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周南疆两国言和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天元527年,天元王朝覆灭,东道、南疆、西周、北封四国鼎立,相互制衡。 五百年后 元年1128年,南疆国前朝太子之子李蒙率兵攻入皇宫,血洗高氏皇室,至此南疆李氏重新掌控南疆国大权,经过李蒙、李鸿两位皇帝几十年的励精图治、修养生息,南疆国国力势头隐隐有超越其余三国之势。 元年1173年,南疆国皇帝传位至第四位皇帝李星成手中不到两年时间,李星成病逝,李氏皇朝仅剩李星成与萧皇后之子李承厚一人。 李承厚年仅三岁,还担不起国之重担,太皇太后周智,李星成之母,先皇李鸿之贤妃乱中称帝,以雷霆手段迅速稳定南疆国朝局,从此南疆国再开新的盛世篇章 1178年,南疆国邻国西周国边境内连年天灾,西周边境百姓为了生存,频繁掳掠南疆国边境人蓄财产,南疆国皇帝周智派大军压进西周国边境示威 西周国经过十几年内战,朝内局势早就不堪重负,新皇软弱,听从宰相司徒莫之言派出使臣,将六皇子苏允作为质子和大批金银财宝送于南疆国求和 西周国使团跋涉千里,终于在元年1178年九月十二日抵达南疆国都城离宁城 依水而建秀丽辉煌的离宁城,今日一片欢腾、鼓声震地、号角连天,百姓们都自发的拥到大街两边观看这盛大的仪式议论纷纷 “用皇子来当质子这事已经好久没发生过了吧!” “是啊!我老头子今年都七十多岁了,也只是听说在四国刚成立的时候,各国才会派出皇子去别国当质子来相互制约” “现在四国相互对峙的局势改变了,那不久的将来不会要打仗了吧!” “怕什么!西周国已经对我国服软,东道国又隐世不出,也就剩一个北封国而已……” “来了~来了~” “快看~” 皇宫内,皇帝周智和一众大臣在频频的张望着门外城墙,焦急的等待着西周国使臣的到来 前朝高氏在位时,南疆国国力不足,西周大军频频发兵骚扰南疆国边境,高氏也都只是忍气吞声,要不是大臣拦着,高氏还要将土地和财宝送于西周国,如今本末倒置,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 “报~” “西周国宰相司徒莫在宫外求见” 南疆国宰相沈知堂和周智对视一眼,便向前询问道:“西周国使团可是只报了宰相司徒莫一人?西周六皇子苏允没来” 通报太监对着沈知堂行了礼回道:“秉宰相大人,确是只有西周宰相司徒莫一人求见” 闻言朝堂内所有人面露疑色,纷纷都看向了站在高位上的周智 周智命丫鬟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宣西周国宰相司徒莫觐见” 周智面带微笑的对着沈知堂道:“听闻西周宰相司徒莫曾以一人之力,辅佐西周当朝皇帝上位,如今却劝西周皇帝苏烈出此下策……” 沈知堂也是笑着回应道:“是福是祸,一会便知” 司徒莫躬身行礼道:“西周宰相司徒莫参见南疆国皇帝” 周智笑道:“免礼、赐座” 司徒莫起身一挥手,打开随从递给他的包裹道:“我国六皇子苏允,十日前,在途径南疆国西林城之时,曾遇歹人劫匪拦杀,现已不知所踪十日之久,随身携带的财宝也全数不知所踪,只留微臣身上这一件异宝,血菩萨” 朝臣们各个面面相觑,纷纷交头接耳,没人注意到这包裹中雕刻得栩栩如生的血玉坐陀佛 武将周从简从一旁冲出来怒道:“我看你们西周国就是想反悔,要打就打,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干嘛?” 几个言官也随即附和道:“就是……出尔反尔” “想必西周国想要言和是假的吧!” “又不献礼,又想拖延时间,西周国宰相真是好计策啊!” …… 司徒莫面上神色未变,仍旧毕恭毕敬的对着周智解释道:“十日前微臣察觉有异,便让六皇子携带血菩萨走小路来离宁城,可六皇子当晚就用迷香迷倒微臣,连夜出发……微臣赶到时只见遍地尸首,六皇子和他的随身奴仆不知所踪,微臣不敢声张,苦熬十日,今日才得向南疆国求救” 周智端坐在龙椅上,在位五年来,她的疑心病越发的重了,一国皇子被害不知所踪,当朝宰相竟隐忍十日不发,此事必有蹊跷 沈知堂对着司徒莫行礼问道:“这事西周皇帝可知” 司徒莫对着沈知堂回礼:“西周朝堂不稳,为了六皇子的安全,这事怕是只得麻烦南疆国皇帝了!” 朝臣们都已是怒不可遏,唯有周智在思考着什么:“此事!我们南疆国会查个水落石出,让大军在西林城原地驻扎,在城外设立粥摊给西周边境百姓施粥……都散了吧!沈知堂和西周宰相留下” 四国交界处,无人管辖区中峦城内,鱼龙混杂,凡是四国内有犯事但罪不至死的人都会被发配到这里,这里群山环绕,常年被瘴气环绕,看似夷蛮无人之地,实则不然 中峦城外,山间下的一间书院庭院处,一位白发老者迎风而立,乎在等待着什么人 “先生~”声音随风而来,却未见其人之身影 “司徒莫进宫了?”老者的声音浑厚有力,和外貌大相径庭 “是的!此事已成,不出意外的话,十日之内沈知堂就会出现在南疆国边境西林城内” “那西周那边?” “已经安排人去了,宰相司徒莫不在,苏烈不是问题” “好啊!好啊!哈哈哈哈~” 老者走后,书院庭院灌木从下爬出一位年纪约摸十来岁的少女,提起裙摆向后厨跑去,拿起水瓢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厨房里走出一位约摸四十来岁,面容枯瘦的妇女,用衣服的内袖擦去少女嘴边的水渍道:“姑娘慢点喝” 少女模样娇俏,一双白嫩的小手拉着妇女的手撒娇道:“林姨~我可以抱抱你吗?” 林姨枯槁的手一怔:“姑娘可是要走了?” 少女显然一怔问道:“林姨~你是如何知巧?” 林姨撩开少女额前被汗水粘住的头发:“姑娘生来尊贵,迟早是要回去的” “林姨~你不同我一起走吗?” “姑娘只需要记好,姓周者也曾姓李,她一生也很苦” “林姨,这是何意?” “那姑娘可是李知怜?” 少女茫然了,难道林姨看出了什么异常?不过也正常七年前她魂穿到这副女孩的身上,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这位林姨:“是也不是” 林姨对着李知怜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老奴只能回一句:同理!” 第二章 西周国皇子失踪 - 瞳孔痣 - 白鱼羊 众朝臣退去后,沈知堂才对着司徒莫道:“司徒大人刚刚在朝堂上暗示的可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想挑起南疆和西周的战火?” 司徒莫突然对着周智行了一个跪拜之礼才回道:“沈大人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想必我国内乱刚稳,当今圣上懦弱大家都知道吧!” 沈知堂和周智对视一眼,都对着司徒莫点头道:“此事确实有所耳闻” 司徒莫继续道:“西周国内乱要从二十二年以前说起,在此臣先请南疆国皇帝恕臣无罪” 二十二年前南疆国也曾发生过一次内乱,周智大概猜出来司徒莫将要讲述的事情回道:“此地就你、我、知堂三人,想说什么便说吧!” 司徒莫又对着周智行了一个感谢礼慢慢的讲述道:“二十二年前,微臣刚刚考取功名,拜在先师卢淞门下,也有所听闻当年不仅是西周国,贵国和北封国也曾在那一年内发生过规模不小的内乱” 沈知堂惊道:“北封也曾内乱?” 司徒莫点点头继续道:“北封国向来是最注重血脉传承的,而且兵权不由皇帝直接掌控,而是由与皇帝同脉直系子弟接管,所以当时的内乱不算很大,很快就平息下来了,而贵国的李鸿皇帝,则是打败了自己的兄长之后逼迫自己的父亲退位的~” 沈知堂没有想到国内秘史被司徒莫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冷言提醒道:“司徒大人请慎言” 周智对着沈知堂摆手道:“无事,司徒大人请继续” 司徒莫观察着周智脸上的神情,见确实没有什么异常才继续道:“而二十二年前我国的苏泽皇帝,晚年不仅荒淫无度,疑心病又重,竟将自己的儿子全部杀害,以至于驾崩后竟无人可继承皇位,西周国皇室内部争权至二十年之久” 一般这种皇室秘辛大多都不会对外说起,可这司徒莫竟在别国皇帝面前主动说起此事,周智疑惑的看了司徒莫一眼,而后又于沈知堂交流了一下眼神 只听见司徒莫继续道:“二十二年前,东道国如何我尚且不知,但是这一年内西周、南疆、北封同时出现内乱,并且最后都是换了皇帝” 沈知堂看了周智一眼,得到周智的首肯之后问道:“司徒大人的意思是,这不是巧合?” 司徒莫回道:“世间之事何来巧合,不过是有人有意为之罢了,比如我国先皇苏泽,就算再昏庸也不至于不留后吧!” 二十二年前沈知堂还为入官,很多事都不是很了解,听司徒莫的讲述他倒是想起了八年前李鸿驾崩后,太子李世贺在位不足一年便也驾崩了,传位周智之子李星成,而后李世贺胞弟李世章意图起兵被灭满门,以前想着是周智心狠手辣,可现在细想之下也不尽然都是周智一人的手笔 周智见沈知堂在深思便问道:“那依司徒大人而言,是东道国出手了?” 司徒莫抚摸着胡须回道:“此事微臣还不敢妄下断言,东道国已经隐世百年之久,不会以此来复出,不过微臣近年来还发现了一件特别有意思的事情” 周智惊到:“哦!” 司徒莫道:“那就是西周、南疆、北封的皇室传承问题,西周现在已然是从旁系血脉中寻找继承人,而贵国如今也只剩八岁太子一人,北封国土与南疆国相对,恐怕南疆皇帝有所不知,北封国现在掌管兵权的不是北封皇帝的胞弟,而是堂弟,他们现在正在争夺兵权” 沈知堂和周智面面相觑道:“司徒大人此来南疆可是为了此事?” “正是!” 司徒莫有宰相之才,如果仅仅是为了南疆国派大军压境西周国,就带着一国皇子来求和,是万万不能的 沈知堂道:“那贵国的六皇子?” 司徒莫的神色突变,望着西边悲色道:“将计就计,引蛇出洞罢了” “司徒大人为何不去北封国” “北封国皇帝是个性情刚烈之人,此事与他不和,而贵国如今皇帝能镇住朝堂,沈大人大智,此事也只有沈大人一人可成” 沈知堂对着司徒莫行了一个礼回道:“司徒大人过赞了” 而后司徒莫有对着周智行了一个跪拜之礼道:“此事关乎三国战事,如若处理不好,三国战事不久将起,到时候苦的还是三国百姓,还请南疆国皇帝慎重考虑” 周智心中早已有了考量,随即就下了旨意 中峦城内的书院里,李知怜站在厨房里面思索着林姨说的话,屋内一片寂静 老者在在厨房门口咳嗽一声,推门而入道:“怜儿在此处干嘛?” 李知怜不禁浑身一抖,莫不是她刚刚在灌木丛偷听的事情被王老先生发现了?:“怜儿在帮林姨添材火,王老先生可是有事?” 对上李知怜那双极浅的眼眸,那瞳孔里的黑痣不俊让王老先生的双腿微微一曲 王老先生稳住了身形道:“怜儿过几日去一趟南疆国西林城可好!” 李知怜道:“怜儿乃戴罪之身,怎可随意出入南疆国边境” 王老先生点点头道:“五年前周智登基时曾大赦天下,你如今已不算戴罪之身”老者如鹰般的眼睛盯着身高还不足他肩膀的李知怜道:“罢了~老夫会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你去西林城内等一个叫沈知堂的人,留在他的身边” 李知怜看着正在切菜的林姨回道:“那林姨~可是跟着怜儿一起” 林姨的脸色煞白,拿着刀的手不禁的颤抖着,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 王老先生走到林姨旁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洁白无瑕的丝绢道:“林姨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就留在此处吧!” 冷汗从李知怜的额前的碎发滑落,浑身抖得像是筛糠一样,直到王老先生离去,她才瘫坐在地上 林姨自知已经逃过一劫,扶起李知怜道:“如若老奴记得不错,这是姑娘第一次出远门吧!”拍打着李知怜身上的灰尘继续道:“姑娘此去,万事小心,如若可以,不要再回到这个地方里来了” 李知怜反抱住眼前这位枯槁的老妇人,这是她魂穿过来七年里唯一的温暖,如何说放就放:“林姨,你在此处好好修养,等着怜儿回来” 林姨唉声道:“姑娘这是何苦” 第三章 李知怜出山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三日后清晨,李知怜在王老先生的安排下,乘上了前去西林城进货的中峦城货商们的货车。 这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出远门,让她想起了前世的时候,也是在大山深处的小山村里生活了十八年,才考上大学走出去,毕业后刚在城市里站稳了脚跟,就莫名其妙的来到这里,又在深山里生活了七年 离宁城内御花园。周智缓缓行走在花园中,身后脚步声响起,一名内士飞跑过来:“皇上,沈知堂大人有要事求见” 周智站住了脚:“叫他进来” 沈知堂快步走到周智面前,双膝跪地:“臣沈知堂拜见皇上” 周智摆了摆手道:“行了,起来说话吧!” 沈知堂站起来:“西林城六百里加急文件,西周国一些难民吃了我国布施的粮食,出现中毒迹象,已有一小部分人死亡,西林府尹王昌平前去查看,被西周乱民打死在城外,现西林城已关闭城门” 周智接过文书,飞快的看了一遍,将其紧紧的攥在手里:“堂堂一个府尹被乱民打死,西林城是没人了吗?” 沈知堂道:“皇上,臣觉得此事不简单!像是有人铁了心的要挑起两国战事”而后凝神思索半响猛的抬起头道:“不~不~西周国早已关闭了城门自保,任由边境难民自生自灭,他们已然不会以此来开战,那是何人所为,又为何如此?” 周智闻言,心中有所感,看向远方道:“看来是他们又出手了” 沈知堂一惊道:“他们?” 周智一挥手道:“此事就交给你去查办吧!” 沈知堂走后,从御花园亭内走出一位全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黑衣人:“此事,现在交给沈知堂是不是太早了?” 周智微笑道:“先皇李鸿赐他知堂两字时就曾说过:沈知堂知庙堂之高,能体民之所苦,是个能为百姓办事的人,相信他一定能带给我们意料之外的惊喜” 南疆国境外,李知怜一行车马行了半日下午才出了山,马车行驶在了较为平稳的官道上,颠簸了一路的李知怜早已困顿不已,不一会儿就搭在窗边睡着了 “给点吃的吧!” “救救我们吧!” “施舍点吧!” 李知怜撩开车帘:“古叔~发生了何事?” 古叔转身道:“唉!还不是那些西周国的难民,这一路上都是,也是可怜” 李知怜望着不远处新建起的连绵的坟茔,和路边跪地哀嚎的灾民疑惑道:“此地近年来既无天灾也无人祸,怎会如此?” 古叔回道:“李姑娘常年在书院里待着不知也是正常,这近几年来西周国南沙城附近几十公里不知道是怎么了,庄稼都种不起来已经是好几年都没有收成了” 李知怜道:“即是西周百姓,怎么会在南疆国西林城外聚集” 古叔长叹了一口气:“原本西周国内也成发粮赈灾,可连续赈灾几年,国家也撑不住啊!其它封地的王爷又不肯收留,只能将全城遗弃了” 李知怜将马车的帷幔放下,她前世生于盛世,虽在偏远山区,却也没有经历过此般情景,心中不免有些酸楚 马车越靠近城门,哀嚎声越响,李知怜忍不住打开车窗,地上坐着的都是妇女老人抱着孩童,李知怜心中不忍将随身携带的干粮递给了古叔:“古叔,发给他们吃吧!” 古叔微笑道:“姑娘还是别了,外人皆以为我们中峦城内都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事费力且不讨好” 一小行商贩马三骑马上前道:“古叔,城门关闭,我前去问问” 古叔点点头道:“注意礼数” 马三扬鞭骑马而去,不到半盏茶时间又回来:“古叔,守城的说,前天这些灾民吃了西林城的布粥中毒了,死了一批人,西林城府尹出来查看被这些灾民趁乱打死,现在只能关闭城门,等待朝廷派人下来,最近都不会开城门了” 李知怜将出门前林姨给她收拾好的包裹背在身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撩开马车帷幔 坐在马车前面御马的古叔,立刻轻轻一跃跳下车来扶着李知怜下了车 李知怜站稳后道:“既然这西林城门最近是不会开启了,那古叔你们是否要先赶回去” 古叔和随行而来的几位商贩对视了一眼后回道:“看这天色,现在回去怕是要赶夜路,就在这陪姑娘一晚上吧!” 年纪较小的几位随行仆人纷纷讨论道 “可这也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啊!” “李姑娘,此地离我们来时的遗落镇也不远,去那里待一晚上吧!” “是啊!是啊!总比和这些难民在一起强啊!” 李知怜道:“无事,几位叔叔还是早点启程吧!天黑之前应该能赶到遗落镇” 古叔垂着头思考了半响对着随从道:“把剩下的干粮都交给李姑娘,我们回程” 李知怜点点头道:“谢谢古叔” 随行的几位商贩都把干粮交给了李知怜后策马而去 马三骑着马围绕在古叔的马车旁问道:“古叔,李姑娘不过是个十三十四岁的少女,留她一个人在这难民堆里真的没有问题吗?” 古叔摇摇头叹了口气低声的呢喃道:“一个十二岁就能在黑暗之林里活着走出来的人,能有什么问题” 小伙子没听清楚,骑在马上侧着身体问道:“古叔,你刚刚说什么?” 古叔回头看了一眼大声道:“我说,我们赶紧赶路吧!不然今晚就只能睡在这深山里了” 李知怜扫视了一圈她目光能所到之处,据她从书本中获取到的基本知识来说:中峦城四国唯一的交叉点,前面的大城门应该是南疆国,那西边的这条大峡谷就是通往西周国的方向,而她的身后是回中峦城的路,中峦城后应该就是北封国,那东面的大山坡就是东道国,可是为什么这些难民只堆积在这里,东道国、中峦城他们为何不去? 李知怜走向南疆国在城门口搭建的难民棚,远远的还能听见孩童的嬉笑声。 正在棚外闲聊的几位妇女,见到李知怜走来,纷纷都闭上了嘴,捡起了地上的木棒 待李知怜再走近时就被守在外面的几位妇女用木棍给隔开了 草棚里孩童的嬉笑声也没了 李知怜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一位身穿灰色麻衣的妇女向前走了一步喊到:“这里是我们占下的,你去别地吧!” 李知怜笑着点点头,瞥见草棚里几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冒出了半个身子,正在张望的看着她,抬眼见走出来的妇女拿着木棍的手在抖,脸上的防备更重了,转身朝着对面的树林走去 第四章 遇难民 - 瞳孔痣 - 白鱼羊 离宁城皇城内,周智站在瞭望塔边上,俯瞰整个华丽宫城 一条黑影飘过,隐身于瞭望塔房檐道:“沈知堂走了?” 周智望向离宁城西城门的方向道:“他还在等我的信件” 黑影突然从房檐跳下来急道:“此事为何不与商讨” 周智甩着袖子离去冷言道:“你也准备启程去趟西林城,他会带着你的儿子去找你” 黑影追出去两步呢喃道:“挽挽”。而后甩了把衣袖,闭眼转身消失在高墙上 南疆国多水多山,离宁城西城门就是一座依水而建的大桥 离宁城外司徒莫对着沈知堂行了礼道:“烦劳南疆国宰相大人想送” 沈知堂摆摆手道:“你我二人同品同官,就不要行这些虚礼了” 司徒莫大笑道:“也是,那我国六皇子就交于沈大人了” 沈知堂微笑道:“无事,举手之劳罢了!” 司徒莫一人乘上快马,扬长而去,顷刻间已不见了人影,只见路面上扬起的白烟 沈知堂在原地望了许久 一位绿簪别顶,身穿蓝墨色长袍的少年悄然的站到沈知堂的旁边道:“老师,司徒莫真的要从攀山边境回西周” 沈知堂对着少年笑道:“见清你来了!”而后背手望着远处的群山道:“从离宁城回西周皇城颐和确实走攀山边境比较近” 李见清道:“那他来进贡时为何走西林边境” 沈知堂一双鹰眼正对上李见清的黑眸,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人的双眼,却又觉得少了一点什么 李见清疑惑道:“老师,可是有事?” 沈知堂微笑到:“老了,站了一会就不行了” 李见清道:“老师不过才过而立之年,何谈老字?” 李见清从记事始就一直待在沈知堂的身边,如今已是舞象之年,不过常年束发藏袍,略显老成 随从沈秋在马车前久等,便上前叫道:“大人,该出发了” 沈知堂笑道:“不急,不急……” 沈秋退到一旁,继续整理着马车上的东西 突然城门中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沈知堂对着李见清笑道:“来了~” 一位身穿官服的侍卫从马上飞身下来,单膝跪在沈知堂面前道:“沈大人,皇上亲笔书信” 沈知堂接过信件,示意李见清扶起侍卫道:“有劳了!” 南疆国西林城外,天色渐黑,远处的树林下已经生起了几团火堆,李知怜朝着最近的火堆走去,只见几位妇女和老人在火边啃着馒头,不见男子 离火堆最远妇人见外人走来,伸手打着暗号,一下子火堆旁所有的人,都将馒头塞回衣袖里 李知怜朝着火堆众人行了个礼道:“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众人纷纷看向坐在大树下的那位年纪稍长,头发已经花白了的老人 老人缓缓地睁开双眼,一双凌厉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知怜道:“你是今日从中峦城来的小姑娘?” 李知怜回道:“正是” 老人点点头道:“坐吧!” 李知怜将随身携带的干粮一一分发下去道:“小女子从中峦城云山书院来,前去西林城中省亲,各位啊姐可知道这城门何时能开?” 众人又看向那位老人,直到那位老人闭眼之后,李知怜身边的妇女才道:“我姓范,叫我范大娘就好!姑娘你看起来不到十三四岁的样子,他们就这么放心的把你丢下了?” 李知怜扫视了一圈,除了那位闭眼休息的老太太之外,剩下的人年纪大都在三四十岁左右,如若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现在应该也和这些人一般结婚生子了吧! 李知怜垂着头,将在来的路上已经编好说辞道:“我叫小怜,爷爷是中峦城内云山书院的教书先生,两天前病逝了,书院院长容不下我……”别过头,用手抹了不存在的眼泪后,假装哽咽道:“只能~送我去西林城中叔叔家了” 范二娘轻轻地拍打着李知怜的背部道:“又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李知怜瞪久了眼睛,才挤出两滴眼泪,挡着众人的面抹掉之后道:“范大娘你们又何故聚集在此啊?” “唉!”范大娘先是叹了口气道:“要不是家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啊!” 李知怜装出疑惑的样子道:“阿姐你们不是西林城中之人?” 范大娘点点头:“不是!我们是西周国西沙县念色村的村民” 李知怜道:“可最近既无天灾,也没有打仗,怎么会活不下去呢?” 傍边的几位阿姐也都打开了话匣子纷纷道 “谁说不是呢!可这庄稼就是种不起来” “起先还只是种不了庄稼,后来空气也不行了” “那毒雾啊!就堆积在山顶上,怎么都散不开” 李知怜惊到:“毒雾?” “那不是毒雾,多吸两口就头晕眼花的,待久了还会晕过去” “不仅有毒雾,还有各种能飞的虫子,咬到人就全身红肿、发热还能传染” 李知怜沉思半响,这听起来像是瘴气,问道:“是不是瘴气啊!” “小姑娘,那可比瘴气毒多了,我们念色村啊!就建在山谷底下,一出生就和瘴气打交道,就普通的瘴气,时间一过也就过去了,可这毒雾,是越聚越浓” 越聚越浓?李知怜心里默念着这四个字,瘴气产生的原因不过是动物的和植物腐败之后形成的气体,这种情况大多是在闷热潮湿的夏天,现在已经入秋,天气转凉,怎么会越聚越浓呢?问道:“你们多久没回去过了?” 咳~咳~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老太太突然咳嗽两声道:“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范娘你守前半夜,后半夜叶娘你守” 李知怜找了一块平地,将包袱当成枕头,背对着火堆躺下,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 这个民乱看起来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白天在坟茔前哭喊的众人,到了晚上脸上不仅看不到半分的悲痛,还有吃食可食 这幕后之人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为了挑起南疆西周两国的战争? 树林中传来轻轻地脚步声 李知怜假意翻了个身 只听一声口哨声起,那背靠在树下的老婆婆缓缓站起,向树林中走去 李知怜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附近的动静,却只听见风声和范大娘折断树枝,添加材火的的声音 不一会儿,脚步声渐渐靠近 一男子声音道:“这就是从中峦城中来的小女孩” 老婆婆恭敬的回道:“正是” 那男子回道:“把她也带走,天亮之前一定要在这地方消失” 李知怜眯着眼,之见那人一身黑衣,还用黑布蒙住了脸,一双三角眼极为犀利 第五章 遇难民二 - 瞳孔痣 - 白鱼羊 离宁城外梧桐县下,夜色如墨,李见清端着一碗热茶敲开了沈知堂的房门 沈知堂先是一惊,而后放下手中的地图道:“见清啊,怎么是你,沈秋呢?” 李见清一眼扫过书桌的地图,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道:“睡不着出来走走,刚好碰到沈秋,就替他拿过来了” 沈知堂招手笑道:“见清啊,你来得正好,过来看看”沈知堂用手指着西沙县和西林城两个地方道:“这西周国的西沙县离我国西林城不下百里路程,而且山路崎岖,到底是什么样的灾难让老百姓们不要家国跑到别国来求生呢?” 李见清盯着桌面上的地图沉思了半响道:“老师,学生曾在一本地域游记中读过西沙县的传记,因为此县只收商税,并且是不归西周官府所管辖,所以记忆比较深刻” 沈知堂抬头道:“喔,说了听听” 李见清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道:“学生也记了大概,书上说:西沙县多山,百年以前也曾和现在的中峦城一样,属于无国管辖区,四十几年前我国的李蒙皇帝和西周国交好之后,西沙县成了西周和我国还有中峦城的贸易往来基地,贸易开通三年后西周国以领土属地为由强制要求西沙县归属,但最终不知道什么原因西周国只收各国来往贸易的商税,县内也不置府衙,而是由一直隐居于西沙县附近的“参堂谷”治理” 沈知堂在地图上细细的寻找后道:“参堂谷是何地?” 李见清笑道:“参堂谷不是谷,而是当地的药铺,当地多山,药铺内便有人专门教一些山人如何采人参,再将山参回收而得名” 沈知堂微笑道:“原来如此啊!看来这个参堂谷还挺会做生意的啊!” 而后沈知堂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突然停下来对着空气发呆 李见清早已习惯了,坐在一旁静静得等着 沈知堂视乎是想通了什么笑道:“见清啊!久等了” 李见清道:“无事,老师可是想到了什么?” 沈知堂微笑道:“现在还不可说,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李见清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轻叹了口气,对着沈知堂行了礼准备退下,又被叫回道:“对了,见清,我们此行还有多久可以到达西林城?” 李见清回道:“算算日程,五六日即可到达,老师若是着急,可以日夜兼程,那样不出三日应该能到” 沈知堂摇着头道:“不急,不急,对方既然能得计划那么周详,我们去早了也不一定能发现什么,还不如慢点,给他们多留点处理后事的时间,他们做得越多留下破绽也就越多” 李见清不解道:“可,西周国的六皇子,怕是撑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沈知堂不赞同的摆手道:“西周国六皇子失踪已十多日有余,也不急于这一时” 李见清沉思片刻,立即了然于心笑道:“老师您也早点休息” 李见清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悄然的出现在客栈的后院对着一个黑影道:“西林城最近可还发生其他事?” 黑影回道:“西林城内最近并无其他事,不过周智有一支影卫一直在西林城查“参堂谷”” 李见清转身离开,身后的黑影小声道:“主人,他也出发去西林城了” 李见清停了下来,而后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清晨时分,西林城外树林里,李知怜被一阵窸窸窣窣声惊醒,她假装翻了了身继续睡觉 “姑娘~姑娘~醒醒……” 李知怜揉着眼睛醒来,呆呆的坐着,看着范大娘和几位妇女翻起泥土将火堆埋住道:“大娘,我们这是……” 范大娘一把捂住李知怜的嘴道:“别说话!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李知怜拿起地上的包袱,跟在范大娘的身后,树林里的夜色极为昏暗,傍边堆积的人越聚越多,李知怜特意落后了两步,被范大娘紧紧抓住了手小声在她耳边道:“别跟丢了!后面有人” 李知怜向后瞟了一眼,只见身后的杂乱的人群中夹杂着几位黑影 范大娘猛地拉了李知怜一把怒道:“你不要命了?” 李知怜扯紧身后的背的背包,快步跟上范大娘的脚步,等她们走出树林时,天才刚蒙蒙亮 李知怜环视了一圈四周,只见两边都是高山,身边的人大多都是妇女和老人却不见那几个被藏在救济棚里的孩子 身后传来的男声喝道:“快点走~往那个山洞去” 李知怜边走边思索着:这些人这么着急的赶他们走,难道是南疆国的钦差大臣快到了,不知道来的人是不是王老先生叫她找的人,得赶紧想想办法离开这里 “哇~” 突然一声孩童的哭声响起,其余的孩子也都纷纷哭喊起来 李知怜环视了一下四周,心中甚是奇怪,这些孩子是从哪里过来的?刚刚路上明明没看到 “妈妈~疼~” “哇~妈妈抱抱” “哇~妈妈我想尿尿” …… 山中碎石林立,灌木丛生,一个成年人在此行走都觉得困难,更何况这些孩子 行至山腰上时,一个低矮的山洞像一只张开嘴巴的怪兽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 山洞不高,站不直一个高大的成年男子,洞口也不深,往里走大概只能三四米就是山壁,山壁下还有一个疑似床位的大石板 李知怜眉头一皱,察觉此地不简单,这个地方像是为了放火而专门设计的 “别抢~每个人都有,不能私藏” 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喊声,李知怜转身一看众人都在疯抢着地面上放着几筐馒头和包子 看来此地是他们的一个据点,可是把难民们带到这里来,是何目的? “别看了!拿着快吃……” 李知怜望着眼前这个强塞给她馒头的人,一身黑衣,脸上和头上还都分别用黑布蒙住,只留一双凶狠的眼睛正瞪着她 李知怜接过馒头,馒头上沾着的白色粉末让她觉得察觉到此事不简单,手指轻轻地撵着,像是蒙汗药 黑衣男子不耐烦的用手掐着李知怜的嘴巴,将一整个馒头都塞进她的嘴巴里怒道:“要你吃你就吃,墨迹什么呢?” 黑衣男子走后,李知怜慢慢的将嘴里的馒头扣出,白色粉末已经随着呼吸慢慢进入到身体里面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 李知怜的意识也逐渐模糊,强撑着晃了一下脑袋,倒下时顺手从腰间扯出香囊,往嘴里塞了几片甘草片 耳边依稀能听到几个陌生男子的对话 “为什么将这些人烧死?带回去炼药不好吗?” “主人要的是成年男子,这些老弱妇孺带回去有何用” “赶紧干活吧!烧完还得回来处理尸体” 第六章 难民被灭口 - 瞳孔痣 - 白鱼羊 待李知怜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时,洞口已经被人放满了树枝 她慢慢的翻身爬起,扶着石壁向外走了两步,忽然听到洞口外传来人声 “老五怎么去拿几缸火油去那么久啊!老三你去帮帮他” “是~大哥” …… 她现在体力还没完全恢复,闯出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李知怜思索片刻,立即转身回道原地,将香囊里的甘草片塞到其他几位年纪较大的难民嘴里,期间好像包括了那个老奶奶 她还来不及细想,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正回头时,脖子上就横着一把短刀 李知怜双膝跪地慢慢的将双手举起,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身后的人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李知怜僵着不敢动回道:“李知怜,家住中峦城下云山书院,在给他们喂甘草片” 那男子慢慢的将短刀放下问道:“何为甘草片?” 察觉到身后之人已无杀气,转身打量起眼前的人,头戴灰色布料,脸上被涂满的黑色的煤炭,嘴边还沾着一大片白色的胡子,身穿灰色的粗布麻衣,光看面相确实是个老头子,只是刚刚她注意到那人拿刀的手异常的白嫩,一看就是一双养尊处优的少年的手 心里立即打起十二分的警惕回道:“书上说甘草可解百毒,尤其能解蒙汗药” 只见那男子左手捂着肚子,连连退到石壁边上才勉强能站住 李知怜缓缓起身问道:“少侠可是受了伤?小女子略懂医术……” 那男子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再次将刀尖对准了李知怜 李知怜笑道:“少侠身受重伤,想来现在也不是外面那些人的对手,不如我们合作!” 男子勉强站着,口气依旧冷清的问道:“如何合作?” 李知怜坐到男子面前,伸手将短刀移下微笑道:“首先,你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依旧强撑着不肯坐下回道:“苏允” 李知怜拍了拍手上沾染的泥土道:“此地看起来像是一个哨岗,附近定有他们的巢穴,等他们放完火一定不会在此守着,等他们走了,我们在出去” 苏允皱起了眉头,再次打量起眼前这个别无出口的山洞,前半段他是认可的,就是这后半段……疑问道:“他们放了火~我们如何能出去” 李知怜指着地上她刚刚喂了药的几个人回道:“山洞外便是悬崖,到时候你拿刀威逼她们跑出去,那时他们就会连人带火一起滚下山崖” 苏允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约摸十三十四岁的女子冷声道:“小小年纪,心倒是挺狠的” “嘘~”李知怜做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着一声一声坛子破裂的声音,洞口外弥漫着刺鼻的味道,不久便是一阵浓烟袭来 苏允用手捂住口鼻讥笑道:“你确定她们能在你死前醒来吗?” 话音刚落,地上躺着的几个人被浓烟呛得只咳嗽 咳~咳~咳… 李知怜得逞的笑着将香囊丢给苏允道:“烦劳少侠将这些药给其她人吃下” 这山洞本就是一个风口,随着洞外火势越来越大,洞内半米之内已经看不清人影 那几位被李知怜喂了甘草片妇女纷纷站起来喊到 “怎么了这是?” “着火了” “着火了” …… 李知怜捂着口鼻冷冷地站在她们的身后,算着大概的时间 喊道:“大家一起冲出去,外面就是山坡,山坡上还有灌木丛,冲出去还能活,在这只能等死” 几人纷纷应道:“对~冲出去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在这里就只能等死” 李知怜趁机喊到:“大家手拉手往外冲,有个人能拉住,大家也都能活” “好~” “都拉住了吗?” “拉住了” “我喊一二三跑” “啊~啊~~” 随着一声一声的喊声,洞口的大火被分成了两半,洞内的浓烟也被强风散去了一大半 李知怜拿起地上的背包,向着洞外走去,苏允紧跟在其身后问道:“留着她们在这里,等那些人回来了,也是死” 李知怜讪笑道:“可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 “姑娘~”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还是停住了脚步,转身回道:“范大娘~” 众人也都纷纷醒来哭喊着 “他们这是想烧死我们啊!” “这是为什么啊?我的男人还在外面帮着他们干活呢!” “我的孩子~怎么还没醒啊!” “我的孩子~” …… 李知怜被吵得头痛,俯身坐到一个孩童旁沉声道:“我看看” 妇女一脸警惕看着李知怜,手紧紧地抱着胸前的孩子 “让她看看吧!我们嘴里含着的东西就是这个小姑娘的” 李知怜随着声音望过去,竟是昨晚夜间跟黑衣人交谈的那个老奶奶 药是苏允喂的,这个老奶奶是如何知巧药是她的,难道她早就醒了 不对~她第一次给人喂药时,那老奶奶就在其中,她没有跟那些人一起冲出去 看来此人不简单,至少不是普通的难民 李知怜并不懂医中的望闻问切和诊脉,她只懂一些简单的急救草药,和各种毒物 对着小男孩检查了一番,李知怜看向正靠在石壁下的苏允 苏允见众人都在看着他,笑道:“一会你们要逃跑,孩子还是睡着比较好~所以我没有给他们喂解药” 李知怜站了起来,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洞内现在还有不下二十个人,其中七八人年纪都过了五六十岁,还有五六个孩童,其中能做事的也就范大娘她们几个妇女,视线最终落那位老奶奶身上,范大娘她们如此听她的话,想来应该是她们的主心骨 老奶奶拄着拐杖慢慢站起来道:“体力恢复的人背着孩子先走,老人断后,我们回家” 范大娘背起一个孩童,对着李知怜道:“姑娘跟我们一起走吧!” 老奶奶回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带头走出了山洞 李知怜笑道:“好~” 入夜 几个黑衣人在被烧的山洞内转了一圈,都纷纷疑惑道:“人呢” “我怎么知道” “大哥~怎么办?这事要是被堂主知道了……” “我可不想去喂虫子” …… “闭嘴~让我想想” “她们死没死也就只有我们兄弟几个知道,这样~我们挖一大坑,假装把她们都埋了,只要她们不出现在西林城外,就不会有人发现” “大哥英明” “这样……老二老三你们现在立马赶去西林城外看看,如果看到她们全部咔”带头的人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后继续道:“我和老五一起在附近挖个坑,毕竟是做戏,要做全套” 第七章 救治苏允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夜色如纱,李知怜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火光,一双白净的手握枝材,轻轻拍打着摇晃的火舌 对面那个靠在树下的黑脸少年,因为今天的劳顿迁徙,额头上的黑粉已被汗水冲到了脸颊处,留下一条一条白色的印迹,下颚角处的假胡子倒也半拖拉在脸上 范大娘端着两碗米粥走过来道:“姑娘~来喝点米粥吧!” 李知怜回头望着身后的火堆,几位妇女正在火光下怒骂着 “这参堂谷真不是人啊!居然要把我们烧死” “想当初就不应该听他们的” “也不知道我男人怎么样了?这一去就是两年,连个消息都没有” “谁还不是呢?你还好有个小儿子,我连我儿子都被他们带走了” 李知怜苦笑一声接过米粥问道:“大娘~此地是?” 范大娘回道:“我们西沙县多山,百姓大多都是靠山吃饭的,山里就存有很多这种猎户建的木屋,此处就是我男人和他几个兄弟一起建的,他们习惯在里面还存一些干粮,以防遇上什么事无法下山” 山中还有余粮,还要跑去远处西林城外寻求帮助,此为何意? 李知怜顿时感到这一切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动着一切 “姑娘~怎么了吗?” “无事~对了大娘”笑着指着苏允道:“大娘可认识此人” 范大娘望了一眼,脸上略过一丝奇怪的神情,很快的摇头道:“不认识” 看到苏允眼皮底下转动的眼珠,李知怜笑着继续道:“孩子们都睡了吗?” 范大娘回道:“都睡了!姑娘你也回屋里睡吧!外面蚊虫多” 李知怜摇头道:“大娘你们早点休息吧!这里我们守着,放心” 范大娘走后苏允才慢慢睁开眼睛冷声道:“你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不然我杀你一个小女孩,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知怜不为所动的用树枝指着苏允受伤的地方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在不救治,恐怕也活不了几天了” 苏允捂着伤口,想起老师在临行前的嘱托,呢喃道:“我还不能死” 还不能死?哪有人是还不能死的?冷笑一声,望着火光下苏允那张求生欲满满又无比戒备的脸,心一软 在这里生命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探知,失去了便是失去了,反正她也没有什么要去了解真相的执念,死了或许还能回去,回到那个国泰民安,法律健全的二十一世纪 只是眼前的人,李知怜唉声叹了一口气后,起身走向木屋的方向,众人看着她走过来,都纷纷的闭上了嘴 看来这里还是有着她们害怕的人,是躺在树下的苏允,还是那个可以号令众人的老奶奶 李知怜扫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老奶奶,笑着俯身对着范大娘问道:“大娘~这里可有酒?”指着苏允的方向继续道:“那位老先生想喝” 范大娘怔了一会,才回道:“你等等~” 不一会范大娘就从屋里端出一坛酒来道:“我家男人爱喝酒,这些都是他以前留下的” 李知怜接过酒,放到苏允身前道:“你如果信我,我这就去给你找草药,治愈的话我不敢打包票,但至少能留你多些时日” 苏允看着眼前的女子,年纪不大,一双极浅的瞳眸却异常的明亮,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李知怜眼里的东西,待他想再细看时,眼前的人已经转身离去 夜间寻药本就不易,再加上山间易起雾,如今已是一片黑蒙,而火堆的火光所到之处不足五米,又没有火把之类的东西,看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紫花地丁,李知怜转头看向苏允,看来他还真是命不该绝 医术上记载,紫花地丁,叶片下部呈三角状卵形或狭卵形,花中等大,紫堇色或淡紫色,稀呈白色,喉部色较淡并带有紫色条纹 紫花地丁味苦、辛、寒,无毒可入药,其性寒味微苦,清热解毒,凉血消肿,可外敷治跌打损伤、痈肿、毒蛇咬伤等 尤其可治伤口脓性感染 李知怜拾起地上的粥一干而尽,打开酒坛,用清酒清洗了一下碗面 回头看了一眼另一处火堆,众人都已回到木屋里,一会只要苏允不叫出声,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 将紫花地丁捣烂,对着苏允挑眉道:“脱衣服~” 苏允怔住了,如此轻薄的话语,竟从一个小女孩嘴里说出来,怒道:“不知羞耻” 李知怜笑了笑道:“江湖中人不是一向不拘小节的吗?少侠~” 苏允苦笑了一下,他竟被一个小女孩给套路了 手缓缓的解开腰间的绑带,伤口的联动性痛得他无法继续下面的动作道:“你自己来吧!我……” 李知怜轻轻地翻开苏允的外衣,里衬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泛黑,腰间上缠着一条满是血迹的布条,近闻还能闻到一丝腐肉的恶臭,皱起眉头问道:“多久了?” “大概有十余天了” “你还活着真是命大”抬头继续道:“你短刀给我” 苏允将放在脚上的短刀拔出递给了李知怜 李知怜将绑带割开,伤口处一片花白,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用刀轻轻地刮开伤口处的脓水 “呕~” 即使她见惯了生死,但这种伤口她还真是无法忍受 闭着眼睛缓和了一下才说道:“烈酒~可能会有些痛” 苏允咬着牙道:“无事,你继续~” 腰间伤口处一阵辣痛,苏允强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李知怜边用酒清洗着伤口边道:“还有痛感,恭喜你~你的肉还没有完全烂透” 苏允的下嘴唇已被他咬出血来,但他毫不在意的微微垂下眼,望着眼前人那长长睫毛下那极浅的瞳眸和被火光映着泛红的脸颊 长得倒是有几分清丽,就是心狠了点 李知怜从包裹中拿出一件衣服,剪开对着苏允笔画道:“可以吗?” 苏允的脸微微泛红,他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年,和一陌生女子有如此亲密的举动…… 干脆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李知怜小心翼翼地将布块缠在苏允的腰间,不经意间触碰到异常发热的身子时,她微微一愣,很快便恢复如常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好歹也是两世加起来超过三十几岁的人 “天太黑了,伤口里面脓水无法处理,紫花地丁虽说是吸脓的奇药,但我也不敢保证你是否能痊愈”李知怜继续捣碎着碗里的紫花地丁道:“紫花地丁捣碎加酒可治痈疽恶疮,你喝吗?” 从他受伤以来,几乎就没怎么睡过觉,今天的迁徙劳顿加上刚刚清洗伤口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现在只能凭着本能点了点头 “我也没喝过,可能有点苦~” 怕药太浓稠,苏允喝不下,她还特意多倒了一点酒 第八章 袭人的毒虫 - 瞳孔痣 - 白鱼羊 官道上,车轮隆隆,蹄踏如雷,钦差卫队正飞驰着,两条快马飞奔而来,马上的人穿着公差的服色,一人高声喊道:“请问这是沈知堂大人的行驾吗?” 李见清猛勒坐骑,卫队跟着缓缓停下 李见清回道:“正是!你们是什么人?” 公差道:“卑职西林城人,有紧急公文呈递!” 沈知堂撩开马车的窗帘问车外的沈秋道:“为何停下?” 沈秋道:“西林城内有紧急公文呈递” 沈知堂招手道:“呈上来” 公差飞马来到车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呈上公文:“沈大人,这是西林城六百里加急文书” 沈知堂接过公文,迅速打开看了一遍,点点头:“知道了” 吩咐沈秋签了阁单,打发了公差回去 李见清调转马头,在马车前停下问道:“老师~可是西林城又出事了?” 沈知堂轻声道:“西林城那河县下骨河、骨山两个村庄被飞虫袭击,几乎无人生还,附近村落还有不少村民,被蚊虫咬伤后全身红肿疼痛,死状惨不忍睹,当地县官束手无策……见清啊~看来我们得加紧行程了!” 李见清翻身下马,将随身携带的地图摆在马车前架上道:“那河县和西周国的西沙县之间只隔着两条山脉一条峡谷,而那条峡谷便是两国之间的分界线,这……” “是啊!此事真乃怪哉!” “老师何意?” “飞虫大多在温热的夏季出没,现在已是初秋,而西林城地势又偏北,天气应该转凉了吧!”沈知堂思索半响惊到:“见清啊!赶紧吩咐卫队,日夜兼程,要以最短时间内到达那河县” “是~” 西沙县下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 山间宁静,百鸟争鸣,空气甚是清新 只是这两天山里夜间多了很多蚊虫,异常毒辣,被咬一口,皮肤周围立即一片红肿,如不采取措施,皮肤上还能生出好多虫子来 在这里逃出的难民们不仅要寻找能吃的野菜,还要寻找能防蚊虫的草药 李知怜抱着一把艾草用脚踢了一下正躺在树下翘着二郎腿,嘴边还叼着一根草的苏允低声道:“我想去念色村看看,你去不去?” 苏允立即跳了起来道:“当真?” 这一跳他倒是忘了他还在扮演一个胡子都花白了的老爷爷,看着突然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李知怜,慢慢地弯下腰道:“怎么去?她们到现在都不相信我们?你认识路啊?” 李知怜笑了笑回道:“此地无人~大可不必装得如此之像” 苏允缓缓的伸个懒腰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去念色村” 她只是隐隐的觉得王老先生此刻派她出来找一个叫沈知堂的人这事和西沙县难民有关,而西沙县的难民起因就是念色村,近几天的飞虫也甚是怪异,所以无论如何她都得去看看 “那你是去还是不去?” 阳光明媚,树下斑驳的光在李知怜稚嫩的脸上摇曳,有时候他甚至忘了眼前这个女孩只有十三十四岁 “我去~” 苏允说完又躺了回去,双手环抱着后脑,一脸玩味地看着李知怜 经过几日相处,他也知道李知怜不是好事之人,甚至可以说是无事之人,仿佛世间万物无事皆以她无关,说话做事全凭喜好心情 现在却主动要去念色村探查,想来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李知怜抱着艾草回到木屋外,轻轻地敲了敲门,屋内原本嬉闹的声音顿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她早已习惯的笑着对着范大娘道:“大娘~如果夜间还有飞虫来袭,可以在屋内试着烧一下这个艾草,这气味可驱虫,外面那些抓铺野鸡、野兔的陷阱我也已经安好了,你们采药时千万要注意……还有此地不宜久留,你们还是早点寻他处吧!” 范大娘怔道:“姑娘可是要走?” 她察觉有一道目光在盯着她,是那位老奶奶,心里一下子就绷了起来 老奶奶若是不同意那她该如何是好,夜间偷偷溜走?怕是会被人盯着吧! 微笑道:“爷爷曾留有书信要交于西林城中的叔叔,现在已经耽搁了好几天了,想来西林城门应该也开了” 范大娘看向坐在众人中间的那位老奶奶,等那位老奶奶点头后,她才回道:“如此~姑娘路上小心” 李知怜弯身行礼笑了笑道:“大娘可否为小怜指条明路,来时匆忙忘记了” 范大娘走出木屋对着前路指到:“从这下了山,有一条小道可通官道,一直往南走就是西林城了” “好~谢谢大娘” 范大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在衣袖的遮挡下,将手上的镯子滑落到她的手上,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不舍道:“姑娘慢走,一路平安” 虽然不知范大娘此行何意,她还是将镯子往衣袖里推了推,慢慢的离开了木屋 一阵清风起,拂起地上落叶,竟觉一丝悲凉,已经入秋了吧!中峦城的秋天很冷,也不知道南疆国的秋天暖和不暖和? “小怜子~你刚刚问路了吗?怎么走?” 李知怜暗暗翻了个白眼道:“先去找点水把你脸给洗了吧!” “我脸还不能洗” “为何?难道这还有人要追杀你不成” 苏允脸上闪过的一丝害怕,被她捕抓了,顿时捂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疑问道:“不会是真的吧?” 苏允笑了笑道:“怎么可能?我就是觉得吧!和你扮成爷孙两,行走江湖更方便一些 忽而苏允突然捂住她的嘴将她拉到一颗大树下抱着 李知怜拍了拍苏允的手,示意自己知道有人来了,不会乱动的 苏允这才慢慢的放下手,鼻尖药草的清香瞬间就消失,让他有些恍惚 李知怜趴在树干上,望着官道上的来人 声音越来越近了 “兄弟~你真有方法可入中峦城?” “我听说那个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 “那总比在这喂虫子好一点吧!” “是啊~是啊~那飞虫太可怕了!一个县城的人都差不多被咬死了,死得那是连人像都看不出来了” 李知怜一抬手用手臂轻轻地戳了一下苏允的腰间 苏允立即捂着肚子坐到地上道:“你轻点行不行?” “抱歉啊!”指着远处的几位说话的中年男子问道:“你仇家啊?” 苏允依旧蹲坐着摇摇头,表情有种难以言喻的伤痛 李知怜立即俯身道:“我看看你伤口?” 苏允笑着站起来道:“骗你的~” 李知怜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大声喊道:“爷爷~您慢点~” “谁~?” “谁在那里?” 官道上三名中年男子,一人拿着砍刀,一人拿着石头,还有一人躲在两人身后 苏允假装咳嗽两声道:“年纪大了~走两步就觉累得慌” 那拿刀的男子弯身迈着小碎步向他们走近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们~是什么人?” “老头子姓苏,这位是我孙女~几位壮士你们要去哪啊?” 另一位拿着石头的人也快步上来大声问道:“哪~哪里人?” 苏允怔住了,李知怜站出来笑道:“我和爷爷是中峦城人,前几日在去西林城的路上被一帮难民抢了包袱,追到山里迷了路,走了几天才走出来……” 拿着石头的男子转身回去对着后面的人问道:“你刚刚不是说中峦城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吗?这怎么还有老人和小孩呢?” 躲在身后的的那人探出头问道:“你们从中峦城中来,可知那里是否真的~真的吃人?” “噗呲~”李知怜笑着回应道:“中峦城内不吃人,倒是你们这些外面的人才欺负我们老小” 三人齐声问道:“当真?” 李知怜微笑道:“当真~” 第九章 西沙县遇毒虫袭击 - 瞳孔痣 - 白鱼羊 同是沦落人,三人很快就放下了防备,坐下说起了自己的遭遇 “我叫何武,本是西沙县内药合堂的管事,这位拿刀的是林大壮,拿石头的是林大山他们两都是念和村的采药人,昨天旁晚他们给我送草药,我留他们在药堂内吃饭,谁知道天一黑外面突然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飞虫扑翅膀的声音,送饭的伙计被飞虫咬了几口,全身红肿倒在门口,我们三个躲在柜子里,用衣服布条堵住所有的缝隙才活了下来,等没外面没了声音,我们才出来” 何武说着身体还在不自觉的发抖:“我那一家老小,全被那些虫子咬死在家中,面目全非,身上还爬着刚刚孵化的虫子……” 李知怜和苏允一对视,都想到了昨天夜间突然增多的飞虫 林大壮见何武沉在伤痛里,接话道:“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宜州城早在年前就关了城门,我们无奈只能前往西林城或是中峦城碰碰运气了!” 苏允眼里迅速的闪过一道寒光,很快又被他强压了下去点着头道:“节哀~?” “还没问~老丈人你们此行要去哪里啊?是回中峦城吗?” 看着三人眼里期待的目光,李知怜看着苏允,发现他也正在看自己,还对着努嘴示意你讲 垂下头低声回道:“我和爷爷这一路打听到了原在西林城外的难民是念色村人,所以我和爷爷想去那里碰碰运气,毕竟包裹里面有我们的路引和我父亲的遗物,虽然不值钱,但是很重要” 苏允暗暗地用手在腰间给她竖起了大拇指 林大壮怒道:“我就知道是念色村那帮孙子!” 李知怜一听有戏,赶忙继续问道:“刚刚听何大哥讲,林大哥是念和村人,那是否认得去念色村的路?” 林大壮将刀插在地上回道:“念色村那帮龟孙子,两三年前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搭上了参堂谷,把原本用来种稻谷的地全部用来种一些有毒草药,还自己制药,药渣就丢在河道里,每次他们往河里丢药渣,河里的鱼全部翻了肚子就飘在水面上,我们村在他们下游,水也不敢喝,牲畜也敢乱放,去闹了几次,还被他们打死了好几个人” 李知怜问道:“没有官府管吗?” “西周国没有在西沙县设官府府尹,都是参堂谷在管,参堂谷又和念色村是一路的,我们被逼无门,只能靠山吃饭了!” “可就今年,他们村不知道又造了什么虐,毒雾笼罩在他们村山头,久聚不散,附近的山里蛇虫鼠蚁也多了起来,我们靠山也活不下去了,人就都陆陆续续的搬走了,现在留下的也都是一些无处可去的孤寡老人在那里等死,我和大山算是孤家寡人,去哪里都行,何管事也算救了我们哥俩的性命,索性就跟着他了!” “你们要去就顺着这条路往一直走,走到第一条三叉路口往左拐,遇到的第一个村子就是念和村,再往里走跨过一个峡谷就到念色村了” “那就谢谢三位大哥了,我和爷爷常年住在中峦城外的果树林里,认识的人不多,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 何武三人都站了起来回道:“无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也抓紧时间赶路,天黑之前应该能到念和村,总比在山里夜宿好!” 拜别了何武三人,李知怜和苏允行走在两辆马车能并排走的官道上 一阵凉风起来,吹起满地的落叶,李知怜望着前路微微出神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苏允答道:“九月二十” “已经入秋了” “是啊!” 苏允回过头问道:“你觉得,刚刚林大壮他们说的故事是否可信?” “现在已是初秋,此地又偏北,天气虽然已经开始转凉,这么大规模的飞虫出来袭击人,也算说得通,从念色村难民对我们的防备,林大哥的故事也算是能解释吧!再说,他们没必要欺骗一个老人,一个小孩”她停顿一会,而后对着苏允笑道:“除非他们认识你?” “哈哈哈哈~”苏允笑了笑并不回话,而是转头直直地盯着李知怜问道:“我倒是很好奇,你去念色村干嘛?” “巧了~我也是因为好奇” 苏允凝望着眼前背手行走的小女孩,明明还这么小,怎会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他也开始好奇,李知怜到底是谁了? 苍茫的暮色笼罩着寂静的群山,山坳的村庄里竟没有一点灯光 村庄靠山而建,约有百户人家,村子下方是一片废弃已久荒草丛生的稻田,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稻中间躺过,空气中隐约还有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 随着天际的最后一丝光亮渐渐消失,李知怜和苏允摸黑在乡间的小蹊间行走 越靠近村子,她的步伐就沉重,平时她可以在山间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雨夜时可以在破庙、山洞安睡,如今要在荒村中过夜,心里确有点发慌 苏允的脚步也跟着慢慢的慢下来拉着李知怜的包袱道:“你怕不怕啊?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吧!去树林里面住也行啊!这地方太渗人了!” 李知怜紧紧地抓着下衣角压低声音道回道:“要是半夜那些飞虫再过来怎么办?树林里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 生怕自己的声音吵醒了什么,脚步也不自觉的轻了 随风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清香,李知怜细闻后说道:“跟着香气走” 苏允深吸了几口空气,并没有闻到什么香气,有的只是让人作呕的腐烂味道,可还是:“嗯”一声,紧紧地跟在李知怜的身后 顺着月色,寻着香气,李知怜和苏允走到村子中间一间内墙种着樟树的屋子 定了定神!李知怜伸手敲开外门喊到:“有人吗?” 狭小空旷的院落只回荡着她的声音,和院里满地的奇怪的味道 苏允捂着鼻子道:“一定要住这里吗?这味道也太奇怪了吧!!” “书上说樟树能驱蚊!” 前院里不仅中了两颗樟树,还有较为低矮的楝树和凤仙花,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来的植物,看起来房主应该是懂得一定的药理知识 走到正房门口,门突然从里面开起,苏允拔出短刀将李知怜护在身后喊到:“谁在里面?是人是鬼?出来~” 可能是被苏允的声音壮了胆,李知怜从苏允的身后探出头,只见一位精瘦的老人站在屋子中间冷冷的看着他们,心里咯噔一下,久久说不出话来 “进来吧~,外边这些东西闻久了对身体不好!” 李知怜和苏允面面相觑,抬脚时双腿竟有些发软 趁着灰蒙的月色,李知怜看清了屋内的陈设,入口便是灶台,两边是挂着门帘的卧室,从腰间拿出火折子,准备点燃,突然一直手从她身后绕过来,盖住了她的火折子沉声道:“这里最好不好点火,以免招来一些东西” 脖子处温热的气息,让她确定了身后的是人,缓缓的将火折子收回至腰间 苏允举刀的手不停地颤抖着,就是不肯放下,李知怜抬手将他举刀的手轻轻按下回道:“谢谢老先生告知” 老人撩开灶台右边的门帘问道:“年轻人~你们来此地干嘛?” “我~不是……”李知怜拉住苏允的手,对着他摇摇头,回道:“我们想去念色村办点事情” “念色村?那里可不是人住的地方?你们去那里干嘛?” “因为好奇~” “哈哈哈哈哈~”老人笑着进了里屋,不一会才说道:“如此~你们今晚便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第十章 路遇村下老人 - 瞳孔痣 - 白鱼羊 已是深夜,屋里一片黑暗,李知怜微微睁开双眼,竖耳倾听着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当她准备起身从苏允身上跨出去时,被底下的人拉住了手,还对着她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苏允才放开手起身,抓起她的手轻轻地走出房门 山中浓雾腾起,迷茫之中能够隐隐地看到,远远的山间似乎有着一座小庙,庙内发出一丝微弱的光 凑近一看还能看见一人影坐在火堆旁边,手里不停地在翻动着什么,不一会儿还传来出了阵阵肉香,李知怜和苏允对视一眼,摆弄着手势,问是走还是留? 苏允勾勾手指示意他们可以再走近一点,只往前挪动了两步,苏允的脸色就像踩了屎一样难看,神色恐惧的抬起头,不断地摆着手让李知怜看看他脚下踩的到底是什么 只见一只偌大的老鼠正趴在苏允的鞋上正啃着他的鞋边,李知怜突然一计从心头起,慢慢的退出了一小半步才小声慌张地说道:“蛇~好大一条~还是三角头的,快伸到你腰上了!” 苏允猛地低头看了一眼,也没看清楚,抬脚就往前跑,留下李知怜一人在原地笑弯了腰 跑到破庙门边上的苏允脸上惊魂仍未定,看了看破庙内的老人,在回头看看还在原地的李知怜,不知所措在门口一直徘徊 破庙内的老人依旧神色淡然的烤着手中的鸡,缓缓道:“一只老鼠而已,年轻人不必如此慌张” 待李知怜缓了过来,看见在破庙门前徘徊的苏允,边走近边在心中怒骂道:这二愣子往哪边跑不好!就非得往坑里跑 等她走到庙里,苏允已经坐到了老人的对面,正坐立难安的望着她,抬手就朝着苏允的头打了一巴掌咬牙低声道:“你是不是傻” 苏允一脸委屈的羞怒道:“还不是因为你,那明明是老鼠,你非得说是蛇~还是三角形的头……” 李知怜坐到苏允边上不可置否的点点头道:“其实老鼠咬人比蛇咬人严重多了,鼠疫什么,我还听说有人被老鼠咬后,毒在身体内潜伏了近十年,最后变成了鼠人,全身的毛,话也说不利索,尖尖的门牙……”说完还张嘴对着苏允比划了一下牙齿 苏允面部逐渐失控,开始在火边不断地翻看着自己的左脚 老人将烤鸡翻了一面,眼里尽是惋惜的扯下一只鸡腿,还滴着血水,递给苏允道:“这里的老鼠都是吃腐尸长大的,个头比外面的老鼠大了不止一倍,被咬了会发生什么,这还真不好说,年轻人,趁现在还有时间多吃点” 李知怜用手将嘴角的笑意挤了回去,而后很惋惜地在苏允的肩膀上拍了拍 苏允反复的查看了自己腿,羞愤的喊道:“我真没有被咬到~不信你们看!” 老人和李知怜同声笑道:“那就好~”迟疑了一会老人接着说道:“可能是伤口较浅,你再感觉一下~” 苏允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李知怜忍住笑对着老人道:“您不是说这里不让点火吗?” 老人自顾自的说道:“前两天下水摸鱼的时候,火折子丢了,这不刚捡了一个” 李知怜看着那个火折子有些眼熟,摸了摸腰间,没有摸到,低头又仔细地摸索了一遍 奇怪了!她的火折子是什么时候丢的 “就你们刚刚走过的那条小径,每隔几天夜里就会有人不停的来来回回的走动着,昨晚他们就走了一夜,今晚估计就不回来了” 苏允已经回了神,自己拿起一根树枝,用短刀削了皮面,穿过半熟的鸡腿继续搭在火上烤着问道:“那条路是去念色村的路吗?” 老人没有回答,而是接着自己的说着:“你们看看头上,这东西一到晚上就跟飞蛾似的,但又比飞蛾聪明,只绕火咬人,不扑火” 李知怜和苏允双双抬头,望着在他们头顶上萦绕的飞虫,飞虫速度极快,根本就不清它们的身形 苏允用刀打落一只和蚊子长得相似的飞虫,个头却比普通的蚊子大了不止一倍,双翼张开竟和成年男子的手一般大小,周边的肤色还渗着诡异的黑红色,细长的肚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咦~”的一声,苏允很是嫌弃的将虫子丢进了火堆里,老人怒瞪了他一眼,立即将烤鸡移开,一声噼里啪啦之后,火堆里立即冒起了黑色的浓烟 李知怜盯着老人头上盘旋这飞虫,疑惑道:“它们~不会主动攻击人吗?” 老人笑道:“因为你们身上有它们害怕的东西” 李知怜立即起身行李道:“请老先生指教” “哈哈哈哈~”老人笑着:“不可说,不可说~” 苏允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在打哑谜,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上的鸡腿,眼巴巴的左看一会右看一会 身上有它们害怕的东西,难道是他们从前院里出来时,身上沾了药草的味道?可她和苏允并没有接触过那些花草,不应该啊! 老人一手翻动着烤鸡,一手拿着树枝撩拨着火堆,一点火星溅上了她的手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瞬间想明白了 是在火堆里,烧着能克制住这些飞虫的东西,细闻了一下,果真有股淡淡的清香,不像烧过的艾草叶那般强烈的气味,同时还有一股地瓜烧焦了味道 “老人家~地瓜烤焦了” 老人欣慰的笑了笑,从火堆里翻出几个拳头大小的地瓜道:“这是我在自家院子里面种的,浇的都是我自身产的养料,没毒~你们尝尝” 李知怜撇着嘴,收起刚刚伸出去的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苦笑道:“我不饿~你们吃” “刚好~我们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苏允没心没肺的笑着捡起一个地瓜,边在空中抛来抛去的散热边说道:“老人家你还能自产养料呢?怎么做到的?” 李知怜咽了一口水并不想回答 老人笑了笑没说话 看着一个面露难色,一个嘴边带着笑意就是不说话的两人 苏允急到:“你们说话啊!怎么做的?” 李知怜在眼皮底下翻了个白眼,无奈回道:“你想想啊!人除了能自产屎和尿,还能产什么?” 苏允脸色一变,手上刚被他咬了一口的黄橙橙的地瓜“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转到一边不停地干呕起来:“呕~” 老人刚刚已经提点他们很多了,这里的生存环境本就辛苦,故意的说些恶心的话,不想让他们吃东西也在情理之中,起身道:“老人家~我们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就先行回去了” 老人依旧悠闲地翻烤着他的烤鸡,笑道:“我看两位年轻人都是富贵之相,若有能力就把此事给了吧!老头子在这住了半辈子,真的不想在临死前挪窝了” 李知怜和苏允一对视,忙对着老人行礼到:“定当尽力~” 回到前院,李知怜摸索着腰间恼怒道:“忘记把火折子要回来了!” 苏允双手抱着后脑勺,得意道:“我觉得那位老人家肯定不简单,我看过西沙县的县志,这里自天元王朝覆灭之后就一直属于无人管辖区,直到四五十年前才被西周国收入,以前一些犯了事但不至死的官家和凶犯都发配到这里” 李知怜问道:“四国把犯了事的犯人都发配到这里,不怕将来引起祸端吗?” 苏允一听李知怜问问题,开心的回道:“我听说这是天元王朝宣布覆灭时,是当时的皇帝萧鼎龙定下的规矩,四国必须遵守,不过近几十年来,中峦城的恶名……”苏允说着还偷瞄了李知怜一眼继续道:“中峦城的名声太大,这规矩也就作罢了” “你说刚刚那位老人是不是哪个国家的官家或是医家被贬到这里隐居的,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唉~李知怜~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你是在深闺里面长大的大小姐吗?苏姐姐~” 苏允立即贴上来道:“难道你认出他了?说说~他到底是什么人?” “起开~男女授受不亲” “你还小~分什么男女~跟我说说呗!那老人到底是干嘛的?” “能从我腰间取走火折子且没有被我察觉到,你觉得他是什么人?” “我知道了!江洋大盗~” 李知怜面部微微抽搐,脱了鞋子上床躺着,用手堵住了耳朵 第十一章 路遇夏槐旭 - 瞳孔痣 - 白鱼羊 灵川山脉西对西周国,北临中峦城,绵延数十里,雄奇险峻 清晨,灵山在雾气弥漫中若隐若现,一条狭窄的官道蜿蜒在群山峭壁之间,浓雾中,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正是沈知堂的卫队 李见清叫停了卫队调转码头,向着马车内询问道:“老师!前方是岔路,一条往那河县,一条往骨河村” 沈知堂撩开马车门帘弯身而出,远眺那层峦叠嶂的灵山山脉,在云雾中若隐若现,绵延无边笑道:“沈秋啊!去牵匹马来,我和见清去骨河村看看,你和卫队去那河县,记住了!我连续几日舟车劳顿,加上水土不服,今日病了不见客” 沈秋牵来了一匹马回道:“知道了大人” 忽而前方一阵马蹄声传来,李见清立即抽出腰间佩剑,神色凝重的拦在马车前,卫队们也都纷纷架起了兵器 沈知堂上了马,和李见清并肩道:“不必如此紧张!兴许是朋友” 不一会儿才看一人头发凌乱,身着藏蓝色圆领袍,后背有条大裂缝,鲜血正往外流出,外罩的皂袍已经全部被鲜血沾染 来人是一位容貌俊朗的青年人,而他的脸色却苍白得可怕,他的身体在马上不停地晃动,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坠马,但是在他偶一抬眼之间,双目中放射出的那一点寒芒却是极具求生欲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赶忙驱马来到年轻人身前 马上的年轻人双手紧紧地攥着马绳,努力的抬眼询问道:“可是官兵?” 李见清转头看向沈知堂,待沈知堂点头后才大声回道:“正是南疆国宰相沈知堂座下钦差卫队” 马上的年轻人怔了半响,立即滚下马跪道:“小的名叫夏槐旭,是梧州藤县人,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平时都是那河藤县两头跑,久而久之就和那河县县令刘阳昭成了朋友,昨日我前来那河县拿上个月定下的山参,刘大人见天色已晚,非要让我在他家留宿,哪知昨晚就遇上衙门遭人袭击”夏槐旭转过后背,将伤口给沈知堂看继续道:“我背后被划了一刀,本想装死逃过一劫”说着说着脸上尽是恐怖之状开始结巴道:“哪知……空中突然多了许多手掌搬大小的飞虫,我跑入屋中裹着被子上了马这才逃了出来……”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了一眼,相继一笑喊道:“沈秋啊!将此人扶入马车内,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李见清微笑着问道:“那老师!我们还去骨河村吗?” 沈知堂轻轻地抽动了一下马绳回道:“不去了!先去那河县吧!” 山中迷雾渐渐散去,灵川山脉露出它原本的伟岸,钦差卫队继续向前行驶,马车中的沈秋处理好了夏槐旭背上的伤口 退出马车时无意间看到了夏槐旭脚踝处一片红肿,红肿处还有几颗拇指般大小的水泡,水泡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在不停地蠕动着,沈秋只觉得背后一片寒凉,立即撩开门帘喊道:“大人~” 在卫队最前方的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立即调转马头来到马车前问道:“何事?” 沈秋从未见过人的身体里面还能长出虫子……不知如何描述,慌乱的从马车里退出来回道:“大人还是亲自上来看一下比较好” 沈知堂望了一眼马车上的人,思索片刻,对着李见清道:“见清啊!你先带着卫队赶去那河县,看看还有没有幸存者,留下几个人原地待命,等我处理完此事就去和你汇合” 李见清迅速点名留下几个功夫较好的侍卫,转眼就和大部队人马消失在山间 沈知堂和沈秋将夏槐旭的身体里里外外的再次检查了一遍,大腿、小腿、和肚子上都有不同面积大小的红肿和水泡,其中肚子上的水泡最大,能看清里面是一大批的虫子在蠕动 沈秋忍不住将头伸出窗外干呕起来,沈知堂面色凝重思索了半响自语道:“活人身体里长虫子,多半是重伤后未能及时处理腐肉而产生的,可你这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怎么如此?” 夏槐旭看到肚子上的水泡里的正在疯狂蠕动的虫子,吓得脸色惨白结巴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会动?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定是那些飞虫……一定是……”夏槐旭猛地坐起来跪着道:“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沈知堂一个眼神,沈秋就从马车坐垫底下拉出一个小箱子,顺手点起了蜡烛 沈知堂烤着一把简小的匕首道:“既然不想死,那就只能将他们挑出来了!” 夏槐旭立即缩做一团,伤口的联动让他疼得面目全非,但一双眼睛还是紧紧地盯着沈知堂 沈知堂继续烤着匕首道:“你身上的红肿范围越来越大了!过不了一天它们将遍布你全身,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骨河、骨山两个村庄的村民都是这么死的吧!” 夏槐旭慢慢地伸出脚道:“红肿的地方应该……应该是没知觉的……” 沈知堂一手按住夏槐旭的小腿,一只手用刀尖划开他脚踝处的水泡 一只只如同米粒般大小的白色小虫弹跳而出落在马车木板上,沈秋先是快速的向后挪动了一步,见沈知堂未动,立即从箱子里翻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液体倒在虫子上,木板上的虫子立即化作一摊浓水 沈知堂接过小瓶子对着瓶口嗅了嗅问道:“这是何物?” 沈秋回道:“是透骨草,治跌打损伤的,在小的的老家里它还有另外一种名字叫毒蛆草,夏天一般都会在茅厕里面放一些杀虫” 沈知堂手一抖将药水倒入夏槐旭的伤口中,不一会儿里面的小虫子就不在动弹消失了…… 夏槐旭满脸紧张的看着自己的脚踝,良久之后才喊到:“此药无毒,快~快救我” 沈知堂在夏槐旭的小腿处化了一个十字问道:“你可认得此草药?” 沈秋回道:“自然认得” 沈知堂道:“那你带两名侍卫去周边找找,尽量多采一些” 沈秋指着躺在车上正紧张的望着他们的夏槐旭回道:“可~大人……他~” 沈知堂微笑道:“无事,去吧!别让见清等久了!” 沈秋走后,沈知堂继续笑道:“劫后余生还能把自己的故事说得这么利索,只能说明你重伤逃难是假!可是在沈秋发现你被毒虫咬了之后的反应倒是挺像真的,我有些好奇,那河县的县令刘阳昭在公文上说,被飞虫咬过的人全身红肿疼痛,过不了几天就会死去,为何你只是小面积的红肿而且还没有知觉?” 夏槐旭嘴角微微上扬,神色淡然的摊开双臂,靠在马车櫈椅上回道:“事发之后刘阳昭根本就没去过骨河、骨山两个村子,他怎么会知道,这种毒虫最恐怖的就是能隔着你的衣服咬你一口,然后你就会陷入混沌状态,浑身没劲,走也走不了,直到你被更多的飞虫围攻” 清理完夏槐旭肚子上的水泡,沈知堂又在伤口撒了一把金疮药道:“中午之前不长出新的水泡,应该就没事了”而后从怀中抽出一条雪白的丝绢擦了擦手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夏槐旭笑道:“听说沈大人有治世之才,不妨猜猜?” 沈知堂收拾着刚刚使用过的药瓶回道:“治世之才用在你身上不值” “哈哈哈~果然有趣~”夏槐旭大笑道:“那就等沈大人猜出来了再说吧!” “槐旭是四月,四月是春,而你姓夏,这不合乎逻辑,除非你的名字是假的~春夏~春夏~夏春军~夏春阳夏将军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叔~五年前多谢沈叔叔向皇帝陛下求情,免了夏家的诛连之罪” 沈知堂轻叹了一口气道:“夏将军当年确实是太激进了,当时周智登基天时地利人和,夏将军却以一己之力反抗……”沈知堂摇摇头继续道:“军人应该战死沙场,最不应该死在皇权之下~”而后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记得你们夏家是被发配到了南边湿地死守,没有召令不得出来,你怎么在此地” “此事说来话长,侄儿还是先说眼下之事吧!半年前侄儿来到西林城寻人,误打误撞之下进了参堂谷做了一名学徒,就十几天前我师傅说那河县的药店缺了一个管事的,要带我过来试试,可那时我连草药都没认齐,如何能担此任便拒绝了,师傅没同意隔天就把我绑来了这里,之后便是下村子里去花大价钱招人,还都是一些身强体壮的年轻人,两个村子招了大概一两百人” 沈知堂惊道:“哦~可是骨河、骨山那两个村子?” “叔父说的没错!正是那两个村子的,我当时还在想参堂谷在这中部地区虽然到处都有分支,但好像也用不到这么多人,我便问了师傅,师傅只说这不是我该问的,过不了几天那两个村子就被飞虫袭击了!” 沈知堂嘛猛吃一惊道:“怎么?骨河、骨山两个村子被飞虫袭击不是前两天的事情吗?” “不是~这事已经发生了四五天了!刘县令一直压着,后来压不住了才上报的,就在前两天师傅又在药店门前招学徒,价钱比以往涨了两倍之多,正是人心惶惶之际,一个县里半数的人都被招走了!我觉得此事不简单便日日小心,终于在昨天晚上刘县令带人杀入药铺时逃过一劫……” 沈知堂稍微抬眼问道:“是刘县令带人伤的你?你可是亲眼所见?” 夏槐旭眼神变得极为锐利,恶狠狠的回道:“准确的说是刘县令和我师傅” 沈知堂点点头,双眼盯着夏槐旭问道:“灭口~?” 夏槐旭点点头 第十二章 防虫装备 - 瞳孔痣 - 白鱼羊 念和村山下,朔风劲吹,发出一阵阵震人心魄的呜咽声 天边也已经开始泛蓝,破庙中,还隐隐透出一点火光,一位老人坐在火堆边上,向火堆里加着柴,拿起了一个地瓜,掰开放进嘴里 不远处的山道里,两位黑衣带帽人正在快步的向前走着 “大华哥~这堂主怎么不多制几套这种牛皮的衣服啊!这天天换着穿,还不能洗~都臭了” “小彭~这是你第一次去念色村值班吧?” “是啊!那风吹得我一晚上都没敢闭眼,不过还好~没遇上什么事” “习惯就好了~回去早点休息,晚上出来我叫你~” “大华哥~那里好像有火光,念和村里的人不是都搬走了吗?怎么还会有火光啊!不会是~” “别自己吓自己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声音越来越近,老人的身体突然倒飞而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双脚落下,两只手已架在两个蒙面人的脖子上,轻轻地一扭动,两人只发出了半声喊叫,瘫倒在地 老人一边扒着两位黑衣人的衣服,一边呢喃道:“不是我老头子我想惹事,实在是不想那两位娃娃白白丢了性命!所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将两件黑衣抱在怀里双眼闪着光芒大笑道:“这两条命应该值不少银子……特别是那个男的,打扮成那样都掩盖不住他那浑身的贵气……那姑娘小小年纪,倒是浑身通透清冷,想来家世肯定也不差……到时候,肯定能狠狠地敲一笔” 念和村中一个花开满地的院落里,屋中一扇窗被清风吹开,床榻上的李知怜和苏允因寒冷两人的身体逐渐靠近 猛地李知怜从床上弹起,戒备的扫视了一圈周围,还在老人的院中,可她昨晚怎会睡得如此深,竟一晚上毫无知觉 李知怜掀起被子仔细检查了两人的身体没有受伤、没有中毒,难道真的是睡得太沉了? 刚刚魂穿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哪个有钱人的恶作剧,所以睡觉不敢睡死,这几年已经养成了轻睡眠的习惯…… 忽而清风徐来带着院中的花香,李知怜转头看向窗外,院子里满地的草药和花香,难道那位老人还是个用药高手? 不会是~李知怜打开随身带来的包裹,解开带子时,布袋中散起一阵与院中花香不同的香气,翻动了一会,信件还在,夹层也未曾被人打开过 刚检查苏允身体时,被子被她拉到中间,俯身寻香时,还在睡梦中的苏允忽然惊醒,猛地推开李知怜坐起来抱着被子喊道:“我知道你对我有意,可你还小~待你行了笄礼,我一定叫我父~父亲三媒六聘、明媒正娶……” 李知怜沉思着没有回答,苏允抱着被子垂着头道:“只是你家住中峦城中……有些麻烦”纠结了一会又立马抬起头笑道:“这个不打紧,只要我和我父~父亲说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一定会同意给你一个名分的” 这香气级难寻觅,李知怜搜遍了整间屋子,也就只有被子上还存留了一些,经过刚刚的波动已经都消散了,回到床边收拾东西时见苏允红着脸说了两字名分便问道:“名分?什么名分?” 苏允羞红了脸,没再提,而是起身问道:“你刚刚在找什么?” 李知怜将包袱打了个结道:“你不觉得,我们今晚都睡得太死了吗?” 苏允惊呼道:“你是说我们被人下药了?不可能啊!被下了迷药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你想多了吧!就是最近太累,睡得安心些罢了” 看着一脸自信的苏允,李知怜心中更加疑惑了,难道真的是睡熟了吗?望向窗外正盛开的白色小花突然坚定道:“不是迷药,而是一种香” 苏允跟着李知怜的视线看过去问道:“花香?” 李知怜摇摇头道:“不同于花香,被子上可能还有些,你细闻” 苏允趴在被子上深深地吸了几口,什么也没闻到,抬眼看着李知怜心道:原来她刚刚是在寻香,不是在趁机占自己便宜,恼怒道:“我就知道那个老人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样?丢了什么东西没?” 李知怜不理会苏允,转而走出房间,只见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两套厚大的衣服和纱帽,桌面上还用泥土写着两个打大字:防虫 轻翻开最上面的纱帽,一股浓厚的汗味扑面而来,李知怜稍微转过头,用手轻捻了一下那黑黄色的衣服,转而看向房间里面的苏允,小时候为了逃生她可以好几个月不洗澡,翻泥地,用动物的外皮取暖,这恶臭的皮制外服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只是怕里面的贵公子接受不了…… 苏允撩开门帘,正好对上李知怜的双眼,闪躲之下看到了桌面上的东西,快步走过来拿起另一套道:“这是用牲畜的外皮制成的衣服吗?是牛皮?还是马皮?”苏允拿起衣服对着自己的身体笔画道:“哇~我还是第一次见能做得这么完整皮衣” 李知怜见苏允丝毫没有嫌弃之意,也拿起桌上的衣服边穿边说道:“这应该是昨晚那老人留给我们的,他不出面,我们也不好久留,赶紧穿上走吧!” 李知怜身材矮小,那皮衣在她身上显得极为宽大,将外衣放到裤子里面,再用草绳绑紧,抬眼见苏允早已将胡子扯下,他脸型微长圆润,杏眼圆睁,鼻梁高挺,嘴角还微微带着笑意,正是她心里温润少年翩翩公子的形象…… 苏允轻推了一把李知怜笑道:“哎~还好我们现在不是去敌营打探情报,不然光是看身高你就暴露了,快把这披风披上,还能扮一下老头子” 李知怜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接过披风围上道:“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又从包袱里面拿出两条布子道:“戴上吧!防瘴气的!” 苏允提着布条上的两个破洞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李知怜示范性的将两个破口挂在耳朵上,将口鼻捂了起来解释道:“这叫口罩,我在里面放了一些防瘴气入体的草药,刚开始味道可能会有些刺激,过一会习惯就好了” 苏允将口罩戴上,身体抖动了一下道:“你这几天忙着借针借线的,就为了做这个啊?” 李知怜戴上纱帽道:“走吧~” 苏允拉着李知怜的手用下巴指着门外的花草道:“要不要把它们也带上一些?我感觉有用” 李知怜冷笑回道:“你认得它们?” 苏允摇摇头回道:“我不认识,可你认识啊!” “谁说我认识了?” “那你昨天是怎么选这个院子的?” “我只认得那棵树” 李知怜和苏允吵吵闹闹的走远后,屋子里厨房的门被打开了,老人手里捧着两颗黑色的药丸笑道:“看来是我老头子多事了” 第十三章 念色村真相 - 瞳孔痣 - 白鱼羊 那河县位于群山之间的山坳中央,远远看去城内还冒着滚滚的浓烟,沈知堂立即命人加快了马车前进的速度 到城门口时已入午时,城门外值守城门的侍卫已拦下不少赶路的商客和过路的路人正在城墙脚下议论纷纷 “听说那河县城也被那毒虫袭击了,我看这西林城是待不下去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去别地谋生吧!” “可我家人还在里面呢~” “年轻人别担心,我家人也在里面呢~这不官兵都来了~我们再等等” “几天前骨河、骨山两个村子不也遭到飞虫袭击了吗~听说都死了” “不止啊~我还听说,那些侥幸活下来的人,全身长满水泡,水泡里面都是虫子……过不了几天也都死了” “……” 依城门壁立着一座木棚内,沈知堂的目光四下巡视着,一双厉眼快速扫过桌面上的东西,全身泛着诡异黑红色张开翅膀犹如手掌般大小的蚊子、拇指般大小红色翅膀的苍蝇、还有黑得透红的小型飞蛾…… 忽然,角落里酷似蜜蜂的黑色物体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用桌面上的筷子将那蜜蜂夹起,陷入了沉思 李见清从城中踏马而来到沈知堂身前飞身下马行礼道:“老师~” 沈知堂放下手中的筷子伸手扶起李见清道:“里面如何了?” 李见清摇摇头,指着桌面上的物体道:“这些飞虫都是在城中找到的,我让侍卫们把它们集在一起,看看是否能查出来历” 沈知堂满意的拍了拍李见清的肩膀,依次指着桌上摆放的飞虫道:“这些形似蚊子、苍蝇、飞蛾的物体都可以理解,只是这只形似蜜蜂的……,蜜蜂向来只食花蜜”沈知堂摇摇头,再次夹起那只蜜蜂道:“而且你看它后尾的刺也没有了,真是奇哉~怪哉~” 随即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不一会儿李见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说道:“卫队们在府衙的衣柜里面发现了县令大人的尸体,只是被毁坏得极为严重,已经看不清人样了” 沈知堂抬眼问道:“烧伤?” 李见清摇摇头道:“身上的肉几乎都没了,只能从身上的官服辨认” 沈知堂道:“杀人放火、毒虫袭击不就昨晚的事情吗?这尸体怎么腐化得如此之快” 李见清点点头:“说来也奇怪,城内其他尸体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有些虫子,就只有县令大人身上一只虫子都没有……尸体上还沾满了一些不知名的白色液体” 沈知堂默念着:“不知名的白色液体?白色液体~” 沈秋从城中跑来,指着坐在城墙下的人道:“大人~那些人都嚷着要进城去看他们的家人,要不要叫他们过来问话” 沈知堂点点头道:“沈秋~你在此地询问一下他们籍贯何处?如是那河县人,问得详细些,特别是这半个月来发生的事情,我和见清到城里看看” 李见清突然拉住沈知堂的手臂摇头道:“老师~里面的飞虫极多,稍有不慎便会中招,您还是在外边待着吧!城里我去就行了” 沈知堂轻轻拍打了几下李见清的手背道:“无事~走吧” 李见清张嘴还想挽留,只见沈知堂已经在往城门走,只能快步跟上 那河县城门口,一位年轻的卫队正在城门前踱步,见沈知堂和李见清过来,赶忙跑过去支支吾吾的说到:“大人~小的刚刚去了趟茅房,发现小腿上长了许多泡泡,里面还有~还有东西在爬……” 沈知堂立即回道:“哦~撩起裤腿我看看~” 侍卫慢慢的将裤脚撩起,那症状和马车里的夏槐旭一模一样,立即叫来了沈秋道:“我刚刚怎么给夏槐旭处理的,你就怎么给他处理” 李见清怔住了一会才问道:“老师~这是?” 沈知堂道:“这些毒虫咬人后,会让人的部分肌肉没了知觉,那些虫子就会慢慢的咬遍全身,你先叫几个人去把里面的卫队叫出来好好检查一下身体,等会我再和细说” 念和村山脚下,苏允指着山下的一条发绿的小河道:“那不会就是那老头昨晚所说的摸鱼地方吧!臭得都冒烟了~他也下得去” 穿上这身皮衣,行动极为不便,李知怜冷撇了一眼,没有回话,继续低着头赶着路 苏允凑近道:“这大白天的~我两穿成这样会不会太显眼了啊?” 李知怜依旧不作答,继续往前走着,不一会儿,突然转头往草丛里面钻,吓得苏允立即扑到在地问道:“哪里有人?” 李知怜使劲憋住笑道:“我只是觉得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走,应该往山里走” 苏允撇着嘴巴爬起来,对着空气挥了几拳,被李知怜转身瞪了一眼,立即笑道:“我听你的~都听你的~” 临近峡谷,瘴气越来越浓,李知怜自制的口罩都没能完全隔开这腐烂的味道 苏允看着在峡谷边上徘徊的黑影,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李知怜,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知怜沉思了片刻轻声道:“我引他过来!你打晕他~” 峡谷中黑影将武器抱在胸前,嘴边不停的念叨着:“不关我的事啊~我就是来值守的~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别来找我~” 李知怜背靠在一块巨石边上,捡起地上的落石,对着峡谷中的黑影丢去 黑影被吓得连连后退,向着四处张望了一会,便靠在山壁边不动了 不见黑影动身,李知怜又捡起地上的落石对着黑影丢去,正好丢在黑影身上 黑影吓得大叫一声,蹲坐下来,蜷缩在山壁夹角…… 苏允在路边草丛里等了许久,听见喊声,立即飞身而起,倒挂在那黑影面前,那黑影吓得叫不出声来,一口气没上来就昏了过去 苏允看了看眼前的人,想试探一下人是不是还活着,只是他抽不出手只能转身对着李知怜问道:“他~不会被吓死了吧!” 李知怜回道:“不知道~我们先进去吧!小心点~里面不知道还有没人” 峡谷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一声男生喊道:“小六~小六~你怎么样了?还适应吗?” “小六~你怎么了?没事的话回林哥一声啊!” 李知怜伸手拦住了苏允,慢慢的蹲下来,躲在突出的山壁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近,李知怜捉准时机一把抢过苏允的短刀抵在来人的腰间沉声道:“想活命就闭嘴!” 迷雾中,那人慢慢举起了双手,苏允朝那人膝盖处踢了一脚让他跪下问道:“你是谁?这里就你们两个人吗?” 那人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道:“我叫许林,前方念色村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穿着这身衣服?” 苏允猛地又朝着许林踢了一脚道:“我让你问话了吗?回答我们的问题” 许林捂着肚子坐起来咧嘴道:“这里看守的就我们两人,不过离这两里地,有个据点,大概有一二十人” 李知怜道:“里面可是念色村?” 许林点点头 李知怜道:“说说吧!你们村子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许林慌忙的摇头,纱帐下虽然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也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恐慌 李知怜微笑道:“你不说也行!我每问一遍就扒你一件衣服,这里的虫子都是你们养大的~你应该很清楚下场吧!” 许林怔了半响猛地摇头道:“我说~我都说~” “事情还得从三年前说起,我们村山脚下有一处大裂缝,那里就是念河的水源,往下几个村子,都是靠这条河生存的” “三年前的一个早上,村里几个妇女前去打水,见河面上飘着一具尸体,仔细辨认之下,发现不是我们村里人,我们都害怕极了,又不敢声张,只能偷偷地将尸体埋起来,没想到过了不到半个月,又漂出来四五具~村里几个年轻的小伙子就打算从裂缝进去里面看看,我们在洞里面随着水流走了很久很久~火把都灭了好几根,才找到一个出口,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我们刚走出山洞,就被一张网给吊了起来,远远的只能看到远处有一个湖,醒来时就躺在湖中心的一个庄子里面,我们说了来由,里面的人给我们赔给了我们很多银子,还留我们在那里住了一晚” 苏允忍不住出声问道:“这就是你们后来帮他们种植草药的理由?” 许林很明显吃了一惊回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李知怜拍了拍手中的短刀 许林立即回道:“我们回来后,过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河面上又浮出很多具的尸体,还和以前的都不一样,那些尸体都臭了,上面还长着东西……没人愿意下去把他们捞上来,都快飘到念和村地段了,里面才走出来两个人让我们把尸体埋到土地里,等长出了东西他们就来收,银子不是问题~,刚开始也没几户人家愿意,后来都慢慢的开始眼红别人的收益,全村人就跟着一起做了” 许林说着说着竟开始有些哽咽道:“早知道~我们也不会为了那几两银子,把村子破败成这样啊~” 李知怜沉思了一会问道:“那你们的家人呢?” 许林恶狠狠的回道:“家人?我们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啊!这两年伤的伤死的死,早就成了那些花草的养料了!” 苏允急道:“不对啊!你们不是还有……”李知怜打了苏允一下让他闭嘴,询问道:“你们村里可以一位姓范的大娘?” 许林立即回道:“没有~我们村的大姓是姓许,有几个外来户都是姓梁,并没有姓范的” 李知怜微微站起,拿着短刀在许林的脖子抹一刀,而后又走到晕倒的小六身边道:“装够了吗?不够的话就不用起来了!” 苏允呆住了!他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如此干脆利落的杀掉一个人,而且动手的还是一个不过十三四的小女孩 李知怜拿着短刀晃了晃眼睛,小六猛的站起来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是前两天才被招来看守这里的……” 李知怜神情冷漠的对着小六的喉咙猛地扎了一刀,然后扒下两人的衣服丢给苏允道:“拿着~我们走~” 路上,苏允恍恍惚惚的跟在李知怜的身后,脑中不断地浮现着刚刚李知怜杀人的样子,他好像开始有点后悔了 走过了念色村,路过一个山坳,李知怜停住了脚步,怔怔的望着山坳里,万余具尸身横陈于乱石杂草中,黑压压的飞虫在他们的上头萦绕……转身对着苏允说道:“他们不死~那就是我们的下场” 第十四章 那河县惨案 - 瞳孔痣 - 白鱼羊 那河县里,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那风吹着火舌发出阵阵的呼啸声,沈知堂一路看着那街道上摆放整齐却面目全非的尸体,心里不由得一紧,随即长叹一声唉声道:“究竟是什么人,能对着这么多无辜的百姓下如此狠手啊!” 李见清默然的站着,神情似乎有些难堪,直到沈知堂走远后他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道:“老师~前方便是那河县府尹了!县令大人的尸身便在里面” 两人跨过衙门的公堂来到后院,县令刘阳昭的尸体已经被人翻出,全身呈蜷缩壮,身上满是白色的浆液 沈知堂疑惑道:“这姿势,像是被烧死的” 李见清回望着沈知堂不解的问道:“可~此地并没有被大火烧到,况且他身上也没有火烧过的痕迹” 沈知堂抬眼看了看那原本装着尸体的衣柜,发现里面确实有被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只是看着不像是火花留下的,伸出手想去检查一下那还遗留在木板上的白色印记,却被李见清拦下来道:“老师~小心” 沈知堂楞了一下,随即微笑道:“无事~”手轻轻地撵着那细致的白色粉状,心里已然明了,笑着拍了拍李见清的肩膀道:“牢房~你们可去了?” 李见清摇摇头道:“牢房阴暗,怕有毒虫聚集在里面,还没找到实用的防身工具,便没让侍卫们下去” 沈知堂道:“那我们现在去看看吧!” 李见清拦住了沈知堂的去路道:“老师~此地真的很危险,那些被咬伤的侍卫们结果还不可知,学生不能再让你冒如此风险~” 沈知堂笑道:“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关心则乱~”沈知堂绕过李见清:“我刚刚已经叫侍卫去点火了,若是牢里真有毒虫在下面聚集,现在应该也被熏出来了” 二人说着,猛地,牢房门外传来一声怒骂声:“这又是飞虫,又是烟熏的,是什么新品种的刑罚?啊!里面人都死绝了你们知不知道?还烧~” 在牢房门口看火的侍卫看到从牢里冲出来一个人,立即都飞身上前将人压在地上喝道:“什么人?” 沈知堂看了李见清一眼,立即快步向前,示意侍卫把人抬起来,只见那老人体型宽大,左边脸的颧骨上还有一道狰狞的疤痕,询问道:“你是何人?所犯何事?怎么出来的?” 老人楞楞地望着沈知堂好一会才道:“你们不是此地的县官?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沈知堂看了李见清一眼,对着老人解释道:“昨夜那河县里被飞虫袭击,全县无一生还~我是来处理此事的钦差,老人家~你昨夜是如何躲过那飞虫的?” 老人:“嘿嘿~”的笑了两声得意道:“我啊~躲在那水缸里,用那竹子吸气,躲了一夜,这不还是让你们放火给熏出来了吗,至于所犯何罪~我是西周国西沙县念色村的猎户,两年前村子没了,我就顺着山路走到这里,卖一些野货,被发现了身份,就被捉起来了!还别说,你们南疆国的牢房真的还挺好的!吃喝不愁的~” 沈知堂点点头,绕着老人转了一圈问道:“老人家原是猎户,那对此地的山形可是熟识?” 老人挣开侍卫的手,换了个姿势,瘫坐在地上笑道:“我家祖祖辈辈都是都是靠山吃饭的,我从会走路起就在山里跑,这附近的山,我敢说我都走遍了,就连那传说中的住着妖怪的鱼嘴湖我都去过~还在那钓了几条鱼吃,味道还真是不错” “哦~”沈知堂轻声应道,和李见清对视一眼笑着问道:“那老人家~鱼嘴湖里是何种妖精啊?可死过人?” 老人家拍了拍肚皮道:“这浑身上下又冷又饿的,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沈知堂立即招来刚刚那两位侍卫道:“带这位老人去城门外,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再给他热点吃食~” 侍卫带着老人走远后,沈知堂望着牢房门外的浓烟沉思着,先是夏槐旭再是这位老人,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突然风向突变,浓烟朝着沈知堂二人吹来,李见清忙拉着沈知堂换了位置道:“老师~可还要下去看看” 沈知堂被浓烟呛得轻咳两声回道:“一会叫侍卫们下去看看,做好登记,我们先回城门外吧!” 李见清顿时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才稍微放下了,对他来说让沈知堂冒险,就犹如整个南疆国都陷入了险地 沈知堂边走边问道:“见清啊~此事你怎么看?” 李见清理了理思路回道:“猎户大多性格孤僻,深居简出,与那位老人所表现的性格大相径庭,学生也说不出来,就是感觉这一路上很奇怪~特别是进入了西林城地界之后……” 沈知堂满意的点点头,微笑道:“今天遇到的这两人,都不简单,走吧!” 李见清道:“看来这深不见底的水已经被老师的到来搅浑了!” 沈知堂半眯着眼睛看了看李见清,突然反问道:“见清啊!你今年的科举考试准备得如何了?可有把握啊?” 李见清讶异的看了看沈知堂:“老师~我……” 沈知堂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怎么?今年还是不想入官场” 李见清点点道:“嗯~” 沈知堂道:“见清啊!你今年十八了吧!自从我叔叔去世后,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也有十三十四年了吧!以你之才,若是入了官,将来的成就定在我之上” 李见清望着前路,坚定的摇摇头道:“见清愿一辈子随着老师~” 沈知堂无奈的摇摇头道:“也罢~为师也不逼你~就刚才之事,为师便再教你一点,当碰到一个毫无头绪又无比怪异的案子时,就多去打探一下当地是否有一些特别吓人的传说,那可能会是整个案件的一个突破口甚至有可能会是整个案件的起点” 李见清点点头道:“学生知道了~” 已是正午时分,那河县的火已经完全扑灭了,只留下点点炊烟,街道确是无比冷冷清清 出了城门,沈知堂对着李见清点点头,李见清便突然消失在身后 木棚下,老人已经换上了沈秋衣服,正在桌旁吃东西,沈知堂踏步向前笑道:“原来是位壮汉,刚刚是本官唐突了!” 被叫壮汉的男子急忙放下手中的干粮跪倒在地喊到:“不敢~不敢~小的名叫许森,是西周国西沙县念色村人” 沈知堂忙将人扶起道:“许森啊!不必如此~你继续吃,等你吃饱了我们再聊啊!” 许森局促不安的站着道:“他们说你是南疆国的宰相~?” 沈知堂笑道:“宰相也是人啊!况且我现在还得找你帮忙呢~” 许森一听南疆国的宰相要找他帮忙,立马一屁股坐到沈知堂的旁边道:“你们是想知道鱼嘴湖的事情吧!我跟你说啊!你们还真是问对人了,我曾在那里守了大半个月,终于让我发现鱼嘴湖的秘密” 沈知堂轻轻地:“哦~”一声,然后问道:“可是真的有妖怪?” 许森望了望四周在沈知堂的耳边轻声道:“哪里有什么妖怪,都是参堂谷那帮人为了不让我们猎户靠近那里,编出来谣言罢了” 沈知堂道:“哦~说来听听~” 许森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又喝了一大口清水才回道:“那鱼嘴湖原本是我们猎户还有采参采药人的圣地,因为在深山里又因形似鱼嘴而得名!就这几十年的时间,到过那里的猎户或是采药的山人都不见回来了,才慢慢的传出鱼嘴湖里面住着一只城门大小般的金鱼,专吃那些在湖边打扰它休息的人,久而久之就没人去了” 沈知堂道:“那和你刚刚说的参堂谷有何关系?” 许森继续道:“我平常打猎,也经常会去给参堂谷送东西,两年前我在山里打猎,刚好碰到西沙县参堂谷的老板正急急忙忙的往山里赶,我以为是他们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就跟去看看,在靠近鱼嘴湖时,因为雾气太大,跟丢了,但那味道我还记得,极其难闻,像是那种放久了腐肉一般……我就找了个山洞边打猎边守着,我发现每天从那里进出的人,不在少数,而且每次都是提着一袋一袋的东西往外面搬” 沈知堂沉思了半响,疑惑道:“那山路可好走?” 许森激动道:“不好走啊!进鱼嘴湖的路都极其难走,而且要是没人带路,平常人根本就找不到那地方” 沈知堂道:“那后来呢?” 许森挠挠头傻笑一声:“后来,我实在忍不住了,就走了进去,被他们发现了,就躲到这来了” 第十五章 鱼嘴湖 - 瞳孔痣 - 白鱼羊 群山里浓雾弥漫,山坳里矗立着一座草棚,朦胧中依稀可见苏允静静地坐在草棚底下,望着苍寂的群山,眼里满是惧色 李知怜走进草棚,轻声道:“是不是后悔跟我来这了?” 苏允垂下头,帽子上的纱幔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表情:“我~我只是觉得……” 李知怜将手上的干粮丢到苏允的面前,坐到一边冷笑道:“觉得什么?觉得我不该杀了他们~还是觉得我会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杀死你” 苏允猛地摇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你杀他们我可以理解,我……我只是觉得你还这么小~而且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清你了……” 李知怜轻笑一声道:“你忘了我是在中峦城中长大的了吗?中峦城什么样,你应该也有听说吧!至于你看不清我~我们好像也不太熟吧!” 苏允联想到小时候老师和他讲的中峦城的样子,那一座罪恶之城,在里面没有皇权,没有制度,武力是唯一的决定值,抬眼看了看李知怜便想通了,立马挪动到李知怜的身边道:“那我们下一步去哪?” 李知怜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人变脸变得还真快,抹了抹嘴道:“我想去看看许林说的那个湖,直觉告诉我那里应该就是这一切的起源,但是可能有点危险,你这胆小又不想死的,要不要自己先出去~” 苏允觉得李知怜的话让他人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立马跳起来嚷道:“我好歹也是西周国的六~西周国人,为国家出力,我义不容辞,虽死不悔……” 李知怜咬着牙,闭上眼,强压着怒气地把苏允扯下来坐好,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附近没有人后才咬牙切齿道:“我知道了你是西周国人,但您能不能小点声,喊这么大声~是想死在这喂蚊子吗?” 知道自己惹了祸的苏允弓着身子,乖巧的坐在一边啃着干粮,不敢再看李知怜。 李知怜走出了草棚,抬头观望了一下天空,一片灰蒙蒙的根本就分不出时辰,只得回到草棚里和苏允商量道:“这里的瘴气太浓密,看不出时辰,如果我们现在出发今晚可能会露宿野外,但是要在这里住一晚的话,我怕我们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么久,这瘴气也是挺毒的!” 苏允扶着额头道:“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吧!我就刚刚摘下口罩吃东西时吸了几口瘴气,现在头痛欲裂的,神智都有点不清楚了……” 李知怜边背起包袱边道:“那就捉紧时间启程吧!只要走出了这个盆地,瘴气就应该不会这么浓了” 苏允楞道:“何为盆地” 盆地这词在古代没有出现吗?李知怜挠了挠头解释道:“就是四周都是高山,中间很低的那个地方就叫盆地” 苏允沉思着,突然大悟般叫道:“我~我知道了……” 李知怜抬起腿就朝着苏允的大腿狠狠的踢了一脚道:“你想死吗?” 苏允身上背着两套皮制的衣服,本就走不稳,李知怜这一脚直接把他踢倒在地 苏允浑然不在意的爬起来,满脸讨笑的低声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这瘴气的起因了。念色村四周都是高山,那些死人的味道散不出去,只能在山间盘旋,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所以只要我们爬出这个盆地,就安全了是不是?” 李知怜笑道:“孺子可教也,就是还差了一点” 苏允不服气的沉声道:“哪一点?” 李知怜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走出去了就是安全的,万一刚好碰到他们的一个老巢或是一个巡岗的窝点,你一个能打几个?” 苏允挥了几下拳头道:“如果都是像刚刚他们两个那样的,我一个打十个都没问题” 李知怜抬眼反讽道:“那如果碰到的是他们的老巢呢?” 苏允拍了拍李知怜的肩膀道:“这不是还有你嘛” 李知怜甩开他的手道:“我不会武,只会杀人” 苏允僵硬的扯着嘴角,挤出一丝微笑道:“你说的都对,我都听你的~听你的~” 那河县城门外,沈知堂静静地坐在木棚下沉思着,李见清走来喊道:“老师~” 沈知堂抬起头道:“见清你来了,累了吧~来先喝口茶” 李见清拾起桌面上的清茶,轻轻抿了一口道:“学生询问了十几个那河县人,稍微年轻一点的都没听说过山里还有一个鱼嘴湖,只有两位年纪偏大一点的老人曾听过来往的采药人听说过深山里还有一个圣湖,只是那里地处西周国边界,没有人去过” 沈知堂站起来走出木棚道:“哦~那鱼嘴湖地处西周国边界,这就有点难办了啊!” 李见清笑道:“老师莫急~此地的西周国边界不就是西沙县吗?并且刚刚那位老人不也说了他来自西沙县,而西沙县现在不归西周国” 沈知堂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道:“你去准备一下,一会我们出发去一趟鱼嘴湖” 李见清行礼退下后,沈知堂又招来了沈秋道:“今夜西林城的官员们应该就到了,到时候你就跟他们说我去骨河~骨山两个村子查探,少则一两天,多则三四天就回来了,交代司马处理好那河县的事宜后,就回西林城等我,这封书信你交给司马,还有我不在的这段时间,西林城大小事宜都由他先进行处理,遇到处理不了的就先等我回来” 沈秋将书信收入怀中回道:“知道了大人” 沈知堂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道:“许森呢?” 沈秋嘿嘿一笑,附到沈知堂的耳边轻声道:“他刚刚说困了,我就把他安排到马车上休息了” 沈知堂轻推了一下沈秋的头道:“赶紧去把他叫来,不要打扰夏公子休息了” 沈秋道:“大人放心~我派人在那守着呢,他们说什么都逃不出我的双耳” 沈知堂无奈的摇摇头道:“还不快去~” 许森拉着一张臭脸朝着沈知堂拜了拜道:“大人~找我何事啊?” 沈知堂微笑道:“怎么了?拉着一张脸” 许森愤愤道:“还不是马车上那人,我就想进去睡个觉他还跟我约法三章,一是不能碰他,二是不能出声,三是睡觉不能打鼾” 沈知堂调笑道:“那你怎么就忍下来了?” 许森立即软了下来,谄笑道:“这不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更何况我还是个他国的囚犯” 沈知堂道:“没想到你一个猎户,在人情世故方面也是如此的精通” 许森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立即笑道:“有时候运气好会多打到一些猎物,就卖给一些富贵人家,次数一多也就会了。对了~大人您找我何事啊?” 沈知堂笑道:“差点忘了,我想去一趟鱼嘴湖,劳烦你带一下路” 许森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立马变做一副为难的神情道:“从此地出发骑马的话只能到骨山村的山脚下,其他的都要徒步爬上山去才行” 沈知堂问道:“那大概需要多少日程?” 许森回道:“最快也要两天后才能到达鱼嘴湖,这还是在不会发生意外的情况下” 沈知堂背着手,在原地盘算了一下时日:“那回来时可有近道回西林城?” 许森沉思了半响:“走念色村那条路,可省半日路程” 沈知堂点点头道:“嗯~你先去收拾一下,有什么需要拿的就跟沈秋说” 第十六章 戏起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天边仅剩有最后一抹余晖,李知怜脱下帽子遥望着那延绵不绝、看不到边界的群山,突然间有些泪目~ 一旁的苏允早已将口罩连同套在手上的东西解开来,趴在树干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气道:“小怜子~这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天都快黑了!要不我们今晚在这山顶上先休息一晚上吧!明日一早在下山” 李知怜抬起头将泪水憋回眼里,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拍拍手道:“这里不安全,你相信我吗?” 苏允只觉得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后退了半步询问道:“你先说你想干嘛,我在考虑要不要相信你” 李知怜指着身上的衣服道:“我们现在穿的是用牲畜的外皮制成的,耐性和韧性都极佳,应该是不会划破的!” 苏允嘴角微微抽搐道:“你不会是想从这滚下去吧!” 李知怜抬眼道:“差不多~我刚观察了一下这面山是泥土山,你看这下面有很多的大型的树木”她边说边坐到地上双腿伸直道:“我们就这样坐着滑下去,那坡也不是很大,双腿能控制下滑的速度,实在控制不住还有手呢,随便捉点东西也不至于会摔死,顶多受点伤……” 苏允尴尬的笑了两声,舔了舔嘴唇道:“那万一遇到个断层,或是个大石头那不是死定了!” 李知怜苦笑道:“我又不让你冲下去,我们慢慢的滑下去,半刻钟应该就能到山底下了” 苏允连续后退了几步抱着树干摇头道:“你这和滚下去有什么区别?” 李知怜无可奈何的摇头道:“那这样我在你前面,万一你控制不住了,我还能拦住你怎么样?” 苏允扔就抱着树干摇头:“不是~我不是怕死,我是还不能死,你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李知怜一脸无奈的瘫坐到地上,耸了耸肩:“那你先告诉我怕死和不能死有什么区别?” 苏允屁颠屁颠的走到李知怜身旁坐下道:“怕死是胆小,我胆子又不小,我只是还有事情没做所以还能去死” 李知怜扶了扶额头:“你说你还不能死是吧!那我们来理一理思路啊!你想想,你不下去晚上待在山顶上就安全了吗?在山顶过夜晚上不能生火吧?没有火光防着那些蛇虫鼠蚁,大型动物来咬你一口,你还不是会死,就算没有那些毒蛇毒虫的,晚上万一下雨刮大风,不冷死你也把你吹到山底下去,再不然碰到个来巡逻的,一刀就把你给咔嚓了,你听我的滑下去就两种结果,要不摔死,要不活着还能烤烤火,吃点热乎的” 苏允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李知怜眨了眨眼睛:“原来你话也挺多的啊?” 李知怜“噗呲”一声自己笑了:“说得多一点,显得比较有道理,你说是吧?” 苏允站起身来,拉紧了背上的东西道:“还真挺有道理的~” 静夜中的山中,半山腰的一座洞穴中隐隐透出一点火光,洞中,沈知堂缓缓踱着步,双眼时不时向外瞥一眼,似乎在等待什么人 洞外脚步声响起,李见清提着两只野鸡道:“老师~” 沈知堂笑道:“不错啊见清~能打到猎物,还是两只” 李见清道:“学生可不敢抢这功劳,这些都是许森打的!” 沈知堂望了望洞外道:“那许森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李见清往火堆里添着材火道:“回来路上他说去方便一下,我怕老师您等久了会担心就先回来了” 沈知堂笑了笑道:“这可不像你做事风格啊!” 李见清也笑了道:“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老师您,我跟了一会,他的警觉性太强,我怕暴露了得不偿失就先退回来了。”将野鸡放入火中烤着起身走到沈知堂身边道:“只是学生还有些不明白,他们要动手有的是机会,为何绕这么大的圈子把我们引到这山中来?” 沈知堂背着手沉思了好一会才道:“我们先来假设那些毒虫是由那个叫做参堂谷的药堂控制的,那么他们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最希望的肯定是官府不知道这件事是吧?因为一旦官府知道了就不会坐视不理,这样就会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不便,那这样一来那些闹事难民和被打死的府尹就说不通了” 李见清大悟道:“老师您的意思是这西林城里有两拨人,一拨是炼制毒虫的,一拨是引老师至此查探的,那许森处于第二种?” 沈知堂摇摇头道:“现在下定论还太早,一般死个府尹用不着我一个堂堂宰相出马!” 李见清惊道:“难道皇上她另有安排?” 沈知堂道:“怪就怪在皇帝她半分消息都没有透露……” “嘘~”李见清突然摆手道,不一会儿洞外就传来了许森的声音:“我说李大人,你怎么不等等我啊!亏我还怕熏着你,走了很远,差点找不着回来的路” 许森走进洞中见两人都站在问道:“怎么都站着,聊什么呢?” 沈知堂笑道:“我们在聊山底下的流水声,水声那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走过去” 许森坐到火堆旁边,顺手给鸡翻了一面道:“那水声是山底下的瀑布发出的,这一两个月来这边都没有下过雨,山下那溪水极浅,大人不必担心”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笑了 中峦城内云山脚下云山书院内,王老先生背手而立对着黑暗的人问道:“沈知堂到哪了?” “在山中,明天晚上应该就能到鱼嘴湖边上了” “嗯”王老先生点点头:“可有知怜的的消息?” “之前先生不让跟,只知道她往西沙县的方向去了” “去了西沙县?”王老先生轻轻地撵着手中的嫩叶:“那西周国的六皇子呢?” …… 黑暗中没有人回话,不一会儿走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小斯打扮的人从外面走来递着一封书信道:“大人~离宁城来的” 王老先生拆开信封快速浏览了一遍,脸色微变,将信封紧紧拽在手里,张开时已变成了碎屑:“去把林娘叫来~” 林娘已年过四十本就身体薄弱,加上李知怜一走没了生存的意志,身体更加的瘦弱了,扶着墙慢慢的走到王老先生的书房,盈盈一跪道:“先生找我~” 王老先生没有转过身,背对着林娘道:“离宁城来人了~说要接你回去” 林娘微微愣了一下,立即笑道:“老身和姑娘约好了在这里等她,还请先生帮我回绝了离宁城来的人” 王老先生转过身,轻轻扶起林娘道:“知怜过不了多久,也会回离宁城,你在也好有个照应” 林娘双脚微微一曲行礼道:“既然如此,那便劳烦先生了” 第十七章 相遇 - 瞳孔痣 - 白鱼羊 清晨,山中朝霞满天,落叶纷飞,狭窄的山道上沈知堂、李见清在许森的带领下慢慢向下走着 许森气喘吁吁,不停地伸手揩拭额头上的汗水。 身后的沈知堂笑道:“许森啊~怎么才走了这么一小会就累了?” 许森回身苦笑道:“在牢里待了两年,加上年纪也大了,身体早就不如以前了,没想到两位大人体力也这么好啊!” 沈知堂道:“那要不要先停下来休息会” 许森忙摆着手道:“不必~不必~午时之前赶到山下还能吃点新鲜的” “哦~”沈知堂看了李见清,见李见清点头后回道:“许森啊~那我们两个就听从你的安排了” 山中路越来越窄,只能容一人行走,忽而一阵风吹来,山间雾气散尽,沈知堂敞开外衣,深深地吸了口气道:“这风中怎么有股腐烂的味道?” 许森喘着粗气道:“可能是这附近死了些牲畜吧!山中空气向来都是如此,大人不必见怪” 李见清四下看着,许森指着路旁的悬崖道:“大人您看,下边就是峡谷了,下到下面再爬上对面那座山下去就差不多到了” 沈知堂走过来,向下看了看,道:“这路如此难走,午时之前能到底下吗?” 许森道:“能到~肯定能到的” 沈知堂边走边迅速地观察着这里山石、树木……他的目光忽然停在了崖边的一株矮树上,对着李见清使了眼色 李见清向下探了探,身形一展,犹如大鸟展翅一般向山崖下落去,捡起矮树上的东西,即刻腾身而起交到沈知堂手中 许森疑惑的回过头,看了看两人又转了回去 李见清快步走到中间,留沈知堂走在身后研究着那刚拾起来的一只鞋子 沈知堂将鞋子收入袖中,快步上前轻轻地拍了一下李见清的肩膀,略过他跟上许森问道:“许森啊!这条路平时可有人走?” 许森回身道:“平时也就我们猎户和一些采参人走,下边那条峡谷是两国的分界线,一般百姓也不会过来的”说着靠在石壁上边捶着大腿边说道:“大人~你怎么这么问?” 沈知堂笑道:“无事~我就问问” 峡谷里,溪水潺潺,溪边燃起一座火堆,旁边还插着四五条大鱼,被火烤出滋滋声,李知怜一手扶着额头,一手烤着衣服,背对溪水而坐,直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李知怜才放下扶着额头的手,一一将烤着的鱼翻面 苏允甩了甩头发的水滴,一蹦一跳的跑到李知怜身边道:“总算是不用穿这身衣服了,差点没被熏死” 李知怜抬眼,一束阳光穿过密林正好打在苏允的后脑勺上,虽然背光看不清他的脸,但李知怜知道那束光也打到了她的心里 她别过脸,果然身处险地,最容易和人产生感情 苏允拿起一条烤鱼道:“熟了,赶紧吃~”看李知怜还在望着溪水发呆,拿着烤鱼在她面前晃了晃道:“想什么呢?赶紧吃啊!吃完还得赶路呢” “啊~好”李知怜回过神来,机械性的拔起最近的一条烤鱼放入口中,被苏允一把抢过去道:“这只还没熟~给你吃我的” 李知怜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突然山中传来几声爽朗的大笑声,李知怜和苏允对视一眼,立即将烤鱼收走,把火扑灭收拾着东西躲到一棵枝叶浓密的大树上 不远处沈知堂三人正又说有笑的往这边走来 李见清闻到风中有一股烤鱼的味道,和沈知堂对视一眼,快步向前走来。 沈知堂蹲下身探了探火堆的温度道:“还是热的,应该刚走不远” 李见清将剑拔出,环顾四周,许森立即安慰道:“可能是过路的猎户,两位大人不必如此慌张” 树中李知怜和苏允对视一眼,相互摇了摇头 突然李见清持剑飞身而出,苏允拿起短刀挡了一招便败了,李知怜则腾身飞到沈知堂身边,用手顶着沈知堂的腰道:“别动” 一旁的许森吓得瘫倒在地,对着李知怜喊到:“你知道他是谁吗?南疆国宰相沈知堂,你杀他,南疆国皇帝会把这里给移平了的……” 李知怜轻轻地跟着念道:“沈知堂,南疆国宰相……” 是王老先生要她寻的人,可是堂堂一国宰相怎么会出现在这偏僻之地,难道也是为了鱼嘴湖而来? 树下李见清将刀挂在苏允的脖子上,慢慢的从树后走出来问道:“老师~您还好吧!” 苏允也跟嚷道:“小怜子~你没事吧?” 李知怜探出头对着苏允点了点头,问道:“你叫沈知堂?” 沈知堂点点头,看着两个年纪都不大的孩子柔声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人?年纪轻轻地怎么会在此地?” 王老先生在信中只是提起了她的身世并没有提及她的名字,是不是真的,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知怜放下手中的毒刺,缓缓的走到沈知堂的面前,将包袱打开对着苏允喊到:“刀借我一下” 李见清和苏允都愣住了,不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压着苏允慢慢上前,沈知堂对着李见清道:“无事~放开他吧!” 苏允将刀递给李知怜道:“你干嘛啊?” 李知怜划开包袱中的夹层,将一封书信递给沈知堂道:“王老先生有一封书信让我交给大人” 她还以为一国之宰相怎么也是头发花白的老头子,没想到竟是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人 沈知堂疑惑道:“王老先生?可有全称?” 李知怜摇摇头道:“不知,只知道他姓王,书院里人都叫他王老先生” 李见清检查了一下书信才递给沈知堂道:“老师~” 沈知堂快速的将信封上内容浏览了一遍,顿时红了眼眶,看了看李知怜,又一字一字的看了一遍,才走到她身边道:“你叫李知怜?” 李知怜惊道:“您认识我?” 沈知堂抹了抹眼泪道:“当然~你的名字还是我和你的父亲一起取的,你抬头,让我好好看看你” 李知怜抬起头,沈知堂望着她那双极浅的瞳眸,左眼瞳孔里的黑痣如同双瞳,脑中闪过先皇李鸿躺在病榻上将江山交给他和王一守护的样子,那浑浊的左眼也如现在的李知怜一般 双手紧紧地抓着李知怜的双臂仔细打量了一番,声音竟有些哽咽道:“眼睛像萧皇后,鼻子和嘴巴像先皇李鸿” 李见清惊道:“老师~她是……” 一旁的许森和苏允也被惊到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穿越过来时,李知怜早已奄奄一息,她并不记得她五岁以前的样子,所有现在所知巧的一切都是从林姨嘴里一点一点敲出来的 她没想到这个世上还会有人如此的看重李知怜 沈知堂看了看苏允,怔了半响对着李见清摇摇头,询问道:“小怜啊~这位是?” 苏允急忙插话道:“我是小怜子的哥哥,我叫许六”说完还对着李知怜眨了眨眼睛 李知怜微微愣了一下,立即解释道:“嗯~对!他是王老先生书院里的学生,此次出来找您就是他陪的我” 第十八章 相认 - 瞳孔痣 - 白鱼羊 溪边的火堆又燃了起来,苏允和许森在远处的溪水里抓鱼 水中许森一边摸鱼一边调笑道:“不错啊兄弟,找了一个公主当妹妹,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苏允怎么也没想到嘴里没一句真话的李知怜竟然会是她的真名,萧皇后~先帝李鸿~那她就是八年前周智屠杀萧家时,被流放的那个公主……” 许森见苏允楞楞地站着,朝他泼了一把水道:“怎么?高兴傻了?” 苏允回过神来,笑呵呵的一把搂住许森的肩膀道:“啊~怎么了吗?” 望着远处那小小的人儿,他脑中浮现出李知怜杀人的样子,从锦衣玉食的皇宫到只有杀戮才能活下去的中峦城,年仅十三岁的她这八年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突然查觉有一双眼睛在不停地打量着自己,苏允立即转移话题道:“你叫许森啊!那你认识一个叫许林的人吗?也是你们念色村的” 许森思索片刻:“许林?认识啊!我们算是有点血亲,不过我一个猎户平日里都在山里,也没有多少往来,怎么你们认识啊!” 苏允笑道:“我和我妹妹一不小心闯到念色村里,还好路上遇见了他,不然我们现在应该和其他人一样变成一堆虫子了” 他现在怎么也变得出口就是谎话连篇,果然近墨者黑 峡谷里溪水娟娟,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沈知堂在溪边背手而立,静静地思索着。 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李知怜双膝跪地道:“知怜以后就有劳大人关照了” 沈知堂慌张地将她搀扶起来:“公主您这使不得啊!” 李知怜摇摇头道:“王老先生从小便教导知怜,这世间可不必跪拜任何人,包括当今皇帝,除非自愿”垂下了头讪笑道:“况且我这个公主,还是个被流放的公主,以后待在大人身边也是个不小的麻烦,现在理应如此” 李见清低头凝视着她,这话竟和他当初刚见沈知堂时所说的一模一样 沈知堂脸色微变,但很快便笑着扶起她道:“好,好,快起来,八年前送你离开时,你还是个懵懂无知小丫头,这一转眼竟然已经变得如此……是老臣愧对于先皇啊……” 李知怜一愣:“人总会长大的,只是环境不一样罢了,大人不必自责” 沈知堂抹了抹眼泪道:“知怜啊~你以后就和见清一样叫我老师吧!” 李见清也姓李,不知道和这李知怜有没有血缘关系,她在中峦城消息封闭,不知道这南疆国里还有多少她的血亲 侧身对李见清微微行礼道:“师兄~” 李见清回了礼询问道:“你怎么会和西周国的六皇子在此地?” 李知怜看着远处正在和许森抓鱼的苏允,疑惑道:“他是西周国六皇子?” 沈知堂点点头:“和你在一起的人姓苏名允,乃是西周国派来我国当质子的六皇子,我来也是为了寻他” 没想到苏允竟然也用了真名,她还以为是西沙县的落魄公子,没想到和她一样都是凄惨的皇家人:“此事说来话长,老师你们又怎么会在此地?也是为了鱼嘴湖而来?” 沈知堂猛吃一惊:“哦~你们也是?” 李知怜点点头道:“怎么?鱼嘴湖不在那座山上?” 沈知堂摇摇头道:“翻过那座山便是我国南疆国领土,山脚下有两个村庄,不日前刚被毒虫袭击了” 从西沙县到这里,他们走了整整两天,那些毒虫是如何搬运的,这山道这么难走,得花多少人力,她突然想起许林说的话,他们能走到鱼嘴湖,走的是山洞,难道是这附近的山体内都被挖空了?那这水~但愿不是吧!:“我听老师叫那位壮汉许森,他可是西沙县念色村人?” 沈知堂低头道:“哦~你认识” 李知怜回道:“学生在西林城外时偶然碰到过念色村的难民,怀疑一切的起点就是念色村,所以就和苏允前去探过,在里面遇见了一个叫许林的人,他说他去过鱼嘴湖,我们才到这里来的” 沈知堂望着溪水沉思,李知怜便将从中峦城出来后这一路的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 沈知堂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李知怜点点头道:“那些自称是念色村的难民确实怪异,学生总感觉她们的背后有人在推动着这一切” 沈知堂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道:“你刚说范大娘给了你一个银镯,能给我看看吗?” 不愧是一国之宰相,能这么繁杂的故事里,一把抓住故事的要点。李知怜将戴在手中的银镯递给沈知堂道:“便是这只,学生检查过,上面只刻了一个春字” 李见清站了起来惊呼道:“可是夏春军?” 沈知堂猛地抬起头道:“见清啊~这样我们一会兵分两路,你和许森去鱼嘴湖查探,我带着知怜先回西林城,我怕时间久了,那些难民会有危险” 她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看沈知堂的脸色也知道事态紧急,立即叫回了苏允一起将藏在树上的皮制衣服拿出来道:“这衣服是用泡过药水的牲畜的外皮制成的,可抵御那些毒虫”又从背包里拿出两张口罩道:“这是防瘴气的,不过不持久,大概只能维持一天一夜” 苏允一把抢过一只口罩道:“我也去~” 李知怜伸手过去抢,却被苏允高举着道:“我好歹也是个西周国人,总得为国家做点贡献不是” 李知怜怒道:“你不是怕死吗?现在去凑什么热闹啊,而且我这口罩也只剩两张了” 一旁的许森笑道:“我刚看这位少侠功夫不错,就让他和我们一起去吧,至于那瘴气我另有办法” 李知怜转过头,看着沈知堂,等待着他的安排 沈知堂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无事~相信见清会照顾好他的” 许森身高不够,但身材宽厚,那皮衣在他身上也算是勉强合适,李见清身形修长,体型匀称,那衣服像是为他量身定制一般,而苏允身高和许森差不多,人又比较瘦小,穿在身上拖拖拉拉的 李知怜抽出一条布带帮他绑在腰间低声道:“防着许森,还有他们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苏允瞪大了眼睛望着李知怜垂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李知怜用力的将布带一拉道:“怎么?怀疑我告密啊?” 苏允摸了摸李知怜的脑袋道:“就这几天的功夫,你好像长高了不少” 李知怜怒道:“滚~” 苏允还在她的头上用手不停地笔画着她的身高:“哎呦~别生气嘛!我的小公主~” 苏允如此反常,想来这或许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的见面了,柔声道:“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沈知堂这个人应该可以相信,我在西林城等你” 第十九章 动手 - 瞳孔痣 - 白鱼羊 望着李见清三人消失在丛林之中,沈知堂轻轻拾起地上遗落的皮衣:“这套怎么少了只手?” 李知怜回道:“昨夜苏允打不到鱼,学生想着这皮衣既然是由牲畜外皮制成的,烤烤应该能吃,只是洗净后烤了一会皮上就散发出阵阵药香,怕有毒便放下了” 堂堂一国之公主,竟沦落到要吃牲畜的外皮,沈知堂顿时红了眼,转过身去将剩余的那只手捡起来拿在手上道:“把火灭一灭,我们也出发吧!” 他低下头一看,李知怜头发枯黄,手上全是伤口,有新的,有旧的……恍惚间他好像知道了王一把李知怜送到他身边的用意:“知怜啊~王老先生在中峦城可还好?” 李知怜将火堆熄灭了,起身回道:“身子骨还算硬朗,每天都准时去上课,学生们可怕他了!” 沈知堂静思着,没有回答,李知怜道:“老师~怎么了吗?” 沈知堂一愣,抬起头来笑道:“嗯~好~他身体康健就好!” “老师~王老先生也曾在朝为官吗?” “怎么?你不知道?” 李知怜摇头道:“不曾听王老先生说起过” 沈知堂点点头,双眼望着李知怜道:“王老先生曾任太子太傅,也就是你皇兄李世贺的老师,算起来我也算是他门下” “那王老先生~也同学生一样,因为那场内乱才被贬出离宁城的吗?” 沈知堂摇摇头道:“不是,他是在太子登基后不久,因为和当今圣上周智意见相左,被你皇兄流放至此的,你那时候年纪小,可能不记得了” 卸磨杀驴这种事情在皇室里最为常见,只是王老先生此时推她出来,忽然她想起月前她离开中峦城前两天,偷听到的王老先生在廊道上和那躲在暗中的人的对话,再联想到这两天所遇见的一切,难道设计那些难民闹事引老师来此地的幕后之人是王老先生,可是他为何要如此呢? 李知怜望着沈知堂的背影,或许老师他早就猜到了吧! 山路上沈知堂不停地摸索着那只皮制的套手沉思着,像是回想起了什么回身道:“见清啊~” 李知怜抬头道:“老师~可是有事?” 沈知堂看到身后跟着的是李知怜,笑道:“年纪大了!容易忘事,累了吧!要不要休息会?” 李知怜摇头道:“不累~倒是老师,赶了一天的路,身体可还好?” 沈知堂挑了一块较为平整的山石坐下问道:“可还有什么事?” 李知怜点点头道:“学生五岁时发了一场高烧,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后来又一直居住在消息闭塞中峦城内,只知道南疆国皇帝现在是父皇的贤妃周智” 沈知堂抬起头道:“你是想问皇宫里是否还有你的兄弟姐妹?” 李知怜点点头 沈知堂深吸一口气道:“当年你父皇走后,太子李世贺登基不到一年便因病突然驾崩,李世贺的胞弟也就是你的二哥二皇子李世章和周智之子三皇子李星成为皇位大打出手,最终二皇子落败,周智迁怒萧家,将萧家满门抄斩,由此又连坐了近几百名李氏、萧氏后裔,再者就是将流有萧皇后血脉的你流放至中峦城,两年后便是李星成突然驾崩,周智乱中称帝,现下皇城内的李姓子孙,仅剩李星成之子李承厚一人,今年八岁!被称为太子” 李知怜点点头:“那师兄的李是哪一脉的?” 沈知堂站起身摇摇头道:“我也不太清楚,他是我叔叔收养的,交给我时并没有告诉我他的身世” 李知怜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跟在沈知堂身后,不再作声 傍晚,深山之中,夕阳的余晖漫洒在山中,将一片松林染得血一样红。苏允道:“天快黑了。” 李见清道:“你们昨夜是从哪里下的山?” 苏允回道:“小怜子昨天带着我直上直下的上下山,半天的路程就翻过这座山头了,哪像现在,走半天了还在这半山腰里” 李见清四下里环顾着:“上下山最忌讳直上直下,若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冒险,我们听许森的” 许森走在最前方遥望着远处道:“从这走,我记得前面有一处猎户搭建的木屋,我们晚上可以在那里过夜” 此时,余晖的光亮也转趋柔和,山中天色已慢慢变黑。李见清抬起头顺许森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正西方向的树丛中,隐隐约约露出了一间小木屋 屋内不大,只有一间正厅,看起来已经好几年没有人来过了 许森忙着生火,苏允从衣服里掏出今天吃剩下的烤鱼递给李见清道:“李兄要不要来点~” 李见清接过烤鱼,那浓厚的汗味熏得他微微皱起眉头道:“你将这鱼放哪?” 苏允咬了一口笑道:“衣服里啊!我有用树叶将它包起,放心~” 李见清满脸嫌弃的将鱼转而交给了许森道:“你吃吧~” 许森摆摆手拒绝道:“我刚看角落里有个锅,我一会去山边取点水来,咋们晚上吃点热乎的” 许森点燃了火堆,推开门道:“我去去就来,你们先休息一下” 苏允坐在火堆边热他的烤鱼,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立马屏住呼吸,回身看向李见清,李见清对他摇摇头而后倒在地上,苏允愣了一下,也跟着瘫倒在地 不一会儿,听见开门声,一阵脚步声后,耳边听到有人叫道:“李大人~许兄弟~” 良久才又听到一声关门声,苏允忙坐起来捂着鼻子推了推李见清轻声道:“跟不跟?” 李见清将一粒药丸丢进苏允嘴里道:“他警觉性太高,对此地山形又熟,跟不上的” 苏允起身道:“你没跟上去怎么就知道跟不上?” “我昨夜跟了他两次,都跟丢了”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我偏要跟上去瞧瞧” “老师叫我保护你,所以我不会让你去的” “你们知道了?” “嗯~贵国的宰相司徒莫大人曾留有你的画像” “他回去了吗?” “嗯,从攀山边境走的” “那就好~” “嘘~”李见清突然拉着苏允靠在窗边,静静地等待着来人 一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后,门外传来两人的对话声:“你确定那两人经过念色村,还走了出来?” “嗯~那女的还是个公主” “沈知堂也知道了?” “应该知道了~我看他们三个在那里说了好一会的话” “那就动手吧!” 木屋的门被推开,首先进来的人是许森,发现地上的人不见了喊道:“人呢?” 他话音刚落,“砰砰”几声大响,十几名黑衣人从窗口跃进正堂,带头人怒道:“你不是说已经将他们迷晕了吗?” 许森道:“我走时他们还在的~难道他们刚刚是在装晕” 忽而苏允只觉眼前忽然一花,寒光扑面,李见清已然落地,那十几名黑衣人正围着他厮杀 苏允纵身一跃,从房梁下来怒道:“动手也不打声招呼”一旁的黑衣人狂呼着围着上来,李见清手中的剑化作一片残影,眨眼之间黑衣人已全部倒地。 苏允检查了一番怒道:“你怎么不留个活口,这我们怎么去鱼嘴湖” 李见清将剑放入剑鞘中沉声道:“我担心老师他们” 苏允拍了拍李见清的肩膀道:“放心吧!有小怜子在呢~” “她一个小女孩,怎能对付得了这些亡命之徒” “李兄~你相信我,小怜子的武力绝不比你差” 李见清凝视着苏允,苏允无可奈何的继续道:“那她武功比我好行了吧” 李见清起身道:“武功比你好正常,我们不去鱼嘴湖了,改去念色村。” “现在就走啊?” “你想和死人一起休息?” “那还是走吧” 第二十章 动手2 - 瞳孔痣 - 白鱼羊 群山已经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远远的山坳里,隐隐透出一点火光,巨大的岩石旁点着一堆篝火,沈知堂坐在石块上,向火堆里加着柴,李知怜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巨石边上,恍惚间她看到了九岁的自己在树上采摘野果,迷雾之中树下站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破旧的衣服,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慢慢的朝着她走来……画面一转她已将手中的毒刺刺入少年的脖颈,少年那不甘、不解的眼神慢慢变得无光最后倒在她怀里…… 李知怜猛地惊醒过来,伸手想抓住眼前那些残留的景象,却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望着这漆黑的深夜,即使靠近火堆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 沈知堂撩拨着火舌望着她道:“怎么?做噩梦了?” 李知怜点点头:“嗯~老师您先休息会吧!我来守下半夜” “年纪大了,觉少~可以跟老师说说做了什么梦吗?” “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罢了,都过去了”,她睁大眼睛,听着外面的风声,捡起苏允留给她的短刀,对着沈知堂道:“有点饿了,学生去外面看看,能不能打到野鸡野兔什么的” 周围树影重重,李知怜顺着声音来到一棵大树旁,遥看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身体倒飞而起,在空中翻了个筋斗,双脚落下,将短刀架在为首蒙面人的脖子上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余几名黑衣人面面相觑,而后都齐匆匆的挥刀向她袭来,李知怜将为首的黑衣人踢到一边,冲入四人之中一个旋身,顷刻间所有人都捂着脖子瘫倒在地 为首的黑衣男子已经爬出几米远,李知怜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道:“知道他们怎么死的吗?知道怎么杀人才能留最少的血吗?”指着她的脖子对着不停向后爬的黑衣人道:“这里有一根气管,切断它,你就呼吸不了~虽然你被割破了喉咙,但是最终你是窒息死的,怎么样这个死法新不新奇?” 黑衣人突然停下来,反身跪倒在李知怜面前摇头道:“我~只知道~有个人来报信说,念色村里的秘密被你们发现了……为了堂主的大计你们现在必须死” 李知怜一脚将黑衣人踩倒在地,俯身拿着短刀,从黑衣人的脖子处划到胸口处对着他的耳边微笑道:“我现在又想到了另一种死法,将你的心抛出来让你看看如何?” “我~我只知道堂主需要时间,其他的我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手起刀落,她用了她认为最痛快的死法,一刀刺破了黑衣人的心脏 收刀时,瞥见身后一双黑色的靴子踩在那杂乱的荒草上 她顺着靴子往上看,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宛如一个犯错时被家长当场抓包的小孩 沈知堂顺着那迷蒙的月光,蹲下身来,轻轻地擦拭着李知怜脸上的血水,幽深的眼眸里全是心疼 望着沈知堂的面容融在黑蒙的夜色中,李知怜别过脸道:“此地危险,我们赶紧下山吧!” 沈知堂望着她,愉快地说:“看你身手不错,往后回了离宁城,我也放心了不少” 李知怜抬头,不解的望着沈知堂,她以为沈知堂会责问、会嫌弃……那一瞬间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他会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老师~我~” 沈知堂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轻声道:“不想说,那便不说了~” 李知怜强忍着泪水,猛地扑到沈知堂身上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力度大得几近粗暴 沈知堂能感觉到她身体在颤抖,呼吸急促而凌乱,崩溃得如同一个受尽刑狱后如获新生的犯人 李知怜慢慢的放松了力度,将脸抵在沈知堂胸前,静静地让她的眼泪被棉服吸走,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良久之后,沈知堂才轻轻地拍打着李知怜的背道:“好了~我们该回去了,以我对见清的了解,他们应该在来找我们的路上了” 李知怜推开沈知堂,胡乱的抹了去脸上的泪水道:“苏允会拦住他的,我们先回西林城,刚刚黑衣人说他们的堂主需要时间,可能是要对西林城不利” 沈知堂点点头,伸手想牵起她的手,被李知怜躲开了道:“脏~”沈知堂索性摊开手掌悬在半空中等待着她自己牵上,李知怜将手上的血迹擦到自己衣服上,笑着伸手牵住了沈知堂的手 沈知堂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掰开附近的杂草,一路带着李知怜走上了山道。 月色暗淡,天边开始出现墨蓝色,凉意渐重,她手被温暖的包裹着,李知怜望着眼前人那个宽厚的背影,她开始有些迷惘了 感受到李知怜的步伐慢了下来,沈知堂回身轻声询问道:“怎么了?可是累了?” 李知怜有些窘迫的摇摇头道:“没有,学生只是在想如果那些黑衣人说的是真的,我们假设给他们报信的是许森,那他带老师来这的目的就只是为了把老师困在这大山里?他们在怕什么?或是他们又怕老师去西林城之后发现什么?” 沈知堂突然想起夏槐旭曾跟他说过的飞虫袭击骨河、骨山两个村落和那河县之前参堂谷都曾前去那里招走了一大批人,忙对李知怜道:“遭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回西林城,不然就来不及了” 天边开始露出鱼肚白,山中一片寂静,山尖上苏允戴上李知怜的口罩指着山下的浓雾道:“下边就是念色村了,那个地方我是真的不想去第二次,你没去过不知道,那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又臭,虫子又多……” “嘘~”李见清对着苏允做噤声的手势:“你听~下面好像有笛声” “笛声~你不会是听错了吧”苏允后退了半步,差点踩了个空 秋风萧瑟,除了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外,确实有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沉寂而悠长 李见清蹲下道:“我们下去~” 苏允瞪大了眼睛道:“你不是说上下山最忌直上直下吗?”他话音未落,李见清已经开始下滑:“怎么和小怜子一个德行,你们姓李的都这样吗? 耳边传来那悠扬的笛声,苏允四处张望着,忙蹲下身下轻声喊到:“喂~李见清~李兄~你等等我~” 第二十一章 养虫人 - 瞳孔痣 - 白鱼羊 清晨,朝霞放射着灿烂的光芒,天高云淡,晴空朗朗 密林内,阳光透不进来,在瘴气的笼罩下昏暗异常,五米开外看不清人影。 李见清跌跌撞撞地跑着,身后的苏允紧追不舍,转眼间便已追了上来。 李见清停下身来,拦住苏允道道:“笛声停了……六皇子,此地你们来时可曾来过?” 苏允忙道:“叫我苏允就好或者叫我许六也行,别叫什么六皇子了多生分啊!?” 李见清看了他一眼道:“我们也没有很熟” 苏允尴尬的笑了两声道:“我们没来过这里,但按照我的猜测这里应该是在万人坑附近” 李见清看了他一眼,沉吟良久:“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苏允急道:“你还要进去啊!这口罩已经挡不住这瘴气了,万一里面瘴气更重我们就出不来了” 李见清低眼看了一眼苏允,不理会,直径往里走 “喂~李见清~你能不能先听我说完啊!” “李兄~你等等我嘛!” “李兄~你在哪里啊!” …… 浓雾中传来一阵掌声,又听“嚓”的一声轻响,苏允惊呆了,只见李见清压着一个和他们一样装扮的人从浓雾中走出来。 苏允登时傻了:“这是~?” 李见清微笑道:“你问他~!” 那人冷哼一声,别过脸 苏允笑了笑道:“不说也行,那我就先把你的帽子拿开,再解开你面部的东西,然后再扒光你的衣服……” 那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依旧固执地别过脸 李见清乘机询问:“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阴谋?” 那人嘲弄地道:“你们没必要知道那么多,因为你们是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里的” 苏允冷笑一声,伸手将他的纱帽撩开:“下一步就是你脸上的东西,想好了在说话” 那人哈哈大笑:“我师傅一会就回来了,看你们谁先死” 苏允愣住了,李见清笑道:“他口中有防瘴气的东西,直接扒他衣服,这里的飞虫应该也饿了” 那人满眼怒气的瞪着李见清,苏允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扒光吧那就,谁知道他里面穿的衣服是不是被草药浸泡过的” 那人慌忙道:“我说,我都说!” 苏允将帽子从新压到他的头上道:“早说不就好了嘛!” “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个养虫子的,我就知道师傅他每隔几天会来此地吹一下笛子,每次他一来吹笛子,就会有新的人送进来,然后那些蚊子就会飞出去,我就趁机进来添一下血或是草药什么的,但是今天这批孵化出来的飞虫不受控制,飞得四处都是,所以师傅叫我上山去看看都飞哪去了,查一下是什么原因,就遇见你们了嘛!” 李见清沉思了片刻道:“你走吧!” 苏允急了:“你疯了?放他走” 李见清笑了笑道:“走之前告诉我,你平时从哪里进来?” 那人回道:“我只能告诉你前面一颗大榕树下有一个洞口”说完身形一翻,消失在迷雾中 “李兄~这不是我说你,你这就比小怜子差了点狠劲了” “哦~是吗?” “她从不在自己的身后留隐患” “我也从不把自己的性命当赌注” “什么意思?” “他手中握有药粉,而且我感觉他是故意的” “哎~李兄~你别说着说着就走开好不好,这里瘴气那么大,很容易走丢的” 山脚下的一个山洞中,一点昏黄的亮光在浓雾中显得格外的显眼,李见清和苏允轻轻的靠近,发现地上躺着十几具尸体,所有尸身手腕上都被划开了数条血痕,地上却没有一滴污血,山脚下还摆放着几个大木桶,苏允翻开其中一个,只看了一眼便在一旁不停地干呕起来 木桶里满是鲜红的鲜血,在不停地翻滚,李见清倒抽了一口凉气,蹲下身子仔细地辨认,才发现那不停翻滚的白浪竟是一只只雪白的虫子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口哨声,李见清提着苏允贴近墙壁,却意外触发了机关跌进一个山洞中 李见清点开火折子,举着火折四下里照着,黑漆漆的洞穴曲折盘旋,不知何处才是尽头 苏允惊道:“这是哪啊!” 李见清摇摇头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去。突然,他发现地上有一串血迹,他举起火把,循迹四下寻找着。血迹到一堵石壁为止,再也没有向周围延伸的痕迹 苏允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阵疼痛,脚下一软,便瘫倒在地,没有了意识 听见异响的李见清回过头,四处查看了一下,才慢慢蹲下身来轻轻扳动苏允的身体,探了探鼻息,突然一道凌厉的掌风从他身后袭来,李见清一个铁板桥躺下,躲过了这势在必中的一掌 就在这瞬间,李见清的身体已经闪电般地弹起来。与此同时,那人的手掌也到了眼前,掀开了他的纱帽,看了一眼李见清的眼睛,然后一个旋身消失黑暗之中 李见清手中摇摇欲坠的的小火舌又恢复了原样,他四处检查了一遍,不见人影,没有机关…… 而山壁的另一边,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片刻工夫,一个面庞藏在套头黑斗篷里的人快步走进来,轻轻咳嗽了一声:“是他吗?” 黑衣人道:“是他~黑瞳” 黑斗篷点点头道:“谁送他们进来的,就叫谁送他们出去吧!” 李见清将苏允扶到石壁上坐好,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脸,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立马抽出剑来,指着前方 来人笑了笑道:“功夫不错嘛!” 李见清直指着剑道:“是你?” 第二十二章 入西林城 - 瞳孔痣 - 白鱼羊 西林城地处四国中部,是一座人员混杂的大县城,时值下午,街道上依旧熙熙攘攘,喧嚣异常,一派繁华景象 祥和客栈门前站着一位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和一位面若冰霜的幼女,正是李知怜和沈知堂 老板快步迎上前来,满脸堆笑道:“两位,你们要住宿?” 沈知堂微笑道:“正是” 老板道:“一共是两位?” 狄公点点头道:“要两间上房。” 老板一听客人要上房,乐得眉开眼笑:“两间,没问题!” 沈知堂道:“老板呀,我们从那河县来,这一路行来口渴难忍,是不是先让我们喝杯茶啊。” 老板连声答应,而后惊恐道:“那河县~你们从那河县来,那里~那里不是被飞虫袭击,被官府全烧了吗?” 沈知堂对李知怜使了个眼色,李知怜立即道:“父亲刚好带我出远门逃过一劫,回来时整个县城都没有了,只能来西林城内找开药堂的舅舅,老板可知这参堂谷怎么走?” 老板一愣,继而道:“这~这参堂谷在西林城有不下五家分店,这这还真是不好说” 沈知堂疑惑道:“刚刚您说那河县是被官府烧的?” 店老板一惊,四处看了看,低声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说是那钦差大人一到那河县便下令放火,一把火烧得整个县城都没了,亲属要去领尸身还被他的侍卫们给打了” 沈知堂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道:“真是岂有此理” 老板一步抢上前来,用抹布在桌子上擦了擦,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可不是嘛!听说过几日钦差大人就到我们西林城来了,也不知道还要造多少孽啊!” 夕阳西下,店老板在给沈知堂斟茶。门外突然涌进六七个人,老板立即放下手中的茶壶,向前赔笑道:“几位,要住店吗?” 领头的人回道:“四间客房” 老板赶忙道:“没问题。”说着,他回身取下挂在墙上的钥匙,“几位,请跟我来吧。” 老板引着那几位神色匆匆的人走进一个房间:“几位,您看这房间可以吗?旁边几个房间都是这样的配置,我把钥匙给你们,你们一会去看看,缺什么就下来找我” 带头的那人点点头,客栈老板继续问道:“您看,晚饭是在下面吃,还是小的给您送上来?” 那人道:“我们不下去了。一会儿你让人将饭菜送到房间里。” 老板回道:“好咧~您们先稍等,饭菜一会就来” 天色渐晚,街道上的行人缺多了起来,李知怜疑惑道:“怎么好像突然热闹起来了” 小二跑前跑后端上了两碗面笑道:“这西城门开了自然就热闹了” 沈知堂询问道:“这西城门是什么时候开的?” 小二回道:“应该是中午的时候吧!” 沈知堂点了点头:“小二哥可知是何人叫开的” 小二摇摇头道:“这小人就不知道了,可能是那钦差大人到了吧!” 从门外走进来一中年男子笑道:“是那横州刺史大人叫开的,自从那西林城府尹王大人被西周国那些难民打死后城门关闭了十来天,再不开怕是要激起民愤了”沈知堂仔细打量着来人,平静而略带沧桑的面颊,细长发黑的有手掌,那人观望了一圈客栈继续道:“您看~这都坐满人了,可否借个位置啊!” 沈知堂哈哈大笑:“可以~可以~不过这西林城几年前不是从横州划分出来成立新的府尹吗?怎么现在是横州的刺史大人在管事?” 中年人接过茶杯道:“谁知道呢!这钦差大人还在路上,这刺史大人就冒出来揽事,这几日怕是不太平咯” 店老板下了楼梯,立即笑呵呵的跑过来问道:“这不是陈兄弟嘛!怎么你那参卖出去了没?都说低价卖给我。你又不愿” 狄公道:“哦~这位兄弟姓陈?” 店老板眼珠一转,装作有事的样子走到客栈门前揽客,中年男子猛地灌了一口茶水回道:“在下陈结宾,是一名采参人,前些日子搭伙在深山里采了两颗百年人参,前两日我拿到参堂谷去卖,可那参堂谷的人说他们现在不收人参了,你们也知道这附近几个城镇都是以参堂谷的人参为主,我这自己贱卖也没人信啊!就刚刚那位客栈老板就给我开十两银子……我兄弟还在山里等着我回去呢!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狄公缓缓点了点头道:“在下沈智,这是小女怜儿,我们从那河县来,就是要来投奔参堂谷的,你再等等两天,等我们认了亲一定给你们想想办法啊!” 李知怜的手稍微颤抖了一下,抬眼看了一眼沈知堂而后迅速的夹起一筷子面条,机械的咬着 陈结宾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一把拉住沈知堂的手:“兄台此话当真?外面还有很多采参人,都被参堂谷拒收了,现在有的人为了把手里的参卖出去已经开始露宿街头了,我这就这个好消息跟他们说去” 沈知堂拦不住陈结宾只得笑着摇摇头继续吃着碗里的面食:“知怜啊!吃完回去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李知怜点点头道:“知道了,老师~” 回到客房内李知怜叫小二送来了两桶热水,已入中秋,天气越来越寒凉,她一勺一勺的往自己的头上浇水,最后干脆潜到水里,等到快要窒息时,她才觉得自己的大脑才清澈澄明起来。 猛地挣出水面,用力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因为缺氧,所以她的脑子很晕,眼前的景物也不太分明,只有幻影一般的苏允的笑和沈知堂的温柔 就好像这个世界开始和她有关系了,而她就不能只是一棵浮萍,随风而来,随波飘摇 她知道她怕了,因为不管前世还是现在她最怕的都是人情这两个字,只要是摊上了,就永远也扯不清了 秋风寒凉,她打着寒战,从木桶中出来。这一刻她听到自己心中的声音,她听到那个声音在低低地对她说,李知怜,你既然来了,还占用了她的身体,就该承担起她的责任,无论结果如何也不枉来此一生 穿好衣服,不顾湿漉漉还在滴水的头发,坐到铜镜面前望着她那稚气却冰冷的脸,脑海中她以前那张没有攻击性的大圆脸逐渐的慢慢的虚化,最后消失了 第二十三章 入西林城2 - 瞳孔痣 - 白鱼羊 雨夜微凉,李知怜听到苏允呼唤她的声音 她冲进迷雾中,那雾突然变得鲜血或玛瑙一般通红的颜色,笼罩住了她面前的世界,她看见站在苏允旁边的沈知堂正对着她微笑,那浅笑的眼眸,深远幽暗 她赤脚站在丛林中,等着他们慢慢走过来,他们凝视着她,眼中全是温柔的目光。 画面一转,苏允和沈知堂双双倒下了,而她的手中满是鲜血 “老师~” 李知怜猛然从床上坐起,发现这又是一场梦。 窗外已经开始泛白,听着滴答滴答滴落的雨声,她抱紧被褥,缓缓地躺下,将自己淹没在锦被之中,然而她躺在温暖柔软的被褥之中,却觉得比自己身在荒郊野岭时还要难安 这冰冻过的心,一但受到温暖,那便是救赎的开始,李知怜将被子一掀,爬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正好碰到前来叫她的沈知堂 李知怜抬头望着他,沈知堂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笑道:“一会吃了早饭,我带你去买几套衣服” 她来时已经二十五岁,控制着这五岁的身体跋涉了千山万水,杀了无数人从未袒露过自己的真实情绪,但在这一刻,却不自觉地在沈知堂的面前露出羞怯与无措 沈知堂扫了她一眼,看见她低垂的面庞微微透出一种晕红,他才仿佛忽然察觉到一件事,面前这个人,其实只是一个十三十四岁的幼女:“老师只是觉得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穿得粉嫩些” 李知怜打量着自己,灰黑色的男装粗布,衣服的下角还被她撕下一块给苏允包扎伤口,她窘迫地抬眼偷看了沈知堂一眼,低声道:“不耽误老师的事情就好” 沈知堂望着那清扬的眉眼,想起了他第一次进宫时坐在李鸿皇帝身边那个雍容华贵却极致温柔的女人,而眼前这个小女孩,眉眼虽像却带着疏远的冷意。 李知怜盯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略显无措道:“老师~” 沈知堂回过神来道:“走吧~” 李知怜先一步下楼,刚好看到客栈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瞥见那极为熟悉的背影,匆忙的跑出去却被人拦在门前 那是林姨~可林姨怎么会一身白衣出现在这,王老先生从不理会她们的衣食,她和林姨穿的衣服大多都是下人穿剩下后林姨自己改的,而且王老先生从不让她们穿白衣 沈知堂见站在门口的两人只是持刀拦住李知怜,再没有做出别的举动,向前拉住她问道:“怎么了?” 李知怜指着马车疑惑道:“轿子里好像是林姨~” 沈知堂抬眼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问道:“林姨?” 李知怜点点头:“嗯~是同我一起被流放的人” 沈知堂思索片刻询问道:“她可是叫林照?” 李知怜抬眼道:“老师您认得她?” 沈知堂点点头:“她原是当今陛下的侍女,初进宫时曾受过萧皇后也就是你母后的的恩惠,在你被流放那天,她以报恩为由主动请缨跟随照顾你”沈知堂望向远处:“而且看那几位随行的人个个气质非凡,应该都是军中的一把手” 李知怜惊道:“老师您的意思是?” 沈知堂摇摇头:“老师从不做无谓的猜测,或许客栈老板会知道一些” 说着老板刚好从门外回来道:“怎么两位要出去啊!房间还要给你们留着吗?这西城门刚开,这两天人比较多,这客房可不好找啊!” 沈知堂拿出十两银子递给客栈老板道我们那两间房先不退,我问你点事,只要你如实回答,剩下的就都归你了 客栈老板讲银子放进嘴中咬了咬道:“您问,知道的我一定说” “刚刚退房那几位昨晚是住的哪一间?什么时候来的?” 客栈老板将钱锁进柜子里道:“这事说来也是奇怪得紧,刚刚那一行人退的是二楼最边上的四间房,那四间房昨天来的是六七个壮汉,我去送晚饭的时候他们都还在,这早上退房时就变成一个女的和八个男的了,看他们面色不善,我就没敢多嘴问,反正钱也收不是” 沈知堂和李知怜交流一下眼神,回道:“是这样啊!那就谢谢老板了” “沈兄~沈兄~”陈结宾从楼上跑下来拉着沈知堂的衣袖道:“沈兄你昨日去哪里了,我带着那些采参人来客栈时,没看到你,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走了。” 沈知堂笑了笑道:“昨日小女累了,就先带她上去休息了!怎么样吃过早饭了没?” 陈结宾摇摇头:“对不起~我不该不信任沈兄的” 沈知堂笑道:“无事~我正准备和小女去吃早饭,正好你去把其他的采参人都叫过来,就说我沈某请他们吃饭” 陈结宾连声应着跑开了。李知怜不解道:“老师~您这是?” “那些采参人常年和参堂谷打交道,应该知道一些参堂谷的事,就是你的衣服得晚些才能去买了” 山间官道上两匹马正一前一后的驰骋着,正是苏允和李见清 直到一个岔路口,李见清才将马停了下来,苏允紧随其后趴在马背上问道:“你怎么了?我们爬了一夜的山,就不能休息会嘛!没准小怜子他们还没到西林城呢!” 李见清在两条岔路间来回走动道:“我担心老师~” 第二十四章 参堂谷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太阳才刚刚升起,西林城的街道上已经热闹非凡,沿街两侧的买卖店铺中,各种货品琳琅满目,目不暇接,街道上人流川涌,络绎不绝,吆喝买卖之声不绝于耳,李知怜不住感慨道:“老师~离宁城也是这般热闹吗?” 沈知堂笑道:“是呀,而今四国停战已久,百姓安享太平,黎民之幸,天下之幸啊!”看着李知怜那新奇的神情,突然眼眶有些发酸,轻声道:“怎么你这些年都没有出过中峦城吗?” 李知怜摇摇头道:“没有~” 这时摊主端上两碗面条道:“客观~慢用” 沈知堂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面食道:“来~先吃”拿了一双筷子递给李知怜道:“这些年,王老先生对你们可还好?” 李知怜点点头道:“挺好的!每日除了给我们上课之外,还给我们安排一些杂活让我们自己挣零花钱,可他却从不让我出书院” 沈知堂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他那性子,我说他以前也是这么对你皇兄的,你信吗?” 李知怜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忽然,旁边店铺传出一声喝喊:“滚,滚出去!”沈知堂、李知怜两人一惊,抬眼望去,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被旁边药店的伙计连推带搡轰了出来。 李知怜坐得比较矮,弯下头看了看旁边药店的牌匾,竟是“参堂谷” 几人中有老有少,其中一个中年乞丐满脸赔笑,不停地冲伙计作揖道:“您行行好,就收了我们的人参吧!我们忙活了一个多月才挖了这么点,你们突然就不收了,我们这也卖不出去啊……” 店伙计怒气冲冲地道:“行了行了,你别再说了,不是我们不肯收,而是上头下了指令,谁要是收了就自己赔钱,我这也是给别人打工的,真的收不起啊!”说着,店伙计转身走回店中。 几个乞丐无可奈何地摊着手,站在当街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喊声:“陆大哥~原来你们在这啊!让我好找~我已经找到了能帮我们的人了” 那位中年男子忙向前扶起陈结宾道:“陈兄弟~你怎么这么着急,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陈结宾扶着陆大三,抬起头刚好看到食摊前的沈知堂,忙拉着他向前走来,气喘吁吁的道:“就是这位先生,他愿意帮我们” 沈知堂深吸一口气,突然冲那中年乞丐喊道:“你们先到这厢来” 陆大三看了看陈结宾,而后带着十几位乞丐走过来道:“这位先生~你真的肯帮我们?” 沈知堂点点头道:“就算我愿意帮你们,也得先知道什么事是不是?来~你们先吃,咋们边吃边聊” 陆十三点点头,冲身旁人道:“今儿咱们算是碰见好心人了,大伙儿先坐下吃吧!” 食摊的伙计手忙脚乱的下着拉好的面食,放进沸水里煮了一会,再倒进碗里,倒汤加料,然后一个一个的送到桌子上 沈知堂关切的问道:“这人参可价值不菲,在其他地方都是抢着要的,你们怎么不去别的城镇看看?” 陆十三看了看陈结宾,长叹一声:“这是我们采参人和参堂谷定下的规矩,我们采参他们卖参,那时为了杜绝有些人私自买卖,我们对外都宣称从西林城出去的参不走参堂谷那都是假的,这时间一长,人们也都习惯了从参堂谷买,认为外面的都是假的……” 沈知堂点点头:“你们可知参堂谷的来历?” 陆十三摇摇头:“不知,参堂谷是我国和西周国开放贸易后,由西沙县引进的,不过比我们老一辈的老人应该知道”指着坐在角落里已经吃了两碗面条的老人道:“就是那位老人,今年六十多岁了,还坚持上山,问问他应该知道” 沈知堂起身走到老人的面前亲切的问道:“老人家~可以问你点事情吗?” 老人家抬起眼,嘴里塞满了东西示意沈知堂坐下,将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才大声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耳朵好着呢!” 老人回忆了一会:“我想起来了,我年轻时曾去到西沙县那边采参,夜宿在一个小峡谷里时遇到两个西沙县的人,他们说那个小峡谷就是当时参堂谷的两位谷主建立参堂谷的地方,采参的时候去那里坐坐,会给他们带来好运的” “那时候西沙那片山地还没有被西周国收回去,还和现在的中峦城一样是个无国管辖区,都是靠山吃饭的,其中就有几个人是采药人,他们和各国边界的药店都交好,就帮着采一些比较难见的药材,但是他们总归都是被流放的犯人,去到哪里都不会被人看得起,所以当时就有两位年轻人成立了参堂谷,他们负责教当地人识别药材,回收药材,大批存货,找个人去村庄里低价出售,很快消息便传到当地的药堂那里,药堂没办法只得向他们进货,参堂谷就这样慢慢的在西沙站稳了脚跟” 沈知堂皱眉道:“这平时城门不开,他们是如何进行交易的?” 老人笑道:“在猎户、采药人眼里城门算什么,一般只要去到别国不惹事,一般百姓是不会在意的,官府也不会知道” 他好像也才从西周国回来不久,沈知堂笑了笑转头去看李知怜,却不见踪影,猛地站起来回头看她站在身后 李知怜向后看了看,没有什么异常,问道:“老师~怎么了?” 沈知堂笑了笑:“无事~”坐回位置上对着老人问道:“那老人家你可知,这参堂谷是什么时候驻进着西林城的?” 老人想了好一会:“应该是我国和西周国的贸易开通不久之后开了一家” 小二也忙完了站在一旁听了许久才插嘴道:“你们说的是参堂谷吧!他们老板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就这差不多几年的功夫,把我们当地的药铺全部收购了,还有几个临近的县镇通通都是参堂谷的天下,不过他们开医馆药铺也还算仁厚,也就没人管,就放任他们自己发展了” 沈知堂抬眼道:“哦~参堂谷是这几年才发展起来的?” 摊主点点头道:“大概四五年前吧!这西林城也就主街道上的有一家,我旁边那家就是三年前才被参堂谷收购的,这几年也算安稳,连个医闹都没有”摊主俯下身蹲在桌角轻声道:“不过~我听说这参堂谷有条规定,凡事没钱治病的穷苦人家,可以付自己的鲜血。” 沈知堂转头压抑的看着李知怜,而后问道:“摊主此话当真?” 摊主站起身来道:“谁知道呢?我也是听说的” 陈结宾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出声道:“先生~您……” 沈知堂哈哈哈笑道:“倒是把正事给忘了~”从怀里拿出几两碎银道:“陈兄弟啊!你先带他们去找一间客栈住下,我去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们啊!” 陈结宾拿着钱热泪盈眶:“先生~您真是好人啊!” 沈知堂和李知怜望着旁边的参堂谷正准备付钱离开时,身后传来陈结宾和陆大三的谈话声 “陆大哥~我昨天不是让你去客栈找我吗?你们怎么跑着来了” “昨天晚上小文发现这家店后门有几辆马车在搬东西,我们以为他们清空了存货,今天应该就会收我们的东西了,没想到啊……” 沈知堂和李知怜对视,转身问道:“后来那些马车去哪里了?” 陆十三道:“出城了~” 第二十五章 李知怜 - 瞳孔痣 - 白鱼羊 西林城主街道上的成衣铺内,店老板亲切的问道:“两位是哪一位要买衣服啊?” 沈知堂指着李知怜道:“劳烦店家给小女挑几套舒适点的衣服” 店老板仔细打量了一番李知怜,转身拿起一套红色的半身襦裙道:“小女孩穿红色显朝气” 沈知堂摸了摸布料道:“知怜~你觉得如何?” 红色~还没穿越到天元大陆时,她最怕的就是穿红衣服的人,可能是小时候看恐怖片留下了阴影:“老~老板~最近事多穿襦裙不方便,要不给我拿套男装试试吧!” 老板笑道:“你这小姑娘长这么好看,穿什么男装啊!我这有短装,我拿给你看看啊!”老板绕过后面的架子取出一套黄色短装道:“衣身紧窄,活动便利,下身可配长裤革靴,你看看,合适不?” 李知怜眼睛都看直了!愣了一会,这古代还有这种衣服? 沈知堂笑道:“老板就这套吧!您给改改我们一会穿着走~” 老板连声应下离开后,李知怜忙道:“老师~这太费时间了,明天过来取也是可以的” 沈知堂笑道:“无事~正好我也想找个地方坐会理清头绪” 李知怜点了点头,随意的打量起店铺内的装饰和摆放的成衣 沈知堂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缓缓的问道:“我以为你会问我西林城的案情” 李知怜不解道:“老师~您这是何意?” 沈知堂依旧盯着她道:“按你的说法,你从中峦城中出来后,跟随着范大娘那些难民去到山里,然后就认识了苏允,而后你们因为好奇一起去了念色村,再去找鱼嘴湖的路上遇到了我和见清,那怎么到了这里你好奇心就都没有了!你甚至都不问问我查到了什么?” 李知怜抬起头望着沈知堂不知他是何意,这是在怀疑她的意思吗?可怀疑她什么呢? “知怜不知老师说所说的是什么意思,王老先生当时只说要知怜来到老师身边待着,没有理由没有原因,为了能待在老师身边,所以才去查看那些难民的起因……” “你是为了能待在我身边,还是为了林照?” 李知怜猛地抬头望着沈知堂,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想逃离这里,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或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沈知堂把目光收了回来:“那么现在林照安全了,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李知怜大致了解了沈知堂的用意,站起身回道:“昨夜在客栈学生就已经想好了,没有要去浏览天元大陆大好河山的闲情逸致,也没有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豪情壮志,跟您回离宁城也不知道后面会发生,可毕竟我姓李……” 沈知堂满意的点点头道:“你知道你名字的用意吗?” 李知怜摇摇头 “你出生那年离宁城周围几个州府连续下了两个多月的大雨,洪水、山体滑坡、瘟疫……而西部地区却连续几个月的干旱,南疆国一半国土都在遭遇天灾,皇帝又病重,官员们束手无策……直到七月十七日你出生,那天我正好在御书房跟皇上商量治水之事,萧皇后的侍女来报皇后生了个公主,母女平安……原本一直靠在病榻上的皇上突然站了起来,和我一起走出御书房,离宁城的雨突然停了,不一会儿还透出了一缕阳光,皇帝高兴得非得让我给你取个名字,我那是就说:这位公主只怕是上天派来怜爱百姓的,就取知怜两字如何,知巧怜爱百姓之意,那时候皇帝看了一眼我冷哼一声,拂袖离去,隔天我上早朝时,皇帝就颁布了一道旨意,说我在官场上混得挺好的,赐名知堂” 是这一路她表现得太过淡漠了吗?她早就看惯了生死,确实也不怎么在意那些遭难的百姓:“老师~我……” “为师不知道这八年的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但是皆姓李者必须胸怀天下,心系百姓,这是我教你的第一课” 李知怜抬眼对上沈知堂的双眼一字一句道:“老师~知怜知道了!” “老师本不想这样要求你,只是你可能是李家最后的血脉” 李家最后的血脉?老师又为何却如此的笃定她的身世?:“老师~您这是何意?离宁城内不是还有八岁的太子?” “见到你以后,我开始怀疑了……” 李知怜刚想问话,里屋便传来老板的喊声:“姑娘~衣裳改好了!您进来试试~”朝着沈知堂点了点头,走到成衣店的里屋 “我只是改短了一些,要是你觉得还有哪里不合适,跟我说,我再给你改改”店铺老板说完,带上门离开了 李知怜换好了装,扭扭捏捏的不知道出去该说什么,外面已经有人在敲门催促她快点,不得已只得低着头走了出来 沈知堂只看了一眼便道:“挺好的!午时刚过,先去吃点东西” 通往西林城的官道上,尘土飞扬以前一后两匹马在奔腾 第二十六章 参堂谷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和沈知堂穿过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主街道上的那一家参堂谷门口 只见一旁围满了路人,大家议论纷纷,人群中,还能听到参堂谷药店里面的吵闹声 “不是上个月都定好了,我今天来拿药材的吗?你们现在又说不卖了是什么意思,把你们老板叫出来” “何老板~我们老板真不在,要不您在这西林城里先玩几天,等他回来了,我叫他去找你去?” “别忽悠我~老子不吃这一套,今天你们要不就把药材给我,要不就按当初定下的赔偿金赔偿,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沈知堂拉着李知怜挤向前去,走进药铺里,店伙计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拉着他询问道:“两位是要买药还是看病啊?看病的话今天坐堂的大夫休息了,得去别的店” 沈知堂扫视了一圈药铺而后笑道:“我来和二位谈笔生意如何?” 店伙计立即拉下脸来道:“我都说了我们老板不在,你们找我也没有用啊!” 坐在一边的何老板倒是饶有兴致的问道:“兄台~怎么称呼啊?” “哦~鄙人姓沈,这是小女” 李知怜朝着他点了点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那满脸横肉,腰上的肉都快溢出凳子黑胖男子,再回想起刚刚在成衣店看到的那个貌美的妇人,鲜花配肉墩,还真是哪个时代都有 何老板视乎感觉到了李知怜的目光,对着她油腻腻的邪笑道:“那么沈兄是想跟我谈什么生意呢?” 沈知堂身形一移,将李知怜完全挡在身后道:“是这样的,您是来收购人参的吧!我那正好有一批,这样我们就请参堂谷的人检验检验,如果都是真的,您就以平时参堂谷跟采参人定下的价格收走,定金就当是给参堂谷的鉴定费,怎么样?” 店伙计听完沉思了片刻道:“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去把我们老板叫出来”立马跑进了后堂 何老板猛敲一下桌子怒道:“你刚刚不是说你老板不在吗?” 沈知堂自己到了一杯茶水递给何老板道:“何老板不必动怒,他们可能有些难处” “他们能有什么难处,整个西林城都是他们的” 沈知堂笑道:“怎么何老板您还不知道呢吧!这参堂谷已经有快一个月不收采参人的人参了,那些采参人有的都露宿街头了” “难道是他们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了,不行~我得赶紧找他们去”何老板说着就往后堂跑,身上的肉一颤一颤的 沈知堂给李知怜使了一个眼色,而后紧跟在何老板身后进了药店的后堂 药铺里吵闹声已停,大门外看热闹的行人也慢慢褪去,李知怜快速跑到存放药材的格子下面,将格子一一抽出来翻看 听见脚步声慢慢靠近,立马退回到原来位置坐好! 店伙计垂着头直径走到大门口,将大门关上,对着李知怜道:“姑娘也跟着一起进去吧!” 后堂内空荡荡的,并不是她想象中遍地都是晒药材的竹匾 店伙计带她到一间客房内,第一眼便看到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的坐在中间,左边是沈知堂,右边是何老板 李知怜朝着中间的人微微下蹲行了礼,坐到沈知堂的旁边 “在下姓王,王志华,是这一家参堂谷的管事,相信几位在走进来的路上都看出来了吧!我们参堂谷准备撤离西林城。” 何老板怒道:“我不管你们撤到哪去,今天必须把我的药材给我” 王志华无奈的陪笑道:“何老板见谅,你也看见了,我们参堂谷并没有存货,而且这药铺也是常年亏损,实在是拿不出那么多银两” 何老板猛地拍一把桌子怒道:“那就只能报官了!反正你们府尹大人王昌平都死了,我看谁还能保你们” 沈知堂和李知怜交换了一下眼神,依旧摇着茶杯 王志华见他迟迟不出声,值得恭敬问道:“那这位沈先生,手里还有多少货啊?” 沈知堂将茶杯放下笑道:“那就看这位何老板要多少了” 何老板指着王志华道:“今天我就给这位沈先生一个面子!” 沈知堂回过头,温柔的说道:“知怜啊~可以吗?” 李知怜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客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出了出了药铺 穿过人流,越靠近那家客栈,她的心就跳得越来越快,无论在哪,她最怕的还是不熟识的人交流 在客栈门前逗留了一会,她还是先决定问问店小二 “这不是沈姑娘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父亲呢?” 李知怜回过头,见是陈结宾,后面还跟着一群人,左顾右盼的回道:“老~我父亲让你们把药材带上,去主街道的那家参堂谷,有一位从横州来的老板在那里收货” 众人很是高兴的回道:“好~好的!我们……我们现在就上去拿东西” 药铺里后堂的客厅里摆满了各种草药和人参,李知怜大概浏览了一圈,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些草药她太熟悉了 上一世她爷爷是苗医,从小跟爷爷长大的她,每次出门采药,爷爷都会提醒她这些毒草动不得 草药她虽认不全,但山里有毒的东西,她大致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参堂谷平时收这些毒草干嘛?还有这何老板,他到底是来收购什么的? 王志华的脸色微变,紧紧地盯着沈知堂,见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之后才道:“何老板~你看这些有你需要的吗?” 何老板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根本就止不住:“那定金就送你了”笑呵呵的对着陈结宾几人道:“几位你们这平时都是怎么卖的啊!” 众人七嘴八舌的商讨完一番后,都很满意的离去,陈结宾和陆大三临走时,还将银两还给了沈知堂 第二十七章 参堂谷2 - 瞳孔痣 - 白鱼羊 时近酉初,天刚擦黑,客栈门前宾客盈门,打尖的、住店的来往穿梭,络绎不绝。 远远的,一辆马车疾驶而来,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停在了官府门前,沈秋和司马大人跳下马车,留守门外的衙役计迎上前来:“司马大人~横州刺史林毅之在里面,昨天中午时分叫我们去把西城门打开,说是奉了贵人的旨意” 司马抬起头,沉思了一会道:“开了便开了吧!你先找几个搭把手把这几个尸体抬到里面去” “是~” 出了药铺大门,在人群中沉思着走了很久了沈知堂,被一群正在打闹的孩子撞了一下,才恍然醒悟过来,四处寻找着李知怜的身影,见她正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伸手揉着她的头发道:“此事~你有什么看法?” 李知怜不假思索地回道:“南疆国有老师,乃是百姓之幸” 沈知堂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沉默不语 李知怜以为他生气了忙道:“那药铺现在确实是个空壳子,就是最平常的治疗伤寒的药都凑不齐,而且那些采参人带来的草药,除了人参,其他一大半都是有毒的草药,陈结宾手中那一把拇指大小的细条叫一点红,煮水后等它凝结成块涂在嘴唇中,可杀人于无形,一般女子用来防身比较多。那一盆花心是紫色,外边是嫩黄色盆栽叫天仙,有镇痛、镇静的作用,但是用量要求极高,差一点点,都将会陷入长眠……” 沈知堂思索片刻,看着她道:“走~我们去衙门” 李知怜点点头,两人不约而同的直径往前走 衙门内灯火通明,热闹异常,远远的就能听到人的说话声 “谁说我家大人死了?咒骂朝廷命官是不是重罪?你敢咒我们家大人,我打死你……” 越靠近衙门,沈知堂脸上的笑意越明显,踏上门槛,李知怜的目光停在正在打群架的衙役和侍卫身上 沈知堂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到他的轮廓,一种无法逃脱的压迫感,无形地袭来。她看见他原本清湛温柔的眼,一瞬间变得凌厉起来,不一会儿只听耳边传来怒哄:“公堂之上,衙役和卫队在此地打群架,成何体统?尔等好歹也都是官差” 堂内众人皆停下手来,纷纷看向从门外走进来的一男一女,沈秋看清了来人,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猛地跪倒在地哭喊道:“大人~刚刚刺史大人说您死在深山里了,小的以为~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众人之中,有一人双腿微微颤抖,后退了半步,被衙役扶着站稳了脚,才快步向前跪到:“横州刺史林毅之拜见宰相大人”身后齐刷刷地跟着跪倒一片 李知怜只觉得自己腿一软,很快便稳住了,这些人虽然不是在跪她,但她心里还是杵着慌,退一步躲到了沈知堂的身后 沈知堂扶起沈秋问道:“那河县的事情处理完了?” 沈秋抹着眼泪道:“处理完了,我们还把县令大人的遗体,还有几具较为奇怪的尸体一起搬过来了” 沈知堂点点头,扫了一眼还在跪着的众人,道:“横州刺史林毅之,你最好可以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然后扶起林毅之身后跪着的人道:“你便是这西林城的司马吧?” 那人回道:“正是下官” 沈知堂点头道:“你先去给我们安排食宿吧!” “是~大人” 林毅之不敢起身,只是指了指自己的锁骨,沈知堂望着他怔了半响才道:“你起来跟我到后堂” 沈秋和李知怜立即同声喊道:“大人~” “老师~” 沈知堂对着他们摇摇头表示没事 后堂内灯光昏暗,林毅之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拉开自己的上衣,锁骨处赫然出现一个影子般的图案 沈知堂惊道:“你~竟是影卫?” 林毅之整理着自己衣服道:“下官还不算是真正的影卫,平时也就是负责那些被流放到中峦城的犯人,哪些该留哪些不该留而已” “那你又是从哪得知我死在深山了的消息?” 林毅之思索了一番才道:“下官的上级说的,前两天也就是十月一号那天,他跟下官说钦差大臣在查案时,不小心摔下悬崖,尸骨无存,要下官速速赶到西林城主持大局,昨日午时,下官刚到西林城,他便要下官下令将西城门打开,下官怕开城门期间,西林城再发意外,便守在这里了” 沈知堂点点头:“你可知你上级是何人?” “下官不知,他每次出现都躲在黑暗中,下官连人影都看到” “既然你此行都是有人授命,且你身为一州刺史,公务繁忙,明日便回横州吧,顺便帮我查一下一个姓何的药商” 林毅之惊道:“姓何的药商?大人说的可是何天?一个皮肤黝黑满身赘肉的胖子?” “哦~你认识他?” “大人您为何要查他” “没什么大事,就是他刚刚在西林城参堂谷进购了一大批毒药,我怕他拿去祸害百姓” 林毅之突然发笑道:“大人有所不知,横州和西林城是南疆国通往中峦城的必经之路,很多药铺都会制一些剧毒卖给那些犯人防身,一些不至于抄家的罪犯,为了那一瓶药可倾家荡产呢!也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哦~”沈知堂不解道:“这中峦城有何可怕之处?” “下官也是听人说的,说那中峦城其实就是一个巨型赌场,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暗夜之林和人间天堂!那暗夜之林就是每一个去西林城的犯人的必经之路,里面每年会派出五对师徒负责拦杀他们,师傅要教授徒弟各种杀人技巧,赌的就是有几个人能从里面走出来,还有哪个徒弟能将其他九个杀死,不过听说前面几年好像没有人走出来,直到去年出来的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还是两年前放进去” 沈知堂不由得想起李知怜杀人那干脆利落的样子,心不由得一痛 “还有那人间天堂,说是中峦城内有一处洞穴,深不见底,里面是一间间的房间,你要是想看到阳光,你就得一层一层的往上挑战,只要你能把住在里面的人杀死,他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但是一辈子都只能待在那里” 沈知堂点点头道:“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明日再启程”转身返回庭院,瞥见李知怜正围着那河县县令刘阳昭的尸体转 “生石灰~” “李姑娘~何为生石灰啊!” “建房子的时候会用到的一种东西,它加水会变热而且具有一定的腐蚀性能加快尸体的分解,所以它现在面目全非,可他身上的衣服却如此完整,这不合常理啊!” 司马和沈秋两脸茫然的看看李知怜,又看看那具尸体,都摇头道:“不明白~” 沈知堂很是满意的点点头,对着沈秋问道:“那这两具又有什么不同,让你们费那么大的劲搬来” “大人~这是男的~仵作猜测是壮年男子” 李知怜掀开遮布,仔细检查着严重腐败的男尸:“这壮年男子有何不同” 沈知堂道:“有人曾看到参堂谷招走了大半个县城的人,其中差不多都是男子” 沈秋接着话道:“不止如此啊大人!这些尸体只是腐烂得严重,虫子却很少” “哦~你们是在哪里找到的” “房屋的夹角处,很多都被烧掉了!只剩这两具比较完整的” 沈知堂背手走呢喃道:“被参堂谷招走的人,尸体出现在那河县,这是什么原因呢?” 李知怜突然想到她高中时看过的一本书:“老师~我有一个想法” 沈知堂惊道:“哦~你说说看” “比如陈大哥家的鸡是养在一座山上的,每当他要喂食时他就会吹笛子或是敲打着盘子,久而久之,那些散养的鸡一听到那个声音,就知道吃的来了,它们就会跑过来” 沈知堂听完皱着眉陷入了沉思,沈秋想问什么,看了看沈知堂又闭上了嘴,从马车里扶出一位瘸腿的少年往内堂走去 从她走进衙门那一刻起,就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原来是在马车上 第二十八章 西林城 - 瞳孔痣 - 白鱼羊 静夜,西林城府衙门前,卫队手持刀枪,严密把守府衙,府衙的走廊上,一名仆役手托茶盘快步向后堂走去。猛地,廊檐上垂下一黑影,将手中的石子往后一丢,趁仆役回头时,一滴绿色液体无误的滴在茶盘端着着药碗内 这时,夏槐旭坐在床前,时而拍打着自己的双腿,时而双手抱头,他的心情异常烦乱,门轻轻地打开了,仆役走进来:“夏公子,该吃药了!” 夏槐旭“嗯”了一声,冲他挥了挥手,仆役赶忙将药碗端到他床前,等他喝完,端着空碗退了出去 仆役还没来完全退出去,只听身后一声响,回过头只见夏槐旭已经倒在地上 仆役愕然,猛地呼喊道:“快来人啊!快来~” 李知怜和沈知堂赶到时 夏槐旭的脸色已经变得紫青,浑身不停地颤抖,口鼻耳部不停地冒着黄水。 沈知堂一个箭步来到夏槐旭面前,伸手抓起他的手腕,对着众人喊到:“快去请大夫” 沈秋回道:“已经差人去请了” 冷汗顺着沈知堂的额头滚落下来,良久,才放下夏槐旭的手,静静地望着李知怜 蓦地,李知怜只觉得浑身冰冷,老师~这是在怀疑她吗? 沈知堂喘了口气:“知怜~你来看看,可还有什么办法” 所以这是试探吗?李知怜默然的垂下头,坐到床边,夏槐旭的呼吸微弱,心脏却在极速的跳动,若是中毒,口鼻处冒出的应该是血水,这黄水……:“再等等吧!总感觉这不是中毒,像是在排毒” 沈知堂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道:“他曾被那些毒虫咬过,我帮他把身上的虫子挑出,以为就没事了” 李知怜没有抬头看沈知堂,低头注视着夏槐旭的脸:“哪个位置?” “脚踝、小腿、肚子” 李知怜撩开夏槐旭的裤脚,左腿发皱起白,像是在水中泡久了一般,抽出苏允给她的短刀,在起白处化了一刀,没有鲜血、没有虫子,像是划破了一块泡过水的猪肉:“但愿坏掉的只有皮肤和脂肪,要是连带肌肉和血管、骨头他的腿就废掉了” 望着夏槐旭那惨白的左脚,沈知堂突然想起在给他清理伤口时,夏槐旭曾说:被咬伤的部位是没有知觉的,怔了半响,才回过头去吩咐道:“快去把那天被飞虫咬过的卫队叫到这来” 李知怜对着那名送药过来的仆役道:“可以把碗给我看看吗?” 仆役将空碗递过来,李知怜细细闻了一下碗里剩余的药渣,用手轻轻撵了撵 沈知堂道:“可认得里面的药材?” 李知怜看着他冷笑道:“我不是大夫,沈大人~” 沈知堂望着李知怜良久才呢喃道:“知怜~” 门外一名侍卫拉着一位身形矮胖的背着药箱的中年男子跑进来道:“大人~” 李知怜屈身行礼道:“知怜还有事~先退了!” 中秋的月光下,微风寒凉,李知怜打着寒颤,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这一刻她听到自己心中的声音,她听到那个声音在低低地对她说,李知怜,你信错人了,你现在最好的反应,应该是转身逃离,头也不回的,永远不要再接近他。 茫然的回到房间,坐在铜镜前,看了镜内人一眼,一身黄色短装,完全挽起的头发,看起来是有几分豆蔻年华的模样,眉眼清朗,微有憔悴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却全是阴霾,这不是她 清晨,西林城大街上,卫队往来巡逻,严密把守重要街道和路口,城内的气氛异常紧张 知府府衙正堂内,沈知堂正襟危坐翻看着奏章,沈秋端着茶杯进来道:“大人~夏公子已经醒了,毒虫咬过的地方也恢复了些知觉,只是大夫还没查出药碗残留的药物” 沈知堂道:“我一会儿去看看他,你去外面给小姐招两个丫鬟,再请个裁缝来给她做几身衣裳” 沈秋退了几步,又走回来道:“大人~您昨天看知怜小姐那个眼神,小的都觉得瘆得慌” 沈知堂抬眼道:“知道了,你先去吧!” 正堂门前站着西林城的各级官吏,都眼巴巴的望着正堂内,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一见沈秋出来,司马立即向前一步拉住问道:“钦差大人,可醒了!” 沈秋道:“直接进去就行了” 看众人走进来,沈知堂放下手中的奏章道:“本官来到这西林城共为三件事,其一西周国六皇子遇害之事,此事我另有安排,你们暂且不用管,其二知府王昌平被西周难民打死之事,其三那河县和骨山、骨河两个村子被毒虫袭击一事,现有几件事要交付给你们” 众官吏道:“谨听大人吩咐” 沈知堂望了一眼众人问道:“长史可在?” 长史赶忙出列:“卑职在。” 沈知堂道:“立刻下令各县,各县令要亲自下到民间,体察民情,主要询问一下有没有人以参堂谷的名义去招过人,共被招走多少人,要详细记录,各县的失踪人口也要报上来” 长史应道:“是!” 沈知堂接着道:“再找个可靠的人去负责那河县的重建工作,可动用府库钱粮,助其重建,这件事务必办好,我还会亲自过问” 长史道:“请大人放心,此事卑职立刻去办。” 沈知堂点点头:“司马何在” 西林城司马立即出列道:“卑职在” 沈知堂道:“查知府王昌平和参堂谷私下里曾进行过何种交易” 司马应道:“是” 沈知堂道:“法曹何在?” 法曹赶忙出列:“卑职在。” 狄沈知堂道:“你去查一下夏家军,任何一条信息我都要” 法曹迟疑了一会应道:“大人~自五年前夏春阳将军死后,这夏家军已经编入了现在的蓝旗军,由周将军统领” 沈知堂道:“蓝旗军现在是哪位将军掌管?” 法曹躬身道:“是周从易将军” 沈知堂抬眼思索片刻,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道“你拿这个去,务必把余下的夏家军全部带来!” 法曹道:“是~” 沈知堂道:“从今日起,你们一定要以民生为本,不可轻玩怠忽,将事情办好了,本官会尽量提拔你们的” 第二十九章 - 瞳孔痣 - 白鱼羊 祝大家新年快乐!平安喜乐,万事胜意,身体健康!暴富!暴瘦!长高高! 谢谢大家!!!!!!!!!!!!!!《瞳孔痣》第二十九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二十九章 西林城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夏槐旭居住的屋门紧闭着,沈知堂轻轻地走到西屋门前,伸手推开了门,里面摆放着一张紫檀木床和一套茶桌茶凳,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 沈知堂立即推开门走进去床上、桌边都没有人,便缓缓退了出去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说话的声音:“我说了,我找你们大人有事,你们怎么救听不懂呢!” 沈知堂向前走了两步,看清了来人道:“槐旭啊~你是在找我吗?” 夏槐旭急忙跑过来道:“叔父~我觉得救我的人就是夏家军,我得去找他们,我来西林城就是为了找他们的” 是沈知堂:“哦~”的一声,又道:“此事从何说起?” 夏槐旭的脚还没完全恢复,一只脚站久了有些不稳,靠在柱子上道:“自从叔叔夏春阳被处死之后,大部分夏家军都跟着我父亲去了南沙边疆驻守,还有一支因为熟知西林城的边境布防被留了下来,可就在三年前,叔叔当年的副将马超突然出现在南沙边境,他告诉我们,守在西林城的夏家军被新接手的周从易将军逼得叛变了,现在大部分人都逃到了境外,只有他孤身一人跋涉千万里只为向我父亲求救” 沈知堂一惊:“此事,怎么没有上报” 夏槐旭摇摇头继续道:“这三年来我父亲先后派了好几批人过来,都没有一点消息,马超等不及了,我才主动请缨到这里来,我们刚开始也只是在蓝旗军附近打探消息,后来发现周从易和知府王昌平来往密切,而王昌平又经常出入参堂谷,所以我才想方设法混到参堂谷里面去当学徒,就在我被告知被调去那河县的那天晚上,我房间里突然出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少将军,那河县危险,不可去” 沈知堂点点头:“那后来你怎么又去了?” 夏槐旭急道:“我想引出他们啊!,可是自从我去了那河县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马超也不见了” 沈知堂点点头:“所以你怀疑出走的那一支夏春军投靠了参堂谷了?” 沈知堂接着道:“可这参堂谷为何行此奇事?目的是何为?难道是为了引发战争,可又不像啊!” 夏槐旭茫然:“那、那是为什么?” 沈知堂呢喃道:“难道是西周国那边还将有大事发生?” 夏槐旭问:“叔父~你说什么?” 沈知堂拍了拍夏槐旭的肩膀:“没事~你先休息,我还要去一趟停尸房” 沈知堂正在花园里一边漫步,一边凝神静思着。卫队长张辉走来报告:“大人,你怎么还在此地,知怜小姐已经在停尸房等您很久了” 沈知堂点点头道:“知道了,我现在马上过去” 十几几分钟后,沈知堂走进停尸房,李知怜正趴在那两具男尸的边上,皱着眉,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在闻什么。一名留守的护卫赶忙迎上来,沈知堂一愣,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 良久之后李知怜才伸直了身体,沈知堂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便没理,现在躲不过了,才站了起来,她的目光望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却不是看他 沈知堂向前走了两步,注视着尸体道:“可有发现?” 李知怜愕然抬头看着他,声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地颤抖起来:“有发现但不确定” 沈知堂点了点头,学着李知怜刚刚的姿势趴在尸体边,细细的分辨着那腐烂的味道 良久他才站起身,有些恍惚到站不稳,李知怜赶忙扶住走出停尸房道:“尸体腐烂会产生一些有毒气体,更何况这是加过料的,你就不怕……” 沈知堂望着她,眼里颇有深意:“我相信你” 李知怜微有些诧异,很快便恢复如常:“这两具尸体有一股异样的血香,清甜不腥” 沈知堂低头望着她道:“那这可是你昨天所说的喂鸡的食物?可那些飞虫为何会攻击其他人呢?” 李知怜想了想:“有没有可能这些尸体只是引路,像海边的灯塔指引着来往的船只,而那些毒虫本就要吸血” 沈知堂依旧低着头看她,眼中有明晰洞彻的亮光:“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是不是真的只有十三岁” 李知怜默然低头,避开他的目光 沈知堂勾起唇角,微微一笑:“等西林城的事完,你带我去一趟中峦城吧!” 李知怜抬眼,微有些讶异:“中峦城外人进不去”说完眼看向沈知堂,只见他神情依旧温和,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沈知堂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她道:“我应该不算外人吧!” 李知怜抬头四望,见暮云四合,落叶纷飞,不由得心中一凛,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西林城知府大门前,几匹马飞驰而来,停在府门前,马上人翻身下马,急匆匆地走进府内,正是西林城的长史 沈秋走来报告:“大人,西林城长史,说是有要事回禀。” 沈知堂点点头道:“知道了,让他来此地见我,”回过头对李知怜道:“我早上让沈秋去给你找了两个丫鬟,等送来了你看看合不合适” 李知怜行礼道:“麻烦大人了” 沈知堂一怔,无奈地摇了摇头 长史快步跑来道:“卑职率人验看银库,发现里面竟多了几箱珠宝” 沈知堂一怔:“多了几箱珠宝?” 长史战战兢兢地道:“是呀,看箱子那纹路,不像是我国的东西” 沈知堂与沈秋对望了一眼:“这、这怎么可能!” 长史接着道:“不光如此,掌管府库的四名掌固也失去了踪迹!” 沈知堂惊呆了,长史继续道:“大人,您来之前,府库一直知府大人亲自掌管,派的都是他的亲信,我们这些人从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沈知堂愤愤地道:“什么?你们为何不上奏朝廷?” 长史道:“卑职曾两度给户部去函,反映此事,然而,犹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沈知堂道:“可是~要说这知府贪污怎么会把钱财放进府库呢?” 长史道:“这确是怪事一件” 沈知堂一拍桌子:“那西周国的六皇子,可曾进过西林城?” 长史想了想应了声“到过”,猛地站起来道:“大人~您的意思是……那是、是西周国六皇子带来的……” 狄公点点头:“此事你先不用管了,把府库的银钱清点一下,然后就忙你的事去吧!这西周国六皇子一事,本官另有安排” 长史应道:“是~”便退了出去 第三十章 西林城3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坐在窗边,望着远山苍翠,院子里的参天树木遮去了大半日光,像是她现在黑白色的人生 靠在凳子上,只觉得全身疲惫,就像她当初在山里逃命时一样,每日在荒山野岭之中奔逃,绷紧了全身的神经,一直支撑下来了,现在停下来,安定反而更加疲惫了 以前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你只要想着如何才能更快的杀了他们就行了,现在活在尔虞我诈的人堆里,见个人还要换张面具戴,这不就是她当时辞职的理由吗? 只是没想到本来只想辞职回家啃老,却意外的来到这里 她茫然望着外面穿户而来的日光,也不知自己将去往的方向。窗外摇曳的树枝,被日光晕染着照在她的窗前 她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自己还农村家里的阁楼上,望着窗外的葡萄架,期待着开学的日子 一晃七年,也不知道在现代过了多久,家人是否都好…… 还在想着,外面有人在轻轻敲门。 她站起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知怜小姐~是我沈秋,大人要我找人给你量一量尺寸,做几套衣服” 她赶紧开了门,沈秋站在外面,后面还站着一位消瘦憔悴,面容普通的老妇人 “知怜小姐~那你们先忙,有什么事再叫我”沈秋说完便退下了 李知怜点点头,把那位老妇人请进屋 老妇人神色淡然地走进来,解开随身携带的小包,拿出里面的东西,对着她的身体、手臂、肩、腰……边量边说道:“姑娘皮肤底子偏白,是来西林城路上晒黑了吧!我给你选几个亮点的颜色,等你皮肤养好了也就能穿了” 衣服~衣服~李知怜突然想起什么,边跑边喊道:“麻烦您了~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老妇人跟着跑出来喊道:“小姐~还没量完呢!” 与此同时,沈知堂率领着长史和几名卫队冲进府库,众人打开箱盖,露出了码放得整整齐齐的几百锭官银 沈知堂拿起一锭银子,看了看底部,上面刻着一个“官”字,转过身,环视着这府库,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上百个银箱:“官银都还在~不图财,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大人,就是这几箱”沈知堂回过头,一名卫队打开了一个箱子,里面珠光宝气,堆满了各式珍玩。 长史轻声道:“这恐怕是只有皇宫才有的宝物吧!” 沈知堂伸手拿起了一颗东珠照了照:“此事也只能等见清他们回来了!好了你先去忙吧!” 时近中午,停尸房门前冷冷清清,两个卫队靠在门前,边晒太阳边聊天,忽然,什么东西遮住了斜洒下来的阳光,两位卫队抬起头来,一位身穿青布裤褂的人逆光而站,静静地望着他们 只听两声咔咔响,两名卫队纷纷倒在地上 门外脚步声响起,沈秋快步走进来:“大人,我刚刚把裁缝店的老板娘请到知怜小姐屋里去了” 沈知堂笑道:“辛苦了~知怜她如何?” 沈秋道:“我去的时候她正对着窗外发呆呢,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 沈知堂直摇头叹气:“这也是怪我,我不应该怀疑她的” 沈秋笑道:“那您赶紧去道个歉不就完了嘛!我看知怜小姐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啊!” 话音未落,门外卫士高声唱道:“大人~大人~停尸房着火了” 沈知堂一惊,和沈秋对视了一眼:“赶紧叫人去救火” 沈知堂到停尸房时,火势已经变大,众人围着房子正向里面泼水,拉住一个人问道:“里面可还有人?” 侍卫擦了擦脸上的灰尘道:“不知道啊!来的时候就已经着火了” 沈知堂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催促这众人道:“快点~多接一点水” 就在此时,一人影从火堆里面冲了出来,沈知堂看清了来人,忙上前抱住道:“知怜~你怎么会在里面?” 李知怜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左肩的衣服被烧出了一个大洞,露出了一大块红肿的皮肤 沈知堂忙边抱起李知怜边喊到:“沈秋~快去请大夫~” 李知怜瞪大眼睛,望着沈知堂的下巴,心咯噔了一下,她只是十三四岁的少女皮囊里住着三十好几的大龄剩女灵魂,易被撩却怂…… 第三十一章 西林城4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的院子里种着一棵大大的银杏树,树叶正在慢慢变黄,沈知堂低头望着那斑驳摇曳的树影不知道再想什么,沈秋在一旁左顾右盼,不时的偷瞄一下沈知堂,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 过了很久,房门才被打开,老妇人走出来冷言道:“大夫叫你们进去” 沈知堂立即转身踏步走进房间问道:“大夫~小女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道:“像是中毒、但是又看不出来是什么毒,应该是瘴气一类的,没有生命危险,休息会就好了,还有就是,长期劳损透支她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如果现在不好好调养,以后怕是生不了孩子” 沈知堂脑中闪过李知怜在山里奔跑杀人的画面,心不由得一紧,颤抖着,胸口如插入了一把刀一般,竟痛出一身虚汗 老妇人看向沈知堂,眼中有些许的疑惑 一旁的沈秋不解道:“知怜小姐才多大啊!怎么会长期劳损透支?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 “呵~”老妇人站在一边冷笑道:“装得倒是挺像的,怪不得城里都在传来的钦差大臣是个人模狗样的狗官” 沈秋向前喝道:“你说什么?” 老妇人毫不畏惧的挺胸向前一挺道:“我说错了吗?对自己的女儿下手都这么狠,根本就不配做人!” 沈秋怒急了,伸手就想打去,沈知堂拦道:“确实是我对不起她” 沈秋愤然道:“大人~你哪里对不起她了,你捡她回来还对她那么好,她自己不领情也就算了,您还要被人骂” 老妇人脸上闪过震惊的神情,马上释然道:“她身上全是疤痕,没有一块好皮,不过应该都是去年以前的旧伤,给她上点药吧!也快及笄了,以后好嫁人” 沈知堂突然弯下身,对着那老妇人行了一个郑重的礼 老妇人忙扶着道:“这宰相大人的礼我可受不起,走了~明天派人去我店里拿衣服” 沈知堂转身对沈秋道:“去送这位大娘” 老妇人也不矫情,自己收拾东西就往外走,大夫也收拾自己的医药箱,背起来就往外走,沈知堂赶忙拦住道:“大夫~” 大夫摇摇头道:“大人~不是小的……唉~这城里的药铺都被搬空了,就算查出了什么问题,也治不了啊!” 沈知堂点点头,望着李知怜的道:“大夫~您先写个方子,药材的事本官来想办法” 大夫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纸笔:“那我就给先给她开个调理身体的方子吧!那毒不碍事的” 沈知堂望着李知怜那种平和的脸,比醒时少了几分冷漠,越发的像那个人了 大夫停笔,沈知堂拿起来扫了一眼问道:“这位大夫~你可认得那些被参堂谷收走之前的药店老板?” 大夫抬头不解的看着沈知堂道:“小人就是相思路上那家药店的老板,两年前才被那参堂谷占去的” 沈知堂:“哦~”的一声,思索片刻道:“那这样~我一会写封信,再派几个人送你去横州府衙,拿点常用的药材回来应急,如何?” 大夫怔了一会,立即跪地喊到:“小的~小的谢谢大人~小的代全西林城百姓谢谢大人……” 沈知堂赶忙把他扶起来道:“那药材的事就麻烦你走一趟了” 大夫还在震惊中,结结巴巴的说:“以后……谁要在说大人只会杀人放火,我就跟谁急……” 沈知堂:“哦~”一声问道:“我这昨天才来的西林城,怎么就杀人放火了呢?” 大夫摇头道:“小的也不懂~就是从那河县那里传出来的,就说大人一来直接就把那河县给烧了,等搜刮完民财,西林城也一把烧了” 他是昨天到的西林城,而钦差的卫队比他还晚一天,今天才到的,那河县毒虫过后,只有夏槐旭一人活着,停尸房又被人纵火,但愿不是你吧! 大夫战战兢兢的望着沈知堂,双腿不停地抖动着,一个不稳撞到了药箱,药箱翻倒在地 沈知堂才笑道:“哦~你先回去收拾收拾,尽早出发” 大夫道:“那~小的~就先退下了” 沈知堂点点头,坐在床边,从怀里拿出那块碎布,望着李知怜道:“你是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还是尸体上有什么东西他们不想让人发现?”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秋急急忙忙跑进来道:“大人~周家二公子来了” 沈知堂站起来道:“周缺?他怎么会在这里?” 沈秋摇头道:“小的也不知道啊!” “叫他去正堂等我” “伯父~,我都到这了,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水先吗?” 来人一身白衣,戴着一顶纱帽,身后跟着的竟是跟李见清换下皮衣的仆役 沈知堂侧身挡住李知怜的床道:“小女水土不服染了风寒” 第三十二章 西林城5 - 瞳孔痣 - 白鱼羊 静夜,偌大的后院里堆积着一垛垛干柴,十几名卫队明火执仗严密把守 沈知堂快步走进来,早就在此恭候的卫队长张辉快步迎上来:“大人。” 沈知堂点了点头:“尸体在哪儿?” 张辉道:“就在柴房里面” 两具穿着钦差卫队的男尸摆放在地上,沈知堂走到尸身前,他略一沉思,伸手拉开死者衣服的领口,向里面望去,脖子上一个指印非常的清晰:“张辉啊~今日可有请假或是没有出勤的侍卫啊?” 张辉莫名其妙:“啊?大人~这和此事有什么关系吗?” 沈知堂转过身道:“这两人是当面被凶手掐死的,如果不是熟人,凶手不可能靠得那么近” 张辉震惊道:“大人您的意思是~有内奸?” 沈知堂点点头道:“昨天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说着,他的目光望向张辉 张辉被看得心里发毛:“采参人已经被扣留在祥和客栈里面,派了两名侍卫在那里把守,何老板和横州刺史一路回了横州,至于那王志华打了一晚上,硬是一句话也没说” 沈知堂点点头:“不错~王志华那边得加点紧,风雨欲来啊!我们的时间应该不多了” 张辉道:“是~”沉思了一会,抬起头道:“大人~昨天下官去祥和客栈时,有个叫陈结宾的人,一听说我们把那些毒药收走了,他就非要闹着跟过来,说是那些花草没了人照料活不了几天,下官没办法,只能将他带来了” 沈知堂抬眼道:“哦~那他现在在何处?” 张辉道:“后花园,园丁的住处那里” “带我去看看” 后花园内,雅亭立于湖边之上,一阵风吹过,湖面上荷叶微荡,悬挂在亭子中央的灯笼晃动起来,昏黄的光线散乱地摇动着,一身青色长衫的陈结宾屹立在亭中,四下看了看,便离开了 沈知堂只远远的看了一眼,转身对着张辉道:“看好他!有任何异动都要向我汇报” 夜色渐深,府中一片寂静,沈秋正疾步赶来 正堂内,沈知堂缓缓踱着,沈秋走进来:“大人~见清公子到了” 沈知堂双眉展开,惊道:“哦~在哪里?” 沈秋笑道:“在来的路上了,只是带着一群人走得慢些” 沈知堂吩咐道:“去把夏槐旭叫道正堂来”缓缓地踱步,想起了什么突然叫道:“来人~” 门外守着的侍卫立即进来行礼道:“大人~” 沈知堂问:“今日那法曹可有带人来?” 侍卫回到:“没有~” 沈知堂点点头:“知道了~退下吧!” 夏槐旭快步走来,见到沈知堂立即问道:“叔父~沈秋说您找我?” 沈知堂点点头:“见清将那银镯的主人带来了,一会你看看认不认得” 夏槐旭神色异常紧张,很快恢复如常道:“可是夏家军?” 沈知堂不回话,双眼盯着门外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只听见苏允的声音:“小怜子~我回来了!有没有想我啊?”迈进正堂只见沈知堂和一位陌生男子问道:“小怜子呢?” 沈知堂羞愧道:“她病了!在房间休息” 苏允喊道:“病了?她怎么会病了?是不是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沈球赶紧上前拉着苏允往外走道:“知怜小姐她没事~已经醒了,我带你去看看他” 夜色已深,苏允骂骂咧咧的走到李知怜房门前,直接推门进去,只见她正做在灯台下看书 一身黄色短装,散着的长发,在烛光照耀下竟显得几分温婉 李知怜霍然站起来道:“苏允~你回来了!” 苏允张开双臂朝着她跑过来,李知怜忙抬起腿阻拦嫌弃道:“男女授受不亲,而且脏~” 苏允不在意的自己拉过一张凳子道:“都一起睡过了,还这么见外干嘛?小怜子~我跟你说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一路有危险……” 李知怜放下手中的书道:“你去的时候,我不拦着你了吗?非得去” 苏允自己给自己倒了背茶道:“我们刚走了半天,许森就动手了,然后爬了一夜的山,到山顶时还听到了笛声” 李知怜问道:“笛声?” “是啊!我们就跟着笛声走,李见清还捉来一个叫萧何的人,据说是萧家余孽” 李知怜问:“你不是说,萧家在五百多年前就被灭了吗?” “不是被灭,而是退位,把天元大陆一分为四,然后萧家还是作为皇族,只是没有实权,后来就慢慢隐世了,不过七八年前,听说你们南疆国屠杀了萧家几百口人……” …… “我跟你说,李见清那人可奇怪了,我们那一路都有人在帮他,而且我听说他爸是李昆,就是当时和你父皇争夺皇位的那个人……” 第三十三章 风起 - 瞳孔痣 - 白鱼羊 月入中秋,皓月当空与无数盏薄纱宫灯,照亮了知府西院,李知怜起身准备将窗户关上,一直皙白修长的手,从上伸下来 她正准备出手时,一张熟悉的孱弱的脸,眼睛笑得弯弯的一闪便来到她房里,顺手还将窗子关上了:“冷死我了~那西周国六皇子话真多” 李知怜震惊着迟疑道:“药罐子~?” 周缺走到书桌前,随手翻看着李知怜刚合上的书道:“四国志~也就只有西林城这种地方才会有这种没品的书,专门骗你们这种在从山里出来的野人” 李知怜一把抢过书本道:“药罐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那毒还没好呢?脸白得跟准备下葬似的,要不要我再给你煮几碗汤药” 周缺回想起那混合着动物粪便的粘稠苦涩墨绿色液体,差点没吐出来道:“你都改名叫李知怜了!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啊!你说是不是啊安宁?” 李知怜正色道:“安宁是我~李知怜也是我~只是我现在是李知怜而已” 周缺的眉头轻轻一挑道:“那这么说,你真的是李知怜,那个曾经被流放的公主?” “嗯~”李知怜点点头 周缺坐到李知怜的书桌前的凳子上,散开扇子,轻笑道:“也不知道这沈知堂搞什么鬼?专收留你们这些李姓余孽,周智竟然还如此信任他” 李知怜不明所以,走到他身边问道:“你到底是谁?” 周缺拿起书本,走到窗边笑道:“我来就是想提醒你,这天元大陆马上就要乱套了,你还是乖乖的回暗夜之林待着吧!等天下局势一定,如果我还活着,再去接你” 李知怜转头看着他道:“俗话说得好,乱世出英雄,我想凑个热闹” 周缺回眸,白衣在月光下像是正要起飞的仙子:“你不是个会凑热闹的人,是沈知堂给你喂了什么迷魂汤吧!” 一阵清风拂过,窗前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听随风而来的声音道:“小安宁~我在离宁城等你” 李知怜茫然的走到窗边,正要将窗户关上,见银杏树下站着一个人,正含笑望着她,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嘟囔道:“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我房间变树洞了吗?”回身拿起外衣套在身上,走到银杏树下问道:“师兄~找我可是有事?” 李见清望着周缺离去的方向低声道:“我是跟着周二公子来的~” 李见清默然转头凝望着她,她抬眼看见他的侧面在月光下轮廓秀挺,那一双望着她的眼睛,隐隐映着亮光,如同此时的月光:“周二公子?”想起刚刚看过的书里,南疆国有两位宰相,除了沈知堂便是周智的弟弟周昊:“是当今皇上的侄子?” 李见清点点头:“只是周家不认他,现在不知道现在又为何招他回去。”他的声音低沉轻缓,李知怜却感到阵阵寒意,她这算是和老师的死对头私下见面,还被别人发现了 微风吹来,树叶徐徐飘动与她心中的不安一起动荡起伏她只觉得心口漫上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见清低下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此人不可深交” 李知怜的呼吸,因他的话而急促起来,脱口而出道:“我与他在中峦城中熟识,那时他体内的毒发作,我救了他,他也不曾告诉我名字,而我那时候叫安宁” 李见清朝她点点头道:“他叫周缺,是吏部尚书周昊的二儿子,他母亲曾是香思阁的头牌,被纳入周府后,并不受人待见,怀他时,被周夫人灌下毒药,以至于他从出生便带有胎毒,他父亲给他取名周缺,他八岁那年,也就是你被流放那年,亲眼目睹了母亲惨死,听说原本那花一样的面容,死前肉都烂掉了,后来他便失踪了,一年后,周夫人及十几位家仆惨死在家中,死状和周缺母亲死时一模一样,而周昊,被下来毒断了生育能力,那时周大公子周呈病重,周昊为了不让周家绝后,硬生生的忍下来,对外宣传周家二公子外出寻医问药” 李知怜抬头将头侧向一边低声道:“那时他才九岁?” 她以为,只有她才经历过人间最为痛苦不堪的际遇,尝过最肮脏不堪的滋味,然而却没想到,药罐子承受的,居然比她经历过的更加可怕 那个在丛林里,咬着牙坚韧的男孩,那个只要她说能解毒,就会把药喝下去的男孩,他们为的只是活下去而已? 李见清默然望着她,看见她眼睛瞪得那么大,眼里却全是痛苦,慢慢地抬起双臂很快又放下了:“我不知道你和他关系有多好,只是提醒你一句,凡事多留个心眼,他此番出来,定是有要事” 两人都不再说话,只静静看着此时圆月东升,许久之后,李知怜才慢慢将视线转向李见清脸上道:“他刚刚说这四国马上就要乱套了,要我回中峦城好好待着” 李见清脸变得惨白,声音却依旧平稳:“看来这西林城一案,只是个开始~” 李知怜抬头望了望,刚想告退,只听道:“我要去一趟牢房,审一审那参堂谷的老板王志华,要不要一起?” 李知怜惊道:“王志文在牢房里?”她还想着晚上去参堂谷找他 李见清点头道:“听侍卫说,打了两天,一个字也没说” 第三十四章 风起2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一开始,我们参堂谷确实只是做药材买卖的,直到十三年前,少堂主在进山去挖一株罕见药材的时候,被一个养蜂人给救了,那养蜂人手里有一只笛子,能控制着一些飞虫,后来少堂主就在鱼嘴湖边上给他建了一个基地,专门养殖和控制那些飞虫,三年后那养蜂人瞒着少堂主孤身一人前去中峦城复仇,放出一大批飞虫,毁了中峦城附近的一个小村庄,从那以后,出入鱼嘴湖的人越来越多,而我们参堂谷的人越来越少,你们现在看到的基本都是那些黑皮子” 李见清想到了在山里听到的笛声,还有萧何所说的师傅,疑惑道:“黑皮子?” 王志华点点头:“他们出现时都会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所以我们这些参堂谷的老人都叫他们黑皮子,是他们毁了参堂谷” 黑斗篷?难道是他在山洞里见到的那个人?李见清又问:“既然如此,你重刑之下为何什么都不说” 王志华愕然:“钦差大人的名声在西林城内并不怎么好” 李见清和李知怜对视了一眼,问道:“最后一个问题,解药?” “一些活血化瘀的药材罢了,那些黑皮子根本就不理会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所以根本就没有研制解药,那些都是我们自己私底下配置的:川穹子、赤芍、龙吐珠、曼罗……” 李知怜讶异道:“曼罗不是毒药吗?” “以毒攻毒吧!谁知道呢?我就个管事的” 走出审讯室时,李见清对着张辉说道:“一会请个大夫过来,别让他死了。” 走出牢房时,天边已经开始泛蓝,初秋清晨的凉意已经格外的重,李知怜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李见清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她的身上,低头道:“今夜~多谢你了,都忘了你还有伤在身” 李知怜抬眼看见李见清红透了的耳朵笑了:“你不觉得我为人阴狠毒辣便好” “呵~”李见清尴尬的笑了两声:“女孩子在外,有点自保能力挺好的” 李知怜没看他自顾自道:“我有种感觉,他们这是在做试验,可能和周缺说的大乱有关” “嗯~”李见清点点头:“你先回去休息,这事我一会儿和老师商量一下” 知府府衙内冷冷清清,秋风萧瑟,吹得地上的落叶飘浮起来,卫士还在不停地巡视着 东院内的一间房间里,沈知堂正静静地坐在桌前,良久,他抬起头,轻声道:“参堂谷、毒虫……” 李见清端着茶走进来:“老师~您还没休息呢?” 沈知堂嗯了一声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吗?” 李见清点点头,将刚刚王志华所说的复述了一遍 沈知堂抬起头,眉头舒展开来:“此事到这里,才算有了个前因后果” 李见清舒了口气道:“是啊~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沈知堂站起来,来回踱着步,嘴中不停地念叨着,忽然他收住脚步,静静地思索着,转身走到桌案前,拿起案头的资料,轻声道:“那养蜂人去了中峦城复仇之后,那些飞虫应该就被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盯上了,然后将那些飞虫不断地改进从毒虫,然后开始拿附近的村子做实验,只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李见清轻声道:“是复仇~那些王志华口中的黑皮子就是萧家人”而后低下头道:“对不起~老师~我还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们说我的父亲是李昆,可李昆不是早在二十二年前就已经死了吗?” 沈知堂霍的站起来,又开始踱起步来,良久才拍了拍李见清的肩膀道:“此事为师也不清楚,不过应该很快便会水落石出了!” 李见清点点头:“还有一事,就是昨夜学生去找知怜的时候,周缺在她房中,他对知怜说四国不日将会陷入混乱” 第三十五章 风起3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见清前脚刚走,长史和司马二人便慌慌张张的出现在沈知堂的房间门口,见沈知堂走出来立刻向前道:“大人~” 沈知堂摆摆手道:“不着急~一个一个来,司马你先说吧!” 司马道:“回禀大人,下官已经查明,西林城内五家参堂谷都是已故知府王昌平的名下的产业” 沈知堂愣了一下,笑道:“哦~这还真是稀奇了,一城之知府名下既然有五家药铺,还是垄断的……”看着司马道:“可有查到那些药材被搬到何处?” 司马迟疑道:“这~听守城的官兵回复,是被蓝旗军押走了” 沈知堂哦一声,四处看了看问道:“法曹怎么没来?” 司马和长史二人相互对视着摇头道:“不清楚” 沈知堂顿时感到不妙,立即叫道:“来人~” 一名侍卫向前跑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沈知堂吩咐道:“去法曹家里看看,是否出事了?” “是~” 侧身对着长史道:“你呢?可查到了什么?” 长史毕恭毕敬的回道:“下官有两件事需要回禀,其一是大人交代的查看各个村子是否有人被参堂谷招走,经各村的里长回复,和各县的统计,进十年来西林城所管辖区域内大概有五六千人被参堂谷招走,其中还有一些较为偏远的县镇未上报,这些是明细” 沈知堂看着那两个大箱子道:“这里面都是?” 长史点点头:“参堂谷招走人时,会留给他们家人一张条子,每三个月可凭此条子去领一次俸禄,下官把他们都收集起来了” 沈知堂气得脸色发青:“最近一次,参堂谷可有按时发放俸禄?” 长史战战兢兢的回道:“这~下官没有细问” 沈知堂简直不可相信:“一个药铺十年内招走了五六千人啊!都可以组成一支军队了!你们竟没有丝毫察觉,非得他们起兵造反了尔等才知道是不是?” 长史和司马双双跪倒在地:“是下官疏忽” 沈知堂望着两人道:“罢了~先起来吧!那还有一事?” 长史倒抽一口凉气,结结巴巴道:“下官派去钦点官银的人,回报说官银是假的” 沈知堂惊道:“什么?” 长史被吓得后退了两步道:“那官银只有外面那一层是银,里面包着的是铁” 沈知堂脸一沉:“走~去看看!”似乎想到了什么喊到:“来人~去把昨夜同见清公子一起的那个人叫到府库” “是~” 侧身继续道:“司马,你就不用跟去了,你去把近十年西林城内的卷宗和账本都调出来,本官一会回来查看” “是~” 苏允睡得正沉,迷蒙中好像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一骨碌爬起来打房门见是个侍卫,转身便又将门关上了,他还以为是小怜子呢! 侍卫愣了一下,立即大声喊道:“公子~我们大人请您去一趟府库” “公子~我们大人请您去一趟府库” …… 几分钟后 苏允再开门时,已经穿戴整齐,瞪了那侍卫一眼,一路随着侍卫来到了府库门口 长史看到苏允时,明显愣住了 沈知堂笑道:“苏允,你来看看这些可是你从西周带过来的财宝啊!” 苏允只撇了一眼道:“正是” 沈知堂柔声道:“那你可知,这宝物为何会在这里?” 苏允双手环抱在胸前,靠在墙边,讥笑道:“那就得问问那个已故的知府大人了” 沈知堂道:“这么说,你真的到过这府衙?” 苏允显然已经没有耐心:“小怜子说你这人可信,那我就告诉你,算来应该快一个月了吧!那天司徒莫跟我说,有人在暗中观察我们,所以当天我就把他迷晕了,然后给他换上平常人的衣服,将他丢在客栈里,我带着整个使团来到西林城衙门,我才刚刚报上姓名,那知府大人就朝我捅了一刀,在卫队的保护下我逃了出去,又趁着他被打的时候,逃出了西林城” 沈知堂点点头,指着旁边的长史道:“那天~他可在?” 长史愣了一下,立马跪倒:“大人~此事小人真的不知道啊!” 沈知堂弯身将他扶起道:“那你告诉我,发现府库里多了这几箱珠宝的时候,你为何是骑着马来的?” 长史抬头望了一眼,又立马跪下去:“下官~下官……” 第三十六章 风起4 - 瞳孔痣 - 白鱼羊 白天的牢房内也只有一个墙洞中点燃了一盏盏油灯,投下幽幽的光 李知怜三人走到门口时,只看见卫队长正在打着哈欠往外走,看见他们过来,立即向前道:“见清公子,知怜小姐你们这不刚走嘛!怎么又回来了?” 苏允一脸疑惑的看向李知怜和李见清,感觉他们两靠得有点近,火光在他们身上镀上淡淡的光华,有种异样的感觉 李知怜忙解释道:“我还想问王志华点事情,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张辉硬生生的将快要出口的哈欠咽回去:“我们刚刚把他放回牢房里,正想出去给他找个大夫呢” 李见清道:“带我们去看看吧!” 张辉回过身带着他们往里面走着,走到一个隔间前,喊道:“王志华~” 昏暗的灯光下,那一身血衣背对他们躺着的人却一动不动,李知怜和李见清对视一眼,都感觉此事有点不太对劲:“开门~” 张辉忙叫着看管牢房的人过来将门打开,狱卒向前将王志华翻过来身来:“哎~叫你呢?没听见吗?”狱卒惊恐地大叫了一声,连连后退,最后撞到那用木头围起来的栏杆上 只见王志华全身皮肤已经完全溃烂,脓血横流,早已看不出那张脸的本来面目 李知怜默然凝视着,一瞬间脑中闪过她在停尸房看到的那两具实体,恍惚间还能闻到那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香味,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后来便再也闻不到了,走到尸体边上,苏允一把将她扯回来道:“你不要命了?” 她也算是个常用毒的人,却也没有见过哪种毒能让人顷刻之间变成这样脓血横流肿胀,她偏开了头,问:“刚刚可有什么人来过吗?” 张辉摇头道:“没有~你们走后不久,我怕沈大人事后怪罪下来,便叫人把他搬到这里来,刚刚安顿好,准备出去找大夫你们就来了” 李见清一脸铁青道:“去把此事给老师汇报一下,再请个仵作过来” 李知怜俯身细看王志华的七窍,诧异地“咦”了一声,向着那微张的嘴巴看了看:“给我一双筷子” 苏允急道:“小怜子你别玩了,很危险的” 她不说话,眼睛一抬,看了李见清一眼,他便侧身对身后的狱卒道:“去取双筷子来” 李知怜用筷子掰开嘴巴查看里面的舌头牙齿:“不是他自身藏的毒,那么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有可能是搬运他回牢房的狱卒了” 张辉怔了半响,立即转过身去喊到:“去把昨夜值班的人都给我叫来” 李见清俯下身来:“能确定他就是王志华本人吗?” 李知怜摇摇头:“溃烂成这样,就算知道他身上有些特征,也认不出来了,不过能肯定的一点是,应该是外伤,只是我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毒能一沾染到皮肤,就变成这样” 看着肿胀黑紫的尸体,有点黯然地想起她第一次见到王志华时的情景,那狐狸脸,现在已是肿胀得认不出了 “小怜子~他是谁啊?”苏允探着头望着王志华的尸体:“这毒也太厉害了吧!” 李知怜不想听他说这些,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只道:“只能等仵作过来了,只可惜线索断了,也不知道其他参堂谷的管事平时收不收草药”说完她和李见清一对视立即道:“赶紧派人去药铺……” 张辉立即跑出去安排了下去,回来时有些迟疑道:“见清公子,知怜小姐,那祥和客栈里还扣着十几个采参人,要不要也派人看看” 李知怜诧异道:“陈结宾他们还没走?” 张辉点点头:“大人叫我们留住他们,不过那个陈结宾在府衙的后花园里养着那些草药呢!” 苏允听着一脸茫然,只得凝视着李知怜,她又穿回了她那灰黑色破衣服,那双眼睛,在这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明透,说话间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他一直紧抿的唇角,在这一瞬间不知不觉微扬,她好像变了,那种这个世界与她无关的冷漠疏离感不在了,竟多了几分柔软 突然牢房内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带队的人回道:“禀将军,昨夜值班的侍卫,出来张三,其他的都在这里了” 张辉冷声道:“去查” 第三十七章 渐明 - 瞳孔痣 - 白鱼羊 沈知堂不停地来回踱步,不时抬头望向门外,一瞥之间,正与夏槐旭投来的目光相遇 夏槐旭深吸一口气,也焦急的来回转起来 李见清、沈秋快步走进院来,李见清一眼看见沈知堂,停住脚步:“老师~这么着急找学生何事?” 沈知堂抬起头来:“昨日我派西林城的法曹去蓝旗军查探夏春军的消息,他到现在还未回来,去他家里问过了,说是一夜未归” 李见清沉思了一会道:“老师~,你也知道那周家最不待见姓李之人,这事学生去不妥吧!” 沈知堂摇摇头道:“我一会儿和夏槐旭去蓝旗军营,你和长史去见一个人,务必要把他带到蓝旗军营” 李见清突然紧张起来问道:“是何人?” 沈知堂道:“一个你总要见的人” 李见清纠结了一会道:“学生定当尽力” 沈知堂拍了拍李见清的肩膀道:“好好聊聊,或许他能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李见清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退了下去,他的心中从未如此慌乱过,那个人从他开始探寻自己的身世起,就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如今要去见他了,他反而有点退缩了 沈知堂望着李见清远去的背影道:“槐旭啊~我们走吧!” 夏槐旭点点头:“叔父~此行可有危险?” 沈知堂的脸上露出了难色:“周家也不怎么待见我,况且皇上给的金牌还在法曹手中” 夏槐旭郑重的点点头,:“侄儿定当拼尽全力守护叔父的安全” 沈知堂微笑道:“不要过于紧张,那周从易在大胆,也不至于杀了我,我们只是去拖延一下时间,如若那毒虫的下一步真的要进攻西林城,我们还需要军队的帮忙不是” 这时,西林城街道上,李知怜和苏允快速穿过人群,来到祥和客栈门口,店老板忙出来招呼到:“这不是钦差大人的女儿嘛!怎么有空来小店坐坐啊!” 苏允回过身,目光转向李知怜,一副我知道你又在骗人,但我不会戳穿你的表情 正在这当口上,楼上脚步声突起,李知怜推开客栈老板,快步赶往楼上,借着扶手的高度腾身飞起,双脚搭在一个黑衣人肩膀上,一扭,只听“咔嚓”一声,黑衣人已然倒地 剩余几个正在一间一间的开门搜索蒙面人,立即抽出刀剑向她袭来,李知怜捡起地上的落剑,一个旋身,蒙面人鲜血喷出,相继倒下 房间里的人纷纷探出了脑袋,有的人吓得摊在地上,指着李知怜发不出声音 随后跟上来的苏允和客栈老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木立当地。 三楼楼梯口闪过一个人影,苏允很快反应过来跑上了三楼 李知怜轻轻咳嗽了一声,客栈老板这才猛醒,立即结结巴巴道:“这~小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李知怜看着他道:“那些采参人住都住哪间客房?” 客栈老板浑身发抖的指着楼下的院子道:“在楼下院子的柴房里” 李知怜冷冷的瞪了他一眼,转身下了楼,客栈老板随后扶着扶手跟上解释道:“这几天西城门大开,城里人多,我这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啊” 小院内,陆大三等人正在劈材闲聊,见李知怜走来,忙向前问道:“沈姑娘~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我们都已经离家快半个月了,家里人该担心了” 苏允拍着手跑下来道:“已经处理完了,尸体被巡逻的士兵带走了,身上没有任何能指认他们身份的东西” 陆大三望着那来来回回搬运尸体的士兵道:“他们~?” 李知怜道:“陆大叔~你们在这里太危险了,叫上所有人先跟我到知府衙门避几天,等事情一完我们一定放你们回家” 陆大三睁大了眼睛,指着前方道:“他们~是来找我们的” 李知怜点点头:“嗯~药铺的伙计和管事都被灭口了” 陆大三转身向外柴房内跑去,边跑边喊:“此地危险~快收拾收拾,跟沈姑娘走” 不一会,小院里就集满了十几二十个人,一老人问道:“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会有人要害我们啊!我们这都是普普通通的采参人啊!” 李知怜大概扫了一眼,上次见面时,她也没注意有多少人:“只可能是为了你们采的那些毒药来的” 那十几位名衣衫褴褛的采参人一阵哗然,情绪激动均道:“可那些都是参堂谷指定要的!” “对啊!我们都是按照他们的要求寻找草药的!” “这都好几年了,一直都是这几样草药” “是啊!我家那婆娘还尝试了自己种” 李知怜和苏允对视一眼,大声喊到:“他们刚刚失手了,一定会再派人来的,你们先跟我们府衙再说好不好?” 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陆大三道:“沈姑娘~我们相信你,这就跟你回去” 临近城外的一颗大柳树下,附近冷冷清清的,李见清跟着长史走在土路上,没有鸡啼犬吠,更没有人声,偌大的院子死一般的沉寂 长史轻轻推开门,行了礼就往回走,李见清一个人走进院子,边走边四下里搜索着 忽然前面房子内人影一晃,李见清加快脚步追了过去,来到草房前房门大开着,他缓缓走进屋去。草房一共两进,外面盘灶,里面住人,里外间只靠一块破布帘相隔 “你来了~”突然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李见清掀开门帘走进去,看了一遍,没有人:“何必装神弄鬼的” “沈知堂怎么没来,他倒是挺信任你的?” 李见清快速扫视了一圈屋内,然后屏息凝神分辨着声音的方向 “怎么你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声音从门外传来,李见清吓了一跳,立即转身看着身后的人 那人一身玄衣,满头白发,逆光而站,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沈知堂叫你来干嘛?请我去蓝旗军当说客?” 李见清抬眼,那人已经站在他身前,正好对上他的眼睛,那人的左眼瞳孔里,有和李知怜一模一样的痣,只是李知怜的瞳眸较浅,看得清楚一些 猛地李见清心中一阵杂陈,摇着头,后退了两步,呢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那人依旧望着李见清道抬:“看来他们已经找过你了”而后从怀中拿出一张令牌道:“我现在还不方便露面,你拿此令牌去蓝旗军营,那周从易自会知道该如何” 李见清强自压抑着自己的呼吸,缓缓地拾起桌面上的令牌,恍恍惚惚的离开了小院,他曾经以为只要找到了那个叫做李昆的人,他就知道自己是谁,可如今他找到了……也知道了,他怎么好像一点也开心不起来了 周围树影重重,他顺着记忆来到来时放马的地方 长史看着他身后问:“那位大人他不去吗?” 李见清翻身上马,猛地抽了一鞭子,扬长而去 第三十八章 渐明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府衙正堂内沈秋和司马正焦急的等待着 正在这时,堂外脚步声响,李知怜和苏允带着十几位采参人出现在门口 沈秋和司马先是一喜,登时脸如死灰,李知怜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沈秋大哥,你们这是怎么了?” 沈秋快步走来,躬身道:“知怜小姐~大人不是叫您好好休息吗?您怎么又跑出去了?” 李知怜看司马那非常焦急的神情问道:“怎么?老师不在吗?” 沈秋道:“大人去了蓝旗军营还没回,如今西林城又出事了!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啊!” 李知怜和苏允对视一眼,转而问道:“西林城发生了何事?我们刚刚从外面回来,没有什么异常啊!” 司马脸上的肌肉不停地颤抖着,沈秋转身对司马说道:“大人~还是你来说吧!我去给他们安排住宿” 沈秋带着采参人离开后,司马才对李知怜说道:“刚刚巡逻的侍卫来报:西林城内出现了一批身体发烫且有几个严重的全身起水泡的人,现在城内一无药材,二无大夫,下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知怜沉思了一会道:“派人去通知老师了吗?” 司马点点头:“去了~现在还没消息回来” 李知怜看了一眼苏允,而后慢慢的来回踱步:“司马大人~您看是不是可以将所有的发热的病人集中在知府府衙或衙门里面,在派人去贴告示寻求会医术的人” 司马赶忙摇头:“知怜小姐~此事不妥啊!这万一是疫病……” 李知怜一愣,解释道:“大人放心,这应该是一种毒,和早上牢房里的那一具尸体重的应该是同一种” 苏允愣住了:“你说的是早上我们去牢房里看的那个?” 李知怜点点头:“我需要确定一下才能和你们解释,如果老师怪罪下来,我一人承担即可” 司马赶忙道:“下官现在就去办” 苏允笑了笑,胳膊肘子戳了戳李知怜道:“没想到你还挺有当官的范的,不愧是李姓子孙” 李知怜白了他一眼,走出正堂道:“您这么怕死,要不要先把你送回西周国啊!” 苏允目光瞥向了李知怜,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我是被送来当质子的,没有人来接,是不可能自己回去的” 这时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出现了几朵乌云,天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知怜小姐~” “知怜小姐~你让我好找啊!”张辉边跑边喊道 李知怜回身道:“张将军~找我何事?” 张辉回道:“就是从祥和客栈搬回来的那几具尸体,都检查过了,除了手肘上都纹着“羽”字,其他什么也没有” “羽字?”李知怜皱着眉 张辉点了点头:“是的!就是羽字” 为什么是羽字呢?这有什么含义吗?算了!眼下的事要紧:“张将军,现在城里出现了一批发热的病人,你带人去城外的小村镇看看,有没有一样病症的人,有的话都带回来” 张辉迟疑了一下:“此事沈大人可知道?” 李知怜摇摇头:“老师去蓝旗军营,至今未回” 张辉点点头道:“是~我这就派人去” 张辉走后,李知怜揉了揉了眉间,顿时有些累了 苏允望着李知怜,有些心疼的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李知怜边走边回道:“先去陆大叔那里问清楚情况,再去蓝旗军营和老师汇合”突然停住回身道:“苏允~其实你大可不必跟着我们一起冒险,你也知道这毒虫是不可控的,万一他们的下一步计划真的是西林城,我可能保不住你……” 苏允突然愣住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依旧跟在李知怜身后 几分钟后李知怜和苏允来到北院,沈秋正急匆匆的跑出来 李知怜拦住道:“沈秋大哥~怎么了吗?” 沈秋挠着头:“我太着急,弄错了,应该把他们安排到南院的,这北院是卫队的住所,已经没有空位了” 李知怜点点头:“他们人还在里面吗?” 沈秋道:“在的” 南院格局与西院不同,院子里荒无一物,只见陆大三众人蹲坐在房门口,见李知怜进来,立刻都站了起来,紧握着手显得有些不安 李知怜向前道:“陆大叔,我们有点事情想问一下你” 陆大三赶忙道:“姑娘你要问什么,我们知道的一定说”后面的众人也都跟着点点头 李知怜扫了一圈,偌大的院子里连个石桌都没有,只得坐到走廊的栏杆上:“你们平日里采的那些有毒的草药都是参堂谷指定要你们采的吗?” 陆大三看着李知怜坐下,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是啊!他们还派人来教我们怎么辨别那些草药” 李知怜点点头,心中顿感不对,难道真的是她猜错了:“这些年都没变过吗?” 陆大三回过头看了看那位年纪较大的老人,老人思考了一下才道:“前几年任务单上还有一种腐花,就是在腐烂的尸体上长出来的一种红色的花,那种花特别容易招虫子,我们都不愿意去采,后来听说是他们找了个村子专门养这种花,就不让我们找了” 李知怜轻轻地“嗯~”一声,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不是她要的答案 “啊~我想起来了”老人大喊一声,看着李知怜继续道:“还有一种听说是长在淤泥里的紫色花朵,但是我们都没有找到过” 其他采参人也都相继点着头道:“对~那个教我们辨认草药的人有说过,我这里还有图” 李知怜接过一看,呈束状的小花,心形大片叶子,根部处还结有果实,确实是紫幽萝,拉着苏允道:“走~去蓝旗军营” 西林城外山脚下 一众官军狂吼着向前冲,李见清冷笑一声,上前一步,狠狠一拳打在为首的军官脸上,军官有连退几步,嘴角溢出了鲜血,一脸诧异的望着李见清,身后的士兵也都停了下来,他们没想到真的有人会在军营里动手 顿时那军官一声大吼,翻身而起,向扑去,李见清飞起一脚踢在他的胸口,狠狠地将他踩在脚下,伸手拔出佩剑,队长颤抖着道:“你、你、你要造反!” 李见清一声冷笑:“要造反也是你们造反,你刚刚是没看清我手上的令牌吗?御赐腰牌,如皇帝亲临”说着将剑抵在军官的胸口 “住手~”旁边的营帐里走出以为彪形大汉正是周从易,身后跟着沈知堂和夏槐旭 李见清不屑地哼了一声,右脚一震,队长的身体像纸鸢般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倒一个火台,立即跑到沈知堂身边问道:“老师~你没事吧!” 周从易走到那军官跟前道:“你就是李见清?在军营里动手,是要造反吗?” 李见清随手将腰牌丢给周从易道:“你看清楚,是谁要造反?” 周从易接过腰牌,如触电一般,快步走到李见清面前,双膝跪地道:“不知大人驾到,狂言造次,望大人恕罪” 沈知堂一声冷笑,拿过周从易手中的腰牌挖苦道:“这同是皇帝御赐的腰牌,为何这块好用一点?” 周从易汗如雨下:“大人~此事……” 沈知堂调侃道:“怎么?周将军还要等第三块御赐腰牌?” 周从易这才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来:“大人~里面请~” 众人进了营帐后,周从易才缓缓的说道:“五个月前,将士们在山里抓到一装神弄鬼的人,下官以为是西周国的暗探,重刑之下他交代了是来自一个叫反周的组织,正筹划一场让当今圣上还位李姓子孙的阴谋” 沈知堂“哦”一声 周从易继续道:“下官细查之下发现西林城内官、兵、商都有反周组织的人,怕打草惊蛇只能私下里和知府王昌平来往,发现此人八面玲珑,和哪一方都有交集,于此来谋利,他手底下的几个幕僚也是各怀鬼胎,昨天那法曹拿着腰牌张嘴就要遗留下来的夏春军,这夏春军三年前便起兵叛出蓝旗军,这时候来找夏春军,不是为难下官吗,所以就给扣起来了” 沈知堂一愣,抬起头来:“原来如此”侧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夏槐旭,缓缓走过来:“那夏春军为何叛逃?” 周从简双眼一瞪,怒道:“下官不知,下官来接手时,他们就各种推搡,先是隐藏布防图,再是不服从命令,还老聚众闹事……下官就说他们几句,就连夜出逃了,皇帝心中本就夏家还有怨气,怕祸及无辜就没有上报,好在这几年他们都逃到城外,也没有闹事” 沈知堂点点头,一旁的夏槐旭双手紧紧地攥在衣角,脸色铁青,神色凝重…… 第三十九章 渐明3 - 瞳孔痣 - 白鱼羊 午时刚过,蓝旗军营外,一位身穿衙役服饰的青年男子,不停地朝着军营内张望着,显得非常紧张 一名守在营帐外面的士兵匆匆跑向训练场地,俯身在一位军官耳边低语 那军官勃然大怒,大喊一声,士兵们便一拥而出,拖起那位衙役就往里走,衙役吓得魂飞魄散,只得高声喊道:“我是西林城的衙役,来找沈大人有急事” 营帐内的沈知堂等人听到外面的吵闹声,互相看了一眼,不一会儿营帐的门帘被打开,军官拉着那个衙役进来道:“报告将军,此人在军营外面鬼鬼祟祟的,很是可疑” 那名衙役“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大声道:“沈大人~小的是西林城知府衙门的衙役啊!昨日在府库里见过的”说着,一头重重地磕了下去 沈知堂仔细地打量着他,确实有些眼熟:“哦~你是王二?” 周从易朝着那名军官点头将衙役放开他 王二站起来躬身道:“大人~西林城内出现了一批身体发热的人,有的人甚至全身起了水泡,司马大人做不了主,叫小的来请你们回去” 沈知堂惊道:“大概有多少人?” 王二道:“小的来的时候,大概有十来人,现在一大帮人都在参堂谷药铺那里闹着要见大夫……” 周从易瞪大了眼睛问道:“可是刚刚大人所说的被那毒虫咬了之后的症状?” 沈知堂沉思了一会,摇摇头道:“应该不是,槐旭被咬过后并未发热” 一旁的夏槐旭点头道:“确实没有发热,只是有些行动不便而已” 沈知堂看着周从易道:“将军~可否跟随本官走一趟” 周从易道:“下官正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虫子这么毒呢!” 沈知堂走到营帐外,见李见清没有跟上来回身问道:“见清啊~怎么了啊?” 李见清恍然清醒过来道:“老师~可是有事?” 沈知堂笑道:“该回府衙了!” 李见清茫然的点着头:“好~” 沈知堂走到李见清身边轻声道:“先人藏着谜底,总有他的理由,有些事情一旦揭开,就真的回不去了!” 李见清抬起头望着沈知堂:“老师~我现在很乱……我不知道……” 沈知堂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道:“那就先放下,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得为西林城内的百姓负责” 李见清点点头:“嗯~” 走在最前面的夏槐旭转身不见沈知堂,走回营帐里面问道:“叔父~怎么了吗?” 沈知堂摇头道:“没事!走吧!” 午后,西林城外的官道上,李知怜苏允骑着马,往蓝旗军营的方向驰去,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一队人马快速的从他们身边经过,苏允赶忙拉停马匹道:“小怜子~我刚刚好像看到李见清了!” 李知怜不会骑马,坐在苏允身后的她没有看清来人问道:“你确定吗?” 苏允道:“最后那个人应该是!可他们看不见我们吗??” 李知怜道:“可能是司马派来的衙役到了,所以老师正在往回赶” 苏允扭头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知怜立即道:“回府衙~” 第四十章 渐明4 - 瞳孔痣 - 白鱼羊 沈知堂不停地徘徊着,门外脚步声响,一名侍卫走进来报告道:“大人~见清公子和知怜小姐来了” 沈知堂的脸上露出了喜色:“快~快叫他们进来”侍卫高声答应着,快步走出门去。 不一会儿李见清、李知怜和苏允走进来,沈知堂看着满身鲜血的李知怜和苏允问道:“怎么了?” 李知怜向前回道:“路上遇见了一批黑衣蒙面人,那位周将军已经带人去处理了” 沈知堂道:“看来他们着急了” 李知怜点点头:“老师~他们已经开始投饵料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这两天了” 苏允听着一脸茫然,刚想出声问什么饵料就被李见清按了回去 沈知堂问:“你知道这是何毒?” 李知怜抬起头:“紫幽萝,可以把人化成浓水” 沈知堂指着尸体道:“那这……” 李知怜道:“应该是加了什么东西,降低了它的毒性,” 沈知堂慢慢走到尸体旁,仔细地看着王志华和其他的尸体道道:“他们降低了紫幽萝的毒性,是为了让他们还有行动能力,自己走到西林城来当饵料,那王志华的毒呢?怎么立刻就死了?” 李知怜道道:“应该是怕他说出饵料的秘密,所以必须下狠手” 沈知堂望着李知怜道:“这么看来你是知道了” 李知怜点点头:“是腐花,腐花是一种长在尸体上的花,带有异香,易招蚊虫,如果学生没猜错的话,念色村中的就是腐花” 沈知堂道指:“如何解?” 李知怜摇摇头:“不能~但可以将……”瞥见沈知堂瞟过一眼门外,立即改口道:“但可以帮他们熬过今晚,为西林城百姓争取一天一夜的时间” 沈知堂笑了,李知怜也笑了 苏允挠着头道:“你们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沈知堂失笑道:“知怜啊~你去把方子写下来,算算时间,药材也该到了” 沈秋赶忙将笔墨纸砚端了过来,李知怜迅速在上面写下:“飞虫在夜间喜光,可将尸体放入营帐中,灭之” 沈知堂猛地看向李知怜,眼里全是震惊,愤然道:“你~”然后看了一眼门外后:“你们先退下吧!我还要和司马他们商量一下处理方案” “是~”李见清和苏允等人不解的相互对视一眼,慢慢的退出了正堂,李知怜望着沈知堂,话到嘴边却说出来,她何尝不知道身居高位这决定有多残忍 漫步来到西院,里面传来一阵孩童的嬉闹声,正当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要退出去时,范大娘快步走来喊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说着双手还在她身上检查着 李知怜摇头道:“没事~都是别人的” 范大娘立即推着李知怜往里走:“姑娘~您赶紧先回房,我先去给你烧热水” 她呆呆的望着房内的装设,床上还摆放着红、绿、黄三个颜色的襦裙,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她何尝不想做个每天只需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闺中少女,只可惜在现代时是经济条件不允许,现在是生存不允许 斜阳西挂,一队停在府衙门前,马上人翻身下马,急匆匆地走进府内,正是张辉和他带领的卫队 沈知堂正和司马等人商量病人的事情,沈秋走来报告:“大人~张辉将军求见” 沈知堂点点头道:“带他到这来” 几分钟后,张辉走进正堂赶忙道:“大人,出大事了!知怜小姐叫下官去西林城外附近村落检查,发现附近村上都有发热,身体肿胀的病人,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沈知堂一惊:“什么~他们竟然连附近的村落都不放过?” 张辉点头道:“大人卫士们折腾了一天了,这人手实在不够啊!” 沈知堂“嗯”了一声,而后道:“这样你去躺蓝旗军营,说明情况,向他借兵,将所有的中毒发热的病人和尸体全部搬到这来!” 张辉走后,沈知堂正静静地坐在那里沉思着,李见清推门进来,轻声道:“老师~他出去了!副将吴永跟着” 沈知堂点点头,将李知怜写的纸条递给李见清道:“这是知怜写的法子,你看看可行吗?” 李见清先是被上面凌乱大小不一的字迹惊到了!定下心来快速看了一遍,望着沈知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知堂接着道:“刚刚仵作来报说:尸体内脏均有被腐蚀的迹象,此毒无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李见清茫然:“那~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行此奇事?目的只是为了可做实验?” 沈知堂一惊:“他们身后定还有一个巨大的阴谋,可能还是针对四国的”站起来继续道:“希望他回来能带给我们答案吧!” 李见清点点头:“那既然此毒无解,那知怜的方法可行” 沈知堂回身看向门外:“可这要怎么跟他们的家人交代啊!” 李见清望着屋外,李知怜一身淡黄色的襦裙,提着裙角,头发高高挽起,在夕阳的斜射下,照得她一身透彻,如一朵高傲的山中幽兰一般,清丽脱俗,一时间竟看呆了 沈知堂看她那走路感觉不太对劲的样子,向前走了几步扶住道:“日后习惯了便好” 李知怜有些羞涩的点点头:“学生来是想说,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西林城的百姓们都躲在柜子中,等飞虫散去了再出来,就是那些飞虫不可控,不知道他们的生命周期多久” 沈知堂:“嗯”一声:“此事等周将军回来了我再和他商量一下” 说着,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副将吴永进来汇报道:“大人~夏公子已回房” 沈知堂和李见清互相对视一眼道:“带路~” 夏槐旭来到东院子里,坐在石桌旁品茶 外面一声高唱:“沈大人到!” 夏槐旭赶忙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沈知堂、李见清和李知怜快步走了进来。 夏槐旭道:“叔父~” 沈知堂微笑着点了点头:“槐旭啊~刚刚去哪里了?” 夏槐旭猛吃一惊,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意道:“侄儿想去街道上帮忙,发现帮不上忙就回来了” 沈知堂在椅子上徐徐坐下:“哦~那铁匠家里可是有人也中毒了?” 夏槐旭的嘴唇开始有些颤抖了:“叔父这话是什么意思?侄儿就是路过” 沈知堂摇了摇头:“你也是反周组织的人吧!” 夏槐旭猛地抬起头来,没有吭声 沈知堂道道:“从你出现时,我就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怀疑” 夏槐旭冷笑道:“叔父怀疑侄儿什么?” 沈知堂道:“那河县县令刘阳昭是你杀的吧!你用生石灰来掩藏他的身份就是想把我困在那河县里,只是你没想到半路突然杀出个许森” 夏槐旭冷笑道:“要是叔父肯听侄儿的安排好好的待在那河县,也至于会葬身在这厂灾祸中” 沈知堂笑着摇摇头:“你怎么就知道我们会死” 夏槐旭浑身颤抖起来,咽了口吐沫道:“你们不可能有解药,萧元和说了,紫幽萝的毒无解”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道:“你们竟和萧家狼狈为奸” 夏槐旭镇静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笑了:“周智对于夏家的仇不共戴天,让她稳坐皇位五年,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从此她将不得安生” 李见清和李知怜完全傻了:“你们做这些就是为了报复周智?” 夏槐旭点点头:“不错,过几日女人登基,不合人伦,上天反之,从西林城的灾祸开始这几句话就会传到离宁城” 沈知堂猛地拍了一下石桌怒道:“你们竟为了一己私愤,取一城百姓的性命” 第四十一章 渐明5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夜色如墨,西林城街上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府衙府后堂上,沈知堂在里屋走来走去,门声一响,李见清走进来低声道:“老师~准备好了!” 沈知堂坐了下来:“嗯~开始运送尸体!活着的人让大夫尽力抢救” 这时,东院里一条黑影闪电般掠过,向着夏槐旭的房间飞去,假山后露出了一双眼睛,正是张辉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黑影在东院里徘徊,房间内,苏允坐在桌前,一阵风吹来,门“忽悠”一声开了个缝子,苏允警觉地站起来,拔出短刀,慢慢走到门前,在夹缝中看到黑衣人身上胸前的刺青,他赶紧将他拉进房中关起门道:“鹰卫?” 黑衣人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一块黑色的玉佩道:“六皇子~西周国出事了!” 苏允惊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双手扶起黑衣人 黑衣人道:“至宰相大人从南疆国过回去后,便开始打压那些贪官污吏和外戚,使用的手段极其残忍,两日前二皇子苏城在压力下突然起兵造反” 苏允急忙问道:“然后呢?” 黑衣人道:“二皇子一派全军覆没”苏允松了口气,只听黑衣人继续道:“宰相司徒莫战死,皇帝重伤,如今皇宫被大皇子严密把手,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只能按照陛下事先吩咐的,拿着这一半的鸣符来找您,将鸣符合二为一,鹰卫统一听您的号令” 苏允顿时间有点站不稳,他才出来不到一个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就在此时,门外大乱起来,鹰卫一闪便消失在房中 卫士们高声喊着:“抓刺客!”东院内,一名青袍人被众卫士团团围在中央,他的长剑闪电般伸缩着,几名卫士中剑倒地 张辉大吼一声,手握大刀猛扑过去,刀光霍霍,身影穿梭,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金铁交击声,二人战在一处 沈知堂和李见清来到了院前,张辉与青衣人激战方酣,二人纵横腾跃,刀剑相交 李见清抽出长剑一步上前,沈知堂道:“抓活的!” 突然青衣人的咯”的一声,口吐黑血,全身开始慢慢的肿胀起来 张辉一愣:“怎么死了?” 沈知堂和李见清快步走了过来,李见清用剑扯下青衣人脸上黑布,黑布下下是一张脸色红紫肿胀,鼻孔、嘴角和耳中淌出黑血,已经看不出面容 沈知堂站在门前,静静地望着,突然抬起头来惊道:“不好!快去后堂”说着火速冲进后堂,只见夏槐旭已躺在屋中,死状和那位青衣人一模一样 李见清快速检查了一番屋内,走到沈知堂跟前摇头道:“老师~没有发现” 沈知堂抬眼看了李见清:“嗯”了一声,神情复杂,他明明已经将夏槐旭换了房间,那些人是怎么知道的? 西院内,李知怜静静地躺在榻上,抱着被子,细想着王老先生和西林城可能存在的种种的联系,最后除了云山书院里那个隐身在黑暗之中的人外,她找不到任何和王老先生和西林城有关的东西 突然门声一响,一条黑影蹿了进来,在月光的照射下,李知怜蹭的一下子坐起来,她看清了来人道:“苏允!你干嘛?” 苏允快步走到茶桌前,背对着李知怜坐下道:“小怜子~我要回西周了” 李知怜起身穿好外衣披着一件黄色斗篷,点起烛灯,坐到苏允面前,烛光照射在苏允愁重的面庞上,他那年少无知的澄净笑脸,这时竟浮起一种淡淡的伤疼,那极其清晰干净的侧面轮廓,渐渐透出清雅高华 苏允垂着头,低声道:“二皇兄起兵造反、司徒莫战死、父皇重伤、大皇兄控制着整个皇宫……”声音中带着轻微鼻音,李知怜起身抱住苏允脖子,她身材娇小,双腿只需微微一曲就和坐着的苏允持平 闻着李知怜身上独有的药香,他的着急、愤恨在这一刻都慢慢的平息下来,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笑道:“等你长大了要是嫁不出去,你就来西周找我”说着拿出那把短刀:“这把刀就当做是定情信物了,你一定要一直一直将他带在身上,就像上次我借给你那样,见面再还给我” 李知怜接过短刀笑道:“你什么时候做的刀鞘,这纹路怪丑的!” 苏允起身揉着李知怜的头发道:“我走了~你要好好休息,不然长不高,就更难嫁出去了”指了指她手中的短刀:“记得一定要随身携带,不能弄丢了” 李知怜含泪点头道:“现在就走吗?” 苏允望着李知怜那清丽的稚嫩的脸庞,心中很是不舍,但还是笑道:“当然不会,我还得去一趟沈知堂那里,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呢!” 漆黑的深夜,呼啸而过的长风,冷得侵入骨髓,李知怜在沉沉暗夜中望着苏允远去的背影,手紧紧地攥着那把短刀,往事无声的一幕幕浮现 她坐在府衙门前,将脸靠在曲起的双膝上,静静地坐着,也不知坐了多久,月光暗淡,天边也出现了隐约的墨蓝色,秋霜浓重,沾染了她的衣裾,她盯着远处正在呆呆出神,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 沈知堂站在她面前俯视着她,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便转头看着远处的城门道:“苏允这个时候离开,兴许是件好事” 李知怜低声说:“他在时我也常劝他离开,没想到他就真的走了” 沈知堂就着光芒坐到她旁边:“那两箱财宝,他留了一箱给你,说是留给你的嫁妆,我给他安排卫队,他也不要” 李知怜仰起头望着天边的圆月:“老师~他这一路会有危险吗?” 沈知堂点头:“会有~” 李知怜不禁侧身看了他一眼:“我以为老师会安慰我说没有” 沈知堂道:“九月六日西周国宰相司徒莫带着六皇子苏允出使我国,九二十日抵达离宁城,九月二十三日回返西周国,十月初,西周国二皇子苏城便起兵谋反,你觉得这是巧合吗?” 李知怜摇头,在摇曳的灯光下望他,他原本一直温和从容的面容,此时却显出了几分不安,他说:“怕就怕在,这西林城毒虫和西周国的内战都只是其计划中的一环” 沈知堂的目光落在李知怜身上轻声道:“那你现在可愿回到中峦城中?” 李知怜对上他的目光道:“会随苏允去西周” 沈知堂无奈地摇摇头:“罢了~回去休息吧!” 第四十二章 渐明6 - 瞳孔痣 - 白鱼羊 清晨,阳光照着山尖,苍翠的群山巍峨耸立,山脚下有个地势隐蔽平地,四周都有士兵在严密把守着 营帐内,摆满了尸体,司马有抽了抽鼻子道:“这香味越来越重了” 法曹道:“是呀,这围在上面的飞虫也越来越多!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今天晚上” 司马摇摇头说:“你先回去禀报大人吧!这里也安排得差不多了!” 西林城内平日里繁华熙攘的街道上买卖铺户全都关门上板,没有一家开门迎客 一个乞丐偷偷摸摸的溜进一家饭店的厨房,只见店老板的尸身仰天躺倒在地,脸部浮肿,上面还爬着雪白色的虫子,干呕两声,大叫道:“死人了~死人了~” 在巡街的士兵们衙捕们立刻冲进来,散开四处搜索这,不一会儿,一名士兵飞奔进来:“头~里面还有两人,一模一样的死状” 领队的人道:“走,去看看” 几名客商躺在榻上,面色全非,虫子已经爬到衣服上,士兵快步走了进来,一见屋内的景象,倒吸了一口凉气:“马上回去禀告大人” 李知怜和李见清在正堂内喝着茶,张辉飞奔进来道:“大人~大事不好了!街道上死人了!” 李见立即站起身来回道:“老师去蓝旗军营了!” 张辉紧张地道:“那可怎么办啊?大人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李见清道:“老师没说,可否带我们先去看看!” 张辉还没来得及答话,一名士兵匆匆赶来回禀道:“大人,城北街中鸿运客栈的老板和伙计死在房间内,全身腐烂爬满了白色的虫子” 李知怜蹭的一下站起来,和李见清对视一眼:“快带我们去看看” 日高三丈,便躲在乌云里,整个西林城都陷入一种压抑沉闷的氛围中,李见清带着李知怜骑着快马在街道上飞奔,来到城北街中的鸿运客栈,一间客房的门大开着,两名伙计的尸身横卧在衣柜边上,全身红紫腐烂,一只只雪白的细虫在腐肉中蠕动 几位士兵不停地在一旁干呕着,李知怜只觉得脊背发凉,她怔怔地看着李见清道:“我们都错了!现在是十月中秋,晚上天气寒凉,那些毒虫根本就不受控制,那些今天才出城的人有危险!我怎么早没想到呢?那些人怎么会放任我们让百姓出城!” 李见清看着她回道:“老师昨夜就已经下令封城了!现在留在这里的都是不出去的!” 李知怜松了一口气回道:“还是老师想得周到!不然我的罪过就大了!” 张辉吐完,抹了抹嘴巴道:“见清公子~那这尸体怎么办?” 李见清和李知怜对视一眼:“就地烧了吧!” 张辉回道:“是~” 鸿运客栈门外,李见清上了马,拨转马头看向李知怜,伸出了手,马已经迫不及待,长嘶一声,跃上前来 李知怜看了看空寂的街道,士兵们正挨家挨户的排查着,伸手搭上李见清的手 感觉到他双手绕在自己腰间的轻柔力道,李知怜的身子微微一僵,但随即便坐直了身子,来时太苍忙,她没在意这些细节,现在觉得有些尴尬,算来,他应该是李知怜的堂兄吧! 从西林城到蓝旗军营,一路尽是荒野茂林,空荡无比,两人一路沉默着,唯一的声音,只有马匹的蹄声,还有风吹着草叶摩擦的悉悉索索声 马匹的颠簸,让坐在后面的李见清担心在全面的李知怜会摔下去,所以下意识地用力抱紧前面的李知怜,又觉这样不应该,赶紧再松一点点 李知怜一路默然望着前方,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低沉的笛声,这不是竹笛的清脆,更像是骨笛明亮朴拙,带着悠远神秘的气息,她的手不自觉的覆上李见清的手背,低声道:“笛声?” 李见清感觉到她的手掌微凉,覆在自己的手背之上,立即拉停了快马,耳边立即传来熟悉的笛声,这正是他和苏允在念色村附近听到的笛声,他低声说:“他来了!” 李知怜探头去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说:“我们下马~” 李见清,凝视着李知怜四处转动的脑袋:“此地没有躲避之处,很危险” 李知怜侧身指着李见清腰间的香包道:“有它没事” 天空越来越阴暗低沉,李见清紧随李知怜穿行在这一片荒凉的丛林中,笛声越来越近,李知怜下意识地叫出来:“小心!” 她的声音还在喉口,李见清早已听到破风的声音,按着李知怜伏下了身,不远处右边的树梢上站着一个人影,拿着吹着短笛 “走!”李见清低声叫她。 李知怜摇摇头,指着李见清腰间的香包:“香包留给我,你去告诉老师” 李见清按住她肩膀的力道加重了,盯着远方道:“一起走~” 李知怜看了看远处树梢上的人,又看了看李见清坚定的摇头道:“相信我~” 第四十三章 虫王 - 瞳孔痣 - 白鱼羊 长风拂过头顶树林,远处的笛声还在山峡之中回荡,明明正值正午,头顶的天空却越发阴暗低沉 李知怜俯身穿梭在低矮的草林之中,慢慢的朝着笛声的方向前去,前方是一条山涧,周围茂林丛生,虽有水,但也算隐蔽 李知怜刚下水,笛声就突然停止了,她猛的抬起头往前边的树梢看过去,原在上面吹笛子的人已经不见了 拔出短刀,仔细检查着四周,突然身后传来破风的声音:“小姑娘你是来找我的吗?” 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老大爷,就这么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身后 她不由自主地攥紧手中的短刀,左脚轻轻地往后移 那老大爷道:“先上来吧!水里冷!” 她松了一口气,慢慢走上岸边:“你是那个吹笛子的人?” 老大爷笑道:“怎么?你不是来找我的吗?” 李知怜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要是上来直接打还好,就现在这样问候得跟好久不见的亲戚一样,这怎么玩?直接说?试探道:“我来找您借点东西,您看可以吗?” 老大爷“哈哈哈~”大笑了几声后道:“你这女娃子倒是挺有趣的!说来听听,您想跟我借什么?” 李知怜跟着尴尬的笑了两声道:“虫王可以吗?” 老大爷向前疑惑道:“虫王是什么?” 李知怜讶异了一会,解释道:“就是毒窝里养出来的最大的,最特别的那只” 老大爷摇摇头:“我平时没注意啊!它们不都长得一样吗?每天嗡嗡嗡嗡的” “额~不是,没有虫王,那你平时怎么控制它们啊?” “就是喂东西的时候吹笛子啊!跟养牲畜一样的道理啊!” 李知怜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就这么简单?” 老大爷道:“不然呢?怎么喂?” 是她高估了古人的智商吗?她叹了口气道:“我还有事!先走了!告辞!” 老大爷拦着她的去路道:“哎~哎~小姑娘~你等等,你还没说清楚那个虫王是什么意思呢?” 无奈之下李知怜只得解释道:“您听说过养蛊人吗?” 老大爷摇摇头 “就是把一堆毒虫放在一起打架,选出胜利的那个作为本命蛊来养它,你们这些玩虫子的不都这样玩吗?” 老大爷听完双眼放着光,迈着小碎步来到李知怜跟前扯着她衣袖道:“教我~” “我现在很忙!我要去把你放出来的毒虫灭掉” “我帮你灭了它们,你教我” “这可是你亲手养出来的” “没关系,以后能养更好的” …… 飞虫离她半丈远,不停地聚集又散开,就是不敢靠近她,身后的老大爷滔滔不绝的要她教他养虫子 快到军营时,李知怜回身道:“前方就是蓝旗军营了,你确定要跟我进去吗?” 老大爷笑道:“我不进去也行,我就在吹,把它们都给你引来,但是有一点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啊!我们一般放的饵料都很少的,要确保那些飞虫会去攻击生人” “可还有什么办法?” “没有!只能等他们自己死,大概也就七八天!” “那如果我把虫王找出来,它们会不会跟着?” “我不知道啊!你看我干嘛?” “那你先吹吧!” 老大爷腾空而起,站在营帐之上,他的身影仿佛融在黑暗中,又被飞虫隔离开来,透出一股威严 营帐之中的众人听到这级近的笛声,都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了李见清 李见清道:“老师~我出去看一看” 沈知堂道:“一起” “嗯~”李见清将香包挂在沈知堂身上道:“小心” 司马和周从易向前拦到:“大人~三思啊!外面太危险了!” 沈知堂摇头道:“没事~可能是知怜带给我们的惊喜” 沈知堂踏出营帐,站了一会,看那些飞虫朝他靠近又不敢靠近他,才向着笛声的方向慢慢走去,只见李知怜站在军营门口抬头望着远处,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一个黑影站在营帐上吹笛子 李见清看到是李知怜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问道:“知怜~这是干嘛?” 李知怜先是看到了沈知堂一惊,再看到他腰间的香包时,才缓缓道:“找虫王” 沈知堂道:“虫王?” 李知怜解释道:“对~体型较大,较为特殊的,最后将他带到营帐里面困住,可以引来更多的飞虫” 随着老大爷的笛声,越来越多的飞虫向着着军营聚集,午后的天空昏沉得犹如太阳还未升起的清晨 李知怜和沈知堂站在原地望着那密密麻麻的飞虫,李见清跑前跑后的已经烧了三个大帐篷 飞虫的数量正在急速的减少,天空慢慢的露出了它自己原本的阴天 第四十四章 西周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两日后,西林城内又恢复了平日的繁华,数日奔波疲惫,李知怜醒来,只觉得全身酸痛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茫然望着外面穿户而来的日光,这两日平静安稳的日子是她来这七年不曾感受过的安逸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了五岁之前的李知怜,一出生便带着祥瑞之相的公主,相貌美丽,拥有几近完美的人生 而如今……自嘲的笑了笑,便起身穿好衣服,这两日范大娘给她做了几身便于行动的裙装,她穿着也慢慢习惯了 还在扎头发,外面有人在轻轻敲门。 她站起走到门边,低声问:“谁?” “是我~老师说要去街上逛逛,让我来叫你”李见清的声音。 她赶紧开了门,李见清站在外面,比第一次见他时消瘦憔悴了不少,面容依旧俊俏,挺拔的身材让他看起来皎然不群 西林城秋意寒凉,李知怜转身拿加了一件外衣:“老师他忙完了吗?” 李见清跟着她走进屋内,十分自然的坐在桌边等着:“嗯,太子病重,离宁城内谣言四起,皇帝催着老师回去,新来的知府已经在路上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们明日便启程” 李知怜望着镜中的自己,她还是学不会编发,依旧是将头发高高扎起 随口问道:“其他的事情,老师不查了吗?” 李见清道:“现如今该退的人都退了,留在西林城内也查不到什么” 李知怜点点头:“走吧~” 府衙在巷内,门口清静,只有寥寥几个坐着用早餐的人,沈秋匆匆跑出来道:“见清公子、知怜小姐,那新来的知府大人到了!大人要留下来交接工作”把手中的荷包递给李见清道:“大人说要你们多买点当地的特产回去” 李知怜抬头看向李见清,期待着他能拒绝,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单独和李见清在一起,她都有一种无所适从的尴尬感 没想到李见清看着她嫣然一笑,很自然地说道:“好~” 李知怜立即说道:“老师不去~你知道要买什么吗?” 李见清点点头道:“知道~我常和老师出远门” “呵呵呵~”李知怜尴尬笑了两声:“先吃点东西吧!” 沈秋在一旁目光转过李见清和李知怜,眼角微微一扬,露出戏谑的一抹笑意:“前面路口左转,那棵柳树下的混沌最好吃!” 短短几步的路程,李知怜却觉得格外的遥远,李见清仿佛知道她的步调一般,她缓一步他跟着,前一步他也跟着。 终于来到沈秋所说的早餐点,摊位上已经坐满了人,李见清叫了两碗混沌,老板四处张望着道:“您看这都坐满了,要不去河边跟那位小哥凑一凑可以吗?” 李知怜点头道:“好!” 很快老板便端着混沌送了过来道:“客官~慢用” 李知怜捏着勺子,看向李见清,又看了看坐在她旁边的人,见他插在靴子里面的短刀有些眼熟,不自觉的多看两眼 那人瞪了她一眼,留下银钱便离开了 李知怜吃了半碗,发觉坐在旁边桌上的客人们,都纷纷站了起来,走向马路街道两边 她手中捏着汤匙,努力的伸着头,向门口看去 李见清轻轻地敲了一下碗道:“应该是新来的知府到了!” 李知怜“嗯”了一声,赶紧吃完了剩下的半碗馄饨:“我们也去看看” 李见清点点头:“好~” 李知怜和李见清走进人群中,又被人群挤在最前方,新来的知府一看到李见清,立马翻身下马,笑呵呵的走到李见清面前道:“见清~你怎么在这?老师呢?” 李见清行礼含笑道:“原来新的知府大人是舒兄你啊!老师他正在府衙等你呢” 李知怜察觉到有一束目光正盯着自己,侧身看去原是刚刚吃混沌同桌的年轻人,李知怜拉了拉李见清的衣袖道:“我出去一下” 李见清刚想给舒流光介绍李知怜,低头一看人已经不见了!李知怜身形娇小,混入人群中,早已不见了踪影 李知怜追到一个小巷子里,身前的人回头看着她问:“你是谁?为何跟着我?” 站在她前面的人约二十来岁,长相十分端正,神情十分冷峻,李知怜赶紧行礼道:“敢问少侠靴中的短刀从何而来?” 那人疑惑的看着她道:“与你何干?” 李知怜笑道:“只是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那人诧异道:“你是李知怜?” 李知怜点头道:“嗯~是我!” 那人赶紧对李知怜行礼道:“在下齐毅,西周国人,来此寻找六皇子殿下苏允,李姑娘可知他现在在哪?” 李知怜脸上的略微迟缓,问:“他三天前不是回西周了吗?” 齐毅惊道:“三天前?遭了!” 李知怜向前问道:“可是出什么事了?” 齐毅沉思了一会道:“六皇子临走时可说了什么?” 李知怜看着齐毅着急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将苏允临走时的原话说了一遍:“他说二皇子苏城起兵谋反,宰相司徒莫战死,皇上重伤,大皇子控制着皇宫,所以他要尽早回去!” 齐毅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呢喃道:“战死的是皇帝,重伤的宰相大人,是谁提前来到这里编造了谎言……”双手紧紧地捏着李知怜的肩膀摇头道:“那他去哪里了?” 李知怜听着,看着神色着急的齐毅,柔声安慰道:“有没有可能他已经回皇城了?” 齐毅摇着头:“不可能,这几日宜州城都没有开过城门,他从哪里回去?” 李知怜顿时顿住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城门没开,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难道是出事了?” 齐毅立马道:“我现在出城去找他” 李知怜一把将他拉住道:“我也去” 李知怜和齐毅来到西门,跟守门的将士借了一匹快马,又交代了几句,便匆匆和齐毅出了城门 第四十五章 西周2 - 瞳孔痣 - 白鱼羊 沈知堂和舒流光以及西林城内的各级官吏,在正堂中交接着西林城内的大小事宜 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沈秋走进来道:“大人~西城门的将士说有事禀报!” 沈知堂:“嗯”一声:“叫他进来吧!” 守城的将士进来单膝跪地道:“小的何五,参见大人~” 沈知堂柔声道:“起来吧!” 何五缓缓起身道:“禀大人,刚刚一位叫李知怜的小女孩在城门边上借了我们一匹快马,还交代小的过来和您说一声,她和朋友出城去找苏允了!让您别担心!” 沈知堂疑惑之际,门口的房梁上突然跳下来一位老人:“这女娃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个时候出什么城嘛!还去那种地方找麻烦!” 屋内众人皆是一愣,司马看清了来人,愤愤的向前道:“农七~?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农七怒道:“我要不来,还不知道那个女娃要去送死了呢!”摆弄着自己的头发道:“不行~,她这个时候去,不刚好撞人枪口上了嘛!不行~我得去把她找回来,我这秘方还没搞明白呢!别就死了”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府衙。 沈知堂疑惑的看着何五道:“和那位小姑娘在一起的可是一位面貌清秀俊雅的公子?” 何五细想了一下,摇头道:“那人相貌端正冷峻,大约二十来岁,一身黑衣” 沈知堂转向沈秋,沈秋惊恐的回道:“见清公子今日穿的是藏蓝色长袍” 舒流光挤上前来道:“老师~学生一时激动忘记了,学生来时在街上碰到过见清,聊了几句,他便急急忙忙的离开了!说是去找人” 沈知堂沉思了很久,才道:“沈秋~去把张辉叫来!” 李知怜抬头四望,今天是难得的晴天,宿鸟乱飞,晚风阵阵,不由得心中一凛,对面前掌马的齐毅说道:“刚刚这几处地方是我与苏允逃难时曾经去过的地方,如果前面的村子没有,那他应该就不在这附近了” 齐毅听完冷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他找出来” 李知怜不由得有些无奈,只能说:“前面那个荒村便是我们曾休息过的地方,里面住着一个老人,一会我去问话,你在一旁听着就好!” 齐毅点点头,喊一声:“架~”马儿的速度立即快了许多,李知怜提着一口气,生怕自己会被颠下马 半个时辰后,齐毅拉停了马匹道:“到了~” 村中荒芜人烟,空中飘散着腐肉的气味,和她上次来时一模一样,随着风中飘过来了药香,李知怜领着齐毅来到老人居住的房子 院子的大门被外力撞开,在风中摇曳,轻轻一碰便掉落在地,院中的花草残败凌乱,像是刚刚被洗劫经过一般 李知怜和齐毅四目相对,纷纷抽出刀剑,齐毅看着李知怜手中的短刀,愣了一下,便将李知怜挡在身后,慢慢的向着房子里面靠近 房内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件家具都被翻倒在地上,李知怜四下翻看了一遍,走出主卧室对着齐毅摇摇头 齐毅沉着脸,我去附近看一看,李知怜拦住他道:“前面那批人早就搜过了,你先别着急,我们再理一下思路,看看他最有可能去了哪里”李知怜将翻倒的椅子扶起来,坐着道:“苏允是三天前走的!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西林城?” 齐毅盯着李知怜手中的短刀:“七日前,二皇子起兵造反,皇帝战死,司徒莫弥留之际叫我来西林城寻找六皇子,护好他,我是三天前到的宜州城,守城的将士说那城门已有两年没有开过了!” 李知怜皱着眉头,这就奇怪了,宜州城门不开,难道苏允从别处进城了?:“那你是什么进的西林城?” 齐毅道:“昨日夜晚到的西林城,打探到六皇子在府衙和一个叫李知怜的小女孩交好,夜间去探访的时候没找到他,今天才在府衙边上守着” 李知怜敲着桌子:“现在问题是,苏允是从哪里知道西周发生叛乱的?”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沙沙声,齐毅拉着李知怜躲在墙角 待脚步声走远,齐毅朝着李知怜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跟着那个黑衣人身后。 村中空空荡荡,齐毅听到远处传来的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大吃一惊,身形一展,提起李知怜躲到一颗大树上,静静地听着 只见村子的空地上慢慢聚集了一帮人,天色渐暗,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 齐毅四下里观察了一下,然后纵身一跃到树下,就在他身形尚未站稳之时,一把利剑从远处飞来,齐毅一惊,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进了附近的小房子里 与此同时,李知怜仍躲在树中,被树的枝叶包裹着,透着枝叶的缝隙,她看到一群身穿黑衣的蒙面人迅速占领了这间房子,人群慢慢的向着房子里面围进 她现在只希望齐毅不在那间屋子里面,不然他们两个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门被推开了,黑暗中传来一阵掌声,那个推门进去的黑衣人被一掌飞出,一个人从黑暗中走出来正是齐毅,他以嘲弄的口吻道:“大皇子手下的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李知怜登时觉得,这齐毅就是个智障,遇事就不能先退一步吗?这不下四五十人的杀手,他们就两个人怎么打? 领头的人登时傻了:“鹰卫首领齐毅?” 齐毅冷声道:“难为赵将军还认得我”齐毅说着向前走了一步,一双眼睛满是杀气,在火光照耀下犹如一尊杀神。 赵元立即向前笑道:“误会~误会~我们是大皇子派来找六皇子殿下的,这不正好遇上了嘛!” 齐毅嘲弄地道:“六皇子殿下让你们这么见不得人穿成这样?” 赵元外冷冷一笑:“这不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嘛!”说着他提着着剑,狠狠地朝着齐毅刺去 还好齐毅早有准备,一个侧身避过赵元剑的同时,右手猛地一振,手中的剑直奔赵元,赵元急忙闪避,其余众人纷纷围上前去 齐毅和黑衣人混战之时,赵元慢慢的退到树下,李知怜习惯性的从身后摸索着必要时可以保命的背包 空无一物的后腰,让她懊悔无比,才安逸了两天她就开始大意了 前方齐毅已经杀了不少人,他的弱势也开始提现出来,顾不了那么多了,李知怜从树下跳到赵元身后,将短刀抵在他腰间道:“让他们停下来” 赵元猛地回过身,一只手从李知怜的头上划过,李知怜狠狠地朝着赵元的腰侧扎去,赵元大叫一声,捂着伤口跪倒在地,剩余的黑衣人慢慢转过来 赵元怒道:“动手啊!看什么呢?” 第四十六章 西周3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天色渐暗,府衙之中沈知堂对着周从易和舒流光道:“看来西周国是出了大事了!” 周从易立即道:“他们不会现在发兵攻打我们吧!” 沈知堂笑道:“那倒不至于,怕就怕在,这西林城之祸和西周的叛乱出自同一人之手”背手仰望着渐暗的天空道:“天元大陆,风雨欲来啊!” 在通往西沙县的官道上,李见清一骑当先,身后数十人跟着他向着范大娘她们居住过的林中小屋奔去,慢慢的消失在幽暗下来的荒林之中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一座农家院落中,齐毅朝着赵元的脚背狠狠地扎了一刀问道:“六皇子呢?” 赵元冷笑道:“你们鹰卫也就这点本事?” 齐毅怒道:“这里虽没有刑具,但我也能让你求死无能!” 赵元哼了一声道:“就你们鹰卫那逼供的手法,我又不是没有试过,有本事就杀了啊!” 李知怜伸手在她的腰带间划过,才想起她没带毒药,转念一想,便轻声道:“你们知道这个村子的后面养着什么吗?” 赵元一时语塞 李知怜继续道:“你们在西周没有听说过飞虫袭击村落的事情吗?里面那村子就有个老头专门养虫子,那蚊子张开翅膀来有手掌那么大,被它咬一口,全身立即长满水泡,里面爬着白花花的虫子,肢体又被麻痹住了动弹不得,只能自己看着自己全身爬满虫子,然后慢慢的被侵食掉……” 赵元的脸色顿时煞白 李知怜继续道:“一会我们就将你放在门外,烧起火堆,那东西喜光……” 赵元忐忑不安,深深吸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李知怜看了一眼齐毅道:“苏允在哪?” 赵元道:“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啊!三天前我按照大皇子的指示,派一个人佯装成鹰卫的样子,带着一块黑色的半截玉佩去西林城内将六皇子骗出来,没想到他半路被他发现了,抢了那半截玉佩跑了,我们在这搜了两天三夜,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李知怜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两天你们可有回过宜州城?” 赵元道:“我们这是换班制的,明日一早便会有新的一批人来接替我们” 齐毅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赵元抬起头来,笑道:“找到六皇子手中另一半玉佩,大皇子登基才能名正言顺,你们这些鹰眼才能听命于他!” 齐毅望着李知怜,眼中充满杀气,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杀了吧!” 齐毅点点头,剑一挥,赵元的脖子上的鲜血喷涌而出,脸上带着解脱的笑意 齐毅问:“还有哪里?” 李知怜细想着她和苏允来到念和村见到那位老爷爷的经过:“跟我来” 于此同时,李见清率卫队正在官道上飞奔着,在念和村路口和西沙县岔路口停下来道:“张将军你带一半人往前,我从这进去看看” 张辉道:“是~” 山脚下的破庙,她上次和苏允来的时候,就觉得此地很奇怪,祭台上只有一块原石,即无神像也无兽像 齐毅不解地道:“这里这么破败,一眼就能看完了,也藏不了人啊!” 李知怜道:“我总觉得此地不简单。” 齐毅恍然大悟:“你是说这里有密道?” 李知怜点头道:“一般都会在这祭台附近”两人在祭台边上摸索着不一会儿只听“喀”的一声轻响,祭台的下方出现了一个一个人宽的洞口,里面隐隐透出了一丝亮光,李知怜和齐毅一喜,闪身而入,洞口徐徐合上 齐毅点燃洞中的烛台,两人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不大的洞中推满了各种金银珠宝,刚刚发亮的就是几颗夜明珠。 李知怜瞥见墙角下堆着几件衣服,用短刀撩起来,回过身笑道:“是苏允走那天穿的衣服” 齐毅冲过来拿过衣服仔细辨认道:“你确定吗?” 李知怜点头道:“嗯~有没有可能他换上了那些黑衣人的衣服混入了宜州城?” 齐毅拿起另外一件衣服道:“那这麻衣黑布是谁的?” 李知怜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眼熟,又觉得上了年纪的人都穿着着一样:“可能这个地洞主人的吧!前几日我和苏允来时,他也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齐毅急忙道:“那我现在立即回宜州城,你~” 李知怜摇摇头:“我不能和你走” 齐毅点点头,看着李知怜手中的刀道:“一定要护好你手中的短刀!” 李知怜看着齐毅的背影消失在洞口,突然想到他们来时只有一匹马,那她怎么回去? 还有齐毅和苏允为何都要她护好这把刀,刀里又藏着什么?想着身后一阵凉风吹过 一个密闭的空间怎么会有风?李知怜想把齐毅叫回来,看着已经关上的洞口,心一横,拿起烛台慢慢走向风吹来的方向,只听“喀”一声,一面墙体被翻了过来,一老人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李知怜顺了顺气,颤声道:“老毒虫~你怎么会在这里?” 农七回道:“我还想问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这可是那老盗贼的小金窝” 李知怜抬起头问道:“你们认识啊?” 农七点点头,又猛地摇头道:“谁认识那只认钱的老家伙” 李知怜也不想深挖他们到底认不认识,侧头向通道里面望了望问道:“里面通往哪里?” 农七侧过身道:“就一间破屋子” 通道非常狭窄,两旁点着长明灯。李知怜快步向前走着,农七紧随其后。众人连拐了几个弯儿,前方是一块石壁,农七按了右边的机关,“喀~”一声 出现了一个暗室,里面放着一张床,一张被褥,看起来是有人常住的 李知怜四处张望着,走到一个狭小的楼梯上问:“上面不会就是那个老爷爷的房子了吧?” 农七愤然道:“什么老爷爷,他叫钱金,一个江洋大盗,活人死人他都偷,不要脸!” 李知怜憋着笑道:“那他可比你养虫子酷多了!”说着她摸索着石壁,在一个稍微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一股冷空气袭来,烛灯也被吹灭了,她闭上眼,习惯了黑暗之后,顺着月色,原来这入口竟是正堂的这一面墙的两侧。心里不禁感叹道:果然是盗贼 农七跟在她的身后出来道:“是不是特别鸡贼,这面墙就这么点厚,他还能挖个门出来!” 李知怜重新点燃了烛台问道:“老毒虫~你平时也住这里吗?” 农七嘲笑道:“怎么可能!我是来找你的!” 李知怜讶异道:“来找我?” 农七道:“是啊!我去府衙找你,听到他们说你出城了,我就赶紧来找你了,你要是死在这里,那我不就亏大了!” 李知怜不解道:“你知道此地有危险?那老师他们知道吗?” 农七点点头:“我和他们说了” 李知怜急道:“老毒虫你真是……”说着就往外面走 农七赶紧跟出来道:“你去哪啊!” “回西林城啊!还能去哪?” 第四十七章 阴阳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见清带领的卫队正一寸一寸的搜索着念和村,李知怜刚踏出家门一步,便看到远处有一条火龙 远处的李见清一脸铁青的看着地上的尸体,钦差卫队高举火把,一言不发的在四周搜索着 李知怜和农七翻上附近的屋顶,看清了人之后,她回身一看,农七已经不见了,她大叫一声:“师兄”而后跳到他的面前 李见清猛地站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李知怜一番,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一把将她拉入怀中:“第一次将你和老师丢在深山之中、第二次放你一个人去找虫王,第三次我在街上弄丢你……” 李知怜愣住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和在她头上的喃喃低语,她不会是伤了这个天子骄子的自尊心了吧!想着,她宽慰的拍着李见清的后背道:“每次我都好好的回来了不是吗?” 李见清缓缓松开双手,满脸通红的垂着头,李知怜尴尬的笑了两声,蹲在地上问道:“这些黑衣人身上有什么印记吗?” 李见清摇摇头道:“没有!” 没有?也是~这是西周国的杀手没有也正常,但那客栈的黑衣人身上那个“羽”字是什么意思?突然想到什么,抬头问道:“那在郊外刺杀我和苏允的那帮黑衣人身上有什么印记吗?” 李见清摇头道:“周将军领着一队人马在郊外官道上转了几圈一点血迹都没有找到,他还以为是你和苏允的恶作剧,要大人好好管教你” 李知怜愕然:“官道上一点血迹都没有?这不可能啊!” 李见清看着她道:“好了~先回西林城吧!老师他很担心你” 李知怜点点头,目光扫过这个荒废的村子,这个地方她以后都不会来了!也希望苏允能平平安安的回到他的西周国,做一个安逸的王爷 李见清对着卫队吩咐道:“留几个人处理一下尸体,其他人跟我先走” 李知怜连忙制止:“不用处理,他们明天会有人来,做个苏允还在这里的假象” 李见清手一挥,卫队们纷纷上马,伸手向李知怜道:“你坐后面,晚上风凉” 李知怜点点头,没想到李见清平日里话不多,冷冷清清的倒是挺贴心的 灯火通明的西林城府衙正堂,沈知堂焦急的望着门外 一名侍卫飞奔进来报告道:“大人~见清公子和知怜小姐回来了” 沈知堂长长地舒了口气道:“回来就好啊!” 话音刚落,李知怜便跑进来躬身道:“老师对不起~让您担忧了” 沈知堂连忙扶起她道:“回来就好,可有伤到哪里?” 李知怜摇摇头,沈知堂这才坐到凳子上扫视了一圈问道:“怎么?没找到苏允?” 李知怜唉声道:“七日前西周国二皇子起兵谋反,西周皇帝战死,宰相司徒莫重伤,大皇子为了掌权派自己一名亲兵拿着半块黑玉来寻苏允,路上被苏允识破,如今不知所踪” 沈知堂猛吃一惊,举目四顾:“西周真的出大事了!怪不得皇帝着急催我回去” 李知怜问:“老师~这西林城和西周这么近,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沈知堂道:“西周国宜州城关闭城门已有两年,消息传不过来,其他途径得先传到朝堂,再由吏部传到我们这里,故而时间比较久” 李知怜茫然地点点头 沈知堂慢慢走到李知怜身旁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道:“好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们明天早上启程回离宁城” 趁着月色,她一个人静静地走在回西院的路上,远远便看见一个人在门口徘徊 “范大娘~这么晚了,您在这里干嘛?” 范大娘双手摸索着李知怜的双臂道:“我听他们说你出事了,睡不着,便在这里等你” 李知怜拉着她的手道:“我没事~就是出了一趟城门,对了大娘,我们明天便回离宁城了,老师有说怎么安排你们吗?” 范大娘羞愧道:“那河县正在重建,大人让我们去那里住下” 李知怜点点头:“挺好的!” “姑娘不问为什么?” 李知怜不回答,只道:“有些事情只知道起因和结果便好,过程不重要” 第二日 清晨官道上烟尘滚滚,一队队骑驾护从,高擎“钦差卫队”的大旗飞驰而来,后面,护卫着一驾马车 远处漂浮着一个身穿道服的白发男子,张辉立即拉停马匹,卫队徐徐停下。 张辉莫名其妙地回头对着马车道:“大人~前方路上飘着一位老道” 沈知堂李见清李知怜面面相觑,打开车门,远处确实飘着一个道人,慢慢地飘到李知怜身前:“一道者,梦神上天为天神乃为神道 二道者,梦神入骨肉,形而为人为人道 三道者,动物梦神入动物,为动物;人梦动物,形而为人为畜生道 四道者,梦入薜荔,薜荔者饿鬼名也为饿鬼道 五道者,梦入泥黎,泥黎者地狱人名为地狱道,而这位小友未入五道轮回,却占据着他人的躯体” 佛教讲的是六道轮回,五道轮回,难道是道教?她不会要被打回去了吧?李知怜一个闪身躲到沈知堂身后。 沈知堂行了礼笑道:“阁下可是阴阳家家主邹淮?” 道人点点头,回了个礼道:“沈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第四十八 三年后 - 瞳孔痣 - 白鱼羊 离宁城,北依漓山,城中漓水纵贯全城,大山大河令这个城市具备了一座皇城应有的河汉之象 清晨,漫漫雨幕笼罩着这座雄伟的都城,皇宫内雨箭密集地滴在宫内的青石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哒哒”声 一盏灯笼由远而近,内班宿卫们冒雨巡查各处宫门 永宁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殿内高烧红烛,低垂帐幔,周智在床榻上木然不动,几名宫女和宦官吓得手忙脚乱,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喊叫着:“皇上!皇上!您醒一醒,醒一醒啊!” 一名宫女赶忙道:“陛下是不是又睡不醒了” 另一名宫女道:“赶紧叫太医吧!” 周智连续几个月在清晨安睡后,便人也叫不醒,为了不影响早朝时间,太医欧泊搬到了永宁殿,以便召唤 寝殿上,太医欧泊来将一根金针下在了周智的眉心处 周智徐徐醒来,女官将她扶起靠坐在床上,太医欧泊继续为她诊脉,周智看了他一眼问道:“脉象有何不妥?” 欧泊道:“并无怪异,只是皇上身体虚弱,应当好好调养。” 周智皱了皱眉道:“已经连续三个月了!每每醒来都要你来扎针才可以,就没有查出其他异常吗?” 欧泊赶忙道:“陛下三脉虽弱,却未显疾象” 周智问:“在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你赶紧想个法子” 欧泊吞吞吐吐地道:“周大人……已经亲自上两仪山请邹淮道长了!” 周智哼了一声:“罢了~你且先退下吧!” 欧泊赶忙站起身,跪倒在地:“微臣告退~” 在离宁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飞奔着,大雨如注,前座的车夫挥动长鞭不停地吆喝,两匹马奋蹄狂奔,溅起一片水花 车厢里坐着一位白衣少女,微合双目靠在座椅上凝思 静夜中只听到马蹄翻飞和车轮压在泥地上发出的阵阵“哗哗”声,少女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睛,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不敢亵渎 忽然,车厢外响起一声:“车内可是两仪山的邹淮道长,在下周呈,已在此等候多时!” 少女撩开车帘,一道闪电亮起在头顶,一人一伞一马在竹林里,倾泻了一身的光芒,墨绿长袍,竹叶印纹 闪电过后,天又暗了下来,少女道:“有劳周公子带路” 车外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少女撩开车窗,远处一点灯火由远而近,原来还有一队卫士在附近 第四十九 往事 - 瞳孔痣 - 白鱼羊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远远近近的屋檐全都在突然而至的雨中失去了轮廓,只留一片灰蒙 周呈站在门外,雨点溅起落的水珠他在身上,李知怜站在他的不远处,还在想是不是要打声招呼时,却发现他已经转过头,看向了自己:“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就是李知怜吧!” 李知怜:“嗯”一声道:“周公子知道我?” “略有耳闻” “知怜之幸” 周呈将手伸到屋檐外:“雨要停了” 李知怜迟疑了一下,行礼道:“有劳周公子了” “嗯”他平淡地应了一声,离开了 初春日光下,寒风依旧凛冽,她打着寒战,转身回到周缺的房中,太医韦重正在为周缺诊脉,李知怜拿起桌面上墨迹未干的纸张,上面写满了各种能取人性命的毒药,只是大概了浏览了一遍,杀人的心都有了 韦重哆哆嗦嗦的走上前,颤声道:“姑娘~这是周二公子自己要求的……我们实在是拦不住啊!” 李知怜将纸张紧紧地攥在手中,冷声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韦重沉思了片刻:“大概是两年前,二公子外出回来便中了一种奇毒,那时候也像现在这般,太医院已经要周大人准备后事了,可是大公子不愿放弃,到处求医,过了没几天二公子便好了,只是每每毒发时,都要用更毒的毒去压制……” 李知怜望着周缺苍白娇弱的脸,只觉得喉口被捂住,久久无法说话。良久,她十分艰难才挤出喉口:“那他现在如何了?” 韦重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立马低下头:“二公子脉象比以往强了些” 李知怜拉长了声音道:“就这样?” 韦重只得硬着头皮道:“二公子从娘胎里便带有胎毒,脉象与常人本就有异,实在是不好判断啊!” 李知怜冷眼看着他,不说话,韦重只觉得有千斤重的力压在他身上,冷雨寒风间他竟硬生生的全身冒着冷汗,良久李知怜才道:“二公子以往吃什么药?” 韦重僵持的身体“啊!”了一声道:“二公子叫我们不要浪费时间……” 李知怜摆摆手:“罢了~” 周府的管家将韦重领了出去,李知怜走到床边,周缺的眉头皱起,身体一颤一颤的抖动着 李知怜伸手轻轻地抚平他的眉头,窗外屋檐的雨水滴答~滴答~的想着,犹如她现在的心,在黑暗中不停地下坠~下坠…… 暗夜之林中雨雾蒙蒙,前方的路愈渐模糊,十岁的李知怜在丛林中跋涉, 一个十三十四岁的男孩倒在雨中,满身都是污水泥浆,大雨淅沥,那男孩的面容在雨水的冲洗下渐渐清晰,俊秀至极的五官,毫无瑕疵的眉眼,苍白而娇弱。 李知怜抬头向望上去,暗夜之林是高山中的一条裂谷,长达十几公里,只有两个出入口,故而被中峦城赌场选来当做游戏的场地 她本想离开,看着他那苍白娇弱的幼脸,想到了在现代的弟弟,她的手颤抖得厉害,冰凉的雨点侵蚀了她全身,算了~大不了就是一死 一个圆形的山洞中,点着篝火,李知怜坐在火旁熬药,眼睛不时地瞟着躺在地上的男孩 三天过去了,那个男孩依旧一动不动的在火堆旁边躺着,天气逐渐变好,裂谷中雾气慢慢的也都消散了,没了雾气的掩护,他们就不能生火,烟雾会暴露位置,而今师傅已经离开,她一个人不是其他几对的对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喀”的一声轻响,李知怜迅速将火堆浇灭,身形一闪来到山洞下的树干上 来的是一男一女一对师徒 女的道:“刚刚明明看见这里有浓烟,怎么就不见了” 男的回道:“不着急~慢慢找,他们走不远的” 趁那男子没有在意,李知怜双脚勾住树枝,翻身下来朝着男子的脖子狠狠地扎了一刀 女子一惊,转过身来:“你是谁?” 话音未落,李知怜的短刀已经朝着她的咽喉刺去,鲜血四溅 身后发出“喀~”一声,那男孩弓着身子满脸警惕的望着她 李知怜收起了刀,在两人的身上摸索着能用的东西,边将他们的外衣扒下来,边扭头微笑道:“你醒了~” 男孩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嫌弃道:“我身上的衣服也是这么来的吗?” 李知怜在两人的身上撒下药粉,拍拍手道:“不然呢?” 男孩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勾着身体就往外走,李知怜笑道:“我刚刚撒的药粉都是吸引野兽的” 第五十章 入宫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姑娘~” 李知怜“啊”了一声,回身道:“周公子回来了!” “嗯~皇上现在让你入宫~”周呈迟疑了一下:“如果你还没准备好……” 李知怜站起来笑了笑道:“来时就已经准备好了” 皇帝周智对她来说不过是个陌生人,而且历史书告诉她,生在皇家,黑白对错只有他们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外人只看谁赢了 “嗯~”周呈他平淡地应了一声,转身带她离开 临近午时,天空开始放晴,荷塘里的荷叶顶着水珠摇晃,阳光下,只见满湖都是散乱的水光,在这波动的光线中,她看着周呈的背影,那种清雅端正的气质,是她两世以来见到的唯一能端起“君子之姿”的人 她正踏上马车时,周呈在门口行礼:“李姑娘~皇上只要你一人前去” 李知怜回身朝着他点点头,进入车棚中 灰蓝的天空下,皇城那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 青砖铺成的石路两边,遍种奇花异草,花苞中的点点水珠折射出奇异的光芒 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皇帝在殿后的榻上坐着,太医跪在她身前,良久她才缓缓的说道:“来了~就进来吧!” 李知怜走进来,行了道礼,周智抬起眼皮子撩了她一眼,声音柔和低宛:“眼睛像萧姐姐,鼻子和嘴巴像先皇……” 李知怜一惊,抬起头来,周智正望着她:“过来坐吧~你不是来帮朕看病的吗?” 床榻上的人,不施粉黛,眉毛粗浓,内眦大眼,眼尾上翘,鼻头尖,薄嘴唇且嘴角下垂,明明略带英气的脸,一举手一投足却是风情万种 周智伸出手道:“坐吧。” 李知怜地坐了下来,伸手搭上了周智的腕脉,衣袖中花蛇吐着舌头,像是闻到了甜美的食物 良久,周智才开口道:“朕听说你早上不到一刻钟便救活了朕危在旦夕的侄儿” 李知怜道:“周二公子中毒已深,贫道能做的只是减轻他的痛苦而已” 周智静静地凝视着她,面容上掠过一丝波动,随即便恢复了平静:“那朕现在的脉象如何?” 李知怜直视她道:“陛下的脉象有些虚浮,可是长时间不得安睡导致?” 周智点点头,苦笑道:“凌晨才能入睡,一入睡便没有呼吸和脉搏,要不是欧太医,朕可能已经被他们送入皇陵了!” 李知怜侧身看了一眼欧泊,战战兢兢的不停地擦拭着头上的冷汗:“欧太医就没有怀疑过陛下是中毒?” 欧泊猛地跪在地上,颤声道:“怀疑过~可是查不出来啊!” 周智长叹一声,点点头:“若是他查出来,朕那哥哥也不会去请千里之外的你了” 李知怜站起身回道:“请陛下移位” 周智看着她,唇角微启,似乎想说什么,许久才撩开被褥起身,李知怜抬头望着她,午后的阳光正斜射进来,照得她一身通透,她光芒刺目,在这一刻,李知怜不由得心口猛然一跳,她差点忘了这是古代,帝王专制的奴制社会,皇帝要杀她只是一句话的事 她眼角的余光看见周智正回头看着她,只能强自压抑自己,藏在袖子中的双手,暗暗地握紧,指甲嵌入掌心,行礼道:“贫道曾在书中看过一种在凌晨萌芽,天一亮便消失了的菌类,若控制好用量,可以使人陷入一种假死状态” 周智突然头一抬,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朕的身边有人养着毒药?” 李知怜点点头 周智突然笑道:“李知怜~你可知你这一句话会要了永宁宫几十条女官和官宦的命” 永宁宫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李知怜看向还在跪着的欧泊,咬着牙,语气几近冰冷:“陛下若是真的行了此法,怕是正中了那下毒之人的意” 周智的脸微微有些苍白,但她的笑容依旧平静:“此事容后再说” 李知怜轻轻点了一下头,将衣袖中的红蛇放出,红花蛇爬到床上不停地盘绕,似乎想找到入口 周智和欧泊皆是一惊,李知怜回身解释道:“早上便是它救了周二公子,它生在两仪山,自小便只食各种毒物,看来那菌群是在床榻之上了” 欧泊抖抖索索地将将床上的被褥拉下来剪开,里面精细透明的蚕丝透出点点黑斑 李知怜一把将床上的床垫翻起,床架上并没什么,欧泊望了周智一眼,将床垫从中间划开,里面全是斑斑点点的黑霉,小红花蛇吐着信子,兴奋的蚕丝里面钻 周智脸色铁青,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她的愤怒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咬牙切齿地道:“究竟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子?” 李知怜长叹一声:“这种菌极为难得,而且一般都是制作假死药,对人体一般没有害处” 周智猛地抬起头:“那一般假死药如何解?” 李知怜道:“那就得问欧太医了,他每日是如何叫醒您的?” 突然被叫道名字的欧泊,跪着向前移了半步,哭喊道:“下官是拿针刺陛下的眉心,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啊!” 周智脸色有些尴尬,揉了揉眉心:“罢了~你们都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会” 顺着女官的指引,她终于出了宫门,仰头长长的输了一口气 周智显然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却又不挑明,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转身望了一眼身后的高墙,周智和欧太医的表现,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毒,罢了~这又与她何干?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李姑娘~”远处传来一声喊声,周呈牵着马,正缓缓向她走来 李知怜赶忙加快了脚步,在离周呈两三步远时问道:“可是周缺毒发作了?” 周呈摇摇头:“是我担心你,我来总得有个照应不是” 李知怜松了一口气,看着周呈那一板正经的脸,忍不住调戏道:“周大公子,平日里对姑娘家都这么体贴吗?” 周呈瞬间涨红了脸,目光暗沉地盯着她,未曾说话,许久才笑了一笑:“李姑娘是周缺的救命恩人,理应如此~” 李知怜微微一笑,地面上未干的水渍映在她脸上粼粼闪动,周呈站在她面前,静静地凝视着她的面容,那双极浅的瞳眸,在阳光下透出一丝金气,让他恍然失了神 “周公子,可知沈家怎么走?” 周呈瞬间清醒过来:“李姑娘要去沈家” 李知怜点点头 第五十一章 沈府 - 瞳孔痣 - 白鱼羊 离宁城不愧是南疆国的京城,街市宽阔,建筑雄奇,漓水横贯全城,城中四十八坊,坊与坊之间有街道纵横相贯,买卖铺户,茶楼酒店,乐坊瓦肆,鳞次栉比,户盈罗绮 尚贤坊,这是靠近离宁城北门的一座清幽雅致的坊里,坊内建筑雄伟,飞檐斗拱层层相连,在这里居住的都是官宦之家,沈府就是其中之一 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匹马带着一辆马车转过街角,飞快地奔到沈府门前,马上的周呈向门前的护卫道:“周府周呈携两仪山的李知怜道姑来找沈大人,烦劳通报一声” 护卫行了礼:“是~”后往屋内跑去 李知怜下了车和周呈并排站在沈府大门口,远处走来一个领着大包小包,穿身墨蓝色长袍的男子 李知怜突然笑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叫道:“沈秋大哥~” 沈秋抬起头,睁大眼睛望着李知怜久久才喊道:“你是~你是知怜小姐~” 李知怜笑着点点头,周呈也撑不住笑了 沈秋腾出一只手,拉起李知怜就边走边道:“快~快随我进去吧!大人还时常提起您呢……说这三年都过去了,您怎么还不来……” 李知怜回身对着周呈抱歉一笑,周呈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身后 沈府书房中,沈知堂举着一本古书,正在细细的研究着 李见清端着一碗药汤来到沈府书房,沈知堂笑道:“见清~怎么是你啊!” 李见清笑道:“师娘去房里找您没找到,路上碰到了,就让我端过来了!” 这时,沈秋快步跑了过来:“大人~您快看谁来了,是知怜小姐~知怜小姐来了……” 李知怜快步走进门来,沈知堂,李见清愣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李知怜,那个原本一脸稚气却倔强的小女孩,如今已经变得身材高挑,气质通透的美少女:“你是知怜?” 李知怜双膝跪倒:“老师~” 沈知堂笑呵呵地将她搀扶起来:“好,好,回来就好啊!快起来……” 沈知堂还在喜悦中没有反应过来,李知怜身后的周呈弯身行礼道:“周家周呈见过沈大人,李公子” 沈知堂连忙笑道:“周呈啊!见笑了~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周呈含笑点了点头,抬头时瞟了一眼李见清:“昨日家父来信说,邹淮道长明日清晨到离宁城,要学生在那里等候,没想到来的是李姑娘” 沈知堂点点头:“周大人没回来吗?” 周呈道:“家父顺道去云州拜年,晚几日才回”行礼道:“李姑娘已经安全送回,在下家中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知堂道:“麻烦了~” 周呈道:“本应如此~” 沈知堂抬眼看去,目光在李知怜身上停留:“进过宫了?” 李知怜:“嗯~”一声:“皇帝的被褥中被人放入一种罕见的菌群,清晨萌芽时会产生一些细小的颗粒,闻之可使人进入一种假死的状态” 沈知堂一惊:“皇帝不是进入梦魇之中无法清醒,而是进入假死状态” 李知怜点头:“确实如此” 沈知堂在书房中不停地来回踱步,良久他才道:“怪不得皇帝要把欧泊召回”猛地看向李知怜:“这对人体有何伤害?” 李知怜摇摇头:“一般是看使用后进入假死状态的时间,像皇帝这样的,基本没有伤害” 沈知堂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李见清指了指桌上的茶杯,李知怜笑着摇摇头,拾起一旁的药碗闻了闻人参、黄芪…… 抬头望着李见清,李见清无奈地摇摇头,右手搭着左手的腕脉示意沈知堂正在病中 第五十二章 沈府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天色阴郁,还刮着大风,悬挂在檐下的竹灯在风雨中摇晃不定地打横飞起。 周智神态安详地躺在床上,沈知堂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 忽然,他的目光落在周智枕旁的一件东西上 沈知堂伸出手,轻轻拿那黑色的半截玉佩看了看,而后翻了过来,细细的摸着玉佩上的切痕 “这是李昆同这一张血手帕一起送来的” 沈知堂一惊,抬起头来,周智正望着他,赶忙放下黑玉,站起身来:“陛下,恕微臣不敬。” 周智摇了摇头:“坐吧。” 沈知堂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陛下刚刚说的是李昆?” 周智长叹一声,点点头,从衣袖中扯出一条白色带血迹的手帕:“这便是包裹着那黑玉一起送来的” 沈知堂双手接过手帕,缓缓打开,只见上面用鲜血写着:挽挽~我从未负你 周智点点头:“挽挽~是我的小名” 沈知堂一惊 周智长叹一声,没有说话,伸手拿起了那张锦帕 沈知堂道:“臣曾听说,陛下曾是昆王的正妃” 周智苦笑着,点了点头:“是啊!只可惜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的身份虽变了,但还是一直在并肩作战” 沈知堂迟疑道:“李昆可是影卫的首领?” 周智扫了他一眼,点点头:“二十二年前的宫变只是一个局” 沈知堂问:“哦,什么局?” 周智笑道:“那得靠你自己查了,有些事情从当事人嘴里说出来就变味了” 沈知堂道:“陛下说的可是萧家?” 周智长叹一声:“其实,我们都是棋子罢了,筹谋划策了几十年,最终却还是别人的棋子” 沈知堂愕然,周智继续道:“仇人变成了我的恩人,我又成了恩人的仇人”垂下头,一滴眼泪划过了她的脸颊。 沈知堂一怔,竟不知该作何反应,周智苦笑一声道:“朕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查看一下这块玉佩身后究竟藏着什么秘密,让李昆不惜一切代价将它偷出来” 沈知堂愕然,抬眼望着周智 周智的嘴唇颤抖着,轻声道:“李昆可能不在了” 沈知堂没有说话,轻轻地将玉佩收入怀中:“臣定当竭尽全力” 周智摆了摆手道:“好了~你先退下吧!” 沈知堂躬身退下了,站在永宁宫门口,望着天边密集的乌云,他竟有点站不住脚 三年前的西林城毒虫案和西周国的叛乱至今还没有完全解决,这两年东道国森林连发大火,北封国内也是战乱不停,而如今李昆出事,周智中毒,这后面的操纵之人得多大的势力啊! 李知怜站在沈府门前,冲外面挥了挥手,几名仆役抬着几个箱子走进东厢院 李见清边快步向前走,一边往后看,面上有着劫后余生的欣喜 李知怜朝着他笑道:“师兄~又躲着欣乐姐姐呢?” 李见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都知道了?” 李知怜轻声道:“我这住了两天,你不是躲在老师的书房,就往我那跑,这不我才出来一会,你就被逮住了~” 李见清望着她,无奈道:“老师~他进宫了……” 李知怜愣了一下:“皇上又出事了吗?” 李见清赶忙道:“是,听说是晕厥过去了” 李知怜点点头:“这么严重啊!我还以为她还能多撑几天呢” 李见清讶异:“何出此言?” 李知怜解释道:“偌大的皇宫竟没有一个能信任的人,是你你怕不怕?” 李见清点点头,指着那些箱子道:“这些是?” “我行李~”余光看向正在赶来的沈欣乐道:“我一会去一趟周府,你去不去?” 李见清愣住了,直到听到身后的:“见清哥哥”才猛地朝她点头:“我去外面等你” 白音儿和绣娘在屋里缝制衣服,侍女晓燕走进来:“夫人~知怜在门外找您~” 白音儿笑道:“知怜来了~快请她进来,正好给她试一试这身衣服” 李知怜缓缓走进来,躬身行礼:“师娘~” 白音儿看着她柔声道:“知怜快过来,试试我给你做的衣服合不合身?” 李知怜笑着点点头,白音儿拿着一件鹅黄色的襦裙在她身上比划着:“你穿上肯定好看” 李知怜埋着头,许久才点了点头,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拒绝,这两日白音儿就像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贴心打点着她所有的生活起居 白音儿含笑着凝视着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李知怜点点头,太眼道:“知怜想去一趟周府” 白音儿怔怔地看着她,许久才笑道:“上次周大公子送你回来,确实应该上门去谢谢人家,只是你一个女孩子,不太方便,这样我一会叫见清陪你去” 李知怜脸一红,垂着头道:“不是~是行礼到了,里面有些医书应该能帮到周二公子” 白音儿笑了:“好~你去吧!路上自己小心点” 李知怜松了口气,白音儿对太过她的热情,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第五十三章 沈府3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回到东厢院,从箱子里翻出几本医书包裹起来 走出沈府时,见李见清上了早已停在那里的马车问:“哪里来的马车?” “师娘交代的”他神情冷淡,瞥了她一眼,“师娘还说那周大公子确实不错,让我往后多带你走动走动” “啊~”李知怜心里发虚,赶紧又摇头道:“不是这样的~是师娘她误会了” “上来。”李见清又冷冷地说。 李知怜又“啊”了一声,她和农七约好了在沈府大门碰面的 “怎么?还怕你的周大公子吃醋啊!” “不是~不是~”她苦哈哈地应着,一边扭头四处张望着,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一路行去,午后日光随着马车的走动,从车窗间隙中隐约透入,偶尔有一丝一缕照在李见清的脸上,金色的光芒照在他板着的脸上,令他五官的轮廓更加深邃,以及遥不可及的一种疏离气质。 原来李见清生气是这个样子的,可他为什么生气啊!李知怜还在偷看他的神情,却听到他忽然问:“这些都是医书?” 李知怜愕然怔了一下,才点头道:“嗯~这些都是我从两仪山的藏书阁里抄的,拿去给太医们研究研究,看还能不能用” 李见清将包裹打开,拿起其中一本随意翻开看了看,抬眼看着她的神情,凝视了许久:“这些书都是你抄的?” 李知怜忽然明白过来,她在西林城时写的字还都是拳头大小,乱七八糟的字 她瞬间觉得自己的脸被李见清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烫到了,满脸通红:“在两仪山抄了三年书,总得有点进步不是” 李见清轻轻瞥了她一眼,却忽然笑了出来:“确实,进步不小” 李知怜张了张嘴,想要反唇相讥,可又觉得人家说的也没错,便不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 李知怜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看到窗外骑马跟在马车边上的农七,朝着点点头 到达周府门口时,太阳已经西斜,阳光映照得他们两人的面容都明亮无比,李见清望着前方的周府大门说:“我先去交拜帖” 李知怜点头,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农七怎么没有跟上来? 不一会儿,周呈在护卫的簇拥下来到了周府大门口,和李见清一起并肩站在她身前,阳光从他们的身后投过来,两人如同巍峨的玉山,相辅相成 周府中,花草树木都打理得整整齐齐,确实是比沈府更加精美一些,李知怜左顾右盼之际,一位少女正立在春日的光晕中摆弄着园中的花草 李知怜远望着她如丝绢流泻的长发,一袭素净白色斗篷,如同水墨般的脱俗,即使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依然为她卓绝的风姿而恍然出神 “李姑娘~” “啊~”李知怜这才反应过来,见李见清和周呈都在看着她,赶紧解释道:“周公子家真美”…… 周呈愣了一下,微微一笑道:“在家闲来无事,只能摆弄一些花花草草了” 园中的美人已经不见了人影,李知怜也不在深问,随着周呈跨过花园来到一间小别苑 周府的管家一看见李知怜回来,就赶紧跑回去:“李姑娘来了~” 李知怜不解的看向周呈,她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啊!怎么管家如此激动,不会是周缺的毒又发作了吧! 她赶紧提着包裹奔进去一看,果然十几个太医都在那焦急地站着,周缺一个人靠在床上看文书 李知怜赶紧向前搭上周缺的腕脉,抬头问道:“没有发作啊!怎么回事啊?” 周缺放下手中的文书道:“你昨天不是托人带话说:从两仪山带了几本医书古籍让太医研究研究吗?这不太医院的人都来了” “啊!”李知怜回身望着着身后那帮对着她的包裹虎视眈眈的老男人,下意识的往周缺的方向移了移 韦重被那群太医挤出来,笑呵呵的望着她道:“李姑娘~你前日里说的古籍医书……” 李知怜将背在身后的包裹放到面前来:“这一共是五本,都是我从一些书籍上摘抄的药方,不过你们一定要答应我不能私藏,一定要用到百姓身上……” 众太医面面相觑后,点点头,李知怜把书交到韦重手中:“有些方子,可能是一些医家立足之本,若是有人上门询问或讨要,你们一定不能与他们起争执,在征得他们的同意后才能使用” 周呈和李见清对视一眼,退出了周缺房间,站在廊下望着远处的屋檐:“李昆出事了~” 李见清愕然:“什么时候的事?” 周呈道:“不知道~他从皇陵里带出一样东西,周智看完便晕过去了!” 李见清背着手陷入了沉思 微风清凉,李知怜和周缺双双望向窗外,李见清和周呈在窗外背手而立,在蓝色的天空之下,显得格外的静美 李知怜撑着下巴问道:“他们两个之前认识吗?” 周缺摇摇头:“不太清楚,不过他们两个都是离宁城的传奇,才华卓绝却不入官,年过二十却不娶妻”周缺声音温和,与往常少了一分玩世不恭,唇角上扬的弧度也显得特别好看 “周大公子没有娶妻?”李知怜回身看着周缺道:“那我们刚刚路过花园时看到的白衣女子是谁?” “白衣女子?”周缺沉思了一会:“那就不知道了!我向来不过问家中的事情” 周缺低头轻声问她:“你不是说带个朋友来看我” 李知怜赶紧道:“在来的路上丢了” 此时房瓦之上,一条黑影飞也似的掠到窗下,窗外的周呈和李见清一惊,猛地回过头来 “你们是在说我吗?”农七站在李知怜身前笑道 太医们一声惊叫,连退两步,寒光一现,李见清手指着剑拦在李知怜前面:“农七?” 农七笑了笑:“你认识我?” 李知怜推开李见清道:“师兄~是我请他过来的” 李见清将剑收回剑鞘,满目狐疑地望着她:“你这几年一直跟他有联系?” 李知怜点点头,对着农七道:“不是说了让你走正门吗?” 农七哈哈哈笑道:“这不是习惯了嘛!”指着周缺道:“这就是你说的毒人啊!让老夫看看~” 农七一边检查着周缺的身体一边满意道:“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 太医们和周呈也围上了来,盯着农七的一举一动 第五十四章 李昆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天色渐晚,离宁城的上空,浮着灿烂如锦的晚霞,送别了太医,周呈在门口招手向李知怜示意 李知怜点头,走了两步,向他行了礼 周呈站在那里,负手凝视着夕阳:“刚刚那位神医说的可是真的?” 李知怜点点头:“周公子想必也知道周缺他可能活不过二十岁吧!” 周呈侧头看着她:“他出生时,太医就说他活不到三岁,后来又说活不到十岁,他这次回来你们又说他活不过二十岁……” 李知怜诧异,解释道:“如果他两年前没有中毒,我可保他到不惑之年,甚至更久……”回望着那在竹林中微小的院落:“你别看他现在好好的,指不定全身上下都正在承受着非人的痛楚” 三月天气,乍暖还寒的时候,周呈却感觉到格外的寒冷,两年前本该中毒的是他,是他害得周缺陷入如此境地,周呈的身体不停地抖动着,双手紧紧地攥着几近惨白,耳边缓缓响起李知怜的声音:“余生终日以毒物为食和修炼毒功,他必须要选一样” 周呈楞楞地望着李知怜,良久才憋出一句话来:“那功法可有前人修炼过?” 李知怜摇摇头:“不曾听说过,就连两仪山的藏书阁中也没有记载”抬眼看到周呈眉头紧皱,安慰道:“自主权在周缺手里,我们也无权干涉,周公子不妨放宽心,无论他怎么选,结果都不会比活不到二十岁更差” 周呈望着她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周缺房中,李见清在桌边喝茶,见他们进来,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周缺一脸笑意地看着他们进来:“大哥~我想好了~修炼功法,只是这位农前辈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要在我们这里暂住几天” 农七笑呵呵的坐在床边盘着腿,吃着盘子里的点心一言不发 周呈向前走两步,对着农七行礼道:“那家弟往后就有劳农前辈了,前辈若是缺什么?直接跟下人说便好” 农七抱着盘子扭过头去,李知怜见状假意咳嗽了一声,农七才转过身来:“我什么都不需要,但你们需要离我远点,最好离这个小院也远一点” 李知怜将袖中的小红花蛇放出来递给农七:“小花留给你,免得你那些虫子咬到别人” 小红花蛇吐着信子,就往农七身上爬,农七将它捡起来往外一丢道:“我不要~这小东西,吃了我多少好东西” “额~”李知怜蹲下将小红花蛇捡起来放在手里,侧身对着周呈道:“周公子可怕蛇?” 周呈茫然无措地望着李知怜,最终摇了摇头 李知怜将小红花蛇放到周呈手里:“那老毒虫身上都是毒和毒虫,住在你家难免会有误伤,小花留下给你,算是为那老毒虫留点功德”看着周呈那惨白的脸,忍住笑:“它很好养活的,若是有人中毒,就让它吸食毒血,若是没有就来找周缺,一般两三天喂一次食”从腰间拿出一个小型的骨笛:“要是它丢了,你就吹这个,它就会回来找你了” 小红花蛇在周呈的手心不停地吐着信子,不一会儿便钻进他的衣袖中,周呈只觉得手臂一阵冰凉,顿时打了个寒颤,将手臂微微抬起,身体不协调地像个冻僵了的人 李见清端起茶杯,挡住了绽开的笑容,缓缓起身道:“知怜~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李知怜对着周缺和农七摆摆手:“我走了~” 周呈小心翼翼的端起一只手臂,带着李知怜和李见清原路返回 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 两位锦衣华服的女子迎面而来,其中一位便是她来时,在园中见到的那位白衣少女,而她身边的少女一身藕荷色,旖旎娇艳,有一种天真浪漫的可爱迷人。 李知怜正打量着,白衣女子快步走来行礼道:“兄长~” 藕荷色少女跟上来,弯身盈盈一笑:“呈哥哥~” 李知怜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边周呈平淡的回道:“天色已晚,若儿这是要去哪?” 沈若儿道:“是千凝姐姐,她说想看梅花,全离宁城只有我们的被兄长梅花养得最好,三月还在盛开,若儿便带千凝姐姐来了” 李知怜只觉得有一束不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撇了一眼,赵千凝一双杏眼满含怒意的打量着她,下巴微微扬着,仿佛正在向她宣战 李见清侧过脸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微一扬,似乎在笑 李知怜被这个笑给愣住了,想起来时李见清的调侃,狠狠地瞪了回去 赵千凝收回目光,立即变做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螓首低垂,双颊泛着微微的红晕,低声的问道:“呈哥哥~这位是哪家的小姐啊~凝儿怎么从未见过?” 周呈看着她,似乎又不在看她,一言不发 赵千凝的眼圈忽然一红,眼看着泪水就要漫出来,她死咬着下唇一转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这人变脸的速度之快,在现代可以拿影后了吧! 李知怜看到她握紧自己的手,不忍心看她一个人演独角戏:“李知怜~从两仪山来,现住沈大人府中” 赵千凝猛地抬头:“你便是那两仪山来的道士?”周若儿察觉到了赵千凝奇异的反应,假装咳嗽一声 赵千凝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异样的情绪,她抬起双手,掩住自己的双唇,慌乱中连言语都变得结结巴巴:“是凝儿失礼了~” 周呈脸色终于缓和了许多:“若儿~送赵小姐回家” 周若儿行礼道:“若儿知道了” 天色越来越暗,离宁城的街道上灯火通明,马车车厢中李知怜若有所思地望向李见清 李见清被盯着浑身不自在,只得说道:“周呈原先有个未婚妻,是赵家的大小姐赵千蕴,只可惜命薄,刚刚及笄就过世了,周呈对外宣称今世只有赵千蕴一个妻子,可是赵家这一代只养出了一个整日花天酒地的恶霸,怎么可能会放过如日中天的周家,便提出让赵千凝嫁过来续了这两家姻缘,可周呈死活不愿,就变成了你刚刚看到的那样” 李知怜点头道:“看周公子也不像是痴情之人” 李见清抬眼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双手环抱在胸前假寐 满街的灯像流光一样在风中微微波动,忽然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前车后有开道的卫兵,一排数十人次序井然,车驾缓缓停下,马车门打开,里面下来的是沈知堂 李知怜回身对着李见清的脸打了一个响指,指着窗外道:“老师~” 李见清愣了一下,坐过来翻开车窗的帘子:“出事了~下去看看” 李见清和李知怜走到沈知堂面前,问道:“老师~出了什么事?” 沈知堂回头看着他们,微微点头:“漓河中浮着一具尸体,有可能是李昆,所以皇帝派我来查看” 第五十五章 李昆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夜间街上本就拥挤,这一出事,周围更加混乱,卫兵们拉开一条通道,沈知堂和李见清、李知怜等人来到漓河边上。 大理寺的人和士兵已经将周围完全封锁,气氛非常紧张 漓河边上被打捞起一只竹筏,上面躺着一个全身惨白的老人,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幽幽地寒光,令人感到触目惊心,毛骨悚然,李知怜四下观察着,竹筏上干干净净,除了尸体没有其他的东西 李见清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竹筏上的尸体,目光锐利如刀,脸上却全是哀痛与茫然,只喃喃地挤出几个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李见清脸色泛出微微苍白,扶着自己的太阳穴,因为太过激动,就连喘息都显得沉重起来 沈知堂和李知怜同时看向李见清,只见他愕然的睁大眼睛,怔怔地望着尸体 李知怜茫然看着他,她看见李见清原本哀痛茫然的双眼,在看向她的一瞬间,便从那种恍惚迷离的情境中抽离出来:“是他~” 李知怜默然望着李见清,想说声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 此时的李见清仿佛也回过神来,额头上还有着薄薄的冷汗,但神情已经平静了下来,低下头,对着李知怜挤出一丝苍白无力的笑容 李知怜抬头望着他,不偏不倚的,两人的目光落在一处,互相对望许久,李知怜垂下头,而李见清依然望着她 沈知堂心中了然,是李昆无误,脱下披风,披在尸体身上问道:“是如何发现的?” 大理寺的官员赶忙道:“是一位渔夫发现并打捞上来的” 沈知堂点点头:“先搬回大理寺” 说着,几名士兵将竹筏抬起,抖动间,从竹筏上滑落一只手臂,众人皆一愣,抬着竹筏的士兵更是吓得双手抖动不止,竹筏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沈知堂拾起掉落在地上的手臂,看了一眼切口,愕然的抬眼望着李知怜,喊道:“多来几个人,赶紧抬回大理寺” 大理寺正堂内的灯笼通明,男尸静静地躺在地上,沈知堂一只手轻轻拿起尸体的左手,仔细地察看着,站起来:“你们看~这切口,没有骨头、没有肌肉,倒像是块玉” 李知怜错愕的望着沈知堂,接过断掌,轻轻摩擦了一下:“可这触感,确实是人皮啊!”用力的在手指的关节处一按,皮下立即陷出一个洞,忙道:“这玉石是填补进去的~” 沈知堂双眉一扬:“立即拿起一只断臂,轻轻地往外推,却怎么也推不开”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见清,目光再一次望向那具男尸:“我曾在西林城见过他,他那时应该已过花甲之年,头发花白,脸上全是褶纹,按理来说他的皮肤不应该如此紧致通透” 沈知堂再次俯身抓起死者的左手,抚摸着那块光滑的皮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没有时间去将尸体打磨着更加的完善” 李知怜和李见清对望了一眼,点点头:“可是为什么呢?在世人看来李昆在二十五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要以怎么诡异的方式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知堂道:“可能是冲着皇帝来的” 李见清一愣,望着李昆:“坊间传闻,皇帝曾是李昆的正妃” 李知怜顿时傻了:“这、这……” 沈知堂点点头,俯身蹲下抬起李昆的头颅:“这头部应该是最难的吧!” 第五十六章 李昆3 - 瞳孔痣 - 白鱼羊 清晨,离宁城大街上,骑兵往来巡逻,步兵严密把守重要街道和路口,城内的气氛异常紧张,一匹马在街上飞奔着,溅起满地的灰尘,停在沈府门前,马上人翻身下马,急匆匆地走进府内 沈知堂在白音儿的帮助下,穿上官府正准备去上早朝 沈秋走来报告:“大人,大理寺正找您,说是有要事禀报” 沈知堂点点头道:“知道了,说我马上到” 几分钟后,沈知堂走向正堂,大理寺正刘文赶忙迎上:“大人,出大事了” 沈知堂一愣:“不要着急,慢慢讲!” 刘文道:“今晨杨仵作的徒弟来给他送饭,发现……发现他竟只剩一张人皮了” 沈知堂一怔:“什么意思?” 刘文战战兢兢地道:“昨日杨仵作在验尸房验尸,今日一早就只剩一张人皮了!” 沈知堂惊呆了,刘文继续道:“不止如此,昨日从漓河打捞上来的那具尸体,坐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正望向皇宫的方向” 沈知堂皱着眉,沉思了片刻:“沈秋~去把见清叫来,不~直接叫他去大理寺” 大理寺的一众官员在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验尸房内一位黄杉男子蹲坐在一具人皮边上,阴沉着脸,仔细地检查着人皮上留下的点点痕迹 沈知堂和李见清急匆匆地走来,李昆的尸体面朝皇宫的方向坐着,瞪着一双发白的眼珠,嘴边带着诡异的笑容 而地上的杨涛的尸体,仅剩一张人皮,依稀能认出面容,蹲坐着黄杉少年用镊子夹起一只通红的虫子,抬头道:“是不是这个东西?” 沈知堂接过镊子,仔细看了看,猛地回头看向李见清:“农七是不是来离宁城了?” 李见清点点头道:“正是~” 黄杉少年猛地站起来,咬牙道:“你们说的是谁?” 沈知堂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刘文问:“这位是?” 刘文向前两步,看了一眼地面的尸体,又转过身去道:“他叫杨子洛,是杨涛的徒弟” 沈知堂的目光落在杨子洛的身上,伸手轻轻地拍打他的肩膀道:“我们说的是一个养虫人,他可能知道这东西的来历,你能跟我说说,你今早为什么会到这来吗?” 杨子洛慢慢缓和了下来:“昨夜凌晨师傅回到家中,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后来他就走了,我越想越不对,天一亮就来大理寺找他了,就看到了现在这副模样” 沈知堂点点头:“有没有可能是尸体中藏着什么,你师傅处理尸体时不小心中招了?” 杨子洛猛的摇头道:“不可能~谁中招他都不可能中招,没有人比我师傅更了解人体!” 沈知堂沉吟片刻,踌躇道:“那应该就是他发现了什么,才被人灭了口”猛地一抬头:“快带我们去你家看看~” 沈府门外停着一串长长的马车,离宁城内的各家夫人都提着礼品往里走,白音儿忙得焦头烂额 李知怜去找李见清无果,正好路过正堂见沈秋急急匆匆地跑来在白音儿的耳边低语,白音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立即向前问道:“师娘怎么了?” 白音儿脸色惨白,良久才道:“民间传闻,见清是李昆和皇帝的私生子,如今李昆化作玉石飘荡在漓河之上,就是为了告诫皇帝,还位李家” 李知怜皱了皱眉头:“所以这些人是来巴结师兄的?” 白音儿双手紧紧地抓着李知怜的双臂道:“知堂在朝堂上一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此谣言一出,就是为了把他往李氏一脉按头啊!” 李知怜望着白音儿:“这谣言刚出不久,便在各级官员府中流传,消耗极大的人力物力,应该不难查,学生这就去查~” 第五十七章 李昆4 - 瞳孔痣 - 白鱼羊 众士兵举着武器将她团团围住,李知怜望着沈知堂将短刀放入鞘中,收了起来,举着双手道:“不是我~” 杨子洛跑到尸体旁边,将尸体翻过来,震惊道:“师兄?”而后查探了脉搏,站起来怒道:“尸体还是热的,不是你还有谁?” 李知怜看向李见清,眼里全是歉意,李见清不解,只听道:“今日清晨,沈府来了很多访客,查探之下,才发现原来是外边有谣言说见清师兄是李昆和当今皇上的私生子,李昆化作玉石飘在漓河之上就是为了警告当今皇上,要她还位李家” 李见清的目光停在她的面容上,他怔愣在原地,然后低下头,李知怜只觉得喉咙收紧,呆呆的望着他无声道:对不起~ 李见清目光暗淡地垂下头,随即便释然了,他知道他不是,从三年前在西林城看到李知怜和李昆的眼睛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不姓李 众士兵也呆住了,纷纷看向李见清,沈知堂也惊道:“竟有此事?” 李知怜收回目光,望着沈知堂道:“师娘很担心您,所以学生出门查探,看见此人蹲在沈府墙角,便一路追随他到这来,路上遇见了一个怪人”指着地面上的尸体道:“他叫他何公子~他们还谈论了一些酬劳的事情,然后他就被杀了~” 沈知堂点点头:“音儿会将此事处理好的~” 李知怜抬头望着沈知堂,因为他的一句话,她心中的心慌和悸动瞬间变做一阵酸楚 “何公子?”李见清呢喃道,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在浓雾底下清秀却冰冷的脸。 杨子洛怒气未平,仍愤愤的望着李知怜 沈知堂摆了摆手,示意众士兵将兵器放下,走到杨子洛身边柔声道:“此人是你师兄?” 杨子洛点点头:“他是我师傅的儿子叫杨云深,平日里和街上那些混子在一起,前几年被我师傅赶出家门,我也许久没见他了” 沈知堂问道:“那他今日怎么会在这里?” 杨子洛苦笑道:“应该是趁着我师傅不在,来拿东西去换钱吧!” 沈知堂看着门口掉落的动物皮毛和一些工器具,点点头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杨子洛点头,沈知堂带着众人进入了屋子,屋内摆放这一个长长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动物的骸骨 李知怜特意落后两步,等着李见清,虽然李见清迟早都会知道,但当众揭人伤疤,确实也是她不对 李见清朝她走来,挤出一个笑容道:“幸好我不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人” 李知怜咬着下唇,良久还是低声道:“对不起~” 李见清看着她低垂的面容,弯翘的覆盖住她那琉璃般的瞳眸,轻笑道:“明日请我吃饭可好~” 李知怜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李见清那幽黑瞳孔,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转瞬即逝 突然,屋内传出一声尖叫,李见清和李知怜立即跑进房中,屋内昏暗,只见架子上摆放着一具鲜红的骸骨 沈知堂惊愕之余,望着杨子洛道:“子洛啊!这具骸骨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杨子洛愕然的摇摇头:“不是~昨夜我来时,并没有发现这具骸骨”伸手轻轻地在骸骨上有血迹的地方摸了一下惊道:“这血迹还是新鲜的!” 沈知堂:“哦~”一声 杨子洛拿过最近的一只烛灯,细细的查看道:“这是一具男性尸体,大概五十多岁,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夜凌晨时分。”而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发疯一般的拿起骸骨的左腿,擦掉上面的血迹,腿骨上露出了几条细微的裂痕。 杨子洛瘫坐在地上,半响才挤出一句话来:“我师傅年轻时曾在军队里当过军医,后来左腿受了重伤,才改行当起了仵作……” 沈知堂扶起杨子洛道:“你能确定吗?” 杨子洛点头:“年纪、死亡时间还有腿上的裂纹都一样” 沈知堂点点头,侧身对着李知怜问道:“知怜~你刚刚是在哪里碰见那位何公子的?” 李知怜沉思了片刻,指着院子边上的拐角处道:“学生是跟着杨云深来到这里,看到他进了院子,何公子从后面叫住我,然后我和他一起走进来的” 沈知堂抬起头四下看了看,疑惑道:“那杨云深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具骸骨吗?” 杨子洛摇头道:“师傅平日里就喜欢摆弄这些骸骨,可能师兄他没注意” 一位士兵在后堂喊到:“大人~有发现” 众人移到后堂只见堂中供着一张福禄寿喜,一名士兵上前将画取下,后面赫然还留着一张画,上面画着一个身穿军服,举着长枪,像是正准备冲锋陷阵的男人,正是大理寺验尸房内那具化作玉石的尸体 沈知堂盯着那副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声音抑制不住的震惊:“这是……李昆?” 杨子洛听到李昆二字,若有所思:“李昆~李昆~是不是二十五年前带兵围剿伏虎山山匪的那位昆王?” 李知怜茫然的听着,史书上记载,1156年昆王李昆带兵出征剿匪,在回来的路上突然起兵谋反,被李知怜的父亲李鸿带兵绞杀,全军覆没。可这一切和这个仵作又有什么关系? 杨子洛从画的背后取出一个木盒,递给沈知堂道:“这便是师傅的行军记录本,小时候我曾偷偷打开过,上面记载着一些他去伏虎山所遇到的一些奇怪的事情” 沈知堂大致翻看了一篇:上面记载的是杨涛作为随行军医,跟着大部队进入伏虎山搜寻,他们在山脚下安营扎寨,一到夜晚山里便传出哒哒哒哒~的马蹄声和士兵们喊打喊杀的声音,李昆派人去查探却不见人影…… 沈知堂合上书本道:“再仔细找找,看还有没有与李昆有关的线索” “大人~这里发现一张带血的包布……” 沈知堂拾起地上的带血的暗色布块,沉吟道:“我猜此事应该是这样,那位何公子将杨涛的尸体带回这里,离开的时候正好碰见杨云深和跟着杨云深到这里来的知怜”指着李知怜道:“然后将杨云深杀了嫁祸给你……” 他徐徐的踱起来:“这么说的话李昆、杨涛还有谣言都是那位何公子所为”摇头道:“如果说李昆和制造谣言是为了逼迫皇帝退位,那么他杀杨涛又是为了什么?”他突然抬起头看向杨子洛道:“子洛啊!你留在这里看一下是否丢了什么东西,其他人跟我回大理寺……” 第五十八章 册封 - 瞳孔痣 - 白鱼羊 御花园内,微风习习,周智缓缓走在花园中,虽然是阳光明媚,但她的心里却是一片愁云惨雾,脚步声响起,一名黑影闪过:“皇上,离宁城内谣言四起,说李见清是陛下和李昆的私生子,李昆化作玉石环漓河就是为了要告诫您还位李家,去沈府送礼的的人已经能排到城门口了” 周智站住:“那沈知堂作何处理?” 影卫道:“沈大人不在府中,沈夫人不收礼,不赶人,只留她们在家中闲聊” 周智冷笑一声:“如此下三滥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周智摆了摆手,影卫随即消失,她徐徐坐在交亭的长凳上,一名内侍快步走到她面前 周智道:“去把中书舍人张明文叫来” 两刻钟过去,张明文快步走来,双膝跪地:“臣张明文参见陛下~” 周智摆摆手:“起来吧!” 张明文缓缓的站起来:“谢陛下” 周智点了点头:“有几件事你要记下:第一,李知怜乃先帝李鸿和萧皇后之女,年幼时送去两仪山修道,如今已成年,又解了朕的顽疾,封为长公主,择吉日册封” 张明文一愣:“陛下,册封公主乃是皇家大事,公主的封号需要阁大学士拟定字样,册文还需由翰林院撰拟,怎么这么草率啊……” 周智一摆手:“:“朕意已决,不必再言!” 张明文虽满腹狐疑,口中只得称:“是~” 周智继续道:“第二,周家长子周呈品行周正,封周阳王” 张明文目瞪口呆:“陛下,南疆没有外姓为王的先例啊!” 周智打断他,厉声道:“南疆如今姓周,不姓李~” 张明文的惊讶无法用言语形容,“扑通~”跪倒在地:“臣失言了~” 周智长叹一声:“你且去拟旨,再去告知内阁大学士和礼部” 张明文浑身颤抖道:“臣遵旨” 大理寺内被认作李昆的那具玉石尸体,玉石已经全部被拆分下来,两具人皮摆在一起,仵作道:“那些玉石是后来才又被装上去的,我们将它们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松动了!” 大理寺正刘文吃惊地问:“你的意思是说昨夜杨涛将他们拆出来了,又被人重新放回去了?” 仵作点点头:“左边这具发着荧光的人皮,皮肤弹性很好,最多不过二十岁” 刘文不相信:“这、这怎么可能!” 沈知堂以眼色制止了刘文,对仵作道:“你接着说吧。” 仵作继续道:“而右边这具皮肤已经松弛,大概五十岁左右,两具尸体内均有一种血色的小虫子” 双眉紧蹙问道:“有没有可能左边这具尸体经过细致的处理,所以比较有弹性” 仵作摇头道:“几乎是没有这种可能,而且左边这具除了头颅,其他的应该都是女子的皮肤,只是没有找到依据” 李知怜向前道:“可以给我看看那些虫子吗?” 仵作一惊,他没想到验尸房内竟还有一位如此美丽的女孩,怔了半响,才楞楞地将从尸体上收集来的血色虫子递过去 沈知堂道:“我们刚刚从别的地方找来了一具骸骨,你看看能不能将他们还原” 仵作接过从杨涛家带来的骸骨,研究了起来 离宁城街道上,一队禁军飞马而来,转眼间便奔到了大理寺门前,卫士们高声吆喝勒住坐骑 为首的禁军将军飞身跳下战马,快步走到大理寺门前喊到:“沈大人在何处?” 看守的士兵大声回道:“沈大人在验尸房~” 不一会儿禁军首领就来到验尸房门口,躬身施礼道:“沈大人~陛下宣您火速进宫” 李见清和李知怜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站到沈知堂身后 沈知堂点了点头道:“请将军上复皇帝,就说我交代完这里的事情就立即前去觐见” 将军躬身道:“是。卑职立刻回复陛下”他四下看了看,又压低声音道,“皇帝都听说了~” 沈知堂赶忙道:“谢将军提醒” 将军双手抱拱:“卑职告辞!” 一旁的李知怜和李见清,不知说什么好,只是担忧的看着沈知堂 沈知堂笑道:“你们一会就先别回府,在这里坐会或是到别处去逛逛也行” 李知怜点点头道:“知怜和师兄一会拿着这些虫子去周府问问农七,看他是否认得” 沈知堂惊道:“农七在周府?” 李知怜道:“周府二少爷周缺是知怜的朋友,所以请农七来看看” 沈知堂点头道:“如此便好~” 沈知堂刚踏出验尸房,李见清还是忍不住叫道:“老师~真的没事吗?” 沈知堂颔首微笑:“没事的~” 御书房内,周智,脸色铁青,手中的奏折不停地抖动 下面站着的内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吏部尚书等人各个屏气凝息,眼望皇帝 御书房中一片寂静,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气氛异常紧张 门外,张明文如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来回走动 一见沈知堂,一个箭步蹿上前去拉住沈知堂的手颤声道:“沈大人~出大事了” 沈知堂惊道:“张大人,怎么了,为何如此惊慌?” 张明文刚想说话,只听御书房内传来周智严厉的问话:“怎么,朕还不能封自己的亲侄子是吗?” 沈知堂一惊抬起头来,张明文登时浑身一抖,轻轻嘘了一声,伸手向御书房内指了指 沈知堂点点头,朗声领喏道:“臣沈知堂候旨!” 门内承旨力士高唱:“沈知堂觐见!” 沈知堂走进书房,撩袍跪倒:“臣沈知堂叩见陛下” 周智转过身来:“起来吧”目光望向了下站的几人,脸色登时像罩上了一层寒霜,冷冷地道:“朕要册封李知怜为长公主,沈卿觉得如何啊?” 沈知堂望着周智的脸色,又侧目看了看身边几位面色凝重的大臣:“知怜乃先帝李鸿和萧皇后之女,理应册封……” 周智看着沈知堂道:“朕的侄儿周呈,你觉得如何?” 沈知堂猛地抬头看着周智,许久才道:“君子之姿” 周智点点头:“那封周阳王可好?” 沈知堂一惊,他明白这些大臣为何站在这里了:“周呈品行端正才学兼备,但终究还未入仕途,怕是不能服众。他的父亲周可言管理禁军及京城防卫已久,不如先册封周大人为王” 周智思忖一番之后,看着沈知堂冷笑一声:“朕会考虑的” 第五十九章 血虫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两匹马,穿过繁华的民昌街道,来到周府门前 李见清下了马匆匆去敲门,门房开了门看他,又看了看身后的李知怜,脸上堆笑道:“是李姑娘啊!我家公子说了,您来时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李知怜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李见清道:“那麻烦你了” 春日的阳光有些刺眼,周府的花园被打理着井井有条,和冷冷清清的沈府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李知怜侧目看了一眼身旁的李见清,同样是没有入官的闲人,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一个小斯模样的人急匆匆地奔了出来,看见她就问:“是李姑娘吗?你是李姑娘是不是?” 李知怜茫然的点头,她现在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吗?整个周府都认得她了吗? 那小斯急忙道:“李姑娘~您随小的去看看我家老爷吧!他去竹室看望二公子,被毒虫咬伤了,现在已经昏过去了……” 毒虫咬伤?那老毒虫果然又闯祸了,李知怜望着李见清,见他点头后才道:“带路吧!” 走过一段长长的路,远远便能听见一声声低沉的笛音 那是她召唤小红花蛇的笛子,难道小花出事了?李知怜不由得加快了步伐。 周呈站在一棵大树下,目光缓缓的转向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下去:“小花不见了” 李知怜朝他点了点头:“先去看看令尊吧!” 房内摆设奢华,一位中年男子躺在床上,脸上泛着些黑气 管家周府看见啊辉这么快回来,正揪着他的耳朵怒道:“不是让你去请太医吗?太医人呢?” 啊辉吃痛的歪着头,指着刚刚踏进房门的李知怜叫道:“李姑娘~我把李姑娘请来了……” 周福看见李知怜,立马就松开了手,笑着走到李知怜身边道:“李姑娘~您给看看吧!我家老爷刚刚晕过去了~” 李知怜将他的裤腿翻起,小腿肚上有一块紫黑的晕迹,细看之下还有两个小孔 抬起头,望着周呈许久,才站起来道:“先去把小花找回来~” 一旁的管家急道:“李姑娘~这……” 李知怜道:“管家放心此毒不会伤及周大人性命,但知怜身上没有解药,太医院短时间内也配出来” 周福还想说什么,被周呈一个眼神堵了回去,垂下了头 李知怜走到门外,背对着周呈道:“周公子知道小花在哪,为什么不采取强硬手段” 周呈愣了一下,望着李知怜的如花瓣般的侧脸:“来者便是客” 李知怜默然,但还是出声提醒道:“有时候还是不要高估了人的善良……” 周呈和李见清都顿住了,一动不动的望着她,阳光从她的头顶上照耀下来,她漆黑如墨的头发反射出一道彩色的光晕,明明是如谪仙一般的人,却叫他们不要相信他人的善良 此时李知怜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刚想解释,便被李见清打断道:“走吧~” 她也只能点点头,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周呈带路走在一条阴韵的小道上,李知怜望着他斑驳陆离的背影,她本以为周呈走的是君子之道,如今她却看不清楚了 他今日是想拿自己亲生父亲的性命去测试自己弟弟的良知,还是他早就知道此毒不会伤及人的性命 一旁的李见清望向李知怜,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突然~脚下传来“嘶嘶~”的声音,李知怜一低头,小红花蛇正围绕着她吐着长长的信子,赶忙将它抱起道:“你怎么在这里?” 周呈回过头,笑了起来,如春风般温柔 李知怜望着他,心中也释然了,周呈做什么那都是他们周家的家事,与她无关,将手中的小红花蛇递到他面前道:“周公子先去解毒吧!前方的路知怜认得” 周呈点头,接过小花,站在原地看着李知怜和李见清慢慢的远去,直至消失,才回过头来,沿着回廊,往内院走去 李知怜、李见清二人刚走进竹林,便听到一声声浑厚声亮训斥声:“他这么骂你,你还求我救他,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平日里除了说话难听些,也没有亏待过我” …… 李知怜和李见清站在门边听着,直到里面没了声音,李见清才说道:“知怜~我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等你” 李知怜点点头,转身进了竹室内,周缺依旧躺在床上,农七换了一身姜黄色的衣服坐在床边瞪着眼,见她走进来立马跳起来叫道:“毒丫头~你怎么来了?” 李知怜拉了个凳子坐到他面前道:“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把周家的天给打下来?” “周家的天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人吗?” “人家是父子” “我还是他师傅呢~一日师终身父”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周缺被两人吵得脑袋疼,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小安宁~你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李知怜这才想起来她来找农七是有要事的,从腰间取出一张丝帕缓缓的打开 农七只撇了一眼,立即将丝帕丢至远处怒喊道:“你疯了~将这个东西带在身上?” 李知怜还没反应过来,农七已经伸手搭上了她的腕脉 一旁的周缺也坐直了身体,担忧的望着李知怜 门外的李见清听见喊声跑进来,看了一眼落地板上的丝帕,目光停留在农七焦急慌乱的脸上,他的心也被提了起来 良久之后,农七才舒了一口气道:“还好它们没有进入你的身体里”从袖中掏出一支小瓶子倒出两粒黑色的小药丸:“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服用两粒药丸吧!” 李知怜接过药丸吞了下去道:“那是什么东西?” 农七叹声道:“我年少时在山中游玩,偶然间捡到一具非常完整新鲜的的兽皮,我便拿回来研究,发现是一些血色的虫子,我反反复复做了许多实验,终于炼制出了这专食血肉留下外皮的血虫,后来我发现对人体同样有效,而且极易上身,可是我离开时已经把它们都毁了,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第六十章 血虫2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拉着农七出了竹园,来到一片花地,如今正值花期,里面的花开得累累垂垂,一番热闹景象 农七甩开了李知怜的手怒道:“毒丫头~你拉我出来干嘛?” 李知怜凝视着他:“你和萧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农七躲到一颗树下,目光闪烁的望着李知怜结结巴巴地说:“没~真没什么关系” 李知怜目光暗沉地盯着他,许久不说话 农七从树干边上露出一个头,时不时的偷看一眼,终于忍不住大声道:“我这三年天天陪你在两仪山抄书,我哪也没去啊!” 李知怜“嗯~”一声:“那三年前呢?” 农七站了出来,在她面前扭捏道:“三年前,我不是在给那参堂谷做事嘛!” 李知怜伸了个懒腰,低声说:“昆王李昆被人扒了皮,在人皮里装上了玉石飘在漓河中,你应该有所耳闻吧!今天早上大理寺的杨仵作也是同样的死法死在了验尸房内……” 农七的笑容渐渐僵硬消失:“这关我屁事” 李知怜的唇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此事关乎皇家,又涉及鬼神,你又是玩弄虫子的名家,把你拉出来挡枪最合适不过” 农七凝视着她缓缓道:“你在威胁我?” 李知怜点头:“是~” 农七没想到她能这样坦然认错,不由得怔了一怔,原本冷若冰霜的面容也不由得稍微和缓了一些。他望着她低垂的面容,许久,终于长出一口气,说:“我和你说的那什么萧家真的没一点关系,他们就是来找我炼虫炼药,而我也正好需要他们物力上的支持仅此而已” 李知怜对着农七笑道:“我相信你~” 农七默然许久,才说:“西沙县和中峦城一般那里几乎没有法制,很多绝世高人都会选择在那里隐居,三年前的毒虫一事,萧家应该招了不少奇人” 李知怜讶异的望着农七,脑中突然闪过念和村的山脚下破庙里那位老人的脸,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那钱金~他是否也会加入他们?” 农七讥笑道:“那老不死的只要给钱,什么活都接,谁知道呢?” 李知怜能感觉到自己胸口掠过的恐惧,她望着农七的脸,渐渐地和火光中钱金的脸重合在一起,变成了苏允那张明媚张扬的笑脸 如果三年前在路上遇到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好的陷阱,那么这个萧家就真的太可怕了 李知怜只觉得自己手心沁出一丝冷汗,后怕得令她眩晕 农七伸手扶住她:“钱金那老家伙虽然见钱眼开,下作无底线,他心中还是有着属于他的道义,你那小朋友,不会有事的” 李知怜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唇角挤出一丝笑意:“但愿如此吧!” 农七抬头仰望着湛蓝的天空,轻笑道:“我还是带着我的小徒弟赶紧逃命去了,跟你在这里瞎扯,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看到农七又恢复了以往不正经的样子,李知怜也笑道:“逃什么命,你又得罪谁了?” 农七得意的笑了两声:“我没和你说过吗?老子离开萧家的时候,把他们的药房给炸了……” 李知怜愕然,许久才给农七竖起了大拇指 第六十一章 局势 - 瞳孔痣 - 白鱼羊 入夜,白天喧闹的沈府也安静了下来,沈知堂坐在书案前,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那半截黑玉,此玉手感沉重,油润通透,单看玉的品相是极品无疑,只是上面弯弯绕绕的沟壑,让人不免觉得头皮有些发麻 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脚步声,赶忙将玉佩收入怀里 李见清端着一碗茶杯走进来,沈知堂抬起头微笑道:“见清啊!你来了,我正想找人去叫你呢” 李见清望着沈知堂那儒雅慈祥的脸,想着他今后要做的事情,心里不由得一阵酸楚,勉强的笑了笑:“知道老师要等结果,所以一回来就先过来找您了” 沈知堂往门外看了看:“怎么?知怜没和你一起回来啊?” 李见清回道:“她先去和师娘报平安去了” 沈知堂“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挺会做人的”然后接过茶杯,示意李见清坐下道:“你们去周府问农七,可有结果?” 李见清也笑了笑道:“农七说那些血虫是他研制出来的,起初只是想将动物的外皮更好的解剖下来,后来因为那东西极易上人身,死了几个人,就被他封了起来,而且他逃出来时已经将它们全部毁掉了,所以现在这些血虫从哪里来的,他也不清楚” 沈知堂一愣,抬起头,双眉紧皱:“在西林城时农七的背后是参堂谷还是萧家” 李见清道:“老师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沈知堂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真的是萧家,那么他们世代相承几百年的谋划,不是我们能轻易抗衡的” 李见清听着沈知堂的话,想到仅仅只是隐约窥见的萧家的力量,顿觉毛骨悚然,双手紧紧地抓着凳子的边缘,一动不动 沈知堂也默然许久,才轻声道:“在西林城时看萧那家人行事,阴险毒辣,根本不把百姓当人命,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如果让他们的阴谋得逞,这天下必将生灵涂炭啊!” 沈知堂和李见清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李知怜端着两碗参汤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托盘放到桌面上才长长呼一口气:“师娘让我端来的,老师和师兄一人一碗,不许剩” 李见清皱了皱眉头,将药碗端起一饮而尽,一种强烈的苦涩遗留在舌尖久久不散 李知怜变戏法似的变出一颗糖果递给李见清道:“晓燕姐姐偷偷塞给我的,我给你留了一颗” 沈知堂见状“哈哈哈哈”大笑道:“我喝习惯了,用不上那糖” 李知怜也跟着笑起来,从怀中掏出一小瓶药,正是在周府时农七给他服用的那一瓶,倒了两粒出来道:“老师还是先吃这个吧!” 沈知堂不解道:“这是何物啊?” 李知怜道:“这是农七炼制的解那血虫的解药,那血虫极易上人身,还会隐藏在衣服皮肤之上,吃两粒稳妥些,大理寺接触过尸体的人知怜都让他们服下了” 沈知堂点点头,将两粒药丸放入口中,刚端起那参汤,李知怜却递过来一只茶杯道:“喝这个吧!免得药效相冲” 眼神朝着李见清的方向撇了一眼,见他一脸的窘迫,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见清郁闷的看了李知怜一眼,扭过头,沈知堂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良药苦口” 李知怜收拾着桌面上的药碗:“那知怜先退下了~” 沈知堂一手压住端盘道:“不急,先坐吧!” 李知怜看了看沈知堂,有看了看李见清,神色复杂的坐到李见清的旁边 沈知堂走到上位坐下来,轻声道:“今日入官,皇帝与我说了两件事,其中一件与你有关” 李知怜愣一下,不确定沈知堂是不是在说自己,直到耳边传来:“皇帝要封你为长公主,内务府已经在挑选吉日了” 李知怜怔怔地望着沈知堂许久,才苦笑道:“这倒是个不错法子” 沈知堂一时间愣住了,他设想过无数种反应,没想到李知怜竟会是如此的淡然,沉默了片刻,才道:“这第二件事,便是封周呈为周阳王” 李知怜抬起头,目光正好与李见清投过来的目光相接:“周呈~不是还未入仕途?” 沈知堂点点头:“所以我向皇帝提议先册封周可言,在按世袭制传承下去” 李见清顿时茫然:“皇帝怎么会突然间想册封周呈?” 沈知堂垂下眼:“或许自始至终,皇帝都没有想过要册封周呈” 李见清和李知怜愕然的睁大眼睛,呆呆的望着沈知堂 沈知堂望着他们诧异的模样,迟疑许久,才开口道:“等这召令一下,这离宁城就又要翻起一番风雨了,周家看似得圣宠,实则没有实权,如今周可言封了王,周家才算是加了一分保障,而太子一脉看似只有太子孤家一人,背地里却有着老一派的官员扶持,如今再加上你们两个,太子一脉算是可以站起来了” 许久李见清才低声道:“皇帝此招算是一举三得,压了今日的关于李昆的流言,又平衡了朝堂,还给周家留了一个保障” 沈知堂站起来仰头道:“可这些对于我们查李昆案没有任何的帮助,你们想想,如果那具人皮不是李昆,那真正的李昆又在哪里?死的又是谁?杨涛一个花甲之年的仵作,是谁要杀死他?” 李见清和李知怜都怔住了,许久才听到沈知堂继续道:“李昆本就是皇室,在加上见清的身世,牵扯到当今皇上,而我朝历法,妄议皇室本就是重罪,这里又是离宁城天子脚下,百姓再大胆也不敢随意议论,故而这些谣言除了将我和见清和李氏一脉绑起来之外,并没有起到任何实际上作用,只怕这些人是另有所图啊!” 李见清和李知怜均面色凝重,望着沈知堂 沈知堂侧目看了他们一眼,随即笑道:“好了~此事也急不得,你们两个先回去休息,明日一早送你们的师娘回合山” 李知怜惊道:“师娘要走?” 沈知堂点点头:“如今离宁城局势不明,她待在这里不安全” 东厢院内,沈欣乐正在自己的房中沉思,白音儿推门进来:“欣乐~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沈欣乐愣愣地望着元芳,泪水充盈了双眼,半晌,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头扎进白音儿的怀里:“婶娘~欣乐不想走” 白音儿轻轻拍着她道:“今日的关于见清身世的谣言,你都听到了吧?” 沈欣乐缓缓的从白音儿的怀中退出来:“欣乐知道” 白音儿微笑地望着她:“那你知道你留在这里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以你父亲的性子,过不了几天就会带人来离宁城,然后向见清施压让他娶你,然后我们沈家就和见清和李家绑在一起,你叔父所做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沈家几代人的努力将不复存在” 沈欣乐啜泣着点点头:“欣乐知道了” 白音儿长叹一声:“若是见清对你有半分的情意,婶娘也不会如此劝你” 沈欣乐把头埋进白音儿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第六十二章 局势2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东方才露出了鱼肚白,李知怜便拿着一张信封来到沈知堂的门前,房间内一片漆黑,她犹豫了一下,决定站在原地等着 “是知怜小姐吗?~您是来找大人的吗?”一小斯从走廊上走下来叫住她问道 李知怜转过头,原来是在沈知堂身边负责伺候的沈春:“老师和师娘还没起吗?” 沈春“呵呵呵”~的笑道:“夫人昨夜就走了!知怜小姐不知道吗?大人他一早上便被大理寺的人叫走了” 李知怜默然的点点头,手紧紧地攥着那个信封,她竟然有一丝被抛弃了的感觉 沈春见李知怜不回话,躬身行礼道:“那知怜小姐~没什么事的话小的就先退下了!” 李知怜朝他点点头,顿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 “知怜~” 李知怜回过身,望着那个正朝着她走过来的人,身影清匀修长,和旁边的那笔直树影相得益彰 李见清的目光落在李知怜的身上,见她神情有些异常,再望了一眼她身后漆黑的房间,心中顿时了然,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肩:“师娘她不喜送别” 李知怜骤然醒悟,抬眼道:“师兄~昨夜去送了吗?” 李见清摇头道:“没有~” 李知怜这才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道:“老师去大理寺了” 李见清点头:“我知道,我刚准备去大理寺,路上遇见沈秋,他说周大公子找你,我便去找你了,你院子里的仆役说你来了这里” 李知怜大惊,立即问道:“周呈找我?” 李见清含笑点了点头:“快走吧!别让人就等了” 路上李见清望着李知怜手中的信封问道:“你手上是何物?” 李知怜立即将信封藏到衣袖中回道:“一些调养身子的方子罢了” 李见清一愣,望着她疑问道:“师娘的身体……有问题吗?” 李知怜赶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女子嘛!养着点好” 李见清这才舒了一口气,伸手道:“给我吧!我替你转交” 李知怜望着他:“可~师娘不是走了吗?” 李见清笑了笑道:“老师常和老家的人书信联络,你若是不好意思,我让他给你捎带过去” 李知怜点点头,将信封交到李见清手上,转眼就来到沈府正堂之上,周呈正端着茶杯品尝,一见他们走过来,立马起身行礼道:“李姑娘~李公子~” 李知怜和李见清双双躬身回礼:“周公子” 周呈从怀中拿出一张纸道:“昨夜农前辈来找我,说是缺儿的毒发作了,要把小花借走,我便把小花给了他,今日一早竹室的仆役来报,缺儿和农前辈都不见了,只留下这张纸条” 纸条上还存留着周呈的体温,李知怜缓缓的将纸条打开,只见上面轻扬飘逸的字迹写着:小安宁,等我回来 李知怜闭着眼睛垂下头,在心里暗骂这农七,许久才抬起头望着周呈笑道:“周公子放心,农七虽为人乖张,但他对自己亲近之人还是很好的” 周呈“嗯”一声道:“书信即是留给李姑娘的,也该让李姑娘知道” 李知怜望着周呈那诚挚的脸,只得解释道:“农七早年得罪了萧家,如今萧家人已经入了离宁城,他迫不得已才要出去避难,周公子若是有其他门路,可以派人去暗中保护着” 周呈疑惑道:“萧家?不是八年前被皇帝灭门了吗?” 李见清回道:“知怜说的是五百年前的萧家” 周呈愕然的睁大眼睛望着李见清,沉默了片刻,突然行礼道:“多谢各位告知,在下家中还有要事,告辞” 太阳已经升起,朝阳照耀在周呈逐渐远去的背影上,李知怜回头看着李见清:“我本以为周呈和你是一类人,冷清俊雅” 李见清笑道:“但是没想到,周呈竟如此难以沟通,说个话还要拐弯抹角的是吧?” 李知怜讶异的看着他,点了点头:“不过也比师兄你好一点,人家至少还拐弯抹角的暗示要你说实话,师兄你是自己憋着啥也不说” 李见清怔怔地望着她许久,才轻拍了一下她的头道:“我去大理寺,你去不去?” 李知怜点头:“去~” 庄严肃穆的长极殿外,禁军拱卫在宫门和大殿两侧,长长的通道上空无一人 殿内,周智头戴平天冠,身着衮龙袍,雄踞于宝座之上,丹陛下分列文武元宿、王公重臣 周智的目光扫视了一遍殿中群臣,向傍边的官宦摆了摆手 官宦缓缓地拉开圣旨,扯着嗓子喊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知怜乃先皇李鸿和萧皇后之女,年幼时被送入两仪山修道,如今修成下山,又解了朕的顽疾,封为长公主,周可言这些年管理禁军有功,半月前又亲自上两仪山为朕求药,封周阳王” 所有的朝臣面面相觑,周可言惶恐不安的站出去 周智摆手道:“若是想说迂回的话就不必了,朕意已决” 众大臣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礼部尚书王忠举着一封奏章道:“臣挑选了两个吉日举办册封大典还望皇上过目” 宦官将奏折接过,递到周智面前,周智翻看一眼,冷笑道:“那便两月后再举行册封吧!” 大理寺内,摆放着四具老年男尸,腹部被人划开,身上却不见一滴血迹 沈知堂站在尸体边上,目光一一扫过地面上的四具尸体问道:“都是在城门口发现的?” 身旁的刘文点头道:“据守城门的将士说是在四更天开城门时,发现他们跪在城门外的,怕引起百姓恐慌,就先搬到大理寺来了” 沈知堂赞许地点点头问道:“身上可有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刘文将文牒呈上道:“说来也奇怪,他们四个都姓魏,东门的叫魏大有、西门的叫魏大山、南门的叫魏松、北门的叫魏国” 沈知堂轻轻地翻开文牒,只见主页上写着:“魏大山,天元1131年生人,梧桐县下魏家庄人氏”又轻轻地翻开剩下的三本文牒,默然的抬头轻声道:“他们还都是同一个村庄的人” 第六十三章 魏家庄 - 瞳孔痣 - 白鱼羊 初晨的阳光如一片金色的纱衣撒在屋檐下,李见清目光落在李知怜的面容上,金色的光辉下她那双极浅的瞳眸显得更加明静夺目:“会骑马了吗?” 李知怜抬头看着他,忽然感觉到一点点的酸涩,他的眼睛犹如黑曜石般闪耀尖锐,朝着她的心口狠狠地扎去,留下最深的印迹 李见清俯视着她,见她看着自己不说话:“罢了~我去叫人安排马车” 李知怜心绪不稳,赶忙跑开走到边上翻身上了一匹马,李见清望着她笑了笑喊道:“你认得去大理寺的路吗?” 李知怜想了一下,她好像确实不认得去大理寺的路,只得将马匹拉停,立在原地等着李见清 李见清一脸玩味地朝着李知怜笑了笑,调转马头轻喊道:“驾~” 大理寺内,王仵作查看着其中的一具尸体,拿起工具拉开被利器划开过的腹部,突然脸色大变,又以同样的手法检查了其他三具尸体,轻声道:“这不可能啊!” 沈知堂站在王仵作的身后,问道:“可有什么发现?” 王仵作指着地的尸体道:“尸体的内脏不对,最左边那具少了脾脏,依次过来是少了肾脏、肝脏、心胀” 沈知堂愣住了:“确定吗?” 王仵作苦笑着,摇摇头道:“大人,小的对人体结构虽然不及杨仵作了解得那么详细,但好歹也是做了几十年的仵作,怎么可能认错” 沈知堂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那这些器官是如何被取出来的,又去了哪里?” 王仵作摇摇头道:“如何取出来的,小的还得把他们开膛了才知道,至于去了哪里,那就是大人您的事情了” 刘文惊讶得语无伦次:“这……没有经过苦主同意,就开膛……” 沈知堂伸手制止了刘文道:“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杨子洛飞快的跑来,跪倒在地颤抖道:“大人~我师傅家里出现了人的器官~就~就泡在酒碗里……” 沈知堂一惊:“是什么器官?” 杨子洛深吸一口气道:“脾脏、肾脏、肝脏、心脏、肺” 沈知堂和王仵作对视一眼道:“赶紧带我前去看看” 第六十四章 魏家庄2 - 瞳孔痣 - 白鱼羊 除了王仵作还留在方桌边上检查着那些器官,其他人都散开了 沈知堂慢慢走到屋子中央,一双鹰眼仔细地观察着:墙壁、房梁、横在客堂中大架子、地面……飞快地从眼前掠过,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转头对杨子洛道:“这大架子一直都在这个位置吗?” 杨子洛赶忙回道:“是呀!我师傅喜静,为了谢绝宾客往来,就在进门处驾起了这个架子” 沈知堂点点头道:“那你师傅的房间是在哪一间?” 杨子洛指着最里面的一间房间道:“那里~不过他一般都是锁着的” 沈知堂走到门边上,门虚掩着,从裂缝里面看进去,房间内一片狼藉,拿起那被撬开的锁,看向杨子洛 杨子洛一惊,赶忙道:“这不是我做的,我昨日来时就已经这样了” 李见清和李知怜、刘文等听到声音,都凑过来查看,房间内被翻的七零八乱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阵过堂风吹过,王仵作吸了吸鼻子,立马提着箱子来到杨涛的房间门口问道:“有尸体吗?” 众人皆疑惑的望着他,王仵作扫视一圈杂乱的地面道:“我有闻到血腥味”吸着鼻子往房间内走,手臂不小心碰到一块凸出来了木架子,手臂一吃痛,手上的箱子重重的落到地上 “砰~”的一声,地面上传上来一声闷响,沈知堂讶异地望着站在他对立面的李知怜惊道:“底下是空的” 李见清和刘文等人立即快步走到在墙边,一寸一寸的摸索着 密室在地下,机关在墙上的可能性不大,她突然想到以前看的电视剧,房间里密道一般都在床上 李知怜小心翼翼地确保没有踩到地面上的任何东西走到床边,绕着床边走了一圈,发现坐边的床头木板上有一个小格子 她伸出手,抓住木板向外一抽,木块被拔了出来,露出了里面的按钮 朝着那轻轻一按,“喀”的一声轻响,床榻上竟毫无变化,问声而来的沈知堂把床上的席子被褥一翻,床榻上立即露出一个半米宽的入口,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铺面袭来 李知怜跨一步踩上床榻,沈知堂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不急”然后唤来士兵,点燃火把 待密道里的血腥味不是那么浓重,李见清拿过火把在前面开路,依次是沈知堂、刘文、杨子洛、王仵作、李知怜殿后 突然前方发出一声惨叫,李知怜一惊,快速向前挤去,只见那鲜红的地面上沾着一些细小的肉块残留,刘文扶着墙不停地呕吐着 李知怜听着这干呕声这一来,突然感到胸中憋闷,腹内翻腾,只得快步走向远处,尽力离那刘文远些 沈知堂没有说话,他慢慢蹲下身,蘸了蘸地上的血在手里捻了捻道:“是鲜血,这应该是凶手作案的地方” 李见清疑惑道:“可是时间不对啊!杨涛是在前天夜里在大理寺的验尸房内被人杀死的,城门那四具尸体是在今天凌晨发现的” 王仵作边用镊子夹起地上的肌肉残渣,一边说道:“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和这些血液判断,那四具尸体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夜里” 沈知堂徐徐向前走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子洛啊!你过来一下” 杨子洛整个人都吓傻了,还是被刘文推了一下整个人才清醒过来,颤声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知堂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柔声问道:“你平时住这里吗?” 杨子洛猛的摇头:“师傅在西市内有一家铺子,卖一些刀具和兽皮,我晚上都会去那里守店” 这地下密室似乎要比杨涛上面的房间大一倍不止,李知怜举着火把,到处转悠起来,忽然她的目光被地面上的一座座沙丘吸引住,上面还插置着一些不同颜色的棋子,忙回身叫道:“老师~这有发现” 沈知堂和李见清快步走来,蹲下细细查看了一番后道:“这像是个地形图。” 李见清盯着那起伏的沙丘:“这山脉有些眼熟” 沈知堂“哦”一声问道:“是哪里” 李见清沉思片刻,猛的抬起头惊道:“像是伏虎山的山脉”指着其中一个较为原平的沙丘道:“这像不像是虎头”指尖再划过细长的山脉道:“这是虎身” 沈知堂和李知怜对视一眼,嘴边念叨着:“伏虎山~伏虎山~李昆~杨涛~军医~魏家庄~……”猛地他抬头瞪大双眼呢喃道:“皇帝说李昆之死是个局,难道和这些命案有关?” 身后的刘文茫然问道:“大人~您说什么?” 沈知堂站起身环顾四周一圈道:“我看这里应该不止一个出口,散开来四处找找” 众人应道:“是~” 沈知堂徐徐向前走着。忽然他的目光被墙角边的一样东西吸引住,他快步走过去。一个铜环静静地躺在墙角,沈知堂伸手将铜环拉出“喀”的一声轻响,墙壁打开了,刘文和杨子洛发出一声惊叫,李见清举着火把闪身先走了进去 通道非常狭窄,李见清快步向前走着,沈知堂刘文等人紧随其后,李知怜殿后,众人连拐了几个弯儿,又走了许久,沈知堂问道:“见清~我们大概走了多久?” 李见清回道:“大概走了两刻钟,五里路左右” 沈知堂又问:“那岂不是出城了出城了?” 李见清道:“嗯~永安坊和延平门相隔两个坊市,大致也是这个距离” 说话间李见清已经走到了密室的尽头,走上楼梯,伸手将顶盖顶起,眼睛被那阳光刺的生疼,立即背过身去,将阳光挡住的同时,伸手将沈知堂等人一一拉起 这是一座不大的土地庙,庙前怪树横生,蒿萎满地,一片荒颓破败的景象,屋檐年久失修已经坍塌下来,只剩下几处断壁,一点残垣,庙内只剩下了一个基座,正是他们爬上来的地方 基座上干干净净,沈知堂伸手朝着基座上一滑,只有轻微的几粒灰尘道:“看来此处经常有人来翻动” 刘文指着不远处的城墙道:“那便是延平门” 远处一人影探头探脑地向破庙里望着,李见清和李知怜对视一眼,一人往左一人往右,朝着那树下走去 树下的中年人看到破庙内少了两个人,转头就跑,李见清一粒飞石打在他的膝盖上,瞬间扑到在地,动弹不得 李见清将他押到破庙内,沈知堂望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中年人“哼”冷哼一声,扭过头不说话 李见清侧头看向李知怜仿佛在说:你上~ 李知怜摇头道:“贫道乃修道之人,哪能做伤人之事”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笑道:“先押回大理寺,随后在审” 第六十五章 魏家庄3 - 瞳孔痣 - 白鱼羊 午后大理寺偏厅内,沈知堂、李见清、刘文端坐着 沉寂了许久,刘文才跌足长叹道:“短短两天之内,离宁城内发生三起案件,我这大理寺正怕是要到头了” 沈知堂莞尔:“天塌下来也先由我这个大理寺卿杠着,你忧这心干嘛?” 刘文摇了摇头:“这几件案子蹊跷诡异,又牵扯到皇室,这一不小心,人头都不保啊!” 李见清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可又咽了回去 沈知堂看了他一眼道:“见清~你对此案有何看法?” 李见清叹了口气:“一种不祥的预感” 沈知堂踌躇道:“为师也有这种感觉啊!” 一名士兵快步走了进来道:“大人~今早抓来那人重刑之下愣是一句话没说,知怜小姐才去了一会,他便什么都招了” 沈知堂望向李见清,笑了笑道:“把他带到这来~” 门声一响,几名士兵押着浑身鲜血的中年男子走进门来,李知怜随后走进来坐在中年人的边上 中年人抬起头迅速望了李知怜一眼,浑身一颤,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沈知堂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中年人趴着不回话,李知怜轻轻扣了一下桌子,中年人才猛地弹起来回道:“小人~小人魏平” 沈知堂又问问:“多大年纪?” 魏平颤颤巍巍地抬头看了沈知堂一眼答道:“四十有三了” 沈知堂问:“家住哪里?” 魏平答道:“梧桐县下魏家庄人氏” 沈知堂和刘文等人一惊,问道:“那你可认识魏大山、魏大有、魏国、魏松这四人” 魏平一愣,抬起头问道:“他们在哪?” “啪~”刘文拍了一下桌面,怒道:“现在是我们大人在询问你” 魏平一惊,赶忙回道:“我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前两日一起来的离宁城”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沈知堂道:“那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魏平垂下头,转过一边道:“去办了点私事” 李知怜抬起一只脚,魏平立即瘫倒在一边喊道:“我说~我都说” 李知怜慢悠悠的翘着二郎腿,沈知堂见状指着她宠溺道:“你啊~” 魏平长叹一声:“小的在那怡香园里有个相好的,这两日都住在她那里,昨天夜里城门关闭之前才离开的,清晨到家时,发现整个村子里的人都被人杀死了,庄子一百多口人,竟没有留一个活口” 沈知堂、刘文猛地站起来问道:“全都死了?” 魏平点头道:“全都死了,我跑了一早上,本想去那杨涛家的密室躲着,谁想碰到了你们” 沈知堂长长地出了口气:“杨涛前日死在大理寺内,全身上下只剩一张人皮,魏大山、魏大有、魏松、魏平他们死了,尸体被人放在四个城门口外跪着,体内五脏六腑均有缺失,我们就是为了查他们的案子才到的那里” 魏平的脸色变了,身体重重的瘫在地上,浑身不住的打颤:“那魏家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沈知堂点点头:“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们魏家庄和二十五年前兵败的李昆有何关系?” 刘文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望着沈知堂说不出来 魏平一愣,迅速回道:“不认识” 沈知堂冷笑:“杨涛~昆王带兵剿匪时的随行军医,为人孤僻,从不与他人往来” 魏平紧张地回道:“他妻子是我们魏家庄人” 沈知堂道:“他妻子是魏家庄人,那你们挖那条密道是为了什么?暗道里的伏虎山地形图又是什么?” 魏平哆哆嗦嗦的跪着就是不说话,李见清朝着李知怜努着下巴示意,李知怜假意咳嗽一声 魏平浑身一抖:“魏家庄的人,便是二十五年前,随着昆王去伏虎山剿匪的左骁卫” 所有人都惊得瞠目结舌,沈知堂问道:“你们当时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魏平摇了摇头:“昆王起兵那天,我们几百名左骁卫在伏虎山,醒来时便听说昆王兵败身亡了,副将领张羽带领我们翻过一座高山,山脚下有个不大的村子叫魏家庄,村子里的人因河水断流,庄家养不活,都搬去其他地方了,我们在副将的安排下,在那里住下” 沈知堂点点头:“所以你们才全部改姓魏” 魏平点头道:“后来我们打听道是昆王在回京的路上,用一块神秘的兵符逼迫驻守在离宁城外的大军起兵谋反,最后全军覆没” 沈知堂问道:“所以这些年你们在查昆王起兵的事情?” 魏平摇头道:“大人~小的~小的就是个放哨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沈知堂望着他许久,才冷声道:“可你连放哨的工作都做不好,让他们四个惨死在杨涛房子下的密道里” 魏平一惊,缓缓道:“魏大山他们四个是昆王的亲信,小的左骁卫的,他们也不让小的参合啊!” 沈知堂点点头:“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去伏虎山,是真的去剿匪吗?” 魏平一惊,忍不住问道:“大人都知道什么?” 沈知堂冷笑道:“现在是我在问你话” 魏平一咬牙道:“小的也不太清楚,但似乎是座陵墓” 沈知堂惊道:“陵墓?” 魏平点头道:“小的也就进去过一次,里面路况复杂,机关极多,我们一半人都佘在那里面了”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陷入了沉思,李知怜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放下时不小心发出了一声声响 魏平浑身一颤,赶忙道:“是一位姓杨的将军,去年小的在破庙给他们放哨时,遇上大雨,无奈之下只好躲进密道之中,不小心听到的” 沈知堂转过头对着刘文问道:“我朝近来有姓杨的将军吗?” 刘文沉思许久,摇头道:“下官回去后立即查看史书” 李见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嘴唇微微颤抖着道:“五百多年前,四国伐萧时,南疆确实有一位战功卓绝的将军姓杨,叫杨启豪” 刘文大惊道:“就是那位传说中杀了近百万人的战神?” 沈知堂双眼望着门外道:“这事情的牵扯越来越久远了” 第六十六章 魏家庄4 - 瞳孔痣 - 白鱼羊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士兵快步走进来禀道:“大人~梧桐县县丞赵全说有要事禀报” 沈知堂道:“来得好,快请他进来。” 士兵飞快的跑出去,沈知堂又叫道:“来人,将此人带到偏厅休息,再去请个大夫来给他验伤” 魏平先是一愣,立即磕头道:“谢大人~” 赵全蓄着山羊胡须,身穿官服,在门外不停地徘徊着,显得心神不定的样子,士兵走了出来,将他传唤进去 赵全快步走向房中,双膝跪倒:“卑职梧桐县县丞赵全,叩见大人” 沈知堂笑道:“起来吧!坐!” 赵全起身时,撇见地上低落的几滴血迹,显得非常紧张,左边的位置已经已经坐满,他只好坐到李知怜旁边,颤声道:“大人,卑职此番前来是为了魏家庄的事情” 赵全吞咽了几口口水道:“今日清晨一猎户来报案说:魏家庄被人屠村了,县令大人叫卑职来京禀报” 沈知堂皱眉道:“他治下的县出了事情,为何不是第一时间去现场检查,而是要你来大理寺上报?” 赵全颤抖着回道:“梧桐县上一任县令留有交代,魏家庄的人是一位贵人留在那里的,平日里莫要去打扰” 沈知堂一惊:“还有这种事?” 赵全点点头:“正因如此,县令大人才不敢妄动,先叫下官上报” 沈知堂问道:“上一任的县令没有说,那位贵人的名讳或是出了事找谁吗?” 赵全摇头道:“若是有交代,卑职也不会第一时间先来大理寺啊!” 沈知堂点点头:“你先在这里休息片刻,本官去交代一些事情,随后便与你一起返回梧桐县” 赵全起身躬身道:“是~” 已是午牌时分,离宁城的艳阳天突然变得彤云密布,天色阴沉,大地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 大理寺大门前整齐的排列着一队卫士,一名官宦在大门口焦急得等待着,不一会儿李知怜才从里面缓缓地走出来。 官宦见状,立即向前迎去躬身道:“长公主殿下,陛下有请” 李知怜一愣,她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个称呼 官宦又道:“长公主殿下,这边请~” 李知怜朝他点点头,走向那花呢大轿,轿内宽大,三分之一是都是座椅 轿子微微一晃,抬轿之人已经起步。 随后紧跟出来的李见清怔怔地望着逐渐远去的轿子,沈知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皇帝此时召见知怜,应该是为了太子的事情,不会有事的~” 李见清一惊:“太子殿下又出事了?” 沈知堂点头道:“嗯~听说是晕过去了” 李见清沉吟了片刻道:“老师~这太子殿下究竟是患何病症啊?怎么时不时便发作一下” 沈知堂摇头道:“太子年纪虽小,却颇有心计,不好说啊!” 李见清一愣,抬起头来,望着沈知堂,说不出话来 这时刘文他们身后快步走来问道:“大人~要不要给您备辆马车?” 沈知堂摆手道:“不必了,骑马便好” 第六十七章 魏家庄5 - 瞳孔痣 - 白鱼羊 漓山之末端,天色阴晦,乌云四合,空中飘着牛毛细雨 沈知堂等人越过一座低矮的山丘,来到一片密林之中,山风吹来,林中发出沙沙的声响 沈知堂四下里观察着,朝着赵全问道:“这魏家庄怎么如此偏僻” 赵全驱马向前回道:“回大人话~卑职也是第一次来” 沈知堂点点头,对身后众人道:“大家加快速度!不然今夜得在这里过夜了” 细雨绵绵,魏家庄内没有鸡啼犬吠,更没有人声,偌大的村庄死一般的沉寂。 沈知堂、李见清、刘文三人边走边四下里搜索着,地上躺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有老人、小孩、妇女…… 房屋破败,地面上、窗户上……触之可及的地方全是鲜血 李见清环视了一圈疑惑道:“老师~这视乎有些不对啊” 沈知堂点头:“看这现场留下的痕迹来看,魏家庄应该是发生过一场恶战,现场却只有村民们的尸体” 刘文和赵全恍然大悟,连拍额头:“对,对,对,看这现场确实是这样” 沈知堂接着道:“能进左骁卫的,都是军中的一把好手,即使年岁已大,也不该这么轻易就被人杀死,除非来的都是武林高手” 李见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沈知堂看了他一眼:“你想到了什么?” 李见清望着沈知堂道:“三年前在西林城,追杀知怜和苏允的那一帮人,也是像现在这般,将现场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沈知堂点点头,慢慢向前走去,忽然他看到一具尸体下压着一块亮片,俯身将尸体推开,拾起那片断刀,站起来时只觉得头部一阵晕眩,他晃了晃,李见清赶忙扶住:“老师~怎么了?” 沈知堂摇摇头:“啊,没什么,起身猛了些,有点头晕”说着,他将断刀递给李见清道:“这是什么武器” 李见清双手接过断刀,翻来覆去的查看了几遍道:“这应该是一种刀,轻便锋利,又便于携带,一般使用这些刀具的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话音刚落,脚步声响,一名士兵飞奔而来喊道:“报告大人,从井里打捞出来一具尸体,身穿黑衣,蒙面” 说着其余的几名士兵已经将尸体搬来,尸身已经被泡得有些发白肿胀 沈知堂在尸体身体上不停地摸索着,什么也没发现,快要起身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蹲下身去,将尸体的左边衣袖撩起,手肘上赫然纹着一个“羽”字 李见清怔怔地望着那个“羽”字颤声道:“这~这是……” 沈知堂点点头:“西林城的老朋友” 沈知堂缓缓站起身来,望着村庄后面陡峭高耸的山壁问道:“这山的背面是何处?” 赵全沉思了良久才道:“应该是凫山山脉” 沈知堂一愣:“不是伏虎山吗?” 赵全摇摇头道:“伏虎山在靖安城,说来也不远”赵全指着村庄后面的山道:“从这过去,跨过漓山和凫山两大山脉,再越过浈江就到了,只是山势险峻,一般不会有人走这条路” 沈知堂又问:“那当时前去伏虎山剿匪的昆王走的是那条路?” 赵全摇头道:“梧桐县县志上并没有记载昆王曾来过梧桐县” 第六十八章 萧何 - 瞳孔痣 - 白鱼羊 雨后的的天空格外的洁净,捕快在县丞赵全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勘察现场,搜取证物。 沈知堂望着渐渐昏暗下去的天际道:“可以让捕快们收尸了,刘寺正,你现在赶紧赶回离宁城一趟,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皇帝,我们下一步就要出发去伏虎山” 刘文躬身答道:“是” 沈知堂回身对李见清道:“见清,你护送刘寺正回京,来时把魏平一并带来,明日我们在外面的镇子汇合” 李见清踌躇道:“老师~” 沈知堂笑道:“没事的~这里这么多的衙役捕快,不会有事的” 李见清点点头,转身跟上了刘文的步伐 太子宫中,李知怜送走了两位太医,见天色已晚,也起身向李承厚告辞。 李承厚满脸不舍的要起身送她,被她按回床上道:“好好休息,姑姑明日再来看你” 李承厚迟疑了一会,才喊道:“小棋子~备辆马车,带长公主出宫” 从太子寝殿中出来,李知怜站在院中一看,四下无声,堂堂太子宫,怎会如此冷清 身后传来脚步声,小棋子回身看了一眼,赶忙俯身行礼道:“何公子~”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李知怜默然的回过头 何公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与那日在杨涛门前阴冷的脸色不同,面容温和,声音柔缓:“小棋子~你先回去照顾太子殿下,我送长公主殿下出宫” 李知怜左脚向后移了半步,做着防备的姿势:“是你?” 何公子点点头,示意小棋子先离开,而后躬身行礼道:“在下萧何,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愕然:“你姓萧?” 萧何朝她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和她并肩:“怎么?你的师兄李见清没有告诉你吗?” 李知怜转头看他,挤出一丝笑容道:“萧公子这挑拨离间的功力,若是女子入了后宫,定是能站在顶端的人” 萧何眼望着前方,温和地说:“长公主殿下的口齿也不差” 李知怜笑道:“多谢~萧公子夸奖”便不再说话了 路上寂无声,廊道灯在夜色中静静地亮着,偶尔风来,烛火微微颤动,太子宫中的灯光似乎都在风中流动 萧何不疾不徐地迈着步子,与李知怜始终保持着平行的节奏 李知怜正想着怎么摆脱傍边的人,忽然听见萧何含笑道:“长公主殿下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李知怜呆了呆,才回过神来:“太子年纪虽小,但也是太子,如何行事自有他自己的章法” 萧何侧脸看了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说道:“嗯,那如果我今天是从李见清的房中出来,长公主殿下也会是这般态度吗?” 李知怜站住脚,抬眼望着他道:“萧公子什么意思?” 萧何看着她微微而笑:“太子殿下对于你不过是个生人,所以你才会如此的不在意是不是?” 李知怜愕然的望着他,远远近近的灯光模模糊糊,映照得他的笑容,似乎其中另有她所不知的含义 李知怜低下头,将自己融进这片寂静里,忽然她听到了不远处的急促的呼吸声,转身朝着目标望去,一个矮小的身影起身迅速逃离,抬眼望着萧何讥笑道:“萧公子真是好手段啊!” 萧何回过身,脸上又恢复了第一次见他时的阴郁:“宫门就在前方,长公主慢走” 李知怜快步走出了太子宫宫门,上了早已在那备好的马车,轻声道:“去沈府” 萧何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脚步问:“太子殿下~身体不好就不要随意走动” 李承厚从一棵大树下走出来,冷声道:“你是故意的?” 萧何笑道:“是又如何?” 李承厚抬头瞪着他:“你可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有可能会让我失去沈知堂和两仪山两大助力” 萧何低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微笑:“得到了的才能算是失去”说完便离开了,留李承厚一人在原地愤然怒目 “不知道老师和师兄回来没有”回到沈府中,李知怜先去了一趟书房 书房房门紧闭,未见灯光,看来是没有回来,远远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正房,也是一片漆黑 脑中突然想起那个卓绝端庄的女子,她若是还在,沈府中也不至于这般的冷清 走到院门口,刚好碰到前来的沈秋问:“老师还没回来吗?” 沈秋有些忧心的点头道:“没回来~也没个信息,做了一桌子的菜,没一个回来吃饭的” 李知怜这才想起她好像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沈秋眼巴巴的看着她道:“知怜小姐~你吃过饭了吗?” 李知怜点头:“还没~” 沈秋立即道:“那我一会热了给您送屋里去” 东厢院内,寂静无人,白音儿给她选了几个丫鬟,她不太习惯,只留了一个林大娘做些烧水煮饭之类的杂活 她敲开了林大娘的房门:“大娘~帮我热一下水” 林大娘立马起身:“奴婢这就去” 戍时刚过,热水和热菜同一时间到来,李知怜坐在桌边看着沈秋不停地从食盒里端出菜盘,忍不住问道:“这么多?给老师和师兄留了饭吗?” 沈秋点头道:“留了~留了~”收拾着餐盒准备离开,李知怜拉住他:“沈秋大哥~晚饭吃的早,再吃点吧!” 沈秋摇头道:“晚饭吃多了!不饿~” 李知怜将林大娘唤来道:“大娘~你去添几副碗筷来~再去院门口把守门的两名护院一起叫来” 说着她挑了点菜放碗里,端碗站起来道:“知怜来沈府也有些时日了,也没好好招待过他们,沈秋大哥,你帮我犒劳他们一下” 他们吃得极快,李知怜出去时餐桌上已经都收拾好了,她现在身无分文,也只能如此了 洗了澡,坐在屋内一边擦干头发,一边想着李承厚和萧何的关系,一边想着该不该和沈知堂说,以前她自己的事情,可以万事靠自己,可如今关乎朝堂,她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头发都干了,她还在想着萧何的问题,这个人太危险了 “咚咚咚~知怜睡了吗?”门外响起熟悉的声音 李知怜赶紧起身推开门道:“师兄~你们回来了?” 李见清进了屋,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道:“老师没回,我护送刘大人回来面圣,明日一早还得把魏平带去” 李知怜“嗯~”一声道:“魏平此人还有诸多疑点,我审问他时,只是用语言吓唬,他就怕成那个样子,似乎有些刻意,师兄路上一定要万事小心” 李见清诧异问:“你不同我们一起去?” 李知怜点头道:“我今天去见了太子,那位何公子在太子宫中”抬眼看着李见清道:“他说他叫萧何” 李见清默然许久,才道:“果然是他” 李知怜问:“师兄认识他?” 李见清摇头道:“说不上认识,在念色村中见过两次” 李知怜愕然道:“他就是苏允口中那个救你们出来的怪人?” 李见清点头道:“他似乎很了解我……总之就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 李知怜点头道:“我明日再去一趟太子宫” 李见清起身道:“万事小心~我还得去一趟大理寺” 第六十九章 伏虎山 - 瞳孔痣 - 白鱼羊 五更三点,晨钟响,城门开 一辆马车在官道上飞奔着,前座的车夫挥动长鞭不停地吆喝,两匹马奋蹄狂奔,溅起一片水花,只听到马蹄翻飞和车轮压在泥地上发出的阵阵“哗哗”声。 官道的树林里中风流涌动,一队人马穿着黑衣,黑面蒙脸,为首的那一位黑衣人双脚轻轻一磕马肚,战马发出一声长嘶:“留活口” 车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异样一般,缓缓拉停了马车,直到附近响起了悠闲的马蹄声,他缓缓松开手中的缰绳,抓起了放在一边的长剑,静静地等候着 突然,数十名黑衣杀手飞快地来到马车边,停住了脚步,人群围绕着马匹分成几拨 车夫抽出长剑,站在前座上,冷眼望着他们 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其他黑衣人立即驱马向前挥着刀向车夫袭来 “仓”,身后传来一声金属的撞击声,几名身穿铁甲的将士从马车定部飞出,向着那群黑衣人袭去 为首的黑衣人一惊,知道自己上了当,满脸怒意的瞪着他们,许久看黑衣人已经渐落下风,正当他调转马头时,车夫李见清已经飞身来到他的身边,正冷冷地盯着他 为首的黑衣人嘲弄地道:“本来还不想杀你们的,你自己要寻死,就怪不了我了” 李见清不回话,挥着长剑,闪电般直奔黑衣人而去,黑衣人避闪不及,剑尖一把划破他的左肩 黑衣人从马上滚落,捂着肩膀笑道道:“话都不让说完就动手啊!少主人~” 李见清依旧不言不语,举着长剑一步一步的靠近他,黑衣人顿时慌了,一寸一寸的向后挪动,最后崩溃的喊道:“我也姓萧,你不能杀我” 李见清冷声道:“你姓萧,与我何干?” 而此时拾恩镇福来客栈门前,并列停着两匹快马,两人一前一后敲开了客栈的门,正是沈秋和魏平 守门的衙役道:“两位~这客栈已经被包下了!你们去别处吧!” 沈秋递去一张腰牌道:“我门来找沈大人” 衙役翻看了一下腰牌,点点头道:“两位先在这里侯着,小的先上去通报一声”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一声威严的声音:“让他们上来吧!” 沈秋和魏平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上了楼梯,沈知堂一见他们走上来,立马向前迎去问道:“这一路上可还好?” 沈秋笑道:“我们这一路都是按照您定的路线走的,城门关闭之前出城,一路上快马加鞭绕了一大圈才来到这里,能出什么事情?” 沈知堂满意的点点头:“这就好啊!就看见清那边如何了?”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魏平的身上,柔声询问道:“身上的伤如何了?” 第七十章 林姨之死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天刚蒙蒙亮,离宁城外的郊区树林内一片狼藉,几十名黑衣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留了满地 四位身穿铁甲的将领拖着两个黑衣人来到李见清的身边道:“李公子~只剩两个了,没想到他们如此不中用,这还没打够呢?就没了~” 李见清躬身行礼道:“多谢各位将军了~”将首的黑衣人踢到四位将领脚下道:“还得劳烦四位将军将这些人带到大理寺候审” 为首的黑衣人挣扎的坐起来,对着李见清喊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到底姓什么吗?” 李见清默然的回过头,嗤笑道:“你知道的那些还不足以保住你的命” 初春的早晨微凉,正是睡懒觉的好时候,李知怜却早早的起来坐在梳妆台前,将她那如墨般的长发盘起 这几日她总是梦见浑身鲜血的苏允朝着她笑,告诉她不要担心,他在西周很好…… “扣扣扣……”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而后是沈春的声音:“知怜小姐您醒了吗?” 李知怜起身打开房门:“沈春大哥~怎么是你?” 沈春挠着头发憨厚的笑道:“沈秋他昨夜和见清公子出去了,府里这几天由我看管” 她恍惚想起昨夜李见清来找她,应该是有事要交给她吧!她却因为李承厚的事情拒绝了,但愿没什么大事吧! 沈春站在一旁看李知怜不做声,又道:“知怜小姐~太子宫中的小棋子在门外等着呢” 李知怜问:“太子找我?” 沈春点头道:“看起来还很着急的样子” 李知怜愕然,这么早,太子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赶忙道:“他现在在哪?” 沈春道:“在正堂侯着呢” 李知怜快步走到正堂,看到小棋子着急的在那原地打转:“小棋子,可是太子出事了?” 小棋子满面愁容的压低声音道:“林嬷嬷死了~” 李知怜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小棋子压低声音在她的道:“昨夜巡逻的将士看到她往废弃的冷宫走去,直至今晨不见出来,前去查看时已经走了,就在前朝高氏的后宫里” 李知怜大惑不解:“林姨怎么会去前朝高氏的后宫里?” 小棋子道:“奴才也不知道啊!太子殿下也没了主意,才让奴才来请您过去一趟” 李知怜点点头,走出正堂 通往太子宫的天街上,两侧的铺户纷纷下板开张,李知怜坐在轿中沉思着,她虽和林姨一起在中峦城中生活了七八年之久,可她对于林姨竟是一无所知,就连她名字也是沈知堂告诉她,她才知道林姨本名林智,更别说身世…… 至先皇李蒙推翻高氏王朝已经过去了五十余年,林姨临死前怎么会到高氏的后宫里 猛地她突然想到沈知堂曾说林姨是周智的贴身婢女,只是因为要报萧皇后的恩情,才主动申请前去照顾被流放的她,那这和周智又有什么关系? 轿帘打开,李知怜低头走下大轿,忽然他觉得身前有人,赶忙抬起头来,周呈牵着马站在她面前 李知怜一愣:“周公子!” 周呈微笑拱手道:“微臣周呈,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俯身行礼道:“周大人~” 周呈一愣:“李姑娘这是要进宫?” 李知怜点了点头:“太子殿下找我有事” 周呈道:“陛下今日身体不适,未上早朝,家父让我进宫探视” 李知怜点点头 周呈又道:“李姑娘~,若是没什么事,可否跟随微臣去给陛下看看,最近离宁城怪事突起,总得有个人来稳住局面” 李知怜抬起头,望着周呈许久,小棋子着急的向前踏一步道:“长公主殿下还有……” “怕是陛下不愿见我”李知怜拦住小棋子,朝他摇摇头,示意他先回太子宫。 第七十一章 林姨之死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周智渐渐地躺平,呼吸却越来越微弱,欧泊在殿中不停地踱着步,常济站到一边焦急攥着衣角,对着一旁的女宦官低声道:“常茹姐姐~不然我去把太子殿下或是长公主殿下唤来吧!这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万一陛下出了什么事,我们怎么办啊!” 常茹瞪了他一眼道:“陛下的话你忘了吗?” 欧泊沉思了许久,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满脸坚定的看着常茹道:“请长公主殿下吧!” 常茹一愣:“长公主殿下?” 风春来点了点头:“没有别的法子了!陛下再不醒来,怕是会有生命危险~” 常茹道:“可陛下交代她的病不能让外人知道” 欧泊看着她回道:“忤逆之罪和谋害陛下哪个罪更大?” 常茹思索一会,对着常济使了一个眼神,常济便快步向殿外跑去,刚推开门,就看到正从楼梯上走上来的周呈和李知怜,立即跑向前去:“长公主殿下~奴才正想去找你呢!陛下病重,快随奴才去看看吧!” 李知怜一惊,望着周呈 常济焦急地道:“哎呦~长公主殿下~您就先别想了,先进去看看吧!” 李知怜快步走进殿中,欧泊看了她一眼,立即让出位置,退到一旁 李知怜奔到床头,抓起周智手腕把了把脉,许久她抬起头来:“三脉迟孔涩结,还有一丝寒气” 欧泊道:“寒气?” 李知怜站起身道:“陛下今日可以接触过阴寒之物” 常茹摇头道:“陛下今日来身体不好,殿内全日都燃着火炉” 李知怜点点头,侧身对欧泊道:“欧太医,百会穴,关元穴” 欧泊一惊:“殿下~这百会穴……” 李知怜道:“我一人承担” 欧泊点点头,以金针刺入周智的颊车穴,轻轻捻动着金针,周智缓缓睁开双眼,望着李知怜,又闭上了眼睛 欧泊将银针拔出,随着常济和常茹一起退出了殿外 周呈站在门口,看到欧太医出来,顿时松了口气,作揖道:“欧太医~” 欧泊躬腰还礼道:“周大人~” 殿内周智坐起来,靠在床头上:“这几日,我一直做着同一个噩梦,原本梦完也就醒了,今天却多了一个林智,是她将我掐死在了梦中” 李知怜沉吟片刻,踌躇道:“昨天我在太子宫中见到林姨,她脉象虚浮,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今晨太子宫来人说林姨死在了已经废弃的前朝高氏的宫中” 周智突然把头一抬,望着她“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 李知怜大惊,连忙起身轻轻地拍着她背部顺气,又端来一碗水给她漱口 周智靠在床头上,李知怜拿过一旁的毛巾擦掉她嘴边的血迹 许久周智才收回目光,长叹一声,望着李知怜道:“你~恨我吗?” 李知怜讶异地望着她 周智叹了口气:“是恨的吧!” 李知怜愕然,周智继续道:“我杀了你的母后,你的父皇,你的皇兄,皇姐……如今~我正承受着和他们死前一样的遭遇” 李知怜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为什么?” 周智的嘴唇颤抖着:“为了复仇” 李知怜一怔:“是因为李昆?” 周智摇了摇头:“不是~是为了我自己” 李知怜沉吟许久,最终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周智看了她一眼:“去查林智吧!我也需要这个答案” 李知怜呆住了,她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永宁宫的,直到周呈叫住她:“长公主殿下~小心台阶” 她这才醒悟过来,望着周呈许久,思绪才缓过来,呆呆的问道:“周公子不进去吗?” 周呈有些担忧地望着她问道:“还好吗?” 李知怜点点头,朝他挤出一丝微笑道:“太子宫是在哪边来着?” 周呈道:“我送你过去吧!” 与此同时,太子宫内,萧何端着茶杯对着李承厚笑道:“皇帝病了,你不去看看吗?” 李承厚冷笑一声:“离皇帝远一点,才能活得久一些,这些不都是你们教我的吗?” 萧何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道:“我还以为你新找了个靠山,就不听我的话了呢?” 第七十二章 林姨之死3 - 瞳孔痣 - 白鱼羊 房间狭小,只摆放着一张床和一张桌子,林智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李知怜伏在林智身前仔细检查着,身上没有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转身对周呈道:“周大人~可否帮我叫个仵作过来?” 周呈躬身回道:“是~”退出了房间 李承厚一惊,不解道:“皇姑姑~这……” 李知怜蹲下身解释道:“陛下找我,就是让我查林姨” 李承厚听得如坠五里雾中:“林嬷嬷她怎么了吗?” 李知怜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好了!你身体不好,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了” 李承厚乖巧的点点头,走到门边还回头说道:“皇姑姑~小棋子留在门外侯着,有事便唤他” 李知怜点点头:“知道了~” 李承厚走后,她走到与床相连的梳妆台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几只木头簪子,还有一个木盒,看起来像是经常被打理,一件件的在抽屉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只在右边多了一个两只簪子的空档。 李知怜下意识的往林智的头发看去,只见她黄白色的头发,整整齐齐的挽起,后颈处插着一根黑棕色的发簪,她轻轻地抽出林智头上的发簪 这是一只U型发簪,簪头是一朵祥云,李知怜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簪子视乎比其他簪子重一些,上面还有一些纹理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轻响,李知怜立即将发簪收入怀中,假装抽出第二个抽屉,向窗外瞟去,只见一人影在外面徘徊着 “小棋子~” 门外的人影立即跑进来:“长公主殿下有何吩咐?” 李知怜站起身问道:“林姨的东西就只有这些了吗?” 小棋子点点头,而后又摇头道:“这小的也不知道啊!林嬷嬷平日里也不让我们进她房间” 李知怜:“嗯~”一声,打开床尾的衣柜,里面只有零零散散几件衣服,她将衣柜合上,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 小棋子问:“长公主殿下~怎么了吗?” 她轻拍了一下衣柜门,抬头望着他,问:“林姨昨夜是什么时辰去的那个废弃的宫殿” 小棋子摇摇头:“这~小的也不知” 李知怜随意的扫一眼,便点头道:“你去把昨夜值班的士兵叫来” 小棋子应道:“是~” 李知怜在次将衣柜打开,把里面的东西翻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东西了,她才将柜门缓缓关上 她又回到床头边上,看着床头梳妆台,打开了最下面的那个柜门,确是空的 “李姑娘~仵作我带来了” 李知怜起身回头,周呈旁边站的是城门器官案的王仵作 王仵作放下手中的箱子,双腿跪地之时,李知怜一把扶起他道:“不必多礼” 王仵作抬眼看了一眼李知怜,又迅速垂下头,拿起箱子走到林智身旁,先是静静地看了一会,才细致的检查起来:“身上没有任何一点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从瞳孔放大程度来看,没有痛苦挣扎的痕迹,应该属于正常死亡。死亡时间大概是在丑时” 李知怜走到王仵作身边:“昨天我见她时,她已经有回光返照的迹象,不过陛下要我彻查此事,所以还请王仵作在细致的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哪些隐藏的伤口” 王仵作的神情略有些不屑,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时小棋子带着一名将领走了进来,李知怜先出声道:“虚礼就免了,昨天夜里是你在那废弃的宫门前值夜?” 将领颤声道:“是~” 李知怜指着床上的林智问:“那她是什么时辰去的?” 将领立即回到:“子时刚过,她这几日每天夜里都会去那里,一待就是两个时辰,有时候天都亮了才出来” 李知怜问:“她这样持续多久了?” 将领挠了挠头:“小的是今年才调到那里值守的,三四天她会去一趟,今天早晨天都亮了她也没出来,小的快要换班时才进去寻她,就看到她倒在那亭子里” 第七十三章 林姨之死4 - 瞳孔痣 - 白鱼羊 午后,一匹快马穿过繁华的拾恩镇街道来到福来客栈门前,翻身下马,快步走进客栈之中 门口的侍卫躬身行礼道:“李公子~” 李见清点点头:“老师在哪里?” 侍卫指着楼上道:“在楼上~” 李见清朝他点点头,快步走上了楼梯 沈知堂正在房中提笔梳理着这些案子与萧家的关系,李见清站在一旁许久,才指着纸上的空白处道:“这里再加个太子” 沈知堂一惊,连忙放下笔,打量着李见清道:“见清啊~你来了” 李见清点点头,仍指着桌面上的纸道:“知怜说在太子宫见过萧何,她已经去查了” 沈知堂满意的点点头:“怪不得你让沈秋来送张羽,原来是知怜有事耽搁了”抬眼望着李见清:“离宁城风流涌动,知怜现在站在风眼处,怕是不得安宁啊!我们也得捉紧时间了” 李见清“嗯”一声,点点头道:“路上伏击的人也都交给大理寺了” 沈知堂讶异地望着李见清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笑道:“交给大理寺,怕也是审不出什么,就被人灭口了” 李见清回避着神情,躬身道:“是学生疏忽了” 沈知堂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们出发吧!” 李见清望着沈知堂的背影,心里一阵杂陈,这事他确实有私心,萧家人必须死 可他好像离沈知堂越来越远了 皇宫内,李知怜一行人来到那个废弃的宫院门前 梁山同几名侍卫抬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宫门的左边慢慢的走过来 李知怜望着周呈问:“这是?” 周呈摇摇头,表示不知 梁山招呼着其他几个人将凳子上的老人轻轻放在地面上,跑到李知怜的身前回道:“这位便是陆公公~他十六岁入宫,在宫里住了将近四十年,宫外已经没有亲人,所以陛下才特许他在宫内养老,我们一般有什么问题,都会去问他” 李知怜点点头,走到陆公公身边蹲下身子问道:“公公可知,这个宫里住着谁?” 陆公公看着李知怜,突然热泪盈眶,挣扎着从凳子上摔下来,趴在地上喊道:“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梁山赶忙上前将他扶起到凳子上解释道:“这是长公主殿下~不是皇后娘娘” 陆公公望着她许久,才轻声道:“是老奴失礼了!” 李知怜尴尬的笑道:“没事~” 陆公公望着那个已经掉了色的红色大门,良久才开口道:“你们是为了林智那丫头来的吧!” 李知怜讶异地抬头望了一眼周呈,对着陆公公问道:“公公怎么知道?” 陆公公笑了笑道:“三年前她被陛下接回宫,就跑来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进到里面去,打理一下,问什么原因也没说,我和她都是宫里的老人,就帮了她一下” 李知怜问:“那这座宫院为何会被封起来,公公知道吗?” 陆公公闭着眼睛回道:“我其实也是听别人说的的,前朝高氏时,里面住的是一位姓王的美人,叫王蔷,喜爱白色的蔷薇花,那高元便赐名蔷薇宫,还派人在宫内种满了白色的蔷薇,没到一年,先帝李蒙登基之时,那蔷薇宫里白色蔷薇花开满了整个宫院,先帝李蒙觉得不吉利,便把它封了起来” 第七十四章 林姨之死5 - 瞳孔痣 - 白鱼羊 仁风坊街道靠近漓河,是离宁城的高官子弟常来消遣娱乐的地方 李知怜望着眼前这个如塔庙般的酒楼疑惑道:“这便是钓台?” 周呈指着门上的木匾:“那不是写着呢嘛!钓台” 一个是浊世翩翩佳公子,一个是清秀脱俗清冷女子,一路上就连男人都要回头多看几眼,他们走上酒楼时,已经引起了众多人的注目 隔间是靠着漓河的,能看到河上的风景,她正准备坐下时,看到门外赵千凝同一位身着绿衣,面目清秀的女子正婀娜多姿地过来 她回头看着周呈,周呈也看着她,脸上浮起一丝怒意 门外的两人置若罔闻的走进来道:“周公子~” “呈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李知怜见她们都无视了自己,也乐得自在,端起茶杯望着窗外漓河的风景,漓河清澈平静,上面飘着几只船只,船上满是垂钓的老人 周呈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下官正陪着长公主殿下用午膳” 李知怜侧头看着周呈,没想到他竟然要拉她下水,转头朝着那两个少女笑了笑,点头道:“本公主喜静,周公子若是有约,先走便是” 包间门外正抬脚往里面的走赵千凝和杜若依瞬间僵硬在原地 赵千凝满脸委屈的望着周呈,眼里满是泪水,杜若依松开挽着赵千凝的手,向前一步不甘道:“长公主殿下初来离宁城,想必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吧!我们可以给您普及一下离宁城附近有那些好玩的地方” 李知怜拿着茶杯的手僵了一下,抬眼朝她笑道:“不了~本公主不喜没有礼数之人” 杜若依张嘴还想说什么,周呈移步道李知怜身前躬身道:“下官还有事,就不送两位了” 门外的赵千凝快步跑开了,杜若依回头看了一眼,也快步跟了上去,李知怜仿佛听到她们的心破碎了一地,有些不忍心道:“这样会不会断了周公子往后的姻缘?” 周呈望着她,面无表情道:“不会” 李知怜望着雍容温雅,如行春风的周呈,笑道:“也是~像周公子这般的人,世间难寻” 待热菜摆好,看着这四菜一汤李知怜才开口问:“就我们两人,这些菜会不会太多了” 周呈道:“这些都是这酒楼的拿手菜,尝一尝,吃不完可以带走” 李知怜看着新上来的鱼,咦了一声,问:“这鱼熟了吗?怎么如活鱼一般” 周呈用筷子划开鱼的腹部,里面滑出几颗晶莹剔透的丸子:“这道菜叫鱼腹藏珠,珠子是用新鲜的虾肉打的” 李知怜诧异问:“鱼肚子里装虾,倒是挺符合生物链的” 周呈听不懂李知怜再说什么,转移话题道:“赵千凝身边的绿衣服的女子叫杜若依,是户部尚书的杜大人的千金” 李知怜抬眼道:“周公子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周呈将一块剃好的鱼肉放入她的碗里道:“杜大人一家极其护短,气量也小了些” 李知怜望着周呈,调笑道:“往后的这些日子,难为周公子得和我传些绯色新闻了” 第七十五章 林姨之死6 - 瞳孔痣 - 白鱼羊 仁风坊街道上只零星的摆放着几个卖书画的摊位,行人较少,路上也极为安静,声音最大的就是来往的马车轮压在不平的地面上发出的“噔噔”声 李知怜侧头望着周呈,这吃饭时不说话还可以接受,这逛街也不说话,她实在是憋得慌:“周公子今日没别的事了吗?” 周呈侧头看她,一本正经的回道:“来吃饭之前我已经叫了大理寺的人去蔷薇宫搜集线索,陛下此时还没召见我,想必已经是默认了我可以查此事” 她本就是随口这么一问,周呈回答得如此正经,她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听周呈又道:“陛下为何突然要查林照?”停顿了一会:“我的意思是林照和沈大人在查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周智为何突然查林照,她大概能猜到一些,应该是和她的父兄有关,看着周呈,这些事情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老师查的是李昆,如果说林姨和他之间有联系的话,那就只有当今陛下了” 周呈停下脚步,侧头望着她许久,最终还是回过头,继续向前走着 李知怜快步跟上:“周公子是想问陛下为何要我来查此事?” 周呈“嗯”一声,点头道:“陛下的影卫遍布四国,要查一个人易如反掌” 李知怜点头道:“确实如此,我想了许久,有几个推测,其一陛下曾叫影卫查过,查不出来” “其二事发突然,现在她身边并无可信之人” “其三此事与我有关” 周呈抬眼望着李知怜,不解道:“陛下近期究竟发生了何事?身边怎么会没有可用之人?影卫呢?” 李知怜背着手,轻声的回道:“李昆是影卫首领,现在生死不明,陛下床榻上被人下了奇毒,这些人不伤及她性命,主攻心,是个狠招” 周呈顿时间愣住了 李知怜伸个懒腰,赶紧说道:“累了~这吃饱了就容易犯困,一犯困就全身无力” 周呈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行了礼,向着身后招了招手,一辆马车朝着他们慢慢驶来 李知怜讶异地看着逐渐靠近的马车,转头对着周呈道:“还是周公子想得周到” 周呈笑了笑,示意她上车 车夫不等她吩咐,已经娴熟地起步,周呈骑着马与马车并排走着 大理寺内杨子洛在前殿门前跪着,殿内摆放着各种瓷器、青铜器、玉器,宝石器、象牙器、骨器、蚌器等 旁边还站着几位文官提笔记录着些什么 李知怜和周呈走近,刘文立即出门迎接:“微臣刘文叩见长公主殿下”殿内的众人面面相视后也跟着跪下 李知怜立即扶住刘文道:“刘大人不必如此”指着门前跪着的杨子洛问道:“这不是杨涛杨仵作的徒弟吗?为何在此地跪着?” 刘文对她十分客气,请她到主位上坐下,笑道:“这些都是在杨涛在西市的铺子里搜出来的,按照史官的推测,应该是五百年前战神杨启豪的陪葬品。” 周呈俯身拿起一个瓷器转了一圈道:“这确实是五百年前的旧物,而且还是御赐的东西” 李知怜问:“是魏家庄的人?” 刘文点头道:“魏家庄遭屠村,也算是天理报应” 李知怜又问:“那这杨子洛又是怎么回事?” 刘文怒道:“我们去时,他正收着这些东西准备跑,就一起给抓回来了” 李知怜点点头,一旁的周呈又道:“这些瓷器上雕刻的视乎是一座陵墓” 李知怜拿起离她最近的一个瓷瓶,画面上确实是像是一群人在修建栈道 旁边负责记录的文官也纷纷俯下身,一起拼凑着那些瓷器 周呈道:“少了两幅图……” 李知怜站起身,走到杨子洛身边:“这些瓷器曾被哪些人买走?” 杨子洛转过头去,不说话 李知怜拍了拍手,对着刘文道:“将他带到审讯室,问出另外两个瓷器的下落,将上面的图画一副送到沈府” 刘文躬身道:“是~” 这时一名衙役飞奔而去,在刘文的耳边低语,刘文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李知怜忙问道:“刘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刘文擦着额前的细汗,将她带到一边,轻声道:“今日凌晨见清公子设局捉了几个黑衣人,在牢里被人杀了,全身流脓,面目全非” 全身流脓、面目全非,这死法怎么这么耳熟,难道是西林城的故人?对着刘文道:“随我去一趟大牢” 刘文有些为难的拦住她:“长公主殿下~沈大人要微臣去一趟静安城确认一些事情,现如今已经拖了半日………在拖下去只能明日再启程了” 李知怜点点头:“此事我和周呈去查,刘大人路上小心些” 刘文躬身行礼后便快速离开了 周呈走过来问:“可是出事了?” 李知怜点头道:“我们先去一趟大牢” 周呈问:“大牢?” 李知怜点头道:“今晨见清师兄设局抓了几个黑衣人,在大理寺的大牢内被人杀了,全身紫黑流脓,面目全非,这种杀人手法我们曾在西林城见过,是一种叫紫幽萝的毒药,紫幽萝的腐蚀性极强,如果纯度够高,可以将一具尸体全部腐蚀掉” 周呈邹着眉头许久,才缓缓道:“这离宁城平静的河面上,竟是那么多的暗流涌动” 李知怜点头:“老师常说如今四国都陷入了不同层度的混乱,怕是这天元大陆,不久之后将会再次陷入混战,百姓们又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拍着周呈的肩膀道:“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周公子这样的天子骄子也要快点成长起来,做一个顶得住天地的大柱子,护在这天元大陆的百姓” 周呈望着李知怜伸手便可触及到的背影,艳阳撒在她的身上,显得无比的神圣和疏远,心里不由得浮起一种淡淡的伤感,他自小就遇见太多残忍手段和险恶用心,现在所谋求的也不过都是自己的私心 他自以君子修身,到头来竟还不如一女子胸怀天下,李见清或许我真的错了 第七十六章 林姨之死7 - 瞳孔痣 - 白鱼羊 牢房内天色昏暗,净室内只有一个墙洞中点了一盏油灯,投下幽幽的光 牢头站在门口,在灯光之下,显得十分惶急不安 李知怜和周呈走过去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牢头神情惶惑地握紧自己的双拳,欲言又止 周呈微微皱眉,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知道……”牢头说着,苍白而毫无血色的嘴唇一直在颤抖,他抬眼看看周呈,又看看李知怜,许久,才用力挤出几个依稀可辨的字:“是鬼……一定是鬼……” 周呈的眉头紧蹙,问:“鬼?” 牢头结结巴巴地说道:“就是……就是四位将军将他们放入牢中之后,我们便一直……一直在对他们动刑,直到刚刚范大人带进来一个人,说要我们先审他,才把他们带到净室内……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巡视的衙役便发现他们已经死了……” 李知怜诧异看着牢头,问:“不到一刻钟?期间可有人进出?” 牢头颤声道:“没有……一个人都没有……是鬼……一定是鬼……” 李知怜抬眼扫了一圈,这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如果没有人进出,难道是自杀? 可如若是自杀……这紫幽萝一经接触人体便会立即丧命,他们为何不在审讯之初便服用? 周呈撇了他一眼,问:“那将他们抬到净室里的是哪几位?” 李知怜抬眼望着周呈,是哦~她怎么就忽略了将他们抬到此地的衙役 牢头紧张地抓着衣襟,说:“他们都是看管大牢的老人……这……” 周呈冷冷的撇了他一眼,牢头立即道:“小的这就去把他们叫来” 净室内躺着三位面目全非的男子,身上的夜行衣,已经被鞭子抽打得破烂不堪,中间还有几个烙铁烧过的痕迹。 全身皮肤已经溃烂乌黑,脓血横流,早已看不出那张脸的本来面目 李知怜默然凝视着他们,脑中一瞬间恍惚,似乎哪里有些不对 牢房内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拉着王仵作正快步走过来 王仵作抬眼看了他们一眼,便俯下身拿出工具,俯身细看尸体的七窍,又掰开嘴巴查看里面的舌头牙齿 看着王仵作那干碎利落的动作,李知怜把想要提醒他小心剧毒的话咽回肚子里,侧头对着周呈道:“这大理寺就只有王仵作一个仵作吗?不是还有一位年纪稍微大一些的?” 周呈回道:“之前有三位,一位是杨涛,还有一位姓罗,上次查验杨涛的尸体便是他,他年纪大了,一般若不是人手不够,我们都不会叫他” 李知怜点头:“嗯”一声,俯下身问道:“这还能看出他们身上有何印记吗?比如说刺青之类的?” 王仵作抬眼看了她一眼,将尸体身上的衣服剪开:“尸身表面腐化得如此严重,就是刀伤,也不一定能验得出来,别说是刺青之类的了” “嗯”李知怜看着肿胀黑紫的尸体,起身道:“死因如何?” 王仵作的双眼始终盯着那三具尸体,眼中散发着光芒,简略的说道:“死者某男性,身长七尺七寸,面目模糊,全身肌肤乌黑肿胀,遍体脓血,生前应受过重刑,是中毒身亡” 李知怜和周呈交换着眼神,王仵作又道:“周大人~这尸体可否可否让下官带回去研究几天?” 周呈转头看向李知怜,见李知怜点头后才道:“可以~” 此时牢头带着三位衙役匆匆赶来忐忑不安道:“大人~少了一个” “少了一个?”周呈看了他一眼。 牢头紧张的偷瞄了周呈一眼,惶恐道:“叫罗祥,三年前来的大牢,已经派人去找了” 周呈看着他,淡淡的:“嗯~”了一声 尸体被抬走时,李知怜还是忍不住对着王仵作道:“王仵作,此毒甚是奇特,查验的时候小心一些,还有检验完将这些尸体留着,看他们有什么变化,比如会不会散发出一些异香之类的” 王仵作讶异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随着抬着尸体的衙役们离开了净室。 李知怜站在原地望着三面都是墙的净室,而后望着周呈:“这里只有这一扇门可以进来” 周呈点点头:“那罗祥想必也被灭口了!” 李知怜点头道:“我们先出去吧!” 周呈望着她,问:“为何不告诉王仵作他们所中之毒叫紫幽萝?” 李知怜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道:“这毒比西林城的少了一种异香,我也说不准,还是先让王仵作查验一下比较稳妥一些” 说着两人走到了审讯室,杨子洛已经被打昏了过去,一旁的范大人拿着一张供纸递给李知怜道:“长公主殿下~这是杨子洛的供词,他说那两个瓷瓶被杜尚书家的二公子买走了” 李知怜大致扫了一眼递给周呈,问:“这户部掌管着整个南疆国的钱财,他家的公子怎么怎么会去买这些东西?” 周呈接过供纸,边看边道:“这杜尚书家的二公子,是个庶子,平日里就没个正事,会去买这些东西也是正常。” 范大人看了周呈一眼,一脸谄媚地说道:“周大人~这杜尚书一家什么德行您也知道,这一趟就劳烦您走一趟了!” 周呈爽快的点头,说道:“那这牢里的事就交给范大人了,这罗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范大人连声应道:“知道~知道~” 出了大牢李知怜才问道:“这杜尚书一家都什么德行啊!让这范大人怕成这样?” 周呈望着远处,淡淡的说道:“欺软怕硬,还得理不饶人” 李知怜望着周呈,满脸的不可置信,问:“他这个样子能管好这国库吗?” 周呈的唇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杜尚书这个性子倒是为这国库省了不少钱,一般人也都说不过他,宁愿自己添点也不去招惹他” 李知怜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说道:“陛下还真是善用人才”停住脚步,对着周呈摆手道:“这杜尚书家我就不去了,我去文史格查一查蔷薇宫” 周呈对她行了礼,道:“马车在门外,同车夫说地址即可” 第七十七章 林姨之死8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夕阳西下,天边的霞光把天空映得如彩色的梯田般霞美 李知怜从马车中走下来,望着不远处的文史阁 文史阁为三层楼房,前方是园林和水池,池中养着鱼和莲类植物,周围设置着围栏…… 忽然,她发现不远处的夕阳里站着一个人,正在静静地望着她 她先是一愣,然后向前走去 那人缓缓走到她身前道:“是长公主殿下吗?”说着双腿弯曲朝着地面跪去 李知怜赶忙伸手扶住他道:“你是?” 那人直起身体,轻声道:“微臣文史馆学士王宏恩” 李知怜这才看清他,举止文雅,穿戴不俗,自有一番气度和风雅,“嗯”一声,说道:“我来此查阅一下关于前朝高氏的一些史书文献” 王宏恩明显愣了一下,躬身行礼做一个请的姿势,缓缓道:“南疆国从四国成立之后便一直姓李,百年以前高元博弑幼君上位,高氏在位四十余年,被先皇李蒙看做是一段屈辱历史,曾下令烧毁所有关于高氏在位时的史书文献” 李知怜呆住了,停住脚步问道:“全烧了?” 王宏恩笑了笑道:“没有~当时四阁的学士以命相护,最终保存了下来,不过都在顶楼的阁楼里锁着,任何人不得进入” 李知怜这才舒了一口气:“王大人你看太阳也快落山了,你要有事就先回家吧!我自己上去就好了” 王宏恩朝她点了点头,便退下了 李知怜爬上一个狭小的阶梯,阁楼上的书籍被摆放着异常的整齐,连落尘都很少,窗边还有一个小桌子 她向下看了一眼,这王大人不会是为了早点下班,哄骗她此地不让人上来的吧! 走到窗边捡起地上的木棍将窗户打开,一阵寒风吹过,掀翻了几本书籍,李知怜俯身捡起,只见其中一本里面的字体竟是红色的 合上书本看了一眼书名《彤史》 这是红色的历史?那也不用红色的颜料的来书写吧! 她翻了两页,大致扫了一眼顿时脸颊通红,这些个学士,怎么把这种书籍放在怎么显眼的地方,也不怕人看到 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附近没有人,她才缓缓翻开第一页 太子妃何氏,天元1080年生人,大理寺少卿何昀之长女,于天元1108年封为皇后,赐号温贤,性情温和宽厚 月事:月末约二十八号 1108年四月十五日,皇帝到太和宫用膳两次,留宿 四月十六日,用膳一次,留宿 五月十五日,用膳两次,未留宿 六月一日,确诊为喜脉 …… 晚霞最后的一道余晖也落下了,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李知怜扭了扭脖子,站起身来低估道:这要是按后宫佳丽三千人算起,也得有起码十本来书吧!看来她今晚是要住在这里了 二楼昏暗,一楼倒是还亮着光,李知怜慢慢从楼上摸索着走下来 一楼空荡荡的,也不知道纸笔被放在何处 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左手边墙壁上的柜子上,她正准备走过去时,身后传来一声声响,她猛地回头伸手抓住身后人的脖子 王宏恩被她按在柱子上,满脸通红的挣扎着,李知怜缓缓地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尴尬的笑道:“王大人~还没走呢?” “咳~咳~”王宏恩全身瘫软的靠在柱子上缓缓滑落到地面上,坐着缓了一会才道:“微臣……今晚值夜……” 李知怜伸手想把他扶起来,王宏恩吓得向后倒去,自己撑着柱子站起来,揉了揉脖子,问道:“长公主殿下查完了吗?” 李知怜猛地摇头道:“没有~没有~我就是下来看看有没有纸笔什么的?” 王宏恩一手揉着肩膀,慢慢的走到架子边上,取下了一打宣纸,又从桌上拿了笔和砚台和墨块,递到她手里道:“长公主殿下若是还有什么吩咐,叫一声便是” 李知怜有些愧疚的望着他,点了点头,转身快速走上了楼梯,上到二楼她又退了回来,将靠近楼梯口的烛灯一并拿走,一口气跑上了三楼 缓了一会,将烛灯放在靠窗的墙边上,探头到窗外吹了一会冷风,心中还是无比的慌乱 她这是怎么了?住了三年的道观,真成了道士了吗? 望着那漆黑的楼梯洞口,“呵~”自嘲的笑了一声,心道:可能是因为他是个好人吧!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再次打开那本《彤史》 “王蔷~”嘴上念叨着,一页一页的翻动着 王婕妤,大学士王文峰长女王栀~1116年入宫,向后翻了一页,1118年诞下四皇子,封王昭容,1125年诞下六公主…… 下一页便是赵昭仪的记录,就这么没了?李知怜来来回回将这几页纸翻了好几遍,这么草率的吗? 一本《彤史》翻完,姓王和姓林的有五六个,就是没有找到叫王蔷的 突然她想起陆公公的话,高元赐名蔷薇宫一年后,先帝李蒙便攻入了离宁城,难道是因为王蔷入宫比较晚,在别的《彤史》里? 她也顾不得衣服脏不脏了,直接挪过去翻着最近的书堆,好在《彤史》都是用红色的朱砂写的,也比较好辨认 不知过了多久,她仰着头,伸了一个懒腰,趴在桌子上望着窗外,已经是下玄月了,今天应该是八十一御妻伺寝。 李知怜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了!这些书看得她都不干净了! 闭着眼睛晃了晃脑袋,继续翻动着剩下的书籍 王美人,大学士王文峰次女王蔷,1126年入宫,1128年确诊怀有龙种 王蔷是王栀的妹妹,李知怜从一堆杂乱的宣纸中选出王栀那张对比了一下。 1125年王栀生下六公主后便没有了消息,一年后王蔷入宫,两年后怀孕,可这些和林照又有什么关系? 这王文峰也得查查 她回到沈府时,已经是二更天了,看书看得她头昏脑涨的 一进到厨房,便看到林大娘在灶台面前打瞌睡,李知怜赶紧向前去轻轻地唤道:“大娘~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啊?” 林大娘缓缓睁开眼睛,笑道:“天气冷~怕姑娘回来没东西吃,便在这里守着热菜” 李知怜顿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扶着林大娘起来道:“大娘~以后将饭菜放带碗到热水里面泡着就好了!” 林大娘笑着点点头,又开始忙活着给她烧热水 李知怜抬眼望着屋顶……她有点想她的奶奶了! 第七十八章 出事 - 瞳孔痣 - 白鱼羊 清晨一场细雨袭来,整个离宁城都沉浸在蒙蒙的烟雨之中 李知怜透过窗户听着门外“滴答~滴答~”的雨声,心中只觉得有些隐隐的不安 院中新生的枝芽上水珠瞬间摇晃,恍然间下落,沾湿了沈春肩上的衣裳 “啪啪啪~” “知怜小姐~周大公子在正堂等您呢” 李知怜起身拉开房门,疑惑道:“周大公子?” 沈春点头道:“是啊!外面下着雨,他伞也没带,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 李知怜顾不上回应沈春,抬腿就朝着沈家正堂跑去 沈春在她身后,举着伞大声呼喊着:“知怜小姐~” “您慢点” “下着雨呢!” “小心别着凉了……” 李知怜冲进正堂,用宽大的衣袖擦脸之余,瞟见周呈浑身湿透,水珠从他额前的碎发一滴一滴的滑落 她顿时怔住了,缓缓地放下手,问:“周公子,可是出什么事了?” 周呈望着她,眼里发骇人的光芒:“沈大人和李见清是不是去伏虎山了?” 李知怜被周呈这副模样吓到了,茫然无措的摇头道:“老师没说,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们应该去了伏虎山” 周呈紧绷着身体,僵硬的从怀里取出一张宣纸放在桌面上摊开,说道:“昨天晚上我去杜尚书家里找到了那两个瓷瓶,又连夜去了一趟将作大匠秦闫大师的家中……”说着他顿住了,抬眼望着她 李知怜看着宣纸上的图案,又看了看了周呈,心中顿时明了,但还是不相信的说道:“秦闫大师怎么说?” 周呈望着她,指着最后一副图画道:“这里就是陵墓的主殿,主殿的门叫千斤闸,主殿内一旦有人进去就会触发机关,千斤闸落下,他们就会困死在里面,这还是最好的结果,要是他们修建陵墓时,还装了毒气或是其他东西,那么进去的人必死” 李知怜只觉得双腿一软,扶着桌子坐到椅子上,许久才猛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朝着门外走去 周呈一把拉住她扬声道:“你去哪里?” 李知怜甩开他的手道:“我去告诉老师,没准他们在路上有事情耽搁了,还没到那里呢?” 周呈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声音也比平时大了许多,斥责道:“那万一他们已经进去了呢?你现在赶过去有什么用,还不如先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把千斤闸移开” 李知怜凝望周呈,嘶喊道:“那我就把那千斤闸炸了”冷冷地甩开周呈手 衣袖从周呈的指尖划过,他抓不住李知怜的手,只得柔声道:“你需要什么?我去帮你找” 李知怜身体一颤,停住脚步,将泪水憋回去后,回身望着周呈,说道:“硝石、硫磺、木炭” 周呈点了点头:“我这就去……” 凫山山脉的洞穴中,一条火光由远而近慢悠悠地移动着,正是沈知堂和李见清带的衙役 李见清举着火把四下照着,前路黑漆漆的,洞**曲折盘旋,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他回头和沈知堂对视一眼,将张羽拉出来,问道:“确定是这条路吗?” 张羽“嗯~”一声,道:“除了尽头那个打不开的石室,这里的机关都被我们毁掉了,放心吧!” 李见清回身望着沈知堂,待沈知堂点头后,才举着火把继续慢慢地向前走去 走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他将火折高高举起,四下里照着,不由得吓了一跳,地上污血横流,他蹲下去,指尖碾起一点污血在鼻尖闻了闻,抬头望着沈知堂道:“是人血,看着色泽应该有五六天了” 沈知堂也愣住了,两人皆转头望着张羽 张羽假装看着远处的石壁,沈知堂见状,朝着李见清摇摇头,然后示意衙役们小心 李见清站起来,举着火把,继续缓缓向前走去,忽然他的脚下一软,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地面上碎石裂开,露出了下面的一块木板,他顿时明白了,这是个机关,发射出来的武器应该是箭器一类的暗器,只不过已经被人完全破坏掉了 这时一名衙役过来报告:“大人~没有发现尸体” 沈知堂点点头,说道:“继续向前走,小心一些” 李见清带头在洞中摸索着,脚步渐渐地慢了下来 刚走过一道拐角,“噗”的一声,他的火把被熄灭了,一道掌风从黑暗中袭来,直奔他的脖子,李见清猛的一转身,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待他再回头时,已经没有了声响 此时沈知堂已经赶到,看着靠在石壁上的李见清,问道:“见清~发生了什么事,你的火把怎么突然就灭了?” 李见清站起身,望着远处空荡荡的洞穴,再回头看着沈知堂,疑惑道:“是张羽~可是这么短的时间,他能躲到哪里?” 沈知堂向着身后的衙役招手,取过一支火把,沿着石壁一边敲敲打打一边道:“这附近应该是有什么机关” 一名衙役捂着头,缓缓地向着上空望着,突然尖叫一声,瘫坐在地上手指向上指着大声嚷道:“上面~上面有人” 就在这瞬间,李见清的身体已经闪电般地弹起来,与此同时,张羽的拳头也到了眼前,李见清微一扭身,也伸出拳头对上了张羽的拳头,“嗖”的一声,张羽又不见了 衙役们举着火把四处张望着,沈知堂道:“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看到张羽就汇报,其他人随我往里面走” 第七十九章 出事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在两仪山中是,炼丹房中的大师兄邹以塘整日沉迷于炼丹术,为求长生不死。 在她用科学文明的教导下,邹以塘越发的沉迷于炼丹术,甚至把她当做亲传弟子来教导 所以她下山时,邹以塘还依依不舍的将他多年来炼丹手记交给了她,上面应该有硝石、硫磺、木炭的配比 李知怜快速翻阅着那本手记,一硝石二硫磺三木炭的比重,会爆炸,需谨慎 她合上手记,将它放入怀中,推开门,望着逐渐升到头顶的太阳问道:“周公子还没来吗?” 沈春摇头,回道:“还没来” 李知怜在房中,焦急地踱步,一小斯颤颤巍巍地跑来,她立即迎上前去问道:“可是周公子来了?” 小斯道:“是太子宫中的小棋子公公,说有要事要见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有点诧异,心中顿感不满,这李承厚视乎对她太过于依赖了 刚想拒绝,小棋子已经冒雨跑来,喘着粗气,说道:“长公主殿下~出大事了……” 李知怜站在那里,不由得皱着眉头,问:“何事?” 小棋子着急道:“昨天夜里,赵大人家的小姐赵千凝和杜尚书家的小姐,被人杀害了!现在赵大人和杜尚书正在向陛下讨要个说法” 李知怜沉默了,这是和她有什么关系? 只听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有位姓许的仵作,从西林城带来一份尸检报告,说那些死者是死于你手下的黑衣人,经比对与赵、杜家的两位小姐死状相同,都是咽喉下方三指处有刀伤,确是窒息而死” 李知怜凝视着周呈,许久才道:“周公子的意思是,赵千凝和杜若依是我杀的?” 周呈看着她,神情几乎僵硬,将手中的包裹丢给她道:“你先去伏虎山,此事我来处理” 李知怜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说道:“人不是我杀的” 周呈原本一直崩着的脸,才稍微有些松弛道:“陛下派来的卫队已经到尚贤坊门口,你现在再不走,短时间内就走不了” 李知怜望着他,良久才接过包裹,飞身上了屋檐,只一瞬间便消失在蒙蒙烟雨之中 周呈回过头,对着小棋子说道:“公公~您现在立即回太子宫,叫太子殿下去一趟永宁宫,就说沈大人有难,长公主殿下已经出发伏虎山搭救,让求陛下发兵” 小棋子低着头,沉思良久,最终点了点头 沈春还没缓过神来,周呈赶忙点了他一下,说道:“还请沈管家带这位公公去后门” 沈春这才反应过来,一路带着小棋子来到沈府后门,目送他远去,再回来时周呈已经不见了 李知怜飞身来到马鹏,选了一匹快马,在街上纵马狂奔,向着那延平门直奔而去 不一会儿马匹冲出城门,沿着漓河奔往城东的荒郊 城东山林繁盛,李知怜驱马来到附近的茶棚,问摆茶摊的摊贩:“老板~请问魏家庄怎么走?” 茶摊的老板很热情的牵着她的马来到官道中,指着前路道:“沿着这官道一直走,到那拾恩镇,再问问过路的人” 李知怜朝她点点头,说道:“多谢!”继续纵马狂奔 到拾恩镇地界时,已经是午后,李知怜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岔路口边上的茶摊 茶摊老板不可置信的向前问道:“知怜小姐?” 李知怜猛地抬头,惊道:“沈秋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老师也在吗?”向沈秋身后张望着,茶摊内却空无一人 沈秋慌乱的带着她走入茶棚中,递给她一条干净的手绢,说道:“大人昨日午时便出发去伏虎山了,大人留我在这等刘大人” 李知怜道:“可刘大人昨日午时三刻左右便出出发去靖安城了,他没路过这里吗?” 沈秋看了她一眼,迅速低下头去,结结巴巴地说道:“可能……可能是……是我没注意……” 李知怜一看就知道他在撒谎,也不打算深究,从包袱中拿出那张宣纸摊开,说道:“沈秋大哥,我不管你在这里有什么目的,但是现在老师有危险,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老师是走哪条路去的伏虎山?”水珠从她的发梢滑落,滴到宣纸上,晕开一朵朵水花 沈秋抬眼望着她,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知怜指着宣纸上最后一副图,道:“这是千斤闸,人一旦进去就出不来了,如果里面有毒气,那就是死” 沈秋神情惊异,不知所错的望着李知怜,说道:“大人是按二十五年前昆王走的路线去的伏虎山,有张羽带路,就是那个魏平” 李知怜将那张宣纸叠起来放入包裹中,问:“沈秋大哥~魏家庄怎么走?” 沈秋指着左边那条岔路,颤声道:“这条,一直往里走” 李知怜将包裹背上身,翻身上马,沈秋急得团团转,突然拦住她的马,说道:“知怜小姐,我同你一起去” 李知怜低头望着他,柔声道:“沈秋大哥~老师留你在这里,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放心我一定会把老师和师兄带回来的” 沈秋望着她良久,才退到一边,说道:“知怜小姐,我相信你” 拾恩镇到魏家庄,一路都是荒野茂林,在夕阳下烟雨中,显得无尽的荒凉。 李知怜骑马越过一片丛林,魏家庄便出现在眼前,村庄里还亮着光 她小心翼翼地朝着火光走去,只见穿着衙役服饰的人,有条不紊的搬运着尸体 这时从房中走出一位身穿官府的中年男子,催着衙役们动作迅速一点,天快黑了 李知怜牵着马,转身消失在密林中,朝着魏家庄的后山奔去 长风拂过头顶树林,远远近近的声音在恍惚之中回荡,反倒显得更加冷清。 她突然害怕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在呼啸的风声,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许久,她松了一口气,朝着山底走去,她两世都在山中长大,有什么好怕的 山脚下的荒草丛生,低矮的灌木丛中间被人走出了一条行人小道,看来魏平他们平时就是从这里上山的 李知怜随着小道往山上爬去,爬到半山腰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方圆百里内,只有不远处的魏家庄里还亮着点点火光 她回过头,向上望去,路已经走到了尽头,剩下的是一面陡峭的山壁,呢喃道:这里?魏平他们是怎么上去的? 而此时,沈知堂李见清等人,来到了一条死路 沈知堂伸手敲了敲堵在他们面前的石壁,石壁是死的,他茫然地四下看着,周围都是黑黝黝的岩石,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李见清高举火把,忽然发现,岩壁上方约四五尺的地方,隐隐泛起一点亮色 李见清赶忙将火把凑了过去,是一块凸出来的岩石,立即叫道:“老师~你看” 沈知堂闻声赶来,朝着那地上使劲按去,左手边上石壁“咔”一声,露出一个一人通过的洞口 李见清侧过身,举着火把走进那个洞口,转过一道小弯,前面出现一块空地,三面均有一个圆形的洞口 沈知堂随后出来,四处望了一眼感叹道:“这里竟有一块如此之大的空地” 李见清四处查看了一番,回头问道:“老师~这怎么走,分三路吗?” 沈知堂摇头:“不可~这里道路宽阔,若是张羽他们来过,肯定会留下痕迹,派人去看看,选出人迹最多的的那一条” 众衙役应声道:“是~” 第八十章 凫山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担心沈知堂,她没有给自己思考的时间,直接徒手爬上那个十分陡峭的山壁 沾着雨水的石壁湿滑无比,好几次她都差点从空中摔落,好在石壁中还生长着几棵倔强的松树,让她可以在悬崖峭壁中休息片刻 一想到老师被困在石洞中,可能还有毒气,她就全身都是力气 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抓住了山顶上的树干 此时,黑暗之中,突然寒光一闪,一把剑朝下抵着她的脸 李知怜本能地腾身而起,躲开了这一致命的攻击 身体刚刚落地,背后风声又起,她身体快速旋转一圈,眼前的人,已经提剑直奔她刺来,剑突然停在半空中,猛的又收了回去 李知怜一回头,只见身后十几名黑衣人抵着刀剑正指着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向她出手的人朝着围住她的黑衣人摆摆手,那些黑衣人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他向前走了两步,阴鸷的笑道:“长公主殿下不在离宁城好好待着,大晚上的冒雨跑到这山上来干嘛?” 李知怜不解的望着他,黑袍遮住了他的脸,虽看不见他的脸,但是她能感觉得到他的强大,缓了缓心神,故作镇静地说道:“阁下认识我?” 那人突然双手抱拳,朝着她一拜,李知怜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只听到他慢悠悠地说:“微臣影卫副首领罗昌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被眼前的罗昌给搞蒙了,迟疑许久,才问道:“罗大人在此赏月?” 罗昌“嗯”一声,不看她,而是转身望向山的另一边 李知怜也跟着转过去,只见山下蒙雾中星星点点的透着昏黄的火光,不解的侧头望着罗昌,问道:“罗大人~这是在找人?” “下面不是我的人”他说 李知怜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转头望着远处的火光,快速的将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了一遍脑子之后,一个惊人的猜想在她脑中形成:“是萧家人在找李昆?” 罗昌略微惊讶的瞟了她一眼,赞许道:“怪不得陛下老夸你” 李知怜不理会他说的话,问道:“是你们设局把沈知堂引来的?” 罗昌摇头道:“引他来的不是我们” 李知怜沉吟了一会,问:“沈知堂他来了吗?”她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和这些人猜字谜,她要做的就只是找到沈知堂,保护他仅此而已 罗昌点点头,指着正前方偏左的那一团比较大的火光,说:“从那上去到山腰处,便是入口” 李知怜向前走了半步,转身看着罗昌,问道:“魏平是不是你们的人?” 罗昌扫了她一眼,顿了片刻,说道:“不知道~” 李知怜抬眼望了他一眼,转身抓着木杆向下滑去 这一面山虽然也是石头山,但是植被多,斜面较大,只要能控制好速度,她很快便能下到山脚下 到半山腰时,树丛已经盖过了她的身高,烟雨天月光本就暗淡,如今更是黑蒙蒙一片,根本看不见前路,她只能选着直行 山脚下是一条山涧,周围茂林丛生,她躲在一棵树上,树下一个杀手举着火把,正朝她缓缓走过来,李知怜屏住呼吸,待杀手走到树下时,纵身一跃,手里的短刀一刹间划破那杀手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撒到树干上 那杀手眼睛瞪着大大的,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换上杀手的衣服,将自己的衣服藏在树干上,继续在深山中飞奔着 突然,身后有人喊道:“前面的,跑那么快干嘛?” 李知怜不做声,继续跑着 身后的那个杀手,身边出现了一个紫袍人,问:“他是谁?” 那杀手回道:“不知道~我们三队里没有人有那么好的轻功” 紫袍人气愤地吼道:“不知道?不知道你拦下问清楚,万一是主人要找的人呢?” 杀手颤声道:“看……看身形不像啊!” 紫袍人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嘴巴:“万一是同伙呢?”又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怒道:“还不去追” 杀手提着刀就往李知怜跑过的方向跑去 李知怜在树林中跌跌撞撞地跑着,她知道她已经暴露了,因为她的身后,已经亮成了一片火海 她只能将火把丢掉,然后冲进密林之中,将自己藏身在黑暗之中,后面,火把越来越近,数十名黑衣杀手飞快地来到树林边,停住了脚步 紫袍人随后赶来,将人群分成几拨,四处搜寻着 此时站在魏家庄山顶上的罗昌,看着远处正在极速聚集的火光,眉头一皱,招了招手 左边的丛林之中,走出一个黑影 罗昌道:“叫几个轻功好一点的人,去帮帮她” 黑影躬身道:“是~” 而此时李知怜躲在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洞中,山洞不大,可里面却极深,她猫着身体爬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碰到尽头。 她停了下来,倾听着附近的声响,确定附近没有人之后,才从怀中拿出火折子 只见点燃的火苗轻微的向后倒去,里面有风? 她继续向前爬去,趴着钻过一个特别低矮的洞口之后,前面豁然开朗 看着身边的石柱,她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这居然是个溶洞? 她在喀斯特地貌中长大,她村子后面的那座山,就有一个大溶洞,从山的一边可以钻到另一边,还可以钻到山顶上,她小时候还被困在洞中两天两夜,后来还是被爷爷给背出来的 举着火折子四处看了看,但愿这座山和她村子后面的那座山一样,全是洞,这样她或许就能更快的找到老师他们了 第八十一章 原由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举着火折子,缓缓地向前走着,突然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头上,她举高火折子向上望了望,一片漆黑 茫然地垂下头四下看着,周围皆是白黄的岩石,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咚~” 李知怜感觉将火折子熄灭,难道上面有人? 这岩缝不大,撑开双手刚好可以往上爬去 直到头部触碰了顶上的岩壁,确认附近再没有声响之后,她才从新将火折子点燃,前方是一个平地,她爬了上去,猫着腰,举着火折子爬过一条狭窄的岩缝 寒风吹灭了她的火折,微光照耀着这一片平地,她站起身来了,前面是个一人宽的洞口,离她大概四五尺远 她再次点燃火折子,四下查看着,突然她发现地上有点点血迹,她举着火折随着血迹走到一堵石壁边上消失,再也没有向周围延伸的痕迹 这时,她面前的石壁缓缓转动着,李知怜立即吹灭火折子退到石壁边上,警惕的望着那扇石壁 一位老人举着火折走了进来,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看清了那个人的脸,顿时间愣住了,竟然是李昆? 洞中空旷,她无意识地一个触碰,声音便在洞中回响起来 老人举着火折缓缓转过头,瞬间便到她的面前,眼神凌厉地望着她许久,才出了一口气道:“是你?” 李知怜望着他,大口大口的吸着气,按刚刚李昆移动的速度,要是想杀她,她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李昆缓缓地走到洞口边上,说道:“下面那些人是在找你?” 李知怜站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脚竟然有些发软,点了点头说道:“我来的时候被他们发现了” 李昆笑了:“你是为了沈知堂来的吧?” 李知怜愣了好久,说道:“是~” 李昆笑了笑道:“放心,他现在很安全” 李知怜一惊,抬起头来:“是您让他来的?” 李昆坐到地上,说道:“是谁让他来的,不重要” 李知怜不解地望着他 李昆吹灭火折:“按礼,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不用离得那么远,我不会伤害你的” 李知怜这才走到他身边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衣服是湿的关系,她觉得这里冷了许多 李昆长叹一声,说道:“没想到,第一个找到我的竟然是你” 李知怜赶紧回道:“我就是误打误撞” 李昆点点头:“跟我说说这些天,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 李知怜将这些天发生的命案详细的说了一遍,除了林照的事情 李昆长叹一声,说道:“是我对不住龙骁卫那帮弟兄们” 李知怜道:“他们这二十五年靠着这座陵墓,日子过得定然不会差” 李昆苦笑着,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个故事很长,你愿意听吗?” 李知怜点点头 李昆道:“这还得从五十多年以前说起,那时候南疆国还姓高,你皇爷爷李蒙还在东道国的边境内空想着他的复国大计,有一天一位姓萧的人找到他,说能帮他复国,条件就是一块李家的黑玉” 李知怜迟疑道:“黑玉?” 李昆点点头:“你皇爷爷李蒙在萧家人的帮助下,顺利登上了皇位,他翻遍整个国库,也没有找到萧家人要的那块黑玉,而萧家人却完全不在意的隐退了” 李知怜问:“隐退了?” 李昆点头道:“嗯~数万的军队,说不见就不见了” 李知怜道:“后来呢?” 李昆笑了笑:“后来,那支军队就成了你皇爷爷心中的一根刺,他暗中成立了一个组织,叫影卫,专门查萧家人,还让你的父亲以报恩为由前去萧家求娶萧家当时的大小姐,也就是你的母后,想借此打入萧家的内部,可还是什么都查不出来” “后来,还是当时的大理寺正王一,在查一个人口失踪案时,发现了有人擅自挖铁矿,锻造武器,才被影卫查出了一点端疑” 李知怜问:“王一?可是那王老先生?” 李昆点点头,继续道:“因操劳国事,和担心萧家人,父皇的身体日渐衰弱,有一天他将我和你父皇叫入宫中,说他安排了一个局” 李知怜道:“这个局是二十五年前的拿出政变?” 李昆点头道:“我当时本就没有争位之心,只是我当时娶了周智,无形之中便得到了朝堂中大多数人的支持,而你的父皇因为娶了萧家人,本就不受朝臣们支持,你皇爷爷便是利用了这点,激化了我们两兄弟的矛盾” “那天,他将我唤进宫中,说他已经找到了那块黑玉的下落,就在战神杨启豪的墓中,要我带着左骁卫来取,路上他又安排了一路人马去靖安城剿匪” 李知怜道:“所以他选择了牺牲你” 李昆摇头道:“当时,军权几乎都在我手中,而你父皇只能被迫向萧家求助,果然萧家短时间内便凑齐了三万兵马,驻守离宁城,而当时驻守在离宁城附近的兵马就有十万” 李知怜道:“可你还是败了?” 李昆头:“我们里应外合,将萧家三万兵马全数烬灭,我也身受重伤,被一位姓萧的女子救起,我们便是在这里躲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我身体好后,为了报恩,便一直保护她,不被萧家人带走” 李知怜问:“她是李见清的母亲吗?” 李昆侧过头望了她一眼,笑道:“你是怎么猜道的?” 李知怜道:“我给周智诊过脉,她小时候腹部应该受到过重创,能怀孕的几率几乎是为零,而外界又都谣传见李清是你的孩子,所以我猜测李见清应该是你和别人的孩子” 李昆微微的摇摇头,说道:“我再次回到离宁城时,周智已经变成了贤妃,而我只能接任影卫首领,继续守着她” 李知怜点点头 李昆继续道:“从那以后,萧家人便又开始销声匿迹,直到三年前西沙县的虫灾,才发现了他们的一点点踪迹” 李知怜邹眉道:“三年前的西林城案也是你们?” 李昆叹了口气:“你父皇上位后,觉得仅凭南疆国一国之力,恐怕不足以和萧家抗衡,便要我出使其他三国游说,东道国早在百年前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他们选择了封国,而北封皇帝傲慢无比,根本就无法沟通,只有西周国的宰相卢淞,和我们达成合作,只是没想到三年前,司徒莫和苏烈会选择举一国之力,为我们争取这三年的时间” 李知怜问:“那苏允呢?” 李昆道:“司徒末将他送到离宁城,就是不想让他参和进去,让他留在离宁城,护他这一世周全” 第八十二章 原由2 - 瞳孔痣 - 白鱼羊 石壁边上传来“哒哒哒~”的走路声,李知怜和李昆同时回过头,轻声道:“有人” 李知怜站起身轻轻地走到石壁上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不一会儿便没了声音 李昆笑道:“怎么?担心沈知堂啊?” 李知怜点了点头,刚刚进来的也不知道萧家人还是罗昌那边的人,沈知堂身边又都是一些捕快衙役,如果真的打起来,几乎没有一点胜算 李昆道:“从那扇石门出去,一直往上走,会有一个向上爬的洞口,从那上去,就是主殿,主殿的千斤闸上面,有个洞,是我和萧凤鸣挖的” “那你呢?”李知怜脱口而出问道 李昆手撑着膝盖缓缓地站起身,说道:“我啊!回江洲”李知怜就这么看着他在微光下花白的头发,鼻子一酸,本是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还要为着这负了他的南疆国躲在这种地方,转过脸将眼泪憋了回去 李昆朝她笑了笑:“我们生在皇家,南疆是我们的,人民也是我们的,我们当然要守护好他们” 李知怜朝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知怜知道了~” 李昆欣慰的点头道:“好了~你赶紧去找沈知堂吧!我这也该收网了” 李知怜“嗯”一声,转身推开那扇石门。 李昆望着洞口,许久才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点燃,朦胧的天空中,瞬间开出了一朵绚烂的火花 而此时的沈知堂、李见清一行人,已经来到了主殿门口 衙役们一起推着那千斤闸:“大人~这实在是推不开啊!” 沈知堂望着那千斤闸,疑惑道:“奇怪~” 李见清问:“老师可有什么发现?” 沈知堂抬起头道:“这石门叫千斤闸,当年我被派去监督修建皇陵时,我曾与那将作大匠秦闫商讨过,这千斤闸一般都是整座陵墓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就是只要有人进入,它就会落下来,而且没有任何方法能将它在开启” 李见清指着那石门道:“那~” 沈知堂点点头:“主殿应该是有人进去过,而且进去有一段时间了” 李见清道:“老师您的意思是二十五年前?” 沈知堂没有回答,而是背着手来回踱步,许久才他说道:“只怕我们要白跑一趟了” 另一条墓道里的李知怜此时刚从一个洞穴里爬出头来,洞穴上面是一块木板,她推开棺材盖,举着火折子四下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口石棺,石棺盖也已被人移开 李昆是在这里找什么东西吗?李知怜走到石棺边上,只见里面只有一套黑色的战甲和一个褐色的小匣子 没有尸体,这里竟然只是一个衣冠冢?一个衣冠冢布置成这样,这墓主人是多有钱啊? 心里默念着“见棺发财~见棺发财”后退几步朝着石棺拜了三拜 才伸手拿出那个小匣子,匣子的锁已经被人打开,里面是一个类似于三角形的凹槽和一封帛书,她打开帛书大致看了一眼 上面讲的是墓主人杨启豪在伐萧战役中的战果,还有一段记录着一块玉的来历 五百多年前封腾、苏钰、李安等人将萧鼎龙围困在东道国境内的一座小岛上,萧鼎龙被逼无奈之下同意将天下一分为四,还将传国玉令分成四块分发给三人,作为一个见证 李安登基那一天,把那四分之一的玉令赐给了战功最为显赫的杨启豪,同时赐封他为南疆国的战神,地位今次于他之下 “咚~咚~”石门突然震动起来 李知怜立即跑到石门边上,贴着石壁倾听,除了那轻微的撞击声,其他什么也没有听见 外面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她赶紧将帛书和匣子收入怀中,举起火折子寻找李昆所说的洞口 石门外撞击声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她的心也开始烦乱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石壁那么平滑,当年的李昆肯定不是徒手爬上去的,如果是绳子和梯子,这么多年应该也换了,那应该是掉在地上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在石壁上挖出了一个阶梯 有了方向,李知怜开始寻找石壁上的凹槽或是凸出来的石块 很快她便发现了有一块凹进的小洞,刚好可以将手放进去做一个着力点。 爬到千斤闸上方时,她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对话声 “大人~这实在是撞不开啊!” “罢了~休息一会,我们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道路” 真的是老师,李知怜爬到洞口处,上面的落石哗啦啦的往下掉 下面众人皆抬头望着她,沈知堂惊道:“知怜~你怎么在上面?” 李知怜朝他们摆了摆手,这么多人看她钻洞,怪不好意思的:“这一会再说,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个匣子,我丢下去给你们看看,要是还想要什么,我在进去拿” 沈知堂又道:“你先下来吧!” 李知怜道:“师兄~接着”她将小匣子丢了下去 突然从黑暗中串出一个黑影,接过匣子,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多谢长公主殿下的礼物……” 这是萧何的声音,李知怜和李见清对视一眼,她飞身落地时,李见清已经追了过去,只留下一声:“保护好老师~” 她回头看了一眼沈知堂,停住了脚步:“老师~对不起,是我大意了” 沈知堂道:“没事~你和我说说,你是怎么进到这里面去的” 李知怜组织一下语言,慢慢道:“两日前林照死在废弃的蔷薇宫内,陛下要我去彻查此案,去大理寺时正好碰到刘文在审杨子洛,周呈在那些瓷瓶中看出了端疑,我怕老师有危险就赶过来了,魏家庄的后山处有影卫在那里埋伏,山涧里有萧家人……” 沈知堂点头道:“萧家人是在找李昆” 李知怜“嗯~”一声道:“进这主墓室的路就是他告诉我的” 沈知堂向前走了几步,转过身来问道:“你刚刚丢下来的是什么?” 李知怜将帛书的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沈知堂一惊,呢喃道:“这就解释得通了” 李知怜道:“老师你说什么?” 沈知堂道:“无事~我们先出去吧!” 第八十三章 原由3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夜晚,皎洁的明月照耀着离宁城沈府。 李知怜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走上了书房的阶梯 沈知堂坐在书案前,静静地翻阅着大理寺送过来的案宗,半响,他抬起头来,见李知怜在门口徘徊,微笑道:“知怜啊!还没休息呢!” 李知怜勉强笑了笑:“师兄去了两三天了,我有些担心他” 沈知堂站起身道:“你想去找他?” 李知怜点点头 沈知堂道:“我们赶了两天的路,你今晚先去好好休息,明日再说” 李知怜抬起头,嗫嚅着道:“老师~” 沈知堂笑了:“你和见清谁的伸手更好一些?” 李知怜一愣,细想一会,才回道:“我的胜在出其不意,一招毙命,若是纠缠起来,师兄更胜一筹” 沈知堂笑道:“那你还担心他什么?” 李知怜微微皱眉道:“老师~我说的不是这个” 沈知堂一愣 李知怜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苏允给的短刀抽出来,解开刀柄的封口,一块扇形的黑玉从从里面滑了出来 沈知堂的瞳孔瞬间放大,怔怔地望着她手上的黑玉,许久才颤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李知怜将那块玉放回刀柄中:“老师身上也有一枚是吗?” 沈知堂的脸色登时就变了,四下看了看,才从怀里拿出一块几乎一模一样的扇形黑玉:“你是如何知巧的?” 李知怜从刀柄中将黑玉拿出,放在桌上将两块玉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半圆:“这块~是苏允给我的,他回西周国的时候,将这把短刀交给我,要我好好保管,一定要随身携带,我起初还觉得有些奇怪,这把短刀也不算是上品,他为何要我好好保管,就连西周的鹰卫首领齐毅看到这把刀时,也说着同样的话” 沈知堂疑惑的将两片玉拿起来,合在一起,黑玉不透光,上面的纹路紊乱,看不出任何异样:“这上面的纹路像是后面才刻上去的” 李知怜摇摇头,她对玉石一窍不通 沈知堂又自顾自地说道:“也不知道这玉石中藏着什么样的宝贝,让萧家人寻找了它这么多年” 李知怜茫然道:“自从知道此物有毒后,也没仔细查看过,不过这玉如今亮片加起来也不过是半块,也很难看出什么东西” 沈知堂点点头,抬眼笑道:“哦~知怜啊!刚刚你说到哪里了?” 李知怜回忆一下,继续着刚刚的话,说道:“我原先以为是这把短刀是他们西周国内的一种信物,直到我上了两仪山中,师兄邹以塘告诉我,这是一种至寒之毒,叫墨旱,形如黑玉,坚硬无比,若一直带在身边,会心血衰弱,影响生育……老师今日时常会感觉到头晕应该也是因为它” 沈知堂点头道:“西周国皇室血脉凋零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知怜摇了摇头道:“这刀柄是玄铁做的,能隔离绝到一半寒气,而且此物若一直在刀中,那西周国皇帝也不能时常接触到,应该不是它的问题” 沈知堂猛地抬头:“知怜~那你身体……如何了?在西周时大夫就说你劳损过度” 李知怜笑了笑,回道:“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了,邹以塘发现此刀的问题后后,给我重新加厚了刀柄,体内的寒气调理了大半年,也完全排出了” 沈知堂点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像是想到了什么,抬眼问道:“那你是在回来的路上给我诊脉时发现我身上也有块墨旱的??” 李知怜点点头:“前几日陛下病发,我给她诊脉时,就有所疑虑,她的脉象怎么会和我当时的那么像” 她静静地看着沈知堂,烛光照耀他的脸上,鬓边的白发和脸上的细纹,现在看来都是如此的明显,看来这玉已经损伤到了他的根本 沈知堂略一沉吟,问:“那宫里的太医可有察觉?” 李知怜摇摇头:“应该是没有,这墨旱还是上古奇物,要不是邹以塘炼丹时突发奇想的要找一件至寒之物来护身,去翻藏书阁中的古书,还将他们翻译出来,这墨旱恐怕也不会有认得出来。” 沈知堂这才放心的点点头:“现在已经知道萧家在找这块玉,若是被他们知道,此玉经过皇帝之手,怕是皇宫内又不得安宁了!” 李知怜感慨道:“只是陛下这心病,若是自己走不出去,怕也……” 沈知堂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眼睛也似有若无的眯了起来:“哦,陛下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李知怜点点头,话到嘴边,她又憋回去,周智杀害她家人这件事情,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告诉了沈知堂也是徒增他的烦恼而已 沈知堂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 李知怜赶忙摇摇头,迟疑许久才,说道:“林照死了” 沈知堂点点头:“此事你说过,有什么问题吗?” 李知怜应了,然后缓缓说道:“我在查案途中,在钓台遇见了赵千凝和杜若依,讲了几句话,当天晚上她们就被杀了,死法和我在西林城杀的那些黑衣人一样” 沈知堂听完,翻动着桌子上的卷宗,然后拿起其中一份,说道:“你说是杜尚书家的千金,和赵大人家的千金被杀案?” 李知怜点点头“嗯~”一声,道:“那天陛下派人来唤我入宫,我担心老师,就先走了,他们若是收到我们回来的消息,应该很快便会来传唤我了” 沈知堂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明早再说,老师会保你到明日,你今晚先好好休息” 李知怜点了点头,向沈知堂行礼告退 “等一下”沈知堂见她已经走到门口,伸手将那两片黑玉交给她道:“此物还是由你保管,老师比较放心” 李知怜诧异的望着他,许久才道:“我明日写个方子,让沈春大哥去拿药” 沈知堂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回去好好休息吧!” 李知怜将两片玉放入刀柄之中,对着沈知堂行礼退下了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周府。 离宁城内万户寂静,她刚跃上屋檐,身后便传来脚步声:“知怜?” 李知怜回过身,惊讶道:“师兄~你回来了?” 李见清望着她道:“你这是准备去哪?” 李知怜挠了挠后脑勺:“我去趟周府,找周公子有点事” 李见清淡淡的“嗯”一声,道:“早点回来” 李知怜愣住了!她还以为李见清会生气或是要陪她去什么的,就“嗯”一声,就完了? 第八十四章 嫌疑 - 瞳孔痣 - 白鱼羊 才两天没见,这李见清今天怎么怪怪的?不会是受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了吧? 李知怜一脸茫然的跑过数条街道,来到周府附近,确认附近没有人之后翻入周府的后院 “糟了~她没去过周呈的房间,这偌大的周府她该从哪里找起?” 想着她爬上了一棵高树,俯身望去,周缺的竹室竟亮着灯,难道他回来了吗? 李知怜迟疑了一会,纵身一跃向着竹室走去,周府的竹室周围竟然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 竹室内周呈正悠然的翻看着书,旁边还放着两盏热茶 他是在等人?还是刚刚有人来过? 李知怜还在窗边发愣时,周呈已经发现了她,起身行礼道:“李姑娘~” 李知怜尴尬的笑了笑,退了几步从门口走进来,问:“周公子可是在等人?” 周呈看了一眼桌子上两盏茶杯,神情有些不自然道:“刚来了位朋友” 李知怜点点头,坐到他的旁边,问:“林照那事查得怎么样了?” 周呈转身将书案上的卷宗拿过来,说道:“林照,1125年生人,苍怀县下蔡屋村人,1136年被周府大夫人买入周家,1148年,随着周智嫁入昆王府,一生未嫁” 李知怜疑惑道:“核实过吗?” 周呈抬眼望着她道:“没有?” 李知怜一脸诧异,这不像是他的风格啊!问道:“没有?” 周呈取出一个新的茶杯,给她倒了一杯茶,说道:“苍怀县下的蔡屋村,没有林照这个人” 李知怜一时无语,不满的看了他一眼:“会不会时时间太久了?查不到了?” 周呈摇头道:“我后来又去问了府里老人,他们说林照是我奶奶从王家那里求来的” 李知怜愣住了!这怎么又扯上姓王的了?蔷薇宫也是姓王的 周呈继续道:“在一次宴会中,林照不顾自己的性命救了当时比她小三岁的陛下,我奶奶觉得这是缘分,便留她在身边,陪着陛下一起长大后来她们去了昆王府,就没有消息了” 李知怜转头看周呈,他的面容在烛光下,蒙着一层淡淡红色的辉光 她赶忙低下头,这周公子不会是害羞了吧!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好像确实不太好,她抬起头 周呈抬眼,正好和李知怜四目相对,他的脸瞬间更红了,问:“李姑娘想说什么?” 李知怜别过头,咬了咬后牙跟:“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李姑娘,等一下”周呈快步追到门口:“赵千凝和杜若依的案子,王仵作已经下了定论是同一种死法,文史阁的王大人也证实了你在22日初更时分便离开了文史阁,死亡时间更好对得上” 李知怜抬眼望着他,许久才道:“死法相同,那手法呢?” 她杀人的手法不可能被复制的一模一样,脖子处不光有气管,还有颈动脉,稍微一偏差,那流血量是不可能一样的 周呈道:“许仵作只带了案件的卷宗,手法可能无法进行比对” 李知怜问:“那她们的尸体在哪里?我去看看” 周呈抬眼看着她,摇头道:“晚了~赵千凝和杜若依已经下葬了” 李知怜惊道:“为何如此之快? 周呈道:“杜尚书和赵大人爱女心切,看不得尸体,便早早下葬了” 李知怜深吸一口气:“看来他们是要赖上我了!可这是为什么呢?” 周呈望着远处斑驳的竹影:“会不会是你最近的动向,侵犯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开始急了” 她最近的动向,除了和李承厚亲近些,就是查林照的事情:“那是太子?” 周呈摇摇头:“陛下封你为长公主,就已经把你和太子绑在一起,他们若是要出手,也不会等那么久” 李知怜侧过头望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林照?” 周呈点点头,李知怜急道:“不可能啊!这……这杀害官宦家的大小姐,还能迫使一位尚书大人提前下葬,去冤枉一个公主,然后又从西林城中取走案件和还带来了仵作,这些一日之内怎么可能完成,这林照身后得有多大的势力” 她突然想到在中峦城中时,王老先生和那个人的对话,难道是他? 她抬手靠在门边上,低下头,她不敢细想,林照、王一那她在中峦城中的那八年是什么? 那八年,她为了林照能活下去,杀了多少无辜的人 李知怜的身体慢慢的滑落,最后靠在门上紧抱着双腿,她的身体颤抖的厉害,周遭的空气像冰冷的刀子,一寸一寸的淹没她的身体 就在此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耳边传来周呈焦急地声音:“李姑娘~李姑娘~你没事吧!” 李知怜这才突然醒悟过来,咬紧牙关,艰难的挤出一句话:“没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然后跌跌撞撞的跑出竹室 周呈不放心,跟了上去 沈府门前,静夜中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十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带头的那个人飞身下马,快速跑到沈府大门前,“砰砰砰……”的敲着门 沈春将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个头来问道:“谁啊?” 那人道:“在下大理寺庞易,奉命过来缉拿嫌犯李知怜” 沈春笑道:“大人您说的是长公主殿下啊!她出去了,还没回来呢?” 庞易的脸色登时就变了,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还请通报一声……” 沈春打开大门,说道:“进来吧!” 庞易松了口气,对着身后的人道:“你们在此地侯着,我一个人进去就可以了” 他身后的众衙役齐声道:“是~” 沈知堂在书房和李见清闲聊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沈春推开门,走进来,喊道:“大人~大理寺的庞大人来了”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说道:“请他进来吧!” 庞易快步走到沈知堂身边,双膝跪倒在地,拱手道:“下官见过大人” 沈知堂摆了摆手,道:“起来吧!这么晚了,还到府上来,可是出了什么事?” 庞易站起身来,略有心虚的低声道:“22日初更时分,杜尚书家的小姐杜若依和赵大人家的小姐赵千凝惨死在家中,经仵作查实,死法和李……长公主殿下在西林城时杀死黑衣人时手法一样,我们大人,想请长公主回去问话” 李见清将手中的茶杯放下:“长公主殿下为什么要杀她们,动机呢?查清楚了吗?” 庞易颤声道:“是因为那日长公主在钓台用膳时,杜小姐和赵小姐顶撞了长公主殿下” 李见清:“哦”一声,说道:“既然是顶撞了长公主殿下,那说一声派人去杀了便是,为什么要亲自去动手呢?” 沈知堂看着李见清,冷声道:“见清~不得无礼” 庞易的嘴唇不停地颤抖:“大人~小的也是奉命办事” 沈知堂摆摆手:“你且先回去吧!就说明日一早,我会亲自带长公主殿下去大理寺” 庞易抬起头来,慌慌不知所措 沈知堂沉下脸,怒道:“怎么?不相信本官?” 庞易吓得浑身颤抖:“那~那下官……就先退下了”转身快步跑出了书房,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才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李见清站起身来,问:“老师~是谁对知怜出手了?” 沈知堂踱步:“现在还不好说……” 第八十五章 嫌疑 - 瞳孔痣 - 白鱼羊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火光,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那火舌发出阵阵呼啸 火里,两个人一动不动的盯着她,在火光的照耀下,王一、林照的脸被照得通红,嘴角挂着一丝冷冷的笑容,携带着炙热的火光,向着她猛扑过来 突然一位男子挡在她面前,她看不清他的脸 那男子掌中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剑,“轰”的一声巨响,火光散作一片光雾,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突然举起手中的剑,刺向她的胸口……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脸上仍是冰冷的表情,声音在她的耳边不停地回荡:“李知怜,你不是她……” “你不是她” “你不是她” 这声音不停地回荡着,比她身上插着的剑还要令她痛苦万分 “啊~”她大叫一声,猛地捂住自己的耳朵,大口喘息着坐了起来,她的额头上渗着细细的汗珠,胸口一起一伏,惊恐地四下望着:门窗、桌椅、梳妆台……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神智逐渐恢复,她这才明白,刚刚不过是一场梦 李知怜掀开被子,跌跌撞撞的走到桌边,拿起昨夜的茶水一饮而尽,一股凉意从胸间散开来,由下而上蔓延,脑子也渐渐地清醒了一些 “小姐~您没事吧!”门外传来林大娘的声音 李知怜扶着昏沉的脑袋,打开门道:“大娘~帮我烧些热水” 林大娘担忧地望着她,“哎~”一声,快步向着厨房走去 李知怜怔怔地坐在窗边,被汗水浸湿的衣服,变得的冰冷僵硬,她蜷缩起身体,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树枝 利用也好,阴谋也罢,既来之,便安之 大理寺正堂上,三班衙役,执法官员,评事、寺正侍立左右,大理寺少卿亲吴茂对着坐在右边的杜尚书躬身行礼道:“杜尚书、赵大人” 杜尚书和赵大人十分客气的起身还礼,说道:“此事有劳吴大人了” 吴茂笑道:“职责所在,职责所在”俯下身,低声说道:“太子殿下一会过来” 杜尚书和赵大人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太子殿下也来?” 一旁的衙役侧目看过来,吴茂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们小声一点,压低声音道:“两位大人这是何必呢?那可是长公主殿下” 杜尚书猛地一拍大腿道:“我们也不想,可……” 赵大人连忙接话道:“可是我们得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 杜尚书赶忙闭上嘴,侧目看向赵大人,两人赶紧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低下头 吴茂摇摇头,叹息道:“两位大人这是何苦呢?且说这个案子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长公主杀人,就算是长公主真的杀人了人,看陛下这两日的态度,也不打算深究,你们这一闹,怕是头上那官帽不保啊……” 杜尚书和赵大人相继抬起头,看着吴茂唉声道:“吴大人~您别说了……我们……也是不得已” 正堂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飞快跑进来,附在吴茂耳边低语道:“沈大人和长公主殿下到门外了” 吴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坐到堂上,一脸肃穆 不一会儿沈知堂、李知怜缓缓走来,吴茂立马变做一张笑脸,起身迎向前去:“沈大人~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侧头看着杜尚书和赵大人,嘴边勾起一抹微笑 杜尚书和赵大人抬眼看了她一眼,立即低下头,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沈知堂坐到一边,说道:“本官今日只是旁听,吴大人请~” 吴茂转身回到堂上,朝着沈知堂微笑,而后坐直了身体,拿起惊堂木猛地一拍,说道:“二十二日初更时分,杜尚书家的千金杜若依和赵大人家的千金赵千凝,被人割破喉咙,惨死在家中,经仵作查实,死法与三年前,长……李知怜在西林城时杀死的黑衣人死法一模一样,故……” 突然,门外传来一喊声:“太子殿下到~” 吴茂立即起身,走到堂下,杜尚书和赵大人对视一眼,立即起身,看到门外那娇小的身影踏进来,众人立即跪地行礼道:“叩见太子殿下” 李承厚走到沈知堂身前将他扶起道:“起来吧!” 李承厚抬起头对她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坐到沈知堂傍边,冷声道:“吴大人继续” 吴茂慌忙地转身,回到堂上,一脸茫然 大理寺评事清咳一声,低声说道:“带证人” 吴茂才恍然大悟,拿起惊堂木拍道:“带王仵作” 王仵作快步走进来,双腿跪地道:“小人王朝辉,参见大人~” 吴茂道:“起来说话” 王朝辉起身道:“谢大人~” 吴茂道:“尸检结果如何?” 王朝晖翻开手上的本子,读到:“杜若依,颜面轻微肿胀,两眼球淤斑性出血,肺部有水肿,血液呈暗红色,判断为窒息死亡,脖子上有刀伤……” 一旁杜尚书垂下头拿起袖子抹了抹眼泪,赵大人见状,也跟着低下头 李知怜转身对着王朝辉,作拱手礼,问道:“两位小姐脖子上的刀伤出血如何?” 王朝辉皱眉,露出思考的神情,许久,才道:“出血量足以致命” 李知怜问:“两人都是如此吗?” 王朝辉点头道:“是,两位死者皆是如此” 李知怜突然笑了,堂上众人抬头望着她,李承厚出声道:“皇姑姑~” 李知怜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转身对着王朝阳指着她自己咽喉处,说道:“这里面有一根气管,切断它,人便无法呼吸,窒息而死” 王朝辉微微皱起眉头,很快便释然 李知怜继续说道:“气管两边有两条大动脉,若是切断气管时,不小心碰到大动脉,鲜血便会喷涌而出” 众人皆疑惑不解之时,杜尚书咬了咬牙,猛拍桌子站起来,喊道:“你还在狡辩什么,就是你杀了我女儿” 王朝辉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一声,说道:“西林城的那些黑衣人,被杀时,并未流出大量的血迹,许仵作寻了三年的迷题终于解开了”说着他就外跑去 门边上的衙役伸出一根木棍将他拦住,王朝辉这才清醒过来,转身跪地道:“小的太兴奋了,忘了这是在堂上了” 吴茂看向沈知堂和李承厚,见他们两都没有反应,拍着惊堂木喝道:“什么迷题?” 王朝辉抬头道:“按许仵作的记载,西林城的黑衣人死时脖子处没有大量的血迹的流出,这和两位小姐被杀的手法不一样” 吴茂这才松了一口气,杜尚书站起来,说道:“那也不能完全洗清李知怜的嫌疑” “那这个人,能不能洗清杜尚书心里的嫌疑”周呈领着一位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李知怜回过头,朝着周呈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个中年男子时,觉得有些眼熟 杜尚书看到来人,愣了一下,身体向后倾倒,重重地跌坐在凳子上 吴茂望向沈知堂和李承厚,沈知堂喝着茶,李承厚摇摆这腿 吴茂擦去额前的细汗,喝道:“来者何人?” 中年男子双腿跪地道:“小的范阳” 吴茂问:“来此何事?” 范阳突然指向杜尚书道:“前两日这位大人给我五十两银子,要我离开离宁城永远不要回来,可我一出门城门便被人追杀,好在这位陆大人救下我” 吴茂愣住了!周呈指着李知怜道:“你可认得此人?” 范阳立即回道:“认得,这天仙似的姑娘,小的这辈子也就见过那么一回,怎么能忘” 李知怜这才想起来,问道:“你是那个车夫?” 范阳点点头:“二十二日那天,小的从大理寺将这位姑娘送到文史阁,在文史阁门前等到将近初更她才出来” 吴茂趴着桌子,伸长了脖子问道:“后来呢?你将她送到哪里去了” 范阳回道:“送回沈府去了,这姑娘没钱,还是管家出来的付的钱” 杜尚书和赵大人摊坐在凳子上,久久说不出话来 沈知堂起身道:“既然此案与知怜杀人手法不一样,也没有作案时间,那知怜,本官就先带走了” 第八十六章 文史阁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承厚跟上来,问道:“沈大人~为什么不继续审杜尚书和赵大人” 沈知堂蹲下身,看着李承厚道:“坐到杜尚书这个位置,除了以家人的性命相要挟,他是不会走这一步的” 李承厚道:“那是谁指使的,就不查了吗?” 沈知堂望着远处:“查~也应该从那两位仵作开始查” 李知怜望向沈知堂:“老师~您也发现了?” 沈知堂点点头,站起身:“知怜啊!你先送太子殿下回太子宫,老师在这还有些事情” 李知怜点点头,牵起李承厚的手,走出了大理寺 马车上,一缕骄阳,落在李承厚的肩膀上,一脸纯真的望着她:“皇姑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怎么不去太子宫看承厚,那日周大人要我去找皇奶奶,说沈大人出事了,你一个人去搭救,我可担心了” 眼前这么纯真的小孩,是她的错觉吗?她伸手抚摸着他的头:“那天皇奶奶和你说什么了?” 李承厚嘟着嘴,小声说道:“皇奶奶叫我不要管,她自有安排,还让我养好身体之后,去国子监上学” 李知怜一愣:“国子监?你还这么小,怎么就去国子监上学了?” 李承厚道:“皇奶奶说皇室现在也没有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去国子监多结交一些贵胄子弟,不要老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一起玩” 李知怜看着一脸纯真,笑容清透的李承厚,将在嘴边话咽了回去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也不知道李承厚自己有没有参与? 微风扶起她身后的窗帘,飘到她的身上,她才反应过来收回目光,说道:“近日这离宁城异事频发,你去国子监学习,带护卫可能有些不便,而且现在局势不明,陛下身边的人都没有清理干净,我在外面给你找个人,在你身边保护你” 李承厚闪过一丝不快,很快便恢复如常:“可是皇姑姑手下的人?” 李知怜摇摇头:“这离宁城内应该有贩卖人口的地方吧!我们就去找那种花钱就能办事的,最好是有大组织的,不会反水的” 李承厚抬眼偷瞄了李知怜一眼,眼神颇有深意:“承厚听皇姑姑的” 李知怜将他的脸上的一切转变尽收眼底:“林姨~下葬了吗?” 李承厚抬起头,摇摇头说道:“王仵作将她的尸体开膛检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承厚不敢做主,现还在偏殿内放着” 李知怜点点头,沉思了一会,低声在李承厚耳边说道:“你一会回去,将那位姓罗的仵作请回去,再检查一遍,还是没什么发现的,便葬了吧!” 李承厚点点头:“皇姑姑不同承厚一起回太子宫吗?” 李知怜摇摇头:“姑姑去一趟文史阁查一些资料,林姨的事情还得查下去” 李承厚乖巧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她其实只是想找一个借口离开,李承厚不愿和她说实话,她也不想强求,只是觉得有些尴尬,不想和他多待 不一会儿,马车便缓缓地停了下来,只听外面的车夫说:“长公主殿下,文史阁到了” 李知怜起身,朝着李承厚行礼,出了马车,车夫已经放好了矮凳,她走了下去,看着马车离去 她心里清晰而明朗的知道,她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也帮不了他取得那个位置,能做的只是尽量不让他受到伤害。 春光日下,她慢慢的走上台阶,她听到了心里有个人对她说:李知怜,你不过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外人,你什么也改变不了,也别想改变什么 “那我来这里干嘛?只是做一个见证历史的旁观者吗?”她呢喃着 她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心里越来越烦乱,只听身后有人说:“李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她回头一看:“周公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周呈做一个请的姿势道:“昨日文史馆的阁楼着火了,我来查探一下,有没有遗留下什么线索?” 李知怜惊道:“阁楼着火?” 周呈点头:“嗯”了一声:“昨天来清理的时候,阁楼里的书籍全毁了,好在救火救的及时,没有蔓延到二楼” 李知怜抬头望着那被烧得发黑的阁楼,说道:“前朝高氏的历史文书,全在那间阁楼上” 周呈讶异地望着她,许久才道:“那蔷薇宫和林照的身后,到底隐藏着着什么?让他们不惜杀害杀人放火” 李知怜摇摇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那蔷薇宫可搜了什么线索?” 周呈摇头道:“如你之前所说,值钱的东西都被太监和宫女拿出宫卖掉了,其他的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用的线索” 她站在文史阁屋檐下,阴影将她完全笼罩,她抬头望着周呈:“凶手既然敢在这放火,想必也不会留下的痕迹。” 周呈却摇头道:“如果这杀人放火是同一个人所为,他为什么要选择先杀人,隔了两天再来这里放火” 李知怜略一思索,回道:“会不会是他们也在找什么东西,没找到,就干脆一把火烧了” “那烧的就不会只是阁楼了”周呈淡淡的道 李知怜点点头,突然她抬起头来,看着周呈,问道:“你不会是在怀疑王宏恩吧?” 周呈微一点头,说:“文史阁阁楼着火那天,王宏恩以晾晒书籍为由,将二楼的大部分书籍搬到了门外晾晒” 她对王宏恩的印象很好,感觉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问道:“会不会是巧合?” 周呈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文史阁中,王宏恩和几位学士在整理这书籍,见她走进来,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向着地面跪去 李知怜赶忙摆手道:“免礼~免礼~你们忙……你们忙” 众学士面面相觑,王宏恩站出来说道:“是~”众人褪去,李知怜走到王宏恩面前问:“王学士,这文史阁今日可丢了什么东西?” 王宏恩立即回道:“得将这些整理归类完才知道” 李知怜点点头,说道:“辛苦了!” 王宏恩对她行礼,便忙去了 李知怜在文史阁大厅四处转着,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出到文史阁门前等着 第八十七章 文史阁2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站在文史阁楼下,忽然,一片焦黑的阁楼上方,一点白色引起的她的注意,她慢慢退到远处,极力想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但但总是隐隐约约看不分明。 恍惚间看到有个人在向着她招手,周呈从阁楼的窗口探出头来:“李姑娘~有什么发现吗?” 李知怜抬头指着不远处那个有些发白的东西:“周公子~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周呈点点头,从窗口爬出,双手抓着被烧过的屋檐,背过身,双腿一点一点地向着她指的方向移去,他的身体全部都伸直了,还是够不到那个白点 李知怜急道:“周公子~你先别动了,我上去拿” 周呈向下探了探,一咬牙松开手,又向前跨了一小步,扯下了那个白点,他身体一晃,很快便抓住了其他的木头,他一点一点地把身体撤回来,背靠在窗边长长地喘口气,随后拿起那白皮,竟是一个水袋 下面传来李知怜焦急地喊声:“周公子~你没事吧!” 周呈向她摆摆手,窗边的残余的木头一阵松动,他身体一晃,伸出手去想捉住什么,却什么也着不住,身体直直的往下掉去 李知怜身形一展,纵身一跃,来到文史阁二楼,一把抱住周呈的腰,在空中一收,“唰”的一声落在便落在地面上 周呈望着她,涨红了脸,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李知怜笑道:“我说周公子,这种事情,以后还是我来做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上哪去找一个天之骄子周呈赔给你爹啊!” 周呈垂下头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许久才抬起头,又变回以前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这是个水袋” 李知怜接过来一看:“这都什么东西啊?怎么油油腻腻的?” 周呈答道:“这是猪的膀胱,一般是用来灭火的” 李知怜愣住:“那是救火的时候留下的?” 周呈摇摇头:“应该不是,这是挂在屋檐上面的,如果是救火队的,那应该掉在地面上的,而不是挂在房檐上,怪不得当时这火不仅没有蔓延,而且在救火对赶过来时,火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 李知怜点点头,看向里面正在忙碌的王宏恩:“他这么做是为了一楼和二楼的书籍不被火波及到” 周呈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问道:“我现在将他带去大理寺问审” 李知怜一把拉住他,摇头道:“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喜欢这里的藏书,可能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吧!” 周呈讶异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李知怜叹了一口气道:“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而且王宏恩也不是杀害赵千凝和杜若依的凶手” 周呈蓦地抬起头,突然向她行了一个礼,快步离开了文史阁 李知怜一怔,快步跟了上去,沉吟了许久,说道:“周公子~此事……并没有伤及无辜” 周呈沉默着,看着她,说:“这件事,本来就因你而起,李姑娘若是不想追究,我亦无话可说”他的目光,深邃而遥远,仿佛是要望及长空最远处 李知怜跟随着他的目光,静静地望着天空。 两人就这么并排走着,阳光下,两人的身影在他们的脚下形成一个黑点,交织着 李知怜抬头仰望着他:“周公子可否借我一点银子” 周呈诧异地睁大眼看她:“银子?” 李知怜背过手,缓缓道:“陛下要送太子去国子监上学,我不放心,想给他找他武林高手护身” 周呈这才收回目光,问道:“李姑娘知道去哪里买?” 李知怜道:“听说西市里有一条暗坊,专门做这种见不得光的生意” 周呈扫了她一眼,看见她低垂的面容,微微透出一种红晕 李知怜感觉到他在打量着自己,垂着头继续道:“等册封大典一过,有了钱,我一定还你” 周呈紧接着说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我一会去沈府接你” 大理寺刑房内灯火通明,四周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杨子洛被绑在刑案上,沈知堂坐在对面的条案后,冷冷地看着他 杨子洛一声大叫喷出一口鲜血,笑道:“世人皆传,沈大人不喜对犯人用刑,如今看来也只是传说而已” 沈知堂冷笑道:“你不算人,人不会做出杀师的恶行” 杨子洛抬起头来,哽咽道:“那是他根本就不配为人师,我从小便跟随着他,照顾他们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可是他呢,只教我验尸,脏活累活都是我的,那个赚钱的铺子,他连进都不让我进,却让他不争气的儿子拿着那些宝贝到处低贱售卖” 沈知堂看了杨子洛一眼道:“这么说你那师兄也是杀的了?” 杨子洛望着他,没有说话,良久,他狞笑道:“是啊!那天我跟他说,家里来了许多新的宝贝,让他回来拿!他就真的傻乎乎的回来了” 沈知堂哼一声:“那你杀那些魏家庄来的人,又是为何?” 杨子洛住剧痛,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我和他们谈合作,他们不愿意,我索性就把他们全杀了” 沈知堂眯起眼睛,看着他,问道:“那为何又如此费劲心思将他们的器官取出来,摆放成那个样子,你一个人又是如何将四具尸体运送到四个城门之外的,杨涛身上的血虫你又是哪里得来的?” 杨子洛垂下头,突然,大声嚷嚷起来道:“人是我杀的,我已经认罪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沈知堂缓缓站起身,说道:“人是你杀的没错,可还有一个人或是一批人,帮你控制住了他们,甚至还帮你布置了现场,是不是?” 杨子洛顿时慌了,他摇晃着铁链,嚷道:“那又怎么样?人是我杀的,我已经认罪了” 沈知堂慢慢走进,在杨子洛的耳边轻声说道:“帮你的人,不~应该是叫你杀人的那个人,就是知怜在你师傅家门口见到的那位何公子吧?” 一滴冷汗渗过他脸上的鲜血,躺过他杨子洛的面颊落到地面上,他面部肌肉不停地颤抖着,突然怒视着沈知堂,用力的想挣开身上铁链,喊道:“是我杀的……我杀的……你还想怎么样……” 第八十八章 西市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换了一身男装,看起来像个纤细消瘦的少年模样,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紧张了起来 这是去办事,又不是去约会,有什么好紧张的,想着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出了房间 离宁城西市,是整个离宁城中最浑杂的地方,各国的使者在里面居住摆摊买卖东西 午时临近,城内的百姓乡绅、官门府上的采购人,还有许多女眷都在街上抢着各种东西 李知怜和周呈走在街头,周围人又多,李知怜只得拉过周呈的胳膊问道:“周公子~我们这是去哪啊?” 周呈眉头一皱:“玉真坊” 李知怜赶紧松开手,笑了笑,快步跟了上去,拐过一个弯,街道便安静了下来 李知怜好奇的扫视了一圈,只见左边的店铺上赫然写着“参堂谷”三个字,她呆愣了一下,走进参堂谷药房 周呈随后紧跟着她走进来,问道:“怎么了吗?” 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男子,笑着做了一个拱手礼:“两位需要点什么?” 李知怜面无表情的做了一个还礼:“这家店开了多久了?” 店老板笑道:“三月二十日那天开的” 李知怜点头,扫视了一圈迎面是分列的九排长架,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小瓷器,她走近绕了一圈问:“这里可有西林城的人参?” 店老板摸着鼻子下方的两撇小胡子,尴尬的笑了笑,问道:“姑娘是从西林城中来?” 李知怜转身拉起周呈的衣袖离开了那间参堂谷 店主微微诧异后,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在下钱金银,欢迎两位再来” 李知怜快步走到一个十字街路口,街上的行人竟比他们刚刚走进来的那条街道的人还多,她停住脚 周呈跟上来,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没问,只是指着右边那条行人较少的街道:“这边” 两人七转八弯,来到一曲中段,周呈脚下一偏,转入旁边一处小巷内 两侧只有些简陋的木质棚屋,黑压压的连接成一片,屋隙堆满杂物垃圾,小巷内污水纵横,异味不小 李知怜捂着口鼻,跟着周呈的步伐继续走着 周呈走到一处棚屋前,敲了几下,一个人探头探脑的打开门 周呈低声和他说了什么,他便把门打开 棚屋之后别有洞天,外表看只是几间破烂棚子,里面却打通成了一间颇宽敞的大通铺,有案有席,只是光线有些昏暗 走过一道弯,这一片棚屋连成一片,里面被无数房间与土墙区隔,暗无天日,像是钻隧道迷宫一般 李知怜的喉咙发干,心跳有些加速,不由得握紧拳头 周呈的步伐慢了下来,与她并肩,低声道:“再繁华的都城,也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李知怜看着他,点点走,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着 他们走了半天,眼前一亮,里面居然是一处砖石小院 院子不大,却很整洁,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中传来:“周公子~今日怎么有空到这里来? 周呈应了一声:“胡老~”掏出一张木牌,掷到他面前:“带一位朋友来找个好手” 老人用枯瘦的手把木牌捏了起来,端详了一下,注视着李知怜:“随我进来吧!” 面对着李知怜的疑惑,周呈简单地介绍说:“这位老人叫胡老,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心狠手辣,对那些反水之人,更是倾尽全力必杀之,久而久之,便成了这平康坊最大的人贩子” 李知怜疑惑道:“这平康坊内也不大,为何不将这些人都抓起来?” 周呈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李知怜走了两步,看着他背影,顿时就明白了,连周呈这种世人眼中的君子都能来这种地方,可见这是官员内部人尽皆知的地方 胡老勾了勾手指,说:“随我来” 李知怜跟在他们身后,走进一个迷宫一样的棚屋,阳光透过茅草朝下来,杂乱的路上有些迷离 在通道两侧,是一个一个小小的隔间,有的木门紧锁,有的完全敞开,里面人影绰绰,悄无声息,有如行尸走肉一般 李知怜走着走着,看到一个暗房内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满面血污,神情萎靡,垂着头。女的枯瘦如柴,身上满是脓疮 男子看到她明显愣了一下,李知怜朝他做了一个手势,然后快步跟上去,问道:“胡老,这怎么还有情侣啊? 胡老脚步不停,冷声道:“女的之前是红豆阁的头牌之一,一年前染了花柳病,无处可去,就在此地住下了,那男的是随那女的过来的,为了给那女的买药,把他自己卖给了我,身手不错,出了几次任务,都挺顺利的” 李知怜侧过头去,看了看周呈,说道:“我就要他们两个,胡老您开个价吧!” 周呈和胡老愣了一下,对视了一眼,问道:“他们?” 李知怜点点头,说道:“男的身手不错,而且还有软肋,比较好控制” 周呈的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不说话 胡老微微一笑:“可这女的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李知怜道:“恰巧我从两仪山的藏书阁中,看过治花柳病的方子,只是方子年代久远,需要反复的试药” 胡老眼神闪动:“姑娘好心计,既能试了药,又得一个忠心人” 李知怜看着胡老:“人给我,医好她后,药方给你,往后入账你七我三。” 胡老先是一惊,哈哈哈大笑道:“人~你带走吧!” 李知怜跟着笑道:“胡老真是爽快人” 胡老将两人放了出来,赶着他们向前走去 周呈看着她问道:“为什么突然选择此人?” 李知怜笑道:“看面相,那男的是个认死理的人,事关太子,我得慎重些” 周呈一时语塞,回过头深深地望了一眼身后,快步向前走去 走到刚进来时的大通铺,那女子手捧着卖身契,朝她重重的跪去,哭道:“多谢恩人……” 李知怜将她扶起,说道:“我不救无用之人” 女子站了起来,愣了一下,不再说话,一旁的男子怔了许久,突然拱手道:“恩人若是真的能治好贱内,我愿一生做牛做马报答” 李知怜摆摆手:“此事容后再说,我先带你们出去” 第八十九章 真相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夕阳西下,街道上冷冷清清,春风骀荡,吹起地上的落花 一辆马车停在一间黑暗的客栈面前,客栈老板看到有人来,急忙点起油灯,出门迎接:“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周呈道:“一间上房” 客栈老板转身取下钥匙,连声应道:“请上楼” 房间门一打开,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李知怜捂住口鼻,问:“这多久没人住了?” 老板讪笑道:“这间客栈就我一个人,平时疏于打理,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很干净的” 周呈打开窗户,摆摆手,老板立即退了出去:“这里靠近光华门,平日里行人较少,这间客栈又出过命案,很少会有人到这里来” 李知怜回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望着陆景 陆景朝她摇摇头:“在离宁城内找个僻静的住处不容易,有劳周公子了” 周呈笑了笑,回过身,说道:“我下去和掌柜的交代一下” 李知怜“嗯”一声,走到翠洁的身前问道:“翠洁姑娘,可否将斗篷拿开” 翠洁却向受了惊吓一般,推开了她的手,将斗篷紧紧的将自己捂住 李知怜尴尬的抬着手,怔住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 陆景快步走来,将她拦在身后:“在陌生的地方,翠洁她有些抗拒,给她一点时间”蹲下身,看着翠洁,柔声道:“翠洁~让李姑娘看看你,她一定会把你治好的,相信我” 翠洁慢慢冷静下来,睁大那双含泪的大眼睛看着陆景,许久,才将身上那件黑色的斗篷拿开 微光下她的皮肤白的发光,上面长着红色的斑点水泡,显得格外的吓人,李知怜伸手搭上她的腕脉,翠洁的身体颤抖着,望着她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头顶掠过,李知怜和陆景同时看向窗外,正当那黑影出现在窗口时,“砰”的一声巨响,窗户四散迸飞 李知怜和陆景飞身而出,那人腾身一跃,从二人头顶上掠了过去,飞身上了楼顶 陆景准备飞身去追,李知怜拉住他:“他应该没有恶意” 周呈从楼下跑上来,追到窗前向外望去,一个人影都没有,转身对着李知怜问道::“可有受伤?” 李知怜摇摇头:“此人从胡老那里就一直跟着我们,他应该是胡老的人,就让他盯着吧!” 陆景点点头,李知怜走到翠洁的身边,说道:“你们先在这里住几日,药方的事,我先去太医院和太医们商量一下” 从客栈出来,李知怜和周呈对视一眼,一阵风吹来,地上的落花轻轻飘了起来,一条黑影闪电般地落在客栈的围墙上,转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李知怜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走吧~” 周呈点点头,问道:“这病……真的能治?” 李知怜叹了一口气:“六成的把握” 周呈道:“只是六成?胡老那边……” 李知怜笑道:“这病本就无药石可医,我的六成,他已经赚到了,不碍事的” 回到沈府,已经是戌时 门房一看见她,就赶紧跑过来:“知怜小姐~您这一天都去哪里了?大人找您一天了” “老师找我?”李知怜问道 “是啊!大人还交待我们说,您一回来就去大理寺找他” 李知怜吓了一跳,这不会又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立即转身上马,朝着大理寺飞奔而去 她到大理寺时,守门的衙役迎上来:“长公主殿下~您这一天都去哪里了?沈大人找您一天了” 李知怜将马绳交到衙役手中,问道:“老师在哪?” “大人此时应该在验尸房” 李知怜赶紧奔到停尸房,李见清和沈知堂还有吴茂正围着一具尸体站着。 她赶紧上前行礼道:“老师~” 沈知堂抬眼,朝着她招手道:“知怜来了,过来看看这两具尸体” 李知怜走过去,尸体面部发紫,露出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绿斑:“这是赵千凝和杜若依?” 沈知堂点点头:“今日午时,陛下召见杜尚书和赵大人,准许他们两个告老还乡,还下令要彻查此案” 李知怜“啊~”一声,说道:“可杜尚书和赵大人才是此事真正的受害人” 沈知堂道:“他们在咬定是你杀害他们的女儿之时,就应该已经想好了会有如今这般下场” 李知怜点点头,接过李见清递给她的手套,俯身查看着眼前的尸体:“是哪一位先遇害的?” 沈知堂翻开验尸报告:“赵千凝” 李知怜指着赵千凝的脖子:“你们看这里,这个伤口,应该是切断了气管,抽刀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大动脉,才导致失血过多,而杜若依脖子上的伤口小一点,但也碰到了大动脉,若是再给凶手一点时间练习,他可能真的会学到我的手法” “咳~”沈知堂轻咳一声,李知怜讪笑道:“那位西林城来的许仵作,你们可找到了?” 吴茂摇头道:“事发当日,他出堂作证之后,就再也找不到此人了” 沈知堂问:“你是怀疑许仵作?” “嗯”李知怜点头:“看着杀人手法,他的嫌疑确实比较大” 沈知堂道:“吴大人,立即发出通缉令,全力抓捕许仵作” 吴茂应道:“是~”快步退出了验尸房 李知怜微微皱眉:“只怕许仵作也只是一粒棋子” 沈知堂和李见清对视一眼,问道:“听说你今日和周呈去了文史阁?文史阁着火和这事有关?” 李知怜点头:“文史阁阁楼上放着的是关于前朝高氏的书籍” 沈知堂惊道:“林照和前朝高氏有关?” 李知怜摇摇头:“还不清楚,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视乎有人不想我再查下去了” 李见清向前走一步:“放心~此案陛下已经交给老师处理,定会水落石出的” 李知怜抬头问:“老师的李昆案,落定了吗?” 沈知堂点点头:“杨子洛已经认罪了” 李知怜问:“杨子洛?就他一个人吗?” 沈知堂无奈道:“他认了罪,死者的器官也确实是他弄他出来的,萧家那条线又断了” 李知怜问:“会不会是萧家人威胁他?” 李见清道:“查过了,他是个孤儿,收养他的杨涛也已经死了,他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朋友” 李知怜疑惑道:“这就奇怪了!” 沈知堂点点头:“此事确实有些蹊跷” 她突然想到王老先生的事情,抬眼看了看沈知堂,此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知怜啊!有事同我说?”沈知堂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 李知怜定了定神,万一是她自己多想了呢!:“没什么!只是在想这杜若依和赵千凝究竟为了什么而死?如果只是为了诬陷给我,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而且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沈知堂道:“可能他们只是想争取一点时间”沈知堂像是想到了什么:“文史阁着火” 李知怜点点头:“文史阁阁楼着火时,屋檐上挂着水袋,所以火才会这么快灭掉,那天当值的王宏恩” 沈知堂讶异地抬眼,望着远处:“这王宏恩爱书如命,是个怪人,如果是他,倒也能解释通,只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李知怜摇头道:“我们当时并没有揭穿他” 沈知堂望着她,许久,才问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了” 李知怜点头:“王老先生是不是在离宁城?” 沈知堂一愣:“三年前,你被邹淮道长的时候,他曾来沈府把我骂了一顿,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李知怜怔住了,王老先生竟为了她,从中峦城跑到离宁城来骂沈知堂?? 第九十章 治病 - 瞳孔痣 - 白鱼羊 沈知堂扬眉问道:“怎么?你是怀疑王一?” 李知怜摇摇头:“没有,就是林照这个案子,所涉及的好像都姓王,文史阁学士王宏恩、仵作王朝、就连林照死的那个蔷薇宫,住的人也姓王” 沈知堂微有些诧异,望着远处问道:“蔷薇宫里的住的也姓王?” 李知怜点点头:“王蔷,王美人,大学士王文峰次女” 沈知堂惊道:“王文峰?” 李知怜:“嗯~”一声,点点头 沈知堂皱眉说道:“王文峰便是王一的父亲” 李知怜怔住了!王文峰是王一的父亲,那些零碎的线索突然间好像就可以连起来了 林照是周呈的奶奶从王家那里要来的,八年前林照为了照顾她,被王一一起带到了中峦城,几天前她又死在了王蔷的蔷薇宫里,林照和王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周智又在里面扮演着什么角色?周家人是否知情?为阻止她查下去而杀人的是王家人吗? “王家的事情,我去查,你们两个先回府里吧!” 李见清问:“老师不回去吗?” 沈知堂笑道:“去凫山这几日,压了太多事情,我得处理一下,你们先回去吧!不然一会该宵禁了” 李知怜望着沈知堂,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觉得自己面临的处境更加复杂混乱,简直是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今压在她身上的有太子李承厚的事情,林照的案子,王老先生的秘密,神秘和强大的萧家,还要担心西在周国的苏允,在东道国练毒的周缺和农七,沈知堂的身体,还有周智…… 她觉得自己的头混乱起来,恍恍惚惚的上了马,挽马缰的手都开始不听使唤。 李见清看着神情恍惚的李知怜,没有上马,而是牵起她的马缰,问:“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李知怜下意识的“嗯”了一声,才猛然惊醒,夜间微凉,在墨色的天空下,李见清神情平静而柔和 看着他,她脑中顿时也清明了不少 “你今日和周公子去了哪里?” 李见清声音温和,除去了心中的烦闷,拉停了马匹,翻身下马,和李见清并肩走着,说道:“陛下要太子去国子监上学,我不放心,就跟周呈借了钱去西市黑市那里给他买个护卫” 李见清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看着她问道:“你和周呈已经这么熟了吗?” 李知怜赶紧解释道:“老师不是清官嘛!他还帮助那么多的学子上学,我身边也就周呈看起来比较有钱一点,再说了!我总不能去找太子借吧!好歹我也是他姑姑,我不要面子的啊!” 李见清扫了她一眼,不怒反笑:“你不知道老师家是做什么的?” 李知怜不解:“老师家不是在东道国边上吗?我听说东道国边境都是深山……” 李见清笑道:“老师家是在东道国边境上不假,那是因为那边水土好,利于养殖,沈家从萧家建立王朝之时,就一直致力于农桑,养殖,把产量多的苗子和种子发卖或教给各个农户,虽说不是富可敌国,但几百两银子还是有的” 这是在搞农业研究?这沈家的老祖宗想得可真长远 “不过,沈家祖先留有组训,一辈人之中,只能有一个人入朝为官,上一辈是老师的叔叔” 李知怜诧异的问:“就是收养你的那个人?” 李见清点点头,转头看向远处 李知怜在心里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明明知道身世是李见清心中的一根刺,她还要去提 偷偷瞄一眼李见清,见他神色如常,问道:“那沈府为何萧条成那样子,府里连朵花都没有?” 李见清愣了一下,笑道:“老师平日里忙,我毕竟是个外人……” 李知怜愕然,调笑道:“老师可没帮你外人” 李见清垂下头,轻声道:“我知道” 李知怜望着他,他现在应该也和她一样的迷茫吧!光一个萧家就能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李见清翻身上马,说道:“我们得快点了,一会宵禁了就麻烦了” 李知怜跟着上马,两人一路飞奔而去。 第二日,天气晴朗 李知怜一个人来到太医署,只问了一声韦太医在哪? 身边便围着许多人,均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韦重扒开人群,气喘吁吁的来到她面前:“长公主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知怜迟疑了一下,看着众人 韦重朝着她笑了笑,突然对着众人喊道:“都没事做吗你们?围在这里干嘛?” 李知怜被他突然的喊声下了一跳,将韦重拉到一边,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他们为什么这么看我?” 韦重笑道:“我平日里教导他们要以你为榜样” “我~”李知怜伸手指着自己,韦重点头 算了~榜样就榜样吧正事要紧 “韦太医,我来是想问问,我上次给你的古方子里面,是不是有一张是治疗花柳病的方子?” 突然从竹篮下钻出一个人,回道:“确实是有一张专治花柳病的药方” 李知怜被吓得后退了几步,问道:“张太医,你怎么在这?” 韦重左顾右盼将她请她正堂:“太医署里的人都想见见长公主殿下,和您交流一下医术” 李知怜忙摆手道:“我医术没你们几位精湛” 欧泊从门外进来,说道:“长公主殿下不必谦虚,陛下的病,我们几个老头子查了几个月都没发现什么,您一来连毒物在哪里都找出来了” 李知怜尴尬的笑了笑:“我有个朋友善于用毒,所以比较了解一些,医术的话,还是比不过在座的各位” 欧泊、韦重、张行同时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 李知怜咽了口水,讪笑道:“我今日来,是想来问问,那个花柳病的药方,你们可以试过?” 韦重、张行、欧泊面面相觑,问道:“殿下为何这么问?” 李知怜脑中迅速闪过各种说辞,选了一条比较容易被人相信的,说道:“我这些日子跟着沈大人在查案,遇见一个身患花柳病的女子,想起给韦太医的那些古方子之中,好像有一个药方子可以治花柳病,便过来问问” 韦重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我们这几日都在研究那些伤药,还没来得及” 李知怜起身道:“那不碍事,你们把方子给我,我回去自己试试” 韦重站起身,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正堂,张行和欧泊起身,突然朝她行了跪礼:“长公主殿下,微臣知错了” 李知怜伸手将他们扶起来,说道:“医者,仁心” 张行和欧泊点头:“我们这就去试试” 第九十一章 治病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张行和欧泊走后,正堂就剩下她一个人,一小孩端来一份糕点和茶水 李知怜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入口即化,清新带点苦味,回香还有一股淡淡的药香,讶异地看着那小孩。 小孩红着脸,喏喏的说道:“这是太医署自制的药糕”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问:“好不好吃啊!” 李知怜伸手拿起一块放入他的手中:“好吃~” 小孩将一整块糕点全部塞进嘴里,笑呵呵的看着望着她 李知怜起身将她抱上凳子,说道:“我们一起吃” 小孩伸头朝着门口望去,李知怜笑道:“放心吧!他们不会说你的” 小孩伸手又拿起一块糕点 李知怜问:“你不觉得苦吗?” 小孩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宛童” 宛童,桑寄生的别名,用于风湿痹痛,腰膝酸软,筋骨无力,崩漏经多,妊娠漏血,胎动不安,头晕目眩 小时候爷爷让她背的药材名字和药用,她只挑名字好听的记,每次认药都让爷爷苦笑不得 “姐姐你怎么了?” 李知怜回过神来,笑了笑,问道:“你的名字真好听!你今年几岁了?” 宛童道:“八岁了!” 李知怜点点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瞥见宛童正望着她咽口水:“噎到了!” 宛童摇摇头,眼睛直盯着她的茶杯。 李知怜起身,带着宛童走出正堂,在门外偷听的众人立即散开,有假装在擦地的,擦窗户的,翻药材的…… 一位年纪大一些的中年男人满脸欢喜地走到她身边:“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知怜牵着宛童的手,说道:“她口渴了,给她取点水喝” 中年男子立即牵过宛童的手,说道:“小的这就带她下去喝水” 额~看着空荡荡的手,她不是这个意思,韦重他们也不知道还要讨论多久,她一个人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临近午时,韦重才过来结结巴巴说:“殿下,这方子我们几个看过了,没什么问题,拿回去先让她吃一个疗程,如果方便的话,我们随时可以上门问诊” 李知怜接过药方,扫了一眼都是一些消炎药,其中有一味药,她在现代的时候见过,可贵了,她现在身无分文:“韦太医~你顺便把这个疗程的药先给抓了呗!我一会就得给她们送去,还要跑趟药店,挺麻烦的” 韦重诧异的望着李知怜,僵直地站着 李知怜问:“怎么?不方便吗?” 韦重赶忙回道:“方便~方便……是微臣疏忽了”唤来药徒,叫他们前去抓药 李知怜道:“那位病人,像是受过什么刺激,看诊的话,就先不必了 韦重点头:“是~” 李知怜提着药包,想着她今日要做的三件事请,一是来太医署拿药方,二十去给陆景他们送药,三是去太子宫处理林照的尸体 在太医署的门口犹豫了一下,她决定治病要紧 车夫已经放好短凳,正等着她 马车离宁城的街市上平稳地驶过,光华门在皇宫边上,不一会儿便到了 她在修真坊边上下了马车,看到身后掠过一个人影,假意和车夫交谈:“大叔~你在此处等我一会,我很快下来” 大叔笑道:“姑娘放心,那周公子付了我一个月的银子,要我专门接送您” 李知怜惊道:“周~周呈?” 大叔笑道:“对~就是那位周公子”然后牵着马到附近的客栈桩子下绑了起来 李知怜走进一道弯,背对着墙站着,一人影猫着腰贴墙边走到她面前 李知怜一把将他按在墙上,问道:“从昨天胡老那里出来,你就一直跟着我,胡老派你来的?” 男人贴在墙上,声音温厚醇和,说道:“不关胡老的事,是我自己要来的” 阳光撒在他的半张脸上,清秀的脸上透着一股放荡与桀骜 李知怜松开他,举着手中的药:“那你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他沉默望着她,许久才开口:“是~” 李知怜收回药包,从怀里拿出那张药方递给他:“这药是不能给你,可是方子可以给你”四处看了一下这附近连个客栈都没有:“你同我一起回客栈抄一份吧!” 那人接过药方扫了一眼:“不必了,我记住了” 李知怜抬头望着他:“这么快就记住了!过目不忘?” 男人:“嗯”一声,侧头瞟了她一眼:“这药方是从太医署里拿的?” 李知怜抬眼看着他,居然怀疑她的药方,一把拿过他手中的药方:“这是我在一本古医书里找到的,去太医署是为了验证它可不可用” “古医书中找到的……古医书中找到的……” 男人不知道在低声在念叨什么,李知怜退到墙下:“医书中也没有记载是不是治好了那位患者,现在也还在实验阶段,若是病人喝了药,出了什么差错你可不能怪我啊!” 男人一直在自言自语,李知怜连退了几步,转过身,朝着陆景所在的客栈跑去 那男人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默然站了许久,才仿佛自言自语般说道:“从两仪山上下来的长公主殿下,暂且相信你……” 李知怜跑到客栈下,缓和了一下,才走进去,后面有人问:“你来了” 她听出是陆景的声音,回头一看,陆景正提着一个食盒站在她身后:“师~陆大哥,你这是?” 陆景笑道:“刚刚周公子差人送来了一些补品和饭菜” “周呈?”李知怜问道? 陆景点点头,李知怜道:“他真是有心了”跟在他的身后,低声说道:“这是一个疗程三天的药,太医署的太医说,如果翠洁姐姐愿意,吃完这三天药他们可以过来看诊” 陆景点头,许久,终于还是说:“此事~我会劝翠洁的” 走到房间门口,李知怜将药方和药包放到陆景手里:“我就不进去了,还得去一趟太子宫,你这边也要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过几天可能就要上任了,到时候翠洁姐姐一个人……” “她一个人可以的,我以前出任务她也是一个人”陆景立即回道 “我尽快帮你们找个安身之所” 陆景回头看她:“住所之事,等我完成任务之后再找也可以” 李知怜没有回答,伸手指向房间,转身下了楼 第九十二章 背锅 - 瞳孔痣 - 白鱼羊 车夫战战兢兢德站着,不时的转头看着马车内,李知怜看了看他,不明所以的上了马车 撩开车门,见李见清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面看文书,吓了她一大跳:“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李见清慢悠悠翻过一页纸,问:“在大理寺遇见周呈,他说你可能会在这里” “周呈告诉你的?” “嗯~”他又慢悠悠翻过一页文书。 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李知怜只好硬着头皮说:“师兄~你找我有事啊?” 李见清把书合上,放在凳子边上,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和他的神情一样冷淡 李知怜头皮发麻,胸口升腾起不祥的预感,不会又出事了吧? 李见清撇了她一眼:“你这两日,早出晚归的不见人影,忙什么呢?” 李知怜偷看着他的神情:“昨天不是和你说了,我在给太子殿下找护卫嘛!而且我今早出门时有和沈秋大哥交代,他没和你说吗?” “嗯~”李见清冷冷地应了一声,宁愿跟沈秋交代也不告知他一声 马车内气氛瞬间冷了下来,李知怜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一动也不敢动 马车平稳的驶过街道,午后的阳光随着马车的走动,从车窗间隙中隐约透入,偶尔有一丝一缕照在李见清的脸上,轮廓比三年前更深邃一些,气质也比三年前更加的冷清与疏离 李知怜还在偷看他的神情,却听到他忽然问:“一会去哪?” 李知怜愕然怔了一下,才迟疑道:“去太子宫” 李见清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凝视了许久 李知怜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去太子宫把林照的后事安排一下” 李见清不应声,马车内又恢复了刚刚的安静 李见清叫她:“李知怜” 李知怜抬眼看他,微带诧异,这好像是李见清第一次叫她全名 马车驶进热闹的街市,繁杂的说话不绝于耳,李见清低声问她:“老师说你在杨启豪的墓中看到了李昆?” 李知怜点头,原来他想问的是他的身世:“李昆和你的母亲萧凤鸣是在那个千斤闸里面的墓室中相遇的,我爬出来的那个洞口,就是他们挖的,二十五年前的那场战役,李昆失败后,被萧凤鸣救起,为了报恩,他便留在你母亲身边,保护她不被萧家人带回去” 抱歉师兄,黑玉的事情我还不能跟你说,李知怜在心里说道 李见清神情未变,眼神却微有变化。龙和凤这两个字在萧家族谱中只有嫡亲正统血脉才可以拥有 “姑娘~太子宫到了~”马车徐徐停下。 她看李见清神色凝重的蹙着眉头,蹑手蹑脚地下了马车,对着车夫道:“大叔~麻烦您将马车里面那位公子先送回沈府” 一抬眼,李见清已经走了出来,看着她,说道:“先吃饭吧!这附近有家青云楼,鱼做得不错” 李知怜点了点头,又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到了青云阁雅间,几位锦缎华衣的世家公子,纷纷向她行礼 “殿下~” “长公主殿下” …… 李知怜漫无情绪地走进包间,关上门:“他们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躲着我才对吗?毕竟接触过我的赵千凝和杜若依都死了” 李见清坐到位置上,清洗着茶杯:“杜尚书和赵大人告老还乡之后,接替他们位置的是张鹏和陈宇” 李知怜坐到他面前,摇摇头,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李见清慢悠悠地帮她倒了一杯茶,慢慢地说:“太子的生父李星成皇帝不是当今陛下所出,此事你知道吗?” 李知怜点点头:“我给她把脉的时候,发现她早已没了生育能力” 李见清抬眼看了她一眼:“李星成皇帝的生母是张才人,而这位张鹏便是张才人的亲侄子” 李知怜迟疑了一会,忍不住问道:“可宫中并没有张才人存在过的记录啊!” 李见清道:“你父皇刚上位时,免税五年,兴修水利,大力发展农作物……导致国库亏空” 李知怜点头,屏息静气地看着他 李见清以修长白皙手指敲着桌子:“而张才人的父亲张华正是当时南疆国第一大富商,你父皇有意招揽他,先是做了皇商,后来又赐了他官职” 李知怜愕然,喝茶的手手停滞在了半空,口中不由喃喃地问:“这是公然卖官?” 李见清撇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只顺着自己想说的话说下去:“后来又将他的女儿招入皇宫,封为才人” 扣扣扣…… 一名小斯模样的人,带着一群娇俏的少女,端着菜盘徐徐走来,将菜摆放好,行了礼,在不远处站着 李见清伸手一挥,她们才又行礼退下 李知怜给自己倒了茶,又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肉质鲜美软嫩,关键是没有刺 回头看了一眼门外,问道:“这就是那些公子哥来这里的原因?” 李见清看了面前正在吃菜的李知怜一眼,继续着他的话:“张才人刚入宫之时,独享圣宠,风光无限,仅仅一个月,她便被查出身怀龙种” 李知怜赶紧问:“后来呢?” 李见清回道:“后来就没有了” 李知怜不解地看着他:“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李见清:“就是没有记载了”,抬眼见李知怜还盯着自己,便说:“后来便是当今陛下诞下三皇子李星成” 李知怜问:“如何能确定李星成便是张才人生的?” 李见清瞄了她一眼:“你父皇的后宫嫔妃本就不多,按时间算下来,不难推算出来,李星成的生母便是张才人” 根据她十几年看小说的经验,脱口而出道:“万一是周智从外面弄来的呢?” 李见清撇了她一眼:“你当皇室血脉这么好糊弄的吗?” 李知怜不觉眉毛跳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道:“所以你说这么多的意思是,张家人被重用,是因为我??” 李见清点点头:“确切的说是因为你,太子殿下现在被重用了” 李知怜郁闷地道:“合着我现在不仅是杀人犯,还是搅弄风云,帮太子翻盘的谋士?” 李见清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点头道:“确实如此” “我觉得我有必要澄清一下,这人设简直了,他们不会怀疑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李昆案,也是出自我手吧!” 李见清听着她的话,唇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微微呈现:“有可能” “我只是一届弱女子,大可不必这样搞我啊!”李知怜边说边往嘴里塞东西 李见清笑道:“好了,赶紧先吃吧!一会菜都凉了” 李知怜一边默默地吃着菜,一边在心里想,才来离宁城没到十天,她竟背了这么多的锅 第九十三章 周智不姓周?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见清将她送到太子宫宫城门口,天上浮着鱼鳞般的白云,蓝天白云交错间,显得明亮无比 李知怜走了两步,回头看他,阳光从他的身上照下来,如山尖的雪山,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她向他行了礼,转身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他,他依然站在那里。 从凫山回来之后,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李见清对她的态度好像变了许多,以前是温柔的克制,现在似乎是多了一些道不明的东西 太子宫中已经完全焕然一新,亭台楼阁和花草树木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和她昨日来时的样子天差地别 那些宫斗剧说的没错,皇宫是最能提现人性的地方! 忽然……前面的草丛中,人影一晃,一转眼便到了她的眼前 “萧公子今日怎么白日里也出来晃悠了?” 萧何抬眼看她,心情似乎极好,唇角微微含笑:“长公主殿下,我们做个交易如何”只示意她跟上一起到后面花园中走走 清风拂过,荷塘上的荷叶泛起涟漪,萧何靠在一棵柳树上看着她 李知怜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坐下:“你那里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萧何瞥了她一眼,笑道:“东西没有,但消息总有吧!比如李见清前几日去哪里了?李见清的身世?亦或是周智的身世?” 李知怜侧过头抬眼望着萧何,许久才问道:“那么萧公子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萧何微微一笑,说:“很简单,就是你从杨启豪墓中带出来的东西” “我带出来的东西,不是已经被你抢走了吗? 萧何含笑看着远处:“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可我拿到它的时候,里面就只有那一张帛书” 萧何目光流转,最终落在她的身上:“你是如何进到那间墓室内的?” “自然是有贵人相助” “李昆~又是李昆……”萧何像是对她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萧公子若是没什么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李知怜起身转身离开 “长公主殿下可以去查一查周智的出生日期” 出生日期?难道是……李知怜愕然的回过头,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血潮抽搐般自自己的胸口波动而过:“萧公子的意思是周智不姓周?” “说出来就没意思了,还是请长公主殿下亲自去查吧”萧何转过身,却掩不住他微微上扬的嘴角:“你会知道你的父兄是如何死的” 李知怜微微有些诧异,萧何应该早知道玉佩不在那个盒子里,像是特意在这里等着,把这些告诉一样 若周智真的是前朝高氏王美人所生,那么她杀害李知怜的父皇和皇兄、还有林照为什么临死前会去蔷薇宫,还有王家的一系列异常的举动就都解释得通了 可是周智为什么说她也需要知道这个答案,难道是因为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身世? 李知怜垂着头向前走去,垂柳飘到她的眼前,一抬眼,伸手挡住那刺眼的阳光 远处的殿阁高台之上,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一双鹰眼紧紧的盯着李知怜 站在前面的那个人问道:“她便是李知怜?” 站在身后的人回道:“是她,要不要现在就把她做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站在前面的人摆手道:“不急~我现在改主意了,或许她能成为我们最后的退路” 站在后面的人回道:“是~”然后慢慢的退到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李知怜感觉到有人在审视着她,像是被毒虫盯上一般,令她毛骨悚然,她垂着头四处看了看了,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逃离一般的离开了这个花园 这太子宫中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能令她感到如此凌冽的气息的,还是上次见到李昆的时候 “长公主殿下,您怎么到这来了?”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宦官 李知怜这才恍然清醒过来,四处看了看,她好像不认识这个地方:“我来找太子殿下,见花园里刚开的花甚是好看,多看了几眼,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小宦官弓着身子回道:“殿下此时应该在书房,小的带您去” “那就有劳公公了” 那种感觉消失了!李知怜抬眼四处看了看,这小花园内,除了正在打理花草的宦官,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是错觉? “长公主殿下~书房到了” 李知怜朝他点点头,见书房的门没关便走了进去,李承厚正在练字 一见她进来便立即放下手中的笔,迎向前来,说道:“皇姑姑~您怎么来了?” 李知怜坐到一个靠窗的凳子上,问道:“林照的尸体检验如何了?” 李承厚坐到她旁边,摇头道:“结论还是正常死亡” 李知怜点点头:“你派人找个地,埋了吧!” 李知怜起身道:“我还得去一趟蔷薇宫”她总感觉还遗漏了一些什么东西。 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回过身说道:“对了~你的护卫我找好了!你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李承厚跟着站起来,走到她旁边:“太医说吃完这几日的药,便可痊愈了”顿了一会,问道:“皇姑姑找的人,现在在哪?” 李知怜扫了他一眼:“安排在光华门附近的客栈里,他的妻子患有隐疾,可能还得治一段时间,治好了在带她过来” 翠洁的病,只能压制,要痊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算是给李承厚一个心安吧! 李承厚抬眼看了她一眼,神情缓和了许多:“承厚听黄姑姑的” 李知怜弯下腰,扶过李承厚的肩膀:“陛下近日身体不好,而你的药中又被人暗中加了相克之物,不可不防,姑姑这也是为了安全着想” 李承厚乖巧的点了点头 李知怜道:“好了~回去练字吧!姑姑这边还有事情要忙改日再来看你” 李知怜走后,李承厚身边出现了一个黑影,低声说道:“那女子得的是花柳病” 李承厚坐到李知怜刚刚坐的位置上,食指和中指敲打着桌子:“花柳病?” 黑影点点头:“确实是花柳病,女的是之前是红豆阁的七朵金花之一,男的是燕山人,十年前犯过事,被流放到南沼之地,这两年才回来,一直住在胡老的棚屋里” 李承厚点点头,黑影做了一个拱手礼,一步一步退到黑暗中 第九十四章 周智不姓周2 - 瞳孔痣 - 白鱼羊 刚刚她和太子在谈话时,书房内还有一个人,再加上她在花园感觉到的那种可怕的感觉……这李承厚的太子宫里到底还隐藏了些什么? 李知怜想起之前和李承厚在一起时样子,他说的话,做的事,都像一个纯真的小孩一般,但一想起他笑容,心里又不由得升腾起些微的抗拒与畏惧。 算了……既然他还维持着这表面的功夫,就随他吧!反正现在也不能撕破脸。 她抬起头,前方是个高墙,这条路她走了不下四五次,走到尽头,在拐个弯就到蔷薇宫了 蔷薇宫的大门开着,李知怜走了进去,看着来来往往的衙役,有些诧异 沈知堂朝她招了招手:“知怜来了” 李知怜快步走过去:“老师~周公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看完你们案件记录,感觉你们还差了点东西,所以带人过来看看”沈知堂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挥着衙役去看一颗已经腐烂的枯树根 李知怜跟在沈知堂的身后:“我也觉得少了点什么,所以才又过来看看” 沈知堂带着他们靠着宫墙走,在西北角处有一棵已经腐烂了一大半的树根。 两名衙役拿着刀翻起地上落叶,一股腐烂夹杂着臭味被散发出来,熏人欲呕 衙役似乎发现了什么,唤来了几个人拿着铲子在地上挖 李知怜和周呈捂着口鼻,眼睛紧紧盯着那个枯树根,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沈知堂用手在鼻子边上扇着风,说:“我今天就跟你们说,林照这个案件中你们缺少了什么?就是林照来这蔷薇宫的目的” 周呈皱着眉头抬眼看着沈知堂,表情诧异,连捂着口鼻的手都放下了 李知怜愕然:“我们当时猜测可能和她的身世或是这个蔷薇宫里住着的人有关” 沈知堂点点头,看着那个枯树下露出的箱子一角:“你们这是当局者迷,你们查到林照这三年曾平繁的来这里打理这些杂草,就猜测这和她的身世有关”沈知堂的的眼神扫过周呈最终落在她的身上:“可你们恰恰是忘了还有一个更合理的推论,那就是林照她是来这里找东西的,而这东西就在这院子中,所以她才没有打理屋子里面的东西” 李知怜和周呈看着那个被挖出来的箱子,解释的话到嘴边都憋了回去 沈知堂抬腿向前走去,李知怜和周呈跟上 箱子大概长宽各十寸左右,衙役们已经将木箱表面大概处理了一下,泥土之下隐隐露出黄色的纹路 周呈走到箱子边上,拿出一张伸手拿过衙役的刀,从箱子表面划过去,箱子露出了它原本的黄色 周呈俯身仔细检查了一会,起身说道:“这是金丝楠木,极为坚硬,一般用来做棺木” 沈知堂点点头,问道:“能打开吗?” 周呈摇摇头,让衙役将金丝楠木箱翻过去,指着那个锁头,说道:“这有个铜锁” 李知怜侧头看沈知堂,待他点头后,抽出短刀朝着那个铜锁砍去 “哐当”一声,铜锁飞出 周呈用衙役的刀将金丝楠木箱的盖子打开,里面放着许多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头饰、衣服、檀木盒等等,虽然东西多,却纹丝不乱,一件件得摆放得整整齐齐 周呈用刀勾起那一身水蓝色的衣服,下面赫然是一个铁盒子 沈知堂一惊,命身旁的衙役去将那铁盒子拿出来 李知怜将其拦住,说道:“我去吧!” 铁盒子占了金丝楠木箱的三分之一,盒身雕刻着龙与凤,前面有个铜锁。 李知怜轻轻地拿起盒子,诧异的抬眼的看着周呈,她知道她遗漏了什么了,就是林照房中梳妆台下面的那个盒子印记 周呈也注意到了,这个盒子的尺寸和在林照房中的盒子印记差不多大 她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毒之后交给了沈知堂,说道:“我和周公子在林照房中的柜子里,发现和这个盒子差不多大的印记,之前的柜子中,应该放的就是这个盒子” 沈知堂点点头,伸手接过盒子,放在耳边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没有听到任何声响,说道:“可能是书信或帛书之类的东西,先带回去吧” 一旁的周呈检查完金丝楠木箱里面的东西,若有所思地停了一下。 李知怜问:“怎么了吗?” 周呈将手中的东西举起来,说道:“南疆从建国之日起,后宫制度一直沿用的就是萧朝时期的后宫位分制度,高氏在位也不例外,看这头饰和饰品,这应该是一位正三品的昭容,可这最后住的不是王蔷王美人吗?” 李知怜看着他手上的东西,微皱双眉,说道:“这……难道是王文峰的长女王栀,王昭容的东西?可《彤史》中记载,王昭容在1125年生下六公主后就没有消息了……”李知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瞪大眼睛看着周呈道:“林照也是1125年生,是不是?难道她是王昭容的女儿,前朝高氏的六公主?” 周呈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沈知堂扫了他们一眼,点头说道:“也不无这个可能” 李知怜抬起头,看着沈知堂眉头紧皱:“我刚刚在太子宫见到萧何,他说让我去查一下陛下的出生日期,我怀疑他在暗示陛下的身世和前朝的王美人有关” 沈知堂和周呈同时惊道:“这不可能……” 沈知堂转过身,沉思了一会,说道:“周大人~你们先将这些东西带回大理寺,然后派人叫你父亲入宫” 周呈躬身行礼回道:“是~”一招手便带着所有的衙役离开了蔷薇宫 李知怜和沈知堂走到蔷薇宫问外:“知怜~此事你怎么看?” 李知怜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轻声说道:“陛下上次陷入梦魇中醒不过来,太医差我入宫诊治,陛下醒后问我恨不恨她?”抬眼看了一眼沈知堂,继续道:“她说她杀了我的父皇、母后、皇兄……” 沈知堂猛吃一惊,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她说是因为复仇”李知怜冷笑一声:“现在全都解释清楚了,周智和林照是高氏余孽,来复仇的” 沈知堂握紧拳头沉思良久,说道:“此事不急下定论,一会周可言来了,一问便知” 第九十五章 身世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一缕夕阳越过高墙照射到路面上,使得冷冷清清的皇宫中多了一分色彩,李知怜和沈知堂在宫内走着 她停住脚步看了看方向:“老师~那是出宫的方向,永宁宫应该走这边” 沈知堂“哦”一声,继续往外走去 李知怜不解的抬头望着他,沈知堂只是撇了她一眼,走出了宫门 李知怜虽疑惑,但还是跟了上去,问道:“那一会周大人进宫了见不到我们……” 沈知堂停下脚步,轻声说道:“放心吧!周可言那个老狐狸,是不会进宫的” 李知怜踌躇道:“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沈知堂望着她,嘴角微微一扬:“跟我走就是了” 李知怜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跟在沈知堂身后,她相信他不会害她 只是想不通沈知堂为何要如此,这里明明就没有外人,就算是怕衙役里面有内奸,可是衙役们都走了,为什么还不能说 还是有人在跟着他们?能跟踪他们且不被她发现的,武功和轻功都应该在她之上,派这么个人来跟着他们,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 两人继续走着,忽然看到了一个烧过的屋顶,那不是文史阁吗? 李知怜回过身看了一眼来时的路,原来这是条近路,可老师来这里干嘛? 沈知堂静静地观察着,许久才走上了文史阁的楼梯 文史阁学士王宏恩快步出来迎道:“微臣王宏恩叩见长公主殿下,沈大人” 沈知堂冷冷的撇了他一眼:“带我去见你家上一任家主王麟” 王宏恩猛地又将头垂下去:“大人~我们王家上一任家主八年前已经死了” “哼~”沈知堂一甩手:“王学士,你觉得本官来这里,是来询问你的意见的吗?” 王宏恩惊恐的望着沈知堂,许久才起身说道:“随微臣进来吧!” 李知怜跟在他们身后,来到文史阁最里面的一个书架前停了下来 王宏恩走到门前,轻敲了两下,重敲两下,最后重重的一敲,书架边上打开了一条缝,王宏恩将门推开,率先走了进去 狭长的走道两侧悬挂着长明灯,灯火发出微弱的光 沈知堂一行缓缓向前走着,走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座牢房,门是用粗铁条打成的栅栏。 地牢里,墙上挂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苗发出昏暗的亮光,一个人面对墙壁坐在小桌旁,身上挂满了铁锁和镣铐,他伏在小桌上,手中的笔不停地写写画画,听到脚步声,那人抬起头来,放下笔,微笑道:“今日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王宏恩没有理会,转身对着身后的沈知堂道:“下官~先退下了” 沈知堂走到牢房前,拱手行礼道:“王老先生” 那人先是一愣,然后慢慢站起身来:“你是……沈知堂?”然后目光转向身后的李知怜:“眼睛像萧皇后,鼻子和嘴巴像先皇” 李知怜抬眼看着他,点头道:“李知怜~” 那人突然朝她跪了下去:“罪臣王麟,叩见公主殿下” 李知怜看向沈知堂,沈知堂朝着她点头后,才说道:“起来吧!” 王麟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身上的锁链晃得叮当响,李知怜看着不忍:“坐着吧!” 王麟抬眼看着她,点头道:“多谢公主殿下” 李知怜从怀里掏出林照死时戴在头上的那只黑檀木U型发簪,举了起来:“认识这个吗?” 王麟抬眼看了一眼,身体微微颤抖,瘫倒凳子上缓缓说道:“她~还好吗?” 李知怜道:“她死了!死在蔷薇宫里” 王麟静静地望着他们许久:“你们能到这来找我,想必都查清楚了吧!还来问我什么?” 沈知堂观察着王麟的表情,说道:“我们在查案的时候,有人为了争取时间毁灭证据,不惜杀害了两个大臣之女,火烧文史阁……” 王麟的身体连连晃动,紧紧地抓着扶椅,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过了很久,才以微微颤抖的声音问道:“是他吗?” 沈知堂道:“还不能确定,我们来找你不是为了找他的,我们想知道林照,是不是前朝的六公主,王昭容的女儿?” 王麟长叹一声,点头道:“王昭容名叫王栀,她是我的亲姐姐,1116年入宫,1118年诞下四皇子,那时候我以为我们王家就快要飞黄腾达了!却被皇后从中作梗,将四皇子拿到她膝下抚养,我姐姐只封了昭容,没有升妃位,陛下因为她身体受损不来她宫里,受尽冷眼,七年……整整七年……” 王麟的手重重的拍到桌子上,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1124年,我母亲带着我妹妹王蔷入宫入宫看望,被那禽兽看上……” 沈知堂和李知怜一愣 王麟继续道:“后来那禽兽就常来我姐姐的宫里,给她吹枕边风,劝说她让王蔷进宫……我姐姐耳根子软,没多久便从了他,王蔷进宫时,我姐姐已经怀孕了……” “再后来我姐姐就疯了!生下照儿后,便被打入冷宫,照儿留在蔷薇宫内由王蔷抚养” 王麟猛地抬起头来:“先皇李蒙带兵攻入离宁城那天,我姐姐从冷宫里跑出来,抱着照儿来到我府里……” 李知怜愣住了,目光从王麟的身上收回,望向沈知堂,沈知堂也正望着她。 沈知堂走到铁杆边上,深吸一口气问道:“那当今陛下的身世?” 王麟震惊得从凳子上站起来:“你们……你们怎么查到的?” 沈知堂和李知怜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想要查到这些并不难” 王麟不置可否,慢慢地踱了起来,深深吸了口气,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此事我也不清楚,当我发现我派去周府保护照儿的人叫周智公主时,那周智已经是已经嫁给了李昆了” 沈知堂问:“林照就没和你解释过什么吗?” 王麟苦笑了一声:“有啊!她说她要报仇,事成之后南疆国将会姓王,我那时候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去信她……还差点把整个王家都搭了进去” 沈知堂问道:“这些事情,王一知道吗?” 王麟摇摇头:“我不清楚” 沈知堂转过身:“知怜~我们走” 李知怜应道:“好”,二人快步走出地牢 沈知堂和李知怜默默地顺着宫道向外走着 李知怜停住脚步道:“老师~王麟说的把整个王家都搭进去是什么意思啊?” 沈知堂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只知道先皇李蒙在位时,王家得不到重用,很快便搬离了离宁城,直到王一考中了状元,得到你父皇的重用,王家才又搬回离宁城” 李知怜抬眼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陛下的身世还要继续查吗?” 沈知堂摇摇头:“到此为止吧!进宫面圣时将你查到的全部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诉她,最后的答案就让陛下自己去问吧!” 李知怜点点头,突然想到在西市玉真坊看到的那家参堂谷 沈知堂瞟了她一眼,笑道:“怎么?怕了?” 李知怜摇摇头道:“西市的玉真坊开了一家参堂谷,里面卖的都是一些成品的药丸” 沈知堂惊道:“西林城的参堂谷?” 李知怜道:“老板名叫钱金银,看起来不像是从西林城来的” 沈知堂点头道:“此事我会注意的,天色不早了!你先进宫吧!” 李知怜道:“老师你不去吗?” 沈知堂笑了笑,不说话,缓步向前走去 第九十六章 真相2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将王麟的话复述完,周智整个人如木雕一般,呆坐在椅子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反应 永宁宫内一片死寂,突然,周智圆睁的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声音干嘶喑哑:“杀害杜尚书和赵大人家女儿的人,找到了吗?” 李知怜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明明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还强撑着过问天下事,她确实是一名合格的皇帝 李知怜一动不动的站着,胸口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悲悯混杂着敬佩 “杀害杜若依和赵千凝的凶手,我们猜测应该是来自西林城的许仵作,他现在已经失踪了!活着的几率应该不大” 周智的面容变得铁青,抓在椅子上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变得泛白。 李知怜心中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周智盯着她,脸上蒙上一层冰冷,似乎将全身的愤怒都推到了将要说出口的那个人身上:“是王一吗?” 李知怜呆站在那里,悔恨着自己遇事考虑得不全面,以为只要不说文史阁是被王宏恩烧的就没事了,可现在王家人几百人的性命现在就在她手中,她该如何是好! 心中的涌起的绝望和恐惧,没有给她思考的时间,双腿直直地朝着地板跪去:“陛下……” 周智望着她,缓缓站起来,慢慢地踱了起来,忽然,停住了脚步,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竟为了一个王家跪我?” 李知怜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伏在地上,将自己的额头贴在冰冷的木板之上 周智转过身:“起来吧!朕若是真的容不下王家,十年前他们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李知怜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谢陛下” 周智长叹一声:“你可知朕当时为什么要留着王家?” 李知怜道:“是因为林照?” 周智摇摇头:“是因为你你的母后萧潇,她一生都在劝说你父皇废了株连的律法” 李知怜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才只判王麟关押,王一流放?” 周智冷笑一声:“谁说只判了王一关押,我当时判的临时,只是行刑之前他失踪了,我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才又下了将他流放的命令,让他不得在南疆境内活动,同时把王麟关起来,不让他乱来” 李知怜愕然:“原来如此” 周智道:“李星成在位时,朕就任用一些奸臣除异己,王一就是将这些人凑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就是那个反周组织?”李知怜问道 周智道:“是啊,我那时忙着和朝堂的大臣周旋,等我空出手来时,他们已经逃到中峦城去了” 李知怜道:“这么说来,王一并不知道王麟和林照所做的事情,不然他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周智仰天长叹一声:“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留着王麟和王家的原因之一” 李知怜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眼道:“如果王一不知道林照身世,那他为什么要杀害杜若依和赵千凝来阻止我查案呢? 周智蓦地转身,两只犀利的眼睛望着她,冷笑道:“在你身边的也不都是人” 李知怜默然的站着,她身边有王一的眼线?那会是谁,和她一起查案的就只有周呈 周呈是周家大公子,怎么可能会和王一同流合污? 周智望着她,冷声道:“好了~你先退下吧!王一的事情,朕交给沈知堂去查,你好好准备一下三个月后的册封大典” 李知怜躬身行礼道:“是”退出了永宁宫 回望了灯火辉煌的永宁宫,恍然间,她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西林城的毒虫案、林照案她都只是参与了,却没有得到结果 像在一片走不出去的雾林里一般,她是那片森林里唯一的一个人,无法了解树在那里干嘛?草又在说什么,动物们是不是在嘲笑她?…… 身后脚步声起 常济公公从永宁宫内急匆匆地跑出来,经过她身边时,她心口猛地一跳,呆呆的看着常济公公慢慢远去的背影 “应该是去周家了吧!”李知怜呢喃道,她顿觉心惊,后背有薄薄一层冷汗渗出来,但愿不会牵扯到周家 皇权专制的时代,一句话,便可要数百条甚至上千人丧失生命,有些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便死了 往后的日子,她应该走得更慎重一些,不让无辜的人枉死 走出宫门,她不由得停下脚步,伫立在宫口,望着远处在黑夜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出神许久 街道上的夹角黑暗处,一双眼睛静静地望着李知怜 李知怜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 黑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躬身行礼道:“求公长主殿下救救我的母亲” 李知怜转过身,原来是今早那个问她要药方的年轻人:“是你?我不是说过那药还在实验阶段,出了问题我不负责的吗?” 那人依旧弓着身子:“求长公主殿下救救我母亲” 李知怜长长输了一口气:“你倒是说你母亲怎么了啊?” 那人这才站直了身体:“我母亲她吃完药后就晕过去了……” 李知怜苦笑道:“晕过去了,不去找大夫,找我干嘛啊?” 那人撩开衣袍,准备下跪,李知怜一把抓住的手:“我救……我救……你别跪” 那人才站直了身体,站在她身边不说话 她刚刚才为了救人下跪,现在就有人为了救人而跪她,怪不得都说人膝下有黄金 揉了揉发胀的脑袋,猛地抬头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母亲吃完药后就晕倒了?” 那人点点头 李知怜问:“你确定你没记错药方?” 那人一脸肯定的点头,没有一丝犹疑 同一副药方,那翠洁姐现在是不是也在昏迷中,那陆景岂不是在到处找她,急道:“你们平日里是去哪里看的病?” 那人立即回道:“胡老那里有位大夫,我们平日里开的药,都是从他那里拿的” 李知怜点点头:“你去胡老那里把那位大夫请来,我去找太医,我们在陆景住的那个客栈会和” 那人顿了一下 李知怜无奈的闭眼解释道:“你觉得皇宫里的太医,平日里会去研究花柳病吗?” 那人摇摇头 “所以说我们要去找一个稍微有一点点经验的,看是不是药的计量错了,还是……”她还说完,那人已经跑入黑暗之中 第九十七章 诊治 - 瞳孔痣 - 白鱼羊 离宁城内各个街道都灯火通明,唯独这个靠近光华门的街道上一片漆黑,只有靠近宫城的地方还隐隐透着点火光 李知怜携太医韦重赶到光华门的那间无名客栈时,陆景正在给翠洁喂药,一团微弱的火光照在他们身上,显得格外的温馨 陆景放下手中的药碗,安抚着略微受惊的翠洁:“李姑娘~怎么了吗?” 李知怜见翠洁没事,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道:“有位朋友拿了我的方子去治病,他的母亲喝完药之后晕倒了,所以我请太医一起过来看看,翠洁姐没事就好” 陆景听完满脸狐疑地望着躲在蚊帐之下的翠洁:“小洁~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和我说” 翠洁缓缓伸出手,轻轻地搭在陆景的手背上,示意自己没事 李知怜望着翠洁,见她神情有些松动,不在那么抗拒,尽量用着温和的语气说道:“翠洁姐~让太医给你看看,也好让陆大哥放心” 陆景朝着翠洁一脸担忧地点点头,希望她能同意 房中陷入一片寂静,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翠洁才点下了头,从蚊帐底下伸出一只满是疱疹手 李知怜抬脚踢了一下正在发呆的韦重,韦重才反应过来,拿起医药箱坐到床边,拿出一张丝绢盖在翠洁的手上 李知怜上前踢了一下韦重的凳子,来时说得好好的,不能有任何一丝嫌弃的表情 韦重侧过头,怒道:“这男女授受不亲,她相公还在这呢?我能直接碰吗?” 吓得李知怜一缩头,转脸看向陆景,尴尬的笑了笑 陆景站在一边,丝毫不理会刚发生了什么,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翠洁,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房间内顿时又陷入一片寂静之中,许久,韦重才抽回手,将丝绢放入医药箱中:“这位姑娘的脉象有力,不像是服错药之后的,至于这病……没有之前的脉案还有服药的时间太短,老夫也不确定这药是否有效”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声调笑声:“师兄~既然如此,不如让师弟来” 那人慢慢走进灯光之中,白衣黑发,眼中透着冷冽 韦重蓦然的回过头,轻声道:“卫临?” 卫临冷眼盯着韦重,又不像看着韦重:“师兄离开了久了,连一声师弟都不肯叫了吗?” 韦重不答,只是拿起药箱放到一边,一旁陆景躬身道:“鬼手前辈~” 卫临撇了李知怜一眼,转身向着门口走去:“不是说还有一位病人昏过去了吗?” 李知怜看着卫衣和那个年轻人的背影,心里感叹道:不愧是人贩子的大夫啊!连外号都这么霸气 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一动不动的韦重,转身向着陆景道:“陆大哥~翠洁姐,我们也走吧!” 陆景扶着翠洁慢慢的下楼梯,李知怜陪着韦重收拾着东西,问道:“韦太医~你和那位鬼手前辈认识啊?” 韦重抬眼看着她:“我和他师出同门” 李知怜问:“那他对你怎么一股怨气?” 韦重低下头:“信念不同~没什么好说的” 李知怜不解道:“医者不都是为了治病救人?” 韦重抬眼撇了她一眼:“他拿人体做实验,试图更换人体器官……” 李知怜愣了一下,没想到在古代就有人有这个觉悟了:“用人体做实验确实是有点……可更换人体器官确实是医学的一个大突破,比如人死后的器官捐赠……” 韦重“哼~”一声,甩手快步向楼下走去 李知怜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这是古代,给崩好了,不能再乱说话了,她没注意到楼下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听完她的话后若有所思地笑了 一行人路过大街上时,已经宵禁了,还是韦重露出了太医腰牌,才顺利通行 路上陆景说起了那位年轻人的身世,他叫付玉衡,父亲原是禁军的一位将领叫付鹏,母亲叫夏暖,是夏春阳大将军的嫡亲妹妹,嫁给付鹏算是低嫁,后来因为夏春阳将军的事情,付鹏被降了官职后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不慎染了上病,还强行传染给夏暖,付玉衡知道后,带着夏暖离开了付家…… 翠洁插话道:“听说付玉衡本来是要杀了付鹏的,被夏暖拦住了,毕竟弑父的名声传出去不好” 李知怜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他和胡老又是什么关系?” 陆景和翠洁摇摇头:“这个就不清楚了” 马车缓缓地停下,李知怜起身下了车,看向付玉衡家的院子,院子不大,却也收拾得干净整齐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只可惜天太色太暗,看不清院子中种了什么东西 付玉衡推开门进去,点燃了蜡烛,卫临跟着走了进去诊脉:“这是身体太虚,抵不住这药效所以昏过去了,睡一觉就好了” 付玉衡拿出那张药方递给卫临:“鬼手前辈~那这药……” 翠洁惊惶不安地扫视着面前这群人,紧紧地牵着陆景的手,陆景朝翠洁笑了笑,带着她一起走到卫临的身边站着 卫临扫了一眼众人,接过药方道:“每个人病症程度不一样,开药的计量也不一样”抬眼看了一眼韦重,笑道:“师兄、还有这位李姑娘你们觉得呢?” 一旁的韦重沉着脸,不说话,李知怜摇头道:“我就算了,你们两神医来吧!” 卫临撇了她一眼:“农七的徒弟连这点本事都没有吗?” 李知怜道:“农七的徒弟?前辈你搞错了吧?” 卫临疑惑道:“难道不是你吗?半个多月前他来离宁城找我,说自己招了一个公主当徒弟,这南疆国上下除了你李知怜,没有别的公主了吧” 李知怜点点头,笑道:“是我~只是身份弄错了,我是农七他师傅,农七他是我徒弟,他现在练的那虫子是我教他的” 卫临惊道:“你~教他的?” 李知怜点点头:“此事等他回来,我们再说,先把她两的病给治了吧!” 卫临道:“胡老今日愿意放我出来,只提了一个要求” 李知怜问:“什么要求?” 卫临道:“就是这方子日后就是他的了” 李知怜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指望用这个方子赚钱,日后胡老要是有需要,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 第九十八章 目的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呆呆地看着他们许久,只觉得胸闷乏力,转身走出房间,坐到院子中石凳上 夜晚的风微凉,清风徐来,像是又回到暗夜之林之中一般…… 迷迷糊糊之间她竟然睡了过去,一抬眼,见是陆景拿着一件外衣正往她身上盖,见她醒来,笑道:“你这警觉性可是连当初的一半都没有了” 李知怜慢慢的伸直腰,低声说:“是啊!安稳得太久了……” 陆景将手中的衣服放在石桌上:“是找到了可以依赖的人了吧?” 李知怜点点头,笑道:“嗯~只要有他在,天塌下来我也只要弯腰就可以了” 陆景抬眼看她,问:“沈知堂?” 李知怜笑了笑,没有回答,问道:“师傅你和翠洁姐……” 陆景转头看向房内:“我当初拼了命也要逃出来,就是为了她,只是还是晚了” 李知怜勉强的点头,回道:“相信我~会好的” 陆景站起身,笑道:“好了~收拾收拾回家吧!” 李知怜问:“韦太医和那位鬼手先生研制出药方了吗?” 陆景看她面色有些苍白,有些担心道:“好了~不然我也不会出来给你盖衣服” 李知怜强撑的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天快亮了吧!” 陆景回道:“是啊!天快亮了” 不一会儿,韦重和卫临一前一后从房中走出来。 陆景和翠洁被付玉衡留在家中方便照看和诊治 回到沈府 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李知怜路过东院时,见书房还亮着灯,房门也开着。 沈知堂在书案上看着各地的塘报,周智已经好几天没有上朝了,南疆国各个大小要是都落在他和周可言的身上 李知怜打起精神,走进书房:“老师~还没休息啊!” 沈知堂放下手中的塘报,起身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知怜回道:“去了一趟朋友那里!” 沈知堂看着她:“看来,王家是保住了” 李知怜讶异地抬眼看着沈知堂:“老师知道?” 沈知堂点点头,背着手踱步:“知怜啊!我虽是从沈家分离了出来,可那毕竟是牵扯皇室秘辛,我不能拉着整个沈家来陪我冒险” 李知怜的心口掠过一丝不安:“我从永宁宫出来时,遇见了形色匆匆的常济公公,应该是去周府了” 沈知堂背对着她,望着门外:“等天一亮,看陛下下何旨意,就知道了” 黄梓瑕在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但愿不会祸及周家” 沈知堂点点头:“你的气色怎么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李知怜摇摇头,笑道:“熬了一夜了!有些困了而已,老师您也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沈知堂挥挥手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知怜行礼退出了书房,忽然眼前一阵昏暗,不由的扶住门框,缓缓滑落。 沈知堂惊叫一声过来时,李见清已经一手揽住了还在眩晕中的她,将她扶住 李知怜等眼前的昏暗渐渐褪去,看着扶住她的李见清和一旁满脸焦急地沈知堂,低声道:“可能是走的急了些,缓和一会就好了” 李见清不言,将她横抱起来,对着沈知堂道:“老师~我先送知怜回房间” 沈知堂看着他们背影,说道:“好生照顾她” 李见清大步走向东厢院,踢开她的房门,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 李知怜偷偷瞄了李见清一眼,见他眼中有些冷意:“师兄~我真没事” 李见清不答,只是轻轻地将她的鞋袜脱掉,声音有些沉郁:“好好休息~”说完给她盖上了被子,便离开了 李知怜有些诧异,望向那扇正在关上的门,李见清好像真的变了,从凫山回来之后,他像换了一个人一般…… 说不出来哪里变了,就是不像以前的他了 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刚起身,林大娘便在门外问道:“姑娘~我可以进去吗?” 李知怜应道:“进来吧!” 林大娘端着水盆,手上还拿着一个食盒:“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叫宛童的小孩,说是太医署的” 李知怜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些精致的点心,还有一些糖果,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向着门外撇了一眼,李见清坐在院中的树下,正看着她 林大娘端起水盆:“李公子在外面守了一天了” 李知怜走到他身边坐下:“师兄今日不忙吗?” 李见清侧过头:“知怜~若是我有事瞒着你和老师,你该如何?” 李知怜微有诧异,仰头看着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追求,又何须太过在意他人的眼光,再说了,我和老师都把你当亲人,肯定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李见清侧过头不看她:“昨日杨子洛行刑之时,张羽带着一队人马来救他,被大理寺全部拿下了” 李知怜问:“是带你们去凫山杨启豪墓的那个李昆的副将张羽吗?” 李见清点点头:“在审讯下,张羽说出了二十五年前李昆起兵的真相,过不了几日,李昆案就会被翻案,而我在顺势之下会被册封……”李见清说完,转头看向她 李知怜踌躇了一会,问:“原来萧家的目的,是为了让你的身份曝光,然后去争那个位置?” 李知怜看着近在眼前却觉得很遥远的李见清,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他的改变在哪里了 他不在是依附在沈知堂身边的李见清了,现在的他有了他的野心和追求 李见清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沉默了片刻,只听李知怜继续道:“当我从李昆口中听到萧凤鸣这个名字时,我就觉得她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凤这个字用在人名里,一般都有着一些非比寻常的意义,她应该是萧家的大小姐吧!或是公主……” 李见清愣了一下,许久才望着她说:“我母亲是近百年来,血统最纯正继承人,所以我逃不掉……”说完他端详着她的神情,想从她眼中找出一丝异样,可她没有 李知怜默然许久:“老师知道吗?” 李见清转开自己的眼睛,声音比平时低了许多:“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说” 李知怜叹了一口气:“老师是大理寺卿,师兄不会还存着侥幸心理吧?”犹豫了一会,觉得刚刚的话说得太重了,又道:“老师可能也在等你的坦白” 李见清点点头,起身道:“我知道了,谢谢你~知怜” 第九十九章 四月三日 - 瞳孔痣 - 白鱼羊 四月三日,南疆国,离宁城 一夜的大雨洗去了一切的尘埃,今日又是艳阳高照 午时,离宁城城中一派繁华热闹的景象 李知怜坐在钓台二楼的窗边,手捏着茶盖轻轻地晃着茶水,目光看向远处的大街:“周公子,今日为何不坐江边的位置?” 周呈微笑道:“陛下今日上早朝了,拖了半个月的科举殿试,今天也落下了帷幕,坐这边可以看到状元游街” 李知怜目光移到周呈的脸上:“周公子怎么会有如此闲情逸致来凑这游街的热闹,大理寺今日不忙吗?” 敲锣打鼓声远扬,周呈望着远处道:“我是替若儿来看看这状元郎长什么样子” 李知怜收回目光,垂下头,低声道:“是我对不住周家,我原本以为保住了王家林照的事情便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害得周大人远去蛮疆之地镇守” 周呈低着头看她,轻声道:“父亲早就想远离朝堂,如今当了王爷,远赴封地,也算是了他心愿” 李知怜点点头,林照的事不管怎么说,周家是唯一的受害者 至于周智的身世,可能只有周家老一辈的人才知道吧! 沉默了许久,才听到周呈低沉的声音:“南王今日怎么没跟你来?” 李知怜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稍微伸手便能触碰,却又感觉很遥远周呈 周呈给她续了茶水:“我说的是李见清,李公子” 李知怜颔首:“他昨日带着张羽将杨子洛押到魏家庄处斩,还没回来” 周呈问:“那张羽带人劫持法场就是为了将杨子洛带去魏家庄给他们的兄弟赔罪?” 李知怜摇摇头,道:“此事我也不清楚,按理说,杨子洛只是杀了在杨涛地下室里的五个人,魏家庄全庄的惨案并不是他杀的,张羽没有必要要去劫法场救杨子洛,再带他到魏家庄处死” 周呈沉吟片刻,问:“所以你现在在怀疑张羽?还是在怀疑李见清” “我不知道,如果他真是李昆的儿子,那么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要回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可我想不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 “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不是吗?”李知怜用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呼吸,许久,才道:“抱歉~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间就失控了,这些问题藏在她心里很久了,沈知堂她不敢问,因为沈知堂比她更难受 周呈望着她低垂的面容,低声道:“他身后是萧家和李昆的旧部,就算他不想,那些人也会推着他一直向前走,直到他登上那个他们想让他登上的高位” 李知怜默然,许久才道:“若是他能走得堂堂正正,我和老师也不会如此……”她低头,睫毛覆盖住她眼里哀怨,一瞬即逝 她怔怔坐了许久,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敲锣声,木然的转头看向窗外 在一片人潮汹涌中,一位长相俊美的年轻人,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前呼后拥,旗鼓开路,气派非凡 道路两边的牌子都写着“肃静”、“回避” 随后而来的身穿榜眼服饰的男子,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容,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竟然是他?”李知怜低声道 周呈的目光越过喧闹的行人,问道:“李姑娘说的是梁明宇?” 李知怜摇摇头:“不是那位状元,是那位榜眼看着有些面熟” 周呈收回目光:“榜眼名叫付玉衡,今年的武举和科举均为第二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果然是他付玉衡,她近日为了躲避李见清常借着看病的由头去他家中常坐,竟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 想着她望向付玉衡的身后,身穿探花服饰的人面容清俊,一直笑着和百姓们拱手,回过头问道:“既然如此,那周家为何不选付玉衡?” 周呈转向她:“梁明宇家世清白,母亲是县主” 李知怜抬眼看了周呈一眼,若是周可言没有离开离宁城,那周若儿是不是就可以有自己选择喜欢的人权利了 周呈望着有些落寞的李知怜,不忍心安慰道:“若儿对见清公子倾慕已久,她的亲事和家父远赴封地没有任何关系,李姑娘不必自责” 李知怜猛地抬眼,周若儿竟然喜欢李见清?她怎么不知道 如今李见清已为南王,若是有意将周若儿娶为妃,那周家的处境将更难了,感叹道:“原来如此” 转眼间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去,钓台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两位~这么巧啊!” 李知怜和周呈同时转向包厢外,来人是一位长相清俊,身材瘦弱,一身杏黄色长袍,在这典雅的楼层中,显得格外刺眼 李知怜收回目光,看向周呈,周呈也看着她,显然这人他们两个都不认识 那人自顾自地坐到他们旁边笑道:“两位不记得在下了?西市参堂谷……”瞄了他们一眼问:“怎么样,记起来了吗?” 李知怜抬眼,问道:“你便是那西市参堂谷的老板?” 那人站起来拱手行礼道:“在下钱金银,两位怎么称呼啊?” 周呈站起来还礼道:“在下周呈,这位是李知怜” 钱金银显然是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自己坐了下来,又叫来跑堂的点了几个菜式和酒 李知怜皱着眉头,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钱金银?” 钱金银抬头笑道:“姑娘叫我?” 李知怜问:“你可认得一个叫钱金的人,西沙县念和人?” 钱金银怔了一会,摇头道:“不认识~可能是同名同姓吧!” 李知怜点点头,起身道:“两位慢吃,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钱金银一把抓住她的手:“遇见就是缘分,喝完酒在走嘛……” 话音未落,李知怜抬脚、发力,将钱金银踢出两米开外,差点从楼梯口滚下去 跑堂的小二赶紧跑过来,见没撞坏什么东西,又转身离开了 李知怜回身朝着周呈点点头,路过钱金银身边时,目不斜视的下了楼 钱金银揉着屁股,走到李知怜刚刚坐的位置,委屈道:“你也不拦着点” 周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钱金银端起茶杯:“西周的商铺已经全部处理完毕,矿山那边还有点小麻烦” 周呈起身道:“尽快处理,西周国那边很快就有动向了” 钱金银趴在窗边不以为意的笑道:“知道了” 第一百章 四月三日 - 瞳孔痣 - 白鱼羊 回到沈府,李见清才搬走两天,她竟有一种无所适从的陌生感 她走在廊道上,刚好碰到沈秋跑过来,对着她兴奋地喊:“知怜小姐~您可回来了!大人在书房等您呢” 李知怜诧异的问:“老师今日没去大理寺吗?” 沈秋回道:“早朝时被陛下留下了,才刚回来” 李知怜点了点,快步向着书房走去 沈知堂穿着官服站在窗前背手而立,神情凝重,如竹下的一块黑石般屹立着 李知怜心中有些忐忑,放慢了脚步,慢慢走到沈知堂身前:“老师~您找我?” 沈知堂目光暗沉地盯着她,许久,才笑道:“知怜你来了”伸手指着窗前的椅子:“坐~” 李知怜点了点头坐到凳子上,抬眼望着沈知堂,像是在等待着他的宣判 沈知堂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笑着问道:“知怜啊~你来离宁城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 李知怜:“嗯~”一声,说道:“差不多了!” 沈知堂默然许久,才说道:“今日陛下早朝,留我下来说了三件事,这三件事情都和你有关” 李知怜顿时间有些紧张起来 沈知堂继续道:“其一便是公主行宫已经修缮完毕,你这几日便搬过去吧!” 李知怜抬眼抬眼望着他,这是要赶她走了吗? 沈知堂躲闪着她的目光:“你贵为公主,住在大臣家,本就不合适,现在行宫修缮好了,你也该搬出去了!” 李知怜垂下眼帘,李见清搬走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在沈府里住不了多久,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沈知堂苦涩一笑,望着她低垂的面容:“其二便是明日太子殿下便要去国子监上学,剩余时间去永宁宫跟着陛下处理朝政” 李知怜抬头,微微有些皱眉,问:“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给太子找个太傅?” 沈知堂道:“太子太傅官至一品,王一之后,这个职位便如同虚设,再者太子宫,各路人马混杂,在多个人进去,怕也是白白牺牲掉一条人命” 李知怜问:“老师知道太子宫里有外人?” 沈知堂笑道:“朝堂内盯着太子的人不算少数,我也知道一些,一些太子党的官员,还指望着你将太子宫中的人处理了呢” 想到萧何和令她感到害怕的目光,李知怜不由得失笑道:“他们太看得起知怜了” 沈知堂点点头,站起身,望向窗外:“这其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看透一般 李知怜抬眼望着他,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许久,才听沈知堂轻轻地说:“西周国那边传来消息,厉王殿下三月后也就是七月初五与萧家大小姐萧凤和成婚” 李知怜猛地站起来问:“厉王是?” “西周国六皇子苏允” 她虽然早已猜到了答案,但听到苏允的名字时,心还是一颤,怔怔地站了许久,不停呢喃道:“苏允和萧凤和结婚,苏允为什么要和萧家结亲……为什么?” 沈知堂望着她:“苏允可能想借萧家的势力复仇” 李知怜不由得后退了一步,跌跌撞撞的走出书房:“他的仇人不就是萧家,他为什么还要和娶萧家人,还是萧家的大小姐,还是凤字辈的,师兄的母亲就是凤字辈的……我要去西周找他,他不可以这么冲动……” 沈知堂按住的肩膀,将她抵在房门上,沉声说道:“你现在是南疆国的长公主,你以什么身份去西周国劝苏允不去娶萧凤和?” “我不是南疆国的长公主,我是李知怜,是苏允同过生死,共过患难的朋友”李知怜喊着,声音渐渐地低下来:“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李见清,萧家人为什么还要把我的苏允带走……” 沈知堂慢慢放下抵住她肩膀的手,蹲在她身前,轻声安慰道:“这是苏允他自己的选择,我们应该选择去相信他” 李知怜靠在门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知堂柔声道:“苏允的母亲是西周国大文家卢淞的女儿,西周国一半的官员都是卢淞的学生,他们不会让他乱来的,放心吧!” 李知怜不答,站起身跑出了书房 沈知堂对着房梁之上的人,喊道:“让她去吧!她现在需要一个宣泄口” 李见清从屋檐下跳下来,望着远处:“她才有刚开始有了自己的喜怒哀乐,我们便把她推了出去……” 沈知堂点点头:“她原本就是一只刺猬,脱下了盔甲和我们在一起,我们却她推开,让她身无遮物,无所适从” 李见清默然的回头:“老师~对不起……” 沈知堂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你在沈家长大,自然也知道沈家家训,不卷入任何皇家内斗,一切只为百姓,你走吧!”说完便关上了书房的门 次日,早晨,国子监 “这不是我们身娇体弱的太子殿下嘛!不好好在太子宫中待着,跑来我们国子监干嘛?” “就是!这万一我们一不小心碰了他一下,晕倒了!我们岂不是遭罪了!” …… 李承厚像是没听见一般,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刚说话的男子,走过来行了礼,故意打翻了李承厚桌子上的砚台 门外的陆景闪身飞进来,将那男子绊倒,一脚踩上他的背部,冷声道:“道歉~” 男子大喊着:“你是谁,一个护卫而已凭什么打我……” 李承厚看着他们不说话,自顾自地整理着自己的书桌 陆景在男子的背上碾脚尖:“道歉~” 男子继续大喊着:“我爹是礼部……啊~” 夫子推开人群,怒道:“客堂之上不能动粗” 李承厚这才回过身:“陆大哥,放了他吧!” 陆景加大力度缓缓地动着脚尖,沉声道:“在下受聘与长公主殿下,任何对太子殿下冷言讽刺,或是说话阴阳怪气之人,打到道歉为止,若是不慎打死了,长公主殿下说了,算她的……” 夫子急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劝道:“林公子~您就道声歉吧……” 男子被压得满脸发紫,已经说不出话来,慢慢的举起手来 陆景抬起了脚,男子咳了几声,爬到李承厚身前磕头道:“太子殿下恕罪,小的知道错了……” 旁晚 陆景将李承厚送到太子宫门口,转身准备离开 李承厚叫道:“陆大哥~你不进去吗?” 陆景回道:“在下家中还有妻子需要照顾,明日早晨再来接太子殿下去国子监” 第一百零一章 七月五日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七月五日,西林城 苍寂的群山,层峦叠嶂,身披着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一座座烽火台遥遥相望,绵延向北 万籁俱寂,就在夕阳将要西沉的一刹那,猛地,一声嘹亮的号角平地而起,群山震动 “轰”的一声巨响,最近的一座烽火台上燃起了熊熊烈火 转瞬间,第二座、第三座、第四座……一座座烽火台依次亮起,绵延数百里,伴随着惊天彻地的号角声、金鼓声,烽火飞快地向北传递…… 此时,西林城内的军道上尘烟四起,人声鼎沸,蹄踏如雷,蓝旗军麾下的骑兵、步兵往来调动 随着巨大的轰鸣声,城门的万斤铁闸缓缓升起,斥候兵飞马奔进城中,口中高喊着:“西周国主力来犯!西周国主力来犯” 离宁城,永宁宫 宽阔的宫道两侧站满了卫士,一名黄门侍郎高举塘报在宫道上飞奔着,转眼来到听风殿上 周智接过塘报,打开一看,脸因愤怒而变形,她声色俱厉地怒喝道:“西周国厉王苏允,假借大婚,起兵谋位,还派兵攻打我南疆国边境西林城,简直是猖狂至极” 众臣俯首无言,周智深吸了一口气:“兵部尚书林鹤之!” 林鹤之颤抖着快步出班,双膝跪倒:“臣在。” 周智厉声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林鹤之答道:“此事事发突然,西周国内乱还未平息,苏允初登皇位,根基不稳,可能只是借此提升自己的声望” 周智狠狠地哼了一声:“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此事就这么算了?朕的数万阵亡的蓝旗军就这么算了?” 林鹤之吓得匍匐两步:“臣不是这个意思” 周智继续追问:“那你是什么意思?谈和?还是开战?” 林鹤之抬起头来:“事起仓促,臣实在是难知端倪,若是起兵,遭殃的还是西林城的百姓” 周智怒叱道:“哼,你的意思是谈和了?” 林鹤之哆哆嗦嗦地答道:“臣不是这个意思?” 周智扫了一眼坐下的群臣,叫道:“沈知堂” 沈知堂越步出班:“陛下。” 周智问道:“此事你怎么看?” 沈知堂道:“陛下,林大人言之有理,苏允在大婚之日刺杀西周国皇帝,主力不可能都放在攻打西林城上,我们应该先调查清楚他的用意,在出兵也不迟” 张明文也越班而出:“陛下,西林城虫患才过去三年,正是复兴之际,若是开战,他们又将陷入水火之中啊!” 周智的脸色稍有缓和,道:“此事关乎南疆国威严,社稷安定,整顿军备,安抚西林城,以待再战!” 众朝臣齐声道:“陛下所言甚是。” 周智问:“依你们看,谁可担此重任啊?” 一旁的张明文道:“具臣所知,三年前在西林城,沈大人曾以苏允交好,还并肩作战化解了西林城的毒虫危机,此事非沈大人莫属!” 林鹤之赶忙道:“陛下,三年前沈大人曾解了西林城毒虫之劫,在西林城内百姓和军队之中的威望极高,沈大人前去在合适不过了” 周智的脸上露出了微笑,目光望向沈知堂:“知堂啊!三年前的西林城毒虫案,你不出一个月便告破,今日这重担又要你来担了” 沈知堂答道:“事关江山社稷,臣不敢推辞!只是……” 武则天道:“只是什么?” 沈知堂道:“臣不谙军事,还望陛下选一通晓军事之人,与臣同行” 周智撇了他一眼,笑道:“你就直说吧!要谁?” 沈知堂道:“武举和科举双料榜眼付玉衡” 林鹤之道:“付玉衡入朝为官不到三个月,很多事情还没了解清楚,还望沈大人再考虑考虑,兵部内也有许多熟读兵法的人” 沈知堂道:“不必了!我看付玉衡就挺好!” 林鹤之抬眼看了一眼周智,颤声道:“可他……毕竟是夏家的子孙,这……” 周智道:“好了!此事就听沈知堂的吧!就这样定了!” “沈知堂,兹委尔为行军大元帅、大都督,率左卫主力往镇西林城,便宜行事,圣旨即刻下达” 沈知堂道:“臣遵旨,谢恩” 沈府正堂上 沈知堂缓缓踱着步,双眉紧锁,低头凝思 李知怜推开门进来,轻声道:“老师~” 沈知堂一惊,回过头来:“知怜~你来了” 李知怜道:“知怜想随您一起去西林城” 沈知堂笑道:“此事要是搁以前,我定会带你一起去,只是这册封大典已经过了一个月,你的身份也已经昭告天下,此行不妥” 李知怜沉吟未语,许久才道:“南疆与西周国土相邻,苏允选在遥远的西林城,定有他的用意,我去~他或许能对我说实话” 沈知堂犹豫了片刻:“苏允刚登基,他御驾亲征的几率应该不大,你去了也见不到他” 李知怜赶忙道:“我相信他会来的” 沈知堂愣了一下,沉思了许久,才道:“也罢!明日我便具表陛下,要你随我同去” 李知怜立即笑道:“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知怜啊!等一下”沈知堂叫住她,略一沉吟道:“这样~你今日便先行出发,立即赶到西林城外查探一下情况,我总觉得这几日西林城内还会大事发生” 李知怜点头道:“我回去收拾好东西,便出发……” 凌云城中,李见清站在高台之上,一条黑影疾掠而过,跪在李见清身后:“王爷~” 李见清背对着他,问:“他们出发了吗?” 黑影答道:“沈知堂及兵马未动,长公主先行出发了” 李见清转过身,目光落在黑影的身上:“派几个人护着她,别让萧家的人伤害她” 黑影道:“是~” 李见清转过身又问:“周公子那边如何了?” 黑影道:“万事俱备~” 李见清道:“好~” 李见清望着一片无际的黄沙,两个月前周智将这凌云城赐给他做封地,没有召见不得回离宁城,他连李知怜的册封大典都没来得及参加,便被连夜来到这南疆最贫瘠之地 不过~他很快便会回去了!回去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第一百零二章 银万金 - 瞳孔痣 - 白鱼羊 冠山之下,朔风劲吹,发出一阵阵震人心魄的呜咽声 一匹马飞奔上岭,李知怜猛勒坐骑,战马一声长嘶停住脚步 李知怜皱了皱眉,朝着身后冷声道:“追了一路,你们不累吗?” 石头边上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我们也是受人之托,还望长公主殿下见谅” 李知怜冷笑一声问:“受谁所托?所托何事?” 人影道:“我们不能说” 李知怜道:“是李见清还是李承厚?” 人影先是一愣,继而说道:“长公主殿下放心,我们只是负责保护您,不会阻碍你做任何事” 李知怜沉下脸,说道:“可惜~我不太喜欢有人跟着我” 人影愕然,猛地,她疾掠而过,人影眼前一花,身体“嘭”的一声摔到一边:“下次~就不只是摔倒那么简单了” 日色西沉,李知怜从崎岖的山道上徐徐行来,不远处便是一座小镇,小镇不大,行人很少,显得有些沉静 月人客栈位于小镇的中心处,天色擦黑,客栈里只零星的坐着几个人 一伙计将她的马迁到马棚,店老板跑出店外招呼道:“客官,您是住店还是打尖?” 李知怜道:“一间客房,再来一碗面条” 老板道:“好咧!您先坐会,面条一会就好!” 远远的一辆马车疾驶而来,停在了月人客栈前,一位穿着华服的男子从马车上下来 店伙计迎上前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华服男子手一挥,他身后的人从怀中取出银子道:“两间上房,把你们这最好的酒菜都拿出来” 店火计愣了一下,一旁的老板急忙上前接过银子:“上房有~酒菜也有”撇了伙计一眼:“还不快点去把马车给赶到后院去” 李知怜的目光望向门口的华服男子,恰在此时,那男子也正好打量着她,四目相对,男子突然笑着指着她道:“李姑娘……” 随行的人一把拉住他道:“银公子,主人交代外出不得惹事” 华服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挣开了随行的人手,坐到她对面笑着问道:“李姑娘~可还记得在下?” 李知怜微笑道:“记得是记得,只是不知公子是姓银还是姓钱?” 钱金银笑了笑:“在下本名银万金,当时也是初到离宁城,怕着名字太高调,所以换了一个比较低调点的名字” 李知怜抬眼,有些不敢置信问:“这两名字有什么区别吗?” 银万金不以为然的继续笑道:“李姑娘你这是去哪啊?” 李知怜道:“西林城” 银万金笑道:“这么巧啊!我也是去西林城” 李知怜点点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吃起了面条 店小二很快便上了一大盘鸡汤和一只清蒸鱼:“客官~我们这地方小,能拿的出手的菜就这些了!不过我们这的竹酒可是一绝,你尝尝……” 银万金倒了半碗酒,尝了一口,瞪大了眼睛望着店老板竖起大拇指:“不错啊这酒”又倒了半杯推到她的面前:“李姑娘你尝尝,这酒真不错,有一股竹子的清香” 李知怜接过晚尝了一口确实不错,很清口,指着银万金身后的人问:“你朋友不过来一起吃吗?” 银万金连头都不回,说道:“不用管他,他自己会解决的” 李知怜默然,低头吃着自己的面 坐她对面的银万金似乎有点无聊,随口问她:“那位周公子是你的心上人吗?他这次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出来啊?” 李知怜的脸抽搐了一下,她在离宁城确实和周呈走的近一些,但也不用那么传得那么离谱吧! “我见到你三次,你两次都和他在一起,我就是随便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李知怜不想理他,继续吃她的面 银万金不依不饶的问:“你还真的不说啊!” 李知怜放下筷子:“你不就是随便问问吗?” 银万金急道:“我那是客气话” 李知怜站起身:“我也是真的不想说”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跟着一个身穿黑袍的时候带着十几名黑衣蒙面人快步走进店中 店伙计和店老板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银万金的随从一脸镇定地背对着他们喝酒 黑袍人冷声道:“谁是这家客栈的老板” 老板和店伙计缩做一团,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黑袍向身边的人使了一个眼色,一名黑衣人快步走到店老板面前将他提出来 黑袍人问:“刚刚可有一辆马车经过这里?” 店老板吓得尿了裤子,完全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嫌弃的将店老板丢到一边 另一黑衣人指着李知怜的方向道:“洞主~” 话音未落,黑袍带着十几名随从缓缓地走了过来,转眼间,便将他们团团围住 李知怜低声的对银万金问道:“银公子,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银万金摇了摇头笑道:“我不过是抢了他们几单生意,便从离宁城追我追到这里,这是片刻也不得安宁” 李知怜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些黑衣人,对着银万金说道:“银公子~既然他们是来找你的,那我就先上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赶路呢!” 一名黑衣人将刀挂在她的脖子上,说道:“让你走了吗?” 李知怜没有动,问道:“我只是路过,也不能走吗?” 黑衣人冷笑道:“今天,谁也别想活着走出这家客栈” 银万金的随从已经站了起来,慢慢的抽出手中的佩剑,顷刻之间,那十几名黑衣身体横飞出去,撞碎桌子摔在地上,了无声响 客栈老板和店伙计惊叫一声,脸色惨白,浑身颤抖 为首的黑袍退了一步,颤声道:“抢了我们的生意,你们这辈子都得不到安宁” 话音刚落,李知怜觉眼前一花,黑袍人的头已经弹到地面上,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银万金看了看地上的驿卒,将身上的荷包丢到浑身发抖的店老板面前:“这些算是赔偿,等你们缓过来了,记得把地面收拾一下” 店伙计缓和了过来,颤声道:“小,小的……知道了” 李知怜捡起地面上的一把弯刀,觉得有些眼熟,将黑衣人左边手臂上的切开,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羽字 银万金蹲在她身边,一脸震惊的说道:“竟然有刺青,看来还真是一个强大的组织呢” 李知怜看着这满地的尸体问:“你不知道谁派人来杀你?” 银万金笑道:“我那么多仇家,我怎么知道是哪一个派来的” 李知怜不理会他,将那具无头的黑袍尸体翻过来,切开的左边手臂的衣服:“徵” 银万金道:“这具怎么是个徵字”对着他的随从招手道:“津云~把他们的左手臂衣服都扒下来,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何方神圣” 津云点了点头,一具一具的开始查验尸体,还把他们排列开来 李知怜也乐得坐享其成,站到一边,看着银万金问道:“你最近抢了谁家的生意啊?” 银万金沉思了一会:“这不是快要打仗了吗!我就收购了几家粮食铺,没想到竟招来了杀身之祸” 李知怜侧过头,冷冷的看着他:“西周国突然袭击我国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你一个商人哪里来的消息” “哈哈哈~”银万金尴尬的笑了两声:“这是一个商人的直觉” 李知怜狐疑地望着他,津云站起身道:“只有那个黑袍是“徵”字,其他都是“羽”字” 第一百零三章 遇袭 - 瞳孔痣 - 白鱼羊 入夜,月人客栈中静悄悄的,只有客栈门前的两个黄灯笼在微风摇曳 银万金坐在桌前,打开一封信件,大致扫了一眼,将其放到风灯中烧掉 津云在屋檐上坐着,耳朵一动,立即飞身跳进银万金的房中:“有人来了!我们得离开” 银万金站起身:“我去把李姑娘叫上” 津云一把拉住他:“来不及了!”带着他从窗口跳出 银万金急道:“她留在这里危险” 津云道:“顾不了那么多了!你别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银万金这才安分了下来,远远的望了一眼客栈,直到客栈的微光消失在黑暗中!他才放下窗帘 李知怜听到声响,站到窗户边上,看着银万金二人离去 刚退回来,又听到客栈正门传来马蹄声,走到桌旁吹灭了风灯,靠在墙边等待着来人 “噔噔噔……”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李知怜,纵身而起,落在房梁之上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她的房门被人踢开,两个人走了进来,对着床铺一通乱砍,然后转身离开 “山主~没人……” “继续找……” 李知怜听着这山主到了声音有些耳熟 这时从楼下跑上来一个人道:“山主~店伙计说确实有人在这里,还发生过争斗,是两男一女” 山主道:“人呢?” “他们说就在这住着” 山主问:“马车呢?” “马车不见了!” 山主冷声道:“那还快去追” “是~” …… 树林中黑沉沉的,月光透过林荫洒下来,李知怜骑马飞奔而来,拉停马匹认了一下方向,继续向前疾驶而去 东边的天际露出亮蓝色,远处的快马还在疾行着,李知怜放慢马步尾随 旷野荒郊之中一个残败的道观门口停着一辆绿色的马车 李知怜四下看了看,这像是银万金的马车 思忖片刻,将马绑在一棵大树下,腾身而起,几下便到了道观门前,她停住脚步四下观察了一下,纵身越过高墙,进入道观之内 道观内静悄悄的,只有一些残檐碎石,连个遮雨的地方都算不上。 突然黑暗中人影一闪,几名黑衣人从石块之中疾掠而出,身形闪电般来到她的面前 李知怜举起手中的刀,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身形在空中倒翻,双脚在断石上连蹬踹,身体借力上跃,跳到他们身后,一刀击杀了两名黑衣人,迅速退到一边,冷眼看着他们 带头的黑袍人一声长笑,走到黑衣人身前,摘下帽子,冷笑道:“原来是长公主殿下,真是失敬” 李知怜抬眼,收回短刀:“原来是萧公子~这么巧!” 萧何冷笑道:“是啊~长公主殿下跟了我们一路,辛苦了吧” 李知怜苦笑一声道:“萧公子误会了,我追的不是你,是道观门口那辆马车的主人” 萧何:“哦~”一声,说道:“怎么?此人也得罪过长公主殿下吗?” 李知怜望着她微笑道:“那倒是没有,不过我在西市看到他在那里开了一家参堂谷,有些好奇,参堂谷不是应该在三年前就没有了吗?” 萧何望着她,冷声道:“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你就得死” 话音刚落,剩下的黑衣人将她包围起来 李知怜笑道:“是什么秘密?是左手手臂上的刺青吗?” 萧何一惊,抽出长剑指着她:“看来,你是真的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黑衣人挥着弯刀向她袭来,李知怜旋身向上,右手一翻,毒针蜂蛹而出,萧何腾身后跃,躲过了致命的一击,这时围在她身边的黑衣人已全部倒地 萧何身形如落叶一般,转眼间便到她眼前,李知怜纵身而起,躲过了这一击,她知道她不是萧何的对手,只想找个破绽,快速离开这里 她的双脚刚刚落地,萧何的剑便从她的背后袭来,李知怜无奈之下,只得弯下腰,只听“哧啦”一声,后背的衣服被萧何的剑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李知怜侧过身,反手摸了一下受伤的后背,手掌一片温热,看来她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萧何的长剑一抖,将剑收回鞘中,笑道:“我改变主意了!今日不杀你!我要留着你去威胁李见清,或是恶心他……” 李知怜冷声嘲讽道:“那恐怕要让萧公子失望了!我充其量只是她的皇妹” 萧何一步一步的靠近她,假装惊讶的说道:“看来长公主殿下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李知怜一愣,急忙问道:“你什么意思?” 萧何笑了笑,说道:“你的母亲萧潇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的萧家的大小姐,她是一个青楼妓女,是我们萧家为了恶心你们李家,送出去了一个棋子!就你身上现在流出来的血,有一半是妓女的……” 原来如此!在二十五年前李昆和李鸿的皇位之争中,她最想不通的是李知怜她的母后,为什么会帮着李鸿去骗萧家,原来她的母后根本就不是萧家的人 李知怜抬起头,望着萧何冷笑道:“那萧公子,你们萧家既然那么注重血统,为何他们宁愿选的是一个外姓李见清,也不选择萧何你?是不是也是因为你的血统也不是很纯正” 萧何的脸因怒气而变得扭曲,嚷道:“不要拿我和那个孽种比……他不配……” 李知怜身形猛地一退,想趁此机会跳到高墙外,萧何像是早就知道她的想法一般,右手弹出剑鞘,她躲闪不及,剑鞘狠狠地击中了她的左肩 李知怜倒在地上,缓缓地坐了起来,捂着左肩 萧何拖着长剑,一步一步的走到她身前,嘴边不停地呢喃道:“李见清那畸儿……凭什么和我比!难道就因为他那双眼睛吗?” 眼睛?是什么意思?李知怜抬起头,朦胧之中她看不清萧何的眼睛,但她记得李见清的眼睛是黑色的!这黑色的眼睛和萧家有什么关系? 想着她的后背撞到一块石头上,转头看了一眼,后路被堵死了,看来她今日是要死在这里了 萧何低头望着她,用剑尖抬起她的下巴:“看来又让你发现了一个我们萧家的秘密!” 李知怜攥着手中的短刀,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不用死的理由,抬起头,看着萧何:“你知道在杨启豪的墓中,李昆跟我说了什么吗?” 萧何冷笑道:“我现在没兴趣知道” 李知怜垂下头:“那块黑玉你也没兴趣吗?” 萧何猛地抓起她的衣领,将她的扯到他的面前,沉声道:“玉在哪里?” 李知怜能感受到萧何的气息,侧过头唉声道:“就现在这个血量,我可能活不过今日午时” 第一百零四章 脱身 - 瞳孔痣 - 白鱼羊 横州城外的一间院落内,李见清用手背贴在李知怜的额头上试探着温度 还在发烧,脸上的黑气也还没消,背上还流着黑血 他的心揪着更紧了,像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转身走出房间,对着暗处冷声道:“照顾好她,靠近着死” 两个人影从阴影里走出来,躬身道:“是~” 横州城内一间赌坊的后院内,阴森森的大堂上高烧红烛,几位中年人在大堂中分两厢坐定,争吵着…… 李见清踹开房门,众人站起身来面面相觑,躬身施礼,齐声道:“少主~” 李见清直走到主位上,缓缓地坐下,抬眼扫了他们一眼 为首的虎烛侧过头和其他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向前走了一步,拱手问道:“少主什么时候来的横州,怎么也不提起通知一下我们~” 李见清反问道:“怎么?我来横州还需要你们同意才能来吗?” 虎烛的腰弯的更下了:“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是少主突然到来,我们都没做好准备,怕招待不周……” 李见清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桌上敲打着,淡淡的问道:“城内是不是有一位毒师?” 虎烛站直了身体,有些疑惑道:“是有这么一位,不过他一般都在山里待着,很少出来露面” 李见清点了点头:“地址给我” 虎烛愣了一下,笑道:“这~那毒师,性格孤僻,不太好沟通……少主找他何事啊?” 李见清抬眼冷冷的撇了虎烛一眼:“怎么?此事也要先向各位长老上报通过才可以见吗?” 虎烛只觉得背后一阵寒凉,立即又躬身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那毒师……除了熟人一概不见,而且他住的地方常人也进不去……” 李见清道:“哦,既然如此,那么就由你带路吧”说完便站起身,走出了正堂 虎烛一脸凝重地跟在李见清的身后,其他人互相对视着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像是躲过了什么大劫难一般 月色皎洁,山道上,虎烛带着李见清骑马飞奔而至 虎烛在一处草棚前勒住战马指着草棚身后的一条小路道:“少主~前面的路需要毒师同意才能进去” 李见清点点头,示意他先走 虎烛四下看了看,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入草棚边上的一个破碗里,破碗快速的向后移动着,不一会儿草棚的后面的小道走出一个小男孩行礼道:“虎坡主,今日并不是取药的日子” 虎烛急忙道:“我知道~跟你们主子说一声,少主有要事要见他” 小男孩一愣,抬头扫了李见清一眼,点点头,转身向后走去 不一会儿~那男孩搀扶着一个中年人走出来,中年人行礼道:“不知少主到来,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李见清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一条一指宽的疤痕从他的左眼一直右耳下方,李见清的目光转到那个小男孩的身上,冷声道:“你回去告诉毒师,一刻钟后,他如果还不出来,我就放火烧了这座山头” 这时草丛中,一个人影缓缓地飘出来,月光照到他光亮的头皮上,有些刺眼,他目光望向李见清,冰冷的脸上挂着一丝狞笑,一条黑影出现在他的身后,正是萧何。 李见清看到萧何还活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现在的问题只剩下如何把这毒师带回去 萧何缓缓地走出来,有些轻蔑的冷笑道:“少主人这是为了佳人来求药吗?” 李见清不理会他,望着那个光头男子问道:“你便是毒师?” 光头男子点了点头:“正是~” 李见清伸手道:“解药” 毒师笑道:“少主这是要就谁?” 李见清重复道:“解药~” 一旁的萧何淡然一笑:“李知怜,南疆国的长公主殿下……” 毒师突然大声的笑起来:“哈哈哈哈~”走到李见清身边略显得意道:“农七的徒弟是吧!我救~我要让农七欠我一个人情,恶心他一辈子” 萧何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竟是如此发展,转念一想……李知怜现在确实还不能死 转而站到一边,冷眼看着他们 李见清也没想到此事进展得如此顺利,转身对着虎烛说道:“盯住萧何,不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虎烛躬身道:“是~” 横州城郊外的小院里,毒师给李知怜诊完脉,紧皱着眉头:“毒气并未攻入脏腑,逼出来便好!”抬头望着李见清问道:“你给她吃了什么东西?萧何那家伙毒气攻心,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保住了他的性命……现在他体内的毒还没清理干净呢!” 李见清将她身上的药瓶丢给毒师:“这是她身上带的药” 毒师打开瓶盖闻了一下,睁大眼睛闪着异样的亮光,到出一粒放入手中,然后用帕子包起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笑道:“这下赚大发了……” 李见清皱着眉头,将药瓶抢过来,摇了一下,听着里面有响声,才放心的药瓶收入怀中 毒师不悦的撇了李见清一眼,他现在对李知怜有了兴趣,向着一旁的小男孩招手,对着李见清道:“我要在她胸前施针,你将她翻过来,扶住她” 小男孩递上银盒,毒师从里面取出金针,从李知怜的眉心的天中穴一路施针,一直刺到了腹部的关元穴,最后刺入颊车穴 不一会儿将金针依次取出,李知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黑血 李见清扶住李知怜,用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嘴角 毒师松了一口气,对着李见清道:“将她翻过来,我来处理她背后的伤口” 半个时辰之后,毒师扶着额头,喘息了许久才道:“终于处理完了!她一会就能醒,你在这照顾她吧!我先去休息一会” 听到关门声,李知怜缓缓睁开眼睛,她其实醒了有一会了,只是她趴着,李见清没有察觉到而已 李见清在给她擦汗时,看见她睁开眼,两人的目光在瞬间相接,鼻子竟有一些发酸,茫然无措的问道:“知怜……你醒了?” 李知怜看着他那明亮的黑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李见清望着她虚弱苍白的面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问:“要不要喝水?” 李知怜想将身体撑起来,后背像撕裂了一般辣疼 李见清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你身后有伤,不要乱动~” 李知怜僵硬的点点头,由着李见清一勺一勺的为她喝水 喝了半碗水后,李知怜轻轻地晃了一下头,李见清将碗放到床头,低声解释道:“这里是横州城郊外” 李知怜借着李见清的力量坐着,问:“我睡了多久” 李见清道:“一天一夜,现在天快亮了!” 李知怜勉强支撑着想站起来:“师兄~你怎么会在那里?” 李见清躲闪着目光:“凌云城离那不远~” 李知怜看他不想说,自己慢慢坐直了身子问道:“是谁帮我解的毒?萧何呢?” 李见清从怀里拿出那瓶药:“这是在你身上找到的,给你喂了一粒。” 问什么都不回答,或是顾左右而言他,李知怜无奈的坐回床上,趴着,背对着李见清 李见清自知理亏,起身站起来,走两步,忍不住回头看她,神色复杂 第一百零五章 治疗 - 瞳孔痣 - 白鱼羊 听到关门声,李知怜才将脸转过来,高烧让她有些迷糊,后背的灼烧感侵袭着她的知觉,动了一下头,找到一个舒服姿势,朝着门口望去 李见清他现在应该在门口守着她的吧!每次她一生气或是心情不好,他都会自觉的退到门口等她的怒火平息,然后在她走出房门第一时间跟她道歉 李知怜想着,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她想翻个身,不小心拉到了她后背的伤口,辣疼得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强光照着她的眼睛有些刺眼,待眼睛适应了光亮,她看向床边,看见一旁的李见清正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立即收了回来 李见清朝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醒了~” 李知怜点点头,动了一下示意自己想坐起来!她趴着挺难受的 李见清站起身扶着她的双肩慢慢的把她翻过来 李知怜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局促的低下头,轻轻地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李见清道:“午时刚过” 李知怜慢慢直起身体,扶着床架站了起来,李见清赶紧站起来,扶着她走到门外 这是一间不大的院落,夏日的烈阳照着院子中的那一棵大树,树叶反射这银光,有些刺眼,树下是一口水井、石桌…… 李知怜抬眼看他,想问他关于院子的事情,见他的一双黑眸低垂,宛如一汪幽泉,像是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李见清在她的注视下脸色泛起了一圈红晕,有些结巴地问:“饿……饿吗?” 李知怜有些窘迫的别过脸:“有点……” 院子内清净,李见清不知从哪里端出一碗肉粥,搅和了几下将热气散出才递给她:“这几日先吃清淡一些” 李知怜点点头,吃了半碗便吃不下了,她手中捏着汤匙,抬起头,看着李见清道:“这里离西林城还有多少路程” 她实在已经耽搁了一些时日了,苏允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李见清望着她回道:“快的话一天的路程吧!放心吧!近期内,西周国不会再发兵攻打我们了” 近期内不会发兵,如果真的要打仗,这么好的机会,西周那边干嘛不一鼓作气拿下西林城?苏允他到底想干嘛?或是萧家到底想干嘛? 李知怜呆呆地坐着许久,才说道:“我想尽快出发去西林城” 李见清收回望着她的目光:“老师今日清晨才从离宁城出发,大队人马速度较慢,到这里也是三四天之后了!” 李知怜抬眼望着李见清,看他那自信肯定的样子,好像现在的局势都在他掌控之中一般,她“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见清看她脸色忽然变了,脱口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硬着头皮说道:“去到凌云城的三个月里,我一直在暗中留意你和老师的动向” 李知怜没想到他把自己心思猜了出来,心口不由得微微一滞,见他之前,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现在却一个都想不起来 低头将剩下的半碗粥,一勺一勺的塞进嘴里,直到将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慢慢站起身来 这时从走廊里走下来一位光头男人,踌躇的看着她,又侧目看了看李见清,躬身询问道:“你们聊完了吗?” 李知怜不明所以的转身看向李见清,这声音像是给她疗伤的大夫。 李见清缓缓起身,你身上的伤不宜骑马,我去给你重新找辆马车,今晚送你去西林城,明日傍晚应该就到了! 毒师坐到李知怜面前,满脸堆笑道:“坐~坐……你是叫李知怜是吧?” 李知怜看着他,既然李见清能让他单独留下,应该是没什么危险,坐回位置问道:“阁下是?” 毒师笑了笑,有些拘谨道:“我叫毒师~具体姓氏不记得了!”目光扫向她的腰间,直勾勾的盯着 李知怜下意识地双手环住腰,满脸警惕的望着他 毒师这才反应过来,迅速收回目光,问道:“李姑娘在中毒后吃的是什么药啊!竟有如此神奇的药效……” 李知怜从怀中拿出那一瓶药,问:“前辈说的是这个吗?” 毒师看着两眼只发光,哈喇子都要留下来了,猛地点头道:“是~” 李知怜收回药瓶:“这个叫清毒丸” 毒师抹去嘴角的口水,一脸谄媚的笑道:“可以将配方给我吗?” 李知怜摇头道:“这是药丹,需要炼制的,你拿了药方去了,也做不出来” “药丹?”毒师皱起了眉头问:“这是两仪山上的东西?” 李知怜点点头:“这是我师兄邹以堂炼制的” 毒师的脸上变换着神色,不一会儿又笑着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换个问题,你的师傅农七去哪里了?” 李知怜问:“前辈认识农七?” 毒师笑道:“何止是认识,我们当初在鱼嘴湖一起制毒制了十多年,三年前他走时,把那里火烧了,我的头发也是在那场大火中烧没了的!我要找到他,完成我们的赌约,还要烧掉他的头发,让他和我一样” 李知怜疑惑道:“赌约?” 毒师赶紧解释道:“就是我们互相给对方下毒,规定时间内解不了毒就输了,我们玩了一百次,打平了……本来是最后一局定输赢的,他却跑了!” 李知怜算是听明白了他们两个人的恩怨情仇 毒师又道:“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放心……我不会杀他更不会把他交给萧家人,我就是想完成我和他之间的赌约而已!” 李知怜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去东道国,不知道具体的位置” 毒师伸长了脖子,低声问道:“你是使了什么手段让他收你为徒的?难道你对制毒也有天赋,要不你改认我为师傅吧!我一定将毕生所学全部教授于你” 这农七是见人就说他是她李知怜的师傅吗?无奈的解释道:“前辈你可能是听错了!是我是农七的师傅,他是我的徒弟” 毒师愕然的瞪大眼睛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站起来绕着小院笑了许久,才坐回到她面前,一脸正经的说道:“今天你这个徒弟我收定了!以后农七就是我毒师徒孙了……哈哈哈哈……” 李知怜微有些迷茫,看着毒师上下乱窜的大笑着,忍不住出声提醒道:“毒师前辈~我的师傅两仪山的邹淮道长!再认你为师,恐怕不妥……” 毒师的脸一下子就垮了!站在原地看了她许久,问道:“那农七他是邹淮道长的徒孙?” 李知怜摇摇头,又点点头:“他陪我在两仪山待了三年,算是吧!” 毒师立即向着门口跑去,半响又跑回来问道:“两仪山怎么走?我也要去拜师!” 第一百零六章 使计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夜,在通往西林城的官道上,随着马车的轰鸣声,李知怜和李见清在马车内各自闭眼休息 远处,马蹄声由远而近,转眼间便将马车拦下,李见清撩开门帘探出身去看了一眼,又退了回来,对着李知怜道:“我不能陪你去西林城了,周智的影卫已经对我起了疑心,我得回去了” 李知怜点点头:“好~你路上小心” 一声轻轻地“好”字,他忽然有点舍不得离开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弯身走出了马车:“你自己也要小心一些,遇事千万别逞强,万事等老师到了再说……” 夜色深沉,听到李见清脚步落地的声音,李知怜忍住了打开了门帘告别的冲动,静静地待在马车上,等待着马车缓缓地向前驶去 明月东出,天色墨蓝,官道上,李见清望着马车运去的方向,不发一言 马上身穿着黑斗篷的人终于忍不住,说:“如果……她不让你走……你会随我和凌云城吗?” 李见清那双清幽的黑眸的颤动了一下:“她不会……” 黑斗篷迟疑着,终于还是问:“我说的是如果……” “没有如果~她不是那样的人”李见清说着,调转马头,向着反方向驶去 黑斗篷嘴角微微上扬,驱马跟上李见清,笑道:“就三年前,你还是以沈知堂为主,现在多了一个佳人……也不知道萧家那些老顽固容不容得下他们?” 李见清拉停战马,冷冷地看着他:“我还是那句话,动他们者死……” 清晨车夫将马车停在一个小镇上休整 李知怜问餐食店的老板:“老板~这里离西林城还有多远啊?” 老板很热情的回道:“现在出发,到西林城刚好能吃到热乎的晚饭,不过现在那边在准备打仗,很多人都搬出来了!小姑娘~你们去那边干嘛?” 李知怜吃着混沌:“家中有老人在那边,行动不便,去把他们接出来” 老板赞赏的看着她:“那你们吃完了就赶紧出发吧!战乱的时候劫匪也多,天黑了就更危险了!” 李知怜点点头,将剩下的混沌吃完,付完钱,来到马车边上,见车夫换了一个人,她虽然有些疑惑但没有声张,坐上了马车,继续闭目养神 灵山官道位于深山之中,两旁都是峭壁悬崖 正是午时十分,官道上也已经没有了行人 远处尘土大起,一辆马车沿着官道飞奔而来,猛地,地上弹起一道绊马索,战马哀叫一声翻倒在地,马夫已经腾空而起,落在一旁冷眼看着 萧何携两名黑衣人从两旁的山崖上跃下来,落在车夫旁边问:“人呢?” 车夫道:“在车里~估计晕过去了” 萧何一挥手,两名黑衣人将马车翻开,里面空无一人,朝着萧何摇摇头 萧何踏上一步,伸手掀开车帘,马车里面除了几床被子,竟空无一人 萧何指着车夫,厉声喝道:“人呢?” 车夫吓得后退了一步:“不可能啊!我是亲眼看到她上的车” 萧何愤怒的甩着衣袖,恶狠狠地道:“废物~连个重伤的女人都看不住” 车夫哭丧着脸:“属下真的不知道啊!” 萧何皱了皱眉头:“原路返回~务必要把她抓到” 一旁的黑衣人道:“山主~少主人有令,不能伤害她!这……” 萧何这才冷静了下来,语气缓和了许多:“我只是找她拿解药而已” 旁边的黑衣人道:“毒师不是已经给您解了毒吗?” 萧何冷冷的撇了他一眼:“毒师的解药得要半个月,那时候一切都晚了……” 黑衣人乖乖的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山崖上的另一条蜿蜒崎岖的小路上,李知怜在一块岩石下静静地看着他们 萧何知道了她有墨旱的消息恐怖不会放过她,若是他一直派人跟着她,那她就真的什么事情也办不了了,得想个法子 李知怜四下观察着,脚不小心踩到一块落石,石块哗啦啦的往下掉 底下的人抬头冲着上面看了看,喊道:“山主~上面好像有人” “哧啦”一声,萧何腾身而起,在山上凸出的岩壁上不断借力,眨眼间便来到她的面前 李知怜缓缓站直身子,苦笑道:“好巧啊!萧公子~” 萧何冷冷地道:“不巧~” 李知怜笑了笑道:“实在是抱歉啊!农七的毒是没有解药的” 萧何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冷声道:“无所谓!你告诉我南疆国的那半块黑玉在哪里?” 李知怜的后背撞到岩石上,疼得她攥紧了拳头:“帛书上写着当时的南疆国皇帝将黑玉赐给了杨启豪,但凫山上只是杨启豪的衣冠冢,他真正的墓应该在靖安城的虎山,不过沈知堂已经派刘文去过了!你现在再去怕是晚了” 萧何双眉一扬:“你带我去……” 李知怜笑了笑道:“我去西林城还有事呢!去不了!” 萧何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一场戏而已,打不起来的!” 李知怜垂下眼帘,李见清和萧何都说这场战争是假的,那么他们目的是什么?微微皱眉问道:“为什么打不起来?” 萧何略显得意地道:“你还不配知道” 李知怜抬眼望着他,沉思了良久,才道:“我可以解你身上的毒,但是你要放过我,若是你可以等,等此事一完结,我便陪你去一趟靖安城” 萧何捂着心口,沉思了一会才道:“解药给我~” 李知怜取出一粒解毒丸丢给他:“如此……还望萧公子遵守诺言” 萧何吞下药丸,高声道:“我一向言出必行,你走吧!” 李知怜向下看了看留在山崖底下的三人,突然笑道:“萧公子慷慨大方,再借我一匹马呗!” 萧何一怔,反应过来后怒视着她:“李姑娘倒是挺会做生意的” 李知怜笑了笑道:“深山之中,我一介弱女子,又身受重伤,走两天也走不出去啊!” 萧何撇了她一眼,不说话,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对着两名黑衣人道:“你们两个继续去西林城追杀银万金,我有要事要先回一趟离宁城。” 两名黑衣人躬身道:“是!” 萧何翻身上马,转头对着两位黑衣人道:“留一匹马给上面那位姑娘,你们处理一下马车,坐马车走……” 两名黑衣人面面相觑,许久才躬身行礼道:“是~” 第一百零七章 再回西林城 - 瞳孔痣 - 白鱼羊 西林城的北门内,进城的客商和路人排成了长队,等候着守门将士的盘查 李知怜牵着马走在队伍的最末端,四下看着,很快守城的军士便走了过来:“排好队啊!” 排到她时,守城军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身后牵着的马:“哪里来的?来西林城干嘛?这里要打仗了知道了吗?” 李知怜将官凭路引一应文书递了过去 守城军士看了一遍,立马怔住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双腿直愣愣地朝地面跪去 李知怜一把扶住他,轻声道:“别声张~带我去找你们知府大人” 军士站直了身体,双腿还在打颤,连声道:“是~是~” 知府府衙正堂内,舒流光和银万金在说着话,一名军官匆匆跑来在正堂门外喊道:“大人~长公主殿下在北城门,正在往府衙赶来” 舒流光大惊失色,霍地站起来:“什么?长公主殿下在北城门?” 军官道:“是~现在正在赶来府衙的路上” 舒流光有些惊慌道:“就长公主殿下一人吗?沈大人呢?” 军官喘着气:“就长公主殿下一人” 舒流光站起来:“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军官说声:“是”,退出了府衙正堂 一旁的银万金已经站了起来,笑着呢喃着:“她没事~她没事就好……” 舒流光焦急地踱着步,抬眼看向银万金:“银公子~要不您先去后堂避一避,出城的事情,我今晚就给您安排” 银万金抬起头,一瞥之间,正与舒流光投来的目光相遇,努了努嘴:“我和长公主殿下也算是相识一场,我就在这里等着吧!和她打声招呼” 舒流光一惊,大声道:“不可~不可啊!……” 银万金看舒流光真的吓坏了,柔声道:“准备好了,记得通知我出城” 舒流光立即回道:“好~好~我一定尽快” 银万金走后,舒流光一个人在正堂内焦急地团团转 不一会儿院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一名衙役快步走进来:“大人~长公主殿下到府衙门口了” 舒流光一惊,立即回道:“快~快请进来……”整理着头上的官帽和身上的衣服 李知怜和守门的军士快步走进正堂,军士一眼看到舒流光,停住脚步,行了礼便退下了 舒流光迎上一步:“微臣叩见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点点头:“起来吧!” 舒流光缓缓地站起身,伸手道:“殿下请上座”看见主位上还留有两盏茶杯,当时便愣住了 李知怜轻轻咳嗽了一声,舒流光这才猛地惊醒过来 李知怜问:“知府大人,这是有客人?” 舒流光头都不敢抬:“是……是微臣刚刚和司马在谈事情” 司马乃是他的下属,怎么会和他一起坐主位,来人应该是位贵人,李知怜看着舒流光,微笑着点了点头,问:“现在的局势如何?” 舒流光站着躬身道:“周从易将军下落不明,现在守住城门的都是一些老弱残兵和府衙里的衙役” 李知怜点头道:“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派遣那么多的军士去把手北城门?” 舒流光浑身一颤:“这……这战时很多商人都来此想发国难财,还有人要逃往中峦城的,还有一些奸细,我们不得不防啊!” 李知怜:“大队人马还要几日才会到来,这期间还望舒大人顶住了” 舒流光愣了一下,疑惑道:“殿下不留在西林城内吗?” 李知怜站起身:“路上遇见劫匪,受了伤,有心无力……” 舒流光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微臣这就去给您请大夫” 李知怜点头道:“多谢~” 舒流光走出正堂,用衣袖擦拭着额前的细汗,对着身后跟着的仆役喊道:“快去把夫人请来,让她好生招待长公主殿下” 仆役回道:“是~”一溜小跑道东院 舒流光又叫来一人,吩咐他去城中请大夫,在原地转悠了许久,最后向着后院走去 李知怜在正堂上转悠了一会儿,这府衙内确实比三年前她来的时候朴素了许多 正转悠着,门外盈盈走来一位淡雅素净的貌美女子,刚踏进房门便缓缓下跪道:“臣妇叩见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点点头道:“起来吧!” 舒夫人站起身:“东厢院已经收拾出来了!殿下请随臣妇来” 李知怜点点头,走在舒夫人的前面,舒夫人愣了一下,很快便跟了上去:“大夫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这院子是她三年前住过的院子,如今花团锦簇,比以往添了几分人气,转身对着舒夫人说道:“你先去忙吧!留个人帮我烧些热水,顺便做点吃食,我喜静,没什么要紧事就别来打扰我了!” 舒夫人躬身道:“是~”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女交代事情 路上骑马颠簸,她后背上的伤口已经裂开了,正当她忍痛脱下外衣时,门外突然响起舒夫人的声音:“殿下~大夫请来了!” 李知怜咬着牙从新披上外衣:“让他进来吧!” 大夫推开门进来,看了她许久,才大声道:“你……你不是三年前跟着沈大人的那个小女孩吗?” 李知怜回头,见他有些眼熟,问道:“您认识我?” 大夫猛的点头道:“认得~三年前,你晕倒了!也是我到这里给你看的病……” 李知怜点点头,笑道:“您是三年前那个去横州拉草药回来的那位大夫?” 大夫猛地拍了一下大腿,点头笑道:“正是啊!当初要是没有那位沈大人,我们西林城早就变成毒虫城了!” 李知怜请他坐下问:“那如今西林城的药店如何了?” 大夫笑道:“参堂谷的人都跑了!知府大人就做主把药铺还给我们这些人” 李知怜点头道:“如此甚好……” 大夫这才猛地惊醒过来,问道:“您是哪里受伤了?” 李知怜伸出手道:“后背受了剑伤,还中了毒” 大夫搭上她的脉案,沉思了许久才道:“毒已经清理干净了,就是有点虚弱,平日里要多注意休息,我一会给副温和滋补的药,吃上半个月,就好了!” 李知怜转过身,脱去披着的外衣,后背上一条二十几厘米的血迹横跨在她的整个背部 大夫皱起眉头,我要把你的衣服剪开 李知怜点点头 大夫对着外面的侍女喊道:“去端盆热水来” 李知怜突然想到,她这个样子突然出现在知府府衙里,怕是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会收敛许多,这样不利于她查清案情,侧过头对着大夫道:“大夫~帮我件事……” 大夫疑惑道:“何事?” 李知怜道:“这伤做成重伤的样子……” 大夫道:“你这本就是重伤” 李知怜道:“失血过多,下不了床那种……” 大夫点点头:“这我在行,一会多端出去几盆血水就行了” 第一百零八章 出城 - 瞳孔痣 - 白鱼羊 入夜,李知怜猫身出了东厢院,来到府衙后院,纵身越过高墙,躲在一棵大树上盯着那间小屋 三更时分,后院的小屋木门从里面推开,走出来两位男子,月光下李知怜隐约觉得那两个人的身形有点眼熟 她还来不及细想,两位男子已经坐上了马车,从后门离开 李知怜从树上跃下来,闪身进到黑暗中,看清了那个马车的颜色,她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喜欢穿艳色衣服的银万金 看来他应该就是知府大人招待的那个人,一个是商人,一个是一城的知府,他们之间能商量什么? 后院内静悄悄的,马车行驶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李知怜观察着路线,闪身到对面屋檐的阴影下,跟着那辆马车 月光如水,洒落在地上,西林城内空荡荡的,连一声狗吠都没有,一排排的房屋犹如没有人迹一般漆黑 一条黑影飞掠而来,李知怜在地面上看到一个闪过的影子,抽出短刀向后一滑,黑影翻身向后划去。 月下她看到来人穿着一身军装,轻声问道:“你是谁?” 黑影起身步入阴影中单膝跪地道:“微臣舒亦欢,叩见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问:“知府大人是你……?” 黑影道:“正是家父” 这时马车已经拐过一道弯,不见了踪影,李知怜朝他摆摆手,两人一前一后迅速跑向拐弯处 弯道的末端正好是西城门的所在地,马车直直地开出城去,李知怜回过头,望着舒亦欢打趣道:“家父这是要……通敌卖国?” 舒亦欢拿着刀就冲出去,李知怜急忙拉住他问道:“你干嘛?” 舒亦欢一脸沉痛地道:“我去杀了他!再去劝我父亲自首” 李知怜一只手拦住他,俯身看向城门外,皱了皱眉头,问:“守门的将士为何穿着衙役的服饰?” 舒亦欢回道:“父亲大人说援兵过几日就到了!今晚让我们这些将士好好休息,设下晚宴招待我们,没想到却是要送奸人出城” 李知怜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 舒亦欢一脸诧异的看着她 李知怜问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可以让我出城?” 舒亦欢愣了一下,想问什么却没有问出来 李知怜道:“马车上的人我认识,是一个商人,我一路追着他从离宁城来到这里,我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舒亦欢这才点头道:“后面是我们平日休息的地方,我带你去换身衣服,然后随我出城巡逻” 换好衣服,李知怜沉声了一会,说道:“这几天你帮我留意一下还有哪些人出城,城内发生的事情,还有你的父亲,都注意一下……若是我回不来,等沈大人到了你就跟他说……” 舒亦欢欲言又止,李知怜拍了拍他的肩膀:“西林城就交给你了……” 舒亦欢这才郑重的点下头 守城门的衙役看见舒亦欢骑马而来,均低下了头左顾右盼的,相互推脱着推出了一个人问道:“将军~你们怎么来了?” 舒亦欢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道:“酒喝多了!出城去散散心,顺便巡查一下” 衙役躬身道:“如今特殊时期,将军还是不要外出的好……” 舒亦欢冷哼一声:“凭你~也敢拦我?” 衙役急道:“不敢~只是大人有令!不让任何人外出” 舒亦欢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衙役扭过头看了看身后的城门,又抬头看了看舒亦欢,沉思了一会,对着身后的人喊道:“开城门” 李知怜低着头,跟着舒亦欢出了城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味,调转马头环顾了一圈四周,一片空荡,连个火光都没有 舒亦欢指着西沙县的方向道:“往那边是西周国的方向” 李知怜点点头道:“你自己算着时间回去吧!”像是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对着舒亦欢又道:“对了~我现在还在你家东厢院躺着呢!回去帮我瞒几天,越久越好……” 舒亦欢一怔,急道:“我一男的怎么帮你瞒……喂……” 李知怜已经驱马离去,这条路她太熟了!转眼间便到了她和苏允遇到三个西沙县百姓的地方 山间月黑风高,李知怜在夜色的掩护下极速行驶着 忽然,远处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她拉停马匹,驶进一个较为狭窄的山道上,驱马进入一片树林之中,无声的跳下马,将马绑在一棵大树下,纵身一跃调上树干,远处的山谷里用木栅围起了一片营寨,寨中点着一堆堆篝火,四周毡帐林立 她跃过前面的树干,越来越靠近营寨 军营前,几名哨兵警戒着,一辆绿色的马车就停在营寨外面 李知怜蹙紧眉头,这银万金还真是西周国的奸细,那舒流光是真的叛国了? 营寨内很安静,不一会儿从里营帐里走出一个人,对着正在巡逻的将士招了招手,将士们迅速在那个营帐门口集合 李知怜趁着山谷的风声吹过,迅速往前一闪,她看清了那个从营帐里走出来的人,居然是苏允的鹰卫齐毅 他招呼着将士们从营帐里面小心翼翼抬出几只竹筒,搬到那辆绿色马车上 不一会儿,银万金和他的护卫从营帐里走出来,对着齐毅点点头说了什么,又上了马车,原路折返。 李知怜在树上看着马车远去,拿出短刀的刀鞘朝着齐毅丢去 齐毅一把接住刀鞘,转眼间便来到了树下 李知怜从树下跳下来问:“苏允呢?” 齐毅望着她许久,才疑惑地道:“李知怜?” 李知怜点点头,又问了一遍:“苏允呢?带我去见他” 齐毅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还没到” 李知怜急道:“还没到?那你在这干嘛?” 齐毅强笑道:“是我带兵攻打的西林城” 李知怜猛然一凛,问:“为什么?” 齐毅苦笑道:“我们鹰卫只服从命令,从来不问为什么” 李知怜又问:“那你们刚刚又在交易什么?” 齐毅摇头道:“抱歉~我不能说” 李知怜举起短刀,冷声道:“我也算你半个主人不是吗?” 齐毅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你知道了!” 李知怜道:“苏允把短刀交给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要我随身携带着,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也是看到了这把短刀才对我改变了态度的” 齐毅看着她:“是硝石” 李知怜道:“硝石?” 齐毅点头道:“不是药用的,而是燃放烟花是用的” 这段话,怎么这么像三个月前她要去凫山山脉炸山救沈知堂时所说得一模一样,难道银万金也要制炸药?可他一个商人,制炸药干嘛? 齐毅又道:“四国内所有用来制作烟花的硝石都是从西周国出去的,银老板他说他想制造一场大型的烟火表演” 李知怜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银万金那边有舒亦欢盯着,她就在这等苏允来,抬眼望着齐毅道:“给我弄一身你们将士穿的衣服,我在这里等苏允来” 第一百零九章 不知道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临近午时,日光炎热,李知怜听着山下将士们嬉闹的声音,靠在树下闭眼养神 齐豫拿着一只烤鸡走过来道:“吃点东西吧!” 李知怜微眯起双眼,看着树下斑驳的阳光,坐直了身子,侧头望着不远处的军营里将士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吃饭,问道:“他们好像不是很待见你的样子” 齐豫将烤鸡递给她,坐到她旁边:“他们都不是我们西周国的将士,我也只是代替陛下在这里而已?” 李知怜扒下一只鸡腿递给齐豫:“是萧家的?” 齐豫接过鸡腿:“不清楚,领兵的叫萧鼎,私下里曾听有人叫他山主” “山主?”李知怜呢喃着,萧何也是山主,在客栈被津云杀死的人叫洞主,他的手上纹着的是“徵”字,这难道是萧家人的等级划分? 齐豫吃完了一个鸡腿:“是叫山主,我没有听错” 李知怜点点头,又问:“那南疆国的周从易将军呢?” 齐豫抬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又垂下头:“不清楚,在这个军营里,我的人只剩下十来个” 十来个?看起来应该是被针对了,李知怜掰下一个鸡翅膀,吃了一会,又问:“可以跟我说说你们西周国现在的形势吗?” 齐豫打量着李知怜的神情:“西周已经毁了” 李知怜看着他讶异地问道:“毁了?” 齐豫点头,说:“三年前的那一场内战,几乎有一大半的官员丧命,大皇子上位后,为了弥补人员的缺口,一年开启两次科举考试,但大多数人都在上任的途中无缘无故的死亡,西周国内现在已经一片混乱,百姓早已苦不堪言” 无缘无故的死亡?还是萧家人为了要铲除异己,方便安插自己的人,这是为了自己的大计,将百姓至于水火之中不换不顾吗?这种人如何能为王? 齐豫望着山下的将士,轻声说道:“我也是三年前才知道,原来我根本就不是鹰卫的首领,我们只是明面上的一个耙子,平日里只负责保护陛下,而真正的鹰卫是在司徒大人手中,所以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 又是一个被困在迷雾中乱转的人,李知怜叹了一口气,问:“司徒莫他还好吗?” 齐豫摇摇头:“三年前我回到雍州城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李知怜犹豫了一下,又问:“苏允他这三年……是怎么过来的” 齐豫蓦然了许久,才说道:“三年前,我到雍州城的时候,他把自己关在司徒大人的灵房内,不吃不喝了两天,直到第三天司徒大人的心腹来找他,他们两个人在屋内聊了一夜,从那以后,他整个人就变了,变得阴狠冷冽……而我也是那时候就变成了厉王府的护院……” 李知怜听着他的话,想到司徒莫的心腹,可能才是真正的鹰卫,是那个联合南疆国的影卫一起对抗萧家的组织,苏允既然已经继承了真正的鹰卫,那他娶萧凤和,就是为了刺杀了皇帝吗? 李知怜和齐豫在树下坐着,手中的烤鸡只被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她插在土中立着,两人都各怀心思的望着山脚下的军营 突然,山下的草丛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李知怜侧过头望着声响的方向,齐豫已经站了起来,正拍掉身上粘着的杂草 过来的是一个身穿西周国服饰的将士,看见他们,立即快步走过来躬身道:“首领~陛下已到宜州城。” 齐豫点头道:“知道了!” 将士躬身退下后,齐豫侧身对她说道:“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李知怜点点头,她这才感觉到,她心里有些慌乱,三年的时间,很多事情都变了,她与苏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模样。 细想下来,她与苏允确实不算熟识 山下的练兵的喊声惊飞了一片又一片的鸟群,树叶在风的吹动下,留下斑驳的光影 李知怜掰下一只鸡腿,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转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个人影,一身黑袍,见她看过来,褪去黑袍的帽子,朝着她招手 竟是影卫罗昌,李知怜慢慢的站起来,走到他的身前,问:“罗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罗昌低头望着她,两人的目光相接,他顿了一下,回道:“沈大人要我来协助你” 李知怜脱口而出道:“老师让你来的?他自己呢?不来吗?” 罗昌走过去拿起被她插在地上的烤鸡,咬了一口道:“军队已经在路上了,再过两日,应该就到了!” “老师要你来协助我?他可还交代了些什么?”李知怜说着,又抬眼看着他,问:“你们影卫不是只听陛下调遣吗?” 罗昌慢慢的嚼着口中的鸡肉,突然笑道:“你觉得呢?” 李知怜心中一颤,忙问道:“李昆出事了?” 罗昌摇头道:“凫山一站后,他就不知去向,影卫被交到了沈知堂手里” 李知怜默然的低下头,在凫山时,李昆说要回江州,但愿他已经到那里了吧! 罗昌将插在鸡上的木条拔出,双手捧着那半只烤鸡,蹲坐在树下,边吃边问道:“怎么样?你在这里有什么发现吗?” 李知怜摇摇头:“下面不是西周的兵马,周将军的下落还没找到,苏允已经到宜州城,今晚应该能到这里” 罗昌将吃剩的烤鸡丢掉一边,胡乱的擦了一下嘴巴,说道:“又是萧家那帮人?” 李知怜点点头,突然想起来什么,看着罗昌问道:“你来时有没有看到一辆绿色的马车?” 罗昌摇摇头 李知怜又问道:“那辆马车从下面的军营里拿走了许多硝石,车上的人姓银,叫银万金,他在离宁城的西市开了一家参堂谷,化名叫钱金银” 罗昌顿时皱了皱眉,想了想才说:“影卫查过这个人,他父亲十几年前因倒卖私盐被判凌迟,他母亲带他远走边界,在西周的边界做一些小买卖,不知怎么的他竟成了西周的一个大富商,今年他变卖了所有家产,又重新回到了离宁城” 李知怜点点头,沉思了一会,交代道:“你派个人,去盯着我刚刚说的那辆马车,他车上的东西很危险,再找几个人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周将军的身影,苏允那边我去打探” 罗昌点点头,转身走入丛林中,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第一百一十章 不知道 - 瞳孔痣 - 白鱼羊 入夜,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树叶在风中摇曳,发出微弱的沙沙声,李知怜潜回军营的路上 看到一个将士偷偷摸摸的快步从营地走出来,李知怜略一沉吟,纵身而起,跟在他身后 将士跑得飞快,在一棵大树换下军装,批着黑袍,四处张望了一下,朝着山中的一条小路跑去 李知怜远远的跟在他的身后,在山脚下有一个亮着火光的洞口,李知怜纵身跳上一棵大树 洞内,只见火光却不见人影,李知怜想到凫山中那个山道复杂的洞口,从树上跳下来,跑到洞口的树丛中,正想走进去看个究竟 忽然,洞内传来一阵说话声,李知怜一惊,俯身隐藏在草丛之中。 一个身穿黑衣的人走了出来,张望了一下,又快步走回洞中,李知怜慢慢的向着洞口爬去 只见洞内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身穿黑袍的将士,突然黑衣服的人大声道:“什么?” 黑袍人继续低语,不一会儿便从洞内快步走出来 李知怜刚想站起来,洞内又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知怜干嘛趴回去 只见两个黑衣人快不走来,其中一个人说道:“我去向坡主禀报,你留在这里” 另一人回道:“是~” 李知怜看着那个人远去,站起来贴在石壁上,一步一步的向着洞内移去 洞内极为宽敞,中间堆积着一堆东西,上面盖着黄色的苫布 李知怜轻轻揭开苫布,忽然觉得手指一阵刺痛,她赶忙把手收了回来,只见食指指尖处有个小红点正在慢慢扩散,化成了一个血红的网状,迅速占满了她整个手掌 李知怜四下看了一下,洞内空荡荡的,只有她面前的这一堆东西。 李知怜缓缓地站起来,忽然她眼前一黑,,脚下登时踉跄了几步,她伸出手看着手上那些红色的血纹,不由得一惊,这东西果然有毒,她勉强晃了晃脑袋,强撑着继续向前走去 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一抬眼,两个黑衣人站在她的面前,李知怜一惊,转身想离去,却两眼一黑,身体重重地倒在地上,迷糊之中她隐隐约约听到 “洞主~她好像是画像里的人” “哪个画像里的人?” “少主画像里的人,动她者死……” 辰时刚过,天空中乌云翻滚,乌云中偶尔还亮起一道道闪电,军营内营帐被强风吹得摇曳晃动 李知怜缓缓挣开双眼,感觉脑海中一阵晕眩,她将眼睛闭上,许久,神智慢慢恢复过来,她猛的坐起来 床边坐着的是一位美丽的少女,仿佛被她的举动吓到了一般,拿着药碗蜷缩着身体靠在凳子边上。 晕眩感渐渐减弱,李知怜坐直了身体问:“你是?” 女孩像是缓过神来一般,露出了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这是西周国的军营,我叫苏柔” 李知怜四下看了看,狐疑地道:“苏柔?苏允是你什么人?” 苏柔轻声说道:“他是我皇兄,是他把你带回来的,不过他刚刚出去了,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李知怜的脑子一片混乱,她记得她是在一个山洞中中了毒,然后晕过去了,伸出右手看了看,手掌上的红血丝已经消失了 “你的毒已经解了……多休息一下便好!” 李知怜甩了甩头,疑惑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是我皇兄带你回来的” 李知怜傻了:“你们不是还在宜州城吗?” 苏柔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我们昨晚就到这里了” 李知怜扭过头,竭力想着昨晚的事情,她记得她在迷迷糊糊之中好像听到有人说她是画中的人 苏柔将药碗递给她:“我从来没有见过皇兄这么的紧张一个人,你是南疆国的吗?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现在什么形势她还不知道,苏允既然没有把她的身份告诉苏柔,她自己没必要自爆身份,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是为什么要带着柔弱的公主? 李知怜想着把药放入口中,抬眼看了一眼正盈盈笑着看着她的苏柔 这一瞬间的目光交接,她仿佛置入一汪黑泉之中,这种感觉她曾在李见清的眼中感受过,苏柔为什么会长着一双和李见清如此相似的眼睛,难道她的母亲也姓萧? “先喝药吧!一会凉了就更苦了……” 突然,营帐的门被掀开,苏允大步走进来抢过她的药碗,狠狠地丢在地上,转身对着苏柔吼道:“我说过这个营帐除我之外,任何人不得进来,你是在违背我的命令吗?” 苏柔吓得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李知怜抬头望着苏允,他沧桑了许多!身上的那股少年气不见了!有的只是阴翳的眼神和愤怒的神情 李知怜别过脸,起身将苏柔扶起来:“你妹妹也是好意!” 苏允撇了苏柔一眼,冷哼一身:“还要我请你出去吗?” 苏柔捂着脸跑出了营帐,苏允一口气没缓上来,立即伸手捂住胸口,缓缓地坐到床边 李知怜一脸担忧地扶住苏允,手指轻轻地搭上他的脉案,苏允瞬间甩开她的手,柔声道:“我没事!” 苏允的脉象明明极为不正常,他确说没事,李知怜挪到他旁边坐下,一时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僵硬的说道:“你妹妹长得挺好看的啊!” “她……”苏允将在口中的话咽了回去,突然笑道:“那不是!也不看看他哥是谁” 李知怜“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问道:“你是怎么救的我?” 苏允低着头,不敢看她:“是一位猎户将你送过来的,可能是见你身上穿着我们的衣服” 猎户?可她不应该是倒在山洞里吗?萧家人为什么不杀她?还要把她送到这里?:“那我身上的毒?” “什么?你中毒了?”苏允一惊,转过头焦急地看着她 她知道苏允为什么不敢看她了!因为他的左脸上有一道疤,从眼角滑到下巴 苏允下意识地转过脸:“我去给你叫御医!” 李知怜拉住她,伸出右手笑道:“毒已经解了!” 苏允看着地上摔碎的药碗,眉头紧蹙,李知怜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突然间她惊到了,苏允都不知道她中毒,苏柔是怎么知道的?这药是解药吗?那苏柔…… 侧头望着苏允,兄妹两的关系如此恶劣,为什么还要带着她出征? 想着,苏允站了起来,背对着她:“我出去处理一些事情,你先好好休息,明日我送你回西林城”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知道 - 瞳孔痣 - 白鱼羊 苏允走后,李知怜听着自己颤抖的呼吸声,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许久之后,她还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仰头看了看屋顶那洁白的帐篷,不知为何,她站起身走出了营帐,守门的将士没有拦她,只是静静地跟在她的身后 就这么没有目的地慢慢的走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搭在山脚下的营帐变得泥泞不堪,到处都是沾着泥土的脚印 山脚下一个离营地最远的营帐外面却没有一个脚印,十几名将士两三人一组,围着营帐站着,见他们走过来,一脸警惕地看着他们 李知怜侧过身问:“那是你们陛下的营帐吗?” 将士回道:“姑娘住下的那间营帐才是我们陛下的营帐” “那这个营帐里面住着谁?你们将军吗?” 将士支支吾吾了半天:“不……不知道……许是将军的……” 李知怜望向那个营帐,四周并没有脚印,难道里面是空的?她四下看了看空着的营帐应该不会有那么多人守着,许是存放着一些贵重物品或是人,转身道:“回去吧!” 将士松了一口气:“姑娘这边走,小心些……” 营帐内,苏允和齐豫面对面站着,均是满脸的凝重,见她走进来,苏允那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轻声说道:“小怜子~你来了!” 一旁的齐豫朝她行了礼,有些愤懑的走了出去 李知怜看着他,问:“齐豫怎么了?” 苏允低下头:“我让他明日送你去西林城,他不愿……” 李知怜道:“他留在你身边,我也安心一些” 苏允苍白的面容下一双暗淡无光的眼睛深深地凝望着她:“他还没有卷入其中,往后可以跟着你去过平凡的日子” 李知怜望着他许久,问:“连我也要排出在外吗?” 苏允没有回答而是伸手指向她腰间的短刀 李知怜将短刀抽出来,张嘴想说她知道了!却被苏允拦住了 李知怜扭过头四下看了看,果然营帐的一个小角落里,有一个人影,若不细看!还以为树的枝叶 突然,营帐外有人大声喊道:“陛下~萧将军有要事求见” 苏允含笑望着她,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道:“相信我,这件事情很快便过去了!” 李知怜望着他的背影许久,才点头道:“好~” 苏允愣了一下,缓缓转过身,长长的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营帐 李知怜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楚……她好像什么忙也帮不上……沈知堂那边如此,苏允这边也是如此……他们都把她排除在安全的区域内…… 夜 李知怜蹑手蹑脚的走到营帐边上,将守在她门口的将士打晕,拖到营帐里面,换上他的衣服,走了出来 门口站着一身军装的将领,冷冷的看着她,笑道:“这么晚了,南疆国的长公主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李知怜一怔,很快便稳住了心神笑道:“睡不着,想出去走走” 将领重重地“哼”一声:“军营重地,长公主殿下不会以为打晕了一个人就可以在军营内随意走动了吧!” 李知怜退回营帐内,笑道:“多谢萧将军提醒” 萧鼎略微有些惊讶道:“你知道我?” 李知怜笑道:“猜的” 萧鼎冷笑道:“虽然少主下令不让动你,但你要是越过了我们萧家的防线,那他也保不了你” 李知怜紧紧攥着手中的短刀,面色沉静:“我只想知道,你们给苏允吃了什么药?有什么目的?” 萧鼎发出一阵大笑:“告诉你也无妨,他最多可活半月,药石无医。” 李知怜面不改色:“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攻打南疆国” 萧鼎盯着她,许久才道:“等你回了西林城就知道了” 李知怜长出了一口气,萧鼎也叫山主,那他的能力应该是萧何差不多,或许应该比萧何还要高一些,退回到营帐内 苏允中毒是她意料之中,但只有半个月的生命是她所料未及的,他这么着急要送她回西林城,应该是知道了自己命不久矣,想撇开她自己做什么事 还有昨夜的山洞里黄色的苫布下藏着什么?为什么她仅仅只是碰到了苫布就已经中毒了? 那东西在山洞中为什么要盖着防雨用的苫布,难道是要运到什么地方去吗? 还有山脚下的营帐关着的是不是周从易,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摸索着怀中的药瓶,她走出了营帐,朝着最中间的营帐走去 隐约间她听到营帐里面有争吵声:“萧凤和……” 萧凤和不是苏允要娶的那个人吗?她怎么也在这里,看着四周站着笔直的将士,李知怜只得硬着头皮往穿出声音的那个营帐走去 她刚一走近,声音便戛然而止,她撩开门布进去,只见苏允坐在凳子上,捂着胸口不停地喘着粗气,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桌角 苏柔在一旁给他顺气,“啪”地一声苏允的手打在了苏柔的脸上,苏柔跌跌撞撞地摔倒在一旁,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苏柔咬着牙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跑出了营帐 李知怜快步走过去,抓起苏允的手,脉象浮乱,苏允想挣开她的手,猛地吐了一大口淤血 李知怜手忙脚乱将他扶好,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苏允已经瘫坐在凳子上,满脸柔情的看着她,柔声道:“小怜子~别忙活了!” 李知怜眼中含着泪水,轻声道:“相信我,我能治好你……” 他的腹部像是有千万只手将他的五脏六腑揉杂在一起,痛得无法出声,咬着牙:“小怜子~我相信你……但是……我不能让你为我涉险……” 李知怜只觉得脖子处有些不对劲,两眼一黑便趴在了苏允的身上。 苏允抱着她,仿佛所有的疼痛都已经离去,轻轻地拍着她背部:“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结束了!” 这时苏柔从营帐外走来,冷笑道:“其实她留在这里也挺好的,萧家那群老头子正愁没有办法处理她。” 苏允将李知怜交给随苏柔进来齐豫:“你们若是敢伤害她,我便和她一起去,你们的计策就由你自己去执行吧!” 苏柔望着李知怜沉睡的脸:“这么美的一张脸,死了确实有点可惜” 苏允沉声道:“明日!手谕和李知怜会一同到达西林城,也请你们言而有信,放了那些无辜的人” 苏柔笑道:“事成之后,解药定会出现在雍州城”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知道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夕阳照到床头,刺得让她睁不开眼睛 舒夫人急匆匆地跑出去朝着门外喊道:“醒了……醒了……公主殿下醒了……” 李知怜起身,晃了晃发胀的脑袋,瞥见窗边一个一闪而过的人影。 舒流光和舒亦欢匆匆跑来,跪在她面前哭喊道:“公主殿下~你可算是醒来了!” 李知怜顿时愣住了!她还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就问道:“出了何事?” 舒流光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舒亦欢起身向前一步,说道:“今日清晨,有一辆马车将您送到城门口,来使还带了一封信件,上面写着:西周愿意举国归降南疆,但有两个条件,其一便是西周不以女人为尊!其二是让新帝迎娶西周公主苏柔,封为皇后,以保西周安稳” 随着舒亦欢的话音落下,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李知怜站起身!回想着她在西周军营的见闻,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萧家人这是在逼着周智让位给李见清 此信若是回了离宁城,那离宁城就乱了!李承厚背后有多少势力还不得而知,留在他身边的萧家人一激他,怕是会做出什么傻事 到时候沈知堂和兵马都不在,那离宁城将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她起身走到窗边,转身问道:“信件呢?” 舒亦欢回道:“被一位叫罗昌的影卫拿走了” 罗昌拿走了信,他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内交给沈知堂和周智,若是能缓出两天时间,那李承厚应该不会乱动,李知怜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问:“沈知堂的大军到哪里了?” 舒流光的情绪已经缓和了下来,向前一步回道:“已到横州境内,明日这个时候应该就到了!” 窗外一片浓绿,李知怜的心却飘到了远处,刚刚有个什么东西从她的脑中一闪而过,却又抓不住…… 不一会儿,舒流光上前,试探性的叫了一声:“殿下~” 李知怜这才幡然醒悟过来,转身对着舒流光道:“既然影卫已经插手了此事,舒大人大可放宽心等着沈大人便好!” 李知怜指尖划过桌子继续道:“城门那边的防守还是不能放松警惕,我有些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众人齐声道:“是~”行礼退下 李知怜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廊道上,望着眼前的小园,鲜花齐放,绿意盎然,脑中突然响起白音儿临走时交代她的话:沈府缺了些生气,若是有空,就帮沈知堂打理一下院子…… 她的衣服被风吹起,这一刻她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再去找苏允问清楚?还是去横州城找老师? 转过回廊,她看见前方的小亭之中,舒亦欢背手而立,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李知怜走上小亭,舒亦欢才收回目光,假意转头看向远处 李知怜微微侧头,问:“这几日,西林城内可有异事发生?” 舒亦欢摇摇头 李知怜又问:“那……那辆绿色的马车可有回来?” 舒亦欢继续摇头 李知怜道:“他们当天晚上就往回返了!没有进城吗?” 舒亦欢道:“你走后,我在城门口守了一整夜,别说马车了!当天晚上连城门都没有开启过” 李知怜微微皱眉,那银万金拉着那硝石去了哪里?中峦城? 她总觉得银万金此行不简单…… 舒亦欢忍不住问:“那现在……我们能做些什么?” 李知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看着远处的高墙:“带我去城门上看看吧!” 西林城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很多商铺都紧闭着大门,只有几处客栈还开着,等着城门打开,回家去。 李知怜和舒亦欢骑马穿过寂寥的街道,路上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即拉停了马匹对着站在客栈门口的老人喊道:“钱金?” 钱金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尴尬,很快又转过脸去 李知怜从马上下来,拉住他说:“三年前念和村那个小女孩” 钱金有点疑惑地皱起眉头,满脸堆笑道:“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侧眼看向她身后的舒亦欢:“这就是三年前那个小男孩吧!都当上将军了!我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李知怜看他还在装傻,当即说道:“我是农七的师傅,你的家他带我去过” 钱金急道:“原来是你们两个……我还以为被人发现了呢……” 客栈老板给他们上了一壶茶水,舒亦欢自觉的走到门口,双手抱胸靠在门框上守着 李知怜问:“三年前是不是你送苏允去的西周?” 钱金皱眉,不说话 李知怜急道:“苏允只还有半月的生命,你现在瞒我又有何意义” 钱金欲言又止,面露难色:“是我送他回的西周,他留在他府上三年,也是近日才把我送回来的,还要我离得远一些,最好能跑到中峦城中去” 李知怜问:“那这三年,苏允发生了何事?他怎么会中毒?西周又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钱金一脸心虚,小声说道:“我哪里管他们做什么?说白了我就是个小偷……” 李知怜懊恼的猛拍了一下桌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舒亦欢回过头,疑惑地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钱金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站起身来,说道:“我倒是在王妃那里偷到了一个好东西,可能对你们有些用处” 王妃?那是萧凤和的东西? 李知怜随着钱金上楼,钱金在床底下取出一个小盒子,准备递给她时,窗外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飞快地来到钱金身前 “砰~”的一声,钱金的身体如柳絮一般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到桌子上,摔落在地 李知怜快步走到钱金面前,将他挡在身后,这是舒亦欢也已经跑了上来 钱金咬着牙将小盒子丢给了李知怜,然后摔到地上不省人事,李知怜回头看了他一眼,拔出短刀… 黑影狞笑道:“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此时,舒亦欢已经举起了长剑朝着黑影刺去,黑影只用一招便将舒亦欢的剑折断,借着惯性,将他推到楼下…… 转过身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李知怜只觉得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 黑影手中的剑高高举起:“东西给我……” 李知怜自知不是黑影的对手,扭头看了钱金一眼,拿出了盒子,伸手递向黑影 黑影依旧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慢慢的朝着她走近 距离她一米远时,伸手拿过那个盒子 这一错眼的功夫,李知怜手中的银针刺向了他的手掌 黑影反应极快,将盒子丢到门边,翻身避开 此时李知怜已经持着短刀来到他身前朝着他的脖子抹去 鲜血狂涌而出,黑影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向后倒去 此时~舒亦欢已经爬到门口,拾起地上的盒子,跌跌撞撞地走过来,将盒子交给她,然后又走到钱金身前,摸了摸他的脉搏:“还有气息……我去叫人……” 李知怜点点头,走到黑影身前,掀起他的左臂,上面赫然纹着一个“商”字 李知怜这才恍然大悟,商、徵、羽……这是古代的音律啊! 难道这萧家人是按音律划分等级的吗?宫、商、角、徵、羽……那这个人应该是排名第二 若不是他今天大意了!那死的将会是她们 起身摇了摇了盒子,这里面又藏着什么东西?竟然让萧家派出一个这个厉害的人物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知道 - 瞳孔痣 - 白鱼羊 正在街上巡逻的军队,随着舒亦欢拥了进来,占满了整间房间 一名将领快步走了过来,一伸手摘下了黑影的面罩,黑布下是一张消瘦紫黑的脸,鼻孔和嘴角都淌着黑血 围在一旁的将士们一惊,面面相觑 舒亦欢下意识地伸手,将她拦在身后 李知怜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轻声摇头道:“没事~这毒是我弄的”蹲下身将毒针从黑影的手上拔下来:“拿张被子裹住抬出去烧了吧,切记不要触碰到尸体” 将领应道:“是~”指挥着两人去床上拿来被子,抬下楼 一旁的将士将钱金放到床上,钱金突然抽搐了起来,将士急道:“这位老人,怕是不行了!” 李知怜转过身,快步走到床前,搭上钱金的腕脉,皱起了眉头 舒亦欢向前问道:“他怎么样?” 李知怜摇摇头:“他原本年纪就大,又长期生活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体内积累过多的阴湿之气,怕是挺不过来了!” 这时,一名将士拉着一位大夫走进来,喊道:“大夫来了……大夫来了……” 大夫给钱金诊脉,施完针后,钱金大叫一声,连吐几口黑血,脸上的气色也缓和了一些 大夫长出了一口气:“淤血是逼出来了,只是这……这位老人的身体状况本身就不太好,现在又受了重创,还是提前准备后事吧!” 李知怜点点头,舒亦欢带着大夫出去,房间内只留下她和钱金两人 她坐在床边边上许久,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才起身将油灯点上,拿出那个小盒子打开,里面竟是一个信封,李知怜将其拆开,从中拿出一张纸 萧凤轻,1136年生人,1154年与萧陇余生下一女,痴傻 1156年生下一子,死胎 1159年生下一子,畸形 1162年生下一女,双瞳漆黑,取名萧凤和,为延续萧家血脉立下大功 特此,赐名柳鱼,送入西周国雍州城,往后生死各安天命,与萧家无关 痴傻、死胎、畸形?这不是近亲结婚生下来的孩子才会有的症状吗? 萧家人难道是族内通婚?可这萧凤和留着她母亲的档案干嘛? 古代族内通婚也不算什么秘密啊!为什么会派一个高手来 李知怜将信封倒过来,里面竟然还有一封信 和儿~ 这些年是母亲对不住你,但母亲真的不能看到你,一看到你,我就会想起那些黑暗的恶心的过去 母亲知道你想要抵抗那命运的不公,也请你原谅我的软弱和无能。 母亲唯一的遗憾便是当初没有选择和萧凤鸣一起抵抗家族的制度。 萧家的血脉下藏着一个巨大的宝藏,那个宝藏一日不现世,我们萧家就要煎熬一世 祝福你~我的孩子 黑瞳、宝藏这期间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李知怜恍然想起,李见清的母亲叫萧凤鸣,而李见清的瞳孔是黑色的 那李见清是萧家人,他的父亲根本就不是李昆 对,在凫山时她问李昆李见清是不是他孩子时,李昆他摇头了,当时还以为是她说错了什么…… 为什么她会觉得有些开心,她是喜欢上李见清了吗? 李知怜摇摇头,试图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丢出脑外,这些都只是她的猜想而已,李见清是她的堂哥 突然她想到苏柔的眼睛也是黑色的,她是萧凤和…… “咳~” 床上的钱金咳嗽了一声,李知怜下意识地将信件塞入怀中,走到床前轻声叫道:“前辈~前辈~” 钱金全身一颤,右手艰难的举起,眼睛睁得大大的,低声的呢喃:“芸儿~你来接我了!” “你还是那么年轻,我却老了。” 房间昏暗的灯光下,钱金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一双眼睛看向远处,放出一种异样的神采…… 李知怜扭过头,擦去眼中泪水,看着钱金眼里的光慢慢暗下去,最后闭上了眼睛 李知怜咬住下唇,极力将眼泪憋了回去,对着钱金的尸体,咬牙道:“我李知怜从今日起,与萧家人不死不休” 房门轻响,舒亦欢走了进来,有些无措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李知怜道:“怎么了吗?” 舒亦欢回道:“我们刚刚去向店老板询问消息,他服毒自尽了……” 李知怜叹了一口气,这萧家人还真是无处不在,起身道:“先将这位前辈送去停尸房,等战事了了,再送他去念和村安葬” 舒亦欢回道:“是~”向门外招手,两名将士快步走来,将钱金抬走了 李知怜侧头看向舒亦欢,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舒亦欢揉了揉肩膀:“肩膀脱臼了而已,已经接回去了” 李知怜点点头:“既然你已经参合进来了,有些事情还是应该让你知道,我们现在的对手不是西周,而是萧家,那个五百多年前统治整个天元的萧家,他门之中有像店老板那样的平凡人,也有像刚刚袭击我们的那个高手,甚至是高官权贵……总之他们无处不在……” 舒亦欢愣住了,结结巴巴地问道:“什么……什么意思?” 李知怜凝视着他:“意思就是,从今天开始,你将陷入危险之中” “就……就因为那个盒子?” 李知怜点头:“是~” 舒亦欢停了停,沉下脸问:“你是认真的?” 李知怜一字一顿的说:“现在躲是躲不掉了,只能希望不祸及你家人” 舒亦欢匆匆的跑下楼……在客栈楼下抬头望了一眼她的方向,驶马向着知府府奔去 李知怜走到窗边,望着那漆黑的西林城,她将再一次陷入黑暗中,杀死所有潜在的敌人 她从窗户跳下来,隐身在黑暗中,等着猎物来拿回他们的东西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知道 - 瞳孔痣 - 白鱼羊 夜色深沉,西林城内一片死寂,李知怜悄无声息地穿过大街,来到一家药店门前,跳上围墙,消失在夜色之中 后院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房中一名中年男子,点燃油灯,满脸恐惧的看着她 李知怜飞快地拿刀抵着他嘴:“别喊……” 中年男子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李知怜用刀背在他的脸上拍了几下:“采参人送来的那些草药在哪里?” 中年男子一脸惊惧的看着她:“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知怜手中的刀从中年男子的脸上,慢慢滑到他的脖子上 中年男子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带你去……” 中年男子带她走到一个柜子边上,将柜子移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药草 李知怜轻轻道:“这些我全部买下了,还有你这地方我借用一夜” 中年男子猛地点头道:“您~您随意……” 李知怜道:“你去外面守着,若是你敢离开房间一步,我把这些草药一样一样的喂给你吃” 中年男子扑在地上,不停地点头 清晨李知怜身披斗篷,快步从药店里走出来,闪身进入一间偏僻的客栈内,换下斗篷,然后大摇大摆地在街上买了一些吃食,再回到客栈中 不一会儿客栈外一声轻响,李知怜奇怪地看了看四周,萧家人的速度那么快? “殿下~是我……”门外的舒亦欢叫道 李知怜走到门边打开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舒亦欢迅速地扫视一圈屋内,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您这么大摇大摆地在街上乱逛,不就是想告诉外面那些人你在这里” 李知怜:“嗯”一声,点点头:“所以……你来这干嘛?” “我父亲死了” 李知怜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我回去,就发现他死在书房里!”舒亦欢伸手在脖子上笔画着:“这里被划了一刀,满地的鲜血” 李知怜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那你来找我是?” 舒亦欢静静地看着她:“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李知怜道:“所以你想报仇?” 舒亦欢点头道:“是~” 李知怜笑了笑:“你可想好了!一旦以他们为敌,那么你此生将不得安生,除非可以把他们连根拔起。” 舒亦欢道:“只要能为我父亲报仇” 李知怜抬眼看了一眼舒亦欢,还是决定不说,刚好她现在正好缺个帮手,送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 舒亦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问道:“他们真的会来吗?” 李知怜淡然一笑:“就看我手中的东西对他们重不重要了” 暗巷内,几十名黑衣人一路飞奔,为首的黑衣人一挥手,众人均停了下来 为首的黑衣人将手下分成三拨,齐向客栈奔来 李知怜站了起来:“一会离我远点,我身上有毒……” 舒亦欢撇了她一眼,紧紧地盯着房门 脚步声越来越近,“嚓”一声,一把剑从门上刺了进来,门把手被被弹开,“砰”的一声,门、窗户、房顶崩裂,散发出一阵白雾,黑衣人粉粉倒地 李知怜拉着舒亦欢的手跳下楼,剩下的黑衣人瞬间将他们团团围住 舒亦欢先冲了上去,手中的剑快速转动着,转眼间十几名黑衣服已经被他砍伤大半 李知怜这边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黑衣人眼中闪过恐惧的光芒 李知怜望着那名卫士冷冷地道:“你们萧家也不过如此” 黑衣人颤抖着,一言不发 李知怜继续道:“我猜……你的身份应该是洞主,左手手臂上有个徵字~” 黑衣人惊道:“你怎么会知道?” 李知怜手腕一转,卸下黑衣人的左手:“回去告诉你们主人,我叫李知怜,我身上还有许多你们想象不到秘密” 黑衣人捂着手臂:“你不杀我?” 李知怜道:“杀了你,谁帮我将你们家族里的人引出来” 舒亦欢深吸一口气:“你这样做,很危险” 李知怜望着他,许久才笑道:“沈知堂下午就到了!我得把西林城内的老鼠清理干净” 舒亦欢一怔:“我帮你” 李知怜道:“你父亲刚走,你先回去给他守灵吧!” “大仇未报,我就算在他灵前跪上七天七夜,他也不会安生的” 李知怜望着他:“你有没有想过,舒大人是被人灭口的” 舒亦欢不解地望着她 李知怜继续道:“我的意思是,按照我对萧家的理解,若是他们下手,不可能只是杀了你父亲这么简单,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他帮什么人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被人灭口了?” 舒亦欢道:“你的意思是,出城的那个人?” 李知怜点点头 舒亦欢急道:“我回家查看一下,父亲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李知怜沉思了一会:“我和你一起回去” 巡逻的将士到那条小巷子时,李知怜和舒亦欢已经离开了 知府门前挂起了招魂幡,百姓们自发的站在成两排守在大门前 李知怜道:“你父亲是个好官……” 舒亦欢转过脸去,眼眶通红的点了点头 留守在门口的司马登时一怔,疾走出来道:“公主殿下~” 李知怜摆摆手:“你先去忙吧!” 司马弯身做离:“是~” 舒亦欢领着她到后院的灵堂上,李知怜手捧三柱香插进了香炉,舒夫人摔领着全家人跪地扣头还礼:“谢公主殿下” 李知怜向他们摆摆手,缓缓走到舒夫人面前:“夫人起来说话吧!” 舒夫人站起身来,抹去了脸上的泪水:“谢公主殿下” 李知怜问:“最近舒大人可有什么异常” 舒夫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舒亦欢:“他最近确实有些奇怪,经常招待一个从离宁城来的商人” 李知怜:“嗯~”一声,继续问道:“可是前几日住在后院的那位?” 舒夫人飞快的抬眼撇了她一眼,低头沉思 舒亦欢走到舒夫人旁边,低声道:“母亲~难道您就让父亲这么不清不白的死了吗?” 舒夫人深深地看了舒亦欢一眼,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李知怜道:“舒大人已死,他生前所做的任何事情我不会再追究” 舒夫人有些颤抖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那个商人来的时候,都是流光自己招待的,他只说是故人所托,师出同门,不好拒绝” 李知怜皱了皱眉:“舒大人师从何人?” 舒亦欢道:“沈知堂,沈大人……” 李知怜一惊,后退了一步:“李见清?” 舒夫人道:“沈大人桃李满天下,门下不止李公子一人” 李知怜舒了一口气:“那位商人来了几次?每次都出城吗?” 舒夫人和舒亦欢对视一眼:“前几日是第三次,出没出城妾身就不知道了” 李知怜点点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知道 - 瞳孔痣 - 白鱼羊 午后,西林城官道上烟尘滚滚一队军马护着一架马车穿过西林城街道,停在了知府府衙门前 司马携众官员齐齐跪倒,喊道:“微臣西林城司马,参见钦差大人” 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一人问:“舒大人呢?怎么没来?” 司马听声音觉得有些不对,抬起头看了一眼,当场愣住了!这不是沈知堂的管家沈秋吗? 李知怜坐在桌案前沉思,门外先是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门“砰”的一声,来人喊道:“公主殿下,沈大人到了,我们家公子已经在正堂等候” 李知怜霍地站起来:“知道了!” 李知怜和舒亦欢来到府衙正堂,登时愣住了,快步走上前去:“沈秋大哥!怎么是你?老师呢?” 众人均是摸不着头脑的看着沈秋,等待他的回答 沈秋撇了一眼舒亦欢,没有说话 气氛突然紧张了起来,李知怜侧过头对着舒亦欢道:“舒将军,你先去蓝旗军营帮付玉衡安顿大军,其他人也先退下吧!” 众人齐声道:“是~”纷纷退下 沈秋看四下观望着,等众人褪去后,原本站着笔直的身体瞬间塌了下来,勾着背:“知怜小姐,我先喝口水啊!” 李知怜“嗯”一声,将桌上的茶杯递给他,问:“老师呢?” 沈秋“咕噜咕噜~”喝完一杯茶水,才轻声道:“大人他没来” 李知怜一惊:“什么?” 沈秋赶忙赔笑道:“大人还在离宁城,他说怕此行有诈,便让我扮成他的样子上了马车,一路上要我如论如何都不能下车,可憋死我了……” 李知怜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脑中一片混乱,沈知堂要她先行出发的时候,她就觉得此行有猫腻 可是她不明白沈知堂为什么要把大军和她派到西林城,自己却留在离宁城,难道离宁城内将要有大事发生? 沈秋低头看着她,继续道:“大人说十万大军,以后只听从您一人调遣。” 十万大军只听从我一人调遣是什么意思?李知怜猛的抬头,看着沈秋许久才侧过头 不可能啊!老师历来最讨厌战争,怎么可能…… 李知怜只觉得后背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老师可还交代了什么?” 沈秋摇摇头:“没有了,不过在来的路上听说西周要举国归顺我国,条件是要李见清当南疆国的皇帝” 李知怜紧皱起眉头:“你们是在哪里听说的?” 沈秋回道:“就在横州通往西林城的官道上,百姓们都在那里议论,付玉衡一急,命大军加快速度,大军这才在午后赶到了西林城” 李知怜转过身沉思了一会,回身道:“走~出发去蓝旗军营” 沈秋拦住她道:“付将军一会就过来了,他比您还急” 李知怜在正堂上踱步,呼吸慢慢的不顺畅,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没有用 她一想到沈知堂有意让她起兵谋反,她就想立马回到沈知堂身边,当面问他是什么意思? 沈秋凝望着她,不解道:“知怜小姐,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瞪着面前的沈秋,一字一顿地问:“师兄呢?可有他的消息了” 沈秋摇摇头:“没有~见清公子自从去了凌云城之后,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沈知堂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把十万大军交到她的手里,中间一定遗漏了些什么? 沈知堂忠于他们李家,李承厚是李星成的儿子,李见清是李昆的儿子,这都是李家的血脉,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交给她 突然她想到三年前在西林城沈知堂曾对她说过,她可能是李家最后的血脉 李见清她知道,可李承厚…… 此时,院内脚步声起,付玉衡快步走进来:“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将他扶起:“大军安顿好了?” 付玉衡起身:“没有~交给舒将军了” 李知怜微微点头,狐疑地问:“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 付玉衡点点头,从腰间的腰带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她道:“这是我在去蓝旗军营的路上有人丢给我的。” 李知怜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今夜围剿西周军营 “围剿西周军营?”李知怜沉思了一会问:“是蓝旗军的人吗?” 付玉衡望着她:“应该不是,军报上说蓝旗军已经全军覆没了!” 不是蓝旗军那是谁?反周组织?李知怜用力的摇摇头,迫使自己稍微冷静下来:“今夜我们夜摊西周军营” 花园内种着一大片月季花,在烈阳的照晒下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李知怜随口问:“沈大人可有交代给你什么事情?” 付玉衡想了许久,才缓缓说:“有~” 李知怜停住脚步,侧过头:“他说了什么?” 付玉衡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他说这是刘文刘大人去靖安城的虎山抄来的” 李知怜边打开信封边问:“什么意思?” 付玉衡回道:“沈大人说刘大人不愿拿死人的东西,所以才将那封帛书抄来了一遍” 李知怜点点头,快速扫视着信件的内容 自陛下将黑玉赐予我后,我日夜研究终于发现了黑玉所隐藏的秘密,它是一个藏宝图更是一把钥匙。 黑瞳就是打开它的唯一命门 黑瞳也是萧家唯一的象征 就像是陛下瞳孔中的痣,是李家唯一的象征 信中的话让李知怜呆愣在那里,沈知堂他知道了李见清不是李昆的儿子,所以他才会把大军交给她,让她自己做选择 许久,李知怜才干涩地问:“他……还说了什么吗?” 付玉衡摇摇头道:“没有了!临走前沈大人就只将这封信让我捎给你,然后要我到西林城之后,一切听你指挥” 这要让她怎么选?李知怜只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仰起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问:“所以你也知道马车上的是沈秋,沈知堂没有来?” 付玉衡点点头:“是……我知道,出发前一天晚上沈大人找我,跟我说了一下当前局势的厉害关系,他断定西周不是真的想要开战,而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可能是针对陛下,所以他要留下来” “那我呢?我是什么?”李知怜咬牙低吼着问道 “沈大人说你是他最后的退路,只要你还在,他所做的所有的一切才会值得” 李知怜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转过身背对着付玉衡:“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天一黑我们就出发去西周军营” 第一百一十六章 后路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走到花园之中,细长的杂草随着她的步伐晃动,雀跃着 一阵温热的风袭来,她仿佛听到苏允和沈知堂在她的耳边低语:知怜…… 小怜子……好好活着 付玉衡觉得李知怜有些不对劲,想起沈知堂的话:知怜她看似随遇而安,不理尘世,实则为人执拗偏执,如今选择权在她手里,我怕她会想不开,跑回离宁城,到时候南疆国就真的完了……你去了就多劝劝她…… 看着李知怜的背影,跑了几步跟在她的身后,轻声说道:“翠洁姐和我的母亲身体已经控制住了!陆景大哥原本也要跟来的,我不放心,就让他留着离宁城了!沈大人的事情,你放心,我已经托付胡老照看了,胡老的眼线遍布离宁城,他会没事的” 李知怜低头没有回答,她知道沈知堂把她推出来,一是为了她的安全,二是为了李家的天下,可是她真的无心做第二位女皇帝,她也只想找个地方安生的把李知怜这辈子活完 见她不说话,付玉衡又低声说道:“你放心吧!现在在外人看来,沈大人和我们在一起,在西林城,他只要不露面,也就不会有危险” 李知怜微微摇头:“你知道,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转过身看着付玉衡:“如果周智妥协了!将皇位让给李见清,我不同意,要杀回离宁城,你愿意追随我吗?” 付玉衡怔了一会,回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临行前沈大人又交代我来到西林城之后万事听你的,可是……” ”李知怜“嗯”了一声,垂下眼,许久,才问道:“李见清做皇帝,你同意吗?” 付玉衡看着她许久,才吞吞吐吐说了:“我虽不认识李见清,但是满朝文武百官,都对他赞不绝口,对于他不考科举的行为,也都觉得很惋惜而且他从小就跟在沈大人身边,品行才学均是上等,三月前陛下将南荒之地凌云封与他,他都没有任何怨言,上任两个月凌云周围的山匪便被他全部缴销……还承担了凌云城三年的赋税,朝堂上下满是赞赏” 李知怜听完,只觉得后背一股凉意,李见清常年跟在沈知堂身边,根本不可能发展那么大的势力那么大的势力,除非他是借了萧家的力,或者萧家已经完全归他所用。 看到李知怜不说话,付玉衡继续道:“况且他还是李昆的儿子,你的皇兄不是吗?” 李知怜急道:“可李承厚也姓李不是吗?”说完她才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付玉衡不知道李见清和萧家的渊源,缓和了一下情绪:“李承厚做了那么多年的太子,他虽然还小,可是他背后的势力不小啊!” 付玉衡默然,许久才道:“我在朝中听一些老官员说当今陛下没有生育能力,太子殿下可能不是李家的血脉” 李知怜莫名其妙的看着付玉衡,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李承厚的父亲虽不是周智所生,那张才人也是李鸿的妃子,怎么就不是李家的血脉了! 付玉衡叹了口气,说:“我一届武官,可能也帮不到你什么忙,但是你如果执意要离宁城,我就陪你……” 李知怜慢慢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们现在看似最危险,其实最安全,等着吧!等下一个消息” 付玉衡虽然不是很明白李知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还是点了几下头:“太阳快落山了,我先去换身衣服” 李知怜沉思了一会,此去西周国,危险难料,而且她身边还有看不见的危险,若是付玉衡跟她去出了事情,那十万大军将没有可以主事的人:“你去蓝旗军营把舒亦欢换回来,我和他去就行了” 付玉衡看着她许久,躬身行礼道:“是~” 天际开始泛黑,舒亦欢才回来,身后还带了几名将士,想来应该是付玉衡不放心派来保护他们的。 李知怜走到他们跟前,微微点了一下头,骑上快马,朝着西城门飞奔而去 一路狂奔到念和村岔路口,只见不远处的山坳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山头上冒着滚滚浓烟 李知怜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她怔怔地骑在马背上,身体有些瘫软 “……殿下?” 她听到舒亦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猛地转过头去,稳住心神,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屁股,向着火光的地方奔去 正当她准备冲进火海之中时,山中飞出一把利剑插进了马的脖子处,她坐下的战马幡然倒地,她也从马上滚落下来,一抬眼,罗昌正冷冷地俯视着她 李知怜不理会他,捂着摔疼的肩膀,爬起来继续朝着火海走去 罗昌冷眼看着,将手中的剑鞘甩出去,打到李知怜的膝盖的关节处 李知怜跪倒在地,顺势趴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攥着地上的杂草,咬着牙,许久才红着眼睛走到罗昌面前吼道:“是谁……是谁放的火……是谁?” 这时舒亦欢带着几名将士匆匆赶来,看着失控的李知怜和满脸冷意的罗昌,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罗昌缓缓走到李知怜身前:“我来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从火里出来……” 李知怜扭头看着眼前的烈火,带着一分的侥幸和期待问:“西周军队撤走了是吗?” 罗昌向前走了一步,和她并肩:“并没有收到西周军队撤离的消息” 李知怜的左脸颊上,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火光的照耀下变成了红色,然后滑落到她的胸前 那摇曳起舞的火舌之中,燃烧的是她在这个天元大陆上第一个无条件永远相信她的朋友 李知怜攥着手中苏允送的短刀,如果我在强大一点,你会不会还是那个阳光下最明媚的的那个少年 你的仇,我帮你报……我今世与萧氏一族不死不休 罗昌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刚刚还在伤痛不堪的人,怎么突然之间燃起那么大的恨意 李知怜瘸着腿,转身对着舒亦欢招了招手:“你们几个去附近查看一下有没有幸存者” 舒亦欢躬身道:“是~” 罗昌望着她:“我刚收到消息,已经有一些大臣,悄悄地派人去了凌云城” 李知怜轻轻地“嗯~”一声:“如今苏允已经丧身火海,那个条款还算数吗?” 罗昌回道:“如果西周近期内找不到下一任皇帝,那么不仅我们南疆,北封也会出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 开始反击 - 瞳孔痣 - 白鱼羊 火势一点一点的淹没到了念和村的岔路口,浓重的黑烟聚集在山头。 不一会儿天空中开始积起乌云,瓢泼大雨倾盆而下,李知怜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个通往火海的官道,期待着苏允能从里面飞奔而来 火势还在蔓延,在风雨中狂躁的火舌已经烧到了李知怜身前 只感觉到一阵热辣,罗昌已经拉着她上了战马,飞奔而出,在里火海五百多丈的一个矮坡上停下来。 五更天的时候,火势在雨中慢慢减弱,不再嚣张的向前张扬,此时的火势已经烧到离西林城不远的地方,罗昌朝着身后的付玉衡招了招手,离开了…… 清晨!一缕阳光从乌云的缝隙中偷偷跑出来,照亮了那一片烧得只剩黑色的山脉,不一会儿,又被乌云遮住,雨也小了一些 李知怜仍站在不远处,等待着……她不相信苏允就这么死在火海里,不相信几万人的兵马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午时罗昌从雨中赶来,看着依然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李知怜,大声吼道:“离宁城传来消息,昨日午后永宁宫发生巨响,皇宫内一半的宫墙坍塌,皇上和太子殿下还有半数大臣均在其中……现在生死不明。” 李知怜转过头看了罗昌一眼,离宁城的皇宫与她何干?她现在只关心苏允……转过头继续盯着远处那残剩的火苗 罗昌凝视着他,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继续道:“巨响发生前,太子殿下携一帮逆党和少数大臣突然闯入永宁宫,想借此逼迫陛下让,据逃生出来的宦官和侍卫供词,沈知堂也在其中” 李知怜心一颤,只觉得眼前一黑,罗昌一把扶住她:“李见清已经到了离宁城,不出意外的话,过几日便登基了” 李承厚终究还是走上了那一步,可巨响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炸药? 炸药和银万金的硝石之间又有什么联系,可是不可能啊!这个时代根本没有准确的炸药配比 突然她想到了周呈……她曾经让周呈帮她找过制作炸药的原料,上面有配比还有注意事项 可是……周呈和银万金又有什么关系?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这杂乱的思绪涨得她脑袋疼 甩了一下脑袋,瞥见罗昌身后几位穿着黑衣的人,脑中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们是一伙的 为了李见清能上位?周呈和李见清,李见清和银万金…… 几天前李见清在那个破庙里出现救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偶然,而是为了银万金…… 李知怜站稳了身体,向着战马走去,她要回离宁城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罗昌一把捉住她喊道:“你去哪里?” 李知怜甩开他的手,冷声道:“回离宁城” 罗昌越过她,将她拦下:“你现在回去,这里的十万大军怎么办?南疆国怎么办?你要这南疆国以后姓萧吗?” 李知怜凝望着罗昌,雨水从的发尖滑落,落到她眼中,许久她才无比坚定的说道:“南疆国可以姓萧,但沈知堂不能死” 罗昌将她拽回来吼道:“那如果沈知堂已经死了呢?” 李知怜怔怔地看着罗昌,后退了几步:“不可能……” 罗昌走到她身边冷声道:“他在永宁宫,巨响的中心位置……他已经死了!” 李知怜猛地抬起头,看着大雨中的罗昌,在转过头去望着不远处刚刚赶到的付玉衡和舒亦欢的身影:“那我现在该做什么?带着你们杀回离宁城?还是趁机攻下西周国?” 罗昌放开她的手,一字一顿的说道:“攻下西周国,然后再杀回南疆,再是北封,统一四国” “呵~”李知怜冷笑道:“攻下西周以后呢?大军需要休整,西周百姓需要安抚,这些都需要时间……” “如果是别人就需要时间,但是你是李知怜……”罗昌将她的话打断,举起她手中的短刀:“你手中有西周皇室的信物,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就会以你为尊” 李知怜抬起头,目光对上罗昌眼里的阴鸷,在雨中如同沉寂的准备醒来的恶魔,李知怜侧头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付玉衡和舒亦欢的身上,许久才收回目光,后退了一步,冷笑问道:“所以你们想让我当这天元大地的女皇?还是你罗昌想做这个皇帝?” 罗昌怔了半响,双腿直直地朝着地下跪去,他身后的付玉衡和舒亦欢也迅速的跪倒在地,罗昌垂着头,低声道:“影卫的职责是守护李姓子孙,除去萧家余孽,绝不能让身份不明的李见清登上南疆国的皇位……” 李知怜脑中闪过和李见清在一起的无数片段,她还是愿意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萧家那些人做的,和李见清没有关系……李见清将来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可事到如今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那样子,她只想当面问问李见清,为什么要杀沈知堂? 李知怜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子和罗昌平行,平静而决绝的说道:“离宁城我要回去,我不能放任沈知堂一个人在离宁城生死不明,而且事情也还有转机,李见清和萧家应该还没有完全的融合在一起” 罗昌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衣服湿哒哒的,蹲着有些不舒服,李知怜干脆坐到地上,说道:“我回去,你和付玉衡留在这里,以备北封或西周国突然开战……还有如果李见清真的不配……我会亲自解决他,到时候再去办你刚才提的宏图大业” 罗昌微微皱眉,沉默了许久,才说道:“你昨天和舒亦欢在西林城的作为已经引起了萧家那些人注意,一个人回去会很危险” 看着罗昌这么快同意,李知怜微微有些诧异,抬手将跪着的罗昌按下去坐着:“来西林城的这几天,我想了很久,这天元大地,分为四国,我们又在这四国的交界之地,这里集结了数百年被流放的犯人,这些人中有一些人一旦放出去一人都会在江湖之中引起骚乱,我们为什么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去对付萧家呢?” 此时雨已经渐渐变小,额前的碎发贴在李知怜的脸上,清亮的浅眸在被雨水淋得有些发白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刺目,罗昌抬头看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知怜站起身:“是时候让萧家的那些见不得光的老鼠暴露在阳光下了” 罗昌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问:“你有什么打算?” 李知怜微微一笑,目光落付玉衡的身上:“还得请付将军挑选几个人出来,陪我们演一场戏” 罗昌、付玉衡、舒亦欢三人面面相觑,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第一百一十八章 反击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送走了舒亦欢和付玉衡,带着罗昌走进那片刚被烧过的山地。 罗昌四处张望着,有些担忧道:“殿下~现在雨停了,残剩的余火很危险” 李知怜踌躇了片刻,驱马向前说道:“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尽快” 罗昌点了点头,驾马追上 天空中乌云很快便散去,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那刚被雨水冲洗过的焦土上,只留下一段段残枝 李知怜和罗昌骑马在焦土上驰骋,风吹干了他们的衣服,地面上扬起燃烧后灰烬,在马的脚后跟起起落落 半个时辰后,李知怜和罗昌两个人来到了念和村村口,那里已被大火烧成一片灰烬,大风吹起满地的烟尘,李知怜认了一下方向,指着不远处只剩几处土堆的破庙说道:“那里!” “这里有什么?”罗昌不解的问道 李知怜率先向前一步道:“金银珠宝……” 罗昌讶异地看着她跟着问道:“金银珠宝?” 李知怜没有理会他,俯下身在残垣之中找到了那个圆盘,摸索着机关按了下去,地面上立即划出一个洞口,罗昌从怀里拿出火折子递给李知怜 李知怜接过火折子,向着洞口钻了进去,地洞里的财宝比三年前她和齐豫来的时候少了一些,苏允丢在这里换下的衣服也不见了 她慢慢的走近,仿佛看到了苏允和钱金在这里换衣服的样子 罗昌站在她身后,不明白这里为什么有那么多的金银珠宝,也不明白李知怜为什么愣在这里,他问:“这些是三年前西周国六皇子带来的吗?” 李知怜摇摇头,侧头看着三年前农七出来的方向,钱金应该把那些最贵重的东西藏到别的地方去了吧!缓缓地摇头,说:“是我朋友的!他是一个江洋大盗” 罗昌随意拿起一块玉佩,放在火折前细看了一下:“殿下这位江洋大盗朋友,品味不错” 李知怜有些暗淡道:“他叫钱金,本来是在这个小村庄里归隐的,三年前村子遭到毒虫攻击,我和苏允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是他救了我们,几天前也是为了我而死” 罗昌看了看她,认真的点了点头 一个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气氛变的有些怪异 李知怜突然道:“你们影卫这么多年,应该掌握了不少萧家人所在的窝点吧!” 罗昌点点头,说道:“但都是一些小喽啰,就连我们的主人,也没有进到他们的内部,只知道他们等级森严,上下级只间也只有领头的那个人才能和上一级的人联系” 李知怜点点头:“收拾掉他们的小喽啰,也够他们忙活一段时间了。” 罗昌还是不明白李知怜的意思,目光在李知怜的身上停留了一会,神情有些僵硬的说道:“请殿下明示” 李知怜看了一下四周,钱金刚为了她而死,她又来霸占他的财宝,心里确实有希望过意不去,但一想到萧家人,她闭上眼睛说道:“你去带几个人把这些财宝分成几份,放到他们的窝点里面,然后让付玉衡带兵去围剿他们,动静要大一些,明天我就护送这些围剿来财宝回离宁城,等江湖上谣言一出,你让影卫们打扮成江湖侠客,拿着这些钱财去赌坊或酒楼、青楼,记住声势越大越好” 罗昌望着她,不说话 李知怜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影卫们这些年也辛苦了,就当是赏他们了!” 罗昌看着她,眼眶有些轻微的泛红,郑重地点头道:“微臣代他们谢过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摆摆手:“虚礼就免了,你赶紧安排吧!我最迟明天下午出发” 罗昌道:“是~然后离开了地洞” 李知怜望着空荡荡的地洞,呢喃道:“李家欠你们影卫的不是单单这些财宝就能偿还的” 回到西林城,在烈日的照耀下,李知怜突然觉得有些晕眩,手紧紧地攥着马缰,她感觉她要倒下了 强撑着到了知府门前,从马上下来时一时恍惚,身体竟斜着往马下倒去 舒亦欢疾步从知府大门走出来,抱住了正在还在攥着马疆的她:“殿下~” 李知怜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人,迷糊叫道:“师兄~”然后放手,倒在了舒亦欢的怀里 她从小在山里摸爬滚打,杀人逃命,在离宁城几个月便养娇了身体 这几天一直在奔波,又淋了一夜的雨,后背的剑伤复发了炎症,舒夫人在给她上药时,都没忍住吐了 睡了几个小时醒来,全身发酸,脑袋疼得发胀,她知道她发烧了,如果不能尽快退烧,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给自己开了一副强劲的药方,舒夫人派管家去抓药时,大夫不放心,跟了过来,给她诊脉,又换了药方 再次醒来时,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隔日午后,舒亦欢带着几名将士骑着快马穿过西林城街道,马上背着的珍珠从背带里滑落 街道两边的稀疏的行人看着地上珍珠和金银,顿时哄抢起来 舒亦欢回到知府府,便立即走到东厢院内,看着在门口的舒夫人问:“殿下她还没醒吗?” “唉!”舒夫人叹了一口气:“她刚醒了!烧也退了,正收拾东西呢,她后背上这么重的伤,我想多留她两日,她非不愿……” 舒亦欢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许久才收回目光,看着舒夫人道:“母亲~孩儿想去离宁城” 舒夫人微微怔了一下,伸手拍打着舒亦欢身上的灰尘:“你父亲是寒门子弟,父母双亲早就不在了,是沈大人供他上学,又保他一路坐上了一城的府尹,你到了离宁城一定要去拜见一下沈大人” 舒亦欢“嗯”一声,点头道:“母亲不和我一起去吗?” 舒夫人摇摇头:“你父亲生前总说江州山好水好,我想去江州看看。” 舒亦欢微点了一下头:“等孩儿忙完了就去江州找您,孩儿刚刚在山里收缴了许多东西,父亲这些年也没给您留下什么值钱的东西,孩儿一会和殿下提一下,让您带点东西走” 舒夫人“噗呲”一声笑道:“我一届妇人,出远门带这么财宝更危险,放心吧,就凭你母亲这刺绣的活计,也能过得很好” 舒亦欢缓缓地点下了头:“我先进去跟殿下禀报” 舒夫人伸出手在舒亦欢的两只手上拍了拍笑道:“去吧!”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萧凤和 - 瞳孔痣 - 白鱼羊 官道上一辆蓝顶马车缓缓的向着横州城的方向行驶 李知怜坐在马车内看着面前的舒亦欢,她此行更像是一个诱饵,跟着她无疑是自寻死路,得想个法子把舒亦欢送回西林城 舒亦欢抬眼看了她一眼,说道:“别想撇下我” 李知怜沉吟许久,伸手撩开车窗的丝帘:“官道上的行人似乎比几天前我来的时候多了许多” 舒亦欢顺着她的看过去,笑道:“我们坐下那两个箱子的财宝可是引起了一翻山中寻宝的热潮,这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亡命之徒在打我们的主意” 李知怜笑了笑道:“那你不好好的待在西林城为舒大人守孝,跟着我干嘛?” 舒亦欢顿了顿回道:“沈大人是父亲的恩师,他如今生死不明,我理当进一份力” 李知怜撇了舒亦欢一眼,对着外面的车夫说道:“就近找个地方休整一下” 车夫回道:“前面不远处有个镇缅,可以到那里休整,还可以吃顿热乎的午饭” 半个时辰后,马车缓缓地停下来,车夫快速跳下马车,置好脚踏,李知怜先下了马车,舒亦欢紧跟着跳了下来,跟在她身后 客栈内人满为患,却安静得可怕,每个人都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低头继续吃饭喝酒 李知怜扫视了一圈,坐在客栈最里边的萧何朝她举了一杯酒 舒亦欢向前一步将她挡在身后,李知怜向后看了一眼,马车已经被店伙计带走,街上的行人都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拍了拍舒亦欢的肩膀说道:“你先去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我去和老朋友聊聊天” 舒亦欢的目光望向萧何的方向,点了点头 李知怜走到萧何面前,问:“萧公子这么快就把事情办好了?” 萧何沉声道:“东西在哪?” 李知怜道:“不在墓里吗?” 萧何不耐烦地看了看李知怜:“你觉得呢?” 李知怜随口问道:“萧公子怎么没去离宁城找刘大人问问” “呵~”萧何冷笑一声,说道:“倘若真是他拿出来了就好了” 李知怜猛地抬头看着萧何,问:“原来刘大人是你们的人” 萧何冷冷的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盯看穿一般,一字一顿的问道:“东西在哪?” 萧何话音刚落,原本在客栈内低头吃饭的人都突然站了起来,举着刀剑对着她和舒亦欢 李知怜笑了笑:“萧公子这是在威胁我?” 萧何抬头看了看,对着客栈内的众人摆了摆手:“你把东西给我,我亲自护送你回离宁城,不然……” 李知怜拿起桌上的筷子,笑道:“不然……我们就一起死在这” 萧何无奈,许久才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柔声说道:“那东西你留着也无用处” 李知怜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道:“怎么没有用处,若是李见清真的杀了沈知堂,我起兵得需要多少财力物力啊!” 萧何抬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我们合作,财宝可以全都给你,只要你有能力拿到它们” 李知怜微微皱眉,萧何的目标不是萧氏的宝藏,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她现在手上有两块黑玉,还有两块应该在北封国和东道国得皇室手中,萧何却只盯着他们南疆的黑玉,难道其他两国的黑玉在他的手上? 萧何身后通往后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美丽的身影透过门的缝隙看着她,竟是苏柔 李知怜猛地站起来,舒亦欢也站了起来,整个客栈里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萧何回过头,朝着苏柔笑了笑,起身走向后院 李知怜转头看了一眼舒亦欢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快步跟上前去。 苏柔朝她行礼:“萧凤和见过公主殿下” 李知怜望着她,眼里满是冷意:“苏允呢?” 萧凤和摇摇头:“两天前,我发现他和齐豫在和一个叫周从易的联系要毁掉西周军营,后来我就离开了……” 李知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疑惑地问道:“苏允和周将军联系的事情你没有告诉你的族人了吗?” 萧凤和点了点头,看向萧何满脸的爱意:“我们萧家早已四分五裂……” 李知怜的目光从萧凤和的身上转移到萧何的身上,来来回回扫视了好几遍,依旧不解的问:“所以你们……为什么要非要找到那个宝藏?” 萧凤和略觉奇怪地道:“你没看那江洋大盗交给你的东西吗?” 李知怜愣住了 萧何伸手抓住萧凤和的左手,说道:“五百多年前,我们萧家战败之前,当时的皇帝萧鼎龙把国库里的所有财宝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以待复国时开启,后来他又将打开宝藏的钥匙分为四份,只说那是权利的象征,如果有人集齐四块黑玉,那么天元将再次统一……” 李知怜点了点头问道:“那……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的目标又不是里面的财宝” 萧何和萧凤和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单单那块黑玉并不能开起宝藏大门,还需要最纯正的萧家皇室的血液,也就是拥有黑瞳的人,长老为了延续这个神圣的血液,让我们族内通婚,并且两个拥有黑瞳的人必须为家族生下一个正常的孩子来延续血脉,这一世是我和李见清,下一世就是我和李见清的两个孩子……” 李知怜不禁毛骨悚然,也就是说这一世李见清和萧凤和必须要生下一儿一女,如果家族内其他人没有生下一个拥有黑瞳的人,那么他们的孩子就要在一起为家族延续血脉 萧凤轻的档案里,她生下了四五个孩子,才有萧凤和这么一个正常人 李知怜抬眼看着萧凤和,萧凤和撇过脸说道:“别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着我” 李知怜收回目光低声道:“故事很感人,我也确实被感动到了,只是……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萧凤和回过头看着她:“你不是喜欢李见清?” 李知怜笑道:“你觉得我会喜欢上自己的堂哥吗?” “啪~”萧何猛地拍向身旁的柱子,抬头冷冷的看着她 李知怜思忖片刻,说道:“你们找到宝藏的具体位置了吗?其他三块黑玉也都找到了吗” 萧何放下手,讶异地看着她摇头道:“我在杨启豪的墓中找到了破解之法,只是我现在手中只有北封国那一块,看不出来什么” 李知怜沉吟片刻,东道的玉还没有现世,她手中的玉也没必要那么快抛出去,目光望向萧何:“你先把东道、西周的那两块玉先找到再说吧!” 萧何看着她,然后看了看萧凤和,脸上露出了微笑,轻声问道:“你真的愿意帮我们?” 李知怜看到萧凤和脸上一闪而过的得逞的表情,再看满脸兴奋的萧何,怕是有情人碰上了无情人,被利用了 第一百二十章 归 - 瞳孔痣 - 白鱼羊 午后的小院,西斜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她略微苍白的脸上,多加了几分生气 院子外响起一阵脚步声,地上的烟尘弹起、散开、下落,不一会儿院子外一个声音传来:“微臣周呈~见过长公主殿下” 李知怜回过头,阳光下反光的冷箭刺着她的眼睛生疼,听着弓箭的嗡嗡声,百人的阵仗,周呈还真是看得起她 屋内的陆景、舒亦欢、以及翠洁和付玉衡的母亲夏暖都走到门边上看着他们,舒亦欢的剑已经出鞘,正等着她的号令,被陆景拦下。 李知怜朝着周呈点了点头,说道:“我没想到,来的是你” 她回离宁城已有两日,第一个来找她的人是鬼手卫临,如今离宁城全城戒严,他的人没发去外面打探消息,不过听说西周公主已经进宫,是李见清亲自接待的 周呈见李知怜脸色苍白,他拦住李见清不让他来是正确的,走进院中扫视了一圈,对着陆景点了点头,说道:“西周大皇子苏鹏没有死,西周如今的局面也已经控制住了,苏允所提的一切都不作数了,就连已经到离宁城的苏柔,苏鹏也说没有这个皇妹……” 苏允和萧凤和大婚是假,苏鹏被杀是假,起兵攻打南疆也是假,要举国归降南疆还是假,目的就是为了杀死所有在西周作乱的萧家人,可是他没有想到,如今南疆的皇帝是李见清,他会趁乱攻打西周。或者这场阴谋中就有李见清在背后推动 抬头看了看周呈,南疆两大天之骄子联手,确实不差,收回目光,指着树下石凳,示意周呈坐下,淡然的问道:“这又与我何干?” 周呈怔了一下,冷笑道:“西周给了我们这么好的一个借口,我们南疆有什么理由不出兵?难道还像三年前一般,被耍了就算了吗?” 李知怜抬眼撇了周呈一眼,这与她之前认识的周呈不太一样了,这短短不到十几天的时间,他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李见清也是如此吗?沉声说道:“我并不懂带兵之法” 周呈略停了一停,扭头看向在屋内张望的几人,说:“沈知堂把军权交给你,你若不下令,付玉衡便不会开战” 周呈来此并不是来寻她的,是来试探付玉衡和她的 李知怜微微一笑,问:“周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周呈看着她,眼神变得无比的冰冷:“是~” 李知怜后背突然升起一股凉意,眼下他们已经被弓箭手包围,就算她和陆景、舒亦欢能突围出去,那翠洁和夏暖两个弱女子怎么办?夏暖若是落在周呈的手中,付玉衡也会出兵,那么还不如把付玉衡推向他们,保他一世繁华 站起身,背对着周呈说道:“沈知堂和付玉衡忠的不是我们李家,而是南疆,若是现在开战对南疆有利,他会出兵的,只是你们就不怕西周、北封、东道三国联合起来,到时候光凭付玉衡手里的十万兵力,只怕是有去无回” 周呈望着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北封那边不用担心,自会有人帮我们处理” 李知怜微微皱眉,问:“萧家那帮人吗?西周两次针对他们的政变,还不足以让他们元气大伤吗?” 周呈抬眼看她,突然笑道:“殿下不必套我话了,我所查到的就是东道国在百年以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们现在姓萧” 李知怜突然想到,杨启豪的帛书中记载,在起兵反抗萧家的军队中,是没有东道国这个名字,而萧家皇族最后逃到东道国,是和东道国是达成了什么约定,还是东道国早已经被萧家占领了 周呈站了起来,轻声说道:“现在正是动乱之际,殿下既然已经回了离宁城,就回公主府住吧!外面不安全” 她也确实该回去了!周呈没有给她告别的时间,就请她出了院子。 付玉衡一日不回离宁城,夏暖和这个院子里的人就能安稳一日,舒亦欢跟着陆景在,她也放心一些。 公主府离永宁宫不远,爆炸发生时有一半宫墙坍塌,现在已经修缮得差不多了 她刚踏入大门,宛童便跳着跑出抱住她的腰 李知怜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呈,周呈回道:“太医院已被毁,韦太医便自己做主,将太医院搬到了你的府中” 李知怜本想问李见清没有阻拦吗?又想到李见清既然选择无视她,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周呈行礼离开,李知怜俯身将宛童的手挣开,蹲下来看着她,落日的最后一缕夕阳照到她逐渐变浅的瞳眸,宛童的左眼瞳孔中,竟有着和李昆一模一样的黑点,这离宁城中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事情 身体本能的将宛童抱入怀中,这是李知怜仅剩的血亲。 宛童被抱得生疼,挣扎道:“殿下姐姐~疼~” 李知怜将宛童放开,在看他的眼睛时,只见一片漆黑,好在宛童还小,瞳孔的颜色还为变 宛童拉起她的手,左顾右盼了好一会,才趴在她的肩膀上小声说道:“前天……来了一个白头发的老爷爷把韦爷爷带走了,就在后面的那个小房子里……” 李知怜的心颤了一下,难道是李昆?那沈知堂是不是也在,焦急地摇着宛童的肩膀:“快带姐姐去看看” 公主府内绿意盎然,溪水潺流,一片祥和宁静,和外面铁甲中兵形成鲜明对比,走过一大半的公主府邸,在马鹏边上听到了说话声,李知怜将宛童藏在墙角,自己走到马鹏边上 “王大人伤势过重,撑不了几天了” “韦太医,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们王家这一脉就剩宏恩一个人了” “王家?”李知怜推开门进去,只见王一和王麟一前一后的站在床前焦急地看着坐在床头的韦重,草床上躺着满是鲜血的王宏恩 韦重见到她,惊得愣住了,王麟先反应过来对她行了跪地之礼,韦重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跪了下去:“微臣见过长公主殿下~” 王一站在一旁未动,李知怜赶紧将两位老人扶起说道:“先把王大人搬到厢房医治吧,人命要紧” 路上王一看着她,无奈的说道:“你不该回来” 李知怜的脚步顿了顿,笑道:“我为的从来就不是这天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分 - 瞳孔痣 - 白鱼羊 王一面无表情的走在她身前,在一个岔口,停了下来,待韦重他们走远才走向一边 七月末的旁晚,凉风习习,李知怜望着前路的宫殿,想象着大爆炸过后的永宁宫,应该只剩一些残余断壁了吧! 她紧攥着拳头,沈知堂、周智、李承厚……那场爆炸几乎毁灭了所有她亲近过的人 周呈和李见清的野心有多可怕她不得而知,现在她只想找到沈知堂,无论生死 “这是永宁宫巨响前两天,沈知堂来文史阁交给我的” 李知怜惊鄂地抬起头,接过王一手上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名单 王一继续道:“里面有几个人是萧家人” 李知怜微微皱眉,问:“他怎么会有这个?” 王一摇摇头:“或许从三年前他和周智就开始筹谋这件事情!只是没想到他们竟会用这同归于尽的方法” 李知怜抬眼望着他,许久,才声音沙哑的问:“他们真的不在了吗?” 王一回道:“巨响发生那天晚上,沈知堂以商讨周智禅位一事为由,叫了许多官员进宫,议事地点正是永宁宫旁的议政殿” 李知怜的心口顿时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呢喃道:“我不相信,在我没见他尸身之前,他就还活着” 王一皱眉,沉声道:“沈知堂把南疆交给了你,你应该担负起这个责任,而不是将它拱手相让于莫不相干的人” 她回离宁城的这两天,时常能听见卫临手下的人夸赞李见清,永宁宫巨响后,他不仅抽出人手帮波及到的无辜百姓修缮房屋,还给于一定的赔偿,更是加大了教学的力度,在各地开广教学,以待选拔更多的人才为民效力 李知怜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灯火,问:“如果李见清和我父皇一样是个明君呢?” 王一呆住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他只知道南疆姓李 李知怜侧头看着王一,低声道:“他比我适合” 王一暗自摇了摇头,目光看向远处,闪身躲进了黑暗中 李知怜朝着王一刚看的方向望去,李见清正一步一步踏着台阶,朝她走来 这一刻她脑中所想的不是质问他为什么要炸毁永宁宫,为什么要杀害沈知堂……而是想要逃离 李见清的心口中的血液疯狂的跳动着,僵直的走到她身边,尴尬的问:“伤好些了吗?” 李知怜抬头仰望着他,泪水充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来,死死的咬着嘴唇,问:“为什么?” 李见清低头望着她那倔强且略显苍白的脸,慌张焦急的举起手,却迟迟没有触她,只低声道:“对不起~” “哒哒哒哒……”猛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几名将士压着王一从暗处走了出来 李知怜回过头,喉咙像是被噎住了一般,久久说不出来话来,王一算是她的救命恩人 李见清望着她,声音有些轻微的颤抖:“我得给南疆一个交代” 李承厚年纪尚小,周智又深得民心,此时将作为反周组织首领的王一推出去,不仅保住了李家最后的颜面,也为了让李见清的上位更加的顺理成章 只是他筹谋这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有没有想过待他如师如父的沈知堂 许久,李见清犹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低声的轻吟:“对不起~知怜,对不起……” 那一刻李知怜只想抱住他,抱住眼前这个和她一般伤心的人,可是她没有,她克制住了,狼狈的后退一步:“我想回沈府看看” 李见清看着她的眼神一时恍惚,垂下眼睑:“好~” 李见清走后,公主府又恢复了平日的安静,李知怜一个人顺着廊道走了许久,回头时发现她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熬了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窗外开始泛蓝的时候,她听到了窗户被打开的声音 微微睁开双眼,看一个人影正小心翼翼的向着她的床榻走来 李知怜手慢慢的伸向放在床头的短刀 黑暗中的人突然轻声说道:“安宁~我终于找到你了” 李知怜猛的从床上弹起来,在昏暗的夜色中仔细看着站在她床前的人,惊道:“周缺~” 周缺随意的坐到她床前,笑道:“你这公主府也太大了,我找了一夜才找到这里” 李知怜四下张望着,随口问道:“农七呢?没和你一起来吗?” 周缺放下翘着的腿,正坐着望着她:“师傅他……受伤了” 李知怜急道:“他人呢?” “被一个叫鬼手的人带走了” 李知怜舒一口气,问:“你们不是去了东道国修行,农七怎么会受伤” “师傅他老人家似乎和东道国有些渊源,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在修炼的时候,总有人来找他……后来我们就被一群黑衣人追杀,我们好不容易逃到南疆边境,得知离宁城出了事情,就打算来找你,不小心落入了圈套,师傅拼死护住我逃了出来,身受重伤……” 李知怜皱起眉头:“可是萧家?” 周缺摇摇头:“不像是~像是东道国人” 若东道国真如周呈所说已经被萧家占领了,那么他们追杀农七也算是情有可原,只是……李知怜盯着周缺问:“周呈和李见清的事情你知道吗?” 周缺恍然的回过头,不解的看着她:“他们两能有什么事?” 窗外天色灰白,李知怜起身倒了一杯茶水:“他们两个现在联手,打算让天元四国再次归一,过不了几天你就会听到南疆攻打西周,东道攻打北封的消息” 周缺拍着床板站起来:“不是李见清和萧家?” 李知怜心口猛地一跳,摇摇头:“应该不是,周呈和李见清应该在很早之前就在谋划这件事情了” 周缺急得在她的房里转圈:“不可能啊!我哥他连入朝为官都不肯,怎么会?” 李知怜低声道:“许是他想自己做一番大事业呢?” 周缺站住脚:“那……那个声响也是他们弄出来的吗?” 李知怜点了点头:“三个多月前我为了去救被困在山里的沈知堂,将一份制作炸药的配方交给了周呈。只有他知道,也只有他可以……” 周缺愕然的瞪大双眼:“他从没和我说过这些” 第一百二十二章 信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一刻钟后,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周缺的左侧脸上,李知怜默然的伸出手 周缺见状像是被吓到一般,向后移了半步,迅速转过头去,扒拉着头发,挡住左下颚骨凸起来的黑筋 李知怜将他的手拿开,轻轻拂过周缺的下颚线,那黑筋像是凸起的疤痕,她的手止不住的颤抖问:“是功法的问题吗?” 周缺一把将她的手拽下来,猛地站起来背对着她:“是我太急于求成了” 李知怜望着周缺的脸,那张原本可以倾城的脸:“可有办法去掉?” 周缺摇摇头 李知怜怔怔地望着他许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站了起来说:“我要去一趟沈府,你要留在我这里还是回周府?” 周缺背靠着柱子,双手环胸抱着,淡然道:“大哥应该还不知道我回来了,我先在你这住两天” 如今周呈对她已经起了杀心,再看到周缺这个样子,这一劫比萧家那边还要难搞 李知怜点了点头,叫来管家将周缺安顿好 一个时辰后,她来到沈府门前,守门的人一见到她就急忙迎出来,陪笑道:“殿下~您怎么来了?” 李知怜朝他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沈春大哥在吗?” 守门的人急忙点头道:“在的,在的,小的这就去叫” 沈府的一切和她去西林城前一模一样,眼前偶尔还会浮现出沈知堂背着手走在小路上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东院的书房,沈春正好从里面走出来,惊讶问道:“知怜小姐,您怎么回来了?”探头朝着她身后望去:“大人也回来了吗?” 李知怜微微一怔,没有说话,而是走进书房之中走了一圈,问:“老师在出发的前一天在干嘛?” 沈春挠了挠头,想了一会,说道:“我记得那天我进来送热茶的时候,大人在给一幅画题字” 李知怜侧头扫过书案,书案上并没有什么字画,问:“可以给我看看吗?” 沈春一脸疑惑地走到一个书架边上,拿下一张画卷,边摊开边说:“大人平日里的那些书画都是我帮他分类放好的,只有这一幅他放到了书架上,大人去西林城之后就在也没动过” 画上是一间精致的院落,在一片烟雨蒙蒙之中,院落边上的题字写着:知怜,若是累了就回家 沈春一看之下,顿时愕然失声叫出来:“这是大人的老家啊!” 原来沈知堂真的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李知怜将画卷卷起,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沈春大哥……” “大人没有去西林城是不是”沈春急着问道,双目含泪的看着她:“大人出发那天我就已经觉得不对劲了,他平时出来不是那个样子的,还有沈秋,给我交代了一大堆的后事” 沈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巨响发生后,我整夜整夜睡不着,我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我却只能祈祷大人和沈秋到了西林城……” 李知怜抬眼用力的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轻轻地拍着沈春的肩膀,柔声说道:“老师现在生死不明,沈秋又远在西林城,这沈府还得靠你撑着” 沈春郑重的点下头,提起衣摆快速的擦去脸上的泪水,说道:“知怜小姐,您先在这里坐会,我去给您沏茶”说完就快速跑开了 李知怜再次抬头看时,李见清站在门口正看着她,背着光,居高临下,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过他。 李知怜怔了许久,才低声的问:“你怎么来了?” 李见清走进来,一步一步的走近,注视着她,像是要把她逼到墙角 李知怜低下头,假意翻着书案上的书籍,不再说话 李见清仍盯着她许久,找了个凳子坐下,轻声说道:“东道国已经向北封开战了,西周那边等圣旨一到,付玉衡就起兵” 李知怜望着书案上的书,一言不发,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她也无力再改变什么 李见清打开书案上的画,看着沈知堂留下的字,指着画上的院落说道:“那里是一个非常好的地方,有山有水,还有一群非常好的人”李见清抬眼望着她:“我也想让你远离这些人世的烦扰,做一个开开心心的人” 李知怜抬头道:“李知怜这一生从被沈知堂和李鸿冠以知怜两个字开始,就注定了她离不开这些烦扰,知晓怜爱百姓是她作为李姓后人应尽的职责” 李见清默然的望着她,没有说话 李知怜合上书本,问:“你准备何时公布老师的死讯?” “等付玉衡到了西周,我会下告示说老师战死在西周”李见清说完低着头不敢看她 李知怜默然的看了李见清一眼,说:“既然你早已打算,今日又为何来这里?” 李见清沉吟片刻,抬眼看着她说:“我想让你离开离宁城,等天下局势稳定,我一定亲自去接你回来。” 李知怜默然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李见清不敢看她,低着头,说:“你和罗昌在西林城的行为已经严重侵犯到了萧家的利益,还有周呈,他不会任由你在我身边,影响他所谓的大业” 李知怜微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李见清继续道:“等老师的死讯一公布,我会去一趟前线御驾亲征,你一个人留着离宁城,我不放心,现在只要你不再参与其中,我就能护你周全” 李知怜抿着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李见清望着她的侧颜,犹豫了许久:“我已经派人联系两仪山那边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将会同时出发” 李知怜抬眼望着他,问:“这天元大地还会姓萧吗?” 李见清望着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萧家的力量太过于庞大,如果我们败了……” “那你将来会是一个好的帝王吗?像我的父皇一样?”李知怜又问 “我一定尽我所能”李见清看着她,眼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坚定 李知怜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第一百二十三章 哀 - 瞳孔痣 - 白鱼羊 七日后,沈知堂的死讯传回离宁城,因战事吃紧,付玉衡谨遵遗愿,就近葬在西林城外,李见清不忍,为沈知堂建立衣冠冢,入皇陵,举国哀悼三日 沈知堂门生遍布天下,李见清又忙于皇宫重建,所有的人情往来,她一个人扛了下来 好在她见到了混在人群中的舒亦欢和陆景 原来她被周呈带走后,周呈将他们一行人接到了一个寺庙里面,有人看守却不限制出行 陆景在来的路上遇到了卫临的人,他说:“卫临那边抓到了几个从永宁宫逃出去的江湖侠士,是太子殿下招来的” 李知怜忙问道:“那他们可曾见过沈知堂?” 陆景摇头道:“他们只招了是反周组织的人,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李知怜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如果李承厚谋逆真是反周组织一手策划的,那周呈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行动信息的,李知怜眉头越皱越紧 陆景则四下查看了一翻,压低声音说:“具可靠消息,皇帝身边的常济公公也逃了出来,卫临那边已经派人去找了” 常济是照顾周智的宦官,找到他或许就能知道永宁宫发生巨响前,周智和沈知堂在何处了 李知怜转头看他,有些迟疑,说道:“此事就交给你们了,我过两日会去一趟两仪山” 舒亦欢不解道:“这个时候你去什么两仪山啊!……”陆景若有所思的拦住舒亦欢,柔声道:“你放心去吧!离宁城交给我们了” 午后,李见清终于抽出时间前来,明知道棺材里不是沈知堂,他还是一副恍然若失的样子,让她不由得怀疑,平时她见到的李见清也是他装出来的 这种想法一旦在她心里形成,她心中的悲愤就压抑不住的从眼神里跑出来,她只好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当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皇宫回到公主府,却发现沈春已经站在正堂前等她 揉了揉阵痛的眉头,请沈春坐下,问:“沈春大哥,可是沈府出了什么事?” 沈春点了点头,飞快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声的说道:“上次您去沈府过后,我就给夫人写了信,可到现在都没有回复,如今大人的丧事又是在宫里办,这沈府……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只能来找您了” 李知怜低头给他倒茶,平淡的说:“回去把老师的东西都先搬到我这来,府里面的人就都遣散了吧!一会我叫管家去帮你,师娘那边还得麻烦沈春大哥你跑一趟,无论有任何消息都要通知我” 沈春望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知怜小姐,大人的死是不是和见清公子有关?” 李知怜的背一僵,摇摇头:“永宁宫发生巨响的时候,师兄还在靖安城,况且老师的尸骨并没有找到,我们要相信老师” 沈春站起来,朝她行了大礼:“那沈府就交给知怜小姐了,我这就启程去合山” 李知怜低下头,不再说话 沈春抬眼看着她,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离开了 李知怜继续摆弄着桌上的茶杯,茶盖翻了一遍又一遍,茶水已经不在冒出热气,屋外天色也已近了黄昏 等沈知堂的丧事一过,李见清就要出发西林城御驾亲征西周国,她也将被送往两仪山,有些事情她得尽快处理 太医院已经修缮完毕,只有韦重和宛童还住在她府上,其他人已经都搬走了 府上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抬眼看了一眼最后的夕阳,她也该给李知怜一个结局了 走廊尽头,韦重牵着宛童的手,向着西厢院外走去,她没有出声叫住他们,而是大步走到院内 西厢院的客房内,烛光映照,王麟苍老的身躯朝地上跪去,床上的王宏恩睁大双眼侧头望着她 李知怜向着王麟走去,凝视着他,将他扶起,说道:“王老先生不必多礼,知怜此时前来是有一事相求” 王麟忙急忙躬身道:“殿下请说” “过两日我会出发去两仪山,还请王老先生和王大人随我一同前去,知怜……有要事相托” 王麟抬眼望着她,眼神复杂:“可……宏恩的伤还没好,怕是短时间内还不能出远门” 李知怜撇了一眼床上的王宏恩,冷声道:“我李氏这一脉现在只剩我李知怜一人,这一切虽不是你王麟一手策划的,但也有你王麟在其中推波助澜的成分,我如今力排众议护下你们,可不单单是为了好玩” 王麟猛地惊醒过来,双腿直直地朝地上跪去,趴在地上,大声说道:“罪臣定当竭尽所能” 李知怜点了点头:“两仪山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们安心在那里住下便是” 王麟抬起头,欲言又止道:“那……太医院那边?” 李知怜摆摆手,说:“太医院那边我会处理好,宛童同我有缘,我会带她一同前去” 王麟缓缓站起身,略过她走到走廊边上,李知怜怔了一下跟了上去 王麟看着远处:“不需要查清楚吗?” 李知怜摇摇头:“他那双眼睛就是最好的证明” 王麟点了点头,犹豫的说道:“太医院那边的人最好不要留” 李知怜的心微颤,假意看着远方,说:“太医院那边应该不知情,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王麟摇摇头:“在这个时期殿下突然带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他们肯定有所怀疑,到时候怕是两仪山也保不住他” 李知怜垂下眼,她知道王麟所说的都是事实,可太医院中人,都和她有过私交,许久,她才轻声的问:“先生可有什么办法?” 王麟望着她:“若是韦太医肯告老还乡跟我们走,那最好不过,若是不愿,太子殿下的那些逆党还没完全抓住,冲进太医院中强抢药材也不是不可以” 李知怜沉吟片刻,转过头:“此事我就托付给您了,务必要做得自然一些” 王麟行礼退下,李知怜在原地叹了一口气,瞥见混在树影下的一条人影,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的王麟和王宏恩,转身离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起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独自一人走过一道长长的游廊,她不知道现在所走的路对不对,稍有不慎,那将是置四国百姓于水火之中,直到下一个帝王的出现 她愿意去相信李见清,可是她也有她的不甘心 忽然听到有人在她身后叫:“殿下~” 李知怜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该来的还是要来了,是她的担子她就逃也逃不掉,缓缓地回过头,询问道:“罗大人怎么来了” 罗昌望着她,问:“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去两仪山?殿下难道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去两仪山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李见清和周呈这时候支开她去两仪山,不就是想让她担上一个不负责任的骂名,断了她称帝的后路,可是她能怎么办?她一个人如何斗得过他们的千军万马 李知怜转过身,侧对着他,慢慢的说:“老师的丧礼,所有大臣都对我避之不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罗昌低头看她,一时语塞 李知怜苦笑道:“他们对周智称臣是因为没有更好的选择,如今周智好不容易驾崩了,你觉得那些大臣还会去拥护出第二个女皇帝吗?” 罗昌沉思了许久,伸手朝着围栏重重锤去,不甘心的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就这样把南疆国拱手相让吗?” 李知怜侧头看着他,眼里满是坚定:“不会就这样算了!至少和萧家不会就这么算了” 罗昌被李知怜的坚定眼神吓到了,怔了一下才问道:“殿下~有何打算,微臣一定在所不辞” 李知怜望着远处的角楼,冷声道:“萧家人,不能留……” 罗昌坚定的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轻声说道:“微臣在回离宁城途中,听到了一些事情” 李知怜侧过脸,不解的:“哦”一声 罗昌说道:“江湖上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三年前的西林城毒虫案的幕后黑手就是百年前已亡的萧家,还说最近的四国动乱也是萧家在背后策划,总之有人把这几十年四国内发生的大事都扣到萧家人的头上” 李知怜望着罗昌,微皱眉头,不解的问:“能确定不是你的人散播出去的吗?” 罗昌坚定的点点头:“我手上的人一大半都派去山里寻宝了,现在正躲避萧家人的追杀,而且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么核心的事情” 李知怜点点头,沉默片刻,才道:“那会是谁?难道还有另一队人马?可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罗昌低头凝视着她,轻声说:“不管是谁,至少他现在是和我们站在同一个战线上的” 李知怜猛地抬眼,这个人这么了解萧家所做的事情,那一定不是个局外人,难道是…… 她的心颤动了一下,她始终不相信沈知堂和周智就这么死了 罗昌看着李知怜脸上的神色转变,不禁也暗暗吃了一惊,问:“沈大人真的不在了吗?” 李知怜恍然醒过来,摇了摇头,说道:“被清理出来的尸体都已经被压烂了,只能靠服饰辨认,而老师那时对外宣称已经去了西林城,他就不可能身穿官服出现在永宁宫……所以现在还是生死不明” 罗昌继续问:“那陛下呢?也没找到吗?” 李知怜轻微的摇了一下头:“李见清跟我说是找到了几块残缺的布料,所以他们才断定周智已经身亡了” “唉……”罗昌叹了一口气,说:“谁能想到,他们竟是以这种方式离去……” 一阵安静后 李知怜抬眼,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罗大人~我这还有两件事需要您帮我去办一下” 罗昌低头看着她,坚定的道:“臣一定竭尽所能” 李知怜不忍看他,撇过脸:“其一,我需要大量的硝石、硫磺、石灰” 罗昌愕然的抬头:“殿下这是……”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炸掉他们的希望” 罗昌坚定的望着她,问:“那其二” 李知怜低下头,不忍看他,说:“去一趟江州,让李昆来两仪山找我” 罗昌讶异地问道:“首领在江州?” 李知怜摇摇头:“我也不确定,希望他在吧!” 罗昌略一思索,说:“其一倒是不难,我们影卫之前查封了一家倒卖违禁品的商户,其中就有不少的硝石,首领的事,我尽快派人去办” 李知怜微微摇头:“罗昌的事你亲自去,硝石的话我一会给你写张方子,你按上面的指示进行配比,找个偏僻的地方测试一下,看多大的量能炸毁一座山头” 罗昌抱拳行礼道:“是~”抬起头问:“殿下这是要……?” 李知怜摇头看着他:“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罗昌点点头,撇了一眼不远处的假山,轻声道:“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李知怜点头,回头顺着罗昌的目光望去,只见周缺正躲在假山下遥望着他们 不多时,周缺才急忙走过来,左顾右盼道:“你怎么那活阎王扯到一起去了?” 李知怜看他神情有些慌张,不解的问道:“怎么?你认得他?” 周缺确定罗昌走了之后,才轻声说道:“如果说我的父亲是周智养的一条狗,那么罗昌就是周智的一条饿狼” 李知怜抬眼看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你这几天去哪了?” 周缺侧过身,说:“回了趟家,然后……”纠结了一会,低下头,小声点说:“萧家人找到我,让我随时跟他们报备你的行踪” 李知怜:“嗯”一声,朝着东院走去 周缺跟了上来,问:“萧家人找我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 李知怜头也不回的回道:“从我刚回离宁城给你治毒那一天,李见清就告诉我,你就是那个在西林城给他防虫药包的那个人” 周缺顿了一下,小跑着追上来说:“那小斯到了离宁城之后就被我处理掉了,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知怜停住脚步,回过身说道:“那你去问他啊!” 周缺撇了撇嘴,说:“亏我还帮你打探了沈知堂的消息” 听到沈知堂这三个字,李知怜下意识地紧握起双手,声音也压抑不住的颤抖,问:“他?如何了?” 周缺看她无措地样子,也正经了起来,回到:“萧家那边也没有消息” 李知怜顿时间松了一口气,现在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第一百二十五章 释然 - 瞳孔痣 - 白鱼羊 她的寝宫之外,陆景站在她的房门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的柔和,原来感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她第一次见到陆景时,陆景身上还满是冷冽的杀气 李知怜望着他,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不少 陆景侧过身子看她,随意的笑着问道:“事情处理完了吗?” 李知怜点了点头,走到他的身边,和他并肩站着,问:“师傅~您怎么来了?” 陆景望着远处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的树枝,李知怜这一声师傅,他已经有差不多五年没有听到过了,问:“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不说一声,就这么走了?” 李知怜默然的低下头,轻声道:“您都知道了?” 陆景看着她,慢慢的说道:“我第一次见到那年,你才五岁,是我握着你的手,一个一个的割断了所有与你随行的人喉咙……” 李知怜闭上眼,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那是她不能提起的过去 还有王一、林照,那些在中峦城的日子,都成了她心里禁忌,她不敢细想,也不愿去想,她怕那个真相她承受不起 陆景看她脸色微变,立即柔声道:“翠洁和夏姨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鬼手前辈那边也已经答应了会帮我们照看她们……” “你们留在离宁城……”李知怜突然打断陆景的话:“你和舒亦欢都要留在离宁城,等付玉衡凯旋归来,他会给你们安排一个好的官位” 陆景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容,见她神色坚定,不容拒绝,点了点头问:“你早为我们安排好了后路,那你自己的后路呢?” 李知怜摇了摇头:“我猜不到结局,所以……” 陆景望着她,声音平淡而有力:“所以你就选择一个人去涉险?” “不,不是”李知怜抬眼看他:“萧家和周呈现在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最近还冒出了一股新的力量,跟着我的人越多,目标就越大,行动起来不仅不方便,还容易暴露” 陆景收回目光,声音低微:“我们在离宁城,也会尽力寻找沈知堂的消息” 李知怜心口一紧,点了点头,其实她心里知道沈知堂活着的几率不大,没有消息她至少还有一个盼头 陆景转身要走,李知怜不自觉的叫道:“师傅~” 陆景回身,问:“怎么了?” 李知怜纠结了一下,最终小声的问:“如果事件的结果无法预测,甚至有可能造成极其恶劣的后果,我还应该去做吗?” 陆景见她神色不定,走到她身边,低头望着她,安慰道:“如果这件事情是你必须要做的,那你就去做,其他人若是参和进去了,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自然也怪不得你。” 李知怜抬头,对上陆景的眼睛,那一刻她释然了,她要做的事情,是除去庞大残暴的萧家,只要这件事情是对的,那她所做的就是对的 陆景依旧望着她,突然笑了起来,问:“你还记得我们的宗旨吗?” 李知怜突然怔住了 陆景笑道:“活着,才会有转机” 等她反应过来,陆景已经不在了 活着! 以前还在中峦城时,她重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去活着,也没有去死,得过且过 每次在危机关头,这具身体强烈的求生欲和林照都让她一次又一次撑了过来 直到遇见沈知堂,她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做,很多人没去守护 现在沈知堂也不在了 她也想回家了 次日 车马一路向着城门外驶去,第一辆车是王麟和王宏恩,第二辆是韦重和宛童,第三辆是李知怜和周缺 街道上的行人指着车马议论纷纷,李知怜无暇去顾及他们再说什么,因为她在随行的队伍里,看到了舒亦欢 她担心的是陆景也跟来了!师傅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翠洁过上了想要的生活,不能因为她,把这份美好给毁了 车马出了城门不一会儿,便缓缓停了下来,领头的将领骑马赶来对着李知怜的马车,拱手说道:“殿下~周大人在前面……” 李知怜抬头看了一眼周缺 周缺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是偷跑出来的,没和我哥说” 李知怜收回目光,撩开车帘:“你带大部队先行,留下一匹马给我” 周呈站在树下,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直到她牵马走近,才侧头看着远去的车马,淡淡的说:“缺儿~在你车上吧!” 李知怜抬头没有回答,问:“永宁宫发生巨响的时候,你知道沈知堂在里面吗?” 周呈撇了她一眼,说:“我们原先定的计策是将你和沈知堂支开”他的唇角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接着说道:“当然,我本来是想你们都杀了,这样李见清就能成为一个完美的帝王,可惜……”他停顿了一下,突然笑道:“和你相处久了,我竟然对你们动了恻隐之心” 李知怜不回,只问:“为什么?” “哈哈哈哈……”周呈突然笑了起来:“为什么?” “你查林照的时候,没查周家的历史吗?我们周家原先在这天元大陆上是和两仪山一样的存在,我们周家历代都是贤臣辅佐帝王,萧氏王朝灭亡后,我们举族搬到南疆国,可没到几年,你们李家却重用名不见经传的沈家独挑大梁,好不容易出了一个周智成为帝王,我的父亲,沦为了皇权的走狗……” 李知怜望着他沉吟良久,说:“你们的目光确实不如沈家长远” 周呈怔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说道:“那又如何,我已经赢了” 李知怜讥笑道:“萧家人按宫、商、角、徵、羽刺青分为五等,分别对应长老、山主、坡主、洞主、外姓小兵,和他们周旋了那么久,你见过他们的长老吗?奈何得了他们几百年前就开始布置的关系网吗?别到时候给人做了嫁衣……” 周呈眼神躲闪,声音带着些焦躁:“我们的人已经一步一步渗透到他们的内部,处理他们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们有严格的考核制度,你确定你们周家下一辈还能出一个你吗?”李知怜立即反驳问道 周呈后退了半步,右手撑在树干上,微弓着身体,声音有些颤抖的问:“你又有什么办法?” 李知怜翻身上马,背对着周呈:“我手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如果有需要,我会找你……” 李知怜走回,周呈摆了摆手,官道边树叶涌动,一个一个精甲战士迅速列队瞬间铺满了这片树林 第一百二十六章 沈知堂还活着? - 瞳孔痣 - 白鱼羊 李知怜向着在不远处等她的舒亦欢轻轻地点头,然后向四周环视了一圈,心里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舒亦欢调转马头笑道:“别看了,陆大哥他没有来” 李知怜疑惑地望着他,陆景是她师傅,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所以他一定会来的,除非是碰到了什么变故 舒亦欢望着她,扑面而来的灿烂日光让他迷了双眼,他竟为了眼前这个女人不畏生死,在心里苦笑了一翻,侧过头笑道:“我把他打晕了,翠洁姐一直想要个孩子,所以鬼手前辈那边打算改用猛药,一时半会的陆大哥应该也脱不了身” 李知怜点了点头,不来也好,她还能少一些罪孽,看着舒亦欢轻声说:“走吧” 舒亦欢看她极其平静的神情,问:“去哪?” “两仪山”李知怜说着,狠狠地抽了一下快马 舒亦欢愣了一下,驱马跟了上去 四个月后 两仪山的山顶被一层厚厚的冰雪覆盖着 山脚下,一队人马迎着风雪向着山间的别院赶去 李知怜和李昆站在院外,望着那雪面上缓慢前行的人马,回过身对着李昆道:“离宁城就有劳伯父了!” 李昆点了点头,一个月前罗昌在江州找到他,将他带到这里,看着宛童那双眼睛,宛如一个火折子,点燃了他心中那仅剩的余温 周智在位时,他以为李氏一脉仅剩他一人,后来李知怜出现了,虽是女子,有胆识有魄力,不输年轻的时候的他,可她终究是个女子…… 如今又出现一个宛童,虽然身份不明,但那双眼睛……那是李氏皇族的象征,他不会认错 李昆望着她:“你还是要去?” 李知怜侧过头,随意的挑落在围栏上的积雪:“如果事成,天元四国一切由伯父做主,如果不成,请让宛童平安快乐的过完这一生” 李昆望着她许久:“他们是来请你的,你也可以顺势回去” 李知怜愣了一下,看着那越来越大的黑点已经慢慢显示出车马的样子,轻轻拍掉手上的落雪,说:“他们不过是想要回我手里的你们罢了!” 李昆微微眯起眼,看着她那若无其事的神情,许久,终于忍不住说:“你大可不必做到那一步” 李知怜怔了一下,轻声的说道:“做了十一年的李知怜,是时候给她一个结局了!我也该回去了” 选择这个时候对李昆说这些话,这是她作为安宁的私心,她想在这个世界留下一点点属于她作为安宁的痕迹 李昆迷惘的端详着她的神情,他没听明白李知怜的意思,什么叫:做了十一年的李知怜,难道眼前这个人不是真正李知怜吗?可那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两人沉默了许久,李知怜抬头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人影,转身回到房中,周缺正在房间里面等她 周缺那张苍白冷静的面容,缓缓地出了一口气:“我以为我还要等很久” 李知怜与他对望着说:“我不问是因为我留着你这条线还有用,没想到倒是周呈那边先撑不住了” 周缺不以为意,平静的将桌上的热茶倒满:“四国建立以来,边境虽战乱不断,但也都是小打小闹,没有伤及国之根本,一些大家族开始掌控一方之地,骄奢**,妻妾成群,所以大家族中就有了和我一样的弃子,母亲没有娘家和靠山,父亲遗忘,过着还不如下人般的生活,还不被后院的女主人允许长大,但凡事都有意外,我意外活到记事,所以我的母亲就更加备受折磨,这时他们就会出现,他们会帮我活下去,帮我去复仇,帮我得到属于我的一切,条件是:如果他们需要,就必须全力以赴的帮助他们,甚至付出生命,我不知道四国之中有多少像我一样的人” 李知怜默然点头,若有所思 周缺慢悠悠地品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而我可能比较不幸,周家的大夫人背后有一支强大的暗杀的组织,为了躲避他们,萧家付出了比平常人多好几倍的人力物力,所以我才会一直在他们的庇佑下活下来” 李知怜转头看着窗外风雪中的人影,没有回答,太平之下尚且还有这么多人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现在战乱刚起,不知道这乱世还要持续多久…… 永宁宫巨响大批官员在里面丧生还未缓过来,李见清便急着发兵出征,离宁城内一片混乱,萧家开始初露头角,周呈打压不及反被扑,现在南疆国的朝堂已经渐渐被萧家的人掌控,一些老臣无奈只得上两仪山来请李知怜出面,想用影卫去打压萧家 “微臣张渊求见长公主殿下” 张渊?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推开门出去,看着颤颤巍巍跪着的老人,李知怜伸手将他扶起 张渊抬眼看着李知怜出神,李昆出声道:“先生~” 张渊这才反应过来,躬身行礼说:“永宁宫巨响发生前,沈知堂曾来找我”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继续道:“他说在必要时期可拿出这本书” “必要时?”李知怜呢喃着接过书,翻了一下,书中夹着一片树叶,将树叶取出,那一页是两双眼睛,一双是黑瞳,一双是瞳孔里有个小黑点 李知怜立即将书合上,和李昆对视一眼,将书交给他 张渊站着笔直:“老朽怕是回不去离宁城了!你们随意处置吧!”说完就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李知怜让周缺叫来韦重,让他去把张渊拦住 李昆看着书本,僵愣了许久才说道:“原来我们李家引以为傲的血脉竟有一半源至萧家” 还是将军的李家祖先有幸娶了一位萧家的公主,所以眼中会有一颗黑痣一般的东西 而纯正的萧家血脉,双眼瞳孔则为黑色 这……李知怜和李昆皆是一愣 永宁宫巨响发生后,四国内就一直流传着萧家即将崛起,天元大陆将大乱的消息,还把往年发生的大事要案都往萧家头上扣 如今战乱起,萧家人可谓是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这……难道是沈知堂的手笔,那么他现在在哪里? 一些碎碎念的想法 - 瞳孔痣 - 白鱼羊 故事之初是两条线一起写的,其一是李知怜出山的经历和她身世的解释。 其二是沈知堂赶来解决虫害的事情,然后发现了有一股非常强大的组织在预谋一件大事。 事后回到离宁城中,也还是两条线,其一是李知怜和沈知堂一起调查离宁城中频发的怪事,发现幕后黑手竟然是几百年前就该灭亡的萧家 其二是李见清、周呈、银万金三人长达数年的谋划,在三国之间搭起了一张关系网用来收敛钱财和培养死侍 再到真相逐渐浮出水面,沈知堂被周呈炸死,李知怜逐渐强大挑起肩上的责任,也站到了李见清的对立面 主线大概就是这些,可惜我的笔力撑不起这个故事,写着写着就写崩了!也就渐渐的自己也写不下去了 我无数次的有想过把结局写出来,然后完结,可我还是想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就先耗着吧!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看到这里。《瞳孔痣》一些碎碎念的想法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