有动作,再等等。”黄善军说。 “好。” 商量完,我们两个各自回屋。 事情还真让黄善军说准了,第二天一大早,村长就带着官方的同志过来,说我和黄善军是盗墓贼。 好些个村民也站在村长那边,说我们白天和夜里都在村里瞎转悠,甚至还有人说我们在村里进项迷信活动。 等到村民七嘴八舌说完,黄善军拽着村长走到警车旁,低声跟官方同志说了半天,说到最后村长脸色煞白,心虚的不敢抬头。 我特别好奇他们到底在说啥,可距离太远听不见,急得不行。 “其实黄善军曾经也是官方人。”白世阳说:“他是特种兵,退役之后被六爷挖过来,而且咱们进行的这些活动都是正大光明的,不碰正经历史墓地。” 说完,他感叹说:“六爷很厉害。” 我看了他一眼,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说,毕竟我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在说六爷厉害。 黄善军他们说了一阵子,官方同志开车离开。 我连忙跑过去,看见村长一脸冷汗,腿都在发抖。 黄善军双手抱胸,似笑非笑道:“哄骗村民进家庙导致他们失踪,甚至是死亡,就算是你们没直接动手,也要负责,更何况你们还非法拘留我们的人,甚至是派人来杀我们。” 说着,他一拍脑袋,压低声音,说:“忘了告诉你,昨天夜里的事我都录下来了,你真要把事情闹大,咱们就试试。” 村长听完已经是脸色煞白,说:“别,我也曾经混过道上,听过六爷,你们要是直接说你们是六爷的人,我哪还敢动手。” 白世阳小声呸了下,“我和我师父早就说过,这老头子睁着眼睛说瞎话。” 白守年轻咳一声,“世阳,要稳重。” 我看了白世阳一眼,想起我爸曾经让我背过一句话:金城分五指,极品在庙廊,意思就是印堂部位的有骨隆起,像五根手指插入发际,这就是金城骨。 在白世阳的额头上就长着金城骨,有这样骨头的人一生运势不会差,能取得很不错的成就,不过他的地阁低陷,过程需要经历些波折。 我再看向他身边的白守年,不由得有些失望,我看不出来他的面相。 除了六爷,他是第二个让我看不出面相的人。 见我看着他,白守年笑了笑,说:“我这人注重隐私,不习惯被别人研究透。” “抱歉,前辈。”我连忙道歉。 他摆摆手,表示没关系。 黄善军对村长又是一番威逼恐吓,他终于老实了,说他是每天夜里都派人守在牛棚附近,并且提前找好人,只要家庙出现,就让人进去把金匣子拿出来,可惜的是进去好几拨人,每次都是人一进去,家庙就消失了。 白守年问:“这其中可有什么规律?” 村长回道:“我不懂这些,也搞不懂有啥规律。” 白守年皱起眉头,“不对,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规律。” 他跟村长详细问了那几次家庙出现的时间,就念念叨叨的走了。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黄善军直接把村长搞定,我们收拾东西搬到了白守年师徒住的院子里。 还没等我坐下,就听见白守年激动的大声说:“我找到规律了。” 他拿着一沓纸出来,先是日月星辰运转,然后八方八卦方位,最后连起源于古巴比伦的黄道十二宫都拎出来了,滔滔不绝的给我们讲了三个小时。 他说的开心,我、白世阳和黄善军三个听的云里雾里,几次想要打断他都没能成功,最后都放弃了,眼巴巴的等着他说完。 他又说了一个半小时才停下。 我松了口气,这历时四个半小时的天文和八卦教学终于结束了。 我小声跟白世阳说:“在你师父面前,我就是个文盲。” 他露出坚强的笑容,“我从小受他熏陶,至今依然是文盲。” “你们懂了吗?”白守年喝口水,问我们。 我们三个齐齐摇头。 他痛心疾首道:“我说的如此直白,你们居然不懂?” 我心想你说的真的一点都不直白,起码说完了我连你说的是啥都记不住。 “尤其是你……”矛头突然转向我,他道:“你好歹是袁国富的女儿,怎么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好吧,我又给我爸丢脸了。 白世阳说:“师父,你到底得出了什么结论?用我们这些凡人能听懂的话说一遍。” 他瞪了白世阳一眼,跟老学究一样双手背在身后,说:“村长说的家庙出现的时间看似没有规律,其实仔细推算,还是有一条规律,那就是他出现的时候都是夜间阳气最重的那一刻。” 我纳闷的说:“夜里阳气最重的时刻不就是凌晨之后么?” 他说:“那时阳气确实重,但是阳气最重的具体时间还需要仔细推算,随着日月星辰的变化,每一日的时辰都不同。” 眼看着他又要开始跟我们普及天文知识,我忙着说:“既然如此,那您算出今夜阳气最重的时间的了么?” 他点头,说:“亥时。” 怕我们不懂,他又说:“就是今天夜里九点整。” 我双眼一亮。 白守年看向黄善军,说:“不过家庙即使出现,最多也就五六分钟,而且咱们一旦进去,破坏了里面的磁场,家庙会再次消失,咱们也会被困在家庙里再也无法出来,所以需要准备些东西来延长家庙显现的时间。” 黄善军忙着问:“具体需要怎么做?” “准备一棵十年的杨木劈成柴,龟甲九片,其他的东西我都有。”白守年说。 黄善军道:“杨木我去找,龟甲得去问六爷,你们先休息,我去联系人。” 说完,他匆匆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终于悟出一个道理,六爷居然还肩负着给我们这些人提供后勤的责任。 这一路过来,似乎需要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都是找六爷。 晚上七点多,黄善军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白守年让他把东西带到牛棚。 到了牛棚之后,白守年先拿着罗盘在牛棚四处看,似乎在找什么方位。 “他在找极阳位。”苏越泽突然说:“白守年应该出自天卦堂,天卦堂的人专门研究天文与八卦的关系。” 我惊讶不已,“还有这样的门派?” 我一直以为道士都是像全真、天一、茅山这样的门派。 他解释说:“这跟传下来的道家门派不一样,从古时传下来的道家门派讲究悟道,修的是心,与世无争,于深山或者是道观中修行,如今在六爷手下的各个派别都是近些年成立的,更注重手上功夫。” 我恍然大悟。 他刚说完,白守年停在离位上,拿着根棍子画了个圈,亲自将杨木绕着那个圈摆好,九块是一堆,摆上九堆,然后又在一堆杨木上放上一块龟甲。 他看了下时间,说:“在这些木头烧完你们必须从家庙里出来。” 我连忙点头。 快要到九点的时候,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塑料瓶字,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他把粉末倒在柴火上。 我紧张的看着手机,也就是五六分钟的时间,我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小时。 到了九点整后,在原先的牛棚上出现一道虚影,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真实,两三分钟后家庙完全出现。 我们正好站在家庙的院墙里。 白守年盘腿坐在柴火圈中间,将火点着,双手掐着莲花指,仿佛入定一般。 “进去。”我率先往家庙的正屋走。 屋门紧闭,里面却透着油灯的光。 我刚迈上一步台阶,屋门吱吱呀呀的打开,三男一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我们。 我不想跟他们浪费时间,直接摸出一张五雷符,刚要用就听苏越泽说:“别,这里佛光庇护,你身上有我的鬼气,不能擅自用符。” 那就没办法了,我只能徒手上了。 我摸出黄善军给我的匕首,一马当先,冲了过去,红燕老公怒吼一声,朝我冲过来。 我微微眯眼,看着他脸上的命气虽然淡,但都往嘴角两侧的地库汇聚,心里有了扑,在避开他的同时,咬破食指,直接摁在他左边的地库上,他身体的猛地一僵, 趁着这机会,我又在他右边的地库摁了下。 他猛地瞪大眼,命气消散,他软绵绵的倒在地上。 其他二男一女正跟白世阳和黄善军打,我刚想去帮忙,余光注意到屋内闪过一道黑影,我扭头一看,竟然是我在七难河遇见的那个影子傀儡正站在金匣子前。 我顾不上黄善军,直接把匕首掷过去,同时人也往那边冲。 影子傀儡扭头看向我,不知道在我脸上看见了什么,身体突然哆嗦了下,转身就跑,我追都追不上。 看着他消失无踪,我再次回到金匣子前,打开一看,里面的阿育王塔还在,但骨珠却不见了。 那可是郁灏的骨珠。 我心里着急,四处找,注意到南墙右边的屏风后似乎有道小门,我开门出去,发现门外是个小院子,而郁灏的那顶红棺材就在院子中央。 院子四角插着黄旗,地上用鸡血画着乱糟糟的符文,刚开始我还没看出来只是莫名的觉得眼熟,等我上前几步,看见盘腿坐在棺材后的人后,我心里一动,这是那个被牛叔杀死的相师在他家院子里画的。 而坐在棺材后的人正是牛叔,或者是说牛叔的魂魄! “牛叔?”我试探着叫了声。 他站起来,看了眼棺材,说:“你终于找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棺材,发现棺材上用骨珠摆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卦象图。 “牛叔,你要干啥?”跟他说话的时候,我扭头去看,发现刚才我进来的那道门已经不见了。 他淡淡道:“改命。” “你要用郁灏改命?”我冷声问。 他扯扯嘴角,看向我,“不能么?他的命很好,替你死一遭都还能存下一魂不散。” 我上前几步,“不行,我不允许你伤害郁灏。” 他呵呵冷笑,突然欺身向前,双手握拳,朝着我打过来,“打赢我,赢了我就把他的棺材和残魂都给你,你不是封魂了么?让我来看看你的厉害。” 话落,他周身瞬间罩起一层阴气,身上透着一股子血腥味,动作很快,拳头眨眼就到我眼前,我连躲的机会都没有,被他拳打在脸上。 他是魂,没有实体,这一拳过来就像是一团气急速撞上我的脸,瞬间半边脸就麻了,连带着耳朵都嗡嗡的响。 我被打的后退几步,反手也朝着他打过去,他根本就不躲开,挨了我一拳纹丝不动,“软的像棉花。” 说罢,他一脚踢过来,我被踢的眼前黑了一瞬,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袁从从,快跑,你刚刚封魂,打不过他。”苏越泽说。 牛叔站在棺材旁,拿出一张符纸,我看了眼,只是普通的镇煞符。 他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我咬牙从地上起来,深吸口气,从包里掏出来一张五雷符,掐势念咒,每念一句,就像是有一把刀子扎进我的后背。 苏越泽急道:“袁从从,你不要命了?在这里用符,与佛光道气相抗,你这是在找死。” 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我硬生生的咽下,默念三遍符咒,符纸烧成火球,我用尽力气朝着牛叔掷过去。 他不屑的哼了一声,随口念了一句,将镇煞符扔向火球,火球瞬间被打散,我引来的雷也只是响了一声就没了动静。 火球散掉的瞬间,他已经来到我跟前,一张朱砂符摁在我的肩上,我身上瞬间没了力气。 “封魂是剑走偏锋,你根基不稳,糊弄孤魂还行,遇到行家,毫无还手之力。” 他拖着我来到棺材前,在我的手心划了一刀,说:“看在我和你爸的情分上我留你一条命。” 第077章 重新存在? - 看相师 - 胡羊羊 说着,他把我带血的手掌摁到棺材盖子的龙首上。 棺材盖子一沾血,那些骨珠竟然自己滚到棺材盖子上的黄龙上,按照黄龙的形状排列起来。 同时,我看见一股气从黄龙上出来,升到骨珠上,隐约出现郁灏的脸。 我心中一凛,忍不住叫了声郁灏。 不过这股气没有反应。 我意识到这就是他残存的那一魂,我在第六张脸上看见有他的一丝气息,肯定就是这个。 牛叔笑了两声,绕到棺材另外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金符。 我看着他要用金符去碰郁灏的那团气,顿时急了,“别动他。” 他瞥我一眼,没理我。 金符一靠近,郁灏的那团气就有些要散去的迹象,眼看着金符就要碰到那团气了,我目呲欲裂,右手握拳,大吼说:“别碰他!” 双眼突然有些发热,眼前一片血红,看东西都带着重影,与此同时我胸口那团冰冷的气再次涌动,在我眼前缓缓出现一位老者,背对着我站着,缓缓道:“欺人太甚。” 话语虽然轻,却仿佛利刃。 牛叔一怔,诧异的看向我。 老者伸手虚空画了道符,连符咒都没念,就朝着牛叔压去。 牛叔连躲避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符咒打了个正着,跌到地上,身体开始发虚。 “还不滚?”老者喝道。 牛叔身体一抖,连改命这事都不顾了,直接转身跑掉。 他一离开,老者瞬间消散,我胸口的那团冷气也就此消散,身上最后一点力气被抽干,我扶着棺材才勉强没有摔倒。 再往棺材上看,那些骨珠上竟然已经冒出幽绿色的火苗,郁灏漂浮在上面的那团气也缓缓上升。 “郁灏……”我虚弱的叫他一声。 他的再次出现,比之前真实很多,他看着我,露出笑容。 我也忍不住笑了,颤抖着手要去够他,可他却越来越高,我急出了眼泪,”郁灏,别走。” “等我。”他说完这句话,便被一阵风吹走。 “郁灏!”我大喊一声,喉咙里顿时一阵腥甜,硬是憋着的那口气一没,从棺材滑到地上。 哀乐再次响起,那队人凭空出现在院子里,抬着棺材穿墙离开。 我想要起来去追,胸口却开始剧烈的疼,刚才消失的那团冰凉的气再次出现,汲取着苏越泽的阴气,而且这次的速度要比上次快很多,也就是几秒钟就把他身上的阴气全部夺走,看着苏越泽的魂魄越来越虚弱。 我咬牙喊道:“你够了!” 我这么一喊,那团冰凉的气竟然停了下来,在我心口静伏了会,然后消失。 没过两分钟,砰地一声,黄善军和白世阳踹开那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的小门来到院子里,看我躺在地上,黄善军连忙把我从地上抱起来,着急的问:“这是怎么了?” 我指着地上的符文说:“我在这里遇见了牛叔,这都是他画的,是他暗算了我。” 白世阳往地上的符文看了眼,惊道:“牛冲天是在改命。” 我扭头看了他一眼,决定回去把这里的事情如实跟六爷说。 既然白世阳知道地上的符是用来改命的,说明牛叔也知道,我再对六爷隐瞒也没啥意义。 想通这一点,我心安了不少,在黄善军的怀里昏昏沉沉。 他连忙把抱着我从家庙里出去,先是把我放到空地上,然后才跟白世阳把家庙里的石头箱子抬出来。 箱子抬出来没几秒钟,家庙就消失了。 白守年从地上起来,视线掠过我时皱了皱眉,犹豫了下他走到我跟前,伸出手说:“在我掌心写个字,我给你算算。” 我刚恢复点,听他这么说就在他掌心写了郁字。 他看了半天那个字,然后又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最后说:“你的面相我看不透,你在意那人的运势我也看不出来,唯一能窥探到的一点天机便是他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重新存在。” 听到这话,我心里瞬间安定了,活着就好,只要活着,我总能找到他。 我跟他道谢。 他摆摆手,说:“你与我派有缘。” 黄善军和白世阳一起把箱子搬到车上,跟村长打过招呼后,我们连夜离开了村子。 路上,我好奇的问白守年:“那些被骗进家庙的人都无法出来么?” 白守年说:“不是无法出来,而是我们把箱子抬出来后,家庙的磁场被破坏,家庙就已经消失,那些人也随着家庙一同消失了。” 我重重的叹口气。 回去的路上,白守年给了我几片药,跟以前张恒吃的一模一样,我吞下去感觉好受不少。 “这是什么药?”我好奇的问。 白守年笑着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就再也不想吃。” 我看向白世阳,他苦哈哈的点头,说:“我找到曾经有五年不想碰这个药。” 我识趣的没再问。 这次黄善军直接拉着我去了六爷的地方,白守年和白世阳先进去跟六爷汇报,等到他们出来后才轮到我跟黄善军。 这次,我也想张恒他们一样,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都给六爷说了,包括牛叔改命的事。 “牛冲天改命没有成功?”六爷问我。 我点头,“我当时冲进去打断了他,后来又过来一队人马把郁灏的棺材抬走了,他就去追棺材。” 我唯一隐瞒的事就是那个突然出现的老者。 六爷看向我,“你没去追?” 我红着脸说:“我打断牛叔改命,他生气的把我打了一顿,当时我瘫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六爷嗯了声,抽了口烟,又开始晃悠摇椅,吐出嘴里的烟,他跟黄善军说:“安排袁从从进去学习。” 黄善军听后一喜,说:“是。” 六爷挥挥手,让我们离开。 走出宅子后,我纳闷的问黄哥:“六爷让我去啥地方学习?” 他高兴的说:“是你爸曾经学本事的地方,能进里面的人都是六爷看重,想要培养的,你运气真好。” 我抿唇,半晌试探着问:“那是不是里面的人差不多都认识我爸?” “当然,好多人当年都教过你爸。”他说。 ……那我岂不是要在我爸曾经的老师面前丢他的脸。 我真的绝望了。 似乎看出我的担忧,黄善军拍着我肩膀,安慰我说:“没事,其实你不进去该丢的脸照样丢,因为不管是咱们北边的道士还是南边的道士都知道你爸,也都知道六爷把第一相师袁国富的女儿带入了行。” 听到这话,我脚下一软,没差点跪地上。 天呐,这真是没法活了。 带着被黄善军安慰的更加绝望的心情,我回到店里收拾东西,他说那里面会给安排宿舍,基本生活用品也都有,让我拿上常用的就行。 我收拾了几件衣服,把坛子装上就跟着黄善军走了。 路上我想起店铺的事,特意摆脱他给我寻个下家,我把店盘出去,反正我现在也没时间开店了。 他爽快的答应了。 他把我拉到县城东南山区,开了两个多小时山路后来到一座学校一样的地方,不过门口的牌楼上挂着的牌子上写着“荆河观”三个字。 “这里跟学校的性质差不多,唯一的区别是这里允许出人命。”黄善军说:“所以只要是来这里的人都要签署承诺书。” “允许出人命是什么意思?”我问。 他解释说:“就是学员之间,只要双方同意,有师父在旁作证,就可以生死决斗。” 还能这样? 说完,他停下,看向我说:“其实六爷建造了许多这样的地方,这里是最低级的,刚才你收拾东西的时候他让人给我传话,说三个月内你要是能让这里的教习师父满意,顺利从这里出去,就让你再看七相。” 我惊讶的瞪大眼。 他接着说:“最重要一点,这里不能逃跑,逃跑便是逃兵,会被重罚。” “我知道了。”我说。 黄善军带着我去了办公那栋大楼的顶层,进入那一层唯一一间开着门的房间,看清里面的人,我吃了一惊,竟然是白守年。 他笑眯眯的看着我,“你过来的正好,我刚碰到一个非常难解决的怪异事件,就在距离这里八公里的石愣子村。 于是,我连这地方都没看清到底是啥样的,就又跟着黄善军去石愣子村,按照白守年给的信息,找到那户人家。 刚到院门口,我就听见院子里的叫骂声,下车一看,院子里七八个人正在打群架,最中间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 我说明来意后,那五十多岁的妇女立马迎上来,拽着我走到年轻女人跟前,说:“道长,您快看看她是不是怪物。” 年轻女人挡着右耳朵,反驳说:“你才是怪物。” “不是怪物你倒是把手放下来。” 眼看着俩人又要动手,我连忙说:“到底咋回事,能详细说说么?” 白守年给了我一个地址,也没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姓田,她是昨天嫁入我们家的儿媳妇叫小穗。”五十多岁的妇女上前把年轻女人的手摁下来,指着她的右耳朵说:“相亲见面时她都是披散着头发,谁也不知道她这里长了这么个怪东西,昨天晚上洞房,我儿子看见这个直接给吓跑了,直到现在都没回来,道长,你说说,长着个这么个东西,可不就是怪物。” 我往小穗右耳朵后看去,发现她右耳朵后竟然长着一个汤圆大小的黑痦子,最要命的上面竟然还有一张人脸。 第078章 死在我的眼前 - 看相师 - 胡羊羊 见我一直盯着她的耳朵看,小穗慌忙用头发挡住,侧身哭着说:“我没骗过你们,当时相亲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我耳朵有个黑痦子,是他说没事的。” 她说完田婶还要上去骂,我连忙跟小穗说:“我可以帮你,你先跟我出来?” 她点点头,刚迈了一步,田婶就叫嚷说:“不能走,不把彩礼钱退回来,你们不能走。” “田婶。”我冷下脸,沉声说:“小穗的爸妈还在院子里,她又不是跑了不回来,你不是找我来给她看么?就让我在这乱糟糟的院子里看?” 田婶这才没再叫骂,不过也没让小穗出院子,而是把院子里的人都请到正屋去,然后带着我们去了厢房。 小穗爸妈冷着脸坐在凳子上,田婶站在门口。 我问小穗:“你从小就有这个痦子吗?“ 小穗点头。 “不是。”小穗妈妈说:“刚生下来的时候是个小米粒大小的痣,后来越长越大,在她十二岁那年才长出那张人脸,我带她去医院看过,也做过几次手术想要把痦子割掉,但每次割完没几天就会再长出来。” 说着,她愤愤道:“小穗的情况我早就跟她儿子说过,也让他儿子看过,当时他跟我们说不在意,我们这才同意结婚,再说了我们家小穗的条件比她儿子好多了,有正经工作,不像她儿子是个搞封建迷信的,要不是有这黑痦子,小穗才不会嫁给他。” 我诧异的看向田婶,他儿子跟我是同行? 田婶脸上有些不自在,梗着脖子说:“那些我不知道,刚才我儿子给我打电话,说不想结婚了,反正也还没领证,你们把彩礼退回来,这事就算是完了。” 我小声问黄善军:“她儿子不会也是六爷的人吧?” 他也不知道:“六爷手下人多,我也认不全。” 我问田婶她儿子是不是道士,她也说不清楚。 我叹口气,看向小穗,说:“你这个黑痦子总是长,是因为里面有个魂。” 我看着黑痦子上的五官,说:“很可能是你的姐妹。” 她惊讶道:“我的姐妹?” 我点头,“你母亲怀孕的时候应该是双胞胎,但是还没彻底成型的时候意外流掉一个。” 小穗妈妈站起来,激动的说:“是,快要三个月的时候见过血,后来医生就跟我说是另外一个孩子没保住。” 我嗯了声,“流掉的那孩子有一丝魂气附着在小穗身上,这些年小穗长大,魂气也越来越多,这才会出现这个黑痦子,只要把我魂气驱散,黑痦子就能切掉了。” 小穗妈妈红着眼睛道谢。 魂气好对付,我用一张镇煞符就给解决了,魂气散后,黑痦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最后脱落掉到地上。 一看这样,田婶话语一转,又说不离婚了。 我惊呆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双方又开始吵嚷,我一个外人留下来也没啥用,就跟着黄善军从田婶家里出来。 回去的路上,黄善军问我:“你说小穗这婚能不能顺利离?” 我肯定的说:“肯定得离,先不说田婶跟他儿子不行,就从小穗的面相上看,她面带滞色,唇白舌青,阴阳混杂,而且她的奸门微微凹陷,这是姻缘未到,近期孤身的面相。“ 黄善军听的似懂非懂,说:“成不了就行,那家人不是个好选择。” 这事算是解决,我回去跟白守年说完这事后,他双眼微眯,靠在椅子上,说:“这事算是过了,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住的地方,让黄善军领你过去,会有人去告诉你在这里如何学习。” 我跟他道谢。 黄善军领着我走进距离大门口最近的一栋楼,说:“六爷给你安排的房间是你爸曾经住过的,自从你爸从这里离开后,就没人敢住他的房间。” 我诧异道:“为啥?” 他解释说:“你爸只花了一个礼拜便学会这里所有的东西,可以说是这个学校的传奇。” 我挠挠头,无奈的说:“我都觉得我是捡来的,一点都没遗传到我爸的智商。” 黄善军笑了笑,安慰了我两句,带我走进三楼右边最里头的房间。 “这栋楼建成有些年头了,浴室洗手间都是每层公用。”简单跟我介绍了下,他就匆忙走了。 我刚坐到床上,就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竟然是白世阳。 他笑着说:“我来给你告诉你在这里怎么学习。” 我简单收拾了下,又跟着他往外走,可这次刚走到楼道口,就碰上一个青年。 “你就是袁从从?”他冷着脸问。 我点头。 他脸色阴沉,“谁让你把小穗耳朵后的痦子给弄掉的?” 我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眼,突然明白了,“你就是田婶的儿子?” “是。”他往前走,“多管闲事。” 我心里也有了气,“黑痦子长在小穗身上,她不想要,我就帮她弄掉,关你什么事?” 他怒道:“那痦子是我几年前给她养起来的,没有了黑痦子,她绝对不会跟我结婚,一切都好好的,你非要插上一脚。” 我惊住了。 “原本只是一缕魂气,是我一点一点给她养起来。”他死死地盯着我,“都怨你,现在婚也结不成二楼。” 他双眼赤红,挥拳朝我打过来。 白世阳拦住他,他发疯似的连白世阳也一起打,神情癫狂,像是根本不知道疼。 我说:“他不对劲。” 我上前几步,本想着跟白世阳一块制服他,却不想他浑身一哆嗦,直接摔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神逐渐涣散。 还没等我们搞明白是什么情况,他就没了呼吸。 我和白世阳面面相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晌,他憋出一句:“他是在拿命跟咱们碰瓷。” 我盯着他的脸,在他脸上竟然有一丝不属于他的命气,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不过那丝命气很弱,转眼就消失了。 我和白世阳把白守年叫过来,他看见地上的尸体,说:“魂魄虽然在,但八字被改。” 第079章 又是封魂 - 看相师 - 胡羊羊 说完这话,白守年脱下尸体的上衣,把他翻过来,看见他的背,我有些心惊,因为尸体的背后竟然有一块黑痕,像是被火熏出来的。 白守年在黑痕上摁了下,那块皮肤凹陷下去后竟然印出一个八卦盘的红痕。 “的确是改八字。”白守年说:“不过不是给他改八字,而是有人夺了他命中的福气给其他人改八字,或者是说那人是为了自己。” 白守年这么一说,我就想到了牛叔。 “难道跟牛叔有关?”我说。 他说:“很有可能。” 说完,他就找人把尸体抬上,说要去见六爷。 等到他离开后,白世阳凑到我跟前,小声说:“这种改八字的方式源自蒋家鬼术,十分阴毒,跟封魂之术一样,成功便是厉害人物,失败便是见不得光的怪物。” 听到这个形容词,我心里一颤,面上装出一副随意的样子,说:“封魂之术是什么?失败了会变成啥样?” “封魂便是将阴魂强行封印在自己的体内,辅以特殊道法,用生魂将阴魂吞噬,这样阴魂会的所有的东西都会被变成活人。”他耐心的解释说:“不过阴魂入体,体内阴阳失衡,阴盛阳衰,影响寿命不说,严重的身体还会变得奇形怪状。” 说到这里,他一拍脑袋,“张恒先生之前说过,你们在去阴墓的路上遇见一个用蒋家鬼术封魂的人,他就是典型的失败品。” 我咽口唾沫,想到那个满脸肉瘤、一条腿萎缩成婴儿小腿,另外一条腿异常粗壮的人,心里开始害怕,我不会变成那德行吧? 在封魂之前,张恒都没跟我提过那些。 我还想跟白世阳打听一些封魂的事,却不想白守年给他打电话让他过去,他让我回屋等着,忙完了他再来找我。 他离开后,我回屋叫了苏越泽几声,他懒懒道:“别叫我,我正难受呢。” 听着声音还有些虚弱,但他都能跟我开玩笑了,应该没有大碍。 “你少来,我问你,为什么封魂之前你和先生都不跟我说封魂失败的后果?”我搓着胳膊说:“我一想到自己要变成那副怪样子,就起鸡皮疙瘩。” 苏越泽笑呵呵的,“你不会失败。” “为啥?你别这么有自信,封魂这种事情……” “我是自愿的。“ 听到他这句话,我停住话头。 他接着说:“那些人都是强行封魂,而我是自愿的,不过袁从从,你知道我为何自愿让你封魂么?” 我靠着墙,有点不知道该说啥。 正在气氛尴尬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 我连忙接通,这简直是救命电话。 给我打电话的是小穗,说她就在荆河观门口,问我方便出去吗? 我忙着出去。 小穗说:“有些话我刚才就想跟你说,但是那时候太乱,跟田婶商量好解决办法,我就立马出来找你了。” 我问:“那你找我有事?? “嗯,是关于田启的。”看我面露不解,她解释说:“田启就是田婶的儿子,在我们相亲的时候我是真的给他看过耳后的黑痦子,他当时确实说没什么关系,脸上没有一点不高兴,昨天我们结婚时他也很高兴,晚上回到房间后他突然变得不对劲,他喝了点酒本来脸很红,可一关上门他的脸色刷的就白了。” 我眼皮一跳。 她接着说:“站在门口,浑身哆嗦,我跟他说话也没反应,我想去开门叫人,他却突然捞住我,盯着我耳朵后的黑痦子看,先是嘿嘿的傻笑,过了会突然嗷的一声,把我推到一边,惊恐的盯着我的黑痦子,嘴里喊着什么玩意儿。“ 她苦笑不已,“田婶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幅场景,田启从田婶身边挤出屋子,再没回来,所以田婶才会觉得是我把他吓走的。” “你的意思是田启不是被你吓走的,他是本来就不正常?“我问。 小穗点头,“我觉得他精神有问题,或者说他遇到什么脏事。” 她顿了顿,有些失落:“这些年我遇到很多人,他是唯一一个完全不在乎我耳朵后那痦子的人,虽然没法结婚了,但还是希望他能好好的。” 他没好好的了,尸体就在里头。 这话在心里走了一圈,我没说出来,田启身上涉及到蒋家封魂之术,估摸着白守年也不想让旁人知道。 小穗认真的说:“道长,他也在荆河观里学习,要是能遇见他,你多帮帮他。” “好。”我点头说。 她这才放心了。 “小穗,你跟田启认识多长时间?”我问她,今天田启发疯的时候说过,小穗耳朵后的黑痦子是他养起来的,这得花个五六年。 小穗回忆着说:“不到四个月。” 直到小穗离开,我都想不明白这事,他们才认识不到四个月,田启却花了五六年来在她的耳后养个吓人的痦子? 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我转身往回走,迎面走来一个姑娘,看着跟我年纪差不多,眉眼带着女子少有的英气,不过她的鼻子尖细,长着酒糟鼻,准头部位就在鼻尖上,五行属土,泛红则带着火,土中有火,乃万物不生之相,主多诡计。 “你就是袁国富那个叛徒的女儿?”她挡住我的路,话语尖酸,明显是来找茬的。 我深吸口气,尽量平静的问:“有事?” 话刚说完,她就直接动手,我躲得快,但胳膊上的衣服还是被划破了。 往她指缝里一看,才发现她的指缝里竟然夹着刀片。 她把刀片收起来,冷笑着说:“六爷居然为了你这叛徒的女儿开绿灯,走着瞧,我倒要看看你能神气到什么时候。” 她下巴微扬,身体倨傲的离开。 她离开后,白世阳从旁边出来,“你还真是倒霉。” “怎么了?”我问。 他朝着那女人的背影努努嘴,“她爸是在你爸之下,六爷面前的第二号人物,三年前去七难河弄船棺的时候去世,虽然六爷没有对外公布具体死因,但据现场的人说他是被你爸铺在船棺里的黑色粉末烧死的。” 第080章 命气 - 看相师 - 胡羊羊 怪不得她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 白世阳带着我在道观里走了一圈,给我介绍完各项设施之后,说:“本来明天就会有教习师父来教你,但是因为出了田启这事,六爷说把这事交给你我处理,黄善军从旁协助,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明早咱们得去个地方。” 我问他是什么地方,他说是田启从家里离开后去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信息田启也没跟我透露。 我回到房间里,收拾好东西躺到铁架子床上。 看着屋里的摆设只觉得神奇,这没想到我竟然能来到我爸曾经学习过的一地方,睡他的床。 正想着,胸口突然变凉,我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弓起背,感觉在家庙后面跟牛叔打斗时曾经出现的那团凉气再次出现。 那团凉气浮在我的胸口,像是气球一样开始膨胀。 我心跳加速,胃里直犯恶心,感觉下一刻就要吐出来,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苏越泽本就虚弱,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我更是帮不上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团凉气把他的魂魄吞进去。 不过他并没有消失,反而是想被冰封一样,晕在凉气中。 这是怎么回事? 从那团凉气上伸出一条条细小的气往我的四肢和眉心游动,我惊讶不已,这居然是命气。 凝聚在胸口还不明显,一离开胸口我就认出那团气就是我的命气。 正常人的命气都是在命宫,为何我的命气会凝聚在心口?而且隐约还不受我自己的控制。 “啊!” 那几缕命气猛地加快速度,像是利箭一样直接扎到我的四肢和眉心上,我忍不住叫了声,脑袋一阵阵发昏,在眉心锥心般的疼痛下,晕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身体猛地坐起来,睁着眼怔怔的看着窗户,过了好几秒钟我才意识到自己醒过来了,有了正常的思维。 我穿鞋下地,神清气爽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却怎么都没从脸上看出我的命气。 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接到白世阳的电话,我收拾好匆匆下楼,他跟黄善军已经等在楼下,我直接上车。 路上白世阳跟我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田启跟牛冲天私交很好,可以说是牛冲天把他带入行的,在田启还没跟着六爷的时候,就已经认识牛冲天,这次牛冲天失踪后六爷怀疑过他,但始终没有找到证据。”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大概明白他的意思了。 “六爷是怀疑他这封魂之术是跟牛冲天学的?”我问。 白世阳说:“对,再往深处想,六爷怀疑牛冲天跟蒋家有关系,或者说他很有可能是蒋家的后人。” 我陡然一惊,“蒋家不是早就被灭了么?” “不是深山中的那一支,在他们逃到深山的路途中没准有蒋家嫡脉的人离开,隐于市井,暗暗筹谋。”白世阳说:“封魂之术外传倒还正常,可改名的招数是蒋家嫡脉才有资格知道的,即便是六爷都不知道如何改命。” 蒋家,又是蒋家。 似乎从我开始接触这些事情起,所有的一切都跟蒋家有关。 到了地方,下车后,我看着前头的寺庙有些纳闷:“你说这里是田启最后来的地方?” 白世阳点头,“对,意外吧?” 虽说是寺庙,却是个荒废的寺庙。 里面荒草杂生,像是很久没人进去了。 寺庙的东边和北边都有村子,开车也就是五六分钟。 我越想越奇怪,看着房屋,这寺庙应该曾经规模挺大,为啥现在荒废不管呢? 走进去后发现寺庙里面的佛像被砸坏,门窗也有被砸掉的。 里里外外走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最后我们开车往东边的村子去。 “白世阳,这里离荆河观开车也就是一个小时,你之前不知道这有个寺庙?”我问他。 他回道:“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也说明寺庙之前没出过事,不然会有人跟六爷说。” 黄善军摇头,说:“不一定出了事六爷就会知道,没请道士的话六爷就不会知道。” 白世阳赞同的点头。 看我还是不明白,白世阳解释说:“六爷手下的道士每个月都会有汇总,这一个月接了多少活,时间地点过程都得记录清楚,给六爷之后他那边会专门有人看,挑出不正常的给六爷,所以六爷什么都知道。” 原来如此。 我忍不住想笑,这不是跟绩效考核差不多么? 白世阳说:“你还别笑,这是跟你的利益挂钩的,一年之内能解决五次诡异事件,并且送走三位阴人的道士就能往上升,地位会越来越高。” 我忍不住想:“五次就行?要求这么低吗?” “低?”白世阳瞥我一眼,一脸无语:“日子过得好好的,哪有那么多的诡异事件?你之所以碰见的多,是因为六爷给的多,特地让你跟着张恒先生练手,像是我跟我师父,从过年到现在也就是从六爷接到了一趟活,就是上次去家庙。” 说到这里,白世阳凑到我身边,小声说:“还记得今天跟你打架的女人不?” 我点头。 他说:“她刚才还在跟我师父说想要接这活,但是六爷亲自打电话过来让你来干。” 他感叹说:“六爷真是看重你。” 我心中苦笑,六爷这是我尽快变得厉害,给他看七相,他看重的不是我,是七相。 我们到那个村子后,问了村民知道这村子叫高寺村,刚才我们去的那间寺庙就叫高寺。 “寺庙怎么荒废了?”我问。 村民摆摆手,说自己还有事,要走,在黄善军说出我们是从荆河观来的之后,村民直接推开黄善军,一溜烟的跑了。 问了几个人都这样,我只好去村大队找村长和书记。 我们去大队的时候村长不在,只有年轻书记在。 书记看着也就二十六七,听我们提起高寺,他撇撇嘴,说:“都说那地方不吉利,自从在里面修行的人上吊自杀后,就没人敢过去。” 第081章 逃跑路线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听着心头一动,他说的是在里面修行的人,而不是说里面的和尚。 黄善军往桌子上看了眼,瞧见书记手边放着烟盒,就拿出自己的烟,递给他一根并且热情的给他点着,问他:“为什么会上吊自杀?” 书记抽了口烟,脸色缓和很多,打量着我们:“你们是来干啥的?” 黄善军胡扯说:“我们是荆河观的道士,这不是昨天有个妇女来找我们,说她儿子无缘无故的死在高寺,让我们过来看看。” “又在里面上吊了?”书记皱眉。 看来这里面有故事。 我连忙问:“难道除了刚才是的僧人外,还有人在里面上吊?” 书记回道:“对,已经连续三年,每年都会有村里人去里面上吊,不过村长不让人往外说。“ 说到这里,他撇撇嘴,“我不是本村人,这事也没有话语权,每次人上吊后他们就悄声的把人抬回来下葬。” 看来要想知道这中间的事还是得问村长。 我们在村大队等了一个多小时村长才回来,一听说我们来的目的,直接往外撵我们三个。 我冷声说:“你不敢说这件事,是想看着村里的人都死光么?” 村长一怔,半晌叹口气,说:“你们进来吧。” 我跟白世阳对视一眼,没想到就这一句话竟然让他妥协了。 “在高寺里修行的不是出家人,而是我们村里的几位老人家,我们村的人大部分姓江,其实是姓蒋。”村长看向我们,“你们能找到这里来,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蒋家的事,我也是才从地坑村回来。” “你们是蒋家人?”我惊道。 他点头,“不过我们虽然是蒋家人,却已经不会看相和那些稀奇古怪的术法,当年在高寺修行的那几位老人是蒋家最后会那些术法的人。” 我拧眉,“那他们为什么要自杀?” 村长叹气说:“就是因为荆河观的道士牛冲天,他进高寺跟里面的人谈了一夜,第二天那几位老人家就把我叫过去,说他们的寿数到了,还说蒋家欠下了债,每年都要有村里人去高寺赎罪,后来我才知道他们所说的赎罪就是每年都有村里人去里面上吊。” 说到这里,他看向我们:“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更不知道牛冲天的目的,但我知道他从出自荆河观,这事跟你们也脱不开关系,所以小心翼翼的瞒着这件事,就怕得罪了你们再闹出别的事来。” 难不成高寺里修行的道士是牛叔逼死的?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除了这些,村长也不知道其他的事情,我们又去高寺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也没发现别的,只能无奈离开,回去把事情跟白守年说了。 他沉吟道:“若是这样的话,有两种可能,第一牛冲天是蒋家人,那几个人之所以上吊,并且每年都有人过去上吊,是他们跟牛冲天在计划啥事;第二就是牛冲天并不是蒋家人,他夺走了蒋家的秘术,计划出这些事情。” 现在一点有用的证据都没有,牛叔也不知所踪,还真是不好处理。 白守年跟黄善军说:“你找人看着那个村子,等到再有人去上吊,立马告诉我。” 黄善军点点头,转身走了。 “你们两个去忙吧,有眉目了我会通知你们。”白守年说。 从白守年的办公室出来,我直接被白世阳带到训练的地方,里面已经有教习师父在等着。 进去后,我才发现偌大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我纳闷的问:“这里没有其他人吗?” 白世阳解释说:“有,不过六爷让这里的教习师父在三个月内把本事都交给你,所以他们已经放弃其他人,专门来教你。” 我咽口唾沫,终于明白那女人为什么说六爷给我开绿灯了。 说完这些,白世阳跟教习打过招呼后就离开了。 这教习师父姓周,教我画符,跟他学习了五天,我才知道符纸里面的学问那么大,且不说不同符文的画法,便是画好后的使用也大有不同,烧成灰、吞入口中用过再吐出来、直接拍在鬼物身上…… 并且驱邪镇煞还要根据出事人的生辰八字,算出贴符纸的方位等等。 他教了我五天,居然很满意:“都说袁国富的女儿笨,如今看来只是普通些,没有他那么出众罢了,教着也不怎么费力气。” 我心想他之前对我的要求是有多低? 学了五天的画符之后,又换了个人教我念符咒,只有又换了个人叫我看相、使用罗盘。 狂轰乱炸了一个月,我觉得自己已经从二流子看相师发展成比较全面的道士。 这时候牛叔也有了消息,白守年把我叫到办公室。 我以为这次一快去找牛冲天的人还是白世阳和黄善军,谁知道进门一看,发现里面站着四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一男三女,那天给我打架的女人就在其中。 白守年沉声说:“已经找到牛冲天的下落,六爷特别指定你们四个去找他,能把他带回来更好,若是他不从,那就直接打散。” 那四个人齐声道:“是。” 白守年挥挥手让他们出去,却把我留了下来。 他说:“你这段时间表现很好,六爷说了这次解决好牛冲天的事,就让你看七相。” 我明白话里的意思,看似是奖励,实则是威胁,怕我不对牛叔下手,特地用郁灏的下落来威胁我。 “我会得。”我说。 白守年给了我一张地图,说:“你们每个人都有一张,里面详细的记录了牛冲天这些日子的逃跑路线,对于他落脚地,需要你们自己推断。” 说完这些,白守年把我打发出来。 我打开地图,就是一张简单的全国地图,上面用红线画着一条路线,发现从家庙离开后,牛叔先是去了地坑村,然后去了方山阴墓,从那里离开后又去了隆福寺,最后又回到家庙。 家庙那块画着个问号,旁边写着四个字,从家庙离开后不知所踪。 我看着地图,觉得牛叔这么绕一圈,他应该是在找什么,想起他之前改命用到郁灏的骨珠和棺材,他难道是追着那队抬着郁灏棺材的人? 第082章 将军冢 - 看相师 - 胡羊羊 可仔细一想也不对,按照路线看来,那队人从来没走过回头路,每次去的地方也都是跟阴墓很像的地方。 我叹口气,有些搞不懂牛叔的想法。 我下楼后看见刚才在白守年办公室的四人正在楼下等着。 互相介绍过后,我知道其中唯一的男人叫钱正昊,一直看不惯我的那个女人叫方萍,另外一个齐耳短发的女人叫做范柔,另外一个竖着高马尾的叫郑焕英。 这次我没主动看他们的面相,通过这些天的学习我才知道相师没有得到同意就看相,是在窥探天机,次数多了会加重五弊三缺。 “你们觉得牛冲天现在会在什么地方?”钱正昊看着地图,皱眉说。 方萍翻了个白眼,嘲讽道:“直接问袁从从不就得了。” 我淡淡的看她一眼,没跟她计较,说:“我觉得他多半还是在找跟阴墓和隆福寺相同的地方。” 似乎抬着郁灏棺材的那队人也在找那样的地方,如果我是牛叔,我就直接找那种特殊的地方。 只是我没有其他的线索,推测不出下一个诡异的地方。 郑焕英同意我的话,说:“先各自回去收拾一下,看看六爷会不会再给线索。” 方萍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我对他们笑笑,也转身往的地方走,刚走了两步,我突然想起在高寺村时,村长说他才从地坑村回来。 或许他还知道些事情。 我转身就往外跑,却在门口碰见钱正昊和郑焕英,问过才知道他们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于是我们一同去高寺村。 路上,我纳闷的问他们:“你们是怎么知道高寺村的事?” 郑焕英说:“听白世阳说的,算起辈分来,我是她的师姐。” 我恍然,原来是这样。 看着她跟钱正昊的相处,他们应该是一对,只需互相看一眼,眉眼中满是幸福。 我心里发涩,想起了郁灏,他也不知道那一缕魂魄现在怎么样了,可千万别再被牛叔找到。 正想着,余光看见一人闪身进入高寺,我连忙让钱正昊停车,跑进高寺。 一进后殿,就看见村长正往房梁上甩绳子,一边甩一边哭,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想死,却又因某种原因不得不这么干。 “村长。”我叫了他一声,他吓得手一抖,绳子掉在地上。 我皱眉问:“你怎么也要上吊?” 他哭丧着脸说:“我也不想,可你看看我的胳膊。” 说着,他撩起袖子,我就看见他上臂都是一块一块暗黑的斑点,小臂却很正常。 他说:“我身上都是这样的斑点,等到脖子和手也都长满之后,就会破裂流脓,皮肤一寸一寸的腐烂,到时候死都死不成了。” 郑焕英道:“治不好吗?” “治不好,以前村里有个人去治,住院三年,花了全部家产还欠了一屁股债,都没能治好,后来那人自己跳楼了。”村长说。 “上次我们过来,你怎么不跟我们说?”我问。 他叹气道:“不能说,况且说了也改不了什么。” 他这话刚说完,白世阳和黄善军匆匆赶来。 “我安排的人跟我说他拿着绳子出村,我就赶紧追过来了。”黄善军说。 我问村长:“到底是怎么回事?上次你跟我们说你刚才从地坑村回来,有没有在那边遇见牛叔?” 村长蹲在地上,说:“蒋家人嫡系身上阴气重,都活不过六十岁,我们来到这村里后曾经遇见过一个游方和尚,经他指点在村外修建了这座高寺,每当村里老人身上长斑之后就来高寺清修,虽然日子苦一些,但总归能靠着佛光遏制住身上的阴气,多活个五六年。” 他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明白了,自从牛叔来过,原本在高寺中的老人自杀之后,他们不再来高寺清修,每当身体长斑,就来上吊,省的受痛苦。 “来这里上吊,别人就是听说这事,也会觉得是这地方邪性,不会想到我们村的人有问题。”村长说。 钱正昊蹲到村长跟前,仔细的打量着他,还让他伸舌头,给他摸了脉搏,半晌说:“是不是阴气不确定,但你的身体已经出现问题……” 说到这里,他动作突然一顿,然后紧张的问村长:“你们是不是小时候被喂过什么东西?” 村长眼神有些发飘,好半天才点头,说:“是,蒋家的孩子出生一个月后都要用温水化一粒强身健体的丸药喂下去。” “快带我去看看那药。”钱正昊紧张的说。 村长连忙起来,领着我们去他家,把那些药拿出来。 药装在一个小匣子里,打开后里面是一下子的白瓷瓶。 村长指着靠右角的两个瓶子,说:“其他瓶子都空了,只剩下这两瓶。” 他发愁说:“我不懂制药,这些药吃完之后都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弄。” 钱正昊倒出一粒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脸色瞬间变黑。 我闻到那个味,也是心头一颤,脑袋里想起苏越泽的声音:“那些药里有旱魃血。” 我惊骇的看向那些颜色暗红的丸药。 “旱魃有血?”我问,我一直旱魃没有血。 苏越泽说:“旱魃的心脏处有几滴血,乃是极阴之物。” “你还是别弄比较好。”钱正昊冷声说:“这药普通人吃了不是健身健体,而是让你们早死,你们一上年纪身体就长斑点,跟这药脱不开关系。” 他把手心里的药碾碎,说:“这里面混着僵尸血,阴气重,若是修习鬼术的人吃了可以事半功倍,但普通人吃掉后只会影响你们的寿命。“ 村长惊讶的盯着那些好,半晌跌坐在地上。 钱正昊从兜里掏出个装着维生素片的瓶子递给村长,说:“你如今已经无药可救,但是村里十五岁之前的小孩还有希望,你把这里面的药给他们一人一粒,这些符纸一人一张,烧成灰漱口勿吞。” 村长连忙道谢,接过瓶子和符纸,钱正昊把剩下的两瓶药装起来,村长也没拦着。 “村长,那你去地坑村有没有遇见牛冲天?“我问。 他皱眉回想片刻,说:“还真没遇见,我过去就看见地坑村已经塌了,连下去的路都没有。” 说完,他突然拍了下脑门,从装药的匣子底部抽出一张纸来,说:“这是蒋家祖传的一张图,上面标了几个地点,我也不知道是干啥的。” 我接过打开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是一张简易地图,在上面标出了五个地点,分别是地坑村、方山阴墓、隆福寺、家庙和将军冢。 前面三个都去过了,只有这将军冢第一次看见。 不过地图实在是太抽象,一时间我们还真认不出这将军冢到底在什么地方。 怕村长说谎骗我们,我特地看了他的面相,监察宫和出纳宫一切正常,说明他没说谎。 跟他道谢后,我们离开高寺。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将军冢是在什么地方,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快要到地方的时候,郑焕英一拍大腿,说:“我想起来了,确实有个地方符合阴墓和隆福寺的状况,而那地方确实也叫将军冢。” 车里的人齐齐扭头看向她。 他说:“那地方在陕西,相传是先秦时期的一位将军的墓地,里面随葬财宝无数,曾经有人看见过将军冢的墓碑,看了第二天带人过去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将军冢。” 钱正昊说:“既然如此,那咱们回去收拾东西就过去。” 回到荆河观,我才知道方萍和范柔已经离开,郑焕英倒是不惊讶,她说:“范柔的爷爷是个老相师,很疼她,她来荆河观也就是走个过场罢了,刚才咱们分开后我看见她给她爷爷打电话,八成是让她爷爷给她算方位,至于方萍……” 她顿了顿,说:“方萍的父亲是老相师的徒弟,她历来跟在范柔身后。” “咱们也赶紧出发。”钱正昊说。 我们直奔机场,先做飞机到陕西省会,然后又租了一辆越野车去将军冢。 路上,郑焕英跟我们说了将军冢的情况。 原来将军冢就在咸阳下的一个县,不过将军具体在县城的什么地方还不确定,当初看见将军冢的人说将军冢开山为陵,墓门高耸,石碑足有三四层楼高,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说到这里,郑焕英说:“说是这么说,他们都是晚上看见的,看得准不准还不确定。” 我点点头,问她:“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郑焕英跟钱正昊对视一眼,他们两个都笑了,郑焕英解释说:“在我来荆河观之前,我是做文职的,就是每天给六爷整理各种信息,分门别类弄好给他看。” 怪不得。 她叹息说:“那个工作实在是太无聊了,所以我才来荆河观修习。” 钱正昊看她一眼,无奈的笑了。 我抱着包缩在后座,心里又开始发酸,想念郁灏。 我们到郑焕英说的县城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就没再往前走,在县城找了间酒店住下。 经过一天的相处,我也对这一对有了了解,相处起来倒也自在。 半夜,我刚睡下就听见有警笛声,吵得实在是睡不着,我站在窗口往下看,发现街上正有个人在乱跑,跌跌撞撞,头发乱糟糟,像是精神有问题,可等那人抬起头之后,我不由得吃了一惊。 竟然是范柔。 我连忙拿上包出去,在走廊里遇见郑焕英和钱正昊,他们两个一脸凝重,明显也看见范柔了。 匆忙跑下楼,我就看见范柔一只眼睛血红,一只眼睛毫无焦距,脸上脏兮兮的,还有血道子,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缩在马路旁边的花坛边大喊大叫。 在她身边围了一圈人,都没法靠近,因为只要一碰她,她呼吸困难,随时都要憋过去。 钱正昊过去碰了她一样,急忙缩回手,说:“她身上很热,应该在发烧。” 我心里咯噔一下,发现她眉心的命气越来越弱,所有的命气都往血红的右边眼睛走,仿佛被吸进去一样。 在这么下去她就有生命危险。 我也顾不得什么五弊三缺,人多不好掏符纸,我就咬破手指,在掌心画了道镇煞符,趁着她不注意摁住她的右眼。 她嗷的一声,惨叫连连,同时我的掌心一阵滚烫,跟着了火似的。 “快摁住她。”我跟钱正昊和郑焕英说。 他们两个连忙摁住她,郑焕英还往她的嘴里塞进去块手绢。 两三分钟后,掌心那种滚烫的感觉才消失,我把手抬起来,看见她的右眼已经恢复正常,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她眼珠动了动,我对郑焕英点点头,她和钱正昊松开范柔,把她嘴里的手绢拿出来。 她从地上起来,似乎有些搞不清楚情况,“我怎么在这里?” “你不记得了?”我问。 她回想半天,最后失望的摇头,“不记得。” 我们把她带回酒店,郑焕英帮她洗漱收拾一遍,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 钱正昊问她:“你跟方萍不是先来这里,到底遇见了什么?” 我看着范柔,突然想通一件事,如果范柔过来是她爷爷给算出了方位,那我们在这里遇见她,起码说明我们找对地方了。 范柔坐到床上,沉默好半天才哑声说:“我和方萍是今天早上过来的,爷爷说让我们想要找到将军冢就得往南走,我们就一路开车向南,中午我们在一个村里的小饭馆吃饭,说起将军冢的事,那家的老板娘说她知道将军冢的位置,她带我们过去。” 说到这里,她皱起眉头,说话的速度变慢,“老板娘说山里没路,带我们走着过去,进山后的事情我就记不清了,只知道身上很难受,像是火烧一样,等我再有意识就是刚才看见你们。” 她这么一说,我们担心方萍出事,也没法睡觉,直接收拾东西往她出事的村子里去。 车子开出县城不远,我就看见一辆车停在路边,开着前车灯。 范柔说:“这就是我们租的那辆车。” 我们赶紧停下,找了一圈,却没找到方萍。 第083章 高山,神道 - 看相师 - 胡羊羊 正当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道路旁边的庄稼地里传来动静,钱正昊赶忙钻进去,片刻后扶着虚弱的方萍走了出来。 方萍看着还清醒,毕竟看见我的时候,还不忘记狠狠的瞪我一眼。 “你怎么样?”郑焕英问她。 她揉着额头说:“我还好,你们快去帮范柔,她被人暗算了。” 范柔摇下车窗,说:“我没事。” “先上车。”我说。 把方萍扶上车后,钱正昊检查了她们之前开的车,有些小问题,但还能启动,于是回去的时候他和郑焕英分别开一辆车,回到县城连忙把范柔和方萍二人送进医院。 本来我们想要连夜去找将军冢,但是范柔不让,说她还有些事情没想起来,先让她缓一晚。 我们只能回到酒店。 第二天上午范柔和方萍就出了医院,见到我们,范柔立刻说:“我昨天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我见到了将军冢。” 我吃了一惊,连忙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回忆着说:“我当时我和方萍跟着饭店老板娘一块往将军冢走,可走了两个多小时,她就把我们带到一块平地,跟我们说将军冢就在那里,我自然不信,就跟她争论起来,最后她烦了,从怀里拿出来个东西,朝着空地上一掷,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往溅到了我的右眼里,我当时就看见在她身后有一座墓门,墓门前还有一座高耸的墓碑,上面密密麻麻的刻满了字。“ 我诧异的看向郑焕英,这和她之前说的情况一样。 方萍听后也很惊讶,说:“你看见了?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范柔脸色一僵。 方萍说:“当时老板娘把东西扔到地上后,你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大喊大叫,我想要去帮你,却被老板娘给踢了一脚,那一脚踢在我身上,我只觉得有千斤重,瘫在地上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老板娘趁乱跑了,你也不管我自己跑掉,我在那里躺了一个多小时才缓过来,循着咱们过去的路往回走。” “我当时看见那座墓之后,就是害怕。”说着,她看向我,说:“那是来自灵魂的恐惧。” 我被她看愣了,害怕就害怕,突然看我干啥? 她盯着我看了半晌,收回目光,突然说了句:“我看不透你的面相。”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念想起她爷爷是相师,她肯定学过面相。 我微微一笑,想着六爷说话的语气,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面相不能让人随便看。” 方萍撇嘴,小声嗤道:“装神弄鬼。” 范柔点点头,说:“我爷爷说过,确实有能将面相掩盖住的法子。” 我没再在面相上说,直接问她们:“既然范柔昨晚看见了将军冢,咱们今天就再去看看?” 想到昨晚范柔那只发红的右眼,我怀疑她能看见将军冢跟溅到她眼睛里的东西有关。 范柔和方萍简单收拾了下,我们五人一起往那村子走。 到了村子,我们找到昨天她们吃饭的小饭馆,却发现老板已经换人了。 今天的老板是个男人,问他老板娘去了啥地方,他瞥我一眼,说:“什么老板娘?我还没结婚呢。” 我们俱是惊愕不已。 方萍皱眉说:“昨天中午我们在这里吃饭,明明是有个老板娘的。” 她说完,男老板仔细回想半晌,说:“是不是一个穿着绿褂子黑裤子,梳着两条辫子的女人?” 方萍连忙说是。 男老板一拍大腿,说:“她哪是老板娘,那是我们村的神婆,平时要是有生人过来,就跑过来装老板娘。” “那她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 男老板说:“你们顺着这条主路往村里走,第三个路口右拐,靠近后山腰第五个窑洞院子就是她家。” 道了谢,我们按照男老板指的路往那边走。 还没等敲门,就有一个女人开门出来,穿着打扮跟男老板说的一样。 看见我们,她笑了,“你们也是来找将军冢的?” 郑焕英回道:“是。” 她锁上门,说:“我带你们去。” 居然这么好说话? 她看穿了我想法,说:“觉得我太好说话?” 范柔说:“昨天你也是说带我们过去,可到了地方你就暗算我们。” 女人嗤笑道:“那是你们没本事,都不是能打开将军冢大门的人。” 说着,她意味深长的看我一眼。 我被她看得心里一抖。 我原以为她会耍什么花招,谁知道她一路上都很平静,带着我们到那块空地之后,她看了看时间,说:“等到晚上十一点才能看见将军冢。” 说完话,她就找了块石头坐下,时不时的哼两句歌。 郑焕英疑惑道:“大姐,现在还不到中午,咱们为什么要这么早就过来?” 她翻了个白眼,说:“我也不想过来,可我让你们进屋,你们敢进吗?” 我们尴尬的互相看看,还别说,真不敢。 她哼笑一声,“我姓赵,你们叫我赵大姐就行。” 她说话的时候,我悄摸的给她看了面相,发现她的面相很正常。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觉得她很奇怪,似乎总是在打量我。 熬到晚上十一点,赵大姐站起来,从兜里掏出来个黑色的圆球,跟我们说:“你们躲远点。” 她走到正南方,看着天上的月亮,三分钟后猛地把手上的黑球往地上一掷,砰地一声,黑球破裂,火花四溅。 与此同时,四周的光线突然一暗,在赵大姐身后隐约出现一座高山,一条蜿蜒的神道向着高山延伸,神道的这一头是一座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范柔惊讶之余,小声说:“昨天我没看见神道和高山,只看见了墓门、” 我把这句话记在心里,怕是这将军冢的出现有问题。 郑焕英和钱正昊走到石碑前,看了半天,都是一脸的疑惑。 “石碑上是梵文,我不认识。”郑焕英说。 钱正昊也是摇头。 我刚往前走了两步,赵大姐突然跑上神道,而在她踏入神道的那一刻,身上突然着起大火。 第084章 木佣 - 看相师 - 胡羊羊 突然出现的大火把我们都吓住了。 我下意识想要过去帮她,却被郑焕英拉住,她对我摇摇头。 就这么会功夫,赵大姐已经彻底被火包围,火球越来越小,等到火苗消失,赵大姐也消失不见。 我总觉得事情不对,试探着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下地上的神道,手指直接穿过去。 这神道竟然虚幻的。 正在这时,只听咔擦一声,神道和高山突然消失,右后方突然变亮,我扭头就看见钱正昊站在那里,手里举着强光手电筒,说:“这些都是假的。” 说着,他把手电对准高山和神道,光线直接穿过去,赵大姐趴在地上,人不但好好的,眼神还四处乱瞟。 手电光直接照到她身上,她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几秒后,我看着她有要跑的势头,直接跑过去把她摁到地上。 “她刚才扔下的黑球有致幻的作用。”钱正昊冷声说:“她根本不知道墓地的位置,就是在骗我们。” 我仔细的盯着她的脸,想了想,说:“不,她知道,但是她弄出这些东西来是不想我们进墓,想要把我们吓走。” 赵大姐挣扎几下,实在是挣扎不开,泄气的趴在地上,说:“我不会告诉你们真正的位置。” 我蹲下,不解的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瞅我一眼,“我是守着将军冢的人。” 说完,她小声说:“你父亲也来过。” 我浑身一震,诧异的看着她,刚想问我爸过来的情况,她就趁着我发懵的时候把我推开,爬起来要跑,多亏范柔手疾眼快,一脚踢在她的小腿上,才没让她跑了。 郑焕英走到她身前,冷声道:“既然捉到了你,说不说可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郑焕英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快速的念了一段话,然后把符纸摁在她的脑门上,赵大姐瞬间僵住,动都动不了。 郑焕英又拿出一面八卦镜,镜面上用朱砂画着符,对着赵大姐。 我注意到此时赵大姐的命气时聚时散,脸上时不时地出现一道虚影。 看了半晌,我明白她的做法了,她这是在封住赵大姐的阳气,往外勾她的魂,而且她用的方法见效慢,需要个十来分钟才能把她的魂完全勾出来,而在这过程中是最好问话的时刻,因为赵大姐无法思考,问什么说什么。 只不过这场逼问过后,赵大姐魂魄受损,得病一段时间。 “将军冢在什么地方?”郑焕英问。 赵大姐表情呆滞,声音很虚,说:“就在这里。” 我皱眉,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 “怎么找将军冢?”她又问。 “有缘人自能见到。”赵大姐说。 钱正昊狐疑道:“有缘人是谁?” 赵大姐的脑袋动不了,眼珠子往我这边转。 郑焕英和钱正昊齐齐扭头看向我。 我楞了一下,诧异道:“我?” 做完这个动作,赵大姐手脚开始抽动,魂魄隐隐有离体的趋势,郑焕英慌忙收起八卦镜,把她脑门上的符纸揭下来。 赵大姐跌到地上,昏了过去。 我从地上站起来,想着她刚才那句话,有缘人能见到,而我是那个有缘人? 正想着,方萍突然惊呼一声,说:“你们快来看。” 我过去,发现刚才竖着石碑的地上竟然画着一张图,看见那张图,我心中惊骇不已,这不是我上次跟着张恒去抓唐琦的时捡到的那张图? 我从包里把那张图翻出来,跟地上的图一对比,还真是一张。 还没等我干什么,图上就开始冒出火星,我吓了一跳,连忙松开,图纸落到地上。 我注意到图纸烧完后,从里头飘出来一缕气,同时乌云遮月,四周陡然变凉,阴风阵阵。 “将军冢。”范柔小声说。 我顺着她看得方向看过去,就见南方隐约出现一座山,山前有一条笔直的神道,在神道的这一头是一座石碑。 大体情况跟刚才赵大姐弄出来的差不多,只是眼前这个神道是直的。 我走过去碰了下神道,确定是石板铺就的。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那张纸?”方萍厉声问。 我说:“追牛叔的过程中意外捡到的。” 她满脸的不相信,“你该不会跟牛冲天串通好,要把我们骗过来吧?” 看着神道,我着急去找牛叔,不想跟她攀扯,丢下一句:“没有。”就踏入神道。 我在神道上走了几分钟,他们才跟上来。 刚开始神道两侧什么都没有,走到后头神道两侧竟然出现一个个木俑,高矮不一,又胖又瘦,像是根据不同人雕刻出来的。 面容雕刻的栩栩如生,四肢和身体关节出采用卯榫结构,做的十分精巧。 我一路看过去,觉得这些木佣下一刻就能动起来。 正想着,我突然听见咯吱一声,我猛地停住,紧张的看着四周。 郑焕英皱眉问:“怎么了?” “有声音。”我说。 等了半晌,没再听见其他的声音,我这才又往前走。 目光掠过旁边的木佣,我脚步一顿,这木佣看着眼熟,像是见过。 来不及细想,我就听郑焕英说:“快走,前头就是墓门。” 我往前一看,果然看见将军冢高大的墓门。 走到墓门前,我发现这墓门是石制的,左右两扇合在一起。 正要推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咯吱咯吱的响动,我扭头一看,那些木佣竟然齐齐转身,都盯着我们。 这些东西还真能动。 “快推开。”我反应过来,喊着他们推门。 真正动手的时候我才发现石门看着高大,却不重,几乎不费力就推开一条缝。 看着那条缝能容一人通过,我们五人轮流挤进去。 进去后我才发现,石门被磨得只有两根手指那么厚,虽然大,却不重。 我打开手电,发现眼前是一段向下的阶梯,坡度不大,也就一米左右,从阶梯下去,我看清眼前的情况后瞬间惊住。 这就是个掏出来洞,也就是一米七高,隐约能看出是个四方形,其他的三面洞壁上又各自掏出来两个小洞,就跟人住的窑洞一样,洞里摆放着棺材。 这棺材也很小,只有平常棺材的一半大。 我心里有些犯嘀咕,难道埋在里面的都是小孩? 掀开棺材盖子一看,我不由得瞪大眼睛,从棺材里的尸骨可以看出棺材里装的是成年人,只不过这些人都是双臂抱着双腿,佝偻在箱子里,所以才能躺进这么小的棺材里。 看见棺材里的人,我立即想到阴墓旁随葬坑的那些士兵。 “谁?”范柔冷不丁喊了声,我吓了一跳,急忙看过去,就看见台阶上站在一个又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都死死地盯着我们。 “擅闯将军冢,死。” 也不知他们当中谁喊了声。 我立即从包里拿出符纸,紧张的看着他们,可他们并没有动,只是盯着我们。 “这里有向上的台阶,先上去。”钱正昊说。 我往他那边瞥了一眼,发现在他旁边的确是有个往上的台阶,很窄,一个人都需要侧身走过去。 他打头阵,郑焕英跟在他身后,方萍和范柔在后头,我最后走。 我上了楼梯后,扭头往回看,发现那些个人也在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我的目光,他们一齐诡异的勾起,像是在狞笑。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台阶上有什么猫腻? 我想要把他们叫回来,可抬头一看,他们早就走的没影了。 我只能压下心中的不安,追上去。 刚开始是石阶,后来变成铁索吊着的石板,走到最后石板都不见了,只剩下铁索,下面是深不见底的缝隙,一脚踩空估计就会落个尸骨无存。 我忍不住想,这是有人才能够山底凿出条缝隙来一直延伸到山顶? 我越走心里越发慌,这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到顶。 在铁索上爬行了一个多小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厉喝,还有打斗声。 我连忙加快速递,从缝隙中钻出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顶。 方萍正跟钱正昊打架,范柔和郑焕英瘫在一旁,神情十分痛苦。 “这是怎么了?”我连忙去问他们。 郑焕英说:“方萍身上有东西,她不是方萍。” 我诧异的看向方萍,她躲过钱正昊的一圈,以手为刃,劈在他的肩膀上,只听咔擦一声,钱正昊的右胳膊屋里垂下。 方萍飞起一脚,将他踢的撞到石头上而后跌落在地,嘴角溢出鲜血。 “从从,你来了。”方萍嘴里发出牛叔的声音, 下一刻,方萍翻着白眼倒在地上,而牛叔的身影逐渐清晰。 “牛叔,你……”我的话刚说了一半,就看见山顶平地的东南角放着郁灏的棺材,原本放在棺材中的尸骨已经被摆在棺材盖子上。 “你休想用郁灏改命。”我说着,直接冲过去。 他侧身避开,淡淡道:“他的魂魄已经不知所踪,如今我该用你改命。” 话落,他五指成抓,猛地朝我抓过来。 我立即后退,同时掏出一张五雷符,刚要起势念咒,就见牛叔的身影突然顿住,抬头看向天空中的月亮。 我也看过去,发现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变得血红。 他咧嘴笑了,大笑道:“血月现世,天助我也。” 说着,他原本正常的眼珠子也透出红色,命气全部涌入监察宫,周身煞气暴涨。 我心里咯噔一下,腿肚子忍不住发颤。 教习师父跟我说过,鬼魂一类眼珠透红的都是身上吞噬过其他厉鬼孤魂,如果碰见这样的鬼,立即逃跑,因为就是六爷他们过来都不见得能打得过。 “快跑。”我冲着他们喊,刚跑了两步,牛叔就挡到我跟前。 其他四人起来后,都顺着裂缝下去了。 我心中苦笑,这下子可是真完了。 牛叔表情狰狞,像头蛮牛一样朝我撞过来,我连忙避开,转身的时候被他在肩膀上抓了一把,顿时五道发黑的指甲印。 我发现牛叔虽然力气大,但动作机械僵硬,脖子上的青筋都起来。 我不想从山腰往下跑,却发现这是一座山势陡峭的孤山,根本没有下去的路。 无奈之下只能趁乱钻进那天缝隙里,攀着铁索刚下走,可放走了几步,铁索就开始剧烈摇晃,我站都站不稳,扭头一看,牛叔竟然拽着铁索的另一头使劲的摇晃。 他双眼通红的看着我,脸上闪过一张又一张痛苦的脸,那些都是他吞噬的鬼魂。 铁索越摇越厉害,照这样的情况下去,还没等我下去,铁索就会被他摇断。 我一咬牙,攀着石壁爬上山顶。 他站直身体,眼中的血色褪了些,算是恢复了些神志,右手笨拙的掐着手势,左手拿出一张符,冷冷的看着我,“你比郁灏还要好用。” 说着,他默念咒语,将符纸甩过来,符纸如箭,带着破空之势,呼啸而来。 他的声音也随着符纸传过来:“你若是不用蒋家封魂,我还无法用你改命,没想你竟然自己封魂。” 我连用符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徒手接住那张符纸。 “啊!” 符纸只是落在我的手上,却跟陷入我的皮肤里一样,钻心的疼。 同时,我浑身的力气像是被这符纸吸干,双腿无力的跪到地上。 牛叔走到我跟前,冷笑着说:“我钻研蒋家封魂之术十几年,你想要用封魂对付我,简直痴心妄想。” “你一直在利用我?”我问他。 他目光微闪,道:“本想利用你找到你父亲,谁知道他始终不出来,我等不起了,我活不了那么久。” 我咬牙忍着身上的疼,右手缓缓握紧拳头,胸口那团阴凉的气再次出现,缓慢的向我的四肢流动,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减。 “你跟我爸说,如果他不帮你们,你就杀了他。”我问:“你身后的人是谁?你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蹲到我跟前,突然掐住我的脖子往棺材处走,冷声说:“这些事你不需要知道。” 他把我扔到棺材上,拿起郁灏的手指骨,直接扎进我的手心里。 “啊!” 第085章 他回来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咬牙忍着手心的疼,瘫在棺材上喘粗气。 他看我不挣扎了,就没再管我,蘸着我的血在棺材上画符。 我问:“牛叔,你真是蒋家人?” 这是我最好奇的一点。 他淡淡的应了声,道:“是。” “你当初也是故意接近我爸的?”我问。 他看向我,突然笑了起来,嘲讽道:“我接近他做什么?我跟他见过几面,根本不熟。” 我吃了一惊,“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些是我瞎编的。”他说。 我有些摸不着头绪,同时胸口的凉气到达四肢,我身上有了力气。 他的符画了一半,我犹豫片刻,重复之前的话题:“牛叔,左右我今天也要死在这里,你就不能跟我说个实话?你身后是不是还有人?你们在计划什么?” 牛叔动作微顿,没说话。 虽然他没回答,但起码确定他身后是真有人。 我左手握拳,在牛叔画下最后一笔时,挥拳狠狠打过去,同时强忍着掌心的疼,握住扎在我手心的手指骨,反手划向牛叔的胳膊。 牛叔没有防备,连连后退。 我趁机抹掉棺材上的符文,掏出五雷符,起势念咒,用符纸的那刻,胸口的那团气再次出现,流向我的右手。 “急急如律令!”我冷喝一声,四面倏地刮起狂风,符纸却飘在半空中,丝毫不受风的影响,空中血月更红,仿佛要滴下血来。 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土,如同利刃一般击打着牛叔,随着一声闷雷,符纸轰的着了起来,迎着闪电,带着雷霆之势打在牛叔身上。 牛叔双眼再次变红,挥起双臂抵挡,却还是被火球打中,跌下山崖。 我惊讶的看着自己双手,封了魂之后用符居然这么厉害? 还没等我松口气,山顶岩石边突然搭上一只血淋淋的手,下一刻牛叔直接翻身爬上起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转身钻入缝隙里,攀着铁索往下。 刚爬了几步,铁索突然一震,我回头一看牛叔竟然也跳上了铁索,在上面摇摇晃晃的走。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牛冲天短期内吞噬太多魂魄无法彻底驯服,所以才会变成这样。”苏越泽跟我解释说。 我明白了,就跟人吃多了无法消化一样。 我跑的速度快,可牛叔追的速度也不慢,而且他在铁索走的脚步很重,铁索摇晃的实在是厉害。 “别跑!”他怒吼一声,猛地朝前扑。 我心里咯噔一下,着急躲,一步踩空,正是站不稳的时候,牛叔又在铁索上跺了一脚,随着几块石块掉落,铁索的另一头也从石头缝隙里脱落。 我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抱住铁索,随着铁索撞到旁边的石头上,好死不死的撞到胳膊肘,双臂一麻,从铁索上滑落,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就摔到平地上,激起上面的土,呛得我咳嗽半天。 这地方不高,摔得不是很疼,我捂着屁股坐起来,发现我现在站在一块从崖壁上伸出来的石头上,上面铺着土,石头中间放着祭鼎,在我对面是一扇椭圆形门,跟窑洞很像。 我走到祭鼎前,刚要往里看,就听见一声大吼,紧接着是砰地一声,牛叔跳到我对面。 他从地上站起来,“袁从从,你竟然封魂成功了?说,你封的是谁的魂?” 说着,他逼近我。 我不敢后退,怕到时候一个躲闪不及被他推下大石头,下次可就不见得有这么好的运气掉在石头上了。 瞧着距离差不多,我再次掏出一张五雷符,这次牛叔早有防备,我刚一动,他就起身向前,动作奇快,将我的右手扭到身后,直接卸了我的右胳膊。 他冷笑着说:“张恒的封魂之术还是我透露给他的,想要用这对付我,痴心妄想。” 说着,他屈起右手食指,在我的太阳穴和腰侧用力点了下,我胸口的那团气瞬间消散,便是苏越泽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盯着我的眼睛:“上次那老者是谁?你封的魂不是苏越泽么?为何会冒出来个老头子?” 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往前凑,说:“难道你体内封了两个魂?” 看我不说话,他冷笑着说:“我猜你也不知道,不要紧,到底是怎么回事,把眼睛挖出来不就知道了?” 他的右手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狠狠的朝着我的脸扎过来。 同时,我眼前再次变得血红,两只眼睛像是火烧的疼。 眼看着刀子就要扎到我的眼睛里了,石头另一侧的石门突然打开,一道黑影从里头奔出来,一脚踢在的牛叔的手腕上,抢过匕首,直接扎进牛叔的心口,然后摁住他的后勃颈,狠狠的把他撞向祭鼎。 整个过程很快,即便是牛叔都没反应过来,直接摔到地上。 “从从?” 听见声音,我浑身一震,慌忙抬头看,眼中的血色逐渐消退,郁灏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郁灏?”我试着叫了声。 他点头。 我看着穿着玄色袍子,一身古人打扮的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明明就剩下虚弱的一魂,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小心。”他把我搂到怀里,带着我后退。 “你明明只剩下一魂,怎么会再次变成……”牛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咳嗽着说:“变成完整的三魂?” 听见他的声音,我回过神来,伸手扶住右胳膊,自己摸着位置,硬生生的把脱臼的右胳膊摁回去。 郁灏冷冷的看着他,“轮不到你问我,说,你身后的人到底是谁?” 这话刚说完,郁灏目光一厉,立即抱着我后退,下一刻,两片刀片直接甩在我们刚才站着的地方。 郁灏放下我,看着牛叔要跑,右手虚空的朝着牛叔双腿一弹,牛叔的关节处顺序肿胀,直接跪到地上。 可就在这里,一道黑影从石头下头攀上来,径直扑向牛叔。 我刚开始以为那黑影是为了救他,谁知道黑影指缝间白光一闪,刀片直接划破牛叔的喉咙。 按理来说牛叔是魂,不会怕这东西,可诡异的是刀片划过牛叔的喉咙后,他的身上也出现一道道裂缝。 第086章 祭祀还魂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是那个影子傀儡。”我惊道。 似乎是听见我的话,影子傀儡看我一眼,动作矫健的攀着石头跳到崖壁上,跟壁虎似的在崖壁上爬,钻入缝隙中,消失无踪。 牛叔跪在石头边,艰难的说了句:“我不服。” 说完后砰地一声,身体四分五裂,从他的身体里涌出一道道孤魂,让我不理解的是那些孤魂绕着牛叔飘了一圈,也化成碎片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我嘀咕说。 郁灏走到我身边,解释说:“他们是被牛冲天吞噬的孤魂,由于数量太多,他没法全部控制,但这些孤魂的命气也被他破坏。” 我点点头,抬头看向郁灏,“你怎么从窑洞里出来?” 说起这个,他也是一脸迷茫,道:“我也不知道,我早就听见你的声音,但就是醒不过来,直到刚才感觉到你有危险,我这才睁开眼睛。” 我压下重逢的喜悦,狐疑的看他一眼,转头走向石头另一头,进入石门一看,我顿时惊住了。 这里面的摆设和布置跟阴墓那几个地方大体一样,都是一边符文一边是佛印,头顶悬挂着铜镜,上面画着控魂符,中间摆着一个石箱子。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多了一圈木佣。 我走到石箱子跟前,敢要打开,突然冲进来几个人,我扭头一看,竟然是钱正昊四人。 他们都是灰头土脸,身上也有伤,不知遇见了什么。 “这怕是有机关,不能动。”钱正昊紧张的说。 范柔摆摆手,说:“不可能,我爷爷和六爷都说过,这就是普通的石箱子。” 说完,她不顾钱正昊的阻拦,掀开了石箱子。 我往里一看,里面果然还是木箱子。 看来这石箱子跟之前遇见的一样,再往里就是铁箱子、银匣子和金匣子。 我小声问郑焕英:“你们不是早就出去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还弄成这样子。” 郑焕英有些愧疚的看我一眼,说:“刚开始往下逃的时候我们没发现你没跟上来,直到从缝隙里出来才看见,我们四个正在商量要不要重新回来找你的时候,将军冢外神道上的木佣突然动了,竟然跟人一样会打架,而且那东西是木头的,不怕疼,我们四个打不过就被逼回了这里。” 我笑了笑,心里倒是不怨他们,都是第一次见面,也没啥交情,换做是我,生死面前也会想着自己先逃出去。 不过,她说木佣会动? 我立即看向四周的木佣,这些不会也会动吧? 正想着,范柔惊呼一声,我看过去,发现她已经把金匣子拿了出来,打开后,里面放着的果然还是纯金的阿育王塔和骨珠。 我看向郁灏,发现他一直盯着阿育王塔看。 “咱们……”范柔转头,话还没说完站在她身后的木佣突然动了,挥臂打向她的后背。 “小心。”我想要过去帮他,却发现四面的木佣都动了,迈着僵硬的步子朝着我们围过来。 范柔躲闪不及,被木佣打的一个踉跄,手里的阿育王塔掉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 我嘶了一声,心疼死了。 “后退。”钱正昊说。 我们被木佣逼的退回大石头上,可那些木佣并没有放过我们,仍旧往外走, 我注意到这些木佣的眼珠部位都被掏出来个小窟窿,仔细看的话,小窟窿里像是有一对真的眼珠子。 “从旁边的石壁下去。”钱正昊说着,率先攀着石壁跳到一块能容两人站立的石头上。 我这才发现这里头的石壁并不平整,石壁上有许多凸出来的石头,像是特地留出来的一样。 我也跟着跳下去,在崖壁上跳了半天,我们终于看见平地,连忙跳下去。 郁灏飘到我身边。 我看了他们四人一眼,确定他们都没发现郁灏,心里这才松口气。 “这是祭祀场。”郁灏说。 我打着手电四处看,发现四面的石壁上有油灯,伸手摸了摸,里面竟然还有煤油,“快把这油灯点着。” 沿着石壁转圈点油灯的时候,我就总觉得脚下的路不平坦,等到彻底把油灯点着后,一看地上的情况,我忍不住惊呼惊呼一声,沿着石壁根竟然雕刻着四方神兽。 不同方位雕刻着不同的神兽,而平地正中间雕刻着一条龙,只是没有上色,龙身是岩石的颜色,略微发白。 这不是跟郁灏棺材上的图案是一样的么? 我仰头往上看,发现这座山中间被掏空了,裂开的那条缝隙里拴上铁索充当台阶直通山顶,而我刚才跟牛叔打斗的地方就在半山腰。 按照这距离推算,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就是山底。 我惊骇不已,“竟然能把山掏空。” “你们看,四面的石壁上还有掏出来的洞。”郑焕英说。 我低头看去,发现我脚边就是一个被掏出来的半圆形的洞,最里面还砌着石台子,就跟窑洞里砌着炕一样。 窑洞,穴居! 我恍然大悟,这些掏出来的洞看着窑洞,但也可能是穴居的变形,跟地坑村如出一辙。 突然轰隆几声,地面开始震动,同时地面上出现一个又一个包,起起伏伏,不仔细看的话跟地上的龙在游动一样。 一声声吟唱从地下传来,地面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黑影。 郁灏说:“躲进洞里。” 我毫不犹豫的钻进脚边的洞里,钱正昊他们四个看我这么干,也都钻了进去。 刚进去,外面就响起一阵哀乐,紧接着我就看见那队人马把郁灏的棺材抬进来,搁在平地中央,这次放下棺材后他们没走,反而盘腿围着棺材坐下。 棺材抬过来之后,四面的虚影也逐渐清晰,都是一群穿着古代衣服的人,他们跪伏在地,朝着棺材磕头。 那声来自地下的吟唱越来越大,震得的我耳朵疼,我看了眼钱正昊他们,除了范柔还清醒着,其他人早就晕了过去。 此时,范柔盯着棺材,眼神透着前所未有的热切。 我心里咯噔一下,她怕是知道些什么。 郁灏本来在我边上,后来竟然朝着棺材去,我叫了他一声,他转头看向我,淡笑着说:“等我。” 说完,他直接飘到棺材上,躺在棺材板上。 在他躺到棺材上的那一刻,原本盘腿坐在棺材旁的人都跪伏在地上,也朝着棺材磕头。 这是,又从地下钻出来一道黑影,广袖宽衣,依稀能看出是道服,手上拿着一根木杖,一头还拴着一把毛,我也看不出是啥动物的。 他走到棺材前,将手上的木杖斜放在棺材上,双臂展开,开始对着山顶吟唱。 原来刚才吟唱的人就是他。 他们这是在祭祀还是祈祷? 如果是祭祀,郁灏便是那祭品;若是祈祷,他们便是在为郁灏祈祷。 我以前从来没有学过这方面的东西,一时间也搞不清楚。 那人吟唱了半天,里面突然变亮,我忍不住伸脖子看了眼,发现月亮的方位正好在山顶的正上空,月光顺着山顶的缝隙照进来,罩住郁灏的棺材。 一有月光照进来,那人猛地一甩袖子,大吼一声:“呜呼。” 周围的黑影举起双臂,也跟着大吼:“呜呼。” 听的出来,他们很兴奋。 我缩在洞里,看着这无比震撼的一幕,隔了千百年,我竟然有幸亲眼看见这么盛大的一场法事。 随着他们一声声“呜呼”,那些黑影逐渐化为点点亮光,片刻后就连那些抬棺材的人都化为亮光顺着缝隙升到山顶,吟唱的人拿起木杖,竖着铁索往上走,姿态悠然。 到了被牛叔踩断的那块,他顿了顿,转身攀着石壁动作敏捷的跳上山顶。 范柔连忙从洞里爬出来追上去。 我顾不上他们,第一时间跑到棺材前,小心翼翼的叫了郁灏一声。 话音刚落,棺材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咔擦声。 我连忙把棺材盖子掀开,就见他躺在棺材里,面无表情的看着上方。 看见他的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眼神里波韬汹涌,仿佛压抑着彻骨的仇恨,又似盛着极致的悲伤。 “郁灏?”我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他缓慢的看向我,眼珠动了动,哑声道:“从从?” 我连忙点头,“是我,是我,你还好吗?” 他扶着棺材壁起来,摇头说:“我很好。” 我盯着他的脸,有些犯嘀咕,那样的眼神实在是不像是很好。 不过,总归他还活着。 他从棺材里出来,伸手摸着心口,愣了几秒,再看向我时,脸上已经挂上属于我认识的那个郁灏的笑容,和煦而温暖。 只是,今天在这笑容下,我却感觉到了冰冷的杀意。 郁灏回来了,可是他变了。 他朝我伸手,说:“走?” 我毫不犹豫的握住他的手,笑着说:“走。” 不管他变成啥样子,我都要跟着他。 他领着我从缝隙往山顶走,后面更是一直把我抱在怀里,到了山顶才放我下来。 空中血月暗红,那吟唱的人站在月光下,只剩下一层虚影,似乎感觉到郁灏上来了,他扭头看过来。 一张满是皱纹的老人脸映入眼帘,他看着郁灏欣慰的笑了,身形彻底消失。 郁灏负手而立,仰头看着空中颜色逐渐消退的血月,不知在想什么。 “哎哟,怎么没录下来?” 我突然范柔的失望的声音,看过去就见她手里拿着手机,失望的说。 看见我,她说:“袁从从,你刚才录像了没?” 我摇头,刚才那情况哪还顾得上拿手机。 范柔朝我显摆的说:“我录了,可惜没把那老头录上去,只有血月。” 刚才郁灏抱我上来,她看见了? 正想着这事,郁灏说:“我在店里等你。” 说完,他从山顶一跃而下。 我想叫他都来不及,无奈极了,这死鬼怎么不让我多说一句,我现在不住店里了。 范柔笑着说:“怎么,你养的小鬼跑掉了?” 我扭头看她一眼,没承认也没否认。 她也不在意,拍手说:“走,下去吧。” 我们两个再次顺着铁索爬到山底,下去后一看,郁灏之前躺着的棺材已经腐烂成一堆木头,里面的骨头更是化成灰烬。 范柔说:“血月还魂,这次我真是看见好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随口问:“还魂?刚才那不是祭祀么?” 她回道:“什么祭祀,那是对月祈祷还魂,我听我爷爷说过,有些古老的家族奉月为神明,血月更是尊贵的象征。” 我对这挺好奇,不过仔细一想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机,就没说话,把钱正昊几人叫醒后,商量着后头该怎么办。 最后得出一致结论,先出去,然后通知六爷让他派别人过来善后。 毕竟谁都不想再在这个诡异的地方多待。 我们顺着缝隙再次走到那个低矮的坑洞,坑洞四周掏出来的洞穴里的棺材应腐烂,我们也没多做停留,直接从将军冢的石门出去。 出门之前,钱正昊还说让我们小心外面的木佣,可谁知道我们出去之后外面的木佣早就倒在地上。 为了验证我之前的猜想,我特地掰开其中一个木佣的脑袋看了看,发现里面果然有一双已经干瘪的眼睛。 可是,这样不太对。 我把地上的木佣看了一遍,皱眉说:“木佣是不是少了一个?” 之前我进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一个木佣的眼神跟我爸很像,只是当时太紧张,脑子一时没转过来,现在想要确定一下却找不到那木佣了。 郑焕英说:“还真没注意有多少个木佣。” 我从地上起来,想了想也就没再纠结这事,没有更好,起码说明我爸没出事。 在钱正昊联系六爷的时候,身后突然轰隆隆几声,我后知后觉扭头去看,发现刚才将军冢竟然已经倒塌了。 害怕之余,我也松了口气,起码他们不会再发现郁灏的存在。 等到六爷的人到了之后,我们五个坐车回到市里,简单收拾一下就坐飞机回去见六爷,这次六爷没多问,听我们说牛叔魂飞魄散之后,他就让我们走了,也没提让我看第六张脸。 我心里有些打鼓,难道六爷不满意? 第087章 父母难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满腹心事的回到县城,快要店里的时候正好碰见房东,他跟我说有人要把店铺买下来,正好我们签的合同月底到期,倒时候他就不租给我了。 我也正好没时间开店,忙着跟房东说月底之前肯定把店铺腾出来。 房东满意的走了。 我回到店里,看着里里外外的东西,突然有些难受。 在这生活了五年,现在真要离开了。 突然意识到,自从我爸妈离开后,我就没有家了,村里的房子给二叔一家住着,现在这县城的店铺也要关门。 鼻子发酸,我抹了把眼睛,蹲到地上。 “别哭。” 本来还能忍住,可一听见郁灏的声音,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我抓住他的袖子,说:“郁灏,我不但没有家了,连最后属于我的地方都没有了。” 郁灏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给我擦掉眼泪,说:“以后我会给你家。” 我吸着鼻子,扑到他怀里。 他拍着我的后背,等我情绪平静之后,他弯腰跟我平视,半晌皱眉道:“谁给你封的魂?” 看他是这样的反应,我心里咯噔一下,“是先生,咋了?” 难道张恒在封魂的时候动了手脚? 他道:“空有其表,修为不够,封魂都只封了一半。” 我松了口气,没暗中做手脚就成。 说完,郁灏抓住我的手指,划破食指,在他的掌心画了几个符号,看着像是符文,可仔细看又跟象形文字差不多。 我抬头诧异的看向他,上次牛叔给留的那张纸上就画着跟这一样的符号。 画好后,他把手覆在我的心口,合上双眼,嘴里发出一串怪异腔调的话,同时,我感觉他的掌心越来越烫,一股暖流涌进我的身体,把心口那团冰冷的气缓缓裹住,越压越小。 就在那团气要消失的时候,变故发生了,我的眼前再次变得血红,那团冰凉的气猛地胀大,直接把郁灏给的那股暖流击碎反噬。 郁灏拧眉,睁眼诧异的看向我。 片刻后,他再次闭上眼睛,手上用力,强行将那团冰凉的气压下。 “别,别,赶紧停下。”苏越泽突然出声。 郁灏倏地睁开眼,把手拿开。 我腿一软,朝后跌去,他伸手拽住我,把我扶到凳子上。 “你封了几个魂?”他问我。 我说:“就一个,是苏越泽。” 我怕他误会,连忙解释说:“当时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 他点点头,盯着我的眼睛,“你眼里有人。” “是谁?”我急忙问,只要是我见过的鬼大部分都说我眼里有人,牛叔之前还问我到底封了几个魂。 他说:“这得把他请出来才能找到。” 说完,他去隔间里拿出来三根香,又让我去买一个热馒头。 他让我盘腿坐在地上,把三根香点着插在热馒头上,然后他用我以前练习画符剩下的黄纸和毛笔直接画了道符,在香上点着,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敕召尔等,速来相报,敢有违者,魂赴幽冥。” 可他说完这句话后,我的双眼和心口都突然痛了下,我扭头一看,就见苏越泽站在一旁,满脸惊骇的看着郁灏,“你……” 刚说了一个字,他立即白了脸,慌忙低头。 在苏越泽身边还站着个老头,我不认识他的脸,虽然听着他的声音很熟悉,却始终想不出是谁。 老头对着郁灏鞠了一躬,“不知您召我,有何吩咐?” 郁灏看着老头,冷声问:“何时躲入她的眼里?” “已有一段时日,我不过一缕精气,无处可去,唯有出此下策。”他看了郁灏一眼,又说:“封魂之时,机缘巧合我也被封入她的身体,我与从从已成一体,往后定当竭力护着她。” 听到他说自己是一缕精气,我终于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驱使着阴气到处去夺人精气的老相师么? 他还算镇定,而苏越泽就显得慌张多了,“我也会护着她。” 我诧异的看着郁灏,以前苏越泽还敢跟他呛声叫板,怎么现在这么怕他? 郁灏负手看着他们,半晌一挥袖子,老相师瞬间消失,同时我眼前的血色也不见了。 苏越泽忐忑的站在原地。 郁灏又画了一张符,在我的手指上蹭了血,举到苏越泽跟前,说:“我不放心你,吞下这张符。” 苏越泽抬头,接过符纸毫不犹豫的吞了下去,“我苏越泽半生荒唐,不辨善恶忠奸,后悔之事不少,但封魂一事永世不悔。” 说完,他看我一眼,身形消失。 “郁灏?”我小声叫他,感觉他现在有点吓人。 听到我的声音,他收敛了周身气势,解释说:“老相师不过是一缕精气,依附于你,不足为虑,苏越泽一向狡诈,我用符制住他,往后他只能听你的话,并且在你体内时也无法干扰你。” “那以后他就没法听见我跟别人说的话了,是么?”我问。 郁灏点头,“你叫他,他才能出来。” 我笑了,这个好。 我抿唇笑笑,走到他跟前,忍着害羞说:“郁灏,我们成亲,好不好?” 说这话时,我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并没有从他的脸上发现预想中的欣喜。 我脸上的笑容僵住,心不断的下沉,“你……不想?” 他搂住我,说:“怎会不想,只是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婚姻大事不能仓促。” “我不在乎……”我急忙说,曾经我在乎,也有许多顾虑,可等我找不到他的时候,我每天都很后悔。 他笑着说:“我在乎,你这辈子也就只能嫁给我,这唯一一次婚礼自然要隆重。” 说着,他凑到我耳边,“我比你更着急,更想要你。” 我被他说了个大红脸,嗔了他一眼。 我俩正含情脉脉的对视,温度逐渐上升的时候,门外传来黄善军的声音:“从从,你在家不?白先生有急事找你,特地让我来你。” 他来的可真是时候。 我松开郁灏,朝着门外回道:“我就来。” 说完小声问郁灏:“我就要去荆河观了,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 他摇头,说:“不用担心我。” “好,那你小心。”我连忙拿上包跟黄善军离开。 到了白守年的办公室,他也没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说:“六爷说你现在已经不需要看第六张脸。” 看来六爷已经知道郁灏平安归来。 “他说只要你后面表现的好,就让你看第五张脸,那是父母难,通过那张脸你能知道爸妈的情况。”白守年缓缓道。 第088章 金银缠丝轿子 - 看相师 - 胡羊羊 “六爷让我去做什么事?”我问。 到底是六爷,总是拿着七相吊着我。 白守年说:“具体的六爷还没说,不过是件大事,今天叫你回来主要是告诉你,虽然你在这里学了没多长时间,但这里的教习师父能教你的都已经教了,等到办好六爷吩咐的下一件事,你就能从荆河观离开。” 我惊讶道:“这就教完了?” 我还以为我得学个一两个月呢。 他点头,“这里说白了就是基础班,既然已经会了就不用再浪费时间,你先回去休息几天,六爷的事情吩咐下来后,我会通知你。” “好。” 从白守年办公室出来,还是黄善军送我回县城。 “这几天有什么打算?”他问我。 我想了想,说:“先找个房子住下。” 他双眼一亮,道:“不用找,就住我对面的房子就成,那里也是六爷买下来的,正好没人住,回头我给六爷说一声。” “能行吗?“我有些心动,毕竟住在那里不用花钱。 他笑着说:“这有什么能行不能行的,说实话,你住的近一些六爷更放心。” 我一想也是,再说六爷现在也知道郁灏回来了,住进去也没什么不方便的。 跟他说好明天搬家,我回到店里就开始收拾东西,刚装好衣服,就接到二婶的电话。 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二婶,咋了?”我问。 她哑声说:“你再来趟医院吧,你二叔……没了。” 我的倏地一凉,挂了电话匆忙往医院跑,等我赶到的时候,二叔已经没气了。 “前几天医生还说能养好,怎么突然就没了?”我拧眉问。 二婶叹气说:“他知道是你给出的住院费,不舍得花你的钱,中间硬是出院了,这么一折腾就不行了。” 我听的心里发酸,强忍着眼泪安慰二婶。 二婶蹲在地上,抱着我的胳膊无声的哭。 她哭了好一阵,我看着她情绪平复了,这才出去联系村里人过来帮忙把二叔拉回去下葬。 二叔的棺材早就准备好了,回去后换上寿衣直接放到棺材里,第二天五点多就抬棺下葬。 中年去世,我们这块不兴大办,只在村里路上搭了棚子,没请唱戏班子。 中午请人吃了顿饭,晚上家里就安静下来,志强窝在二婶怀里,表情蔫蔫的。 我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五千块钱给了二婶,安慰她几句,就打算回县城。 走到门口的时候,志强追上来,说:“姐,我看见大爷了。” 我爸是老大,按照我们这边的习俗,志强管我爸叫大爷。 我身体一僵,急忙回头问:“啥时候?” 他小声说:“就我爸咽气的那晚上,那天我跟我妈都在医院,我妈在外面走廊上睡觉,我在床边,夜里我就听见有人说话,睁眼就看见大爷,他还对我笑了。” “他们说啥了?”我急忙问。 志强皱着小眉头,想了半天,说:“大爷说我爸不会享福,不爱惜自己,还说让他安心去,那时候大爷在我的脑门上摸了下,我就睡过去了,后面再说啥我就不知道了。” 看来我爸没事。 我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哄了志强一会,看着他回屋这才往县城走。 路上,我跟郁灏说:“看来我爸还好好的活着。” 郁灏说:“他那么聪明,轻易出不了事情。”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很深的怨念,“你似乎对我爸有很深的怨念?” 他无奈道:“凭他的本事肯定看穿了我的身份,还敢趁着我受到重创魂魄虚弱,失去记忆的时候哄骗我,愣是让我在他身边当了十来年的小鬼。” 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不过他肯定没想到,我会趁机把他的宝贝女儿哄到手。” 我瞪他一眼,“明明是我把你哄到手。” 他笑笑,倒也没跟我争辩。 我扭头问他:“郁灏,你到底是啥身份?为啥苏玉泽和老相师都那么怕你?” 而且将军冢里那场祭祀还魂,我敢肯定他的身份不同寻常。 他道:“现在时机未到,不可说、” 我哼了一声,“不说拉倒。” 我不再理他,骑着电动车回到店里,把剩下的东西装好,当晚就搬到了黄善军说的那间房。 那是一个楼层两间对门的房子,黄善军住在左边那间,我住右边那间。 第二天我又把店里的货物都处理掉,把布置五岳阵时在地板和四面墙壁上的挖的洞都填好,里里外外的打扫一遍,店铺就算是彻底清空了。 刚忙完这些,黄善军就说白守年叫我。 我和他连忙赶到荆河观,进到他的办公室我才发现范柔和郑焕英也在。 白守年说:“以前给你们的任务都是去对付鬼物,而这次是让你们去保护鬼物。” 我惊讶不已,鬼物还用我们保护? 白守年往桌子上放了一张照片,我低头一看,发现是一顶精致的红轿子,轿子顶都是镂空的,缠着金丝和银丝,跟凤冠的顶子似的,还挂着玉石和银铃铛,轿身上还画着各色花朵,栩栩如生。 我要是有一顶这样的轿子,一定舍不得坐,光是摆在一边看就很开心了。 “这是古时贵族的轿子。”白守年说:“属于一个跟六爷有交情的女阴人,或者说是那女阴人的魂魄附着在轿子上,一旦轿子被毁,她也会魂飞魄散,这次她求六爷帮忙护她一个月。” 郑焕英说:“那就是有人要对付她,对付她的是人是鬼?能透露下那人的身份么?” 范柔附和说:“对方是人,我们自然有对付人的法子,对方要是鬼我们也有对付鬼的法子,最怕的就是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白守年微微一笑,道:“巧了,这次还真是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 郑焕英和范柔一脸为难。 我看着轿子,迟疑道:“白先生,轿子看起来有些年头,能完好的保存到现在肯定是靠着那位女阴人,要真是这么说的话她只要也存在百年,这样厉害的鬼物还需要我们保护?” 更让我惊讶的是六爷居然跟这么厉害的鬼有交情。 白守年说:“其中的缘由六爷没说。“ 范柔问:“那我们三个这次是去护她一个月?” “这倒不用,最近这五天就可以,最近六爷手下的道士都在忙,一时间腾不出人手来,你们先去顶五六天。”白守年说:“黄善军会协助你们,你们三个涉世未深,对付鬼物或许有办法,但看人还是黄善军在行。” 黄善军点点头,脸上也没啥惊讶的神色,看来早就知道要去干这事。 看我们都不再说话,白守年摆摆手,说:“你们去吧,这次要小心。” 说完,他还特地看我一眼,“尤其是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毕竟这次最好了就能看父母难。 “好。”我应了声,从他的办公室出来。 想到这次对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我犹豫了下还是回屋背上了腌菜坛子。 黄善军开车领着我们来到手里的一栋别墅里,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眼神锐利。 黄善军跟她说明来意后,她才放我们进屋。 中年女人说自己叫曾婉,那轿子就是她家的祖传之物。 “轿子做工精美,艺术价值很高,过几天要送去市里的博物馆展览。”曾婉说:“以前轿子也抬出去展览过,可这次我总是没来由的心慌,连着做了好几天的梦,每次的梦都一样,都是轿子被火烧了,正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我又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身穿嫁衣的女子说她就是轿子的主人,魂魄留在轿子上,这次有人要害她,她已经请好了人,今天就会到。” 说着她笑道:“我原以为就是一场梦,没想到你们真来了。” 说着话,她领我们走到二楼,推开最里面的房门,我看见了那顶轿子。 从照片上看已经够精致,可真正看到它,才明白什么叫美轮美奂。 曾婉说:“以前我不明白这轿子传了好几代,为何还保存的这么好,直到上次做梦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一顶普通的轿子。” 郑焕英绕着轿子走一圈,跟曾婉说:“我们能不能单独在这屋里待半个小时?” 曾婉犹豫片刻,摇头,说:“这恐怕不行,轿子实在是太过贵重。” 她不同意,郑焕英也没再强求,直接关上门,对范柔点点头。 我知道她们这是要把轿子里的阴人招出来,就自动退到一边。 范柔现场用朱砂画了一张符,而郑焕英则是拿出拂尘,盘腿坐在轿子前,接过范柔画的符纸,捏在手里,对着轿子念咒。 看着她们默契的配合,我有些明白白守年为什么要派她们两个过来,她们两个似乎经常合作。 屋里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可郑焕英手中的拂尘却飘起来几根。 她的脑袋猛地往下耷拉一下,然后又缓缓抬起来,这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变了,温和从容,有种历经岁月的沧桑。 当然这只是黄善军等人看见的情况,而我看见的却是郑焕英脸上的虚影,勉强能看出是个五官清秀的女人,一脸枉死相,脸上命气很弱,连普通的无主孤魂都不如。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了上百年的女鬼。 “想要害你的人是谁?”范柔问。 郑焕英眼珠子动了动,两边嘴角往下耷拉,缓缓摇头。 这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范柔又换了个问法:“那想要害你的是人是鬼?” 郑焕英还是摇头。 看来她要么是不知道,要么就是有难言之隐。 我想了想,说:“看来是问不出来了,还是停下吧,时间长了郑焕英的身体也受不住。” 我说着话,走到郑焕英跟前,想要把她手上符纸拿开,可她却突然抬头看向我,满眼的祈求。 我愣了下,伸手去摸符纸,却在同时被塞进一个纸团。 我不着痕迹的把纸团收起来,拿下符纸,在郑焕英的眉心点了两下。 她浑身一颤,恢复清醒。 我起身说:“看来轿子里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靠咱们自己防备着了。” 我看向黄善军,说:“黄哥,这几天来来往往的人麻烦你多看着点,至于鬼物就交给我们。” “没问题。”黄善军说。 我看向曾婉,说:“麻烦您给我们安排一间房,最好离这房间近一些,方便我们观察这屋里的情况。” 她皱眉说:“就一间吗?家里房子挺多的,三人一间怕是委屈你们了。” “这样挺好,我们三个经常这样,已经习惯了。”我说。 她没再坚持,让我住二楼的楼梯拐角处的房子。 进屋后,我先是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才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纸团拿出来。 郑焕英当时虽然被鬼上身,可也有意识,知道她给我了这个纸团,所以我也没必要瞒着她们。 把纸团打开,上面写着六个字:人是鬼,鬼化人,是人是鬼难分辨。 这行字看得直冒冷汗。 范柔和郑焕英看后也是沉默不语。 良久,范柔说:“她这是在告诉我们,有鬼变成了人要害她,让我们小心?” “也有可能是人变成了鬼。”我看向她们,说:“你们没发现她太虚弱,看着实在不像是个活了百年的鬼,倒更像是死了没几天的鬼。“ 郑焕英明白我的意思,“你是说,她很可能是死了没几天,才被人封在轿子里。” “对。”我说。 范柔说:“不过咱们现在想这些也没用,更加不关咱们的事,六爷给的任务就是保护轿子和轿子里的魂不出意外,不管她死了几天,只要咱们能守住轿子不出事就成了。” 我一想也是。 商量完正事,范柔埋怨我说:“你为什么只要一间房?现在这床上就能躺两个人,剩下的人怎么办?” 我笑着说:“我打地铺,这是二楼,地上还铺着地毯,我出去要一床被子,睡着也很舒服。” 收拾好后,我们各自睡下,我特地躺得离门近的地方,就怕夜里出事。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那轿子里的鬼似乎怕曾婉。 正想着,眼前突然晃过一道亮光,我眯着眼睛看过去,发现门闪了一条缝,一只手伸了进来。 第089章 诡异的面相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死死地盯着那双手,想着以静制动。 外面有光顺着门缝透进来,我能清楚的看见那是一双男人的手,手的主人似乎也有所顾忌,不想吵醒我们,悄声在地上放下一张纸后立即抽回去,无声的关上门。 我又等了十来分钟,没再听见外面的动静这才走到门前,把纸捡起来一看,我脑袋里轰的一声。 纸上写着几个字:把轿子里的玉瓶偷走。 并且,还是我爸的字迹。 我立马开门追出去,可在二楼和一楼找了个遍,也没看见我爸。 我捏着那张纸,恨不得咬自己一口,就这么跟我爸错过了。 不过他让我把轿子里的玉瓶偷走,这不是明摆着跟六爷对着干么?我也没在轿子里看见玉瓶。 我失望的叹口气,转身往二楼走,快要进门的时候,我看见曾婉从放着轿子的房间里出来。 看见我,她脸上有一瞬间的慌张,不过转瞬就被她掩饰住。 “怎么还不睡?”她笑着问。 我不着痕迹的把纸条收起来,说:“我们三个轮流守夜,今夜是我,我在房间里睡不着就出来四处看看,怕有什么鬼物偷偷闯进来。” 她感激道:“真是麻烦你了。” “分内的事。”我说。 又说了两句,我们两个各自回屋。 进屋后,我靠在门上,几乎可以肯定曾婉不对劲。 刚才跟她见面,我清楚的看见她的命宫有一股不属于她的命气,不过那团命气盘踞在她的命宫竟然十分贴合,没有跟她本身的命气产生冲突,这就很诡异了。 更让我想不通的是,要是但从面相上看,她颧骨高,准头部位暗沉,印堂纹理多,血色浮光,这是克夫妨子的面相,可她的妻妾宫和男女宫却丰满平整,十分正常,透着股夫妻和睦、儿女康健的征兆。 怎么会这样呢? “你靠在门上干什么?”范柔不知道啥时候醒了,突然问我。 我回过神来,说:“刚才我听见外面有动静出去看看,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曾婉。” 我把曾婉的面相详细的跟她说了一遍,末了,疑惑的说:“这也不对劲。” 范柔说:“我也看出一些,只是我不精通看相,怕看错了就没说。” “不是不对劲,是根本就是两个人的面相。”郑焕英也睁开眼,幽幽道。 听到她的话,我愣了一下,转瞬恍然大悟,对,的确是两个人的面相。 难道她也封了魂? 这种念头先被我自己否定了,她身上丝毫没有封魂的迹象。 我们三个想半天都没个结果,最后还是郑焕英说:“先睡觉,养足精神明天再看。” 我一想也是,把这些疑惑压在心底,钻回被窝睡觉、 第二天我们三个早早的醒来,先在曾婉的陪同下去看了轿子和上面的女阴人。 她还是那么虚弱,胆小懦弱的不像个活了百年的鬼。 这次我特地仔细观察轿子,就连轿子里头都掀开帘子看了,始终没找到玉瓶。 况且,这前有曾婉盯着,后有郑焕英和范柔看着,我还真没机会仔细去找玉瓶,晚上更是没机会潜进来。 我心中苦笑,我爸可是给我找了个难活。 从屋里出去后,曾婉接到一个电话,急匆匆的走了。 关门的时候,我往轿子上看了一眼,发现那女阴人就站在轿子前,张着嘴,无声的对我说了一句话:人是鬼,鬼化人,是人是鬼好分辨。 说完,她指着自己的脸。 “她在说什么?”范柔皱眉说。 我把门关上,小声把那句话重复了遍。 她不解道:“昨天还是难分辨,怎么今天就是好分辨了?” 想起她最后指着脸,难道她是说通过面相就能看出来?可是我在曾婉的身上并没有看到鬼气。 郑焕英拍拍我们的肩膀,说:“我还是那句话,六爷让我们是守着轿子,只要轿子和女阴人没在咱们手上出事就行,至于谁是人谁是鬼,跟咱们没关系。” 我点头。 我们来到一楼,就看见曾婉正在客厅跟一个年轻男人说话,两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见我们过来,曾婉冷着脸说:“现在轿子不能出去,我连道士都请来了,难道是假的?你要是非要抬轿子出去,就问问她们,她们要是说出去没事,我也没啥话说。” 我们三人面面相觑,突然被踢过来一个皮球,都有些茫然。 年轻男人看向我们,说自己叫王涛,然后又把来意说了一遍,我这才知道是博物馆的展览发生变故,地点和时间都变了,地点改成西城文化街的展览区,时间就定在明天,所以他打算下午就把轿子运送到文化街去。 我看着年轻男人,皱眉问:“为什么突然改了?” 他解释说:“组织商临时改了展览专题,觉得文化街更合适。” 我不知道再说啥,我们就是来保护轿子的,这事还真管不着,反倒是这年轻人的面相让我有些好奇。 他的工作证上写着他今年二十五岁,这个年纪的运势主要是看中正,他的中正部位泛着清灰之色,说明他最近要倒霉,监察宫和采听宫有一层黑气,而且还时不时的往命宫窜。 他这是被缠上了,鬼物缠人一般都是通过人的监察宫和采听宫,毕竟看得见听得着才会害怕。 怕被范柔和郑焕英识破我能看命气,犹豫着要不要说,说出来那我最后的底牌也就没了,要是不说的话,就怕王涛这事不简单,万一缠着他的鬼正好是要毁掉轿子的呢? 这时,郑焕英就突然上前,一张符纸拍在王涛的肩膀上。 符纸上立即烧出来好几个洞。 王涛被吓了一跳。 郑焕英说:“你双肩阳火不稳,眼睛无神,明显是被缠上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不能让你把轿子抬走。” 范柔也说:“在没有搞明白你为什么会被缠上,你确实不能抬走轿子。” 王涛犹豫半晌,说:“其实我之前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缠上,我就是这段时间总是没精神,晚上睡不着,白天头晕脑胀,有时候觉得有人跟我说话,答应一声却发现根本没人,脖子后也发凉。” 第090章 渡魂轿 - 看相师 - 胡羊羊 他说的情况倒也符合他的面相,被鬼缠身却无性命危险。 问过这些,我们又商量半天,得知展览的时间和地点再也无法改动,不然曾婉就要支付一笔数额巨大的违约金。 最后只能同意王涛下午过来把轿子运走。 郑焕英说:“轿子你可以运走,但我们得跟着,今晚和明天都在场馆保护轿子。” 王涛同意了。 商定这些之后,我注意到曾婉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容,转瞬即逝。 我更加确定这次展览怕是有问题。 王涛在回去找人来搬轿子之前还特意跟郑焕英说:“大师,等展览结束,能不能麻烦您仔细给我看看?” 郑焕英很爽快的答应了。 我们三个回屋收拾东西的时候,范柔问郑焕英:“你为啥会答应给王涛看脏?” 我以为她会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慈悲话,谁知道她幽幽道:“你们没看王涛的穿着么?都是低奢的大牌子,给他看一次用不了多长时间,赚个外快。” 我们快速的收拾好,就去看着王涛等人往外抬轿子,这时候黄善军上来,把我叫到一边,小声说:“从从,这别墅里不干净。” 我诧异的看他一眼,“怎么不干净了?” 他说:“我昨天是在外面的警备室睡的觉,刚一躺下我就觉得身边有人,可睁开眼却啥都没看见,我身上带着的保命符也没反应。” 说到这里,他脸色凝重,“可是我的直觉骗不了人,这别墅里肯定有脏东西,并且不受符纸的影响。” “我知道了。”我说:“我会注意,你也要小心。” 他点头,离开了。 去展览的路上还算是顺利,只是我发现越靠近文化街,王涛的见鬼面相越糟糕,疾厄宫带着青黑之色,已经是影响到了他的寿命,反倒是曾婉脸上的表情轻松起来,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我碰了范柔一下,她也注意到了,对我微微点头。 到达文化街的展览区之后,他们把轿子小心翼翼的放好,我这才注意到这里除了轿子之外,还有不少其他的老物件,而且都不干净。 倒不是说上面都有鬼,而是或多或少都有阴气,明显是从坟里挖出来的。 本来我还想不通为啥会这样,等我看见按举办展览的公司后,我彻底明白了、 举办这次展览的公司竟然是于洋的公司。 从郁灏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他消失无踪,再也没出现过,像是可以躲着我们,那么这次的展览正好给我碰上,是巧合还是故意的? 我心里更加没底,轿子本身就有问题,我爸又叫我偷玉瓶,举办展览的是于洋的公司,事情似乎越来越复杂。 轿子送到文化街后,当天下午没发生啥事,这更让我们三个紧张。 范柔脸色凝重的说:“今晚要出事。” 我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 郑焕英淡淡道:“尽力而为,要是真做不好就只能回去接受惩罚。”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有惩罚?是什么样的惩罚?” 以前跟着张恒,他从来没说过这些。 “一年所做的任务成绩全部取消,去水地干一年苦力活,不过要是能忍过去,回来后一切照常。”郑焕英说。 水地? “水地是什么?”我追问。 她诧异的看着我,“没人跟你说过这地方?” 我摇头。 她说:“水地不仅仅是六爷的地方,是南北两方道士所共有的,犯了事却不至于赔上性命的道士都会被送到水地,按照情节轻重在那里干活,时间到了之后可以参加水地的考核,通过了就能回到原来的地方,也没人敢轻视你。”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佩服道:“因为能从水地回来的都是勇士。” 我拧眉,她说了半天,也没说水地到底是啥地方。 最后还是范柔说:“水地到底在哪里,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从那里回来的人也不敢说,而且也不是所有去水地的道士都能完好的回来,我舅舅就犯事去过水地,回来后废了一身的看相本事,身体变得特别差,没熬两年就去了。” 听着就好吓人。 “快去看着轿子吧。”我说。 我可不能去那地方。 她们两个对视一眼,一同笑了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她们刚才是在吓唬我。 郑焕英说:“我是看大家太紧张才想讲个冷笑话,谁知道从从你啥都不知道,居然还这么认真的问我。” 她搭着我的肩膀,说:“水地那地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像是咱们这样的顶多就被扣钱。” 我这才放了心,不过也对水地这地方好奇起来。 我们三个把展览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也测试过其他的展览品,确定只是有阴气没有阴魂,这才松了口气。 “你们忙完了?”王涛笑着走进来。 从来到场馆,我们三个就没见过他,现在再看他竟然已经是恶鬼缠身的枉死相。 我暗暗拧眉,看来不止是轿子有问题,这文化街的问题更大。 郑焕英从兜里摸出一张符纸给他,说:“晚上多阴魂,你带着这张符,赶紧回家吧。” 王涛苦笑着接过符纸,说:“多谢大师的符,不过我今晚可回不去,这次的展览项目是我的负责的,我得全程跟着。” 他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他的眼珠子不住的往棺材上瞟,眨眼很频繁,说了两句话,他的目光已经黏在轿子上移不开。 “王涛?”我大声叫他。 他浑身一颤,如梦初醒,问我:“怎么了?” 说话的时候,他无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肩膀,“我是来问你们晚上吃什么,我安排人去买。” 我们说完之后,他笑着离开。 我盯着他的背影,身上确实没有鬼魂,可他刚才的样子实在是不正常。 范柔拿出电话说:“不行,我心里发慌,我要给我爷爷打电话。” 说着,她举着手机走了,我再看郑焕英,她已经在角落打起了电话,看着眉眼中的甜蜜,就知道对象是钱正昊。 等了好几个小时,好不容易熬到天黑,我兜里装着一沓的符纸,坐在轿子旁。 到了十点多就有些犯困,正是迷糊的时候,我听见了脚步声。 我狠狠的在手心掐了一把,抬头看,发现曾婉已经站在轿子前。 我浑身一激灵,连忙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曾婉盯着轿子,眼神飘忽不定,有气无力的说:“我来看看她。” 我心中警铃大作,这不是曾婉,我之前见到的曾婉说话做事都是一副女强人的架势。 想了想,我问:“她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的……”说这四个字的时候,曾婉还是一派迷茫的神色,可等说到后面的话,她的表情瞬间变得了冷硬,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祖宗。” 我心中有些失望,她这是恢复正常了。 可她刚才的短暂失神已经让我确定,她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只要这样才能解释的通她的面相。 “现在都快半夜了,你……” 我刚说到这里,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惨叫。 是范柔的声音。 曾婉说:“看来外面出事了,你难道不出去看看么?” 我心里也着急,可一想我现在走了,就只有她一个人对着轿子,我还真不放心。 “她们能应付,用不着我帮忙。”我说。 “是么?”曾婉似笑非笑。 话落,外面瞬间刮起呜呜的风声,郑焕英和范柔的呼喊声更大,隐约还有黄善军喊我的声音,他们的声音都很惊慌,听着像是真出事了。 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重复那句话:“她们能应付。”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刚说的那话的余声竟然在展览区回荡着,中间还有起伏,像是有人在重复我的话,也像是这里完全成了密封的空间。 我摸向兜里的符纸,警惕的盯着曾婉。 她嘴角诡异的勾起,仿佛画了个人,满脸的阴邪,“本想看在袁国富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可你自己不珍惜。” 她一说完,我就感觉胸腔一阵钝痛,仿佛四周的空气顷刻间被抽干。 她走向轿子,轻轻一挥手,轿子里的女阴人直接从里面跌出来,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曾婉声音狠厉:“竟然给仲六那老匹夫通风报信,我看你是连鬼都不想当了。” 女阴人缩在一边,摇头,小声的说:“放过我,放过我……”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憋得肿胀,从兜里掏出来好些张符纸,却都不管用,最后我狠狠的在手上咬了一口,往胳膊上画了道五雷符,默念咒语,虽然只听见几声闷雷,没对曾婉造成什么影响,但好歹能喘过气来了。 我从包里掏出张恒送我的道袍套上,挣扎着站起来。 此时,曾婉已经掀开轿子,看着她的动作是想要坐进去。 我又在小手指上咬一口,这次也不画符了,反正她也不怕符纸,直接把血朝着她甩过去。 曾婉躲闪不及,血水打在她的脸上,竟然将她的脸烧出来个小窟窿。 我的娘,她这不止是人有问题,她是根本不是人。 她拧眉,伸手摸了下脸上的洞,五官倏地挤在一起,呲牙咧嘴的说:“你竟然敢毁了我刻意弄出来的肉身。” 话落,她竟然像是动物一样,后腿一蹬,朝我扑过来。 我连忙侧身避开,却不想她竟然在空中诡异的扭了下身体,右手的五根手指冒着寒光,在我的胳膊上抓了一下,登时五道血痕。 我隐约有些明白了,不在用驱鬼的符文,低头在胳膊上画请神咒,可刚画了两下,郁灏冷不丁的出现,摁住我的胳膊,说:“我来。” 说完这话,郁灏几步上前,右手一翻,手腕上缠着一串珠子,我一看就认出来那是他自己的骨珠。 他长身而立,嘴里念着的竟然是佛经! 这一刻,我只觉得他真如高僧一般,满身慈悲,佛光耀眼。 看见他,曾婉的五官更加畸形,看着竟有些尖嘴猴腮。 我更加确定她就是某种活成精的动物,机缘巧合坐化成地仙,脱离普通鬼道,这才不怕道士用符。 如果只是活成精,开了神志,还是属于鬼道,仍旧惧怕道士。 “去。”郁灏朗声道,他手上的佛珠带着耀眼的黄色光晕直接打在曾婉的身上。 她哀嚎一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再起来时已经是大黑猫。 但是在大黑猫的脚下,还有一道虚影,那才是真正的曾婉。 曾婉挣扎着站起来,大黑猫站在她的脚边,冲我呲牙咧嘴。 咦,这是我想错了?是她的魂附在黑猫身上? 我挠挠头,感觉自己要被曾婉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个问题绕晕了。 “你到底是谁?为何阻我成正果?”曾婉厉声质问。 郁灏淡淡道:“正果?谁告诉你,这是正果?” 曾婉看向轿子,“难道不是么?不是一直说,坐上渡魂轿,前尘事尽销,我找了这么多年,布置这么多年,好不找到这阴路入口,你为什么要拦我?” 说完,她脸上的憎恨更加明显,“我除了把这轿子上的鬼打残,除此之外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你凭什么拦我?” 郁灏叹息一声,道:“那不过是胡言,轮回路难,怎会有捷径?更何况你早已坐化成地仙,何必执着?” 不知道为啥,在郁灏跟曾婉说话的时候,我看着他,总觉得他身上带着光,只能远观不可侵犯的那种。 郁灏越来越神秘,之前道法那么厉害,这次回来后又露了这么一手,他这算不算是佛道双修? 不过他这话也算是给我提了醒,曾婉确实是地仙,只是她是孤魂坐化成仙,之前附身在黑猫身上,我才会认为她是某种动物成精了。 曾婉激动起来,“不可能,他们都说渡魂轿有用。” 郁灏摇头,“假的。” 曾婉满脸绝望,竟然坐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黑猫也趴在她身边,悲伤的喵喵几声。 这就完事了? 我有点不敢相信。 我刚想到这里,曾婉腾地站起来,厉声道:“是谁传的这些话?我要活撕了他。” “我。”郁灏轻飘飘的说。 我一脸惊悚的看着他。 第091章 你的花轿…… - 看相师 - 胡羊羊 “你说的?”我有些同情曾婉,被郁灏这么一句话骗了这么多年。 我扭头去看曾婉,发现她还愣了吧唧的,明显没反应过来。 我想了想,说:“曾婉,那句话是他说的,你赶紧来撕他。” 曾婉瞪着我,表情委屈极了,“就为了这句话,我计划了几十年,你现在告诉我是你瞎说的?” 我往郁灏身后躲了躲,说:“不是我,是他说的。” “废话,我听得出来,但我瞪他吗?你不知道他是……他是……”说到这里,郁灏转头淡淡的看她一眼。 曾婉气的双眼通红,跺了下脚,捂着脸跑了。 我舔舔嘴角,她这是咋了? 本来我以为有场恶战,结果郁灏两句话就把她给气跑了。 而且她最后说是啥也不说个清楚,最讨厌这样说话说一半的。 郁灏在我的后脖颈子掐了下,笑着说:“她已经够伤心,你居然还气她。”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这几天担惊受怕的,生怕出啥事,结果这一切都是她计划的。”我不服气的说。 郁灏无奈的笑笑,直接从轿子顶上的镂空装饰中掏出一个拇指肚大小的玉瓶,上面还有小孔,如果穿上绳子应该就是个吊坠。 “这就是你要找的玉瓶。”他说。 我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这个?” 我还没给他看我爸给我的纸条呢。 他笑道:“你刚才怎么都不肯出去看他们,我就知道你在找机会想要拿到这个,何况我对你父亲很了解,他知道你接触到渡魂轿,肯定会让你把轿子里的玉瓶拿走。” 他说话的时候,轿子里的女阴人始终低头站着,头都不敢抬。 我满腹狐疑,接过玉瓶。 郁灏看着我手上的玉瓶,眸色加深,突然上前搂住我的腰,在我的嘴上咬了下,说:“明天晚上十点在店门口等我。”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挠挠头,这么艰巨的任务,郁灏来不到十分钟就完事了? “其实我找你来,就是想要引出郁灏。”轿子里的女阴人突然说,她的声音很温柔,“所以我特地在六爷手下没有其他道士可用的时候求救。” 我皱眉,“那你怎么不直接去找郁灏?” 她摇摇头,不再说话,躲进轿子里不再出来。 我站在轿子前一头雾水,这都啥玩意儿? “从从,你没事吧?”黄善军几人急匆匆的跑进来,紧张的看着我。 我摇头,说:“没事,想要对轿子动手的人其实是曾婉,她好像特地等到今天轿子来到这里才想要动手。” 我把郁灏的出现完全隐掉了。 郑焕英说:“很可能在计划什么事,不过找到要动手的人,咱们的事也算是完成了,等下直接跟六爷汇报这件事。” “嗯。”我说。 范柔说:“还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忘了中邪的王涛了吗?明天的展览一定要谨慎防备。” 听到这话,我开始思考明天要不要把郁灏叫来,没准他还能一句话就把上了王涛身的鬼气走。 不过让我们失望的是,第二天的展览王涛只是在门口看着,全程没有靠近轿子,展览结束后他叫人把轿子送回别墅,路上还跟郑焕英约定了给他看脏的时间。 他离开后郑焕英表示见者有份,到时候三个人一起去,钱平均分。 我欣然接受。 郑焕英和黄善军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六爷说了一遍,他沉思半晌,也没对曾婉的事说啥,只说会有其他的道士接替我们,让我们先回家休息。 我和黄善军一块回县城,让他把我放到店门口。 我到的时候才六点多,也不想回家,就直接坐在店门口等着郁灏,我总觉得他让我过来等他有点奇怪。 十点整的时候,郁灏没出现,反而是街头传来一阵喜庆的奏乐声。 我心头一跳,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没过两分钟,郁灏就领着一队穿着喜庆的人敲锣打鼓的来到我跟前,而那些人抬着的就是那顶金银缠丝的轿子。 许是为了应景,他还特地在轿子上绑上了红绸带。 “你这是……”我嘴角忍不住上翘。 他在我的脑门上点了下,“不是猜到了?” 我低头,笑着说:“可是我还没答应呢、” 他一脸惊讶,“没答应?你已经收了我的聘礼了。” “哪有,我没收。”我说。 他指着我手里的玉瓶,一脸无赖相。 “这不算。”我说。 话音刚落,他直接弯腰把我扛起来放到轿子里,说:“乖,好好坐着。” 说完,他放下轿帘。 我忍不住抓住屁股下的垫子,心跳越来越快。 “这轿子是我亲手做的。”郁灏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当时有人轿子是做什么的,我随口说这是渡魂轿,其实这轿子是我给我的妻子准备的。” 妻子这两个字直接击中的心,我坐在轿子里美滋滋的笑了,直到队伍停下才反应过来,我这是坐了花轿? 那不是就要拜堂成亲? 郁灏撩开帘子,牵着我的手从轿子里出来。 之前还想着跟他成亲做夫妻,可真到这关头,反而不好意思了。 他把我领到一间院子前,我看了下左右的环境,正好认识这里,这是县城东南郊区的村子,具体叫什么村我就不知道了、 他推开门,领着我进屋,说:“我双亲早已去世,你父母也不在这里,而且我的身体特殊,这场婚礼只有咱们两人。” 说着话,他领我进屋,我看见客厅茶几上放着红嫁衣。 他关好门,放下窗帘,打开灯,然后认真仔细的给我穿嫁衣。 我想要自己来,他不让,义正言辞道:“我活了这许多年,好不容易成次亲,你还不让我亲手给你穿嫁衣?” 我险些把他带歪,“我也就成一次呀,也想亲手穿嫁衣。” 他露出得意的笑容,凑近我,轻声说:“乖,那你给我穿,不满意的话我还可以让你亲手脱。” 我脸色爆红,嗔了他一眼。 他细致的给我穿好嫁衣,在他的百般诱惑下,他的礼服也是我给他穿上的。 我们对着月光拜了三拜,他说:“等找到你父母,我们再举行一次。” 我红着眼睛应了声。 他在我唇上啄了下,带着我进屋,一件一件把我的嫁衣脱掉…… 第092章 无面面具 - 看相师 - 胡羊羊 把我身上的嫁衣脱掉后,他又循循善诱,用了不少手段让我亲手把他的礼服脱掉,然后抱我上床…… 云雨过后,我抱着他的胳膊,心里总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我这就跟他成亲了? 这也太快了。 郁灏搂着我,神情慵懒,道:“我也是有媳妇的人了。”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你是个有媳妇的鬼好不。 跟郁灏洞房很耗力气,我累的不行,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身体也不舒服,揉着发酸的胳膊,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闭眼补眠。 睡了没一会,我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郁灏把手机举到我的耳朵边,我眯着眼睛瞅了一眼来电人,接通了,还没等我说活,郑焕英就在那头激动的说:“袁从从,今天上午是给王涛看脏的日子,你跑哪儿去了?” 我一激灵,急忙坐起来,说:“我在家。” “你放屁,我就在黄哥这里,对门就是你家,根本没人。”她说着,笑声逐渐邪恶,“夜不归宿,难道你是在哪个野男人的床上?” 她还真猜对了。 我说:“我在老家,我二叔刚去世,我回来看看我二婶和弟弟,你们等我一下,我这就回去。” 说完我连忙蹦下地,穿鞋穿衣服。 郁灏侧卧在床上看着我,薄被滑落到腰侧,露出腹部的肌肉,上面还有一道道的细小的划痕,都是我昨天抓出来的。 想起昨晚的战况,我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 他嘴角勾着得意的笑,还特地又把被子往下拽了下。 这死鬼! 我气的捡起他的衣服扔到他身上。 他沉声笑了,在我要出门的时候说:“电动车就在院子里,昨天在旁人眼中你的确是回了你二婶那里。” “知道了。”我骑上电动车就出了这院子,走到半路脸上的热度才降下来。 这次回来后,他真是越来越无赖。 回到住处的时候,我已经把那些甜蜜压在心底,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 停好电动车,郑焕英几人也从楼下下来。 范柔一脸失望,“我还以为你彻夜未归是去陪小男友了呢。” 我笑了笑。 看来她们是已经通过某种渠道证实我昨天的确是回去陪二婶了。 黄善军今天正好没事,就送我们去王涛家里。 看见王涛的时候,我吃了一惊,昨天看他是一脸枉死相,今天再看已经是必死相,只剩下命宫一丝的命气在苦苦支撑。 他满脸的疲惫,揉着脖子说:“你们可算是来了,我觉得自己要不行了,心脏难受,脑袋也疼……” 他越说话声音越小,直直的朝着我们栽过来。 黄善军直接接住他,郑焕英从兜里掏出来个瓶子,倒出两粒药丸给他喂下去。 看到瓶子,我还有一瞬间的惊讶,这是上次在坎子村,从江村长家里拿走的那些药,我以为他们是上交给六爷了,没想到是自己留下来了。 察觉到我的目光,郑焕英解释说:“我们给六爷后他看看又给我了,说他留着没啥用。” 江村长当成宝贝的东西,六爷居然看不上。 这药效果确实好,王涛吞下药丸后,命气竟然被之前强了不少,脸上也有了血色。 他这房子就是普通的三居室,装修很讲究,不过我看了一圈也没看见什么鬼物。 不过他的采听宫和监察宫的鬼气依然在,说明对他下手的鬼物还在这里。 郑焕英坐到江涛对面,问他:“你最近除了身体不舒服,还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比如听见什么不同寻常的声音?” 江涛想了想,说:“没听过,就上班的时候幻听过几次,都是同事叫我干啥事,等我应了之后没动静了。” 我拧眉,问:“让你干啥是?” 他陷入回忆,好半天才说:“第一次是三天前,我听见隔壁的小朱叫我给她一个报表,我把文件准备好后,一扭头却发现身后根本没有人,小朱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根本没跟我说话;第二次是前天,快要下班的时候我接到老板的电话,让我这次展览场地的详细地址发给他,我发过去后老板却给我回了个问号,经过交流,我才意识到老板根本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脸色有些不对了,“最后一次是昨天,中午吃完饭我正在午休,策划部的小林把我叫醒,让我把文化街的建筑分布图和参加展览的所有物件的统计单给他,我打印好后去找小林,得知他昨天请假,根本没来上班。” 听到这里,我们三个都意识到事情的反常之处。 那鬼物迷惑王涛的手段很简单,就是利用他这几天精神不好,反应慢,这很正常,一般鬼物都会这么做。 不正常的是那鬼物让他找的东西。 “三天前,你误以为小朱找你要报表,她要你要什么报表?”范柔问,见王涛有些犹豫,她又说:“不用说具体内容,你只要告诉我们那是一份什么报表就可以了。” 王涛这才说:“是关于轿子检测的报表,轿子的材质、工艺等等。” 我明白了,看来缠着王涛的鬼对文化街和轿子很感兴趣。 说到这里,王涛突然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烧剩下一半的符纸,说:“昨天晚上我在家里做饭的时候,这张符纸莫名其妙的就着了。” 郑焕英脸色一变,倏地凝重,“这是保命符,它着了起来就说明昨天有人要害你,如果没有这张符纸,我们今天过来看见的就是一具尸体。” 我瞬间明白了,跟范柔对视一眼,齐声道:“杀人灭口。” 一定是那鬼怕王涛把他想要的那些东西告诉我们,这才想着赶在我们到来之前杀人灭口。 郑焕英点头,说:“这张保命符是六爷亲自画的,我跟着他五年,也只得到了这么一张,六爷的符十分厉害,那鬼定是被这符打伤,这才没对王涛下手。” 听到这话,我心里开始为郁灏担忧起来。 轿子是郁灏的,这鬼物一直在打听文化街和轿子,是真看上了轿子还是想要对郁灏下手? 正想着,我突然看见墙角有道黑影贴着墙站着,我连忙看过去,那黑影瞬间从闪入卧室。 我看向郑焕英和范柔,指着主卧。 她们会意,留下范柔照顾王涛,我和郑焕英一块往主卧走,刚走了几步直接从里面冲出来一道黑影。 我心中一凛,竟然是影子傀儡。 它十分厉害,在我不能动用体内封魂产生的力量下,我跟郑焕英二人根本留不住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跳窗逃跑。 原来一直缠着王涛的鬼物竟然是它。 “王涛?”范柔突然喊了声、 我连忙扭头看去,就见王涛整个人倒在沙发上,死死地咬着嘴唇,直接咬出了血,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我摸出符纸,刚想上前,郑焕英就先我一步,咬破手指,先是摁住王涛的眉心,然后又用了镇煞符将他体内的鬼气驱除。 我在旁边看着,发现郑焕英的道法很不错。 在镇煞符上的朱砂印记彻底淡去之后,王涛的情况终于稳定了下来,郑焕英摸了下汗,跟黄善军说:“得赶紧送医院。” 我们四人又立马把王涛送到医院去,确定王涛没有生命危险,等到王涛的家人来到医院后,我们四人就离开了。 刚走到半路,黄善军就接到六爷的电话,说是让我们过去。 我不由得握紧拳头,应该是能让我看父母难了吧? 来到六爷的地方,他依旧是躺在摇椅上,由于最近天气转凉,他身上搭着毯子。 他跟郑焕英问了王涛的事情,沉思半晌,让她继续看着王涛,就把郑焕英和范柔打发走了。 “善军,你去准备些东西,近期会去七难河一趟。”六爷说。 我惊愕的看向他,片刻后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 黄善军低头称是,恭敬的退下。 六爷看向我,“进去吧。” 我低头进了放着第五张脸的屋子,我走到那张脸前,往里面看,首先看出来的是我爸的脸,他的面相还跟以前一样,运势很好,身体健康。 没过一会,他的脸逐渐消失,我妈的脸出现在我眼前,跟我爸不同,我妈是衰运缠身、短命横死的面相,而且她的疾厄宫和保寿宫都暗沉无光,说明她已经死了,但是她的命宫上还有几缕命气。 我松了口气,她的魂还在。 不过她的奴仆宫和官禄宫带着赤色,可以推测出她是在做一件什么事,但是收到她驱使的人和驱使她的人双重阻挠。 我不由得拧眉,这么看来我妈也是半自由的。 我心里忍不住发酸,这俩人只要有心,谁都能来看看我,可到了现在谁都没路面,尤其是我爸,都能给我传纸条了,也不露面。 在屋里站了好半天,我平复好心情,出去见六爷。 我把从面相上看出来的东西都给六爷说了。 他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爸妈的下落?” 我点头,“想,虽然他们都丢下我不管,但我不能跟他们一样,我得找到他们。” “好,那回去准备一下,明天我会让人去接你,想要找到你爸妈的下落就得破掉七难河船棺的下面一层,而要破掉那一层,需要无面面具。”六爷说。 我好奇的问:“无面……面具是什么?” 六爷今天似乎心情不错,耐心的解释说:“相师有看面相的法子,其他人自然也有将面相掩住的法子,只不过那些盖住面相的办法对上七难河船棺下一层的那机关什么用都没有,不管是人是鬼,只要有命气,有面相,走到那里就会被吸走的脸上的精气。” 我惊诧不已,居然还能这样。 六爷接着说:“无面面具顾名思义,就是讲你脸上的命气和面相都遮住。” 这就正好破掉了那机关。 我恍然大悟。 “去吧,明天会有人带你去找无面面具。”六爷说。 我应了声,转身离开。 找到无面面具,进入船棺第二层,我就能找到我爸妈,只要找到他们就能搞明白当年的真相。 想到这里,我的脚步不由得轻快起来。 我回到家里,刚进门,胸口突的凉了一瞬,紧接着眼前变得血红,老相师出现在我眼前。 “你最好不要去找无面面具。”老相师沉声说。 原来他知道无面面具! 我忙着问:“为啥?” 他缓缓道:“仲六那小子没跟你说明白,无面面具的确能破掉那吸人命气的机关,可寻找无面面具更加凶险。” “相师,关于无面面具的事,还请您告诉我。”我恭敬的说。 他很满意我的态度,说:“你应该知道七相乃是蒋家的,可以说有了七相便能看透一人生前死后的所有事情,但万物相生相克,有能看透一切的七相,自然就有让人永远无法看见面相的方法,那就是无面面具,没人知道无面面具是怎么来的,只知道当年将盛极一时的蒋家打败的那人,当时就是带着无面面具。” 他看向我,突然不说了。 我着急的问:“后来呢?” 他叹息道:“那人瞧着面目如常,可当时的蒋家家主无论如何也看不出他的面相,找不到他的命气流势,在蒋家家主死之前问那人,为何看不出他的面相,那人摸着自己的脸,说自己带着无面面具。” 原来是这样。 “那为啥寻找无面面具很凶险?”我纳闷的问。 老相师说:“都说无面面具薄如蝉翼,晶莹剔透,不易保存,那人死后吩咐后人将无面面具投入一面井中,可这么多年下来,能挖的井早就被人给挖烂了,一点收获都没有,所以最近道上又有一种新的说法,那面具是被以一种特殊的方法保存到了海里。” 我不由得瞪大眼,海里? “我推测六爷也是听见这种说法,这才让你去找,毕竟你去了你爸不能袖手旁观,一直跟着的郁先生也得帮忙,驱使你一人便可得到三人的力量,这才是他的目的。”老相师说。 第093章 错误的终点? - 看相师 - 胡羊羊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我却无法反驳。 老相师接着说:“所以你最好不要去找无面面具,不然会落入仲六的圈套。” 再次听他提起六爷,我稍稍回神,说:“你知道六爷的名字,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自然认识。”老相师摸着胡子,颇为得意,道:“想当年我也曾经是十分厉害的任务。” “有多厉害?”我追问道。 他瞪我一眼,“现在是我在劝你,你倒好,还来跟我打探。” 我苦笑着说:“相师,实在是我没法拒绝,我需要七相,更需要六爷的庇护,再说了六爷让我找无面面具有他的目的,但我也有自己的意图,找到之后到底是谁吃亏,这还说不定。”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我,半晌叹口气,“罢了,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便不再劝你。” 说完他就消失了。 我心事重重的坐到凳子上,最后还是觉得去找无面面具更好,不管这事是好是坏,得先动起来。 睡前收拾好东西,早上六点多黄善军就来敲门,说要出发。 我连忙跟着他上车。 “事情有一些变动,本来六爷是吩咐我直接带你去海边,但是今早突然有人说在离七难河二十多里地的地方又发现了船棺,六爷临时改变主意,先让我带你去船棺那里。”他说。 我点点头,行程都是六爷安排,我还真没权利说什么。 这次去那处船棺地,还是跟上次牛叔带我过来一样,先是坐飞机到云南,而后再徒步进入横断山脉。 我跟黄善军走了三天还没到地方,让我有点心慌。 “黄哥,咱们没走错吧?我记得上次跟着牛叔来,就走了三天。”我担忧的说。 他拿着地图仔细的看,说:“路线没有错,一直在按照地图上的走,按理来说咱们昨天下午就该到了。” 说着,他看向我,“是不是遇见鬼打墙啥的?” 我摇头,肯定的说:“绝对没有。” 要是以前,我也会这么怀疑,可我现在已经封魂了,身上有苏越泽的鬼气不说,还有老相师,如果不对劲,我肯定能知道。 想了想,我看向黄善军,严肃的说:“黄哥,如果咱们一直按照地图走,没有走错,本该昨天下午到却没到,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你的地图是错的。” 他身体一僵,诧异的看着手上的地图,“不会吧,这……” “是六爷亲手交给你的?”我问。 他摇头。 “只要不是六爷亲手给你的,那就有可能出错,按照地图上的标记来看,咱们还得走多远?”我又问、 他回道:“还得走一天,明天晚上才能到,不过之前发现那处新的船棺葬的道士说只需要一天半就能到。” “按照地图上走。”我说:“偷换地图的人没准是要把咱们引去啥地方,如果是想要杀咱们俩,早就动手了。” 他思忖半晌,说:“也只能如此,而且也没准不是有人故意偷换,是绘制地图的道士把路线画的繁琐,导致咱们绕远了。” 但愿如此吧。 我和黄善军轮流守夜,前半夜他睡觉,后半夜我睡,凌晨三点多,正是困得难受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右边的树后有点声音。 我心中一凛,扭头去见黄善军,他平常很警觉,这次却叫了几声都没叫醒。 实在是叫不醒他,我只好自己小心翼翼的往树后走,绕过一看,树上挂着一块石牌,左右看了半天,也没啥人。 我连忙把石牌拿下来,上面写着:继续往前,直到终点。 我不由得皱眉,以前石牌上的内容都是劝我别去做六爷交代的事,咋这次反而让我继续向前了? 难道地图是给我石牌的人做的手脚? 我心里更加没底,看着黄善军还是没醒,我偷偷把石牌装进包里。 早上六点多,黄善军突然惊醒,我正犯迷糊呢,被他吓得一激灵,也清醒不少。 他先是警惕的左右看了半天,然后揉着眉心问我:“昨天夜里没事吧?” 我摇头,“咋了?” 他说:“我昨天睡得太死,感觉有些不对,我一般不会睡得这么死。” 我松了口气,还以为他是知道了昨天有人给我送石牌。 “应该是这几天累到了,我夜里精神也很不好。”我说。 他拧眉想半天,最后没说啥。 我们按照地图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地图上的标注的终点,一个荒废的寨子。 黄善军说::“我听说在这山里原先住着不少人,不过后来都迁到到了外面交通更加方便的地方,这八成是当初留下的寨子吧。” 我却觉得不是这么回事,有人专门让我过来,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寨子。 “进去看看。”我顺着陡峭的石梯往上走,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黄哥,这里生活的应该是山里的土著居民,虽然房子的样式完全是这边的模样,可门框还贴着对联,那可是繁体字。”我说。 黄善军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说:“的确是。” 我们走到村寨中间的时候,黄善军突然把我拽到一边,“小心。” 同时嗖的一声,我刚站着的地方插着一支箭。 黄善军松开我,伸手敏捷的跳到西南方的屋子里,几秒钟后屋里传来打斗声。 我急忙走过去,刚到门口就看见黄善军揪着个小孩子出来,小孩干瘦,面色蜡黄,明显发育不良,话都说不利索,一个劲儿的冲我们喊滚开。 黄善军从包里掏出来一根绳子,直接把那小孩绑到树上。 我问那小孩:“寨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他扭头不说话,目光却不住的往黄善军拿着的匕首瞟。 黄善军刻意扬了扬匕首,说:“你要是说实话,我不但放了你,还把匕首送给你。” 小孩犹豫半天,最后也没挡住匕首的诱惑,说:“没,我自己。” 寨子里只有他自己。 不过这小孩既然能听懂我们的话,我就更加肯定之前住在这里的绝对不是土著居民,很有可能是从外面进来的。 “为什么寨子空了?”我问。 第094章 能否重现往事? - 看相师 - 胡羊羊 问到这里,小孩又不说话了,靠在树上,都不挣扎了。 说这两句话的功夫,黄善军也把那小孩身上仔细搜了一遍,说:“没有其他的武器。” 我们也没继续为难他,确定他没威胁了,就给他解开绳子。 黄善军从包里逃出来一柄新的匕首递给他,他诧异的看黄善军一眼,惊喜的接过。 我注意到那柄匕首虽然跟黄善军用的一样,但还没开刃。 黄善军解释说:“如果有必要,等离开的时候我再把我用的这柄匕首给他。” 我点点头,给了黄善军两张保命符,让他看着那小孩,我仔细的把寨子搜查一遍、 我本以为有个不大点的小孩,寨子里至少还得有个大人,谁知道找了一圈,一个人都没看见。 而且每家每户都像是遭过抢劫一样,屋内东西乱糟糟的,让我觉得不正常的是一点能证明屋主人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我回去,失望的跟黄善军说:“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他神情凝重,把我叫到一边,跟我说:“刚才我摸了下那小孩的骨架,他至少得有十五岁。” 我惊讶你的看着那小孩:“这么大?可是他的身高也就是十一二岁的样子。” “嗯,很有可能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他说:“你刚才去搜查村子里的时候,我也把那孩子出现的屋子找了一遍,在屋子最里面的房间有个五六平米的暗格,里面放着被褥,那小孩应该是睡在里面。” “你们……找什么?”小孩突然开口问我们。 我跟他解释说:“我们没有在找什么,我们来到这里是个意外,看着寨子空了,心里好奇想要知道这里是啥地方。” 小孩仰头看着我,眼睛逐渐睁大,突然啊的叫了声,不是害怕,而是惊喜。 这是咋了? 在我愣神的时候,小孩直接扑过来抱住我的腰,嘴里喊着姐姐。 要不是他一直规规矩矩的搂着我的腰,我都要怀疑他是在占我便宜了。 我想了想,说:“我不是你姐姐。” 他松开我,有些迷茫,片刻后拽着我往他身后的屋里走。 这屋子是木制的,外面应该是客厅,放着低矮的木凳和木桌子,在北面隔出来三间房。 小孩把我领进最里面的房子。 屋子里依旧乱糟糟的,在西南角还有一间用木头和杂草盖成的小房子,别说像是黄善军那样高大的男性,就是我钻进去,都得蜷缩着。 小孩熟练的钻进去,撅着屁股摸索半天,最后从里头拿出来一张照片,献宝似的递给我。 我诧异的接过,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如遭雷击。 照片上竟然有我妈。 照片上一共有四个人,两个四十多岁的男女,一眼就看出来是夫妻,在他们身前站着个十来岁的孩子,就是在我眼前的小孩,而我妈站在夫妻身后,身上穿的衣服跟我之前在七难河发现的尸体上的衣服一模一样。 小孩伸手指着我妈,说:“姐姐……” 然后又指我,“像。” 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做啥样的表情,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扯扯嘴角。 他这意思是我妈是他姐姐? 我大老远跑到深山里,认了个小舅舅? 这叫什么事啊。 “这是你姐?”我跟他确认。 他点头。 我跟我妈的五官有些像,但也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那种,刚开始见面的时候他没认出来倒也不奇怪。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不就代表这里是我妈的家乡? 我透过窗户看着已经有些破败的寨子,心中疑惑更重,我妈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 好半天,我才收回目光,问那小孩:“小……你叫啥名字?” 真是叫不出来那声小舅舅,况且还没完全确定,我也不想乱认亲戚。 他说:“周、舒、扬。” 他说的很慢,明显是很久没有说过这三个字了。 说着话,他跑到旁边的那间屋子里,没一会拖出来两把一层土的小凳子,把上面的土擦掉,让我和黄善军坐下。 我跟他对视一眼,一起坐下,周舒扬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 他的衣服很不合身,上面也都是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坐下的时候领口的歪了下,我就看见他的身上都是一道一道的伤痕,有新有旧。 而在他的右胸口一片红肿,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咬的。 我问他:“这些年你就在自己在这里生活?” 他点头,艰难的说:“有人冲上来,杀了寨子里的人,我爬树又快又好,爬到很高的树上躲起来,没人发现。” 我心中一凛,“是谁杀了寨子里的人?” “不认识。”他说。 “尸体在什么地方?”黄善军突然问。 周舒扬领着我们去了寨子后面,寨子本来就是建在半山腰上,后面就是林子,往林子里走了二十多分钟,我缓缓停住。 前面一地的尸体,都已经腐烂成白骨,粗略数数,少说也得有七八十具尸体。 黄善军上前想要检查那些尸体,周舒扬却突然拉住他,摇头,惊恐的说:“不能碰,钻出来东西,有毒。” 说话的时候,他在自己的胸口比划。 想到他那块的红肿,我忙着蹲到他身前,仔细看着他的面相,虽然运势不好,但命宫、疾厄宫和保寿宫都一切正常。 我伸手在他胸前摁了下,问他:“疼吗?” “不疼。”他笑着说。 黄善军没有碰那些骨头,低头看了半晌,跟我说:“至少死了五年。” 五年……又是五年!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啥? 看着那张照片,应该是我妈从家里离开后来到了这里,而她来的时候这寨子里的人还活着。 我抱着脑袋,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 牛叔以前说过我妈出自七难河,难道七难河船棺跟寨子也有关系? “先回去。”黄善军说。 我轻舒口气,应了声,牵着周舒扬跟在黄善军身后。 回到寨子里,我心一横,跟黄善军说:“黄哥,我想招魂。” “行。”他答应的很爽快。 我解释说:“不是像是以前那样的招魂,你应该听说过阴兵借道,我晚上就要做个道场,把寨子里的冤魂招回来,同时让他们认为自己还活着,重演生前之事。” 我这话刚说完,老相师就道:“不成,万一失败你自己就会被招回来的魂魄吞噬,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 我没理他,看向黄善军说:“这事十分危险,麻烦你帮我布置一下,等到天黑就带着周舒扬躲起来。” 黄善军说:“不用,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这事听我的。”我说。 他叹息一声,倒也没再说啥, 这招魂之术是我从苏越泽那里知道的,我特地用符把他叫了出来,听说我要这么弄,他也是反对。 “你疯了,若是那些人的魂魄没有安息也就罢了,可现在这里寨子里一丝鬼气都没有,很有可能魂魄已经去了阴间,你这是要从阴间往上抢魂么?”他说。 我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他蹲到我跟前,缓和了语气,说:“从从,你听我一句劝,这事咱们在想其他的办法,千万不能擅自招魂。” 我深吸口气,说:“我想要知道我妈的下落,这是我唯一的一次机会。” 眼下黄善军还没法联系到六爷,这里的一切我还能做主,我必须在六爷知道这地方之前搞清楚寨子里的人死亡真相,弄明白我妈的下落。 等六爷知道这些事之后,我将陷入被动。 而且我若是知道寨子的真相,没准就不需要再跟着六爷。 苏越泽看我半晌,最后叹口气,说:“我真是有些后悔替你封魂。” 他看实在是劝不住我,就把招魂的具体步骤和需要注意的事情都跟我说了。 “这法子虽然叫招魂,实际上是傀儡术的变形,你需要确定寨子里死了多少人,不能多也不能少,确定数量之后剪出相应数量的纸人,然后将纸人按照之前寨子里活人的分布摆好,一家有多少人就摆上几张纸人。”他说。 我连忙跟着黄善军去忙活,把后山的尸骨数了一遍,跟周舒扬确定数量之后,就剪好纸人,挨家挨户的摆好。 弄好这个,苏越泽开始教我画符。 “这招魂术其实也是源自蒋家。”他说。 我暗暗皱眉,“似乎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都是源自蒋家。” 他点头:“你还真说对了,不光是邪门歪道,就是正经门派的术法也多来自蒋家,所以蒋家一向是让正派人士又爱又恨。” 这次他交给我画的符纸很特别,跟以往的符文都不一样,反而很像上次的封魂符,看着有点象形文字的味道。 画好符纸,他说:“眼下也没什么供品,就这么直接来吧。” 我点头。 天快黑的时候,我让黄善军带着周舒扬离开。 我拿着符纸站在村寨的离位上,苏越泽说这里是村寨的生位,在这里正合适。 等到十点多,圆月当空,我深吸口气,穿上张恒给我的道袍,按照苏越泽教我的念咒起势。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教我的符咒是啥意思,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很特别,跟正常说话不一样,我只能学着他的嘴型。 念完一遍,在我脚下刮起一道阴风,很小,转瞬即逝。 我心中一喜,连忙去念第二遍。 苏越泽说阴风刮七遍,亡人魂魄方能归。 我原以为是念一遍刮一道阴风,谁知道我刚念第三遍的时候,四面阴风猛地刮起来,吹得树叶沙沙的响。 同时,村里传来脚步声。 我不由得停下,心想难道招魂成功了? “从从。” 正想着,郁灏提灯从黑暗中走出,无奈的看着我。 我失望不已,“怎么是你呀?” 他挑眉,“难道你在等别人?” 我把今晚要做的事跟他说一遍,末了抱怨说:“我以为是招魂成功了。” 他听后立即黑了脸,看着我不说话。 我知道他生气了,跟他耐心的解释说:“我就这一次机会,没准我能把我妈的魂魄招回来。” 他看我半晌,无奈摇头,“你真是大胆,从阴间招魂,出一点差错便是魂飞魄散。”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凶险,只是我必须这么做。 郁灏把手上的灯递给我,从我手上抽走符纸,瞟了眼,冷哼一声,说:“符纸倒是画的有模有样。” 说着,他直接上前两步,一手拿着符纸,一手攥着骨珠,朗声念咒。 都是一样的咒语,从他嘴里念出来,一个一个字的仿佛直接敲进我的灵魂里,让我有片刻的失神。 就这么会功夫,四面狂风大作,寨子里更是飞沙走石,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速速归来。”郁灏朗声道。 话落,狂风戛然而止,寨子里竟然诡异的出现的一点一点的亮光。 片刻后,亮光越来越亮,我才意识到那是烛光。 空旷的寨子里开始出现一道又一道的身影,我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从我面前经过的人都满脸喜色。 他们的嘴巴开开合合,明显是在说什么话,可我怎么都听不见。 郁灏见了,直接给我开了采听宫,说:“他们跟普通的冤魂不一样。” 我点点头,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些人。 “小茹回来了。”又有一人从我面前跑过去,我听清楚了他的话。 他刚说完,我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是我妈。 她拿着包,从寨子下走来,笑的很开心。 那一切都仿佛电影一样,快速的进行着,我看着我妈进村,分发礼物,跟父母和兄弟合影。 照片照成的那一瞬间,我妈突然浑身一震,诧异的看向我这边。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我被发现了? 正忐忑的时候,村里所有人都停住了,他们仿佛被摁了暂停键。 “小心。”突然从寨子后的林子里奔过来一道黑影,我喊了声,刚要去拽郁灏,他已经转身搂着我后退。 等到那黑影跑近了,我才发现是那影子傀儡。 怎么又是他? 不过这次不止他,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人,捂得很严实,看不清脸。 第095章 还是失败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心里咯噔一下,直觉上今晚要糟糕。 刚想到这里,只见站在影子傀儡身后的人伸手一挥,那些定住的影子竟然齐齐转向我们,神情呆滞,就连我妈都跟他们一样。 郁灏脸色倏地沉了下来,冷冷的看着前面的人。 就在那人的手要往前指的时候,他猛地上前,直接跟那人打了起来。 郁灏如今已经变得十分厉害,他们竟然也能打个平手,我心中惊诧不得已,影子傀儡身后的人竟然这么厉害。 这时,一直站在一边的影子傀儡终于动了,快速的冲向我。 我早有防备,捏着符纸迎上去,却不想他中途换了方向,朝着我妈过去。 我急忙往过跑,可是已经来不及,眼看着他的手就要抓住我妈的脑袋,周舒扬不知道从啥地方钻出来,抬弓朝他射过去,那弓箭穿透的影子傀儡的胳膊,竟然硬生生的烧出来一个洞。 我诧异的看向周舒扬,他的剑竟然能伤鬼? 影子傀儡踉跄着后退,我急忙冲上去,一张符纸拍在他的身上,他闷哼一声,一拳打在我的身上,趁着我后退的时机,他转身逃跑。 但是在他出门的时候,他竟然拿出一张金符,在我还没看清上面内容时,符纸就轰的烧了起来。 在符纸烧起来的那一刻,我招上来的这些魂瞬间消失。 我傻愣愣的盯着前方,半天反应不过来,不见了,怎么会不见了呢? “姐!”周舒扬嚎了一声,气冲冲的抬起头,转身冲着跟郁灏打架的那人就是一箭、 那人正好也被郁灏打伤,没能及时躲开周舒扬的箭,直接扎进那人的肩膀里。 那人扭头狠狠的看了周舒扬一眼,右手突然做出一个奇怪的姿势,身上瞬间冒出一阵阵鬼气,而他的身影竟然随着鬼气消失不见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啥情况? 他是人还是鬼? 周舒扬蹲在地上呜呜的哭,我也是蔫头耷脑的抱着胳膊,心里是真难受。 就差那么一步。 郁灏走到我跟前,说:“哭了?“ 我摇摇头,闷声说:“没哭,但是心里难受。” 他把我扶起来,说:“不必难受,这次看不到真相,下次再调查就是了。” “不是为了这个。”我捏住他的袖子,说:“我上次在六爷那里看见了七相,从里面看出我妈的魂魄虽然在,却是被人控制的状态,刚才我招魂虽然把她招来了,但是当影子傀儡出现的时候,她跟其他魂魄的反应不一样,明显是有自己的意识。” 我吸了吸鼻子,难受的说:“看来从那里面看得是真的。“ 招魂失败,我有些遗憾,可今天验证了我妈的面相,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他安慰我说:“别难受,魂魄还在不是更好么?” 我吸了吸鼻子,心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对了,你怎么过来了?”我问他。 他无奈道:“当然是来找我的妻子,新婚第二天不辞而别,我心慌。” 我一拍脑袋,刚想起来之前我们成亲的事。 我挠挠头,挺不好意思的说:“我忘记跟你说了。” 话刚说完,黄善军匆忙过来,说:“我刚刚联系上六爷,跟他说了地图错了的事情,他已经把电子版的给我传过来了,咱们明早就可以过去。” 我心中诧异,半晌问他:“怎么突然联系上了?” 说到这个问题,他脸色也不好看,说:“我的手机被人动了手脚,看着正常,但根本没法接打电话,我也是进来才发现,我刚才修了修,这才好了的。” 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想多了。 折腾到半夜,我也累了,跟着周舒扬进了他那住的屋子,简单收拾出一块地方,我就跟郁灏靠着墙坐在门口,黄善军目光复杂的看我半晌,默默进了周舒扬那屋。 几天下来神经紧张,我也确实累了,靠着郁灏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被黄善军叫醒的时候,才发现郁灏已经离开。 “从从,你……”黄善军似乎想了半天的措辞,说:“昨天那个男的是你的男朋友?” 我点头,说:“怎么了?” 他欲言又止,好半天憋出来一句:“你这男朋友很有挑战性。” 我被他一句话逗笑了,不过也没解释什么。 我往他周舒扬的屋里看了眼,诧异道:“周舒扬人呢?” 他回道:“跟着你男朋友离开了,早上你男朋友问周舒扬愿不愿意跟着他,周舒扬毫不犹豫的跟着他走了。” 郁灏怎么也不等我一下,我还有好多事想要问问他来着。 “那咱们去真正的船棺葬那块吧。”我说。 我和黄善军离开寨子,直奔那真正的船棺葬遗址。 到了一看,这里的船棺葬跟七难河的完全不一样,就是一处普通的河底船棺葬,棺材做成独木舟的形状,被埋在河底,后来河道变迁,棺材有一部分已经露出地表,被破坏掉了。 “你们怎么才过来?”钱正昊从一具船棺中直起腰,皱眉问。 黄善军简单的跟他说了一下这几天的情况,不过没提我招魂的事情,最后说:“看来六爷身边也不安全,回去后需要好好清理一下。” 钱正昊赞同道:“这次是你们命大,是要好好清理一下。” 说着,他递给我一根像是农村纳鞋底的锥子。 “这是啥?”我纳闷的问。 他说:“我也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六爷让我带给你的。” 我盯着手里的锥子,六爷难道是要我在这里给他做双鞋? 可我不会啊。 正想着,钱正昊突然惊呼一声,说:“找到了!” 说完看向我,道:“你们看这个。” 他从船棺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玉壶,外面虽然有泥,但保存的很好。 把玉壶打开后,从里面掉出来一张被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图,不过不是地图,而是一张龙的图。 我看着纸上的白龙,神情复杂,这不是在找隆福寺时,那赵教授提起过的白龙么? 显然黄善军也想到了,他立马把那张纸拿过来,拍了照片给六爷传过去。 第096章 没人能活着离开 - 看相师 - 胡羊羊 在等着六爷回复的时间里,我找了个阴凉地研究那锥子。 看了好半天都没有个头绪,心里不禁的有些烦乱。 “这不是普通的锥子。”钱正昊笑着过来。 我心想当然不是普通的锥子,这是六爷给我送来的锥子。 “如果我没猜错,这是一件道器。”他说:“我刚碰到这锥子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了上面的灵气,是属于那种在祖师爷前供奉多年才有的灵气,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不到了,不过我想这怎么说也是一件宝贝。” 我不由得诧异,盯着这锥子,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从……”黄善军叫了我一声,拿着手机过来,说:“六爷说让咱们两个再在这里的等等,没准后头还能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至于纸上的那条白龙,六爷说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是怎么回事。” “行。”我应道。 黄善军过来后,钱正昊也就没再跟我说啥,接着去挖船棺,而黄善军则是坐在我旁边,看着他们忙活。 我有些诧异,“黄哥,你不去帮忙?” 这不像他啊。 他解释说:“这里有负责人,他没给咱们两个分派活计,我也就落得个清闲。” 说这话时,朝着蹲在钱正昊旁边那具船棺里的人扬了扬下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人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只是面相没有他的好,官禄宫略微凹陷,上面的气有些紊乱。 看来这趟活计里,这人得不到好。 看出这一点,我也乖乖的窝在这里没动。 “从从,刚才那条白龙跟你的男朋友有关,对吗?”黄善军突然问。 我愣了下,摇头,苦笑着说:“我也不确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在寻找隆福寺的时候赵教授曾经说过寺庙上空游过一条白龙,而后你又在隆福寺里看见郁灏,正常人都会把他们联系在一起,其实我也在怀疑。“ 而且在隆福寺时,郁灏的棺材被那队人抬头,曾经也有一条白龙一闪而过。 郁灏跟这个无面面具肯定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出现在寨子里,可就不是单纯来找我了。 想到这里,我捏紧手里的锥子,要是真的搞半天,他只是顺便来看我,那我就要考虑离婚了,他娘的。 黄善军拧眉,半晌问:“郁灏?” “是,我男朋友叫郁灏,咋了?”我问。 他坐直身体,说:“也没啥。” 我看他一眼,怎么觉得他今天说话吞吞吐吐的。 正想着,他又突然说:“我就是听六爷提过这个名字,不过当时他也是就念叨了一声,没再接着我给你下说。” 六爷知道郁灏的名字? 我的心不断的往下沉,难道六爷已经摸清了我全部的底牌? 这处船棺葬遗址清理了三天,我跟黄善军也在旁边坐着看了三天,通过观察,我得出一个结论眼下负责这处遗址的负责人石胜志看不惯黄善军,还是十分看不惯的那种,路过都要瞪黄哥一眼。 三天后船棺葬遗址清理完毕,没有找到其他有用的东西,我和黄善军跟着大部队从横断山脉里出来,回到县城。 我想要去见六爷,却被告知六爷很忙,没时间见我,我忐忑的回到家,心里越来越不安。 无缘无故给了个我一个锥子,现在又莫名其妙的不见我,六爷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我在家里待了三天,郁灏始终没有出现,第二天黄善军来找我,说是出发去找无面面具。 我问他:“已经知道无面面具在什么地方了?” 他摇头,“也不算知道,只是调查出了一个大致的地点,在浙江沿海的小岛上有点线索,范柔和郑焕英已经过去了。” 我们花了一天的时间,直到下午六点多才坐船到了跟小岛,下船之后我头重脚轻,恶心难受又吐不出来。 在海边蹲了好半天我们才缓过来。 我和黄善军来到郑焕英和范柔住的地方,她们两个也没睡,正在客厅商量啥事。 看见我们过来,范柔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你们两个可算是到了,几天之前六爷就说你们要过来,一直没出现,我还寻思着出啥事了。” 我有气无力的坐到凳子上,郑焕英给我倒了杯水。 “有事耽搁了,现在情况怎么样?”黄善军问。 郑焕英说:“毫无进展。” 我喝了口水,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柔说:“八天前,有道士跟六爷说这岛上有居民中邪,症状可怖,看着不太好,六爷立马派了我们过来,我们来到这里之后,试了很多方法,始终没把出事的那人治好,而且他有些疯癫,总是说在水里看见了龙。” 又是龙…… 我心头一颤。 “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带你们去看看那个出事的人。”郑焕英说。 这一夜,我满腹心事的睡下,第二天早上六点多跟着范柔和郑焕英去了出事的人家。 那家人也才起来,正在做早饭。 一进屋,我就看见一人身上披着白布,怀里抱着一块大石头蹲在墙角,眼神慌乱的盯着四周看。 范柔说:“这个人叫大勇,本来是在外面工作,一个月前突然疯疯癫癫的回来,对着他爸妈哭个不停,一直说自己回来晚了,没有看见父母最后一面,心里愧疚,可问题是他爸妈活的好好的,身体健康。” 郑焕英叹口气,“他不顾别人的劝说,固执的认为自己的父母已经死了,还披麻戴孝,后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回来一块石头,又说那是他的孩子,抱着不撒手。” 他刚说完,那人突然把石头摔到地上,仰头大笑,眼中满是怨毒:“你个孽种,你不配活在地上。” 我默默的退后两步。 没过两分钟,他又把石头小心的抱起来,摸着说:“乖,孩子,爸爸会好好照顾你。” ……这人不是中邪,是精神有问题了吧? 而且,我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你们都得死,没人能活着离开这个岛。”他突然站起来,高举着手里的石头,大喊说。 第097章 十五就要到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无语的看着他,他这姿势仿佛下一刻就能举着石头去冲锋陷阵。 说完这句话,他又立马蹲下,小心翼翼的抱着石头,像是哄孩子一样摇晃着。 郑焕英无奈的说:“他一直这样,我特地试过,他身上没有冤魂,但人就是不清醒。” 我想了想,说:“那有带他去外面的医院看过吗?” “他死活不下岛,后来实在是没法子,我花高价请了一位私人医生带着医疗器械过来给他做了检查,脑子和身体都没问题。”范柔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就诡异了、 我们在那家待了大半天,也没商量出个章程出来,只好回到我们原来住的地方。 小岛上很安静,算上我们几个外来的总共也就十五个人,大部分都是六七十的老人。 渔村在小岛的阳面,背阴的一面没有一座建筑,村子里的房子也空了大半。 “这个小岛很偏僻,每三天才有船过来,年轻人都出去工作上学了。”范柔说。 我们住在渔村的最外面,四面没有人家,站在外面也就是有点风,一点声音都没有,我站了会就受不了了,赶紧进了屋里。 进屋后,我看着郑焕英说:“我觉得你没把事情全部告诉我,即便是这人有问题,但怎么把他跟无面面具联系到了一起了?” 我原以为在那人的家里时,她会告诉我,结果却没有。 郑焕英犹豫半晌说:“之所以他跟无面面具有关系,是因为他身上有个图案。“ 说着话,她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照片,我一看,是那个叫大勇的全身照,上半身光着,只穿了条裤子。 在他的肚子上有个图案,看起来像是腾飞的龙,朝着一张白色木制面具过去。 “难道这木质面具就是无面面具?”我皱眉问,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之前老相师说无面面具是薄如蝉翼。 范柔说:“这还不确定,但六爷就是看见了这张照片就让我们过来。” 我越来越想不通这次要做什么。 “你干什么?”黄善军本来坐在院子里,突然站起来朝着院外大喝一声。 我连忙出门,就看见大勇捧着一把的小石块不断的往院子里扔,边扔边说:“你们死定了,咱们都死定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总是强调这句话? 后来还是大勇的父母追过来,用绳子把他捆上,把他给拽走了。 “他胡说的。”范柔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脸色并不好看。 我嗯了声,没再说话。 吃完早饭,我们四人拿着罗盘把小岛上走了个遍,却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到了晚上,黄善军说:“晚上都警醒点。” 我知道他这是担心白天大勇说的话,我们三人应了声,各自回了屋、 心里有事,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后半夜总算是有点困了,窗框上突然响了两声。 我浑身一震,忙着从床上坐起来,恍惚间看见窗户旁闪过一道黑影,我连忙追出去。 可等我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没人,扭头往窗户那边看,发下上面挂着个石牌。 我不由得瞪大眼,紧忙把石牌拿下来,发现上面就写着三个字:来海边。 这小岛四面环海,到底是哪边的海? 最后我从村里出去,顺着海边往东走,终于在小岛背面看见一个人。 我连忙过去,问他:“你是谁?” 那人站在原地没动。 我谨慎的靠近他,来到他身后,伸手想要碰他一下,却发现手直接从他的身体中穿了过去。 这咋回事? 即便是魂,我也能碰到。 正当我想不通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大力推了一把,我踉跄几步,差点跌进水里,刚站稳就看见水里缓缓出现一张脸。 是我妈的脸。 我不由得停住。 那张脸从水底逐渐往上,最后只跟我隔了一层水膜。 “妈?”我试探着叫了声,想要伸手去摸,却又怕我一碰,那张脸就不见了。 这时,一道细微的凉风刮到我的脖子上,我立即侧身避开,水里却哗啦一声,脖子上突然一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直接缠住我的脖子,把我拽进了水里。 一进水,我就觉得有一双手捂住我的口鼻,同时束缚住我的双手,让我动都动不了。 就在我憋得难受的时候,水面上突然亮起一道火光,紧接着有人把我从水里拉出来。 出来后,我才发现过来的人是郑焕英和黄善军。 再看我刚才掉进水里的地方,我妈的脸已经不见了、 他们护着我后退,离开挺远的距离,确定水里再无异样后,郑焕英问我:“刚才怎么了?” 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晚上海边的风也凉,我打了个喷嚏,说:“我刚才看见窗户外有人,就追到了这里,发现那人直接跳进水里,本想着走近看看却不想着了道。” “对了,你们怎么过来了?难道你们也看见了黑影?”我问。 黄善军摇头,说:“那倒没有,是我半夜起来发现你不在,怕你出事,这才找过来。” 郑焕英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符纸,念咒起势,直接扔进水里,符纸被水浸湿缓缓下沉,毫无反应。 郑焕英拧眉,“刚才我们过来的时候明明看见一个人正在往水里摁你,我把他打跑后,他直接跳到水里,怎么现在用符,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我说:“那就不是邪物。” 我这么一说,他们两个人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一阵风吹过来,我打了个哆嗦,说:“要不先回去?我实在是难受。” 郑焕英和黄善军扶着我回了村子。 我洗了个澡,换好衣服缩进被子里,好半天才缓过来,也不知道是着凉还是怎么了,脑袋逐渐昏沉,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从从……”我突然听见我妈的声音。 我连忙睁开眼睛,就看见我妈站在床边,正温柔的看着我。 她伸手摸着我的额头,说:“别管我,先离开这里,十五就要了。” 我想说话,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嘴。 第098章 风暴前夕 - 看相师 - 胡羊羊 十五就要了?这是啥意思? 我一脸诧异的盯着我妈。 她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声音越来越小,而她的人也在不断的往后退。 等到她完全从屋子里离开,我终于能动了,连忙追出去,却发现我妈根本不在院子里。 “妈?”我忍不住喊了声,抱着胳膊蹲在地上。 我喊了一声,把黄善军几人都给吵醒了,他们匆忙从屋里出来,都是一脸警惕。 “怎么了?”郑焕英问我。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叫的太大声。 “刚才做噩梦,把我吓醒了,起来怕外面有人,我就出来看看。”我找了个借口。 在地上蹲了会,我也冷静下来,想着刚才我妈说的话:别管我,先离开这里,十五就要了。 听的时候没顾上细想,现在一分析,我心头不由得一震。 别管我,先离开这里,是不是就说明我妈的魂魄就在这岛上,或者说被困在岛周边的海里?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她不会这么说。 让我不明白是她后面的那句话,十五就要了,她是说这个月十五就要到了,还是什么话的谐音?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 “明天入海试试。”我说。 我这话一说,他们三个都有些惊讶。 范柔说:“为什么?” 我回道:“今天我被推进海里的时候,我觉得里面有东西,而且说实话,岛上咱们已经找了好几遍,啥都找不到,只能入海,如果无面面具真的在这里,就是被人放进了海里。” “不可能。”范柔立马说:“无面面具是在百年前失踪,凭着那时候的技术水平,面具怎么可能在海里,不可能。” 我起身说:“我先进去,如果下头真的有东西,你们再进去。” 说完,我转身进屋。 我妈都忍不住出来让我离开,就说明这里有真的危险,但也更加说明无面面具很可能在这里。 岛上看着一切正常,但就是这一切正常让我心里发慌。 黄善军追上来,说:“我找人送几套潜水用具过来,明天我陪你下去。” “谢谢黄哥。”我说。 他摆摆手,“你们三个小姑娘也不容易,我理应多照顾你们一些。”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黄善军说的潜水用具已经送来,我们两个穿戴好,从我昨天被推到水里的地方潜了进去。 刚往下潜了不到一米,黄善军就拽了我一下,我们两个人嘴里都插着氧气管,没法说话,他就拽着我往右前方游去,没一会,我们就来到一片礁石前。 一看见这片礁石,我更加确定水底有问题,因为这礁石上有近期被人动过的痕迹,有些棱角很尖锐,不像是经过长期海水冲刷的, 我们沿着礁石又游了五六分钟,看见一块怪异的石头,那石头的切面整齐光滑,四面的棱角有被冲刷的痕迹。 而在石头上刻着五个字:弑恶咎曜勒。 我心头一震,昨天我妈就在跟我这句话,可五个字我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本还想往睡下潜一下,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但黄善军突然拽着我往上游。 我看他神情凝重,速度很快,像是在躲什么东西。 我忍不住回头看,却什么都没看见,可我就没来由的全身发麻,要不是黄善军拽着我,我还真没离开往上游。 从水里出来后,我们两个连忙跑远。 “刚才在水里有人看着咱们。”黄善军说,“不对,应该是一张脸。” 我有些诧异,“你看见了什么?” 他说:“在你棺材石头上的字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四周,曾经在咱们的右后方晃过一张脸,不过只瞟见了一眼,也没看出长得啥样。” 我把身上的装备脱下来,把我看见的五个字写在沙滩上,“这五个字到底什么意思?” 我刚说完,郑焕英和范柔急匆匆的过来,大勇父母跟在她们身后。 一看见我们,大勇母亲就拍着大腿说:“你们下水了?哎哟,不能下水。” “为什么?”我问。 她说:“这个月禁水。” 我有些不明白,我听说过禁渔期,还真没听说过禁水月。 范柔说:“大娘,为什么禁水?” “在我们岛上有个传说,每年的九月是海神的灾难日,水里不安全,下水容易出人命。”看我们不信,她说:“这是真的,每年的九月总有那么几天水下有不同寻常的声音,像是有东西撞击岩石,也像是什么东西在叫唤,以前也有人不信,赶着那几天下水,但没一个人能活着回来。” “不对,应该说那些人都失踪在海里,尸体没找到。”大勇母亲补充说。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水底的问题可就大了。 我又问了大勇母亲关于水里的事情,发现她只知道这个传说,其他的也不了解。 送走她以后,郑焕英惭愧道:“之前我跟范柔没有下水,大勇妈妈没有主动跟我提起这个。” 我摇摇头,指着地上的字,把字的来历跟她们解释了一遍,问:“你们能看懂这几个字么?” “单独的意思都懂,可组合在一起,真看不懂。”范柔道。 郑焕英皱眉说:“或许就没组合在一起,就是让人分着看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第一个字是弑,这是带着阶级意义的一个词语,子杀父,臣子杀害君主这才叫做弑。 “大勇这些天一直喊着咱们离不开岛,会死在这里,弑字也带着死亡的意思,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黄善军说。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心情都逐渐往下沉。 我站在原地犹豫了下,心一横,说:“你们在上面等我,我再下去看看。” 黄善军不让,“我虽然不懂道家和鬼神那一套,但我刚才在水里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危险,这不是闹着玩的,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说。” 黄善军强硬的把潜水用具收了起来,让郑焕英和范柔把我带回渔村。 一整天,我们几人都在思考那五个字的意思,最终也没个头绪。 第099章 佛岛 - 看相师 - 胡羊羊 晚上,我躺在床上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再下去看看。 对,必须得再下去。 水里肯定还有别的东西。 我失眠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着,外面突然一声尖叫。 我一激灵,披上外套就往外跑,在院子里跟黄善军他们三个撞上,很显然,他们也是被吓醒的。 黄善军说:“是村里传来的声音。” 我们四个赶紧往村里走,刚出院子,大勇母亲就惊慌失措的跑过来,满手都是血。 看见我们,她躲到我们身后,说:“大勇疯了,他要杀了我跟他爸。” 她刚说完,我就看见大勇拿着菜刀跑过来,满脸凶狠,看着自己的母亲跟陌生人一样,说:“跑什么,下来陪我,你们不是爱我么?来陪我呀。” 我心头一震,这声音还是大勇的,但神态明显跟之前我们看见的不一样了。 郑焕英立即拿出一张符纸,念咒起势,然后朝着大勇扔过去。 大勇竟然主动接住符纸,冷笑着把符纸撕成一块一块的,放到嘴里嚼了两口直接咽了下去。 我震惊不已,不怕符,那就说明他是个活人,难道他真是精神有问题? 符纸不行,黄善军直接上,论身手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几下就把大勇用绳子绑了起来。 大勇拼命的挣扎,愤怒的朝着他的母亲喊:“你不疼了我?为什么不来陪我?” 大勇母亲脸色惨白,哭的满脸眼泪。 在大勇挣扎的时候手臂被绳子蹭破皮,我看着他的伤口,目光一缩,走到他旁边仔细一看,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没有血。” 我在他的胳膊上摁了下,看着皮肤正常,跟黄善军要了把刀子,划了一道小伤口,皮肤划破后,露出里面的红肉,伤口两边的皮肤外翻,看着就跟水泡过的猪肉一样。 而且一滴血都没有流出来。 郑焕英脸色凝重的走到他跟前,用符纸等各种道器试了一遍,说:“奇怪,我始终看不出他是死人。” 我想了想,说:“或许咱们的符纸道器甚至是自身看脏看相的本事早在上岛甚至是来的路上就已经不管用了,这座岛不是没有问题,问题很大,只是咱们看不出来。” 郑焕英跟范柔对视一眼,片刻后点头,说:“真有可能。” 我转头看向大勇母亲,“你跟我们说实话,你知道大勇出事吗?” 她跌坐在地,怔怔的看着还在发疯怒吼的大勇,片刻后,缓缓点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范柔冷声问。 大勇母亲哭着说:“大勇在外面上班,去年春节过后坐船离岛,那天我们这里没有船过来,他得自己开船先去离我们最近的大岛上,当天他是开开心心的走了,可直到天黑,我跟他爸都没接到他的电话,给他打也打不通,第二天他爸去大岛上问过才知道,大勇根本上岛,他就这么失踪了。” “那他后来是怎么回来的?”我皱眉问。 大勇母亲苦笑着说:“是我求回来的,其实我们这没有禁水期,是我瞎说,我们这真正流传的是佛岛,在我小的时候,岛上的老人就说我们这座岛屿是佛岛,意思就是被佛拖起来的岛屿,在我们岛下面有个大佛庇护着我们,所以我们逢年过节都会去岛屿另一面摆上哥供品上供。” 说到这里,她脸色开始发白:“大勇失踪一年多,是生是死也不知道,我实在没有办法也去了岛屿另外一面,求大佛保佑他,在我上供完当晚,我就做了个梦,梦里有道声音问我,是不是想要让我儿子回来,我当然说想,谁知道三天后大勇就开着船回来了,穿的还是当时离开的那身衣服。 “我本来以为是大佛显灵,谁知道没过几天大勇就开始发疯,可我想着就算是疯了也比死了强,所以我也说其他的,仍旧好好照顾他,谁知道他今晚突然从厨房摸出菜刀,趁着不注意一刀把他爸的脑袋给砍下来了,还要来杀我,我……”大勇母亲泣不成声。 我听着浑身一震,想起那个字:弑。 子杀父,便是弑。 “你说的那个大佛,岛上的人见过吗?”郑焕英问。 大勇母亲回道:“老一辈有人见过,就是村西头的独居宋老头,他就见过。” 她刚说完,大勇突然身体一挺,浑身僵硬,死死地盯着村外,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我上岛的海边。 这么一看,我突然发现海滩上有点不对,我让黄善军看着大勇,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一段,发现海面上竟然出现一串脚印,脚尖冲着我,明显是从海里往外走。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刚要出声,就发现那串脚印不再向前延伸,顿了片刻,在那串脚印旁又出现一双脚印,脚尖冲着海。 不过后出现的这道脚印要比从海里走出来的那串深,要么就是那人重,要么就是他身上有东西。 后出现的脚印缓缓往海里走,我开了阴眼也看不见那人,最后还是老相师帮我。 眼前蒙上一层淡淡的血红色的同时,我也看清了造成那串脚印的东西,走在沙滩上的人竟然是大勇,他的背上背着一个人,我歪着身子看了半天,发现他背着的竟然是他的父亲。 我回头看向黄善军那边,发现被绳子捆住的那个大勇还是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心里咯噔一下,想要追,却发现大勇加快步子,跑了几步,直接跳进海里,这时海浪随风而来,把海滩上的脚印也冲刷掉。 “没气儿了。”范柔叹气说。 我回过神来,连忙回去,摸着大勇脖子上的动脉,没有跳动,胸膛没有起伏,还真是没气了。 大勇母亲愣了下,嗷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们安慰她半晌,抬着大勇跟她回了家,一进门我就看见大勇父亲的尸体横在门口,脑袋跟脖子还有一层皮连着,身下都是血。 事发突然,也没准备棺材,大勇母亲抹着泪去别人家里借了两具棺材过来,我们跟着她料理了后事,真正处理后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回到住处,我们几人沉默的坐在院子里。 “从从,你刚才在海边看见了什么?”半晌,范柔好奇的问。 我把我看见的脚印的事跟他们说了。 范柔说:“看来是真有必要再去一趟海里。” 黄善军说:“我已经联系他们,明天早上会再送来两套潜水装备,正好这几天也都累了,今晚都早点休息,明天咱们四个人一块下海。” 我点头,先起来往屋里走,关门的时候范柔追上来。 她盯着我,说:“从从,你没骗我们?” 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我骗你们什么?” 她打量我半晌,说:“你爸是第一相师,本事大得很,明明跟六爷不对付,却让你在六爷手底下讨生活,这本来就不对劲,你们父女二人是不是在计划什么?” “真没有。”我苦笑着说:“我都五年没有见到他了。” 这话我说的一点都不心虚,我爸虽然给我传递消息,可他确实没露面。 郑焕英走过来,说:“范柔,你就别疑神疑鬼了。” “抱歉,我这几天太紧张了。”她跟我道歉说。 我摇头,“没事。” 等到范柔和郑焕英都回到房间后,我才关上屋门,躺到床上。 “老相师,你在吗?”我在心里说。 好半天,他不耐烦的应了声,“在,干啥?” “你说无面面具是不是在这里?”我问。 他没好气的说:“我咋知道,行了,这事别来问我,这地方是你自己非要来的。” 我摸摸鼻子,不敢再跟他说话了。 这几天也确实折腾的累了,我一觉睡到天亮,醒来的时候黄善军已经把两套潜水装备带上岛。 吃过早饭,郑焕英建议说:“要不要先去找一下大勇母亲提起的宋老头,他不是看过大佛吗?” 我一想还真是,贸然下水确实容易出事。 范柔和黄善军也赞成,我们死人一同去了宋老头的家里。 宋老头已经七十多岁,独眼,五官有些凶,但眼神却很温和。 我现在看不出面相,只能看出这些。 看见我们过来,他一点都不意外,抽了口烟,指着范柔和郑焕英说:“在这两个上岛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们什么时候来找我,本以为会提前,没想到是最后出了人命才过来。” 他这话说的我们都有些羞愧。 “宋爷爷,你当初看见大佛,到底是怎么回事?”郑焕英问。 宋老头似有似无的瞥了我一眼,说:“那是十年前,我当时六十二岁,虽然年纪大,可身体不必年轻人差,每次出海捕鱼,我都比他们捕的多,当时我的眼睛也还在……”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自己六十岁的事情,而后叹息一声,道:“不过自从我跟一人下海,勉强活着上来后身体就不行了,这十来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你跟谁下海?”我问。 他缓缓道:“一个女人,长得……跟你有几分像。” 我脊背一僵,黄善军四人也都看向我。 我咽了口唾沫,拿出手机,翻出我妈的照片,问他:“是她吗?” 这照片是我从我爸妈的结婚照上照来的,黑白照片。 他点头,肯定的说:“就是这个女人。”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入海后没再出来。”宋老头惋惜道。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好半天才缓过来,却又觉得不对,我妈的尸体是在七难河发现的,怎么会来这里? 除非……来这里的是她的魂魄! 宋老头说:“当时她找上我,说是听说我们这里有个大佛,她想去看看,但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方位,让我带她过去,我本来不想,后来看她出价很高,只是领一回路就有三千块钱,我就同意了。” 说到这里,宋老头看向我们,说:“大勇妈应该已经告诉你们,我这岛传说是被大佛拖起来的,她不知道的是大佛是位于阴面,就像是人捧着东西一般,阴面正好对着大佛的身体。” “不过领着那女人去找大佛之前,我也就是听老人提起,并没有亲自见过。”他接着说:“我领着她走到阴面,本以为她也就是在岩石上跪一跪,谁知道她竟然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水里,我当时吓坏了,以为她要自杀,也赶紧跟着跳下去,想要把她捞上来,不曾想我一下去就看见一颗硕大的佛像头,足足有岛的三分之一那么大。” 他突然停下不说了,我连忙追问:“后来呢?” 他苦笑着说:“我刚看清这些,右眼就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脑袋里嗡的一声,我就没知觉了,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渔船上,渔船主人说我飘在海面上,他以为我死了,捞上来一看才知道我晕了过去,当时我的右眼虽然疼,但还能勉强看清东西,上岸后没几天,右眼眼珠子就跟那离了水的鱼,逐渐干瘪。” 郑焕英上前两步,掀开他的右眼眼皮,我凑上前往里一看,眼珠子还真是干瘪了,眼白和黑眼珠还能看得出来,但是明显没有任何水分。 我着急的问:“那入海的那个女人呢?” 他回道:“不知道,当时她跳下海之后就没再出来,我跳下去也只是看见那个佛像脑袋,没有看见她。” 跟他道谢后,我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妈的魂魄肯定在这里。 走到门口的时候,宋老头说:“你们应该发现,我们岛上不正常。” 我停住。 他接着说:“岛上曾经来过一个道士,他说之所以这样就是因为大佛,所以在这岛上分不清人和鬼。” 我心里咯噔一下,扭头看向他。 他坐在凳子上,神情淡淡的,刚开始看着正常,现在却发现他有些不对。 他很瘦,正常像他那么大年纪的老人手上很容易就能看出青色的血管,可他的看不出来,仿佛就是皮肤贴着骨头。 “你们能看出来,我是人是鬼么?”他缓缓道。 第100章 无处可逃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话说的我们几个都愣住了。 片刻后,我摇摇头,说:“真没看出来。“ 他苦笑着说:“别说是你们,我自己都不知道。” 说完,他挥挥手,说:“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走吧。” 我满腹心事的从宋老头家里离开,走出去老远,范柔说:“你们看他是人是鬼?” “看不出来、”我说。 郑焕英和黄善军也摇头。 我们几个互相看看,俱是一脸沉重。 “还下海吗?”黄善军问。 还没等我说话,范柔就说:“下,必须下。” 她这么一说,我跟郑焕英便没再说话,转身往住的地方走。 我们回去拿上装备,从我和黄善军之前下海的地方跳进海里,这次一入海,我们几个人都呆住了。 一下来,我们就清楚的看见前方有个硕大的佛像脑袋,周围的水也荡着金光,还真有半个小岛那么大。 我们三个人在佛像面前变得十分渺小。 我情不自禁游过去,游了半天,我发觉我跟佛像之间的距离并没有缩短。 直至耳朵传来刺痛感,我才发觉自己已经潜了三四米。 我不敢再往下走,停在原地看着佛像,一时间也分辨不出这是真的还是幻象。 正当我迷惑之时,胳膊被人碰了下,我扭头,黄善军指着右后方,示意我往那边游。 他在前面领着,我连忙跟上去,游了十来分钟,我们两个再次来到那刻着字的石头前,游到石头前我才发现,石头上的弑字已经剥落,上面出现一个能容两人进入洞,里面也是水。 范柔和郑焕英都在洞里,看我们过来,冲我们招手,让我们进去。 我和黄善军连忙游进去。 顺着小洞往前游了五六分钟,范柔突然停住,神情痛苦。 黄善军急忙上前,检查她背上的氧气瓶,然后跟我们做手势,说范柔的氧气瓶没有氧气了,得上去。 我顺势用手势跟他们说我自己往前再看看,让他们先上去。 郑焕英也想跟我上前,可她的氧气也没剩多少,最后只得放弃。 黄善军挡住我,用手势说:“需要一起行动,这是六爷的规矩。” 我直接挥开他的手,径直往前游去。 他追了我一段,但碍于范柔和郑焕英情况实在是不好,他只能回去,先带她们上去。 我嘴角缓缓勾起。 是我在范柔和郑焕英的设备上动了手脚,目的就是不让他们跟着我。 不管前面有多危险,我都要自己去看,涉及到我妈的事情,即使惹恼六爷,我也不会让他的人插手。 这洞很长,游了半个多小时,我背着的氧气也快要用完的时候,终于到了尽头。 我连忙从里面出来,呈现在我眼前的是大佛的手,大佛的双手前伸,还真像是托着什么东西。 大佛的手离我不远,我本想游近去看看,却不曾想氧气快要耗尽,我只好往上游。 从水里出来后,我却惊住了,眼前的小岛根本就不是我之前住着的那个岛。 我犹豫半晌,还是上了岛。 这个小岛只有我住的那个小岛的二分之一大,我前面是个缓坡,再往上是一座矮山,山顶上还有一尊佛像。 我脱下装备,放到一旁,朝着矮山上走去。 走到佛像前,我发现眼前这座佛像就是我在水里见到的那座的缩小版。 我绕着佛像走了一圈,最后发现佛像的肚子上有道裂痕,伸手一碰,只听咔擦两声,佛像的肚子竟然碎了,露出个向下的石梯。 我顺着石梯走下去,来到一处平台,这处平台就像是从石壁上横劈进来。 转身往后看,我顿时惊住了。 在我的身后是空的,仿佛这座矮山都被掏空,往石块下看深不见底,跟之前去过的将军冢异曲同工。 但这里比将军冢收拾的更精致,就连墙壁上都刻着佛经和佛印。 我站在石块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没有向下走的路,上去又不甘心。 在原地站了半天,我想起在将军冢也有一块这样的石头,而在石头后的墙壁上有道门。 虽然这里石壁看着正常,但没准有道门呢? 我仔细的在石壁上摸索,好半天也没摸到什么东西,正是失望的时候,我注意到右下方有一根铁索斜着往下。 我小心的攀上去,顺着铁索往下滑,到一半的时候,铁索突然晃动起来,我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再动,难道下面有东西? 铁索晃动了五六下就不再动,我等了几分钟,确定不再晃动,我才接着往下滑,又过了会,我低头往下看,铁索还是望不到头,看的人心里慌。 正在这时,铁索再次剧烈的晃动起来,我死死地抓着也才不至于被晃下去。 看不清下面是什么东西在晃动铁索,我紧张的全身都是汗,这么下去不行,我注意到斜前方有一块稍小的石头从石壁上凸出来,连忙跳上去。 在我跳上石块的那一刻,铁索猛地一震,直接被甩的在空中荡了个圈,要不是我跳上来的及时,我肯定就被甩下去了。 正当我庆幸之时,身后突然有些响动,我转身,发现在我身后有道圆形拱门,眼下拱门已经闪了条缝。 我深吸口气,把拱门推开,看见里面的东西后顿时僵住。 在拱门内竟然盘着一条跟我大腿那么粗的蛇,正抬头看着我,时不时地吐下蛇信子。 我脊背发凉,反应过来就想跑,可铁索依旧在晃动,我又不能跳下去,根本无处可逃。 蛇盯着我看了好半天,然后重新盘好,耷拉下脑袋。 这是没有进攻我的意思,我松了口气。 这里头跟布置的跟将军冢一样,也是一边是佛印,另外一边是道符,顶上是控魂符,不过这里没有石箱子,反而攀着一条蛇。 我站在石块上犹豫半晌,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接着往下走。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石块下面突然响起一阵水怕打石壁的声音,还有水珠溅上来,淋了我一身水。 在水声响起的同时,那条盘着的蛇突然动了,直接从里面跃出来,从石块上一头扎下去。 巨大的蛇身几乎跟我擦身而过,我吓得直接坐地上,趴在石块上往下看。 第101章 圈套 - 看相师 - 胡羊羊 可惜,除了不管溅上来的水花,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刚要起来,就听见嘭的一声,石块都跟着震了几下,发出一阵咔擦声,我心里咯噔一下,我这石块不会掉下去吧? 想到这里,我连忙跑到那条大蛇待着的地方,刚进去,又是嘭的一声,石块上出现一道道裂缝,直接碎成几块脱落下去。 我捂着心口,大喘口气,多亏跑上来的及时。 趁着大蛇还没上来,我仔细打量着这里头,注意到正对着拱门的那面墙上有道木门,半开着。 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飘进屋里,我没有其他的选择,直接跑进墓木门里。 留在这里,就算是不被大蛇咬死,我也被吓死。 进去后,我顺着门缝往外看,大蛇尾巴带着伤爬上来,蛇头转了一圈,似乎在找我,而后突然看向木门,长大嘴朝着木门撞过来。 一股子腥臭气从他的嘴里喷过来,我吓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把木门关上,死死地抵住。 我以为他会撞过来,却不想半天没动静。 不过我现在也不敢开门往外看,只能忐忑的靠着门。 “从从……” 我突然听见我妈的声音,循声看去,这才发现我竟然又进了一条甬道,前面一片漆黑,我妈的声音就是从那边传过来。 连番惊吓,我脑子转的有些慢,下意识的叫了声:“妈?” 我的声音在窄小的甬道里回响,甬道两次突然出现一点一点的幽绿光点。 看见这些光点,我心里咯噔一下,全身紧绷。 我在方山阴墓见过这些东西,当时漫山的鬼兵和幽光。 我以为还会有鬼兵出来,可等了半天却没动静。 迫不得已,我用符纸把苏越泽招了出来。 “你终于想起我了,我还以为……”他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然后沉声道:“你这是在什么地方?赶紧出去。” 我苦笑着说:“出不去,外面是条大蛇。” 虽然如今苏越泽很虚弱,没法帮我打架,但有人跟我说话,我心里也安稳不少,我问他:“你知道这幽绿的光点是啥不?” 苏越泽说:“那是被打散的三魂七魄。” “啥?”我听的后背直冒凉风。 他说:“一般来说,人的三魂七魄若是被打散,便会彻底消失于三界五行中,可这里竟然能把三魂七魄困住,足可见有多邪门。”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宋老头之前说的话,他问我们知道不知道他是人是鬼…… 而且在岛上也分不清人和鬼,我们看相驱邪的本事都没用,难道岛上的那些邪事都跟这有关? 苏越泽想了想,说:“你要不还是原路返回吧,再大的蛇都没这可怕。” 我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僵住,扭头往后看,发现就在我身后的木门竟然不见了。 苏越泽也注意到了,叹息一声,道:“无路可退,继续往前走吧。” 也只能如此了。 我也叹口气,只能往前走了。 其实就是木门还在,我也不想回去,因为我想要找到我妈的下落。 小心翼翼的走在那些幽绿的光点中,确定他们不会攻击我,我连忙加快了速度。 从这条甬道走出来后,我竟然来到一间大房子前头,房屋建造的富贵奢华,说是宫殿也不为过。 宫殿的右侧竖着九个泥塑的雕像,是士兵的形状,右边是木俑,但是看他们穿的衣服,确实仙风道骨的道士模样。 这好像是把将军冢和阴墓的结合起来了。 我仔细打量着这宫殿,突然发现宫殿跟隆福寺有些像,可以说隆福寺就是眼前这座建筑的简化版。 我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里跟郁灏有关系。 大门开着,我刚走到门口,突然听见一声大喝:“何人擅闯?” 说完,就从九个泥雕身后出来九位手持兵器的鬼兵。 得,还真跟阴墓一样。 他们死死地盯着我们,逼着我后退。 我后退几步,掏出符纸,刚要动手就听苏越泽说:“没用,符纸在这里完全不管用。” 他刚说完,九位鬼兵齐齐冲了过来,我连忙侧身避开,同时把一张符纸拍在其中一人的身上、 符纸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索性把符纸揣兜里,直接徒手跟他们打起来。 在荆河观倒是学过保命的招式,却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时我心口突然一凉,下一刻苏越泽就出现在我身边,把我推到一边跟他们打起来,几下就把那几个鬼兵给打的魂飞魄散。 我诧异道:“你怎么能出来了?” 他脸色凝重,道:“这里颠倒阴阳,搅乱五行,之前郁灏对我用的阵法已经不管用。” 他刚说完,那座宫殿的门慢悠悠的打开。 我往里一看,里面果真是个佛殿,供着金佛,金佛的双手也是向前伸着,像是托着什么东西。 跟我在水里见到的金佛不同,这座金佛盘起来的双腿上卧着一条白龙,离得远,我看不出是什么材料雕出来的。 我跟苏越泽对视一眼,“进去吗?” 他缓缓摇头。 我也不敢往前走,因为我看见这金佛和白龙,总有种莫名的惧意。 正当我们两个犹豫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冷风吹来,隐约还有一道黑影朝我压过来。 我连忙跑开,回头看,就见在木门外的那条大蛇摔到地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而影子傀儡缓缓从甬道中走出来。 他侧身低头,站在他身后的人走向前。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这不是在寨子里跟郁灏打架的那个人么? 他们怎么来这里了? 我脑子里有些乱,感觉自己似乎掉进了圈套里。 他往前走了几步,虔诚的跪到地上,磕了一个头。 然后他站直身体,跟影子傀儡说:“解决了她。” 影子傀儡立即向我冲过来,苏越泽挡在我跟前,跟影子傀儡打起来。 我一旁想要找机会帮助苏越泽,却注意到那老头缓缓往佛殿里走,大蛇抬尾扫过去。 那人竟然直接跃起,踩着大蛇的尾巴跃过去,来到佛殿门口。 “竟然是你?”苏越泽突然惊呼一声。 我扭头看去,发现影子傀儡露出了真面目,竟然是兰雪。 第102章 骨珠 - 看相师 - 胡羊羊 她居然就是影子傀儡! 发现我们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也不藏着了,冷笑着说:“看来今天确实不能留你们了。” 话落,抽出一柄带着倒刺的铁鞭子,怒吼一声,朝我打过来。 苏越泽伸手拽住鞭子,他们这两个鬼再次打在一起。 不过真面目被发现后,兰雪不用再顾忌什么,招式又狠又毒。 没过几招,苏越泽就落了下风。 我扭头往佛殿看了眼,跟着兰雪一块来的男人正跪在佛殿外磕头,走一步便跪在地上,虔诚的磕三个头。 我心一横,转身往佛殿里跑。 兰雪见状,跟苏越泽虚晃一招,直接挡在我跟前。 眼看着那人就要进佛殿里了,我心里着急,也没功夫跟兰雪闲扯,上前跟她打起来。 眼前突然变得血红,老相师的声音传入耳中:“五雷符,监察宫。” 就着血色,我看兰雪的脸,发现竟然能看清她脸上的命气了,她眉心命气都往监察宫上流动。 我心中一喜,故意卖了个破绽,她手中的鞭子直接缠住我的右手,我顺势攥住鞭子,猛地向前,左手捏着一张符纸拍在她的监察宫上。 她惨叫一声,手上的长鞭落地,身形开始发虚。 我直接越过她,跑向佛殿,可到了佛殿门口却发现自己根本进不去。 那人已经跪到佛像前,仰头看着佛像腿上的白龙。 “你到底是谁?”我大声问。 “它不属于你。”随着声音,我妈从佛像后出来,淡淡的看着眼前人。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我妈竟然在佛殿里。 她也看见我了,对我摆摆手,让我离开。 那人从地上起来,冷声说:“以前不属于,从现在开始就会属于我。” 说着,他一脚瞪在佛像的腿上,直接跃上去,想要去摸白龙。 可他的手还没碰到白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直接跌在地上。 我妈从始至终都站在佛像旁,也没个动作,看着那人摔到地上,她摇头叹息,道:“我说了,它不属于你。” 那人翻身起来,怒道:“我找了这龙脉上百年,它就是我的。” 龙脉? 我更加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还要跳起来去摸白龙的时候,从我身后突然刮出来一道阴风,郁灏随风而来,一手揽住我,把我带进了佛殿。 在外面看不出来,进来我才发现这佛殿里面亮如白昼。 郁灏淡淡道:“就凭你也妄想染指龙脉,做梦。” 那人直露出一双眼睛,扭头看过来的时候,双眼都是怒气,恶狠狠的盯着郁灏,“我不行,难道你就行么?” 他刚有要过来的架势,从梁上突然伸出来两根铁索,准确的缠住他的双手,将他掼到地上。 不对,这人之前还很厉害,怎么这次都不会还手? 郁灏冷声道:“若想要龙脉,便亲戚过来,弄个替身过来算什么本事?” 说完,他右手一挥,一张金符仿若利箭一般插进了那人的心口。 那人瞪大双眼,眼中透露出不甘,片刻后就消失不见。 我愣愣的在一旁看着,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我妈看向郁灏,说:“往后就摆脱你多照顾我女儿。” “妈?”我刚叫了她一声,就见我妈突然跳到佛像的腿上,砰地一声,身体炸开,化为无数幽绿色的光融进白龙里。 她一融进去,那雕出来的白龙竟然开始融化,最后露出龙肚子里的金匣子。 “妈!”我大叫一声,想要过去,却不想一根铁链甩过来,要不是郁灏搂着我避开,那铁链子就直接抽在我的身上了。 我诧异的看向郁灏,“怎么会这样?” 我刚找到我妈,还没说两句话,她怎么就魂飞魄散了? 郁灏安慰的拍着我的肩膀,说:“等我一下。” 说完,他直接跳到佛像的腿上把金匣子拿给我,冲着我打开,我一看,里面竟然又是一串骨珠。 郁灏说:“当初你找到你妈尸体的时候,我还没想起来这些事,所以也没提醒你,你妈右边的肋骨少了一根,是在她去世后你爸取出来的,这就是用那根骨头磨成的骨珠,你先收着。” 我原以为这是郁灏的骨珠,现在听他说是我妈的,脑袋里嗡了一声,颤手接过来。 他看向金佛,说:“这里面的事太多,一时半会根本说不清楚,你先出去,等你从岛上离开回县城后,我再把这里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说完,他冲着房梁鞠了一躬,抱拳说:“多谢二位阴差大人帮忙,小小心意,还望笑纳。” 他掏出三支香,点燃插在地上。 香烧出来的烟升到房梁上,在上面盘旋片刻,消失不见。 郁灏跳到金佛的手上,盘腿坐下,说:“快出去。” 说完,他唱了句佛号,闭目入定。 我浑浑噩噩的出了佛殿,直到跟苏越泽走到来时的甬道里,我才反应过来,不对呀,我是来找无面面具的,咋找到一串我妈的骨珠? 我转身想回去,苏越泽直接拦住我,劝我说:“你就赶紧跟我走,别回去折腾了。” 他刚说完,甬道里的光点突然都上下不安的跳动起来,我抬眼一看,发现那条大蛇竟然钻进甬道里,张着大嘴朝我咬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跑,甬道外的石头已经塌了,我没有其他的办法,直接跳着抱住铁索,大蛇停在甬道边,还不死心的仗着大嘴冲我伸头。 往上爬,铁索离大蛇很近,一伸头就能把我咬死。 我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顺着铁索往下,苏越泽在我下面,也小心翼翼的抓着铁索。 “你不是鬼么?直接飘下去不就行了?”我纳闷的问。 他翻了个白眼,“这里阴阳颠倒,我这个鬼跟人差不多,别说飘,我就是摔下去就能给摔个魂飞魄散。” 我乐了,“那我觉得这地方不是克人的,更像是克鬼的。” 我们往下爬了好长时间,终于听见水声。 苏越泽停住,小声说:“我觉得水里有东西。” 卡文,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几天写的着急,前面的伏笔有些乱了,我理顺一下,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么么哒。《看相师》卡文,明天中午十二点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3章 一切缘由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往水下看了眼,一脸绝望,“不是觉得,是真的有。” 我们已经快要到底了,我清楚的看见水底下正卧着个大龟,足足有半间房子那么大,身上缠着铁索。 在西南角的有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勉强能站人,就在乌龟旁边,我跟苏越泽说:“先到龟背上,然后跳到那块石头上。” 他点头。 他到底是鬼,虽然在岛上没法像是在外面那样,但本质上还是没有重量的,所以他悄无声息的落到龟背上,然后顺利的跳到了石头上。 到我这里可就倒霉了,我的动作已经够轻的,可一落到龟背上,那大龟就伸出来脑袋,缩在龟壳中的四肢也伸了出来。 “快跳过来。”苏越泽说。 我不敢耽搁,连忙跳过去,还没等站稳,我就听见噗通一声,上面那大蛇竟然也跳到了水里。 我和苏越泽缩到角落里,看着大蛇跟大龟对峙,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大蛇才重新爬上去,而大龟也把头和四肢缩了回去。 我诧异道:“我怎么觉得他们跟人似的。” 苏越泽点头,说:“这两个都活成精了。” “的确是。” 在石头上站了会,下面的水逐渐恢复清澈,我突然注意到乌龟的正下方露出来盒子的一角。 正想着怎么去拿,就看见黄善军悄无声息的从东北角出来,看见我,他有些诧异,对我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我下水,跟着他。 我和苏越泽连忙下水,游到他身边后,他让我去东南角等着,我过去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有个缺口,下面的水就是从这里进来的。 从缺口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我的袖子,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郑焕英,她让我进去。 我看了黄善军一眼,他正缓慢的朝着大龟游过去。 看我没动,郑焕英又拽了我一下,焦急的看着我。 我重新钻进水里,游了进去。 我进去后不久,黄善军也从大龟的身体下拿到了那盒子,游了过来,还没等他钻进来,上面的大蛇再次跳下来,直接张着大嘴朝着黄善军咬过来。 黄善军快速的钻进缺口里,拽着我往前游。 身后砰的一声,大蛇直接撞到石头上。 我这次明白,这条大蛇在看着大龟身下的盒子。 也就五六分钟,我们就从这岩石凿出来的缺口里游了出来,中途我虽然吸了几口郑焕英的氧气,但仍旧难受,连忙从水里钻出来,大口的喘气。 “快上去。”黄善军扶着我,连拖带拽的把我弄了上岸。 上去后我才发现,我们竟然是渔村前的沙滩上。 这是可就奇了,我从小岛的背面看见的那几个字,钻进了那个弑字后的甬道里,迷迷糊糊去了一个新的岛屿,看见了水下佛殿,然后又莫名其妙的跟着他们从岛屿正面出水。 看我沉默着不说话,黄善军皱眉问:“从从,你怎么了?” “我在想这都是咋回事。”我把之前经历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不过隐去了我妈和郁灏的出现。 “我明明上了一个竖着佛像的岛屿,潜水装备都放在那个岛上了。”我疑惑说。 郑焕英拧眉,半晌说:“别想了,这地方本就奇怪的很。” 说着,她看向黄善军手里的盒子,“黄哥,你快打开看看是不是无面面具?” 黄善军点头,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上面附着一层水珠。 黄善军连忙把盖子合上,说:“我去联系船,咱们今天就离开这里。” 我跟着他们往村里走,“行,不过我还想去见宋老头一面。” 听到我这话,黄善军和郑焕英对视一眼,两个人像是有啥话不好开口。 我问:“不方便吗?” 郑焕英说:“不是不方便,是宋老头死了。” 我直接愣住,“死了?” “严格来说这岛上的人都死了。”郑焕英叹气说:“之前你继续往前游,我们三个上来,没过多长时间,我就发现我和范柔的看脏驱邪的本领都能用了,当时就想着去村里看看,没准能发现什么,在村里走了一圈却发现村里的人早就死了,之前咱们接触的都是滞留在这里的冤魂。” 他们上岸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佛殿里的白龙化掉了,我妈魂飞魄散,骨珠落到了我的手上? 我抿唇。 回到住处简单收拾了下,趁着黄善军他们研究无面面具的时候,我绕着渔村走了一圈,村里还真一个人都没有。 尤其是宋老头家,看着一切如常,独独缺少个人。 难道是白龙化掉后这岛上的阴阳恢复正常了? 我刚想着把苏越泽叫出来问问,突然听见一声冷哼,转头一看是范柔。 她双手抱胸,站在宋老头的院门口,目光发冷的看着我。 “你……” 我刚说了一个字,她就勾唇道:“我知道是你对我们的潜水装备动了手脚。” 我身体一僵,沉默的看着她。 她朝我走近,冷笑着说:“你这一趟定是发现了不少东西。” 我扯扯嘴角,“没发现……” “你不用跟我解释。”她打断我的话,“我不管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但你对我们的装备动手脚是事实,我随时都能告诉六爷。” 我深吸口气,其实现在已经不大在乎她告不告诉六爷,但我想要弄明白她的意图,就配合露出惧怕的表情。 她满意的笑了,说:“我不告诉六爷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问。 她笑着说:“具体是什么条件我还没有想好,你只要记住,如果到时候你不帮我,我随时都能告诉六爷。” 说完,她转身离开。 我看着她的背影,隐约确定一件事,她也不是真心听六爷话的。 在村里也没看见啥,我失望的跟他们离开,回到县城后,黄善军带着盒子去见六爷,我们三个女的就各回各家了。 我进门口先找郁灏,可整间屋子都找遍了,也没看见郁灏。 难道他没来? 我叹口气,去浴室洗了个澡,刚出来就看见郁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你回来了?”我连忙过去。 他点头,直接把我拉到怀里,笑着说:“想我么?” “想。”我靠在他的怀里,说。 他笑了笑,在我背上轻轻拍着。 我等了半天,本来以为他会主动跟我说佛殿里的事情,却不想他迟迟不开口,我最后实在是等不起了,皱眉问:“你不是要跟我解释,怎么不说?” 他沉声笑道:“我在等你问。” 我横了他一眼,嗔道:“别打哈哈,快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母亲其实也是蒋家的后人。”他叹气说:“蒋家当年逃跑,将族人一分为三,人数最多的逃到了地坑村,最少的去了坎子村,你母亲他们去了横断山脉,隐于深山。” 我听着浑身一震,我妈是蒋家人? 他接着说:“终于方山阴墓、隆福寺和那岛其实都是蒋家动的手脚,每个地方藏着个阿育王塔,在阿育王塔里有解除七相的方法,所以每次都是你找到一个阿育王塔,仲六才会让你看一张七相。” 我心头一惊,原来是这样。 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可是在我第一次在七难河看见七相的时候,我还没找到阿育王塔。” 他说:“你的父亲当年已经找到交给了仲六。” 我诧异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却又不太明白。 郁灏解释说:“你父亲在五年前就去过地坑村,从那里找到了阿育王塔交给仲六,但也就是那次的地坑村之行,他发现了你母亲的身份,同时仲六也开始怀疑你母亲,所以仲六派你父亲去七难河,因为你母亲那一支的蒋家人一直在守护七难河,仲六此举也是在试探你父亲的忠心。” “那我爸不是已经背叛六爷了么,为什么还要在七难河对我妈妈动手?”我纳闷的问。 他说:“严格说起来,你母亲是自杀,她是蒋家人,修的御鬼勾魂之术,当时他控制着你的父亲杀了自己,勉强卸下了仲六的防备,救了你的父亲。” 我听的心惊胆战,“那她怎么会出现在岛上?” “那岛也被蒋家人动过手脚,她知道无面面具在那里,所以魂魄躲到了那地方,岛上阴阳颠倒,仲六找不到她。”郁灏说:“这次你上岛,她无处可躲,只好献魂于骨珠。” 我掏出骨珠,怔怔的看着,这么说是我逼得我妈魂飞魄散? 我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想哭。 郁灏搂着我,安慰我说:“这也是个机会,骨珠在佛前供奉多年,自带灵力,勉强护住你母亲的一魂,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真的?”我小心翼翼的捧着骨珠。 他嗯了声,“至于你父亲……” 他沉默片刻,叹息道:“我也有些想不明白他这些年在干什么,看似是在找你的母亲,可明明已经有了你母亲的踪迹,他却不现身,眼睁睁的看着仲六用你来逼迫你母亲。“ 第104章 只闻声,不见人 - 看相师 - 胡羊羊 郁灏这么说我父亲,我心里挺不舒服,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因为事实是这样的。 我本来还以为这次去找无面面具能见到我爸,结果却没见着。 沉默半晌,我转头问郁灏:“那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佛殿里?” 他淡笑着说:“我的身份还不能告诉你。”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你跟我爸半斤八两。” 说完我就想从他怀里起来,却不想他翻身压下,在我耳边说:“成亲后你就跑了,现在是还债的时候了。” 虽然已经睡过一次,但我还是忍不住脸红,蚊子似的嗯了声。 这一次,他直接缠着我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我算是切身体会到他有多想我。 我感觉自己刚睡着,就有人在外面敲门。 我叹口气,拖着发软的腿套上衣服去开门,发现站在门外的竟然是郑焕英。 看见我,她挑眉道:“你这样子是一夜没睡?” “嗯,你来找我有事?”我把她迎进屋里。 她说:“还真有事,先说第一件,你觉得咱们这次上岛,范柔的表现怎么样?” 我心头一凛,瞬间打起精神来,心想难道她知道了啥? “挺好的。”我含糊道。 郑焕英笑了声,说:“你跟范柔接触不多,可能没发现,我觉得她这次上岛之后不如以前积极,我跟她一快出过好几次任务,她历来都是喜欢冲在前头抢功的,但这次却全程低调。” 听她这么一说,我松了口气。 “而且我怀疑当时我们的氧气瓶里的氧气变少,就是她动的手脚。”她接着说。 我心中苦笑,突然有些心疼郑焕英。 “那她这么干的目的是什么?”我问。 她也是一脸迷茫,说:“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 确定郑焕英只是怀疑范柔,没有想到我身上,我赶紧岔开话题:“你来找我,还有别的事么?” 她拍了下脑门,说:“有,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你还记得王涛不?” “记得。”我说。 这不是上次负责渡魂轿展览的人么。 郑焕英说:“上次给他驱邪,虽然晚了一步,但总归救了他一命,他也是很感激我,这次他又遇到事,立马联系了我,而且这次的酬劳很高。” 我想了想,迟疑问:“那你不会是想要拉我入伙吧?” “对,你会看相,我会驱邪,咱们两个配合起来正好。”说到这里,她苦笑一声,说:“不瞒你说,以前我也是这么跟范柔搭档的,但她这次从岛上回来实在是不对劲,我跟她说这事,她也不怎么感兴趣,我只好来找你了。” 我皱眉,说:“可是我怕六爷那边突然找我。” 郑焕英说:“那倒不会,六爷正忙着研究无面面具,暂时顾不上你。” “行,那就一起。”我说。 正好我对上次展览的场馆也听感兴趣,之前还想着用啥借口去联系王涛。 送走了郑焕英,我转身进卧室的时候发现郁灏已经离开。 我撇撇嘴,这次睡完就跑的人变成他了。 下午三点多,我出门跟郑焕英汇合,一起去见王涛。 他也是刚出院没几天,脸上还有些不好。 “这次你是遇见什么事了?”郑焕英问。 他苦笑着说:“就是上次展览场地的事,在我住院期间文化街那边出国好几次事,那是我们的公司的地方,安排在文化街的展览也都是我负责,所以我这一出院,事情就推到我的头上,我也不认识其他的道士,就想到你们了。” “具体是什么事?”我问。 他叹气说:“说是闹鬼,五天前有个保洁,晚上干完活要下班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在吵架,可她在展览场地找了一圈,也没发现吵架的人,而且那声音总像是响在她身边,吓得保洁直接辞职了。” “找不到人是有点问题。”郑焕英说。 王涛附和道:“有很大的问题,就在前天夜里,保安巡视的时候也听见展览场地里有人吵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但是在保安离开的时候,他清清楚楚的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再敢过来打扰,就杀了他。” 这是动了杀机。 “先去场地看看?”我问郑焕英。 她点头。 可我们到了场地以后,郑焕英拿着罗盘在场地上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问题。 我更加紧张,说明这里的问题更加严重。 本来我就好奇地仙曾婉为什么非要把渡魂轿抬到这里,当时就怀疑这地方有问题,现在听王涛说了那些,郑焕英那边又看不出什么,说明这里的诡异程度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郑焕英收起罗盘,说:“白天看不出来,晚上再过来一趟,能不能让我们去见一下那个保安和保洁?” 王涛说:“保洁已经辞职离开了,联系不到,不过保安还在我们这里上班。” 他把保安找来后,我跟郑焕英问他当晚的情况。 保安说:“我当时刚走到大厅,听见这里有人说话,以为是进贼了,就赶紧往过跑,可等我跑到这个展厅门口的时候,我就听明白里面的人不是说话,是在吵架。” 他指着西墙,接着说:“我推门进来的时候,吵架声并没有停止,而且声音就是从西墙里传出来的,可等我走到西墙的时候,又发现声音像是在东墙,我又赶紧去东墙,就这样把展厅转了个圈却什么都没发现,我当时也是害怕,转身就要跑,可我跑到门口的时候,背后突然吹来一阵凉风,有人在我身后幽幽的说我要是再敢过来,就要杀了我。” 我暗暗皱眉,“所以从头到尾你只听见了声音,没有看见谁在吵架?” 他点头。 “那你有听清他们吵架的内容吗?”郑焕英问。 保安想了想,说:“在说谁先出去,像是两人都想先出来。” 后头也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我和郑焕英就先离开了展厅。 “你怕吗?”郑焕英突然问我。 我摇头,笑着说:“怕啥,好歹我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了。” 郑焕英说:“这次我不怕,以前我怕。” 我有些诧异,“为什么?” 她叹气说:“因为以前都是六爷给的活,不能失败,虽然我上次跟你说水地的惩罚不关我们的事,但事实上是有关的,要是六爷给的是极重要事件,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完成的话结局就是去水地。” 我听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苦笑着说:“所以这次上岛的时候,我心里特别没底,无面面具不是一件小事,如果咱们真没找到,估计等着咱们的就是水地。“ 我咽口唾沫,心想多亏最后找到了。 晚上,我跟郑焕英再次来到展厅,刚走到门外,就听见里面的争吵声。 还真是在争论谁先出来。 我们两个在门外听了半天,也没听出其他有用的信息,就直接走了进去。 我俩刚进来的时候,争吵的声音还没停,可等我们站了两分钟之后,争吵声戛然而止。 “是你们自己出来,还是我把你们打出来?”郑焕英冷声说。 展厅内沉默半晌,一个男人嘁了声,说:“出啥出,我们两个倒是想出去,可是出不去。” 声音像是在整间屋里回荡着,我还真听不出来他在什么地方说话。 “那你在什么地方?我救你出来。”我说。 他声音有些疑惑,叹气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我这黑漆漆的,触目所及都是黑暗,我连我哥的脸都看不清。” “我也看不清你的脸。”另外一人说。 “既然出不来,你们争论谁出来干什么?”郑焕英纳闷的问。 男人回道:“自娱自乐,本来就看不见,再不说说话,时间久了就真成哑巴了。” 他刚说完,另外一个男人警惕的问:“你们是谁?” 我回道:“我们是道士,来帮你们的。” 郑焕英从包里掏出供品香烛摆好,然后跑腿坐在地上,手上举着三根香,嘴里开始念念叨叨。 我只看了一眼她的嘴型,就知道她是在念招魂咒。 我摇摇头,应该是没用,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开了阴眼,进来后丝毫鬼气都看不见。 不过这更让我诧异,没有鬼气却能听见鬼语。 就在她念咒念到第二遍的时候,我发现她手上的香突然快速的烧起来,她的脸上开始出现虚影,魂魄隐有离体之势。 这是没招成魂,反而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也顾不上别的,连忙把她手上的香掐掉,咬破手指,在她的眉心点了下,稳住她的魂魄。 郑焕英睁开眼睛,捂着心口,牙齿被咬的咯吱咯吱响,嘴角溢出鲜血来。 看着她双肩阳火不稳,我又给她护住阳火,好半天她才缓过来,说:“从从,我后悔接这活了。” 这就是没大事了。 我松了口气,说:“我不后悔,上次我就觉得这地方诡异,现在一看果然猜对了。” 她扭头看我,“你想到了什么?” 我说:“我听曾婉说过,上次那轿子叫渡魂轿,既然是渡魂,那自然是要阴间,她选这么个地方,就说明这里能去阴间。” 第105章 黄泉路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说完这话,郑焕英的表情瞬间僵住、 好半天她才说:“你的意思是这里就是进入阴间入口?” “我觉得有可能、”我说。 那两个好半天没声音。 我问他们:“我说的对不?” 过了好久,他们才说:“不是阴间,而是黄泉路。” 说到最后一个字,刚开始说话的两道声音逐渐重合,变成了一个人的声音,那人说:“从这里可以进入黄泉路。” 郑焕英声音都发抖了,说:“可是我曾经听师父说过,滞留在黄泉路上的冤魂,都是没有意识,只懂得相互撕咬。” “我就是怕我自己有朝一日也变成那样子,这才自己跟自己对话,好歹不至于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吞噬。”他苦笑着说。 我看了郑焕英一眼,她脸色苍白,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我试探着说:“你的声音是什么时候能传出来的?” 他道:“渡魂轿在这里展览后有人想要打开黄泉路,可惜修为不够,只开了一半,我这才能听见外面的声音,同时我说话的声音也能传出来。” “那人是男是女?”我连忙问。 他砸吧砸吧嘴,说:“是个女人,还是个长得不错的女人。” 说完他顿了下,补充道:“也有可能是个女鬼。” 难道是兰雪? 黄泉路开一半,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在心里问苏越泽,他沉思半晌说:“这事只能去找郁灏,一般道士都是送魂,根本没人敢也没会开黄泉路,能干这个都是郁灏他们这样的千年老鬼。” 我又问郑焕英有没有方法,她摇头,说:“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听见还有人能把黄泉路开一半。” 我说:“那咱们先回去想想其他的办法。” 她点头,几乎是拽着我跑出去。 王涛在展厅外等着我们,看我们出来,急忙迎上来,问:“怎么样了?那里面的脏东西抓到了吗?” 郑焕英是真吓到了,连话都说不出利索。 我摇头,说:“这事很棘手,我们回去想想办法,保守起见,你还是先把这个展厅封上,别让人进去。” 王涛答应了。 我和郑焕英离开文化家好半天,她终于缓过来,苦着脸说:“都怪我,事先也没问好到底是啥事,这下好了,把你拖到了这趟浑水里。” 我刚想安慰她,却发现她身体一僵,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前方,突然不动了。 我顺着她的方向看去,就见郁灏踏着月色缓步而来。 他走到郑焕英跟前,冲着她做了个手势,郑焕英竟然像是傀儡一样跟在他身后。 “你对她做了啥?”我惊讶的问。 他笑着说:“好奇?” 我点头。 他低头凑近我,“想学?” 我双眼一亮,“可以吗?” 他亲了我一下,道:“当然可以,只是你如今修为不够,等你再变得厉害些,就可以跟我学了。” 说着话,他就牵着我往展厅那边走。 说到我的本事,我就有些失落,“之前先生说封魂之后我会变得厉害,我忍着锥心剥皮的疼封了魂,可现在我发现并没有什么用。” 他安慰我说:“别伤心,这很正常。” “啥?”我仰头看他,快要被他这句话气哭了。 他解释说:“苏越泽只能算是个中等的厉鬼罢了,对付没有他厉害的鬼还成,而你上次去的岛上布置着绝妙的法阵,远远超出苏越泽的认知,他当然无法发挥作用。” 我叹息一声,说:“如果时间允许,我肯定选择踏实的修行,可我现在没时间,只能剑走偏锋,苏越泽这个鬼不行,难道我还要去封个更加厉害的?” “那倒不用。”郁灏说:“仲六不是想要开七难河船棺的第二层么?等到船棺一开,我自然有法子让你变得更加强大。” “真的?”我期待的看着他。 他点头,“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着,我们两个已经来到展厅门口,王涛正在锁门,他刚一转身,郁灏再次对着他做了个手势,他瞬间神情呆滞,把门重新打开后,侧身站在一边。 我跟着郁灏走进展厅,他双手合十,手腕上挂着他的骨珠,默念几句话后凌空画了道符。 符文泛着金光,缓缓散开,化为点点的黄光,渗进展厅的墙里。 等到黄光完全渗进去后,他把手放了下来。 我惊讶的问:“郁灏,你这就把黄泉路给堵上了?” “嗯。”他应了声。 我在后面看着他,心情复杂,他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厉害? 按理说自己男人有本事我应该高兴,但是他这也太诡异了,让我没来由的心慌。 “你说是不是兰雪把黄泉路给打开的?”我推测道:“刚才在哦黄泉路上的一个鬼说是一个长得挺漂亮的女的来打开黄泉路,结果本事不够只能开一半。” 郁灏冷笑着说:“不管是谁,这等把戏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我撇撇嘴,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从展厅出来,他在王涛的后脑勺拍了一下,我就看见王涛神情呆滞的把展厅的门锁上,然后迈着机械的步子出去开车回家。 他又在郑焕英的后脑勺拍了下,郑焕英也跟王涛一样,神情呆滞的离开了。 最后就剩下我跟郁灏沉默的往回走。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住。 “怎么了?”我问他。 他说:“从从,明天仲六就会来找你,让你去七难河。”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咋知道的? “你记住,不要去戴无面面具。”他严肃的说。 我连忙应下,“好,我不戴。“ 他又说:“在下去前把我上次给你的聘礼带在身上。” 我说:“好,明天很危险吗?” 他叹气说:“对你来说十分危险,一定要记住我的话,我要去处理些事情,明天尽量早些赶过去。” 他匆匆离开。 我顺着他离开的方向看过去,发现那边的空中竟然有一片火烧云。 这已经九点多了,天都黑透了,怎么会有火烧云? 郁灏离开不久,火烧云逐渐消失。 我压下心中的不安,自己往回走,刚到小区外就被黄善军拦住,“六爷说明天要进七难河船棺,让我带你过去。” 第106章 三入七难河 - 看相师 - 胡羊羊 这次我直接跟着黄善军做直升机到了七难河船棺那里,下了飞机,我不解的问:“黄哥,为啥以前进来不直接这么进来?“ 他说:“那样太张扬了,今天是实在着急。” 也对,是挺张扬。 我刚走到七难河船棺前,刚要上去就被人拽住,转头一看居然是郑焕英。 她脸色发黄,黑眼圈很重。 看她这样,我心里咯噔一下,她难道知道郁灏对她动手了? 正是忐忑的时候,她把我拽到一边,小声问:“昨天咱们离开后你有没有再去过展厅?” 我摇头,“没有。” 说话的时候,我小心的打量着她。 她皱眉说:“这就奇怪了,我今天在来这里之前去了一趟,发现展厅的黄泉路已经被人堵死了,用的还是佛印。” “会不会是路过的高僧发现问题,就给堵上了?”我说。 她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算了,反正堵上也就没事了,这事你别跟黄善军和六爷提起,咱们这是私自接活,被发现会受罚。” 说着她拿出手机给我转了钱,说:“这是这次的酬劳。” 确定她没发现异常,我松了口气,连忙保证说:“我不会说的。 “从从,快上来。” 我们刚说完话,我就听见黄善军在船上叫我。 我和郑焕英连忙上去。 我上去后才发现船上已经站着三个人,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而装着无面面具的盒子正在那三十多岁的女人手里。 经过黄善军的介绍,我知道这三十多岁的女人叫方莹,是方萍的姑姑,那男人叫郑立志,是郑焕英的小叔,那小孩子叫郑欢心,是郑立志的女儿。 郑焕英小声跟我嘀咕:“别看欢心年纪不大,在修道上却很有天赋,比我还厉害,六爷很喜欢她。 介绍完,黄善军沉声道:“这次下去得有一个人带上无面面具走到前面将门打开,把阵法毁掉后其他人才能进去,六爷也没指定人选,让咱们自行决定。” 他刚说完,所有人都扭头看向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额头渗出冷汗,刚想着怎么拒绝,他们的目光已经挪开。 我松了口气。 “我来。”郑焕英说:“既然你们都不敢戴,那就我来。” 她伸手去拿盒子,方莹后退几步,说:“你年纪小,修为尚浅,怕是驾驭不了这无面面具,还是我来。” 说完她似乎怕郑焕英再跟她抢,直接把面具拿出来跟敷面膜似的贴到脸上。 面具贴在她的皮肤上,晶莹剔透,看着十分水润。 还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我刚要收回目光突然发现方莹脸上的命气乱了,命气乱窜,十二宫的精气也快速减弱。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提醒她,她就已经转身往船下一层走。 我开了阴眼,发现她双肩和头顶的阳火很正常。 如果命气和精气发生问题,阳火会有反应,现在毫无反应,难道是我刚才看错了? 方莹下去十来分钟后,下面传来敲击声。 黄善军说:“机关已经解除,我们下去。” 他走在前头,郑立志几人走在他后面,我跟在最后。 下去后,我踮脚往前看了眼,发现石门两侧墙上的脸都不见了,墙壁光滑整齐。 我记得第一次进来的时候,墙壁两侧都是脸,各种表情的都有,看得人心里瘆得慌。 石门已经打开,里面是一间跟上面一样布置的船舱,不过这下面没有摆着船棺,只摆了一圈的陶器。 方莹站在屋子中间,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方莹,你感觉怎么样?”黄善军走过去,碰了方莹一下。 她直挺挺的摔到地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上去。 我们几人将她围住,她脸朝下摔到地上,黄善军伸手把她扶正,看见她的脸后,我倒吸口凉气。 原本水润的面具竟然已经彻底干瘪,在她脸上皱皱巴巴的,面具下还渗着血。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没人敢伸手碰这诡异的面具。 “我来。“黄善军从兜里拿出一双胶皮手套,伸手拿起面具的同时竟然活生生的把方莹脸上的一层皮给带了起来。 我看着方莹那张露着红肉的脸,胃里直翻腾。 “我先送他上去。”黄善军把沾着一层血皮的面膜重新放到盒子里,背上方莹连忙上去了。 我缓缓直起身子,久久回不过神来, 多亏昨天郁灏特地跟我说面具能戴,不然我肯定也会去争。 “我的妈呀,幸亏我刚才没戴。”郑焕英摸着自己的脸,心有余悸道。 我深吸口气,拍拍她的肩膀,开始打量这间船舱。 看了一圈,我确定这间船舱里除了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之外,没有任何的诡异之处。 我走到那张脸前,看了好半天,什么都没看出来。 这总不能是一张没有完成的七相吧? “有什么发现吗?”黄善军重新下来,问我们。 我摇头。 郑焕英说:“这里面干净的很。” 郑立志说:“这里最为诡异的就是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可惜我参不透其中的奥秘。” 郑欢心绷着小脸,高冷的点点头。 黄善军叹息一声,说:“我知道了,既然这样,我这就联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这船突然晃荡起来,就跟正在经历大风浪一般。 船舱里摆着的瓷器没有固定,被晃的乱滚,摔碎不少、 “快上去。”郑立志大吼一声,一手把郑欢心夹在咯吱窝下,另外一只手扯上郑焕英就往上跑。 黄善军也拽着我们跟上,跑到门口的手,我回头看了眼,发现那张空白的脸上竟然出现了方莹的五官。 她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快走,看路。”黄善军提醒我。 他一说话,方莹的五官瞬间消失。 我和黄善军跑上一层的时候,后面就轰隆的一阵响,尘土飞扬,有些黑色的灰尘溅到皮肤上,一股子灼痛。 糟了,我爸之前还在一楼撒了好些个黑色粉末,能直接把人烧的娘都不认识。 我脱下外套罩上头,跟黄善军大吼说:“快下去,跑远点,别被黑色的粉末碰到。” 他一个赶紧把脑袋罩住。 我俩跑下船没几秒,船就轰然倒塌。 我们两个躲在岩石后面,藏了半天,等到激起来的灰尘全部落地之后,才把衣服拿开,从岩石后面露出头来。 整艘船都塌成一堆废木头。 郑立志三人也从一块岩石后站起来,说:“这下什么都不剩了。” 黄善军也是一脸失望,半晌说:“我去叫人进来,看看能不能从木头底下找到点啥。” 六爷手下的人有明确的分工,虽然我很想跟着黄善军他们去搬那堆木头,可他说我不是干这个活的,不能插手。 我至少去林子边上找了块空地坐着。 郑焕英凑过来,说:“你说这怎么突然倒了?” “或许是破掉了机关。”我说:“这船在天坑里,本来就是露天保存,几百年风吹日晒的竟然一点都没坏,足以说明这船有特殊的阵法保护,估摸着是咱们打开下面的门破坏了里面的阵法。” 她赞同的点点头,“还真有可能。” 三个小时候,黄善军满头大汗的过来,说:“下面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找到了,你们快过来看看。” 我们几人忙着过去。 让我意外的是,这次我没有从这张脸看出什么,反而是郑立志三人看出来了。 “我看出了自己的脸。”郑立志说。 郑欢心抿唇,半晌说:“我爸的脸。” 而郑焕英说:“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的脸。” 说完这句话,她咂咂嘴,笑着说:“不过这男人长得挺好看。” 这也没什么规律。 我好奇的问他们:“只看见了脸,能看见面相吗?” 他们三个齐齐摇头,“只能看见脸。” 黄善军把我们说的话都记了下来,吩咐人把脸好好包上,要给六爷送回去。 我们四个也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黄善军一人给了我们一个背包,说是让我们走着出去。 郑立志拧眉,面露不快,“不是有直升机么?” 黄善军淡淡道:“太张扬不好,就当带孩子出来郊游了。” 听到这话,郑欢心双眼一亮,没绷住高冷的脸,期待的看着郑立志。 可惜郑立志根本没注意到她,生气的把背包背上,一边抱怨一边拽着郑欢心往外走,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我跟郑焕英跟在他们身后。 我们几人走了三天三夜才从这深山老林里出来。 看见林子外等着接我们的车,我长叹一声,这七难河船棺的事终于结束了,再也不用进这深山老林了。 我们没在这里多留,直接坐车到机场,又折腾了七八个小时,我筋疲力尽的回到县城。 把自己收拾好,栽到床上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突然惊醒,郁灏去哪儿了? 之前他还说这次也会去七难河,可我在七难河根本没见到他。 我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清晨六点多,我回来六个多小时了,他也没出现。 我突然开始不安。 一连三四天,郁灏都没出现,期间我还试过用通灵术法去找他,也没个踪迹。 第五天,我吃完早饭,正打算回村去看看二婶,以前我租的店面房东带着个女人过来。 “从从,这有个人想要找你。”他说。 我跟房东道谢,他转身走了。 我刚想问那女人有啥事,她突然扑到我跟前,噗通一声跪下,说:“仙姑,我求求你帮帮我。” 我吓了一跳,连忙扶着她起来,说:“别,别,婶子,我当不起你的跪。” 把她扶起来后,我领着她进屋,外面实在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婶子,你是遇到啥事了?”我问。 她哭着说:“我儿子让蛇给缠上了,天天跟蛇似的在地上扭,咬死家里好几只鸡,我找到了不少人都没用,后来听牛冲天的媳妇说你很厉害,我就来找你了。” 原来是牛婶介绍的。 “婶子,那你带我去你家看看?”我说, 她连忙站起来,说:“那敢情好。” 我背上包跟着她去了她家。 她家离我们村不远,正好办完事回去看二婶。 到她家之后,她把我领到东屋前,指着屋里说:“你看。” 我往里一看,就见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正在地上扭来扭去,可不跟蛇爬似的。 不过因为这孩子脑袋冲着床,我看不清他的脸,也不知道他脸上命气如何。 我从兜里拿出一张符纸,走过去刚想把符纸贴在他身上,那孩子竟然跟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袁从从,我可算是找到你了。”孩子嘴里发出一道男声。 我愣了下,“你认识我?” 孩子往身后看了眼,一挥手,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他冷声说:“当然认识,我在岛上拼命护着你,你倒好,偷了面具就跑,都不管我。” 岛上? 我瞬间警惕起来,后退几步,打量着他:“你是谁?” 他气的直瞪眼。 “你气啥,附身在这么个小孩子身上,鬼能看出来你是谁。”我没好气的说:“要想找我算账就赶紧从孩子身上出来。” 他冷哼一声,坐到床上,没过两秒钟,孩子就翻了白眼,倒在床上,同时在床边出现一道虚影,看着很是虚弱,随时都能魂飞魄散。 怨不得他找上个孩子。 我叹口气,掏出一张聚阴符给他贴上。 “说说,你到底是谁?”我问。 他颤手指着我,“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人,我就是拼命护着你的那条大蛇,你不知轻重闯进道境里,要不是我,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他是那条大蛇? 我皱眉看着他,半晌说:“你是不是对保护这个词有啥误解?” 明明是他岛上追着我跑,张着大嘴要吞我。 他更加生气了。 我觉得要不是他现在实在是虚弱,肯定会过来揍我一顿。 “要不是我当着那个凶巴巴的傀儡女人,你早就被她给打死了。”大蛇愤愤道。 我扶额,不想再跟他争论这些,皱眉问他:“你是怎么出来的?” 说到这里,他顿时变得委屈巴巴,“道境已经毁掉,我只能出来。” 第107章 剥离出来 - 看相师 - 胡羊羊 “那不会是要跟着我吧?”我皱眉说。 他点头,说:“要不是你进去,我的道境就不会毁掉,我就还能在里面跟那只大龟相依为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你得负责。” “你怎么不讲理,我根本就没把你怎么样,再说了进去的人也不止我一个。”我说。 他抱胸冷笑,“那我不管,我就记住你了,我可告诉你,我是活成精的蛇,再有个三年我就能成蜕皮更进一步,可是你生生的破坏了我的机缘,你要是不帮我,也就是魂飞魄散那条路,但是在我死之前我肯定会诅咒你。” 他双手握拳,恶狠狠地说:“不管你有没有错,只要我拼着最后的魂力诅咒你,你不死也得脱成皮。” 我咬牙看着他。 他这倒不是瞎说,记得以前我爸还没离开的时候曾经接过一个活计,那家的祖先在还没建国的时候曾经残忍的杀了一只活成精的狐狸,把皮毛给卖了,肉随便扔到了粪坑里,那只狐狸刚渡完天劫,魂魄虚弱,无法报仇,但咽不下那口气,就拼着魂飞魄散诅咒了那家人。 结果那家人的日子越过越不行,到他们找我爸的时候已经是第五代了,曾经的高门大院就剩下两间破房子,子不孝父不慈。 我爸去看也没法解,为这还差点被那家人给打了。 狐狸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么记仇的蛇。 “行吧,你想怎么跟着?”我问他。 他说:“你把我带回家,日日给我上香就行。” 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符纸把他给收了,笑着说:“成啊。” 心想等郁灏回来吓死你。 苏越泽和老相师都那么怕郁灏,这大蛇不可能不怕。 我嘶了声,想着身体里住着个鬼,老公是鬼,家里还要养条蛇,我怎么这么瘆得慌呢? 我确定孩子没事,跟孩子父母交代好往后怎么照顾孩子,就离开了这村。 看着时间还早,我没着急回县城,而是先去了牛婶家里。 她还不知道牛叔已经彻底没了,还问我最近有他的消息没。 我犹豫半天,跟她说:“婶,我见到牛叔一回,他已经被超度了,他还说让你好好过日子。” 我没说牛叔魂飞魄散,怕她受不了。 牛婶捂嘴哭了,“超度也挺好。” 我心中叹息,给了牛婶五千块钱,这次她无论如何都没要。 “哪能净要你的钱,村外头开了个鞋厂,我现在已经在里面上班了。”她笑着说。 不过最后我还是给了她两千。 从牛婶家离开后,我又去了二婶家,真赶上周末,志强也在家。 跟二婶说了几句话,看她和志强都挺好,我留下钱就走了。 回到县城,刚进门我就察觉出屋里有股鬼气。 我连忙开了阴眼,在屋里走了一圈,没找到鬼,却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让我去朝日饭店的二零三包厢,有人在里面等我。 字迹还是我爸的。 我心中一喜,我爸这是要见我了? 我连忙跑到朝日饭店,进包厢一看,里面坐着个陌生的人,看着五六十岁,看不出面相。 我心中警惕起来,一般看不出面相的都是高手。 “袁从从是吧?”他抬头问。 我点头,“对,我是。” 他说:“你爸在市里东湖植物园的观景亭里等你,赶紧过去吧。” 我没动,打量着他:“我爸要见我,为什么还让你传话?” 直接给我留个字条不就行了? 这人解释说:“你身边有六爷的眼线,他不好现身,所以要经过我这里,从后门出去,有人开车带你过去。” “我不信,你肯定在骗我。”我转身要走。 他叫住我,抱怨说:“要不是打赌输了,我才不愿意当这个传话筒,太麻烦。” 他掏出手机,摁出个号码拨过去,我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暗暗把那串号码记住了。 他瞥我一眼,说:“就记住也没用,你爸的电话号码天天换。” 我顿时泄了气。 电话接通后,他说了句:“你女儿不信,你自己跟他说。” 说完把手机递给了我。 接过手机的时候,我手心直冒汗。 刚把手机放在耳朵边,就听见我爸说:“你这个蠢丫头,赶紧过来,这大晚上的植物园里又冷蚊子又多,快要咬死我了。” “好,我……” 我这话还没说完,他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了。 我看着电话直瞪眼,走了几年,我爸脾气见涨呀。 把电话还给那人,我给他鞠躬道谢,“谢谢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他说:“我姓白,你叫我白二叔即可。” 白……二叔? 我心想这二叔的年纪实在是老。 “那谢谢白二叔。”我赶紧从饭店后门出去,还真有车在等着我。 上车后,司机带着我直奔植物园。 我找到观景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远远地就看见亭子里有个人。 我连忙跑过去,高兴的差点跳起来,“爸,你终于肯见我了。” 那人缓缓站起,一扬手,一块黑布兜头罩下,然后脑门就被敲了下,力道不重,但我瞬间手脚发软,跪倒在地上。 “张恒那点本事还敢给你封魂,他还真是能耐了。”我爸冷哼一声,叹口气:“你这丫头,为啥非要封魂?” 他说着话,我就感觉十根手指传来针扎的疼,我还能忍着,反倒是苏越泽痛苦的叫了起来。 “小鬼,敢打我女儿的主意,要不是看你帮了她几次,我直接送你归天。” 啪的一声,我爸又在我脖子上拍了张符纸。 我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正当我要晕过去的时候,人中突然一阵钻心的疼。 过了也不知道多久,人中和手指上的疼消失,我脸上的布被风吹开,我往亭子里看,发现已经没人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试探着叫道:“爸?” 他又走了? 我急得直掉眼泪,好不容易见面,还没好好说句话,他怎么又走了? 苏越泽从亭子里的石桌下钻出来,说:“快起来,地上凉。” 我挣扎着从地上起来,纳闷的问:“我爸做了啥?“ 他低头说:“你爸把我从你的身体里剥离出来了。” 第108章 水里的脑袋 - 看相师 - 胡羊羊 “啊?”我愣愣的坐在地上,有些反应不过来。 苏越泽低头说:“你爸爸真是挺厉害,能把我从身体里剥离出来,却把我的魂力全部留在了你的身体里。” 我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皱眉问,“那我爸呢?” 他看我一眼,颇为委屈,“我哪知道,我现在就是个废鬼,从你身体里出来后差点魂飞魄散,哪还有心思关注他的动向。” 我失望的从地上起来,心里难受。 苏越泽说:“你快把我给收走,我现在太弱了。” 看他蹲在地上委屈的模样,我有些忍俊不禁,掏出一张符纸把他给收上。 “你居然还封魂,你难道不知道那是蒋家秘术,虽然能速成却贻害无穷?”大蛇突然说话。 苏越泽惊道:“谁?是谁在说话?” 大蛇啧啧两声,“喊什么喊,我就在你下面的那张符纸里。” 他说完这话,现场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我刚要说话,就听见苏越泽问:“你咋又带回来条蛇灵?你从啥地方找来的?你已经有了两只鬼了,还不满足?” 我被他这话说的翻了白眼,心想苏越泽确实变弱了,连那条大蛇都看不出来。 唉,还是为了我变成这样,弄得我都不好笑话他。 我解释说:“这就是咱们在岛上遇见的那条大蛇,岛上的阵法毁掉,他在那里活不下去所以找上我。” 苏越泽听后半天没声音。 大蛇冷哼一声,也没说话。 我摇摇头,往植物园外面走,走了几步我回头看,观景亭里空荡荡的,还是没有我爸的身影。 我死死地拧着衣角,都出来了,为啥就不能跟我说说话? 我越想越生气、 送我过来的车还在门外等着我,不过回去的时候他没带我去朝日饭店,反而是把我撂在离我家不远的街道上,我跟司机道谢后下车离开。 我回家的时候,郁灏还是没有回来。 只要我在,他从来没有离开这么长时间不露面。 难道他出了啥事? 我心中愈加不安。 第二天一早,我接到黄善军的电话,说是六爷要见我,让我赶紧过去。 这是要让我看父母难了。 我匆忙赶过去,六爷打量我一眼,也没说别的,直接让我进了放着七相的屋子。 我走到那张脸前,这次先出现的是我爸的脸,跟我上次看见的情况一样,身体健康,运势正好。 等到他的脸消失后,我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看见我妈的脸。 我把手伸进兜里,摸着里面的骨珠,怕是我妈已经魂飞魄散,所以这里什么都看不见。 我叹口气,转身出了屋子。 六爷还是坐在摇椅上抽烟,看我出来,吐出一大口烟圈,说:“看见了?“ “看见我爸的了,他的运势正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不见我妈的面相。”我低头说。 我没提我妈魂飞魄散的事,在佛殿里的经历我没往外说。 六爷似乎相信我的话了,也没接着往下问。 站了会,我看他一直不说话,就大着胆子问:“六爷,我接下来要怎么做才能让我看下一张七相?” 他抽口烟,说:“这不着急,你先回去休息几天。” “好。”我应了声,低头退出去。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想着这几天的事情。 七相中我如今已经看了三张,分别是生死难、父母难、情难,也不知道下一张脸是什么?更加不知道六爷让我看下一张脸的条件是啥。 不过我想应该还是跟前几次一样,给他拼命,拿到他想要的东西。 以前张恒说过,六爷的目的也是七相,按照现在的情况来说,我看见的这三张脸明显不是他想要知道, 怕是他真正想要破解的相就在后面几张中间。 如果他参透了他想要破解的那张,或者是我无意中看出来了他想要破解的那张脸,那我似乎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 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前面的路不是一片光明,而是荆棘满途。 想到这里,我紧张的大喘口气,往后越来越难走了。 从六爷的院子里出来,我看见黄善军在车旁站着。 “怎么样?”他紧张的问我。 我苦笑道:“六爷让我先休息一段时间。” 他示意我上车,车开出一段路,他才说:“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我觉得六爷现在心里也没个章程,从七难河船棺第二层拿出来的那张脸已经送过来了,六爷也去看过,也不知道他在里面看出了什么,当时脸色阴沉的离开。”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黄善军这是在跟我透情报? 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他笑着说:“这些事情六爷身边的人都知道,我告诉你也没事。” 我赶紧跟他道谢、 他摇摇头,“我就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听不容易,对了,你最好不要跟范柔和郑焕英她们走的太近,她们身后是两股势力,都想要在六爷面前露脸,已经争斗了几十年。” 我吃了一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我以后会注意的。”我严肃的说。 他笑了笑,没再说啥。 回家后,我刚进家门,手机就响了。 看见是个陌生来电号码,我犹豫了几秒才接起,那边是个男人,问我:“请问你是袁相师吗?” 我愣了下,第一反应是往四周看,半晌才意识到这人是在叫我。 以前我爸在家的时候,来找他看脏看相的人都这么叫他。 “是我。”我说。 那人说:“我遇到了事情,想要请袁相师帮忙。“ “你是从谁那里知道我的?”我皱眉问。 我以前看相也没什么知名度,一定是有知道我的人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了他,不然他不可能知道我。 他回道:“是一个叫做范柔的人。”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犹豫半晌,说:“你在什么地方?” “我就在县城老街的广场前。 我心里有了猜测,这恐怕不是这个人遇到了事情,而是范柔要见我。 “你等着,我就过来。”我说。 范柔知道我在岛上对潜水装备动手脚的事情,虽然我现在不怎么怕她宣扬出来,但我对她的目的很感兴趣。 我喝了口水,又去了老街的广场。 离得老远,我就看见一群跳舞的大妈和大爷前头站着个男人,我走过去,问他:“是你要见我?” 他摇头,扭头往后看。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范柔坐在车里,见我看过去这才从车里出来。 我往她那边走了几步,问她:“有事?” 她笑着说:“当然有。” 她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据说六爷这段日子没有什么活要给你做,有没有想过跟我一起干一票?” 我警惕起来,打量着她,“怎么干?” 她笑着说:“你只要说答不答应。” “不答应。”我冷着脸说。 她的笑容僵住,拧眉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就不怕我把上次的事情去告诉六爷?” 我无所谓的耸耸肩,“尽管去,现在六爷不会动我。” 说完,我转身就走。 她怒声道:“你不跟我一起,你就永远无法知道蒋家的秘密。” 我停都没停,直接离开。 我对蒋家的秘密没兴趣,现在最想做的事是找到我爸。 更何况,即便我想知道也不能靠着她。 我想着回家,可路上碰见郑焕英,她二话不说直接把我拽进车里,说:“快跟我去个地方。“ “啊?去哪里?”我说。 我心中很是无奈,郑焕英这是根本没给我拒绝的机会,要是她提前问我去不去,我肯定拒绝,结果这姐妹儿直接给我拉车上来了。 “南汇县城,说是那边出现了个大东西,六爷已经派人过去了,可能用到看相的,我就想着还是带上你。” 路上,她跟我仔细说了那边的情况。 南汇县城周边都是平原,没有山,但是村子前有条河,说是还挺深,往年就常发生溺水的事件,为了安全,县里就在临近县城的河流两岸都加了防护栏,但这依然挡不住溺水事件的发生。 因为在县城里有个早泳组织,每天都会有人约着去河里早泳。 这次就是有个人早上去有用,刚游了没一会就看见水里有个发白的东西在起起伏伏,等到他游近了一看,竟然是一具尸体。 他挣扎着游上岸后就报了警,可警方过来打捞了大半天,也没找到那具尸体。 别人都说是看错了,但报警那人不信,说自己看的清清楚楚,那尸体在水里浮浮沉沉,看着十分诡异。 我听后摇头,这下子这人肯定不敢再来游泳了。 “一般尸体都是往上浮,这个怎么还往下沉?”我纳闷的问:“而且,这跟看相有什么关系?” 郑焕英说:“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现场已经被我们接手了,这事难办。” 我跟着她来到南汇县城的河边,换上潜水装备,就跟着她潜入水底。 下去之后,我看见水底的情况,吓得浑身一抖。 那浮浮沉沉的尸体都是浮云,水底这颗像是从地理长出来的人脑袋也是最吓人的。 水底的淤泥里伸出来一颗脑袋,面朝上,鼻孔里冒气泡,像是在护提,眼睛也是一眨一眨的,还会随着我和郑焕英的方位转动。 我盯着他的脸,发现还有命气,而且是比正常人还要浓的命气。 可是他保寿宫和疾厄宫却一片灰黑,明显是寿命已尽。 说实话,我都有些看不明白这面相了。 看了半晌,我跟郑焕英上去。 脱下潜水装备,我跟她说:“单从疾厄宫和保寿宫来看,这人已经死了,但是他命宫却很正常,我实在是看不懂这面相。” 郑焕英一脸凝重,说:“我用符纸试过,他根本不怕。” 我们两个商量半天也没个结果,这时候郑立志带着郑欢心过来,说:“你们两个小丫头能看出来啥,这种事情还是得我出手。” 说着,他跟郑欢心换上装备,跳了下水。 郑焕英生气的说:“只会逞能。” 我紧张的看着水里,突然发现水里开始咕咚咕咚的冒泡。 我赶紧叫郑焕英,她过来的时候水里缓缓荡开一片血色。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想着跳下去,就听哗啦一声,郑立志从水里钻出来,脸上有几道血口子,连滚带爬的上了岸。 “欢心呢?”郑焕英问。 郑立志看着水里,不说话。 郑焕英狠狠瞪他一眼,毫不犹豫的跳了下水,我也赶紧跳了下去,刚下去就看见郑欢心的缓缓从水底飘上来,脖子上一道口子,滋滋冒血。 透过血色,我发现水下的那颗脑袋正诡异的笑着。 我和郑焕英合力把郑欢心给戴上岸,我摸着她脖子上的动脉,已经没有动静。 她脖子上的那道伤口很深,直接割断了气管。 郑焕英眼睛通红,突然站起来,一脚踢在郑立志的身上,咬牙骂道:“整天就知道争来争去,丝毫不为欢心考虑,她全心全意的为你,你倒好,生死关头扔下她不管。” 郑立志坐在地上,也不还嘴。 我摸着郑欢心的眉心,发现她的魂魄还在,忙着用符纸收了递给郑焕英。 郑焕英跟我道谢,哽咽着把符纸收起来。 最后郑欢心的尸体还是被郑立志抱走了。 我站在岸边,说:“他们是怎么中招的呢?” 我特地问过郑立志,可他一句话都不说。 “难不成那人的身体就藏在淤泥里,手上还拿着刀?”我问。 郑焕英道:“很可能是这样,我再下去看看。” 她下去,我也连忙跟着下去。 水里的血色还未完全散去,看向水底的时候,还透着一丝血红,看得我心惊胆战。 这次,我小心谨慎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找了他的道。 我和郑焕英绕着他游了一圈,他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我们两个。 过了会,突然哗啦一声,又有一人下了水,我一看竟然是黄善军。 他一下来,我发现水里的那颗脑袋顿时神情紧张起来,死死地盯着黄善军。 在黄善军游的近了之后,突然从淤泥里蹦出来,右手拿着刀,身体像鱼一样摆动,转眼就到了黄善军跟前。 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更新六千!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中招感冒了,晚上开始发烧,吃了药实在是困,我先睡了,明天早早的起来码字,中午十二点之前直接更新六千!《看相师》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更新六千!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9章 诅咒 - 看相师 - 胡羊羊 他挥起右手,直接朝着黄善军的脖子划过去。 黄善军反应迅速,侧身避开的同时抓住他的手,同时绕到他身后,膝盖顶到他的后腰上。 黄善军的反应已经很快,但那人更快,身体诡异的在黄善军手雷转了一圈,重新钻回水底的淤泥里。 我想了想,特地往下游了游,他那颗露在外面的脑袋仍旧只是看着我,并不上前,反而黄善军只要稍微一靠近,他的眼中就露出凶光。 难道这怪东西只对男人有敌意? 我拧起眉头,对黄善军做了个手势,让他上去。 他担忧的看看我和郑焕英,见我们坚持,就上了岸。 我用手势跟郑焕英说:“我去吸引他注意力,你用符纸试试。” 她点头。 我和郑焕英分开,她悄无声息的游到那男人身后,而我从水底捡起来一根棍子,在那人脑袋前游来游去,有时候还用棍子碰他一下,我以为这个人会生气,结果他竟然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还时不时地伸舌头舔舔嘴唇,模样恶心极了。 郑焕英速度很快,都没用符纸,直接将一个巴掌大的印拍在他的头顶。 他在水中的身体一颤,双目睁大,眼球瞬间变得血红。 我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怕是要出事。 刚想到这里,就见这人竟然一头扎进淤泥里。 看着水下的淤泥一鼓一鼓的,我心一横,掏出一张镇煞符,默念咒语,猛地拍在鼓起来的淤泥上。 符纸在水里发出幽蓝色的火焰,顷刻间烧完,同时淤泥下也没了动静。 郑焕英想去看,但我觉得事情不对,没在让她去看,拽着她上岸。 我说:“你赶紧联系六爷,就说水下情况不明,让他赶紧派人过来。” 郑焕英不甘心,说:“我要亲手杀了他给欢心报仇。” “这不是意气行事的时候,那东西着实诡异,咱们弄不了。”我说。 在出水前我又往水下看了眼,发现那颗脑袋又冒了出来,色眯眯的瞧着我。 郑焕英叹口气,转身离开。 我站在河边,看着河里,怎么都想不出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人竟然能像泥鳅一样在水里待着,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过了十来分钟,郑焕英回来,跟我说:“我已经跟六爷说了,他说会另外派人过来。” 我点点头,松了口气。 “那个东西只攻击男性。”郑焕英突然说:“那欢心在河里就不是被他故意杀害,很可能是……” 她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 很可能是给郑立志挡的。 那水下的东西应该是想要郑立志的命,郑欢心替她父亲挡上,这才被割了喉咙。 没过一会,六爷的人就过来了,是三个中年道士,看着都挺厉害。 这三人跟我们问清楚情况,连潜水装备都没换就跳了下水,没一会水下就开始冒气泡,还逐渐荡开血色,我看得心惊胆战。 十来分钟,三人从水里钻出来,手里还拖着个黑袋子。 上岸后,他们三个把黑袋子打开,我就看见水里有一颗腐烂的脑袋和一副骨架。 “这是你们的?”其中一人拿着一颗骨珠,问我们。 我一看那颗骨珠,心里倏地一凉,这不是跟我妈妈的那骨珠一样么? 刚想认,余光注意到最边上道士的神色,我连忙压下那念头,上前认真的看着说:“这是啥?石头珠子吗?” 郑焕英皱眉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道士把珠子收起来,互相看看,没再说啥,拎着黑袋子走了。 看着他们离开,我缓缓呼出口气,看来他们刚才确实是在试探我们。 不过他们居然在水下发现了我妈妈的骨珠,难道那怪东西变成这样,跟我妈有关? 我突然紧张起来。 “从从,走么?”郑焕英问我。 我回过神来,点头说:“走、“ 河里的怪东西被三个道士收走,我留下来也没事干,就打算回家。 郑焕英跟我同路,一路上都是低着头,情绪很低落。 我安慰她说:“回去后好好把你妹妹送走才是最紧要的。” 她点点头,“我知道。” 我们两个县城政府前分开,她去了西郊那边,我回到我住的地方。 我刚推门进去,就感觉脖子后刮过一道阴风,同时听见苏越泽的声音:“小心,有东西跟着你。”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关上门,然后开了阴眼,就看看墙角站着个鬼,正是水里那鬼 他盯着我,说:“我能从你身上闻到她的味道。” 我心头一颤,从兜里掏出在佛殿得到的那串骨珠。 他双眼一亮,“把这给我,只要你能把这个给我,我能为你做任何事。” 我拧眉,“我能需要你做啥事。” 我本来以为他是要跟我打架,谁知道他竟然是为了我妈的骨珠过来的。 这是我妈留给我的,上面还有我妈的一魂,除非我死,否则我不可能送出去。 “郁灏。”他高声说:“你难道不想知道郁灏的下落?” 我诧异的看着他,“你知道郁灏在什么地方?” 他连连点头,说:“知道,只要你把珠子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缓缓笑了,“好,给你。” 说着,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符纸捏在手上,缓缓朝他走过去。 在他要伸手的时候,我直接一张符纸拍过去,他似乎早有准备,躲避的很快,但早就来到他身后的苏越泽更快,将一张金符拍在他的背上。 他惨叫一声,直接跌到地上。 我默念咒语,符纸烧了起来,他在地上翻滚哀嚎,但魂魄始终不散,生生受苦。 这是我前几天才学会的地火符,专门折磨鬼的。 “说,你知道郁灏什么事情?”我冷声问。 他疼的呲牙咧嘴,好半天才说:“他就在五里庙,那里的和尚说要把他打死。” 我不由得紧张起来,不过转念一想,郁灏如今那么厉害,也不是说打死就打死的。 我看了苏越泽一眼,他会意,又在他的身上贴了一张地火符。 他疼的全身直抽搐,看着他眼神都开始发散的时候,我又问他:“你还知道郁灏什么事?” “不知道了,只是他跟人在河边说话,我听了几句。”他说。 “今天那三个道士在河里捡的珠子是你的?那珠子怎么会落到你的手上?”我冷声问。 他抽着冷气说:“是你妈给我的,我被人害死,困在水里出不来,她给了我一颗珠子,说是让我积德行善,时间到了就能从水里出来。” “你跟我妈的关系很好?”我问。 他摇头,“就见过一面。” “之前有人见到河里有尸体浮浮沉沉,那是你?还有,你为什么要杀郑欢心?”我逼问他。 他虚弱的说:“他们总是在河里游泳,吵得我休息不好,我当时就想着吓唬他一下,至于郑欢心……” 他恨恨道:“我的目标不是那孩子,而是郑立志,我当年就是被郑立志推到水里的。” 他把他跟郑立志的仇怨说了一遍,我才知道他跟郑立志是同学,但他样样都比郑立志出色,稳稳压了郑立志一头,后来看出他也有加入六爷这边的心思,郑立志就对他下了手。 因为他本身是孤儿,没有亲人,再加上郑立志那时已经会些道法把所有的痕迹都盖住,所以根本没人发现是郑立志对他下的手。 “郑立志就是个小人,昨天我本来是冲着他去的,谁知道他竟然把他女儿扯过来挡刀。”他咬牙说:“这才被他逃过一劫,不过我总有一条要杀了他。” 我疼的站起来,“你的意思是说,不是郑欢心主动给郑立志挡的,是他硬是把郑欢心拽过来?” 他点头。 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啥。 “从从,符纸要烧完了,还加不?”苏越泽突然问我。 我摇摇头,把那鬼收进了收鬼袋子里,刚想着布个道长把他送走,手机就响了。 看见是郑焕英的号码,我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怕是郑欢心的葬礼不顺利。 我接起,就听郑焕英说:“从从,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个忙?私人的。” 看来真是葬礼出问题了。 “什么忙?”我问。 她叹气说:“是欢心,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不肯离开,刚才趁乱附身在我家里的弟弟妹妹身上,你也知道,她本身就会道法,而且还很厉害,我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我竟然找不出她附身在谁的身上。” 我应了声,说:“好,我这就过去。” 我按照郑焕英给我的地址匆忙赶过去。 屋子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乌泱泱的二十来人,我一起进门,齐齐扭头看向我。 看得我愣在门口。 “从从,这里。”郑焕英从人群后走出来,指着屋子东南角的七八个小孩,说:“你快来看看,欢心在不在这里?” 我点点头,跟着她走过去,把那些个小孩看了个遍,我拧眉说:“她不在这里。” 郑焕英皱眉说:“不应该呀,刚下才我把欢心的魂魄放出来的时候,她就钻进了小孩群里。” 我把郑焕英拉到屋外,将那河里的鬼说的话跟她说了一遍,然后看着屋里说:“我刚才粗粗看了眼,你二叔不在屋里,你说欢心是不是去找你二叔了?” 无辜横死,欢心就算是不怨恨郑立志,身上也是怨气难消。 说实话,要是相同的事情放在我身上,我肯定是想要问明白,毕竟这事变相的被自己的父亲害死。 郑焕英脸色一边,骂道:“郑立志这个混球。” 说完,她连忙进屋,俯首在正中间以为老者的耳边说了一通话,那老者登时黑了脸,手里的拐杖砰砰的敲在地上,“这个混蛋,怪不得都不敢来上香,原来是心里有鬼,快去他的房里把人抓过来。” 抓人的活没落到我身上,我安静的站在一边。 等到十来分钟后,一人哭天喊地的跑过来,说:“爷爷,出事了,二叔魔怔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老者连忙站起来,在郑焕英的搀扶下往东边的小院子走,后面跟着的人幸灾乐祸的居多,事不关己的也有,唯独没有担心的。 我跟在最后面,走到门外,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砰砰几声, 郑焕英踹开门,我就看见郑立志正站在柱子前,一边拿头撞柱子,一边骂道:“你个小畜生,我是你爹,你的命是我给的,是我养大的,替我死一回怎么了?居然还敢来找我报仇。” 我没进屋,走到窗户边往里看,郑立志双眼通红,监察宫上覆盖着一层黑气,脸上的命气已经很弱,眉心赤红,横死之相。 他骂完,我发现他脸上的黑气更重了。 老者站在他旁边看着,就在他脸上的命气要彻底断了的时候,突然出手,在郑立志的眉心和太阳穴各点了下,竟然硬生生的护住了他最后一丝命气。 然后老者在郑立志的脑门上拍了下,一道虚影从郑立志的身体出来,我一看,果然是郑欢心。 她愤愤道:“你们都是坏人,都是把我当成工具,从来没有真心给我想过。” 老者刚要说话,郑欢心突然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掐成奇怪的姿势,狠声道:“皇天后土在上,我郑欢心以永生永世不入轮回为代价,诅咒你郑家百年气运尽断。” “欢心!”老者叫了声,要上前,就在这里郑欢心的魂魄突然化为一道道血丝,消失在空中。 我看得后背直发毛。 第110章 出手 - 看相师 - 胡羊羊 郑欢心用的这是血咒吧? 我看向郑焕英,她惊愕的看着郑欢心消失的方向,似乎是完全吓呆了。 现场也是一阵雅雀无声。 “这个孽子,畜生,竟然诅咒自己的父亲。”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郑立志,他指着郑欢心消失的方向,怒骂道。 老者看不下去了,一拐杖打在他的身上,骂道:“闭嘴。” 郑立志似乎很怕老者,被他这么一吼,顿时没音了。 我看事情结束了,也没再参与,悄摸离开了郑家。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一阵唏嘘,郑欢心这是有多失望才会以魂魄为祭,立下这么恶毒的诅咒。 郑家在郊区,我等了会也没看见公交车,我慢慢悠悠的往回走。 “苏越泽,你说郑欢心立下的诅咒会生效吗?”我问。 我等了半天,也没听苏越泽回我。 他这干啥去了? 我回到家里,刚打开门就顿住,惊骇的看着屋里的场景。 地上画着血符,旁边还有符纸灰,苏越泽坐在地上,笑着看着我。 “这是咋了?”我问。 说话的时候,我在屋里看了圈,并没有看见那个水鬼。 他伸出手,手心竟然躺着一颗骨珠,“他的魂体里还封着一颗骨珠,我给你暗出来了。” 我咽口唾沫,走过去把骨珠拿在手里,纳闷的问:“水鬼呢?” 我仔细打量着苏越泽的情况,发现他身上的鬼气比封魂之前还要抢,而且他的脸上有两道命气,其中一道稍强的正在吞噬那稍弱的。 “你不会把他吃了吧?”我迟疑问。 他起身,淡笑说:“对。” “你疯了。”我失声道:“你这样会损阴德的?” 他笑道:“我还有阴德这种东西吗?” 这一句话说的我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 “那你……”我犹豫着说:“那你以后想要怎么办?” 他舒展着身体,说:“现在你身边有郁灏照顾,我很放心,我要去找张恒一趟,有些事情想要跟他商量。” 我点点头,他要走我也没立场拦着,只是心里仍旧担心,“吃了个鬼,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他脸上始终挂着笑,说在在我肩上拍一下,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保重。” 我点头。 他站着半天没动,我眨巴眨巴眼睛,他怎么还不走? “你就不想再跟我说点啥?”他沉着脸问。 “说啥?”我纳闷的说,他都说要走了,我总不能抓着他不让他走。 他跺了下脚,“你真是气死我了。” 说完气冲冲的往外走,到了门口突然停住,“连个朋友的拥抱都没有。” 原来他要这样。 我赶紧转身,想要去抱他,他却已经生气的离开。 ……真是厉害了,本事恢复,脾气也回来了。 我叹口气,把地上的血符擦掉,垃圾都收拾好,刚直起身子,心口突然一阵疼,紧接着眼前突然有些血色,老相师出来说:“快去五里庙。” 我反应过来赶紧往外跑,担忧的问:“郁灏真出事了?” 老相师说:“看不出来,先去看看。” 五里庙离我这里不远,我直接骑着电瓶车过去,走到县城外,突然从旁边的地里跳出来一个人。 我连忙摁住刹车,电动车堪堪在那人的身前停住。 我往前一看,躺在地上的居然是个穿着僧衣的人。 “你怎么了?”我停下车,问他。 他抓住我的手,说:“找仲六,快去找仲六,有阴人来寺庙找麻烦。” 阴人找寺庙的麻烦,难道是郁灏? 这就不能通知六爷。 可看着这人的情况也不好。 左右为难之下,我拨通了黄善军的电话,让他过来一趟,我把这人扶到路边,在他身边布置下法阵护他不被孤魂所伤,就连忙往五里庙去。 不管那去寺庙找麻烦的人是不是郁灏,我都得在六爷的人来之前让他离开。 通知黄善军过来,再由他去找六爷,中间多了一道程序,至少能拖延半个小时的时间。 我感到寺庙,就看见郁灏站在五里庙的围墙上,一身黑衣,冰冷肃杀,庙里传来念经声, “郁灏?“我声叫他。 他没有反应。 庙门关着,我也爬到墙上,看清庙里的情况后,我吃了一惊。 五里庙十分简陋,只有一间正殿和两间厢房,眼下正殿殿门紧闭,里面确实两道被绳子吊在房梁上的影子。 郁灏把他们给吊死了? 我看向郁灏,只见他阴沉着脸,目光凌冽。 “郁灏?”我又叫了他一声。 他浑身一震,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我问:“庙里是怎么回事?” 他说:“他们不是真和尚,是假的,原先在这里修行的大师被他们关在地窖里活活饿死。” “啥?”我惊道。 郁灏抓住我的手,带着我跳下墙,走到正殿前一脚把门踹开。 我注意到里面有两个板寸头发的男人被绳子吊在房梁上,其中一人没了动静,另外一人还在挣扎。 郁灏带我穿过正殿来到后院,掀开地窖的门,一股恶臭传上来,熏得我胃里难受, 等到那味道淡了些,我看见地窖里有一具尸体,已经腐烂到一半,但也能看出男人是仰面躺在地窖里,双手平放在腹部上,姿态安详。 这就是庙里原先的大师吧? 常璟离冷声说:“大师佛法高深,丝毫不逊于他的师父,而我在百年之前有幸来到这里跟他的师父探讨过佛法。” 他这么一说,我明白了,怪不得他这么生气。 “接下来怎么办?“我问他。 他扭头问我:“你不怨我杀了人?” 我摇头,“他们罪有应得。” 他笑了,在我头上揉了几下,说:“那人逃出后肯定是去找仲六,所以我要通知官方。” “那我这就是打电话报警。”我说。 他摇头,“不用,我已经安排好了人。” 听着外面有车开过来,郁灏冲着地窖内的尸体鞠了一躬,然后带我离开。 我们刚从院子里出来,我就听见黄善军说话的声音,听着像是来了不少人。 又过了十来分钟,警察过来了,说是接到附近村民报警。 “六爷会不会发现你?”我有些担心。 郁灏说:“无妨,他知道我的存在更加不会对你动手。” “可是他会利用我。”我说:“按照六爷的脾气,肯定会派给我危险的事情,然后通过我钳制你,变相让你帮他做事。” 郁灏把我揽到怀里,笑着说:“如今我就等着他出手。” 看着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心里也松了口气。 从寺庙离开后没多久,我就接到黄善军的电话,他说:“从从,六爷要见你。” 得,还真让我说中了。 第111章 不要恨 - 看相师 - 胡羊羊 “仲六要见你?”郁灏问我。 我点头,叹气说:“对,也不知道要干啥。” 他摸着我的头,安慰我说:“别害怕,他不敢伤你。” “我不是怕这个,就是心里有点忐忑。”我叹口气,“这种命都掐在别人手里,对前路一无所知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 他说:“放心,这种日子不会很长。” 我连忙说:“我就是随口说说,六爷的势力不小,你不要做哪些冒险的事情。” 他笑着点头,“我知道。” 我这才放心的离开家去见六爷。 黄善军把我接到六爷住的宅子,刚下车我就看见昨天那个晕倒在路上,穿着僧衣的男人脸色惨白的从六爷的宅子里跑出来。 他跑得匆忙,没有认出我。 “他不是和尚吧?”我问。 黄善军睨他一眼,“嗯,假和尚,真正的大师被他们关在地窖里饿死了。” 他捏起拳头,冷笑着说:“要不是六爷不让我动他,我非得一拳揍死他不行。” 我也想。 “对了,你昨天为啥会碰见他?”黄善军纳闷的问。 我说:“我去给我爸妈上坟的路上碰见他,当时他说要找六爷,我寻思着是六爷的人,就给你打了电话。” 也多亏五里庙正好在我爸妈坟地的山头另一边,不然我还真没法解释。 黄善军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也就没再问。 我走进屋,六爷还是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毯子。 我都怀疑六爷是不是躺在上面就没下来过。 他正在喝水,看见我进来,放下水杯,说:“五里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知道。”我说。 他嗯了一声,说:“眼下我有件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做,去找佛骨,找到佛骨,我就让你看第四张脸。” 我诧异道:“六爷,佛骨是什么?” “传言千年前有一高僧,佛法高深,修行七十余载终于羽化登仙,在他离开前吩咐他的徒弟将他的一截骨头保存下来,放在佛前供奉,可保寺庙百年安定,那截骨头就是佛骨。”六爷说:“一会黄善军会告诉你具体的情况。” 我点点头,迟疑半晌,还是开口问:“六爷,那第四张脸是什么?” 六爷看向窗外,“苍生难。” 这能看出什么来? 我本还想再问,可看着六爷脸色不对,就没再说话,低头退了出去。 我出去的时候,黄善军已经等在车旁,他手上拿着几张纸、 “这就是佛骨的基本情况,你好好看。”黄善军把纸递给我。 我接过,大致看了一遍,原来这佛骨原来竟保存在隆福寺,在隆福寺离奇小时候不知所踪,直到前几日在五里庙被发现。 “明明在五里庙被发现,现在还要去找,是又丢了?”我问。 他点头,“被寺庙里面的人卖出去了,我前几天有了那人的踪迹,但具体买家是谁还没有线索。” 他把我送回家,说:“三天后我来接你,这次跟你搭档的是方萍,郑家出了事,现在郑焕英走不开。” 竟然是方萍。 我叹口气,看来这次不会轻松了。 “行,我知道了。”我跟他说。 等到黄善军离开后,我转身开门,刚把钥匙插进去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下,我扭头一看,是我们同村的旺子叔。 他说:“从从,我媳妇娘娘出了点事,想要找你帮忙。” 他搓着手,红着脸说:“你也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没有啥钱,这些鸡蛋给你。” 他递给我一篮子鸡蛋。 旺子叔的老娘瘫痪在床,媳妇出去打工的时候发生意外被截肢,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家里家外都靠着他一个人。 我连忙把鸡蛋推回去,说:“都是一个村的,不用这么客气,旺子婶的娘家发生啥了?” 他还会把鸡蛋给了我,说:“我那小舅子昨天夜里上了趟山,回来就不对劲了,盘腿坐在床上,嘴里嘟嘟囔囔,跟和尚念经似的。” 和尚念经? 我连忙抓着他往外走,说:“叔,这可不是我帮你,是你在帮我,赶紧带我过去。” 旺子叔一脸茫然,但还是快速的带我过去了。 到了旺子婶的娘家,我刚走到院子里就听见屋里的念经声,像是金刚金。 我连忙进去,看见旺子叔的小舅子盘腿坐在炕上,虽然眉间有鬼气,不过姿态安详。 我关上门,独自走到床前,“大师?”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慈悲的看着我,“袁从从,我等你多时了。” 我双眼一亮,“您真是五里庙的大师?” 他嗯了声,道:“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 我连忙说:“您说。” “这话我本该五日后跟你说,只是我魂魄虚弱,支撑不到那时候。”他道:“切记,无论何时何地莫要让恶意侵占了理智,恨只会让你痛苦。” 我诧异的看着他,这话该从何说起? 我现在虽然忐忑不安,却不恨。 他又重复了一遍,叮嘱我:“一定要记得。” 说完,床上的人翻着白眼倒过去。 “大师?”我叫了声,毫无回应。 看来他已经走了。 我把床上的人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没事才出门。 大师本来就没想害他。 从这家出来后,我仔细想着大师的话,心中开始不安,他说这些话本来应该五日后跟我说,也就是让五日后的我不要恨,要宽容,难道这五天会发生啥事? 我心头一紧,开始紧张起来。 我加快脚步回到家,想要把事情跟郁灏说说,他却没在。 黄善军本来说三天后来接我,谁知道第二天他就来了,跟我说:“事情提前,今天就出发。” 我只得把大师的话压在心里,跟着他离开。 我们在县城外的高速路口接上方萍,上车时她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 察觉到她眼中的恶毒,我不由得后背发毛。 若是有郑焕英和范柔在,她还会隐藏住眼中的恶毒,单独跟我一起,她都懒得伪装。 黄善军带着我们一路往北,来到我们省最北边的城市。 在市里找了家宾馆住下,黄善军说:“早上我查到买佛骨的人了,是于洋。” 第112章 离魂卦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吃了一惊,“是于洋?” 他点头,说:“确实是于洋,从从,你之前跟这于洋有过接触,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说:“他之前来找看过相,说是要给他的干爹找干吗啥的,后来就没再出现。” 说完这话,我自己先愣住了。 于洋当时还说郁灏是他的干爹,要给他的干爹找干妈,现在我嫁给郁灏,那我不就是他的干妈? 方萍似笑非笑,道:“仅仅是这样?从从,我怎么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我还真不怕她,直接没好气的说:“你又不是我爹妈,我用得着事事向你报备?” “你?”她朝我瞪眼。 看我两个这样,黄善军摇摇头,打圆场说:“别斗嘴,现在最紧要的是找到于洋。” 说完这话,他看向我,说:“我查到于洋来了这里,但没有他的具体消息。” “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我说、 黄善军说:“不用你去找,说起这事这要是跟你们道个歉,本来知道他在这里,我是想着带你们过来赶紧抓住于洋,却不想他竟然在这市里不见了,所以麻烦你们在宾馆里等我几天,我接着去找他。” 方萍冷声说:“黄哥,你是不是老了?办事越来越不靠谱。” 她这一句话把黄善军说的面红耳赤。 虽然黄善军确实做的不好,但受不了方萍冷言冷语,还嘴说:“你看不上黄哥办的事,自己去找呀。” 她恨恨的看我一眼,摔门离开。 “不用跟她吵。”黄善军说:“你们这次是搭档,总得一条心。” 我撇撇嘴,“你可拉倒吧,她这次不害死我就是好的。” 我现在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想到后面真的成了真。 黄善军无奈的摇摇头,叮嘱我早点休息,他带人去找于洋的下落。 他离开后不就,郁灏出现在床边。 我问他:“佛骨到底是怎么回事?” “佛骨……”他拧眉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东西,说:“佛骨便是当初灭蒋家,夺走七相那人的一截骨头,他当年佛道双修,去世的时候让后人取下一截骨头供奉在佛前。”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好奇的问:“那他真的成仙了?” 郁灏扯扯嘴角,冷笑着说:“成什么仙,是成鬼了。” “啊?”我吃了一惊,说:“可是之前六爷明明说他是成仙了。” 他讥诮道:“那不过是给后人的说辞罢了,他一生站在巅峰,却始终未能悟透生死,为人好面子,不想让后人知道他也像是普通人死去入了轮回道,就谎称说自己即将成仙,让后人好生的供奉的他的骨头。” “那供奉骨头也不是保平安?”我迟疑道。 “不是,是给他自己积阴德,好让他顺利轮回。”郁灏说。 我舔舔嘴角,想起郁灏就是会道法也会佛法,小心翼翼的问:“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他瞥我一眼,“怎么可能是我,那人当年是入了轮回道的,估摸着现在已经再世为人。” 我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他。 “那于洋买佛骨干啥?”我纳闷的说:“该不会是他不认识那东西,胡乱的就收走了吧?” 郁灏缓缓道:“说起于洋,我有个猜测。” “什么?” “他很可能是你爸的人。”郁灏说。 我吃惊的站起来,“我爸?” 他道:“对,当初要不是于洋跟你爸的说辞一致,我是绝对不相信自己就是个平常的鬼,我怀疑他就是你爸的人。” 我脑子里有些乱,“可是当初于洋暗算我,破掉五岳阵,他……” 说到这里,我缓缓顿住。 没准于洋还真是我爸的人。 我爸一直是引导我往前走,而且也是于洋骗我,我才破了阴者不看的规矩,才会一步一步卷入这些事情里。 郁灏说:“所以他很可能是故意买走佛骨,真正需要佛骨的人应该是你爸。” 我坐在床上,说:“那我现在去找佛骨,会不会坏了我爸的事?“ “应该不会。”郁灏说:“再说按照你爸的性格,肯定会对这种事情早有防范,不会打扰到他,我现在反而担心你,你要小心方萍,她这次过来我闻着她身上的气息有些不对。” 我点头,“肯定会的,我这次也觉得她人很不对劲。” 郁灏没再说别的。 黄善军忙着去找于洋,每天脚不沾地,我跟方萍却没什么事情干,她一天天的待在房间里不出来,我在宾馆憋了两天实在是憋不住了,就想着出去转转。 我刚开门,方萍的门也开了,她瞅着我,说:“你要出门?” “对。”我关上门,直接往外走。 她道:“带上我。” 我摆摆手,“不带。” 反正一开始跟她就没什么情谊,我也不想委屈自己。 从宾馆出来,我打听出这里的旅游街,慢慢悠悠的往那边走。 走到半路,我总觉得有人跟着我,扭头去看,就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看着我。 她一脸的苦相,嘴角往下耷拉,眉心有川字纹,财帛宫暗沉,说明她现在缺钱。 “你是从从?”她试探着问。 她认识我? 我点头,“我是,你……” 她直接上前抓住我的手,激动的说:“真是凑巧了,我本来还想去找你,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 我发懵的瞅着她,有点不认识她。 她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拉了下衣角,说:“你可能不记得我,我是原来住在你隔壁的二红,前几年才嫁过来。” 她这么一说,我顿时惊住了。 二红只比我大四岁,今年也就三十左右,可她现在看着像是四十多的。 “我……”二红有些难为情,红着眼眶,话都有点说不下去。 我反应过来,连忙反握住她的手,开心的说:“二红姐,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看我这样,她脸上的局促少了些,“我本来要回去找你,没想到正好碰上了。” “找我?有事呀?”我问。 二红以前对我很好,经常带我一起玩,不过她结婚后就没怎么回过村子,我也就没再见过她。 她说:“对,是我家里遇到了邪乎事,前两天跟我爸打电话,他跟我说你现在接了你爸的班,本事还不赖,我就想到了你。” “你遇到啥事了?”我问。 她叹气说:“我家小二今年才三岁,近半个月来就总是睡不好,一到晚上就哭,老说窗户外有人看着他,你也知道,咱们村里总是说三四岁的小孩能看见脏东西,我就寻思着他是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正巧我也没事,我就让她领我去看看。 路上我问她:“二红姐,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她结婚的事就是村里说说,没见办过正经的婚礼,而且具体的结婚日子村里人也不知道。 就是她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村子,等过了一段时间村里人发现她不见的时候,她爸妈就说她结婚嫁人了。 二红低头说:“六年前,也没办婚礼,我爸妈收了彩礼钱,给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把我送了过来。” 我吸了口凉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啥。 她笑了笑,“不过我现在过的挺好,虽然家里没钱,我老公对我还不赖,比在家里强。” “比以前好就行。”我干巴巴的说。 二红的爸妈在村里经常被人戳脊梁骨,他们家生了三个孩子,前两个是姑娘,老三是儿子,他们对老大和老三就挺好,唯独对老二,不管不问,长大了就…… 我心中一阵唏嘘, 到了二红家里,她男人从屋里出来,我特地看了她男人的面相,虽然没大财,但也算顺遂,只要他们能熬过这段时间,也就能继续过自己的小日子。 二红把她的二儿子领到我跟前,我一看见这孩子,就发现他的监察宫上一层的鬼气,看来是被鬼物迷惑了。 我从包里找出一截红绳给他戴在手腕上,然后给了他一张护身符,又将他监察宫上的命气驱散。 我跟二红说:“孩子还小,你们要注意看着点,这张符纸不要弄坏,你找块红布给包上,让他带着。” “成。”二红连忙应了。 看着没啥事了,我就想要走,二红的儿子却抓住我,小声说:“城南十里地的油菜地里有东西。” 我身体一僵,打量着他,“你怎么知道?” 他说:“那个人告诉我的,他说让我告诉你。” 二红连忙把他搂到怀里,说:“他是骗你的,他是坏人,往后你不能再跟他玩。” “我知道,他昨天就说不会再来找我。”小孩说。 我心里乱糟糟的,有个猜测,这会不会是我爸给我留下来的线索? 想到这里,我再也坐不下去了,连忙转身往外走。 我原先就想往城南去,刚走到半道就接到黄善军的电话,他说:“从从,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我问:“什么忙?” 他说:“我在城南发现个很奇怪的地方。” “我这就去。”我让他位置发给我,直接打车过去,我到的时候,方萍也到了。 “黄哥,你发现什么了?”我问。 他指着前头说:“那边有三个石凳子,摆放在一副卦象上,我们这些人一上去就头晕。” 我走过去,就看见三个石凳子分别放在坎位、离位和乾位,下面是一副卦象,我看了半晌,也看不出这到底是一副什么卦。 不过等我走上去后,我就知道这到底是是啥了。 我扭头说:“这是离魂卦。” 将卦象与符文融合在一起,这是我爸的拿手好戏。 “咱们三个坐到石凳子上。”我说:“这是离魂卦,没准是要咱们离魂之后才能发现布置这副卦象的用意。” 说着,我就坐到了坎位的凳子上。 看我坐下,方萍也坐在乾位的凳子上,而黄善军则是最后坐在离位上。 都坐好后,我顿时感觉四周天旋地转,脑袋昏沉,好半天四面才恢复平静。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一座墓碑前。 这墓碑后面还有半圆形的拱墙,墓碑前摆着石凳和石桌子,我们三个就是坐在桌子前的石凳子上。 不过在我对面还有一个空凳子,这是给谁坐的? 我刚想到这里,一人就从石碑中出来,坐到那个空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个抽签用的圆筒,说:“诸位来求卦,请依次抽一根。” 方萍的双眼缓缓瞪大,兴奋道:“鬼相,你是鬼相?” 他笑着点头,“正是在下。” 听到这话,方萍毫不犹豫的抽了一根。 我从来没听说过鬼相。 方萍抽完,鬼相含笑看向我。 我看着签筒,犹豫半晌,拿了一根,黄善军也拿了一根。 鬼相说:“把签放到桌子上。” 我听话的放到桌子上,仔细一看,发现这根签上什么都没有。 而方萍的签上写了个苦字,黄善军的签上写的是个甘。 方萍兴致勃勃的看着鬼相,明显是等着鬼相给她解签文,谁知道鬼相直接将他们两个签收走,道:“你们可以离开了。” “什么?”方萍尖声道, 鬼相皱眉,慢悠悠的从袖子里掏出来两颗黑珠子,直接朝着他们两个打过去,二人立即不见了。 我也想走,却发现自己仿佛被黏在凳子上,动都动不了。 正当我着急时,我双眼一阵胀痛,老相师从里面出来,坐到我旁边,不满道:“连杯茶水都没有,你就是这么待客的?” “你还有来脸跟我要茶水,我死了这几十年,也没见你来给我上过香。”他反驳说。 老相师瞪眼,道:“你当我不是死了几十年?你好歹还有一缕残魂,我特么的就剩下点精气,要不是碰上这丫头,我早就彻底消失了。” 我愣愣的看着他们,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皱眉问:“老相师,鬼相,你们认识?” 他们两个对视半晌,俱是冷哼一声,嫌弃的别开眼,齐声道:“不认识。” 哦,这就是认识,而且交情还挺深。 “你们两个有话赶紧说,我现在是离魂,时间长了我就玩完了。”我着急的说。 他们两人这才重新看向对方,进行了极为简洁的对话,基本是鬼相问,老相师答。 “仲六拿到七相了?” “拿到了。” “无面面具找到了?” “找到了。” “那发现咱们的秘密了?” “还没有。” 鬼相松了口气,然后二人齐齐看向我。 第113章 胡半仙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正想着他们说的是啥秘密,结果俩人一块看向我,我心里咯噔一下,“你们看我干啥?” 鬼相打量我半晌,从我手里拿回那根签,说:“你可知道上一个从我这签筒里抽走的空签的人是谁?” 我摇头。 他道:“是郁灏,这签是死签。” 我眼前一黑,死签? “无字签,无法可破,你必死无疑。”他说。 我沉声道:“不可能,我的死难明明已经被破掉了。” 鬼相扯扯嘴角,“横死之难好破,现在是有人要杀你。” “你……”老相师张嘴要说话,鬼相对他摆摆手,说:“我解不了,以后你还得费心些。” 说完,他拿着签筒离开。 我转头,愣愣的看向老相师。 他叹息一声,道:“先离开这里。” 说完,他在我脑袋上拍了下,同时我眼前闪过一道寒光,我一睁眼就看见方萍举着刀子对着我。 看见锋利的刀尖,我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一脚踢过去,同时滚了一圈从地上起来。 我往四周看了看,我们两个还是在那块空地里,黄善军不知所踪。 被我撞见要行凶,她也不慌张,若无其事的收起刀子,冷笑着说:“要是再晚醒过来几分钟该多好。” 我冷冷的看着她,怒道:“方萍,你别过分。” 她挑眉,道:“我偏要过分,袁从从,你最好小心点,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她刚说完,我就听见黄善军的说话声。 我瞪了她一眼,没再理她。 黄善军领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过来,看我醒过来了,面上一喜,说:“从从,你可算是醒过来了,刚才你晕在地上怎么都叫不醒,我还寻思着你的魂魄被勾走了呢。” 跟在黄善军后头的人打量我半晌,说既然人醒过来了,他就走了。 黄善军跟他道谢,把他送到路边的车上。 等到他离开后,黄善军才重新走回来,看着我和方萍脸色不对,无奈的说:“你们两个又吵起来了?” 方萍勾了勾嘴角,道:“没有。” 我也没拆她的台,直接问黄善军:“下面怎么办?” “这应该问你。”方萍嘲讽说:“刚才鬼相把你留下来,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可有跟你提起于洋的下落?” “没有。”我摇头说。 方萍一脸不相信。 黄善军说:“那鬼相跟你说了什么?” 我叹口气,说:“他说我抽到的签没有签文,是无解的死签,注定要死。” 方萍听后笑了。 我瞥她一眼,告诫自己不能生气。 黄善军面露担忧之色,半晌说:“既然没有线索,那就先回去。” 回到宾馆,我本想把老相师叫出来,问问他关于签文的事情,谁知道他怎么都不出来,气的我都想要用符纸了。 从鬼相那里回来,方萍就开始注意我,只要我出门她肯定会跟着。 我没心思跟她纠缠,就关在房间里没出去,又过了两天,黄善军满脸喜色的过来,说:“找到于洋的下落了。” 我心中一凛,于洋是我爸的人,那是不是就是找到我爸的下落了? 同时也有些期待,这次能不能见到我爸? “只是他藏身的地点有些瘆人。”黄善军说:“他藏在西郊的殡仪馆。” 我倒吸口凉气,“殡仪馆?” 黄善军点头,说:“对,殡仪馆死气中,所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他的气息。” “还等什么,现在就过去。”方萍说。 黄善军看向我。 我点头说:“走。” 我们三个来到殡仪馆,发现外面守着好些个人,也有道士。 既然也有道士,为什么他们不进去? 黄善军看出我的疑惑,说:“六爷的规矩,找于洋的任务是咱们三个的,所以他们即使过来也不能插手,只有咱们三个负伤的情况下他们才能帮忙。”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道:“当然,他们插手后这些任务所有的报酬也都归他们。” 说着话,我们三个走进殡仪馆,刚走了三四步,方萍突然说:“这里面有问题。” 我诧异的看向她。 她举着手上的罗盘说:“你们看,罗盘根本不动,里面的磁场被破坏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掏出一沓符纸。 方萍说完这话,我们在原地站了会,互相看看,再次往前走。 黄善军手上拿着一张平面图,说:“前面是停尸间,停尸间后面是办公区,穿过办公区再往里就是火化的地方。” 我伸脖子往地图上看了眼,拧眉说:“办公区在停尸间后面?” 看着图上标出来的位置,停尸间跟办公区也就是隔了一道墙。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这么规划的。 一般不都是把停尸间跟火化的地方建在一起,跟办公区分开么? 跟尸体就隔着一道墙,办公区里面的人真能安心的办公? 走到停尸间,我看着一排的停尸柜,问黄善军:“黄哥,这里面都有尸体吗?” 他摇头,“只有四号、五号和八号有,这里的停尸柜是自费,费用很高,一般人都是送过来就直接火化。” 他刚说完,我就听见刺啦一声。 我浑身一麻,这是指甲挠在铁皮上的声音。 我们三个不约而同的放轻呼吸,看向发出声音的四号停尸柜。 方萍推了我一下,示意我上前。 我翻了个白眼,没跟她计较,拿着一张符纸往前,小心翼翼的拉开四号停尸柜,我本以为我会看见一具被冻得发硬的苍白尸体,却不想拉开一看,里面竟然是空的。 我诧异的看向黄善军,他刚刚还说四号里面有尸体。 可诡异的是,在我看过去的时候,方萍和黄善军都不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后退,咬破手指现在掌心画了道护身血符,然后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黄哥?”我试探着叫了声。 我喊完后就后悔了,因为我这声“黄哥”在房间里不断的回荡,听的尤其的瘆人。 我把四号停尸柜推回去后,里面刺啦刺啦的声音越来越大,我深吸口气,大着胆子把停尸柜拉开,刚拉开一条缝就从里面伸出来一只苍白肿胀的手,要朝着我抓过来、 我又立马把停尸柜推回去,一碰到停尸柜,那条胳膊顷刻间化为一阵黑烟,消失无踪。 我猛地喘口气,后退几步。 还没等站稳,脚腕上突然一痛,我低头一看,那只手的竟然抓着我的脚腕,使劲的往后拽我。 我当即一张符纸拍过去,那只手再次变成一阵黑烟,这次却没消失,而是在我四周飘荡。 片刻后,突然的朝着我肚子撞过来,我连忙避开,同时扔过去一张符纸。 可就在我侧身的时候,胳膊突然一阵刺痛,我倒吸口凉气,低头一看,胳膊上竟然一道血口子。 我心里越来越慌,这只手还有帮手。 刚想到这里,那团黑气再起变成一只手,冲着我的脖子掐,我本能向右后退,后背再次被划了一刀。 我拧眉,终于觉察出不对劲的地方,这只手根本不是想要对我动手,它是在逼我,不断的把我往右后方逼。 那它的帮手很可能站在右后方。 我把手伸进兜里,摸着在岛上时黄善军给我的匕首,等到那只手再次向我冲过来的时候,刻意往后退,然后猛地拿出刀子,朝后刺去。 “啊!” 随着一声惨叫,我听见噗嗤一声,刀子入肉。 那只手彻底消失,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我也终于看清了眼前人。 “方萍,果然是你。”我冷声说。 她捂着肩膀,恨恨地瞪着我,“你命真好,居然给逃过去了。” 说完,她硬生生的把刺入肩膀的刀子拔出来,虚晃一招,捂着肩膀跑掉。 我也没追,黄善军晕在地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确定她跑掉之后,我走到黄善军身边,仔细的检查一遍,确定他只是被打晕这才松了口气。 我伸手在他的人中使劲的掐,好半天他才有了知觉。 等他睁开眼,我把他扶起来,问:“你感觉怎么样?” 他揉着脖子,说:“没啥事,方萍呢?” “她把你打晕,想要暗算我,被我识破后跑掉了。”我说。 他脸色凝重,说:“那先不管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于洋。” 我点头,跟着他一块把停尸间检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于洋。 我们两个一起往办公走,还没等推开办公区的门,就听见里面一声闷哼、 连忙推开门,看见方萍晕倒在地。 我和黄善军都有些诧异。 看她一时间也不会醒过来,黄善军就叫人进来把她给背出去,我们两个往火化的地方去。 路上我看了半天地图,整个殡仪馆,除了停尸间和办公区也就剩下火化区能藏人。 刚进火化区,我和黄善军就僵住,于洋吊在房梁上,一动不动,脸色铁青。 黄善军反应快,几下攀上房梁把绳子割断,于洋的尸体掉在地上。 我上前查看,发现他的尸体都硬了。 黄善军从房梁上跳下来,大致看了看,说:“死亡十个小时以上。” 我看着于洋的脸,他的身上已经没有魂魄存在的痕迹,要么是魂飞魄散,要么是被送走了。 黄善军有些失望,我们两个一块把于洋从停尸间抬出去,他又打死人重新进去,说是要再找找。 他没让我进去,我也没往里走。 方萍已经醒来,靠在车上,似笑非笑,道:“你不用幻象六爷会帮你。” 我拧眉。 她缓缓朝我走近,冷笑着说:“六爷不会管我跟你之间的争斗,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不会插手。” 我本来心里就烦躁,听见她这话更加烦。 “是么?”我攥紧手里的匕首。 她冷哼一声,倾身向前,“当然,你指望六爷给你做主?你……” 我猛地抬起手,挥着匕首往她脸上扎,她吃了一惊,立马往后退,我快步追上去,伸手掐住她的脖子,右手拿着匕首在她的胳膊上狠狠的划了一刀。 当刀刺入她的肉里时,我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 “方萍,我要真想对付你,用得着找六爷?”我冷声道,说完又在她胳膊上来了一刀,“不要挑衅我,你对我动手,我就敢对你动手,要是你对我动杀心,我会提前杀了你。” 她满眼惊惧,额头渗出冷汗。 “不要觉得我会任由你欺负。”我发狠的说。 说完,我大力的把她推到一边。 她捂着胳膊,半天没反应过来。 我把刀子上的血擦掉,斜睨着她。 几秒后,黄善军领着人从殡仪馆出来,说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见他们说话,方萍才反应过来,指着我尖声骂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对我动手,我杀了你。” 说着她就朝我冲过来,我上前先踹了她一脚,她趔趄一下,要往边上倒,被道士扶住。 看着她还要上前,黄善军连忙让人把她带到车上去。 方萍被人带上车后,还在咒骂我。 刚开始我还能忍,等听她开始拿我爸妈说事之后,我直接把匕首顺着窗户掷到了车里,直接插在她旁边的座位上。 “你再说一句,信不信我弄死你?”我狠声大搜。 她当即没了声音,又惊又怕的看着我。 “从从,先跟我过来。”黄善军低声说。 我瞪了她一眼,转身跟黄善军离开。 他带我走到殡仪馆内,劝我说:“你跟她生什么气?方萍身后有范家,不好惹。” 我指着胳膊上的伤口,说:“这可不是我惹她,是她在惹我。” 黄善军叹息一声,半晌说:“往后小心点。” “嗯。”我应了声。 回去的时候,我跟方萍没坐在一辆车上,黄善军先把我送回家才去见的六爷。 我心事重重的回到家里,一开门就看见郁灏站在窗户前,脸色凝重。 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上前,问他:“怎么了?” “于洋死了。”他说。 原来他都知道。 我点头,“对,我们在殡仪馆发现的他。” 于洋是我爸的人,他又是买走了佛骨,如今他被杀,要么是佛骨被别人抢走,他被灭口,要么是佛骨被我爸拿走,他被灭口。 我相信我爸不会滥杀无辜,所以我倾向于第一种,有人把佛骨抢走,于洋被灭口。 只是,是谁把佛骨抢走的呢? 我想了半天,也没个头绪。 郁灏问我:“你这次过去,有没有见到鬼相?” “见到了。”我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的? 他冷笑一声,伸手在我双眼上一抹,只听噗通一声,老相师被他甩出来。 “说,你跟鬼相的计划是什么?”他冷声道。 老相师从地上起来,低头说:“这不能说。” 郁灏走到他跟前,说:“是么?曾大全,你在四十年前有一相好,她给你剩下一女,十几年前你的孙女出生,如今就在……” 老相师突然打断他,说:“我说,我全都说。” 郁灏双手抱胸,冷冷的看着他。 “我跟鬼相早年是得罪了仲六才惹来杀身之祸,我们两个不甘心就这么被仲六杀害,临死前找到无面面具,在上面动了手脚,仲六就算是得到无面面具,短时间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老相师说完看了郁灏一眼,“至于他想要什么,您应该知道。” 我纳闷的看向郁灏,他知道什么? 郁灏脸色缓和些。 老相师接着说:“仲六外慈内奸,不是个好东西。” 半晌,郁灏轻笑两声,“怕是仲六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无面面具被你们动了手脚。” 说完,他挥挥手。 老相师脸色放松些,身形消失。 “郁灏,你们刚才在说啥?”我问。 他说:“你可知道在七难河船棺的下面一层放着什么?” 我想了想,说:“就是那张脸。” 那张脸没有五官,有人在里面看到自己,也有人看到其他人,到底是干啥的,我也说不上来。 郁灏说:“那是心镜。” 心镜? 他解释说:“透过那张脸,你能看出你最在乎那人的心是善是恶。” 我皱眉,说:“可是不对呀,上次我在七难河也看见了那张脸,我没看出你来,也没看出我爸妈。” 他道:“能看出的前提是,你在乎的是人。”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我爸已经是鬼了?他死了?” “他不是鬼。”郁灏说:“但他现在肯定也不是正常人了,否则仲六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找不到他。” 我脑袋里空白了一瞬,半天缓不过来。 郁灏也没再说话,沉默的坐在一边陪着我。 我靠着他的肩膀,眼睛发酸,“我们原来好好的一个家,怎么搞成了这样?” 他把我搂到怀里,轻声安慰我。 自从郁灏跟我说了这事,我一连好几天没有睡好,黄善军把于洋的尸体给六爷送过去后,六爷就再也没找我。 我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我下面应该怎么办。 继续等着六爷来找我,实在是太过被动,可不等着,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就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个礼拜,郑焕英找上我。 几天不见,她神情疲惫,黑眼圈很重。 “你怎么憔悴成这样?”我皱眉问。 她扶额,叹息说:“还不是家里那摊子事,也不怕你笑话,自从欢心用血咒诅咒我们一家之后,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诅咒真的有效果,家里已经有两位老人去世,我嫂子家三岁的小女儿也在玩耍的时候从三楼掉下来摔死。” 我听的心惊胆战。 “那你来找我是……”我诧异道,我想要帮她,可我不懂破诅咒。 她说:“这次是我私人的请求,我知道有一样东西能破掉诅咒,但我自己拿不回来,所以想要你跟我去。” “我?”我有些纳闷,“为什么是我?” 我本事不好,懂的也不多。 她点头,“我是没有办法了,这事已经在北方传遍,我们郑家的脸面算是彻底丢光了,我爷爷闭门不出,连我都不见,家里人心惶惶。”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忧色更重,“你或许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发愁,你知不知道在百年前还有一个道士也用过血咒?” “不知道。”我如实道。 她说:“那是一个没有正式拜入道门的女道士,她本事高强,若是坚持修行定能成大器,可惜她爱上了一个卑鄙的男人,那男人先是骗得了她的身子,在她生下孩子后就将她抛弃,她抱着孩子上门算账的时候,才知道男人已经娶了老婆。” 郑焕英顿了顿,脸色更加难看,“那男人家里有权有势,为了遮掩派人去杀女道士,在咽气之前,女道士以自己和孩子的魂魄为代价,立下血咒,诅咒那家人百年气运断,后人不得好死,其后十年,那男人的一家死的死、疯的疯,断子绝孙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了。 “行,我帮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说。 她连忙道谢,说:“也不远,就在邻市,听说那里有个胡半仙,专门对付诅咒。” 我和郑焕英当即出发,下午三点多到了邻市,找到胡半仙的住处。 我看着面前的小破院子,怀疑道:“这真是胡半仙的住处?” “应该是。”她也不确定。 我们试着敲了几下门。 “谁呀?”透过门缝,我看见一个小个子男人拖拉着鞋走出来,看门看见我们,立即换上一副笑脸,“两位美女,你们找谁?” 郑焕英说:“我找胡半仙。” 他眼珠一转,脸上的笑容褪去,后退几步,打量着我们,说:“我们这里没有半仙。” 郑焕英进门,“不可能,他们跟我说了,胡半仙就住在这里。” 我仔细看着他,发现我们一提起胡半仙,这人竟然莫名心虚,看着他要跑,我连忙追上去,一脚踢在他的腿窝上。 他哎呦一声,直接趴到地上。 “说,胡半仙在哪里?”我冷声问。 他苦着脸,说:“你们搞错了,我这里真没有胡半仙。” 他明明长着一张圆脸,但我莫名在他脸上看出了尖嘴猴腮的感觉,而且他的脸上还没命气,面相也看不出来。 我心里有了底,“你就是胡半仙。” 第114章 难处 - 看相师 - 胡羊羊 他趴在地上,抬头眯着小眼睛瞅着我,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还真让我蒙对了。 我把他扶起来,说:“从你的面相中看出来的。” 他拧眉,看我半晌,说:“你会看相?” “当然。”我说。 他拍拍身上的土,说:“行,你们进来吧。” 我们跟着他进屋,院子里看着荒凉,可屋里却是一副不同的光景,布置的很有条理,古香古色。 他招呼我们坐下,问我们过来的目的。 我看向郑焕英。 她咬唇,犹豫半晌,把血咒的事情说了一遍。 胡半仙听后眉头紧拧,掐着手指像是在算命,半晌他猛地看向郑焕英,“你们家对那孩子做了什么?让她不惜下了血咒?” 郑焕英脸色涨红,张张嘴,却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胡半仙也没一定要她回答,接着说:“你孩子天资聪颖,若是好好教导,将来必成大器,你们郑家的气运也会再上一层,真是可惜了。” 郑焕英脸色复杂,苦笑着说:“半仙,可有办法解了这血咒?” “有。”胡半仙说。 我和郑焕英眼前一亮。 “什么办法?”郑焕英追问。 胡半仙说:“以身献咒,下咒之人拼着魂飞魄散也要郑家完蛋,你们想要解开也要找个人,以身献咒,压下她的怨恨,记住献咒的人要自愿。” 郑焕英表情僵住。 “而且必须是郑家人。”他接着说。 这下郑焕英脸色血色尽褪,怔怔的坐在椅子上。 我是个外人,现在也不好说什么。 说完之后,胡半仙看向我,“你是袁从从吧?” 我点头。 他上下打量着我,说:“想必你现在已经见过鬼相了,抽了他的无字签。” “抽了。”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他从兜里掏出来一枚玉佩递给我,“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戴了几十年,多少能帮你,好好拿着,关键时刻能救你一命。” 我连忙跟他道谢。 他摆摆手,说:“我不过是受人之托罢了。” 沉默的坐了会,我看着实在是没啥话要说,就拉着郑焕英离开,走到半道,郑焕英突然停住,怔怔的看着前方。 这孩子不会是太受刺激,迷糊了吧? 我刚想说话,就听她说:“从从,其实我不是真正的郑家人。” “啊?”我吃了一惊,转瞬明白为啥刚才她听胡半仙说必须是郑家人时那种表情了。 她吸了吸鼻子,苦笑着说:“我是个弃婴,被爷爷捡回去养大,这次欢心去世对他打击很大,不仅仅是因为欢心是他的孙女,更是因为欢心是他选定的接班人。” 我不由得瞪大眼睛。 她苦笑着说:“你可能不知道,郑家为了避免子孙争夺家产做了个愚蠢的规定,由掌权人在家族中选出一位最有天赋的孩子进行重点培养,其他的孩子就不许他们接触道法,让他们像是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不由得瞪大眼,竟然还有这样的事。 郑焕英接着说:“所以现在爷爷很发愁,郑家的孩子大多都过了学道的年纪,天赋也不高。” “你……”我刚说了一个字,她就摆摆手,说:“不行,你刚才也听说了,我根本不是郑家人,就因为我不是郑家人,所以爷爷才会让我学道。” 她长叹一声,说:“或许郑家的气运真就这样了吧。” 我看她情绪低落,不放心她,把她送回家里才放心离开。 我刚到家就接到郑焕英的电话,她哽咽道:“从从,爷爷去见胡半仙了。” “啊?”我愣了一下。 “爷爷决定要以身祭血咒,已经去找胡半仙了。”她重复说。 我站起来,沉默半晌问:“那我有什么地方能帮你?” 她哭着说:“爷爷决定的事情没人能劝住,他已经把郑家分了家,也给了我一些钱,说往后郑家后人就退出道上,像是普通人过活。” 我叹口气,没说什么,现在郑焕英最需要的是听众。 “我分手了。“她又说。 我吃了一惊,她跟钱正昊分手了? 她哭着说:“他知道我不是郑家人之后就跟我分手了。” 郑焕英跟我说了很多,我静静地听着,等她情绪平静些,她说:“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这么多。” “没事,倒是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你。” 她说:“不用帮,我自己能行。” 挂了电话,我坐在凳子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想什么呢?”郁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站在我对面。 我说:“就是突然意识到大家都挺不容易的。” 他担忧的问我:“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事?” 我摇头。 他坐到我对面,说:“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于洋别灭口,仲六很可能要继续行动,你这些日子要注意安全,如果有可能他让你去干什么事情就想办法推掉。” “你是不是知道了啥?”我问。 他说:“这不能说,你记住我的话。” 交代完这些,他就说要去办件事,让我一定要小心,然后匆匆离开。 我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安,当晚就接到六爷的电话,这还是六爷第一次给我打电话。 “从从,有件事需要你去办,黄善军已经去接你,这次若是成了我便让你看苍生难。” 说完六爷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心想我并不想看苍生难。 没过两分钟,黄善军就来敲门,说要出发。 我记得郁灏的交代,问:“黄哥,我这次能不去吗?” “不行。”黄善军说:“你也知道这是六爷亲自交代下来的。” 我犹豫半晌,还是跟黄善军走了,我的确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上了车,我问黄善军:“黄哥,这次是什么活?” 他说:“去找个人,无面面具有些问题,那个人知道怎么解决。” 难道是六爷已经知道无面面具被人动过手脚? 虽然我不知道老相师和鬼相在计划什么,但我总觉得不是小事。 黄善军带着我来到县城郊区的一处废弃工厂。 我站在工厂前,纳闷的问:“咱们要找的人躲在这里?” 话音刚落,突然被一道寒光晃了下,我立即侧身避开,发现黄善军居然举着匕首要攻击我。 我躲得已经够快,可黄善军比我更快,直接把我打晕。 第115章 去水地 - 看相师 - 胡羊羊 六爷要对我下手? 这是我晕倒之前唯一的想法。 “咯咯咯……”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身体逐渐有了知觉,四面很冷,我本能的蜷缩起来,耳边是断断续续的阴森笑声。 我挣扎着睁开眼睛,看清眼前的东西后,浑身一激灵,直接从地上跳起来。 牵动了脖子上的伤,我疼的呲牙咧嘴。 在我面前的竟然是个浑身发青的小孩,目光黑沉沉的,正看着我笑。 我捂着脖子,看了眼周围的情况,发现自己是在一片荒林里,四周也没个人家。 我醒来后,小孩又冲着我笑了两声就爬走了。 我咽口唾沫,头一次看见婴灵不攻击人的。 等待小孩彻底走远,我才放松下来。 脖子一动就疼,可见把我打晕的时候黄善军用了多大的力气。 黄善军一向听六爷的话,怕是他把我打晕也是六爷授意,只是六爷既然已经抓到了我,为什么又把我扔到这林子里? 我揣摩不透六爷的想法,心中遇见忐忑。 我在原地想了很久,还是没个头绪,只好往林子外面走,可我走了一个多小时,明明都能看见林子外面的公路就是走不出去。 林子里有阵法,我用符纸试了几次,都没能破掉,就连五雷符都用了。 看来我是被困在了林子里。 “黄哥?六爷?”我冲着四周喊了声。 我的声音在林子里回响着,那感觉就像是林子四周有我看不见的墙,把我困在里面。 六爷为什么困住我?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这是要逼郁灏或者是我爸出来。 我能在六爷身边待这么长时间,第一是靠着这双能看见阴人相的眼睛,第二就是我爸和郁灏。 因为有他们在,所以六爷也不敢轻易动我。 我正想着,林子里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树叶子被吹得沙沙作响,我都有站不稳,连忙躲到一棵树后,眯着眼睛往四周看。 眼前闪过一道亮光,紧接着一道黑影从树丛里跃出来,五指成抓,吼叫着朝我扑过来。 看见那只手,我后背一凉,这是我曾经见过的假人,泥做身,五指都是铁制成的。 我捏着一张符纸,在他要碰到我的时候,绕到树后,借着树干的遮挡,将符纸拍在他的背上。 假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反手就给了我一下,直接把我胳膊上抓出几道血道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我的符纸在这里竟然不管用、 没有趁手的家伙,泥人又不怕疼,我打不过只能跑,可就是跑我都跑不过来他,背上被挠了好几下,疼得我浑身直哆嗦。 最后一咬牙,直接扎进旁边的草堆里,在地上滚了两圈,顺手抄起一块石头,在那泥人扑过来的时候我一石头砸在他的脑袋上,硬生生的把泥人的脑袋砸掉了。 泥人的脑袋掉了之后,一股黑气从泥人的身体里飘出来,我反手将那黑气摁在手下,拽下泥人身上的铁手指。 其实我也是试试看,毕竟在岛上时阴阳颠倒,符纸才会用不了,但同时鬼物也会如同人一般。 没想到最后竟然还真让我抓到了。 我摁着假人身上鬼的脖子,铁手指直接对着他的眉心,冷声道:“是谁让你暗算我?” 那鬼竟然配合的说:“是六爷。” “目的。”我问。 “想要逼你父亲出来。”那鬼道:“六爷早就在这林子里布置了法阵,你的符纸根本没用,而且这里有人监视着,还有人录像,而这录像会给你爸看,六爷说如果他不出来,就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折磨致死。” 我心头一颤,六爷这里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做? 不过六爷都没想着隐瞒,可见不管我爸出不出来,他都会让我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我一咬牙,直接把铁手指从那鬼的眉心扎了进去。 那鬼的身体一僵,裂成一块一块的,逐渐消失。 我站起来,看着四周,如果这鬼说的是真的,六爷现在也许正躲在某处看着我。 如果他真的把录像给了我爸,那他也可能正在看着我。 既然布置了颠倒阴阳的法阵,那就一定有阵眼,想要出去还是要找到阵眼。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的观察林子里的情况,同时也谨慎的防备着再跳出来个假人来。 刚走了几步,我感觉脚下的地竟然有个鼓动,我连忙避开,刚站定就从地下钻出来的足足七个假人,虎视眈眈的看着我。 我捏着刚才那泥人的一根铁手指,心里一阵阵发毛,只来一个我对付着就有些吃力,眼下来了整整七个。 他们将我围住,对付我这个瓮中之鳖连暗算都懒得用。 他们互相看看,然后一起朝我冲过来。 我捏着那根铁手指,也不管其他的假人,任凭他们在我身上划出一道道的伤,直接将离我最近的假人踹倒,把铁手指插进眉心,同时又从他的手上拽下来两根手指,一手拿着一根。 泥人被插中眉心,身体瞬间变软,碎成一堆泥土。 身上已经疼得麻木,我捏着手指冷冷的看着他们。 我爸说过,生死关头即使打不过也要凶起来,哀求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假人再次冲上来,我也迎上去,每次都只抓着一个打,半个小时后,我捏着最后一个假人的脖子,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铁手指插入他的眉心。 看着他的身体散掉,我喘口气,也倒在地上,我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后背和肚子伤的最重,衣服上都是血。 躺在地上,我阵阵发冷,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躺着,我得起来,可挣扎好几次都没能起来。 这时,一人从林子外走进来,我仔细一看,竟然是方萍。 她手上拿着刀,走到我跟前,低头冷笑:“袁从从,真没想到你会有这么一天。” 说着,她蹲下,用刀拍着我的脸,“知道六爷让我来干什么?杀你。” 她眼中的恨意迸发,“是你爸害我成了孤儿,如今我杀了你,咱们的仇就算是了解了。” 说完,她举着刀子直接朝我扎下来。 我伸手去挡,刀子直接从我的小臂穿透,刺入胸口。 “啊!”我惨叫一声,浑身疼的发抖,额头青筋暴起、 她站起来,说:“如今仇怨已了结。” 说完,她转身离开。 我大张嘴,急促的喘息,胸口钝痛无比。 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一个问题,我做错了,不应该跟那些假人打架,应该是想办法保全自己才对。 可是,自从我在这里醒来,我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身上越来越冷,我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原地等待死亡。 心中还有个希冀,我爸会不会过来? 还是他会看着我死? 我看着天空的星星,意识越来越模糊,心中苦笑道:看来他是不会来找我。 也对,他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妈魂飞魄散,又怎么会来救我? 正当我绝望时,我突然想起来胡半仙给我的玉佩,他说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玉佩从兜里拿出来,玉佩上沾着我的血,颜色竟然逐渐变得透明,里面逐渐出现一个符号,是郁灏身上的佛号。 冥冥中,似乎有光从佛号中渗出来。 我的身体已经没了知觉,我把玉佩放在我胸口,缓缓闭上眼睛。 “从从!” 仿佛过了很久,我听见郁灏的声音,我睁开眼,四周却是一片黑暗,我什么都看不清。 “郁灏?”我大喊说。 我喊了很久,嗓子都喊哑了,他也没听见。 “从从,不疼。”我听见他轻声安慰我,他说完这句话,四周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有人在哭,也有人在惊叫。 我脑袋逐渐昏沉,坚持了几分钟彻底晕了过去、 “从从……” 我听见郁灏不断的叫我,勉强睁开眼,发现四周竟然躺在医院病床上,郁灏担忧的站在床边。 看我醒来,他紧绷的神情轻松不少,摸着我的头,问我:“难受么?” “难受。”我说,被打成那样,不难受才怪。 他刚说完,黄善军就从门外进来。 看见他,我的身体倏地紧绷起来,他要干什么? 黄善军连忙说:“从从,你别多想,把你打晕带走的人不是我。” 什么? 他说:“是有人冒充我把你带走,打着六爷的旗号,通过你逼出你的父亲。” 我转头看向郁灏,竟不是六爷? 郁灏点头,“不是仲六。“ 我脑子乱糟糟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黄善军拿出手机,屏幕对着我,“你看这段录像,带走你的人不是我,不要看他的脸,看他的后脑勺。” 我狐疑的看向屏幕,发现上面播放的正好是我从家里出来,上了黄善军车的监控视频。 刚开始还很正常,看着那人就是黄善军,但等我上车那人转身往驾驶座走的时候,我发现他后脑勺居然还有一张脸,那张脸只有拳头大小,是个熟睡中的孩童模样。 这不就是我刚醒过来时看见的婴灵么? “我为什么没看出来?”我喃喃道,我能看阴人相,这人明显有问题,我应该看出来的。 黄善军叹息说:“在你出发前是不是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我说:“是六爷打给我的,说是有事交代给我,让我跟着你去。” 说到这个电话,我心里咯噔一下,追问道:“难道那电话是假的?” “是。”黄善军说:“那不是六爷,而是六爷冒用了六爷的名号,而且就在你接到电话的时候,你的监察宫就已经被遮住,导致你没看出接你的黄善军是假的。” “那暗算我的人到底是谁?”我想要起来,却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我呲牙咧嘴,又跌回床上,“我看见方萍了。” 黄善军道:“已经证实方萍已经叛变。” 我怔怔的看着屋顶,脑子里很乱。 要杀我的人竟不是六爷。 看我这样,黄善军没再说啥,叹口气,离开了。 “从从。”郁灏叫了我一声。 我缓过神来,扯扯嘴角,说:“我还真是笨。” 他摇头,说:“你已经做得很好,是暗算你的人太过厉害。” 我哭丧着脸,心想多亏我爸没出来,可庆幸过后也不舒服。 我都成那样了,我爸还是没出现。 “郁灏,你知道暗算我的人是谁吗?”我问他。 他点头,说:“知道,是范家。” “范家?”我目光一缩,“范柔?” 郁灏说:“嗯,范家早就有心想要脱离仲六的控制。” 之前范柔还特地来找我,问我要不要站在她那边。 如果这是范家跟六爷之间的博弈,那我不就成了他们中间的棋子了么? 我养了两个多月,身体才恢复。 在这期间,我听黄善军说范家已经彻底脱离六爷的掌控,还带走了不少六爷的人。 郁灏时常不见踪影,问他干什么去,他也不说。 看了看墙上的钟,我心中越发不安,这是第五次郁灏不声不响的离开,而今天是他离开的第四天。 正当我担心的时候,一直躲在腌菜缸子里的小女孩突然说:“郁灏要出事。” 我疼的站起来,“你咋知道?“ 她说:“我闻到了血腥气,东南方五公里。” 我连忙拿上符纸赶过去,离得老远,我心里就开始发慌,心跳越来越快。 我深吸口气,坚持走近,就看见郁灏正在跟黄善军打架,郁灏还好,反而是黄善军身上都是伤。 我本想上前去劝劝,可等我看见黄善军的后脑勺后,我身体一僵,这不是黄善军,是那假冒的。 因为我清清楚楚的在他的后脑勺上看见一张拳头大小的婴儿脸,此时那张脸五官扭曲,表情愤怒、 我正琢磨着要过去帮忙,就看见郁灏虚晃一招,右手直接抓住了假的黄善军脑后的那张脸。 在他碰到那张脸的时候,假的黄善军满脸惊惧,张大嘴,竟然发出一声声婴儿的啼哭。 郁灏冷笑一声,直接把那张脸从他的后脑勺给扯了下来。 那张脸一没,假的黄善军双眼瞪大,直挺挺的摔在地上,身体瞬间腐烂。 郁灏把那张脸扔到地上,我看见一个小孩从里头爬出来,正是我之前见到的那小孩。 郁灏丝毫没犹豫,反手就将那小孩打的魂飞魄散。 “出来吧。”他看向我这边。 我走出去,纳闷的问:“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他握住我的手,说:“我追了他两个多月,费了些心思才把他逼到这里来。” “那你刚才咋不问问他,范家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问。 范家的人,我只见过范柔,据黄善军说自从范家叛变之后,所有范家的人离奇消失,六爷费了很大的力气都没找到。 郁灏道:“他不知道,他不过是范家养的怪物,这次范家也没带着他一块躲起来,显然是已经不要他,他不会知道范家的藏身之地。” 我跟着他往回走,想着这段时间的事情,总觉得有些很重要的事情在悄然发生,但我却不知道。 而且我似乎被牵扯的越来越深。 以前我的目标就是看七相,找到我爸妈,现在我妈魂飞魄散,我爸倒是好好的,就是不出现。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是继续调查我爸的下落,还是到此为止。 想到这里,我看向郁灏。 还有他,他现在的秘密越来越多。 我在心中叹息一声,我下一步该去做什么呢? 郁灏把我领回家后,递给我一块通体透明的玉佩,“你好好戴着,这次要不是有它护着,你就……” 他没再往下说。 我接过玉佩,不解地说:“胡半仙为什么要给我这玉佩?” 他挑眉,说:“你当时没看出来?” “看出什么?”我问。 他道:“那胡半仙就是鬼相。” “他是鬼相?”我愕然,“不会吧?“ 郁灏道:“是鬼相,你从他手里抽出死签,他就已经看出你会有一劫,但当时给你玉佩会被方萍发现,所以他以胡半仙的身份给你。” 我低头看向玉佩。 他接着说:“可以说这次范家叛变就是鬼相和你眼中老相师的功劳。” 我想起那晚老相师跟鬼相对话,难道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计划? “郁灏,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我问他。 他动作一顿,皱眉问:“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我说:“自从你再次醒来后,我就有些看不懂你,也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 他伸手把我搂到怀里,说:“我的目的很简单。” 我仰头看向他。 “活着。”他道。 我觉得他在敷衍我。 他低头在我额头亲了下,“有些事情我还没有查清楚,等我彻底查清楚,我就全部告诉你。” “好。”我说。 郁灏陪了我一夜,等我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我挠挠头,心中莫名的有些烦躁。 刚刚洗漱好就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居然是郑焕英。 她黑眼圈很重,看着十分疲惫,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 我赶紧把她迎进门,“发生什么事了?” 她坐在沙发上,扯扯嘴角,说:“爷爷死了。” 我怔住,虽然她之前说过她爷爷会身祭血咒,但我没想到这么快。 同时我也想到一个问题,现在范家叛变,郑家退出,六爷相当于别断了双臂。 我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从水鬼杀郑欢心开始,鬼相和老相师就在布局了? 或者说,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布局。 我突然后背直冒凉风,觉得自己是被算计了。 “从从,我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郑焕英说:“爷爷死后郑家没人肯管他,我给爷爷下葬花光了所有的存款。” 我回过神来,连忙说:“行,当然可以。” 这房子本来就不是我的。 安顿好郑焕英,黄善军也来了。 看见我们两个在一块,他说:“你们在一起也省事,六爷有是要交给你们。” 我盯着他的脸,在想他是不是真的。 看出我的疑惑,他特地转了一圈,背对着我,“我后脑勺上什么都没有。” 我这才松口气,问他:“六爷给了什么活?” 他说:“去水地。” 我倒吸口凉气,跟郑焕英对视一眼,俱是满脸的恐惧。 “水地?不是说那地方很危险么?”我说。 黄善军说:“的确是,六爷怀疑郑家的人躲到了水地,你们也知道,那地方不归六爷管,他没法明着问,所以让你们两个混进去。” 说到这里,他沉声道:“眼下也只有你们两个身份合适,郑家血咒的事情已经传开,郑家老爷子管教不严,本应进水地反省,但因为他已经去世,所以郑焕英代其受过。” 他看向我,“至于你的借口更好找,私自给你把传递消息。” 听他这么说,我抿唇,心里已经有了底,他过来不是征求我们的意见,而是通知我们。 这事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什么时候出发?”我问。 黄善军侧身,“就现在。” 我看向郑焕英,笑着说:“姐妹儿,走吧。” 她叹息一声,跟我出了门。 这次跟以往不一样,我们一上车双手双脚就被绑了起来,眼睛被蒙上,半个小时后被放到一个密闭的空间里。 我伸手摸了半天,觉得这是个棺材。 幸亏棺材还留着缝,还能喘过气。 郑焕英躺在我身边,小声说:“我第一次去水地。” 听她的声音,像是很紧张。 我安慰她说:“我也是。” “从从,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逃跑呢?”她纳闷的问。 我愣了下,“逃跑?” 她点头,说:“我跟着六爷,是因为除了六爷这里暂时没有其他的去处,可你明知道六爷对你有所图,为什么还要跟着他?而且你去找你爸多好。” 我苦笑着说:“跟你说实话,我也没地方去,而且我找不到我爸。” “别说话。”黄善军说。 我和郑焕英没再出声。 我们在里面待了四五个小时,突然哐当一声,棺材落地,紧接着盖子被掀开。 “两个女娃子。”外面有人笑着说。 “哟,咱们这里可有段时间没看见女娃子了。” 今天别等我了,明天晚上十二点前更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这里好冷,已经开始穿毛衣了,十几年没在老家,乍一回来受不了,这段时间一直断断续续感冒发烧,这段时间实在是难受,头昏脑涨,写不出来。 抱歉,真是写不出来,脑子一团浆糊《看相师》今天别等我了,明天晚上十二点前更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6章 坟头开裂 - 看相师 - 胡羊羊 棺材盖子突然被掀开,我被晃了一下眼睛,等我再睁开的时候就看见两个汉子站在棺材两边,正看着我们笑。 不过他们的眼神倒是清澈,给我们把绳子解开,感叹说:“你们这好好的女娃子是犯了啥事,咋被弄到这里来了。” 我和郑焕英从棺材里出来,发现我们正在小港口的石台上,转身看,黄善军已经坐船离开。 我心里开始打鼓,笑着问:“大哥,这里就是水地?” 那两个汉子点头,说:“对,这里就是,你们这两个姑娘……哎。” 我和郑焕英对视一眼,俱是担心不已。 这水地竟然是一座小岛,岛屿中间是座矮山,正对着我们的这一面是房屋,靠山而建,一层一层的。 不知为何,看见这座岛,我就想起上次去找无面面具去过的那座岛屿。 路上我和郑焕英试了不少方法想要从那两个汉子嘴里问出点啥来,但他们却死活不说,只叮嘱我们两个女孩要小心,在这里要想活着至少要找个靠山。 还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活着最重要。 我们两个更是心里打鼓,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人把我们送到那一排房屋前就走了,我和郑焕英抱着包,面面相觑。 “上去?”她问。 我仔细看了看,说:“看着这些房子不像是有人住,咱们先随便找一间躲进去,摸清楚情况再说。” 我看着右边第三间看着还行,就领着郑焕英走过去,刚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怒喝:“滚。” 我吓得浑身一抖,这啥情况? 透过碎了一半的窗户,我往里一看,里面竟然坐着三个脏不拉几的男人,正眼神凶狠的盯着我们,而他们的衣服还能看出来是道袍。 我和郑焕英连忙后退,开始去看其他的房屋,发现最下面一排都有人,越往上人越少,到了山顶上的一层的房屋,里面没有人。 我和郑焕英又去背面看了眼,看清背面的情况后,我倒吸口凉气。 这背面竟然是一层有一层的坟地,有的坟地破败不堪,有的却威风凛凛,墓碑都被擦得干干净净,而且不少墓地上都聚着浓重的阴气,明显是有鬼物。 我后背直冒冷汗,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正面房屋破败,里面缩着犹如丧家之犬的人,而背面却是厉鬼的坟地。 我和郑焕英都没敢下去,在正面第三层的房屋上选了一间没人的屋子钻进去。 进去后,我把包里的符纸全部拿出来,一部分塞到墙缝里,用土块盖上,剩下一部分装到兜里。 看我这么干,郑焕英也照做。 “我真没想到水地是这样的。”郑焕英说:“以前我一直水地就是道士的监牢,在里面受尽酷刑和折磨,然后时间到了放出去。” 我沉声说:“相信我,这里比监牢更可怕。” 当晚,我这话就应验了。 太阳落下,我和郑焕英正商量着去找点东西吃,我们两个待的屋子前突然站着四个男人,正恶狠狠地看着我们。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来抢劫? 我和郑焕英站起来,防备着。 没过两分种,又来了七八个男人,但都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我的心却提了起来。 如果是四个人,我和郑焕英还能拼着命打一架,可眼下是十来个男人,我们两个还真不是对手。 越往后,我的心越往下沉,因为我们的屋子外竟然陆陆续续站着四十多人,其中还有七八个女人。 这些人站了会,然后让出一条路,一个穿的相对体面的男人走进去,说:“你们新来的怕是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第一天过来都要去后面的坟场走一趟,明早能活着出来,才有资格住在房间里。” 郑焕英要上前,我拉住她。 “行,我们去。”我说。 那男人反而愣了下,盯着我,“别耍花招,你玩不过我。” 我回道:“我哪敢,你们这么多人呢。” 说完,我带着郑焕英往外走,可快要到门口的时候,那些人并没有让开。 我看向那说话的男人,问:“不知您怎么称呼?” “这是我们灵爷。”有个女人说。 我心中冷笑,都是在岛上的苦命人竟然也要分出个三六九等。 “灵爷,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他看着我和郑焕英,说:“我们这还有一条规矩,来这里之后要把身上的钱财拿出来。” 我这算是明白为什么那两个汉子劝我们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我指了指墙角的包,“都在里面,尽管去拿。” 灵爷打量着我们,“你们倒是很镇定。” 我没理他,冲着那些人说:“让开。” 他们看向灵爷。 “让。”灵爷说。 我和郑焕英从屋里出来,直奔后头的坟场,那些人一直在后头跟着我们,看着我俩进了坟场才转身往回走。 我趁机一脚踢在最后一人的腿窝上,同时在他的脑袋上踹了一脚,跟郑焕英一块把他拖进坟地里。 那些人发现了,要往回走,我冷笑着说:“有本事进来。”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竟然默契的忽略那人的叫喊,离开了。 我从兜里掏出匕首,横在那人的脖子上,说:“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人身体哆嗦个不停,看得出来对这坟场很是恐惧。 我说:“不说的话今晚就留在这里陪我们,正好有个做垫背的。” “这是水地的坟场。”他连忙说:“水地里不但有犯了事的人,还有一些无法超度的恶鬼也被封印在这里,岛上有法阵,他们出不去,所以这岛上就是……” “人和鬼的互相厮杀?”郑焕英道。 那人点头。 “那为什么会今晚是我们两个人进来?”我问。 他说:“每次有新来的人要先入坟场,能从恶鬼手里脱身最后,如果不能就当时送给恶鬼的口粮,每次恶鬼杀了人都会安静几天。” 我双手攥紧,又问:“那灵爷是什么人?” “灵爷本事厉害,而且跟这里的恶鬼认识,据说以前一到晚上恶鬼就会扑到前面去肆意屠杀,后来是灵爷跟恶鬼约定每隔五天送来两个人,能杀掉就送给他们,要是不能也不追出来。”他说。 我松开他,他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坟场。 郑焕英说:“我觉得咱俩被六爷坑了,当时就不应该过来。” 我苦笑着说:“咱俩能有选择的余地么?” 她泄气的坐到地上,说:“要不咱俩现在跑出去?” “你仔细看看周围,咱们出去也不好过。”我指着四周说。 她狐疑的看我一眼,仔细往周围看了一圈,骂了句脏话,“这可怎么办?” 这坟地说大不大说下不小,灵爷已经带着那四十多个人把坟地围住,我们两个就是跑出去也会被他们围住。 “待在坟地里,布个法阵或许能坚持到天亮,如果出去就只有被人围殴的份儿,而且你没发现么?这里的人,衣服越破越是邋遢的人眼神越是凶狠。”我叹气说:“那不是正常道士能有的眼神,更像是动物,自私暴躁的动物。” 郑焕英拧眉说:“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我拍拍她的肩,道:“留在这里吧,咱们两个打人是绝对打不过的,对付鬼还能有一线希望。” 她重重的叹口气,重复那句话:“我就觉得咱俩被六爷坑了。” 我开了阴眼,找了一块阴气相对比较弱的地方,坐下,“的确是,不过还是那句话,咱们两个没有选择的权利,就是黄善军在进来之前说明这里的情况,咱们还是得进来。” 她嘟囔说:“这种命根子掐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不好。” 我挑眉看她一眼,“你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从来不说这样的话,总是端着架子,说着一些官方语言。” 她笑道:“那时我代表着郑家,当然要端着架子,不能做出让郑家蒙羞的事情,不过现在就无所谓了,郑家都倒了,我怕个啥?” 这还真挺有道理。 我们两个合力布置了一个法阵,然后坐在法阵的中央,她握住我的手,说:“别害怕。” “好。”我应道。 我们两个选的位置在半山坡上,一抬眼就能看见海。 我想起郁灏,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他要是知道我来了水地,估摸着会疯掉。 大晚上,在我们五步远的地方就是一座坟地,坟头开裂,中有恶鬼。 可跟坟地其他地方比起来,这里已经是阴气最弱的地方了。 十一点多,坟地里开始缓慢的刮起一道道阴风,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听着那些脚步声都是朝我们这里过来。 没过两分钟,我就看见四面都是出现好些道脚印,绕着我和郑焕英布置下的阵法走,像是在找机会冲进来。 我从兜里掏出符纸,看着那些鬼魂逐渐清晰起来,虽然看不清脸,但也能看出大致的模样。 看了半晌,我发现一个问题,这些鬼魂不往前似乎不是怕我们的法阵,而是在等着某种号令。 果然,我刚想到这里就听见一声长鸣,分不出是啥动物的,但这些鬼魂就像是疯了一样朝我们转过来。 我们铺在地上的符纸接连燃烧起来,最先冲上来的鬼魂全身着火,哀嚎着躺在地上,可后头的却像是没看见一样,仍旧拼命的往前冲。 我挥着桃木剑,把手上的符纸拍到最前面的鬼魂脑袋上,桃木剑扎进他的身体里。 鬼魂瞬间四分五裂。 我和郑焕英的符厉害,可这坟地中的孤魂实在是太多,并且越往后越是厉害,不知疼痛仿佛他人控制的木偶,到了后头我们都有些精力不济,符纸都要用不了。 “啊!”郑焕英叫了声,我扭头一看,她的右臂被厉鬼抓住,顿时几道黑手印。 我连忙挥剑斩过去。 她捂着胳膊,额头都是冷汗,说:“以前看见一只鬼都心里打鼓,今天周围竟然围着无数的孤魂,我觉得我要是能活着出去,能跟我的孩子吹一辈子。” 我看了他一眼,佩服她现在还有心思说笑。 我从兜里掏出来最后一张符纸,这是郁灏给我画的,我总共就带过来一张。 之前怕符纸被他们抢走,还藏起来一部分,早知道就不藏了,不过仔细想想就算是不藏起来,我后头也会没力气用符纸。 我深吸口气,在那些孤魂再次冲上来的时候,我猛地把符纸抛到空中,大吼一声:“急急咒至。” 符纸轰的一声烧了起来,沾到火的鬼魂瞬间灰飞烟灭。 随着符纸的燃烧,我鼻子一热,身后抹了下,发现自己竟然开始流鼻血。 眼前有些发虚,我叫了几声老相师,可他没有任何回应。 我苦笑道:“郑焕英,我好像连累你了,我原以为凭着咱俩的能力应该能在这里坚持一夜,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道:“没有的事,就算是咱们不自己进来,那些人也会把咱俩打一顿给扔进来,自己走进来还能体面点。” 我捏着手里的桃木剑,已经做好要用血符的准备了,却不想空中再次响起一声长鸣,那些孤魂竟然缓缓退开,不再进攻。 “这是咋回事?”郑焕英问。 我道:“难道是中场休息?” 等了会,那些孤魂竟然各自散开,直到天亮都没再出现。 我和郑焕英背靠着背,等到天泛白,太阳出来后,俱是腿软的坐到地上。 终于熬过来了。 缓了好半天,我们两个相互搀扶着从坟地里出来,灵爷站在山顶,目光复杂的看着我们。 我看着他,说:“希望你说话算话。” 他微微一笑,“当然。”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和郑焕英回到之前待着的屋子,靠在墙角,我们两个对视一眼,先是大笑,过了会两个人都忍不住哭了。 “从从,我真的觉得咱们两个就要死在坟地里了。”她哭着说。 我抹了把眼睛,“谁不是呢。” 她疑惑道:“你说那些鬼后来为什么不敢往前冲了?” 我想了想,说:“大概是背后控制他们的那个人不想要咱俩的命。” “应该是。”她从墙角抠出来一瓶药,递给我几片,说:“吃几片,有奇效。” 我没客气,直接吞了下去。 “六爷让咱们水地来找范家人,难道是怀疑他们混在这群人之中?”郑焕英说完,突然笑了,摇头说:“不对,范柔这人最是看重脸面,还有洁癖,让她蓬头垢面,不亚于要她的命。” 我说:“范家人不会在那些人里,他们叛变时可是带走了六爷的不少财物和人手,相当于风光离开,不会来这地方受罪,不过既然六爷说他们在水地,那应该不会错,所以我觉得水地肯定还有别的地方。” 郑焕英一拍巴掌,附和说:“对,很有可能。” 她刚说完,门口又来了一个人,拎着个破袋子。 接触到我们的目光,那人浑身一颤,把破袋子扔进屋里,扭头就跑。 我和郑焕英对视一眼,又等了会确定没有其他的动静,我上前把袋子拖到屋角,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土豆。 “这不会是给咱们吃的吧?”她嫌弃的说。 我拿上匕首,“你在屋里等着,我出去看看。” 我在第三排房子走了一圈,终于在最后一排找到了给我们送土豆的人,那间屋里只有他自己,我把他从屋里揪出来,狠声问:“送来的土豆是什么意思?” 他说话有些结巴,说了好半天我才明白,还真是给我们吃的。 “每个人都有?”我问。 他摇头,说:“我们太弱,只能吃菜秧子。” 我松开他,往他旁边屋看了眼,里面是两个瘦弱的老头,缩在墙角啃腐烂到一半的菜秧子。 而这人怀里也露出来几根菜秧子。 “这是谁决定的?”我皱眉问。 他说:“灵爷,他说了有什么本事吃什么饭。” “他让你菜秧子,你不恨他?”我问。 他连忙摇头,结巴着说:“本来山脚的人要把我当成畜生烤了吃,是灵爷阻止他们,有灵爷在,我还能有口菜秧子吃,没有他的话我就被那些畜生烤了。” 我听的胃里难受,真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转身往回走,看见郑焕英正嫌弃的拨拉着那些土豆,把刚问出来的事情跟她说了之后,她愣了半晌,立马小心翼翼的把土豆拿起来,“看来灵爷觉得咱俩还有点本事。” 我找了根木棍在屋里挖了个坑,然后在里面烧火,看着差不多了把土豆扔到灰堆里,说:“我觉得找到范家人的靠着这个灵爷。” 郑焕英赞同,说:“我也觉得。” “欢欢,你说昨天那些孤魂突然退开,是不是你最后用的那张符的原因?”她突然说。 我动作一顿,皱眉说:“为什么这么说?” 她回道:“我就是突然这么一想,是在你那张符纸烧了之后他们突然退走,有些不对劲。” 我舔舔嘴角,要真是这么说的话,那就是那里头有鬼认识郁灏的符。 可仔细想想不大可能,郁灏怎么可能跟水地的恶鬼有联系。 “不大可能,你想啊,我前面也用了符他们都不怕。”我说,多亏郑焕英不知道那张符是郁灏画的。 她歪头,“也是。” 我们两个吃饱后,本想着靠墙睡一会,没曾想刚闭上眼就听见外面有叫喊声,我吓得一激灵,连忙站起来,从窗户往外看,就见外面海面上过来一艘船,又有人从上面抬下来两具棺材,同时还有一个住在第二层的女人上了船。 上船后,那女人又哭又笑,跪在船板上砰砰的拿头撞地,足足有半个小时才平静下来。 郑焕英变戏法似的掏出个望远镜,神情凝重的说:“你看她的脸。” 我接过,往那女人的身上一看,顿时头皮发麻,她左右脸颊和额头各有一道骇人的疤痕,身上也是深浅不一的伤痕,看着瘦,关节却很粗。 她挡在甲板上看着天空,眼中没有喜悦,反而是死寂的,毫无光亮。 我看得心惊胆战。 “她天分不好,道法没学会多少,有正经的工作平常接点小活赚个外快,可她运气差,卷入两派的争端中,最后被推出来当替罪羊,送到了水地受罚。” 随着话音,一个身穿迷彩服,剃着寸头的女人走过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船上的女人,接着说:“她原本长得很漂亮,来这里的第一天就被最下面那层的畜生看上,夜里就被……” 她顿了顿,说:“不过她对自己下得去手,第二天自己就把脸划花,引来孤魂封魂,这才能在这地方待到期满。” 我心头一颤,“她会封魂?” 不是说封魂只有蒋家的人会么? 那女人看向我们,说:“这里的人都会,后山就是恶鬼,如果你们甘愿献身于恶鬼,也可以去找灵爷要封魂的法子。” 我再次意识到这里的不简单,在外面当做秘术的蒋家封魂,在这里竟然人人都会。 “你是谁?”郑焕英问。 女人进屋,坐到坑边,毫不客气的拿起一个烤熟的土豆说:“我叫徐楠,我跟你们不同,我是故意进来的。” 我心想我也是故意的。 不过我面上还是做出惊讶的模样,“你为什么要自愿进来?” 她道:“我想要找一个人,如果找到他,我会把他碎尸万段,剥皮抽筋。” 说这话时,她语气轻飘飘的,但我却知道她会这么做。 郑焕英坐到她对面,问:“你是怎么自愿进来?胡乱找了个罪名?” 她瞥我们一眼,淡淡道:“没有,我故意犯了错,我虽然没找到我要找的那人,但是我找到了他的儿子。” 她勾起嘴角,仿佛想到了极为愉悦的事:“他儿子才出生三天,我当着他媳妇的面把他儿子的双肩阳火灭掉,招来附近的孤魂,他儿子命硬,折腾半个月才死掉。” 我听的头皮都要炸了,郑焕英厉声问:“你这也太毒辣了。” 她呵呵一笑,“这有什么毒辣的,你知道他媳妇是谁么?我的后妈,他们仗着自己会些驱鬼之术,就利用孤魂生生的吓死了我妈,还把我弟献祭给一个厉鬼,我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厉鬼吞噬。” 第117章 规则与冷漠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和郑焕英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寸头徐楠几口吃掉一个烤土豆,起身说:“你们在坟地里的时候我观察过,你们两个人的本事不低,我想要跟你们合作。” “合作?”我心中警惕起来,“怎么合作法?” 她说:“去西岛。” 我不解的问:“西岛又是什么?” 她解释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岛屿是东岛,是水地的刑罚之地,水地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在西岛,那里是强者的天堂,只要有本事,不管你在外面是什么出身,在西岛都能取得跟你的地位相应的成就,我想要去西岛,我猜你们也想要去,我们可以合作,再有五日就是下一次去西岛考核的时间,只要我们三个合力通过,就能一块去西岛。” 我心中诧异,才知道这地方还分东岛和西岛。 我想了想,说:“我们需要考虑一下。” 她挑眉,倒也没再劝说我们,只说:“好,我在第二层倒数第四间屋子,考虑好了随时来找我。” 说完,她拍拍手往外走。 “你的仇人在西岛?”郑焕英问。 徐楠停住步子,沉默半晌,说:“不在。” “那你为什么要去西岛?”她接着问。 徐楠深吸口气,“我的仇人在水地之外很有势力,可以说是他把我逼到这里,与其在这地方坐以待毙,我更想拼一把,去了西岛有了势力,我还有希望出去找他报仇。” 等到徐楠离开后,我看向郑焕英,“你觉得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郑焕英脸色凝重,“不知道,主要是咱们才来,什么都不清楚,不敢贸然答应她。” 我叹口气,说:“我顾忌的也是这个,再等等,她不是说那什么考核在五天后么?” 郑焕英赞同的点点头。 我们刚商量完,就听见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出去一看,发现是灵爷领头,道上的男男女女正逼着今天刚上岛的两个人往后山坟场走。 “去看看。”我说。 郑焕英点头,我们两个也跟在人群后。 那两个人站在坟地边上,怎么都不进去,都哭着给灵爷跪下了。 灵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半晌叹息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要放过他们? 我刚这么想,就见两个汉子从灵爷身后走出来,一人一脚把那两个人直接给踢到了坟地里。 灵爷淡淡道:“天亮后能从坟场安然走出来,才有资格在岛上活着。” 说完,他挥挥手。 跟在他身后的人自动散开,把坟地围住,期间那两个人试图从坟场里跑出去,都被周围的人给踹了进去。 最后两个人只能瑟瑟发抖的坐在坟地里,用尽各种恶毒的语言来咒骂灵爷和周围的人。 可这些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跟没听见似的。 十点多,坟地里的阴气逐渐浓郁,那些被人操纵的傀儡鬼接连从坟地里爬出来,缓缓地朝那两个人围过去,这两个人也是道士,估摸着也开了阴眼,看见那些鬼后吓得脸色发白。 跟昨天情况一样,这些恶鬼源源不断的朝着那两个人扑过去,刚开始这两个道士还能抵抗,到了后面,两个人完全别鬼气包围,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凄惨的叫声。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恶鬼逐渐散去,那两个道士的尸体横在地上,双目圆瞪,五官扭曲,皮肤里透着黑,魂魄硬生生的被恶鬼分食。 我咽了口唾沫,昨天要是郁灏的那张符纸,估计摸着我和郑焕英也是这个下场。 等到恶鬼彻底消失,灵爷才转身往回走,“天亮后把尸体拖出来扔到林子里。”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壮汉连忙点头称是。 灵爷离开后,其他人也散去,刚刚看着两个人惨死,这些人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仿佛已经见惯了。 我叹息一声,也跟着郑焕英回去。 回到屋子里,我们两个继续缩在墙角。 我说:“明天白天找时间把整个岛转一转,如果没有范家的踪迹,那他们就真的在那个西岛,咱俩就得想办法过去。” 郑焕英也是这个意思,点头说:“成,咱们到时候去看看。” 我和郑焕英抓紧时间睡了会,天亮后,看着也有其他人进林子,我们两个人也跟着走进去。 走了一段,我就发现这些人都是往一个方向过去,而且一看见其他人就很防备。 我觉得不对劲,故意落后几步,悄摸的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去了位于林地西边的林子,往里走了一段,我闻到一股子烤肉味。 “他们这是去打野味?”郑焕英说着,咽了咽口水。 想起灵爷最后说的那两句话,我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说:“你仔细想想,自从咱们上来在这岛上看见一条活的虫子没?” 她脸色一僵,扭头看向我,“那这肉香……” 她捂住嘴,强忍着没吐出来。 说话间,我看见那几个人停了下来,往前一看,身体前已经围着一圈的人,每个人都拿着个刀子,正从身体上往下割肉。 我拧眉,惯性的往后退几步。 “呕……”郑焕英再也忍不住,转身跑到旁边的树下吐了起来。 我胃里也是直翻腾,扭头走到郑焕英身边,等她缓过来后连忙扶着她离开。 我们一直走到林子,闻不到那股子烤肉香才停下来。 “你们看见了?”徐楠迎面走过来,问。 我点头。 她看着林子里,说:“我第一次看见也吓坏了,当时还上去质问他们,你们怎么能吃他们的肉呢,可你知道他们怎么回答的么?” “怎么说?”郑焕英问。 徐楠道:“那些人冷笑一声,说如果你死在坟地里,那被吃的就是你。” 说着,她看向我们,“我猜从水地出去的人没人肯提起在这里经历了什么吧?因为他们不敢提,水地走一遭,不但是肉体的折磨,更是精神的折磨,无论在外面是如何的光鲜亮丽,来到这里就只剩下本能,在水地能撕开一切虚伪的表皮。” “那不是也有人不吃么。”我说。 她哼了声,扭头指着我们住的地方,“有一部分是不敢吃,还有一部分是不屑吃。” “不屑?”我有些不理解。 徐楠走到我身边,说:“罢了,我就仔细跟你们说一下,住在下面第一层的人不屑吃,他们其中很多人都是刑期满了但仍旧选择留下,有些人是怕出去仇家追杀,有些人是要去西岛,而住在第三层的人不敢去吃,因为他们根本打不过那些围在尸体旁边的人,敢去的只有第二层的人,那些人是真正犯事被罚进来的,他们对西岛不感兴趣,只想活着出去。”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说:“灵爷也不吃,他吃素。” 郑焕英问:“灵爷住在什么地方?” 徐楠指着对面的林子,“灵爷住在东边林子里。” 她跟我们说了这么多,我和郑焕英跟她道谢。 她摆摆手说:“不用谢我,你们仔细考虑清楚,要是不想变成林子里那些人一样,都要想办法去西岛,不然这地方迟早能磨掉一个人的人性。” “好,我们会的。”我说。 她没再说啥,转身离开。 我跟郑焕英说:“去东边的林子看看?” 她点头。 我跟郑焕英走进东边的林子,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茅草屋,灵爷正坐在院子里,晒着从树缝里照进来的太阳,闭目养神。“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跟他说话的时候,他睁开眼,跟我们说:“进来吧。” 我和郑焕英走过去。 他道:“过来找我有事?” 我点头,“西岛是什么?” 他愣了下,突然笑了,“你问的倒是直白,你就认为我一定会告诉你?” “你会,因为你是个好人。”我肯定的说。 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好人?已经很多年没人说过我是好人了。” 郑焕英也是惊讶的看着我,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我往屋里看了眼,发现屋里的桌子上摆着几根菜秧子和土豆。 我深吸口气,说:“你在岛上制定了许多规矩,比如按照个人能力分发饭食,第一天上岛的人都要在坟地里走一遭,死掉的人尸体扔到林子里,任人食用,这些规矩乍一看丧尽天良,可仔细一想这里面也有道理。” 他挑眉,黑的长了皴的脸上有些自嘲的笑意,“你来给我解释一下,这里面有什么道理。” “首先按照能力分发饭食,如果不这样的话,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有能力的人占有,那像是岛上本事一般的人很有可能饿死,而且所有的人都会拉帮结派,纷争不断。”我说。 他脸上的笑意一僵,诧异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了底,看来我说对了。 其实这话也不是我自己想到的,这是给我送土豆的那人说的。 我接着说:“第二条,新上来的人都要去坟地里走一遭,你这样也是让绝大多数人能活下来,我猜你一定跟坟地的恶鬼达成了某种协议,你送人过去,他们凭本事杀,不让他们肆无忌惮的往这边来。” 他的笑容完全收起来。 “至于尸体……”我扯扯嘴角,“死在坟地的人魂魄已经被恶鬼吞噬,尸体留不留的也没啥用,还不如给那些人一些念想,让他们能安分点。” 所以他昨晚才会特地说一句尸体扔到林子里,因为在坟场那些人不敢进去。 “而且,我还有个猜想,那些人肯定都是身上背着人命的,如今生活苦,只想着怎么活,但是等他们出去后恢复以往的生活,身上的道德感会加重,每次想起在岛上食用人肉只会痛不欲生,这也是对他们精神上的折磨。”我缓缓说。 灵爷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沉沉的看着我,半晌道:“袁从从,你跟外界的传言的不一样,都说你笨,今天一见,你聪明的很。” 我心想被人坑过那么多次,我还不能长点智商? 不过,他竟然知道我? 他看穿我的想法,说:“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你?” “还请告知。”我说。 他的目光在我和郑焕英之间走了一圈,说:“在你旁边的女子叫郑焕英,你们两个是奉六爷之命进来,目的是来找范家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连这都知道。 我惯性的看向郑焕英,却发现她一直盯着灵爷看,眼睛都直了。 “您为什么会知道?”我问。 他笑了笑,道:“我虽然居住在岛上,可不代表我完全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我能告诉你们的是范家人不在东岛,至于在不在西岛我就不知道了,五日后是今年进入西岛唯一的机会。” 说完,他皱眉看了郑焕英一眼,转身往屋里走。 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郑焕英突然往前几步,叫住他,“哎,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心提了起来,低头扶额,心说这郑焕英平时看着挺稳重,怎么这时候突然把持不住了? 灵爷瞥了她一眼,没跟她计较。 我松了口气,连忙拽着她离开。 出了林子,郑焕英双手捧着脸,说:“他可真善良。” “啊?”我有些跟不上她的思维,说实话,虽然我分析出灵爷做这些事情的目的,但我真没觉得他善良。 相反,我觉得他很冷情。 他能在制定好这些规则后,冷漠的执行这些规则,看着岛上的众人在他的规则中艰难求生,这就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他心中有善念,但同时很克制。 “郑焕英,说真的,看上他不是好事。”我说。 可惜,她正小鹿乱撞我,完全没把我的话听进去,反而说:“他心里定是愧疚的,不然他不会也吃烂菜叶子和土豆。” 她说到这里,我拽着她去第一层走了一遍,发现在这一层的人是自食其力,临近海边,去海里捕鱼。 我想了想,跟她说:“或许灵爷真的只是食素,不吃肉。” 她坚持说:“他就是善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就跳过这个话题,说起了去西岛的事情。 “还得去找徐楠,跟她打听一下怎么去西岛。”我说。 我说完半天也没听见郑焕英回答,扭头一看,她竟然还是双手捧脸,满眼的痴迷。 我叹口气,虽然觉得打断她的幻想有些不好,但还是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说:“你别想他了。” “为什么?”她问完,就兴致勃勃的抱住我的胳膊,说:“你不知道,我看见他的第一眼就看上他了,虽然他很脏,脸上的土一尺厚,但我一看见他眼中的慈悲和善良就沦陷了,我觉得自己陷进去了。” 我深吸口气,真没想到只是走了几步,她对灵爷的评价已经从善良发展到慈悲了。 我从灵爷眼中看出冷漠,她看出来的却是慈悲,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真看上他了?”我问。 她点头,“对。” “他应该不会离开这里,难道你打算留在这里陪他?”我挑眉道:“在这里吃一辈子的土豆,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死在坟场里,在林子里分食人肉?” 她一怔,脸上的笑容和甜蜜瞬间褪去,脸色有些苍白。 我以为她是害怕了,心中有些欣慰,觉得郑焕英还算是清醒,谁知道下一刻她就满脸的心疼,说:“他在岛上那么多年,每天都受这种折磨,好辛苦。” “……快去找徐楠吧。”我深吸口气,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拽着她往徐楠的屋子走。 找到徐楠,我跟她说明来意,她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找我。” 说着,她看了郑焕英一眼,皱眉道:“她这一脸春心荡漾,看上谁了?” 我碰了郑焕英一下,说:“没看上谁,你之前说的考核是怎么回事?”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发黄的白布,上面简单的画了三条线,中间还有几条波浪。 她摸摸鼻子,说:“我画画不好,你们意会就成,这几条波浪就是水面,这三条线就是考核的线路,考核当天会有的西岛的人过来,他们坐在船上监视,东岛参加考核的人依次顺着三条线路下海,在海里有水鬼,每个水鬼的魂魄中封着一枚骨珠,将水鬼打死,拿到骨珠。”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这不是跟我们之前遇见的水鬼一样? 当时我还从他的魂魄里找到一枚我妈的骨珠。 徐楠没有发现我的异常,接着说:“这些水鬼很是狡猾,不好对付,如果咱们三个合作还有希望能通过。” “考核通过的要求是拿到多少枚骨珠?”郑焕英终于恢复正常,问。 徐楠回道:“八枚。” 我们三人又商量了会当天要用的战术,然后我和郑焕英才回去。 “从从,你信她说的话么?”郑焕英问。 我摇头,冷笑着说:“她在说谎,骨珠数量不多,真正需要的数量一定多于八枚。” 刚才她在说骨珠数量时,出纳宫精气异常,她的命宫有两道命气,只是其中一道很弱,而且她双目发赤,我从她的眼珠中看见一道虚影,我推测她也封过魂。 郑焕英说:“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肯定会在过程中对咱们两个骨珠动手脚,想方设法偷走咱们的骨珠。” 我点头,“所以当天要当心。” 她应了声。 后头几天,我和郑焕英都在屋里没出去,每天都会有人给我们送一袋子土豆过来,第五天一早,徐楠就来找我们,说是要一块去。 到海边一看,有七八艘船从远处驶来,停在码头上,连个开场都没有,只听上面砰地一声,在海边的人都一股脑的跳进水里。 我反应慢了一步,等我反应过来跑到海边的时候,水面上已经泛起血红,没过几秒钟就有尸体漂浮起来。 这是别水鬼杀的还是被一同下水的人杀的? 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跳进海里,刚钻进去就有一道寒光从我的眼前晃过,我急忙往旁边躲,一把刀子贴着我的头发刺过去。 我顺势往前一抓,摸到一条冰凉的胳膊,我心中一凛,直接一张符纸拍过去。 只听一声惨叫,我周边的水开始咕咚咕咚的冒泡,片刻后刀子掉到地上,一枚骨珠掉到我的手上。 “往这边走。”徐楠叫我们。 我和郑焕英赶紧游过去,发现越往那边游水越浅,后面水只到我的腰。 我站在水里,还没等问徐楠为什么来这里,脚腕上突然一凉,直接被拖着栽到水里,还不断的往深水那边走。 郑焕英连忙过来帮我,可拖着我的东西速度极快,她根本追不上。 我一咬牙,双腿猛地一蹬,使劲的往前一窜,符纸都没用,直接用匕首刺过去,同时念咒。 那东西闷哼一声,水却没冒泡。 我明白了,这是活人。 意识到这一点,我更加不怕了,把匕首拔出来,估摸着脖子的位置,直直的扎进去, 那人闷哼一声,水面上荡开一片血色,那东西也总算是停了下来。 我浮出水面喘了口气,这才重新钻进水里,拖着那人回到浅水区,把他拖上岸。 “这不是东岛上的人。”郑焕英脸色凝重的说:“我记得东岛上所有人的脸。” 我心里纳闷,那他是谁? 仔细看着他的脸,我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带着郑焕英后退,这人脸上命气足足有七八股,相互争斗不休,保寿宫和疾厄宫都是暗沉无光,命宫凹陷,明显是死了一段时间了。 他封魂了,而且本身的魂魄已经魂飞魄散,如今的身体是被恶鬼控制着。 刚想到这里,那尸体突然迅速腐烂,而后一道又一道的虚影从尸骨上出来,朝我们围过来。 徐楠跳出来,朝我们喊:“接住。” 说着扔给我一枚铃铛。 我看了眼,诧异的看向徐楠,铃铛内竟然刻着个范字。 郑焕英也看见了,我们两个迅速防备起来。 “还等什么,快摇铃。”徐楠着急的说。 我往周围看了一圈,对郑焕英做了个手势,“我不会,还是你来。” 在郑焕英接住的瞬间,我立即朝徐楠冲过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踹到地上,匕首横在她的脸上,挑眉道:“范柔,好玩么?” 听到我这话,徐楠的眼珠迅速变红。 明晚更新 - 看相师 - 胡羊羊 才好两天,今天下午又开始头疼发烧,晚上出去打了退烧针,还是难受,明天晚上更新,还是以前熬夜把身体熬坏了,现在怎么养都养不回来了《看相师》明晚更新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18章 留下来 - 看相师 - 胡羊羊 她盯着我,嘴角缓缓勾起,再张开嘴说话的时候声音已经是范柔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冷笑着说:“这你管不着,说,你到底在什么地方?” 说到底现在徐楠是被范柔控制了,范柔能通过徐楠的眼睛看见我们,但我就算是杀了徐楠,她也不会出事。 徐楠,只是她的傀儡罢了。 “你想找到我?做梦。”说完,徐楠眼中的血色更加浓郁,她说出来的话也更加阴狠,“袁从从,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躲到这里来,既然你找过来了,那就做好准备,我会玩死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察觉到徐楠身上越来越热,连忙后退。 几分钟后,徐楠身上突然开始冒白烟。 我和郑焕英都摸不到头脑,搞不懂这是咋回事。 也就是几秒钟,白烟就消失了,徐楠仰躺在海水里,双目空洞,但胸膛还有起伏,说明人还活着。 我试着上前,刚要碰她,她就猛地一抽,然后直接从海水里蹦起来,皱眉看着我。 我被她一惊一乍吓了一跳,攥紧了手里的匕首。 “我们怎么在这里?”她皱眉问。 “你不知道?”我问她。 她挠挠头,“不知道。” 我看着她的脸,发现她脸上的命气只剩下一道,范柔从她的身体里离开了。 我心惊不已,范柔竟然已经能随便操纵活人作为傀儡了么? 郑焕英也在想这个问题,她说:“我觉得是有人在帮助范柔,我跟范柔一同出去好几次,对于她的本事我很清楚,她的修为还没到那个程度。” “哎呀,别说这些了,快些去找骨珠。”徐楠很着急,说完直接一头扎进水里。 我和郑焕英对视一眼,也都进了水。 后头徐楠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的,总是跟我和郑焕英拉开距离,我更加觉得她说的通过考核的标准有问题。 保险起见,我和郑焕英每人取了十二枚骨珠。 从水里钻出来,郑焕英担忧道:“这十二枚够用吗?” “十有八九够了。”我说:“刚才我看见一个住在一层的,他只拿了十枚珠子就兴冲冲的上岸。” 她嗯了声,扭头问我:“你说水里的这些水鬼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听见这话我愣住了,之前就想着找珠子还真没想过这些水鬼的事情。 可以说这整片海都是封着骨珠的水鬼,可这样的水鬼在外面看见一个就已经够稀奇的。 之前我在河里看见那个水鬼时,他说过是我妈把他变成那样,难道是我妈跟这里有关系? 我正想着,郑焕英又说:“以前总是听人说水地与外面完全隔离,如今看来很有问题,如果真正完全隔离的话,这里的水鬼是如何出去的?还有一个问题,在这岛上的人宁愿放弃回到外面,也要守在这里去西岛,我觉得西岛肯定不止那么简单,那里一定还能出去。” 她把自己说服了,重重的点个头,说:“肯定是这样,不然他们拼命的往西岛有啥用?“ 她说着话,我们就已经上了岸边,已经有人从海水里出来,不过站在岸边后他们的神情更加紧张,一直谨慎的盯着四周,只要有人稍微靠近,就会凶狠的望过去,退到安全的范围内。 我跟郑焕英说:“小心点,我觉得有人会抢被人的骨珠。” 刚说完,在我右前方的人就猛地被扑倒在地,一个健硕的汉子压在他身上,硬是掐着那人的脖子给活活的掐死了,然后抢走了那人的骨珠。 整个过程没人上去管,所有的第一反应都是后退,免得殃及自己。 郑焕英倒是想要上去,我伸手把她拽住,对她摇头,“那汉子不是一个人。” 我看着那汉子走到另外两个人身边,把骨珠分给他们,他们原本每人有五个,这么一分每人就是九个。 看着他们还在到处看,我就知道他们还得抢。 果然,没两分钟他们又动了,这次是冲着我和郑焕英过来。 现在徐楠还没从水里上来,我和郑焕英是岸边唯一的女性。 郑焕英瞬间警惕起来,我捏紧匕首,狠狠的看过去,大有他敢过来我就敢弄死他的架势。 走到一半,他缓缓停住,突然毫无征兆的扑向身边的高瘦男子,三人合力,硬是又抢走了三枚骨珠。 我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的确是十枚过关。 在岸边等了半个多小时,徐楠也从水里出来,看见我和郑焕英身上的衣服都半干了,她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说:“你们动作挺快。” 我扯扯嘴角,没说话。 郑焕英皱眉看着她,说:“你跟范柔什么关系?” 徐楠一脸迷茫,“范柔是谁?” 我看着她的出纳宫精气正常,没说谎。 我走近她,小声说:“那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来找我们,说是要跟我们两个合作?” “合作?”惊讶过后,她笑了,“我为什么要跟你们合作?凭我的本事,我能找到十枚骨珠,用得着跟你们合作么?” 她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 怕是之前说要合作的那些话都是范柔控制着她的身体弄出来的。 “没什么,大概是我们误会了。”我说。 中午十二点,原先站在码头上看热闹的人走下来,挨个检查我们手里的骨珠,有些人进了海就没能活着出来,有些没找够数量,到最后成功的只有五人,我是其中之一,而郑焕英只有八枚。 当她亮出手里的骨珠时,我惊诧不已,她明明有十枚,为何只拿出八枚? 难道是她不想上西岛? “行了,达到要求的回去拿东西,半个小时后上船出发。”撂下这么一句,那些人又上了码头。 我把郑焕英拉到一边,沉着脸问:“为什么?” 她把藏起来的骨珠给我,笑着说:“我不想去。” “如果你是怕出事,你放心,我可以护着你,我……”我还想劝她,她摆摆手,打断我的话。 她靠近我,脸上笑容不变,说:“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走。” 说着,她看向灵爷住的那片林子,道:“我想要留下来陪他。” “你疯了。”我惊道。 她摇头,“我没疯,从从,我看上他了,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留在他身边。” 我诧异的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本就是孤儿,以前唯一在乎的人也就是爷爷,可现在爷爷已经去世,我出去也是无依无靠,还不如留在这里,起码心里有个念想。”她说。 看着她的神情,我确定她不是开玩笑,心里一沉,说:“这里的条件倒是其次,只是你确定能得到他?” 那个冷情冷心的人,我怕郑焕英一股脑的扑上去,直接贴个冷屁股。 她笑容灿烂,说:“没事,我不怕,他那么好看,能留在这里每天看看他也好。” ……灵爷好看? 真不是我挑剔,关键是灵爷那张满是土的脸,只能勉强看出个五官,能看出啥好看来? 我深吸口气,冷静了一下,说:“你真确定他好看?” 郑焕英认真的说:“他心地那样善良,肯定长得也不赖。” 行吧。 既然她已经决定了,我就没再说啥,“你既然决定,那就随你吧。” 郑焕英伸手抱住我,“你往后小心。” 我点头,拿上东西坐船往西岛去。 我原以为这东岛西岛的肯定离得挺近,谁知道从东岛过去竟然坐了三个多小时的船。 徐楠也通过来,在船上的时候跟我说了西岛的事情,“进去只是一个开始,想要体面的活着就要往上爬。” 她紧紧地攥着拳头,说:“也不怕你笑话,我选择来这里就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抛弃本心,昧着良心我也要往上爬,我一定要混出人样来,给我爸妈报仇。“ 第119章 你居然在这里?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看着她,心底也有些触动,一直以来我都是被动的被人推着走,还真是没想过要主动达到什么程度。 “徐楠,在水地混好了,有啥好处没?”我小声问。 她瞥我一眼,说:“当然有,就拿现在北方道士的领头人六爷来说,别看他在外面风风光光的,没人敢得罪,可真是让他来水地,他也得像是咱们一样先去东岛,再凭着自己的实力往西岛来。” 我吃了一惊,这不就代表着水地里西岛的大部分都比六爷厉害。 我压下心中的惊骇,“那你的仇人到底是谁?” 能把她逼得剑走偏锋,跑到这里来的人肯定在外面也有自己的势力。 她攥紧拳头,冷着脸说:“也不怕你知道,是范家的人。” 她说话的时候我正在喝水,听到这话直接呛到了,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来,说:“范家的人?” 她看着我,“怎么,你知道范家?” “范家以前是六爷的人,可就在我上来水地之前他们已经叛变,现在不知所踪。”我犹豫着说:“有人说他们就是逃到了水地。” 徐楠腾地站起来,死死地盯着我。 好半晌,她阴沉着脸坐下来,说:“你确定?” 我点头,“我确定。” 她看着窗户外,好半天从嘴里挤出一句话:“那更好,东岛上没有范家人,他们肯定在西岛。” 我有心想要告诉她,她被范柔上身过,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保险,犹豫再三还是没说。 后头我们两个谁都没说话,半个小时后船靠了岸。 这座岛比东岛大很多,岛上各色建筑都很讲究,路上也被打扫的很干净,偶尔有人经过,穿的竟然是古式的长袍子。 剃着寸头穿着长袍子,这打扮挺特别。 我们上了岸,就有人领着我们往最近的小楼走去,那人面无表情的说:“你们的活动范围只是岛屿沿岸,这里跟东岛不一样,越往上越富贵。” 把我们领到地方,说完这句话那人就走了。 小楼一共有两层,一起过来的男人们默契的选择了一楼的房间,我和徐楠上了二楼。 我在房间里好好的洗漱一遍,换上干净的衣服才觉得自己像个人样了。 本来想要出去看看,可以想到范柔就在这里,她也知道我上来了,没准会盯着我,我想了又想还是没出去。 岛上的房屋都很讲究,可真住进来才发现这里竟没有电。 天黑后,岛上连个烛光都没有。 我正在屋里呆着,突然听见外面一声惨叫,吓了我一跳。 我连忙出去,发现海面上竟然飘着一片幽绿的光,跟我们在方山阴墓看见的鬼火一样。 抬头往远看,发现视线所及,海面上都是一点点的鬼火。 有人从山上跑下来,疯疯癫癫的,大喊着要离开,然后一头扎进海水里,瞬间被那些鬼火围住。 一人从山上走下来,手上拎着鞭子,直接用鞭子将那人从海水里拽出来。 看着那鞭子,我不由得瞪大眼,竟然是兰雪。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那人,冷笑着说:“想走?你觉得可能么?” 说完,她用鞭子缠住那人的脖子,鞭子缓缓收紧,那人满脸不甘的看着兰雪,好半天才咽了气。 兰雪站起来,一脚将男人的踢进水里。 那些鬼火再次围上来,带着男人沉入海底。 在兰雪转身的时候,我连忙侧身藏起来,从窗帘缝隙往外看,她甩了下鞭子,发出啪的一声。 “西岛不是天堂,是你们新的地狱,在东岛没有本事的人或许能有一口吃的,但是在西岛,无能者只有魂飞魄散这一条路。”她看着我们所在的这栋楼,高声道。 看来刚才那人就是个下马威。 说完这些,她才离开。 我躲在屋里,久久不能平静,我觉得自己这次是被六爷推到深渊旁,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跌进去。 我蹲在墙角,想不明白兰雪怎么会在水地,而且看着还很有地位。 正想着,身后突然哗啦一声,紧接着一道铁鞭携风而来,我连忙避开,退到门外。 一道人影从窗户跃进屋里,冷冷的看着我,“袁从从,你还真是有一套,竟然追到了水地。” 我深吸口气,问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目光带着前所未有的狠厉,冷声道:“杀你的人。” 这次兰雪下手比以往都要狠辣,明摆着想要尽快杀掉我,我东躲西躲,最后被她逼到海边,海面上的鬼火再次飘起来,似乎在等着我被兰雪丢进去。 她似乎很着急? 我心里有个荒谬的猜测,直接咬破手指,快速的在手心画了道引雷符,在兰雪再次挥鞭过来的时候,我直接念咒引雷, 空中闷雷一响,兰雪脸色就变了,更加急切,鞭子一甩,上头的倒刺泛着寒光。 “找死。”她咬牙切齿的说着,鞭子再次朝我挥过来,我没有躲,仰头往岛屿的最上头看,就见一道黑影朝我奔来,在鞭子快要碰我的瞬间,搂着我避开。 我仰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没有重逢的喜悦,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郁灏,他竟然在水地。 看见郁灏出现,兰雪立即收了鞭子,站在旁边,颇有些不知所措。 郁灏也没看她,直接牵着我往岛上走。 我没说话,沉默的跟着,一路跟他来到整个岛屿最上面的房子。 “郁灏,这是你的地方?”我问。 过了好半天,他点头。 我推开他,想要抽他一巴掌,可手都到他脸边上了,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问。 他动动嘴,过了会说:“就像是你看见的。” “你是水地的头头?”我皱眉问。 他点头,“是。” 怪不得我在东岛的时候只是亮了一张郁灏画出来的符纸,那些恶鬼就不敢对我动手。 我深吸口气,说:“你早就知道我过来了?” “嗯。”他道。 我气的浑身发抖,“你知道我在这里,为什么不出现?” 娘的,老子在东岛睡了好几天的稻草,啃了那么多天土豆。 他神情紧张,解释说:“我怕你知道我之前骗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第120章 空口白话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气的直瞪他,他要是早跟我说,我不就省的在东岛上折腾那么一圈。 他抓住我的手,笑着说:“别生气,我当时自己想起来后都有些接受不了,真是不知道该是如何跟你开口。” 我深吸口气,在心里跟自己说了好几次,这是我男人,不能打。 好半天,我冷静下来,道:“水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想起来还是有些惊讶,郁灏竟然是水地的主人。 “你在外面应该听说过,一般的道士来这里都是受罪。”他说。 我点头,“对,但是我看着在东岛才是受罪,西岛跟那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不是。”他说:“西岛比东岛还要可怕,这里可怕的不是环境,而是西岛上面的人,在西岛只有两种人,主人和奴才。” 我有些惊讶,这不是老社会的那一套叫法? 看出我的疑惑,郁灏解释说:“西岛自从古时就存在,如今这上面的人员结构还是老一套,而且这岛上的主人不一定是人,但奴才一定是活人。”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下,问:“那死人呢?” 他说:“死人会被投入海里,你刚才不是也看见海水里的冤魂了?那就是在这西岛上死去的人。” 我扭头看向海面,上面还时不时地飘起来一点鬼火,看着格外瘆人。 他叹息一声,揽着我进屋,说:“你先休息会。” “那你在这岛上,到底是什么身份?”我拨开他的手,突然意识过来他在逃避话题。 引着我说了那么多别的话,却没回答我的问题,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双手背到身后,好半天才说:“我是个鬼。” “我知道。”我推了他一下,“你倒是说正经事。” 他捉住我的手,说:“我是镇守着这座岛的鬼,这些年之所以有水地的人出去,就是因为我不在,如果我在的话,水地和外面无法相连。” 他仰头,透过窗户看着月亮,说:“我不知自己何时存在,在我有记忆以后就已经在这里。” “那你是怎么出去的?”我问。 “不知道。”他说:“我只记得当初在这里的无穷岁月,似乎有人问我是否愿意出去看看,我当时同意。” 我心中诧异。 他接着说:“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正常人,拥有了人的身体,我开始寻找自己出去的原因,最后找上了蒋家的七相。” 我拧眉,他找上了蒋家的七相,难道…… 他淡淡道:“我就是抢走蒋家的七相,把他们逼入深山老林的人,七难河的船棺起初便是我的坟墓。” 我吃了一惊,竟然是这样。 他看向我,说:“往后你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 “那多抬着你棺材的人马,他们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郁灏解释说:“他们是水地的人,水地不能无主,他们找到我的尸体,却找不到我的魂魄,只好抬着我到处游荡,后来在蒋家地坑村的时候他们找到了我,从那以后就一直跟着我,直到在将军冢,他们才有机会接触我。“ 我以前一直在找那队人,合着他们就在暗中跟着我。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也分不清事情合不合理。 他重新带着我往屋里走,说:“你先休息会,等你缓过来再说。” “可是,我心里总是发慌。”我说。 他低头在我眉毛上亲一下,笑道:“慌什么,有我在。” 进门一看,我脚步一顿,这屋里的布置竟然给我们结婚那天他带我去的房子一模一样。 他扶着我躺在床上,坐在床边看着我说:“快睡,双眼通红的。” 我点头,闭上了眼睛。 从我上了岛就没睡好过,现在有他守着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郁灏?”我叫了他一声,半天没听见人答应。 我穿鞋下地,往外走,刚到门口就看见一道人影闪过,为仔细一看竟然说范柔。 我连忙追上去。 走到岛屿中部的一片林子旁,我看见范柔站在林子外,像是在等人。 想了想,我走过去,说:“你在等我?” 范柔扭头,看见我,说:“袁从从,你还真敢来。“ 我扯扯嘴角,“有什么不敢的?” “你知道六爷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你么?“她说。 “知道。”我说。 她朝我走近两步,脸色沉了下来,道:“知道你还敢往岛上走?他说是让你上岛来找我们范家人,实际上他就是想要来找水地龙宫。” “什么?”我吃惊道。 她冷笑一声,说:“你从头到尾都被他骗了,也被徐楠骗了,徐楠就是他的人。” 我脑子有点乱,六爷早就知道水地的存在,也知道上面的情况,他的目的不是范家人,而是这水地上的龙宫? 这么一想,我心中一凛,还真有可能。 只要有人能活着从东岛出去,六爷就肯定有办法让那人开口说出岛上的情况。 只是…… “龙宫是怎么回事?”我纳闷的问。 范柔沉着脸说:“我也不知道水地的龙宫到底是什么,因为这整座岛只有你男人能进去,我们范家的确是背叛了六爷,那也是我爷爷不愿意跟着他做坏事。” 说完,她靠近我,小声说:“你知道兰雪是谁的人么?” 我抿唇,总不会是六爷的人吧? 下一刻,范柔道:“六爷的人。” 我有些慌乱,感觉要有大事发生。 她接着说:“在找无面面具的时候,你们曾经到过一出宫殿,那时候兰雪不是跟着一个人找了过去么?那捂得严严实实的人就是六爷。” 我看着范柔,心逐渐往下沉,发现她的命宫没有丝毫命气。 她苦笑着说:“别看了,我知道你能看出命气,我已经死去多日,就是被徐楠杀死,之前也是迫不得已才留在徐楠的身上,本想着把你吓走,谁知道竟然机缘巧合让你进来了。” 我着急的问:“那你爷爷呢?他不管你吗?” 她说:“我爷爷还有大事要做,不能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记住,一定要尽快把兰雪解决,不能让六爷上来。” 说着,说着她抓住我的手腕,道:“六爷不求情爱子女,更不求长生财富,他求的是入龙宫,成正果。” 说完这些话,范柔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 我怔怔的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半天回不过神来,怎么会这样? 就这么几句话,就将所有的事情都颠覆了。 这时,兰雪从林子里走出来。 她讥诮道:“想不明白?” “不明白。”我说、 她冷笑着说:“这水地原本与世隔绝,我在水地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终于坐化成不大不小的地仙,每日最开心的也不过是见一见郁灏。” 我不动声色的从兜里摸出符纸,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可是有一天所有事情都变了,郁灏离奇消失,一群道士闯了进来,我们这些活了上千年的厉鬼竟不是他们的对手。”她指着岛上,说:“其实你之前听见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岛上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鬼,连东岛都不如,因为所有在这道上的人和鬼都在当时被那群道士给杀死了。” 我愕然,往离我最近的屋子里看,里面确实什么都没有,连一丝鬼气都没有。 我深吸口气,在掌心狠狠的掐了下,这几天在东岛听得多了,让我先入为主,觉得这里更加恐怖,上来之后岛上的安静反而更让我坚信这里有问题。 兰雪朝我走来,说:“当年那群道士闯进了龙宫,最后只有六爷一人从里面出来,从此他不人不鬼,永远是个老头子的模样,想死都死不了。” 她扬鞭朝我打过来,怒道:“我留在他身边,布置了隆福寺、将军冢,做了那么多的机关,就是想要拖延时间,好找到郁灏,只要郁灏能回来主持大局,这水地就由不得仲六猖狂,可是你呢!” 她恨恨道:“我给你那么多提示,让你别插手,你就是不听,非要横插一脚,破坏了我所有的计划,现在虽说郁灏回来了,可他为了帮你封魂损了功力,如今根本不是仲六的对手。” 话落,她扬鞭打过来。 我上前抓住她的鞭子,“你说什么,是你给我的提示?” 她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来一堆空白的石牌子扔到我脚下,“不然呢?你以为这些石牌是谁给你的?” 竟然是她,一直给我石牌子,让我不要掺和这些事情的人竟然是兰雪。 她咬牙说:“若不是怕郁灏伤心,我当初真应该一鞭子抽死你。” 我脑袋里嗡嗡响。 若是按照兰雪的说法,六爷早就在很久之前就来过这里,进过那所谓的龙宫,而且当时恰逢郁灏不在,所以他联合其他的道士将岛上的人和鬼都给灭了,这些年也是他在控制水地。 而兰雪当天逃过一劫,为了找到郁灏,这才假装留在六爷身边。 如果真是这样,六爷这次派我上岛,目的就应该是郁灏。 他用的还是老手段,用我逼出郁灏! 我正想问兰雪知不知道郁灏在什么地方,就听见海岸边几声惨叫,往过一看,就见几艘船已经靠了岸,六爷正在往船下走,而原先从东岛过来的人都被他的人丢到了海里。 不对,还有一个人活着,是徐楠。 兰雪推了我一把,“愣着干什么,快去龙宫找郁灏。” 说着,她塞给我一张图,自己拿着鞭子往海边走。 我打开图一看,图上画的是这座岛,龙宫就在岛的西南头。 我把图揣兜里,看着兰雪跟六爷打在一起,深吸口气,往西南头跑。 可跑到一半,我猛地停住。 不对,不管是兰雪还是范柔,他们都是空口白话,没有任何证据。 以前所有的事情可能是兰雪设计,但也可能是六爷自导自演。 我心一横,拐了弯,去了岛屿西边的海岸,手里攥着符纸,直接进了海,躲在礁石后面。 不知道为什么,我入水后,海面上的鬼火并没有围上来。 过了十来分钟,六爷果然带人追了过来,而兰雪完好的跟在他身边。 刚才兰雪果然在骗我。 看来是范柔说得对。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六爷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背手站着,说:“人呢?” 兰雪往前走了几步,说:“看着脚印是跳到海里了,刚才我已经把图纸给她了,按理来说,她应该按照图纸上的话,去龙宫才对。” 徐楠说:“有没有可能图纸是假的,这里才是真正的入口,毕竟她已经见过郁灏,郁灏会告诉她真正的入口。” “不可能。”兰雪肯定的说:“这座岛上有几棵树我都知道,这里根本不是入口。” 六爷拧眉,沉思半晌说,“不管她,我们按照原路去龙宫。” 说完,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我松了口气,刚要往岸边游,脚上突然一凉,紧接着腰上缠上一道铁鞭,直接把给甩到岩石上,兰雪居高临下,冷笑着说:“几日不见,你居然变聪明了。” 我疼得呲牙咧嘴,挣扎着站起来,先是一张符纸扔过去,趁着这功夫直接撞过去,拉着她一同掉进了水里。 兰雪一入水,四面的鬼火立即围上来,我顺势踢掉她手上的鞭子,憋着一口气往水里摁着她。 周围的水逐渐变得血红,我眼前也一阵阵发黑。 这是我的血? 我低头往身上看,发现腰上一圈已经血肉模糊,应该是刚才被兰雪的鞭子伤的。 兰雪不甘又愤恨的看着我,身体逐渐被鬼火吞噬。 我从海水里爬出来,脱力般的躺在岸上,感觉腰往下都没了知觉。 “从从……” 我突然听见我爸的声音。 我歪头看去,就见海水中的鬼火逐渐聚起来,渐渐成了人形。 “爸?”我虚弱的叫了声。 他走到我身边,叹息一声,“你同你母亲一样,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说着,他伸手覆在我的腰上,星星点点的鬼火渗进我的皮肤里。 等到鬼火完全散去,我爸也消失不见。 第121章 毁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我爬起来,喊道:“爸?” 我刚喊完,水面就开始咕咚咕咚的冒泡,片刻后一具石棺露出头来。 看了半晌,确定石棺没有再动,我趟水过去,发现这棺材竟然是竖在海里,上面缠着铁链子,只是如今一头的铁链子断掉了。 我钻到水里,把另外一头的铁链子解开,把棺材推到岸边。 上了岸,我打开棺材,本以为里面会是一具尸体,谁知道竟然是个骨灰缸。 “从从……” 我突然听见我爸的声音。 “爸?”我应了声。 “从从,去龙宫,快去。”他的声音从海面上传来,却没个具体的方向。 我红了眼睛,说:“爸,你在哪儿呀?你出来见见我。” 我爸半天没声音,直到我哭出声,他才说:“从从,你我早已阴阳相隔。” “怎么可能!”我哭着说:“我之前还经常收到你给我的纸条,提示我要怎么做,而且那次在公园凉亭里,你还帮我把身体里的鬼给弄出来。” 他叹息道:“你错了,那些纸条是六爷安排的,至于公园凉亭那次,那是我求着郁灏带我出去,我早已是海中冤魂,六爷的刀下鬼。” 六爷,竟然又是六爷! “别耽搁了,快去龙宫。”我爸催我说。 我也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抹了把脸,跟我爸说:“你等我回来。” 说完,我就往龙宫跑。 如果是六爷一直冒充我爸在跟我交流,那就说明从一开始他就盯上了我,或者说他早就盯上了郁灏。 毕竟,我开始收到我爸的提示消息是在郁灏来到我身边之后。 我攥紧匕首,不行,今天就算是拼了命也不能让六爷的阴谋得逞。 我按照图上画的跑到西南头,发现徐楠站在海边的礁石上,在她身后是个大坑。 她也看见了我,不过她并没有叫喊,而是跳下礁石走过来。 我绷紧身体,已经做好要跟她打一架的准备,谁知道她越过我,说:“礁石下面便是通往龙宫的入口。” “为什么?”我问她,她是六爷的人,应该拼命阻止我才对。 看她这样,我反而不敢下去了。 她扯扯嘴角,“我对你说了很多谎,但有一件事是真的,我的仇人是范家,虽然范柔死了,可她族人还活着。” 说完,她就大步离开。 我转头看向礁石上的洞口,心一横,大步跨上礁石,管他是生是死,先进去再说。 我钻进礁石上的洞里,发现这跟将军冢很像,是一根向下的铁索,小心翼翼的爬下来,再次来到一条缝隙,上面砌着石梯,再往下是一片平地。 我跳下去,四面墙上的火把和油灯都点着,能清楚的看见地上杂乱的脚印,但大部分都是往西南方走的。 我跟着脚印走过去,五六分钟后耳边响起哗啦啦的水声,还有海水撞击岩石的声音。 听着这些水声,我来到一座石桥前,桥下是湍急的河水,石桥那头却是一座气派的宫殿,雕龙画凤,十分精致。 六爷等人正站在宫殿前,有人在宫殿的门旁摆上炸山用的雷管。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们这是要炸开宫殿? 正当他们要动手的时候,宫殿的门晃晃悠悠的开了,一尊慈眉善目、栩栩如生的大佛立在宫殿中。 六爷立即命人收起雷管,率先进入。 我也连忙过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六爷尖锐的笑声,他仿佛疯了一样,在宫殿里大笑不止。 郁灏从大佛身后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六爷。 此时郁灏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白衣玉冠,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 六爷说:“郁灏,你该离开,若是你带着那女娃子离开,我或许还能留你一命。” 郁灏淡淡道:“仲六,龙宫乃阴间之物,不是你能强占的。” 我心中诧异,龙宫怎么会是阴间之物呢? 六爷冷笑一声,直接朝着郁灏冲过来。 六爷快速动起来我才发现,他的双腿要比正常人粗壮,而且随着他的动作,他脸上的命气陡然变强,两颊凹陷,看着跟个骷髅似的,十分骇人。 六爷带来的其他手下也要上前,我连忙冲上去拦住他们。 六爷浑身煞气四溢,虽说不是鬼,却要厉鬼还要可怖,郁灏不急不缓的应对着,像是在拖延时间。 十来分钟后,挂在宫殿房梁上的大钟哐当的响了一声,郁灏立即虚晃一招,直接从宫殿里跃出来,牵着我走到桥上。 六爷站在宫殿中看着我们,仰头看了眼,狞笑道:“你以为凭着佛钟就想对付我?” 郁灏盘腿坐在桥上,攥着手中的佛珠,也不知道在念什么,宫殿里的佛钟响的越来越频繁,我听的浑身头昏脑涨,同时四面那种海水撞击礁石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六爷的脸色终于变了,怒视着郁灏,“你竟要毁掉这里?” 说着,他还想冲出来。 郁灏低喝一声,一把揪断手上的佛珠线,直接扔向宫殿,阻挡了出来,等到佛珠落地,我就听见咔擦几声,海水不知从什么地方渗进来,刚开始水流还小,没过一会就是巨浪卷着沙石。 郁灏立即抱起我跳去河中。 在掉进水里的时候,我看见宫殿被冲毁,六爷和他带来的手下被淹没在海水里。 掉进水里后,郁灏立即在我的脖子上砍了下,我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郁灏抱在怀里,他正搂着我往岸边走。 “我们出来了?”我有些懵,从头到尾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说:“出来了,对不起,我不想你经历这些,不想让你知道你父亲已经去世。” “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惊愕道。 他点头,“我恢复记忆后回到这里就看见了你爸的棺材。” “郁灏,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紧张的问。 他跪在沙滩上,低头凝着我,脸部竟然开始发虚。 “从从,离开这里,我回去找你。”他在我额头亲一下,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 “郁灏!”我大叫道。 真的很抱歉,只能这样了。 - 看相师 - 胡羊羊 本来计划的是在写四千,可坐了一下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都写完了,再写的话无非就是郁灏回来,跟女主生活在一起、郁灏会回来,他们会在一起,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写了,或者说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写文了,这本书怎么说呢,倾注了很大的心血,最后迫于现实原因只能匆匆完结,很自闭。 抱歉了。《看相师》真的很抱歉,只能这样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