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 秦卒 - 子都QVQ 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 亡秦者,秦也,非天下也。 公元前259年,在赵国都城邯郸出生了一个孩子,他是秦庄襄王的孩子,取名政。 年幼的嬴政被困在三尺之墙内度过了童年时期。 前247年,秦庄襄王驾崩,年仅13岁的他继承王位。 吕不韦是当时秦国的相,他借着帮嬴政搭理朝政为由独擅大权,嬴政即位时尚且年少,只得尊吕不韦“仲父”,国政之事皆由吕不韦把持决断。 前239年,嬴政已21岁,即将亲政,然而此时的秦国朝堂并不太平。 吕不韦在专权期间与嬴政的母亲赵姬偷情,随着嬴政慢慢长大,恐被他察觉,想断了和太后的联系,又害怕太后怪罪,就把自己的门客嫪毐拔掉了胡须、眉毛乔装成太监献给太后,供其淫乐。 嫪毐去了不久太后又有了身孕,他怕嬴政发现就跟秦王说太后寝宫风水不好,应当搬离。 秦王准许,于是他们搬到了雍县的离宫,搬到此地后赵姬生了两个孩子,而嫪毐也自称是秦王的继父。 当时的嫪毐在太后的帮助下被秦王封为长信侯,领山阳、太原等地,党羽众多。他也在雍城常年经营,建立了庞大的势力,这也是秦国仅次于吕不韦的一股势力。 某一天嫪毐喝醉酒后有个大臣得罪了他,他斥责大臣:“我是秦王的假父,你竟敢惹我!”不料大臣暗中将这番话告知了嬴政,嬴政听后大怒。 嫪毐得知后慌了,准备叛乱。 前238年,嬴政在蕲年宫举行冠礼,嫪毐动用御玺发动叛乱,攻打蕲年宫,不成想嬴政早在宫殿布置好精兵,击溃叛军。 打蕲年宫不成,嫪毐有转打咸阳宫,谁知那里也早有军队等着他们,嫪毐兵败出逃,被扑捉后车裂示众。 紧接着嬴政有下令把赵姬关进萯阳宫,而后摔死了她和嫪毐的两个私生子。 前237年,秦王罢免吕不韦的职位,将他逐放到巴蜀。吕不韦自知一切无法挽回,饮毒酒自尽。 自此,嬴政才成了真正意义上秦国的主人。 嬴政掌权之后,任吕不韦的门客李斯为相,开始了统一天下的宏图伟业。 秦国的铁骑一往无前,先后灭了韩、赵、魏、楚、燕、齐。这场战争起于攻韩,终于灭齐,足足打了十五年。 荡平天下后秦王开启了统一大业,建立史上第一个封建王朝——秦朝。 秦王自称皇帝,由于他是史上第一个皇帝,所以世人也叫他始皇帝。 秦统一后,秦始皇推行了一系列政策,包括郡县制、统一度量单位、焚书坑儒之类。 之后他开始着手一件史无前例的伟大工程——长城。 在修筑长城的九年时间里,秦始皇广征劳动力,成年的壮丁无一幸免,全被抓去修长城,导致民间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这当真是一坐血肉与汗泪铸成的城。 秦始皇四十岁之后明显感觉心力不足,感觉暮年将至,开始追寻长生之术。 他听信了阴阳家的说法,坚信海上有蓬莱、方丈、瀛洲三座仙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有“不死之药”,服用后可长生不老。 而当时著名的方士徐福就登上了历史舞台。 徐福自诩东皇,蛊惑秦始皇制作了一艘巨大的楼船,携三千童男童女出海寻仙。 秦始皇最终没能长生,甚至没活到暮年。 前210年,秦始皇东巡途中于沙丘宫驾崩,时年四十九。 他死后,赵高串通公子胡亥与李斯经过一番密谋,最后决定假造诏书,由胡亥继承王位,又以始皇的名义指责公子扶苏不孝,指责蒙恬不忠,命他们自杀。 在得知扶苏自杀的消息后,赵高三人日夜兼程返回咸阳。 前210年,胡亥即位,是为秦二世,赵高任郎中令,李斯依旧是丞相。 前208年,李斯在赵高的陷害下被胡亥治罪,处以极刑。 即位之后的秦二世成日作乐,被赵高忽悠的团团转,朝堂成了赵高的朝堂,甚至发生了遗臭万年的政治事件:指鹿为马。 赵高独断专权,比之秦始皇更加残暴,不顾民生,最终引起了平民的不满,衍生了一系列起义。 前207年,二世被赵高逼迫自杀。 前206年,赵高被子婴诛杀。 项羽领兵西进,入咸阳,烧阿房宫,杀秦王子婴。 秦亡。 第一章 客走他乡遇杀神 - 秦卒 - 子都QVQ 注:故事内容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烦恼是每时每刻都存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包括对生活上的、学习上的。 说起学习上的就要说一下客观存在与不存在的事物,人们总能用科学的方法解读很多问题,例如物体为什么会下坠,又如地球为什么是圆的,但总是还有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现象,比如到底有没有外星人,海底最深处到底是什么,人到底能不能穿越时空。 对于最后一个问题,很多人都是抱着否定的态度。赵起最初也是这样想的,但是现在他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田野很荒凉,长满了草,不像是田野,倒像是草原,看起来荒芜了很长时间。 一条大道不知道通向哪里,这还是赵起第一次见到比马路宽的土路。路边的野花散发着花香,还有蜜蜂在周围盘旋。 草丛里突然窜出来一只野兔,惊醒了还在呆滞状态的赵起。 “这是哪?”赵起茫然的转了下脑袋。 兔子一蹦一蹦的跳到他头上,完全没有害怕的意思,赵起却有些惊慌,这兔子也太大了吧,天底下竟然有兔子的脑袋跟人的一样大。 他伸出手想抓住兔子,却被自己的手吓了一跳,这哪儿像是他的手,他长年在工地劳作,手上全是茧子,而这手却细嫩饱满,还有些婴儿肥,等等……婴儿? 赵起不敢置信的看了眼自己的身体,此时的他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这哪儿是他的身体,这分明是婴儿的身体!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肚子和白嫩的小短腿时,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还是满脑袋的不可思议,难道说……穿越了?到了一个小孩身上? 记得几分钟以前他还在城市的钢筋架子上跟螺丝打交道,一不小心掉下去之后就来了这。 虽然不敢相信,但他好像是真的穿越了。 真他娘的狗血! 赵起在心里默默的骂一句,他不觉得这有多好,即便是小说电视里能穿越的最后都成了成功人士。别人成功不成功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可能今天就要夭折了。 穿越到一个不到两岁的孩子身上,走路都不稳当,连这条道能不能走出去都是个问题,更别谈成功与否。 好在他看到了旁边的篮子和襁褓,对他来说现在做什么都不如睡一觉来的实在,说不定睡一觉就回去了呢。 他慢慢爬进篮子,裹上棉被,听着周围的鸟叫声,仰面朝天的他看见了头顶的太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这里的太阳要比家里大一些,却没那么刺眼。 很多时候人们总不能如愿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最起码赵起是这样认为的,他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有可能是异世界的某个大陆,也有可能是同一时段的某个平行空间,最有可能的还是所处的位置没变,时间发生了变化。 那他现在是在哪?春秋战国?秦汉?唐宋?亦或者是魏晋南北朝? 都有可能。 赵起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响声,那是饿的,却也没办法,他这弱小的身子野兔都爬他脑门上了,他还是抓不住。 不知道这道上有没有人来。 这是赵起的希望,他可不想就这样死在这,自己大好的年华还没有挥霍,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如果在这死了,他的老婆怎么办?孩子怎么办?那岂不是都没人照顾在自己的世界孤苦伶仃,如果能活着,他就算是回不去,最起码还有希望。 他活着她们还是孤苦伶仃。 不由的悲从心来,赵起想放声大哭,却只听见了婴儿“咿咿呀呀”的哭声。 这该死的贼老天,捉弄一个平平凡凡没有任何名气的人,这是造的什么孽,他确信他这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要非要扯几条出来那就只能是随地小便了,可这点错误老天应该不至于弄死他吧。 他实在不敢想他过几天会是什么样子,暴尸野外,被蚊虫馊尽血,或是成为豺狼虎豹的腹中之食。 赵起记得电视里常说这些动物是不吃人肉的,因为人肉不好吃,他是打心眼里希望这些事真的,万一要是被野兽叼走了,那他可就真没一点存活的希望了。 赵起哭了很长时间,哭累了就像孩子一样裹着襁褓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这样安静的睡觉的时间,可能这是最后一次了吧,说不定以后他就到天堂或是地狱生活了,最好能是天堂,听说那里很美,还有漂亮善良的天使。 这一觉他睡了很长时间,他梦到自己上了天堂,飘飘忽忽的在空中摇摆。 “将军,是个孩子。” 赵起被男人雄厚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眼睛,眯了好久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襁褓阻挡了他的大部分视线,他只能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的年迈老者。 老者虽说年事已高,脸色苍白有些病态,眉宇间却依旧有股子戾气,年轻的时候定是一个强势的将领,且杀过不少人。 老者从将士手中接过孩子,注视了良久才开口说:“老夫这一生杀生太多,今日与你在此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就收你为义子,权当是给我造下的杀孽赎罪吧。” 语言跟普通话不大一样,有点像是某个地方的方言,好在差别不大,赵政能听个差不多。 赵起想问他这是什么朝代,但是话一从嘴里出来就变成了“呜啦啦”的婴儿语,他也很无奈。 老人似乎很高兴,看着赵起的眼神就真像看婴儿,但是他接下来的说法就惊呆了赵起。老人从他的襁褓里拿出一章布条,看了之后露出喜色,说:“你名赵起,老夫是白起,名里都有一个起字,这就是缘分啊,想来我征战一生也算是有些功绩,收你做义子你应当也不亏。” 赵起心里一下掀起了惊涛骇浪,这老人竟然是战国历史上那个凶名赫赫,坑杀赵军四十万俘虏,位列战国四大名将之首的“杀神”白起! 白起征战一生,用兵如神,杀伐果断,为秦国打下了半壁江山,是当之无愧的战神,最后却落得自刎的下场,也许是他杀人太多激怒了上苍吧。 赵起心想:看他现在的模样,应该是离死不远了。 果然,接下来他跟部下的一番对话证实了赵起的猜测。 “带孩儿去吃点东西。”白起将怀中婴儿递给部下,转而看向副将,“我观将士们舟车劳顿,不知前方可有歇息处?” “禀将军,至多半日我等即可抵达杜邮,到时军士方可停顿休整。” “好。”白起点点头,目光投向前方的大道。 他不知道的是,这条路正是他通往黄泉的路,更不知道的是,杜邮不仅是军队的歇脚点,也是他人生的终点。 “传令下去,加快行军速度,早至杜邮休整。” 赵起在军士怀里号啕大哭,挣扎着想要阻止白起前往杜邮的送死,然而他只是个一岁孩童,旁人只以为他饿了,给他送了吃的。 虽然饿得肚子咕咕叫,却没有吃饭的欲望,军中的饭食粗糙的厉害,只有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大饼,赵起牙齿都没几颗,需在水中浸泡软化才能吞下去,为了生存他也顾不得那么多,再不吃饭他就真的饿死了。 大口大口的吞咽泡软的大饼,连喂食的军士都惊呆了,连忙缕缕他的后背,说:“此子也不知多久没吃饭了,饿成了这样。” 吃饱之后他又开始嗷叫,众人不解,只当是念家了。 他很想告诉白起杜邮早有秦昭襄王派来的使者等候了,目的就是要他的命,话到嘴边却只是婴儿的咿呀声,里边有些话语的意味,别人却听不懂。 白起的死不可避免,他很清楚,但这是他来这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心中自有几分情感,希望能够救他一命。 这都是徒劳的,即便白起真听懂了他的话不去杜邮,也难逃一死,秦王要他死,何人能阻拦?无人能阻拦,只有一死,不过是早晚的事。 赵起咿咿呀呀的没完没了,弄得照顾他的军士很烦躁,抱怨道:“不知这孩子中了什么邪,长大后定然是个长舌之人。” 不知怎地,这话传到了白起耳中,他立马不干了,这是老子刚收的义子,你却在背地里辱骂我儿子?当老子是好欺负的?当即从军士怀里要过孩子自己抱着。大概是年老了慈悲心泛滥了吧,白起看着怀里的孩子越看越欢喜。 赵起还是竭尽所能的用婴儿语劝说白起,手也在空中不断比划。 谁知天生心细的白起察觉了孩子的异状,仔细琢磨后竟听懂了他的话。 他左右看了眼,伏着身子靠近赵起,用他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赵起:“你让老夫不要去杜邮?” 赵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两行老泪哗一下就流下来了,谢天谢地,终于有人听懂我的话了。 赵起的动作却让白起大惊失色,这婴儿竟如此聪颖,让白起惊为天人,难道是上苍派下来的使者?他不知道,他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他。 “这是为何?”白起眉头紧锁,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赵起还是咿呀作语,加上手指头的疯狂比划,右手更是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白起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几年秦国攻赵,兵败邯郸,久攻不下,秦昭襄王几番下诏命他出征,他深知其中利害:邯郸实非易攻之地,并且若是周边诸侯救援,发兵一天就可以到达,这时的诸侯对秦国已经有诸多不满了,秦国大部分军队攻赵,国内空虚,秦军夸河山争夺别国的都城,如果赵军从内应战,诸侯在外附和,破秦军不在话下。于是以卧病为由拒绝了秦昭襄王出兵的请求,也因此让他怀恨在心。 之后的情况果然如同白起所料,秦军节节败退。秦昭襄王大怒,迁怒于他,命他即刻动身不得停留。他只以为秦王是想让他带兵攻城,现在看来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 秦王这是要他死! 第二章 战神之死 - 秦卒 - 子都QVQ 白起看着怀中的婴儿久久没有说话,深思熟虑之后他最终打消了停军的打算,臣民惹恼了君王即便是谈到天涯海角,都难逃一死。若此番前去杜邮,还能留得全尸,死的也只他一人,但如果他现在逃跑,就会落下一个反叛的罪名,株连九族。 “手上粘了这么多鲜血,也该是偿还的时候了。”白起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向赵起的眼神也更加慈祥,“只是可惜了你啊,上苍可怜我白起,派你下来告知于老夫,好让老夫死的明白,然而老夫却不能给你更多回报了,想来你是天使,以后当不会过的太差,老夫倒也无需操心。” 听到这番话赵起很心酸,白起说的明白,他也听的明白,事实已经无法挽回,说到底也只能让他死的明明白白,死的好看些,他倒是有些后悔提前把这事告知白起了,如果他不说,白起可能到杜邮都不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能度过这一路的美好时光。 白起自然是没他想的那么不堪,很坦然的接受了死亡,这一路上跟赵起讲着他生平事迹,讲到坑杀四十万赵军的时候依旧是面露悔意。 “世人叫老夫‘杀神’,老夫很清楚,这辈子杀了太多的人,四十万赵军,四十万条人命啊,老夫也不想草菅人命,奈何老夫是秦将,若留了赵军做俘虏,他日必成大患,老夫实属无奈啊。” 赵起心里很不是滋味,白起一生为秦国呕心沥血,若不是为了秦王,他绝不可能杀这么多人,更不可能成为人们口中的“杀神”,到头来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秦昭襄王,令人心寒。 “我白起,对大秦内外,问心无愧!”这是白起最后的感慨,也是他这一生的总结。 半日时间过得很快,对赵起和白起来说却如同度过了半个世纪。 白起细数了他这一生的所作所为,赵起为他感到悲哀。 军队的探子来报,杜邮就在眼前,白起的死,已无可避免。 杜邮的房屋跟破烂,都是茅草顶,人们为了躲避战乱都跑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户人家也藏在家中不敢外出。 “传令,所有军士下马休整一日!”白起的命令很快传播开来,听闻能休息了,所有军士都面露喜色。 白起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时辰了,他只知道,只要他还没死,只要秦王的使者还没宣读诏书,该做的还是要做。 茅草屋很破烂,白起进了最近的一家,其他人在他的严格勒令下不敢闯入村中,只能就地安营扎寨。 将赵起放在炕头,刚要脱去盔甲就听到外边传来宦官特有的细嗓音,白起知道,他的死期到了。 “武安君白起何在?”一身朱红,戴高帽子的宦官在一帮武士的簇拥下进了草屋,身后一人手里端着红布盖住的盘子,不用猜都知道里边是什么。 “末将白起。”白起拱手作揖,在未说出秦王名号前,他无需行跪礼。 “秦王诏。”宦官从怀里掏出了诏书,白起跪倒在地。 诏书中细数了白起的罪责,命白起即刻自刎,不得有误。 宦官揭开了武士手中盘子上的红布,一柄亮晃晃的短剑横放在里边。 白起盯着短剑,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过去抓住剑柄握在手中,仰天长叹:“老夫对上天有何罪过,竟落得如此下场?”过了好一会儿,他又自嘲的说:“老夫本就该死,长平之战,赵军降卒四十余万,老夫一人未留,全部活埋,这就足以死罪。” 说完他转身看了眼炕头的赵起,对宦官说:“老夫杀生太多死不足惜,只希望尔等好生善待此子,此子非同寻常,老夫惊为天人,若好生培养,往后定是我大秦之利!”语罢短剑抹脖而亡。 一代战神白起,猝! 婴儿的哭声传遍了杜邮的每一处角落,白起的部下都底下了脑袋,战神虽死,战魂早已深种人心。 白起死了,赵起很难过,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更多的还是为自己的未来着想。他瞬间失去了方向,不知道会被送去哪里,最好千万别去秦王宫,那里是是非之地,他虽然对战国的历史也有了解,耍小聪明还可以,但是如果进了都城,他的伎俩就没任何用了,在吕不韦这些人精的手里,他跟本连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有可能还会被他当做阻碍杀掉,越是聪明的人,越担心不确定的因素。 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他心里默默祈求千万不要跟吕不韦沾上关系,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会干很多有违伦理的事情,连嬴政的母亲都敢上的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跟他钻到一块儿能有什么好事儿? 真实怕什么来什么,趴在炕沿上的赵起听到了房间里几个人的议论。 “这个孩子怎么办?”一名身披甲胄的护卫询问宦官的看法。 宦官略微思索了一下,细声细气的说:“听白起的意思,这孩儿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这样的人自然是交给吕大人处理最为合适。” 这一听就是跟吕不韦一伙的人,这个时期吕不韦应该还不是丞相,不过看这情形他已经在着手布局秦国的事情了。 “大人说的是。”护卫抱拳恭维道。 真他娘的虚伪,赵起自然是不乐意了,把他送给吕不韦还不如直接丢掉算了,说不定还能有条活路。送到吕不韦手中岂不是送羊入虎口?在吕不韦手底下他还有好日子过?那老不死的杀人都不带眨眼睛的,指不定那天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做掉了。 “那我等即刻启程禀告王上。”太监表面上是在征求旁边几人的意见,实际上就是面子上的过场,赵起不明白这里就他一个旁人,还是个婴儿,有必要那么做作吗?听着让人怪恶心。 “大人决断就好。”几个护卫当然是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这个时期王权大于一切,只要是王身边的人,想要他一个武士的性命简直不要太简单。 宦官拂袖出了门,看上去很潇洒,惹得赵起在心里骂了无数遍:死太监! 一个护卫上前将赵起抱在怀里,赵起挣扎着号啕大哭,却起不到一点作用,还惹得护卫在他屁股上亮了两巴掌。 哭既然没用他也就不哭了,安安静静的躺在护卫怀里等待命运的裁决。 这些人乘坐的马车比白起他们的运粮车舒服多了。 护卫走到马车跟前就把怀里的婴孩递给了马车上端坐的宦官,一想起抱着自己的这个人是个阉人他就打心底的犯恶心。 战国时的道路很颠簸,一上一下弄得赵起晕头转向,连夜赶路是很难熬的,不知道别人怎样,反正赵起的困的要死,可能是婴儿都嗜睡吧,他强行不让自己合上眼睛,他怕他一闭上就再也睁不开了,身在这乱世当中,人人自危,更遑论他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了。 最终还是没熬过瞌睡,在宦官的眼皮子底下缓缓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到地方了,宦官没有直接向秦王汇报,而是先去了吕不韦的处所。 他将婴儿放在案几上,对案几后边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说:“大人,您看,这就是武安君所说的奇子。” 中年人留着长长的胡须,面颊消瘦,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目光犀利得如同枭鹰,头发挽在脑后,带着高高的发冠,光是看脸就令人不自觉的起了防备的心思。 赵起知道,这个中年人就是吕不韦,但是他没想到吕不韦居然这么年轻,在他的印象里,吕不韦应该是个不折不扣的阴险老头。 “您以为,此子应当怎么处理?”吕不韦没有接着宦官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自然是交给大人处理,否则也就不会送到这里来了。”宦官但是拍得一手好马屁,“大人在朝堂的时候就对我等照顾有佳,有好物什怎能忘了您呢。” “哈哈哈,你还有些见识。”吕不韦大笑,对宦官的识趣很满意,随即拍拍手。 不久,自后厅出来个下人,端着一个红布盖着的盘子走到宦官跟前,双膝跪在榻上。赵起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脑袋,自从见识了白起的死亡,他对布盖着的盘子就有心理阴影,唯恐里边放的是匕首。 显然他想多了,吕不韦一把掀开红布,一盘银锭子呈现眼前,这银锭子跟电视剧里演的完全不同,相貌很不规则,看上去还有许多杂质,却足以让任何人眼红。 “还望赵内侍能多在王上面前替下官美言几句。”吕不韦挤眉弄眼的凑近宦官,表情看着让人想吐。 赵起很清楚他只不过是给私通宦官找的借口,以他现在的本事,想要在朝堂立足脚跟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那是自然。”宦官自然是没有拒绝吕大人的美意,令随从收下了银子,然后起身抱拳道,“在下还有去汇报王上,且先不打搅吕大人了,先行告退。” “赵内侍慢走。”吕不韦笑吟吟地起身相送。 第三章 邯郸行 - 秦卒 - 子都QVQ 吕不韦和宦官丑恶的钱权交易弄得赵起肚子里一阵翻滚,最令他反感的是这该死狗太监居然跟自己本家,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不久之后出世的大宦官赵高跟自己也是本家,赵高倒不是阉人,但是在赵起心里扯上宦官二字的一律当太监处理。 赵起是这件事唯一的见证者,但是他不打算说出去,最起码在自己拥有生杀大权至少绝不会说出去,打死也不说,吕不韦之所以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的贿赂秦王的内侍是因为只当他是不记事小孩,如若让他知道赵起这时候已经有了成人的智商,那是断然不可能放过他的。 送走宦官后,吕不韦喊了一声,自帷幕后边走出来一人,那人生的白白净净,身穿长袍,头戴紫金冠,一看就是王侯将相的后代。 但是赵起还是低估了这人的身份,吕不韦接下来的称呼再次惊呆了尚是婴儿的他。 “子楚,你看此子若何?”吕不韦指了指案几上的赵起,问方才走到近前的年轻人。 子楚是不久以后秦国的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秦庄襄王,赵起有些想不明白,这时候的子楚应该还在赵国当质子,难道说被吕不韦提前接回来了?看来野史记载果然有些出入啊。 “此子有何特长?”子楚捏了捏赵起的胖脸,引起了他的极度不满,呜呜啦啦的开始嘟囔。 “拒那阉人说,此子连白起就惊为天人。”吕不韦解释。 赵起算是看出来了,朝堂上的人就是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这点电视剧里倒是演的不错,那宦官不在跟前,连称呼都变了,他们这些人是打心底瞧不起太监。 “甚好,此子看上去跟政儿年岁相差无几,若是将其练成死侍随在政儿左右,可保政儿一世无恙。”子楚淡淡的说道。赵政隐隐能猜到他口中的“政儿”是谁,心底升腾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赵起欲哭无泪。 刚出狼口,又入虎穴。 子楚口中的“政儿”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是谁,肯定是他儿子嬴政,嬴政什么人?统一天下的风云人物,谋略智慧堪称是这个时代的顶峰,赵起又算什么?后世区区打工仔,他能跟嬴政生活在一起?那不得被嬴政压一辈子? 他是打心眼里不想参与这些王族的事情,战国可以说是历史上最乱的一个时期了,七雄争霸,民不聊生,朝臣掉脑袋那是常有的事,跟国家的主人走的越近就越容易死,比如吕不韦,再比如李斯、赵高,再看看白起、蒙恬,哪个有好下场?有些人是活该,但是有些人确实把一生都献给了王族,最后怎么滴,不是自杀就是被王族所杀,赵起不像这些人有雄心壮志,既然事实已经不能改变,他只希望平平淡淡的读过这一辈子,不要再跟王族扯上关系。 这不是赵起想避就能避开的,他只是个孩子,连话都说不清楚,更遑论改变吕不韦和子楚的想法,当然也不是绝对的没有办法,他只要惹恼这二人其中的一个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赵起是真不想死,就算是回不去也不想死,战国乱是乱了点,但是比起死亡还是可以接受的。 吕不韦看样子是一刻都不想赵起呆在他身边了,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了凑齐了车队,安排了七八个护卫,一个照顾孩子的妇人,送他们踏上了前往赵国邯郸的旅途。 咸阳到邯郸六百多公里,坐马车得三四天,赵起做好了长途旅行的准备,比起吕不韦他还是更希望能在嬴政身边,最起码嬴政现在还是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子,不会发现什么端倪。吕不韦不一样,跟他待在一起时间长了,哪会有心思能逃过他的眼睛,想在他身边活命除非有胆识有智慧,比如李斯。 据说李斯是当街拦住了吕不韦的马车,还跟吕不韦打赌,吕不韦问他:你的命有什么值钱的。李斯说:你的命可就值钱了。吕不韦觉得他有真才实学,就问:留你在身边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他说:替丞相未雨绸缪。 可见朝堂之上不是疯子就是不要命的,为了的到重用去顶撞丞相的马车这种事,换成赵起他打死也不会去做,他可没有李斯的学问和胆识,人家是荀子的徒弟,持才无恐,所以能够成功。赵起要是冲撞了吕不韦,那一定会死的很惨,就他连高中课本都没弄懂,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马车从咸阳出发了,吕不韦早就买通了守城的军士,没有任何阻拦。 出了咸阳就到了大路上,大道很宽阔,是走的多了自然形成了,两边是荒凉的草地,这时候的陕西还没有后世那么多黄沙,只是荒芜的土地。 这一路上都很顺利,赵起见识到了这个时代的荒凉,除了城池附近繁华一些,其他都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有路,却见不到行人,森林很繁茂,很高,林子里还尝尝传出一两声狼叫。 赵起知道,如果现在把他丢在荒郊野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变成豺狼虎豹的腹中之食,所谓老虎不吃人的说法是不准确的,如果再饱腹的情况下不吃人是很正常的,就连人肚子饿到极点都会吃人,何况猛兽? 战国时期不仅人吃不饱,野兽也吃不饱,这个时期的人都很虎豹抢吃的,山里的牛羊都被人抓了吃了,猛兽没吃的了自然就开始吃人。 盛世的老虎是不吃人的,可这偏偏是乱世,乱的不能再乱的时代。 制度过度的年代都是很乱的,原始社会到奴隶制再到封建帝制最后到民主制,哪一次不是经历了大乱?每一次的变革都是伴随着血与泪。而战国正是奴隶制最衰落的时候,每到这个时期就会产生很多势力,最后在诸多势力中产生一位领导人,集中所有势力形成新的制度。 对于结束战国之乱的这个人相信中国没有人不清楚,他担得起千古一帝的称呼,他是秦始皇,是天子,是嬴政,是赵起此次旅程的终点。 车队行进的很快,在吕不韦的吩咐下每天只有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车队里只有一辆马车,车上坐的是个妇人和怀里的赵起。护送的人都是骑马的,身上穿着厚厚的盔甲,盔甲都是皮革的,看似泛着黝黑的光芒,实际上不怎么抗揍,敌人一剑就能刺穿。 赵起一直不明白这些人穿这种盔甲的意义,即不美观,还影响人的灵活性。倒不如穿着麻布衣服,除了不耐穿其他都还好,最起码不用顶着中原六月天的太阳流汗。 夏天穿皮甲是很热的,里边有一层厚厚的绒毛,是为了冬季保暖用的,在夏季反而成了负担,赵起就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准备两套盔甲,一套光皮子的夏天穿,一套带毛的冬天穿。 没毛就不热了?那不可能,赵起不知道的是,只要是皮子的都不透风,里边乘着动作毛也仅仅是热一点,但是如果光溜着皮子的话容易起热疹。 将士们也不傻,都是试验过的,自然知道其中的道理。 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感觉连空气都开始变形了。赵起和妇人坐在马车里还好一点,外边骑马的护卫就没那么舒服了。 他们热的脸上汗流的就跟水一样,身上的皮甲也早已经浸透了,顺着身体从鞋尖处渗出来,嘀嘀的往下滴。掉在地上立刻被干燥的土地吸收,留不下一点痕迹。 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停下来歇息,首领就是命令,他不喊停没人敢休息。 这样的情形让赵起很害怕,他怕他做不好的话也会被发配到军中,经历军队上的各种磨砺。 赵起捏紧了小小的拳头,在心里暗暗下决心,既然已经逃不开命运的安排了,那就在这片天地搞出些名堂,让所有人都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他了解这个时期的所有历史,还知道后世很多器械的制造方法,他相信只要他肯努力,就不会被这个时代淘汰。会不会改变历史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他只想在这乱世生存。 经过了三日的行程车队终于到了邯郸。 赵起躺在妇人怀里呼呼大睡,可能是出于孩童的天性,自打他成了这副模样之后就特别容易瞌睡,一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的。 邯郸的气候跟咸阳相差无二,高高的日头挂在天上,晒得街上行人纷纷掩面。 车队停在了大院朱红色门口,看起来应该是个豪门。 早有下人在门口迎接,妇人怀里抱着孩子下了马车,向老仆人点点头。 “诸位里边请,家主夫人在大堂等候。”家仆拱拱手做出了“请”的姿态。 妇人也不言语,看了眼怀里睡得香甜的孩子露出了笑意,这孩子不哭不闹甚是惹人喜爱,要是奴家的孩子就好了,只可惜孩子跟着公子政,以后注定是要叱咤风云的人物,我这贫寒家境倒是糟蹋了好苗子。 第四章 聪慧的小少爷 - 秦卒 - 子都QVQ 妇人和护卫头子跟着老仆人穿过院子,径直的向大堂走。早有另一名家仆带着其他护卫去用膳了。连着赶了三天的路,车队的人就没吃过什么像样的东西,老妇虽说肚子也空荡荡的,但是她先得带着孩子去见夫人和家主,护卫头子也只得跟着,出了意外他的项上人头了不保。 “王氏见过夫人,见过家主。”一进门妇人就躬身行礼。她是个懂规矩的人,虽说主位上坐的是这院子的主人,但他还是先参拜了旁边位置上抱小孩的妇人,无他,此女赵姬耳。 这家主人姓朱,名有财。女人姓朱,名钰(化名,赵姬真名已无法考证,只因为她是赵国人,历史上称其为赵姬,赵姬之名始于《东周列国志》,意为:赵国的美女。笔者之所以将其姓化为朱,是因为她出生地在邯郸朱家巷。) 赵姬是秦公子子楚的妻子,虽说朱家也是大户人家,但毕竟是商贾之家,在朝政上没什么地位,所以对赵姬也是极为尊重,而赵姬怀里的孩子,自然就是子楚的儿子政。 “哈哈,吕大人与子楚的书信昨日就到了,信中对此子夸奖有加,惊为神童,若得此子与政儿相伴,相信将来会是他的左膀右臂。”朱有财打着哈哈站起来,他是家主,这第一句话自然是由他开头。 他这边刚说完,赵姬就站起来,把怀里的孩子交到旁边的女仆手中,边走边说:“连吕大人都如此夸赞的孩子定然是聪慧过人,我倒要好好看看这神童是何面容了。” 三两步走到妇人跟前,从她怀里接过孩子,由于动作幅度过大,弄醒了熟睡中德赵起,他揉揉眼睛,也不哭闹,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丽人。 赵起一下就猜到了这女人的身份,还别说,这女人长的实在是美艳动人,纤眉大眼,鼻子很小,鼻头却很挺,朱唇娇艳欲滴,肌肤白皙如雪。不说倾国倾城,也是天下罕见,怪不得贵为秦国公子的子楚能看上她。要知道子楚见到她的时候她可是个舞姬,说实话,就女仆手里的那个孩子是谁的都不一定呢。 “哎呦,这孩子果然是不一般呐,睡醒了也不号哭,只安静的看人,面容也是俊俏,长成了定人非比寻常。”赵姬抱着赵起是一顿夸赞,感觉在她嘴里连嬴政都比不上赵起。 当然这是形式上的,出于某种传统的教养。就像我们平时见到的大人,带着孩子出去总是夸耀别人家的,贬低自己家的是一个道理,即使打心眼里觉得赵起比不上自家的政儿,说的时候却正好相反。 赵起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好看,要是他真的比嬴政厉害的话那统一六国的事儿就没嬴政什么事儿了,后世传言就会变成千古一帝赵起。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如果能不改变这个时期的历史他绝不会轻易改变,因为一个时期的历史变化有可能影响整个后世历史的走向,他的老婆孩子也就很可能自地球上消失了。 赵起其实是很不适应这个时代的。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富人应该是很有地位的,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这赵家也算是大富大贵之家,却是社会的最底层,不然也不会把女儿卖去当歌姬,而导致这一切最根本的原因是该死的“重农抑商”政策。 古代人自骨子里认为人民的根本就是农业,从而看不起商业,导致从事商业的人员少之又少,且都是社会的最底层,地位连平民都不如。如果当时没有这些政策,王侯将相都积极推进商业的发展,相信经济要比现在至少提前一百年! 不过这也是赵起自己的想法,他无力改变这个时代的特征,王侯不会允许比自己富裕且政治地位差不多的人出现,一旦出现这样一群人,会立刻威胁到王权。这样一群要钱有钱,要军权有军权的人造起反来没人能挡得住,所以不给他们任何政治上的方便才是王侯应该干的事,也是维护王侯统治的有效措施。 赵起的思想对这时候的人来说太先进了,所以他不打算去尝试改变周围的人,唯一可以让他健健康康生存的方法就是融入这个时代,把自己当成战国的一份子,跟随这个时代的步伐。这是赵起最需要做的,也是嬴政最需要的,嬴政的理想不就是统一天下建立帝制吗?作为他未来的主子他有什么理由去削弱王权呢? 想通了这些,赵起所有的担忧也就烟消云散了,看赵姬的时候也顺眼了许多。 “王夫人可之此子名姓?”赵姬转过头询问妇人。 “此子名为赵起。”妇人恭敬的回答。 “甚好,吾儿政在此也以赵政为名,此子可与政儿兄弟相称,往后也好有个照应。”赵姬看起来很欢实,继续对妇人说,“往后孩儿饱食之事就交托与您了,还望莫要因麻烦推脱。” “不麻烦,不麻烦。”妇人连连摆手说,“此子自交付于我便不食人乳,饭食倒是吃的干净,偶尔以羊奶喂之,甚是好伺候。” 这番话说的赵起满头黑线,记得这妇人刚开始带他的时候还敞开衣服用自己的奶喂他,他死活不咬,还差点闷死在她的巨胸之下。 赵起虽说是孩子的身体,思想却已经很成熟了,让他去喝一个心理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女人的奶,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羞愧难当啊。 “哦?竟有此时?看来此子果然不凡。”赵姬眼中异彩涟涟,看来这一岁断奶在战国时期还是很少见的一件事。 赵起很是无奈,经历过这些事估计他以后对女人都有抵抗情绪了。 跟赵姬寒暄一番之后就有下人带着王氏和怀中的赵起去吃东西,这三天在马车上过的实在是寒碜,这时期的人赶路带的干粮一般只有锅盔、大饼,其他的吃食容易坏,尤其是这六月份的天气,因此他们一天三顿都是凉水加大饼,水还是生水,也不怕喝出毛病,刚开始还有羊奶,一天就喝完了,这东西容易坏,带的也就少。 王氏见他可怜,就要喂自己的奶水给他,他是死活不从,好几次次差点王氏闷死,他确信自己已经当时拒绝的很明显了,王氏怎么就不懂呢?小孩子没人权啊! 朱家的吃食比起白起的军士给他喂的泡馍和这三天的干饼子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有羊奶,有菜有肉。虽然他现在就两颗门牙,但是丝毫阻挡不了吃肉的欲望,抱起猪蹄就是一顿啃,啃了半天才留下点印记,看起来居然还有点像朵梅花。 赵起抱着猪蹄嘿嘿笑,满意的欣赏自己的杰作,牙口退化了好多,这艺术细胞却是增加了不少啊,这要放在后世,他就是把这猪蹄啃没了也啃不出一朵花来。 朱家派来伺候赵起吃饭的老妇人看着小少爷啃猪蹄的模样直发笑,她很清楚这孩子在家里的地位,夫人说过,这是要陪着小公子长大的玩伴,要当家里的小少爷对待。 看到小少爷咬出来一朵花之后老妇人就笑得更开心了,脸上的皱纹都堆起来了,也是替夫人高兴,孩子没来的时候就听说他聪慧过人,现在看来此言果真不虚,吃个猪蹄都能吃的这么好看,谁还有这本事? 赵起没了吃饭的兴致,满桌子的肉食,他只能干看着流口水,只能喝点羊奶解解馋,这叫什么事儿?这就有脾气了,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指了指地面嚷嚷着要到地上去。 这还了得?老妇人把孩子抱在怀里,拍着脊背哄道:“我的个小祖宗啊,你还小,地上可万万去不得,刚抱过猪蹄的手再爬到地上可就成脏孩子了。” 赵起咿咿呀呀的踢腾个没完,老妇无奈,只得将这小祖宗放在地上,赵起扶着桌角站起来。老妇人好奇的看着他,看这架势是要走路啊,当然她不看好赵起,哪有这么点小人儿会走路的? 如果让赵起知道了他的想法必然会笑话她一番,后世的孩子有些七八个月就会走路了,我这都一岁过了,要学走路有什么稀奇的? 赵起扶着桌子腿抬脚往前摞了一步,还行,身体机能还没有退化,只要多锻炼,要不了多久他就能跑起来,他慢慢放开扶着桌腿的手,踉踉跄跄的往前走,这才刚开始适应这具身体,还有些不习惯。 老妇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脚下过来过去的小少爷,嘴张的能塞进去个鸡蛋,她刚刚还不看好的小少爷这会儿都在地上走一圈了?缓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抱起小少爷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喊:“夫人,小少爷会走路!” 于是乎,一帮人就围成圈看赵起走路,颇有在动物园看大猩猩的意味,赵起还有些纳闷,不就是走路吗?有什么好看的?莫非老子的步伐很妖娆? 这就出名了,朱家的老妇人出门逢人就说自家出了个聪慧的小少爷,不到一岁就会走路,还在猪蹄上啃了幅梅花傲雪图。也不知道妇人夸张的手法是什么时候兴起的,这种话说出去居然有人信。 朱家有个聪慧小少爷的事情就在朱家巷传开了,赵起也在别人艳慕的眼神中开始了对嬴政长达七年的陪伴。 第五章 归秦 - 秦卒 - 子都QVQ 七年后…… 朱家大院里,两个八九岁的孩子在嬉戏玩闹,四十岁左右的老妇人在一旁不断叮嘱他们小心点。 赵起的出现让原本应该一个人在赵家度过童年的嬴政人生当中增添了几分色彩,此时的他,脸上没有历史上所说的那种阴蛰的表情,有的只是孩子的天真烂漫。 赵起这几年经受了很多非人的待遇,为了让他有保护嬴政的本事,他在五岁开始就由秦国几名顶尖的刺客教他暗杀之术和武学,每天会抽出三个时辰专门训练,跟他同学的还有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章邯。 章邯是秦末名将,原以为他仅仅是个将领,没想到他居然还肩负着保护嬴政的重任,如果没有赵起的出现,相信章邯会是嬴政身边暗卫首领的首要人选。 经过长达三年的训练,赵起和章邯的武功和暗杀本领相信已经算得上是秦国数一数二的了,即便两人还只是十岁的孩子。 在刺客训练中活下来的人都会有人考核,通过的都被送到了子楚身边充当暗卫,肩负保护太子的重任,没有通过的全被处死了。 赵起是个例外,他被安排继续留在邯郸陪伴嬴政。 在这几年里,发生了很多大事件,秦公子子楚回国,秦国受到东方诸国打压,丢失了大片土地。 今天是嬴政和母亲赵姬回国的日子,赵起自然也要跟随,同去的还有赵起的乳母王氏,也就是抱着他来到邯郸的妇人。 赵起很不喜欢乳母这个称谓,她一直是拿羊奶喂赵起的,凭什么让自己叫她乳母?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人家确实是把他拉扯大的,中国人讲究个孝道,即便没有给他喂过奶也得当自己母亲对待。 自打会说话开始他就管王氏叫阿娘,每次听到赵起叫她,她总会很开心,不管赵起有什么要求,只要是她能做到的从不拒绝。 王氏如此,赵姬也如此。 原以为根据历史上对赵姬的评价,她应该是个浪荡不堪的女人,对嬴政甚至起过杀心,嫪毐造反的时候也是她在背后支持。没想到此时的她对嬴政却是百般上心,嬴政从小就不让出赵家的大门,每当赵起跟那帮刺客去训练的时候赵姬总会陪着嬴政嬉戏,她是害怕嬴政孤独,怕他因此而扭曲了心里。 她是嬴政的母亲,对嬴政那是没话说,赵起想不明白她后来为什么会变成历史中描述的那样,那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他只需要清楚现在赵姬对嬴政足够好就行了。 人人都有私心,包括赵起。 在和嬴政相处的这几年中,他和嬴政的关系亲密的已经跟亲兄弟一样了,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孩子之间的情感很纯粹,不掺杂任何利益,就是现在让赵起替嬴挡剑他都义无反顾。相信这也正是子楚让他很嬴政从小一起生活的最终目的。 他的目的达到了,赵起跟嬴政成了最亲密无间的玩伴,即便是赵起的心理年龄比嬴政整整大了三十岁也无妨,大概是跟孩子生活的多了会被潜移默化的影响吧,赵起现在的性格也不像个大人的性子。 出行之前赵姬给嬴政换上了华丽的衣服,绣着蟒纹的黑色长袍,这是大国的公子王侯才能穿的衣服,平民若是穿上会立刻被处死,以他们的经济水平也买不起料子做这么一件衣服,平民有麻布做的衣服穿就不错了。 上了马车之后嬴政是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这儿摸一下,哪儿看一下。他从来就没有坐过马车,甚至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每天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对着赵家的围墙发呆,哭着闹着要出去的时候还会被赵姬打屁股,打完之后母子二人抱在一起痛哭。 赵起知道赵姬这也是为他好,自从秦王下令攻打邯郸的时候赵王就想杀了子楚,结果子楚在吕不韦得帮助下逃了。就要杀掉子楚的妻儿,她们只能藏到赵家,这几年里都不敢让嬴政出去,万一让赵国的军士认出来了,他娘俩只有死路一条。 在这个院子里待了整整九年,母子俩都快疯掉了,要是没有赵起陪着,嬴政心理估计早就扭曲了,他了解这个美丽绝伦的世界唯一的方法就是通过赵起的只言片语,在他心目中,单纯的认为赵起是这个世上最见识广博的人。 越极端的人将来的成就也会越高,赵起不知道现在心理健康的嬴政还会不会有一统天下得野心,那都不重要了,即便是嬴政没有了野心,他也会一步一步引导他走上大一统的道路。也绝对不会让嬴政再受到任何刺激。 嬴政这些年过的真的太苦了,赵起有很深刻的感受,他了解这个时期的历史,他自信能够帮嬴政拿到他应有的所有东西,他也下定决定一定不让大秦的天下那么轻易的倒塌。 马车还是一如既往的颠簸,走在看起来很平坦的大路上也是摇摇晃晃的不稳当。 “阿起,我们的故乡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美吗?”嬴政坐在赵姬的怀里,脑海里幻想着赵起曾向他说起过的秦国的环境。 “那当然,那里有全天下最美的山川,最壮阔的河流,最强悍的战士。”赵起说的很激动,不停的用手比划着,尽量让嬴政能够想到那些美丽的画卷,就算他不清楚秦国现在是怎样的,也要把最好的画面讲给嬴政听。 “哇,那些战士有多厉害呀,比你还厉害吗?”嬴政满脸向往之情,在他眼里赵起就是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人,他可是亲眼看见赵起一拳在树上打了个窟窿。他又指了指外边的护卫,“比他们还厉害吗?” “那当然了,比我厉害多了。”赵起点点头,思索了一下看了眼护卫又说,“跟他们差不多。” 几句话说的嬴政满脸憧憬,恨不得立刻就回到秦国。 事实上这些护卫不一定比赵起厉害,若是光比力气,他肯定是比不上这些人的,但是论起杀人的技巧,他们就是拍马也赶不上赵起,他可是承受住最残酷的刺客训练的人。 赵姬在一旁听着赵起的话有些好笑,赵起在一岁半的时候就被送来了邯郸,他哪里知道秦国是怎样的,不过她却没有阻止。在他心里赵起的位置比嬴政低不了多少,如果没有赵起,这几年的时间嬴政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真不敢想像,他早就把赵起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了。 实际上的秦国远没有赵起口中的那么美好,连年的战争已经让这个强悍的国服千疮百孔。 战国时的天下一点都不太平,指望着政府给平民庇护已经成了一种奢望,秦国与赵国的战争平息了,以秦国的失败告终,就像暴风雨过后的平静,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模样。为数不多的改变就是秦国的土地又少了,邯郸赵王城的城门口平白的多了很多流浪汉。战争受益的王族在奢华的宫殿庆功,城墙下的难民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作为战胜国的赵国都是这样子,秦国就更不用说了。官员、王族成了吸血的蝙蝠,疯狂的压榨境内的平民,战乱的年代男丁都被抓去充军,庄稼都靠女人小孩维持,产量本来就不高,官府还加重了赋税。 简直是要人命啊,这一举措让本来就吃不饱的平民更加雪上加霜,平民的哭嚎声日日不休,吃不上饭的孩子枯瘦如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遇上了这么个时代。 更有甚者家里穷的揭不开锅,饿疯了的母亲掐死了自己的孩子,抱着已经开始发臭的孩子蹲在茅草下号哭,恳求上苍给她一条活路,苍蝇围着她不停的飞,苍蝇卵生长很快,怀里的孩子已经开始生蛆了,上苍没有回答她,政府没有给她活路,她最终只能从衣服上撕下麻布条子搓成绳子结束自己的一生。 当官的也不全是冷血之徒,为数不多的几个看到这一现象官员上奏秦王,全部被驳回。年迈的老者当着秦王的面破口大骂,他的尸体至今还挂在咸阳的城墙上示众。 再也没有人说秦王做的不对,心里诽谤的人在王族的淫威下瑟瑟发抖,不敢多说一句话。 进入秦国境内的时候赵起和嬴政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赵起坐在马车里看着路上的流民眉头皱的很紧,本来荒无人烟的荒漠大道上多了许多拄着拐杖的老人和抱着孩子的妇人,为数不多骨瘦如柴的小孩。他们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过往的马车,希望这些贵人能给他们施舍。 他们或许也就只有眼睛里有些水份了,身上干的就像秋收后的柴梗,嘴巴裂开了大大的口子,黄种人的血统已经起不到作用了,皮肤晒得就像非洲的黑人。 嬴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他觉得很可怜,就拉着母亲的衣袖说:“阿娘,我想给这些人吃的,他们看上去好可怜。” 赵姬摸了摸孩子的头,有些庆幸自己的孩子是王族之后,她也可怜这世上的百姓,可是她的身份不允许她接近这些贱民,因为她也是众多压榨者中的一员。 第六章 插曲 - 秦卒 - 子都QVQ 赵姬没有打消嬴政的行善的念头,叫住前边的护卫,吩咐他给嬴政准备了一些干粮,好让嬴政行善事,无知者无畏,就当是自己无知的孩儿为秦国的王族赎了罪吧。 嬴政提着篮子下了马车,赵起紧紧跟在旁边,后边还随着几个护卫,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出手,不给任何人伤害嬴政的机会。 走到难民跟前的时候那些人依然顶着太阳耷拉着脑袋,看都不看嬴政一眼,嬴政取出面饼递给唆着手指头弱弱的盯着他们的孩子。孩子刚欲伸手,却被旁边的老人一把打掉,怒视着嬴政说了句:“我等不食犬族嗟来之食!” 一句话说的嬴政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护卫抽出刀想要砍了这不知好歹的贱民,却被嬴政制止了。那老农伸长了脖子正义凛然的吼叫:“来啊!老朽贱命一条,杀了老朽好让老朽上天告你你们这群择人而噬的妖魔的罪状!” 老人脖子上青筋暴突,脸上全无惧色,只是可怜了他那孙子,缩在他身后瑟瑟发抖。 嬴政张着嘴不知道怎样应对此时的情况,他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旁边抢他们食物的贱民他们不骂,自己给它们食物还被骂了个狗头喷血。 老头不接受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接受,断了条腿的年轻人拖着残败的身体摞到嬴政跟前,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哭着哀求嬴政:“求贵人给小的一口吃的,小人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救救小的吧。” 嬴政叹了口气,把手里的大饼递给男人,男人立马磕头道谢,哭喊着连说了三声:“谢贵人恩赐……”说完之后就连滚带爬的跑到路边抱着大饼啃了起来。 周围的几个年轻人一拥而上,一时间哭喊声、哀嚎声响成一片。妇人抱着怀里还没有断奶的孩子哭的最厉害,她掀起了自己的麻布衣袖,指着胳膊上的刀口哭诉:“贱妇数日未曾吃喝,没有奶水喂我孩儿,只能割腕以血水喂之,若再找不着吃的,我娘两就要饿死荒郊了,望贵公子开恩呐。” 嬴政阴沉着脸把手里的大饼散给了难民。可惜他这点粮食根本不够分这么多人的,只能狠下心捂着通红的眼睛哭着跑回了马车。 那些难民还在分抢吃的,有的甚至已经开始大打出手,没有人觉得其他人比自己可怜,除了妇人孩子的没人抢,其他人都已经红了眼。 坐在最边上的老人依旧无动于衷,看着抢食的人气的胡子乱颤,他趴在地上哀嚎:“尔等妄为人,尔等与野兽何异?秦王妄为人!” 赵起在上车前对那老人深深鞠了一躬,他很清楚这个老人不像其他难民,他是个读书人,有读书人的气节,但书是填不饱肚子的,乱世来临最先受罪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不食嗟来之食唯独被饿死,伯乐识马,而世人无以为伯乐。王族需要的是有谋略的阴谋家和善挥兵打仗的将领,最不需要的就是迂腐的读书人。他们不肯向王族低头,王族不会给它们活路,连苍天都不愿为他们睁眼。 马夫扬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车队又开始行进,此地刚入秦国境内,拒咸阳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不宜久留。 嬴政闷闷不乐的坐在马车上,他还在为刚刚的事耿耿于怀,想不通的时就会问赵起,在他小小心目中赵起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学问的人。 “阿起,那个老人为什么我给他吃食他不仅不要,还要训斥我,他明明饿成那样。”嬴政的心情很低落,这一趟旅途让他看到了很多不能理解的事情。 “你知道造成这一现象的罪魁祸首是谁吗?”赵起看着嬴政。 嬴政摇摇头。 “造成这一现象的,正是当今的统治阶层啊,王侯家残暴不堪,为了土地不惜发动战争,连年的战火烧尽了百姓钱粮,导致乡民流离失所,百姓怨声载道,因此他们仇视王侯,而你也是统治阶层的一员,所以有些骨气的唾骂你是应当的。”赵起耐着性子解释。 嬴政听了赵起的话捏紧了自己的小拳头,眼神中充满了对王侯的不满。 赵起心里窃喜,说不定他能让历史上残暴的秦始皇成一个千古留名的慈悲皇帝,于是继续对嬴政说:“阿政,如果有朝一日你做了秦王,一定不要草菅人命好吗?” 嬴政诧异的看着赵起,见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就重重的点头。 一旁的赵姬看着两个半大的孩子没有言语,本来他对嬴政即位这种事情是不抱什么希望的,毕竟以前的时候子楚不受待见,自己才会在赵国东躲西藏,而今能回去是因为子楚不知怎地成了太子最宠爱的妃子华阳的义子,华阳没有儿子,等太子即位之后这太子的位置就理所应当的成了子楚的。子楚能继承王位,那作为他长子的嬴政为什么不能呢? 嬴政行善事只是他归途中的小插曲,丝毫不影响车队的行进。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却从没人说,乱世出的更多的是响马。 王族的压榨显然是造成这一现象的根本原因,百姓没了吃的就做起了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不抢无辜的百姓,他们知道百姓也没多少吃的,抢劫他们都不够自己花的力气的。但是王族就不一样了,个个锦衣玉食,身上每点钱财说不过去。 做强盗混的比百姓要滋润,过的是刀口上甜血的日子,稍有不慎就会人头落地。碰到软乎,好欺负的当然是任他们宰割,碰到硬茬子就麻烦了,抢不到钱财不说还会搭上身家性命。 挡在赵起他们面前的这帮马贼显然是没搞清楚自己的处境,带头的大汉横刀挡在路中央呼喊:“来车止步,留下身上钱财,爷爷我饶你们一条性命!” 不知道他们是真傻还是被饥饿弄晕了头脑,也可能是人数上的优越带来的自信吧,劫匪得十几个人,车队的护卫就七个,如果想仗着人多抢劫这支车队他们明显是打错了算盘。 这帮子各个穿着皮甲,手里的武器都是青铜长戟,背上还背着木制的长弓,就连跨下战马都是全身披挂,脸上凶神恶煞,丝毫没有因为他们劫匪人多而露出恐惧之色, 反观对手寒碜的让人可怜,就领头的手里握着刀,其他人都是木头削尖了做的长矛,在看看几人的马,那是马吗?还没赵家的毛驴子肥呢,瘦骨嶙峋的站在尘土飞扬的大道上摇摇欲坠。 驾车的老仆人下了车,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赵起掀开帘子就要下去,却被赵姬一把抓住。看到赵姬摇头,他也只能怏怏不乐的缩回去。 赵姬倒也不是怕他有危险,赵起的身手她很清楚,秦国暗部手底下出来的人没几个差劲的,他主要是怕有人偷袭马车,如果嬴政受了伤,那这一车的人就都难逃一死了。 护送马车的都是一帮子杀才,二话不说就是干。首领抽刀啐了声:“找死!”就拔剑冲了过去,其他护卫也不甘示弱,争先拍马。 战场入群狼入羊群,在护卫头子当先砍掉一人后劫匪秒怂,不知谁喊了声“快跑!”,那帮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劫匪纷纷丢下武器开始逃跑。 赵起看的很无聊,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出来当劫匪的。 那帮杀才哪里会让他们轻易逃掉?纵马追了出去,赵起突然想到了什么,想要叫住他们,却为时已晚,不管劫匪还是护卫,已经跑的没影了,车队前边只剩下了两个护卫。赵起一个纵身跳下车,将驾车的仆人扶上马车,自己也迅速爬上车沿,甩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对护卫喊了声“走!”。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两名护卫不以为然,一个小屁孩再紧张能有什么用?没人会拿他当回事,除了赵姬,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一下就猜到了怎么回事,当即命令护卫:“快走!” 车队缓缓开始行进,这时,大道两边的林子里传来了喊杀之声,无数手握陌刀的大汉冲了出来,两名护卫这时候才意识到危险。这时候想跑已经晚了,两人下马横戟挡在马车前。 劫匪来势汹汹,刹那间包围了马车,赵起看了一眼,这帮人不少于二十个,且装备精良,虽很多都是光着膀子,但是手里的刀却是实打实的钢刀。在这个钢比青铜还稀少的年代能给每个人都派上钢刀的显然不是什么草寇。 赵起有理由怀疑这是子楚的仇敌派来的杀手。 “下车!”满脸胡子的糙汉子扬了扬手里的陌刀,对着车上的人大吼一声, 两个护卫想要冲过去,却被赵起死死地摁住了肩膀,他们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孩子何其恐怖。 “不要轻举妄动。”赵起低声在两人耳边嘀咕一声,然后的松开了手,双手抱住脑袋低着头下了马车。 赵姬也拉着发抖的嬴政下了车。 看到赵姬的容貌,领头的糙汉子眼前一亮,笑道:“今天不枉此行,没想到车上还有个美丽的妇人,弟兄们给我捉了带回去当压寨夫人!” 赵起不动声色的往嬴政身边摞了摞,赵姬的死活他管不了了,但是嬴政一定要保住。这位将来叱咤风云的人物不能有任何闪失。 第七章 劫匪? - 秦卒 - 子都QVQ 前方的林子有鸟儿不断飞起来,应该是去追那几个诱饵激起来的吧。 糙汉子旁边两人淫笑着向前,眼睛却紧盯着两名护卫,稍有不对他们就会抽身而退。 那俩人却始终没有动静,他们很轻松的来到了赵姬面前,其中一人伸手勾住赵姬的下巴说:“小美人跟我们走吧,我们大王会让你享尽福泽。” “大胆,你们可知我是何人?”赵姬一巴掌拍掉了那人的手,凤眼里满是怒意。自从嫁给了子楚,她还从未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哈哈哈,不管你是何人,马上就是我们大王的压寨夫人了。” “哼,你们就不怕被灭门吗?”赵姬眉头紧锁,将嬴政揽在自己身后。 “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吧!”不待面前的人说话,那糙汉子抢先开口,他皱了皱眉头,看出了赵姬拖延时间的小把戏。 “老熊,少跟她废话,抓回去!”跟老熊一起过来的那人也催促他。 叫老熊的嘿嘿一笑,张开胳膊就要去抱赵姬,却没了下一步动作。 “你干嘛呢?”旁边那人不耐烦了,推了他一把,老熊却轰然倒地,鲜血从身下流了出来。 那人瞳孔剧烈收缩,挥刀就要砍向赵姬,却被护卫手中的长戟刺穿了身体。 “找死!”一众劫匪立马变的乱糟糟的,握着刀靠近马车,逼得护卫不得不后退,看来在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敢轻易冲杀,这不像是强盗的性格。 “住手!”身后传来了孩子的声音,劫匪纷纷回头,只见刚刚马车上下来的七八岁小孩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们后面,手里还握着一把短剑搭在他们口中的“大王”脖子上。 赵起在赌,他赌这帮人不是不畏惧死亡的死士。沉寂,僵持。 赵起手里的短剑紧紧挨在糙汉子脖子上,剑刃很锋利,只要他有多余的动作,赵起的剑就会毫不犹豫的划破他的喉咙。只盼着后世威胁的手段在这个饥荒的年代也能起到作用。 糙汉子眉头紧皱,眼珠子不停的转,豆大的汗珠子在两鬓往下滚,看的出来他内心很挣扎。他确实是这山上寨子里的强盗头子,没有遇到那位贵人的时候他们过的很凄惨,没有像样的武器,只能把木棍子削尖了当矛使。直到有一天寨子里来了那位贵人,他给了他们很多稀有的武器,没有要他们任何东西,此后他们靠着这些武器横扫了周围的山寨,成了这片山上唯一的强盗团伙,他们也把那位贵人当成恩人对待。 前天的时候那位贵人又来了,并拜托他一件事情。说这几天会有一个车队经过此地,载着两个妇人和两个小孩,让他们带人劫持了这个车队,如果反抗就全部杀掉。 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恩人的请求他不会拒绝,这几天他劫持了路过的所有马车,没有任何收获。终于在今日碰到了最豪华的车架,他敢断定这就是那位贵人口中的车队。车队有七名军士护送,他不敢轻举妄动,那些护卫装备精良且训练有素,不是普通人家能雇的起的,他甚至怀疑这是王府的车架。 他的军师给他出了个主意,确实是个好主意,效果也很明显,他的手下乔装的几个山贼引开了护送车架的大部分护卫。 当车架被他们包围,下来两个妇人两个小孩的时候他欣喜若狂,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车里的一个小孩居然是个高手,这个变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那位贵人说过,如果这次完不成任务,他会荡平自己的山寨,他一点也不怀疑那位贵人有这样的本事,也从没有怕过,只是他手下的这帮兄弟是他的软肋。 嬴政的几个护卫回来了为首那人马上还绑着一个人。 他们也知道中计了,催着马跑的很快。 糙汉子眉头舒展开来,他做了个残忍的决定,喉咙上下滚动,挤出了一个字:“杀!” 赵起在听到这个字的一瞬间就背过刀用刀柄在糙汉子脑后重重一击将他打晕了过去,然后如同鬼魅般的掠过前面几人,不知何时手里又多了两把短剑,双手翩然舞动。 等糙汉子的声音传到他手下耳中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人倒在地上了。 以前赵起也是不相信那些小说中的武学天才的,他认为把那些人说的太神了,现在他信了,因为他有着和小说中那些人同等的实力,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的强盗都动起来了,握着手里的刀砍向赵姬,也有人挥刀和护卫以及赵起搏斗,但是赵起身边的人就像风雨中稻草一样纷纷倒了下去。 离赵姬最近的一个人的刀刃离赵姬的脑袋只有不到一尺,显然他们还没有意识到嬴政才是这些人里最有价值的。那人眼睛瞪的很大,咧着嘴疯狂的笑着,在他眼里他上就能看到眼前这个美人脑门开裂的场景,然而就在他的刀就要挨上赵姬头皮的一瞬间双手齐断。 面前的少年手里提着他的刀,刀柄上他的双手还牢牢的握在上面,那个少年在笑,他的笑深深的印在了劫匪的脑子里,心彻底凉在骨子里,但愿他在地府的时候能够忘掉那镶嵌在笑脸上冰冷的眼睛。 少年手起刀落,劫匪来不及叫喊头颅就飞了出去,鲜血从脖颈处飙起足足有一尺高,无头的身体就那样跪在那里,没有倒下,像是在向上天忏悔自己的罪行。 赵起手里双剑划过了好几个人的脖子后才来到了嬴政旁边,他回过头冲着少年颔首示意,然后继续挥舞着双剑抵御劫匪的进攻。 等护卫赶到的时候已经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名劫匪了,眼看着他们逃到逃不掉了,做法倒是很决绝,最近的几人砍杀了嬴政的两名护卫,然后就不再进攻,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下去。 他们自杀了,有一个就会有两个,紧接着三个四个。 护卫冲过来的时候已经全躺在地上了。那位少年转身将手里的刀插在地上,顺势抱拳跪倒在赵姬面前,大声说:“章邯见过夫人,见过少公子,来晚一步,望夫人恕罪。” 几名护卫也纷纷下马跪在地上,护卫头子额头渗出了汗珠,因为他的失误让夫人和小公子身处险境,若是夫人将这件事告诉公子的话,他项上人头不保。 嬴政从母亲身后钻了出来,他脸色惨败,就连嘴唇都白刷刷的,他确实是吓坏了,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死人,这一会儿就见了好多。 赵姬视线扫过满地的尸体,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扶起了章邯,也唯独扶起了章邯,其他几名护卫依旧跪在地上。 “今日之事,我会对公子如实相告。”不带任何感情的话语从赵姬嘴里说了出来,彻底断了几名护卫的念想。 “夫人开恩呐,小的家里还有老母无人赡养啊!”护卫头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头杵在地上磕的“咣咣”响,头盔都磕掉了。其他几名护卫见状也双膝跪地开始磕头。 “求夫人开恩……” “开恩?”赵姬冷笑,缓过神来的她很愤怒,“如果不是章邯和起儿,我和公子今日必定命丧于此,而这都是因尔等疏忽,你让如何开恩?奴家也是凡人,不是九天上的仙女,也不愿而后将自己的性命交在你们这群人手中。” 赵姬很清楚,如果她瞒下了这件事,以后这帮人肯定会一直是自己的护卫,将她和嬴政的安危交在这些人手中,她真放心不下。 “夫人,小的在次立誓,如有再犯,不用夫人动手,小的当自行了断!”护卫头子不在磕头,却依旧跪在地上。他没有尝试反抗,因为他自知以他们几个人的实力,在赵起和章邯的保护下根本短时间内杀不掉赵姬和嬴政,而章邯来,说明少来接应的府将也就不远了。 第八章 暗部 - 秦卒 - 子都QVQ 赵姬没有再说话,俯下身抱起嬴政掀开门帘放进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王氏始终是一言不发,这里没有她说话的资格,只能叹口气,而后跟着进了马车。 护卫头子久久没有起身,等马夫上车赶着马开始往前走才慢慢抬起头。 “你叫什么?”赵起走到护卫头子面前。 “回小少爷,小人洪三宝。”护卫头子换成单膝依旧跪在赵起面前。 “我会替你们求情,成与不成还要看夫人的心情。”赵起留下这句话就去拉死去的两个护卫的马。 “谢小公子!”洪三宝重新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赵起这句话值得他这样做。 赵起摆摆手,跟章邯一人一骑匹马去追前面的车架。 “你为什么要帮他们?”章邯直直的跨在马上,眼睛始终盯着前方。 “有用。”赵起转过头嘿嘿一笑,“你带来的接应的人在哪?” “应该就在前面了。”章邯抬了抬下巴。 洪三宝把赵起打晕的糙汉子五花大绑就丢在旁部下的马上,准备带回去审问。他的马上还绑着另一个强盗。踩着马镫上了马,看了眼骑着马远去的赵起,心里五味杂陈。他能不能好好的活着,就看这个小少年能不能说服赵姬了。摇摇头甩掉了杂念,拍着马屁股追了上去。 赵起对章邯的出现有点意外,他刚刚差点就以为赵姬要死在劫匪的刀下,都准备拼尽全力帮赵姬挡刀了,还好他在转身的时候看到了出现在马车棚顶的章邯。他对章邯的实力还是很有信心的,当初一起训练的时候章邯是所有前辈眼中的好孩子,认真刻苦好学。他们也乐得把自己的看家本领倾囊相授,导致章邯的武功要比赵起厉害很多。 暗部是吕不韦和子楚弄得一个特务机构,里边找的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奇人刺客,包括武学奇才和各种鸡鸣狗盗之徒,他们每过几年会训练一帮年轻人出来,然后分配到吕不韦、子楚和他们家室身边保护他们的安全,在某些时刻这帮人还能帮他们完成刺杀任务。 最新一批送进去的人全是五六岁的孩子,这其中就包括被白起称作天才的赵起。 赵起已经是那帮人里头出类拔萃的了,虽说时常偷懒,还是压了很多人一头,但始终比不上这方面天赋异禀的章邯。赵起倒也不懊恼,经历过后世教育的他始终觉得武装自己的头脑比武装身体要重要的多。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要不是他见识广,聪慧过人,陪着嬴政长大的人就是章邯了。 吕不韦的手下把赵起送到暗部的时候刻意嘱咐他们即便是学不会武术也没关系,不要伤害了他,教他们武功的那帮老头子还嗤之以鼻,没觉得一个小屁孩能有多聪明。 但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赵起的心性已经跟三十几岁的人差不多了,在后世生活了三十几年,来这之后又生活了几年,心思肯定比小孩子要缜密的多,想事情的角度也是从成年人的角度出发的,从不会跟小孩一样肆无忌惮的去做一件事情。 接触不长时间老头子们也发现了这个件事,坐在一起商量了之后发现赵起思考问题的深度甚至比之他们几个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当时可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啊,见识面让他们居然都有种望尘莫及的感触。得出这个结论后,当即有个叫李信的中年人要收他做徒弟。 李信这个人赵起怎会不知道,战国末年的将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崭露头角,后来被嬴政重用,在跟燕国的战争中立下了赫赫战功,若不是后来背点碰到了楚国项氏兵家将才项燕,他可能还会向着楚国都城高歌猛进。 这种人肯定武功不会差,赵起听他要当自己师父,想都不想倒头就拜,丑恶的嘴角惹得一众老头一顿臭骂,当然其中不乏因羡慕李信而故意数落赵起的。 这时候的李信只有二十几岁,跟那些老头比起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看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居然拜了个年轻人当师父,那帮老头就生出了嫉妒的心思,老夫的本领不比那李信差,凭什么李信这小子运气这么好能收个天才徒弟? 当暗部的人把情况告诉吕不韦的时候他眼中灿灿生辉,以前作为商人的他从赵国碰到子楚的那一刻就立下了雄心壮志,感觉人生会因子楚而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现在看来连老天都站在他这边,经过这几年的经营,他手底下已经有了秦国最强的刺客集团,在朝政上也有了话语权,没想到上天还专门给自己送来了一个天才般的孩子。 万事俱备,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个契机,等秦昭襄王死后想办法让他的接班人也死的透透的,再顺理成章的把子楚送上王位,到时候他在秦国的地位会一步登天。 可怜的赢柱估计还沉浸在秦昭襄王长子嬴倬去世,自己当了太子的美梦中,殊不知已经有一只毒蜘蛛已经对他虎视眈眈很久了。 历史上对赢柱的死有三种不同的观点:一种是由于年轻时纵欲过度,且在秦昭襄王的淫贼下瑟瑟发抖,情绪情绪压抑,所以在即位不就就嗝屁了。另一种是吕不韦为了让子楚尽快即位,在赢柱守孝过后就把他毒死了。第三种是由于他兴奋过度猝死了。 历史上认为第一种最可靠,赵起却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赢柱八成是被吕不韦给弄死的,大概是秦昭襄王的在位时间给了他心理负担,害怕赢柱在王位上再待上个几十年,要是把子楚熬死了那就麻烦了。 当然这只是赵起的猜测,秦孝文王不可能当几十年的秦王,秦昭襄王那个老不死的硬生生的活了七十四年,要知道,战国的时候人的平均寿命不到五十年,能活过六十岁的那是奇迹,三十岁以上的都叫自称老夫。他硬是熬死了自己的大儿子,连二儿子在他死的时候已经年过五十几了,要是秦孝文王还能在王位上坐五十年那才是真的奇迹,别说战国,后世想找个百岁老人都很难吧。 秦孝文王死了最开心的当然是吕不韦,他很顺利的将子楚扶上了王位,自己也做了丞相,当然这都是后来的事儿了,现在的吕不韦还只是个小有名气的臣子。 为了稳住子楚,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子楚的妻儿,在赵国军队的搜捕下想要保住赵姬和嬴政就只有派自己暗部的人员,而派谁去成了个大问题,子楚的要求是必须要在会武功的同时善于决断是非。这时候他想起了几年前送到赵家大院的那个孩子,既然白起说他是天才,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 把赵起接到暗部之后果然没有令他失望。本打算派章邯去保护赵姬母子的,自从看到赵起的变小之后就没这个必要了,有赵起一人足以。 现在想起在暗部的经历赵起依然是心有余悸,得亏是他有成年人的毅力,不然那种非人的训练他能熬下来那只能说是老天开眼了。 别过头看了眼冷漠的章邯,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暗部愣是把这个少年训成了冷血的杀人兵器,他敢肯定,现在的章邯除了会杀人其他的什么都不会,他的童年就是伴随着刀剑和尸体度过的。 从暗部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是这个德行,当然不包括赵起,他嬉皮笑脸的性格跟暗部的人格格不入,李信很多时候都摸着下巴思考:我是不是给这小崽子的训练强度太低了? 第九章 恩情 - 秦卒 - 子都QVQ “章邯,跟你来接应夫人和小公子的都有谁?”赵起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章邯,怕就怕来的人里边有他那个二百五的师父。 李信对赵起那可是真正的倾囊相授啊,恨不得把他这三十几年学的东西一股脑的塞给赵起,这就免不了的毒打,俗话说,不打不成器。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个狗日儿的说的,李信对这句话可是坚信不疑,对赵起是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弄的赵起现在都是躲着李信的。 章邯还是那副欠扁的冷漠样子,眼睛都不眨一下,目不转睛的说:“你大可不必抱有侥幸心理,听说你要来了,你师父就自告奋勇的前来接应了。” 赵起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不由得有些沮丧,嘴里自然是不住的抱怨:“就接个小公子和夫人嘛,至于让他老人家来吗,有你一个不就够了吗?” “呵呵,刚才的情况够凶险吧,如果劫匪在决绝一点,我来了也保不住夫人。”章邯冷笑,随即又转过头问赵起,“你怎么那么害怕你师父?我师父待我跟你师父待你差之不多,也没见得有多害怕。” 赵起白了章邯眼,说:“我能跟你一样吗?我是正常人,你是杀人不眨眼的兵器,人能感受到疼痛,兵器怎么能理解人的苦恼。” “那是你没本事。”章邯倒也不恼,事实上赵起认为这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恼火,在章邯眼里除了冷漠就根本没有其他的情绪,也不知道那帮老家伙是怎么把一个正常人训练成这样的,跟他相处这段时间赵起甚至都没有见过章邯露出过恐惧的神色。 跟这样的家伙聊天纯粹是自己找罪受,赵起瞪了眼章邯,蹬了下脚下踩的马蹬,懒得跟这不通人情的家伙一块儿走,率先冲出去,追向不远处的马车。 章邯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没搞懂他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赵起,只得赶着马追了上去, 走了不一会儿,赵起就有杀掉章邯的冲动,这狗崽子怎么处处碍着他,打架打不过也就算了,这他娘骑马都比不过?看着章邯绝骑而去的背影,赵起气的想骂娘,吃了一口灰尘,跳着脚指着章邯骂了两句,见他越跑越远,只得忿忿不平的从后边追。 见到李信的时候赵起脸刷一下黑的像锅底,人家其他人都是骑马来的,就他一人当先的跑,关键还比马跑的快,也不知道这老东西是怎么想的。 赵起跳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李信面前,单膝跪地抱拳道:“徒儿见过师父,数年未见,师父身体安康否?” 该有的礼节不能缺,就是对李信意见再大,人家还是赵起师父,而且当初还是当初拜师的时候还是自己亲口说的毫无怨言的,现在想起来赵起都是后悔的想砸胸膛。 李信笑着扶起赵起,豪气不减当年,拍拍赵起的肩膀说:“为师安康的紧呐,前些日子还给你找了个师娘,想必不就你就有小师弟了。” “那可得恭喜师父了。”赵起嘴上自是说的好听,心里头确是暗自诽谤,也不知道那家的姑娘不开眼能看上这货色。 李信虽然是武人,智商却一点不低,早就看出了赵起的不满,却也不藏着掖着,在赵起脑门拍了一巴掌,大笑着说:“就知道你小子对为师不满,不过没事儿,为师心胸宽广,相信迟早有一天你会明白为师的良苦用心。” 赵起被李信一巴掌抽的脑瓜子生疼,却不敢造次,拱拱手恭敬的说:“师父言重了,您对小儿的再塑之恩,小儿没齿难忘,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儿对师父的感恩之情就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息,又如同九天星辰闪亘古闪烁,小儿定会一辈子记着师父的恩情,岂敢不满?” 这顿马屁给李信拍的打心底的舒畅,哈哈笑着踹了赵起一脚,转身向赵姬和嬴政的车架走去。 赵起很不满,他就想不明白了,这些练过武的为什么都爱打人,听到不爱听的就踹,听到爱听的也踹。听到不对的踹,听到对的也踹。唯一不同的就是脸上的表情。 章邯紧跟在李信身后,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着让人生厌。 “李信见过夫人,见过小公子。”李信抱拳单膝跪倒在车架旁边,也不管里边静悄悄的车架里是否坐着人。 马车里传来了赵姬的声音:“先生不必多礼,想必是公子派你来接应奴家和小公子的吧?” “正是。”李信恭恭敬敬的回答。 赵姬掀开帘子,从马车上跳下来,扶起李信,宽慰道:“先生辛苦了,为了贱婢和小儿劳烦先生至此,奴家内心惶恐,还望先生海涵。” “夫人严重了,在下是公子手下人,替公子分忧乃是分内之事,岂敢贪功?夫人莫要折煞在下了。”李信抱拳谦逊道。 赵姬点点头,看了眼刚刚才过来的几名护卫,然后指着章邯说:“方才有贼人劫车,险些取了奴家性命,若不是此子及时赶到,怕是今日就命丧于此了。” 赵姬并未提及护卫带人追击毛贼之事,不知是忘却了还是刻意没有提及。 “什么?”李信大惊,显然还不知道赵姬的车架遇袭的事,当即大怒,扯过赵起抽屁股就是一巴掌,边打边说,“你这小子,竟让夫人陷入危机,看为师不打死你。” 赵姬见状赶忙拦住李信,说:“先生错怪起儿了,当时起儿也是分身乏力,而且要不是起儿拖延时间,我们也等不住邯儿救援。” “这就好,这就好。”李信放下赵起,挠头干笑。 赵起摸着火辣辣的屁股,心里早就把李信祖宗八辈骂了个遍,奶奶的不问清楚就动手,还好赵姬拦的及时,不然这屁股算是要不成了,就是不烂,也得肿好几天。想到这,对李信的不满又增添了几分。 “若是夫人没有其他事宜,我们就尽早启程吧,免得横生变故。”李信在赵姬面前的恭敬模样让赵起很不爽,心里暗骂他趋炎附势没有武人的气节,殊不知他自己的表现还不如李信。 “先生说的是。”赵姬点点头,然后爬上了马车。 也不知道她下来是为了干啥,难道就是单纯的慰问李信?那可太不值了,为了这货上下马车浪费体力可不是个好选择。 赵起这样想着就要去骑马,却被李信抓着领口提起来,附耳说了句:“你的马为师征用了。”而后就把他丢进了马车。 赵起气的跺脚,这该死的匹夫自己逞能跑过来,不想跑回去就抢我的马。也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就抽了认他作了师父,书上写的李信也不是这样的啊,历史上记载他可是正直与智慧并存的将领,怎么现在看起来倒像是个无奈? 赵姬看着马趴子趴在车里的赵起掩面轻笑,很是好奇这师徒的相处方式,就扶起了赵起,问:“你师父这样待你,你就不怨他吗?” “讨厌是讨厌,倒也不怨恨,他是我师父,我这一身的本事都是他教的,按理说我应当感恩他才是,可每次见面他都欺负我,也就提不起这个心。”赵起一屁股坐在王氏旁边,像泄了气的皮球。 对赵姬的问话他还是很认真的作了回答,他确实不喜欢李信天天欺负他,却也仅仅是不喜欢他的行为,对他这个人还是挺感激的,毕竟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拜李信所赐。 赵姬点点头,摸着赵起的脑袋说:“起儿,你跟政儿自幼一起长大,早就亲如兄弟,我也将你视同己出,你记住,不论如何,一定要将道义放在第一位,尊师重道,即便他们待你再不好,你也不可心生怨恨。” “孩儿受教了。”赵起本本分分的拱手称是,跟赵姬相处了很多年,对她也有了很深刻的了解,她对嬴政和他都很好,从小到大都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照顾,嬴政有的他一样不少,称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他不明白为什么她后来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荡/妇”。 自古以来权利都是把利刃,赵姬应该也是尝到了其中的甜头,所以才会对嬴政不闻不问,甚至在后来生出了杀他的念头。 有些野史上记载的嬴政是赵姬和吕不韦的儿子,在后世的时候赵起对此也是深信不疑,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嬴政是谁的儿子赵起不知道,但是赵姬对子楚的真心他是能感受得到的,在赵家的时候赵起不止一次看到她躲在角落里哭泣,不是在哭自己命苦,而是替子楚命运坎坷表示不公。 于子楚而言,他是个合格的妻子。于嬴政而言,他是个合格的母亲。赵起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能维持多久,但是他很享受这个过程,很早的时候他就对赵姬敞开了心扉。 她并没有历史上那么不堪。 赵起要感恩的除了师父和赵姬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他旁边的王氏,自当年离开咸阳至今将近十年,她都一直照顾她,无怨无悔,担得住他的一声“娘亲”。 第十章 抵达咸阳 - 秦卒 - 子都QVQ “阿娘,我觉得那几个护卫挺可怜的,您能不能放过他们。”赵起低头扣着长靴,不敢看赵姬的脸色,他当时答应那些护卫的时候心里其实也没底,现在问出来,只是吃定了赵姬心软的性子,成与不成是在难说。 出乎意料的,赵姬叹了口气,说“其实为娘也没打算将他们怎样,一起生活了这几年,也生出感情了,方才你师父过来的时候我刻意绕过了这段就是这个缘故,只是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处理方法,指望着这些人往后保护政儿为娘做不到,也在为此事烦恼。” “这几人行事确实鲁莽,但是经过这次事件往后该会小心谨慎,况且他们犯了杀头的过错,若是此时施以恩德,往后定是家中最忠实的府将。”赵起见有机会,就细说了其中的利害,好让赵姬有个考虑。 嬴政也看着母亲说:“是啊娘亲,孩儿也觉着他们怪可怜的,既然娘亲跟孩儿都平安无事,只是受了惊吓,这些人就不该承受这么大得罪过,阿起说的对,若是他们能为我所用,饶恕他们却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听了嬴政的话,赵起大喜过望,这事儿有了他开口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他才是这马车上最有话语权的,连他都不计较别人还能说什么呢?只是苦了嬴政,这次事情确实将他吓得不轻,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唉,既然你们都这样认为,那为娘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不久前为娘已经将话说死了,这该如何挽回?如果此时为娘反悔,岂不是损了法度的威严?”赵姬看着两个孩儿叹了口气,摸着嬴政的脑袋说道。 赵起大笑,惹得车内的人都投来不解的目光,他才不急不缓的说道:“若光是担心这个,阿娘不必为难,刚刚与阿娘分别的期间我已经对洪三宝说了会替他们求情,之所以娘亲能宽恕他们,是阿政与孩儿苦心相求,才换的他们性命,阿娘认为如何?” 赵起特意把嬴政放在了重要的位置,就是想把自己从这事儿中撇出去,若是自己的功劳比嬴政的功劳大了,那这些人追随的,就理所当然成了赵起,这是极其危险的,王族最大的本事就是猜忌,即便赵姬待他与亲儿子无二,但他始终只算个亲卫,若是自己的权利比嬴政大了,相信赵姬也会心存芥蒂。 他这点小心思哪能逃得过赵姬的眼睛?看着赵起狡黠的目光,赵姬笑了笑,没有回答赵起的问题,而是转过头问王氏:“王夫人认为起儿此时处理的如何?” “老妇目光浅短,不明其中是非,不过起儿处理事情向来分寸分明,相信不会让夫人失望。”王氏见赵姬问自己,颔首恭敬的回答,与贵人一同生活了几年,早已将她婢女的性子打磨殆尽,现在面对公子夫人的问话也能不慌不乱。 赵姬点点头,在赵起眉心重重摁了下,笑着说:“你啊,小小年纪考虑事情就已经比我们这些成人周到了,以后不知是福是祸啊,就是你这说话有些严谨了,可以把政儿拉进去就是怕我心存芥蒂吧?人不大心思却不小,满腹的花花肠子,为娘待你和政儿是一样的,往后这小聪明少耍,不过却也是你这人小心细的性子惹人喜爱。” “知道孩儿这小心思瞒不过阿娘,不过这我也是为了政儿考虑,政儿是要继承大统的,身边没几个忠实的亲卫可不成。”赵起尴尬的摸着后脑勺,这赵姬不愧是嬴政的母亲,一下子就发现了他话语中的小把戏,不光是生的一副好皮囊,这股子聪敏心细也是女中少有。 赵姬看起来对赵起的表现很满意,把嬴政拉到身边语重心长的说:“知道你跟政儿感情深,但是继承大统这样的话万不敢道之于外人听,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即便子楚果真成了太子也不敢乱说,这话若传到陛下耳中,是要杀头的。” “孩儿受教了。”赵起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赵姬说的没错,这事儿确实是他言过其实了,此时的子楚想必已经成了华阳夫人的义子,嬴政继承王位是迟早的事,即便如此他也不该现在就说出来。他了解历史,不代表别人也清楚,这要是传到别人耳中就是图谋造反,他担不起,嬴政也担不起,可不能因为他这张破嘴断送了嬴政的前程。 到咸阳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这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今晚只能住在城外。 马车停下来的时候李信已经候在一侧了,赵姬让嬴政和赵起搀扶着下了车,这是一种礼节,表示后辈对长辈的尊敬,以赵姬现在的身子板,下个马车还用不着人扶着。王氏笑吟吟的跟在后面,看到他疼爱的赵起这么懂事,她也从心眼里高兴。 “夫人,今晚我们只能在城外宿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望夫人莫要嫌弃,就在城外将就一宿。”李信抱拳弓腰立在赵姬面前。 赵姬脸上带着处变不惊的笑意,已经有了母仪天下的态势,气场是足足的,微微颔首对李信说:“无妨,还需劳烦先生速速安排处所,让大家都早作歇息,明日赶早进城面见公子。” “夫人说的极是,那在下就不打扰您了,这就去准备。”李信拱拱手,然后将赵起一把提起来,夹在腋下离开了。 赵起气的想骂人,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你胳肢窝有味你自己不知道吗?熏死老子了!他捏着鼻子任由李信摆布,这时候反抗无疑会引来李信的暴揍,还美其名曰教育爱徒,谁他娘是这样对待爱徒的? 章邯眉头跳了跳,白天的时候他还在猜测赵起为什么会那么畏惧李信,现在算是想明白了,他也是个好面子的人,要是这样被人夹在腋下,他会毫不犹豫的找块石头撞死。 等李信把赵起放下,自己去安排营地事宜的时候,章邯就凑了上去,表情相当精彩,对赵起说:“怪不得你那么怕你师父,这要换做我早就自尽了,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上?” 赵起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对他幸灾乐祸的眼神视而不见,舔着脸说:“我的命可精贵着呢,不像你贱命一条,死了白死了,我可是打算在历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男人,那能这么容易就自寻短见。” “要那么想垂名青史的话那就去造反,现在就能遗臭万年。”章邯怀里抱着剑,斜眼瞅着赵起,眼中鄙视意味明显。 这就忍不了了,赵起跳着脚就要和他大战八百回合,谁知章邯居然不领账,冷笑着说:“我记得你上次说要跟我大战八百合的时候,好像在我手底下十回合都没能撑过去吧?” 赵起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地上,章邯说的没错,这家伙就是个武学奇才,三年前打不过,现在就更不用说了,自打离开暗部之后赵起就没怎么练过,章邯肯定是天天在训练,像他这种睡觉都恨不得倒立的人要在武学上没有成就上天都看不过去。 章邯坐在赵起旁边,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说:“你也不用灰心,说实话你是我同龄人当中唯一和我放在同等位置的,你虽然武功不咋地,却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以后当上丞相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章邯这话说的极为自大,却也是事实,这个年纪的他确实是出类拔萃的,暗部已经有过半有名气的成年武士败在他的剑下,这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成就,而他在十岁之前就做到了。但是赵起就是看不惯他狂妄的嘴贱,撇着嘴说:“啥叫我武功不咋地,你说暗部咱这个年龄的除了你还有谁能打的过我?不是我不优秀,你就他娘的不是人。” “这倒也是。”听了赵起的话章邯居然出奇的点头认同,“我师父对我说过,你是他见过的筋骨最好的,手脚协调能力很多成年人都比不上,只是你天生惫懒性子,要是肯下苦功,成就远在我之上。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很不服,但是当师父问我一岁半会不会爬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章邯说话的时候看赵起的眼神有些惋惜,赵起却是不屑一顾,但是想起当初爬树的经历他还是满头黑线,为什么会爬树?还不是被朱家的大黄狗追的没地方去了?逼急眼了别说爬树,上墙都有可能,但是当时他才到朱家,这些老不死的是咋知道的?看来他们当时就已经在观察自己了。 嬴政见赵起和章邯聊天,请示了赵姬后也跑过来,过来的时候正巧听见了章邯对赵起说的话,当时他也看见了,作为见证者他当然要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坐在赵起旁边,边说还边比划:“当时阿起可厉害了,家里的狗那么大,他比狗还跑得快,绕着院子跑了一圈,刷一下就跳墙角的树上去了,连娘亲都夸他手脚灵活。” 赵起脸色黑的像锅底,章邯都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放开声大笑,这还是赵起这些天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开怀,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允许你嘲笑我!恼羞成怒的赵起翻过身压在章邯身上,章邯毫不在意的哈哈笑着。 嬴政奇怪的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这就打起来了?难道是他们的游戏,这么想着就压在赵起身上加入了战团。 第十一章 昭王崩 - 秦卒 - 子都QVQ 洪三宝已经在赵起眼前晃来晃去好几糟了,起初赵起以为他是恰巧路过,但是快过去半个时辰了他还在那晃悠这就不对劲了,极力想装作视而不见看他要晃到什么时候,在又一次装作不经意间路过的时候赵起终于忍不了了,对着他晃悠的方向喊叫:“你他娘的有啥事快说,没事儿就滚,少搁这晃来晃去的碍眼。” 一旁喋喋不休的跟章邯讲故事的嬴政这才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护卫头子。 听到赵起叫他,洪三宝屁颠屁颠的跑过来,摸着脑袋支支吾吾不知道想说什么。 这就看不下去了,赵起鄙夷的眼神有点折磨人,定定的瞅着他说:“挺大老爷们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有屁快放,别耽搁了小爷我跟公子玩耍。”赵起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可能是天天跟小孩待在一起也沾染了童心,有了贪玩的心思,就忍不住逗洪三宝。 洪三宝看了章邯一眼,见赵起不耐烦了,就弓着身子附在赵起耳边说:“小少爷,您还记不记得您答应过我们在夫人面前替我们求情的事儿?不见音信小的实在心急如焚,手下的兄弟们也催促的紧,这才不顾礼节上来询问。” “这个嘛……确实有些难。”童心大起,赵起故意皱着眉头拉长了语气,想戏弄洪三宝一番。他果然表现出了紧张的,光看表情就知道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对他的表现赵起很满意,就立马舒展眉头,换上轻松的语调说,“不过在我跟小公子不懈努力下终于取得了夫人的原谅,尔等能逃过此劫,小公子功不可没。” 听到赵起的话,洪三宝明显松了口气,对嬴政和赵起大礼参拜,说:“小少爷与小公子的大恩小人没齿难忘,往后做牛做马二位尽管开口,小公子若入险境,小人愿身先士卒,报答两位恩情。”这番话说的他极为吃力,一个粗人要把话往文艺了说确实不是件容易事。 “行了行了行了。”听了洪三宝感激的话语,叶轩摆摆手,烦躁的说,“好端端的汉子非要学文人说话,累不死你,谁要你做牛做马,往后待小公子衷心点,莫要恩将仇报了就成。还有啊,别再诅咒小公子,什么叫入险境?小公子一生当是平平安安度过,烂嚼舌根也不怕惹毛了小爷还给你揍一顿。” 洪三宝嘿嘿笑着,摸了摸后脑勺尴尬的说:“俺也觉着学文人挺累,还是俺们这糙话说着得劲,小少爷您说的对,小公子这样善良得人就该平安的过一辈子,俺是粗人,说话不经大脑,小少爷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望恕罪。” 这话听着舒坦多了,赵起抠了抠鼻孔,把鼻屎随手弹出去,就问洪三宝:“抓的那几个马贼怎样了?可审讯出什么结果?” 说到这事,洪三宝立马就变正经了,面色凝重的说:“小少爷,俺觉着这事儿不简单,俺带回来的两个活口已经有一个自杀了,就是那个马贼头子,舌头底下藏着药囊,回来的时候已经饮毒死了,另一个没那么决绝,因是怕死的缘故,被我发现后掰开牙齿从舌头底下取出了这个药囊。”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个粗布包着的东西,一层层剥开,取出里边指头蛋大小的药丸子递给赵起。 “小少爷你看,就是这东西。” 赵起疑惑的接过药囊左看右看,药丸子黑乎乎的,看着怪恶心,但是好奇心的驱使下他还是放在手心研究了老半天,还本着好学的心思轻轻舔了舔,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接触毒药,不明白那些人怎么敢把这东西藏嘴里,要是外表没有处理干净,那不就先把自己毒死了吗?这东西做工精细,明显不是出自平常人之手,而战国时善使毒的异人赵起实在想不起几个。 “知不知道这是啥做的?”赵起看不出什么名堂,就扔给章邯,他在子楚身边待的时间长,说不定见过这玩意。章邯接过看了看,就摇摇头丢了回来。 连章邯都不知道那他实在是没辙了,赵起有些脑袋疼,倒不是因为没研究明白这东西,他主要是头疼这东西背后的敌人,想要嬴政性命的,显然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最麻烦的是自己对他们还一无所有,就正如那句:未知的恐惧才最危险。 本来对药囊没什么兴趣了,谁知洪三宝冷不丁来了句:“小少爷,这东西俺也看过了,外皮是猪尿泡弄的,就是不晓得里边是啥东西。” 这话出来赵起脸色立马黑的像锅底,章邯抿着嘴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但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 “你他娘的你不早说,都知道是尿泡做的刚刚小爷我舔的时候咋不阻止我?”赵起越想越气,干脆站起来对着洪三宝一顿拳打脚踢。 洪三宝也不反抗,就那样弓着身子任由他撒气,等他打累了就说:“俺早就觉着眼熟,但也是刚刚才想起来的,俺已经离家五年了,好长时间没见过猪了,一时没想到。” 听了洪三宝的解释,赵起彻底没了谈话的兴致,愤愤的在他屁股上又踹了脚才拉着满脸崇拜的嬴政去找赵姬。 嬴政的心思是单纯的,他只觉得赵起欺负那个护卫很过瘾,都那样揍他了他还是啥话都不敢说,赵起在他幼小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几分。 洪三宝不明所以的挠挠头,没搞懂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赵起,只能将这归结于富贵人家善变的性格,看着赵起远去的背影喃喃道:“不愧是贵人家的孩子,有个性!”说完还竖起了大拇指,看的章邯一阵恶寒,抱着剑远远的避开了这个土包子。 赵起见到赵姬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和洪三宝谈话的内容告诉了他,当然他舔了猪尿泡的事儿被他刻意隐藏了。 从赵起手里结果药囊得时候赵姬面色凝重,看来她对这东西有一定的了解,不等赵起发问他就将药囊收了起来,对赵起说:“今日之事不可于外人道,便是公子也不得告知。” 赵起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压下了心中的疑问,知道太多对他来说不是好事,于是他聪明的选择了闭嘴,点头称是。 “此事还有谁知晓?”赵姬眉头紧锁。 “只有你我,政儿,章邯以及献出此物的洪三宝知道。”赵起恭恭敬敬的回答。 “这就好。”赵姬松了口气,看了看赵起,又看了看盯着马车外嗦手指头的傻儿子,不觉有些落寞,我夫君这么高贵的血统生出来的孩子咋就这么平常呢?连赵起这个弃子都比不上。 如果赵起知道了他的想法定会笑她愚昧,嬴政虽然现在看起来傻傻的,但是以后的成就,绝对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当然赵起是不可能知道赵姬的想法的,跳下马车,嬴政像个跟屁虫一样赘在身后,急急忙忙的钻进李信刚搭好的帐子里,在李信的叫骂声中安然的躺在草席上,嬴政也有样学样。赵起仰面躺着,回想起马贼的事儿还是心有余悸,摇摇头将琐事抛在脑后,一股倦意袭来,他闭上眼睛,此时干啥都不如不管不顾的睡上一觉。 夜深了,营地周围静悄悄的,李信抱着一壶酒守坐在嬴政和赵起休息的帐子外表,等帐子里穿出了呼噜声他才美美的喝了口稠酒,脸上露出了笑意。他看似懒散,目光却在警惕的看着周围,这时候是刺杀嬴政最后的机会,一旦进了城,再想动手无异于痴人说梦,他就不信白天煽动马贼劫杀小公子的这帮人不会派刺客过来。 与此同时,秦王宫的太监宫女乱套了,急匆匆的跑来跑去,年轻的妇人跪坐在地上哭泣,看着床榻上那个双目禁闭的年迈老人,眼神中全是恐惧。 漆黑的林子里穿出了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李信耳朵动了动,即便是隐藏的再深,还是没能逃脱他的耳朵,他放下酒壶,站起来一个跳跃间融入了黑夜。在他之后,又有几个黑影向着他消失的方向跟了过去。 “真是大意,也不知道留个人守着公子。”章邯从树上跳下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昏厥的黑衣人,他将黑衣人丢在地上,坐在李信刚刚坐的位置,拿起地上的酒壶,拔开塞子尝了尝,感觉味道不错,就一口气喝干了这壶酒。 秦时的稠酒是杂粮酿的,没什么度数,不想后世的酒一样加酒精,因此第一次喝酒的章邯喝了半壶酒还跟个没事人一样靠在帐子旁边眼中闪着精光。 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来得时候咸阳的城门就打开了,今日的咸阳很乱,平日里基本见不着的军士今天布满了整个街道。 看着城墙上行色匆匆的官员,其他人还在猜测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赵起却在不慌不忙的用湿布擦脸,旱地城外没那么多水洗脸,只能用这种方法洁面。 章邯看着有条不紊的抹脸的赵起说:“你好像一点不好奇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赵起不急不缓的擦完了脸,才看着章邯说:“算算时日,秦王也该驾崩了。” 章邯目瞪口呆,愕然的盯了赵起老半天才问:“你会算命?” 第十二章 邹老头的推断 - 秦卒 - 子都QVQ 秦王去世了,咸阳乱套了,城门虽然开着,进城的人却寥寥无几。 王位的继承是头等大事,没有遗嘱应当是太子赢柱即位,当然名义上的秦王已经是赢柱了,到还不能举行登基的仪式,守孝一年之后才能登基。 进城之后一帮人当然是浩浩荡荡的向咸阳宫进发,章邯一路上都跟在赵起屁股后面用奇怪的眼光打量他,自从得到秦王去世的确切消息后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你到底会不会算命?你是怎么知道嬴稷死了的?”这句话章邯已经问了不下十遍,敢直呼秦王名讳的也就他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呆子,赵起不耐烦的摆摆手,这要他怎么说?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过来的?不仅知道嬴稷啥时候死,之后两千年的发展趋势他都清楚?那章邯不得吓死?估计他连穿越这词啥意思都搞不懂。 “快跟我讲讲,要不你教教我。”孩子的好奇心是学习动力的源泉,也只有这时候的章邯才有点少年人的样子,他围着赵起转圈子,一副不告诉我就缠死你的模样。 赵起是个很浮躁的人,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嗡嗡嗡的在自己耳朵旁边吵来吵去,恶狠狠的瞪了章邯一眼,说:“我不会算命,我说这都是我猜的你信吗?” “你别逗了,你早上那肯定的语气可不像是猜的。”章邯拿胳膊捅了捅赵起说,“师父说你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完全查不出你本来的生世,也不知道是被谁丢在大路上的,第一个见到你的人就是白起吧,他们都说你是天使,是天生的,连邹衍老头都说你是天上的什么星星下凡,你不会真的是神仙吧,快告诉我,我保证不跟别人乱讲。” 听了章邯的话,赵起皱了皱眉头,看来吕不韦果然是对自己的生世不放心,派人去查过了,查不到就搬出了鬼神说,这个时代的人还比较迷信。不过赵起从来都不担心别人查,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别人会知道。 赵起叹了口气,对章邯说:“别想了,我不是什么神仙,你见过不会法术的神仙吗?再说了我有一点神仙的样子吗?至于生世我也不清楚,武安君捡到我的时候我还不记事。” 章邯回想了下跟赵起相处的这段日子,越想越气,赵起的脾性确实跟人们口中的神仙天差地别,光是不要脸这一条就将他和神仙划开了界限,但他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赵起就能知道秦王死了,就问:“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赢稷死期的?” 赵起脑袋都大了,怎么过来过去就是避不开这个问题,这得有个解释,于是拉着章邯说:“你看哈,这世上所有的事儿呢,都能通过观察得出一定的结论,秦王今年七十四了,也该到西去的时候了吧,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城里乱套了,你说说还有什么事能让所有人都这么慌张的?”说完就背过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颇有几分高人的模样。 章邯站在原地摸着下巴思考赵起的话,还不住的点头,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又被这小子忽悠了! 咸阳城里的小贩不见了,子楚也见不着。子楚成了太子,作为孙子自然是要守孝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臭毛病,君王死了之后得守孝一年才能安葬,就是不清楚秦昭襄王在棺材里放上一年的时间身上还有没有肉。古人封存尸体还是很厉害的,说不定人家有特殊的方法让尸体不腐烂。 嬴政也被接去加入守孝的大军了,李信进城之后就带着他的暗部的人去子楚那报到了,赵姬是女眷,没资格参加君王的殡葬仪式,带着赵起几人去了吕不韦府上。 本来还想见见传闻中美丽大方的华阳夫人,现在是见不成了,她肯定是忙着代理宫中的事宜,抽不出时间见他们。这样也好,华阳夫人听说是出了名的心思缜密,万一到时候被她算计从自己嘴里套话那就麻烦了。 老远的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吕不韦,七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算起来他才刚四十岁,要是在后世正值壮年,此时的他头上却已经长满了白发,胡须也有些斑白。 马车停在了大门口,赵姬下了车,吕不韦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臣吕不韦见过夫人。” 赵姬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吕不韦的行礼,他们看起来很正常,不像是有奸请的样子,难道历史说法有误?赵起有些怀疑,那嫪毐反叛又是怎么回事?这两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还有待考证。 许是从赵起的眼神中解读到了什么讯息,章邯鬼鬼祟祟的靠在他身上,嘴搭在赵起耳边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怎么看夫人和吕大人眼神怪怪的,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去你的,别瞎说,你想死别拉着我。”赵起赶紧推开了章邯,这二货真是啥话都敢往外说,这也就是自己,要是被别人听到,估计他的脑袋已经在吕不韦府邸的大门上挂着了。 跟着吕不韦和赵姬进了大院,才发现这里变化也挺大的,不由感叹:“当年离开的时候虽然年少,却也能记个大概,那时院子还是绿叶葱茏,而今天再来已经是遍地枯黄了啊,时过境迁,俱往矣呀!”说上头了差点拽出了毛爷爷的诗,还好后边两句没说出来,不然以吕不韦的性子,肯定会抓着他问清楚这“风流人物”是在暗指谁。 “送你走的时候是六月盛夏,自然是绿叶葱茏,而今已是十月深秋,不遍地枯黄你还想见着什么颜色?”吕不韦回过头鄙夷的看了眼赵起,装文化人你好歹装的像一点,对着个破院子发什么感慨?还拽的文绉绉的,俱往矣若是加入诗词确实是挺有气势,但是跟他这句撇足的大白话搭配在一块儿怎么听怎么别扭。 赵起黑着脸不说话,好不容易来了诗意发发感慨全被吕不韦一句话扫了兴致,也罢,就不是做文人的料,只要不得罪了吕不韦就行,他对吕不韦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历史上记载的跟真人性格有没有差别,反正少说话总没坏处。 见过了吕不韦的家人,赵姬就跟吕不韦的妻妾跑去谝闲传了,章邯被吕不韦打发了出去候着,然后带着赵起往后院走。 一路上没有说话,赵起默默的跟着他走,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生怕吕不韦是要带着他去做活体实验,该死的邹衍你说什么不好,非要说我是神仙,万一吕不韦要刨开看我的脑袋结构怎么办? 进了后院的小屋子,吕不韦坐定后饶有兴致的大量规规矩矩站着的赵起,说:“你好像对我很是畏惧?” 赵起没有说话,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这要怎么回答,说是畏惧的话会有一连串的问题等着他,说不畏惧那不是骗人吗?吕不韦又不是傻子。 “说实话,我对你的身世很好奇。”吕不韦从安几上取了一卷竹简,翻开边看边说,“我以前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是自从你出现之后我信了一半,你知道邹衍是怎么形容你的吗?” 赵起摇摇头,吕不韦就继续说:“他说你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还说文曲星是五德中的火德,说你是上苍之子,大秦的气运,你降生的地方会建立下个王朝。”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赵起看,见他一脸茫然就更加疑惑了。 他也是纳了闷了,赵起这孩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最初的痕迹就是跟白起相遇的那条大道,在白起之前经过的人他都抓来问了,都说没有见过什么小孩。这就很伤脑筋,跟门客商量之后得出的结论是:这是白起口中的天使,是上天的孩子,所以才会这么聪明。 吕不韦还是不太放心,因此刻意求教了高龄七十三的邹衍老方士,老头听了吕不韦的话颤抖着双手就要下床见见这个孩子,被劝阻后就说:“此乃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正巧为水德,老夫提出的五德始终说要应验了,今秦得此子,代周者,必秦也!” 赵起知道了老头对他的评价后,骄傲的要突破天际,老子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老子怕谁?但是静下心来思考,又觉得不可思议,邹衍老头的五德始终说他是知道的,就是在五行相生相克的基础上加入了朝代的更迭,把黄帝、夏、商、周的改朝换代归结为五德相克,周朝是火德,能克周的自然是水德,而这个时候赵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秦国的土地上,这是巧合?按照邹衍的说法他的出现无疑让秦国统治阶级生出了建朝的心思,难道这真的是天意?自己的出现就是为了促进秦国统一的? 这显然不大可能,在后世的熏陶下赵起一向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他能穿越过来肯定不是什么神仙干的事儿,很有可能是从高架上掉下来速度过快,钻进了霍金说的虫洞里。 第十三章 咸阳的贵妇都知道 - 秦卒 - 子都QVQ “你觉得邹先生的说法有没有道理?”吕不韦放下手中的竹简,就那样坐着定定的盯着赵起看。 赵起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该死的邹老头都马上要死的人了,还要说傻话陷我于危难之中,你他娘的到底是何居心?这要是再沉默装傻,吕不韦就到爆发的时候了,于是硬着头皮说:“大人大可不必听信他人,随心便好,小子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即便有鬼,与人也是井水河水两不相犯,自黄帝以来历经千年,鬼神也一直当神话来讲,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就比如龙凤这等瑞兽,我等皆知道其形象,又何曾有人见过?所以小子以为大人觉得小子是人,小子便是人,大人以为小子是神,小子便是神,只是心思作祟而已。” 吕不韦闭着眼睛摇头晃脑的琢磨赵起的话,良久才睁开眼:“你这见地但是新鲜,人与鬼神两不相犯,你既然不信鬼神,那你打算如何解释你的身世?” “至于生世小子也不知,武安君捡到小子的时候小子还不记事,说来也不怕大人笑话,武安君是小子恩人,小子却连他的长相都记不清了,当时他自刎而死,小子只以为他睡着了,而今想起来,只觉可笑、可悲,若非武安君心善,小子定然曝尸荒野,成为豺狼虎豹的腹中之食,他是小子救命恩人,小子却成了他的灾星,后听闻其政绩小人只觉秦王枉为人,白起此生为秦鞠躬尽瘁,下场却令人心寒。”赵起越说越激动,最后没忍住将自己对秦王的不满都说了出来,他只觉得自己太大意了,面前做的可是吕不韦啊,这样赤果裸的讽刺秦王怕是没个圆满的说辞是过不去了。 吕不韦眯着眼睛不带任何表情的盯着赵起,许久之后才语气平缓的说:“此话万不可与他人说起,你我皆是大秦的子民,秦王即使万般不是,也容不得我等指责,今秦王崩,便是你不信鬼神也不得出言不逊,若世上果真有鬼神,你在此辱骂秦王,怕是会招来祸端。” 赵起愕然的看着吕不韦,他居然没有质问自己?就单纯的长辈教导子侄的语气跟自己说了这番话,难道自己对吕不韦有误解?赵起拱拱手,恭敬的说:“大人说的是,小子受教了。” 这次他倒不是在敷衍吕不韦,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小人心了,赵起了解吕不韦不过是凭借手机和书籍上的只言片语,只因他做过大逆不道之事,就单纯的认为他是大奸大恶之人,而事实上他到此之后只见过他两次,光凭自己的臆断就决断一个人的性格,确实是自己孟浪了。 而且从历史的角度讲他好像也没有那么毒辣,没有杀过好人,也没有通奸乱国,更没有表现出对王权的渴望,他从来都把自己放在臣子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如果他想当君王,那嬴政十三即位的时候他大可跟曹操一样挟天子而令诸侯,等到时机成熟再杀掉嬴政自立为王。 后来嫪毐叛国的时候他还是现在了嬴政这边,如果那时候他和嫪毐一起造反,那纵使嬴政有通天之能也无能为力,毕竟这两人代表的是秦国最大的两股势力,但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一心一意的辅佐秦王政治理朝政,还推出了很多利于发展的政策。再过几年,他还会发动门客编纂那套垂留青史的《吕氏春秋》,紧接着就是史上有名的一字千金事件,所以严格的来说他不算佞臣,至于和赵姬通奸的事,赵起也不知怎样评价,毕竟不知道其中内情。 “小子,你小小年纪能讲出这无神之论述,往后的成就必然不会低于管仲、乐毅之辈,只是切记戒骄戒躁,夸耀你聪颖的断然不止我一人,我希望你能够在这成片的夸赞声中守住本心,莫要虚浮,不要自毁前程才好。”吕不韦用平静的语气说了这段话,他对赵起的期望值很高,从他说话那句成就不低于管仲、乐毅就能听得出来。 管仲、乐毅何许人也?一个帮齐桓公确立了霸主地位,另一个用兵如神,是跟白起同地位的人物。赵起自问没有这两人的才华,他之所以总让人觉得很聪明只不过是表现出了跟这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并且了解这时期历史的他目光看的比较远,这就成了有远见,再在言论中加入许多新颖的论述就成天才了。 吕不韦方才说的这番话他深以为然,自古以来,无论先贤还是常人,都以为踏实才是成功的必要前提,一旦开始浮躁,就会偏离初衷。吕不韦的劝诫对赵起很合时宜,长期以别人口中的天才自居,让他已经有些飘飘然了,今日被吕不韦点醒,必须大礼参拜,而后说:“小子记下了,若不是大人今日教导,小子已经误入歧途了,自幼在他人的夸赞声中长大,小的已有虚浮之势,做人应当脚踏实地,小子险些背离初衷,方才被大人一语点醒,小子万分感激。” 吕不韦摸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挥挥手说:“我儿吕蜴应该在和章邯玩耍,你去找他们吧,我已经没什么能教导你的了,你的悟性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的,也不要对自己过于苛刻,你还只是个孩子,贪玩些也是好事。我生的儿子不成器,极为痴笨,你以后做事做带带他,免得脑袋生锈。” “是。”赵起点点头,行完礼就出去了。出了门顿时倍感轻松,跟聪明人待在一起真伤脑筋,说句话都要考虑再三,这对赵起可是极大的考验。 来到前院一眼就看见了墙头上的章邯和底下跳跃着也要往上爬的男孩和不远处指着男孩叉着腰指责他的小女孩。 看到出来得赵起,章邯远远的招招手就当是打过招呼了。墙角下的男孩看到章邯的动作,莫名其妙的转过头,就看到了悠哉悠哉往出走的赵起,于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对赵起说:“你就是父亲常说的赵起吧,听说你身手敏捷,不到两岁就会爬树,快把章邯给我抓下来,将我的桃酥抢过来我分你一半。” 这应该就是吕蜴,赵起看了眼比他还高出半个脑袋的男孩,看上去已经十三四了,生的确实眉清目秀,不过听吕不韦的意思,好像智力不怎么样。 听了他的话,赵起看了眼墙上的章邯,果然手里拿着一盒点心吃的有滋有味,不用说,肯定是抢的吕蜴的,只是跟他一起的小女孩是谁?刚刚好像听到吕蜴叫她妹妹,赵起怎么没听说吕不韦还有个女儿? 赵起走到墙根底下,抬头看了眼章邯,跟在身后的吕蜴不断给他加油打气。赵起脚下猛然发力,双腿一登,就踩着墙壁爬上了墙头。章邯看到赵起也上来了,就递了块点心过去。赵起好奇的接过去,他还没吃过这时候的点心呢,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就是糖霜放的也太多了吧,都甜掉牙了。 吃完一块后,赵起往章邯身边旁边一坐,捅捅他示意再给他一块,章邯也大方,干脆把盒子放在中间,两人你一块我一块看着院子外头来往的人群吃的香甜。完全忘掉了院子里气的跺脚的吕蜴兄妹。 吕蜴叫赵起上去之后居然跟章邯分食他的点心,气的在墙上踹了两脚,以前赵起没来的时候章邯就以欺负吕蜴为乐,吕不韦从来不管不问,权当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不过章邯却也不白欺负,最起码别人要是想欺负他就得过了章邯这关,整个咸阳能打过章邯的小孩却也不多,除了王家的妖孽,好在他们基本上见不到王贲,所以在章邯的带领下日子还算过的滋润,但是现在又多了个白起这还了得?养章邯一个他已经够呛了,再来个还不得把他榨干了? 吕蜴越想越气,就坐在地上哭了起来。赵起最见不得的就是孩子哭闹了,干脆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章邯则是恶狠狠的威胁:“别哭了,在哭我揍你。” 不吓还好,一吓就哭的更厉害了,跳起来边往里屋跑,边哭喊:“娘亲,他们欺负我……” 看到章邯不以为然的样子,赵起还是有些担心,就问:“不会出事吧?” “能有什么事儿?”章邯又取了块桃酥放在嘴里,呜呜啦啦的说,“要是我一个人这顿骂是跑不掉了,这不是有你吗?你不知道你在这些夫人当中都被传成啥样了,自打咸阳的贵妇从赵夫人口中得知他的夫君捡了个聪明到能在猪蹄上啃出花的孩子之后,那些贵妇就越说越悬,连一岁就会吟诗作赋都能说的出来,还讲的绘声绘色,若不是我认识你我都差点信了。” 赵起眉头跳了跳,这是不有点太过了?果然长舌妇不光后世有,战国的贵妇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说起话来比后世还没脑子,只是这赵夫人怎么知道自己在猪蹄上啃出花的事儿的?赵起知道,章邯口中的赵夫人指的是吕不韦的小妾,吕蜴的那个妹妹应该就是赵夫人生的。 “哦,还有啊,五年前赵夫人生下吕慧的时候就自作主张的把她许给了你当娃娃亲,吕大人也默认了,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幸福来的很突然?”章邯嚼着桃酥,不急不缓的对赵起说。 一句话惊的赵起张大了嘴巴呆立当场,拿着桃酥要往嘴里送的手定在半空中,嘴里能塞进去个鸡蛋,他僵硬的转过头指了指地上扎着两个小辫儿叉着腰怒气凶凶的盯着他俩的小女孩,不太确定的问章邯:“就她?” 章邯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只是怎样都掩盖不了他幸灾乐祸的神色。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满咸阳的贵妇都知道了。” 赵起生无可恋。 第十四章 订婚? - 秦卒 - 子都QVQ 当穆夫人拿着扫把冲出来,看到墙上的赵起和章邯的时候,就把跑过来告状的吕蜴揍了一顿,边揍边说:“你看看人家起儿和邯儿,这么高的墙都能爬上去,再看看你,除了吃啥也不会,还好意思跑来告状。” 打累了之后就笑嘻嘻的走到墙底下,对墙上的俩毛孩子说:“你俩快下来,别摔着了,哎呦我的傻孩子呦,这要是摔下来让老生可怎么活。” 吕蜴在后边摸着屁股直翻白眼,到底谁才是你儿子啊?我才是亲生的!亲儿子的点心被不速之客抢了居然不帮我,揍我一顿也忍了,但是对两个外人这么好算怎么回事儿? 这墙上算是呆不成了,抢了人家孩子的吃的,还害吕蜴被揍。章邯可以面不改色的不当回事,但是赵起的脸皮可没那么厚。跳下来之后非常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夫人,小子不懂事抢了蜴哥哥的吃的,还望夫人不要怪罪他,这事确实是我和章邯的不对。” 见章邯没动静,就拿胳膊肘子捅了捅他,才听见章邯不情不愿的说了句:“请夫人责罚。” “切,假惺惺的。”穆夫人身后的吕蜴不屑的别过头去,在他眼里这俩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会给他道歉?肯定是琢磨着怎样坑他呢。 “怎么说话呢?没个教养。”穆夫人这就不乐意了,抽吕蜴脑门一巴掌,然后拉起赵起的手往屋子里拽,边走边说,“二夫人跟你阿娘给你商量了一门好事,你阿娘硬说自己做不了主,要让你自己决断,咱也别耽搁了,赶紧过去看看。” 赵起脸立马就黑了,这还能是啥事儿?章邯刚刚不都说了吗?赵夫人从小就在精神上把吕慧嫁给自己了,现在把自己拉过去估计也就是商量这事儿。 若是按照这时候的习惯,小孩子是没什么人权的,这些事情由大人决断就好了,而自己名义上的大人就是赵姬,不过看样子赵姬还算是民主,没有直接答应,想征求自己的意见。 说实话,赵起现在还不是太适应这个时代,不太习惯别人安排的婚姻,况且他现在才八岁半啊,谈婚论嫁是不是有点为时过早了?赵起的思想还是被后世的伦理所束缚,这个时期的男的差不多十六岁就可以娶妻,而女的十三岁就可以出家,如果让他娶一个十三岁的小萝莉当媳妇,那打死他也不会答应的,除了对小萝莉没发育好的身体爱惜之外,他也过不了自己道德这关。 前院没坐多长时间就又被拉到了后院,进了也不知道是谁的房间,赵姬和王氏跪坐在一边,赵夫人坐在另一边,就像开开会似的,看来只要等穆夫人带着赵起过来这会议就可以开始了。 赵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茫然的看了几位长辈一眼,然后行礼道:“赵起见过阿娘,见过赵夫人。” “哎呦,这都到自家了还客气什么,快做快做。”赵夫人没有站起来,依旧跪坐在软榻上,身体却不住前倾,伸出双手招呼赵起往自己身边坐。 身后穆夫人推了他一把,他只得无奈的走到赵夫人旁边,在她旁边的软榻的坐下,也是同其他人一样的跪坐。他就很想不明白这种坐法是谁发明的,真他娘的难受,坐在软榻上时间短一点还好,时间长了感觉腿都要压断了。 赵夫人把赵起揽在怀里,勾起下巴仔细观察一番,然后夸赞说:“好一个俊俏的男儿,以后定能出人头地。” 赵起就软塌塌的任由她摆布,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也就想不明白了,为啥长相都能跟前途搭上关系,要是放在后世还有个东西叫娱乐圈,长的好看点就是没演技没实力也能很有前途,但是战国的演员就是优伶,说不好听点就是卖艺的,那能有什么前途?社会最底层,长的好看有什么用,除了被官家的寂寞婆娘带去用几天赏几个饭钱就当是大恩大德了。 “谢夫人夸奖。”纵使心里一百个不乐意,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缺。 “起儿,为娘就明说了,赵夫人想将慧儿许配于你,不知你可有意见?”赵姬就是善解人意,你有事儿说事儿呗,非要在我俊俏的帅脸上做文章,难道你夸我我就答应你了吗?你不夸我也得答应啊! 赵起真的很想大声告诉这些人他不同意,但是他不敢,相信他嘴里出来一个“不”字身边的赵夫人立马会翻脸,惹不起惹不起,他只能尽自己所能让这件事缓一缓,就说:“阿娘,既然夫人跟您商量过了,我自然是遵从,只是孩儿尚且年少,谈婚论嫁不太合适吧。” 赵夫人脸上都快乐出花来了,他笑呵呵的拍了拍赵起的脑门,说:“人小鬼大,谁要把姑娘家家的这时候嫁给你?只要你答应了这就算是订过婚了,等你们长大了就可以结婚了,有你这句话,以后不娶慧儿可不成。” 赵起满头黑线,这下嗅大了,你们也不说清楚,老子以为这会儿要让我结婚呢,只要不结婚就好,但是她说的长大到底是多少岁?这不能马虎得求证一下,就问赵夫人:“不知夫人口中的长大是指多少岁?” “当然是十六岁,不都这年纪嘛,小子人不大心思却不小,想早点办婚事也不是不成,就看你能不能有所成就了。”赵夫人伸出中指笑着戳了戳赵起的眉心。 她显然是误解赵起的意思了,赵起哪是想提前办婚事啊,他可巴不得越晚越好呢。赵起却也不是个吃了亏就忍气吞声的主,于是硬着头皮问道:“我能不能二十以后再娶慧儿?毕竟男人志在朝堂,干不出成绩我可没什么脸面娶妻。” 他自认为已经说的很委婉了,谁知几个妇人说翻脸就翻脸,这次连赵姬都不同意,妇人们异口同声的说了句:“不成!”然后就把赵起轰出去了。她们就是想听赵起亲口说他同意而已,至于他本人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什么用了,自然是踢出房间爱干嘛干嘛去。 赵起被赶出来后一脸懵逼的看着穆夫人关上房门,摸着后脑勺不明所以,他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在夸自己长的俊俏,这会儿立马就把他关在门外了? 这时正巧路过的吕不韦笑着摸了摸赵起脑袋,说:“妇人之事我也不好掺合,把慧儿许配给你我也觉得不合适,慧儿是庶出,自然配不上你,只是这事儿既然公子夫人答应了,我也就不好开口,苦了你了。” “大人多虑了,小子并非觉着吕慧配不上小子,小子对嫡庶看的比较轻,能娶到大人的千金是小子的福气,小子只是觉得各位夫人给小子定的婚期有些早了。”赵起规规矩矩的对吕不韦行了礼,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忧虑。 吕不韦倒有些吃惊的说:“男十六娶妻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怎会觉得过早呢?我就是十六岁娶的穆氏,只是她迟迟没有身孕,就在年近三十的时候纳了赵氏做妾,只想要个孩儿,谁知刚娶进门穆氏就有了身孕。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告诉你,男人第一房娶的早不是什么坏事,不会耽搁你以后纳妾。” 赵起有些哭笑不得,我像是那种好色之徒吗?为什么你们总把我往坏了想呢?这不成,必须得挽回自己的形象,于是抱拳说:“大人错怪小的了,小的这么想倒也不是为了自己,只是房事过早于女子不宜。” “哦?你有何见地?”吕不韦眼前一亮,赵起这个说法但是新鲜,这规矩这么多年了也没人提出过结婚早对女子不好的论断。 赵起正色道:“大人您想,小子十六岁的时候吕慧多少岁?她才十三岁,十三正是女子开始发育的时候,若是这时候行房事显然对她们的身体是不利的,要是有了身孕就更可怕了,由于身体机能还未发育完全,会导致他们生育时难产,运气好的母子平安,运气差些的怕是保不住孩子,这还算好的,若是母子都保不住才是最坏的情况,听完小子的话,您还觉得早娶妻不是坏事吗?” 吕不韦久久不语,他确实没想过这些,重男轻女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没人会考虑女的怎样,就算有了母子二选一的情况,大多数人也会选择腹中的孩子而不是辛苦操劳的女子。赵起的话虽说点醒了他,但是世人是愚昧的,他能理解的事情别人不一定能理解,赵起的想法确实很先进,却不适应于这个时代,吕不韦为他深深感到惋惜。 “孩子,你的想法确实让人耳目一新,在你心里,是把男人和女人放在同等位置上去看待的,你却又怎之这世上不平等之事有多少?女子又怎能同男子相提并论?我不反对你的言论,但是你这话,也就我能理解,别人,理解不了。”吕不韦叹了口气,背过手转身就要走,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说:“以后你就跟着我学习吧,你的才华不该被埋没。” “是。”赵起恭敬的行了礼,吕不韦又给他上了一课,他说的没错,是自己太想当然了,用后世的眼光去看待这个时代的问题,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吕不韦能理解是因为他悟性高,要是他换个人说这番话,会被人当成大逆不道的言论。 他们的想法就是:古人都在这么干,你凭什么质疑,难道你自认为比先贤还睿智吗? 第十五章 赵起造笔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觉得他答应跟着吕不韦学习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吕不韦让他天天就对着竹简刻字,他两岁就开始学习小篆了,学了六年字也认全乎了,不像第一次接触竹简上的文字两眼一抹黑,好在他是个孩子,也就没人觉得奇怪。 别人说赵起聪明当然也不仅仅是语言肢体上的成熟,还有一点就是他的学习能力。后世的文字跟战国区别很大,但是总体样式还是差不多,篆书已经有了文字的形状,在朱家大院的时候给他教书的先生是出了名了。 赵起下地走路没多久就学会说话了,他知道文字才是立足的根本,所以两岁的时候就嚷嚷着要学字,赵姬惊喜交加,就找了个先生给他教书,那先生在邯郸不是最好的,运气好在他教了赵起这么个妖孽。 第一眼看到竹简上的文字的时候赵起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这他娘跟后世的文字差别也太大了吧!教书先生很满意,你以为文字是拿起来就会的?但是赵起没有气馁,研究了好长时间才发现这些字跟繁体字有很大的联系,就天天流着哈喇子趴在竹简上研究。 三天时间把一卷竹简研究透了,当他把这本书一字不落的背给老先生听的时候,先生差点把自己的揪掉了。老先生站起来叹了口气,说:“此子天生聪慧,是老夫眼拙了,往后定倾囊相授。” 于是先生的名声也就传开了,三天时间教会了两岁孩童一卷书的文字,孩童虽然聪慧过人,先生功不可没。 刚开始他的热情很高,他也仅仅是想学习文字,可从没想过要学儒家经典,当老先生觉得他文字功底已经差不多了,背着一背篓《尚书》要他熟读的时候他落荒而逃,气的先生怒骂:“孺子不可教也!” 聪明人就有聪明人该干的事,就比如赵起,章邯跟吕蜴他们在院子里玩闹的时候他在竹简上刻字,章邯他们在街上闲逛的时候他还在竹简上刻字。 以前没熟读《尚书》真是个最大的错误,现在吕不韦知道了要他必须背熟,而且他的意思是抄写最有效率,就给他找了一箩筐竹简让他抄克,必须在十日内抄完。这该死的战国连个纸笔都没有,只能用刀刻,不然哪用得着十天,三天他都抄完了。 后世篆刻可是门手艺啊,会的人不怎么多,在这时期遍地都是篆刻高手,读过书会写字的都会篆刻,甚至赵起觉得他现在手法比后世摆摊子五十块钱刻书法章的人高明多了。 正当赵起刻的起劲的时候吕慧冲了进来,拉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跑,边跑边说:“赵起哥哥,你快来看,这块石头会流血,还是黑色的!” 赵起不明所以的跟着她跑,这世上咋还有会流血的石头呢?这得去看看,长长见识。 当赵起看到水池子边上被在水的冲刷下不断流出黑色液体的石块时,嘴巴都要裂脑门后边去了,这是石墨啊!有了这东西老子还怕抄不完一册书?真是天助我也! “你可真是我的福星啊!”赵起兴奋过了头,抱起茫然的吕慧就在脸上“啪叽”一口,然后丢下她跑到后院,找来短剑截了根指头粗细的紫竹,然后有跑到前院,撵着大黄狗在它身上拔了两撮毛,又匆匆往后院跑。 穆夫人听到院子里鸡飞狗跳的以为进贼了,赶紧跑出去看,结果就看到前院乱糟糟的,再一看急着往后院跑的赵起就知道是这家伙干的好事,只能叹口气,吩咐仆人打扫。 章邯坐在房顶看着跑前跑后的赵起不解的挠挠头,然后朝他喊了声:“喂,你干嘛呢?你再折腾,小心吕大人回来后扒了你的皮。” “你少废话,吕大人回来之后夸我都来不及呢!”赵起头都没回的回了句,然后就一头扎紧书房。 听到赵起这么说,章邯就更加迷惑了。 赵起倒了盆水,把狗毛在水里洗过之后就泡在另一个盆里的温水中,然后拿短剑小心翼翼的在短截紫竹一端豁开道口子,然后把狗毛捞出来拿,弄齐之后拿细绳子扎上,多余部分切掉,塞进竹子里。 这还不算完,赵起又跑出去在松树上找了两块树脂,又在榕树上找来两块树脂,熔化后搅拌在一块儿,冷却后取了点抹在竹子跟狗毛的接口处,这毛笔就算是制成了,虽然样子不怎么好看,写起来应该还是不错的。 他拿起毛笔小心的用绳子绑住挂在案几后面,就去找那块石墨了。 毛笔只要胶干了就可以使用了,就是这石墨比较难搞,这时候没有钢锯之类的,把一块圆圆的石头磨出坑来实在有些为难,没办法,就只能找个青铜罐子研碎了。 赵起废了好大劲才凿下一角,装在铜罐子里研磨了好长时间才弄碎,加了点水,不错,已经有后世墨汁的样子了。 端着铜罐子跑进书房,满心欢喜的拿毛笔沾了点墨,在竹简上写下第一个字就傻眼了,做竹简的竹子没有削,竹子不吸水,写上去就成了一坨子。 这不成啊,赵起眉头紧锁,做这根笔已经是抢了蒙恬的发明了,总不能再把造纸术这顶高帽子从蔡伦头上抢过来盖在自己头上吧。就是不知道蒙恬如果知道毛笔以后会成为他的发明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打死赵起? 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能对不住蔡伦了。赵起跪在地上磕了仨头,然后说:“蔡大人实在对不住了,小的我在这战国活着不容易呀,没两门手艺实在过不下去,先借你的纸一用,以后有机会还给你。” 造纸术工程比较大,他自己是没办法施展的,只能去找赵姬和几位夫人。 一出门就装进了吕不韦的怀里,抬起头看见吕不韦绷着脸看着他,立马退后一步,规规矩矩的行礼:“赵起见过大人。” “小子,你又风风火火干嘛呢?听夫人说你都快把前院拆掉了?”吕不韦居高临下的盯着赵起,这事儿每个解释可不成,当我吕不韦家是猪圈啊?想干嘛就干嘛? “大人,您错怪小子了,待你看了我这件东西您就知道我的这些过错不算什么。”赵起站在原地最上带着笑对吕不韦说,吕不韦是个聪明人,如果他能支持自己的发明,那将纸笔推广到整个大秦不是什么难事,说不定他还能靠这大赚一笔。 听到赵起的说法吕不韦就疑惑了,怎么拆家还能拆出道理来?就在赵起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对他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又憋着什么屁,今天你要不给我拿出个合理的解释,明天就去墙角罚站一天吧。” “此物包您满意。”赵起神秘的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吕不韦就跨进了书房。 赵起屁颠屁颠的跟进去,从案几上拿起自己做的那根毛笔献给吕不韦。 吕不韦接过去左看右看,实在是看不出什么名堂来,就皱着眉问赵起:“就这东西让你折腾了一下午?我看你明天这顿罚站是跑不掉了,这东西能有什么名堂?不就是竹子上插了撮狗毛吗?” “大人此言差矣,此物看似简单,却有大用处。”赵起说着从吕不韦手里把毛笔要过来,然后沾了点墨,在地上写了个字,地是青砖铺的,吸水很快,那个字就清晰可见的印在了地板上。 吕不韦像是明白了什么,眼中灿灿生辉,对赵起说:“如若把此物用在竹简上,世上就多了一种简便的书写工具,而且材料也极为常见,比刻刀刻字要容易许多。” “大人明鉴,小子就是这样想的,但是小子发现,由于竹简吸水性不好,这石墨又水分太大,很难印上去。”赵起拱拱手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这有何难?”吕不韦大手一挥,说道,“竹板不吸水,干木头总吸水吧?竹简之所以用竹子只是因为竹子制作最简便,且保存长久,换成木头未尝不可,只是制作过程麻烦点。” “不不不。”赵起摇摇头否决了吕不韦的说法,“小子制作此毛笔只为让人更为方便,但是大人的说法却恰恰背离了小子的初衷,因此小子觉得不可取。” 听了赵起的话,吕不韦反而平静下来了,就坐在软榻上,说:“这么说你肯定是已经相处办法了,快说来听听。” 赵起嘿嘿一笑,凑到吕不韦跟前说:“小子儿时玩耍时无意间发现,将废弃蚕蛹在水里熬煮之后会有水面会形成薄膜,将这层薄膜打捞捶捣之后再渗水放置一段时间,就会形成薄薄的浆,再把浆用席打捞晾干后就成了极为好用的留字工具,且便于保存,小子将此物称之为纸张。”说这话的时候赵起特意把难以理解的纤维说成了薄膜,让吕不韦更容易参透,不然他还得解释半天什么是纤维。 吕不韦眯着眼仔细琢磨了赵起的话后发现确实有几分道理,就平静的说:“真不知道你小子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你这两件东西传出去足以让世人震惊,将常见的狗毛与竹子弄在一起就成了这便于书写的毛笔,将废弃的蚕蛹加工之后就成了纸张,也罢,你就放手去做吧,若是能成,老夫帮你推广。” “谢大人成全。”赵起躬身行了礼,要是有吕不韦的帮助,他能把这东西卖的满咸阳都是,造价低廉,以稍微高一点的价格卖出去,他马上就能建立世上第一家纸笔供应商。 第十六章 聪明又能打 - 秦卒 - 子都QVQ 吕不韦去给赵起安排仆人了,造纸可是个大工程,没两个打下手的可不成,赵起特意要来了洪三宝,洪三宝是吕不韦安排给嬴政的,嬴政现在不在,安排给赵起也是物尽其用,比让他天天闲着在街上乱转的强。 赵起对着房顶傻笑,要是他能造出纸来,肯定会受到文人的欢迎,也会得到政府的推广,毕竟这东西有百利而无一害,到时候自己作为这东西的版权拥有者,那岂不是能美美的赚一笔?他现在缺的是什么?不就是钱吗?在嬴政没有当上秦王之前,他是不指望封官进爵了,在赢柱这个老色鬼跟前他一个小孩子想要官职难比登天。 子楚或许会为了安慰他给他个一官半职,出于对孩子的轻视估计也不会给多高,小官位俸禄低事情多,不赚钱赵起要他干啥?受到后世铜臭熏陶的他固执的认为金钱才是人的立足之本。 没办法从官场上拿到钱那就从别的地方挣,后世先进的东西制作方法自己也知道不少,拿到现在就不信卖不了多少钱。 章邯围着沉浸在赚钱的美梦中无法自拔的赵起转圈子,瞧着赵起满嘴哈喇子的**模样,章邯鄙视的摇摇头,拿剑柄捅了捅他说:“喂喂,别花痴了,老实说你是不是在脑海里想着吕慧的模样意淫?我今天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见你亲了吕慧,现在你就想中了邪似的,要不我跟赵夫人说说把这婚事退了?要我说,吕慧就是个狐狸精,你看看好端端的汉子现在迷成啥样了。” “去你的!你他娘才意淫呢。”赵起在章邯屁股上踹了一脚,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里装的是啥,成天就想些乱七八糟龌龊的事,好事在他嘴里出来都有股酸臭味。 章邯这倒是迷惑了,围着赵起又转了圈说:“我看你在这呆呆的对着屋顶傻乐,你说你不是发癔症你还能干啥?” “我马上就要发一笔大财了,我不乐我还能干啥?你想象一下满屋子堆满金银铜币的场景,是不是很兴奋?是不是想对着屋顶发会呆?”赵起振振有词的指导章邯向金钱看齐。 章邯想了想他说的场景,点点头说:“听起来确实很美好,但是你确定你不是白日做梦?满屋子金银财宝吕大人家也没有吧?” “吕大人没有不代表我不能没有啊。”赵起把章邯带到桌案前,拿起桌上得毛笔你给他说,“有了吕大人的支持,我马上就能把这东西批量生产,卖的满咸阳都是,我打算以二两的价格卖出去,你觉得怎样?” 章邯从他手里结果毛笔看了眼,就随手丢在案几上,说:“你今天弄的前院鸡飞狗跳就是为了这东西?不就是狗毛插竹子里吗?你确定你卖就有人要?吕大人不会答应帮你卖了吧?那他可是老糊涂了。” “你懂什么?这东西可用处大着呢,要不咱打个赌,我能卖出去你就给我十筒钱,你要卖不出去我就给你十筒。”赵起笑嘻嘻的对章邯说,只要他敢答应,自己就能在出售笔的基础上额外赚点利润。 章邯看着赵起胸有成竹的样子,满不在乎的说:“我才不和你赌呢,反正你赚了钱我也跟着你吃香喝辣,你赔了钱我又没什么损失,我有什么理由跟你赌?” 他这话说的极为不要脸,听的赵起脸上直抽抽,好端端的孩子咋成这样了呢?记得以前的时候他可是个认真好学的好孩子,怎么这才多长时间就变得这么没皮没脸了? 看到赵起的眼神,章邯无所谓的摆摆手说:“别这样看我,我这都是跟你学的。” 赵起彻底无语了,你跟我学你怎么不学点好?怎么不学学我的聪明才智?怎么不学着我发明点东西为国家做贡献?怎么不学学我在猪蹄上啃花?倒是把不要脸的行径学了个透彻,深的他厚脸皮的精髓。 彻底没了跟章邯聊天的兴趣,好在洪三宝总是那么善解人意,在赵起不知道说啥的时候出现,身后还跟着四个仆人,一进屋就给赵起行了礼,说:“小少爷,吕大人吩咐我跟着你给你帮忙。” “你来的正好。”赵起拽着洪三宝的胳膊就往外走,边走边说,“你去街上帮我采购些成色不好的蚕蛹,钱去吕大人跟前要,他会给你。” 洪三宝摸着脑袋不明白他要没用的废蚕蛹干嘛,但是多年当侍卫的经验告诉他此时他不应该多问,主人家吩咐的事他去办就是了,于是拱拱手就出去了。 赵起拍了拍手,他没有叫洪三宝大量采购就是因为他怕做不好没办法处理,他得先做实验,向几个仆人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他们去找穆夫人的,他需要个能烧水的大鼎,这种事哈用不着麻烦吕不韦。 当赵起跟穆夫人说起要个鼎的时候她虽然疑惑,但还是给他了,因为丈夫刚刚说了,这几天无论赵起提出什么要求,能满足的尽量满足。这大鼎挺贵的,吕家也就这一个,就这样给赵起拿去,心里头还是有些不乐意,以后也只能用陶锅煮饭了。 赵起管不了那么多,吩咐四个仆从抬着鼎就往外走,这鼎不大,但是够深,用这东西实验最好不过。再从后院找来木桶就算是万事俱备了,现在只需要等到洪三宝的蚕蛹回来,就可以进行造纸大业了。 章邯屁颠屁颠的跟在赵起后边看他忙前忙后。赵起始终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一直没事干,李信他们不都去进咸阳宫保护公子了吗?他怎么成天游手好闲?就问:“你不是公子的暗卫吗?成天在吕大人这蹭吃蹭喝算怎么回事?”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章邯满不在乎的说,视线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赵起鼓捣鼎,他不明白赵起一个男人怎么会对做饭的东西感兴趣,这东西不就是婆娘家家才用的吗? 赵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向章邯惊奇的问:“你得罪公子被开除了?那你赶快跑路吧,估计吕大人也保不住你。” “去你的,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吗?”章邯不满的撇撇嘴,自从跟了赵起之后他也开始喜欢爆粗口,以前一直搞不懂“去你的”是何意思,但是从赵起嘴里出来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而且说起来嗷嗷上口,就有样学样。 听章邯这样说就不明白了,赵起不解的问:“那是怎么回事?” “公子身边侍卫众多,不需要那么多暗卫,吕大人就让我转去保护小公子了,现在小公子跟公子在一块,我就没啥事干了,吕蜴兄妹俩又没意思,蒙恬太古板,王贲成天就知道找人打架,性子都不对我胃口,就只能围着你转悠了。”章邯抠着鼻孔说,按照他话里的意思能让他天天缠着是赵起的荣幸似的。 不过赵起惊奇的是章邯听起来好像跟这俩历史上有名的人物挺熟的,王贲就会打架他是能理解的,毕竟是王翦的儿子,王翦的武功那可不是吹的,据说他九岁就能拉动五十石的弓,什么概念?就是需要挂着五百斤的东西才能拉满的弓他九岁就能拉动。五十石对成人而言还不是特别硬,甚至很多力气大点的校尉都能拉动,但是对于孩子而言那就是个天文数字,暗部同龄人中最强的章邯也只能拉动二十石的弓。 对于蒙恬的古板赵起有些不能理解,蒙恬应该是个挺有谋略的人吧,怎么会古板呢?在赵起的印象中,古板这个词应该用在那帮老学究、腐朽的读书人身上,只要是个懂得变通的人,应该都不是太古板吧。莫非蒙恬的忠诚就是因为他太死板? 赵起对蒙恬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对大秦是绝对的忠诚,为了大秦也付出了很多,对公子扶苏是死心塌地,对秦始皇的命令也是毫不怀疑的全盘遵从,但却并不是因为他愚昧,他能想出造毛笔来传达军情就说明脑子挺好使,但是现在他这个贡献被赵起剽窃了,这个估计典故也就不存在了吧。 想到这居然对蒙恬有些内疚,必须得见见这个古板的未来大秦统帅,得跟他混熟了,免得以后不敢看他,就问章邯:“你说的这蒙恬、王贲何许人也?” “蒙恬是将门蒙家的后人,天生聪慧,当然比起你差远了,就是比你勤快。王贲是王翦的儿子,出了名的力气大,虽然比起他老子差了点,但是现在已经能拉开三十石的弓了,力气比我大点,就是战斗技巧不咋地,每次都被我放翻,这两人你居然不知道?”章邯一副看白痴的眼神,似乎整个大秦都知道这两人,就他不知道似的。 即便是知道,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不然他就真说不清了,就对章邯说:“我从小在邯郸长大,你要我怎么知道?我倒是对你说的这两人挺感兴趣,你帮我引见引见?” “也对。”章邯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你见这两人干嘛,但是还是先提醒你一句,见这他俩的时候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我跟他们说过,你比蒙恬聪明,比王贲能打。” 第十七章 整一套大别墅 - 秦卒 - 子都QVQ 原以为章邯说王贲好斗就是说说而已,谁知道这家伙真就是一根筋的脑袋,赵起实在没办法把这个拿着二十斤的青铜刀要跟他决一死战的白痴跟历史上谋略、智慧与武力集于一身的兵家奇才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追着赵起在校场跑了二十圈后王贲终于跑不动了,杵着刀在地上气喘吁吁,赵起回过身一个扫腿王贲就趴在了地上,手里的大刀也掉在了地上。 赵起蹲在他面前,挑眉看着他问:“怎样?服不服?小爷我可是连三成的功力都没用上你就趴下了,你还敢说你能打的我屁滚尿流?” “去你奶奶的,有种的跟我真刀真枪干一场,绕场子跑圈子算怎么回事?我拿着重刀,你空着手,跑不过你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这叫胜之不武!”王贲急眼了,他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比武这种庄重神圣的事情他居然靠奇巧取胜,真是武人之耻! 赵起嘿嘿一笑,坐在王贲旁边说:“你也说了,你拿着刀,我空手怎么跟你打?而且我能用最小的力气把你打倒,何必用全部的力气跟你硬碰硬呢?我又不傻。” “你……”王贲抬头瞪着他,想来想去又没有反驳的理由,只能忿忿的低下头,喘着气吃校场上的土。 “好,好一个聪明人。” 穿着铠甲,长髯飘飘的中年人鼓着掌来到了校场上。旁边看戏的章邯和蒙恬纷纷躬身行礼,“校尉。” 王贲虽精疲力尽,但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弯下腰叫了声:“爹。” 不用说,这肯定是那鼎鼎大名的王翦了,不过看样子这时候他应该还不是将军,他是在秦始皇当政时才被重用的。赵起赶忙躬身学着章邯他们的样子说了句:“校尉。” “爹爹,你看赵起,跟孩儿比武,没有一点武人的样子,就会使阴谋诡计。”王贲愤愤不平的告状,想让老爹给自己做主。 谁知王翦居然本着脸在王贲后脑勺一巴掌,训斥道:“你还有脸说呢?不管用什么方法,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而且人家是凭本事赢的你,你凭什么说人家耍手段?你那么能耐咋不耍手段呢?赵起做的没错,要是上了战场,首要就是保存体力,用省力的方法取胜,以后多很起儿接触,多学学脑子。” 大将就是大将,这随处都能拿出道理教训人的能力果然不是盖的,这颠倒是非的本事最让赵起欣赏,就拱手说:“大人明鉴,此时确实是小子刷了手段,要是硬碰硬小子确实打不过王兄,小子学的是刺杀之道,正面碰撞怕是年轻一辈习武之人小子大多数都打不过。” 必须谦虚,在王翦这种能随随便便把几百斤的鼎抛来抛去玩耍的人面前还是得弄清楚自己的地位,这样才能赢得他们的好感,最好再能表现自己才华就更好了,因为武人的功勋都是在战场上拿人头挣得,最羡慕的就是那种有才能,靠智商在朝堂上吃干饭的。 “哈哈哈,小子倒是谦虚,这性子老夫喜欢,走,今天去老夫家做客,老夫正巧有几坛子好酒,今日就便宜你小子了。”王翦大笑着拍拍赵起的肩膀,那双有力的大手拍在肩膀上就像两把铁锤子砸在身上,拍的赵起呲牙咧嘴, 看到不远处章邯幸灾乐祸的表情就知道跟王翦喝酒不是什么好事,就拱拱手尽量显得谦卑,说:“不是小子不想去,只是今天色已晚,小子还有几卷书籍没有抄写完毕,去的晚了怕是吕大人会怪罪,实在是不宜久留,不便之处还望校尉谅解,他日必携重礼登门拜访。” “哈哈,不碍事,小子学业上的事明日补上就好,此事让章邯向吕大人禀报一声就好,想来他不会太过怪罪。”武人就这点不好,强的跟驴子似的。 赵起无奈,只好躬身行了礼,说:“那小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随着王翦往外走,王翦顺口把章邯叫过来吩咐他:“你回去跟吕大人说一声,就说赵起去我家做客了,今晚晚点回来。” 赵起拼命努嘴,章邯却对他的小动作视而不见,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然后就带着同样幸灾乐祸的蒙恬就要走。 赵起真是杀了章邯的心都有了,还有些蒙恬狡黠的表情哪有他说的那么死板?分明就是个小狐狸,赵起在心里把章邯骂了八十遍,把这件事默默记在了小本本上。心道:章邯你等着,我打不过你我还不能在其他地方找你麻烦?此仇不报非君子!赵起从来都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从小就不喜欢吃亏,用睚眦必报应用他最合适不过。 蒙恬跟着章邯就要走,却被王翦一把扯过来说:“恬儿你也别走了,你去我家你老爹又不怪罪你急个什么劲?早就听闻赵起大名,是聪明得代名词,今天不陪着他喝个烂醉你作为同辈好意思吗?” 赵起咧着嘴笑得很欢实,叫你他娘的再幸灾乐祸,这下好了吧?蒙恬脸沉的能滴出水来,王翦的酒量他是见识过的,那可是连他老爹蒙武都能喝吐的,他跟他老爹比起来又算啥? 章邯走了,王翦背着手跨着大步子在街上走,赵起、蒙恬和王贲黑着脸在后边跟着,三人就像做错了小孩,引得路人侧目。见到这场景的路人都在猜测赵起的身份,王家和蒙氏的小少爷都认识,只是这穿着华丽,步伐懒散的小孩是谁?有些消息灵通的能猜到大概,毕竟赵起的名声在吕不韦的散播下王公贵族已经大部分都知道了,只是平民和官职低贱的知道的还是很少。 三个小孩各怀鬼胎,赵起在思索怎样才能喝的少又不失礼貌,蒙恬在考虑回去怎么跟老爹解释,毕竟他爹在他十三岁之前不让饮酒,至于王贲,还沉浸在刚在被赵起打败,被老爹教训的失落中耿耿于怀。 王翦家在一条很深的巷子里,很普通的院子,小小的,也没有前后院之分。不像吕不韦的府邸那么奢华,赵起可不认为这是王翦节俭,能向秦王要子孙基业的人能有多节俭?不用想,肯定是穷的。 王翦一来不会玩弄文字,二来不会经商,更不会勾心斗角,嬴稷跟赢柱又是两个没眼光的货色,看不出王翦的胆识和对兵法的独特理解,所以他只能靠着一身武力在朝堂立足,说白了就是那种除了身体强壮一无是处的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愧是武人出身,一进院子就朝着里边大喊:“夫人,来客人了,快准备酒肉,今日我要大醉一场。” 王翦家里没有仆人,只有夫妻俩和一个儿子,王夫人听见夫君回来了,就出门迎接,也不知道是哪家客人,让夫君如此兴奋,自王翦入朝以来她可是好久没有见过王翦这么开朗过了。出门却只看见他身后三个小孩,王贲是自己儿子,蒙恬是夫君好友蒙武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客人了,那就只能是紧后面那个最小的孩子了,王夫人有些费解,一个孩子算哪门子客人? 知道王夫人会疑惑,王翦就边走边解释:“夫人莫要小看了这孩子,此子乃是吕不韦口中的神通,一岁走路二岁学字,你跟赵夫人、穆夫人也关系匪浅,想来其他琐事了解比我多,他们口中的起儿便是这孩子。”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贵客,快快进来小坐,奴家这就去准备酒肉。”王夫人这就明白了,咸阳跟赵夫人认识的大概没有不知道这孩子的了,在她嘴里可是把这孩子夸上天了,只是今日看着也没什么不同啊,同样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嘴一鼻子,就是长的俊俏些,却是有些阴柔这点不好。 王翦摆摆手说:“菜和肉慢慢再上,先把我橱柜后藏的酒拿上来一坛,今日与这小子好好较量一番。” 王夫人有些诧异,夫君对橱柜后边藏的三坛酒可是视若珍宝,平时都是拿劣酒招待人的,自己都舍不得喝,今天能拿出来招待这小子,就说明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孩子。她从来不怀疑夫君的眼光,不然也不会看上这么贤惠的妻子,当即不闻不问,跑进厨房去取酒。 赵起不知道王夫人的想法,只觉得这王翦也太不厚道了吧,跟一个小孩子比什么酒量,这种事你应该去找蒙武啊,就是把我喝翻了能咋地?传出去别人还说你以大欺小。这是王翦的地盘他也只能忍了,想来后世的时候他经常替领导代酒,酒量还不错,但愿七八年没喝没退化完全吧。 跟着王翦进了屋,王贲甚是乖巧的去搬案几。等四张桌案摆好,王翦入座后三人才一一入座。赵起其实不太喜欢战国这种吃饭的方式的,深受后世熏陶的他觉得一起吃饭就应该一帮人围着一张大桌子,一人一张桌子算怎么回事?不过人家都这样做,他也只能随大流,心里却盘算着等自己长大了有房子了,一定要按照后世的规格整一套大别墅! 第十八章 酒后吐真言 - 秦卒 - 子都QVQ 王夫人抱着好大一坛子酒上来了,赵起立马傻眼了,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已经开始抖动了。尼玛,谁喝酒拿二十斤的坛子喝?后世一般人一斤的量就已经很不错了,二斤的是酒场老手,二十斤分开一人得五斤啊,据说酒打开了就不能再封上了,这他娘把胆汁吐出来也喝不下去五斤啊,不过怎么看蒙恬和王贲也就是单纯的不想喝,没有太过害怕的意思,难道说战国的人酒量都大到这种程度? 王贲站起来从母亲怀里接过酒,开始忙前忙后的伺候人,跑去厨房取来四个碗,放在案几上,又端着酒一人倒了一碗。王翦还是豪气干云,随手抄起碗就对赵起说:“来,小子,老夫陪你喝一个。” 感受到了蒙恬和王贲似笑非笑的目光,赵起这就来气了,看不起人是不是?当即端起大碗,硬着头皮说了句:“小子敬校尉一个!”放在嘴边想一口喝干,酒进了嘴才发现味儿不对呀,这不像是酒啊,怎么喝着像醪糟?就是比醪糟味儿稍微浓一点。这时他才想起战国哪来的酒精?酒不都是拿五谷杂粮酿的吗?度数最高的也就是个三十来度。 这还怕个屁呀,对赵起这个后世的酒场老手来说这点度数就跟喝白开水没啥差别,怪不得这时候的人喝酒动不动就五六斤的往下灌。一口气喝干了酒,嚷嚷着“好酒,再来一碗。”惊呆了正要端起碗的蒙恬和王贲。 “哈哈哈,小子爽快,贲儿还不快给老夫和起儿满上。”王翦一拍桌案对赵起竖起来大拇指说,“起儿你也别叫我什么校尉了,听着怪生分,往后就叫我王伯伯就好。” “好的,王伯伯。”赵起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记下了,他心里快乐开花了,老子是后世酒场老手,就不信王贲和蒙恬也能喝,对于孩子而言,光喝水五斤都够呛,更别说这玩意还带点度数的。 王贲黑着脸给赵起和王翦倒酒,心里暗自诽谤:你小子就得瑟吧,我第一次喝酒的时候也没什么感觉,一会儿你就知道后悔了。 蒙恬和王贲都在等赵起出丑,谁知他一碗接一碗的跟王翦喝个没完没了了,这还带上瘾的是怎么地?蒙恬喝完第五碗的时候躺在软榻上哼哼唧唧的摸着肚子,这玩意就是没醉也够撑的。 王夫人的下酒菜肉也上来了,菜全是腌菜,肉也是煮的,这个时代的做饭方法就两种,一种是煮,一种是烤,最关键的是面食也都是用来烙饼后就这腌菜吃的,面条都见不着,咸阳这种地方像海鲜之类的就更本见都没见过。 王家招待赵起的是羊肉,蘸着咸菜吃,咸菜里的含盐量也不大,这个时代食盐还是比较匮乏,没有提纯的方法,挖出来的碱盐就是红泥块里的结晶,费尽心思才能取出来不多的一点,所以一般情况下做菜都是很少放盐的。 赵起刚长出牙的时候天天吃肉,觉着没盐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七八年没吃多少盐之后就不这么想了,他现在都想抱着后世的盐狠狠的嗦,也在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想出提纯盐的方法,这时候他才捶胸顿足,他娘的化学课上学这个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好好听过呢?还记得化学老师说过一句话:“现在不好好听将来有你后悔的。”当时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老师说得对啊。 羊肉是上来了,就是吃的人不多,蒙恬和王贲动了两筷子又喝了点酒就躺在地上说些胡话装死。没了倒酒的人,王翦就干脆把两只羊腿放自己桌案前的大盆里,把赵起叫到跟前,坐在案几两边边吃边喝。 王翦很佩服赵起的酒量,一大坛子酒已经剩不多了,他和赵起一人喝了四斤左右,这让本就对赵起好奇的王翦更好奇了,虽然他孩时喝四斤也能喝下去,但是也仅限于此了,现在赵起居然面不改色,除了上茅房频繁点,其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适,这让他很惊奇,要知道蒙恬和王贲加起来才喝了他一个人的量,就已经醉倒了。 “小子,我对你其实很好奇的,老夫听说吕大人专门请教过邹先生,说你是神仙转世,老夫从来是不信鬼神的,旁人说起这些的时候老夫只当你是个比其他人聪明些的孩子,你告诉我,老夫说的是也不是?”王翦快要被自己逼疯了,作为一个武将,他坚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仙,就算是存在冤魂他都觉得没有神仙,也一直在向认识的其他武人推广这种观点,但是赵起的出现彻底把他的计划打乱了,世人迂腐,稍微出众点的都会当做神仙转世,像赵起这样的就更不用说了,按照邹衍的说法甚至能影响一个朝代的气运。 赵起就知道王翦不会平白无故请他喝酒,这人也不知道啥毛病,不到三十岁的人非要自称老夫,吕不韦都四十了还没有这种习惯,这俩人就是两个反例。 对于王翦的问题他早就预料到了,于是就开始装醉,大手一挥说:“神仙转世?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我连自己的身世都不记得我算哪门子神仙?连自己的恩人都保不住算个狗屁的神仙,小子连武安君的容貌现在都记不清了,却清晰得记得武安君捡到我认我做了义子,但是他不久就死了,小子都觉得自己是灾星。王伯伯你不知道啊,小子现在看见红布盖着的盘子就惶恐,唯恐里边装的是白刃,小子现在回想起来,都希望自己真的是神仙,当时能救白将军一命啊。”赵起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声泪俱下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确实是对白起的死挺惋惜的,他甚至一直都把他当做自己的义父。 王翦叹着气拍着赵起的后背安慰他,他觉得自己不该质疑这个孩子,他确实只是个比别的孩子聪明点的孩子,聪明人总能看清形势,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很谁说过白起认他做了义子的事,大概就是因为局势所迫吧,为了保住自己就刻意隐瞒了这件事,现在所表现出的情绪,应该才是他最真实的想法。 赵起越哭越来劲,干脆抱起酒坛子倒酒,连着喝了几大碗就躺在软榻上不动弹了,虽然醉态是装的,但他确实也哭累了,加上酒的作用,脑袋里晕乎乎的,马上就睡了过去。 洪三宝来了,看了眼软榻上睡着的赵起,对着自斟自饮的王翦行了礼,就背起赵起回去了。 王翦看着洪三宝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赵起这孩子确实不错,聪明伶俐不说,待人实诚,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恩怨分明,白起不过是顺路碰到了施以援手,就被他当做大恩大德铭记在心,这样的孩子以后的成就他不敢想象。看来吕不韦对他也是极为看中啊,方才来接他的那个侍卫从表情来看应该是专门服侍赵起的,而且看他担心的样子很替主子操心啊,是个忠实的护卫。想到这,王翦不由得咧嘴一笑,又倒上一碗酒,自言自语:“好小子,还算有些手段,这又是个以后内定的府将啊。” 王夫人出来了,将蒙恬和王贲两个孩子抱在床榻上,才跪坐在王翦身旁问他:“夫君认为此子若何?” “甚好甚好。”王翦摇头晃脑的说了四个字,然后喝干了碗里的酒,从软榻上拾起来,对王夫人说,“老夫乏了,先去歇息,夫人收拾完就早些睡吧。” 王夫人点头应喏,王翦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转过生对王夫人说了句:“往后让贲儿多跟起儿接触。”说完就打着摆子回卧房去了。 赵起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后世每次喝完酒第二天都是头痛欲裂,这战国的酒却没什么后劲,睁开眼得时候感觉清醒无比。 坐起来,伸个懒腰,长长的打个哈欠,穿好衣物正要下床,就有个丫鬟端着水进来了,看到坐在床边的赵起躬身行了礼,轻声问候:“小少爷,您醒了?” 赵起点点头,这丫鬟看起来只有十三四的模样,他有些懵逼,以前只记得吕不韦家有很多仆人,不记得有丫鬟啊,两个小孩也都是两位夫人亲自伺候的,也不知道要丫鬟有什么用。想不通就不想了,跳下床。丫鬟居然要伺候他洗脸,这还了得?蛮狠的摇着脑袋推开,自己随便抹了两把,擦干之后就大摇大摆的出了门,独留下丫鬟委屈巴巴的收拾脸盆和毛巾。 今天天气不错,赵起心情也很舒畅,在院子中央站定就做起了广播体操。还别说,这广播体操还有些门道,以前没有认真做过,现在认真做起来还真有些舒畅。 刚从前院过来的一个老头笑嘻嘻的看他做广播体操,看了一会就不笑了,本着脸认真看赵起做操,等他做完了就大跨步走过来,一把揪着赵起的领口提到面前说:“说,你这是哪儿学来的练体法门?” 赵起有些不明所以的摸摸脑袋,不就是广播体操吗?有什么大惊小怪?还有些老头是谁,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但是由于武人的直觉,总觉得眼前的老头不简单,就没好气说:“这是小子自创的练体操,有什么问题吗?” 第十九章 独门秘笈:广播体操? - 秦卒 - 子都QVQ “你放屁,老夫观此法良久,颇有受益,此法虽动作简单,却有舒缓筋骨,强身健体之功效,是也不是?”老头居然盯着赵起说了这样一番话,这可就有意思了,广播体操有这些功效?赵起怎么不知道?要是真像他说的那后世的中小学生岂不是都已经是武学高手了? 赵起从老头手里挣脱,这老头也不知道犯的啥毛病,手劲还挺大,这就恼火了,瞪了他一眼说:“小子与你素未相识,骗你做甚?倒是你这老头无理至极,随便进出别家后院不说,还诽谤小子。” 这时候洪三宝正巧进来了,听见赵起的话眼球都快掉到地上了,匆忙跑过来捂住赵起的嘴,低着头不敢看这老头。 “起儿不得无力,这是你蒙爷爷,来找我商量些事情,你怎可如此对长辈出言不逊?”吕不韦从月亮门走了进来,面色冷峻的盯着赵起训斥。 听了吕不韦的话,赵起挣脱了洪三宝的爪子,弓着身子对老头行了礼,恭声道:“小子无礼,还望蒙爷爷莫要怪罪。”这时候再不服软是不行了,整个咸阳蒙氏的爷爷除了蒙恬的爷爷、蒙武的父亲蒙骜还能有谁? 这老头为秦昭襄王打了不少仗,被奉为上卿,不知道的时候可以无礼,知道了如果再得理不饶人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小儿无知,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莫要和小儿一般见识。”吕不韦也拱拱手替赵起求情,这蒙骜虽然官职跟他差不多,但是人家的年龄在那摆着,在咸阳的地位确实比他高了不少,因此他也不好托大。 也不知道这些武人是怎么养成的臭毛病,每次说话之前总要先笑,好像不大笑几声都不足以显示出自己的豪迈,蒙骜自然也是这副德行。 “哈哈哈。”蒙骜抚掌大笑,拍了拍赵起脑门说,“此子想必就是吕大人常说的起儿了吧,果然是个机灵小子,方才老夫观此子在院中演练独家法门,兴致来了就观摩了一番,发现此法门居然有强健筋骨之奇效,好奇之下才捉来询问,谁知此子竟说是自创法门,老夫以为在说谎,这才语气生硬了些,想来也是老夫孟浪了,以这小子传的神乎其神的聪明劲,想来创出这样一套法门也不是不可能。” 听了蒙骜的话,吕不韦皱眉盯着赵起,想让他给自己一个解释,他可从没听过赵起有什么独家法门。 一套广播体操居然能成武学法门,也对,这是后世很多科研人员经过大量实验研究出的,想来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摸摸被蒙骜拍的生疼的脑门,看来这事儿每个解释是不行了,就拱拱手说:“大人有所不知,确实是小子六岁的时候根据自在自己身上研究自创的舒活筋骨的一套动作,小子称之为‘体操’,在邯郸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做上一遍,到了咸阳之后事务繁多,就耽搁了,昨夜喝了些酒,今天起来胳膊酸痛,就想起做了遍体操。” 吕不韦没有说话,他知道以赵起的性子,不会无的放矢,但是对于他小小年纪就研究了一套令蒙骜都吃惊的练体法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蒙骜瞪大了眼睛,对于他六岁能创出这种奇法很是惊奇,略微思考了下,就抓着赵起领口把他提到自己眼前,双手搭在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小子,你告诉老夫,除了这‘体操’,你还有没有其他的练体方法?若是有,老夫希望你能慷慨相授,老夫也知道这种法门极为珍贵,只是我大秦这几年接连战败,我希望可以加强军队的整体素质,你这体操对于常人而言确实不错,但是对于场面征战沙场的人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老夫就当是替大秦的将是问一句,没有也就罢了,有的话还望不要吝啬,当然这全看你的意思,不给老夫也不强求。” 蒙骜眼神中居然有些希冀,这老头也是为大秦的军事实力操碎了心,这还要怎么说?只能把自己电视上看的特种兵训练方法拿出来了,就说:“大人太小看小子了,小子不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为了大秦的建设,自然愿意尽全力,既然大人问起来了,那小子也就实话实说了,小子确实研究了一套对军士适用的强身健体方法。” 赵起这样说,吕不韦饶有兴致的盯着他看,他显然也很想知道赵起小脑瓜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至于蒙骜就急得就差跳脚了,摇晃着赵起的肩膀问:“听你话里的意思,你是想交出来了?” “蒙爷爷先别着急,听小子把话说完。”赵起费了好大劲才拨开了蒙骜的手,不急不缓的说,“这种方法如果成了,可以大幅增加军队的素质,本就是小子打算献给大秦的,只是现在只是建立在理论基础上的,小子还没有在人身上做过实验,到底能不能成功还要试过之后再说,若是贸然大量用于军士身上,小子怕出意外,这才隐瞒了下来。”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给我丢脸。” “就知道你小子不会让老夫失望。” 吕不韦和蒙骜听了赵起的话居然异口同声的夸赞赵起,说完互相看了眼,然后抚掌大笑,显然两人对赵起的表现都很满意。 “小子,这你不用担心,我蒙氏多的是悍不畏死的好男儿,至于你的第一批实验对象,就在我蒙氏挑吧,活下来算他们福大命大,活不下来就当是为国捐躯了。”蒙骜这话说的极为豪迈,把人命不当回事的怕是也就他这种战场上活了一辈子的杀才吧。 蒙骜说的豪迈,赵起听的惶恐,赶紧拱手说:“蒙爷爷言重了,这种方法不会要人性命,要是因此法死了人,那不要也罢,小子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只是此种方法训练强度极大,小子怕常人承受不了,容易伤及筋骨。” “哈哈哈,自古想要变强没有损伤是不可能的,小子,你只管放手去做,出了事有老夫替你担着。”蒙骜大笑的毛病又犯了,说完这话之后就背过手,跟着吕不韦向书房走。 走到半路吕不韦突然回过头来对赵起说:“小子,以后也不要‘大人大人’的叫我了,我听说你跟王翦可是相谈甚欢,都叫他‘王伯伯’了,往后你也叫我伯伯就好。” “小子知道了。”赵起弓着腰行了礼,看到吕不韦跟蒙骜进了屋,这才转过身拍了抠鼻孔的洪三宝一巴掌,问他,“小爷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洪三宝赶紧放下手随手把鼻屎弹了出去,然后笑嘻嘻的对赵起说:“小少爷吩咐的事儿,俺自然是全力去做,早就办妥实了,只是回来的时候少爷去王校尉家做客了,俺去找的时候您喝的烂醉如泥,脸上还挂着泪珠子,小子甚是担忧,就把您扛回来了,这会儿进来就是来跟小少爷说这件事儿的。” “少他娘废话。”赵起踹了洪三宝一脚,然后看着四下无人,就示意赵起洪三宝把脸凑过来,洪三宝自然是照做,赵起就搭在他耳边小声说,“要是小爷昨晚哭鼻子的事儿让你我、王伯伯之外的第四个人知道,老子扒了你的皮!” 洪三宝立马义正言辞的保证,自己就是千刀万剐,都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殊不知王夫人已经把赵起有情有义,跟王翦交谈之后感动哭的事传的咸阳的好多认识赵起的妇人都知道了。 赵起对洪三宝的表态很满意,然后说了句:“量你也不敢。”就让洪三宝把他收来的蚕蛹带过来,顺便把那几个仆人一同带过来。 吩咐完之后赵起就走到后院从穆夫人借过来的鼎旁边等。 四个仆人很快就来了,赵起吩咐他们把鼎烧热了给鼎立加水,洪三宝来了之后赵起就吩咐他把蚕蛹全部倒在了水里,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厨房找来装粗盐的桶,带过来之后一股脑倒在了鼎里。赵起毫不怀疑在这个食盐极度匮乏的年代他这样挥霍会让穆夫人心疼好一阵子,但是为了造纸大业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在四个仆人轮番的柴火下,鼎里的水很快就沸腾了,赵起从书房取来一卷书,边看书边蹲在旁边的石头上看鼎里的情况。 时间长了,鼎里的蚕蛹都沉下去了,表面慢慢出现了一层薄薄的纤维,等到水面没有一个蚕蛹,目测也不再有纤维生成时,赵起让他们不要再加柴火了,吩咐他们取来布做的罩子和石锅,把这些表面的纤维全部打捞出来倒在石锅里。 接下来就是捶捣的过程了,几个仆人和洪三宝一人拿着块大石头捣的很起劲,唯有赵起觉得很没劲,就跑去倒了杯水,路上遇到了章邯,把他叫过来一同见证大发明的诞生。 回来的时候纤维已经被捣的稀碎了,赵起满意的点点头,让他们把这些看起来干巴巴的东西渗水,然后平铺在篾席上,吩咐洪三宝寸步不离的看这东西,等干了叫他,然后就打折哈欠往屋子里走,这两天不知怎地瞌睡特别多,得睡会儿,至于纸,就看干了之后能不能成了,本来是想用火快速烤干的,但是想来想去觉得不妥,万一烧着了那可就前功尽弃了,干脆委屈一下洪三宝,这两天太阳不错,晒干得了,反正洪三宝这种武人两天不睡觉也不是什么难事。 章邯不明所以的看了纸浆一眼,就追上了赵起,刚想问,却被赵起的话打断:“不要问,你只需要知道这东西不简单就行了,至于有什么用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赵起表现的高深莫测的嘴角很不满,章邯撇撇嘴,想走,却到底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跟在赵起屁股后边进了屋。 一进屋赵起就皱起眉头,里边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擦案几,正是起来的时候要伺候他洗脸的那个丫鬟,这就不理解了,指着她怒斥:“你成天围在我身边做甚?家里没其他事可干了吗?” 丫鬟听到声音转过头,见赵起对他怒目而视,就有些局促的低着头站在原地。 “这你可错怪他了,这是赵夫人给自家女婿安排的丫鬟,专门用来伺候你的。”章邯慵懒的声音传进耳朵。 赵起哑然。 第二十章 好纸,赵起造 - 秦卒 - 子都QVQ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院子里,赵起起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丫鬟玲儿很准时的给少爷端来了洗脸水。 赵起穿好了衣服,这战国时的衣服就是麻烦,一颗扣子都没有,各种绑,还不能绑死结,赵起现在基本上其他的都适应了,就是这衣服穿起来麻烦,还有该死的兜裆布,就真是两块布,一天下来二弟闷得慌。 丫鬟玲儿见少爷穿衣服穿的吃力,就把洗脸水放在桌案上,走过来帮赵起穿衣服,赵起倒也没拒绝,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穿衣服上边,有个人伺候倒也是好事儿。只是玲儿很纳闷,这小少爷据说是咸阳最聪明的小孩儿了,怎么就连个衣服都穿不好呢? 穿好衣服下了床,随便抹了两把脸,擦干之后就背着手往外走,出了门伸个懒腰就看见精神抖擞的洪三宝还守在蔑席旁边,赵起摇摇头,差点忘了这家伙了。 走过去看了眼蔑席上的纸,成色还不错,有点发黄,伸出手摸了下,有点粗糙,也有点厚,差不多得两毫米厚了,要是后世造出这样的纸,得被人骂死,但是现在技术不成熟,而且是第一次试验,能做成这样已经不错了,赵起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背过手对洪三宝说:“你把这东西修剪成方形的,多余部分丢掉,然后来书房,我再给你个东西,你把这两样东西带给吕大人就可以休息了。” 洪三宝点点头,赵起转身就要走,又觉得不妥,就又转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辛苦了,这事儿过了你可以放开的休息几天,不用时刻陪着我了。”这才离开。 “小少爷放心,俺不累,但有事情吩咐俺就是了。”身后传来了洪三宝的声音,赵起头也不回的挥挥手,就当是回应他了。 直接去了书房,在案几上找到毛笔,然后找到那罐子已经干了的墨汁,重新添了点水研磨,很快就又变成了浓浓的墨汁。 洪三宝办事的效率还是很快的,抱着那张蔑席进来了,或许是赵起没有表达清楚,洪三宝连同蔑席一起裁了。 赵起哭笑不得的从他手里接过蔑席,从上边把纸扒下来对他说:“以后这东西要批量生产的,记住,蔑席可以多次利用,不用裁剪,要修剪的是上边的纸。” 洪三宝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俺知道了,这次俺没问清楚,下次不会再犯了。” “没事儿,下次注意就好了,反正一张蔑席也不值几个钱。”赵起也不训斥他,兴致来了甚至提起笔在纸上写了“好纸,赵起造”五个大字,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将纸卷起来,方便携带。这时想起来昨天自己光顾着造纸了,忘了计算成本,就问洪三宝,“对了,你收蚕蛹的时候是什么价钱?” 说起这事儿洪三宝就来劲了,摸着脑门说:“那要什么钱呀,这些蚕蛹都是被挑出来的成色不好的,都愁没地儿丢呢,有人收当然更好,俺一分钱没出就收了这么多。” 这就不太乐观了,往后纸张肯定要卖钱的,只是没有成本只赚钱的话赵起总觉得这钱赚的不踏实,就对洪三宝说:“以后咱家会大量收购这东西,还有烂布条子,记着,不管他们要不要,一定要给钱,就以二两一斤的价格算吧。” “这会不会给的有点多了,人家当垃圾丢的东西咱还要给钱,俺觉得不妥,卖的人心里也会过意不去。”洪三宝摇摇头有些不明所以,古人性子直,要是这东西给钱的话就会问来问去,怪麻烦的。 这倒是个问题,赵起摸着下巴思考,秦国的货币二两还是挺多的,他觉得没什么,毕竟蚕蛹这东西没什么重量,一斤就能装一蛇皮袋子。但是其他人不这么想,要是给钱了倒觉得不踏实,于是就说:“那就一两吧,不能再少了,等过段日子他们就知道这东西的价值了,自然会涨价,行了行了,跟你说不清楚,你先把这些东西给吕大人送过去吧。”说着就把刚研磨好的墨汁和毛笔、纸张递给了洪三宝。 洪三宝见小少爷态度坚决,就再没说话,叹了口气默默的抱着东西离开了。 做完这些后赵起就收拾着要去蒙恬家做客了,蒙骜老爷子昨晚走的时候特意让吕不韦给他带了话,让他有机会了就去蒙家转转,今天天气不错,也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不出去转转可惜了,只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地儿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蒙骜府上在什么位置,得找个人一同去,找谁去又成了个大问题,洪三宝显然是不行了,吕蜴就算了,这小子成天跟着章邯乱跑,这会儿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正难心的时候看到王贲进来了,瞬间解决了赵起的难处。 当洪三宝把毛笔、墨汁和厚厚的黄纸放在吕不韦桌案上的时候,吕不韦彻底坐不住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真的把这种东西研究出来了。当即抓起毛笔摊开纸张,当看到纸上歪歪扭扭的五个字的时候脸色彻底黑了,气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这小崽子真是被老夫惯坏了,多好的东西,就这样糟蹋,老夫还打算献给太子殿下,这让老夫如何拉下脸给太子看?” 怒斥归怒斥,好东西还得体验一下,拿起笔蘸了点墨汁,在纸上试着写了两个字,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刚刚自己还嫌弃赵起写的难看,没想到自己写的更难看,看来这东西还得多练啊。 这种事儿赵起早有预料,本来吕不韦用刀刻的时候就写的不好看,用不熟悉的工具自然更加不如,他之所以提前这几个字就是像告诉他这个道理,毕竟后世用惯了圆珠笔的他也用不惯毛笔,至于会不会让吕不韦出丑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王贲的脸色很难看,他这次来吕不韦家的目的就是想再和赵起堂堂正正的比比手脚上的功夫,谁知道这小子一看见自己就像见到了宝贝,两眼放光亲热无比,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不等他开口赵起就让自己带着他去蒙恬家。在王贲说了自己的目的之后这家伙更是死皮赖脸的说不带他去就不跟他比,没办法,只能先答应了这小子的要求。 蒙恬家不愧是将门,宅子比王翦家豪华多了,甚至比之吕不韦家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光是门口这两头大狮子都得花不少功夫,狮子旁边还立着两丈高的青铜长戟,这是将门的标志。门是朱红色的,两边各有个青铜狮子头,嘴里衔着铜制的环子。 这大门也得一丈有余,门环都在离地面比五尺半的地方,赵起身高也就四尺刚过,伸直了胳膊想要够门环,却刚好够不着,挣扎了半天之后颓然放弃,扣了扣漆木大门。 王贲鄙夷的看着这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就这也能称得上咸阳最聪明的小孩?明摆着比他脑袋高出一尺有余,还要去试试,也不知道他这第一聪明孩子的名头是谁给安上去的,在他眼里,从小就熟读兵法的蒙恬比这小子聪明多了。 漆木大门吱呀呀的打开了,穿着粗布衣服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见是两个小孩不由的露出了疑问的神色,语气中也有些轻视:“哪来的小孩?来此做甚?” 王贲皱了皱眉头,他不是没来过蒙府,蒙家的仆人应该都认识自己才对,怎么这人没一点眼色?刚想冲过去把这不长眼的奴才狠揍一顿,却被赵起拦住了,很有礼貌的对这仆人拱拱手说:“小子赵起受邀前来拜访蒙老爷子,还请禀报一声。” 那仆人冷哼一声,眼中轻视的意味很明显,心里想着蒙老爷子什么身份?会邀请个乳臭未干的小孩?但是人家这样说,他也只能去通报,关上门就进去了。 “赵起,你干嘛拦着我?就这种瘦胳膊瘦腿、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我一个能揍是个,我也就算了,你的穿着够华丽吧?也不知道这种智商的人怎么活在世上的。”王贲还是有些气恼,对赵起刚刚拦他的行径很不满。 赵起无所谓的抠了抠鼻孔,然后不怀好意的对王贲说:“这人一看就是蒙府新招的仆役,不懂规矩咱就给他长长记性,你刚刚若是揍了他,就是他犯了错也算是受到惩罚了,但是如果我们有意无意的在蒙爷爷或者蒙恬面前提起这事儿,你说他会面临怎样的结果?” “这些人之所以来蒙府服役就是想摆脱奴隶的身份了,如若有了狗仗人势的性子,按照蒙武的性格,这辈子怕是很难脱离奴籍了。”王贲看怪物似的看着赵起,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一定不能得罪这小子,他娘的太绝了! 蒙府的门又开了,出来的是蒙恬、蒙毅两兄弟,蒙恬很热情的跟两人打了招呼,他是个很大度的人,对章邯跟他说过赵起比他聪明的事儿早就抛之脑后了。 刚才的那个仆人依旧跟在身后,不过态度已经从刚刚的傲慢变成了谄媚,当然这不能改变赵起报复他的态度,进了院子之后赵起边走边跟蒙恬聊天,快到屋子的时候斜眼看到仆人长舒口气,这才对蒙恬说了句:“我说兄弟啊,我觉得你有必要跟你父亲说说,该整顿整顿府上的风气了。” 那身后的仆人刹那间脸色惨白,面如死灰。 第二十一章 蒙府做客 - 秦卒 - 子都QVQ 蒙家的豪华当然不仅仅体现在大门上,大堂里也是一样的奢华,两排漆木案几整整齐齐的摆在两边,每张桌子上已经摆上了酒肉,四个丫鬟立在桌子一侧。 蒙武不在家,蒙骜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见赵起进来后先是哈哈一笑,然后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往前倾,对刚进门的赵起说:“小子,听恬儿说你酒量过人,能和王翦喝个平手,今日老夫不服,倒要看看你这不到四尺的身子里能装多少。” “赵起见过蒙爷爷。”赵起躬身见了礼,而后说,“蒙爷爷莫要羞辱小子了,阿恬那天醉的早,哪儿晓得后来的事,小子酒量比阿恬和阿贲是好一些,但是与王伯伯比起来,那是拍马难及啊。”赵起心里很郁闷,这帮人也不知道咋想的,非要跟个孩子比试酒量,那不是在欺负人吗?肚子在那放着,再能喝也比不过他们这帮子活了半辈子的老狐狸啊。 “哈哈哈,你这小子说话倒是伶俐,老夫上次去吕不韦家,可是听了许多关于你的事情,快快入座跟老夫分享分享。”蒙骜抚着胡须打着哈哈,伸出手示意赵起坐下。 赵起觉得自己面子挺大的,按理说他这个年龄去别人家做客是不需要以客人的礼仪对待的,只当是后辈给长辈见礼就成,没想到蒙骜弄的这么正式。 这次赵起是客人,本该坐在离蒙骜最远的位置,谁知蒙骜居然不乐意,一脚把坐在旁边的蒙恬踢出去,只留下蒙毅给他倒酒,然后让赵起坐在他的旁边。 赵起无奈,只能摇摇头坐过去,心里却暗自说了句:看来今天又得醉的一塌糊涂了。想到这,他就觉得自己给洪三宝放假是个错误的决定,这家伙放假了谁来接自己回去? 蒙恬家的府宅确实讲究,但是吃食却比王翦家好不到哪儿去,一旦喝酒,必定有凉菜,羊肉,处理的还没王翦家好,估计在鼎里捞出来直接就端上来了,满是羊膻味,旁边就着吃羊肉的依然是咸菜。 蒙毅伺候着给蒙老爷子倒上酒,赵起的则有守在旁边的丫鬟帮他倒,这时候的丫鬟大多都是奴隶之身,迫于生计才在这些大户人家当丫鬟,基本上没什么人权,所以这个时代豪门大户的少爷欺负丫鬟是常有的事。这种人只要是稍微大点的家里总有那么几个,这样看起来吕不韦家倒像是一股清流。 赵起端起酒碗掌在眼前对着蒙骜说:“小子年龄不过十岁,来蒙府居然以宾客之礼相待,小子惭愧,这碗小子先敬蒙爷爷。”说完,就把碗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他说这番话除了证明自己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之外,还有一番用途,就是向蒙骜表明自己绝对的信任。在这个乱的像杂粮粥似的年代,谁能保证别人没有害你的心思?而且现在赵起取代了蒙骜的孙子蒙恬“咸阳第一聪明小孩”的名头,谁敢说蒙骜没有恻隐之心?赵起就是在向蒙骜表达这种想法:老子相信你不会下毒害我!当然他也不怕蒙骜会下毒,将门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小人行径,人家有千万种方法让自己从世上消失,何必选这最烂的一种? 喝完酒赵起还砸吧砸吧嘴,别说,这酒虽没有王翦家的好喝,但是入口竟有些甜味,就是度数要高出不少,王贲跟蒙恬看到他居然是一副享受的模样,脸黑的像锅底。 蒙骜自然是看出了赵起的小东西,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哈哈笑着端起自己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喝完后拿袖子擦了擦嘴,趁着蒙毅给他倒酒的间隙对赵起说:“小子,我听吕大人说你一岁就能奔跑,二岁就能读书识字,而且思想新颖、骨骼惊奇,能文善武,你认为你吕伯伯对你的评价如何?” “我吕伯伯说的虽是事实,却也没什么好惊奇的,古时传言,有孩童生下来就能下地、就能言语,小子只不过是比起其他人略微早了些,至于骨骼惊奇小子自然是不懂,能文善武的话,论及诗书经典,小子不及蒙恬,论及骑马射箭,小子不如王贲,论及暗杀之术,小子不如章邯,所以小子以为,小子只适合耍耍小聪明。”虽然赵起打心底觉得吕不韦说的对,但是表面上还是要装出谦逊的样子,华夏人自古就崇尚这种品德,战国的老头子自然也不意外。 蒙骜捋着胡须,听到赵起第一句话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但是听到后边的话眉头立马舒展了,心想:不错,是个好孩子。却不对赵起的话做出评价,自顾自的端起酒碗仰着头喝干,这才慢悠悠的说:“好小子,不错,还没有被这一身的荣耀捧上天,不过老夫倒觉得你吕伯伯说的有理,你确实是老夫见过最聪明的孩子。” 赵起拱拱手对他的肯定表示感激,然后端起酒碗喝干了碗里的酒。 “降生能行、能语之人我等只当神话来听就好,谁也没见识过,不必当真,你这小子倒是实打实存在的,说你是妖孽老夫都不足为奇,单是你那自创的‘体操’练体之术就担得上‘咸阳第一’的称号。”蒙骜撑着案几继续说,“你可记得于老夫说过有一套适宜于军士的练体之术?这些日子你做些准备,等你研究透彻了,就来蒙府吧,老夫出这第一批试验之人。” “小子知道了。”赵起点点头,对于这事儿他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妥,他早就打算把后世锻炼身体的方法和特种兵的训练用在这个时代,建立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特种军队,但这是个漫长的过程,光凭他一人的能力很难实现,而今有了蒙骜的支持会轻松很多,他能出第一批试验的最好不过,毕竟他所了解的特种兵训练过程都是通过电视电影和书籍,很难保证不会出意外。 这事儿落定之后蒙骜也变得更爽朗了,之后跟赵起聊的就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甚至老不死的还在感叹:“你这小子老夫甚是喜爱,奈何却不是我蒙氏之人,要是老夫有个孙女就好了,也好与你小子攀上亲戚。” 这话吓得赵起低着头不敢说话,只是个喝酒,心道:还好你没有孙女,不然又得受罪。就蒙恬和蒙毅的长相赵起都能想到蒙骜孙女长什么样,他们家都是那种四四方方的国字脸,在男人脸上显得很坚毅,但是若有女人长了这个脸型,那可就是真的“如花”似玉,谁家的女孩子要用“坚毅”那怕是没脸活人了。 酒过三巡,蒙骜突然想起了什么的问赵起:“小子,老夫去找吕不韦的时候,听他说你在研究什么‘纸张’?这羊皮纸老夫但是在北方蛮夷手中见识过,只是这‘纸张’又是何物?老夫想不明白。” “这‘纸张’便是书写的工具,‘纸’是小子定的名称,‘张’是计量单位,因此称之为‘纸张’,这东西小子已经做出来了,羊皮纸在此物面前不值一提,虽说不如羊皮纸那般坚韧,却是极为方便的留字工具,此物造价低廉,只要废弃蚕蛹以及烂布条子就能造出来,且字迹清晰,与之配套用的,有毛笔以及墨汁,纸为黄白淡色,毛笔蘸浓色墨汁就能在淡色的纸张上书写,且小子敢断言,此物历经千年而不褪色。”蒙骜既然问起来,赵起自然是要谅解清楚,毕竟纸这种东西是能改变一个时代的文化传统的。 蒙骜是个聪明人,能想象到这纸张到底是何物,听了赵起的介绍之后更是紧皱眉头,他听到吕不韦给他说这事儿的时候还是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听这小子的意思好像已经研究出来了,这就不得不信了,如果真如赵起所说,这东西的意义他不难想象。而且他敢断定赵起不打算将这东西白白捐出,就转过头看着赵起,严肃的说:“如果你说的这东西能得到推广,老夫不敢想象对现有的书写方式造成多大的冲击,只要是对大秦有利的,就是好东西,老夫只希望小子不要被猪油蒙蔽了心思,踏踏实实就好。” “纸这东西普及不是那么容易的,有种东西叫习惯,人一旦习惯了某种长期存在的事物,就会产生依赖,所以小子觉得这东西只有年轻人会尝试,老人大多数还是会用以前的方式书写。”既然蒙骜说起,赵起也只能表明自己的观点,“至于赚钱之事,小子也不是个过分贪财之徒,这种东西本应无私交出,只是小子没有亲人,十四岁前不可能有封地,又不能长期寄居在吕伯伯家里,赚钱只是想在咸阳建个住处罢了,为赵家留下些基业,而且小子也会黑心到白赚老百姓的钱,小子打算收购原料的时候以收入的二分之一作为成本。” 蒙骜点点头,对赵起的做法很满意,只要这小子不被钱财冲昏头脑跑去当商人他就没什么好说的,谁都知道商人是除了奴隶之外最低贱的人了,他不会允许一个可以兴盛大秦的人毁在铜臭之物上。为自家置办家业是人之常情,他也能理解。 第二十二章 悲催的赵起 - 秦卒 - 子都QVQ 吕不韦还是把纸笔偷偷献给了太子殿下,子楚听了此物的用途之后大为赞叹,只是当展开看到纸上的几个字的时候大声训斥赵起糟蹋东西,当然赵起不知道,此时他还在蒙府陪老爷子喝酒。 蒙骜老头子身体不太好,喝了没多少就开始喘粗气,这就喝不了了,在赵起、蒙毅几人的劝说下被丫鬟扶下去了,临走前还打着哈哈说下次再跟赵起比划比划。 蒙老爷子离开了,酒场也就散了,赵起暗自松了口气,他差不多喝了三斤,虽然没醉,却也是胀的不行,王贲跟蒙恬就更没法看了,站在软榻上嚷嚷着要大战三百回合。 只有蒙毅像个没事人一样啃羊骨头,这小子就是个标准的乖孩子,其他人喝酒的时候他规规矩矩的给蒙骜倒酒,分明对盆子里的肉块垂涎欲滴,却还要装得目不斜视,在赵起眼里他就成了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赵起,你小子说好的我带你来蒙家你就跟我比试的,今日休想逃走,不打的你跪地求饶我今天就不叫王贲!”王贲站起来一只脚踩在案几上,吐着酒气指着赵起吆喝。蒙恬也醉醺醺的说赵起不如他聪明,这“咸阳第一聪明孩子”的名头应该是他才对。蒙毅抱着看戏的心态在一旁煽风点火,巴不得赵起跟王贲打起来他看会儿热闹呢。 这就忍不了了,赵起“蹭”得站起来,凌空一个跟头越过王贲立在门口转过身很潇洒的抚了下长袍,竖着中指对王贲说:“既然你非要自讨没趣,今日小爷就满足你,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说完还特意甩了甩脑后长长的头发,转身出门就像蒙家院子里演武的地方走。 古时候的人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一辈子都不会剪几次头发,其他人都是把头发盘在脑后,再带上发冠的。赵起就喜欢这样随便扎个坨坨,然后披散在脑后,他觉得这样才好看,战国的人眼光都弱爆了。因为这事儿他不知道被赵姬训斥了多少次,她认为只有没权没势的平民才扎这种不合礼仪的发型,谁知这样一说赵起就更喜爱了,天天扎上上了,时间长了也就不说了,由着他性子去了。 王贲涨红了脸嘶吼着冲出去,今日不管如何他都要给赵起这小子点教训,虽然不知道他竖中指那个手势有何意义,但总觉得跟那小子沾边的总不是什么好玩意。 蒙恬跟蒙毅也跟着出去了,蒙恬其实也挺讨厌赵起的,自打这小子来了咸阳之后,他听到最多的话题都是关于他的,十一二的少女钻在一块儿总是谈论边幻想这个小少爷到底长啥样,最讨厌的是还会时不时的露出花痴的表情,这令从小就在别人的夸赞声中长大的蒙恬深受打击,就是不晓得如果她们知道她们眼中的偶像是个泼皮无奈,不知会作何感想?小小的嫉妒心促使蒙恬很想看到赵起被王贲按在地上狂欧的场景。 然而出去之后他的期望立马就破碎了,眼前的景象让他再次大跌眼镜,只见演武场上王贲被赵起压在身下打,边打还边叫嚣:“错了没?错了没?” 赵起这次这么明目张胆的接受王贲的挑战自然是有信心的,王贲酒量不行,刚才指着赵起吆喝的时候都是摇摇晃晃的,赵起哪能看不出来这小子已经醉了?这时候不给他个下马威更待何时? “你有种就放开我,等我缓好了再跟你战几个回合,今日我喝多了酒,乘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王贲当然是不服气,嘴里呜呜啦啦的叫唤,显然他还没搞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也小瞧了赵起不要脸的本事。 “上次比武你输了你说我耍小伎俩,我也就认了,这次公平较量你又说我趁人之危,你这人说话每个根据,是何道理?”赵起当然是压在他身上死不撒手,这样无礼的要求他能答应?好不容易找机会制住了这小子,等他缓好了自己不就得输了?赵起平日里都是以聪明人自居的,这么愚蠢的事儿他当然不会去干。 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赵起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能把王贲治的服服帖帖的时候章邯这个扫把星来了,一来就匆匆跑到赵起旁边急切的说:“赶紧回去,今日王后要接太子夫人回王宫,夫人让我接你回去。”说着就拉起赵起胳膊拽着他往外走。 屁股底下一松,赵起直呼大事不妙,脱了身的王贲像疯狗一样朝赵起扑过来,赵起闪身躲过去,拽着章邯就往外跑,王贲在后边紧追不舍,红了眼的王贲才不管你有没有事儿,眼下最想干的事儿就是抓住赵起狠揍一顿。 蒙恬兄弟俩见王贲好像真的火了,就也撒腿追了出去,玩归玩,万一出了事儿就没法交代了。蒙恬很纳闷,王贲这小子虽然性子直,但是平时也不这样啊,今日咋因为这点羞辱就气成这样了呢?他哪儿知道喝了酒的人最容易耍动怒。 蒙府的大门出去就是繁华的街市,各种东西的小贩卖力的呦呵,向过往的贵人推销自己的产品,咸阳见得最多的就是卖蔬菜水果的,秋后的蔬菜已经不那么新鲜了,水果倒正是长熟的时候。除此之外,也有买卖奴隶的,汉人奴隶不多,大多数都是北方抓得匈奴,这些人身强力壮,吃得多干的多,深受咸阳贵族欢迎。 一辆两匹马拉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咸阳的大街上,前边大马金刀的护卫开路,后边跟着两排高髻粉饰的宫女。 行人纷纷让道,这一看就是王公贵族的车架,有这排场的,不是王侯,就是与秦王关系极度密切之人,一般也只有官封君爵的人才会设两匹马拉的车。 看到这车架的雕饰后,路人也就明白这里边坐的是谁了,两只鸾凤一前一后绣在两头的丝绸帘子上,漆木的车身也刻着两只展翅翱翔的凤凰,有这装饰的,除了王后还能有谁? 雍容华贵的夫人掀开旁边的小窗口的帘子探出半个脑袋看着街道一侧,嘴角含着笑意看起来很高兴,这可不是正常的表现,按理说秦昭襄王这才死没多久,她应该很伤心才对,就是再高兴也不应该体现在脸上。 常人哪里又知道她为啥这么高兴,在王宫悲伤的气氛中呆的久了,天天看见一帮哭丧着脸的宫女太监,谁能受的了?能出来自然应该高兴,当然华阳夫人高兴不单单是这个原因,还有个原因是今天能见到在这几日在咸阳名声大噪的赵起了。 当然单单如果是因为这小子的聪明劲还不值得她如此高兴,她真真高兴的是在子楚案几上看到了吕不韦献给他,名为纸张的东西,听了此物的用途后她很兴奋,等子楚苦笑着告诉她这纸张便是吕不韦府上的小子赵起发明的就更惊奇了。早就对此子有所耳闻,也听到过邹衍的说法,以前还觉得他们对这小子的评价言过其实了,现在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大秦的福气,听子楚说,这小子还自创了一套练体之术打算献给大秦,连蒙骜老将都啧啧称奇,华阳夫人放下帘子,很期待跟这小子见面。 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孩嚎叫拽着另一个小孩着从蒙府冲了出来,后边还追着个红了眼的小子,紧接着蒙家的两个少爷也跟出来了。 前边的马好像受了冲撞,马车停了下来,街上听着也开始变得乱糟糟的,侍卫质问的声音传进华阳夫人的耳朵,她皱了皱眉头,揭开帘子想问问发生了什么,却见地上跪着几个小孩。 下了马车走到近前,这几个孩子他也认得几个,蒙家得两个小少爷,王翦家的孩子,这其余两个倒是不熟,其中一个好像在子楚身边出现过,最后这个披散着头发的就完全没印象了,唤过护卫问了句:“这几个孩子怎么回事儿?” “启禀夫人,这几个顽童打闹,冲撞了车架,小的这才下来训斥,这几人是从蒙府出来的,此事小的做不了主,还请夫人决断。”侍卫拱拱手恭敬的说道,他真是觉得自己太难了,这几个小子也不知道是咋想的,王后的马车也敢往上冲,要不是见他们是从蒙府出来了,他早就当街砍掉了。 比侍卫更难的当然是赵起了,此时他真是为自己的鲁莽连肠子都悔青了,这车架他哪能看不出是谁的?整个大秦除了现在秦王赢柱的王后华阳夫人谁还敢做这样的车架?顶撞了她自己还能有活路? 赵起低着头跪在地上,只期盼着有蒙恬这几人顶缸就好,自己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只要这华阳夫人不要找上他啥事儿都好说,谁知华阳夫人竟然直接绕过其他人来到赵起面前,问他:“你这孩子叫什么?为何如此莽撞?你可知你犯下了何等错误?” 华阳夫人的语气很平和,几句话却问的赵起汗如雨下,就把头低得更低了,诚惶诚恐的说:“回夫人话,小子姓赵名起,适方才陪蒙爷爷喝了些酒,又与几个同伴胡闹才冲撞了夫人,此事错全在小子一人,还望夫人念在我等年少无知,只惩罚小子一人便好。” 华阳夫人笑了,她想过很多种跟赵起见面的方式,就是没想到居然以这样戏剧性的一幕与他相见,她却也有些恼怒,多好的一个孩子,在吕不韦身边疏于管教,现在都成啥样了?一点不注重礼仪,不过这有情有义的性子倒是讨人喜欢,不行,以后得接过去亲自管教。 第二十三章 顺眼的败家子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之所以将蒙老爷子搬出来就是希望王后看在老将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小命,至于主动包揽罪责,反正他已经要凉了,能留一个是一个吧。谁知华阳夫人居然没有惩罚他,只是本着脸带他上了自己的马车?这就有点糊涂了?王后的马车可不是谁都能坐的,这可得享受享受。 一路上没有任何话,马车很快停在了吕不韦家门口,章邯早早的跑去跟赵姬通了信,好让她替赵起擦屁股。 全家男女老少恭恭敬敬的立在门前,马车的帘子被掀开,门口的仆人低下头表示对王后的敬意。那车上下来的却不是华阳夫人,而是蔫不拉几的赵起。下了马车后中规中矩的去搀扶华阳夫人。 华阳夫人很大方,什么话也没说,任由赵起搀扶着下了马车,仆人见了王后凤颜直接跪了下去,女眷盈盈下拜,男儿弯腰行礼,只有章邯藏在屋顶的瓦砾后边吃着烤鸡。 “朱钰拜见王后娘娘,穆氏、赵氏两位夫人闻道娘娘要来,早已备好了吃食,请娘娘屋内歇息,其余之事,稍后详说。”能和华阳夫人对话的也只有她名义上的儿媳妇赵姬了。 华阳夫人嘴角依旧带着处变不惊的笑容,指了指赵起的眉心说:“且让你小子得意片刻,先退下吧,你的事稍后再说。”遣退了赵起之后像随行的贴身宫女招招手,那妙龄女子边搀扶着她往吕不韦的院子里走,其余众人皆跟在身后。 赵起如获大赦,低着头等他们进去之后才常常的舒了口气,纵身跳上门上的屋檐,从章邯手里刁过根鸡腿,就一屁股坐在旁边上下其嘴。 章邯毫不在意,继续奋力进攻鸡屁股,等把最肥的地方消灭干净,这才问赵起:“这次得罪了王后,你打算怎么办?王族的人可不像吕大人这么好说话,杀头是常有的事,像你这样的,头颅应该已经挂在那侍卫马前了,只是王后怎会放过你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猜测你这五十板子是跑不掉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啊?看我挨揍你很开心吗?”赵起白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啃鸡腿,不管这个成天只懂刑罚,不通人情的家伙。 章邯深表赞同的点点头,随手丢掉手里的鸡腿说:“看你能吃瘪我确实挺高兴,像你这么狡猾的人能吃亏的机会可不多,如果能亲眼见证那最好不过。”他看了赵起一眼,顿了顿又说:“不过你这人还不错,最起码有情有义,说实话你今天让我挺佩服的,一个人包揽了全部罪责,相信蒙恬兄弟和王翦都没有这样的魄力,估计他们现在已经在搬动长辈打算向你求情了吧。” 赵起脸颊动了动,最终压下了揍章邯一顿出奇的念头,这家伙说话太气人了,我狡猾?那是你没有见过后世生意场上的老狐狸,哪个不是表面一套心里一套?没有不比赵起狡猾的。 再看看当世的吕不韦、孟尝君、信陵君等,哪个是赵起能比的?也只有章邯这样的二百五才会觉得赵起狡猾,在那些大人物眼里,他就是个笑话。 不过有一点章邯倒是说的没错,蒙恬蒙毅回到家之后立马把这事儿告诉了蒙骜,七十高寿的老爷子立马头不晕了、眼不花了,下了床穿上正装就要去吕不韦府上替赵起求情。王贲也飞奔回家,把这事儿告诉了醉倒在榻上的王翦,王翦立马醒酒了,从衣架上取下盔甲穿上就胳肢窝里夹着王贲匆匆出了门。 当然赵起不知道这事儿,还躺在瓦片跟章邯有一搭没一搭的碎嘴,吕蜴在底下眼巴巴的看着哥俩潇洒的姿态很是羡慕,从院子里找来梯子也要上来,被章邯一脚踹翻之后气呼呼的回了房间,只留下眼巴巴看着赵起嗦手指的吕慧。 吕慧的小心思还很单纯,看着赵起不住的点头,阿娘说长大以后赵起就是自己的夫君了,虽然幼小的脑瓜子里还不知道夫君是干什么的,不过据说嫁给夫君就要和他过一辈子,赵起是咸阳最聪明的小孩,嫁给他应当不亏吧? 实在受不了吕慧的目光,从房檐上跳下来,随手捞起不到四十斤的小屁孩就往后院走。吕慧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赵起肩头嗦手指,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的,被自己的夫君扛着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儿吗? 把小姑娘撇在案几上,叫来洪三宝,让他去准备石锅、粗盐、和丝绸,赵起就翘着二郎腿构想自己的制盐大业了。 蒙骜在蒙家兄弟和几名府将的陪同下匆匆赶到了蒙府,被王后守在大门口的侍卫拦下之后焦急的转来转去,侍卫已经进去通报了,蒙骜眉头紧皱,不由嗤怪道:“赵起这小子果然就是个惹祸精,这下闯祸闯到王后眼前不知道老夫能不能保住他。” 不多时王翦也来了,见到穿的一丝不苟在门外等候的蒙骜有些惊讶,他还没有听说蒙骜跟赵起的事儿,但是看他这样子应该跟自己来意相同,就暗自松了口气,有了蒙老头子出马,这小子多半是保住了。蒙骜自然也能看出王翦的来意,志同道合当然要互相拱手示意,只是赵起这小子不知死活,两人却是提不起一丝微笑。 吕不韦也刚从子楚那儿回来,看到门口这么多人就快步走过来,从蒙骜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后大惊失色,撩起长袍就进了门,赵起这小子是大秦的气运,可万万不能断送在王后手里,谁知刚到客房门口就被侍卫拦下了。 “禀王后,上卿蒙骜求见。” “禀王后,校尉王翦求见。” “吕大人回来了,想要闯进客房被小人拦下了。” 接连三声通报让华阳夫人头大,不过也更加好奇赵起这小子有什么魅力,把三位大人急成这样,不过眼前的事儿还得解决,就对侍卫说:“你们下去吧,告诉蒙大人和王校尉,让他们放心,我知道赵起这孩子并非有意,不会伤害他,让吕不韦进来吧。” “喏。”侍卫弓着腰退下了。 马上就看到吕不韦进了房间,一进屋就大礼参拜:“臣吕不韦,见过王后。” “吕大人不必多礼。”华阳夫人很有贵族风范,吸了口案几上的茶。这时候大多数人还把茶叶当做清热解毒的药来使用,像华阳夫人这种喜欢饮茶的人并不多。 听到华阳夫人的话,吕不韦身子反而躬的更低了,拱手说:“王后,邹衍先生都说过,赵起此子是我大秦的气运,而从他先后的表现来看确实有几分道理,今日一到家便听说此子冲撞了王后,此乃他的过错,不过臣还是想替此子求情,望王后能为大秦气运着想,莫要赌一时之快才好。” “吕大人多虑了,难道你还不了解本宫为人吗?早就对此子的神奇之处有所耳闻,此次前来除了接朱钰回宫,还有一事便是看望这闻名已久的神童,被他冲撞了自然不会怪罪,不过此时本宫有意怪罪与你,明知是大秦气运,却疏于管教,打闹起来没有分寸,日后派人送过来,本宫亲自管教,免得你们坏了这么好的个孩子。”华阳夫人对吕不韦的话还是很满意,他考虑永远都站在大秦的立场上。 “臣领罪。”吕不韦松了口气,听王后话里的意思,好像还挺喜欢赵起这孩子,这就放心了,至于怪罪与他的事就是句废话,引出后面的话才是最重要的,他为赵起感到高兴,自古能跟在王后身边学习礼仪的,除了王子别无他人,这小子能有这样的待遇也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蒙骜和王翦听了侍卫的带话也眉开眼笑,蒙骜捋着胡须打着哈哈说:“老夫就知道这小子没那么容易出事。”惹得蒙恬两兄弟直翻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刚刚急得拍床板的。 蒙骜王翦互相拱拱手就回去了,既然赵起没事儿,他俩也就没留下来的必要了。 当然这些事儿赵起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跟洪三宝面对面坐在案几两边,洪三宝手里的绸缎被叠成十几层,赵起手里边端着很水混在一起的粗盐往绸布上边倒,底下接着个石锅,从绸布下渗出来的盐水一滴一滴全进了锅里。 这就是粗盐提纯的第一步:过滤,本来打算用纸的,但是想起自己造的那张纸的厚度就放弃了这个打算,那玩意儿要是能渗出水才是怪事,最终就改用了丝绸。 如果其他人这么挥霍,洪三宝会毫不犹豫的照头两巴掌,绸缎这种妇人家用的东西用来滤泥沙?秦王也不会这么奢侈。但是赵起这么做他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在洪三宝眼里小少爷做事都是对的,聪明人嘛,做事情总是那么别出心裁,就连这败家的行为看起来都是那么顺眼。 赵起管不了那么多,他只想要纯度稍微高一点的盐,至于话费怎样他不在乎,吕不韦家有的是钱! 第二十四章 化学?物理?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眼睛紧盯着一滴一滴往水盆里滴的水珠,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早已站满了人。对面的洪三宝急得满头大汗,拼命像赵起努嘴,他却视而不见,低着头自顾自的讲着这方法的好处。 “洪三宝,我知道你心里边对我拿丝绸滤沙子这事儿意见大,但是你得知道,小爷我都是为了吃口纯净的盐呐,咱大秦的盐巴实在是是没法入口啊,我观察过了,咱平时吃的盐巴还能进行提纯,只要小爷我把提纯的方法研究出来,那就能吃到精盐了,我甚至都觉得咱大秦百姓寿命短就是这盐巴害的,这玩意儿要是提纯不够是有毒的,平民吃不起盐巴,所以盛世里总比王族活的长,就王宫里的那帮二百五自以为是在享受生活,实际上是在自我毁灭。” 赵起看着绸布里的越来越多的泥沙以及越来越少的水分,脸上露出了喜色,只要这次能够成功,以后就不用成天吃咸菜了,激动的不行啊,在这个该死的年代,吃口盐还得自己想办法。 华阳夫人饶有兴致的看赵起跟洪三宝过滤,完全没有在意赵起大不敬的话。吕不韦黑着一张脸站在华阳身后,心里已经把赵起骂了八十遍,这小子太不给他长脸了,说话没遮没拦,虽然不知道二百五是啥意思,但是从他嘴里出来的能走什么好话?王后会怎么想?这是我吕不韦教导的孩子啊!教子无方的帽子是戴定了。 等到丝绸里的水分完全渗干,只剩下泥沙杂质的时候,赵起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却看到对面的洪三宝扑通一声跪下去了,头紧挨在地上不敢说话。小少爷说过这次实验事关重大,因此看到王后来了他也没敢动,在他眼里小少爷的事儿才是大事,但是结束后就不敢不敬了,只希望王后能够理解。 赵起很疑惑,不就是半个时辰没动弹吗,以洪三宝的身子板至于软成这样?刚想嘲讽他,想想又觉得不对,这时候傻子都能看出来没那么简单,僵硬的转过脑袋,看到华阳夫人富态的脸和吕不韦阴沉的表情后也跟洪三宝一样“扑通”跪在地上,头甚至比洪三宝低的更低。 “赵起见过王后。”赵起脑袋“嗡嗡”只响,恨不得把自己这张破嘴撕烂了,都说他是聪明人,这他娘哪里看出来的啊?洪三宝嘴都快努上天了自己不是没看着,却没有心生疑虑,还以为他嘴里不舒服,这是傻子才干的事儿。 华阳夫人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自动忽略了赵起对王族不敬的话,跪坐在赵起身边端详石锅里的液体,良久才把揪着赵起的辫子把他拽起来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你能把我们不能吃的粗盐都变成比盐巴还精细的盐?” “回王后,您听的没错,这是小子新研究的学问,小子将其命名为‘化学’,这食盐的提纯只是最简单的一类,利于生活,往后还会涉及利于军事的钢刀、钢剑这类武器的批量炼制。”赵起面对华阳夫人跪着,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搬了出来。 吕不韦惊呆了,华阳惊呆了,除了梦外候着的丫鬟,其他有点学问的人都惊呆了,这才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啊,脑袋到底是什么做的?里边都装的是什么东西啊?感觉再给他十年,他能把这个世界都研究透了。 华阳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她终于知道蒙骜、吕不韦这些人都对这小子百般呵护了,这样一块宝简直是大秦的福分啊,如果按照他的说法,以后大秦的百战雄师全部配置钢刀好像不是什么难事。摸了摸赵起脑袋说:“你带给本宫的惊喜太多了,这东西你只管研究,花费多少不要在意,如果吕大人出不起,本宫替你出。” “王后多虑了,这些东西花费的钱财并不多,这次小子之所以用绸缎当过滤的器具,是小子实在找不出其他好用的物品了,实际上用纸张过滤最好,而且花费也不大,只是小子当前研制的纸张太厚,很难渗出水,这才改用了绸缎。”说起这些赵起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丝绸在大秦卖的还是很贵的,平民买不起,只有贵族有几件,不知道要是让人知道他在拿来滤沙子会怎么想。 华阳夫人点点头,听他说到纸张,就有些疑惑了,就问:“这纸张也是你所说的这化学中的一部分吗?” “王后误会了,这纸张的制作过程不属于化学,小子将化学定义为两种不同物质加热产生新的物质,而制作纸张所用的纸浆是原料中本就有的,小子只是将其提取出来了而已,因此算不上化学,不过这也是一门学问,小子将其定义为‘物理’,物理涉及也很广,寓意‘世间万物之道理’,利于平民的除了纸张,还会涉及耕作用的工具,至于军事,涉及弩箭强度以及攻城用具改进的研究。”赵起低着头,想了想又说,“公输家和墨家的机关术就是包含在这物理中的。” 吕不韦彻底无语了,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捡了个什么妖孽,以前虽然惊艳,却也没觉得太神奇,现在他甚至有些相信邹衍的话了,这小子说不定就是天上的神仙下凡。 华阳夫人眼中也是异彩连连,恨不得掰开赵起脑门观察,看看这小子脑袋结构跟他人有何不同,光是化学就已经甩很多人一条街了,没想到又拿出来这门叫“物理”的学问,这让他人怎么活?而且据说这小子武力也是不容小觑,连王翦家的小少爷都不是他的对手。天哪!上天给大秦一个怎样的天才?华阳夫人感叹:他小小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赵起不知道吕不韦和华阳夫人的想法,物理化学在他眼里就是很平常的初中高中课本上的东西,他学的并不好,能让他们在大秦发挥多大的作用就看迷迷糊糊听的那点东西有多大能量了。 华阳夫人精神有些恍惚,赵起带给她的惊喜太多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把贴身宫女叫过来扶着她就要走,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说:“你这孩子确实不错,甚得本宫心意,只是这教养令人咋舌,过几日本宫会派人来接你,你和政儿的礼仪由本宫亲自指导。”说完就离开了,吕不韦等人也跟着走了,只留下坐在软榻上愣神的赵起和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洪三宝。 赵起觉得自己脑袋有点大,战国时王族繁琐的礼仪他不是不知道,赵姬也给他教过一些,他觉得头疼就没怎么学,现在华阳夫人亲自教导就不可能逃的掉了,他仰天长叹:“我太难了!” 好长时间才从悲伤中缓过来,揪着洪三宝的耳朵把他脑袋从地上拔起来,这家伙居然没心没肺的在那笑,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指着他问:“王后在我身后你怎么不提醒我?害我现在要去王宫受罪。” “小少爷,这真不怪小的啊,俺已经很尽力的提醒你了,奈何你低着头看不到啊。”对于赵起如同挠痒痒的惩罚毫不在意,在他眼里,能让王后亲自教导,那是天大的荣幸,很多王侯家的后人都没有这种待遇吧?高兴都来不及呢,就是不知道在小少爷嘴里出来就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坏事儿。 赵起叹了口气,这事儿确实也不怪洪三宝,是他自己大意了,颓废的站起来,背着手低着脑袋往外走,一下就撞上了急匆匆跑进来的丫鬟玲儿,撞了个人仰马翻,这就来气了,站起来指着她训:“你怎么做事毛毛躁躁的,没一点教养?要是把小爷我这天才脑袋装出毛病了你赔啊?” 刚跟出来的洪三宝嘴角抽了抽,全天下最没教养的人居然说别人没教养? 赵起的一番话居然把小姑娘说哭了,眼泪巴巴的低着脑袋不敢看赵起,这就不知道怎么办了,赵起最见不得的就是女人哭了,一下乱了手脚,急忙用袖子帮她擦眼泪,边说:“你这怎么还哭了呢?我也就是说的气话,你别当真呐。” 玲儿不哭了,抽着鼻子说:“玲儿听府上的仆人说小少爷得罪了王后,这才走路急了,没想到还撞了小少爷,玲儿真是太笨了,总给小少爷添麻烦。” 洪三宝捂着嘴偷笑,赵起是真真意义上的青年才俊,长的又俊俏,十三四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他猜测这小姑娘对小少爷是动了春心了。不过这也正常,大户人家公子少爷都有贴身丫鬟,往后都是要给他们当妾的,玲儿这种心思没什么好奇怪的。 玲儿虽然已经十三了,但是身高却比赵起高不出多少,大概是小时候吃不饱,营养不良的缘故吧,当了丫鬟之后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上去还有略几分姿色,只是身高一直是个问题。 赵起没洪三宝想那么多,只当她是在关心自己,就像个小大人似的安慰她:“我没事,就是以后得去王后身边待着了,她居然说我没教养,要教我学礼仪,玲儿你说?我像是没教养的人吗?” 这就有点为难玲儿的意思了,小时候娘亲一直教导自己做人要诚实,但是说实话又会伤了小少爷,挣扎了好像时间,娘亲到底还是战胜了小少爷,点点头说:“是……” 第二十五章 食盐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很生气,这都是怎么了?干啥都不顺心,连续得罪了两次王后,以后可就有的受了,王宫不那么舒服,据说学礼仪有时候在椅子上一站就是三四个时辰,一坐就是多半天,正常人都受不了。 这也就算了,现在连听话的玲儿都觉得自己没教养了,这还了得? 叹了口气,摇摇头吧这些烦恼甩到脑后,就背着手往屋子里走,食盐才提纯了一半,还有最重要的步骤没完成。赵起记得化学课上上的还要加入各种化学物质,具体是什么也忘了,现在只怪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听,至于现在,他也只能采用蒸发结晶的方法,至于最后能不能吃他还真不清楚,要试过才知道,会不会被毒死就全看天意了。 吩咐洪三宝端着石锅往厨房走,玲儿一步一骤的在后边跟着,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想帮忙,赵起就是不鸟她,背着手腆着并不存在的大肚子有模有样的在前边走。 厨房有个灶台,青砖砌的,这也是富贵人家才有的,平民家里做饭的一般都是土灶台。这时期的灶台没后世那么美观,看起来甚至有些简陋。 让洪三宝把石锅放在灶台上,帮着他生火,然后就让他不断加柴,自己在旁边看着锅里的情况。本来他是打算让洪三宝看着,他自己去休息一下的,这是他一向的习惯,考虑到洪三宝不知道啥时候熄火,而这东西又极为重要,就留了下来,他以后也就靠这些东西换个官当当了,可马虎不得。 过滤之后的盐水很清,大部分杂质已经被过滤掉了。石锅不像后世的大铁锅,很难烧热,洪三宝卖力的扇火,好久之后锅里才有了点动静。 石锅蒸发倒是挺不错,只要锅热了,里边的水就很容易沸腾。 章邯又来了,手里抓着两个烧鸡,估计是在哪家顺的,赵起不在乎,随手夺过一只,正想上下其嘴的时候看到了旁边眼巴巴瞅着的玲儿,这还能怎么地?撤下一根鸡腿递给她,她居然扭扭捏捏的不伸手,这都是什么臭毛病?明明馋成那样非要装一下。 一把抓过她的手,把鸡腿塞手里,赵起才撕下另一条鸡腿塞进自己嘴里,眼睛继续盯着锅里看。 章邯凑过来,盯着锅里沸腾的水,满脸好奇的说:“你跟王后他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真能弄出比我们吃的盐还好的盐?能比得上陛下跟王后他们吃的吗?” “他们吃的那算啥?我弄出来的可比他们的精细多了,就是不知道这第一批能不能吃,有些粗盐杂质太多,而且是有毒的,我就怕这种简单的方法没办法完全去除。”即便是知道章邯听不懂,赵起还是做了解释,毕竟这里也就他智商高一点,聪明人总喜欢跟聪明点的打交道。 “简单?”章邯眉头动了动,一屁股坐在灶台上啃着鸡屁股说,“都能弄出精盐了还简单?你莫非是在嘲笑天下人愚笨吗?” 这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就是化学中最简单的操作步骤,过滤、蒸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期的人不明白?难道世人真的愚笨吗?赵起觉得不大可能,春秋战国是圣人贤者辈出的时代,乱世出英豪,说这个时期的人愚笨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至于为何他们连这么简单的方法都想不到,赵起认为只是春秋战国的聪明人都在想些怎么兴邦富国,都在弄一些学术上的东西,很少有人会去接触这方面的内容,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连最基础的东西都没研究出来。 对于章邯的质疑,他懒得去解释,这种人就是标准的后世所说的“杠精”,不管你说出多少道理,他总能在话里挑出毛病,赵起觉得他这样的人去做特务最合适,颠倒是非、胡说八道的本事一点儿不缺。 锅里的水干的很快,慢慢的出现了一层白色的物质,有点像锅巴,却白了点,像沾了水之后连成片的白砂糖。 等锅里的水完全烧干之后,赵起让洪三宝熄了火,取来盛饭的汤匙,把锅里的结晶刮出来,装在竹筒里,刮到一滴不剩才往锅里倒了半桶水,石锅不容易冷却,倒水少了过会儿又得开了。 刚从锅里弄出来的盐还有温度,赵起找来跟竹棍,沾了点水,然后在竹筒里蘸了点盐,想给自己嘴里送,想了想觉得不妥,就顺手塞进了洪三宝嘴里。 洪三宝眼睛一亮,呜呜啦啦的手舞足蹈,就是不松嘴说话,赵起吓了一跳,以为这玩意儿有毒,就一把将竹棍从他嘴里抽出来,就要进行紧急救治,谁知这时候他才激动的指着赵起怀里的竹筒喊叫:“盐,小少爷,盐!比盐巴味道好!” “大惊小怪的,想吓死小爷啊?”赵起抬起手劈头就是一巴掌,“不就是尝了口盐吗?至于激动成这样儿吗?跟个穷疯了没见过世面似的,以后跟着小爷我,把你那乡巴佬的丑恶模样不要再摆出来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赵起明显也掩盖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洪三宝吃了还能活蹦乱跳说明这玩意儿吃了没事,这种方法简单方便,只要劳动力足够,让整个大秦的人吃上盐不是什么问题,不久的将来这东西无疑也会成为市场上的商品,甚至能想到价格还在粮食之上。 被赵起打了,洪三宝只是嘿嘿笑,小少爷说的对,他这个样子确实是有些太丢脸了,跟了他以后什么东西见不到?现在是纸张和食盐,以后还指不定能出来什么东西呢,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就摸着脑门说:“小少爷,你也知道,俺是村里长大的,从小就没吃过几回盐,后来服兵役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从边关调来咸阳之后才见着盐这玩意,今天突然吃到比陛下吃的还精细的盐自然有些激动,以后俺就可以骄傲的说,这吃第一口精盐的人,就是俺洪三宝!” 听了洪三宝趾高气扬的话,赵起满头黑线不知道该说什么,章邯倒是没觉得有什么,显然洪三宝这样儿的人他见多了,在大秦食盐这种东西不多,所以平民见不到很正常,比起这个他更加好奇赵起弄出的这食盐是啥味道。一把从赵起怀里夺过竹筒,他的吃法就比洪三宝优雅多了,小心翼翼的倒了点在手心,抹在鸡屁股上,这才在摸了盐的位置咬下块肉尝尝,不住的点头,向赵起竖了竖大拇指,然后又倒出点抹到烤鸡的其他位置利于吃。 这就忍不了了,赵起从章邯手里夺过盐,在柜子里取出陶碗,倒了大半碗,然后把玲儿唤过来,给她和洪三宝一人撕了点鸡肉,三人围着陶碗蘸着吃。不多时吕慧也嗦着指头进来了,看到小夫君手里的鸡腿流口水,赵起无奈,又撕了一半给吕慧,于是围着陶碗的人就变成了四个,至于随后进来的吕蜴,自然有章邯招呼。 世上总是充满了巧合,几人马上就要吃完的时候穆夫人进来了,好奇几个孩子蹲在地上在干什么,但是看到碗里白净的盐之后眼睛都直了,一把把吕蜴扯到一边,又打掉了吕慧拿着鸡腿要去蘸盐的手,将地上的碗端起来。 赵起不好意思的站起来,一只手拿着鸡腿藏在身后,另一只手随手把委屈巴巴就要哭的吕慧拉到身后,然后笑嘻嘻的向穆夫人问好。 对赵起穆夫人实在生不出责怪的心思,尤其是这东西还是人家弄出来的,王后去找赵起的时候她也在,揉了揉赵起的头发,语气略带嗤怪的说:“起儿,你在他们几个里头是最懂事的了,怎么也跟着他们胡闹,这盐对咱有多大意义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第一批指定是要送给陛下、太子的,要是被你们吃完了,打算拿什么交差?真是胡闹。” “夫人多虑了,小子自然是不会如此鲁莽,小子也是尝了之后觉得好吃,这才一时贪嘴,不过这食盐可不止这么点。”赵起把装盐的竹筒递给穆夫人说,“这竹筒里还有半竹筒呢,而且这种制盐方法极为简单,没了再弄便是,也不麻烦。” 穆夫人点点头,他对这个孩子是越来越喜爱了,现在只恨自己没生个闺女,才让二夫人占了便宜,不然怎么地赵起正妻的位置也轮不到吕慧这个庶出的。 看了眼还蹲在地上呆呆的吕蜴,穆夫人没来由的烦躁,把那陶碗留下,带着竹筒就出去了。穆夫人走后,几人立马又拿出鸡腿蹲下来围着陶碗蘸着盐吃鸡腿。 穆夫人出了厨房就去书房找吕不韦,当吕不韦看到竹筒里白白净净的精盐的时候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手伸进竹筒蘸了点放嘴里尝了尝,咸咸的,他很享受这种味道,指头在嘴里嗦了好长时间才取出来,他对这东西远比纸笔要喜爱的多,这是真正能造福百姓的东西! 吕不韦站起来,在穆夫人的伺候下穿上官服,将竹筒塞好踹进怀里就急匆匆的进宫去了。 第二十六章 大秦第一碗牛肉面 - 秦卒 - 子都QVQ 子楚看着竹筒里白花花的盐发呆,华阳夫人已经去面见秦王了,赢柱虽然骄奢淫逸,倒也不傻,对于食盐对大秦的影响还是能想的来,他是个没有决断的国君,在华阳夫人一番说辞之后决定封赵起做大秦第一个十岁以下的子爵,这可是战国历史上从没有过的事儿,大臣虽然不满,却没人敢直言,只是偷偷给秦王上书,毕竟人家的贡献在那儿摆着,他们的不满也仅仅源自对这厚重的封赏是对一个小孩,说实话,大秦的贵族贡献比赵起大的没几个。 先是纸笔,然后是这食盐,听蒙老头吹嘘好像还有很厉害的练体法门,如果这是个大人没人会说什么,奈何这偏偏是个孩子,大秦的爵位还没廉价到这种程度,但是上书的文案全部被秦王扣留这就有问题了,当有人打听到这小子背后站着的是王后娘娘之后就没人再烂嚼舌根了。 蒙骜捧腹大笑,满是褶子的脸颊嘬在一块儿,活像盛开的菊花,听完蒙武的汇报后咂了口酒,抚着长长的胡须说:“哈哈,老夫就说这小子不简单吧,你们还不信,这下好了,老夫没看错,小小年纪就封爵,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子爵,这在大秦却是从未有过的,莫说大秦,放眼整个天下都没几个,秦王这事儿做的不错,是为数不多老夫令老夫满意的,这次把这小子牢牢绑在秦国的柱子上咯。” “父亲说的是,孩儿确实小看了这小子。”蒙武点头称是,他之前确实没把赵起当回事,总觉得这就是个跟自家蒙恬差不多的小孩,但是赵起却一次次刷新了他的看法,纸笔出来之后他也就觉得这只是个比蒙恬聪明点的孩子,但是见到食盐之后他彻底震惊了,这孩子真是个天才! 赵起的纸张已经开始在大秦的朝堂上出现了,吕不韦优化了赵起的蔑席,现在做出来的纸张薄薄的,却还是有些发黄,但是用于书写已经足够了。 大秦的造纸厂已经开始着手建造了,却没有赵起的股份,太子殿下蛮横的将造纸的技术收归国有,不允许私人贩卖,主要用途是用于官员上书,至于这东西的版权持有者赵起,被太子殿下用两盘银锭子打发了,理由是:小孩子不好好读书,赚什么钱? 秦王的案头已经很少出现竹简了,全是一卷卷纸张,要是让赵起看到了,又会笑话他们,就不会把这种东西制成本子呈上去吗?非要卷成卷? 李信脸上的笑容已经持续好长时间了,逢人就说:“赵起是我徒弟!”这些天他待在子楚身边,对赵起做的事一清二楚,但是这个自大的家伙最佩服的不是赵起,而是自己看人的眼光,他觉得自己已经比很多王侯看人准了。 王翦也打着哈哈把赵起封爵得事儿告诉了王夫人,王夫人当即拍着王贲得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以后多跟起儿接触接触,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王贲当然是不服气的哼哼两声,在他眼里赵起永远是个喜欢使诈的小人。 这些事儿赵起还不知道,此时的他正把自己关在厨房里做铲锅刀的模子,他决定弄出来之后以后每天吃炒菜,然后再研究下做面条的方法。至于封爵的事儿,估计吕不韦不回来他是不会知道的,王宫的人架子大,估计诏书到他这得好几天了。 简单的模子坐起来不难,随手在长靴里取出短剑,在红泥上刻了个大概样子,然后把里边的部分掏出来,就交给了洪三宝,吩咐他晒干之后送去铁匠铺打出来。 洪三宝走了,赵起就开始研究怎么弄面了,从陶缸里舀出一瓢面粉,取来木盆倒在里头,然后就加水开始搓揉,揉面的方法赵起已经很熟练了,后世的时候舍不得让媳妇动手,饭都是他做的,只是这战国时期没有压面机,面条只能靠手工抻面,这是有难度的。 面揉的差不多之后就弄成椭圆形丢在案板上,抹了点油,随手盖上盆就出去打了点水洗手,洗完手还回房间倒了点水,顺便把玲儿叫了过来,让她在旁边看着,学会了以后自己想吃面让她去做就好了,丫鬟嘛,总得干点啥,不能一天比少爷还闲。 玲儿好奇的跟过来,见少爷居然在厨房鼓捣,大惊失色,这还了得?堂堂小少爷居然要亲自煮饭,这可使不得,赶紧拉住小少爷的胳膊,说:“小少爷,你要是饿了跟玲儿说一声就好了,玲儿找厨子去做就好了,不要作践自己啊。” 赵起皱了皱眉头,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就是做个饭吗,怎么还成作践自己了?烦躁的拨开玲儿的手,找个木墩子放在灶台旁边,身高不够,他得站着木墩子才能放的开。 玲儿焦急得直跺脚,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非得打死自己。赵起不管那些,把玲儿唤过来,说:“放心,夫人不会责怪你,今天我要尝试一种面食的一新做法,你多学着点,以后小爷想吃了就找你了。” 听了小少爷的话,玲儿有些诧异,小少爷要给自己教手艺?这可马虎不得,心里立马乐开了花,原来玲儿才是小少爷心里最重要的,小少爷将这种不传之秘对青梅竹马的小姐都不说,就告诉玲儿。脸上笑得开心,乖巧的点点头站在赵起身边看他操作。 赵起当然不知道玲儿心里的想法,自顾自的翻开盆子,拿菜刀把面切成很粗的条子,拿起来试了试,韧性还不错,应该拉的细一点不是问题。 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在石锅里倒上水,吩咐玲儿去抱来些柴火。后世他家在叫陇西的地方,离兰州比较近,吃到最多的当然是兰州拉面,对拉面的做法当然是有所涉及。 第一步自然是弄肉汤,趁着玲儿出去的功夫赵起切了前不久洪三宝找回来的青萝卜,也不知道他们是拿什么命名的,非得叫这东西芦菔,他告诉洪三宝这玩意儿叫萝卜,还被他教训了一顿,说大秦人都是这么叫的,从没听人说过什么萝卜。 这时候的人拿啥都当药材,这芦菔自然也逃不掉,当然赵起不管那些,只要能吃他都不会放过,自己做拉面用得着,这玩意儿以后还得大量种植,心里盘算着过段日子让洪三宝去找些败花的弄些种子回来。 兰州拉面讲究的是一清二白三黄四绿五红,就是说肉汤要清,萝卜片要白,面条要黄,菜叶子要绿,辣椒油要红。 辣椒油是找不着了,这个时期在中国还见不着辣椒这东西,想要吃辣椒就得去远在目前的交通工具不可能到达的墨西哥地区,这简直就是在痴人说梦。 没办法,现在唯一的调味品就是盐,只能将就下了。 玲儿回来的时候赵起已经切好了萝卜、牛肉片和韭菜,这时候他能找着的调味的菜也就只有韭菜了,香菜倒是有,这时候已经老的不能吃了,不过也就他管香菜叫香菜,别人都叫什么胡荽。 赵起用的一把短剑堪称这个时代的精髓,居然是百炼钢打造的,是他师父李信送给他的,据说是李信救的一位高人赠送的,锋利无比,这就有些想不明白了,明明别人用的都是些铁器经过简单处理的用具,能弄出这把刀的人显然不是泛泛之辈,这让赵起很好奇,他既然有这东西,就自然会有炼钢的方法,为什么不教给世人? 赵起对这个人充满了期待,但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做顿美味的牛肉面,百炼钢刀是杀人的利器,同时也是切菜的好用具,切起肉片极为轻松方便。 锅已经烧热了,玲儿蹲在地上扇火,赵起往锅里加了水,然后就帮着玲儿加柴火,感受到身后小少爷胸前的温热,玲儿脸上一红,不由的有些手忙脚乱,这让赵起很不理解,这个时代的女子怎么这么敏感?单纯的肢体接触都能羞成这样? 水很快就开了,肉片下了锅,煮的差不多之后捞出来,再把汤水舀半盆,然后就开始拉面了。这时候赵起才发现胳膊短不好的地方了,费了好大劲才把面条拉成了条状,虽然粗细不一,却也差不多了。 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就开始下面,面条很容易熟,马上就能吃到牛肉面了,这让赵起很兴奋,吃了八年死面馍馍,终于能吃上面条了,哪儿能不高兴? 锅里的面条很快就有了颜色,赵起拿瓢做的罩子把萝卜片和韭菜过了遍水,就把取来碗把面条捞出来了,在肉汤里撒盐,然后浇在面条上,加上萝卜片、牛肉片和韭菜,看起来有点清淡,不过闻起来味道还不错。 把碗放在灶台上,拿起筷子刚想尝尝,却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揪着领口提到一边。 赵起很愤怒,刚想训斥,一抬头立马蔫了,居然是李信,身后还站着吕不韦。 李信把牛肉面端给吕不韦,然后自己又按照赵起刚刚的方法盛了一大碗,只是牛肉却放了很多,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前一亮,顾不上夸赞,端着碗埋头苦吃。 一碗面很快下肚,李信长长的舒了口气,打了个隔,对赵起竖起大拇指,说:“好小子,这吃食不错,怎么没见过?又是你研究的?” 赵起点点头,看着吕不韦慢吞吞的吃面有些肉疼,这次本来就没弄多少面,这下他和玲儿真没得吃了,自己做的面自己吃不到,这是真的煎熬。 吕不韦吃的比李信优雅多了,只是看他那满面红光的样子就知道这碗面剩不下多少了,赵起心里怒吼:我太难了! 第二十七章 封地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最终还是没能吃成牛肉面,仅剩的一点儿给了眼巴巴看着他直咽唾沫的玲儿。他自己则是被李信夹在胳肢窝里去了大堂。 秦王的诏书到了,还是上次赵起见过的那个太监赵内侍,赵起跪在地上,内侍尖尖的嗓音在屋子里回响。赵起听的心不在焉,却也听了个差不多,大概就是说封赵起为郿子,赏金百两,封地八百亩。 这些在赵起眼里都是些可有可无的,对他来说子爵太低了,她原想着最起码一个侯伯有吧,结果就给自己个子爵,至于八百亩封地就跟闹着玩似的,听着挺多,实际上就后世一个正常大学校园那么大,连一个镇子大小都不到。 当听到将造纸、制盐技术收归国有的时候赵起脸彻底黑了,但这是人秦王的决断,他也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本来还想靠着这个赚钱呢,看来又成奢望了,秦王只给他一百两金子,听起来很多,那也只是对平民而言,等他把自己的宅子修好估计也就花的差不多了。 诏书读完了,赵起叩头谢礼,然后站起来从赵内侍手里接过诏书。赵内侍不愧是在秦王身边活到这么大的人,十分圆滑的摸着赵起脑袋说:“记得这孩子奴婢带回来的时候憨憨的,时间过得真快啊,转弯已经这么大了。” 这明显是看出了赵起的大好前途之后贴关系,赵起心里不大乐意,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对太监总有些抵触心理,当然这种情绪不能放在脸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站着,装出一副乖孩子的模样。 吕不韦大笑着从赵内侍身跟的小太监手里接过黄金,命身边的仆人端下去,然后取了银锭子给几位太监当赏钱,这才邀请几人就坐。 赵内侍却告罪:“承蒙吕大人美意,只是奴婢今日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他日闲暇必登门拜访,还望吕大人见谅。”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强留了,他日有机会再诚邀内侍做客。”吕不韦拱拱手,他也就是说说,当然不想跟这帮阉人打交道,邀请他做客也是出于礼节,赵内侍也不会不开眼的真来他府上做客,表面和气,心里都很明白。 赵内侍离开了,吕不韦拍了拍赵起的肩膀说:“小子,看你这表情怎么还不太满意?你这年纪在大秦封爵的已是前无古人了,你还有何怨言?我们都清楚你的贡献在朝堂当个大官自然没问题,你还只是个孩子,给你过大的官位会有人说三道四,这已经是极限了,不过有了这两份贡献打底,等你成年了后官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小子还有何不满?” “小子明白了。”赵起躬身受教,吕不韦说的对,这事儿他确实是太激进了,就算他这两件贡献利国利民,资历却还是在那摆着,若是给他个大官才容易出事儿。 李信这次来吕不韦家也有件事,他是王后派来接赵起进宫的,当他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赵起哭了,该来的还是来了,该死的王宫他是真的不想去,规矩太多了,还动不动就要杀头,是真的不适合他这种自由散漫的人。 不想去也没办法,吕不韦走了,章邯带着苦瓜脸也来了,这次他要和赵起一同进宫,前几天他还在因赵起的遭遇幸灾乐祸,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报到他身上了。 出门之后李信依旧是骑马,赵起等人自然是坐马车,随同他一块儿前往的还有贴身丫鬟玲儿,这是吕家的两位夫人特意安排的,说小少爷生活不能自理,需要带着玲儿照顾他。 听到这话的时候赵起满头黑线,什么叫我生活不能自理?会不会说话?说的好像自己半身不遂似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长长的车队就浩浩荡荡的向王宫行进,子爵的派头这就用上了,倚仗是按照子爵的标准安排的,这也是两位夫人的手笔。 郿邑赵起的府邸已经着手开始建造了,都是华阳夫人派去的人,除了建造的工人,还有两队王宫出来的侍卫,这些人是督造的人,府邸预计占地二十亩,跟吕不韦家的宅子差不多。 建造地点在长兴镇边上的小山丘上,整的长兴镇就是赵起的封地。 一帮骑着马的军士在镇子上横穿过去,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帮侍卫看起来就不是简单人,从镶金的盔甲不难看出这是从王宫出来的,这种人来到镇子上指定是出大事儿了,人们纷纷猜测到底出啥事儿了。 看到后边的工匠之后也就猜到了和大概,多半是长兴镇来了个大官,这是要建造府邸。有消息灵通的已经打听到来的是一位子爵,这就明了了,自打武安君白起死后,已经七八年没有大人的封地在这块儿了。 官家的事儿跟平民没啥关系,换成谁这生活还得过不是?众人还是该干啥干啥,卖菜的卖菜,杀猪的杀猪。 穿着粗布衣服的俊俏少年看着侍卫远去的背影,眉头皱了皱,来到卖猪肉的摊子上买了斤猪肉,这年头猪肉又涨价了,都快吃不起了,少年装作不经意的指着远去的军士问屠夫:“这些人是干嘛的?” “俺也不清楚,据说是来了个爵爷,要在咱镇子建个府邸”屠夫拿满是口子的刀剁猪肉,随口这么一说,显然知道的也不多。 这时一个看着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过来,这货少年认得,是村头商户家的少爷,叫刘二蛋,平时就爱吹牛,他拿肩头拱了拱少年说:“我听说这可是位新晋的爵爷,陛下把咱长兴镇都封给他了,据说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好像姓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少年对他说的话当然是一笑置之,这小子的话信不得,自家父亲以前也是朝堂上的大将,对上边的事儿也有过了解,大秦自立国就没给小孩封过爵位,刘二蛋说的话他权当耳旁风就是了。 少年叹了口气,自打父亲被秦王赐死后,封地也被没收了,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现在买斤猪肉都得掂量着,从小养尊处优的他这几年可是吃尽了苦头,母亲这些天染了风寒,今日豁出去买猪肉也是想给阿娘补补身子,回去之后一顿斥责是免不掉了。 不理会喋喋不休的刘二蛋,提着猪肉就回家了,少年家的宅子已经很老了,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修缮了,宅子很大,看得出以前也是个大户人家。 躺在床上的老妇人见少年提着猪肉进来,坐起来剧烈咳嗽,把坐在床边上脏兮兮的小女孩推开,训斥他:“仲儿啊,你这孩子怎么不知道节俭,家里现在没多少银子了,你省着点花。” “阿娘你身子虚,理应吃点肉补补。”白仲不理会母亲,自顾自的收拾屋子,边给母亲讲述镇子上发生的新鲜事,“今天镇子上来了王宫的侍卫,据说是新来了位爵爷,听二蛋说是个赵姓的小子,不过他说的话多半不可信,秦王莫不是糊涂了?会封个崽子当爵爷?” 白仲说的不以为然,顺手从怀里取出点心递给走过来的妹妹,摸了摸她的脑袋,他这个妹妹今年已经七岁了,看起来却像是四五岁的样子,当年父亲死的时候她还在母亲肚子里,从小就开始受苦,没怎么吃饱过,导致营养不良,现在真的就是枯瘦如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仲不过是为了给母亲解闷就说了些事情,谁知她听了这话身体一颤,居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下了床,在床头的柜子里翻找,找出个竹片之后递给白仲说:“你爹死的时候有部将带回来这个,这是你爹唯一留下的东西,他那部将也说过,你爹在路上捡了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与你爹同名,姓赵,就认他做了义子。” 白仲听着母亲的话轰然一震,连忙从母亲手里接过竹片观看,只见上面刻着几个字:吾死,令吾儿投赵起,勿惑! “咳咳,你爹从不会信口开河,这孩子按时间来看,也差不多七八岁了,当初我也没怎么在意,但是今日听你说起赵姓的小爵爷,为娘就想起了当初你爹的嘱托。”魏澜咳嗽两声,白仲赶忙搀扶着她上了床。 白仲不是傻子,一下就听出了母亲话里的意思,就问:“阿娘的意思是,这小爵爷是真的?还有可能是这竹片上所述之赵起?” 魏澜点点头,摸着白仲的脑袋说:“仲儿啊,你是个孝顺的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如果你我猜测是真的,那咱家就有救了,明日你便进城打听打听,咸阳是否有赵起这孩子,如果真是这个爵爷,总会有人听过的。” 白仲点点头,帮母亲盖上被子,然后就去提着猪肉去厨房准备吃食了,他被母亲的一番话说的很激动,想来母亲原先也没把父亲的话当回事,从没告诉过自己这件事儿,现在从自己嘴里听到了希望自然要重新提起来,他打算明天就去咸阳转转,就算希望渺茫他也要去,万一是真的他全家就不用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第二十八章 进宫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坐在马车上感慨万千,从今天起,就要诀别自己温暖的床榻了,也要诀别陪伴多年的懒觉了,连无忧无虑得生活也会躲得远远的,造孽啊! 王宫就是比外边的建筑气派的多,城墙上满是防护设备,比外城的那些设备要先进的多,高耸的楼塔,隔几个城垛就会有一架弩机,全身披挂的王城护卫直挺挺的立在弩机旁边,又有一队队五到十人不等的军士在城墙上巡逻。 千斤门大开,进出的都是大秦穿着朝服的官员和武将。 车队停在了城门口,王宫内除秦王、王后、急使和神都监的人,其余人等不得骑马疾驰,一律下马步行。 引见的侍卫早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李信跟他交谈之后就带着章邯进宫了,赵起等人则是交给了侍卫。 侍卫是个很懂规矩的人,给赵起行了礼,就带着他直接往宫里走。洪三宝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在赵起身后,他时时刻刻在注意着小少爷的安危,即便以赵起的身手,如果有躲不过去的袭击,他断然也无能为力,但他总觉得这样才有小少爷的排场,哪家的公子少爷身边每个护卫的? 赵起没那么多规矩,嘴里叼着顺手在路边揪的狗尾巴草,背着手仰首挺胸大踏步跟在侍卫后边往里边走。由于是王后直接派人接的他们,所以他就不用去咸阳宫秦王那儿报到了,直接跟着侍卫进了后宫,这时候洪三宝就不能进去了,成年男子不经通报随意进出后宫是要杀头的。 玲儿怯生生的抓着赵起袖子一步一骤的跟在赵起身后,这是她第一次来王宫,以前听阿娘说过,王宫是天底下最危险的地方,不能做错任何事,只要做错了就要被杀死,玲儿倒是不怕死,但是她怕疼啊,大刀砍在脖颈上那得多疼啊,玲儿打了个哆嗦,抓着赵起的手有紧了紧,小少爷那么聪明,一定能保护好玲儿吧。 见到华阳夫人的时候她正斜靠在软榻上饮茶,嬴政则是乖巧的跪坐在她身边给她捶腿,见到赵起进来,嬴政立马就笑了,但是在华阳身边又不敢放肆,只能冲他傻笑。 赵起对华阳夫人饮茶的这种习惯很是欣赏,这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后世的气息,整个大秦把茶叶当饮品喝的想必也就只有华阳夫人了吧。 华阳夫人住的地方很奢华,床架子都是镶金带银的,地板是青石铺的,比吕不韦家不知高档了多少,青铜的烛台更是摆满了屋子各个角落,赵起都能想想这间屋子晚上有多亮。 “赵起见过王后娘娘。”赵起跪在地上磕头行礼,玲儿也慌慌张张的学着赵起的样子跪在地上,面前的可是大秦最有权势的女人,对官员他可以敷衍,对秦王和王后必须大礼参拜,整个大秦能让他行此大礼的估计也就谢二位了,太子和秦王侍妾都没有这种待遇。 华阳夫人起身将玲儿从地上扶起来,嬴政就站在一边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副乖孩子的模样。赵起不用管,堂堂男子汉在地上多跪一会儿正好又不疼,勾起玲儿的下巴看了眼,转头看着赵起说:“起来吧,堂堂大秦子爵,成日里带着个丫鬟伺候算怎么回事?” “娘娘这可就错怪小子了,玲儿可不是小子要带着的,小子巴不得一个人乱跑呢,带着玲儿还得照顾她,若不是赵夫人非要小子带着,小子才不会带着她呢。”赵起站起来,拍着屁股说道。 一番话说的玲儿有些羞嗤,又露出了可怜巴巴的模样,华阳心一软,一巴掌就落在了赵起脑门上,斥责他:“你这没良心的,玲儿整日伺候你,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从明日起你就跟政儿学习礼仪,免得你这崽子出去祸害人。” 这就不知所谓了,所以我到底带着玲儿合适还是不带她合适?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规规矩矩的说:“小子明白。”早就看见了嬴政变味儿的笑容,赵起就知道这所谓的礼仪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但是王后都这样说了,他想躲也躲不过去,只能认命了。 赵起并没有在王后这儿久留,跟她谝了会儿闲传,说了些自己对政治、军事、以及治国之道的简介就听到华阳说自己累了,需要歇息,吩咐嬴政带着在王宫里转转,顺便拜会下其他长辈。 嬴政现在真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规规矩矩的,以前在赵起身上学来的臭毛病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行为举止之间尽显贵族风范。 一出门赵起就装作惶恐的模样摇着嬴政的肩膀说:“阿政,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怎么现在跟你最讨厌的王族一样戴上了虚伪的面具?以前那个真实的你去哪儿了?” “阿起啊,我好苦啊。”嬴政这就憋不住了,抓着赵起的胳膊就开始诉苦,“这王宫不是人呆的地方,规矩太多了呀,你不知道那个礼仪学起来有多麻烦,在院子里一站就是半天呐,还必须直挺挺的站着,还要时刻保持温文儒雅的表情,王后奶奶说这样才有王族的样子,我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阿起你这次来是不是能带我回去?” 嬴政问这个问题显然也是在自己安慰自己,从进门的时候华阳让他也学习礼仪就知道赵起也是跑来受罪的。 赵起颓然的坐在台阶上,说:“别想了,这王宫就是你家你还想回哪儿去?我还想回去呢?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了,以后也得跟着你一块儿受罪了。” “你想想办法呀,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得对不对?”嬴政坐在赵起旁边,满怀希冀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帮自己拜托这个可怕的地狱。 赵起叹了口气,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说:“我暂时也没法子,王后娘娘吩咐的事儿谁敢投机取巧?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吗?先不管这些了,走,先带我去见阿娘,礼仪的事儿到时候再看吧。” “好吧。”嬴政虽然失落,却也很无奈,如果赵起都想不到逃避的法子,那就真的没办法了,直到现在他还觉得赵起是全天下最聪明的人,最起码他见过的目前还没有比他更聪明的,王宫里的那些人一个个除了大惊小怪啥也不会,根本就没有赵起知道的多,连个故事都讲不全乎,还是赵起嘴里的童话世界有意思。 赵姬看起来过的挺滋润的,嬴政带着赵起来的时候她正在池子旁边跟一个华贵的妇人聊天,妇人看起来年龄跟华阳差不多,赵起猜测这应该是孝文王的某个妾。 “阿娘,夏奶奶。”嬴政恭恭敬敬的行礼,从他的话里赵起一下就猜到了那个妇人的身份,这应该就是当今太子殿下的生母夏姬夏夫人了。 果然,赵姬摸了摸嬴政的脑袋,就对赵起说:“这是政儿的祖母,你也就随着他,叫奶奶吧。” “赵起见过阿娘,见过祖母。”这不敢怠慢,赵起是个有眼色的人,虽然直接导致子楚当上太子的是华阳,但毕竟面前的夏姬才是他的亲生母亲,对她虽然不用行跪礼,但对长辈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缺。 夏姬脸上露出了笑意,对赵起的名头可是早有耳闻,今日见到本人也甚是喜爱,懂礼貌又俊俏的孩子总是招人喜爱,伸出胳膊说:“哎呦,这就是起儿了吧,果然是讨人喜爱,这还没怎么说话呢就让妾身心生好感,快过来让奶奶好好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机灵鬼。” 这话咋听咋别扭,总感觉像是骂人的话呢? 跟妇人没什么好说的,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嬴政仓皇而逃,谁说古代父母保守的?保守的妇人会问个十岁不到的孩子有没有心上人? 跟着嬴政在王宫瞎转悠,后宫可以说真心是男人的天堂,除了太监就是莺莺燕燕的宫女妃子和公主。 当然赵起这样儿不乖的小孩是不受待见,吊儿郎当的跟流氓似的,小点的宫女见了都躲着他,赵起不由叹息,古代长得帅不吃香啊,自己写颜值放在后世怎么地都能混个演员当当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过来的时候改变了身体特质,他现在越长越俊俏,虽然看上去有些阴柔,但那也是被他玩世不恭得表情影响的,这就开始责怪老天爷了,后世看中颜值得时候不给自己一副好皮囊,到战国人都看中实力了,却偏偏给自己一张帅脸。 现在咸阳知道他的都说他是以聪明著称的,却从没有人说他是因长得帅出名的,赵起很纳闷,他也想靠颜值吃饭呐,奈何实力不允许呀! 咸阳不远处郿邑长兴镇的边上,一坐占地面积宽广的府邸正在筹建中,短短半日时间就已经建好了地基,白仲成功从侍卫口中打听到了府邸的主人,哪位小爵爷的名字,结果令他欣喜若狂,因为这长兴镇的新贵人,正是父亲竹板上所书的赵起!白仲已经决定这几天多去咸阳转转,打听下赵起现在何处,要是能找到他最好不过了。 第二十九章 大秦也有亲人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终于感受到什么叫摧残了,被两个太监架着回到蕲年宫的时候,他感觉腿和腰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嬴政比他好一点,毕竟已经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璀璨。 本以为他嘴里的站着就仅仅是站着,要光是那样他倒不至于成这样,毕竟在后世上学的时候他经常罚站,谁知道这所谓的礼仪,站着的时候头上还要顶个罐子?这也就算了,嘴里含根筷子算怎么回事儿?监视他俩的宫女说这是为了让他们能时常保持温文儒雅的微笑。 赵起快要疯了,原来他娘古代翩翩公子那时常挂在脸上的微笑是这样练出来的,关键这也不是发自内心得笑,这是肌肉从小就僵硬了呀。 用过午膳之后下午还有这么一遭,赵起彻底要崩溃了,跪在华阳榻前又哭又闹半个时辰,华阳被他嚷嚷的烦躁,这才答应他一天只练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站姿,半个时辰的坐姿。 听到华阳的承诺,赵起立马不闹了,仿佛刚刚趴在地上撒气的无赖不是自己,让旁边的嬴政一阵鄙夷。 嬴政脸皮子薄,他不可能拉下脸像赵起这样撒泼,而且华阳也不可能允许他这么干,赵起在她眼里仅仅是个子侄,以后也就是个臣子,怎么胡闹都不为过,臣子没有点缺点怎么能叫好臣子?但是嬴政就不一样了,他是未来要继承大统的人,应当是完美无缺的,华阳断然也不希望看到大秦未来的主人当个泼皮。 虽然看不起赵起所作所为,但嬴政明显也松了口气,因为他每日的礼仪训练也跟赵起一样了,唯一没变的是过几日赵起府邸建好之后赵起就要回封地,而他依然要在王宫接受礼仪的摧残。 赵起其实很想自己去建造自己的府邸的,奈何王后娘娘有令,赵起、嬴政不得出入咸阳城半步,活动范围最大就是在王城的街道上转转。 第二天的时候章邯也顶着张苦瓜脸来了,起初的时候对所谓的姿态训练毫不在意,想着我连残忍的刺客训练都能轻松挺过来,还怕你个小小的站姿和坐姿?谁知过完一轮之后就趴在地上像死狗一样,嚷嚷着这他娘就不是人干的事儿啊,比起这个他宁可扛着沙袋在校场跑几圈。 华阳当然不会让他这么干,一句:“公子身边的人怎么能这么没规矩。”就把他打入了谷底,看到赵起和嬴政掩着嘴幸灾乐祸的笑,就气不打一出来,站起来拽着赵起往校场走,打算跟他大战八百回合。 嬴政他不敢动,就只能拿赵起出气了,这让赵起很心塞,怎么一下午,这小子被练傻了?性子跟王贲那二百五一模一样了? 跟王贲那种没智商的人对打赵起有的是办法让他输,但是跟章邯这种有武力又有智商,还处在崩溃边缘的人打起来是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只能被动挨揍,也不知道练了一个时辰之后他哪来那么大的力气,拳拳到肉,揍得赵起嗷嗷直叫。 骑在赵起身上痛殴章邯摞开屁股的时候,赵起终于松了口气,这次的惨痛教训被他牢牢记在小本本上,大嚷一声:“此仇不报非君子!”就又被章邯揍了一顿。 “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出行的好日子,我等出宫转转如何?”赵起靠在躺椅上,摇晃着脑袋人模狗样的说道。 嬴政看着头顶灰白的天空心里又鄙视了赵起一顿,今天这天气确实是万里无云,但是这阳光明媚他属实是没有看出来,却也没说什么,在王宫待的久了,他也想出去转转。 当然这事儿还得向王后娘娘通报,华阳夫人今天出奇的好说话,大手一挥就同意了,唯一的条件是嬴政出去必须带侍卫,当然这点儿小事赵起不会在意,他也不傻,以他和章邯的本事保护好嬴政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连他俩都保护不了那派的侍卫也基本上没什么作用,华阳之所以这么干就是找借口派几个人监视他们,免得他们胡闹。 从王后寝宫出来的时候,章邯杵着腰“哎呦哎呦”的呻唤,他现在最想干的事儿是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实在是不想动弹,赵起和嬴政当然不答应,一人一条胳膊架着他就往外走。 走出后宫的时候洪三宝也闻讯而来,见到赵起就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几天不见,小少爷又瘦了,这是在受什么摧残呐?还有这脸上的小伤疤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王宫不是人呆的地方啊……”正感动的时候给嬴政派的侍卫来了,洪三宝立马就住嘴,仿佛刚才那个替主子抱不平的人不是自己,惹得章邯露出了鄙视的目光,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这家伙果然跟赵起一个德行。 跟侍卫同来的还有赵起的贴身丫鬟玲儿,赵起脸都黑了,这肯定是华阳特意安排调侃他的,自打进宫的时候带了个丫鬟,赵起的名声就又在咸阳传开了,那些长舌的妇人嘴里啥话都能说出来,第一聪明的赵起居然离不开自己的丫鬟,走哪儿都要带着? 在这个故事中赵起和玲儿成了对苦命的情人,赵夫人成了棒打鸳鸯的恶妇,强行拆散了赵起和玲儿,把自己的姑娘许配给了赵起,赵起誓死不从,于是走到哪儿都带着自己的情人。 不用说,华阳指定是听到了这个故事才让玲儿过来的,这还能怎么地,带着就带着吧,反正赵起脸皮厚,对这种事还不太在意,至于这个故事的起因,不用想都能知道是赵夫人自己讲给别人听的,只是越传越玄乎而已,相信她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话会变成一个悲情的故事吧。 咸阳的街上热闹非凡,叫卖声呦呵声连成片,担着扁担的农夫在闹市穿行,框子里一边是粮食,另一边是蔬菜,看起来很繁华的样子。 赵起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表面的,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回咸阳的途中碰到的那些难民的样子,那才是这个时代最真实的写照,为了半个粗粮大饼大打出手,割腕喂养孩子,这都是实实在在的事儿,像这样繁华的地方整个大秦相信也只有咸阳。 战国的点心不好吃,不过是缩小版的死面饼子,只不过里边加了糖霜,这时候的人干啥都要加糖霜,而且越多越好,赵起不喜欢吃这种甜食,但是章邯跟嬴政喜欢吃,一人买了一盒子边走边吃。 在这样儿的地方转街是很无聊的,赵起很快就没了耐性,嬴政倒是乐此不疲,这些在赵起和章邯眼里司空见惯的东西对嬴政而言是从来没有见过的,随手抓起玩具摊子上的面具就戴在自己脸上,别说,还挺好看,就开心的继续往下一个摊位转,付钱的事儿交给身后的侍卫就好。 侍卫随手丢了个碎银子在摊位上,老板也是个有眼色的,看到这几个孩子穿的华贵,身后又跟着王宫的侍卫就知道不简单,较忙笑着道谢,那个面具可不值一两银子。 就在赵起无聊至极打算回去的时候,却在不远处看到个穿着粗布衣服,看面相有十四五的少年在看着自己,看上去有些犹豫,这就有点疑惑了,摸摸自己的嘴角,确信没有脏东西,这才走过去询问。 “你看我做甚?莫非小爷我脸上有东西?”赵起看着少年问道,他是不大习惯别人一直盯着他看的,总觉得长时间看他的人总是有原因的。 少年犹豫了很久才拱手支支吾吾的说:“小人白仲,家父白起,敢问少年郎可是家母口中赵起?” 白仲说这话的时候还是有些恐慌,到了咸阳打听过才知道赵起的名声有多大,十岁不到的小少年整个咸阳已经无人不知,就连唱着童谣孩都知道是因为这个叫赵起的人他家才能吃得起精盐,这是何等丰功伟绩?父亲小时候也没这么出色吧? 听到赵起被王后带去了王宫,他就在城门口徘徊了两天,两天只吃了一顿饭,就在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看到了三个衣着华贵的少年,他敢断定其中一个就是赵起。但是他也不确定是哪一个,就一直没轻举妄动,观察了好长时间后才确定就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少年,因为他身边一直跟着个漂亮的丫鬟,根据他打听到的,那就是赵起的标志。 赵起脑袋“嗡”的一声响,怔在原地好长时间才回过神来,激动的握住白仲的手,开会跺了两步,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久才平复下心情,兴奋的对他说:“白仲,是了,你是干爹的亲儿子,也就是我哥哥,我一直知道干爹有个儿子,却苦苦找不到,哈哈哈,我赵起在大秦也有亲人了!” 白仲也很兴奋,他原以为像赵起这种贵人公子不会在意当初父亲随口一句话,就算他性子好,那时候他还小,应该不记事才对,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记得父亲的话。 “白哥哥,你是一个人吗?家里还有何亲人,过的可好?”赵起有很多话想问白仲,他心里早就把白起当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也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义父,他们也就是自己在大秦的亲人。不过看白仲的样子应该过的不如意,赵起不由得有些心酸。 “家里还有母亲和小妹,过的……还好。”白仲这样说,恰巧肚子响起的“咕咕”声却出卖了他。 第三十章 寻亲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给白仲安排了住处,之后就跟章邯嬴政火速回宫,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华阳夫人。华阳大为感慨,答应了赵起要将白起妻儿接到咸阳居住的事儿,并命自己的贴身宫女帮他在咸阳置办了临时的落脚点。 让他们住在王宫断然是不可能的,吕不韦家好是好,就是赵起过意不去,毕竟吕不韦明知他和白起关系非常,却从没告诉过他白起妻儿的下落,对此赵起还是心存芥蒂,白起他可以当亲人,吕不韦却只能当长辈。 本来纵容赵起私通被先王列为罪臣的白起家人这种事儿不该发生在华阳这个一国之后身上,但是却为赵起这颗感恩之心上大为感动,就默许了他的所作所为,并派出军士随同赵起接应他的义母和妹妹。 赵起翻身上马,带着洪三宝和王后派给他的二十骑出了王城,接老夫人的马车紧随其后。白仲也想过去,却被赵起拦下了,他眼皮耷拉着,明显昨晚就没睡好,这不能让他再劳累,这种精神头骑马属于疲劳驾驶,容易出事儿。嘱咐他在客栈睡着,睡醒了就去看看太后安排的临时住处。白仲也不矫情,拱拱手表示谢意。 骑着马在咸阳的街上狂奔是很危险的,到处都是人,但是赵起顾不得那么多,自己在大秦举目无亲,虽然一直管赵姬叫阿娘,那也仅仅是出于对她的敬重,并不是真正把她当阿娘。整个大秦能让他当亲人的,也只有白起,若不是白起,他断然不可能走到今天这步,说不定现在已经被豺狼吃下去变成排泄物拉在荒郊野外了。而今打听到白起的家人怎能不激动? 出了外城大门就径直往郿邑的方向狂奔,马车赶不上骑马的,被远远的甩在了后边,但是赵起不担心他们找不着地方,毕竟白起的大名曾经可是响彻整个大秦,赵起不相信这些人会不知道以前白起的家。 他自己知不知道没关系,只要知道大概地方就行了,长兴镇就那么大点地方,打听一下很快就能找到。 这一路上赵起想到了很多,作为同一时代的将领,赵起不相信王翦会不知道白起家的情况,但是在他喝完酒表达了自己跟白起的关系之后他选择了闭口不言,这其中定然有他所不了解的情况。 王翦沉默,吕不韦也没打算跟他说,蒙骜还能理解,毕竟赵起也没跟老头说过自己跟白起的情况。赵起皱起了眉头,这事儿肯定和昭襄王有关,不然他跟华阳夫人说起白起的时候他也不会表现的讳莫如深,但是进一步的原因,还有待考证。 这些藏在心里的疑问丝毫不影响赵起前进的速度,咸阳城到长兴镇的距离不过十公里,半个时辰不到赵起和二十名护卫就已经浩浩荡荡的出现在附近耕作的乡民的视线中,马队所过之处尘土飞扬,赵起不管不顾,只是加快了速度,很快就冲进的小镇。 耕作的乡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眯着眼发了会儿呆,就摇摇头继续挥舞石头磨的笨重锄头。 长兴镇的街道上出现了横冲直撞的一队人,“让开,让开”的喝骂声不绝于耳,所过之处行人竞相避让,有不开眼的想要回敬两句,却被旁边的年轻人捂住了嘴。 “你疯了?那是王宫的侍卫,领头的那小少年指定不是省油的灯,说不定就是城头那小爵爷,不要命了你就喊。”年轻人摞开手,附在黑汉子耳边说。 一番话听的黑汉子冷汗直流,知趣的闭了嘴,生怕那穿着黄金铠的侍卫盯上他,赶紧躲得远远的,心里头默默发誓,以后不搞清楚状况再不多嘴了,不然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 马队很快就过去了,紧接着是豪华的马车在四人的互送下出现在街道上,引得众人围观,纷纷猜测这马车里坐的是谁,当然很少有人猜到这么大排场的马车里居然没坐人。 “带小爷去白仲家,到地方重重有赏!”赵起的派头很足,一副在贵族的熏陶下边的极为强势的模样,本来对平民他不想这么粗暴的,但是久而久之他发现在大秦处理事情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效率最高。 刘二蛋很纳闷,自己就是看看热闹,也不知道是招谁惹谁了,那高头大马上的少年就指着他让他带路,这谁能乐意?当两个银锭子落到怀里的时候立马笑开了花,应了声“好嘞”就打算往白仲家走,谁知那少年居然嫌他慢,吩咐最近的护卫把他拽上马,只需要他指路就好。 也不知道这帮子去白仲家是干嘛的,白仲很自个儿平日里玩的还不错,虽然吝啬了点,但性子不坏,希望不是惹了这帮子,要是得罪了这小少年他也帮不了什么忙,他大概也猜到了小少年的身份,多半就是那镇上新来的小爵爷了,这样儿的人惹不起,现在被他的护卫架在了马上,想通风报信都不行,为了他的项上人头着想,还是乖乖指路为妙。 骑兵停在了破落的院子旁边,赵起下了马,整理了下衣衫,问洪三宝自己形象如何? 洪三宝自然是马屁如潮,随手把马上的刘二蛋丢在一边,就竖起大拇指说:“小少爷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狂奔一路还去如此整洁,令小的敬佩之情如同滔滔江水奔流不止,又如九天红日触之不及。” 这马屁拍的舒服,赵起心里都快乐开花儿了,面上还是踹了洪三宝一脚,训斥他:“哈哈哈,你这话说的中听,但是有点过分了啊,说的什么鬼话,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你少在王宫待着了,都学成啥样了。” “嘿嘿。”洪三宝摸着脑门贱笑,立马又恢复了没皮没脸的样子,“俺这都是王宫那帮太监教的,小少爷不爱听那俺就不说了。” “爱听啊,以后就这样说。”赵起背着手哈哈大笑,然后就大步子走到门前,换上副谦逊的表情,敲了敲院子大门,头一次面见长辈不能留下坏印象。 刘二蛋鄙夷的看着两人,对他们这种不要脸的行径很看不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诽谤了八百遍,从天而降的银锭子让他立马没开玩笑,这个大方的少年看着真顺眼,还有那个拍马屁的护卫说的话真中听,人开心了真是看啥都得劲,美滋滋的离开了巷子,就连街角抢食的流浪狗都显得那样可爱。 年久失修的大门“吱呀呀”的打开了,六七岁的小姑娘怯生生的露出了半个脑袋,院子里传开了妇人的声音:“灵儿,是不是你哥哥回来了?” 小姑娘跑了,不多时老妇人弓着腰被小灵儿搀扶着来到门口,见到面前华贵的小少年和门口穿着黄金铠的侍卫之后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开口问道:“小公子一看就华贵之人,不知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赵起看到老妇人的脸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可是曾经秦国大相的女儿啊,如今却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脸上布满皱纹,那张黝黑的脸上依然写满了倔强,这些年他一个人养活两个孩子,支撑起这个家,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难。 这是个值得尊敬的妇人,也是赵起的在大秦的亲人,当即毫不犹豫的跪在地上“咣咣咣”磕了三个响头,老妇人大惊失色,慌忙要扶起这个华贵得小少年。 赵起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来,眼角已经被泪花润湿了,拱手带着哭腔说:“赵起见过阿娘,小子来迟了,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老妇人脑袋里嗡嗡作响,一时间两行老泪纵横,这个坚强的妇人瞬间崩溃了,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色,眼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仰天说道:“夫君啊,我们白家有救了,你这辈子就认对了这一人啊!” 伤神了好久魏澜才从感动中回过神来,把赵起从地上扶起来,又怕自己的手脏了赵起的衣袍,想要躲过去,却被赵起一把抓住手,说:“阿娘,不用在意,孩儿是你的亲人,不管您成啥样,孩儿都不会嫌弃。” “好,好,好!”魏老夫人拍着赵起的手背接连说了三个好,一把将小灵儿拉过来,勾着头说,“灵儿,快,这是你起哥哥,快来见过哥哥。” 白灵儿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还是有些胆怯,该有的教养却一点儿也不缺,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说:“灵儿见过起哥哥。” 赵起笑得很开心,他从第一眼见到白灵儿就很喜欢这个小姑娘,那种怯生生的样子惹人怜爱。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点心递给灵儿,摸了摸她脏兮兮的脸颊。 “谢谢起哥哥。”白灵儿是个很懂规矩的孩子,魏澜不愧是大家族出来的,对子女要求很严格,即便是生活贫困潦倒,也不忘了孩子的教养,生在这样的家庭,或许也不是件坏事儿? 第三十一章 赵起的抱负 - 秦卒 - 子都QVQ 咸阳的太阳格外柔和,赵起眯着眼睛看天空,自打王后娘娘恨铁不成钢的答应了赵起的请求,咬着牙听了他恭维的话之后赵起觉着看啥都顺眼,以后终于不用再在王宫受罪了,王后答应了他回去置办家业的请求。 在嬴政艳慕的眼光中施施然走出王宫的时候,赵起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一身轻松啊,往后他也就有自己的家照顾了,不需要天天在吕不韦家抄书,不用在王宫顶着罐子学礼仪,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想都觉得开心,恨不得当场呐喊一句:我自由了。 当然这种事儿不敢做,不然城墙上的侍卫立马会把他当成从牢狱中逃出来的犯人抓回去,这帮没眼色的可不会去想你这身绸子的衣服是从哪儿来的。 洪三宝也很高兴,也不知道是为啥会高兴,反正看着小少爷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主子这么兴奋做仆人的哪儿能扫了主子的兴? 赵起的府邸还没有建好,王后给他们安排的住处离王宫并不远,是个挺大的院子,赵起就接魏澜和小灵儿回来的时候去过一回,然后就被王后拽到王宫受苦去了。 现在赵起身边又多了个粘人的小东西,就是赵起的妹妹白灵儿,自打刚来的时候带着他去街上转了圈,小小的人儿就知道跟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哥哥有糖吃,以前欺负自己的那些小孩现在也对她客客气气,上次从家里出来的时候隔壁小孩还想欺负她,结果被起哥哥带来的人揍了一顿,要不是他爹娘跪在地上求情,白哥哥又心软,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就放他们走。 赵起是一个头两个大,以前身边天天带着丫鬟玲儿的时候就行了在咸阳出了名了,现在又多了个灵儿,这还了得?知道的闭口不言,不知道的管你是谁,先编故事再说。于是赵起就成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咸阳第一风流小少爷,至于咸阳第一聪明小孩的称号早就不新鲜了,蒙恬也多了个外号就是懂礼貌守规矩的代名词,现在咸阳的大户教育小孩都是:“多学学人家蒙家的小少爷,再顽劣点都要赶上赵起那个不懂规矩的小子了。” 这些话赵起当然听过,他一点儿也不在意,当个纨绔没什么不好的,后世的富二代不也挺受欢迎的吗?既然后世的时候当不了富二代,在战国当个富一代也不赖。 到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赵起现在是爵爷了,家里自然少不了仆人,都是赵姬帮他找来的,赵起可不管从哪儿找来的,反正到了他家就得听话,好在这些人都很顺从,大概是在大秦贵族的淫威下待久了吧,提不起反抗的心思了。 魏澜刚这几天每天都会在梦中惊醒,然后点上灯看一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前几年的苦日子可把她给搞垮了,住进大院的时候她沿着院子走了一遍,多久没有在这样的大院里住过了? 当年白起是大将军的时候她家比这豪华的多,谁知天意难料啊,白家落寞了,本以为会就这样沉沦下去,谁知丈夫收了赵起这样一个妖孽般的孩子。 赵起这孩子在咸阳名声不太好,魏澜知道那都是咸阳的妇人羡慕之余烂嚼舌根导致的,这孩子可没有他们口中那么不堪,他懂礼貌有规矩,别人怎样说她管不着,魏澜对这孩子是打心底喜欢,赵起叫她阿娘,他也就管他当儿子了。 白仲很勤奋,来了咸阳后即当主人,又当管家的,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许是从小受到了父亲的影响,这习武的习惯从没落下,每天都要在院子里耍两个时辰,赵起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比划。 见到赵起进来,白仲就停下了动作,冲他点点头,说:“少……起儿你回来了?”多年的苦难已经把他高傲的灵魂打磨的差不多了,刚想管赵起叫少爷,响起前段日子他的嘱咐,就连忙改口。 赵起眼中异彩连连,从月亮门进来的时候就看白仲在院子里比划,就刚刚那几下,明显是有扎实功底的,赵起觉得白仲现在跟王贲硬碰硬都不一定会输,他很想见识下白仲暴揍王贲的场景,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儿。 “阿娘在家吗?”赵起点点头问,把老夫人接到这儿之后他都没怎么说几句话就被王后揪到了王宫,现在回来,最想干的自然是跟这个长辈谈谈以前的事儿,现在马上是饭点了,赵起正好有兴致自己下厨炒菜。 让洪三宝带到铁匠铺的铲锅刀模子被铁匠丢了,理由是太粗糙,铲锅刀还是做出来了,比后世的还好好看,据说铁匠还狠狠的鄙视了洪三宝,告诉他以后想打什么东西告诉他们大概形状就行了,没必要把自己做的四不像模子带过来。当时洪三宝笑得满脸通红,赵起脸黑的像锅底,咸阳的聪明人被铁匠嘲讽了,这谁能受的了? 不过好处是铲锅刀出来了,一直没用过,现在有了闲时间,又有了吃饭的人,自然要让他们见识一下后世的炒菜。 都说蒙恬古板,赵起觉得跟白仲比起来那都不算什么,白仲是标准的武侯子弟,却总是摆出儒家子弟的做派,穿着白衫子,身子板也不像个五大三粗的武人,更像个书生,背着手很规矩的对赵起说:“阿娘来这儿之后就没出去过,成日里待在房中哪儿也不去,我已经劝过好几回了,你一会儿也跟她说说,想来你的话比我的作用大。” 白仲有些苦涩,自打阿娘见着赵起之后他都有些搞不懂谁才是她的亲儿子了,这些天很多贵妇都登门拜访过,其中就有吕家的二位夫人、蒙家王家的夫人,甚至连太子夫人都来过了,魏澜听她们说赵起的各种表现脸上都快乐开花儿了了,但是这几天见着白仲却总是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让他很是烦恼。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记恨赵起,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这小子待人真诚,能在他们处境最艰难的情况下向王后求情的这份恩情他终生难忘,以前跟白起同朝为官的人也不少,看到白家落寞之后无有一人替他们求情,都怕牵连到他们。 赵起也只不过是白起半道上顺路捡的个孩子,谈不上大恩大德,他完全可以像其他人那样摆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然而他没有那么做,白起随手的一件事被他当成救命之恩回报,他能想象到赵起做这事儿冒了多大的风险,如果王后因私通罪臣亲属而迁怒于赵起,那面对他的将是杀头的罪过,光是这份恩情,就够他用一辈子来回报。 魏澜坐在大堂看书,她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了,父亲魏冉从小就教她识文断字,大秦像她这样识字的女人不多,她看的书也是赵起在吕不韦家的时候手抄的,她很喜欢这种纸质的书籍,字迹清晰,阅读也极为方便,一本书就有好几卷竹简的内容。 仆人进来了,立在面前恭恭敬敬的说:“老夫人,小少爷回来了。” 魏澜大喜,合上书,整了整衣襟,端坐在软榻上等待赵起进来见礼。 赵起在白仲的陪同下进了屋子,见到老夫人就跪在地上拱手行礼道:“赵起见过娘亲,娘亲近来可好?” “甚好,甚好。”魏老夫人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看得出他对赵起是真的喜爱,她招招手说,“快坐过来,让为娘好好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个小妖孽在被咸阳人骂成这样。” 赵起不好意思的坐过去,老夫人这明显是也听说自己在咸阳的名声了,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也不知道老夫人听后是何感想,不过看她这样子应该不会介意。 魏澜捧着赵起左右看了看,这才笑着说:“不错不错,果然是个俊朗的小少年,虽是长相阴柔了些,倒也不碍事,谁也没规定儒雅的少年郎不能是武将之后不是?” 紧接着又语重心长的说:“起儿,你义父当了一辈子武将,每次出去打仗为娘都担惊受怕的,为娘知道家里留不住你,你迟早是要跟你爹一般献身为国的,为娘就希望你就在朝堂当个文官就好,莫要将自己置于险境,你可知你这次救我们一家子担了多大的风险?以后不可再做此类蠢事。” “阿娘,您说的是小人所为,义父当年救小子于荒郊野外,认小子做了义子,小子无亲无故,早就将义父的话记在了心里,当你们是我的亲人,亲人落难,小子岂能袖手旁观?就是阿娘不怪罪,小子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 赵起顿了顿,继续说:“至于以后当官的事儿离我还远,政儿是小子最好的朋友,小子定会保他平安登上王位,义父是个武将,小子作为他的后人又焉能以文人自居?小子早就对大秦的未来做好了规划,您将会会见到和无比强盛的大秦,小子作为大秦臣子,必然是身先士卒,前线少不了小子,还望娘亲莫要怪罪。” 赵起一番话说的魏老夫人怔怔出神,赵起说的对啊,金鳞/岂是池中物,自古英雄都不是家庭能束缚的,赵起有这样的抱负她很高兴,这才说明了这孩子的不凡,如果他真的听了自己的话窝在家里她才会失望,她对赵起的表现很满意,但是一想到以后他又要跟丈夫一样四处奔走就有些烦躁,摆摆手说:“也罢,你们都是大秦的男人,妇人的见地,以后你就按自己的想法去做吧,老妇累了,先去休息了,晚膳的时间吩咐仆人来叫就好。” 第三十二章 厨房里的贵人 - 秦卒 - 子都QVQ 魏老夫人在老仆人的搀扶下离开了,弄的赵起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说的也是实话,怎么就不爱听呢?果然人都不爱听实话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小灵儿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探出脑袋,嗦着手指头好奇的看着赵起。赵起走过去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取出点心,递给小灵儿,然后摸着她脑门说:“走,哥哥我今晚亲自下厨,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赵氏炒菜。” 赵起在前边走,小灵儿屁颠屁颠在后边跟着,她自然不管什么赵氏炒菜,有吃的就行,白仲有些好奇,摸了摸后脑勺,他刚刚应该没听错吧,大秦的爵爷要亲自下厨做饭?这不都是下人干的事儿吗?难道白家落寞这几年大秦的主仆关系这么缓和了? 大秦的主仆关系缓不缓和跟赵起没关系,反正他现在就是要做饭,雇来做饭的厨子吓坏了,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说他做的饭不合小少爷胃口他一定会改进,求小少爷看在他家有老小的份上饶他一命。 嚷嚷的赵起心烦,老子像是那么凶神恶煞,动不动就杀人的人吗?命洪三宝把厨子踹了出去,这就取来铲锅刀看了眼,点点头,不错,这样子造型都很后世的一般无二,匠人也是聪明人,知道给把子上装块木头防止烫手。 丫鬟玲儿早就把柴火抱来了,自打上次跟着小少爷蹭了半碗牛肉面之后她就天天盼着小少爷再进一回厨房,在她小小的心里,小少爷已经无所不能了,聪明人就是聪明,做饭都比其他人好吃。 点火的事儿不用赵起动手,自然有洪三宝和玲儿,厨子还在门口徘徊,洪三宝把他踹出去之后就没了下文,没有被拉去看头,他在门口局促的等着,进来也不是走也不是,焦急的直跺脚。 赵起见他在门口晃来晃去烦人,就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把他叫进来切菜。厨子立马乐开了花,一手玄妙的刀功惊得赵起目瞪口呆,赵起抓了片萝卜片看了眼,不愧是干这行的,这切菜的功夫很多后世的大厨拍马都赶不上,又瞅了眼刚刚自己切的,就装作不经意的拨进了装垃圾的罐子。 这时候菜少的可怜,赵起实在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菜,后世最为重要的几样作物,土豆、番茄、辣椒这里都没有,只能随便两样放一起做一锅大杂烩出来。 牛排的做法赵起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照猫画虎也能弄出来,无非就是牛肉过水过油浇上汤汁,汤汁不知道怎么弄的,只能自己研究了,好不好吃一说,相信只要做得出来,总比这时代水煮牛肉好吃。 在厨房叮叮咣咣忙活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把菜做全了,这问题又来了,他娘的战国吃饭都是一人一张桌子,这要怎么吃菜?总不能一人抱着一盘子菜吃吧?还有个问题就是咸阳这地儿没有水稻,没米饭光吃菜算怎么回事儿? 赵起脑袋疼,想来想去只能先将桌子拼在一起凑合一下,至于米饭就只能先拿死面锅盔代替了。 魏老夫人被请来了,白仲也来了,看着面前的阵势有些失神,这算哪门子吃法?以前可没见过,还有这饭食怎么也怪模怪样? 赵起见他们疑惑,就拱拱手解释:“阿娘,哥哥,这是小子新研究的吃食,小子叫它炒菜,至于拼桌子,是小子觉得一家人吃饭就应该在一张桌子上吃,这分开吃算怎么回事儿?” 听了赵起的解释,魏老夫人这才豁然开朗,狠狠瞪了躲在赵起身后的洪三宝一眼,都是成年人了,小少爷胡闹也不阻止,还跟着胡闹,等吃完了饭再收拾你。 所有人按照尊卑依次入座,大家都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吃饭,显得有些局促,大家都不动筷子,第一次吃这种饭也不知道好不好吃,赵起见了这种情形也不怪罪,自己先拿起筷子夹了块五花肉尝了口,嗯,还不错,这手艺还没有生疏,挺好吃。 众人见赵起开始吃,还一副很享受的模样,就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吃,菜入口后立马都是眼前一亮,手上的动作快了许多。 章邯的狗鼻子挺灵的,寻着气味就过来了,进门后向老夫人行了礼,就很自然的向厨子要了双筷子坐在赵起身边,对这种新颖的吃饭方式丝毫不觉得奇怪,他在赵起身边见到了太多非同寻常的东西,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吃饭跟赵起很像,总是先挑肉食下手,夹了块牛肉放在嘴里,立马就停不下来了,手上的速度很快,一盘牛肉他一个人包了,边吃边对赵起竖起了大拇指,不用说,这都是赵起的杰作,大秦他还想不来谁有这种手段。 牛肉面这种吃食已经在吕不韦、蒙骜几人家里盛行了,上次赵起做饭被吕不韦抓了个现行之后他为了赎罪也只能将牛肉面的制作方法教给他家的厨子。 蒙骜去吕不韦家做客吃了一顿之后对这种面食大为赞赏,就花钱请吕不韦家的厨子登门,让他把这种牛肉面的做法教给了自家厨子。 晚饭时间总过的很快,赵起和章邯躺在房顶乘凉,也不知道章邯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臭毛病,总喜欢在房顶待着,赵起无奈,也只能跟着上去,学的多了现在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没事干的时候就爱躺在房顶看天。 洪三宝带着赵起的嘱托带着他的诚意和重金跑去雇咸阳手艺最好的工匠了,这些人都是他未来家族建设要起到大作用的。当然眼下也有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弄几套桌椅出来,这他娘的天天跪坐在软榻上腰都快要折了。 “说吧,这次来找我所谓何事?”赵起一向喜欢开门见山,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章邯不是个喜欢串门子的人,这次来找他肯定不单单是跑来吃顿饭这么简单。 章邯不以为然的剔着牙,剔干净之后才慢吞吞的说:“蒙老爷子老长时间没见你了,请你有闲时间了去他家做客,顺便给他家的护卫教教你说的什么练体之术。” 赵起就知道这小子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也不知道蒙骜是怎么等到他从王宫出来的,还想着逃脱了王后娘娘的魔爪,终于可以过几天清闲日子了,谁知又落到了蒙老爷子手里,这以后还能休息?特种兵的训练他也不是没在电视上看过,作为教官自然要以身作则,赵起现在想扇自己两个嘴巴子,当初怎么就那么嘴贱答应了蒙老头的要求了呢? 这不行,这得给自己放几天假,不能落到蒙骜手里,章邯来就说明蒙恬也快了,等到蒙恬过来就找不到推脱的理由了,这不行,赶忙准备了行装就要出门,白仲很好奇,想问,却被赵起打断:“啥都不要问,如果蒙恬那小子来了,你就说我去郿邑督造府邸了,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要说。” 白仲虽然好奇,见赵起急匆匆得样子还是知趣的闭了嘴,魏老夫人那边不能不说,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原委告诉了魏老夫人,她叹了口气,摸着赵起的脑门说:“你去吧,在王宫受了这些天罪也该放松放松,蒙家那边有为娘应付着。” 洪三宝带着三四个工匠回来了,赵起不由分说的把他们赶上马就带着一帮人向咸阳城门狂奔,马上到关城门的时候了,不能耽搁。 城门关上的瞬间赵起几人正好冲出了咸阳,几个工匠不明所以的摸着脑袋,不明白雇佣自己的这位大人为什么要跟着个小孩胡闹,却也不敢造次,就问他:“大人,这孩子是何身份?我等为何大半夜的出城?” “什么孩子,这是俺家小少爷,就是他让我雇的你们,至于为何夜间出城俺也不清楚,不过小少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俺们照做就是。”洪三宝趾高气扬的样子引得几名工匠心里诽谤:你不知道你得意个什么劲? 赵起喘着粗气,拍了拍胸膛,舒了口气才谈慢的说:“哪儿有什么道理,蒙老头要抓小爷去给他家练兵,小爷刚在王宫受完罪,傻了才会去他家受罪,先去封地躲几天,休息好了再回去。” 几个工匠也是聪明人,听着赵起的话立马就闭嘴了,跟着走就完事儿了,他们心里也很震惊,这个少年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跟蒙将军关系莫逆,又在王宫之中地位非同寻常,最惊奇的还是最后一句,这个孩子居然有封地,那他最次也是个男爵,这在大秦可从没听说过。 这种事造不得假,烂嚼舌根是杀头的罪过,小孩子不懂,但是那个护卫不会不懂,从他们的衣着来看也不像是简单人家,几个工匠默默交换眼神,权衡利弊之后决定跟着这个少年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赵起当然不知道他们的想法,休息够了之后就骑拍马夺路而出,向着郿邑长兴镇的方向狂奔而去,洪三宝等人自是紧随其后。 第三十三章 赵起有个理想 - 秦卒 - 子都QVQ 这已经十几天了,赵府的建造进程还是起初的样子,地基上的围墙已经砌起来了,院子里的建筑却还是没有任何起色。 赵起就不太喜欢战国这种中规中矩按吩咐做事儿的德行,说的二十亩就二十亩,不会多出来一亩,也不会少了一亩。这也就是为什么建造府邸先造院墙的原因,赵起对这种方式很不理解,你先盖房子砌墙布局不是容易许多吗?这帮子也就这死脑筋,不过也好,赵起以前规划的别墅倒是可以实施一下了。 赶到长兴镇之后督造府邸的侍卫就给赵起和他带过来的几个木匠安排了住处,木匠很是震惊,在咸阳住了大半辈子,王宫的侍卫自然认识,而这个看似只有八九岁的孩子对他们吆来喝去,这帮人居然还很恭敬的样子。 这就想不明白了,王宫的侍卫除了王族,一般很少听外人的话,像这么尊敬的就更不用说了,很多偏一点的王侯后代都没有这种待遇,不由的对这个小少年又高看了几分,只是他们哪里知道,这帮侍卫之所以对赵起唯唯诺诺,还不是看在王后的面儿上。 赵起不管那么多,王宫侍卫跟外头的有什么差别?到了他这儿就都是苦力,况且这些人本就是华阳安排给他使唤的,现在不赶紧过过瘾以后还怎么干? 连夜在纸上画了个别墅大概的样子,二层小洋楼,有阳台有花园。命洪三宝唤来了工匠头子,把图纸给他看的时候立马惊呆了这个古板的老匠人。 “这……这就不是人间该有的建筑啊,人都说小爵爷是神仙,老夫以前还不信,现在信了,信信的了,这怕就是神仙住的地方吧?自古聪明杰出之辈层出不穷,却从没有人想出过可以利用这种房上建房的方式节省土地,这二层可以住人,一层可以养牲口,院子可以利用种些蔬菜,实在是实用至极。”老头对赵起的图纸赞不绝口,他活了这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有人可以把每一寸土地都作用到极致。 赵起起初听到老匠人的评价还傲首挺胸挺高兴,但是听到后边脸立马黑了,谁他娘要在别墅里养猪?要真那样干那才是败家,赵起不可能那样做,就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你就说盖不盖的了吧。” “这小爵爷就为难老夫了。”谁知老匠人居然摇摇头,“这建筑确实是很大程度的节省了土地,但是小少爷你要知道,王后娘娘给我们的命令可是这赵府的每一堵墙都得是石头砌的,光是建单层的传统院落都是个大工程,想把大量的石头弄到一丈高的地方简直是痴人说梦。” 听了老头的话,赵起皱起眉头,摸着下巴在原地踱步,老头说的没错,这是个很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得解决,是他疏忽了,这个时代的人不像后世那么多工具,单凭人力很难将大块的石头弄到二楼,等等……工具? 赵起突然哈哈大笑,握着老头的手摇来摇去,弄的老匠人一头雾水。 赵起想起了后世的滑轮,唤来自己带过来的几个木匠,随手画了副简图递给木匠就拉着一头雾水的老匠人进屋喝酒。 这个时代的木匠手艺就是娴熟,没多长时间就带着两个空心的圆鼓鼓的轮子似的木头盘子进来了,盘子边上有浅浅凹槽,这就是赵起所认为最简单的滑轮。 从木匠手里接过滑轮,然后在洪三宝衣服上扯下条布条子,就带着老工匠出去了。 赵起在树上折下两根木棍子,塞进两个滑轮里,一个递给老匠人让他站着,另一个自己拿在手里蹲在地上,然后在布条子上绑上个石头卡在凹槽里。 老匠人还算是个聪明人,看着缓缓升起的石头,起初还有些迷茫,但在赵起不耐其烦的将这个动作做了两遍之后老头恍然大悟,手指头颤抖着将两个轮盘子抱在怀里,时而摇头,又时而点头。 “这是一种常见的轮滑应用,是我研究的一门名为物理的学科当中的学问,若是运作好的话,对大秦的建筑行业,有大作用。”赵起背着手说完了这段话。 老匠人老长时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的说:“老夫活了一辈子人,小爵爷你是我见过的最聪颖的年轻人,仿佛只要有你在,这世上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老夫实在佩服,有你这样的天纵奇才,老夫觉得大秦的未来没理由不辉煌,老夫有预感,我大秦,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老伯伯过奖了。”赵起拱手谦逊道,老头说话很中听,他也明白这是发自内心的,毕竟这滑轮对建筑行业的贡献太大了,而老工匠就是靠着这个吃饭的。 老头点点头,跟着赵起来到屋子里,从案几上拾起图纸,然后踹怀里,说:“小少爷,您这新府邸我接手了,王后娘娘也只是给我们划分了二十亩地,至于里边怎么盖全看我们,您这房子设计很好,有了这滑轮,最长一个月,您就能见到您想象中的赵府。” 老匠人走了,赵起靠在软榻上深吸口气,自打跟了嬴政之后他就有个雄心壮志,那就是将大秦建设成前所未有的大国,即便是没有后世那么豪华,他也要让它超越大唐最巅峰的时期。 这条路很漫长,赵起很清楚,大秦的建设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等嬴政一统天下之后,大秦的疆域将是华夏最巅峰的时候,他要做的除了政治、经济、军事上的建设,还有文化上的。 思想上的落后是封建时代最大的诟病,赵起打算建一坐学校,就开设跟后世一样的课程,重点在教化这个时代人迂腐的头脑。化学物理这些有益经济发展的自然是重中之重,相信以他和嬴政的关系,资助他办个学校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赵起看着天花板,他有着远远超出这个时期的先进思想,而且有嬴政这样千古一帝帮忙,注定要在这个时代大放光彩。 第三十四章 冥想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对大秦建造房屋的速度还是有些头疼,单凭石头堆砌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很多民用房还是土坯子,只有王侯将相的府邸和大城市内城的城墙是石头砌的。 建筑材料只有最基础的原料是这个时代建筑业落后最根本的原因,想要从根本上消除这种状态就除非发明全新的,论及经济性和实用性都远远超出黏土和石头的材料,赵起所能想到的就是最简单的硅酸盐水泥。 水泥若是能在这个时代诞生,那一定会让这个时代的建筑行业出现质的飞跃,水泥的制作工艺不是特别繁琐,只需要将黏土和石灰石放一起,加入少量硅、铝、铁烧制就行,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大秦目前还没有太大的铁矿和粉碎石头的方法。 石灰石的提取是个大问题,贝壳这种东西大秦没有,只能把岩石磨碎了用,但是以现在的工艺,粉碎石头简直难如登天。 大秦的建设当然不光光是盖房子这么简单,后世都推崇人才强国,大秦又怎能没了人才?军事上的人才已经够了,王翦、蒙武这些人都是实实在在有本事的,至于文官还想不出有谁,吕不韦是个有雄心的人,但他是个不确定因素,以后会不会被嬴政弄死还真不一定。 最令赵起担心的是嬴政回咸阳的时候劫杀他的人,这帮人绝对不简单,战国这个乱糟糟的时代隐藏的祸患太多了,其他国家的威胁都是明面上的,迟早要被他逐一击破,不足为虑。 真正令他心烦的是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派出的刺客,学过暗杀之术之后赵起才知道这种技艺有多可怕,后世武侠小说里的缩骨功真正存在,面对这样儿的人,很难保证嬴政可以安全的活到天下一统的时候。 赵起也能大概猜的出这些人的出处,无非就是些被诸侯国战乱扰乱了利益的群体,战国时期诸子百家纵横,这百家当中对诸侯王最为不满的就是农家。 民以食为天,农家的主张自然是节俭,然而这却与王族骄奢淫逸的生活相悖,而之后造反起义的陈胜吴广之辈,皆是出自农家,就连刘邦这个千古大阴人都是农家的产物。 王族阻挡了农家的发展,他们最大的心愿自然是推翻王族。 农家党羽众多,想要铲除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赵起能做的,就只有将大秦发展成前所未有的民主国家,让农民生不起反抗的心思。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帮时时想着造反的人无所遁形。 绿林好汉出在乱世,后世的中国就没有这种人,是因为它足够强盛,赵起也明白这个道理,但想要将一个千疮百孔的诸侯国推向盛世是怎样的艰难,光凭他一个人恐怕一辈子都达不到那种高度,他需要人才,嬴政需要人才,大秦需要人才。 人才不光光是能打仗、读书多的,除了这些,他身边的木匠、主持修建赵府的工匠头子都是他需要的人才,物质方面的建设还得靠他们这些人。 赵起一抖手,一把短剑就从袖子里滑了出来,他看着短剑锋利的剑刃,亮晃晃的面儿上都能映出他的脸,这是标准的百炼钢,这种打造工艺是大唐最强盛的时候才有的,赵起很想见识下这个人,说不定他跟自己遭遇一样,不小心掉入虫洞穿越来的。 老匠人走后赵起想了很多,连蒙恬来了都没发现。蒙恬来了之后见到他这个样子也没有打搅,让洪三宝给他准备了些吃的就边吃边等他回神。 古时候有个说法,大学问者隔段时间就会陷入冥想的状态,这是在学问一途遇到了瓶颈,需要用通过冥想的方式过了这关,一旦过去了,思想就达到了全新的高度,人生最后一次冥想状态在暮年,过去了就成了贤者、大儒,甚至是圣人。 蒙恬这是以为赵起小小年纪就遇到了瓶颈,惊奇之余有多了些羡慕,说实话,赵起刚出现的时候他对赵起的态度是轻视的,作为当时咸阳好孩子的代表,自然不把从未听说过的无名之辈放在眼里。 随着赵起在咸阳的名声越来越大,蒙恬看待他的眼光开始有些嫉妒,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屁孩何德何能压着他这个从小就名贯咸阳的天才一头?但是家教极好的他还是选择了跟赵起打成一片。 熟悉之后他又有了很大的改观,他发现这个小子说话虽然听着像胡说八道,每句话却都是有根有据,这他是做不到的。现在他对赵起也只有佩服了,八岁的少年就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大彻大悟,他比赵起大了不少,却依旧没有任何起色。 蒙恬叹了口气,心想:或许我真的比不上这个妖孽般的少年吧,也罢,都是为大秦效命,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蒙家已经两代秦将了,忠心耿耿,到了蒙恬这儿也肯定是大秦最忠实的仆人,从小长辈就教育他万事以大秦为主,他只需要知道赵起是秦国人,也只能是秦国人! 洪三宝没有蒙恬知道的那么多,想叫醒赵起,却被蒙恬拦下来了,看到蒙恬摇头,洪三宝也就没有再伸手,带着疑惑静静的陪在蒙恬身边等着赵起醒来。 赵起这一坐竟然足足两个时辰,已经是深夜,十一月下旬见不着月亮,黑洞洞的,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大堂的窗子里还亮着灯。 油灯的灯芯发出“滋滋”的声音,打断了赵起的思绪,他伸了个懒腰,一眼就看到了对坐着的蒙恬和在他旁边打盹的洪三宝。 赵起没来得及开口问,蒙恬就率先拱拱手说:“恭喜弟弟见识更进一步。” “你来这做什么?”赵起虽然没听明白蒙恬的意思,却还是问了个自己更加关心的问题,见到蒙恬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蒙恬露出了贱兮兮的表情,颇有礼貌的说:“不知弟弟可还记得答应过祖父替我蒙家训练军士的事儿?” 草你奶奶的个蒙恬!赵起在心里把蒙家祖宗问候了个遍,老子躲着都躲不过,蒙恬这小子跟自己拽文字,这他娘没啥好事儿啊! 第三十五章 我要开饭店 - 秦卒 - 子都QVQ 跟洪三宝带来的几个工匠交代了一下家具的大海样子就跟着蒙恬去咸阳了,老头子催得紧,蒙恬天一亮就催促赵起回家了。 当赵起看到蒙骜那笑的跟菊花似的脸的时候,心里真是苦到滴水,这家人都是一个德行,现在老头身后的蒙武也是笑眯眯的看着跟蒙恬往屋里走的赵起。 “哈哈哈,你小子倒是躲得挺远,老夫看你也不是个言而无信之人,怎地这般躲着老夫?白仲那小子也是个滑头,居然跟老夫说你回去督造府邸了,你那点小心思老夫会不知道?只是老夫想不明白你为何要躲,莫不是舍不得交出这练体之法了?”蒙骜三两步来到赵起跟前,依旧是老样子,说话前先大笑两声。 蒙老爷子一番话说的赵起汗如雨下,就凑个懒怎么还落下了个言而无信的名声?这不行,赶忙拱拱手解释:“蒙爷爷莫要调笑小子了,小子只是新研究了一种坐着更舒服的家具和土地利用更高的房屋建造方式,回去跟工匠交流此事罢了,绝非言而无信之人,答应蒙爷爷的事儿自然会做到,区区练体之法小子还不放在眼里。” “你这小子莫要说大话,你口中得区区练体之法多少人打破脑袋都想要,在你这儿怎反而弃之如敝?”蒙骜抚着胡须训斥赵起,然后转而看向蒙恬问,“恬儿,这小子说的可是实话?” “回爷爷,赵起所说句句属实,我昨晚去他府邸看过了,也问过工匠头子,赵起建造的房屋图纸也极为怪异,是二层的,小子认为此类建筑应该很难建成,谁知老伯竟拿出赵起弄出来叫滑轮的东西,能用一半的力气将重物提到高空,极为方便,小子觉得这种器具应该在大秦得到推广。”蒙恬如实说道,他昨晚去找长兴镇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赵府的建造地。 蒙骜点点头,来了句:“来日建成之后老夫去瞧瞧,若是可行,给老夫也建一坐。”而后就转身背过手往屋子里走,蒙武默默跟在身后一句话也没说。 赵起跟蒙恬也跟着进了屋,进门的时候蒙骜已经坐在上首了,蒙武紧挨着他坐着,蒙毅这个小乖乖自然是怀里抱着酒坛子时刻准备倒酒。 蒙家招待人的吃食已经变了很多,从以前的煮羊肉变成了牛肉面。事实上整个咸阳的风气都变成这样儿了,就好像家里来人不弄个牛肉面出来不足以显示自己家在咸阳的地位。甚至在咸阳的街头上已经出现了牛肉面馆,不用说都知道是吕不韦家开的,也只有吕不韦这个曾经的商人有这样的头脑。 大秦的牛肉面馆不像后世那样随便就可以吃,能进去的都是大秦的勋贵,没钱的人根本附近处都不敢去,据说面馆子里一碗牛肉面都卖出天价,足足二两银子,这可是咸阳普通居民数十天的花销,有些贫穷的甚至半年都花不了二两,可以说是目前咸阳最贵的面食了。 这些事赵起不知道,不然他会立马给平民开一家牛肉面馆,一碗就卖半两钱,保准让这黑店卖不下去,牛肉面的成本根本不到半两,除了除了一丢丢的牛肉值几个钱外,其他没什么值钱的。 牛肉之所以值钱也是因为战国人重农的政策,认为耕牛是农民的立足之本,不得随意买卖,更不能将活牛杀了吃肉,秦王甚至还为此立了法。 当然秦王这套出口成法的规矩于王公贵族是不管用的,就是看到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蒙骜这样的将门世家吃口牛肉别人还不敢说三道四,赵起也就跟着受了宜。 蒙家的厨子手艺比赵起高了不少,经过小小的改良,牛肉面已经比他最先做的好吃多了,里边加了很多香料,吃起来不错。 吃饭不说话的规矩是后世才有的,大秦不这样,吃饭的同事有说有笑也不怕噎死,蒙骜就喜欢在吃喝的时候聊天,喝了酒对赵起说:“小子,你婶婶昨日拜访魏夫人的时候听她说你又弄出了一种新的吃食,味道极为美味,是也不是?” “确有此事,小子前些日子发现单单煮菜烤肉似乎不太完整,小子认为古有上刀山下油锅之说,人下了油锅能熟透,畜牲的肉有何尝不能?这就弄出了炸食,至于炒菜,是小子无意间将肉片掉在了烧热的石锅上,取起来的时候已经输了,小子尝了下,发现还挺好吃,就尝试了,确实不错。”炒菜是从后世带过来的这种话当然说不得,赵起也就只能信口胡揪。 炒菜既然出来了,那肯定是要和牛肉面一样在大秦兴盛起来的,这没什么好隐瞒的,至于首创的赵起自然是一笑了之,在大秦就没有版权这一说,你的不是我的,我的不是你的,我们的都是大秦的。 以后饭店这类产业会很受欢迎,能让蒙骜帮自己把名头打出去赵起自然是求之不得,他现在也就只能靠这个赚钱了,至于广告在战国还没有过,不过赵起自然要运用一下后世的营销方式,炒菜的代言人就是蒙骜了,过几天给王后尝尝,只要她说一句好吃的话,赵起立马会把店里的招牌换成:王后娘娘都爱吃的炒菜。 大秦人不懂广告是个什么东西,王后都喜欢吃的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要是赵起再把价钱压的低一点,相信生意火爆是很正常的事。想到这些,赵起眼前立马浮现了白花花的银锭子,差点就流下了口水,幸亏想起还在蒙家做了,赶忙收回心思。 蒙骜看着赵起得表情有些狐疑,不明白这小子为什么盯着他身后流哈喇子,莫非是看上了家里的丫鬟?这就皱了皱眉头,说:“小小年纪不学好,这般酒色,若是误了前程哭都来不及的,老夫懒得训斥你,你这炒菜给我蒙家得厨子教一教,练兵之事不得耽搁,明日就开始。”说完,就开始自顾自喝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赵起起初听着有些迷惑,自己就是发了会儿呆而已,怎就成了好色之徒了?但是对于老头得话不敢忤逆,只得拱手称是,当看到蒙骜身后羞红脸的丫鬟的时候,赵起好像明白了什么,刹那间面如死灰。 完了,这一个好色之徒的名声是跑不掉了…… 第三十六章 小公子看泥鳅 - 秦卒 - 子都QVQ 冬日的脚步悄悄走近,咸阳的太阳已经到了一年中最柔和的时候,清晨走出房门哈出一口气都会形成很长的雾。嬴政公子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出过宫了,出来的时候脚步都快飘起来了。 跟赵起差不多半个月没见了吧,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嘛。侍卫一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嬴政不在意,他很享受这种被人时刻保护、关注的感觉。 像他这样儿身份地位的人出行应该乘车的,奈何在王宫坐的腿嫌,导致现在能能站着绝不坐着,能走两步绝不站着。 这还是嬴政为数不多的能看到的咸阳清晨街景,赵起那个懒人应该还在睡觉吧?嬴政左顾右盼的像个好奇宝宝,心思却飘到了赵起身上。赵起从小就懒,睡醒了还会乱发脾气,嬴政跟他说过几次,他告诉嬴政起床气是很正常的事儿,男人有应该这样儿。 跟赵起一起长大的嬴政自然是在他的熏陶下学会了很多新名词,这起床气可是新鲜,他和赵起能动,其他人说了也不懂,有时候用赵起教给他粗鲁的言语去职责别人,他们还会笑得乐呵呵,这就让他更加笃定赵起是大秦最聪明的人。 嬴政小公子出行自然是少不了他的贴身暗卫章邯。赵起看过后世叫秦时明月的动漫,里边的章邯是影密卫的首领,号称“如蛆附骨,如影随形”。 现在的暗卫虽然没有那么玄乎,却也差之不多,暗卫是真正意义上的特工,分布在大秦的每一个角落,就连王宫都隐藏着很多暗卫,时时观察着王公贵族的动向,相信这样的组织不光大秦有,其他六国也少不了。 听说赵起已经在蒙府住了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在干嘛,王后奶奶这次能让自己出来估计也就是了解其中详情才让自己去见赵起的,这次还特意给自己多分配了十几个侍卫,说是带过去赵起知道怎么做。 嬴政不管那么多,只要能出来玩就好了,赵起从小就对他照顾有加,他早就当亲人了,只要能跟赵起玩几天,他才不管这其中有什么特殊的安排呢。 到蒙府的时候,蒙府的大门出奇的没有关,进去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连个迎接的仆人都没有,蒙武公务繁忙,嬴政很清楚,出宫的时候嬴政老远的见到他行色匆匆的向咸阳宫赶。只是这蒙老爷子和蒙恬、蒙毅两兄弟素来没什么忙头,今日怎地也不见人? 进了院子才有妇人带着仆从出门迎接,估计是才得到家仆的通报,这些仆人没见过嬴政公子,眼尖的却是见过大秦王宫的侍卫,只说是宫里出来的少爷,却不知这小少爷是当今太子的儿子。 蒙夫人自然比这帮子奴才有眼力见,嬴政她也见过两回,出月亮门进了前院,见是嬴政,这就大大方方的行了礼,说:“不知公子殿下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嬴政是个很懂规矩的孩子,尊卑之礼还是分的清,蒙夫人敬他是下对上的礼仪,他对蒙夫人自然也不能托大怠慢,这是出于后辈对长辈的敬重,遂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这才好奇的问:“伯母,蒙府平日里挺热闹,为何今日如此萧索,院门洞开,院子里也见不着守卫和仆从,蒙爷爷跟蒙恬、蒙毅两位哥哥都去哪儿了?” “唉!”蒙夫人叹了口气说,“都怪你那姓赵的哥哥,也不知道小脑瓜子里装的些什么,整出来一套练体之法让老头子趋之若狂,在城外专门按照他的意思弄了个训练场,白天就在城外训练,日落时分才回来歇息,每次回来都是瘫软在地,就连你那几个哥哥也没能躲过去,被老爷子拉去跟将士们一块儿练。” 蒙夫人这话说的不情不愿,脸上确是堆满了笑意,显然也是明白这练体之术的重要性,蒙老爷子英明一生,做事自然是考虑周到,至于两个儿子受点皮肉之苦她自然不会在意,甚至高兴都来不及,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的道理她自然懂。 嬴政这就明白为什么王后奶奶一定硬塞给自己十几个侍卫了,感情是也想沾沾蒙家的光,让王宫的人也优先体验下这所谓练体之术。王后的消息灵通,嬴政就知道的没那么多了,想明白之后他捶胸顿足,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听蒙夫人的话这练体之术极为苛刻,受苦是免不了的了,他从不怀疑赵起虐待人的手段。 本想着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跟着他们出去,谁知王后派来的那几个侍卫竟不许,急不可耐的向蒙夫人打听清楚赵起他们的去向之后架着嬴政匆匆出了门。 这显然是得到王后指示的,不然没有人敢对小公子这般无礼,可怜的嬴政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这会儿想反抗已经来不及了,只能默默的骂赵起这个杀千刀的,一天到晚没事干研究什么练体法门?去做你的菜不好吗? 嬴政的几个贴身侍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干什么,刚刚架着嬴政离开的那些侍卫是王后身边的亲卫,比他们几个官职大了不少,拦着吧又不敢,不拦吧,小公子才是他们的主子,好像不太合适,犹豫了好长时间,才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嬴政不知道的是他们这些跟班自然也不会知道。 墙头上的章邯本来是不想去的,听了蒙夫人的话他当然能想到这所谓的练体法门有多折磨人,没想到的是嬴政的这帮侍卫居然跟上去了,这他还有什么理由留下来?挡箭牌都没了,只得心里骂了声“蠢猪”就消失在墙头。 咸阳城外的密林中开辟出了一块空地,各种后世的训练器材一应俱全,单双杠,沙袋,铁丝网,还有各式各样的武器,泥潭子什么的。 当嬴政看到一帮子泥鳅一样脏兮兮的人在铁丝网底下爬来爬去的时候没忍住笑出了声,但是当注意到领头的几个泥鳅竟然是赵起、蒙恬、王翦还有王族的几个小公子得时候立马就笑不出来了,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 第三十七章 暗影 - 秦卒 - 子都QVQ 嬴政哭丧着脸被侍卫架回了蒙府,赵起一来就软趴趴的趴在软榻上不想起来了,他已经饱受这种折磨大半个月了,却啥话也不好说,都是自己造的孽,当初嘴巴欠了才对蒙老头献这该死的练体之法。 蒙骜老爷子对赵起发明的这种强身健体的方法很满意,每一个动作都有它的独到之处,很均匀的锻炼了身体的每一个部位,就是名字有些奇怪,什么俯卧撑、仰卧起坐、引体向上。都是些从来没听过的名字,但是一想到这些名字都是赵起想的就不那么奇怪了,这小子总能想出些别人想不出的东西。 赵起瘫在软榻上,蒙恬、蒙毅两兄弟紧挨着他,沾了赵起的光,他们俩在老头子的威逼下也要跟着这帮子杀才一起训练。嬴政跟赵起头对头趴着,这些人里边最难受的就是他了,嬴政从小就身子弱,这又是第一天参加这种剧烈的活动,难免有些吃不消,仅仅半日就已经退了层皮了。 奈何有王后娘娘的几个亲卫看着,他也只能跟着受苦,而且他也不想落后于赵起蒙恬几个,都是同龄人,他们能撑下来我凭什么不能?孩子的自尊心致使他硬是把抱怨的话憋在了肚子里。 “阿起啊,咱这苦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王贲四仰八叉的躺在软榻旁边的案几上,仰天长叹。他是被他老爹硬送过来的,也不知道他爹从哪儿听说的蒙家从赵起那儿套到练体法门的事儿,仗着他跟蒙武的关系,死皮赖脸的硬是把王贲送到了蒙家。 王翦知道的事儿,大秦的其他勋贵自然有所耳闻,王后娘娘那是必然的,除此之外还有几个王爷的后代陆陆续续的加入了训练的大军,这支特种部队规模也从最先蒙家的四十几个人变成了现在近百人的规模。 对于王贲提出得问题,其他几个孩子也有同样的疑问,都纷纷转头看着赵起等他回答,就连喘气儿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赵起苦涩的意味不言而喻,他就是按照后世电视上看的特种兵训练得方式来的,强度甚至要更大些,对这个当然比其他人要了解的多,对于啥时候是个头这个问题他从来不敢想,就叹了口气说:“忍着吧兄弟们,这才是开始,体能是这套训练体系中最基础的,后续还有野外拉练和实战演习,那才是最可怕的,随随便便两天不吃不喝都是有的事儿。” 听了赵起的话众人皆是齐齐抱头叹息,就连刚刚还假装自己不累的嬴政也发出了一阵哀嚎,痛骂赵起不是东西,闲得蛋疼发明这种折磨人的东西。 蒙骜对赵起的这套方法很满意,他是个沙场老将,自然知道战场上除了身体素质,更重要的还是处理突发情况的能力,而这些都在赵起的考虑范围之内,把所有能考虑的都囊括在这方法之中。 最开始是最基本得体能训练,“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是赵起对他说的一句话,赵起说这是一位名人说的,虽然他实在想不起哪位名人说过这样儿的话,却觉得这话道理不差,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里胡哨的技巧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体能训练是基础,也是最必不可少的。在赵起的安排中,光是这体能训练就占了两个月的时间,要知道蒙骜可是一共给他了三个月的时间,而光是体能就占去了三分之二,当然这是赵起加上之后的效果。原本想着战国的将士身体素质好,多练练有好处,谁能想到他自己也得跟着练?现在想起来都想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在赵起的安排中,第二个项目就是战场基本技能的训练,包括简单的伤口处理和急救方法,这些赵起在后世学了不少,对这时期的军士素质来说完全够用了,当然这些都是跟蒙骜提前商量试验过的,老头子对此大为赞赏,若是军队中所有人都能做到伤口的自我处理,那死在战场上的伤病会大大减少,要知道战场制胜法宝除了军人素质之外,可参战人数才是最重要的,历史上以少胜多的战役不是没有,但那毕竟是少数。 最后一项就是实战演习了,这也是蒙骜最喜欢的一个环节,对于新兵而言,最害怕的是对战场的不熟悉,为什么很多久经沙场的老兵身体素质远远不如新兵,却依旧是军队上的顶梁柱?就是因为他们作战经验丰富。 而新兵最缺乏得就是作战经验,若是按照赵起的方法,隔段时间就分成几组,以淘汰的方式进行实战演习,那这些人以后上战场后处变不惊的本事就不需要长时间战场打磨来练就了,伤亡率也会大大降低。 蒙骜对赵起的法子很满意,赵起自己却还是没那么满意。 赵起最先是想打造一支像后世特种兵一样武器装备精良,只执行特殊任务的队伍。但是这个想法却被蒙骜的全盘否定,在这个冷兵器得时代,将领显然还没有意识到特殊兵种的重要性,他们要的是大规模的训练兵卒,刺杀这种情况只出现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 大秦的兵种只有步兵和骑兵两种,装甲兵也有一些,实在是太少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时候的战车也只是马车,四匹马拉一辆四人长戟的战车,在大型战场有运用过,但是后来慢慢淘汰了,主要是马匹的伤亡率太高了。 现在也只有小型战役中有运用,毕竟这种战车灵活性还是挺高的,支援快,小战场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在赵起眼里这些都是渣渣,跟后世的坦克比起来这都是玩具。现在的条件想造出坦克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兵种却不应该这么单一。 赵起觉得水军很有必要,未来嬴政踏平天下的征途中最难征服的依然是楚国那个南方的强国。历史上的大秦光靠铁骑也只是硬生生的将楚国逼得南下,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得覆灭,这也导致后来出现在众多问题,项氏就是最大的隐患。 若是有水军,说不定可以顺流而下,彻底截断楚君南退的道路。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赵起现在最想干的事儿就是建个特殊的军队,人数不需要太多。这帮人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证嬴政安全和执行特殊任务。 就像明朝锦衣卫和东厂、西厂和传闻中的百骑司一个道理,这帮人必须忠于秦王,只属于秦王,也只秦王的命令,名字赵起已经想好了,就叫——暗影。 暗,暗处。 影,影子。 身在黑暗中的影子,甩不掉,斩不断! 第三十八章 扁鹊我师父?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几人没躺多久就被蒙家的壮汉抬过去洗澡了,这也是赵起自己造的孽,赵起觉得这样高强度的训练很容易受伤,而皮外伤的处理又是件很麻烦的事儿,就强迫训练的将士每次训练完用盐水洗澡,就当简单的消毒处理。 现在的盐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稀有了,盐价也压的很低,咸阳的普通民众都能吃得起了,这是好事儿,却也不是件好事儿。大秦的人不懂得什么叫可持续发展,秦王打算一下就把所有的资源采集完,采盐的大军从以前的部分人变成现在流行的一种职责。 陕西附近的盐矿能给后世留下多少赵起不知道,他唯一清楚的是大秦经济的发展,已经到了无法阻挡的地步,光是食盐,就是种足以让大秦甩其他国家几条街的商品。一旦国内的食盐用量达到饱和状态,就会促生出口经济,其他国家没有的东西会卖的格外贵,六国的经济会像流水一样的向秦国涌来,国富民强指日可待。 当然仅仅是这样,赵起不会满足,嬴政更不会满足,他们的野心是天下一统,六国迟早是囊中之物,经济上的突飞猛进迟早是要作用到军事上的,一个国家的强大不光光体现在经济上,更体现在军事上、政治上! 赵起躺在大木桶里,疼得龇牙咧嘴,盐水渗进伤口的感觉是真的不怎么好受,他只靠想些别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最多的自然就成了他和嬴政共同的抱负。 蒙家的护卫明明跟他们一同训练,身上的伤口也一样多,但是他们泡在盐水里居然露出了极为享受的表情,这让赵起很是无奈,也不知道这帮杀才经历了啥才变得如此爱自虐,训练的时候最他们积极,往伤口上撒盐都这么舒服。 旁边木桶里头的嬴政也发现了这一状况,探出半个身子拿胳膊肘捅了捅赵起问:“阿起,这些人都不疼吗?这盐水钻进伤口处我可是感觉钻心窝子,这些人怎么看起来好像还挺舒服?” 不待赵起开口,身后涨红了脸的洪三宝就抢先解释:“这小公子就不懂了吧,我们这些人都是上过战场的,疼痛这种感觉早就习惯了,在家闲的时间长了,就怀念那种战场上的感觉,越痛越兴奋。” “变态啊!”嬴政和赵起异口同声的惊诧,而后看向对方,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难以置信。毕竟正常人谁能干出这事儿? 显然这样想的也只有赵起和嬴政,其他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蒙恬、章邯和王贲甚至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像看乡巴佬似的瞅着嬴政赵起二人,心里的诽谤意味更是极为明显,这明明是真汉子才有的表现,到了这俩二货这儿咋还成了变态了呢? 蒙老爷子光膀子泡在水桶里提着酒壶往嘴里灌,虽说年事已高,一身腱子肉却是超过了很多年轻人,后世的健美教练都比不过。只是赵起有些惊奇,这蒙老爷子平时穿着青衫也不像个这么健硕的人,怎么脱了衣服比那帮子杀才还杀才? 蒙骜喝酒很豪迈,但是每次喝完都会喘粗气,不用说,上了年纪这是得了高血压了,这病后世的老年人基本上都或轻或重的有点,若是不及时治疗,后果会很严重。 这些赵起都懂,奈何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高血压的具体治疗方法,就只能提醒老爷子饮食上注意些。 老头子的症状赵起早就发现了,只是老头没有问过,他也没找到合适得机会跟他说这件事,眼看着老头症状越来越频繁,这就不能继续装下去了,就对着蒙骜的方向说:“蒙爷爷,我看你身体好像不太好,你要不就别喝酒了吧。” “哈哈哈,你小子还算有些孝心,知道关心老夫身体,老夫身体硬朗的很,这点酒不碍事。”蒙骜就是那种真正的酒肉豪杰,历史上他可是一直活到嬴政登基七年之后才去世的,不过赵起看他这个身体状况可是有些玄乎,也不知道未来几年他是怎么熬过去的。 这不行,大秦的将领不能就这样折了,赵起这才叹息着说:“不瞒蒙爷爷说,小子于医学上也算是有些造诣,小子见蒙爷爷方才饮酒面色涨红,时时喘息,这才断定蒙爷爷是患了高血压,不知蒙爷爷是否在情绪紧张或是劳累时常伴随有头晕、疲劳、心悸的症状?” 赵起的话明显令蒙老爷子有些诧异,呆了很长时间才回过神来,皱着眉问赵起:“你这医学又是何人所授,为何老夫从未听说过这名‘高血压’的疾病?” 蒙老爷子对赵起这就有些看不懂了,对于自己平时表现的症状这小子居然说的丝毫不差,要说赵起是预先知道他是不信的,毕竟平日里他都隐藏的不错,就连蒙武夫妇估计都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赵起苦笑了下,他知道这事儿得圆过去,就得有个合理的解释,略微思考了下,就说:“小子曾于梦中见一鹤发童颜之人,指点小子医学之术,一日为妇科,一日为五官科,一日为儿科,此后渺无音信,求之不得,自此,小子才开始研读医书,在此道也绝有成就,教给将士们的急救之术也是这医学当中的学问,蒙爷爷之所以没听过这高血压,只是因为这是小子自己观察取名的,疾病出,却迟迟没有得到相应的治疗方法,只能在饮食方面采取措施。” 果然,蒙骜听了赵起的话之后怔怔出神,老半之后才回过神来,从水桶里跳出来穿上衣服,一把将赵起从水桶里捞出来,抄起麻布随便擦了下身子,就把他夹在胳肢窝里进了偏方。 一进屋关上门就抓着赵起的肩膀问他:“小子,此话当真?” “小子骗蒙爷爷做甚?此事小子又落不着什么好处。”赵起揉着酸酸的肩膀抱怨,这大秦的将领就是手劲大,随随便便捏的人肩膀生疼。 蒙骜愣了下,然后抚掌大笑,刮着赵起的鼻子说:“你小子好福气啊,早就听闻卢医成仙了,一直没有征兆,没想到竟托梦你小子,让你捡了这么大个便宜,估计也是他老人家后继无人不肯离去吧?哈哈哈,也罢,以后老夫就当你是卢医弟子看待了,你说的很对,小子口中的症状老夫都有,也不知你是怎地受了上天的眷顾,让老夫这个杀才都信鬼神了。” 赵起摸着后脑勺装出听不懂的样子,蒙骜这才解释:“春秋有赢姓神医名越人,世称卢医,医术高超,乃我华夏医祖,生死人肉白骨,死后有人称其积德厚重飞升成仙了,依老夫所见,你梦中之人,当就是这卢医。” 听了蒙骜的话,赵起表面上装出震惊的样子,内心里却是暗暗窃喜,这以后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制造后世的医疗器械了,就是真的把死人医活了也不用找借口搪塞了,扁鹊的徒弟岂是浪得虚名? 当然这么做赵起还是有些心虚的,就他那两下子治治感冒还行,遇到大病还不是束手无策?他也就是抓住了古代人迷信的特征,把扁鹊这样的神医带进自己的生活来掩饰自己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扁鹊若是泉下有知,知道自己多了个对医学一窍不通的二百五徒弟,他老人家会不会气的从土里爬出来? 第三十九章 奢华的赵府 - 秦卒 - 子都QVQ 历时两个月,赵府终于竣工了,青墙青瓦,门口两座护院神兽,院子里的建筑已经有了几分后世的影子,二层的别墅洋楼,只是颜色却是清一色的青色和土色,这个时代已经是有涂料的,只是不知道为啥不大量运用,就连奢华的王宫,除了铜铁制品闪着金属光泽,其余也是清一色的青砖青瓦。 赵起不知道红墙是什么时候兴起的,但是他知道,那样的建筑不可能出现在大秦,所以当工匠们弯着腰把气势恢宏的赵府交接到赵起手上的时候赵起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甚至对这些人赏以重金。 这样的施工速度在后世当然会被人唾骂,几十号人两个月的时间才将一个不到二十亩的宅子完全装修好,而且还仅仅是二层小洋楼,施工队不被骂个狗头喷血才怪。 这在大秦是不敢想象的,两个月修这样一个从没有见过的风格的宅子已经是奇迹,尤其是这种多层的,更是难上加难。 看主家竟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老工匠还是有些小小的失望,边带着赵起观察屋子,边给他介绍:“小爵爷,您看,这房子装修风格完全是按照您的意思建的,桌椅全是您的木匠做出来的新式的,这椅子想必也是小爵爷设计的吧,久闻小爵爷聪慧过人,名动咸阳,现在看来,名不虚传,这椅子老夫试过了,坐着确实比软榻舒适,虽然不明白您为何要让老夫在屋檐下开个洞,想来也是有你的道理。” 陕西十二月的天寒冷干燥,昨晚毛了点雪,地上软乎乎的,柔和的阳光赶不走寒风,吹的人嘴唇干裂,细细的微风从领口钻进怀里生冷,赵起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手踹外袖子里跟着工匠头子在这占地二十亩的大院里转悠。 赵起的脚步很轻快,自打借着安置家业的借口逃脱了蒙骜的魔爪之后他就很开心,甚至在回长兴镇的时候都是骑马过来的,路上还因为打滑摔了一跤,但这并没有影响到赵起的好心情,甚至在看到磨损严重的马蹄之后,到长兴镇的第一件事就是画了个铁掌的图样让洪三宝带着去找铁匠了。 赵起对这种超大型的院子其实是挺不习惯的,脚步在轻快,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把两个足球场大的院子转到,赵起现在有些理解后世那些土豪的样子了,园子里有假山有池塘,这在后世是不敢想象的,但是在大秦一个小小的子爵都可以拥有,赵起好受到了莫大的满足感。 这也有不好的地方,大秦的茅厕不像后世的卫生间,随随便便就可以跟睡觉的地方放在一块儿,一般都是在牛棚马鹏附近,有时候上个厕所急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赶到地方上,这么想的也就赵起了,因为马桶这个神奇的东西在大秦已经有了,也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当然不是后世那种带盖子的马桶,而是陶土的尿罐子,不用说,以后会慢慢演变成搪瓷的。 赵起对工匠合理的布置还是很满意,二百亩的院子当然是不可能全部建成别墅的,别墅样式的建筑被他安排在了最中间,差不多五六百平的样子,跟大院的占地面积比起来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工匠把这个超级大院划成了三部分,前院、后院和园林,在陕西这种气候干燥的地方建园林当然是件很难的事儿,既要保证园子里的水不干,又要保证冬天不结冰,这就得让水不断流动的同时注入水,很难的工程,毕竟这个时期还没有抽水的工具,很难让水流循环。 水车是东汉才有的,赵起很清楚,也就是说这一直流动的水,很有可能是从不远处引来的河流水,果然,在问过工匠头子之后他确实是这么回答的,但是令赵起没想到的是,这条人工河的奢侈程度。 根据老匠人的介绍,这附近能引进来的只有条含沙量极大的喝酒,让这样的水流进园子显然是不太合适,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就干脆在进水口用丝绸做了五层的滤网,这才见到了如此清澈的河流,而且这些从园子里流出去之后他们并没有让它门回到河流,而是改道进了庄子后边的农田。 听老匠人的意思,这项灌溉工程还是郿邑的老县令提出来的,自己的辖地来了个爵爷自然要走访一下,来的时候正巧是园林的建设期,就干脆出了自己的主意。 赵起用屁股想都能想到老头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丝绸做的滤网,不然告状的文书现在已经在丞相的案几上了,大官从来不管这些没用的,但是长年跟平民生活在一块儿的县令却深知民生苦难,最看不惯的就是贵族这种奢侈的作风,一抓住把柄自然要参一本。 上万平米的庄子赵起整整参观了一个半时辰,做的确实是无话可说,前院有马鹏、牛棚之类,与门正对的地方是奢华的别墅,特殊的建筑里边包括了大堂、主家的卧房以及厨房。 这个设计是赵起可以安排的,大秦人思想落后,总感觉做饭的地方就应该放在后院,后院是丫鬟下人住的地方,所有贵族能养的起丫鬟仆人的都把厨房这类地方安排在后院,唯有赵起家把厨房安排在了大堂旁边。 当然,厨子的住处还是在后院,赵起还专门在后院又开了个厨房,是专门给下人们做饭的,大秦的律法很明确的将家仆和主人分在了两个不同的阶层,家主跟仆人在一块儿吃饭是坚决不行的,王后给赵府安排的仆人又众多,赵起自然也分不出那么多位置给仆人。 说到底还是奴隶制的弊端,赵起光凭自己几十年的努力不可能彻底改变这种状况,只能将自己融入在这个生活环境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赵起决定兴秦的目标就先从长兴镇做起,他打算把后世的生活方式带到长兴镇,先在这个小镇做实验,如果可行,在嬴政放权之后,他会慢慢把这些政策推向整个大秦。 第四十章 冯劫 - 秦卒 - 子都QVQ 赵府建成的第一件事儿当然是把魏老夫人和白仲兄妹接过来,丫鬟玲儿当然也乖乖着,这丫头现在对赵起是缠的厉害,借着是他贴身丫鬟的名头,只想成天跟他呆一块儿,前阵子在蒙家得时候,若不是蒙老头子眼神犀利,丫头都有跟着赵起一起训练的意思。 这事儿本是咸阳街上的一大笑话,奈何所有事儿的新鲜劲总会过去,时间长了也就都习惯了,没人说了,偶尔有人看见大少爷屁股寸步不离的跟着个怯生生的丫鬟,不用说,赵家的小爵爷。 也不知道青楼是啥时候有的,咸阳这种地方自然是少不了,而且这时候十三四的年轻人居然已经开始逛青楼,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令赵起想不到的是青楼里的歌姬居然也都是这十三四的姑娘,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就连老鸨子也不过二十岁的模样。 赵起知道,今天从这大秦赫赫有名醉香楼出去,他又会沦为咸阳的笑柄,有哪家的公子爷逛青楼还带个丫鬟的? 赵起烦躁的摇摇脑袋,旁边的冯劫捂着嘴偷笑,这逛青楼的馊主意就是这小子提出来的,本以为历史上能当御史的人应该都正儿八经的人,不说是老古板,却也是一丝不苟,谁能料到居然是这么个不正经。 冯劫是上卿冯去疾的儿子,地位跟蒙恬不相上下,对这个人赵起自然是也有过了解,秦朝建立初期设官职,第一个御史大夫就是这家伙。 今天本来是打算庆祝赵府建成,实际上就是哥几个好容易熬过了蒙骜的高强度训练,聚在一起放纵一下,来的人大部分赵起都认识,蒙恬、王贲、吕蜴都是老熟人,章邯更不用说,王璐几人也是前几天一块儿训练的战友,却也有几个生面孔,冯劫就是没见过的。 见是没见过,大名却早已耳熟能详,不光光是在历史书上听过,大秦的勋贵闲聊谈起青年才俊自然是少不了几个人,所谓咸阳四大才俊,其中就包括:蒙恬、赵起、冯劫和嬴瑜。 四大才俊之首的自然是蒙恬,本来赵起最近风头正盛,有人已经提出把他放在首位,奈何他的教养跟蒙恬比起来那是被甩了八条街,莫说蒙恬,就是冯劫和嬴瑜二人他都是拍马难及,不过他的聪敏早已名动咸阳,就放在了第二位。 这无聊的名头也不知道是谁安上去的,赵起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是吃喝玩乐,当然这样儿的场合自然是少不了玲儿,每次有能吃喝的这种场合,赵起也会带着玲儿。 本来商量好的就在酒楼吃喝,完了就出城狩猎的,谁知这一吃就两个时辰,出来的本来就下午了,再去出城疯两个时辰估计晚上就回不了城了,守城的将士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大少爷,日出开城日落闭城的规矩不能坏。 谁知这时冯劫这看着正经的孩子居然提出要去青楼,这可惊呆了“思想落后”的赵起,十三岁的孩子逛青楼在后世可是不敢想象的事情,至于像赵起这样儿八岁的就更见不着了。 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蒙恬这乖孩子居然也表现出了很大得兴趣,醉醺醺的摇晃着脑袋嚷嚷着要见识一下醉香楼头牌,这还了得?赵起的脸立马就黑了,其他人逛青楼去就去了,他要怎么去?身后还跪坐着个给他捏肩的丫鬟呢?总不能带着丫鬟去逛青楼吧? 赶是赶不走了,丫头的粘人他是见过的,死皮赖脸的跟着他分明就是想蹭吃蹭喝,谁知她还理由一大堆,一句老夫人吩咐的就把赵起卡的死死的。 盘算着自己就不去了吧,结果还不行,哥几个死拉硬拽就往外走,玲儿没怎么见识过贵人们的娱乐场所,不知道这青楼是干嘛的,只听说里边有唱歌跳舞的就觉得应该很好玩,怎么地也要跟着,醉香楼,这名字听着也讲究。 赵起欲哭无泪,看到狐朋狗友们幸灾乐祸得眼神就知道以后这个离不开丫鬟的名头是坐实了。 咸阳的夜晚不像后世那样灯火通明,只有少数几家大酒楼和外城中央高高的醉香楼上亮着灯,十二月已经是深冬,咸阳也慢慢有了过年的气息。 自打赵府建成之后,咸阳一带的雪就没停过,下一阵子停一阵子,从酒楼出来之后天上又开始下毛毛雪,雪花也比白天大了很多,指头蛋大小的雪花钻进脖子冷的赵起打了个哆嗦,玲儿立马察觉了,白皙的手就抚上了他的后背。 赵起看了眼玲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玲儿这丫头还是挺耐看的,按照后世得眼光就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刚跟着赵起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估计是营养不良导致的,跟着赵起之后吃的好了,身体也慢慢开始发育,几个月的时间身高就已经超过赵起了。原先有些发黄的头发也变得乌黑发亮,白皙的肌肤让赵起看了都忍不住想摸两把。 玲儿应该不是纯血的汉人吧,他的瞳孔是有些偏棕色的,这是北方胡人的标志,胡人女子也因此很受欢迎。 本来赵起后世的时候也是棕色的瞳孔,毕竟经过上千年的变迁,基本上很少有纯血的汉人了,多多少少都有些胡人的血,就连唐朝的皇帝都是胡人的后代,后世更就不用说了,历经千年,皇帝可不光光是汉人,成吉思汗、满清的统治之后谁还敢说自己是纯血的汉人? 但是战国就不一样了,分的很清楚,北方是匈奴,南方是蛮人,中原是汉人,匈奴身强体阔,是头发眼睛都是棕色的,蛮人体型偏小,眼睛有有些灰蓝色,唯有中原人是黑头发黑瞳孔的汉人,大秦是,其余六国也是。 赵起穿越过来之后长相也能看出后世的样子,却也有挺大的变化,后世的他瞳孔是棕色的,此时却是实实在在的黑色,漆黑如墨,这才是他汉人的象征。 玲儿有些胡人的血脉,在其他人家里就只能做个下人,到了赵起这儿自然就不一样了,受到后世五十六个民族一家亲的影响,他从来不会有什么民族歧视,或许像玲儿这样的人在大秦也只有在赵起身边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假条:2019.9.12 - 秦卒 - 子都QVQ 朋友们,今天真的是累坏了,又满课又是补课的,完全没有写文章的欲望,见谅见谅,明天中秋节爆更补偿大家好吧……,9月12日,子都《秦卒》假条:2019.9.1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假条:2019.9.16 - 秦卒 - 子都QVQ 朋友们,实在不好意思,这两天志愿活动忙得不可开交,这几天过了一定好好更新,【求原谅】。 。。:2019年9月16日:子都《秦卒》假条:2019.9.16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四十一章 醉香楼 - 秦卒 - 子都QVQ 醉香楼大概是咸阳王宫之外最高的建筑了吧,整夜灯火通明的或许也只有这样的风月场所,勋贵们消遣无趣的生活也只有在这酒色中沉醉,王注定只有一个,其他人只能沦为陪衬,名义上的王族不能施展自己的抱负,就只能把有限的生命花在这种地方。 醉香楼就真的是一坐楼,赵起自打来了大秦之后见过唯一有后世建筑模样的居然是青楼,三层的高楼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是不可能建成的,这青楼之所以能建的这么高,是因为这种建筑不可能在历史长河中留下足迹,所以材料不是可以久经风雨的石料,而是百十年就可以腐化的木材。 表面看似奢华的楼阁只要有星星的火点便可付之一炬,因此自古最容易失火的地方便是青楼。风月场所的建筑自然不指望有什么质量,木头建筑当然没有石料那么重,咸阳除了醉香楼自然还有其他二层的建筑,不过都是木头的,而且面积极小,跟赵起的别墅自然是没法比。 华阳夫人在咸阳给赵起安排的宅子并没有在他的府邸建成之后收回,按照她的意思,大秦的勋贵不能在都城没有宅子,所以理论上这宅子已经归到了赵起名下,说实话,这宅子还是挺阔气的,比王翦家的院子不知大了多少。 其实现在的赵起在大秦的地位已经不比吕不韦差多少了,吕不韦现在只是太子子楚的一个门客,权力有限,现在还算不上贵族。赵起就不一样了,他可是实实在在秦王封赏的子爵,虽然爵位低,但是却已经是勋贵之列,甚至于现在的他已经高出王翦这个校尉一筹,只不过现在的他还没有任何实权而已。 当然赵起不会膨胀到觉得自己能对吕不韦和王翦呼来喝去,两人都是自己的长辈,吕不韦不用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是秦国的大相了,而且现在虽说暗部表面上是子楚的,实际上最终话语权还是在吕不韦手里,这些人出手想弄死赵起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至于王翦,以后嬴政的天下还得交给他打,可不能得罪了。 在这些大人眼里赵起还只是个晚辈,爵位什么的也只是空头支票,估计王后娘娘在秦王面前给赵起要封赏也是想让他在大秦有立足之地,像他这种年纪入朝为官确实不太合适。 同龄人的想法就没有大人那么复杂了,心里或多或少的对赵起都有些羡慕,虽说跟赵起一块儿玩的大多数都是王公贵族之后,而事实上在他们眼里,他们之所以被人尊敬只是因为自己的父辈或是更老的长辈功勋卓著或者运气好生在了王族,年轻人都有颗热血的心,都希望靠自己的双手拼出一番功绩,而赵起恰恰完成了这些人最想干的事儿。 赵起的爵位可是实打实的靠自己挣来的,他不像其他人天生就有个条件良好的家室,不过说实话能走到今天这步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运气,俗话说“乱世出英豪”,若不是他来到战国的时候恰恰是各国急缺人才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机会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更加运气好的是那时候正式嬴政小公子需要人陪伴的时候,而他却恰到好处的以天才的身份降临到子楚身边。 这或许是上天将他和妻儿分开之后的补偿吧,总之他在大秦全是混开了,他最初本来是打算混吃等死的,结果越混越好,跟嬴政熟悉之后现在甚至有帮他打天下的抱负。 当然有这样抱负的不止他一个,从其他人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些大秦未来的顶梁柱眼中已经闪着血光了,就连看似不正经的冯劫也对官场从心底的渴望。 他们都很羡慕赵起这种实打实靠自己挣来的地位,虽然这背后有王后娘娘和几个老将推波助澜的效果,到那爵位却是骗不了人的。他们可不想一直在父辈的庇护下成长,这个时期大秦的青年都有足够的热血,这或许也是大秦统一天下的条件之一吧,就连傻傻愣愣的吕蜴都想去朝堂施展抱负,虽然当着老子的面说出这事儿有点蠢,但是勇气可嘉,吕不韦才不过三十几岁,你一个小屁孩施展哪门子抱负?最终的结果自然是被吕不韦黑着脸揍了。 揍了哪儿能舒服?恰逢赵起府邸完工,听说跟大摆宴席,庆祝府邸建成,这不去悄悄怕是对不住屁股上两巴掌印子。 确实是大摆宴席,老一辈的也来了不少人,都在赵府喝酒,这有魏老夫人和白仲照顾,赵起自然是敬了一圈酒之后跟一帮少年人奔向咸阳潇洒。 醉香楼不愧是大秦最大的青楼,站在跟前都能感觉到里边的热闹气息。 此时的咸阳已经被夜色笼罩,醉香楼却依旧是灯火通明,年轻貌美的老鸨子拿着手绢在门口招呼人,精力旺盛和精神萎靡的人成群的进进出出,大部分都是大秦游手好闲的贵族,官员当然不敢来这种地方,尤其是在昭王驾崩,天下缟素的节骨眼上。 冯劫、嬴瑜一看就是这地儿的熟客,这才走到门口老鸨子就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晃了晃手里的绸子手绢,笑吟吟的说:“呦,冯公子可是好久不见呐,妾身可是怪想念的。” “数月不见,花娘真是越发水灵了,真是越活越年轻。”冯劫坏笑着靠近花娘,随手在她丰满的臀部拍了一巴掌。他这几个月确实是憋坏了,他老子也是听说了蒙老爷子从赵起那儿得到了练体法门,逼着他要去跟着练,三个月下来酒色不沾,差点累死。 紧跟在冯劫身后的赵起皱了皱眉头,怪不得大秦的男人寿命都短,十几岁的孩子就开始逛这种地方,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就还是挥霍男人之根本,能活得久才怪。 玲儿紧紧抓着小少爷的胳膊躲在赵起身后怯生生的打量身姿妖娆的花娘,冯劫的小动作她自然是尽收眼底,她似乎也有些明白这“青楼”是何种场所了。 花娘嗤怪的别了冯劫一眼,视线从他身上跳过去,看着身后几位衣着华丽的小少年笑眯眯的问:“这几位是?” “这可都是咸阳能叫上名的公子哥,万不可怠慢了。”冯劫觉着无趣,随口一说就背着手摆出大爷的模样往里头走,还不忘吩咐一句,“给哥几个先准备歌舞,酒楼的美酒可没有美人儿相伴。” “哎呦呦,冯公子说的哪里话,妾身何时慢待过他人。”花娘一听都是勋贵这可更高兴了,这种地方宰的就是贵族,越有钱的越好,当即笑得更欢实了,手帕掩着嘴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声说,“几位里边请。” 醉香楼人来人往,身份地位比赵起几人高的却没几个,冯劫、嬴瑜是常客,一位是冯家的公子爷,另一位可是真正的王族公子,蒙恬花娘也认得,蒙家的大少爷早就名动咸阳了,只是这走在几人中间年龄最小的少年却有些面生,不过想来能跟这几位称兄道弟的也不是泛泛之辈,招待这帮子自然要花娘亲自来。 诺大的包房周围用案几围了个圈,中间空出很大的空间,这是留给歌舞伎展现妩媚的地方。 一帮人围着桌子坐定,只有蒙恬搁哪儿都是端端正正的跪坐,其他人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赵起本来就不是个规矩的人,翘着二郎腿斜靠在玲儿身上,充分享受大秦贵族带来的舒适感。 其他人自然早就安排了醉香楼的年轻女子伺候,冯劫身边的女子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了怀里,其他人也是不老实的逗的女子咯咯直笑,唯有蒙恬和赵起身边服侍的女子只是安安静静的倒酒。 蒙恬是家教严,没来过这种地方,要不是今儿个借着酒劲,他是断然不会来的,但是到地方酒醒了,后悔也来不及,只能厚着脸皮跟进来,看着其他人游刃有余的样子,他就知道这种地方不适合他。 赵起自然不是蒙恬那样的闷罐子,在后世活了三十年他什么没见过,这样儿的场所不过尔尔,只是现在看到这些年轻女子毫无兴致也是深受后世思想的影响。 十二三岁的少女才刚开始发育,穿的露骨,肌肤倒是白皙如雪,只是这平平的胸膛让赵起提不起任何兴致,刚来的时候小姑娘还跟其他几位姐姐一样往赵起怀里钻,被赵起踹出去之后就开始乖乖倒酒了,努着嘴使性子的模样倒是可爱。 赵起不是冯劫这些从小生在战国的小禽兽,即便是在战国已经生活了将近十年,但是潜意识里还是没办法对这么小的小姑娘下手,始终觉得这是在犯罪。 才喝两杯酒,便有一队穿着轻纱的女子鱼贯而入,为首一名紫衣女子走路戴着紫纱,走路姿势甚是妖娆,看到她白皙的大腿下踩的鞋子,赵起微微皱起了眉头,这女子穿的舞鞋竟带跟,难道战国时期的大秦已经有高跟鞋了? 第四十二章 在下高渐离 - 秦卒 - 子都QVQ 夜深了,咸阳的街上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遵循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已经陷入了梦乡,唯有醉香楼的食客在酒色中迷醉。 冯劫带着伺候他的小姑娘离开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去干嘛了,嬴瑜也趴在女子身上往侧屋走,蒙恬最终也被灌醉,跟着服侍她的年轻女子消失了。 紫衣女子舞姿妖媚,轻纱浮动间偶尔露出白皙的肌肤,引人入胜。 诺大的包房内只剩下赵起跟玲儿和帮他倒酒的那名青楼女子。赵起端着酒饶有兴致的看紫衣女子跳舞,这应当不是大秦的舞蹈,大秦地处中原,跳舞风格偏向豪迈,而这紫衣女子恰恰相反,身姿妖娆妩媚,带有赵国的色彩,很显然这女子是赵国人。 赵起眯着眼睛看紫衣女子的腿部,引得旁边侍候他的小姑娘极为不满,本以为是个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翩翩公子哥,谁知都是一路货色。只是她哪里知道赵起的注意力其实是在舞女的鞋子上。 醉香楼的老鸨子花娘在门口朝屋子里看了眼,见不知名的小少年还在包房里兴致盎然的看紫姬跳舞,这才明了,只说紫姬为何还不出来,原来今日的贵人真有不好女色,只好歌舞的。 紫姬的舞蹈时间并不长,半个时辰不到,随着最后一个轻盈的旋转,几名舞女驻足,对着赵起的方向盈盈下拜。她们这样的舞姬平时也就给各位贵人们跳舞助兴,很少有人像赵起这样欣赏完整支舞蹈,即便有,也是垂涎几人的美色,等她们跳完之后好带去房间享受。 歌舞作罢,赵起昂头吟咏,良久,才站起来鼓鼓掌,背着手边走边说:“久闻赵国舞蹈动人,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寻常,舞蹈轻盈曼妙,不符这风月之所,倒像是贵族祭祀之舞,当然这都不重要,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今晚弹奏音韵之人是何人也?听其弹奏,竟能使人深陷其中,恐非寻常人也。” “哎呦呦。”花娘特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拿着手绢一扭一扭的走进来,在赵起面前站定,行了礼说,“小公子可是好眼光,这琴师可是燕国远道而来的客人,今日在我醉香楼也是做客,见紫姬舞姿优美,便生出了弹奏的雅兴,小公子好福气呀。” “哦?燕国的贵客?”赵起摸了摸下巴,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良久之后才露出了欣喜的神色,这战国有名的击筑大师他好像只认识一个,而且此人正是燕国人,莫不是今日有幸得见这位名人?当即也不啰嗦,拱拱手说,“不知可否带小子见见此人?” “可以是可以,只是此时夜已深,恐怕客人已经睡了。”花娘露出了为难的神色,绣花的手绢在手里不停摇动。 赵起是聪明人,哪儿能不懂她的意思,嘿嘿一笑,伸出手,丫鬟玲儿立马从袖子里取出钱袋放在少爷手上,赵起从钱袋中取出块银锭子,然后又把钱袋丢给了玲儿。玲儿既然喜欢跟着赵起,这资源他自然要利用一下,他一向不喜欢在腰里挂个钱袋,怪重的,干脆就给玲儿拿着,反正她平时基本上都在自己身边。 银子塞到花娘手里,她立马笑开了花,这公子看似年轻,却是出手阔绰,随手就是银锭子,这可怠慢不得,当即改口:“既然公子见,区区琴师而已,睡着了也得叫醒咯,公子且随我来。” 赵起点点头,然后随着花娘往外走,在经过舞女紫姬身边的时候,他轻声说了句:“他日有机会定然再来拜访,还望紫姬姑娘莫要推脱。”说完背着手大步走了出去。 紫姬躬身行礼,良久之后看着赵起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同样是习武之人,她自然能感受到这个孩子浑身散发的那种危险气息,心里断定,这个孩子非寻常人! 赵起从没想到这趟醉香楼来的这么值,这个地方虽说是乱糟糟的,不过却是卧虎藏龙,那紫姬可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看着像个舞女,事实上她腿上若隐若现的肌肉和眼中的那种杀气是无法掩饰的,只有杀过很多人才能积攒这种无法掩藏的气息,毫无意义,这又是个隐藏在大秦阴暗处的杀手。 令他更加兴奋的是,这醉香楼可不光紫姬是个高手,在经过某个房间的时候他从缝隙里看到了一个年轻孤独的背影,他手里拿着剑,赵起仅仅是透过门缝多看了他两眼,就被他察觉,身上散发的那种气息连赵起都感到去芒刺在背,那人的竟然带给赵起一种危险的气息,不用说此人的实力还在赵起之上,整个咸阳的年轻人,武力值超过赵起的除了章邯,他是在想不到还有谁,赵起嘴角勾出了一摸笑意,这个时代,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这些都是小插曲,赵起还有更重要的朋友要去拜访,如果赵起猜的不错,应该是两位朋友,当然赵起希望这二位可以是朋友,如果当不成朋友,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两人永远留在大秦的土地上。 客房的门被推开,屋子正中央端坐着个长发飘飘的翩翩公子,大约十五六的模样,在他面前有个案几,上边摆着跟古筝很像的乐器。在不远处的窗子旁边的台子上,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背靠着窗框看窗外的风景,似乎没注意到进来的花娘和赵起。 见案几后边那人起身,赵起抱拳施礼,声音柔和的说:“在下郿子赵起,方才在隔壁欣赏舞蹈时觉得伴奏音韵极为动听,心生向往,这才冒然过来,想见识见识何人有此巧手,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赵公子言重了,公子欣赏我这无名之卒所弹奏乐器,在下甚是高兴,怎会怪罪。”这人还是挺招人喜欢的,有种大家的修养,不像窗口那个没礼貌的,到现在都无动于衷。 赵起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却不知是真是假,于是就说:“听花娘说,公子是燕国远道而来的客人,不知公子高姓大名?他日去燕国做客也好拜访故人。” 只要这人说出自己的名字,赵起就能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人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那个击筑高手,如果真的是他,那窗子旁边的那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事实有时候总不会让人失望,温文儒雅的年轻人拱拱手,说了句令赵起欣喜若狂的话:“在下高渐离。” 赵起感觉今晚做梦都要笑醒了,这人居然真的是那个荆轲刺秦王里头描写的高渐离,而据说荆轲跟高渐离是形影不离的好友,那窗台上那小子就不用想了,肯定是荆轲! 第四十三章 大秦的角落 - 秦卒 - 子都QVQ 深夜咸阳的街头冷冷清清,寒风划过赵起的脸颊,有些冷,他紧了紧衣衫,哼着小曲儿继续往前走,玲儿一步一骤的跟在赵起身后,手里掌着灯笼四处张望,周围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黑漆漆的,仿佛择人而噬的魔鬼,随时能将人吞没。 去醉香楼的时候赵起就没指望那几个没出息的今晚能回去,果然,赵起和高渐离秉烛长谈一个时辰,带着女子去玩乐的几人还没出来,赵起坐着无趣,就只好给花娘知会一声,自己带着玲儿先回去了。 咸阳的街上并没有后世那么平坦,坑坑洼洼的街道上覆盖着薄薄的一层雪,走两步总要打个趔趄,这令赵起很不舒服,忍不住开口啐了句:“这咸阳的街道是该修修了,这路容易摔着人。” “郿子心胸宽广,随时替大秦子民着想,妾身实在是佩服。”黑暗中穿出女人笑吟吟的声音,吓得玲儿一哆嗦,抓着赵起的胳膊躲在了他的身后。 赵起似乎早有预料,不慌不忙的停下脚步,对着黑暗中回应:“哦?紫姬姑娘能这样想我可是很欣慰啊,就是不知姑娘深夜独自一人追出所为何事?身在乱世还是小心为妙,晚上可是地痞流氓游荡的时候,相信姑娘的姿色正是他们的喜好。”赵起语气听着轻松,手却悄悄握住了袖子里的短剑。 “嘻嘻,赵公子说的哪里的话,您的大名在咸阳可是如雷贯耳,有您在,哪还敢有地痞过来?”紫姬妖娆的身姿出现在视线中,扭着跨从黑暗中走出,紫色的毛绒皮衣让她显得更为性感,令赵起不能理解的是她这皮裘的设计,双肩竟暴露在外,就是不知在这深冬的寒风里会不会感到冷。 冷不冷赵起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对这个女子万不可掉以轻心,这个看似妩媚动人没有任何威胁的女子是赵起都不容轻视的杀手。这倒是让赵起开眼了,战国时期女子习武可不是什么常见的事儿,自打来了这,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让他感觉到威胁的女人,女人若是研习刺杀之术,会有很大的优势,没有人会觉得一个妩媚的美人儿会对武人完成怎样的威胁,这也恰恰说明女刺客的危险程度。 “哈哈哈。”赵起现在也沾染了战国武将的坏毛病,说话前喜欢大笑两声,好像不这样做不足以显示自己的气魄,笑完之后才背着手说,“我想紫姬姑娘深夜拦住小子去路,不光光是恭维小子两句这么简单吧?” “哎呀呀,赵公子说的哪里话,妾身说的可句句都是实话,怎能说是恭维,不过……今夜妾身确实有要事相求。”紫姬脸上始终挂着笑意,让赵起捉摸不透,她刚想继续说,突然看着赵起身后低着头偷瞄她的小姑娘皱了皱眉,“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起看了眼身后的玲儿,随手揉乱了她的发髻,惹得玲儿忿忿的努着嘴瞪了他一眼这才摆摆手说:“无妨,玲儿不是外人,紫姬姑娘开口便是。” 方才还表现很大方的紫姬这时倒是扭捏起来,双手抓着衣襟似乎内心有些挣扎,赵起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话,任何重大的决定都有个漫长挣扎的过程,赵起很清楚他只需要耐心等待,等紫姬做出自己的选择。 良久,紫姬叹了口气,才缓缓开口:“赵公子,我就直说了,你在大秦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往后定然是秦王爱臣,我认为你的才华不该仅仅局限于此,大秦的美好江山应该给一个聪明人才对。” “嘿嘿,所以紫姬姑娘的意思是?”赵起嘿嘿一笑,脸上的表情却变得阴蛰,冷冷的打量着面前的美人儿,他当然不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他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更多,似乎她们这些所谓的江湖刺客已经不能安分守己了,开始为自己谋取权利了,而自己居然成了被他们盯上的代言人?赵起有些恼怒,莫不是以为我年龄小就觉得我容易受到蛊惑? 紫姬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遐想的世界,没有察觉到赵起脸上的表情变化,她继续说:“而今的大秦更王换代,正是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候,难道赵公子就没有想过,秦王的软榻,彼可取而代之?” “身为臣子,替吾王排忧解难,才是本分,怎敢生出这大逆不道的心思,紫姬姑娘万不可有此番想法。”赵起露出了惶恐的表情,语气中拒绝的意味却轻了许多,他当然不会傻到真想去叛国,只是生出了玩弄这女人的念头,紫姬大概现在还不知道赵起跟嬴政和华阳夫人的关系到底有多亲密,不然断然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这种造反的行为找谁都不该找赵起,所以她们注定会失败。 紫姬似乎从赵起语气中听到了动摇,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扬,继续蛊惑赵起:“莫不是公子以为,我等势单力薄,不足以与大秦百万雄狮对抗?若是如此,您大可不必担忧,秦之所以秩序井然,不过王侯将相俱全尔,若大秦没了王,不过群龙无首,指日可破,公子以为如何?” “有何良策?”赵起露出了向往的神色,他似乎发现了了不得的秘密,这些人似乎比想象中复杂的多。 紫姬掩着嘴“咯咯”一笑,说:“赵公子是习武之人,想必听说过暗杀之术,刺客本是独来独往,而你又可曾听过刺客组成的暗杀组织?别人不敢想的事我们做到了,我们有天下第一个全部是刺客的组织,我想赵公子定然清楚这股势力的作用,若是赵公子能加入我们,秦国的王岂不是手到擒来?” “我加入你们?”赵起愕然,他没想到看似平静的秦国暗中竟藏着这么多隐患,刺客集团在小说电影中或许出现过,但是在历史上却从没有记载,暗部跟这个性质有些相似,但它存在得价值却是保护秦王,而紫姬所说的组织显然是为了颠覆政权,而跟紫姬联系起来,赵起又想到了一件事。 紫姬似乎是在等赵起考虑好,她哪里知道赵起压根就不可能有反叛的心思,赵起所想,不过是怎么将这帮人引出来彻底消灭,赵起想要建设的大秦该是美好、强盛的,他决不允许这些毒瘤的存在,更不会允许他们威胁到嬴政。 “我记得我回秦国的时候,在沿途遭受过一次袭击,这些人当中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刺客,这些人与你们可有联系?”赵起想起了他跟嬴政、赵姬回秦国是在路上遇到袭击的事情,那次章邯和李信也抓住了不少刺客,显然不是单纯的劫财那么简单,赵起觉得这些人或许会有联系。 紫姬显然是知情的,她扭着跨围着赵起转了一圈,才缓缓说道:“郿子多虑了,我应该知道这些人是谁,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诉你,这绝不是我们的人干的,若想知道更多,就要看公子的诚意咯。” “让我加入你们?”赵起似笑非笑的盯着紫姬,突然露出了愤怒的眼神,他拂袖转身,背对着紫姬边走边说,“你们加入我还差不多!我生在大秦,大秦就是我生母,我决不允许任何威胁它的存在,我警告你们,收起你们的想法,只要我在大秦一日,你们这些毒瘤就休想浮出水面,若是你们威胁到了嬴政,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为你们的想法你们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紫姬愣愣的看着赵起远去的背影发呆,她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联想到刚才跟他的对话,她似乎发现了什么,恼怒的跺了跺脚,她竟然被这小子耍了!紫姬盯着赵起消失的方向露出了枭鹰般的眼神。 一个挺拔的身影悄然出现在她身侧,这是个年轻的剑客,穿着粗布衣服,束起的长发在风中飞舞,他怀里抱着剑,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乐,他说:“你看好的这个人似乎不愿意为我们出力。” “那就除掉!”紫姬眼神冰冷,愤恨的说了这句话就转身离开。 黑暗中,不远处的屋檐上,少年从腰间解下酒袋放到嘴边喝了一口,哈出一口冷气。章邯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自言自语:“这该死的天气真是越来越冷了。”说完,脚下一动,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咸阳宫内,子楚闭着眼靠在软榻上静静听着穿着黑色衣服的中年人带来的消息。 等中年人说完之后,他长舒口气,缓缓睁开眼说:“赵起啊赵起,你果然没有令孤王失望。”像是说给并不在附近的赵起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 对于章邯的出现,赵起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从进醉香楼的那一刻这小子就不见了,他可不认为这个冷冰冰的杀人兵器会像冯劫他们一样沉迷酒色,不用说,肯定是又爬到醉香楼的楼顶看风景去了。 就是说从赵起在醉香楼出来的那一刻章邯就一直跟着他,他都不觉得奇怪。 从章邯手里抢过酒袋,给自己猛灌一口,冻的通红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第四十四章 赵神仙何以生死人? - 秦卒 - 子都QVQ 咸阳彻底被雪覆盖了。 从小年开始就在下雪,一直到了年关,咸阳的冬天没有北寒之地那么冷,比起南楚却是冷了不知道多少倍,正是那种说冷不冷,说不冷出门又得穿皮裘的地步。 赵起对这种天气已经习惯了,他后世是在兰州长大的,跟咸阳离的并不远,气候差异就更不用说了,只是后世有暖气,室内相对要舒服些。 大秦冬天也有火盆,赵起是不大习惯这种取暖方式,火盆这玩意是烧炭的,自然会有煤烟。自打冬天屋子里放上了火盆之后,赵起总感觉每天早上起来嘴里一阵烟味,鼻孔也塞得厉害,甚至有时候鼻孔都是黑的。 屋子里装了火盆的就要在窗户上开条缝,主要是为了防止煤烟中毒,冬天的风总能透过窗子缝隙吹进来,寒气也就跟进来了,只有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就能勉勉强强入睡,因为这个赵起连后世带来的睡觉踢被子的毛病都还掉了。 大秦的冬天人的死亡率是很高的,有些贫穷的乡民屋子太破烂,根本抵御不住寒风的侵袭,晚上的时候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早上起来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冻成冰棍了。 至于富人家倒是没有受冻的顾虑,但是死于煤气中毒的还是有不少,这个时代的平常人对生命的认知太平淡了,很多人因为煤气中毒只是暂时性休克了,他的家人们也会当做死人处理掉,其实只要放在通风的地方坐些简单的措施就可以活蹦乱跳。 这样儿的情况让赵起脑袋很大,自打他蛮横无理的把人家送丧队伍棺材里的“死人”拉出来顶着家人仇视的目光平方在地上做胸部按压,救活了这个煤气中毒的老头之后,就天天有煤气中毒的人送到赵起这儿接受治疗。 现在咸阳城都流出了赵起的传说,他扁鹊传人的名声算是坐实了,甚至有人把赵起救人的故事传的很玄乎。说赵起某日带着侍卫出行,途中见丧事,赵起掐指一算,棺中之人阳寿未尽,遂令侍卫拦下丧队,从棺中取出死尸,施展还阳之术,硬生生从阎王手里把这已死之人拉了回来,主人家感激涕零,行大礼参拜。 这也是最近咸阳城关于赵起流传最广的一个故事,现在赵起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他彻底被人当成了神人,甚至那家被赵起救过的人家不知怎么想的,居然给赵起建了座庙,迎接各方被他救助过煤烟中毒患者的香火。 当然这个故事认识赵起的那帮长辈也都听到了,蒙老头子只是捋着胡子大笑,赵起的神奇之处对他来说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吕不韦听穆夫人讲完之后黑着脸没说任何话,他很想撬开赵起的脑瓜子看看这小子脑袋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救个人都能把自己救成神仙,再回过头看了看趴在地上数蚂蚁的吕蜴,抬脚就踢在屁股上,疼得吕蜴嗷嗷叫,吕不韦则是背过手,唉声叹气的走了,只留下愣在原地得吕蜴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思考挨打的原因。 赵起这几天可是真忙的焦头烂额,他觉得他就不应该好心泛滥的去救个路人,现在通往赵府的路上全是看病的,赵起就是个半吊子,说起奇巧还是些后世培训过的急救手段,至于用药就一窍不通了,无奈之下就专门花大价钱请了几个郎中,在赵府旁边开了家医馆给人免费看病,赵起大善人的名声也不胫而走。 当然这些事儿自然逃不过秦王和王后娘娘都眼睛,这需要一个解释,赵起算得上是未成年贵族,秦王懒得管,就只能王后娘娘来过问,很快就接到了王后的懿旨,宣赵起进宫。 今儿个赵起起了个大早,天才刚亮就被玲儿叫起来伺候着收拾打扮,大年三十清早起这么早让赵起很不满,哼哼唧唧的老半天才离开心爱的被窝。 赵起哈欠连连,玲儿却很精神,收拾的也很认真,先是仔仔细细的帮小少爷净了脸,伺候着他漱了口,然后束发,最后给小少爷把华丽又穿着繁琐的正服帮他穿上,在检查的确定没任何问题之后这才规规矩矩的立在一边听候吩咐。 现在赵起的生活已经逐渐适应了这个时代的贵族的生活,只要能让人伺候的绝不自己动手,充分享受古社会带给他的特权,估计整个咸阳的贵族不会穿正服的就只有他了吧。 赵起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然后就出门给魏老夫人请安,这是大家族的规矩,后辈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长辈请安。 魏老夫人自打搬进赵府之后就天天乐呵呵的,嘴就没合拢过,早上起的特别早,本来赵起今天早上是不打算打搅老夫人的,谁知老夫人知道赵起要出去,也是早早的起来打算送他出门。魏老夫人现在彻底是吧赵起当成了自家人,甚至在很多人看来,赵起比她亲儿子白仲还亲儿子。 赵府的大门洞开,两个仆人站在大门两侧,马车早已备好,牵着马的马夫穿着皮裘在寒风中弓着身子等着主人家出来。 这才日出时分,赵府旁边的医馆已经是人声鼎沸了,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打家都很懂规矩,没有人插队。眼尖的看到赵府门口的阵仗,都在猜测这么早小爵爷这是要去哪。 出门之后,赵起跟出来相送的老夫人和白仲告了别,宠溺的捏了捏小灵儿的脸蛋,这才踏上了马车,至于赵起的贴身钱袋玲儿自然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小少爷。 马夫扬鞭,车队缓缓出发,在周边路人的注视下,洪三宝昂着脑袋一脸傲娇的骑马走在最前边,就好像自己才是爵爷似的,引得路人一阵大眼小眼。 赵起本来打算是骑着马去的,长兴镇离咸阳城不远,骑马小半个时辰就能到,坐马车就得多些时间,赵起看了眼揭开帘子看窗外飘雪的玲儿,捶了捶脑袋,不知什么时候起,自己竟然有些离不开这个丫头了,现在如果没有玲儿在身边他竟然寸步难行,这可不成,他现在虽然是文人的做派,说到底骨子里还是个武人,以后肯定是要上战场的,总不能以后打仗的时候还带个丫鬟吧? 冬天下过雪之后道上潮湿,一消一冻难免会坑坑洼洼,颠簸了半个小时车队才踏上了咸阳的青石街道,这还是赵起第一次在这个时代坐马车有了晕车的感觉。 此时的咸阳街上已经满满的年味,家家户户,或是商铺酒楼,或是平民屋落,都已经挂上了桃符和红色绸缎的结花,有钱些的甚至还挂了绸子做的灯笼,就连醉香楼的姑娘们都个个穿着红艳艳的衣服,看着甚至喜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对联,这让赵起没有感觉到那种贴春联的气氛,这可不成,纸张既然发明了就要得以应用,赵起暗自揣摩,今年就从赵府做起,这春节贴春联的规矩就不用再等到五代了,大秦人对赋诗作对太轻视了,赵起觉得很有必要完善下他们的文化生活。 进到王宫之后马车是坐不成了。下马车的瞬间,一阵寒风划过脸颊,吹得赵起一阵哆嗦,雪越下越大,赵起伸手接了片雪花,足有大拇指肚子那么大,看着它缓缓在手心融化,赵起叹了口气,这雪是很难听下来了! 背着手迈开步子踏进王宫被雪覆盖的青石地上,玲儿赶忙跟了上去,仆人们不用管,王宫的侍卫自然会给他们安排休息的地方。赵起走的很快,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直直的向华阳夫人得寝宫走,年少无避讳,赵起也知道,这样随随便便出入后宫的时间不多了。 嬴政早早的就在甬道接应赵起了,这也是华阳安排的。见到华阳的时候她正斜靠在软榻上看书,面前放这个大大的火盆子。 见到王后娘娘第一件事当然是请安,赵起拍了拍衫子,跪在地上,扣磕个头,说:“小子赵起,见过王后娘娘。” “你小子还知道来呀?自打上次去了蒙府可就再没见你来过王宫,莫不是你已经不把我这老妇人当长辈了?两个月都不来看一下的,今日若不是我叫,你也没打算来吧?”华阳夫人头都没抬就开始训斥赵起。 赵起满头大汗,这怎么一下子还变得不忠不孝了呢?不过这也怪他平时太爱找事儿了,这可不成,王后娘娘可不能得罪,赵起低着头拱手说:“娘娘莫要折煞小子了,小子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娘娘,就是苦于家中事务繁多,一直没有机会,年关将至这才有了空闲,本想着年头来给娘娘请安,谁知娘娘懿旨到了,小子正好来看望看望娘娘,还望娘娘莫怪。” “油嘴滑舌。”华阳放下书,叹了口气说,“起来吧。” “谢娘娘。”赵起站起来拍了拍膝盖,然后拱手问,“不知娘娘此番宣小子进宫,有何见教?” 听了赵起的问话,华阳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给本宫说说吧,赵神仙何以生死人?” 第四十五章 炼钢论 - 秦卒 - 子都QVQ “赵神仙何以生死人?” 面对华阳夫人的话,赵起真的不知道怎样回答了,何以生死人?不就是做了个胸部按压吗?只不过是暂时性窒息了而已,总不能当死人埋掉吧? “回娘娘话,其实此事并没有传闻中那般玄乎,大家对煤烟中毒都有误解。”赵起拱拱手如是说道。 “哦,此话怎讲?”这话题就有意思了,华阳夫人坐直了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赵起,准备听他怎么解释。 赵起嘿嘿一笑,挪了挪发酸的膝盖,低着头说:“娘娘,其实煤烟中毒也是有程度的,就像感染风寒之人,若不及时治疗,便是神仙都难以回魂,煤烟中毒也是此种道理,这煤烟中有种我们平时看不见的成分叫一氧化碳,这是小子原先给娘娘讲过化学中的内容 这一氧化碳就混合在煤烟当中,人是要吸入空气的,煤烟自然也会跟着空气进入人体,医学中人体不像表面这般简单,认为人体有很多细胞构成,这当中就有调节呼吸的细胞,小子叫它血红蛋白,这煤烟中的一氧化碳与血红蛋白合在一起就改变了其原有的作用。 一个被破坏的血红蛋白又怎会替人呼吸?自然是不能的,因此人不能吸入空气中有益的部分,这就会导致人身体的组织窒息,从而致人死亡。” “你跟本宫讲这么多,还是没告诉本宫你是怎么救活已死之人的,莫不是想引开话题?”华阳夫人有些不耐烦了,赵起所说这些对她这个完全没接触过这些的人来说信息量太大了,她就只是好奇赵起是怎么救活死人的而已。 赵起摇摇头,故作神秘的笑了笑,拱手继续说:“娘娘莫要着急,之所以跟娘娘说这些,自然是有其中道理,娘娘口中这死人其实并非死人,您不防想一下,若是我们被人捂住口鼻,会不会当时就死?” “你的意思是……那个人就像是被人蒙住的活人,只不过是没了呼吸,人却还活着?”华阳夫人恍然大悟,睁大了眼睛盯着赵起。 赵起点点头,华阳不愧是华阳,这聪明劲可是丝毫不比大秦拿着所谓的才子差,见她理解了,赵起就继续说:“没错,这煤烟中毒也有轻重缓急之说,若是中毒时间不长,我们只需人力把已经坏掉的血红蛋白赶出体外即可,时间长些的就要服以相应的药物调养,再久一些就是神仙也回天乏术,而娘娘所闻之人,便是介于时间比较短的,再加上此人以往职责是渔夫,身体素质好,所以才能轻易救活。” “原来如此。”华阳脸上露出微笑,眉头也开始舒展,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对赵起说的话很容易理解,但她也是个好奇心很强的女人,对这其中涉及的学识又觉得很是神奇,就问赵起,“你刚刚说这当中涉及到了化学,你现在跟本宫讲讲,这化学当中还有何奇特之处?” 对于这个赵起自然早有准备,之前准备怎样跟华阳皆是的时候就已经想好怎么说了,这王宫的软榻委实不舒服,又挪了挪膝盖,这才说:“既然娘娘想听,那小子就说说。” “这化学跟小子之前所说物理其实有些地方是相通的,其二者一者为宏观,一者为微观,最大的区别在于燃烧或加热后是否有新物质的出现,小子刚刚所说煤烟中毒案例当中,提到了一氧化碳,这是小子研究了好长时间得出的结论,小子发现,我们所呼吸的空气中其实是由多重物质构成的。” 华阳夫人眼睛一亮,杵着胳膊兴致浓浓,赵起对此很满意,继续说:“小子发现我们将煤炭或是木柴燃烧之后产生的物质当中就有一氧化碳,因此小子推测这是空气中原有的物质与木头中的组织燃烧后产生的新物质,而它的作用也就发生了变化,原本无害有益的东西变成这个之后就成了毒物,这便是化学。 当然如若单单以此定义化学还是有些瑕疵,这只是我们所看不见的,能看见的也有很多,前一阵子,小子用高温融化铁水后加入了炭的成分,发现冷却下来之后硬度提高了不少,也就是说此二者变化也产生了新物质,这东西相信娘娘也见过,便是——钢。” 赵起这话彻底让华阳坐不住了,钢这东西她又何尝不知?秦国现在还有从他国买进的钢刀,确实极为坚硬,也比青铜刀更加锋利,只是不仔细保养的话,寿命稍短而已,但是无妨,大秦的铁矿还是不少,价格也较为低廉,若是能运用到军事上,将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华阳夫人站起来,吩咐宫女取来了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递给赵起说:“你口中的钢可与这钢刀是同种材质?” “小子口中的钢与此并无二致,但小子认为,只要小子把化学再研究的深刻些,甚至能弄出比这更坚硬锋利的钢刀,十倍、甚至是百倍!”赵起低着头,看似谦逊,语气却极为狂妄。 毫不夸张的说,就华阳夫人手里的这钢刀材质,放在后世犁地的都懒得要,杂质太多了,赵起很有自信,他对炒钢也有过了解,不敢说他能弄出后世那么精纯的钢制品,但是比起这个他觉得超出十倍百倍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 “此话当真?”看着赵起自信满满,华阳夫人也有些激动,现在大秦的军事实力相较其他几国还是不相上下,主要是大秦武器装备太落后,若是赵起真能如他所说弄出炼钢之法,大秦的崛起指日可待! 赵起笑了笑,他知道华阳会怀疑,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对他的话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赵起也有自己的方法,就说:“娘娘可曾见小子何时骗过您?小子说要制盐,大秦的贫民已经吃上了精盐,小子说要造纸,纸张已经成了大秦文人的案几上不可或缺的东西,小子说过要造别墅,现在已经在赵府的院子里了,小子说过会让大秦的将士纵横天下,练体之法已经在蒙家军身上有了显著效果,区区炼钢之术,何足挂齿?” 这话说的极为狂妄,却字字说在了华阳夫人心里,她没想法赵起已经为大秦做出了这么多贡献,她愣愣的盯着面前这个跪在软榻上瘦弱的人儿,心里多了些怜惜,她知道赵起不满,才来大秦不到一年就已经让大秦平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王上却没有给他应用的奖励。 华阳夫人走到赵起跟前,与他面对面跪坐,揉了揉赵起的脑袋说:“起儿,本宫知道你做出了打贡献,王上没有给你该有的封赏你心有不满,你可知王上为何这样做?大秦自立国以来,十岁以下封爵的就你一人,若是给的高了,定然会引起其他勋贵不满,还有个原因就是王上也不希望你因此而变得骄奢淫逸,我大秦的未来若是毁掉了才是天大的罪过。” “娘娘何出此言?小子并没有不满,只是苦于不能替大秦出力,此时的大秦不是小子想象中的大秦,小子恨不得立刻让它变成小子想象中那个国富民强的大秦,这段时日没有来看过各位长辈也是在家中研究各种利于大秦的新事物,至于官爵什么的,小子不在乎,小子只希望在付出行动的时候能得到我王的支持。”赵起不明白华阳为什么这样想,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到,当然他口中的支持自然主要是经济上。 “甚好甚好,遇此子,我大秦不盛,天理难容。”华阳夫人对赵起的回答很满意,她拍了拍赵起的肩膀说,“此时我会向王上道明,你想要人,王上给你,若是钱财不够,你尽管道明,本宫给你!” “谢娘娘!”赵起叩头就拜。 目的达到了,就没必要再多停留了,跟华阳扯东扯西的寒暄了几句,见华阳有些疲惫了,就拱手退下了。 出门最先碰到的是嬴政和章邯,章邯现在彻底成了嬴政的亲卫,上次醉香楼一别,就再没有见过章邯,他是被召进宫保护嬴政了,现在嬴政礼仪学习基本完成了,出行自由,章邯自然要时刻陪在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赵起心里很高兴,就连章邯都顺眼了不少,跪在软榻上好长时间,腿都麻了,活动了下身体,跟嬴政道别出宫了,这里可不能久留,跟华阳说了很多,已经快下午了,他还打算去其他几个长辈家坐坐呢,这么长时间不见,一顿训斥是少不了了。 华阳寝宫内,案几后边的帘子被掀开,软榻上侧躺着一个须发花白的中年人,男人半眯着眼睛,大概四十岁的样子,戴着紫金冠冕,青色的袍子上绣着黄色的龙纹。 华阳夫人娇笑着坐到榻前,轻轻把双手放在中年人两鬓,揉着他的太阳穴轻声问:“大王以为此子若何?” “甚好甚好。”赢柱缓缓睁开眼睛,说“甚合孤王心意!” 第四十六章 火炉子二两 - 秦卒 - 子都QVQ 俗话说,乱世出英豪,人都想做国家的英雄,赵起想夹着尾巴做人。在王宫唯唯诺诺这是最基本的,出了宫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带着仆人丫鬟躲得远远的才是正事儿。 王宫这种地方可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里边的人一举一动都要看秦王和王后的脸色,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赵起肯定会被逼疯,大秦的规矩对于在后世生活了三十年的赵起来说还是有点难以适应。 赵起发誓以后没事干再也不往王宫跑了,刚刚在华阳的寝宫他早就发现秦王的影子了,王后的床帘大白天的拉下来,里边躺着的除了秦王还能有谁?他刚开始没发现,语气中确实对秦王有些不满,发现之后立马变成爱国之士,到现在还冷汗嗖嗖的。 后怕是避免不了的,这要是说错了,他的项上人头恐怕已经挂在咸阳的城墙上了吧。秦王确实欣赏有才学的人,但前提是这个人不会威胁到自己的统治。赵起抚了抚胸膛,暗自心里告诫自己,以后没事一定不踏进后宫一步。 玲儿在出后宫的时候就跟在赵起屁股后边,洪三宝就更不用说,早就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骑马等在门外边了。 出宫的时候赵家的马车已经架好了,赵起跟玲儿上了马车,吩咐了一声,就靠在窗边闭上眼,想打个盹儿,考虑一下一会儿怎样跟吕不韦解释,毕竟吕不韦才是别人眼中他最亲近的长辈,若不是他的支持,赵起很难有今天的成就。自打搬离他家之后可就再没有见过吕不韦,今儿个一顿是躲不掉了,赵起心生苦涩。 马夫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马车缓缓起步,车轮压在满是积雪的咸阳大道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赵起心烦,把探着脑袋东张西望得玲儿从窗户中拽进来,拉上了帘子,这才感觉安静了。 这次来王宫没见到赵姬,赵起还是有些失落,那是他来了这个世界之后相处时间最长的一个长辈了,说没有情感那是假的,当然无关男女,纯粹是后辈对长辈的敬仰之情。 三十的街上即便是盖着厚厚的雪,也阻挡不了赶集人的步伐,这是采集年货最后的时间了,可不能耽搁了,穷人家得买些粮食过冬,富人家要给孩儿们买新衣新鞋,也得买些招待人的点心。 赵府的马车在咸阳的街上格外扎眼,车前的“赵”字大旗在寒风中瑟瑟作响,有好事的站在两侧向马车里张望,人都知道这是赵家小爵爷的马车,都想见识下这咸阳风头正紧的赵神仙。 马车停在了吕不韦的大宅门口,仆人已经去扣门了,赵起在马夫的搀扶下下了车,跨着大步子来到门前。 漆木的大门打开的时候“吱呀呀”响个不停,年轻的仆人在门缝中探出了半个身子,看清是赵起后,就嘿嘿一笑,然后敞开大门,自己则是匆匆跑进去汇报,隔着老远都能声:“夫人、老爷,小少爷来了——” 不多时,就有仆人赶出来接过马夫手里的缰绳,带着他们去了马厩,另有仆人对赵起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带着其他人往院子里走。 见到吕不韦的时候他正在喝茶,自大赵起开始饮茶之后吕不韦也养成了这种闲下来就喝茶的习惯,穆夫人和赵夫人都在,吕蜴呆呆的站在母亲身后,对赵起视而不见,吕慧还是喜欢唆指头,看着赵起傻笑。 “赵起见过吕伯伯、二位夫人。”赵起见吕不韦脸色不太好,却有不敢逃,只得恭恭敬敬的行礼。 “你还知道我是你吕伯伯呀?”吕不韦吸了口茶,不急不缓的将茶杯放在桌子上,这才看着赵起说,“我还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不知道你还有个吕伯伯呢,你小子可以呀,在我老吕家住了这么长时间,说走就走不说,居然都不回来看看,老夫都后悔培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吕不韦这话说的极为恶毒,两句话说的赵起汗如雨下,这可不行,总不能背个不孝的名头,就解释说:“吕伯伯莫要生气,这回您可真错怪小子了,小子性格如何相信伯伯最为清楚,只是小子这段日子才寻到亲人,武安君于我有恩,既收我做义子,那小子自然要做到子侄该做的,这才安置家业耽搁了些,这不一有时间就先过来吕伯伯您这儿了。” “哼,算你小子还有点良心。”吕不韦瞪了赵起一眼,这孩子的心性他还是挺了解的,确实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刚刚那么说也就是让他知道有时间多看看长辈,目的达到了自然不用多说,于是就转移话题,问,“听说你小子现在是卢医传人?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奇术,想必你来之前已经见过王后了,说说吧,你是怎么解释的?” 赵起就知道吕不韦会问,这就拱拱手把对王后的那套说辞又给吕不韦说了遍,而后拱拱手说:“吕伯伯,其实这个东西包涵的学问可多着呢,除了这化学之外最重要的还是医学价值,小子觉得大秦的人好好活了一年,没被凌冬时节的寒风冻死,却死在了取暖的用具上实在是笑话,所以小子做出了一种新的取暖用具,比这火盆子要好很多。” “哦?你小子又有何鬼点子?说来听听。”赵起的话成功引起了吕不韦兴致,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就好了,赵起随便往软榻上一坐,就手舞足蹈的说:“其实小子早就觉得煤烟中毒发生了之后才就医也是治标不治本,小子认为这个就应该做好预防措施,不让他们再发生这种疾病,而不是等发生之后再去就医,因此小子冥思苦想数天,这才发明研究了一种新的取暖用具,这种用具也是烧炭的,所需燃料比火盆少,也无煤烟之危害,且制作工艺简单,实在是冬日居家必备之物,小子决定将此物推向大秦,让人免受皮肉之苦,至于图纸小子已经画好了,小子根据外貌给此物取名——火炉子,小子认为此物二两银子一件价格极为公道,不知吕伯伯以为如何?” 第四十七章 钱财循环论 - 秦卒 - 子都QVQ 听着赵起的话,吕不韦频频点头,起初还觉得赵起为大秦百姓着想实在是不错,但是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立马就黑了,这才多大的孩子怎么就被猪油蒙蔽了双眼,满嘴的铜臭味? 赵起之所以毫无忌讳的提出这个想法当然不单单因为他跟吕不韦关系亲密可以为所欲为,他想要表达的是自己没钱花了,只能买炉子赚钱了,相信以吕不韦的头脑听清楚这个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到时候他只需要跟子楚太子殿下说一声就万事大吉了。 这就免不了一顿训斥,吕不韦气的吹胡子瞪眼,指着赵起训斥:“你这小子,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到你这儿怎还成了桩买卖?此时休要再提,你缺钱,老夫给你就是,就当是替大秦百姓买炉子了,你若敢偷着拿出去卖,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两个月不见,吕不韦居然也慢慢接受了自己的年龄,开始自称起老夫,这是个不错的变化,最起码有了长辈得样子,但赵起实在不能随着这长辈的意思,他在吕不韦话里听出了令他担忧的情况。 “吕伯伯此言差矣,小子这做法并非利欲熏心的买卖,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赵起摇摇头说道。 吕不韦皱起了眉头,仔细盯着赵起看了许久,仿佛要在他脸上看出个鸟来,好长时间之后才说:“成日里想着赚百姓钱财,怎还成了利国利民的好事儿?今日不给老夫一个合理说法,看老夫如何收拾你。”他到底还是要听听赵起的想法,他很了解赵起,这孩子没有把握的事从不无的放矢。 “吕伯伯,小子之所以这样说,自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您知道,民以食为天,国以民为生,民是国之根本,百姓的生活固然重要,然,大秦国库中的铜物从何而来?并非无中生有,小子认为,民生重要,我们不可拘泥于农耕。 而今大秦行业与日俱增居多,此非形势所向,工业商业发展已成必然趋势,这火炉子造出来,伯伯若是按自己的想法免费发给大秦百姓,虽然可以解决燃眉之急,却不是长久之计。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些百姓虽然得到了炉子,但是贫穷些的却拿不出更多的钱财去购买煤炭,冬日里还是要挨冻,甚至用着还不如火盆烧柴火实在,小子认为,当务之急应当是教给百姓赚钱的方法而不是一味的施舍。 就单单这火炉子来说,就可以萌生新的产业,制造火炉子需要铜铁,这需要人采集,制造火炉子光是匠人自然慢了许多,若是把方法教给平民,流水线的工程自然要便捷许多,此外,煤炭从何而来?需要人采集,表层的可赋予平民钱财让她们采集,至于更深层危险的就安排给囚犯,除了危险也不怕有人说闲话。 这是个大产业,大秦一定要牢牢握在手中,就像制造,大秦需要做的就是推出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创建个火炉制造厂和煤炭矿场,而后花钱请赋闲在家或是没有收成的百姓来做工,大秦的贵族指定是要买的,百姓有了收入自然也不想受冻,他们花钱买炉子煤炭,钱就成了制造厂和煤矿的收成,我们再从这些收入中抽出一部分上交国库,剩下的依旧是循环,如此一来,百姓冬日不受冻,大秦的国库也不会亏空。” 赵起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吕不韦在认真思考,赵起的想法信息量太大了,他需要时间消化,他从没想过一个小小的火炉子居然可以改善大秦百姓的生活方式,但赵起说的有理有据,他无从反驳,却又想不明白,有限的钱财在生产厂,百姓之间转了一圈,百姓没有更加富裕,为何能过的比之前更好,还能多出部分给国库?那这最终赚的是谁的钱? 吕不韦在深思,赵起也不打扰,静静的站在跟前等候他反应过来,相信以他的智慧,不会不明白赵起的意思。 良久,吕不韦叹了口气,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他点点头说:“老夫真是无话可说,小子,你这番论断固然是有理有据,但是老夫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同样的钱财同时能满足百姓和商人的需求?还能有多余的上交国库?” “伯伯只不过是被常规的理论带偏了,认为只要有人受益就肯定有人付出,其实不然,这些东西主要赚的还是官员勋贵的钱财,百姓买不起高质量的,利润不大,但是勋贵不一样,为了召显身份地位,自然会买更加奢华的,我们只需把火炉子所用材质做工分层而做,精细的高价卖给贵族,简朴的低价卖给平民百姓,实际上作用是相同的,勋贵们出钱买了,商家赚了钱自然是要收税,就是说国库的钱其实是勋贵们掏的,大秦把这些钱一部分用来战争,一部分发给官员勋贵当俸禄,国库盈利,武器先进,战争自然会赢,支出的部分也就回来了,这就形成了一个循环,结果就是,国富民强!”赵起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他已经看到了吕不韦眼中的震惊,相信要不了多久,他的这份论断就会出现在秦王的案几上。 “好一个国富民强,好一个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吕不韦时而点头,时而摇头,又拍拍手,最后深吸口气,双手搭在赵起肩膀上说,“老夫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或许真如邹衍所说,是神仙下凡,但这都不重要了,今日这番‘循环论’彻底让老夫心服口服,也罢,不管成与否,都值得一试,老夫今日就去面见太子,此事大有文章!” 赵起低着头没有说话,后世的形式放在这个时代自然是先进的,莫说战国秦汉,便是放在清朝这论断都是超越时代的。相信把后世的社会形式慢慢在大秦推开,大秦想不富都难,至于具体实施的事儿,有大秦的朝臣,自然不需要他管。 其实赵起还是很想要这个工厂的代理权的,吕不韦不懂,在他这番忽悠之后,他认为受益最多的是大秦的百姓和国库,而事实上,大秦推出来去做这件事的才是那个赚的最多的,赵起相信,这个产业一旦出现,基本上不会出现亏损的情况,这火炉子会成为每家每户都必备的东西,因为这玩意除了可以取暖,冬天还能烧水做饭,人们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制作材料和人力在后世是个大问题,但是在大秦根本就不叫问题,大秦的贫富差距太大了,那些吃不饱饭的,莫说是给多少工资,便是给他们一日三餐管饱,他们都会拼了命的帮你干活,有了劳动力,还怕材料匮乏? 吕不韦急匆匆的拉着赵、穆二位夫人去了后堂给他换朝服,赵起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自顾自的泡了杯茶。自从赵家的家具换成大桌子和椅子之后,吕不韦和王翦家的家具也大部分换成了这种,除了接待贵族,平日里基本上不用软榻和案几了。 吕慧咿咿呀呀的跑过来,趴在赵起腿上看着小相公思考问题,时间久了觉得无聊,就拿食指捅他,赵起回过神来,嘿嘿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点心递给她,小姑娘立马笑了,嘻嘻哈哈的围着赵起打转。 赵起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蹲下身抱起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未婚妻,在她眉心摁了摁就带着她往院子里走,该说的他都说了,在吕家也就没啥待下去的必要了,去蒙家找兄弟两个和蒙老爷子喝酒才是正事儿。 第四十八章 空前盛世 - 秦卒 - 子都QVQ 蒙老爷子身子骨还是很硬朗,只是日渐花白的头发和站在院子外都能听到的咳嗽声告诉赵起,他已经老了。 见到蒙骜的时候他正坐在软榻上喝酒,赵起上前请安劝慰,喝酒这种事情对他这种高血压患者来说简直就是在自掘坟墓。蒙老爷子对赵起一向不错,他倒是能希望老爷子能活的长些。 面对赵起好言宽慰,蒙老爷子无动于衷,指着鼻子就是一顿臭骂,赵起也要有准备,提前低下头避免老头子唾沫星子再给自己洗一次脸。 赵起的“财物循环论”被整理成文字献给了秦王,太子固然位高权重,然而面对这种大规模的改革,他还是要交给当今的秦王陛下赢柱处理。 在蒙家跟老头子寒暄了会儿,屁股还没坐热,赵起就收到了秦王的诏书,内容很简单,宣赵起进宫,没有理由,没有原因。赵起当然也能猜的出是什么事,只是他没想到吕不韦跟子楚的办事效率这么高,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他的言论居然已经传到了秦王的耳朵里,也罢,反正这些变革迟早要在嬴政身上实施的,先在战国的土地上试试水也没什么不可以。 蒙老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担忧的看着赵起,拍着他的肩膀想问什么,却又不好开口,涉及王上的事儿他问清楚了也帮不到什么忙。赵起自然是明白了老头子的用心,笑着向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有把握应付,这才让老爷子安下了心,背着手踱着步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去侧屋了。 王宫的马车不比赵家的舒服,虽然看着奢华,坐在里头却依旧是颠簸的厉害。玲儿无所谓,她总是没心没肺的趴在车窗上往外看,似乎对世上所有的事物都有好奇心。吕慧就不一样了,安安静静的坐在赵起旁边,嗦着手指头,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盯着赵起看,弄的赵起很不好意思,不知道是应该跟她对视还是把脑袋别过去装作看不见。 马车长驱直入,侍卫也没拦着,一直到了咸阳宫外边才停了下来,王宫里纵马乘车的应当是只有秦王的倚仗和王后的鸾驾,赵起不明白秦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人家安排好了,他也乐的偷闲,这王宫也挺大,要是光步行,从千斤门到咸阳宫也得老长时间。 吕慧和玲儿自然是不能入内,至于洪三宝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家伙比其他人都灵便,手上功夫且不说,嘴上功夫倒是挺厉害,这才来王宫不几次,宫里巡逻的侍卫他倒是认识了不少,现在在王宫都比赵起这个主子混的好。 咸阳宫是秦王的寝宫,平日里挺热闹,大秦的官员和自诩才华的门客都快把门槛踩烂了,这么看来秦王似乎挺累的,像赢柱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君王自然是受不了,尽早嗝屁也实属正常。赵起现在觉得他以前有些错怪吕不韦了,说不定这孝文王真的是自然死的呢? 今天的咸阳宫不像平时那么热闹,安安静静,沉默的让人心头压抑的厉害。赵起抚了抚胸膛,这才跟着带路的太监踏进了咸阳宫。 咸阳宫内部装饰很奢华,在这个金属制品无比稀少的年代,咸阳宫却是摆满了各种金饰铜饰,最内的地方有个五层台阶的台子,台子上横放着个金色的案几,后边是装饰的极为繁琐的软榻,榻上横卧着一人,那人大腹便便,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两侧两名宫女手中各端着盘子,里边装着供王上食用的点心。 这还是赵起第一次见着大秦的王,来咸阳三个月了,说来有些可笑。当然也只有赵起这么觉得,秦王不是谁想见就见的,一国之君,说实话,赵起觉得大秦在咸阳之外的子民甚至连王上的形象都是凭空想象的。 台下两侧摆着案几,下首的男人头发已经白了,当年赵起去邯郸的时候他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没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已经是须发花白,实在是不该呀,这个男人才三十岁,每次想到他赵起总会有些惋惜,历史上他死的很早,看来这是真的了。 子楚的紫金冠比以前更亮堂了,身上的袍服也从以前书生的衣服变成了蟒袍,他正襟危坐,脸上完全看不出是三十岁的样子,紧挨着他坐着的吕不韦感觉都要比他年轻。 在他身后站着个年龄跟子楚差不多的中年人,他身穿皮甲,手里握着青铜剑,静静的站在子楚身后,仿佛一尊雕塑。此人赵起再熟悉不过,不是他那二百五的师父李信还能有谁? “小子赵起,叩见君上。”赵起双膝跪地,朝着秦王的方向拜了下去,虽然后世过来的他觉得这样很别扭,但是也不得不这么做,见王上不跪那是大不敬,轻了杖责,重了人头就挂在咸阳的千斤门上了。 宫殿里头静悄悄的,所有人都看着秦王,没有人说话,秦王似乎睡着了,沉默了很长时间,良久,他才慢悠悠的睁开眼睛,看了眼跪在地上得赵起,很随意的说:“你就是赵起?王后和太子把你夸的天花乱坠,自然是有自己的过人之处,本来寡人以为就是个会耍些小聪明的顽皮小子,没想到今日你却让寡人刮目相看,你可知这是为何?” “小子懵懂,还望君上明示。”赵起低头说话,跪在地上没敢起来,秦王没有让他起来他是不敢的,这时候的规矩太多了,动不动就杀头,赵起实在是害怕了,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脑袋丢了。 “哈哈哈。”赢柱小时大笑一番,而后又恢复了懒散的状态,摆摆手说,“这‘财物循环论’可是出自你之手?” “非也。”赵起摇摇头,惹得赢柱一阵皱眉,冷冽的目光这就落在了子楚和吕不韦身上,吕不韦二人也是向赵起投去了诧异得目光,赵起则是不急不缓的继续说,“此论出自小子之口,小子只是说与吕大人听,并未书写成文字。” “甚好。”秦王赢柱脸色缓和了许多,子楚和吕不韦也松了口气,吕不韦还嗤怪的瞪了赵起一眼,这时候要是说错了话,那他们几个可否吃不了兜着走了。 “寡人认为你这论断颇有几分道理,且就不说其他,若寡人将此任务交付于你,你可能胜任?” 赵起打死也不会猜到秦王会说这样一句话,看到吕不韦和子楚的眼神就知道他俩也是懵逼状态,这是个有大利润的尝试,成了,赵起便一步登天,败了,估计他的仕途也会跟着完蛋,在嬴政没有即位前是不可能有什么出息了。 “君上看中小子,小子自是不辱使命,只是小子尚有一事恳求君上答应,小子方可替君上完成这前无古人的伟业。”赵起不敢擅自出手,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百分百能成,还是把后路想好才是。 “哦?你但说无妨。”赢柱这就来了兴致,坐起来杵着脑袋看向赵起,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跟他谈条件。 “小子只是希望,小子替君上建业,小子所做之事名称上能安上‘王室’二字,小子必定会让君上见识到这条产业带来的空前盛世。”赵起拱拱手头就扣在了地上,秦王不答应他俩之前他是不打算抬起脑袋了。 出奇的,秦王很爽快,摆摆手说,“准了,寡人认为司空很适合你,寡人就许你司空一职,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你口中的空前盛世!” 第四十九章 隐患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这个名字再次在咸阳的官员、勋贵群中引起了轩然大波,一封“钱财循环论”让官员们瞠目结舌,秦王和太子对此文大加赞赏,并准备实施,封赵起为五官之一的司空,管理建设商业之事。 而他书中所提“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已经成了街头传颂的名句,就连卖个点心都要说句:“您不如把做点心的方法卖给我吧,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嘛。” 赵起不知道到了汉朝刘安听了这话会不会觉得熟悉,他管不了那么多,“临河而羡鱼,不如归家织网”,以前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了,赵起现在必须把这话的出处安在自己头上,至于以后刘安会不会把他的尸骨挖出来鞭尸那已经不是他该考虑的了。 从王宫出来之后赵起并没有上马车,而是跟李信一步一步的往前摞,赵起感觉自己的脚步很沉重,进宫的时候还感觉自己是个孩子,一身轻松,现在瞬间感觉自己能疯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提出这个论断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件事最终还是要他来实施,大秦的工商业确实是太落后了,落后到他不知道该怎样下手。他没想到的是秦王居然这么大方,直接把大秦的经济命脉全数交给了他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司空多大的官位他不是不清楚,以前他一直以为战国的司空这一官职不过是掌管土木水利的,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大秦没有专门针对商业的官职,所以秦王把这个新的、听起来挺重要的产业加给了司空。 赵起不傻,他也知道秦王把这个官职给他不是真的绝对信任他,也不是他有这个实力,事实上不管他的论断有多么惊世骇俗,但那始终还是纸上的东西,自古帝国就对商业抱着漠不关心的态度,秦王想看到的,不是纸上谈兵,在事实面前,一切需要都显得苍白无力。 秦王之所以把这个官职给他估计也是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说到底秦王还是不相信赵起,所以吕不韦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早在子楚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吕不韦就已经是大秦的上大夫了,而今天趁着赵起任职的功夫劲儿,子楚太子殿下又在秦王面前美言了几句,吕不韦立马就成了卿,虽然只是个下卿,却是一下上了一个大台阶,他这才算是真正挤进大秦的勋贵圈子了,要知道蒙老爷子为大秦一辈子劳心尽力,也就是个大将军,老了才拜为上卿。 至于蒙武就更不用说了,他年龄比吕不韦是小,却是实实在在的功勋之后,现在也只是混了个都尉的官职,比吕不韦整整矮了两个台阶,可见吕不韦的可怕之处。 当然这跟现在的赵起关系不大,吕不韦现在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自然很乐意,谁不希望有两个顶缸的呢?况且走了吕不韦的支持,他做任何事相信都会事半功倍。 赵起每次遇到事都容易瞎想乱想,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容易走神。一辆马车迎面驶来,要不是李信反应快,他这个引以为傲的徒儿和大秦未来的希望就要葬送的马蹄之下了。 在咸阳街上横冲直撞的马车可不多见,一般的贵族可都不敢这么干,赵起心有余悸的抚着自己的胸膛,看着远去的马车皱了皱眉头。李信则是一脸恼怒,对着赵起抽头一巴掌,说:“你小子又想什么呢?跟为师一年下来见不着几回,走在路上还出神,你要出事了咋整,你让为师怎么跟你白夫人交代?怎么跟你吕伯伯交代?怎么跟王母娘娘交代?怎么跟大秦的百姓交代?” 李信这话说的赵起眉角颤了颤,脸上抽抽了老半天才恢复正常,他这个师父真的是太不靠谱了,他自己也在那出神,还能怪到自己头上。不过再怎么样这师父还是自己认得,咋样都得接着,他现在有扁鹊这个更加牛皮哄哄的师父,也不介意多个二百五的。 “师父,小子知错了,小子只是在为大秦的江山社稷考虑,现在国内外局势严峻,大秦的建设迫在眉睫,小子临危受命,不知如何是好。”赵起不敢跟李信犟嘴,只得说些他听不懂的忽悠他这个武人。 李信点点头,把赵起一把拽起来,摸着他的脑门说:“不错不错,小子一心为大秦着想着实不错,只是你说说大秦局势如何严峻了?” “师父,您久居深宫,自是不懂民生之苦,您站在王宫的城墙上看到的咸阳繁华,那只是表面的,您可知咸阳之外的地方,贫民怨声载道,大秦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我们没有钱财养活自己的百姓,打下天下又有何用?小子也想扩大大秦的版图,只是大秦的江山大了,平民多了,我们如何养活?所以我们当务之急不是急于打天下,而是富国。 我们在咸阳生活的很平静,其实边关每日摩擦不断,我们的大秦并不太平,小子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大秦的子民富起来,小子认为,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大秦的土地,理应是天下最富裕的地方。”赵起一口气说了很多,他才不管李信听没听懂,反正该说的他都说了,至于他的这些话会不会传到秦王耳中他不在意,他为了秦国尽心尽力,对于年少的他而言,这已经是极限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家,窝在屋子里好好睡一觉,安安静静的过个年。 李信摸了摸赵起的脑袋,然后叹着气离开了,他是太子的亲卫,公务在身,不能离开太长时间。 赵起回过头,把两只通红的手揣进袖子里,看着不远处的醉香楼头一次露出了杀机,他对李信还是很感激的,要不是李信,他也不可能有今天这身武艺,不可能在醉香楼隐藏的威胁下生存这么长时间。 刚刚撞他的马车他很清楚,因为在转身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赵起脸上露出了阴冷的笑意,口中用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燕国的二位,本想跟你们做朋友,你们这可就太让人失望了。” 玲儿见小少爷有些冷,就从马车里取了件皮裘披在了赵起身上,吕慧傻傻的抓着赵起的手,小脸红扑扑的,甚是可爱。 “少爷,天凉了,您上车吧。”洪三宝从马背上跳下来,拉了拉颈上的皮甲缝子,搓着手对赵起说。 赵起点点头,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有点疲乏了。上了马车,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洪三宝这木头桩子终于知道关心他了,现在看来,他似乎过的挺好的,有玲儿吕慧天天缠着他,家里还有老人和兄弟姐妹等他回去,似乎没什么好奢求的了吧。 马夫扬起了手里的鞭子,赵起习惯性的靠在车窗边上,这次他没有把玲儿的脑袋从窗口扯进来,他的目光透过窗子定格在不远处醉香楼底下那个朝着他笑的紫衣女子。 紫姬成了醉香楼门面,偶尔会出来在门口跟着花娘迎接客人,她穿的很香艳,赵起却提不起一点儿心思,他现在更想把这个女人的脑袋挂在千斤门上示众。 赵起现在其实很害怕这些人通过自己的家人威胁到自己,跟一帮刺客没什么道义好谈的,他现在对这些人一无所知,唯一了解他们的地方还是从紫姬口中得知的。 他只知道,这个势力中高手如云,光是那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回头一瞥,就令他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除此之外,高渐离、荆轲之辈也不是泛泛之人。 马车行的很快,除了咸阳,极速向着长兴镇的方向驶去。 赵起心里默默有了决定,他打算回去之后就找人把自己的家人保护起来,然后着手开始大秦的建设和布置跟这些人的周旋,不把这些人尽数铲除,他不打算减少赵府的守卫。 咸阳城的城楼顶上,穿着粗布袍子的少年人望着大道上飞驰的马车发呆,在他身后是一个一身劲装懒懒散散饮酒的少年和一袭白衣,背着琴的俊美男子。 “轲,你行事太鲁莽了,若是今日暴露了,我保证你逃不出李信的手掌心。”高渐离盘膝坐在瓦砾上,面不改色的看着远处的林子。 “那小子出神半天,我以为是个好机会,谁知道他旁边那个看着跟二傻子一样的那么厉害。”荆轲懒散的喝了口酒说,“反正这次也没出什么事,管他呢。” “他已经起了戒心了。”粗布衣服的少年说话很简练,他怀里抱着剑,冷漠到似乎世上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赵起吃了口点心,他其实早就发现城楼上的几个人了,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交流就一定要站在这么高的地方,章邯如此,这帮人也如此,难道所谓的高手名字也是这样来的?站的越高越厉害? 第五十章 家 - 秦卒 - 子都QVQ 第五十章 长兴镇的年三十不像咸阳那样热闹,入夜之后就更不用说了,大伙都窝在家里烤火炉子,有些贫寒些的甚至已经睡了,赵起猜测不适应冬日的小孩子该是躲在母亲怀里发抖吧。 赵府是长兴镇唯一灯火通明的地方,老夫人披着皮袄在大堂踱步,时不时的在丫鬟的搀扶下出门张望,小儿子大早的去了王宫,这会儿还没回来,让老夫人有些坐立不安。 赵起早就打发洪三宝回家通报了,老夫人当然也听了他的汇报,只是这人没到,心里始终急得厉害,静不下来。 老夫人不休息赵府的其他人自然也不能睡,洪三宝靠在门框上打盹,白仲端坐在书房看书,小灵儿蹲在府门口上,玩弄着小手等着赵起回来,两边两个仆人小心的伺候着,生怕这个小姑奶奶在大雪天偷跑出去。 赵起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丑时了,小灵儿老远就看见了哥哥的马车,不待两个仆人反应过来,就兴奋的从地上跳起来,张开双臂就叫喊着向前冲去,仆人惊醒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马车跑的很快,在雪地上容易打滑,眼看着就要撞上小灵儿的,好在洪三宝及时的出现,一个翻身抱着小灵儿翻滚一圈,这才与驾车的马擦肩而过。 马车最终还是安稳的停在了赵府门口,赵起目睹了这一切,待马车停下后立马从车上跳下来,走到龇牙咧嘴的洪三宝旁边,一把将小灵儿拽到眼前,左右看着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叹了口气,摸着她的脑袋宠溺的说:“以后可不能这般鲁莽了,万一出事儿了可如何是好?” 至于躺在地上哼哼的洪三宝他自然是满不在乎的踹两脚,说了句:“行了行了,别哼唧了,回去赏你两钉。” 他知道这家伙皮糙肉厚摔不疼,这是在向他表功呢。 果然,一听到有赏钱,洪三宝立马就不哼哼了,一骨碌爬起来,摸着后脑勺嘿嘿傻笑,还贱兮兮的拱手说:“俺先谢过小少爷了。” 老奶奶到门口了,听到小灵儿叫喊的时候就知道赵起来了,这会儿才出来还是因为手脚不灵便,白仲扶着老夫人,身后跟着一大帮仆人和丫鬟,不用说,赵府除了还在修建府邸的一帮子,其他的都在这儿了。 “起儿见过阿娘,阿娘久等了。”赵起单膝跪地拱手行礼,魏老夫人实际上是并不老,只是这些年受的苦太多了,导致体弱多病,这才看起来像个老人,虽然调理些时日也能恢复些,长年累积落下的病根却是很难根治了,这让赵起难免有些心酸。 老夫人俯身将赵起从地上扶起来,不断抚摸着他的脸颊,接连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孩子她是越看越喜欢,只可惜不是她亲生的,不过转念一想又是释然了,反正现在孩子也把她当亲娘,是不是亲生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是惋惜自家的两个孩儿不像起儿这般有本事。 与哥哥妹妹们寒暄了几句这才进屋,老夫人体虚,不适合下雪天在外头待太久。 一家人这就去了餐厅,大秦本来是没有这间房的,大家伙吃饭要么就是在自个儿的房里吃,要么就是在大堂怼一块儿吃,像赵府这种在专门的屋子里围着大圆桌子吃的还是首家。 吕慧也跟着来了赵府,走的时候也没说,不过应该是知道的,毕竟出门的时候那么些仆人都看见了。 吕不韦家的餐厅布局完全是按照赵府的规模照搬过去的,至于火炉子这玩意赵府早就安上了,不然赵起也不会自信满满的跑到吕不韦那夸夸其谈。 赵起从咸阳带过来的那些个匠人很给力,已经成了赵府建设当中的中流砥柱,他们的学习理解能力很强,很多东西赵起都不需要详细解释,随便画个图纸把大概用途一说他们就能给你造出来,甚至比想象中的还要好。 就像这桌子旁边的火炉子,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起初赵起还担心没办法在青铜上开孔做烟筒,就这被四个匠人一块儿鄙视了一番,结果人家把青铜打成薄薄的板,卷成了烟筒。 四个匠人还说这是借鉴于小少爷发明的纸张,纸张既然能卷成桶装,为什么青铜铁皮就不可以呢?赵起居然没想到这点,脸发烧的厉害,当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堂堂咸阳青年才俊比不过几个大字不识的匠人,说出去还不得笑掉大牙? 火炉子马上就能在大秦普及,赵起当然不满足于单纯的靠火炉子取暖,他早在赵府建设的时候就特别吩咐除了别墅之外的房子墙壁全部用干草活着泥土裹的,原因是给墙壁里头掏了拳头大小的洞,一直通到房顶上。 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想要在这个时代将暖气弄出来太难了,就小小的赵府都是花费巨大的,把青铜弄成烟筒不难,但是弄成水管那是在痴人说梦,所以赵起先不打算把暖气这东西带到大秦,暖气不能用,炉子太落后,他这就想到了后世新疆的一种取暖设备——火墙。 墙上通的这些孔洞就是为这个做准备的,后期只需要把烟筒塞进去,然后在屋子外指定的位置烧上个大火炉子,墙壁烧热了,屋里就不用再把煤炭柴火这些东西带进来,除了干净之外,也比单纯的烧炉子更暖和。 当然今晚是没时间准备这些了,当下最重要的是陪着老夫人把饭吃好。 饭桌上的气氛很融洽,老夫人笑眯眯的给小少爷夹着菜,白仲吃的很优雅,颇有几分秀才模样,小灵儿吃的很豪迈,左手个大鸡腿,右手个猪蹄子,啃的满脸油。 赵起似乎在这一刻才放松下来,他大概是已经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了吧。 他来大秦的时候很匆忙,没有在后世带走任何东西,后世老婆的影子一直在脑海,总能时时想起这么个人,具体容颜却已经记得不大真切了,很熟悉,又很陌生。 看着眼前的景象,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后世得家已经回不去了,在这里既然有了羁绊,自然要做点什么,在历史上留下些痕迹也好,说不定在两千年以后的某个地方,自己的老婆拉着孩子的手给他讲赵起的故事呢?可能还会说一句:“你爸在的时候啊,他也是像秦国的这个赵起一样厉害呢,而且,你爸也叫赵起,你说巧不巧?” 可能,还会流下眼泪吧。 可惜,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他现在只能成为历史上有名的赵起,而再也没办法成为那个孩子的父亲了。 实训中 - 秦卒 - 子都QVQ 不好意思兄弟们,未来一个礼拜我有实训课,比较忙,空闲时间拿来更新,会比较慢,不便之处,还请谅解《秦卒》实训中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五十一章 高升 - 秦卒 - 子都QVQ 大秦的新年气氛跟浓,却不像后世那样挂在表面上,没有对联门神,没有鞭炮礼花。唯有咸阳某些高大阔气的酒楼和醉香楼的楼阁上挂着红绸子和大红的灯笼。 光看街景看不出什么新年的气象,得看人,行人没有了往日里匆匆忙忙的行色,大都裹着皮裘大衣,唯独嘴眼露在外头,眼中流露出的溢彩倒甚是说明了这大年时节的欢喜劲儿。 咸阳城很是热闹,长兴镇就萧索了许多,虽然行人脸上也是露着跟咸阳人一样的神色,街上的买卖却是很少,不过赵起并不觉着寂寞,初一赵府来了个特别得客人,当然不是来找赵起的,却跟赵起非常合得来,两人坐了一早上愣是把这天地的规律都给勘破了。 “赵老弟啊,不是老哥吹嘘,就老哥我对天下的研究,咱这大秦,与天下比起来不过是寸土之僵,我始终认为天上的每一个星辰连接着一方天地,咱大秦人以为七国便是天下,那是以前大周的天下,大周之北有匈奴,谁又敢说匈奴之北而无他族了呢?”穿着绸子衣服的少年摇头晃脑的跟赵起勾肩搭背,侃侃而谈,白仲在他旁边撇嘴,对他这种憋足的言论不屑一顾。 自夏起,天下便只是七国之地,从未有人去过更远的地方,自大周始,此周便是天下,有一人立于天下之巅峰,便是天子。 春秋之后虽诸侯五分、七分天下,但天下始终还是那个天下,寸土不增,寸土不减,往西是无尽群山,那是西边的尽头,往东往南为无尽汪洋,那便是东、南之尽头,往北虽有匈奴之地,却有《逍遥游》说: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可见北方亦如东如南,为无尽汪洋,白仲始终对刘二蛋这种想法不认同。 赵起态度却是大不相同,这刘二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记得他带着宫廷侍卫出宫寻亲,首次来到长兴镇的时候就是这小子带的路,当时两锭银子就把他收买了,以为这小子就是个重财重色的肤浅之人,没想到今日这小子登门拜访,交谈之后才发现此人还是有几分见识,虽说都是凭空想象的,却和事实已经有几分相似了。 大秦人的想法都很白仲一样,赵起很清楚,庄周没有骗人,匈奴以北确实有海洋,叫北冰洋,至于鲲,赵起权且理解为鲸鱼吧,也不知道这老头子是真的知道海里有很大的鱼还是自己想的,反正已经跟现实很接近了,至于化而为鸟赵起是不相信的,大秦人就更不用说了,估计连鲲也不会相信。 “刘兄见识广博,此番论断让小子眼界大开,不过你这倒是点醒了我,刘兄只说北方匈奴之北更有疆土,又怎不能想象西方群山荒漠之外亦有众国?东南汪洋尽头又是大陆?你只说每一颗星辰便是一方世界的入口,又怎不能想象星辰据我们有多远,会不会星辰本就是一方水土?”赵起虽然很不喜欢刘二蛋管他叫赵老弟,但是对他的这想法却很欣赏,这就稍微引导他想的更加全面一些,说不定还能忽悠这小子去帮他探索世界呢,说不定丝绸之路还能早开发上千年。 刘二蛋眼前一亮,三两步走到赵起面前,堵着他说:“知己呀,赵老弟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从小就喜欢研究这类事物,与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伯乐识马,而赵老弟识君子,没想到我这千里马今日才见到我的伯乐。” 赵起刚想握着刘二蛋的手激动两句,却被白仲提前一步推开刘二蛋,瞪了他一眼说:“别挡道,你算哪门子千里马,人家千里马那是吃一篓子草料能跑千里的,你吃一篓子草料当场就能跪下,我看你顶多算头毛驴子,把起儿比成伯乐倒是有几分眼色,不过这伯乐哪有起儿十之一二的聪敏?” 白仲说的很刻薄,刘二蛋撇撇嘴不以为然,赵起确实心里头乐开了花,没想到他在白仲心里头这么厉害。 其实不光是白仲这么想,咸阳知道赵起的基本上是都这样想,赵起的亲朋好友把他当成了最值得炫耀的资本,大秦的领导者把他当做了头号培养的对象,至于看不惯赵起的,早就把他当成了头号对手。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帮隐藏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人盯着赵起,如果说赵起刚来大秦的时候他们还处在中立状态,那现在是彻底跟他走上了对立面。赵起其实不是特别想和这些人为敌,荆轲刺秦,虽然没能杀了嬴政,但是杀赵起的家人却是绰绰有余,但是如果赵起跟他们走到了一块儿,那势必会与嬴政为敌,孰轻孰重,或许他们不明白,但是赵起很清楚。 嬴政在所有人眼里比起赵起、蒙恬简直不值一提,只有赵起知道,这是个潜力股,只有当上了秦王,他才能把自己压抑的才华倾泄而出,这是真正的王者,只有坚定不移的站在嬴政这边,他才能高枕无忧。 长兴镇的道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吱吱的响的厉害,三个人的脚步声自然没这么响。镶金带银的马车是王室的代表,上头的鸟儿更是尊贵的标配,看到马车的行进方向,赵起就知道这悠闲的转悠的日子到头了。 赵起叹了口气,拍了拍身上的积雪,眯着眼看了眼大道尽头,对白仲说:“白哥哥,王后娘娘的鸾驾到了,我们回吧,估摸着是带着君上任命的文书来的,哎,本想着今儿个大年初一好好逛逛,看来是不成了。” “恭喜赵老弟高升。”刘二蛋这张嘴就是欠,不知道他是真听不出赵起话里的意思还是故意的。 赵起眉头皱了皱,在他腿弯子处狠狠踹了两脚,这才背过手扬长而去,白仲摇摇头紧跟在身后,留下不明所以的刘二蛋懵懵的摸着后脑勺。 看见两人走远了,才喊了声:“哎,赵老弟,等等我呀!”就撒丫子追了上去。 第五十二章 王命 - 秦卒 - 子都QVQ “秦王诏,赵氏起,因进循环论,进五官之司空,封地增百亩,赏爵号兴国子。”宦官尖锐的声音传遍了赵府的每一处角落,赵府的人都兴奋的欢呼,魏老夫人脸上也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唯独跪在地上领旨的赵起眉头皱的紧紧的,脸上写着八百个不愿意。 迟迟不见赵起有动作,王后娘娘等的不耐烦了,抬腿就在臭小子屁股上踢了脚,冷哼道:“你这小子怎的如此不知好歹,朝廷五官虽事务繁多,却是实打实的上等官员,其他人都是求之不得,怎到了你这儿反倒弃之如敝帚?” “臣领旨。”赵起这才不情不愿的从宦官手里接过了诏书。说实话,这个司空他是不愿意当的,战国时的人最不重视的就是经商和土木水利建设,而司空却恰恰是管这些琐事的,成天劳心劳力不说,还不被人看重,净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赵起这种懒散惯了的人自然不乐意当这官,要他说,还不如当司寇,成天破破案子来的实在。 秦王的诏书里头这司空不是最吸引赵起的,他更看重的是这个兴国子的封号,虽然爵位没有的到晋升,但是封号却是从郿子直接升到了国子,要知道这时候但凡是名号里头带个国字的,就说明这位置算是坐稳了,没有啥大错误不会把爵位撸掉,这也就说明现在赵起的命运彻底和大秦的命运联系在一块儿了,大秦兴,赵起富,大秦衰,赵起亡。 这些复杂的内容王后是不会去考虑的,虽然她觉着给赵起这个未成年如此丰厚的赏赐有点太过了,但是又觉得君上这么做自有其道理,赢柱这糟老头子虽说色了点,该有的决断还是有的。 可怜周围所有人都以为赵起得了封赏是好事儿,都在替他高兴,唯独赵起自己落下了个苦瓜脸。 “你来跟本宫说说,你小子成天脑瓜里在想些什么?这样为国尽责的机会别人都是争先恐后的往上涌,你倒好,这么大的际遇都板着张脸,莫不是觉得自己受到了约束?过不得游手好闲的日子了?”华阳夫人茶瘾是越来越重了,到了赵府还是要喝上两口,凤眼瞥了赵起一眼,继续说,“我看我早先教给你的礼仪你都忘的差不多了,莫不是想再跟我进宫待几天?” 听到又要学礼仪了,赵起脸上的表情立马化开了,陪着笑说:“娘娘错怪小子了,小子并非是惫懒性子,只是这司空之职管民生,长年在外体察民情,回来之后也是在朝堂述职,小子自知上任之后回家的次数便寥寥无几,担心阿娘和哥哥妹妹,这才有些失落而已。” 不得不说赵起的这张破嘴还是挺能说的,一下就把自己懒惰推的一干二净,还转移到了私聊亲人上,一下就变成了和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让在场的人都是一阵唏嘘。 “唉!”华阳夫人叹了口气说,“本宫也知道你尚且年少,不该将你赶的如此紧,奈何王命难违,况且而今国内形势虽然安定,边关却是摩擦不断,秦赵边军每日试探,终有一战,而今唯有兴国强兵,才能保证我大秦国富民强,大秦的建设迫在眉睫,只希望你能明白其中利害,你是赵家的孩子,也是大秦的孩子,本宫对你这孩子甚是喜爱,也不想你费心劳苦,奈何时代不允,希望你能明白君上和本宫的用心。” 王后就是王后,一番话说的周围的人默不作声,洪三宝热血沸腾的恨不得马上投身报国,老夫人也是连连摇头,许久之后才长舒口气,走上前来摸着赵起的脑门说:“好男儿志在天下,老妇见识短钱,不知道边关形势严峻,你我都是大秦的子民,为大秦付出点精力都是应该的,起儿,你就放心去吧,家中有你哥哥和几位老人看着,不会出事儿的。” “孩儿知道了。”赵起单膝跪地向着老夫人行了礼,他对魏老夫人是真心敬佩的,他无法想象这个表面柔弱的女人内心到底有多坚强,战国妇人的见识是很短浅的,像这么有大局观的,估计除了王后娘娘也就魏澜老夫人了吧。 说实话,就这样上任的话赵起还是有些担心的,虽说赵府的建设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但是家里的府将却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老兵。而今他得罪了一个刺客集团,他可不敢保证这帮老头子能保证他家里人的安全,这可不成,还得做些其他安排。 “娘娘,臣有些事需要跟娘娘单独商议,可否借一步说话?”赵起拱拱手对华阳行了礼,他知道想让华阳派人保护大秦还得让她知道这样做的意义,而这当中有些话是不方便其他人知道的,家里人知道了会造成恐慌,宦官们他还信不过。 华阳疑惑的看了赵起一眼,还是挥挥手让随行的宦官宫女们退下了,魏老夫人知道赵起有重要的事要说,就知趣的向华阳告退:“老妇身体有恙,不宜久坐,就且先下去休息了,娘娘有什么事吩咐起儿就好。” 华阳点点头,说:“老夫人说的哪里话,你先下去歇息吧,本宫与起儿谈论完就过去看你。”得到了王后的首肯,魏老夫人也带着白仲兄妹和几个陪同的下人离开了。 诺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赵起和华阳二人,华阳看起来很轻松,自顾自的吸了口茶,看都不看赵起一眼的说:“有屁快放,我可没时间听你抱怨。” 赵起顿时满头黑线,这可不像是一国之母说的话,想来整个大秦华阳也只有对他这样说话了,不用说,她一定是以为赵起又嫌麻烦要推脱了,不过人家是王后,再怎么说也不敢反驳,就毕恭毕敬的问了句:“娘娘可知醉香楼卧虎藏蛇?” 听了赵起的话,华阳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瞪着赵起问:“你让本宫遣散侍卫就是为了说这个?” 赵起有些不明所以的挠挠头,莫非王后早就知道了?还跟刺客有勾结?抬头看到王后那处在爆发边缘的脸色赵起立马就明白了,赶忙拱手说:“娘娘误会了,小子说的不是醉香楼的歌姬,小子的意思是,醉香楼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赵起将他前不久醉香楼的经历一五一十的向华阳交代了一遍。 华阳听后眉头紧皱,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此时先不要声张,王上早就料到大秦有些不稳定的因素,没想到竟隐藏在这种地方,怪不得迟迟搜寻不到。” 赵起摸了摸脑门,果然,秦王不是吃素的,这帮人的存在他们早就察觉了,只是没找到藏匿地点而已,这帮人若不是看他年少好骗,估计还不愿暴露吧,他们岂知这个看似游手好闲的懒惰聪明人才是最不可能叛国的人。 “本宫对你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你为了大秦也是尽心尽力了,只是,以你的性子,怕不是单单想告诉我这件事这么简单吧?”华阳似笑非笑的盯着赵起,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赵起所有的想法。 赵起很不自然,他感觉自己好像在王后这没什么秘密,什么小心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这不重要了,眼下的事还是把家里人安排妥当才好,就说:“娘娘您也知道我拒绝了这些人的要求,他们定然已经把我当成了仇敌,我自己也有几分身手,倒是没什么好畏惧的,小子就是怕这些人找上我的家人,所以……” “所以你想让本宫派人驻守赵府,保护魏澜和白仲几人?”华阳打断了赵起的话,眼睛一直盯着赵起,盯得他头皮发麻,许久之后才说,“你可知他们曾经都是罪臣亲属。” “可现在他们是我的亲人!”赵起抬起脑袋直视华阳的目光,这种事情上他软不得。 对视良久,华阳叹了口气,说:“本宫允了,说吧,你想要宫中哪些侍卫。” “其他人无所谓,小子只求一人。” “谁?” “我师父李信!” 第五十三章 发呆 - 秦卒 - 子都QVQ 王后在沉默,赵起也在沉默,他很清楚,想要李信常年呆在赵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李信是当今太子的贴身暗卫,一手操持着太子的安危。而他只是个侯爵,家人也是罪臣亲属,他知道华阳不可能放着子楚的安慰来满足他的请求。但是他还是提出来了,除了想争取一下,最重要的还是给自己留点回旋的余地。 沉吟良久,华阳叹了口气,说:“李信乃子楚贴身侍卫,便是本宫答应了,王上也不会同意,除了李信,其余人你随意挑,只要本宫能做到的,定然满足于你。” 赵起心里有些兴奋,他要的就是这句话,知道华阳不能满足于他定然会心生愧疚,给出他最大的限度,这就好说了,脸上却还是带着失落的表情,装作委屈的说:“既然娘娘这般说了,小子也不强求,既然家师公务在身,那小子就勉为其难换成章邯吧,至于政儿的安危交给小子就成,往后小子工作的时候让政儿也跟上,也能磨练他的心智,还望娘娘应允。” 华阳这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早就算计好的,方才自己把话说满了,赵起这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是在不好拒绝。她紧盯着赵起,想把他无辜的面孔下那个狡黠的内心看穿,老半天才冷哼一声说:“你小子正事不学,给本宫耍心眼,也罢,就依你吧,政儿那孩子太懦弱了,让他跟着你多沾沾生活气儿也是好事。” “谢娘娘成全。”赵起拱手抱拳致谢,章邯是暗部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论个人武力值和应变能力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说起统御的能力,自然是不如那些有社会经验的人,于是赵起继续说,“小子还有一事相求。” 华阳放下茶杯,斜眼瞪了他一眼,说:“有屁快放。” 她对赵起态度很恶劣,总觉得这小子说的话都有坑,现在算是长记性了,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对于这小子说的话,以后得再三考虑之后再做回答。 “娘娘,您也知道,章邯年龄跟我差不多大,论起手脚上的功夫那是没话说,但是说起经验眼力那是差远了,所以小子请求娘娘在派人的时候能把挑两个有眼力见的带头,小子这才放心的下。”赵起低着脑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华阳夫人眉头挑了挑,欲言又止好几回,最终还是摇头答应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下赵起的眉心,说:“这也就是你小子敢跟本宫讨价还价,其他人哪个跟你这样,本是做官的大好事,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怎的就不知道收黏,小子你记住,这小心思用在我身上,用在你蒙爷爷、吕伯伯身上都是无关紧要的,万不可跟王上耍小聪明,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王上最厌恶的,便是这等出口成花之人。” “小子受教了。”赵起躬身受教,在此之前他确实没想这么多。以前在电视剧里看的宫廷永远是那种勾心斗角,动不动就会死人的地方,但是自打来了之后他又觉得似乎也没那么可怕,而今听了华阳的话,他又暗自心惊,说不定王宫真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只是他看到的只是表面而已。 王后走了,赵起去了书房。 坐在书房的桌子后边发呆是赵起最喜欢干的事儿,大秦没有手里,没有网络,发呆成了他唯一消遣时间的方式。 赵府的家具现在都换成了按照后世做的桌子椅子了,不光光是赵府的,吕不韦家、王翦家、蒙家以及几家跟赵家人关系好的都换成全新的家具了,大家都说赵起设计的椅子坐着很舒服,取材还是最不值钱的木头,一出来就在长安流行开了,但由于制作工艺只有赵家的工匠知晓,所以也就成了奢侈品,除了托关系让赵府主动赠送,别无其他获取方法,因此家中的桌椅有赵府制造的桌椅也成了咸阳的勋贵炫耀的资本。 赵起能考虑的只有要不要把这玩意儿做成产业卖给咸阳的贵人们。 除此之外,自打赵起把炒菜做饭的方法交给了家里的厨子之后,赵府的厨子也成了咸阳最受欢迎的一批人,只要是赵府培养出来的厨子,出去之后各个勋贵都是抢着要,高价请进府上之后是真当个人对待,完全不像个仆人,倒像是厨房的大爷,对其他那些下人呼来喝去,主家也不训斥。 蒙家、吕家的厨子不用想都知道已经是在赵府经历过培训的了,大秦的酒楼上偶尔也会花大价钱把送两个厨子去赵府学学手艺,现在大酒楼饭菜的评价标准都成了有没有赵府出来的厨子。就连王宫厨子都有大部分是经历过赵府厨子培训的,这都是王后刻意安排的,当某件事成为贵族的主流,不用考虑,定然是秦王和王后在做同样的事,贵族们只需效仿就好了。 赵起觉得自己有必要在大秦开一家新东方烹饪学院了,这似乎也是个赚钱的契机,当然仅仅是吃食,不足以吸引所有贵族的眼球,他需要引起秦王的注意,若是给这个名字前边加上“王室”那效果是完全不一样了。 吃食不足以吸引一些老顽固,但是秦王的名号却足以让大秦的所有贵族大臣们都进去转一圈。这就是广告效应,就好比后世的各种品牌都喜欢请明星代言是一个道理,秦王就是赵起的代言人,只不过这个代言人的名气确实有点大而已。 商家不会在意这些,代言人名气越大,收益就越高,赵起不像做个纯粹的商人,所以打算说服秦王免费给自己做代言,当然他从不怀疑自己的口才。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赵起打了个哈欠,站起来伸个懒腰,揉揉胳膊扭扭腰,想了一下午,他还是觉得赚钱才是王道,这个时代能赚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他暗自下决心,等他上任司空之后,在做好自己分内工作的同时,一定要借着名号多赚点钱,他实在是太穷了。家具店、酒楼、轻工业都将是他赚钱的渠道。 更重要的自然是报效国家,大秦现在武装力量太薄弱了,他提出了开采煤矿和制造火炉子当然不只是一种产业这么简单,冬天马上会过去,火炉子批量生产了也用不着了,他最重要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他成功引起了秦王对工商业的重视。 除了煤矿,他现在担任司空一职,可以放开了开采其他矿石,铁矿、铜矿是制作武器最主要的材料,赵起决定在赚钱的同时发展大秦的工业,他虽然没有更加先进的炼钢技术,但是他学过化学,知道怎样能让钢变的更加坚硬,或许在后世不足一提,但是在这个时代绰绰有余了。 有了目标,就有了动力,秦王给他的时间是正月初三就要任职,他还有一天时间,明儿个看看蒙老爷子和几家熟悉的,时间上也就差不多了。 吱呀呀~ 书房的门被推开,玲儿的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小声的说:“少爷,该吃饭了。” 赵起嘿嘿一笑,三两步走到玲儿面前,捏了捏她的小脸,这才出了书房。 背过手走在大院中,心情格外舒畅,所有事捋顺了总是治抑郁的良药,每次发完呆赵起心情都格外的好。 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赵起长舒口气,今晚吃完饭就多陪老夫人走走吧,明日一走,就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了,咸阳的城墙很高,是个囚禁人的好地方。 第五十四章 觊觎 - 秦卒 - 子都QVQ 一觉睡到了太阳出来,赵起觉着今天的天亮的似乎特别早,睡了没多长时间就到了大年初二。 公元250年注定不是个太平年,赵起很清楚,孝文王的寿命会在今年终结,子楚会即位当秦王,这对于他而言似乎并不是一件坏事,孝文王跟庄襄王谁当秦王都对他没有太大的影响,似乎只要嬴政不即位,他也就只能在这平凡的位置上坐着了,当然吕不韦恰恰相反。 年初大秦的官员都可以在家休息两天,吕不韦很少有闲下来的时候,他还是如同以往一般的在院子里握着书卷闲逛,许是拿着纸质的书籍没有那种意境,他还是喜欢端着竹简,看上去悠然自得,显然还是不知道今年他就要当丞相了。 赵起来的时候他只是点点头,吕慧跟在赵起屁股后边,躲在身后不敢看父亲,她跟着赵起出去的时候可没跟父亲大人汇报过,甚至连过年这等大节日都没在家,在赵府过的,爹爹不责怪她那是老天开眼了。 出奇的,吕不韦看都没看吕慧一眼,倒不是老天开眼,而是老吕觉着孩子还小,该交给二位夫人管教,他堂堂国之下卿,成日里管教孩子算怎么回事?赵起一个就够操心的了,再说说吕慧和吕蜴他不得累死? 赵起径直穿过前院去了后院,人吕不韦不像鸟他,他也不打算热脸贴个冷屁股,还是去找二位夫人把吕慧安排好为好,这丫头在赵府呆了一天半可差点没把人折腾死,吃穿住行跟极为挑剔,跟赵起一样不是个省心的货,那也就是在赵府,有个性子古怪的小少爷,早就做好了应变的准备,这才不是太难伺候,若是换作其他地方,那还不得反了天了? 赵夫人、穆夫人见到赵起自然是笑脸相迎,赵起在赵夫人心中的地位估计已经超过吕慧了,在穆夫人心里边估计也仅次于吕蜴了。 看到赵起身后的小丫头,赵夫人这就拉下了脸,平时赵起后边也就跟个玲儿,现在倒好,自家丫头也成了他的忠实跟班,这还了得?当即把吕慧扯过来,命身边的丫鬟带了出去,这才叹了口气对赵起说:“起儿啊,慧儿不懂事,你怎的也跟着瞎胡闹,慧儿是你的未婚妻,成婚后有的是时间,莫要急这一时,免得落人口舌。” “夫人多虑了,小子只是前些日子看慧儿待着无聊,这才带出去玩了会儿,谁知王上急急招我进宫,出宫时为时已晚,这才带回了赵府。”赵起拱手解释,他也知道这时候的人思想保守,即便是迟早会成为夫妻的人,在没有夫妻之实的时候,还是不能成天呆在一块儿,主要是怕传出丑闻,甚至于很多新婚的男女揭开盖头的时候才是第一次见面。 “这就好。”赵夫人点点头,继续说,“这大过年的,你这孩子马上就要上任,陛下也真是的,不知道关心下孩子,只关心国事,苦了你这孩子了。” 赵起摇摇头,说:“小子并不觉得陛下做的有什么不对,我年岁尚小,却已经爵进四等,官封司空,这可是大秦其他人求之不得的,小子食大秦之俸禄,做大秦之官员,为国谋策,为君分忧,理所当然,小子自当尽力为之。” “说的也是。”赵夫人叹了口气,“倒是做伯母的愚钝了,孩儿投身报国,得君王赏识,本是值得庆祝的事儿,到了奴家这儿反倒是成了坏事,奴家妇人之仁的见识,但是让起儿一番话教训了。” “夫人可莫要折煞小子了,小子不过是说出自己内心所想罢了。”赵起嘿嘿笑着拱拱手。 “哈哈哈,妹妹莫要抱怨了,起儿来一回不容易,赶紧吩咐厨子做些吃食,好好招待招待才是。”穆夫人走过来摸着赵起的脑门对赵夫人说。 赵夫人干笑两声,伸出指头在赵起眉心点了下,说:“你看看,许久不见,光顾着跟你小子唠了,都忘了规矩,你就先跟你吕蜴哥哥去街上转转,待家里的饭食好了我吩咐人喊你。” “小子知道了。”赵起点点头。 赵夫人说完就离开了,穆夫人也去了大堂招待客人,大年走街串巷的客人多,大家子都忙前忙后,唯有赵起很吕蜴和章邯闲了下来。 嬴政过年的时候怕是孩子里头最忙碌的了,除了秦王和几位王爷,他还要跟着太子殿下去各位大臣家里走访,跟在子楚身边有李信这些人在,章邯不用关心他的安全问题,自然就闲了下来,抱着剑在咸阳的街上乱转。 赵起跟吕蜴一块儿转着无聊,本以为碰到了章邯会好一点,结果这家伙现在变的比以前更加高冷了,绝不会说一句没用的废话,赵起觉着自己指望这个人帮他脱离尴尬的局面是他自己想多了。 好在逛着逛着遇到了咸阳街上著名的风流人物嬴瑜,听到这个名字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大秦的王爷有很多,赵起只知道这嬴瑜就是某个王爷的孩子,只是不知道这王爷是哪个而已。 嬴瑜其实论起才华学问和谋略远远在嬴政之上,只是他成日里浪迹酒场情场,最后让更多人记住他的,也不过是才高八斗的风流书生,至于他小王爷的身份倒是没几个人记住。 赵起倒是觉着这家伙比起那些挤破脑袋要当大王的人聪明很多,明知道那条路上九死一生,却偏偏要往上撞。嬴瑜就很聪明,也于是因为他更加惜命,他从未对王位有过丝毫的觊觎之心,平日里作风倒也像是个风流书生,至于内心怎么想,或许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实际上要赵起单纯的对他的能力做评价的话,他确实是个很有本事的人,小小年纪就靠着聪明的脑袋成了咸阳人众人皆知的四大才俊之一,或许赵起所知道的年轻王族里头他算是最有能力的了,奈何他生错了时代,这个时代应当是嬴政的时代,即便是他能力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比得过千古一帝的嬴政,赵起很清楚,嬴政庸庸碌碌的表象下面,藏着的是一颗称霸天下的野心。 除了嬴政,其他的王族就不该对王位有一丝的觊觎,包括嬴瑜,包括嬴政走的最近的弟弟嬴成蛟,如果嬴政一人不足以平定这些人的心,赵起一定会尽全力让他们心服口服。 第五十五章 心病 - 秦卒 - 子都QVQ “赵老弟好久不见呀,自打上次一块儿去了趟醉香楼,哥哥我可是对老弟万般敬佩,早就知道赵老弟学术渊博,当日让哥哥眼界大开,而后一直想找机会跟老弟交流心得,奈何一直没找到机会,今日相遇便是缘分,哥哥我请客,咱还去醉香楼,还望老弟莫要推脱才是。” 不得不说,嬴瑜这张嘴还是挺能说的,说满嘴跑马车都毫不为过,明明就是自己想去逛窑子,还说的这么中听,美其名曰请赵起做客,他当然不吃这套,身后还跟着玲儿呢,上次去了带个丫鬟已经在咸阳够丢人的了,难不成还要丢一次人? 这可不成,当即拱手告罪:“不是小子推脱,只是弟弟我明儿个走马上任,今日事务繁多,要拜访各路长辈,实在是脱不开身,还望哥哥莫要怪罪。” 嬴瑜微微皱了皱眉头,露出疑惑的神色,而后舒展,恍然大悟道:“对了,赵老弟这是官封司空了呀,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成就,属实难得,哥哥我是羡慕不来的,这就更值得庆贺了,你先莫要急着拒绝,冯劫王璐几个你都认识的,一会儿也会过来,至于蒙恬王贲都是老伙计了,自然要叫上,这人都齐了,就差赵老弟这主人家,你不去岂不是让几个做哥哥的为难?” “小子也是想去,只是方才做客吕伯伯家,两位伯母已经安排了饭食,若不回去,恐怕她们怪罪。”赵起嘴上这样说,其实心里是不想去的,醉香楼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他知道的已经太多了,就怕这次进去有来无回了。 赵起这么想,一旁的吕蜴自然是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插嘴:“我认为阿起所言不妥,嬴公子盛情难却,至于我爹娘,早已将你视同己出,何来做客一说?倒不如吩咐玲儿回去向我爹娘汇报一声,我等只管吃酒看舞便是。” 赵起脸立马就黑了,恨不得两巴掌呼死吕蜴这个二傻子,他自然知道吕蜴的想法,不过是吕不韦家教严,不让出去,这逮着了机会出来,不去醉香楼转转实在是不够尽兴,岂不知赵起不是不想去,而是实在危险。 “这……”赵起正想开口,谁知旁边洪三宝这大老粗竟附和着吕蜴说,“俺觉得吕小公子说的就很对,小少爷你跟吕大人的关系也不需要如此谨慎,反而是嬴公子这边确实说的有道理。” “你懂个屁你!”赵起气的跳脚,吕蜴管不住就算了,现在连洪三宝这狗腿子也开始反了天了,抬脚就在大老粗腿弯子出踹了两脚,不用说,这家伙也想去逛逛窑子,自打跟了赵起多拿了几两银子后,这家伙现在也成了咸阳护卫圈子里头的风流人物,其他大家子的护卫都是时时刻刻跟在主家身边保护主人,唯独这家伙没事干就在酒场青楼逛逛,熟识的护卫闻起来他也有借口:“俺家的小少爷武功在俺之上,不需要俺保护,要是他自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俺在也没用。” 当然这也就是赵起的护卫才有的待遇,其他人家的若是说了这种大不敬的话,早就拉出去砍脑袋了,这在咸阳是常有的事,赵起没有这样儿的习惯,洪三宝就过的很滋润,因此挨了两脚也不反驳,只是摸着脑门“嘿嘿”傻笑。 “莫不是赵老弟有何顾虑?”嬴瑜似乎是看出了赵起的不对劲,他对赵起虽说不是特别了解,但是对他的传闻还是听说过不少的,赵起在咸阳城可是出了名的顽劣,说他不喜欢去热闹的地方嬴瑜是打死都不会相信的。 “这……”赵起眉头紧锁,许久之后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既然哥哥盛情相邀,做弟弟的也就不拒绝了,这就吩咐丫鬟回去告诉伯伯伯母一声,这就去风流快活,至于蒙爷爷那边,等他日闲暇了再过去吧,今儿个本就天色已晚,拖蒙恬带个话就成。” “这才对嘛。”嬴瑜哈哈大笑这揽住了赵起的肩膀。 看着吕蜴和洪三宝露出的兴奋神情,赵起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本打算将醉香楼的内幕告知嬴瑜,但思索一番之后还是决定瞒下来了,一来他对嬴瑜这个人不是特别了解,不知道跟这帮刺客有没有勾结,二来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用说,现在整个大秦也就他和秦王、王后自己几个秦王的亲信知道,秦王有自己的安排,万一消息泄露了,赵起人头不保。 权衡利弊,他只得以身犯险,他现在也想开了,反正迟早要跟这些人接触的,倒不如趁着机会摸摸这些人的底细,相信秦王那边,也马上会有动作了吧? 从玲儿那儿取过了自己的钱袋子,吩咐一番后就让护卫护送她回吕不韦家了,唯独留下了洪三宝这个憨憨,赵起也不知道为啥,他出门总是要带上两个人,一个是玲儿,另一个就是洪三宝,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或许是过惯了被人照顾着的生活,平日里身边总得有个人吩咐着,这两人平时总有一人带在身边才能安心。 玲儿不用说,照顾人照顾的无微不至,赵起很享受这种贵族的待遇,至于洪三宝这个大老粗就不大理解了,估摸着是为人爽朗率直,讨人喜欢吧,赵起最不喜欢的就是城府极深的那些人,就像嬴瑜,似乎不相处十年半个月,就不可能摸透他的喜怒哀乐,总是一副惹人生厌的处变不惊的翩翩公子模样。 “那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嬴瑜似乎很急切,这小子也不知道以后能活多久,这才十几岁才刚到身体发育的年龄就天天进出风流场所,夜夜笙歌,也不知道将来会虚成什么样子,赵起似乎也能想明白这个时代的男子为什么都短命了。 赵起没有回答,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这就当先想着醉香楼的方向而去。 嬴瑜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就拂袖背手快步追了上去。 吕蜴和洪三宝紧跟在两人后边,他俩只顾着呵呵傻笑,没注意到赵起的背影有些决绝,亦或者说是坚定。 赵起不知道自己这一趟进醉香楼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但是他有预感,这次的醉香楼之行不是那么简单,或许别人也仅仅是想去风流一下,但是于他而言,还有更重要的事儿,或许这个不大不小的所谓的刺客组织身后,站着一个连秦王都头疼的庞然大物。 这将成为秦王的心病,现在却已经成为了赵起的心病,而治疗这个心病的唯一方法就是把这个毒瘤彻底从心里铲除,至于今日能不能在醉香楼完好无损的走出来,就要看秦王对他的重视程度了,他就不相信秦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还会让自己刚刚任命的司空大人陷入险境,赵起似乎有些感觉,今晚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夜! 第五十六章 贵族的待遇 - 秦卒 - 子都QVQ 醉香楼似乎并没有因为赵起的到来而做出什么改变,老鸨子还是上次接待他们的那个花娘,楼上的灯笼和彩绸子也没有因此而增加或是减少,老鸨子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热情,挥着绸子的小手帕笑容满面的迎接几位小贵人的到来。 冯劫、王璐和嬴瑜都是熟客了,蒙恬来这种地方也不止一两次了,估计也都是瞒着蒙武偷跑来的,只有王贲是第一次来,大大咧咧的样子招人厌烦,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瓜子里装的是啥,似乎除了比武输了之外的其他事情都无法激发他的羞耻之心,赵起甚至有些怀疑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历史上那个用兵如神的王翦王大将军的儿子。 几人是在醉香楼的门外碰面的,见着了自然免不得要嘘寒问暖。 “赵老弟许久不见,这年看似过的挺滋润,也不知涨了几斤肉,初见时那面条的小子今儿个怎的变的这般油腻?莫不是猪油吃多了?我可听闻猪油不是好东西,容易蒙蔽人心,赵老弟还是少吃为妙,对了,怎的今儿个不见你那随身的丫鬟?”冯劫一张嘴总是损的厉害,见着谁总免不了一顿挖苦,也怪不得以后会揽下了御史大夫这个得罪人的差事。 挖苦归挖苦,冯劫说的倒也是实话,赵起这段日子在家里头也没怎么锻炼过,又吃的好,顿顿离不开肉,导致现在有些发福,年纪轻轻的肚子倒是出来了。 事实是事实,就是赵起也不是省油的灯,承认了一说,紧接着自然是一番讽刺:“冯老哥说的是呀,家里的长辈宠小子,非要大鱼大肉伺候着,不吃都不成,涨了肉是应该的,不像冯老哥这瘦不拉几的身子板,也不知道是咋长的,莫不是家里人不给吃的饿得?话说我这段日子要减肥,准备把早先献给蒙爷爷的练体法门再过一遍,冯老哥要不要跟着试试?” “不了不了,赵老弟自己来就好。”一听到要跟着受罪,冯劫连忙摆手,前段日子自己的狐朋狗友们大半的都被长辈赶上参加了蒙家的训练,王璐那个狼狈样子他是见识过的,起初还嘲笑过他,后来自己亲眼见识了一番之后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们的训练千奇百怪,简直就是对身体的摧残,冯劫是标准的文官之后,自幼饱读诗书,说起诗经礼仪,他能甩赵起、王贲之辈七八条街,但是说起习武杀人,他可是连刀都没握过。弓箭倒是练过,那也是被老子逼的,按照冯去疾的说法,大秦的官员就不改有拉不动弓的。 赵起其实对这种想法是很赞同的,就像赵括纸上谈兵,赵括此人的年少时名声在赵国可是丝毫不弱于而今秦国的冯劫,可以说是自幼研究兵法,本以为将成为赵国最出色的将才,谁知没有一点实战经验的他在长平之战被白起大财。 由此可见,文人的身体素质和实战经验也极为重要,而冯去疾的看法似乎正是符合了这点,此人在赵起心中地位还是挺高的,毕竟不愧是而后在大秦做丞相的人。 当然,冯去疾的成就很高,当儿子的也差不到哪儿去,御史大夫监察百官,冯劫以后就是这种连赵起都忌惮的官位,这样儿的人知道未来的赵起理应讨好才对,但是每次他看到冯劫那猥琐的表情就很难生出好感。 “诸位就莫要寒酸了,去醉香楼饮酒作乐才是我等今日前来的头等大事,在这儿互相寒碜算怎么回事?”嬴瑜始终扮演者老好人的角色,不管在什么场合,吵架的时候总见不到他,劝架的时候他都是第一个,也不怕装过头了被人揍。 虽是看不惯他装出来那副万事和为贵的样子,其他人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说的也是实话,只得露着笑脸纷纷附和。 “哎呦,这可都是贵人啊,几位小少爷里边请。” 见到嬴瑜带着咸阳街上出了名的几个官家子弟过来,醉香楼的老鸨子花娘那原本就堆着笑得脸上立马就笑得更灿烂了,扭着肥硕的屁股走过来,用绸子的手帕捂着脸娇笑。 “哈哈哈,几日不见,花娘这身材是越发的丰硕了,让本公子好生想念。”嬴瑜平日里看着像个正人君子,逛起青楼来确实毫不含糊,抬手就在老鸨子屁股上一巴掌,那眯着眼笑吟吟的表情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冯劫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贼眉鼠眼的拉着花娘的手揩油,惹得花娘咯咯直笑,捂着脸嗤怪道:“二位小公子莫在调戏妾身了,妾身这年岁哪能入的了二位公子的法眼,里头十六七的姑娘们才是几位小爷该惦记的。” 冯劫、嬴瑜二人也不管花娘说什么,嘿嘿笑着只占便宜。其他人就正常了许多,最起码还有的贵族风范还是有的,背着手一本正经的样子不像是进青楼,倒像是在祖宗祠堂门口。 赵起对于冯劫和嬴瑜的做派很不感冒,明明是官家之后和大秦的小王爷,怎的没有丝毫的贵族风范?行为举止比起洪三宝都不如,洪三宝虽然两只眼睛已经定格在花娘胸前两处高耸之处摞不开眼了,但是好歹人家还没有付诸行动不是。 醉香楼的生意并没有收到大年的形象,里边出出进进穿着华贵的人似乎较之平日还要更多,甚至可以用热闹非凡形容,赵起有点不明白这个时期为啥进出风月场所的人比后世菜市场的人还要多。 人多就会拥挤,但是赵起一行人似乎并没有这种担忧,贵族也分高低,在其他贵公子还在人潮当中呐喊着要用多少两银子买了台上衣着暴露的舞姬的时候,赵起这帮子已经被醉香楼的人带到了特定的包房,请上了姿色艳丽的舞姬跳起了舞。 钱财这玩意似乎在人类诞生智慧之后就成了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钱人享受生活的方式永远不同于平民,这或许就是奢侈之风,这在后世并不是件好事,但是到了战国似乎又不见得是件坏事,秦王巴不得各位王爷把所有的钱都花在享乐上,免得闲的没事干拿钱招兵买马筹划造反。 醉香楼的歌姬跳舞永远那么妖娆,看的其他人都沉醉其中无法自拔的时候,赵起却紧紧锁着眉头,与那身姿妖娆的舞姬对视。 舞姬似乎也心有所感,嘴角噙着笑,眼中泛着秋波,时刻不离的跟赵起对视,诱人至极的表情,赵起却提不起任何兴致,因为这个舞姬不是别人,正是那令赵起头疼的危险人物——紫姬。 第五十七章 险境 - 秦卒 - 子都QVQ 醉香楼的气氛很古怪,随着时间的流逝,赵起越来越感觉到了不对劲,他周围的人开始变的不正常,冯劫嬴瑜轻浮些很正常,但是一向以正人君子自居的蒙恬也开始眼神迷离,盯着舞姬就哈喇子这就有些不正常了。 楼阁的布置很高雅,香木的桌案,青铜的灯台在夜色中闪着幽光,让整个楼阁形同白昼,金灿灿的酒樽在灯光的照射下灿灿生辉,奢华优雅的布置与下流的风月场气氛格格不入,隐隐约约间,若有若无的香气萦绕在鼻孔间,有些像檀香,却更加清淡。 赵起半躺在软榻上,摇曳着酒樽中的清酒,享受服侍他的美人的侍候。他嘴角露出了笑意,眉头却拧在了一块儿,他似乎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 紫姬的身份赵起从一开始就是知道的,所以有防备之心,手里的酒虽然一直在端着,却从没有送到嘴边。而同来的其他人都不知其中内情,所以都在放开了豪饮,而空气中弥漫的不正常的香味,或许与这就有种莫名的联系。 赵起突然觉得以自己的推理能力,不去做司寇实在是可惜,奈何秦王似乎并没有发现他的这个特长。这对于赵起而言并没有什么不妥。司寇也好,司空也罢,看紫姬的样子,今天应该是吃定他了,以后能不能再为大秦的建设出力,就看今晚能不能逃离虎口了。 紫姬的裙摆在空气中摇摆,眼中泛着秋波,含情脉脉的盯着赵起。翩翩起舞的美人儿时不时露出裙下白皙的肌肤,看的几位公子血脉喷张,唯有赵起似笑非笑,不是他不喜欢美人儿,而是对于这样一个危险到虽是会让他丧命的人,他实在提不起什么兴致。 没有人会在生命垂危的时候还提的起情欲。 赵起脸上一直挂着僵硬的笑容,看似镇定,实则如坐针毡,他开始有些后悔今晚来这儿了,他这是彻底把自己送到了野兽的嘴边。 每个人到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都会紧张,这就是人惜命的结果吧,尤其是像赵起这种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就更加爱惜自己的生命了。为大秦付出固然重要,但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似乎就不那么值了,连他这个而今咸阳人口中最聪明的人都嗝屁了,那大秦以后的建设岂不是很难了? 这似乎是在舍大取小,赵起有些后悔,但是现在后悔已经没什么用了,因为跟赵起来的几个公子都已经“醉”倒了。 当连几人当中酒量最好的王贲也躺在地上时,赵起就知道该来的终于要来了。 果然,紫姬在最后一人倒下后,停下了舞步,扭着腰肢信步款款的走到赵起面前,侧身坐在案几上,身体前倾,露出了胸前大片的雪白。 她紧盯着赵起,咯咯笑着说:“赵公子好生谨慎,臣妾本以为以臣妾的姿色,公子怎么的也会喝两杯,未曾想公子居然丝毫不为所动,公子这正直的性子委实让人佩服,只是今日公子似乎运气不是那么好,只是臣妾不明白,明知此地凶险,公子却偏偏要来,不知公子这是自持无恐呢,还是狐假虎威呢?” “哈哈哈!”赵起仰天长笑,自打来了大秦跟王翦这些人待的多了之后,他也染上了这种习惯,说话之前总要先大笑两声,似乎不这样不足以展示自己的豪迈,而赵起其实很清楚,他大笑只不过是在给自己壮胆而已。笑完之后果然腿抖的没那么厉害了,这才冷哼一声,不咸不淡的问道:“不知阁下可曾听说过一句话?” “哦?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紫姬掩面轻笑,不知心中所想,这让赵起更加笃定这是个危险的角色,虽然他不知道在大秦的历史上还存在这样一个人,但是从她目前的表现来看,她在这个刺客组织的地位似乎并不低。赵起却已经没了退路,只得硬着头皮装模作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起往后靠了靠,强装镇定的翘起来二郎腿,样子有些潇洒,只是这不断抖动的腿出卖了他。 赵起的胳膊不小心触碰到了刚刚还在伺候他的年轻女子,顿时让他头皮发麻,那僵硬的触感他不是没有感受过,不知何时,这个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逝在了这个不平凡的夜晚。 锋利的剑刃搭在了赵起的颈部,赵起脸上始终是处变不惊的笑,他对这个时代越来越感兴趣了,这个人居然可以不发出任何声响的出现在他身后,这才是战国最顶尖的刺杀之术,这让赵起很兴奋,能见识到战国顶尖刺客出手,他也不枉在赵国走一遭了,赵起心里暗暗惊奇,这个乱世果真是卧虎藏龙。 起初他以为他所学的已经是很出色的刺杀之术了,现在看来,他早先所学,还是更偏向于剑术和拳脚上的功夫。 “咯咯咯。”赵姬娇小着趴在赵起身上,指尖轻轻划过赵起的脸,脸颊贴着赵起脸往前倾,嘴唇一直挨上了他的耳朵才挺住,吐气如兰的说,“好一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赵公子不愧是大秦的聪明人,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深奥文雅,若不是你我水火不相容,我都想等你长大了嫁给你了呢。” “句子是好句子。”赵起身后传来了冰冷阴险的声音,“虎穴是入了,只是这虎子怕是得不到了呦。” “哼哼,几位的算盘打的不错,难道你们就不怕真的激怒了秦王吗?”赵起冷笑,他知道这些人丧心病狂,秦王自然不放在眼里,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相信他去了醉香楼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王后那边了吧。 “公子说笑了,我等已经做到这一步了,还会怕得罪秦王?”紫姬轻轻抚摸着赵起的脸颊,说道这儿突然转过头说,“搬出秦王来震慑我等,赵公子莫不是心虚了?若是你此时想通了,倒也为时不晚,不如加入我们如何?” 赵起淡定的摇头,从小就接受爱国教育的他,不可能为了生命而出卖了自己的国家。 “紫姬,莫要跟他废话,这小子明显是在拖延时间。恐怕他们真有什么安排,我们还是小心为妙。”不远处穿着粗布衣服,抱着长剑的少年明显要比两人聪明的多,他看出了赵起的伪装,冲着赵起身后的刺客喊道,“荆轲,别拖了,动手!” 荆轲嘴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只要他手指一动,这个大秦的希望就会倒在醉香楼的血泊之中。自从加入了这个组织,天天被约束着,他已经好久没有感受过杀人的快感了,能让大秦身份地位如此尊崇的人死在他的手上,让他莫名的有些兴奋。 赵起深吸口气,冰冷的剑刃在他脖颈上划出了浅浅的血痕,他心中有些许的痛惜。 难道今天就要为大秦献身了吗? 他想到了后世的妻子和孩子天真的笑颜,如果今日一死,能回到后世,似乎也挺不错的。 赵起缓缓闭上眼睛,纵使万般不舍,内心却已经慢慢接受了现实,只能用回归来安慰自己。 “老婆,儿子,我可能要回来了……” 第五十八章 高手 - 秦卒 - 子都QVQ 生活有时候是很会戏弄人的,后世的赵起活了三十一年,算是小半辈子,这就算是非正常死亡。到了战国本以为可以顶着聪明人的名头多活些时日,谁知年纪轻轻又要面临死亡的威胁。 真是天妒英才啊! 赵起由心的发出感慨,说实话,虽然想着一死百了,说不定还能回到后世,然而内心深处却是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在这个时代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早就有了依赖感,更何况,万一这儿一死,没能回到后世,而是直接去阎王他老人家那儿报道,那岂不得冤死? 无所作为不是赵起的性格,不论如何,即便成效甚微,反抗还是要反抗的。 荆轲的剑眼看着就要在赵起脖子上留下血痕,赵起反而不着急了,嘴角微微一勾,不急不缓的说:“兄台何必如此急迫?我赵起的名声相信你们听说过的,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们提的意见也不是不能考虑,都是大秦土地上的文明人,动不动就动刀子算怎么回事?” “咯咯咯,赵公子好生幽默,妾身看你心意坚决,以为是悍不畏死的勇士,谁知……哈哈哈,不过赵公子却也是颇有眼见的人,大秦气数已衰,你我未来皆是主宰者,若我等有赵公子加入,相信正是如虎添翼,定能一鼓作气拿下大秦。”紫姬的思想似乎没有她身体那么成熟,也不知道是真不觉得奇怪还是装傻,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不经头脑,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猪队友吧。 荆轲身后怀抱着长剑的人就没有她那么肤浅了,他神情丝毫不为所动,眉头微微皱起,唇齿开合间吐出了几个生硬的字:“你到底在耍什么把戏?” 赵起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打的什么算盘。他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刚刚在不经意间看到了章邯的身影,或许是荆轲已经被成功的喜悦蒙蔽了眼睛,这对于刺客可是大忌,他居然没发现,大秦的军队,已经悄无声息的包围了这个大秦最大的风月场。 紫姬在沉默,脸上依然妩媚。 荆轲在沉默,脸上依旧是疯狂的笑。 高渐离在击筑,那风度翩翩出尘的样子丝毫不像是一个刺客。 整个屋子里最神秘的,唯一一个赵起连名姓都不知道的少年人也抱着剑在沉默,他的脸色很凝重,似乎预感到了不妙。 醉香楼的楼顶响起了一声长哨,短暂的吸引了荆轲的注意。 机会转瞬即逝,赵起在这一瞬间抓住了时机,脖颈向后一仰,左手快速搭在脖颈上,挡住了荆轲握剑的胳膊,右手翻转间,一柄锋利的短剑闪着寒光出现在手中。 赵起下手很重,尽管荆轲避开了要害,但还是被赵起刺到了大腿,这一系列动作皆在瞬间完成,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荆轲已经抱着腿后退到高渐离身边了。 抱着长剑的少年反应极快,在醉香楼周围喊杀之声响起之前就已经拔出了长剑,一个箭步冲出,剑锋直指赵起。 脱离危险的赵起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虽说一不小心遭了暗算,但毕竟是实打实暗部出来的人,后来还跟蒙家的府将练了好几个月,应变能力和手脚功夫早就是大秦年轻人中数一数二的了,面对少年的突然袭击自然是毫不惊慌。 赵起脚下猛然用力身体往后撺,右手快速翻腕,用短剑拨开了粗衣少年的剑,同时左手的袖口中瞬间出现另一把短刃,脚下踩着案几借力回身刺向少年人。 这少年的身手极为敏捷,在马上挨到赵起短剑的瞬间一个转身避开,手里的剑闪着寒光,直直的砍向赵起的脑袋。 直到这时赵起才看清了少年人的剑,这少年虽穿着粗布的衣服,所持这把长剑却是实实在在的宝剑,甚至连赵起这个不识货的败家子都觉得这剑极为奇特。 乌黑发亮的剑柄不知是用何种材质制成的,明晃晃的双刃相接处镶嵌着明晃晃的火红宝石,像是玛瑙,或许又不是,像是有烈焰在其中燃烧,多看两眼都觉得摄人心魂。 好剑!这是赵起内心的独白,然而此时的情景却又不允许他将这句赞赏喊出来。 赵起两边手腕翻动,将短剑贴在胳膊上,抬手挡住了少年人的攻击,却也被冲击力镇的胳膊发麻,双腿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 少年人不亏是隐藏的高手,简单的两次交手让赵起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也是习武之人,自然很清楚布衣少年这两下差点要了他的命,若不是他反应灵敏,早就是他的剑下亡魂了。更加让他震惊的是,他也算的上是大秦排的上号的武学奇才,这个少年人似乎比他大不了多少,这匆匆两剑却差点要了他的命,为何这样的高手他从未在大秦听说过? 赵起敢断定,此人在历史上必然不是碌碌无名之辈! 醉香楼的贵人和歌姬们乱了套,被冲进来的玄甲军士赶的四散奔逃,领头的将领英气逼人,眉宇间透露着死亡的气息。 赵起和粗衣少年的交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其余人这时才反应过来,处变不惊的紫姬这时也开始慌了,和她一块儿跳舞的几个女刺客联起手来围攻赵起。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早就到来的章邯从天而降,稳稳的落在了赵起旁边,与赵起配合着应对刺客的进攻。 高渐离是现场最为从容的,并没有出手的意思,只是裹住琴背在背上,扶着受伤的荆轲走到窗边,回过头看了赵起一眼,竟就那样跳了下去。 这就逃了? 赵起很纳闷,但是很快就莞尔,这就是刺客组织的弊端,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谋取利益,在面对险境的时候,他们最先想到的不是伙伴,而是保全性命。 那个穿着粗衣的少年人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离开,不知他是对自己实力自信过了头还是对世俗的女子动了心。竟冲向了围攻赵起的一帮女刺客群中,抓住了进攻最为凶狠的紫姬的胳膊,在她耳边说了声“快走”,这才要带着她逃离。 然而他太天真了,如果他像高渐离一样在第一时间离开,或许还有机会,但是现在已经晚了,蒙家的玄甲军已经将醉香楼围得水泄不通。 少年人是个剑客,实力再强大,轻功也比不上身为刺客的高渐离和荆轲,想要在众多军士的眼皮下逃脱简直是痴人说梦,就连章邯,追他都是绰绰有余的。 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自己跃出了窗户,或许是觉得楼下的玄甲军比赵起和章邯好对付一点,这让赵起更加笃定此人对刺杀之术很陌生,正常的刺客此时应该做的是尽全力带走他的生命,这才不会枉费这么长时间的布置。 主要的几人已经都逃离了,剩下的一帮刺客不足为虑,光是赵起和章邯就杀了一小半,玄甲军冲上来的时候更是如同割稻草一样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顾不上软榻上醉倒的众人,腾出手的赵起飞身跃上窗户,踩着瓦砾跳了下去。 不得不说,那粗衣少年算得上是个高手,在战国时期对习武之人有个大概的划分,像赵起这样儿的还算不上高手的称呼,或许章邯勉强算得上,但跟这少年比起来,却还有一定的差距。 高手也是有好几个划分的,像章邯这样儿的,顶多算个三流高手,而像粗衣少年这样儿的,应该算得上是个二流高手,在此之上还有一流和顶尖高手。当然那对于赵起而言也只是听过而已,赵起所知道的这个时期的一流高手,似乎也只有白起和廉颇二人而已。 而顶尖高手几乎是传说,在国家似乎没有出现过,不过赵起却知道,这些所谓的高手,都隐藏在诸子百家当中,而顶尖高手,赵起也知道一人,便是纵横家始祖鬼谷子王诩,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却总有民间传言此人还活着,或许是过于强大,留给了世人不可磨灭的印象。 第五十九章 回宫 - 秦卒 - 子都QVQ 夜色笼罩下的咸阳静悄悄的。 对某个平日里咸阳唯一的一座不熄灯高楼下生活的人而言,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又或许,对她们而言,每夜都是不眠的夜晚,只是没有像今晚这般的惊心动魄。 赵起打着哈欠打算回去了。 这次来醉香楼围剿刺客的是蒙武,没什么好看的,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即便能漏掉一两只,却从没有勇气,更没有能力站起来反抗。 穿着粗布衣服的少年是个高手,在被数十人围攻的情况下还是重创了好几个蒙家的府将。可惜双拳难敌四手,再厉害的人在面对多出十倍以上的敌人的时候,也显得力不从心,以一当百的场景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出现,但是现实生活中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帮放言取秦王而代之的人在秦国的军队面前显得如此不堪一击,赵起很清楚,今晚的计划估计是他们临时制定的,估计他们也没料到今晚赵起会过来,或者说他们没料到赵起还敢来醉香楼。 当然原因不可能这么简单,或许站在他们背后的人觉得为了个小小的子爵没必要花费多大的手笔,具体原因谁知道了,这些繁琐的事情不是目前赵起应当关心的,自然有大秦的官员和秦王操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着今晚好好睡一觉,养好了状态明天上任的时候有个好开头。 那个少年人被蒙武带走了,赵起有些惋惜,不用说,发生这种事情,难逃一死,只是有些可惜。这样年纪轻轻的一个人才若是能为大秦所用,以后的战争会简便很多吧。 赵起那几个最倒在醉香楼的狐朋狗友也被弄醒了,几人看到现场的一片狼藉心都凉到了脚后跟。洪三宝一下冲出来抱着小少爷的大腿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都是俺的错,贪酒让小少爷陷入险境,要是今儿个小少爷出了啥事,俺也只能以死尽忠了……” “你这个丢人的货,少趴这儿装死,小爷我回去再跟你慢慢算账。”对洪三宝这呆子赵起从来没什么好话,抬脚就在膝盖上踹了一脚,就当先背过手走在前边。 人被蒙武带走了,他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至于会不会出危险根本不用考虑,这次来的人里头有一部分是王后派来的,蒙武走了之后就寸步不离的跟着赵起。 走的跟坚决,完全不打算顾及坐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愣神的蒙恬和王贲,不用说,这俩回家之后一顿毒打是跑不掉了,或许还会在校场跑圈,那都很赵起没关系了。 魏老夫人应该是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吧,以她老人家的性子,应该明天就来咸阳找他了。 漫无目的的走在咸阳的街上,身后一步一邹的跟着洪三宝和几名金甲护卫,等赵起停下来后侍卫中的一人这才上前半跪着说:“长兴子,王后娘娘让我等接您回宫。” “知道了。”烦躁的摆摆手,赵起低着脑袋继续往前走,侍卫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安安静静的跟在这个小祖宗身后,王后娘娘说过,今晚就按着小爵爷的意思来,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天空飘起了雪,也有些冷了,却丝毫阻挡不了赵起前进的步伐,直到看见咸阳城的城门才停下了脚步。 说实话,此时的他真想冲出城门,回到长兴镇把家人们都接出来,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安静的生活下去,咸阳城这个鬼地方太危险了,动不动就要死人,好像君王不是祥瑞的象征,倒像是晦气,离得越近就越容易掉脑袋。 今晚赵起看似平静,事实上也吓得不轻,若是章邯这帮人再来的迟一点,他的脑袋就被荆轲割下来献给秦王了。 说起章邯得好好感谢下了,虽然平日里不给什么好眼色。但是打心眼里还是很欣赏他的,只是出于孩子嫉妒的天性,他始终不喜欢在某一方面比自己优秀的人而已。 他应该已经回到嬴政身边了吧?说起来有段日子没跟政儿好好玩过了,今晚是个机会,王宫这个深坛一进来就别想出去了,赵起多走走就能想通很多事情,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这就没什么好转的了,天也够冷了。 “这狗日的冬天太冷了。”赵起抖了抖肩上的雪,随口叨叨了一句,看到不看几个护卫一眼,随口说了句“走吧”就当先向着王宫的方向走。 经历了今晚的事儿之后,赵起内心有些害怕了,这或许不是大秦一个官员所该有的表现,好在他内心深处那对建功立业的渴望从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强烈了。 已经发生的无法改变,既然已经当了大秦的官,想好了要为大秦的建设出力,那就不可能回头。他现在可以说对这些所谓的刺客组织非常讨厌了,他也知道这样的组织以后还会出现,因此他也迫切的想让大秦强大起来,将这些人铲除殆尽,建设一个和谐美好、没有黑暗的大秦。 这或许要他用一生来完成,但是他不打算后悔,除了让他生活更加充裕之外,更重要的还是想让后世得人知道他的名姓,能让自己的老婆孩子在历史书上读到自己的名字。 未来如何没必要考虑那么多,但是当下似乎必须的考虑一下了。 赵起没想到华阳的寝宫当中居然坐了这么多人。 软榻上躺着个满脸胡子,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那人闭着眼斜着身子靠在木架上,任由华阳抚着他的背,不用说,可不是大秦的国君,孝文王赢柱还能有谁? 在前方地上跪满了人,赵姬、夏姬二位夫人,嬴政,章邯跪在地上安静的候着,大秦的太子殿下嬴子楚也抱着手恭恭敬敬的立在软榻的另一侧。 “长兴子赵起,叩见王上。” 看见这阵势,赵起总感觉不妙,但是却又想不到哪里不对。 其余人对赵起的话似乎充耳不闻,依旧安静的跪在地上,秦王柱眼皮动了动,舒了口气,睁眼瞥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你小子可真够让人操心的。” 第六十章 秦王的关怀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不知秦王所谓何意,依旧跪在地上不吭声。 见赵起没有说话的意思,赢柱无趣,便坐直身子看着赵起:“来,跟寡人说说。你明知那醉香楼隐藏着大秦的祸患,去了对你不利,又为何要以身犯险?” 拒赢柱了解,赵起虽然聪慧过人,却对自己的性命看的极为重要,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今居然如此草率的将将自己至于险境却是为何?莫不是对这小子了解还不够透彻? “回君上话,臣之所以以身犯险,不过是想试试水,君上可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臣始终以为,大秦的国都当是安定、祥和的,谁知竟隐藏着这等威胁,臣身为大秦子民,自是不允许鼠辈霍乱大秦,思来想去,这才决定深入敌人腹地,铲除毒瘤。奈何臣还是失算了,醉香楼所藏匿的,不过是这帮势力的一个小分支,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罢了,臣还险些因此送了命。” 赵起对赢柱了解不多,按照他以前的想法,这应该是个碌碌无为的君王,一辈子没什么贡献。但是从他的行为举止上来看,赵起又觉得此人城府极深,赵起这个在后世混迹了三十几年的人居然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你好大的胆子!” 出奇的,秦王并没有夸奖赵起,而是立起身子怒视着他训斥。 赵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打趣的意思,这就把脑袋低的更低了,脑门紧紧贴在手背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感到秦王怒了,不仅是赵起吓了一个哆嗦,在场的其他几人也匆匆把头扣在了地上。 秦王捋了捋胡子,闭着眼睛低声吟咏,良久之后才睁开眼,盯着赵起好一会儿,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问他“你可知寡人为何要斥责你?” “臣不知。”赵起始终把脑袋贴在手背上,都说历史上的君王都是善变的,他这算是见识到了,明明做了好事,却还要挨顿骂。他敢肯定,现在他要是敢站出来顶嘴,不到明日,他的脑袋就在咸阳城的城门上挂着了。 “你自接到本王的诏书起,便是我大秦的官员。自古官员贵在各司其职,你可知你所司何职?职业所在?”秦王弓下腰,华阳立马靠到跟前,替他捶背捏肩。 赵起有些不明所以,明明是在谈刺客的问题,怎么扯到职责上去了?不过人秦王问了,他也只好回答:“回君上,小子所司司空一职,职业在于兴土木水利,体查民生,调节军工商贾之业,为大秦之经济建设出力。” “嗯。”赢柱点点头,捋着胡须说,“你既然知道自己职责所在,那为何还要私通它职,抢别人职责?” 赵起有些不明所以,挠着挠门想了老半天没想明白自己哪里私通它职了,只得叩头请教:“恕臣愚钝,不能理解大王言中之意,还请大王明示。” “亏你还被人冠以四大才俊的名头,连这点厉害都听不明白?”赢柱斜着眼鄙视了赵起一番,这才问他,“你可知司寇所司何职?” “启禀大王,司寇乃掌管法律之官员。所执清查大秦作奸犯科之人,或是肃清国外奸细……”说到这,赵起恍然大悟,叩首改变了话题,“臣知晓大王的意思了。” “哈哈,你小子还不算太愚笨,这醉香楼的刺客,自有司寇前去处理,你只管坐着你司空的位置,为我大秦百姓谋取福利便好,何必趟这趟浑水?”赢柱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你是我大秦勋贵公认的聪明人,大秦未来的建设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的是,若是你因一伙小小的刺客送了性命,岂不是视我大秦的未来为儿戏?况且你这一走,让你各个叔叔伯伯担心,如此不孝之处也亏你能做的出来,莫不是良心被狗吃了?” 赵起汗颜,秦王不愧是秦王,三言两语就把他至于不忠不孝的地位,而且理由充足,他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臣受教。”不敢有意见,只能拱手受教。 “说说吧,你是怎么笃定寡人就一定能得知你进了醉香楼的消息?断定寡人会派人过去?若是寡人没能及时派人支援,你又当如何处理?”赢柱杵着脸饶有兴致的盯着赵起看,他对这个孩子还是挺好奇的,据说阴阳家邹衍病危,在听了赵起的名声事迹之后竟挣扎着从软榻上坐起来,说在有生之年一定要见这小子一面,此时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吧。 说到这个,赵起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头说:“其实当时臣心里也没底,臣也在赌,赌大王重视了臣当初提出来的条件,赌大王也在关注这帮刺客。” “单凭对寡人的信任就能让你把自己的性命置于危难之中?”赢柱脸一下就黑了,虽然他一直想要个天才给大秦出力,但这绝不是赌博上的天才,而且他最讨厌的就是做没把握的事情。 好在赵起的回答还是让他心情舒畅了些,他说:“臣当然也没有那么傻,醉香楼隐藏着刺客的事除了大王、王后、臣之外,还有两人知晓,一人是我吕伯伯,另一人是蒙爷爷,也正因为如此,臣才敢如此放心大胆的引出这帮人,臣当时特意把臣的丫鬟打发回去找吕大人,不过是想提供一个讯息,相信吕大人听了玲儿的话,会有他的决断。” “哈哈哈,虽然你这种将自己的安危交给别人的方法寡人不大欣赏,不过好在你还知道为自己留后路,若不是你小子对大秦忠心耿耿,寡人真想处罚你一番。”赢柱摇摇头,笑着说完了这番话,而后有些疲倦的摆摆手说,“既然回来了,就没什么好等的了,寡人疲乏了,尔等退下吧。” “臣告退。”赵起拱拱手,便和嬴政章邯几个退出了门外。 “那父王早些休息,儿臣也退下了。”子楚拱拱手也想出去,却被赢柱叫住了。 “子楚,你且稍等,父王与你有要事商议。” 写给读者 - 秦卒 - 子都QVQ 不好意思朋友们,前一段日子在外地,一直没机会更新,追书的朋友还请谅解,只要有一个人看,我都会写下去,十分抱歉。 明天恢复更新。《秦卒》写给读者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一章 侯爷府金碧辉煌,纨绔子街遇刺头 - 秦卒 - 子都QVQ 蚌埠城的城中山上盘踞着个极尽奢华的府邸,整座府隐藏在林木之中,在城中的闹市上隐约可见几处檐角。 单单是这几处藏不住的风景,便足以让人心惊。墙壁似乎是石砌的,而那飞檐却是金碧辉煌,在这穷山僻壤都地方,能见着如此奢华的府邸当真是难以想象。 楚国的王宫似乎也就那样,谁敢在这边境之上建立这样一座极尽奢华的宫殿? 这座宫殿的主人就是这座城的主人。 位于楚国边境上的蚌埠城一直是防范齐国的要塞,附近大部分城池的兵员和补给皆出自这座城。 虽然此地离楚国的都城并不远,然而近来连年战乱,楚国的大部分兵卒都被抽去了东边,相比于齐国而言,秦国的威胁似乎更令人头疼。这便让盘踞在北方边境的农家五脉有了用武之地。 农家五脉之一的赵家主人赵拓与而今楚国的君王考烈王有些交情,考烈王便卖了个人情与他,将楚国剩下的能调动的五万步卒全部发往蚌埠城,交由赵拓管理。 农家经过数十年的光阴早已变了味,对于这种能迅速壮大赵家的机会赵拓自然不会放过,分帮离居的农家免不了内斗。楚王的这五万步卒无疑壮大了赵家的实力,使其一跃成了农家五脉之首,赵拓也理所应当的坐上了农家魁首的位置。 事实上赵拓并没有让考烈王失望,据守边境数年击退了齐国趁火打劫的大大小小数十次进攻。 当然这其中农家的高手是出了不少力,如果说光靠楚王分给他们的五万步卒,怕是早就被齐国的精兵破城而入了。 秦国与楚国的战争不了了之,赵拓抗击北齐有功,理因加官进爵。果然,秦楚之间的战火才熄灭,赵拓的封赏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蚌埠城。 赵拓成了楚国的侯,冠名也是赵家所在的地名——蚌埠侯赵拓。这也是这座城百年来出的唯一一位侯爷。 要说赵拓没真本事那是说笑了,先不说赵拓本身就是位一流高手,光说这几年来死在他刀下的齐国将领,就有十来个,单是这赫赫战功,足以他封王封侯。 赵拓的大名,也传遍了楚国和齐国,算是威名远播。却是惹得诸子口诛笔伐,说他偏离了农家的初衷,辱没了农家百年的学说。 赵拓却一笑置之,他这个人可以说是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现在的他,只相信手中的刀和身后的十万兵卒。 可是谁又敢相信,天不怕地不怕的赵拓,怕一个人却是怕的厉害,那便是他那在楚国北地出了名的纨绔嫡长子赵起。 赵起说的上是农家年轻的一代中最为天资聪颖的,一出生就口吐人言,语言比之楚国显得有些累赘,却也差之不多,依稀能辩,令五脉家主惊为天人。 更为惊奇的是此子两月便能下地走路,两岁便可读书识字,三岁便能舞刀弄枪。这让原本打算靠儿子夺魁的其余几脉家主扼腕长叹。 好在这赵起并不是没有缺点,成日里惹是生非。 小小年纪调戏妇女也就罢了,居然还专门训练了几个恶奴,成日里做些打架斗殴的事情,搞得蚌埠城鸡犬不宁,本来热闹的集市若是有人喊一句“侯爷家的混世魔王来了!”,那些商贾游民会立马消失的一干二净,若是有跑得慢的,便就遭了这小子的毒手,男的肯定是鼻青脸肿的回来,年轻的女子多半是回不来了。 这一日,蚌埠城来了个佝偻着后背的老头子,身边还跟着个十五六的少年。 那少年年纪轻轻却是一头白发,棱角分明的脸上长着柳叶剑眉,漆黑如墨的瞳子却有些冷冽的气息。一身黑色的衣着装扮更是拒人千里。他一手扶着年迈的老者,一手握着装有宝刀的乌黑刀鞘,露在外头的刀柄上镶绿油油的宝石,一看就不是凡品。 年轻人英气逼人,那老年人却差之甚远。穿的破破烂烂的老头子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不急不缓的在街上行走。 蚌埠城的街市虽比不得都城的繁华,在这穷山僻壤的边关地区却也显得热闹非凡。 约莫是走的累了,老头子长嘘口气,停下脚步,竟原地坐在街道中央的位置休息,抚着脏兮兮的胡须打量远处山腰隐约可见的几处飞檐。 对于老头子不合时宜的做法,年轻人并没有阻止,而是一言不发的站在身旁,不动声色的打量来往的行人。 不远处响起了马蹄声,紧接着原本井然有序的街市开始变得混乱,周围的人不知前方出了什么乱子,往前走了几步踮起脚尖想看的清楚些。 不知是谁喊了句:“混世魔王来了!” 人群刹那间乱了套,原本准备凑热闹的人赶忙四散奔逃,街道一时间乱做一团,就连许多摆摊的小贩都开始急匆匆的收摊。 有好心人看到还在地上歇息的老年人,就停下脚步提醒他:“混世魔王来了,二位快逃吧。” 老头子笑呵呵的看向那人,问了句:“敢问这混世魔王所谓何人呐?” “便是那赵家的嫡子,老头子快别多问,赶紧跑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那好心的路人见老头子这般询问,便知他是外地人,也不做多余的解释,催促老头子快些离开。 谁知那老头竟是不为所动,摆摆手笑着说:“无妨,无妨。” 那路人见老头无动于衷,唉声叹气了一番,自知劝解无用,回头看了眼已经出现在视线中的马队,顾不得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人的死活,急忙转身开溜。 马蹄声越来越近,总算看清了马上人的容颜。是个桀骜不驯的年轻男子,年岁约莫跟老头身边的年轻人差不多,只是性子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那年轻男子身着一袭青袍,头上并无任何装饰,任由长发披散在肩头,像极了披头散发的魔头。 马背上的年轻男子见街上还有两人无视他的存在,竟有些恼怒,骑马的速度不减反增,疯狂的眸子中仿佛已经看到了两人被胯下骏马踩成肉泥的场景。 然而,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老头子身旁那位白发的年轻男子右手放在刀柄上,没看清他如何出刀,便只听见骏马一声嘶鸣,四条马腿齐齐断裂! 那蚌埠城最大的纨绔也不像表面那么简单,撑着马背一个翻滚落在地上,腰间的佩刀已然出鞘。他冷冷的注视着这两位不速之客,丝毫不顾地上血流不止的骏马死活。 “有点意思啊。”蚌埠城这位小侯爷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身后的恶奴早已翻身下马,刀出鞘护在这位少主子两侧。 “大胆刁民,胆敢顶撞少主,给我拿下!”不待小侯爷开口,离他最近的一名侍卫横刀指着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外乡人喝骂。 其余恶奴闻言纷纷抽刀,准备拿下这两个连少主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贱民。 那白发年轻人丝毫不为所动,搀扶起地上休息够了的老头子,继续不急不缓的往前走。 这种**裸的轻视彻底让小侯爷的护卫动了怒,冲过去就要当街砍了这一老一少。 白发少年人与老头子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少年人的右手再次放在了刀柄上,眼看着小侯爷的护卫就要冲到近前,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传来了不合时宜的阻挠声。 “慢!” 沉默良久的小侯爷突然开口,让当头两个为表衷心冲的格外卖力的恶奴来不及收刀,脚下一个趔趄,与后边的几人撞了个满怀。 小侯爷不以为然,握刀的手背在身后,慢吞吞的走到二人不远处,问道:“这位公子方才那一刀实在是妙。小爷我甚是欣赏,这等赏心悦目的表演实在是该赏。方才二位见小爷我不躲,想来不是本地人吧?” 白头发的年轻人依旧是不言不语,老头子却是笑呵呵的说:“赵公子猜的不错。” “老公公认识我?”赵起眼前一亮,这老头子能一语道出他的姓,肯定是来之前对蚌埠有所了解,不过他明知自己是这地儿一等一的纨绔,方才居然不躲,这倒是让他有些好奇了,若不是这老头是傻子,便是二人真的无惧赵家。在赵起看来,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这老头子实力如何他看不出,但是那白发的年轻人却是稳稳压了他一头,而这样的人物,看起来却只是这老头子的随从。 老头子倒也是直爽,也不藏着掖着,捋着胡须直言:“小侯爷在这大楚北地谁不认得?老朽不光认得,此次前来蚌埠,也是因为小侯爷。” “此话怎讲?”这就有些不理解了,赵起心中疑惑,面上却依旧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一脸玩味的看着老头子。 “可否到侯爷府上一叙?老夫还有些话当与侯爷讲。”老头子背过手笑呵呵的说。 他脸上淡然的表情丝毫不以口中的侯爷而产生半分畏惧,依旧是云淡风轻的表情,似乎天塌下来他也是捋着胡须傻笑。 赵起眉头微皱,略一思索后还是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二章 藏书楼杂鸟弱鸡,冷面男纵横高徒 - 秦卒 - 子都QVQ 蚌埠侯府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壮观,如此可见赵拓在楚王心目中的地位。光是后头那人工打造的园林,便是一般的权贵都弄不来的,更别说那堆满武学秘籍的藏书楼。 蚌埠侯府几乎没隔几天就会有习武之人通过不同的手段潜入,目的不过是能在这藏书阁中观摩武学经典。然而很少有人能活着离开。不是说赵府内藏着多少高手,只是来的往往是些小杂鱼而已。 赵府这座藏书楼虽然规格不算小,但是里头的上乘功法秘籍却是寥寥无几,一般有些本事的高手都看不上。事实上边境这种常年战乱的地方也找不出几个高手来,即便是真有几个隐藏的高人,也不会头脑犯冲的去赵府找晦气。 蚌埠侯府高手倒也不在少数,侯爷赵拓算的上是个一流高手,而这还不是最厉害的,据说府内还隐藏着一名超一流的高手,只是至今未曾出手,他人也只当猜测了。 当然这对赵家这座庞然大物而言还只是冰山一角,最令他人想不通的是这蚌埠侯家的小侯爷,明明就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本事却是出了名的厉害,年仅十五六的他已经入了高手的行列,这可是连其他农家子弟都拍马难及。 莫说是农家五脉,就是放眼天下,这样天资出色的年轻人也是寥寥无几。 当然比他更出色的也不是没有,今日在蚌埠城公然对小侯爷出手的那位白发公子,一剑斩断了小侯爷胯下骏马的四条马腿,光是这一下,就不难看出这位公子已经入了二流高手的范畴,即便是没有,也差的不多了。 说到小侯爷,此时当真是郁闷的要死。 谁能想到那佝偻着腰走路都困难的老头竟是那纵横派的老古董,不用说,这些老妖怪不是一流就是超一流的高手,那可是连赵拓都要相敬如宾的人物。赵起暗暗心惊,幸亏今日自己留了个心眼,不然着冲突一起来,怕是连累着整个赵家都要玩完。 虽然赵家作为农家五脉之首,地位与纵横派理应是等同的,但纵横派作为最神秘的一家,没人知道藏了多少个高手,据说纵横派每一代只收两名弟子,出世后不是名动一方的武学高手,便是能改变天下格局的谋士,这样的纵横,谁惹得起? 都说赵府有个超一流的高手,却没人见过,就连赵起都不知道自家这个超一流的高手是谁,问他那当侯爷的爹也只是笑而不语,问的不耐烦了,就会说一句: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赵起自知在这位从小比他这个当儿子的还儿子的爹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便就不问了,只是想一睹超一流高手风采的心思确是越发强烈。 不过今日得知口口声声为他而来的老头子竟然是纵横派的老祖宗之后,他便对所谓的高手隐士不报任何憧憬了。 不用说都知道登临府上的这老头最起码也是个一流的高手,但是这邋里邋遢的打扮却是让小侯爷大失所望,对那曾经想象中出尘的世外高人再提不起一丝兴致。 此时,那位坐在赵府大堂案几旁的纵横派的老祖宗老神自在,白发的年轻人一丝不苟的站在身侧,蚌埠侯赵拓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赵起这玩世不恭的小侯爷却是坐在了下首,可见这位公子哥在蚌埠侯心中的地位。 “老前辈光临寒舍,赵某有失远迎,还望见谅。”赵拓对老头子的穿着不以为意,恭恭敬敬的行晚辈礼,丝毫没有端着大楚国侯爷的架子。他蚌埠侯的身份放在朝堂上或许还有几分威慑力,若放在这高手辈出的江湖上,也就堪堪算是个一流的高手,在面前这个猜不透何等实力的高手面前还是本分些合适。对于纵横派这个庞然大物,只善为友,不可为敌。 老头子捋着胡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面带笑意,自以为出尘,实际上在外人眼里就像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乞丐,只顾咧着嘴傻笑。对于赵拓的歉意,他礼节性的回了一礼,摆摆手道:“侯爷无须多礼,此次造访侯府,没有提前通报,是老朽唐突了。” 赵拓是个直性子,向来不会文人那般玩弄辞藻,对老头的突然造访甚是疑惑,于是便开门见山的问了那纵横派的老祖宗:“不知前辈不远千里来我蚌埠侯府所为何事?” 说赵拓不善言辞那是半点不假,要说纵横派的老巢穴,正是在如今齐国朝歌,恰巧在齐国边境上。不远万里说的有些过了,想来也是赵拓这莽夫学着诸子的装模做样,让坐在下首的赵起忍俊不禁,那纵横派的老头却是不计较,抿了口桌上的茶水说:“老朽姓王名禅,此次前来侯爷府上有两事,这第一件事,是想向侯爷借藏书楼一观。” 赵拓眉头微微一皱,赵府的藏书楼虽规模不小,里头的功法秘籍却是没几本能拿得出手的,他有些想不明白王禅这样的高手为何会看上自家这小小的藏书楼,莫不是这藏书楼中暗藏的秘密被老头子知晓了?想到这,赵拓神色变得凝重,心中暗自揣测,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 见赵拓不言语,王禅老头约莫是猜到了他的心思,手放在胡须上笑了笑:“侯爷无需多疑,侯爷府上的藏书楼中所藏典籍于老朽而言并无价值,只是其中有几本刀谱于我这小徒弟有益,侯爷但可放心,老朽所需都不是上乘剑谱,不过却也仅有侯爷这藏书楼藏有完本。” 被看破了心思,赵拓脸色略显尴尬,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要说这藏书楼的秘密,也唯有他这个主人和府上那位超一流的高手知道,就连他最宠爱的嫡子都毫不知情,若是今日这老头子是为了藏书楼中的秘密而来,那即便是两败俱伤,他也会请出府上那位高手和这位纵横派的老祖宗过上两招。 看老头子的神态,显然是赵拓多虑了,他摸了摸鼻尖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摆摆手说:“既然对老前辈的爱徒有益,赵某自是不会吝啬。” 说完,便转头看向老头子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白发少年人,问道:“想必这位就是老前辈的爱徒吧?” 老头子抚须,笑容更加灿烂,坦然道:“正是正是。” 从老头子的神态不难看出他对自己这徒弟十分喜爱。 “不愧是纵横的传人,果真是不同凡响。” 这句夸赞倒不是赵拓看在老头的面子上空穴来风,而是打心底的赞赏。 这白发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实力却是不容小觑。 从踏进王府的那一刻,便有人暗中窥探了二人的气息,并在第一时间告知了赵拓。 老头子内力雄厚,但是隐藏的极好,就连府上那位超一流高手都猜不透深浅,只是这年纪轻轻的白发人却让人吃惊,看似平常的年轻人竟是个二流高手,虽说内力还不稳固,看起来像是才跻身二流高手的行列,这般年岁却足以惊世骇俗。 想到这赵拓竟叹了口气,看了眼坐在软榻上半躺着自娱自乐的小侯爷,满肚子恨铁不成钢,这小子根骨奇佳,连府上那位高人都说是练武奇才,可这不争气的儿子却是个惫懒性子,吃不得苦,若是好好习武,加上府上众多高手的悉心教导,而今在武学上的造诣怕是比之这位纵横派老祖宗的徒儿也差不了多少,也不至于现在才如了高手的范畴。 看到侯爷的表情,又看了眼心思早就跑到九霄云外的赵家小侯爷,活了快百年的老头何其精明,一下就看穿了赵拓的心思,捋着胡须笑了笑,说:“老朽看侯爷心事重重,便就直说了,老朽此番前来,一是给我这小徒弟谋福荫,二来是想为侯爷解去心中惆怅。” 闻言,赵拓眼前一亮,他心中所愁不过是赵家后继无人,这赵家诺大的家业若是毁在自己儿子手上,那他这个当爹的可就难辞其咎了。听这老头话里的意思,莫非是他对这个自始至终把自己的话都当耳旁风的倒霉儿子有办法? 虽然心中怀疑,脸上却始终不动声色,他身子微微前倾,显然是被老头勾起了兴致,他问道:“不知老前辈有何见教?” 老头见赵拓半信半疑,便也不在藏着掖着:“想必侯爷贵为农家魁首,对我纵横的密辛也是有所耳闻,世人皆知我纵横有一条规矩,但凡是从纵横出世的子弟,只能收一纵一横两个门生,卫严五岁时便入了老朽门下,老朽所传授于他的皆是合众弱以克强,是为合纵,至于这另一名弟子的位置却是一直空着,老朽前些日子以水自观,已是垂垂老矣,若再不收这第二名弟子,这纵横的横怕是就要随老朽一同入了黄土了。” 赵拓看似一介莽夫,平日里略显迟钝,关键问题上却是十分精明,一下就听出了老头话里的意思,惊讶道:“老前辈莫不是看中了我这顽劣孩儿?” 第三章 蚌埠侯苦苦哀求,小侯爷有苦难言 - 秦卒 - 子都QVQ 纵横派说得上是天底下最神秘的一家,赵拓对此了解的也不是很深,大多数还是源自百家口口相传。 据说纵横派每代都只有一纵一横两名弟子,两人所学也是迥然不同,一人所学“事强而攻弱”,而另一人则是“合弱以破强”,就连武学方面也是截然相反,学纵的刀法霸道,讲究大开大合。学横的却是剑气延绵,以巧劲而著称。然而这二人有一点却是相同的,能入纵横门下,学成之后莫不是名动一方的大人物,甚至有人言:纵横子弟出世,天下风起云涌。 赵拓自然不信真有世人说的这般玄乎,但他也知道,能这般被世人称赞的,定然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赵起能入得纵横门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只是赵拓听说纵横派有一条秘闻:纵横派每一代的两名弟子在门下时相敬如宾,但出世后便反目成仇,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种,如张仪、苏秦之辈。赵拓猜测这大概与二人所学相去甚远有关,不过对于赵拓而言,其他人的死活都无关紧要。 蚌埠侯看了眼根本没在听他和王禅说话的小侯爷,幽幽的叹了口气,眼下他比较关心的是赵起这小子出世以后能不能打得过那白头发的少年,可别一出山门就被那名叫卫严的年轻高手给一剑结果了。 最令赵拓头疼的还不是这个,他最担心的是即便王禅老前辈愿意收他为徒,这小子愿不愿意去还是两码事。 古人言:知子莫若父,事实果然如同赵拓预料的一般,只是局面似乎比想象的更加难堪,今日小侯爷不闹腾了,安静的像一潭死水,对赵拓和王禅老前辈的问话充耳不闻。 这位在北地赫赫有名的蚌埠侯此时正的蹲在那神游九霄的年轻男子脚下,满脸堆笑的央求自家这北地最大的纨绔:“儿子,你天资聪颖,人人都说是练武奇才,你可不能埋没了这身根骨,现在你陈叔叔家的傻儿子都快赶上你了,你说你要是不好好习武,以后被个傻子打趴下了丢人不丢人?” “儿啊,等你学成归来,爹就给你弄个官当当,披玄甲,骑五花大马,在咱这北地纵横沙场,想去哪儿霍霍就去哪儿霍霍,想想是不是威风八面?” 小侯爷充耳不闻,自顾自的抠鼻屎。 “起儿啊,你不是喜欢漂亮的姐姐吗?我跟你讲,那纵横派的姐姐可都是驻颜有术,身段那可都是一等一的,你去了定能大饱眼福,王老前辈,你说是不是?”赵拓悄悄拿胳膊肘捅了捅站在身边的纵横派老头。 王禅满头黑线,硬是挤出个笑容,点头称是。收徒弟收到这份上也是够丢人了,若是被自己那位出师以来就跟自己不对付的师弟知道了,怕不是能笑掉大牙。 可即便是这位在北地一言九鼎的侯爷说的口干舌燥,赵家这儿子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估计是被老爹说的烦了,赵起换了个方向靠在椅子上,临时还放了个响屁。 把侯爷气的站起来抬手作势要打,可抬着胳膊僵持了一会儿,还是作罢。他算得上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是百依百顺,要打他还真下不去手。 侯爷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纵横的老头,背过手摇了摇头:“老前辈,你也看到了,我这儿子就是这副德行,其实我也心里头明白的紧,他这般作态,多半是怕吃苦。” 王禅倒是没有急着下定论,思索一番之后对赵拓说:“侯爷,可否让老朽与小侯爷单独谈谈?” 赵拓有些错愕,莫非自己都没办法的这个儿子,姓王的老前辈有办法?愣了一会儿,见老前辈面色如常,他也就点头答应了,而后遣散了端茶倒水的丫鬟仆役,自己也跟着出了门。 赵拓关门离开后,王禅并没有急着跟小侯爷说话,而是慢悠悠的坐在一旁,沉默半晌,才不咸不淡的说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小侯爷演戏的功底相当不错,差点将老朽都蒙骗过去了。” 听到这话,赵起晃动的腿一顿,脸上神色僵住,而后立马又恢复了懒散的状态,噙着笑看向这个信口开河的老头子:“老公公何出此言?” 老头子呵呵一笑,说道:“小侯爷骗得了别人,却是骗不了我,来此之前,老朽对小侯爷自然是有所了解,若小侯爷真的只是北地人口中欺男霸女的富家纨绔,那老朽也就不会来了。” 赵起正了正身子,托着下巴露出了玩世不恭的笑容,看向老头子的眼神有些玩味,他有些吃不透这老头是在试探还是真有所倚仗,便问道:“此话怎讲?” “拒老朽所闻,小侯爷十二岁之前可谓是天资过人,在农家年轻一辈中可谓是出类拔萃,稳稳压了他人一头,十二岁便入了高手的范畴,十二岁之后小侯爷却似变了个人,满身上下纨绔的气息,实力虽说也有提升,却一年不如一年,即便是这样,还是比同一辈的年轻人高出一线,而小侯爷却是更加肆无忌惮,这其中,怕是有什么旁人不知道的秘密吧?” 王禅面不改色,不动声色的看着小侯爷。 赵起张着嘴吧半天没有说话,王禅这老头说的半点不差,他确实是农家百年不出的习武天才,小时候不谙人事,无论是读书识字还是习武弄剑,都很勤奋。 随着年龄渐长,他也慢慢开始懂些人情世故,以前从没注意过他几位异姓叔叔的眼光,越长大越觉得几位叔叔看他的眼神不怀好意。 直到十二岁那年,他独自外出练刀的时候恰巧碰到了那个跟父亲称兄道弟的许家主人,也就是赵起叫了十年叔叔的许虎。 起初他没什么异样,在得知赵起是独自一人出来的时候,那许虎竟起了歹意,对赵起痛下杀手。 许虎的实力何其恐怖?那可是比赵拓都强上几分,若不是赵家有位超一流的高手,许家便是稳稳的农家五脉之首。 然而在许虎恐怖的攻势下,赵起还是堪堪抗下了几刀,亏的当时赵拓安排在小侯爷身边的死士出了手,不然当今世上怕是再没有赵起这号人物了。 听到响声后,赵府的护卫赶来,那许虎自知再没机会毙了赵起,竟谎称是在帮赵起练剑,而赵起当时置之死地而后生,竟一举入了高手的范畴,这也恰恰让许虎的谎言有了依据,让赵起百口莫辩。 赵起也不算傻,很快便想明白这位叔叔为何要对自己出手,若是他这个被农家视作天才的赵家独苗命丧黄泉,赵家后继无人,许家便能稳坐五脉之首。 从那之后,赵起便像变了一个人,他刻意的放纵自己,装出纨绔的模样,不过是给自己贴个护身符,嫉妒使人生恨,即便是经历了那件事,他那一根筋得父亲仍然对许虎的话深信不疑,为了自保,赵起不得不丢弃他引以为傲的天赋,许家那小公子一天不超过他,他就一天不敢崭露头角。这便让农家百年出的第一位天才就这般蒙了尘,怎能不见人憋屈? 赵府大堂内,赵家那纨绔小侯爷黯然神伤,王禅只是捋着胡须笑而不语,他知道他的一番话说中了小侯爷的心坎。 王禅的那个冷面徒弟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屋子里落针可闻。 赵起低着头强装镇定,只是微微颤抖的身体出卖了他,他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情绪了,自打他决定荒废根骨的那时起,挂在他脸上的就永远是笑。 事实上他很讨厌笑,谁知道他那浪荡公子哥的表皮下帮着颗怎样的心灵?他更讨厌那个无所不能的父亲,这么多年他胆战心惊的把自己做成纨绔的模样,他那个当爹的居然没有丝毫的怀疑。赵拓越是对他百依百顺,赵起便越觉得他无能。 小侯爷攥紧了拳头,长舒口气,抬头看了眼纵横派的老前辈,蓦的跪在老头子面前,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高喊一声:“师父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语罢,泪如雨下! …… 几天后。 蚌埠城城门下,一辆马车慢悠悠的出了城,白发如雪的年轻人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马车前方。 马车上坐着个灰白头发的老人,老人的身边是衣着华贵的小侯爷。 王禅和卫严在候府停留的时日不多,想必是藏书楼中对卫严这等二流高手有用的秘籍不多。侯爷倒是破天荒的大气了一回,摆手就将那几本能入眼的刀谱赠给了赵起的这个便宜师兄。 小侯爷对这些向来不过问,他喜欢弄剑,藏书楼上的剑谱四五年前就已经读完了,至于那刀谱和拳法之类的他是毫无兴致。 想来要不是这些年的颓废,他还会一遍又一遍的翻阅剑术秘籍。 赵起也算是想通了,这次远行,不入到一流高手范畴,他是绝不打算回来的,如果回来了还是忌惮许虎那个笑面虎,那这趟出行意义何在? “赵哥哥,等等我!” 身后传来了男子的呼喊声,一名穿着青衫的年轻人伸出手快步追出城门。 赵起掀开帘子露出半个脑袋,看到那年轻人之后挤出个笑脸。 追上来的是吴家的小公子,在他身后紧跟着另一个穿粗布衣衫的是陈家的独苗,二人皆是赵起从小玩到大的伙伴。 赵起望了眼城头,并不打算停留,只是朝着狂奔而来的两人喊了句:“吴矿,你和陈涉好好练剑,等我回来了再一同祸害北地!” 说完,将脑袋缩回马车。 送别的人里头没有赵拓的身影,许是忙着家中事宜没能脱身吧。也好,小侯爷最见不得离别时的矫情。 蚌埠城的城头。 一袭青袍的男人望着远去的马车怔怔出神,这一别,怕是得有个五六年见不到了。 不知不觉间,这个让北地人人畏惧的男人,已经有些驼背了。 “知道你最见不得男人矫情,爹有何尝不是。”男人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说与那远行的人听。 第四章 北丘城以北黄沙,白发人刀战马贼 - 秦卒 - 子都QVQ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北丘是大楚国边境上的最后一座城,也是防范齐国的要塞。出了这座城,便不再是楚国的辖区,这中间的缓冲地带,是楚国与齐国的最后一道分界线。 这片地区远比想象中更加荒凉。 似乎不光是这片地带,七国的边境都是这般,但凡兵戈相向的地方,总是生灵涂炭,不说活物,连花花草草也不见了踪影,当真是大漠孤烟直。 谁又能想象的到这荒凉的北地,曾是水草丰茂的平原? 齐楚边境上能有这片景象,若是寻根问底,怕是都要怪罪到大楚北地那位据守蚌埠城十多年的侯爷身上去。 在这了无人烟的荒凉之地,一辆马车随着一匹骏马出现在荒漠中,马车行的很慢,连累着骑马的也不能肆意驰骋。 赵起的马术不弱,只是骑马久了屁股蛋疼,对他这个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的人来说,骑马去百里外的朝歌,简直就是在要人命。 说句实在话,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出远门,以往走的再远,也不会出了大楚北地,而今日却是出了大楚边境上最后一座城。 目光所及净是黄沙,赵起竟有些伤感,回过头最后望了眼那即将消失在视线中的北丘城,今日一别,怕是很多年不再相见了。 王禅约莫是看出了赵起的不舍,便捋着胡须讲起了与这大漠相关的事,以便吸引他的注意力。 “出了北丘城,便是真正的死地了,老朽年轻时游历七国,七国的边境都是寸草不生,唯一区别便是黄沙的深浅。” “别看这齐楚边境漫天黄沙,比这更荒凉的地方老朽也见过,便是那秦国以北,那才是真正的荒原,一般人进去了若没有地方上熟悉的人领路,怕是很难再走出来。” “此地目光所及虽也是茫茫黄沙,却依稀能辨人走过的痕迹,那秦国北地这一刻才留下的脚印下一刻就会被黄沙吞噬。” “这种地带倒也有许多共同之处,就比如马贼,这似乎倒成了荒漠中独有的风景,若是荒漠中少了马贼,倒是缺了几分趣味。” 小侯爷听着老头子自顾自说,心中的惆怅少了几分,倒是被这马贼提起了兴致。从腰间取下水袋喝了口水,便递给盘膝而坐的老头子,说道:“赵拓说过,这天底下最无情的便是马贼,他们为了一口吃的滥杀无辜,甚至不惜手足相残,到了老头你这儿怎的还成了件趣事儿?” 王禅嘿嘿一笑,从赵起手里接过水袋,对他这个新收的徒弟直呼蚌埠侯的姓名毫不惊奇,这都是赵拓自作自受,对他这个儿子百般溺爱,现在赵起虽然成了他的徒弟,但是他却不打算在这无伤大雅的小事上计较。 “你可知马贼为何偏爱这边关的荒凉地?”老头子喝了口水,眯着眼看向窗外的黄沙。 赵起摇头。 老头子便说:“或许在大周盛世的时候,世上没有马贼,老朽猜测,便是那落草为寇的草莽,活的也比马贼自在,你身在富贵人家,自是不理解这些在刀口上舔血的人的苦衷。你又敢何曾想到,这荒原上凶名远播的马贼,曾经有可能是楚地的兵卒,也有可能是齐国的将领。” 赵起沉默,良久,像是想通了什么,怔怔道:“这是赵拓造的孽。” “你错了。”谁知老头子却是摇摇头,“马贼没有错,他们只是为了一口吃的,侯爷更没有错,他是为了保住楚国的江山,这块地方若是没有侯爷的刀下亡魂,怕是也没有大楚今日的辽辽疆土。” 赵起愕然,不明所以的问了句:“既然他们都没有错,那错在哪里?” “错在七国的君王,错在那昏庸无道的周朝天子,他们若是能满足目光所能及的江山,天下何来战火?侯爷也便不用再杀人,荒原也便不再有马贼。” 赵起想了想,突然很认真的说:“那赵拓也不再是侯爷,我也不再是王公贵族,那可不成,如此,于我而言,七国的君主也没有错,昏庸的周王也没有错。” 王禅笑着点点头,一指指在赵起额头顶了一下,便说:“那这马贼岂非合情合理?” 赵起笑了笑,王禅转而又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说,若是你学成出世,为师要你辅助一国之君,你当选哪国?” 赵起想了想,毅然回答道:“秦国。” 王禅抚须而笑:“为何?” 赵起脱口而出:“事一强以击众弱!” 王禅抚掌大笑:“孺子可教也。” …… 战乱之后的大漠荒无人烟自有其道理,战乱是一方面,休战时期的马贼才是主要因素。 马贼靠劫掠他人财物为生,出门远行的人最怕的无非两种人,一是拦路抢劫的悍匪,二便是杀人越货的马贼。 这齐楚之间的荒原地带游荡着大大小小不下十批马贼,然而数量最庞大的,便是那姚同手下的一帮子。 据说这姚同曾是齐国的将领,死在他手上的楚国兵卒不计其数,是一尊名副其实的杀神,至于他为什么会当马贼没人知道,听同行的只言片语,怕是与楚国的某位侯爷有关。 姚同成了马贼之后把军队上的那一套也带了过来,他手下的马贼都是训练有素,不同于其他马贼的是,这帮人都被姚同定下的诸多规矩约束,就比如这隔着七天才外出游猎一回的规矩就是其他帮子都没有的。 不过却也没人生出怨恨,毕竟在这位曾经齐国将领的带领下,一帮兄弟们都要比其他帮子的人过的舒坦。 今儿恰好距上次游猎过去了七天,姚同拿上马刀,背上长弓,带着十来个马贼出了寨子。 姚同带领着手底下这帮人纵横这片荒漠十来年了,运气时好时坏,像今儿个运气这么好的情况还是少数。以往都是得费好大一番周折才能找着猎物,今日出寨子不过半个时辰就遇上了,隔老远看那马车的样貌似乎还挺奢华。 姚同嘴角上勾,冷哼一声,大喝道:“兄弟们,有肉吃了!” 身后随行的几人立马发出了欢呼雀跃之声。 姚同手中马刀一挥,当先纵马奔去,其余马贼紧随其后。 赵起真是郁闷的要死,在这漫无边际的荒漠中赶路无疑是一种煎熬,马不停蹄的快一天了,除了黄沙还是黄沙,一个人影都看不着。赵起叹了口气,张口道:“现在若是碰到一窝马贼,我都想跑过去寒暄两句。” 与他面对面而坐的王禅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马车依旧不急不缓的行进,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一直在前方带路的卫严勒马停在了原地,马车上那个从赵府带出来的老马夫也拽着缰绳停了下来。 赵起不知发生了何事,从帘子里探出半个身子,问那马夫:“老刘,发生了何事?” 被称作老刘的马夫指了指不远处放在面前的一帮人,面露苦色,只是简单的说了四个字:“少爷,马贼。”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赵起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说这马贼做甚?这下想出麻烦来了吧。 对赵起这个从未见过马贼的人而言,自然不了解这些马贼实力如何,不过刚进荒漠的时候与王禅一番交谈,得知马贼中竟有齐楚的兵卒将领,想来也不是泛泛之辈,这让赵起有些担心。 好在车厢内还坐着个他但现在都不知道多大本事的便宜师傅,让他稍稍安了安心。 “小侯爷无须担心,交给卫严便是。”车厢内传来了老头子不急不缓的声音,约莫是听见了老刘对赵起说的话。 赵起讪讪的缩回马车,做贼心虚的挤出个笑脸,刚刚还说要去跟马贼寒暄,这会儿却是做了缩头乌龟,这个人小侯爷丢不起啊。 王禅只是会心一笑,也不拆穿。 赵起摸了摸后脑勺,别过头去望向窗外,借以缓解尴尬。他可不会真的傻到跑过去找这帮不知深浅的马贼的晦气。 风吹过地面,带起黄沙,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龙卷,很快便消失在眼前。 马背上,白头发的年轻人右手握在刀柄上,眼神冰冷的盯着不远处骑马横刀的十余人。 或许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马贼并不像山贼那般劫掠之前还要说一些“留下买路财”之类的废话,而是策马横刀直直的冲杀过来,对他们而言,杀光了这帮猎物,留下的东西便全是他们的了,根本不需要跟囊中之物多费口舌。 卫严目光如炬,刀鞘拍在马屁股上策马而出,手中的刀却并未出鞘,所过之处尘土飞扬。 不过百步的距离,转眼间就到了近前,卫严俯身躲过马贼群中当先一人的攻势,反手一刀敲在那人背上,看似随意的一击便将那人击落马下,生死不明。 击落那人之后,卫严撑着马背腾空而起,手腕翻转间,再次击落了一个马贼。 他纵马狂奔,所过之处马贼如待宰羔羊,不堪一击,刀鞘所过之处,纷纷坠落下马。不过片刻,两个来回而已,整个马队便只剩下领头的孤身一人。 卫严勒马打了个回旋,看向那马贼中最后一人,或者说是最强的一人。 姚同脸上渗出了鲜血,猎物与猎人的角色在一瞬间颠倒,他眼神有些凄凉,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算是碰到钉子上了,他自知在面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人手中插翅难逃,便举起了刀,准备做最后的反抗。 “去死吧!”姚同怒吼一声,挥刀砍向卫严,卫严面不改色,手起刀落,姚同翻身下马。 躲在马车中观战的赵起目瞪口呆,以一人之力力悍马贼数十,半刻不到全歼敌人,而刀不曾出鞘,他对这个不久之后便要称之为师兄的年轻人有了新的认知。 他不知道的是,只因卫严这一刀,这片荒原上马贼帮子的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第五章 朝歌城圣地群集,小道人信口胡诌 - 秦卒 - 子都QVQ 朝歌是齐国境内数一数二的大城,若说历史渊源,比之临淄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朝歌曾是大商朝的都城,无论占地位置还是周遭环境,俱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好地方,想来齐国国君为了定都这件事也是犹豫了许久。至于最后为何将都城定在了临淄,便是不得而知了,怕是临淄有常人理解不来的得天独厚的军事优势,又或者,是离那名动天下的稷下学宫近的缘故。 朝歌城是齐国唯一一座不设城卡的城池,城门处少了盘查的兵卒,城内外的百姓随意进出,这便让许多在地位上不占优势的商贾有了立足之地,经过数十年的发展,朝歌已经成了齐国商业最繁荣的地区。 除此之外,朝歌城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还是那名动天下的圣人地。 纵横派每一代鬼谷传人都是隐居在城外不远处的云梦山中。 阴阳家的几位仙人也是居住在城外那世人眼中的阴阳圣地——浮丘山上。 此外,古灵山与苏门山更是道家天人两脉祖地。 要说这古灵山与苏门山,可是大有来头,道家原本是一脉相承,天下也只有古灵山一大道统,道家的掌门人玄易子李重阳也是百年来唯一一位道人口中臻化境界的高人,也便是世人口中的神仙境界。 只是二十年前,道家出了位天才,十八岁时便修成通灵境界,闭关三年后一步踏入臻化境。然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道家这位不世出的天才竟与道家老掌门不合,后来更是带领他的信徒出了古灵山,在苏门山建立了新的道统,便是那后来的苏门山天师府,而那位二十一岁步入臻化的高人,便是苏门山天师府的现任掌门齐玄真。 道家这两大道统虽说同出一脉,却是明争暗斗不止,理念也是相去甚远。古灵山讲究以人为本,不去追寻虚妄的长生,随心所欲。而苏门山天师府却是恰恰相反,他们信奉天人感应,追求长生。这也正中了齐国君王的下怀,试问天下哪位君王不想长生? 苏门山天师府道统才成立不久,齐王便诏齐玄真入宫,封他为护国天师。有了齐王的支持,苏门山天师府的信徒逐渐增多,近年来更是香火不断,稳稳压了古灵山一头。 正所谓风水轮流转,苏门山自齐玄真之后却是再也没有过什么天资过人的子弟,倒是那古灵山据说最近又出了个天赋异禀的小道人,据说才十五岁的年龄,便已经入了通灵境界,便是当年的齐玄真,也没有这等天赋,这让古灵山有了出头的机会,便放言那位小道人是道家老祖宗李耳转世重生,苏门山天师府的道人却嗤之以鼻,故而世人不知真假。 古灵山这小道人虽说天赋过人,却是个懒散性子,成日里骑着一头青牛满山的乱转。这也就罢了,明明已经是世人眼中的半个神仙,却是胆小如鼠,至今不敢到朝歌城中去,有人问起,便说是怕碰到那天师府的道人,令人啼笑皆非。 朝歌城外。 要说这朝歌城周遭的风景,确实是天下数一数二,赵起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脑袋,听王禅老头子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快到目的地了,这让赵起松了口气,心思也活络起来。 说起来,他现在还只是个少年人,连续枯坐无聊的赶了两天路,莫说是他,便是比他再大上个五六岁的,都不一定熬得住。然而他那个师兄卫严却是惜字如金,一路上总共加起来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赵起甚至有些怀疑这人是不是半个哑巴了。 去云梦山是不经过朝歌城的,沿着古灵山山脚下的崎岖小路一直走,绕过这古灵山,便到了云梦山的山脚,走的全是山路,马车虽勉强能走,却是颠簸的厉害,让赵家都小侯爷一阵烦躁。 约莫是颠的时间长了,赵起感觉腹中咕咚作响,便叫马夫勒马停车,自己跳下车找个地方解手。 急匆匆钻进林子,蹲下去只听得“噗通”一声,小侯爷暗道一声:“爽哉!” 解完手随便拿了些树叶子擦了屁股,提裤子准备离开,突然听得不远处有声响,隐隐听得有人交谈,赵起疑惑,莫不是这荒山野岭的,还有人的踪影?出于好奇,小侯爷蹑手蹑脚的摸了过去。 走的近了,才看清了说话的是何人。 只见地上躺着个青色道袍的小道人,年岁约莫跟赵起差不多。身旁卧着一头青牛,有一口没一口的咀嚼地上的青草。 那小道人嘴里叼着根青草,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 “阿四,昨日上山祈福的那位姑娘真是灵动,可惜她是山下人,若是生在咱们古灵山那该多好,我便日日找她玩耍,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 “师父总是唠唠叨叨,让我有事没事去城中转转,师兄们都说那城中能碰到苏门山的道人,我可是打小便知道那苏门山与我们古灵山不合,若是我在城中碰到了,那我被人揍了岂不是很冤?” “你说,每次师父赶咱俩下山,咱俩在这山脚下躺着,他老人家知道还是不知道?” 那青牛像是听懂了小道人的话,摆摆脑袋,“哞”的叫了一声。 小道人挠了挠青牛的脖颈,说:“阿四啊阿四,整个古灵山也就你乐意陪着我瞎转,其他师兄弟各有各的忙活,为何偏偏我成了师父的亲传弟子?” 青牛自然是没有回答,小道人知道青牛听不懂他说话,便摇了摇头,躺在地上沉默。 身后的林子沙沙作响,肯定了来了客人,胆小的道人蓦得站起来,转过身看到从林子里钻出来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哥,竟是悄然松了口气,向着来人行了礼,说道:“公子可是吓死小道了,小道还以为是我那小心眼的师父寻下山来了,说来也怪,此地荒无人烟,不知公子来此所为何事?莫不是来游历的?” 不待赵起开口,小道人又自顾自的说了句:“容小道来算上一算”。说完,便从衣袖中取出一副龟甲,灌上铜圆,有模有样的摇起来。 赵起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个神神叨叨的小道人,也不着急回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等着这名小道人算出个结果。 小道人将龟甲中的铜圆往地上一撒,蹲在地上看了片刻,竟是站起来又对赵起行了礼,说道:“原来公子是王侯子弟,近日更是入了小道师父那云梦至交好友的门下,是小道失礼了。” 赵起脸上的笑容僵住,这小道人也忒神了,竟两点都被他说到点子上了,若不是他笃定这是第一次见着这位神奇的小道人,他都要觉着此人是不是专门查过他的底细了。 不管这小道人是不是蒙的,都足以让人心惊,小侯爷当即容颜大悦,说道:“这位小神仙算得一手好卦,是个技术活儿,当赏!” “公子谬赞了。”小道人倒是谦虚。 赵起站起来,摸着下巴打量这位神秘的小道人,对小道人算卦的门道颇有兴致,便问道:“你是怎么算出小爷我的身世的?莫非这卦象真像世人说的那般神奇?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 小道人故作神秘的一笑,说道:“公子是聪明人,小道也就不瞒着你了,其实这算卦是一门大学问,除了观察仔细,还有便是会推演。” 赵起被这小道人彻底勾起了兴致,便催促:“快与我讲讲这其中门道。” 小道人不急不缓道:“就从小道算公子身世这般来说,小道的师父与那云梦山纵横派的鬼谷先生是至交好友,前些日子听闻鬼谷先生远行楚国,欲收楚国的一位小侯爷做关门弟子,小子算算时日,也该到回来的时候了,今日恰巧见公子衣着华贵,再加上离此不远处的林荫小路是通往云梦的唯一途径,便大胆猜测公子便是那楚国的小侯爷。” “这么说,先前拿出那副龟甲与铜圆故作姿态是在装神弄鬼咯?”小侯爷一语道中要害。 “额……” 小道人一时语塞,刚刚说的上头了,与之前的行为自相矛盾,竟是露出了马脚,让人下不了台,但小道人何其精明,很快便想出了搪塞的借口,解释道:“公子此言差矣,小道用这龟甲与铜圆,并非是占卜公子身世,而是算了算公子往后的成就。” “结果如何?”赵起似笑非笑的看着小道人。 那小道人竟摇头晃脑的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赵起忍无可忍,就要暴起伤人,谁知小道人反应极快,撒丫子就跑,转眼间便跑出去老远,饶是赵起本是是个三流剑客,也是吃了一惊。 那与小道人为伴的青牛见主人开溜,也便不再吃草,从地上爬起来,悠哉悠哉得朝主人离开的方向而去。 那小道人即将消失在赵起视线中时,突然止步,转过身来对赵起行了一礼,远远的喊道:“公子,小道的占卜术真不是蒙人的,小道确实是算了算公子的成就,只是卦象散乱,小道也没能算出个所以然来,不敢信口开河,若是公子真想知道往后成就,去问鬼谷先生便是,鬼谷前辈本事通天,想来应该算的出来。” 说完,便一溜烟的消失在林子里。 赵起气的跺脚,许久之后才静下心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小道人和青牛消失的方向,心中若有所思。 半晌,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喃喃自语道:“这小道人不简单呐,以我的的本事,居然没反应过来便被他溜了,若不是专门学了腿脚上的功法,那便最起码也是个二流高手。” 赵起突然有些苦涩,这二流高手怎的这般不值钱了?先是卫严,再是这小道人,莫非天下的年轻人都是这等天资?这让被农家自幼捧作天才的赵起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第六章 王老头鬼谷先生,刘马夫比公子高 - 秦卒 - 子都QVQ 云梦山与古灵山是实打实的领居,只是古灵出的是不谙世事的道人,而云梦出来的,却无不都是名动天下的人物。 如今才知道赵起那个便宜师傅竟是纵横派的鬼谷先生,于世人而言如雷贯耳的鬼谷先生王禅。 赵起是有些懵懂,那鬼谷子是数百年前的人,便是再能活,也活不到今天吧? 后来才知此鬼谷非彼鬼谷,这鬼谷先生正是如同道家的掌门人。 原来这纵横派是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自鬼谷子王诩之后,纵横派每世只收两位徒弟,出世后各凭本事相争,输了便耐磨于历史的尘埃中,赢了便入云梦山做那鬼谷先生,毫无疑问,小侯爷的那便宜师傅王禅,便是这纵横派当下的鬼谷先生。 若是因此觉着云梦纵横派只有鬼谷先生一人便是大错特错了,纵横派虽说每世能留下的只一人,但是却有些老古董命硬的很,徒弟的徒弟都已经做了鬼谷先生,自己却还是吊着一口气偏偏不死,很难说的准那王禅的师父是否还活在山上,这也便是纵横派真正吓人的地方,如果山上有五人,出了鬼谷先生门下两位,那其余三人定然都是老妖怪,不是超一流便是顶尖的高手,这样的纵横,谁惹得起? 也不是说没人找过纵横的晦气,据说曾经有一位能在天下高手榜上排得上号的刀客曾经踏上云梦为自己的徒儿找场子,那刀客刀法诡异,倒是与当时的鬼谷先生打了个难舍难分,谁知在那后山中走出个白发苍苍的老爷子,以指为剑,一招退敌,便是留下了个“云梦山中老神仙”的童谣。 这般本事怕是咸阳城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的剑客,也只能与他打成个平手。只此一剑,便让纵横派成了天下最神秘的一家,平常百姓更是产生了畏惧之心,没两把刷子的,都不敢去云梦山附近转悠,生怕打搅了哪位闭关的老神仙。 云梦山常年无人走路,竟是连道路都消失了,唯有一条算不上道路的道路。 这一年,赵起于暮色中提剑登云梦。 入了纵横,他便不再是王侯将种,也便不再是世人眼中的纨绔少爷,他成了鬼谷先生的弟子,便是那注定名动天下的人物。 鬼谷先生住的地方不像想象中那般,唯有茅屋四五间,山上也不似山下人说的那般住着老神仙,反而是杂草丛生,可能是那些老神仙都在闭关,反正赵起上山后,这山上便只有王禅、卫严以及他和那个从赵府跟出来的马夫四人而已。 上山后,赵起被王禅安排在了山间瀑布边上的木屋中,对此赵起毫无怨言,这座木屋虽是漏风严重,但是比起王禅老头子和卫严所住的茅草屋,已经算得上是高出了不止一个档次。 跟着赵起来的那个刘姓的马夫也被安排在了不远处的茅草屋,以便照顾小侯爷的起居。 此时,赵起与师父王禅面对面而坐。 王禅始终是慈眉善目的老人家模样,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刚入他门下的弟子,越看越是欣喜,赵起约莫是被看的有些发毛,不与老头对视,别过头看着屋内的陈设。 老头子端详了许久,才收回目光,对赵起说道:“这天底下的剑招花式多样,剑法却是分为两种,手中剑与离手剑,难度不相上下,并无高下之分,单论往后成就,还得看使剑的人自身的本事,老朽向来不喜离手剑,自认为是旁门左道,却也不过于反感,毕竟离手剑使得好了,也可问鼎天下,比如苏门山天师府的齐玄真,便是使得离手剑,若你执意要学,老朽也不反对,只是就得二者兼修了。” 赵起听的云里雾里,老头子只说有两种剑法,他确实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若是按照老头的意思,他以前练剑也是属于这其中之一?赵起心中有众多疑惑,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二者有何区别?” 老头子和气道:“手中剑,便是天下剑客常练的剑法,也是徒儿在侯府时练的剑法,想必无需老朽多说,至于这离手剑,便是世人口中的‘飞剑’,便是如道家那般先修成真气,再以此牵剑的剑法。” 赵起愕然,皱着眉头问道:“那离手剑岂不是更占优势?为何方才师父却说二者并无高下?” “非也非也。”王禅摇头,“对于刚开始练剑的人而言,离手剑或许占了些优势,若是入了门,二者差距甚微,若是有幸跻身剑仙境界,手中剑与离手剑便再无差异,便是手中剑,也可御剑而飞。” 赵起先是一怔,而后惊讶道:“莫非这天下真有御剑飞行之人?” 王禅笑道:“既然离手剑能飞,那为何就不能有御剑飞行之人呢?” 赵起心神巨震。 片刻,赵起突然想起了那云梦山藏老神仙的说法,便问王禅:“云梦山真有一剑击退超一流高手的老前辈?” 王禅摇摇头。 赵起松了口气,若是天下真有这般厉害的人物,那所谓的天下十大高手不都成了笑话? 却只听见老头子嘀咕了一句:“是一指。” 赵起呆立当场—— 王禅老头子离开后,赵起便随意的收拾了一下木屋子,夜色已经深了,他却毫无睡意,不是他不想睡,只是突然换了个地方,他有些适应不过来。再加上满屋子全是瀑布的流水声,就更别想着睡着了,他倒有些诽谤王禅把他安排在这间屋子了。 赵起从木桌上拿起那把从候府带出来的剑细细端详,这柄叫“毫曹”的剑虽没能入天下十大名剑,却也是出自铸剑名家之手,据说许久以前是越王勾践的藏品,只是后来为何落入了赵家便是不得而知,有人传言一同落入赵家的还有那真正的越王勾践剑——纯钧,只是这江湖传言却是信不得,后来赵家的祖宗更是亲自站出来辟谣,这种说法才逐渐被压了下去。 赵起握着毫曹剑出了木屋,走到那瀑布近前,望了眼瀑布下在夜色中深不见底的水潭,拔剑轻描淡写的斩向瀑布。 剑柄在接触瀑布的那一刻,仿佛承受了莫大的冲击,竟是将剑打斜,连累这赵起脚下一个趔趄,限些掉下悬崖。 赵起收回胳膊,看着那在月光下灿灿生辉的剑刃,又心有余悸的看了眼飞流直下瀑布,没想到这瀑布的水流竟这般湍急,若是顶着这水流练剑,怕是不想变强都不成,赵起突然有些想明白为何王禅要将他的住处安排在这儿了,想来卫严初来乍到时,也是住在这儿的吧。 心神一动,赵起反手握剑,左脚点地腾空而起,轻飘飘的跃下悬崖,稳稳的落在了水潭中的一块巨石上,而后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瀑布,双腿成弓步猛然前冲,钻进了瀑布下面。 他站在一块常年被瀑布冲洗的格外明亮的石头上,顶着莫大的压力举起了手中的剑。 将以前学的《蛇舞剑诀》里的招式从头至尾耍了一遍,赵起感觉疲惫不堪,剑招却是更加凌厉。 这《蛇舞剑诀》算不上什么上乘剑法,却是变化莫测,十分巧妙,正合小侯爷的胃口,当年练习这剑法,便是想着多一条保命的路数,这剑法虽说正面对敌稍逊几分,却胜在剑招变化多端,防不胜防。 年幼时赵起用这套剑法打败了不知多少楚国北地的青年翘楚,当真是屡试不爽。 过了一遍《蛇舞剑诀》,赵起感觉精力充沛,便将所学的剑诀剑术通通过了一遍。半个时辰后,赵起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跌落潭水中。 赵起游到岸边,精疲力竭的躺在草丛中喘粗气,这瀑布底下练剑果然有诸多裨益,练剑时承受莫大的压力,练完剑却是一身轻松,飘飘欲仙。 躺在草地上望着天上那一轮圆月,赵起心思跑到了九霄云外。 当年被许虎差点一刀夺走了性命,若不是他的贴身护卫用身体挡了一下,怕是天底下再没有赵起这号人物。 赵起至今记得那名护卫的样貌,与其说他是赵起的护卫,倒不如说是他的伙伴,那是每个王侯家的公子哥身边都有的一种人,从小被安排在他们身边。在最后一刻替主人搭上性命。 可笑的是,直到亲眼看着他死在眼前,赵起才知道那个从小和自己玩到大的少年是个高手。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哪个爱笑的少年是父亲安排在他身边的死士。 他真的是个高手,能在那么远的距离冲到小侯爷面前为小侯爷挡下一刀。 这样的高手,不当也罢。 那一日,小侯爷哭的撕心裂肺,侯爷只是吩咐下人火化了那具尸体,对许虎的撇足的谎言只字未提。 赵起心灰意冷,将那把握在手中近十年的毫曹剑丢进后山的人工湖,成了蚌埠城最大的纨绔。 他畏惧许虎,他畏惧死亡。 …… 天气渐冷,赵起打了个冷战,姓刘的车夫适时的出现,等少爷站起来后,将手里的袍子披在少爷身上。 赵起转过身看了眼胡子拉碴的车夫,破天荒的问了句:“老刘,你是高手吗?” 老刘竟有些扭捏,憋了半天,才羞赫的点了点头。 小侯爷笑着问道:“有多高?” 老刘不知怎么表达,伸出手在少爷头顶比划了一下,然后似乎是觉得有点过了,把手往低放了放。 小侯爷肆意大笑。 赵起自然是不相信老刘,要是这老头真是高手,那天下的高手不是多了去了?若他真是高手,会卑躬屈膝的给赵府当马夫?给小侯爷当仆人? 第七章 云梦山潭水顿悟,蚌埠城剑魔凋零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似乎是痴迷上了跟他那个不苟言笑的师兄较劲,来到云梦的第二天便是去了卫严居住的那片林子,毫无疑问,隔的老远就被一刀砍了出去。 小侯爷气不过,一剑斩断了林子边上的一颗小树,却是又挨了卫严一刀。 跑去找王禅理论,谁知老头子只是捋着胡须嘿嘿地笑,把小侯爷气的挥剑乱砍。老头子也不阻挠,等小侯爷撒完了气,便从床榻下取出垫床脚的一本枯黄的剑术秘籍,递给赵起,说了句:“小侯爷若是气不过,便回云涧好好练剑,等超过了你严师兄,揍他还不是手到擒来?” 云涧便是赵起居住的木屋旁的那飞瀑,那木屋竟是叫云涧阁,名字倒是好听,只是不中看。 赵起知道老头子不会帮他出气,便刁过秘籍愤愤然的离开了王禅的草屋。 回到木屋,坐在床头便开始翻阅老头子给的剑谱,翻开第一页便是差点惊的眼珠子都掉下来,只见首页赫然写着:孙伯灵习剑所悟尽在其中,留与有缘人。 孙伯灵何许人也?那可是真正问鼎武道巅峰的人物,天下谁人不知?据说他真正巅峰的时候,还是残破之躯,齐魏杜陵一役,孙伯灵御剑而来,一剑斩了魏国五百兵卒卒。值此一役,名动天下! 后来更是与早已名动天下的剑魔有一场惊世之战,一战成仙。 只是那一战之后,孙伯灵便销声匿迹。一剑成仙,一剑归隐,世上再无孙伯灵。 赵起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剑谱,江湖中倒是还有一种传言,说那孙伯灵也是纵横一脉,与他同时期的还有他的师弟,便是那助他成名的剑魔。传闻孙伯灵之所以是残破之躯,也是拜他那位师弟所赐。 小侯爷叹了口气,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地上跺了跺脚,指着王禅茅屋的方向骂道:“你这老头忒不是个东西了,孙老剑仙留下的习剑心得世人求之不得,你却用来垫床?造孽呀!” 鬼谷先生正摇头晃脑的读古灵山的那个至交好友的徒弟所写的《奇门术》,冷不丁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老头子摸了摸鼻头,看了眼外头的天气,心中疑惑:日头这般高悬,怎的还着凉了? 事实上孙伯灵留下的并不是什么剑招剑谱,而是他此生习剑的心得感想,里头的内容不想剑术秘籍那般通俗易懂,对于赵起而言却是无价之宝。 赵起已经很久以前便入了高手的范畴,剑术已经算得上是登堂入室,看过的剑术秘籍可谓是数不胜数,然而当下却是再无半点寸进。 他算是遇到了剑道途中的第一道门槛,当下对若是一味地只吃剑招,却是学的杂乱无章,长此以往,轻则使体内气息紊乱,重则走火入魔。 王禅从赵起第一次在他面前舞剑便是看出了他身上的问题,便对症下药,将天下仅此一本的孙伯灵的手札给了赵起。 赵起对剑道的追求可谓是到了一种痴迷的境界,或许是被许虎一刀留下了阴影,对于与剑有关的东西都格外上心,拿到秘籍不过半日,便看完了孙伯灵一生的心血。 此时,赵起盘膝坐在云涧下的巨石上,闭着眼睛感悟体内气息的流动。 孙老前辈的秘籍上写的很清楚,若是想要剑术有所精进,一味地追寻剑招的完美是不行的,需更加注重的剑气。 这写的自然是在理,只是说句实在的,赵起练剑数十载,到现在都没有领悟到所谓的剑气,倒是在卫严手底下挨了一记刀罡。 要说这剑气和刀罡,事实上殊途同归,都是利用周身的劲道打出一道罡风,隔空伤人的本事。 目前为止,赵起见识过这刀罡剑气的,除了许虎,便只有卫严一人了。倒也不是说其他人打不出,只是赵起未曾见过其他高手出手而已。 卫严的刀罡算得上是真正的霸道,赵起本意是去试试这位师兄的深浅,不过才入林子,便有一道刀罡从林子里的木屋激射而出,准确无误的打在了赵起身上,不曾伤及一草一木,愣是将小侯爷打出林子。 不用说,卫严这个妖孽现在已经算得上是稳稳当当的二流高手,似乎离一流也只差了一线,相信不出一年,便能听到他踏入一流的消息。 对于此人,赵起有些捉摸不透。 他却是被这个师兄弄得一刻都不能偷懒,纵横派的规矩他已经在王禅那里得到证实,他和卫严在不久的将来会面临一场历练,游历回来之时,便是他二人出世之日。 从那一天起,他俩便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天下只有一个鬼谷先生,因此他和卫严只能活一人,听起来何其残忍,这或许便是纵横派不出庸才的原因吧。 因此,赵起现在练剑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怠慢,他现在还是天下高手当中最平庸的那一类,卫严却已经是同辈当中的佼佼者,他如何斗得过?若是今日懈怠,他日便必是卫严的刀下亡魂。 在提剑入云梦的那时起,他便下了决心,待到出世之日,天下剑榜必有赵起一席之地! 赵起盘坐在云涧瀑布下的巨石上,膝盖上横放着毫曹剑。 他看到身旁有蚊蝇飞舞,不过是溅起的一朵水花便将其吞噬。他看见飞瀑前有飞鸟窜过,任你激流打湿了羽翼,却依旧在空中飞旋。 石头上爬上来一只老鳖,慢悠悠爬的极为艰难,好不容易爬上了石头,龟甲一滑,却又一次落入水中,在水面溅出一圈圈涟漪向周围散开。 赵起似有所感,一动不动的看着那只老龟爬上石头,又落入水中,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黄昏时分,那老龟又一次落入水中,枯坐了半晌的赵起突然拔剑而起,身体随着剑打了个旋转,剑刃在水面划出一道涟漪。赵起朝着那云涧间的飞鸟猛然挥出一剑,剑刃上携带的水煮激射而出,形成一道完美的弧形,眨眼间击落了山涧的飞鸟。 赵起端详手中的剑,好像对孙伯灵笔下的剑气有了似懂非懂的理解。 “小侯爷果真好悟性,不过半日,已经挥出了剑气的雏形,比老夫当面可是高出不止一点半点。”身后传来了王禅老头的声音,赵起回过身看向负手走来的鬼谷先生。 “似懂非懂,我好像理解了所谓的剑气,却是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我想这剑气与水中涟漪道理相同,只是离开了水,我的剑上也便没了剑气。” 赵起摇摇头,对老头子的夸奖置若罔闻,到底有没有理解剑气,他自己再清楚不过,不会因为老头子两句夸奖就自满自足。 王禅老头抚须一笑,说道:“小侯爷不防潜入水中挥剑试试。” 赵起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反手握剑跃入深潭,身体缓缓下沉,稳稳的站在水潭底的一块石头上,赵起屏气凝神,卯足了劲挥出一剑。 以他练剑十数年的劲道,在潭底挥出了一道剑波,那剑波在水中速度极快,刹那间与水底巨石相撞,竟是硬生生在那巨石上刻下了一道剑痕。 赵起瞬间开窍,一剑又一剑的挥斩,在水底扬起阵阵泥沙。 岸边,鬼谷先生看着越发逐渐污浊的潭水,捋着胡须笑了笑,从袖口中取出一卷竹简放在岸边,便背过手悠哉悠哉的离去。 片刻后,一颗湿透的脑袋浮出水面。赵起抹了把脸上的水,飞身出了潭水,宛若一只飞燕,在空中旋转一圈,稳稳的落在了岸边。 脚下躺着一卷竹简,赵起捡起来看了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看了眼王禅老头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老头子当的住小爷我这一声师父。” 手中所执卷宗,是古灵山道统不传秘籍——龟息大法。 有了这龟息大法,赵起在潭底停留的时间便可以更长,倒是解决了他目前领悟剑气时最大的难处。 赵起当即坐在潭水边,摊开竹简,细细琢磨,一直到日落时分才离去。 此后每当赵起剑法有所精进,便去卫严那林子里闯上一闯。 —— 蚌埠候府,藏书楼。 垂垂暮年的老头坐在软榻上,枯瘦如柴的身子弯曲出了一个弧度,老人脸上满是褶皱,仿佛全身上下除了骨头便就剩那一层皮。 老人眼皮耷拉,喘着粗气,仅凭一口气吊着,似乎下一秒就会仙逝。 在老人对面坐着的,是那位在楚国北地一言九鼎的蚌埠侯。 赵拓看着老人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李山啊李山,你又何必呢,本可以问鼎天下,却要屈身我这小小候府,这么些年枯坐这藏书楼,未曾出过一剑,你那视作好兄弟的剑,也该蒙尘了,试问天下谁还记得当面一剑破百骑的李剑魔?” 迟暮老人艰难的抬起头,脸上竟是露出一抹笑意,他声音沙哑如同夜枭,说道:“当年败在孙伯灵手上,只剩下一口气,若不是侯爷相救,老夫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与孙伯灵那一战,老夫剑心受损,再难入了顶尖高手之列,苟活于世十几年,不过是报侯爷一饭之恩。” 剑魔又怎胜得过剑仙? 赵拓怔怔出神,谁又能想到,正是因为面前这个枯瘦的老人,赵家才能稳坐农家五脉之首,正是因为这个老人,才让一直对魁首位置虎视眈眈的许虎,不敢对赵拓出手。 老人摆摆手,闭着眼睛说道:“在赵府这些年,老夫过的倒是无忧无虑,小侯爷将这个不堪入目的老头当亲爷爷看待,老夫也算死而无憾了,在老夫眼里,小侯爷注定是要纵横天下的,只可惜,老夫等不到这一天了。” 枯瘦老人眼角流下两行混浊的眼泪,他这一辈子造下诸多杀孽,能死在这气派的侯府,他已经很满意了,只是没能再看一眼那个活泼好动的小侯爷,是他唯一的遗憾。 沉默片刻,老人睁开眼,伸出枯瘦的胳膊,指了指不远处书架上横放的青色木匣,说道:“若是小侯爷回来,将陪伴了老夫一生的剑交与他,也算是了却了老夫一桩心愿,老夫虽死无憾。” 语罢,胳膊垂落。 一代剑魔,于蚌埠侯府藏书阁坐化。 赵拓端起桌上酒,痛饮一口,而后浇在李山榻前,大喝一声:“饮胜!” 第八章 大师兄山林难入,小道人死不下山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在潭底盘膝而坐,如同那不远处的老龟,闭着眼睛感受体内真气的流动。 凡道家的功夫法门似乎都是离不开真气,这龟息大法也是如此,前头讲的都是道家最基础的感悟体内真气的法门。 经过数日不停歇的感悟,赵起总算是摸清了体内静脉中流动的真气,不过想要刻意引导真气却是难上加难,似乎短时间内没办法完成。 对于毫无头绪的事情赵起向来不过于纠结,既然不能引导真气,他便利用这真气与自己剑法相结合,去体悟久久不得其门而入的剑气。 龟息大法算是练成了,赵起现在潜在潭水中半个时辰不露头都没有任何问题,只是长时间泡在水中,上岸后免不了皮肤瘙痒。 不知在水底坐了多长时间,赵起像是心有所感,突然睁眼,身体在那一瞬间迸射而出,踏着清波跃出水面,在同一时刻朝着岸边的枯树挥出一剑。 剑刃划破长空,这边方才听得呼啸声,那边却是已经有一道剑气横空而出,声势竟是大的吓人,不过是一瞬间,只听得一声轰鸣,那枯木竟是被剑气击为粉腻。 潭水出,剑气成。 这一日,赵起提剑入林。 进了林子,赵起剑出鞘而行,时刻提防着卫严那神出鬼没的一刀。 赵起踩断了树枝,发出“咔嚓”一声响,下一刻,不远处茅屋中射出一道刀罡,比先前几次来的都更加凌厉,赵起怡然不惧,转手间挥出一剑,一道剑气滚滚而出,声势竟是丝毫不比那刀罡弱。 刀罡与剑气相撞,在林子里炸开,余波扩散,竟是生生击倒了两颗树。 卫严许是动了真怒,再次劈出一道刀罡,约莫是觉得不足以击退赵起,紧接着又劈出两刀。 一连三道刀罡,一刀接一刀。 与赵起交手从不伤及一草一木的师兄挥出的刀罡竟是斩断了数根林木,可见这三道刀罡何其恐怖。 赵起骇然,不敢应其锋芒,一个翻身躲过了第一道刀罡。脚尖踩着树干凌空而起,躲过了第二道刀罡,在空中挥出一剑,剑气与第三道刀罡相撞,轰然炸裂,余波打在即将落地的赵起身上,竟是生生将他推出了林子。 林子深处草屋中那个师兄师兄不曾露头,四刀将小侯爷砍出了树林。 赵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也不恼怒,咧嘴一笑,朝着林中的茅屋喊道:“今日四刀,斩木数十,待我斩尽林中木,与师兄刀剑相撞之日,便是踏入二流之时!” 林子里破天荒的传来了卫严的声音,只一字:“滚!” 赵起生怕这个性情冷淡的师兄再挥出一刀,提着剑一溜烟的跑了。 云涧阁离卫严的住所并不远,只隔着不算太高的一处悬崖,卫严在山上,云涧阁在山下。 赵起跳下悬崖,没走两步,竟是看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只见不远处穿着青衣的小道人鬼鬼祟祟的往山上走,赵起嘴角露出一抹坏笑,心道:“上次让你溜了去,今天居然找上门来了,我倒要看看你这小道人是实打实的高手,还是在装神弄鬼。” 这般想着,便纵身一跃,藏在了路边的林中。 那小道人只顾低头轻手轻脚的赶路,却是没看见赵起,冷不丁被从丛中跳出的人影吓了一跳,挥拳就砸了过去。 可怜小侯爷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道人一拳打在脸上,“扑通”一声翻倒在地。 小道人看清地上人的面貌之后自知闯了大祸,又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站在原地踌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亏的小侯爷皮糙肉厚,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小道人。 小道人眼皮跳了跳,知道自己躲不过一顿胖揍,也不打算逃跑,硬是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说道:“公子与小道当真是有缘呐,上次一别,还近在眼前,今日便又相逢,公子别来无恙?” 却正是赵起初来朝歌时在古灵山脚下碰到那放牛的小道人。 赵起只是冷着脸打量小道人,并不说话,胸口一起一伏,让小道人更加局促不安。 小道人有些不知所措,指着赵起的笔尖说道:“公子,你流鼻血了……” 果然,才说完,赵起就感觉鼻腔里一阵温热,浓稠的血液顺着下巴往下滴。 赵起怒极,大喝一声,全然不顾脸上的血液,张开双臂扑向这个罪魁祸首的小道人。 小道人见势头不对,先一步开溜,撒丫子向山上狂奔,边跑边喊:“公子切莫动怒,怒大伤身,小道也并非有意为之,公子还在流血,身体为重,不妨先止血再与小道一般见识……” 赵起全然不顾这小道人满嘴胡话,紧追不舍。 那小道人逃跑的本事却是一等一的,任凭赵起跑的再快也愣是追不上,只是将要跑到山顶时,那小道人却突然止步,规规矩矩都站在一边。 赵起来不及细想便扑了过去,却被一道大力推开,接连后退几步,紧接着传来了王禅的声音:“徒儿,不得无理。” 只见那小道人站定,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说道:“子象见过鬼谷先生,几日不见,王爷爷面色更加红润,隐隐有得道之势,令小道好生羡慕。” 王禅抚掌大笑,在小道人头上轻轻敲了一记,说道:“你这小子,油嘴滑舌,对老朽胃口。” 小道人嘿嘿一笑,拱手道:“王爷爷谬赞了。” 赵起看着这一老一小相互打趣,皱了皱眉头,心中颇有不快,便问王禅:“你这老头怎的偏袒外人?这小牛鼻子一拳打的你爱徒血流不止,你不管不顾也就罢了,为何不让我教训教训这满嘴胡诌的小子?” 王禅负手一笑,说道:“这是我那位古灵山的至交好友的亲传弟子吕子象,今日来云梦想必是他那师父于道法又有了精进,拖他这徒弟请老朽去与他指点一二,起儿不可与子象一般见识,你二人同为青年俊杰,应当互相学习进步才是,至于今日子象揍你一拳,他日我还在他师父身上便是。” 赵起这才心里舒服了些,这一拳可不能白挨了,至于吕子象这个小道人,小侯爷嘿嘿一笑,他在云涧阁住着,老刘一个人伺候他似乎有些忙不过来。 吕子象听了王禅的话,心里叫苦不迭,心中暗暗替师父捏了把汗,这次可把师傅害惨了。转过头突然看见赵起脸上不怀好意的笑意,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几天后,鬼谷先生下山去古灵山道统做客,两座山的人都心知肚明,说的好听是去跟天道掌门人互相指点,说的不好听就是去找李重阳打架的。 云梦山云涧湖畔,赵起和吕子象面对面而坐,中间夹着一堆柴火,二人人手一只山鸡架在火上烤。这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赵起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王禅前脚刚下山,赵起就逮住吕子象一顿胖揍,此时鼻青脸肿的样子格外滑稽。 吕子象是修道之人,原本是不吃肉的,耐不住赵起的循循善诱,终于是吃了一口,半生不熟的,却是比古灵山成日里吃的野菜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有了这一口打底,吕子象一下将师父的训诫抛之脑后,将赵起打的另一只野鸡架在火上。 赵起将烧鸡放在笔尖上闻了闻,狠狠将香味吸入鼻孔,一脸享受的摆摆脑袋,便问吕子象:“我看你那逃跑的速度,也不像个凡夫俗子,为何我揍你不还手?你到底会不会打架?” 吕子象涨红了脸,伸手擦去嘴角的口水,才支支吾吾的说:“大概是不会,我也不知道,师父说我不用学打架,潜心修道就好。” 赵起有些好笑,随手抓起一颗石子丢了过去,吕子象偏过头躲开。 “你来云梦山已经好几天了,也不见你师父催你回去,莫非你师父不要你了?”赵起看着这个古灵山掌门的亲传弟子,打趣道。 蹲在地上的道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柴火上的烧鸡,头都不抬便说:“师父才不管我去哪儿呢,只要不去苏门山,便是转到天涯海角去,师父也不会说什么,只是我从小在山上长大,听人说山下的人都凶神恶煞,便不敢下山,最远也就是跑到云梦山找王爷爷。” “你长这么大没出过山?”赵起瞪大了眼睛,匪夷所思的看着这个说小不小的道人。 吕子象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为何不下山?仅仅是畏惧山下人?”赵起有些好奇的问道。 “倒也不全是,山上的是师叔跟我说我是李耳转世重生,承载了道统五百年的运道,那苏门山天师府与我们古灵山不合,让我下山时小心苏门山的道人,我可是听说苏门山的那个齐天师比我师父还要厉害,万一我要是碰上了不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安稳的在山上呆着,哪儿都不去。” 这小道人的想法但是新奇,赵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问道:“那你一辈子就打算待在古灵山?” 小道人摇摇头,说道:“等我能打的过齐玄真,我便下山。” 第九章 鸿鸣刀天下第一,冷面人刀终出鞘 - 秦卒 - 子都QVQ 云涧下的水潭对赵起练剑已经起不了多少作用了,经过数十天的磨砺,他的剑气也算是稳固了,现在能稳稳的打出,才算是站稳了三流高手的脚跟。 这些日子赵起去找卫严的次数明显增多了,现在似乎每天不去找那个师兄挨顿揍都睡不好觉。 其实赵起心里很明白,现在无论是云涧的瀑布还是水潭,都对他带不来多少好处,唯有每天去硬抗上卫严的两剑,才能从他刀罡下生出感悟。 蹲在阁中练剑,倒不如实打实的战一场,若是能逼得这位师兄出手,真正的打上一架,怕是领悟的更多。只是想逼这位师兄出手,怕是起码也得二流的实力。 赵起提着剑深吸口气,踏入了这片他不知来了多少次的树林。 远远的看见了刀光剑影,不用说,是他那位师兄在练剑,不得不说卫严的实力当真是达到了令人恐怖的境地。赵起到认识他以来,似乎只见他拔过一次刀,便是他初次碰到他时被他一刀斩断了马腿。 事实上那也不算一次,当时他连卫严的刀都没看清楚,只是看到了他拔刀的动作,便先入为主的认为这家伙那次拔了刀。 赵起握着剑一步一步的往林子深处走,迟迟没有等来那蓄谋已久的一刀,直到走到卫严那草屋近前,才停下脚步。 出乎意料的,卫严这次并没有对这个屡次三番跑来挑衅的小侯爷出手,只是自顾自的耍刀。 只见他刀未出鞘,招招凌厉,连带着脚下的落叶随着他的步伐起飞,举手投足间迸射出阵阵罡风,再看这片林子中唯一空地周围的数目,竟满是刀痕,有新有旧,显然是长时间练刀留下的。 仅仅是练刀的余波,就恐怖如斯,若是正面硬抗这样一刀,怕是不死都得脱层皮,赵起心中悚然,感情是这个师兄先前对自己出刀,仅仅用了不到五成的功力。 想到这,赵起竟有些兴奋,若是正面对上卫严全力一刀,他能否扛得住? 正这般想着,卫严似乎心有所感,练刀的速度到了一种骇人听闻的地步,仅是站在一旁,便能听到风声呼啸,只见卫严突然拔刀,一刀斩出。 只一刀,似乎让周围的空间都发生了扭曲,旁观者赵起瞪大了眼睛,只见那刀罡似乎是实打实存在的,如同他在水中打出的涟漪,卫严竟是连空气,都生生打出了涟漪! 刀罡撞在石头上,只听得一声巨响,那石头竟是轰然炸开。看的赵起阵阵心惊,先前的疑问也有了答案,若是正面对上卫严这一刀,他的下场比那石头好不到哪儿去。 卫严的一刀再次刷新了赵起的认知,三流与二流的差距,竟是这般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赵起目瞪口呆的看着卫严收刀,这是他第二次见他拔刀,却是比第一次感受深刻了不知多少倍,或许这一刀,在未来的几年,都很难从他心头抹去。 卫严也不管小侯爷如何想,收刀后只是站在原地,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这刀叫鸣鸿,小侯爷可曾听闻?” 天下名刀榜排第一的鸣鸿! 赵起瞳孔剧烈收缩,好一个来历神秘的卫严。 自从和卫严相识后,他对这个人从未有过深入的了解,但现在也只知道他是鬼谷先生的大徒弟,是自己的师兄,对他以前的事一概不知,不过就他手中这把刀来看,这卫严来历不简单。 鸣鸿刀与轩辕剑同出一炉,二者各是占据了天下名剑名刀榜第一的位置,要说轩辕剑,天下尽知其在秦王手中,至于鸣鸿刀却是下落不明。 江湖传言不尽相同,有人说在韩国,有人说落入了魔道之手,只是魔道为何人,却是解释不清,便是世人抓破头皮也不会想到竟在鬼谷先生大弟子手里。 沉默半晌,赵起才鼓起勇气问道:“这刀,为何在你手中?” 卫严却是再没说过,走向草庐,快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远远的留下一句话:“我是韩国人。” 便进屋关门。 赵起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平静,若是这个卫严身世特殊,那他能有这般成就也就能说的通了,方才那一刀,怕不光是卫严本身的实力,还有那把刀的加持,据说天下十大名刀名剑中排前三甲的,都已经有了灵气。 赵起突然想起了一个典故,韩国曾有个公子韩非,他身上常年带着一把邪刀。韩国大将军叛变东窗事发,劫持韩非为人质,却不想那从未学过武功的韩国公子却是一刀砍了那大将。 世人不得其中缘由,便只说是当时是那把邪刀的器灵护主,附身了韩非,只是自那之后,韩非便再未出过手,那把邪刀也不见了踪影。 莫非卫严与那韩国的公子,有什么联系? 赵起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抛之脑后,卫严的来历与现在的他又有什么关系?就算卫严是那韩王的儿子,他俩以后也免不了一战,至于来历什么的,生死关头谁还会关心那个。 这次来树林,卫严并没有对他出手,却是比他抗卫严两刀更加受益。 见识了卫严全力打出的一刀,赵起似乎有了莫名的感悟,似懂非懂,手中的剑早已急不可待。 他走出林子,回过头看了眼林中孤零零的茅庐,翻身跃下断崖。 茅庐中,不苟言笑的白发刀客看了眼师弟离开的方向,问道:“你不怕我那一刀给师弟心中留下阴影,阻碍了他的成长?” 坐在他对面的,赫然正是鬼谷先生王诩。老头子抚着胡须嘿嘿一笑,说道:“若是这般,老朽会看上这小子?你莫言小看了赵起,他以后可真是你这辈子最大的宿敌,孰强孰弱,还真不好说。” 卫严不置可否。 老头子不打算在这木头最终等出个中肯的回答来,问道:“你觉得赵起这小子多久能入的了二流?” 惜字如金的卫严将刀摆在膝盖上,才出声道:“不出百日。” 王禅只是笑笑,说道:“你每次出刀看似霸道,刀意却是延绵,赵起这小子喜欢硬抗,那刀罡击打在他身上,却是无意中打通了他尚未开窍的经脉,再加上龟息大法的加持,自然是进步神速,这点怕是赵小子自己都没发现,本来老朽觉得带这小子上山,两年内能入了二流便是不错,今日一看,怕是不用等那么久了,甚至连三分之一的时间都用不上。” 卫严对此不做评价,只是抽出手中的刀,不带任何感情的说:“管他天赋如何,总有一天拿他祭刀,若是本事小了,反而配不上我这天下第一的鸣鸿刀。” 王禅老头子拂袖起身,兀自出了门,卫严只是俯身看刀,并不想送,林子里传来了老头子的声音:“等他打败了苏门山的齐仲山,你二人便可出山。” 卫严猛然将刀插入刀鞘。 …… 诸子百家讲究个契机,道家也是如此,如今这齐国道家分两大道统,苏门山被齐国国君器重,倒是逐渐有向正统发展的趋势,天师府的天师各个神通广大,先不说那掌门人齐玄真尚且年轻,加上跟随他首创苏门山道统的其余几位天师,也是稳稳压了古灵山一头。 反观古灵山,掌门人李重阳已是年岁过百,就算他是入了臻化的高人,想来也没几年好活了,除非他真能叩问天门,得道成仙。 只是说来轻巧,世上又有谁见过真正的神仙?便是那道家老祖宗西出函谷,世人只见得紫气东来,出了函谷关,那骑青牛的老人最后去了哪里却不得而知。 又说道家近年来出了个天才,是李耳转世重生,若那李耳真成了神仙,又何来转世一说,岂非自相矛盾?不过是古灵山道统没落,找了个蹩足的借口罢了。 那吕子象的天资却是做不得假,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入了通灵境界,等古灵山掌门仙逝,这古灵山道统的担子毫无疑问的落在了吕子象头上。 只是苏门山道统才得势不足十年,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纵使吕子象有通天本事,还能断了天师府的气运不成? 世人不得而知,吕子象更是懵懵懂懂。 吕子象每日一算,是出奇的准,他算出了小侯爷百年的运势,满嘴胡诌却是从不说谎的小道人那一日说了谎,不过那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却是真话,若是那一日他告诉了小侯爷结果,怕是还不知道得折寿几年。 他在卦象中看到了卫严的影子,却是没有看到小侯爷,只见一把折断的剑。 小侯爷输了?吕子象不得而知,他也不打算告诉小侯爷,入道家十年,每日一算,究竟算了多少卦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了,算错一卦又何妨? 吕子象望着屋顶怔怔出神。 李重阳看到他这般模样,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说道:“你这顽徒,惹那王禅徒弟做甚?那老头子忒不厚道,说好的与为师只是相互指点,谁知竟下了狠手,打的为师屁股到现在不敢坐在榻上,为师问他缘由,老头儿只说是与他那徒儿报仇,为师一猜便是你惹了王老头那富贵徒弟,为师罚你抄书,你却还敢走神?” 吕子象撇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若有本事,怎的去找鬼谷老先生打回来,在我身上撒气做甚?” 李重阳眉毛倒竖,在吕子象头上再敲一记,斥道:“还敢顶嘴?” 吕子象摸着脑袋再不敢顶撞,一脸不快的趴在案上抄书,只是抄着抄着心思又的飞出了古灵山,想到了小侯爷的烧鸡,口水直流。 第十章 王老头一声怒吼,齐天师抖上一抖 - 秦卒 - 子都QVQ 苏门山天师府与古灵山道统最大的区别便是那衣钵上的差距,古灵山道人的姓氏不尽相同,那苏门山天师府的道人却是都姓齐,便是那些当年跟着齐玄真从古灵山出来的几位老天师,也是改了名姓。 这天师府便是变了味,不像是苏门山道统的天师府,倒像是齐家的天师府。 苏门山的道人以齐姓最为尊贵,便是所谓的天师府嫡系,穿黄紫道袍,而齐姓以外的其他道人,却是穿灰白道袍,比那黄紫道袍的道人低了一个档次,却是做一些扫地打杂的活儿。 不同于古灵山道统,这苏门山的道人却是可以娶妻生子,做足了架势要把道家的苏门山变成齐家的苏门山。 要说那苏门山近年来出的年轻俊杰,倒是也有一人,名叫齐仲山,是天师府一位老天师的儿子。此人向来对修道之事兴致缺缺,倒是在剑术一途颇有造诣,年纪轻轻便剑术小成,使得一手好“飞剑”。 天师府掌门人齐玄真对此子极为看重,想必是整个天师府年轻一辈只此一人能看过眼,便是将其收做亲传弟子,亲自教他练剑。 只是近日这位天师府的年轻俊杰却是糟了无妄之灾。 一位使刀的年轻人深夜上了苏门山,趁着掌门人闭关,其余人熟睡之际潜入齐仲山院中,一刀将其打成重伤,等众人听到声响时已经飘飘然离去,只留下一句话:“我乃云梦山鬼谷弟子赵起,今日不过是来下个战书,他日必然光明正大前来造访。” 天师府乱了套,齐玄真出关后勃然大怒,但是忌惮云梦山纵横派的老头子,便亲自去了趟云梦,要找鬼谷先生讨个说法。谁知那鬼谷先生更是目中无人,纵使是天师府的掌门人也被他拒之门外。 齐玄真悍然出手,却被鬼谷先生一掌推下山。 那一日,鬼谷先生的声音在整座朝歌城回荡:“齐玄真,我徒儿伤了你徒弟,让你徒儿与他打一架便是,以你的辈分参和徒儿辈的打闹,莫不是要逼老朽对你苏门山出手不成?” 回声浩荡,整座朝歌城的行人战战兢兢,有些胆子小的甚至跪在地上摩拜,震慑于云梦山仙人一怒。 齐玄真气势汹汹的上了云梦,却是灰头土脸的下了山,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整座苏门山笼罩在阴云之中。 天师府那位年轻道人鼻青脸肿的站在苏门山的悬崖边怒吼:“赵起小儿,王禅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一世,我齐仲山誓取你项上人头!” 齐仲山说的豪气干云,丝毫不顾自己打不打的过,却是赢得了苏门山年轻弟子的一致好感。 古灵山掌门人李重阳听闻此事后摇摇头叹息,感叹王禅收了个惹是生非的徒弟,心里头却是乐开了花,当即让他那个小徒弟去云梦山打听虚实。 …… 莫名其妙得罪了苏门山道统的赵起此时正坐在云涧的屋子里咬牙切齿,身边的小道人吕子象寒蝉若禁,生怕说错了话激怒了这位随时能爆发的小侯爷。 而事件的始作俑者正盘坐在山上林中的草庐中翻阅一本刚从王禅那儿要来的刀谱,不是那鬼谷先生的大徒弟卫严还能是谁。 吕子象往门口挪了挪,还是憋不住问道:“跑去天师府揍人的不会真是你吧?要真是你,那可是干了件大好事,我早就看那齐仲山不顺眼了,虽然没有见过,但听师父说不是什么好人,小侯爷可是做了件小道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 赵起憋了一肚子气,看见门口畏畏缩缩的小道人,终于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打人。吕子象见情况不对,撒丫子就跑,却还是落入了赵起魔爪。 逮着吕子象揍了一顿后赵起气消了很多,便拖着吕子象去云涧瀑布下的水潭边烤野兔。 吕子象也不气恼,搓着手流着哈喇子看着赵起架在火上烤的流油的野兔,一顿打换一顿肉,值了! 赵起烤好了兔肉,便撕了一半递给小道人。吕子象双手接过,急不可耐的吞了一口,却是烫的嗷嗷直叫。 相比之下,赵起的吃相就好看多了,边撕兔肉边对吕子象说:“你不是挺会算卦嘛,你帮小爷我算算,究竟是何人想要嫁祸于我。” 吕子象吃的满嘴油,支支吾吾道:“这么说这事儿不是你干的?” 赵起抬手就丢了个石头过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吕子象巧妙的躲开,将最后一口兔肉吞进腹中,意犹未尽的看向赵起手里还没吃几口的半个烤兔。 赵起看到吕子象的目光,嘿嘿一笑,举了举手中的肉,说道:“只要你算得准,我手中的肉分你一半。” 吕子象闻言眼前一亮,拿袖子抹了抹嘴,说道:“不用算了,听我师父说,鬼谷先生有意让你与那天师府的齐仲山一较高下,并且说过,只要你赢了齐仲山,便放你和你那个师兄下山,据我观察,你那师兄可是早就想去山下闯闯了,所以,小道大胆推测,就是你那位师兄跑去天师府暴揍齐仲山,为的是赶鸭子上架,让你有了压力,以便早日打败齐仲山,他好下山去闯荡江湖。” 赵起勃然大怒,站起来就要去找那个木头师兄算账,但是想到自己去了也是找罪受,愤愤的跺了跺脚,沉声道:“原来是卫严害我!” 小道人站起来,心疼的看着赵起手中捏成肉泥的烤兔,低不可闻的说了句:“别糟蹋了食物……” 却还是落入赵起耳中,自然是躲不掉一顿暴揍。 挨完打的吕子象如愿以偿的吃上了兔肉,只是代价有些大,不过也无所谓了。 吃干抹净的吕子象半躺在草丛中打嗝,看见不远处脸色阴沉的小侯爷,略做思索后从怀中掏出一本羊皮书,丢在小侯爷身边,说道:“小道也不白吃你的,这本《周天玄经》中详细记载了周天境的修炼方法,原本是小道师父领小道入门的功法,小道早已入了通灵境,此书对小道来说也便无用了,今日赠予小侯爷,虽不是剑谱,却对小侯爷养气修身有诸多益处。” 赵起愕然,捡起书本看了一眼,问道:“将道家修炼功法拱手赠人,你不怕你师父揍你?” 吕子象摇摇头:“只是炼气入门的功法,算不上什么上乘功法,若是师父问起,我就说丢了便是,大不了挨顿责罚,况且小道挨过的揍还算少吗?。” 说完,朝着赵起咧嘴一笑。 赵起竟是有些无语,看向脸肿的像猪头的吕子象,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出手重了,却端着架子丝毫不打算道歉,只是打趣道:“那你为何不下山,便是碰到了那苏门山的道人,大不了挨顿揍就是了。” 小道人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又不傻,小侯爷和小道的师父虽然揍我,却是留了手,小道不过是疼一阵子,脸上难看几天,若是换成那苏门山的道人,却是要下死手,若是早早的被打死了,那小道岂不是亏大了。” 赵起颇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又是想到了什么,横眉怒视吕子象,问道:“你这话里的意思,小爷我是傻子咯?” 吕子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跟这小侯爷认识了这么长时间,知道这位没事干喜欢挑字眼,却还要往枪口上撞,便也不反驳,只是抱住脑袋蹲在地上,说了句:“下手轻点,别打脸。” 等了许久没等住这顿打,吕子象抬起头,却是看见小侯爷望着远处的山林怔怔出神,喃喃说道:“离开家也快一个月了吧,不知家中可好,李爷爷也是过百岁的人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得到我回去的那天……” 赵起想起了小时候初次在藏书楼见到那个老头的场景。 那是赵拓第一次带他登上藏书楼的最高层,原来赵拓从不让他去的那第七层竟是住着一个老人。 第一眼看见那个老人,赵起吓了一跳,那哪儿十个人啊,分明就是披着一层皮的骨头。 赵起起先很害怕,蹲在赵拓身后不敢出来,看清楚那个老人的脸之后,自幼心软的他竟是有些可怜那个老人。 老人慈祥的看着赵起,说了两人见面之后的第一句话:“小侯爷骨骼惊奇,是块练武的好苗子,若是不嫌弃,认老夫做爷爷如何?” 哪有孩子不喜欢别人夸奖,赵起当即跑过去对那个枯瘦的老人行了礼,叫了声爷爷。 从那之后,赵起每天都带着酒肉会登上藏书楼最高层陪那个老人说说话。老人剩下的牙齿不多,每次只是喝一碗酒,然后看着小侯爷吃完一盆子肉。 他说他年轻的时候曾是天下一流的剑客,曾经一度登上了武道的巅峰,只是后来败给了一人,便成了那副模样,对于如何败的,败给了谁,却是只字未提,末了,便饮一口酒,说一句:“罢了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 小侯爷习武之后还是会像往常一样看望老爷子,只是习剑之后的他,对老爷子的故事也就不当真了。 天下之大,哪来那么多高手? 云梦山,潭水畔。 赵起摇了摇头,轻生说道:“此番不辞而别,没个人听你讲故事,老头子该寂寞了吧。” 第十一章 春申君望风兴叹,大秦国布局惊天 - 秦卒 - 子都QVQ 赵府上下忙作一团,数年未曾进京的赵拓突然要去京都。 这位让北地固若金汤,统领十万兵卒的男人,却是在朝堂上不受同朝的待见。与其说是不待见倒不如说是畏惧。 赵拓对楚国而言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麾下十万兵卒除了五万是楚人,其余五万不是齐国的降卒便是招募而来的不知底细之人,要说赵拓没本事那是说笑了。 便是这样一支鱼龙混杂的军队,在赵拓手上却是纪律严明,成了楚国的防范齐国的一把利刃。 楚国手握兵权的不过三人,赵拓是一个,另一人是号称大楚第一武将的大将军项燕,最后一人便是寿春王城龙椅上坐的那位。 大将军项燕战功赫赫,受封于项,世世代代都是楚国将领,号称项氏,是真真意义上的将门,这样的人手握兵权天下无人有异议,只是赵拓何德何能,统领楚国十万大军? 弹劾蚌埠侯的奏章每日都会在楚王案头出现,只是这类奏章呈上去便石沉大海,楚王对此只字未提。 但凡聪明点的,都不会去跟赵拓过不去,递上弹劾赵拓奏章的,往往是新入朝的文臣,不过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走进楚王的视线。 大将军项燕每日上朝,那帮文人士子不敢拿他做文章,相国黄歇理政时朝纲尽然有序,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便自然而然的挑中了赵拓这个远在边关的大肥羊。 楚王怎会不知道这帮士子的心思?他何尝不忌惮赵拓?只是若是削了赵拓的兵权,北地谁来守?赵拓手下十万兵卒,算得上楚国三分之一的兵员,若是逼的他造反,对楚国何尝不是一种损失。 此人只善安抚,不可威慑。 这是三年前春申君对楚王说过的话,楚王深表赞同。 这次赵拓突然要进京,引得朝堂大乱,各种风言风语弥漫王城,以前在朝堂上怒斥过这位从未见过的蚌埠侯的文人士子一时间乱了套。 或许他人看不出赵拓这趟进京为何,跟他在朝堂上作了多年老对头的黄歇却是心知肚明。无非是想他那封号上加个国字而已,城侯与国侯,不过一字之差,在楚国的地位却是天差地别。 城侯以城为封号,每一代削一级,这便是楚国的削藩令,也就是说赵起若是对楚国没什么突出贡献,那等他继承爵位,便成了伯爵。而提出这削藩令的,正是朝堂上那位与赵拓亦敌益友的春申君黄歇。 国侯则全然不同,封号中加上个国字,便是与国同休,只要不犯通敌叛国的大罪,便代代为侯,正如那项燕所在的项氏一族。 寿春的某个院落。 穿着青衫的老儒生背手弓着腰看花圃中枯黄的花,身后笔直的站着个书生装扮的老仆人,老儒生只顾着看花,却是一心二用的问那老仆:“我与那蚌埠侯,怕是有五年未见了吧。” 老仆人微微躬身,说道:“回老爷的话,有四年零三个月没见了。” 老儒生抚着胡子一笑,说:“也就你记得清楚,我老了,与赵拓斗了近十年,也该帮他一把了。” 老仆看着这位自己跟了大半辈子的驼背老人,谁能想到他竟是一句话能颠倒朝政春申君? “听说赵拓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被纵横的老头子带走了,纵横派那帮老不死的眼光何其狠毒,想来那兔崽子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赵拓为何要急着进京?莫不是他侯府上供奉的那个老妖怪死了?” 春申君生的一副老儒模样,说话却是十分毒辣,与他相国的身份极为不符。 黄歇努力站直腰,却显得格外滑稽,如同站起来的老乌龟。他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说道:“寿春旱了这大半年,总算是要下雨了,就是不知道这声势浩大的雷雨,能在王城掀起多大的风浪。” 风吹动老儒斑白的胡须,黄歇缩了缩脖子,转过身步履蹒跚的走向屋子,老仆人紧随其后。 院子里传来老儒的感叹:“天下人就像天上的雀儿,却是连雀儿的一半聪明都不到,挤破头的往笼子里钻,可叹啊可叹。唉,到底是老了,天凉了就受不了冻,该填件衣服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蚌埠城,那位让朝堂士子提心吊胆的蚌埠侯登上了蚌埠城的城头。 城墙上每隔十步便有一个握戟而立的守城兵卒。 赵拓沿着城墙走了一圈,看了眼自己幸幸苦苦积攒了近十年的诺大家业,最终驻足南门,远远的看向南方,似乎想要看清那座千里之外的都城。 王朝那些刚正不阿的文人士子怕是乱了套了吧,都城是什么地方?楚国的风吹草动都躲不过寿春人的口口相传,北地杀了齐国数万人的赵拓和蛮人有什么区别? 天底下看赵拓最不顺眼都不是齐国的将领,而是楚国朝堂上那帮只会卖弄文采的儒生。仗着山高皇帝远,绞尽脑汁在楚王面前说他坏话,还不是畏惧赵拓手上的十万兵卒? 只是这趟远行,怕是要寒了天下士子的心,黄歇还是低估了这位纵横北地数十年的侯爷的野心,赵拓此番回京,不仅仅是要在封号前加个国字,而且对象征着楚国最高兵权的上柱国势在必得! 要问他的底气,便是那驻守在北地的十万铁骑,便是那早已渗透在朝堂每个角落的农家高手。 怕是连楚王自己都没发现,那些在朝堂上大骂蚌埠侯的文人士子,前几天还在侯爷府上做客。 城墙上,一袭青袍的蚌埠侯叹了口气,说道:“本来还想再等个几年,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故,李山啊李山,你若是再撑几年,我赵拓也不至于这般着急去都城。” 在楚人眼中,赵拓出身农家,斗大的字儿不识几个,要说运筹帷幄,怕是能笑掉天下人的牙,可偏偏就是这个文盲,却是长了一双慧眼。 他手下的亲信有两位,都是赵府的供奉,一位便是那才仙逝不久的剑魔李山。另一人则是跟随赵拓大半辈子,替他出谋划策赢了齐国不知多少次的蒋毅。 从赵拓封侯的那天起,这位跟了他大半辈子的谋士就成了府上的第一位供奉,也是在那时起,那场足以颠覆楚国的棋局,落下了关键的一子。 赵拓说过,他能活着当上楚国的侯爷,一半是本事,一半是运气。从没有人怀疑过为何赵拓每次兵败,都能逃脱。也没人怀疑过他一介莽夫何德何能让蒋毅这样的人物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就连京城那位跟他作对十年的春申君,怕是都不知道赵拓的出身。 这场阴谋早在秦国那位年轻的公子登基时便在酝酿,这就好比是一个巨大的棋盘,赵拓不过是极为重要的一颗棋子。 想想时日,秦国那位年少的君王再有两年也快该亲政了,到时候便要开启那个准备了近十年的计划。 赵拓的任务,便是将他的人慢慢渗透进楚国王宫,无需控制楚王,只需要在关键时刻给出致命一击便足矣。 世人皆知纵横派出的弟子都有通天本事,谁又能想到,稷下学宫那位事事以和为贵的荀夫子,却是教出了个足以颠覆七国格局的学生。 赵拓的真实身份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直到现在他都难以想象他身后的那人,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思绪回到十年前,那时候的赵拓,还只是秦相身边的一个无名无姓的死士,他身后的那位也还不是秦相的幕僚。 那一夜,那人当街拦下了秦相的车架,赵拓的刀,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却怡然不惧。 赵拓从未见过那般清澈又犀利的眼神。 秦相问他:“你是刺客?” 那人说:“我是相国大人的门客。” 秦相又问:“做了本相的门客,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那人说:“替相国大人未雨绸缪。” 相国大人斥退了护卫,上车前留下了一句话:“你这样的人,不是疯子就是有真才实学,我到要看看你怎样替本相未雨绸缪。” 那人长跪不起,直到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那个人没有让秦相失望,入住相府的第二天便将那足以震惊天下的计划献给了秦相。 便是见多识广的秦相,也在那一刻呆若木鸡,艰难的扭过头问那人:“你究竟是何方妖孽?” 那人长揖不起。 那个计划的名字和他的格局一般大——天下。 那一日,秦相身边那位天字号死士代替赵拓成了农家三脉之一赵家的家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了楚王的信任。 计划出奇的顺利,赵拓成了楚国的侯爷,原本不被器重的他,成了吞并楚国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 李山是一个变故,是赵拓与那位大人谈条件的仪仗,只可惜,不等赵起成年,这个仪仗便没了,他不得不去京都让自己这颗棋子显得更加重要些。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赵起。 赵起一天没有与那位大人抗衡的本事,他就一天不敢大意,他甘愿只是个傀儡,可他的儿子,不行! 赵拓也很清楚,天下像他这样的棋子还很多,他们渗透在六国的每一处角落,只是不知道何时便会暴起,给六国的国君致命一击。 第十二章 道家人入境修仙,云梦山别有洞天 - 秦卒 - 子都QVQ 正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朝歌的两大道统是道家的天人两道,而事实上却只是道家泱泱大家中的一域,天下道统远不止古灵苏门两山,不过修道途径却是一般无二。 说到修道,又是分为四大周天境,通灵境,臻化境。其中,周天境下又分意行周天、经络周天、脉路周天、丹道周天四小境。 意行周天,便是开灵窍,生意念,感悟体内奇经八脉,一般入了道统有点慧根的道人都能入的了这一小境,听起来无足轻重,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若是走错,不仅不能修道,还有可能致使神经错乱。 经络周天,便是气行经络,从而打通三阴三阳经,引导体内真气。修行了龟息大法的赵起现在便是处在这一周天。 人体内有任督二脉,若是打通,无论于修道还是习武,都有举足轻重的作用,而道家四周天第三境脉路周天便是疏通任督二脉,气行任督二脉。 道家向来有丹田结丹的说法,至于最后的丹道周天,便是丹田结丹。 若是入了通灵境界,便能感悟自然万物之生长,五官灵敏,远超常人,若是天资过人,还能有些许预知未来的本事。 臻化境便是世人眼中的半个神仙,举手投足皆生道韵,内力雄厚的,甚至有搬山断水的本事,到了这等境界,便是跟武道到了顶尖一般,不再为世俗取舍所羁绊。 《周天玄经》是道家周天境修炼的功法,虽只是道家最低等的一类功法,对赵起而言却是大有裨益。 不管是修道还是习武,奇经八脉疏通必不可少,赵起之前在潭底修习龟息大法,已经贯通三阴经与三阳经,能将体内真气引导而行,从而打出了剑气。 只是那任督二脉却是迟迟没有动静,前段日子跟卫严交手,倒是不经意间感受到了些动静,但是自己坐在山涧琢磨的时候却是始终不得其门而入,让赵起极为苦恼。 此时,他还是想以往一般坐在云涧的瀑布下练功,心神却久久不能入定,许久之后,赵起叹了口气。 这任督二脉于习武之人而言至关重要,若是不打通,怕是很难在武道一途有所成就。听说世间也有顶尖高手帮助弟子打通任督二脉的例子,只是王禅这老头子从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意思,让小侯爷极为郁闷。 不过这倒是小侯爷错怪老头子了,对王禅而言,想要打通赵起的任督二脉不过是捏死一直蚂蚁那么简单的事儿,只是如果经由他手,那便在打通的过程中有所感悟,无异于亲手毁了一个天才,往后的成就不会太高。 以赵起的天资,打通任督二脉是迟早的事,他可不乐意做这抹杀天才的恶人。 赵起摇摇头,从云涧瀑布下站起身,纵身一跃落在岸边。 今日想要疏通任督二脉显然是不可能的事,赵起心神不宁,莫说打通任督二脉,便是静心修行都成了难事,也罢,来了这云梦山之后就日夜习武,没好好放松过,今日便在这云梦山上转转,说不准心情一好,便自然而然有了契机。 这般想着,便飞身下了山,步伐轻盈,飞快的在云梦山林之间穿梭。 若是累了,便找一棵大些的树干休息,若是渴了,便饮林间活水,若是饿了,便吃野果烹野物。 直到日落时分,才有些力竭的往山上走。 云梦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山地到山顶却是要足足走多半个时辰,至于所谓的道路,根本就没有。道路是人踩出来的,云梦山常年无人上下山,自然没有道路一说,这也便使得攀登更为吃力,也没有固定的上山途径。 赵起也不管走的对不对,只是个往上爬,反正云梦山的山顶便是王禅的茅屋,不管怎么走,到了山顶便是了。 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赵起面前出现了一个两人高的山洞。 出于好奇,赵起钻了进去。要说这云梦山也没有什么大型猛兽,若是有,倒是发达了。 赵起早就听说有高人驯服林间猛兽当坐骑,极为威风凛凛,就比如那苏门山天师府的掌门齐玄真,坐下便是一头通灵白虎。 这白虎据说本身也只是山林间一只普通虎崽,母虎被猎人射杀,齐玄真将小虎救下带在身边,此虎自幼便跟着齐玄真修道,时间长了竟入了普通道人一生都不一定能达到的通灵境,长出一身雪白皮毛。 齐玄真曾断言,白虎若是跟着他再修行几年,便可入臻化,便成了真正的神兽,能口吐人言。 赵起不指望自己能找着个神兽当坐骑,便是能驯服一头普通野兽代步便已经十分满足了,他可不认为普通野兽跟着自己能修炼成神兽。 那山洞洞口便要九尺,入了洞更加宽敞,顶部有个洞窟,光线从中照射进来,使得整个洞窟清晰明亮。 只是赵起进了洞之后便皱起了眉头,这洞根本不是什么野兽的洞穴,而是人为开凿的,更为惊奇的是洞中木桌石凳,石锅灶台一应俱全,且丝毫没有蒙尘的迹象,显然是有人清理过,便是那桌上的卷轴,也是摆放整洁有序,一尘不染。 “此地莫不是王禅老头子的另一处住所?”赵起狐疑,这地方当真是有些诡异,当初上山的时候,山上可是就他、王禅、卫严和老刘四个人,但是此地分明还住着一人,以王禅的本事,应该早就发现了才是,为何一直不曾提起过。 正当赵起想入非非的时候,洞中却是突然传来了“吱扭扭”的响声,赵起悚然一惊,转过头看向洞中那处不起眼的拐角。 下一刻,赵起瞳孔剧烈收缩,只见那拐角处缓缓出来一人,这云梦山,除了赵起师徒三人和仆人老刘,居然真的生活着第五人! 那人一身平民装扮,穿着粗布衣服,年岁约莫还要比王禅更老,胡须像是多年未曾清理,满是污垢。最令人惊奇的是,他没有双腿,身下坐着木制轮椅,不见得他如何驱动,那轮椅便自行往前行走,发出了“吱扭扭”的声响。 邋遢老头眼窝深陷,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他只是看了眼洞口的赵起,便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驱动轮椅往前走,在木桌旁停下,两条胳膊撑着轮椅坐在石凳上,端起茶壶倒了两杯茶,才不急不缓的说:“小娃娃可是鬼谷先生的弟子?” 赵起不敢大意,这老头子虽说年事已高,但能云梦山王禅眼皮子底下生活,显然不是普通角色,便拱手行了礼,答道:“正是。” 在行礼的同时,赵起也在偷偷查探老头子高低,奇怪的是,他没有在老头子身上发现有任何内力的迹象,难道这老头子不会武功?那他应该不是纵横派的老妖怪。 老头子像是察觉了赵起的警惕,轻轻弹了下桌上的茶杯,那茶杯突然迸射而出,直直的飞向赵起,而杯中茶丝毫不撒。 赵起如临大敌,迅速将体内真气运转至右臂,伸手接住茶杯一饮而尽,而后一抖手,茶杯脱手而出,稳稳的落在老头子面前。 老头子眼神一亮,脸上露出赞赏的笑意,将桌上的另一杯茶一饮而尽,说道:“好小子,能接住我这一杯茶,配做鬼谷弟子,王禅小子眼光还不错。” 赵起双手垂落,只是冷冷的看着老头,并不做出任何回应,他刚才确实是接下了老头子的茶水,只是这代价却是有些大,虎口如同撕裂了一般生疼,虽然外边看不出什么异样,但是他藏在袖口中的右手却是微微颤抖。 这个老头看不出深浅,出手却是格外凌厉,方才不过一弹指,却要早就是三流高手的赵起全力接招,好在练了道家功法的他内力比一般的三流高手要雄厚,不然不怕光这一下就够他喝一壶的了,毫无疑问,这个老头的实力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境地,怕是与王禅老头子不相上下。 老头子许是看出了赵起的异样,便慈眉善目的说:“小娃娃不用紧张,老头子可不喜欢打打杀杀,来即是可,不知为何,我闻到了一股子烤肉味,莫非小娃娃身上带了吃食?快拿过来与老头子分享,我就说年轻人走访老前辈哪有空着手来的。” 赵起脸上抽了抽,这老头子确实是功力深厚,可是怎的没有一点儿高人的模样?这鼻子可是比狗的还灵敏,一下子就闻到他身上带了烤肉。 从怀中取出那只刚烤好的烧鸡,赵起满脸惋惜,这本是他留着赶路累了吃的,看来只能便宜了这个老妖怪了。 走过去坐在老头子旁边,将烧鸡摆在案上,撕下一根鸡腿孝敬老头子,谁知那老头居然不领情,只给赵起留了根鸡腿,将桌上剩下的烧鸡抓起来就往嘴里送,看的赵起一阵牙疼。 老头子虽说年事已高,牙口却是出奇的好,一只烧鸡下肚,满意的拿着树枝子剔牙,便说道:“鸡的味道不错,小娃娃有些手艺,只是少了酒便是缺了几分味道,小娃娃下次来的时候记得带酒。” 赵起哑然。 第十三章 南山南叹行路难,北地北说王侯悲 - 秦卒 - 子都QVQ 楚国那位称得上第一的侯爷出了北地,身边随从却只有三人,却无人敢小觑这区区三人的队伍。 其中两人是赵府五大护院其中两位,都是二流高手,另一人是与赵拓以兄弟相称的吴家家主吴三桂派来的,却是比两位护院还要厉害,离一流只差了一线。 这样的阵仗加上赵拓本身,便是能在楚地横着走。 楚国虽是七国当中数一数二的大国,国内却是没什么高手,也不是说楚国式微,而是比起江湖上那些蜉蝣一般的人物,楚王更加相信手上的军队。 这些年楚王也一直奉行他的抉择,将更多的投资放在了军队的给养上,身边养的门客却是寥寥无几。 事实上楚王的决策也取得了成效,大将军项燕率领项氏一族十万精兵西防秦国,蚌埠侯赵拓手下十万铁骑驻守北境,而楚国王城驻守的军队更是不下二十五万。 楚王正是有了这近五十万兵卒,才能安稳的坐拥这占地一百五十万的江山。 然而此时项氏与蚌埠侯成了楚王最大的仪仗,项氏一族项燕一直在楚国都城任大将军一职,不曾封王封侯,可谓牢牢掌握在楚王手中。那北境的蚌埠侯,便成了楚国最不稳定的因素。 当初秦国大将率兵东进,项燕领命前去抗击,几乎掏空了楚国所有能调动的兵力,谁知北齐军队趁机南下,想在楚国身上割下一块肉,楚王无奈之下答应那位从农家来的客人,拨给他五万兵卒。 农家的家主并没有让熊完失望,不仅逼退了齐国趁火打劫的军队,还驻守在北地,让楚国的北边固若金汤,君无戏言,等项燕一回国,楚王便派使者送出一道诏书,封他做了提前答应好的楚国侯爷。 只是近年来这位侯爷权利逐渐膨胀,在北地运作几年,便攒够了一位侯爷的统兵极限,不过稍稍让楚王安心的,便是这位侯爷并没有逾越这道雷池,这几年麾下也就这十万人,只是兵种却是逐渐改变,那是十万重骑兵! 君王多疑,楚王又何曾逃过这个千古定律,不过才安心了几年,便又开始提心吊胆。 在这风间浪口上,那个在朝堂口碑极差的侯爷突然要进京,让都城一下乱了套,大将军项燕连夜进了王城,跪在楚王榻前听候发落。 楚王却是斥退了项燕,能当上君王他自然是不傻,赵拓此时进京,便是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不过是不满足于当下的权利,想要在爵位上做文章。 此时的楚国却是经不起内乱,西方秦国虎视眈眈,若是项燕与赵拓兵戈相向,秦国趁乱进攻,北齐再次南下,这一口,怕是真要咬疼了楚国这个大肥羊。 熊完知道项燕对楚国忠心耿耿,却对这个北地的便宜侯爷没有好感,两人若是反目成仇,楚国面临的将是致命打击,因此就目前来看,还不能惹恼了这位侯爷,只是当下也没有头绪,便请教春申君,得来的只有四个字:“静观其变。” 却仅仅是这四个字,让熊完安了心,黄歇一直是楚王最信任的谋士,不然也不会扣上春申君这般大的一顶帽子,他说静观其变,便是已经有了行对的策略,等那蚌埠侯进了王城,只看黄歇眼色行事便是。 刚从北地出来的赵拓自是不知道王城那位熊氏的君王已经因他此次进宫愁眉苦脸两天了。 这趟出来只有两辆马车,一辆车上坐着侯爷,赶车的是赵府的一位护院,让二流高手屈身做马夫,怕是整个楚地也只有北地的这位侯爷有这么大的架子,楚王的车夫也不过如此。 此番进京,赵拓并没有着急赶路,途经大些的城镇,总要停歇半日。走的累了,便是山野间的小肆,都要进去歇歇脚。 侯爷不像府中那般锦衣绸缎,这次出来只穿了件粗布衣裳,一身乡野老农的打扮,若不是乘着马车,身边有三个随从,怕是商铺老板,都要低看几分。 这一日,马车行至一家山野处的茶馆前,赵拓无心行路,便兀自下车去了茶馆,驱车的那位护院远远的跟在身后。 进了茶馆,护院坐了一桌,赵拓独自坐在另一桌,这是富贵人家的规矩,下人与主人不得同席而坐。 在赵拓不远处,坐着两名佩刀的武人,一人袒胸虬髯,身体壮硕,桌上横着一掌宽的陌刀。另一人身子略显单薄,身着青衫,一副文人雅士的装扮,腰间别着两把绣花短刀。 店小二是个十一二的童子,听到有客人来,便急急的出来招待,见桌上坐着个粗衣老农,却是滞了滞脚步,慢吞吞的走到跟前,才问道:“客观喝茶?” 赵拓点点头,对小二的无礼行径不以为然,说道:“有酒的话便上酒,没酒的话便上茶,顺便弄些吃食。” 小二应了一声便去问赵家那护院,护院只看着赵拓说了句:“与那位客人相同。” 店小二回过头看了眼不远处两位刀客,目光中有毫不掩饰的憧憬,不用说,又是个心中有侠客梦的少年儿郎。 赵拓一笑,被那少年儿尽收眼底,落在他眼中便成了嘲笑,临近离开时瞪了眼这个老农装扮的茶客。 邻桌那个虬髯刀客吃了口肉,仰起头痛饮一坛酒,说了声:“好酒!” 便知听得他身旁坐的那位文人雅士斥道:“你这呆子,做完今天这一票,以后有的是酒肉,莫言饮酒误了大事。” 虬髯刀客甚是豪迈,说了声“无妨”,便抄起桌上陌刀,踩着木凳腾空而起,刀锋所指,正是赵拓。同时还听他说了句:“有人花一千两买你项上人头。” 那刀客似乎并不将赵拓放在眼里,就那般直直的刺向他,只是刀锋即将触及赵拓的时候,自屋外射来一箭,刀客耳朵灵敏,翻身一刀斩落了飞箭,单手撑地落在一旁。 端坐在刀客旁的那文人雅士飞身而出,拔出腰间两柄短刃握在手中,一个翻滚便到了赵拓面前,却是被随同赵拓一起进来的那位护院一掌击飞。 配双刀的刺客翻滚几圈后稳稳的落在桌面上。 赵拓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的等着店小二上茶,像是这场打斗的局外人,在护院逼退了那名青衫刺客之后,只是悠悠的说道:“我赵拓的人头,只值一千两?” 毫无疑问,这两人,是赵拓不入流的仇家雇来的,至于背后人是谁,赵拓不感兴趣,连个像样点的杀手都请不来的仇家,在侯爷眼里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跳梁小丑。 那两个刺客显然是没料到这个老农装扮的人身边竟隐藏着这样的高手。 接到这笔生意的时候,二人皆以为赚大发了,不过是刺杀个老农而已,那人竟舍得出一千两的天价,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二人都是入了二流的范畴,在江湖上也有立足之地。 今日选在茶馆出手,不过是想做的干净些,当老农入座的时候二人都以为一千两已经是囊中之物。 只是那老农身边那人一出手二人便摸清了底细,竟是个和他二人一样的二流高手,不过显然要比他二人更厉害些,这便有些棘手了。 即便是这样,他也仅仅是一个人,只要二人合力,击杀一名二流高手也不在话下,当下也不打算退缩。 陌刀大汉是个急性子,听到赵拓轻视的言语,当即挥刀砍向他,赵府那位护院掠到赵拓身侧,挡住了那虬髯刀客,与他缠打在一起。 那双刀刺客见有机可乘,便飞身袭来,只是还未触及赵拓,便又被大力击飞,是赵府的另一位护院到了。 双刀刺客心中凌然,显然是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老农身边还有一个二流高手,略一思索,感觉不对劲,老农的三位随从有两人是二流高手,那剩下的一人莫非也是? 不得不说这双刀刺客要比虬髯刀客脑子灵敏的多,想到这些当即不再纠缠,只说了声“撤”,便率先夺门而出。 虬髯刀客见势头不对,也不再纠缠,翻身砍了一刀,趁着护院躲避的机会便要开溜。只是下一瞬间便被一股大力击的踉跄后退,将刀杵在地上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鲜血,眼神骇然的盯着面前那个慢慢靠近的老农装扮的人。 是赵拓出了手,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走到大汉面前,大汉突然暴起,却被赵拓一掌拍下,脑袋轰然炸开。 他到死都没想到这个老农竟是个一流高手。 赵拓本来不可能这么轻松的杀了这个刀客,只是那刀客对他毫无戒心,见形势不对,竟只顾着逃跑,将胸膛露在赵拓面前,这等好几回赵拓岂会错过?全力一击便将毫无防备的刀客打成了重伤。 至于刀客最后那一下,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成不了气候,便是赵拓最后放过他,五脏六腑俱裂的他也活不过三日。 两招杀了个二流高手,将藏在桌子后偷偷看热闹的店小二下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惊叫出声,而后慌忙捂住嘴跑到柜台后边去找掌柜的。 不多时,吴家派来的那位便提着半死不活的青衫刺客进了茶馆,随手丢在地上。 赵拓蹲在刺客面前,含笑说道:“我项上人头可不止一千两。” 那刺客果然聪明,败在吴家那名高手手上的时候便知道赵拓身份没雇主说的那么简单,便抬起头艰难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赵拓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告诉我,是哪个蝼蚁像要掐死我这头大象?” 刺客恍惚见看到了赵拓腰间的牌子,瞳孔剧烈收缩,他盯着这个北地的大象,说道:“你……蚌埠侯?” 话音刚落,便被吴家哪位高手一记手刀刺穿了胸膛。 赵拓只觉得无趣,便站起来重新做好,喊道:“小二,上酒!” 第十四章 提毫曹问剑茅庐,残老头名孙伯灵 - 秦卒 - 子都QVQ 初晨的第一缕阳光爬上云梦的山头。 山上那片无名无姓的林子边上,赵起执剑不知第几次出现在这里。 原本葱茏的林子已经满目疮痍,遍是折断的枝条和半截半截的树干,所剩不多的几棵树孤零零立在遍地枯木中,唯有林子深处那草庐一直是原来的样子,纹丝未动。 赵起握着剑,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草庐,前行的脚步却是毫不停留。 茅庐中毫无预兆的射出一道刀罡,赵起早有预料,手中剑背在身后,身体前倾疾速冲出,只见他一个闪身避过刀罡,离那草庐不过百米。 茅庐中的人似乎早有预感,早早的斩出第二道刀罡,赵起手腕翻转,正面接下了这一刀。 刀罡在触及剑身那一刻炸开,激起浓浓的尘土,下一刻,赵起自飞尘中冲出,离茅庐只差七十步。 茅庐中端坐那人突然气势暴涨,接连三道刀罡飞出,赵起怡然不惧,脚下猛然用力,腾空而起,踩着这条路径上仅存的一棵树直上青天。 待他落地时,离茅庐距离仅剩五十步,他便俯身冲刺,便大笑着挑衅:“卫严,你就会这一招吗?” 茅庐中的人没有回答,回应他的是更加凌厉的一记刀罡。 赵起大喝一声,内力齐聚右臂,全力打出一刀剑气,那剑气竟是生生撕裂了刀罡而去势不减,直直的打向茅庐。 依旧是刀罡。 二者相撞,在茅屋前炸开。 而赵起,离茅庐只差十步。 茅屋中那人终于动了身,踩着窗沿飞身出了茅庐,握刀在空中一个翻身,斩向赵起。 赵起脚底徒然发力,大笑着迎上卫严当头一击。 “卫严,你终于肯出手了,在苏门山胡作非为,却赖到小爷我头上,这笔账,今日我跟你好好算算!” 刀剑相接,发出“铿锵”之声,赵起手中的毫曹对上卫严的未出鞘的鸣鸿也是差不了太多。 赵起凌空横劈出一剑,卫严却是趁势踩在剑尖上,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双脚稳稳的蹬在树干上,左手在前右手在后摆了个进攻的姿态,脚上用力,将整个人弹出,气势凶猛至极。 “呀——”赵起大喝一声,落地后骤然前冲,横剑在胸前,正面对上卫严。 只听得一声炸响,赵起倒飞而出,卫严得势不饶人,脚下生风,只两大步便追上赵起,偏过脑袋肩膀撞在赵起腹部。 这一下,让胸中憋着一口鲜血的赵起再也憋不住,张嘴就喷在卫严衣服上。 卫严一把撞在空中不曾落地的赵起,轮着他转了一圈,然后松手,直接将打成重伤的赵起丢出了林子。 作罢,卫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皱着眉看了眼赵起吐在他身上的献血,就那般折回茅屋,从头至尾不曾有一句废话。 赵起从地上爬起来,盘腿一坐,闭着眼调养生息。 片刻后睁眼,吐出一口瘀血,喃喃道:“好你个卫严,出手竟如此狠毒。” 想了想,又是一笑,看了眼林中所剩无几的树木,说道:“总算逼得他出手了,还差五六棵树,我就不信斩完了一片林子还能被你打成这般模样。” 等疗养的差不多了,便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云涧阁。 林子里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不远处的山上,王禅老头和一个不认识的老道人并肩而立。 王禅抚着胡须笑问道:“牛鼻子,依你之见,我这两个徒儿谁的成就更高?” 那老道鹤发童颜,手中捉着一柄拂尘,明明脸上雪白胡须已经垂在胸前,满头找不出一根黑发,脸上却是四十岁中年人的模样,他摇头一笑,说道:“贫道实在看不出深浅来,就当前来看,你那大徒弟要超出许多,只是你那小徒弟根骨奇佳,今日与卫严一战无意中疏松了任督二脉,他日成就贫道不敢妄言。” 老道评价极为中肯,只是马上又说了句很不要脸的话:“只是与我徒儿比起来,实在是入不了眼。” 王禅一瞪眼,说道:“好你个李重阳,别蹬鼻子上脸,你那徒弟修道一途天资固然没的说,但是论起打架,便是入了通灵境又如何?还不是被老朽徒儿揍得鼻青脸肿?” 老道正是那古灵山人道掌门李重阳,王禅这般说吕子象,他这个做师父的自是不高兴,奈何这老头说的也是话糙理不糙,修道之人与习武之人打架略逊一筹,吕子象打不过赵起,他这个做师父的又怎么打的过王禅? 李重阳叹了口气,不与这个老不正经的争辩,心中却是诽谤:当师父的这般模样,能教出什么高人弟子来?即便武功天下第一又如何?还不是个白痴。 王禅自然是不知道李重阳心中所想,一只胳膊背在身后,摆了个自以为世外高人的姿势,摇头晃脑的傻笑。 云涧阁。 李重阳来了云梦,他那个徒弟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后,来了云梦之后却是直直的来了云涧阁。 到云涧阁之后没有见到赵起,便躺在草丛中等候,好不容易等来了,却见他浑身是血,理都不理他,直接进了屋子盘坐榻上运功疗伤。 吕子象无奈,只得蹲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画圈圈。 一柱香的时间,赵起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便看到恨不得把地上抠出个洞的吕子象。 才跳下床,仆人老刘便适时的进了门,怀里抱着一套干净的衣服。 赵起也不矫情,当着二人的面三下五除二换好了衣服,将脏衣服丢给老刘,便从窗户上取下酒囊,带着兴高采烈的吕子象出了门。 山路上,吕子象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赵起屁股后边,他那头青牛也不急不缓的在不远处跟着。 “你又去你那个大师兄那儿找罪受了?”吕子象一蹦一跳的往前走,想起了赵起的狼狈模样,便问道。 赵起只管走路,对吕子象的话听若罔闻。 吕子象见赵起没有回答的意思,便自顾自的说:“要我说,你那个倒霉师兄实在是有暴力倾向,我师兄们可是最疼我,从来舍不得打我,不像你那个师兄,成天拉着张脸跟谁欠了了他几百两银子不还似的,你说你好端端的招惹他做甚?” 赵起被说的不耐烦了,便回过头恶狠狠的威胁道:“你再废话我把你丢进卫严居住的茅屋里,让你领教一下我师兄的刀法。” 吕子象乖乖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见赵起也不下山,也不上山,只是在半山腰转悠,便问道:“我们去哪儿?” 赵起咧嘴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带你去见一个人。” 吕子象便不再询问,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生怕多嘴了又惹恼了这位脾气古怪的小侯爷,被他揍一顿就得不偿失了。对他而言,去哪儿不重要,有肉吃就成。 云梦山一处洞府,年迈的老头子坐在轮椅上“吱扭扭”的出了山洞,远远的看到一个穿着黄袍的年轻人带着个青衫小道人上了山,身后还跟着一头壮硕的青牛。 赵起远远的看到了上次无意中发现的那个老头子,便扬了扬手中的酒囊,喊道:“老头,这次小爷我带了酒。” 老头子哈哈一笑,说道:“好小子,对老夫胃口,上次离开之后,还以为你小子不会再来了。” 赵起三两步跑到老头子跟前,摸着脑袋嘿嘿一笑,说道:“哪儿能呢,老头你一个人住在这洞天福地,一年四季的不见人,小爷我见你可怜,便决定以后常来了,也算是找个人说说话,我师父三五天见不着面,我那个师兄又跟我不对付,至于老刘,成天就知道傻乐呵,没什么好说的,想来想去,也就能找你聊聊天了。” 其实赵起是有小算盘的,从上次这老头出手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王禅老头隔三差五的就去古灵山串门,若是苏门山那帮老道人趁着王禅老头不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来,那岂不是遭了无妄之灾,趟若交好了这老头,便是他天师府的齐天师来了,赵起也敢挺着腰板跟他犟两句。 只是脱口而出的借口却是忽略了吕子象,吕子象愤愤不平的瞪了赵起一眼,却也撇撇嘴没说话,心中却是悄然说了句:你跟其他人没话说,把小道却不当人不成? 老头子活了百年,心里头跟明镜似的,怎会猜不到赵起怎么想的,却也不拆穿,常年一个人生活确实枯燥,若不是常年闭关,他也不乐意待在这地方,这些天刚出关,他也乐意有个年轻人陪着。 赵起这娃娃虽然小聪明多,心眼却不坏,若不是他常年闭关,都有心跟王禅抢徒弟了。 跟着老头子进了洞,吕子象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说道:“小道在山上快十年了,居然都不知道云梦还有这种地方。” 赵起鄙夷道:“若不是我带着,你连古灵山都不敢出,你能见到才是怪事。” 吕子象小声嘀咕道:“云梦山跟古灵山连在一起的……” 老头子饶有兴趣的看着二人打趣,只是抓着胡须笑,目光却是一直落在吕子象身上,许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一遭,天师府要输了。” …… 酒足饭饱之后,赵起还是问出了那句藏在心里许久的话:“老头,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我从未听王禅老头提起过?你与王禅是何关系?” 老头子也不藏着掖着,仰头一笑,说道:“老夫孙伯灵,你那倒霉师父,正是老夫不成器的徒弟。” 赵起呆若木鸡:孙伯灵也就罢了,怎的还平白无故成了师祖? 第十五章 孙伯灵举手之劳,古灵山稀客登门 - 秦卒 - 子都QVQ 云梦山,不知名洞府。 赵起盘膝坐在石床上,没有腿的孙伯灵坐在其身后,小道人吕子象自顾自的在一旁对付一只烧鸡。 孙伯灵双手搭在赵起背上,不见他如何运功,便只见周围真气绕体,这是内功雄厚到肉眼可见的境地。 方才赵起极为不要脸的请求孙伯灵帮他打通只差了一线的任督二脉,本以为他会拒绝,谁知老头子只说了句:“举手之劳而已。” 吃完烧鸡便迫不及待的让老头子帮忙。 本来还有些担心假借他人之手打通任督二脉,会不会不如自身感悟来的多,谁知孙伯灵一句话便消除了他的疑虑。 “你小子跟人对打,无意中却是疏通了任督二脉,现在不过是缺个契机,便是不用老夫出手,下次找人对打,也只许抗一刀,便能通了。” 赵起当下便不再犹豫,自觉的坐在床上。 片刻后,孙伯灵收手,眉头一皱,“咦”了一声,说道:“老夫本想着你小子打通了任督二脉,便能入了二流,谁知还是缺了剑意,这也怪不得你,你来此之前受了重伤,等你痊愈了,离二流也就差的不远了。” 赵起拱手谢过了孙伯灵,便带着吕子象上了山。 今日对赵起的惊喜实在是有点多,孙伯灵至今活在世上也就罢了,居然还成了他的师祖,怪不得王禅老头子拿孙伯灵的练剑感悟垫床脚,若是让孙伯灵知道了,天晓得会不会跟王禅大战一场。 这两个老头性格古怪,说不定真有这种可能。 山上,王禅看到赵起进了屋,似乎早就知道了赵起与孙伯灵的事,便说道:“孙伯灵是老朽师父,上一个鬼谷先生便是他,老不死的成年闭关,老朽想着反正你和卫严跟他也见不着几面,便不曾提起,谁知这老头居然出关了,想来不是剑道又有所提升,便是快撑不住了。” 赵起愕然,问道:“像孙伯灵师祖这种早已是顶尖高手的人物,剑道还能有所精进?” 王禅哈哈一笑,说道:“世人都说剑仙便是武道巅峰,若是这般,那师父的师父早就问鼎天下第一了,当年与我师叔一战,你师祖也是身负重任,虽然赢了,却也苟延残喘了好多年才恢复,老不死的上次闭关时,还不到全盛时的七成功力,这次出关,想来即便是剑道不如从前,心境却是更进一步,若真如此,再活个三五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完,王禅眯着眼远远的瞅向南方:“就是不知道我那位师叔,现在还在不在人世。” 李山藏在赵府的事情王禅自然知道,只是他从没打算对那位师叔出手,当年李山和孙伯灵一战,早就油尽灯枯,即便苟活于世,也就一口气吊着,对早就是顶尖高手的王禅构不成任何威胁。 即便是巅峰时期的剑魔,王禅现在都敢与之一战! ...... 楚王城今日出了两件大事。 一是春申君黄歇递上了告老还乡的文书,另一件事是那位北地统兵十万的侯爷进了王城。 简简单单两辆马车行在热闹非凡的寿春城,若是有人看到里边的场景,就会吃一惊,因为前边那本该坐着蚌埠侯的马车竟是空空如也。 而后边那辆马车,也只有车夫和吴家的那位高手。 人声鼎沸的街市上,赵拓和一个拄着拐杖的驼背老头并肩行走,赵拓负手看着这几年不曾来过的繁华都城,心中感慨万千。 “几年不见,寿春已经面目全非,我若独自入了寿春,还真不一定能找得着王城的位置。” 这位让北地流寇闻风丧胆的侯爷此时一副老农的打扮,他身边的这人,便是朝堂上那位一言九鼎的春申君。 老头子走路极为吃力,走几步路便要停下来歇息一下。 黄歇停下了,赵拓也便跟着停下,这个在朝堂跟他作对好几年的“老朋友”,是赵拓在朝堂上为数不多看得顺眼的。 “你这老头,我才来都城,你便要告老还乡,还想躲着我不成?即便侥幸让你躲过了今日,你还能躲一辈子不成?” 赵拓看着须发花白的老人,顺手帮他披好了即将脱落的长衫。 老头子找了块石头坐下,咧嘴一笑,说道:“你这张嘴还是这般毒,我老了,一辈子也所剩时日不多,周身只剩一层皮,瘦弱的连衣服都披不住,还斗什么斗,我一个老头子哪儿能斗得过鼎鼎大名的蚌埠侯?” 赵拓蹲在老头子旁边,顺手从腰间扯下酒囊,放在嘴边痛饮一口,才说:“你这老头,恨不得我赵拓死透了才安心,怎么,我还没死你倒要先入了土,你说你何必呢,早些年若是帮我一把,我现在也不用来这把脑袋别在屁股上生活的地方。” 老头子呵呵一笑,竟跟个老无赖似的斜靠在石头旁的柱子上,说道:“你若是早早的当了国侯,怕是直到我死了,也不见得你能来一趟吧,临死前连仇人的面都见不着,那我岂不是亏了?” 赵拓只顾着饮酒,并不作答。 黄歇正了正身子,问起了正事:“你此番前来都城,仅仅为了国侯?” 对这个老头赵拓没什么好隐瞒的,摇摇头说:“我可是听说朝中上柱国闲了好久了,这顶高帽子总不能再顶在项燕头上去?” 老头子叹了口气,说道:“这可有些难啊,跟项燕抢官帽,无异于虎口拔牙。” 赵拓手搭在老头脖子上,极为不要脸的说了句:“这不是有你嘛。” …… 古灵山道统一直以来上下山的除了山上的道人,便是山下信道的香客,只是这些年气运被苏门山分了去,来古灵山祈福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岁月带走了一波,现在上山的已寥寥无几。 这一日,山上却是来了位贵客,据说是楚地一位侯爷的嫡子,本以为王公贵胄都是身着显贵的翩翩公子,却不想是个穿着青色袍子的无赖儿,让那些自幼在山上长大,想要见识下山下公子哥的小道姑好一阵失落。 此时,那位小贵人正在女娲峰上同掌教真人论道,只是语出惊人,让李重阳汗颜。 只见李重阳正襟危坐,俨然一副得道高人模样,那小贵人却是半躺在踏上,嘴里叼着跟草,摇头晃脑的没点样子,不是赵起还能是谁? 在两人旁边站着个规规矩矩的小道人,正是李重阳的亲传弟子吕子象。 赵起随口将嚼烂的草吐在地上,便说道:“我听说你们古灵山的道人不好女色,都是清心寡欲的高人,怎的小爷我还能在山上见着女眷?莫不是掌门这样的得道高人也躲不掉俗尘的牵绊?” 这话说的难听,吕子象使劲努嘴,赵起却是视而不见,李重阳丝毫不以为意,笑呵呵的说:“这小公子可错怪贫道了,这些女娃娃都是贫道自幼收养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生了之后嫌弃是女娃子便丢了,贫道于心不忍,便捡了回来,在山上当了道姑,这些年每年都能捡到几个,山上女眷便也多了。” 没想到李重阳还真是个菩萨心肠,赵起点点头,突然面色古怪的问道:“老前辈得道高人,山上有女眷相信是毫无兴致,只是前辈就没有想过会影响其他道人修行吗?前辈早已将世俗之事看的极为清淡,就不怕其余道人对这些道姑行不轨之事破了道心?” 吕子象满头黑线,这个小侯爷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偷偷看了眼师尊,见李重阳面色如常,便稍稍松了口气。 李重阳抚着胡须笑道:“公子的担心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贫道对于修道之事一向顺其自然,若是两厢情愿,贫道也不愿做个恶人,不做那棒打鸳鸯的事。” 赵起眉头一挑,说道:“老前辈不愧是得道之人,所做所想果真有股神仙韵味,只是依小子之见,却也略有不妥。” 老道人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个纵横老头的爱徒,问道:“公子有何指教?” 赵起说道:“你顺其自然是道家的讲究没错,只是你这顺其自然,让古灵山多少天资出众之人陷入世俗鱼水之欢,纵观整个古灵山,除了吕子象,有几个能看的过眼的年轻俊杰?不是小爷我狂妄,若是李老前辈不出手,我赵起也能在古灵山横着剑进出好几回。” “竖子张狂!” 不等李重阳开口,那前脚才踏进门的古灵山老道便出口教训。 赵起冷眉头一挑,突然拔剑起身,剑指那老道,说了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哪头驴在叫?” 吕子象哗然,眼珠子都快惊掉了,小侯爷今日吃错药了不成? 突然登门造访,本以为是来问候长辈的,屡次三番挑掌门毛病也就罢了,而今居然对冯仙骨老前辈出言不逊,莫非赵起不想活了?来古灵山寻死的? 他又怎知道赵起心里苦,赵起那个便宜师傅让他去古灵山搞事情,说是对赵起剑法有益,让赵起只管往大了搞,一切有他收场。 赵起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找上古灵山。 李重阳自然是知道其中内幕,纵横老头子不过是想让赵起多何人交手,练剑而已,只是这小子居然骂冯仙骨是驴,老道心中兀自偷笑,还别说,这老头还真是个驴脾气。 贫道倒要看看,你这嚣张跋扈的小侯爷怎么收场。 第十六章 冯仙骨气冲斗牛,无量观一决雌雄 - 秦卒 - 子都QVQ 纵横派老妖怪的徒弟口出狂言,在古灵山叫嚣,说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哥,欺负到人道头上来了。这也就罢了,居然将古灵山那位年过七十的师叔辈的老道人骂作秃驴,是可忍孰不可忍。 掌教李重阳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事实上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李重阳说不说话已经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冯仙骨强压着心头怒火,给了赵起一个台阶下:“你若能胜了我徒儿,老道便不与你计较。” 谁料赵起依旧死皮赖脸,说道:“我看是你这老头怕了小爷我,搬出个徒儿来,也罢,就先败了你那徒儿,免得人说小爷我欺负老年人,胜之不武。” 老道气的吹胡子瞪眼,拂袖离去。 于是便有了赵起与古灵山道人决战铜顶的事情。 这一日,古灵山铜顶格外热闹,算是义愤填膺的小道人,其中不乏几个对冯仙骨那徒儿青眼有加的年轻小道姑。 要说那冯仙骨的徒弟,却也是古灵山上数一数二的天资聪慧之人,跟不喜武道的吕子象不同,此子偏爱武道,可以说到了一种痴迷的境地,练剑勤恳,年纪轻轻便成了古灵山年轻一辈的翘楚,前阵子更是在古灵山的武道会上夺魁,成了名副其实的徒儿辈剑术第一人。 便是这样一人,却对口出狂言的赵起极为重视,将论剑地点选在了古灵山盛名的铜顶。 这铜顶便是玄武峰的峰顶,可是大有来头,上有一座真武大帝观,便是道家人口中的无量观,据道家的说法,此地是真武大帝的故居,而那无量观便是真武大帝飞升之前的住所。 至于世上真有这真武大帝,还是道家社稷的,便不得而知了。 赵起自然不会考虑这些,道家便是真正有神仙在世跟他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他能考虑的,便是今天如何赢了道家这位青年翘楚。 冯仙骨的这个徒弟叫刘青峰,跟他那师父脾性差了十万八千里,冯仙骨一生烟尘气极重,脾气大的跟倔驴似的,单论性格,似乎与他那名字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那个徒弟却是截然相反,待人接物彬彬有礼,用儒雅一词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似乎是个没脾气的,也正因为如此,古灵山再蛮不讲理的人,对此人也是极为友善,尤其是那些小道姑,都把他当做心中理想的道侣。 嚣张跋扈的小侯爷居然胆敢挑战一众道姑的梦中情人?不用说都知道赵起已经被这帮小姑娘在心里头骂了三百遍。 比试的地方很简单,便是铜顶的一块平地,不远处便是无量观。 “青峰师兄,快将这个不知好歹的浪荡子打下山去。” 围观的人群中响起尖锐的女声,不用说都知道是心仪刘青峰的小道姑。 也只有小道姑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喊叫,若是换成了男的,便会被人说成没教养,连带着师父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古灵山的道姑其实并不多,不过十个人,差不多都来了铜顶,都是站在围观人群的最前边,这帮女子有半数都心向刘青峰,有人起了头,便开始七嘴八舌的为刘青峰助威。 “青峰师兄,你不必给这不知好歹的小子留面子,只管出手,打的他没有还手的余地才好。” “刘师兄,好好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古灵山,不是他侯府的后花园。” 要说古灵山这帮道姑,却是和山下女子没什么两样,没几个真心修道的,都是把此地当做住所,练武的就更是不用说了。 却有一人例外,便是那坐在众人身后树干上的女子,名叫李曦凝,是掌门李重阳的义女,自幼习武,剑术在算不上超群,却也是古灵山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有成就的。 只是此女性格乖张,不像个女子,穿男装也就罢了,成日里和山上的一帮道人称兄道弟,众人也就不将她当女子看。 奇怪的是,李青峰这个愣头青却对这个假小子情有独钟,成日里跟在她屁股后边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偏偏李曦凝却对这个年轻俊杰提不起兴致,惹得一帮小道姑刻意疏远,若不是她有李重阳罩着,怕是能拳脚相加,女人才不会在乎打不打的过。 小道姑助威声愈喊愈烈,吕子象涨红了脸站在一旁,想为赵起说两句,但是看到一帮脸红脖子粗的女子,为自己以后着想,还是缩了缩脖子安安静静的观战。 心想:山上女子都如狼似虎,山下女子还不得吃人? 场中,赵起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斜着脑袋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李青峰,被那帮女子助威声吵得烦了,便别过头竖起中指,说了句:“聒噪。” 那帮道姑霎时间火冒三丈,口中言语也从给刘青峰助威变成了单纯的谩骂赵起。 赵起嘴角向上上勾出一抹邪笑,眉头一挑,拔剑舞了一圈,转身摆了个自认为潇洒的姿态,才作揖行礼道:“纵横派赵起,特来讨教一二。” 刘青峰对女子的助威声充耳不闻,抱剑朝着赵起作揖回礼,而后摆了个起手式,说道:“古灵山刘青峰,请赐教!” 便是这一幕,落在那些年轻道姑眼中,当真是天下第一帅,又开始泛起了花痴。 刘青峰话音刚落,赵起便弹射而出,剑法霸道至极,眨眼间便掠到刘青峰面前,剑锋直接刺向他的喉咙。 刘青峰右手提剑挡在面前,赵起手中的毫曹与撞上刘青峰的剑身,竟是逼得他凌空后退。 赵起见好就收,在那般咄咄逼人的剑势下,反倒放弃攻势,转而回身一剑刺向刘青峰腰间。刘青峰右手并不收回,左手一掌打偏赵起剑锋,右手趁势朝着赵起胸前刺出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赵起慌忙一个翻身躲过了刘青峰的反击,心中对这个从不显山露水的年轻人高看了几分。 “好剑法。”赵起夸赞一声,脚下却是丝毫不乱,身体跟着步子忽左忽右,乱中有序,外人看来毫无章法可言,却是打的刘青峰连连后退,头上冒出了汗珠。 蛇舞剑诀。 这套剑法真是屡试不爽。 要说这是一套剑法倒不如说是一套身法,对剑术要求不高,对脚上的功夫却是极为苛刻,在对手不了解的情况下倒是能占个大便宜,却不是长远之计。 观战的人见刘青峰落在了下风,不由捏了把汗。 刘青峰很快便找到了蛇舞剑诀的规律,跟着赵起的步伐动了起来,慢慢变得有章可循,片刻后终于看出了破绽,一向剑劲温和的刘青峰突然气势暴涨,一个扫腿让赵起不得不腾空躲避,而后挥出一道剑气斩向空中的赵起。 蛇舞剑诀最大的弊端是离开地面之后便无法施展。 这等小伎俩被刘青峰看穿后,赵起不慌不忙,在空中硬抗了一道剑气,一个后空翻落地。 “若你只有这些小伎俩,怕会输的很难看。”刘青峰被赵起摆了一道,竟有些恼怒,不给赵起喘息的机会,便是踩着步子冲杀过来。 赵起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说道:“别急嘛,好戏才刚刚上演。” 只见他左腿向后摆了个弓步,右手握着毫曹摆在身侧,气运丹田,将状态提升到了极致,准备迎接刘青峰的这一剑。 不远处的树干上,灰色道袍的李曦凝眼中异彩连连,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上那位富家公子哥,喃喃道:“这是打算一击定胜负了吗?” 场上突然传来“铿锵”之声,像是两头大象相撞,只听得“砰”的一声,尘土飞扬。 “哈哈哈,刘青峰,不过如此!”尘埃中传来了小侯爷极为张狂的笑声,场外众人面面相觑。 刘师兄败了? 赵起出现在众人视线中,下一刻,却是在他身后飞出一人,一剑正对他的脑门。 “还没完呢。” 赵起偏过头躲开了刘青峰突如其来的一剑,脸上表情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这个刘青峰是真有点本事,在赵起全力一击下居然没有落败,真是小瞧了古灵山这个青年。 到这时,赵起才收起了轻视,开始认真对待这个对手。 赵起手上毫曹如飞,脑海中将和卫严对打时的细节过了一遍,很恬不知耻的将卫严的那一套用在了自己身上。 竟是无意中打出了剑意。 赵起沉醉其中,出手却是越发凌厉,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这怕就是孙伯灵所说的剑意。 蛇舞剑诀再次现身。 剑招更加诡异难测,明明是直直刺出的一剑,却在下一刻手腕一抖,突然转换方向,刺向大腿根处,让刘青峰疲于防范,一身本事难以使出。 只见那刘青峰故技重施,跟随赵起的步伐移动,看准了时机一记扫腿。 赵起也如同预料的一般凌空而起,刘青峰冷哼一声,卯足了劲挥出一剑,却在下一刻瞪大了眼睛,仓皇向边上跃出。 赵起脑海中浮现卫严林中抽刀挥出刀罡那一幕,心有所感,剑意飙升,一剑挥出,与刘青峰挥出的剑气相撞,将其切开,而去势不减。 剑气击在地上,激起一阵尘灰。 若不是刘青峰闪的快,怕是已经被这一剑打成了重伤。 不待刘青峰起身,赵起的剑便已经搭在了他脖子上,依旧是玩世不恭的笑意。 “你输了。” 赵起一剑入二流! 第十七章 天师府风起云涌,牌坊下刀斩道人 - 秦卒 - 子都QVQ 纵横派鬼谷小弟子败了古灵山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门山天师府,老天师齐玄侠一拳砸在案上,面色阴沉道:“这云梦老贼欺人太甚,那赵起实在张狂,先是来我天师府重伤了我儿,现在又败了古灵山的刘青峰,我儿与那刘青峰武功相差不多,这可如何是好?” 齐玄侠是苏门山天师府四大天师之一,正是被卫严教训的那个天师府后辈齐仲山的父亲。 与他面对面而坐的是苏门山天师府玄字辈的另一位天师,名叫齐玄鬼,擅长丹道,据说这位的丹炉中,曾出过仙品丹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炼丹道人,只是武道一途却极为平庸。 说起这玄字辈,便是天师府辈分最高的一批人,除了掌门人齐玄真,便只有跟随他一同开山立派的四大天师。 再下一辈便是仲字辈,那齐仲山便是天师府仲字辈第一人。 齐玄鬼脸色暗沉,两个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他桀桀笑道:“师兄莫不是忘了师弟我的长处了,仙丹需要契机,但是人丹鬼丹却没那么多讲究,这鬼丹中有一丹名唤‘增气丹’,能瞬间提升体内真气,以仲山现在的实力,吃了这丹药,与一流高手都有一战之力,那纵横的小子才入二流,便是天大的本事,还能打败一流高手不成?” 齐玄侠眼前一亮,随即又有些担忧的问道:“这‘增气丹’对人体可有害处?” 齐玄鬼面色诡异,嘿嘿一笑,说道:“是药三分毒,何况逆天而为的丹药,只是这‘增气丹’坏处却也不大,每次吃完一柱香,药效一过,服食者必然全身虚脱,瘫软不能动,一个时辰后自行恢复正常。” 坐在旁边的齐玄椽冷笑着说:“只要仲山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败了纵横小儿即可,我可从没听说有二流高手能在一流高手手上撑过一柱香,因此这一战,仲山必胜无疑。” 齐玄侠摇摇头,说道:“万事不可太绝对,纵横老头子一向诡异莫测,我等既能弄来这增气丹,谁能知道鬼谷老妖怪能否弄得来?万一那小子身上也有这样一枚丹药,那我等岂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到底是齐玄侠自己的儿子,其余几个师兄弟不会想那么多,齐玄侠必须得做到万无一失,毕竟不出意外的话,齐仲山会是下一任天师府掌门人。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齐玄真终于开口了:“鬼师弟的方法虽略有不妥,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当下仲山与那纵横小儿孰强孰弱还不好定论,只能等那小子与仲山打起来再看,师弟的丹药让仲山带在身上,若是落了下风,便吃药,若是占了上风,哼!” 语气顿了顿,齐玄真脸上闪过一抹历色:“纵横的小子此次休想活着离开苏门山,我倒要看看纵横老妖怪多大的本事,凭他一人怎么斗得过我整个天师府!” …… 就在苏门山众位天师商量着怎么搞死纵横的小鬼时,当事人赵起已经下了古灵山,正在赶往苏门山的路上。 吕子象屁颠屁颠的跟在赵起后边,这次他也打算去苏门山凑凑热闹,让赵起大为惊奇,一向胆小的他不是最怕苏门山的道人吗?这次竟然变了性子。 其实吕子象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若是赵起死在了苏门山,那他以后可就吃不到烧鸡了,在吕子象心中,赵起万万不能死,只是他忘了他最不擅长的便是打架,若是苏门山玄字辈出手,他还能从四大天师手中救下赵起不成? 卫严也准备摊这趟浑水,早早的在去苏门山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与赵起汇合后一同上了山。 要说去苏门山的整条道上,当真是热闹非凡,与古灵山不同,苏门山的香客上下不绝,有单独上山的,有三五成群的,其中不乏朝歌城的一些达官显贵。 便是赵起这三人小队,混迹在人群中,毫不显眼,尤其是那吕子象,穿着灰白道袍,与山上打杂的小道一模一样。 苏门山天师府的牌匾可是比古灵山气派了不知多少倍,石砌山门,上有两只二人高的石雕仙鹤,铜匾上篆书“天师府”三个大字,左右各一木制门联,左书:天师府内藏天师,右书:白虎殿下卧白虎。 顾名思义,那白虎殿,便是齐掌门住的地方,底下那头白虎便是齐玄真坐下通灵白虎。 他人只觉得两句相当气派,到了赵起这儿,只作二字评价:“废话。” 赵起嘴里叼着山下摘的半根芦苇,看了眼天师府牌坊左右两行字,撇撇嘴说道:“天师府内不住天师难道住着狗?白虎殿下不卧白虎还卧毛驴啊?这不是废话这是啥。” 吕子象赶紧捂住了赵起的嘴,小声道:“这可是天师府的地盘,你这样说被人听到了不就惹麻烦了吗?” 赵起将吕子象的胳膊推掉,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来这不就是找麻烦的吗?被人听到了不是更好,省的小爷我再劳心费力爬上山。” 这般说着,赵起竟飞身而起,踏着石柱爬上了天师府的山门,朝着山上喊道:“齐仲山龟孙,小爷我上山来了,上次不是说势杀小爷吗?快快滚下山来,让小爷看看几斤几两,敢说这种大话。” 牌坊下,上下山的人都驻足,有些天师府的忠实信徒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大多数人还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指指点点。 “这人谁呀,敢对天师府不敬,活的不耐烦了吧?”有人开口。 旁边一人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说道:“还记得上次鬼谷老先生对天师府喊话的事儿不?据说是鬼谷先生的徒弟把苏门山的小天师给揍了,齐天师去找场子,被鬼谷老先生轰下了山,我猜此人八成是那鬼谷弟子,这次来事找小天师比武的,鬼谷先生那可是真正的神仙,这种事我们还是不要参和其中的好。” 被捂住嘴那人惊出一身冷汗,缩了缩脖子偷偷看了眼山门上的赵起,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偷偷松了口气。 周围人听到中年人讲解,也自觉的噤了声,纵横和天师府他们一个都惹不起。 在人群当中,混迹着一男一女两个灰袍道人,若是赵起眼尖些,便能认出两人。 一人正是刚败在他手上不久的刘青峰,另一人却是李重阳的义女,那个喜欢穿男人衣服的李曦凝。 这倒不是刘青峰想来,实在是他这个小师妹非要来,他放心不下,便只得跟着过来了,也正好看看这刚入二流的赵起怎么打败苏门山的小天师齐仲山。 山上飞奔下来三人。 都是黄色道袍,手中握着道家特有的细剑。 当头一人在离山门不远处一跃而起,剑指山门上的赵起,口中也不忘了说一句:“打你还不用仲山师兄出手,先让小道掂量掂量你这纵横弟子的本事。” 赵起自然是来者不拒,刚想出手,那道人却是被一道刀罡逼得不得不改变方向,落在了山门下方。 卫严一跃而起,稳稳落在赵起身边,说道:“这帮人交给我,你保存体力对战齐仲山。” 赵起一愣,刚觉得这卫严有些人情味了,却被接下来的一句话噎的死死的。 “免得连累着我也不能出山。” 赵起看着这位师兄的侧脸,半天没想到要说啥,便点了点头,既然有人替他出头,他也懒得废那多余的力气。 从天师府下来的黄袍道人看着山门上那个面色冷峻的青年,有些恼怒,指着问道:“你是何人?为何阻我?” 惜字如金的卫严当然不会回答,只是踩着山门俯冲而下,一刀劈向他。 那黄袍道人羞怒至极,这个年轻人当真欺人太甚,竟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刀都不出鞘就敢出手?当即也不躲闪,举起细剑准备正面抗下卫严这一刀,给他个下马威。 只是他实在是低估了卫严,赵起似乎已经猜到了结局,别过头不去看那血腥的场面。 卫严的刀鞘与黄袍道人的剑相撞,明明只是刀鞘,却硬生生将那细剑斩断,那道人瞪大了眼睛,瞳孔一缩。 连喊叫的声音都不曾出口,竟被卫严生生一刀劈开脑门,红白之物混合流出,道人轰的一声跪在地上,死不瞑目。 只一刀,便斩了天师府的一位嫡传弟子。 人群哗然! 围观的人当中有女眷看到那令人作呕的一幕,当即转过身干呕。 跟随那道人下山的另外两个道人面面相觑,下一刻转过身争先恐后的向山上狂奔而去。 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人了!” 人群顿时炸了锅,有胆小的纷纷向山下跑去,生怕跑得慢了,遭了那个白发年轻魔头的毒手。 当然也不乏一些胆大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依旧三五成群的在不远处凑热闹。 不多时,山上快步下来了一帮人,领头的是两个紫袍道人,不用说,便是那四大天师其中的二人。 其中一个年近半百的花白胡子看到跪在地上半个脑袋的黄袍道人,悲怆至极,三两步跑到跟前,却不忍细看,转过身看着山门上的赵起怒道:“我徒儿与你无冤无仇,为何出手如此惨绝人性?” 赵起当真是没想到这被卫严一刀毙了的,是天师府一位天师的徒弟,看了看一脸事不关己的卫严,只得硬着头皮道:“哼,小爷我不光要杀你徒弟,便是齐玄真的亲传弟子,小爷也要替你天师府好好教育教育他!” 第十八章 齐玄真瓮中捉鳖,蚌埠侯朝堂得势 - 秦卒 - 子都QVQ 齐玄椽当真是弄死赵起的心都有了,他那徒儿虽说天资平凡,却是极为刻苦,前不久刚进了高手的范畴,没想到今日便暴毙在赵起手上。 “杀我徒儿,拿命来!” 怒极,齐玄椽悍然出手,一记鹰钩爪抓向赵起。 赵起面色一凝,单论武功,此人是四大天师当中最厉害的,本身是通灵境,拳法精湛,是真正的一流高手,马虎不得。 踩着尘土飞身后退,齐玄椽紧追不舍。 身后便是支撑山门的石柱,退无可退,赵起蹬在石柱上,双腿弯曲,用力弹出,拔剑对上齐玄椽。 齐玄椽一个侧身避开赵起的剑,一把掐住赵起的脖子,就那样悬空提住,双目通红的吼道:“纵横小儿,你就不该挑这个时候来我苏门山,你以为我不知道鬼谷老头不在云梦?没有老妖怪撑腰,杀我徒儿,我叫你血债血偿!” 赵起面色涨红,齐玄椽说的没错,王禅在他上古灵山的时候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儿,走的时候也没说,只是交代他去古灵山,入了二流后直接上天师府败了齐仲山便可下山,不用管他。 等这趟游历归来,再上云梦,他想要的东西就在山上,至于想要什么,赵起自己都不知道,当下他最想考虑的是怎么挣脱齐玄椽的魔爪。 赵起被掐着脖子,脸色青紫,却是嘴硬道:“你这老驴,莫不是怕我败了那齐仲山伤了你天师府的面子,你一个老不死的对我这个晚辈出手,说出去不怕笑掉大牙。” “哈哈哈。”齐玄椽疯魔了一般仰天长笑,说道:“随手杀人,你这孽种,杀了你正是为民除害。” 赵起张开嘴想说什么,却是喘不上气来,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卫严终于出手了,飞快冲出,也不出刀,直直的撞向齐玄椽。 齐玄椽一心只想杀了赵起,没注意到身后撞来的卫严,只听得一同下来的齐玄鬼喊了句“小心”,没反应过来,便被卫严撞飞了出去。 赵起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还不忘瞅着卫严抱怨两句:“你要是再等会儿,你这师弟可就被这天师府的老驴掐死了。” 卫严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赵起身侧,右手放在刀柄上,做出拔刀的动作,随时准备跟齐玄椽大战一场。 回过神的齐玄椽还想出手,却被一道柔和的大力阻挡,那天师府的掌门人未到声先至:“来即是客,师兄不可。” “客?”齐玄椽转头看向飘然而至的齐玄真,怒道:“你这客人一上山就杀了我徒弟,真是好大的礼!” 齐玄真使了个眼色,齐玄椽不敢忤逆,便愤然离去。 齐玄真转而看着赵起说道:“小友没事吧?我这师兄就是这个性子,还望小友莫要见怪,小友杀我天师府一名弟子固然不对,但是他出手在先,怪不得别人,贫道斗胆请小友上山一叙,既然小友是来找仲山比试,我天师府自然不会怠慢,到时你二人切磋,我等观战,于他也有益处。” 搞一个齐玄真! 赵起心中冷笑,若此时他拒绝了齐玄真,怕是走不出这座苏门山。 好意邀请他上山?鬼才信,不过是想玩一手瓮中捉鳖的把戏。 齐玄真好算计,等他们上了山,是杀是剐还不是天师府的道人说了算?等赵起死了,随便找个借口,便是鬼谷先生也没找茬的理由,反正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齐玄真是邀请赵起上山喝茶的。 赵起当即也不拖拖拉拉,带着卫严吕子象二人便向山上走。 心中将王禅老头骂了百八十遍才舒坦。 死老头何时下山不成?偏偏要选在这时候,若是他和卫严都死在苏门山,看你纵横派会不会断了香火。 其实像赵起这般贪生怕死的人,此番敢带着卫严和吕子象上苏门山,早就有算计,他在赌,赌他在孙伯灵心中的地位够不够这老不死的出手一次。 看着赵起上了山,齐玄真才转过身向围观的人告了声罪,说道:“惊扰到了各位,还望各位不要见怪,今日天师府有贵客登门,不待香客,各位上山的请回吧,他日齐玄真亲自款待各位。” 说完,便转身上了山。 齐玄鬼和他带来的几个弟子则是留在山门前。 围观的人见没热闹看了,也就一哄而散,陆陆续续的下了山。 只有两个灰袍道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另一侧溜上了山。 …… 楚国,王城。 上朝的钟声敲了一百零八响,这是迎接王侯回京的礼节。 而这钟声,只为一人敲响,便是那与春申君黄歇并肩而行的蚌埠侯。 勃阳宫的宫门离楚王的龙椅百步远,每次春申君总是第一个进的门,却是最后一个停下来。 朝堂上站在最前边的是官大的,越往后越小,到了最后连宫门都进不了的,便是地方有事觐见的地方官。 大将军项燕是站在最前边的,每次都在黄歇之后进的宫,却因步子大,总是抢在前边。 武人没那么多讲究,项燕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拓背过手不急不缓的很春申君往最前边走,对项燕的无礼毫不在意,也不急着往前走,黄歇走的慢,他就刻意放慢了步子。 已经站定的臣子纷纷回过头看着这个眼神坚毅的男子,眼神中多的是稀奇。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蚌埠侯? 赵拓近五年没进都城,楚国的官员已经换了一部分,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他。 赵拓和黄歇终于走到了地方。 王权特许,春申君年事已高,可以坐在地上听政。 赵拓则是一丝不苟的站在春申君身后,毕竟他只是个侯爷,比起黄歇和项燕这些还是低了一级。 站在楚王身边的宦官操着尖锐的嗓门喊了句:“上朝——” 这边才喊完,那边便有急于追求功成名就的低等官员大声喊道:“臣有事启奏。” 龙椅上的熊完皱了皱眉头,只说了一个字:“讲。” “臣弹劾蚌埠侯兵权过大。” 赵拓冷笑。 这就开始了? 那官员看向赵起,问道:“蚌埠侯,齐国战火早就熄灭,你手握大军不肯交出兵权,反而在北境招兵买马,意欲何为?” 好大的一顶帽子! 赵拓不做任何回答,心中却是诽谤。 想加官进爵想疯了吧? 这不明摆着说老子想造反吗? 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能给你的碗里加几两银子? 有了一个带头的,其他那些所谓的文人士子便也开始跟风。 “臣也弹劾蚌埠侯权力过大,在北地屯兵养马,意图明显。” “臣认为,需将蚌埠侯兵权收归中央,避免内乱。” 针针刺骨。 最令赵拓没想到的是,以前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御史司徒也打算在赵拓身上刮下一块肉。 “臣以为,蚌埠侯权力过大,对大楚不益,防范北齐有五万人马足矣,君上应收缴蚌埠侯部分兵权,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比起其他人,司徒老头说的相当委婉,却让赵拓一阵鄙夷。 好你个司徒老头,我赵拓把你当人,你却给我下绊子? 朝堂见人心啊。 春申君没有说话,大将军也在沉默,前排几人,除了司徒空,其余人都处在观望状态。 倒是处在中后的官员七嘴八舌的说个没完。 “够了!” 许是被吵得烦躁了,熊完一拍桌子,那些官员瞬间噤了声,整个勃阳宫鸦雀无声。 熊完看向黄歇,问道:“相国大人,你怎么看?” 似乎早就料到楚王会问他,黄歇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行了礼,才说道:“臣认为,蚌埠侯应加官进爵。” 此言一出,众臣哗然。 就连一向不将情绪流露于表的项燕也是有些错愕,却也仅是看了黄歇一眼便恢复正常。 楚王有些疑惑,盯着相国大人看了半天,见他没有欺君的意思,便问道:“此话怎讲?” 春申君并没有急着回答楚王,而是转头看向司徒空,说:“老夫斗胆问御史大人一句,侯爵统兵上限几何?” 御史司徒一愣,随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沉着脸答道:“十万。” 春申君又问:“蚌埠侯可有越界?” 司徒空脸色极为难看,盯着春申君瞅了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黄歇转而看向楚王,向前一步,说道:“回君上,大楚北地内有贼匪作乱,流寇横行,外有齐国虎视眈眈,正是因为蚌埠侯手上这十万铁骑,才让北齐虎狼之师不敢南下,近几年,在蚌埠侯的治理下,北境的流寇山贼数目明显减少,百姓安居乐业,于我大楚百利而无一害,臣认为,此时削去蚌埠侯兵权极为不妥。” 熊完似乎没搞懂春申君的意思,便问道:“那依相国大人之见,寡人应当如何?” 黄歇道:“依臣之见,理应为蚌埠侯的封号前加个国字,再许以上柱国头衔,方才对得住北境的平民百姓。” 楚王眉头紧皱。 那从头至尾没说一句话的项燕却突然说道:“臣认为相国大人所言极是。” 赵拓愕然的看了眼项燕,不明白这位大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 直到退朝,此时都没商量出个结果。 楚王最终还是没有当朝许给赵拓这两个常人一辈子连一个都难以企及的爵衔。 唯独留下了春申君。 赵拓大步出了勃阳宫,心情大好的他连带着驼背都消失了,脚步轻快。 第十九章 演武场一较高下,小侯爷负伤垂地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这次当真是送羊入虎口。 天师府的牌坊可不是谁想踩就能踩的。 这天师府不像古灵山那般一座峰上住一个神仙,而是在主峰上建了一座占地极为广阔的府院,便是世人眼中的天师府。 天师府内正中央有白虎殿,便是那掌门人齐玄真仙居,殿下有一通灵白虎,乃齐玄真的坐骑。 此外,还有丹宫,是齐玄鬼的炼丹地,其中有上古青铜丹炉一鼎,据说是黄帝时期的物什,齐玄鬼那成就通灵境的仙品丹药便是出自此炉。 东西两座分别是通玄殿和伏龙殿,是齐玄侠与齐玄椽两位天师的住所。 算起来,住在天师府的天师,有四大天师当中的三位,那最后一位名叫齐玄希,却不在山上。 苏门山的山腰处有一道观,名唤三清观,里头除了一名扫地的小道童,便只有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此人便是天师府四大天师中年岁最大的齐玄希。 天师府后山有一处演武场,平时是用作山上弟子必须切磋的,今日却是有了不同寻常的用处。 在天师府老少一众道人眼中,此地便是纵横派小鬼的葬身之地。 这演武场可谓气派至极,占地数百步的宽阔空间,是凹进地面的,与斗兽场有些相似,周围是一阶比一阶高的坐台,四角处设了四座高台,上有凉亭,是供身份尊贵的客人观战用的。 此时,那周围的坐台上坐满了人,都是苏门山前来观战的弟子,黄色道袍居多,灰白道袍寥寥无几。 在苏门山,天师府嫡传弟子可随意进出天师府,普通弟子除非与那些嫡传弟子极为亲近的人才能进的来,也因此将许多想观战的如同弟子拒之门外。 黄袍弟子占满了靠前的位置,灰白道袍的便只能坐在最后两排。 在这些普通弟子当中,混进来了两个古灵山的道人,便是刘青峰和李曦凝。 李曦凝胆大包天,非要混进天师府摊这趟浑水,刘青峰也只得跟着。 东南夹角高台上的凉亭中,坐着掌门人齐玄真和三位天师。 齐玄真身前卧着一头白虎,看起来极为温顺,目光懒散的看着远处的山林发呆。 身侧,是伺候齐玄真的小道童,穿着灰色道袍,面无表情的为掌门人添茶倒水。 场中,东西两人面对面站立。 一人头戴紫金冠,一身紫色道袍,与天师府四位天师同等地位,便是嫡系中的嫡系,其中一层身份便是齐玄侠的儿子,真正让他有资格与老爹平起平坐的,是另一重身份:掌门人齐玄真的亲传弟子。 正是苏门山年轻一代第一人齐仲山。 另一人身穿青袍,披散着头发,手中一柄青色宝剑,袍子无风自动,看上去张扬至极,一双凤眼盯着远远与他对峙的齐仲山,嘴角噙着轻蔑的笑意。 若是收拾打扮一番,赵起当真是个俊俏无比的后生。丹凤眼,柳叶眉,雪齿朱唇,面如刀削。 只是那一头披散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疯子,加上性子张扬狂傲,旁人也就忽略了他的长相。 那齐玄真的亲传弟子背上背着个一人宽的剑匣,看上去有些厚重,就是不知道里头藏了几把剑。 “齐仲山,我听说你扬言要取小爷的项上人头?此刻我便站在你面前,能不能拿的到,就看你多大的本事了。” 赵起挑眉,远远的看着齐仲山喊话。 齐仲山温怒,瞪眼看着这个杀千刀的无赖儿,冷笑道:“赵起,进了我天师府,你以为你还能有命活着出去吗?” 赵起拔剑,剑鞘随手掷出,却稳稳的插在地上,他摇摇举剑,语气极为猖狂:“纵横弟子赵起,在此求死!” 齐仲山面色一沉,将背上的剑匣插在地上,用力一拍,剑匣打开,一柄三尺长的细剑飞出,悬在他身侧。 这便是离手剑。 “满足你!” 齐仲山当先祭出一剑,速度极快,眨眼间便掠出百步,剑锋直指赵起。 赵起大笑一声,提剑踩着地面冲出,在即将被飞剑极重的时候一跃而起,随即一脚踩在飞剑剑身上借力腾空而起,直上云霄。 离地三丈,骤然下冲,剑横在胸前劈出一道剑气。 方才那柄飞剑折回,直击尚在半空的赵起。 齐仲山冷笑,便是你轻功了得,飞得再高又如何?在空中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像地面上灵活,就不信这一剑伤不了你。 这般想着,齐仲山再次祭出一剑,第二剑直冲而上,与赵起打出的剑气相撞,只听得一声轰鸣,飞剑毫发无损,径直刺向赵起。 赵起翻身逞鹤立式,将内力灌注在脚掌,一脚踩在剑尖,那飞剑像是撞在了石板上,剑身都弯出了一个弧度,却是丝毫不得寸进。 另一柄飞剑飞速击来,赵起踩着剑尖翻身而下,只听得“铿锵”一声,齐仲山祭出的两柄剑撞在一起,不攻自破。 而赵起已经到了齐仲山头顶,竖剑刺出。 齐仲山提着剑匣飞身后退,离手剑最忌讳的便是贴身搏斗。 可不管他怎么退,赵起都是紧追不舍,不打算给他祭出第三柄剑的机会。 “回!” 齐仲山大喝一声,一手提着剑匣,另一只手捏印,原先相撞之后落在地上的两柄飞剑像是听到了召唤,笔直升空,“嗖”的一声飞出。 背后飞来两柄剑,赵起转身仰天躺下,躲过袭击,脊背离地面两寸时一个转身手撑着地面迅速直起。 齐仲山有了喘息的机会,就那般盘膝坐在地上,祭出第三柄飞剑。 一连三柄飞剑围攻赵起。 赵起毫不畏惧,脚下步子变得虚幻,舞剑的动作也开始变得凌乱。 乱中有序,蛇舞剑诀。 看似毫无章法,三柄飞剑却始终刺不到赵起身上。 场中,赵起披头散发,狂笑声传遍了演武场的每一处,他说道:“齐仲山,会飞剑又如何?小爷倒要看看,你这剑匣当中能藏几柄剑!” 齐仲山面色凝重,剑匣能装下几柄剑他不知道,但是就当前他的内力来说,他也只能驾驭三柄剑,若是强行祭出第四柄,都不用赵起动手,他自己就能内力透支暴毙。 再次见到蛇舞剑诀,李青峰脸色难看。不久前,他才败在这套毫无章法的剑法下,今日再见,怎能不烦。 齐仲山驭剑极为吃力,嘴上却丝毫不让,说道:“杀你,三剑足矣!” “哈哈哈……” 演武场传出赵起狂妄的笑声,只见赵起内力暴涨,抬手击落一柄飞剑,真正令人震惊的,却是下一剑。 赵起剑意飙升,脚下步子快到了极致,围观的人只见场中残影,却看不到本身,不见他如何出招,只听得“咔嚓”一声,断了一柄飞剑。 下一刻,赵起踏剑而飞,手中的毫曹划破长空,带着“呼呼”风声。围观众人瞪大了眼睛,不知是否幻听,场中似有龙吟声。 一剑挥出,烟尘滚滚。 齐仲山面如死灰,匆忙拿起剑匣格挡。 剑匣炸开,齐仲山横飞而出。 烟尘散尽。 赵起立在原地,剑指着齐仲山的方向,说道:“这一剑,名斩仙,你是第一人,却远远配不上它的名号。” 斩仙,一剑斩仙。 赵起在云梦山涧下斩瀑布所悟,自创一式,取名斩仙,这个名字源自藏书楼的李老头。 齐仲山双膝跪地,粘稠的血液从嘴里滴出一条线,混在土里。 “山儿!” 高台上传来了齐玄侠担忧的叫喊声,齐仲山全然不顾,艰难的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枚豆大的丹药,塞进嘴里,不顾口中粘稠的血液,一同咽了下去。 “嘿嘿嘿,斩仙?好大的口气,连我都斩不了,也敢称斩仙?你也配?” 齐仲山低着头慢慢直起身,内力不断上涨。 袍子仿佛充了气一般膨胀,紫金冠坠地,乌黑长发散开,在脑后飞扬,比疯魔还疯魔,比赵起还张狂。 他抬头,脸色苍白,双眼充血涨红,眼角青筋暴突。 “增气丹!” 看台上,李曦凝惊呼出声,李青峰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场内,赵起收起了笑意,面色凝重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齐仲山,握紧了手中的剑。 身为二流高手,他自然能感受到齐仲山内力的涨幅,眨眼间居然已经有了一流高手的架势。 “呵呵呵……赵起,你以为你败得了我?在我齐仲山面前,你不过是只蝼蚁,怎么?感受到这滔天的内力了吗?若是你现在磕头求饶,我便放你一马,伺候本公子端茶倒水,如何?” 齐仲山缓缓闭上眼睛,感受体内汹涌澎湃的内力,似乎前所未有的舒坦,经脉畅通无阻,仿佛有用不完的内力。 “这就是一流……” 齐仲山沉浸在力量中无法自拔。 赵起先发制人,趁着他还没达到一流的层次,一剑刺出。 齐仲山俶然睁眼,一把抓住了剑锋,将赵起扯到身前,一掌印在他胸膛。 赵起双眼暴突,耳朵轰鸣,似乎有骨骼断裂的声音。 身体似乎在那一刻失去了直觉,只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脑袋重重的撞在地上,他看到了看台上站起来两人。 “赵起——” 第二十章 小侯爷剑下吃瘪,天师府出手留人 - 秦卒 - 子都QVQ 赵起跪了? 齐玄鬼捻着胡子冷笑。 齐玄侠暗中松了口气。 齐玄真眉头紧皱。 齐仲山仰头望天,张开双臂坦露着胸膛,感受到体内用不完的内力。 看台上,吕子象瞪大了眼睛,卫严一只手死死摁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 “仲山师兄威武!” 不知谁喊了一句,演武场霎时间沸腾,天师府一众弟子起身为齐仲山喝彩。 李曦凝怔怔的望着场中跪在地上那修长的身影,竟是泪眼婆娑。 “天师府好生卑鄙无耻,竟用上增气丹这等丹药。”刘青峰面色阴沉,对天师府的行径极为反感。 他虽然对赵起没什么好感,但是更加不齿天师府的这种阴毒手段。 场内,赵起跪在地上,膝盖埋进黄土,脑袋垂落,满头长发遮住了面容,只见血液一滴一滴落下。 胸口,鲜血染红了衣襟。 齐仲山丧心病狂,赵起直到挨了一掌都没想到他会忍痛抓住剑锋。 左手被毫曹的剑锋划破,有血液滴落,齐仲山毫不在意,只是张开双臂,感受汹涌澎湃的内力和苏门山道人的追捧。 前所未有的舒畅。 齐仲山低下头,看向垂死的赵起,一步步走了过去,边走边说:“赵起,不得不说你是我齐仲山碰到的第一个能入的了眼的对手,天才又如何?今日还不是得折在我手中?” 吕子象坐立不安,焦急的看看卫严,又看看场中的赵起,不知所措。 他当初的卦象可不是这样的,赵起死也该死在卫严手中才对。 脚步声越来越近,半晌不见有动静的赵起嘴角露出一抹隐晦的笑。 就在齐仲山准备出手的瞬间,赵起俶尔睁眼,毫曹剑一剑刺出,直穿齐仲山腹部。 齐仲山瞳孔一缩,便看到赵起握着剑柄冷笑。 一击得逞,赵起飞身后退。 看台上欢呼声戛然而止。 齐仲山不可置信的看着腹部渗出的鲜血,猛然抬头瞪着赵起,怒吼道:“你为何还有力气?” 赵起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笑道:“齐傻子,好歹我也算得上个二流高手,你便是入了一流又如何?真想一击毙了小爷不成?” 说齐仲山傻倒也没错,方才一击确实将赵起打的半天没喘上气,若是乘胜追击,赵起不死也难。 谁知这小子居然沉浸在苟得的力量中无法自拔,给了赵起暗中疗伤的机会。 赵起看似体力不支垂在地上,除了卫严和看台上的齐玄真,谁又能猜到他是在运功疗伤? “嘿嘿嘿……” 齐仲山突然笑了,阴着脸说道:“没死又怎样?我就不信你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语罢,一脚踩在地上,地上两柄完好的飞剑跳起,悬在半空。 剑身颤抖,嗡嗡作响。 “去!” 齐仲山暴喝,两柄飞剑应声而出。 赵起踩着尘埃,脚步虚幻,使出蛇舞剑诀,与两柄飞剑缠斗。 内力暴涨的齐仲山祭出的飞剑明显要比一开始强硬许多,赵起受了重伤,现在当真是强弩之末,撑着最后的力气拼杀。 “学的上乘剑术还是太少了。” 看台上,刘青峰叹了口气。 赵起本身的资质可谓是天下一绝,只是他所学剑术都是些不入流的剑术,唯一能看过眼的便是蛇舞剑诀。 蛇舞剑诀变换多端,初见确实能打对手个措手不及,只是用的多了,露出了破绽,便很难起到作用了。 看台上,卫严双臂交叉抱在胸前,语气平淡的说道:“增气丹的药效很短,他只需要撑过一柱香,齐仲山必输。” 吕子象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突然站起来对场内喊道:“赵起,你只要撑一柱香的时间就好,齐仲山服了增气丹,药效只有一柱香的时间!” 全场哗然。 齐玄鬼眼珠滴溜溜一转,阴蛰的看了吕子象一眼,沉声道:“这个古灵山的小鬼必须除掉。” 齐玄真点点头,说道:“不光是这三人,还有古灵山的刘青峰,李重阳的义女,都不能放出去。” 同座的三位天师投来疑惑的目光。 齐玄真眯着眼远远的看向演武场最边缘坐着的一男一女,历色道:“真以为能在我齐玄真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天师府?” —— 赵起听到了吕子象的喊叫声,嘴角勾出一抹笑,手中的剑越来越快,仿佛到了一种忘我的境地。 一柱香? 赵起冷笑,他的狂傲可不光体现在外貌上,那是透在骨子里的。 便是侥幸撑过一柱香,胜了齐仲山又如何?那不是赵起的风格。他想做的,是堂堂正正的跟入了一流的齐仲山打一场,他要打破天下对实力的绝对认知。 谁说二流杀不得一流? 使出蛇舞剑诀应付齐仲山的两柄飞剑,不过是想拖延时间,找机会贴身与齐仲山一战。 不管内力如何雄厚,离手剑都有一个致命弱点,便是贴身搏斗。 赵起突然想到了小时候陪李山喝酒时老爷子说过的一句话。 “真正厉害的剑客不在乎花里胡哨的剑招,而在于返璞归真,剑意的磨砺远胜剑招的变化,若是一剑能断江河,便是剑招再花哨,也抵不住我这一剑。” 老头子以指为剑比划了一招,说是他年轻时的成名绝技,名唤斩仙。 “少年轻狂,以为这一剑足以斩仙,到底还是没能斩了仙,还险些被仙斩了。”老头子留有遗憾。 年少的赵起也就听听,没当回事。现在想起来,好像挺像那么回事。 莫非李老头以前真是个高手? 赵起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李老头的指尖比划的剑招。 赵起猜不透李老头的身份,回想当年的点点滴滴,他说的有关剑道的理解,似乎当真有几分味道。 李老头真的凭斩仙一式问鼎天下? 无所谓了。 赵起打飞了齐仲山的一柄剑,剑意飙升。 “齐仲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斩仙!” 赵起翻身躲开另一柄飞剑,站定的一瞬间将内力凝聚到右臂。 齐仲山冷笑,眸中尽是不屑,他说道:“你那斩仙伤的了二流的我,还真以为能伤的了现在的我不成?” 赵起笑而不语。 手中的剑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剑身轻颤。 毫曹,相传是越王勾践的藏品,因质地略显粗糙没能入的了十大名剑,然而此时,那铜质的剑身却嗡嗡作响,仿佛有了灵性。 赵起心中快速将李老头的招式过了一遍,眸中异彩连连,冥冥之中似乎与手中的剑有了某种牵连。 江湖中有一种说法,剑意到了一定境界,会与手中的剑有所共鸣,剑随心动。 人剑合一。 当然,这还不是剑意的最顶峰,听说咸阳城那位天下第一的剑客,才是真正剑意到了极致,便是草木皆剑。 此时的赵起竟隐隐有了人剑合一的态势,手中毫曹若是通了灵,怕是真的能到那种的境地。 体内真气外溢,身体周围仿佛多了层透明的盾,将回旋而至的飞剑阻挡,不得寸进。 下一刻,他的身影凭空消失。 齐仲山瞪大了眼睛,被眼前的一幕有些惊到。 等反应过来时,赵起已经到了他的头顶。 剑起,剑落。 撕裂空气,就连看台上离得近的人都感受到了骇人听闻的剑意。 稳坐高台的齐玄真终于出手。 隔空一手握住了赵起的剑,随手扯了出去。 赵起横飞。 齐玄真既然出了手,就不可能让赵起有喘息的机会。 “嗷呜——” 坐下白虎咆哮,自高台跃出,将赵起扑倒在地。 齐玄真踏着虚空而来,一掌拍下。 翻天印! 无形中似有一张无影的大手拍下,压的赵起喘不过气来。 若是接下这一掌,纵使不死,也得脱层皮。 嘴角溢出血丝,赵起抬头怒视齐玄真:“齐老狗,亏你还是世人眼中的得道高人,你这天师府能得了气运当真是走了狗屎运,小的打不过就放出老的来咬人,只知道以大欺小?” 齐玄真并不答话,翻天印落下。 地上被一掌拍起了尘埃,齐玄“咦”了一声,有些惊奇赵起在他手上硬抗一招居然不死? 赵起气海如锅中沸水,本就受了重伤的他这一刻完全失控,一口鲜血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冲出喉咙, 台上卫严踏着石板飞出,鸣鸿刀全力一刀斩向齐玄真。 不待他近身,便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齐玄椽拦下。 齐玄真丝毫不顾身后,再次抬手一掌印下。 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师府的房顶突然出现一人,踏着屋檐而来,速度极快,转眼间便到了演武场中央,在齐玄真掌印落下的一瞬间救下了赵起。 赵起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 谁来救他都信,却万万没想到救他的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那个人。 “公子,老仆来迟了,莫怪。”胡子八叉的老头咧嘴一笑,熟悉的脸上有种陌生的感觉。 竟是车夫老刘? 他真是个高手? 老刘此时与他印象中的格格不入,背上背着剑匣,内力雄厚到连赵起都要大吃一惊的地步。 将赵起放在地上,老刘对上齐玄真,从背上取下剑匣,取出一柄剑,竟是赤红剑身,出闸的瞬间更是带着雷鸣声,让赵起手中毫曹黯然失色。 齐玄鬼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赵起身后,抬手就要偷袭。 突然,天师府上空闪过一道光。 一柄质地粗糙的铁剑划破长空,直直的插在齐玄鬼面前。 天空传来一声怒吼:“敢尔!” 第二十一章 孙伯灵飞剑问罪,天师府老道现身 - 秦卒 - 子都QVQ “齐玄真,你以为刘禅下山,我纵横就没人了?敢对我纵横弟子下手,你好大的本事!” 如惊雷滚滚,每一声都深深砸在苏门山每个人心头。 山腰上还没来得及下山的人听到怒喝,都转过头看向山顶,眼神中满是震撼。 齐玄鬼脸色脸色阴沉,沉声道:“纵横派老妖怪居然还没死!”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赵起柱着剑站起来,嘴角勾出一抹笑,朝着天空喊了声:“孙老头,你了总算是出手了,再晚些你这徒孙可就成齐玄真掌下鬼魂了。” 徒孙? 天师府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那就是说,这喊话的人是王禅的师父?那得多大岁数? 老刘回过头看了眼小侯爷,眼神有些幽怨,好像在怪小侯爷轻视他了。 赵起咧嘴一笑,说道:“老刘,这遭完了咱下山,小爷我请你喝酒。” 老刘这才张嘴笑,露出了满嘴大黄牙,转过头去面色凝重的看着齐玄真。 齐玄真眉头皱了皱,眼中闪过历色,朝着云梦山的方向高声道:“你纵横派铁了心与我苏门山为敌?” 回应他的是一剑。 插在地上的剑凭空飞起,直直的射向齐玄真。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却让齐玄真如临大敌。 看似简单的一剑,蕴含了一位剑仙百年的剑意,不是他这种才三十岁的人能想象的。 齐玄真自诩天才,与李重阳交手而不落下风,李重阳什么资质,资质平平,能走到这一步是真正一步一个脚印,因此他无缘仙道。 他又怎么跟剑仙孙伯灵比得?孙伯灵那可是真正要天资有天资,要经验有经验,曾站在剑道巅峰的人物,他齐玄真何德何能面对这样一个老妖怪掉以轻心? 齐玄真匣中九柄飞剑齐出,布了个阵法将身体户外其中,迎上孙伯灵的一剑。 一掌推出,体内真气如同泉涌,竟是溢出体外,将他包裹其中。 左手结印,右手画圆,食指轻点剑尖,往身侧拉扯,顺势抛出。 四两拨千斤。 那糙剑受到齐玄真牵引,直直的击向东南角的高台,还在台上两位天师骇然失色,翻身跳下高台。 前脚刚落地,便传来“轰”的一声,整个高台炸开,石头木屑四散纷飞。 “齐老狗,你可真会说笑,你天师府算个什么东西,口口声声说与我纵横为敌,你也配?”赵起剑入鞘而行,边走边说,“我鬼谷纵横天下皆知,你苏门山天师府出了朝歌,还有几人听闻?才几年的光景也敢自称道统?笑话!” 不得不说赵起这张嘴是真的毒,一番话说的齐玄真脸色阴沉,齐玄侠吹胡子瞪眼,齐仲山双目充血猩红,当然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吃了增气丹的缘故。 “小爷我今日就大摇大摆的出这天师府的门,我倒要看看,谁敢拦我!”赵起眉宇间竟生出一股子戾气,经过老刘身边时拍了拍老刘的肩膀,就那般向着场外走去。 老刘背过身断后,卫严一手提着吕子象飞身而来,跟在了赵起身后。 在即将到达演武场出口时,赵起停下脚步,望着看台某处,突然笑道:“刘兄既然来了,就一块儿走吧,免得等我走了,齐老狗又找你麻烦。” 台上人不解,顺着赵起视线看过去。 只见看台后方一灰白道人叹了口气,拉着身旁一人起身,踩着石台飞身而下。 稳稳落在赵起身侧,刘青峰抱拳说了句:“多谢。” 赵起摆摆手,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对刘青峰这个人说不上好感,却也不讨厌,看在吕子象的面上就带他一同离开了,就当是给自己在古灵山胡搅蛮缠买了单。 “师父!”齐仲山看向齐玄真,焦急的直跺脚,指着赵起等人说道,“不能就这么放他们跑了呀!” 齐玄真紧握拳头,没有答话,脸上表情阴晴不定。 齐玄椽却是立不住了,踩着尘土冲杀过去,嘴里还不忘喊一句:“杀我徒儿,竖子休走!” 又是一记鹰钩爪。 赵起头都没回,依旧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老刘可不是吃素的,这般明目张胆的对小侯爷出手,也太瞧不起他了。 老刘剑匣一甩,吐了口唾沫,喝了声“三剑”,便只见手中赤色宝剑虹光大盛,隐隐有雷鸣声。 一剑斩出,如同晴天霹雳轰隆作响,只一剑便逼退了齐玄椽。 眼看着赵起几人就要离开演武场,齐玄真终于下决心出手,身影凭空消失,再次出现时已距离老刘不足五十步。 这时,天际再次传来孙老头雄厚的声音。 “借各位剑一用!” 突然,天空暗淡,演武场飞沙走石,似乎被一种无形的气场覆盖,压的天师府弟子喘不过气来,演武场中央本就负伤的齐仲山更是顶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台上所有人动弹不得,腰间的佩剑却毫无预兆的同时出鞘,在演武场上空盘旋,就连齐仲山剩余的两柄飞剑也没能幸免。 万剑齐飞,场面壮观至极! 齐玄真暗道不妙,飞身向前,想速战速决。 空中飞剑宛若付了灵一般同时刺向齐玄真,速度之快,骇人听闻。 就连见识过孙伯灵厉害的赵起也忍不住感叹一声:“好家伙,这他娘的才是真正的技术活儿!” 吕子象颇有同感的说:“当赏!” “赏个毛啊,跑!” 赵起反应快,看到铺天盖地而来的剑雨,一阵头皮发麻,揪起吕子象领口撒腿就跑。 其余几人也反应过来,跟着赵起一溜烟往外跑。 “该死!” 齐玄真被剑雨阻挡,寸步难行,眼看着赵起这帮人出了演武场,怒斥一声,却是顾及不到,转身迎上漫天飞剑。 手捏道印,真气外溢,在齐玄真周围形成个肉眼可见的护盾,九柄飞剑齐出,在他周围飞舞盘旋,将近身的剑击飞。 然而被击飞的剑却不落地,打了个回旋后再次袭来。 齐玄真疲于应付,终是眼睁睁的看着赵起几人出了演武场的大门。 剑雨若是只攻击齐玄真一人还好说,令齐玄真真正愤怒的是剑雨落时伤了许多天师府的嫡传弟子。 有些修为低的顶着压力挨了两剑,竟是当场丧命。 一时间,天师府惨叫连连。 就连天师府的几位天师,身上都满是伤口,显然被飞剑折磨的不轻。 声音一直传到了半山腰,下山的信徒心神巨震,不知道山上发生了什么,但是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这便是剑仙的本事! 远在一山之外,却隔空拔出数百柄剑,御剑杀的整个天师府动弹不得! “我知道前辈便是那剑仙,即是剑仙,为何滥杀无辜?难道杀的我天师府生灵涂炭就满意了吗?你和你那魔人师弟有个区别?也有脸妄称剑仙?” 齐玄真动了真怒,顶着剑雨,踏着虚空逆天而上,似乎想要冲出苏门山与这位世人眼中的剑仙一较高下。 天际再次传来剑仙的声音:“我孙伯灵救人一生,杀一次人又如何?” “就为了赵起这个后辈?你就要灭我天师府道统?你也未免太不讲理了吧?”齐玄真震怒,他万万没想到杀赵起这么个后辈能引出这么一尊大神。 他更没想到孙伯灵居然还活在世上,而且功力不减当年。 “讲理?赵小子是老夫最稀罕的后生,你想杀他,还问老夫为何不讲理?老夫就是理!” 孙伯灵这番话霸道至极,竟是说的齐玄真一时语塞。 齐玄真恼羞成怒,就要飞去云梦山跟这个所谓的剑仙决一死斗。 谁知孙伯灵阴险至极,空中飞剑折转,将齐玄真弃之不顾,直直的飞向场中跪地垂死的齐仲山。 齐玄真目眦尽裂,怒吼道:“敢尔!” 却是听到孙伯灵无情的嘲讽:“有何不敢?” 剑雨转瞬即至,齐玄侠跪在地上朝天就拜,眼泪鼻涕落了一地,他撕心裂肺的喊道:“求前辈放过我儿!”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齐仲山必死无疑之时,演武场中凭空出现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 老人一身破破烂烂的灰色道袍,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略显单薄的身子挡在齐仲山面前却是纹丝不动。 老人伸出一手,无形中形成一个气场,将剑雨阻挡在外。 当真是两袖真元。 “孙老前辈可否买我个面子,放天师府一马?” 老头子开口,声如洪钟,远远的传出天师府。 就连已经离开的赵起几人都吃了一惊,显然是没料到苏门山还有这等人物。 片刻后,漫天飞剑坠落,横七竖八的插在演武场的地上,无形的气场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演武场一片寂静,若不是满地尸体和残垣断壁,谁能看出这儿前一刻还发生了一场骇人听闻的战斗? 显然是孙伯灵买了这老人的面子。 这老人是谁?齐仲山昂着脑袋心里说不出的震撼,今天发生的一切有些超乎他的认知。 这老人他怎会不认识,住在山腰的道观中,与一个下等道童为伴,就好像是个养老的人,从未见他出过手,谁知一出手竟是这等本事。 这个老人按理说他得叫一声师叔祖! 当面唯一一个跟着齐玄真出来的比齐玄真辈分还高的人,却是委身在这天师府做了个老天师。 这可是真正跟古灵山李重阳同辈分的人!若不是跟李重阳不穆,又怎会跟着齐玄真离开古灵山? 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样一个高手。 齐仲山也不傻,这样一个人,现在不交好更待何时?当即强忍着痛单膝跪地,抱拳道:“弟子齐仲山,拜见老天师!” 话音刚落,便扑通一声瘫软在地。 是增气丹的药效过了。 齐玄侠三步并作两步踉跄跑来,打横抱起齐仲山,面带歉意的向仙风道骨的老人点点头,便快步离开。 演武场中,天师府一众弟子纷纷跪倒在地,声音在整个苏门山回荡。 “弟子拜见老天师!” 值此一役,再也没人敢小瞧这位在苏门山低调的不能再低调的长辈。 “师叔。”齐玄真对着老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若不是此人,天师府今日怕是真的要遭殃了。 老人摇头叹息,只是背过手在天师府一众弟子的注视下一步一步掠过齐玄真,向着山下走去。 齐玄真看着老人远去的背影摇摇头。 此人便是天师府四大天师中辈分最高的齐玄希! 第二十二章 蚌埠侯升镇北公,孙伯灵垂落云梦 - 秦卒 - 子都QVQ 楚国的官员来了次大换血。 那些弹劾蚌埠侯的官员彻底闭了嘴。 司徒空御史大夫的官帽被撸掉,老头气的五指发颤,站在勃阳宫外仰头大骂蚌埠侯不是人,回过头说楚王有眼无珠。 这就彻底激怒了熊完,一纸调令将老头子发配南疆,这还是看在老头子对楚国忠心耿耿的份上。 这下彻底堵住了朝中士子的嘴,当天再朝堂上开过口的小官碰到蚌埠侯都是战战兢兢,远远的躲开,显然是以为司徒空被发配跟赵拓有关系。 明眼人心知肚明,司徒空当御史当真是刚正不阿,甚至当着熊完的面数落他,一点不给楚王面子,早就让熊完心中不喜,此番不过是借题发挥。 事实上令那帮士子寒心的还有一事。 楚王慎重考虑之后虽没有许给他国侯,却许以上柱国的官衔,同时,爵位更是整整拔高一级,冠名镇北公。 现在,是彻彻底底跟大将军项**起平坐了,在大楚国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春申君黄歇辞了相国的官衔,带着老仆人告老还乡。 临别时,跟赵拓走在寿春的街上,身后跟着老仆人和赵拓随行的三位高手。 “再看一眼王城吧,你这老头这次出了寿春,以后可真就回不来了。”赵拓背着手意气风发,现在的他,真能在楚国横着走,若是没有那个计划,或许真在楚国当个公爷也不错。 可惜呀,他还有牵挂,若是他真那么做了,赵起能活到几时? 春申君步履瞒珊,气喘吁吁走的很慢,他摇头叹息说:“不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一辈子被关在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这天下因老夫死了多少人,能逃脱这个地方,老夫高兴都来不及,有什么好留恋的。” 赵拓笑了笑,说道:“你这老不死的滑的很,懂得适时而退,伴君如伴虎啊,想当初秦国武安君为秦打下了多少土地?最后还不是落得个赐死的下场。” “哈哈哈……” 春申君抚须而笑,说:“这话你也就在老夫面前说得,在他人跟前,说不得。” “你这老头一走,朝堂每个人作对,想来很是无趣啊。”赵拓感叹。 “老夫告老还乡,你去你的北地,莫非你还打算再来都城?你这一趟已经把大楚士子吓破了胆,令君上焦头烂额,再来一次莫不是想愁死君上?”春申君昂起脑袋看了眼赵拓,样子十分滑稽,就如同一只老鳖探出了脑袋。 赵拓大笑,黄歇也跟着大笑。 随从的几人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笑够了,赵拓长舒口气,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黄歇啊黄歇,你聪明一生,难道真的什么都没猜到?” 春申君摇摇头,说:“我又不是算命的,能猜到什么?就算侥幸猜到个七七八八,又有何意义?这盘棋下的太大了,我赢不了,六国的气运在衰竭,我纵使有通天之能,还能逆天而为不成?公爷未免太高估我了。” 顿了顿,春申君转头看向赵拓:“老夫还有最后一个疑问,你在秦国所司何职?” “无名小卒。” 春申君猛然看向赵拓那张不喜不悲的脸,半晌,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脸颓然的低下头,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口里喃喃的说了句:“天意啊天意。” 老仆人紧随其后。 赵拓没有跟上去,站在原地看着春申君渐行渐远的背影发呆。 天下善辩第一人春申君,若是秦国没有出个逆天的妖孽,他可能真的能下完这盘棋,不至于半途而退吧。 “风起兮,叶未落, 云起兮,遮日月。 黄沙满地尘飞扬, 刀剑兵戈遍野尸。 风云起兮谁人苦? 茅庐草民泪断肠。” 城洞中传出老头子途中最后的感叹,城墙下便只剩赵拓一动不动的伫立,意气风发的镇北公隐隐有了驼背…… 春申君走后,他的弟子接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大楚新的相国,年轻人正是施展雄心报复的时候,一上任就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把春申君的那一套“过时的”做法统统摒弃。 新的御史大夫也走马上任,是个懂得变通的年轻人,不像司徒空那般一根筋。 这一切,都与赵拓无关了,这位镇北公已经坐着马车出了寿春的城门。 回过头看了眼金碧辉煌的楚国王宫的飞檐,这可能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以楚国官员的身份来此地了,下次来,可能就是率领着北地十万铁骑。 比这位楚国这位新晋的公爷出城更早的,是楚王的一道谕旨。 快马加鞭的送去北方蚌埠侯府。 相信不出几日,整个北地都会听到蚌埠侯升爵的消息,就连赵府门上的牌匾也会被拆下,换成“镇北公府”。 当然,这些对赵拓而言似乎不那么重要,官职爵位对他来说都是虚的。 他真心想做的,是秦国的侯爷,而不是楚国一个傀儡公爷。 —— “公子下山后有何打算?” 苏门山山脚,身着男装的李曦凝望着赵起问出这番话,眼中意味难明。 赵起看了眼这个不算熟悉的姑娘,笑道:“师父说,我下了苏门山就不用再回云梦了,跟着师兄游历七国,再来云梦,该是三年之后了吧。” 李曦凝眉头一颤,竟是有些失落,却在没有说话。 下山后,有两条大道,一条通往古灵山,另一条通往朝歌城。 赵起踏上朝歌的路,回过头朝原地伫立的三人拱拱手,说道:“三位,就此别过,江湖有缘再会。” 刘青峰抱拳,李曦凝黯然神伤,吕子象微微躬身,算是给赵起送行。 赵起转身,便再无牵挂,一行三人这才算是踏进了江湖。 这次游历,只有三人,赵起卫严是兄弟,还有一个跟在赵起身边寸步不离的马夫老刘。 去朝歌城的大道热闹非凡。 路上行人都是行色匆匆,大部分都是逆向而行,都是白天去朝歌城赶集的平民百姓,赶着天黑之前回家。 暮色将近。 赵起三人走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便到了朝歌城。 朝歌城比传闻中还要壮观几分,城墙高耸,上头的城楼三层四层都有,光是抬头看一会儿,就感觉脖颈酸痛。 进了城,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这座城的繁华。 即便傍晚时分,街上行人依旧不少。 这倒让赵起有些费解了,莫不是这座城没有宵禁一说? 显然是赵起多虑了,不多时,便有穿着甲胄的将士手持长戟小跑而来。 附近有家酒楼,似乎生意不错,这时候还有客人进进出出。 赵起想起先前答应了老刘的事儿,便先行进了酒楼。 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下。 老刘咧嘴笑,卫严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店小二端着茶壶小跑过来,毛巾搭在肩上,边给三位客人倒了茶,边笑问:“客官您三位来点啥?” “上黄酒。” “好嘞。” 店小二离开后,赵起摸着茶杯壁,看着老刘问道:“我说老刘啊,你隐藏挺深啊,说实话,天师府你没怎么出手,我没看出个深浅,你究竟到了何种境界?” 老刘只是傻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站起来走到赵起跟前,在小侯爷头上比划比划。 赵起似乎有些明白了,继续说:“你这意思是比小爷我高点?莫不是一流高手?” 老刘点点头。 “你和赵拓比起来,谁厉害?”赵起一脸玩味的看着老刘。 老刘涨红了脸,不知怎样回答,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比侯爷高一点。” 赵起讶然,问道:“那你超出一流还差多少?” 老刘竖起一根手指。 “一线?”赵起惊讶。 老刘点头。 沉默半晌,赵起问道:“那你至少是府上的一名供奉吧?” 老刘还是点头。 “那你对赵府的密幸知道挺多吧?” 老刘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府上哪位超一流高手究竟是谁?” 出奇的,老刘开了口:“不是超一流啊,是顶尖,藏书楼顶楼的李山,公子叫了十几年爷爷的那个老头。” 听到这话,赵起没有太多的惊奇,在天师府跟齐仲山决斗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了。 这时候问老刘这个,只是想确定下自己的猜想罢了。 但是老刘的这句话还是让他有些奇怪,人人都说赵府藏着个超一流高手,为何老刘却说他是顶尖高手? 许是看出了赵起的疑问,老刘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李山也是师承纵横,是孙伯灵同门师弟,当年甚至比孙伯灵先一步问鼎剑道巅峰,江湖人称‘剑魔’,后来与孙伯灵命中注定的一战败了,奄奄一息之时被侯爷救下,这才留在了赵府,虽大难不死,却剑道受损,再不复当年。” 赵起目瞪口呆,对李山的身份他有诸多猜测,但是打死他都没想到此人竟是孙伯灵的同门师弟。 那按理来说,他不是得叫李山一声师叔祖? 想到这,赵起惊呼:“以后回了赵府,我岂不是得叫他师叔祖?” 老刘却摇摇头说:“来不及了。” 赵起心头一颤,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即便是猜到了答案,他还是固执的问道:“为何?” 老刘说:“他熬不到那天,说不定现在已经去世了。” 说句实在的,老刘确实不会讨好人,他说的是实话,只是对赵起而言这个消息未免有些沉重。 一时间,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就不说话了。 …… 云梦山。 孙伯灵老头登上了山顶。 他看着树木葱茏的大山发呆。 面朝南方,他想到了很多事。 当年他是真正的人中龙凤,毫不愧对青年翘楚这四个字。 一剑问鼎巅峰,与李山那一战,他败了李山,却折了手中剑,那柄注定能排进剑榜前十的剑,甚至现在世人都不知道它的名字。 折了一把剑,境界却更进一步。 天人合一。 那是多少剑客穷极一生都只能遥遥相望的境界? 他孙伯灵达到了。 只是从那之后,他再没出过手。 天人合一,剑道无为。 不是没机会出手,而是看透了人世间的明争暗斗。 却唯独放不下纵横的传承。 他老了,今日御剑开杀戒,已是强弩之末,用尽了最后的力气。 借剑万千大闹天师府,他的名声注定再次传遍天下,只是他听不到了。 他想起了年少时追求过他的那个姑娘。 风华正茂的他哪顾得上儿女情长? 直到姑娘为他挡了一剑。 不自觉,百岁老人抬头望天,流下两行泪。 第二十三章 朝歌城卫严旧识,赵起忆天下名剑 - 秦卒 - 子都QVQ 朝歌城有个铁匠铺,里头有个中年铁匠。 打铁的声音远远的从铺子里传出。 卫严驻足门前。 赵起不明所以,便问道:“旧识?” 卫严没有答话,直直的进了门。 铺子里货架上摆满了铁制的农具,整个铺子里只有不起眼的角落立着一把剑。 在这乱世,这样的铺子可不多见。 铁匠们大多数都是看着打造兵器的营生做买卖,当今普通老百姓买不起铁农具,达官显贵又不需要农具,买铁农具能赚几个钱? 强壮的中年人握着大锤热火朝天的打铁,黝黑的肌肤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光,时不时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听到有人来,笑了笑,头也不抬的说道:“客人随便看看,货架上都有标价。” 卫严无动于衷,双臂交叉在胸前,怀里抱着刀。 跟着进来的赵起不像卫严这般高冷,在铺子里转起来。 老刘头倚在门槛上,举着酒袋喝酒,喝一口便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傻呵呵的笑半天。 这店铺老板当真是不会做生意,店里的东西售价低廉,一柄叉子才几文钱,便是像他这样做生意,能赚几个钱? “老板,你这卖的也太便宜了吧?这般做生意可挣不了钱。”赵起边转悠,边说道。 “嘿!”老板依旧自顾自打铁,头都不回的说道,“小本生意,平苦百姓也出不起几个钱,卖的便宜些,能捞出个饭钱不至于饿死就成了。” “你倒是看的开。”赵起摇摇头,现在像这样良心的商铺可不多见,尤其是在朝歌这种繁华的大城,像他这样的很容易被同行针对,能开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赵起在店中转悠,卫严走到店内左侧案前,席地而坐,自顾自的端起案上茶壶倒了杯茶。 店铺角落里有一把看上去尘封已久的剑,整个店铺中唯独此物没有标价。 “这剑,怎么卖?”出于好奇,赵起问道。 大汉打铁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便恢复正常,听不出任何感情的说道:“不卖。” 赵起眉头微微一皱,看到卫严眼神不对,便识趣的没再开口。 忙活了半天,铁匠终于放下了手中的锤子,拿起肩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转过身来。 看到案旁的卫严,大汉咧嘴一笑,说道:“原来是你呀小兄弟,这二位,你朋友?” 铁匠各看了赵起和老刘一眼。 卫严点点头。 “你这也有好几个月没来了,我在朝歌城也没什么朋友,还别说,一个人也挺不好受。”铁匠边收拾东西便说道,“店里也没什么客人,没准备什么吃的,你几位先稍作,我去备些酒肉。” “不必了。”卫严起身,“我这次来,是来告别的。” “告别?”铁匠不急不缓的收拾东西,说道,“这是打算离开朝歌城了?” 卫严点点头。 “也好,小兄弟年纪轻轻便已是人上人,多出去见见世面也好,只是江湖水深,小兄弟多加小心才是。” 很难想象这般耐人寻味的话出自一个铁匠之口。 “你多保重,再见面,不知道到何年何月了。” 这还是赵起第一次见卫严说这么多话。 说完,便作势要走。 这时,进来一名妇女,怀里抱着一个孩子,背上背着个布包裹。 见到此人,铁匠面色一沉。 卫严也驻足。 看到铁匠的那一刻,妇人竟泪眼婆娑,嘴唇颤抖,半晌才说了句:“真的是你。” 铁汉柔情。 七尺大汉竟控制不住留下两行泪,铁匠赶忙转过身,拭去眼角泪水,强忍悲痛问道:“你来此做甚?” “求你救救我孩子吧!”妇人扑通跪倒在地,低着头央求大汉,哭的梨花带雨。 “你不去找大夫,找我做甚,恕我无能为力。”铁匠并不领情。 “当年之事是我不对,可孩子是无辜的,现在也只有你能救得了这孩子,算我求你了。”妇人依旧跪在地上不起来。 “说好的等我,三年前我回去的时候你却已为人妇,亏的我雨昊一往情深,你对得起我吗?你和那个男人的孽种,凭什么让我管?”铁匠终于爆发。 妇人抱着孩子不知所措,竟是重重的磕头。 咚咚咚—— 一声比一声响,鲜血瞬间染红了额头。 “你大可不必如此,这个忙我是不会帮的,你还是趁早回吧。”铁匠转身揭开帘子回了房间。 妇人坐在地上哭泣,赵起看着眼前一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想来想去还是叹了口气,带着老刘离开了铺子,卫严一句话没说,只是跟在二人身后。 就在卫严踏出铺子的那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了铁匠雄厚的声音。 “三位请留步!” 铁匠自帘子后走出。 赵起不解,拇指却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莫不是三人听到了什么秘密,这铁匠要杀人灭口? 显然是赵起多虑了。 铁匠走到妇人跟前,说道:“我再帮你最后一回,此事过后,你我再无瓜葛。” 妇人神色黯然,却还是低着头说了声:“谢谢。” 自始至终都没有说怎么救这个孩子。 铁匠身上背了个行囊,从货架上取下那把尘封已久的剑。 转过头对着卫严说:“我要去一趟临淄,希望你能帮我照看一下店铺,此行最多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若回来便随各位一同上路,若回不来,诸位便可自行离去。” “我随你一同去。”卫严怀抱着刀说道。 铁匠看了眼卫严,见他没有说笑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这倒让赵起有些难堪了,这些人都走了,留下他和老刘,那不得无聊死? 卫严居然问都不问他的意思便兀自答应,这可让赵起有些为难。 没辙,也只能照做了,前段日子在云梦练剑,神经绷得太紧,正好趁着这一个月缓缓。 卫严和铁匠走后,赵起和老刘倒是闲下来了。 各自倚在门槛一边喝酒,酒是地地道道的花雕,生在楚地的赵起自幼没少喝,只是在这北齐却是属实罕见,价格也拔高了几分。 “你看的出那铁匠深浅?”赵起喝了口酒,问老刘。 老刘摇摇头,说道:“看不出,不过应该比我还要高出几分” 赵起略显惊讶,问道:“那岂不是已经成了超一流的高手?” 老刘点点头,说:“差不多。” 赵起皱眉,一种紧迫感油然而生,这天下高手莫非多如牛毛?仅仅才出来几个月,就好像身边的人没一个是简单角色。 就连老刘这个邋邋遢遢的马夫都是厉害的不能再厉害的高人。 “老刘啊,你在赵府也这么多年了,人人都叫你老刘,你真名是什么?应该在江湖上有些名气吧?” 老刘哈哈一笑,说道:“名气应该是有吧,我不知道,我就姓刘,名字我也不清楚,因我使得三把剑,人人都叫我刘三剑。” 说到剑,赵起倒是想到了老刘手上那把剑,那剑通体赤红,运功时有虹光浮现,一看便知不是凡品,便问道:“你那剑,不简单吧?” 说到这个,老刘竟有些羞涩,就这**病改不掉。 他说:“我那三柄剑也只有那一柄拿的出手,其余两柄都是无名无姓,老头我也不会取名字,就叫剑一剑二,那第三柄是我祖上穿下来的,唤作赤霄。” 赵起心头一惊,赤霄剑的大名但凡是江湖习武之人,大概都晓得吧。 “可是那天下名剑榜排第三都赤霄?”赵起疑惑。 老刘点点头。 赵起有给自己两巴掌的冲动。 这他娘的太没天理了,想他堂堂侯爷公子,自幼拿着一把排不上号的毫曹剑,在一众纨绔中已经是上品。 名不见经传的卫严拿了天下第一的名刀也就算了,为何赵府一个下等仆人手上却有天下第三的名剑? 人比人,气死人啊。 跟老刘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了,干脆蒙头喝酒。 铁匠的铺子是当真清净。 赵起和老刘倒是衣食无忧。 做饭的事儿有那个妇人,也轮不到他二人。 在云梦山呆的久了,早就不挑食了,有什么吃什么,不过这妇人做饭倒是有一套。 妇人与铁匠之间的事情赵起从未过问。 想都不用想,指定又是段爱恨情仇。 江湖中这样的事儿也不少见。 妇人来时身后背了个布抱住的东西,隐约可见也是一柄剑。 想来此剑与铁匠也是有什么关联吧。 赵起来到铺子的时候仔细端详过架子上那柄蒙了尘的剑,隔着一步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剑鞘中浓郁的杀气。 不用说,又是一柄绝世好剑,比他手中的毫曹不知高了几个档次。 赵起也就纳了闷了,天下名剑怎的就这般不值钱了? 好像几柄不曾现世的名剑他都已经见识到了。 十大名剑中,江湖人知根知底的有六柄。 第一的轩辕剑在秦王手中。 第二的湛卢剑是韩国公子韩非的佩剑。 太阿剑在名剑榜排第四,而今在稷下学宫,江湖传闻在荀夫子手上。 七星龙渊本是伍子胥的佩剑,不知怎的落入剑圣盖聂手中,也算是物尽其用。 排第七的鱼肠剑本碌碌无名,直到专诸刺王僚,才著称于世,后来成了每一代墨家巨子的佩剑。 天下第九的承影剑是儒雅之剑,然剑必当杀人,染血的承影剑怕是只有至圣之人才能驾驭,事实上他的主人当真是一位圣人,便是那秦国北地道家仙人逍遥子痴画。 如今除了这六柄,赵起又见识到了天下第三的赤霄剑。 这便是七柄,其余三柄,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只是这天下名刀,却是少有现世,至今赵起也就知道鸣鸿刀的下落。 第二十四章 迎春楼佳人相送,铁匠铺卫严归来 - 秦卒 - 子都QVQ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朝歌的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没什么大事发生。 转眼已经过去二十四天。 这大半个月里,赵起无聊的时候就出去街上逛游,偶尔去一趟青楼。 在青楼还结识了一名女子。 朝歌城最有名的青楼莫过于最繁华段的迎春楼。 迎春楼消费并不高,对出身名门望族的赵起来说根本就是小钱。 来这儿的不是出身富贵家族的公子哥,便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武人豪客。 像赵起这样的多如牛毛,扎在人堆中毫不起眼,却也有引人注目的地方。 便是紧随身后的老刘。 逛青楼有带丫鬟的,有带仆人的,这也就算了,怎的还有带乞丐的? 因为这事儿,赵起没少被人盯着看。 青楼老鸨子才不会管你带谁来,只要带钱,便是牵头驴进来,老鸨子也是笑脸相迎。 实际上赵起来这儿倒不是来发泄的,就是单纯的觉着这种风月场所莺莺燕燕,全是前凸后翘的姑娘,甚是养眼。 像他这样只为了饱眼福而来的可不多。 迎春楼有位舞女名唤小七,真名不得而知,只有十六七的年龄,却身段婀娜,舞姿优美动人,据说是只卖艺不卖身。 赵起初见时对此女评价很高,若是对女子打分,满分百分,此女得有八十九分,不足之处便是胸前赘物未曾长成,隐藏极深。 若是长成,怕是得有九十五分。 能让小侯爷入眼的女子不多,候府上下百名丫鬟,其中不乏姿色上乘的,可小侯爷眼高于顶,皆看不上眼。 其他纨绔总有玩弄丫鬟的丑事传出,唯独小侯爷独善其身,便是在街上抓住好看的女子,抓回去之后也只是过过手瘾,第二天便放回去了。 小七姑娘入了小侯爷的眼,又岂能轻易放过? 大手一挥,便包下了迎春楼最奢华的包间,让小七姑娘独自为他一人跳舞。 老鸨子乐得脸上都能开出一朵花,提着沉甸甸的钱袋子便关上了包间的门。 自那之后,赵起便成了迎春楼的贵客,隔三差五的总要去一趟。 每次去都要小七姑娘伴舞,却是只看她跳舞,从未有过多的举动。 这一日,赵起依旧跟往常一样订了视野开阔的一间房。 小七姑娘在开阔地翩翩起舞,帘子后是那从未露过面的琴师,身旁半躺着背着剑匣的老刘,老刘没什么特别的爱好,这般美丽的姑娘跳着这般动人的舞,他目不斜视,只是个喝酒。 赵起时不时转头看一眼外头人来人往的街市。 暮色将近。 曲落,舞终。 赵起闭上眼,沉吟良久。 睁开眼,看了眼跪坐软席上一言不发的动人女子。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看你跳舞了。”赵起开口,脑袋别过看向窗外。 暮色下的夕阳从照进来,映在赵起半边脸上,多了些惆怅的意味,让那本就俊美的脸庞多了几分英气。 小七有些错愕,抬起头看了眼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公子,竟是生出一些不舍。 之所以说是熟悉又陌生,是因为这公子一个月来了近十回,都只点她一人,这张脸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只是至今都不知道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是何身份。 这位公子真的很迷人,她敢说其他那些点过她的人无一不是看中了她的脸庞,那***的眼神她早就看够了,只有这位公子看她跳舞时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非分之想。 情窦初开的少女终于有了心上人,才上心,却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姑娘想开口询问,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下去,她只是青楼一个妓女,又怎配得上这锦衣玉食的公子哥? “在朝歌城逗留了将近一个月,不管师兄回不回来,也该动身了。”赵起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小七听。 转过头看向小七,赵起脸上露出一抹笑。 这个姑娘真的很美,粉色纱裙,有少女的活泼,举止优雅,又有大家闺秀的教养,何其善哉,如果他爹不是侯爷,他一定会将这个姑娘娶回家。 可惜啊,侯爷的妃子,怎能是青楼舞姬? 站起身,拍了拍老刘的肩膀,说了声:“走了。” 老刘像是喝多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喊了句“好酒!”便跟着赵起下了楼。 楼中,舞姬小七望着赵起消失的背影出神。 帘子后边那一直未出声的琴师突然说道:“去道个别吧,莫要留下遗憾。” 是个男人音色,却极为细腻。 楼下,老鸨子目送赵起出了迎春楼的门。 赵起抬起头看了眼天空,方才还晴朗的天空此时竟挂满了乌云,眼看着就要下雨。 正欲抬脚,身后却传来了少女悦耳的声音。 “公子留步。” 赵起转过身,看向那向着他一步步走来的动人女子,问道:“小七姑娘可是有事?” 小七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交到赵起手中,说道:“娘亲走的时候跟我说过,遇到中意的男子,便将这锦囊交与他,能带来好运。” 说完,面色绯红,甚是醉人。 赵起哈哈一笑,将锦囊收入怀中,问道:“不后悔?” 小七点头:“不悔,若是错过了,怕是很难遇到公子这样的人。” 天空响起一声雷。 赵起正色道:“我若问鼎剑道巅峰,必将御剑而来,娶姑娘入我侯府!” 语罢,转身。 大雨毫无征兆的落下,淋湿了远行人的衣衫。 小七姑娘突然冲进大雨中,跑了几步,便停下来,朝着那愈行愈远的背影喊道:“公子一定要说话算话!” 远远的看见老仆人脱下衣衫为公子挡雨,公子招了招手,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佳人伫立在雨中,大雨淋湿了她轻薄的绸衣,现出玲珑曲线。 脸上的胭脂水粉被雨冲刷干净,露出的素颜却更加美艳动人,只可惜,赵起看不到了。 倚在门上的老鸨子看着雨中的姑娘发呆,她自是听到了赵起对小七说的话,心中思绪万千:这位公子竟是个侯门子弟,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侯爷家的公子。 “人老珠黄的竟是羡慕一个小姑娘,老了老了,怎么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老鸨子自嘲一笑,便回屋取了件厚实点的衣服披在小七身上。 …… 回到铁匠铺时,衣服早已被淋透。 赵起回屋后褪去一身衣衫,挂在架子上,换了件衣服。 刚换好衣服,便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妇人在后厨拾掇饭食,赵起便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便有一个黑影蹿了进来。 是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卫严。 卫严浑身早已湿透,他取下斗笠,随手往地上一放。 妇人掀开帘子走出房间。 见只有卫严一人,便激动起来,问道:“薛扈呢?” “死了。” 卫严脸色淡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盒子,交到妇人手上,说道:“为取这枚仙丹,薛扈一人抗下了阴阳家二十八星宿阴阳剑阵,回朝歌途中因体力不支倒下了。” 妇人瘫软在地,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盒子。 卫严径自越过妇人坐在案上,兀自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赵起看着地上悲痛欲绝的妇人叹了口气。 情深缘浅,奈之若何? 江湖中一直有这么个说法:阴阳家有位丹道鬼才,炼出无数仙品丹药,世人想要取得丹药,必先走过阴阳家二十八星宿阴阳剑阵。 何其残酷,一代高手为情所困,怎一个“惨”字了得? 屋子里陷入沉默,只听得见妇人小声抽泣。 暴雨往往只有一阵,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外头雨已经停了。 这时,卫严突然起身,说道:“雨停了,在这逗留的时间已经够长了,该动身了。” 赵起转过头看傻子一样的看向卫严,这小子莫不是脑袋被阴阳家的那帮子打傻了?这天都快黑了,这时候离开? 先不说天黑赶路危险,就说这个时辰城门都已经关了,怎么出去?莫不是要翻过去? “依我看,我们还是再歇息一宿,明儿一早赶路为好……” 不待赵起说完,卫严已经大步出了门。 赵起满头黑夜,却很是无奈,只得跟着出去,老刘一言不发,只是照做,公子干嘛他就干嘛。 前脚刚踏出门,妇人就追了出来。 “客人留步。” 卫严驻足,回过头看向妇人。 只见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布包,拨开后露出了一柄剑。 剑鞘呈草绿色,碧绿的剑柄处似乎是玉质的,浮现幽幽光芒。 “这是薛扈当面给我的,如今他死了,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就交给客人,当做替我孩儿拿回丹药报恩了。”妇人摸索吗柄剑的剑鞘良久,才恋恋不舍的交给卫严。 卫严倒是不客气,接过剑便转身离去,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 赵起还真猜对了。 卫严丝毫没有在朝歌城中停留的打算。 来到城门下,飞身就上了墙。 这是真打算翻过去。 赵起真是气的骂娘,这城门对他们三人来说,翻过去虽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就怕惊动了守城的护卫,到时候被乱箭射死岂不是很吃亏? 万幸的是没人发现他们的踪迹。 出了城,便看到远远的站着一个人。 那人戴着斗笠,披着蓑衣,手中握着一把剑。 显然是刚淋过雨,蓑衣上的水珠还在一滴一滴往下掉。 第二十五章 霸道剑江湖有名,老板娘原形毕露 - 秦卒 - 子都QVQ 蓑衣斗笠之人身高七尺,身体壮硕,背后背着剑匣,手中握着漆黑剑鞘。 正是铁匠薛扈。 “你……” 赵起惊的说不出话来。 卫严径自越过赵起,经过薛扈身边时,将妇人交给他的剑拍在铁匠胸前,说了句:“你的东西。” 铁匠接过剑,随手抽出,将剑鞘丢在路边,而后又从漆黑剑鞘中抽出自己的佩剑。 天色渐晚,两柄剑在月光下闪着幽光,一柄墨绿,一柄暗红。 铁匠只是瞧了一眼,便插入身后剑匣中。 赵起走过来,问道:“既然活着回来了,为何不去见见她?” 铁匠面无表情,朝着朝歌城城头忘了一眼,只说了句:“相见不如不见,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今日起,世上再无朝歌城打铁匠,只有霸道剑薛扈。” 语罢,毅然转身,跟上卫严远行的步伐。 霸道剑薛扈,那是十年前的江湖,那时候的盖聂还是个碌碌无名的剑客。 薛扈本是个普普通通打铁的铁匠,身边有个貌美如花的妻子。 有一日,铁匠爹娘惨遭毒手,动手的是邯郸有名的公子哥。 直到那时,世人才知,那成日里笑呵呵的铁匠是个不可一世的高手。 薛扈一人屠了凶手满门,只剩那公子哥一人时,却有白衣剑客阻挡。 薛扈败了。 他隐居三年,只为有一日能败了那个白衣剑客,手刃那公子哥为自己爹娘报仇。 那剑客名姓他此生难忘。 盖聂,那个当今江湖无人不知的剑圣,除了咸阳那位天下第一的剑客,怕是鲜有敌手。 三年后,薛扈再战盖聂,却还是输了。 雨中望着白衣剑客背影,他才知,怕是此生,他都难以打败此人。 那一战后,他回了趟家中,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当年忠贞不渝的结发妻子,早已改嫁。 望着水塘边捶打衣物的女人,他终是没能踏出一步。 之后便徒步到了朝歌城,隐居在铁匠铺做起了打铁的营生。 或许,江湖上还留有他的名姓,却是盖聂问鼎剑道的一块垫脚石。 武道最忌讳的便是心中有有结,盖聂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薛扈心头,整整十年,剑道再无寸进。 而这些,薛扈只能埋在心底,直到见到了少言寡语的卫严,才算是找到了倾诉口。 这些事,怕是也只有他自己和卫严两人知道了。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 …… 此次游历第一站定在了临淄,便是齐国都城。 临淄是齐国数一数二的大城,繁华程度虽跟朝歌差不多,规模却是大了好几倍。 齐都最盛名的,莫过于那盛名天下的稷下学宫。 此外,阴阳家的根基也是在此处。 临淄距朝歌不过百里,紧赶慢赶也不过半日。 出了朝歌城,月亮高悬在半空,雨后的空气中还带着湿气,有些许寒意。 远远的看见了个二层楼的客栈。 这荒山野岭的,居然找到了歇脚处,怎能不让人兴奋? “我们在前边客栈住一宿,明儿一早再赶路吧?”赵起征求卫严的意见,他实在是不想走路了,若是真的徒步去临淄,那腿还不得折了? 许是卫严也走的累了,并没有拒绝,点点头,便径直向着客栈的方向走。 客栈外有个马鹏,里头圈养了十几匹马,这倒是让赵起有些喜出望外。 若是能买下,去临淄岂不是方便了许多? 进了客栈,幽幽的烛光照亮了半边屋子。 老板娘趴在案上打盹。 “掌柜的,还有房吗?”赵起敲了敲桌子。 老板娘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瞅着眼前这位俊俏的锦衣公子哥,半晌才回过神来,眉眼笑道:“有的有的,客官您要几间?” “四间。”赵起说道。 “好嘞,您几位里边请。”说着,老板娘做了个请的手势,便掌着灯当先上了楼。 赵起几人紧随其后。 接连推开四间房门,赵起几人各自去了一间。 赵起走进最后一间,老板娘站在门外,说道:“客观,你几位有什么吩咐下楼招呼便是。” “知道了。”赵起点点头,关上房门。 老板娘“嘿嘿”一笑,便下了楼。 推开窗户,外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林子。 赵起咧嘴一笑,他不是没见过世面,建在这种地方的客栈能是什么好地方?明面上是客栈,背地里还不是做着杀人越货的勾当。 只是今天碰到赵起这几个,只能算他倒霉了,赵起能发现的,他们三人岂会失策。 赵起大概也能想来卫严答应住店的原因,应该是跟他想法一样,看上了门外头那几匹马。 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回想起他这小半生,说不上风雨飘摇,却也算得上是经历了人间冷暖。 赵拓对他这个当儿子有些过分宠溺了,现在想起来,有太多事瞒着他了。 他都没怎么跟赵拓谈过心,赵府既然藏的下李山,岂会没有其他高手?从小身边有多少高手陪着,赵起到现在都想不来。 离开赵府之后,认识了古灵山那古灵精怪的小道人,击败了苏门山号称第一的青年翘楚。 如梦如幻。 思绪回到朝歌城,迎春楼那位紫衣的姑娘,是否坐在窗边发呆,可是在思念他这个远行的人? 赵起以前从不相信像他这么洒脱的人会爱上世俗的女子。 现在似乎是有些信了。 小侯爷动了心,若是侯府那帮知道了,怕是得当做大事儿来庆祝。 门外传来一丝响动,打断了屋里贵人的遐想。 赵起闭上眼装睡,避免打草惊蛇。 门边的窗户纸被捅破,有若隐若现的香味飘进来。 迷迭香! 赵起悚然一惊,借着翻身的机会捂住了口鼻。 心中暗道一声侥幸,幸亏进来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窗户,不然这下真就中招了。 然而,不等黑店的主人推门进来,楼下却传来了马蹄声。 客栈应该是出了什么乱子,楼下一片嘈杂声。 “咔嚓。” 传来什么东西被摔碎的声音,赵起躺不住了,起身看了眼门口,见没人偷窥,便轻手轻脚的走到窗户边上,翻了出去。 顺着栏杆往下爬,终于看清了一楼的状况。 一伙看似强盗的壮汉将老板娘团团围住,为首一人是个黑色袍装的中年男子,长相不像其他人那么粗犷,倒是有几分书生的味道。 “柳春三,连我黑风寨的兄弟都敢坑,你怕不是活腻歪了?这店还想不想开了?” 一个黑衣大汉一刀砍在柜台上,瞪着客栈老板娘怒道。 老板娘战战兢兢,捏着手绢说道:“这位爷且先息怒,奴家真是不知那人是黑风寨的,若是知道,便是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胡来呀。” “现在知道也不晚,我们兄弟来这儿,就是讨个公道,你说吧,这事儿怎么解决?”壮汉从柜上拔出刀,坐在临近的案上。 “要不……各位爷先喝口茶,这事儿您几个先商量,等商量出个结果来,您几位开口,奴家照做便是了。” 老板娘说着,便开始沏茶。 “也好。”那书生打扮的强盗点点头,找了个就近的位置坐下。 其他那些随行的人也都一一就坐。 赵起算是看明白了,这店里的老板娘胃口太大,不小心将这帮强盗中的一人也给坑了一把,现在冤家找上门来了。 这也太不小心了,做这种事儿居然还留活口,莫非是只拿钱财不杀人? 老板娘扭着圆滚滚的打屁股在几人之间穿梭,给来的人一人倒了杯茶。 “柳春三,你也是**湖了,道上的规矩咱都懂,这种事儿本来最起码的也该拿你一根指头,我兄弟几个也不为难你一个娘们,就百两银子,咱这事儿就当了了如何?”书生随手将佩剑放在案上,这般说道。 柳春三赔笑道:“是是是。” 赵起冷笑,这帮强盗莫非是白痴?找人麻烦还敢喝人家的茶?这不是自找死吗?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壮汉惨叫一声,瘫软在地。 “茶里有毒!” 众人这时才醒悟,然而为时已晚,纷纷倒在地上。 连方才放话的那黑衣大汉和白面书生也是趴在桌上,动弹不得。 柳春三这时才露出了马脚,扭着腰走到白面书生身侧,笑嘻嘻的说道:“你这小白脸看着俊俏,怎的中看不中用?长了一副书生面孔,怎的反应这般迟钝?” 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柳春三继续说道:“老娘做这营生的时候,你们黑风寨的大当家的还撒尿捏泥巴玩呢,就你们这帮没脑子的也想在老娘身上刮下一块肉?” 白面书生目眦尽裂。 “风里刀!” 柳春三朝着后厨喊了一声,便跑出来个瘦瘦黑黑,肩上搭着毛巾,小二模样的男人。 “把这些人拖到后边,剁成肉泥做吃食,以后好招待客人。”柳春三这番话说的有些瘆人,连偷窥的赵起都生出些许凉意,暗道:以后荒郊野岭客栈的东西千万不敢乱吃。 屋顶传来一丝响动,老板娘耳尖,一下就听到了动静,猛然抬头看向赵起藏身的方向,喝道:“什么人?出来!” 赵起见行踪暴露了,便飞身而下,稳稳的落在地上,看着惊诧的老板娘,尴尬的挠挠头,说道:“睡得饿了,想下来找些吃的,只是老板娘方才那番话属实有些倒胃口。” 第二十六章 春三娘江湖有名,靳十三面阴内阳 - 秦卒 - 子都QVQ 襄蕃客栈,是齐国境内出了名的黑店。 老板娘名叫柳春三,江湖人称春三娘,长的面善,却是个恶毒心肠,她的男人也是齐国出了名的剑客。 邪剑山鬼,齐国通缉的要犯,在齐国监狱中待了三年,越狱时杀了齐国狱卒上百人,逃出后更是击杀齐国大将军派出追杀的死士十余人。 妥妥的一流高手,怕是离着超一流也不远了,应该跟老刘差不多。 柳春三借着男人的名号也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在这一带知情的人都避免去招惹,毕竟她丈夫是出了名的高人。 只是那山鬼虽是实打实的高手,却因被通缉,过着风雨飘摇的日子,居无定所,睡也不晓得啥时候能回来,便让一些新来的山寨头子不懂规矩,不将春三娘放在眼里。 前些日子春三娘宰了黑风寨的一个土匪,黑风寨借题发挥,想要宰春三娘一波,却不想反着了春三娘的道。 赵起也是有心防贼,无心碰上了这事儿。 径直的坐在席上,赵起自顾自倒了杯茶,闻了下,看着春三娘说道:“你这茶不会都有毒吧?” 春三娘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不大的锦衣公子哥,没有回答。 赵起便自顾自的说道:“给我上些牲口肉的包子来,人肉的不要哈,怪恶心。” 说着,便抿了口茶。 春三娘有些拿捏不准这少年人是真不怕死还是狐假虎威,却是不敢轻举妄动,转过身往厨房走的同时回首瞅了赵起一眼,见他并无异常,便是心中越发疑惑了。 等春三娘进了后厨,赵起便突出一口茶,从腰间取下酒袋漱了漱口,啐啐道:“还真他娘的有毒。” 老板娘还未出来,卫严、薛扈和老刘三人倒是先下了楼。 薛扈坐在赵起右侧,将剑匣摆在案上。卫严怀里抱着刀靠在柱子上,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一店趴在桌子上不知死活的土匪。 唯有老刘老神自在,斜躺在席上,手里抓着酒袋,跟个老酒鬼似的摇头晃脑的哼着曲儿。 外头响起了马蹄声。 不多时,便看见佩刀的锦衣青年带着一伙人进了屋子。 青年只是看了赵起四人一眼,便转移注意力,朝着里头喊道:“店家在否?” “来了来了。”黑瘦黑瘦的店小二小跑着出来,收里头端着一盘包子,跑过来放在赵起这桌案上,而后毛巾往肩上一搭,便小跑向进来的几人。 “您几位来点啥?” 店小二弯着腰看向这位衣着华贵的青年人。 “上酒,来碟下酒菜。”青年人抚开衣襟,就地而坐,对周围趴在桌上不知死活的人视若无睹,显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赵起拿起包子尝了口,说道:“这老板娘还算有些娘心,这回倒是真的羊肉,若是再给我上一份说人肉馅儿的,我非得把肠子吐出来。” 看似不经意的话,眼角的余光却是打量着锦衣青年人,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这青年面容俊美,却有几分阴气,长个个男人的脸,白皙面孔却不似男人,看着倒是阴柔,案上放着青年的佩刀,纹路清晰,不像是平常人家能拿的出手的。 他身后站着的那几位就更是了不得了,个个身披软甲,腰间挂着佩刀,脸上裹着黑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 大概猜到了这帮人的身份,赵起心中无奈。 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不就是走的累了想要两匹马吗?怎的啥事儿都让他几个遇上了? 赵起几人面前的包子快吃完了,也就他和老刘吃,薛扈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 这种店里的东西卫严自然是不会吃。 吃完之后从腰间解下酒袋痛饮一口花雕,畅快无比。 吃饱喝足,四人便上了楼,却是没有各回各的房间,而是聚在了卫严的一间房中。 这间房视野开阔,将窗子推开一条缝便能看到整个大堂的状况。 “你觉得这后来的青年人是个身份?”赵起翘着二郎腿半躺在榻上,边拿个竹棍剔牙,便问卫严。 卫严只是盯着大堂,对赵起的话置若罔闻,略微有些尴尬,好在老刘打了圆场,说道:“这带头的是个阉人,不用说,是王宫出来的,身后那几个就更不用想了,穿着软甲的死士也就王侯养的起,我猜多半是齐王宫的人,至于来此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 赵起对老刘的话颇为赞同,他之前也是这般猜测,至于来这的目的……赵起看着老刘问道:“会不会跟这老板娘有关?” 老刘摇摇头。 赵起继续说:“我刚才听那帮土匪管这女人叫‘柳春三’,你听过吗?” 老刘摇头,旁边的薛扈却是说道:“柳春三,江湖人称‘春三娘’,开的这家襄蕃客栈专门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她能活到现在还是沾了他男人的光。” “此话怎讲?”薛扈的话倒是勾起了赵起的兴致。 “春三娘有个男人叫山鬼,江湖人称邪剑,是个阴险毒辣的狠角色,在齐国监狱中待了三年,是个通缉要犯。”薛扈面无表情的说道。 赵起眉头一挑,说道:“这些人莫不是为了山鬼来的?” “不知。”薛扈摇了摇头。 大堂中突然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赵起赶忙起身凑到窗户旁边看热闹。 只见那锦衣青年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抓在刀柄上,面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老板娘双手撑在案上,对锦衣青年怒目而视,她说道:“我都说了,我这儿没有你们要找的人,你们三天来一次,烦人不烦人,打搅的我店里的客人都睡不好觉。” “职责所在,还望夫人海涵。”锦衣青年这话说的有礼,突然却是冷哼一声,话锋一转,说道,“只是你不要忘了,你柳春三做的也不是什么见得着光的买卖,我靳十三若是想捉你,是易如反掌的事儿,在我大齐的土地上,还是收黏着点好。” “呦,靳大人好大的官威呀,真当我春三娘的名号是白叫的不成?”柳春三丝毫不被锦衣青年的话吓到,反倒是屁股往案上一坐,满不在乎的说道。 靳十三面色一凝,厉声道:“柳春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山鬼的下落,不然我今夜便拆了你这襄蕃客栈!” “你敢!” 柳春三俶然起身,眼睛睁的圆溜溜的盯着面前这个阴柔的男人。 “你看我敢不敢。”靳十三抬手握拳,对身后人吩咐道,“去,卸了这襄蕃客栈的牌坊,让春三娘看看我靳某人敢不敢砸了她的店。” “是!” 身后几人抱拳应了声便离开了。 靳十三背过手,冷笑着看向春三娘,明明是个阉人,却不像其他太监那般阴恻恻的,反而有股子阳刚气。 “住手!” 柳春三瞪视这靳十三,喝道:“我男人来了不会放过你的!” “那你便是让他来呀。”靳十三丝毫不惧,反而有些势在必得的意思。 好一个引君入瓮。 窗户后边的赵起咧咧嘴,这个靳十三可不是个简单角色,这般有恃无恐怕是有备而来,看来今晚就休想睡个安稳觉了。 想必若是山鬼不出来,靳十三铁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柳春三这婆娘今晚得遭殃。 堂中,柳春三忍无可忍,踏着桌案凌空而出,双手一抖,自袖中射出两根针,直直的飞向靳十三。 这春三娘过真是个使阴招的厉害角色,方才那下毒的伎俩指定对付不了这个王宫出来的“大人物”,却是这袖中藏针的暗器本事却让人防不胜防。 只是那暗器离锦衣太监不足一尺时,突然悬在太监眼前,不得寸金,原来是个内力能外溢护体的高手。 靳十三眼睛一瞪,那针便落在地上,发出“叮当”一声响。 楼上,赵起问老刘:“你能否看出这太监是个多高的高手?” 老刘灌了口酒,说道:“内力护体,至少是个一流。” 赵起不可置否,却不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大堂中俩人的较量。 “咣当”一声,写着“襄蕃客栈”四个大字的牌匾被丢在地上。 软甲死士去而复归,果真是拆了襄蕃客栈的牌坊。 春三娘怒极,对靳十三悍然出手,使得却都是阴招。 不是袖中飞针,便是鞋里藏刀,在真正的高手眼中,都是些不入流的小把戏。 这春三娘虽是阴损,在江湖上也小有名气,本身的实力却不怎么样,堪堪入的了三流高手的范畴,在这个高手多如牛毛的时代实在算不得什么本事。 “雕虫小技,班门弄斧!” 靳十三被柳春三无聊的把戏弄的不耐烦了,怒喝一声,便凌空而出,一把握住柳春三的脖颈,将她凭空提起,转身便撞在柱子上。 “说!山鬼藏身何处?”靳十三捏着柳春三的脖子,捏的她面色通红,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不住的蹬腿,手握着靳十三的手腕,想掰开他的手,却纹丝不动。 眼看着春三娘就要气绝而亡。 那黑不溜秋的店小二却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靳十三身后,一刀刺向他的后背。 靳十三反应灵敏,侧身避开了店小二的偷袭,却也让柳春三逃脱了出去。 那店小二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一击不成,抽身而退,在那帮软甲死士出手之前便退到了角落。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小的襄蕃客栈竟卧虎藏龙,想必你这泥鳅,便是当年跟山鬼一同越狱的水妖了吧?” 靳十三面无表情的看着平平无奇的店小二,说出了这番让人惊奇的话。 第二十七章 瘦猴子逃犯水妖,黑风寨魁首添乱 - 秦卒 - 子都QVQ 邪剑山鬼有个刺客兄弟,江湖传言骨瘦如柴,面容丑陋,长的不像个人,倒像是个猴子。 此人江湖人称水妖。 之所以这般称呼,据说是他水性极好,还擅长偷袭,甚至连失传已久的缩骨功也在此人身上出现过。 跟着山鬼一块儿进的齐国监狱,能顺利逃脱,一半还是这水妖的功劳。 只是这水妖一直行事低调,极少有人见过他的真容,再者跟名气极大的山鬼组合,他这般不显山露水的人物,也是黯然失色。 因此,齐国的悬赏中,山鬼的赏金是进了前五的,而水妖却只是个五百两的小人物。 这般人物却也有好处,便是出狱后一直躲在这襄蕃客栈以店小二的身份自居,却没人识破。 齐国王宫却也是有能人。 前些年隔三差五的派人来搜查,来的却都是些地方上的小人物,来了之后随便一看,吃些酒肉便回去交差了。 今夜来的人却不同寻常。 靳十三是齐国大内高手,齐王身边的红人,是齐王暗卫的头目,一手掌管着齐王的安危。 是齐王养的一条忠心耿耿的犬牙。 不仅如此,这靳十三还是齐王宫排的上号的高手,倒也不是因为此人有多厉害,只是这些个君王都不信江湖武林的那一套,王宫中少有真正厉害的高手。 只是为何齐国为了山鬼这般兴师动众,便是不得而知了。 客栈大堂内,双方僵持不下。 只是那春三娘与水妖势单力薄,想要与靳十三一众正面交手显然是要吃大亏。 现场鸦雀无声,对峙双方谁都没有急于出手,靳十三竟是靠在案上,抽出佩刀仔细观摩。 门外又是人声嘈杂。 楼上的赵起四人自是最先看到外头情况。 只见一众土匪个个拿着大砍刀,骂骂咧咧的进了院子。 推门而入,带头那人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有些惊到,愣了一下,看到遍地瘫软在案上的黑风寨土匪,先是皱眉,转而大怒,转头瞪视柳春三,喝道:“春三娘,你好手段!” “刘喜,你可真会挑时候,你若再来的迟些,怕是还能捡到老娘尸体。”春三娘冷笑,显然这叫刘喜的土匪头子还没看清她的处境。 刘喜是进来才来的山匪,便是那黑风寨的一把手。 此番前来,显然是来找他那帮弟兄的。 方才被春三娘用计放倒的那白脸书生,便是黑风寨的三当家,人称鬼算子,武力虽是不怎么样,脑子里阴谋诡计却是不少。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日却是栽在了柳春三手上,可谓一物降一物,一山更比一山高。 这黑风寨的大当家虽是脑子不好使,却是十分讲义气,在道上也算是小有名气,只是这般莽撞,怕是迟早得给自个儿挖个坑。 刘喜看了靳十三一眼,见是个小白脸的,便不再重视,只是对着举刀对着春三娘说道:“你少废话,今日我黑风寨十几号兄弟栽在你手里,不给个说法,我今儿带着弟兄们拆了你这襄蕃客栈。” 楼上看戏的赵起笑出了声,这刘喜还真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物,认不得靳十三也就罢了,莫不是连他身后几人王宫才有的软甲也认不得? 楼下,见这土匪轻视他,靳十三有些好笑,眼见这帮土匪是来找春三娘麻烦的,就更不着急了,盘腿往席上一坐,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此番前来本是单纯缉拿山鬼,与山上土匪没有半毛钱关系,只是送上门的哪有不收的道理,平白无故的捡个功劳,这谁乐意放过? 春三娘见土匪不依不饶,口里啐了声“白痴”,随即灵机一动,指着端坐的靳十三说道:“老娘我遇到了些麻烦,咱俩的事儿先搁一搁,你若帮我将这帮人赶出去,我便给你这帮兄弟解毒。” “你是说,我这帮弟兄还有救?”刘喜眼前一亮。 春三娘看白痴一样的瞅了刘喜一眼,说道:“我只是下了‘软骨散’,此药短时间内不会要人性命,只是四肢乏力,动弹不得,不然你以为你这帮兄弟为何还睁眼看着你?若是老娘想让他们死,早就嗝屁了。” 刘喜点点头,说道:“我便信你一回!” 说罢,走向靳十三,抱拳道:“兄弟,对不住了,你俩的帐他日再算如何?买我个面子。” 靳十三抬头看着这七尺壮汉,嘴角勾出个弧度,问道:“你是何人,我为何要买你的面子?” “我乃黑风寨大当家刘喜,这一带也算是有些名气,不知兄弟可曾听闻?”刘喜直起身背过手说道。 “不曾听闻。” 靳十三摇摇头。 刘喜怒目而视,略微有些恼怒,说道:“那就是说,兄弟不给我刘喜这个面子了?” 靳十三并不回答,只是问道:“你这黑风寨存在几年?官府可有备案?若是让了你于我而言有何好处?” “我黑风寨虽是年成不久,却是妥妥的大寨子,官府的备案自然是有,我刘喜的人头便值千两!” 刘喜这话说的竟是有些傲气,却不知眼前这人正是能领那五百两的人物。 春三娘扶着额头叹气,这刘喜的智商真是让人担忧,委实是有些令人担忧。 之前被春三娘放倒的黑风寨土匪自是目睹了全过程,白脸书生瞪着大当家的,目眦尽裂,只是浑身瘫软,实在是开不了口。 “二千两加一千两加两个五百两是多少?”靳十三回过头问身后的随从。 “督主,是四千两。”随从毕恭毕敬。 “那我岂不是赚大发了?”靳十三笑道。 随从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刘喜有些疑惑,不太懂这俩人说些什么,便将刀剁在案上,说道:“你俩叽叽歪歪说啥呢,我就问你带着你随从隔日再来,可好?” “我要是说不呢?”靳十三眉头一皱。 “那我只好请各位出去了。”刘喜脸色一沉。 此言一出,靳十三弹了个响指,身后几人齐齐出刀。 一时间,杀气弥漫。 楼下剑拔弩张之时,楼上却是来了个不速之客。 赵起几人所在房间的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黑瘦老头子。 老头子目光从赵起几人脸上一一扫过,毫不见外的说道:“底下好不热闹,我那屋子观战不过瘾,我观察了下,就你们这屋子视野最开阔,特地过来蹭蹭窗户。” 说着,便径自走到窗户边上,看了赵起一眼,问道:“小娃娃,你这也看了半天了,你觉着谁能笑到最后?” 赵起觉着老头有趣,便说道:“就当前形式来看,若是不出意外,那个太监赢定了,那太监看着有恃无恐,怕是来的不止屋子里这么些人,他们的真正目的,应该是那婆娘的丈夫。” 老头哈哈一笑,说道:“你小子人小,目光看的还挺远,你觉着,若是那婆娘丈夫来了,有几分胜算?” 赵起摇摇头:“胜算不大。” 老头子突然便不笑了,表情凝重的看着楼下,没说认同,也没说不认同。 想来老头子也是这般认为的,那靳十三是齐国大内高手,此番前来,必定是兴师动众,别说山鬼,怕是真正的顶尖高手,跟朝廷对着干也讨不到好处。 楼下,壮汉刘喜当先懂了手,一刀砍向靳十三。 只见靳十三面不改色,将刀横在身侧,只听得“铿锵”一声,便是轻而易举的挡下了刘喜这一刀。 刘喜皱眉,此时才想通了。 能让春三娘忌惮的岂是简单角色? 只是已经出了手,便是得罪了,就算打不过,也得硬着头皮上。 要说这刘喜虽是个二流,刀法却霸道,身体素质极为出色,以二流的内力硬战一流却也不论下风。 得知靳十三的实力,刘喜便不再轻敌,使出浑身解数,挥舞手中的刀一刀刀砍向靳十三,刀刀致命,竟是逼得靳十三连连后退。 靳十三一帮随从出手,被刘喜带来的一种土匪拦下,爆发混战。 那帮土匪虽身手不及靳十三手下,却胜在人多,生生拖住了一帮软甲死士。 靳十三被刘喜逼到了角落,退无可退,冷哼一声,一掌推出,打在刘喜胸前,逼退刘喜。 乘胜追击,靳十三抽刀而出。 手中一尺半的短刀虽看着秀气,却刀刀凌厉,砍出呼呼风声。 让楼上不苟言笑的卫严都是赞叹一声:“好刀法。” 二流就是二流,终究是内力上差了一筹,更一流高手正面交锋,即便是身体功底扎实,也是稍逊几分,况且这靳十三,还是一流高手中德佼佼者。 突然,一支弩箭自屋外射进来,穿进刘喜肩膀。 刘喜吃痛,捂着肩膀后退几步,靳十三的刀却转瞬即至。 刘喜只得踩着案几暴退。 单膝跪在地上,刘喜怒目而视,指着靳十三喝道:“你使诈。” 靳十三收刀,面露不屑,说道:“那又如何?你们江湖人得那套,还想约束我不成?我靳十三可只知道速战速决,不知道你们那所谓的江湖道义。” 刘喜大怒。 门外响起脚步声。 一众软甲冲进屋中,分分钟便逼退了刘喜带来的一帮土匪。 单膝跪在地上,抱拳齐声向着靳十三行礼:“属下见过督主!” 第二十八章 客栈内山鬼现身,变故下内侍留人 - 秦卒 - 子都QVQ “春三娘,说出山鬼下落,否则,死路一条!” 靳十三面色冷峻,全然不顾捂着胸口喘息的刘喜,只是盯着柳春三厉声道。 春三娘面色一凌,沉声道:“你们这些人隔三差五的就要来一回,可曾在我这客栈察觉蛛丝马迹?我若知道他的行踪,还需要跟你们多费口舌?” “这么说,你还要嘴硬了?”靳十三冷笑。 “给我拆!” 一声令下,一众软甲拔刀。 “你敢!”春三娘上前阻挠。 靳十三一掌推出,击在春三娘胸口。 春三娘倒飞而出,撞在墙上,而后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阵飞尘。 水妖原地消失,再次现身时已在靳十三身侧,一爪抓向他脑袋。 靳十三反应极快,在水妖现身的刹那便已一手探出,稳稳捏住了水妖脖颈。 随手甩出,砸在案上,压断了案几。 这水妖虽是学的一手偷袭的本事,鸡鸣狗盗之术,武功却不怎么样,堪堪入的了二流,却是因体质极差,在武道一途却不怎么显山露水,估摸着单论功夫连赵起都不如。 一众软甲开始胡乱砍杀,掀案摔席砍柱子。 这时,楼上传来中年人听不出感情的声音:“靳十三,人家都说祸不及家人,你好歹也算得上齐王宫排的上号的高手,怎的跟个无赖儿似的,你不是找我吗?我来就是了,何必这般大动干戈。” 邋里邋遢的中年人踏着窗沿飞身而下。 见到此人,靳十三咧嘴一笑,手搭在刀柄上,妖里妖气的说道:“山鬼,我就知道你藏在此地,怎么?这是想通了,打算跟我回齐国地牢了?” “缉拿我,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中年人收敛笑意,面色阴沉道。 一时间,楼下杀气弥漫。 楼上,赵起哭笑不得,这天下的高手怎的跟想象中的都不一样?不是傻呵呵的,就是邋邋遢遢的。 老刘如此,铁匠如此,孙伯灵也如此,连这臭名昭著的山鬼也是这般模样。 楼下,山鬼走到春三娘身边,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看来二人也是隔了很长时间没见,春三娘竟是一时间眼泪模糊,锤着山鬼的胸膛哽咽道:“你这杀千刀的,一走便是半年不见人,你若再不回来,便再也见不到我了。” 不管表面如何恶毒强硬,终究还是个妇人,躲不开小女人那一套。 山鬼也是个木讷性子,不知如何哄女人,抱着春三娘手足无措。 靳十三属实是个扫兴的角色,他捋了捋额前乌黑眉毛,说道:“山鬼啊山鬼,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这般动人的情愫,当真让人神往,只可惜我是个阉人,最见不得男女欢爱。” 话音刚落,便抽刀一个飞旋立在案上,刀指山鬼,厉声道:“当年你在狱中,我靳某人没机会和你交手,甚是遗憾,今日可是个好机会!” 山鬼深吸口气,将春三娘抱起来,平靠在墙角,转身一步步走向靳十三,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便增长几分。 在距离靳十三十步时,他突然止步,朝着楼上喊道:“小兄弟,可否借剑一用?” 不久,边走一柄剑自窗户飞出,稳稳落在山鬼手中。 山鬼只是抽出剑看了眼,便说了声:“好剑!” 正是赵起所佩“毫曹”剑,之所以毫不犹豫的将剑借给山鬼,其中不乏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当然还有个原因便是当之前春三娘一笼包子的饭钱了。 事实上像赵起这般身边都是好剑的人并不多,山鬼虽是闯荡江湖多年,却也没见过几柄天下名剑,以往所派之剑也是普通的剑,像毫曹这般的剑也是没使过几回。 靳十三率先出手,刀锋直指山鬼脖颈。 山鬼一脚踩在案上,飞身而退,同时拔出毫曹剑,将剑鞘掷向二楼。 山鬼有一成名绝技,便是“绝命十三剑”,据说只有十三招,却都是杀招,招招致命,死在这套剑法下的亡灵数不胜数。 靳十三却是不怕,他的实力跟山鬼不相上下,即便是山鬼侥幸赢了他,也无所谓,因为此番前来襄蕃客栈的,可不止他一人。 二楼窗口,赵起接住剑鞘,目不转睛的盯着楼下二人的较量。 此二人虽都算不上实力顶尖的高手,却也是实力不俗,观战这些人实战,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毫曹本是通体青黄色,在山鬼手上却是变了个颜色,通体漆黑,应当是被他内力包裹的缘故,只是说来也怪,人人的内力都是无形无色的,为何这山鬼却是黑色。 退到墙边,山鬼一蹬墙壁,反弹而出,手中的剑接连挥出,一道接一道剑气打出,与迎面而来得靳十三撞在一块儿。 靳十三刀法自是不用讲,只是就灵动性而言却是差了不止一丁半点儿,面对山鬼几乎可以说毫无破绽的进攻,饶是他一流高手,也是没能完全躲开,几道剑气打在他身上,弄得他衣衫破烂不堪。 躲开的几道剑气便打在靳十三身后,有些打在软甲随从身上,直接在胸口开了道口子,鲜血直流。有些击在案几、柱子上,直接将桌案掀翻,柱子上留下一道道刀痕。 赵起心中讶然,不愧是高手间的对决,一出手便闹出这般动静,若是换作平常人,早就死无全尸了。 只是这靳十三竟是毫发无损,他外头穿着绸缎锦衣,里头却是金丝软甲,不愧是君王身边的人,便是这身金丝甲,一般人都求之不得。 靳十三眉头一挑,侧身而立,冷笑道:“不愧是君上悬赏两千两要的人,果真有两把刷子,只可惜遇到了我靳某人,算你倒霉。” 这般说着,靳十三突然出手,斩出一道刀罡,同时举刀刺出,刀锋紧随刀罡。 山鬼不敢应其锋芒,抽身而退,边退边立剑格挡,那刀罡击在毫曹剑身,打的剑身轻颤。 下一刻,靳十三刀尖紧随而至,击上毫曹剑的剑身,直接将剑压弯,推着山鬼后退。 一脚踩在墙上,靳十三力道很大,刀尖顶在毫曹剑身,直接压的弯曲变形,眼看着就要刮到山鬼的脸颊。 就在这时,靳十三的手下齐齐搭箭上弓,对准了山鬼。 同一时间,自门外射进来一根几乎看不见的绣花针,转瞬即至,击在山鬼肩膀上。 山鬼吃痛,肩膀一斜,靳十三的刀便划过毫曹剑,刺在他的胸膛。 同时,靳十三一众随从拉弓射箭,若是被这么多箭矢击中,山鬼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道身影骤然而至,挡在山鬼身前,只听得好几声“噗嗤”声,便只见那山鬼的同伙水妖身上插满了箭,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而后踉跄倒地。 水妖转身看了山鬼一眼,张开满是鲜血的嘴笑道:“鬼兄,前些年承蒙照顾,我先走一步了。”便倒地不起。 “哈哈哈……” 门外传来了尖锐的笑声。 一个白发白须,面色苍白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那中年人一身红袍,袍子上用金丝线绣着蟒纹,头上戴着金冠,衣着华贵,堪比王公贵胄。 见到此人,靳十三的一众随从皆是跪地,齐声道:“内侍大人!” 内侍大人,当是对王宫中腌宦之人位高权重者的称呼,由此可见,此人应当是离齐王较近的一个太监。 便是靳十三,见到此人也是收刀而立,毕恭毕敬的站在一边。 那位内侍大人慢吞吞的走过来,踢了水妖的尸体一脚,便蹲在山鬼面前,说道:“我看你长相丑陋,没想到御人倒是有一套,是咱家看走眼了。” “哼!”山鬼冷哼一声,说道,“连您都来了?我山鬼好大的面子,让齐王如此兴师动众,可是担当不起,在下斗胆问刘内侍一句,齐王这么大动静,究竟要我做何事?” “随我去了宫中便知道了。”刘内侍一笑,便负手欲行,走到店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二楼,对着赵起四人说道:“你四人不如也随我一同前去吧。” 话音刚落,一众爪牙便齐齐转身,搭弓指向二楼那个窗户。 卫严无动于衷,背过手看着楼下众人,不知在想什么。老刘端着酒囊喝酒,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云淡风轻。 薛扈就更不用说了,能跟卫严走到一块儿的,指定不是个话多的。 赵起见无人应答,便托腮靠在窗框上,起了调戏这人的心思,便问道:“随你去齐王宫有何好处?” 刘内侍一愣,随即大笑,阴恻恻的说道:“赏你大齐地牢一日游。” “那我可不去。”赵起抠了抠鼻孔,说道。 “这可由不得你!”刘内侍面色一凌。 身负重伤的山鬼见到这一幕,反而不生气了,拖着身子靠在墙上,笑道:“这还真由的他,刘内侍,我山鬼劝你一句,对这几位还是绕道走为好,便是再来个靳十三,你们也不一定留得住这几个兄弟。” 刘内侍骤然转身,怒目而视,脸上阴晴不定,显然是捏不准山鬼的话是真是假。 略作丝毫,还是转身捋了捋眉头,说道:“山鬼,你那小心思我还猜不透?你不过是想保住这几人的借口,想骗我,哪有那么容易。” 山鬼也不解释,嘿嘿一笑,说道:“你大可试试。” 第二十九章 雍城内秦王加冠,蕲年宫嫪毐之变 - 秦卒 - 子都QVQ 秦国出了件大事。 年轻秦王的冠礼照常在蕲年宫举行。 这一日,雍城下了雨。 阴雨连绵,高高的祭坛上,跪坐着一个十七八的青年人。 青年人穿着金边青龙袍,披散着头发,任由发丝在风中飞舞。 远远的看不清真容,只是光看那背影,都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高台的阶梯上,三步一卫,皆执长戟,着金甲。祭坛周围立着数十侍卫,腰间佩刀,一眼便能看出是君王的亲卫。 这个着龙袍的青年人,便是秦国继位时最年轻的一位君王——赵政。 赵政面前的案几上,共放着五件物什,最右是一条红绳,用来束发。右二是巴掌宽的白布,再往左,便是紫金冠环。最左边,是一顶冠旒。四者之后,横放着一柄剑,便是那天下第一的轩辕剑。 这柄剑,或许出鞘的次数并不多,然而却是让天下人敬仰的一柄剑。 只因这柄剑,象征着大秦国最高的权力,它是秦王的佩剑,剑不曾出鞘,却能屠尽逆反之人。 试问天下有几人能让秦王亲自拔剑? 秦王会不会使剑,又有什么关系? 毛毛细雨打湿了文官的官服,落在武官将士的甲胄上,溅起一片片水花。 冠礼正常进行。 这是天下所有男儿最隆重的仪式,何况是秦国高高在上的君主? 玄青色绸衣的中年人一步步走到赵政面前,从案上取下那顶象征着最高权力的冠冕,跟赵政面对面跪坐。 “今,有秦公子,君王赵政,已成年,堪当大任,特行冠礼。”玄衣中年人高喊一声。 便有穿朱红色衣服的太监公公扯着嗓子大喊一声:“一冠——” 玄衣中年人在案上取下红绳,整理了赵政的头发,在头顶饶个发髻,而后用红绳绑住,之后便将头杵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说着些“无病无痛,安康一生”的句子。 雨越下越大。 台下,一人握紧了腰间的佩剑。 他是秦国的将领,在昭王手上没能得到重用,在庄襄王手上依然只做了个校尉,只有当今秦王提拔了他,只要保证秦王瓮中捉鳖的计划顺利完成,便是他出头之日。 他便是必定千古垂名的秦国将领——王翦。 王后养了个淫玩之物,是相国大人当成阉割之人送进宫的,此人进宫之后,与王后日日欢歌,甚至生下了两个孩儿。 赵政何其精明?怎会不知这些人的苟且之事?只是他在等待时机,等待一个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的时机。 冠礼,赵起断定嫪毐会在冠礼上出手。 权势的吸引力,足以让一个人不顾一切。 “二冠——” 祭坛上传来宦官尖锐的声音。 玄衣中年人转身从案上拿起白布,裹在刚刚挽好的发髻上。 这时,蕲年宫的宫门口传来阵阵骚动。 一波人持兵器进了蕲年宫。 为首一人正是被吕不韦送进宫,自称秦王假父的嫪毐。 嫪毐剑指祭坛,喝道:“小儿安当大任?不若将王位让出来,让我坐坐如何?” 这是打算撕破脸皮了。 秦王身边的吕不韦大惊,他没想到嫪毐竟敢这般肆无忌惮的发动政变。 “扑通”一声跪倒在赵政面前,额头上渗出的汗珠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掉。 此事本与吕不韦无关,只可惜,这嫪毐却正是他送进宫的。 若是此人执意叛国,他吕不韦脱不了干系。 然而面前这个少年人却没有丝毫的愤怒或是悲怆,只是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安静的等着玄衣中年人给他束好发。 “三冠——” 司礼的宦官似乎没看到冲进来的这帮人,依旧扯着嗓子喊叫。 中年人从案上取起金环套在发髻上。 宫门前,嫪毐大怒。 黄毛小儿竟敢无视我的存在? 当即挥剑指向秦王,嘴里只吐出一个字“杀!” 铁骑踏开了蕲年宫的宫门。 嫪毐手中握着剑,地上溅起水花,冲在最前边,眼中只有秦王的项上人头。 然而,不待他们靠近祭坛,蕲年宫周围的门被掀开,握着刀的玄甲卫冲杀而出,瞬间将嫪毐带来的一众团团围住。 这是秦王近卫,普天之下,只听秦王令,如影随形。 同时,一名披甲的将领挡在了祭坛下方。 那将领不过三十岁的模样,身体壮硕如老牛,手中握着长戟,黝黑的脸上横七竖八几道刀痕,那是他征战沙场留下的痕迹。 “小小校尉,安敢挡我去路?”嫪毐大怒,一剑刺出,剑锋直指王翦。 王翦侧身,轻描淡写的躲开了这一剑。 随手一戟,透过嫪毐腋下。 嫪毐悚然一惊,这王翦的身手,做个区区校尉怕是有些屈才了。 身后传来了惨叫声,嫪毐回头,只见他带来嗯一众已经被秦王亲卫打的溃不成军。 自知夺权无望,嫪毐一剑掷出,趁着王翦躲避的间隙抽身躲进乱军之中逃窜。 高台上传来了宦官的高喊声:“四冠——” 两个字就如同两把锤子,重重的击在嫪毐心头。 嫪毐还是趁乱逃出了蕲年宫。 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柱着剑低着头踉踉跄跄的往宫外走。 面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嫪毐抬起头。 年轻人背着手目不转睛的看着狼狈逃窜的白脸儿。 “章邯!”嫪毐瞳孔一缩,看到此人的一瞬间浑身瘫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看着眼前人。 他自知已经没有逃脱的机会了。 青年人一身玄青色铠甲,黑发中杂着几捋白发,腰后别着两把短刀。 悠哉悠哉的踱步到嫪毐面前,在距离嫪毐一尺时,嫪毐突然暴起,却被章邯一脚踩在胸膛踢翻在地。 弯腰,抽刀,起身,归鞘。 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手起刀落,嫪毐的脑袋已经骨碌碌的滚落在雨中,眼睛尚且瞪的大大的看着章邯。 “就这点本事也敢发动政变?相国大人的眼光大不如前了……”章邯摇摇头,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章邯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带着麻布现身,裹着嫪毐的脑袋离开了。 之后便有人出来清理了嫪毐的尸身。 蕲年宫的祭坛上。 大秦相国大人吕不韦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玄衣中年人将最后一顶冠旒戴在秦王头上。 宦官扯着嗓子喊了声:“礼毕——” 赵政这才转过头看了眼长跪不起的吕不韦,说道:“仲父,此事与你何干?” 吕不韦冷汗直流,身体已经开始发抖,将脑袋压的更第,颤抖着声音说了句:“臣罪该万死。” 赵政摇摇头,说:“仲父,你老了,判断力大不如前了,不去归乡安度晚年如何?” “臣领旨。”吕不韦咣咣咣磕了三个头,便退下了。 这是他最好的结果,与太后通奸,私自给太后送禁脔之物,早就是死罪了。 秦王之所以饶他不死,还是看在几年佐政却不曾对王权构成威胁的面儿上。 章邯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祭坛上,附在赵政耳旁问道:“嫪毐已死,太后如何处置?” 赵政咬咬牙,许久之后叹了口气,闭上眼说道:“让她在雍城安享晚年,不得踏出一步!” 章邯躬身领命,转身欲走,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太后与嫪毐育有二子……” 赵政突然转头瞪视他。 章邯一惊,仓皇抱拳道:“臣知道了。” 躬身而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