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1 Rebirth * 时针毫不留情地回转,眼前面目狰狞的敌人,瞬间融入一片漆黑。 就像电影中插入了错误的一帧画面一样,刚刚还空荡的长椅上,突然多出了一个纤弱的身影,平躺在上面。 一只银色的蝴蝶落在了鼻尖,千九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抬起手驱赶走了蝴蝶。 这公园里的一切都没变:干涸的音乐喷泉,枯死的樱花树,碎裂的大理石雕像……毫无生机。 千九从长椅上坐了起来,拍了拍制服上的灰尘,“又要重来么,已经……第四次了吧。” 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没关系!”千九站了起来,便拎起一旁的书包,穿过身后的树林,走到了一条偏僻的街上,“这次绝对可以。” 不足的底气,根本没有丝毫的把握,但依旧这样对自己承诺着。 已经是黄昏了,街上只有稀疏的几个人影,和一排摇摇欲坠的电线杆。时不时会经过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急促地按着车铃。 金黄色夕阳中,千九的背影显得特别纤弱,在这双柔弱的肩膀上,背负的是数万人的命运。 身影越来越长,天空越来越暗,直至昏黄的路灯闪烁着亮起。 千九拐进了一片弥漫着贫穷味的居民区,爬了四层楼梯,敲响那扇特别破旧,特别古老的防盗门。 “爸爸,我回来了。”门开了,刚要迈进去,脸颊上就传来一阵剧烈而火辣的疼痛,重重的巴掌落在了千九的脸上。 “几点了!都几点了!放学去哪了!”千勇渊几乎是在咆哮,脸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千九低着头,犯了错的孩子般道歉道:“对不起爸爸,我和同学去了一趟CD店,所以回来晚了。” 千勇渊被这反常的乖巧惊到了,平时教训千九,她都会找各种理由狡辩,今天这是怎么…… “下次再不告诉我回来这么晚就别回来了!去把碗刷了!”千勇渊让开了门口,千九换掉鞋,进了屋子。 ** 二十平米的房子,是父女两人的栖身之所,因为潮湿而长出了绿毛的墙壁,还是上个世纪所流行的大头电视,两张木板床,构成了这个名为“家”的地方。 千九五岁时意外地染上了森林脑炎,千九的妈妈宁怀怕花销太大,便找了一家连正规手续都没有的私人诊所。骗人的医生让千九吃了一星期的退烧药,但是千九的病只是越来越严重,高烧不退,每天都在昏迷中说着胡话。最后无奈之下,只好转到正规的医院。 在重症监护室的两天,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千勇渊卖掉了城市中心的住房,卖掉了车,卖掉了所有的股份。宁怀因此对千勇渊破口大骂,最后和一个特别有钱的男人跑了。 可千勇渊的心里却只惦记着还没有着落的巨额手术费。在一切都没办法继续进行下去的时候,千九奇迹般的醒了过来,体温恢复到了正常。 从那以后,父女两人住进了偏僻的老宅子里,千勇渊买了一尊佛像,每天上香供奉,他认为千九能够奇迹般的康复都是神明保佑。 那之后父女两人就依靠着千勇渊当货车司机的微薄工资勉强度日。但可观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因为这种从豪门落到贫民的落差而颓废。 千九放下书包便走到水池边,系上围裙。将碗上的油渍一点一点擦拭掉。千勇渊点上一支劣质的烟,盘腿坐在地上,将电视的音量开到最大。 “近日,本市发生多起高中男生不明原因死亡事件,截至本月六日,共有五名高中男生遇害,其中前两名遇害者死于过度惊吓,后三名死者死于脑干重创,但伤口未检测出任何凶器上的残留物质。案件真相正在调查中……” 电视上正播放的新闻,令刷着碗的千九皱起了眉。 “真是的,事到如今调查有什么用,还不如多给神明上柱香呢。”千勇渊懒散地说道,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千九啊,你们班有男生失踪么?” “目前还没有。”千九将碗放好,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解下围裙,“碗刷好了,爸爸。” 千九将立在墙上的木板床拉下来,坐在地上,伏在木板床上写作业。 千勇渊看了一眼千九,眼中满是自责与怜爱。 *** 夜深了,千勇渊带着工作一天的疲惫呼呼大睡。 千九收拾好书包,却没有立刻睡去,而是走到了厨房敞开的窗户前,双手合十,对着半缺的月亮,想念些什么却放弃了,长叹了一口气,纵身跳出了窗户。 深夜,就连路灯都已经安眠,一切都很安静,安静得像是死了一般。 阵阵寒风吹过,撩起千九的发梢。 千九沿着街边走着,心里的郁闷压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即便不愿意,也不得不重复做的,她在这个世界中的工作,就是在这做城市中狩猎C-goul。 世界上除了前神寄体的人以外,所有的人类在死后都会变成C-goul,游荡在他们曾经生活过地地方。 对于普通人来说,C-goul是看不到摸不着听不见的,而对于千九这种前神寄体地人来说,却和平常人没有两样。 虽然C-goul的存在不会对人类的生活有什么影响,不过变成C-goul的人能获得的,根据他们生前最大地愿望而获得的那件特殊物品——集,即使和C-goul一样无法被感知到,但确确实实能对人类造成伤害地东西。 比如一个生前很想成为狙击手的一个人,变成C-goul后就会获得他的集——一把狙击枪。而且如果他对这世间谁有怨念的话,用这把枪完全可以杀死那人——不留痕迹地——就连子弹也无法留下。 所以这城市中经常发生的无头悬案。多半是由C-goul犯下地,当然也应该包括这次高中男生离奇死亡地案子。 把生前对谁人的怨恨当作死后报复的理由,将自己的死归罪于他人的错误。或是对已逝的生命的渴望,而剥夺他人生的权利。C-goul就是如此,将人本性的丑恶完全暴露出来的存在。 而千九的使命就是彻底消灭C-goul,保护城市地安宁。 可是本应随着一切地发展而流淌地时间,却被困在了这一年。 不知轮回了多少次的,已经被重复得数不清的季节。在同样的时候细雨纷纷,在同样的时候樱花盛开,在同样的时候枯叶翻飞,在同样的时候雪花飘落。 虽然只是猜测,但也能隐约察觉到,这是由某个C-goul获得的集造成的,为了让一切按照规律进行下去,必须要消灭那个C-goul,否则… 就像是无数次犯了同样的错误一般,在只能被注视的死亡中重蹈覆辙。 ——为了让大家走出这段时间的循环,一定要将什么改变,就算一点点也好。 ——只要改变了,就能引导大家走向崭新的世界里… ——可是如果改变了什么的话,就什么也无法阻止了… ——被命运支配还是去支配命运… 但是在着艰难的抉择中却爱上了“命运”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承担这么多…”眼泪的滑落,如雨点落地的音色,清脆而晶莹地划过惨白的脸颊。 “只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愚蠢得无法背负起自己的过错。” 累,肩上走出轮回的重担。 “不努力的话就会被终结。”千九的胸口闪烁着紫色的光芒,这声音便来自体内。 “所以要努力…”悲伤如狂想曲般演奏着,陶醉着心底的点点恶意。 哪怕用鲜血浇灌都不会成长的恶意。 所以你是被选中的人啊——最纯净之人的心总是很容易被染黑。 Chapter02 Approaching * “早上好,爸爸。”千九对刚刚起床,打着哈欠的千勇渊说着,“早饭已经做好了,那我去上学了。” “那个……昨天爸爸不该打你,还痛么?”千勇渊关心的问道。 “昨天的确是我犯了错误的呢。”千九将煎蛋放在餐桌上,摘下了围裙。 “那我去上学了,爸爸。”拎起书包,换上鞋,千九一如往常的微笑着,轻轻关上了门。 可是并没有离开,眉头紧锁,靠在脏兮兮的门上,按耐着泛滥的悲伤。 “怎么办……要怎么办……爸爸……” 矛盾,对立,反面,不协。 胆怯,弱小,期待,现实。 啜泣的声音变成了自责中的杂音,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能发挥出万分之一,但没有能力的是自己,弱小的是自己。 紧紧捂住嘴,抑制住了流泪的泣不成声,愈来愈无法控制。 飞快跑了出去。 已经知晓今天要发生在千勇渊身上的事,要去阻止么? 可是如果现在将其改变,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就不在掌控之中了,对未来状况的应对策略也就全部作废了。 至今为止一直为了尽力的维持,就连面对早已经知道的事,都要装出初次知晓的样子去迎接。 就算有再多的勇气都无法挽回的过错,只能放任它再次上演。 “爸爸……”千九紧咬着嘴唇,狠下了心不回头,继续向前走。 ** 清晨的光如何耀眼也无法穿透厚重的雾霾,这段路上的行人很少,因为根本没多少人住在这里。 穿过了河畔公园之后,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即便是早晨也十分喧闹,行色匆匆的人穿梭于车水马龙之间,临街的便利店也开始营业。 欧式风格的候车亭似乎被大火烧成废墟,精美时尚的街灯以及各处的led的灯光似乎被污染。 即便如此也能不知羞耻地宣扬着“这是最繁华的城市”。 ——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这光鲜背后的人心有多么丑恶。 ——如果没有你们那肮脏的嫉妒仇恨,我也就可以跳出这怪圈了啊! 就算这么想,那份恶意也不会生长。 千九在人行道上走着,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千勇渊的事。 面对未来和亲生父亲,如何抉择。 “什么都不改变,看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故事一次一次被讲述,有什么意义么?就叫那种惊喜的感觉都无法体会到的生活,平淡得令人恶心。” “觉得恶心是因为你无法眼睁睁看着至亲的人一次又一次死去,你无法明知未来却依旧让朋友走上不归路,你做不到,对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千九耳边响起。 千九大吃一惊,这是就是那种久违的,谢幕之后返场重演的惊喜。 “是谁!谁!”千九环顾四周。 路上的人和车都停住了,一切都停住了,就连被风吹动的树叶也停住了,而千九依然可以移动。 “即便你的使命是消灭C-goul,不需要在意这无尽的循环,但你还是太过善良的不远看着他们一次一次死亡。” 千九猛地抬头,一个也穿着兴贝高中制服的黑发男生,坐在信号灯的横杆上,满脸微笑,“我知道耽误你的时间可能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就先让时间暂停了。” “你……”千九的目光如锋利的刃一般,盯着那人,“你可以操控时间。” “这种事…看到了就会知道的吧。”男生一跃而下,站在千九面前。 千九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甘漓?你……” 面前这个男生正是兴贝高中的“大名人”,千九也经常能在学校的篮球馆见到他。 “怎么可能……”千九瞪大的双眸中满溢着不可思议。 “有什么令你想不通的么。” “你到底……” 千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甘漓拉住手,跑进一条偏僻无人的胡同。 “喂喂你怎么可以随便牵女生的手!”千九抽出了手,狠狠地瞪了甘漓一眼。 甘漓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千九拉到身前,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头,强吻了上去。 “唔!”千九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双手用力地推着甘漓,极力反抗,却无法推开。 渐渐地,脑中回忆起的画面让她不再反抗,双手无力的垂下去,拎着的书包也掉到了地上。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就连装备武器的力气也没有了……但是,好熟悉的感觉……”千九瞪大的双眼渐渐闭上。 *** “梅拉!” 远古时代,神与魔的对抗进入到最后阶段,废墟上的遍地尸骸化作战火,烧亮了整片天空。 女人嘶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残破的铠甲遮不住身上处处流血的伤口。 “振作点!”女人用手中的长枪刺穿不断逼近的魔族士兵后,飞快地奔到倒地的同伴身边。 “不可以哭呦。”梅拉颤抖着伸出手,擦了擦女人脸上的血与泪,“快跑吧。”魔族士兵已将二人团团围住。 “还能跑到哪里去,这场失败已经注定。”女人弯下腰,干裂的唇轻轻地落在梅拉的额上。 “在明摆着的结果面前,放弃所有无用的反抗,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白色的光点在胸口不断扩大,最后变成了一片耀眼。 纯白色中渐渐浮现出背靠背的两人的身影,周围变成一片荒凉,无数异形怪物向二人逼近。 “我知道,你一定会记得我。”拿着长枪的女人喘着粗气,对身后的男人说道,“那就拜托你,在下一个世界中,一定要找到我,好吗……因为,我还想再与你一起战斗……” 话毕,女人举起手中的长枪,向怪物走去,眼眶中溢出的鲜血红得炙热。 “我一定会将你找到……一定……”男人扔下手中的弓,泪水同血雨一同坠地。 “轰”的一声,长枪炸裂成无数碎片,火,再度燃起,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熊熊烈火之中。 火渐灭,显露出一片蔚蓝的天空,“太好了,成功了!”女人兴奋的抱住男人,“我就说一定可以。”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的确很棒呢。”男人微笑着抚摸女人的头,“这样就可以放……喂!你怎么了!和锋!” 扑在男人怀里的和锋的身体突然从脚尖开始泡沫化。 “真是笨呢。”和锋放开了抱着男人的手,身体逐渐向上飘,“是我违反了规定,借用了雷霆之杖的力量……”和锋无奈的笑了笑,化为泡沫,被风吹散了。 “不过是为了你,真是太好了呢。” 无数个前世的情景不断在千九脑海中流过,过往无数个世界中,她都逃不过背负使命而战斗,和甘漓一起战斗最后死亡的宿命。 “你…真的是…”甘漓的唇离开了那眼中闪着泪花的人的唇。 “从阿瑞斯存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一直在一起战斗的。”甘漓的眼中满是无数个轮回中对她的,迟到的爱恋。 “可是你…你…”千九的声音,肩膀都在颤抖。 甘漓满脸溺爱地,想再一次将她揽入怀中,却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千九连忙捡起书包跑了出去。 “如果没有你的话…你知道承认自己的弱小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么,你知道我在这轮回中哭泣过多少次么,阿尔忒弥斯。” 泪水的温度推动着时间继续流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甘漓还站在那里,回味着脸颊的炙痛,但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无数重叠的时光中,你都是我必须要守护的唯一的宝物,就连发小脾气的样子都让我如此坚定,要在你身边,不惜一切。 Chapter03 Crisis * “早上好,爸爸。”千九对刚刚起床,打着哈欠的千勇渊说着,“早饭已经做好了,那我去上学了。” “那个……昨天爸爸不该打你,还痛么?”千勇渊关心的问道。 “昨天的确是我犯了错误的呢。”千九将煎蛋放在餐桌上,摘下了围裙。 “那我去上学了,爸爸。”拎起书包,换上鞋,千九一如往常的微笑着,轻轻关上了门。 可是并没有离开,眉头紧锁,靠在脏兮兮的门上,按耐着泛滥的悲伤。 “怎么办……要怎么办……爸爸……” 矛盾,对立,反面,不协。 胆怯,弱小,期待,现实。 啜泣的声音变成了自责中的杂音,明明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只能发挥出万分之一,但没有能力的是自己,弱小的是自己。 紧紧捂住嘴,抑制住了流泪的泣不成声,愈来愈无法控制。 飞快跑了出去。 已经知晓今天要发生在千勇渊身上的事,要去阻止么? 可是如果现在将其改变,接下来将发生的事情就不在掌控之中了,对未来状况的应对策略也就全部作废了。 至今为止一直为了尽力的维持,就连面对早已经知道的事,都要装出初次知晓的样子去迎接。 就算有再多的勇气都无法挽回的过错,只能放任它再次上演。 “爸爸……”千九紧咬着嘴唇,狠下了心不回头,继续向前走。 ** 清晨的光如何耀眼也无法穿透厚重的雾霾,这段路上的行人很少,因为根本没多少人住在这里。 穿过了河畔公园之后,路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即便是早晨也十分喧闹,行色匆匆的人穿梭于车水马龙之间,临街的便利店也开始营业。 欧式风格的候车亭似乎被大火烧成废墟,精美时尚的街灯以及各处的led的灯光似乎被污染。 即便如此也能不知羞耻地宣扬着“这是最繁华的城市”。 ——你们究竟,知不知道,这光鲜背后的人心有多么丑恶。 ——如果没有你们那肮脏的嫉妒仇恨,我也就可以跳出这怪圈了啊! 就算这么想,那份恶意也不会生长。 千九在人行道上走着,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千勇渊的事。 面对未来和亲生父亲,如何抉择。 “什么都不改变,看着早已烂熟于心的故事一次一次被讲述,有什么意义么?就叫那种惊喜的感觉都无法体会到的生活,平淡得令人恶心。” “觉得恶心是因为你无法眼睁睁看着至亲的人一次又一次死去,你无法明知未来却依旧让朋友走上不归路,你做不到,对吧。”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千九耳边响起。 千九大吃一惊,这是就是那种久违的,谢幕之后返场重演的惊喜。 “是谁!谁!”千九环顾四周。 路上的人和车都停住了,一切都停住了,就连被风吹动的树叶也停住了,而千九依然可以移动。 “即便你的使命是消灭C-goul,不需要在意这无尽的循环,但你还是太过善良的不远看着他们一次一次死亡。” 千九猛地抬头,一个也穿着兴贝高中制服的黑发男生,坐在信号灯的横杆上,满脸微笑,“我知道耽误你的时间可能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就先让时间暂停了。” “你……”千九的目光如锋利的刃一般,盯着那人,“你可以操控时间。” “这种事…看到了就会知道的吧。”男生一跃而下,站在千九面前。 千九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甘漓?你……” 面前这个男生正是兴贝高中的“大名人”,千九也经常能在学校的篮球馆见到他。 “怎么可能……”千九瞪大的双眸中满溢着不可思议。 “有什么令你想不通的么。” “你到底……” 千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甘漓拉住手,跑进一条偏僻无人的胡同。 “喂喂你怎么可以随便牵女生的手!”千九抽出了手,狠狠地瞪了甘漓一眼。 甘漓没有回答,而是一把将千九拉到身前,一只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头,强吻了上去。 “唔!”千九着实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双手用力地推着甘漓,极力反抗,却无法推开。 渐渐地,脑中回忆起的画面让她不再反抗,双手无力的垂下去,拎着的书包也掉到了地上。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就连装备武器的力气也没有了……但是,好熟悉的感觉……”千九瞪大的双眼渐渐闭上。 *** “梅拉!” 远古时代,神与魔的对抗进入到最后阶段,废墟上的遍地尸骸化作战火,烧亮了整片天空。 女人嘶声呼喊着同伴的名字,残破的铠甲遮不住身上处处流血的伤口。 “振作点!”女人用手中的长枪刺穿不断逼近的魔族士兵后,飞快地奔到倒地的同伴身边。 “不可以哭呦。”梅拉颤抖着伸出手,擦了擦女人脸上的血与泪,“快跑吧。”魔族士兵已将二人团团围住。 “还能跑到哪里去,这场失败已经注定。”女人弯下腰,干裂的唇轻轻地落在梅拉的额上。 “在明摆着的结果面前,放弃所有无用的反抗,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白色的光点在胸口不断扩大,最后变成了一片耀眼。 纯白色中渐渐浮现出背靠背的两人的身影,周围变成一片荒凉,无数异形怪物向二人逼近。 “我知道,你可以操控时间。”拿着长枪的女人喘着粗气,对身后的男人说道,“那就拜托你,在下一个世界中,一定要找到我,好吗……因为,我还想再与你一起战斗……” 话毕,女人举起手中的长枪,向怪物走去,眼眶中溢出的鲜血红得炙热。 “我一定会将你找到……一定……”男人扔下手中的弓,泪水同血雨一同坠地。 “轰”的一声,长枪炸裂成无数碎片,火,再度燃起,周围的一切都消失在熊熊烈火之中。 火渐灭,显露出一片蔚蓝的天空,“太好了,成功了!”女人兴奋的抱住男人,“我就说一定可以。”笑声如银铃般悦耳。 “的确很棒呢。”男人微笑着抚摸女人的头,“这样就可以放……喂!你怎么了!和锋!” 扑在男人怀里的和锋的身体突然从脚尖开始泡沫化。 “真是笨呢。”和锋放开了抱着男人的手,身体逐渐向上飘,“是我违反了规定,借用了雷霆之杖的力量……”和锋无奈的笑了笑,化为泡沫,被风吹散了。 “不过是为了你,真是太好了呢。” 无数个前世的情景不断在千九脑海中流过,过往无数个世界中,她都逃不过背负使命而战斗,和甘漓一起战斗最后死亡的宿命。 “你…真的是…”甘漓的唇离开了那眼中闪着泪花的人的唇。 “从阿瑞斯存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是一直在一起战斗的。”甘漓的眼中满是无数个轮回中对她的,迟到的爱恋。 “可是你…你…”千九的声音,肩膀都在颤抖。 甘漓满脸溺爱地,想再一次将她揽入怀中,却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千九连忙捡起书包跑了出去。 “如果没有你的话…你知道承认自己的弱小是一件多么艰辛的事么,你知道我在这轮回中哭泣过多少次么,阿尔忒弥斯。” 泪水的温度推动着时间继续流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甘漓还站在那里,回味着脸颊的炙痛,但嘴角却微微上扬着。 ——无数重叠的时光中,你都是我必须要守护的唯一的宝物,就连发小脾气的样子都让我如此坚定,要在你身边,不惜一切。 Chapter04 Varying * “一大早就有孩子生病了么?她怎么了,苏木?”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走进保健室,将手提包放在办公桌上,披上了搭在椅子上的白大褂。 “育姐你来啦。”和苏木抬起头微笑着对米育说道,“这孩子早上晕倒了。” 说着,和苏木低下头为千九系好衣扣,却无意间发现千九的右胸上有一个黑紫色的图案。 “这是什么……”和苏木眯了眯眼,凑近了看,是一个魔法阵的图案。 “恩?”米育将手里的文件放下,抬头看着和苏木,“什么?” “没什么。”和苏木连忙将千九的衣扣系好,“这个女孩胸口还有一颗痣呢。” 和苏木坐回自己的办公桌,整理了一下桌面的笔本,“那我先回去了哦育姐,晚上来替你的班。”和苏木脱下了白大褂,抻了抻紧身裙。 “去吧。”米育整理着文件,头也不抬的应和道。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来啊”和苏木提起手提包走到米育身后搂住她的肩膀,将脸凑近,“章鱼烧还是寿司?” “都好都好。”米育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走啦”和苏木走到门口,停住了脚步,回头嘱咐道,“这个孩子的家长应该一会来。”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不过和苏木并没有离开学校,而是去了七楼的图书馆。 “好熟悉的图案……”电梯间里,和苏木捏着下巴,陷入了思考,“难道是……” 和苏木找来了十二年前所有报纸集册,一页一页的翻着,“那件事情应该上了头条……” ** 十二年前,那是的和苏木还是兴贝高中的学生,也不知是谁带的头,校园内突然流行起黑魔法。 本应拒绝这种不正风气的校领导,却乐呵呵的拿着学生们砸来的钱,淘弄来一大堆有关黑魔法的书,放在图书馆供学生借阅学习。 然而奇怪的是,凡是学习了黑魔法的学生,左胸口都会出现一个黑紫色的魔法阵印记。 学生们痴迷于此,好奇心极强的和苏木更是和其他八个黑魔法爱好者组建了一个社团,研究各种魔法咒语。 有一天,和苏木在书中看到月圆之夜能召唤神和魔的灵魂定下契约,实现任何愿望,她当即决定要试一试,并把计划告诉了其他八位社员,地点就定在和苏木出重金,令校长帮她偷偷修建在报告厅下面的地下室。 月圆当夜,全校空无一人,门口的警卫也都被黑魔法麻醉,和苏木早早地到了地下室,点燃四周的蜡烛,将屋子中间的平台擦拭干净,然后用手指蘸着另一只手端着的盆中新鲜的黑猫血,在平台前方的墙上画着召唤用的魔法阵。 两名社员抬着一个赤裸的黑发男孩走了进来,“大姐,来了。”说着,将那男孩放在平台上。 “恩,可靠么?”和苏木看了一眼,问道。 “已经详细的调查过了,放心吧,大姐。” 其他几位成员也陆续到了,四个男生站在祭祀台左侧,五个女生站在右侧。 躺在平台上的男孩缓缓睁开了眼睛,大吃一惊,可是身体却丝毫不能移动,也无法发出声音,看着身边这九个穿着黑斗篷的人。 惊恐在黑眸的最深处被勾勒出虚无的轮廓,如死亡彼岸正在绽放的曼珠沙华,一点一点扩散,一点一点占据了整个瞳孔。 时针分针重合在十二点,和苏木举起手中的剑,念起招魂词: *如夜般漆黑 *如水般纯洁 *用如此美好为您忠诚祷告 *请您接受 *我的召唤—— 和苏木将剑锋对准男孩的腹部。 八名社员向前伸出双手,不断重复着咒语 “VIPregodiaccetareVIPregodiaccetare……” 宛若引诱人进入乐园的歌曲一般,点染着男孩眸中的恐惧,描绘着绝望的形状。 和苏木将手中的剑猛地刺下去,八个人收回满是鲜血的手掌,立在眼前。 男孩黑色的眸子一震,冰冷的泪水止不住的流。 “Lacontamination……Lacontamination……”。 这声音就好像残留在缝隙中的鸣响,一刻不息地紧勒着男孩残存的生命。 男孩的目光变得涣散,鲜血从平台流到地下,再流到画着魔法阵的墙下。 *祭祀的羊 *现在你只有污秽之身 *祭祀的羊啊 *轧礼的羊啊 *我会令你的污秽之身 *得到最高的眷顾—— 魔法阵突然发出耀眼的强光,“我以血向您请求,请求您与我交换,定下契约吧!崇高的神!”和苏木着魔般的呼喊着。 “什么!”其中一名社员满脸惊讶,收回了满是鲜血的手,“大姐,快停下!我们要召唤的是魔鬼啊,大姐!” 两个人用力摇着近乎疯狂的和苏木,“大姐,快,啊——” 和苏木抬手一挥,两人的头颅落到地上,鲜血从脖颈喷出,喷到了墙上的魔法阵上。 魔法阵的光更加耀眼。 社员们尖叫着退到角落,满身鲜血的和苏木不断逼近,“哈哈哈哈……” 胭脂红染上了冷青色的地砖,和心中的仇恨与愤怒一同流淌而出。 疯狂的笑,痛苦的笑,亦或是悲哀的笑。 和苏木满意的看着地上八具身首异处的尸体,转过身将剑一把插进男孩的胸口。 男孩转动着眼珠,死死地盯着她,最后一丝飘渺的活气消失了。 *** “孩子,告诉我你的愿望。”魔法阵中浮现出一张凶恶的脸,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洪涛之声。 “世界本不该有魔法,魔法带来的只有诅咒与被诅咒。崇高的神,我想你也应该知道的,使用魔法的战争就如同毫不讲理的出老千。所以我想请你收回这世上所有的魔法。” 和苏木对着魔法阵单膝跪下,刚才的疯癫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认真严肃。 因为是好奇心极强的人,所以也是最早发现魔法的弊端的人。和苏木知道,几乎没有人会用魔法做正确的事。 和苏木早已经看不惯了,他们用魔法让男朋友抛弃和苏木而喜欢上她,用魔法让和苏木生病而考砸,与其让他们带来世事的不公,还不如让其毁灭。 和苏木下定决心,就算背负骂名,也要借着这次机会,一定要让魔法从此不再出现。 “孩子,你要知道,魔法既然有人创造必然有人使用,况且我是天神,这不是我负责的事情。” “既然我能用这种方式召唤来你,你就一定会和我契约的,对吧?”和苏木一口咬定。 沉默了一会,魔法阵里又传来那个地狱洪涛般的声音,“那么你将以祭祀品作为代价,换取我收回所有魔法,你同意么?” “我同意。”和苏木满脸坚定。 “契约成立。”魔法阵消失了。 和苏木站起身走向门口,将门口的烛台推到,整个地下室瞬间被大火吞没。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那一刻,和苏木胸口的印记同其他黑魔法学习者一样,消失了。 “恩……就是这个。”纤细的指尖落在一张报纸的头条配图上,图片上就是黑魔法的魔法阵,“但是她的身上怎么会有……” Chapter05 Difference * 微风吹进半开的玻璃窗,撩起纯白色的纱帘,轻拂着千九的面庞。这张惨白的脸,虽不是美若天仙,却也没有丝毫矫揉造作的粉饰,朴素自然的,透出一份眉清目秀的纯净。 宛如一朵盛放的蔷薇,洁净着却绽开点点恶意的妖艳。 因为她就是上帝用来惩罚人类的,蝴蝶一样的人。 “唔……”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缓缓睁开了眼睛。 “诶!” 千九突然从病床上弹了起来,这着实吓了米育一大跳。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受惊的米育猛地抬头,看了千九一眼,又继续低头工作。 “我没事。”说着千九跳下病床,刚刚的神色茫然瞬间无影无踪,大步向门口走去。 已经习惯了这里任性的富家子女的米育并没有阻拦。 “怎么办……”千九快步走向教室。 ——事情发展的轨迹已经出现了偏离……能够挽回么,怎么办,怎么办…… “千九!” 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样了?我接到电话都担心死了……”千勇渊双手抓着千九的肩膀,还是那么的有力。 “没……事……没事的。”看着千勇渊眼中满满的关心,千九有些羞愧地回答道,“爸爸你怎么过来了?” 千勇渊看到千九和平常一样,长呼一口气,松开了双手,“你的同学打电话说你晕倒了,哎,我这刚要去上班呢,赶紧请个假过来了,怎么回事啊?” “我没事,最近有点低血糖。”千九抬起手扶着额头,尴尬地笑了笑,“一会吃点东西就行,爸你回家吧。” “行,那我回去了啊,中午多吃点吧!”千勇渊粗糙的手拍了拍千九的肩膀,嘱咐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朴实,不需要任何华丽的词藻修饰的爱,和那辗转轮回中不离不弃的爱一样,令人感动。 这份爱…究竟还在什么地方感受到过? 一定是体验过,似乎是在这身体中,并不是由自己体验过的。 千九看着爸爸略微佝偻的背影,褶皱的衬衫和早已过时的裤子,在这豪华的校园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贫寒,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心酸。 虽然自己能用魔法将家庭生活变得很好,但不是普通人类的千九,还是希望能通过保持这种自然的发展,体会普通人的生活。 毕竟除此之外,她的生活中就只剩下了他人所无法理解的战斗与谁都未尝体会的艰辛。 下一秒,千九忽然想到了什么:千勇渊没去上班…… 之前,或者说冥冥中注定的,今天千九上学离开后,千勇渊会照常开车拉货。在高速上与一辆逆行的面包车正面相撞,千勇渊的车翻进路旁的深沟,燃起大火。而千勇渊,也就此离开了千九。 回想今天发生的每件事情,每件事情都在一点点偏离着预定的轨迹,千九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名字:甘漓。 一定是他,就是因为他的出现,一切都变了。 ** 千九照常回到班级,敲了敲门,礼貌地说着‘抱歉打扰您了’,得到了老师的允许,走向自己的座位。 同学们和往常一样,几个好事的男生笑嘻嘻地看向千九,其他的同学认真的听课。 千九经过了初井的座位,他和往常略显不同。平时上课注意力只集中在老师身上的她,此刻却满脸关心的看着走进教室的千九。 那目光…似乎带有恋爱的味道。 千九的心像是被什么触碰了一下,这种奇妙的感觉,千九并不是第一次体会到。 千九知道是初井将自己送到保健室的,到却不知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虽然说在这之前千九一直对初井抱有爱慕的态度,不过那么只是单纯的羡慕。而如今初井也对自己投来了这样的目光,让千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千九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在初井的目光中走到了座位,坐下,初井的目光也就此收了回去。 这节课很快就结束了,同学们纷纷嚷嚷成群结队的走向食堂,走廊里的人多而喧闹,不过这种喧闹只持续了十多分钟。 *** 教室里只剩下千九和初井,窗外的阳光过于刺眼,穿透了玻璃窗,照在二人的脸上,安静。 天空踌躇的浮云绽放了真实的想法,只是,仅仅是不想让水滴打湿了或存在的叹息。 千九起身走到初井的身边,“初井,要一起去吃午饭么。” “啊…好啊。”收拾好书本的初井抬起头看向千九,却被吓了一跳。 那张原本是纯净的少女的面庞,此刻却变成了僵尸的脸一般,灰绿色,满是褶皱,双眼遍布血丝,干裂的嘴唇挤出一丝让人想吐的微笑。 初井连忙揉了揉眼睛,面前还是那吓人的容貌。 “怪物!”初井受了惊吓般地喊着,飞快地跑出了教室。 千九愣住了,完全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是…怪物?” 千九突然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初井送自己去保健室的时候发现了自己的秘密么? 胸口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 千九追了出去,在食堂门口拦下了初井。 初井再次看向她,是和平常一样,散发着青草香气的少女没错。 “初井…你…是知道什么了么…”千九的话被悲伤截得断断续续。 初井意识到刚刚自己可能出现了幻觉,无意中说出的话似乎伤害到了千九。 他想要解释,却不知该怎么解释,刚刚自己说出的那奇怪的字眼。 “我刚刚…” 如果是平常的失言,无论如何都可以编造出足以蒙混过关的借口。 “对不起…让你知道了那么奇怪的事情,不过还拜托你不要告诉别人。” 没打算听初井解释,千九说完,便哭泣着跑开了。 ——本想在即将崩坏的日子里,守护住这份感情,结果现在却无法实现。 ——明明想和初井成为好朋友,却被叫做怪物,如果是这样被他讨厌的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接近他。 ——明明一直以来都在努力,却得不到渴望的结果,错的真的是我么… 千九丢了魂般的在露天体育场游荡,“错的真的是我么…”千九的双眸湿润了。 千九的视线前方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你并没有错哦。”是甘漓的声音,记忆中,那个温柔地包容一切的梅拉的声音。 “我们的命运早已注定,无论在哪个世界,我们都要在一起。所以,现在你所背负的一切,就连悲伤,哪怕是过错,都将由我与你一同承担。” “甘漓……”千九的步子不自觉地迈向甘漓,而甘漓则张开双臂,将摇摇晃晃的千九拥入怀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是在保护大家,为什么会被叫做怪物…”靠在如此坚实的胸膛上,千九不再抑制泪水。 “没关系的。”甘漓温柔地抚摸着千九的头,“没办法被别人接受的话,还有我。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与你一起。” ——因为你只是,迷失在了错误的时间。 “哗~”初井手中那杯千九最喜欢的草莓果汁,将露天体育场门口的底面,染得通红。 Chapter06 Overflow * “还真是会说一些好听的话啊,明明一直陪着昔拉的,都是我啊。” 在甘漓的安慰下,千九的颓废失望一点点消失,又变回了平日那个开朗的女孩。 说是安慰,也不过是一种操控人类感觉和思维的把戏。 伪装成是直抵内心的呼喊,安抚难以回归平静的情绪。 按照规定,体优班的学生每天下午都要进行指定项目的训练,而今天的项目则是千九最不擅长的游泳。 “往返二十圈!快!”身材魁梧的教练站在泳池边上,将脖子上挂着的铁哨子吹得刺耳的响。 听到命令后,同学们立刻出发,而千九却迟迟没有松开抓着台边的手,“那个,十三号!干嘛呢!”教练尖锐的目光落到了千九的身上。 “报告!”千九回答道,“我的泳镜坏了。” 教练满脸不耐烦地看着千九,“你就是你们班游泳单科倒第一吧。”教练的话语中带着一份预料之中的轻蔑。 千九被噎得说不出话,这种羞愧无论被试探多少次都不会消失,“快去换一个!回来给我往返五十圈!”教练吼道。 千九连忙爬出泳池,一路小跑着上了楼,到了女更衣室。 ** “千九?”正在换泳装的班花卢笑笑好奇地看着全身湿答答的千九,“你怎么回来了?” 千九甩起手中的泳镜,“这个东西坏掉了啊,进水进水一直进水,回来再拿一个。”说着,将手中的泳镜丢进垃圾桶。 “先不等你了哦,我过去了。”卢笑笑拎着泳帽和泳镜,向泳池走去,“真是的,还不知道教练要罚多少圈呢……” 千九找出了一副新泳镜,锁上了柜子,“今天没一件事顺心啊。”千九嘀嘀咕咕地走了出去。 “啊——”一声凄惨刺耳的尖叫激起水面的波动,响遍整座游泳馆,不觉的令人毛骨悚然。 是卢笑笑!千九被这哀嚎惊出一身冷汗,三步并两步的冲到拐角的楼梯口。 这种时候,依旧是孤注一掷地将惊讶表演的完美。 卢笑笑整个人横在楼梯上,滚了下去。一头乌黑的秀发不断地绞进扶手底部的金属花型装饰,一块块滴着血的鲜红的头皮被活生生地扯了下来。满脸血肉模糊的卢笑笑滚到了楼梯下,身体阵阵地抽搐,头顶的血不断地涌出。 红,是一片鲜红,心底似乎有什么熟悉的感觉。 千九站在楼梯上,是她真正呆住的不是这散发着血腥味的场面,而是卢笑笑身上围绕的那道阿瑞斯之光。 “怎么可能……”千九愣住了。 紧接着,游泳馆内又响起同学们受惊的声声尖叫。教练愣了一下,连忙冲过去抱起血泊中的卢笑笑,“快!打120!” 泳池边的一名安保人员慌慌张张地跑去办公室,拨打了120,其他几个安保连忙将昏厥的同学从水中拖出,送去了保健室。 教练抱着卢笑笑,大步跨上楼梯向外飞奔。 其他的同学也都惊魂未定地走出泳池,回到更衣室。 “千九,你没事吧。”同班的夏林安慰着脸色灰白的千九。 周围经过的同学看着这吓人的面色,也纷纷关心道。 “没事的,我没事。”千九灰白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打发走了那些人。 *** 游泳馆内只剩神情恍惚的千九,和正在一步步向千九逼近的初井。 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景象也不停地旋转,千九连忙抓住身边的扶手,坐在台阶上。 “果然像他说的那样,你这怪物。“初井的脸上没有了表情,只剩一双满是愤怒的眸子,死死盯着千九,“虽然我也和大家一样,看到的是卢笑笑同学滚下来之后你才出现在楼梯上,但我却不认为你没有推她下来的嫌疑。”初井的话语冷得可怕。 这话的背后大概是深深地厌恶,否则温文尔雅的初井绝对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明明喜欢着你,可你却丝毫没有察觉的喜欢着别人,所以…我开始讨厌你。”这种厌恶 “我不是怪物,更没有伤害你的朋友。”千九目光呆滞,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说道。 初井张开紧紧握着的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缓缓地抬起手,给了千九一记重重的耳光,泪水被打碎。 是在发泄着对中午所见的不满? “千九……”初井的声音都在颤抖,“你……”初井没有说下去,离开了。 千九愣愣地站起身,猛地翻过扶手,纵身跳入了泳池中,任由这带有消毒水气味的液体吞没自己。 周围是蓝色的,是那种很漂亮的浅蓝色,就像在大海中一样。 放任身体浸没在这片广阔的悲伤中,将嘴里所有的空气变成一个个美丽的气泡,看着他们浮到水面,破碎。 冰冷的液体一点点灌入鼻腔,令意识模糊的千九,安然的闭上了双眼。 ——我做了什么么?为什么卢笑笑滚下去的时候,身体上缠绕着我的能量? ——也许是我害的她……否则初井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我并不记得啊……难道我已经无法控制体内的这份力量了么,已经弱小到这种地步了么…… ——像我这样没用,根本没办法保护大家的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对啊,去死吧,去死吧……”是初井的声音。 千九缓缓地睁开双眼,仿佛看见了全班同学,老师,还有千勇渊,围绕着自己。 他们的脸模糊的很,可狰狞的表情却是一清二楚。 周围还是那片美丽的蓝色。 想当初如此令人恋爱的世界,转身是毅然决然抗争的姿态,也会如此的不讲情理。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这声音在千九的耳边,恶梦般的恐怖却挥之不去。 “去死……”千九再次闭上了眼。 宛如向深处无尽延伸的大海,宛如哪怕陨落也依旧灿烂的繁星,坚信的东西也不过是眼中妄想的印象。 如今,只有超越这种现实才能看到真相。 **** 同学们相继回到了班级,没有了往日的说说笑笑,没有了那种活着的气息。 班主任老师走到讲台前,严肃而又悲伤,“卢笑笑同学,在送去医院的路上,不幸身亡。” 字字沉重,压得同学们几乎无法呼吸, “我和你们一样,失去了一个学生,我的心里也很难过。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调整好状态,面对接下来的学习。”老师想要高昂的语调被浓浓的哀伤压了下去。 下面一片死寂,没有人回应,只听见一个女生那被极力抑制的哭泣。老师的目光扫过每一张沮丧的脸,最后,落在了窗边的空位置上,“千九同学呢?” 初井的眸子一震,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悲婉的表情。 如果要向着无边际的宇宙许愿的话,一定会乞求这世界上的人都能欢笑包容吧。 还是没人回答。 学年主任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尴尬的寂静,主任挥了挥手,示意班主任老师过去一下,对老师低声说了几句话。 班主任老师带着近乎崩溃亦或者是疯狂的表情走回了讲台,半张着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放弃了。师生就这样安静的相对不语,也许这样才能减轻每个人心中的悲伤。 一个小时过去了…… “通知,因特殊原因,校游泳馆从今日开始暂不开放,恢复开放时间另行通知。”学校的广播引起同学们的一阵切切私语。 似乎大家都知道原因:卢笑笑在游泳馆内的意外身亡。 “咳咳。”班主任老师终于开口了,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不幸的消息……”同学们安静的等待着。 “千九同学在游泳馆中不慎落水,正在校医室紧急处理。” Chapter07 Growing * “听说是游泳池的清洁工发现的。被发现的时候,她浮在水面上,脸像石膏一样惨白发灰,差点把清洁工吓死……” “那之前,她们班班花卢笑笑不是从楼梯上摔下去死了么,那时候她就站在卢笑笑的身后,说不定就是她害死了卢笑笑之后良心不安,打算自杀但是没成功……” “要是这样的话,她那么狠毒的人怎么会觉得良心不安。你们说会不会是卢笑笑鬼魂作祟啊……” “对啊对啊,我也觉得是这样的……” 体优班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学校,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也衍生出了无数种说法。 送去医院紧急处理后,千九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由于后脑撞击到泳池底部造成脑干受损,现在还在重度昏迷中。 千勇渊接到电话后,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跪倒在千九的病床边哭得昏天黑地,班主任老师安慰了好久,他才冷静下来。 卢笑笑的父母也喧喧嚷嚷地要求学校给予赔偿,无奈之下,学校只好宣称‘学校设施存在安全隐患’,给了他们一笔数额不小的赔偿就此了事。 日已西沉,天空被染成了充满暖意的橘红色。 橘红色的空气,橘红色的呼吸,橘红色的话语。 学生们渐渐涌上中心广场,说着笑着,当然,讨论的最多的还是体优班的事情。 体优班的学生们,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和往常一样渐渐的离开了。 “嘿,伙计!”古佳信拍了拍还坐在椅子上的初井的肩,“看开点!死的和你非亲非故,只是普通同学。冲着这份同学的情谊,你为她难过一下午,已经够了。咱还得过咱的日子呢,高兴点!”古佳信嬉皮地说着。 被这样一份温暖猛地拥抱了一下,初井也只好向古佳信伪装出已经释怀的笑容,开始收拾书包——虽然她伤心的并不是卢笑笑的死。 “行啦,哥们!”古佳信颠着跑出了教室,“回家陪我打排位!” “嗯。” 初井收拾好书包,并没有回家,而是走到了楼上一年B班的门口。 ** 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有甘漓双手支在窗台上,趴在大开的窗前抽着烟。 “千九出事了。”初井平静的说着,走进充满烟味的教室。 “我就知道,不是你来找我,就是千九来找我,所以我一直等着啊。”甘漓转过身,一手插兜,一手夹着烟,走到初井面前,冲着他吐了一个大大的烟圈。 初井用手扇了扇呛人的烟,“你什么意思,千九会来找你?”疑惑,不解。 “你不是说她出事了么。”甘漓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桌子上,翘起了不羁的二郎腿,话语中没有一点点,听到认识的人去世,应有的悲伤与惊讶。 “你早都知道了么?”初井有些激动,声调陡然变高,“为什么你可以,凭什么你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可是……可是你的朋友啊!” ——因为我喜欢,看到她痛苦的样子啊。 ——不过虽然这么说,死了的话就没意思了吧。 “那为什么你可以对她说出那么狠毒的话,你们不也是朋友么。” “那都是因为你对我说的…”初井愣住了。 ——是啊,虽然是你对我说的那种话,但伤害到千九心灵的是我啊。 “我只是说了事实而已。倒是你,一旦喜欢的女生不喜欢你了就会讨厌人家,这个辩论的时候说不过人家就开始破口大骂有什么区别。”甘漓斜了初井一眼,用食指和拇指捻灭了烟头。 “我…”初井知道,甘漓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是有些恼羞成怒了,但那种事情现在想来,简直幼稚得可笑。 “你既然来找我,就一定是为了千九的事情吧。她还在昏迷中,你是想问我她会不会醒来是么?你在关心她么?”四目相对,仿佛能看到彼此内心的最深处。 “我…”初井也不知道,他来找甘漓是为什么,但总觉得他似乎知道的很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来找你……或许……” “你要意识到。”甘漓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气,“是你打破了她心里最软弱的底线,是你害得她走投无路。现在又来假惺惺的关心她,不是很让人讨厌么”甘漓又点上一支烟。 ——人都是这样,假装着善良,其实内心比任何猛兽都要凶狠。 “我…的确是…” “如果光看外在谁能知道品学兼优的初井竟然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一个人呢,想想就很好笑啊,哈哈哈…” 初井想不出要用什么为这份羞愧狡辩,或者说他根本没有狡辩的余地。 沉默了许久,初井转身离开教室。 *** 即便这样,无论迎来各种明天,都会无法接受。 就连课间的笑声都少了一段柔和的旋律。 对于这样的自己,总是无法原谅。总是在伤到深处后开始悔恨,开始恼怒于那无形无态的东西。 “抱歉打扰了。”初井敲了敲重症监护室,对坐在床边的千勇渊鞠了一躬,“我是千九的同学,想来看看她怎么样了。”初井有些底气不足。 “还在昏迷,或许是几个小时,或许是几年。”千勇渊的声音沧桑了不少。 初井走向病床,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勇气迈开这步子,亦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看千九,可能一切都是听从了心最深处的直觉。 病床上的千九,脸如石膏般灰色的惨白,毫无血色,两片嘴唇微张着,似乎在最后一秒还在念着什么。 那个平日里生龙活虎的淘气丫头,从今往后可能将永远如此安静地躺着,就连呼吸时会轻轻起伏的胸膛也可能永远冰凉僵硬。 “啪嗒”初井的泪止不住,从此,再也不能止住。 初井低着头,离开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有多怀念千九的笑容。自己为什么会相信千九伤害了别人,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过分的话伤害千九…… “啊——”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喊声回荡在路边的天空,以为这样可以释放,但是并非如此。 滴落的泪水中,映出的是无法在重归蔚蓝的,初井的天空。就算得到了她宽恕,也无法自己原谅自己。 对自己的悔恨,对千九的愧疚思念,深深扎根在了初井的心里,在一滴滴滚烫酸涩的泪的浇灌下,疯狂地生长着,疯狂地吞噬着这位少年残存的理智。 但她的恶意不会生长。 因为她是被选中的,完美的人——被神和魔都选中的人。 ——我真的只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就算是这么令人讨厌的我,仍对千九造成了很严重的伤害。所以拜托了,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吧。 “佛祖……”坐在病床边的千勇渊双手合十,拜了拜,“无论如何,这孩子受的苦已经够多了,请让她醒过来吧…” Chapter08 Hostile * 夜,张开了墨色的翅膀,遮住了整片天空,只留下一弯可怜的残月,和回应它的漫天繁星。 繁星也好,只只有一颗星也罢,总有一天会秒回出奇迹的轨迹。 她这样相信着。 整座城市都睡着了,携带着一丝寒意的风,卷起一段段柔软的梦,缠绕着,流淌在大街小巷的光影之间。 医院门卫室的保安早已酣然入睡,病房里的患者也规矩地熄了灯,趴在床头的千勇渊打着呼噜,带着一天的疲惫与伤心,浅浅地小憩着。 死气沉沉的寂静,阴森森的医院内公园中,一个穿着紧身裙的人和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人并排走在公园内的小路上。 “不打算说些什么么?”和苏木开口说道,歪着头看着身边面如死灰无精打采的千九,“比如,你是什么人?” “应该我问你的吧。”千九裹在宽大的白大褂里。 “真是有意思呢。”和苏木摊开双手,调侃地说着,“彼此毫不了解的两个人,居然能这么融洽地相处。” “起码我们有相同之处。”千九的脸上渐渐浮出一丝血色。 “好吧,那我就说了哦。”和苏木笑了笑,“我只是按照学校的安排,来探望本校因意外事故住院学生的状况时,本能的念了一句黑魔法的咒语,就这样。”和苏木耸了耸肩。 “那你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 “我想看看结果而已啦。” “这之前的事情呢?”千九盯着和苏木白皙的脸蛋,“十二年前的事情呢?” 和苏木沉默了,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原来你知道……” 十二年前,也就是千九五岁那年,和苏木召唤走了存于千九体内阿瑞斯的灵魂,并令其收回所有的黑魔法。 带着所有黑魔法归位后,阿瑞斯的灵魂为了压制住躁动不安的黑魔法,用自身的能量在千九的体内形成一到强大的屏障。 这样一来,黑魔法被封印在了千九体内,千九的胸口也自然会出现那个印记。千九也因黑魔法的自愈能力,有了一个金刚不坏之身,只要千九体内的阿瑞斯灵魂没有消失,无论躯体被损坏到什么程度,都可以渐渐的修复。 “看来不是我的功劳呢。”和苏木就连失望中也带着嬉皮的苦笑。 “当然,我只不过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罢了。” “那么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千九抬手,猛地砍向和苏木的脖根。 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丢在晕倒在地的和苏木身上。 千九的脸恢复了原来的红润,胸口的印记发出紫色的光,散出根根细线围绕着千九的身体,变成了干净的兴贝高中的制服。 “彻底搞砸了啊……”,千九将还滴着水的长发盘起,融入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不过如果能说出存在的意义的话,也不算差呢。毕竟在这世界中,只有那永远嘲笑着的绯红。 ** “千九……”初井大字型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千九……千九……” “你这样没完没了的念叨,我会打喷嚏的。”千九跪在地上,双手支在床边托着下巴,微笑的看着初井,水灵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初井触电般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满脸惊恐,瑟缩着退到床头,全身颤抖着。 “千……九!”就连声音也颤抖不停,“千九……”初井揉了揉眼睛,床尾的身影消失了。 初井呼了口气,扯了扯被子,侧着身子躺下了,心里还残留着阵阵余悸。 “怎么了?好像不舒服啊?”一支冰凉的手从身后摸索到了初井的胸膛。 初井猛地转身,千九半睁着眼睛,将嘴唇凑近初井的耳朵,“哪里不舒服啊……” 回过神时,床上只有喘着粗气,冒了一身冷汗的,环抱着双膝,静静地挨到天亮。 *** 黎明只要有一丝丝能够突破地平线,就会毫不留情地扯碎整个黑夜。将星尘倾吐而出后,就会被无情的毁灭。 彻夜未眠的千勇渊差点被若无其事,轻轻唤醒他的千九吓死,又惊又喜,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责备她一点都不注意安全。 无奈地,千九只好傻笑着道歉,和千勇渊会了家,拎着甘漓帮忙送回来的书包,和往常一样的出门了。 一辆红色的迈巴赫在拥挤的道路上缓慢前行,在满街的私家车中特别醒目。 甘漓不耐烦地按着车笛,“怎么堵成这样……” “喂…这车是哪来的。”千九目光紧逼着甘漓。 “你到底是对我这个兴贝高中的校草有多不在意,几乎全校都知道了我爸爸是焦田财团的董事长,我开个跑车不算什么奇怪的事吧。”甘漓傻笑着。 千九一把扯住他的脸,恶狠狠地说道:“这种小女生过家家一样的,用魔法满足自己虚荣心的小游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我知道知道了啊,好痛的!”千九松开了手,甘漓嘟着嘴揉着微红的脸颊,“我才觉得奇怪呢,明明有这种力量,却不让自己的生活条件更好一点…” “你和我在社会上太过显眼,会对行动造成影响的啊。”千九坐在副驾驶上捋着头发,“昨天我把那个,那个保健室的打晕了,她知道的太多了。” “你不会又下手那么重吧。” “又?”千九冷笑着。 “啊…不不不,我什么也没说。” **** 千九一如往常地走进班级,同学们看到她,兴奋的跑过来,围住千九,问着身体状况怎么样。 千九笑着回答着没什么大碍了,同学们也送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丝宽慰的微笑。 而初井的脸上,却是另外一种,或说是多种表情。 一上午从稀疏的平常中流逝,一切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人讨论关于卢笑笑的死,也没有人谣传是千九谋害卢笑笑。 因为昨天下午拿到了赔偿费用后,卢笑笑家长承认,她本来就贫血,偶尔就会眼前一黑晕倒——如果一开始就承认的话,就不会算成学校的责任,更不会拿到赔偿金了。 “有些话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初井堵在了正要离开班级的千九眼前,一本正经中带着些许幼稚,“我不是故意要出言伤害你,也不是故意要……”初井的话被打断。 千九垂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对不起。” 初井的脸上多了一份焦急。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初井从未见过千九如此失落。 千九没有回答,绕过初井。 初井一把抓住千九的手,“我……喜欢你。” 初井低着头,阳光投给了他一抹阴影。 “真是讨厌,人家明明已经道歉了…”千九想都没想地甩开了初井的手,但并没有走开,背对着初井,似乎是在哭泣。 “初井,是我没有资格去喜欢你,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吧…” 折射着耀眼,悄悄地落下的,没错吧,从那一刻起,初井的泪,就永远无法止住。 Chapter09 Glowing * “千九。“甘漓出现在千九班级的门口,抱着双臂,靠着门框,“我有事找你。“说完,他转身走开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班级中并没有多少人,可是,初井也在。 他能听出门口那是谁的声音,也能听见那声音在叫谁,甚至内心已经波涛汹涌,但却不能溢于言表。 千九将笔夹在两页之间,合上了书,起身走了出去,就算经过初井的书桌前边也是一副十分淡定的表情。 甘漓的身影在走廊的尽头向右转进了一间空教室,千九也跟着进去,回手关好了门。 “有什么事么?“千九问着背对着她站在窗口的甘漓。 窗外的日光柔和的刚好,仔细的勾勒着那完美的轮廓。千九走到窗边,与那人并排站着,在那高大的人身旁,千九的背影显得特别娇小。 “每天晚上你都会去狩猎C-goul吧,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么?“甘漓的大手放在千九的头上,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倒是没有问题,不过…“千九一把打开了甘漓的手,“你刚刚那是什么态度。“ “刚刚?“ “就是刚刚那差劲到爆的态度。“ “啊啦……那只是做给初井看的而已啦。“ 听到初井这个词,千九的情感瞬间变的错综复杂,皱起了眉。 甘漓也察觉到了她这一变化。 ——映在我眼中的你,到底在在意谁? “千九,在你心中初井算是什么?“甘漓的声音变得冰冷。 “不知道。“千九平静而直接的回答道,盯着窗外人群熙攘的操场。 “那我呢。“甘漓握着千九的肩,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着自己,紧逼着那四下躲闪的目光。 “朋友?或者,已经成为了亲人?“ “是‘既是朋友又是亲人’的恋人啊。“甘漓将千九揽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了她。 “从第一次与你一同战斗的那时起,保护你,就是我唯一的路标,生还是死都无所谓,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因为……“ “我喜欢你。“这句话如清风般掠过千九的耳边。 ——因为有我在,所以会保护你,所以想多看几眼你的笑容,而当我回过神时自己已经在微笑了。 千九愣了一下,似乎有那么一瞬间脑中空空如也,什么也无法考虑下去,她缓缓抬起手,像他抱住自己那样紧拥着甘漓。 ——呐,请爱我吧,直到填满我的身心,直到绽放我的所有。 但是贪心是无法满足的渴望,无论是多么正义的理由。 “就算你这么说,也不能当做现在才来到我身边的借口。“ “对不起,是我来迟了,让你一个人努力了这么久。“ “可是之前,你在哪里?“ 抱着千九的手渐渐放开,千九退了几步,盯着甘漓略显忧虑的脸。 “怎么了么?“千九问道。 甘漓避开千九的目光,在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 下午课铃声响起的时候,甘漓依旧没说出一个字。 “不想说么?没关系的,现在你在就好。“千九跑出这间空教室,“我要去训练了,晚上见。“千九挥着手向甘漓微笑着。 ——爱你的究竟是谁,是我么? ——为什么说出的爱你向谎言一样令人面红耳赤。 ——为什么要相信我。 ** “找到你了呢,昔拉。”男人的嘴角向上扬起。 身后是燃烧着的漆黑火焰,眼前是镜中的虚像。 流出爱意的泪水,双眼是血一样的鲜红。 伸出冰冷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镜中的脸,像对待重要的宝物一样,小心翼翼地。 “相信我,总有一天会让你醒过来。”男人下定决心般地说道。 ——为了你,哪怕是上帝的旨意我都会无所畏惧地违抗,就算是记忆被沉沉地封锁了起来,我也会将你唤醒。 ——直到你回到我身边的那一天,直到你再次用温暖的手触摸我的那一天,直到你变回那个杀戮的天使那天。 ——然后我会好好地将你守护在身边,因为,我爱你。 ——昔拉。 *** 正午的太阳热烈的灼烧着田径场的塑胶跑道,就连空气也被烘得发闷,令人喘不过气来。 田径场旁的台阶上坐着的体优组的学生擦着滚落的汗珠,大口的喝着水。 “1500米的单人排名已经出来了。“千九拿着成绩单,站在台阶下对同学们喊道。 “女子组第一名千九,4分32,第二名雷佳音,4分57,第三名夏林,5分15。男子组,第一名古佳信,4分15,第二名言威,4分49,第三名项哲,5分04,除了以上六人,其他人两分钟后重新测试。“ “唉!好过分啊,千九。我们才刚休息了三分钟啊。“瘫坐在台阶上的沐之妍抱怨道。 “嘛,这个…只能怪我最近统计成绩的速度提升了呢。“千九用成绩单遮挡着火辣的太阳,用轻松的语气说着。 明明初井坐在很明显的地方,明明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还能和平常一样。 ——是已经完全忽视我了么?不对啊,她刚刚明明看向我这边了啊,就算想忽视我,刚刚统计成绩的时候也能看到我的名字啊。 ——我想被你看到,就算是被讨厌,被责怪,也想被你看到…可是为什么… “糟透了。“坐在台阶上的初井胡乱的揉着发,垂着头,一脸颓废。 “初井!“有人叫着他的名字,他抬起头,发现身边的人都已离开到起跑线上去准备了,“在发什么呆。“ 循声望去,是古佳信,他双手叉着腰,催促着初井,学着千九平时严厉的样子。 ——为什么是他来提醒我,不应该是千九么? “预备。“千九将发令枪对准无云的天。 “砰!“发令枪响,站在起跑线的学生迅速排成一排,像带子一样在跑道上流动。 为了不再次补测,大家都在努力的跑着,而本应跑在前边的初井,再一次落在队尾。 ——虽然承认自己是那种很小气的人,但当时自己再怎么生气也不应该对千九是那种态度,是冲动么……总觉得那是说出的话并不是根据自己的意愿来的。 ——真是的,我是在为自己找借口么?不论怎么说,那种伤人的话都是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的,可就算想道歉,千九也是一脸不会接受的表情。我还怎么再开口…… ——但千九不是那种人吧,再和她道歉一次的话也许会被原谅吧,但如果这次依旧没被原谅的话…… ——就算不被原谅,也要道歉,毕竟错的是我。也可能是上次道歉的太仓促了,千九才不会接受,所以这次一定要认认真真的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初井,你怎么搞的,还想补测吗?“看着又是最后一个通过终点的初井,坐在终点的古佳信有些着急。 “啊?“初井刚回过神,周围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好,其他人可以回教室休息了,初井再跑一次!“身为长跑教练的千九下命令道。 其他人渐渐散去,阳光也不是那么滚烫,田径场上只剩下千九和初井两个人。 “千九同学,能陪我一起跑么?” Chapter10 Abyss * “还要为之前那件事道歉么?“两个身影在空旷的田径场上移动,较那女生比起来,男生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了。 “嗯…虽然不知道这么说究竟能不能被原谅,但我还是想认认真真的为之前的事情道歉,对你说出了那么过分的话还动手打了你,真的对不起。“男生停下了脚步,对女生深深鞠了一躬。 “那件事我早就不在意了,而且更多的是我的不对。“女生并没有停下脚步,男生只好跟了上去。 “明明就有在意。或者说你还在生气吧。而且这种事根本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一时冲动。“ “都说了没有生气,虽然说当时确实有些不开心,但现在想想,你的行为我也能理解,只是稍微难以面对你。要答应我,不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女生歪着头,对男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唉?你的事情?什么事?“ “啊?难道你不是知道了那件事,才会对我摆出那样的态度吗?“女生十分疑惑。 “我只是听一个人说了一些你的坏话……而已……“ “这样啊。“女生的脸上虽然仍写满疑惑,但却摆脱重负般叹了口气。 ——那你还真是容易受到人的影响啊。 “而且…我还看到你和别的男孩子抱到一起。“男生似撒娇地说道,“怎么说…有点小生气吧。“ “噗。“女生没忍住,笑出了声,“你说甘漓么,那是我的青梅竹马啊!“ ——虽然这个世界中的他还只是个陌生人,不过就算某一天会后悔,我也愿意相信那天他给我的,稀有的,能填补我心中的空白的记忆。 “啊?“男生大吃一惊,“青梅竹马么?“那吃惊转瞬即变成了深深的失望。 “有什么的啦,就是从小到大的玩伴啊,或许算得上是情侣了呢。“女生的语气逐渐变得哀伤,“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失望的理由。但我们彼此从未深入的去了解对方,而相对来说,甘漓和我的感情要逼我们之间的感情深很多,所以……“ 周围干燥的空气带上了一丝涩涩的忧郁,两个略显失落的身影停在了终点线上。 “我们之间不过是对对方的些许爱慕而已,而恋爱这种事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我觉得你人不错’,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这种感情,我也可以小小的骄傲一下了呢。“ “千九?……“男生不解的看着满脸笑意的女生,过了一会,他似乎也理解的笑了笑,“这次及格了么?“ “7分23秒,完~全~没~有~“女生向那人挥着手中的秒表,“不过先放你一马,明天再不及格的话,就要罚你跑5000米了呦。“女生背着手,一蹦一跳的离开了田径场,男生一人站在原地…… ——那个叫甘漓的人,明明是她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对我说出那么奇怪的话,什么千九不是人类,千九会一个一个杀掉我们。 ——难道他是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么?不过结果的确一度按照他的剧本发展。不过,既然他那么了解千九,也应该会知道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和千九和好吧,那究竟是为什么…… ——不论怎么说,那个人在千九身边都让人很不放心,果然我还是很在意她,还是得小更了解她。 “得更了解她才行。“初井对着空荡荡的操场说。 ** “大家~感觉如何?“千九轻快的走进教室,站到讲台上,带着笑意的目光扫过下边一张张写满疲惫的脸。 “累得要死。“摊在桌子上的古佳信抱怨道。 “唉,你明明只测了一次,对吧。那么再休息十分钟大家就可以出去洗澡啦~“ 说完,千九走出了教室。 “千……“刚走进教学楼的初井看到从前边经过的千九,正打算叫住她。 ——那个方向,是甘漓的班级吧,千九是要去找他么。 ——都说了要了解她,跟去看一下会不会比较好,但这样不就属于………想想就好讨厌…可是… 不知不觉中,初井已经悄悄的跟在了千九的后边。 现在是下午自习的时间,同学们大多数都去了图书馆,甘漓的班级中只剩下了他和另外几个同学。 微开的窗前,洁白的窗帘轻轻被掠起,吹进屋中的风似乎带有一股清香,和满是汗味的体优班比起来,这里简直如教堂般神圣。 千九轻轻的敲了敲门,“那个……甘漓同学,能出来一下么?“千九很有礼貌的说着。 甘漓刚要起身,他身后的戴着眼镜的男生叫住了他。 “甘漓,自习课不可以随便出入。“那男生似乎是班级干部,严厉的提醒着。 “我知道,那就算我去图书馆了吧。“甘漓回答着,走出了教室。 *** 初井偷偷跟着两人,走到了后操场,躲在离他们不远的树后。 ——糟透了啊,这种感觉,像跟踪狂一样。 “那个……是你和初井说了什么么?“ “我…只是把你的事情如实告诉了他,不过他好像并不相信的样子。“ “为什么要告诉他啊,这种事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告诉的啊!“ ——她没否认?难道,甘漓和我说的那些都是真的……怎么会……那种科幻小说中一样的事。 “我只是觉得他和你的关系不错,这种事还是告诉他比较好的吧。“ “开什么玩笑,如果他说出去了的话,如果这件事扩散到整个社会的话……那就不简简单单是关系好就能解决的啊,这种事你也知道的啊!“ “我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还那么做,被政府知道的话,再怎么解释我们是在保护大家,也无法让他们看到我们与之战斗的敌人,他们也不会相信的啊!“ “所以初井并没有相信啊。“ ——在保护大家?甘漓并不是和我这样说的啊,他明明说的是什么千九会杀掉我们大家,我才会那么不相信的。不过就算是保护大家,和看不见的敌人战斗什么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但是!“千九有些生气,“总之,你不应该告诉他。“ “啊,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要生气啦。“甘漓伸出手,揉着千九的头发。 “还有…“千九不耐烦的打开了他的手,“你影响了初井的思维吧。“ “嗯?“ ——影响思维,是我看到千九时的幻觉吗? “你真的不知道?“千九眯起了眼,目光犀利。 “我会骗你么?“甘漓一脸真诚的盯着千九 “那就好。“千九略显不耐烦的转身回到了教学楼。 看着千九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甘漓的嘴角上扬起了一丝不善的弧度。 **** “偷听可是不好的啊,初井班长。“甘漓看向那边的树。 初井从树后走出来,略显尴尬:“你们刚刚说的……“ “没错,我和千九是实实在在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人,在城市中与转灵战斗着,保护着你们的安全。“ “可你之前和我说……“ “那只是逗你的啦。“甘漓嘻嘻的笑着,着实无害,“觉得你很可爱,就不小心戏弄了你一下啊。“ ——这家伙……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不过至少能编出那么严重的谎话,也真是个恶童呢。 “这样啊,那我知道了。“初井显得有些忧虑,应了一声就离开了。 下午的阳光已不再炙热,反而多了几分温和,透过苍绿色的缝隙,碎裂着洒在地面上。 “甘漓是不会骗你的啊,但是我……“男生走到树下,伸出手,想抓住破碎的日光。 “想一直看着你,就只能让你留在这里。“ 那种十指相扣的誓言可不是玩笑,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将你我维系在一起的吧。 第二卷Pervader Angel先行篇 ——————————————————————————————————————————————————— 黑,是世界最初的颜色,最原始的颜色。生命如缤纷的雨点,坠落在这墨一般的大地。 *忘记了么,千九…真的忘记了么… *我最喜欢你了,所以想一直让你陪在我的身边。但是无数个世界中,我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与你分开。 *如果是对哥哥施加过这种痛苦的你们人类,稍微体会一下这种痛苦也没什么的吧。 梦一直如浓醇的酒般令人酣畅,一旦烂醉,就无法脱身。 *我的心中也曾回荡过仇恨的歌声:血和剑,火焰和毒,恢复和受伤。而忽而它们都变得空虚了,但我曾尝故意地填以无可奈何的仇恨。 *如果能将回忆挖掘一空,伤痛也好欢笑也好,都能回想起来的话,会不会变成更强大的自己。 *这次无论如何,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不过在那之前… *你要是死了,我可就看不到你痛苦的表情了啊! ——————————————————————————————————————————————————— 高中男生离奇死亡案件,开始调查,五名死者,不同的死因,背后的原因究竟是…… 推理怪才甘漓,调查少女千九,能否不通过警方调查到事情的真相? 消失的记忆,降低的适配性,究竟是自己的弱小,还是能量的损失…… 神秘少女,幕后黑手,究竟是谁在操控着案件? “如果是那种很令人悲伤的事情,我倒是很乐意知道” 卷末语—致亲爱的读者朋友们 * 大家新年快乐撒~这里是永远十四岁的上原鸣,小鸣同学。 目前还是一枚苦逼的学生,所以更新频率这种事情,哈哈哈哈……大家就多多见谅了哈,要是真遇到考试复习啥的可能会断更,还请不要打脸【鞠躬 作为第一卷的卷末语,在这里首先要大写加粗: 总算写完了! 整个第一卷是改了又改,思路换了又换,简直累到飞起啊QAQ! 在刚发表一万多字的时候,就收到了站内信说什么可以签约,当时乐得屁颠屁颠的,结果后来签合同的时候才发现,每部小说不得少于六十万字! 其实讲真,这里本来打算着就是个三四万字的短篇,比如《悲叹之歌》那样,或者稍微长一点七八万字。结果签约的最少也是六十万字,当时看到这里整个人都方了,这么多字,以我这个速度得更到哪年哪月! 然后最后还是为了不打擦边球,在预计字数那里填了80万字到100万字,然后就开始为自己逞的这个强后悔== 而且最最要命的是每个月更新六万字,相当于一天两千字,简直是要了老命啊!这里学生狗每天还得上学!后来抱着编辑大大的大腿问可不可以少更点,编辑大大就说连续两个月更不到六万字就会扣全勤奖…… ** 然后碎碎念啥的就不说了,直接说说这部小说。 其实这个梗是有一天(大概四五年前,在作者还是个很可爱的幼女的时候)想到的,就是人类被神附体之类的。然后再小鸣这里一般小说的主角都会是女生,然后就在想被什么神附体比较好啊之类的。 基于想写一个热血文的基础上,战神是个再好不过的决定了。然后就在图书馆里跑了半个多月,读了好几十本,发现阿瑞斯这个设定超级合适,即使主掌战争的天神,又是有黑暗的一面的人物,这个和预设的暗黑的文风很合适! 于是就决定是这个了,那么在这里给亲爱的们稍微普及一下阿瑞斯的设定。 (可能有很多种说法,在这里只说明在小说中采用的说法。) 在奥林匹亚诸神中,战神阿瑞斯是最招人憎恨的,他被形容为“嗜血成性的杀人魔王以及有防卫的城堡的征服者”,他是宙斯与赫拉唯一一个毫无争议的儿子。其他名称及象征:战神(战争、暴力)、武神(力量、勇武)他是力量与权力的象征,嗜杀、血腥,人类祸灾的化身。 荷马在《伊利亚特》中把他说成是英雄时代的一名百战不厌的战士。他肝火旺盛,尚武好斗,一听到战鼓声就手舞足蹈,一闻到血腥气就心醉神迷。戕戮厮杀是他的家常便饭。哪里有鏖战,他就立即冲向那里,不问青红皂白就砍杀起来。 他穿上战服时雄姿勃勃,头戴插翎的盔甲,臂上套着皮护袖,手持的铜矛咄咄逼人。他得天独厚,威严、敏捷、久战不倦、孔武有力、魁梧壮伟。至今,他还是智慧的大敌,人类的祸灾。 不过胜败乃兵常事,阿瑞斯自然也有败北的时候。 阿瑞斯又称格拉狄奥斯(意为众军之首)和阿洛普罗萨洛斯。他的四匹战马,相传为玻瑞阿斯与一复仇女神所生,分别称为:埃通(意即燃烧)、科纳玻斯(意即暴乱)、弗洛吉奥斯(意即火焰)、福波斯(意即恐怖)。(这个在小说中不会以马的形象出现就是了~) 阿瑞斯的形象通常为-威武强悍、相貌非凡、身披甲胄的武士。其表征为:长矛、火炬、猎犬和鹰鹫。据说,他可发出震耳的凄惨之声,犹如千百武士在哭嚎;他一旦受伤倒地,硕大身躯竟占地7公顷。 古希腊剧作家索福克勒斯称阿瑞斯为“可鄙之神”。在其剧作中,阿瑞斯屡为宙斯、阿波罗、阿尔忒弥斯和巴克科斯的弓箭、闪电和烈火所伤。在荷马的叙事诗中,他则是个狂暴而多情的风流之神。人们常将这样一些词语用于阿瑞斯:硕大、强健、迅猛、狂乱、违约、凶残、嗜血、毁灭等关于灾难一类的词语。甚至在其子女的身上也不乏桀骛不驯,野蛮和残酷的特性。 其他小说内容中不会涉及的也就不多解释了撒~ 说完了这个再说说阿尔忒弥斯,在小说中,阿尔忒弥斯是甘漓身体中的神,其实在选这个的时候就很随便了,也有一个很尴尬的地方。 就是千九的体内是男性的神,然后千九和甘漓还是爱人,所以一个大小伙子体内就只能是一个女性的神了。 阿尔忒弥斯,她宙斯和勒托的女儿,也是森林之神,山丘之神。阿尔忒弥斯常被描绘成手持弓和箭的绝美女子,鹿是她的圣物。有时她身边会有一道盈月,月亮是阿尔忒弥斯的象征。 其实把甘漓的前神选成这个主要是为了那个弓箭,因为很想让儿子用弓箭啊又不能是丘比特== 而且阿尔忒弥斯还是狩猎之神,千九和甘漓不是每晚都会去狩猎的么… 而且还有资料说,阿尔忒弥斯犹如月亮般冷艳,同时具有狩猎女神所独有的高贵与骄傲,并继承了哥哥阿波罗的庄重与威严,给人一种如月亮一样高高在上、不易接近的感觉,所以她的性格中有一些冷酷孤傲,不失残忍。 虽然现在看来,这个这两个神的性格和人物一点也不符合,要想知道原因,就坚持看到后面吧~ *** 然后是关于名字的事情,千九这个名字是根据一个作者以前的圈名せんこしこく(闪光漆黑)改的,取了前两个假名和后一个假名,せんく,就是千九的意思。 其实せんく的翻译也有很多种,还有一种是战变,其实这里也有一个战字,不过根本不可能联想到就是了== 想好这个名字之后又特意去查了查有没有“千”这个姓氏,不过貌似没有,但是没关系的吧,二次元中什么可能性都会存在的。 然后就是甘漓这个名字,现在想想我也玩忘了当初是怎么起的了,当时特意搜了一下百家姓,找了好多在我们这里很少见的姓氏(因为太常见了的话容易造成重名的误会)。 其实“漓”字是根据甘霖的“霖”音变过来的(大概是这样吧…) 至于其他的初井啊,古佳信啊,夏林啊,雷佳音啊啥的就是随机起的了,毕竟这并不是一部名字与剧情有关系的小说。 **** 啰嗦了这么多终于说到剧情的事情了~ 第一章主要就是轮回苏醒的事情,个人觉得这样写会比较有意思得啦【笑。 然后整个第一卷就相当于交代了一下整个世界观,比如什么是轮回,什么是前神附体,还有C-goul,适配性之类的。 整个小说是以希腊神话为基础的,不过有些角色是是根据但丁的《神曲》种相关资料设定的,也有一些角色是古代文献中的人物,但是稍微加了些现实元素。 简而言之就是希腊神话现实主义魔幻巨作【雾 在以后的分卷中,都会介绍每个新出场的角色所采用的设定。如果和专业文献有出入,还请各位大大们见谅~ ***** 还有就是角色形象的事。 本来是想把甘漓设定成一个高冷的人,结果写着写着就写崩了,然后就变成了一个标准暖男,是超级溺爱千九的那种。 和甘漓比起来,初井就显得呆呆的,因为初井是个只会读书学习运动的人,而甘漓的情感就相对丰富了。 然后夏林这个女生了,第一卷就出场了两次,一次是在卢笑笑意外死亡的时候,来安慰千九,第二次就是千九住院的时候,和雷佳音来探望。 虽然出场次数不多,但是能给人一个很强势很关心千九的印象。大概会是这样的吧,如果是这样就太好啦~ 然后就是古佳信,看上去是个阳光的大男孩吧,诶嘿嘿嘿嘿…… 最后~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都可以写到评论区,小鸣一定会认真的看哒~ 还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禁断之都》,多多支持小鸣~ Chapter11 Lasting * 黑,是世界最初的颜色,最原始的颜色。生命如缤纷的雨点,坠落在这墨一般的大地。 然后诞生了日光,将一切照亮。 但当进入夜晚后,所有的一切再次回归漆黑——孕育了一切,却一无所有的漆黑。 世界,漆黑。城市,漆黑。街道,漆黑,却有星星点点的灯光,那是只有离近了才能看到的,昏黄而闪烁的灯光。 只有在这种时候,C-goul才会行动,只有在这种时候,才有可能成功狩猎。 “甘漓!”一个身影向路灯下的甘漓跑来,手中握着一把银红色的长枪,“抱歉来晚了,路上遇到了点麻烦。” “我也刚到不久。”男人右手掌心发出蓝色的光,渐渐延伸,变成一把藏蓝色的弓,“走吧。” “嗯。” 两人并排走在寂静无人的街上,影子被灯光玩弄得时隐时现。 不过就算能不能被看见,都是始终在这里的,两只影子。 “今晚如果没有什么别的C-goul的话,就去找‘那个’吧。”千九说道。 “你说的是‘高中男生离奇死亡’的那件事么?你认为那是C-goul干的么?” “没有别的可能吧,那种不留痕迹的案件。” “不过,虽说是离奇死亡,但死因是什么,应该可以用科技手段调查出来吧。” “嗯…新闻上说的是前两位遇害者都是由于过度惊吓而引发的猝死,后三位都是因为脑干受重击而死亡的。” “地点呢。” “都在同乐街区人烟稀少的小胡同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犯人是同一人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难道不就是一个人么?”千九有些失落的气馁。 “你总是这么武断,从来不认真的分析。”甘漓似乎很有底气地指责着千九。 “首先,第一位死者是由于过度惊吓而猝死的,既可以理解为由于意外目睹了什么或者经历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也可以理解为有人故意要恐吓他,恐吓他的目的暂且不论。” “而第二位死者也是由于过度惊吓而猝死的,而且在相近的地方,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得不降低第一起案件的偶然性,或者猜想,同乐街区那里有个杀人狂每天都会在胡同中作案,而两位死者只是恰好看见。不过这种猜想能不能成立,就要看两位死者之间有没有社会上的联系了。” “接下来是后三起案件。如果说前两起案件是一个人做的,而后三起案件是另一个人做的,第二凶手为了让我们误以为是第一凶手连续杀人,而将目标也锁定在高中男生身上的话,为什么不选择同样的杀人手法呢?” “对于这个问题的解释有两种。第一种是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凶手,而他在将两个人恐吓致死后,改变杀人方法的原因,无论解释成什么都会很牵强。” “如果是他本身不再具有将别人恐吓致死的能力了呢?”千九插嘴问道。 “如果是对普通的人类来说,能将人恐吓致死的方法有很多,可是并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失去这种能力啊。” ** “那对C-goul来说就是可以的么?” “你是笨蛋么!”甘漓嘲讽道,“人类是不能看见C-goul的啊,更别提被他们恐吓致死了。” 千九嘟着嘴,不高兴地扭过了头。 “第二种解释就是,真的有两个凶手,第一个很有可能是人类,而第二个…” “那就是C-goul没错了吧。新闻上报道,死者的伤口伤口除了空气中自然漂浮的灰尘颗粒,其他什么都没有。如果是使用实际存在的木棍,铁棒之类的东西击打的话,无论如何都会残留一些物质,比如泥土之类的。这种事情,只能用集做到吧。” “变聪明了啊,千九。”甘漓将手臂搭在千九的肩上,类似于表扬。 “不用你说。”在甘漓面前她总是一副傲娇的样子,也许是在爱人身边可以撒娇的原因吧。 “所以两起案件的死者都是高中男生只是偶然,真正需要我们负责的,只是那只对高中男生抱有很强的报复心理的C-goul。” “但是…会不会有别的可能性…” “等一下!”甘漓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停下了脚步,“千九,你是轮回过的吧,这个案件你是知道的吧!” 千九倒吸了一口气,睁大眼睛瞬间被惊讶布满,“是…啊,我记得这个案件…” 前三次的轮回中,都经历过这个案件,事实就是这样没错。 “可是…我并不记得凶手啊。”好看的眉皱了起来,“因为从这里才是开始啊。” 完完整整的,全新的自己,存在的开始。 “那之前的轮回中这个案件一直没被解决么?” “我记的是…被解决了吧…在轮回的第三个星期,也就是出现了第六位死者后,就再没发生过这种案件…但我不记得新闻上有报道过凶手啊。” “会不会是你忘了?”甘漓扳过千九的肩,紧盯着她的眼睛,“如果能想起来的话,会有很大的帮助,那样就不会出现第六位死者了啊!” “不…大概不是我忘记了…而是根本不记得吧…没错,我根本不知道凶手是谁啊!” “但是图果真的是我们推测的那样的话,凶手就是C-goul,不是你的话根本没人能够解决啊。” “或许是C-goul主动放弃了这种杀戮吧…” “忘记了么,千九…真的忘记了么…”甘漓的头低垂下去,投到脸上的阴影埋没了他的表情,“千九…我…” “嗯?”千九疑惑地看着甘漓。 无风的街上,落在地上的树叶被高高卷起,缓缓飘落。 “千九…你一直在找将你困在这轮回中的人吧…”这话语听起来很悲伤。 “对啊,难道你知道什么么?” “我最喜欢你了,所以想一直让你陪在我的身边。但是无数个世界中,我却只能一次又一次的与你分开。” ——就算你在另一颗星球上,我也愿意穿越亿万光年去到你的身边,这就是我作为阿尔忒弥斯的寄体,喜欢上你之后许下的最坚定的承诺。 ——我一定会将你找到……一定……那时的我这样答应了你。 “越是不想与你分开,那种感觉就越强烈,所以我……” “啊——!”一声惨叫如利刃般割破宁静的夜空。 废墟般的城市中,尖叫声嘶哑地唱着歌,天空的月被染成赤红色,浮现在烟雾弥漫的街上。 “怎么了?”千九被吓得打了个机灵。 “在那边!”甘漓偷偷地抹去了眼泪,向身后的小胡同跑去。 “是C-goul!” *** “啊——”急速旋转的石子射入千九的右眼,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千九跪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血流不止的右眼,脸因疼痛而稍微扭曲。 “这种程度还不够啊。”坐在一旁信号灯杆上的甘漓一脸不满足,皱着眉,“表情应该再痛苦一点啊。” “可恶…”千九紧紧咬着牙。 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怒视着甘漓,“为什么不来帮忙!”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还是会出手的啦。”甘漓摊开手,“毕竟我也是你的伙伴嘛。” 千九不屑地从牙缝中挤出了轻蔑的声音,拾起一旁的长枪,再次冲进一群C-goul中间。 “但同时我也是个人啊…” ——一个曾被你们当作垃圾一样的人,被你们当作工具的人。 ——如果是对他施加过这种痛苦的你们人类,稍微体会一下这种痛苦也没什么的吧。 “没错,就是这样,再痛苦一点吧!”看着拼尽全力战斗的千九,甘漓的表情越来越兴奋。 洒下的血灼伤着凛冽的伤口,号召着正义顽强不屈地战斗着。 越是流血就越兴奋,用痛苦浇灌心底那颗恶意的萌芽,不生长的话,就彻底拔除它。 “这样你们也稍微能体会到他的痛苦了。” “怎么样,还舒服么?” Chapter12 Animosity * 梦一直如浓醇的酒般令人酣畅,一旦烂醉,就无法脱身。 那种梦中最原始的渴望,就像是十分危险的陷阱一样,引诱着你前去。 又比如玫瑰花,只能远远闻着它的香气,一旦靠近就会被尖利的刺伤到。 熟睡在床上的男生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拉住脚踝一样,挣扎着,被强行从二楼的窗户拖了出来,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过程短得使他仅仅发出了一声尖叫,就被无形的绳索勒住了脖颈。 他狂抓着,脖颈上却什么也没有,除了八道鲜红的抓痕。 涨红的脸,绝望的双眼,被仇恨扭曲的痛苦表情。 喉咙咆哮出被带入死亡时恐怖的残响。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 只可惜在这深夜没人会在意那一声突兀的尖叫,就像不会有人想象到世界上的憎恶比宽恕要多。 某种对生的渴望渐渐弱了下去,因过度用力而畸形的手指也无力地舒张开。 ——谁来救救我…… 哭泣着…哭泣着…撞击着胸口的恐惧一刻不歇。 一只苍蓝色的箭如死亡边境指向生的路标,挽回了那即将消失的生命。 那勒住别人脖颈的男生向后躲闪开,跳到一旁房屋的屋顶上,仓皇逃窜。 “我来解决那家伙。”甘漓说着追了上去。 千九点了点头,走到那瘫倒在地的人的身旁,银红色的微光下,那人的容貌稍微清晰了些。 ——又是…高中男生… 那男生已经昏厥了过去,千九将张开五指的手掌伸到他的面前。 伤口渐渐愈合,恐怖的记忆也渐渐消失。 用纯白包容黑暗。 ——会忘记的吧,刚刚令人感到痛苦的一切。 千九抱起了他,从打开的窗户跳进了二楼的房间,轻轻将他放回床上。 然后梦境变得像葡萄酒一样甜美,带着一点点鲜血味道的甜美。 ** 甘漓追着那个跑到了偏离市中心的河边公园,这里的午夜,阴森得令人发抖。 干涸的喷泉如蒸发的泪滴,不复存在的音乐声沉睡在废墟之下,即便有明亮的月守护,这里依然一片黑暗。 寂静得只剩轻声叙说的诅咒,憎恶着无法再度绽放的生命的花蕾。 “你究竟还要躲到哪里去。” C-goul藏在碎裂的石雕后,甘漓一步一步逼近,停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你叫什么?” “曾索。”那个回答道。 “不错的名字呢,为什么不尝试杀了我。” “如果只是你的话…但你手中的武器不一定是我能对付的。” “虽然被你这么说,显得我很狡猾,但是相比起守护自己存在的意义,就算被说做狡猾又算得了什么。” ——因为无法在天空翱翔,所以挣扎在地面上也不错。 拉满弓,射向已经无处可躲的曾索。 “我说…你们根本不知道失去生命是多么深的仇恨。” 那东西变成星尘消失后,这句话如遗言般钻进了甘漓的耳朵。 仇恨的滋味么? ——我的心中也曾回荡过仇恨的歌声:血和剑,火焰和毒,恢复和受伤。而忽而它们都变得空虚了,但我曾尝故意地填以无可奈何的仇恨。 ——但最后才发现那真正的方法是以纯白包容漆黑,用虚伪宽恕虚伪,将悲伤变为希望。 世界上无论是谁的错都只是飘渺无形的,而真正存在的是凛然活于世间的人,为何要用那虚无的东西来限制实在之物的身心。 没想尝试过,也没想体验过,但却的的确确地被误解过,即便如此依旧是用自责的道歉解决一切不愉快。 因为“罪”这种东西,就算用生命祭奠,也无济于事地作为必要部分构成世界。 “所以我真的不懂。”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就好了,就能向满天的繁星温馨地问候。 不过就算有也无法让破碎的石雕复原,无法让小夜曲再次响起。挽回一切的方式只有轮回,包括生命。 *** “搞定了么?”赶来的千九问道。 “嗯。曾索。” “什么?”千九有些激动,或是喜悦,或是惊讶。 “他的名字叫曾索。” “他是…第三位遇难者,新闻上报道过他的名字。” “怪不得是高中生的模样。” “如果能问清他当时发生了什么就好了,这样很快就会找到凶手了。” “不过这样也没关系,起码我们知道了杀害后三位死者的凶手也是高中男生。” “为什么?” “否则要怎么解释曾索要袭击高中男生呢?” “太勉强了,按照你说的,如果后三起案件是由C-goul犯下的话,死者又怎么会知道凶手是高中男生呢?” “C-goul是能够相互看到的,虽然说由尸体变成C-goul需要一定时间,但也不排除死者变成C-goul后看到了凶手这种可能。” “勉强可以这么说吧…时间不早了,回家吧。” 两人离开了河边公园,并排走着。 谜团如细密的网准确无误的捕住两人的心,就算不认同也已被扼住了咽喉。 被夜空中飞舞的沙尘,灰黑的飓风,赤红的星辰,注定飞扬的残花。 如碎片般的现实,若能拼接起来的话,就可以被叫做“真相”了吧。 只可惜那些碎片已经开始遗失。 “刚刚你的话没说完。”千九说道,“后面要说的话是什么?” ——所以我? “所以我要保护你啊,笨蛋。”甘漓的大手按在千九的头上,“这种话猜都能猜出来吧?” 骗人。 “那你会帮我打破这轮回的吧。”千九笑着。 “嗯,一定的呦。” 骗人。 白驹过隙的时间总是无情流过,不论是季节或人,都已开始变化无常,看似不变的重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改变。 “对了,明天我会请假,去第四位和第五位受害者的学校去调查。”千九说道。 “这种事情应该是我去的吧,你去太危险了,毕竟那三位死者变成C-goul之后对人仇恨很深。” “但是他们只是憎恨高中男生的吧,这么说来你的处境还稍微危险一点呢。而且…” ——我还有必须要知道的事情,那是我明明应该记得,却一点印象都没有的,重要的事。 ——如果能将回忆挖掘一空,伤痛也好欢笑也好,都能回想起来的话,会不会变成更强大的自己。 **** “怎么样了,一切还顺利么?”一位红色长发的男人走了过来。 遍地的血迹,碎裂的肉块。 “没意思。”近乎透明的长发被鲜血染红,白皙的脸颊上满是血污,“灵魂还真是不禁摧残,还没尽兴的时候就破碎了。” 女人丢下手中面目狰狞的头颅,转过身向男人走去。 “就剩下这空壳的躯体,一点意思都没有。” 男人掏出手帕,细心地为女人擦着脸上的血迹,微笑着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呢,下次再找更好的目标吧。” “才不是自己找目标呢,只能等上帝的命令,要惩罚哪个不听话的天使。” “这样啊。”男人替女人失望着。 “不过…”女人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坏笑,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如果是你的灵魂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破碎吧,那样会不会更好玩呢?” “如果是你想要的话,我会破坏上帝的规矩,让他给你惩罚我这个机会。”男人一脸正经,或者说是忠心耿耿。 “阿拉,我开玩笑的啦。”女人突然笑了出来,“我才不舍得让你死呢,你要一直一直守护着我哦~” “嗯,一定。” ——因为你是我的血色公主。 Chapter13 Drawing * 第四位死者名叫卢科峰,生前就读于三江私立高中。 三江私立高中是一所环境并不比兴贝高中差的学校,由和安集团投资,成立于四年前。 卢科峰是高三A班的班长,是一个品学兼优,模范一样的学生。 这都是从新闻的详细报道中听来的。 千九穿着黑风衣黑裤子,戴着一顶墨镜,将长发卷出海藻般的波浪,甚至化了一点点妆,努力伪装成一个成熟的女性。 还是稍微有些不成熟。 她以私家侦探的身份敲开了校长室的门,递上了一张名片。 “我叫千九,是一名私家侦探,受本次连续杀人案中第五位受害者家属的委托,来调查这个案件,希望你们能配合。” 三江私立高中的校长是个标准的“地中海”,看上去并不睿智的眼前架着一副可笑的金边眼睛,似乎是为了显得有学问而搭配的装饰品。 果然他的反应拆穿了他的伪装。 他呆滞地点了点头,将名片收到了外套的口袋里——真是拙劣的反应。 “学生信息档案的话你可以在教务处的电脑中查询到,教务处就在这层楼的楼梯旁边,你先过去吧,我会给他们打个电话的。” “但我还想去班级中了解一下被害者在学校中的人际关系,平时的性格之类的。” “哦,三年A班在教学楼的三层,班里的门口有班牌,你到哪里就能找到了。” 千九微微点了点头,退出了校长室,她选择先去教导处,用那里的电脑查找着卢科峰的资料档案。 “是这个。”指尖轻快地在鼠标上点击了一下。 屏幕上弹出的窗口中,有着他的照片和资料。 是个很帅气的男孩子。 棕黑色的碎发,精致的五官,挂在脸上的微笑,是那张照片中的全部内容。 ——给人的感觉,和初井很像呢,那种温柔而又聪明,近乎完美的男孩子。 他从小学开始就名列前茅,一直到高中都始终保持在班级前三名的位置。而其他体育测试,实验操作,英语口语,也全都是A。 至今没有违纪的记录,也没受过一次一次处分。反之,各种获得三好学生称号,市文明青少年的记录倒是多得很。 除此之外,从五年前开始,每年都会过得国家青少年钢琴专业级比赛的一等奖——这大概是他的爱好或者特长吧。 “很优秀的学生啊。”千九嘟哝道。 ** 看完他的资料,千九去了校长为她安排的一间空教室,在三年A班辅导员的陪同下,依次向班里的每一位同学了解情况。 “卢科峰的成绩一直很好,品行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三年A班新一任班长这样说。 “平时的为人呢?” “性格一直很开朗,而且很热心,和大家相处得很好。” “那他有没有什么讨厌的人或者有没有人讨厌他呢?” “都没有。不过我想会有人嫉妒他的优秀吧。”他的目光有一瞬的躲闪。 ——嫉妒啊,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呢。 “我知道了,能麻烦你叫平时与他关系很要好的同学过来么?” “嗯。”男生起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一个面容憔悴的男生开门走了进来,那种程度的悲伤几乎可以被称为颓废。 “你好,我想了解一下卢科峰同学平时在学校的生活,方便说么?”千九知道那种悲伤是会吞没一切语言的。 悲伤到除了流泪什么都不会。 果然他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悲伤这种东西就像洪水一样凶猛,只要轻轻地打开闸门,就会疯狂地淹没一切。 “他最近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如果可以的话…”辅导员在千九的耳边轻声提醒道。 “只会无用的悲伤么?为什么不想想为他报仇。”千九对那男生说着。 依旧没有回答。 辅导员有些不乐意——这不是在教唆学生犯罪么。刚要打断千九。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没有关系,我是一名私家侦探,如果我能得到足够的信息的话,就可以将凶手送上法庭,为你的好友报仇。” 虽然说人类无法看见的法庭,也是人类无法知晓的制裁。 那男生犹豫了好久,缓缓开口说到。 “那天放学我和科峰一起回家,走到同乐头道街的时候…” *** 那天的黄昏和平常一样,金色的穹苍中渐渐显出月的轮廓,群星的闪烁一点点变得清晰。 这条街是两个人每天回家的必经之路,虽然没有一盏路灯,一旦天黑下来就变得阴森,但如果两个人一起走的话还是不会害怕的。 两人和平常一样,讨论着学校的事情,家庭的事情,丝毫的异常都没有。 “突然我的头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踉跄着倒在了地上,紧紧捂着头。” 身旁的卢科峰被吓了一大跳,赶紧蹲下来扶起朋友。 “站起来之后我们两个看向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也没有什么能藏人的地方。” “快走吧。”卢科峰显然有些害怕。 刚要迈开步子,卢科峰突然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他还睁着眼睛,脸上略显惊恐的表情像是被冻结了一样。 “我摇晃着他,他也没有反应,我又试探了一下他的呼吸,发现他…”男生的眼中泛起泪花,“已经死了。” 男生着实被吓得不轻,丢了魂一般拼命地跑回了家。 “第二天我就听到科峰离奇死亡的新闻。” “这样啊,那他平时有没有仇人之类的呢?” “没有,他平时对待所有人都很亲切,不可能有仇人什么的。” “那他本身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呢,能当做连续杀人案遇害者共同特点的。” “这个…他的生日是2月29号这个算么?就是只有闰年的二月才会有的29号。” “还有其他的么?” 男生想了很久,摇了摇头。 “谢谢你的配合,我会努力找出凶手,为你的朋友报仇。”千九露出的微笑,拉起那沉入悲伤之海的男生。 这种面带善意的承诺,是药效最强的定心丸。 “嗯,谢谢你。”男生起身离开了。 “我了解的也差不多了,能带我到卢科峰同学平时学习的地方去看看么,也许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千九对辅导员说着。 “好,跟我来吧。” **** 在辅导员的引领下,千九去了三年A班的教室。 现在是班级的室外活动课,班级中一个人都没有。 ——好奇怪的感觉。 屋中似乎飘有C-goul的气息。 不过也不算奇怪,也许是卢科峰的C-goul还徘徊在这里。 但是没有痕迹,只有气味却没有痕迹,没有确确实实的痕迹。 那痕迹指的就是C-goul的灰尘。如果说人类的尸体是肉做的躯体,那么C-goul的尸体就是星星一样闪烁的灰尘,这种灰尘在他们平时移动的时候也会留在各处。对普通人来说这种灰尘也是可以看得见的,不过他们把这归算于空气中的毛絮。 这间教室中并没有这样的灰尘。 接下来又去了图书馆,餐厅,体育馆等地方,依旧没有痕迹。 “学校没有钢琴之类的,或者是音乐教室么?” “音乐教室是有的,但是那里面并没有钢琴。” “哦,那就算了吧。” ——既然那个人喜欢的是钢琴,而这里有没有,那就说明卢科峰的C-goul已经不在学校了吧。 千九这样猜想着。 Chapter14 Concern * 违和感,就是指一个事物与另一件有关联的事物或周围的环境比较后所产生的不适应、不协调,而感到无法融入其中,产生一种疏离感的意思。 这种感觉十分强烈,每每进入卢科峰呆过的地方,这种感觉都十分强烈。 究竟是为什么,会感觉到这似乎不是一个已故者曾经存在的地方,而是有一个实实在在的人生活在这里。 原因不难解释:卢科峰的C-goul还游荡在这座校园里。 而校园中从未发生过命案的事实告诉了千九,那可能并不是个恶灵。 时针指向四点钟,是三江私立高中放学的时间了,学生们三三两两,说笑着离开了学校。 千九和校长打过招呼后,也准备离开了。 不协! 人群熙攘的前操场上,这种不协的感觉再次完全占据了千九的感知。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是有什么想问的忘记问了么?还是有什么要调查的地方没有去? ——似乎都不是。这种不协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自己的内心,而是四周的一切。 就像浓郁的红茶中突然混入了一滴血,那味道瞬间变腥,而你却指不出那一滴血在哪里,因为它早已扩散到整杯红茶中。 ——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装备起武器。 千九躲到了教学楼背侧的树林里,感应出的阿瑞斯之光变成那把银红色的长枪。 瞬间,音乐响起。 那是一首令人很平静的曲子,安静与喧闹,热烈与冷清,欢快与悲伤,都被融入到音符中,从指间满溢而出。 还有些许的希望,些许温暖的东西,包含在这曲子中,在四拍子的节奏里,与心绪融为相同的旋律。 小夜曲?奏鸣曲?又或者是狂气的交响曲? 但那是独奏——格外寂寞的独奏,寂寞得令人心痛,寂寞得令人想冲上去,拥抱住他。 这首曲子会叫做人生吧,是那种纯洁无垢的人生。 时间随着曲调一同流逝,学生都离开后,校园的大门已被锁好,千九从夕阳里的树林中走出。 好想哭! 泪水几乎就要滑落,这种从未有过的悲伤感,是千九从未体会过的,万种悲伤中的一种。 留恋,向往,孤独。 流泪,流泪,流泪。 ** 千九循着琴声走到了教学楼里的活动室。 金黄的夕阳洒满空旷的屋子,仔细地为正中央的钢琴和琴前的人勾上了金边,空气温暖出一丝浪漫,似乎还弥漫着花的香。 纤细的指尖在黑白的长方形间跳跃着,柔美的侧颜如止水般平静,暖人的神情中稍带有一些忧伤。 “你是…卢科峰?”千九走进了屋子。 那人显然有些吃惊,落下一个重音,为这过于悲伤的曲子画上了崩坏的终止符。 “你……能看到我?” “嗯,只有我能看到你。” “为什么…” ? 是要千九向他解释这之中的原理么?只有前神附体的人才能看到C-goul的原因? “你问为什么…”千九走进了他,是卢科峰没错。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知道的吧,毕竟你是和其他人不同的人啊。”卢科峰的眼眶湿润了,未演奏完的悲伤在他眼中溢出。 “知道是知道,可是你想问什么?” “为什么大家都看不到我了,为什么新闻上会报道我已经死了啊!”他变得激动。 “可是这双眼就是为了确认你们的存在而存在的。” “可是除了你以外,大家都看不到!我也什么都触碰不了了!” 大家都看不到是事实,不过什么都触碰不了这种说法并不完全正确。变成C-goul的人,除了非必要的物质,比如地板,墙壁之类的,其他的不必要物品是无法触碰的。 也就是说C-goul的身体可以穿透所有不必要物品,就连一只笔也是,而不对其产生任何影响,但对于必要物品就和人类一样了。 对于必要与不必要的界限,是根据那个人活着的时候触碰的物品的次数而定的。 千九回想起一天调查来的东西,面前的人无疑是个温柔的人没错。 为什么这种善良的人要迎接来如此残酷的结果,要如何开口告诉他,他已经死了。 ——这种话,要怎么说出口。 *** “其实…你确实已经死了。现在的你,是C-goul,简单地就是人死后的灵魂。”就像是自己犯了错误一样,千九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泪水滴落到琴键上,奏出的是最凄凉的音色,宛如碎裂的夕阳,干涸在冰冷的地方。 “虽然早就知道是这样…但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啊…” “虽然是这么说,但你现在还在我的面前啊,起码对我来说你还是存在的。”千九想安慰他。 “可是只有你啊,只有你这个陌生人能看到我,那就算你认为我还活着,也不是事实啊。” 事实,就是那种只有大多数人承认了才存在的事物。 “你能杀了我吧。我已经试过从楼顶跳下去,用刀片割腕等等各种各样的方法,可是就连一点伤都不会受。”卢科峰看向千九手中的武器,“但如果是你手中的武器的话…” “为什么那么想死啊!” 最讨厌这种不珍惜生命的人了,自己那么拼命保护的东西却被他人随意丢弃。 不过…生命啊,对他来说在都不存在了吧。 “这种一点实在感都没有地活着,还不如去死。” 一点实在感都没有,甚至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却还能像往常一样的思考,用清晰的意识来领会这种悲伤。 就算不想感受也必须要感受,就算不想承认也必须要承认,这种惩罚,比泯灭自己的灵魂还要残酷。 “但是你还有你的钢琴啊!你的琴声是我所能听到的啊!” ——你是想成为为救世主什么的么?让像我这样,所有失去了意义的存在体,都把你当做自己活下去的目标? 仔细想想这种说法稍微有些无耻呢。 ——没错,就是这么无耻吧。本来只要消灭它们就可以了,心中那无耻善意还想拯救他们一下。不过就算无耻,也想遵循自己的内心,名为“千九”的意识。 不过仔细想想世界还是稍稍有些温馨的,虽然剥夺了实在的肉体,却将最喜欢的东西——集,留给了你。 “无论怎么喜欢钢琴,都不能弥补其他的空虚啊。亲情,爱情,友情,构成人的最基本的东西,都已经无法拥有了啊。” ——亲情,爱情,友情?确实,我从未同时失去过这三种东西。 ——也不一定是这样的吧…之前的平行世界中,当最后仅存的爱情也泡沫化之后…我…也死了啊。 “存在还是不存在什么的都无所谓了!你现在还能思考,还能用名为‘卢科峰’的思维来判断眼前的事物。能感受到悲伤,孤独,即便是令人不愉快的感情,也是很重要的证明啊!” “我……” 卢科峰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亲情,爱情,友情,那都是你自己的感情,现在他们还没有消失不是么,和你的悲伤一样,都在你的心里啊!所以不要说什么去死之类的话,不要随随便便就放弃啊!” 千九的眼中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打着转。 微风戏弄的窗帘舞动着洁白的裙摆,从窗口送入樱花的淡香。天空渐渐暗了下去,远处响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 “所以…不要这么悲伤啊…” **** “不可以哭哦。”梅拉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活动着僵硬的指关节为她擦去泪水。 梅拉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一副宽容接受的样子。 “下一次,我说如果有下一次的话,我也不想要悲伤。”她泣不成声。 梅拉没有回答,强挤出一丝微笑。 “梅拉,我有一个问题。” “嗯?” “如果是你的话,失去了一切之后还会为了什么其他的努力活下去么?” “会的哦,就算什么都没了,我还有我自己,我自己的生命要去守护。” “果然我和你想的还是不太一样呢,你真的很温柔,阿尔忒弥斯。”她苦笑着。 “我知道的啊,所以你现在一定在想陪着我去死什么的吧,要是想改变你的想法,现在也为时太晚了。但是,我爱你,让爱的人活下去,是我最大的愿望。”泪水从眼角滑落,划过血与灰玷污的脸庞。 “梅拉……”她握紧梅拉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最后一次体会他手掌那冰冰的,很舒服的温度。 “快跑吧。” 还能跑到哪里去,这场失败已经注定。”她弯下腰,干裂的唇轻轻地落在梅拉的额上。 “在明摆着的结果面前,放弃所有无用的反抗,才是最好的结局吧。” ——但我答应,以后绝对不会再轻言放弃,绝对不会再这么轻易的悲伤。 ——所以下次,请对我露出微笑吧。 Chapter15 Cooperation * “就算你这么说…就算我不想死,但也已经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啊。” 这样毫无用处的游荡在世界上,简直是对世界的一种浪费。 “价值当然是有的。” “什么?”卢科峰仿佛没听清她说什么,或者是不太敢相信她说的什么,请求重复一遍。 变成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么。 “成为我的伙伴吧,帮助我保护这座城市。”千九兴奋地说道。 卢科峰扭过了头,躲开了千九满怀期待的目光,犹豫了一会。 “抱歉…我可能是你的敌人。” 拿着能杀死自己的武器的人,不就可能是敌人么? 千九轻快得飘荡着的心情瞬间被重重地砸了下来。 外面的天黑了,消失在远处萦绕着苍蓝之星的曲调,仅仅是一个人单方面的期望而已。 千九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为什么?” “怎么说…是一个人告诉我的…哦对了,他也能看到我。” ——是甘漓么?应该不会是他的吧… “他叫什么?” “他没有告诉我。” 沉默—— 长时间的沉默。 比夜色还沉重的缄默,像是黑色的牢笼,将两个人囚困在其中。 “不过……”卢科峰悄悄地说道,“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我觉得帮助你所说的事情也可以。” ——我也是个不错的人么?这种事一开始就应该说的吧…我…一直不觉得自己是个坏人啊。 “真的么!”千九兴致高昂。 “嗯…不过我可以为你做点什么?” ——如果这样也可以算作我存在的价值的话。 “首先你需要告诉我你是怎么见到那个人的,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那天晚上我被人从后面重重地打昏了,醒来的时候身边的朋友已经不见了,我便自己向家走。” ** 夜黑得像泼满墨的白纸一样,楼房也被染成了纯黑的剪影,砖石的纹路,哪里是窗哪里是门完全看不见。 黑得稍微有些让人兴奋,这样的夜晚一定会有什么案件发生吧,那人这样想着。 就算没有,也要制造出什么事件呢,这样完美地夜晚,绝对不能被荒废。 “那么,来一场愉快的演出吧。”小女孩对自己说着。 卢科峰快步向前走着,终于到了家门口。 很普通的二层楼房,但房顶却坐着一个不普通的身影。 “你回来啦~”那身影从房顶跳下,站到卢科峰的面前。 那是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裙子,头发,嘴唇,全部都是血一样的红色。 “欢迎回来~”赤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满是笑意,天真,无害。 “你…是谁?”卢科峰向后退了几步。 “诶!不认识我么?真过分诶!” 女孩嘟着嘴有些不满,即便如此卢科峰依旧是一脸茫然。 “我可是…”女孩一字一字地说道,“杀害你的人的幕后指使啊。” 嘴角如裂开的伤口,上扬起一丝鲜红的弧度。 “什么?”卢科峰大吃一惊,“你在说什么啊!” “啊嘞?难道你还不知道你已经死了么?刚刚,有个人从你的身后将你,打死了啊。”女孩坏笑着,满脸得逞后的窃喜。 “胡说什么,我不是…”刚刚被打的那一下的确痛的要死。 “不是胡说啊,哥哥你的尸体还在哪里呢。”女孩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指着那边的同乐头道街。 卢科峰呆滞地退着步子,转身飞快地跑回刚刚被袭击的地方。 前趴着到底的自己,凹陷的后脑,漫出的血泊映出赤红的血。 “骗人…的吧…”就连瞳孔都在颤抖。 “这世上所有普通的人类在死后都会变成哥哥这种形态——C-goul,继续游荡在生活过的地方。” 那女孩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卢科峰的身后,对着瑟缩的背影解释道。 “哥哥你的确死了哦,变成了一种普通人看不到的存在。如果你有什么想报复的人就去报复吧。”女孩歪了歪头,露出微笑。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卢科峰重复念叨着。 “哦对了,哥哥你可要小心其他能看到你的人哦,尤其是那种拿着闪闪发光的武器的人呢,他们会杀了你的。” 说完女孩轻哼着歌离开了,走过的地方留下浓浓的血腥味。 “那之后谁都看不到我了,新闻上也报道了我的死亡,而且除了这架钢琴什么也触碰不了。” “是这样啊…”千九一直认认真真地听着。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么?” “暂时没有了,如果有的话我会来找你的。”千九转身打算离开。 “千万不要,放弃自己的存在。”银红色的长枪化成星尘,弥散在什么也没有的,空旷的黑屋中。 ——千万不要… *** 「阿泠!别跑那么快啊,会摔倒的。」 「可是那边在放烟花啊,好想去看的。」 「那也不能跑那么…阿泠…阿泠?啊!」 「在哪?你你在哪?」 “啊!” 男子从梦中惊醒,冷汗顺着额头滑下。 瞪大的双眼前,只有黑灰色的天花板,冷冰冰的天花板。 喘着粗气,刚刚的惊吓还未散去,眼前回放着那不愿意回想起的画面。 ——又做了那个梦么… 男子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悸动的心。 那张永远都是一副邪笑的脸上,如今漫上了悲伤的纹理。 那是记忆深处的恐惧与悔恨,刻下的永不会消失的痕迹。 ——那时,你眼中充满了冰冷的泪水。到时过境迁时你又会努力地去寻找光明的出口。 暗红的歌声,染红了男子的嘴唇,就宛若那恋慕着永远永远却迅速凋谢的烟花一样。 闪光夜空中的寂静,悲鸣着献给那人的镇魂曲。 ——你还在我的身体里吧。虽然说有的时候会强加给你一些奇怪的想法,但我…… ——我…真的很喜欢你啊… 连思念都隐藏起来,颤抖的双手将孤独紧抱,在充满谎言的场所中,寻找着栖身之所。 ——就连这躯体,也完完全全让你活在了这里,你没有死哦… ——痛苦这种不能代替的东西,必须是亲身体验才会痛彻心扉的。 ——我会让所有人,都尝尝你那种痛苦。 悲伤的痕迹被掩埋,缠绕在耳边的镇魂曲被仇恨的利刃割开。 男子的双手不再颤抖,拖着冰冷的脸颊,歪头看向窗外满是恶意的残月。 ——千小姐么? 男子笑了一声。 ——我超级想看她痛苦时的表情啊。那副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的“老好人笑脸”,要是被痛苦扭曲了会是什么样的风景呢。 ——让我玩弄你吧,千小姐。 **** “你还真是讨厌。” 那是个十多岁的“红色”小女孩,天真纯净的脸上满是厌恶。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另一个女生回答道。 那女生大概十七八岁,红色的长发被束成马尾辫,洁白的长裙轻搭在雪白的肌肤上,绯红的眸子中没有一点对这厌恶的反击。 “但是你碍到我的事了!”小女孩突然跳起来,俯冲下去,将那女生扑倒,骑在她的身上,双手紧扣着纤细的颈。 指甲一点一点嵌入肌肤之中,血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你这样很过分的啊。”女生依旧毫无怒色地回答着,膝盖用力地顶到了女孩的肚子上。 女孩被掀到,坐在地上,愤怒地说着,“你这样也很讨厌!” “那我尽量不出现在你的面前。”女生略显卑微,站起身,脖颈上的伤口渐渐愈合。 女生转身离开了,小女孩愤怒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直到消融在夜色的苍茫之中。 Chapter16 Deception * 接下来,千九又去了德立高中,这是第五位遇难者所就读的高中。 德立高中是政府直辖的学校,算得上是这座城市中最有权威的高中。 千九依旧用着伪装的小伎俩,混到了学校之中,调查着第五位遇难者——严路达。 他和千九一样,是学校的体育特长生,可以说除了运动外,一无是处。 令人在意的是同班同学对他的评价:性格冷漠,暴躁乖戾,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脾气。 不过一年之前突然退学了。 第三位遇难者曾索是他的同班同学,曾索也是一个相对冷漠的人,不过与其说冷漠,倒不如说是孤僻。 曾索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的妈妈带着他嫁给了一个酒鬼。继父是个除了喝酒发脾气什么都不会的人,平时一点小事就会引得他破口大骂。 平时在家中,曾索和妈妈经常被指是做这做那,做得稍微有一点让继父不顺心,就会挨到一顿毒打毒骂。 曾索的妈妈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忍受不了这种痛苦,选择了跳海自尽,留下曾索一个人继续过着这种近乎屈辱的生活。 曾索对这样的生活可以说是逆来顺受,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自由做一点的努力,比如把继父告上法庭之类的。 班级的同学对他的评价都是:他是一个对生活已经绝望的,但却十分憎恨他继父的人。 他经常会带着满身的伤痕来到学校,同学们也对他很关心,但总是感觉无论如何关心他都丝毫不能温暖他的内心。 不过比这些都令人在意的是,这三个人的生日都是2月29日。 ——会不会是2月29日这天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 千九这样猜测着,用手机在网络上搜索着,果然。 “露西亚餐厅发生爆炸事件,十一人遇难。” ** “我调查到了些许的线索。”千九说着。 “嗯?”卢科峰认真地听着。 “受害者的生日都是2月29日,这几个人,你见过么?”千九递给卢科峰两张照片。 卢科峰伸手接了过来。 居然抓住了! 一般的C-goul是无法触碰除了所有C-goul的集以外的东西的——会像触碰空气一样从中穿过,也就是根本没有实体的接触。 但是如果是前神附体的人刚刚触碰过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他们两个……”卢科峰眯起眼仔细的看着。 思考了一会。 “他们是和我在一家生日餐厅举办生日派对的人。” “是露西亚餐厅么?” “不是,是南波斯生日餐厅。” “那天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嗯…有一件…当天有一个人,也是高中生模样的男生,也要在那里举办生日派对。但是服务员对他说已经没有位置了,但是他说他有了预定。查过纪录之后发现他的预定位置被这个人占了。” 卢科峰将严路达的照片回递给千九。 “然后这两个人发生了争执,这个男生动手打了他。后来他无奈地和朋友走了,说着要换一家餐厅。” “他们去了那家餐厅?” “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叫韩柯,是他查预定记录的时候说的,因为和我们班级一位同学名字一样,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样啊…谢谢你。”千九对卢科峰点了点头。 “不,要说谢谢的是我。”卢科峰将手中的照片还给千九,从钢琴凳上站起身,走到窗边。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还不会发现身边的世界和原来一样美好。你看,果真是这样的吧。” 从窗口飞进的樱花花瓣,身后淡淡的粉色散发着香气。 “虽然自己已经死了,不过亲情爱情友情什么大概是依然存在,只不过无法相互传递到而已。所以啊,确实不能那么悲伤呢。” “谢谢你。” *** 天空被鸣响的车笛声催促成橙红色,洒下暖暖的夕阳,宛如绸绢一样,柔软地包裹着整座城市。 千九走在繁华的路边,心里是一种名为欣喜的感情。 ——这是战斗了这么久,第一次被认同,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的谢谢。 拐进河边公园,身边一下子冷清了不少。 少女的哭声。 是少女的哭声。 痛彻心扉的哭声。 循声望去,一个穿着一件破烂的红色连衣裙的黑发小女孩蹲在喷泉下,无助地哭着。 “怎么了,小妹妹?”千九走过去,关心地问道。 小女孩抬起头,黑的深邃的眸子中满是绝望。 “大姐……姐……我好饿。”小女孩的声音弱弱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断气一般。 “你的妈妈呢?” “妈妈…和爸爸很早之前就死了…” ——是一直流浪到现在的可怜孩子么?可是为什么感觉到了敌人的气息。 ——对了…不会是卢科峰说的那个小女孩吧…… 千九的心中,同情与安全激烈地争斗着。 “那,这个给你吧。”千九将口袋里的糖果递给她。 那糖果是上次穿这件衣服和夏林出去逛街的时候,夏林给她的,当时并没有立即吃掉,而是放到口袋里了。 大概是放太久了,糖果稍微有些融化变形。 打算转身离开。 ——还是不要惹麻烦比较好。 越走越远,那小女孩的哭泣声越来越小。 突然消失了。 千九感觉到身后有一股很快移动地气流,猛地回过头,一个黑色的身影闪过,怀中抱着那个红衣服的小女孩。 ——人贩子么?! 千九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大喝一声,那人回头看了一眼,跑得更快了。 “可恶,再向那边跑就是繁华区了。”千九装备起了武器。 一跃而起,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那人显然被千九手中的长枪吓了一跳,愣了几秒。 千九伸出手,张开五指挡在那人的面前,那人失去了意识般的瘫软了下去,捂住小女孩嘴的手也滑了下去。 怀中被放开的小女孩惊恐的哭着,黑色的眸子在颤抖着,瞳孔中的恐惧似乎会将任何人吸入。 千九收起了长枪,犹豫地看着小女孩。 ——大概是人类吧…大概…不过她真的很可怜啊…… “你有地方住么?” 小女孩摇了摇头。 “跟我回家吧,过几天我会把你送到孤儿院。”千九扶起小女孩。 肌肤的触碰,似乎唤起了身体中的某种共鸣。 “真的么!”小女孩眼中的恐惧染上了兴奋地色彩,“可以么!” “谢谢你,大姐姐!” **** “爸爸,我回来了。”千九打开房门。 “叔叔好。”小女孩乖巧而有礼貌地打着招呼。 “这个孩子是……” “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爸爸妈妈都不在了,自己一直在流浪,刚刚被我从人贩子手上救下来的。” “这样啊,快点进来吧,叔叔给你做点好吃的。”信仰神佛的千勇渊虽然表面上看着是个粗糙的大叔,但心地确十分善良。 “谢谢叔叔。” “对了,你叫什么?”餐桌上,千九问着小女孩。 “我叫玛……”女孩收住了话语。 “什么?” “我只记得名字里有‘玛’这个字,妈妈之前经常叫我阿玛。”玛神色失落地说着。 “嗯…爸爸,我打算过几天把这孩子送到孤儿院。” “也好呢,毕竟以我们的家境也没办法多养活一个人,玛觉得可以么?” “我怎样都好,大姐姐救了我还把我带回了家,真是很感谢。” 女孩露出了天真无害的笑容。 Chapter17 Rosebush * 清晨,被血的腥味唤醒。 睁开眼,满眼的鲜红,床单,墙壁,脸颊。 屋子就像被红墨水泼过一样,鲜艳的颜色肆意地点缀着色彩单调的房间。 那颗仿佛还在安睡地头颅被放在千九的枕边,面容安详。 是啊,有谁能够想到,那楚楚可怜的清纯容貌下,是恶魔一般邪恶地内心。 泪水被放纵着流淌,冲淡了血的颜色与气味——泪水是酸的,涩的。 ——好想重头再来一次,再轮回一次,这样爸爸就不会… 千九跪倒在血泊之中,面对着那身首异处的尸体。 痛苦,自责,与对弱小的认同一同被冰封起来、 ——都怪我,要不是我领回来那个女孩…也不会这样… 悔恨和对自己的恼怒一点点染黑纯白的心灵,蔓延成一片血红的玫瑰花海,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发出无法挽回的节奏。 双手也沾满了鲜血。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开始逃避,开始逃避残酷的现实,逃避着自己应背负的罪。 不想看到现实,颤抖的双手紧紧捂住了眼睛,在现实与理想的缝隙中,妄想着求得一丝安心。 但小女孩的声音仿佛被收进贝壳中一样,贴在千九的耳边一遍遍回放。 ——不要…不要… 逃避了眼睛看到的,却逃避不了心里感受的。 疯狂的扯着头发,猛地睁开双眼。 红,一片鲜红。 映在黑色瞳孔中的炽热开始扩散。 ——好熟悉的颜色… ** “纳兹塔,你犯了什么错?”银发的女人问着。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几只烛台微弱摇曳的光,映出十字架上蔓延的黑红的藤蔓,和被缚在十字架上那女人的脸。 她很平静,没有一丝惊恐,甚至还有一点点的笑意。 “违反了上帝的规定,爱上了一个人类并且怀上了他的孩子。”纳兹塔平静的说着。 银发女人将冰冷的匕首贴在纳兹塔的隆起的肚子上。 “这样啊,还真是无聊的过错呢,不过你不害怕么?”银发女人斜眼看着纳兹塔。 “没有什么害怕的啊。爱人已经被带去了地狱,而我和孩子也即将去找他。能够团聚的话,哪怕是地狱也无所谓。” “真是有趣的想法呢。” 锋利的匕首割破了女人的肚皮,她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但很快的要紧嘴唇,咽下了剩余的哀嚎。 银发女人从被剖开的肚子中扯出了温热的子宫,里面的幼儿已经有了明显的形状,小小的,很可爱的,安静的沉睡着。 “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可不想让他去地狱受苦啊。”银发女人的嘴角勾起一丝孤独,那是让人看了就会害怕到颤抖的,恐怖的弧度。 “什么!”纳兹塔脸上的幸福被割破,露出了无比的惊慌。 “让他成为看守天使吧,总有一天他会杀了你的爱人。” “不要,不要,不要!”试图挣脱的纳兹塔被十字架上的藤蔓紧紧束缚住。 藤蔓越来越紧,绑在十字架上完整的人瞬间变成了无数碎块。 藤蔓的黑红色被染回了鲜红。 “可爱…的孩子,么?”银发女人将可爱的小东西握在手中,用力。 捏碎。 手上沾满了腥红。 ——若有一天,你抬头仰望那绝望浇铸成的地狱,你会开始后悔,开始痛苦吧。 *** 推看门,一朵被鲜血染污的白色花朵。 “千九!”甘漓想飞快地冲到她的身边,双脚却被紧紧钉在地上。 那被血染红的白净面庞上,是痛苦的泪痕。 ——在痛苦一点吧。 猛地甩了甩头,“混蛋,我在想什么!” 甘漓扶起昏厥在血泊中的千九,还有呼吸。 “千九,千九!”甘漓摇晃着她的肩膀。 没有醒来。 甘漓一只手盖在她的额头上,苍蓝色的光,千九缓缓地睁开了眼。 睁开了鲜红的眼。 “甘…漓…” 宛如燃烧着的红色火焰被渐渐熄灭,黑色包容了眸中的赤色。 “爸爸他…爸爸他…”泪水决堤,悲痛欲绝的人一下子扑进了甘漓的怀中。 “没事的,没事的千九。”甘漓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想更温暖些的话语中却流露出悲伤。 “重新再来一次…好不好…我绝对不会再让爸爸这样死去啊!”千九哭喊着。 “千九……” ——要是能再重头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可是我又有什么权利因为自己的愿望而将其他人留在这轮回之中呢…… ——可是就算轮回了谁也不会察觉,也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不行…未来就是未来,不管有没有人记得,有没有办法去见证,都得去亲身经历… “不…不能这样,还有同样很重要的大家…初井,夏林,大家要离开这个轮回啊…可是我不想让这样的错误再次发生啊!” ——再次?是啊,这样的错误已经犯过很多次了,或许在自己不记得的事情中,还犯过更严重的错误。 “为什么…如果我能察觉到那个人的话…都是我的无能才会这样啊……” ——如果我能够记得那些更加痛苦的事情,是不是会比现在更强,就像没有痛过就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一样。 “如果能把所有都记起来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这次不能逃避,恐惧也好自责也罢都不能逃避。没办法用痛苦的过去当做自己拼死战斗的动力的话,就把今天所见的一切刻在眼眸的深处。 “甘漓,我决定了。” 甘漓看着满脸坚定的千九,脸上的泪水被觉悟蒸发。 ——自己的罪过,一定要亲自背负 **** “我已经给爸爸打过电话了,你就先在我家住下吧。” 藏青色的雕花墙壁,冷银色的烛台,半纱的窗帘。屋中央米白色幔帘的床,脚下蓝黑色系的波斯地毯,以及弥漫在空气中古龙的味道。 “谢谢你。” 千九依旧神情失落。 “不需要和我说谢谢,衣服什么的我会让阿姨给你买,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就和我说。” 很生分的感觉,已经忘记了吗?这并不是第一次和甘漓住在一起。 “并不是说谢谢你让我住在这里,而是谢谢你那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身旁。” “嗯?” “如果那个时候你没出现的话,我说不定又要胡思乱想说什么了。” 千九微微笑了笑,走进卧室中的洗漱间,脱下了沾满血污的衣服,换上了甘漓为她准备的睡衣,低胸的吊带睡衣。 “今晚陪我在这里吧,在你身边我会很安心。”千九从洗漱间走了出来,吹熄了烛台。 沐浴着透过纱帘洒入房间的银色月光,胸口的魔法阵轻和着闪烁紫色的光芒。 “那是什么?”甘漓指了指千九胸口的魔法阵。 “和苏木干的犯罪证明,多亏了这个,才能让伤口加速恢复。” 千九和甘漓挨着坐在床边。 ——究竟是有多久没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我说,你记得什么事情么,我所不记得的。” “我只记得有关你的所有事情。” “为什么?” “数千年的记忆哪能全部记得过来,留下作为寄体必要的就好了。” “这样啊…那么我睡觉了。” 千九躺到床上,扯了扯被子,甘漓坐在床边,侧身看着她。 “嗯,晚安。” “要一直在这里哦,直到天亮。”千九牵住了甘漓的手,微微笑着闭上了眼。 “嗯,我会一直在这里。” ——我的女王大人。 Chapter18 Event * “早安。”刚刚醒来的千九耳边响起甘漓那温柔的声音。 “早安。”千九以微笑回应着。 清晨的日光在水晶帘上折射着,窗外的花园中种满了蔷薇花,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 “调查到的情况就是这些。”吃过早饭,千九将这几天调查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甘漓。 “曾索,严路达,卢科峰都是在2月29日那天去的南波斯生日餐厅举行生日派对,而且在那里与露西亚餐厅爆炸案中的死者,同是2月29日过生日的韩柯发生了争执,这样对吧。” “嗯,就是这样。我觉得很有可能是韩柯与他们发生了争吵之后,换了另一家餐厅,也就是露西亚餐厅,然后在那里发生的事故中丧命。” “按常理来说的话,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别的可能性了吧…不过我记得你说过还有第六位遇难者。” “确实是这样,而且在第六位遇害之后,连续杀人案就停止了。” “南波斯生日餐厅能同时为几个人举办生日排队?” “四位,城市中的中档生日餐厅都是这样的啊。” “也就是说当天还有一个人也在那里举行生日派对,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第六位遇害者。” “诶?为什么这么说。” “用脑子啊,笨蛋千九。前三起案件很明显都是冲着2月29日在南波斯生日餐厅举办生日派对的人去的,而且还有第六位遇害者,拿着第六位遇害者就很有可能和那三个人一样,也是那天在南波斯生日餐厅举办生日派对的人。而且那个餐厅正好是同时能为四个人举办生日派对,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第七位遇害者的原因。” “因为想报复的人都杀掉了么?” “对啊。按照现在的形势看来,首要任务是保护好第六位遇害者,而且只要我们跟在他身边的话,就一定会找到凶手。” “可是…我不记得新闻上第六位遇害者叫什么名字…对了,我可以去问卢科峰!” “问他?”甘漓有些吃惊。 “对啊,他已经答应了要帮助我。” “我说…你究竟是太天真还是太傻,C-goul也可以相信吗?” “这个嘛…起码他很值得信赖呢。”千九对甘漓嘿嘿地笑着。 ——因为他是我信任的人,是那种拼上性命也要去信任的人。因为是他露出的那种笑容,拯救了无法再编造谎言的我。 ** “抱歉又来打扰你了呢。”千九推开那间教室的门,卢科峰和平常一样坐在钢琴前面,仔细地调着音。 看到来者,卢科峰连忙扣上了琴盒。 “怎么会是打扰呢,你能来我很高兴呢,只有你能和我说说话啊。”卢科峰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还有一些事情想问问你。2月29号,生日餐厅里除了你和上次给你看的照片上那两个人以外,还有一个人吧。” “嗯,对啊,生日餐厅每次都可以招待四个人的。” “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长什么样怎么?” “名字的话…我应该看过,在他的排队房间的门牌上。我记得是个很少见的姓氏,是什么来着…” 卢科峰歪着头想了好一会。 “抱歉抱歉,想不起来了…”尴尬地笑了笑。 “那你记得那个人长得什么样么?” “记得,那是个很帅气的男孩子,黑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瓜子脸,身材也很好。” ——呵呵呵呵…还不如不说。 “这样啊。对了,我推测那个韩柯就是凶手,他是在……” “我记得他的样子!”卢科峰打断了千九的话,像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得不插嘴一样,“异色瞳,他是异色瞳!” “诶?” “他的右眼是灰绿色的。” ——灰绿色的右眼么?这样的话就很好找了。 “这可是很重要的线索呢,谢谢你啦。”千九微微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呐!你叫什么名字!” “我么?”千九回过头,“我叫千九哦。” “千九么?我们做朋友吧。”卢科峰向千九友好地伸出了手。 “嗯,好啊。”千九握住了那只温暖的手。 *** “好可惜啊,大哥哥,你已经死了。” 韩柯跪倒在熊熊烈火前,火焰灼得双眼炙痛,灼得泪水早早干涸在了眼眶之中。 “馁,大哥哥,你想活过来了么?” 呆滞的表情有了一丝裂缝,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十多岁的小女孩。女孩正带着恶童般的笑容看着他。 “你说…活过来?” “嗯,只要你杀了所有害死你的人,你就会活过来。” “开什么玩笑。” “我可没有开玩笑哦,大哥哥。”小女孩走到韩柯的身前,一只稚嫩的小手仅仅掐住他的脖子,将跪坐在地的他拎了起来。 韩柯用力地打算挣脱魔爪,却发现自己的力气竟不及她万分之一。 “看来大哥哥并不是很想活着呢,那我就把你送到真正的‘死亡’那里去吧。”女孩的目光调戏着韩柯恐惧的眼。 “我…要活…下去…”喉咙中发出濒死的挣扎。 “这样才对呢,别那么轻易的就不爱惜生命了啊。”小女孩将手贴在他的胸前。 胸口发出赤红色的光,光芒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足球的形状。 “这是大哥哥你最喜欢的东西么?” “我最喜欢踢足球了。” “真是无聊。”小女孩捏爆了手里的足球,变出一把铁棍,交给韩柯,“你可以用这个,嗯,也只能用这个杀了你想报复的人。” “这是?” “足球什么的爱好真是无聊到爆了,大哥哥你要学会杀戮啊。” ——因为昔拉姐姐看到了的话,就会来找我了。 **** 万籁俱寂的夜,天空融入夜色的苍茫,繁星一般的街灯陪伴着孤独的月。 晚风拂过,千九和甘漓装备着武器并排走在同乐街区的主道上。 谁也没说一句话的寂静被汽车发动机的狂响打破。 一辆轿车飞快地向二人驶来,并不是酒后驾车,而是谋杀。 两个人迅速躲到了马路边上,轿车行驶过的地方留下亮晶晶的灰尘。 “嘿嘿嘿嘿,去死吧小鬼头们。”驾驶着轿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略微肥胖,满脸胡茬。 这和千勇渊很像。 “冷静下来,叔叔。”千九对车里的人喊道。 “嘿嘿嘿…不冷静下来又能怎样…”男人发疯般痴笑着。 轿车再一次奔着两人疾驶过来,千九看清了车中那人的面庞。 他是前段时间在斌衡山从山顶坠落的男子,具体的原因似乎是他的儿子非要翻过警戒拍照,他为了阻拦儿子,不小心倒在一段不结实的栅栏上,坠到了山下。 “叔叔。”千九跳起来,站到了轿车的前盖上,阴沉着脸,“你在恨你的孩子么?” “为什么要恨他啊,他是我的孩子啊,无论如何都不会恨他啊!”男人癫狂地说道。 ——爸爸,你会恨我么,因为我的错误,让你送了命。 ——请不要让我听到“我并没有恨你”之类的话啊,请怪罪我吧,请指责我吧… 轿车突然向后倒去,千九从前车盖上踉踉跄跄地跳到了地下。 “千九!” ——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悬浮在空中一样。 向后倒了一段距离的车,再一次飞速驶向千九,千九整个人被撞飞到空中。 重重地落地,红色的曼珠沙华在身下绽放开。 蔓延开了红,就像从祭台上流到墙壁的魔法阵下一样。 “千…九…”甘漓的声音颤抖着。 转瞬,平日温柔的脸上浮现出无比凶狠的笑容。 “你要是死了,我可就看不到你痛苦的表情了啊!” Chapter19 Reviewing * “我说。”甘漓跳到车的顶棚上,“你还真是可笑啊。” “混蛋小鬼。”男人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疯狂地甩着车尾。 “你是在说你的儿子么,可笑的大叔?”甘漓扬着嘴角。 “什么?”男人脸上的疯狂被撕裂出一份惊讶。 “并没有恨你儿子什么的,骗人的吧,其实你就是在恨着他吧。”笑着说出。 “开玩笑,我怎么会恨我的孩子呢。” “那你的脸上为什么会露出这么爽的表情呢?”甘漓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车的副驾驶上。 双眸的神色被碎发遮住,露出一丝令人胆寒的笑容,将脸凑近了那男人,一字一字地地说着。 男人被赫了一跳,猛地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撞上路边的电线杆,失控地四驱怪物停了下来。 “被我说中了么,哈哈,大叔你还真是虚伪啊。” 男人颤抖的手摸索着车门把手。 面前的这个男孩背后似乎散发着黑色的烟雾。 恶魔一般。 “像你这种虚伪的人,为什么不去死啊,为什么要让那么真实的人无辜的死掉啊。”从灵魂深处散发出的冰冷。 男人猛地拉开车门,丢了魂一样跑了出去。 “这样跑了就没意思了啊,大叔。”甘漓不慌不忙地拉开车门,看着那男人仓皇逃窜的背影。 拉满的弓上,苍蓝色的箭散发着令人颤抖的寒光。 男人的膝盖被穿透,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拖着累赘一样的腿,虫子般的爬着。 又四支箭,将男人大字型的钉在了地上。 “叔叔,你知道将剑活生生地插进人的肚子里有多疼么?”甘漓向男人走过来。 “不要,别……”男人乞求道,“别杀我,别杀我……”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求饶的吧,但是没人理会他的啊。”甘漓在男人的身边蹲了下去,将食指硬生生地捅进了男人的右眼。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似乎足以穿透这轮回,回响在夜的上空。 鲜血淋淋的眼球被丢到一边,甘漓仍不尽兴地看着地上的“尸体”。 “大叔,你还活着么?” “唔……额……”生命的残喘,濒死的求救。 “就要这样哦,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死去。”甘漓的手中出现一把锋利的匕首,在男人的脖子上轻轻地划着。 一下,皮肤上出现了红色的印痕。 再一下,纤细的血流顺着脖颈流了下来。 又一下,伤口被血模糊。 最后一下,鲜血喷涌而出。 “再见咯,大叔,我还得把那个人弄活才行。” 男人的眼珠死死地盯着甘漓,愤怒,憎恨到极点。 甘漓只是微笑着。 ——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疼痛吧…不对,应该还差很多。 ——不过对普通的人来说,那种疼痛都是无法忍耐的吧,只有她可以。 ** “千九…千九…”一个棕色双马尾的女生跪倒在病床边上,紧紧握着病床上冰冷的手,泣不成声。 “夏林…”她身后的女生轻拍着她的肩膀。 “为什么要让千九经历这么惨的事情啊,她明明是个很好的人啊!” “千九同学她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呢,可是灾难这种事并不长眼睛啊。” “可千万不要出事啊千九,我还等着你再次罚我跑圈呢。” “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千九同学。” “甘漓同学,千九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夏林满脸泪水的问着一旁的甘漓。 “只是暂时昏迷,马上就会醒过来的,没什么大问题的。” “为什么,命运这么不公平,居然会让千九经历这么痛苦的事情……” “夏林我们该走了,你这样太吵了。”雷佳音扶着夏林站了起来。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拜托你照顾她了。”夏林和雷佳音向甘漓微微鞠了一躬。 “一定的。” 夏林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身向门口走去。 “但你为什么…不再出现危险的时候保护好她。” 夏林停在了门口,握紧了双拳,泪水再次溢出。 “为什么不是你替她受伤啊,为什么他都经历了父亲去世那么痛苦的事,还不好好地保护好她!” 夏林回身快步走到了甘漓的面前,重重地甩给了他一记耳光。 “千九无论何时都是微笑着的,就算受了伤也是微笑的,就连这简简单单毫无修饰的笑容都保护不了…” “那就从千九的身边滚开啊!” “夏林!”雷佳音抓住了夏林因愤怒而颤抖的手臂。 “我都看到了!不会对任何人露出伤心表情的千九,愿意在你的怀中哭泣。她那么信任你,甚至胜过信任我这个闺蜜死党,而你却让她受伤!” “我…”甘漓呆立在原地,脸颊上的疼痛,内心的自责压得他说不出话来。 本来也没有辩解的余地吧。 “如果哪天你已经没有了让她信任的价值,就由我来保护好她的,因为我和你一样,甚至比你更强。” ——因为至今为止,她最信任的人还是你,她既然选择了你,就让她看看这决定是不是错误的吧。 *** 上午的阳光温婉和煦,街上的人神情轻松,美好的味道弥散在这座城市之中。 “初井,你迟到了啊。”灰格子的前进帽,白色的衬衫,牛仔背带裤,黑色的帆布鞋。 古佳信双手插在裤兜,对那刚刚赶来气喘吁吁的人不满地说着。 “抱歉抱歉啦。”初井挠着头,歉意,微笑。 “刚刚那班电车已经开走了,下一班要好久才会来。这样的话,今天天气还不错,就散步过去吧。” “嗯…好。” 喧闹的路边,时不时响起的车笛,两个人走着,说笑着。 “诶,初井,还记得这家店么?”古佳信抬头看着身边那家店的牌子。 “这家不是你开生日派对的餐厅么?” “好像又装修了呢,你过生日的时候也来这里吧。” “我…就不了…”初井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诶?为什么啊。” “我…过生日的时候要和家人在一起的。” “这样啊…” 说笑中,两个人到了图书馆。 图书馆坐落于市中心,在政府的旁边,是一座历史建筑。每天来这里读书的人会有很多,从十几岁的学生,到七八十岁的学者,都愿意陶醉在这种弥漫着书香的气氛下。 两个人在图书馆中泡了一天,开馆变成息业。 天渐渐黑了下来,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路上没有多少人,但是商家都还在营业。 两个人和平常一样,互相交流着今天从书中看来的东西,飘渺的哭泣声变成交谈的背景音乐。 “有谁在哭,你听到了么,佳信?”初井停下了脚步,竖着耳朵听着。 “听到了。” 一段时间的沉默。 “在那边吧。”初井向一旁的胡同走去,那里阴森森的,一点亮光都没有。 古佳信跟在他的身后,不知为何,他警觉得很。 胡同的角落里,一只破铁皮垃圾箱的后面,一个小女孩蹲在那里哭泣。 女孩的长发散乱地披在身后,脸深深埋入双臂之中,不停地哭泣。 “那个,你怎么了么?”初井一脸关心地走上去问着。 古佳信站在初井的身后,感觉气氛有些奇怪。 “我…和妈妈走丢了…”小女孩抬起头,露出脏兮兮的脸。 “初井。”古佳信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使着眼色。 “怎么了?”初井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但总觉得有点奇怪,快走吧。”古佳信用严肃的目光盯着他。 “馁,你究竟打算玩到什么时候。”小女孩的声音突然没有了哭腔,“人家已经要离开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