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穿成虐文女主？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穿越到自己写的书里当女主，是什么体验？
    苏熙表示：她很慌。
    按理说，穿越是那些气运之子才能碰上的好事。
    穿越之后，光环大开，废柴逆袭，人生巅峰。
    可现在问题是：苏熙是一名专注玛丽苏狗血虐文的小扑街。
    虐文女主的共同点是什么？一个字：惨！
    而且大多数文，因为数据不好，要么扑了，要么切了，就没有几本好好完结的。
    苏熙看着任务列表里的一排书名欲哭无泪：
    【执迷不悟】
    【全员恶人】
    【挖心摘肾】
    【禁忌の恋】
    【沙漠暴晒】
    【反派滞销】
    ……
    全是虐文不说吧，还都是只写了十几万字的！
    也就是说，苏熙在书中世界的结局到底如何，全看她自己发挥！
    “亲亲，以上这些都是你接下来你要攻略的世界哦。
    你的目标是：
    在每个世界激发反派的【崩溃值】，让他们崩溃。
    然后作为女主，完成主线任务，走向HE的结局。”
    脑海中，那个自称“小虐”的系统助手，耐心地解释着。
    好吧，你说的我都懂。
    关键是，这不是虐文的套路啊。
    虐文里的女主都很惨啊！都不得善终啊！
    而且在前十几万字，为了小说的戏剧效果，作者会往死里虐女主，简直是惨到了极致。
    就比如现在，苏熙正躺在医院的病床，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味，浑身像散架了一样疼。
    她回忆了一下，这里应该是她写的小说《执迷不悟》的世界。
    书中的女主，叫苏泠熙，是一个傻白甜的富家女。
    在这之前，苏泠熙因为看到女配苏纯纯和男主顾江臣一同出入酒店的照片，遂大发脾气，去找女配评理。
    接着两人起了争执，苏纯纯猛一推，把苏泠熙推入大马路的车流中央，苏泠熙就被大卡车撞了。
    好在卡车刹车刹得及时，苏泠熙被送到医院里，捡回了一条命。
    没错，顾江臣就是苏泠熙的未婚夫。
    听听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不差钱的家庭，必须是霸道总裁。
    然而霸总向来薄情。
    顾江臣和苏泠熙订婚后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和苏纯纯去了酒店。
    虽然苏纯纯矢口否认两人发生了什么，但你要说你俩在酒店房间里打了一晚上斗地主，也说不过去吧？
    苏熙努力回忆着自己写的那些智障剧情。
    接下来应该就是——
    “你醒了。”
    耳边响起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
    苏熙向来都是个声控，平时写文的时候，也会着重描写角色说话的声音。
    男主嘛，自然是声音好听到能让耳朵怀孕的那种。
    苏熙费力地睁开眼皮，朝着发声的方向望去：
    我的麻鸭，这是什么神仙颜值！
    剑眉星目，霸气凌厉，薄唇紧绷，五官如刀刻的希腊雕塑一般轮廓分明。
    不愧是虐文男主！
    怪不得苏泠熙甘愿为他死去活来，执迷不悟！
    看到苏熙醒了，板着脸的顾江臣，递过去一张A4纸，凉薄道：
    “醒了，就赶紧把这个协议签了。”
    苏熙稍稍侧过脑袋，瞟了一眼，标题写着：
    【分手协议】
    苏熙：不，我没醒。
    又立刻把眼闭上了。
    刚穿到书里，就要面对被男主抛弃的命运吗！
    不！虐文新女主，绝不接受命运的摆布！
    不能任由这种剧情发展下去，我们的目标是让反派崩溃！
    苏熙现在就觉得：
    自己写的女主苏泠熙简直是个智障。
    明知道顾江臣的心，根本不在她这里，可她非要一厢情愿。
    更过分的是，跟她订婚的第二天，顾江臣就去找别的女人……斗地主。
    这种吃里扒外的狗男人，到底有什么值得珍惜的！
    呸呸，脏死了！
    那边顾江臣看到苏熙睁眼又闭眼，发出不屑地冷笑：
    “装，接着装！
    你有本事拉着苏纯纯去撞大卡车同归于尽，现在没本事面对我？
    真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么可怕的事。
    无论你耍什么花招，我顾江臣都不会爱上你。
    你死心吧。”
    苏熙：有被油腻到，谢谢。
    不是，正常人说这种话难道不会感到羞耻吗？
    就因为他长了个总裁脸，讲话就可以这么油腻吗？
    苏熙被油腻得脚趾头都蜷缩了起来。
    没办法，自己写的垃圾对白，塑造的油腻总裁，再恶心也得忍着。
    苏熙正在思索如何才能激发顾江臣的崩溃值，这狗男人已经按捺不住了，表情变得凶恶，阴沉开口：
    “女人，你为什么不回答！”
    口区！
    爸爸要吐了。
    苏熙为自己写过这些对白感到极度羞耻！太辣耳朵了！
    顾江臣还在那边咋咋呼呼：
    “女人，你竟敢无视我！”
    听到这一句，苏熙实在没办法管理表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男人看到苏熙的笑意，越发大怒：
    “你笑什么！”
    苏熙清清嗓子，进入状态：
    “我愿意笑就笑，关你P事？
    你住海边的吗？管那么宽？
    有那闲工夫回炉学学语文，别整天弄总裁语录在外面丢人现眼！”
    苏熙噼里啪啦说完，开心地想：
    这下应该能够激发顾江臣的崩溃值了吧，毕竟在原著里，女主苏泠熙一直是顾江臣的舔狗，舔狗突然反咬，男主怎能不惊讶，不崩溃？
    苏熙正喜滋滋的等着系统提示，没想到几秒钟过去，脑海中依旧安静如鸡。
    而此时，顾江臣的眼神变幻莫测，瞳孔中凝聚起可怕的旋涡。
    狗男人怎么突然变脸？
    苏熙愣了愣，猛然想起：
    差点忘了！
    当初做人物设定的时候，给顾江臣设置了高达80%的暗黑属性，而且是会在“被苏泠熙嘲笑的时候瞬间激发”！
    当时只是随手写了一个比较带感的设定，没想到，这些设定都成真了！
    顾江臣啊顾江臣，你说你学啥不好，偏偏把这个设定执行的如此一丝不苟！
    五讲四美的好男人你不当，让你变坏你倒是挺来劲是不是？
    还没等苏熙反应过来，男人修长的手指，覆上苏熙纤细的脖颈，慢慢地收紧力道：
    “泠熙，不许你这样对我说话。”
    “咳，咳……”苏熙睁大眼睛，无力的挣扎。
    手背上的针也掉了，鲜血四溢。
    被车撞到的头部伤口，也开始叫嚣着疼痛，眼泪不受控制的乱流。
    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肺部空气急剧减少，已经到了窒息的边缘，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器也在疯狂作响！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痛苦。
    男人低沉冷漠的声音充满着磁性，像拥有一种魔力：
    “泠熙，像从前一样，做个听话的乖女孩，我会给你留一点体面和尊严。
    否则，你会身败名裂。听懂了吗。”
    苏熙小脸涨红，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一挣，脱离了顾江臣的钳制，怒骂道：
    “我乖你大爷！你撒开我！”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竟敢打你爹？
002 执迷不悟（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顾江臣显然没有预料到苏熙的反抗，手指钳制的力道顿时少了几分，看着苏熙的眼神也开始闪烁。
    “泠熙，你怎么变得如此粗俗？”
    顾江臣的语气充满了嫌恶。
    苏熙顾不上理他，一边干咳，一边抚着心脏大口喘气：
    出师不利，没激发出怨念值，倒是把这狗子的暗黑值给激发出来了。
    待在他身边凶多吉少，还是先躲起来的好。
    别任务还没完成，小命先丢了。
    苏熙正酝酿着用什么话术来怼他，这时病房门的门砰的一声打开。
    一名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大叔，身后跟着浩浩荡荡一群医生护士。
    大叔身材魁梧，十分精神，头顶微微秃，精心地用两侧的头发遮盖着。
    但只要跑动或者动作稍微大一点，那点遮掩就变成了欲盖弥彰，还不如不遮。
    苏熙立刻回忆起来：
    这是奥叔。
    苏熙家的管家。
    “地中海”，是苏熙为他设置的一个典型外貌特征。
    苏熙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骚凹瑞。
    因为这个设定，可真是让这位书里为数不多的好人受苦了。
    男人也是很注重外貌的！
    谁又能保证，他坚强的外表下，没有为自己过早的谢顶而感到难过呢！
    “大小姐，一听说你醒了，我马上就从家里赶过来了。”
    奥叔急急忙忙地冲到床边，一屁.股把顾江臣顶开，握住苏熙的手，眼睛里都是焦急和心疼。
    在苏熙的笔下，奥叔是女主悲惨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自始至终一直站在女主这边，守护她的人。
    奥叔在苏家工作了接近三十年，是看着苏泠熙长大的。
    他一生未婚，把苏泠熙当做她的亲女儿来照顾，早就看出了顾江臣的为人，苦口婆心劝过她很多次，但她仍然一门心思执迷不悟。
    在原著中，奥叔来到医院看望女主，他知道车祸的前因后果，忍不住说了顾江臣几句。
    顾江臣总裁脾气上来了，伸手就打，还辱骂奥叔只是个下人，是个狗奴才。
    而苏泠熙只是懦弱的看着，一个屁都不敢放。
    苏熙暗下决心：
    本来虐文女主向来都是失道寡助，再也不能轻易让保护自己的人寒心了！
    奥叔满脸担忧地看着她：
    “大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后面的医生护士也N脸紧张地看着苏熙。
    苏熙觉得这是个卖惨求保护的好机会，立刻戏精上身，捂着脖子大声哭泣：
    “奥叔，你可来了，顾江臣他刚刚要掐死我……”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
    奥叔转过身，怒气冲冲地盯着旁边的顾江臣，仿佛要把他的脸盯出两个洞来。
    顾江臣看到身材魁梧的奥叔，气势汹汹地盯着自己，一时间竟也生了怯意，但碍于面子还是嘴硬：
    “没，没有，是泠熙先骂我，挑衅我的……”
    “顾江臣，明明就是你先背叛泠熙在先，我们泠熙再怎么骂你也是应该的！”
    “什、什么背叛！你有证据吗？你血口喷人！你算什么东西，苏家的看门狗而已，竟然敢跟我顾江臣叫嚣！”
    “你！”
    气愤的奥叔瞬间团起沙包大的拳头，眼看那洪荒之力就要爆发，但他还是看了苏熙一眼。
    苏熙回给他一个坚定而悲壮的眼神：
    上吧！皮卡丘！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
    顾江臣惨叫一声，连人带椅子仰面栽倒在地。
    一击必杀？
    这管家身上也太有功夫了吧！
    苏熙啧啧称奇：
    之前写书的时候，记得自己并没有给奥叔设置这样一个保镖人设啊！
    在苏熙这个原著作者的笔下，奥叔只是一名忠心耿耿的大管家，平时只是管理苏家的家庭事务，顺便帮苏熙管理公司出点主意什么的，怎么看都是一个纯文职工作啊。
    谁能想到，书中世界变成现实后，管家奥叔竟然是个肌肉男！
    苏熙莫名想起一个段子：
    明明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不管怎样，武力值如此叼爆的奥叔在身边，真是太有安全感了。
    而地上那个，正在哼哼唧唧，像犯了鼻炎似的。
    绣花枕头！
    刚才掐苏熙脖子的能耐哪去了？
    苏熙气定神闲，甚至都没朝顾江臣看一眼：
    “医药费都包在我身上，把这个哼哼唧唧的垃圾东西拖出去，让我清静清静。”
    鼻血横流的顾江臣在地上咬牙切齿：
    “苏泠熙！”
    【系统提示：男主崩溃值：12%。】
    苏熙心中一乐：
    揍一拳就能上升2%，那让奥叔多揍他几下，岂不是直接完成任务？
    【亲，同样的招数反复使用，会被系统判定为作弊行为哦，作弊会清零宿主之前的成绩哦！】
    好吧，看来脑内的小心思也瞒不过系统。
    可是，原著中奥叔被顾江臣又打又骂，憋屈受辱的剧情没有重演，苏熙获得了一点信心：
    女主的悲惨结局，是可以扭转的！
    顾江臣被拖出病房，奥叔又指挥着医生护士给苏熙做了一套全面的检查，看她真的无大碍了，指派了两名信任的护工照顾苏熙，又打电话让家里厨师做了给病人吃的温补食物，这才放心离去。
    穿到书中世界之后，直到现在，苏熙才获得了独处的空间。
    正好可以梳理一下当前的时间点，以及未来的计划。
    *
    苏熙从迷你冰箱里翻出一瓶冰镇阔落，一边吨吨吨，一边回忆剧情。
    《执迷不悟》这本书，其实剧情并不复杂。
    女主苏泠熙是个豪门傻白甜，一厢情愿地单恋男主顾江臣。
    这场单恋，从小学时代，一直持续到女主长大成人。
    顾家也是豪门，但无论是规模还是产业，都比不上苏家，而且因为经营不善，有渐渐没落的趋势。
    单纯从经济利益来说，若是苏顾两家联姻，顾江臣明显是高攀。
    可是顾江臣，从来都是对苏泠熙若即若离，而苏泠熙则是对顾江臣死心塌地，非他不嫁。
    苏泠熙初中毕业后，去国外读了三年高中。
    三年后回国，却接到了母亲病逝的噩耗。
    跟噩耗一同前来的，还有继母冯巧和她的女儿，苏纯纯。
    十八岁的苏熙，来到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003 执迷不悟（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纯纯原本不姓苏，冯巧入住苏家之后，自作主张便改了姓。
    因为苏家老爷子苏昶的强烈反对，冯巧一直都没能和苏熙的父亲苏修明正式登记结婚，一直都处于没名没分的状态。
    不过，冯巧似乎也并不在意，反而像个委屈的小媳妇一般，不争不抢不计较，让苏修明对她很是愧疚。
    接下来，就是苏泠熙悲剧一生的开始。
    如果说冯巧母女是专门来要她命的猛虎，那顾江臣就是猛虎手上的利爪。
    苏泠熙不在国内的这三年间，顾江臣竟然和苏纯纯勾搭在一起，如胶似漆，顾江臣对苏纯纯言听计从。
    而颇有心计的苏纯纯，却没有公开关系，一直跟顾江臣做着秘密情侣。
    因为她和她的母亲冯巧，野心远不仅于此：
    她们母女的最终目的，是取代苏修明，扼杀苏泠熙，然后成苏氏集团的主人！
    认真论起来，其实冯巧母女的招数也并没有多么高明，无非就是恶毒女配那一套：示弱，栽赃，陷害，做了恶之后装无辜，反咬……
    可惜啊，有些人就是好这口。
    苏泠熙被冯巧和苏纯纯安排的明明白白。
    先是结结实实地被顾江臣骗了好几年，还被顾江臣调.教成了一个妥妥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狗男人越是对她不好，她越是死心塌地；
    中间又做了许多傻事，导致自己在父亲跟前信誉尽失，苏家的长辈们对她越来越失望；
    等到时机成熟，苏纯纯正式进入了苏氏集团，很“励志”地从底层小业务员做起，一步步成为高管；
    并且授意顾江臣假意和苏泠熙订婚，稳住她，麻痹她；
    然后和她的母亲冯巧里应外合，把苏修明从苏氏渐渐架空，苏氏的产业，大部分都改姓了冯。
    眼看一场豪门争夺大戏就要尘埃落定，顾江臣也彻底撕下了画皮，公然和苏纯纯出双入对。
    顾江臣哄着苏泠熙订婚之后，就发生了这场诡异的车祸。
    但无论苏泠熙再怎么气愤痛苦，苏家家产大部分被夺，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
    在那之后，被架空的苏修明，也被冯巧逐出了集团董事会。
    而苏纯纯代替苏熙，成为了千亿家产的唯一继承人。
    最终，苏纯纯跟顾江臣步入婚姻的殿堂。
    曾经的苏氏豪门荣光不在，最疼爱苏熙的爷爷，气结郁郁而终；
    苏修明在被夺走最后一份家产之后气得脑中风，躺在医院不省人事。
    而苏熙为了救父四处筹钱，不得不流落风尘——
    原文的内容，到这里戛然而止。
    苏熙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现在会穿书，那时候就不太监了啊！
    多写一点，说不定自己翻盘的胜算就更高了呢！
    【系统提示：
    本世界根据原著作者的设定，包含隐藏剧情，如果任务员能在完成主线任务之前，解锁隐藏剧情，可以获得额外奖励或道具，可以带入下一个书中世界。】
    隐藏剧情？
    苏熙糊涂了：
    作为原著作者本人，她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隐藏剧情！
    【小说里的人物，在作者和读者看来或许是纸片人。
    但在小说的世界中，每个人都有自己完整的过去，不是凭空冒出来的角色。
    所以，角色们会自动补齐作者没有认真设定的背景。】
    原来如此。
    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也一样。
    给别人看的都只是冰山一角，片面的人格。
    而在片面背后，每个人都有复杂而完整的人生。
    系统再次发出提示：
    【请任务员正式确认本次主线任务。】
    眼前出现只有苏熙能看见的光幕，上面浮动着：
    【《执迷不悟》世界主线任务：
    女主苏熙继承苏氏所有产业，确保苏氏不落入冯巧母女或其他人之手。】
    【接受】【放弃】
    苏熙纤指轻点：“接受。”
    苏熙给自己念了一句鸡汤：
    “任何时候，都不能失去信心，奥利给！”
    *
    说去就去，作为一个技巧娴熟的扑街写手，女主虐渣可从来不挑日子。
    想到可以有机会，为自己写的虐文女主扭转悲惨的命运，苏熙顿时觉得腰不疼了，腿不痛了，就连被大卡车碾过的头，似乎也撞得比以前聪明了！
    这么说还得感谢那个卡车司机呢！
    但是穿着病号服去虐渣也太没排面了，苏熙环顾四周，看到病房里有一个衣柜模样的推拉门。
    嗯……
    原女主苏泠熙的衣品比较偏可爱风，衣服大多都是粉的白的花边的，软萌风格。
    好看是好看，但是不符合苏熙接下来的行程啊。
    这也怪苏熙自己，没有为女主做什么关于穿衣品味的设定，人家自然爱穿什么就穿什么了。
    千挑万选，好不容易找了一条大红色的紧身连衣裙，这已经是所有衣服里最不软萌的了。
    高级的剪裁，恰到好处的凸显了女孩完美标致的腰线。
    高跟鞋上有精致丝带缠绕，趁的纤细脚踝越发的雪白。
    原主的个头本就比普通女生高一些，大红连衣裙包裹之下，更显出一分凌厉的飒气。
    苏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一动，又拿出那些可爱的衣服放在身前对比，竟然感觉到一种诡异的违和感：
    苏泠熙的长相本就是美艳挂的，一条连衣裙就能穿得风情万种，而原来那些软萌可爱的衣服根本不适合她，穿着很丑不说，还把她所有的优点都掩盖了。
    那为什么她的衣橱里都是不适合她的衣服呢？
    最可能的原因就是：顾江臣喜欢这种类型。
    女孩子若是为爱卑微，无论多么委屈自己的事都做得出来。
    苏熙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从今天开始，顾江臣讨厌什么她就非要穿什么，然后还要阴魂不散地在他跟前晃悠，做一个合格的小作精，争取早日刷爆这个渣男的崩溃值！
    苏熙正在镜子跟前满意地左顾右盼，听到了敲门声，同时一个温顺的声音响起：
    “大小姐，是我，我来给你送鸡汤了。”
    门一开，一名打扮朴素而得体的中年妇人，端着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苏熙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是谁？
004 执迷不悟（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思来想去，苏熙决定硬着头皮直接问：
    “那个，阿姨，无意冒犯，请问你是谁？”
    对方立刻红了眼睛：
    “唉，大小姐，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不起夫人，我对不起……”
    “停停停，阿姨，你得先告诉我你是谁啊。”
    妇人顿了顿，轻声说道：
    “大小姐，我是容姨啊。”
    容姨，容姨……
    啊，之前奥叔说，让家里煲一些滋补的汤水送过来，给苏熙补补，八成就是给这位容姨打的电话。
    苏熙冥思苦想，总算是想起来了书中这么个人物，苏家的确是有这样一位家政人员，跟奥叔一样也是长住在苏家。
    可是，容姨这个角色，在苏熙的笔下只是一个工具人，只有写家中吃饭场景的时候，才会把她搬出来“用一用”。
    因为作用单一，而且出场次数极少，苏熙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给她取，只叫“家里的煮饭阿姨”。
    而这个叫容姨的女人，看上去是真心的心疼苏熙的遭遇。
    再对比一下自己写书的时候，就因为煮饭阿姨是工具人，所以连名字都懒得给人家取，苏熙顿时觉得有点内疚，于是脱口而出：
    “容姨，对不起。”
    没想到对方却红了眼圈，哽咽道：
    “大小姐，千万不要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受苦了，我听主治医生说了，他说这种程度的车祸，多多少少，会有些失忆后遗症……”
    苏熙哭笑不得：
    还好自己被车撞了，否则都没有记不得人的正当理由啊。
    以后见到不认识的人，这个失忆烂梗可以反复使用，而且一点都不会伤感情，有木有！
    嘻嘻，无用的知识又增加了！
    容姨把保温饭盒放到餐桌上，一边细心摆放着餐具，一边温温柔柔的絮叨：
    “大小姐，以后你可千万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我看啊，那顾家的少爷真的不值得……”
    说到这里，容姨突然很不自然地收了声，话语也戛然而止。
    “不值得什么？容姨，你接着说啊。”
    容姨犹犹豫豫：
    “不说了，否则大小姐你又要生气了，你刚刚动了手术，不能再气到自己，会影响伤口愈合的，女孩子家，要是留疤了可怎么好……”
    苏熙伸出双手，抱住容姨的肩膀，郑重说道：
    “以前都是泠熙不懂事，不懂得你和奥叔对我的好，但以后不会再那样了，你会帮助我吗，容姨？”
    “会！会！大小姐，您知道吗？自从十五年前，夫人从歹徒手里救下了我，我就发誓，我这条命就是夫人给的，现在虽然夫人不在了，但我也一样愿意为大小姐做任何事，真的！”
    苏熙：……
    苏泠熙的妈妈，曾经在歹徒手里救下容姨？
    真是活久见了！
    自己笔下的世界，工具人不仅自动有了名字，还有连作者都不知道的过去呢！
    她此刻就像第一次看到甄嬛跳惊鸿舞的皇上，想要摇着这个世界的肩膀大声质问：
    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啊？
    在作者都不知道的时候，《执迷不悟》这本狗血玛丽苏文中的世界，到底在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啊？！
    不过，多了一名盟友总好过多了一名敌人，现在已知的情况是，容姨和奥叔都是苏泠熙这边的人，至少，现在不用太担心后院起火了。
    苏熙原本以为，虽然穿越的这本书她没写完，但至少她知道书中主要角色的过去，也知道他们各自的性格，以及之前的剧情，这也算是某种金手指吧；
    但现在来看，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书中的人物，在这个世界都是活生生的真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过去，即使作为作者并没有给他们设置什么像样的背景，世界也会自动补全这些背景。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个世界上，存在着苏熙不知道，但却对剧情发展很重要的人呢？
    或许苏熙设计的剧情，指引着这个世界每个人的【命运】，但正如苏熙现在的存在一样，【命运】也并非毫无破绽。
    命运，可以通过【行动】去影响，可以通过【选择】去改变。
    意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强劲的金手指，苏熙反而不慌了。
    在吃饭空当，苏熙跟容姨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现在苏家的宅邸住着三代人：
    苏泠熙的爷爷苏昶——名义上还是苏氏集团的董事长，但已经不负责具体的业务；
    父亲苏修明和继母冯巧——因为苏昶的反对，冯巧一直没能跟苏修明正式登记结婚，所以本质上，冯巧算是苏修明的同居女友；
    然后就是苏泠熙，还有冯巧的女儿苏纯纯。在苏熙穿书之前，顾江臣用订婚的条件，让苏泠熙同意苏纯纯可以进入她的公司：熙之科技，成为公司的营销主管。
    在《执迷不悟》原著中，苏纯纯进入这家公司之后，就开始疯狂的收买公司的老员工，还有管理层，短时间内，把苏泠熙这个正牌的公司总经理架空了——这是冯巧母女蚕食苏氏集团的第一步，也是重要的一步。
    可是，本次穿书的主线任务，就是【确保公司不落入冯巧母女之手】啊！
    人家第一枪都打响了，这还怎么搞。
    已经晚了一步么……
    不过，再难也要试试看！
    苏熙大病初愈，意外的胃口很好，容姨的手艺也是一流，苏熙一不小心喝了三碗鸡汤，满足地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
    吃饱喝足，苏熙擦擦嘴，一拨长发，得意问道：“容姨，你看我这身，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是，大小姐，这跟你以前变化太大了，我差点认不出来了。”
    “容姨，你要习惯，这才是真实的我。”
    容姨看着苏熙的表情半是欣慰，半是心疼：
    容姨看着苏熙全副武装，一副要出去浪的样子，忧愁道：
    “大小姐，你遭了车祸这才刚醒过来，又要出去吗？医生说过的，要你一定静养几天呢……”
    脚踩恨天高，一身火红的苏熙，露出纯真无害的笑容：
    “容姨，别担心。我要去给我亲爱的继母送温暖。”
005 执迷不悟（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这就是望山别墅啊。”
    虽然说作为本书的作者，一个亲笔描述过苏泠熙所居住的苏家宅邸是多么豪华的人，说着像游客一样的话，多少有些可笑；
    但亲眼见到这座别墅的豪华，苏熙还是觉得太不真实。
    无论花费多少笔墨，去描述了苏家宅邸的气派程度，此前都是仅仅存在于她的想象之中。
    现在，想象成真了，就在她的眼前，不可思议的美轮美奂。
    苏熙在心中大声惊叹：
    “天哪，这得什么样的家庭条件！”
    仿佛看到豪门生活正在向她招手……
    苏熙顺着原主的记忆，熟门熟路地走入金碧辉煌的大宅门，然后又熟门熟路地穿过金碧辉煌的大厅和长长的走廊。
    ——若不是本世界的原著作者，若不是穿成女主，这么大宅子，一般人进来非迷路不可。
    别墅里安安静静，苏熙凭着直觉，直接来到金碧辉煌的主宅客厅。
    苏熙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怎么这里到处都是金碧辉煌的？
    哦，一定是当时写书的时候词汇量贫瘠，描述房间只会用“金碧辉煌”这四个字……
    刚一进房间，一名瘦瘦弱弱的白裙女孩正坐在沙发上——没错，沙发也同样金碧辉煌。
    “这一定就是我的白莲花妹妹吧。”
    苏熙刚刚吃了三碗大补鸡汤，浑身有劲，心态极佳，于是高高兴兴地问候道：“你妈呢？”
    这三个字，简单而朴素，洋溢着亲切友好，虽然在苏纯纯耳朵听来有点像骂人，可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果然苏纯纯眨了眨眼睛，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
    “妈，姐姐回来了。”
    眼尖的苏熙盯上了苏纯纯面前茶几上的水果盘：
    车厘子，蓝莓，山竹，榴莲……
    都是苏熙在原来的世界最爱吃，却又碍于囊中羞涩而吃不起的！
    很多作者在写书的时候，都会把自己的饮食爱好代入到主角身上，苏熙也不例外。
    所以在苏家，这些昂贵的热带水果，是永远不缺的。
    苏熙想到自己咸鱼一般的曾经，作为扑街写手，别说车厘子自由了，就连橘子自由，苹果自由，葡萄自由都还没实现呢！
    这次穿过来，成为千金大小姐，先不说任务的事情吧，至少能享受财务自由的人生啊，这波不亏！
    想到这里不由得开心起来，苏熙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翘着脚开始大快朵颐。
    这会儿冯巧也过来了，踩着优雅的高跟，穿着淡紫色的旗袍，如高雅的贵妇一般。
    看得出有在努力地维持体型，无奈年龄摆在那里，再怎么努力维持，都无法掩饰疲惫的老态。
    苏熙正大快朵颐地吃吃吃，只是用余光瞟了一眼高跟鞋哒哒声的方向，没有理会。
    冯巧刚一出现，就被苏熙旁若无人的样子吃了一口瘪。
    遂没话找话：
    “泠熙出院了，身体可是没什么大碍？回家怎么不说一声呢。”
    苏熙抬头，婉约一笑：
    “精神小妹，不请自来。这是我家，我回自己家，要跟谁打招呼？”
    然后继续埋头苦吃。
    总觉得这书中世界的车厘子格外的甜呢？
    冯巧和苏纯纯站在地上，分立在沙发的两边，面面相觑。
    她们用眼神交流着：
    总觉得这场车祸之后，这妮子跟以前不一样了？
    尤其是说话风格，以前也没这么呛人啊？
    这母女俩站在沙发旁边，从外面看起来，就像苏熙的两个仆人在等着她做什么指示！
    苏纯纯首先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睛里闪过一丝怨恨：
    凭什么苏熙一回来，就像主人一样坐着，而我和妈妈就得像仆人一样站着！
    我又没做错什么！
    于是她整理了一下衣摆，也准备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继续吃茶几上的水果。
    苏熙用余光看苏纯的动作，眼疾手快地，把水果盘拉到一边：
    “慢。”
    苏纯纯睁大眼睛，满脸不解。
    “你不能吃。”
    “我为什么不能吃？”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就是不想给你吃。你要吃，自己去外面买。”
    苏纯纯满脸委屈，转向冯巧：
    “妈！”
    冯巧连忙赔笑道：
    “泠熙爱吃车厘子，那就多吃点，纯儿别跟姐姐抢，等晚上让容姨多买点……”
    “冯女士，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
    冯巧和苏纯不解的望向苏熙。
    苏熙停下手，抽出一张至今，慢条斯理的一根一根擦着纤细的手指，鲜红的指甲发出摄人心魄的光泽。
    “我刚才说了，想吃自己买。
    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爸的钱给我花，没毛病吧？
    可你们又跟我爸有什么关系呢？
    你们住在我苏家的房子里，吃着我苏家的食物，使唤着我苏家的佣人，好不惬意啊。
    以前我不计较，今天我突然开始心疼钱了。
    所以，以后你们母女的吃穿用度，都要报备给管家。”
    嗯，这车厘子果然不错，说完这通话之后，好像更甜了呢。
    “苏泠熙，你过分！你不讲理！”
    苏纯纯到底是个年轻女孩，禁不住苏熙左一句右一句的挤兑，气得站了起来，一根手指指着苏熙，不住地颤抖。
    “汪！汪呜呜呜呜嗷——”
    一只纯白的哈士奇闪亮登场，直接打断了苏纯纯的尖叫。
    踩着欢快的小节奏朝苏熙扑了过来，满脸写着亲热，牵引绳被小爪子踩在脚底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在原来世界里，苏熙本就是爱狗狂魔，整天喂养小区里的流浪猫狗，自身散发着吸引小动物的信息素。
    所以在《执迷不悟》这本书中，苏泠熙也有一个热爱小动物的人设。
    苏熙暗忖：
    她可以百分百的确定，自己在书中从来没有写过苏泠熙有一条哈士奇宠物犬。
    看来这又是书中世界自行发展剧情的直接证据：
    不仅会为没有背景的人创造背景，甚至还会创造新的角色。
    苏熙正寻思，管家奥叔连追带赶的跑了过来：
    “大小姐小心！哎呀，您看，我那天就说这流浪狗养不得，太皮了……”
    奥叔三步两步的赶过来，一把拉住了哈士奇的牵引绳，接着絮叨：
    “大小姐，您当初就说lucky是个小流浪，太可怜了，我看呐，这小东西就是知道您心肠好，故意躺在车库出口碰瓷……”
    哟，这狗子还挺精，不错，孺犬可教。
    Lucky 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全心全意的望着苏熙，等着被摸头安慰：
    “汪汪！汪呜呜！”
    苏熙心都化了：
    “什么？lucky你是不是说【想吃！车厘子】？”
    “汪呜！”
    “你说【是的】？好哒，收到，张嘴，啊~~”
    苏熙爱怜的给lucky塞了一颗车厘子，傻狗子连核都没吐，直接连核一起吞下去了。
    然后用头顶，用力蹭了蹭苏熙的手心。
    手掌心传来毛茸茸的温暖触感，苏熙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些模糊的记忆，但只是一闪而过。
    而现场，冯巧和苏纯看着苏·狗语十级·熙的操作，气得说都不会话了。
    车厘子，给狗吃，都不给她们吃！
    苏纯纯又气到不行，大声喊道：
    “苏泠熙，你说话太难听了，你什么素质你！”
    苏熙悠悠抬眸，温婉一笑：
    “在下，素质教育漏网之鱼。”
006 执迷不悟（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系统提示：苏纯纯崩溃值：16%。】
    苏熙在心底欢呼一声，刚想再接再厉，身后传来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
    “大晚上你们在吵什么！”
    苏熙回头：
    原来苏家的老爷子苏昶。
    老爷子现在虽然已经对集团具体运营事务置身事外，但还是有着一定的管理权。
    所以，虎视眈眈觊觎苏氏产业的冯巧母女，无论是出于功利的目的，还是辈分的差距，目前还是不敢惹他。
    苏修明是他唯一的儿子，而苏熙是他唯一的孙女。
    自然是如眼珠子一般的疼爱。
    原著中，苏昶老爷子至死都没有松口，给冯巧一个名分。
    他打心底厌恶这对母女。
    若不是后来他得了阿尔茨海默症，对集团的管理有心无力，苏纯即使再优秀百倍千倍，也绝不会得到进入苏氏集团的机会。
    emmm奈何苏熙写的是虐文……
    虐文女主几乎个个都是扫把星，凡是女主身边的好人，或者站在女主这边的角色，下场大多都不美丽。
    苏昶也不例外，最后落得一个家产散尽，郁郁而终的结局。
    现在苏熙接管了这个世界，不会再让这种悲剧重演了。
    仗着老爷子的宠爱，这条金大腿一定要抱紧啊。
    行动比思想更快，苏熙乖巧上前：
    “爷爷来了。”
    很自然地挽住了老爷子的胳膊，引着老人家坐在客厅的主位上。
    苏纯也跟在苏熙后面，深深埋着头，嗫嚅着：
    “爷爷好。”
    一副娇娇弱弱受气包的模样。
    苏熙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苏纯为什么抢女主的剧本？
    虐文里，向来都是女主柔弱可欺，女配则是作天作地的妖精。
    在这篇虐文里，竟然反过来了。
    “小熙，你身体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说的？”
    管家奥叔刚想接腔，苏熙一个眼神瞟过去，奥叔会意，立刻闭了嘴。
    苏熙拉长声音娇嗔道：
    “爷爷，医生虽然说只是皮外伤，可我现在头还好痛呢。”
    苏昶心疼地摸了摸苏熙的头顶：
    “傻孩子，这次又是为什么跟苏纯纯吵架？
    你们两个吵架归吵架，站在大马路上多危险？
    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你妈妈要是还在的话，看到你这样她该多伤心啊。”
    一阵剧烈的疼痛刮过苏熙的心。
    提到“妈妈”这两个字，心脏还是给出了最本能的反应，那是女儿对于亡母的深切思念。
    苏昶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朝着苏纯纯的方向，接着说道：
    “听说，泠熙因为和你吵架，气急了跑到大马路中间，被大卡车撞到之后，是你把她送到医院的？”
    老爷子平时不待见苏纯纯，跟她说话甚至都懒得点名。但苏纯纯眼力价高，忙不迭的回应道：
    “是的爷爷，那天就是跟泠熙起了一点争执，我已经道歉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发那么大脾气，直接就跑到马路中央……所以，所以就出了那事。”
    然后转身泪光盈盈地对着苏熙：
    “对不起，泠熙，请你相信我，我跟江臣哥哥真的没什么，你看到的那些照片都是巧合，那天我去那家酒店，是有工作方面的事情。”
    苏熙简直要被气笑了：
    首先，不论是在原著里，还是她穿书后继承的记忆里，那天在马路边上的争执，明明是还没说两句，苏纯纯就大力一推，把苏泠熙推到马路中间，导致了车祸；
    可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苏泠熙自己负气跑入车流。
    苏纯纯找所谓“谈判”的地方，刚好是一个没有监控的偏僻路段，她想怎么编排就怎么编排，苏熙暂时还找不到什么证明她陷害的证据；
    第二，去酒店谈工作的事情？而且是跟暧昧对象？编瞎话也要有个限度。虽然顾江臣这狗男人已经脏得不能要了，但拿来做完成任务的棋子也还是有点用处的。
    第三，苏纯纯现在跳出来跟苏昶请功，明摆着是有更重要的意图。她现在已经成功地进入了苏氏集团的分公司，现在肯定极度渴望拿到更多的管理权。
    而这次车祸，无论出现哪个结果，对苏纯纯来说都是胜利。要么苏泠熙直接被卡车碾死，彻底地剪除了后患；
    要么利用监控的缺失，就可以编一套瞎话，以苏泠熙的“救命恩人”自居，让苏昶和苏修明没有借口不给她更多的公司管理权。
    妙啊！
    苏熙差点就要给这位白莲花妹妹鼓个掌了：
    我看你倒是挺会编故事的，要不笔给你，小说你来写？
    这时候，苏昶用商量的语气对苏熙说：
    “泠熙，不是爷爷偏心，爷爷是心疼你，既然顾家那小子对你不好，你何苦非要吊在他身上呢？
    外面那么多不错的年轻人，爷爷就不信了，就没有一个能让我们泠熙看上的？
    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这句话吗：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狗尾巴草？”
    苏熙被逗笑了：“爷爷，那是一枝花。而且这句话已经过时了哦。”
    苏昶也笑了：“我老头子是不中用了，所以，泠熙你要好好努力，爷爷将来会把苏氏交到你的手里，你一定要让苏氏继续发展下去。”
    祖孙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在两个疯狂觊觎苏家产业的人面前，无异于在饥饿的豺狼面前享用美食大餐。
    而且苏昶当着冯巧和苏纯纯两人的面，再次强调苏氏未来一定会让苏泠熙继承，也是有这一层意思在：
    “只要我苏昶活着，你们母女就休想把苏氏据为己有。”
    【系统提示：苏纯纯崩溃值，16.1%，16.2%，16.3%……】
    【系统提示：冯巧崩溃值，5.1%，5.2%……】
    接连不断的系统提示音叮咚叮咚响起，因为崩溃值更新得太快，提示音都有点重叠了，上一句还没报完，下一句就开始接着报。
    【系统提示：
    由于冯巧和苏纯纯受到强烈的心灵打击，不断激发崩溃值，需要多次提示。
    为不打扰任务者正常活动，少量持续激发的崩溃值会在当日零点零分进行汇总计算。
    敬请期待。】
    苏熙的视线转向冯巧母女，如果眼神可以变成刀，苏熙和苏昶祖孙俩现在应该已经浑身都是窟窿了……
    苏熙乐不可支：
    老爷子，可以啊！还会慢刀子割人呢！
    神助攻！
007 执迷不悟（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许是感受到冯巧母女两人刀锋一般的怨恨目光，苏昶看了她们一眼。
    好笑的是，老爷子刚刚抬起眼皮，这母女俩又神同步的转换表情，换上一副毕恭毕敬的神色。
    苏熙把整个过程都看在眼里，感叹：
    戏精到这种程度也是需要一定技术含量的，一般人变脸没真么快。
    这对母女真的不如出道去当演员。
    冯巧去演继母，苏纯纯去演白莲花恶毒女配，根本不用化妆有木有？
    苏昶没有情绪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对苏熙说：
    “泠熙，现在你也好收收心了。
    顾家那小子暂且不说，咱们家集团的业务，你可得多上心。
    你爸现在管房地产那一块已经很忙，现在集团新开的公司，包括你当总经理的【熙之科技】，都是年轻人玩得转的业务。
    什么自媒体，什么软件开发的，我老头子不懂，已经力不从心了。
    泠熙，集团的事情，以后你都要慢慢接手，知道吗？”
    苏熙也收起了嘻嘻哈哈，轻轻握住苏昶的手，郑重道：
    “我知道了，爷爷。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苏昶欣慰而宠溺地摸了摸苏熙的头顶，一直待在脚边的二哈小Lucky，也很有眼力价的发出可爱的呜咽：“啊呜~”
    祖孙俩都被逗笑了，一时间客厅里充满了和谐温馨的气氛。
    ——除了冯巧和苏纯纯之外。
    这两人的存在，如果用漫画来表达的话，就好像一片大晴天之下，只有两小朵乌云准确地停留在两人头顶上似的……
    冯巧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苏昶和苏泠熙关系缓和，甚至关系密切。
    苏昶原本真的很疼爱苏泠熙，自从她母亲早早离开人世，苏昶对这个唯一的外孙女更加关心照顾。
    但是两代人之间总会有代沟，而苏昶那个年代的人，又不太懂得多么合理的教育方法，只是一味强硬，让陷入恋爱的苏泠熙回来继承家业，自然会引起她的抗拒。
    在顾江臣的影响下，苏泠熙变得越来越不务正业，整天跟他混在一起弄一些有的没的。
    而冯巧负责在苏修明跟前，频繁的给苏泠熙穿小鞋，抹黑她，苏纯纯再适当的表现乖巧，到后来，就连苏昶也渐渐对苏泠熙失望了。
    苏熙想到自己为女主做的这些设定和情节，就忍不住扶额：
    怪不得评论区的读者们都来骂她是女主后妈，把女主写的如此脑残，可不就是后妈么？
    当大女主做事业它不香吗？
    千亿家产它不香吗？
    非要在一颗脏了的歪脖子树上吊死？
    苏熙忽然想起一个写书时的思路：
    写《执迷不悟》的时候，她不想让这本书的男主顾江臣，像其他玛丽苏小说的男主一样完美无缺。
    顾江臣是有缺点的，还缺乏霸道总裁最根本的特点——他甚至都没有苏泠熙有钱。
    但为什么苏泠熙会爱他爱的如此义无反顾？
    这是连苏熙这个原著作者，都没有考虑好的问题。
    一些模糊的画面，闯过脑海……
    但仅仅一瞬间，那些画面就烟消云散。
    苏熙想到一些事，或许可以帮助自己更快的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
    更重要的是，如果解开那个疑团，她为什么会来到书中的世界，原因也会真相大白。
    心意已定，苏熙笑着对苏昶说道：
    “爷爷，我们真是心灵相通呢，我今天正打算去公司看看。”
    “你刚刚出院，身体没关系吗？”
    “没事的爷爷，从今天开始我不能再浪费任何时间，我要一定要好好保护我们苏家。”
    苏熙清脆好听的声音，着重咬了咬“我们苏家”几个字。
    苏纯纯听了，直接一跺脚愤愤然地离开了。
    冯巧则是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纯纯，怎么这么没礼貌，要跟爷爷打了招呼再走啊，纯纯，你给我站住……”
    然后就追了出去。
    呵，一群苍蝇。寄生虫。
    *
    去公司之前，苏熙上楼翻了翻衣柜，跟医院一样，都是一些软萌可爱萝莉风的衣服。
    这种怎么穿去上班？
    苏泠熙可是熙之科技的总经理啊……
    你见过哪个总经理穿着带蝴蝶结的蕾丝蓬蓬裙去上班的……
    苏熙看了这些衣服就觉得火大，刚想叫佣人过来把衣服都扫走，但转念一想，变了主意：
    “容姨！”
    “哎！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帮我把这些衣服都打包，放到地下室里，找个隐蔽的角落放着。还有，别让苏纯纯看到。”
    “好的大小姐，我这就去办。”
    苏熙收拾停当，准备出门给自己置办几套上班穿的衣服。
    虽然说跟冯巧和苏纯纯撕X打打嘴炮也挺爽的，但毕竟咱们的主线任务是搞事业呀。
    所以主战场还是在苏氏集团，不能偏离主线。
    逛街这种事，自己去多没意思。
    苏熙翻了翻原主的手机通讯录，想着能不能喊个闺蜜出来陪着逛街。
    没想到，手机的通讯录列表，堪堪只有一页还不到。
    手指刚戳动一下，就到底了。
    而且都是家人、熟人：爷爷，爸爸，管家，容姨等等。
    难道，苏泠熙人缘就这么差吗？心心念念的只有顾江臣一个人吗？
    站在第三者的角度，苏熙突然意识到：
    她亲手创造出的男主顾江臣，其心机很可能比她想象的还要恶劣！
    正常来说，家境富有的苏泠熙，不太可能缺少朋友，可为什么她的社交网络却如此贫瘠呢？
    苏熙想到一个可能：
    顾江臣很有可能是PUA了苏泠熙！
    PUA的一个典型手法就是：
    通过各种手段，让女孩失去朋友。
    渐渐的，女孩的世界就只剩下男朋友一个人了，她就更好受控制了！
    苏熙又接着翻了翻过往的聊天记录，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原本苏泠熙身边是有几名好朋友的，但是好朋友都不像她那么瞎，很快就发现，顾江臣对她三心二意，根本不能托付。
    但是，苏熙根本听不进去，还把那些说真话的朋友都骂走了。
    于是她的周围，只有一些酒肉朋友愿意理她，只因为她人傻，有钱。
    苏熙轻叹：
    就算再不善交际，对于女生来说，至少要有一两名谈得来的朋友，在遇到感情问题的时候，好歹能有不同的看法，说不定，就能少做一些错误的决定。
    爱情往往都是这样：只缘身在此山中。
    “兼听则明”的道理，可惜原主不明白。
    想到这里她仿佛听到了读者的吐槽：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后妈，给女主下了降智光环！！！
008 执迷不悟（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关上手机：
    没有就没有吧，也很久没有独自逛商场了。
    曾经的苏熙，上班的时候是996，好不容易迎来周末，通常也是在出租屋里码字一整天，这是她最真实的日常。
    商场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啊。
    况且，这次的身份如此土豪，正好借机体会一下富婆的快乐！
    都说喜欢购物是女人的天性，这是从刀耕火种的几万年前，流传下来的基因特征。
    那时候部落里男女有分工，男人负责外出打猎，而女人则守在家里照顾下一代，有空了，就在居住地周围寻找可以食用的蔬果。
    就这样，几万年来，“寻找”、“搜集”和“对比”这几个属性，就深深地刻进了女性的基因里。
    所以，购物能给女人带来最原始的快乐，妥妥的。
    苏熙哼着小曲儿，在奢侈品店里钻来钻去，给自己置办了好几身漂亮昂贵的行头。
    书中是一个跟苏熙原来世界类似的平行世界，品牌什么的也大同小异，在原世界里大家都认可的牌子，这个世界里也有。
    什么爱羊仕啊，骨驰啊，噗辣达啊，应有尽有——跟原世界不同的是，苏熙以前根本买不起，现在可以像大白菜一样随便买。
    这时，苏熙被一个画面牵住了脚步。
    商场正中央的超大液晶显示屏上，播放着一个选秀节目。
    选手都是一些青春靓丽的男生女生，而评委则是三十岁左右的娱乐圈前辈。
    根据下面字幕的介绍，以及那些选手透露出的憧憬和崇拜的眼神，可以判断，这些评委都是当今世界最炙手可热的明星。
    苏熙心里一动，又走进一家卖电器的卖场，她径直走到卖电视的柜台。
    营业员出去了，遥控器就放在接待台上。
    苏熙不断地切换着频道，新闻、演唱会、电视剧……
    全都是不认识的演员，从来没听过的电视剧。
    苏熙刚刚看到那些服装的品牌，好不容易对这个世界建立了一丢丢的真实感。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世界，远比她所知道的要陌生很多。
    那些电视节目，那些明星，那些剧本，不可能出自苏熙之手。
    说实在的，作者要是在文里写“现在电视上播放的内容是某某选秀，评委是某某大明星”，分分钟会被读者喷死，骂你水字数，情节拖沓。
    所以，苏熙可以120%的确定，写《执迷不悟》这本小说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有提及过那些选秀节目和大明星，甚至连设定都未曾有过。
    那么，是谁完善，或者说创造了这些东西呢？
    无数的疑问，在苏熙脑海中环绕着。
    这才刚刚穿到书里第一天，获取的信息太少了。
    想要弄明白这种级别的问题，苏熙就算抠破脑袋也想不通。
    还是专注主线任务吧！
    苏熙甩甩头发，钻进红色的小超跑，油门一蹬，又是嗷的一声，顺着记忆，来到苏氏集团总部大楼。
    写字楼相当气派，最顶端架着苏氏企业的大牌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苏熙打扮一新：
    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身着当下流行的淡米色斗篷式小西装，质地优良剪裁合理的西裤，衬得她双腿越发笔直修长。
    细嫩的小脚丫没穿袜子，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淡蓝色的静脉血管，蹬着一双CD经典款的红底高跟鞋，整个一朵不食人间烟火的富贵花。
    “别忘了，我现在是女主。女主就要无所畏惧，作天作地。”
    苏熙给自己打气。
    其实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扮演好这个作天作地的角色……
    毕竟现实中，作为小扑街的她，各方面都很卑微的好不好？！
    苏熙为了鼓舞士气，用一种作天作地的姿势踏进写字楼，把门口的保安都看愣了，呆了一会儿才想起来给苏熙开门。
    苏熙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人家拗个作天作地的姿势容易吗？
    走到电梯口，她愣住了。
    熙之科技，在几楼来着？
    不是苏熙不好好消化剧情，实在是原主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回忆，这么细节的事情，作为作者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啊。
    苏泠熙这恋爱脑的傻姑娘，一天到晚就知道追着她的江臣哥哥，自己是这么大一家公司的总经理，都不知道过来看看，连办公室在几楼都不知道。
    于是只好折返到一楼大厅，那边有每个公司楼层所在的指示牌。
    “熙之科技，熙之科技……有了，三十六楼，原来是顶层啊。”
    *
    跟其他楼层的白色装修不同，顶楼因为也是苏氏集团最高管理层的办公所在，所以装修的格调更偏郑重，以深色奢华的气氛为主。
    苏熙从电梯出来，第一眼就看到“熙之科技”的牌子，走到门口，却被公司最外层的自动门拦住了脚步。
    原来是要刷卡的，可是苏熙并没有什么门禁卡啊。
    踌躇间，坐在前台的接待员注意到了门口的动静，手动开了门。
    “您有预约吗？”门口的接待专员起身，公事公办的问道。
    “我是苏泠熙。”
    接待专员一愣，苏泠熙？
    在这里工作了几个月，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老板家大小姐的名字。
    但她没见过苏泠熙真人，只是在网上看过一些八卦新闻，新闻里的苏泠熙绝对不是这样子的。
    说实话，刚才因为前台没啥事，她还偷偷摸了一会儿鱼，正好看到狗仔偷拍的苏泠熙和苏纯纯在路边吵架的视频，电脑上还在放着现场呢！
    只不过是静音的。
    视频里的苏泠熙，打扮的像个娇滴滴的洋娃娃，虽然并不适合她，但整体的气质都是偏柔弱的——
    跟眼前这个长发微卷、一身高档西装、干练又靓丽、又作天作地样子的，根本不是一个人好吗？
    接待专员犹犹豫豫：
    “您……怎么证明您是大小姐呢？”
    苏熙乐了：“我进自家公司，还得证明我是我自己？”
    专员快哭了：
    “您别为难我，我不能随便放人进来的，董事长吩咐过，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我……”
    “Amy，让她进去。”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音量不大，但却透着让人安心的沉稳。
    男人走到苏熙身边，对着前台行政说道：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熙之科技的苏总经理，总经理平时比较忙，很少来公司，Amy你来的时间不长，不认识也情有可原，回去工作吧。”
    苏熙又是一脑袋问号：
    这又是谁？
009 执迷不悟（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难道又是这个世界自己创造的人物吗？
    苏熙不动声色，飞速看了一眼男人的工牌：
    熙之科技总经理助理霍呈
    哦哦，想起来了，在书中的确是有这么个角色。
    不过，这个角色着墨非常少，存在感几乎为零，基本上是路人级别，出场次数，比容姨多不了几次。
    俗称：工具人。
    可是，当眼前活生生站着这么个人的时候，苏熙才有了真实感：
    对于其他世界里的读者来说，书中的世界是虚构的。
    但对于现在的苏熙来说，她当下所处的世界，才是真实的世界。
    每个角色，都是立体的，都有自己的喜怒哀乐和全部人生。
    不过，这小说里的男人的相貌，怎么都如此优越？
    就因为是玛丽苏小说，所以角色的美貌都不要钱的吗？
    就凭霍呈这长相身材，放在苏熙原本的世界，收拾收拾就能出道了。
    一定是单身太久了，看个路人都感觉眉清目秀。
    嗯，一定是这样。
    霍呈并不知道眼前的大小姐丰富的内心戏，轻轻颔首：
    “苏总，请允许我带您去办公室。”
    苏熙老脸一红：
    额，要是没人带，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办公室在哪。
    再一次被惨痛提醒：
    别人穿越都狂开金手指，而自己就是个憨憨来的！
    想到这一点，苏熙不由得感觉气势矮了几分，站在本就高大的霍呈身边，一身职业打扮的她，倒显得像个小秘书。
    不行啊，作为本书女主，肩负着把虐文刷成爽文的重要使命，得支棱起来啊！
    虽然咱本质上是个扑街小憨憨，但是气势不能输！
    苏熙挺直了小腰板，轻咳一声：
    “带路。”
    走在前面的霍呈，那干净俊朗的脸庞，略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
    总经理办公室。
    苏熙环顾一圈，忽然想起一档子事：
    对了，不是要刷怨念值么？
    自古以来，老板和员工就有着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啊，这眼前不就有现成的靶子供她刷么？
    走起！
    “这什么黑黑白白的，沉闷死了，我要全刷成莫兰迪色系的。”
    “这面墙给我敲掉，我要换成落地玻璃窗，装上百叶窗帘。”
    “这电脑也太老土了，给我换成最新款的。”
    “还有，你不要一天到晚坐在那边不吭声，过来给我跳个舞。”
    ……
    霍呈静静地听完苏熙一大堆合理的不合理的诉求，一板一眼的全部记录在笔记本上。
    他很复古，在这个电子设备泛滥的年代，居然还是用纸和笔，一笔一划的做工作笔记。
    苏熙用余光瞟了一眼：字还真好看。
    过了几秒钟，霍呈从笔记本上抬起头，面无表情道：
    “苏总，您的要求我都记下了。其他的都可以在三天之内办好，只是这个跳舞……”
    男人不自然的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
    “我从小没学过什么舞，不过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今晚就开始学，预计下周三，向您汇报学习进度，请您验收成果。”
    苏熙忍住笑：
    “嗯，你出去吧。让我自己待会儿。”
    霍呈颔首离去。
    说是“出去”，其实作为总经理助理，霍呈办公的地方，是苏熙办公室里的一个小套间，只要站起身，就能看见他的侧影。
    看霍呈走远，苏熙赶紧敲了敲系统：
    “小虐同学，小虐同学。”
    “我在呢。”
    苏熙凝视着霍呈那张如刀刻一般完美的侧颜，沉浸在工作里的样子，无声问道：
    “霍呈的怨念值涨了多少？”
    “亲亲，您没有从霍呈身上获得怨念值呢。”
    苏熙差点惊呼出声：
    “为什么？！”
    “因为在书中世界，霍呈一直暗恋苏泠熙，只是他至死都没有表白，因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苏泠熙。”
    苏熙有点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果然，角色又开始自作主张了！！！
    不过：
    “那我刚才提了那么多很荒唐的要求，作天作地的，就算他暗恋我，也不至于没有一点怨念吧？”
    “亲亲，小虐只是个人工智能，感情的事情不是很懂呢。不过……”
    “不过什么？”
    “小虐根据虐文大数据得出一个结论：
    真正爱你的人，无论你怎么作天作地，他都不会对你有怨念。”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
    在原来世界里，苏熙在人际关系方面非常保守内向。
    那些强烈的情感，她都不会轻易说出口。
    不说讨厌谁，是因为不想起无谓的冲突；
    不说喜欢谁，是因为不愿让自己面对失望。
    能够在虐文世界体验另一种人生，并且肩负着扭转女主命运的任务，她需要作出很多改变；
    但并不代表她原本的个性，可以一天之内就180度大转弯。
    所以从取向上来说，她更中意的，还是霍呈这种禁欲又克制的类型。
    ——克制，克制，再克制。
    ——如此辛苦的克制，终于有一天克制不住的时候，那场面才好看呢。
    ——对吗？
    苏熙沉浸在自己的小剧场里无法自拔。
    突然，一阵哒哒哒哒高跟鞋撞击地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刮进来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霍呈啊，那个C城商业综合体并购案的事情，你跟进了没有呀？可以把资料给我一份吗？”
    苏熙不用抬头都知道，一定是咱的好妹妹来了！
    苏熙从望山别墅出发的时候，启动车子的那一瞬间，眼睛的余光就看到，别墅的二楼，有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恶狠狠的。
    除了苏纯纯，不会有第二个人这么看她。
    在别墅里，苏熙已经明确说过今天要来公司，苏纯纯自然不能由着苏熙放虎归山。
    用心筹谋那么多年，好不容易得到的一个公司管理岗位，她一定要拼了命保住，因为这是她和冯巧蚕食苏氏的第一步，所有的希望都押注在她手里。
    苏纯纯走进办公室，眼神蓦地一暗。
    苏熙清楚的看见，那是一抹实实在在的凶光。
    但演技高超的苏纯纯瞬间恢复了客气的神色：
    “姐姐怎么来了？”
    苏熙心头一乐：又上赶着找不自在是不是？
    她悠悠问道：
    “我且问你，这公司叫什么名字？”
010 执迷不悟（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我且问你，这公司叫什么名字？”
    苏纯纯被问得一愣，反射似的回答道：“熙之科技啊。”
    “那我又叫什么？”
    刚想顺势回答，却立刻反应过来苏熙是在捉弄她……
    遂紧闭了唇，眨了眨眼，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
    “姐姐来的正好，最近很多合同都等着姐姐签字呢。”
    “呵，那我看你使唤我的助理，倒是使唤得很顺畅啊。”
    被cue到的霍呈正在埋头写东西，听到这里，笔头顿了顿，但是没有抬头。
    苏纯纯勉强地笑了笑：
    “姐姐，那是因为前段时间，你好久不来公司啊。
    但是公司要赚钱，还是得运营下去，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由包括我在内的几名副总，联合商议运行。
    姐姐，熙之科技副总不只我一个，我也只是分管我份内的事情。
    希望姐姐不要多心。
    现在你回来了，我也觉得安心呢。”
    听听，听听，这优美的莲言莲语，好一朵怒放的盛世白莲啊！
    在苏纯纯面不改色侃侃而谈的时候，苏熙又快速过了一遍书中前面的剧情。
    原来，在苏泠熙跟顾江臣苦苦缠斗的时候，苏纯纯做了不少转移熙之公司股份的事情！
    其实这段剧情，苏熙在写书的时候，只是用了几句话，平铺直叙地描述了一下。
    当那几句话演变成现实的时候，苏熙才意识到，被夺去的东西已经太多太多了。
    想要从苏纯纯手里收复失地，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不过，好在有霍呈，这个忠心耿耿的“工具人”。
    但从现在开始，霍呈不会再是一个简单的工具人了，苏熙要为他的存在，赋予全新的意义！
    苏纯纯趁着苏熙一时没回话，赶紧自己找台阶下，扭头冲着霍呈喊道：
    “哦，那个，霍呈，你等会儿把招标文件拿到我办公室，我们碰一下那个方案吧。”
    霍呈没有回应，仍是埋头写着东西。
    房间里流动着尴尬的沉默……
    连苏熙都替苏纯纯不好意思了。
    几秒钟后，霍呈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苏主管，不好意思。
    今天苏总来了，一时间派了很多任务给我，我是苏总的第一助理，还是得以我直属上司交代的任务为重。
    您刚才说的那些工作，我刚刚已经通过邮件，转发给相应的部门让他们接手了，您现在可以查看邮箱，我有抄送您一份的。”
    这就是摆明了：
    我正主回来了，你个鸠占鹊巢的小鸟就不要在这里比比了，我有正事要做！
    而且职场上的一个潜规则就是：
    大老板的助理，虽然名义上可能是助理、秘书、司机什么的，但在公司的地位，绝对不会低于任何一个部门主管，工于心计的苏纯纯自然不会不懂。
    苏纯纯好不容易挤进苏氏集团，而且通过各种渠道，非常迂回的进入了苏熙所在的熙之科技，这个苏氏集团最核心产业所在的公司，任谁都能看出她别有用心。
    甚至现在，已经有其他部门的人，在背地里已经站在苏纯纯这边，明着暗着叫她“苏总”了，似乎她已经是熙之科技的实际运营人。
    如果霍呈，这个总经理助理再跟她一条心的话，放在古代，就颇有点“外戚+太监”联手坑小皇帝的意思了。
    可惜，不知是苏纯段位太低，还是霍呈本身就是钢筋直男。
    在原著中，无论苏纯纯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最终都没有让霍呈动起半分背叛苏熙、背叛苏氏企业的心思。
    虽然霍呈这么做，现在的苏熙
    苏纯纯在公司里，可不是望山别墅那副唯唯诺诺的软弱模样，职场上的潜台词，她自然也懂。
    在霍呈这里很意外地踢到了铁板，她很快恢复了神色，调整好表情，温和的笑了笑：
    “没问题，那你好好配合苏……苏总，我回去看看邮件。”
    苏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苏总”两个字的。
    在家里被苏熙逮着羞辱就算了，到了公司，还要服服贴贴的俯首称臣。
    苏熙则在一旁抱着肩膀看好戏：
    小助理，冲鸭~
    苏纯纯就算是再能忍，也毕竟是个年轻女孩，心气又高，背负着夺取苏家产业的使命；
    本来计划实行的很顺利，还指望着，之前那次撞车事件，可以成功的让所有人都抛弃苏熙。
    可是没想到，从那时候起，不知为什么，自己好像做什么都不顺利了。
    苏熙半靠着办公桌，饶有兴致的看着苏纯纯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现在的白莲花妹妹，在她眼里，就是猫儿掌心里的小老鼠。
    “好的，苏主管慢走。”
    苏纯纯一张小脸直接扭曲：
    这是直接逐客吗！
    他是有多不希望她继续留在这里，哪怕一秒钟！
    许是因为刚才那段时间，苏熙办公室的门一直是开着的状态，而这三个人气氛又实在是诡异，办公室门外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了几个小员工，用最小的音量窃窃私语：
    “嘿，真是新鲜啊，苏总竟然回公司了。”
    “就是呢，听说苏总前几天出车祸了。”
    “天哪，不会吧？”
    “而且车祸好像跟苏纯纯有关系呢。”
    “你怎么直接叫苏纯纯的名字啊，她可是运营主管。”
    “她是运营主管，我是市场部的，我还比她年龄大呢，我为什么不能叫她名字啊。”
    “说得也是哦。”
    “听说这对姐妹关系不好，抢男人，抢家产。”
    “我赌苏总赢。”
    “你太浅薄了，竟然以貌取人——我也赌苏总赢，那我们不是没办法下赌注了？”
    “走，找别人去，编几句瞎话，就说今天苏纯纯又漂亮打脸苏总，以后苏氏集团就是苏纯纯的了。”
    “这样真的好吗……别叫苏总知道了。”
    “没事，你不知道什么叫扮猪吃虎吗？一看就是小说看得太少。快走，骗傻子去。”
    两名小员工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假装路过，端着咖啡往各自的办公室走去。
    苏熙在房间里憋笑到内伤：
    你们是想笑死我，然后继承我欠债九千万的大象花呗吗？
    什么，明明是豪门大小姐，怎么欠下的九千万？
    ……
    集美，如果你有一个白眼狼男朋友，你也会欠债的，搞不好比苏泠熙欠得还多。
011 执迷不悟（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抬腕一看表，时间也不早了，早点下班回家睡美容觉去。
    不养足精神怎么好好虐渣呢。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办公桌，苏熙还保持着从前的习惯：
    离开工作的地方之前，一定要把办公桌收拾好。
    手上还在动，不知什么时候，霍呈站到了身旁：
    “苏总，放着就好，等下会有其他的助理来整理的。”
    苏熙停下手里的动作，瞧着他：
    “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整理成什么样呢？”
    “我一直都知道。”
    对哦，如果不是霍呈让人把办公桌安排得恰到好处，苏熙肯定会用着不习惯。
    可是……
    这个身体原来的主人是苏泠熙，难道苏泠熙的生活习惯，和苏熙本人也是一样的吗？
    苏熙只是困惑了一瞬间，心想：
    或许当初写书的时候，把自己的一些真实习惯代入到了笔下的女主身上，这也是很自然的事。
    于是淡笑道：“那，我就拜托你了。”
    “苏总不必客气，路上小心。”
    全程，霍呈都用极其耐心温和的语气，跟刚才对苏纯纯的态度截然相反。
    苏熙走到电梯处，抬手按了按下行的按钮，电梯门应声打开。
    “姐姐。等等我。”
    很温柔的一把声音。
    苏熙回头，看到苏纯纯用一只手扒住了电梯门。
    “姐姐，我也要下楼，我们一起好吗？”
    苏熙干脆利落的拒绝：
    “不好。”
    然后狂按电梯的【关闭】按钮。
    恶毒女配如此温柔，通常没憋什么好屁。
    苏纯纯不以为意，快速踏进来一只脚，顺手关上了电梯门，电梯缓缓下行。
    苏纯纯靠在电梯轿厢上，手臂朝着电梯按钮的一侧，似笑非笑地看着苏熙。
    苏熙撩了撩微卷的长发，慷慨大方地送了她一个白眼：
    “苏纯纯，你以为你是千年的狐狸，跟我在这演聊斋呢？
    这电梯里没有第三个人，还装白莲花，不累吗？
    要不要给你搬个椅子坐坐？”
    苏纯纯淡笑回道：
    “姐姐，好可惜啊。
    那天的大卡车，车速太慢，没能一次性把你撞死。
    那司机也真是没有契约精神，明明收了我的钱，却没能好好办事。
    看来，姐姐的确是福星高照，就连素不相识的杀手，看到你都下不了狠手呢。”
    苏熙笑眯眯地靠在轿厢壁上，好整以暇：
    “我都还没问，你倒坦白的很痛快啊。
    看来平时装白莲是挺累的，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机会，就这么着急跟我吐露实情吗？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好妹妹。
    你要是不说，我还真不知道那司机是你雇的呢。”
    苏纯纯发狠道：
    “苏泠熙，你别得意，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直到你死在我手里为止。”
    苏熙支撑着自己从墙壁上直立起来，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哎哟，我好怕怕哦，苏纯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接下来打什么算盘？”
    苏纯纯咬牙：
    “我想什么，你怎么知道？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不敢当，不敢当。您的心肠怕都是黑的，什么蛔虫能在您肚子里幸存啊。”
    “你！”
    苏纯纯一根指头指着苏熙，“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一个字来。
    她本想趁着这次在电梯里的独处机会，再吓一吓苏熙，让她乖乖退场，不要再试图染指公司的事情。
    没想到，她反而被苏熙的强大气场给镇住了。
    不，也不能说是强大，而是……神秘。
    自从那场不成功的车祸之后，回归之后的苏泠熙，性情大变，再也不复从前的蠢笨天真，而且似乎一切都运筹帷幄。
    苏纯纯又想到刚才在办公室的一切，以及公司员工的窃窃私语，不由得恨恨咬了咬后槽牙。
    如果那个司机能够忠实地完成任务，如果在那场车祸里苏泠熙直接挂掉，如果……
    那么现在，她就不用在这里跟苏泠熙废话了！
    在家里还要忍受憋屈，到了公司又被员工看笑话！
    而她的仇人，还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穿着打扮一副女王范儿，正居高临下地，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着她。
    好像……还有一丝怜悯？
    看到苏熙的目光，苏纯纯更加不淡定了，怒道：
    “苏泠熙，你干嘛那样看着我！”
    苏熙无辜道：
    “这电梯里总共就你我二人，我不看你看谁啊。
    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根本没脸没皮，所以怕人看？
    哦~
    我差点忘了，不要脸这个技能，是你从你表子妈那边遗传的。
    怪不得技巧如此纯熟，从小没少练吧？”
    “小贱人！你不准说我妈！”
    苏纯纯崩溃的大吼，抬手就要朝苏熙打过去。
    苏熙灵活地朝左边跳了一步，苏纯纯那可是下死手打过去的，一巴掌直接拍在一排电梯按钮上。
    好巧不巧，正好敲中了电梯的紧急按钮。
    “咻”的一声，电梯轿厢停止了下行。
    液晶面板上的数字，停留在“7”上——两人被困在电梯里了。
    电梯里的灯光开始闪烁，各种警铃大响！
    苏纯纯没有伤到苏熙一根汗毛，倒是把自己的虎口震得生疼，电梯还停了，她又痛又怒，崩溃的大吼：
    “贱人，我今天就在这里打死你！”
    又是凌厉的一巴掌，劈头盖脸就打了过来！
    苏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苏纯纯的手腕，干脆利落地将她另一只手也反剪过来。
    顷刻间，苏纯纯就用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被苏熙牢牢控制。
    苏纯纯洁白的手腕，刹那间显出不正常的红——那是毛细血管破裂的迹象。
    “痛……”
    苏熙冷笑：
    “这就痛了？这才哪到哪？还有更痛的！”
    手腕骤然发力，用寸劲把苏纯纯猛地推到墙壁上，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苏纯纯惨白的脸，被一壁冰冷刺激得大叫：
    “苏泠熙，你疯了！放开我！好痛！”
    苏熙腾出一只手，抓住女人的长发，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在闪烁的灯光下，苏纯纯的表情因为痛而狰狞不已。
    而苏熙柔声轻笑，雪肤映着柔和的光芒，像个邻家女孩：
    “你送的车祸礼物，姐姐收下了。”
    脸色一沉，手臂骤然发力，苏熙抓着她的头发，又狠狠地朝墙壁撞去！
012 执迷不悟（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被卡车撞破了头，这一下，算是还你的！
    这个回礼，你喜欢吗？我的好妹妹？”
    苏纯纯痛得破了音：
    “你！苏泠熙！你放开我！求你了……”
    这时电梯的扬声器里传来询问声：
    “哈喽，这个电梯里有人吗？需要帮助吗？”
    苏纯纯如临大赦，忙不迭颤声回道：
    “是物业吗？有人有人！你们快来救人啊……”
    “哦哦，里面的人稍微等一下哈，维修师傅这就过去了。”
    苏纯纯崩溃大吼：
    “要等多久？！你们快一点！”
    苏纯纯现在完全不敢跟苏熙再继续单独待下去。
    一个刚刚受伤初愈的病人，哪来这么大力气？还突然变得这么暴戾？
    要是等她伤完全好了，还不得上天？
    她已经不认识这个相处多年的姐姐了。
    现在的她，完全是个女魔头。
    苏熙存心逗她：
    “好妹妹，急什么？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不是说杀我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吗？
    要不别等了，就现在呀？
    互相伤害呀？”
    苏纯纯的头皮被拽得生疼，动也不敢动，害怕一动头发直接被拽掉，嗫嚅道：
    “泠熙，我，我刚才跟你开玩笑的，我根本不认识那卡车司机，我是为了气你才那么说的……”
    苏熙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呵呵，好妹妹，一会儿是这样，一会儿是那样，到底哪句是实话呀？”
    “姐姐，你先放手，我跟你说实话……”
    ——叮，电梯恢复了正常。
    趁着苏熙稍微一分神，苏纯纯立刻用力甩头，摆脱了苏熙的控制，头也不回地冲出电梯间。
    但是她并没有直接往大门跑去，而是冲向了保安监控室。
    嘴里喃喃地咒骂着：
    “苏泠熙，你死定了，今天我就让大家都看到你的真面目，疯狂的小贱人……”
    跌跌撞撞地跑到监控室，里面刚好站着几名工作人员。
    苏纯纯随手抓住了一个男人的西装袖子，声音发颤：
    “我是熙之科技的副总苏纯纯，刚才我在电梯里被人攻击了，快把监控调出……”
    “来”字还没说出口，苏纯纯就愣住了。
    她抓的这个男人，不是霍呈……吗？
    霍呈怎么会在保安室？
    霍呈低下头，看着苏纯纯紧紧抓住他袖子的手，眼神闪烁。
    联想到刚才霍呈对自己的态度，苏纯纯讪讪地拿开了手。
    “霍呈，好巧啊，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淡漠回答：
    “保安刚才汇报说，熙之科技的电梯突发故障，现在是下班时间，很多人都要用电梯，我担心出问题，就过来看看。”
    苏纯纯连忙接话：
    “霍呈，正好你在，你给我做个证，刚才我在电梯里被苏泠熙打了，监控录像就是证据，你快把这段保存下来。”
    看着霍呈一动不动，也完全看不出任何表情，苏纯纯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
    “这件事之后，苏泠熙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公司了，以后你跟着我混，我也给你一个副总的位置……”
    霍呈淡笑，语调却是冰冷：
    “苏副总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什么打不打的，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这里，没有看见电梯里有谁在打人啊。”
    苏纯纯张大双眼，难以置信：“霍呈你……”
    早就不该指望他，难道忘了之前他是怎么冷待她的么？
    苏纯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把坐在监控电脑跟前的保安一把推开，附身在键盘上输入准确的信息，寻找监控录像。
    电梯序号，时间，楼层……
    都输入正确，可是，为什么是另外一幅场景！？
    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两名她不认识的员工，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一个人手里拿着手机，另一个靠过去看，两人好像还在评论着什么，一副和谐轻松的场景。
    怎么回事？！
    这个时间段，这一架电梯，刚才发生的画面完全不是这样子的啊！
    苏纯纯揉着头发简直要发疯，低声喃喃：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一定是……”
    突然她仇恨地望向霍呈，眼神似乎要把他剜掉一块肉：
    “是你搞的鬼，对不对？！”
    霍呈仍旧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苏副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苏纯纯心里有了数，倒也不再纠缠，干脆利落地站起身，直视着霍呈，眼神可怕，似笑非笑：
    “你倒是护主。好，好！”
    霍呈礼貌地颔首：“苏主管还有别的事吗？我这边，还要跟保安部的同事们商量事情，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您回避。”
    保安部的主管可能是为了彰显工作热情，忙不迭地接茬说道：
    “霍助刚刚布置了工作，苏总经理以后会经常来公司，所以我们打算升级顶楼的安保措施，来全面保证苏总的安全。
    苏主管您就放心吧，我们一定把苏总保护好！”
    用力地啪啪拍了两下胸脯。
    公司的保安算是后勤部门，跟集团权力核心根本说不上话，平时存在感也很低。
    保安队长也只听说苏泠熙和苏纯纯是姊妹，还以为跟苏纯纯说这些，能够让他更有面子。
    没想到苏纯纯脸色更加难看……
    恨恨地跺了跺脚：
    “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
    保安队长表示很无辜：
    我这么努力为你苏家姊妹工作，干嘛突然生气？
    霍呈拍了拍队长的肩膀：
    “刚才的事情多亏你机灵，我会记住的，会单独跟苏总汇报。”
    队长一脸谄笑：
    “端谁的碗吃谁的饭，我心里清楚着呢。”
    霍呈略一思索，继续问道：
    “监控实际内容有副本么？”
    “没有副本，自打苏总一进去，我们技术员就立刻换上了其他的视频，等于说那段时间监控是坏的，自然不会有任何副本。”
    “嗯，那就好。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霍助开口，这点小事还有说半个不字的么？霍助以后别忘了咱就行。”
    ……
    门外，一抹高挑靓丽的身影倚在门边。
    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照了进来，映衬之下，女人的影子，修长而美丽。
    门内所有的对话收入耳中，联系上下文，苏熙很快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013 执迷不悟（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望山别墅。
    苏熙心情很好的下班回家，从金碧辉煌的大宅门走进金碧辉煌的客厅，刚刚坐定，突然发觉房间里安静得很诡异。
    不对啊，这屋子怎么像少了几个大活人似的？
    正好看到奥叔经过，苏熙拉住他问道：
    “奥叔，我亲爱的继母和妹妹呢？”
    “哦，大小姐，你回来了，我正找你呢，冯女士刚刚联系了我，说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住在家里了。”奥叔的脸上闪过一丝憋不住的笑容，“大小姐，我看你早就该这样了。”
    “我哪样了？”苏熙表示很无辜。
    “反正啊，奥叔是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那就好，我先去忙了，大小姐，坚持住，根据我最近的观察，总感觉那对娘俩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你一定要小心。”
    看着奥叔离去的背影，苏熙感觉到脑海伸出涌现出许多小时候的记忆。
    当然了，都是书中原女主苏泠熙的记忆。
    记忆中的小女孩，大约四五岁的模样，小小圆圆的脸蛋，粉雕玉琢，穿着一身鹅黄的连衣裙，被当时还年轻的奥叔抱在怀中，正开心的笑着嚷着。
    突然小女孩闹腾着扭了扭身子，小嘴一瘪似是要哭，奥叔连忙弯下腰，小女孩复又开心起来，腾的一下，颇为熟练地跳上了奥叔的肩膀。
    坐在管家叔叔的肩膀上，小女孩笑得更开心了。
    那是一场快乐的游园会……
    苏熙陶醉地回忆着“自己的”童年，很是感慨：
    《执迷不悟》这本书，故事开始的时候，女主苏泠熙是二十岁整。
    书中的回忆剧情，最多也就追溯到苏泠熙十几岁读中学的年纪，再往前，苏熙也没有耗费过多的笔墨去描写，自然也没有构建她童年时候的世界。
    但身处书中世界，这回忆竟如此真实而温暖。
    苏熙继续沉浸在回忆中，渐渐地，有一种异样的情绪，涌现出来。
    这情绪里，有一丝不安，也有一丝困惑，更多的是惶恐。
    为什么会这样？
    苏熙没有急着去找原因，只是任由自己沉浸在茫茫的回忆中。
    她发现：
    从五六岁的时候开始，父亲苏修明就很少出现在家庭聚会的场合了。
    包括这次游园会，就没有爸爸的身影，只有妈妈、容姨和管家奥叔几个人。
    苏熙仔细地回忆，又有一些画面浮上脑海。
    六岁的苏泠熙，在奥叔的帮忙下，终于亲手折了两只千纸鹤，兴高采烈，小腿噔噔噔的往楼上父母的房间跑去，想要跟父母炫耀自己的作品。
    却在门口，一把被容姨抱了起来，容姨很温柔的哄着她，但是她却隐约听见父母房间内传来的争执声：
    “你根本没有出差！我去公司问过了，你的秘书说你去的地方，跟你和我说的地方根本不是一个城市！”
    “你无理取闹！”
    “你才无理取闹，你心虚了是不是？上周末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没有跟你汇报的必要！我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
    “自由？苏修明，你当初用我娘家的资源，花我娘家的钱的时候，怎么不要自由呢？”
    “白静娴，你翻旧账是不是？”
    “我翻，我就翻！苏修明，你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是吧？你当初娶我，是不是就因为我爸答应帮你们苏家东山再起？”
    “白静娴，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真让我失望。”
    “苏修明，你不要转移话题，你说实话！”
    ……
    ……
    头痛了。
    苏熙感觉到脖子一片冰凉。
    不知不觉间，泪水竟流了一脸。
    记忆中，苏泠熙的妈妈白静娴，娘家在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
    苏熙在书中给白家的设定是“家族历史悠久，经营着世家产业，资产颇丰”，所以白静娴这个女人，人如其名，举手投足间，沉静优雅，典型的大家闺秀。
    而苏昶和苏修明父子两人所创立的苏氏企业，在当时正处于创业期，发展良好，但苦于缺乏人脉和资金，企业规模一直上不去，做不大。
    一个偶然的契机，白苏两家的公司搭上了线，苏氏的公司成为白家的乙方。
    一次白静娴到自家的工厂办事，一眼相中了在车间忙忙碌碌的苏修明——大概是因为，认真工作的男人，自带光环滤镜吧。
    苏熙感觉脑海中的回忆，总像是在提示着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站起身，朝母亲的房间走去。
    按照现在的时间节点，白静娴已经离世三年。
    她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模样，听奥叔说，这是老爷子苏昶吩咐的：
    任何人都不能动她的房间，屋内的摆设如三年前一模一样。
    目前，这个房间只有容姨可以进来，洒扫除尘，定期开窗透气，然后就用锁头锁好，就连苏修明都没有钥匙。
    苏熙站在白静娴的房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发呆。
    “大小姐，您要进去吗？”
    容姨略带担心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熙回过头，眼睛红红的，还带着泪痕。
    容姨见状，急忙快步走了上来，从腰间解下一枚精致的钥匙，放到苏熙手里：
    “大小姐，我就不打扰您了。”
    苏熙用钥匙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白静娴的房间。
    【叮，隐藏剧情开启成功：《白静娴的秘密》。】
    脑海深处传来清晰的提示音。
    终于找到隐藏剧情了，但苏熙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心中就像有一块沉沉的石头，搬不动也挪不开。
    既然一进入白静娴这个上锁的房间，就提示了隐藏剧情，说明这个房间里应该有一些有助于解谜的线索。
    苏熙环顾房间。
    房间的陈设非常简单，装饰格调以白色家具为主，从这一点也可以推断出房间主人的性格：
    内敛，低调，不喜与人争执。
    苏熙走到梳妆台前，坐在椭圆形的化妆凳上。
    化妆凳只有一个椅面，没有靠背，没有扶手，坐上去，必须挺直腰背。
    坐在化妆凳上，正前方的墙面上粘着一面椭圆形的镜子。
    苏熙盯着镜中的自己，突然心中一动，站起身，敲了敲面前的墙壁，侧过耳朵，仔细地分辨回音。
    所谓的秘密通常如此：
    不希望别人发现，但自己必须时时刻刻都能确认它就在眼前。
014 执迷不悟（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对着墙壁轻轻敲击了数下之后，有一处的回音明显和别处不同，略显空旷。
    应该就是这里了。
    苏熙把椭圆形的化妆镜轻轻移开，镜子移开之后，背后整齐的墙壁纸显露出来。
    她轻轻摩挲着墙壁，仔细地分辨着指尖传回来的触觉。
    有一处明显是不平整的，壁纸是被撬起来之后，重新粘上去的，所以比别的地方要厚。
    苏熙刚想揭开这块壁纸，想了想，先走到门边，探出头，看看是否有人经过。
    走廊一片静谧，苏熙轻轻带上门，反锁。
    白静娴房间的壁纸是一种很厚重华贵的材料，想要在不大面积破坏的前提下，把它揭下来一块，还颇费工夫。
    苏熙是本着不让别人发现这个秘密的目的去探索，自然不能大动干戈，而且之后还要把这一块重新掩饰好。
    半小时后，壁纸终于被完整的揭下来一块，背后，赫然露出一扇小暗门。
    紧接着又出现一个问题：
    这个门是带锁的。
    苏熙盯着这个小暗门犯了难：
    如果这是自己写的剧情，她当然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钥匙的所在。
    关键这是隐藏剧情，连她这个原著作者都不知道这个门的存在，何谈钥匙呢？
    钥匙会在哪里？
    苏熙忽然想到，曾经看过一本武侠小说上这样说过：
    毒蛇出没之处，百步之内必有解毒之草药。
    按照一般悬疑故事的规则，像这样上锁的小格子的钥匙，很可能会被主人藏在附近。
    那么钥匙大概率会在这个房间之内！
    再加上白静娴身为女性，可能会把重要的东西藏在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梳妆台。
    苏熙立刻开始仔细地翻找梳妆台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个首饰盒里特别不起眼的小夹层，她找到了一枚精致的钥匙。
    苏熙怀着忐忑的心情，将钥匙扭入锁孔，只听清脆的一声“咔哒”，小锁头应声开启。
    她完全不知道，背后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
    苏熙紧张地忘记了呼吸，战战兢兢地打开了这扇充满了秘密的黑色小门。
    门后，是一个约长宽约四十厘米的小隔间，里面甚至都没有粉刷，看样子当时这个隔间打造的格外匆忙，似乎就是直接抠了一个洞，然后装上了门，又把壁纸按照原样封了回去。
    按照白静娴的性格，应该不会如此匆忙行事。
    隔间里面躺着两样东西：
    一个黑色封面的笔记本，还有一个老式的小手机。
    笔记本就是市面上最普通的笔记本，小手机则是十几年前的款式，还带着实体键盘的那种。
    这个也符合《执迷不悟》这本书的年代设定，白静娴二十几岁的时候，市面上售卖的都是这种手机，那时候有一个这种手机就是富人的象征。
    苏熙按了按键盘，小小的屏幕没有反应，大概是没电了。
    找了个接口对得上的充电器先给手机充上电，苏熙回头开始研究这个笔记本。
    笔记本里，会不会藏有解开隐藏剧情的密码呢？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透了。
    苏熙刚坐下来准备阅读笔记本里的内容，敲门声响起：
    “大小姐，你在里面吗？晚饭做好了，您下来吃饭吧？”
    是容姨的声音。
    苏熙把日记本塞到床垫下面，走到门口跟容姨敷衍了几句，告诉她今晚不吃饭了，然后又把房门反锁，继续开始阅读日记本。
    【3月22日】
    这是我第二次找借口去工厂，我跟爸爸说我有东西落在了办公室，其实并没有，我只是想去车间再看看他——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给我们工厂做东西的技术员，听说他是国外留学回来的，特别厉害。
    爸爸说，他们家也是开工厂的，但是没我们家的大，还说他是乙方，我们家是甲方。我们付钱给他们，把一些产品交给他们做。
    什么甲方乙方的，我也不懂。我只想再见他一次。
    【4月2日】
    苏修明，这是他的名字。
    【6月16日】
    夏天，是个美好的季节。是个适合恋爱的季节。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的心动。
    【7月1日】
    爸爸发现了我们的关系。
    爸爸不同意。爸爸说，他一定是冲着我们家的钱来的。
    我不明白：修明他们家又不是什么穷人，爸爸为什么如此势利？
    我讨厌爸爸，我不管。
    【10月8日】
    没有什么语言能够形容我的激动！
    小宝宝，你快快长大，快快来到人世间，快快来到妈妈的身边吧。
    【12月12日】
    爸爸终于同意了我们。
    他不同意也没办法，毕竟，我已经怀上了苏家的骨肉。
    我已经是苏家的人了，爸爸还能说什么？
    我不嫁给修明，难不成还有别的男人要我？
    这是我第一次反抗爸爸的意愿，我成功了！
    修明说得对：
    只要我们生米煮成熟饭，爸爸肯定无计可施。
    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把我嫁给苏家。
    修明对我保证：
    他要了我，就会对我负责，不会让我颠沛流离。
    修明真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男人，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和他在一起。
    期待我们美好的未来。
    等到我的宝贝出生，我们一定会更幸福的。
    ——次年——
    【9月10日】
    修明今晚没回家。
    【9月15日】
    修明今晚又没回家。
    ——再次年——
    【1月1日】
    今天是元旦，全世界都在休息。
    可是修明说工厂有事，他不能不去。
    我问过爸爸了，爸爸说他也不清楚。
    自从修明和我结婚之后，爸爸好像就越来越不像厂长了，倒像是退休了一样。
    【2月14日】
    据说今天是什么情人节。
    修明留过学，他说这是西方的节日。
    可是，他为什么要过情人节呢？
    妻子是妻子，情人……又是什么呢？
    他有情人了吗？
    【7月7日】
    我的宝宝，泠熙，你是妈妈活着唯一的意义了。
    泠熙，灵犀。
    一个寄托了爱意的名字。
    但是，那份爱已经不在了吧。
    又或许，他根本没有爱过我？
    ……
    ……
    苏熙掩上日记本，轻轻长叹：
    现实，往往比小说更狗血，更离奇。
    连原著作者都不敢这么编！
015 执迷不悟（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坐在办公室，苦思冥想如何才能尽快刷够冯巧的崩溃值。
    她的目光落在日历上，突然一个灵感闪现：
    一周后，就是苏纯纯的生日。
    原著中，苏纯纯就是在几年前自己的生日宴上，认识了苏泠熙带过来的顾江臣，两人一拍即合，背着苏泠熙勾搭在一起。
    想到这个令人作呕的男人，苏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上次在医院收拾了这个狗男人之后，最近倒是很消停，没有主动联系苏熙，也没有什么别的举动，不知道暗中在酝酿什么。
    不过，现在他还不是重点，无需挂怀。
    这场生日宴，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冯巧特别在意每年这场生日。
    说是生日宴，其实，是她借着宴会的名目，邀请各界名流，充实自己的羽翼和力量，完成她觊觎苏家产业的野心。
    这样的场合，最重要的人物不是她自己，甚至也不是寿星苏纯纯，而是苏修明。
    在C城商业圈子，众所周知，苏修明和冯巧并未正式登记结婚。
    虽然外界都把他们二人当做夫妻来看待，冯巧也时时刻刻都以苏家夫人自居，但从法律上来说，她和苏修明只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而他们为什么不能登记结婚，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都是因为苏家的老爷子苏昶不肯松口。
    苏昶虽然已经退出了苏氏集团的具体管理事宜，但仍然是说一不二的董事长。
    钱握在谁的手里，权力就握在谁的手里。
    苏修明即使再想给冯巧一个名分，也无可奈何。
    因为苏昶一句话，就可以把他们两人逐出苏家。
    白静娴的葬礼结束后第三天，苏修明就把冯巧和苏纯纯母女带回了家。
    苏昶老爷子只给了一句话：
    “我只有静娴一个儿媳妇。你若是再娶旁的女人，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然后便拂袖而去。
    苏修明觉得在女人面前太掉面子，实在气不过，非要拉着冯巧去登记：
    “我就不信了，离开我爹，我还活不下去了不成！”
    冯巧连忙柔声安慰：
    “修明，我不要名分，只要以后能永远和你在一起，你待我好，待纯纯好，我就知足了。我也一定会对泠熙好的，我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让纯纯和泠熙做好姐妹，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其他的，都重要。
    莫不如说，最重要的，正是冯巧表面上装作不在意的，那就是苏家的产业，苏家的钱。
    就这么忍气吞声，假装贤良淑德地过着日子，冯巧知道圈子里的人都在笑话她，笑她没名没分的腆着脸在苏家赖了这么多年。
    但只要最终的结果如她筹谋，如她所愿，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而且，说到底，除了那一纸证明，她冯巧也没损失什么。
    “嫁”到苏家，她也一样过着豪门贵妇的生活，什么都不缺——除了最大的野心尚未实现之外。
    而最大的野心，实现还需时间，在这之前，她要做的，就是稳固自己的地位，借着一年一度苏纯纯的生日宴，挽回尊严，暗中增强自己的势力。
    所以，苏纯纯的生日宴，苏修明到场，作为男主人，作为她的丈夫，作为苏纯纯的继父身份来做东庆祝，是必须的环节。
    那么，如果将这个环节击碎呢？
    会不会刷爆冯巧的崩溃值？
    会不会一举完成任务呢？
    苏熙满意地点头：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几步之遥的霍呈在埋头工作，余光瞟见自己的总裁大人在兴奋地摇头晃脑，内心惶恐：
    看来总裁被车撞过之后，脑袋的确是不太清楚了。
    又是燃起了事业心，又要在上班时间看人跳舞，又这样莫名其妙的兴奋……
    接下来又会提什么奇葩要求？
    哎，生活不易，助理叹气。
    果然——
    “霍呈，过来。”
    女总裁发话了。
    而且带着一丝要做坏事的表情。
    今天又会提什么要求？
    千万不要比跳舞更过分了，昨天刚刚下载了女团的舞蹈，才学了一小段，还不能表演呢！
    霍呈表面仍然古井无波，心里实则慌乱得很。
    “苏总，什么事？”
    苏熙笑眯眯：
    “集团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
    霍呈被笑得心里发毛，但仍然不解其意：
    “大事？”
    “比方说，有没有什么必须要我亲爱的爸爸参与的事，没他不行的那种？”
    霍呈沉吟半晌，说道：
    “苏总是集团的副总裁，主管产品研发这一块，所以产品领域只要有什么决策方面的事情，最终都是要由苏总来定夺的。”
    苏熙知道霍呈这里说的苏总，指的就是苏修明。
    “那么，最近产品研发领域有什么大事吗？大到让我爸离不开，必须在场？”
    “这……好像没有。”
    “好！你现在有新任务了：
    去找到一件把我爸困住的事情，如果没有，那就创造条件让他有。”
    霍呈：“……”
    这又是哪跟哪啊！
    但是总经理发话了，作为助理，他的工作就是满足总经理提出的需求。
    否则，他也不用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苏熙交代完任务，站起身，安慰地拍了拍霍呈的肩膀：
    “助理先生，你不是一个人。”
    霍呈：？？？
    “哦，不是骂你的意思，我是说，我知道这件事有难度，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我也会提供力所能及的配合哦。”
    霍呈：那我还得谢谢苏总呗？
    “好啦，加油，我看好你，今晚下班之前，把困住我爸的方案通过邮箱发给我。我上午有别的事，先撤了。”
    苏熙拿起外套和包包，走到门口，拉开门，想了想，又回头对着愣神的霍呈，比了一个“加油”的小拳头。
    霍呈：……
    *
    下午三点十五分。
    苏熙正在咖啡店等一个约好的神秘人。
    神秘人迟到了五分钟，拿起手机刚想催促，邮箱里收到了一封信邮件。
    苏熙点开一看，发件人是霍呈。
    标题：
    【C城商业综合体并购案中，关于集团新研发产品的评估会议启动】
    里面列举了新产品必须在下周进行性能评估的理由，规定好了评估时间在下周。
    最重要的，邮件还抄送了苏修明。
    苏熙勾勾嘴角，无声地笑了。
016 执迷不悟（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纯纯生日前一天，望山别墅。
    “嗯嗯，我知道了。明天是吧？我肯定在场，这件事很重要，关系到我们集团下半年度的财务报表，不管有什么事情我都会推掉的，你放心吧。好，就这样。”
    苏修明一边打电话，一边穿衣服，挂了电话之后，回头就对上冯巧疑问的目光。
    “阿巧，明天纯纯的生日宴我不能参加了。集团里有产品招标会，非常重要，我必须参加，这是我的工作。”
    冯巧急了：
    “修明，怎么能这样？往年纯纯的生日会你都参加的，你知道的，你出席生日会，对我们来说很重要呀！”
    “你也知道我往年都参加，就该知道我今年不参加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是故意不去的，你看，这不是正好赶上事情了嘛。”
    “什么事情那么重要啊？还能比纯纯的生日重要？纯纯一年只过一次生日，你非要在这一天让我们娘俩出丑吗！”
    “阿巧，你又闹了是不是，我都说了，这是意外情况，如果当天晚上事情解决了，我会尽快回来的，说不定还能赶上。”
    “怎么可能赶上……”
    冯巧小声咕哝着，语气充满了哀怨：
    “修明，我和你在一起二十多年，我什么名分都不要，对你就一个要求，就是能够以父亲的身份出席纯纯的生日宴，你连这一点都不能……”
    苏修明表情大惊，四下张望，幸好这个时间管家和佣人都不在客厅，他赶快喝止了冯巧：
    “阿巧，你怎么又乱讲话，不是说好了吗，以前那些事就不提了？过好以后的日子不就行了吗？”
    苏修明不说这句话还好，一说，冯巧委屈得更厉害了：
    “过好以后的日子，过好以后的日子……修明，你当初就这么骗我，现在还这么骗我，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过好什么了我？从头到尾，我都没名没分，害的纯纯……”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冯巧的哭诉，容姨端着精致的餐点走到客厅：
    “夫人，这是您刚才要的红茶和点心。”
    苏修明赶快看了冯巧一眼，冯巧红肿着眼睛没再讲话。
    容姨知趣地把餐点放在茶几上，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等容姨的脚步声再也听不见，苏修明脸上多了一些怒容：
    “阿巧，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不就是一场生日会嘛，我参加不了也是事出有因，你干嘛又翻旧账？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对我有多危险？”
    冯巧收起了委屈，神情淡漠：
    “好了修明，我知道了，你也是没法子，我理解你，那你就去忙工作吧。”
    苏修明感觉讪讪，但又想硬撑着面子，于是斥了一句：
    “真是搞不懂你们女人，太麻烦了！”
    连大衣都没穿好，在胳膊上挂着围巾就匆匆走出了家门。
    冯巧听着房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微微地震了一震。
    她盯着精致的红茶杯盖上冒出的袅袅蒸汽，忽然举起杯子，死命地向大理石的地面上摔去！
    霎时间，精致的骨瓷杯子碎片飞溅，冯巧捂着脸，呜呜呜地痛哭起来。
    *
    苏熙自然是“没空”去参加苏纯纯的生日宴，但是她的得力“眼线”，管家奥叔，却在兢兢业业地对苏熙进行着文字直播：
    “又来了两名苏氏的董事，不过这次他们没有携带家眷。”
    “厉诚集团的大少爷来了，我们苏氏，今年从他们公司下了不低于五个亿的单子，他们家大少爷可殷勤了呢，围着冯女士转来转去的。”
    “冯女士的娘家人来了，呸，真不上台面。”
    “大小姐，刚才来了一个年轻男人说他想见你，我瞅着面生，就没说你在哪里，他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苏熙正在那个拖住苏修明的会议上百无聊赖，正好让奥叔的文字直播打发时间。
    看到这一句，苏熙眨了眨眼，悄悄站起身，走到门外。
    因为她特意挑了一个离会议室门口很近的位置，出门没有人在意。
    走到门外，四下无人，她拨通了奥叔的电话。
    “奥叔。”听筒对面传来了嘈杂的宴会声音，“奥叔，你说的那个年轻男人，他说他姓什么吗？”
    “我问过了，他给我留了一张名片，还说以后我们可能会经常见面。我觉得他这人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咋呼啊。”
    “名片上写着什么？”
    “我给你拍过去了，你看一下短信。”
    苏熙挂断电话的同时，短信也到了。
    图片上果然是一张名片，简单素雅的背景，只写了三个字：
    简方衍
    苏熙放下心来。
    看来，自己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按照最初的设想，有条不紊地进行中。
    悄悄回到会议室，房间里的会议还在进行。
    一直坐在苏熙侧后方的霍呈，从头到尾看着苏熙悄悄溜出去，又悄悄溜回来，没说什么，只是不带情绪地看了她一眼。
    苏熙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却看到了坐在会议桌主位上的父亲苏修明。
    面对着产品部门主管冗长的产品介绍，苏修明似乎也是听得倦了，正不住地打着哈欠。
    苏熙早就知道，她这个便宜老爸，在集团是忝居高位，德不配位的一名高管。
    说是什么主管产品研发的副总，其实苏修明的能力，根本不配坐在这么重要的位置上。
    苏修明年轻的时候，的确是一表人才，否则也不会让苏泠熙的生母，白静娴那样的心动，冒着跟家庭决裂的风险，未婚先孕，死心塌地都要跟着他。
    但苏修明和白静娴结婚之后，他的所有目标，就都放在了如何将白家的产业据为己有，仗着白静娴对他百依百顺，通过这张王牌，来要挟更多的利益。
    苏熙在原著中，对于苏白两家的经济实力的设定，是苏家远远低于白家。
    苏修明娶白静娴，是不折不扣的高攀。
    而不起眼的苏家产业，是怎么变成如今枝繁叶茂的样子，跟当初白家的支持有很大关系。
    结合白静娴藏在暗格里的日记内容，除了觊觎白家的资产，苏修明似乎还有别的秘密。
    他对婚姻，对爱情的不忠诚，可能很早之前，就开始了……
017 执迷不悟（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大小姐，宴会终于结束了。今天真是累死老朽了。”
    苏熙看着奥叔发来的信息，仿佛能看到他哀怨地锤着酸痛的胳膊腿的样子。
    现在是凌晨一点，而集团的会议在半小时之前结束。
    苏修明就算插上翅膀，也无法在半小时之内回到望山别墅，参加苏纯纯的生日宴会。
    应该说，从宴会开始那一刻，这注定是一场失败的宴会——尤其是对于冯巧母女来说。
    苏熙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这下，冯巧的怨念值应该刷满了吧。
    苏熙试探地和脑海里的系统沟通：
    “小虐同学。”
    “我在呢。”
    “冯巧的怨念值有提升吗？”
    “请稍等，正在查询……
    很遗憾，冯巧的怨念值一分一毫也没有提升呢。”
    不会吧？！
    这么失败？！
    苏熙沮丧地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亏得我还把霍呈拉下水，让他费尽心思找了个名目，组织了这么一场兴师动众的集团会议，害我也在这里跟着陪到凌晨一点，现在你告诉我，一点用都没有？
    为什么呢？
    难道，苏修明不去参加对冯巧如此重要的生日宴，她不上火吗？不发脾气吗？
    “想要提升攻略对象的怨念值，必须做到让其精准对任务者产生怨念。”
    系统感受到了苏熙的沮丧和疑惑，出声提示道：
    “小虐认为，这次攻略不成功的原因，是因为冯巧并不知道，苏修明不去参加生日宴会，是任务者从中作梗的缘故。”
    苏熙脸旁闪过三条黑线，不禁大声吐槽：
    “‘从中作梗’，这是形容正义一方的形容词么？”
    “可是任务者，你的行为本来就是从中作梗呀，小虐认为自己并没有用错词汇。
    而且任务者，即使你从中作梗，也是为了完成任务，给你的狗血虐文写一个完美的结局，惩恶扬善，所以你的出发点是没问题的。”
    苏熙点点头，再次进行确认：
    “你的意思是，虽然冯巧对苏修明没去参加生日宴会这件事本身，感到很生气，但因为她不知道这是我干的，所以怨念值没有增加吗？”
    “是的，在冯巧看来，或许她真的以为是集团工作上的事情，导致他无法参加苏纯纯的生日宴，所以冯巧的怨念，大概率是冲着苏修明去的。”
    怪不得……
    这次攻略不成，只能下次努力了。
    但还有什么事情，能够直接激发冯巧的怨念呢？
    如果想解决现在的事情，最好的办法是从过去的事情入手。
    看过白静娴的秘密日记之后，苏熙产生了一种直觉：
    苏白两家人，包括冯巧在内，早在上一代，就牵扯了许多的恩恩怨怨。
    说不定，在攻略冯巧的过程中，还能解开那个神秘的隐藏剧情！
    开了一整天的会，苏熙这会儿已经精疲力尽。
    正准备收拾收拾离开办公室，电话铃声响起。
    按下接听键，容姨急促的声音传来：
    “大小姐，您还不回来吗？家里出大事了……”
    *
    苏熙在开车去往医院的路上，断断续续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容姨是这样说的：
    宴会结束后，曲终人散，苏修明姗姗来迟。
    冯巧看到他回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因为其没有参加生日宴会，对他冷言冷语。
    而苏修明似乎也因为工作上的事情，正烦着，面对冯巧的态度，自然也给不了什么太好的回应，于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吵了起来。
    在两人争执的过程中，苏修明还不断有电话打进来。
    冯巧更是烦躁，大声指责苏修明忘恩负义，辜负了冯巧这么多年来甘愿没名没分的当他的老婆。
    而苏修明也不甘示弱，也用同样的气势抨击了冯巧，说她来到苏家，这么多年只是当阔太太而已，又没吃过什么苦，没名分又怎么了，那还不是她自己选的？
    于是冯巧便哭了起来，这时苏纯纯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之后，来到客厅，看到母亲和继父的争执，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就激怒了冯巧，冯巧对着苏纯纯抬手便打。
    苏熙听得一脸黑人问号：
    “什么？冯巧打了苏纯纯？”
    这是什么展开啊？
    难道冯巧该恨的人，不是我这个“从中作梗”的恶毒继女吗？
    为什么要对苏纯纯动手呢？
    容姨在电话里也没有说清楚，只是含糊地说什么“冯夫人一边哭，一边骂苏纯纯没有给她争气”，然后苏纯纯辩解了几句，于是冯巧就动手了。
    “大小姐，您是没看见哦，夫人下手真狠啊，那是她亲闺女，一巴掌下去，脸直接肿起来了。然后还顺手拿了手边那么厚的一本书，直接往她脑门上打……”
    “我爸呢？难道我爸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吗？”
    苏熙虽然讨厌冯巧和苏纯纯两人，而且从目的上说，为了完成任务，这对母女下场越惨，苏熙的任务就会完成的越圆满。
    但这也不代表，如果苏修明眼看着惨剧发生而坐视不管，苏熙就觉得是对的。
    一码归一码。
    “苏总一开始大概是吓到了，他也没想到冯夫人发那么大的脾气，以前也没发生过这种事，苏纯纯在家里也向来乖巧，从来不做忤逆长辈的事情，在任何人跟前都很温顺。所以那会儿她挨打，苏总一开始也只是呆呆的站着看。”
    “后来呢？”
    “后来苏纯纯的头都被打破了，从脑门开始往下流血，苏总才意识到事态严重，马上叫了救护车，也顾不得跟冯夫人吵架，救护车很快就来了，这会儿，应该已经到医院了。”
    苏熙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医院看看。”
    *
    凌晨两点，C城中心医院，急诊部。
    苏熙跟护士台的导诊护士询问了一小时之内的急诊病人，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护士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一个急诊处置病房，说新来的女伤者目前没有大碍，暂时在这里进行简单的包扎，等到八点放射科医生上班了，会给她做一个全面的检查。
    苏熙稍微放下心来，顺着护士的指示，信步走到苏纯纯所在的病房。
    刚刚走到病房门口，里面传来了熟悉的说话声。
018 执迷不悟（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先是低沉的男声：
    “纯纯，你怎么样？头还痛吗？”
    接下来是泫然欲泣的女孩声音，一出声就带着浓浓的鼻音，像是刚刚哭了很久：
    “没事的江臣，一点小伤而已。小时候，我住在乡下，那时候成天跟村里的小伙伴在野地里玩儿，磕磕碰碰都是常有的事。”
    “纯纯……”男人的声音充满了心疼。
    “纯纯，对不起，没能在你需要我的时候，保护你。”顾江臣听上去也快哭了。
    额……竟然，有点感动？
    突然爆发的圣母心，差点让苏熙揍自己一拳：
    喂喂！苏熙！你可是站在苏纯纯的对立面啊！
    而且这女人，前几天在电梯里还嚣张的说，要当场打死你啊！
    虐文女主绝不能心软！
    心软就改变不了虐文的结局！
    只听苏纯纯低声说道：
    “江臣，快不要自责了，这跟你没有关系，你又不知道我妈她怎么会突然大半夜的发疯，然后拿我撒气，再说，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苏纯纯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苏熙又了解了一些并非出自她手的人物设定。
    正如原著中的记录，苏纯纯是在十三岁前后跟冯巧来到了苏家。
    原本她不姓苏，她以前的父亲姓王，冯巧带着她攀上苏修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女儿改姓。
    苏纯纯对此非常抗拒：
    “为什么让我改姓？他又不是我爹，而且他都不肯娶你，你只是被他养着的小老婆罢了！
    唯一的区别是，他的正房刚死了，你是个替代品。
    妈，你想想，人家正房老婆都不在了，他都不娶你，你不觉得你很可悲吗？！”
    可以想见，冯巧会对这样一番话起什么样的反应。
    那也是她第一次动手打苏纯纯。
    十几岁的苏纯纯，正值青春期，心思细腻敏感，人生中出现如此大的变故和波动，肯定会影响她的性格。
    刚到苏家那会儿，因为不适应新的生活环境，又跟冯巧天天闹矛盾，那段时间她过得非常辛苦。
    但不知为何，只过了两三个月，她的态度突然180度大转弯，开始在苏家人面前各种乖巧，也不再跟冯巧闹矛盾。
    她知道苏家的老爷子苏昶不待见她们母女，于是在老爷子在场的时候，她会更加提起万分的小心。
    至于苏泠熙，苏纯纯一开始采取的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后来，苏纯纯开始争夺苏泠熙的一切……
    父亲的宠爱，家族的地位，还有苏泠熙喜欢了很久很久的顾江臣。
    经过自己的筹谋和冯巧在旁的时时提点，苏纯纯逐渐取代了苏泠熙，成为苏家最受重视的第三代。
    而苏泠熙呢，本就单纯天真，后来没了妈，更没人关照她，于是，活生生的把一副好牌打个稀烂。
    父亲，爷爷，后妈，前男友……似乎都对苏泠熙的悲剧，起到了推动作用。
    那么她应该去怪谁呢？
    苏熙开始后悔，写了这么一个狗血的故事，塑造了如此悲惨的女主。
    只听房间里面苏纯纯接着哭诉：
    “从十几岁开始，也就是从乡下来到苏家之后，我妈就对我特别苛刻。她总是说，我是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她总是说，她的心里只有恨。”
    顾江臣疑惑：
    “阿姨为什么会这样说？”
    苏纯纯吸了吸鼻子，低声说：
    “其实我也不知道，每次我想问，我妈总是很生气的叫我不要再问，我也觉得她很奇怪，明明不想叫我问，那为什么又总是带出这个话题？”
    苏熙转过身，靠在墙上，陷入了思索：
    冯巧，她的心里很明显也藏着什么秘密。
    而且这个秘密纠缠了她的大半生，把她的性格都扭曲了。
    冯巧的秘密，会不会跟苏泠熙的生母白静娴有关呢？
    *
    这一天是苏氏集团的大日子。
    苏氏集团每年都要举行一次专门针对高管的任免会议，会议为期三天。
    在这次会议中，集团的董事层，会对集团的各位高管一年来的业绩，做一次评估，并且实行末尾淘汰制。
    业绩最好的高管，会获得晋升，而业绩最差的高管，在这一年合同到期之后，集团将不再与其续约。
    宽大庄严的会议室内，苏昶正居主位，若干名高管分布在会议桌的两侧，气氛隆重而紧张。
    在C城，苏氏可以说是制造业里最好的龙头企业，每一名高管爬到这个位置都不容易，谁也不想轻易地丢掉饭碗。
    这一年工作做得不错的，心态自然可以放松一些，只需要旁观别人的不幸，适当表达同情就好；
    而那些今年工作做得不怎么样，甚至捅出篓子的，则低着头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会是那个吊车尾的倒霉蛋。
    这一年一度对于高管的业绩评估是综合性的，评估维度有多个方面，在会议上才会公布最后的结果。
    所以在苏昶老爷子发话之前，理论上，谁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淘汰的那个。
    苏熙对这次会议并不陌生，因为这是她亲手写过的桥段。
    在这场会议上，会有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高管被裁掉，然后他会当场发疯，争辩自己是被陷害了，怒斥苏氏企业已经从根子里坏掉了，还说苏昶和苏修明现在对公司的掌控，已经名不副实，苏氏真正的主人是冯巧，还诅咒苏氏迟早药丸……
    他在办公室大喊大叫，毁坏了不少办公设备，还造成另外一名无辜的同事受伤，被送往医院。
    现场的情况被一名员工拍了下来，传到网上，还在当地形成了一个八卦新闻，人们议论纷纷，说这个百年企业肯定是快不行了，都怪苏氏集团，没有好好培养家族的第三代，让好端端的企业，旁落他人之手……
    苏熙坐在会议桌左侧第六个位置，会议还没正式开始，她回想起自己写的这段脑残情节，心想怪不得这本书扑街，这都什么剧情啊，一点逻辑都没有！
    退一万步说，就算哪名高管被裁了，在场乍一看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职场上商场上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至于在这里被裁就发疯吗？
    还有，C城又不是什么国际大都市，只不过是某城市里的一家企业，会议里出点小插曲，至于成为热搜新闻，被吃瓜群众津津乐道吗？是有多闲啊？
019 执迷不悟（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董事长，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苏昶的秘书凑过来小声询问苏昶，苏昶微微点了点头。
    苏熙正在内心对自己曾经写过的脑残情节激烈吐槽，那边秘书已经清了清嗓子，开始主持这场会议。
    冗长而无趣的年度财报和各部门的汇报之后，会议终于进入了正题。
    “……接下来，就请我们的苏昶董事长，进行今年的集团高管人事任免！”
    所有高管都屏息静气，既期待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害怕听到自己的名字。
    期待的是自己的名字在升职加薪那个列表，害怕的是自己会被打入吊车尾的行列。
    苏熙瞧了一眼那个被自己写裁员的路人甲高管，那人还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心里默默地为他点了一根蜡。
    苏昶拉过话筒，手里捏着两张薄薄的A4纸，上面就是人事任免的名单。
    他盯着名单看了一会儿，然后把这两张纸放到一边，镇定地扫视着会议桌两旁的高管们。
    高管们看到苏昶的举动，面面相觑：
    董事长这是要脱稿吗？
    他就那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二十几名高管呢，万一他记错了怎么办？
    苏昶清了清嗓子，郑重道：
    “我宣布，今年，苏氏集团的人事任免制度暂缓执行一年。”
    举座哗然：
    “为什么？”
    “也就是说，今年没有人升职，也没有人被裁掉吗？”
    “哎呀，真是紧张死我了，今年我们部门肯定吊车尾，我有预感今年被裁的肯定是我，呼~还好还好，逃过了一劫。”
    “倒是便宜你了……”
    高管们议论纷纷，业绩好的自然觉得委屈，而业绩差的觉得自己运气实在爆棚，甚至还想买彩票。
    有一名高管举手提问：
    “董事长，既然您说暂缓一年，也就是说，明年还会如期举行人事任免吗？”
    苏昶点头：
    “是的，而且，今年的结果其实已经在我手里了，大家做的好不好，谁差劲，谁优秀，我心里自然有数。明年的人事任免，会综合今年和明年两年度的报表来评判，到时候自然会给大家一个公平的结论，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也不能掉以轻心。”
    有另外一名高管提出了质疑：
    “苏董事长，不是我非要在这里挑刺。
    我作为战略投资部门的总监，我认为这一年，我们部门的同事都非常辛苦，一年365天，有300天都在外地出差，给集团带来了巨大的收益。
    兄弟们都指望着，努力的工作，能够换来物质和精神两方面的奖励，可是……
    您今年突然说不比了，没有奖励了。
    我回去，实在没办法跟手下的兄弟们交代啊！”
    苏昶微笑道：
    “大家是否努力工作，我自然都看在眼里。
    大家放心，再过一年，好坏都自有定论。
    今年是因为特殊情况，所以我们的制度也需要相应的调整。
    但真正努力工作的人，集团是不会辜负你们的，相信公司，好吗？”
    既然苏昶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战略投资的高管也不好再说很么，只是心事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熙这时也回忆起来：
    在原著中，的确是这名高管，在这次人事会议中获得了升职加薪。
    原著中还写道“他是苏氏最厉害的一名高管，后起之秀，年纪轻轻却成绩了得，深得董事长信任，今年刚满三十岁，一表人才，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嗯，苏熙抬眼瞧了瞧：
    虽然这形容词饱含着古早味道，但果真是一字不差。
    苏熙无奈扶额：
    她还真是严格遵循玛丽苏小说的创作原则啊，但凡是配在书中露脸的，配有个名字的雄性生物，美貌都是论斤称的，不值钱……
    平息了众人的议论之后，苏昶接着说道：
    “人事任免的延期，是我今天要说的第一件事。接下来，我要宣布第二件事。”
    众高管又竖起耳朵。
    老爷子苏昶掷地有声：
    “今天在这里，我宣布，任命苏泠熙，为集团第一总裁！”
    苏熙正苦思冥想该如何继续攻略冯巧的怨念值，突然被cue到名字，感觉十分的猝不及防。
    苏昶的秘书在旁边疯狂使眼色：
    “大小姐，快接茬啊。”
    苏熙一时间没缓过来，内心十分震惊：
    这是什么神反转？！
    为什么自己好端端的，就被爷爷任命成集团第一总裁了呢？
    但是身体的行动还是快于思考一步，苏熙没有多想，优雅站起身，鞠躬谢道：
    “感谢董事长的信任，泠熙是一名商场新兵，目前各方面经验还不足，做事情可能也会考虑不周，希望各位高管不吝指教，知无不言，泠熙在此诚挚感谢。”
    在座的高管们显然也被震惊到了，甚至比刚才听到暂缓任命还要震惊。
    会议室的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战略投资部的高管——潇洒倜傥，一表人才的那位，率先鼓掌：
    “祝贺苏小姐！”
    然后众高管们也碍于面子，很勉强的稀稀拉拉开始跟着故障，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苏熙当然知道，对于苏昶这个突然的决定，肯定是难以服众的。
    不论是论能力，还是论资格，苏泠熙都不配做上第一总裁的位置——至少在当下这个时间点，她不够格。
    苏昶慈爱地看着苏熙，说道：
    “从今天开始，我苏昶正式退出董事层，也不再插手集团的具体经营事务，也不再担任董事局的首席。你们可以把今天，当做是我最后一次列席董事层的会议。”
    苏昶这番话，说得颇有分量，一时间会议室里，安静地可以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如果是老员工的话，大家肯定清楚，我们集团有三名总裁，分管不同的领域，而第一总裁的位置，是最重要的，也是苏氏未来的接班人。
    我考虑了很久，决定把这个位置，给我最疼爱，最宝贵，最优秀的孙女，苏泠熙。”
    众高管虽然都沉默不语，但大多数人心里知道：
    对于家族企业来说，企业的继承人，不出意外，都会从董事长自己最信任的人当中挑选。
    没有人比苏泠熙更适合这个位置。
    自此，此前在集团中暗暗传播的“冯巧是苏氏真正的主人”、“苏纯纯会成为第一总裁”的流言，不攻自破。
    但苏熙一点也没有觉得轻松。
020 执迷不悟（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会议结束后，苏熙赶紧追上苏昶，苏昶不知为何走得很快，好像要赶着去做什么似的。
    苏熙一边走一边问：
    “爷爷，您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个决定，让我去当集团的第一总裁？您知道，我其实……”
    苏昶顿了顿，沉默地笑笑：
    “泠熙，这是一个对我们全家都好的决定。
    有些事，你不知道，反而更好，爷爷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心快乐的生活，顾家那个小子，如果你能忘，就忘了他，开始你新的人生吧。
    孩子，很多时候，太执着，不是好事，反而会害了自己。”
    苏熙又想追问，老爷子突然显露出痛苦的神情，额头上流下大颗的汗珠。
    秘书连忙问道：“董事长，要不要紧？”
    苏昶的表情像是在忍耐巨大的痛苦，只是咬紧牙关摇了摇头，低声说了句“走吧”，把苏熙留在原地，径自走了。
    秘书满脸焦虑，看了看苏熙，欲言又止，又去追苏昶了。
    *
    升任总裁的第一周，工作上多了很多事情。
    本来苏熙只需要处理熙之科技公司的事宜，现在整个集团的核心业务，都需要经过她的签字，苏熙每天都忙得焦头烂额。
    如果没有霍呈，她肯定很难胜任这个职位。
    一所综合性的集团公司，既有国内业务，又有跨国业务，虽然很累，但苏熙不想放弃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获得了集团的继承权，已经很快要接近本次穿书任务的大结局了吧。
    但是这几天苏熙询问过系统，系统的回答是：
    “如果系统判定任务完成，会自动发出提示的。现在没有提示，说明任务还有一些关键目标没有达成。”
    苏熙已经放弃跟系统沟通了……
    这个破系统，只说让人完成任务，却也不给一个标准，怎样算是完成了，或者还需要哪些，这些都不给提示，叫人往哪个方向去努力啊？
    无论创造这个系统的人是谁，他肯定是个黑心老板。
    苏熙一边小声比比诅咒着系统，一边马不停蹄地处理着各种集团信息，今天又有一大堆文件和合同，需要她来审批签字。
    “叮。”
    手机发出悠长悦耳的提示音。
    是一条短信，但是发信人显然做过处理，手机上没有显示发信息的号码。
    短信这样写道：
    “苏总裁，如果您想知道董事长为什么这么做，请您于今天下午三点，到中央公园，公园正门进去左手边第二把椅子，你会找到答案。”
    苏熙立刻站起身——不对，现在才上午十一点。
    于是又坐下了，又不放心地看了两遍短信。
    这个短信有点可疑，发件人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号码呢？
    难道这个原因是苏昶不愿意透露的吗？
    想到人事任命那天，苏昶痛苦的表情，还有苏昶的助理一脸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苏熙隐隐约约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事。
    可能是感觉到苏熙这边站起来又坐下，慌慌张张的，霍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苏总，有事吗？”
    苏熙透过小山那么高的文件堆，偷偷看了几步之遥的霍呈的侧颜，还是那么古井无波，好像刚才那信息根本不是他发的似的。
    这个男人，怎么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淡定的样子？
    他不是喜欢苏泠熙吗？
    藏得这么好这么深沉，他是想当特工吗？
    苏熙回：“没事，我工作累了，做广播体操呢。”
    *
    下午三点，苏熙如约来到中央公园。
    因为是工作日的缘故，公园人很少，有一些老年人在结伴散步，锻炼身体，还有一些年轻的妈妈推着婴儿车，给宝宝晒太阳。
    苏熙按照短信内容的指示，从公园正门进去，找到左手边第二把长椅，坐了下来。
    这个公园是C城绿化最好的公园，椅子的后方是一排百年树龄的杨柳，郁郁葱葱，刚刚抽出新一年的嫩芽，吸引了不少虫儿鸟儿，散发着春天的气息。
    苏熙坐在椅子上，距离下午三点已经过去了十分钟。
    什么人都没来，什么都没见到。
    不仅嘀咕道：“那短信，不会有是有人耍我的吧？”
    刚想站起来起身离开，一名看上去五六岁的小男孩跑了过来。
    手上还抓着一枚信封。
    男孩童音清澈：
    “姐姐，给你。”
    信封不小，大约有A5纸那个尺寸，封面是白色的，除了一点点胶水的痕迹之外，没有任何标记。
    苏熙接过信封，男孩转身就要跑。
    苏熙一把抓住男孩的后领：
    “站住，先别跑。姐姐有话问你。”
    苏熙故意板起脸，对付这种熊孩子，脸就要臭一点。
    果然，小男孩被唬住了，保持着被揪住领子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告诉姐姐，这东西谁给你的？”
    男孩紧紧抿着唇，困难地从齿缝吹出含糊的字句：
    “大哥哥说，要是我说漏了嘴，就拿不到钱了。”
    苏熙想：至少能确定，是个男的。
    苏熙放下了臭脸，笑眯眯道：
    “小团子，哥哥给你多少钱，姐姐给你双倍。那你能告诉姐姐，他长什么样吗？”
    男孩半信半疑：
    “姐姐，你不骗我？”
    “不骗你，一言为定。”
    男孩瞬间放弃节操，爽快地回答：
    “大哥哥个子高高的，戴着一副眼镜，皮肤很白，对了，姐姐，他说他姓简。”
    姓简？
    苏熙从记忆中困难地寻找，试图跟熟悉的人物对上号。
    姓简……
    小男孩敲敲她的膝盖：
    “姐姐，说好的双倍呢？”
    哦，差点忘了这一茬。既然许了诺，就要说到做到，免得教坏小朋友。
    苏熙摸摸他的小脑袋：
    “大哥哥给你多少钱？”
    男孩响亮地回答：
    “六块六！”
    苏熙忍俊不禁，掏出一张百元钞票：
    “给你，不用找了。”
    男孩喜出望外，嗷地喊了一声，接过钞票就要跑。
    后脖领又被拉住了：
    “怎么不说谢谢？”
    男孩忙不迭道：
    “谢谢！谢谢姐姐！谢谢大人！”
    就差叫她祖宗了……
    苏熙看着小男孩飞奔跑开的背影，忽然想到：
    为什么那个姓简的男人给他的钱是有零有整的？
    不合常理啊。
    这小团子，不会是为了让我掏出一百块，故意编的数字吧？
    我二十多岁大姐姐，被五岁小朋友套路了？
    苏熙一边感慨着小朋友套路深，一边打开信封。
    看到内容的那一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021 执迷不悟（二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信封里有两样东西：
    一张照片，一张纸。
    照片的内容，是一张X光片，可以看出是胸腔的CT。
    而这张纸明显是复印的，内容是诊断结果。
    结合照片和纸上的内容看，这是某人的病情诊断报告。
    复印的字体非常小，又模糊不清。
    但那个患者的名字，却是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看错：
    苏昶。
    “患者自述胸闷十余日，咳嗽，有湿啰音，纳差，呕吐，乏力，结合X光片检查，疑似肺癌。”
    苏熙来来回回反复看了几遍，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爷爷生病了……
    再联想到那天，刚刚开完会，苏熙上去想问问清楚，向来对孙女十分耐心疼爱的苏昶，却一脸的焦急不耐，只是随便嘱咐了几句，就匆匆离去。
    还有他助理，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切都有了答案。
    原来，苏昶是因为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又担心苏修明撑不起这个重担，索性直接把集团的前途，压注在他这个孙女身上吗？
    苏熙思索着：
    但是剧情发展到现在为止，自己的这个角色：苏泠熙，其实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商业才能。
    她甚至连大学都没有好好读完，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中断了学业，整天跟顾江臣弄一些有的没的，把人生和前途都耽误了，以至于，让冯巧母女钻了空子，窃取了苏家的一切。
    如果苏昶只是因为，苏泠熙是他唯一的孙女，就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委托给她，那只能说，苏昶是一名任人唯亲的商人，这跟他一贯冷硬的行事风格十分不符；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苏泠熙的现状，实在很难说，她堪此重任啊。
    会不会有其他的原因，使得老爷子，哪怕是在苏泠熙根本没有资格的时候，也要做出将家产悉数传给不成器的孙女，这样勉强的选择呢？
    当然，苏熙现在接管了这个世界，自然不会辜负老爷子的信任。她此行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保护苏家的产业，不落入外人之手。
    所以于公于私，她都会好好完成这件事。
    有些事现在弄不清楚原因，或许是还没到时候。
    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推进任务完成的进度，同时解开跟生母白静娴有关的隐藏剧情。
    苏熙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尘。
    时间还早，可以赶回公司，继续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她快步走出公园，并没有注意到，门口有一抹高大的身影，眸色沉沉，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她……
    *
    终于把前几天积压的工作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一点多。
    苏氏集团办公大楼，只有苏熙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当第一总裁到底有什么好的？
    苏熙不禁吐槽：
    还不如之前做没心没肺，到处怼人来赚崩溃值的小作精的时候快活呢！
    工作到后半夜凌晨一点，谁家的豪门大小姐要这么辛苦啊？！
    说起来，这几天系统一直安静如鸡，崩溃值也不提示了，什么任务进度也不提示了，好像完全忘了这茬似的。
    如果主动跟系统沟通呢，这个家伙就像装死一样，顾左右而言他，死活不肯给苏熙透露一点有利于完成任务的线索和提示。
    诚心让任务者处于一种hard模式啊。
    苏熙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缓解一下肩颈的疼痛。
    还是回家睡觉吧，再不睡觉就要猝死了，工作虽然严重，但小命更重要啊，别再攻略任务都还没完成，把自己先搭进去了。
    苏熙拎着她新买的噗辣达包包，从电梯下到一楼，大厅里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身穿深蓝色的外套，背对着她。
    可能是上晚班的保安吧。
    苏熙没有多想，继续往前走。
    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苏熙刚刚经过那个男人，几乎与此同时，男人站起身，用手臂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身体！
    苏熙一瞬间动弹不得，她反应得足够快，被箍住的同时，手脚并用，在脚下用七公分的细高跟狠狠地踩住男人的脚，还死命的碾了好几下；
    还用分量颇重的包包猛击男人的头部——她是想打中他的脑袋的，但具体打中了哪里就不知道了，毕竟她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紧张害怕的状态，在这个袭击她的男人看来，或许只是随手乱挥罢了！
    虽然苏熙尽力的反抗，但男人还是抓住了机会，用一块湿润的抹布捂住了她的嘴巴。
    在一阵说不上什么味道的复杂气味中，苏熙渐渐失去了意识……
    *
    光。
    刺眼的白光。
    这是苏熙恢复意识之后，第一个进入视野的东西。
    白晃晃的灯光，白晃晃的墙壁，简单的屋内陈设。
    头晕，恶心，想吐，试了几下，但只是在干呕。
    有那么一瞬间，苏熙以为，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原点？
    毕竟，这白晃晃的一切，跟最初的病房环境很像。
    不对，床边没有顾江臣那个狗男人。
    这里也不是病房。
    苏熙费力地直起身子，想看到更多的环境。
    因为刚一醒来，眼睛就接触了强光，这时她费力睁开，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
    在泪眼模糊间，她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冯巧？苏修明？
    她这是……在家吗？
    不可能吧？
    自己的上一个记忆，明明是被不明人袭击了，难道对方还好心地把她送回家吗？
    听到了苏熙挣扎的动静，两人连忙凑了过来：
    “泠熙，你醒了。”
    “爸，这是怎么回事？”
    苏熙哑着嗓子问道，一边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实在是太痛了。
    但是只听哗啦一声，循声望去，苏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这是……被锁住了么？！
    细白的手腕上，赫然套着一个不锈钢的手铐！
    手铐在白色的灯光下，反射着森然的光芒。
    而手铐的下方，则垂着一根看上去非常结实的不锈钢链条，链条的底端，跟床腿连接在一起。
    苏熙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腕，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
    眼前冯巧也在，关键是苏修明也在啊！
    如果说狗血虐文里，女主被继母虐待，被继妹虐待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流行生父也虐待吗？！
    这都什么狗血情节啊！？
022 执迷不悟（二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泠熙，你委屈一下，我们也是没办法。”
    苏修明一脸的歉意，而冯巧在旁边表情复杂，说不上是哭还是笑，或者都有。
    苏熙气愤大叫：
    “我凭什么要委屈一下？你们这是绑架！”
    苏修明陪着笑：
    “泠熙，你说得也太严重了，哪有……”
    苏熙伸出另外一个没有被戴上手铐的手，纤细的食指指着冯巧：
    “你最好心里有点数，绑架罪十年起步。如果你们再敢动我一个指头，那就是绑架加上故意伤害，处无期徒刑或者，”
    苏熙加重语气，“死刑。”
    纤细的指头又换了个方向，指向苏修明的脸：
    “还有你，共犯。”
    苏修明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显地闪过怯色：
    “泠熙，这，这怎么能叫绑架呢，你冯阿姨，是来求你一件事的，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苏熙摇摇手腕上的手铐，叮当作响：
    “这么商量？”
    “泠熙……”
    “不懂法不要紧，你们可以学啊，但是看看书就能学到的东西，为什么要以身试法呢？你们是嫌钱太多，还是命太长？”
    苏修明实在是说不过牙尖嘴利的苏熙，索性闭上嘴低下头装死。
    一直没开口的冯巧，此时咳嗽一声，低低地说：
    “你们别吵了，泠熙，我来跟你说吧。是这样，纯纯她……生病了。”
    苏修明沉痛地接着道：
    “血友病。严重凝血功能障碍。必须定期输血。”
    ……
    苏熙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也不想笑。
    接下来是什么？
    要拿苏熙救苏纯纯吗？
    行吧，狗血虐文套路真厉害，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仍然还是逃不过韩剧三大宝“车祸，癌症，白血病”吗……
    只不过，《执迷不悟》里的虐文套路，都是针对女主的。
    区别就是，在原著里，作者苏熙是通过各种角色之间的爱恨情仇来虐，而现在的世界，则是通过生老病死这种不可抗力来虐。
    苏熙默默地在心中比了一个不雅观的手势：
    不论这个世界背后的主宰者是谁，算你厉害！
    我都把剧情扭曲成这样了，马上就要临门一脚了，直接给我来个血友病来要我的命啊！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苏熙终于急中生智，发出直击心灵的灵魂质问：
    “冯大妈，你爱女心切，我理解，你要救你女儿的命，我也理解。但是，你绑架我是为啥啊？”
    原著里说的明明白白：
    苏纯纯是十二岁那年，跟着冯巧来到苏家的。
    来苏家之前她甚至不姓苏，她是有自己爹的，只不过跟着冯巧入住苏家之后改了姓而已。
    这么多年来，不知情的外人，都以为苏纯纯和苏泠熙，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其实，他们是异父异母的姐妹。
    一点血缘关系也木有啊。
    那苏纯纯生了病，找苏泠熙也没用啊。
    要她的血，那不跟在路上随便揪个人要输血一样无脑吗？
    “所以，是你们搞错了吧？”苏熙自己理清楚逻辑之后，用看白痴的眼光看着苏修明和冯巧两人。
    但是眼前的两人，却没有表现出苏熙意料之中的慌乱，冯巧更是一脸的平静，说道：
    “不，我没有搞错。”
    如果她没有搞错，那么……
    这次轮到苏熙困惑了。
    难不成，苏泠熙和苏纯纯，真的有血缘关系吗？！
    冯巧表情平静地讲述着过往。
    原来，早在苏修明认识苏泠熙的生母白静娴之前，就认识冯巧。
    两人相逢于微时，心心相印。
    那时苏家做的生意，充其量只能算个作坊。
    父子俩都是“工科男”，只知道埋头做产品，并不善经营。
    所以，苏氏父子靠着不多的订单，仅仅只是能过的稍体面点，仅此而已。
    偶然的机会，攀上了在当时财大气粗的白家，成为白家工厂固定的产品供应商，苏氏这才走上起飞的道路。
    接着，白静娴闯入了他的世界。
    一边是最大的金主家千金的倾慕，一边是相逢于微时的恋人。
    苏修明做出了他的选择。
    与白静娴举行婚礼的前一夜，苏修明对冯巧说：
    “我不会忘了你，也希望你不要忘了我。现在我的选择，对我们两人都好。”
    冯巧温顺地点头，她确信他真正爱的人是自己，无论他选择跟谁结婚，都只是暂时的权益之举。
    她的自信得到了回应。
    婚后的苏修明，每周都会找借口出门，要么加班，要么出差，实在没有借口了，就会无故失联，回到家，装作很累的样子，不回答白静娴的追问。
    其实每次都是去找冯巧，与她共度春宵。
    在那个年代，没有遍地的摄像头，也没有人会特意追踪，去了哪里，全凭他一张嘴来解释。
    苏修明结婚一年后，冯巧也找了一个老实男人，迅速的嫁掉。
    她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因为，她也怀孕了，怀的是苏修明的孩子。
    也就是苏纯纯。
    当时她嫁的男人姓王。
    嫁给老王是冯巧的一个失误：
    她看走了眼，她以为老王是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很好骗，很好哄，是一个当临时饭票的最佳人选。
    没想到，结婚之后，老王却是另一幅嘴脸，动辄对她家暴。
    所以她小心地隐瞒女儿苏纯纯的真实身世，生怕他发现了苏纯纯不是他的种，他真的会杀了她们母女。
    冯巧十分确定老王绝对做得出这种事。
    为了安全起见，女儿满月之后，她狠心切断了和苏修明的联系，专心抚养女儿长大。
    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件大事也没闲着：
    她在每日做的饭里下了慢性毒药，每天零敲碎打，生生地把老王吃的慢性食物中毒，很“自然”地去世了——这个项目，花去了冯巧七年的时间。
    老王死于常见的心力衰竭，虽然他平时体壮如牛，心脏也没有毛病，但尸检并未查出任何问题，冯巧多年的筹谋，成功了。
    接下来，寡居的冯巧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期待和苏修明的重逢。
    *
    苏熙听得都呆了：
    真的，冯大妈，笔给你，键盘也给你，你来写书吧，好吗？
    你这剧情，大写的流批啊。
    “咔哒，咔哒。”
    一阵高跟鞋的轻响从走廊传来，停在门口。
023 执迷不悟（二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纯纯倚在门边，看过来的眼神，既高挑，又轻蔑。
    等到冯巧说完，苏纯纯也从门口走了进来。
    一步两步，高跟鞋在地上摩擦，是魔鬼的步伐。
    慢慢接近，一根冰凉的手指轻轻抬起苏熙的下巴：
    “苏泠熙，你没有别的选择，你这辈子只能做我的配型，做我的血库，你短暂的一生就会这样干枯，然后结束。
    至于我嘛，我会跟你喜欢了一辈子顾江臣结婚，作为苏家唯一的继承人，继承苏氏的一切。
    然后健康、快乐、富有的度过余生。”
    苏纯纯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语调，轻轻说道：
    “你放心，我会带着你那份生命，好好的活下去，请你在天上看着我们，祝福我们吧。
    嗯……不祝福也不要紧，反正我也不在乎。”
    苏熙不仅没有被激怒，反而还想找张纸，把苏纯纯说的话记下来：
    这恶毒女配自己说出来的台词，该死的甜美！带劲！上头！
    苏修明面露难色地开口：
    “泠熙，爸爸从来也没求过你什么，你能不能，看在纯纯是你亲妹妹的份儿上，帮帮她，你们是一样的血型……”
    苏熙翘起大拇指，叹为观止：
    “爹啊，你可真是我亲爹，听听说的这是人话吗？
    你便宜女儿刚刚还说，要抽干我的血，让我干枯而死，然后她来代替我继承家产呢。
    你还腆着脸让我‘帮帮她’，你们这是骑我脖子上拉屎，还要用我的纸啊！
    全员带恶人，真有你们的。”
    苏熙轻松的态度令冯巧大为不爽，她怒斥道：
    “苏泠熙，你还以为很好玩是不是？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早就该不该留着你的贱命，要不是……”
    苏纯纯尖叫着打断：“妈！！”
    似乎在阻止她说出什么事情……
    冯巧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而苏修明仍然是一副陪着笑脸的窝囊样子，试探着再次发问：
    “泠熙，你看，输血的事……”
    看着苏修明窝囊至极的样子，苏熙都有点可怜他了。
    这个男人，好歹也是苏泠熙的亲生父亲，好歹也曾经是被两个女人全身心深爱过的男人，怎么到了如此不堪，如此懦弱的地步？
    苏熙冷声道：
    “如果放在以前，可能我会答应。但是曾经的苏泠熙已经死了。”
    苏修明听闻此言，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双唇颤抖：
    “泠熙，泠熙你……”
    苏纯纯已经不耐烦了，大声嚷道：
    “你们真麻烦，还跟她废话什么，她又跑不了，在这里把她关上几天几夜，不给她吃饭，我就不信她骨头有那么硬！”
    冯巧狞笑了一声，嗓音沙哑可怖：
    “呵呵，不用。妈妈还准备了更好看的，还没给你的好姐姐看呢。”
    只见她从身边的提包里拿出一台小巧的笔记本，操作了几下，开了机。
    苏熙顿时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冯巧的脸扭曲成一团，恐怖的犹如刚从地狱里钻出来的魔鬼，纵声大笑：
    “苏泠熙，你不是受宠吗？你不是刚刚被任命为第一总裁吗？现在就叫你看看，保护你的人，都落得什么下场。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
    你只是个丧门星，你妈被你克死了，接下来又有人要被你克死！
    护着你的人，都得死！”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恐怖的一幕：
    一个小小的聊天窗口，背景是脏污的房间，凌乱的墙壁，墙壁上似乎还溅有血迹。
    一名老人坐在视频的正中央。
    他双手反剪，被反绑在椅子上，垂着头。
    一动不动。
    苏熙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唇，但喉咙犹如被无形的手扼住一般，说不出话：
    这是爷爷吗？！
    自从来到书中的世界，这是她第一次感到真实的恐惧。
    怎么会这样？
    冯巧显然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快活地笑着：
    “想知道这是谁吗？”
    紧接着对着电脑的麦克风处吆喝了一声：
    “让死老头子抬起头来！”
    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强壮男人走入画面，手中还抓着一条粗壮的皮带。
    “啪！啪啪！”
    皮带应声落在老人的头顶、肩膀，还有他弯曲的背部。
    衣服早已破烂，这几下狠厉的抽打，让本就破烂的衣服变得更加支离破碎，透过分辨率不高的视频，都能看出血肉已经翻了出来。
    看来，视频中的老人，在此之前已经遭受过毒打。
    “还不抬头，死了吗？真是麻烦，呸！”
    视频里的男打手瓮声瓮气地唾骂了一声，想伸手拨起老人的头颅，伸出手之后，又好像嫌脏似的缩回了手，老人的确已经是满头满脸的血污。
    男人绕到老人的身后，伸出粗壮的皮绳，套在老人的脖子上，猛地把他的头朝上掰了过来！
    苏熙看清了：
    真的是苏昶。
    真的是爷爷。
    苏泠熙的爷爷，苏熙来到这个世界后，对她最好的亲人。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苏昶是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亲情的人。
    而且在原著中，苏昶也是最护着苏泠熙的。
    若不是有他一直暗中守护，苏泠熙可能要比那个结局还要惨。
    但按照原来的结局，苏昶还是没能阻止家族的倾覆，抱憾而终。
    苏熙真的没有想到，冯巧竟然刻毒至此。
    怪不得前段时间，她没冒出一点动静，苏纯纯气盛，她还拼命压制着。
    原来她是憋了一个大招，隐忍到这个时候，抓住了机会，把苏熙和苏昶同时控制住，掌握了局面。
    这样，他们就不能互相去救对方了。
    苏修明那窝囊的声音再次响起，像令人厌恶的蚊子：
    “泠熙，你看，这不是也没办法了吗，你要是答应给纯纯献血，你和爷爷就都可以平安无事……”
    苏熙无语道：
    “平安无事？你看他像平安无事的样子吗？我把你揍个臭死，你给我表演一个平安无事呗？”
    眼睁睁看着他的亲爹，被自己的情妇虐待至此，他竟然无动于衷吗？
    疯的已经不是一点半点了，这个已经没人性了。
    苏熙现在已经无心再去吐槽苏修明的荒唐言语，现在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摆在面前：
    难道，要真的眼睁睁地看着苏昶，被冯巧的打手，活活打死吗？
024 执迷不悟（二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她面临着艰难的选择：
    是放弃爷爷苏昶，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折磨致死；
    还是接受冯巧的条件，成为苏纯纯的血库。
    没有一个好的选择，只有差和更差！
    苏熙的脑海，混乱不堪，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定要镇定，要冷静，在慌乱中更是做不出最好的选择！
    苏熙在纷乱的思绪中，努力整理着现状：
    目前，穿书的主线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苏昶死了，只留根基不稳的苏熙一个人，跟冯巧她们斗，显然胜算不高，看苏修明这幅昏庸的样子，更不可能站在苏熙这一边；
    如果现在答应了冯巧的条件，虽然非常恶心，但勉强还算是一个缓兵之计，最重要的是可以让苏昶活下来，只要他还活着，后事还可以徐徐图之。
    在爷爷的帮助下，苏熙就可以更快的取得苏氏集团的实际控制权。
    如果这样选择，苏熙面临的风险就是：
    频繁的输血可能带来的各种健康方面的危险，并发症等等。
    但一次两次输血，总归不会那么不走运地挂掉吧？
    再说，苏纯纯要血又不是一次性的，苏熙的生命延续，关系到苏纯纯的生命延续。
    她们那样极度自私的母女，怎么可能让“活体血库”有闪失呢？
    那么策略定了：
    用暂时的妥协，换来最终的胜利。
    苏熙冲着冯巧点头：
    “你先放了爷爷，我答应你的条件，跟你们走。”
    苏纯纯喜出望外：“真的？”
    视频的另一头，老人费力地抬起头，嘶哑道：
    “泠熙，你，你不要管我，别遂了他们的意，别……”
    老人一语未了，又垂下了头。
    想必是被打得惨了，仅存的力气，连叮嘱孙女一句，都不够。
    哪怕是年轻人，被这样毒打一顿，也是吃不消的啊。
    苏熙眼睛酸酸的，但现在没有时间后悔和犹豫：
    “我已经答应你了，所以，你马上放人。把我爷爷送到医院。”
    苏修明连忙对着电脑的麦克风喊道：
    “喂！那边的那谁，你听到了吧？赶紧把老爷子送到医院去，赶……”
    “咻”的一声，视频挂掉了。
    对方甚至都懒得听他啰嗦，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苏熙心里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只要苏昶能活着，经过这一遭，绝对不可能再对冯巧母女，乃至儿子苏修明有半分的信任。
    苏泠熙，会是集团唯一的继承人选。
    苏纯纯满心沉浸在自己得救了的喜悦之中：
    “妈妈，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
    苏熙被冯巧拽着起身，连着床腿的手铐发出清脆的声响。
    苏熙瞟了一眼，冷冷道：
    “现在你可以把手铐卸了吧？难道你准备到了医院，让医生看到苏纯纯的血库是怎么来的吗？”
    冯巧伸出手，掂了掂手铐长长的链条，在手里把玩着，沉吟半晌，怪异地笑了笑，语调森然：
    “你又不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相信你呢？小心驶得万年船，你妈当年就是太不小心了，你知道吗？”
    白静娴？
    为什么这时候会提到她呢？
    苏纯纯在一旁催促道：“妈妈，我们快走吧，现在赶过去医生还没下班，再晚就迟了。”
    冯巧熟练地卸下手铐的一端，“咔哒”一声，把另一头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这样，我才安心。走吧。”
    几人走出房门，天色渐晚。
    苏熙抬头环顾四周，这里看上去像某个荒山深处，是她从不知道的所在。
    而她刚刚一直待着的屋子，是一个简陋的小木屋，从外观上看很普通。
    苏修明晃晃车钥匙：“我来开车。”
    说罢就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位，发动车子。
    因为苏熙和冯巧铐在了一起，所以两人必须坐在后排。
    苏熙坐在车子的左排后座，冯巧在右边。
    苏纯纯先是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本欲做在前排，回头看了苏熙一眼，又瞬间改变了主意：
    “我要做后排。妈妈，我和你一人一边，把她夹在中间，这样不怕她中途跳车。”
    这里的“她”自然指的是苏熙。
    苏熙冷笑不语：
    还中途跳车？嫌命太长？也就你这个猪脑子能干出那种事。
    苏熙上了车，索性闭目养神，不再多说一句话。
    倒是苏纯纯兴奋得叽叽喳喳：
    “妈妈，你说，等我输了血，是不是皮肤也会变好？是不是会变漂亮？江臣哥哥一定会更爱我吧？”
    “妈妈，听说有个牌子的燕窝特别能补血，你给我买啊，我想吃。”
    “妈妈，等我病好了，我们去欧洲旅行吧？还有好几个国家我没去过呢！”
    “妈妈呀，我看了好几个结婚礼堂，都特别漂亮，我觉得太难选了，你帮我选选呗？”
    “对了妈妈，你还记得上次医生是怎么说的吗？关于我这个病，多久才能要孩子的事……”
    冯巧似是被她吵的头疼，也紧闭着唇，一言不发。
    想抬手按按太阳穴，抬起来才发觉这只手连着苏熙的手，瞪了她一眼，又放下了，抬起另一只手，细细地揉着。
    在前面开车的苏修明却忍不住插话：
    “阿巧，如果买了燕窝，别忘了给泠熙也买一份啊，泠熙给纯纯输血，也会很辛苦吧……”
    原本闭着眼假寐着的冯巧，听到这句话猛然睁眼，怒斥道：
    “苏修明，你好好开车吧你！我们女人之间的事你少掺和！”
    “不是我想掺和，这不是你们说话声音太大了吗，我又不聋，你们讲那么大声那我……”
    “啊！——”
    苏纯纯突如其来的尖叫，响彻这条宁静的乡间公路。
    她惊恐地指着车外的一个方向：
    “妈妈，妈妈你看，好像有个车朝我们冲过来了！”
    “什么？！”
    车内的几人齐齐往苏纯纯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苏修明甚至都忘了看前方！
    冯巧震惊的喃喃：
    “怎么会……”
    一切都太晚了。
    “咚！”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从左侧的公路，直直地朝着苏熙他们乘坐的车辆撞了过来。
    猛烈的撞击之下，苏熙所在的车被撞飞。
    抛到空中，又重重地落了下来。
    苏熙在失去意识之前，视网膜上不断闪过：
    浓烟。
    火焰。
    正在燃烧的汽车。
    还有从远处，慢慢走来的，一个黑色的人影。
025 执迷不悟（二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15小时前。
    苏氏集团总部大楼，总裁办公室。
    霍呈在最后一本合同上签上名字，抬手松了松紧绷的领带，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活动着因长期保持一个姿势而僵硬的肩颈。
    转了转脖子，又捏了捏拳。
    然后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现在是上午十点十八分。
    苏熙的办公桌仍然空荡荡，不见人影。
    苏总裁向来吃喝玩乐无心工作，作为她的助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近几个星期以来，他能感受到她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崭新的灵魂。
    尤其是被任命为集团第一总裁，成为最强有力的董事长候补人选之后，更是拼命的好像一台不休息的挖掘机，终日埋首于合同、业务、技术……
    不分昼夜的工作。
    可以说是：
    起的比鸡还早，睡得也比鸡还晚。
    自从她一身女王范儿，在公司惊艳亮相那次之后，苏熙每次上午来公司，都不会晚于早上九点。
    女人认真工作的样子，像极了天桥上贴膜的少年（误
    今天是怎么了？
    “咚咚。”
    办公室的门开着，总裁办另外一名女助理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对霍呈说道：
    “霍助，投资规划部今天有重要会议，之前已经邀请过苏总裁务必参席，他们有重要事项汇报，你这边也安排好了吧？”
    霍呈沉吟片刻，答：
    “你跟他们说，让他们改个日子开会，今天苏总有紧急事务，暂时脱不开。”
    女助理露出为难的表情：
    “可是，他们那边高管也是排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了一个大家都有空的时间。
    霍助你知道的，投资事务部那边都是极难缠的老头子，动辄发脾气……”
    霍呈盯着女助理，一言不发。
    女助理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霍助……”
    霍呈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文件夹，重新开始手上的忙碌。
    女助理不敢出声，更不敢走，只能僵硬地立在门边。
    半晌，霍呈淡淡开口：
    “你记住，不要跟总裁说‘没时间’这三个字。
    苏总每天有多忙，大家都是知道的，下面部门的人，他们再忙，有像苏总一样朝九晚十二的工作吗？
    他们也是做管理的人，难道很喜欢听下属对他们说“我没时间，我做不到”这几个字吗？
    苏总裁没义务配合他们，该配合的是他们自己。
    告诉他们，管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少操心。”
    说这番话的时候，霍呈一直没有抬头，语气如同淬了万年的冰碴子。
    女助理被他的气势所慑，点头称是，快步离去。
    这边应付过去了，但霍呈的心却无法平静下来。
    这不正常。
    难道他的女总裁，又故态复萌，回到以前那个傻乎乎的恋爱脑的状态，整天忙于谈恋爱，被人算计陷害，不管家族企业这摊子事了吗？
    一念至此，霍呈无法淡定，猛地站起身，焦虑地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他又看了看总裁的办公桌。
    又看了看墙上的钟表。
    十点三十整。
    办公室里凝聚着死一般的寂静。
    当机立断，霍呈拉开办公桌抽屉的中间格子，伸手往里面一掏，露出一个暗格。
    手在微微发抖，他强迫自己镇定。
    从暗格里拿出一个手机，输入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修长的手指快速翻飞，熟练地输入着信息：
    “去查一下，苏纯纯和冯巧人在哪里。”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苏修明。”
    这边发完信息，霍呈又立刻打开电脑，在一个隐藏文件夹里，启动了一个命名为【X-Location】的应用程序。
    这个应用程序，跟苏熙的手机和车辆GPS信息是联动的。
    只要她的手机和车辆能够发出定位信号，就能知道她的方位。
    应用程序读取信息需要一定的时间，霍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屏幕，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他的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墨黑的瞳孔反射着电脑程序的小图标，像一簇跳动着的火焰。
    表示正在查找信息的图标，正在一圈一圈的扩散，代表应用程序正在执行霍呈输入的命令。
    蓝色的光点不停地闪烁、闪烁……
    忽然，查找苏熙车辆的图标停了下来，说明它找到了定位。
    “集团地下车库？”
    霍呈心里猛得一沉，手心冒出汗来：
    苏熙的车没有动过，这不是什么好迹象。
    只有两个可能：
    她昨晚没有开车回家，要么就是在下班的时候被别人带走。
    霍呈看过昨晚苏熙离开办公室的打卡记录，已经是凌晨一点。
    那个时候总部大楼已经空无一人，如果有人要掳走她，是一个绝佳的作案时间。
    而另外一个，负责搜寻苏熙手机的图标，却一直都在一圈一圈地扩散着，迟迟无法定位。
    冷汗顺着额头流下来。
    霍呈都没有注意到，顾不上去擦，只是牢牢盯紧电脑屏幕。
    于是汗水又顺着额头，钻入他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口。
    ……
    漫长的五分钟。
    终于，搜寻手机定位的图标，无可奈何地停了下来，光点垂头丧气地一闪一闪。
    跳出一行提示：
    “抱歉，无法定位该用户的手机，可能的原因：
    1，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2，手机所在地区没有覆盖网络信号。
    3，其他原因。”
    这时，他的秘密手机联络人，也回复了信息，言简意赅：
    “冯巧，苏修明和苏纯纯都不在公司，也不在望山别墅。
    三人均处于失联状态。”
    霍呈看了一眼，抓起西装外套，飞奔到位于大厦负一层的消防监控室。
    那里会有他预想中的答案吗？
    大厦的保安队长，正在监控室里，给保安们集体训话，看到霍呈急匆匆走进来，连忙凑上前讨好：
    “霍助！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前几个星期，刚刚和这位高高在上的总助大人打过交道，保安队长亲自抹去了苏熙和苏纯纯在电梯里争执的监控录像。
    保安队长满心认为，有过那样一次“倾力合作”经历，自己已经攀上了集团最高层的心腹助理，未来前途指日可待。
    面对谄媚的队长，霍呈略显粗暴地把他推开，一言不发。
    手上一秒钟都没闲着，迅速调出前一晚的监控录像，只挑选26楼顶层总裁专用电梯。
    他紧紧盯着屏幕，不愿错过任何一副画面。
    天啊，千万不要……
026 执迷不悟（二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保安队长也紧张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一帧一帧，监控画面略显昏暗，莫名带着阴谋的味道……
    霍呈感觉，他的心脏要跳出来了。
    保安队长小心翼翼：
    “霍助，您是想查什么，我来帮您……”
    霍呈没有看他，只是对着他的脸竖起一只手掌，队长噤声。
    几分钟之后，苏熙的身影出现在监控画面。
    监控拍到了她的背影。
    她穿着一身淡灰色的西装，拎着名牌包，纤细窈窕的身材，微显疲态，用小拳头不住地锤着后腰。
    一名身穿深蓝色工装的男子在她的前方，背对着她，只是站着，在空旷的大厅并无特别。
    任何人来看这段视频，都会认为他大概是在这里巡逻的保安。
    然而，接下来的场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苏熙走向大楼的正门，经过那名男子的时候，被男子猛然擒住。
    苏熙挣扎不已，男子便掏出一块白色毛巾，捂在她的脸上。
    很快，被擒住的女人就停止了挣扎。
    她软软地倚靠在男子的肩膀上。
    男子微微曲下腰，将苏熙一把横过来，扛在肩上，像扛着麻袋一样，逃离了现场。
    整个过程，都没有一分钟。
    这名男子显然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下手很快，又动作迅速，绝不拖泥带水。
    霍呈关掉屏幕，慢慢转过身。
    保安室所有人，噤若寒蝉。
    这些人，清一色都穿着深蓝色的工装，这是苏氏集团保安部门的统一着装。
    跟视频里劫走苏熙的男子，穿着一模一样。
    保安队长慌了神，结结巴巴，汗如雨下：
    “那个，这个，霍助，这这，这是昨天的事吗？不对，这是凌晨，那么就是今天的视频，霍助，我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苏总她……”
    霍呈沉声问道：
    “你再给我好好看一遍，能看出视频里的人是谁吗？”
    事情紧急，他现在首要任务是找到苏熙的下落，先确认她的地点和人身安全，以后再来发落这个没用的保安也不迟。
    “好好，我再看一下。霍助请您稍等。”
    队长手忙脚乱地重新点亮视频，将视频倒退回苏熙第一次出现的那一刻。
    然后快进几帧，神秘男子进入镜头。
    “停。”
    霍呈下令。
    保安按下暂停键，惴惴不安。
    霍呈盯着屏幕：
    “把这个男人的脸给我放大。”
    保安依言放大画面，但画质并不理想，男人的脸反而更模糊了。
    写字楼并不是一个高危场所，所以安装的监控探头，分辨率不会特别高，很多时候只是起到一个象征性的记录作用。
    霍呈转向队长，面孔冷酷无情得可怕：
    “怎么样？对这个人有印象吗？或者，你有什么线索吗？”
    队长为难结巴道：“他的确是穿着我们的制服，但是，这个人我的确没见过，不是我们公司的人。”
    那就是有人偷了保安的衣服，装作大厦的保安。
    “昨天值班的人呢？”
    队长这时才如梦方醒，对着身后一群候着的保安大喝一声：
    “喂！昨天谁值夜班的？站出来！”
    一名身材矮小的年轻男子怯怯地往前迈了一步。
    队长一个箭步冲到他跟前：
    “小刘，是你吗？是你昨晚值班的吗？”
    “是我……但是，我因为家里有事，临时跟王二柱换班了，他也答应了。所以昨晚应该是二柱子值班。”
    “他人呢！”
    狭小的保安室里，无人回应。
    “王二柱！”
    队长又高声呼喝。
    依旧无人回应。
    霍呈皱着眉头，拇指轻轻按着眉间：
    “别喊了。看样子是逃了。”
    已经有眼力快的，给王二柱打电话，结果意料之中。
    “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
    “该死！该死！我早就说这小子有古怪！……”保安队长不住地捶着头，低声咒骂道。
    霍呈心里一动：
    “什么古怪？”
    队长答：
    “那小子，来公司大半年了，之前一直都很抠门，一个礼拜都不吃肉的那种抠门。
    问他为什么这么抠，他说他老母病得厉害，急等着用钱。
    可是前几天，他突然开始大手大脚，欠了几个兄弟的钱，一次性还了。
    有人问，他就说他中了彩票。
    可是那么抠门的主，哪有买彩票的！
    肯定不是好来路的钱！
    丧良心的东西！亏我关照他大半年，气死我了……”
    现在去追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要紧的是：
    苏熙在哪里？
    每一分钟都很宝贵，绝对不能浪费。
    转瞬之间，霍呈已经定下主意，分明的食指指节，笃笃敲了两下桌面——这是表达他心意已决的习惯动作。
    转身离开了监控室。
    留下队长在原地急的转圈，没了章法，胡乱指派着任务，想尽力保住自己的工作：
    “你，去王二柱租房子的地方找找看！”
    “你，你丈人家不是跟王二柱有亲戚关系吗？赶紧联系你老婆，让她帮忙找！”
    “全都给我动起来！苏总裁行踪不明，今天留5个人在大厦维持秩序，其余的人都给我出去找人！”
    霍呈回到办公室，联系秘密联络人：
    “马上拿着设备到我办公室。”
    五分钟后，一名戴着黑框眼睛的程序员出现在总裁办公室。
    霍呈一边引他到座位上，一边问：
    “跟你主管怎么说的？”
    程序员回答：
    “我说二十六楼有秘书报故障，网络连不上了，我上来看看。”
    霍呈点点头，心中满意。
    之前他所使用的那一套秘密的追踪定位设备，都是这名其貌不扬的程序员一个人开发的。
    使用方法，也只有霍呈和他两人懂得。
    甚至这套程序的存在，包括他们，也不超过五个人知道。
    早在一年前，霍呈隐隐约约就预感到，一定会有这么一天。
    一定会有需要用到这些设备的一天。
    别的他都不在乎，说实话，这个公司，这个集团姓苏还是姓冯，花落谁家鹿死谁手，跟他一个做总助的人来说，没什么区别。
    无非换个老板而已。
    但是他在乎的是那个女人。
    那女人很美，美而不自知。
    又很傻，被渣男伤透了心，被利用到灰都不剩，还在替他说话。
    把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一点拱手他人。
027 执迷不悟（二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即便如此，他也深知：
    她不是他能够高攀的女人。
    他自认生于地狱，来自尘埃，肮脏到让任何一个知道他来路的人，都会唾弃他，然后远离他。
    这不是臆测和妄想，霍呈有过真实的经历。他很清楚。
    所以，与其靠得太近，让她知晓自己的真面目，还不如这样静静地，远远地守护。
    “霍助，霍助？”
    程序员将他拉回现实：
    “我来跟你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
    苏总的手机，现在处于信号屏蔽状态。
    我追踪了另外三人，也就是冯巧，苏纯纯和苏修明的手机，他们的手机也是同样的状况。
    可以合理推测，他们四人现在有可能在一起。”
    “只是有可能？”
    “对，不能下定论，因为信号屏蔽有多种方式，可能是他们所处的位置没有信号覆盖，也有可能是手动干扰，光是这两条，就不能判定他们一定在一起。”
    “那可不可以一直追踪着这四人的手机信号，直到有反应？”
    “当然可以。”
    “我需要一直盯着这个应用程序吗？”
    程序员扶了扶眼镜：
    “那倒不必。我刚刚已经更新优化了这个程序，加了一个功能，让程序一收到定位信号，就会发信息到您的手机号上，您只要开着短信通知就行了。”
    霍呈稍感安慰：
    至少，对于这名秘密的小程序员，他没有看错人。
    技术，情商，反应能力同时在线。
    “那你先回去，有事我再找你。”
    程序员点了点头，简单交代了程序优化后的注意事项和使用方法，离开了办公室。
    霍呈把手机的铃声震动全部开启，又临时重新安排了接下来三天的工作日程，专心地等待着宝贵的信号。
    三个小时过去，他连口水都忘记喝。
    害怕自己一个疏忽，就错过了最初的机会。
    正当他再一次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刺耳的短信声响起！
    四个信号，在屏幕上陆陆续续的点亮。
    这四个人的信号显示的非常密集，甚至有所重叠。
    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推测：
    他们多半是在一起的。
    霍呈抓起电话，刚要给程序员拨号，没想到他先一步推门而入：
    “霍助，我也收到信息了。接下来要我做什么？”
    来不及说客套话，霍呈当机立断：
    “去查苏修明或者冯巧名下的车。”
    技术员一顿操作，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三辆车的地理位置，其中一辆，刚好和四个手机信号的位置重叠。
    “就是它了。黑进去。”
    程序员干脆应了一声：“好嘞。”
    便捷的人工智能，是一把双刃剑。
    它给人便利，却也禁锢人的自由。
    一旦被黑客操纵，一举一动，皆在陌生人掌控之中。
    世界之大，竟无处可逃。
    “霍助，现在我已经接入了这辆车的导航系统。驾驶人刚刚输入的目的地是：市第三医院。”
    “第三医院？那不是……血液病医院？”
    程序员肯定地点点头：
    “没错，我女朋友就在那里当护士。”
    *
    绑架，囚禁，血液病医院……
    这几个关键词，不断地冲击着霍呈的脑海。
    聪明如他，在这几个词刚一出现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越是绝望的时候，就越是要冷静。否则你会做出最坏的选择。”
    那个他恨了一辈子的男人，教给他的话，每次都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清晰地回响在耳畔。
    深呼吸数次，霍呈做出了选择。
    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四个形状各异的车钥匙。
    他拿起其中一个。
    那是目前世界上安全性能最好的车。
    就连这辆车，当时也是想着万一能用上，才买的。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自己之前那莫名的预测成真。
    霍呈无数次的祈祷，希望他所有为苏熙所做的准备，都是多此一举。
    然而命运，最终还是引领他们，来到了这个节点。
    霍呈心无旁骛，将车开的飞快。
    他降下车窗，凛冽的寒风刀子一般刮过脸颊，但极度的兴奋令他感觉不到疼痛。
    等一下还有更痛的！
    霍呈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体会着体内的血液在疯狂燃烧。
    他估算好了苏熙所在的车，从那个定位的荒山，驶向第三医院的路线，为此规划了自己的路线。
    他的计划是：
    将他们的车阻截在半路，用撞车的方式，把苏熙抢回来！
    霍呈身上还穿着平时工作时穿的西装，拘谨地打着领带，衬衫如平时一样扣到最高的一颗扣子。
    随着车速的提升，心情也逐渐紧张起来，他浑身暴汗，体会到领带的束缚，随即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狠狠扯下领带。
    极度的紧张令他透不过气，撕扯衣服的动作粗暴而猛烈，白衬衫领部的扣子应声而落，露出一截古铜色的，结实的颈。
    青筋在不安的跳动。
    一个问题飘入脑海：
    【如果今天死了怎么办？】
    父母双亡，无儿无女。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产生留恋的，不多。
    苏泠熙是其中一个。
    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个。
    而现在，她落入了恶人之手。
    或许还被禁锢在某处，被胁迫，被虐待，被控制得一动不能动，被勒索到渣子都不剩一颗。
    最后，成为别人的血中魂，盘中餐。
    曾经伤害她的人，会笑得很大声。
    所以，若是今天死了，会怎样？
    霍呈抓紧了方向盘，青筋毕露，面上惨笑，如怖如鬼：
    人死如灯灭，死便死了，不会怎样。
    但白白死了可不行。
    要死，为她死，却也值了他这蝼蚁般卑微的一生。
    工作日的盘山公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偶尔会有一两辆运货的卡车经过，此外再无人烟。
    霍呈的瞳孔骤然紧缩。
    来了。
    他看到了。
    对向车道，一辆黑色商务车徐徐驶来。
    由于苏修明那辆车只是一辆普通的商用车，车窗上的贴膜很透，他甚至可以看到里面影影绰绰的，似乎是有三四个人。
    距离那辆车，还有四百米左右的距离时，霍呈不再犹豫，狠狠踩下了油门。
    高速行驶带来的兴奋、保护所爱之人的勇敢、以及直面死亡的恐惧……
    肾上腺素飙升！
    随着刺耳的引擎轰鸣，平素隐忍克制的男人，此刻也忍不住高声怒吼：
    “啊——！”
028 执迷不悟（二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霍呈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但也仅仅是几分钟。
    良好的车辆性能，在遭遇剧烈撞击之后，迅速弹出气囊，保护了驾驶者最重要的头部。
    而且他是用车辆最坚硬最结实的车头，去撞击对方车辆最脆弱的腰部，所以霍呈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被巨大的冲击冲晕了。
    他艰难地从变了形的驾驶室里钻出来，第一眼就看见对向车道的滚滚浓烟。
    不好，她有危险……
    忍着四肢百骸的剧痛，他一瘸一拐地朝着苏熙他们乘坐的车子走去。
    盘山公路依然荒无人烟，因为这条路太过古旧偏僻，甚至连摄像头都还没有覆盖。
    一场惨烈的车祸，就这样静静的发生，静静的结束，永远不为人知。
    霍呈尽全力，用他最快的速度，一步步移动到苏熙所在的位置。
    第一眼看到她，满头满脸的血，躺在地上，身边散落着车子七七八八的零件。
    霍呈的心揪了起来，他快步走上前，伸手触碰她的颈动脉。
    即使被覆盖了灰尘、泥土和血污，她的肌肤依旧如雪一般细腻。
    感受着微弱的脉搏，霍呈稍微放下心来，现在要紧的是带着她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男人弯下腰，刚想将苏熙抱起，忽然发觉手上一沉。
    他的目光落在苏熙的腕间。
    一副闪着寒光的手铐刺痛了他的眼。
    “你，你是谁？”
    手铐的另一边，冯巧发出微弱的声音。
    霍呈还未开口回答，冯巧接着提出要求：“救救我……”
    冯巧从不被允许沾染集团的事情，连集团的高层都认不全，更不认识霍呈这样的总助。
    霍呈眼神一沉，厉声道：“钥匙拿出来。”
    即使在这种混乱的场景之下，冯巧仍然保留着极度自私的本能。
    她混乱的思维，本能的判断，这个男人是冲着苏熙来的，于是艰难谈判：
    “你先救我，我就放了她。”
    霍呈不怒反笑：“你以为你是谁，跟我谈条件？”
    冯巧还真以为他在试探她的身份，费力直起身，连忙回答：
    “那边躺着的胖子，看到了吗？他是我未婚夫，苏氏集团老总的儿子，苏氏你知道吧？我……”
    霍呈懒得听她继续编排，伸手：“钥匙拿来。”
    冯巧开始耍赖：“你先答应救我。”
    霍呈失去了耐心：“不拿钥匙，我直接砍了你的手。”
    说罢，在地上随手捡了一块大的车窗玻璃碎片，伸到冯巧的眼珠面前，轻轻摆动：
    “这刀子有点钝，如果你愿意等，我也可以陪你消耗时间。”
    冯巧知道面前这个男人没有在开玩笑。
    她哆嗦着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枚小巧的钥匙，递给霍呈：“给，给你……”
    霍呈接过的瞬间，她猛地抓住男人的掌心：
    “求求你！别把我们丢在这里！”
    霍呈厌恶地甩开，他不屑于跟这个女人再多说一句话。
    麻利地解锁之后，一把将苏熙抱在怀中，拔腿离去。
    她好轻，好瘦，即使满身血污，仍然散发着骨子里透出的馨香。
    眼睫毛不停地颤动，好像在熟睡中，经历着一场噩梦。
    霍呈第一次距离她这么近，脑子空白了一会儿，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冯巧连滚带爬地追上来，死死地抱住霍呈的腿：
    “这位哥哥，你不救我也可以，要不，你好人做到底，你帮我把那个胖子弄死……”
    霍呈回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同样满脸血污的妇人。
    妇人的脸又是血，又是泪，表情诡异而狰狞，配合着她身后的残破的车架和熊熊烈焰，画面犹如从地狱钻出的恶鬼。
    冯巧接着哀求：
    “你不是来杀我们的吗？
    你看，你来都来了，任务没完成怎么行呢？
    这样，我再给你一笔钱，你把那个胖子杀了，我也不求你了，好吗……”
    看到霍呈愣住，冯巧还以为自己的游说起了作用，继续鼓励道：
    “这位哥哥，你看这里也没有摄像头，你就是知道这里没有摄像头，才来撞我们的吧？
    你真聪明，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拒绝送上门的生意吧？
    我，我现在就可以给你签支票，你要多少？来，谈谈嘛……”
    霍呈打断她：
    “你为什么要我杀他？你刚才不是还说，他是你未婚夫？”
    冯巧的脸上露出莫名的笑容：
    “这位小哥，杀手杀人，还问原因吗？
    给你钱，你办事就好了。
    难道不是吗？”
    霍呈心中翻涌着难以抑制的厌恶，用力甩开攀着他小腿的，妇人的手。
    没想到，冯巧的手反而抓得更紧了，鬼知道她都伤得这么厉害，还有一股子牛力气，竟然死死地拖住霍呈，将他牢牢定在原地。
    霍呈也是受了伤的。
    几经挣扎，不但没有成功挣开，冯巧的手反而顺着男人的裤管伸了进去：
    “小哥，我虽不知你是谁，但你好像很关心我家泠熙，对吗？
    我告诉你，泠熙这辈子，都是叫他那无能的爹给害惨了。
    你不是心疼她吗？
    造成她悲剧的始作俑者，不就躺在那路边吗？
    你去杀了他，一切就都结束了……”
    冯巧絮絮叨叨之余，还不忘用脏污的掌心，轻柔地抚着霍呈的小腿。
    她整个人几乎都扑在他的鞋子上，双手牢牢地锢住面前的男人。
    好像溺水者抓着仅有的浮木，坚决不肯放手。
    她体会着指尖传来的触感，犹如上好的丝缎，包裹着一块坚硬的钢铁。
    冯巧继续低声呢喃：
    “你看上我们家泠熙什么呢？
    漂亮？年轻？有钱？单纯？
    小哥啊，你听我一句劝，这个女人她是灾星啊，谁靠近她，都会倒霉的……
    她克死了她妈妈，你知道吗……”
    霍呈拼命挣扎，由于怀中还抱着苏熙，而腿又被冯巧牢牢缠住，整个人重心不稳，几乎就要摔倒，而怀中的人儿，也差点脱手。
    怀中的女孩似是感受到了即将坠落的危机，不安的呢喃一声：
    “嗯……”
    卷翘的睫毛动了动，看上去想要睁开眼皮，却柔弱得没有支撑的力气。
    女孩的依靠，是男人的强心针。
    霍呈稳了稳身体的重心，抱紧怀中的女孩。
    看了一眼地上的妇人，低声喝道：“放手。”
029 执迷不悟（二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而冯巧非但不放手，手指反而到处游走起来。
    “再不松开，我会踩断你的手指。有几根我踩断几根，我说到做到。”
    说这话的同时，霍呈微一用力，寸劲拉着他挣出一只脚。
    冯巧忙不迭地爬了过来，她没想到霍呈说到做到，坚硬的皮鞋底，重重地踏在她纤细的五指上，发出慑人的碎裂声音。
    “痛……”
    “痛就松开。”
    男人毫无怜悯之心。
    脚底用力，粗糙的沥青地面摩擦着冯巧的掌心，上方传来的压力也令她十指连心的痛。
    冯巧本能地松开了手，呜呜大哭起来。
    霍呈一脱离控制，立刻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
    他的车虽然没有起火冒烟，但毕竟经历过惨烈的碰撞，即使还能开，也有巨大的隐患。
    他看了看怀中昏迷着的女孩，心想自己倒没什么，但是不能拿她的生命冒险。
    他单手抱着苏熙，另一只手摸索到副驾驶位置上，找到被压扁的公文包，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跑车风驰电掣，开到了这个事故地点。
    从驾驶座上，走下一名戴着墨镜和鸭舌帽的年轻男人。
    远远看到霍呈，抬起手，简短地招呼了一声。
    霍呈抱着苏熙钻入后排座位，关上了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驾驶跑车的男子，看着不远处，又是浓烟又是烈火，地上还横七竖八散落着几个人。
    眼神略带疑惑地望向霍呈，只见他全身心都只在关注怀中的女孩，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前来接应的男人只好耸耸肩，也钻入跑车的驾驶位，一骑绝尘而去。
    *
    圣吉尼奥医院。
    这是C城当地最高端的私立医院，踏进这医院之后，每一项服务都是天价。
    苏熙躺在这里的一间VIP病房里，刚刚有一群医生护士来给她做过各项检查。
    护士们做完护理操作，全部都离去后，苏熙的主治医生走到门口，反手关上门，又折回病床。
    两个男人一同看着病床上的女孩，脸上的脏污已经被除净，露出精致的容颜，白皙而美好。
    “现在能做的检查都已经做了，目前来看没什么大碍。”
    苏熙还昏迷着，医生显然是对霍呈说的，但是他并没有直视着霍呈，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病人。
    “谢了。”
    钢铁直男之间的沟通，就是如此的简明扼要。一个多余的字都不会多说。
    医生直视着霍呈，一字一句回道：
    “要说谢，我应该谢你的，一辈子都谢不完。”
    霍呈默然不语。
    医生转移了话题：
    “不过说起来，她还真是命大。
    那么惨烈的车祸，驾驶员估计是没命了，就算她做在后排，也不至于毫发无伤到这个地步啊。
    我在急诊待过几年，车祸病人也见过不少，倒是没见过她这么福大命大的。”
    “今天的事，还请你保密。”
    医生摆摆手：
    “小意思。你不说我也知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以为我想张扬吗？
    否则我去救你就救你，戴墨镜，戴帽子干嘛？
    我也是有偶像包袱的好吗？”
    霍呈淡淡一笑：
    “改天请你吃饭。”
    医生竖起一只手掌：
    “免了。现在还不想跟你走得太近。
    我是医生，不太喜欢跟动不动喜欢飙车的人混在一起。
    白白增加我的工作量。”
    医生抬眼看了看吊瓶的滴速，有点快，伸手调慢了一点，对着霍呈关照道：
    “这吊瓶刚从冷藏室拿出来的，会有些冰，你可以帮她捂一捂，她会舒服点。”
    拉过霍呈的手：
    “抓着这一小段就可以。好了，我走了。有什么事，按铃叫护士。”
    医生走出了病房。
    霍呈的耳朵听着房门被关上的声音，手掌还保持着医生教他焐热输液管的姿势。
    房间里设置了恒温空调，暖烘烘的。
    再加上之前高度紧张，现在卸下了防备，之前没有体会到的疼痛、疲惫和困顿的感觉，一股脑都涌了上来。
    霍呈也开始感到昏昏欲睡。
    苏熙平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也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
    虽然还处在昏迷中，但医生说这可能只是过度惊吓造成的，脑部已经做过最初步的CT，没有明显的血肿和病变。
    霍呈回忆起几个小时之前的惊险，跟现在静谧的环境相比较，恍若隔世。
    而他最在乎的女孩正安稳的躺在面前，这比什么都重要。
    之前那些看起来很荒唐可笑的“准备”，全部派上了用场。
    霍呈看着苏熙平静可爱的脸庞，想道：
    要是这个女孩的苦难，到这里，全部结束就好了。
    如果未来还有什么，要是都由他来为她阻挡，为她扛下所有就好了。
    女孩的唇，娇艳欲滴，像窗外刚刚绽放的樱花，又像松软的粉色棉花糖，因为病态而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霍呈空着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
    指腹传来温软弹润的触感，男人的手指僵硬，脑海中炸开五颜六色的烟花。
    忽然，苏熙无意识地挣扎起来，口中喃喃地呼唤着：
    “爷爷，爷爷……”
    紧接着，她睁开眼。
    一看到霍呈的脸，苏熙的泪水就不受控制地滚落：
    “霍呈，他们把爷爷也抓走了，怎么办，呜呜呜……”
    “别急，别急，你慢点说，泠……熙。”
    霍呈困难地吐出后两个字。
    在此之前，苏泠熙于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女总裁，遥不可及的存在。
    在公开场合，他把她视作主人，绝对不可能称呼她的小名。
    他只在梦中这样叫过“泠熙”，亲密的，像家人一样。
    苏熙愣愣地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霍呈以为她要大发脾气，责怪他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亵渎，竟然称呼她的小名！
    霍呈甚至想好了，无论苏熙如何怒斥责骂，他都不会还嘴，只会低头乖乖接受，并且发誓以后绝不会再次犯错。
    苏熙愣了半晌，突然又焦急不已的大嚷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霍呈，你是聋的吗？
    你怎么没反应啊！
    快想想办法，我一定要救爷爷，他不能死！
    快让那些妖怪还我爷爷！”
    霍呈：三条黑线.JPG
030 执迷不悟（二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霍呈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既为苏熙接受他对她的称呼而开心，又觉得她说的事情也很重要，脑子一时间短路：
    “我，你……”
    苏熙一脸的痛心疾首：
    “霍呈，你向来可靠，今天怎么突然开始犹犹豫豫的？”
    男人哑口无言：“……”
    苏熙继续试探：
    “嫌工资太少？”
    “……”
    “嫌工作太累？”
    “……”
    “那，嫌公司离家太远？”
    霍呈：？？？
    苏熙看这男人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也纳闷得不行：
    不是说员工离职三大原因就是“钱少活多离家远”吗，既然这三个原因都不是，那会是什么让原本努力勤奋的霍助理，变得如此懵懂消极，一问三不知呢？
    哎，做女人真难，做一个成功的女总裁更难。
    爷爷都被妖怪抓走了，平时沉稳靠谱的帅气助理，这会儿像傻了一样脑袋脱线，苏熙这找谁说理去。
    从昏迷中醒来之后，苏熙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现在，找到爷爷苏昶，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要说为什么她经历如此惨烈严重的车祸，还能毫发无损，最重要的原因是：
    在车的后排，冯巧和苏纯纯两人一边一个，把她夹在中间，意外地给苏熙造成了一个缓冲空间……
    原本这两人是怕到手的“活体血库”在半途溜了，费尽心机想要确保苏熙路上不跳车逃走，最终却阴差阳错的，给苏熙当了人体缓冲垫！
    坐在左侧车门的苏纯纯大概受伤最重，因为霍呈是从左侧撞过去的……
    苏熙现在满心都是想去找到苏昶，把他从劫持他的匪徒手中救出来，吊瓶也没时间继续打了，针一拔，穿上衣服就要往外走。
    苏熙刚一跳下床，霍呈就在后面“哎哎哎”的一迭声。
    苏熙回头，视线中的霍呈，满脸爆红：
    “你，你的衣服……”
    苏熙这才低头一看，只看了一眼，就羞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妈耶，确定这不是在上演“病号服诱[]惑”？
    车祸患者通常体表状态极差，身上又是灰尘又是血，有时候衣服的布料还会和伤口粘在一起，极难处理。
    所以医院在接收这类患者的时候，为了方便治疗和实施手术，通常都会除去患者原来的衣服，换上医院的手术病号服。
    你懂得，就是前面像个围裙，后面系一根带子的那种。
    而且木有内衬。
    真……空……
    意识到自己衣着状态的苏熙，顿时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甚至还有力气大喊大叫：
    “霍呈！你！变态！流氓！不要脸！登徒子！你给我出去！！”
    霍呈：？？？
    若不是霍呈刚才好心提醒，苏熙可就这样风风火火的跑出去了好吗？
    然后还要被骂变态流氓等等一大串绅士专用的代名词。
    好吧，终究是霍助理，一个人扛下了所有……的污蔑。
    *
    闹腾了一番，两人终于可以坐下来讨论接下来的行动。
    霍呈联系了程序员，让他定位苏昶的手机和车辆的GPS所在的位置。
    不出意料的，手机处于信号屏蔽状态，估计那帮匪徒刚绑了他去的时候，估计着手机可能会有人追踪，就把手机关机了。
    但车辆定位的追踪却有了意外的结果：
    软件上显示，苏昶名下最贵的一辆车，现在定位在城郊一个偏僻的地方。
    在地图上看，距离市区有五十多公里的距离。
    那里曾经是生产瓷砖的工厂，后来工厂被扒了，被房地产开发商收购了地皮，本想兴建居民小区。
    但小区刚刚盖了一半，买家们听说这里曾经是瓷砖厂，属于重污染区域，自来水质量以及空气质量可能会受到影响，于是纷纷退房退款。
    开发商资金链断了，于是这个楼盘就烂尾在这里，渐渐的开始荒草丛生。
    随着搁置的时间增加，这里也吸引了一些拾荒者和无家可归者。
    虽然房子烂尾了，但基本的房间构造已经出来了，勉强可以当做毛坯房，只是不通水电。
    于是这里渐渐的成为城市流浪者聚集的地方，慢慢的开始藏污纳垢。
    加之地处偏远，没有很好的监控设备，逐渐成为了某些地下交易的最佳场所。
    即使有罪行就在眼前发生，这些被驱逐的边缘人，也会当做视而不见，甚至还可以收钱，当犯罪者的帮凶。
    苏昶的车被定位在这里，他也很有可能被囚禁在这里。
    苏熙看着定位程序呈现的结果表示不解：
    “为什么绑匪会傻到开爷爷的车，把他绑走呢？”
    霍呈皱了皱眉：
    “这些人都是些受雇的亡命之徒，如果他们是冯巧雇的，那么很有可能从家里绑走了董事长，这样他们就可以里应外合了。
    而绑匪，有可能是临时起意，看到望山别墅里停着的车，就挑了一辆最贵的当做交通工具吧。”
    苏熙点头，急切道：
    “不管他劫走了什么车，现在爷爷的安全是最重要的，我们马上去救他吧！”
    *
    半小时后。
    苏熙和霍呈两人到达了那辆车的定位地点。
    此时天色将晚，夜色趁得这栋烂尾楼犹如一栋不祥的鬼屋，还有拾荒者在里面生火做饭，星星点点的火光，更显得这栋楼的诡异凄惨。
    苏熙一时间有些害怕，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
    忽然感觉，一只干燥温热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
    对比之下，苏熙自己的手指却冰凉彻骨。
    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苏熙也轻轻地回握了霍呈的手，两人走进这栋烂尾楼，一层一层的找。
    烂尾楼自然没有电梯，两人要徒步从一楼开始，先仔细地搜索每个房间。
    好在所有的房间都不带门，只需要从走廊一路看过去，就知道房间里有没有人。
    但即使这样，几层楼扫下来，也颇费体力。
    加上苏熙也是大伤初愈，刚刚扫到五楼，就开始气喘吁吁。
    霍呈担心道：
    “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苏熙双手支撑在膝盖上，重重地喘息着，摇了摇头。
    她必须争取每一秒的时间。
    现在还不知道冯巧他们情况如何。
    等他们也能自救了，估计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找到苏昶，跟他说明一切，然后请他，立刻把集团的所有权和未来的继承权，全部移交给苏熙，是完成任务唯一的办法。
    她没有时间了！
031 执迷不悟（三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凭借着强大的意志，苏熙和霍呈二人一直不停歇地扫到十八楼。
    刚上到这一层的楼梯口，苏熙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苏熙扭过头冲着霍呈道：
    “我觉得应该在这一层，加把劲，一定要找到爷爷！”
    说完便冲在前面，一间间房间寻找起来。
    这一层还住着一些人，从外表上看，他们应该都是拾荒者，或者无业游民。
    苏熙和霍呈来到这一层之后，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有些拾荒者从毛坯房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冷漠的看热闹。
    他们的眼中都充满着敌意。
    因为苏熙和霍呈，只看一眼，就知道绝对不是属于他们这个世界的人。
    西装笔挺，相貌英俊的男人，和肤白貌美，打扮脱俗的女人，在这种地方，不需要做什么，便会遭到天然的仇视。
    苏熙在查看房间的时候，尽量不想多惹事，看到有住人的地方，只是匆匆瞥一眼就过去。
    她甚至用余光看到，有些人，看似毫无关心地站在门口，其实背后，正紧紧地握着一把餐刀，蓄势待发。
    为什么《执迷不悟》的世界，有这么黑暗的角落呢？
    这样的念头闪过脑海，但苏熙还来不及细想，她必须完成当务之急，就是找到爷爷，并且尽快解救他。
    但是，这种地方，如果只是苏熙一个人来，那可真不能保证，在这群人充满敌意的目光中，她还能不能全身而退，更不要说，可能要带着一名重伤的老人撤退。
    那些穷凶极恶的人，之所以不敢轻易动手，完全是因为忌惮她身后那个高大健壮，衣冠楚楚，但仔细看，目光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凶狠暴戾的男人！
    但是，苏熙心里只有自己的任务，急匆匆地走在前面，她自然是看不到，霍呈在背后，是用怎样的心情和表现，去守护她安全的……
    “呼哧……呼哧……”
    十八楼走廊的尽头，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微弱的喘气声。
    苏熙惊喜的回头，望向霍呈。
    霍呈点头示意：“过去看看。”
    苏熙一路小跑过去，霍呈也紧随其后。
    走到最后一个房间门口，那种类似窒息的喘气声越来越重，快到门口的时候，苏熙反倒放慢了脚步，没来由的有些害怕！
    肩膀上，搭上了一只带着温热的手掌。
    霍呈轻声安慰：“别怕，有我在，我陪着你。一起进去看看。”
    苏熙没有回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进房间。
    看到了这样的景象：
    苏昶耷拉着脑袋，坐在一张简易的折叠椅上。
    脚上没有穿鞋，只穿着贴身的线衣线裤，还破烂得成一条一条的，惨不忍睹。
    身上有好几处深深的血痕，一看就是用鞭子抽的。
    平时随身佩戴的一些贵重物品，比如百达翡丽的手表，家传的指环等，也悉数不见，想必是叫那帮见钱眼开的劫匪抢走了。
    苏熙见此惨景，悲哀地大叫：
    “爷爷！”
    霍呈冲到苏昶旁边，从裤袋里掏出随身带着的小刀，用最快的速度解开了所有的绳索束缚。
    苏熙不停地大声呼唤，但苏昶仍然紧闭着双眼，没有反应。
    霍呈把两根手指放在苏昶的颈动脉处，仔细地分辨着，感受到了微弱的跳动，谨慎道：
    “董事长还有呼吸，我们先把他送到医院吧。”
    苏熙已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完全无法沟通。
    为了争取每一秒的时间，霍呈干脆直接把苏昶背在背上，另一只手，拉住哭个不停的苏熙，头也不回地朝楼下跑去。
    正如下山比登山还要辛苦，下楼梯也是一样。
    更何况他的背上还背着一名重伤昏迷的老人，还要分心照看哭泣不止的苏熙，很快，霍呈也累得气喘，但他尽力不表现出自己的吃力。
    可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男人额头上已经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走到八楼的时候，苏熙终于注意到霍呈的吃力，他背着老人，又往下走，又要赶时间，整个人都在颤抖。
    苏熙眼睛红红的，在原地站住，还带着哭泣后的鼻音，瓮声瓮气：
    “霍呈，要不要休息一下？我看你也很累了。”
    “不用，再坚持一下，还有几层，我们就出去了，到外面，进了车里就好了。”
    霍呈一边说这话，一边脚步都不停。
    苏熙没办法，只能快步跟上去，一边惊叹于霍呈的体力。
    跌跌撞撞，终于走出了这栋烂尾楼。
    两人飞奔到车子旁边，霍呈轻轻地将苏昶老爷子妥善安置在后座，老人仍然紧闭着双眼。
    他自己则迅捷地钻入驾驶室，发动了车子。
    车子发出沉闷的轰鸣声，夜色也慢慢变得浓重，车子点火后，自动亮起的前车灯，如同一把利刃，割开了眼前的黑暗。
    苏熙最后回望了一眼，这栋烂尾楼。
    这里有那么多城市边缘人，在这一方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蜗居苟活。
    当一名老人在房间里，被鞭打，被攻击，被洗劫一空，发出阵阵惨叫时，那些人，在做什么呢？
    “泠熙，上车了。我们这就去医院。”
    霍呈遥控放下副驾驶的车窗，对着苏熙喊道。
    他已经很自然地说出“泠熙”这两个字了，而苏熙也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他救了她一命，使她免于成为苏纯纯的“活体血库”那种悲剧的命运。
    要知道，一旦这种剥削真正开始，后面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了。
    苏熙再次回望了一眼烂尾楼，压下心中诸多的疑问，跟着上了车。
    黑暗中，霍呈熟练地驾驶着这辆性能优越的豪车，用最快地速度来到圣吉尼奥医院。
    前台的护士一天见霍呈两次，而且每次都带来不同的病人，却也没有表现出意外。
    因为这是一家非常特殊的医院，经常接待身份特殊的患者，有些事情，这些前台护士们更愿意什么都不知道，以免惹祸上身。
    前台护士看了一眼苏昶的情况，随即沉着冷静地传达信息：
    “患者是老年人，遭受重大外伤，情况危急，请急诊科，骨科，外科医生会诊……”
    经过一整天的折腾，现在终于放下心来了。
    看着苏昶躺在病床上，被急诊科医生护士推走的背影，苏熙却脚下一歪，软软地晕倒了……
031 执迷不悟（三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跌入一张宽厚可靠的胸膛。
    之前情况危急的时候，依靠肾上腺素支撑的体力，在解救出苏昶之后，就再也难以为继，强烈的虚脱和无力感包裹着她：
    “霍呈，我好累……”
    男人轻轻地将苏熙放在急诊走廊的休息长椅上，轻声安慰：
    “一切都结束了，董事长也安全了，泠熙，你很棒，你做到了。”
    苏熙回想起之前在那栋烂尾楼，看到苏昶被鞭打之后的惨状，不禁心酸哽咽道：
    “可是，爷爷被伤得那么重，他都是七十岁的老人了，我真不知道……”
    苏熙自己止住话头，她不敢往下说了。
    不论是感情层面还是任务层面，她都无法接受苏昶就这样死了。
    霍呈一言不发，坐在苏熙旁边，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肩膀，用沉默陪伴。
    巨大的无力感包围着苏熙：
    果然真的如冯巧所说，苏泠熙的存在，是会给人带来不幸的灾星吗？
    作为这个书中世界的女主，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自己悲剧的命运吗？
    苏熙来到这里，做了很多努力，身边也有像霍呈这样的角色，对她忠心耿耿，她联合了所有能利用的力量，努力的改变被赋予和强加的命运，是否这一切，都是徒劳呢？
    正当苏熙思绪万千时，一名护士快步走了过来：
    “董事长情况突然恶化，已经被送到重症监护室了。你们谁是家属？请随我来签字。”
    苏熙连忙站起身，跟随护士来到重症监护病房。
    透过病房的玻璃窗，苏昶身上连着各种管子和仪器，表情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
    苏昶的主治医生走上前来，向苏熙他们介绍着苏昶现在的状况：
    “蛛网膜下腔出血，随时可能夺去患者的生命。请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苏熙问道：
    “那我现在能跟爷爷说话吗？”
    医生摇摇头：
    “患者还没有恢复意识，应该处于无法沟通的状态。不过，你现在可以到床边对他说话，虽然可能不会有回应，但是，谁知道呢，说不定患者能听到的。”
    苏熙想起，在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
    主角生病受伤，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的家人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倾诉了一些平时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虽然主角表面上没有反应，实际上，他能听到。
    或许这是一个美好的幻想，但到了这个时候，苏熙愿意尝试任何看似不靠谱的希望。
    她回头望望霍呈，霍呈对她轻轻点了点头，鼓励地看着她。
    在病房外做好准备，苏熙进入病房。
    苏昶躺在病床上，仍然表情安详，一动不动。
    霍呈依旧站在病房外面，他看见苏熙轻轻握住了苏昶的手，唇瓣轻启，在说些什么；
    她的眼眶随之红了，于是伸出手指抹掉了泪花，又说了几句话，细心地帮苏昶掖了掖被角。
    然后便站起身，仰面，朝天花板望了好久，眼角涌出新的眼泪，又伸出双手，擦掉了眼泪，朝门口走去。
    三小时后，医生宣布苏昶死亡。
    可能是已经提前做过正式的告别，面对噩耗，苏熙反而显得比刚来医院的时候，还要平静。
    想想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哪怕好好将养，不折腾他，他也是不折不扣的老年人，身上还患有多种基础疾病，任谁遭受这样的虐待，都有可能撑不过去，更何况他还是一名癌症晚期患者。
    苏昶去世了，苏氏集团的继承权就成为了一桩悬案。
    目前没有人知道他的遗嘱，更不知道苏氏的产业将来会归谁。
    是苏修明，苏泠熙，还是苏纯纯？
    都有可能。
    虽然苏熙被任命为第一总裁，是目前最有力的竞争者。
    但如果按照遗产继承的顺位，苏修明是排在她前面的。
    如果苏修明继承了苏昶的财产，那苏熙的“第一总裁”，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光杆司令。
    所以，即使苏熙成为第一总裁，在集团内部也并不是众望所归的继承者，仍然还有一部分掌握经营权的董事，暗中支持着另外两人。
    苏熙想到这些，觉得头都快炸了，很多事情，随着苏昶的意离世，变得复杂而严峻起来。
    办好必要的手续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
    苏熙和霍呈准备离开医院。
    这时，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但到目前为止，董事长的遗嘱，只有您二位，还有我知道。”
    男人扶了抚眼镜，逐个收起散落在会议桌上的文件夹，对苏熙说道。
    男人自称是苏昶的私人律师，一接到苏昶离世的消息，就赶来医院，他要第一时间见到苏氏集团的继承人，为她宣读苏昶的遗嘱内容——这是苏昶在遗嘱里的白纸黑字写下的内容。
    这个继承人，就是【苏泠熙】。
    苏熙反复地看着这薄薄的一张纸，文字并不多，但每一句，都包含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姓名：苏昶
    我在此立遗嘱，对本人的所有财产，做如下处理：
    我自愿将下列归我所有的财产遗留给苏泠熙：
    苏氏集团经营权，苏氏集团所有不动产，股票，基金，信托，投资所得。
    我遗留给苏泠熙的财产，归苏泠熙个人所有。
    本人委托张正恒为遗嘱执行人。”
    遗嘱下方，就是苏昶的个人亲笔签名和立遗嘱的日期。
    苏熙留意到，这个日期，竟然还远远早于，她被任命为集团第一总裁那天！
    看到苏熙盯着那个日期不放，苏昶的委托人，也就是张正恒律师解释道：
    “董事长在知道自己病情的次日，就找了我，我们两人一起起草了这份遗嘱，然后他就交给我保管了。
    还说，让我先暂时保密，在他真正发出指令之前，跟任何人都不要说这份遗嘱的存在。
    他怕家族里有些人会对大小姐不利，更怕有些人，会因为这份遗嘱的存在，起了什么歹念。”
    原来，为了孙女苏泠熙能够名正言顺地继承遗产，继承苏家的事业，苏昶早就在暗中布局着一切了……
    可惜，他最终还是不能亲眼看到，孙女接手家族事业的样子了。
    “对了，董事长还嘱咐我另外一件事。”
    张律师说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
032 执迷不悟（三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这是立遗嘱那天，董事长亲手交给我的信封。他只说，这里有大小姐一定会感兴趣的东西，希望我能在适当的时候，转交给大小姐。但什么时候是合适的时候呢，董事长也没有讲，所以就一直在我这里，搁置到现在。
    刚才来医院的时候，想起了这个信封，我想，是时候交给大小姐了。”
    张律师一边说，一边把信封郑重地交给苏熙。
    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苏昶单独留给苏熙的遗物吧。
    苏熙的神情有些恍惚，面色苍白，伸出双手接过信封。
    指尖传来不寻常的触感。
    这信封里好像不只是信，还有一个小小的硬物。
    此时，脑海中传来提示音：
    【叮，系统通知：
    《执迷不悟》副本主线：“苏泠熙继承苏氏产业”任务达成。恭喜任务者圆满完成首次任务！】
    紧接着又出现一个选项：
    任务者已经可以退出该副本，前往下一个任务世界。
    是否退出？
    【确定】【忽略】
    虽然主线任务完成了，可是隐藏剧情还没个说法呢。
    苏熙想了想，点了【忽略】。
    当初在生母白静娴的卧室里，发现的那本日记，实在太令人在意了。
    就是由那本上了锁的日记，才无意中开启了隐藏剧情，没有就这样放弃的理由啊。
    或许，苏昶在最终时刻，留给孙女的信里，可能藏着解开隐藏剧情的秘密。
    *
    苏熙回到望山别墅，房间里空空荡荡，管家、容姨都不在，只有一名专门打扫卫生的阿姨留守在家，见到苏熙，汇报说：
    管家和容姨接到了家里几位主人遭遇车祸的信息，直接去了医院。
    “他们情况怎么样？”
    “听奥叔接电话时的态度，好像也并没有很着急，三人都只是受了一些外伤，但是……”
    保洁阿姨眼神闪烁，说到这里，没有再看着苏熙的眼睛，“听奥叔那个意思，好像说苏纯纯伤得比较重。”
    是了，苏纯纯原本要坐在副驾驶，但后来担心苏熙在路上跳车门逃跑，自作主张非要坐在苏熙旁边，而霍呈的车子又从她那一侧撞过来。
    阴差阳错之下，苏纯纯替苏熙挨了这一撞，成为受伤最重的人。
    苏熙听完保洁阿姨的转述，表情淡漠，转身上了楼，进入自己的房间，反锁。
    她需要时间静一静，整顿修复身心，养足精神，去解开隐藏剧情的谜团！
    打开苏昶留下的信封，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枚钥匙。
    钥匙上挂有一个塑料片，上面写着“KF501”的字样。
    这是什么钥匙呢？
    苏熙疑惑着，先打开了信件。
    是爷爷苏昶那苍劲有力的笔迹。
    ------
    泠熙，见信好。
    当你看到这封信，就意味着，爷爷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每一个生命，都有走到终点的那一天，对于爷爷这个年龄来说，早就对这一天有所准备，这才有了你今天看到的这封信。
    泠熙，有时候爷爷会想，你的出生，是上天带给我们苏家最好的礼物。
    爷爷不知道许多很深奥的东西，对于命运这种事，就连自己的命运，也想不明白，更不要说别人的命运了。
    我想，大概在我们的世界之外，在我们能够理解的层面之外，真的有一支笔，在书写着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吧。
    大概世界上每一个做了祖父母的人，都会把孙子孙女当做是珍贵的礼物，独一无二的宝贝，对爷爷来说呢，更是如此。
    爷爷想告诉你，你一定要永远永远的坚信：
    你和你的母亲，都是会给人带来幸运和快乐的人。
    泠熙，你也已经长大了，在你成长的过程中，想必你也听说过，我们苏氏集团，最初的原型，只是由我和你爸爸两人成立的手工小作坊。
    后来，我们苏家，借助你母亲白家的订单，才走上了正轨；
    你父亲和你母亲结婚之后，苏氏更是得到了数不清的资源和好处，才慢慢发展成现在的样子。
    但是爷爷啊，始终有一块心病，就是觉得对不起你的母亲。
    你的母亲，人如其名，安静，娴雅，高贵，而且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她和你的父亲结婚之后，忍受了许多本不必忍受的苦难，伤透了心之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们苏家，永远亏欠你母亲，也亏欠你母亲背后的整个白家。
    泠熙，你父亲做的一些事，在这个家庭里，甚至在整个苏氏，其实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是，你的父亲，是爷爷我唯一的孩子。
    即使我不同意他的所作所为，但我也无法做些什么，让他承担错误的代价。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天谴，爷爷仍然希望，由我来代替你父亲承担所有的惩罚。
    泠熙，如果你将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想，你会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其他的，爷爷也不想多说了。
    爷爷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的孙女，泠熙，你能好好地接受爷爷送给你的最后的礼物，把我们苏氏的事业，继续传承下去……
    泠熙，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有一个夏日的夜晚，爷爷带着你到楼顶看星星。
    你问我：“爷爷，星星是怎么来的？”
    我对你说：“地上的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
    你又问我：“那为什么星星要一闪一闪呢？”
    我是这样回答的：“因为人死后，要守护他在乎的人，所以在晚上发出光芒，照亮那人的路。”
    泠熙，爷爷现在就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每一个能看到星空的夜晚，只要你一抬头，就能看到爷爷了。
    不要害怕。
    ------
    很难形容看完这封信的感觉。
    一方面，对于苏昶的离世，苏熙自然会产生痛惜之情；
    另一方面，苏昶在信中，似乎承认了自己对白静娴的死，也负有一定的责任。
    最关键的是，苏熙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苏昶很想在这封亲笔信里告诉她某个真相，可是却说得非常隐晦，大部分篇幅都在说白静娴的事，但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是不说呢，又觉得实在对不起孙女，于是，字里行间都透着难言之隐……
033 执迷不悟（三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一部即将上映的电影，在正式开播之前，给你放了一个堪比大片的预告片，把所有惊险刺激的镜头都剪辑到一起，让你特别想知道整个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
    但是令苏熙失望的是，苏昶并没有在信中提及这个小钥匙是干什么用的。
    苏熙盯着钥匙上的塑料片，上网用搜索引擎搜索了相关的字样，都没有什么头绪。
    于是拍了一张照片，发给霍呈。
    半晌后，霍呈回信息：
    “看上去，像是某种投币式储物柜的钥匙。KF有可能是储物柜的编号。501就是具体的箱格号。”
    全城那么多储物柜，要怎么确定这是哪个储物柜的呢？
    要想精准找到正确的储物柜，无异于大海捞针。
    苏熙正苦恼，霍呈回复说他有人脉可以帮忙查找这方面的信息。
    苏熙虽然嘀咕他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脉都有，不过既然有人能帮她找到，总好过自己一头雾水地去做无用功。
    两个小时后，霍呈回复了一个地址：
    “C市中央车站，立式投币储物柜。你在别墅等着，我去接你。”
    *
    中央车站是C市最大的车站，汇集了客车、高铁、地铁等多种公共交通工具的中央枢纽，流量非常大。
    因为是周末，车站客流量更是比往常多出许多，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既然这是苏昶生前留给孙女的遗物，怎么会放在如此人员密集的场所，就不怕出什么差错吗？
    面对苏熙的疑问，霍呈回答：
    “董事长可能认为这里是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如果有人想找这个东西，反而不会往这方面去想。”
    苏熙反问：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
    霍呈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默默朝储物柜的方向走着。
    苏熙追上去，追问道：“霍呈，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霍呈摇摇头：“我现在所知道的事情，在我获得允许之前，都不能说出来。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不是对我，而是对你。”
    苏熙见状，也不好再追问。
    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隐约感觉到，霍呈是一个有着复杂背景和黑暗过去的人，远远没有她曾经塑造这个人物时那么简单。
    所以他总是会展现普通人没有的魄力、能力和关系，如果只是一介公司职员，不可能具备如此状况。
    走到了储物柜旁边，找到了501这个柜门。
    从外表看上去，这个柜门和其他任何一个柜门没有区别，非常普通。
    霍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几分钟之内不会有人经过，从苏熙手里接过钥匙。
    啪的一声，柜门开了，两人看到了柜子里的景象：
    一个大大的牛皮纸文件袋，开口处用文件袋自带的线绕了好几圈，严丝合缝。
    苏熙拿出文件袋，分量很轻。
    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到车里再打开。
    这里面，会有关于母亲白静娴的秘密吗？
    在车内狭小的空间，苏熙紧张的手在微微发抖。
    霍呈扭开了空调，从空调吹出的丝丝凉风，令苏熙感到镇定。
    她不再犹豫，一圈圈把文件袋的线绳解开。
    尘封十几年的秘密和真相，渐渐浮出了水面。
    *
    【冯巧的自白】
    修明告诉我，他要跟白家的小姐结婚了。
    我问他：你爱她吗？
    修明摇摇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这算是什么回答？
    他只是说，这样做，对我们两个的未来是最好的选择。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如果修明真的爱我，那么最好的选择，不是应该跟我在一起吗？
    最初，他对我说，白家的小姐好像对他有意思，总是找借口，去他工作的地方看他，有时候还会在工作上帮助他。
    到后来，苏家靠着这层关系，拿到了越来越多的白家的订单。
    一开始的时候，我真心为修明感到高兴。
    因为我当他是我的未婚夫，他事业有成，我自然也跟着脸上有光。
    但后来我发现，事情慢慢变了。
    我的未婚夫，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
    我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没有显赫身份，也没有万贯家财。
    我没办法像白家的小姐一样，要金钱有金钱，要地位有地位。当我相中的男人有需要的时候，能够给他实质性的帮助和支持。
    我只是傻傻的期盼未婚夫飞黄腾达，我作为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与他明媒正娶。
    我虽然傻，但我也没有傻太久。
    修明以前每周都来找我，每个星期六的早上，他都会出现在我家的巷子口，接我出去约会。
    以前我们没钱，所谓的约会，就只是逛一些不要钱的集，买些不值钱的小东西，那些破烂玩意，什么小发夹，小别针，我一个都没丢，都好好保存在一个上了锁的箱子里，到哪儿都带着。
    那是我最黑暗的几年，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的期望。
    后来修明来找我的次数，明显的少了。
    我问他，他只说工作很忙。
    再后来，我听说苏家的工厂被白家收购了，成为了一家。
    而修明，在这个合并后的大企业里，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有认识的小姐妹，也在白家的厂子里做工。
    她无意中透露说，白家最近好事将近。
    女人的直觉是很可怕的。
    我当时就不管不顾地来到苏家，不，应该说是白家的工厂了，我来到那个我熟悉的，来了千百次的地方，去等我的未婚夫。
    而我就在大门口，门口的人甚至不放我进去。
    修明出来见我，就在那个大门口，他告诉了我，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
    他要跟白家的小姐结婚了。
    而且在一个月前，就已经订婚。
    从确定关系，到订婚，到即将结婚，这期间，修明有无数个机会，跟我说明这个事实。
    但是他没有。
    他选择一再隐瞒，对我冷处理。
    我虽然是个普通女人，但不代表我不会生气，不会愤怒，我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偶，更何况，是对我的未婚夫。
    我问他为什么不及时告诉我，而是晾着我，让我自己从别人口中知道？
    他突然哭了起来，他说他不知道。
    他说他没的选择。
034 执迷不悟（三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修明的自白】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一次，我可能不会选择这种人生。
    请注意，我只是说“可能”。
    人生没有重来，没有预演，每一次都是实况直播。
    所以，做过的选择，就是做过了，而且大多数时候，都是彼时彼刻，对我来说最正确的选择。
    或许有些事情我做错了，但我不后悔。
    结婚之后，静娴问过我一个问题：
    我是否爱她？
    当时我没有给她答案。我说，我不想撒谎，我不希望我的话成为伤人的刀。
    静娴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多年后，忽然有一天，我回想起我当时的回答，意识到：
    虽然我没有对她说不爱，但是我说的那句话，其实已经造成了无可挽回的伤害，甚至比直接对她说不爱她，还要更伤人一些。
    但她依然义无反顾的为我生下了孩子。
    泠熙，这是岳父和静娴一起取的名字，并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他们说泠熙等于“灵犀”，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般配的一对，心有灵犀，一见钟情。
    我想，随便吧，都可以。
    我和阿巧的私下交往，终于在某一天败露，我很清楚，这种事不会隐瞒太久。
    其实我当时也觉得无所谓，如果她执意要跟我离婚，那么离婚便是。
    阿巧也为我生下了一个女孩，而且平心而论，我认为阿巧为我付出的更多。
    她为了留下这个孩子，更好的抚养孩子，甚至还委屈自己嫁给了别的男人，这应该算是某种牺牲吧——为了我。
    说到底，静娴与我结婚，是出于她的自愿，她喜欢我，甚至在结婚之前就怀了我的孩子，我从头到尾，没有强迫过她，甚至都没有刻意隐瞒我和阿巧的事情。
    但这就是她的选择。
    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是，事情发展到后来，的确是有些心累。
    因为我渐渐感觉到，这两个女人，都在为我付出。
    她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伤害着自己，然后告诉我：
    一切都是因为爱上了我。
    可我又做什么了？
    我原本并不需要那么多，是她们一步一步，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说到底，每个人都在为自己考虑。
    别说什么奉献、什么牺牲的，世界上哪有不为自己的人？
    有些事情就算表面看起来，貌似是牺牲了某个人的利益，但她获得的，远远比她牺牲的要多！否则她就不会那么做——这就是人性。
    总之啊，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过了大半生。
    我也老了。
    孩子们都长大了，有了她们的恩怨情仇。
    泠熙是个好孩子，像她妈妈一样善良。
    纯纯可能是小时候过了苦日子，性格多少有些狭隘阴暗。
    虽然这么说有点没良心，但是，静娴的离开，对她来说也是个解脱。
    所以，当阿巧提出那个计划的时候，我并没有反对。
    我想我真的不能算是个好人。
    我不参与，不代表我没有罪。
    纵容恶，也是一种恶。
    但是阿巧说，事情绝对不会牵连到我身上，即使有人怀疑，甚至最终败露，所有的后果，都由她一人承担，最关键的是，她有成功的经验！
    我还是那句话：
    我并不认为她做的这一切是为了我。
    她是为了她自己。
    嗯，或许还有一点是为了纯纯，毕竟她们是亲生母女。
    哎，什么有罪，无罪的。
    想这些没有用。
    到了每个人生命的终点，自会迎来最公平的审判。
    【苏纯纯的自白】
    在我很小很小，小到几乎没有什么记忆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始终有这样一个画面：
    我的妈妈，在跟一个并非我爸爸的男人，躺在沙发上，拥抱在一起，举止亲密。
    我年龄稍大之后问过妈妈，是否有过这样的事，妈妈断然否认。
    但我认为一定发生过，否则，那个记忆不可能如此的鲜明。
    我想，当时，他们可能觉得我太小了，只有几个月大，或者一岁两岁，应该不记事，于是就把我放在一边，旁若无人的亲热。
    一定是这样的。
    后来我的爸爸，就不明不白的死了。
    医生说，他犯了心梗。
    但是我知道，我猜妈妈也知道，平时体壮如牛的他，怎么看都不像发了什么心梗。
    他在家喝醉，摔东西，打妈妈，打我的时候，那下手重着呢。哪里像是心脏不好的样子？
    在爸爸的葬礼上，妈妈一滴眼泪也没有流，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没人看她的时候，她偷偷地笑着。
    我大概能猜出我爸爸是怎么死的。
    我家餐桌上有一种酱菜，妈妈从来不让我吃，说那是爸爸爱吃的菜。
    有一次我实在是好奇，偷吃了一口，妈妈闻出了我嘴里的味道，把我痛打了一顿，还叫我喝肥皂水，全吐了个干净，然后她哭着抱紧了我，让我发誓永远都不碰那个酱菜。
    那时我还小。
    但现在我明白了。
    你若是问我，我的狭隘，我的偏激，我的心狠手辣都是跟谁学的？
    我觉得你是在明知故问。
    苏泠熙啊，她其实是个不错的姐姐。
    但是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做了我的姐姐。
    我不能允许有人抢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东西。
    妈妈带着我来到苏家，还对我说，我的亲生父亲就是苏叔叔。
    也就是说，她的妈妈抢走了我的爸爸。
    抢别人的东西，死了也是活该。
    我一点都不同情那个女人。
    至于苏泠熙，只是一个碍事的绊脚石，她原本就不该出生。
    我没有错！
    ------
    苏熙把文件袋里的尸检报告和录音的资料，提交给相关执法机构之后，冯巧等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们会在牢狱之中反思自己犯下的罪行。
    苏纯纯自愿离开了C市，至于去了哪里，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同样，也没有人任何关心——顾江臣听说冯巧入狱之后，立马跟苏纯纯断了联系，恨不得浑身涂满消毒液以示清白。
    苏熙完成了任务，解开了隐藏剧情，为被毒害至死的白静娴讨还了公道，她可以没有遗憾地离开，奔赴下一个任务世界。
    但是，在那之前——
    “霍助理，我记得你好像答应过，为我跳段舞来着？”
    *
    【——第一个世界结束——】
035 全员恶人（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阳光……好温暖。”
    前方的无边泳池闪烁着粼粼波光，苏熙躺在宽阔舒适的摇椅上，刚刚涂满防晒霜，脸上扣着一顶防晒的草帽，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这温暖和煦的场景，跟这个世界的书名《全员恶人》似乎并不相符。
    事实上，这样美好的场景，在这个世界中，的确只是少的可怜的瞬间。其他大部分时候，都充斥着黑暗、伤害和背叛。
    但无论如何，既然穿到书中，是原女主苏曼熙和男友迟星宇，来泰国度假这个时间点，苏熙决定既来之则安之，先好好享受一番再说。
    “正因为快乐短暂，所以才要尽情享受呀。”苏熙努力说服自己。
    阳光透过草帽的缝隙，细细碎碎地散落下来。
    晴好的天气，配上她最爱的玛格丽特鸡尾酒，苏熙一边惬意的浅酌，一边回忆着自己写的《全员恶人》的剧情：
    书中的原女主，苏曼熙，是一名事业有成的网红博主。说到网红，就不得不提到外貌。
    毫无疑问，网红做到苏曼熙这种高度，她毫无疑问是美的，否则很难成名。
    但她外貌的美，是那种有争议的美。
    所以仅仅是她的长相，就具备极高的话题度。
    她的脸，不是世俗意义上的那种工业流水线的大众美女脸，而是更偏向于模特的“厌世脸”。
    所以在网民中，喜欢她的粉丝们，就特别吃她的颜值，认为她哪儿哪儿都恰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
    而不喜欢她的黑粉和路人，就会不遗余力地骂她丑，说她是司马脸，看到就让人心情不爽。
    但无论别人怎么骂，她依然我行我素地展现自己。
    从一开始默默无闻的小主播，到后来成为“最具投资价值的短视频博主”。
    五年来，苏曼熙自编、自导、自演了数个精彩的悬疑惊悚小短剧，渐渐地积累了名气和粉丝，成为短视频界的“一姐”。
    甚至，有几个她原创的小短剧，还被影视公司收购，卖出了天价版权，翻拍成电影，在全世界范围内到处拿奖。
    而苏曼熙作为原作者，自然也受到资本热烈的追捧。
    其自身庞大的流量和广告身价，不输于当今任何一名一线大牌演员。
    简单地总结一下，这是一名有钱、有颜、有才的全能型女主。
    【但是根据虐文定律，完美的女主，通常会成为辣鸡渣男和恶毒女配的垫脚石。】
    系统小虐的声音，不失时机地从脑海深处传来，还带着揶揄的口吻。
    苏熙叹了一口气：
    是啊，谁叫我是虐文写手，女主后妈呢？
    苏曼熙的男朋友，名叫迟星宇。
    两人相逢于微时，那时候苏曼熙刚刚签约一家没名气的经纪公司，主播事业刚起步，迟星宇是这家公司的宣传人员。
    几年前，网络上审美比较单一，苏曼熙这种有个性的长相，根本没有容身之地，无论她再怎么卖力的唱歌、表演，都无人问津。
    相比同公司，同期签约的另外几名整成锥子脸的女主播的业绩，苏曼熙的业绩简直没眼看，自然，公司对她也是不管不问，跟雪藏状态也差不多。
    苏曼熙有个爱好就是喜欢看恐怖电影和悬疑破案的小说，每当感觉工作压力特别大的时候，会通宵看片、看小说来缓解压力。
    有一次，在直播间里跟粉丝互动的时候，偶然提了一嘴最近看的阿加莎克里斯蒂、东野圭吾的作品。
    有一名粉丝回应得很积极，两人一直畅聊，反正那时候直播间里根本没啥人，苏曼熙就放飞自我，跟这名粉丝一直聊到后半夜。
    第二天苏曼熙顶着熊猫眼，来公司开会，总觉得公司里有个人一直盯着自己看。
    她追寻着目光，最后，锁定在迟星宇身上。
    是他一直在盯着她。
    原来，那名跟她畅聊半宿的粉丝，就是迟星宇。
    迟星宇原本是奉经纪公司老板的命令，到旗下小主播们的直播间里，看看她们有没有在卖力工作。
    “巡逻”到苏曼熙的直播间，刚好听到她一曲终了，正在跟粉丝聊什么悬疑小说。
    迟星宇心想“这个女人不仅业绩差，还在工作的时候摸鱼，怪不得做不出成绩，活该被公司雪藏”，哼了一声正要退出，却被苏曼熙解读小说的新奇观点吸引住了。
    刚好她说的小说是迟星宇最喜欢的，东野圭吾的《白夜行》，他不由得留了下来，想听听她是怎么解读这部小说的。
    听了一段时间，迟星宇完全被苏曼熙的观点折服。
    她解读的角度非常新奇，不落窠臼，跟网上那些解读的陈词滥调完全不同，直播间里虽然寥寥几十名粉丝观众，但观众们的反应也都很热烈，直夸苏曼熙有才华。
    于是迟星宇也在聊天区进行互动，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和见解。
    苏曼熙表现的有些意外，因为她的直播间里向来冷清得要长草，粉丝也不活跃，有个活人打这么长一段话跟她互动，把她高兴得不得了，于是更加侃侃而谈。
    这时候，迟星宇脑海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他觉得他可以另辟蹊径，走不同的路线，把苏曼熙捧红。
    迟星宇向公司老板提出，让苏曼熙尝试“拍摄悬疑小说的同人短视频”这个路线，看看能不能挽救一下她的事业，老板同意了。
    但悬疑小说都是有版权的，你要拍视频得花钱买版权，老板不愿在一个没人气的艺人身上投资。
    于是，苏曼熙和迟星宇两人决定自己写剧本，苏曼熙负责编剧、导演和出演，迟星宇负责除此之外的一切。
    从一开始的不得要领，然后渐入佳境，再到后来一炮而红，两人合作得非常顺利。
    苏曼熙红了，而迟星宇也从月薪三千的小职员，摇身一变成为最炙手可热的经纪人。
    他们彼此都认定，对方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贵人。
    后来苏曼熙合约到期，两人自立门户，招聘了团队，继续从事老本行，还扩大了短视频矩阵，陆续签约了美妆博主、旅行博主、搞笑博主、游戏博主……
    繁花似锦，烈火烹油。
    苏曼熙和迟星宇，也成为粉丝们眼中的神仙情侣。
    相逢于微时的爱情，自带坚贞而纯洁的滤镜。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一定会修成正果，走到最后。
    这时候，第三者出现了。
036 全员恶人（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文瑾是苏曼熙亲手挖掘的美妆博主。
    在一次化妆品公司品牌方举办的活动中，苏曼熙发现有一名现场模特，长得清纯可人，有邻家小妹的气质。
    在遇到文瑾之前，苏曼熙刚刚签约了一名美妆博主，那名博主是美艳型、气场强的女生。
    迟星宇说“我们需要多种类型的博主，来迎合更多用户的审美取向”。
    苏曼熙觉得，文瑾的出现简直是打瞌睡送来了枕头，恰到好处。
    苏曼熙亲自跟文瑾沟通，对方表达了惊喜和感恩，于是正式成为“鳗鱼传媒”旗下的一名艺人。
    鳗鱼传媒，取苏曼熙的“曼”和迟星宇的“宇”二字谐音，化成“鳗鱼”二字。
    嗯，名字的确很雷人，但一点都不妨碍这家公司在业内的顶流地位——所有单打独斗的短视频博主，都梦想着能够进入鳗鱼传媒的新媒体矩阵。
    因为那代表着数以亿计的流量，千万级别的曝光和无法想象的物质回报。
    签约后，文瑾自己也很争气，很努力，凭借清纯可爱的外形，毫不做作的洒脱个性，迅速吸引了大量粉丝的关注，又陆续成为多个美妆公司的“品牌挚友”，事业也发展的如日中天。
    本来苏曼熙好好地做着她的老本行——悬疑惊悚小视频，旗下的签约主播们也在为她赚钱，又有相濡以沫的男友相伴，人生春风得意。
    没想到，现实给了她重重一击：
    先是苏曼熙的小助理，发现了一些端倪，觉得迟星宇和文瑾好像走得有点近？
    小助理试着跟苏曼熙暗示，但是苏曼熙笑着说她太多心，小助理就不敢再说了；
    再后来，原本做得好好的那些签约主播，忽然一个两个的都开始闹着解约，无论苏曼熙如何努力挽留，都没能留住，苏曼熙的矩阵面临解体；
    与此同时，网络上莫名其妙地，出现了很多关于苏曼熙出道之前的黑料——有些是没化妆的丑照暗指其整容，还有一些关于她人品的莫须有的造谣，什么做小三之类的。
    最终，一张名为“网红苏曼熙和神秘男子深夜出入酒店”的照片在网络上掀起舆论狂潮。
    一夜之间，人人都指责她是忘恩负义的破鞋，竟然背叛一手把她捧红的经纪人男友，给他戴绿帽子。
    照片爆出的时候，苏曼熙正远在另外一个半球参加电影节。
    当她看到小助理发给她的链接时，她愣了半晌，突然明白过来什么，立刻查询自己的银行账户：
    果然，里面只剩下九块八毛钱。
    但是她明白得太晚了。
    渣男已经把她的银行账户转空，公司的财产架构也做了转移和调整，“鳗鱼传媒”已经没有苏曼熙什么事了。
    就这么短短几个月，迟星宇利用了苏曼熙的信任，转走了她大部分财产，在公司里架空了她的地位，怂恿原来的艺人解约（并且重新跟他自己创立的公司签约）。
    苏曼熙什么都没了。
    最关键的是：
    如果仅仅是男友的背叛和财产的损失，对于她来说可能还不算跌到谷底，毕竟她人还在，还能重新奋斗，东山再起；
    但是，迟星宇出轨在先，却反手栽赃苏曼熙出轨！
    直接宣判了苏曼熙在职业上的死刑。
    网友们对于明星出轨这件事，态度很奇怪。
    如果是男方出轨，只要他脸皮够厚，等风声平息了，出来该赚钱赚钱，该上节目上节目，什么也不耽误；
    而如果是女方出轨，那这个女人基本上就没活路了，当然有出轨女艺人尝试复出，但冒头一次被骂一次，基本上没有成功复出的，最终，要么去开网店做生意，要么从此沉寂，永远消失在公众视野。
    万念俱灰的苏曼熙，想到了死。
    《全员恶人》这本书，写到这里就太监了。
    跟着一起认真温习剧情的小虐，在脑海中叹息：
    【瞧瞧这女主让她当的，哎！！】
    苏熙：？？？
    你不是个系统吗？为什么情感这么丰富？还学会对我书里的女主评头论足了？
    小虐，你变了，你进化了……
    苏熙回忆起书中剧情的细节：
    苏曼熙和迟星宇这次来到泰国度假，是品牌方赞助一次情侣旅行，除了可以享受久违的假期之外，还有一些软广视频需要拍摄。
    而根据原书的时间点记录，这个时候，迟星宇已经跟文瑾勾搭上了，正处于爱得你死我活的热恋期。
    而因为有原配女友苏曼熙的存在，这份地下情又增加了一份偷偷摸摸的刺激感。
    苏熙琢磨着这些事情，冷笑了一声，在脑海中发问：
    “小虐同学，请问这次任务目标是是什么？”
    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虚拟的电子屏幕：
    【《全员恶人》世界任务目标：
    惩治背叛感情的迟星宇，以及明知故犯做小三的文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就是说，让他们也体会到社会性死亡的痛苦吗？”
    【没错。对于人来说，生命的消亡和终结固然可怕，但人是社会性动物，失去名誉，被社会所排斥，在某种程度上，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迟星宇和文瑾二人，在原剧情中做的，就是让苏曼熙变得彻底为社会所不容，夺去了她的财产、名誉和尊严，对她的伤害极大，比杀了她还令她痛苦。】
    “社会性的死亡”吗……
    苏熙闭上眼睛，开始思索下一步的行动。
    忽然感觉脸上一凉，是草帽被掀开了。
    紧接着一股好闻的古龙水味道，在脸庞上空弥漫。
    强烈的阳光使得苏熙生理性皱眉，她依然闭着眼，只听见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啊，抱歉，曼熙，我打扰到你了吗？”
    男人的脸靠得很近很近，近到似乎可以看透瞳孔背后，闪烁着诡计的光芒。
    不过，老样子，迟星宇也是标准虐文男主，美貌不值钱，论斤称：
    帅破地表，帅裂苍穹，帅得不讲道理。
    可是麻麻说：好看的女人都是会骗人的。
    同理，好看的男人也一样。
    苏熙回过神，揉揉眼睛，坐起身，礼貌一笑：
    “没有，你来的正好。我刚才心里正想你呢。”
037 全员恶人（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男人宠溺地摸了摸苏熙的头发，扭头望向波光粼粼的无边泳池，感叹道：
    “真好啊，曼熙。
    要不是这家品牌方给我们安排了一场旅行，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像这样彻底的放松一下了。
    这次工作任务量不大，我们早点完成，然后就能好好休息了。你说呢，曼熙？”
    看苏熙不说话，迟星宇关心地问道：
    “怎么了？曼熙，心情不好吗？”
    苏熙摇摇头：“没有心情不好，我只是昨晚没睡够，现在有点头痛，想回房间再休息一会儿。”
    她没心情跟渣男尬聊，甚至看到他就觉得莫名的恶心。
    在原剧情中，因为此次泰国之行是半工作半旅行的性质，所以两人各自住一个房间，方便两人做不同的工作。
    苏熙刚刚站起身，却被迟星宇一把拉住：
    “那个……你头疼是吧？头疼就更不能回到房间里了，房间多闷啊，头会更疼的，还是在户外，你看这空气多清新，在外面待着吧，我、我来照顾你。”
    苏熙心里一动：原来迟星宇以为她要去他的房间休息，他在怕什么？
    苏熙勾勾唇角，眉眼疏离淡漠：
    “怎么，你房间里有什么我不能看的东西吗？”
    “曼熙，你这是什么话，怎么可能有那种事，我的东西，你当然可以随便看啊，我们刚刚登记结婚，多年的恋爱终于修成正果，互相没点信任怎么行？”
    已经登记了？
    苏熙心中大震。
    出现了，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出现跟原剧情不符的情况。
    原剧情中，两人从泰国结束工作回国后，迟星宇就哄着苏曼熙办理了结婚登记，从法律层面正式结为夫妻。
    而真实的书中世界中，来泰国之前，他们就已经登好记了。
    苏熙的直觉告诉她：
    危险即将来临。
    迟星宇不停地跟苏曼熙尬聊着：
    “曼熙，你别老躺着了，头疼就应该站起来走走，促进血液循环。”
    “曼熙，你不是说要穿着品牌方的泳装，在泳池这边拍照吗？要不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曼熙，你看现在阳光多好，拍出来照片的效果肯定好看……”
    迟星宇一直在喋喋不休，话题始终围绕着泳池和拍照。
    苏熙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盯着他看，男人被看得心虚：
    “曼熙，你怎么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苏熙决定将计就计：
    “好吧，既然你这么着急让我工作，那我们就开始工作。我突然想起有个重要的拍照道具，是品牌方交代一定要出镜的，但是我忘记从国内带来了。”
    迟星宇沮丧道：“那怎么办？”
    “是个小饰品，我们找个跟它样子差不多的就行，你现在搭个车去市区，随便找个饰品店买来就好。”
    苏熙掏出手机，从微信上给迟星宇发了一张照片，把手机屏幕冲向他：
    “喏，就这种，找个差不多的买回来，我们就能开始工作了。”
    迟星宇显得不情不愿：
    “那，那好吧，那你先准备着，我去去就回。”
    等到看不见迟星宇离去的背影，苏熙从摇椅上一跃而起，飞奔进他的房间。
    悬疑电影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越是不让进的房间，越是解开秘密的关键！
    什么缺道具之类的，都是苏熙临时编出来的借口，也亏得迟星宇就那么信了……
    看来他真的很想让苏熙快点拍摄品牌方要求的内容啊。
    不过，就算是站在经纪人的角度，也未免太心急了点吧。
    按照预定的计划，他们可以在泰国待两个星期，而完成这项工作最多需要一个上午，他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苏熙大约估算了一下，从这个酒店到距离最近的市区，开车至少需要半小时。
    再算上步行时间，等车时间以及购买商品的时间，迟星宇回来，肯定要两个小时以后了。
    有充足的时间，够她在他的房间里慢慢探索。
    不过苏熙也不打算浪费时间，因为迟星宇显得太心急，非常可疑，一定是有什么大阴谋在等着她。
    迟星宇的房间略显凌乱，床上是散落的衣服，卫生间的玻璃上的水渍已经干了，看样子他很早就起床并完成了洗漱，万事俱备地等着苏曼熙。
    房间的角落有一个行李箱，是带锁的，但是并没有好好盖上，更没有上锁，苏熙过去翻了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是迟星宇的换洗衣服，还有苏曼熙的一些小物品。
    作为经纪人兼男朋友，他的行李里带着她的东西也很正常。
    乍一看，迟星宇的房间没什么异常。
    苏熙走到宽大的落地窗边，从他房间的视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对面的无边泳池，还能看见苏熙刚刚躺过的那张躺椅。
    这个视角，太清晰了，清晰到有些刻意，好像他挑选这个房间是有意为之，就是为了能够看见整个泳池的全景。
    苏熙想了想，开始仔细检查落地窗。
    指尖探过每一寸窗棂，没有什么发现。
    她拉了一下自动窗帘，窗帘布受到感应后，开始自动徐徐合拢，突然，窗帘像是卡住了似的，停了下来，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苏熙找了一个踏脚凳，爬了上去，在窗帘导轨的上方，找到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
    一个非常隐蔽的摄像头。
    这个摄像头大小只有几厘米，外观是普通的黑色，放在窗帘的滑轨上方，用夹子固定住，而且还放得那么高，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在这个角度拍摄的照片或者视频，应该就是无边泳池这里的景象了吧。
    苏熙不动声色，把摄像头放回原处，窗帘拉开，一切都恢复原状。
    这时候不能让迟星宇发现她起疑，否则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
    刚从踏脚凳上下来，苏熙听见一声短促的手机提示音。
    她环顾房间，并没有看到手机。
    迟星宇有另外一个手机吗？
    苏熙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去，但是那声音太小了，而且只响了一声，实在不好定位。
    大概是……衣柜附近？
    “叮——”
    悠长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一闪一闪的红色呼吸灯，透过栅栏状的衣柜门，向苏熙发出着邀请……
038 全员恶人（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在一大堆散乱的衣物中，赫然躺着一部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有两条未读信息。
    【文小瑾】：
    亲爱的，事情进行的怎么样？还需要我在国内做些什么吗？
    【文小瑾】：
    亲爱的，别紧张，怎么拍能让她显得像自杀一样，我们已经演练过好几次了不是吗？你只需要站在特定的位置上，在镜头里，她就会显得像自己跳进去的，最后肯定怪不到你的头上。
    【文小瑾】：
    水军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等她自杀的消息一出来，我们马上在网上开始发通稿。
    【文小瑾】：
    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或许并不容易。但你千万不要退缩，如果你现在退缩，那一切就都完了。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只有一做到底！
    ——
    苏熙看了看信息发送的时间，刚好就是迟星宇在泳池旁边，跟自己尬聊的那段时间；
    然后又接着被自己找借口支走了，所以文瑾连续发了这么多条信息，他都还没回。
    苏熙把这几条信息都设置成“未读”状态，心里暗暗祈祷文瑾那边不要生疑。
    把手机放回原来的位置放好，再用衣服胡乱掩盖，伪装成没有人动过的样子。
    原来，迟星宇根本就不是急着拍什么广告视频，而是想趁利用这个机会，制造她跳泳池自杀的假象！
    一瞬间，苏熙冷汗直流。
    刚刚如果不是她找了个借口把他支走，那现在自己就有可能葬身泳池了！
    狗男女之所以用到这个法子，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的苏曼熙不会游泳，一旦掉入泳池，如果旁边没人施救，很有可能被淹死。
    忽然，一张名片落入视野。
    这是刚才掩盖手机的那堆衣服里掉出来的。
    样式简单的纯白卡片，上面用烫金字体写着：
    「保险经纪人张问鼎」
    下面是联系方式，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
    苏熙赶紧摸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名片，拍了一张照片。
    正想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可疑线索，身后忽然响起门卡解锁的声音。
    苏熙停下了翻找衣柜的手，淡定地转身，回头。
    “曼熙，你让我找的那个道具可真难找啊，我跑了七八家店铺才找到一个类似的，你看看这个行……”
    “不行”二字卡在喉咙里，迟星宇看到苏熙站在衣柜跟前，而衣柜明显有翻动过的痕迹，显然吃了一惊，“曼熙，你在我房间里翻什么呢？”
    “我翻什么，难道你心里没有数吗？”
    苏熙表情轻松的回应，同时走到落地窗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浅笑着说道：
    “本来我是想偷偷检查的，但既然你撞见了，我就说实话吧。我最近听我助理说，你在外面……”
    苏熙故意顿了顿，迟星宇的表情变得古怪而紧张，喉头一滚，咽了咽口水：
    “我在外面什么？”
    苏熙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
    “在不跟我商量的情况下，你在外面私下接触一些高人气的视频博主，跟他们洽谈合作事宜，还打算用你个人名义跟他们签约。”
    苏熙淡定地拿过茶几上一瓶气泡水，打开，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有这回事吧？”
    迟星宇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害，我还以为你说我在外面什么呢，这是谁在造谣啊，真是没凭没据的一通乱讲，曼熙，是你助理说的吗？我早跟你说过，你那个助理干啥啥不行，挑拨离间第一名，你真的应该换助理了……”
    苏熙把自己的手机屏幕调转过来，面向他，厉声问道：
    “这还不算证据吗？”
    手机里的照片，赫然是迟星宇和一名网红博主在咖啡店聊天的画面。
    这张照片，是苏熙在几个小时前，刚穿越过来，拿着原主苏曼熙的手机研究情况的时候发现的。
    那会儿结合剧情，只是想着这狗男人原来早就对苏曼熙有二心了，已经开始偷摸组建自己的新媒体矩阵，简直其心可诛；
    没想到却在这个时候，以这种方式派上了用场。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让迟星宇意识到，苏曼熙已经识破了他的计划，这就好比，你已经被绑匪劫持，如果再激怒他，最可能的下场是他提前撕票，半点好处也捞不到。
    但既然已经被迟星宇撞破自己的房间里翻找他的东西，那还不如索性承认自己对他有怨言——只不过，是另外的事情。
    这样，即使后面苏熙表现出一定的提防，也不显得很突兀。
    反正迟星宇总会朝另外一个方向去理解。
    果然，看着苏熙怒不可遏的样子，迟星宇一脸耐心的走近，甚至抬起狗爪子安抚苏熙的肩膀：
    “宝宝，我当你是在怀疑什么呢？原来是这件事啊，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迟星宇具体解释了什么，苏熙倒也没听进去，只是观察着他的表情，确认他的确是真的放心了，自己也稍微放下心来，开始戏精上身，假装哀怨道：
    “我知道，我现在人气不如前几年了，这几年又有这么多新人涌现，瓜分了很多的市场份额，我年龄也大了……”
    迟星宇伸出一根手指，温柔地覆上苏熙的唇，柔声道：
    “宝宝，不要这样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的，最可爱的，最漂亮的，难道你忘了，我们是怎么一路扶持，走过这么多风风雨雨的吗，你要知道我的心，永远在你这里……”
    苏熙：……
    口区，爸爸要吐了。
    迟星宇接着凑近，双手压住苏熙的肩膀，一脸邪魅表情，大概是在酝酿什么虎狼之词，苏熙刚想口吐芬芳——
    “叮——”
    悠长的信息提示音再度从衣柜深处传来。
    迟星宇明显一愣，是那种谎言被拆穿时的狼狈。
    苏熙趁机拨开他的手：
    “那什么，你接电话吧，我还要出去准备一下，趁太阳下山，我们把这次的视频拍完，就好收工了。”
    *
    苏熙离开房间后，迟星宇从衣柜深处翻出那个秘密手机。
    他调出一个app，输入了一行代码，点击【运行】按钮。
    软件的界面开始扫描手机里的每个应用程序……
    “上午九点三十分，【微信】【短信】有启动痕迹。”
    看着软件弹出的提示，迟星宇眼神闪烁……
039 全员恶人（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为了保命，接下来度假的这几天，苏熙都尽量避免跟迟星宇单独相处。
    发现他的秘密手机之后，苏熙琢磨了大半宿突然清醒过来：
    按理说，像苏曼熙这种级别的博主，工作肯定都是带一个团队出来，哪有这样寒酸的两人出行啊。
    正因为迟星宇心怀鬼胎，有其他的工作人员跟着反而是累赘，阻碍他的计划，所以他们现在才孤零零的两人出来工作。
    看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迟星宇既然是带着自己的“任务”出来的，那么他肯定会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反复尝试，直到达到目的——《全员恶人》的世界，可真不好待啊。
    苏熙想起自己构思并完成这本书的时候，正赶上自己在现实世界，也遇到了感情方面的问题，过得相当不顺利，原生家庭也是一团糟糕；
    每天都在心力交瘁地跟父母吵架，事业也一片黯淡，完全看不到什么希望，所以笔下的世界，始终环绕着那么阴郁的色调……
    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在这本书里，作为作者，苏熙为每个登场的角色都设置了污点，每个人都不是彻底的好人，都有不为人知的肮脏过去。
    而且那些秘密，都是每个人要拼了命保护，否则对自己就会有严重的不利。
    所以，这本书的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阴森的多。
    要想在这里活下来，并且完成系统发出的任务，必须提防每一个人，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
    回国之后，苏熙找了个借口，搬离了迟星宇的公寓，回到市中心自己名下的大平层里住。
    别人家渣男最多骗财骗色，我家这个渣男要命啊，还是得离远一点。
    花了三天时间，好不容易把家收拾好，苏熙满意地环顾了这个奢华的房间，虽然只有两百多平方，但自己一个人住也足够了，而且在市中心，去哪里都方便。
    再回想一下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小小出租屋，逼仄狭窄，不通风不透气，冬天冷夏天热，作为一个扑街，赚那么少的钱，还得天天码字码到腰酸背痛；
    再对比一下这书中世界，事业有成的女主，年轻貌美，住着豪华大house，左手事业右手爱情的，简直是鸡汤般的人生，多么惬意——要是这个世界少一点江湖险恶，不就太完美了吗？
    “叮咚叮咚……”
    悦耳的马林巴琴音乐响起，沉浸在幻想却被打断的苏熙，不悦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
    “苗苗”两个字在屏幕上跳跃着。
    苏熙想起来，苗苗就是原著里苏曼熙的小助理，跟了她好几年了，是苏曼熙的得力助手。
    不过这女孩，到后来结局也不怎么好，因为她太护主，所以成为文瑾的眼中钉。
    文瑾还怂恿其他的公司同事排挤她，这还不够，她甚至让财务同事捏造了一些文件，指证苗苗偷公司的钱，最后成功把她送进监狱。
    “好一个炮灰……”
    苏熙喃喃地说道。
    既然她接管了这个世界，就不会让这种事发生了。
    至少，在这个恶人林立的世界，有这么一个自始至终都护着女主的人，是多么可贵的存在。
    苏熙按下了接听键。
    “喂？曼熙姐，你回国了是吗？你现在在家吗？”
    苏熙一边整理着行李箱里的瓶瓶罐罐，一边回答：
    “嗯，两小时前下了飞机，现在刚刚到家。”
    对方语调急切：
    “那我过去找你，我找你有事，这件事一定要当面说。你等我啊。”
    五分钟后，门铃声响起。
    苏熙：……
    你怕是守在我家小区门口，就等我接电话呢吧！
    苗苗在玄关甩开鞋子，换上家里的拖鞋，绕过苏熙就急匆匆地往客厅走，一边走一边语速极快地说：
    “曼熙姐，我跟你说，你不在国内的这几天，公司出了好多乱子，不过，你出国之前不是委托我全权打理公司事务吗，所以，在本人英明神武的指挥下，所有的意外事件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化干戈为玉帛……”
    苏熙干脆利落地打断她：
    “迟星宇出轨了。”
    苗苗翻动文件的手猛然停了下来，慢慢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苏熙。
    苏熙走上前，直视着苗苗的眼睛：
    “我很确定，迟星宇出轨了。苗苗，你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信任的人，请你帮我。”
    苗苗由于过于震惊，张了张唇，又合上，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
    在原著中，苏熙是所有人中最晚知道迟星宇出轨的人。
    就连苗苗也是比她先察觉。
    苗苗曾经跟她暗示，后来弄到证据之后干脆明示，但苏熙还是不相信，苗苗干着急也没办法。
    恋爱中的女人，脑袋可能都不是很清楚。既相信世界上有鬼，还相信男人的嘴。
    现在苏熙自己把话挑明，苗苗震惊了几秒钟之后，一脸的如释重负：
    “曼熙姐，你，你知道了？前几天你去泰国之前，我就想跟你说的，可是，看到你跟星宇哥恩爱的样子，你那么期待的泰国旅行，我真的不忍心……
    所以，我原本打算，你一回国，就马上跟你报告，刚才我还在酝酿，要怎么说出来，你才能不伤心……”
    说着说着，小姑娘眼圈竟红了。
    苏熙淡淡地笑了笑：“告诉别人‘你老公出轨了’这句话，怎么说都伤人。因为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伤人了。巧克力味的屎，和屎味的巧克力，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苗苗擦了擦眼泪：
    “姐，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看，从你第一次以原创悬疑视频博主的身份出道，到现在签约了这么多素人，成立了公司，眼下的这一切，公司的每一分钱，哪个不是你辛辛苦苦挣来的？
    迟星宇他只不过曾经做过你的助理，做的工作跟我也差不多，他有什么资格在那里……”
    苗苗说不下去了，委屈的鼻子一抽一抽，真心真意得在为苏熙感到不值。
    苏熙笑了笑，走上前，轻轻抱住苗苗的肩膀：
    “苗苗，谢谢你为我说话。接下来，我想让迟星宇付出代价，你愿意帮我吗？”
040 全员恶人（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三小时后，苗苗走出了苏熙的公寓。
    走到公寓大门口，她回望了望苏熙的公寓房间。
    落地窗前，苏熙身披一件烟灰色的针织长衫，像怕冷似的抱着肩膀，静静地看着楼下回望自己的苗苗。
    苗苗冲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想在这个书中世界达成任务目标，取得苗苗的帮助意义重大。
    因为苗苗跟着苏曼熙多年，迟星宇自然对她也是百分百的信任。就算迟星宇知道，如果他跟苏曼熙有矛盾，苗苗会站在苏曼熙这边，但出于多年的同事兼朋友，他一般不会把她往很坏的方向去设想，这样苗苗在公司做点什么事，就会容易得多。
    再加上苗苗在公司的老员工地位，私下开展一些跟钱有关的事情，也不会受到太多的阻碍，同事们都知道苗苗是苏曼熙最信任，也是离她最近的人，都愿意在工作上给她行个方便。
    在两人制定好计划，苗苗离开公寓之前，苏熙又最后强调了一遍：
    “迟星宇现在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出轨，所以，你在公司做这些事的时候，一定也要配合这种假象，千万不要让迟星宇起疑，否则，他一提防，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苗苗拍着胸脯保证她一定会小心行事，绝对不会让迟星宇发觉她们的计划。
    *
    第二天，苏曼熙来到公司，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认真说起来，网红博主的一天还真挺忙的。
    苏熙不仅要完成自己的视频录制任务，她同时还是鳗鱼网络的CEO，旗下签约十多名视频博主和网络红人，这些人的业务内容，也都是她要操心的事情。
    通常，上午来公司，苏熙会利用早上九点到九点半之间的时间，开一个简短的早会，公司每个部门的主管会简短地汇报一下工作，包括昨天的工作总结和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如果没什么问题，大家在九点半之前，就会回到各自的岗位开展一天的工作内容。
    这一天，是苏熙和迟星宇从泰国回来之后，第一次早会。
    苏熙站在会议桌的一头，几个部门主管，签约博主围绕着长长的会议桌，随意地站着，有些在摆弄着手机，有些在翻看着一些笔记。
    苏熙本就比其他人高一些，所以很轻易地看到，文瑾站在会议室的一个角落，小小的个子，低着头，非常不起眼。
    但如果仔细盯着她看，就会看到那漂亮的侧颜。
    文瑾的长相，是那种越看越好看的“耐看”长相，五官说不上很惊艳，但只要你看了她一眼，就勾着你忍不住再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成功地产生好感。
    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迟星宇也低着头，手上捧着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入神地盯着屏幕，一只手在键盘上点来点去。
    乍一看，这两人好像没什么交集，一个在看着笔记本，一个在玩手机。
    但时不时地，两人就都会放下手中的电子设备，不经意地抬起头，互相看对方一眼。
    这一切小动作，如果放在以前，神经大条又忙于工作的苏曼熙，肯定无法觉察；
    但现在，这对渣男小三的小动作，一切都收于苏熙的眼底，幼稚得就好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自以为很隐蔽地在做一些事情，其实早就被在台上的老师看得一清二楚。
    苏熙忍不住冷笑一声，但想到此刻还不能显得太过了解情况，所以只好迅速恢复表情管理，神色如常地开完了早会。
    早会结束之后，苗苗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姐，我刚才真是担心死了，你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对賎人看，我还以为你要忍不住上去手撕小三渣男呢……”
    苏熙略略惊愕：
    “我有那么明显吗？”
    苗苗恨不得用一整篇惊叹号：
    “明显！太明显了！姐，你都出道这么多年了，你的演技呢？！你别告诉我，你只在短视频里飚演技，生活中就是狗刨的演技吧？
    你别忘了昨天你亲口跟我说的计划，你说你要手刃渣男小三，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的啊！
    要是连表情都管理不住，非得露馅不可！”
    苏熙扶额：
    看样子，自己的亲妈天赋要觉醒了吗？
    作为作者，也看不下去女主被自己虐得太厉害了吗？
    总之，既然这个世界危机重重，每个人都不是良善角色，想要完成任务，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行。
    苗苗说得没错，要把自己在工作时的演技拿出来，一定要骗过渣男小三的眼睛，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他们“社会性死亡”，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让反派放松警惕的最好方法是什么？
    就是让他们感觉到自己身处巅峰时刻，春风得意呗。
    人一旦得意，就容易忘形。
    在他忘形的时候，再给他狠狠一击，才是最爽的。
    苏熙心意已定，先叫文瑾来她的办公室。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苏熙喊“请进”，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脑瓜，探头探脑地进来了。
    文瑾说着“曼熙姐你找我？”一边走到苏熙的办公桌前，在她对面坐下。
    苏熙刚穿越到这个书中世界，这是第一次仔细瞧着文瑾的脸。
    她跟书中形容的一模一样：
    巴掌大的小脸，吹弹可破的白皙皮肤，不那么惊艳却让人恋恋不忘的精致五官，她的脸上长得最成功的就是她的眼睛，是那种眼角微微下垂的小鹿眼，大而微微无神，却显露出一种别样的，惹人无限怜惜的神情。
    如果在现实世界，有人告诉苏熙：
    就是这个女孩，抢走了别人相识于微时，一路磕磕绊绊，相濡以沫，恋爱八年，才修成正果的丈夫，夺走了原配全部的财产，还把作为公众人物的原配扣上破鞋的帽子，一辈子都不能翻身……
    单凭外貌来看，苏熙肯定也无法相信。
    因为文瑾长得实在是太无辜了。
    根本不像那样恶毒的心机女。
    公平来说，如果要说原主苏曼熙是这种人，看上去倒还更可信。
    所以说，以貌取人往往是错误的。
    会出现偏差。
    就像当初苏曼熙高高兴兴地跟文瑾签约，把她纳入旗下，一手将她捧红，怕是也从来没想过，她请进公司的，是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041 全员恶人（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前几天在泰国，我和星宇考虑了一下你的事情。”
    苏熙故意着重咬了“我和星宇”这几个字眼，想看看文瑾是什么反应。
    毕竟这两人偷偷摸摸搞到一起已经很长时间了，想必感情也很深厚，原配这样刺激她，她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还真没有。
    文瑾脸色丝毫未变，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疑惑：
    “曼熙姐，考虑我的什么事情呀？”
    语调中带着天真的困惑，如果光听声音，不看脸，还以为是高中生。
    这也是文瑾的一个特长：
    她永远都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调，最容易让人引起好感。
    她的账号下，每次发布新的美妆视频，一堆人在弹幕里面刷“不看内容，光听声音就是享受”“已经循环，当做房间背景音”这样的文字，可见其声音语调的杀伤力。
    苏熙不说话，盯了她一会儿，笑笑说：
    “你加入鳗鱼传媒的新媒体矩阵以来，工作做得非常好，也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流量，在泰国的时候，星宇给我讲了很多，你加入我们公司之后，给我们公司增加的收入，还有带来的客户等等，你非常出色，值得拥有更好的推荐，所以，我决定把之前投在孟沁上的那些资源，都投到你和你的账号上，给你增加更多的曝光量。”
    文瑾的脸色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光彩：
    “真的吗！”
    但是又马上暗淡下来，不安地低声说道：
    “可是孟沁姐是前辈，这样真的好吗？”
    孟沁就是鳗鱼网络另外一名签约美妆博主，之前说的“长相美艳，粉丝众多，带货能力也很强”的那名博主就是她。
    一个公司的资源、人力还有钱都是有限的，投放到甲身上，那势必乙就得不到曝光。
    推广操作更是如此，自媒体矩阵每个月在推广方面花多少钱，那都是有数的，如果都花在文瑾身上，孟沁就得做冷板凳了，视频播放量全靠她自己。
    文瑾虽然欢喜自己得到了公司更多的支持，意味着她有机会赚到更多的钱，但全公司一共就两名美妆博主，孟沁很快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说到孟沁，这可不是个什么良善角色。
    孟沁的张扬跋扈，全部写在她的脸上。
    她在自己的微博上设立的是“女强人”人设，说话做事都很嚣张，口无遮拦，言语犀利，录制的化妆视频，也通常都是很浓的烟熏妆、夜店妆、哥特妆、小野猫妆，深得喜欢这种类型的粉丝们喜爱。
    这就是自媒体的好处之一：
    你只管做你自己，喜欢你的自然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你也不必在意，反正你怎么做都不能讨所有人喜欢，那为何不做自己，然后维护好固定的受众群体呢？
    孟沁深谙这个原则，出道短短不到一年，就因极强的个人风格笼络了三百多万粉丝，给鳗鱼传媒带来了巨大的收益，而且美妆博主算是时尚圈人士，为以后进军娱乐圈和时尚圈也打下了基础。
    所以论到在公司的地位以及个人能力，孟沁是无所畏惧的，即使是现在，她跟公司解约，出去单飞也并非不可能，但孟沁之所以忠心耿耿地跟着苏曼熙打拼，是为了报她的知遇之恩。
    孟沁一开始也跟苏曼熙一样，因为自己风格太强，而不讨喜，曾经被两家自媒体矩阵劝退和开除，直到遇到苏曼熙，才找到了自己的定位，苏曼熙从来不去干预她的人设打造，反而会去鼓励她，让她能做自己，这是孟沁入行以来遇到的第一个伯乐，对于亦师亦友的苏曼熙，孟沁已经打定了主意一直跟随她。
    因为孟沁在视频和直播里总是提到老板苏曼熙，苏曼熙偶尔也会入境和她一起录制视频，两人温馨有爱的互动，甚至还有很多粉丝磕起了她俩的CP……
    文瑾这样的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呢？
    正因为她很清楚苏曼熙和孟沁关系有多好，多疑的她，感觉这里好像有诈，但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毕竟，流量和资源的倾斜可是实打实的，做不了假。
    于是她期期艾艾地问：
    “曼熙姐，你这样看重我，我也一定会努力的，可是，孟沁姐那边，要是不高兴了怎么办？”
    文瑾双手揪着衣角，眼睛里还有盈盈的雾光，轻轻咬着唇，有一丝刘海掉落下来，荡在脸颊边，那模样颇是令人怜惜。
    苏熙心中闪过一丝烦躁和厌恶，但她压制了下来，温柔道：
    “没关系，她那边我来解释就好。毕竟你也知道，开公司又不是做慈善，手下的员工，谁能赚钱谁不能赚钱，我都看在眼里，孟沁那边最近都不怎么涨粉了，连着好几个月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广告主，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文瑾这么聪明，哪能听不懂话，于是连忙道：
    “曼熙姐，我听明白了，我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你对我的帮助和扶持。”
    苏熙站起身，走到办公室的玻璃窗旁边，伸手扭开了百叶窗的开关，对面办公室的景象一览无余。
    她对着文瑾伸出了手，握了握：
    “接下来两个月，我只看着你了，我可是把公司两个签约博主的资源全部用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
    文瑾用力地抿唇，点头，表忠心道：“嗯！我一定努力！”
    “去忙吧。”
    *
    对面办公室，苗苗正在跟孟沁沟通一些视频的细节，看到对面老板办公室的百叶窗打开了，遂对着低头看视频的孟沁努了努嘴：
    “喏，你看，老板最近跟文瑾，好像关系不一般啊。”
    孟沁抬头，恰好看见文瑾和苏熙亲密握手谈笑的样子。
    不屑地撇了撇嘴，发出一声呵声：
    “不一般就不一般呗，反正我和她走两个风格，吃两碗饭，我可挨不着她，她最好也莫挨老子，各走各的路。”
    苗苗拍了一下孟沁的肩膀：“怎么，听你这话，好像你对文瑾有意见？”
    孟沁翻了翻白眼，张了张唇，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文瑾从苏熙办公室里走出来，回到职员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想了想，站起身环顾一圈，冲着苗苗说：
    “苗苗姐，你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事跟你说。”
042 全员恶人（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苗苗答：“来了，你稍微等会儿，我有个问题要跟沁沁对一下，五分钟就好。”
    文瑾很温柔地点点头，又坐下来，专心致志地修着指甲。
    公司自动门发出开启的声音，迟星宇打扮得像韩剧里的小帅哥一样，走进办公室。
    还跟文瑾很客套生疏的打招呼：“文瑾，你今天状态不错啊。”
    文瑾抿唇笑了笑，算是回应。
    苏熙坐在这一头的办公室，看着这两人若无其事地调情，内心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还想笑。
    这两人还可以再假一点吗？
    迟星宇进了办公室之后，第一时间就来到了苏熙的办公室：
    “宝宝，昨天你回自己家住了，有没有想我？”
    说着就要上来抱苏熙。
    苏熙一阵恶寒：渣男这是要表演什么？在小三面前显示自己跟原配鸳鸯情深，然后让小三受到刺激吗？
    现在年轻人，都玩儿这么大的吗？
    苏熙可不想当胡椒粉，给渣男小三的感情当调味剂。
    于是伸出胳膊，孔武有力地挡住了对方的咸猪手：“办公场合，公共空间，迟先生还请自重。”
    迟星宇只当她是在调侃，嗤了一声，也没在意，走到自己的办公桌跟前，放下笔记本电脑开始办公。
    平心而论，迟星宇的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
    作为一个经纪人，他无疑是合格的，甚至可以说很优秀，把默默无闻的素人主播，打造成了现如今人气如日中天的当红视频博主，不能完全抹杀迟星宇的功劳。
    但却道人心易变，男人这种生物，为什么总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呢？
    苏熙心里一动，起身把门关好，百叶窗又合上，对着迟星宇郑重道：
    “星宇，我有件事要跟你说。我已经决定，把美妆领域这块的资源，全部给文瑾。”
    “哈？你说真的？为什么？”
    迟星宇显得很惊讶。
    这跟他前几天，在泰国酒店时，内心的猜测完全背道而驰……
    为了提防苏熙看他的手机，他在手机上安装了一个能够掌握手机应用程序启动和浏览的app，那天他明明看到，有人动过他的那部秘密手机，并且翻看了短信和微信的啊。
    除了苏曼熙还有谁？那次他们又没有带其他的工作人员。
    她既然已经撞破了他和文瑾，又怎么突然对文瑾这么好呢？
    难道是那个软件出错了？
    难道苏曼熙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女干情？
    苏熙继续若无其事地说道：
    “因为文瑾很优秀啊。你看，她刚加入我们公司没多长时间，就拿到了那么多广告，我还听说，她跟那些金主爸爸们关系也非常好，因为她性格温柔又开朗，很会哄人开心。
    不像孟沁，孟沁整天臭个脸，拽得二五八万的。
    之前我听苗苗说的，五月份，我们接了最近新火的美妆品牌劳拉·孟菲斯的粉底液推广，那边的CEO看了孟沁的推广视频之后，表示很喜欢这姑娘，问苗苗要去了电话，还说要包~养她，结果呢，孟沁跟对方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哎，不就是那CEO秃了点，年龄大了点嘛，孟沁至于这样吗。本来现在经济不景气，做生意难，她可倒好，直接把这么好的资源给得罪了。
    我们可都是要靠金主爸爸打钱吃饭的啊。谁开公司又不是做慈善。你说是不是啊，星宇。”
    迟星宇连忙点头：“是，是，宝宝你说得对。”
    然后忽然回过劲来：“那你说的，文瑾跟那些合作过的金主关系好，是怎么个好法？”
    既然刚才说到了保养问题，他肯定会很在意。
    苏熙却止住了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迟星宇这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索性低下头。
    苏熙道：“怎么，我看你倒是很关心文瑾小妹妹的社交状况啊。”
    “也没有啦，这不是你提到的吗，我只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苏熙悠悠地站起身，在地上走了两步，走到最大的落地玻璃窗前，背对着迟星宇：
    “既然你问了，我如果知道，也没有藏着掖着的道理，毕竟她又不是我什么人，她只是我手下一个赚钱的工具而已。”
    苏熙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得非常伤人，如果是她说的是孟沁，并且孟沁在现场的话，她肯定会伤心得发疯，孟沁可是把苏曼熙当做最好的朋友和老师来看待的。
    但文瑾并非如此。
    文瑾虽然也是苏熙发现并培养的，但她却完全不知道感恩，反而一步步夺走了苏曼熙的一切，最后把她打入了无法翻身的深渊。
    果然，迟星宇听得有点不自在了：
    “宝宝，怎么能这么讲呢，这话可不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啊，她们会伤心的。”
    苏熙背对他继续回道：
    “呵，不过一个小博主而已，网络上，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比她会赚钱的多了去了，她又有什么不可替代的？”
    “话……话也不能那么说吧。总之，宝宝，你还是不要当着公司同事的面这样说，不好。”
    苏熙轻松地转过身，灿烂一笑：
    “好啊，我听你的。不会当着他们这样说的。你不是想知道文瑾是怎么跟我们的广告主搞关系的吗？”
    迟星宇低下头，嗫嚅：“也不是一定要知道……”
    “来吧，来我电脑这边，我可以告诉你。你我已经是登记了的夫妻，互相之间怎么能有秘密呢？我不想对你存着什么秘密，我所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苏熙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快速敲击了几下键盘，打开一个文件夹。
    然后把屏幕转向迟星宇的方向：
    “喏，这就是我们的大红人文瑾，跟几位金主爸爸搞关系的方法。”
    迟星宇站起身，犹犹豫豫地凑上去，来到电脑跟前。
    苏熙等他靠近，足够可以看清电脑屏幕了，按下了空格键。
    这是一个视频合集，一开始颜色很暗，几秒钟后，画面亮了起来。
    看上去像一个酒店房间，有三个人影。两男，一女。
    视频前几秒都是静音。
    迟星宇有点疑惑，抬头看着苏熙。
    苏熙笑着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着看。
    突然，奇怪的声音开始在办公室里回响着……
043 全员恶人（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从音响中传出，苏熙很好心地调大音量。
    吓的迟星宇一跃上前，猛地扣上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你干什么！”
    很紧张地环顾四周，最主要是看往对面办公室，文瑾的座位方向。
    毕竟两个办公室隔着两道玻璃墙，还有一条走廊，还都关着门，这里的声音不太可能传到对面。
    就算传到对面，苏熙也觉得没什么不妥，丢的又不是她的脸。
    苏熙收起电脑，神情泰然自若：“你不是想知道她怎么搞关系吗？这就是她搞关系的方法。虽然有点不上台面，但好在人家能给公司赚来钱啊。”
    迟星宇面红耳赤，张了张唇，憋了半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心里会是怎样的想法呢？
    苏熙恶趣味地想着，接着说道：
    “这就是我在文瑾和孟沁之间，选择文瑾的原因。她是个识时务的人，赚钱不择手段，很符合我的风格。所以我把所有的资源都倾向给她，有道理吧？”
    苏熙用询问的表情看着迟星宇，一脸等着他肯定的样子。
    迟星宇含糊嘀咕道“嗯，嗯，有道理”，苏熙笑道：“表情别那么僵硬，弄的好像看见什么伤风败俗的脏东西一样。跟金主爸爸进行深入交流，这只是私德问题，对不对啊？”
    迟星宇僵硬地点点头，不情不愿。
    苏熙接着补刀：
    “再说了，看到文瑾为事业献身，你在那哭丧个脸干什么，她又不是你什么人，你那么紧张干吗呀？还是说，你很在乎她，不希望看到她这幅样子？”
    迟星宇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跟她又没有什么交情，我只是……只是有点震惊，震惊，没想到，仅此而已。”
    苏熙漫漫笑了：“那就好，看你这么紧张，我还以为你真的跟她有什么呢。如果你们两个真的有事，我还在这放弃孟沁，扶持她一人，岂不是显得是个大傻瓜？”
    迟星宇这时已经完全镇定下来，又发挥了渣男本色，流利地说道：“怎么可能，宝宝，我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哪是随便一个什么人来就能拆散的，这么多年，我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我是这个世界的爸爸，你说我该有多了解你？
    不过，刚才为了迷惑迟星宇，而违心说出的那些关于艺人私德的问题，着实让苏熙又结结实实的恶心了一把。
    说一些跟自己的真实观念完全不符的话，这可真是一门工夫啊，一定要忍耐着极度的反感，才能自然流畅地说出来。
    那些整天虚与委蛇的人，是怎么办到的？佩服佩服。
    对那些私德败坏的公众人物，苏熙的真实态度有且只有一个字，那就是：
    滚！
    什么出轨渣男拆散别人家庭的小三统统都给老子爬！
    公众人物掌握着巨量的社会资源，一定程度上可以左右人们的注意力，如果他们道德败坏，做出各种令人不齿甚至犯罪的事情，会极大地破坏社会的价值体系！
    许多人，站在粉丝的立场上说什么“看作品，私德不重要”，如果真的不重要，那么那些在私德方面翻车的公众人物，还能被打的没有翻身之地吗？
    粉丝脑袋不清楚，人家资本方可是用脚投票的。明星那么多，排着队等着出名呢，哪个老板会傻到用一个道德败坏的明星，是嫌自己的生意做得太好了吗？
    公众人物私德败坏，被曝光之后，落得失去所有资源，人人喊打的下场——这正是社会进步的体现，代表着，人们开始重视道德建设。
    那要是搁古代，别说私德了，有钱有势的人强抢民女，普通人都没地方说理去。
    每次苏熙看到网络上，那些给私德败坏的明星洗白的人，都默默祝愿他们回到原始社会。
    用那不到二两的肌肉，去跟野兽搏斗抢食吧，你不是认同弱肉强食，道德不重要吗？嗯，那种社会更适合你。
    *
    上午抓紧处理完当日所有的办公事务，苏熙离开了公司。
    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走到公司门外，苏熙拿出手机，打开“照片”应用，找到了那张名片。
    【保险经纪人张问鼎】
    苏熙拨通了对方的电话，谎称自己是要咨询一些保险方面的事情，对方很爽快地答应见面。
    送上门的生意，基本上都不会被拒绝。
    况且对于高级的保险经纪张问鼎来说，他的名片不是随便发的，所以，知道他个人电话的人，基本上非富即贵，肯定是不容错过的生意和人脉。
    *
    戴好墨镜口罩全套装备，苏熙来到约定的咖啡店。
    张问鼎已经在包厢里里等待，当他看到苏熙的第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苏熙确认四周没有狗仔跟着，于是摘下了墨镜和口罩，灿然一笑。
    张问鼎虽然是保险经纪人，但也不是完全不了解娱乐圈。
    知名度这么高的脸，他还是认得的。
    “您是……苏曼熙小姐？”
    苏熙把墨镜口罩放好，徐徐落座：“正是在下。”
    张问鼎仍然带着疑惑的语调：
    “据我所知，苏曼熙小姐的保险业务已经委托了其他公司，您这次找我……”
    “自然是有比保险更重要的事。”
    苏熙从包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正是她在泰国时从迟星宇行李中翻出来的。
    放在桌子上，推到了张问鼎跟前：
    “这个名片，是我从我男朋友行李箱里翻出来的。很显然，他不希望我知道你们私下有接触。”
    名片静静地躺在桌面上，苏熙清澈的眼睛，盯着张问鼎的那张胖胖的圆脸，看着他的反应。
    张问鼎推了一下眼睛，轻咳一声。
    这是普通人紧张时候的表现。
    他在斟酌接下来应该说什么。
    “嗯，啊，这个嘛，迟先生的确跟我联系过，但，但并没有别的意思，他是想、是想给贵公司的员工，咨询一下员工商业保险的事情……”
    张问鼎吭哧半天，临场发挥出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苏熙轻轻地笑，笑声落在对面男人的耳朵里，却异常清冷，散发着不妙的气息。
    女人的食指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吐出四个字。
    “错误答案。”
044 全员恶人（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第一次机会被你浪费了，还有两次机会。”
    苏熙轻敲着桌面，表情温柔。
    张问鼎心一横：
    “迟先生在我这里，真的只是咨询了一些员工福利方面的事情，其他的我不知道。”
    苏熙点点头：“很好，第二次机会也浪费了。”
    接着，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视频通话，将平板的屏幕朝向张问鼎。
    电话发出几声嘟嘟之后，另一头接起了电话，是苗苗的声音：
    “曼熙姐？”
    苏熙并没有将平板转过来，而是依然把摄像头对着张问鼎，提高声音说道：
    “苗苗，你在师大附小了吗？”
    苗苗所在的位置的确是C城师大附小，正值下午四点半，很多家长都来接孩子放学，附近人声鼎沸，环境嘈杂。苗苗大声回道：
    “姐，我在呢，就在门口呢！”
    张问鼎立马变了脸色：
    他唯一的女儿，就在师大附小上学！
    苏熙保持着温柔的笑容，继续问道：“东西都带上了吗？”
    “带上了，你看！”
    苗苗在另一头，把视频摄像头转向，对准了一辆外侧镶嵌屏幕的广告宣传车。
    现在那辆车的屏幕处于活动状态，正在播放一些薯片可乐等等广告内容。
    “曼熙姐，就等你通知了！你说可以了，我这边马上就能播放！”
    苏熙越发笑得人畜无害：
    “当然是你上次去天澜盛宴时的英姿雄风啊！”
    男人瞬间额头暴汗：
    “天，天澜盛宴……你是怎么知道的！不，那明明是个秘密派对，你，你是怎么……不可能，不可能！”
    苏熙收起笑容，冰冷道：
    “没有什么不可能。你不仅去过天澜盛宴，还在派对上赌输了六百多万，带了一身脏病回来，发现之后，你撒谎说要去外地长期出差，其实，那段时间你一直窝在酒店里，每天往返男科医院看病，算日子，现在，应该好差不多了。你老婆还不知道吧？”
    张问鼎痛苦地低下头，胡乱用手抓着头发，狠狠地揪着，大脑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喃喃地低声说“不可能，不可能……”
    苏熙舒展身体，往靠背上倚了倚，用很舒服的姿势欣赏张问鼎的窘态。
    其实苏熙在迟星宇的行李里翻到张问鼎的名片时，心里还是着实小小惊讶了一下。
    她记得张问鼎这个角色，原本在书中，他并不是特别重要的角色，只是一个用完就丢的工具人。
    当然，为了迎合本书的主题，张问鼎这个角色自然也是劣迹斑斑，跟迟星宇是一丘之貉。
    苏熙提到的【天澜盛宴】，就是他和迟星宇第一次搭上线的地方。
    听名字就知道，这种叫XX盛宴的，都打着什么商品展会旗号的那种派对。
    寒暄中，迟星宇得知张问鼎是保险经纪人，就跟他咨询了一些有关人身保险的问题。
    一开始他问的也不是很直白，就是很隐晦地表达了“如果我女朋友死了，我能不能从保险方面得到好处”这种意思。
    没想到张问鼎却很爽快，直接说：
    “您大可不必遮遮掩掩，这种事情我经手过好几个，您如果希望自己是保险受益人，就必须跟女朋友结婚。这样再去购买人身保险，您可以最大限度的获得理赔，作为丈夫，您是第一受益者。”
    迟星宇一看，这不是打着瞌睡来枕头，遇到行家了么，于是两人密谋许久，终于琢磨出一个貌似合理的计划。
    首先迟星宇要尽快和苏曼熙办理结婚登记，成为法律层面上的夫妻；
    接下来迟星宇会秘密购买一些人身保险，把受益人都填成自己；
    最后，再想办法制造苏曼熙意外死亡的事故，这样，他就可以获得巨额的赔偿了。
    苏熙在酒店房间里找到张问鼎名片时，没有费多少工夫，就推理出了后续的剧情。
    虽然这段剧情并非出自她手，但是很容易会得出这个结论：
    张问鼎在这个崩坏的书中世界，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工具人，而是推动苏曼熙最终悲剧结局的重要推手之一。
    之前在泰国那段时间，想必就是迟星宇想方设法地想把苏熙推到泳池里，假装是她失足落水，以此骗得巨额保险。
    没想到，书中世界的情节，比苏熙自己写的还要险恶。
    在原来的剧情中，苏曼熙的确很悲惨，失去了一切的名誉和金钱，被最亲近的人捅刀背叛，已经够惨了；
    而在真实的书中世界，迟星宇不仅想让她社会性死亡，甚至还想要了她的命，让她春蚕到死丝方尽，燃烧得连骨渣都不剩，是要吃光抹净的节奏啊。
    这边张问鼎已经被苏熙吓得哆哆嗦嗦，话都说不连贯了：
    “求求你，不要播放我那些事情，我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不能让她以后都没办法做人……”
    苏熙冷笑：
    “你当初在外面潇洒快活的时候，可没想到你唯一的女儿，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大人大量，您看，我们无冤无仇，您是高高在上的大明星，何必把我这小角色放在眼里呢……”
    “可千万别这么说，张先生，您对我的作用可大着呢。要不是您在中间教了迟星宇那些好办法，就凭他，能想出这些计划吗？”
    “苏小姐，不，苏大奶奶，过去的一切都是我做错了，我不该跟迟先生狼狈为奸，我现在，还能做些什么让您消消气？求您了，千万不要让我女儿难堪……她还小，她的人生还长……呜呜……”
    苏熙从靠背上直起身子，一只手肘支撑在桌面上，看着眼前男人涕泗横流的凄惨样子，慵懒地笑着：
    “嗯，第三次，你总算回答正确了。”
    男人抬起红肿的双眼，连忙问道：
    “苏大奶奶，您说，我能做点什么让您老消气？”
    苏熙恢复了明媚的表情：
    “补救的办法，当然有，就看你做不做得到了。”
    男人一迭声地应允：
    “做得到，做得到！”
    苏熙奇道：“我还没说是什么事呢。”
    张问鼎一脸的坚毅：
    “不论是什么事，张某一定赴汤蹈火！”
045 全员恶人（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从张问鼎处套来不少关于保险的信息，以及迟星宇下一步的计划，然后又安排他做了一些准备工作之后，苏熙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咖啡店。
    这只是一小步而已。
    根据今天在公司对迟星宇的试探反应，苏熙判定，迟星宇现在应该是处于摇摆之间：
    他不确定苏熙是否真的发现了他脚踏两条船，所以他也在各种试探。
    目前，主动权还是掌握在苏熙这一边的。
    其实只要她想，就凭她现在手里掌握的证据，跟渣男一刀两断并不难，保护好自己的财产也不难，但这样，就达不到惩治渣男小三的目的了。
    一定要让他们痛彻心扉才行。
    *
    另一边，文瑾和孟沁两人已经掐起来了。
    因为两人的性格原因，文瑾这样的女孩显然在公司里更有人缘。
    还没一上午的时间，“老板把宣传资源都倾斜给文瑾”这件事，就在公司传开了。
    因为其他的签约主播都不是美妆领域的，所以在一旁乐得吃瓜，更有跟文瑾关系好的，幸灾乐祸：
    “谁叫孟沁整天一副司马脸，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大牌呢。”
    “要我说啊，我们都得好好吃下这个前车之鉴，要努力讨好我们的粉丝，谁上网会喜欢看那一副丧气的脸啊，我们就要阳光正能量！”
    “文瑾多漂亮啊，又温柔又可爱，如果公司一定要做个选择，如果是我我肯定选文瑾。”
    “就是，孟沁那样的，真的还不如不签，也不知道当初咱们老板看上她什么了……”
    几个浓妆艳抹的主播在小群里窃窃私语，肆无忌惮地说着孟沁的坏话。
    孟沁自然也从自己的渠道听说了这个消息，她也不含糊，站起来，直接走到苗苗的办公室，开门见山：
    “苗苗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公司真的要把原来分配给我的资源都撤走吗？”
    苗苗站起身，想要关上办公室的门，孟沁长腿一迈，挡在门口，冷冷道：
    “不，开着门，就这样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我想知道曼熙姐真正的想法。”
    苗苗叹了一口气：“是真的。”
    孟沁的眼中闪过一丝悲愤和委屈，但随即又换上了她素日的冷漠神色：
    “为什么？我要一个理由。”
    苗苗为难道：“这是曼熙姐的决定，我也……”
    “那曼熙姐现在在哪？我想见她。”
    “她下午有事，出去见个客户，下班之前应该不会回公司了。”
    孟沁什么话都没有说，阴沉着脸，转身离开苗苗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孟沁慢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对于老板的这个决定，她当然有生气的理由，而且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更让人火大了。
    但是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坚持：
    “曼熙姐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的，你要相信她。她可是你的伯乐，如果她一开始就不喜欢你，也根本不会签你啊。”
    孟沁拿出手机，想直接给苏熙打电话问个明白，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继续慢慢地收拾东西。
    一抹娇小单薄的身影飘然来到她跟前。
    “沁沁，记得晚上我们还有一场直播哦。这次是我们两个连线，还请多多关照了。”
    娇柔清雅的声音，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
    孟沁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
    “沁沁。”
    娇柔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指名道姓了，非让她回应不可。
    孟沁不耐烦地抬头：“有事？”
    文瑾眉头微微蹙起，眉间竖起一抹可爱的皱纹，半咬着唇瓣，做出受伤的表情：“沁沁，你这么凶干什么嘛。”
    孟沁冷淡：“我在忙。”
    “你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曼熙姐的决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孟沁明知道她在故意惹怒自己，本不想上她的勾，但无奈她正心浮气躁，也根本不是憋着忍着的性格，愤怒之下直接爆了粗口：
    “司马白莲花给我滚远点！你TM不就是拿了点好处然后来我这里炫耀吗？以为谁看不出来啊？！”
    文瑾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冷笑，那是看着敌人成功上钩气急败坏时的得逞笑容。
    然后马上恢复了受伤的表情：
    “沁沁，你别生气了，如果你因为这个难过，那我也宁可不要公司对我的流量倾斜……”
    “你TM闭嘴吧你。”
    孟沁懒得再理她，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另外一个主播李香玉凑上来，替文瑾打抱不平：
    “孟沁，你也太没素质了吧，你以为你是谁啊，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主播，你以为你比我们文瑾高多少吗？你不过就是比我们签约早一点，但你的业绩也没见得有多好啊，你这人就是看不得别人比你强。”
    其他的主播也在旁边站队，七嘴八舌：
    “是啊，你也该改改你那风格了，现在的粉丝多难取悦啊，你还在那边一个不甩两个不忿的，摆那个脸给谁看啊，人家粉丝又不欠你的。”
    “文瑾做错什么了？她错就错在她做的太好，给公司赚了太多的钱，挡了你的路而已吧。”
    “在文瑾来公司之前，我们公司美妆领域一直都是弱项，文瑾来了之后，也带动了我们其他主播的流量，这一切都是你孟沁没办法比的。”
    女人多的地方本来是非就多，更不要说这种有八卦、还有利益冲突的地方。
    现在几乎全公司都知道了孟沁要做冷板凳，而文瑾成了老板苏曼熙的新宠，接下来会花重金打造的下一个流量网红，大家在羡慕之余，都开始纷纷站队，想要沾一点新宠的光，以期以后也能分自己一点好处。
    至少，跟大佬站队总归是没坏处的，总比跟孟沁这样被打入冷宫的要强得多吧。
    “一个个都闲得厉害是吧？你们下一个视频都录好了吗？晚上要上直播的化妆了吗？对接厂家的把清单都列好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苗苗已经站在办公室的门边，冷冷地旁观着屋内的场景：
    “我看看谁还在磨洋工。谁很闲？告诉我，公司可不养闲人。”
    被围攻的孟沁默默地看了苗苗一眼，低下了头。
046 全员恶人（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下午五点，孟沁提前吃完一顿简单的晚餐，拿起随身物品，准备前往录制直播的地点。
    “孟沁。”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女声，孟沁回头。
    原来是苗苗。
    “一起走。我陪你。”
    孟沁回过头，脚步没有慢下来：“苗苗姐，上午我跟你态度不好，我道歉。我没有理由跟你发脾气，这些东西又不是你能决定的。”
    苗苗笑道：“我的确不能决定。但是，作为曼熙姐时间最长的助理，她做每一个决策的时候，我都在。”
    孟沁不由得停了下来：“苗苗姐，你的意思是，你知道老板为什么做这个决定？”
    苗苗笑着点头：“现在，你愿意听我解释了吗？”
    两个女孩站在大楼外面，讨论了十几分钟。
    之后，孟沁对着苗苗点点头，转身独自离去。
    楼上，一双美丽而带着妖气的眼睛，站在落地窗前，阴沉地盯着那两个女孩的身影。
    *
    经过大半个月，针对文瑾的美妆视频账号“文小瑾的美丽日记”的密集推广和包装，本来不温不火的账号，一下子跃为全站top5，近期发布的每个视频，点击量都超过了千万级别。
    文瑾陆续接到了更多的产品合作，而且一个比一个大牌。
    而苏熙作为矩阵的幕后老板，自然也是赚得盆满钵满。
    虽然这几个月来，文瑾的人气一飞冲天，已经不亚于很多流量小花，但处于风暴中心的文瑾本人，却没怎么高兴起来。
    这一天刚刚录制完最新一期的视频，文瑾口罩墨镜全副武装，来到位于市中心的一家情人酒店。
    轻车熟路地跟前台拿了房卡，刷卡进入电梯，来到了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1908号房间。
    这家酒店叫做“爱巢”，1908号房间是以文瑾的名义租下的，但租金，其实一直是迟星宇在暗中按时支付。
    说白了，这是迟星宇和文瑾两个人的“爱巢”。
    一进房间，一双手臂猛地将她拉了过来，文瑾毫无防备地惊呼一声：“啊！”
    有点生气地说道：“别闹了！你弄疼我了！”
    迟星宇松了手，委屈道：“怎么了，小宝贝，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这样吗？”
    说着又慢慢单手探入文瑾的衣服，文瑾烦躁地甩开：“别烦我。”
    原本对这次偷会充满期待的迟星宇被扫了面子，也有点冒火：
    “你干嘛！一进来就烦烦气气的，我惹你了？”
    文瑾很用力地把包包扔在床上，气呼呼地对着男人说道：
    “我越想越觉得委屈，我最近都这么红了，可是分到我手里的钱，却那么少！我不甘心！”
    迟星宇听了，表情放松下来，走上前，摸着文瑾的头发，安抚道：
    “嗨，我还以为你生气什么呢，原来是这件事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啊，当初签这个流量协议的时候，你不是也知道吗？”
    文瑾继续气呼呼：
    “当初是当初，当初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苏曼熙既然要重点扶持我，一方面我能增加曝光量，一方面还能挤走孟沁那个女表子，我觉得挺划算的。
    可是！没想到，算来算去，我还是没算过苏曼熙！
    那个协议，明明就是她吃肉，我喝汤嘛！不，相比我的付出，还有我带来的收益，我连汤都没喝上，我只是在喝水而已！”
    这个协议，是苏熙和苗苗摊牌的那天夜里，连夜赶制出来的协议。
    协议规定：
    公司想要重点扶持文瑾的账号，直接雪藏孟沁，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文瑾身上。
    但文瑾需要接受的是关于“分成”的重新安排。
    在鳗鱼传媒，所有的签约主播，在各自平台的收益跟公司都是五五分成，跟第三方厂家的代言费和广告费则是三七分成，主播三，公司七。
    如果博主变得更红，红到可以去参加真人秀或者进军娱乐圈，那么鳗鱼传媒就会充当她的经纪人角色，全权代理艺人的一切对外活动。
    苏熙在协议里提出的条件是：
    把原本用于孟沁的运营费用都用到文瑾的账号上，条件是文瑾的广告流量跟公司是四六分成，文瑾四，公司六；
    第三方厂商的广告费是一九分成，文瑾一，公司九。
    说白了，双方都是在赌。
    孟沁虽然不算太红，但是她的粉丝绝大部分都是铁粉，都是把孟沁当做一种信仰来粉的，而且年龄段也非常好，是购买力相当强的25岁~35岁这个区间的女性群体，绝对是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吸金能力也很强；
    而文瑾虽然人设讨喜，但粉丝的粘性不强，粉丝们大多只是吃一下她的颜值，而且年龄层偏低，大多数都还没有进入职场，所以，要比较文瑾真正的带货能力，还真不一定就比孟沁厉害。
    苏熙的这个操作，等于是完全放弃了一块绝对能赚钱的业务，转而把所有的资源，全部放在一个有可能赚更多钱，但也有可能血本无归的业务上。
    但生意场上，不存在绝对赚钱，也不存在绝对亏钱，任何事情都有一个成功和失败的概率，这时候就要看老板的魄力和眼光了。
    在办公室里签协议的时候，迟星宇和苗苗都在。
    苏熙把协议放在文瑾跟前，淡淡地说道：
    “这是一场赌局，我们都是其中的玩家。至于能不能赢，那就看你本人有多努力，看市场是否认可你了。”
    文瑾偷偷看了一眼迟星宇，男人难以察觉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签了。反正我不吃亏。
    文瑾当初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签下了这一纸协议。
    可是到现在，她的人气变得如日中天，当初的协议，却越看越像卖身契！
    这几个月来，文瑾至少给公司带来了几千万的利润，可是，按照最新的协议，到自己手里的，不过十分之一而已。
    大头都让苏熙赚去了……
    而且，听公司里其他主播传的小道消息说，最近因为公司效益特别好，苏熙甚至又注册了一家公司，成为两个公司的老板了！
    每次累死累活地录制完视频之后，文瑾就开始郁闷：
    这付出和收获，也太不成正比了吧？！
047 全员恶人（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迟星宇柔声安慰道：
    “钱这东西嘛，只要你出了名，早晚不都会有的吗？你现在这么红，那两个钱算什么，你现在比苏曼熙都红了你知不知道？来日方长啊……”
    迟星宇这次来爱巢酒店是从公司偷偷跑出来的，本来这一天并不是他们常规的约会日，迟星宇是看到文瑾给他发了一张非常暧昧的照片，还说特别想他，迟星宇一看，感到情难自已，于是抛下工作，想来酒店释放一下。
    来了才知道，原来文瑾是有目的的，迟星宇并不想帮她解决问题，只好努力安抚，毕竟来一趟不能白来啊。
    没想到无论怎么安抚，文瑾仍然不肯停止抱怨，还逼迫迟星宇给个态度：
    “老公，你看我多可怜，没名没分跟着你就算了，每次约会跟做贼似的也就算了，现在我这么拼命工作，却都在为苏曼熙那个女人赚钱，那我不成给她打工了吗！我不要！”
    迟星宇一边上下其手，一边哄道：“宝宝别急，等到我们把曼熙的钱都弄到手，那可是很大一笔钱呢，你忘了我投的保险了吗？以后啊，她的钱就都是我们的了，老公都给你花，现在你赚的钱，将来都是你的，现在，给老公，好吗……”
    文瑾看迟星宇一副流氓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拍掉他不安分的手，怒吼道：
    “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都是我们两个女人在赚钱，你在中间又做什么了！现在苏曼熙赚钱你吃她的，以后等她死了你是不是又让我赚钱然后吃我的？”
    迟星宇一听不干了：
    “文瑾，你这么说话就没意思了啊，要不是我在中间给你牵线搭桥，你能有今天？你忘了你是怎么在那个宴会上‘偶遇’苏曼熙的了？如果不是我力主要求增加一个美妆博主，你以为就凭你，有机会进入我们公司吗？你刚出道的时候才几百个粉丝，是谁一步步把你打造成顶流博主的？是你自己吗？我告诉你文瑾，你别把自己看的太高了，你能有今天，那都是拿钱砸出来的！”
    文瑾被吓住了，一时死死地盯着迟星宇因为生气而扭曲的脸，内心觉得非常可怕，脸上露出恐惧的神情。
    而这表情落在迟星宇眼里，却激发了他别样的情愫。
    他再也不管任何，不顾文瑾的反抗撕咬，直接大力撕碎了她的衣服，粗暴而毫无怜悯！
    布料的嗤嗤撕裂破碎声，女人痛苦的呜咽，床垫吱呀作响，充斥了整个粉红色的房间……
    *
    三个月后。
    随着鳗鱼传媒疯狂无底线的砸钱营销，文瑾的人气已经到了无与伦比的高度，因其极具亲和力的外貌，成为近期最红的网络博主，代言和广告都接到手软。
    文瑾的身份也发生了质的改变，原本她只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美妆博主，工作重心就是试用各种美妆产品，录制化妆视频，给粉丝介绍产品，再教粉丝化妆等等，而现在，她已经成功出圈，打入更大的娱乐圈，最近已经有不少真人秀节目联系到了文瑾的经纪人，洽谈上节目的合作意向。
    苏熙自然是鼓励她去参加：
    “文瑾，去吧，现在就是你将人气变现的最好时刻，我看这个叫《漂亮的她》这个真人秀就不错啊，还蛮符合你的定位的。”
    《漂亮的她》是一部最近新开的真人秀综艺节目，主题是“明星帮助普通女生变得更漂亮”，如何变漂亮？主要是通过化妆、穿搭、改变造型、提升气质等方法。
    这个节目刚开播五期，目前常驻嘉宾有五名，其中有三名十八线女艺人，还有一名男造型师，一名男服装设计师。
    节目的导演一直不太满意这样的阵容，觉得这些常驻嘉宾里，没有一个是化妆方面的专业人士，导致前几期录的节目，效果都是不是特别好。
    除了那个叫李俊岚的服装设计师，因为其一米八五的身材和流量小生般的颜值，在节目开播初期吸引了一波颜值粉之外，这个综艺拍了五集之后就很难激起波澜。
    导演只是怀着试试的心态，联系了鳗鱼传媒的运营人员，指名希望文瑾能够赏光加入他们的节目。
    本来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没想到，运气要是眷顾你，那是挡也挡不住。
    联系鳗鱼传媒的第二天，上午，导演就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助理兴奋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导演，文瑾传媒的鳗鱼，答应来录制节目了！而且是常驻嘉宾哦！”
    导演：……
    这只是其中一个好消息。
    到了下午，导演又接到了一个电话，这次，是苏熙打来的。
    苏熙做了自我介绍，导演忙不迭地寒暄问好，苏熙在电话那头提议，有要事相商，于是两人约在一个公园见面。
    两人见面后，导演先是内心惊叹于苏熙在现实中，气质是如此的出众。
    苏熙的悬疑主题短视频，这导演也看过不少了，而且是出于学习的心态去看的，现在见到了真人，越发觉得苏熙真是颜值、气质和才华多重在线。
    “导演，我知道您的时间也很宝贵，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投资你们节目，现在还来得及吗？”
    苏熙微笑着，向导演投放了第二个幸运弹。
    导演的脑海一时短路，无法正确的处理信息：
    什么？鳗鱼传媒，不仅答应上我们的这个扑街小综艺，甚至还想追加投资？
    要知道，艺人带资进组的情况肯定是有，但那是在艺人资历不够的前提下做出的无奈之举，要是艺人本身够大牌，人家并不需要带资啊。
    退一万步说，如果《漂亮的她》是个什么大热综艺，那么鳗鱼传媒追加投资也算有情可原，可现在收视率也不高，口碑也没做起来，有什么投资价值呢？
    这一天发生的不合逻辑的事情太多了，导演一时觉得很惶恐。
    因为太惶恐，以至于不安，导演光亮的地中海，竟然渗出细密的汗珠。
    所以嗫嚅了半天，千言万语在喉头滚了又滚，最后憋出三个字：
    “为什么？”
048 全员恶人（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温和地笑了笑：
    “导演，很多事情，没有原因。就算有，也很难说出口。你就当是一个傻女人有钱没处花了吧。我相信，过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投资是为了什么了。到那时候，不必我解释，你也能明白。ok？”
    导演还没有傻到，对方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依不饶的追根问底。
    导演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很多不合常理的事情。
    越是竞争激烈、资本充沛的地方，有时候，就越不按常规出牌。
    大佬总是会做一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一开始或许并不被人理解。
    而过一段时日，背后的原因，自见分晓。
    导演听了苏熙这番话，立刻会意，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回头我就让我们这边财务和运营和您那边对接。”
    苏熙含笑叮嘱：
    “还有一件事。导演，我希望你我都不记得我们有这次会面，而且，鳗鱼投资节目，这件事请尽量保密。我知道，让这件事完全变成暗箱，对你来说不太可能，所以我说了，尽量。”
    导演越发觉得自己使命重大，连忙点头：
    “既然苏总这么说了，也这么体谅，我这边也一定努力满足苏总的要求。至少，我不会让人察觉这是您的意思。”
    苏熙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浅浅一笑，拿起手包，戴好帽子和墨镜，离开了长椅。
    导演看着一身黑裙黑帽的女人，摇曳生姿的背影，心中荡漾，然后马上摇摇头，立刻开始着手资金方面的配置工作。
    *
    鳗鱼传媒的资金注入了《漂亮的她》节目的运营制作，资金一旦充沛起来，开展工作就变得越来越顺利。
    再加上有文瑾这个当红美妆主播的加入，文瑾在微博上巨量的粉丝为了一睹爱豆在真人秀里的风采，为这个节目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点击量。
    原本这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小综艺节目，视频播放平台只是当一个常规的项目来管理，没想到，文瑾参加节目的第一集，视频播放平台就遭到了访问踩踏，一时间网络拥堵，其他节目的正常观看都受到了影响。
    视频播放平台不得不临时为《漂亮的她》增设了专门的服务器和访问通道！
    有了苏熙提供的资金，真人秀的运营们也卖力地去找水军写文章，找综艺博主来推广……
    有钱，一切都好说。
    毕竟谁不想恰饭呢！
    导演趁势又拉来了更多的广告商赞助，节目从入不敷出，到开始盈利，从口碑收视双扑街，到一跃而成全国最火综艺，仅仅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文瑾又大火了一把。
    她已经不仅仅是一名普通的网络美妆博主，而是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明星了。
    *
    这一天，在爱巢酒店1809房间。
    刚刚运动过后的文瑾和迟星宇，两人正拥抱着说话。
    文瑾看着被漆成浪漫粉红色的天花板，一边喃喃地说道：
    “老公，我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啊。”
    迟星宇又困又累，但怕文瑾闹脾气，只能强撑着回答：
    “什么不真实啊，挺真实的。”
    “仅仅是两年前，我只是一个在展会给参展商展示商品的橱窗模特，没什么尊严，就像一个道具。很累，一天只能赚几百块钱。而现在，我却已经家喻户晓，C城，甚至全国，没有人不知道我文瑾的名字。”
    迟星宇含糊回应：
    “这不是挺好的么。”
    “我也没说不好。可是，我就是觉得，我不配拥有这一切，因为我本身，只是个普通的女人，长得就是一般好看，我何德何能享受这一切呢？
    没接触娱乐圈的时候我不知道，但见到那些真正的明星之后，我才知道，我跟她们的差距，比狗跟人的差距还大。”
    迟星宇虽然困倦，但却被这句话给逗笑了：
    “什么啊，宝宝，你也太贬低自己了。你很漂亮。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文瑾慢慢转过头，表情极度认真：
    “那苏曼熙呢？你觉得她漂亮吗？”
    迟星宇心里叫了一声苦：又来了，又来了。
    作为一个脚踩两条船的男人，他只想享受快乐，不想面对这些深奥的感情问题。
    他只知道，他现在还不能惹怒苏熙，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但又舍不得文瑾的温柔服帖，再说文瑾现在也是如日中天，更不能轻易放手。
    于是他打起精神，双臂温柔地抱住怀中的小女人：
    “跟她比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喜欢你，只想要你，以后也是。你拥有现在的我，和未来的我，而苏曼熙她只是过去式，过去再怎么样，也回不去了。”
    文瑾眼睛亮亮的，看上去似乎很满意迟星宇给出的回答。
    但眉头一皱，又忧心忡忡地说道：
    “可是，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呢？现在全国人都知道我的脸，我不想再做一个第三者，偷偷摸摸的跟你出来。我想和你在阳光下，在大马路上，自由自在的牵手。我凭什么不能这样？凭什么我要永远这样偷偷摸摸？”
    迟星宇一时语塞，文瑾就抽抽搭搭地哭了：
    “老公，我跟你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说你早晚有一天会给我一个答案，会让我满意，可是，这都多长时间了，你骗人……”
    迟星宇急忙哄道：
    “人身死亡保险那边，我已经全部都办好了，现在就差临门一脚，我们尽快再想个办法，把苏曼熙带出去，找个机会，她一死，那公司，赔偿金，就都是我们的了！”
    怀中的女人破涕为笑，接着说：
    “还有未来，还有以后。”
    “对！还有未来，我们的未来。”
    迟星宇这会儿睡意全无，一个翻身，又扑了上去……
    *
    与此同时。
    鳗鱼传媒总裁办公室。
    女人高挑的身影，孤傲地立在阔大的落地窗前。
    玻璃窗映出女人一半冷峭的容颜，薄薄的单眼皮下，眼睛里像是有极亮的星星在闪烁。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华灯初上之际的空气，略略带着微寒的气息。
    “是时候了。”
    女人回过头，对办公桌旁伫立等待的助理苗苗说道：
    “明天凌晨两点整，开始发通稿。”
049 全员恶人（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越是巨大的堤，在刚刚开始崩溃的时候，就越是不引人注目。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窟窿而已，谁也不会太在意。
    当文瑾的助理第一次发给她一个黑料链接的时候，文瑾看了一眼，并没放在心上。
    文瑾又不是一夜成名的少女，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知道名气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喜欢，那自然有人憎恨。
    有的人憎恨，不看你就完事了；而有的人憎恨，则是要千方百计地挖出你的黑料来让你名誉扫地。
    这篇文章一看就是狗仔工作室批量生产的黑料文章，里面东拼西凑了一些文瑾出道早期时，做橱窗模特时的丑照，还有一些在公开场合，说话不严谨，叫人断章取义的语句。
    这些都是常规操作，文瑾觉得，大概又是哪个眼红的同行，收买了营销号来黑她。
    自从她成名，这种事就像黑客攻击服务器一样，经历了很多次了。
    并不值得多么上心去理会，有那个工夫，还不如多拍一些视频，多参加一些综艺节目来赚钱呢。
    但是小助理并不这么看，她有点忧虑地说：
    “姐，你往下看，翻到最后一段，你看他说什么。”
    文瑾满不在乎地往下翻。
    “——最近这段时间，国民姐姐文瑾在网络上一时风头无两。
    小编联系到了鳗鱼传媒的内部人士，这位人士透露：
    鳗鱼自媒体矩阵曾经的美妆王牌：孟沁离开了自媒体矩阵。
    听说是因为老板苏曼熙偏心后来的文瑾，把所有的资源和流量都偏向给文瑾，等于说孟沁就是被雪藏的状态。
    这对曾经的王牌来说，于情于理都是不可忍受。于是孟沁交了天价违约金之后出走，直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新的动作，其有四百多万粉丝的微博账号，也迟迟不再更新。
    但小编的消息来源却说：
    孟沁的离开，很大程度是文瑾从中作梗，让她在公司没有容身之地，还在老板苏曼熙面前，抹黑孟沁的形象。
    所以，国民姐姐文瑾，温柔善良的表面背后，是否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阴险呢？
    如果说同行之间的倾轧，是一场外人无法看见的战争，那么，接下来小编要爆料的，则是有真凭实据的惊天猛料。”
    文瑾看到这里，隐隐约约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对，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
    “小伙伴们都知道，最近文瑾比较少更新她美妆视频这方面的内容，想必原因大家也都看到了，那就是：
    文瑾参加了一档综艺，在里面作为常驻嘉宾出镜。
    这对文瑾来说，可谓是事业上一次里程碑式的进步。
    要知道，网红的主要活动地点是在视频中，在直播中，在跟网友的互动中，很难有资源进行跨界整合。
    没想到，文瑾的运气竟然这么好，进了一档非常适合她定位的综艺，成功转型，由单一的网红身份，成为多栖艺人，接下来，我们是否还可以期待，文瑾能够借助这次在综艺里的爆红，而进军影视圈呢？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档综艺原本只是一档没什么收视率的扑街综艺，自从文瑾加入之后，天天上热搜，想必是有资本的介入。
    小编有可靠的消息来源称：
    资金正是来自文瑾的东家：鳗鱼传媒。”
    文瑾看到这一段的时候，内心颇有些惶恐。
    如果说，这篇文章前面部分说她和孟沁不和，似乎指责她用不正当的手段挤兑同行，这倒也没什么，毕竟在利益冲突的名利场上，这种事很常见，都不用公司出面，一些忠实粉丝就能替她洗白；
    可是看到后面这一段，尤其是说“鳗鱼传媒为文瑾加入的综艺节目投资”这件事，是真的出乎她的意料。
    苏曼熙真的有那么好心吗？
    她越想越不对劲。
    那天在爱巢酒店，她对迟星宇表达过的那种不安，又慢慢浮上心头。
    这是文瑾最讨厌的感觉。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没有人知道她受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委屈。
    她不能行差踏错哪怕一步，否则这来之不易的一切就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正因如此，她必须掌握身边每一个可能毁灭她的动向。
    而自己突然蹿红的这大半年来，看似一切都顺风顺水，可是在这烈火烹油的时刻，却总有一种不安，悄悄缭绕在她身边，如影随形。
    当她想探究，那不安却又化为无形，只有在最深沉的夜里，才会显露出一点点恶魔的尖角。
    而现在，文瑾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
    那恶魔的尖角，正在慢慢浮出水面。
    助理紧接着又发给她一条链接，语调惊慌：
    “文姐，你快看这个，这个是最新发的！”
    文瑾不再嘲笑助理的谨慎多虑，而是不假思索地打开了这条链接。
    标题是：
    【有瓜？当红网络主播文瑾深夜私会知名设计师】
    文章内容倒是很简单，就是罗列几张拍得不甚清楚的照片，一看就是隔着老远的距离拍摄的。
    虽然模糊，但文瑾那很有特点的小脸却拍得很清楚。
    文瑾的下巴略方，从侧面看更明显。文瑾的方下巴，一度是粉丝们吹捧的目标，这是她脸上没有动过刀的证据。
    任何一个看过她视频，或者看过她综艺节目的人，都会认为这模糊照片里的女孩就是她。
    这篇文章的作者账号，是微博上一个有三万多粉丝的账号，看上去不像营销号，但因为粉丝数量也不少，所以文章一发出来，倒也瞬间收获了不少评论：
    “555，作为文小瑾的颜粉，不论谁跟她恋爱，在我眼里都是拱了我家大白菜的小猪~”
    “我跟楼上就不一样了，作为文小瑾的事业粉，我还担心她太忙了没时间谈恋爱呢，这下好了，终于有避风港了，希望他能对她好~”
    文瑾有点慌。
    倒不是慌自己被人扒出跟男人约会，毕竟文瑾也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谈个恋爱很正常，跟节目里的嘉宾谈个恋爱，传个绯闻也很正常。
    但问题是：
    这“知名设计师”，是有老婆的。
050 全员恶人（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由于文瑾实在是太过于家喻户晓，吃瓜群众的热情又如此之高，很快，这篇简单到甚至有些粗糙的博文，在几分钟之内就被顶到了热搜：
    “国民姐姐恋爱了”
    助理比文瑾慌得更厉害：
    “姐，怎么办啊？这看的人越来越多了啊。”
    刷刷地翻着手机屏幕，只见那评论区好像长的翻不到边。
    “怎么办，怎么办……”
    助理已经完全没了主意，只在旁边拼命地翻评论区，一边喃喃地重复着没有意义的话语。
    别人不知道，文瑾的小助理茉茉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毕竟文瑾每次出去录节目，大事小情都要茉茉来管理和安排，文瑾的私生活她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所以每次看到艺人的经纪人，在面对记者追问时一脸严肃地说：“艺人有自己的私生活，我作为经纪人不便打扰”这种话，茉茉就很想笑：
    搞什么啊，这种烂谎都说得出口，艺人的私生活，你不打扰谁打扰啊，你不仅要时时打扰，还得盯紧了给他放风呢。
    每次文瑾去爱巢酒店跟迟星宇幽会，茉茉都会在酒店大厅等着，负责帮她打发那些尾随而来的狗仔。
    她自然也知道，自家主子在私生活方面的真实面目是什么样的，一言以蔽之：
    混乱不堪。
    文瑾是“集邮”爱好者，她的男朋友，可不止迟星宇一个。
    迟星宇或许只有她一个小情人，但文瑾的后院彩旗却数不胜数。
    录制《漂亮的她》过程中，文瑾就勾搭上了常驻嘉宾里唯二的两名异性，服装设计师和造型设计师，都是她的裙下之臣。
    但那个造型师，因为早早就察觉到她的混乱，跟她有过一次深入交流之后，害怕染病，就很自觉地退避三舍，录节目的时候也尽量避免直接沟通，意思很明显；
    而那名服装设计师，老婆正在孕期，正是寂寞难耐的时候，送上门来的漂亮女人，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这个综艺节目所挑选的素人嘉宾，位置在天南海北，所以节目组的固定嘉宾经常要出差十天半个月，到其他的城市录制节目。
    放浪成性的文瑾，和不甘寂寞的设计师，两人一拍即合。每次去外地录节目，都是两人的“带薪约会”。
    大多数时候，小助理茉茉都会跟文瑾同行，帮她打理身边琐碎事务；
    但就有那么几次，茉茉因为其他的时候被困在公司走不开，文瑾会带上不熟悉的助理前去外地录制节目。
    而不熟悉的助理，文瑾自然也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的详细行程，她觉得与其让不熟悉的人知道，还不如自己多加小心。
    但没人背后长眼睛，对于藏在暗中的偷拍，就算文瑾再小心，也防不胜防。
    这几张模糊的照片，大概就是这么来的。
    热搜已经发酵了二十分钟，小助理茉茉就这么眼巴巴地看了二十分钟。
    她也想做点什么，可是，她联系了公司的宣传、运营、经纪人主管，要么联系不上，要么说在外地出差，要么说在开会迅速挂断电话，就没有一个肯听她把话说完的！
    又十分钟过去了，茉茉刷新了一下评论区，突然，一条令她恐惧的评论瞬间被顶到了热评第一名：
    “这男的有老婆，怀孕六个月，你们都不知道吗？”
    这一下评论区可炸了锅。
    之前半小时，评论区都是其乐融融的吃瓜，偶尔有几个柠檬精的留言，也都被粉丝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了。
    然而这一条，实在是触到了网友们的底线。
    当红主播文瑾，竟然勾搭有妇之夫，而且男方老婆还怀孕了！？
    瞬间，排山倒海般的恶评扑面而来：
    “小三必死！”
    “什么国民姐姐，我看是国民女表子。”
    “我刚下单了她代言的护肤品，请问怎么退？”
    “外表看着那么清纯，没想到本质这么骚。”
    ……
    文瑾翻看了一会儿评论，也坐不住了。
    茉茉已经告诉过她，公司里管事的人的电话都打不通，她决定亲自打电话。
    她也按照茉茉的顺序打了一圈，根本就没人接。
    文瑾意识到：
    有可能是公司的这些人，收到了什么统一的指示，看到她的电话就无视吗？
    来不及生气愤怒，她拨通了迟星宇的电话。
    听筒另一头传来甜美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
    茉茉也听到了手机听筒里漏出的声音，不等文瑾下令，连忙登录公司的OA系统，翻看迟星宇的工作行程。
    在今天的日期上，赫然显示：
    迟星宇今天上午乘坐飞机，带着公司几名的时尚博主，前往M国，参加什么时尚发布会。
    要知道，从C国到M国，光是坐飞机就得十几个小时。
    算算时间，从他登机到现在，还在飞机上呢，大概是开了飞行模式，接不到电话，也不能收发微信了。
    文瑾绝望地呼了一口气，站起身，走到阳台，脑海中快速地思索：
    这是有预谋的吗？
    这是针对我的吗？
    如果是，那么是谁在有预谋地针对我呢？
    文瑾想了一会儿，脑海中混乱如麻。
    她第一时间，当然是怀疑苏熙。
    但是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她又觉得更加混乱：
    先不说这段时间，苏熙并没对她表现出任何异常，还是按部就班地做着自己的工作，有条不紊地管理着公司，一点都不像对她和迟星宇的事情有所察觉的样子。
    更重要的，苏熙对文瑾的投入是有增无减，又是为了捧文瑾，不惜气跑了孟沁；又是积极地为她进军娱乐圈做准备，砸钱，砸人脉，对她的事业，起到了绝对重要的推动作用。
    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害自己呢？
    再说，文瑾现在仍然属于鳗鱼传媒，文瑾爆出丑闻，对苏熙有什么好处？
    文瑾又想了想其他有可能陷害她的人，比如眼红她的同行，比如被她抢了男朋友的女人……
    太多了，太多了。
    文瑾摇摇头。
    坏事做得太多，敌人密密麻麻，任何人都有可能对她有仇。
    文瑾突然想到一件事。
    紧接着，一缕刺骨的寒意，顺着尾椎骨，慢慢爬了上来。
051 全员恶人（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文瑾和小助理茉茉却什么都做不了！
    茉茉虽然一个有用的电话都拨不出去，但是接电话却接得越来越手忙脚乱。
    首先是文瑾的另外一个生活助理，这名助理平时只管一些茉茉没时间管理的杂七杂八事项，文瑾出去录节目也很少有资格跟着，自家主子究竟在干些什么她自然是不清楚。
    非常状况外地打电话给茉茉：
    “茉茉姐，我刚刚接了两个品牌方的电话，上来就骂我，让我赶紧公关，咋回事啊？公什么关啊？”
    茉茉握着手机无语凝噎：
    ……这，叫人怎么解释呢？
    站在窗边良久的文瑾回过头来，茉茉抬头，发现她满脸苍白。
    但仍然镇定地走到桌子旁边，似乎有些眩晕似的，用手扶住了桌面，对茉茉说：
    “你现在联系苏曼熙。我也联系，我们一起联系。”
    茉茉轻声提醒道：
    “我们同时打电话，打不通啊。”
    文瑾醒悟似的按了按太阳穴，喃喃：
    “是哦，你看我都糊涂了。这样，你联系苗苗，我联系苏曼熙。”
    两个电话都是忙音。
    在两人都尝试了不亚于十次之后，文瑾认命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慢慢的，点头的幅度越来越大，表情也变得越发阴鸷：
    “苏曼熙，你好狠毒……”
    茉茉小心道：
    “公司既然这个样子，要不，我们自己去找水军来摆平？”
    文瑾悲观地想：
    现在这情况，苏曼熙明显是蓄谋已久，她怎么可能没料到这边会自己找公关呢？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总比坐以待毙强。
    于是强打精神，跟茉茉一起开始垂死挣扎。
    *
    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在茉茉紧张地联络大大小小的水军公司的同时，文瑾代言过的品牌也跟着遭了殃。
    曾经是孟沁代言的“劳拉·孟菲斯”品牌化妆品，因为孟沁跟鳗鱼传媒解约，随着她的出走，经过两方商议决定，品牌方把代言人换成了文瑾。
    当时换代言人的时候，正是文瑾刚刚参加《漂亮的她》节目，人气最高的时候，品牌方和鳗鱼传媒两方，明显是品牌方占了便宜，因为苏曼熙决定不涨代言费。
    “是我们给您添了麻烦。”
    苏熙巧笑嫣然，抱歉地对品牌方的负责人说道。
    对方负责人知道自家老板曾经在孟沁那里吃过一鼻子灰，乐得见到这么一大块肥肉掉到孟沁的竞争对手那里，而且还是比孟沁更有商业价值的对手，这买卖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
    于是乐呵呵地答应了换代言人的操作。
    然而现在怎样？
    刚换代言人没过去多久，这一天跟以往任何普通的一天没什么区别。
    直到自家官博的置顶微博下面出现了第一条恶评：
    “听说你们用小三代言？”
    这条微博刚好是品牌官宣，正式跟文瑾合作，将文瑾设立为新代言人的官宣博，顺带还推荐了自己一款明星产品——冷杉香水。
    几分钟之内，大量的网友涌到这条评论下面，原本只有几十条评论，瞬间破了万，而且没有停止的意思。
    “这香水，喷了就能勾引别人家老公吗？”
    “冷杉香水？不如改名叫小三香水。小三都应该来一瓶。”
    “买过的人进来说说，到底啥味？能不能勾引有妇之夫？”
    “昨天我刚用过，然后公司里一个已婚男就跟我告白了。”
    “哇塞，这么神奇的吗？真是小三香水啊！此处@那些不要碧莲的出轨渣男，你们应该用这个当礼物送给你们的小三。”
    “天哪，今天我收到男朋友送的礼物，就是这瓶什么冷杉香水，现在我正在琢磨他到底是啥意思……”
    “如果只是男朋友送的还好，万一有个不认识的女人跑过来给你一瓶这香水……emmmm你懂我意思。”
    “anyway，小三biss。”
    ……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调侃，倒也没什么，品牌只要装死几天，然后偷偷把这款香水下架就完事了，反正网友的记忆都很短，没过几天，他们会被另外一个新闻所掩盖。
    但是接下来的发展让品牌方，还有文瑾和茉茉也猝不及防：
    设计师的老婆发声明了。
    “大家好，我叫易秋容，我是服装设计师Alex邓的合法妻子。
    现在我怀孕六个月，孕吐反应非常严重，正是女人一生中最脆弱、最需要关心爱护的时候，我却很不幸地发现，我的丈夫跟著名的网络红人@文小瑾的美丽日记有着不正当的暧昧关系。
    我丈夫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家了，我一直以为他在出差，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有我们的共同朋友，都知道他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我作为当事人，却是被瞒到现在，是最后知道我老公出轨的人。
    就在前几天，我家的保姆阿姨实在看不下去，才委婉地告诉了我。
    怕我出意外，甚至还提前联系好了医院。非常感谢我家阿姨，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说实话，知道真相后，对我来说，真的是晴天霹雳。
    他们说，因为我在怀孕，如果知道这种事，会对我的健康有影响，怕我伤心，怕惊着了我和孩子。
    但是，他们不说，都瞒着我，难道就能代表这件事没有发生吗？
    我现在还是联系不上我老公。
    已经十七天了，他不肯露面。每天只会主动发一条短信，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做什么，然后我再发什么，他都不回。
    我觉得很难过，很悲伤。
    难道别的女人的怀抱，就那么让他留恋吗？
    难道他不知道，我和孩子都在等他吗？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对丈夫隔空喊话，因为我除此之外，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能让他正面回应我的问题了。
    很抱歉因为个人私事，占用了公共的网络空间。
    先给大家鞠个躬，对不起。”
    *
    另一边。
    苏曼熙名下的一所湖畔别墅。
    苏熙和苗苗躲在这个不为人知的所在，两个人，两台电脑，一张放大打印的日程表，贴在白墙上。
    苗苗走上前，在“设计师妻子发声”的日程上，打了一个对勾。
    回头冲苏熙嫣然一笑：
    “曼熙姐，好戏开始了。”
052 全员恶人（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拿着一张打满了字的A4纸冲苗苗摇了摇，嗤声笑道：
    “你瞧瞧你写的这个文案啊，真是酸到家了。”
    接着照着纸张复述了一段：
    “难道别的女人的怀抱，就那么让他留恋吗？难道他不知道，我和孩子都在等他吗？啧啧，酸，太酸了。”
    苗苗一把抢过草稿纸，调皮道：
    “曼熙姐，你别管我写的酸还是甜，你看效果好不好就完事了，我这种写法，才能最大限度地调动人们的同情心。凡是有男朋友的，有老公的，怀孕的，有宝宝的，即将生宝宝的……都能或多或少地引起一点共情的情绪，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苏熙戏谑：
    “我知道，你在来鳗鱼传媒之前，在你之前的公司，整天写鸡汤文的对不对？论煽动情绪，你最熟练了。我怕了。”
    “求别提黑历史。”
    ……
    两人闹了一阵，苏熙的手机叮了一声，她侧过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未保存的号码，发来的信息：
    “苏小姐，我已经照你的安排发布了微博。合作愉快。”
    苗苗正盯着自己，苏熙也冲她点点头。
    苗苗立刻开始操作手机，几秒钟后，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
    “到账了。谢谢。”
    苏熙淡然眨了眨眼，刚想关掉手机，对方紧接着又发过来一条信息：
    “苏小姐，多亏了你从中帮助，让我醒悟，也让我抓住了机会。
    这样，以后的人生即使没有他，我和宝宝也不会过得太差。律师说我们稳赢。
    我自由了，希望你也能尽早找到你的自由和心安。
    再见。”
    自由吗……
    在爱情里，究竟什么是自由？
    苏熙轻轻阖了阖眼皮。
    从昨晚九点多到现在上午十点，苏熙和苗苗几乎都没有睡觉，一直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这一整天的事宜。
    所幸，付出都有回报。
    到目前为止，每一个转折，每一个节点，都在她们二人的计划之中。
    *
    这边设计师的妻子刚刚发布了声明，吃瓜网友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的确，如苗苗所说，她这个声明发的时机和内容都恰如其分。
    作为一个设计师的妻子，这个女生的外形也充满了艺术气质，浑身上下一股大气的正宫范儿。
    这段声明中，并没有常见的“发现男人出轨”后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不体面的控诉，字里行间，贯穿着大家闺秀的素养和隐忍，但那种所爱之人被夺走、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之后的悲伤却掩饰不住。
    这种隐忍的悲伤，更引起了网友们的同情，当然，对弱者的同情，稍加撩拨，很快就能转变成对出轨渣男和贱小三的滔天愤怒。
    本来出轨就够恶心了，还孕期出轨，出轨了之后还玩失踪，玩失踪还每天发个信息，干嘛呀？犯贱呢？挑衅呢？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甚至有网友大胆猜想：
    “你们说这渣男设计师为啥每天给他老婆发信息？我觉得没道理啊，按理说要玩失踪就彻底点，哪有这种一天发一条信息的，我看啊，就是那小三发的，她想用这种方法，把原配气流产。”
    这个猜想，瞬间被顶到了评论的最高一层，因为这个假说实在是太可信了，结合怀孕妻子的声明内容一看，还真有很大的可能呢！
    小三，其心可诛！
    网友们又不遗余力地去扒设计师妻子的过往微博，更是发现了令人震惊的事实：
    原来，设计师和妻子是青梅竹马，从五岁就认识了，两人兴趣爱好都非常一致，互相都认为对方是自己的灵魂伴侣。
    相比较而言，在设计方面，妻子的天分反而更高一些，在十几岁的少女时期，就已经在各大设计比赛上频频拿奖，崭露头角，而那时候，设计师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
    后来两人考取了同一所美术学院，开始了四年的大学生涯。
    就是在这四年中，设计师也开始渐渐有了作品，积累了名气，成为了现在功成名就的他。
    大学毕业后，妻子就辞去了知名工作室服装设计师的工作，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从另一个角度，可以这样说：
    女人放弃了本来可以很有前途的事业，为了所爱的男人回归家庭。
    结果却落得这种下场。
    翻看了妻子过往的获奖作品、设计作品等等，有人继续提出了质疑：
    “为什么这个alex邓的作品，都是从大学时期开始集中出现的呢？他老婆是不是从那时候就开始帮他了？”
    “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帮’，我看就是他拿老婆的作品去参赛的。你们看，风格多么像啊，就是一个人做的。”
    “就是，以前都是平平无奇的一个人，哪有这样突然开窍的？肯定有猫腻。”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现在他所有的作品，都是他老婆代笔的。”
    “这个Alex邓还是人吗？把老婆的才华、作品、名誉全部据为己有，然后让人家在事业巅峰期引退，给他生娃，然后还孕期出轨？”
    “渣得如此明明白白，服了，真的服了。”
    “玛德，给老子爬！”
    “我表示，多看这渣男一眼，我都怕我长针眼。《漂亮的她》我再也不看了。”
    很快，网友们的怒火，就开始转嫁到背后的资本方。
    《漂亮的她》，是靠着文瑾的加入出名的，而文瑾和设计师Alex邓此刻成为众矢之的，这一天还刚好要放出最新的一集。
    于是，视频的弹幕就直接没法看了。
    不仅弹幕没法看，因为弹幕太多，以至于把视频的画面全部挡住了。
    只要开了弹幕的观众，都不知道节目具体在演啥……
    愤怒的网友，光是刷小三渣男的弹幕还不够。
    随着有人一声呼喝，大家齐刷刷地打开了手机应用市场，给独家播放《漂亮的她》的平台“茄子视频”去打负分……
    *
    苗苗拿着手机，匆匆跑过来给苏熙看了一个界面：
    “茄子视频，在应用商店已经跌破2分了。”
    应用评分的满分是5分，跌破2分，应用平台方会强制自动下架。
    苏熙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地给茄子视频点了一个蜡：
    实在不好意思，让你当了一把炮灰……
053 全员恶人（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事情刚刚发酵了不到两个小时，“劳拉·孟菲斯”的官博评论就已经惨不忍睹。
    “把人家那么好的原配夫人，欺负的那么惨，人品绝对又问题，你们还敢用她代言，不怕破产？”
    “同为鳗鱼传媒的美妆博主，有人还记得孟沁吗？她已经有几个月，微博都不更新了，你能说跟那个贱三没有一点关系？我是不信的。”
    “污点艺人，滚粗娱乐圈！”
    “滚粗互联网！”
    “退货，退货！老子不要小三代言的脏东西！呸！”
    “5555我下个礼拜结婚，家里全是全套的劳拉·孟菲斯产品，咋办，咋办？太晦气了！”
    如果说，在Alex邓的妻子没有发声明的的时候，网友基本上还能保持戏谑的态度，开开玩笑也就罢了；
    但经过她的声明，网友就开始出离愤怒。
    无论在任何时候，“欺负老实人”这种行为，总是能引起最大的反感和憎恶。
    再加上那些看似无凭无据，但实际上有迹可循的各种关于文瑾的猜测，则更是把文瑾推上了风口浪尖。
    有一个微博认证为“中级会计师”的网友发博，引来了无数的点赞和认同。
    内容如下：
    “姐妹们，退货太便宜他们了，还得自己搭运费，有一说一，劳拉家的东西是不错，我也算是半个忠实用户吧，但这个事情的确恶心，所以我告诉你们一个好办法，已经买了商品并且确认收货的，可以通过客服找他们索要发票。
    为什么我主张你去要发票呢？
    首先，索要发票是正当、合法的消费者维权行为，你去要发票，没有人能说你任何事情，不用担心惹上什么麻烦；
    第二，发票是维护我们社会经济秩序的重要手段，维护社会，人人有责对不对？
    第三，只要你能够证明已经购买过商品，或者接受过服务，就可以正当索要发票，不受时间限制。也就是说，哪怕你几个月前买了他家东西，只要你订单信息还在，那就去要发票，没毛病。
    上面说了，既然索要发票是消费者应当应分的行为，那么，要了发票，就不会影响商家的正当经济利益。我不能说得太细，但是你懂我意思。
    下面我说说，要怎么通过开发票的行为达到合理合法惩治商家，以儆效尤的目的呢？
    首先，开发票需要人力成本。
    第二，还需要财务成本，比如纸质发票需要打印，纸张，物流费等等。
    第三，可能会拖慢劳拉公司的人员的办公效率，有可能发票太多了，财务忙不过来，不得不让公司其他人来帮忙，会造成公司管理上一定程度的混乱。
    但是，我还是那句话，站在消费者角度，要发票，一点毛病都没有，谁也不会因此责怪你。
    这是我作为业内人士，想到的惩治商家的方法。
    大家不要心软，索取发票是消费者正当合理的行为，大多数人只是不知道罢了，这是商家自找的，谁让他们找代言的时候，识人不清呢？”
    许多近期和不久前购买过劳拉·孟菲斯产品的网友，一下子得到了启发，纷纷涌到官方网店去索要发票。
    网店的客服一时间难以招架，公司不得不临时调配共识从事其他岗位的职员，都过来充当临时客服。
    光是客服这边还是小事，反正这时间涌进来的绝大部分聊天，除了骂几句小三香水之外，都是要求打纸质发票的。
    甚至网友还玩儿的花样百出，有些还要求将发票寄到国外……
    气得劳拉·孟菲斯的公司职员一边干活一边骂：
    “凑表链的小三，自己搞出来一堆破事，被骂活该，可为什么还要牵连我们无辜的社畜！？我又做错了什么了要在这里加班到大晚上十二点？！”
    骂文瑾的公司职员当然不止化妆品公司的，还有围脖、视频平台、应用商店……
    凡是遭到波及的商家、网站或者应用程序，要么遭到了集中的声讨，要么就是突然涌进大量的访问造成了服务器的崩溃。
    此时此刻，某城市，一场热闹的婚礼正在举行。
    漂亮的新娘，身着洁白的婚纱，站在礼堂入口处，脸上挂着温柔而幸福的笑容，静静地等待。
    她在等谁呢？
    自然是她那程序员老公。
    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但对于这对新婚夫妇来说，围脖网上突然掀起的声讨文瑾小三的声浪，几乎让他们的喜剧变成了闹剧。
    刚要进行最隆重的环节——新娘父亲领着新娘，把新娘的手交给新郎的时候，一个电话，身为围脖网后端服务器主程序员的新郎就被叫走了。
    “老大，快点来呀，受不了啦，服务器要爆啦！”
    面对几分钟内以千万级别增长的评论、转发和访问量，现有服务器纷纷崩溃，有一些流量大的用户已经出现了无法访问的情况。
    团队的兄弟们已经顶不住了……
    婚礼的程序就卡在这个最关键的环节，新郎还在新娘准备室里紧张地修复bug……
    场外的新娘，虽然表面保持着得体而大气的微笑，其实心里已经把那个惹事的小三渣男千刀万剐了一亿遍……
    能不恨吗？
    人家一辈子一次婚礼，就这样被搅和的一塌糊涂啦。
    *
    苏熙和苗苗蜗居在大别墅里，只顾着盯着日程表上的事件是否在有条不紊地推进，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因为某一对出轨男女的牵连，惹出了这么多令人苦笑不得的事件。
    不过，到目前为止，战况还是令人相当满意的，苏熙勾勾唇角：
    文瑾基本上处于一个无法动弹，被网友追着骂、按着打的状态，估计她助理那边，品牌方的电话已经把她的电话打爆了吧。
    不要问苏熙为什么知道，她偷偷的用另外一个手机给茉茉打了几个电话，不论什么时候打，都是占线状态。
    坚持到现在，苏熙也实在撑不住了，毕竟一天一夜都没阖眼，刷着刷着手机，不由自主地睡过去了。
    两小时后，苗苗轻轻地拍醒了她：
    “曼熙姐，到时间了。该发那个了。”
    苏熙还睡眼惺忪着：“发，发什么？”
    “辟谣啊。”
054 全员恶人（二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是啊，撕X大戏，怎么能少得了辟谣呢？！
    苏熙一轱辘从沙发上坐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电子时钟。
    时间正好。
    她登录“鳗鱼传媒工作室”的官博后台，从自己的手机备忘录里复制了一段话，粘贴，发送。
    【严正声明】
    近日，有不良媒体以及个人，为了博取公众眼球，谋取不正当利益，利用我工作室签约博主文瑾女士的知名度，以“孕期出轨”“小三”“渣男”“明知对方有家庭仍然插足”等关键词，制作了相关文章和照片，在网络上任意发布，进行恶意地炒作。
    经我方工作人员跟文瑾女士的证实，证明以上言论均属于造谣，纯属无稽之谈，严重失实，对文瑾女士及相关被牵连的人士，造成了极大滴困扰。
    上述“孕期出轨”“小三”“渣男”“明知对方有家庭仍然插足”等关键词，经过网络的进一步传播和发酵，严重干扰了文瑾女士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本工作室作为文瑾女士的签约方，现代表文瑾女士发声：
    告诫相关虚假新闻的始作俑者，不要再对文瑾女士等人继续进行恶意中伤，谣言止于智者，恳请广大网友擦亮眼睛，认清事实，不要再以讹传讹。
    特此声明！
    *
    这一波声明，不出所料，又激起了广大网友的创作欲：
    “万水千山总是情，要点碧莲行不行？小三就别洗了好吗？”
    “还【极大滴困扰】，工作室恶意卖萌？”
    “严正声明？我看是炎症声明吧？小三得妇科病了，嗯，一定是酱紫。”
    “工作室，你是高级黑吧？之前别人不知道你家文瑾插足别人家庭当小三，你可倒好，几百字的声明里，你倒是自己把关键词重复了两遍！”
    “我猜，真的是高级黑。估计小室君是一位正义的侠女，早就看文瑾这个白莲花不顺眼了，现在跟她鱼死网破呢。”
    “哎呀呀，那我们正义的小室君要是因为这个被开除了怎么办？这可是重大工作失误啊。”
    “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我们不能让她没钱花，账号拿来，姐给你打钱！不工作怎么办，姐养你啊！”
    ……
    苗苗抱着手机已经傻乐了大半个小时。
    网友们真是太可爱了。
    发完【严正声明】之后，围脖网上已经出现了十几个相关话题标签：
    【鳗鱼传媒工作室小编反水】
    【给小室君打钱】
    【大滴困扰】
    【炎症声明】
    【小三香水】
    【喷什么香水可以勾引有妇之夫】
    ……
    *
    至此，仅仅用了48小时，“当红网络艺人文瑾插足别人家庭做小三”这件事，就已经点爆了全网。
    只要是会上网的，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都知道了，这样一个面目温婉可爱的女孩，原来是个惯三。
    她的乱搞对象，绝不仅仅是Alex邓一个男人，几乎所有跟她扯上过关系的投资人、男嘉宾，都有她“临幸”过的痕迹。
    再加上文瑾在出名之前，并没有怎么用心保护自己的行踪，跟不同男人约会的照片，这时候全冒出来了。
    文瑾并不明白，以前红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多黑料？而现在竟然一时间，就像说好了一样，这些所谓的“路人”，就纷纷来爆料了呢？
    事已至此，文瑾基本上已经放弃了挣扎。
    在这48小时之内，她只接了来自母亲和哥哥的电话，其他的一概不接，任由电话铃声一直响，微信提示早已破了999，因为接连不断的密密麻麻的信息，屏幕几乎一直亮着，她只是呆呆地看，没电了，就去充电。
    困了，就睡觉；渴了，就喝水。
    但很奇怪，一点都不饿。
    也并没有想哭的感觉。
    只是麻木地想着：
    或许这就是报应？
    但迟星宇并不打算坐以待毙。
    在事件发酵48小时后，文瑾成为天下的笑柄，沦为人人喊打的小三。
    他看着她不吃不喝，不时地昏睡，然后又呆滞的样子，内心的情绪，从焦虑，到痛苦，到愤怒。
    尝试了不知道几百次，迟星宇终于拨通了苏熙的电话。
    电话那头，响起温柔体贴的声音：
    “哎呀，星宇，你怎么才打电话给我啊。看上去，公司好像出了点麻烦呢。”
    迟星宇早已被耗尽了耐心，疯狂咆哮起来：
    “你这个狠毒的女人，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干的！”
    听筒那头夸张地惊叫一声，接下来的语调，又浮夸，又欠揍：
    “星宇，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啦，你吓到我了啦。
    再说，你说人家狠毒，这么说就太不地道了啊。
    你也看到了我的动作有多快，刚刚过去十几个小时，我就上工作室的号，紧急发布了声明呢。
    我急的都写错别字了，还让网友笑话很久呢，你怎么这么不体谅人家啊。”
    迟星宇怒极反笑：
    “哈哈！哈哈！声明？！好，好！苏曼熙，我今天才认清，你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上一直在暗地安排布局，小瑾跟别人在一起的照片，Alex邓他老婆发声明，还有那一拨接一拨的所谓路人爆料，都是你收集，然后安排他们发的，对不对？！”
    听筒里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欠揍的声音依旧：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懂。什么安排，什么布局的，我一个不学无术的女孩子家，平时只会拍拍视频，写写剧本，吃吃喝喝，也就这些了。我不像某些人，放着接近十年的感情于不顾，搭上了新的女人，然后天天琢磨着要如何弄死原配，如何骗赔偿金，如何把这么多年，两个人一起创业赚的钱独吞到自己嘴里，如何在弄死原配之前，再给原配泼一盆脏水，让她死了都不得安宁！”
    迟星宇汗如雨下，整个后背洇湿了一大片，脖子上滴滴汗珠滚落，无声地砸在柔软的深色地毯上。
    他颤声道：
    “曼熙，你，你……”
    听筒里的声音骤然变得阴狠：
    “你什么你！我告诉你迟星宇，以后不许你叫我的名字，我嫌恶心！”
    男人已经完全乱了分寸，只剩下无意义地呢喃：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知道这些……”
055 全员恶人（二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轻笑：
    “这才哪儿到哪儿，别急，接下来，你还得给她陪葬呢。”
    说完，便干脆利落挂断了电话。
    苗苗正在电脑上操作一些表格，打印机里不断地吐出一张张财务单据。
    过了一会儿，打印机停止了工作，苗苗拿起那一沓单据，走到苏熙跟前，郑重道：
    “鳗鱼传媒账上所有现金，都在这里了。
    转移资金这件事，一开始我还很不乐观，但亲自开始查之后才发现，原来需要迟星宇签字的部分并不多，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还好曼熙姐你从公司创立伊始，就没让他插足太多的财务，所以我们现在还是很主动的。”
    “所以，他现在能支配的还有多少钱？”苏熙问道。
    苗苗心算了几秒，肯定地答道：“不超过两万块。”
    “很好，让他拿着两万块给自己买棺材吧。买个质量好的。”
    苗苗噗嗤一声笑出来，又觉得这时候笑出声有点太刻薄，恢复了严肃的表情：
    “那，是不是要进行最后一步了？”
    苏熙慢慢抬眸，笑得张扬灿烂：“开始吧。”
    *
    “拉我陪葬？这是什么意思……”
    迟星宇握着电话低声喃喃。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呆滞了大半天的文瑾，听到这几个字之后，眼神突然恢复了光彩：
    “苏曼熙她刚刚是说，要拉你陪葬吗？”
    迟星宇迟疑着点点头：“她……是这么说的，但我不明白。”
    “白痴，你连这都不明白？她是要把我们两人的事情抖出来！”
    迟星宇仍然蒙圈：
    “可是，她不知道啊。”
    文瑾啪地一声拍在男人的头顶，恨铁不成钢：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你去看看网上的人是怎么骂我的？你觉得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气的她望天兴叹：
    这男人脑袋里全是水泥吗？都这样了，还以为自己能够独善其身吗？
    呆滞了大半天的文瑾，这时候也恢复了一些精神，走到阳台上，慢慢地琢磨着：
    现在的自己，名声毁了，事业毁了，前途毁了，以后想靠老本行吃饭，肯定是不行。
    但是人总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别的可以没有，但必须有钱。
    对了，钱！
    文瑾转身冲回房间，焦急地摇晃着男人的肩膀：
    “喂，你快点看看，能不能从公司的账上把钱转出来！”
    她想，苏曼熙这是明摆着要鱼死网破，一锤到底，应该没那么好心，还会让自己和迟星宇，继续留在鳗鱼传媒。
    那么只有把钱转出来了……
    迟星宇如梦方醒，立刻登录公司的银行账户。
    “两万块。”
    “什么？！”
    “我说，我有权限提取的，只有两万块。”
    男人哭丧着脸。
    文瑾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迟星宇握起拳头咒骂道：
    “这狠毒的女人，竟然连公司的钱都提前转走了，她这是早有预谋！”
    文瑾强打精神，安慰道：
    “星宇，现在的我，只有你了。你会保护我吗？”
    男人面色潮红，大声嚷道：“宝宝，我一定保护你！苏曼熙，她实在欺人太甚！你看着，我这就登录我自己的微博，我也要发个声明，就说我们早就分手了！这样，就算她要发我和你在一起的证据，那也不是出轨！”
    想了想，又接着发狠道：
    “哼，她以为就她手里有黑料吗？她以前做过的亏心事，我也有证据！你等着，我先发我们早就分手的证明，然后我会同时把她的黑料抖出来，不就是鱼死网破吗？谁怕谁？反正我也什么都没有了……”
    迟星宇骂骂咧咧地打开手机，点击App的图标，正打算出一口恶气，软件弹出一个提示：
    “您的登录信息已经过期，请重新登录。”
    迟星宇烦躁地输入账号密码，再次登录。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
    如此重复了几次，软件弹出更加冰冷的提示：
    “输入错误密码已经超过三次，根据网站规定，冻结该账号24小时，如需申诉，请点击……”
    “草！”
    男人一把把手机摔到对面的墙上，砰地一声响，屏幕碎裂。
    “密码被改了是吗？不是还可以找回密码吗？”文瑾在旁边焦急的提议，“现在我们必须争分夺秒，每一秒钟都很宝贵，星宇你不要意气用事！那个死女人随时都有可能再发什么猛料，我们必须赶在她前面！”
    找回密码，申诉……
    能试的方法都试过了，迟星宇和文瑾二人，仍然无法登陆任何一个有用的账号。
    临时注册一个小号，宣布他和苏曼熙已经没有关系，然后控诉苏曼熙的狠毒手段？
    鬼知道你是谁啊，你怎么证明你就是迟星宇呢，这种冒充名人的账号，在网上要多少有多少，不缺你一个跳梁小丑，一看就是博流量的。
    怒不可遏的迟星宇，打不通苏熙的电话，狂暴地发着信息：
    “苏曼熙，你毁了文瑾的名声，接下来还要毁我是不是？”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矩阵里出现一个污点艺人，对你来说有好处吗？”
    “鳗鱼传媒毁了，你不是也赚不到钱了吗？”
    另一头，苏熙捧着手机，看着咻咻咻挤进来的狂暴信息，嗤嗤发笑，心想还是让他死个明白吧，于是大发慈悲地回复：
    “谁告诉你我还要靠鳗鱼传媒赚钱的？
    现在，它已经是一条死鱼了，已经臭了，再过一会儿，它就烂了，臭了的死鱼，还有什么价值？
    这公司，合伙人有你我二人的名字，以前，这代表着一起白手起家创业的感情，现在，看到你我的名字并列在一起，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所以，这条烂鱼你尽管拿去，清蒸红烧油炸水煮随您大小便，祝您和您的小三娇妻有个好胃口，吃，多吃点，十碗够吗？不够再加。
    对了，公司的账上还能转出两万块是吧，姐赏你了，买口好棺材，穷家富路嘛。
    为你祈祷，阿门。”
    苏熙心情大好，卧在沙发上无忧无虑地翘着脚丫子，刚刚噼里啪啦打完回复，坐在旁边的苗苗喜滋滋地碰了碰她的胳膊肘：
    “姐，快看。”
056 全员恶人（二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鳗鱼传媒高级合伙人迟星宇，出轨公司旗下签约网红”这个标题一经发布，吃瓜群众又开心了：
    今天又是快乐吃瓜的一天呢！
    而且大家发现，鳗鱼传媒家的瓜，个个保甜、保熟、保真，桩桩件件都有实锤，时间线、证据线、人物线安排的明明白白，理解能力再差的人也能酣畅吃瓜。
    “简直太友好了！从没吃过口感这么好的瓜！薄皮，无籽，水分充足！从头到尾只管吃！”
    大家纷纷感叹。
    真正种瓜的瓜农淳朴发问：
    请问哪里能买到这样的西瓜种子？俺也想要。
    文学专业的学生真诚发问：
    小编能不能出个课程？我们也想学写作。
    摄影专业的学生恳切发问：
    如何才能在如此远的距离内还能把人脸拍得清清楚楚？
    总之连续三天，“文瑾”这个名字，变得家喻户晓，成功出圈。
    直到这一刻，文瑾和迟星宇才如梦方醒：
    为什么之前，苏曼熙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给文瑾砸大钱，给她提升曝光度，支持她去参加各种节目，甚至不惜跟关系好的孟沁决裂闹翻，都要那么明晃晃地偏向文瑾。
    她的目的，就是要让文瑾最大程度的出名。
    如果文瑾还是停留在美妆博主那个知名度，就算爆出她插足别人家庭，是个无耻的小三，看到的人无非就是感叹一句“贵圈真乱”，这个新闻不会有什么大的水花，就被下一个名气更大的明星丑闻盖过去了；
    这多不好玩啊。
    想让她摔得有多重，就得事先把她碰的有够高才行。
    从床上跌落到地板，无非就是疼一下，揉揉就算了；
    但如果从三十层楼顶摔下，不就可以欣赏一下她血肉模糊的样子了么。
    先刷出知名度，最大程度的混个脸熟，让她品尝到众星捧月的快乐，再将那荣光，悉数夺走，最后打入无边的地狱。
    现在留给文瑾的，大概只有整容、改名，放弃那个叫“文瑾”的人生，这一条路可走了吧。
    而迟星宇，也被成功的冠以“抛弃白手起家一起创业的新婚妻子，甚至很心机地想利用婚姻关系将其害死，以骗取保险赔偿”这样可憎、可恶又可怕的负心男形象，跟文瑾一起被绑定在娱乐圈的耻辱柱上。
    他和文瑾，那些肉麻而yellow的信息，
    没藏好的保险单据，
    保险经纪人所接受的匿名采访作证，
    在泰国的酒店，试图将苏熙推下无边泳池的小动作被摄像头清晰地记录下来，
    爱巢酒店工作人员的证言“他们每周至少来两次，还故意前后错开时间，从来不过夜，一看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
    那些自以为掩饰得很好的瞬间，其实背后都有一双机警地眼睛在默默地盯着。
    大部分证据，都是苗苗亲力亲为去搜集的。
    有时候，如果发现迟星宇有所怀疑，苗苗甚至还会随机应变，给他制造一种“苗苗也站在他这边”的错觉。
    迟星宇此时正瘫坐在地上，旁边是一蹶不振，已经灌下好几瓶洋酒的文瑾，口水流了一脸，睡得看上去像昏死过去。不过他已经懒得去探一探她是否还活着了。
    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死了。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两年前的冬天，有一天下班后，他回到公寓，忽然想到有东西忘在办公室，偏偏又很重要，关系到第二天的拍摄工作，于是他忍着烦躁，开车回公司去取。
    走到写字楼楼下，停好车，他习惯性地抬头一望，发现鳗鱼传媒那一层，有个办公室还在亮着灯。
    这都快半夜十一点了，谁还在办公室加班呢？
    他心里嘀咕着，锁好车，走进写字楼大门，乘坐电梯。
    在电梯轿厢里也一直在想：
    到底会是谁呢？今天走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关灯锁门的。
    电梯升到鳗鱼传媒这一层，他迫不及待地走出轿厢，快步往亮灯的那一间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口，他愣住了：
    房间是黑的。
    刚才明明亮着的灯，就在自己坐电梯这会儿工夫，关掉了。
    迟星宇莫名觉得有点惊悚，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进屋看看。
    这间办公室的房间门是锁着的，他拿出工牌在门口刷了一下卡，门锁咔哒一声开了。
    刚想推门，又有点胆怯，他想了想，环顾四周，正好看到旁边有个灭火器，虽然有点笨重，但总好过赤手空拳吧，万一里面真有什么，也好歹拿来抵挡一下啊。
    迟星宇先去把灭火器取了下来，重新刷了卡，慢慢地推开办公室的房间门。
    房间里静谧无声。
    只有一些电脑屏幕的开机灯呈呼吸状闪烁着，不紧不慢。
    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却平添了一分默然的惊悚。
    男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两只脚防备似的站在门外，随时准备逃跑，另一头，拉长胳膊，在门附近的墙壁上，摸索着电灯的开关。
    平时很好摸到的开关，这时候因为他双腿还在门外，胳膊又不够长，胡乱摸索了半天，竟没摸到。
    更令人害怕的是，这时候，走廊的声控灯，也因为超过了时间，而变暗了。
    整个楼道，只有位于走廊踢脚线处的“安全通道”的绿色荧光牌在发光。
    更黑了。
    迟星宇被剥夺了视觉，索性壮着胆子往前迈了一步，终于够到了电灯的开关。
    啪，清脆的响声过后，房间大亮。
    办公室，空无一人。
    迟星宇放下心来，自嘲似的瞧了瞧手中的灭火器，嗤笑一声，放松地吹着口哨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找到了那份需要的文件，又吹着口哨离开了办公室。
    照例锁好门，关好灯，乘坐电梯离开。
    走到写字楼的大门口，物业的夜班保安跟他打招呼：
    “哥，这么晚下班啊，辛苦了。”
    他懒得解释，扭头含糊应了一声。
    再回过头，忽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迅速地从大门口横向穿过。
    迟星宇有点懵：
    这不是苗苗么？
    她这么晚还在这里做什么？
057 全员恶人（二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苗苗……”
    男人低声呢喃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样没来由地想到这件事。
    无神的双眼，瞪视着虚空，他自嘲地笑了笑：
    还惦记那老黄历干什么呀，也不看看现在的自己都成什么样了。
    蜗居在这小破酒店里，只要站在窗口往外看看，酒店门口一大群记者，长枪短炮地在那里耐心等待，就等着这对全国知名的小三渣男组合C位出殡，哦不，出道，
    然后一定会拍下他和文瑾最落魄、最悲惨、最丑陋的样子。
    下一秒，他们的照片就会百倍千倍的放大，上亿次地被人浏览、欣赏和咒骂，还会有无数有才又无聊的网友，对他们的事情进行二次创作，他们会成为所有人茶语饭后的谈资和笑柄……
    曾经，作为鳗鱼传媒的经纪人主管，同时也是苏曼熙的经纪人，对于如何在网络上捧红一个人，或者摧毁一个人，他迟星宇最是得心应手。
    没想到，他谙熟的那一套，最后都要报应在他身上了。
    男人伸手拿过屏幕破烂的手机，不死心地点进了银行账户的APP。
    个，十，百，千，万。
    不多不少，两万元。
    耳边似乎又回荡起苏熙刻薄的嘲笑：
    “两万块赏你了，记得买口好棺材。”
    想到苏熙的脸庞，就想起多年前，她刚出道时，两个人一起经历的艰难岁月。
    在某一个短视频剧本里，她引用了莎士比亚作品《罗密欧与朱丽叶》的一句台词：
    “狂暴的欢愉，必将以狂暴而终局。”
    这句话，大概是这场闹剧的最佳注释。
    身旁的女人文瑾，浑身发出中人欲呕的酒气，眼白微微上翻，很难说她究竟是不是还活着。
    迟星宇叹息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这爱巢酒店，或许就是他们了却残生的鼠洞了。
    *
    C城，机场。
    苗苗手里捧着一束大大的鲜花，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国际到达”的门口不停地张望着，不时抬起手腕看看时间。
    门开了，几名机场地勤人员在门的两侧就位，等待着旅客的到来。
    本次到达的航班，是从英国起飞，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到达C市的。
    这趟航班不算是热门航班，旅客不多，陆陆续续地，都已经出来了。
    苗苗越等越气馁，小声嘀咕：
    “曼熙姐，你说，她会不会到最后一刻改主意了啊？”
    苏熙站在苗苗身旁，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臂，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凭借她写书的时候，给这女孩设立的性格人设，应该不会……
    但是，这书中的世界，对于书中的每个角色来说是真实世界，这里的人也是真实的人。
    只要是人，她的行为就是随机的，未来也是不可捉摸的。
    即使她被赋予了某种人设，但也不代表她就永远不会背叛人设。
    “哎，哎！在这里！看这里！”
    苗苗突然惊喜地叫出声，冲着旅客出口的大门，抬起手臂大幅度摇晃着，同时转过脸兴奋地对苏熙喊：
    “她来了，她回来了！”
    一名身材高挑，行走步态宛如职业模特的年轻女人，走进出口的大门。
    因为这女子的打扮和气场实在是有别于普通人，哪怕是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也散发着吸引全场目光的气质。
    许多旅客和等待接机的人纷纷侧目，有几名路人还在悄悄地交头接耳：
    “这不是那谁吗？”
    “那谁啊？”
    “那个那个……就是那个美妆博主啊，你忘了吗？去年万圣节妆容，你就是跟这个博主学的，在派对上大家都说你好看呢。”
    “啊！我想起来了！可是……她的账号好像有大半年没更新了，记得当初好像是说，她跟经纪公司发生了矛盾，公司把她雪藏了是吧。”
    “她怎么突然从国外回来了呢……”
    虽然女人佩戴着墨镜，而且时隔大半年没见，苗苗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孟沁。
    孟沁一只手推着一只巨大的银灰色行李箱，听到门口传来的尖叫，另一只手轻轻地推了推墨镜，露出一条缝隙望向声音的来源，看到蹦跳的苗苗，和微笑凝视她的苏熙。
    孟沁把墨镜扶正，也回给苏熙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大半年的蛰伏，终于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几个月前的那一天，孟沁刚刚得知原本给自己的流量和包装，悉数被文瑾夺走；
    然后又被小人得志的文瑾及其一众走狗，结结实实地恶心了一顿之后，气鼓鼓地离开办公室，准备简单吃顿饭，就去摄影棚录制节目。
    在大楼门口，被苗苗叫住。
    苗苗先是三言两语，打消了孟沁的顾虑，又提议和孟沁两人一起去食堂，边吃边谈。
    嘈杂的食堂环境，刚好是商量秘密的好地方。
    苗苗端着红烧肉、肉末水蒸蛋、糖醋里脊，又勉为其难地加了一盘干煸豆角，回到餐桌上，看到孟沁盘子里那小半颗玉米、一把水煮青豆、几小朵西蓝花、半颗水煮蛋，不禁哑然失笑：
    “你也不至于这样吧？曼熙姐也是要天天出镜的，也没这么苛刻的对待自己啊。”
    孟沁面无表情，拨拉着西蓝花，塞进嘴里：“我是易胖体质。只能这样自律。要是让我放开吃，五天胖三斤——还是保守估计。”
    苗苗往嘴里塞了一口米饭，借着咀嚼，含糊说道：
    “曼熙姐那边，接下来对你另有安排。”
    孟沁没有抬头，问：“什么安排？”
    “她最近会开始蓄力一个大动作，细节我就不讲了，总之到最后，鳗鱼传媒会成为一个空壳。你待在这里，也没有任何意义，还会徒然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孟沁放慢了咀嚼地速度，轻轻点着头。
    苗苗也没有继续说，只是等待着话语在孟沁的脑海中慢慢渗透。
    稍过了一会儿，苗苗夹起一块红烧肉的瘦肉放入口中，体会着咸甜的味觉，接着说道：
    “曼熙姐的意思是，接下来送你去英国留学，进修时尚和美妆专业，拿一个文凭，镀镀金，再说你自从跟鳗鱼传媒签约之后，都好几年没有好好休息了，也算是给你放个假。”
    孟沁仍然没有回答，放下了刀叉，拿起手旁的牛奶，小小地抿了一口。
058 全员恶人（二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苗苗舀了一小勺汤汁，搅拌在米饭上，眼神不换方向，接着说道：
    “但是有一点，我必须代替曼熙姐提前说明：
    她准备做的事情也是一场冒险，她现在具备一定的优势，但并不代表肯定成功。
    但我们必须胜利，所以，如果你不遵从她的安排，或者添乱，甚至站在她的对立面，那么接下来的这场腥风血雨，可能会把你裹挟进去。
    所以你有两个选择：
    你要么放弃她给你的条件，这就另寻出路，但不保证你留在国内会被误伤；
    要么按照她的安排，去学习充电，等到合适时机再回归。”
    苗苗的话，前半段说得不无威胁之意，但后半段还是回到了有商有量的亲切氛围——这是她一贯以来的话术，先打巴掌再塞一颗红枣，人们通常会更多的记住她给的红枣。
    孟沁没有过多的纠结，接受了第二个选择。不论于情分还是于自己的私利，第二个选择都对她更好。
    *
    在苏熙把大部分账上的现金都转移掉，解散了自媒体视频矩阵之后，鳗鱼传媒彻底成为了一个空壳。
    曾经占据一整层楼的办公室，人去楼空。
    在公司的最后一天，苏熙看着那些空荡荡的房间，想象着，曾经自己笔下描写的那些角色们，在这里认真工作、拍摄、宣传，与各种客户沟通，争论，加班……
    可能在她的笔下，有时候只是一句话带过：
    “鳗鱼传媒的某博主，接到了一家食品公司的广告，我方报价30万/单，对方商务人员认为偏贵，经过沟通，将价格定为……”
    原来自己书中的这些背景板一样的人物，每天也都在这里勤勤恳恳地工作着，为生活而努力。
    苏熙成立了一家新公司，命名为“曼熙传媒”，除了几名主动离职的，其他的工作人员，都是鳗鱼传媒的原班人马。
    之前解散掉的博主们，听说了来龙去脉之后，也纷纷和苏熙的新公司重新签订经纪合约。
    苏熙在空荡的办公室房间里，呆呆地坐到深夜。
    大楼的保安在每层例行巡视，看到她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神游，好心地劝她早点下班：
    “老板，听说最近C市不是很太平，有疑似连环杀人的案件，你若是一个人的话，可不要回家太晚啊。”
    苏熙点点头，拿起手包，站起身，走到门口，依次关灯。
    最后看了一眼贴在墙上的“鳗鱼传媒”的公司名牌，心中默默地，为一个世界的结束而告别。
    *
    新的周一，苏熙驾车来到新租的办公室。
    新公司比以前鳗鱼传媒租的写字楼的装修要新很多，同时也气派很多，公司的同事们都很满意。
    在新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每个人都显得很有朝气。
    苏熙坐在新的总裁办公室里，翻阅着苗苗刚刚拿给她的一周日程计划。
    看了一会儿觉得口渴，刚想站起来去接杯水，苗苗端着电热水壶走了过来：
    “姐，我刚烧好的水，你要来点什么，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
    苗苗拉过苏熙桌上的马克杯，熟练地冲泡着挂耳咖啡。
    今天她穿了一件藕粉色七分袖的西装外套，伸手倒水的时候，苏熙无意中瞧见，她右手的手腕内侧，有一块深色的印记，大约硬币大小。
    随口问了一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右手上还有胎记？”
    苗苗一惊，端水的右手狠狠抖了一下，险些把水撒到马克杯外面。
    随机若无其事地拉下袖子：
    “小小的胎记而已嘛，平时我都穿长袖，一般也看不见，今天是不小心了。”
    苏熙抬眼看了看她：
    “你都说是小小的胎记，干嘛反应这么大啊？”
    苗苗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麻利地收拾好桌面：“嗯，曼熙姐，那没事儿我出去了啊。”
    苏熙低下头，继续看日程表，一边说道：
    “好，今天矩阵的博主都来了吧？通知他们十分钟之后到会议室开会。”
    苗苗应了一声，看了苏熙一眼，眼神闪烁，离开了办公室。
    *
    苏熙一进到会议室，房间里的人不约而同地鼓起了掌。
    闹得她还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手心向下，示意大家停止：
    “大家早上好，今天把大家召集到新公司，一是让大家先认认门，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以后想到去公司，可不要再去以前那个，那个已经变成咸鱼臭鱼了，你懂得。”
    “哈哈哈哈哈……”会议室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苏熙微笑着，继续说道：
    “新的公司，新办公室，新的合作方式，这里的一切都是新的，而且这次，公司跟C市最大的影视基地签了长期约，以后我们有更好的视频拍摄场所，道具也是应有尽有，众位编剧、导演请尽情发挥想象力，创作出更好的作品。
    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借此机会，去除晦气，迎接更好的未来。
    第二，我想跟大家说的，是最重要的一点。
    作为公众人物，我们一定要谨言慎行。
    经过上次的事件，我呢，也看到了网络上很多言论，除了同情我这个受害者的，也有站我的前夫迟星宇的。”
    一名女职员生气地喊道：
    “天啊，还有给渣男洗白的？！贱不贱呐！”
    苏熙肯定地点点头：
    “这些人的理由是，出轨什么的，只是私德问题，没必要上纲上线，一棍子打翻，这不是天下男人都可能会犯的错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针对这个观点，我想说两点，来表明我的立场：
    首先，公众人物本身占据了大量社会资源，一举一动都会牵动人们的眼球，同时也影响着普通人的道德判断。
    如果每个公众人物，做了有损道德事情，却能轻易逃脱惩罚，做了渣男，做了小三，出轨搞了破鞋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出来圈钱，长期下去，整个社会的道德观念就会渐渐崩塌，而这是很可怕的。
    第二，再说资本。
    其实再怎么给渣男洗白，也没用，因为资本是用脚投票的，如果资本利用的公众人物产生了污点，给背后的资本方带来了损失，你看他还要不要你就完事了。”
    苏熙停顿了一下，观察着众人的反应。
059 全员恶人（二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刚才生气接茬的女职员又很解气地说道：
    “对呀，之前的事情就充分说明了，一旦公众人物私德有损，资本跟你撇清关系都是留情面了，搞不好再给你泼一盆水，让你凉得更透一些呢。”
    众人不约而同想到了迟星宇和文瑾的凄惨下场，纷纷用力点头。
    苏熙满意颔首，总结道：
    “所以，不论是于社会层面，还是于私利层面，希望在座每一个人都掂量清楚，如此来之不易的名气、财富和地位，要不要仅仅因为管不住自己的裤裆而一切付诸东流。”
    众工作人员，不论是台前还是幕后，都深以为然。
    *
    结束了早会，站了好半天的脚早就酸痛不已。
    苏熙回到办公室后，立刻甩飞鞋子，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突然，一个画面挤入脑海，她立刻睁开眼睛。
    ——办公桌上多了一样东西。
    怪不得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叮~隐藏剧情开启。】
    久违的系统提示音从脑海深处传来。
    对哦！
    都差点忘了隐藏剧情这回事了！
    苏熙立刻精神起来，腰也不疼了，脚也不酸了，郑重地打开了桌面上的那只神秘白色盒子。
    盒子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纯白色的，普通名片大小的卡片，上面写道：
    【苏曼熙，你以为事情到这里为止就算结束吗？
    今天下午三点整，蒙太奇探险屋见！
    如若不来，后果自负！】
    字是打印上去的，用指腹抹一下，还有一点点墨被蹭了下来。
    看来这张卡片刚打印不长时间。
    而且打印卡片的人，不希望苏熙看出ta的笔迹。
    那么，或许是她认识的，甚至说是熟悉的人？
    如果不是熟人的话，就没必要掩饰字迹了。
    拿起名片，翻到背面，又翻回正面，正仔细端详，苗苗推门进来：
    “姐，等下有媒体会过来采访……姐你在看什么呀？”
    苗苗也看到苏熙手里的东西，转了话头，快步走了过来，问道：
    “这是什么？”
    苏熙把卡片递给她：
    “我也不知道，早上开完会，我回办公室，就看到这个小盒子在我桌上，卡片放在这盒子里。”
    苗苗把卡片上的字一字不差地读出来，皱眉道：
    “事情到这里就算结束？是说的文瑾和迟星宇那件事吗？”
    苏熙撩了撩头发，摇头：
    “不知道，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想威胁人总得好好说个理由吧？别管它，扔掉算了。”
    苗苗想了想，迟疑道：
    “会不会是恶作剧？我倒希望这是恶作剧，可是，这卡片上还写着【如若不到，后果自负】，曼熙姐，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怎么想的？”
    苏熙用锐利的眼光看向她。
    “嗯……我是想着，既然卡片的制作者，还给出了具体的碰头地点，就说明，她可能的确有事情要跟你说。可能、可能是一些很重要的事？”
    苗苗说到后来有些结巴，空调开到20度的房间，她的额头却开始渗汗。
    苏熙盯了她几秒，良久不说话，只顾着把玩手中的小卡片。
    半晌，开口道：
    “既然你也觉得我应该去，那，我们就去吧。”
    苗苗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
    “对啊，今天下午三点，你陪我去。”
    “可是……”
    “等会儿你重新排一下今天的日程，除了上午的媒体采访留着，下午把你和我的时间都空出来。”
    苏熙站起身，把小卡片重新放入白色盒子，她身体前倾，隔着办公桌，倏地一下靠近面前的小助理：
    “既然你觉得我应该去会会这个神秘人，为何不去呢？苗苗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总归不会害我的，对不对？”
    苗苗没想到苏熙突然靠这么近，本能地用文件夹抱在胸前挡住自己，口干舌燥：
    “曼熙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害你呀……”
    苏熙满意地点点头：“去吧。”
    苗苗离开后，化妆师接着来敲门，把苏熙请去化妆间，为接下来的采访做造型方面的准备。
    戴着口罩的化妆师，沉默而训练有素地打扮着公司的女总裁。
    散粉刷扬起极细的尘雾，在脸庞两侧轻盈地舞动。
    苏熙睁开眼，看到镜中的自己：
    美丽，干练，迎合这妆容，造型师给她搭配的外套，显得整个人格外有精神。
    她当然也看到了镜中的苗苗，此刻正站在她身后，小声地跟工作人员说着什么，一边不时地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苏熙又闭上眼，她知道自己此刻的眼神，应该是充满了警惕，甚至敌意。
    她不想让苗苗发觉她的眼神。
    因为，还不到时候。
    刚刚，那句“扔掉算了”只是一句试探之语。
    对于苏熙来说，这可是开启隐藏剧情的关键钥匙，怎么可能扔掉算了？
    那个冒险屋，也是绝对要赴约的。
    但，这只是出于特殊的目的，即“开启隐藏剧情”。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知道她是穿书的任务者，为什么苗苗要那么积极地促成她去赴约？
    按理说她也应该一头雾水才对。
    新公司创办伊始，大事小情一大堆，作为总裁助理，她应该是最没闲心管闲事的人。
    却显得，偏偏对这个莫名的卡片如此介意。
    苏熙又想到了这个世界的书名：
    全员恶人。
    所以，就连苗苗这个角色，也是恶人中的一员吗？
    *
    九月的天气，暑热未消。
    按照神秘卡片上的提示，两人直接来到了那个名为“蒙太奇冒险屋”的地点。
    这是一个新开的冒险屋，开在C市最繁华的商业区，占地面积很大，整体来讲可以算是一个冒险主题的乐园，有不少人们耳熟能详的经典电影主题，比如贞子，电锯，安娜贝尔，沉默的羔羊等等童年阴影系列。
    苗苗去售票处取了两张票，返回来交给苏熙一张，道：
    “现在两点五十分，我先去个洗手间，等会儿我们就一起进去。”
    苏熙点点头，接过票，走到入口处。
    可能因为这个冒险屋是新开的，即使今天是工作日，来玩的顾客也是络绎不绝。
    苏熙左等右等，却不见苗苗回来。
060 全员恶人（二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下午三点的日头有点毒，她决定先检票入场，在室内有空调的地方等苗苗。
    进入检票口之后面前是一排长廊，走廊两侧是一些纪念品店，大多数客人一进园就四散奔去找自己喜欢的冒险屋主题，所以这些纪念品店的生意很冷清，没几个人在逛。
    苗苗还没回来，苏熙不好走得太远，抬腕看了看手表，眼看三点都过五分了，无论是苗苗还是神秘人都没有出现。
    苏熙信步拐进走廊上的一家安娜贝尔电影纪念品店，正翻看着货架上的钥匙链、发圈等小配饰，一个约莫五岁的小女孩噔噔噔跑了过来：
    “姐姐，你也喜欢安娜贝尔吗？”
    安娜贝尔……
    那个带着诡异笑容的娃娃吗……
    这种恐怖主题里的角色，只能说是印象深刻，但也实在是谈不上喜欢吧，苏熙含糊应付着：“嗯，还好，还好。”
    小女孩兴奋起来：
    “姐姐，那我带你去安娜贝尔的主题冒险屋吧，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可是，可是，小妹妹，我不认识你啊……
    没想到小女孩看着个头小小一只，手劲儿却大得很，拉起苏熙就往前跑。
    苏熙不敢太用力挣扎，怕把孩子挣摔了，一时间竟也摇摇晃晃地随着她往前跑去，一边还担心苗苗回来找不到她，不住地回头望着。
    完全没有苗苗的身影。
    也就跑了十几步，就来到了“安娜贝尔”主题的冒险屋门口。
    不知何时，苏熙和小女孩对调了位置，明明之前是小女孩拉着苏熙往前走的，走到门口处，苏熙却是在前，而小女孩在后。
    她抬起头看着冒险屋屋门上方的四个大字“安娜贝尔”，门板上还画着超大号的安娜贝尔的尊容：
    大大的眼睛，迷人而诡异的腮红，弯得刚刚好让你感到惊悚的嘴角，还有那高耸圆润的苹果肌……
    苏熙咽了咽口水，干笑着回头：
    “小妹妹，谢谢你带姐姐来这里，但是姐姐还有事情没办呢，所以不能现在玩，你找你妈妈去玩儿吧，啊。”
    小女孩眨了眨大眼睛，脸上浮现起不属于她年龄的狡黠笑容：
    “姐姐，你要找的人就在门后。你进去就知道了。”
    说着，抬起短短的小胳膊，用力朝苏熙的腿上一推！
    *
    漆黑一片。
    是真的黑。
    没有任何一丝光线，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任何前进还是后退的线索，完全失去了所有方向感。
    这是苏熙进入这个房间之后的第一感受。
    冒险屋大抵都会这样，因为，引起人恐惧最好用的要素之一就是：剥夺视觉。
    黑暗，可以调动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基因。
    在远古的人类记忆里，黑暗往往跟被其他更强壮的野生动物吞食、拖走、屠杀的场面相关。
    什么都看不见的情况下，苏熙只能一厘米一厘米的试探性挪动，心里还在吐槽：
    要不要弄的这么恐怖啊，这也就是本人心理素质还算强硬，否则脆弱点儿的，连第一集都活不下去，就要哭着原路逃出去了。
    那个五岁小女孩的狡黠笑容再次浮现在脑海。
    苏熙现在开始把苗苗的缺席和这诡异的展开联系了起来。
    苗苗大概是有意而为之的。
    那神秘卡片，这场探险，五岁的小女孩，甚至安娜贝尔这个冒险屋本身，这一切，可能都是苗苗安排的。
    既然这样，她心里反而觉得多少有些安定。
    书中的苏曼熙和苗苗之间，肯定有什么恩怨，就连苏熙这个原著作者都不知道。
    毕竟她书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已经是苏曼熙功成名就的时间点了。
    此前漫长的二十多年，乃至苏曼熙正式出道爆红之前，在现实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而在书中，却只是一句描述性的话语。苏熙依稀记得自己是这么写的：
    “……苏曼熙和迟星宇合作，创作了几个短视频系列剧，这在当时的短视频界是一个实验性的尝试。
    谁都不知道这种作品是否有市场，在此之前也没有任何人做过。
    然而，对时事非常敏感的迟星宇负责选题，再配合上苏曼熙天才般的编剧能力，结合当下的热点事件，创作出史无前例的悬疑惊悚系列短剧《不要跟邻居说话》。
    一共是五集，每集6~8分钟。
    获得前所未有的点击播放量，尤其是第五集的大结局，更是刚一发布，五分钟之内点击量就超过了百万，
    全剧集总播放量逾亿，自此苏曼熙大红大紫……”
    苏熙对这段书中内容的记忆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说写歌的人常常记不住自己写的歌词，作家本人也常常不记得自己前面写了什么，但在这个冒险屋惊悚环境的衬托下，这些她亲自书写的内容，一一浮现在脑海之中。
    没错，在原著中，苏曼熙是靠着一系列5集的小短剧火起来的。
    可是，这又跟当下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呢？
    况且，对比冒险屋外面的热闹场面，这安娜贝尔的房间里，未免也太安静了点。
    苏熙在黑暗中摸索着往前（自以为的“前”）走，突然，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
    她摸索着蹲下，用手指在地上触探：
    长方体，手指一碰感觉冰凉，是铁的质感，似乎还能拿起来。
    至此，苏熙完全无法预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是普通的冒险屋，还是什么更可怕的、专门为她准备的所在？
    在这种情况下，不能大意，这冰冷的物件，感觉上可以成为一把武器，还是拿在手里比较好。
    继续朝前方摸索前进，突然，“咚”的一声闷响，她的头撞在了一片障碍物上。
    感觉上像是墙壁？
    不过墙壁上似乎是包裹了有一定厚度的柔软壁纸，苏熙虽然一头撞了上去，却不至于撞得很痛。
    她的手本能地在墙壁上摸索，突然，“啪”的一声，她无意中拍亮了电灯的开关。
    高瓦数的白色光芒，顷刻间充满整个房间。
    因为此前长时间的黑暗状态，突然暴露在灯光之下，苏熙感觉眼睛刺痛，几乎要流下泪来。
    她吃痛地揉着眼，在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离她不到五步远的地方。
    那身影，气定神闲。
061 全员恶人（二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苗苗？！
    竟然真的是她！
    眼前的女孩轻笑：
    “曼熙姐，现在该轮到解决，你和我之间的恩怨了。”
    还没等苏熙惊呼出声，苗苗狠狠拍下手中的开关，苏熙脚底下踩着的一块活动地板直接陷落，带着她落入不知名的某处……
    *
    “我再问你一遍，希望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今天凌晨两点前后，你有没有在家中看到你哥哥？”
    “……”
    “别着急，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没有。我没看见。”
    ……
    几分钟之前，这样的一组对话，在苏熙耳边反复播放，无休无止。
    声音一开始很遥远，断断续续，后来慢慢的近了，声音也变响了，却一直在单调地重复着相同的对话。
    苏熙头痛欲裂，右侧的头部皮肤，有一块撕裂般的疼痛，伸手一摸，星星点点的血迹。
    看样子是撞到了头。
    再往前的回忆……
    大概就是几分钟前，她在安娜贝尔主题冒险屋里，漆黑一片，然后骤然变亮；
    又看到苗苗，既是情理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曾经熟悉而可靠的女孩，却狞笑着拍下手中的开关，让苏熙毫无防备地，坠入这样一个地窖……
    仅仅是几分钟的之前的场景转换，也让她感觉更加头痛，这太状况外了。
    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不被认为是恶人的人，最终也对自己下手了吗。
    苏熙爬起来，环顾四周。
    虽然这里暗无天日，但环境倒是不差，也并不脏，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卧室。
    有床，有单人沙发，还有一套学生用的桌椅。
    唯一一个发出声音的，就是放在桌子上的一台老旧的电视机，这电视机颇有上个世纪的风格，俗称“大脑袋”的那种老式电视机。
    暂时来看，周围的环境还没有什么能够马上威胁到自己的，苏熙这才稍稍放下心来，注意力随之集中到这唯一的一台电视机上。
    这时她才有心思看电视上播放的内容。
    画面正中央，是一名约莫十三岁的少女，身着纯白的棉布短袖连衣裙，脚上穿着一双白色棉袜，未穿鞋。
    她坐在沙发上，脸庞深深地低着，几乎要埋进自己的胸前。
    两条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双足不停地轻轻点着深棕色的地板，两只手很用力地交握，握得指节发白。
    所有的肢体语言都在传达一个意思：
    少女非常紧张。
    这个拍摄视角，似乎是一名成年人站在她对面，用俯视的视角拍摄。
    所以可以看到她的头顶，散发着健康而柔和的光晕。
    这时一名男性的声音从画外传来：
    “今天凌晨两点前后，你能确定你哥哥在家吗？”
    少女沉默不语。
    这时有另外一个人从画外走入镜头的视野，但因为镜头幅度的缘故，并没有拍到她的脸。
    只能看出这人穿着覆过膝盖的半身裙，上身是对襟毛衣，从穿着上来看应该是一名中年女性。
    她走过来，轻轻握住少女的手，柔声道：
    “女儿，别紧张，你看到了什么，或者没看到什么，都如实跟叔叔说就好了。”
    原来这是少女的母亲。
    “我，我看到了……”
    少女说到这里，被自己的喉咙呛了一下，中断了沙哑的声音，母亲递给她一杯水。
    用更加温柔的声音说道：
    “女儿，你要想清楚哦，那可是凌晨两点，如果不开灯，你能看见什么呢？”
    男性的声音又从画外传来：“夫人，请您让孩子说下去。最好不要诱导性的干扰她。”
    画面中的妇人动了动身子，朝着说话的男人方向扭过去，语调和善纯良：
    “我没有呀，我们家因为孩子多，所以晚上有拉闸的习惯，除了常亮的小夜灯之外，所有的灯都打不开的。”
    另外一名男人的声音附和：“对对，我们家晚上是拉闸的，一般不开灯。如果开灯，我们一家人都会被吵醒的。”
    镜头又无声地聚焦在沉默的少女身上。
    透过电视机的画面，苏熙都能体会到那种窒息感。
    画外音男子又问道：
    “我再问你一遍，希望你一定要如实回答。今天凌晨两点前后，你有没有在家中看到你哥哥？”
    “……”
    “别着急，仔细想想，想好了再回答我。”
    少女抬起了一直深深埋着的头，双眼平静地直视着镜头，一字一句，吐字清晰：
    “没有。我没看见。”
    这时，她也松开了两只一直交握着的手，手腕处赫然显露出一块深红的胎记。
    视频就此中断。
    电视机黑屏了几秒，苏熙看见自己的脸倒影在电视机屏幕上。
    她正发着怔，电视机发出“哔”的一声短促的提示，又开始从头播放起刚才这段画面。
    苏熙凑近电视机，仔细观察着屏幕中的少女。
    等到少女再次抬起头，她看到了那双眼睛……以及那枚鲜明的胎记。
    几个小时之前，她不是刚看到过一模一样的胎记么！
    苏熙恍然大悟，喃喃：“是苗苗，是小时候的苗苗……”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不论天冷天热，什么季节，她从来没看到过苗苗穿短袖。
    而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一件七分袖的外套，看来，苗苗就是为了给她展示这枚特殊的印记。
    “大脑袋”电视又反复播放了几遍同样的视频之后，突然中断了信号，屏幕上变成了一片雪花。
    苏熙上前去拍了拍电视顶部，正疑惑，电视发出“咻”的一声，出现了一个全新的画面。
    苗苗端坐在电视画面的正中央。
    穿的还是上午那件藕粉色的七分袖西装外套，右手手腕间的紫色胎记，清晰可见。
    “曼熙姐。”
    苗苗说话了。
    “你也可以说话，我这里能听得见。”
    电视里的她，一改往日忠诚可靠的样子，脸上却带着一丝怨恨，还有一丝戏谑，这是苏熙从没见过的表情，她困惑地问：
    “苗苗，你怎么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电视里的苗苗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脸庞凑近摄像头，眼睛里的红血丝极为骇人。
    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要你为我哥哥赎罪。”
062 全员恶人（二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八年前。
    苗苗十四岁。
    苗苗有一个大她两岁半的哥哥，叫锦程。
    ——锦绣前程。
    听名字就知道，哥哥锦程，寄托了他们的父母无限的期望。
    一家四口的生活，原本富足、平静而快乐，苗苗的父亲事业有成，在一家制造业大公司任高级经理，母亲是一名独立艺术家，业界知名，受人尊重。
    一家人住在市中心最为昂贵的地段，三层半的大排屋，小区的住户邻居也是非富即贵。
    这样的家庭，几乎可以说是绝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顶点。
    而苗苗，则出生在这多数人的终点线上，富有的家庭，以及深爱她的爸爸妈妈和哥哥。
    但在苗苗14岁这一年，一切都变了。
    她的哥哥，以故意杀人罪被逮捕、判刑，直到现在，还在狱中服刑。
    哥哥案发之后，他们的爸爸丢掉了工作，也无法再找到新工作，即使工作能力再强，也没有任何一家企业愿意接受一个杀人犯的父亲来做企业管理。
    而他们的母亲，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之后陷入重度抑郁，艺术家总归要比普通人更敏感，在这之前，敏感是她的天赋，是天赐的礼物，而在儿子出事之后，这敏感就是折磨，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终于有一天，母亲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家，离开了A市，不知所踪。
    苗苗和父亲前期找了一阵，后来因为没有钱，也没有了精力，便放弃了。
    一年后，父亲变卖了原来的房子，房子很不好卖，用几乎是白送的价格，好不容易脱手。
    父亲留在A市，租了一个很小很破的公寓房间，每天打零工为生。
    而苗苗则决定离开家乡。
    一蹶不振的颓废父亲，也无暇管她，只能由她去。
    十几岁的女孩，独自一人，背井离乡讨生活。
    饭店服务员，制衣厂女工，小饰品店员，发传单送外卖……为了生存，她几乎什么都做过。
    十六岁的姑娘，高中都没读完，社会上能给她的工作选择，真的不多。
    躺在逼仄狭窄阴暗的员工宿舍，张开五指，端详着因为过度劳动，而粗糙的、根本不像年轻女孩的手，二十岁的苗苗，回想起四年前的人生，经常涌起强烈的怀疑：
    她真的拥有过那种幸福吗？那种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被宠成小公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幸福？
    怀疑在心中翻涌，吐出黑褐色的泡沫，慢慢变成了深沉的恨意。
    这一切，都应该怨那个女人……
    ……
    苗苗在“大脑袋”电视里，断断续续地做完了这套冗长的自述。
    “曼熙姐，之前有一次，我们公司团建，有同事把她妈妈带来了，介绍给我们认识，当时我们都说她妈妈好漂亮、好年轻啊。你还记得吗？”
    苏熙硬着头皮回答：“记得。”
    她记得个鬼啊，她是穿来的，虽然是本书作者，但她可不记得自己写过什么公司团建的情节。
    但为了让对话进行下去，解开苗苗的心结，只能先应下来了。
    苗苗带着怀念的表情接着说道：
    “那名同事的妈妈，的确很年轻很漂亮……就像我妈妈一样。那时候，曼熙姐你就坐在我旁边，还问我，苗苗，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你家里的事啊。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苏熙：“……”
    能不能不要再一些让人没法回答的问题？
    苗苗没有注意到苏熙尴尬的表情，兀自自问自答：
    “想来，这么小的事情你应该也不记得了。我当时跟你说，我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没见过亲生父母。”
    说完这句她哽咽了一下，抽了抽鼻子，抬手抹去滚到眼角边的泪水，恨声道：
    “曼熙姐，你没有想到吧，我其实不是什么孤儿。我不仅有父母，我还有哥哥，我曾经很幸福、很幸福，可是，你把这一切都毁了！”
    面对苗苗愤然的指控，苏熙脑袋先是空白了一会儿，又结合之前反复看了好几遍的视频，突然灵光一现：
    刚刚那个视频里的女孩是苗苗，那么她说的“哥哥”应该就是她那入狱的哥哥？！
    画外音一直在问她“今天凌晨两点，有没有在家里见过哥哥”，应该就是在确认哥哥的不在场证明？
    这些线索，似乎连起来了……
    苗苗用力地擦着眼泪，但眼泪却越擦越多，怎么也止不住，大眼睛变得通红通红：
    “曼熙姐，我想你肯定记得你的成名作吧。”
    苏熙心中一震：
    苏曼熙的出道成名作……她怎么可能不“记得”，这是《全员恶人》这本书的一个关键的子情节，颇是花费了一些笔墨，来描述那部系列短剧的内容，以及剧集播出后产生的巨大反响。
    在书中，苏曼熙的确因为那一系列短视频，一炮而红。
    系列短视频的名字叫《不要跟邻居说话》。
    这个系列，在当时是试水之作。迟星宇选题的灵感，来自当时轰动一时的真实事件。
    选题确定之后，苏曼熙负责编剧、导演并且亲自出镜，她在短剧中扮演凶手妹妹的角色。
    剧集的内容是这样的。
    城市的富人区，静谧的深夜。
    一户人家的男主人，在凌晨两点左右被残忍杀害，同时房间里一些值钱的物件也被盗了，包含珠宝和字画。
    凶器是一把十四厘米长的厨刀，遗落在现场，而刀柄上的指纹，被人为的抹去了。
    经过调查，隔壁一家四口中，十七岁的儿子，周程，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可是一开始，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是他的妹妹周珊为他作证：
    “昨晚哥哥的确待在家里。
    因为我半夜起床上厕所，看见哥哥躲在厨房里玩手机游戏。
    我看了一眼时间，那会儿正是凌晨两点过五分。”
    前来调查的女警问道：
    “你哥哥为什么在半夜在厨房玩游戏？这个不太合常理吧？”
    妹妹回答：
    “因为我们的爸爸妈妈，平时不让我们玩游戏玩太久，哥哥经常觉得玩的不够爽，所以晚上会偷偷接着玩。”
    “那为什么在厨房？”女警紧追不舍。
063 全员恶人（二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因为……”妹妹的脸闪过一丝慌乱，复又镇静下来，
    “因为我们一家人的卧室都在二楼，妈妈偶尔会半夜经过哥哥或者我的房间，看看里面有没有发出亮光，也是为了监督我们不玩游戏。
    所以哥哥就想，索性到一楼去玩，反正妈妈通常就是看一眼，也不会下楼到厨房来确认的。”
    妹妹流畅地说着，又补充了一句：“这一直是我和哥哥之间的小秘密，全家只有我知道，他偶尔半夜会溜下来玩游戏。”
    虽然有其他证人的目击证据，但那些证据都没有妹妹周珊的证言那么确凿而可信，而且周珊还出示了自己当天晚上跟哥哥一起上线玩游戏的证据。
    游戏软件里的记录显示：
    当天凌晨两点，兄妹二人的游戏账号的确是登录过的，而且游戏时长超过了一小时。
    而这一个小时，就是法医推算的隔壁男主人的死亡时间。
    周程眼看就要洗脱罪名的嫌疑。
    但是仅仅过了两天，周珊突然翻供！
    她主动联系了那天来周家调查案件的女警，说她有新的线索要提供。
    女警到了周家，周珊立刻问道：
    “阿姨，我可以推翻我之前说的话吗？”
    “你想推翻哪部分内容？”
    “就是那天凌晨两点，我说我看到哥哥在我家厨房打游戏这部分。我说谎了。”
    “那真实的情况是？”
    “真实的情况是，我半夜起床上厕所，路过我哥哥的房间，房间里有亮光，我以为他又在偷偷摸摸的玩游戏，我以为他忘记了我们爸妈的要求，想提醒他，敲门，他不应，我推了一下，发现门没锁，我就直接进去了。”
    “然后呢，你哥哥在房间里吗？”
    “他不在，而且我还看见，他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大冬天，呼呼地往房间里灌风，我去把窗户关上，又确认了一下，还出声叫了他，没人应。所以我确定，那天凌晨两点，他的确不在家。而且，好像是从窗户跳出去的。”
    女警走到周程房间的窗户，往外一看，如果挑选了正确的跳跃角度，刚好可以跳到隔壁家的院子里。她回头问周珊：
    “那你发现哥哥不在房间里，你有去你家其他地方找过吗？”
    女孩点点头：
    “我去了厨房，卫生间，地下室，都找过了，没有。哦对了，我还在我家地下室发现了一样东西。”
    周珊把女警拉到自家地下室。
    地下室里多是杂物，积满了灰尘。
    但在角落里有一个纸箱，上面却很干净，好像最近有被打开过。
    周珊走到那个干净纸箱旁边，伸手拨去旁边的杂物，用一把小刀割开了纸箱上粘着的胶带。
    “阿姨，这是我今天早上发现的。”
    打开的纸箱里，赫然躺着一条沾满了血的裤子。
    周珊的瞳孔里闪烁着报复的怒火，但语调却异常冰冷坚定：
    “这就是我哥哥犯罪的证据，铁证。
    之前是我糊涂，想着无论怎样，他毕竟是我的哥哥，我得救他。
    但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不能再包庇他，包庇是不对的。”
    ——以上，就是苏曼熙自编自演的《不要和邻居说话》系列短视频的前三集内容。
    第一集周程案发，成为众矢之的，
    第二集周珊为满身嫌疑的周程作证洗脱嫌疑，
    第三集周珊大反转，不仅翻供，还亲手提供了哥哥最重要的犯罪证据。
    一时间，这三集短小精悍的悬疑短视频，在网络上引起了巨大的热议。
    网友们原本对这个“高档别墅区杀人事件”，关注度并不高，被杀的男主人是科技界人士，平时行事低调，本身并没有太多的话题点和关注度。
    当时迟星宇之所以选择这个案件，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案件背后似乎有什么隐情，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真相，也并未判决，但还是可以以这件事为蓝本，发挥想象力，制作一个不错的悬疑剧本。
    天才的苏曼熙，只是在网络上搜索了不多的线索和资料，就凭借自己出色的写作能力和想象力，一晚铺就大纲，三天完成剧本，第五天就开始进行拍摄。
    时年二十出头的苏曼熙，在短剧中扮演嫌犯周程的十四岁妹妹周珊，把青春期少女那种“天真的邪恶”，演绎得淋漓尽致。
    就这样，一起原本不出名的杀人案，一个原本没名气的小网红，发生了奇妙的化学作用，共同走红了。
    迟星宇也算是个营销鬼才，一看这短剧火了，于是把后两集短剧的放送，硬是压了好几天，吊足了网友们的胃口，同时在视频断更期间，请营销公司写文案，研究剧情，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讨论和猜想。
    再加上，这是真实案件改编的剧，而且真实案件本身还在调查中，就更加带动了话题度。
    在真实的“别墅杀人案”案件的判决前夜，《不要跟邻居说话》也放出了最后两集。
    这两集的主要内容，基本上是围绕周程和周珊两兄妹之间的秘密。
    原来，周程周珊两兄妹之间，一直保持着有违伦理的畸形感情。
    周珊在十三岁的时候，对亲生哥哥周程产生了不该有的朦胧情愫。
    周程的态度是不接受，也不拒绝，但两人还是没有发展到实质性的一步。
    十三岁的周珊，坚信她和哥哥是互相喜欢的，只是哥哥还对两人的血缘亲情有心理障碍，所以不肯完全地接受自己。
    她相信自己终有一天能够感动哥哥，两人可以成为真正的情侣。
    就这样过了一年，直到哥哥成为杀人嫌疑犯。
    一开始周珊死活不信哥哥会到隔壁杀了男主人。
    所以，既是出于信任，也是出于保护，她伪造了“凌晨两点在厨房看到哥哥在玩手机游戏”的证词，还捏造了一份像模像样的游戏软件登录记录。
    但就在她作伪证的当天晚上，她的世界崩塌了。
    在调查员跟前演了一整天的戏，精疲力尽的她躺在自己的房间里，好半天没出来，晚饭也没吃。
    晚归的父母，以为女儿不在家。
    两人刚刚走进客厅，就开始对着对方大吼大叫，好似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
064 全员恶人（三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周家父母对着对方，用最高的分贝大吼大叫：
    “你怎么教育的孩子！你竟然教出一个杀人犯！”
    “儿子是我教育的？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德性？！我早就看出来了，你也跟隔壁那贝戋女人有一腿是吧？！那疯婆子到底哪里好？是身材好，还是活儿好？把你们父子两个……”
    “闭嘴！你再胡说，我打死你！”
    “来呀！你打死我吧！你以为我怕死？我的心早就死了！”
    周珊一轱辘从地板上坐起来：
    等等。
    妈妈为什么要说“也”？
    爸爸妈妈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隔壁的疯婆子？
    是隔壁刚死了老公的女主人吗？
    楼下客厅里，周家父母继续争吵怒骂，间或夹杂着摔东西的清脆声音。
    随着战况的升级，周妈妈越发歇斯底里：
    “都怪你！就是因为你总是跟隔壁那贝戋女人整天眉来眼去，所以我们儿子才有样学样，跟你这个风流的爹一样，上了那女人的贼船！”
    “那你呢！你又好到哪里去？你就冰清玉洁吗？你还不是跟你学校的男学生搞一块去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说，是给你留面子罢了！”
    “你不说是因为你没脸吧？！谁先开的这个头？你敢摸着良心说话吗？”
    “我有什么不敢？”
    夫妻两人继续撕扯咒骂，周珊意识到：
    父母之所以这样毫无顾忌，是以为她不在家。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爬到门边，把门偷偷打开一道缝，以便听得更清楚些。
    妈妈继续骂道：“隔壁家那两个女儿，都是跟她们那女表子娘一样的犯贝戋！”
    爸爸的声音稍显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周妈妈冷笑一声：“我知道的烂事可多了，桩桩件件都恶心得要命，全都说出来，你不嫌害臊，我还怕我烂嘴呢。”
    周爸爸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重重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深深地埋入头发中，烦躁地搓着：
    “阿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得想想办法，把儿子救出来。”
    ……
    周珊又轻手轻脚地关好门，背靠门板，目光颓然，慢慢倒地。
    爸爸妈妈后面又说了什么，好像又在摔东西，又是开门关门的，都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一直深深喜欢着、在乎着的亲爱的哥哥，本质却是这样的滥情和不堪。
    跟四十多岁的阿姨？
    还有阿姨那两个已经上大学的女儿们？
    这是真的吗？
    这真的是她那个每天穿着白衬衫，身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笑容干净的哥哥吗？
    看来，全家人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还以为世界是她想象的甜美模样。
    爸爸，妈妈和哥哥，竟然都是那么不堪。
    这个四口之家，曾经是周珊值得最骄傲的一切。
    而现在，四个人中，有三个人都背叛了家庭，背叛了她。
    女孩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出声地疯狂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周珊站起身，活动了活动麻木的双腿，走到窗前，让深夜的冷风吹醒胀痛的大脑。
    既然美好的事物已经损坏了，那不如让他们坏得更彻底吧。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周珊走出房间，试探地叫了一声“爸爸？”“妈妈？”，没人应。
    定了定神，身影一闪，进入隔壁哥哥周程的房间，从椅子上拿走他平时在家穿的运动裤。
    打开哥哥房间的窗户，找准角度，一跃，稳稳地落在隔壁别墅的后院。
    不只有周程知道这个秘密。
    周珊也知道，而且跳过不只一次。
    之前只是觉得好玩刺激，没想到今天，之前的练习却派上了用场。
    发生凶案的别墅早就用隔离带围了起来，但这难不倒女孩。
    这一片别墅的房屋结构都是雷同的，她很清楚这家的后门在哪里，跟自己家的后门是在同一个位置。
    幸运的是，后门没有上锁。
    男主人的遗孀和其中一名女儿，现在大概还在警局做笔录，大概是离开别墅时一时心慌着急，忘记锁好门窗。
    她没有开灯，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照着脚下的路。
    一步步，借着微弱的光，走到凶案发生的房间。
    尸体早就被转移走了，但地上还残留有血迹。
    周珊用手指摸了摸，已经干了。
    她用手电照了照漆黑的房间，找到饮水机，用手接了一小捧水，回到血迹处，泼了上去。
    原本干涸的血迹，瞬间湿润……
    周珊毫不犹豫，抓紧时机，拿出周程的运动裤，用力抹到那层被她人为弄湿的血迹上。
    抹了几处，周珊觉得血迹还有点淡，不太满意效果，正想着要不要再接点水，往裤子上多抹一点血迹——
    这时，别墅的门口，传来大门被解锁的电子音。
    周珊心脏狂跳！
    一定是这家的主人回来了。
    想到这家的女主人，那个四十多岁的老阿姨，还有她的女儿们，都跟哥哥有过……
    周珊内心陡然升起一股恶念。
    她真想扑上去，把她们全撕碎！
    而脑海里却有另一个声音，虽然微弱，但却有强烈的存在感，在脑海深处不停地提醒：
    “你光恨她们干什么呢？
    这种事，一个巴掌拍得响吗？
    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不是吗？”
    周珊手足无措，痛苦地蹲下，手中紧紧抓着那沾上了血迹的裤子。
    别墅的门开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同时还有说话声，低低的呜咽声……
    母亲安慰女儿：“别难过了，宝贝，别把自己哭坏了，来，妈妈抱抱……”
    “妈妈，我好想爸爸，呜呜……”
    “乖女儿，别伤心了，小心哭坏了身子。”中年女人也忍不住呜咽起来。
    不能再等了。
    周珊悄悄地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女儿又哽咽着开口：
    “妈妈，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你真的跟周程……”
    口干舌燥的感觉又回来了，周珊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声。
    她无法迈开脚步，她必须知道真相。
    中年妇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闪烁。
    “妈妈，你跟我说实话，你跟周程，到底是什么关系？”
    女儿紧追不舍。
    周珊死死地咬住唇瓣，强迫自己不要发出声音。
    此刻黑暗中的女孩，已经濒临窒息。
    她想知道真相，但又怕真相太残忍。
065 全员恶人（三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从周珊藏身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妇人的侧颜。
    只见中年妇人张了张唇，表情困难而纠结，开了口
    “我——”
    此时，门外响起惊天动地的一声炸雷！
    雷声轰轰，大雨倾盆。
    雷声掩盖了妇人的回答，只能看到她的唇形动了动。
    无论是躲在暗处的周珊，还是受害者遗属的母女俩，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炸雷，吓得不轻。
    周珊在惊吓之余，一不小心，踢飞了这家宠物吃饭的饭碗，狗粮撒了一地。
    那对母女显然也听到了不锈钢盆滚到地板的声音，连忙往周珊藏身的这个角落里赶来。
    耳朵听着脚步声逐渐逼近，千钧一发之际，她抓紧手中的“证物”，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现场。
    虽然没有亲耳听见，但是，她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真相。
    第二天一大早，她联系了之前一直负责她的女警，把那件“证物”交了上去，彻底坐实了哥哥的罪名。
    影片的最后运用了一组剪辑的镜头，两个画面上下并列在一起
    一个画面是周程在看守所里，怔怔地盯着那条带血的裤子；
    另一个画面是周珊默默站在自家二楼的阳台上，居高临下，看着隔壁女主人倚在门框上抽烟，两人对视的一瞬间。
    《不要跟邻居说话》的第四集和第五集在网络上播出之后，对当时“高级别墅区杀人”的那起真实案件也起到了影响。
    在短视频的评论区，有业内相关人士发言透露，说那起案件一开始证据不足，虽然强烈怀疑死者隔壁家的儿子周锦程，却始终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后来听说，嫌疑人的亲妹妹作证说当晚她哥哥不在家，这为法庭提供了重要的证据，这一条，再加上其他的目击证人的证言证词，就足够周锦程判刑了。
    而且业内人士还透露说，因为苏曼熙所发布的悬疑短视频的缘故，人们对那起案件也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议论纷纷。
    最后，导致法官在量刑的时候，考虑到这起案件的知名度，给周锦程判得比较重——出于社会影响力和危害性的考量。
    也就是说，苏曼熙自编自演的悬疑短视频，借助“脱胎于真实案件”的噱头，获得了巨大成功，却无意中让其影射的真实事件中的嫌疑人，遭到了重判。
    苏曼熙名利双收，可是，不该被反噬的人，却遭到了反噬……
    隔着“大脑袋”电视机，压抑的气氛在苏熙和苗苗之间蔓延。
    至此苏熙终于明白，苗苗兴师问罪的目的。
    当年苏曼熙赖以成名的爆红短视频，却是苗苗一家人永远的伤痛。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虽然整个视频里，并没有说明是脱胎于哪一起真实案件，但这种事只要稍微查一下就知道了。
    苏熙叹了一口气，也终于明白了《全员恶人》世界的真正含义。
    在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背负着秘密，所有人都有着不可告人的过去，包括书中的女主苏曼熙。
    即使苏熙在写作这本书的时候，并无意给女主制造这样一段过往，但书中的世界形成自己的意志之后，就连女主也成了“恶人”的一员。
    就像某种宿命一样，谁都逃不脱这个设定。
    可是女主做恶人的对象，竟然，偏偏就是她最信任的人！
    没法子了，既然苏熙已经接了任务来到这个世界，来收拾烂摊子，不管对手是谁，只能正面迎对。
    在之前对抗迟星宇≈ap;文瑾的过程中，苗苗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那些拍到的照片、对接的娱乐媒体、苏熙不方便出面但又必须有人去做的各种体力活……都是苗苗一手包办。
    这样勤勤恳恳的助手，苏熙很难相信她会最后来个大反转，为了报仇，把自己置于死地。
    她不相信，也不愿接受那样的现实。
    不论是作为原著的作者，还是现实的苏曼熙，她都很喜欢苗苗。
    苏熙暗下决心
    一定要找到一条跟苗苗和解的路。
    苏熙抬起头，对着屏幕那头的苗苗，恳切道
    “苗苗，我不想与你为敌，我知道，如果一定要你选择，你也不想与我为敌，对不对？对于你们家发生的事情，我非常遗憾，但是……”
    屏幕里的苗苗抬起下巴，睥睨着，冷酷地打断
    “曼熙姐，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
    苏熙叹道
    “苗苗，你的意思是，我吃了你们一家人的人血馒头吗？”
    “没错，当初我哥哥的案子，死者是科技界人士，虽然是公司高管，但毕竟不是什么明星，原本没有什么关注度。可是你的视频一出来，不知道谁在评论区里说了一句，然后马上就有人关心起我哥的案子。”
    苏熙也抬高了声调，解释道
    “可当时，我也只是做我的工作啊。
    苗苗，就算当初你不理解我的做法，但你也在我身边工作这么久了，你也知道这个行业的本质，在商言商，我们工作的核心，就是要吸引更多的流量，才能对得起广告主付给我们的合作费用，不是吗？”
    苗苗哼了一声，尖酸刻薄道
    “但我们家所有人，包括我哥哥，我的爸爸妈妈，都因为你当初发布的视频受到了伤害。所以你现在就用什么在商言商这种话，来糊弄我吗？当我是三岁小孩？”
    看到苗苗一副任性不开窍的样子，就算苏熙再有涵养，也不由得有点冒火
    “苗苗，你不能这样总结事情的原因。你们家的确有了不好的遭遇，你不愿意面对你家的破灭，但归根结底，案子是你哥哥犯下的，不是我苏曼熙逼他的，我根本不认识他，我再重复多少遍都可以我只是在做我的工作，而且我不认为我需要对你哥哥的罪行负任何责任！”
    由于抬高了音调，苏熙的声音在房间里发出空洞的回响。
    大脑袋电视机里的苗苗，看上去却变得怅然若失。
    苏熙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凶了，站起身，柔柔地唤道
    “苗苗，我们不要这样好吗？如果你想解决问题，我们要走到阳光下面，把你所有的心事都摊开，我们面对面，然后一起解决问题，好吗？”
    苗苗不回答，用力抽了抽鼻子，脸庞似乎有晶莹的泪珠划过。
    。
066 全员恶人（三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她低声喃喃道
    “曼熙姐，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真的好想找一个人抱怨，我爸爸曾经是光鲜的企业高管，现在靠社会救助度日；
    我妈妈曾经是著名的艺术家，我哥出事之后，她就疯了，离家出走，现在下落不明，我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
    我哥哥……现在还在坐牢。”
    苗苗懊恼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声音也逐渐变得嘶哑
    “我想怨，我想恨，我觉得我不该承受这样的命运。
    可是我都不知道该怨谁，恨谁。
    我们家除了我之外，现在都很惨，我起码是自由的，还有可以称之为生活的生活。
    曼熙姐，请你告诉我，我应该去恨谁？”
    苏熙慢慢摇头，感到不解
    “苗苗，为什么一定要带着怨恨活着？
    你哥哥做的事，是他自己的选择，你和爸爸妈妈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你们家四口人，除了你哥哥之外，都是这起案件的连带受害者。
    你不需要这么自责，又这么充满怨恨的活着。你不需要恨你自己，也不要恨你爸爸妈妈，这是你哥哥一个人犯下的罪行。”
    苗苗抬起脸，她的脸惨白，脸上的笑容扭曲而凄凉
    “曼熙姐，如果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我以为我很爱哥哥，但最终，我还是自私地选择了自保。
    我所不能接受的，其实就是这样的自己。
    直到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才意识到我有多么后悔。
    我希望坐牢的是我，甚至如果能用我的死，换我哥哥的清白，我也愿意！
    如果可以重来一遍，我永远都不会说出那样的证言。”
    苏熙大惊，猛地站了起来
    “什么？你哥哥是清白的？他，没杀人？”
    苗苗痛苦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知道。我不确定！但是，我的确在他的不在场证明上说谎了。
    案发那天凌晨两点，我的确跟我哥在一起。”
    苗苗空洞的双眼，瞪视着天花板，而吐出的一字一句，却是那样的清晰而不容置疑
    “我在他的房间。”
    时间回到八年前。
    案发前一天晚上十点半左右，苗苗在自己的房间，用自己的平板电脑看了一会儿《安娜贝尔》，看了二十分钟之后，因为感觉很害怕，不敢看了，于是准备睡觉。
    但是之前那二十分钟的剧情，一直在脑海中回放，竟然闹得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睡着。
    折腾了好久，苗苗无奈起床，确认时间，那时候是次日凌晨一点半。
    原来自己已经失眠快三个小时了。
    睡意全无的苗苗，决定以毒攻毒，把片子看完，说不定，知道结局之后就不会害怕了。
    但是又不敢自己看，于是偷偷跑到隔壁哥哥的房间。
    她也想过，哥哥可能这时候已经睡了。
    但哥哥向来对她有求必应，就算大半夜吵醒他，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苗苗抱着平板电脑偷偷溜进哥哥房间，一进屋，却意外地发现，哥哥还没睡。
    而且并没有穿睡衣，而是穿着很整齐的外衣，牛仔裤，衬衫，手边的椅子背上搭着一件针织外套，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苗苗有点意外
    “哥，你大晚上不睡觉，怎么还穿这么多？”
    周锦程合上了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冲她笑了笑“那你呢？你大晚上不睡觉是要干嘛？”
    苗苗被哥哥温柔的笑，撩拨的心乱了节奏，红着脸低声道
    “我……我看了恐怖片，看了一小半，吓得睡不着。所以，我想求哥哥陪我一起看。”
    “傻妹妹。”
    周锦程揉了揉苗苗的脑袋，把她的头发揉乱了。
    苗苗闻到哥哥身上散发出的沐浴露的香味，不禁用力地抽了抽鼻子。
    女孩伸出双手，搂住哥哥精瘦的腰，摇晃着，拖长声音，娇声道
    “哥~你之前说过的，我帮你写一个学期的作文，你就答应我十件事。”
    “……苗苗，我好像已经做完二十件你的无理要求了吧。什么半夜去给你买炒年糕，什么翘课陪去你游乐园……再说，‘作文换要求’这个交易，貌似已经是去年的老黄历了好吗？”
    “我不管！我不管！”
    周锦程拗不过她，只好一把把妹妹拎了起来
    “坐过来，哥陪你看。”
    周锦程拍了拍床，指示道，“你坐这儿，靠着床头，这样舒服点。”
    而他自己则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也就是坐在书桌旁边的椅子。
    周锦程找了一个手机支架，把苗苗的平板电脑放在书桌上支撑起来，这样两人就都可以看了。
    苗苗的看着哥哥忙来忙去，她自己的小心思也跟着动来动去
    哥哥怎么坐得这么远？那等会儿看到害怕的情节，不就没办法跟哥哥求安慰了么！
    刚想抗议让哥哥坐近一点，周锦程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对苗苗温柔道
    “苗苗，就看二十分钟哦，然后就回房间去乖乖睡觉。”
    “可是……”
    “没有可是，女孩子不能太晚睡，今天看你太可怜，哥已经给你破例了，但下不为例，女孩子太晚睡会伤皮肤的，懂吗？”
    “哦。”苗苗瘪了瘪小嘴，没再回话，但心里还有点甜滋滋
    哥哥关心我，关心我的皮肤，关心我的健康，关心我漂不漂亮。
    二十分钟很快到了。
    没想到，这二十分钟的电影内容还挺无聊的，并没有前面二十分钟那么刺激，刚好到了过渡阶段，都在走剧情，没有太恐怖的，她自然也就没有大惊小怪求哥哥安慰的机会。
    苗苗略微有点失望，不过，也的确不害怕了，困意也上来了。
    周锦程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催促她回房间睡觉。
    苗苗不情不愿地站起来，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哥哥一眼，看到他拿起椅背上的毛衣开衫外套。
    于是微微惊讶
    “哥哥，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吗？”
    “快去睡觉！还有，今晚的事，别告诉爸爸妈妈。”
    周锦程脸上带着笑，没有正面回答，却不容置疑地催促着妹妹回自己的房间。
    苗苗倒退着走出房间，正要关门，又不甘心地拉开，刚好看见哥哥拉开了房间的窗帘。
    楼下街道上发出路灯的光芒，柔和地照射着少年的身影。
    一阵风吹来，窗帘卷起，覆盖在少年身上，一抖一抖的，像温柔的海浪。
    ——这是苗苗的脑海中，关于哥哥最后的现实记忆。
    。
067 全员恶人（三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我回自己房间之后，也很快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还戴上了耳塞和眼罩，完全听不见任何声音，一觉睡到早上八点多。”
    苗苗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说到哥哥的事情，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抹除的温柔。
    “我哥哥对我真的很好。但是，我却为了自保，在案件的调查员面前说了谎。”
    苏熙想到她刚刚看到的那个录像带的片段——少女苗苗坐在沙发上，画外音一直在追问她，凌晨两点有没有在家里见过哥哥，她最终的回答是“没有”。
    苏熙心里一动，问道“你离开你哥哥房间的时间，可以具体到几点几分吗？”
    苗苗摇摇头“那么精确是记不到的，我只记得，应该是凌晨1点50分到凌晨2点之间。因为他只陪我看了二十分钟，就赶我回房间睡觉了。”
    “那调查员问你两点钟有没有在家中见到哥哥，你说没有，也不算说谎啊。”
    苗苗嗓音嘶哑，惨笑一声
    “这种说法，说给别人听是合理的，但说给我自己……我还是骗不了我自己。
    一点五十和两点，只相差十分钟，即使我说我两点钟见过他，而且和他待在同一个房间里，这也不算撒谎啊。
    毕竟只相差十分钟。
    所以，一切都在于，我愿不愿意为我哥哥做出有利的不在场证明，我当时害怕我喜欢哥哥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会笑话我，所以我才……”
    苏熙也沉默下来。
    苗苗的自责的确有原因。
    如果当初，她坚持声称午夜两点她和周锦程在一起看恐怖片，那周锦程的作案嫌疑就会大大减少，视频播放器可以提供播放时间的证明。
    其他证人的证词，都是间接证据。
    如果有苗苗提供的不在场证明，这个案子怎么判，还真说不定。
    但是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唯一的“结果”。
    结果就是
    苗苗退缩了，她害怕别人的目光，害怕别人会嘲笑她、厌恶她，害怕别人说她和亲哥哥有畸形的关系。
    但是录像带中，苗苗母亲的行为也值得推敲。
    她似乎也在极力地隐瞒着什么，引导着苗苗，说出一些话。
    于是苏熙追问道
    “苗苗，调查员来你家的时候，是你妈妈一直陪着你，坐在你身边吗？”
    苗苗歪了歪头，不明白苏熙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照实回答“是的，当时他们跟我说，隔壁死了人，一下子那么多穿制服的人来我家，外面还有呜呜作响的警铃，我吓坏了，还有邻居来看热闹。”
    “有邻居来你家吗？”
    “嗯……我也记不太清了，反正那时候，有负责给我们家人做笔录的调查员，让我爸妈，还有我，统一来到我家一楼的客厅。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可以看到院子里有邻居进来了，他们能看到我们房间里的景象。”
    苏熙寻思着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苗苗的妈妈早就察觉了两个孩子不对劲，而大人远比孩子们更要脸面，在那种情况下，她肯定要拼命引导苗苗，绝对不能让她透露自己大半夜还跟亲哥哥在同一个房间的事实。
    于是苏熙问道
    “你妈妈，知道你对你哥哥的……感情吗？”
    斟酌了半天，还是想不到什么更不冒犯到苗苗的词。
    苗苗却并没有在意，很干脆地回答道
    “我妈妈应该不知道。”
    “你为什么能如此肯定？”
    “如果她知道，她就不会让我……”苗苗忽然捂住了嘴巴，惊声叫了起来
    “天哪！我妈妈，难道她……”
    苏熙缓缓点头
    “苗苗，你可以再回头去看看那段调查员的视频，你妈妈一直在对你进行言语的引导，连调查员后来都出声阻止了，说你妈妈在诱导你，说出她想说的话。”
    苗苗猛烈地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家，是很保守的家庭，如果我妈发现我对我哥有意思，她肯定早就把我打死了……”
    “怎么可能呢，苗苗？再怎么样，你和你哥哥都是她的孩子，就算你家家教严格，很保守，站在母亲的立场，她也不会去伤害你。我相信她发现了你的秘密之后，肯定也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做，所以就先当做不知道，但是，她心里一定是有数的。”
    苗苗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我真的好笨啊……”
    也许，这就是父母吧。
    苗苗的妈妈，也试图做一个好妈妈，能够保护她的两个孩子。
    但当时的情况，可以说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她能做的，就是确保另一个孩子，让她免于流言蜚语的侵扰。
    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半夜流连在亲哥哥的房间，如果这件事传出去，苗苗以后还怎么面对她的同龄人？
    等她长大，到了真正谈恋爱结婚的年纪，如果被人把这件事拿出来做文章，会不会就断送了她的幸福？
    作为母亲，这是苗苗的妈妈在当时唯一能做的事情，那就是
    亲手斩断儿子洗脱嫌疑的可能性，然后保住她女儿的名声。
    苏熙设身处地，把自己放到苗苗母亲在当时的立场，她会知道女儿心里也很煎熬吗？
    她会知道女儿也在面临痛苦的纠结吗？
    苗苗的母亲现在已经失踪了，答案无从知晓。
    但不管怎样，她通过行动做出了一个母亲的选择
    拼命诱导十三岁的女儿，让她否认自己在凌晨两点和哥哥在一起，决口不提任何会让女儿蒙羞的可能。
    ——哪怕代价是让哥哥入狱。
    苏熙想到之前看过的一个野生动物纪录片，有这样的情节
    黑斑羚妈妈生了两只幼崽，跟着浩荡的黑斑羚群一起迁徙。
    在一处水塘边，这三只黑斑羚母子，遭遇了母狮的袭击。
    黑斑羚妈妈本能地逃开，但两只幼崽因为刚出生没多久，跑得慢，很快就被甩下了。
    其中一个幼崽在奔跑躲避中落了单，被母狮逮住，但这个被逮的幼崽，却在慌乱之中，用腿缠住了它的兄弟，卷在自己的身下，这下两只幼崽都陷入了险境。
    黑斑羚妈妈的选择是什么呢？
    。
068 全员恶人（三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她原本已经跑远，以为至少有一只幼崽已经脱离险境，回头一看，两只幼崽竟然都被卷入母狮们的陷阱。
    她犹豫了几秒钟，返回两只幼崽的身旁，把那个被兄弟卷在身下，但还没有被母狮叼住的幼崽救了出来，飞速离开了。
    在幼崽已然被擒的情况下，像黑斑羚这种食草动物通常不会去积极营救幼崽。
    因为多年的进化逻辑告诉它们
    放弃这个孩子吧，作为还可以生育很多后代的母黑斑羚，放弃一个已经被抓的幼崽，比起把自己搭进去——前者的策略，显然更适应基因种群的延续。
    幼崽死了一个也仅仅是一个，如果母亲前去营救，则幼崽还是会死，而母亲也大概率会死，她死了，就无法再繁育更多的后代。这对种群的延续是不利的。
    大自然的法则，又残酷，又清晰。
    这只黑斑羚冒险营救她的幼崽，一方面是母性本能使然，另一方面是她判断，这个还没有被母狮叼住的幼崽，具备营救的价值。
    羊是决计不可能夺走已经被狮子叼住的幼崽的，即使它想它也做不到，还容易把自己也卷入致命的境地。
    所以它只是做了有利于种群延续的最优策略——营救最有价值的那个幼崽。
    听完黑斑羚的故事，苗苗陷入了沉默。
    半晌，她幽幽地开口
    “八年前，我做了伪证，如果连我妈妈也为了‘营救有价值的幼崽’，为保住我所谓的名声，也在中间极力坐实我哥哥的罪行，那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哥哥，他会不会真的是冤枉的？”
    苏熙摇摇头
    “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你哥哥已经被判刑了，兹事体大，人命关天，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和你哥哥的供述，那么他就不会被判刑。苗苗，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说随便怀疑谁就判谁的刑，一定要有充分的证据才可以。”
    苗苗一脸的不甘心
    “万一他是屈打成招，或者因为我和妈妈都抛弃他了，他心如死灰了就招了呢？”
    苏熙劝道
    “如果你真的那么在意真相，为什么不去亲口问问他？苗苗，你跟我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你哥哥，你的爸爸妈妈，你一直在有意回避这些事，回避真相，对吗？”
    苗苗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
    但可以看出她已经在动摇。
    苏熙趁热打铁
    “苗苗，你想知道真相，那就去亲自问问你哥哥，让他说实话，哪怕就一次，看着你的眼睛，让他对你说实话。”
    苗苗低下头
    “可我不敢去。”
    “我陪你去。”
    苗苗意外地抬头
    “曼熙姐，你……你不怨我？”
    “怨你什么？”
    “我骗了你，把你绑到这里来，还害你受惊吓。”
    “苗苗，我非常了解你，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的，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哥哥那个案子的真相是什么，那对我……也很重要。”
    苗苗不解
    “为什么？我哥哥的案子有什么值得曼熙姐你在意的？”
    苏熙笑着摇摇头
    “说来话长。总之，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去吧。去见你哥哥。”
    c城监狱。
    递交了探监申请，两人就找了一张会谈桌开始等待。
    工作人员说可能需要十几分钟，如果犯人愿意见面，就会直接来到这里与他们会面，如果对方不愿见面，那苏熙二人也会得到通知。
    探监的房间很大，是一个大通间，里面隔着一定的距离摆放着圆桌，每张圆桌都配有两到三把椅子。
    这一天大概是因为工作日，房间里很是冷清。
    不过话说回来，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些被社会抛弃，又遭到惩罚的人呢。
    探监室的冷气开得很足，苏熙把身上的毛衣外套裹了又裹，还是感觉很冷。
    再看看身边的苗苗，只穿着轻薄的小短袖，却丝毫没有表现出冷的感觉，脸颊红红的，额头还在微微发汗。
    她太紧张了……
    在来的路上，苗苗说
    “大约五年没有跟哥哥见面了。他入狱后，先是我爸爸丢了工作，然后我妈妈精神开始不正常，在那期间，我去看过哥哥几次，但每次，他都很不愿意见我。”
    “为什么？”
    “我也问他了，可是他每次都很不耐烦地告诉我，让我少烦他，他还说他看到我就恼火，还让我干脆忘了有他这个哥哥，对谁都不要说。”
    “你哥哥知道你做了伪证吗？”
    “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审判是非公开的，我和妈妈都没有去，我爸爸去了。但是他回家，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很愁苦的天天喝酒。不久之后他就失业了，对于哥哥的案件，更是绝口不提。再然后，我妈妈失踪了，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在我妈妈失踪后，又过了三个月，我决定离开家乡来c城找工作。
    离家之前，我又去看了一次哥哥。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苏熙心里暗自推算着时间，开口问
    “最后一次去见你哥哥，他有说什么吗？”
    苗苗露出很受伤的表情，低声答道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我，说不要再去看他，让我忘了他。我说，现在你终于可以放心了，我以后不会再来缠着你看你了，我要离开这个城市，去别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他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站起身就离开了。”
    女孩脸上的泪珠不断地滚落下来，洇湿了领口
    “就算我那样说，我哥哥还是一句好话都没有。我想，他可能真的很讨厌我，也从来就没喜欢过我。”
    等待室里，苏熙瞧着苗苗的侧颜，秀气的小鼻子，长而卷的睫毛，自然红润的唇瓣因为紧张而抿成一条直线。
    如果没有发生过那些事，苗苗仍然会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不会只身一人来到c城打拼，从服务业，到体力活，然后又来到娱乐公司，从最底层打杂的小助理开始打拼……
    或许她现在在物质上，过上了足以让旁人羡慕的生活，但对于她来说，她真正想要的人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与此同时。牢房。
    狱警来到一间牢房跟前，探头朝里面道
    “43093号，有人探监。”
    黑暗的牢房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
069 全员恶人（三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懒懒的声音从牢房里面传出
    “谁啊？不见。”
    “你会想见的。”
    里面的回应带着一丝自暴自弃的嘲谑
    “谁会来看我？我爸是个酒鬼，我妈失踪了，谁会来看我？”
    “周苗苗。”
    牢房里沉默了一会儿。
    几秒钟后，拖着地的脚步声，慢慢踱到牢房门口。
    身陷囹圄的男人，有着一张英俊而沧桑的脸。
    周锦程像头痛似的按了按太阳穴
    “呵呵。”
    只是这么轻笑了一声，不再言语，便跟着狱警来到了探监室。
    探监室。
    苗苗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也不敢四处张望。
    倒是苏熙在左顾右盼，不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书中世界，探监对她来说都是全新的体验。
    顾盼间，她看到了一张跟苗苗有六七分相似的脸。
    赶紧用胳膊肘捅了捅苗苗
    “喂，苗苗，你看看，门口那边是不是你哥？”
    苗苗猛然抬头，隔着五六米的距离，两人的目光相撞。
    一个炽热，一个冷漠。
    而女孩再也不肯挪开视线，激动地喃喃
    “是，是我哥。好几年没见，我哥都没怎么变……”
    苗苗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张望着。
    周锦程站在门口，跟狱警低声交谈了几句，狱警留在门口，他独自走向苏熙和苗苗所在的圆桌。
    苗苗的眼光就像粘在哥哥身上一样，拔都不拔不开，低声唤了唤
    “哥哥。好久不见。”
    周锦程没有回答，居高临下地轮流看着苗苗和苏熙，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
    顺手抽出一张椅子，发出很大的声响，探监室里其他人往他们这边侧目，惹得苗苗很不好意思，但还是努力地搭话
    “哥哥，你过的好吗？”
    “我过得好不好，就不劳你烦心了。听说你过的还不错，哥就放心了。”
    苏熙清清嗓子
    “你好，我是……”
    “苏曼熙。”周锦程立刻接口。
    “不用自我介绍，我认识你。当初多亏了你，让我家的丑事名扬天下，我被重判，我爹妈疯的疯，傻的傻，我妹妹也不能上学了，所有人都对我们家指指点点。”
    男人身体猛地朝苏熙倾过来，邪笑道“苏小姐，你现在名利双收，应该对自己当初的作品很满意吧？看看你把我们一家照顾得多好啊。”
    又转头看了看瑟缩在一旁的苗苗，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原来我妹妹现在在为你工作？啧啧啧，妹子啊，真不愧是哥的妹妹，你是什么饭都敢吃，什么钱都敢赚啊。这个女人，吃了我们一家人的人血馒头，吃的那么香，吃的满嘴流油，把她自个吃成个大明星，大网红，作为受害人的家属，你还跑去给这个女人当助理？”
    苏熙冷冷矫正“受害人家属？周先生，你怕是对受害人这三个字有什么误解？谁是受害人？被你杀了的那个男人才是受害人，他的家属才是受害人家属吧。”
    周锦程玩味地盯着苏熙，像是把目光化作利刃，解剖她的每一个细胞，半晌，嗤笑一声道
    “瞧这张嘴，真会说话。”
    突然他伸出手，径直掐住了苗苗的下巴，猛地将其抬起。
    苗苗没有防备，任由着哥哥控制住她的小脸，仰着头，掰到一个极不舒服的角度，痛得流下泪
    “哥哥……”
    苏熙立刻打开男人的手，怒斥道“你干什么！”
    男人眯起眼睛，玩世不恭地讥讽
    “这是我妹妹，轮到你保护她？我愿打就打，你看那边有人说什么了吗？”
    苏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门口的看守若无其事地瞧着别处。
    苗苗解脱了周锦程的钳制，连着咳嗽了几声，面色也从泛红渐渐转为自然
    “咳咳……曼熙姐，你别……我没事的，没事的。”
    又转向哥哥
    “哥哥，对不起，是我不好，这么多年都没来看你。但是，不是我不愿意来，以前我来看你，你总是骂我，赶我走，我以为你不愿见我。”
    “没错啊，我是不愿意见你啊，包括这次，我还是不愿意见你，但是，你这不是带了别人过来了吗？这是把我们一家送进地狱的人，我不见见，显得没礼貌吧，这不，我来了。”
    “哥哥……”苗苗央求道“哥哥，你不要这样说话好吗？曼熙姐当时也只是做她自己的工作，她绝对没有故意想要映射我们家的案子，那个系列悬疑剧，只是曼熙姐的一个作品……”
    周锦程粗暴地打断
    “工作，作品，不是故意映射……这都是这个女人教你的，对吧？我的傻妹妹啊，你说，就你这点心眼，哥哥怎么放心你在社会上独自生存呢？不如这样，苗苗，你现在出去，随便给我杀个人，然后进来陪哥，怎么样？哥在牢里混的还不错，能罩着……”
    “你住嘴！”苏熙忍无可忍，“看在你是苗苗的亲哥的份儿上我忍你到现在，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不是？”
    面对突然暴起的苏熙，苗苗怔怔地拉住她的袖子“曼熙姐……”
    苏熙指着周锦程的鼻子继续痛骂
    “跟谁俩在这儿装社会人呢？几个妈啊说话这么冲？
    你是敦煌来的吗？罗里吧嗦壁画这么多？
    苗苗来看你，你阴阳怪气，苗苗被你弄伤心了，不来看你，你还说她没良心？
    现在苗苗过得好了，你又看不得人家好了是不是？还想让她去犯个罪进来陪你？
    天工造物真是不测，怎么造出你这么个没妈的东西？”
    骂到这句苏熙感觉有点不对，扭头看看苗苗“别介意。”
    苗苗立马摇摇头“不介意。”
    甚至还有点出气……
    她的确是被周锦程的态度，压抑折磨了太久了。
    这么多年，没有过哪怕一天的开心，既是因为她做了伪证，也是因为哥哥对她一如既往的厌恶。
    这使得她也深深地厌恶自己。
    周锦程被苏熙一顿火力输出，半个字都回不上来，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熙悠悠道
    “周先生，跟社会脱节太久，可能脑子里有些方面已经坏掉了。没关系，你不懂得廉耻也不要紧，我不介意给你刻个碑让你好好记着。”
    。
070 全员恶人（三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周锦程愣了半天，勃然变色
    这是……这是在咒他死吗！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苏熙一把拉起苗苗的胳膊，拽着她往外走
    “今天就到这里吧，苗苗，有些话我们出去说。”
    两人离开监狱后，没有急着搭车，而是信步游荡到附近的公园。
    阳光正好，外界暖暖的温度，跟监狱里阴冷形成鲜明对比。
    刚刚在探监室，苗苗虽然紧张的出汗，但其实身上一直在发抖。
    都说监狱是阴气和怨气都很重的地方，一般体弱的人进去待一会儿，就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许多在意这种说法的人，甚至都会把去监狱时穿的衣服都丢掉，免得把晦气和阴气带回家。
    两人找了一条长椅，坐了下来，均是默默无言。
    苗苗盯着鞋尖，低低的开口道
    “曼熙姐，对不起，今天惹你不开心了吧。要是我自己来就好了。”
    “苗苗，我没有不开心，只是你和你哥哥之间，让任何人来看，都是你哥哥一直在欺负你啊，他在利用你的善良和自责，想让你对他产生负罪感。可是你想想看，你又做错了什么呢？”
    “我做错的事情有很多，其中就包括我为了自保，在时间上做了伪证。”
    “你也知道，那条证据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即使你说你凌晨两点跟你哥哥在一起看电影，也会有其他的证据推翻那个不在场证明。”
    看苗苗低头不语，苏熙又加重语调
    “你清醒一点，他已经不是你心里从前的哥哥了。”
    苗苗低声回道
    “我哥哥，他以前真的很好。从小学到高中，所有的课程都非常出色，经常拿满分，反倒是我，不爱学习，我是我家的学渣，我哥哥才是完美继承了爸爸妈妈的基因。可是，他却因为这种事，断送了自己一生的前途。”
    “那也是他的选择。并不是谁逼他的。”
    “就算这是他的选择，但我始终觉得，他今天变成这样，我有很大的责任。”
    “苗苗，你以为你是个筐吗？什么责任都能往你身上装？
    每个人的路都是他自己走的，你和你哥哥，出生就拿了一副好牌，完美的家庭，完美的父母，是他管不住自己那点可怜的，破坏别人的家庭，最后闹出人命案把自己送了进去。
    是他亲手把一副好牌打的稀烂，顺便还破坏了你们邻居的家庭，你自己的小家也被捣得支离破碎了不是吗？”
    苗苗依然梗着脖子坚持道
    “可万一我哥是冤枉的呢？”
    苏熙简直无语到脚指头蜷缩，都能把地板抠个洞了。
    深呼吸，深呼吸。
    苗苗的性格这么拧巴，还不是怪她这个原著作者吗？怪就怪当时塑造人物性格的时候随手写了一句“性格无比执拗”……
    现在好了，现世报。
    苏熙揉揉眉心，耐心道
    “如果你那么固执的就是想知道真相，也有办法，我们去查阅当年的卷宗不就行了？”
    苗苗眼神飘忽，回忆道
    “当年我哥的案子是非公开审理，我们家只有我爸去旁听了，我和妈妈都没有去。也不知道当时提交了什么证据，只知道，最后我哥当庭认罪了。后来我想知道都有什么证据，可因为我是犯罪嫌疑人的家属，所以我看不了。”
    原来她一直纠结的问题在这里啊。
    苏熙恍然，放心道
    “这跟你是谁的家属没有关系，就算你是受害者家属，卷宗你也不能随便看。”
    苗苗嘴巴瘪了瘪，似是要哭出来
    “那怎么办？那我不是永远都有个心结，永远都不知道我哥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傻妹子，这种事，我们可以委托律师啊。”
    苏熙从长椅上站起，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走吧。去找个律师。”
    《案件卷宗目录》
    前略
    12、调查材料（证人证言，书证）
    证人一
    郑恒，男，42岁，与嫌疑人和被害人同住一个小区。
    郑恒的证言
    那天凌晨一点多，我家的雪纳瑞犬突然在家中大闹，又跑又跳，搅和得我们一家人睡不好觉，为了让老婆孩子多睡一会儿，我就牵着我家狗出来遛弯。
    （你们家的狗以前也会这样吗？）
    偶尔会，可能跟他吃的东西有关。总之那天凌晨我牵着狗出来了。我家离周家不远，我们这一排的排屋大体是大写的“l”走势，周家的排屋是那个“l”的短横处，所以我一出门，就看见周家隔壁的屋子亮着灯。
    我当时心想，这都一点多了，怎么还亮着灯？我听说现在有些年轻人喜欢在家里开派对，会折腾到很晚，但我们这边是高档小区，住户都比较有素质，不会做出这种扰民的事。
    但我还是好奇，于是就走近去看看他们家在干什么。
    我的雪纳瑞犬那时不知为什么，就很激动，还叫个不停，我担心它叫声太大怕住户吵醒了，就没再往前走，想着去我们小区大门口那边遛遛，那边没有住户的房子，狗叫得在大声也不会扰民，正想往那边走呢，就听见那个亮灯的房子，响起一声像是玻璃碎了的声音。
    真的很响，我站在室外，而且离那边至少三十米远，还听得清清楚楚。
    我当时心想，这是夫妻打架吗？
    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小区都是高素质的居民，就算夫妻有矛盾，也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的。
    这时我的狗突然就不叫了，正好，我就把它抱了起来，往亮灯的周家那边走了过去。
    我刚走了几步，那户亮灯的房子，突然就变暗了。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院子的栅栏那边翻了过来。
    是从周家的隔壁，翻进了周家的院子。
    说明这个人，之前是在周家隔壁的房子里待着的。
    当时我心里就很紧张
    这是遭贼了吧？！
    而且当时小区里非常安静，路上就我一个人，抱着一只小狗，万一这人是个贼，甚至是个强盗，要是看到我了，说不定还会伤害我，我就赶紧躲起来了。
    不过当时也没什么地方好躲，大半夜的，家家户户都把大门锁起来了，我也只是找了个阴影的地方蹲着，心里祈祷那劫匪不要正好朝我这里走过来。
    。
071 全员恶人（三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一直都很安静，我想着应该没我啥事了，狗也好像吓到了，也不叫，我就抱着我的狗，一路小跑到我们小区门口的保安室，告诉他们我看见的场景。
    然后我就回家睡觉了。
    （你看到异常情况，为什么不报警？）
    这个么，反正那事儿跟我没关系，砸的又不是我家，我也不愿意出头，我知道如果我一旦报警，后面来人调查肯定会找我，可是别人家的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去通知我们小区保安，已经够有责任心了吧。
    ——
    证人二
    张发，男，55岁，环卫工人。常年负责案发小区周边的环保洒水作业。
    证言
    我是开洒水车的，案发那个小区周边一直都是我负责的范围。去年开始，公司规定我们洒水、收垃圾等工作必须在凌晨三点之前完成，我这人向来赶早不赶晚，所以每次上夜班洒水，都是在凌晨一点半到两点做完工作，然后回家睡觉。
    那天我出来的比平时晚了十分钟。
    （你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有个朋友，欠我三千块钱，都好几年了，我催他还了好几次，那天他终于答应还我了，我那天刚好上夜班嘛，就一直催他，他推迟了几次打款的时间，从六点推到九点，从九点推到十二点，终于，在一点四十他把钱还我了。
    原本我都是凌晨一点半从公司出发的，那天我愣是等到他把钱打过来，我才出发的。所以记得很清楚。
    然后我开车就比平时稍快了一点，赶到我平时负责的区域。
    我知道我负责的区域，那边都是富人住的地方，没有太高的楼，都是一栋栋的三层小别墅。
    有一排别墅，是临街的，我每次洒水都能经过。
    那天我大约一点五十五分到达了作业地点，正准备启动洒水装置，突然就听见“哗啦”一声巨响。
    我一开始还以为是我车上的东西坏了，我洒水车的后斗上有玻璃制品，弄坏了可不是好玩的，我要赔不少钱呢。
    于是我赶紧下车，走到后面看看怎么回事。
    我检查了所有的部件，都是完好的。
    然后我就纳闷了，那是什么声音这么响啊。
    这时候我注意到，临街的一栋别墅，先是亮着灯，然后又灭了，我刚检查完车子，回头的一瞬间，看见有个小伙子在别墅和别墅之间翻栏杆。
    （你当时距离案发的别墅有多远？如何确定翻墙的是男性？）
    当时大约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吧，如果我当时是坐在车上，那我肯定看不清，因为我隔着车窗玻璃。但当时我为了确认车子后斗有没有坏掉，不是下车了吗？所以就离得更近了，可以看清楚翻墙的人。
    我不仅能确定翻墙的是男性，我还能确定他是谁。
    因为我认识他。
    那个小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我知道他在这里住，我还知道他有个妹妹，经常跟他形影不离。
    （请证人看一下这三张人像照片，从中选出你看到的翻墙男性。）
    喏，就是中间这个，哦。原来他叫周锦程啊。
    你问我怎么知道翻墙的就是他？
    害，这个小区，你别看它表面好像风平浪静，高人一等，都是富人住的小区对吧？
    其实里面见不得人的事情多着呢。
    就那对兄妹啊，我经常看他们大半夜在街上走，好像是在别的地方玩到很晚，然后偷偷摸摸溜回家。
    那个翻墙的小哥，我记得他的身影，是因为我看过无数次了。
    他有个特点就是，他的鞋子永远都特别白，像我这样干体力活的，经常把自己弄得很脏，所以我对这一点印象深刻。
    我还看见过，这个小哥跟隔壁的女主人好像不清不楚的，有一天凌晨我照常过来洒水，看见这家院子里的门灯亮着，这家女人披着一件披肩，站在院子里左顾右盼，过了一会儿，隔壁的小哥就从他自己家出来，然后走到隔壁的院门口，女主人小跑过去，给他开了门。
    两个人还……搂搂抱抱的。
    但就算我看见了，我觉得也跟我没啥关系。
    这毕竟是人家自己的私事，对吧？
    但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竟然会闹出人命来。
    但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死的竟然是隔壁的男主人。
    你们说说这不是很没道理吗？
    明明是男主人被带了绿帽子，怎么他还死了呢？！
    要是我，我肯定打死那个臭小子啊，怎么还能叫他给杀了呢？
    （请证人注意言行，不要说跟证言无关的话。）
    好的，好的，这不是话赶话嘛。
    （除了看见周锦程从隔壁院子里逃离，你还看见什么了吗？）
    让我想想，对了，我当时还听见了车子的引擎轰鸣声。
    因为那个引擎声特别低沉，我就注意到了，在周锦程家隔壁的院子里，停着一辆很大的suv，我不懂车，当时天黑我也看不清牌子，但从外观上看，应该是一辆很贵的车。
    车子还是发动状态，但驾驶位上没有人。
    我推断，可能是车子的驾驶员从车上下来之后，直接就进屋了，没有来得及关车锁车。
    我当时还嘀咕了一下，我说这车手刹拉没拉起来啊，停车不拉手刹可不安全，这一带都是高档住户，你这车要是溜车了，碰到别人家的车，那损失可不小啊。
    总之，这就是我当时看到的一切，所有的我都说了，没有保留。
    虽然站在我的立场上，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还是想多一句嘴
    很多人表面上看着西装革履，温文尔雅，一副体面的样子，但背地里做的勾当，真是让人没法下嘴说出来。不要说我仇富，这是我亲眼见到的事实。
    相比而言，我还觉得我们这些过的一般的穷人，没这么多花花肠子呢。
    我虽然只是个环卫工，但我认为我也要尽公民的义务，希望这个案子能够得到公正的判决。
    ——
    证人三号
    赵明正，男，29岁，宠物医院院长，所经营的宠物医院就在案发小区的门面房。
    证言
    我亲眼看见了整个谋杀的过程。
    这是真的。
    而且我还有录像的证据。
    。
072 全员恶人（三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我们医院一般不接急诊，每天固定是晚上九点下班。那天我已经下班了，正在家里玩游戏呢，有个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她的猫快不行了，吃什么都吐出来，还拉肚子，我看了她发过来的照片和视频，感觉这猫已经奄奄一息，我不忍心，再说的确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我也不忍心她就这么失去她的猫，于是又回到了我们医院，我是提前过去的，因为要做手术的准备。
    大约凌晨一点半左右，朋友把猫送来了。
    我拍了片子，诊断是急性腹绞痛，猫的肠子似乎打结了，具体怎么样，还得开腹看看。
    这里我就要说我是怎么目击那场谋杀的。
    前面说过了，我们医院就在这个小区里的门面房，是临街的，发生凶案的那栋别墅，正好就在我们医院的正对面，隔着一条街。
    我们医院的手术室的窗户，也正对着那栋别墅的院子。
    所以我站在手术室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的风景。
    这一点，如果你们有存疑的话，可以亲自到我们手术室去看一下，真的看得特别清楚。
    有时候那一家人会在他们院子里吃饭，只要拿个望远镜，你就能看到他们吃的是什么菜。
    （那你有看过吗？）
    不不不，绝对没有。那不成偷窥的变态了么？我只是说，如果我想的话，我肯定能看见，就是想说明我们手术室的位置是可以看见院子里的场景的。
    说回来，我当时正在做手术的准备，因为我没叫护士，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所以准备时间花得比较长，我从一点半就在手术室整理术前的物品了。
    在这期间，我先是听见巨大的引擎轰鸣声，我稍微懂一点车，这车一听声音就是改装过的，当时我还在心里吐槽，这个小区不都是高档住户么，不都是有素质的人么，这大半夜的轰轰作响，也太扰民了吧。
    我被声音吸引之后抬了头，看见，从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人。
    就是这家的男主人。
    而且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下车之后，还绕到车子后面，打开后备箱，拿了一根类似棒球棍的东西。
    其实我没大看清楚是不是棒球棍，我只看见是长长的棍子，尾端有一块圆圆的金属。在我的认知里，跟棒球棍非常相似。
    男主人就拿着棒球棍直接进屋了，我当时心里还很惊讶，难道他要打人吗？
    其实那会儿我就想报警了，可是，又转念一想，人家只是拿着棒球棍进去，也不一定非要打人吧，别再搞错了，闹个乌龙，以后我的医院说不定还要受影响。
    于是我就继续做着我的术前准备，但我留了心眼，一直在密切关注对面的情况。
    对面自从男主人开车进入院子之后，就一直灯火通明。
    我也借此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
    他们家别墅正对着我的手术室的房间是客厅，这一带别墅的房屋结构都是这样的，客厅房间的外围会有一个小回廊，这样既可以开阔视野，也可以一定程度保护客厅的。
    男主人一进屋，房间里就是一声巨响，类似玻璃破碎的声音。
    我惊讶极了，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我眼睛有三百度的近视，虽然戴着眼镜，但也看得不是很清楚。于是我不得不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对面。
    别误会啊，我不是随时准备着望远镜的，只是……刚好手旁有一个。
    用了望远镜我就看清楚了，原来是那家男主人，他真的在打人！
    不，准确地说，他用棒球棍，打在了他家的大镜子上，那个玻璃破碎的声音，实际上是镜子裂了，碎了一地。
    房间里有他的妻子，穿着那种很轻薄的睡衣，吊带的那种，金色的，半透明，在房间里呆呆的站着，一动也不动，当时看得我差点流鼻血。
    我心里大惊，这，这不是家暴吗？！
    这男人看着人模狗样的，好像成功人士似的，没想到竟然打老婆！
    我当时因为做过了手消毒，不能再触摸其他东西，所以就把朋友叫了进来，让他帮忙报警。
    朋友刚刚拨下号码，对面房间的情况又变了！
    我突然发现，房间里竟然还有第三个人！
    是一个很年轻的男生，感觉也就十几岁吧，很瘦，很单薄，最多不到二十岁。
    （请证人在这三张人像照片中，选择你看到的人。）
    嗯……我不确定。因为那个男生，我只看到侧面，我之所以说他只有不到二十岁，是他整个人给我的感觉。我们学医的，对人体的体型外貌多少都有一点把握，能够从外形判断他大致的年龄，这是基本功。
    那家男主人在房间里大喊大叫，挥动着棒球棍，那个男生试图去抓住他，抓了几次，没抓到，毕竟他个头没有那个男主人那么高大。
    但男主人后来挥来挥去的，可能也是累了，一不小心，就让那个男生控制住了。
    夺下了棒球棍，把棍子丢到了一边。
    然后这三个人就说了几句话，男主人突然跑到茶几旁边，拿起了手机，做出要拨电话的样子。
    这个时候，他背对着那个年轻的男生。
    男生从他背后，给了他一刀。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那男生是什么时候离开客厅，又是什么时候拿到的刀。
    可能是在争执的时候，他去他家厨房拿的？
    我朋友在旁边，用手机记录下了那个年轻男生谋杀的全过程。
    视频肯定是不清楚的，毕竟距离太远。
    但是，我认为当做证据是足够了。
    ——
    嫌疑人供述
    周锦程，男，十九岁，学生，居住于受害者家隔壁的别墅。
    （对于现在呈现的证人和证言，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长久的沉默。
    “人是我杀的。
    他之前说他去出差，结果凌晨一点多突然回家，我认为这是他故意下套。
    他抓了我们的现场，威胁她说，要给所有的亲戚朋友打电话，告诉他们，她是多么无耻。
    还说如果他们离婚，她是过错方，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当时很生气。
    也并不是多么喜欢她，但就是生气，觉得他很可恶。
    所以就杀了他。”
    。
073 全员恶人（三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在律师事务所读完全部的卷宗，已经是次日的深夜。
    办理完所有的手续，从事务所走出来，苗苗看上去整个人像脱了一层皮，生了一场大病，似乎在几个小时之内就瘦了一大圈。
    卷宗里记录的证人证言令她震惊，而周锦程的供述，才是给她最后的一击。
    原来那些都是真的。
    她的哥哥，真的犯下了令人无法饶恕，无法原谅的罪行。
    离开事务所，苗苗说要回自己的公寓，苏熙不放心她一个人待着，硬是把她拉到车上，带回了她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
    “苗苗小姐，采访一下，终于看完了你心心念念的卷宗，你追求的真相，请问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苏熙把手握成一个拳头，伸到苗苗眼前。
    苗苗表情消沉道
    “曼熙姐，你就别取笑我了。在看卷宗之前，我还有一丝希望，希望我哥是被冤枉的，甚至希望我是错的，我希望我哥能够沉冤昭雪，哪怕代价是我因伪证罪而入狱，我也愿意。”
    苏熙无奈
    “苗苗，你叫我怎么说你？不要再圣母下去了，周锦程不值得你这样。卷宗里白纸黑字的记着，有视频证据，有目击证人的证词，还有他自己供述，证据链是清晰而完整的，没有任何错判的可能性。”
    苗苗的泪珠滚落下来
    “正因为这样，我觉得更难过了。我心中的哥哥，我记忆中的哥哥，不是这样的。不是杀人犯！其实，不论最终的判决如何，我都后悔我当时为了自保，没有为他做不在场证明。如果我当时勇敢的承认，那么至少我哥就知道，哪怕全世界都与他为敌，他也有我。”
    苏熙扳过她的肩膀，抬起她的下巴“苗苗，看着我。”
    女孩睁着大大的迷蒙的泪眼，泪珠不断地滚落，沾湿了衣领。
    苏熙接着道
    “苗苗，你在我身边工作多年，你也知道，严格来讲，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迟星宇和文瑾背叛了我，我让他们付出了千百倍的代价，让他们社会性死亡，现在他们的名声臭的一塌糊涂，没有任何可以翻身的希望。
    但是，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因为我明白，每个人，都要为他的行为带来的后果负责。如果需要代价，那么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迟星宇和文瑾联手背叛我的时候，他们背着我偷情的时候，他们背着我转移财产，甚至合计着要杀了我骗保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知道，这些事一旦败露，他们可能会面临什么后果。
    一件事只有两个结果
    成功，或者失败。非此即彼。
    成功了，自然可以享受胜利果实的甜美，但失败了，也要愿赌服输，接受它带来的苦果。
    迟星宇他们，现在就在承担成为过街老鼠的后果。
    他们今后不会在娱乐圈冒头，不会在这行赚到一分钱，没有任何公司或者机构敢聘用他们，因为他们一旦复出，我就会知道，然后我会毫不留情地再次收拾他们，并且还会让敢收留他们的公司遭殃，我会让他们身边的人都变的不幸！
    苗苗，这些事情你都有参与，你知道我就是这样睚眦必报。
    我不会等待上天来惩罚那些作恶之人，我要用我自己的手亲自制裁。
    对于周锦程来说也是如此。他睡了别人的老婆和女儿，如此不共戴天之仇，你觉得那个男主人能放过他？
    不把他当场打死，我都佩服他修养好。
    周锦程竟然反过来把那个男人杀了，你觉得在他眼里，还有法律，还有道德，还有公序良俗吗？
    这样的他，必须接受制裁。必须坐牢。也必须为社会所唾弃。”
    苗苗渐渐地止住了泪水，停止抽噎，眼眸中带着思索的光芒。
    苏熙知道，她这次是真的听进去了。
    她见状拉过苗苗，两双白皙的手交叠握在一起，接着循循善诱
    “你一直放不下的心结，还有一个就是我当时制作的短视频悬疑剧，对吗？
    我承认，我的确是借了你们家案件的热度，但归根结底，杀人案是你哥哥亲手犯下的，不是我让他去犯罪的，我的视频更不会影响到判决的结果。
    他最终得到的刑罚，跟他犯下的罪行是相匹配的。
    即使没有我当时制作的短视频剧，他也依然会落的跟现在相同的下场。
    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也没有让任何人蒙受不白之冤，没有让任何人承担本不应由他承担的后果。
    对于周锦程，我更没有任何愧意。
    说实话，当我看完这起案件的卷宗之后，我唯一感到愧疚的，就是八年前，我只是一个人微言轻的小人物，没有太大的影响力，没能让他更加臭名昭著。”
    听到这里，苗苗突然猛烈的摇头，崩溃地哭泣
    “呜呜……不要，不要这样说我哥哥……他，我……”
    苏熙抬高了音量，强行压过了女孩的哭泣，她大声呵斥道
    “苗苗！
    我真心希望你能放下过去的那些执念，你脑海中的哥哥，本来就不是真实的，是你假想出的一个完美的男人，但事实并非如此。
    苗苗，你走出来吧，面对现实。
    你哥哥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他玩弄别人的老婆和女儿，然后还欺骗你，利用你的善良和爱慕，一直对你实行精神控制。
    你哥哥害了两家人，害的别人家破人亡，也害得你家妻离子散。
    其实你早就明白这一切对不对？
    你只是不愿意你脑海中，关于你哥哥的滤镜破碎了，你不愿面对，是吗？
    但现在，你也看到了真相，你不愿承认的那些，恰恰就是事实！”
    苗苗抱着苏熙，哭做一团。
    释放出来吧。
    哭出来就好了。
    苏熙在心中静静的叹息，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发，任由她撕心裂肺地嚎哭着。
    天空中挂着一轮清冷孤寂的满月，凌晨的风微凉，街道上空无一人。
    这个城市太大，大到一个年轻女孩幻想破灭后的绝望哭嚎，就像夏日的水蒸气一样，释放到空气中的一刹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跨过无边黑暗的寂静黎明，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二个世界结束——）
    。
074 莫失莫忘（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三天后，你将进行光荣的第四次捐献。苏垣熙同学，恭喜你，属于你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苏熙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身上穿着黑色紧身服，身处一间银灰色的空房间。
    她坐在冰凉冷硬的椅子上，眼前只有一块透明的控制面板，闪烁着几排光点，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整个房间散发着科幻电影的气息。
    说话的是一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中年女子，表情亲切，言笑晏晏，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名女性并不存在——至少不在苏熙面前存在。
    她是一束全息投影。
    苏熙刚刚穿越，还在处理当下的环境信息，脑袋懵懵的，表情有些呆滞。
    落在这女子眼里，则被理解成一种不情愿的抗拒。
    于是，女子继续用爱怜的语气开导道
    “苏垣熙同学，虽然是第四次捐献，但你不用过度担心你的健康状况，上个星期我们不是做过一次全面检查吗？
    那些人工内脏，在你的身体里运行良好，你是幸运的，知道吗？
    许多生化人都没有你这样的运气，他们之中，有些人，仅仅替换了一颗人工肝脏或者人工肾脏之后，就产生严重的排异反应，无法继续维持自己的生命，更不要说继续捐献了。这是对国家资源的严重浪费。
    众所周知，生化人是我们国家宝贵的财富，是耗费巨大财力物力打造的医学奇迹，是……”
    咻——
    全息投影熄灭了。
    深蓝色制服的女子消失在空气中。
    世界终于安静了。
    苏熙看着面前一排闪烁着指示灯的面板，内心极度的不耐烦，自言自语吐槽道
    “总算找到开关键了，这么重要的按钮不做的醒目一点！
    害我听了这么久罗里吧嗦的唠叨。
    就这？就这？
    就这还是一百年后的黑科技？
    不就一个全息投影的控制面板吗，整那么些有的没的，什么换装，什么换声音，有啥用啊！
    一百年前的美颜相机和变声器也能做到啊！
    一个来通知任务的工具人，穿睡衣还是比基尼有区别吗？”
    刚刚在这里恢复意识的时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面板最上方写着的学院（stitute）的字样。
    立刻反应过来
    这是她写的那本《莫失莫忘》中的世界。
    书中的时间设定，是一百年之后。
    在这个世界，女主苏垣熙出生的地点，就是这个叫“学院”的地方。
    与其说是“出生”，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制造。
    苏垣熙，就是之前那名全息投影的制服女子所说的，生化人。
    在“学院”里，还有许多像苏垣熙一样的生化人，他们被分批次制造出来，统一安置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经历过若干次大战，世界进入了核冬天。
    巨量核爆带来的后果，远超此前科学家们的认知。
    曾经的主流观点认为
    核爆后会产生大量的煤烟，注入大气层甚至平流层，会吸收一部分太阳光，导致地表温度的永久性下降。
    地球将失去四季变化，地表会产生类似严寒冬天一般的景观。
    所有依赖阳光水分存活的阔叶植物，会悉数灭绝，只有少量耐寒扛旱的植物能够存活下来，地球的动植物生态链，会遭遇重大而深刻的改变。
    而当核冬天真正成为现实的时候，科学们家才意识到此前的研究是多么的浅薄。
    核爆带来的后果，远不止对生态链的影响那么简单。
    所有的水源和土壤全部被污染，现存的植物包括种子全部遭到了辐射，这些水和食物进入人体之后，使人在基因层面遭遇了解构重组。
    人们渐渐开始生不出健康的小孩，成年人也越来越容易生病，癌症白血病等绝症的发病率陡增。
    每个遭受辐射的人类，都会有至少一到两颗内脏遭受不可逆的损害。
    曾经的罕见病正在慢慢普及，全新的病毒和细菌在人类来不及研发疫苗的情况下，肆意蔓延。
    人类，特别是健康人的数量，正在急剧减少。
    多年之后，人类通过战争的方式，终于作死作到了濒临种群灭绝的边缘。
    于是，“生化人”计划应运而生。
    虽然人类遭遇了辐射的侵袭，但生物的多样性决定了，总有一些人类天生免疫辐射危害，无论暴露在何种程度的辐射下，都能保证自身的基因不变异。
    这样的幸运儿，即使被辐射，其内脏和皮肤都和健康人无异，也会生出健康的宝宝。
    不论男女，寿命也基本可以达到跟核冬天之前的人类相同的水准，大约70岁~80岁。
    于是，这种天生免疫辐射危害的人类，就成了核冬天时代里的第一批“优良基因种子”。
    科学家们通过克隆技术，把具备优良基因的人类复制了一批又一批。
    这些人类的“副本”，被称为“生化人”。
    人类批量制作生化人，最初有两个目的。
    第一，这些天生免疫辐射的生化人，会被投放被高度污染的地区，更高效地投入到世界的重建事业中。
    第二，生化人还被用于“医用材料”领域。他们被复制出来，目的就是为了给真正的人类提供完美健康的内脏，当普通人类因辐射或其他原因需要更换内脏时，只要付钱，就可以找到相同生物类型的生化人，完美替换成健康干净的内脏，生命得以延续。
    甚至还有因受辐射影响而无法生育健康宝宝的人类，直接从“学院”购买由生化人女性产下的婴儿，圆自己当父母的梦想。
    最初，二者相处还算和谐。
    但后来，渐渐的，生化人和真正的人类之间，产生了微妙的嫌隙。
    生化人因为其完全免疫辐射的基因优势，开始越来越多地占据社会上的重要位置。
    一开始他们被分配到辐射最严重的地区，进行水源净化、土地开垦、辐射垃圾废弃物处理等繁重而危险的劳务工作。
    但在核冬天这个大背景下，能源领域的工作，恰恰是支撑整个世界重建的重要环节。
    生化人开始得到重用，他们从最初的“民工”，渐渐分别在各自的领域，成为工厂的小班长，成为部门主管，成为公司管理层，成为总经理，甚至投身政界，掌握了社会的话语权。
    面对生化人无孔不入的渗透，人类慌了。
    。
075 莫失莫忘（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当生化人有了话语权，对人类发出的第一个质问就是
    “为什么生化人要无条件为人类提供内脏，而人类并不关心捐献内脏后的生化人的死活？
    为什么绝大多数生化人，只配在最肮脏最危险的地方工作，而没有任何保障？
    我们也有心，有感情，受伤会痛，有求生的本能，懂得欣赏艺术，也想追求幸福。
    不论是外形还是内在，我们都跟人类没有区别，为何我们生来就被你们奴役？”
    经历了旷日持久的各方争吵、抗议、对峙、妥协之后，《生化人自律管理法》横空出世。
    其中最核心的三个规定是
    一，生化人拥有生存权，谋杀生化人属于违法行为。但生化人没有选举权；
    二，每一名生化人要打上专属的生物识别标记，以跟真正人类相区分；
    三，生化人服役有固定期限，服役期满后可放归自由世界，各自谋生，无需再为人类服役。
    例如，“民工”生化人工作满二十年即可退休，“医用”生化人经历五次捐献后也可退休。
    同时，人类承诺，会为达到退休标准的生化人提供良好的居住环境和基本生活保障。
    ——至此，生化人和人类之间的争端，得到了暂时的平息。
    法律出台后，那些刚刚为自己挣出一点出人头地的希望的生化人，又被打回了最辛苦、最卑微、毫无尊严的境地。
    由此可见，这法律，仍然是对生化人极为不平等的法律。
    生化人在本质上，依然生活在人类的奴役之下。
    生化人出生的地点有两个
    一是“工厂”，二是“学院”。
    工厂里出生的生化人，大多都要被送到高辐射地区去工作；
    而学院里出生的生化人，他们面临的，则是被迫捐献五次内脏的命运。
    苏垣熙是在“学院”出厂的第四批生化人。
    她出厂时的形态是18岁的身体，原型是一名拥有惊人美貌的少女。
    自然，苏垣熙也拥有和原型少女一样优越的容貌，这让她在学院里获得许多男性的追求，其中不乏学院的人类工作人员。
    每个生化人，出厂时他们的心智都处于蒙昧的状态，虽然看上去都是少年甚至是成年人的样貌，但他们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人生，所以一开始都像小孩子一样。
    有些生化人心智成长得非常快，有些则很慢，甚至有些人直到死亡那一刻，还不甚明白自己是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上，又为何要经历这样的人生，这样的人，只是浑浑噩噩地被迫完成人类交给他的工作，最后累死或者病死，变成生物垃圾，然后被回收。
    苏垣熙就是那种心智成长极快的生化人，出厂之后，仅仅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就明白了自己的身份，情感丰富而细腻，并展现出不属于生化人的艺术才华。
    虽然她一出厂就面临着捐献内脏，为人类燃烧自己的命运，但是她一刻都没有放弃过寻找自由的希望。
    苏垣熙爱上了“学院”的年轻院长，江承嗣。
    然，虐文女主向来不配顺顺利利地得到真爱。
    江承嗣喜欢的是另一名，和苏垣熙同批次出厂的生化人，林芊芊。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小岳岳脸）
    林芊芊虽然没有苏垣熙的美貌，但学院里的人都知道传闻
    林芊芊长得跟江院长的初恋一模一样。
    于是，在学院里经历过一段四角虐恋——就是我爱他，他爱她，她爱另一个他，而另一个他却深爱我——这种结构的恋情之后，苏垣熙迎来了她的第四次捐献。
    这个时候，她的健康状况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并非像那个全息投影的纸片人一样说得那么理想。
    生化人的身体并非金刚不坏，他们的健康内脏被取走之后，会被替换上廉价的3d打印的人工内脏，以代替原有的内脏功能。但这会导致后续一系列的健康问题。所以，
    大多数“医用”生化人，都会死在第四次或者第五次捐献的手术过程中——这已经是学院里公开的秘密。
    人类知道，生化人也知道。
    人类把生化人的退休生活描述的那样美好，但真的有人享受到了吗？
    没人知道。
    有极少数的生化人，凭借极强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撑过了五次捐献，达到了退休标准，如愿离开“学院”，进入自由世界成为自由生化人。
    但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回到学院给后人分享过他们的退休生活。
    面对第四次捐献，苏垣熙非常悲观。
    她认为自己极有可能撑不过这次手术。
    她偷偷托关系，了解到这次手术她会被摘取的内脏——是心。
    一颗3d打印的假心，能够让她延续多久的生命？一切都是未知。
    在了解到要被摘心的同时，她又得知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本这次要被摘取心脏的，其实是林芊芊。
    而林芊芊和苏垣熙，批次和型号完全一致，也就是说，作为“医用耗材”，她们是可以互相顶替的。
    是江承嗣利用了职务之便，把已经做过三次捐献的苏垣熙顶替了上去。
    就是心疼林芊芊，不希望她被摘心。想等到以后，有了捐献不那么重要的内脏的机会，再让林芊芊去。
    这样，她就很有可能活着离开学院，成为自由生化人。
    而可怜的女主苏垣熙，肝脏、肾脏和胰腺相继被摘，这下心也要被摘走了。
    苏熙穿越的时间点，就是这么恰到好处。
    不仅即将面临挖心的命运，而且书还就在这里太监了。
    e……扎铁了，老心。
    剧情梳理完毕，脑海深处的系统音也适时响起
    【任务者苏熙，你在本世界的任务如下
    用尽一切方法保全自身性命，找到《生化人自律管理法》的法律颁布者，说服他撤销该法律，给生化人以自由和平等的人权。】
    苏熙摊手
    “我叫他撤销，他就会撤销吗？我既不是人才，说话也不好听，动不动就跟别人对线，让人家族谱升天，别人超不喜欢和我交朋友的。
    所以，那个人要是不听我的怎么办？”
    苏熙……（呆住
    系统君，你变了。
    变得暴力了。
    ——不过我喜欢！
    。
076 莫失莫忘（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想那些还太早，目前就有一个硕大的困难摆在面前。
    三天之后就要第四次捐献了，如果不想办法避开，很可能就在手术台上挂掉，如何苟到最后一集呢。
    苏熙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走出了银灰色的房间。
    刚好趁这个时间，了解一下“学院”的具体布局。
    捐献是不可能捐献的，这颗原装的心还是得好好保留着，所以只能在这三天之内，找到一个机会逃跑。
    离开这里，虽然也会面临更多未知的困难——例如，现在生化人和普通人类都有清晰的生物识别标记，这是一个高度发达的世界，到处都联网，只要碰到需要生物认证的场合，分分钟露馅给你看。
    苏熙很清楚
    在《生化人自律管理法》颁布之后，生化人，尤其是来自学院的生化人，在社会上的行动就被严格监管了起来。
    通常，学院的生化人不被允许独自出门，如果一定要出门，就必须有人类陪同，遇到盘查还要清晰准确地提供出行的目的，如果答不上来，先遣返学院，再接受惩罚。
    但逃离学院，总好过在学院待着等死。
    而且，只有离开学院，才有可能接触到任务里的攻略对象——那个《生化人自律管理法》的颁布者。
    苏熙假装绕着学院悠闲地散步，脸上挂着轻松愉快的表情，其实心里慌成了狗。
    目之所及，所有的出口、入口、围墙、栅栏都配备了荷枪实弹的保安。
    学院不大，溜达逛了四十多分钟，一圈就完整地逛下来了。
    结论就是
    “怕是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正如全息投影里的制服女子所说
    学院的生化人是宝贵的国家财产，他们健康的内脏具备高昂的价值，是可以帮人类续命的。
    如此宝贵的，而且还长了腿会自己跑的“财产”，怎么能不严加看管呢？
    其实，仅仅从这一点来看，人类根本就没有把生化人平等对待，对人类来说他们只是一种活着的“耗材”、“容器”一样的存在。
    但学院里的生化人，为了那个从来没有被证实过的“退休生活”，选择了忍耐和服从。
    生化人在出厂之时，就会被统一植入几条根深蒂固的潜意识
    “一，我是生化人，我由真正的人类复制而来，所以我天生就低人一等。”
    “二，人类原本可以对我为所欲为，但善良慷慨仁慈的人类并没有选择肆意的压榨，而是跟生化人达成合作共赢，共享世界的资源。”
    “三，生化人永远不能伤害人类。因为人类是我们的造物主。”
    第三条是最核心，也是最深刻的潜意识。
    这也是为什么，此前生化人虽然一度打入人类社会的高层，但仍然没有做出过激的反抗，因为他们就是被这样设定的——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能伤害人类，伤害造物主。
    太阳还没下山，午后阳光的余温暖暖的，这在阴森寒冷的核冬天世界里，是很难得的场景。
    苏熙不想立刻回到宿舍，找了一条长椅坐了下来，想再享受一会儿奢侈的日光浴。
    “想什么呢？”
    恍惚间，一道清澈干净的少年声音在耳畔响起。
    和声音一样清澈干净的身影，在女孩身旁坐下，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可以闻到好闻的洗衣液的气息。
    苏熙扭头，目光落到少年的衣服上。
    他的胸前口袋上缝着名字安和。
    安和？
    苏熙喜出望外，脱口而出
    “宁就是四角恋的最后一环？”
    安和温柔的笑笑“垣熙，你在说什么？”
    《莫失莫忘》的原著中，安和就是那个苦恋苏垣熙，为她奉献一切，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的生化人，舔到最后一无所有的最佳范例。
    值得一提的是，安和在学院的生化人中也是佼佼者。
    心智的丰富程度不亚于苏垣熙，聪明又果敢，擅长公开演讲和逻辑思维，说话常常能够鼓动人心。
    再加上他二十岁年轻俊朗的外形，在学院里有诸多的拥趸，许多生化人愿意听从他的指挥，更有许多生化人女性偷偷暗恋他。
    而学院的高层也早就注意到他，高层中有一拨势力，有意提拔他成为学院的“代理管理”。
    他们说，如果只用人类职员去管理学院，不免显得有些高人一等，有阶级对立的意味；
    如果有这样一个生化人在中间斡旋，上承下达，可能很多事都会好办很多，生化人和人类之间也会减少一些摩擦和矛盾。
    毕竟——
    “他们是一族的嘛。”
    反对声音“如果再出现上次那种情况怎么办？给他们一点权利，就追着要更多，怎么办？”
    支持者“上次是因为没有法律。现在我们有法律支撑，用他，还是拿掉他，都是我们一句话的事。如果他不听话，连续给他安排几次捐献，不就完事了吗？扶持下一个就是。”
    反对者“说是那么说，但这不是就怕万一嘛……”
    一时间，方案僵持不下，学院高层的的两拨势力暗暗较劲，都在为各自的主张而奔走。
    相比而言，处于暴风眼的安和却显得格外平静。
    他不在乎学院究竟会不会提拔他成为“代理管理”，他只在乎苏垣熙今天有没有看他一眼。
    今天他走运了。
    平时对他如高岭之花一般的苏垣熙，那个眼睛里只有江院长的苏垣熙，不仅跟他说了话，甚至还带着笑脸。
    虽然她今天说的话令人难以理解。但毕竟是笑脸。
    苏垣熙的笑脸，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安和的脸悄悄地红了
    “垣熙……谢谢你今天不赶我走。”
    赶走？
    苏熙愣了愣，随即了然
    的确，在原著中，苏垣熙从来就没有给过安和一丁点的好脸色，甚至还经常当着他的面，花痴江院长。
    只要安和稍微说一句“江承嗣是人类，终究跟我们不一样”，苏垣熙就会大骂他然后好几天都不跟他说话。
    苏垣熙也很可怜。
    江承嗣的选择令她混乱
    如果他真的如安和所说，江承嗣非我族类，跟她不可能有结果，也不可能回应她的感情。
    那为什么他喜欢林芊芊呢？还那么护着她……
    就因为她长了一张初恋脸？
    。
077 莫失莫忘（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我听说，三天后，你就要去第四次捐献了。”
    “你怎么也知道？”苏熙有点意外，“我以为我替林芊芊去捐献这件事是保密的。”
    安和淡淡地笑了笑
    “我可以问人的。只要有心，总会问出来。”
    “我也不想去捐献，听说这次是捐心，手术难度大，风险高，而且就算手术成功了，他们也只会给我一颗粗制滥造的人工心脏，安回去。”
    苏熙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安和的反应。
    安和沉默了。
    两人所坐的长椅背后是一颗参天大树，树上的知了们拼命地扇动翅膀，汇聚成声嘶力竭的呐喊。
    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安和平静地说
    “要不，我替你去吧。”
    苏熙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她知道他多半会这么做的。
    安和也是和苏垣熙同批次、同型号、可替代。
    虽然这本书，写到苏垣熙接到捐心的任务这个情节，就太监了，但是她在大纲中，的确考虑过，接下来，让安和来代替她去捐献心脏。
    或许，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作者塑造了人物，赋予他性格、身世、以及内心最重要的潜意识，那么，写到后来，书中的人物就会产生越来越明确的意志，随着剧情的发展，这个人就一定会做出这种选择。
    书中人物的选择，只跟他的设定以及面临的遭遇有关，跟作者的意志反倒没太大关系了。
    但是，如果安和真的没了自己的心，他又会变得如何呢？
    这一点苏熙还没有考虑好。
    放到这个现实世界，她更是无从知晓还没发生的事。
    可能够迅速解决当下困境的，也唯有这一条路。
    苏熙也颇不忍心，可她来到这个世界，有更重要的任务等着她完成，为了达成目标，只能牺牲他了。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安和没有看着苏熙，而是盯着自己的前方，平静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都能撑过五次的捐献，可以离开这里，去自由的外界，请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正式的追求你。不要像现在这样，轻易的拒绝我，无视我，很多时候，连话都……不听我说完。到了那时候，请允许我追求你，可以吗，垣熙？”
    越到后来，男孩的语调越是热切。
    苏熙不禁被感染，一扭头，正对上他炽烈的眼神。
    不由得在心中扶额
    天啦，这个世界的苏垣熙对安和这么差的吗？瞧把人家小伙子愁的，连追求都要寻求允许，这都卑微到什么地步了！
    苏熙正愣神，安和却急忙站起身，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远，声音远远地传回来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反正以前我说什么，你都第一时间说不肯，不要，现在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苏熙真正的计划，当然不可能仅仅是让安和替她去捐献心脏那么简单。
    逃过这次的捐献，只是计划中的一环。更重要的是，要尽快离开学院。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她想着上午安和那些突如其来的傻气的表白，还有他主动提出替她捐献心脏的勇敢和牺牲，想想觉得很温馨，又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一时间思绪翻涌，竟睡不着了。
    索性坐了起来，无意中，手指摸到了耳朵后面一处硬硬的东西，像硬币一般大小。
    苏熙顿时意识到
    这就是她的生化人专属生物识别标记。
    脑海中又闪过几个画面
    上午为了熟悉环境，在学院里闲逛的时候，她往上方看，学院的放哨塔楼上有全副武装的保安在不停地巡逻，他们的耳后，也有类似金属的东西在反光。
    那一定是专属于人类的生物识别标记。
    苏熙用指腹轻轻按了一下自己的标记，眼前立时浮现出一块透明的光幕。
    上面写着一些她的个人信息，诸如生物类型，出厂信息，捐献经历等等。
    她轻轻摩挲着小小的金属圆片，心里突地一动，拿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几个关键词，仔细阅读着检索结果。
    一个不太成熟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地成型。
    这个计划有风险，而且成功率不高，但值得一试。
    时间来到了捐献的当天。
    心脏移植的手术团队是独立于“学院”的第三方医生团队，他们会提前知晓最终的捐献者是谁，即使最终的捐献者，和他们一开始被告知的捐献者不符，他们通常也不会多余过问，因为这不是他们操心的事情。
    但出于保险起见，还是会先派一名护士，跟最终的捐献者进行捐献之前最后一次确认谈话，会让捐献的转移者签字确认，免得到最后上了手术台又突然反悔（以前有过这种例子，肚子都剖开了，捐献者突然反悔），难以收场。
    苏熙跟安和两人，这会儿正在病房隔壁的接待室里，等待前来确认签字的护士。
    两人并排坐着，默默无言。
    安和突然大着胆子，握住了苏熙的手。
    他的掌心，干燥的，暖暖的，身上还是散发着好闻的洗衣液的香味。
    “别怕。”他温柔道。
    “我不怕，该怕的是你吧。毕竟是你要做手术了。而且你已经经历过四次，这是第五次了。”
    安和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熙，良久，欣慰地抿唇笑道
    “垣熙，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苏熙别过头去
    “只要是我认识的人去捐献，我都会担心的。更何况是第五次。”
    “别怕，我平时有健身的。我想我大概是有一些运动天赋，健身特别有效果，那些粗制滥造的人工内脏，我用着也还蛮顺畅，至今没有排异过。我可能比较适合用便宜货。”
    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开玩笑，让苏熙缓解紧张的情绪。
    他真的是个好人。
    苏熙突然后悔了。
    这可是他的第五次！
    凶多吉少。
    别说是心脏这样的关键器官，第五次捐献，哪怕只是捐献一个不怎么重要的器官，都有可能下不来手术台。
    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真的可以这样利用一个好人，更何况，还是深爱着她的好人吗？
    苏熙咬了咬唇
    “安和，要不……”
    这时，门开了。
    。
078 莫失莫忘（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一名身着淡粉色护士服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不锈钢托盘，上面摆放着一些针筒和玻璃的药水瓶。
    护士步速很快，可能是平时工作中养成的习惯，走路又快又稳。
    她推开门，打断了苏熙的话语，两人的注意力都被门口的动静吸引，双双看向门口。
    护士快步走到两人跟前，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轮流看着二人，一边做着采血之前的准备事项，一边问道
    “你们俩，是谁替谁做捐献？”
    安和看了苏熙一眼，回答道
    “我替她。”
    “我好像见过你哦，你是不是之前做过捐献？”
    “做过，这是……第五次了。”
    护士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有点意外，盯着安和的脸仔细看了看，表情甚为专注，过了好一会儿，才重复道
    “第五次了啊。”
    然后将脸庞转向苏熙“你知道他第五次了吗？”
    苏熙点点头，心里的后悔之情加剧。
    可是现在人都来了，更没有时间反悔了。
    护士麻利地收拾完托盘上的注射器，把药水针剂都分门别类地注入相应的容器，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她的工作
    “二位，首先我们为了保险起见，需要你们二人签署这份知情书。”
    两张一模一样的“捐献者转移知情同意书”放到苏熙和安和两人面前。
    知情书大意就是，转移和被转移的两人都非常清楚接下来的执行捐献义务的主体，在这张知情书上签字之后，最终的捐献者不得在中途反悔，否则会被视为抗拒法律。
    安和大致浏览了一下知情书的内容，便拿过托盘里的签字笔，在文件的末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完之后，再看看苏熙，这丫头还咬着签字笔的末端犹犹豫豫呢。
    安和轻柔地把签字笔从苏熙嘴里取了下来，轻笑道
    “你是小熊猫吗？看到笔就当成竹子了？不要吃竹子了，快签字吧。”
    完了完了，真的要被这该死的温柔沦陷了。
    放在桌子下的小拳头捏了捏，苏熙下决心道
    “安和，要不，我们还是别……”
    安和伸出一只食指，轻柔地覆在女孩的唇上。
    同时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已经答应过我，等到我们都进入自由的外界，就允许我正式地追求你。你答应了，怎么能反悔呢？这些年你好多次都对我言而无信，而这有可能是我跟你讨的最后一个承诺，你还想赖吗？”
    这些话吹进了护士的耳朵里，护士也露出半是羡慕半是安心的表情，羡慕的是眼前这个女生化人被人如此的呵护着，安心的是觉得这次的替换捐献多半不会出岔子——这个大男孩目测非常坚定，应该不会像上次那个似的，剖开肚子又开始闹着不想捐了。
    于是她也想速战速决，毕竟手术的时间已经安排好了，一上午时间都是可丁可卯的，非常紧凑，她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苏熙面前的同意书，示意道
    “既然安先生这么维护你，那就请苏小姐也别再犹豫了，赶快签字吧，签好字，我们就可以正式准备术前事宜了。时间越多，准备得越充分，手术效果可能就越好。”
    然后又把目光移到安和这边，带着祝福的表情
    “说不定，安和先生真的可以撑过这第五次手术，成为国家的英雄呢。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在外界重逢，享受无忧无虑的退休生活了。”
    话赶话都赶到这里了，苏熙只好无奈地提起笔，不情不愿地在自己那张同意书上，签下了名字。
    护士迅速收好了两张同意书，对折了一下放到自己的工作服口袋里，微笑道
    “接下来，我要进行第一步的术前准备了。”
    看了苏熙一眼，意思是“你可以走了”。
    苏熙连忙说“我可以多留一会儿吗？至少，在进手术室之前，我想……多陪陪他。”
    护士没有多想，只当是小情侣之间难舍难分，于是点了点头默许。
    接着面对安和介绍起不锈钢盘上那些注射器和瓶瓶罐罐
    “首先我会先给你进行采血，确认你的生物识别标记，这样能够确保我们不会弄错捐献者。
    接下来，我会取下你耳后的生物识别码，这一步你可以选择，是麻醉还是直接取？直接取的话，不会流血，但也是割开皮肤的操作，会痛。”
    安和摇摇头“不用麻醉。”
    苏熙的眼睛一直注意着护士带来的不锈钢托盘，一个小小的注射器里，已经兑好了麻醉剂，瓶身上写着“利多卡因”。
    利多卡因是医院里常见的局部麻醉用药，五分钟见效，麻醉效果可持续一到两个小时。
    安和说不需要用麻醉，护士就把麻醉剂的注射器放到托盘的最左边，又不放心地确认了一下
    “真的不用吗？耳部的神经丰富，会比较敏感，直接切开真的会痛哦。”
    苏熙也担心地望向他
    “要不你还是用吧。”
    他温柔回望着她
    “没关系。我能忍耐。你在这里陪我，我不想那么快的昏过去。我想，多看你一会儿。”
    苏熙……（崩溃）
    安和是吃“温柔多”长大的吗？这，这还叫她怎么忍心啊这！
    接下来护士又陆续确认了几项内容，全部确认完毕之后，冲着安和一笑
    “好了，我们开始采血，进行生物识别步骤吧。请躺到这个病床上，身体放松。”
    苏熙的眼睛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护士的托盘。
    病床在房间的一个角落，安和先走过去躺好，护士端着托盘也走了过去，准备给他采血。
    走到病床附近，护士环顾了一下四周，疑惑地自言自语
    “奇怪了啊，这里原本不是有个小桌子给我放托盘吗？怎么没了。”
    没有小桌子，就地方放她那装满医疗器械的托盘。
    护士只好折返回来，把托盘放回苏熙跟前的桌子上，单手取了一根采血软管和针筒，折回病床。
    已经配好的麻醉剂，就在托盘的一角静静地躺着。
    写有“利多卡因”几个字的白色小标签，在灯光下微微反光。
    苏熙稳了稳心神，抓起麻醉剂注射器。
    护士正背对着她，全神贯注地忙着自己的工作。
    。
079 莫失莫忘（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试着推了推注射器的尾部，针头应声冒出几滴液体。
    她把注射器握在手中，慢慢站起身，尽量不弄出任何声音。
    可能是因为太紧张了，只顾着注意让身下的椅子不要弄响，却不小心用另一只手打到了不锈钢托盘。
    指甲和托盘相撞，发出清脆地一声响。
    “苏小姐，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了哦。”
    护士手里还在忙着给安和采血，头也不回地叮嘱着。
    苏熙控制着声音里的紧张，尽量自然地回道
    “好的，知道了。”
    安和早就被苏熙制造的声音吸引了，他的目光越过护士的肩膀，朝这边望了过来。
    他看见苏熙抓起麻醉剂注射器，轻手轻脚地离开座位，紧张却又坚定地朝护士走去。
    他的目光，经历了疑惑，不解，又迅速恢复了平静，一切都在几秒之内。
    苏熙和他眼神交汇，两人都默默无言。
    护士手脚麻利地做完采血，为了一项特殊的术前准备，还要给他打一个点滴瓶，是静脉注射。
    骨节分明的手，细细的针头戳入漂亮的蓝色血管，血液回流了一瞬，又恢复了正常，护士站起身，调整着液体的流速，这一切动作说明，她的操作即将结束。
    而苏熙举着麻醉剂的针筒，离她还有三步之遥……
    安和突然开口
    “护士，我觉得针口那里很痛，好像鼓起来一个包。”
    “啊？怎么会，刚刚还好的呀。”护士弯下腰，仔细地查看着，疑惑道，
    “这不好的吗？没有鼓包啊。是你心理作用吧？没事，这个很快的，大约十五分钟就好，我还可以给你调得稍快一点，你就……啊！！！”
    突如其来的剧痛，令她失声尖叫，却没有力气回头。
    只见一只麻醉剂的细针，插进了护士那细白的脖颈。
    在她脖子旁边的一只手，掌控着注射器，徐徐将药水尽数推入。
    护士瘫软下来，一只纤细但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的身子，轻轻将她放倒在地板上。
    把护士放倒后，苏熙慢慢站起身。
    安和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表情平静地问
    “垣熙，你为什么要这样？”
    平静之下，可以听出他那分明的怒气。
    是啊，都已经答应顶替她去做心脏的捐献了，苏熙犹不满足，还在这里作妖，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苏熙抱歉道
    “对不起安和，事出有因，但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解释什么……”
    “我并不需要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只是生气，你有这样的计划，为什么不告诉我？”
    “啊？”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如果你跟我说，你有什么计划，我们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做得更隐蔽，更完美。两个人一起配合，总好过你一个人冒险吧？”
    “……”
    “我不一定非要知道你的最终目的，你只需要跟我说一声，你要在采血的时候放倒护士，我肯定二话不说的配合你啊。你看，你不跟我说，今天多危险啊。要不是我提前看到你过来了，想办法拖住了她，刚才她只要一转身，就能看到你举着注射器走过来。”
    “多谢你了……”
    “谢什么谢！
    如果她发现你对她有潜在的威胁，哪怕没有构成实质性的伤害，按照法律，她也是可以当场杀了你的。这对人类来说是正当防卫！”
    安和越说越激动，满脸怒容，扎着针的右手挥舞了几下，一下子把针头挣开，顿时，鲜血滴滴答答顺着手指流了下来，瞬间染红了身下雪白的床单。
    “安和，你的手……！”
    苏熙忙着抢上前去，想帮他止血，安和做出制止的手势，下巴抬了抬，指向地上被麻翻的护士
    “先把她控制住。她好像快醒了。”
    “利多卡因的有效时间不是至少一个小时吗？”
    “她带来的这个没有那么久，这本来是用于耳部的麻醉，有效时间只有十几分钟。别多说了，先把她控制住，免得她等下醒了就不好办了。”
    房间里能用的东西很少，安和环顾四周，目光定格在自己的点滴输液瓶上，一把扯下了吊瓶，拔掉连接吊瓶和针头的细长软管。
    苏熙连忙制止
    “哎！不行，你的药水还没打完呢。”
    “没时间了，等我这药水打完，她都醒了两次了。难道你想功亏一篑吗？”
    安和一边说这话，手上动作却丝毫没停，利索地用输液软管，把护士的双手反剪过来，结结实实地绑到一起。
    “垣熙，把她的护士帽摘下来。”
    苏熙依言执行，把帽子递给安和，他把帽子塞进护士的嘴里，又在托盘里找到了医用胶布，绕着护士的脸缠了几圈。
    安和自语道“这样就不怕她醒来乱叫了。”
    苏熙目瞪狗呆jpg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要做什么？”
    “我说了，我不需要知道所有的事情。我只想在你需要我的时候，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帮你，让我成全你。这样，我就知足了。”
    做完了这一切，安和又恢复了平素的温柔，跟刚才雷厉风行，又毫无慈悲之心绑护士的样子，仿佛判若两人。
    在他的心里，苏熙做什么都是对的，她做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哪怕不知道为什么，也会无条件地配合，让他奉献什么都可以。
    说到底，他连心脏都肯替她捐，还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呢？
    “安和……谢谢你。”
    “垣熙，不要对我说谢谢，你要把我为你做的一切，都当做是理所当然，这才是我想要的。如果你谢我，就是跟我生分，那样，我会慌的。垣熙，我不希望你跟我之间有界限。”
    安和垂下眼，看了看地上还在昏迷着的护士，“你要做什么，最好现在动手。你最多还有五分钟的时间，不要浪费了。”
    苏熙点点头，从托盘上取下一把锐利的剪刀。
    安和目不转睛盯着女孩的动作，看着她在护士的脑袋旁边蹲下，拎起那粉白色的耳朵，掀过来。
    硬币大小的生物识别标志，在皮下发出微弱的淡绿色光芒。
    “咔嚓”——是锐器剪开皮肤的声音。
    。
080 莫失莫忘（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正如刚才护士所说，剪下这一块皮肤不会流血。
    当初那部《生化人自律管理法》颁布之后，社会上所有人，包括普通人类，都被告知，每个人都有义务去定点医疗结构接受生物识别标志的皮下植入。
    这个生物识别码，相当于生物层面的“身份证”，把普通人类和生化人区别开来。
    每个人在“打码”的时候，为了后续操作方便起见，耳部的皮肤都做了特殊处理，冻结了局部血管的流动，可以理解为这一块皮肤组织永久性的坏死了，但是是出于好的目的，方便以后有可能会出现的摘取、换码等操作。
    虽然不会流血，但神经依然是在工作的。
    苏熙刚刚剪下护士耳后的识别码，昏迷中的护士，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安和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道
    “还昏着呢。还有时间。不过，”抬头看着苏熙，“你得快点了。”
    苏熙小心地把硬币大小的识别码放到托盘里，用一块干净的纱布垫着。
    深呼吸，努力试图把全身的肾上腺素全都调动到耳部，据说可以降低局部的疼痛——但多半是做不到的。
    可是刚才因为太紧张，苏熙把所有的利多卡因悉数注入了护士的脖子里，没有给自己留一滴……
    只能在无麻醉的情况下，给自己做手术了。
    苏熙走到一面镜子跟前，侧过脸，露出自己的识别码。
    做这种事，就像打耳洞一样，要速战速决。
    越犹豫越害怕，越害怕越下不了手。
    但为了逃出去，苏熙一定要战胜疼痛的恐惧。
    心一横！
    锋利地剪刀前锋没入皮肤，她甚至都能听见锐物割开皮肤的沙沙声！
    铺天盖地的剧痛袭来……
    苏熙差点站不稳，立刻伸手扶住了对面的墙，这时候跌倒，不小心把剪刀戳到不该戳的地方，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来吧。”
    温润而坚定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双骨节分明、皮肤白皙的手轻轻接过了苏熙手中的剪刀，剪刀的握把部分，已经被汗弄的腻湿。
    安和也深深地呼吸，却没有丝毫的犹豫。
    他当然心疼她，但只要现在做的事，是为了她好，那么他可以抵抗一切恐惧。
    换码的时间越短，给苏熙造成的痛苦就会越小。
    因为生物识别码背面含有镇痛物质，只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割下来，然后立刻贴上去，就几乎不会感受到疼痛。
    这都是设计好的。
    正因如此，安和动作异常麻利，完全无视苏熙已经痛到扭曲的面孔。
    他知道，他动作越快，女孩受苦就越少。
    没用十秒钟，生物识别码就被他剪下来了，而且切口平整光滑。
    他迅速拿起之前苏熙垫在纱布上的护士的识别码，轻轻地贴上她的耳后。
    两秒钟，护士的识别码渐渐隐入苏熙耳后的皮下组织，皮肤自动缝合，外观恢复。
    安和还不忘手脚麻利地，立刻把苏熙的那一块也原样贴到护士的耳后。
    “好了。”安和抬腕看了看表，“你还有三分钟。赶快离开这里。三分钟后，麻醉剂药效散去，后面会发生什么，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
    苏熙心里一阵感动
    “你……你知道我要逃？”
    “我原本不知道，但我看你要跟她换识别码，我就知道了。若非一定要离开，做这么麻烦的事又为了什么。”
    一时间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熙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之前，安和还为苏垣熙做过什么，但仅仅这两天，他就为她做了这么多的冒险和付出。
    她现在甚至都不确定，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留下一个昏迷的护士，一个他，等到别人发现了这里的异常，还会不会给他留一条命？
    会不会认为护士是他迷晕的？
    一旦被判定他袭击人类，那是会被当场击毙的……
    可是，安和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恐惧和疑虑，反而显得比平时还要淡定
    “快走，不要让之前这么多准备和行动都浪费。”
    苏熙便不再言语，把护士身上的护士服脱了下来，穿到自己身上，由于紧张，扣扣子的手指不停地发抖。
    帽子还塞在护士的嘴里，就不拿了。
    她拿起护士之前拿进来的不锈钢托盘，感激地看了安和一眼。
    安和轻轻地扬了扬下巴，温柔道“去吧。快去。”
    苏熙眼圈一红
    “你怎么不问我去哪儿？”
    男孩的脸上笑容温暖
    “我不需要知道。我只知道你答应我了那件事，所以，我只想着那一件事。而且我相信，这次你一定不会再骗我了。”
    躺在地上的护士又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安和伸出双臂，搭在苏熙的肩头，将她扭转至门口的方向
    “快走！”
    苏熙感受到背后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顺着这股力，她终于拔脚离开了这个房间。
    她没有回头。
    也不忍回头。
    护士身材丰腴，她的衣服套在身型单薄的苏熙身上颇为晃荡，快步行走的苏熙，甚至感觉一直有风从衣袂下方翻进来，吹得肚子凉凉的。
    从房间里出来，她走进电梯，看到轿厢墙壁上自己的倒影，如果不开口说话，几乎没有人会怀疑她是冒牌的护士。
    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门禁都安装了生物识别系统，如果生化人私自跑出学院，可能连大门都走不出，就会在宿舍楼的门禁里触发报警装置。
    但反过来，这种无处不在的识别系统，只要有办法破解，生化人也可以一路绿灯，毫无障碍的出行。
    苏熙昨晚想到的办法就是，想办法搞到一个人类的生物识别标记，偷换到自己身上，只要能够蒙混过“学院”的安保系统，到了外面，再想办法。
    如果顺利的话，这个手术团队要在学院的宿舍楼里连续待七天，进行“心脏摘除”和“心脏移植”两台大手术，而且为了安全期间，手术期间，医生团队所有成员严禁离开宿舍楼一步。
    这个规定，反而为苏熙的出逃和在学院外的暂时落脚，提供了喘息的时间。
    电梯来到一楼，身着宽松护士服的苏熙，端着托盘从电梯中迈步走出。
    第一个测试就要来了。
    她要通过学院宿舍楼的门禁。
    还得编造出合理的借口。
    。
081 莫失莫忘（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虽然确定自己耳朵里已经换成了人类的生物识别芯片，但她毕竟是冒充的，还是会本能的紧张。
    经过门口的门禁闸机时，双腿还是不自觉的颤抖。
    好在宿舍楼的保安一天到晚都是懒懒的，工作态度从来都很懒散，不是在那玩手机，就是几个保安凑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聊天。
    大概是因为“学院”几乎没出过什么太大的乱子，学院的生化人不像“工厂”那边的，整天搞抗议，这边的生化人相对来说要乖顺很多。
    但即便这里的保安没那么高的警惕，他们也是知道手术团队只要进来了，就轻易不会离开宿舍楼。
    苏熙端着托盘，通过门禁。
    心脏咚咚地乱跳，她紧张得想吐。
    直到最后一步都迈离了门禁，一切都很安静。
    没有报警。
    这时保安从门禁旁边的小亭子里走了出来，询问道
    “护士小姐，这边规定医护团队只要进入宿舍楼就不能出门的，您这是去哪里？”
    苏熙微微抬起托盘示意道
    “是我的失误，捐献者需要用到的利多卡因麻醉剂我忘记拿了，现在准备到门外我们的医护车上拿一下，喏，就在那里。”
    门口的确停着一辆医护车，一个小时之前，就是这辆车载着负责这次移植手术的医护人员来的。
    保安没有起疑
    “好的，请您快去快回。”
    甚至都没有看到“护士”对他微微颔首示意，他又低着头忙着看手机给女主播打赏了。
    苏熙走出门口，绕到医护车的背面，还装模作样地拉开车门，发出很大的动静。
    本来拉开车门只是做做样子的，没想到，却意外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苏熙心里直呼“天助我也”，伸手拿过那个好东西，对折了一下放到护士服的口袋里。
    踮起脚尖，越过车顶，看到保安丝毫没有在意她，抓住机会，一路朝着学院的大门口狂奔而去。
    宿舍楼外的地形，她已经基本走熟了。
    前面三天每天都借慢跑健身的名义出来一圈一圈的绕着学院跑步，几个关键的逃跑路线，她已经烂熟于心。
    可能这个世界的苏垣熙方向感特别好，即使现在不是她，但一些身体记忆还在，苏熙在原来的世界是个不折不扣的路痴……
    记路线这种高难度的问题，在她来看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成为苏垣熙之后，却轻松地实现了。
    苏熙感叹着不可思议，几分钟之后，就跑到了大门口。
    学院的正门，是配备保安最多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整个学院最繁忙的出入口，管理层重视这里的安保也是情有可原。
    不是苏熙不想从偏门离开，而是她经过计算，从正门走，成功逃脱的概率最大。
    不锈钢托盘已经随手扔在医护车上了，现在的苏熙正空着手，穿着不太合身的护士服，理不直气也壮地走向大门口。
    正门的保安，工作态度显然更端正一些，尽职尽责地拦下了她
    “您好，学院规定，医护团队成员一旦进入学院，在做完移植手术之前不能离开。”
    该“好东西”出场了。
    苏熙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保安
    “我不离开，只是这次手术情况有些复杂，捐献者和受捐者同时需要到一种不太常见的药物和注射液，我们医护车里没有准备，需要临时出门去药店购买。这是我们主治医生开的处方。”
    保安接过苏熙递过来的纸，迎着阳光，眯缝着眼睛瞧着。
    纸张抬头，写着大大的“处方笺”三个字。
    全世界所有医生似乎都是一个写字师父教出来的，写出的处方，竟然可以整齐划一的叫人看不懂。
    这世界上唯一能看懂医生处方的，大概就是每家医院的药剂师了……
    果然，处方笺上龙飞凤舞的字体，难住了保安。
    他实在无法辨认这处方笺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可是话说回来，他认识不认识处方上的字也没多大关系啊，反正这“护士”有处方笺，就有正当合理的出门理由。
    况且最重要的，门禁的报警器没有响，就不用担心放走一个生化人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保安存在于此的目的，就是严加看管学院里的生化人。其他的都是次要的。
    “而且，你看，学院对面就是那个我要去的药店。”
    苏熙抬手一指，保安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家连锁药房。
    这也是前几天苏熙天天绕着学院慢跑，观察着周遭的景物，将这个借口纳入了出逃计划。
    保安终于放下戒备，把处方笺还给“护士”，给她行了个礼
    “您辛苦了，请慢走。”
    苏熙接过处方笺，这时她的内心已经平复了许多，不再紧张。
    走到这一步，出逃计划已经基本完成99。
    最后要做的，就是走到马路对面，等待恰当的时机，跳上一辆出租车逃走就好了。
    但是——
    保安突然又叫住了她
    “不好意思，护士小姐，能否请您出示一下身份证，或者工作证之类的？好让我登个记，毕竟规定放在这里，如果我什么都不记录，就放您出去，我这边也不太好办。”
    苏熙呆住
    天哪，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竟然没有想着拿那个护士的工作证，就这么光溜溜地跑出来了，还以为拿着医生的处方笺就能蒙混过关了呢。
    保安看苏熙愣神，还会错了意，以为苏熙生气了，于是又接着解释道
    “不好意思给您造成了麻烦，但这也是我们的工作，请您谅解。要不这样吧，您报个名字，我记录一下就好了。”
    关键是名字她也不知道啊……
    看到苏熙迟迟不开口，保安终于产生了一丝丝怀疑
    “护士小姐，还是请您出示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吧，任何证明都可以。”
    苏熙强装镇定
    “我有医生的处方笺！这还不够吗？
    我出来的匆忙，这么热的天，你还让我再跑回去一趟拿什么工作证？
    我告诉你，我们医生要这个药品很急的，有急用！
    你这样刁难我，把我们的患者和捐献者放在什么位置？！”
    俗话说越心虚的人会喊得越大声，苏熙说到最后几句已经近乎咆哮。
    但保安可是这样的人见得多了，表情依旧淡定
    “麻烦您出示证件。”
    。
082 莫失莫忘（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宿舍楼b栋发生紧急事件，请求支援！”
    正当苏熙和保安僵持不下时，门口几名保安的对讲机都陆续收到了请求援助的呼叫
    “b栋一名男性生化人暴走，引起多人围观抗议，楼里的兄弟们装备不行，快坚持不住了！”
    一名身着低级保安制服的男性从宿舍楼b栋，也就是苏熙出来的那栋楼里快速跑来，一边跑一边叫
    “队长，队长，b栋那边乱套了，我们快过去看看吧！”
    苏熙了然
    原来这个人是保安队长，怪不得要比别人更警醒些，自己也是踩点踩得太正了，偏偏遇上最有责任心的。
    队长纠结了片刻，用怀疑的目光盯了面前的“护士”一眼，苏熙连忙趁火打劫
    “你看，说不定就是我们那个捐献患者出事了，你现在放我出去，我赶紧买了药回来就可以开始手术了，只要开始手术，就没这么多幺蛾子了。”
    队长不置可否，旁边的低级队员还在催他
    “队长，现在还是那边要紧啊……楼里的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护士小姐，请您务必快去快回。否则我们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队长深深地看了苏熙一眼，将手里的武器拔掉保险，转身道“我们走。”
    苏熙儒雅一笑，微微颔首，内心——
    “死跑龙套的，敦煌来的吗？壁画那么多。”
    几经波折，有惊无险，她终于来到了马路上。
    习惯性地摸了摸耳后的小金属原片，硬硬的，颇有存在感，彰显着她的“人类”身份。
    此时脑海中油然而生一股说不上来的喜悦，这可能是这个身体的本能反应
    自打出厂以来，就一直被圈禁在这个地方，不得随意出入，每天都生活在不知什么时候要被摘取内脏，美其名曰“捐献”的恐惧之中。
    不是没人逃过，但出逃的人，大多落得被当场乱枪打死的下场。
    走到这一步，出逃计划已经基本完成99。
    她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平静之中，包裹着某处的骚乱。
    而那小小的骚乱，或许最终会演变成一场声势浩大的燎原之火。
    一辆出租车在她眼前停下。
    “嘀嘀！”
    司机在车里矮下身子，透过副驾驶的车窗玻璃朝她示意。
    苏熙点点头，跳上车子，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
    宿舍楼，b栋。
    “脏器移植手术室”大门上方的指示灯亮着，发出幽红色的光芒。
    “air”灯牌常亮，原本意味着房间里正在进行手术，闲杂人等不可入内，更不可随意开启大门。
    可现在，指示灯下方的门却大大的敞开，身着淡蓝色条纹病号服的捐献者，一条手臂狠狠地钳制着护士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一把尖锐的手术缝合剪，胡乱地挥舞着
    “别过来！都别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杀了她！”
    此刻周围已经聚集了许多同一栋宿舍的生化人，议论纷纷
    “这不是安和吗？”
    “对啊，怎么又轮到他捐献了，他已经捐过四次了。”
    “听说学院高层有意提拔他当‘代理管理’，我以为他不需要再去捐献了。”
    “如果他撑不过第五次捐献，那不就当不成‘代理管理’了吗？”
    “所以说啊，人类终究是不可能让我们生化人掌握权力的。”
    “现在这又是怎么了啊？他干嘛突然发疯？是不是不愿意捐献啊？”
    “这种事，谁是心甘情愿的呢？可是，我们说不愿意有用吗？毕竟我们生来就是为了做这个的。”
    “唉，就连安和这么优秀的生化人，最终都难逃捐献五次的命运。我还以为，他会是我们的希望。”
    “我也曾经有过幻想，我想，如果能像安和那么优秀，表现自己的能力，不奢望成为什么管理吧，但说不定可以摆脱捐献五次的命运，至少，可以让第五次，来的慢一点……
    可是现在看来，人类，终究还是把我们当做行走的器官罢了，永远不能跟他们相提并论。
    我们的命，终究还是一文不值啊。”
    “既然要捐献，那肯定是趁我们年轻的时候，夺走我们的健康器官啊，不然呢，谁会要一个垂垂老矣的心脏？”
    “太过分了！就连安和这样优秀的人，都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那我们努力表现自己，提升自己，还有什么意义？”
    “本来就没有意义！朋友们，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而出生的，人类从来就没有平等对待过我们！”
    人群议论的内容，渐渐变得激动和愤怒，空气中酝酿着一点即燃的氛围。
    这时不知谁高喊了一声
    “安和是我们生化人最后的希望！保护安和！”
    “保护安和！别让人类伤害他！”
    “保护安和！拒绝捐献！”
    激愤的生化人逐渐向安和靠拢，把他围成一个圈，保护了起来。
    保安队长带着几名队员随后赶来，现场的几名保安立刻汇报
    “队长，一名即将做捐献手术的生化人挟持了一名医护人员。”
    “原因是什么，搞清楚了吗？”
    队员扬手招呼了一名医生
    “医生，你来给我们队长说说是怎么回事。”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眉心都拧成了一股结
    “这个生化人现在处于无法沟通的状态，而且疯疯癫癫的，都没办法靠近，我们暂时也不清楚他到底怎么了。”
    保安队长拿起一个喇叭，对着安和的方向大声呼喊
    “安和先生，请你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就采取强制措施了！现在对你进行第一次警告！”
    安和仍然钳制着护士，不肯松手，大笑着回应道
    “安和？谁是安和？你在叫谁？我不叫安和！我叫，我叫……”
    安和突然浮现出困惑的表情，继而又癫狂起来，一脚踢开了散落在脚边的一只大号注射器。
    几乎有三根手指并列般粗细的注射器，骨碌碌地溜到了保安队长及医生一众人的脚下。
    大家面面相觑。
    而此时，安和的手臂也勒得更紧了，他怀中的护士发出窒息的尖叫“啊！快来救救我！”
    。
083 莫失莫忘（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医生盯着脚边的注射器，突然心念一动，恍然大悟
    “是麻醉剂！肯定是麻醉剂闹的！要么是他对这种麻醉剂过敏，要么是护士不小心打多了，导致他出现了谵妄的症状！”
    保安队长确认道
    “那就是说他还能捐献了？身体上，最重要的是心脏没有别的问题吧？”
    医生肯定地点头“没有。这只是精神问题，现在只要把他控制住就好了。”
    在学院里就是如此。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人类眼里，优先级最高的，就是保证器官的“可用性”，除此之外，他们并不关心其他。
    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这个“器官”容器手里还握着一名人类人质。
    队长烦躁地啧了一声
    “啧，真是麻烦！”
    转身对着身后的下属命令道
    “用催泪，弹疏散人群，注意不要伤及无辜。趁安和蹲下的时候，把人质给我抢回来。”
    一名队员怯怯道“可是他手里有手术剪……”
    队长眼珠一瞪
    “怂了是吧？好，就你了，今天人质夺不回来，就把你的心脏挖了捐献。”
    这名身材瘦弱的小保安稀里糊涂就被冲了先锋……
    没办法，不想被挖心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对讲机传来声音
    “队长，催泪，弹准备好了。”
    保安队长手一挥
    “扔。”
    咻——咻——
    随着清脆地弹壳落地声，顿时浓烟四起。
    “快跑！快跑啊！”
    刚刚还紧密地围绕在安和身边的生化人，纷纷被呛出鼻涕眼泪，一哄而散，乱哄哄的各自找掩护；
    安和也被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但手臂却仍然没有松劲，还是死死地抱着手中的护士人质！
    透过浓烟，之前判断他是“谵妄”状态的医生，泪眼模糊地望了安和一眼，却发现他眼中根本就没有刚才的疯狂，反而是一脸的冷酷和平静。
    医生暗自疑惑
    难道他刚才是装的吗？
    如果不是，那仅仅是几分钟时间，不可能就由疯癫癫的状态突然变正常啊？
    突然，一个矮小瘦弱的身影，从安和的侧方，猛地扑向了他！
    安和条件反射地松开护士，把手中的利刃朝向袭击者。
    护士失去了钳制，立刻尖叫着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而这边，安和跟袭击者撕打在一起，两人在浓烟中滚做一团。
    安和的身材远比这个小保安高大许多，只用了几秒钟，他将保安狠狠地压制在身下，无视保安的嗷嗷乱叫，举起手术剪，正欲用力朝他的眼睛刺去——
    枪响了。
    子弹穿过他的肩胛骨，穿透胸部的正中间。
    男人的手一松，锋利地手术剪“叮”的一声落地，便软软地瘫了下来，匍匐在地。
    捡了一条命，或者说保住了一只眼睛的小保安，奋力掀开身上的男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
    刚刚离开危险地带，就听见队长愤怒的咆哮
    “谁！？谁开的枪！？不知道他要捐心的吗？把心脏打穿了怎么办？挖你的心去赔吗？”
    另外一名保安怯生生地举手
    “队长，是我开的。刚才小黑他实在很危险，马上就要被刺了……”
    队长不耐烦地打断“就你能是吧？就你有情有义是吧？你们赶紧给我把人拉出来，医生呢？医生在哪？”
    医生一边咳嗽一边挥手“这里！”
    “医生，快给看看这个生化人心脏还能用不能用，不行的话就挖他的。”
    队长抬手一指刚才开枪救队员的那个小子，“他闲心多得很，正好挖了了事，给老子省麻烦。”
    后者大惧
    “队长！别这样！我是救兄弟啊，我是好心的啊！”
    队长冷笑道
    “好心？好心有用吗？这学院里到处都是好心，那玩意在这里最多余了。”
    几名保安队员七手八脚把昏迷的安和抬到手术床上，医生皱了皱眉
    “他失血过多，移植手术可能要往后推推，得先想办法保住他的命。”
    “他的心脏还能用吗？”保安队长始终关心这一件事。
    “应该可以，但首先我们得给他止血，如果他死了，而受捐者还没到的话，他的心脏就不能用了，心脏的保存期是有限的。”
    队长点头，吩咐身后的下属
    “把这件事汇报给上级，让上面通知受捐者尽快赶来学院。”
    下属保安各自领命散去。
    医护人员们已经对安和开始进行急救。
    烟雾，弹引起的浓雾渐渐散去，事态也已经基本平息，保安队长刚想放松点抽根烟，却在背后感受到一股冷厉的气场。
    他本能地回头
    学院的院长江承嗣，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安和身上。
    队长大惊，结巴道
    “江院长！您，您怎么……您什么时候到的？”
    江承嗣身材修长，峻峭的鼻子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一袭黑衣衬得原本就冷白的皮肤，越发阴沉。
    但他是含着笑的，嘴角微微扬着
    “队长的安保工作做得相当不错，以至于我这个院长也需要时时汇报行踪了，升职指日可待啊。”
    保安队长腿一软，差点跌跪在地
    “不是，院长大人，您可别这么说，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事出有因，那个，其实是这个护士，她，她把什么麻醉打多了……”
    队长是个粗人，医学的东西半点不懂，只能随手拉过一名小医生
    “你，给我们院长解释一下。”
    小医生也迫于江承嗣的气场，不自觉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刚要张口
    “那个……”
    “不用了，我自己看。”
    江承嗣大步走到病床边，仔细地凝视着安和的脸庞，过了几秒钟，动手掀开安和的眼皮。
    此时安和已经做好了清创缝合手术，正静静地躺着，心肺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提示音，意味着他虽然还没清醒，但生命指征平稳。
    江承嗣又拿起旁边已经拆封的药水针剂，拾起地上的大号针筒，拿在手上晃了晃。
    忽然间，发出一声轻笑。
    周围的人都吓得一哆嗦，大家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男人转过身，用毫无感情的声音说道
    “你们不知道，做戏要做全套吗？”
    。
084 莫失莫忘（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江承嗣淡淡地用手指了指床上的安和
    “麻醉剂过量会瞳孔散大，面色发绀，体温下降，呼吸浅而慢，而他，这些指征完全正常。最重要的，”他从地上捡起那个大号注射器，悠悠道“这里一滴液体都没有。”
    注射器从男人手中掷出，扔到众人跟前，针头锋利，但无人敢动敢躲。
    “我虽弃医从文多年，但也轮不到你们肆意把我当傻子欺负吧，嗯？”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既然你们，都这么喜欢用麻醉剂当借口，想必是很喜欢这东西了，那正好给众位放个假，这手术我亲自来做，你们歇着吧。不过，”江承嗣恶趣味地一笑，“本院长今天心情好，分别送你们一套麻醉剂大餐，打上过量的麻醉剂，好好睡一觉，但能不能睡醒，我可就保证不了了。”
    保安队长先慌了
    “院长，我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本来在大门口好好的值班，听说宿舍楼里出事了我才赶过来的，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啊……”
    江承嗣抛去冷冷的目光，队长霎时间闭嘴，低头。
    前者悠悠道
    “宿舍楼里出事，跟你保安队长没关系？保安的职责，不就是确保学院里所有地方都没事吗？这种事情，还要我亲自教你吗？我倒是觉得，你的嫌疑最大，说不定，这场闹剧之所以能发生，你也有功呢。”
    队长大惊
    “冤枉，冤枉！院长大人，我在学院工作多年，最是忠心……”
    这时，江承嗣身边的随从推着一个小板车进了房间，走到他旁边站定，恭敬道
    “院长，您吩咐的麻醉剂拿来了。”
    众人纷纷咋舌
    这……这个分量，都能麻倒几头大象了吧！
    江承嗣拾起收纳盒中的一个玻璃瓶，看了看标签，拍手笑道
    “肾上腺素注射液！好怀念啊，来，队长，就在你身上让我试试，多年的手艺还忘没忘！”
    保安队长恐惧地退步“不，不……”
    此时，江承嗣耳中的微型耳机传来助理的汇报
    “院长，安多财团董事长一家还有五分钟就到学院。”
    男人眸光暗了暗，放下手中的注射液，转过身，对惊恐不已的保安队长轻笑道
    “今天是你的幸运日，不如你去买彩票，买多少都可以，赢了算你自己的，没赢学院给你报销。”
    保安被江承嗣的喜怒无常吓得一愣一愣，简直搞不懂为什么上一刻还要麻翻他，下一刻又说放了他，还担心他是不是又说什么反话……
    可怜的队长正仔细揣摩着话中的意思，而院长大人已经长腿一迈，离开了手术准备室。
    他有比捉弄保安队长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安多财团董事长的女儿安琪，就是这次捐赠手术的受捐者。
    安琪今年十四岁，是在十四年前地球上最严重的那场核战争之后出生的一代“问题婴儿”。
    那一年，以及那之后几年出生的婴儿还有当时正长身体的青少年，在战争中都沾染了大量的辐射，引起了身体的畸形或基因层面的疾病。
    安琪出生的时候，就被发现心脏较常人肥大两倍，各个骨关节在两岁之前，也都陆续出现了异常。
    典型的辐射后遗症。
    心脏肥大意味着心脏出现了问题，像安琪这种情况就是典型的先天性心脏病引起的心脏不规则肥大，随着年龄的增长，不健康的心脏很快就会不堪重负；
    而关节的异常，会引发剧烈的疼痛，会让她渐渐失去行动能力，不仅要终生在轮椅上生活，更要忍受一辈子的痛苦。
    不过安琪也有幸运之处，因为她有一个总裁爸爸，钱的方面要多少都有，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联系学院，换一个就是。
    多病又多金的安琪，便成了“学院”的大氪户。
    之前几年，因为安琪年龄还太小，做心脏置换手术风险太高，就一直拖着，先后进行了几场小手术，置换了身上大部分有问题的关节。
    如今，长到了十四岁，终于到了可以做心脏手术的年龄。
    ……
    一小时后。
    手术室大门上方的指示灯再次亮起。
    安琪、安和两人的病床相邻，麻醉状态下的两人，表面上看上去没有任何明显的差异。
    可实际上，一个是备受呵护宠爱的人类千金大小姐，另一个则是用之即弃的器官容器。
    无论世界经过怎样的变迁，科技是发达还是落后，社会是封建还是开放——阶层永远存在。
    主治医生首先在安和身上进行开胸手术，取出了他健康的心脏，放入特制的容器中，形状完美的心脏还在微微搏动，散发着强劲的生命力。
    主治看了一眼安和，随手指了一名助手
    “今天你给生化人做移植，你也观摩好几场了，是时候上手练练真本事了。放轻松，就当你手里是小白鼠，别紧张啊。”
    助手点头称是，接受任务。
    负责安和的手术小组成员迅速递上了3d打印的替代心脏，助手医师开始上手操作。
    虽然这是他的第一次，但他的心理压力并没有很大，反而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
    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认真观摩了自己老师的好几场手术了。
    这是来“学院”做移植手术的医护团队的工作传统，新手医师会先跟随经验丰富的老师观摩几场手术，然后先从生化人的器官移植术开始，慢慢上手练习。
    也就是说，“学院”的生化人们，不仅要为人类提供完好健康的器官，更是这些医护们用来提升手术能力的标本。
    既然是标本，就无需什么心理压力，尽力而为便是，最重要的是通过这些在生化人身上所做的手术，来为自己积攒更多的手术实战经验。
    这是新手医师唯一考虑的事情。
    如果在生化人的身上发生了什么手术事故，比方说，3d打印的代替器官虽然安进去了，但生化人再也没有从昏迷中醒来，那么，并没有人会受到什么责备和惩罚，最多就是被提醒一句“吸取教训，下次小心”，似乎他造成事故的不过是个小白鼠而已。
    谁会怜惜小白鼠的生命？
    。
085 莫失莫忘（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七个小时后。
    两台手术终于完成。
    手术室门外，安琪的家人以及财团的一些工作人员，乌泱乌泱地堵在门口，心焦如焚，不知道手术的结果如何。
    哗啦一声，门开了。
    安琪的家人一拥而上，许多双眼睛急切地望着走在最前面的主刀医生。
    医生的表情疲惫而欣慰
    “请各位放心，手术很成功。安琪小姐拥有了一颗健康强壮的心脏。”
    一时间，感谢声，赞叹声不绝于耳……
    热热闹闹的人群离去之后，手术室里零星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
    两名小护士在为手术做收尾工作，一边收拾一边聊天
    “哎，下周是不是轮到你休息了。”
    “本来我是要休的，不过主任昨天说，下周有个加急的手术要去国外，说是要带我去。对了，说不定你也要去呢。”
    “真讨厌，你说这世界上有钱人怎么这么多啊，大战之后，不是说很多东西都毁了吗？我看也没影响他们有钱人的生活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不论经济再怎么不景气，人们依然要买卖商品，所以财富依然是流动的，有钱人还是有钱人，而因为世界失去了部分的秩序，有些人甚至比以前更有钱了呢。”
    “小白，你当护士可惜了，应该送你去学经济。”
    “可别，我当护士挺好的，这年头，有个稳定的工作比什么都强。”
    “你快点啊，我这边已经收拾好了。”
    “嗯，我也快好了。”
    两名小护士收拾停当，正想离开手术室，却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面面相觑
    “他……怎么办？”
    名叫小白的护士伸出食指，指了指病床上无人问津的安和。
    另外一名护士看了他一眼。
    安和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被，表情平静，就像睡着了一样，脑袋旁边的监护仪器发出均匀的声响。
    “小白，我们是手术室护士，我们的任务是保障人类患者的生命安全，对生化人是没有责任的。”
    “可是，就这么把他丢在这里，也，也不太好吧。而且，听说，他是第五次捐献……”
    “不论他是什么情况，那都是学院内部的事情。我们属于主任的团队，要跟着主任走。如果每次你都操心生化人的事情，万一赶不上主任他们怎么办，我们要赶紧归队，不然等会儿主任他们先上飞机了，没有通行证，我看你怎么离开这里。”
    病床上的安和似乎有了动静，长长的睫毛抖了一下。
    护士见状，立刻拉起小白
    “快走吧，学院的工作人员，自会来处理他们的生化人，这就不用你我来操心了。等下他醒了，万一要做这做那的，我们更走不了了。”
    小白怯怯道“他好像已经醒了……”
    话音未落，她的同事已经拉着她快步走向手术室的大门，拉开门，又重重地合上了门。
    房间里回荡着沉闷的声响。
    安和睁开了双眼。
    几经周折——其实就是换乘了几次出租车——苏熙来到j市。
    j市是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
    众所周知，全世界的出租车司机都是相声界的遗珠。
    他们或许长相身材胖瘦各异，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
    特别爱聊天。
    苏熙遇到的第一名司机，就是司机中最爱聊天的“狗仔”型的师傅。
    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明星八卦，杂文野史，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坐上这样的司机的车，乘客只管适当的提问和捧哏，然后你就免费获得了一箩筐有用或者无用的消息——大部分是无用的，但可以打发时间。
    从“狗仔”型师傅口中得知
    《生化人自律管理法》法律颁布，背后最大的推手，是一名叫做的法务部高官。
    此高官现在住在j市。
    j市因为其地理位置和各种层面上的特殊身份，安保更为严格，一般人没有通行证或者介绍信，轻易无法进入。
    苏熙利用前几次任务所得的报酬，取出一小部分，兑换成这个世界的货币，几经辗转联系到黑市的“身份制作者”，费了一番功夫，把自己的身份成功洗白。
    现在她站在j市的入境口，从口袋中掏出通行证，默念道
    “我叫苏熙，是常年旅居国外的侨胞，身份是大学的生物学研究人员，现回到国内进行核污染后的土壤样本采集，这是我的介绍信和身份证。”
    深呼吸几次，她走进入境大厅。
    一名身着浅灰色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员笑容端庄，欠身问候道
    “您好，请问要办理什么业务？”
    苏熙递上那些伪造的材料，平静道
    “你好，我要办理入境。这是我的介绍信和工作证。”
    浅灰色的女子看了苏熙一眼，很有礼貌地接过那些纸张，一一在特制的验证机器上查验。
    几分钟后，女子返回，微笑着将证件等物品从窗口原样递回
    “久等了，信息查验已经全都通过了。苏熙女士，欢迎您来到j市。”
    苏熙松了一口气。
    呼~~钱，果然没有白花。
    黑市也是市场，那里的商人也是要赚口碑和信誉的啊。
    女子接着递过来一张表格和一支签字笔
    “女士，麻烦您在这里填写您进入j市后落脚的地方。”
    苏熙在台子上咚咚地敲着笔尖，装作为难的样子
    “我刚下飞机，还没找地方住，填写‘酒店’两个字可以吗？”
    女子不知是计，仍然微笑着回答
    “可以的女士，如果您在入住方面有困难的话，我们这边还可以发函协助您找到落脚的宾馆。有我们入境大厅发的函，您会更顺利的入住呢。”
    “那……我可以选择大概的范围吗？”
    “当然可以。您希望住在哪里呢？是不是离您接下来工作的地方比较近，会更方便呢？”
    “如果不麻烦的话，请帮我安排在‘市政厅’附近。”
    根据“狗仔”出租车司机的说法，那个名叫冷文燮的法务高官，也就是苏熙的攻略对象，他就住在市政厅附近。
    工作人员在介绍函上刷刷写了几个字，盖上了鲜红的章
    “好了，您拿着这个，可以任意选择那附近的所有酒店了。”
    。
086 莫失莫忘（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编号001，记录者苏熙
    5月11日，星期一，阴
    在一个处于“核冬天”的世界，假扮成生物学家最大的好处就是，你到哪里基本上都可以受到优待，因为你是拯救这个濒临破灭的世界的人才。
    而连年的战争导致的科技水平等社会各方面的倒退，又使得我在现实世界那点高中数理化知识派上了用场，应付这份“生物学家”的工作，绰绰有余，只要不乱说话，暂时还不会被发现是假冒的。
    害，再说了，不论在什么世界，有一点始终不会变
    你是不是真懂其实无关紧要，只要你装作很懂，并且不被人发现你其实不懂，就足够骗人了。
    不，做任务的事，怎么能叫骗人呢。这只是……为了达成目标而采取的一点迂回策略。
    总而言之，我混入了目标人物冷文燮工作的地方，作为国外研究机构特派的生物专家，成为j市“人类-生化人区别生物识别芯片升级计划”的高级顾问。
    说实话对于这个项目我一无所知，来到市政厅后，我拥有了三名助理，年纪都在二十几岁，日常的工作都是他们在做，我只需要装模作样地坐在电脑跟前敲敲键盘，在一些决策方面假装冥思苦想地思索一会儿我根本不懂的东西，然后非常慎重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当砖家，挺好。
    我努力挺了挺我的34a。
    混是混进来了，可是，要如何跟我的攻略对象产生交集呢。
    总归不可能毫无理由地跑到他的办公室，对他痛陈一番他的《生化人自律管理法》是多么惨无人道吧。
    那样做无异于自杀。
    只能在工作中等待一个能跟法务扯上边的小事，然后借题发挥，把助理的工作截下来，亲自去跟他对线，不，是“对接”。
    这才是职场人的规范用词。
    编号002，记录者苏熙
    5月18日，星期一，阴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五分，我正坐在我的车里。
    一时找不到跟冷文燮合理接触的机会，但我也不能完全闲着，毕竟这个生物项目总有结束的时候，总能一直被动的等待，于是我决定，做一个不太体面的跟踪狂，全方位地了解我的攻略对象。
    我说的全方位，目前指的是他下班后的时间，因为上班时间我没有理由去见他。
    六点十五分，他从市政厅大楼里出来了。
    天气不算很冷，可是他却穿着颇为厚重的黑色长外套，手上还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病态的白。
    我现在大约离他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他应该看不见我。我的车窗玻璃贴的是最黑的保护膜。
    这几天跟我的几名小助理吃午饭的时候，听他们八卦。我有两名女助理，都是二十出头，刚刚从学校毕业，还没结婚。
    她们好像对这个冷文燮早就有所耳闻，而且在市政厅的女职员心中口碑很好，虽然他已经结婚有妻子，但许多年轻女孩还是对他趋之若鹜。
    她们对他的评价是
    “禁欲，冷酷，杀伐决断，不苟言笑，手握强大的权力，像个……暴君。”
    但他也有弱点。
    跟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类一样，在大规模的核爆之后，他也患上了核污染后遗症，他的症状主要体现在肺部，经常哮喘，随身携带治疗哮喘的喷雾。
    偏偏他还有很强的烟瘾，这使得他的咳嗽更加频繁。
    市政厅大楼内部全面禁烟，没有太多的时间解瘾。
    现在，下了班的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正从大衣口袋中陆续摸出两样东西。
    先是哮喘喷雾，嗤嗤地往嘴里喷了几下；
    接着又拿出烟盒，抽出一支雪白的烟夹在手里，又拿出打火机，点上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习惯性地朝天上望去，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似乎他等这一刻等了很久，第一口烟在口中流连许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圈。
    我们的上方，在很遥远的地方，充满了核爆后升腾起来的浓烈烟雾，那些物质使得这个城市终年不见阳光，气温常年保持在一个较低的水平，所有的景物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一个人站在那里，仰面露出一点点白皙的脖颈，在这灰黑色的世界显得格外刺眼。
    我不禁猜测，身居高位的他，此刻正在想着什么呢？
    他知道由于他牵头颁布的法案所带来的影响，让那么多“学院”的生化人，像猪肉、牛肉或者小白鼠一样，沦为毫无尊严的医学“耗材”，被人随意摘取着健康的内脏，还梦想着熬过五次捐献，成为自由生化人吗？
    他知道“工厂”的生化人，正被惨无人道的对待，做着最艰苦的工作，却得不到合理的报酬，平均寿命不到三十岁就在工作岗位上累死，根本等不到退休吗？
    忽然，他低下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我本能地扭过头，慌乱之余还启动了车子，在一排静止的车辆中，闹出很大的声响。
    既然已经启动了车子，那我留在原地就显得更可疑了，于是我打开转向灯，转动方向盘，驶离了市政厅停车场。
    我从后视镜偷偷看他，随着车子的远离，他的身影越来越小，但目光还是一直跟随着我，令我感到极度的不安。
    其实他也未必真的看到了我，只是望天望得久了，垂下头活动活动，也是有可能的。
    只是我做贼心虚。
    不过，经此一眼，我承认小助理说得是对的。
    在冷文燮身上，的确有一些很能吸引人的气质。
    那并不是单纯的长相问题，也跟他所拥有的权力无关。
    而是一种暴君的气场。
    他的目光扫到你身上的时候，你会没来由的觉得心虚，你所有的秘密都会无所遁形。
    你会觉得他仅仅用目光，就能把你剥到一丝不挂。
    我在前两个世界认识了许多坏人。
    有些是因为蠢而显得坏，有些是负心渣男，有些也坏到要取我的性命来谋取利益。
    而他……
    冷文燮，他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坏人。
    他更像是魔鬼。
    我是这个世界的作者，而这个世界孕育了他。
    四舍五入，我也是魔鬼？
    。
087 莫失莫忘（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编号003，记录者苏熙
    5月20日，星期三，阴
    我决定一雪昨日的前耻！
    并且还要做出更无耻的事情，辣就是跟踪！
    今天我提前五分钟下班，早早溜进停车场，钻到车子里猫好。
    我只做一件事，盯着冷文燮的车。
    他发动了我就发动，他不发动我就耐心等着。
    果然啊，跟这种暴君魔鬼，只要没有眼神接触，还是挺容易跟踪的嘛。
    六点十七分，他出现在他的座驾旁边，拉开车门坐进驾驶位。（顺带一提，这男人似乎天生就带着巨星范儿，就连拉车门的动作都能叫他做得很好看）。
    六点二十分，他的车子排气管冒出一股白烟，车子开始动。
    我立刻点火，启动，跟上。
    约莫跟他保持着相隔两三辆车子的距离，我跟了一会儿，忽然感觉不对劲
    他这车……怎么往城市边缘开了呢？
    下班后，他不回家？
    据我所知，j市高官们的宅邸都是统一规划的，地点就在市政厅附近大约一公里的一处高级别墅，那里自然是安保森严，寻常人等不得入内。
    但他现在的行驶路线，显然不是他家所在的别墅区的方向，况且也已经开了十五分钟，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肯定不是回家了。
    难不成他也犯了那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可是他看上去不像个会养小三的男人，也不像是会管不住自己兄弟的男人。
    这不是对他品行的肯定，而是在我的概念里，这种外表禁欲的暴君应该没大有心思在这方面。
    我不了解他，只是完全凭直觉判断。
    他的车通体黑色，从我的视角看过去，像一块无言却会移动的纯铁。
    这块铁又移动了十五分钟，而且越来越去往一个偏僻的所在。
    路上的车也渐渐少了，就在我担心我是不是快暴露了的时候，这块纯铁停下了。
    正好路边有一颗大树，我把它当做掩体，赶快靠边停了车，眯起眼睛盯着。
    驾驶位的车门开了一道缝，男人从车位上下来。
    他没有急着离开，而是靠在车门上，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重复他在市政厅的台阶上，那套我已经看过几次的吸烟的动作。
    现在我可以看到他的侧颜。
    高挺的鼻梁，几乎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唇，一口一口用力地吸着烟，不肯浪费任何一丝尼古丁带来的愉悦。
    间或，他会咳嗽几下，然后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气雾剂，猛吸几口，再继续吸烟。
    不记得是从哪里看到的
    烟雾会会刺激呼吸道，加重喘息的症状，烟中的有害物质还会引起除了咳嗽哮喘之外的肺病，通常医生会严禁哮喘患者抽烟喝酒。
    而他，显然是把医生的叮嘱视若无物。
    他手中的权力，可以让任何试图挑战他的人乖乖闭上嘴。
    但他受损的身体和上瘾的大脑，却不会听从他的意志，只会加速引领他走向机体的衰败。
    但是，身居高位的他，在某个内脏彻底坏掉之前，想换一个新的，应该是轻而易举吧。
    “学院”里，有那么多年轻强壮的心脏、肺脏、肾脏……
    供他选用。
    想到这里，我捏紧了拳头。
    对了，不知道安和的情况怎样了呢？
    “咚咚。”
    我正捏着拳头恨恨地想事情，不想身旁的车窗玻璃却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我扭过头，魂儿差点吓没了
    冷文燮！
    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走到我的车子旁边，透过玻璃，静静地看着我。
    由于我玻璃膜的厚度，他大概看不清我的表情，但我能清楚看到他那张因为常年的肺病而惨白的脸。
    距离我那么近。
    还特么的在笑！
    被这种暴君发现了小九九，通常没有好果子吃啊！
    但是现在一脚油门离开更是不妥，那不就坐实了我心里有鬼吗。
    我放下车窗，摆出一个自然的表情打招呼
    “冷部长，你好。”
    想必表情一定非常僵硬，但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冷文燮稍微侧过头，又转过来
    “原来苏老师下班后也会来这里放松啊。我以为你们知识分子不会喜欢这种地方。”
    这种地方，是什么地方？
    我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看来冷文燮暂时还没有把我认为是跟踪狂，我们在这里相遇，在他看来是偶遇？
    我含糊应道
    “啊，是的，前几天我问了我的小助理，看看他们年轻人平时下班后都去哪里玩，他们给我介绍了这个地方。”
    “哦？苏老师的助理……呵呵，还真是，”男人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还真是有品位啊。”
    “冷部长也是来放松的？”
    “没错，我一周会来一两次。不过，我向来不喜应酬，所以通常都是独自前来，今天在这里遇到苏老师，也是缘分。不如我们一起？”
    “可以吗？”我假意推脱。
    “这是我的荣幸。”
    他拉开了车门。
    我压根不知道要去哪儿，就假装走得慢，稍微落后他半步，由着他领着我。
    他身上散发出一种烟草味和松木味混合的味道，在这个灰暗的环境中，我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
    但我立刻提醒自己
    别忘了他可是攻略对象。
    不论现在关系如何，最终，我要令他做出有悖于他本意的事情，而且这个过程多半不会愉快。
    更不要说，如果说服失败，为了完成任务，我还需要刺杀他。
    对于生化人来说，他是不折不扣的魔鬼，他的所作所为，造成现在生化人毫无尊严的境地。
    而现在的我，也是生化人的一员。
    步行了大约三四分钟，他忽然驻足。
    我们来到一栋独门独户的院子跟前。
    院门上有一个牌匾，上面写着车站。
    冷文燮站在门口，朝着我这一侧的手臂微微张开，看着我，无声示意。
    我也抬起我的手臂穿过他的，他礼貌地一笑
    “苏老师，希望你今晚过得开心。所有的花销，请记在我的账上。”
    哦，那多不好意思……”
    “请务必记在我的账上，您远道而来，为我们j市的生物项目提供指导，况且也跟在下所管理的领域相关，于公于私，您理应受到更周到的款待。”
    说这番话的时候，他始终保持着淡淡的笑。
    狭长的眼眸，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
088 莫失莫忘（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编号004，记录者苏熙
    5月21日，星期四，阴
    早上传来一个好消息，听说“学院”最近的一次心脏移植手术进行得很成功。
    “成功”二字在学院里的意思就是，供体和受捐者都活了下来。
    自然，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他们肯定是会先保全受捐者的性命，因为受捐者是高贵的人类。
    他们只会给供体提供最基本的替代器官移植手术，至于移植之后，供体能不能适应新的人造器官，那就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了。
    安和很坚强，他的身体素质，果然就如他所宣称的那样强壮。
    按照“学院”的规定，成功捐献五次器官之后，如果生化人还活着，就会放归自由世界，并且每个月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生活费，居住在“学院”在社会上为他们建造的公寓里，当然他们也可以自由选择，不过，这是最经济划算的做法了。
    毕竟生化人一出厂，就在学院里被圈养着，什么能力都没有，而且因为《生化人自律管理法》的桎梏，即使有幸成为自由生化人，他们也几乎没有什么养活自己的能力。
    所以只能继续接受另一种形式的“圈养”
    拿着基本生活保障，住在集体公寓，了却此生。
    唯一的区别就是不需要再捐献了。
    不管怎样，安和撑过了第五次捐献，仍然值得庆幸。
    若不是有这个好消息来冲淡我的心情，经过昨晚的经历，我怕是一整天都要呕吐不止。
    那个名叫“车站”的场所，真的是我经历这么多世界以来，见过的最恶心的地方。
    以至于昨天离开“车站”回到家之后，我难受得直接倒头便睡，经过了一晚来缓冲，现在才有一点心情能够记录昨晚的经历。
    推开“车站”最外层的院门，穿过一条窄窄的走廊，我们来到一栋建筑跟前。门口居然有检票机，跟真的车站一样，而且还有身着铁路制服的工作人员。
    冷文燮看我有点意外，解释道
    “这里之前的确是真正的车站，是j市的交通枢纽之一。几年前，敌国对我们进行了长达数月的空袭，把我们的铁路公路都差了个差不多，后来休战之后，我们对交通做了重新规划，j市的城市中心不再是这里了，所以，这个车站就弃之不用了。但……我们开发了其他的用途。”
    安检人员礼貌地要求我站上安检机。
    我张开双臂，任由安检员用探测棒扫过我的全身。
    这个时候我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目光，似乎能将我拦腰穿透。
    冷文燮在盯着我。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他又用那种能把人用目光扒得一丝不挂的眼神来审视我了。
    我总觉得，他好像早就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急不忙地看我表演而已。
    但一切都没有撕破之前，我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哪怕演技拙劣不堪。
    两人都安检完毕之后，我们走向车站的后门。
    推开之后，眼前出现一条幽暗的长廊。
    只有墙角的应急灯发出暗淡的光芒，视线很差，也就勉强能看清脚下的路。
    这条长廊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行，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还好没走多远，我们就来到一个光照充足的地方，眼前是一部电梯，这个电梯看上去非常光洁，跟外面的破败阴暗形成鲜明对比。
    电梯下行了大约十几层，走出电梯后，才来到“车站”的正题
    原来这是一个酒吧。
    冷文燮带我走到吧台，为我点了酒水——他没有问我想喝什么，便擅自做了决定。
    等待调酒师调酒的时间，我不住地打量着这个酒吧
    各种特殊造型的年轻女孩，端着酒走来走去，有“女仆”，有“空姐”，有“白领”等等，而且大多都很暴露，她们有些已经找到了男伴，有些还在等待。
    我心想，这不就是一个spy的酒吧么，还弄得这么神秘，安排到地下的十几层至于吗。
    冷文燮冷不丁凑到我耳边，轻轻说道
    “不知道苏老师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或者，女生？”
    “我还没想好，不过今晚没有太多的兴趣，只是想来看看，喝杯酒。”
    我自认为回答的还算淡定，毕竟我现在的身份是生物专家，文化人，不想表现的太过于有失体面。
    没想到冷文燮却笑了
    “苏老师，来了这里，大家都是找乐子，一定要彻底放松，无需考虑任何后果，无论你想释放什么，释放快乐也好，释放心中的邪恶也好，都随你。我刚才对你的保证仍然有效，今晚的任何消费，都记在我的账上，所以还请苏老师卖我一个面子，务必玩的尽兴。”
    我嗯嗯哈哈的含糊应着，心想这人可真烦，还上赶着让我帮他花钱，这地方在地下十几层，连个窗户也没有，待了一会儿就觉得胸闷，我正想找个借口出去透透气，突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女人尖叫。
    我吓了一跳，寻声望去。
    一个头戴猫耳头饰，身上只剩下几点布料遮羞的年轻女孩，正跪在地上不住地哀求
    “先生，求您了……不要这样……”
    她对面的“先生”是一名肥头大耳的油腻男子，身上的肥肉都快把西装绷裂了。
    此人看上去已经喝高，面色潮红的大叫大嚷
    “你不是小猫咪吗？小猫咪为什么长着人的耳朵？再加上你头上这对，岂不是长了四只耳朵，你不是猫咪，你是怪物！把她的耳朵给我割了！”
    胖男人身边的一名黑衣人男子立刻上前，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二话不说就把女孩的一只耳朵割掉了。
    我听到的尖叫，就是这个女孩被割耳朵之后，她发出的悲鸣。
    女孩顿时血流如注。
    黑衣人面无表情，转向胖男人问道
    “部长，还要割另一只吗？”
    胖男人摆手制止，接着拍掌大笑
    “不错，不错，只剩下一个人类耳朵了，有一种……断臂维纳斯的美！”
    而胖男人身边的其他人，看着痛苦尖叫的女孩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在跟着附和
    “部长大人，随手就能创造出这么美丽的作品，真是大艺术家啊！”
    。
089 莫失莫忘（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而在我身旁的冷文燮却发出轻笑声
    “唉，我们的财务部长又出来丢人现眼了。”
    这就是财务部长？
    我越发的张口结舌，大脑一片混乱。
    冷文燮放下酒杯，欣赏着我震惊的表情，而他的脸上则带有一丝“又让外国人看笑话了”的那种羞赧
    “苏老师，见笑了，在您的国家，应该不会有这种荒唐的财务部长吧。不过，他也做不了多久了，他爸爸为他打下的人脉基础，已经被他自己败得差不多，过一段时间，他就享受不到现在的生活了。”
    我还是一直盯着那个被割掉一只耳朵，流血哀叫，周围人还看着她发出阵阵哄笑的年轻女人。
    冷文燮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
    “苏老师，是不是让您不开心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现在不能表现得太过激动，因为我现在的角色，跟他们其实是同一阵营——
    作为外国来访的生物学家，属于上流社会，能跟冷文燮这样的人平起平坐，自然不应该对一个蝼蚁般的女招待产生太过强烈的同情心。
    我回过头，强迫自己不要去听去看，背对着那一片热闹的场面，冷静说道
    “没有不开心，只是觉得吵闹。”
    冷文燮笑道
    “我就知道，苏老师一看也是不喜热闹的人，来吧，请让我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
    接着他不由分说便拉起了我，他没有用很强的力道，但肢体语言表达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他熟练地七拐八绕，把我带到一个僻静的所在。
    这里全都是一个个小房间。
    个个房门紧闭，只有门把手上有绿色和红色的标志，微微发着光。
    冷文燮站在这一排小屋子门口，站定，突然开口
    “苏老师，可能刚才的事情会引起您的一些误会。那个被割掉耳朵的女人不是人类，而是生化人。
    您知道，在我们的社会，生化人并没有完整的人权，所以她们怎样被对待都无所谓。
    他们可以是猫，可以是狗，可以是猪，可以是玩具，可以是工具，但就不是人。
    既然非我族类，怎样做都是可以的，对吧？
    您放心，我们j市是很安全的，正是因为我们对生化人实施这样严格的区别对待，才能充分保证人类的权益。
    作为我们市政厅高薪聘请的生物学家，您在这里一定会享受到最高规格的接待。”
    我牵动了一下嘴角，算是回答。
    当时没有镜子，但我知道我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如果当时手里有刀，我不能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忍住一刀宰了他的。
    这种人是完全没办法跟他讲道理的。
    我终于明白那句“屁股决定脑袋”是什么意思了。
    他是人类，他所处的阵营决定了他必须站在他的位置想问题。
    在这个核冬天的世界，生化人从基因、体能以及健康方面占尽了优势，他们是那些天生免疫核辐射的幸运儿的复制体。
    如果单论生存能力，他们完爆世界上现存的这些体弱多病的真正人类。
    而人类把这个世界打造成一场阶级的游戏，然后通过颁布不平等的法律来作弊，确保人类自己永远能赢。
    一开始人类批量生产生化人，只是为了让他们为自己服务，去环境最恶劣的地方工作，去成为健康内脏的供体……
    人类对生化人予取予求，却没有意识到，由最健康的基因复制而来的生化人，其实远比真实的人类更完美。
    但傲慢的人类，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存在？怎么可能允许比自己完美得多的生物凌驾于自身之上？
    人类站在自己的立场，想
    “我制作了生化人，我是生化人的造物主，我是神。”
    然而人类有诸多的弱点，终究无法成为真正的神，甚至他们连内心的邪恶都无法控制，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才造就了世界的灰暗现状。
    现在，真正的世界创造者来了。
    而且她非常愤怒。
    不一会儿，从某一个小房间里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中年女子。
    她径直朝冷文燮走来，热情得打招呼
    “冷部长，您来了，哟，您还带了客人。”
    说完她上下打量我。
    我也回以她冰冷的目光。
    冷文燮介绍道
    “这是我们j市尊贵的客人苏老师，外国生物专家，最近在为我们的重要项目做高级顾问，平时工作非常辛苦，今天我带苏老师来放松放松。”
    黑衣女子立刻换上谄媚的笑容
    “冷部长，您放心去玩儿，我保证让苏老师过一个满意的夜晚。”
    冷文燮离开后，黑衣女子带我进到一个大厅，里面有男有女，他们站成两排，温顺地低着头，像排列在橱窗上的商品。
    黑衣女子道
    “苏老师，这里是‘车站’最隐秘的地方，知道我们这里的人不多，出入于此的，只有冷部长那个级别的人，所以您放心，在这里，您可以释放所有的，不用担心泄露出去，至于他们，”
    她抬头满意地来回看了几眼，“他们就是您的掌中之物，无论您怎么玩儿都可以。反正都是批量生产的商品，玩儿废了扔掉就是。
    您今天想怎么玩？我们这里有好几个主题供选择，这些既定的主题，都是这些招待员们已经熟练了的，当然如果您自己有新的创意，也随您高兴。
    总之一句话，来这里，您只管极致的放纵，其他的都不用担心。”
    我不动声色，接过黑衣女子所谓的“主题选择”目录，上面的文字令人触目惊心
    虐杀，肢解，轮，体验各种古代刑具，大逃杀，“捕猎”……
    原来，在这个隐秘的所在，文明社会不被接受和允许的一切，在这里都成为打包售卖的体验式服务！
    黑衣女子在我看目录的空当，抬手招呼道
    “你们都凑近一点，抬起头，让我们的客人好好挑选一下。”
    原本站成两排的男女，静默着转换着阵型，站在我面前呈半包围造型，以让我能看清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林芊芊。
    。
090 莫失莫忘（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虽然在严格意义上，此前我并没有见过林芊芊，因为在我穿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面临着捐献，只在“学院”的宿舍里住了三天就越狱了，但林芊芊作为院长江承嗣的女友这个名头，实在太出名，即使只在学院待三天，我也在舍友的朋友圈里看到过她的照片。
    林芊芊真人看上去比照片里的憔悴很多，白腻的腰身上，似乎还有青紫的痕迹。
    联想到“车站”这里生化人接待员的所处的生存环境，不难想象她此前经历过什么。
    她站在靠后面的一排，微微抬着头，足够让我看清她的脸，但她的眼睛却保持低顺的角度。
    听说这里的规矩是接待员不能乱听乱看乱说话，如果在没有被允许的情况下抬头看客人，是要被挖眼睛的。
    我抬手朝她的方向指了指“就她了。”
    黑衣女子殷勤道
    “苏老师，您是贵客，务必要玩的尽兴，根据我们的经验，一个接待员不够玩的，我代表‘车站’再赠送您一名接待员。”
    “不用。”
    “苏老师，您大驾光临，我们要尽地主之谊，您尽管……”
    女人的殷勤令我烦躁恶心，忍不住抬高了声调
    “闭嘴，我说了不用！留下她一个人，你带着其他的出去。”
    黑衣女子立刻噤声，脸上仍然带着恭顺的表情，做了一个手势，于是除林芊芊之外的所有接待员瞬间排成一字型，静默无声地走出了我的房间。
    看着黑衣女子的背影，我想她是生化人，还是人类呢？
    二者都有可能。
    在来到j市之前，我以为“学院”就是一个恐怖到了极点的地方，生化人被随意取用着健康内脏，最多在第五次捐献之前就耗尽生命的能量，如同没电的破玩偶一样死去。
    而在j市，我才感受到这里有一种东西，比剥夺生化人的内脏更可怕。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在被这种东西支配，而我暂时还无法将其做一个形象的总结。
    总之它是存在的，而且程度远比“学院”里发生的事情更恐怖。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林芊芊。
    她仍然半低着头，眼神盯着地上的某一点，空旷而虚无。
    我想了想，还是直接唤了她的名字
    “林芊芊。”
    她浑身抖了一下，似乎是从梦中惊醒一般，大概做梦都想不到，来到这里的客人会叫出她的名字。
    本能的抬头，又马上低下了头，我意识到因为我还没有允许她抬头看我，所以她不敢，哪怕再好奇也不敢。
    不管她此前经历了什么，现在的她，已然被调教成一个合格的接待机器，心里只有“车站”为他们定下的规矩，一步都不敢逾越。
    我一字一句清晰地发问
    “林芊芊，抬头看我，你还认识我吗？”
    女孩慢慢抬起头，大而呆滞的眼睛看向我的脸。
    作为曾经争夺过同一个男人的情敌，她没道理记不住我的脸。
    虽然我从“学院”越狱，但因为及时洗白了身份，换了生物识别码，顶着这张脸也还算暂时安全，再说凭我现在的身份，等闲也不会有人特意来找我的麻烦。
    她的目光，水波滟潋，漂亮但是空洞。
    她只看了我一眼，脸上就浮现出又是惊喜又是困惑的重叠表情，结巴道
    “你，苏垣熙，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需要知道，这跟你没关系。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不是在学院吗？江承嗣怎么不管你？”
    林芊芊的大眼里闪过一丝气愤，但转瞬即逝。
    我这才意识到，我刚才的问话，虽然我是真心诚意的发问（因为我真的想知道原因），但对于她来说不啻于一场大型羞辱。
    别忘了在这之前，在学院里，苏垣熙可是死心塌地爱着江承嗣，而江承嗣却喜欢林芊芊，各种保护和偏袒她，甚至不惜用苏垣熙把林芊芊的捐献名额顶上去，只为了保住她的健康心脏。
    实力护妻，夺么感人！
    但现在在这个幽暗的小房间，我是付了钱的客人，而她是如玩物一般的接待员，理论上，我可以对她做任何事，而她只能被动承受，不能表现出一丝抱怨和不满。
    哪怕接下来，我像刚刚大厅里那个肥头大耳的部长，随意割下接待员的耳朵一样割下她身体的某处，她也只能忍耐，最多祈求下手轻点或者饶她一命。
    不过，今天是林芊芊的幸运日。
    因为她遇到了我，我还不至于那么恶趣味。
    此时，从走廊上传来女人悲惨的哀嚎此起彼伏，中间穿插着男人的低吼声。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的话，那应该是冷文燮所在的房间。
    林芊芊认命似的轻轻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此刻她依然垂着头站在我面前，我示意她走过来，毕竟我还有许多问题要问她。
    她走到我身边，顺从地跪在我脚边的地毯上，双手规矩地轻握住膝盖，脊背微微地弓着，卑微和奴性似乎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那个仗着自己长了一张江承嗣的初恋脸，在学院里不可一世的林芊芊，哪儿去了？
    我非常清楚自己在书中为林芊芊打造的人设
    表面清纯可人柔柔弱弱，但切开来则是跋扈恶毒心机满满，因为她的存在，原著里的苏垣熙在学院里吃了不少苦头……
    而现在，她的身上，别说恶毒跋扈了，就连一点自尊都没有了，曾经的人设已经崩得稀碎。
    跪在昔日情敌的脚下任由发落，想必林芊芊心里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她在地上跪好，又朝我的方向蹭了蹭，低声说道
    “我来‘车站’已经快一年了。”
    我暗暗惊讶
    一年？也就是说早在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就已经在‘车站’做接待员了么？
    “我是秘密被送到这里来的，学院只有高层的人知道，其他人都还不知道，就连我曾经住在一起的室友，她们也只当我被江承嗣单独保护了起来，所以才长时间不见人影。其实，呵呵……”
    林芊芊冷笑起来，但那笑中没有什么讥讽，却尽是悲凉
    “谁又能知道，我正是被江承嗣亲手送进来的。”
    。
091 莫失莫忘（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学院的人大多以为，我长的像他的初恋，所以他对我多有偏爱，保护我，避免我去捐献重要的器官，在别人眼里，他是那么有情有义，好像我跟了他，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结果怎么样？
    结果就是我被他送到了‘车站’，成为一个连医用耗材都不如的接待员，每天在这里接待那些变态的达官显贵，生不如死……”
    林芊芊的双手紧紧抠着膝盖，纤细的手背上，指节开始泛白，一串泪珠从她的脸上滚落，无声地隐没在地毯里。
    我问
    “他为什么送你来这里？”
    林芊芊抽了一下鼻子，冷漠道
    “很简单，因为他把我玩腻了。”
    从她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的叙述中，我大概还原了事实。
    林芊芊和苏垣熙同批次出厂后不久，江承嗣就发现了林芊芊。
    此后，便经常召她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大半天也不出来。
    还会偶尔带她去学院以外的世界，带她去逛游乐园，买漂亮的衣服，去高档餐厅吃饭，这在谁看来都是情侣的约会。
    这些事情跟《莫失莫忘》原著里描述的基本一致，每次听说林芊芊又和江承嗣在一起了，都会引起苏垣熙的嫉妒和痛苦。
    林芊芊也会像标准的恶毒女配一样，每次都会跑过来对苏垣熙炫耀。
    江承嗣对林芊芊的喜欢可谓是大张旗鼓，也毫不掩饰对她的偏爱。
    虽然不会公开宣称他在捐献方面对她有所保护（因为这在法律明面上是不允许的，所有的生化人进行捐献的唯一标准，是批次和型号是否符合受捐者的生物分型），但学院的生化人都不傻。
    私下里小道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都知道林芊芊因为受到院长的宠爱，每次捐献只需要捐不重要的器官，这样，五次捐献下来之后，她的生存几率非常大。
    学院里的生化人，特别是女性生化人，都以她为励志目标，盼望自己能够得到某个学院高层的宠爱，而获得跟大部分生化人不一样的结局。
    而林芊芊的结局却是
    从备受院长宠爱的生化人，到被送到“车站”，成为被人为所欲为的接待员。
    事情的转机，也就是江承嗣“玩腻”的时间点，始于一场小小的移植手术。
    林芊芊经历过一次踝关节的捐献。
    一名十几岁的人类女孩罹患核辐射性关节炎，常年脚痛，医生给出的方案是置换一对健康的踝关节。
    林芊芊得到了这个机会。
    作为生化人，捐献关节是很划算的，3d打印的人造踝关节技术也非常成熟，几乎不影响她的健康，而且都不用进行开腹手术，就能消耗掉一个捐献次数，所有学院的生化人都梦寐以求这个机会。
    当人把“被损害”当做一种习以为常的事情的时候，人们就会去竞相追逐那个小一点的损害，好像那有多么值得争夺似的！
    却忘记了，再小的损害，也仍然是损害，仍然野蛮而不合理，最该做的是抗拒，而不是咬牙忍耐，安慰自己“已经是占了便宜了”……
    自然，这又是江承嗣的安排，为了表达他对林芊芊的宠爱，他把这个“肥缺”给了她。
    踝关节置换手术很成功，人类女孩得到一双健康的关节，从此再也不用忍受脚痛。
    问题出现在林芊芊身上。
    不知怎么的，她不太适应新的人造关节，而生化人做完这种关节手术之后，没有人关心他们后续的疗养，一切全靠自己的体力去恢复。
    而在恢复关节那段时间，林芊芊又多次陪伴江承嗣出去约会，经常一走就是走一天，得不到休息，踝部的情况渐渐恶化。
    有一天她又被江承嗣叫到办公室，男人突然想来点情趣，令林芊芊摆出“鸭子坐”的姿势。
    林芊芊忍耐着脚痛，刚刚把腿别扭的弯过来，就痛得大叫一声。
    江承嗣被吓了一跳，不悦道
    “喊什么？赶快坐好。”
    女孩嗫嚅“对……对不起。我有点疼。”
    江承嗣摆出恶劣的笑容，伸手狠狠捏住她的小腿
    “这么一点疼就受不了了？等下还有更疼的。”
    本来姿势就别扭，再被他捉住小腿，林芊芊更是痛得锥心，本能地挣扎起来
    “对不起，我真的很疼，能让我换个姿势吗？”
    没想到，她微弱而克制的挣扎，卑微的求饶声，落在恶劣的男人眼里，却激起了他异样的感觉。
    他非但没有放手，反而加重手里的力道，手背上青筋暴起，狠狠地揉捏掰扯着女孩白腻的小腿。
    腿上立刻漾起一大片的潮红，活像一块上好的丝绸染了色，红红白白的看着分外刺激。
    林芊芊痛到快要窒息，哭喊道
    “承嗣，我好痛呀，求你放开我……”
    身体本能的往前扑，想要挣脱身后男人的控制，可是却无力地跌倒在面前的地毯上，而双腿却仍然在男人大手的钳制之中，摆出怪异而别扭的造型。
    男人听到她的哭喊，眼神一冷
    “你叫我什么？”
    林芊芊哭哭啼啼“承嗣……”
    “我的名字也是你叫的？”男人的眼中闪过阴冷不屑的光，嗤笑道“看来我之前真对你太纵容了，是不是让你忘了你我的身份？”
    说着，他的双手再次骤然发力！
    林芊芊被拽的往前一扑，下巴重重地磕在地毯上，接着脚踝处传来一声骇人“咔嗒”声。
    骨头裂了。
    她刚刚换上没几天的人造踝关节，生生地叫江承嗣给压碎了。
    人造关节本就没有原本的关节结实，而且在林芊芊身上结合得并不好，这么激烈的动作，碎裂是意料之中的事。
    江承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匍匐成一团的林芊芊
    “我再问你一遍，你应该叫我什么？这次不要说错。否则下一个碎掉的就不是你的关节了。”
    她泪眼模糊地仰望，男人站在背光中，年轻俊秀的脸庞此刻散发着恶魔的气质。
    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吹动窗帘，男人的脸上也跟着明明暗暗，阴晴不定。
    林芊芊终于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地位。
    她低下头，无比屈辱，喉头滚过两个字
    “院长。”
    。
092 莫失莫忘（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那天之后，林芊芊再也没有见过江承嗣。
    她不死心地跑到学院的行政楼，在楼下等着他，而门口的保安却告诉她，院长已经明令禁止她靠近行政楼，警告她不要再来，否则直接击毙。
    她决定为自己的命运奋力一搏，平生第一次像泼妇一样大哭大嚷，冲破了大楼保安的防线，飞奔到院长办公室，想要做最后的努力，祈求江承嗣能够看在过往的份儿上，不要就这么无情地抛弃她。
    难道只因为她不能做出指定的动作，只因为她会感到痛，只因为她会哭，就没有资格再获得他的宠爱了吗？
    她准备好了问题，冲进院长办公室，却看见更令她心碎的一幕
    江承嗣旁边有了另一个年轻女孩，相貌跟她有七八分的相似，一看就是刚出厂不久，浑身上下散发着“新品”特有的光泽。
    那女孩眼神空洞，就像那些心智未开的生化人，表情纯真懵懂，身体柔软而美好。
    对江承嗣来说，是一个合格的新玩具。
    林芊芊第一次痛恨自己拥有敏锐的心智。
    心智（d）并不是每个生化人都有，有很强的随机性。
    林芊芊、苏垣熙、安和都是有心智的生化人，他们都在出厂后某一刻，无端地自我觉醒，意识到了自身的存在。
    但对于生化人来说，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就是人生痛苦的开端。
    他们不再是懵懂的“医用耗材”，而是有灵魂、有情感的。
    正因为觉醒了心智，他们就会对自身的状况感到不满，却又无可奈何。
    而更糟糕的是，人类对于生化人的态度，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否觉醒心智而区别对待。
    不论林芊芊怎么想，在江承嗣眼里，她只不过是个聪明点的生化人罢了。玩腻了、玩坏了就丢到一边，无需怜惜，无需抱歉。
    面对林芊芊的突然闯入，被搅了好事的江承嗣一脸厌恶，厉声道
    “你活腻了？不知道擅闯这里会直接击毙吗？”
    而那个坐在江承嗣腿上的女孩则睁大了双眼，重复道“击毙？”
    男人被这无心的天真取悦到了，对她展露出面对小动物的笑容
    “只要你听话，就不会击毙你。院长会好好疼你。去，趴在那里，不要动。”
    女孩又复读
    “疼你。”
    并且依言乖巧地按照要求，摆好了姿势。
    这个女生化人，甚至连人类的语言能力都还没有完全掌握，还在牙牙学语的阶段。
    这时保安终于赶到，重新捉住了林芊芊。
    她甚至连一句祈求都来不及说，就被拖走了。
    当晚，就被装上了黑色的面包车，连夜送到了“车站”。
    在车上，林芊芊苦苦哀求，一名负责押送的年轻看守看他可怜，告诉了她实情
    把她卖给“车站”是院长的意思。
    “车站”有别于“学院”和“工厂”，只收有心智的生化人，因为这是地下娱乐场所，是服务业，客人要的是真实的互动，而不是一群没有灵魂的泄，欲工具。
    “学院”和“车站”已经达成数年的秘密交易，学院培养有心智的生化人，在压榨一波医学价值之后，留着性命再送到“车站”里来，继续送给人类的达官显贵们享用。
    于是她来到这里，成为一名生化人“接待员”，带着日日作痛的破碎脚踝，和麻木的心，苟活至今。
    颠三倒四地说完自己的遭遇，林芊芊双手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听到这里，我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二字来形容。
    这个世界全体生化人所经历的遭遇，远超我贫瘠的想象力。
    在构思《莫失莫忘》整本书情节的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要把背景设定为如此的阴暗绝望！
    林芊芊哽咽着，语调破碎不堪
    “他有真的喜欢过我吗？
    或许有吧，但那只是小男孩喜欢新玩具的那种喜欢。
    玩具变旧了，变破了，或者不好玩了，或者有新玩具出现了，都会被他无情的抛弃。
    而他并不在乎，反正我们生化人，还会再次批量生产，要多少有多少。
    说到底，跟玩具有什么区别？”
    我强忍住内心的不适和出离愤怒，冷静地问她
    “那所谓的心脏捐献又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年前就来了车站吗，为什么还会上学院这次的捐献名单？”
    林芊芊抹了一把泪答道
    “虽然我被送来了‘车站’，但我的归属地仍然是‘学院’，江承嗣才是我真正的主人。
    所以，如果有医学上的捐献需要，我还是要回去做器官的供体。
    这是学院和车站之间的约定学院的需求优先级高于车站。
    因为这件事是保密的，不能放到台面上，听说最高层的人已经注意到了学院和车站的交易，但是，哼……”
    林芊芊冷笑一声
    “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同流合污，只要不触及人类高层的利益，谁会管我们？
    其实我之前就听说了我要回去做心脏的捐献，你知道吗，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高兴得不得了，现在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还不如赶快死了清净！
    可是后来，又有人传话过来，说我不需要回去捐献了，说是有人要求我留在车站，我想，能有这种影响力的应该是某个部长级别的人类吧。
    我也懒得去猜了。
    这里的接待员知道后，都好羡慕我，说我有了大佬的照拂，以后一定能过上好日子，放屁！”
    林芊芊自暴自弃地跪倒在地毯上，眼睛里已经全无光芒。
    她曾经也是受到学院的“大佬”照拂的人，下场不还是一样凄惨……
    再看看安和，他在学院里也算是个明星人物，心智超乎普通生化人数倍，聪明伶俐，善于思辨，与人类无异，甚至比大部分人类都中用，优秀到有人类高层想提拔他做“院长代理”的地步。
    但无论如何风光好运的生化人，最终还是人类手中的一只蝼蚁。面对不公的命运，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连说不的权利也没有。
    我的大脑也因为短时间遭受如此巨大的冲击，变得有些麻木，想说点什么，心口却闷闷的。
    跪在地上的林芊芊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切地扒住我，用很快的语速说道
    “垣熙，在车站里，还有另外一群接待员，她们是……”
    。
093 莫失莫忘（二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林芊芊，听到敲门声，她立刻像断了电似的噤声，重新乖顺地匍匐在我的脚下，一言不发。
    刚才的黑衣女子推门进来，满脸洋溢着谄媚的笑容
    “苏老师，不知我们的接待员是否令你满意？”
    这个女人的面容我一秒钟都不想多看，我都不敢张嘴，我真怕我一张嘴就要吐出来。
    我便含糊地应了一声，站了起来。
    这地方令我恶心，我感受到严重的生理不适，只想快点脱身。
    正准备拔脚往外走，林芊芊却突然抱住了我的腿。
    她默不作声，从下方仰视着我，目光中流露出求助。
    我一下子就读懂了
    她不是想让我帮她活下去，她是想求痛快一死。
    可我又如何能够帮她达成这个目的？！
    她最后的倾诉被敲门声打断，固然令我非常在意，但此刻也顾不得去追根问底了。
    我在黑衣女子的谄媚笑容中离开了房间，背上似乎还能感受到林芊芊悲切的目光追随。
    我跌跌撞撞地走进电梯，摸着黑穿过那条昏暗的、仅容一人通过的走廊，终于到了“车站”的大厅。
    此刻大厅已经比我刚才来的时候喧闹了许多，各种不堪入目的场景在我眼前划过。还有刺耳的哀求声、狂笑声，一起奏响，在我的耳边轰鸣成聒噪的乐章。
    地狱之歌。
    我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应该非常的不妙，因为我感受到自己心跳加速，头晕目眩，整个人就像在深陷在沼泽，想要上岸却无力挣脱泥水的束缚，越是挣扎反而越是坠落。
    我强迫自己无视眼前的一切，几乎连滚带爬地走出“车站”的大门。
    走出大门，我像溺水者终于上岸一样，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过了几秒钟，我还是不争气的吐了。
    我抬头，茫然四顾，涕泗横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深沉的夜几乎要将我整个吞噬。
    我以为离开黑衣女子掌管的那一层，不看不听那渗人的哀嚎就好了；
    于是我登上电梯来到大厅，大厅的境况亦令我不忍卒视，我以为离开大厅走到门外就好了；
    而我现在正站在门外，强烈的无力感仍然侵蚀着我。
    因为门外也是铺天盖地的夜色，浓重的无法划开——正如这个世界生化人的境遇
    无论他们做何种努力，觉醒多少心智，有多聪明能干，长相有多美，又多像谁几分，都无法冲破悲剧的牢笼和任人蹂，躏的命运。
    无论走到哪里，他们面对的都是漫漫长夜，没有一点光明。
    虽然此刻我头痛欲裂，胃里翻江倒海，但思维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我做了一个决定
    冷文燮必须死。
    这个世界，一定要被推翻。
    让既得利益者吐出利益，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事到如今，策略已经不重要了。
    没有谈判，没有沟通，没有妥协。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所以，我会直接宣判他们的死刑。
    那天从“车站”出来之后，写完最后一篇观察日记，苏熙就此封笔，不再做记录。
    接下来的事情反而变得简单，只要找个机会，把冷文燮杀掉，任务方面的事情就一了百了。
    她不是没考虑过直接刺杀冷文燮的后果
    或许她有可能逃不出去，或许会被市政厅的保安生擒，或者直接被就地击毙，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既然系统一开始提示她
    只要攻略对象冷文燮死亡，法案就会得以重新评估，那么她的目标也就达到了。
    死，对于苏熙来说并没有那么可怕，只要任务不结束，她就会在下个世界里复活，继续执行穿书的任务。
    她现在满心想的就是如何尽快摧毁这个邪恶的世界！
    可是冷文燮是高官，光是不离身的保镖，就保持在五名左右。
    更不要说在宅邸和办公室都有一票多达三十人的保镖团队忠实守护，24小时三班倒，想要近身何其困难。
    就这样又拖延了一个星期左右，苏熙终于迎来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做了一些布局，让自己能够在几天之后，有一个跟冷文燮独处的机会。
    其实站在她现在的身份立场，找到这样的机会并不难，因为苏熙现在是“外国专家”，外交上很多事情都涉密，不方便有外人在场。
    主要是一开始苏熙每天都气昏了头，想到那些生化人的遭遇就咬牙切齿，无法集中精力思考，直到心情稍微平复之后，理智夺回了大脑的控制权，这才想到这样一个方法。
    可怜了苏熙的几名小助理，那几天看着满脸阴云密布的boss，左思右想都想不通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每天都提心吊胆，小心行事，拼命看脸色……
    小助理1号（男）
    “喂，你们两个最近没惹苏老师吧？她的脸怎么那么臭？是不是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
    小助理2号
    “我猜，苏老师是想家了。听说苏老师所在的国家，绿化比我们这里的面积大，空气质量也好很多，你看她皮肤保养的那么好，大概是受不了我们这里整天乌烟瘴气的。”
    小助理3号
    “说到皮肤，哎，我最近用了一种面膜，美白效果特别好，你要不要试试？”
    小助理2号
    “要要要！”（猛点头
    小助理1号
    扶额）“说正事呢，你们能不能严肃点！”
    “我们这也是正事啊！”（异口同声）
    唯一的男助理无法顺畅加入两名女同事关于美白面膜的对话，百无聊赖地望着办公室的窗外。
    忽然，他的视线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们的上司——
    那个最近几天都像大姨妈胡乱发作，脸上阴晴不定，浑身散发生人熟人都勿近的气场，坐在电脑跟前突然就咬牙切齿的苏熙老师，这会儿身姿绰约，长发红唇，一只手背在身后，昂首阔步迈步走向法务部长的办公室。
    这倒没什么，或许两人是要谈工作吧。
    但关键是，谈啥工作，需要带刀啊？
    而且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刃约17厘米长的厨刀？
    男助理陷入沉思，突然灵机一动，大叫道
    “我知道苏老师这几天为什么不开心了！”
    两名女同事停止了关于面膜的讨论，扭头问他
    “为什么啊？”
    。
094 莫失莫忘（二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小男助理胸有成竹
    “苏老师想吃家乡菜了！你们看，”男生手一指，“苏老师拿着一把厨刀，要去跟法务部的冷部长切磋厨艺了呢！”
    两名女助理恍然大悟
    “的确有道理啊，听说冷部长是一名绝世好男人，如此的身居高位，却每天还都回家下厨给家人做饭呢，而且他跟他妻子特别恩爱，据说生了四个孩子呢，而且都非常健康！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能靠自己生出四个健康的孩子，不得不说冷部长真是太厉害了！”
    “哇哦，超羡慕冷太太，有这么一个好老公。我什么时候能遇到这么好的男人呢？”
    “我也没有男朋友，姐妹，如果你遇到优质的，别忘了介绍给我。”
    “你想得美，有优质的我干嘛介绍给你？我肯定藏好，不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你。”
    “嘻嘻，你好过分哦！你是不是觉得我比较漂亮，所以不敢给我看？”
    “你哪来的本钱那么自信？”
    “我本钱大着呢。”
    “真的吗？让我康康。”
    “那你今晚去我家。”
    “嗯！说好了。”
    男助理
    刚才我不是还能加入对话吗？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又被排挤了？（困惑挠头
    另一边。
    苏熙走到冷文燮的办公室门口，轻抚了抚狂跳的心脏，把厨刀放在身后。
    她无所畏惧，也不稀罕做什么掩饰，不担心任何人看见。
    只要有这么个机会，只要几分钟就好，她一定要手刃这个灭绝人性的家伙，尽早结束这惨无人道的世界。
    走廊静悄悄的，苏熙特意挑了这个午休时间，市政厅的职员们都在午休，没有人在走廊穿梭。
    根据之前商量好的约定，这次会面会涉及到外交机密，冷文燮答应会在跟苏熙见面的时间里，清空办公室里的保安人员。
    现在，只要推门进去，确认他的保镖不在，就可以动手了！
    苏熙握紧刀柄，身体前倾，靠近办公室的房门，从侧面看是一副完美到极致的身型。
    她微微侧过脸庞，倾听着房间里的动静，红唇微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很好，很安静。
    冷大部长，今天就叫你领略一下造物主的愤怒。
    她推门进入房间。
    冷文燮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正伏案写着什么，听到门被推开，抬头，苍白的脸上多了一抹笑意
    “苏老师来了。快坐。”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暂时地挡住了身后的光线，使得房间里微微一暗。
    他取下金丝眼镜，随手放在一堆文件旁边，迈开长腿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恒温的小水壶，亲手为苏熙沏茶
    “苏老师，我已经按之前的约定，在我们交谈关于‘两国生物信息技术交换’事宜的这二十分钟内，暂时撤离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所以，只好委屈您不得不忍受我糟糕的茶艺了。”
    此刻他整个背部都暴露在苏熙的眼前。
    还在慢条斯理地泡茶。
    他的仪态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高贵优雅，泡茶的时候，上半身几乎不动，从后面看，只有小臂的部分随着泡茶的动作，做出必要的摆动。
    “苏老师，关于我们两国生物科技交流互换的事情呢，我刚刚就在写一个相关的备忘录，等会儿您看看……”
    男人语气轻松，全然不知致命的危险即将降临。
    苏熙完全不应他的话，只是全神贯注、悄然无声地从后面慢慢接近他。
    距离男人还有一臂远的距离时，她将厨刀从背后转移到胸前，高高地举起，正准备用力刺向他的心脏——
    “咚咚咚。”
    偏偏这时候有人敲门！！！
    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冷文燮也转过身来。
    苏熙大惊，立刻将厨刀放到背后藏好。
    冷文燮看到苏熙站得离他很近，而且满脸通红，感到有些意外
    “苏老师，您怎么了，是不是房间太热了？”
    说完还没等苏熙回答，便转脸朝着门外道“谁？我不是说这个时间不许打扰吗？”
    “先生，是我。夫人差我来送一样文件，说是您在家找了好几天的，今天打扫卫生时终于找到了。”
    女人的声音。
    隔着门板，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冷文燮朝着苏熙抱歉地看了一眼，苏熙勉强挤出一个笑
    “没关系。”
    男人朝门口喊道“你进来吧，放下东西就赶紧走。”
    门开了。
    获得许可的女人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放着的就是她口中的文件。
    苏熙此刻还站在地上，背对着房门，心想这可能是冷文燮家的家政阿姨，还好不是什么保镖之类的。
    她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从进门之后，明显地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往前走，直到冷文燮的办公桌跟前，态度恭敬地双手奉上文件盘
    “先生，给您。”
    从侧方的角度，苏熙得以看清女人的容颜。
    很年轻。有几分姿色。最多不超过25岁。
    女子身上穿着一套异常宽松的黑色连衣裙，从脖子到脚后跟包裹的严严实实，叫人看不出她的身材。
    不，这真的很难称之为一件衣服，说这东西是麻袋，都侮辱了麻袋。这只是一个把人从头套到脚的封口大床单罢了。
    苏熙来j市这些天，从来没有在市政厅见过这样穿着的女性。
    女公务员都穿制服，倒是可以理解，可这女人的一身行头……难不成是j市年轻女人的时尚吗？
    冷文燮拿过文件粗略地翻了翻
    “嗯，就是这个，我的确是找了好几天。还好没丢。行了，你回去吧。”
    身着“床单”的女子鞠了一躬
    “是，先生。”
    然后转身，目不斜视地往门口走去。
    苏熙也注视着她，随着她往门口的方向，慢慢转过身子。
    女子经过苏熙身边的一瞬间，突然矮下身去，大叫一声
    “哎哟！”
    苏熙本能地伸出手，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女子。
    女子软软地朝她身上靠过来，在两人距离最近的时候，女子凑近她的耳朵，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吹出一个字
    “刀。”
    一瞬间，苏熙脑海中电光火石。
    这个女人——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苏熙手中的刀，因为那时，苏熙是背对着门口的；
    苏熙被她造型奇特的裙子所吸引，跟着她离开的方向转过身，下一瞬间，马上就要把握着厨刀的后背亮给身后的冷文燮了。
    。
095 莫失莫忘（二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说话间，女子用极快的速度抽走了苏熙手里的刀！
    而且她捉住的是刀刃的部位，苏熙怎能不明白，这是因为女子想尽量不引起冷文燮的注意，用最小的动作夺下她手中的刀。
    女子的手指应声流血，但是她的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哼都没有哼一声。
    从她假装扭倒，到轻声提示，再到夺刀，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过就是三秒钟。
    冷文燮听到“哎哟”声，眼睛仍没有离开文件，过了几秒钟才抬头，不耐烦地看了女子一眼
    “怎么回事？怎么扑到苏老师身上了？没有礼貌。”
    女子迅速地直起腰，转身的同时把厨刀背到身后，拘谨地回答
    “先生，对不起，我可能有些低血糖。”
    冷文燮看都没看她一眼，不耐烦道“赶紧出去，这里有正事。”
    “是，先生。”
    再次转过身，朝苏熙也微微点了点头，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过多停留，便走了出去。
    女子出去后，苏熙才意识到掌心传来的疼痛。
    原来是因为自己太紧张，紧紧地握拳握了太久，指甲都深深地嵌进掌心的肉里了。
    接下来的二十分钟，她既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也不记得冷文燮说了些什么，只是在机械地回应着一些不出错的空话套话，便结束了这次所谓的“外交机密会谈”。
    但冷文燮似乎并没发现她的异常，两人交谈结束后，还关心苏熙“是不是感冒了，一头一脸的汗”。
    苏熙胡乱地应付了几句，她只想赶快出去，暗暗祈祷那神秘的女子还没有走出市政厅的大楼。
    不过，二十分钟已然过去，市政厅也不是随便谁能停留的地方。
    而她们之间，也仅仅只有两次眼神接触，她们还能再见面吗？
    苏熙走出冷文燮的办公室，又被自己的三个小助理瞧见了。
    男助理连忙提醒两名女同事，一脸“你看我没说错吧”的表情
    “苏老师从冷部长办公室里出来了，感觉她表情很开心呢！他们一定是做了！”
    两名女同事立刻嫌弃
    “你好便态，对我们女生说这种话，我们要举报你烧扰，把你赶出去，这样我们办公室里，包括苏老师，就只有女生了，那样才好。”
    男助理连忙辩解
    “姐姐们误会了，我不是说那个意思，我是说她跟冷部长，肯定在办公室里做菜了，家乡菜。”
    女同事们完全不理，继续着之前的话题
    “如果办公室里只剩下苏老师和我们两个，岂不是很好吗？大家都是年轻女生，想想都美……”
    “是啊是啊，不知道能不能让苏老师也加入我们两个的party呢？”
    “你去说。”
    “不。你去说。”
    “如果我去，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嗯，好说，好说。”
    男助理……不要排斥我，好吗？聊一点我也能加入的话题，好吗？求求了。
    苏熙急匆匆地穿过走廊，一阵风似的经过自己所在的办公室，没有做任何停留，一路直接往电梯方向跑。
    她要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追上那个神秘的夺刀女子。
    刚刚走到电梯，她焦急地连着按“下行”的电梯按钮，不巧电梯这会儿正在一楼，上方的数字正慢吞吞地跳动“1，2，3……”
    这时，她听到一个很小很小的声音，轻轻唤着
    “苏老师，苏老师。”
    苏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好像是从电梯旁边，一墙之隔的安全出口处传来的
    “苏老师，往右边看。”
    一只干瘦而白皙的手掌，从安全出口那虚掩着的门口处，伸了出来，朝她招手。
    e……有点点惊悚呢。
    苏熙左右看了看，午休时间还没过，走廊里仍然寂静无声，没有一个职员在走动。
    而那只干瘦的小手掌还在不住的摇晃，苏熙硬着头皮，慢慢打开了安全出口的门。
    先映入眼帘的，是二十分钟前，那造型怪异的“黑色床单”型连衣裙。
    因为连衣裙过于的大，女子又是蹲在楼道的姿势，一张小脸几乎都埋没在衣服里，乍一看就像一个静静的黑色垃圾袋。
    女子看到苏熙拉开了门，紧接着就站了起来，拘谨地打招呼
    “苏老师，我一直在这里等您，我想您应该会来找我。虽然我不确定……这仅仅是我的直觉，我想赌一把。”
    苏熙走上前去，第一件事是道谢
    “谢谢你刚才救了我。”
    虽然这女人打断了她的刺杀行动，但最终还是救她于危急时刻。
    如果不是她出手夺刀，还真无法预料，在刺杀失败的情况下，该怎么从冷文燮的手里全身而退，很有可能是直接被击毙，然后任务还完不成，那可就惨了。
    苏熙一握她的手，便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反手一看，是血。
    刚才她用手掌接了刀刃来着……
    “你的手……”
    女子微微笑了笑“没关系的，小伤。我回去自己处理一下就好。”
    “你跟冷文燮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可以直接到他的办公室？”
    女子低下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语调中还带着一丝隐忍的悲愤
    “他……他是我的主人。”
    苏熙糊涂了
    “主人？什么主人？”
    女子紧咬着牙齿，像是在回忆一件令她异常痛苦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就住在法务部长官邸，我名义上，是他们家的仆人，但实际上，我除了做家务，还要为冷家生育后代。”
    在断断续续的自述中，苏熙还原了一个更令她震惊的事实。
    这名女子名叫“冷氏”，不过这名字一听就不是她的本名，而是跟她的身份有关，从名字就能判断，她是冷文燮的家庭成员。
    她的原名叫淳子。
    核冬天来临之前，她是一名普通的公司白领，结过婚，又离婚了，独自抚养着五岁的女儿。
    核战之后，曾经的社会秩序不复存在，公司什么的也早就没有了，淳子失去了工作，又要养孩子，物价飞涨，之前的存款，很快就快花光了。
    这时，一家专门给生过健康孩子的单亲妈妈联系工作的公益机构主动联系了她。
    电话里传来热情洋溢的声音
    “淳子女士！您今天真是幸运，我们这里有一份非常好的工作想要介绍给您！”
    。
096 莫失莫忘（二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这个机构全称叫做“妇女自强自立发展联合基金会”，隶属于妇女联合组织，主要作用是帮助在战争中失去亲人、丈夫、孩子的女性走出经济和精神方面的困境，给符合标准的女性人群提供必要的经济援助，帮助她们在社会上找到工作，重拾生活的信心。
    淳子很早就知道了机构的存在，但因为她在战前就离婚成为了单亲妈妈，所以原则上，并不是基金会帮扶的对象。
    “淳子女士，我们要介绍给您的工作是这样的，工作地点是j市法务部长官邸，现在官邸需要招聘一批家政工作人员，我这边看了您登记的资料，您是‘园林管理’专业毕业的对吧？部长官邸正好需要一名专业人士来打理园林呢。”
    淳子迟疑了一下
    “额，虽然我专业的名字是叫‘园林管理’，但我学习的方向是偏向城市绿化，而不是私人宅邸的打理。”
    换句话说，她的专业是打理城市景观，而非哪个有钱人家的别墅院子。
    对方呆了一秒，又恢复了热情
    “没关系的，淳子女士，反正都是园林嘛，您知道的，战后人力资源紧缺，特别是像您这样的专业女性更是少见，我认为这个职位非常适合您呢。”
    淳子腹诽
    什么适合不适合的，那不就是有钱人家的保姆么，只不过她这个保姆不管做饭洗衣，而是管花花草草。
    淳子刚想出声拒绝，坐在旁边的五岁女儿突然哭了起来。
    她看着女儿，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因为好几个月没有工作，存款坐吃山空，原本每个月都会给女儿买新衣服，买玩具，买书，这几个月都一概取消，孩子长身体长得很快，女儿身上穿的衣服眼看着都小了好几码。
    如果拒绝这个工作机会，下次找到工作又会是什么时候？
    还能找到工作吗？都是未知数。
    但孩子的成长可就这一次，错过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弥补了。
    淳子握了握手机，低沉地说道
    “那……那我就去试试吧。”
    对方听上去喜出望外
    “这就对了嘛，淳子女士，对了，刚才听到您家里好像有小朋友，冒昧地问一句，您孩子现在几岁了？”
    说到孩子的话题，淳子的眼神都变得温柔起来，她腾出一只手安抚着女儿的小脑瓜，轻轻搓弄着她软软的头发
    “五岁四个月。”
    “淳子女士，您真幸福啊，孩子长到现在没什么问题吧？比如说有没有残疾，或者一些先天性的疾病之类的？”
    被这样问，淳子并没有感到被冒犯，因为在当时，世界全境都遭到了巨大的辐射，小朋友免疫力差，是核辐射后遗症受害最广的人群，家里有小孩的，互相打招呼都会关心一下对方小孩有没有受什么损害。
    况且这是妇女基金会的工作人员在询问，就更显得无可厚非了。
    所以淳子答道
    “孩子现在还很健康，只是偶尔会有点咳嗽，有一点点鼻炎，不过不严重，医生说只要出门戴好口罩就没问题。”
    电话那边传来噼里啪啦敲打键盘的声音，工作人员似乎是在录入什么信息。
    “好的，明白了，那能否再问一句，淳子女士您本人现在身体状况如何呢？”
    “我上周刚做过全身体检，也没有什么问题。”
    “生育方面呢？”
    淳子愣住了。
    “生育”方面？是……什么意思？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淳子的疑惑，解释道
    “就是说，您的体检报告有没有提示您生育相关的器官，有什么损害或者疾病之类的？”
    核战之后，的确有许多适龄婚育女性的生育器官遭受了不可逆的损害，有些女性，年纪轻轻的，才二十几岁，就被医生宣告，此生都没可能生育健康的小孩。
    电视和网络上也多有报道，许多年轻女孩不死心，即使被下了这样的诊断，还是选择怀孕，结果生下来的要么是畸形的孩子，要么自己也因为难产送了命。
    淳子被问到如此的问题，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只当这是例行询问，如实回答道
    “这次体检结果都是正常的，没有那方面的疾病。”
    对方听了喜笑颜开，声音都高了八度
    “哎呀，淳子女士，您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呢……”
    淳子纳闷
    身体健康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了？
    在淡淡的别扭和尴尬中，淳子和对方又就健康问题谈论了几句，最后敲定了面试的时间和地点。
    面试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去基金会总部接受面试，第二轮是去部长官邸进行面试。
    对方还说
    这份工作基本上就内定是淳子了，但还是需要走个面试的过场，让她尽管放心，但一定要记得过来面试。
    淳子一一应允答谢。
    马上就要拥有新工作了——虽然工作性质和内容不尽如人意——淳子还是有些小紧张，去面试之前的几天，还特意把大学时候的专业书全都从阁楼里找了出来，认认真真复习了好几天，生怕在面试的时候表现的不够专业，令人失望。
    不管再怎么样，那也是一份工作。赚了工资，就能给女儿桃桃更好的生活了。
    抱着书本复习的时候，桃桃凑了上来，短而嫩的手指轻轻戳着书页，奶声奶气地问
    “麻麻，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看书？”
    淳子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麻麻在复习呢。”
    “为什么要复习？”
    “因为妈妈要找工作呀。”
    五岁的女孩乐于当复读机
    “为什么要找工作？”
    “麻麻有了工作，才能给桃桃买漂亮小裙裙，买好吃的呀。”
    “为什么……”
    桃桃突然停止了复读，因为她捕捉到了母亲上一句里的“漂亮小裙裙”这个关键词。
    “小裙裙！桃桃喜欢小裙裙！桃桃喜欢麻麻！”
    小东西突然兴奋起来，一下子扑到淳子的怀里，把她正看的书噼噼啪啪地扫到地上。
    “小裙裙！小裙裙！”
    淳子也笑着，紧紧搂住女儿，幸福的呢喃着
    “桃桃，我的宝贝，我的小天使，妈妈好爱你。
    这世界很坏，还好……有你在。”
    如果时间在这里停止，该有多好。
    淳子就不用面对，未来那地狱般的恐怖命运。
    。
097 莫失莫忘（二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久闻基金会的大名，这却是淳子第一次迈进基金会的大门。
    生活中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一些跟你的利益切身相关的机构，却从来不曾真正的帮你享受到什么利益。
    对于大多数女性来说，“妇女自强自立发展联合基金会”只是一个听上去不明觉厉，频频出现在公共媒体，但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机构。
    基金会独自占据着一栋小高层写字楼，内部装修多为米白色和深棕色的撞色设计，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淳子走进大门，到前台说明来意。
    前台女孩在电脑上操作一番，给淳子办理了一张临时门禁。
    淳子手抓着门禁卡，顺着前台女孩指引的方向看了看，门禁处是像地铁检票口的那种闸机，刷卡才能进入，两边还站着保安。
    她注意到保安的腰还佩戴着轻型武器，所有的保安都显得严阵以待，面无表情。
    淳子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害怕
    这不是一个公益组织么？为什么还需要如此荷枪实弹的保安呢？
    几分钟前那种安心的感觉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恐惧和不安。
    前台女孩在她身后接了一个电话
    “嗯，嗯，对，是的，淳子女士已经来了，刚刚做好登记，这就准备进去了呢。好的好的，保证传达到。”
    女孩看着僵硬在原地的淳子，带着温柔的笑意催促道
    “淳子女士，我们领导在楼上等您呢，现在的工作机会都很紧张，如果去晚了的话，很可能就轮空了哦。”
    淳子掏出了手机，解释道
    “我出门的时候把我女儿放在隔壁邻居家，请人帮忙照看，我先给她打个招呼，就上去。”
    前台女孩微笑点头应允，但眼睛始终牢牢地盯着她的动作。
    淳子原本是想拖延时间，没想到，电话打过去，邻居说桃桃玩累了，正在睡觉。
    淳子不想打扰女儿，于是作罢，挂断了电话。
    她以为，上去面个试，最多半小时，就可以回家见到女儿了。
    到时候再跟女儿聊聊天也不迟。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
    淳子在前台女孩热情的注视下，刷了门禁卡，走进基金会。
    她刚刚经过第一道安全门，守在门口的保安立刻上前，将门关好，继续无声而冷酷地守候着。
    这里的一切都跟淳子来之前想象的不一样。
    世界范围内的核战爆发之前，淳子作为一名高学历、高收入的职业女性，从来都不是所谓的“弱势群体”。
    在她的概念里，保护妇女的法律和这个妇女联合会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她平时用不到的事物。
    因为只有在一个人受到不公平待遇的时候，才需要相应的法律和机构来出手保护。
    而淳子并不是常常受到欺凌的“弱势群体”，曾经的她，学历高，有一份不错的工作，赚着中等偏上的薪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甚至，即使世界发生如此重大的动荡之后，物价飞涨，货币贬值，作为单亲妈妈，她用之前的存款，都还够她和女儿生活至少一年。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成为了被“救助”和“帮扶”的对象。
    一种淡淡的屈辱和无奈涌上心头。
    这时一名身着浅灰色职业套装女子从拐角处走来，一边走一边大声打招呼
    “是淳子女士吗？”
    淳子从情绪中脱离出来，管理好表情，微笑回应
    “你好，我是淳子。”
    “我就是上周跟你打电话的那个，我叫刘筱。这是我的名片。”
    淳子连忙接过名片
    妇女自强自立发展联合基金会
    外联部干事|刘筱
    淳子颔首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工作，所以没有名片给您。”
    刘筱热情地挽过淳子的臂弯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这不是马上就有新工作了么！”
    一阵香水味钻进淳子的鼻孔，其中还混着中年女性特有的成熟风韵，是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淳子瞟了一眼女人的侧颜
    微卷的波浪长发，长度刚刚过肩，深玫瑰色的唇釉和身上的浅灰色套装相得益彰，搭配得不着痕迹，却又恰到好处。
    女人吐气之间似乎都带着玫瑰味，淳子猜可能是唇釉的味道。
    淳子已经很久没有打扮过了。
    刘筱把淳子带到一间小会议室，小小的会谈桌上，摆放着一束粉白相见的鲜花，还有一个摊开的画册。
    两人刚坐下，刘筱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淳子女士，今天由我来给您进行第一轮的面试。请您先做个自我介绍。”
    淳子这种工作多年的职场人，自然深谙面试的套路，将早就背熟的，没有雷点的自我介绍背诵了一遍。
    刘筱露出满意的表情
    “看来我们真的是找对人了，您这样的人才，就应该得到重用。”
    淳子在心中暗暗反驳
    去大官家里管花园子就叫重用么……
    当然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
    “哪里哪里，您过奖了。”
    “不要谦虚啦，这份工作，真的就像为淳子女士您量身打造的一样。那，我们就不用再废话了，签合同吧？”
    刘筱从身旁的小文件柜里拿出一份合同
    “因为我们放出的岗位是市政厅直接管理的，合同都是制式，一般没什么问题，不过如果淳子女士不放心的话……”
    淳子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不是不放心，只要工资的金额没写错就行了。”
    “哈哈，彼此彼此，像我们这样下面干活的，也最怕金额上出问题了。呐，这里是月薪的数字，你看看。”
    淳子看了看，月薪的金额上写着5万/月。
    终于可以给桃桃买一条小裙裙了。她那么那么想要的小裙裙。
    “好的，我确认过了，这样就没问题了。”淳子拔下马克笔的笔帽，“我应该在哪里签字？”
    刘筱协助她在每一处乙方签字的地方签了字，然后仔细地收好合同，放到文件柜里锁了起来。
    “咔哒”一声，是落锁的声音。
    淳子又没来由地不安了一瞬。
    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她安慰着自己。
    锁好文件柜，刘筱转过身，微微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宣传画册
    “淳子女士，现在该由我来为你做一下上岗前的培训。”
    。
098 莫失莫忘（二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刘筱继续说道
    “您先看看我们对这个职位的要求，都在这个宣传册里。”
    淳子有点不明白，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让她看什么画册。
    不过也还是顺从地拿了起来。
    刘筱指示道
    “请翻到24页。”
    大标题
    在帝国的经济中心j市，“女仆”（aid）正成为当代新女性的就职风尚！
    正文
    （前略）
    可能在许多人的心目中，说到“女仆”，会很自然地把这两个字，跟“女仆咖啡厅”、“制服又或”等事物联系起来。
    但对于新时代的潮流女性来说，“女仆”二字的神圣意义，已经远远超过此前那些浅薄的庸俗指代。
    在如今的j市，越来越多的年轻女性，尤其是生育过健康宝宝的女性，争相应聘市政厅的“女仆”职位，她们的工作地点通常是市政厅的高官宅邸，在宅邸里，根据每个人的特长被分配到合适的工作，像战前时候那样，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
    但对于女性来说，最不可替代、又最神圣的能力是什么呢？
    对，是生育。
    看到这里，淳子就算再迟钝，也明白了这个所谓“女仆”的岗位是什么意思了。
    她惊恐的抬起头，却对上一双冷漠而空洞的双眼。
    淳子望着刘筱，张了张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筱则像是见多了这种表情似的，非常淡定的抿唇微笑
    “接着读。”
    命令的语气，完全不复刚刚见面时热情温柔。
    淳子手足无措，只能接着往下看——
    众所周知，在这场史无前例的战争之后，我们的地球环境遭到了空前绝后的大破坏，这种破坏，既有表面的，也有深层的。
    表面的破坏，不用笔者赘述，相信各位读者，走到街上，看到那萧瑟的街景和满目苍夷，不得不心痛地接受，世界似乎只剩下灰色的这个事实。
    而深层的破坏，则更为恐怖，因为，这关乎到我们地球人类的子孙后代。
    在这种情况下，健康适龄的可生育女性，特别是那些经历了核辐射的摧残，却仍然神奇的拥有完好无损的生育能力的女性朋友，你们，就是我们j市最宝贵、最崇高、最值得敬重的人！
    如果没有你们，我们人类的伟大基因，就无法顺利的延续下去，你们，是地球的希望，世界的火种！
    说到孕育小生命，我们不能绕开的还有一个话题，那就是
    跟谁生？
    动物界一直以来有这样一个铁律
    所有的雌性动物，在面临多个雄性动物同时对她表达好感的时候，她一定会选择那个最强壮、最有力的、最有可能让她生出健康强壮宝宝的雄性！
    这是基因的选择。
    基因是自私的，它不考虑什么爱恨情仇，也不考虑房价物价，它唯一的考虑因素就是
    希望后代越来越优质，越来越强壮，越来越有竞争力！
    而基因的孕育者，则要考虑与之共同孕育生命的另一半，能否给她优越的条件，让她可以无忧无虑地产下后代。
    放眼我们j市——在核战之后——还能有谁，能担得起“优越”二字呢！？
    答案就是
    市政厅的各位精英！
    分析至此，笔者也终于恍然大悟
    为什么去市政厅的部长宅邸当“女仆”会成为j市年轻有为的高知新女性的一种风尚
    最深层的原因，就是……
    “啪！”
    淳子愤怒的合上宣传册，狠狠地将册子掼到地上，愤怒道
    “我应聘的是园林设计师，我才不要去当什么通房丫头！”
    刘筱不知什么时候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此刻正端着茶杯，懒懒地掀了掀眼皮
    “淳子女士，谁也没有叫你是什么通房丫头啊，这个名字这么封建，怎么能是我们现代社会的称呼呢。”
    “你们说什么招聘园林设计师，都是个幌子对不对？其实就是想让我去给……给他们生孩子对不对？！”
    因为过于羞愤，淳子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无法说出口。
    市政厅的“精英”，准确地说是12名高官，他们分别掌管着这个城市的法务，财政，交通，医疗，农业等12个领域，民间称他们为“十二元老”。
    说他们是“元老”，如果单从年龄上看有些名不副实，因为这十二人当中，年纪最长的也才三十九岁。
    而这年纪轻轻的十二人，却是一手掌控j市命脉，在这个城市里说一不二的至高管理者。
    这十二人，曾经都是市政厅的普通职员，但在战后，他们通过一次契机，把当时的管理者赶下台，自己取而代之，成为新的城市主人。
    自从这个团队登台之后，连续颁布了数条新法令，其中就包括冷文燮主导推行的《生化人自律管理法》。
    与此同时推进的还有代孕合法化，承认一夫多妻制，允许男性纳妾，成年单身女性不得独立在银行设立个人账户等法律。
    而这些法律实施的时候，像淳子这样对新动态不敏感，也不感兴趣的女性都被蒙在鼓里，就算有些人知道了，看一眼新闻，也就是叹息一声“打了一场仗，社会真是倒退了哦”，然后就去忙别的了。
    纵然有识之士摇旗呐喊，抗议各种对女性极为不公平的法律，但也掀不起太大的浪花，被市政厅操纵的水军，几天就压了下去。
    砍刀没砸到自己脖子上的时候，谁都觉得与己无关。
    代孕合法？哦，我不代孕。
    一夫多妻？大不了我不结婚了。
    不让我有银行账户？算了，反正钱放我手里也是乱花，不如让我妈我爸帮我存着咯。
    ……
    人总是会想办法适应环境。
    但很多人忘了
    人类之所以在地球众多生物里，凭借并不出众的体能和肌肉爬到食物链的顶端，靠的不是“适应环境”，而是“改变环境”。
    但绝大多数人，都有自己眼前的困境需要解决，于是他们选择不发声。
    淳子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平时忙着打零工，做做兼职，再加上照顾五岁的女儿桃桃，客观上决定了，她并没有太多的闲心去关注那些形而上的事物。
    而现在，镰刀终于挥向她细嫩的脖子。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正在定向收割所有健康的zi宫。
    。
099 莫失莫忘（二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仔细想来，站在既得利益者的立场，这种行为没有丝毫的不合理之处
    既然批量生产的生化人可以成为我们的“器官仓库”，那为什么人类本身不可以？
    如果一切都是生意，那么
    只要有人买，就一定有人卖。
    这一次，原本应该是深陷困境的女性，得到救赎希望的“妇女自强自立发展基金会”，在利益的驱使下，充当了既得利益者的爪牙。
    而像刘筱这样，所谓的“外联干事”，则是猛虎利爪上最锋利的指甲，把罪恶的弯钩，直接刺入猎物的身体……
    并且确保猎物，绝对不会有机会逃脱！
    此时此刻，淳子觉得自己就是一只可怜的瞪羚——在大草原上，最容易成为豺狼虎豹的口粮的那种傻乎乎的生物。
    她看过一个关于狮子的纪录片，一个片段闪过脑海
    狮群在瞪羚群里捕猎，很快追上了一只掉队的小瞪羚。
    几头狮子围攻上来，畅快淋漓地撕咬着小家伙的脖子，而其他逃过一劫的瞪羚，经历了短暂的心惊逃跑之后，依旧在旁边若无其事地吃草，围观。
    因为他们知道，狮群获得了猎物，暂时不会再攻击他们了。
    淳子不愿坐以待毙，她也觉得跟刘筱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唾沫。
    虽然在这里受了这么大的侮辱，想想女儿还在家里等她，她也懒得发火了，只想赶快离开。
    直接站起身，把宣传册拍在桌子上，平静道
    “我考虑了一下，这份工作还是算了吧，我再去找找其他的工作。谢谢你的……帮助，我要回家了，再见。”
    没等刘筱做任何回答，她便推开小会议室的门，刚要拔腿就要往门外走——
    两只黑洞洞的qiang口对准了她。
    淳子吓得尖叫一声“干什么啊？！”
    一道刻薄的声音，在她的背后悠悠响起
    “回家？”
    淳子愤怒地回头。
    “你原来的家，可回不去喽。签了这份合同，就等于你有了新家，而且，你是自愿的哦。”
    刘筱很恶劣地晃了晃那份淳子刚刚签下名字的合同。
    淳子扑过去，把合同抢过来，颤抖着一页页翻下来。
    白纸黑字，触目惊心
    1，自合同签署之日起，乙方需按照甲方的安排，入住统一规划的员工宿舍，并接受必要的感化课程；
    2，甲方全权接管乙方原有的社交关系，包括其父母、子女等的安置问题；
    3，乙方需尽到生育后代的义务，具体的生育对象及生育次数，由甲方委托基金会进行人员调配；
    ……
    ……
    一瞬间，天旋地转。
    淳子做梦都没想到，原来刚才自己粗心没有细看的所谓“劳动合同”，竟然是一纸血淋淋的卖身契！
    “淳子女士，建议你继续往后翻翻，然后你就会明白，擅自走出这个房间，会是多么错误的决定。”
    恶劣的女人大张着红唇，笑得分外得意
    “违约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哦！”
    淳子抓紧了手里的帆布包，愤怒地盯着翘着二郎腿的刘筱，又扭头看了看门口那两管无言的黑色枪口，内心憋闷到哭也哭不出来。
    那合同上分明写着
    “一旦签署了本协议，便视为乙方完全知晓明白本协议的全部内容，愿意承担协议里所列举的全部责任和义务，直到甲方主动提出协议中止为止。
    如果违反本协议，则乙方会被判处最低二十年的有期徒刑，最高可判死刑。”
    淳子愤怒大喊
    “违反这个破协议就要判死刑？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刘筱无辜地摊手
    “别问我呀，我又不负责立法，要问，你得问法务部长官冷文燮。”
    这时，淳子的手机响了。
    她的铃声是一首童声合唱的儿歌，是桃桃给她设置的。
    稚嫩的童音，在这肃杀的小房间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刘筱的脸上，闪过一丝“我早就知道”的表情，好像在说
    “好戏，要开场喽~”
    淳子出离愤怒，一边用眼睛狠狠地剜着那恶劣的女人，一边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邻居阿姨焦急的声音
    “淳子，你在哪里啊？快回来，桃桃出事了！”
    淳子一双眼睛骤然睁大
    “什么？桃桃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刚才，来了一伙穿黑西装的男人，个个人高马大的，他们说……说自己是什么妇女联合会的，要把桃桃带走，还说，你已经同意了！”
    淳子惊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胡说！我怎么会同意陌生人带走桃桃！桃桃现在在哪里？”
    邻居阿姨也带着哭腔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他们真的有你签过字的同意书呢！还说这是你的意思，说你跑到那什么妇女联合会的机构，跟他们哭诉说，你养不起桃桃了，想给桃桃找个好人家……”
    淳子已经顾不上任何，只是急切地追问道
    “阿姨，那他们有没有说，要把桃桃带到哪里？”
    “没有啊，他们凶神恶煞的，怎么可能跟我这老太婆多说一句话呢，他们抢了桃桃就直接离开了……呜呜，淳子，怎么办啊，我没保护好桃桃，我对不起你……”
    淳子用最后一点力气，切断了电话，邻居阿姨的哭泣声骤然消失在空气中。
    她靠着墙边，软软地滑了下来，瘫倒在地板上，心底一片冰凉。
    原来，这就是合同里说的“全面接管乙方的社交关系”的意思啊
    签了这个卖身契，等于把跟自己有关的所有财产，所有人际关系，都自愿交给“甲方”去调配，而乙方不能有任何说话的权利。
    淳子是独生女，幼年丧父，只有年迈的母亲在乡下独居，母女关系冷淡，平时甚少往来。
    她在两年前就正式离婚，前夫也跟她再无瓜葛。
    她唯一宝贵的、珍爱的、像眼珠子一样疼着的、视之为生命的人，就是她的桃桃。
    而现在，他们把桃桃夺走了。
    他们把这个五岁的女孩掳去了哪里？他们要做什么？
    淳子不知道。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昏死了过去。
    苏熙观察到一个现象。
    当淳子在说着这些惊心动魄往事的时候，她的表情是那样的淡漠冷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
    她忍不住问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说出这些事，你一定很难过吧？”
    。
100 莫失莫忘（二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淳子淡淡地笑了笑，摇头
    “人总是要活下去的。”
    但随即她的眼眶就红了。
    她抬手抹了一下眼睛，苦涩地笑
    “不好意思，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人关心过我，没有人问过我是难过还是快乐，被你这样一问……对了，苏老师，我找您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事。”
    淳子将手伸进那宛如垃圾袋一样的连衣裙内部，里面似乎缝了一个口袋，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又薄又小的册子。
    封面是白色，没有字。
    大概巴掌大小。
    苏熙接过来，一页页地翻过去。
    “淳子，28岁，女，家住j市花园街道44号，园林管理工程师，有一女，名桃桃；”
    “曲小萌，26岁，女，家住j市棕榈天地小区，软件测试员，已订婚；”
    “王鸽，31岁，女，家住j市景苑街道南八巷2号，英语教师，一子一女；”
    “吴子涵，18岁，女，家住j市龙腾小区6-2-301，高中肄业，未婚；”
    ……
    ……
    这些名单旁边，大多旁边都附有一张两寸照片，一页页翻过去，都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年轻女性。
    “这些人，都是和我一样的人。被剥夺了未来的人。”
    淳子沉稳地说道
    “像我们这样的‘女仆’，在j市至少有一千人，这也仅仅是愿意被统计的数目，真实的数量可能远超一千。
    我们成立了一个秘密的地下组织，叫‘五月花’。取的是‘ayday’意译。”
    苏熙刚想追问，脑海中传来清楚的系统提示音
    【叮——
    系统捕捉到关键词“ayday”，触发隐藏任务
    请穿书任务员帮助ayday组织，撤销黑暗的“女仆”法律，使“女仆”重获自由人生。】
    苏熙没有过多的犹豫，用意念点击了的按钮。
    听完淳子自述的悲惨遭遇，即使这不是隐藏剧情，她也一定会帮助淳子她们脱离苦海。
    不论是生化人，还是j市的“女仆”们，令这么多人深陷绝望的境地，始作俑者就是冷文燮——这个掌管着法律的男人。
    想到这里，苏熙又开始咬牙
    不如现在就回去，一刀鲨了他！
    淳子连忙握紧了餐刀的刀柄，防着苏熙夺刀，同时劝道
    “苏老师，您千万别冲动。虽然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要刺杀冷文燮，但我跟您保证，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快点死！我现在就住他们家，我曾经有过很多机会，但最终都放弃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苏熙呲着牙摇头，愤怒依然难平。
    “因为，除掉一个冷文燮，也许会获得暂时的解脱，法案有可能会被废除，我们五月花或许也会得到解救，但是……一个冷文燮死了，或许还有张文燮，李文燮冒出来，处于他们阶层的利益，他们很有可能故技重施！
    如果没有深层的改变，如果不同时除掉现在这‘十二元老’，我们，也就是年轻女性的遭遇，不会有任何改变。
    冷文燮固然可恶，但他之所以能这样做，能让如此黑暗不合理的法案通过决策，说明有一整套系统在支持他。”
    苏熙听得明白，暗自惊讶
    “所以你的意思是……”
    “对。我们五月花的最终目的，就是除掉十二元老。”
    可是……
    仅仅凭着一千名手无寸铁的柔弱女性，能够跟强大的利益阶层对抗吗？
    她们有什么？
    淳子看出了苏熙眼中的疑问，微笑道
    “这是我们一定要做的事。我们希望自身获得解救，但更希望未来是光明的，这比我们自身获救更重要。
    我们去做事，去牺牲，我们不计后果。
    当下获益固然很好，但即使受益者不是我们，也不要紧。
    最要紧的……是我的女儿，以及还没出生的，更远的未来。
    只要我们的下一代，再下一代，不用再忍受这种命运，那我们做的一切就都值了。”
    苏熙的眼眶湿润了。
    淳子把小册子放到苏熙手中，轻轻卷起她的手指
    “苏老师，我代表五月花对您郑重地请求
    希望您能把这个册子带回您的国家，上交地球联邦女性权益署，让联邦的人看到我们j市的女性所遭受的非人苦难。
    当然，我们也并不孤单，我们知道，在这个城市，生化人遭受的虐待丝毫不亚于我们，如果可以的话，请您帮忙，一同为他们发声。”
    苏熙接过名册，郑重的点头。
    薄薄的名册放在手里，似乎有千斤重。
    那绝不仅仅是几条数据，几张照片，而是一千多条鲜活的生命，一千多个对未来的希望。
    看到苏熙答应，淳子也笑了，笑容中有温暖，也有一丝释然。
    她越过苏熙的肩膀，朝楼梯下方招手
    “子涵，你上来吧。”
    苏熙回头，一名相貌更加年轻的女孩，期期艾艾地抬起头。
    她身上也穿着淳子同款的“垃圾袋连衣裙”，此前大概一直安静地蛰伏在楼梯下方，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堆衣服下面是一个人。
    淳子介绍道
    “子涵，这是答应要帮我们的苏老师，她是我们邻国的顶级生物专家，位高权重，她会帮我们把五月花的资料提交给地球联邦。”
    又对着苏熙介绍道
    “她是我的搭档子涵。
    我们女仆被规定不能独自出行，如果出门，要么有一个同样身份的搭档，要么是家里的大夫人，要么是官邸的保镖，总之我们不能独自行动。他们……怕我们逃跑。
    子涵是我们隔壁医疗长官家的女仆。我们搭档好几个月了。是自己人。”
    子涵的衣服上，胸前缝着她的所属
    金氏。
    淳子补充道
    “他们把我们捉来当女仆之后，会先剥夺我们的名字，让我们用家中男主人的姓氏互相称呼。”
    ——剥夺她们存在的价值，让这些女人成为男人的附属。
    一直默不作声的子涵突然激烈大声道
    “但在我们五月花内部，谁都不会用那些恶心的名字！我们有自己的名字！”
    淳子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子涵，小声点，你要让苏老师这么快就暴露么。”
    “哦。对不起。”
    女孩不甘心地低下头，闷声不吭。
    淳子看着埋着头的女孩，半是心疼，半是愤怒的感慨道
    “苏老师，您多包涵，别怪她。子涵……是个苦命的女孩。”
    苏熙问
    “怎么说？”
    淳子重重地咬着牙齿，几乎是从齿缝中艰难吐出几个字
    “子涵，她已经……生了六个孩子了。从十八岁开始。”
    。
101 莫失莫忘（二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吴子涵是第一批被召集成为“女仆”的女性之一。
    而她成为“女仆”的道路，不同于淳子的被骗，而是一步步的“自愿”。
    吴子涵出生于一个贫困家庭，有两个弟弟。
    连年征战，使得本就窘迫的家庭条件雪上加霜。
    战争终于结束的那一年，两个弟弟分别是十七岁和十六岁，姐弟三人在同一所高中读书。
    此前因为战事频繁，三姐弟的课也是上的断断续续，这下休战了。学校通知说今后可以正常上课，每个学生只要按照规定做个体检，没什么问题就都可以回学校了。
    子涵很高兴，终于可以去学校安心读书了，她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期盼
    考个大学，找个真心相爱的男朋友，结婚生子……
    虽然世界变得满目苍夷，还有可怕的核辐射，但生活和学业还是要继续，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啊。
    没想到，在学校宣布全面复课的前一天晚上，子涵被父母单独约谈
    “涵涵，家里现在的钱，不够你们姐弟三人同时回去上学，你看……”
    父母欲言又止，但答案都写在脸上
    你是长姐，应该照顾弟弟，把上学的机会让给弟弟。
    子涵知道父母的潜台词，但还是柔弱的抗争
    “爸爸妈妈，我知道我是姐姐，但我也想上学呀，况且，我的成绩比两个弟弟都好，我更有希望让我们家……”
    父亲粗暴地打断
    “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成绩再好能怎么样？到头来不还是得嫁到别人家，给别人家做媳妇，我们还能指望你了？”
    子涵哭泣争辩
    “爸爸，那我不结婚还不行吗？以后我有了工作，一辈子不结婚养你和妈，还不行吗？”
    父母对视一眼，父亲轻轻对母亲点了点头。
    子涵泪眼朦胧地看着二人。
    母亲从桌子底下掏出一张宣传单，递给子涵
    “涵涵，妈妈也不希望你辍学，你说天下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呢？但我们家实在是没钱了，这你也知道，所以，我们得一起想办法解决困难，赚点钱，这样，你就可以继续去上学了。”
    子涵接过宣传单。
    一名美丽的年轻女性，怀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正对着孩子温柔的微笑，浑身散发着美好的母性光芒。
    这张图片占据了传单的一大半，下面有几行小字
    十八岁的子涵，完全能够理解这张传单上的意思。
    可是……
    这真的是亲生父母能够做出的事情吗？让唯一的女儿去做代孕妈妈？
    而且她才十八岁？
    子涵可以理解传单的内容，但却由于过度震惊父母的操作，一时间失了语，只能愣愣地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
    吴父被她瞧得脸色讪讪，重重地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我去抽根烟”然后便迅速站起，离去。
    母亲接着拿出了此前她的体检报告，这是为了正常复课，学校统一安排的体检
    “涵涵，你的体检报告也出来了，身体各项指标，完全符合代孕的条件，你年轻，没有任何基础疾病，也没有遭到核辐射的污染，你是一个完美的……”
    生育工具。
    吴母把最后几个字咽了回去。
    但子涵仍然能清楚地听到那四个字，在她心中砸起了滔天巨浪。
    巨浪捂住了她的鼻子嘴巴，令她痛苦地窒息。
    既然话到说到这个份儿上，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说出口了，脸也已经不要了，吴母决定一口气说完
    “如果你去做，会获得一大笔钱，不仅你的学费不成问题，甚至你两个弟弟的学费也能一并解决。涵涵，这真的是很大一笔钱，赶上你爸辛苦干活五年的工资……”
    子涵麻木地想
    给别人生一个孩子，就抵得上普通人五年的工资吗？
    “而且，如果顺利的话，从怀孕到生，最短只需要一年。涵涵！就一年！然后你就可以回学校上学了！
    你只需要耽误一年的时间，可你还年轻啊，这一年算什么？而且这一年，还能换来那么多钱，足够弥补你这一年的时间了，不是吗？涵涵，你仔细想想……”
    子涵记得平时的母亲不是这样的。
    父母收入微薄，带着三个孩子艰难求生，因为生计困难，每个人都精神紧张，家里永远充斥着怒吼和责骂。
    母亲，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对自己这样温柔地说过话了。
    子涵擦干眼泪，平静地问
    “妈，那你答应我，只要我去做一次，然后我就能回学校上学了吗？”
    母亲点头如捣蒜
    “答应，保证！就这一次！然后你就回去上学，继续你的学业！你想学什么学什么！而且涵涵，你也不需要为了我和你爸而一辈子不结婚，那样你多受苦啊，妈妈希望你能幸福！
    女人啊，最终还是得找个男人依靠，如果你为了养我和你爸永远都不出嫁，妈妈会心疼你的……”
    子涵嘲笑地想
    让我去给别人代孕生孩子，就不心疼了吗。
    在代孕中心，工作人员微笑着问她
    “小姐，我们这里的业务必须建立在自愿的基础上。请问您是自愿来做代孕妈妈的吗？”
    子涵点点头
    “是的，是自愿的。”
    ——因为我没有别的选择。
    当一个家庭指望着出租年轻女儿的生育器官来赚钱时，所谓的自愿，是那么荒谬和讽刺。
    前期的准备工作，比子涵想象的要痛苦百倍千倍，而且都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难以承受的。
    光是保胎针就打了上百针，子涵因为其剧烈的副作用，大病了好几场。
    但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叫你打，你就得打。
    一旦胚胎植入成功，子涵就必须离开家，入住这个叫“百子福”的机构统一安排的产妇宿舍，进行全封闭的统一管理。
    在这个产妇宿舍，子涵认识了其他的孕妇。
    也听说了更多令她无法接受的故事。
    这是一场强者对弱者的剥削，完全没有道理可言，却被包装成带有温情光环的公平交易！
    在她看来，其他的“前辈”孕妇告诉她的事情，光是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连电视剧都不敢那么拍，却在真实的发生。
    而且很有可能，子涵也会是那悲剧中的一员。
    但，木已成舟，一个幼小的生命已经在她的身体里开始萌芽。
    她没有回头路。
    。
102 莫失莫忘（二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在“百子福”，子涵认识了几名孕妇，其中有一些死了，还有一些活了下来，经过几番波折，现在是五月花的骨干成员。
    她不会忘记那个死去的年轻女孩，她的生命终结在二十二岁。
    那个女孩出来做这个，是为了给赌鬼父亲还赌债。
    一开始是她妈妈想做，但经过各项检查，工作人员说她妈妈身体功能不达标，孕育健康宝宝的概率很低。
    于是她作为全家的希望，代替母亲出去挣钱。
    第一胎，还算幸运，她没有受太大的罪，就怀上了，就是后续恢复的有点慢，因为“百子福”的服务并不包括伺候月子，通常都是取走了婴儿之后，让产妇自行回家将养。
    没想到，父亲一点也不珍惜女儿用生命和尊严赚来的钱，把钱拿去还了赌债之后，又把其余的部分，以光速输光，再次欠下巨债。
    无奈之下，女孩重操旧业。
    但这一次，她没那么幸运了。
    子涵入住孕妇宿舍的那天，怀孕五个月的女孩死了。
    起因是她突然流血不止，机构的妇产医生过来看了看，就张罗着要提前取出胎儿，看能不能抢救一下。
    但这对于一个五个月的孕妇来说，有着致命的危险。
    “百子福”并不关心这些，他们只希望能够抢救婴儿，尽量让他/她活下来，这样就能跟客户交差了。
    手术的结果是，婴儿没能救活，而怀孕的女孩也死在了手术台上。
    这件事，给第一天入住宿舍的子涵，造成了终生的阴影。
    在宿舍里，她们这些怀孕初期的孕妇，被要求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以降低流产的概率。
    孕妇所有的行为，都围绕着“努力生下健康足月的孩子”而打造。
    至于她本人舒不舒服，愿不愿意，不重要。
    子涵的隔壁床铺，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名叫丁翠，因为年龄比大多数孕妇都大，她们都叫她翠姐。
    翠姐有三名自己的孩子，还有一个整天不工作的老公。
    原本他们一家住在闭塞的乡下，有一天，翠姐的老公听说，在城里，只要给别人生孩子——而且是通过技术手段——就有好多钱拿，他作为丈夫也不算被戴绿帽，真的好划算！
    当即喝令翠姐进城赚钱。
    因为常干重体力活，翠姐的身体十分结实，又没有核辐射后遗症，再加上还有成功生育三个小孩的经验，翠姐在“百子福”的客户里异常抢手。
    虽然她长得不算漂亮，皮肤也粗糙，但她的优势是有一副强健的zi宫——而这正是百子福和客户们所看重的唯一事物。
    她在百子福产下两个健康的宝宝，都是生下之后立刻被抱走。
    这种事无论经历几次，她都无法适应，每天思念自己孕育的小生命，以泪洗面。
    可是，她没有任何立场要求见一见宝宝，碰一碰宝宝。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交易。
    百子福独占一栋高达四十多层的商业楼盘，从外面看，里面有花园，有竹林，有假山，有小湖，有各种丰富的健身器材，有窗明几亮的食堂，里面就餐的孕妇们，都带着圣洁美丽的笑容，吃着精致的孕妇餐。
    但这只是假象。
    那些精致美好的事物，只是演给外面的人看，从来都不曾被真正使用，以至于几年过去了，所谓的健身器材仍然光洁如新。
    只有在里面生活的孕妇们才知道真相是什么，真相就是
    每一道门都有荷枪实弹的保安把守。
    孕妇们是商品，肚子里的孩子更是商品，商品是绝对不允许私自出逃的。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所有的良知都要让道。
    子涵还见过，为了给哥哥攒钱娶老婆，而被父母诱骗过来的女孩；
    还见过，父母双亡后寄居在舅舅家的女孩，被要求来这里生一个孩子，用赚的钱偿还抚养费；
    还见过，明明家庭条件还不错的女孩，却被“努力工作有什么用，生几个孩子一辈子都不用工作了”这样的观念洗脑……
    甚至还有各种各样，明目张胆的拐卖、胁迫，都在“合法”的外皮下，变得冠冕堂皇。
    而子涵自己，则在产下两名宝宝之后，又百子福介绍给“自强自立妇女基金会”，半胁迫半哄骗，正式成为了高官家的“女仆”。
    她先是被安排到冷文燮的部长官邸，产下一儿一女；
    后来又被安排到“十二元老”之一的医疗系统长官，金庭的宅邸，由“冷氏”变为“金氏”，为金庭家产下两个男孩。
    这就是吴子涵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六年来的经历。
    没有一种语言，能够形容这种地狱般的感受。
    毫无尊严，像是一件商品一样被卖来卖去，人人盯着的只有她的生育器官，以及器官背后携带着的巨大利益。
    靠着她在“百子福”产下两名宝宝赚的钱，两个弟弟得以圆满完成学业，父母也再不出门工作，拿着相当于十年工资的钱，每天在家悠哉享清福。
    听到这里，苏熙心里一动，连忙问道
    “那……你妈妈当初不是答应你，说只生一个孩子，赚了钱就让你回去读书吗？后来发生什么了？”
    子涵的脸上浮起空洞而虚无的微笑
    “原本需要他们辛苦五年，累死累活赚来的钱，现在只需要牺牲我一个人的肚子，一年就能换来。你觉得，他们还舍得让我去上学吗？”
    在“百子福”成功产下一子之后，子涵的父母凭借监护人权利，擅自替子涵签订了新的代孕合同
    “涵涵，爸爸妈妈这十多年，把你们姐弟三人拉扯大，也实在是太辛苦了，我们年纪也大了，也做不动活了，你就忍耐一下，再生一个，让爸爸妈妈过上退休的生活吧，好吗？就一个！我们涵涵最懂事了！”
    子涵甚至都没有时间调整一下，连百子福的门都没出一步，就被迫进行了新一轮的孕育。
    苏熙瞧着女孩饱经风霜的脸，遍布着斑点和皱纹，完全不像一名24岁女孩的年轻肌肤。
    比起身体受到的损害，精神上的摧残，才是更可怕的。
    在遇到淳子、遇到五月花之前，子涵早已经心如死灰，被动而顺从地做着合格的生育工具。
    她被买卖、被侵犯、被囚禁、被当做礼物一样转手，又承担着买主们秘而不宣的各种癖好。
    。
103 莫失莫忘（三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冷文燮现在有四个孩子，其中有两名就是吴子涵所生——冷家的官邸是她做“女仆”的第一站。
    “百子福”既是j市最大的代孕中介机构，同时也秘密承担着为各个高官宅邸输送“女仆”的任务。
    年轻漂亮并且“业绩颇丰”的女性，就成了金字塔尖那些人的首选。
    为冷家产下两名孩子之后，吴子涵算是完成了“任务”，被冷文燮转手送给与他关系密切的医疗长官，也就是现在的金家。
    吴子涵用平静的语气叙述着这些可怕的往事，还有正在发生的现实，令苏熙感到既震惊、又痛心。
    她想到一个问题
    “难道他们要一直压榨你们吗？这种事就没有尽头吗？”
    淳子和吴子涵同时摇头
    “有尽头，但是没法指望。”
    原来，这些“女仆”的待遇也跟生化人别无二致。
    合同规定
    只要“女仆”能够在服务期间生育满10个健康婴儿，并且这些婴儿都活过三岁，就算她们任务完成。
    在完成10个“生育指标”之后，她们会荣誉地“退休”，享受j市的高级补贴，住在山清水秀的度假村，有专人照料生活，也可以选择跟心仪的异性结婚，组建家庭，从事其他的工作。
    总之，只要完成了任务，就可以安详而富足地度过余生。
    嗯，美好的生活通常都是幻想。
    现实则是
    由于核冬天的环境太差，人类的平均寿命大大缩短，医疗水平也已经退步了至少五十年，生一个孩子，尚且都是鬼门关走一趟，更不要说生十个孩子！
    许多“女仆”“女仆”因为反复生育，而且在分娩后得不到有质量的照顾，而患上了各种各样的产后后遗症。
    在核冬天之前，世界的医学水平空前绝后的繁荣，只要有足够的物质条件，孕妇都能够得到最好的医学支持，可以安全无忧的生产分娩。
    但在这个核冬天的时代，这些专事生育的“女仆”，并不被视为一个真正的“人”，而仅仅是孕育机器而已。
    那些身处高位的人，要的是只是结果，谁会去关心机器的状态和心情？
    淳子补充道
    “我们女仆群体里曾经有过一个幸运的女人。她长得非常漂亮，在某个高官家里做“女仆”的期间，跟他们家的男主人相爱了。
    男主人不希望她从他们家出去之后继续从事这个职业，于是，就给她伪造了一份已经生育过十个小孩，完成了合同约定任务的证明。
    后来，虽然经过层层检查，这份证明没有出什么纰漏，那女人终于自由了。
    但是你猜后来发生什么事？”
    听到这，吴子涵冷笑了一声，苏熙摇摇头。
    “那女人，刚从那高官家里一出来，就被带上一辆通体黑色的商务车。里面有个中年女人告诉她，她的合同到期了，她自由了，现在就带她去一个自由的地方。
    然后那女孩就有点奇怪啊，因为车里还有两名人员，他们都穿着全套的防护服，包括司机也一身白色，那个跟她讲话的中年女人没有穿，但是车座下面备着一套。
    获得自由的女孩就问了，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
    那中年女人只说
    一个自由的地方。”
    冷笑连连的吴子涵接过话茬
    “是啊，那个地方啊，可真是自由。全是核辐射的垃圾！”
    淳子低下头，黯然道
    “他们带她去的，是j市最大的垃圾回收站。里面要么是沾染了高度辐射的垃圾，要么是沾染了不知名病毒的医疗废弃物。不然你以为我们j市现在还能够运转，前面那么多年的仗都是白打的么？战争遗留下来的脏东西，全都在那里，预计需要八十年，才能完全清理干净。”
    吴子涵叹了一口气道
    “本来处理核辐射垃圾的工作，都是生化人在做。但生化人并不免疫病毒和细菌，所以一般的生化人去处理那些非核辐射的垃圾，也会感染病毒死亡。
    我在金家，有一次偷听到金庭跟几个部下开会，他们决定让罪犯还有‘流放者’到那个地方，去处理那些医疗废弃物。
    你知道他们的理由是什么吗？”
    苏熙摇头。
    吴子涵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
    “金庭说，财政部的高官跟他抱怨，说在垃圾站，因为沾染了病毒细菌，消耗了太多的生化人，生化人的造价也不便宜，哪有这样浪费的？
    于是他们就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生化人‘太贵’不舍得‘浪费’，那就让不值钱的人类顶上呗！”
    所以，垃圾站成了j市边缘人群的最终归宿。
    所有的罪犯、不听话的“女仆”、完成任务的“女仆”、还有一些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边缘化被排斥的人，都在垃圾站度过了自己人生最后的时光。
    他们中，有的人，不小心沾染了核辐射，皮肤和牙齿都会尽数脱落，死状凄惨。
    有的人，感染了未知病毒和病菌，可能只需要数天就会死亡，还会连带感染他的密切接触者。
    事情闹大了，垃圾站的管理人员就会把他们隔离开；
    如果只是死几十人几百人，管理人员就当司空见惯，不做任何处理，更不可能为他们治疗——反正后续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或者生化人送进来。
    所以，那辆接走女孩的商务车里，负责把她押运到垃圾站内部的人，都穿着防护服。
    那个中年女人不穿，是因为她不用进去。
    淳子深呼吸一口气，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愤怒
    “他们那些人，把生化人当做器官容器，把普通女人当做生育工具，普通男人则被拉去战场当炮灰，要么就成为他们的爪牙……
    这个社会，除了那十二元老，以及他们下属的既得利益者之外，都是可悲的牺牲品。
    为什么现在不杀冷文燮？这就是我的理由
    杀了他一个，他死了，但社会还是会维持现状。
    还是会有更多女人沦为机器，更多的男人被充当战争的炮灰，更多的生化人被制造，然后被摘走器官后痛苦死去。
    我们要做的，是彻底的改变。”
    淳子的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芒
    “苏老师，请你一定要帮助我们。这不是我个人的请求，而是五月花，还有更多遭受不平等压迫的群体对您的请求。”
    。
104 莫失莫忘（三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五天后。
    苏熙站在j市中央花园的入口，伸长脖子往东边的方向看着。
    看过去好远好远，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抬腕看看手表，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十分钟了。
    难道，她今天会爽约吗？
    苏熙心里有些不安。
    考虑到对方的身份，这么重要的事情，如果爽约了，那很有可能发生了特别糟糕的事情。
    苏熙考虑着，如果再过十分钟不见人，就直接打电话到她现在工作和居住的地方。
    ——反正那家男主人她已经很熟了。
    虽然此前从未给他家打过电话，但是借口工作原因，还是可以应付的，应该不会惹人起疑。
    五分钟过去了。
    又五分钟过去了。
    苏熙刚拿出手机准备拨通电话，视线所及的道路尽头，出现两个黑褐色的人影。
    是那熟悉的“垃圾袋”造型。
    苏熙放下心来，收起手机，专心等待着两个“垃圾袋”的靠近。
    她还看见，两个“垃圾袋”的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两名手持武器的侍卫，他们之间保持着大约二三十米的距离，以同样的步速前进。
    两人走近。
    苏熙往前迈了一步，客气道
    “是冷氏吗？你好。”
    淳子也稍稍低下头，行了一个礼，拘谨道
    “你好，苏老师，我是冷氏。这是我的搭档金氏。”
    “金氏”始终深深地埋着头，苏熙看不清她的脸。
    但从整个身型上看，似乎不是吴子涵。
    但“金氏”始终不肯抬头。
    苏熙试探道
    “之前我曾见过另一名金氏。她是转职了吗？”
    “转职”——这是她们“女仆”被送到别人家的称呼。
    新的“金氏”抬起头，小声道
    “不，之前的金氏死了。”
    打完招呼之后，一直没吭声的淳子，突然发出义正辞严而冷漠无比的声音
    “曾经的那个金氏，也是我的搭档。听说她犯了罪，她单枪匹马，竟然试图勾结敌国，让别国使者去全球联邦控诉我们的“女仆”制度和“生化人”制度，试图瓦解我们j市历尽艰辛创造出的和平和稳定。她对她的男主人也没有丝毫的忠诚，和家里的司机勾结在一起，她的犯罪行为更是触犯了我们全体女仆的荣誉和利益！“女仆”是我们j市的特色职业，我们承担着至高无上的生育工作，到她这里，竟然成了卖国的借口！我们以她为耻。”
    新的“金氏”看上去唯唯诺诺，听淳子慷慨激昂了好长一段，也想说点什么，无奈没有什么口才，只好跟着念了一句
    “是的，我们以曾经的金氏为耻。”
    两名手持武器的侍卫静静站在她们身后，面无表情。
    苏熙先是被淳子的激动吓了一跳，但她说了前三句话的时候，她就立刻明白了。
    于是也跟着敷衍了几句
    “是啊，在我看来，贵市各方面都非常先进，包括女仆和生化人制度，都是他国想要借鉴的地方呢。虽然我是外国人，但我这次来j市，半是分享生物技术，另外一半也是学习你们这里超前的社会人际关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活学活用。”
    淳子和“金氏”都默然不语。
    苏熙看时机差不多了，越过两人，走到那两名侍卫的面前，递上一封信
    “这是冷文燮冷部长的亲笔信，他授权我和他的女仆冷氏可以独处三个小时，请她带领我在j市进行小范围的观光。”
    沉默的侍卫接过信，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看了一会儿，然后互相对视了一下，接信的那名点头道
    “请在三小时后返回中央公园门口，我们在这里等候您。”
    苏熙把信接回来的同时，用难以察觉的动作，往侍卫手里塞了一卷纸币
    “不成敬意。二位辛苦了。如果我们回来晚了，那就是我这个客人逛的实在太开心了，还请二位保密。”
    侍卫欣然点头，目送苏熙带着淳子，走向苏熙的车。
    两人刚一钻进车里，苏熙就焦急地发问
    “子涵呢？她到底怎么了？她真的……？”
    淳子两只眼睛早就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晃晃悠悠，眼看就要掉下来。
    看样子已经忍耐很久了。
    淳子轻轻吸了吸鼻子
    “苏老师，我们还是先离开吧。现在他们还能看到我们，我怕他们能看破我们的口型。他们都是受过训练的。”
    苏熙不再言语，猛地发动了车子，用最快的速度驶离了中央公园。
    两人很快来到了公路。
    苏熙一边开车一边问
    “淳子，现在没人能够监视你了，你快告诉我呀，子涵到底怎么了？”
    淳子抹了一把眼泪
    “就像新来的金氏说的一样，她死了。”
    苏熙不可思议
    “可是，子涵她不是……还那么年轻，还……”
    “您是想说，她还有利用价值，所以那些人不会轻易让她死，对吗？”
    面对这个问题，苏熙没办法点头，因为这个反问太残酷了。
    淳子淡然地摇摇头
    “她啊，她就是太倔了。子涵加入我们五月花之后，一直是一个通讯员的角色，因为她生育过六个小孩，能受到一点“优待”。
    所谓的优待，就是她比别的“女仆”有更多的自由活动权利，偶尔可以去同为“女仆”的朋友家里串门，或者独自去不超过一公里范围内的便利店去采购。
    就在我们在楼梯间里相会的那一天，回去后，她好像特别高兴，还跑去她曾经服务过的财务长官家里，跟财务长官家的新女仆说，我们终于有希望了，因为搭上了一名国际上很有威望的女性之类的……”
    听到这里，苏熙心里猛得一沉，像是吃了一个秤砣
    “那……”
    淳子苦笑
    “苏老师，你听我说完啊。首先我可以跟您保证，您现在绝对安全。
    子涵她以为她跟她朋友说话是保密的，没想到，财务长官家里到处都是窃听器，包括她们当时所在的厨房。
    而更不巧的是，医疗长官金庭，那会儿正在财务长官家里喝茶。
    他们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苏熙心绪浮动，连方向盘都快把握不住了
    “那后来呢？！”
    淳子的眼窝里又滚出两大滴眼泪
    “她正跟她的朋友说得眉飞色舞，却没想到，金庭已经站在她的身后，正等着她自己说出更多的信息。”
    。
105 莫失莫忘（三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朋友拼命给她使眼色，但她实在太开心了，一直说个不停。后来终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金庭就令人把她给捉了起来，审讯她，问她是跟外国的谁勾结，问她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组织……呜呜……”
    淳子哭得说不下去，一味地低声呜咽着，只有大颗大颗的眼泪，能够让人感觉到她极度的痛苦。
    这是她们“女仆”长时间压抑情绪的表现，不论是喜怒哀乐，都表现的极为克制。
    苏熙默默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淳子。
    淳子擦干眼泪，继续说道
    “我没有看见，但子涵的朋友一直就在旁边，后面发生的事情都是她告诉我的。
    金庭用很可怕的刑罚折磨她，让她说出他想听的事实，子涵当然不肯说，然后金庭折磨她很久，子涵都已经破破烂烂，不成人型了，最终，她说出了几个人名。
    金庭大喜过望，但仍然逼问她更多，比如他最想知道的就是，她口中那个，她求助的外国人是谁。
    子涵满头满脸的血，示意金庭靠近一点，说这个秘密要在他耳边说。
    金庭就凑了过去，子涵突然一口咬住他的耳朵不松口！
    无论金庭怎么挣扎，子涵都不松口。一个已经被虐待殴打到奄奄一息的人，她是用尽了她这一生最后的力气做出了这种事！
    眼看着金庭的耳朵都快被咬下来了，旁边金庭家的护卫不得不开枪打死了子涵。
    接着，金庭让人去查，子涵在临死前报出的那几个人名，人回来汇报说，那几个人名全是假的，是她随便说的。”
    苏熙立刻领悟
    “她一开始是故意不说，多挨一些折磨，这样撑过一段时间，金庭就会认为她是挨不住了，屈打成招，显得她的证词很可信。
    然后又通过咬住金庭耳朵的方式，逼迫他的护卫对她动手。”
    淳子痛苦道
    “这是我们五月花所有成员的觉悟。我们在加入组织的第一天，就接受了这个培训。只有这样，才能保证我们的组织能存活到今天。暴露了一个，就只牺牲一个。”
    子涵，子涵。
    五天前，苏熙、淳子还有子涵三个人，还窝在消防通道里，听着她们悲惨的经历，听她们诉说自己的理想，苏熙仿佛还能看见子涵那有着深深皱纹的脸庞，一点都不像二十多岁的女子。
    她的表情中微微带着一丝神经质般的敏感，那是多年来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内心的痛恨委屈不甘带给她的。
    苏熙还记得那天在消防通道告别时，子涵还说
    “苏老师，谢谢你愿意帮助我们。如果这件事能成，以后你来j市，我下厨给你做饭。做了这么多年女仆，除了生孩子，我还学会了做饭哦。
    如果以后，我们女仆能够重新获得自由，我想开一家甜品店，希望每天都能吃到甜甜的食物，忘掉以前经历的那些苦。”
    那个想开一家甜品店的女孩，想以后用甜甜的美食治愈苦痛过往的女孩，她等不到这一天了。
    淳子流着泪说道
    “子涵是我们五月花牺牲的第十六名成员。之前牺牲的成员，我们组织都会接手牺牲者的孩子，照顾他们一直到长大成人。
    子涵虽然生了六个孩子，但没有一个孩子真正的属于她。
    那些孩子长大之后，也不会记得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他们只会记得自己的养父养母。亲生母亲的资料，在孩子们出生的那一刻，就被严格保管，这下她牺牲了，按照规定，她的资料是要被烧毁的。
    也就是说，除了我们五月花的成员，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子涵牺牲后，昨天，我们五月花成员，小范围地为她进行了哀悼。
    但我更难过的是，除了我们组织的成员之外，不会有人知道她的牺牲，她的孩子们可能也不会知道，他们有这样一位坚强的母亲。”
    苏熙默然不语，想到不知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
    人会经历两次死亡。
    一次是身体的死亡，心跳消失，呼吸停止，失去所有的知觉。
    还有一次，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人想念ta。
    第二次的死亡，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苏熙踩着油门的脚暗暗发力，沉声说道
    “子涵不会白死的。五月花成员的牺牲也不会浪费，你们一定会成功。因为我会支持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们，也会永远记住你们。”
    她没有说出的话是
    “这个世界的创造者，都站在你们这一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苏熙和淳子约好这一天见面，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观光”，而是苏熙要帮助淳子实现一个愿望。
    淳子的女儿桃桃，在淳子和“自立自强妇女会”签订所谓的“劳动合同”那一刻起，淳子就丧失了对桃桃的监护权。
    自从桃桃被“妇女会”的人抢走，已经过去了三年。
    按照推算，桃桃现在应该上学了。
    这三年间，淳子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没能见到桃桃。
    五月花的成员，有些在人事部门的高管家里工作，她们为她打探到一点点不一定准确的消息
    像淳子这样的单亲妈妈带着孩子一个人生活的，在j市还有很多。
    “妇女会”的人会先想办法得到这些孩子的健康状况资料，然后用高薪的工作机会诱骗单亲妈妈们来这里找工作，一旦签下合同，就立刻夺走那些健康的孩子。
    孩子被夺去后，会按照资料，分配给有需要的高官家庭。
    比如那个给淳子提供消息的人事高官家的女仆，就分配到了三个大孩子，分别是三岁，四岁和九岁的男孩。
    苏熙不解
    “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有疑问，既然他们有这样荒唐的女仆制度，可以让健康女性给他们生孩子，但为什么却有人不要自己生的孩子，去抢别人的孩子呢？比如你刚才说的那个掌管人事的高官？”
    淳子冷笑一声
    “因为有些人根本生不出。原因不在女人身上，而是在他自己身上。”
    核辐射，环境污染，生态恶化。
    人类生活的环境，无时无刻无处，都带着不知名的剧毒。
    这些毒物，会被人不知不觉地吸收到人体内部，对身体的循环和各种器官造成不可逆的损害。
    其中影响最显著，也最令人痛苦的，就是生育器官。
    。
106 莫失莫忘（三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所以，即使建立了如此荒唐黑暗的“女仆”制度，仍然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元老”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们退而求其次，去抢别人家的健康孩子。
    桃桃就是这样被抢走的。
    就在跟苏熙相遇的前一个星期，淳子终于得到了一个消息
    桃桃目前生活在距离冷文燮家仅仅不到两公里的地方！
    只有两公里，三年不得见。
    淳子作为“女仆”，每天的行动都受到严格的控制。
    平时绝对严禁出门，即使出门，也必须有另外一个搭档相伴，如果没有搭档，则由宅邸的护卫持武器护送。
    所谓的出门，通常也只有一个去向，那就是去指定的超市购物，一般是购买食材，做的是一般家庭保姆的工作。
    淳子在冷家住的房间里，只有一扇小小的，用来透气的天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窗户，淳子也无法在自己的房间里，向外面观望。
    而在客厅里，如果朝外面望久了，就会被冷文燮的妻子——她们叫她“夫人”——叱骂。
    对于夫人来说，像淳子这类的女仆是恶心头顶的存在。
    但是和j市绝大部分女性一样，即使是元老的夫人，也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丈夫招几个女仆，招谁来当女仆，女仆要在家里住多久，要生几个孩子，这都不是夫人们能控制的。
    夫人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女仆生下小孩之后，立刻将新生婴儿据为己有，以维护自己那一点点尊严，彰显自己宅邸女主人的地位。
    即使短暂的出门，淳子也被要求目不斜视，不能四处张望，否则，轻则警告，重则打罚。
    是以三年过去，自己的亲生女儿，就住在自己每周至少经过两次的院子里，而她却一点也不知道。
    苏熙这次借“观光”之名，就是为了带淳子去商场给桃桃买一件衣服，然后亲自登门去桃桃居住的地方，假装拜访邻居，找机会让淳子母女重聚。
    两人来到j市最大的商业综合体。
    一进到商场里，淳子就直奔四楼的童装区。
    苏熙笑问
    “怎么不看看自己喜欢的东西？我们慢慢逛，反正那两个守卫已经让我收买了，我们晚回去两三个小时都不要紧的。”
    环顾四周“你看那边不是还有珠宝什么的，淳子你不想看看吗？只要说是我送给你的，冷文燮应该不会拿你怎么样。”
    淳子摇摇头
    “我只想给桃桃买条裙子。
    在我们分开那天，我答应了她，只要面试成功，妈妈就有工作了，有工作，就能赚钱给她买新的小裙子了。桃桃特别喜欢穿裙子。
    我作为妈妈，失信于我的孩子。这是我这些年来最痛苦的事。
    甚至比在冷家当女仆还痛苦。
    桃桃等我给她买小裙子，等了三年了，都没有实现。
    她一定讨厌我了。”
    淳子再一次哽咽，眼圈泛红，不再接着说下去。
    苏熙也不再坚持，同为女人，她很理解淳子作为母亲，那种想把所有好的事物都给孩子的心情——即使母亲她本人现在身处恐怖的地狱。
    两人在童装区逛了半个多小时，挑挑拣拣，因为只能买一件，而好看的衣服又太多，着实让两人都犯了选择困难症。
    最终，敲定了一条两人都特别喜欢的小裙子
    那是一件无袖连衣裙，白色的裙身上点缀着可爱的粉红色小桃子图案，每一颗小桃子都是几十枚小小的亮片组成的，布灵布灵的闪闪惹人爱，腰部还有一条细细的装饰腰带，拉到背部系成了一个蝴蝶结。
    淳子一眼就相中了这条裙子
    “我们家桃桃最喜欢亮亮的小石头，喜欢一切能发光的东西，这条闪亮的，还带有小桃子图案的裙子，她肯定喜欢。”
    两人结好账，苏熙想要掏钱结账，但淳子坚决不同意，因为这是她欠桃桃的，必须用自己的钱买给她。
    接下来的行程，就是直接去拜访离冷家两公里外的那一处高官宅邸。
    两人在距离那间房子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便下了车行走前进，假装是散步经过此处。
    快走到那别墅的时候，苏熙远远看到别墅院子里栽种着一些看上去很别致的植物，有花也有树，都不是很常见的那种。
    淳子顺着苏熙的目光看过去，解释道
    “我是学园林管理的，对景观植物略懂一些。
    他这个院子里栽种的都是核冬天之前的植物，以前气候没这么差的时候，这些植物还比较普遍，
    但核冬天来临之后，光照变少、氧气也变得稀薄，很多这种阔叶植物都无法大面积存活，就算硬要栽种，养护成本也很高，后来，阔叶类植物的种子，竟然就慢慢灭绝了。
    这家人能够自己种这些花草树木，肯定是有什么门路，说不定这些种子都是进口的。据我所知，j市目前绝对不存在这些植物的种子。”
    苏熙眨了眨眼，一笑
    “刚才还在愁，用什么借口才能登他家的门，这不，借口是现成的么。”
    两人边走边聊，商量了一下等会儿如果见到桃桃之后应该怎么做，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别墅门口。
    苏熙仰头望去
    大门紧闭着，门口有守卫看护，高高的围墙上，有鸢尾花样式的尖刺，守护着围墙内的一家人。
    她们在门前刚刚站定，守卫带着迫人的气势走上前来宣告
    “你好，高官宅邸禁地，请不要随意参观。”
    然后转向穿着黑色“垃圾袋”制服的淳子
    “你，低下头。不要东张西望。”
    淳子顺从地低头。
    苏熙不慌不忙，从手包中拿出冷文燮的介绍信和自己的工作证，并解释了带着淳子出来的正当意图。
    守卫看完信，表情也柔和了许多
    “原来是来自外国的生物专家，刚才是属下失礼了，请您原谅。请问苏老师是受我家主人的邀请，来到这里的吗？”
    苏熙收起介绍信等物品，抬起手往身后遥遥一指，笑着说
    “也不是，我们刚从那边一路逛过来，远远地就看到这个院子里的花儿树儿开得极好，忍不住被吸引过来了，想要进去一睹风采，毕竟，这样珍奇的景观，就连在我的国家也不多见呢。”
    ——“阿律，请贵客进来。”
    一道高亢的声音从宅院深处传来。
    。
107 莫失莫忘（三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一袭深蓝色裙装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别墅门廊处遥遥招手
    “阿律，请客人进来。”
    名为阿律的宅邸护卫微微侧过身，象征性地朝那中年女子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苏熙认得这套深蓝色的裙装。
    有点类似于她原本世界里的公司女白领的职场套装，看上去拘谨又正式，这套服装，她在市政厅的办公楼里见过好几次，但凡是有点地位的高官家属，都会穿这样的衣服。
    但直到看到这位夫人，苏熙才意识到
    在j市，不仅“女仆”们有这种垃圾袋样式的制服，就连“夫人”们的着装也被统一严格规定了。
    如同教科书一般古板的规矩，渗透到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就连所谓有地位的女人，也不能从无处不在的压迫中幸免。
    受益的、自由的，只有男性掌权者。
    苏熙和淳子两人迈步走进，顶部有鸢尾花纹样装饰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
    中年女子——想必是这家的女主人，也就是“夫人”，一脸热情地迎了上来
    “是苏老师吗？”
    苏熙点点头，暗忖她怎么知道我的？
    淳子站在苏熙的侧后方，低头默默不语，保持着一个女仆应该有的姿态。
    女子伸出手，她的手上戴着厚厚的黑色皮手套，握住苏熙的手
    “冷部长跟我先生说了，我先生刚刚来过电话，说如果今天有客人来访，务必认真接待，我刚才在屋里，远远的就瞧见您从那边走过来，冷部长真是料事如神，就知道，如果您和他家的女仆冷氏约在他们家宅邸见面，大概率会路过我家，所以跟我打了招呼。”
    淳子适时地低头行礼
    “夫人您好。”
    女子没有理她，只是亲热地挽起苏熙的手臂
    “苏老师进屋喝杯茶吧。”
    苏熙琢磨着，是不是一进屋就能看到淳子的女儿桃桃了呢？
    用余光瞟了一眼淳子，她没有任何情绪，波澜不惊地站在原地。
    “走吧。”女子催促道，“苏老师，院子里有我亲手种下的茶树，今天我用正宗的绿茶来招待您。”
    绿茶在物资极度匮乏的j市是稀有物品。
    可口可乐，或者其他的软饮料，那种工业流水线制品倒是不缺，但像真正的原叶绿茶这种饮品，只有高层人物才有机会享用。
    苏熙一时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拒绝进入房间，被女子半拖半拽地拉了进去，一边还在极度担心，万一等下真的见到桃桃，小姑娘不懂事，如果对着淳子大声喊妈妈，那淳子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如果允许亲生母女相见，那淳子也不至于三年都见不到女儿一面。
    正因为他们立法禁止这种情况，苏熙才担心不已。
    进得屋内，房间里很安静，没有小孩子的吵闹声。
    苏熙抬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全家福
    一名头顶半秃、目露凶光的中年男子，旁边站着他的夫人，在他们的前面站着三名小孩，其中的女孩，就是桃桃。
    这张照片大概是不久前拍的，因为桃桃看上去长高了不少，像个大姑娘了。
    相片中的她，身穿粉红色的少女制服，款式保守而土气——这又是一种制式的服装，专供权贵阶层的女儿们穿着。
    夫人看苏熙的目光粘在全家福照片上，带着一种颇为骄傲的语气
    “这是我的三个孩子。男孩子调皮，我最喜欢的是女儿，她是不是很漂亮，苏老师？”
    苏熙“……很漂亮。”
    你的，女儿？你确定？
    女人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女儿最乖了，平时从来不吵闹惹事，非常娴静沉稳，像一名真正的淑女，这种品质，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可不多见呢。”
    苏熙抱着目的问道
    “您女儿真的很漂亮，很优秀。她叫什么名字？”
    女子不假思索道“她叫静怡。吴静怡。”
    哦，原来这家男主人姓吴。
    女子一边摆放着茶具，一边兴奋地絮叨
    “我们家吴先生因为分管交通，平时工作特别忙，最近市里又在大兴道路的建设，他更是家都不回了。
    所以，家务，育儿这一块，都是我一个人。我很累呀，但是，看着三个孩子健康成长，我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苏熙不由得回头看了看淳子。
    淳子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但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像是在克制着极大的愤怒。
    双手原本是垂在身体两侧，现在则是牢牢地握起拳头，骨节根根泛白。
    她的亲生女儿，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无缘无故地被别的女人抢走，还给改了名字！
    她的桃桃，可爱的桃桃，天真活泼，古灵精怪，喜欢穿漂亮小裙子，偶尔还喜欢恶作剧的桃桃呀，怎么就变成了那女人口中的“吴静怡”？！
    那女人还说“静怡性格沉稳安静，不吵闹”，那根本不是真正的桃桃！
    可怜的女儿，五岁就被迫和生母分开，三年不得见，她心里得有多害怕，多恐惧啊。
    或许，那才是这孩子“沉稳安静”的真实原因吧。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肯定每天都在质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惹妈妈生气，所以妈妈才无故消失，不要她了？
    讽刺的是，就在淳子去“妇女会”面试的前几天，桃桃因为她老是看书，不理她而哭哭啼啼，委屈不已。
    她还抱着桃桃，信誓旦旦地对她说
    “我的宝贝女儿，妈妈会永远爱你。妈妈现在看书找工作，是为了给桃桃更好的生活。
    不论发生什么事，妈妈都不会离开你。
    所以桃桃不要害怕，好吗？”
    就算桃桃想破了她五岁的小脑袋，以她的阅历，也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实。
    在她的世界里，曾经深爱自己的母亲，许下了虚假的诺言，然后永久的缺席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的家庭。
    这个家，很大，很豪华，有吃有喝，有严肃的黑衣叔叔端着武器，24小时在院子外围走来走去。
    有两个不认识的哥哥，他们看上去也一脸的不高兴，但是桃桃不知道为什么？
    难道他们也跟自己的妈妈分开了吗？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两个陌生的叔叔阿姨。
    他们逼迫她，喊爸爸妈妈。
    。
108 莫失莫忘（三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淳子在脑海中想象着女儿经历的惊慌和无助，内心越发痛苦。
    苏熙趁吴夫人去收拾茶具的间隙，微微侧过身，抓了抓淳子的手，压低声音道
    “淳子，你别着急，我会帮你问出来桃桃的情况。”
    淳子也会意地碰了碰苏熙的手，她平静多了，身体也不再那么僵硬，又恢复了柔顺无言的样子。
    吴夫人端着崭新精致的茶具回来了，一脸的骄傲自得
    “这套茶具非常精美，而且更难得的是，它是在核冬天之前烧制的，一直被我很好的保存，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呢。苏老师，您不知道啊，现在市面上卖的那些餐具啊，茶具啊，很多都是在辐射环境下生产的呢，用那些容器盛放食物，真不知道吃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苏熙假意迎合“吴夫人的生活过的真是精致优雅，成为您的孩子，肯定也特别幸福吧。”
    吴夫人一听要说小孩子的事，更是乐开了花，这是她最喜欢讨论的事情了
    “哎，怎么说呢，反正啊，我就是看我那几个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苏老师，不瞒您说，很多人都说养孩子辛苦，但我怎么觉得养孩子只有快乐和幸福呢？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
    苏熙……你把别人养大的孩子据为己有，孩子到你家的时候都好几岁了，都懂事了，你就是个摘桃子的，你当然不辛苦！
    但凡是有一点点养育婴儿的经历，她也不会说出如此轻飘飘的言语。
    而且像吴夫人这种权贵家庭，家里保姆奶妈一大群，理论上她不需要亲手做任何事情，只负责享受贵族生活，她知道什么人间疾苦呢。
    吴夫人又满意地看了一眼墙上那巨大的全家福
    “不是我偏心，但是如果苏老师您也有多个孩子的话，您肯定也会对他们有所偏好的。我喜欢我的女儿，喜欢的程度远远超过我那两个儿子。我的女儿，静怡，又漂亮，又懂事，她今年才八岁，不论学什么都很快，做什么都像模像样，有一次，我带她，去我们吴先生的办公室，大家都夸她有公主的气质呢。”
    苏熙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寒意。
    偷偷一瞥，果然，淳子又气得发抖了……
    这世界上，还有比把别人的孩子抢过来据为己有，然后还大肆宣扬这孩子有多优秀更无耻的事吗？
    而且还是当着人家亲生母亲的面……
    吴夫人继续无知无觉地炫耀道
    “去年，我们把静怡送到德育学校了。”
    苏熙喝了一口茶，放下“德育学校？”
    “是呀，苏老师您一直生活在国外，可能不太了解现在的情况。现在我们j市的学校分为两种，一种是面向普通大众的学校，教授的内容以培养技能为主，那里的学生毕业之后，就会进入j市的各行各业，进行各方面的建设。
    而德育学校呢，则是我们这样的阶层才能读的学校，主要是培养城市的管理者。”
    苏熙听得明白，总结道
    “一般的学校培养技术人才，德育学校培养管理人才。所以大众永远都在他们的层次徘徊，而权贵阶层则牢牢掌握城市的控制权。”
    吴夫人拍手笑道“跟苏老师这样的人聊天真轻松。”
    站在吴夫人的立场，她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说出一些黑暗事实，是因为她觉得苏熙跟她是同类人，至少，是处于同个阶层的人。
    至于后面站着的淳子？
    在吴夫人眼里，她几乎不能算是个人，最多只是一个行走的家具罢了。
    苏熙继续套话
    “德育学校，主要教一些什么？”
    吴夫人带着骄傲的神情道
    “德育学校是男女混校，但根据性别，教的内容不一样。男孩子们，如果不出意外，都会成为他们父亲现在位置的继任者，而女孩子们，则会培养成合格的‘夫人’。”
    看苏熙不说话，吴夫人又强行把话题拐到桃桃身上
    “我们家静怡呀，刚刚入学德育学校，每门课都是第一名。老师最喜欢她了，我作为静怡的母亲，也觉得脸上有光呢。”
    苏熙的心中涌起一股悲哀
    什么德育？不过就是培养了一批吃人不吐骨头的男性掌权者，以及一批无脑迎合的女性罢了。
    知识和权力，都被男性霸占。
    而女人，哪怕高高在上的权贵阶层的女儿们，也只能落得无知识、无权力的依附地位。
    吴夫人看了看腕间的名贵手表，轻轻地惊呼道
    “哎呀，跟苏老师在一起聊天，聊得太开心，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静怡她们就要放学了。”
    话音刚落，淳子猛得抬起头——再隐忍，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啊。
    马上就要见到分别三年的女儿了，能不激动么。
    怕吴夫人看出异常，苏熙立刻站起身，挡住了淳子，敷衍道
    “那什么，要不，吴夫人您带我去参观一下静怡的学校？”
    吴夫人笑着摆手
    “苏老师，不是我不想带您去，但学校就在离我们家不远的地方，而且保姆都提前过去接孩子了，估计再过十几分钟，孩子们就回家了。我们这一去一回还不够折腾的呢。”
    苏熙把手背在身后，拼命给淳子打手势让她淡定，一边嗯嗯地敷衍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一起等着孩子们放学吧。”
    十几分钟很快过去，果然，别墅的大门口传来一阵孩子们特有的喧闹。
    能听得清楚的是两名男孩说话的声音，还有小女孩的轻笑。
    苏熙和淳子暗暗对视了一眼
    “你可千万别暴露了。”
    “我知道。”
    两人不能交流，但都读懂了对方彼此的眼神。
    听到打闹声，吴夫人无奈又幸福的笑道
    “苏老师，您见笑了，孩子多就这样乱哄哄的。”
    “哦，没事，没事，热闹热闹挺好的。”
    说话间，几个孩子进了门，刚刚还在热闹地说笑，发现家里有客人，刹那间都闭了嘴，整齐恭敬地喊了一声
    “您好。”
    苏熙点头微笑“你们好。”
    淳子像家具一样立在苏熙的身侧，深深地埋着头。
    女儿就在眼前，但是她却要忍耐着不能抬头相认——至少现在不能。
    吴夫人招手
    “你们三个过来，这位是我们j市的贵客，来自国外，知名生物学家苏教授。”
    苏熙自然地轮流看着三个孩子，最后，目光落在唯一的女孩身上。
    。
109 莫失莫忘（三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那是桃桃。
    五岁就被迫和生母分离的桃桃。
    几个孩子分别恭敬地向苏熙正式打招呼。
    从最大的男孩开始，最后是桃桃。
    桃桃很淑女地将双手放在小腹，恭敬地低头行礼
    “苏教授，您好。欢迎您来到j市。”
    说完，她抬起头，视线落在苏熙身后的淳子身上，凝固了几秒。
    淳子深深地埋着头，一袭黑灰色的衣服掩盖了她所有的特征。
    从正面看，无论如何都看不出她的相貌。
    但桃桃的眼神，自从落在她身上，就像粘上了胶水，不肯挪开。
    吴夫人等三个孩子都打好招呼，便说道
    “好了，你们都回房间吧。你们要玩也好学习也好，记得声音轻一点，平时我不管你们怎么闹，今天有客人，都给我规矩点，好吗？”
    虽然是命令，但吴夫人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三个孩子又是恭敬的点头行礼，排成一字往楼上各自的房间走去。
    桃桃走在最后，不住地回头，望着淳子。大而纯真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想问，又不敢问。
    苏熙感觉眼泪即将夺眶而出。
    自己是要帮助淳子完成愿望的，不能先掉链子啊。
    苏熙站起身，装作很亲热地挽起了吴夫人的胳膊
    “吴夫人，其实我刚进来的时候，是被您这一院子的花草树木吸引来的，毕竟在j市，如此郁郁葱葱的地方，全市只有您一家吧？能否带我参观一下呢？我是搞生物的，觉得您这里真是生物学者最向往的地方啊，有如此多样化的生物，这么好的生态环境……”
    吴夫人被哄得眉开眼笑
    “好说，好说！不瞒您说苏老师，其实我早就想带您参观了，就是怕我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对这花花草草感兴趣，我竟忘了，您是生物学家呀。我还真是找到知音了呢！”
    “那就，劳烦吴夫人了？”
    两人连说带笑地走出了客厅，苏熙没有机会跟淳子打招呼，只能暗暗祈祷，她的小小愿望可以实现。
    跟阔别三年的女儿重逢——
    哪怕十几分钟，甚至几分钟，对于她来说，都是莫大的幸福。
    吴夫人和苏熙离开客厅后，淳子慢慢抬起头，活动着僵硬的脖子。
    因为低头站着太久，颈椎处的血流都不顺畅了，腰也痛得很。
    淳子小幅度地扭着腰，活动着酸胀的胳膊，只听一声很小很小的声音，从房间左侧的楼梯处传来
    “妈妈？”
    柔弱的声音，带着疑惑，带着害怕，带着不确定。
    淳子身体一僵，瞬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淳子的大脑短路了几秒，然后体会到了巨大的狂喜
    桃桃！她没有忘了妈妈！
    她没有忘掉她的亲生母亲！
    “妈妈？是妈妈吗？”
    女孩站在楼梯的最后一阶，不安地抚摸着楼梯的扶手末端，眉心好看地拧在一起，喃喃地重复
    “妈妈？是你吗？你是桃桃的妈妈吗？”
    淳子疯狂地流泪，哽咽阻碍了她的发声器官，她只能无声地做着口型
    “桃桃，是妈妈。”
    桃桃又往前走了几步，但手仍然紧紧地拽着楼梯的扶手
    “妈妈，你怎么在这里？你为什么穿成这样？妈妈，这些年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不管桃桃了？”
    即使淳子为了这次见面，准备了一肚子的解释，等着见到女儿的时候对她说，但事到如今，她觉得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淳子流着泪，声音支离破碎
    “桃桃，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错了。”
    “妈妈坏。”
    “桃桃，我是个坏妈妈，桃桃别恨妈妈，好吗？”
    “桃桃，对不起。”
    淳子忘掉了所有准备好的话，那些憋了三年，想跟女儿倾诉的话，到现在，真的见到女儿了，翻来覆去的，却只有“对不起”三个字。
    桃桃也哭了。
    她松开了楼梯的扶手，想走过来。
    但客厅的玻璃窗是全透明的，苏熙和吴夫人还站在院子正中间欣赏茶树，一眼就能看到屋里的动静。
    若是吴夫人看到“女儿”和“女仆”哭着抱在一起，只怕淳子会被当做拐卖犯，就地击毙。
    淳子保持着最后的理智，连忙提醒道
    “桃桃，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让妈妈看看，跟妈妈小声说说话，就好。好吗？桃桃，听话。”
    桃桃哭声越来越大
    “妈妈，我好想你呀。”
    “妈妈也想桃桃，妈妈对不起桃桃。”
    母女俩压抑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妈妈，其实刚才一进门，我就看到你了。妈妈，你不抬头，你一直不抬头，但我知道，你一定是我妈妈，我妈妈终于来看我了……”
    “桃桃，我的好孩子，你早就看到了妈妈，但你没说，是在保护妈妈，对不对？”
    “吴妈妈说，在我们j市，像妈妈你这样穿黑衣服的女人，都是坏女人，有污点，因为你们犯了错，要赎罪，所以才穿上黑衣服的。妈妈，你犯了什么错？是因为无缘无故把我丢下离开，所以被当成坏女人吗？”
    “桃桃……妈妈其实……”
    淳子无言以对，她不知道跟七岁的桃桃如何解释这些事，解释了，她能懂吗？
    女孩接着抽抽搭搭，语调中充满着绝望，又带着一丝期待
    “妈妈，那你去跟他们说，说我原谅你了，我早就原谅你了，让他们不要再惩罚你了，我还想做妈妈的女儿，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
    淳子哭得更凶了
    “桃桃……”
    桃桃再也无法忍耐母亲近在眼前，却无法拥抱，她松开了楼梯的扶手，眼窝堆满了泪花，小鼻子皱成一团，伸出手，遥遥地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喊
    “妈妈————”
    淳子也因为哭得不能自已，没有及时发现桃桃已经朝自己跑了过来，等她意识到，孩子已经扑在自己怀里了！
    “妈妈！妈妈！桃桃好想你，妈妈，抱抱桃桃呀……”
    小女孩温热的身体不断地蹭在淳子黑灰色的衣服上，粗粝的布料，很快把女孩的小脸都搓红了。
    客厅的玻璃隔音，站在院子里听不见屋内的动静。
    吴夫人此刻正背对着客厅，兴高采烈地给苏熙介绍着自己栽种的茶树品种，苏熙也配合着点头微笑敷衍，一边高度紧张，用余光留意着屋内的场景。
    忽然间，吴夫人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猛然顿住了。
    。
110 莫失莫忘（三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是侧对着屋内，看到里面母女俩已经大哭着抱在一起，魂都快吓没了一半
    ……不是说好大家都克制一点的吗！
    眼看着吴夫人的第六感也在闪红灯了，千钧一发之际，苏熙一把抓住马上就要转身的吴夫人，生拉硬拽地把她往旁边拖去
    “吴夫人，你再给我介绍介绍后院的那些吧，后院的那些植物，我属实是没见过，可不可以拍一些照片？我想拿回去给我的学生开开眼界……”
    吴夫人一听，自豪感又油然而生，第六感又熄灭了，高高兴兴带着苏熙往后院走。
    苏熙一边擦汗，一边往屋里张望
    得，里面那两人，根本就无视世间万物，好像世界上只剩下她们母女了似的……
    不过这也让她格外的心酸
    三年得一见，但过不了几分钟，就算是这别墅再大，也有逛完的时候。
    等到她和吴夫人回到房间，她们母女，又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再见了……
    屋内。
    淳子和桃桃母女俩大哭一阵，淳子从宽大的制服里拿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包裹。
    亏得她这件衣服宽大的可以，才能塞进这么一件小裙子。
    桃桃泪眼朦胧地接过，哭着问道
    “妈妈，这是什么？”
    淳子也哭着回
    “桃桃，妈妈跟你分开那天，不是答应过给你买小裙子吗？三年来，妈妈一直记得，妈妈很抱歉没有及时找到你，但是妈妈从来没忘记答应桃桃的话，你看，一有机会见你，妈妈就给你桃桃买裙子了！”
    “妈妈！呜呜……”
    “快打开看看，桃桃喜不喜欢？”
    桃桃拆开包装，带着可爱亮片点缀的白色连衣裙呈现在她眼前。
    淳子颤抖着手，把衣服展开，用手揪着衣服的肩膀处，在桃桃身上比划着
    “哎呀，小了一点，妈妈没想到桃桃长得这么高……”
    女孩珍惜地抚摸着衣服上的桃子图案
    “妈妈，我好喜欢这条裙子，我喜欢上面的小亮片，真漂亮。”
    淳子把衣服简单叠了叠，叠成一个小小的正方形，塞到桃桃的手里
    “乖宝宝，记得把这件衣服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都看到，好吗？”
    桃桃迟疑道
    “连哥哥们也不行吗？”
    “你跟哥哥们关系好吗？”
    “嗯……我跟二哥关系好，跟大哥，不太好。我有点害怕大哥。”
    “桃桃，你现在还小，妈妈不在你身边，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记住，从现在开始，假定你身边都是坏人，都是想对你不利的人，如果认识了新的朋友，千万别先交出真心，要先提防着对方，然后观察他，看他怎么对待朋友，看他怎么对待家人，然后再决定要不要跟他交朋友，好吗？”
    桃桃似懂非懂的点头“好。”
    淳子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酸楚
    这是她的女儿啊。
    原本应该是她陪伴在女儿的左右，告诉她行走世间的道理，不用着急，不用惊慌，不用赶时间，遇到事，一件一件解决，引导她的三观……
    但像现在这样，一下子说这么多，七岁的桃桃又能理解多少呢？
    桃桃一只手把衣服抱着，另一只手紧紧地捉着淳子的衣服袖子，哀求道
    “妈妈，不要走。我不要和你分开。”
    淳子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迅速积满了眼眶
    “桃桃，吴妈妈对你不好吗？”
    “没有不好，也没有很好。这里有吃，有住，有学上，可是没有妈妈。我不开心。”
    “吴妈妈打过你吗？”
    “没有，她从来不打我和两个哥哥。但是她打过跟你穿一样衣服的阿姨。还用很难听的话骂她。吴妈妈打骂完阿姨，还会让我们三人站成一排听她训话，她说穿你这样衣服的人，都是罪人，都是坏女人。”
    “桃桃，妈妈不是坏女人，你相信妈妈吗？”
    桃桃眼泪汪汪
    “我相信。我爱妈妈。妈妈不是坏女人。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又揪了揪淳子的衣角
    “妈妈，这次不要丢下我了。你带我逃走吧。我们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就妈妈和我两个人，好吗？”
    此时前厅传来清晰的说话声
    “吴夫人，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呀，哈哈哈哈哈！没想到，j市竟然有如此的世外桃源，今天收获真不小，回去我可以给学生好好补补课了！哈哈哈哈！”
    苏熙的魔性笑声宛如刺耳的电钻，两个人还没走到前厅，淳子就听见了那异常高亢的对话声。
    淳子知道这是苏熙故意给自己发信号，让她差不多适可而止了。
    淳子狠心把桃桃的小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拉下来，紧紧地握在手里，含泪叮嘱道
    “桃桃，现在你快回房间去，记得听妈妈的话，把妈妈给你买的衣服藏好，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以后的人生中，也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桃桃，记住，是任何人！包括你的哥哥，现在的养父母，知道了吗？这世界上，只有妈妈永远不会骗你，只有妈妈永远无条件的爱你，记住了吗？”
    桃桃不依，大哭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跟妈妈分开！妈妈带我走！”
    淳子痛彻心扉，但不得不拉下脸
    “快回去！桃桃，如果你爱妈妈，想着妈妈，你就要努力好好活下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桃桃，你现在回房间，妈妈如果有机会，还会再来找你的，好吗？”
    小女孩眨巴着红肿的眼睛，委屈巴巴
    “那妈妈不要忘了今天答应桃桃的话。不要再让桃桃等三年。”
    淳子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
    时间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她们母女生离的那天，淳子在看书，桃桃来捣乱，母亲揉乱了女儿的头发，两人咯咯笑着抱成一团。
    淳子看着女儿的眼睛，用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郑重地承诺
    “桃桃，妈妈永远爱你。”
    说着，她握着女儿的手，轻轻往前一送，松开了。
    淳子的心，仿佛破了一个大洞。
    桃桃哭着朝楼梯走去，一步三回头，小胳膊无力地扶着楼梯的扶手，小声的呜咽着，跌跌撞撞地爬上楼梯。
    淳子最后看了一眼女儿，然后低下头，双手垂立在身体两侧，重新变成一件无言的家具。
    吴家的客厅重新恢复沉寂，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111 莫失莫忘（三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和吴夫人走入房间，吴夫人还沉浸在有人赏识她的植物栽培技术的兴奋中，还在喋喋不休。
    苏熙先是在门口仔细听了听，房间里的确没声音，想着淳子应该处理好了，放心地走进来。
    果然和她期盼的一样，淳子还是像一件家具一样静静地立在地上，连位置都不曾动过——
    糟了。
    地上有个薄薄的透明包装袋。
    还没等苏熙反应过来，吴夫人自己先往前紧走了几步，皱眉道
    “这什么啊？我家地板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顺手从地上捡起来，仔细端详着包装袋上的白色字体，念出了声
    “j-all，这不是我们j市最大的商场吗？”
    吴夫人露出回忆的表情
    “我最近有去商场吗？好像没有啊。”
    淳子仍然一动不动，甚至连呼吸都感觉不到，像一根木桩子一样杵在角落，但吴夫人还是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她。
    吴夫人看了看淳子，又看了看苏熙
    “苏老师，您知道这个袋子是怎么来的吗？”
    苏熙额……你这话我没法接啊。
    楼梯上传来一道小女孩清澈的声音
    “母亲，那是我不小心掉在客厅的。”
    桃桃从楼梯上款步走下来，走到吴夫人跟前，低头道
    “母亲，我乱扔了东西，对不起。”
    吴夫人蹲下，视线和女孩平齐，和蔼道
    “静怡，你怎么会有商场店铺的包装袋呢？”
    女孩微微抬起头，流畅地答道
    “母亲，是这样的，今天放学回来的时候，我在路上走着，看见路边丢着这个袋子，可能是谁买了东西之后直接扔掉了吧，我觉得乱扔东西是不好的，于是捡了起来，想着看到垃圾桶再扔掉。但是一路走回来，路上却没有垃圾桶。所以……”
    女孩又低下了头，做出一副等待发落的表情。
    从德育学校到这一代的高官宅邸，一路上的确没有垃圾桶，这吴夫人也知道。
    吴夫人爱怜地摸了摸桃桃的头发，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静怡做得对，小小年纪，就有维护环境的意识，行动都透着贤惠和干净，这样，将来长大了，才有资格做好一名合格的夫人。”
    “母亲，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扔在地板上的，可能是刚刚走进房间的时候，跟哥哥们打闹，不小心掉出来了。母亲，请您原谅。”
    吴夫人站起身，对着苏熙莞尔一笑
    “苏老师，您看，这就是我偏爱女儿的原因。她真的太招人疼了。”
    苏熙摆出假笑，“呵呵”了一声，朝淳子偷看过去。
    淳子波澜不惊，一动不动，仿佛这眼前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桃桃会看脸色，顿了顿接着说道
    “母亲，我把袋子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吧。”
    说着从吴夫人手里接过了那个透明的包装袋。
    她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回过身，对苏熙轻轻一笑
    “苏老师，谢谢您今天让我妈妈这么开心。”
    说完，她便立刻转身离去。
    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末端。
    吴夫人脸色都变了，呼吸也一下子急促起来，她惊喜地捂住嘴巴，转向苏熙，一脸的不可置信
    “苏，苏老师！静怡刚刚叫我妈妈！我的天啊！这么多年……”
    苏熙“是啊，好感人啊，我也快哭了……”
    ——她在叫谁，你心里没有那啥数吗？
    吴夫人又哭又笑，开心地要在地上转圈圈。
    上来伺候端茶倒水的女仆们也跟着配合假笑祝福，一时间，房间里一片欢声笑语。
    但此刻，只要有人稍加注意，就会看到
    房间角落里，那个如木桩一般沉默不动的女人，她的脸上滑落了一颗大大的泪珠，无声地砸落在脚下，迅速湮没在深色的地毯里。
    苏熙和淳子一前一后走在路上，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交谈着。
    “三年没见女儿，她变化大吗？跟你记忆里的女儿，一样吗？”
    “（短暂的沉默）
    桃桃长高了许多，至少我不用担心，在吴家吃不饱穿不暖。
    我曾经最担心的，反而是我最不需要担心的。
    其实仔细想想就想通了，像桃桃这样健康的孩子，j市的元老们怎么可能舍得把他们随便放到什么地方？肯定为了满足自己拥有孩子的愿望为优先了。
    而且，桃桃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很多，她刚才冒出来救我，您也看见了。
    她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聪明和世故。
    我相信，她以后会活得很好。
    我希望她成为一个更世故，或者说更狡猾的女孩，希望她永远都把自己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这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
    “但我能看出，你还是担心她。”
    “她是我的女儿，我当然担心。她现在所接受的教育，正在扭曲她的心智，让她成长为一个听话乖顺的奴隶。但在核冬天之前的世界，完全不是这样的，苏老师，您也是知道的吧？”
    “……（叹息）”
    “我们五月花存在的意义，不仅仅是想寻求自身的自由，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希望那些思想荼毒我们的下一代。
    我们自身的自由没有多大意义，甚至我们连生命也可以献祭，就像我们已经牺牲的十六名，不，算上子涵，已经是十七名的成员。
    如果不能看到未来变好，那她们的牺牲就毫无意义。”
    “子涵，这次你回去，也就是回到冷文燮的住处，下次我们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一定要保全生命。我知道，为了五月花的胜利，为了下一代，你愿意牺牲你的生命，你的一切，但我还是希望，有更多受迫害的女人，能够活着看到那一天。”
    “（微笑）放心吧，苏老师。
    如果您能把我们五月花的名册递交给地球联邦，我相信事情一定会有转机的。再跟您说一件事，之前，我们其实有过一次机会，让另外一名国外来的使者帮助我们，我们……努力了很久。
    在那次行动中，有两名五月花成员暴露目标，牺牲了。
    但后来，计划还是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那名女使者，她虽然有一定的地位，但她的上司不允许她这么做，因为如果她帮助五月花，j市就会对他们切断一些重要物品的供应。
    最终，她还是迫于压力，没有帮助我们。”
    。
112 莫失莫忘（三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你不恨她吗？那个曾经答应帮助你们，后来又抛弃你们的人。”
    “恨有什么用呢？幻想一件事能够一蹴而就，本来就不现实，更何况，我们想要做的，是这样一场艰难的事业，成功才是奇迹出现呢。”
    苏熙放慢脚步，抬头仰望着渐渐变暗的天空。
    今天天气还不错，虽然污染严重，但还是肉眼可以看见几颗明亮的星星。
    那光芒，可能是很多年前产生，在宇宙中旅行了很远，很久，很漫长。
    最终光芒抵达，被这颗蓝色星球上的人们，所仰望。
    淳子也在她身后，静静停下脚步。
    远远看去，这就是一对寻常出来散步的“夫人”和“女仆”，是这个城市并不罕见的组合。
    苏熙没有回头，依然背对着淳子，这次她用清晰得多的声音
    “你们已经经历了足够多的失败、背叛和痛苦。接下来，会迎来你们的胜利。”
    深夜。
    冷家宅邸。万籁俱寂。
    晚归的淳子轻轻打开房门，又轻轻地关上。
    冷家的客厅一进门是一个小小的吧台，冷家另外一个专事厨房料理的女仆冲她点了点头，用口型问道
    “你去哪了，这么晚。”
    淳子摇摇头，示意她明天再说。
    对方用毛巾擦了擦手，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家丁女仆们的房间大多都在地下室，只有淳子因为有特殊的任务，所以她的房间破格安排在一楼，一楼的角落。
    作为“女仆”，淳子不被允许拥有手机和手表。平时只有在家，她才可以知道现在是几点几分，出门在外就完全陷入未知，只能凭借外界环境的亮度来模糊判断。
    这也是他们控制“女仆”们的手段之一
    让她们失去时间概念。
    据说曾经有个女仆想乘坐城际列车逃跑，在车站给抓了回来。
    她被判刑之后，女仆们就被统一没收了跟钟表有关的一切，连时间都不知道，怎么去赶车逃跑？
    走进自己房间之前，淳子抬头看了看位于客厅中央的大挂钟，上面显示是11点22分。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
    今天若不是有苏熙陪伴和作证，她如果自己在外面游荡到这个时间，是没有任何借口可以解释的。
    虽然今天自己的行为和行踪都已经事先经过了冷家的允许，也都登记在案，但淳子还是暗暗高兴，她回来的时候客厅里没有人在。
    否则难免还是要费一番唇舌，一一汇报自己的去向。
    尤其是冷夫人，看家里任何一个年轻女性都不顺眼，但她又没有人事管理的权限，任冷文燮往家带回什么人，带回多少人，她都无权置问，所以经常找借口打骂家里像淳子这样年轻的女性，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淳子走到门口，自己的房门虚掩着。
    女仆的房间是没有锁的，完全没有隐，私可言。据说以前有过女仆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自杀的案例，从那之后，他们就拆掉了女仆房间的门锁。
    她脱下鞋子，轻轻放在门口她专用的鞋架上，推门进入。
    本来不想开灯的，但这一身黑色连衣裙过于封闭，脱下来的步骤十分繁琐，多少还是需要照一下镜子。
    但开灯，会不会吵醒冷氏夫妇？
    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点亮了房间的壁灯。
    一开灯，淳子差点吓到魂飞魄散，就差一点点直接尖叫出声！
    冷文燮坐在她的床边，脸色苍白，两颊有淡淡的不自然的红，可能在她进门之前剧烈咳嗽过。
    这种苍白和泛红的对比，显得他的脸更加的诡异。
    男人微微地喘着，肺部发出轻微的啰音。
    他坐在一把低矮的椅子上，微笑地看着她
    “淳子，欢迎回家。虽然很晚了，”他抬腕看了看表，不锈钢表带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过一抹森然的光，“但还是欢迎你回家。”
    淳子见状，又切换成家具模式，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现在这种情况，多说多错，还不如站着装死。说不定他觉得没意思了，就离开了。
    冷文燮却不以为意，还是语气轻松地搭话
    “今天跟苏老师去哪里了？有没有尽到地主之谊，好好地陪我们重要的客人观光呢？”
    淳子小声回答了几个地名。
    这是苏熙跟她通好了气，叮嘱她如果回去被问，就说这几个j市的地标建筑和景点，两人串好口供，就不会露馅了。
    冷文燮赞许地点头
    “不错嘛，我看你很擅长做这种接待客人的工作，这样吧，下周国外还会来一个访问团，如果我们家被选中接待，还是由你来领队，带着他们去你刚刚说的那些地方观光，好吗？”
    淳子顺从答道“好的。一切听您的安排。”
    冷文燮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嗤笑，沉默了半晌，突然发问
    “你女儿怎么样了？在吴家生活的可还好？”
    淳子顿时口干舌燥
    他是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他并不知道，只是在使诈，让她自己招供？
    女仆私自去见被“合法领养”到高官家的孩子，在j市是重罪，最高可以判死刑，而且通常为了警示起见，会公开处刑。
    淳子虽然不说话，但巨大的心理压力还是让她脸颊迅速涨红，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微微发颤。
    冷文燮看上去非常欣赏和享受此刻，他微微往后仰着，后背完全依靠在椅背上，故意不说话，用沉默来加剧淳子的心理压力。
    淳子纠结一番，压抑着恐惧，决定赌一把。回答
    “对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啊哦——”
    男人的脸色苍白，但眼睛却却像获得新玩具的小孩子一样闪闪发亮，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肺部的啰音更甚。
    他伸出一根食指摇晃
    “淳子，错误答案。你浪费了一次机会。但我决定再给你一次机会。
    那么，我再问你
    你女儿，还好吗？在吴家生活得如何？”
    淳子觉得自己快要晕了，眩晕到想吐。
    “淳子，这是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原则问题。
    你若对我说实话，我还可以考虑保护你。你若不说实话，”男人朝窗外看了看，摆出无所谓的表情继续说道
    “我招呼一声，外面就会有四个荷枪实弹的男人，进来把你带走，送到，咳咳咳咳……”
    他忽然猛烈的咳嗽起来。
    。
113 莫失莫忘（四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不，我突然想起来了，不用送去哪里，在我家，我就有权限直接对你用刑。《女仆管理法》第一章第25条
    女仆若有隐瞒、欺骗、藏匿真实行踪的，可由当时所属的宅邸主人实施……咳咳……”
    男人因为兴奋而更加剧烈的咳嗽，同时一只手如音乐指挥般挥舞，示意淳子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淳子不能保持沉默。
    因为，作为女仆，全文背诵女仆管理法也是她的职责之一。
    在很多高官宅邸，为了对女仆们实施精神控制，许多人被要求每天早中晚背诵三次，如三餐一样固定而规律。
    不背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淳子放弃了挣扎，平静地接道
    “可以由当时宅邸的主人实施鞭刑，鞭笞次数依谎言的恶劣情况而定。”
    冷文燮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大笑起来
    “我就喜欢看你们这种认命的样子。哈哈哈！太美妙了。
    淳子，你有尝试过，无条件地凌驾于另一个人之上的感觉吗？
    你有体会过，作为同样的人类，但你就是可以对另一个人为所欲为的感觉吗？”
    淳子麻木地站着，用尽所有的精神力量，想让自己认为她现在其实是这房间里的一样物品，比如台灯，比如壁纸，比如衣柜——什么都好，唯独不是“淳子”。
    唯独不是一个“人”。
    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忍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些屈辱之事，在那些事发生之后，还能收拾残破的身体和心情，继续存活下去。
    为了五月花，为了女儿，以及跟女儿一样的其他女儿们。
    冷文燮缓慢地站起身，抽出腰间的皮带。
    “又装死？”
    他冷笑着。
    他是左撇子，左手拿着皮带，柔软的皮带在他手中被折成u字型。
    他轻轻地用皮带，敲击着自己右手的手掌。
    “啪。”
    不紧不慢的抽打声，在寂静的空气中，被无数倍的放大。
    淳子仍然一动不动，她觉得自己快要成功了，她感觉到自己的自我意识，正在一点点的远去，去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绝对不会受到欺侮和损害的地方。
    而留在此地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身体雕塑而已。
    “别傻站在那里，难道，你真的想挨鞭子打吗？”
    男人又不紧不慢地抽动了一下皮带。
    淳子顺从地挪动脚步，往前迈了迈。
    男人环顾了下房间，目光落在他刚刚坐过的那张低矮的椅子上。
    他伸出左手，用皮带头指示方向，命令道
    “跪到那里去。”
    淳子依言行动。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既没有痛苦，也没有愤怒，她已经成功地抽离了自己，将灵魂放飞，而把苦难留在原地。
    椅子上没有任何坐垫，只有滑而坚硬的木质椅面。
    四个椅子脚还有些摇晃，淳子跪上去，本就清瘦无肉的膝盖接触到木质的椅面，才几秒钟，还没动，膝盖就变红了。
    淳子背对着下命令的男人，静静地跪着，闭上了眼睛。
    男人又在掌中敲击了一下皮带，好像他手中的皮带是惊堂木似的
    “不错，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儿上，对于你撒谎、隐瞒真实行踪的行为，我会宽恕你的罪行，并且免去鞭刑的惩罚。”
    嗤——细微的拉链滑动声。
    “但是呢，法律就是法律，我罚你是本分，不罚你是情分，为了让你长点记性，同时也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决定用另一种方式‘惩罚’你。”
    窸窸窣窣的衣物落地声。
    淳子突然很想笑。
    如果这会儿是正面对着冷文燮，打死她她都不敢表露笑意。凭他的脾气，他真的能当场掐死她。
    但现在背对着他，房间又昏暗，她可以笑个够。
    如此卑劣而幼稚的人，制造了如此黑暗而倒退的世界，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千秋万代吗？
    几个小时之前，苏熙坚定的语气在她耳边回响着
    “接下来，会迎来你们的胜利。”
    “接下来，会迎来你们的胜利。”
    淳子的脑海中，有个地方在反复播放着这句话，没有间隙地播放着。
    椅子的四条腿开始摇晃起来。
    次日清晨。
    迷蒙之中，淳子觉得腿部传来针刺一般的疼痛，仿佛有个人在用打火机一下一下地燎着她的膝盖。
    她痛得再也睡不着，浑身骨头犹如散架，像是被拆了然后重新组装回去了一样。
    天还刚蒙蒙亮，淳子的房间没有表，她只能自己估算一下时间。
    现在房间外面还没有任何声音，说明这家人都还没有起床。
    淳子觉得口渴难耐，忍着膝盖痛，下了床，准备到厨房找杯水喝。
    房间的一楼静悄悄的，光线昏暗，从透明的落地窗向外望去，有负责院落打扫的园丁正在给草坪洒水。
    淳子知道他们洒水通常是清晨五点，于是大约知道了时间。
    没想到，刚刚走到厨房，就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静静地背对着她……
    淳子走路已经发出了声响，没办法装作没看见似的，悄然转身，于是只好硬着头皮上去，轻声道
    “夫人。”
    女人的背影一动不动，声音冷到极致
    “我看，你分明就是故意的吧。”
    淳子被劈头盖脸这么一问，疑惑道
    “夫人？”
    “想给我们家多生几个孩子是不是？没有男人就会死，是不是？！”
    冷夫人猛然转过身，凶相毕露地大喊
    “你还真以为多让他上几次，你就能生下孩子吗？或者，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改变你的地位吗？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我们冷家现在有四个孩子，都是你的前任女仆所生，但没有一个是冷文燮的孩子，你懂吗？你懂我的意思吗？”
    淳子内心震撼，惊惧不已
    “夫人……”
    “所以我劝你，不要再耍什么计谋，勾得他忍不住，勾得他去找你，你在他身上用多少功，都是白费心思，不会有结果的。”
    冷夫人说完，一双眼从上到下打量着淳子，目光定格在她还没痊愈的，通红的膝盖。
    冷笑一声
    “你们……还真是，激烈啊。”
    说着站起身走了几步，打开最上方的一格橱柜，从里面拿出一个小药箱。
    百般嫌弃地又盯了一眼淳子那通红的膝盖，从小药箱里拿出一瓶紫药水，朝淳子丢了过来
    “涂上，免得等下发炎了，叫别人看见还说我虐待你。”
    顿了顿，又百般嫌弃地丢了两条创可贴
    “赶紧贴上，真是叫人看着恶心。”
    淳子内心惊讶
    在物资匮乏的j市，因为此前战争的巨大消耗，现在紫药水、创可贴、抗生素这种医疗物资的价值，堪比黄金。
    而冷夫人却用在她身上？
    。
114 莫失莫忘（四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淳子记得清楚，前几天冷家的大儿子在院子里踢球跌了一跤，腿上跌出了个口子，夫人骂了几句，然后只是用清水冲冲了事。
    淳子又想到
    冷家现在有四个孩子，三个男孩，一个女孩。
    那三个男孩都在读德育学校，而唯一的女孩，冷夫人却以“女孩子不需要读书”为由，坚持不送德育学校。
    但j市有明文规定，权贵阶层的孩子，不论男女，都不允许就读平民子弟的普通学校。
    所以冷家的女孩，两种学校都读不上了，只好待在家里，在自己的房间，也不知道整天在做些什么。
    淳子偶尔路过她房间的时候，余光扫一眼，那女孩几乎都是在看书。
    但看什么书，她就不知道了。
    而且冷夫人很少跟其他的夫人交际，连带着她的女儿，也没有什么同阶层的朋友。
    但她们母女似乎也并不在意这些。
    而且，还有一点很诡异
    虽然冷家的女儿知道自己的亲生母亲不是冷夫人，而是由别人代孕所生，但她对自己的养母，看上去是真的亲昵，而且信任。
    两个人平时形影不离，在冷文燮不在家的时候，还会关起门来热烈讨论一些什么事情，又像母女，又像朋友，这是最理想的亲子相处模式，她们，比亲生母女关系还要密切。
    在此之前，淳子常常觉得冷家的女儿有点奇怪。
    但就是说不出奇怪在哪里。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她的奇怪之处，正是核战争之前，这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女孩的样子。
    自由，快乐，有朝气，有想象力，充满蓬勃的希望。
    而这些特征，正是现在的女孩子身上所没有的。
    现在在德育学校读书的女孩，都被一把名为“德”的大剪刀，修剪成整齐划一的观赏盆栽。
    这个世界的荒谬之处就在于
    曾经的正常人，现在变成了异类。
    而曾经的被人们认为的不可接受的事物，放在现在则稀松平常。
    一瞬间，淳子的思维世界里电光火石。
    她好像突然看出了什么，但这个事实，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她很难接受自己的假设。
    淳子顾不上料理自己的膝盖，她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主意。
    冷夫人哪里知道淳子心中的地动山摇，只是看淳子僵在那里不动，便尖酸地讽刺道
    “怎么？爬床爬出优越感了？你这是等着我伺候你涂紫药水，贴创可贴吗？啊？要我伺候你吗？”
    淳子不做声，把怀中的紫药水和创可贴放在餐桌上，往冷夫人的方向迈了一步。
    这种事还从没有在冷家发生过，因为做这种事的女仆肯定会挨打。
    淳子抬起头，双目直视着冷夫人，眼中闪烁着灼热的光芒。
    来冷家这几年，她竟是第一次看清夫人的脸。
    夫人是单眼皮，眼睛大而圆，瞳孔乌黑，像一颗刚刚洗干净的葡萄。
    她不算很瘦的身材，个头比淳子稍微低一点点，胜在骨架不大，所以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匀称。
    这么早，她显然还没有化妆，脸上的皮肤却也光洁，发出淡淡的光芒，因为情绪的波动，两条眉毛好看地拧在一起。
    深棕色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肩膀上，只是看一看，就觉得很柔软，让人联想到波斯猫身上的长毛。
    肩上披着一件米色的羊绒开衫，衬得那头发更显出云一般的光泽。
    淳子看不透这端庄美丽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一颗怎样的心灵。
    唯有破釜沉舟的一试，才能验证心中的想法。
    随着淳子的走近，夫人出声抗议
    “干什么？你发癫了？走那么近，有病啊。”
    淳子停住脚步，认真回答
    “夫人，我是发癫了，脑袋没病也不会对你如此忤逆。
    所以我决定索性一癫到底，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夫人又后退了一步，朝四周看看，似乎是不想惊扰到家中的其他成员，小声怒斥道
    “你这发癫的女人，看来的确是爬床爬出自信了，竟然敢跟我这样说话，还要问我问题，你出去问问哪家的女仆敢这么做……”
    “夫人，我又改主意了。我不仅要问你问题，我还要请你帮忙。”
    “你……你……一小时后，先生就醒了，我会对他报告这件事，把你拉出去斩首示众，让大家看看，忤逆的女仆是什么下场。
    到时候，j市所有的女仆和夫人都会来欣赏你死前的惨相，你会成为一个反面教材，挂在我们的城墙上示众三天三夜，然后把你扔到核辐射垃圾站里，跟垃圾填埋到一起。难道你不怕吗？”
    “斩我一百次也没关系，我的命不重要。重要的是，夫人，你要回答我的问题，并且答应帮我的忙。”
    夫人伸出一根细白的食指，指着淳子的鼻尖，气得柳眉倒竖
    “你！……那你问吧。反正你死定了，不如我做做好事，完成你死前的愿望。先说好，只许问问题，帮忙免谈！”
    淳子笑了笑，她第一次见到夫人情绪如此外露，原来，是奶凶奶凶的。
    虽然说着什么“斩首”什么“示众”什么“死定了”，但她的表情完全没有说服力。
    她就像一只小奶猫，张嘴呲牙伸爪，用力表演穷凶极恶，但最终发出的则是软弱而奶萌的一声“喵呜~~”
    淳子伸手，轻轻握住夫人伸到眼前的手指，朝下按了按，松开，接着双手又抓牢了她的肩膀，并没有用力，但夫人也被她握得动弹不得，怒道
    “真是发癫了！你要问便问，干什么上来动手动脚？早知道你脑袋有病，当初就不该让你来。我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你这个疯子再生出一个小疯子，两个人一起在我家发癫，我可吃不消……”
    她不知道，淳子握住她的肩膀，是想牢牢地固定她的目光，她必须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回答这个问题
    “夫人，您是五月花的成员吗？”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仿佛凝固成了胶水的状态，一时间，在两人之间，空气都不流动了。
    夫人被淳子固定在眼前，不得看向别处，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眼睛。
    不知过去了多久。
    夫人依旧凝视着淳子，没有挪开视线。她的唇动了动，吐出一个简单的字眼
    “是。”
    。
115 莫失莫忘（四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是，又怎样？你想做什么？”冷夫人抬起下巴，个头分明比淳子要矮一点，却在用力试图把目光越过淳子的头顶，“你说这么多，就想让我说出这句话是吧？老娘行得正，坐得直，说就说了，你能把我怎样？”
    还没等淳子接话，冷夫人气呼呼地甩开了淳子的手，后退两步
    “我知道你接下来的打算，你想告诉先生我是五月花这个反叛组织的成员，然后先生就会把我抓起来，然后你就可以上位取代我的位置了对吗？小样，你心里在想什么，老娘全都清楚……”
    淳子半是欣慰半是苦笑道“夫人……”
    冷夫人又把纤细的食指，指到淳子的鼻尖
    “呔！少在这里假惺惺，嘴上叫我夫人，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以前我训斥过你，你一定怀恨在心，想要秋后算总账是吧？你盯了我很久是吧？你以为你出去乱说别人就会信吗？你只是个女仆，而我可是夫人！如果你觉得，就凭你，就能从我嘴里套出五月花的什么信息，你是在做梦，想屁吃，我永远不会背叛！”
    淳子的眼睛一热，不管不顾地扑上前，紧紧地抱住冷夫人！
    眼泪流得汹涌而肆意……
    她一边哭一边哽咽道
    “夫人……”
    冷夫人尖叫着挣扎
    “哎哎哎！干什么？你要碰瓷是不是？我告诉你啊，你可别在我这里演什么宫斗剧，是你扑上来的啊，你讹不着我，我可没动你……”
    淳子哭道
    “夫人，我也是五月花的成员！之前组织里就有传闻，说有我们的成员里有夫人，甚至市政厅的工作人员也有我们的人，但因为我们之间都是一对一的单线联系，我算是高权限的，但我也只知道十名成员的真实身份，而她们都是女仆。虽然有这样的传闻，可我却不知道，那个夫人是谁……原来，就是你……”
    冷夫人的表情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不可思议
    “淳子，你……你也是五月花？”
    淳子擦干眼泪
    “夫人，我是五月花二十六名组织中层之一。”
    “你隐藏得也太好了吧……我们朝夕相处快两年了，我竟然一点也没察觉！”
    “夫人，彼此彼此，你不也一样吗？而且你还是这个身份，隐藏起来，恐怕更难吧。”
    “不，正因为我现在的表面身份，隐藏起来才更容易，因为我是大家口中的既得利益者，人们很难把我跟反叛组织联系起来，多数人都会觉得，我的日子过得舒舒服服，加入这种组织干什么？所以我才是最容易隐藏的，灯下黑嘛。”
    冷夫人重新坐回餐椅，怡然自得地玩着家居服上衣上的一根绳子，那副表情落在淳子眼里，就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女孩。
    说起来，冷夫人的年龄的确也不大，比冷文燮小好几岁，也从未生育，所以整个人显得更加青春活泼。
    淳子不由得想起昨天去过的吴宅，桃桃的养母吴夫人，虽然年龄比冷夫人也大不了几岁，可是看上去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
    两个人几乎同龄，可表现出来的外在却大相径庭。
    前者还保留着赤子之心，无论自己处于什么位置，都没有丧失对于基本善恶的分辨力；
    而后者已经完全归顺于这个残酷的世界，心安理得的成为上位者的一员，大行剥削之能事。
    冷夫人拍了拍对面的椅子
    “淳子，坐下说。”
    淳子抬头看了看厨房墙壁上挂着的时钟，摇摇头
    “不，现在已经六点多了，随时会有人下楼，或者进到客厅，如果看到我和你平起平坐，肯定会起疑心的。”
    冷夫人略一思索
    “也对，目前我们没有主动暴露的必要。不过，今天能够有这样的收获，我真的很开心。其实不瞒你说，自从我加入组织，到目前为止我只知道我的介绍人，和介绍人的介绍人，这两个人。
    其他的组织成员，我一概没有见过。
    我的介绍人说，我们五月花现在有上千名成员。
    有时候，我走在街上，看着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我就忍不住想，她们中会有我们的成员吗？是那个穿女仆制服的吗？还是那个穿深蓝色外套的夫人？
    抑或是，现在站在我身旁的这个持枪护卫？谁说男人就不能加入我们的组织呢？
    我们的理念是无比正确的，也是大势所趋，是进步的方向，所以一定会吸引各种各样的人，为了更美好的明天而奋斗，哪怕牺牲自己也在所不辞。”
    淳子微笑
    “你猜想得没错。五月花二十六名中层里，其中就有两名男性。恕我不能随意暴露他们的身份——夫人，请你理解，这也是为了你好。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们两人，在市政厅工作，他们的表面身份，很有分量，也很有话语权。”
    冷夫人的表情一亮，眼睛闪闪发光
    “太好了，我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种消息。前几天，我跟我的介绍人联系，我问她，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发动进攻？难道我们要永远处于地下见不得光的位置吗？
    我的介绍人说，五月花内部有在酝酿一场行动，但这场行动，要跟外部的力量相衔接，才有最终胜利的希望。”
    淳子肯定地点点头
    “的确有这件事。我们是在酝酿一场大行动。而且，物色在外部替我们发声的人选，那个任务是我接下的。”
    冷夫人急问
    “那你完成了吗？”
    淳子点点头。
    夫人的表情里带着一丝羡慕的说道
    “淳子，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我的介绍人说的那个行动，是什么意思，她说得太模糊了，她也对我说，有些事，我最好还是不要知道，那是为了我好。
    可是，我好想知道，因为我想帮忙！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至少比很多女仆有更多便利的条件，淳子，让我帮忙吧！”
    清晨的第一束微光从客厅的落地窗里照射进来。
    年轻夫人的眼睛里闪烁着灼热的光芒，那双葡萄般又大又圆的瞳孔，在朝阳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清亮。
    那是赤诚的、热忱的、充满理想主义的目光。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一通话，自己把自己闹得脸红扑扑的，原本扎得好好的头发也不知怎么的蓬乱起来，一缕深棕色的发丝掉落在耳边。
    淳子伸手，把那缕发丝拢到夫人的耳后，完整地露出她精巧的下颌。
    接着，凑近了夫人，用极轻的声音道
    “我的确想到一事，是夫人你可以做的……”
    。
116 莫失莫忘（四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七日后。
    为迎接“j市团结大会”，市政厅张灯结彩，就连大门口的石狮子的脖子上都挂着一朵大红花，到处都洋溢着高昂快乐的气氛，氛围堪比庆祝新年。
    这场大会，邀请了跟j市新建交的几个邻近城市和地区的高级长官前来出席，这些城市和地区都在不同的领域跟j市有贸易往来，多多少少都有求于j市的资源，所以不能不卖这个面子，顺便恰一份烂钱。
    当然，这片大陆上更多的地区，是拒绝跟j市建立关系的，不仅拒绝，还会在某种程度上对其进行经济方面的封1锁。
    即使不讨论什么阵营，什么战线，任何一个良知尚未泯灭的人类，都无法接受跟黑暗的j市产生半点合作关系。
    只是，外交问题通常都很复杂，不可能做到非黑即白，所以，大部分地区和城市，虽然对j市的黑暗恐怖制度都相当不满，但在没有触及自身安全的前提下，都会保持中立沉默的态度，也就是所谓的“我不交你这个朋友，但我也不想正式与你为敌”的路线。
    不管怎样，这场“j市团结大会”，能够请来几个建交的友邻城市的代表，就已经是j市管理阶级的一大胜利，他们可以由此大做文章，证明自己所实行的制度是有人支持、有人合作、甚至还有人愿意效仿的。
    苏熙在j市的“考察任务”还没有结束（归功于她刚逃出来的时候，为她做假身份的地下中介，这个服务堪称物美价廉，如果有下次，苏熙一定会坚决地成为他的回头客），作为外国访问学者，她自然也受到了邀请。
    会议开始的前一天晚上，苏熙又找了个借口，朝冷文燮把淳子“借”出来一小时。
    苏熙劝她再好好想想
    “真的只有这一步可以走吗？可不可以用别的方式代替？我们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把冷夫人也叫出来，我们再商量一下……”
    淳子摇头，轻轻打断
    “苏老师，在核冬天之前，我曾经看过一本历史书，说起来，那会儿，女人还可以自由的看书写作呢，现在想想真是恍若隔世啊。总之，那本书上有这样一段话
    社会上发生重大的变化，一定会有一些先驱者，他们愿意贡献自己的一切，乃至付出生命。但这并不是这些先驱者想出名，想红，想要逞英雄；
    而是说，任何重大的成功，都需要付出代价。任何重大的变化，都需要这么一个祭品的角色。
    而我，愿意去做那个祭品。没有人比我更合适。”
    苏熙试图再争辩几句“可是……”
    淳子目光平静“苏老师，我已经想好了。我没有退路，我也不稀罕什么退路。您知道，自从我加入五月花，我的整个生命，就已经献给了组织，献给了未来，我现在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我不会后悔。而且，”
    淳子握住苏熙的手，“若不是您的出现和帮助，我们的理想，还不知道要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更不要说，这次整个行动计划都是您牵头设计的，您虽然不是五月花的成员，但您在这次行动中，比任何一名成员都要重要。
    放在之前，我怎么也没想到，我们五月花努力经营这么多年，到现在，最有希望一举夺得胜利的方案，竟然是由萍水相逢的苏老师提出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您给了我们希望。
    希望这两个字，是我们五月花的奢侈品。以前根本都不敢想，而现在，就快要变成触手可及的现实。”
    苏熙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已经深深明白
    什么都不能阻挡淳子了。
    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我相信你能做到。”
    淳子坚定地望着远方
    “我一定可以做到。五月花这次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支持，几乎打通了所有关键的环节，我相信，明天属于我们。”
    一轮清冷的圆月挂在天空中，四周是浓重的深蓝，没有半点星光。
    这一晚，这座城市，有几个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更多的人，还无知无觉，沉浸在各自的美梦里，不知道历史的车轮，正在朝着他们呼啸着撵压而来……
    “j市团结大会”当日，市政厅礼堂座无虚席。
    市政厅的最高层——十二元老以及他们的夫人和子女都悉数到场。
    自然，还有各家的“女仆”也被带了来，在礼堂中开辟了一个专区，被当做门面来展示；
    更少不了“学院”和“工厂”派出的生化人代表，他们跟“女仆”们被安排在同一个区域，共同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这就是他们的无、耻之处
    放在任何其他的地区，都无法接受的现象，j市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当做可公开展示的“作品”，还带着一丝丝骄傲的意味，向全世界，得意洋洋地宣告他们那令人作呕的价值观，以及这种价值观，在他们城市里获得的成功。
    整个礼堂的座位分布呈“回”字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设有阶梯座位，分群体和身份而落座，中间有一块空地，设一块高台，供演讲者演讲。
    中间的“演讲位”，面朝东边，而东边的第一排，正是十二元老所坐的位置。
    其他三个方向，在会议开始之前就布置好所坐的人群，基本上，会按照社会等级的次序排列，越是底层的参会人员，所处的位置则越靠后。
    自然，“女仆”和“生化人”是最底层，被安排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女仆”们在正门处，而“生化人”代表则在消防逃生门附近落座。
    苏熙作为来访的外国专家，被安排在“外国使团”的座位区域。
    “外国使团”是那些元老们非常重视的群体——他们迫切希望能有更多有分量的声音为他们在地球联邦上说说好话，所以，为了表达他们的尊重，这个群体被安排在十二元老身后那一排。
    苏熙在会议正式开场之前十五分钟就进入了会场，自己的名牌很显眼，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
    关于今天的行动细节，虽然已经跟淳子她们过了无数遍，为几乎所有的后果都准备了pn  b，但大事将近，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苏熙落座后，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椅子的扶手。
    。
117 莫失莫忘（四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老师，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淡定啊，这不像你。”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极近的耳畔响起。
    苏熙回过神来，扭头，对上一双略有些发红的双眼。
    原来是冷文燮，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身旁，还把她随身带着的单肩托特包抓在手里，放在他的腿上。
    苏熙找到自己座位的时候，她两旁的座位暂时都是空的，还没人来，所以顺手就搁在了旁边。
    或许是感受到包包里面的重量，冷文燮略带惊讶地看了一眼手中的包包，又拿起来掂了掂，自言自语道“好重啊”。
    苏熙虽然在意自己的包包在他手上，但只看了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挪开了目光。
    并且一秒调整状态，很慵懒地瞥了男人一眼
    “要我说，冷部长才不淡定呢，眼睛红红的，还有黑眼圈。”
    冷文燮笑笑，轻轻按了按眉心
    “苏老师，您大概是把我当做什么轻薄无礼之人了，事实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上次带您去‘车站’一乐，那不是也是因为在那里偶遇了么，难不成，苏老师还真以为我夜夜笙歌吗？”
    “在我看来，冷部长何止是夜夜笙歌，说不定还要多人运动呢。”
    冷文燮笑得无奈，倒也不强辩“看来，我还是跟苏老师接触得太少了，导致你对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所以被误解成这样，我也不算冤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苏老师还要在j市待两个星期左右对吧？
    如果肯赏光的话，苏老师后面两周，就别住酒店了，住到我家如何？内人和孩子们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苏熙冷笑一声，不予置评。
    会场工作人员在演讲台周围走来走去，为正式开场做着最后的检测和测试；
    媒体也架起了长枪短炮，对准演讲位，调试着各种参数，想要捕捉到最精彩的开场瞬间；
    而有些心急的记者，已经在注意搜集一些会前有用的素材，热情的采访声不绝于耳。
    冷文燮看苏熙懒懒的，也不怎么搭他的话了，于是识趣道
    “苏老师，会议马上就要开场了，那我就去我自己的座位了，我还有一篇演讲稿最后要过一遍，不打扰了。对了，苏老师，刚才忘了说，你很适合浅灰色的衣服。”
    根据j市的规矩，在公共场合，每个人必须根据自己不同的身份，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
    苏熙被归类为“外宾”，分配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套裙。
    站立的时候，裙子的长度刚好在膝盖往上两公分，而坐下之后，裙子就短得有些窘迫，苏熙一双长腿倒显得无处安放了。
    冷文燮说着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
    “苏老师，刚才的提议一直有效哦，这场大会结束之后，我会再来……咳咳……再来问你的。”
    男人露出抱歉的表情，似乎是在为自己言语之中的咳嗽而感到羞赧。
    还没等苏熙做出任何表示，他便回过头，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十五分钟后，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到演讲台，倾着身子就着话筒道
    “各位，请按照名牌的指示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带领生化人和女仆的领队们，请妥善安置自己带领的成员，确保大家都在正确的位置，五分钟之后，大会正式开始，请大家做好准备。”
    会场中涌动着一股小小的紧张气息，紧张中带着秩序，所有人都在各司其职，所以，反而比之前还更加安静。
    苏熙也坐直了身子，紧紧抓住手中的大号托特包放到膝盖上，腿上承受的重量，带来一种安心感。
    片刻后，音乐声响起。
    会堂左侧的正式通道，大门开启，陆续走出十二名中年和青年男子，他们就是j市最有权势的一批人十二元老。
    十二人分成两组，分别从左侧和右侧进入了了演讲位正东方向的第一排，在自己的专属座位上落座。
    刚刚通知大会即将开启的主持人，又回到了演讲台上，看上去比刚才精神很多，大概是补了妆。
    他的情绪非常饱满
    “诸位！上午好！今天是j市的大日子，我们大家齐聚一堂，来庆祝我们j市的团结大会，我作为主持人，在这里预祝大会圆满成功！”
    会场响起不怎么整齐的掌声，主持人不以为意，继续情绪饱满地说道
    “下面，我们请j市文宣部的最高长官，为本次大会，致开幕辞！”
    这次的掌声整齐多了，苏熙回头一看，原来是生化人和女仆方阵的领队，命令他们使劲鼓掌。
    越过人群，苏熙看到了淳子。
    淳子也回望着她，难以察觉地对她笑了笑。
    苏熙顿时觉得心里难过极了，扭过头，不再看她。
    当她的目光扫过生化人方阵的时候，一个熟悉的侧颜一闪而过。
    怎么会……？！
    苏熙心中大震，刚想仔细再看两眼，却发现那熟悉的侧颜，一晃眼就不见了。
    大概是自己眼花了吧。再说距离这么远，看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苏熙略带失望地回过头，继续关注着中间演讲台上的情况。
    经过主持人的介绍，一名大腹便便，头顶也已经半谢的中年男人走上演讲台，接过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
    他手里还捏着演讲稿，看上去很厚一沓，看样子，这个“开幕辞”可短不了。
    一到这种场合，苏熙就会产生小时候读书时的应激反应，那会儿，只要是校长上台讲话，不到五分钟，她必然会困得眼皮打架，站着都能睡着。
    这号称文宣部最高长官的中年男子，竟然一上台就自动发射了催眠功能，苏熙强忍着困意
    就算再困，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睡着，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半小时后。
    “……最后，我预祝，本次大会能够获得圆满成功！”
    文宣部长官终于解完了他又臭又长的裹脚布，苏熙偷偷环顾四周，看旁边的人也都是一副强忍困意的样子。
    当“成功”两字刚念出来，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大鼓其掌，真心庆祝这名长官冗长的演讲终于得以结束。
    苏熙看了看手中的大会日程表，下一名是交通事业部的吴部长——
    就是他夺走了淳子的女儿桃桃。
    想到这里，苏熙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女仆方阵。
    她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过于关注那个群体，至少此时此刻最好不好徒增事端，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
    这一回头，苏熙心里猛得一落，像一颗秤砣掉进水中直接沉了底
    淳子不见了。
    。
118 莫失莫忘（四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方阵还是整整齐齐的6x6的队形，原本淳子所站立的位置，添上了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也穿着同样垃圾袋样式的灰褐色制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虽然这也是她们计划的一部分，但苏熙知道
    淳子的消失，代表着行动的正式开始。
    她静静地回过头，拧开矿泉水的瓶盖，抿了一口，让清凉的液体帮助自己镇定下来。
    吴长官的发言倒是简短，从上台到结束，短短十三分钟。
    苏熙旁边的两名外国人交头接耳
    “他好短。”
    “什么？你已经见过了吗？这么快？我们刚来j市还不到三天吧，就三天时间，你就……你可真行。”
    “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说他的演讲好短。”
    “哥们，没事的。就算你见过，我也不会随意评价你的，我思想很开放的，男人就应该干男人——应该干的事。”
    “你说话别大喘气行不？”
    “我说话就这样，不服你打我。”
    “再也不理你了，老不正经的。”
    “我是你的同事，你怎么做到再也不理我？我看你做不到，不如我们打个赌，赌你可以几天不理我。”
    “闭嘴吧你。”
    吴长官在掌声中走下演讲台。
    短暂的停顿之后，接下来，就是冷文燮上台致辞演讲。
    他作为法务部的最高长官，在j市的地位举足轻重，在十二元老里，也是重要的灵魂人物。
    他一上台，全场自动变得鸦雀无声，就连苏熙旁边那两名刚刚还在戏谑吴部长的外宾也收了声，表情都变得庄重严肃起来。
    苏熙又抓了抓放在腿上的托特包，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包包被攥得有些变形。
    演讲台的正上方，有一束光线很漂亮的追光灯。
    等主持人报完幕，冷文燮从自己的坐席中走出，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上演讲台，把演讲稿放在面前的台子上，骨节分明的白皙双手，撑住演讲台的两端。
    追光灯落在他的头顶，制造出一圈完美的光晕。
    他今天戴了一架金丝边框的眼镜，镜腿处还有一串精致的流苏。
    这种造型的眼镜，原本多由女性佩戴，但现在架在他的鼻梁上，反而衬得他的皮肤越发的冷而白，带着一股妖娆又魔幻的画风。
    苏熙只觉得，今天他的唇很红。
    如果单独摘出来倒也看不出，主要是在那金丝边框和冷白皮肤的对比下，唇色就显得越发红的可怕。
    上台后，他没有急着说话，先是翻了翻演讲稿的前三页，把讲稿仔细地摊开，折好，放在讲台正中央自己一低头就能看见的地方，然后扶了扶眼镜，轻声开口，声音低沉而又禁欲
    “各位，上午好。我是冷文燮。”
    男人的语速不快也不慢，既不高亢也不激动，但有一种奇特的力量，可以压制得全场，在他说话的时候，所有人都鸦雀无声，似乎连呼吸都放轻了。
    “……今天在座的各位中，有不少国外的来宾，是第一次来我们j市。我很荣幸地认识了他们中的一位，为了不给这位优秀的女士造成不必要的困扰，我不会提她的名字，只是想跟大家分享一下我们之间的一些趣事。
    一个月前，我的这位朋友因公务来到j市，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她本人呢，也是有科研任务在身，工作非常辛苦，于是，听了办公室助理的推荐，她来到了一处……可以放松身心的场所，但不知出于某种原因，她一直在门外，没有进去。
    恰好那天我也因某事路过那里，为了尽地主之谊，就带着这位女士进入了那个场所。
    起初，她还是有些抗拒，对我们j市的一些现象和管理制度，心存质疑和忧虑。
    但进入了那个场所之后，了解到我们这个体系运转的一角，也亲眼看到了，我们的体系是如何运转的，每个人，是如何在最适合自己的地方工作和生存的，这位女士，从此就对我们的体系大为改观。”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朝苏熙的方向一瞥，随即移开了目光，伸手翻了一页讲稿。
    苏熙知道他说的是“车站”的那一夜。
    想到车站的“大堂”里的乱象，还有乘坐电梯下到地下十几层的那一排秘密房间，还有在那里遇到的林芊芊，林芊芊那但求一死的眼神……她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
    而冷文燮的演讲，似乎越发渐入佳境，说到后来，竟都脱了稿，他不再说一段就翻一页讲稿，也没有拘谨地站在原地，而是把麦克风从架子上取下来，而他本人则单手拿着麦克风，在圆形的演讲台上边走边讲
    “……在核冬天之前，我还有一个身份，是在大学教书。对，没错，我曾经是一名老师，做得还是我的老本行，教得专业是法学。
    在那个时候，我常常会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样的社会，可以称之为理想的社会呢？
    说来惭愧，彼时，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大学老师，教得都是刚刚高中毕业，考上大学的大一新生，他们在我眼里，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但就是这样一个给小孩子教知识的大学老师，心中也会思索跟人类前途命运相关的宏大叙事。
    大家大可以笑话当时的我不自量力，但，有梦想的人，又不碍着别人，只是做做梦，也不至于罪大恶极吧。”
    观众席发出了低低的笑声，听不出是真心，还是只是配合着假笑。
    冷文燮也微笑着顿了顿，接着说道
    “随着战争的爆发，我们的生存环境变得更加恶劣，生存资源的急剧减少，我曾经的担忧，都变成了现实；
    而我曾经构想中的一切，却显得无比适应当下的我们人类所面临的困境，那就是
    回归到最初级、最简单的社会结构，我们不需要再有任何流动，因为流动就会带来，带来破坏，带来不稳定！
    像现在，我们j市已经形成了一个固若金汤的稳定结构
    十二元老，市政厅各级机构，学院，工厂，夫人，女仆，护卫，普通人，生化人……
    每个人，根据自己被分配的角色，各司其职，就像一个运转良好的庞大机器，只要每个人都不离开自己的位置，都尽职尽责做好自己该做的事，那么我们的城市，就可以永远持续下去，越来越繁荣。”
    听到这里，苏熙旁边的那名外宾满脸质疑，举起了手。
    。
119 莫失莫忘（四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那么请冷先生回答我一个问题。”
    冷文燮泰然自若“请讲。”
    “您刚才说，社会的稳定，有助于繁荣和发展，这我不否认。可是，现在j市所谓的稳定，如果要用一种形容的话——请恕我直言——是一摊死水。”
    他旁边的同事，刚刚还在跟他开玩笑说吴部长太短的，此刻紧张地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示意他说话注意点。
    苏熙也看了他一眼
    这人说话未免也太不留情面了吧。
    而提问的那人，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
    “听说j市的法律中，有一个《生化人自律管理法》，因为这套法律，j市的生化人目前面临着非常艰苦的生存环境。
    另外，j市的女性群体，也基本失去了对自身权利的掌控，沦为男性的附属。若是没有可依附的男性，在你们这个城市里，几乎寸步难行。
    另外，推动代孕的合法化，更是进一步物化了女性。
    据我所知，这些跟每个人息息相关的法律，都是由冷部长您一手推行并且实施的。
    在我这个外国人的角度看来，弱势群体，在j市的处境非常差。
    难道你们所谓的稳定，是通过踩踏弱势群体的利益换来的吗？！”
    男人一口气提出了数个质问，会场上从几分钟前嗡嗡的讨论，随着男人质问的结束，而重新变得鸦雀无声。
    大家都在等着冷文燮的回复。
    这场大会是实况直播的，他的回复，其实就等于给全世界一个说法，一个答案。
    提问的男人不慌不忙地坐下，他旁边的同事由于过分震惊而语塞
    “……你，是吃药了，还是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男人轻轻拍了拍同事的腿
    “放心，我这是任务，都是通过气的。你以为我在这种场合会不打招呼就跳起来问问题吗？我可没那么多正义感。”
    说着悠闲地看向演讲台，“等会儿你就看着他怎么表演吧。人家的讲稿早就写好了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想由这个机会宣告给全世界，而我只是个托而已。”
    “你行啊你，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是不是咱们领导给你安排的？我就知道，你跟领导关系不一般。看来你果然喜欢男……”
    “闭嘴，直播呢，你看那摄像机正在拍我，你也会入镜的，严肃点。”
    “糟了，我鼻子出油了，完了，我不帅了……”
    全场安静了几秒钟。
    冷文燮没有开口，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提问者。
    这是冷文燮的一个演讲技巧，他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来吊现场参会者的胃口，同时，还有场外观看直播的所有观众，都在期待他如何回答这些刁钻尖刻的问题。
    半晌，男人悠悠开口
    “您的问题非常好，这些问题的答案，也正是我们j市想要向世界传达的理念。
    自由有两种，一种是随心所欲，一种是无忧无虑。在核战争核冬天这样的混乱时代，人们随心所欲，引发了诸多问题，甚至我们还可以说，‘过度自由’的产物，就是核冬天。既然我们已经明明知道了自由的后果，我们为什么不去纠正错误呢？如果不能以史为鉴，那我们为止承担的痛苦和损失，又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我们j市所有人，都在规定之下，大家都生活得很安全，不用担惊受怕，这也是一种自由，而这种自由，显然要比以前更美好。”
    “好！说得好！”
    话音刚落，生化人方阵和女仆方阵的领队，带头拼命鼓掌，全场也跟着响起了掌声。
    冷文燮微微笑了笑，继续针对其他的问题，夸夸其谈。
    此时。
    一个女人的身影，出现在东面观众席的过道中央。
    女人身着一件款式简单，剪裁得体的白色连衣裙，裙角处有精美的蕾丝花边，跟会场里的任何人都不同
    在j市，所有人都用穿着来区别身份。
    掌权的高官穿西装，夫人穿深蓝色，普通人穿褐色，生化人穿白色的连体衣，而女仆们则是统一的“黑色垃圾袋”连衣裙，就连来访的女性外宾，也都被要求穿上整齐的浅灰色套装——就像苏熙此刻身上的这一套。
    而这个女人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在场有眼尖的年轻女性，都认出这是核冬天来临之前，某个小众品牌的主打款式。
    那时候，她们还有穿不同种类衣服的自由。不像现在，衣服只是区分身份的名片。
    而现在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她不属于任何群体。
    她只属于她自己。
    她只是她自己。
    她的脚步毫不迟疑，从过道靠近大门的末端，一直走到中央，身躯虽然瘦弱，但整个人散发出谁都不能阻挡的气场。
    她右手的掌心里，攥着一个长约五公分所有的圆柱体，圆柱体的末端，有一个红点，一闪一闪。
    从过道的末端走过来，有足足一百米左右的距离。
    她经过女仆方阵，生化人方阵，夫人和孩子们，外宾，摄像师，记者。
    她稳步前行，没有任何人阻拦她，甚至会场里的安保人员，就像看不见她似的，任由她从末端走向演讲台。
    她走过外宾落座的区域，经过苏熙的位置，她稍做了停顿，像是又注入了一点决心，又继续朝前走去。
    十二元老里，除了冷文燮之外，有十一个人都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个白衣女人经过。
    他们搞不清状况，以至于竟然谁都没有出声阻拦。
    还在台上演说的冷文燮终于注意到了她。
    此刻她已经离她仅有十步之遥。
    “冷氏。”
    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困惑，还有几分厌恶，下意识地叫出了她的代号。
    然后朝左边角落，会场安保人员的方向喊道
    “她不该出现在这里。请把她带走。”
    戴着墨镜的安保人员就像没听见一样，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冷文燮有些心浮气躁
    “我说了，来人把她控制住！”
    淳子提起白色长裙，脸上挂着凄冷的笑容，一步一步走上演讲台的台阶。
    坐在第一排的十一元老，看着这种情况，目瞪口呆。
    追光灯落在女人的头顶。
    冷文燮完全搞不清状况，喊了人又没人来，他也定定地站在原地。
    淳子找到最近的摄像头，向世界献出凄然一笑，慢慢举起右手。
    冷文燮此刻才明白了一切。
    他的眼神里全是绝望和恐惧。
    他想逃，但是发现双脚竟然颤抖到无法动弹。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
    原来，死神是有气味的。
    他真真切切地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硫磺味。
    。
120 莫失莫忘（四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淳子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下手中那仅有五厘米的精巧之物。
    原本均匀缓慢闪烁的红色光点，骤然间开始乱闪，并且发出越来越快，越来越狂乱的死亡之音
    “滴滴滴滴……”
    轰——
    瓦砾。
    石块。
    碎木头。
    飞溅的饮料。
    尖锐的玻璃。
    嘶吼的人群。
    凄厉的哭嚎。
    ……
    苏熙短暂地晕过去一会儿。
    几分钟后，她清醒了。
    发现自己很好地裹在保护罩里，身体上没有受什么伤，但冲击波的力量还在，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嘤嘤的耳鸣声……
    她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用尽全力把身上的保护罩扯掉，扔到一边，任谁看上去都像一件破雨衣。
    做完这些动作，她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便任由自己倒在地板上，努力平复着心跳，等待烦人的耳鸣自行消退。
    这时候觉得嘴角咸咸的，用手一摸，粘稠的触感。
    但因为近距离遭遇了爆，炸的冲击波，她的眼睛暂时无法聚焦，只能看到暗红的一片。
    她估摸着大概是眼睛流血了。
    过了几分钟，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跑来，在她身边蹲下，轻轻试探着她的颈动脉，凝神感觉了一会儿，就站起身对着某个方向大叫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人活着！”
    太好了。
    得救了。
    苏熙又恢复了一点力气，艰难地转动脸庞，想看看四周的环境。
    周围都是破碎的肢体，手臂，腿骨，还装着脚的鞋子，残缺的身体上，通过仅剩的衣服可以判断，这些应该都是坐在第一排的十二元老。
    没想到，用衣服分辨身份，在这个时候竟然起到了这个作用。
    苏熙觉得不无讽刺，心中涌起一股笑意
    淳子，你做到了。
    “女士，不要动。医疗人员很快就来，我们会把您送到医院进行进一步的治疗。”
    穿白大褂的年轻男子伸出手臂，轻轻扶正苏熙的脸庞，声音也温柔无比。
    因为他的召唤，另一边，有几名医院护工打扮的工作人员，抬着担架朝苏熙这边匆匆赶来。
    几个人合力把她抬到担架上，离开了这个犹如地狱一般的会场。
    与此同时。
    一封写满了名册的电子邮件，悄然发至某人的信箱。
    “团结大会”之后的第六天。
    j市中心医院，病房。
    苏熙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散着头发，半躺在病床上剥橘子，一瓣一瓣地丢进嘴里，慢慢地嚼着。
    病床正前方的电视里，滚动播放着最近唯一的重大新闻，漂亮的女主播一脸严肃
    “……在爆，炸案发生之后不到一小时，地球联邦女性权益保障署发布了一则声明，这则声明是由该署的署长本人亲自发布，可见其重要程度。声明宣称
    该署收到了一个名为‘五月花’的地下组织所投递的名册，预估里面有一千多人登记在册，这些人，全部都来自j市，因各种各样的原因，半是被骗，半是被强迫，成为了在各处高官宅邸服务的‘女仆’，遭受着令人发指的虐待和强迫，却因为荒谬的规定而不得脱离。保障署方面认为，应当立即解除对j市这些女性的不合理对待，将原本属于她们的自由如数归还，建议联邦介入，重新审议那些所谓的‘法律’是否有效……”
    苏熙面无表情，继续吃橘子，同时换了个台。
    画面上是浩浩荡荡的抗议人群。
    人群中大部分是女性，看街景不是j市，而是临近j市的其他地区。
    抗议人群中有年轻的女中学生，也有职业打扮的中年女性，也有皱纹爬满脸庞的老妇人。
    跟j市不同的是，她们都穿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而那才是真实世界本来应该有的样子。
    记者随机采访了一名抗议的年轻女孩，因为现场太吵，扯着嗓子喊问
    “请问你为什么来参加抗议？”
    女孩跟随着大家的节奏，一下一下地举着手中写着字的牌子，一边也扯着嗓子回
    “我们不能对同类的苦难坐视不管！今天你不管，我不管，明天铡刀就会落在我们的头上！
    我们要通过抗议，形成足够的声浪，让全世界都看到，在文明纪元，竟然还有如此黑暗的角落！
    我们绝不能容忍文明的倒退！
    姐姐来了！姐姐……”
    苏熙又换台。
    “……下面播报本台最新收到的消息。经过dna比对和视频监控认证，已经可以确认，制造本次爆，炸事件的主角，曾经的身份是法务部最高长官冷文燮宅邸服务的‘女仆’，她的本名叫淳子。而她也是在冷文燮部长的演讲途中上台实施刺杀，或许这其中也有她本人的意愿。另外，本台记者通过可靠渠道获悉，本次事件中，前交通最高长官家的养女吴静怡，就是淳子的亲生女儿……”
    苏熙突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按了静音键，身体也坐直了。
    等等，主播刚才说
    法务最高长官冷文燮，“前”交通最高长官——
    新闻中，带一个“前”字后缀的，大约要么是不在任了，要么是不在世了。
    按照现在的语境，j市还没有进行新的选举，这里的“前”那应该指的是不在世了。
    姓吴的被炸死了，所以成了“前”长官；
    可是说到冷文燮的时候，主播没有加“前”啊。
    苏熙顿时觉得手中的橘子都不甜了
    什么，搞了大半天，冷文燮竟然没死？！
    他是当天距离淳子最近的人，两人相距也就一米，坐在第一排的十一元老都炸飞了，冷文燮怎么命那么大？！
    苏熙急忙按响床头铃。
    没过几秒钟，她的办公室助理一路小跑，飞奔进病房
    “苏老师，什么事呀？”
    “你跑一趟办公室，把我的笔记本电脑拿过来。”
    小助理面露难色
    “苏老师，医生嘱咐过的，说您要至少完全休息两个星期，这期间不能工作。而且，您的眼睛，似乎在爆，炸中受到了一些影响，医生说尤其不能过度用眼呢，用电脑，就更加不好了。”
    苏熙想了想
    “那好吧，听医生的。不过，我有一些东西要查。”
    小助理连忙道
    “苏老师，您使唤我就行了，要查什么，我帮您查，我眼睛好使。”
    “帮我查一下，在这次案件中，十二元老的死伤情况。”
    小助理在手机上搜索了一阵，困惑地抬头
    “苏老师，不知道为什么，跟这个问题有关的关键字，都被屏蔽了呢。”
    小助理话音刚落——
    “咚咚。”
    敲门声响起。
    。
121 莫失莫忘（四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门开了，一名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柔声问道
    “你好，请问这是苏熙女士的病房吗？我是新来的护工，从今天开始负责照料您。”
    小助理所坐的位置正好挡住了门口男子大半的容貌，苏熙刚刚还在回味助理说的“关键字被屏蔽”，心里在琢磨怎么回事，面对新护工的打招呼，只是随口“嗯”地应付了一声。
    小助理回头看看新护工，便对苏熙说道
    “苏老师，今天的工作内容就到此为止了，医生说了，现在您不能过度思虑，您放心哈，您想知道的问题，我一定给您查出来，但是您千万不能再想了，好吗？包在我身上，苏老师您只管安心养病。”
    小助理开启车轱辘话模式，苏熙捂住耳朵做头痛状
    “知道了知道了，你再啰嗦，我脑袋就疼了，等下血压高起来，医生来问，我就说是你害的。”
    小助理脸色一变，立刻抽身走人，还不忘丢下一句
    “苏老师，电视遥控器我也拿走了！电视你也不许看！”
    咚的一声，病房门被关上。
    小助理一走，房间立刻清净下来，只有新来的护工静静站在角落。
    苏熙揉着太阳穴嘀咕
    “她不来还好，一进来就吵得我脑壳疼……”
    护工离开了角落，一步步朝着苏熙的病床走去。
    苏熙一边嘟囔抱怨，感受到护工正在慢慢走近，也不说话，这么安静的房间，孤男寡女的，有点渗人——
    她抬起头，用着不怎么好使的眼睛，努力聚焦，等她看清来人的相貌时，瞳孔剧烈地震
    “安和？！”
    ————
    =安和的故事=
    三个月前。
    心脏移植手术之后。
    安和从冰冷的手术台上醒来，四周已经是漆黑一片。
    心脏处的刀口还在作痛。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一股剧痛的感觉传来。
    “麻醉剂的效果应该早就退了吧，回宿舍再吃点止痛药，上次做完手术之后应该还有剩。”
    他落寞地自言自语。
    在“学院”，这是移植手术之后再正常不过的现象。
    做手术的医疗团队，在手术结束后第一时间就会离开学院，而做接受移植手术的人类患者，则会被悉心照顾着离开学院。
    而作为器官捐赠者的生化人，则无人理会，除非是跟学院的管理层搭上一些关系，或许会有人过来帮忙把捐赠者至少从手术室带回到宿舍，如果没有，那只能等捐赠者自己醒来，自己回去。
    安和虽然是学院的名人，前三次移植手术，做完之后，院方都派了几个人照料了他几天。
    不过，可能因为这是第五次捐赠，按照经验，安和要么死在手术台上，要么会因为满足放归条件离开学院，所以这一次，并没有学院的管理员来关心他——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对学院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忍耐着心脏处传来的剧痛，安和哆嗦着下了床。
    廉价的人工心脏在胸腔中蓬勃的跳动着，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需要花很大的力气，安和费了半天的劲，也不过就是下了床，然后站在地上，朝着门口的方向，迈出了第一步。
    寂静中，他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还有两个人说话声
    “哎，你知道吗？今天安和是第五次捐献了。”
    “怎么会不知道，学院里很少有人撑到第五次呢，谁不知道这么大的新闻啊。”
    “我以前一直觉得他挺幸运的，身体素质那么好，捐献了四次，可是看上去就跟只捐献过一次似的，也没有什么后遗症，特别适应那些人造器官。”
    “但是这次，我不觉得他幸运了。你知道吧？他这次要捐的是心脏。而且，据说是代替苏垣熙的。而苏垣熙又是代替林芊芊的。到最后，这个倒霉差事就落到安和身上了。”
    “如果这次他捐一个无关紧要的器官，说不定存活几率很大呢。”
    “是啊，偏偏是心脏……哎……”
    两人谈论着安和，声音渐渐变小，大概是走远了。
    但安和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可以活下来了。
    在一般情况下，移植手术过程中，如果生化人这边出现了什么差错，做手术的医疗团队，通常不会非常积极的施以抢救，因为这里面涉及一个成本问题。
    对于人类来说，生化人是一种医学耗材，本质上跟饲养的家禽家畜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家禽家畜是用来吃的，而生化人是用来摘取各种器官，来帮人类延续生命的。
    但他们跟食物并没有谁更高贵谁更低级的区别，只有价值多寡的区别。
    生化人造价成本比较高，在学院期间吃饭的营养也有较高的要求（因为饿死了，或者太不健康，就没办法给人类提供器官了），但也就仅此而已。
    如果在手术中，人类患者出现了问题，医疗团队自然是尽全力抢救；
    而如果生化人出现了问题，医疗团队里会有专人进行评估，如果抢救生化人的成本，高于ta继续存活下去的价值，那么就不会抢救，而是任由ta死去！
    而且在ta死之前，他们还会用最快的速度取下ta所有能用的器官，要么用来做科学研究，要么用于其他的用途。
    总之，一定会“物尽其用”。
    心脏移植手术是所有移植术中难度最高的手术之一，在手术过程中，不出点意外，几乎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像安和这样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
    而安和能活着醒来，能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
    他靠自己顽强的意志和生命力，坚持了下来。手术过程中没有出现任何足以致命的麻烦，所以也不需要过多的抢救，就这么顺利地挺过来了。
    安和站在地上缓了缓，能活下去的喜悦，渐渐冲淡了身上的剧痛。
    能活着啊，能活着就好。
    普通的人类总有着各种各样的烦恼，学生时代烦恼成绩，长大成人之后烦恼工作，有了心仪的对象会烦恼感情问题，却很少想过，这一切烦恼，都是建立在“还活着”这个基础上的。
    毕竟，对于一个平均寿命不会超过二十五岁的生化人来说，能撑过五次捐献，而且第五次还没有死在手术台上，即使现在身上剧痛无比，即使不知道未来会产生什么样的后遗症，即使完全不知道明天会面对怎样的命运——
    但至少，他已经有资格，可以开始自己的人生了！
    。
122 莫失莫忘（四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祝贺你，安和，你自由了。”
    宽大奢华的办公桌后面，江承嗣站起身，彬彬有礼地，朝站在对面的安和，伸出一只手。
    安和凝视了几秒那手，最终也伸出手，握了上去。
    江承嗣似笑非笑
    “安和，能说说吗？将来有什么打算？”
    安和别过头去，望向窗外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代表学院给你写一封简历，把你的简历推荐给一些跟生化人研究项目有关的科研机构，说不定，这些地方有你的用武之地。”
    安和不说话，把目光收了回来，再次定格在江承嗣脸上的时候，那目光已经变得冰冷。
    把安和介绍给生化人研究机构？
    就好比一只鸡，从养鸡场里逃出来了，逃到一半，发现一个建筑，大门上写着“家禽研究所”，你觉得它会高高兴兴地走进去，认为自己在这里有用武之地吗？
    面对安和冰冷和敌意的目光，江承嗣不以为意，哈哈一笑说
    “看样子，我这个提议你不怎么喜欢。也罢，既然你已经是自由人，作为学院的院长，我当然没有干涉你去哪里生活、去哪里工作的自由啦。请自便吧。”
    说着身体朝前一倾
    “但是，你要记得，我作为院长，已经给你介绍过工作的机会，是你自己不接受的。哎，浪费了我的一番好意啊。”
    安和冷冷道
    “如果你是我，你会接受这份‘好意’吗？”
    江承嗣也不恼
    “哈哈，我怎么会是你？你我，终究有别。”
    然后扭头对站在一旁待命的秘书说道
    “张秘书，帮我送送安和先生。”
    安和转身
    “不用了。”
    江承嗣的虚伪的言辞，和伪善的表情，深深地烙刻在安和的记忆里。
    在安和进行第四次捐献之前，江承嗣对他极尽赞美和夸奖，无数次暗示他，他跟其他的生化人不一样，他是特别的，他是觉悟了心智的，他不会跟普通的生化人一样被送去捐献器官，而是会当做一个堪用之材，留在学院里为学院工作。
    那段时间，江承嗣也的确让他做了许多工作，大多数，都是安抚闹事的，或者因为要捐献器官，而感到心里不平衡的生化人。
    站在江承嗣的立场说，无论如何宽慰即将上手术台的生化人，都没有太多的意义，因为毕竟，要做捐赠的不是他啊。
    但安和就不一样。
    在其他生化人眼里，安和是“自己人”，是同类，他的言语和安慰，会具有更大的安抚力量。
    生化人们都愿意相信他，愿意接受他的开导。
    但每次，安和做完这一切，都觉得心里非常难受
    明明他自己就是生化人，也免不了作为“医学耗材”的命运，却在这里，安慰其他的生化人“人活着有好事也有坏事发生，我们不能改变命运的结局，但我们可以把有限的生命，多去关注那些生活中美好的一面”……
    回想起来，那些语言，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学院的大门，在安和身后缓缓关闭。
    他最后望了一眼，这个从“出厂”以来，生活了快八年的地方……
    然后转过身，清点身上的财物。
    学院给他发了一笔足够在这个小镇生活三个月的现金，但他并不打算还留在小镇。
    他现在内心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找苏垣熙。
    苏垣熙逃离学院不久后，安和就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到了她的去处，听一个可靠的线索说，她去了j市，还有了新身份，正在隐名埋姓开始新生活。
    他很高兴她做出了这个选择。
    以前，想逃离学院的生化人不是没有，但绝大多数都失败了。
    成功的那几名，据说结局也不太好，要么因为没有能力养活自己而被饿死，要么流落街头成为乞丐，甚至还有一个，因为在外面实在活不下去，又自己跑回来的。
    安和一度不能理解这些人
    为什么？
    为什么就是活不下去？
    虽然现在是核冬天的世界，万业凋敝，但体力活的工作，用心找找还是有的，做一天，拿到工资，至少能够支撑三天的生活费——这些都是他在学院里就了解到的知识。
    安和暗暗下了决心
    无论怎样，都要努力活下去。
    这是自己的第二次生命，第二次机会，用了如此沉重的代价换来，一定不能白白浪费。
    而且要尽快找到苏垣熙，她答应过，如果在自由的世界相逢，会允许他对她正式的追求，而且不会轻易拒绝他！
    安和想到这里，就充满了斗志。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奔赴车站。
    “然后你就来到了j市？”苏熙给他递了一瓣橘子，“那你怎么知道我现在的身份？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住院呢？”
    随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追问“安和，你对这次爆。炸案了解多少？”
    安和摇摇头“垣熙，我并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当时，那个中介只告诉我你在j市，而且有了新身份，我问他更多，他说，这是客户的秘密，如果透露给我，会让他名声受损，就不肯告诉我了。就是告诉我你在j市这一条，还是看在我曾经帮过他忙的份儿上呢。”
    “他还……蛮有职业素养的嘛。”
    “但只要知道你在j市，不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吗。”安和笑了笑。
    苏熙扶额“亲，j市有五百万人口，你管这叫‘成功一半’？”
    “只要我活着，这里就算人再多，我也一定能找到你。毕竟，你答应过我，如果我们在外面的自由世界再次相逢，你就不会轻易的拒绝我了，对吗？我别的不会，我就是有一个信念，这个信念，可以支撑我去做很多事。”
    苏熙“……”
    如何才能不露痕迹地转移话题？在线急求。
    安和看苏熙的表情呆滞，连忙补充道
    “垣熙，你不要误会，我不是在给你压力，我只是……终于见到你了，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所以……”
    安和夺过苏熙手里剥了一半的橘子
    “这种事，怎么可以让一个病人来做呢，给我，我来给你剥。”
    苏熙
    ……你这还不叫给我压力吗！
    安和一边剥橘子，一边娓娓道来
    “如果不是遇到一位好人，可能距离我遇见你，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什么好人啊？”
    。
123 莫失莫忘（五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安和辗转来到j市。
    从学院到j市，光是路费和途中的花销，就花去了身上五分之一的钱。
    到了j市，安和更是人生地不熟，作为生化人，那是真的“从石头缝里蹦出的孩子”，无亲无故，世界上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到j市的大巴，终点站就是j市的中心医院附近。
    安和对医院有一种本能的排斥，见到穿白色医生袍的医生也有一种恐惧感。
    也没办法，“医生”二字，能够在安和的脑海中勾起的回忆，只有疼痛、掠夺和不公平带来的屈辱感。
    但是在医院附近转悠了一天，他却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
    这个城市里多数人都还是过着平静的生活，也要经历正常的生老病死，人们病了还是会来医院看病，有人看病住院，那就得有照顾病人的人。
    安和发现有些人一天之中频繁往返于医院和附近的某个小区。
    打听之下，他得知
    这个小区，因为离中心医院很近，有许多外地的患者家属，晚上不能住在医院陪伴照顾患者，只能住在院外。
    但宾馆的花销非常大，多数人住不起宾馆，所以这个小区就有房东打起了这些人的主意，把自己的房子打成好几个小隔间，专门提供给这些囊中羞涩的外地患者家属，供临时歇脚和住宿。
    安和过去问了问，房租非常便宜，用他手里剩下的钱，也还能撑大半年。
    顺便房东还告诉他
    这个地方的房租，可能是整个j市最便宜的水平了。
    安和当机立断，租下了其中一个小房间，交了半年的租金。
    这下，终于解决了住的问题。
    虽然环境难以令人满意，没有厨房，洗手间也是公用的，但在“学院”过惯了集体生活，安和也觉得这一切还可以忍耐。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
    这家房子的房东，知道他是生化人，但并没有对他表现出嫌弃和鄙视，反而主动提出，赠送他一个月的租金。也就是说，安和虽然交了六个月的房租，但他可以住七个月。
    安和一开始是拒绝的，他虽不喜因自己是生化人而被鄙视，但也不愿因为同样的原因而被怜悯。
    房东说
    “这跟你是人类还是生化人，其实没有什么关系……我关照你，是因为如果我的儿子还活着的话，他也是你这么大。我只是睹人思情，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失去孩子的父亲的心情。”
    然后叹了一口气
    “这世道啊，无权无势的普通人类，说到底，又跟生化人有什么区别呢？不还是得累死累活的为了一口饭，讨生活么。”
    经过交谈，安和才知道房东老爷子的伤心事。
    房东晚年得子，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出生在核冬天之前，很幸运的是，核战争之后，他也没有染上核辐射后遗症，一直到临死前，都很健康。
    他的死因是因为过度加班工作引发的心梗，俗话说的“过劳死”。
    “没办法呀，我儿子虽然身体好，但是我作为老爸，拖了他的后腿，我身体很差，所以我儿子只能拼命工作，给我赚医药费，一天要打三份工，最忙的时候，每天只能眯两个小时，就又要出去上班了……结果，生生的，就把原本健康的身体，都糟蹋完了。哎，不说了不说了，小伙子，你就安心住吧，这里虽然条件一般，但能保证遮风挡雨，有什么困难，就跟叔说一声。”
    安和谢过房东之后，离开了出租房，来到大街上找工作。
    遇到一个好心而慷慨的房东，似乎把安和的好运气都用光了。
    在接下来找工作的过程中，无论他如何卖力推销自己，只要对方一听他说自己是生化人，便都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拒绝了他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刚刚招满了。”
    “我们老板不太喜欢生化人，所以……”
    “什么？你是生化人？那么你已经经历过五次捐献了？那不行啊，我们这里劳动强度很大的，重体力活，估计你胜任不了啊。”
    “还是请你到其他地方找找机会吧，我们这边，还是优先招聘普通人类，我会把你的简历留下，以后有空缺了，我会再联系你的。”
    他没办法撒谎说自己是人类，以谋得一个工作机会。
    因为，拜冷文燮推出的《生化人自律管理法》所赐，整个j市几乎所有的公共场所，都设置了生物识别检测器，他进入任何一个大楼、建筑、餐厅、宾馆、学校、商场，进门的那一刻，就会被识别，而这个信息，会直接传输到面试官的电脑上，容不得他作假。
    房东听说了他找工作的困难，也尽力地帮他托关系，找熟人，但始终，都没有一个地方肯接纳安和。
    来j市已经二十天了，安和每天都外出找工作，可是每天都失望而归。
    这一天一大早，熟睡中的他接到前一天去面试过的地方打来的电话，他还以为是面试通过了，没想到对方是通知他面试没过的。
    饶是安和的性子再温和淡定，也气得差点砸了手机，郁闷地连早饭都不想吃了，出来在附近乱转，来发泄心情。
    不知不觉，又走到中心医院门口。
    这时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两顿饭没吃的安和，看到医院门口摆的小吃摊，飘来一阵油炸食品的香味，勾得他一阵饥肠辘辘。
    安和走到小吃摊旁边，问了问油炸肉饼的价格，犹豫了一下，只买了一个，站在路边就吃了起来。
    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是……安和吗？”
    安和一震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j市，谁知道我的名字？
    嘴巴还油油的，他顾不上擦，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安和思维凝固了几秒，还是没想起他是谁。
    “我是雷恩，雷恩医生。你不记得我了吗？”
    雷恩医生？
    安和的脑海里，并没有浮现跟这个名字对得上号的脸庞。
    雷恩看着安和疑惑的样子，也怔了怔，然后恍然大悟
    “是了，你不会记得我，因为你从没见过我不戴口罩的样子啊。那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恩，我是你第五次捐献手术的主刀医生。”
    。
124 莫失莫忘（五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听到“雷恩”两个字，苏熙大叫了一声
    “雷恩也是我的医生呀！”
    安和温柔的点点头
    “垣熙，不用喊那么大声，这我也知道呢。”
    他的眼睛里浮现出感激的光芒
    “要不是雷恩医生，我可能直到现在都找不到工作。”
    在小吃摊遇见雷恩医生之后，他们交谈了几句，雷恩医生说他现在是上班时间，只是出来透透气，马上要回去了，因为还有一个手术在等着他。
    听到“手术”二字，安和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
    雷恩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拍拍他的肩
    “不是移植手术。只是一个普通的心血管手术。在中心医院这种地方，通常是不进行那种移植手术的。”
    说完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安和，感叹道
    “安和，你真的非常特殊，说实话，当时做那场手术之前，我对你的健康，其实是抱着悲观的态度，作为一个已经做过四次捐献的……人，能坚持下来已经是奇迹，更不要说，第五次是捐献心脏。我相信，这不仅仅是你运气好，你的求生意志，也有很大的关系。”
    安和低下头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对我的夸奖。如果我是一个真正的人类，你这么说倒也罢了。可我是生化人，医生您这样说，只会让我觉得我不过是一块质量很好的耗材而已。”
    雷恩叹了一口气
    “安和，我不想安慰你，安慰你，会显得我很虚伪。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这我知道。
    说实话，我很同情你，但我的同情并不是廉价的，我希望我能真正的帮到你。这样吧，我给你一张名片。三天之后，你到我办公室找我。”
    雷恩丢下一张名片，就赶回医院做手术了。
    接下来的三天，安和还是四处奔波面试，意料之中，依然是一无所获。
    多日的奔波和失望，叫他差点忘了三天后要找雷恩医生的事。
    这一天早上，他照例到附近买油炸肉饼，忽然想起跟雷恩医生的约定，于是推掉了原本约好的面试，去了雷恩医生的办公室。
    雷恩医生这一天不上班，是为了他，特意待在办公室的。
    见他来，医生很高兴地把他带到护工管理处，对管理员介绍道
    “这是我以前做过移植手术的一名生化人，他撑过了五次捐献，而且，最后一次是捐献心脏，但是他仍然坚持下来了，而且现在很健康。现在他可以在社会上自由活动，你看能不能给他安排一个护工的工作？”
    护工？
    安和吃了一惊。
    护工这种工作，他之前想都不敢想。
    在核战争之后的j市，因为人口资源的匮乏，各行各业的人力成本飙升，特别是全靠服务性质的行业，工资都给得特别高。
    安和之前从未应聘过这种性质的工作，因为，服务行业的岗位，人家用普通人类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用他？
    管理员抬头看了安和一眼，随即垂下眼皮
    “护工可是要干重活的。要抬，要搬，要背，要抱。护工的工作还免不了脏，屎尿一身那是常有的事。而且，医院是什么地方，想必你也清楚，病毒和细菌的大本营，知道吧？身体健康的人在这里尚且容易生病，更不要说你这样免疫力可能比较差的人了。”
    安和连忙道
    “我出厂的时候，都是打好疫苗的，只要是能接种的疫苗，我身上都有，大部分传染病我都能免疫。至于吃苦受累，我都可以的，我现在非常需要一份工作，如果您能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绝不叫苦叫累。”
    对方又掀了掀眼皮，扯过一个本子，刷刷写了几个字
    “既然是雷恩医生亲自带来的，那我也不可能不卖这个面子。拿着这个纸条，去人事部报道吧。不过，我事先说好，即使是雷恩医生介绍来的，试用期也一天不能少，如果试用期没通过，那就不好意思了。”
    “您放心吧。”安和拼命感谢了很久，才跟雷恩医生走出了护工管理员办公室。
    安和高兴坏了。
    没想到，蹉跎了大半个月，以为自己肯定是找不到工作了，竟然有这么好的机缘巧合，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啊。
    雷恩医生却说
    “安和，不要觉得这是运气。我也只是个医生，算不上什么你的贵人，我想帮你，就这么简单，我只是做了一件我想做的事情而已，你不要太放心上，明天开始好好工作吧，这份工作虽然累，但酬劳还是不错的——至少在这个世道。”
    “这就是，我在j市找到工作，暂时安定下来的全过程。”
    安和剥下最后一块橘子皮，还把所有苏熙不喜欢吃的白色丝络也都剥了下来，干干净净地放到她手中。
    “你辛苦了，安和。”
    苏熙由衷地说道。
    “这算什么，每个人活着，不都是这样么。我虽无父无母，但最近这段时间，我在医院，也看了不少人——我是说，人类身上发生的事情。我最大的感触就是
    其实人类活得也并不轻松。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们生化人，大概是世界上最惨的物种了吧，从虚无中被创造，而创造的唯一用途就是使用，然后被丢弃，活得毫无尊严，如果心智未开，那更是很难称其为活着。
    但我最近在医院，看了太多人类的悲欢离合，我觉得，每个人活着，哪怕他再有钱，地位再高，仍然也有他不能解决的问题，仍然有他无法面对的痛苦。
    诚然，高位和低位，有钱和没钱，权贵和普通人，他们或许生活质量，生活方式或者生命的长短有区别，但他们最终都要面对死神，这是人类，逃不掉的命运。
    即使人类，从我们身上取走无数次器官，但最终，他还是要面对死亡——最终的死亡。
    死亡，才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
    苏熙默然。
    从某种角度来看，安和说的不无道理。
    安和用纸巾擦了擦被橘子皮弄得有些粘的手指，笑着说道
    “你大病未愈，还是不说这种沉重的话题了。对了，你刚才要你的助理查的东西，在网络上，是查不到的。”
    苏熙忙问
    “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些消息，掌握在我的手里。至少目前是这样。”
    。
125 莫失莫忘（五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爆，炸案发生的那一天。
    j市中心医院，急诊科。
    安和把一名他正在服务的患者，从三楼的ct检查室里推出来，从三楼到一楼，电梯打开的一瞬间，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整个急诊大厅人声鼎沸，每个医生护士都在大吼大叫，躺在担架上的患者，有些在尖锐地哭嚎，有些则晕了过去，而大部分患者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
    他们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肢体残缺，这些躺在担架上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安和从来没见过这个阵仗，就算他在医院工作了这么长时间，也习惯了看着别人的生老病死，但这么惨烈的画面，还是第一次见。
    这是发生什么了？
    他手中轮椅上的患者那会儿精神倒还不错，看到急诊乱哄哄的，竟然有些兴奋地说
    “安和，你把我放一边，然后去打听打听那边到底怎么了。”
    安和摇摇头
    “急诊那么忙，就算我去问，也不会有人理我的。”
    患者竟似乎像泄了气似的，好像是什么好事儿他没赶上，露出一副遗憾的神情。
    安和看着患者这样，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说什么，就推他回了病房。
    回到病房，平时都有人值守的护士台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其他的护工三三两两的聚堆聊天。
    安和不是爱听八卦的人，奈何这些人聊天声音太大，那些信息不由分说地闯进他的耳朵
    “听说今天出大事了。”
    “你是说那一声炸响吗？我那会儿还在打瞌睡，还以为地震了呢。”
    “不是地震，听说有人把团结大会给炸了。”
    “真的？”
    “真的，今天送来的人，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你当时在睡觉是吧，我可是在看那个团结大会的直播呢。我亲眼看着一个女的，表情跟贵似的，穿着白色连衣裙，走到那演讲台上，轰~~”
    “天哪，竟然有这种事？”
    “那女的什么话都没说，就是上台，然后过了几秒钟，就举起手，估计那个东西就在她手里，威力特别大……”
    “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直播就中断了啊。我看不像是人为掐断的，而是她那东西威力太大，把会场里的信号给炸没了。”
    “什么啊，歪理邪说，网络信号可不是那个原理哦。”
    “总之，在那一声响之后，直播就结束了，什么话都没有，再点进去，就是提示不能播放。”
    “按理说，坐在演讲台附近第一排的，应该是十二元老吧？”
    “对啊。”
    “那现在楼下抢救的那些，岂不是……”
    “对啊。”
    几个人正在兴奋的八卦，楼道口的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从电梯里走出几名身着黑衣的男子。
    安和那时刚把自己手头负责的患者安顿好，正站在门边准备稍微休息一下，便看见几个黑影出现在走廊尽头。
    一股不安的直觉涌了上来。
    黑衣人粗粗数上去大约有六七名，每个人都是墨镜遮面，而且他们走路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有一只手臂始终紧贴着腰际。
    安和猜测他们是特工？
    为首的黑衣人走在最前面，只见他走到护士台，拿起话筒，简短地发出声音
    “喂喂？可以听得到吗？”
    其中一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入一间病房的黑衣人，从房间里探出半个身子，对首领比了一个ok的手势。
    首领略一点头，接着说道
    “各位，请记住，今天你们在医院的所见所闻，一律不许发布到网络上，也不许跟你认识的任何人谈论，包括在医院里面互相谈论也不可以。接下来，我们会对各位进行面部数据的采集，我们会确定你们每一个人的身份，如果今天的事情，不管你们知道到什么程度，只要后续，在网络上消息有所走漏，那我们绝不会放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不会有那个耐心，去挨个查明是谁放走了消息，我们只会理解成，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泄密的可能性。所以，一个人的轻举妄动，会给你们整个楼层所有人带来厄运。日后说话的时候，一定要多加考虑，不要给自己和别人带来无妄之灾。”
    一名身上打着吊瓶，手里拄着输液架的老人不服气道
    “你们是谁？凭什么命令我们？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你管得着吗？”
    听到这个声音，首领缓缓地扭过头去，只是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距离老人最近的一名黑衣人，从腰间拔出一把消音型的轻型武器，咔咔两声上膛，走到老人跟前。
    老人却也不怕，梗着脖子道
    “怎么，光天化日，我头顶就是监控，还这么多人看着，你还能打死我不成？我可是上过战场的，你以为我是被吓大的吗？还有没有王……”
    “咻！”
    枪声打断了老人的言辞。
    下一秒，他就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之中，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整条走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安和负责的那个患者，原本在病床躺着，还想坐起来朝外面看看，被他一把按了下去。
    每个房间里的扬声器又同时传出了黑衣人首领的声音，这次，他说话多了一分柔和
    “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随便质疑我们的下场。千万不要怀疑我们做事情的底线，大家也不用猜测我们是谁，你们猜我们是谁都可以，把我们想象成什么都可以，只要一点，今天的事情不要出去乱说，就好了。否则，你们整层病房的人，都会跟这位老伯一个下场。我说得够清楚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虽然首领的声音变得比之前温柔，却因为这份温柔，又平添了一分惊悚。
    面对他的问话，全病房依然鸦雀无声。
    因为大家都在害怕，现在是不是回答一个“听清楚了”也会被认为是质疑，然后被一梭子抱头。。。
    “既然如此，我就当在场的所有人都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以后若是出了差错，可别怪我们没有事先告知和询问哦。”
    首领说到最后，几乎是在微笑了，但这一层的患者们无人敢跟着笑，反而越发觉得害怕。
    首领满意地巡视着走廊，看着一动不动的人群，对另外几名黑衣人做了个简洁的手势，几个人便搭乘电梯，离开了这一层病房。
    安和望着他们的背影，陷入沉思。
    。
126 莫失莫忘（五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听完安和的回忆，苏熙大声称奇
    “不会吧？！那黑衣人说让大家不许谈论，大家就真的不谈论了吗？大家的嘴巴真的闭的这么紧吗？”
    她倒不是质疑安和所说事情的真假，真正觉得惊讶的是，竟然所有人都如此步调一致，偌大一个医院，住院患者至少上千人，竟然大家都如此遵守“诺言”吗？
    安和皱眉道
    “我想，可能是因为，杀鸡儆猴的效果吧。可怜那名老伯伯，其实他质疑的完全有道理，可惜，在当时的场景下，一个手无寸铁的年老病人，跟那冰冷的武器能讲什么道理呢？再说，谁也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凶残，竟然就因为一句话，就把老人家置于死地。大家大概是从没见过如此凶蛮无理之徒，彻底被吓住了，知道他们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而且好像无人能管的样子。”
    苏熙叹了一口气
    唉，我的书中世界，好狂野。
    忽然心里一动，又连忙追问
    “那你这样跟我讲了，不就等于是把消息外泄了吗？万一被那些黑衣人知道怎么办？”
    安和轻轻一笑
    “这些事情是你想知道的，不是吗？如果不是对你很重要，你也不会还病着就急着查，还让你的助理也一起查，我虽只是个护工，帮不上你什么，但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部告诉你。再说了，垣熙，你……你对我来说又不是外人，我跟你说说，没事的。你肯定不会往外说嘛。”
    苏熙立刻纠正
    “安和你太天真了，千万不要这么想，以后如果有什么想要保守的秘密，不要自以为跟别人关系密切，就以为对方一定会替你保密。流言很多时候都是这样传出去的，知道了吗？”
    安和抬起头，露出受伤的眼神
    “垣熙，难道，现在是我‘自以为’跟你关系密切吗？从头到尾，都是我‘自以为’吗……”
    苏熙“……”
    ——你这孩子，说了那么多，却盯着这一句，绕不开了是吗！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手里还推着移动护理车
    “苏老师，又要打针了哦。”
    苏熙是那次爆，炸当中，为数不多的受伤较轻的幸存者之一，而且还是对j市的科学研究领域做出贡献的外国人，身份尊贵特别，来住院之后，相关的高层也跟医院打了招呼，所以很快被护士们熟悉，出于尊重，护士们都叫她苏老师。
    安和退到一边，护士熟练地把橡胶带绑到苏熙的胳膊上
    “苏老师，您的情况已经好多了，雷恩医生今天调整了治疗方案，后续的治疗，就是以调养为主，您的眼睛现在主要是因为震荡的余波，而有些视物不清，雷恩医生说最多再过一个星期，后遗症预计就完全消失了。”
    苏熙连声道谢，护士给她扎上针之后，又嘱咐了安和几句，离开了病房。
    安和看护士走远了，才又凑过来，继续说道
    “垣熙，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些更惊人的秘密，保证都是你特别想知道的。”
    苏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什么惊人秘密？”
    安和往后一仰，闷声道“那你先告诉我，我是不是单方面的‘自以为’跟你关系亲密？”
    苏熙哭笑不得“那事儿不能翻篇了是吗？好了好了，你不是自以为，我也认为我们关系亲密，我真的这么认为。要不然，我为什么会开心再次见到你呢，我现在很开心，我说真的。”
    听苏熙这样说，安和的表情一秒变开朗，但又立刻严肃道
    “垣熙，非常感谢你对我说这样的话，你不知道，以前，让你对我说一句好话，有多难。现在你能接纳我，允许我在你身边，我觉得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不敢奢求更多，只要你能让我一直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苏熙脸上顿时三条黑线
    “赶快说正事。”
    “对对，说正事。那次爆，炸之后，十二元老里，有九人当场死亡，另外还有三个人，被送到了中心医院。”
    “他们三人都在这里？！”
    “其中就有你特别在意的人，冷文燮。”
    “他果然没死……”
    “是的，据说，他在那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拉开拉环的前两秒钟，趴下钻到了演讲台的下方，下方正好有一个能供一人钻进去的凹陷，他用那个洞来掩护自己，但因为只有两秒钟，所以，脚没来得及收进去。”
    “所以？”
    “所以，他现在已经恢复了神智，其他都没什么大碍，就是失去了双脚。大概到这个位置。”
    安和在自己的腿上比划了一下，“从膝盖往下五公分，都截肢了。”
    “那另外两人的状况呢？”
    “另外两个人，一个现在还在深度昏迷，基本上是植物人的状态，现在在高级病房；还有一个，从入院开始到现在，一直在icu里呆着，都还没出来呢，一直处于病危状态，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原来事情，竟然是这样的展开！
    那日，当淳子从女仆方阵里走出，到后台换好白色连衣裙，然后又从会场的后方走向前方的整个过程，苏熙都了如指掌，因为每一步，淳子都有跟她报备。
    苏熙根据她提供的报备，一步步调整着手中的大号托特包里的神秘物品——一只精巧但性能强悍的保护罩。
    这是苏熙通过给她办理假身份的中介购买的，在当时也算是黑科技，但这个中介的神奇之处就在这里
    不论你想做什么，只要不是上天揽月，他都能帮你想办法达成目标——如果钱给得足够多的话，上天揽月，恐怕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保护罩，可以打开最后一个开关之后的005秒内，瞬间在人体周围形成一个茧型的空间，把人保护在空间之内，不论是何等猛烈的火焰、洪水还是冲击波，都可以将人保护起来。
    那天，淳子穿好衣服，站在会场的入口处，给苏熙发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条信息
    “苏老师，谢谢你。如果想达到目的必须有流血，就让我来当那个流血之人。我无怨无悔，请转告我的女儿桃桃，妈妈永远都爱她。”
    此时此刻，已经无需赘言。
    任何语言，在这样的勇气面前，都是苍白的。
    苏熙没有回复，她知道，淳子不需要任何支持。
    因为她自己就是她最强大的支持。
    。
127 莫失莫忘（五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收起手机，设定好最后一步打开保护罩的装置，静静等待历史性的一刻的到来。
    那一天的淳子，看上去真的很美。
    白衣飘飘，在全场刻板的标准服装里，鹤立鸡群。
    从后门，一直到演讲台，这段距离并不近。如果按照正常人的步速，至少要走大约150步。
    淳子走得很稳，每一步都掷地有声。
    她不着急，也不害怕。
    一方面是她的信念加持，另一方面，现场最高级别的两名安保头目，都是五月花的成员！
    早在一个星期前，这两名头目，就已经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安排好，会场内所有的安保，都是这两个头目的心腹。
    从化妆间换衣服，到走到后门，再到穿过过道，再到登上演讲台，这一路，淳子的一举一动，都在安保的注视之下——准确地说，是在保护之下。
    这两名安保头目被五月花赋予的任务是
    确保淳子成功实施计划。
    他们很清楚淳子接下来要做什么，所以每个安保人员的站位都很有讲究，确保在她拉动拉环的时候，其他五月花成员，不会被冲击波所波及。
    苏熙则是用保护罩来保护自己。
    因为这是一个她必须出席的场合，座位也不是她能改的，而在淳子出现后就离席又显得很刻意，说不定会引起旁人的警惕——要知道，前方一排坐得可是十二元老，这些人身居高位，他们用不光彩的手段夺来的权力，自然不惮用最大的恶意揣度别人，自然警惕性很高。
    考虑了多方原因，最终她还是决定用这个手段保护自己。
    事实证明，这个手段非常有效，她是前两排里的唯一幸存者。
    比起那些被炸飞胳膊腿，死无全尸的看客，苏熙就眼睛受了点轻伤，已经是万幸。
    但在计划中，淳子是打算把十二元老一锅端的！
    没想到，冷文燮和另外两个人，竟然如此命大，在如此近距离的伤害下，竟然还能苟全性命。
    安和接着说道
    “冷文燮和另外两个人，在我来你这里之前，都是我亲手护理的，所以对于他们的伤情，除了医生之外，我是最清楚的人。绝对错不了。冷文燮真真切切的还活着，而且是他们三个人里状态最好的一个。”
    苏熙沉声问道
    “他现在在哪里？”
    “他的病房不在这栋楼，是在医院后山上的一栋三层小楼。外面挂的牌子是检验楼，实际上，那栋楼是专门给神秘人物单独住院的地方。”
    “快带我去看看！”苏熙从床上跳起来，“我答应过淳子，如果没有把十二元老全部抹杀，我的任务是帮她处理后面的事！”
    答应淳子是一方面，苏熙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
    淳子已经牺牲，眼看这个世界苏熙能参与的剧情和隐藏剧情都已经快走完了，如果冷文燮不死，或者没能成功撤销对于生化人不平等的律法，她的任务就会宣告失败。
    她至少要达成一个目的，任务才算成功。
    事到如今，任务自然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淳子不能白白牺牲！
    这个世界，必须产生翻天覆地的改变，让那些不平等的现象永远消失……
    两人来到医院后山，安和口中的“科学检验楼”。
    从外观看，这栋三层小楼的确平平无奇，甚至外观还有些破损风化，看上去有些破败，根本看不出来，这里的患者，竟然都是神秘的权贵阶层。
    可能越是有权势的人，就越希望在这种时候变得低调吧。
    毕竟，平时大权在握的人，最怕的就是别人看到他衰弱的样子，那意味着大权可能要旁落。
    “那我们进去吧。”
    苏熙走在前面，安和一脸不安地跟在后面。
    苏熙此次只是为了确认，冷文燮具体所在的位置，想等到确认之后，再联系五月花的高层敲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
    这里为了最高程度的保密，连护士站都没有常驻的护士。
    患者们的日常需求，通常由各自的护工解决，而具体的医学治疗，则由护工出面去找医生和护士。
    病房走廊静悄悄的，安和忠实地守护在苏熙身后。
    不知为何，一走进来，苏熙就有一种背后冒凉风的渗人感觉。
    她强打精神，安慰自己
    反正就是来探探路，确定他在哪号病房，然后就立刻离开！
    苏熙从一楼开始找，都是脸生的面孔，没有十二元老。
    到了二楼，这层楼的患者比一楼少很多，似乎只有三个房间亮着灯。
    三个房间……会恰好就是十二元老那幸存的三人吗？
    苏熙屏住呼吸，透过紧闭的病房房门偷偷看过去
    第一个房间，一名中年男子闭着双眼，在病床平躺着，旁边是一大堆滴滴作响的医疗机器。
    一名护工坐在床旁，一下下的点着头，打瞌睡。
    安和也凑了上来，轻声说道
    “他是十二元老之一，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个昏迷的。看样子，估计离醒还早着呢。”
    苏熙点头，不做声，继续朝第二个亮灯的房间走去。
    第二个房间，从外面看是亮着灯，但房门却是虚掩着。
    而且从门外探进去，房间里似乎没有人？
    苏熙轻轻一碰房门，自动就开了。
    她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刚刚踏进一步，眯缝着相当于近视三百度的眼睛，刚想努力聚焦看清眼前的事物——
    一抹冰凉坚硬的触感抵住了苏熙的后脑。
    随即，带着一股肺部啰音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苏老师啊苏老师，我就知道你会来。”
    苏熙缓缓举起双手，脑子转得飞快，口中应付道
    “冷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哈……五月花！这个名字苏老师应该很熟悉吧？”
    苏熙摇摇头“不熟悉，不知道。”
    “苏老师，摇头也没有用，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你带着淳子去了吴家，去偷偷看她的女儿吗？那都是我安排的，你收买的护卫，也是我安排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看着你们努力跟我撒谎、圆谎的样子，真可笑，真好玩啊！”
    苏熙感觉一股热流在脑海内部破裂，顺着脊柱缓缓流了下来，明明是热流，可是流过的时候，却又觉得异常冰冷。
    原来他早就知道。
    原来他早已看穿。
    今天，难道就要死在他手里了吗？……
    。
128 莫失莫忘（五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冷文燮洋洋得意
    “苏老师，不，事到如今，仍然喊你老师，太抬举你了，你不是什么生物学教授，对吧？
    真正的苏熙教授，现在还在学校里给学生上课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淳子用来作案的工具，是你联系中介提供的吧？和给你做假身份是同一个人吧？这些我都知道！哈哈哈哈！
    你复制了那个真正教授的身份，轻易地混入了我们j市的高层，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后脑的冰凉触感猛得向前一冲，苏熙被拱得往前一扑，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苏熙想，事已至此，既然他全都发现了，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我有什么目的？把我的目的说出来，以你的智商怕是理解不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的目的就是取你的狗命，颠覆你所在的世界，把那些不平等的狗，屁律法从这个世界上抹消！”
    冷文燮大怒
    “你到底是什么人！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骂我的作品，我的心血，我的结晶！”
    “结晶？结个屁，你的结晶让j市这么多生化人失去了活着的权利，又让这么多年轻女性过得生不如死。
    除了你们权贵阶层，其他人都活得猪狗不如，都是你们上层人的‘器官仓库’或者‘移动子，宫’，对不对？
    这就是你想要的世界！这就是你的心血结晶创造的世界！
    冷文燮，你还不知道你犯下的罪行吗？如果你不知道，我来给你扫扫盲
    你是一个连环杀人犯，系列强健犯，还涉嫌非法拘禁，人口拐卖……”
    抵住后脑的枪，口开始阵阵发颤，冷文燮大怒道:
    “住，住口！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污蔑我，我什么时候犯了你说的那些罪？我可是十二元老、法务长官，天底下没有人比我更懂法……”
    “所以你才更可恶！你知法犯法！你有权有势，可你的心中唯一想的是，如何为自己所属的阶层，谋取更大的利益，贪婪无比，永无止境……你们阶层的所有幸福快乐，全部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如果像你们这样的生存规则，被推广到全世界，那么世界就会沦为少数人的乐园，和多数人的地狱！
    所以，这种规则必须在这里终止，而且永世不得翻身。”
    苏熙说完这段话，冷文燮却也没有反驳。
    沉默了几秒，他淡淡道
    “苏老师大概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我冷文燮，并非出身就是权贵，我也不是生来就在这个阶层。
    我出生之后就没见过爸爸，我被母亲独自抚养长大，母亲为了挣钱养我，去给有钱人家做保姆。
    那时候，她很年轻，貌美，她去工作的家庭里，许多男人都向她示好，暗示说，如果给他们做情人，就可以供养她，以及她的孩子。
    但我的母亲每次都严词拒绝，所以，要么被主人家赶出来，要么被打发去做最辛苦的工作，比如洗衣服，做饭等等粗活。
    我母亲年纪轻轻，手上就全是裂痕，那都是大冬天洗衣服，在冷水里泡的。
    你以为，我母亲这样刚直不阿，洁身自好，出淤泥而不染，就能换来什么好的回报吗？
    不，她的结局很惨，有一次，她新找的一个大户人家，女主人十分善妒，看她年轻美貌，惹得男主人老是跟她搭话，女主人一气之下，竟然找借口，把我母亲的脸划伤了好几道。
    伤口很深，而她又没钱治伤，大夏天，伤口就慢慢开始化脓，感染，接着她开始高烧，陷入昏迷，她躺在床上，我站在床边，守着她。
    那年我六岁，我什么都不懂，我只能一次次摇着她，喊妈妈，一开始她还能回应我，后来……她就渐渐不回我了。她死了。”
    说到这里，男人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悲伤地嚎叫
    “她死了！她死了！我好想她，我好想我的妈妈……”
    苏熙背对着他，一字一句地平静道
    “冷文燮，你童年的遭遇，的确非常不幸。
    但这不是你现在作恶多端的理由。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有过悲惨的童年，但不是每个人都扭曲了心智，成为一个可怕的罪犯。
    你做了这么多昧良心的事情，现在却用你的童年经历，甚至拉你死去的母亲帮你洗白，你这是虚伪。”
    “咚！”
    一股重重的力道击打在苏熙的后脑上，钻心的剧痛传来，她感觉一股热流正在顺着后脑缓缓流下。
    男人挥舞着枪托暴怒道
    “不许你说我妈！”
    接着他放声狂笑
    “你觉得这就是虚伪？呵呵，你错了。曾经的世界，才是真正的虚伪。嘴上说着什么‘只要拼命工作，就能赚钱养家’，说什么‘你没钱是因为你不够努力’，我妈妈不努力吗？我的母亲，是我见过的最努力生活的人！可是她的结局是什么？！仅仅因为她长的美丽，就招来那种恶劣的虐待，然后又因为没钱——对，即使那样拼命的工作，仍然连缝合伤口的钱都拿不出来！
    她就那样轻易的死了。她死了之后，只有我怀念她。而她努力耕耘，辛勤劳作过的世界，只当她是什么蚊子苍蝇，飞过去，拍死，就忘了。谁会记得这样一个努力生活过的人？谁会记得一个正直勤恳，不愿同流合污的好人？
    曾经的世界，把那些小概率的美好事件，包装成只要努力，人人都有机会实现的假象，然后美其名曰“理想”。
    呵呵，何其可笑，何其虚伪？！
    但真相是什么，你知道吗？
    真相就是，所谓的成功，永远只属于极少数人。
    多数人，甚至维持着普通的生活，都要竭尽全力。
    我推行的律法，只不过，就是把赤落落的现实，摆在你们每个人面前而已。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那我们大家索性真实的活着，不好吗？做一个清醒的奴隶，比做一个无知的奴隶，难道不是好很多吗？至少，人们都认清了世界的真相，即使死，也是明明白白的死！”
    苏熙听到这里，满腹的冷笑都快憋不住了，她直了直身子，转过身，坦然地用额头对准了冷文燮的枪，口。
    冷文燮脸色大变
    “你！你……你给我转过去！不许动！再动我杀了你！”
    。
129 莫失莫忘（五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往前迈了一步，用脑门紧紧抵住那一抹冰冷，脸上浮起美丽的冷笑
    “老子今天就是要看着你的眼睛教你做人。
    冷文燮，你不仅是个恶人，而且是个幼稚的恶人。你以为这世界上的人，都像你说的那般无知可笑吗？不要做出那副众人皆醉你独醒的样子了！
    把别人当傻子的人，才是最可笑的人！
    只要一个人离开原生家庭的供养，在社会上自谋生路那一刻开始，他就会渐渐明白生活的残酷，或许有人悟性高，有人悟性低，但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每个人，这一生，都有机会窥破人生的真相。
    但真正的英雄主义，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你懂这句话的意思吗？”
    冷文燮像是挨了重重的一击，眼神溃散着，只是喃喃地重复着
    “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热爱生活？……”
    苏熙冷笑
    “其实你也不用回忆太多思考太多，因为在你的身边，就有一个这样的人。
    那就是你的母亲。
    你以为，你的母亲生活得那么辛苦，仅仅是因为她很傻，她很幼稚，看不破人生的真相吗？
    如果你真这么想，那你就是既坏又蠢的畜，生，你完全配不上你母亲对你的付出！
    假设她是个如你所期待的聪明人，做任何事情都从利己的角度出发，那她的第一个选择就应该是不允许你出生！
    她早就知道一个单亲妈妈在社会上生活会有多难，但是她依然选择生下你，养育你，全心全意的爱你！
    但最可悲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是你不配拥有这样的妈妈！你不配！”
    男人暴怒，手中的武器用力抵住苏熙的额头
    “你再说一遍！我杀了你！”
    苏熙毫不畏惧，声嘶力竭地控诉
    “蠢货！懦夫！伪君子！”
    男人的眼睛骤然睁大，凶光毕露，脸上的肌肉扭成可怖的一团——
    “砰砰！——”
    枪响了。
    近距离的巨响，让苏熙的耳朵短暂地失去了听力。
    她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
    过了几秒钟，发现自己仍有知觉！
    枪响了，她竟然没死！
    房间的另一边，冷文燮正跟另一个人扭打在一起！
    原来，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一直潜伏在门后等待机会的安和立刻扑了上来，将他扑倒在地，枪口偏移了方向，打穿了房顶的吊灯，吊灯又不偏不倚地砸在两人的头顶，两个人的头都开花了。
    于是这两人就浑身是血地抱在一起打滚，重伤的安和想要夺枪，奈何流血过多，他渐渐地失去了力气……
    搏斗之中，又走火开了好几枪！
    两个男人浑身都是血，已经分不清谁是谁的了……
    此时走廊上传来一声爆喝
    “他们在这里！快！快过来！二号房间！”
    苏熙顶着额头的剧痛，抬起头，努力朝门口望去，下一秒，门口出现了一名面容威严的女子。
    女子约莫五十多岁，斑白的中短发，刚到耳边，一双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故事，她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显得格外刚毅。
    女子一袭白衣，肩膀和袖口处，都有鲜明的“五月花”的标志——一只鲜红的花朵上，叠加着一柄象征威严的女王权杖。
    她静静地望着苏熙，苏熙也回望着她。
    几乎同时，女子身后的几名男子一拥而入，把冷文燮控制住——就差一点点，他就能把枪口对准安和，要了他的命。
    结果，就因为那零点几秒的迟缓，他现在被几个身高马大的男人反剪着双手，跪在了地上。
    旁人把安和和冷文燮分开之后，安和便软软地瘫倒在地上。
    苏熙连忙奔过去，把他扶在怀中
    “安和，你怎么样？”
    他虚弱地笑笑“我没事。垣熙，你呢，有没有伤到？哎呀，你的额头在流血，痛吗……咳咳……”
    安和猛烈地咳嗽起来，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肺部。
    苏熙这才注意到
    他中枪了。肺部被打穿了一个大洞。
    两人的身下，渐渐凝聚出一个小小的血泊。
    苏熙这才发觉
    安和的身上远不止一个枪眼！
    肯定是刚刚走火的那几枪，有些打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把冷文燮控制住的几名男子对着门口的妇人问道
    “母亲，我们该如何处置冷文燮？”
    ——原来她就是“母亲”！
    苏熙想起淳子曾经提起过
    为了严格保密，尽量减少人员的损失，五月花内部的人员都是单线联系，就连淳子这样的高层，也只认识几名同级别的成员。
    而组织的最高层，也就是创始人，据说是一名在j市位高权重的女性，她已经五十多岁，她和她的家族的地位在j市举足轻重，甚至还有人传闻，她是十二元老之一，某长官的母亲！
    于是，在五月花内部，“母亲”就成了指代最高层的称呼。
    “母亲”并未理会手下的请示，而是慢慢踱到苏熙的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苏老师，很高兴见到你。我想，我们应该都不用做自我介绍了。”
    苏熙点点头“很高兴认识您，首领女士。”
    “母亲”缓慢而郑重道
    “苏老师，感谢您对我们五月花的帮助，我知道给联邦女性权益署的邮件都是你写的，也只有您，才有如此的影响力，让我们在星际上也有了话语权，赢得了支持，我们才有今天的胜利。似乎您跟冷文燮之间还有私人的事情没有解决，那正好，他就是我们五月花送给您的答谢礼。”
    被压得跪在地上的冷文燮暴躁大喊
    “你们算老几？凭什么把我当东西一样送来送去？”
    “母亲”怜悯地朝地上望了一眼，眼神像是看狗
    “冷文燮，你本来就不是东西。”
    男人剧烈地咳嗽，仍然顽强嘶吼
    “老东西，你敢骂我！咳咳……我杀了你！”
    “母亲”微微一笑
    “不用再挣扎了，冷文燮。你们十二元老，现在只剩下你一人了。”
    面对冷文燮悲愤质疑的目光，“母亲”接着淡淡道
    “icu那个，十分钟之前刚刚停止了呼吸，确认了死亡。哦，你想问隔壁那个，我儿子？我刚刚把他的氧气拔掉了。
    冷文燮，你们的黑暗时代，真的结束了。收起你那可笑的狂妄，你现在就是一块垃圾，一块任人践踏的垃圾。”
    。
130 莫失莫忘（五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说着，“母亲”再次转向苏熙，和颜悦色
    “现在，他是苏老师您的了。随您发落。我们会在系统中，永远删除他的资料。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个人。”
    冷文燮咬牙切齿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这个毒妇！”
    “母亲”轻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他，转身离去。
    “母亲”离去后，苏熙脑海中传来字正腔圆的系统音
    “恭喜任务者，《莫失莫忘》世界主线任务完成，隐藏剧情完成，奖励……”
    而她怀中的安和，正在渐渐丧失生命迹象。
    他费力地抬手，想擦去苏熙脸上的泪水，可是抬到一半，却软软地垂了下去，气喘着说道
    “对不起……垣熙，让你难过了。”
    苏熙丝毫没有任务完成的喜悦，甚至哭也哭不出来，内心沉重地像是吞了一块石头。
    安和快死了。
    他快死了。
    之前那么多、那么多的苦难和煎熬，他都熬过来了。
    在学院，人类无情地掠夺他的健康和器官；
    离开学院，人类社会又默契地剥夺他追求平等生活的权利。
    他这一生，从未自由过。
    而现在，世界就要变了，彻底的变了，那些不公、屈辱和虐待，就要结束了……可他，却奄奄一息。
    苏熙的心中一片悲凉，放声大哭
    “安和——”
    垣熙在叫我了，是什么事呢？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我得赶快去帮她——安和所剩无几的思维，听到她的悲鸣后，这样想道。
    于是他软软地笑了笑，笑容渐渐定格在他年轻的脸庞上。
    苏熙久久凝视着他。
    雷恩医生带着一群医生护士闯了进来，焦急道
    “安和呢？安和在哪里？”
    看到他在苏熙怀中，气若游丝，雷恩来不及跟苏熙打招呼，便张罗着把安和抬上担架，火速运去了手术室。
    苏熙擦干眼泪，她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对着两名正在一旁待命的五月花成员
    “把冷文燮押下去，找个可靠的地方看管起来。我随时会来提人。”
    两人行礼致敬
    “是！”
    雷恩医生刚从手术室出来，脸上带着不好的表情。
    苏熙立刻迎了上去
    “医生，怎么样？”
    雷恩摇摇头，斟酌言词“或许苏老师你不知道，安和他是生化人。生化人是……”
    “我知道什么是生化人，医生您就说他怎么样了？”
    “既然你知道他是生化人，那你一定知道，我们j市的生化人，原本是被用来给人类捐献器官的。安和体内有五个重要的器官都已经被替换成廉价的人工器官，如果没什么外部的伤害，凭他的身体条件，尚且还能用用，但现在他受了重伤，流血过多，那些器官很快就陷入了衰竭，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苏熙嘴唇都在颤抖
    “安和真的快死了吗？”
    小助理在旁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苏老师，您别太激动，对眼睛不好……”
    苏熙流下两行热泪
    “医生，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
    雷恩叹了一口气“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现在，止血勉强是止住了，就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去。但苏老师你要有心理准备，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安和这次估计很难再像以前那么幸运了。”
    身后，安和躺在病床上被护士推了出来，早早守候在一旁的一名医院护工立刻上前接手，将安和推到苏熙面前。
    他就那样静静的躺着，表情没有什么痛苦也没有什么异样，如果不是知道内情，会以为他只是睡着了。
    苏熙走上前，轻轻握住他的手，凝视了几秒他安静英俊的脸庞，突然俯下肩膀，对着他的耳朵，轻轻说了一句话。
    接着抬头示意那名护工，可以把他推回病房了。
    看着他们消失在电梯里，苏熙紧紧地抿着唇瓣，捏了捏拳头。
    十分钟后。
    雷恩医生的办公室。
    听完苏熙的想法，雷恩医生睁大了眼睛
    “这……这……这种事情，我们还从没做过……”
    苏熙紧紧盯着雷恩的眼睛
    “那把这一次当做第一次不就行了？”
    “苏老师，不是我不想做，而是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我们业界从来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也没有这个先例，因为……”
    “因为他们不值得拯救，对吗？”
    “苏老师，您别为难我……”
    “不，我今天就想为难你，我盯上你了。你也知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也成了公众人物，外面一大堆记者等着采访我这个前两排唯一的轻伤幸存者呢。你不介意我出去跟他们谈谈吗？现在j市的舆论风向，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连‘女仆’都被取缔了，你觉得作为一个医生，被爆出‘生化人不值得拯救’的言论，对你有好处吗？”
    苏熙咄咄逼人。
    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她真的没有耐心再跟雷恩好好说话了。
    原来这就是急火攻心的感觉。
    她不在乎雷恩怎么看她，她只想用最短的时间，逼迫雷恩答应她的要求。
    雷恩医生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辫了，他苦着脸道
    “苏老师，我败给你了，我答应你……但是！我真的不能保证结果。”
    “这我当然知道，我不要求你保证结果，除了要你答应我做这件事之外，我不会给你任何压力。只要你答应我做这件事，就好。”
    雷恩站起来，在地上焦急地踱了几步，最终在办公桌跟前站定，用指节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桌面
    “好！既然苏老师的话也说在前面了，那我也要尽力一试。”
    苏熙微笑着点点头。
    雷恩纠结了一会儿，问道
    “苏老师，我想知道一个问题，您无论如何也得告诉我
    安和他……究竟是你的什么人？你这么在意他？”
    是啊，他究竟是什么人呢？
    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是她所创造的世界里，唯一一个对原女主掏心掏肺的人。
    是她无论做什么，只要她提出要求，他连问都不问，一口答应的人。
    是做了这一切牺牲之后，对她的要求仅仅是“不要讨厌他，允许他陪伴在她身边”的人。
    如果简单的评价，安和可以冠以“好人”两个字。
    而“好人”二字，在现代的社会里，已经戴上了些许戏谑的意味。
    。
131 莫失莫忘（五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好人”意味着被欺负，被羞辱，被占便宜，被吃干抹净，被榨干利用价值后一脚踹飞。在许多故事里，好人不是正面角色，而是一个类似小丑般惹人发笑的存在；
    而坏人则可以“祸害遗千年”，占尽便宜之后，踏在一众好人的尸骨上大开派对，寻欢作乐……
    这不就是苏熙来到《莫失莫忘》的世界之前，这里的现实吗？
    从现在开始，她要扭转这荒唐的现实。
    就让安和成为，她来到这世界之后，扭转现实的标志吧。
    手术进行了整整十六个小时。
    安和的术后效果非常好，各方面都没有产生排异反应，身体的各项指标甚至比以前还优越。
    这是一场意义重大的手术，对医学界、生化人群体、整个人类社会都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人们议论纷纷
    “真没想到，竟然会有人为了挽留生化人的生命，而付出那么多金钱、时间和精力！”
    “从来都是生化人为人类提供器官，却从没想过，人类的器官，也可以移植到生化人体内！”
    “其实在理论上，这个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我们人类也只有有限的几种生物分型，而生化人又是根据我们的分型被制造出来的，其实生化人在生理构造方面跟我们没有任何区别。既然，只要分型配对成功，生化人的器官就可以无缝衔接到人类体内，那为什么反过来不可以呢？”
    “如果单单从医学技术上说，当然是没什么不能实现的，这件事更重要的意义是在伦理方面生化人，究竟有没有跟人类一样平等的活着的权力？他们有没有追求幸福和自由的权力？如果有，那人类给生化人反向移植器官，就是无可厚非，只要你情我愿即可；但如果我们的社会，还是不承认生化人的各项权利，例如最基本的生命权，那这场手术，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个例，而不能成为社会的主流。”
    ……
    安和的移植手术非常成功。
    此时此刻，他身上所有因为失血休克而受损的器官，全部被替换成冷文燮体内的器官。
    真正的，人类的器官。
    手术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冷文燮的器官被摘取之后，又产生了一个问题——该不该给他替换成人工的？
    雷恩医生本就被漫长而复杂的手术弄得精疲力竭，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思考这种道德困境。
    面对手术室助手怯生生的提问，他直接甩过去一句
    “去问苏老师。冷文燮的命掌握在她手里。她说怎样我们就怎样。”
    三分钟后。。。
    助手带回来一句话
    “苏老师说，这种人渣怎么能叫他死得那么痛快，要给他装上最昂贵的人工器官，让他长命百岁，接受审判，牢底坐穿。如果不让他活着，他怎么亲眼看到自己的心血、结晶被彻底摧毁？如果不让他活着，他怎么去体会从高处跌落到尘埃里的痛苦？”
    雷恩医生听到助手的转述，呆了几秒，说道
    “别惹女人。千万别惹女人。”
    然后又专注地埋头手术g……
    冷文燮恢复到可以自主行动后，出院接受了全民公审。
    罪名如下
    反社会罪，反人类罪，系列杀人罪，系列强健罪，贩卖人口罪，非法拘禁罪……
    数罪并罚，最后，他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所有权利，漫漫余生将在狱中度过。
    监狱里听说来了大人物——爆，炸案中唯一幸存的十二元老——狱中的老大表示
    一定会尽心尽力地照顾这位大人物！
    随着十二元老的覆灭，加上星际联邦各其他国家地区的广泛支持，j市恢复了文明世界的社会秩序，那些黑暗恐怖不平等的律法，被宣布无效。
    被囚禁的年轻女性都恢复了自由之身，她们可以去做任何自己想从事的职业，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拥有自己选择的人生。
    生化人群体则无需再无偿为人类贡献，身体器官，无论他们来自“学院”还是“工厂”，都在《生化人自律管理法》废除的那一刻，获得了全部的自由，和世界上任何一个普通人一样，拥有完整的权利。
    同时，经过旷日持久的讨论，最终，新律法规定
    “学院”从即日起停止运营，任何机构都严禁生产新的生化人，停止关于生化人的研究。
    停止生化人的生产和研究，人类势必会面临许多现实的问题。
    最为当务之急的，比如堆积如山的辐射垃圾由谁来分拣、处理？以前都是不怕辐射的生化人去做这件事，但那时候，他们没有别的选择，现在他们自由了，他们还会愿意去吗？
    对此，苏熙的看法是
    “人类打响了核战争的第一枪，人类给地球带来了核冬天，人类的行为令世界上大部分物体都被辐射沾染，甚至污染了水源。
    人类现在面临的困境，始作俑者不是别人，而是人类自己。
    所以，我们如果还稍有一点万物灵长的觉悟，就应该做到，自己要学会收拾自己造下的烂摊子。
    这世界上有许多种方式可以让我们渐渐恢复生态，并不仅仅要通过对另一个物种的盘剥、虐待和掠夺——那只不过是另一场污染而已，对人类自身精神和心智的污染。
    这种污染的后果，远比环境的污染，更可怕，也更难挽回。
    人类经过四万年的进化，其中最艰难的一步，是从树上跳下来，在体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跟其他更凶猛的狮子老虎等陆地霸主争夺生存资源，而且，最终，我们赢了。
    连这种地狱难度的问题都能找到解决方案的人类，一定能够走出核冬天，重建美好的世界。”
    一种秩序从被动摇，到被摧毁，不是一天两天；
    同理，从摧毁，到重建，再到稳定，也需要时间。
    但好在，现在所有人，都可以期待一个，完全由自己的意愿书写的未来。
    这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忘记，那些为了更多人的利益，而放弃自己的利益的人；
    也不会忘记，那些深爱这个世界，也有万般留恋和不舍，但为了更好的明天，而选择舍生取义的人。
    曾经黑暗无边的现实，正因为有这样的人存在，人们才能抓住那一点点的希望，不放弃的活一天，再活一天，等待着黎明的降临。
    万物皆有缝隙，因为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第三个世界结束——
    。
132 亦真亦假（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宁城w酒店。总统套房。
    光线昏暗。房门紧闭。
    苏熙瘫软在门口，慌乱地拍打着门框
    “冰然，快放我出去，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呸，这不是你之前说好送酒的那个套房啊，你把我送错房间了吧，冰然，求你了，我知道你在外面……”
    啪，灯光大亮。
    苏熙骤然停止拍门的动作，慢慢的回头。
    一名身姿颀长，气场淡漠疏离，五官堪比鲜肉明星的男子落入视野。
    男子擎着红酒杯，轻轻地晃了晃，精致的酒杯在灯光下映射出细细碎碎的光芒，煞是好看。
    他身着一件宽松的酒店浴袍，却并不会给人休闲懒散的感觉，反而有些隐隐的紧张和杀气。
    他坐在椅子上，正对着苏熙之前拼命拍打的房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熙环顾四周，相中了门口玄关处的一个半人高的大花瓶。
    等会儿他要是敢上来图谋不轨，直接——
    “苏小姐，别演了。我知道你没喝她给你的酒。”
    男人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赤着脚，朝门口的方向走了几步。
    走到玄关处，客气地对苏熙说了一声“抱歉”，伸手打开了玄关处的柜门，苏熙这才看到，里面还藏着一个手机。
    男子拿出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然后把手机倒放在玄关的台子上。
    又想了想，把手机调整了一下位置，往门口的方向移了移。
    苏熙被他这一套操作直接整懵圈
    弟弟，这是干什么？
    请我听歌吗？
    他又是怎么知道我没喝我那好闺蜜宋冰然递的酒？
    经过尴尬而沉默的五秒钟，手机里突然传出不可描述的声音。
    就是大家都懂的那种不可描述的声音，听上去这声音的主人像是在承受什么残忍的刑罚，忍受着巨大的折磨，却又不愿离开。
    苏熙就算再大大咧咧，再上帝视角，也没有跟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听取美妙仙乐，而淡定自若的本事……
    她尴尬的脚趾头蜷缩成一团，差点就能在地上当场扣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那个……”
    男子对她点点头，拿起手机。
    苏熙轻呼一口气
    还好，原来他也尴尬了，可以把这“音乐”关了吧。
    然而——
    男子拿起手机，把声音调到最大，又重新放回了玄关柜台上……
    苏熙双眼一翻行吧，我选择狗带。
    男子很绅士地朝屋内指了指
    “苏小姐，我也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这……音乐污染了苏小姐的耳朵，还请移步室内，把玄关的隔门一关，里面就听不见了。”
    男子越过苏熙的头顶，定定地朝房门看着，他的目光，深邃到好像能够穿透这扇门。
    “毕竟，真正需要听这音乐的人，不是正站在门外么。”
    苏熙将耳朵紧紧贴在房门上，果然听到极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口徘徊。
    如果用电影的手法来描述这个场景，就像是一个架在高处的摄像头，朝着下方拍摄到这样的画面
    两个女人，隔着一扇门，一个在屋内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而另一个，也紧紧地贴着门，用录音设备录下从屋内传出的声音。
    男人赤足走回房间的客厅，走到玄关和客厅的拐弯连接处，回头看了看苏熙，看她还没有跟上来，便轻轻甩了甩头，示意她跟着过来。
    苏熙为难地看了看还在嗷嗷乱喊的手机，男人淡淡笑道
    “没关系，我设定了二十分钟，所以过一会儿它会自动停止播放。不会一直就这样放下去的。
    如果一直放着不停，外面的人也会觉得奇怪。世界上哪有那种怪物呢？”
    苏熙想了半天，才明白他说的“世界上哪有那种怪物”是哪种怪物。
    这车，开的猝不及防。
    不系安全带，差点被甩飞了。
    正好她也不想一直接受仙乐的洗礼，而且这几分钟相处下来，苏熙觉得，这个男人并不像自己书中写的那样蛮横无礼，而且似乎智商也很在线的亚子，一眼看出，她并没有喝下好闺蜜递给她的那掺了药的酒。
    于是跟在男人身后，哒哒哒地走到了客厅。
    男人此刻正背对着她，她随身带着的小包开着口，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地上，男人手里拿着一张学生证，转过身，对她摇了摇
    “苏梦熙，宁城大学建筑工程与设计专业，大四学生。”
    说完又感慨地叹了叹
    “才大四啊。”
    苏梦熙——这是苏熙在这个世界的名字，也是她笔下《亦真亦假》中的女主。
    “宁城大学的建筑设计专业是最热门的专业，全国所有的房地产公司、室内设计公司都对你们专业的毕业生垂涎三尺，供不应求，你——怎么还会来做这个？”
    男人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指向客厅茶几上的一排昂贵的洋酒。
    在中，苏梦熙是热门专业的大四学生，同时也是w酒店的陪，酒女。
    苏熙存心逗他，一本正经道
    “因为我不想努力了，想在这地方邂逅一个有钱男人把自己嫁出去。”
    原本表情淡漠的男人，却得到了一个并不在期待中的回答，不禁破了功，噗嗤一笑
    “苏小姐，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苏熙奇道“你以前就认识我吗？”
    苏熙觉得他的反应不合常理，因为这是刚开始的时候，苏熙和这个男人按理说是第一次见面。
    男人收起笑容
    “如果我说，我曾经活过一次，然后又重生了，你相信吗？”
    苏熙连我都是穿书来的，我还有什么不能信的……
    于是她点点头，认真道
    “我信。所以你上辈子认识我，所以才说我变了个人似的，对吗？”
    男人走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顶
    “对什么对，跟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共处一室，对方胡编一个理由你就相信，这么单纯的女人，还想在这里邂逅有钱的公子？小妹妹，听我一句劝，这地方不适合你，回去好好读书。”
    苏熙也不恼
    “那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喝宋冰然给我的那杯掺了药的酒？”
    男人眯起眼睛看着她
    “这还不简单？因为你身上，口中都没有酒味啊。你啊，真的不像以前那么笨了。”
    苏熙越发起疑“以前？”
    男人的脸色僵硬了几秒，突然又是噗嗤一笑
    “看看，又被我唬住了吧？你差点又相信我是重生的吧？”
    。
133 亦真亦假（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你是不是重生的，与我无关，反正我就是来送酒的，现在酒送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该回去了。”
    苏熙端起茶几上的托盘，正要转身，一只有力的大掌锢住她的肩膀
    “玄关口的‘音乐’还没停，你现在出去，不是显得很奇怪吗？你的好闺蜜还在外面呢。”
    苏熙抿了抿唇说得也是。
    却也没有松开抓着托盘的手，这托盘起码是不锈钢的，照着人脑袋拍一下估计挺疼，要是这弟弟图谋不轨的话——
    “苏小姐大可以放心，我并没想对你图谋不轨。所以，你可以把托盘放下了。”
    男人又回到沙发上坐下，随手开了一瓶苏熙之前端过来的洋酒，浅浅地抿着
    “既然苏小姐没有中计喝下掺了药的酒，想必你应该也知道，你的闺蜜宋冰然为什么要这样对你。”
    苏熙我还能不知道吗？本宫可是这个世界的编剧好吧？
    但是被戳穿了打算用不锈钢托盘揍人家脑袋的心思被戳破，总有些讪讪的，她装作很自然地把托盘放在脚边
    “因为她知道，大半夜突然让酒店经理赶紧送一个干净女生过来的酒店客人，要么秃要么老要么丑，要么是本身就不干净的色，鬼，总之，进了房间，就很难全身而退，干干净净的出来。
    我那闺蜜平时看着清纯娇羞，但其实在这个行业已经摸爬滚打接近四年，从大一开始，就在这里工作了，这酒店就没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没错，这就是她为书中的宋冰然所做的人物设定
    外表清纯娇羞，温柔可人，出身寒门，大一的时候被学姐哄骗来到w酒店的地下俱乐部工作，很早就接触了社会的阴暗面，从一个单纯小白兔，蜕变成心狠手辣，唯利益和金钱至上的女人。
    同时，她也是书中女主苏梦熙的室友，两人现在在校外合租了一个两居室的小房子，方便上课和兼职。
    男人颇为玩味，又浅浅地抿了一口酒
    “哦？苏小姐能跟我说说经过吗？”
    苏熙抬腕看了看表，距离门口的“仙乐”停止，还有十分钟。
    男人似乎猜得到她在想什么，淡淡笑道
    “今天晚上，估计你是出不了这个房门了。”
    苏熙立刻抓牢了脚边的不锈钢托盘——
    “放心，不会对你图谋不轨。我甄时，虽算不上什么好人，但还不至于对合作伙伴下手。我属兔，不吃窝边草。”
    “合作伙伴？”
    “是的，我现在正式邀请苏小姐，成为我的合作伙伴，你需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在我这个房间里过夜。苏小姐无需恐慌，也无需一次次抓紧那个不锈钢托盘想要打我的头，这个套房别的优点没有，房间倒是多，我们各睡一间就好。当然，如果苏小姐这样的美人对我主动的话……”
    苏熙没心思听他开玩笑，打断
    “为什么要跟我合作？”
    “因为苏小姐，对我来说是一个重要的人。”
    “可是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又不了解我，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重要的人？”
    “刚才跟你说了啊，我重生了。所以我知道以后会发生的事情，在未来，苏小姐会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至少，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男人的表情实在太过认真，苏熙不得不又怀疑起来
    “你……”
    “不是吧？又骗到你了？”
    男人大笑着放下酒杯“苏小姐还真是可爱得很呢。”
    苏熙生气道
    “同一个招数玩三遍就没意思了！”
    “可是同一个招数可以连续三次都骗到你，让我觉得很有意思呢。”
    苏熙气恼，沉默不语，同时飞快转动脑筋
    他是甄时。
    甄时是这本书里的男主——但是，基本上可以说是“前男主”。
    由于《亦真亦假》这本书三万多字就太监了，他这个男主登场还没几章，下面就没了……
    笑过苏熙之后，甄时把手臂架在膝盖上，双手交叉，郑重说道
    “苏小姐，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或许你不知道，让你来送酒的宋冰然的幕后主使是谁，但是我知道。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希望苏小姐能够成全。
    当然，这不是免费的，苏小姐可以为你今晚的服务开个价。”
    苏熙也不客气
    “听说宁城最专业的心脑血管医院是你们甄家的产业，我的条件是，把我父亲转院到你们医院，接受治疗。”
    甄时点点头
    “没问题，就这么说定了——”
    “咚！”
    门外传来一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打断了甄时的话，男人的眼神一瞬间变得凌厉无比，他从茶几下方摸出一柄闪亮的短刀，藏在身后，用极快的速度奔到门口，透过猫眼朝外张望。
    苏熙在他背后，看着那柄短刀的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阵阵寒光。
    不禁悄悄地咽了咽口水
    亏得自己刚才还想着用不锈钢托盘打他的头……
    甄时躲在门后观察了半天，确定不再有什么动静了，便回到了客厅，若无其事地把短刀放在茶几的夹层里收好
    “可能是路过的服务生掉了东西吧。”
    神特么服务生，如果他真的只是认为这样，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啊。
    苏熙倒也没有急着戳穿他，只是客气地说了句晚安，起身去了另一个卧室，反锁好房门。
    按照之前达成的协议，今晚就要在这里度过了。
    洗漱完毕，一切尘埃落定。
    苏熙坐在精致奢华的化妆镜前，两排镜灯营造出光鲜明亮的效果，好像明星的专属化妆间。
    她面前的化妆桌上，一水儿的r，
    prairie等等一众贵妇化妆品。
    她慢慢地搽着脸，闭上眼睛享受护肤品的香氛，彻底放松自己，这才有工夫梳理这个世界的剧情。
    “她有着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
    只要她盯着一个人看几秒钟，再柔柔一笑，就能让人直接溺死在她的眼波之中。
    她还有个令人过目不忘的特征就是——
    一颗绝美的泪痣，点缀在眼角，就像天边遗落的星光，我见犹怜。”
    苏熙对着镜子抚摸着脸上的泪痣，回忆起自己写下的那酸不拉几的文字。
    这颗泪痣就能说明一切
    这一次，她穿越的书中世界，是一部名为《亦真亦假》的虐情，而她又成为了书中的女主。
    准确的说，是前两万字的女主。
    。
134 亦真亦假（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本书的女主，堪称苏熙所有作品的最惨女主。
    因为她这个脑抽的原著作者，写着写着，写到差不多两万多字的时候，突然觉得这个女主不太讨喜，于是决定把她写死，然后，男主甄时在女主苏梦熙的葬礼上，认识了一个新女孩，后者成为了新女主。
    自然，这本书因为中途换女主，剧情什么的都没构思好，强行往下写，于是没写几万字就写崩了，烂尾了。还被平台网站给屏蔽了。
    当时苏熙得到的一个教训就是
    没事儿别换女主。
    随便换女主、写死女主，那么里的女主，失去的不过是一条生命；
    而原著作者损失的，可是一本宝贵的扑街啊！（琼瑶奶奶之一帘幽梦jpg）
    书中的女主苏梦熙，拥有标准虐文女主的家世背景
    出身城市的贫民窟，母亲在她六岁时离奇失踪，于是她的父亲苏勇，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小梦熙拉扯大，好不容易供上了大学，她也是个争气的，考上了宁城大学最热门的专业。
    很多人对她一个女孩子学习建筑专业感到很好奇，在大众的印象里，提到建筑设计总会觉得这是男生会选择的工作，有几个年轻女孩子肯灰头土脸地泡在尘土飞扬的工地里呢？
    但苏梦熙从小穷怕了，一门心思想赶快赚钱，听说这几年房地产行业是最吃香的，而自己嘴笨不擅长交际，不适合做房产中介，那就只有通过其他的角度切入这个多金的行业——这就是她选择建筑设计专业的原因。
    学也考上了，大好的前途画卷正在女孩面前徐徐铺开，可是这时候，积劳成疾的父亲却病倒了。
    父亲苏勇没什么大的本事，为了养活女儿，之前十几年一直拼命工作，一天打好几份工，常年缺乏睡眠，吃饭也不规律，身体的底子渐渐被掏空。
    在苏梦熙大四这一年，在干着活的时候突然晕倒，送到医院，诊断是脑溢血，医生尽全力抢救回来了，但从此半身不遂，失去了劳动能力，还要面临天价的医药费。
    苏梦熙急得没办法的时候，她的室友宋冰然给她介绍了一个工作
    到w酒店的地下俱乐部卖酒。
    “卖酒？”
    “对啊。你别多想，真的只是卖酒。具体工作都看领班的安排，如果让你在俱乐部大厅伺候，那你就负责给大厅的客人端去他们点的酒；如果有酒店包房的客人在房间里点酒，那你就把酒送到他们的包房里。就这么简单。”
    “那这也不是卖啊，这不是送酒的服务员吗？”
    宋冰然的眼神迷离起来
    “你太较真了。有时候，卖和送其实就是你一念之间。在w酒店，如果你只是去当个跑堂的，把客人点的酒送过来送过去，那你只能拿一个跑堂的工资。如果你嘴甜心巧，在送的同时还能推销出去其他的酒，提成可不是一点半点，有时候，卖一瓶贵的，就抵得上你跑一个月呢。”
    “送酒生”的工资，底薪是每个月四千元，这对一个大四在读的学生来说，是不可忽视的一笔钱。
    况且苏梦熙还急等着钱给爸爸看病，还要自己赚学费和生活费，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当然没有单纯到，认为自己可以在这样的声色/1场所可以片叶不沾身，但为了解决眼下的困境，她苦恼了几日，终于还是决定去面试。
    以她姣好的脸庞，168的窈窕身材，通过面试肯定不是问题。
    难的是正式开始工作之后，站在她的立场，她自然是不希望自己沦落成真正的“陪/酒女”，她只想赚那四千块的底薪。
    有了这四千块，爸爸每个月两千块的医药费，和自己的学费生活费就都能支付了。
    可是在这种场所，来这里消费的都是非富即贵，而她只是最底层的小服务员，上班的第一天，苏梦熙就被震惊了
    她亲眼看见一个比她还小的服务生，被来店消费的客人为难，那客人把花生米撒在地上，要求她像小鸡一样在地上啄花生米吃。
    嫌脏？不吃？
    一百块钱一粒花生米，你不吃有人吃。
    那个小女生不愿意，立马就有另外三名女生围上来，自告奋勇说她们愿意表演，苏梦熙跟她们一同进去送酒，战战兢兢在旁边，拼命祈祷自己最好变成隐形人，不要被人注意到。
    看着几名漂亮女生四脚着地，撅着pg在地上啄花生米，样子真的像鸡一样，短短的裙子几乎遮不住，凡是她们叼起过花生米的地方，都留下一片唾沫洇shi的痕迹，几个人为了多啄几颗花生米，还互相争抢，甚至从对方嘴里争抢，公子哥们被取悦了个够，开心的哈哈大笑，几千张粉红的钞票在空中、在地上飞舞，而苏梦熙连动都不敢动，生怕自己被人注意到，也被要求做那种动作。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苏梦熙在劫后余生的心情之余，也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对于有些人来说，四千块就足以用来延续生命，读完大学，维持基本的生活费；
    而对有些人来说，只要能给他带来十分钟的快乐，别说四千块，就是四万块也是随便花花，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在w酒店地下俱乐部工作了一段时间，有一天宋冰然兴奋地告诉她
    说自己搭上了一个超级有钱的富二代，是宁城最大的房地产公司的老总儿子。
    “红地集团，听说过吗？”
    苏梦熙点头“听说过，咱们学校的图书馆，不就是红地捐赠的吗，叫红地图书馆。”
    “红地家有两个儿子，我搭上的是他们家的小儿子，甄景。”
    宋冰然一脸的憧憬
    “只要能抓住他，我呀，这辈子就什么都不愁了。”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在w酒店认识的，那天，甄景和他朋友开了一个总统套房开party，中途酒不够了，就招人去送酒，当时被招去的那个女的说她身体不舒服，领班就让我去了。我一去，才知道原来是条大鱼。”
    苏梦熙对“大鱼”这个说法感到很不舒服，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是宋冰然兀自炫耀着喋喋不休
    “我端着酒，刚推开包厢的门，刷——房间里所有人都看我。”
    。
135 亦真亦假（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梦熙腹诽
    你长的又没有多漂亮。
    宋冰然没有理会她的不屑，接着兴奋说道
    “然后，我就看见甄景站在所有人中间，对我招手，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但是呢，就好像他早就认识我似的，我们特别谈得来。当天晚上，我……”
    宋冰然难得娇羞了一下，“我就一直没回员工休息室。一直在那个套房里待着，陪着他们玩儿，我一开始以为我逃不了一些让人为难的事情，但并没有，甄景他很心疼我，不仅没有为难我，还一直让我坐在他旁边，后来，还叫了另外几个服务生过来……”
    宋冰然啰啰嗦嗦地讲了很久，无非就是说，甄景是如何对她一见倾心，一见如故，对她如何的宝贝和珍惜。
    苏梦熙嗯嗯的应付着，心里还在想着父亲的医药费差多少钱，这个工作，再做几个月就可以辞掉。
    过了几天，两人恰好都在俱乐部上班，宋冰然突然跑过来对苏梦熙说
    “梦熙，好姐妹，帮我个忙，我今天来好事儿了，肚子特别疼，你帮我把这一份送到3606号总统套房。千万别跟领班说，不然她会打死我。呐，你先喝一口，免得客人等下问起来，你连是什么酒都不知道，人家会生气的。”
    苏梦熙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来抿了一口。
    其实她也感觉身子闷闷的，后腰还有轻微的坠胀感。但面对闺蜜痛到惨白的脸庞，心一软，还是答应了。
    都是女生，她当然知道那种疼痛有多辛苦。
    万一要是被客人为难了，那就更没法收拾了。
    苏梦熙按照嘱咐来到3606房间，刚一进去，就感觉房间静谧得不太对劲。
    按理说，这种时候叫人送酒，通常是有人在房间里开派对，就像上次宋冰然和甄景的相遇一样。
    但现在，这个房间不仅安静，还特别昏暗，几乎没有声音，只有卫生间的灯亮着，隐隐约约传出水声。
    苏梦熙不敢久留，只好规规矩矩地朝着黑暗喊了一声
    “先生，您要的东西已经送到了，给您放到玄关……”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身子便软软地趴了下来。
    已经在俱乐部里做了几个月，苏梦熙也不是以前的小白兔了。
    她瞬间醒悟到，现在的状况，一定跟刚才宋冰然喂给她的那一口酒有关系！
    手和脚已然不听使唤，但她还是努力地往前爬，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支撑自己站起来，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旁边看来，她也只是把手微微抬起了两三厘米而已。
    这时，一道修长的黑影落在她的身后。
    凭直觉，她知道有人来了。
    于是她更努力的挣扎，泪水无声滚落，但是嗓子却像哑了似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男人定定地站在她身后，拿起她送过来的酒，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像看宠物似的，望着她无谓的挣扎。
    又过了几秒，苏梦熙努力地抓到了门把手。
    “咔哒”一声，房门听话地发出开锁的电子音，走廊上的灯光照了进来。
    那一瞬间，她心里一下子安宁了，这下终于可以出去了！
    可是，下一秒，她纤细的脚腕猛地被一双大掌扣住……
    刚刚开了一道缝的房门，失去了拉力，出于惯性，又听话地合上了。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而苏梦熙，第二次被拽入了黑暗。
    这一次，她没能逃脱……
    苏熙慢而仔细地搽着昂贵的护肤品。
    她最喜欢的作家村上春树在作品里写过一句话
    “身体是灵魂的圣殿，无论那里供奉的是什么，它都应该保持强韧、美丽。”
    所以，她要认真对待每一名暂时寄居的女主的身体，认真加以保养和爱护。
    《亦真亦假》这本书，写到“苏梦熙被宋冰然陷害，来到甄时的房间被圈圈”这个情节时，苏熙感到一股难以言说的厌倦。
    作为虐文专业户，她太熟悉这个套路了，接下来就是男女主之间一系列的误会，纠缠，解开心结，然后再次误会，纠缠……
    害，太腻歪了，简直够够的了，她要反套路！
    于是她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要写死苏梦熙，然后再加入一个新的角色，把新角色扶为女主！
    于是，在“送酒事件”结束之后，第二天，身心残破的苏梦熙哭哭啼啼地从3606房间逃了出来，回到出租屋，正好看见宋冰然在跟新男友甄景甜甜蜜蜜的视频聊天，想到她陷害自己的种种，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把宋冰然的手机摔了，两个人扭打在一起，苏梦熙的脑袋就那么恰好地撞到坚硬的大理石茶几上，ga……
    没想到，这个章节刚一发出来，这本书的评论区立刻被祖安人攻陷，读者们亲切地问候着苏熙的家人，亲密的仿佛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评论区充满着儒雅随和的气氛。
    苏熙每天翻评论，看着读者们口吐芬芳，自己心态也崩了，剧情也崩了，毕竟是临时起意把女主写死的，后续大纲什么的一概没有，前面挖坑无数却又圆不回来……
    于是，又坚持写了几章之后，太监了事。
    她穿书的这个时间点，好巧不巧，就在送酒之前的几分钟。
    也亏得她反应快，在灯光迷离的俱乐部吧台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花了几秒钟，就调整好了状态。
    没过多久，宋冰然就过来要求她替班送酒，并且如原书剧情一样，给她递过去一小杯红酒，以熟悉酒的品种为由，劝她尝尝。
    苏熙接过酒，只是在含在嘴里，找了个机会偷偷吐掉了。
    前面都是按照剧情发展的，但到了3606房间里，男主竟然……不走剧情了？
    苏熙按部就班做完最后一个护肤的步骤，把自己躺平在床上，仔细地回忆着今晚，甄时的一举一动和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按照原书的剧情，甄时会以为她是酒店送来的“礼物”而心安理得的“享用”，根本不在乎她到底是谁，换句话说，哪怕来的是宋冰然，他也无所谓，反正，酒店方面确保干净卫生，只是一个“礼物”而已。
    但苏熙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甄时，却并没有如原书那般走那种虎狼的剧情，而是像个商人一样，客客气气的跟她谈起了生意？！
136 亦真亦假（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躺在床上，越琢磨越糊涂，千不该万不该把这本书过早的太监掉了，以至于剧情都还没有铺开呢，就这样来到这本书的世界，对所有的角色了解都太少了……
    这时脑海中传来系统提示音
    任务员本次任务苟全性命。
    ？？？
    蛤？
    系统这又是抽什么风，连下达任务的通知都走北欧极简风格吗？
    前因后果不说一下吗？还有，难道不需要惩治反派吗？
    脑海中安静如鸡。
    苏熙急得都不困了“小虐同学，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什么叫苟全性命啊？难道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苟到本书大结局吗？难道没有什么艰巨的任务派给我吗？比如像上次一样，拯救生化人，改善地球环境啥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字斟句酌地回答
    “本书世界的剧情，已经发生严重的参数偏离，许多普通角色暴走黑化，许多关键事件因果倒置，是一个危险而混乱的世界。
    这一切都是因为原女主过早的死去，导致书中世界的因果关系发生根本性的偏移，以至于生出无数不应该出现于世界的角色和事件。
    所以，在这个世界苟全性命的难度并不低，请任务员做好思想准备。”
    脑海深处彻底陷入寂静，苏熙知道，接下来大概如何呼唤，可能都得不到系统的回应了。
    既然目前的信息只有这么少，那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苏熙不放心，又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自己房间的门锁，确定反锁得牢牢的，才放心大胆地睡去。
    与此同时。
    一墙之隔的房间。
    甄时依旧赤着足，身披一件浴袍，面前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屏幕上用幻灯片的形式，连续播放着一些黑白的老照片，有人物，有风景，也有建筑。
    他一张一张仔细地端详着，眼睛里的光芒，随着屏幕的切换明明暗暗，闪烁不定……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苏熙突然从睡梦中惊醒。
    她快速洗漱穿戴，花了几分钟收拾停当，轻轻打开房门，溜了出去。
    为了少生事端，她没有去看一眼甄时——这个在名义上，昨晚和她“共处一室”的男人。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轻手轻脚推开自己房门的那一刻，甄时就醒了……
    他没有起身，只是用耳朵分辨着女孩的行动，听见她很可笑地尽量降低自己发出的噪音，但最后不得不忍受由于关上房门时发出的自动电子音，想象着她紧张而懊恼的表情，嘴角撇过一丝丝的笑意。
    苏熙走出3606房间，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此时，她的余光，瞥见消防通道那里骤然亮起的瞬间。
    ——有人在拍照！
    苏熙本能的觉得，这个偷1拍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着甄时来的。
    针对甄时就针对甄时吧，反正这男主跟自己又非亲非故，除了不按原剧情的套路出牌这一点有些特别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
    即使现在去把那拍照的人抓住，肯定也问不出什么来，再说就凭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万一人家派来执行拍照任务是个大汉，那还不是自己吃亏。
    于是她拢了拢头发，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了走廊。
    三小时后。
    苏熙回到了宁城大学，自己所在的学生宿舍。
    在原剧情里，她和宋冰然在校外租了房子，方便上课和做兼职，但学校的宿舍并没有退掉，主要是担心辅导员突然袭击，因为学校通常不会同意学生在外租房子住，这样对于校方来说不好管理。
    要知道，接下来，如果按照原剧情走的话，这一天可是苏梦熙领盒饭的日子啊。
    虽然说剧情发生了一些偏移，但是她也不确定，如果现在出现在宋冰然面前，她会不会因为另外的理由对自己下毒手呢。
    毕竟，系统君都说了
    “本次任务很简单，也很难，就是要你苟全性命。”
    苏熙回到宿舍的时候刚刚过早上八点，宿舍里其他四名室友刚刚起床，有些在化妆，有些在看书准备各自的考试。
    看到苏熙出现，室友们都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或者欢迎的情绪，只是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苏熙寻思着
    看来苏梦熙跟室友们的关系处得很一般。
    苏熙走到“自己的”书桌跟前，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专业课的书籍，还有一些廉价的化妆品，跟昨晚在酒店里用的是云泥之别。
    苏梦熙为了早日筹到父亲的医药费，和自己最后一年的学费生活费，过得非常节俭。
    不过，想到昨晚，已经跟甄时达成了协议，今后父亲可以转院到他们公司旗下的医院，接受最好的治疗，而且全部免费，苏熙就安下心来，顺手把所有廉价化妆品都收到垃圾袋里，以后不需要再用这些便宜玩意儿了，父亲的医药费是大头，那一块解决了之后，后面的生存压力会小很多。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24小时。
    因为系统并没有下达目的性很强的任务，只是让她尽力保护自己，好好的活下去，苏熙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体验苏梦熙的人生。
    在经历前面三个世界的时候，每天都精神紧张，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经常至于极度危险的境地，自己所有的行为，都是为了完成任务……
    而在这个世界，她可以更多的去体验女主的真实人生和日常生活，这感觉令她安心。
    室友赵智妍听到她收拾化妆品瓶瓶罐罐的声音，被吸引过来，回头看着她，惊讶道
    “梦熙，这些东西你都不要了吗？你打算都扔掉吗？”
    苏熙点点头
    “嗯，有好些也快用完了，接下来想用点好牌子的，所以干脆直接扔掉。”
    赵智妍放下书，走过来说
    “哟，你这是在外面兼职挣大钱了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阔，还要换好牌子的化妆品？
    富婆，读书好累，我不想努力了，帮我也介绍工作好不好。”
    话虽然有点尖刻，但苏熙能听得出来她并没有恶意，应该只是女孩子之间简单的聊天八卦。
    但另外一名正在化妆的室友，汪小岚，她正在仔细地画着唇线，听到这边两人的对话，朝着两人的方向转过脸，嘴唇刚刚抹到一半，略有些阴阳怪气
    “什么兼职那么赚钱啊？不会是……”
137 亦真亦假（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故意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转过脸接着抹她的唇膏。
    而另外两名室友瞬间理解了她的停顿，小声的吃吃笑了起来。
    苏熙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抬眼看了看吃吃笑的那两人。
    许是感受到她眼神里的冰冷，两人都闭上了嘴巴，各自沉默着做自己的事。
    多数时候，女生之间的恶意其实都很短命，大多数人并不想存心到处树敌，像个刺猬似的主动进攻。更多的时候是看着一个人愿意冒头去欺负别人，而自己只是跟着笑两声罢了。
    在一个封闭的小环境里，自我孤立往往会面临欺凌。
    对于多数人来说，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就是选边站。
    所那两个女生不是重点，弹压她们也只是白费力气，人家也没想故意针对苏熙，跟她们撕只是徒然浪费精力而已。
    苏熙淡定地收拾好自己那些瓶瓶罐罐，然后走到挑事的汪小岚的书桌旁。
    汪小岚喜欢化大浓妆，所以每次化妆都需要非常久的时间。
    苏熙站在她身旁的时候，她还在跟眼睫毛搏斗，她的习惯是粘三层假睫毛。
    感受到一道阴影落在自己身旁，汪小岚抬眼看了看苏熙
    “干嘛？吵架啊？”
    苏熙笑得温温柔柔“不，吵架太累。我选择打架。”
    汪小岚放下假睫毛，睁着两只大小不一的眼睛，做无辜状
    “苏梦熙同学，我刚才只是开了个玩笑，没有恶意的。
    大家不都是这样开玩笑的吗？
    谁都知道宋冰然在酒店工作，而你现在在外面跟她合租，大家没办法不往那方面想啊。
    我们都知道，你虽然又缺钱，又在俱乐部工作，又在校外租房子方便做兼职，但我们都知道你本质是好女孩，
    你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急着用钱也是事实，
    我们都不会因为这个嘲笑你的，对不对啊？”
    汪小岚一开始的表情一本正经，但越说越绷不住表情，说到最后一句，自己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她还不停地追问那两名原本挺她的室友“对不对，你们说对不对？”，而她们都很默契地塞上了耳机，装作听不见，不想再跟她趟这趟浑水了。
    女孩子的直觉告诉她们
    今天的苏梦熙有点不一样，是个狼灭，最好别惹。
    苏熙腼腆地笑了笑
    “小岚，多谢你这么理解我。说真的，我答应宋冰然去酒店做兼职，其实心理压力挺大的，我也担心这件事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虽然我的确在那里只是个送酒的服务生，清清白白的，可是，即使我这样辩解，又有谁能相信我真的清白呢？小岚，还好你理解我，谢谢你。为了报答你的理解和支持，我也想为你做一件事。”
    苏熙伸出手，快准狠地揪住汪小岚已经粘好的那一边，长长的假睫毛。
    汪小岚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坏笑，骤然变得惊恐
    “苏梦熙！你放手！你干什么！”
    假睫毛粘得特别牢固，紧紧地贴着汪小岚的眼皮，极度爱美的她根本不敢大力挣扎，因为如果不使用卸妆产品来卸假睫毛的话，直接扯下来，眼皮痛死不说，还会让皮肤松弛。
    再加上，她眼睛上是三层假睫毛，那胶水粘的牢牢的，更是轻易扯不下来。
    苏熙用恰到好处的力道，一直像牵着狗绳一样“牵”着汪小岚，轻轻往上一抬，汪小岚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站起身，怒吼
    “臭女表子，给我放手！昨晚你卖了几个钱啊现在竟然敢跟我动手！”
    苏熙回敬道
    “你家里几个妈啊现在敢跟跟我对线？”
    接着使了一股寸劲，用力往外一拔，三组假睫毛生生从汪小岚的眼皮上拔了下来……
    “啊！——”
    汪小岚一声痛呼，捂住那边眼睛。
    苏熙把拔下来的假睫毛凑近看了看，额，上面好像还混入了不少真睫毛……
    汪小岚眼皮红红的，还有点发肿，大力撕扯假睫毛就会有这种后果。
    她捂着眼睛，咬牙切齿“苏梦熙，你狂什么？你不就是卖吗？一个女大学生出去卖很了不起吗？你出去好意思说你是宁城大学的吗？你是大学生里的败类……”
    苏熙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打断道
    “不会说话就闭上你的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你说我卖就卖，你说我没卖就没卖？你很了解我吗？你跟我很熟吗？
    我家狗通常会睡在我的床底下，你昨晚也睡我床底下了吗？
    你这种听风就是雨的人我见得多了，总想搞个大新闻对不对？
    看别人苦日子熬到头了，日子开始转好了你心里不舒服？
    你说我在外面卖，那你整天化个大浓妆是给谁看？
    是夜店灯光太暗了必须这么画啊，还是你金主就好你这一口啊？”
    汪小岚被苏熙连珠炮似的反问噎得一愣一愣，每个问题她都想反驳，但每一条她都不知道该从何下口反驳。
    跟这种上来就不怀好意的人说话，没必要跟她讲逻辑，辩清白。
    第一要务是自己一定要心平气和，确保自己情绪稳定，因为对方的目的就是想让你难堪，想看你红脸，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生气，生气就是着了人家的第一道；
    其次，就是把炮火往对方身上引，切记不可“据理力争”，如果陷入自我辩解的状态，辩解者通常会越描越黑，就比如汪小岚话里话外，阴阳怪气的说苏熙是在外面卖，如果一味争辩证明自己没有卖，那势必会越描越黑。
    抬杠对线的时候，千万不要自我辩解，因为没有人在意真相。
    这个时候要看谁更能搅浑水，谁就赢了。
    汪小岚的浓妆还真的只是自己喜欢的化妆风格，却被苏熙反咬一口引申暗示成了她有被包养，化妆是为了取悦金主，这对汪小岚是一个莫大的侮辱。
    “苏梦熙！你！你！”
    汪小岚指着她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之前力挺她的两名室友都不见了……
    就连平时佛系不站队的赵智妍也偷偷溜出去了，这三人肯定是觉得今天气氛实在诡异，还是不当目击者比较安全……
    苏熙从头到尾心态平和，一点也没有被激怒，反观先跳起来犯j的汪小岚，此刻倒是眼泪鼻涕一大把。
138 亦真亦假（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嗡嗡——”
    苏熙的手机在包包里震动起来。
    她淡定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转身走出宿舍接电话。
    “梦熙，你昨晚还好吧？你一直没回来，我都担心了，但又不敢给你打电话。”
    是宋冰然。
    苏熙快速地整理了一下语言：
    “我还好，3606的客人挺客气的，也没为难我，让我放下酒，我就赶紧出来了。”
    先试探一下宋冰然的口风。
    但是隔着电话，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仔细分辨她声音里是否有不自然。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宋冰然发出尴尬的笑声：
    “哈哈，哈哈……梦熙你运气还真是好呢，咱俩是好朋友，我实话跟你说了吧，其实昨晚对不住你，是别的姐妹跟我说，3606的客人经常来w酒店，而且据说他的个性相当古怪，以前有其他的服务生被他……哎呀，反正就是相当难以相处的人啦。没想到，你竟然能全身而退，我真佩服你，你运气也是真的好。可能昨天，那位爷心情好吧。”
    苏熙愕然：
    宋冰然，她也真敢承认！
    不管甄时的实际性格是怎样的，但是宋冰然的确是在明知这是老虎坑的前提下，还推着苏梦熙往里跳的呀。
    但直觉告诉苏熙：
    现在还不必跟宋冰然彻底撕破脸，总觉得，先留着她，说不定还能成为她未来有用的一步棋。
    于是应付道：
    “没关系，大家都是姐妹，我理解你的苦衷。对了，麻烦你跟领班姐姐说一声，今天开始我就不去酒店上班了。”
    宋冰然惊呼：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父亲的医药费有人报销了呗。
    但当然不能跟宋冰然说实话，透过走廊的窗户，苏熙的目光落在宿舍楼对面的一栋写字楼上。
    写字楼的墙体上挂着一排招牌，大多都是公司的名字。
    其中一个招牌上写着“成明心理咨询”。
    于是随口编了个谎话：
    “因为……我最近找到了一个心理实验项目，去当受试人员，奖金给得很高，项目时间也很长，我想这也算是一个长期的兼职吧，赚得钱也不少了，所以酒店那边我就不去了。”
    宋冰然显得有点失落：
    “啊？你怎么会找这么奇奇怪怪的兼职。算了，你不来就不来吧，可是我有点难过呢，在w酒店，人人都勾心斗角，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你这样可以信赖的姐妹，可你又不做了……对了，你说的那个心理实验项目是什么啊？现在还招人吗？要是招的话我也想去。”
    眼看着谎言越编越离谱，气球就要戳破了，苏熙连忙回绝道：
    “那个，我参加的实验是秘密项目，现在还不能对外公布，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太多细节，不好意思哈。”
    宋冰然也没有深究，爽快回答：
    “嗯！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听说，有些参加这种医学项目的，项目结束之后会产生副作用，你可要小心点啊。”
    苏熙敷衍着挂断了电话。
    把电话放到包包里，她陷入思考：
    这一通电话打下来，感觉宋冰然并不像心机很深的那种女孩啊。
    而且还主动招供了昨晚为什么骗自己去3606，虽然理由的确很过分，但她也的确算是说了实话。
    最怕的是那种陷害了你，却又不敢承认，反而还把所有脏水泼到你身上的人。
    但宋冰然似乎不是这样的人。
    苏熙想了半天，想到脑袋都微微发痛了：
    怎么这书里，一个两个的都这么喜欢崩人设呢？
    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按照剧情，让我对你们这些角色都有个上帝视角嘛？
    思考间，重新化好妆，顶着一脸大浓妆的汪小岚气鼓鼓地朝她走过来：
    “苏梦熙，你给我小心点，今天老娘赶时间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我会记着今天的事情，早晚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她快速地说完，还气愤的一跺脚，就好像怕苏熙再跟她对线似的，像逃一样跑走了。
    女孩嗓门很大，惹得走廊上许多宿舍都打开门看热闹。
    她的性格脾气是全楼层出了名的，反而苏梦熙之前一直都是淡淡的包子性格，通常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多数人看到这种情况，都是摇摇头，想着汪小岚又欺负舍友了……
    “嗡嗡——”悠长的震动。
    电话又来了。
    这次的来电标记显示：甄景。
    苏熙差点没拿稳电话：
    苏梦熙，竟然有甄景的联系方式？！
    正犹豫要不要接电话，宿舍楼下突然变得十分喧闹。
    苏熙顺着窗户往下一看，楼下的地面上停着一辆劳斯莱斯幻影。
    这不是霸总标配的买菜车嘛？
    一名嘻哈歌手打扮的年轻男人倚靠在车门处，一边手抓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边朝着苏熙所在的方向遥遥招手。
    通过对方的手势判断，他应该就是正在跟自己通话中的甄景了。
    甄景看到苏熙出现在窗边，一脸的兴奋，顺手挂断了电话，对着楼上大声喊道：
    “梦熙，我来啦！”
    苏熙脑海中一片混沌：
    完了，乱了，全乱了。
    这都是谁跟谁啊，甄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在原著中，他不是宋冰然的男朋友吗？
    苏熙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静一静……
    但是甄景仍然不屈不挠地在楼下大叫她的名字，还连环轰炸她的电话，苏熙为了暂时平息眼前的事态，决定先下楼回应甄景——至少让他不要再大喊大叫丢她的脸了。
    甄景看到苏熙出现在宿舍楼门口，脸上笑容更盛：
    “梦熙，今天可以陪我去食堂吃饭吗？”
    苏熙直截了当：
    “你不是有宋冰然吗？”
    甄景脸色微微一变，瞬间恢复笑脸：
    “我跟她只是玩玩，但对你是认真的。”
    苏熙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甄景却一脸的歉意和了然：
    “梦熙，原来前面这几天你不理我，都是因为吃醋了吗？你听我解释，那天，宋冰然到我们套房里去送酒，正好那阵子，气氛特别好，她来的也是时候，大家就一起嗨起来了，其实我都没怎么看清她的脸……”
    苏熙觉得一阵反胃：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跟你又没什么关系。”
    “可我想跟你解释，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宋冰然她对我来说就是个服务员，玩一下我就忘了……”
    “啪！”
    一声巨响，在劳斯劳斯的车尾旁响起。
    一地的热水瓶碎渣。
    宋冰然愣愣地站在那里。
139 亦真亦假（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明月枫华。
    宁城最顶级的豪华别墅区。
    甄时的家就在这里。
    宁城是一个四面不沾河海的内陆平原城市，这项目的开发商非要发挥匠人精神，把奢靡浪费做到极致，愣是在项目里挖出一个巨大的人工湖，绿化做到遮天蔽日，活生生的人造出一个依山傍水的“生态”环境。
    整个小区只有六栋别墅，每一栋别墅都是天价。
    不仅是天价，当初开盘的时候还是竞价制，出价高者得。
    最终，每栋别墅的真实成交价是保密的，拍卖项目的参与者也都守口如瓶。一般人住不进来，也打听不到。
    明月枫华的别墅究竟价值几何，就像这里每栋别墅的后花园一样神秘。
    甄夫人王美懿刚刚送走了一群来家里做客的贵妇闺蜜，伸了个懒腰，略显疲惫的喝茶看电视。
    也是，换谁听了几个小时的彩虹屁，谁都会疲惫的。
    在当初她的那些姐妹团里，属她眼光最独到，嫁得最好。
    毕竟，这只有六栋别墅的明月枫华，在她认识的人当中，可只有她一个人住进来了。
    刚换了几个台，保姆阿姨张妈走上来报了一声：
    “太太，刚刚大少爷的车子进院子了。”
    王美懿垂下眼皮，不快地“啧”了一声：
    “张妈，你到底有没有按我吩咐去办事？不是说让你找个机会告诉他，希望他可以不要那么频繁的回家吗？”
    张妈小声辩解道：“可是大少爷最近半年，回家的次数已经减少到一个月一次了，再少下去……”
    王美懿竖起眉毛：“一个月一次我都嫌多！我希望他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明月枫华！这本就不是他的家，他……”
    哒。哒。
    门口玄关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王美懿很不爽地闭上嘴巴，往门口瞥了一眼，关掉电视，拿起手机开始漫无目的的刷。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客厅。
    缺乏表情的脸上，五官却精致绝伦。
    双眸深邃得犹如最深沉的湖底，让人忍不住一探究竟，却又害怕就此沉沦。
    甄时回家的装束永远都是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西裤，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
    这个习惯是从他中学的时候就养成的，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
    从前，他是为了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减少被打骂的概率。
    现在，已经养成了低调的习惯。
    奈何年龄越大，那种由内而外的矜贵气场越是遮掩不住，哪怕是这样清素到极简的装束，仍然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王者气场。
    甄时走进客厅，对王美懿略一点头：
    “母亲，我回来了。”
    后者只是抬了抬眼皮，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甄时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转身走上楼。
    张妈在旁边，一脸的欲言又止。
    王美懿看她嘴巴张张合合的样子，不耐烦道：
    “有什么话快点讲。”
    张妈略一踌躇，鼓起勇气说道：
    “夫人，其实大少爷……”
    “打住，你要是想给他说好话，那就不必了。”
    “夫人，这不是说好话。大少爷虽然不是您亲生，而且前段时间还找到了他的亲生母亲，但根据我这边的情报，大少爷只跟他的生母见过那一次，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了，足以说明，大少爷的心还是在甄家的。”
    王美懿冷笑：
    “张妈，我看你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幼稚？他的心不在甄家还能在哪儿？他六岁时我和老甄从福利院领养了他，从此之后他就吃香的喝辣的，后来我们家生意越做越大，宁城还有谁家的产业能大得过我们甄家？他从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到名副其实的富二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怎么现在倒成我欠他的了？”
    张妈心一横，说道：
    “可是您当初领养大少爷的时候，那时候……不是因为您被诊断为不育，然后，然后又听说，抱子得子……”
    王美懿的眉毛又竖了起来：
    “张妈！”
    张妈想着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没有说一半再憋回去的道理，索性一口气说了出来：
    “大少爷刚来家里不到一年，您就怀孕了，而且还生了龙凤胎！夫人您说我迷信我也认了，反正我就是觉得啊，大少爷是甄家的福星！”
    张妈在甄家做了十几年，也基本上算是看着甄家两兄弟长大的。
    为什么说是两兄弟呢，因为甄夫人生的龙凤胎，其中的那个女孩，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
    那一年，张妈三十岁出头，刚来甄家工作两年。
    王美懿是个没什么耐心的女人，听到婴儿啼哭就心烦，每次孩子一哭闹她就很生气的把孩子往张妈手里一塞，自己找清净去了。
    所以，论感情，张妈对甄家这两兄弟可以说视如己出。
    甄时被领养到甄家后，身上一直都带着那种专属于被抛弃的孩子固有的敏感和自卑。
    这也让张妈感到非常心疼。
    相比之下，甄家的亲生儿子甄景，却因为是甄家好不容易晚来的孩子，获得了王美懿更多的宠爱。
    或许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吧，自打甄景出生之后，王美懿就一天比一天看甄时不顺眼。
    甚至，她也曾对老公甄启明试探着提过：
    “老公，你看，我们现在有了甄景，他是我们亲生的孩子，要不要把甄时送……”
    “——回福利院。”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甄启明便勃然大怒，痛斥她是一个脑袋有毛病得了失心疯的疯女人，还说如果她再敢说一次把甄时送回福利院的事情，就把她赶出家门，此生不再相见，也不会再原谅她。
    王美懿吓坏了，她也没有料到，还什么都没做呢，仅仅是提一句把甄时送回去，老公就这么大的反应。
    但越是这样，王美懿心中越是不服不忿。
    她好歹也是给甄家生了孩子的呀，怎么这个问题就连说都不能说了呢！
    今天是甄启明的生日。
    甄启明不喜热闹，从四十岁开始，他就不再为了商业应酬而举办生日宴会。
    比起虚伪的觥筹交错，他更喜欢在家里吃一顿家常便饭，吃个小蛋糕，吹个蜡烛这样过。
    王美懿也知道，甄时也并不喜欢回家。
    但这是甄启明的生日，这对养母和养子避无可避的，必须碰面。
    王美懿听了张妈说起以前那些事，更觉得心口闷得发慌，愤恨道：
    “我后来能生儿子，那是我自己肚子争气！跟甄时有什么关系……他倒平白无故的捡了个什么福星的名头，让老甄跟宝贝似的疼他！”
140 亦真亦假（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夫人……”
    张妈余光看到有人从客厅走过来，小心的提示着。
    但王美懿正说到兴头上，好不容易有个发泄的由头，哪肯轻易住嘴：
    “那小子能被我们甄家选中当养子，那是他的福气，我和老甄是他的养父母，他应该感谢我们才对吧？
    张妈你说说看，哪有养子跟养父母的亲生儿子争家产的？
    我和老甄生孩子是晚生了几年，但也轮不到一个养子在我家作威作福吧？
    我们能给他吃，给他住，把他从福利院那个破地方接出来，就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好吧？
    还反过来跟我们阿景争公司，争家产，我还没死呢！他就嚣张到这等地步，我还真不敢死的太早，这小没良心的不得把我们阿景生吞活剥呀……”
    张妈早已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劝也不敢劝了，只能默默在一旁站着。
    王美懿眼睛还盯着手机，喋喋不休，听这张妈没动静，还不依不饶的：
    “你说对不对呀？你说呀！”
    一道低沉的声音接了口：
    “小美，我已经说了多少遍了，叫你不要在甄时在家的时候说这种话，你没记性是不是。”
    王美懿猛然抬头，看到甄启明阴沉的表情。
    她连忙把手机塞到沙发缝里，慌乱地站起身：“老，老公，你不是说今晚八点多才回来吗，这才四点啊……”
    甄启明把外套脱下来交到张妈手里：
    “这是我家，我想几点回就几点回，还要次次跟你汇报不成？”
    张妈拿着外套，一路小跑离开了客厅。
    这对她一个佣人来说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雇主家的家事还是少掺和的好。
    甄启明坐在客厅的主位上，沉默着。
    王美懿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番话的确是说得过分了，触动了男人的逆鳞，所以一时连坐都不敢坐，站着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张妈早早就沏好了甄启明最常喝的茶。
    男人抿了一口，放下茶杯，淡淡道：
    “小美，我们夫妻三十年，甄景这孩子来得不容易，对你来说意义重大，我知道。甄景也是我的孩子，我爱孩子也不比你少。
    但是，领养甄时也是当初你我共同商量之后，一起做的决定。
    二十年前，他是个孩子。因为我们的意愿和决定，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对我来说还是个孩子。
    认真计较起来，甄时在我们家生活的时间，比甄景还长一年多呢。
    我对他跟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区别，不论是情感上还是理智上，我都是这样想的。
    而你，在甄景出生之后，就讨厌甄时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恶，这我可以理解。
    但是，我们决定领养的孩子，没有再送回去或者抛弃的道理。
    你就是养条狗，你也不能这么对他。
    那是没有良心的人才做的事。
    懂吗？小美。”
    王美懿惴惴不安地站在一边，小声应着：
    “懂了，老公。别生气了。”
    刚才甄启明说那一番话的时候，她一直都害怕着他说着说着就会突然暴怒起来。
    这种时候不是没有过。
    二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为甄时的事情争吵。
    可是，今天甄启明却一反常态的平静，只是用很普通的语调，让王美懿不要再当着甄时的面乱讲话。
    这让她感觉有些意外。
    甄启明张了张唇，刚要接着说些什么，楼梯上闪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甄时走到甄启明跟前打了声招呼：
    “爸。”
    这次没有跟王美懿说话，也没有看她。
    甄启明的喉头动了动，沉吟着应道：
    “甄时啊，之前怎么那么久，都不回家看看爸爸？集团里有那么忙吗？就算再忙，一周回趟家，吃个晚饭的功夫总有吧？你弟弟可是每周都回家的。”
    甄时这会儿才看了一眼王美懿，顿了顿，淡淡道：
    “知道了，爸。我以后也争取每周都回家一趟。”
    甄启明开怀道：
    “这才对嘛，而且，你回家的时候问问你弟弟，你们兄弟两个最好一起回来吃饭。”
    甄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张妈在客厅门口备着，候了老半天，终于逮到一个恰当的时机，闪身对着里面的几人说道：
    “先生，夫人，大少爷，饭菜已经备好了。”
    甄启明挥挥手：
    “走吧，吃饭去。”
    王美懿抬手阻止道：“阿景还没回来呢。”
    甄启明起身往餐厅走，头也不回：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小子从来没个准点，说好了几点回家，从来没有准时到过，更没有早到过，不用等他。”
    王美懿嘀咕道：“明明是你自己提前回家的，还不等人家。”
    说罢，又若有若无地瞪了甄时一眼。
    甄时只当没看见，跟在养父母后面，默默地也来到餐厅。
    餐厅早就被布置成生日的气氛。
    甄启明喜欢中式古典风格，餐厅也被临时布置成带一点古风的生日派对现场，他一进入餐厅，似乎就被惊艳到了，看着那些隆重典雅的装饰，表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王美懿看着男人的表情，心想这下可算是猜中了一回老公的心思了，于是卖乖道：
    “老公，这些都是我亲手布置的，你喜不喜欢？”
    “小美，你有心了。”
    他感慨地叹了一句，轻拍着妻子的手背。
    “老公，你的一切对我来说都是最重要的事，你喜欢就好。”
    “来吧，坐下吃饭。”
    夫妻俩接连落座，而甄时自始至终沉默不语。
    等到养父母两人都坐下了，他才隔着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张妈招呼着家里做饭的阿姨们陆续把前菜都端了上来，一道道地介绍着菜式。
    王美懿找准时机，热情洋溢地举杯：
    “老公，祝你五十五岁生日快乐！”
    甄时也默默的举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说过一句话。
    但甄启明正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也能说一句祝福致辞。
    甄时清了清嗓子：
    “爸，祝您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甄启明大笑应道：
    “好！”
    王美懿又若有如无地瞪了甄时一眼，放下酒杯，撒娇道：
    “老公，我想吃那边那个糖水葡萄，你帮我夹过来嘛。”
    甄启明似乎心情很好，还回着打趣：
    “今天我可是寿星，哪有你这样使唤寿星的。”
    说完抬眼看了看甄时，“哎，甄时，那道菜离你更近，你帮妈妈夹一下。”
141 亦真亦假（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张妈有眼力价，立刻默不作声地递上了一个干净没有使用过的食物夹。
    甄时低沉应了一句“好”，接过食物夹，在旁边拿过一个没有用过的小盘子，夹了几颗葡萄递给王美懿。
    而后者表情不悦，似乎是没有让丈夫满足她撒娇的愿望，却阴差阳错让自己所讨厌的人去做了。
    一脸不乐意的接过葡萄，放到一边，也不吃。
    而甄启明也不多想，只是乐呵呵的让甄时多吃点他爱吃的菜。
    门厅传来“咚！咚！”的声音，这声音，一听就是做什么都不甚讲究的甄家二少甄景回来了。
    甄景在家里，受母亲宠爱，而父亲又不太管家务事，他向来是横冲直撞惯了。
    只听他在客厅里跟谁说了几句话，于是又横冲直撞的直往餐厅来了。人未到，声先至：
    “妈！你们都不等我！真不够意思！”
    王美懿一扫刚才的不悦，站起身来满面春风：
    “今天你爸爸回来的早，倒是你，什么时候能学会按时回家？”
    语言上看有怪罪之意，但语气听上去却是满满的宠溺。
    甄家在自家餐厅吃饭是有座位次序的，甄景作为甄时的弟弟，被安排坐在他的左手边。
    甄景马马虎虎打了声招呼“哥”，就想落座。
    王美懿拦住了：“儿子，到妈妈这边坐。”
    甄景没有二话，坐到了母亲旁边，又拉着母亲又搂又撒娇。
    甄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全程只是默默的嚼着食物。
    甄启明对甄景的风风火火向来看不上，又看他一副还没长大的妈宝的样子，只是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以表不屑。
    甄景不知是心大还是真没看见，一落座，就横着嗓子喊了一声“祝亲爱的老爹生日快乐！么么哒！”，然后做出搞怪的表情，倒是成功的把平时不苟言笑的甄启明给逗乐了。
    王美懿也很满意儿子的表现，一家人又一起祝了一杯酒，其乐融融，甄时脸上也难得微笑了一下。
    张妈默默的给新来的甄景添置餐具。
    甄景兴致勃勃的跟母亲说着在学校里发生的事，王美懿一脸慈爱的听着，不时的回应几句。
    张妈忙活完了，就静静地竖立在餐厅的一角，等候着雇主们新的需求。
    这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她站在一个全知视角观察这一家人了。
    从一开始的甄启明夫妇两口人，到后来加上甄时，再到后来有了甄景，她见证着这个家庭成员的不断扩充。
    有一个疑问，从甄时被正式领养到甄家之后，就在她的脑海中旋旋绕绕，始终无法散去：
    她第一次见到甄时，那年他六岁。
    张妈那时候还是甄家的小时工，每周来三次负责房间的清洁。
    那几年，她见到甄启明的次数，屈指可数。
    因为甄启明总是忙于工作，而她通常都是工作日的时候来到甄家，所以看到男主人是很难的一件事。
    但她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甄时的感受：
    这个六岁的小男孩，真的跟甄启明太像了。
    太像了。
    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宽额头，像是用同一个模具刻出来的。
    下巴和下唇之间的弧度和距离，也惊人的相似。
    要知道，下巴和下唇之间的区域是很有个人特色的，有些人是平的，有些人是中间带一条沟，人跟人长相上的区别，很多就在这里体现。
    一开始她想这一定是缘分，领养的孩子，竟然跟男主人长得如此之像。
    有一次王美懿跟她聊天，谈到了甄时的长相。
    张妈就顺嘴提了一句“我第一次看到小少爷的时候，就觉得他跟甄家好有缘分，长得跟先生特别像，这不是缘分么”，没想到，王美懿却没有给出她意料之中的回应，反而有些惊讶：
    “哪里像？一点也不像啊。”
    张妈立刻转移了话题，转而去问她喜欢什么味道的清洁剂，下次她准备彻底清洁厨房。
    离开甄宅后，在回去的路上，张妈思考了很久，有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她非常肯定：
    越是天天相处的人，就越看不出甄启明和甄时两人长相的相似。
    反而是像她这样偶尔一见甄启明，反倒更能记住其长相的特色，发现他和甄时的相似之处。
    而王美懿的态度也令她坚定了想法：
    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以后绝对不会再轻易评论甄家的家事，这是家政服务人员的大忌。
    她需要这份工作，这份薪水来养家糊口，她也有两个孩子等着她赚钱喂饭呢。
    于是这个秘密，就一直藏在她心里十几年。
    甄时甄景两个孩子越长越大，张妈心中的疑团也一年复一年的疯长。
    甄时，跟甄启明越长越像，小时候没长开，有些地方还模模糊糊的不同，但长大了之后，这养父子两人，却是一模一样的高鼻深目，甚至连瞳孔的颜色都如出一辙。
    而反观甄景，跟王美懿倒是多有相似，遗传了她的骨相、薄唇和头发的颜色，但是跟甄启明，却实在说不上有什么相似之处。
    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从遗传学角度来说，甄景的母家基因更强大，显性特质遗传到甄景身上的更多。
    那甄时和甄启明长相上的相似，又该如何解释？
    张妈老家那边有个说法：
    “如果从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抱养过来，长相上会跟养父母越来越像，因为一家人天天在一起，一起经历事情，一起体会喜怒哀乐，常年来心情和表情都高度同步，逐渐就把人的模样给雕刻的相似了。”
    可是，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甄景……
    每次想到这里，张妈就不往下想了。
    说到底，这是雇主家的私事，她只是甄家的工作人员，应该摆正自己的位置。
    王美懿又在招呼了：
    “张妈，你给阿景再拿个小碟子来。”
    “好的太太。”
    张妈从善如流。
    甄景忽然抬头，朝着甄时发问：
    “哥，听说你前几天去w酒店了？”
    “去了。合作伙伴约在那里见面谈事情。怎么？”
    “没怎么，就是听说我们学校几个妞也在那儿。”
    兄弟俩没头没脑的对话着。
    王美懿打断道：“在家里，就别说工作上的事了。特别今天还是你们爸爸的生日，你们三个人啊，就好好的给我吃顿饭，吃个蛋糕，吹个蜡烛，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说。”
    甄景习惯性的做个了鬼脸：“知道了，啰嗦的老妈。”
142 亦真亦假（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经过前一天的“宿舍楼表白翻车”事件之后，宋冰然就没有再跟苏熙说过一句话。
    宋冰然这个角色她真的越来越搞不懂了：
    在原书里她怎么看都是恶毒女配吧？但目前看来，她的确是做了些恶毒女配该做的事，但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不符合她的人设啊。
    苏熙想起自己写第一本时，文笔青涩，情节也比较老套，当时有一名读者评论说：
    “你塑造的反派，要么过于恶毒，要么过于无脑，一登场刚说了一句话，就知道她要做什么，接下来说什么，太平板，太片面了。”
    苏熙就一直记得读者的这一条评价，在以后的作品中，力求把反派也塑造的更加有血有肉，更加复杂。
    但宋冰然表现出来的复杂程度，令她觉得捉摸不透。
    她谎称肚子疼，让单纯的苏梦熙去代替自己完成她不愿意去的工作任务，后者去了，而这似乎又让她良心不安，打了一晚上电话去关心她的情况。
    而对于那个玩世不恭的公子哥甄景呢，又好像用情颇深，也不太像一个没有心的恶毒女配该做的事情。
    苏熙试图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总觉得其中有一条看不见的线，在牵扯着所有的细节，但她又一时看不清这条线到底是什么。
    这时，手机开始狂震。
    赵智妍狂发信息：
    “熙，赶紧上学校论坛。”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们都不敢相信。”
    “是不是有人故意要害你啊。”
    “我已经让我们宿舍的人不要转发了。”
    “但我们阻止不了别人转发评论。”
    “你快看看。”
    赵智妍不停的催促，苏熙原本并不在意，但她催得十分着急，出于好奇，她就上了一下学校论坛。
    她的手机第一屏里就是那个学校论坛，看来是苏梦熙经常使用的a
    论坛a是自动登录状态，点进去，直接就能进入她最常访问的页面。
    但是不知为何，这个a有点卡顿……
    很快，苏熙就发现了原因：
    因为这个标题为“惊爆！大四建筑系校花s姓学姐凌晨离开w酒店，疑似夜会z姓富二代”的帖子，引来了太多用户的访问、点击、评论和转发，让这个校内a的服务器不堪重负了。
    其实单单说一个s姓，z姓的不知所云，但如果配上图，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在《亦真亦假》原著中，苏梦熙在宁城大学还算小有名气，因为她所在最热门专业建筑系是远近闻名的和尚庙，而她则是在这和尚庙里如此出挑的一名美女学生，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凭她的相貌和才华，别说建筑系了，其他专业的男生也有很多暗恋明恋的，在学校里，苏梦熙从来不缺乏关注的目光和大把的追求者。
    但世人对于美貌女子的要求从来都很苛刻。
    男人追求、爱恋着美貌的女子，明明知道美貌是她的特征和名片，也明明知道自己的追求爱恋也多半基于此，但男人却无法容忍美貌女子去使用她的美貌。
    在很多年轻男人的心目中，正经的女孩子就应该陪伴年轻男人一起奋斗，忍受他不知多久的一无所有，以及那几句空口无凭的承诺：
    “等我有钱了，我一定对你更好。”
    “等我有钱了，我们就买房子。”
    “等我有钱了……”
    但很多真实案例告诉我们：
    等这个赌咒发誓的男人有钱了，留给女孩的则往往是另一种结局。
    而男人们却从不认为自己的想法和行为有什么错，他们会借口说这是生物的本能；
    但只要年轻女孩一表现出对于强者的仰慕（而这也是生物的本能），就会气愤得大骂：
    “不纯洁！”
    “拜金！”
    “鸡！”
    目前，这条夺人眼球的帖子下面，跟帖差不多就是这么个画风。
    不过可笑的是，他们就算是在网上指责，也不敢大大方方的指名道姓，而是很抽象的用首字母代替：
    “我宿舍一哥们之前给sx送过花，送过表，送过项链，但都被她退回来了。还以为她挺有原则呢，还以为她多高冷呢，没想到人家是憋着大招呢。”
    “人家什么条件啊，当然不肯给我们的同学屈就了，要屈就也得找个有钱的。”
    “屈就？你说的是一种姿势吗？拜托展开说说，我不差这点流量。”
    “听说s的父亲现在得了重病在住院，看来真的是很缺钱了——你去w酒店，问十个有八个都告诉你，她们是因为这个才过来做的。我就纳了闷了，天底下怎么那么多重病的老父亲？”
    “原来网上那句话是真的：每一个高冷的女神背后，都有一个把她c吐了的男人。”
    “别说了，有画面了。”
    “哈哈哈哈哈哈”
    甚至还有人，把前一天的宿舍楼表白翻车事件也联系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s姓男人的弟弟不也在我们学校么？不是前几天还开着车去送花表白么？这是什么情况？”
    “还能是什么情况？是兄弟就插两刀呗！”
    “有钱人的世界，玩儿的真大……”
    后面的留言和评论，渐渐变得不堪入目。
    苏熙一条条翻下去，直翻到一千多条评论，屏幕上的滚动条仍然只有几毫米长。
    苏熙看得眼睛一阵阵发酸，找出眼药水滴了几滴。
    她活动活动脖子，又活动活动手腕，打开笔记本电脑，重新登录网页版的学校论坛。
    正好在这个世界无事可做，那就拿你们这帮菜鸡练练手好了。
    正好巩固一下毒舌的功力，免得去下一个世界的时候技艺生疏了。
    说实话，苏熙听到系统提示说，在这个世界没有固定的任务，也不需要弄哭任何反派，她还有点小小的失落——如果没有攻略目标，她那满腹的祖安语录要如何才能找到用武之地？！
    小菜鸡们，别急，姐姐来了，这就让你们族谱升天。
    苏熙完全不用过脑子，略一思索，娴熟地敲了几百字，点击发送——
    “抱歉，您所回复的内容不存在。可能被版主删除或者屏蔽。”
    被删除了？！
    这几千楼的帖子就这么瞬间被删除了？
    有那么一会儿，苏熙甚至有点愤怒：
    刚刚酝酿好亲切友善的文学素养，还想着好好问候一下评论区恶臭男的家人，体现校花风采呢，这不是叫我一拳打在棉花上了么！
143 亦真亦假（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明月枫华。
    甄宅。
    甄时的书房。
    电脑屏幕映出来的光，在一张英俊的脸庞上明明暗暗。
    手机“嗡”的震动了一下，一条信息跃到屏幕上：
    “时哥，事情办妥了。关键词屏蔽，连发都发不出来。”
    甄时看了一眼，没有回复，任由屏幕自己熄灭。
    他并不想对苏梦熙造成实质的名誉损害，做到这一步，也是迫不得已，这是他所有计划的一部分。
    所以他吩咐他的心腹，从发帖那一刻开始，就时刻盯着跟帖留言的动态，等时态蔓延到他满意为止，就立刻删帖，屏蔽关键词，让所有人都不能讨论。
    另一边，苏熙咬牙切齿的准备报复。
    不是不能跟帖了吗？
    那我自己重新起一个类似标题的还不行吗？
    钓鱼！
    没想到，只要标题或者内容里带有相关内容的，帖子都会在十五秒之内阵亡。
    就连“s”、“z”这样的大写字母都给屏蔽了！
    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苏熙泄气地放下手机，委委屈屈：
    这还是第一次，叫人骂了，还没机会反驳……
    本宫才不想认输呢，本宫还想大战八百回合！
    “咚！”
    甄时的书房门被暴烈地踢开。
    甄景气呼呼地冲了进来：
    “哥！”
    把手中的平板啪的一声摔到书桌上：
    “哥！这上面说的……那个……不会是你吧？”
    甄时的目光依然盯着自己面前的电脑。
    甄景气恼得又大喊一声：“哥！”
    前者终于有了反应，从座位上站起身，走到酒柜跟前，随手倒了两杯威士忌，其中一杯递给了弟弟。
    弟弟仍然气势汹汹，脖子一梗：
    “我不喝。”
    “你喝了我才告诉你。”
    甄景不情不愿地接过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
    表情忽然发生变化，很意外地看了一眼酒杯，又喝了一口：
    “这什么牌子的？还挺好喝。”
    甄时浅浅一笑：“那个帖子里说的人，的确是我。”
    甄景又恢复了气恼：
    “哥，你不知道我在追苏梦熙吗？”
    甄时反问：
    “可我听说你的女朋友是她的室友。”
    甄景抓狂的挠头：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说我的女朋友是宋冰然？我到底要解释多少遍？我是跟她睡过不假，但我只是玩玩啊，我才22岁，还没结婚，我还不能玩几个女人吗？哥，难道你没玩过吗？在w酒店——”
    “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测我。”
    甄景举起双手：
    “好好好，我不揣测你。但是，哥，你这样做就太不够意思了，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看上苏梦熙了，这个妞我先要了，你这样截胡，我真的很没面子。”
    甄时又是一笑，分辨不出情绪：
    “你刚才不是说过吗，女人对你来说只是玩物，都是玩玩的，哪来的损面子，又何必上心。”
    甄景认真道：
    “可我对苏梦熙不一样。我都还没有跟她……她给我一种不同的感觉。她越不理我，我越想得到。我知道她缺钱，她爸生病，她没学费，她没生活费，我想她这样的人肯定很想要钱，跟了我，肯定有钱，可是，她拒绝！所以我偏要看看，她到底能拒绝我到什么时候。”
    甄景虽然口中说着“认真”，但眼睛里却全都是小男孩看到新玩具时的兴奋光芒。
    甄时动了动喉头，最终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压了回去。
    甄景一口气喝光了最后一滴威士忌，把酒杯重重地放到书桌上：
    “哥，你给个准话，如果你也喜欢她，那弟弟我就大度一点，不纠缠她了。”
    甄时莫测的笑了笑：
    “阿景，怎么会？你知道我这个人的。你喜欢的，我自然不会同你抢。”
    顿了顿，又说道：
    “小时候起，我们不就是这样吗？”
    甄景又恢复了鲜活的神色：“那就好，我准备下功夫追她了！”
    又露出一点点的不甘心，揶揄道：“可惜啊，我还是一个没看住，倒是叫哥你提前尝到了。”
    甄时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克制的摇了摇头，淡笑道：
    “哦，你说在w酒店那一晚啊。那是我花了钱的，事先我也不知道来的人是她。那天晚上，我在房间很累，懒得开灯，只听见有人进来送酒，黑灯瞎火的，倒也没看清是谁，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看到。当时还觉得眼熟。”
    甄景喉头一动，明显能听出他咽了咽口水：
    “哥，你说她……她也卖酒吗？”
    在w酒店，卖酒有着特别的含义。
    甄时不置可否，抿了一口威士忌。
    沉默就是承认。
    甄景的脸上有些涨红：“她宁愿在那里卖……酒，那肯定是为赚钱了？那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我呢？我明明可以给她更多的钱啊？就为了几万块钱，她宁愿跟不同的客人……她怎么那么笨呢？”
    “阿景，不要把别人都想成是笨蛋。”
    房间光线昏暗，甄时背对着甄景，淡淡的语气里没有情绪。
    甄景是个很会自我调节的人，苏梦熙的选择没有让他苦恼很久。
    看着杯子里已经没酒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已经要到了，遂开口告别：“哥，那我出去了。晚安。”
    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头，狡黠道：“哥，给我说说，她怎么样？皮肤，腿，脸，嘴，怎么玩儿的？详细点。”
    甄时佯怒：“出去！”
    脸上依然挂着笑，但甄时自己并不确定这笑容看上去是否自然。
    因为他是真的恶心。
    甄景离开五分钟，甄时放轻脚步走到门口，趴在门板上仔细听了一会儿。
    确定他已经走远了。
    然后回到书桌前，拉开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一个上了锁的小盒子。
    盒子里有一副白手套，一个证物袋。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甄景用过的玻璃酒杯放到透明的证物袋里。
    刚刚给甄景喝的酒里，提前掺了一种特殊的药物。
    对人体无害，但可以增加唾液的分泌。
    这样，他每喝一口，就会有大量的唾液留在杯壁。
    虽然酒精会冲刷掉一部分，但还是留下来的更多。
    这会儿工夫，唾液大部分已经风干了，留下了浅浅的白色印记。
    甄时就着书桌上的台灯，凝视着那印记好一会儿，才小心地把杯子收进小盒子，摘下手套，又将小盒子放回抽屉深处。
    十年的筹谋，答案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144 亦真亦假（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狭小的出租屋。
    闷热。寂静。
    宋冰然没有开空调。
    这是她从小以来的习惯。
    五岁时，她刚刚开始记事。记忆中的那一天，也是这样一个闷热的夜晚。
    贫穷的家境，让她的家庭，她的父母，没有人能够在炎热的房间里，平心静气的说话。
    小冰然蜷缩在自己的小床之上，紧紧的闭着眼睛，听着妈妈的歇斯底里
    “抱错了！从她生下来的那一天就抱错了！”
    接着是父亲的训斥
    “神经病！你小声点！把孩子都吵醒了！”
    “吵醒了又怎样？她又听不懂！你看她蠢笨的那个样子，都五岁了，还不会用筷子，也不会说几句话！我早就知道她根本不是我的孩子！我孩子不可能那么笨！那么蠢！那么丑！”
    父亲一把把母亲拉出了房间。
    两人关上门，继续吵。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五岁的宋冰然听到一声山崩地裂的砸门声，然后，房间就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以及闷热。无穷无尽的闷热。
    为了装睡，她连动都不敢动，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不知过了多久，天渐渐黑了。
    小冰然在被子里都快热化了。
    她用五岁的智商，判断现在应该不需要再装睡了。
    于是她慢慢走下自己的小床，走到卧室的门口，费力的伸手去够门把手。
    家里的猫走过来，慵懒地喵了一声，又走开了。
    猫咪的冷漠令她从五岁就开始讨厌猫，虽然现在的她可以用理智告诉自己，猫咪什么都没有做错。
    但五岁的那个夜晚，创伤太深刻，痛苦太强烈，以至于她必须得找个什么来寄托自己的愤怒和哀伤。
    五岁时就懵懂地理解了，什么是亲生，什么是抱错，什么是父母双双失踪，什么是寄人篱下。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在努力追寻自己真正的身世。
    现在，她已经锁定了那个最终的答案。
    就差最后一步，真相就会昭然若揭。
    哪怕揭开真相的过程，可能会伤害到别人，甚至牺牲掉别人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叮咚。”
    微信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一个小丑头像蹦到屏幕上。
    是甄景。
    她迅速抹了一把眼泪，调整好情绪。
    如果他打过来视频通话，可不能叫他看出什么端倪。
    宋冰然点开通知图标，原来是信息。
    “苏梦熙呢？我给她发信息，打电话，都找不到她。你知道她在哪儿吧？”
    宋冰然看到这四个字，气得大骂一句“靠！”
    问谁不行，非得问她？
    就是非要在她伤口撒盐是不是？
    但还是温温柔柔的回复着
    “她在学校宿舍住呢。她辞掉了w酒店的工作，还说一直到毕业，她都会在学校宿舍里住，不回我们的合租房了呢。”
    话里话外，暗示非常明显。
    五分钟后，信息又来了“那我今晚过去？”
    宋冰然快速回复“好呢，等你。”
    关上屏幕，她把手机哐当一声摔到梳妆台上，面无表情。
    甄景的无1耻和没底线，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他可以毫不在意地问她苏梦熙的动向，在了解了之后又轻松自然地提出跟她约会。
    宋冰然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眼眶有点发红。
    她立刻朝天花板望去，阻止情绪的迸发。
    她告诉自己
    现在要做的，就是隐忍，再隐忍。
    把甄景伺候好了，让他对自己产生信任，是她计划里重要的一环。
    在寻找真相的路上，她不会对任何人怀有慈悲和怜悯。
    宁城大学，大四年级就业指导日。
    辅导员要求这一天所有的学生必须都到学校来参加，倒也不是说这个所谓的“就业指导”有多重要，最主要是因为会有媒体过来采访录像，如果参加人数稀稀拉拉的，校领导面子上不好看。
    于是苏熙宿舍里的几个舍友，难得凑齐了一回。
    苏熙这几天一直在学校住，宋冰然一大早就回到宿舍，做一些准备。
    当看到宋冰然推门进入的时候，苏熙还是有点本能的小紧张。
    毕竟在原著里，她可是把苏梦熙失手撞死的恶毒女配，虽然现在这些角色一个两个的都飘了，崩人设的崩人设，不走剧情的不走剧情，但凡是还是警惕一点好。
    没想到宋冰然一进宿舍就跟苏熙格外的亲昵
    “熙，宿舍里好闷热，等我稍微收拾一下，装好包包我们就出去逛逛吧，反正辅导员说了今天下午四点前都不能离开学校，她要我们随叫随到的。”
    说罢不由分说地就把她往宿舍外面拖。
    毕竟是公共场合，只要不跟她往僻静的地方去，应该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两人从宿舍出来，一路散步走到六号教学楼附近的小广场。
    这一天除了“就业指导”活动之外，学校还邀请了一些企业和单位到学校进行公司宣传，有兴趣的大三大四学生都可以投递简历。
    但今天来宣传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小公司，在小广场上搭个凉棚，支个桌子，摆上印有宣传文字的易拉宝，就算是一个招聘咨询摊位了。
    苏熙一点兴趣也没有，但宋冰然却一反常态的显得兴趣盎然
    “熙，那边可以凑热闹，我们去那边小广场看看。”
    苏熙不说话，但她一直自顾自的叽叽喳喳
    “我们也都大四了，接下来马上就要面临就业找工作，我啊，我不想在建筑行业找工作，我不像你，会画画，专业也学得好，我这大学四年你知道的，从大二开始就不怎么学了，每周兼职的时间比上课时间多多了，我之前都不指望我能正常毕业，想着怎么也得拖一年呢。没想到，就连我这种学渣也能通过考试，拿到学位证。
    “熙，你将来应该会去甄景他们家的房地产公司吧？甄景昨天还找你来着。”
    宋冰然语气轻松的把话题扯到甄景身上，小心地打量着苏熙。
    苏熙随口应付了一句“啊，我现在还没考虑好。”
    两人走到小广场，可能因为没有大公司和知名公司，这里并没有多少学生关心。
    工作人员也都躲在各自的凉棚下面玩手机，看来也是来混时间的。
    宋冰然突然拔尖了声音喊道“梦熙，你看那个！”
    苏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她指的是一个白底蓝字的易拉宝。
    此时一阵风吹来，单薄的易拉宝摇摇欲倒。
    摇晃中，苏熙看清了上面的字
    。
145 亦真亦假（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介绍着公司业务
    成年人心理咨询，青少年心理咨询，重大创伤后应激障碍咨询，婚姻关系咨询，心理咨询师考级，心理测试，心理学志愿者项目……
    宋冰然指着这个摇摇晃晃的易拉宝
    “梦熙，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你参加了一个心理学实验志愿者的项目，然后赚到的钱，就足够你现在的开销了吗？你当时说的就是这家公司吗？”
    女孩期待地看着苏熙。
    后者心里一阵叫苦
    什么跟什么啊，那只是那天打电话的时候，眼睛就那么瞟到了对面的这个心理咨询的招牌，情急之下随口一编的好吗……
    “啊这……”
    苏熙脑子一时也转不过弯，而在小桌子背后，一名身着正装的年轻男子站了起来，顺手扣上了西装的一粒扣子
    “两位同学，你们好。”
    宋冰然看有人应了，连忙笑着回“您好。”
    苏熙和男子四目对视，她不自然地撇开眼神
    当时为了应付宋冰然赚外快的事情，没过脑子，直接就拿这个男人所在的心理咨询公司挡枪，虽然对方未必知道，但总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四目相对之下，男子表现出了一种礼貌和温柔，关键是气质也让人很安心舒服，虽然是男子，但皮肤却白的惊人，形状完美的薄唇，无论是颜色还是视觉，都让人联想起刚刚清洗好的车厘子，淡琥珀色的眼眸里，有一种令人沉醉的东西。
    虽然一身正装，却丝毫不给人压迫，反而透出一种彬彬有礼的绅士感。
    宋冰然急着发问
    “您是心理医生吗？”
    男子点点头“是的，这是我的名片。”
    虽然苏熙一直没说话，但男子仍然礼貌地递上两张名片，苏熙和宋冰然一人一张。
    宋冰然出声念道“艾成明，一级心理咨询师。”
    接着抬头热情说道
    “艾医生，我没有名片给您。我叫宋冰然，现在读建筑系大四。这是我室友苏梦熙。”
    艾成明微笑着轮流看着二人。
    “艾医生，你们这里是有心理学实验的志愿者项目对吧？梦熙说她就是在你们这里找到的工作，能给我介绍一个吗？我也参加，我不怕危险。”
    苏熙无奈地闭上眼睛
    完了，这下等着人家揭穿吧。
    反正等下能糊弄就糊弄，糊弄不过找个借口拉着她跑就是了。
    “是的，是有这么回事。我们公司的确有跟好几所综合性大学对接这种心理学实验项目，我们已经成功介绍了很多志愿者去参加项目了。”
    宋冰然眼睛一亮
    “真的吗？艾老师，那您快给我介绍介绍。梦熙你怎么不说话呀？艾老师，我可以跟梦熙去做同一个项目吗？”
    医生微笑回答
    “这个恐怕不行，因为苏梦熙同学上次报名的那个项目，志愿者已经招满了，我可以记录一下你的资料和信息，等到我们公司接到新项目的志愿者募集需求，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好吗？”
    “好好好。”宋冰然拿过桌子上的纸和笔，刷刷写了一串电话号码递给艾成明，“艾医生，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到时候请您务必联系我啊，第一个联系我！我真的想参加。”
    艾成明认真地读了一下纸条，然后仔细地折好，放到西装的上衣口袋，看着宋冰然的眼睛说道
    “宋同学，你放心，有了新项目我肯定会第一个联系你。”
    “嗯！”
    “现在不妨给你透露一点点小道消息，最近我们公司跟某大学合作，预计下个月开始推进一个dau实验项目，宋同学有兴趣参加吗？”
    宋冰然眨了眨眼睛“dau？那是什么啊？”
    “简单的说呢，就像是拍电影。项目开始之后，我们会把志愿者们集中到一个特定的场所，这个场所的环境，有别于当下的真实世界，比方说我们现在处于现代社会，而项目环境可能是古代社会，或者未来社会。只要进入了项目环境，所有在里面的志愿者也好，工作人员也好，就必须遵从那个项目环境里的生活方式。打个比方，如果环境是古代，那你在里面的时候，就不可以使用手机。而且说话，必须像古人一样说话，没有电，没有自来水，没有现现代产品……”
    还没等艾成明说完，宋冰然就一阵尖叫
    “哇哇哇！听上去也太好玩了！我参加，艾老师，我参加！”
    还一边猛烈的摇晃着苏熙的手臂
    “梦熙，你陪我吧？我们一起去，就当玩儿了嘛。还能赚钱，多好啊！”
    艾成明道
    “宋同学，这可不是游戏哦。”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但语调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让叽叽喳喳的宋冰然立刻像小猫一样安静下来。
    艾成明顿了顿，恢复了之前的温柔和煦
    “在dau的实验环境里，是被允许在公共空间里设置摄像头的。摄像头会记录受试者们的举动和行为，每个人，都是带着自己的角色入场的，所以每个人都要按照自己的人设去行动。没有固定的台词，但是每个受试者必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不能在里面无所事事。
    在场地的外侧，会有专业的心理专家来根据场景评测每一个人，在特定环境下的行为举止，来分析其背后的心理动机。”
    听了半天，苏熙也被吸引了，情不自禁的问道
    “听上去，像‘楚门的世界’？”
    艾成明的目光柔柔地落在苏熙的脸上
    “悟性很高嘛，苏同学。dau的确跟‘楚门的世界’有些类似，但楚门的世界里，绝大多数人都知道自己是一名演员，只有楚门本人不知道。而dau项目里，所有人，都可以是主角，也同时是配角，而每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项目里的身份，也就是说，所有人都是在清醒自知的状态下，去扮演自己的角色。”
    苏熙心里一动
    “艾医生，那你刚才说的，无处不在的摄像机又是怎么回事呢？”
    “dau项目并不单单只是一项实验，我们最后还会根据摄像机记录的素材，去把这些素材，剪成一部电影。”
    宋冰然听到电影俩字又来劲了
    “那岂不是说，如果我能参加这个项目，就有机会当明星了？”
    艾成明答得谨慎“理论上说，是有机会的。”
    。
146 亦真亦假（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接着他从一堆传单中拿出一张带着二维码的彩页
    “二位同学，请扫一下这个码，你们可以都做个登记，过段时间那个dau项目开始之前，我会让我们公司的同事联系你们。”
    “好的好的！”宋冰然立刻开始扫码填写表单，看苏熙还愣着，捅了捅她的胳膊肘
    “梦熙，你快填啊，如果我们一起填，说不定能一起进入这个项目呢。是吧，艾老师？”
    艾成明点点头“应该是可以的。”
    宋冰然又催促道“梦熙，快填吧，自从你离开w酒店之后，我可孤单了，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我们又能在一起工作……”
    空气突然陷入了安静。
    宋冰然猛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她不介意，不代表苏熙不介意外人知道她曾经在w酒店工作过啊。
    虽然苏熙自始至终都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但仅仅是“w酒店”这几个字冒出来，就足以叫人浮想联翩了。
    艾成明知趣地退后一步，假装翻动桌子上的宣传册。
    苏熙对宋冰然摇摇头，做了个口型说“没事的”。
    宋冰然一脸尴尬，迅速地填好表单，摆出一副勉强的笑容
    “艾医生，我们两个都填好了，以后项目开始了一定要叫我们哦。”
    艾成明过了几秒钟才抬头，像是刚刚听见她的招呼，仍然温柔和煦
    “好的，两位同学，到时候一定先联系你们。”
    在那之后，“楚门的世界”、“dau”、“沉浸体验式真人秀”这几个词，不断地缭绕在苏熙的脑海中。
    不知为何，这些词汇，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和方向一样，在她的脑海中飞来飞去，似乎要想让她想起什么事情。
    后来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宋冰然看着苏熙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也渐渐觉得没趣，天也实在是热得很，于是两人告别，宋冰然回了出租屋，苏熙则独自返回学校宿舍。
    当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
    这是她穿梭于书本世界以来，第一次做梦。
    意识到这一点，也让她惊讶不已
    这么多天经历这么多事情，此前竟然一次都没有做过梦？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梦应该很重要。
    梦境结束的时间是深夜两点，苏熙听过一个说法
    如果你想记住当晚做的梦，不管几点，只要你醒了，就立刻用纸笔记录下来，否则到了第二天早上，你会忘得一干二净，任由梦境自动消失在记忆中，就好像从来没做过这个梦似的。
    于是，深夜两点，她撑着困倦的身体爬了起来，打开手机备忘录，断断续续地记录下整个梦境的内容。
    清晨，苏熙躺在宿舍床上翻微信的信息。
    通讯录图标了多了一个“”号标志。
    点开一看，这个请求加好友的微信名字是
    艾成明。
    哦，就是昨天那个成名心理咨询的艾医生。
    “这微信名也真够诚实的。”
    苏熙暗暗吐槽了一句，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看到艾成明加好友，苏熙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做的梦，还记得自己忍着困倦把梦境都记录下来了。
    果然啊，清晨的此时此刻，只是依稀记得昨晚做了一个梦，但内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若不是之前记在备忘录里，现在肯定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苏熙刚想打开备忘录看看自己记下了什么内容，艾成明发来信息
    “苏同学，我是艾成明。成名心理咨询公司ceo，同时我也是一名心理医生。我们昨天见过面。”
    苏熙看着这一本正经的自我介绍，吐槽其古板之余，还有点反差萌的可爱，于是先放下查看备忘录的事，回复
    “艾医生，我是苏梦熙。宁城大学建筑系大四学生，同时我也是……不，我没有第二个身份了，不好意思。ps我们昨天见过面。”
    过了好半天，对方发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苏同学这是在反讽么？”
    又紧接着发过来一个链接，解释道
    “苏同学，如果你确定要参加dau项目的话，请你把这个表格再填一下。填好这个表格，可以视同你报名成功。”
    苏熙没有多想，点开了链接。
    链接里是一个简洁的表单格式，无非就是姓名性别电话那些，跟昨天在现场扫二维码填的也差不多。
    “一样的东西，又让人填一遍。”
    苏熙吐槽道。
    而她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有一个隐形的app，悄然无声地随着链接，下载到了她的手机上。
    艾成明是用电脑登录的微信。
    因为这样，他可以一边跟苏熙聊天稳住她，同时操作那个隐形app。
    在她忙着填写表单的时候，隐形app打开了她的“备忘录”应用，找到最新的备忘录，先是复制了一份，然在原始版本中——也就是苏熙手机上的这一份——随机删除了一些句子和词汇，然后又悄然无声的退出，并且启动了自我卸载程序。
    所有这一切，都是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发生的。
    看着屏幕上跳动着的窗口，苏熙回复道“艾老师，我填好了，您确认下哦”
    艾成明迅速敲字回应“ok，我会让助理统一管理这些表单，苏同学只要等着通知就行了。”
    苏熙备忘录里的内容才是重点。
    隐形app解析回传的内容，需要一些时间，艾成明紧张地盯着app上的进度条，以龟速朝前面爬。
    他不由得心焦起来，扯了扯深灰色的领带。
    原本一丝不苟的纯白衬衫领口，随着他的扯动，露出了一点点皮肤，也是白的惊人，竟跟衬衫的颜色几乎合二为一。
    他焦虑地看着进度条，手指不断地在桌面上敲动着。
    “嗡——嗡——”
    有电话进来。
    “艾老师，求救，求救！”
    “慢点说，什么事。”
    来电话的是艾成明曾经在医院带过的“徒弟”。
    艾成明曾经是一家知名医院的妇产科专家，多年前，从医院辞职后，投入心理学研究领域，考取了最高级别的资格证，又成立了现在的公司。
    这名徒弟也曾经是他的学生，现在在同一家医院做住院医师，管着半个楼层的大肚子孕妇。
    电话那头介绍了一个因为妊娠糖尿病而住院治疗的产妇，最近出现了一些出血症状，但超声和验血的报告却显示胎儿和产妇状况都还可以，就是找不到出血的原因。
    。
147 亦真亦假（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艾成明沉吟片刻“昨天有抽过血吗？或者超声报告？”
    “有有。”
    “把报告拍个照片发我手机。”
    检查报告的照片瞬间发了过来，艾成明没有挂断电话，一边检查着各项指标，一边对电话那头的学生指示道
    “超声看起来是没什么问题，验血的这一块，怎么没有电解质？你现在去给她开一个测电解质的急诊，重点要看看她体内钾的水平，我推测她可能是因为妊娠糖尿病的某些用药，导致了体内钾低，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知道要怎么做吧？”
    学生对答如流“通过口服或者注射的方式纠正钾偏低的情况。”
    “好了，知道了那就去办吧。”
    “谢谢老师。”
    艾成明刚要挂断电话，只听电话里又是一声喊“老师！”，他又把听筒伸回耳朵
    “怎么了？”
    “老师……没什么，我就是，就是觉得为您感到不值。原本你在妇产科做得好好的，而且那么有前途，如果没有那件事——再说那件事如果仔细追究，也不是您的错吧……”
    “好了，哪儿来这么多废话。赶紧干活去，还是你想把低钾血症的症状和表现在电话里给我背一遍？”
    “我知道了，老师，我这就去了。老师您保重，注意身体。”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艾成明放下电话，学生那不甘心的语气还缭绕在脑海中。
    几年前，他还是医院妇产科的明星医生，光环加身，前途无量。
    然而一件不大不小的祸事从天而降，他原本可以妥善解决，但由于一连串的偶然，让那件事最终发酵得难以收场。
    于是他黯然离开了医院，从此告别了他熟悉的诊室。
    距离那件事发生已经过去了几年，在他所经历的那件事的基础上，还有一桩隐藏得更深的往事。
    那件更深的往事，发生在十几年前。
    而现在的他，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为自己，以及十几年前的事情讨回一个真相。
    他的眼神开始变幻莫测，凝视着电脑上那个进展缓慢的进度条。
    “叮”、
    悦耳的提示音从音响里流出。
    从苏熙的手机中爬取到的备忘录文件已经打包完毕。
    a自动弹出了提示“是否解压缩文件？”
    男人将鼠标指针挪到键，食指轻轻落下。
    苏熙回复了艾成明最后一条信息，看他半天也没动静了，又想起自己还没看备忘录呢，于是关掉了聊天窗口，回到桌面，找到了“备忘录”a。
    “我做了一个这样的梦。
    梦中的我大约二十岁出头，我有好几个角色，我去过很多地方，很多世界，我活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全新的生命和际遇。
    然后我来到这里，遇到了一位老人，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空格][空格]，我追问他那什么才是[空格]，老人笑了笑，不说话，转身离开。
    他离开的路上，掉下一个[空格]，我追上去，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我看不懂的文字，非常深奥，像文字，又像[空格]，我想问个清楚，可是老人已经不见了。
    我打车离开那个地方，告诉司机我的目的地，十几分钟过去，司机说到了，把我放下车，可是却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地方。我看见了[空格]，也看见了[空格]，我感到特别害怕，于是吓醒了。”
    苏熙地铁老人看手机jg
    这写的啥啊？是人话不？
    而且怎么关键部位都是[空格]，还不如不记录呢，现在这样留下像解谜一样的文字，除了把自己的好奇心勾得痒痒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啊。
    看来，在混沌状态下，就连语言组织能力也跟着混沌了。
    自己是个扑街写手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熙决定放弃解谜，刚刚锁上屏幕，屏幕就又亮了起来。
    这次是宋冰然的电话
    “梦熙，你能不能借我五万块？”
    听筒里传来宋冰然颤抖的声音“我只要五万块，五万块就好，他们说今天只要给五万块，他们就放过我……”
    苏熙觉得有些奇怪
    按理说宋冰然不是缺钱的主啊，她在w酒店做了好几年，别说区区五万块，就是拿十万二十万眼睛也不用眨一下的吧。
    再说她一直在说的什么“他们”是谁？难道是债主？
    于是问道
    “冰然，‘他们’是谁啊，你现在跟谁在一起呢？”
    “你先别问那么多了，借我，借我五……啊！”
    宋冰然突然大声尖叫，接着是一阵刺耳的“啪嗒”声，像是手机重重地被砸在地上。
    苏熙吓到了，连忙“喂”了几声，没人应。
    过了几秒，男人的怒斥传来
    “大哥！别跟这女表子废话了！老板又不是真的就差那点钱，最主要的不是吩咐我们那个吗！”
    另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哎哟，你看这小子，明明是他自己急得不行了，现在倒还把老板的指令搬出来说事，虎子，你就是说实话，兄弟们也不会笑话你的，谁都知道这五万块只是个由头，最重要的还是你说的那事儿！”
    “哈哈哈哈哈！”
    “虎子，白装仗义了吧？你心里想的啥哥几个能不知道吗？你不就是馋她……”
    宋冰然隐约在尖叫着“我给你们钱！求你们了！”
    苏熙也意识到事态非同小可，也大声呼唤着
    “冰然！”
    一阵粗重的脚步声传来。
    苏熙只听得听筒里，脚步声越走越近，然后在最近处停了下来。
    三秒后，随着一声大力的踩踏声，电话中断了。
    苏熙愣愣地看着中断的通话界面，一时间没了主意……
    该救她吗？
    苏熙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如果就这样坐视不管，是否说明，威胁自己生存的一个隐患就会被去除呢？
    另一边。
    一栋废弃的烂尾楼。
    顶楼的某个房间。
    四敞八开的环境，光天化日之下，宋冰然恐惧地缩到了墙角。
    她的面前有七八名男子。
    有的高大健硕，仿佛一拳就能把她打死；
    也有的猥琐矮小，一脸油腻，凶狠的目光不住地在她身上逡巡。
    为首的男子身着黑衣黑裤，胳膊鼓胀的要把袖子撑破，皮鞋头异常尖锐，还闪闪发亮。
    “虎子，是不是你说的啊，你说你在  被叫做虎子的人走上前一步
    “是啊老大，她，可贵呢。”
    。
148 亦真亦假（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能有多贵啊，是不是咱们平时消费不起的那种啊。”
    “老大，我们平时也就尝尝三五百的，这个女的，你再加两个零，估计都不一定够啊。人家可是高材生，文化人。”
    “哦，是吗，这么昂贵的女人，今天怎么如此不小心，落到我们兄弟手上了呢。”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夹杂着油腻和嘲弄的狂笑。
    “还能为什么？生意人嘛，偶尔也要搞搞是不是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还蛮会做生意的嘛！”
    “那当然了，人家可是高材生呢！”
    “高材生会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好问的，等会儿不就知道了吗？”
    而这个话题，却意外地引起了为首男子的兴趣，只见他慢慢走上前，凑近地上的女孩，蹲下，用非常友善而平和的语气问道
    “喂，小妹妹，你自己说说，你凭什么卖那么贵啊？你究竟有哪里跟别的女人不同啊？真的只有学历吗？可是学历这东西，我们男人感受不到啊。”
    “妙啊！大哥，说得真妙！”
    后面的几名小弟拼命鼓掌“大哥就是文化人！”
    “呜呜……”
    宋冰然哪里不知道他们是在恶意的戏谑，只是，她已经放弃了反抗，只是紧紧地抱着膝盖，低声地啜泣着
    “我会给你们钱的，对不起，求你们把手机还我吧，我打了电话，马上就能筹到钱……”
    “小妹妹，哥哥看你可怜，告诉你一句实话，你可得记着哥哥今天的好啊。你呀，欠钱事小，得罪人事大。以后在社会上，你记着，无论欠多少钱都能还上，但如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呵呵，你就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就比如现在，你看看我身后这哥几个，可都都是带着任务来的啊，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臭鱼干，负责拍照的，小松，负责摆造型的，虎子，负责……我也不知道他负责什么，反正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哦哦哦！”
    后面的男人开始起哄
    “大哥，我平时对你都很尊敬对吧？但是今天我必须要说清楚一件事，大哥，你越是干正事的时候就越啰嗦！每次都让兄弟们等得急死了！”
    “闭嘴，臭鱼干，要不怎么说你永远只是个臭鱼干呢，大哥这是在演讲！这是语言的艺术，你懂个屁！”
    被叫做大哥的男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头远远地弹开
    “跟你们这帮没有文化的人一起做事情，真t没艺术感。行了，你们开始吧。”
    废弃的烂尾楼里，几个男人之间传递着快活的气氛。
    烂尾楼附近，有一群长住在这附近树木上的鸟儿。
    他们想回巢，但这一天，每次一接近鸟巢，就会被男人的怪笑声，以及刺眼的闪光灯给吓跑。
    对于这烂尾楼中的女人、烂尾楼外沉默的树木，以及搞不清状况的鸟儿来说，这注定是混乱而痛苦的一天。
    宋冰然的眼睛里早就失去了生命的光彩，此刻的她，内心已经有一块东西沉沉的死去，再也不会苏醒。
    一周后。
    苏熙又度过了平平静静的一周。
    这大概是她自从来到《亦真亦假》书中世界中，最平静无事的一周。
    最近她还有一个重大发现
    经过她周密的走访调查，多方对比，终于得出一个结论——
    学校食堂有一家名叫的煎饼果子，跟她自己原本世界里一家煎饼果子不仅撞了名，而且味道也一模一样！
    苏熙在自己原本世界里，是自家楼下煎饼果子店的常客。
    之前在其他书本世界穿梭做任务时，她也会经常选择煎饼果子当做一餐（如果那个世界有的话），但从来没有吃到跟以前的如此相似，几乎到了复刻程度的版本。
    现在这家，不仅名字一样，就连味道也一样。
    既然名字一样，外形一样，味道也一样——那可不可以理解为，这就是真正的？
    这一天清晨，苏熙还是一如既往来到，点了双蛋加培根的豪华配置，坐在食堂的餐桌上慢慢品尝。
    一道阴影落在对面。
    苏熙一开始没有在意，以为是学校里的同学。
    但余光扫扫两边，清晨的食堂并没有很挤啊，还有很多空位置，为什么偏偏坐在她对面。
    于是抬起头，却未曾想，对上一双深邃如湖底的双眸。
    苏熙心跳差点漏了一拍
    “甄时？”
    “苏小姐从我手里拿了那么多好处，却还在这里吃如此廉价的食物，该说是你节俭贤惠呢，还是应该说不上台面呢。”
    这人就不会好好说话啊。苏熙在内心吐槽，手上抓紧了煎饼果子的包装袋
    “你要干什么？”
    “苏小姐不用担心，我是吃过饭来的，不会抢你的食物。再说——那种食物也不能入我的口。”
    “一大早就在这里评论我的食物，你闲的吧？”她彻底对这个男人没好感了。
    原本在w酒店那一次见面，她还觉得，甄时没有做出像原书中那么野蛮无1耻的行为，并且还跟她做了交易，她想这人也并不完全是那种j虫上脑的男人么，还稍微对他印象有所改观；
    而现在，他就这么直截了当的坐在自己对面，像神经病一样，毫无理由的贬损了一顿别人最爱的早餐……
    苏熙垂下眼睛，冷淡道
    “甄先生，你不要以为上次在w酒店的行为是你对我的恩赐，如果那样做不是对你更有利，我想你也不会做出那个选择吧。所以你大可不必在这里摆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好像我欠你多少钱，欠你多少恩情，你我之间的交易早就两清了，好吗？所以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请从我眼前消失，我吃饭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那样会让我肠胃不适。”
    甄时干笑了两声
    “苏小姐，还真是伶牙俐齿，我是个嘴笨的，不太会说话，多有冒犯了。不过，不善言辞有个好处，那就是可以把精力集中在做事情上。我这人呢，恰好还算是个行动派，所以我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请苏小姐来判断，我这事情办的如何？”
    甄时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白色的信封。
    信封上没有字，看上去鼓鼓囊囊的。
    。
149 亦真亦假（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看了他一眼，接过信封。
    封口是开着的，里面是一些照片。
    苏熙拉出其中一张照片，只看了一眼，就一眼。
    ——全身的血液，迅速开始倒流。
    甄时带着一种欣赏和悠闲的目光看着苏熙。
    苏熙猛地把照片塞回信封，脸庞涨红，心脏剧烈的跳动……
    甄时好整以暇地说道
    “苏小姐刚才说我一大早来评价你的早餐，是多管闲事的行为。其实，我特意这么早来见苏小姐，怎么可能就是为了这点事呢？
    今天我来的最重要的目的，是想邀请苏小姐参加我们集团举办的慈善晚宴。这个慈善晚宴是……”
    苏熙愤怒地打断
    “你给我看了这种东西，然后还对我提要求？你哪来的脸？”
    甄时的目光骤然变得阴狠
    “苏小姐，请你也多少尊重我一点。好歹我是给你父亲安排病房，并且医药费全包的人啊，这些条件，难道连听我说完话这种程度的尊重都换不来吗？还是说，你想让你的父亲不小心在厕所滑倒，撞到头呢？”
    苏熙睁大了眼睛，这时身后走过三三两两的学生，已经到了学生来吃早餐的高峰时间，食堂渐渐开始坐满了人。
    先不说甄时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但光看外表，绝对是在人群中可以吸引绝大部分异性目光的那种级别。
    已经有一些人在朝着两人所座的位置指指点点
    “那不是苏梦熙吗？”
    “对啊。”
    “她对面那男人好帅啊，是她男朋友吗？”
    “嗯？她男朋友不是甄景吗？”
    “不是，我听说是甄景单方面追求她，她一直没答应。”
    “我还听说甄景跟苏梦熙的舍友宋冰然……”
    “我的天，那苏梦熙被戴绿帽了？”
    “刚才不是说了她没答应甄景吗？你怎么跟金鱼一样，记忆不超过七秒的啊？”
    “甄景怎么会这样？”
    “不是甄景会这样，是男人可能都是这样吧。”
    “好吧，日常恐婚。”
    ……
    众人热情地讨论了一会儿八卦，看这边这两人好像很安静，也不沟通，看了半天也没什么戏剧性的事情发生，于是就失去了耐心，不再关注这两人了。
    苏熙等着众人的目光不再落到自己身上，才又偷偷打开信封看了一眼。
    刚才那一眼，简直就像噩梦的场景一样，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视网膜上。
    她的内心和意识拒绝照片中的场面，于是她为了确认，鼓起勇气又看了一眼。
    但仍然不能改变，那噩梦般场景的现实。
    这是真正发生过的场面，应该不是恶意无聊的剪辑。
    “苏小姐，不用怀疑这些照片的真实性。反正这种事，对我来说就是一句话的吩咐，又不麻烦，又不用我亲自动手，我为什么要造假呢？”
    甄时像是看出了苏熙的疑惑，慢慢悠悠地补了一刀。
    苏熙沉声问
    “你到底想干什么？”
    甄时淡淡一笑“看来苏小姐认真了。你认真起来真漂亮，生气的表情比普通的表情要好看十倍，百倍。
    我的目的，刚刚已经跟苏小姐都坦白了呀。
    作为我们集团心脑血管专科医院的名誉院长，我诚挚的邀请苏小姐参加我们院举办的慈善晚宴。”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在等着什么，几秒过后，复又开朗说道
    “哦？看来苏小姐是吸取了教训，没有再打断我呢。那我接着说了。
    这次的慈善晚宴，是我们医院为了筹集更多的资金，来攻克心脑血管方面的一些疑难杂症，我们医院经过多年的研究，已经将难题攻克了大半，现在我们准备向资方筹集资金来赞助我们的科研。”
    苏熙紧紧地抓着信封，她真的怕自己手抖没抓牢，信封掉在地上，里面的照片散落出来，被别人看见的话，会引起何等毁灭性的后果。
    甄时看了一眼她抓着信封的发抖的手指，不由得笑道
    “苏小姐，不用那么紧张。你该不会以为，这些照片只有这一份吧？
    在我的办公室，这些照片不仅有备份，还有更多不一样的呢。我只是嫌太多了，没有全拿过来而已。
    即使你现在保护得再好，只要我想发布，那就是分分钟的事情啊，所以苏小姐大可不必如此紧张啊。”
    苏熙声音都哑了
    “她现在在哪里？”
    “这个问题我是真的不知道。因为我只看结果，至于过程和后续，不是我关心的。”
    “那你就打电话联系给你办事的人，让他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
    “苏小姐，现在好像不是你来使唤我的立场吧？我可是拿着你在意的东西呢？”
    苏熙冷笑一声
    “甄时，你以为你这样做就可以摆布我了么？我不受威胁，以后也不打算受威胁。胁迫敲诈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所以我不打算答应你的要求。”
    “哦？那这样倒也爽快，我只要把这些照片，上传到你们大学的论坛上，不就可以了吗？”
    苏熙怒目圆睁“你！”
    甄时垂下眼眸，但是难掩瞳孔里的冷色
    “苏梦熙，你要知道，我不是要跟你作对，我从来不想伤害你。但是，我一定要你站在我这一边，这对我……很重要。”
    苏熙的惊讶和愤怒，让她无暇去思考甄时的这番话。
    她只觉得他莫名其妙，又十分的邪恶。
    站在这个时间点，往前追溯，他的行为，似乎都处于两个摇摆的极端
    暗地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是保护她的，也表现出不同于外表的一丝柔情；
    而在明面上，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并且在苏熙面前毫不掩饰他的邪恶和残酷，甚至还用这种邪恶和残酷，来当做要挟她的筹码。
    似乎，他想在外界塑造一个邪恶的人设，坏事做尽，但是内心深处，尤其是对于“苏梦熙”，他只想温柔保护。
    一个人，究竟为什么要做到如此纠结别扭的地步？
    大多数人都希望自己在别人心中是正面形象，而在背地里做一些肮脏的勾当。他为什么反其道而行之？
    苏熙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思考。
    在内心极度慌乱无度的时候，做出的决策往往是冲动的。
    而冲动的决策，往往又是错误的。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她绝不能受他的胁迫。
    绝不能跟这种人谈条件。
    谈条件就意味着妥协，而她不能妥协。
    。
150 亦真亦假（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沉声道
    “我不能答应你的条件。”
    甄时轻轻的点了点头，嘴角轻轻朝下撇了撇，摆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哦，看来苏小姐认为，即使这里面的照片散播到你们学校论坛也没关系了。那也好办，既然你对朋友的处境毫不在意，那我一个外人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下午见。”
    即使做这样恶劣的表情，口中吐出威胁性的话语，甄时仍然可以吸引众多女生的目光。
    眼看着他站起身就要离开，苏熙心里一急
    “慢着！”
    “苏小姐改主意了？”
    “假设现在发生了一场公关危机，事关你和我两方的名誉。我苏梦熙说到底，只是一名在校学生，我身边的人亦是如此。即使网络上有什么关于我们的风言风语，那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罢了，我们只是小角色，等下一个新闻出来的时候，人们的注意力自然会被吸走，渐渐的就不会有人还记得某个不知名女大学生的丑事了。”
    苏熙拿出手机，点开一个搜索页面，调转方向放到甄时面前
    “但你们甄家，家大业大，旗下有那么多公司，工厂，甚至还有医院——甄时，你才是更怕名誉受损的那一方吧？我可以对你保证，如果你真的做出你刚刚预告的那种事，我也会做同样的事，而且我会保证你受的损失更严重。”
    甄时只是轻轻地瞄了一眼屏幕，上面是甄家集团旗下所有的产业列表。
    他淡淡地抿嘴一笑，既像是讥笑，又像是怜悯
    “苏梦熙，你威胁我？”
    “是的。”
    “你威胁我，还太嫩了点。对我根本构不成威胁。别忘了，你老爸还躺在我们集团旗下的医院呢。”
    事到如今，苏熙突然醒悟
    之前把病重的父亲转入甄氏的心脑血管医院，当时来看是解决了自己的一大难题，但现在来看，却成了甄时牢牢握在手里的把柄和软肋。
    “苏梦熙，即使你有这么多软肋握在我手中，我却仍然没有真正的对你有所不利。你好好想想，你应该站在谁的一边。
    我邀请你去晚宴，并不是要对你不利。我知道你担心你自己的安全，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女孩。我可以保证，你会在晚宴得到最周全的保护。”
    甄时的话戳中了苏熙的内心。
    《亦真亦假》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疑团和未解之谜，苏熙坚持不想接受他的邀请去参加晚宴，其实也多半是出于她对这种场合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结合昨晚的梦境，甄时的突然到访，更让她觉得诡异。
    苏熙沉默良久。
    她想，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逃避什么呢？
    逃避看不见的恐惧和伤害？
    逃避没有名义的暗中追赶？
    逃避藏在暗处伺机发动攻击的敌人？
    或许都不是，或许兼而有之。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自己的每一个决策和行动，都是为了自保。
    因为没有特定的任务目标，表面上好像过的悠闲自在，但实际上呢，反而更加缚手缚脚，哪儿都不敢去，谁都不敢见，看谁都想要害自己。
    刚刚听到系统说“保住性命”的任务，她还觉得啼笑皆非，太简单了。
    殊不知，在这样任务下自己的心境，却越来越紧张和焦虑，称之为最难任务，也不为过。
    她终于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世间最大的恐惧是“未知”。
    人类刚刚从树上跳到地面上，决心在地面上开辟生存空间的时候，有无数同样在陆地讨生活的对手，可以一口把人类咬死，成为对方的盘中餐。
    人类对抗，失败。再对抗，再次失败。
    人类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惧之中。
    那恐惧只有形态，只有意念，而没有名字。
    每个人在沟通对陆地霸主的恐惧时，因其无法用同一个方式命名，所以恐惧会无形中放大。
    每个人都会贡献一点对猛兽的恐惧，诉说着它们是如何的凶狠残暴。
    那些指控，大部分应该都是重复的。
    但因为没有具体所指，人们也不会察觉，只能忍受着巨大的恐惧，日复一日。
    或许，在恐惧中，人类可能也动过再回到树上，安全过日子的心思。
    而终于有一天，一只猛兽被活捉，人类赋予了它一个名字
    狮子。
    从此“恐惧”有了代指，有了名字，有了具体的相貌。
    人们不再慌里慌张地告诉别人，猛兽有多可怕，有多凶残，也无需再运用任何夸张的用词，而只需要准确描绘狮子的相貌、动作和特点。
    这样，人类对于狮子就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是的，狮子很凶，会吃人，但，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不用怕，我们会想办法解决。
    人们创造出击退狮子老虎的办法，口口相传，言传身教，从一代父亲，传到一代儿子。
    借由命名，就能将恐惧从无形转化为有形。
    而恐惧一旦有形，就意味着可以捕捉，可以制服，甚至可以毁灭。
    苏熙决定不再逃避。
    她要为那无处不在的焦虑和恐惧命名，把它从迷雾中拉出来，一点点的，先扯出轮廓，再赋予其名字。
    她轻轻地拍了拍桌子，看着等她回话的甄时
    “好吧，我答应你。但我希望你明白一点
    我答应你，只是因为我觉得我有必要去，并不是因为你用那些不光彩的手段来胁迫我。
    另外，我不需要你的额外保护，我会保护好我自己。”
    甄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也不啰嗦，干净利落地站起身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下午，我会让助理联系你，如果需要置办必要的物品，我会派一名女助理跟着你去购物。
    其他的你都不用操心，苏小姐只管在晚宴现场露面就好。到时候，还会有一个惊喜给你。”
    “什么惊喜？”
    “都说了是惊喜，现在告诉你，这个词不就不成立了吗？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你知道这点就可以了。”
    甄时离开后，苏熙还是愣愣地坐在食堂的餐椅上。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早已经散去。
    人们的注意力，其实也就是这种程度
    当一个新闻不能再给他们带来更多的新鲜感时，他们就会去追逐下一个热点。
    苏熙不知道自己接受晚宴的邀请，做得对还是不对。
    但她确定的一点是
    不能再逃避。
    。
151 亦真亦假（二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三小时后。
    甄时的办公室。
    甄时站立在阔大的穿衣镜跟前，眼睛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双臂平展。
    前来为他定制晚宴礼服的裁缝师傅在他身上丈量着各个角度的尺寸，沉默而专业，一言不发。
    房间里只有卷尺被拉动时发出“嗤嗤”的轻响，此外无任何声音。
    甄时忽然动了动，裁缝也停下了动作，投以问询的目光。
    甄时微微颔首，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拨下一个按钮。
    三秒钟后，办公室门推开，秘书走了进来
    “甄总，什么事情？”
    “你去给我找一个身高163厘米，体重45公斤的女职员，到我办公室。”
    秘书表情微微意外“甄总，不用找别人啊，我应该符合您说的尺码要求。”
    甄时像第一次看见秘书似的，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抿唇微笑
    “呵，我倒一直没发觉。好，就你了。过来。”
    转而对裁缝说道
    “先给她量。然后再做一套跟我那一身相配的晚礼服。”
    裁缝沉默点头，麻利地开始为甄时的秘书丈量尺寸。
    甄时暂时待机，站在一旁，倚着办公桌，臂膀抱在胸1前，眯着眼睛看着站得笔直的秘书，和忙忙碌碌的裁缝。
    嗯……
    腿，差不多，腰，也差不多。
    脸……算了，脸不用比较，反正到时候，穿上晚礼服的人又不是秘书。
    身高体重看上去应该是很接近了，但上围还是差得有点远。
    甄时脑海中浮现了苏熙的各种表情。
    沉默的，冷漠的，生气的，傲娇的，不理人的，还有难得的笑容……
    从后面看，他的秘书大体上体型跟苏熙很接近。
    但从正面看，就没有苏熙那么惹人遐想了。
    甄时摇摇头，把这些念头赶出脑海。
    该告诉裁缝，让他在上围处做一些调整吗？
    甄时拿不准是否应该这样做，犹豫间，只见裁缝已经麻利地量好上半身的尺寸，准备朝下丈量了。
    甄时最终还是放弃了。他安慰自己反正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办公室是全透明的，朝着走廊的那一面墙壁是整片的落地玻璃墙，上面覆有百叶窗。
    平时若没有什么特殊事件，百叶窗都是关闭的状态，换言之，任何人从走廊路过，都可以看到总裁办公室里的情况。
    这是甄时的习惯。
    他不希望公司这个办公场所有什么隐蔽见不得人的地方，包括他自己的办公空间。
    于是，从走廊里看进来，总裁办公室就是这样的场面
    一位专业的裁缝正在为妙龄女秘书认真的量体裁衣，而总裁正站在旁边，一脸微笑，包容地凝视着被量体裁衣的女秘书。
    这场面立刻引起了女职员们的围观
    “快看，大总管在甄总办公室里。”
    甄时的秘书被员工们戏称为“大总管”，其中很大原因是因为秘书事无巨细地管理着甄时的一切，除了不是他妻子之外，甚至可以说比一般的妻子还要尽职尽责，真的就像大总管一样。
    “大总管在甄总办公室很奇怪吗？她一天不进去一百遍也有八十遍吧。”
    “可是她今天竟然在量尺寸哎！那可是甄总的御用师傅呢，竟然舍得给大总管量体裁衣了？”
    “天哪，不会是……”
    “天哪，不要啊！”
    “我没看见，我没听见，我不知道，今天我眼瞎了。只要我看不见这一幕，不知道这一切，我就还有希望。”
    “不，你看见了，你也听见了，你刚刚还跟我讨论了。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天天花样翻新的搭配衣服，精心化妆，终究还是错付了吗？”
    “姐妹，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甄嬛传的片场吗？”
    公司女职员们争相用各种荒唐的借口来到走廊上，假装不经意地朝总裁办公室里看一眼，最终纷纷得出了令自己心碎的结论
    大总管，终于熬出头了！她要上位了！
    而办公室的“大总管”本人心里却是门儿清
    我们万年冰雪难融的冷面总裁，大概这一次是动了真格了……
    秘书的尺寸很快量好，她就出去忙自己的事了。
    甄时继续着自己的量裁，没想到，还没五分钟，刚刚出去的秘书又折返回来，这次脸上充满了焦急的神色
    “甄总，您看……”
    手机屏幕上显示是“苏梦熙”的信息
    “甄时，我想了想，晚宴我还是不去了。”
    甄时再也无法控制怒气，抓起手机猛地朝对面墙上摔去。
    正好摔到了一副挂画上，画框表面的玻璃应声碎掉，整个画框摇晃了几下，终于也掉了下来。
    秘书大惊失色
    手机坏了就坏了，几千块的东西而已；
    可是这画是前不久才通过拍卖到手的，而且花掉了令人咋舌的九百万……
    甄时一向喜欢爱护，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平时淡定无比的他动这么大的肝火！？
    秘书看看甄时，又看看画，再看看满地的狼藉，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看看画本身有没有受损。
    意料之中的是，玻璃破损时，不可避免地割到了画幅，绢质的画幅表面被锐利的玻璃撕开一个小口。
    不过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已经是万幸了。
    秘书蹲下，小心地把画轴卷起，想着等会儿就找修复师尽快把这幅画修好。
    刚刚抱着画站起身，就听身后传来一道低沉而冰冷的声音
    “别管画了。”
    秘书担忧地回头“可是……”
    “把那些照片全部发到宁城大学的论坛。”
    “……”
    “你聋了吗？还是瘫了？工作不会做了是吗？不会做就赶紧滚，我好换人了。”
    秘书早已习惯甄时在发脾气时的狠戾和毒舌，匆匆卷起画幅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五分钟后。
    苏熙躺在宿舍自己的床上正悠闲自在地刷手机，突然，学校论坛app的消息提示如狂风骤雨一般涌了进来。
    “宁城大学大四学姐宋冰然的生活照，大家来欣赏欣赏”
    在这个标题下，赫然贴出了数十张不堪入目的照片，也就是在食堂里，甄时递给苏熙的信封里的那些照片。
    为了能够成功上传论坛，照片的发布者，对一些必要的部位做了模糊处理，但论坛的使用者都是成年大学生，怎么可能看不懂那语焉不详的背后含义？
    。
152 亦真亦假（二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冒起，然后缓缓向上攀升。
    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
    学校论坛瞬间沸腾，三秒，五秒，十秒，论坛的跟帖数量爆，炸式的上升
    “看看啊，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清纯校花呢。”
    “什么清纯啊，听说她在w酒店兼职呢。清纯的只有脸吧。”
    “楼上的请继续说，清纯的只有脸，哪里不清纯呢？我不差这点流量。”
    “看她那熟练的姿势。”
    “看她的表情，好像很享受呢。”
    “原来那句话说的是真的啊，每个女生都幻想着……”
    “靠，老子最近新交往的女朋友，整天跟我端着，矜持着，只给看不给碰，说不定她心里正等着老子强上呢，觉得我说的对的兄弟们，在我这条下面打1”
    “1”
    “1”
    “10086”
    “感谢老铁们给老弟捧场，这下我就有信心了。”
    “老铁，上吧，等你好消息。”
    “哈哈哈哈”
    “兄弟们，这算不算眼罩门啊？我们学校也有门了，就叫宁大校花门吧！”
    “靠啊，你是几级什么专业的？自己学校的女同学搞出这种事，你还专门命名？这么不要脸——不过我喜欢。”
    ……
    ……
    每一个人躲在屏幕后面的人，都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所以他们以键盘为武器，肆无忌惮地伤害着原本已经受伤的受害者。
    他们的键盘敲出去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化作了锋利的刀刃，细密地砍向风暴中心的女孩——那个原本应该受到保护的人。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苏熙却悲哀的发现，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眼看这个帖子下面的跟帖数量还在疯狂的增长，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时间过去了一分钟。
    突然，论坛app自动闪退。
    苏熙连忙再次登录，却发现，那条帖子已经被删得干干净净。
    她的脑海中一下子想起之前的事情
    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在这个论坛上也遭遇了网络暴力，那次是因为有人上传了她清晨从w酒店离开的场景，刚想回帖战斗，却发现帖子被删，关键词被屏蔽。
    这次的操作，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苏熙的脑海中电光火石，她似乎把好几条线索都联系起来了。
    但是，她上次的事件的严重程度，跟宋冰然的照片被爆出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上次关于她的那些照片、帖子和讨论，只要她不承认或者澄清，就可以基本消除负面影响；
    而这次的照片，对宋冰然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
    没有一个女生能够承受得住如此的羞辱和摧残……
    亲身经历暴力已经足够不幸了，竟然还被把过程公之于众……
    宋冰然！
    苏熙晕乎乎的脑袋突然浮现起她的名字。
    现在她也顾不上什么宋冰然是恶毒女配的设定了，连忙给她打电话。
    “嘟……嘟……”
    无人应答。
    “冰然，你在哪里？”
    “你在出租屋吗？”
    “还是在学校？”
    “不管你在哪里，我去找你，你在原地等我好吗？”
    苏熙连发了四条信息，但都显示被拒收了。
    拒收——说明宋冰然把她删好友，或者拉黑名单了？
    苏熙发动了在寝室的所有室友，包括之前跟她闹别扭的汪小岚
    “大家帮帮忙，去帮我找到宋冰然，她现在很可能有危险，今天是返校日，她大概率应该在学校，我们分头去找，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别让她做傻事。”
    就算一向跟苏熙不对付的汪小岚，这次也不再阴阳怪气了。
    同样都是女生，都知道这样的事情，如果放在自己身上发生，那后果会是什么。
    汪小岚还显得比别人更积极，更愤怒
    “到底是什么畜生，竟然做出这种事。要是让我抓到了，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熙大致说了一下几个人分头寻找的路线，苏熙留在宿舍里等消息。
    其实要是忙起来可能就不会瞎琢磨，但她坐在宿舍里越想越气，越气越想，又怎么都联系不上宋冰然，想到这一切都极有是甄时的杰作，苏熙想到甄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立刻打电话兴师问罪
    “我们学校论坛的照片，是你干的好事对不对？”
    对方轻笑一声
    “对啊。苏小姐动作还真快，这么快就找上我了。”
    “我都答应你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那我倒要问问，苏小姐为何出尔反尔，不遵守承诺？”
    “我不遵守什么承诺了？”
    “呵呵。”电话另一头传来不屑的冷笑，“苏小姐真是装得一手好糊涂。
    不过没关系，你装糊涂也好，装明白也好，总归这次你也看到了真实的我。
    真实的甄时！
    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当真的，我对你的每一个威胁都说话算数。
    所以苏小姐，这只是一次简单的测试，让你真正的了解我。
    以后，可不要再轻易挑战我的耐心了，知道吗？
    苏小姐，我来给你算一笔账
    这次的发布，是一分钟，十张照片。
    苏小姐如果还不听话，给我发一些有的没的信息来测试我的反应，那下次，我们暂定为三分钟，二十张照片怎么样？
    反正要说猛料么，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苏小姐，如果你不相信我能做到，尽管再挑衅我试试看。”
    男人的声音邪恶，冷酷，简直就像从地狱里淬过的冰一般。
    “甄时！你……”
    苏熙气恼得大叫，但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现在还是找到宋冰然更要紧，苏熙决定先放着甄时这一块，又急忙给宋冰然发信息。
    正编辑着短信，突然听见宿舍楼下一阵喧嚣。
    “啊——！”
    宿舍楼楼下，有女孩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苏熙猛地冲到走廊的窗口，向下望去
    几名女生站在地上，互相扶持着，好像要摔倒，她们都被眼前发生的事情震惊到无以复加。
    有人站在远远的安全距离看着，不时还有闪光灯亮起。
    一名穿着短袖短裙的女孩俯卧在地面上，裙子被风无知无觉地撩起，纤细的腿和胳膊被扭曲成诡异的形状，那是正常的人类无论如何都无法做到的角度。
    从她的头部，缓缓流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液体蔓延过她白皙的侧颜，淹没了她美丽的长发，然后陷入沥青地面，成为一条暗红色的河流，带走了她的气息。
    。
153 亦真亦假（二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最近一周，你是否觉得宋冰然的跳楼自杀这件事，不断的困扰着你？”
    “是。”
    “你会经常想起她临终时的画面吗？”
    “是。”
    “一想到她在你面前死了，你现在的伤心程度，跟得知她去世的当天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现在我更难过。”
    “你觉得宋冰然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我……我不知道。我觉得应该有。”
    “你觉得是你给宋冰然带来了不幸？”
    “我的理智告诉我不是，但我不能控制自己这么想。”
    “你是不是会刻意避开你们宿舍楼？就是她当时跳下来的地方。”
    “是的，我现在已经不在宿舍住了。也没有在我们的出租屋里住，我现在另外租了一个房子。”
    “你觉得你的同学疏远你了吗？”
    “我不知道。我已经快两个星期没有回学校了。”
    “最近你有感觉自己很暴躁吗？是不是不太容易控制情绪？”
    “没有。我倒觉得，我很平静。我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兴趣。”
    苏熙躺在一条舒服的躺椅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回答着艾成明的问题。
    后者坐在她的对面，手里捧着一个平板电脑，根据苏熙的回答快速地打字，做着一些记录。
    距离宋冰然跳楼自杀已经过去两周半。
    艾成明是比较早知道这件事，是所有苏熙认识的人里，第一个打电话联系她，也是第一个邀请她来到自己的咨询公司做心理治疗的医生。
    做心理医生已经有几个年头了，这些年他接待过许许多多饱受心理疾病困扰的学生——初中生，高中生，大学生，以女生居多。
    跟学生同来的，往往还有学生家长，监护人。
    这些女孩子，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或是悲观厌世不肯上学，或是经常流露出明确的自杀计划，更有将情绪付诸行动的。
    有些人救过来了，而有些人则永远的失去了生命，再也不能回到爱她的人身边。
    艾成明以前在妇产科，工作中绝大部分的时间，被紧张和喜悦两种情绪包围着。
    紧张是因为紧张孕产妇们和新生儿的生命健康，母子（女）的性命都寄托在他身上，不能不紧张；
    而紧张过后，多数时候都会迎来一个完美的结局，大人小孩都平平安安，家属会走到他的办公室千恩万谢。
    但是自从那次意外事件之后，他被迫离开了自己喜欢的行业，转而投身心理医生的工作。
    这些年来，接触着各种各样的心理疾病患者，他更多感受到的是剥夺感。
    印象深刻的是一名高三的女孩。
    直到现在，她还是他噩梦梦境的常客。
    女孩子长得非常漂亮，在重点实验中学就读，从高一开始就是他的患者。
    她对他说
    “艾医生，我无法接受自己不完美。”
    所以，只要考试跌出了年级的前三名，她就会痛哭一整天，不吃不喝不睡觉，就是哭；
    所以，她会突然不跟任何人打招呼，一个人失踪离家48小时，前几次都闹到父母报jg寻人，后来知道她这样，渐渐的也冷处理了；
    所以，从高一的夏天开始，她再也不穿短袖了。因为手臂上，都是她伤害自己的证据，用小刀，用圆珠笔，用圆规，一切尖锐的物品，都可以是她伤害自己的工具。
    女孩的父母心力交瘁。
    偏执让他们的女儿优秀，但偏执也让他们的女儿痛苦。
    艾成明先后制定了多种治疗方案，但都不太理想，所有的方案都在最初一两个星期有效，然后就渐渐失去效果。
    艾成明高度怀疑，女孩没有按照医嘱好好吃药。但父母又坚持说他们是每天盯着她吃药的，不可能不吃药。
    直到女孩离世，父母在收拾遗物的时候才发现
    所有治疗抑郁症的药物，全被她偷偷换成了维生素片。
    他如此努力挽回的生命，如此精心治疗的患者，最终还是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艾成明总是忍不住想
    每次她偷偷换掉真正的药物，换成维生素片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是希望早点解脱，还是希望有人能看到她的挣扎和痛苦？
    作为医生，究竟怎么做才是对的？
    以前做妇产科医生，目的从来都很明确让患者活下去，病治好，患者就能健康快乐。
    而面对心理病的患者——
    是给她自由，还是强行把她留在这个令她痛苦的世界？
    收回思绪，他又看了看现在在他面前的患者。
    对他来说，苏梦熙是一个很特殊的病人。
    自从那次在医院发生的特殊事件之后，他一直都在注意远离她的人生。
    直到几个星期前，他才终于确认自己可以介入她的人生了。
    现在，这可以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女孩正躺在自己的诊室里，安静的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轻颤，四肢纤瘦，白皙的皮肤泛着隐隐的光泽。
    她相信他。
    但他不知道，他是否有资格接受这份信任。
    如果知道了真相，她还会这样毫不设防地躺在他的诊室里，跟自己讨论内心最隐秘的心情吗？
    艾成明不知不觉间走神了，苏熙却突然开口
    “艾医生，我可以跟你说一件事吗？这件事我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你说。”
    “就是，前几天——应该是冰然出事的前一天——我做了一个梦。”
    艾成明停下了敲键盘的手，心跳如雷，但表面还是很平静。
    “做了什么梦？”
    苏熙眨了眨眼睛
    “这个梦很奇怪，我明明……明明在梦境刚醒的时候，很努力的用手机备忘录记录下来了。可是第二天打开备忘录，发现我记录了很多空格。而且空格的地方，都是一些很关键的地方。
    但是我很在意这个梦境，总觉得，这个梦不是平白无故做的。艾医生，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可以帮我复原这个梦境吗？”
    艾成明按了一下中性笔的末端，把笔芯缩回笔管，顿了顿，声音生涩地答道
    “可以。”
    苏熙难得微微展开了笑颜“谢谢艾医生。那心理治疗多出来的时长费用，等一下我出去的时候在前台那边结掉。”
    “苏同学，你不用管这个，现在你的任务和我的任务是一样的，就是尽快让你恢复一个正常的心理状态。”
    “我知道了，艾医生。”
    “那我们开始吧。”
    苏熙调整了一个躺姿，闭上眼睛。
154 亦真亦假（二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甄总，这是圣心医院专人送过来的一份资料。”
    “好，你先放下吧，没事了。”
    “好的甄总。”
    秘书放下一个a5大小的白色硬皮信封，就离开了。
    秘书出去后，甄时走到门口，反锁上办公室的门，把百叶窗拉紧。
    一瞬间，房间里的光线暗淡下来，宛如一间洗照片的暗室。
    电脑屏幕发出荧荧的光芒，静静地等待着。
    甄时用极慢的速度，走回办公桌，深呼吸。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拿起那小小的白色信封，信封好像有千斤重。
    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五年了。
    虽然是他这五年来唯一所探寻的真相，但是他也没有粗暴地撕开信封，而是像打开任何信封一样，先从抽屉里拿出精美的美工刀，强迫症似的完美打开信封，没有一丝倾斜和毛糙。
    信封里有两张对折的纸张和一个u盘。
    两张纸分别是两张亲子鉴定报告。
    第一张的内容
    四分之三的篇幅，列举了被检孩子的多种人类遗传学标记，跟被检父亲的基因的对比。
    都是专业内容，外行人也看不懂。
    甄时只是扫了一眼，便匆匆略过。
    直到文档的末尾，才是这份报告的重点——
    分析说明
    d8s1179等19个str基因均为人类专属的特有遗传学标记，遵循业界认证的孟德尔遗传定律，联合应用，可进行明确的亲权鉴定。
    在上述结果中，被检孩子在5个以上的基因座中，不能从被检父亲的基因类型中找到配对的来源。
    鉴定结论
    经过我院人类遗传学研究所的鉴定，甄景与甄启明确认无血缘关系。
    “无血缘关系……”
    甄时不禁轻声念了出来。
    下面是另一张亲子血缘鉴定报告。
    这一张，自然是他自己和甄启明的。
    他打开对折的纸张，动作极慢，他极度渴望知道真相，但又怕面对他不想面对的真相。
    他从第一行开始，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读。
    尽管大半的篇幅，充斥着他无法理解的专业名字，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数字和字母，但他仍然如饥似渴地阅读着。
    “有相似之处。”
    “配型一致。”
    “999。”
    有那么一瞬间，甄时感觉自己好像都不认字了。
    这些字，固然每一个字他都认得，也明白这些字句组合起来的意思（至少非专业部分肯定可以理解），但大脑就是有一种强制放弃解读的眩晕感。
    终于，他的目光来到文案的第四部分。
    四、分析说明
    ……
    被检孩子有五个以上的基因座，均可以从被检父亲的基因型中找到相匹配的来源。
    五、鉴定结论
    经过我院人类遗传学研究所的鉴定，甄时与甄启明确认有血缘关系。
    “有血缘关系……”
    男人又轻声读了出来。
    他拿起这两份检验报告，左手拿着弟弟甄景的，右手拿着自己的，目光轮流看着两张纸。
    就这么直直地站着，反复地看着，整整过去了十五分钟。
    这期间，有人来敲门，有电话铃声响起，但这都不重要。
    甄时沉浸在真相大白的喜悦之中，当下发生的任何事情，都没有揭开自己身世的真相来的更重要。
    隐忍二十年，靠自己去找到线索，发现线索，再把所有的线索拼接起来——原来他才是甄启明的亲生儿子。
    其实认真说起来，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甄启明的孩子并不难。
    就像现在这样，想办法获得几个人的dna，拿去检测，不就真相大白了么。
    但最难的一个步骤，在于“怀疑”。
    此前的二十多年，所有人，包括甄时自己，都毫不怀疑自己是甄家的养子，是六岁的时候从福利院被甄氏夫妻抱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
    人只有在“知其不知”的前提下，才会去主动寻求真相；
    而当人“不知其不知”时，又如何强求他对真相感兴趣？
    一切起源于家里保姆张妈那一次无心之语。
    那时候，甄时跟养母王美懿之间关系的僵化已经摆到了明面上，甄启明原本规定，甄家的两个儿子必须每周回家一趟吃一顿团圆饭，甄景倒是有在好好遵守，而甄时却总是找各种借口不回家。
    因为他实在不愿看王美懿的冷脸。
    这一天他又绞尽脑汁跟甄启明找借口，但甄启明坚持要他回家，无奈之下，他在公司借口工作繁忙，拖到很晚，才回到明月枫华的家。
    他的计划是等到家人都睡下了，自己偷偷回家，稍微洗漱一下也睡下，第二天就可以跟甄启明蒙混过关了。
    没想到，他偷偷摸摸地进入客厅，一进屋就看见张妈在客厅忙碌着。
    甄时心里暗暗叫苦
    张妈没睡，很大概率说明王美懿也没睡。
    那自己这么晚回家不就没意义了么，还是要看她脸色。
    整个甄家，甄启明整天在外面不理家事，王美懿给甄时脸色看，甄景仗着王美懿的偏向以及自己是亲生孩子的身份也有意无意地欺负甄时，在所有家庭成员中，只有张妈是心疼甄时的。
    张妈身份是甄家的保姆，但她对甄时和甄景兄弟俩的感情都很深，因为这两个孩子几乎可以说是她带大的，甄时自不必说，王美懿根本就不曾亲手抚养，而她还有个特点就是一听到孩子哭就心烦，甄景小时候在她怀里抱着，只要一哭，她就立刻生气地推给张妈，命令张妈把孩子哄好。
    以至于后来小甄景很长时间都认为，张妈才是他的妈，而王美懿只是一个每天住在家里，打扮得很时髦的阿姨。
    王美懿越是不耐烦抱他，甄景就越是不认她，每次哭起来，只有张妈才能哄好。
    但张妈向来恪守自己的身份，从来不跟王美懿抢孩子的亲密度，跟甄时甄景兄弟两个相处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他们母亲一句坏话，而是引导他们爱自己的妈妈。
    但是，人并不是擅长一碗水端平的动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偏好。
    在两兄弟中，张妈更偏爱从小就懂事的甄时。
    在她的心里，这个孩子，太过乖巧，太过懂事，懂事得叫人心痛。
    两个孩子越是大起来，王美懿对甄时的偏见就越深。
    尤其是因为她提出把甄时送回福利院，引起了甄启明的勃然大怒之后，王美懿就迁怒于甄时。
155 亦真亦假（二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那时候甄时才八九岁的样子，可能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张妈清楚地记得王美懿的那些刻薄到极致的话语
    “你算什么东西？福利院里长大的没教养的小孩，你也配姓甄？”
    “赶快过来给我磕个头，感谢我把你从福利院那种臭地方捞出来。”
    “甄时我告诉你，就算你年龄大，你也永远比不上你弟弟一根汗毛。”
    “阿景，他不是你哥哥，你不要叫他哥哥，他只是我们甄家从福利院的垃圾桶里捡来的，跟你爸爸，和你妈妈都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你怎么又欺负阿景？！你不想活了是不是？阿景你别说话！不管你是怎么受伤的，不管你受伤时甄时在不在，都是他的错！他的错！阿景你没错！”
    每次遭到王美懿的责骂、暴打和虐待，甄时总是会躲在后花园里的树屋里伤心地哭泣。
    这个小树屋是甄启明陪着他一起搭建的，是只有他可以进来的秘密花园——甄景当然也想进这个小木屋，可是被王美懿养得太胖了，根本爬不动树。
    甄启明如果在家，王美懿还会收敛克制一些，最多就是使用一点冷暴力，让甄时感到被冷落被忽视；
    若是甄启明出差，一出就是十天半个月，那对甄时来说简直是世界末日。甄时就宁可住在小树屋里，不管严冬酷暑，只要别让他跟王美懿在同个屋檐下，他可以忍受各种天气。
    在这期间，如果没有张妈在中间偷偷给小甄时拿吃的拿用的，甄时可能说不定哪天就被冻死、热死、饿死了。
    张妈是甄时二十多年人生中，为数不多的，让他一想到就觉得很温暖、很安心的人。
    甄启明对他也不薄，但他常年忙于工作，对他最大的保护就是不允许王美懿把他送回福利院，但说起真正的照顾和关心，还是只有张妈才有这个资格说。
    甄时一直把张妈当做很特殊的家人。
    他非常明确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甚至某种程度上还是雇主和雇员的关系，但他们之间，却有一根看不见的纽带，将他们两人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甄时完成学业，进入职场之后，先后把张妈三个子女都安排到了他们各自喜欢和擅长的工作——她的两个儿子都在甄家集团下属的公司工作，大儿子是做到了某个投资公司的执行总裁，二儿子按照他自己的意愿远驻国外分部；
    小女儿喜欢画画，甄时资助她成立了设计工作室，并且通过公司名义与她的工作室长期合作，让她可以无忧无虑地，在不考虑收入的情况下，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张妈和甄时之间的秘密，甄家的另外几名家庭成员都不知晓。
    这一天张妈在客厅准备次日甄启明要穿的西装，听说他周日要去参加什么电影的开机仪式，作为这部电影最大的赞助商到场。
    甄启明指名要穿这套他最喜欢的西装，这西装他已经穿了许多年，是他最中意的一名高级定制裁缝帮他做的，每次有重大场合，他都要穿，他说这套衣服会给他带来好运。
    张妈看着甄时蹑手蹑脚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疼得叹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大少爷，没关系的，夫人他们都睡下了，我这是把明天要做的事情提前做出来，很晚了，他们不会再下楼了。”
    甄时感到有些羞耻。
    一个人，究竟要不受欢迎到何等的地步，才要在回自己家的时候，还要这样蹑手蹑脚，担心遇见家人呢？
    张妈似乎感受到了甄时的心情，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大少爷，你别难受。”
    其实，习惯受伤害的人，对安慰，反而要求的更少。
    有时候，只要短短的几个字，效果好过一篇长篇大论，就能让人感觉好多了。
    甄时被轻拍着，让他想起童年那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光。
    他不再难过，目光移到了张妈正在熨烫的那套西装上。
    张妈看他盯着西装看，笑着说道
    “这是先生明天要穿的衣服，很贵呢。”
    甄时走上前，用手指轻轻触摸西装上衣，指尖传来名贵的触感。
    这个料子是真的金贵，十几年了还是保养得这么好，完全不显旧，真是神了。我刚才熨的时候，生怕烫坏了呢，光是调整温度就调了半个多小时……”
    张妈在一旁低着头整理熨烫工具，小声的絮絮叨叨，再一抬眼，她愣住了
    那套西装，穿在了甄时的身上。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第一次在甄家，见到男主人甄启明的时候。
    那时候，他和夫人王美懿都还很年轻，郎才女貌，站在一起像一幅画似的。
    甄启明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风度翩翩，还有那个年代时髦的年轻人特有的一种忧郁气质。
    而彼时的甄时，恰好也是二十出头，穿上养父的衣服，恍惚间，让张妈以为自己穿越回了过去。
    她不禁看呆了
    “大少爷……”
    甄时看她表情不对，慌乱道“张妈，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你别担心，我刚才穿的时候很小心的，应该没有弄皱，你不用重新熨的。”
    看张妈还是呆若木鸡的样子，甄时不由得担心起来，拿手掌在她面前晃了晃
    “张妈，我不会真的闯祸了吧……？要不，你教我熨，然后你去睡，我来熨？”
    “大少爷……”
    甄时老老实实的垂首道歉
    “对不起。”
    张妈如梦方醒
    “不，大少爷你道什么歉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你穿先生的衣服看到了什么吗？”
    “不知道。”
    “我好像穿越回十几年前似的！就好像又看到了先生年轻的时候。大少爷，你真的……跟先生长得太像了。平时不说，倒也看不出来，因为大家都知道你是甄家抱养的孩子，长得不像也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大少爷你穿上先生的衣服……这，这哪儿是不像啊，真是太像了。”
    张妈喃喃地不停诉说着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家人，原来真的会越长越像”之类的话，翻来覆去像念咒一样。
    甄时一开始还笑她眼睛花了。
    但后来看着张妈那严肃的样子，他也笑不出来了。
156 亦真亦假（二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一开始，甄时还笑张妈肯定是工作了一天，太累了，竟然眼花到把他错当成养父甄启明年轻的样子；
    但后来，甄时回到自己的房间，长久的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果真，那么像吗？
    真相，究竟是什么呢？
    他想起那部著名的电影《楚门的世界》。
    当一个人对自己周遭的事物，熟视无睹，从不怀疑真实性的时候，他就很难去质疑——很多时候，人会懊悔“怎么当初就没发现没怀疑呢”，其实这只是事后诸葛亮。
    “不知其不知”的状态下，勇敢的质疑只会显得这个人很神经质。
    而当真人秀里的楚门发现了这个世界的一丝丝不合理之处之后，他的质疑之路就开始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最后，他悲哀又清醒的发现：
    他从小就生活在谎言之中，就连他一直深信不疑的天空和海洋，都是人工制造的布景。
    从童年到二十几岁时的人生，甄时把印象深刻的往事，一帧一帧地在脑海中，耐心地回放，回放，努力找到支持他猜想的蛛丝马迹。
    福利院的老师告诉他，他刚出生，就被遗弃在消防队的大门口，消防员送到福利院的时候，当时接待的老师都猜测，他可能是大户人家的私生子，因为用来包裹他的被子和衣物，都是当时不多见的精致布料；
    在福利院长到六岁，他从来没有受过委屈，有一次听到老师无意中透露，有人一直在匿名以他的名义给福利院捐款，要求就是保证他在福利院能够有一个稍好的生活；
    六岁时，他被“随机”带到了一对看上去很有钱的夫妇跟前，老师微笑着告诉他，他可以结束福利院的生活了，以后，这对夫妇就是他的养父母……
    从小到大，如果有不清楚甄家两个儿子具体情况的，许多人都会把甄时误以为是亲生的，把甄景误以为是领养的，大家的理由心照不宣：甄时明显长得更像甄启明嘛！
    ……
    有些事情，真的不敢细想。
    甄时也是直到听到张妈那几句无心之语，才正式地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从“不知其不知”到“知其不知”，这个时间或许很长，但一旦醒悟，过程却会很短。
    从质疑身世的那一天，到终于拿到报告的此时此刻，并未花去甄时太久的时间。
    他久久地凝视着这两张薄薄的鉴定报告，沉重地仿佛承载着自己一生的命运。
    ——当然，还有弟弟甄景的命运。
    这两张薄薄的纸，来的太晚了。
    不过，还好，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可以主宰自己的人生的打开方式。
    他把两张报告纸仔细地收好，把u盘单独拿出来，放到自己的西装上衣口袋里。
    然后按铃叫秘书。
    秘书很快过来敲门。
    “甄总，您找我？”
    甄时戴上眼镜：
    “圣心医院收购的事情，进度到哪一步了？”
    秘书快步走到他办公桌前，干练利落地汇报：
    “这次我们找的财务咨询公司非常专业，预测和兼顾到了并购过程中的各种风险，并且都妥善解决好了。今天我上午我刚跟负责人对接过，对方说预计还需要一个星期。但我个人觉得他是打了一个提前量，大概率他们现在已经办妥了，就等最后的收尾工作了。”
    “好，那就跟他们说，下周一，也就是慈善晚宴的时候，我要亲自在晚宴上发布并购公告。到时候媒体会来很多，让他们务必在这个时间之前搞定。”
    “没问题甄总，从现在开始我就只盯这一件事。”
    甄时疲惫地搓了搓脸庞，摘下眼镜，轻轻按着眉心。
    秘书知道他的习惯，这是还有话要说的意思，于是站在一旁静默等待。
    果然，他开口了：
    “对了，圣心医院并购的事情，一直都在保密中吧？”
    “是的甄总，目前除了财务部、风险管理部，还有我和您，这四个人知道。”
    “确定甄景那边没有走漏风声？”
    “甄景办公室里的那几名助理都是我的人。”
    “呵呵。”听到秘书的话甄时一时失笑，“你……你是怎么办到的？”
    秘书垂下眼帘：“我也有我的生存之道。”
    甄时笑了笑，站起身，秘书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
    男人在阔大的落地窗旁边站立良久，没有转过身，冲着窗外说道：
    “等圣心那边流程全都结束了，你就去那边当总经理。”
    秘书大大的意外：
    “甄总，圣心虽然名义上是公司，但主体是医院啊。我不懂医。”
    “可你懂管理。”甄时转过身，他的脚下投着一道修长的影子，“而且我信任你。”
    秘书不再争执，只是低下了头，代表她接受。
    “圣心对我来说，很重要，很重要。我不能允许我不信任的人待在那里。”
    “甄总，我可以问一句吗？”
    “讲。”
    “甄氏已经有了一个非常赚钱的心脑血管医院，为什么还要秘密收购圣心——这个以妇产科为卖点的医院呢？而且根据给我们做并购的财务咨询公司的调查，在很多年前，圣心……还出过一场事故。牵扯了一些后果，有点……有点严重。”
    甄时轻轻笑了笑：
    “这就是我想要圣心的原因。它的专科领域，它的院长，它的医生，它的过往，包括它曾经的事故。”
    秘书紧追不舍：“是因为现在并购圣心，在价格方面很划算吗？”
    甄时摇摇头：“以后你会明白的。”
    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卡片，递给秘书：
    “这个卡给你。就当是提前送给你的升职礼物。一方面，感谢你在我身边工作多年，另一方面，也祝愿你在新的工作领域取得新的成绩。”
    “甄总……”
    “其实我还有一个目的，而且这个目的比我刚才说的那两个更实际，也更紧迫。”
    “是什么？”
    “拿这个卡里的钱，去给自己买几身像样的礼服。下周一的晚宴，希望你能以圣心女总裁的身份，惊艳全场。”
    “甄总，这……”
    “从下周一开始，你不用再跟在我的身后，帮我鞍前马后的打理杂务，那太委屈你了。以后，你要独当一面，你要光明正大的走在人前，成为我的左膀右臂。”
    “我知道了。甄总。”
    “我可以信任你吗？”
    “当然。”
    秘书的眼中燃起好胜的光芒。
157 亦真亦假（二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小姐，注意脚下。”
    侍应生贴心地小声提示着。
    一只精美得犹如艺术品的脚丫率先踏出车门，轻轻落在铺了红毯的地板上。
    洁白的脚背上只有两条细绳交叉环绕，更趁得那纤足好似一块上好的玉石——一块穿好了绳，有主人的上好玉石。
    一只白皙纤细的手，落在男伴的手上，任由对方轻搀着，走下豪华轿车。
    两人刚下车，就吸引了无数摄像机的目光，在场的媒体们，狗仔记者们，纷纷将自己的镜头对准了这一对赏心悦目的男女。
    “苏小姐，感谢你赏光参加我们的慈善晚宴。”
    甄景脸上带着得体和煦的微笑，抻了抻晚礼服的上衣，微微侧过头对苏熙说道。
    而苏熙对着媒体微笑，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
    “我这人呢，最讨厌食言。既然我答应了你哥哥，那就是我有言在先，若非特殊情况，我是不会不来的。但如果有机会的话请你转告他，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以后不会再接受他的任何条件，因为他是个不遵守诺言的人。等晚宴一结束，我也会把我父亲接走，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甄景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两人走进宴会厅，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就是一对养眼的帅哥美女的组合，两人的脸上都挂着最得体的笑容，好像亲密的合作伙伴。
    谁也看不出来，在微笑表面的掩盖下，暗流涌动。
    晚宴在w酒店最高规格的宴会厅举行，场地布置得典雅而奢华。
    高高的屋顶，挂着巨大璀璨的水晶灯，无数的水晶发出缤纷夺目的光芒，到场的宾客纷纷感叹：
    “不愧是甄家。我上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晚宴，应该是在欧洲，我受邀参加一位老牌贵族家的少爷的婚礼，他娶的是他们国家最富有企业家的女儿，那场婚礼，好像都没有这场晚宴更奢华呢。”
    “老李啊，现在年轻人的婚宴其实就是一场大型的广告活动，你以为你参加的是婚宴，实际上是品牌商的广告宴啊，你去参加的那场婚礼我也看直播了，的确很不错，但就像我说的那样，只要是醒目的地方，全都是广告啊。”
    “现在的年轻人啊，我是真搞不懂了。怎么好端端的婚礼，就办成广告展览了呢。”
    “甄家就不同了，财大气粗，举行慈善晚宴，一个赞助商都没有找，全都是他们集团自掏腰包，而且还弄的这么大的场面，让参会者都与有荣焉，真是有心了。”
    “慈善晚宴如果拉太多的赞助商，肯定要接受一些要求，帮品牌说好话。”
    “是啊，那样慈善晚宴就变味儿了，而甄家一个都没找，自己承担全部费用，这足以说明甄家不仅实力雄厚，而且决策全由自己做主，不会受到太多的干扰。我相信这样有担当的企业。”
    “是吗，老李？你准备捐多少呢？”
    “（脸色微微一变）……干嘛突然谈钱啦？多伤感情。”
    ……
    宾客渐渐的到齐了，晚宴也即将正式开始。
    每一位宾客都收到了电子版的晚宴流程表，从流程表中也可以对晚宴主人甄时的性格窥见一斑：
    每个步骤都非常简洁明快，没有又臭又长的领导致辞，也没有冗长的关于甄氏企业的自我吹嘘，也没有合作伙伴上台言不由衷的吹彩虹屁和虚与委蛇……
    从每个流程的分配时长来看，这场晚宴的重头戏有两个：
    一是介绍甄氏心血管病医院在这几年来研究的几条突破性成果，将会在这场晚宴上首次公开于世；
    二就是晚宴的最终目的——捐款环节。
    展示甄氏心血管病医院的科研和医疗实力，与接受捐款两个环节并重，让这两个流程节点互相成就，这才是这场慈善晚宴的最终目的。
    这场晚宴在物料方面极尽奢华，尽显大财团的实力和本色；
    而另一方面，在流程上又极尽考究克制，简单清新，方向明确，直抓重点。
    现场的人们，都非常期待这场特别的晚宴。
    英俊高雅的司仪先生，简短地进行开场白的致辞，接下来，就把话筒交给了宴会的主人——甄时。
    苏熙在台下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正好站在水晶灯光芒之外的阴影处，她不想太过显眼，也不希望到场的媒体又拿她的存在做文章。
    而甄时上台之后，却在千百人之中，准确地找到了在阴影处掩饰自己的苏熙。
    他的瞳孔中倒影着这样一个女子：
    妆容非常的清淡，洁净通透的脸庞，眼神清澈而纯洁。
    在这场极高规格的晚宴上，前来赴宴的女宾客们都使出浑身解数，让自己成为全场的焦点，浑身挂满名贵首饰，妆容也一个比一个浓，生怕自己在群花之中淹没，生怕自己落了其他女宾客的下风。
    而苏熙，好像是存心跟这种场合对着干似的，不仅打扮得清新淡雅，甚至连首饰都不屑于多佩戴一个——只有一副珍珠耳环和与之配套的珍珠项链，上好的珍珠发出隐隐的光泽，和她的肤色浑然一体。
    美的最高级形态是：美而不自知。
    甄时准确地捕捉到那一抹清新，旁边所有的浓脂俗粉在她的对比下，全部黯然失色。
    无论其他的女人如何的金光闪闪争奇斗艳，此刻全部沦为那一抹清新白色礼服的彩色背景板。
    在阴影处隐藏自己的苏熙可不知道甄时这一大箩筐的内心戏，她之所以打扮的如此素净，一方面是自己的审美所向，一方面也是为了怀念不久前刚刚离开这个世界的宋冰然。
    艾成明反复的告诉她：
    宋冰然的死，跟她没有关系。她不是加害者，宋冰然也不是因她而死。
    苏熙的确没有给甄时发送“拒绝参加晚宴”的信息，所以引起甄时暴怒发照片的另有其人。
    那人，才应该对宋冰然的死负责。
    苏熙静静地站在阴影里，用很小幅度的动作，对着天空的方向，默默地举了举杯：
    “冰然，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躲着你，防着你，我以为在你身边我会有危险。没想到啊，事实竟如此的讽刺，我才是那个给你带来危险的人。”
    她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酒精带来甘甜凛冽的味觉，她的眼眶却泛了红。
    人群安静下来。
158 亦真亦假（二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甄时收回那凝视暗处的目光，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接下来的演讲要点，顿了顿，开口
    “今天，大家齐聚一堂，我谨代表甄氏集团，向各位致以诚挚的感谢。感谢大家来到这次慈善晚宴，也感谢大家的慷慨解囊，本次晚宴的全部捐赠收入，我们都将用于心脑血管疾病领域的攻克和研究。”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宾客们都微笑地望向这个年轻有为的英俊男人。
    甄时又朝那阴影处望了一眼，接着说道
    “我们甄氏旗下的心血管病医院，从创立之初到现在，挽救了许多危重患者的生命，也帮助许多家庭从疾病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有些朋友可能不知道，我也是医药行业出身，跟在场各位医生一样也具备行医资格，但最终，我还是把我的事业重心，放到了药物和医疗设备的领域。
    为什么？
    因为在我人生的某个节点，由于一些不方便公开的原因，我对我的身份，我的使命有了全新的认识。
    大家都知道我是甄时集团董事长，甄启明的长子。
    通常，我这种人，在大众的语境里，被称为‘富二代’。
    这三个字，有人听出嘲讽，有人听出艳羡，有人听出愤懑和不甘，有人听出不公平。
    以前，或许我会在意这个名头，在意众人投向我的目光。
    但自从那个转变我人生的契机开始，我终于明白了我作为甄氏长子的使命所在。
    作为曾经的医生，我希望我能治好每一个来找我看病的患者。
    而现在，我更多的会关心，如何能够通过我的力量，让更多的人的生命得以延续——而且是有尊严、有质量的延续。”
    说到这里，甄时顿了一顿，目光看向在台下待命的助理。
    助理心领神会，朝演讲台后方比划了一个手势，有工作人员从后台走出，推着一个板车，板车上是一台白色的仪器，外观乍一看上去就像一台普通的电脑，只不过，没有屏幕，而是一排闪烁着光点的控制面板。
    甄时走到机器面前，投以满意的目光，说道
    “这就是我们心血管病医院的医生和医学科学家们，历经三年的辛苦研发，创造的最新型的医疗机器人。”
    他按下一个按钮。
    只见，白色控制面板两端，伸出六条精美的机械手臂，每个手臂的终端都是各式的医疗手术器械，控制面板上展现出各种数据，都是绿色的“正常”标志，说明这台机器正在待命。
    只消输入一些指令，机器就可以运作。
    甄时从其中一条机械臂上，取下了这条手臂“握”着的柳叶刀。
    宴会厅上方华丽的水晶灯，在锋利的柳叶刀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看着那光芒，静静地说道
    “第一台外科手术型医疗机器人，出现在上个世纪的九十年代。随着几十年科学技术的发展，现在，一台外科手术，让类似这样的机器人完全接手操作，也已经成为司空见惯的事情，极大的解放了我们外科医生的劳动力，而因为机械的精准操作，越来越多的机器人，被应用于对精度要求特别高的外科手术。
    但是，外科手术机器人就是完美的吗？
    并不是。
    时至今日，这些精密的仪器，仍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和不足。
    所有的缺点中，最重要的一点是
    我们的研发成本高昂，导致每次的使用成本飙升，这个城市里，很多患者都知道我们院有这么好的手术设备，可是多数患者，看到天价的医疗费用，就会望而却步，甚至错过最好的手术时机。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我们医院最新研发的这台机器，不仅能用于手术，还能用于护理，换言之，我们研发的，是一台划时代的综合型医疗机器人。
    然而这么好的设备，却只能成为少数富人才能使用的设备，可是在社会上，还有许许多多并不富有的患者，他们也急需使用这台优秀的机器人来给他们施以外科手术。
    可是，天价的费用把他们挡在了门外。
    他们……他们的要求并不高，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啊。
    但是，在如此巨大的投入之下，我们对于这台机器人的研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这就是我们这场晚宴举办的目的
    请大家慷慨解囊，资助我们医院继续进行综合型医疗机器人的研究，让我们尽快找到降低制造成本的方法，让这个好技术，新技术，能够普及到更多的患者，更多的家庭。
    我知道很多人因为没钱，而痛恨有钱人，转而痛恨金钱本身。
    但作为一个你们口中的富二代，我想说出我的看法
    金钱本身是无罪的。
    咒骂、痛恨和诅咒，什么都不能解决，只是会让困境越来越难以面对。
    我的父亲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
    人变得很有钱了之后，应该做什么？
    我想，现在我可以给出这个答案
    一个人，当他满足了自己在物质上的需求之后，就应该去做对社会，对大众更有益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让金钱更有意义。”
    甄时轻轻地把柳叶刀放回了机器人的“手掌”中，全场宾客都直愣愣地望着台上，这名面容清俊的年轻男人，以及他旁边沉默不语，却又能在无言中说明一切的机器。
    机器是冰冷的，但它传达的理念却充满了热情——
    为了大众，为了社会，为了每一个承受病痛折磨的患者，能够用更低廉的价格，获得更有尊严的人生。
    整个宴会厅安静了几秒钟——
    接着，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所有的宾客，都被甄时的诚意打动了。
    他们看到了一名医疗从业者的医者仁心，也看到了青年人的热血和精益求精的匠人精神。
    甄时微笑望着激动拍掌的宾客，抬手做了一个微微向下的手势
    “今天我在这里还要宣布另一件事。一周前，我们甄氏集团收购了圣心妇产医院，从今往后，圣心所有的业务都归于甄氏集团旗下，跟我们的心血管病医院并驾齐驱，成为我们甄氏在大健康领域进军的两枚至关重要的棋子。下面，请允许我介绍圣心健康咨询管理有限公司执行总裁——南宫瑜女士，来给大家做一个简短的演讲。”
    一听到这个名字，众人哗然
    “南宫瑜，她不是甄总的秘书吗？”
    。
159 亦真亦假（二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多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啊，厉害了，厉害了。”
    “从打杂的小秘书，一跃成为重要的分公司执行总裁，这个跨度有点大了吧。”
    “哎，学学人家，特别是跟老大的眼光。同样都是在老板儿子手下做事的，你再看看那边甄景的人，一个个的都吊儿郎当，一看就是混工资的。”
    “这能怪他们吗？甄景还在读大四呢，在公司也只不过是挂个名字，跟着他做事，能有什么发展前途啊。集团的核心权力，都已经被甄时牢牢抓住了。”
    “从来都听说养子在家里受欺负，可现在养子却反过来压制了亲生儿子？”
    “嘘——不要乱说。”
    早就等在一旁的南宫瑜，在甄时话音刚落时，朝着他自信的一笑，便款步走上了演讲台。
    南宫瑜现在虽然是圣心医疗公司的执行总裁，但在几天前，她还是甄时的秘书。
    果然还是对甄时言听计从——甄时给她那张“赴职礼物”时，明确要求她，接下来要做的一件事就是去给自己置办一身像样的礼服。
    南宫瑜此刻身上穿的就是她的“工作成果”一件做工精致，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绝对价值不菲的奢华晚礼服。
    为了能够按照甄时的要求，达到在慈善晚宴上“惊艳全场”的效果，做事情追求完美的南宫瑜，认真的把老板对她提的最后一个眼球，也做到了尽善尽美，毫无瑕疵。
    今天的她，的确完美完成了甄时对她的要求和期待
    礼服的整体色调是银灰色系，不同于常见的白、红、黑这种复古色调，银灰色因为带有某种现代属性，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得了，但因为剪裁和妆容的搭配，南宫瑜却意外地非常适合这个颜色。
    长长的裙摆略微蓬松，而上衣却泛着丝绒质地的光泽，显得整条礼服裙更加具有创意。
    裙子的版型整体偏硬朗，而她的肩上披了一条米白色的皮毛披肩，顿时中和了裙子的中性化，也趁得整个人更加高贵华美。
    南宫瑜手持着一张硬卡片，款款走上演讲台。
    甄时站在舞台中间，向她微笑致意。
    当她快走到中心的时候，甄时朝侧边让了让，把中心位置留给了她。
    南宫瑜心花怒放，多年在职场上的好胜心，在这一刻得到了极致的满足
    这个在任何时候都追求完美的不服输的姑娘，终于靠着自己的努力，获得了上位者的认可，打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南宫瑜一亮相，自然又是惹得台下一阵哗然
    “我记得几年前，她刚入职甄氏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行政前台啊。”
    “对啊，我跟她是同期入职的，我在设计部，那会儿行政后勤还有人事的几个小职员，都是刚毕业的应届生，她们没有自己的办公室，工位就在我们部门的一个角落里。而南宫瑜……我记得当时她是固定坐前台的。”
    “嗯嗯，我也记得，那会儿经常看见她在前台迎来送往的，每天都收发好多快递，开门关门，当时就觉得她不就是一打杂的么，还有好多同事戏称她是看大门的。”
    “结果呢，才过了一年，她就被调到了总裁办公室，成为了甄总秘书团队的一员。听说，是甄总亲自指名要她去的呢。”
    “天哪，这升职速度，是坐火箭的吧？这一年发生什么了啊？甄总怎么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前台呢？”
    “听说是这样的哈，我就这么一说，你们也就这么一听，不要往外传。听说有一天甄总下班了，忽然想起个什么事情还没办，于是大晚上九点多种又返回了公司。本以为公司肯定没人在呀，结果，你猜？”
    “南宫瑜在公司？”
    “对啊，而且就坐在前台忙忙碌碌。甄总问她在忙什么，她说因为第二天公司有什么团建的事务，她希望能够办得更好，所以把很多工作提前准备好，这样第二天就能从容做事情了。”
    “就这？就因为这个她就受到了总裁的青眼？”
    “为什么你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啊？”
    “废话，换了你你能相信嘛？这理由也太弱了吧。努力工作的人，在我们公司要多少有多少，她南宫瑜凭什么就因为加了个班就升职啊？我最近天天都加班，也没见领导给我升职加薪啊。”
    “因为你是男的。”
    “……能不这么直接吗？”
    南宫瑜早就料到了她的突然登场，会引起众人的指指点点，对于这些无端的猜疑、嫉妒和污蔑，她只是平和优雅地笑了笑
    打拼职场这些年，对于女职员的在性别上的歧视和不公，她已经见得太多太多。
    如果她没有这么多胜负欲和出人头地的决心，可能她也永远都体会不到现代职场对于年轻女性的偏见和残酷。
    但她都经历过，都见识过，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如此年轻，就上位医疗公司执行总裁的身份，会引起比以前更多的无端而没有根据的猜疑。
    对于年轻女人的上位，许多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暧昧地相视一笑。
    就好像他们对什么潜规则了如指掌似的。
    殊不知，年轻和美貌，的确是专属于漂亮女孩的职场红利，但只在职场的中下层有用。
    而拼搏到高处，更高处，美貌的价值就会越发稀薄。
    只有南宫瑜最清楚，甄时为什么重用她。
    她跟老板之间清清白白，唯一存在的，只有职业伙伴之间的惺惺相惜。
    美丽的女强人从前上司甄时手里接过话筒，甄时对她温暖的一笑。
    南宫瑜受到了鼓励，更加气场全开，自信地发表着她的入职感言
    “感谢集团总部给我这个机会，也感谢甄总一直以来的培养和支持，我一定不会辜负集团对我的信任，在医疗领域，我还是个新手，但我会用我最大的诚意和热情做好这份工作……”
    南宫瑜侃侃而谈，用自信、谈吐、完美的亲和力征服了台下一众准备捐款的宾客们，许多宾客对南宫瑜都抱有好感，对于她即将执掌的圣心医疗公司也有了更多的信心。
    在入职演讲的最后，南宫瑜结尾道
    下面，请允许我介绍甄氏心血管医院的典型病例苏志恒先生的康复情况。”
    听到“苏志恒”三个字，台下的苏熙猛然抬起头，一脸的不可置信
    不会吧？不会吧？
    。
160 亦真亦假（二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南宫瑜话音刚落，舞台上方的光线渐渐变暗，整间宴会厅的氛围变得柔和而安宁。
    追光灯改变了方向，指向后台的出入口。
    几名工作人员，推着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缓步走向舞台中央。
    老人看上去衣着整洁，气色也不错，除了眼神有点呆滞之外，整体是一副很健康的感觉。
    毕竟还是患了严重的心血管病，正在治疗中的患者，能有这样的精神状态，就已经是很难得了。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地交流着，本来一直没有往台上看的苏熙，此时也被吸引了目光。
    不看倒不要紧，就一眼，差点把她惊得大呼出声
    竟然真的是……父亲？！
    苏熙急忙往前走了几步，刚走出阴影的区域，忽然被一股力量拉住了手腕
    “等等……等等再说。”
    回头一看，原来是甄景。
    “那是你父亲？”
    苏熙点点头。
    是这个世界的父亲。
    “我在家听我爸妈说了一点你父亲的事情。”
    苏熙纳闷
    苏志恒只是一名普通的患者，他的病情怎么会传到甄家，还被讨论呢。
    他们总不会闲到认识每一个从外院转院到他们甄氏医院的病例吧。
    甄景接着说道
    “我爸妈他们也是听我哥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提起的，说心血管医院这几年一直推进的外科手术机器人项目进展非常好，我父亲听了之后很高兴，就多问了几句，我哥就说了你父亲的案例，说他的病情比较复杂，脑部的病灶在一个很刁钻的位置，很多外科医生，要么搞不定，要么不敢给他开刀动手术，风险太高，最后，由这个外科手术机器人，进行了一场实验性质的手术，没想到，手术效果特别好。”
    甄景朝舞台抬了抬下巴“呐，效果就摆在你面前。”
    苏熙喃喃道
    “可是……可是我都不知道啊。当时的确有个手术要我作为我父亲的监护者来签字，我同意了，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们最终用的是这个方案。”
    甄景嗤了一声
    “我哥就是这样。总是擅自替别人做决定，但你还挑不出他的问题。”
    现在舞台的主人又换成甄时了，他作为这台手术的高级负责人，对着台下的宾客侃侃而谈
    “……当时我们决定为苏先生采用外科手术机器人来进行这场手术，也是有冒风险的成分在。当然，我们也获得了苏先生家属的理解和支持，在众位优秀的医生的严密监控下，我们的机器人，完成了一台高难度、高要求的手术。大家请看这张ct造影图片。”
    甄时按亮了手中的极光笔，红色的光点指向ct片子的一片灰白色的区域。
    “大脑的这个部位，堪称最难手术的部位，在整个身体结构来说都是很难下刀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造成大出血，休克等恶性的意外状况。
    而我们的外科手术机器人，它灵巧的六只机械臂，完成了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那之后，苏先生又接受了几场简单的小手术，现在，他的健康已经恢复了大半，目前在我院接受后续的康复治疗，我们的护士和医生每天都在为他做各项指标的检测，已经超过半个月，都处于一个良好的身体指征状态。
    苏先生，请您跟大家说句话吧。说什么都行。”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此时苏志恒从轮椅上慢慢抬起头，对着台下宾客期待的目光，脸上浮现起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
    “谢谢医生。”
    台下瞬间响起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几声锐利的哨响，有人激动的在吹哨子。
    如果说，甄时第一轮的募捐演讲，只是从情感层面打动了一些宾客，但是合格的商人大多非常理智，擅长用理性去思考问题，而不太轻易会被纯感性的事物所打动；
    那么经由年轻漂亮的新上任女总裁南宫瑾介绍的患者苏志恒登场，则是给甄氏心血管医院做了一个活广告
    这的确是一家良心医院，而且是一家极具投资价值和话题度的医院。
    现代人由于不健康的作息和油腻不规律的一日三餐，心脑血管类的疾病正在常态化和年轻化。
    许多人，年纪轻轻，还不到三十岁，竟然得了“三高”这种以前只有老年人才会生的病，从二十几岁开始，就要终身服药了。
    这就是文明的进步和便利带来的副作用
    物质空前的丰盈，交通的便利，服务业的兴旺，使得人们吃得越来越精细，穿的越来越高档，但工作也越来越忙，睡得越来越少，身体也越来越懒得动了。
    于是，各种各样的“富贵病”便开始侵蚀人们的身体健康。
    来参加这次晚宴的宾客，大多都是精英人士，他们中有很多人，金钱、名誉、地位等等什么都有了，却在健康方面，尤其是心血管领域的健康，亮起了红灯——劳心者的通病。
    而甄时展现的苏志恒入院之前糟糕的病情，对比现在的健康状态，令在场所有人，即使是很理性的那些商人，也都被触动了……
    捐款的热情空前高涨，宴会上洋溢着快乐的氛围，在场的每个人，都对甄氏的两家医院抱有很大的信心。
    “甄时……真不愧是他啊。”
    甄景在苏熙旁边发出感叹，“他不仅是一名优秀的演员，更是高明的导演。从他登台讲述那什么‘富二代的使命’，再到让南宫瑾上台，正式在集团亮相，再到推你父亲出来当活广告，这一套下来，还能不被说服捐款的……那恐怕真的是铁公鸡了。”
    苏熙扭头看了他一眼“我就不会捐款啊。”
    甄景“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苏熙自在地抿了一口香槟“就算你说我是铁公鸡我也不会生气的。因为我本来就是。”
    笑话——甄氏家大业大，什么时候轮得到她一个穷学生捐款给土豪了？
    苏·铁公鸡·熙表示
    只要我脸皮够厚，即使把募捐箱塞到我眼皮底下，我也可以当做视而不见，就当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
    与此同时。
    跟舞台一墙之隔的化妆间。
    紧张的气氛正在蔓延。
    几名技术员神情严肃，他们都知道，不论平时如何散漫，在这个节点，绝对不能出任何错误。
    他们承担不了出错的后果。
    。
161 亦真亦假（三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几名年轻的程序员围绕着一台电脑和几根长长的数据线，神情严肃地进行着忙碌的操作。
    一名工牌上写着“技术部主管”的中年男子不时地走到程序员身后，仔细阅读着屏幕上显示的代码
    “目前没什么问题吧？”
    “老大，目前没什么问题，十二个程序都在平稳运行中，暂时还没有报error，返回的数值也都是正常的。”
    此时坐在最中间的程序员回身招了一下手
    “老大，来帮我看看这个面部模型。”
    主管快步走到程序员身后，俯下肩膀凝神盯着屏幕。
    “老大，这个嘴角的参数好像有点异常。太翘了，显得很诡异啊，因为其他的面部参数都没有动，嘴角过于上扬，反而不自然。”
    “好，你现在马上把参数调低。”
    “好的。”
    程序员迅速输入了几个数字，按了一下回车键，确认输入。
    与此同时，坐在舞台正中央轮椅上的苏志恒，正在微笑上扬的嘴角，微微落了下来。
    这细微的变化，被一位离舞台非常近的前排宾客发现了。
    他是一名年轻的神经外科医生。
    出于职业敏感，苏志恒的面部表情变化令他感到有点奇怪
    这位患者，为什么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前后不一致的表情呢？就好像，他无法控制脸上的肌肉一样。
    还没等他多想，旁边的朋友拉起了他
    “走吧，我带你引荐一下那位神经外科的前辈，你不是说很想认识他吗？走走，我去给你介绍。”
    “嗯嗯！”
    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很快放弃了心中浅浅的质疑，兴高采烈地跟着朋友去展开了新的交际。
    此时宴会的全部公开流程已经落下了帷幕。
    苏熙不放心，一直跟着父亲，眼看着父亲被医护人员护送着离开现场，送上了专车，这才放心地返回晚宴现场。
    作为一枚合格的吃货，为了能够保持得体的仪态——更重要的是为了能够穿进这x加小码的晚礼服，苏熙已经，三天喝粥度日了……
    回到宴会，苏熙第一件事就是直奔甜品区
    因为那里有她心心念念的甜甜圈，枫糖烧，菠萝包，丹麦雪顶，英式司康，芒果千层，意式蛋挞，巧克力麦芬蛋糕……
    更不要说旁边还有各种清凉可口的果汁奶茶以及各式看着就很好喝的鸡尾酒，在她重新返回宴会的那一秒她就决定了
    今天晚上，她要疯狂报复自己的胃。
    不，说错了，应该是疯狂安抚自己的胃——毕竟她的胃因为三天的稀粥下肚，已经咕咕咕地抗议了整整72小时了……
    正当她沉浸在蛋糕点心的海洋里无法自拔的时候，距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一名身着淡粉色长裙年轻女孩，单手持手机，先是用前置摄像头拍了一会儿自己，像是在跟谁打招呼，然后又对准那一排美丽精致的甜品，温温柔柔地冲着手机说道
    “小伙伴们，我今天有幸参加了甄氏集团旗下医疗公司举办的慈善晚宴，现在我就在现场哦，现在晚宴进行到了自由活动的环节，我呢，也不知道怎么了，反正就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拉到了甜品区，哈哈，可能甜品对每个女生都有致命的吸引力吧……”
    哦，原来是个小网红趁着来到这个场合开了直播啊。
    苏熙只是用一边耳朵听着，但手上和嘴里都没有一刻的停歇。
    她可没心思去管什么网红直播，几小时后总算能逃离超小码礼服支配的恐惧了，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吃吃吃了。
    小网红为了流量，还真挺卖力的，先是用一个手机直播了一会儿，后来可能是觉得不太方便，从随身的包包里又拿出一部一样的手机，放在甜品台子上，随手拿了一叠精致的甜甜圈当做手机支架，固定住一个视角，又开始卖力的解说起来
    “小伙伴们，从这个角度，大家可以看到晚宴的舞台，刚刚集团的甄总还有新上任的圣心医疗公司执行总裁都在这个舞台上发表了演讲，当时真的是激动人心，让我这个外行人都觉得非常震撼呢，尤其是……”
    突然，原本没什么水花的直播间评论区，突然间弹幕骤然增加，而且是好几排整齐划一的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小网红一开始不明就里，还以为是自己无心中说了什么有趣的话，惹得网友们开心了，于是羞涩地说
    “小伙伴们，我刚才解说的有趣吗？你们是因为我说的舞台的事情而发笑吗？你们还想听什么，请在评论区里说一下，我会尽力满足大家的要求的。”
    “哈哈哈哈哈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瘦，关键还这么能吃的小姐姐”
    小网红看到这条评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小伙伴是看到了甜品架吗？可是我还没吃啊，不过，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甜品真的是琳琅满目，我还从来都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品种的甜品，听说啊，晚宴的大厨是专程从法国飞来的，那位大厨是皇家御用的主厨呢。可惜我今天是没有口福了……不瞒大家说，我今天这个礼服是借的，特别贵呢，我不是不想吃东西，而是因为怕弄脏礼服，我可赔不起呀，所以……啊？有一位小伙伴说，让我把镜头再转转？朝哪个方向？左手边？好的好的……”
    小网红把放在甜品架上的手机取下来，朝着左手边扭过去——正对上在旁边大吃特吃，粗嚼快咽的苏熙……
    在镜头扭过来的同时，苏熙刚好抬头，她看见了镜头里的自己
    穿着x加小码的米白色礼服，精致美好的像一枚小仙女，往下看，左手一枚五彩甜甜圈，右手一块葡式小蛋挞，脸颊上沾着一小块粉色的奶油，腮帮子还在不停的嚼动，活脱脱的像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整个世界安静了几秒。
    苏熙真的不明白，自己明明吃东西吃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了，还是以这样一副尊容。
    小网红，网友，以及苏熙，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几秒钟后，直播间沸腾了……
    。
162 亦真亦假（三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直播间评论区骤然掀起了“哈哈哈哈哈”的狂潮。
    “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小仙女，穿得这么仙气飘飘，吃相却如此接地气！”
    “这种神颜是真实存在的吗？”
    “吃这么多蛋糕，还能穿x加小码，而我今晚多吃一口泡面，明天就会浮肿得穿不上码，哦我的天哪，这是个怎样不公平的世界，我真实的哭了。”
    “小姐姐有微博吗？我要关注她。”
    “我也要关注！哪怕关注她之后，我发现她卖药，卖片，卖茶叶，她在我心中依然是个好女孩！对，就是这么双标！长的漂亮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小姐姐长得这么漂亮，还这么能吃！难道是传说中的吃不胖体质？酸了酸了！”
    “楼上的注意了，卖药警告。等下你这条回帖下面就全是卖药的，而且必须是纯天然制剂的，完全无副作用的，改善体质的……我编不下去了，层主自求多福吧。”
    “你们都没抓住关键，睁大你们的卡姿兰大眼睛好好看看，小姐姐身上的这条礼服知道多少钱吗？六位数起步，而且一般人没有门路是约不到那位设计师的，人家轻易不出山。”
    “哇哦！小姐姐到底是什么背景啊……”
    小网红看着自己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噌噌噌的猛涨，不敢相信地仔细看了看那数字，又不敢相信地看了看苏熙。
    她也看到了直播间里网友们讨论的重点，都在这个乱入的“小姐姐”身上，深谙网红套路的她直接顺杆爬
    “小姐姐，不好意思，刚才我可能不小心把你拍到我的我镜头里，让我直播间里的小伙伴们都看到你了，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实在不好意思，在这里先给您道个歉。”
    小网红表现的谦卑是有原因的。
    她不大不小也算个社交圈的小花，微博粉丝有二十多万，粉丝的活跃度很高，因为这些流量都是她兢兢业业每天努力营业换来的热度和粉丝的互动，她是白手起家的小网红，没有任何靠山。
    她早就在直播间的评论区看到那些眼尖的内行网友，评论苏熙的礼服，网红的直觉告诉她
    这位不小心乱入镜头的“小姐姐”，可能是一位什么隐藏大佬之类的，不太可能是随便一名路人。
    在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这样的年轻女孩有很多。
    她们的真实身份是某某的妹妹，某某的女儿，某某的女朋友，这个某某，只要提起名字，那就是如雷贯耳的存在。
    但她们，平时把自己伪装得很好，小心的捂好马甲，轻松自在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从来不会为名所累。
    有的人喜欢花团锦簇一呼百应的生活，而有的人偏偏喜欢那一隅的宁静和自在。
    在小网红眼里，苏熙有很大概率是后者。
    苏熙完全不知道她这一大车的内心戏，面对对方的突然谦卑，她也闹的有点不好意思，毕竟在她看来，是自己打扰了别人的直播，于是礼貌的笑笑回答
    “我才应该不好意思呢，你在这边直播我却乱入了，打扰了你的工作，实在是抱歉。你是要在这里直播对吧？那我走开好了，反正这里的蛋糕已经叫我吃差不多了……”
    苏熙提着裙子刚要走开，小网红突然尖叫一声
    “啊！感谢小可爱打赏的泰坦尼克号游轮！天哪，谢谢谢谢！”
    直播间的评论阵型又开始整齐划一
    “小姐姐不要走！”
    “能吃的小姐姐不要走！”
    “穿着x码却又那么能吃的小姐姐不要走！”
    刚刚给小网红直播间打赏“泰坦尼克号游轮”的网友更是放话
    “小姐姐跟我们打个招呼，再打赏十个游轮。”
    小网红惊呆了
    一个游轮566元，十个就是5660元。
    而且仅仅是“打个招呼”！
    小网红期待的看着苏熙……
    苏熙手里还抓着甜甜圈和小蛋挞，一时间陷入了纠结
    打招呼？打还是不打？
    打招呼吧，显得莫名其妙的，这又不是自己的直播间，这不是抢了人家小姑娘的风头么。
    不打招呼，一是显得不太礼貌，二是耽误人家小姑娘赚钱呀。
    十几分钟之前，苏熙还在一边大吃特吃的时候，听见她在兢兢业业的直播解说，心里就感叹了一句“小姑娘真卖力”，人家的确是有在努力工作赚钱的，苏熙并不讨厌这样的女生。
    苏熙两手抓着甜品，陷入纠结的呆萌样子，一下子又萌翻了直播间众网友
    “我的老天鹅啊这是什么仙女，就连呆呆站着不说话也这么可爱，我要被萌晕了！”
    “我已经萌吐血了。”
    “我想做她手里的甜甜圈。”
    “那我做她右手里的蛋挞。”
    “楼上的好坏哦，你们都占了那我做什么？我，我做她脸上的那块粉红色奶油吧。”
    “啊啊啊啊啊奶油让我来当！让我当！别跟我抢！”
    “你们就这点出息？没见过女的还是咋的？一个要当甜甜圈，一个要当蛋挞的，要不要脸？能不能做一个有尊严的男人？像我一样，马上开个蛋糕房，批量生产甜甜圈和蛋挞，男人就应该干男人——应该干的事。”
    “我不想当男人了，我想当甜甜圈。”
    “我不想当人了，我想当奶油。”
    ……
    疯了疯了……
    小网红看着群情汹涌的直播间，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
    “小姐姐，可以……可以请你跟我的粉丝小伙伴们打个招呼吗？他们真的好喜欢你呢。”
    小网红此时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对苏熙提这个要求，毕竟她完全不了解对方，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因为这个发怒，要是真的什么厉害角色的隐藏大佬，那她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但她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听见小网红这么问，直播间更热闹了，大家都起哄让苏熙打个招呼，当然也有虎视眈眈监督那位豪掷“泰坦尼克号”的神秘土豪遵守诺言！
    “x码却很能吃的小姐姐”苏熙怯生生的抬起双手，把手中的甜甜圈和小蛋挞面朝直播间的观众，慢慢的小幅度摇摆两下，温柔又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哈喽，大家好。”
    话音刚落，直播间的屏幕上闪烁着几乎要闪瞎人眼的土豪金特效，十条“泰坦尼克号游轮”，轰轰烈烈的碾压过每个在直播间的网友的手机屏幕！
    。
163 亦真亦假（三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小网红看到这个特效，惊讶的把手捂在唇上，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
    她入行快四年了，几乎每天都坚持直播，也经常会收到各种高额的打赏，但一下子打赏十艘“泰坦尼克号游轮”的经历，于她还是第一次！
    直播间的网友们也被这激动人心的视觉效果充分的取悦了，疯狂的刷着弹幕
    “打招呼的那段我截屏了！”
    “我也截屏了！太萌太可爱了吧！我鼻血都喷屏幕上了！”
    “我预计明天，全市甜品店的甜甜圈和蛋挞会卖爆。”
    “那我现在临时开一个甜品店还来得及吗？”
    “还有土豪老哥，一言九鼎，就是一个大写的牛x！”
    “之前一直想象十艘游轮一起开花是什么场面，今天终于见识到了。太震撼了！”
    苏熙虽然不了解也没接触过这个世界的文娱领域，但看到小网红手机屏幕上突然闪过一片金光灿烂，根据常识，她也差不多推断出，这肯定是大额打赏道具才会有的效果。
    既然能帮到这个努力直播的小姑娘赚到钱，自己这声招呼也不白打了。
    小网红一迭声的道谢
    “小姐姐，非常感谢你！感谢你赏光来我的直播间，你看我的粉丝们都特别喜欢你，能否冒昧的问一句，小姐姐你有直播账号吗？我们可以互相关注一下，以后说不定还有一起直播的机会？”
    小网红句句都是谦卑恭敬的语气，但话里话外也不乏试探之音。
    苏熙笑着回答
    “我没有账号，平时也不玩直播，今天真的是无心闯进了你的直播间，不过，给我留下了很好玩的回忆，谢谢你。”
    接着又转身对着屏幕，跟直播间的网友浅浅地笑了笑，说道
    “大家都好可爱啊，谢谢大家让直播间这么热闹，还有打赏十艘游轮的朋友，非常感谢，谢谢你喜欢我~额，还有就是跟大家坦白一下，我为了穿进这件衣服，已经三天靠喝粥度日了，我现在真的饿得很，那就不说了，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吃的，拜拜~~”
    直播间里的弹幕都在刷“回来啊”“别走啊”的，还有些网友强烈要求直播间的主人小网红，去跟在苏熙后面，好让大家能继续欣赏苏熙的吃播。
    但小网红知道，自己应该适可而止。
    她从业多年，如果连这个规矩都不懂，那她在这行真的是白混了
    能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里，而且不像其他的女宾客那样浓妆艳抹，生怕别人注意不到自己的样子，反而反其道而行之，一身清淡打扮，刻意把自己淹没在人群之中——这样的女孩，尤其是年轻女孩，肯定有着她不能轻易攀附的背景。
    于是小网红巧言安抚着直播间的网友，又拍了一点别的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这才渐渐的平息了直播间的弹幕。
    而此时的苏熙，跑遍了好几个自助的餐品台，却看到很多残羹冷炙，再也不复晚宴刚开始时那餐品琳琅满目的样子，心里委委屈屈
    不就在那小网红的直播间耽误了几分钟么？至于这么快就被这里的客人都吃光了吗？
    苏熙环顾着周围端着酒杯，畅快交谈着的人群，心中腾起一个非常合理的疑问
    难不成这些人，也都为了今天，而饿了三天三夜吗？
    接下来的几天，苏熙都觉得很不真实。
    万能的网友陆陆续续地扒出了苏熙的真实身份，她的学校，她的年级，她的往事，甚至还有网友扒出她童年时的照片——这对苏熙来说，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她早就觉得，自己这次来到这个书本世界的任务目标成谜，什么“保全自己的性命”这种一听就很鬼扯的任务目标，背后肯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现在的她还不能完全理解。
    况且这都好多天了，迟迟没有触发隐藏剧情，这件事也让她有点焦虑。
    苏熙在网上随意地浏览着，几个小时没看，她又有了一个新发现万能的网友已经给她建立后援团了……
    他们称她为x吃货小仙女
    既然有了后援团，那么粉丝就得有个名字。
    光是为了定粉丝的名称，持“甜甜圈”“蛋挞”和“粉红奶油”的三伙势力就唇枪舌剑你死我活了几个小时
    “甜甜圈，太俗了。光我知道的就已经有二十多个明星的粉丝叫这个名字了。出去跟人撞名字怎么办？没得让那些扑街网红明星蹭我们x仙女的热度。”
    “蛋挞难道就很好吗？前几天靠唱跳综艺出道的那个女团不就叫什么蛋挞家族吗？这就不怕跟人家撞名了？”
    “都不好，不如叫“粉红奶油”。”
    “粉红奶油就更扯了好吧？一听就让人觉得不健康，好像街边洗头房的招牌似的。我们仙女那样的冰清玉洁，粉丝怎么能取这么不上台面的名字呢。”
    “要不，我们都别吵了，这样下去没有结果的，不如我们在甜甜圈和蛋挞里各取一个字甜蛋。好听吗？”
    “粉红奶油支持者表示不服。为什么没有奶油？我们奶油做错了什么？”
    经过几番争论和投票，最终“甜蛋”以压倒性优势获胜，最终成为苏熙后援团的正式自称。
    而且，苏熙在小网红的直播间小小的偷换了一个概念
    她的确没有直播账号，但她有这个世界的微博账号。
    万能的网友自然不可能错过这条线索，一夜之间，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透明账号，一下子涨了三十万粉丝——就在直播的当晚。
    苏熙至今还记得那天自己手机的遭遇
    先是在包包里不停的嗡嗡震动，一会儿又开始哗啦啦的响铃提示，苏熙正忙着吃东西，一时就没顾上管，刚刚填饱了肚子，想起手机闹了很久，于是拿出来看，刚刚点亮屏幕，她就惊恐的发现，屏幕上全都是关注和私信的提示……
    就在点亮屏幕的那一刹那，手机终于不堪重负，死机了……
    回到学校宿舍后，好不容易给变成一块板砖的手机充上电，刚开机，汹涌而来的提示信息，又让手机瞬间死机了……
    苏熙内心我的老天鹅啊，放过我的手机好吗？它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宝宝！
    她当然知道，关掉微博提示就可以了，可是广大热情的粉丝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啊。
    于是，在重复了几次开机、死机、再开机、再瞬间死机的循环之后，苏熙投降了——
    连夜下单，买了一部新手机。
    。
164 亦真亦假（三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新手机表示
    急是真的挺急的，当天晚上我就连夜坐上货车了，嗯对，做高铁来的。
    换上新手机，终于可以看看沙雕网友们又玩什么新花样了。
    苏熙最感兴趣的是网友扒出的她的童年照。
    对于一夜爆红的素人女孩来说，针对童年和少女时期的挖坟行为是网友必不可少的节目。
    既然一不小心成为了网红，借着这个机会苏熙也好好了解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文娱领域现状。
    在这个世界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平均每个人的一生中，都有20秒成为网红的机会。”
    互联网的广泛普及，让每个人都有了一夜爆红的可能。
    但普通的素人爆红之后，要么隔一段时间被另外的热点替代，归于沉寂；
    要么因为同行的眼红嫉妒，挖出黑历史，倒打一耙，爆红反而成了摧毁她的手段。
    比如就在甄氏的心血管病医院举办慈善晚宴的前一周，社交网络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通过一则跳舞短视频走红的，艺名叫做“林嘟嘟”的19岁女孩，因其甜美可爱的外形，短时间内获得了超高的人气，很快就有商家来找她合作，还有好几家有实力的网红经纪公司向她伸出橄榄枝，提出签约。
    正当林嘟嘟的人气如日中天之时，网络上爆出一则匿名的投稿，说林嘟嘟在中学时期就是小太妹，什么欺负同学，恶作剧老师那都是家常便饭，最恶劣的是，她曾经把同宿舍的一名女生殴打至眼角膜脱落，左耳失聪，还有左手的食指无名指粉碎性骨折。
    据说，眼睛和耳朵的损伤是她用巴掌打的，而手指的骨折，是她逼着那女孩跪在地上，手掌铺在地上，然后把一条凳子放到她的手指处，自己坐在上面反复碾压导致的。
    爆料人形容得绘声绘色，就好像她曾经亲眼目睹过似的。
    在网友提出这样的质疑之后，爆料人也很坦率
    “没错，我就是曾经跟她住同一宿舍的室友。我也很讨厌我自己，对于她当初的恶行熟视无睹，但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为了自保，为了祸不及自身，我只能蒙上被子，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当时我错了，但现在我决定不再沉默。
    我们的社会已经有很多负能量了，不能再让这样恶劣的人出道成为全民偶像，这是对受害者极大的不尊重，也是对社会风气的进一步毁灭……”
    就因为这一通爆料，林嘟嘟的成名之路戛然而止。
    从高高在上的神坛，到被打入臭水沟，中间也就隔了不到两个星期。
    苏熙饶有兴致地翻看那些“自己的童年照片和少女时代的往事”，发现并没有什么黑点，反而能佐证
    原来苏梦熙是从小美到大的，小时候就萌萌哒，一副标准的美人胚子。
    但是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苏梦熙的生母始终下落不明。
    就连万能的网友，仅仅只是挖掘出，苏梦熙的生母在她六岁时失踪，也就到这一步为止，并没有挖出更多的下文。
    苏熙还有一点指望着网友能够帮她找出生母的行踪，看来这下也泡汤了。
    在“甜蛋后援粉丝团”的微博超话里，她发现有一个账号几乎每隔几分钟，就会发布一条新动态。
    “暴风骤雨不服输，陪你黄沙变珍珠！甜蛋超人，冲鸭！”
    “许你一时不相忘，守你一世不相离”
    “梦熙勇敢飞，甜蛋永相随”
    “你不投，我不投，梦熙何时能出头”
    ……
    ……
    这名id叫做“真心诚意爱梦熙的小迷弟”的网友，一直在超话以每三分钟一条的速度，刷新着评论区。
    而且全都是这种土味应援标语。
    苏熙看了几条，感觉挺有趣；
    又看了几条，心里开始有很多问号这人怎么这么闲呢，都不用工作也不用上学的吗？
    又又看了几条——苏熙表示生理不适，吹彩虹屁也太过头了吧！
    而且由于这个id发了太多土味应援微博，整个超话都是他的id在上蹿下跳，别人发的很快就被他发布的内容给淹没了。
    搞得苏熙本来还想看看其他网友的挖出来的，关于苏梦熙的童年和少年时期的照片和资料，都找不到了，因为没一会儿就被那个长长的id发布的内容给覆盖掉。
    苏熙怒从心头起
    这人怕不是黑粉吧？！
    来砸场子捣乱的！
    于是她用自己的号在超话发布了一条动态
    “真心诚意爱梦熙的小迷弟，谢谢你喜欢我，但是你别发了，超话是公共场合，是大家分享资讯的地方，你这样无意义的灌水，阻碍了大家的友善分享，再发布下去，我会考虑把你拉黑哦。”
    于是超话广场上，其他的粉丝纷纷开始攻击那个小迷弟
    “听见没有！仙女说别发了！仙女已经是仙女，不需要再对仙女吹彩虹屁了！”
    “我看这人多少沾点脑瘫，我们把他开除粉籍好不好？”
    甄氏集团总部。
    总裁办公室。
    新上任的总裁秘书小黄看着总裁一动不动的沉默背影。
    心想
    “一直听说，甄总是个工作狂。果不其然。这么一上午，就牢牢地钉在他的椅子上似的，连个厕所都没去上过。这样下去，健康会不会出问题啊？”
    她琢磨着，是不是应该给总裁主动沏个茶，或者做一杯手磨咖啡，毕竟作为新来的秘书，现在还在试用期，更要做到眼里有活，p股不能太沉，宁可多做点，也不能少做。
    于是她站起身，走到专门为甄时一人制作咖啡的高档奢华意式咖啡机旁边，动手开始制作咖啡。
    她还记得上一任秘书，圣心医疗有限公司的现任执行总裁，很仔细地培训过
    甄总喜欢喝什么牌子的咖啡，需要将咖啡豆研磨到何等程度，放几块糖，放多少奶，都精确到克的单位。
    小黄按部就班地领会着前秘书交代的各种注意事项，花了几分钟，制作出一份甄时最喜欢的拿铁咖啡。
    她小心地端着咖啡，回到总裁办公室，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不对。
    总裁的表情非常凝重，而严肃。
    这是怎么了？
    她悄悄地把咖啡放到总裁的桌子上，甄时头也没抬，“嗯”了一声表示他看见了。
    突然，甄时非常愤怒地拍了一下鼠标。
    。
165 亦真亦假（三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小黄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往总裁的电脑上看了一眼。
    这一看，小黄直接恍惚了
    总裁在……刷微博？
    那屏幕上显示的明显是他自己的账号操作界面，旁边还开着一个文本文档，总裁正在费力地从文档复制粘贴一些语句，什么“勇敢飞，永相随”之类的……
    正在粘贴的来劲的时候，突然网页弹出一个提示
    抱歉，你的账号因“频繁发布无意义灌水信息”的原因，已经被超话主持人关小黑屋，72小时之内不能再发布新内容，请根据拉黑原因进行内容自查，72小时之后方可发布新内容哦~
    看着提示语最后的“~”这个欠打的符号，甄时顿时腾起一股子火气，于是狠狠地砸了一下鼠标。
    正好小黄来送咖啡，撞到了枪，口上。
    甄时扭头看看小黄
    “你是新来的秘书？”
    小黄点点头。
    “那正好，我给你一个任务，你现在去给我注册100个微博小号，然后来这个超话下面发布应援内容。”
    小黄战战兢兢地望向屏幕，网页的标题赫然显示
    超人气网红。
    人气网红。
    网红……
    追星？追网红？
    给网红的超话应援打榜？
    然后还因为太过于活跃，被正主拉黑？
    被拉黑后还不死心，给新来的秘书第一份任务是注册100个小号继续在被拉黑的边缘，蹦跳试探？
    平时如冰山般的高岭之花甄总裁，竟然在办公室偷偷做这事？
    这是人性的毁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可怜的小黄，脑袋里有许多问号。
    小黄我感觉现在的状况有点超纲了。
    甄时看小黄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满地斥责
    “上一任秘书没有给你培训过吗？不知道我不喜欢等人吗？”
    小黄如梦方醒“是是是，甄总，注册小号是吧？我这就去办。”
    甄时又用鼻子“哼”了一声，继续努力奋战在苏梦熙的超话——用自己另外一个手机号，注册了新账号。
    小黄领命之后回到自己的工位，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上一任的秘书姐姐也没交代过，总裁有这个癖好啊。
    哎不管了，反正秘书这工作就是这样，别管老板做的对不对，也别管他为什么这么做，他交代的事情尽力办好就是了，秘书不就是做这种工作的吗？
    于是小黄雷厉风行的开始了她秘书生涯的第一个任务
    注册100个微博水军小号。
    小黄此前有在公关公司工作的经验，她知道这100个小号应该怎么弄到。
    她当然不会傻到去自己注册这么多小号，就算她想，这也是很难通过一己之力办到的事情，唯有委托专业人士。
    于是，迅速联系了以前的老同事，说了具体情况，但没有说是替自己的老板买水军的。
    老同事还打趣
    “哟，真没想到甄氏集团也需要买水军啊。不过这手笔有点小啊，买100个够干嘛的呀。”
    小黄敷衍道
    “你别问那么多啦，反正这是上司交代的事情，我就是跑腿办事的。”
    过了一会儿，同事给她发过来一个zip压缩文件
    “这里是1000个小号，外加手机模拟器，还有一个群发微博的小软件，每个软件都有操作说明，你按照说明一步步来就行，解压缩到你的电脑上就能用了。方法不用我教你吧？”
    小黄疑惑回复
    “我不需要这么多啊，100个就够了。”
    “妹子，你才离职多久啊就忘了，咱们公司可没有100个的，水军账号都是1000个起步啊。”
    小黄恍然想起的确是这样啊，公关公司哪有特意送出100个小号的，如果赶上知名艺人的公关，几千几万水军同时下场那都是常有的事。
    小黄继续回复“谢谢啦，多少钱？”
    “啥钱不钱的，谈钱伤感情。等以后，你们公司要是有大单子，别忘了推荐给哥哥就行了。狗富贵，互相旺，好吗？”
    小黄高兴回应“好哒！”
    在上一家公司对于这些公关必备软件的操作已经驾轻就熟，没有几分钟，小黄就把所有的软件安装完毕，就等老板一声令下。
    于是抱着电脑又返回了甄时的办公室。
    “甄总，我这边已经买好了1000个小号，随时都可以下场。”
    甄时投来赞许的目光“不错，你比你的前任效率还高。”
    小黄被夸了心里美滋滋的“甄总，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甄时把自己的电脑扭过来，一脸认真
    “这几个id，你用你那1000个小号，给我骂回去。效果就是把他们骂的再也不敢来这个超话广场上发帖子。”
    小黄定睛一看，这几个不知死活的id发布了如下内容
    “你们吹得太过了吧？这女的不就是长得白一点，瘦一点，至于吹成这样吗？粉丝滤镜真是太可怕了。”
    “就是，我觉得她还没有那天那个带她入镜的小姐姐长得好看呢。”
    甄时好心地提醒道
    “小黄，骂人的内容不要带脏话，否则会被举报封号的，不要浪费水军的数量，尽量使用礼貌儒雅的用语，知道了吗？”
    不用脏字骂哭黑粉？
    有公关工作工作经验的小黄，对这一块那是驾轻就熟。
    她花了十分钟，从网上下载了“祖安冲浪指南”“如何在一分钟内把网友骂得族谱升天”“骂人不带脏字的语言艺术”等等十几本语言学教材，认真研读了两个小时，雄赳赳地登上了战场
    “下雨天总是那么让人忧郁，我的猫和你吗都想你了。嘻嘻，骗你的，我没有猫，而你也没有吗。”
    “亲爱的你曾经问过我，你和你吗同时掉河里我会救谁？傻瓜，当然是救你了，你没有吗啊。”
    “你壁画怎么这么多？不如坐在你吗坟头上慢慢说？”
    “工作了一整天我累了，不想骂人，所以我骂你。”
    ……
    敢在苏梦熙的超话里说她本人不好看？
    抱歉，某总裁25小时在线，高强度上网冲浪，而且还有1000个形同傀儡的小号形成整齐阵型，保证在一分钟之内就能铲除异己！
    那几个跳出来说苏梦熙不好看的账号，在几分钟之内就被喷的哑了火，灰溜溜的删帖走人了……
    眼看着苏梦熙的超话变成了“真心实意爱梦熙的小迷弟”的一言堂，甄时伸了个懒腰，又仔细地浏览了一下超话广场上的内容，确定没有再乱说话的了，才心满意足地合上了电脑。
    今天又是勤劳又嘴臭的一天呢，嘻嘻。
    “叮——”
    手机发出悠长的提示音。
    甄时朝屏幕看了一眼，眼神随即暗淡下来。
    是父亲甄启明
    “阿时，明天周末了，回家吃饭吧？”
    。
166 亦真亦假（三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甄总，您看。”
    西装革履的男人打开了一副城市的地形地貌图，上面深深浅浅的有各种标记符号，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懂。
    “这是我们机构原创的投资地图，市面上就我们一家，只透露给跟我们有明显签约意向的客户。甄总您看，在这张地形图里，我们用深绿色和浅绿色来划分投资的价值高度。颜色越深，代表投资价值越高，颜色越浅，代表投资价值越低。
    您看，大部分的深色的区域，已经是有主的地了，有很多现在还没开发，但已经被人买走或者交付了定金，就等着资金到位之后就能开发。
    我们有许多客户，听了我们的推荐之后，在地价还很便宜的时候购入，然后再去开发，不论是住宅小区、商用写字楼，度假庄园还是高尔夫球场，就没有不赚钱的。
    我们机构的特色就是，能用数学模型，提前半年左右的时间，计算出城市里哪个地方可能会涨价，而且我们的模型非常精准，押中率可以达到995，基本上是弹无虚发。
    甄总，您考虑考虑，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甄景凝视着地图“可是看你这地图里，深色的区域已经被占据的差不多了啊。”
    对面的男人收起地图，自信满满地问道
    “甄总，您敢赌一把吗？”
    甄景最近有点焦虑。
    一年来，向来低调的哥哥甄时越发高调起来。
    先是毫不避讳的“公开”了自己跟苏梦熙的关系（虽然是子虚乌有，但在别人看来就是这样），然后又在所有人都毫不知情，甚至连父亲甄启明都蒙在鼓里的情况下，收购了圣心医院，还偷偷摸摸的研发了那么令人震惊感叹的外科手术机器人，可谓是在甄氏集团里抢尽了风头。
    甄启明虽然对甄时收购医院的事情感到意外，但最终还是正面肯定了这个做法。
    因为甄启明以前也透露过，未来，会变成老龄化、少子化的社会，大健康产业会是一个朝阳产业，在这方面布局，大方向上应该不会有错。
    但当时，他只是在一个例行的集团董事会上随口这么一提，虽然甄景也知道他这么表过态，但当时大多数人都没往心里去。
    只有甄时把这句话听到了心里，并且开始默默的付诸实际行动。
    甄启明也赞许甄时收购圣心的举动，一半是因为他做了应该做的事，一半也是因为迎合了甄启明的心意。
    甄启明的内心更偏向甄时——这是甄景和王美懿母子两人心照不宣的事实。
    这根据甄启明对甄景、甄时两兄弟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比如有一次，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甄启明可能是心情比较好，难得的话多，跟两兄弟聊工作上的事。
    但是他会更多的听甄时说话，在甄时说话的时候，从来不曾打断他，而是认真的听，直视着他的眼睛；
    换甄景跟他聊工作上的事，甄启明也就听两句，然后哈哈一笑“你还是先把你的大学念好，以后再谈工作上的事。好吧？吃饭，吃饭，嗯，今天张妈做的这个鱼不错啊。”
    在这之前，甄景倒不会太在意，因为他还在读书这是个事实，在大学还没毕业的时候，就让他打理家族企业的事情，也实在是有些勉强，而且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甄氏旗下每个分公司都运转良好，除了甄时负责的两个公司之外，其他公司都聘请了专业的经理人，他们都能很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甄景的用武之地。
    甄景从小衣食无忧，又因为是弟弟，甄启明和王美懿从来就不会对他在学业上或者事业上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他能快乐的长大。
    放在两年前，甄景自然乐得做一个逍遥闲散之人，反正自己公司那么大，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他家的钱也够他花好几辈子了……
    但越是临近毕业，他心里越不是滋味
    同样都是甄家的儿子，但地位却截然不同。
    集团所有人都知道甄时在集团里的地位，他也偶尔会跟着父亲来到集团露个脸，他分明得感觉到
    别人看待甄时和甄启明的目光是一样的，都是把他们当做总裁，当做老板一样尊敬；
    而对自己呢——地主家的傻儿子，不学无术富二代，这些标签已经牢牢的贴在了自己身上。
    他渐渐感受到那些目光，并非善意，而是一种嘲讽和怜悯。
    甄景非常焦虑。
    他一定要在大学毕业之前，做出一点成绩让老爸看看，他并非平庸无用，只知道贪图享乐之人。
    他也要在集团获得一席之地，别忘了，他也姓甄！
    而且，他才是甄家亲生的儿子！
    想到这一点，一股寒意从脊椎的底部上涌，攀着他的后背，渐渐升至头顶。
    “我是亲生的。我才是亲生的。没有人比我更有资格继承家业。”
    甄景在心中默念。
    这是他在甄家赖以生存的基石。
    血脉是不会骗人的。
    周末。
    明月枫华。
    甄家的餐厅。
    一家人又齐聚一堂，王美懿一如既往地嫌弃甄时，甄时也一如既往的沉默。
    甄启明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甚至还招呼张妈开了一瓶存了很久都没舍得喝的红酒。
    “阿时啊，圣心医院的事情搞得不错，可让爸爸在董事会那帮老头子跟前长脸了，哈哈哈！他们都说，虎父无犬子！
    不过，下次做这么大的并购，你得告诉爸爸。你做事业，爸爸不会拦着你，但爸爸比你有经验，可以让你少走点弯路，必要的时候还能帮助你，知道了吗？”
    甄时放下刀叉，规规矩矩
    “知道了爸。这次没有提前告诉您，是因为我们委托财务咨询公司建议我们尽量低调，不希望在并购之前徒增波折，所以对内部也实施了保密，也是为了集团的利益着想。”
    “爸爸都知道，不是要怪你。行了，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别说工作上的事了，多吃点菜。”
    甄启明拿起左手边的酒瓶，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红酒。
    王美懿连忙给甄景使了个眼色。
    甄景接到眼色，立刻上前
    “爸，让我来。”
    “哦。”甄启明松开酒瓶，任由甄景拿走，紫红的液体缓缓流入精致的高脚杯。
    甄景小心地瞧着甄启明的脸色。
    。
167 亦真亦假（三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爸，还有两个月我就毕业了。”
    甄景倒完酒，没有急着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是站着开始说起话来。
    “哦？是吗。”甄启明抿了一口，闭上眼陶醉道，“好喝，好喝，真的不一样。”
    在身后伺候的张妈憋笑憋到内伤。
    甄景没有气馁，接着说道“爸，我毕业之后的打算是，想去咱们公司历练一下。您放心，我不是一上来就当什么高管，什么总裁的，我想从底层做起。”
    甄启明看了他一眼，笑道“不是还有两个月吗，现在说那些还太早吧。你先把毕业证给我稳稳的拿到手再说。”
    甄景有点着急，争辩道
    “不早，不早了爸，再说毕业证学位证，我都已经都拿到手了，现在就等着拍完毕业照，我就算正式毕业了。”
    甄启明又抿了一口，感叹道“连阿景都大学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王美懿在一旁急得差点翻白眼
    这老头子怎么一点也读不懂儿子的心情呢！
    “爸，您同意了吗？毕业之后，我去集团工作，可以吗？”
    甄景急切的问道。
    而甄时就当没听见，只是默默的夹了一口菜，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碟里。
    甄启明抬眼看了看甄时，不经意的问道
    “阿景，怎么突然对工作这么上心了，以前你不是还说过，你以后想搞艺术，还想读研究生吗？”
    甄景连忙道“爸，以前我太年轻了，没考虑清楚，现在我对自己的人生和职业都做了新的规划，我决定，一毕业就开始工作，不想考研，也不想搞艺术了。”
    甄启明放下酒杯，认真道
    “阿景，你主动跟爸爸讨论未来的规划，爸爸很高兴。”
    王美懿脸上的表情骤然放松，这是她最想听到的话。
    她一直都隐隐约约的担心，甄景不受丈夫的重视，就怕甄景以后傻乎乎的，天天耽于吃喝玩乐，这会让甄启明更不看重他。
    现在甄景的主动积极的态度，引起了甄启明的注意，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甄启明接着道
    “但是……”
    王美懿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但是，你以前跟爸爸说，你以后想从事艺术行业，你想做音乐，对吗？爸爸非常支持你这个决定，你要多少钱，爸爸都愿意给你，比起你来集团，从公司底层开始做起什么的，爸爸更希望，我们甄家，能出一名艺术家，从事一点，跟商人不一样的事业，爸爸不是给你压力，要求你必须出名什么的，爸爸只是希望，你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为了迎合什么，而来到公司，做一名商人。毕竟，”
    甄启明又抿了一口酒，望向了坐在餐桌下首的甄时，
    “毕竟我们家有两个商人，就已经足够了。阿景你再加入，那我们甄家可真是太没趣了。”
    全家都安静了。
    王美懿直接心态崩掉，连平时伪装得很好的温柔贤淑都装不下去了，握在手里的餐刀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甄启明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
    “摔那么重，干什么。”
    王美懿气呼呼地问“老公，阿景想努力工作，为家里的事业出一份力有什么不对？”
    甄启明自然地拿起刀叉分割着牛排
    “我没说他不对啊。”
    “爸！既然你不觉得我不对，那你答应我，让我去集团，从底层开始历练不好吗？”
    甄景见缝插针的问，他还是没有放弃希望。
    甄启明也不抬头，继续仔细地切着牛排。
    张妈吩咐过家里的厨师，给甄启明的这一份只需要略烤一烤表面，他喜欢吃两三分熟的。
    他喜欢切开来之后，上好的牛肉中间留出鲜红的血丝那种程度。
    甄景问出这话之后，全家人还是没有人说话。
    甄时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也淡定地切牛排。
    过了好一会儿，甄启明才懒懒地说道
    “今天这顿饭，吃得真累。再说这牛排，也实在是烤老了，张妈，你有按我的要求提醒厨师吗？”
    张妈也不辩驳，低顺回答道
    “抱歉先生，已经提醒过了，下次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甄启明还是切下一小块，仔细地咀嚼着。
    就品尝了这一小块，他就放下了刀叉，看了看立在一旁的甄景，又看了看王美懿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吧。”
    “老公……”
    “爸！”
    王美懿和甄景两人同时喊出声。
    甄启明充耳不闻，对着甄时道
    “你，跟我上楼。”
    “是。”
    甄时立刻放下刀叉，跟在父亲后面上了楼。
    二楼。
    甄启明的书房。
    “阿景要来公司的事，你怎么看。”
    甄启明喝了一口甄时给他沏的茶，悠悠问道。
    甄时看着茶杯上冒出的一缕热气，沉默了几秒，回道
    “全看父亲的意思，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你就不怕，阿景到时候仗着自己是亲生的，跟你抢利益？甚至，抢集团一把手的位置？”
    甄启明问的直截了当。
    但甄时的脸上并无任何波澜，仍然古板地回答
    “我没有意见。公平竞争，我能接受。”
    “呵呵。”
    甄启明放下茶杯道
    “阿时，在家里，你就完全不像个合格的商人。”
    “家庭是一笔糊涂账，没有人会在家里算账。”
    “但是你就甘心吗？”
    “阿景是我的弟弟，我不会害他，也不会害怕他。”
    “阿时，你到现在，都不肯跟任何人吐露真心，包括我，对吗？”
    甄时抬起头，望着父亲——名义上的养父，实际上的亲生父亲。
    对任何人都不肯吐露真心——在苏梦熙出现之前，是的。
    但他从w酒店见到她的那一刻起，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的真心话。
    那一刻他等了很久。
    久到他已经都记不清时间。
    时间在那一刻扭曲成模糊的模样，令他失去了计算的能力。
    很多次，他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改变自己和身边所有人的命运，想在一切都无法挽回之前做正确的事，但每次，都发现是徒劳的。
    命运之手，不允许任何人的涂抹和改写。
    他试着从每个节点做出改变，但最终兜兜转转，每个人都会走向那个被写好的结局。
    而这次是一场全新的开始。
    因为她出现了。
    。
168 亦真亦假（三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与此同时。
    楼下的餐厅。
    王美懿和甄景母子两人坐在餐桌，但两人哪还有心思吃饭。
    甄启明带着甄时上楼，弄的这两人反而像是被排挤了一样。
    就像“好了，大人们要说正事了，女人和孩子到一边玩儿去吧”的感觉。
    甄景非常不服气，恨恨地说道
    “爸爸凭什么不让我去集团？凭什么甄时可以管理公司，我连当个小职员都不行？”
    小时候起他就这样，如果跟甄时置气，他就不会叫“哥”，而是直呼其名。
    从小到大，也没人说过他这样做不对。
    王美懿安慰道“阿景，你先别着急。妈妈会再跟爸爸说说，一定能让你去成公司。”
    “妈，我不需要你为我说话。”甄景烦躁道。
    以前他觉得母亲处处为他着想，为他说话是他受宠的表现，但他现在一点也不喜欢那样。
    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得不到父亲的重视和肯定，却要母亲在旁边吹枕边风，这算什么！
    王美懿只当他在耍孩子脾气，继续安慰
    “妈妈怎么可能不为你说话呢？你是妈妈的宝贝，妈妈最爱的，最在乎的人就是你。”
    这黏黏糊糊，像哄孩子一样的话语，更惹得甄景怒从心头起，他抓起一个装水果的果盘，狠狠朝地上砸去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为我说话！我不需要！”
    精致的瓷白果盘落在地上，应声碎裂。
    张妈立刻上来收拾，一言不发。
    她在这之前就已经预料到，脾气暴躁的二少爷八成会来这么一出。
    王美懿却没想到儿子突然发脾气，但母亲毕竟有直觉，她也大概察觉出，儿子现在想独立，不想再被当小孩子一样宠着了。
    于是换了一副语气
    “阿景，妈妈知道你的想法，现在是想跟你一起想办法，把你进公司这件事落实，所以需要我们一起努力。你不要误解妈妈，妈妈相信你能做好这件事。妈妈相信你能做好任何事。”
    母亲严肃而认真的肯定，令甄景多少安定下来。
    是啊，他至少还有妈妈的支持。
    他早就知道，母亲也并不甘于只做一名有钱的贵妇，她也在集团安插有自己的心腹。
    再说了——甄景也不无戏谑地想过
    就算母亲真的只是一名单纯不做作的贵妇，那她也合法的拥有甄氏集团一半的财产啊。
    作为甄家的亲生孩子，甄景天生就有更多的优势，获得更多的金钱和利益，只是甄景现在改换了思路，他想赢。
    而且想赢的堂堂正正，像个男人，那样赢！
    甄景缓和下来，跟母亲道了歉。
    王美懿疼爱地摸了摸儿子的头顶:
    “阿景，妈妈永远都站在你这一边。”
    这是甄景跟“前瞻地产事务研究所”的林霄越第二次见面。
    “前瞻地产事务研究所”是一所独立的第三方研究机构，在网络上运营着几个地产和金融类型的自媒体，同时也做地产和金融方面的咨询业务。
    这是甄景的一个发小介绍给他的。
    发小的介绍语是
    “我们家没有你甄家这么厚的家底儿，除了运营家里那三五个公司之外，就没别的营生了。
    我这人呢，从小没什么经营头脑，眼看着我爹要退居二线了，但我这脑子，他也不是经商的料啊，那三五个公司，到我手里，我早晚给他折腾成半个公司，这都算多了。
    所以啊我有自知之明，还是在自己手里趁俩钱的时候，投资投资房地产，最起码那钱在我手里不贬值。
    你别说，这些投资房地产我真是赚翻了，年末算算账，我竟然比我爹开厂子开公司挣得都多！
    我在他跟前，老有面子了。我爹说还要跟我学习呢。
    我说我哪儿懂这个啊，我都是委托专业人士投资的。
    哥们儿，我现在就是看在咱们一起长大的份儿上，把我这金牌经纪人介绍给你，你们甄家家大业大，到时候可别欺负咱啊。”
    甄景是被“我在我爹跟前老有面子了”这句话，一句戳中了心思。
    他也想在甄启明跟前有面子。
    他不想被家人，朋友，集团里那些目光闪烁的老头子们看做是不学无术的废物。
    越到临近大学毕业，他就越不想搞艺术了。
    他要搞钱。
    多多的搞钱。
    这一切都源于他突然在大四这一年觉醒的危机意识。
    哥哥甄时比他大六岁，在他还在上高中的时候，哥哥就以“营业部经理”的身份，入职了家族企业的核心控股公司。
    而这个“营业部经理”可不是白叫的。
    甄时入职公司之后，每天忙到脚不沾地，是真的认认真真在做这份工作。
    在甄景上大学这四年里，甄时已经掌握了集团大部分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董事会的那帮只知道拉帮结派的老头子，自然知道应该跟在谁的后面。
    他们那群人，脑袋里没有情谊，只有利益。
    甄景至今还能记得那些人语焉不详的微笑，看着他跟着甄启明后面，坐进董事会的会议室，投以看小孩子玩耍的目光。
    想到那些目光，他心里就暗暗发狠
    他一定要干一票大的，到时候让那帮势利眼的老头子开开眼。
    “甄总，甄总？”
    林霄越轻声呼唤着走神的甄景。
    “甄总，您看。我想给您介绍的，就是这一块地。”
    林霄越在上次那张“秘制地形图”的左边角落画了一个圈。
    “这一块——根据我们的可靠消息——在六个月之后就会被划归到现在最火热的开发区。但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个消息。”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甄总，这就是我们研究所的特别之处了。这也是我们研究所的立身之本——我们有特殊的门路。”
    林霄越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很开。
    “您如果现在入手这块地，到时候等真正的消息出来，你就等着收钱吧。不论是转手卖掉，还是自己找人开发，那都是一本万利。”
    “我大概能赚多少？”
    “我说了啊，一本万利。”
    “你不要说这种形容词，我要的是确切的数字。”
    林霄越的眼神冷了下来，眼镜片上似乎都闪着寒光
    “甄总，在我们前瞻事务所，从来不说形容词。我们只说确切的数字。我说一本万利，那就是一本万利。”
    甄景开始心跳加速
    “那岂不是……”
    “对，二十亿。”
    。
169 亦真亦假（三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这天一大早，苏熙又来食堂吃她最喜欢的“徐记”煎饼果子。
    这煎饼果子的味道让她想起自己以前的世界。
    都说煎饼果子永远是“自家楼下的那家”最好吃，对于苏熙来说也是如此。
    所以，能在书中世界找到如此相似的复刻版，自然是要来一再品尝了。
    她点了双蛋培根肉松的豪华版煎饼果子，配了一碗南瓜粥，细嚼慢咽地享受着早餐。
    正吃着，一道高大的阴影落在她对面。
    苏熙抬头，对上一双像湖水一样深邃的瞳孔。
    她立刻拉下脸，手中的煎饼果子都不香了。
    把煎饼用包装袋简单的包好，放在餐桌上，双手放在膝盖上，表情认真，又没什么好气
    “你来干什么？”
    甄时一时语塞，他想过她可能会质问，可能会责骂他，他设想过几个问题的回答，但没想到她会问出这句话。
    于是只好答道“我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你……还好不好。”
    他指的是宋冰然跳楼后，作为曾经的朋友兼室友，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她也很有可能受到心灵冲击。
    不过也正如他的猜想，苏熙的确是在艾成明那里接受心理咨询。
    但甄时并不知道这一切，苏熙也没有跟他汇报的义务。
    他想了想，决定转移话题
    “听说你那天，还是来参加慈善晚宴了。”
    “对啊，而且是你的好弟弟接我去的呢。”
    甄时眼神一暗。
    不过在苏熙一方看来这没什么不妥的，毕竟两人在同一学校，本来就是顺路，再加上甄景知道她也在被邀请人一列中也不是难事。
    甄时说道“那你也看到你父亲了吧，他……在我们医院被照顾得很好。”
    苏熙连连冷笑“我说，你现在还用这个威胁我？我我告诉你甄时，我已经跟医院提出要把我父亲转院了，现在只是在走流程而已。如果你还用这个来威胁我，那我好心奉劝你，最好换个招数，我爸一离开那里，我们就两清了不是吗？再说了，宋冰然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甄时此刻简直是恨透了自己的笨拙。
    为什么明明是来跟她缓和关系的，可是每句话都在惹她越发的生气？
    甄时决定做最后的补救。
    他拿出手机，先是平放在餐桌上，斟酌着说道
    “前几天，我听公司的人说，在我们慈善晚宴上，有一位女宾意外的闯入某个小网红的直播间，无意中就走红了。网络上闹了好几天，都说这姑娘是如何可爱……”
    他想告诉她，前几天在超话里拼命给她做数据，帮她做宣传的人是他……的朋友。
    甄时不好意思承认那就是他自己，但是他也想利用这一点，来向苏熙证明，他一直有在关注她的动向，并且在为她做一点事，但又处于总裁的自尊心，没办法只好“无中生友”了。
    听到这句话，苏熙脸上的表情终于变了——变得更加厌恶了。
    她气到忍不住提高了声调，都不顾旁边走来走去的其他学生，大声质问道
    “甄时，你是不是闲的？脑袋有泡？你没事儿操心我的事情干嘛？我不小心在网上出了名，所以你可以借这个借口来监视我吗？那晚宴是公共场合，那酒店又不是你家开的，你凭什么监视我？”
    甄时已经恨得想锤自己几下了
    怎么自己的一番话，却被她曲解成“监视”了呢！
    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于是急忙辩解“不是，我……”
    对了，索性直接给她看微博的界面吧！
    让她知道，他就是那个“真心诚意爱梦熙的小迷弟”！
    没想到，自己刚一点开手机，不知为何，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录音软件。
    而在这之前，他发誓自己是已经准备好了微博的页面，打算一解锁手机，就给苏熙看的啊！
    更要命的是，录音软件还开始自动播放
    “甄时，你是不是闲的？脑子有泡？你没事儿操心我的……”
    苏熙的笑意更冷
    “哎哟，我真是太天真了，我真的忘了我在跟谁说话，跟谁打交道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甄总裁啊，你看看，多霸道啊，不过是说几句话，还得录音呢，这防备得多好啊，你怎么不去当特工呢？我看你挺有天赋的。”
    甄时慌得冷汗顺着脑门流下来，他慌忙地胡乱按着手机，试图关掉这个录音软件，天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时候下载，又是什么时候打开的，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慌乱之中，他还一不小心，把微博给卸载了。
    这下可好了。
    苏熙看着他慌慌张张，满头满脸流汗的样子，内心os就是一句
    “演，接着演。”
    苏熙觉得自己还能坐在这里跟他说这么久，已经算是某种圣母附体了。
    如果不是看在，在他的医院里，父亲的病情有所好转的份儿上，她都不会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于是最终还是不耐烦道
    “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没什么正事的话我要回去了。”
    男人的目光彻底暗淡下来，声音也小了许多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我当然讨厌你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认为那条信息是我发的，也不跟我确认，就直接在我们学校论坛发布那么恶心的东西，接着宋冰然就跳楼了！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喜欢你？爱上你？谢谢你全家？要不要给你点个蜡，磕个头啊？”
    苏熙一连串的质问，让甄时无法回答。
    他至今都没有调查出，那条信息到底是谁发的。
    发信人的确显示着“苏梦熙”，这是秘书拿手机进来，他亲眼确认过的。这才导致了他几分钟后的失控，做出了不理智的行为。
    但是最坏的结果已经发生了，现在再回过头说什么“我不知道”，也于事无补。
    他想过宋冰然是个麻烦，但是他没有预计宋冰然会如此的决绝……
    苏熙看他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烦躁地站起身
    “我真走了。你自己在这待着吧。愿意待多久待多久，随便你。”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这里的喧闹，开始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苏熙在校内有了更高的知名度，很多人也能猜出对面坐着的男人是谁。
    甄时颓然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唇，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他在心里默念道
    也好。就这样恨我吧。
    或许恨我，才是对她最好的。
    。
170 亦真亦假（三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甄氏集团股东例行月会的前一天。
    明月枫华，甄家。
    王美懿担心地问道“宝贝啊，你认识的那个人到底靠不靠谱啊？这投资可不是小数目。”
    “妈你知道吗，小雷这几年搞房产，赚得钱比他爸开五个公司赚的钱都多。你说能不靠谱吗。”
    甄景手上还在忙碌的打游戏，一边头也不抬地应付王美懿的盘问。
    王美懿很担心这次投资。
    这算是儿子在老公甄启明面前的“首秀”，必须百分百成功，才能赢得父亲的信任。
    做事情就是这样，你第一次让人失望，以后就很再让人相信你了。
    关于儿子口中的“小雷”——也就是他的发小，通过炒房子发迹的事情，她也专门找来小雷的母亲，她们贵妇团中的一员来仔细问过了，确有其事，甄景也不是瞎说的。
    小雷他们家的产业，正如小雷所说，也就是三个服装厂，两个做软件的外包公司。
    而近几年，做实业的企业纷纷垮掉，大量的热钱涌入房地产和互联网行业，小雷家这样的资产配置，远远算不上特别有眼光。
    小雷的父亲，白手起家，第一桶金是卖扣子和皮绳赚到的，对实业有着很深的感情。所以，虽然服装厂不怎么赚钱，赚的那点钱还不够小雷妈妈买包的，但说什么也不肯关。
    他们家的收入，主要是靠那两个互联网软件公司，靠给人做软件外包，算是吃上了最早那波互联网的红利，在行业中站稳了地位，其中一家公司做到了两千多人的规模，人称“宁城app工厂”，始终在行业保持着前三名的位置。
    房产的疯狂也就在于此
    即使公司开到这等规模，每年赚得钱，仍然不如小雷投资房地产赚钱多。
    小雷还对甄景说过一件特别耐人寻味的事
    说他父亲的一位友商，也是开软件公司的，前期经营不善，眼看着就要开不下去了倒闭了，实在没有办法，公司创始人卖掉了自己的一套房子，把钱盘到了自己公司上，公司立刻起死回生，这钱不仅能盘活公司，甚至还能剩一些，再招一些员工也没问题……
    小雷得意的说
    “现在啊，我终于可以对我爸说，爸，没事儿，你勇敢追求你的梦想和你的情怀，儿子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不就是做事业嘛，有啥，没钱了咱卖房子，随便卖一个就抵一家公司！”
    甄景越听越上头……
    终于，他接受了那张神秘的名片，和“前瞻地产研究事务所”的人接上了线。
    两周后，他就能拿到毕业证了。
    正好，两周后，“前瞻”的林霄越，就能给到他详细的投资方案。
    两周后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甄氏会召开集团董事层例行月会。
    他要拿着这个策划投资案，让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这是甄景毕业之后，第一次以非在校生的身份，来参加集团的董事层会议。
    他特意为了这次会议，花重金购置了一套新的西装，自觉潇洒帅气，衣服的正面还有一个品牌的大logo，只要不瞎，任谁都能看出这衣服价值不菲。
    人靠衣装马靠鞍，母亲就是这么告诉他的。
    以前他极少来集团参加这种高层的会议，就算来，也都是跟在父亲的后面，穿着自己大学的学校制服，一看就是稚气未脱的样子，也难怪那时候别人老是拿他当小孩子看。
    今天，甄景决定，一定要惊艳全场——
    “阿景来了。”
    “哟，这衣服……挺别致啊。”
    “你爸呢？”
    “要不要去你李叔的办公室等你爸？那边刚换了一台苹果电脑，你们年轻人不都是喜欢用苹果的吗？”
    ……
    这就是甄景刚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在座的那些老头子们对他陆续说出的话。
    甄景气坏了
    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们却还是拿他当小孩子看待？还说什么让他去别的办公室玩电脑？
    当他是网瘾少年么？
    再说那苹果电脑，上面能玩的游戏很少啊！
    甄景刚想据理力争，突然意识到，这样争辩，只会让这些人更加深自己还是小孩子的刻板印象，遂咳嗽一声
    “李总，张总，贺总，我上周毕业了，现在已经不是学生了。”
    刚才打招呼的几名董事面面相觑
    这是干什么，弟弟？
    甄景继续沉稳说道
    “各位董事，从今天开始，我甄景要以甄氏员工的身份，正式进入集团工作，希望各位叔叔以后不要再把我当做小孩子，而是把我当做你们的同事看待。
    当然了，我不是一来集团，就给自己弄个主管什么的当当，我没有这个瘾，我更想从底层职员一步步做起，熟悉公司的业务，然后开展自己的事业，还希望各位叔叔，未来的同事们，多多支持。”
    几名董事一时安静下来，谁也没说话。
    过了几秒钟，还是李总破了冰，率先鼓了掌，但那掌声听上去总归是干巴巴的
    “啊，挺好、挺好，阿景也开始打拼事业了，真不错啊，有道是，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又有道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现在甄氏有了甄家的父子三人一起努力，以后肯定会更创辉煌！”
    李总就像念新闻通稿一样说了一大车，但甄景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更多的表态。
    几名董事还是闹不清楚甄景的真实目的，只能各怀心思，但他们明显看上去已经再各自打算盘了。
    甄景很高兴看到这些老头子们现在的举动。
    对于让董事会所有人都站在他这边，他倒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而且他深知，那种理想的状态应该是做不到的。
    毕竟甄时已经在集团默默耕耘了接近六年，他的势力深厚，甚至比甄启明还受尊敬。
    这可不是他甄景毕了业，换一身衣服来参加高层会议，就能改变的事情。
    想要建立新的秩序，第一个要做的事情就是打破旧的秩序。
    现在，“站在甄时这边，相信甄时一定会继承甄氏集团”的信念已经被打破。
    董事会中，已经有人出现了动摇。
    接下来，再用他那十分诱人的“二十亿计划”，继续动摇瓦解这些有钱老头的立场！
    甄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会议的开始。
    。
171 亦真亦假（四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做梦都没想到，写文的时候向来讨厌套路的自己，最终也有被书本世界套路的一天——她，虐文女主，顺理成章的出车祸了。
    作为虐文的世界，车祸虽迟但到。
    谁也逃不脱虐文的套路！
    事情的起因颇有一点蝴蝶效应那味儿
    和甄景一届的苏熙自然也迎来了毕业时刻，这一天，是全系一起拍毕业纪念照的日子。
    虽然，毕业这件事本身值得好好庆祝一番，但因为有宋冰然的事件在先，许多人心情还比较沉重，所以整个系里弥漫着有一点点忧伤的气氛。
    苏熙和其他的几名室友决定，在集合拍毕业照之前，几个室友，先去宋冰然在世时最后一个她去过的地方——宿舍楼顶楼，她跳下来的位置，去给她献一束花，再放一些她平时喜欢吃的零食和奶茶，每个人都对她说一句临别赠言，然后再去拍毕业照，各奔东西。
    如果她还在世，回到学校跟大家一起拍毕业照，平时就算关系再不好的宿舍室友们，到这个时候一般也都会冰释前嫌，一起吃顿散伙饭，互相说一些祝福的话，然后各自奔天涯。
    于是，几人在宿舍里收拾需要带上顶楼的物品，发现还差一些东西，比如奶茶，鲜花等等。
    几个人兵分几路，分别去购置相应的物品。
    苏熙分配到的任务是买奶茶。
    她想起自己曾经给宋冰然做过一个无聊的设定
    喝奶茶一定要喝全糖全冰的，就连冬天也一定要喝冰。
    根据她穿梭书本世界的经验，越是这样无聊的细微设定，这书中世界的人物却越能坚决的贯彻……
    虽然宋冰然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但苏熙还是更愿意认为，她应该还是保留了这个设定吧。
    没想到买奶茶的过程并不顺利。
    学校附近那么多奶茶店，第一家，制冰机坏了，第二家，没有奶茶，只有果汁，第三家……需要过一条马路，到马路对面。
    这是一条学校后面的小支路，平时鲜有车通过，没有红绿灯。
    苏熙过马路时，还特意左右看了看，正午的阳光，颇有些耀眼。
    确定两边都暂时没有过往车辆，她才迈出了第一步——
    “吱——！”
    刺耳的刹车声。
    苏熙应声倒地。
    有那么零点几毫秒，她觉得果然，任务还是失败了……
    就知道，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
    越是没有特定任务的世界，这个世界就越是凶险；
    任务越是显得轻松，其实解决起来就越难；
    越是——
    咦？我怎么还能思考？按理说，临死前的意识不应该这么长啊……
    “同学！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一名长发女孩的清秀脸庞不停地在苏熙面前晃。
    “同学！同学！看这里！你看，这是几？”
    长发女孩伸出两根手指，在苏熙的眼前比划了几下，一迭声的问道
    “同学，快回答我，这是几，这是几？”
    苏熙眨了眨眼睛，无辜道
    “三。”
    长发女孩星眸圆睁，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刚才是撞到眼睛了吗？来，快上车，我们去医院吧。”
    苏熙顺从地站起身，软软地靠在长发女孩的肩膀上。
    刚站起来走了一步，她就作势往后跌了一脚。
    长发女孩惊呼“哎哟，小心，小心，别碰到头。”
    小心地把苏熙搀扶到副驾驶。
    女孩也从另一头绕上了驾驶位，在发动车子之前，她简单地翻开苏熙的眼皮，看上去很熟练的样子，又再一次伸出两根指头确认道
    “现在你告诉我，这是几？”
    苏熙凝视着两根指头，无比诚恳道
    “五。”
    长发女孩小声叹息:“哎，不应该啊？这次怎么这样，真是……把孩子撞傻了。”
    她松开手刹，打开转向灯
    “走吧，我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你别担心，所有的医疗费我都会付的。”
    “哦。”苏熙懵懂地回答，“头有点晕，我想睡觉。”
    长发女孩惊吓道“不不不，你现在千万不能睡，多困多晕也不能睡！我现在打开广播放歌，你就听着歌，转移一下注意力啊，千万别睡……”
    长发女孩慌忙打开车内的收音机电台，一边紧赶慢赶地开往最近的医院。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苏熙偷偷从右边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趁着长发女孩手忙脚乱顾不上她的小动作，偷偷发了一条信息。
    然后迅速把手机装回口袋，继续“头晕”。
    到了医院，因为长发女孩提前打过了电话，所以急诊科的人早已在门口等待。
    急诊的护士训练有素，上来就有条不紊地为苏熙进行着各项检查。
    长发女孩担心的问
    “同学，现在到医院了，你别担心了，有什么事我们都能解决。你现在感觉怎样？”
    苏熙任由着护士给自己做着操作，眨了眨眼睛道
    “可能是闻到消毒水味，觉得安心了，头也不晕了。”
    长发女孩如释重负
    “那就好，那就好。”
    转身问医生“大夫，给她办住院吧？再多检查检查，刚才我伸出两根手指问她是几，她一会儿说是三，一会儿说是五的……”
    急诊医生表示这种情况的确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于是开了单子，让她去办住院。
    一会儿工夫，苏熙就被转移到最好的病房。
    安顿好苏熙，长发女孩跟她道了别，又再次强调医药费都已经预存了许多，让她不要担心，尽管治疗，有事就联系她。
    走出病房，她来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阿景，人我已经送到医院了。该来的人也都已经到位了，我亲眼确认的。”
    “人没什么大事吧？”
    “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撞的时候有点晕，但片子已经都拍过了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现在我已经给她办好了住院。”
    “真的没什么事就好，如果后续查出有什么问题……”
    “我做这事不是第一次了，你相信我，我是有经验的。”
    “好，小墨，我相信你。”
    “我的任务可完成了哦，这下我们两清了。”
    “好说，好说，小墨谢谢你，你哥哥的事情我会帮你看着的，监狱里我有认识的人。你甄哥办事，你放心。”
    长发女孩挂断了电话，紧紧握着手机，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
172 亦真亦假（四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她忽然觉得内心苦涩极了，就连嘴巴里都是苦苦的味道。
    过了一会儿，她侧过身，借着转角墙壁的掩护，偷偷看了病房里的正在接受护士包扎的苏熙一眼，心中默念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离开，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十分钟后。
    苏熙躺在病床上，仔细的，一帧一帧的回忆着这场小车祸之前的每一个步骤。
    不到半小时之前的记忆还很鲜活，几乎每个细节她都能回想起来。
    她清楚的记得，因为那条窄窄的马路没有红绿灯，所以她是左右都确认过没有来车，才放心地穿行。
    何以那辆车，就突然出现在马路中央，又不偏不倚地朝她开过来了呢？
    苏熙思来想去，脑海中突然浮现了一种可能性。
    会不会是某一辆停在路边的车，突然启动，用很短的时间加速，然后撞过来的？
    她更努力的回忆着，把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在长发女孩的车开过来的方向，是右手边。
    不过，若是想证明这个猜想，最靠谱的手段还是要查监控录像才行。
    可是那条路上似乎并没有道路监控，而路两旁基本上用来停附近小区居民的私家车，也没有什么店铺，更是很难找到目击者。
    想要找到确切的证据，很难。
    不过，如果能够证明，长发女孩是在路边启动车子之后猛然加速撞上来，那么她就很可疑了。
    苏熙正集中精力冥思苦想，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
    有护士的声音
    “哎，患者刚刚撞到头部，你们不能随便进去探视，会加重她病情的！”
    接着是年轻女孩的声音
    “我们会保持安静的，在没有被允许的前提下我们总裁也不会跟患者说话。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吧。她是对我们总裁很重要的人。”
    总裁？
    苏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怎么是他来了？
    她在车上，明明发信息给艾成明了啊。
    怎么不是艾医生过来而是甄时过来了呢。
    护士还在阻拦他们，但只听脚步声越来越杂乱，也越来越近。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护士
    “这里是我的医院，再多说一句废话，把你开除。”
    整个病房走廊安静了……
    苏熙赶紧躺平装睡，把被子拉过脸庞，在被子里滴溜溜地转着眼睛
    刚才那长发女孩开车开得很急，在路上她是通过电话联系了最近的医院，但由于车里比较吵也没听清，没想到，她带她来的竟然就是甄氏刚刚收购的圣心医院。
    苏熙稍微一侧头，发现头下方的枕头套上就就写着“圣心医院”几个字。
    e怎么会这么巧，出车祸就算了，还恰好被送到自己最讨厌的人旗下的医院，怎么有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啊。
    随着男人的一声警告，病房走廊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脚步声就更近了。
    本来长发女孩离开的时候，病房门就没有关牢，虚掩着一道缝，苏熙能听见有人轻轻的推门进来。
    先是一名女性的声音
    “甄总，苏小姐好像睡下了。”
    “嗯。小点声。”
    秘书压低了声音，用送气的方式回道
    “那我先出去了，我去跟护士问问具体的情况，等会儿回来。”
    甄时也用气声道
    “去吧。”
    秘书小黄离开房间后，顺便带上了病房门。
    苏熙决定继续装死——只要我装得够真，这阴魂不散的男人就能自动放弃然后离开。
    病房内的空气凝固了几秒，男人突然用正常的语调说道
    “是艾成明告诉我的，他说你其实没什么事，头晕什么的都是你装的。”
    苏熙大惊，猛然掀开了被子，一轱辘坐起来
    “艾成明，你们认识？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种事！”
    甄时笑笑
    “我和他……是老朋友了。他收到了你的短信，但是他现在有事，不能及时过来，于是就通知了我。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他都知道。”
    苏熙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连忙解锁屏幕，一条短信蹦了出来。
    是艾成明发过来的
    “苏同学，我现在有紧急的患者需要处理，所以不能去看你了。但是我通知了甄时，我知道你可能有会有所抵触，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跟他好好聊聊，有助于解开你的心结。”
    苏熙……艾医生，你发信息还真会挑时间。
    收起手机，仍然摆出一副冷漠脸
    “那现在你看到我了，我没什么事，就是刚被撞的时候有点犯晕，腿上擦破一点皮，没什么其他的事了。”
    甄时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低着头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跟医生护士他们去说，护工我也已经给安排好了。”
    “我活蹦乱跳的，不需要护工。我哪儿都能自己去。”
    “据说后续还有其他的检查，可能会比较麻烦，还是找个人陪着你吧。”
    苏熙懒得同他多讲，自顾自拿起手机，漫无目的的开始浏览应用程序，一边时不时拿眼偷瞄一下那手足无措的男人。
    她不知道的是，甄时在其他任何人，任何场合里，都不会像面对她这样笨拙。
    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反而会像智商掉了好几度一样……
    房间里的空气渐渐冷了下来，甄时看她实在是不理人了，于是尴尬地咳嗽一声，说
    “那，那你好好养着，我先走了。”
    苏熙背过身去，不理他。
    甄时无奈起身，走到病房门口，回头不放心的看了看她，刚好碰上苏熙也偷偷转身看他的目光。
    拉开门的一瞬间，两人目光交接——
    “咔嚓，咔嚓！”
    病房门外响起清脆的快门声。
    有几名记者打扮的陌生人守在病房外，等到甄时一出门，就围了上来
    “甄总，您这次来医院是探望最近在网络上走红的苏梦熙小姐吗？”
    “甄总，请问您跟苏小姐是什么关系呢？”
    “甄总，您为什么能第一时间知道苏小姐出车祸的事情呢？是她主动联系您的吗？”
    “甄总，您刚刚进行过收购圣心医院这样的大动作，甄氏股价上升，甄氏内部最近是否有变动呢？”
    “甄总，请您回应一下……”
    医院的保安匆匆赶来
    “哎！哎！那边的，不许拍照，病房内不许喧哗！”
    几名八卦记者看有人来撵了，迅速又拍了几张苏熙和甄时的同框照，然后一窝蜂涌向了电梯，逃之夭夭。
    。
173 亦真亦假（四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早在两个月之前，投资管理部的在一次例行早会上，跟甄时汇报了一个情况
    股市上似乎有人，或者机构在试图做空甄氏的股票。
    对方的操作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短时间内，大量抛售自己持有的股票，似乎是在蓄力，等待着用更低的价格抄底。
    甄时问这意味着什么。
    投资管理部门总监回答
    “我站在自己的立场，可以做一个合理的推断，这个抛售股票的人或机构，大概是在等待着某一件能够把甄氏股票彻底打到跌停的事件发生。这样他就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某种意义上来说，股市上人人都在做空。
    因为炒股票的本质就是通过买进卖出的操作来赚取其中的差价，每个股民都希望，自己能在最低价时买入，在最高价时抛出，这其中的差价就是他赚到的钱。
    但每个人的思维方式、投资动机都不同，股市也深受股民情绪的影响，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最准确的决策——毋宁说，大部分人都在做错误的决策，即，追涨杀跌。
    在高点兴奋上车，在低点忍痛割肉……一来一去，钱没了。
    真正能赚钱的永远是少数，而多数人都沦为被收割的韭菜。
    所以，有人做空，同时就有人做多。
    正因为股市长期保持这样微妙的平衡，才有了持续交易的可能性。
    投资主管又补充道
    “不过，这种事也发生了不是一次两次，市面上想做空我们的机构多了去了，说不定还是我想多了，也许就是几个大户在那边搞七搞八的。”
    甄时思索了一会儿，还是要他多加留意，不能掉以轻心。
    因为那时候，并购圣心的业务，刚刚发展到最关键的阶段。
    这时候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变局和动荡。
    而如果收购圣心的消息不小心走漏了，说不定这个操作就是有人别有用心，在故意扰乱甄时的视线。
    神秘机构抛售了几天之后，又沉寂下来。
    好公司向来不怕做空，因为股民相对来说都很信赖这支股，不会过于担心一时的波动。
    虽然在收购圣心那两个月没有出什么乱子，但甄氏旗下的六七家公司的股价，尤其是传统领域的，也的确受到了一些影响。
    受谁的影响？
    自然是那些沉不住气的股民。
    很多人，来到股市就是想赚几个快钱，捞一波就走人。
    可是许多人刚进来，就发现甄氏旗下的这几支每天都在稳定下跌，心态直接崩了，有些甚至只经历了一轮最短交易期限，就抛掉了，损失自然是由他自己承担。
    而这样的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吓得抛售的投资者，恰恰是投资市场上最容易赔钱的投资者。
    因为不懂行，也不懂相关的知识，脑袋一热就投钱，看到苗头不对跑的比谁都快，完全由情绪掌控自己的行为。
    自打甄时去圣心看望苏熙的照片见诸于社交网络之后，对甄时——这个甄氏集团未来最有力的继承者的批判声不绝于耳。
    而网络上那些通稿，口径又出奇的一致，就连照片也用的都大同小异，专门挑选两人在病房目光相接的那一刻的瞬间。
    收了钱的自媒体，话自然说得很难听，什么“继承人无心工作整天跟网红厮混”什么“甄氏虽然前不久收购了圣心但这只是没落企业的回光返照”什么“甄氏兄弟内讧甄氏恐倒闭”之类的，怎么危言耸听怎么来。
    网络上唯一一股清流就是“甜蛋”粉丝后援会，得知自家爱豆跟总裁闹绯闻，竟然开开心心和和睦睦的磕起了cp，更有文采的太太们每天都会贡献几篇同人小短文来分享快乐。
    面对节节下降的股价，甄启明终于也坐不住了。
    直到他听说股价的下跌，跟最近甄时的个人感情风波有关时，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让秘书把他喊了来
    “阿时，今天你不要去考虑爸爸任何其他的身份，我们就站在一对普通父子的立场来谈一谈。”
    “是，父亲。”
    “阿时，站在一个普通父亲的立场，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早一点成家立业，给我添个孙子或者孙女，这是我最希望看到的。但是，阿时你要明白，婚姻对男人来说是很重要的，你的未来妻子，某种程度上能够决定你后半生的命运。
    爸爸并不是老封建，但是爸爸只是想从一个过来人的角度，给你一点建议。
    娱乐圈的女人，娶不得。你不知道她们之前经历了什么，或者说，你知道，但是你假装不知道，你不想面对。是这样吗？”
    甄启明目光炯炯地盯着甄时。
    甄时坦然地抬起头望着父亲的眼睛
    “父亲，儿子平时不大会跟您争辩，但这次我一定要说。
    首先，苏梦熙她不是娱乐圈人士，她也无意进入娱乐圈，她现在的身份是宁城大学的应届毕业生，而且是他们学校的王牌专业——建筑设计，如果一定要给她安一个标签，那我更愿意称她为，学霸。至于为什么网上最近，针对她的讨论变多了，那也是事出有因，上次我邀请她来参加我们圣心的慈善晚宴，有个三十多万粉丝的小网红，借着我们的场地进行直播，梦熙她无意中进入了她的镜头，受到了那名网红直播间粉丝的喜爱，这才出名的。
    其实按照她的个性，她本人未必喜欢自己突然走红。而且，也从来没有买过任何的流量去故意炒作自己。”
    甄时说得坦坦荡荡，在他的记忆中，这似乎也是第一次，他一下子跟父亲说这么多话。
    在甄家，甄时从来都是最少言寡语的那个。
    其他人都只当他内向，其实他只是觉得大部分事情都没有讲太多的必要。
    人生不如意十之，能与人言者无二三！
    甄时有着非常深沉的内心世界。
    那个世界，人迹罕至。也没有现成的路。
    没有人能轻易走进去。
    也没有人能轻易从里面走出。
    结束跟父亲的对话，甄时回到自己的房间。
    打开电脑，那张从dna检查报告里一同拿到u盘里的老照片，已经被他设置成了屏保。
    他看着照片里，绑在小婴儿手上的名牌，那模糊的字迹，放大多少倍都看不清。
    他看着，看了很久，最终迷迷糊糊地睡去。
    。
174 亦真亦假（四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在圣心医院住院的第一天，新鲜，兴奋，高大上；
    在圣心医院住院的第二天，伙食不错，三餐非常精致，不愧是甄氏收购的私立医院，规格就是高；
    住院的第三天，新鲜劲儿过了，看了一整天的电视；
    第四天，苏熙已经无聊到变成死鱼眼……
    第五天，一大早，她在病房里听到护士站有人来了的声音，立刻蹬上鞋子飞奔过去：
    “护士小姐姐，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你看看我这生龙活虎的样子，该出院了吧？”
    为了更明确的表达自己的生龙活虎，苏熙做了几个施瓦辛格的经典动作。
    护士友好亲切的笑笑：
    “苏小姐，我们医院的南宫总裁可交待过了，说您是我们医院的重点客人，让我们务必做到全方位的检查。
    您啊，就当是来做了一套大体检吧，别说是刚刚遭遇了车祸，就算真的只是体检，想要做最高端全套的，也得住院一个礼拜以上呢，毕竟很多指标和检查，是需要时间才能出结果的。你就安心住着吧，反正所有费用都有人承担，你还担心什么呢？”
    护士站后面就是住院医生的办公室，大概是听到了护士站的说话声，苏熙的管床医生也揉着眼睛走出来了。
    看那大大的黑眼圈，就知道，他肯定上了一个大夜班。
    看着苏熙满脸写着“无聊，想走，放我出院”，于是走过来，忍着哈欠，语重心长道：
    “苏同学，你可是刚刚经历过车祸的人，而且几天前刚入院的时候，你忘了吗？送你来的那名女士，她说你连二和三都分不清，这问题很严重啊。
    这说明，你的脑部极有可能遭到了比较猛烈的撞击，脑震荡啊，脑部血肿啊，出血啊，都有可能。
    只不过，脑部的病变有许多都是在内部发生，从外面看还是完好的，但实际上内部都有可能变成豆腐脑了……”
    豆……豆腐脑……
    苏熙不寒而栗，抱了抱孤单无助又弱小的自己：
    医生，你这样吓唬患者真的好吗？
    “所以，作为你的管床医生我必须对你负责，我要把所有该检查的地方都检查过才放心——尤其是你的脑袋。护士，帮我看看，今天要给苏同学排了什么检查？”
    护士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键盘，流利地回答：
    “今天有经颅多普勒，核磁共振（，脑电图等等。”
    管床医生拿过检查单，惊呼：
    “看，第一个检查就是上午八点，赶紧赶紧，去排队吧，今天可能人多。”
    站在一旁的护工得了令，架着苏熙就要往三楼检查室里冲。
    苏熙像一只小鸡一样被架到轮椅上……
    刚往前走了两步，管床医生突然制止了护工，缓步走到苏熙跟前，蹲下，伸出两根手指，诚挚的发问：
    “苏同学，你现在告诉我，这是几？”
    苏熙也诚挚地回答：
    “二。”
    管床医生眼神一暗，表情看上去非常痛心。
    苏熙凌乱了：这不是二吗？
    那我的脑子和眼睛是不是终于坏掉了一个？
    还是两个都坏了？
    医生痛心疾首：“苏同学，你这个态度可不行啊，咱们有病就得好好治，你怎么能为了逃过检查就骗医生呢，说实话，你是不是害怕我给你增加检查项目，所以才说这是二的？没关系，苏同学，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不要再动这种心思了，你是患者，我是医生，我们的一切都由检查结果来判断，不要再做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事情，好吗……”
    苏熙真实地哭了：
    医生，我真的认为这是二啊！
    要不，干脆坦白从宽吧？！
    苏熙张了张唇，发出自认为最诚挚不做作的声音说道:
    “医生，其实是这样的。我之前出于一些目的，主要是为了自保，才骗那个送我来医院的肇事女生，所以才有了她说的把二当成三和五的事情，其实我没病。我在那场车祸里，最大的伤就是膝盖蹭破了皮，你看，医生，这很小的伤，要是不管它，再过两天它自己就好了。真的。”
    管床医生认真的听她说完。
    用清澈的眼神望着轮椅上的女孩。
    有戏？
    医生明显就是被她说动了的样子。苏熙心里一阵欢呼。
    为了表达自己的真诚和没说假话，苏熙又用力的点了点头。
    相信我吧！医生！你看我这浓眉大眼的，长的就像个好人啊！
    医生缓缓站起身，对着护士小声说道：
    “明天暂时没排检查是吧？”
    护士也小声回到：“暂时还没有。”
    “哦，那就给她挂个精神科。”
    医生摇着头，叹息着离开了护士站。
    苏熙缓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
    精神科？
    别啊！医生！别把我打发到精神科啊！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两名护士用很小的声音互相交流着：
    “刚收她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有精神类疾病的征兆啊。”
    “就是说嘛，好端端的女孩子，怎么给撞傻了呢。”
    “你看她刚才，拼命解释说自己精神没有问题，这……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两人互相叹息着，偷偷朝苏熙这边看过来，露出一脸的惋惜之情。
    “多漂亮的姑娘，唉……”
    苏熙想说：
    一，两位护士小姐姐，你们觉得自己说话很小声，其实我都听见了。
    二，难道真的是“越说自己没病的人就越可疑”吗？那这样的话，岂不是没病也要被当做有病？
    完全死循环啊！
    辩解无能啊啊啊！
    被尽职尽责的护工押着做完当日所有检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
    护工把她推回病房，又不放心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检查了，而苏熙看着活蹦乱跳也根本不像是需要人服侍的样子，这才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离开了病房。
    但还是非常坚定地威胁道：
    “两个小时之后，我就会回来。我是圣心医院的院长指定派来照顾苏小姐的护工，我也是这家医院最好的护工，我必须维护我的声誉，苏小姐，你可别乱跑，到时候在我手里走丢了，我会砸招牌的。”
    额……好吧。
    苏熙无奈扶额：明明是关心自己病人的话，可为什么听上去那么像大哥的威胁呢？
    好说歹说，终于争取了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
    苏熙换下病号服，决定离开病房出去透透气。
175 亦真亦假（四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穿着一身自己的便装走出病房大楼，来到了室外。
    她的打扮十分简单：
    一件浅灰色没有图案的连帽衫，一条黑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白色系带运动鞋。
    因为是在医院，她特意戴上了口罩。
    把手抄在连帽衫的口袋里，这样的姿势让她感觉很放松。
    一路溜溜达达，绕着医院转了整整一大圈，针对门诊楼和住院楼来说，她已经在前几天无聊发作的时候，全部探索过了。
    不知不觉她走到了医院的停车场。
    圣心被甄氏收购之后，又有了大量的资金注入，院方翻修了停车场。
    原本偌大一个医院，只有门诊楼前面一块空地用来停车，这远远不够患者和家属的需要。
    这下有了甄氏提供的资金，院方第一件事就是把停车场修得更大，正好在医院后方有一块荒山，于是把停车场越修越往上，延伸到了山里。
    苏熙顺着停车场供行人上下山的台阶，拾级而上。
    远远地，她看到有什么东西从草丛中一闪而过。
    往前跑了几步，到了停车场的停车场地，这一块非常开阔。
    一阵清新的山风吹过脸庞，视野和心情都变得开阔起来。
    一上午被困在医院检查室里的郁闷心情一扫而光，苏熙心情大好，接连的视力都跟着敏锐起来，又看到那个一闪过而过的小东西了！
    这下她看得非常清楚，那是一只黑白相间的小兔子！
    “竟然有小兔子！”
    苏熙玩心大起，盯牢了小兔子逃脱的方向，就跟着跑了过去。
    往前走了几步，山坡变得开始有点陡。
    但好在，上方还有停车位，所以这一段，还是修有整齐的台阶。
    苏熙穿着运动鞋，行动非常方便，很容易的就攀爬到了人行道台阶的尽头。
    再往前，就没有台阶了，但有一条已经被踏得很平整的土路。
    苏熙站在土路的起始地段，用手搭了个凉棚往上方眺望。
    小兔子似乎往山里更深的地方跑去了。
    如果这里有小动物出没，说明这个后山生态非常好，苏熙想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她老家住的村子里，因为生态环境好，村民开着几间农家乐，家家都种着一些果树。
    往往还没到采摘的季节，就让山里住着的“原住民”小兔子，小松鼠之类的小可爱们过来偷了个精光。
    不过当地村民也不管，反而乐得让它们随便去偷来吃，因为他们原本也不打算拿这些果树上的果实去卖钱，都是为了招揽生意用的：
    客人们来农家乐度假避暑，早上从农家小院里醒来，一睁眼就看到有小松鼠在窗外偷吃树上的果实，一个个都感觉非常新鲜，纷纷拍照发朋友圈，惊叹于这边的原生态，一传十十传百，苏熙老家那边村庄的农家乐名气就更响了。
    这些小生灵的“盗窃行为”，就是这一带农家乐的活广告。这巨大的广告效益，可不是三瓜两枣能卖出来的。
    苏熙也亲眼见过那些小松鼠熟练地爬上树，把什么橡果之类的叼在嘴里，把嘴巴塞的满满当当的，憨态可掬的可爱样子。
    所以刚才看到小兔子的时候，她非常受触动，因为那只小兔子野性奔跑的样子，一下子勾起了久远的回忆。
    离开自己原来的世界，不知道有多久了。
    在的世界中穿行，已经经历了四个角色的不同人生，如果只算线性时间，那至少也有两个世纪了啊。
    苏熙不禁想到：
    自己原来生存的世界，也已经过去两个世纪之久了吗？
    那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如果有机会能够回到原来的世界——虽然这个可能性很渺茫——她看到会是什么样的景象，她还能适应那里的生活吗。
    想着这些问题，苏熙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入了后山的深处。
    小兔子早已不见踪影，也没有其他的小动物出没了。
    不同于靠近停车场那一边的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后山越往深处走，气氛却越发的趋于苍凉和阴冷。
    苏熙信步往前，无意中发现了远处似乎有一栋小木屋。
    这么高，这么陡的山上，竟然还修了小木屋？
    强大的直觉和好奇心，让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小木屋应该值得一番探索。
    于是调整了一下呼吸，继续朝上攀登。
    土路不是很好走，加上越往深处那地上的草丛就越是杂乱，苏熙的腿上和胳膊上都被树枝划伤了几道小口子。
    她顾不上这些，执意地往小木屋方向前进。
    没想到，这小屋子看着近走着远，花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到门口。
    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小心地推开小木屋的门。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就是一条桌子，一条凳子，还有一些落满了灰尘的纸箱。
    大部分纸箱都是空的，有一个纸箱里，放着一些上了锁的文件夹。
    苏熙的直觉告诉她：
    开锁的钥匙，不会在很远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间屋子里，或者在这附近。
    于是仔细搜索了一番，终于在小木屋门口的信箱里找到了一串钥匙。
    只有其中的一个钥匙可以开文件夹的锁。
    她想了想，还是把这串钥匙放到了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
    文件夹终于打开了。
    看着很大，其实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
    打开的时候，还不小心掉在了地上，苏熙把它捡了起来。
    看着这张老照片，苏熙的眼睛就是挪不开，只是死死地盯着照片里的人。
    这张照片的拍摄背景貌似是医院。
    照片里，有一对年轻夫妇，还有一名看上去像护工或者护士的稍年长的女性，站在这对夫妇的旁边。
    三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平静温暖的微笑。
    夫妇中的那名女性坐在轮椅上，她看上去非常温婉善良，皮肤也保养得特别好，即使是老照片的渣像素，也能看出她绝美的容颜。
    她的怀中抱着一名婴儿。
    她的丈夫站在她身旁，身体稍微朝她的方向倾斜着，脸上也在笑。
    在他们身后，是一个房间，里面躺着一排在保温箱里的刚出生的小宝宝，每个小宝宝手上都挂着一个小牌子，证明着他们的身份。
    苏熙凝视了照片一会儿：
    这对夫妇，看上去很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
    有些尘封在潜意识的记忆，似乎在蠢蠢欲动。
176 亦真亦假（四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由于太用力的回忆，脑袋都在隐隐作痛了。
    她放弃了思考，转而观察照片上的其他细节。
    这时，她突然注意到，夫妇背后的那间婴儿保温箱的房间，有一个小宝宝手上的名牌，上面写的竟然是——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巨大的内心波动，令她冷汗直流，眼睛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视野里都是金色的小星星……
    随着脑海深处传来的提示音，苏熙眼前一黑，软软地倒在地上。
    倒下之下，她还紧紧地抓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不知过去了多久。
    “苏同学？苏梦熙！”有人在大力的摇晃她。
    “梦熙，梦熙！你能听见我说话吗？喂！”
    ——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焦急的呼唤。
    ——这声音好像跨越了几个世纪，那么久，那么长。
    ——一定不能再睡下去，不能再睡下去，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才能找到真相。
    急促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环绕着，苏熙渐渐地找回了意识。
    她慢慢睁开眼睛。
    一张俊朗清秀，却眉头紧皱的脸庞映入眼帘。
    “艾医生……”
    她喃喃地说道。
    “太好了，你醒了。来，我扶你起来。”
    艾成明小心地把自己的胳膊枕到苏熙的头下面，轻轻地把她扶了起来。
    苏熙刚刚恢复意识，身上还是软软的，声音也气若游丝：
    “艾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她用刚刚从昏迷中上线的一点点意识分析，艾成明出现在这里并不科学啊。
    她来这里之前并没有告诉任何人，而且她自己都不知道会来这里，她是跟随一只小花兔过来的。
    他怎么会来呢？
    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艾成明小心地把她扶到椅子上，苏熙说这样坐着头晕，于是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了地上，让苏熙坐在地上靠着墙。
    “这样是不是好一点？”心理医生关心地问道。
    “嗯，好一点。可是，艾医生你怎么在这里啊。”
    这时候外面天有点黑，几个小时之前的好天气也消失了，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
    苏熙裹了裹身上的连帽衫，感觉自己有点发烧。
    “我以前的学生……在这里工作，他在工作上有一些事情搞不定，让我过来看看。
    门诊部门口已经停满了车，我就把车开上来了，正好看见你往山里走。
    你这丫头怎么跑得那么快，我喊你，你也不回头，还越跑越快，我怕你出事，就一直跟着你。
    我亲眼看着你进来这个小木屋，心想这下总算追上你了，没想到，你刚一进屋，我就从外面看见你晕倒在地上。”
    苏熙缓慢的点头，在脑海中慢慢消化着艾成明的解释。
    看上去没有什么漏洞。
    但总有一些很难说清楚的巧合。
    但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她还是紧紧地握在手里。
    艾成明试探着问道：
    “梦熙，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贸然进入这样的老房子，有可能会引发呼吸道方面的问题，这里可能灰尘太大，或者有未知的病毒和细菌之类的，总之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你还能站起来吗？”
    苏熙寻思着：
    既然他这么问，说明他可能不知道照片的事情。
    于是她虚弱的一笑：
    “我能站起来。艾医生，你带我回去吧。”
    手中的照片，抓得更紧了一些。
    离开了小木屋之前，她又回头望了一眼。
    不看还好，这一看，她惊讶的发现：
    小木屋，似乎跟她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不论是门，还是窗户，还是房顶的烟囱，都跟进来的时候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是在门口一个摇摇欲坠的木头信箱里找到的开锁的钥匙，那个信箱整个不翼而飞！
    也就是说，自从她来到这个小木屋，到被艾成明发现，她只有一个机会能得到这串钥匙。
    这串钥匙一定跟隐藏任务，甚至整个世界的最终任务有关系。
    好险，差点就错过了！
    艾成明看她虚弱的样子，似乎腿软走得很吃力，索性将她背起，背着她下了山。
    两人返回医院的病房，护工看到苏熙烧得满脸通红，脸色立刻黑如锅底，立马喊护士来测量体温，考虑到她去爬过山，会不会遭遇了什么毒虫毒蛇之类的，先抽个血确认一下；
    再加上她有脱水的现象，还得赶紧给她补水、补电解质，又是一大帮医护忙忙碌碌的在她身边转悠……
    要知道这可是医院的投资人最关注的病号，怎么能有一丝一毫的疏漏呢。
    艾成明看着曾经的同事们已经把她照顾起来了，就在病房门口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便转身离开。
    苏熙假装没有注意到他离开，估摸着过了两三分钟，找了个空，跑到病房的窗户旁边，从百叶窗的缝隙里往下看。
    果然，他看到了正在取车，准备离开的艾成明。
    他说他是为了以前的学生来解决问题的。
    然而却送她回病房之后，就直接走了。
    他在说谎。
    深夜。
    夜深人静。
    护士台值夜班的小护士一下一下的点着头，在打瞌睡。
    苏熙因为突然发高烧，又坚决不肯交代自己去过哪里，医生们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先给她按照常规的流程，抽了血，测了一些生化指标，测出血液里有一些炎症的标志物，其他方面都暂时没有什么问题。
    这件事甚至还惊动了南宫瑜，她人当时还在隔壁市出差，听说苏梦熙已经在住院的情况下，又突然发高烧，她当即取消了当天晚上所有的行程，让司机带她直奔圣心医院。
    亲眼确认她已经没什么大碍之后，又亲自跟甄时汇报情况，闹哄哄弄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才作罢。
    苏熙虽然是患者，但也被折腾了一下午。
    这会儿好不容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她终于有空可以再次拿出那皱巴巴的照片仔细端详了。
    这里面一定有线索，非常重要的线索！
    或许这个世界的秘密，都隐藏这这张照片，以及这串钥匙上。
    苏熙又想到那个神奇的场面：
    当她趴在艾医生的背上，回头望去时，小木屋的外貌，一瞬间面目全非……
    “叮叮……”
    钥匙之间发出细碎的碰撞声，苏熙小心地收了起来。
    泛黄的老照片，那个保温箱里的小婴儿，手腕的名牌，究竟写的是什么？
177 亦真亦假（四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这是我们的家，你凭什么赶我们出去？！”
    少年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语气中充满着倔强和坚持。
    郊外风很大，他的话刚一出口，就飘散在空中。
    宁城郊区。
    一处荒凉的所在。
    这边大片都是农田和山庄，有一条蜿蜒的小溪流过，风景很漂亮。
    春天，这里有成百上
    “县衙？朝廷插手了吗？”杜峰心中又是惊讶又是意外，很想现在就去问个明白，忽的双手撑床就要翻起身来，谁知身子起了一半只感双手酸软浑身无力，瞬即又是跌回。
    话不客气一点，身为易家的污点，易清要活也是难。也不知她是怎么才能来东山府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要是乖乖的，安安静静的，易家说不定还能容忍。她闹出来的事情略微一大，可能就是命不保矣。
    这下子就有点懵逼了，我和哲也他们的篮球赛时间冲突了，在我哭唧唧地跟篮球部经理要求对方把录像给我一份之后，我才含泪上了大巴。
    另外，去神蝎洞里一趟还有一个原因，真的阿坤泰此刻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但那神蝎吃东西是直接整个吞下去再慢慢消化呢，还是一口一口的吃？要是一口一口的吃，定会留下一些衣物碎片什么的。
    如果真的要被待下去言行拷问的话，她知道自己根本坚持不了，要么被屈打致死，要么屈打成招，被当做刺客，一样是要死。
    视线在触及安成才的瞬间，他奔跑的脚步微微的顿了顿，面色一下子冷的骇人，心情格外沉重，不好的预感成真了，安成才四仰八叉的倒在血泊中。
    “哎？那应该是你的亲戚吧？和你长得挺像！大概那么高……”我用手比划了下。
    父亲和伯父身上的黑刀不知何时，已经化为黑气蒸发掉了，即便如此，但是他们眼看着也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通悲不必多说，他自然是努力修炼，想要赶紧追上易清的。毕竟他师傅的话在他心中，有如圣旨一般。现在跟易清隔了这么两重练剑山，通悲简直惶惶不可终日，生害怕自己不在易清的身边，哪一天突然就完蛋了。
    “哎，老兄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嘛，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剑尊有钱吗？”剑尊很得意地说道。
    “庄律师，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春生那边又出事了？”蒋琳给二人泡了茶然后问道。
    说不气不可能，可要气罪魁祸首也跑了，她就是气也找不到出气桶，所以，干生闷气只会气伤自己，她不会那般傻，自己气自己，可当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她又憋屈。
    但是不动神色，那种冷酷和漠然，是不动声色就浑然包裹在他周身的。
    此情此景像极了我们平时参加的那些宴会，只不过主题是以孩子的名义。
    可两人的颜值总归在线，一眼看上去颇为正气，仔细分辨孟桃夭甚至有点紧张。
    他尽量保持平静，可是赤红的双眸却带着骇人的气息，浓浓的怒气让他呼吸不稳，就连说出话都带着窒息的感觉。
    庄严也希望是自己想多了，但事实就摆在眼前，张婕确实在张妤的身上有了体现。
    “不是。”叶悠然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她以为，欧白姗只是想要抱着厉尧，以此维护她在厉家的地位，叶悠然万万没想到，她还有更大的算计在后面等着。
178 亦真亦假（四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赵龙最近这一年过的不消停，不舒坦，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二十四岁的儿子终于要结婚了。
    儿女结婚，自然是人生的大喜事。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各种令人头大的物质要求。
    儿子毕业于一所不入流的大专，二十一岁大专毕业后，随便找了个工作，月薪三千，平均每三个月跳一次槽，然后宣布自己太累了，歇三个月，再复出找工作。
    三年下来，终于不是月薪三千了——最新找的这份工作，销售，底薪两千五。
    但儿子信心满满：“我们公司提成很高的，上不封顶，底薪都是早餐钱啦，没人关心的。
    只要我能卖出去公司代理的那些红外线枕头、高科技理疗仪、黑科技鞋垫什么的，每一个提成都高达15%！那可是三千块钱啊！比底薪高多了吧？
    爸，怎么样？要不你支持一下我的工作，来一个？”
    来个鬼啊来。
    就是这样的儿子，终于找到对象了。
    赵龙听说儿子找到女朋友的第一反应，内心活动是这句话：
    天哪，这是哪家姑娘眼瞎了啊，真是对不起人家姑娘。
    “爸，我要买房子。”
    赵龙最害怕听到的问题终于横亘在面前了，这下是躲也躲不过去了。
    他儿子啥资质他清楚得很，能找到眼瞎的姑娘不容易。
    一定要在姑娘家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把对方娶进家门，让儿子有个家庭，赶紧给老赵家添个一男半女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现在买个房子，首付最少也得三四十万，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啊。
    赵龙和妻子都是小生意人，经营一家水产小店，多年下来也就存了十几万，买房根本不够塞牙缝的。
    儿子倒是理直气壮的催促：
    “爸，妈，你们得快点给我买房子啊。婷婷最近每天都在问，有没有把房子置办好，她说她们家可以出装修钱，就当嫁妆了，再不把房子搞定，婷婷可就跟我吹了，现在还有两个高富帅在追求她呢。”
    赵龙大大的慌乱起来：
    高，高富帅！那自己这傻儿子怎么竞争得过！
    可是拨拉拨拉存款，心又凉了，也没抱希望，只是试探性的问了问儿子：
    “工作这三年，你没往家带过一分钱。那你都存起来了？”
    儿子大声回答：
    “怎么可能！宁城这种大城市，开销多高啊，我那点工资还不够我自己花的呢。
    再说这房子多贵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我这个年纪的人谁能在二十几岁存够钱买房子啊，不吃不喝也得三四十年吧。
    我朋友同学都是爸妈掏钱给的首付，然后自己还贷的。
    爸，我保证，你要是给我交了首付，我肯定自己还贷，不要你们二老再增加负担了。”
    虽然儿子说得信誓旦旦，又显得很孝顺懂事的样子，可是赵龙也真的哪儿都变不出二十万来了。
    就在赵龙六神无主之际，甄景派来的交涉人从天而降。
    带来了好消息：
    “赵先生，我们甄氏集团要收购这一块地，我们会给你们网格所有的居民都给予补偿。补偿就按照法律规定的标准，我们甄氏集团会拿出最大的诚意，只多不少，而且还可以根据每家的具体情况，尽量满足你们的具体要求。”
    甄氏提出的条件是，每家按人头补偿一套150平方的新房，位置比这个郊区网格好多了，距离市中心，只有四十分钟的车程。而这个网格，距离市中心足足一小时十分钟的车程。
    命运，就这样被轻易的改写了。
    几天之内，赵龙所有的烦恼都一扫而光。
    儿子的女朋友婷婷听说他们家要补偿三套房子，主动提出，立刻进行婚姻登记，这样就能多一个人头，补偿四套房子了。
    儿子大喜过望。
    赵龙已经连着好几个晚上没睡好觉了。
    不仅是因为突然逆天改命的兴奋，还有甄氏的那位交涉人，带着笑意发出的威胁：
    “赵先生，我们给您的待遇，可是这一带最高的补偿待遇。您可别出去到处乱说。
    给您这个待遇，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您是这里的网格长，有这个资格；
    二是因为您要帮我们去说服这里所有住户，让我们甄氏能够顺利推行收购计划。”
    哦，原来那句话是真的：
    命运所有的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但赵龙非常痛快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他就算拼上一切，也要帮甄氏完成这项收购。
    这关系到他，他儿子，他未来的孙子孙女，一家子好几口人的幸福和命运啊。
    可是，这唾手可得的幸福，却在郑慨然这家出现了些微的裂缝。
    他必须在事态扩大之前，把裂缝修补好！
    于是，听到这边的喧闹声，他把吃了一半的面条放下，匆匆地就赶来了。
    先是劝开两伙人打架，然后和蔼道：
    “小郑啊，你看，你爸爸妈妈这都好几天了还联系不上，但是人家甄总那边，工程还等着开工呢，人家那可是几十亿几百亿上下的买卖，不是咱们这样的人能耽搁得起的啊。”
    郑慨然低下头默然说道：
    “什么几十亿几百亿的，那是他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慨然，要不这样。叔叔跟你商量一下。”
    赵龙先是讨好地看了虎头一眼，把少年拉到一边：
    “慨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想的是外公外婆在这里住一辈子了，你不忍心他们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对吧？但是你想想看，一个房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你们一家人要好好的生活呀。
    你看咱们现在住的这环境，虽然说你很熟悉，你住了十几年了，你外公外婆更是住了几十年了，可是，舒服吗？
    你看看这墙皮，你再看看那漏水的水龙头，你再想想晚上是不是有老鼠成宿成宿的在天花板上面跑？
    这环境是熟悉，可是它并不是一个理想的环境啊。
    你再想想你妹妹，妹妹今年六岁对不对？明年你们打算送她上学吧？可是她现在连个自己的房间都没得，以后，会让她同学笑话的呀。
    女孩子上了小学之后，发育起来很快的，叔叔家里也有女儿，这个叔叔就不跟你细说了，总之，你和妹妹不可能永远住一个房间，那不合适，知道吗？你们必须分开住，而且，这个时间会来得很快。”
179 亦真亦假（四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前面说了那么多，赵龙嘴巴都快说干了，但郑慨然眼皮都不动一下。
    唯独说到妹妹的时候，他的脸色终于有了反应，双手还不自然地握了握。
    赵龙做这个网格长已经快十年了，察言观色的本领一流，他立刻反应过来
    这小子心里最在乎的是他的小妹。
    “那，如果你答应甄氏的条件，你们就有全新的大房子可以住，甄氏给的补偿房子，按照你们家的条件，可以按照115的比例赔偿，那可是……那可是九十多平方的大房子啊，到时候，赵叔叔跟你一起去挑房子，我们挑个三居室，你一间，妹妹一间，爷爷奶奶同住一间，多完美！”
    少年紧握的拳头松了下来。
    赵龙观察到这细微的变化，一鼓作气
    “慨然，你还有什么要求，今天一次性说出来，这位虎头先生也能给你做主。”
    少年沉默着摇摇头“那些东西我都不懂。我只是不想让外公外婆因为没有地方住，而流落街头。我信不过他们。我信不过那些……有钱人。”
    虎头的手下递给赵龙一份合同。
    赵龙立刻把合同伸到郑慨然的鼻子底下
    “孩子！有合同！有合同怕什么啊？甄氏那么大的企业他不会跑了的！对不对啊？慨然，赵叔叔说句公道话，现在这个家里你大哥哥，你最有权力代表你家说话，赵叔觉得你不是小孩子了，你得承担起这个责任，让外公外婆过得更好，让妹妹有自己的房间，这就是你这个大哥的责任！”
    郑慨然仔细翻看着合同。
    但对于一个正在上中学的少年来说，那些艰深的法律名词，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以理解了。
    那些字他几乎全都认得，但放在一起，就搞不清是什么意思了。
    于是少年抬头问道
    “请你们回答我两个问题。
    第一，如果我们现在搬走，最近这段时间没地方住，怎么解决？
    第二，我们最快可以多久搬到新房子？”
    赵龙立刻回答
    “第一，现在你们四口人可以住在我们网格里其他居民出租的房子里，可能地点是在其他的网格，但我可以保证，给你们四口人找一个位置最好，房间数量也最多的房子。
    第二，最快半年，最晚一年，你们一家人就可以搬到崭新的大房子，开始新的生活了！”
    少年紧紧地抿着唇，他在做最后的挣扎和考量。
    外公因为阿尔茨海默病已经失能，而外婆做了一辈子家庭妇女毫无主见，妹妹才六岁，父母暂时联系不上……
    今天，他就要为全家人未来几十年的命运做主了。
    毕竟，一处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子，对于这样的家庭来说，确实是可以左右命运的。
    再差的房子，只要是自己的，那在这个世界上就有生存的底气。
    如果一旦交出，全家人就要置于漂泊的浮萍上，变成了无根之人。
    但是，赵龙描绘的美好愿景，却显得那样唾手可得，似乎只要签了这个合同，最晚一年，就可以实现了。
    赵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声音说道
    “慨然，现在，此时此刻，你就是一家之主。你要为了一家人的幸福，尤其是妹妹的幸福和快乐做主。”
    被当做大人一样尊重，对于少年来说是很重要的事。
    郑慨然终于松了口“行。那我签字。”
    赵龙笑逐颜开
    “嘿嘿！这不就解决了吗！”
    接下来就是乱哄哄的各种签字画押，赵龙显得非常热心，跑上跑下，跑前跑后的帮郑慨然搞定各种证明、文书、档案，用最快的速度，促成了房屋的转让协议。
    一切忙活完，已经是夜里十点多。
    从来都讨厌加班工作的赵龙，敬业到自己都感动了自己。
    看着虎头一行人，完成任务之后心满意足的离开的背影，郑慨然小小的心灵里，一抹担心挥之不去。
    他别的都不怕，就是怕自己的决定，最终害了外公外婆，还有幼小的妹妹。
    怀着巨大的怀疑和不安，精疲力尽的少年，迷迷糊糊地入睡……
    宁城北郊。
    一处隐秘的世外桃源。
    这是一栋外观看上去十分不起眼的古典风格建筑，处处透露着传统的风范。
    在距离这栋建筑还有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开始，车辆行人就得绕道行走，闲杂人等没有靠近这里的机会。
    古风建筑中，一个位居中间的房间里传出了说话声。
    “吴部长，听说西郊有一处地块，最近有一些不寻常的动向。”
    “不寻常？何以见得？”
    “让您见笑了。舍弟最近雄心勃勃想要进军房地产，正在到处寻觅值得投资的地方，说是从一处可靠的来源处得到了高层的口风，半年后要在西郊动工建设开发区。我虽与弟弟关系一般，但至少他拿我当家人，在家说话也没有避讳我的，所以就知道了他的规划。”
    “看来，弟弟现在终于知道，有些东西，如果不去争抢，就是得不到的啊。”
    “吴部长说笑了。家务事就是这样。”
    “这可不是说笑。我也有家庭，恰好也有两个儿子，虽然孩子们还都不到十八岁，就已经有点明争暗斗的意思了。”
    “半年后，当真要开发吗？”
    此时，房间的推拉门被推开一道缝，一道女声温婉柔和
    “二位打扰了，给二位奉茶。这茶叶，是在我们水云居后山自己种的茶树，清晨采摘的新鲜毛尖，然后拿去即刻炒制，气味恬淡芬芳，请二位品尝。”
    女子保持着跪姿进得屋内，双手捧着的茶水盘却丝毫没有倾斜和摇晃。
    随着推拉门的拉大，女子身后的一名清秀少年也踏步进入房间，放下两个小型精致的行李箱，恭敬道
    “这是给二位带回去品尝的。”
    甄景含着笑，示意吴部长打开行李箱。
    后者也回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把行李箱打开一条缝隙瞧了瞧，然后又合上了。
    甄景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水呷了一口，又重复问道“半年后，西郊当真要开发吗？”
    吴轻声笑道“半年后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甄景举起茶杯，做出干杯的动作
    “是啊，很多事情最好不要提前做什么承诺，免得事后打脸太疼。但不知为什么，这话听着格外让人安心呢。”
    吴没有说什么，轻轻拍了拍行李箱，也举起了茶杯，将晶莹澄黄的茶水一饮而尽。
180 亦真亦假（四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刚入职，想做出业绩的小记者，拍下了虎头跟他们争执的场面，添油加醋写了一篇报道
    “主编，请您一定要看看我昨天拍的照片。”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昨天不就说让你今天不要来上班吗？你清醒一点，你已经被开除了。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样又不会写稿，又不会找热点，还能把采访人都气跑的记者。”
    “不，主编，我这次是真的挖到猛料了，主编，您就看一眼，就一眼，如果这个料不行，那我立刻就走，马上消失在您眼前。”
    被称作主编的中年女子不耐烦地接过小记者腾越手中的文件夹。拿在手上掂了掂
    “还挺重？鼓鼓囊囊的，这什么啊。”
    腾越露出神秘的笑容
    “当今最热的话题甄氏集团。”
    主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甄氏的料你也能挖到？你也配？我们编辑部最资深的记者都挖不到的料。”
    “我这是运气好，主编，您快看看，看看是不是猛料。”
    主编用文件袋的尾部指了指腾越的脸庞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行，你马上离开，懂了吗？”
    “懂，懂。”
    腾越恭敬地把主编送回了她的老板椅上，讨好道“主编，我给您泡杯茶，您慢慢看。”
    文件袋里是一沓照片，还有一份打印的新闻原稿。
    这照片一看就是在很远处拍摄，里面的人物的脸有些看不清，但大体的体貌特征还是可以看出的。
    这家自媒体的主编是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女子，未婚，大学毕业后，全身心扑在工作上，一身的名牌，红唇，长卷发，风姿绰约。
    小记者腾越则是慕名来到她公司应聘记者兼撰稿人，他在传媒专业读书期间，就一直看这个自媒体的文章，对主编大人早就心怀向往。
    可是没想到入职之后的职场生活并不顺利，同期进来五名员工，其他四名早在一个礼拜之前就签了转正的正式合同，只有他，面临被辞退的边缘。
    为了能够找到让自己留在心仪单位的素材，腾越这几天到处找能吸引眼球的事件，那次他是在找一名采访者的途中，刚好开车路过西郊那片地方，远远地看着平地上三个庞然大物，出于记者的直觉，他找了个地方停了车，找好角度，把现场的精彩照片一个不落都拍了下来。
    从拍照方面来说，他的确是一名优秀的记者。
    他拍下的照片，都是戏剧冲突最强烈的瞬间。
    如果把他拍的照片排成一排，就是一部精彩的故事幻灯片。
    看到第一张照片，主编的眼神就变得不一样了
    照片中，一名身着黑衣，胳膊上画着一颗硕大狮子头的男子，正揪着一名十几岁少年的领子，挥拳欲打，少年的脚边有一名约莫五岁的女孩，抱着他的腿在哭喊，小脸挤成一团。
    这是一张非常动感有张力的照片！
    主编瞬间想到，如果发稿，这张照片完全可以作为封面首图。
    接着她心里一动，抬头问道“你说这男人是甄氏的？”
    “严格的说，不是甄氏的，但听说是甄景雇来的。这个公司有我认识的朋友，我跟朋友确认了好几遍，她说这个男的就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是甄景指名要他去摆平这些事的。”
    “哦~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腾越看主编松了口，自己也大着胆子拉了一把椅子，坐到了主编的办公桌对面。
    主编听到他拉椅子的动静，眼睛从照片和文档里抬起来，复杂地盯了他一眼，腾越又识趣地把椅子推了回去，仍旧恭敬地弯腰站着。
    主编把所有照片都拿出来，按照顺序排成一排，细细欣赏着。
    她看了好一会儿，又问道
    “你知道这里在发生什么事儿吗？”
    “我都写在稿子里了。”
    主编妙目一瞪
    “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你还要我细细品读你的大作不成？要不你还是赶紧走吧，我可没时间在这儿跟你瞎扯。”
    腾越连忙道“别别别，主编大人，我这就给您解说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
    腾越三言两语说了他看到的事情经过。
    主编一只手拄着下巴，沉思道
    “那也就是说，最后事情还是解决了？”
    “差不多算是解决了吧。”
    “这男孩，在这个‘地中海’老男人的说服下，接受了甄氏的条件？”
    “是的。我虽站得远，但他们家窗户和门都开着，而且是在一楼，所以我听得还算真切，拍得照片也很清楚。”
    主编一张一张把照片收起来，一边说道
    “故事……倒是个好故事。但是，结局不够好。”
    腾越小心问道
    “主编大人，您说的结局不够好是什么意思呢？”
    主编站起身，甩了甩头发
    “就是说啊，现在的人呢，消费我们这种速食快餐式的文章内容，不喜欢温吞大团圆的结局。”
    “可是……几乎所有的好故事，结局都是大团圆啊。”
    主编摆摆手
    “那种模式已经过时了。现在如果你想让人觉得你这故事好，必须来一个欧亨利式的结尾——出人意料！要颠覆所有人的猜想。”
    腾越嗫嚅道“主编，我不明白。”
    主编在地上来回走，走得越来越快。
    腾越知道这是她在开心，在享受烧脑的乐趣。
    于是正襟危坐的，等待着偶像的指导
    “你看，你拍的这前几张照片，都非常有戏剧张力，对不对？直到这张照片——这个地中海的男人，把少年和这个黑衣人分隔开来为止，到这都是一个好故事。这故事讲述了一名贫穷的少年，为了保护自己的外公外婆和妹妹，以及这栋破房子而做出勇敢的行为，但他寡不敌众，很快就要面临伤害。”
    腾越快速地记录着主编的灵感。
    主编继续说道“你说最终的结局，是他们最终达成了一致，签好了协议，黑衣人走了，而少年一家人也得到了补偿。但我们不这么写。”
    主编又绕回了自己的办公桌，双手撑在桌子上，长发垂下来
    “我们要写，最终，他们没能达成一致，撕毁了协议，而且男孩受到了非常重大的伤害。”
    腾越傻傻的问道
    “主编，为什么要这么写？这不是……撒谎吗？这不是事实啊。”
    主编眼睛里有光
    “傻小子！有这么好的素材！要什么事实！我们要的点击率！”
181 亦真亦假（五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甄时联系不上前瞻，秘书给他看了一份文件说那边不开发了，开发区换成了北郊，甄景受到众人嘲笑
    “甄氏集团搞出人命啦！”
    “甄氏太过分了！竟然为了达到目的，如此不择手段！”
    “听说这家人很可怜的，外公患有痴呆症，外婆又什么都不懂，家里管事的大人远在一千公里外打工，不知什么原因联系不上还回不来，所以他们就盯上了他们家上中学的儿子，想强迫儿子来签字。”
    “这要搁在以前，不就是欺负孤儿寡母吗？真缺德。”
    “你看那穿黑衣服的人，凶得哟，好像要把人家小哥哥直接提起来似的，旁边还有个那么小的女孩在哭，真是太惨了，好心疼。”
    “我家的儿子女儿，也跟他们兄妹一般大，看到这种照片，这种事件，只要稍微联想一下，如果是我的孩子们遭遇这种事情，我的心就痛得不能呼吸。”
    “这对兄妹的父母在哪里呢？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出来发声？孩子们和老人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一家之主不出来表个态，有点不像话吧？”
    ……
    《我就是热点》自媒体公号发文《网曝z集团为得到一个小区而对住户实施强，迫，威，胁，大量现场照片和录音证据曝光》之后，网络上就掀起了对甄氏集团愤怒的讨论。
    这个新闻的确综合了多个爆点
    贫富，阶层，恃强凌弱，被侮辱与被损害，得了痴呆症的老人，还在上学的孩子们，远在异地打工而不能照顾家庭的中年人……
    一个故事，就把所有大众都关心的论题全都牵扯上了。
    现代人大多都活得非常焦虑，每个月辛苦打工赚几千块钱，好一点的上万块钱，精疲力尽一天下来，刷个手机，看到那些明星、网红、企业家赚钱那么轻松，同样都是做一天的工作，有人能赚几万十几万，而多数人只能赚几百块甚至几十块。更不要说，那些生来就在终点线的幸运儿，他们终生都不用工作，只因为自己运气好，投对了胎，生来坐拥金山银山，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知道愁苦和贫穷是什么。
    结果呢，现在发生的故事告诉人们
    那些有钱人，赚了那么多钱拥有那么多财富，犹嫌不足，还要争抢穷人嘴里那一点点可怜的财产，强，迫他们签下他们并不愿意签的合同……
    这能不叫人愤怒么！
    主编看着后台，噌噌往上跳动的阅读量和转发量，每隔两三秒钟刷新一次，那数字就是几千几千的涨，当时就拍板
    腾越可以留在公司了。
    因为他仅凭这一篇文章，为公司带来的收益，就已经超过了另外四名同期进入公司员工的总和还要多。
    腾越坐在工位上，也呆呆地看着公司的管理后台，写着自己名字的那篇文章，阅读量在这一周所有文章里异军突起，柱状图里代表自己那篇文章，高耸得似乎要穿破屏幕。
    最终定下来的文章，跟他当初写的原稿有90都是一样的，几乎一字未改。
    说明主编还是很认可他的写作能力。
    那改变的10是什么？
    结尾。
    在腾越的原稿中，结尾是
    “郑家的儿子，小区负责人，以及甄氏派来的黑衣男子这三方，终于达成了一致，和平地结束了这场不愉快的冲突。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郑家的老人能有老有所居，郑家的儿女能学有所成，而郑家的顶梁柱夫妻，能够拥有一套不错的房子，从外地回来宁城，一家人在新家，开始新的生活。
    祝福他们。”
    而改动后的文章结尾是
    “甄氏派来的黑衣男子，从头到尾秉持着强硬的态度，就像一只得了势的恶犬，冲着无辜柔弱的老人小孩狂吠不已。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的记者当时没有条件拍摄视频，只能拍下他挥拳欲打的瞬间。
    不过读者朋友们也可以自行想象
    这被控制住的少年，单薄羸弱，能受得住这男子的一拳吗？
    再想象一下，那旁边不停哭闹的小女孩，在打红了眼的黑衣男子旁边，会是什么下场？
    再想象一下，那畏缩在里屋不敢出来的外公外婆老两口呢？比起孩子们，某种程度上他们是更加可怜的弱势群体，他们甚至连叫都叫不大声。
    你猜他们会遭遇什么？
    小区负责人一看上去就是那种老好人，面对这种凶神恶煞的场面，根本说不出什么，大家看照片里，他那惊恐的表情就能略知一二了吧。
    要是真的严重起来，恐怕他是第一个跑开的。这种人就是不管到什么时候，都以自己的安全和利益为第一优先，叫他好心去帮助这一家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说不好听的，他还怕挨打呢。
    看啊，朋友们，这才是我们现实的世界！”
    后台管理系统里，阅读量、转发量和评论量的数字，还在飞速不停的增长。
    但腾越觉得很痛苦。
    为了能保住这份工作，留在他心仪的公司，他不得不接受更改故事的结局。
    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全公司的人都在羡慕他，都说他已经把一个月的业绩通过一篇文章达标了，这个月他可以躺赚了。
    他获得了流量，获得了名声，打开手机一看，所有的新人记者群都在讨论这篇文章，都在讨论“腾越”，说他视角独特，说他文笔犀利，说他明日之星，说他前途不可估量。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谎言的基础上啊。
    面对他的困扰，主编丢给他一句话
    “我们没有说谎，我们只是把真话说了一半而已。”
    但这样做真的对吗？
    主编说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对错，只有利益。
    没错，他获得了利益，主编获得了利益，公司也获得了利益。
    但这个世界，利益就和能量一样是守恒的。
    有人获利，就必然有人受损。
    明月枫华。
    甄宅。
    甄景已经气得砸坏了五六个平板电脑。
    “这是哪个凑表链的疯子写的文章？他怎么可以这么抹黑我？我已经跟他们确认过了，他们完全是自愿签的！现在怎么被这个自媒体形容的好像是我强，迫他们了？”
    嗡——嗡——
    手机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甄景的助理大美怯生生地把手机递了过来
    “甄总，是甄董事长的电话，您要接吗？”
    。
182 亦真亦假（五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甄景伸出手，又像烫手一样缩回了手，但父亲大人的电话怎敢不接呢？
    最后还是一咬牙，接过了电话，对着空气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甄景，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别折腾吗？不是说让你安心做你喜欢的事吗？你来掺和集团的事情干什么？你还做事业？你有那个脑子吗你？你瞧瞧你干的好事！你让我跟董事层的人怎么交代？说我的好儿子，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结果甄氏的股价大跳水，让这些董事们一夜之间蒙受几千万的损失？啊？”
    甄景争辩道“爸，事情根本不是那文章说得那样子，那篇文章的作者在撒谎，我已经安排了律师准备告他们了……”
    甄启明越发的怒不可遏
    “你还告？你还告？你生怕事情闹得太小了是吧？你看人出殡不嫌殡大是吧？甄氏是甄家的，你让甄氏如此受损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是我儿子吗？”
    甄景被吼的晕乎乎的，但还是被父亲最后一句话弄得伤心不已。
    他正是想证明他是甄家的孩子——唯一的，亲生的儿子，他才如此煞费苦心的去经营啊。
    否则，像以前一样做个快乐的公子哥，有什么不好？
    父亲怎么就不理解呢。
    为什么哥哥做什么都对，哥哥做什么父亲都主动支持，自己想做点事情就这么难呢。
    他甄景还是个大学刚毕业的年轻人，做错一点事情就这么难以原谅吗？
    况且，这根本不是他的错啊。这只是一个利欲熏心想要博关注度的自媒体炮制的烂俗热点文，而他甄景只是无辜躺枪的受害者啊。
    甄启明继续在电话里咆哮，似乎都要顺着电话线，把唾沫喷到儿子脸上了
    “甄景，我告诉你，这件事集团公关已经接手了，你，不要再做任何的动作，不要再做任何干涉，生意场不适合你，你不要再染指甄氏的任何事情。至于那家自媒体，告不告，怎么告，那都是集团法务要处理的事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懂了吗？”
    甄景不服气，倔强地沉默着。
    “你聋了吗？没聋就答应一声！”
    “我懂了。”极度不情愿的回答。
    “甄景，你不要怨爸爸不给你机会，是因为你实在不适合做生意，你还太稚嫩，心也太软，容易被利用，甄氏交到你手里，很大概率死路一条。爸爸不会不管你的，爸爸跟你保证，只要你不做任何跟集团经营有关的事情，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钱，你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的事。”
    听到这些话，甄景的心稍微柔和了一点“我知道了，爸。”
    “行了，你也放松一下吧，这件事不用你管了，爸爸这边会跟你大哥一起处理好的。”
    刚刚听到“大哥”二字，甄景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腾的一声燃起了怒火。
    怎么又是他！
    父亲没了甄时，难道就没法独自经营集团了吗？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甄时一个聪明人，又不是只有甄时一个会管理公司的人，要是让他甄景也做到那个位置上，不就是发号施令，把活都让底下员工做了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切！
    但甄景不敢流露出丝毫的抗拒，只能又对着空气鞠了一躬
    “爸，您别太上火，儿子知道错了。”
    甄启明又嘱咐了他几句，挂断了电话。
    虽然被狠狠地训斥了，但甄景来不及感伤难过，立刻指挥秘书大美
    “你现在马上联系‘前瞻’，让他们立刻派人来明月枫华见我。”
    大美为难道“可是那个叫林霄越的，已经三天没接过我的电话了。我换过其他的手机和座机，他倒是接，但只要一听到我的声音，就立刻关机。再也打不通了就。”
    “动动脑子！前瞻又不是只有他林霄越一个人，你不会联系别人吗！”
    甄景忍不住将怒气发，泄在小秘书身上。
    大美也很委屈
    “甄总，那个前瞻好像真的只有林霄越一个人啊，我在网上也找到他们公司的网站，网站做得特别粗糙，根本就不像他吹的那么好，里面那所谓的合伙人，高级咨询师，我用识图工具查了一下，都是别的公司的，或者国外的什么人，人家有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是他们事务所的员工。”
    大美早就想说这些了，但前几天一时没有找到机会跟老板报告，说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的事情，她连忙拿来一个新的平板电脑，死死抓在手里，免得让甄景夺去又摔了
    “甄总您看，为了查前瞻的联系人，我顺便还查了一下他们的企业资质。然后我竟然发现，给您介绍前瞻的那个雷总，他居然是前瞻的实际投资人！”
    “什么？！”甄景简直难以置信，在富人圈子里徜徉多年，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跟自己从小玩泥巴玩到大的兄弟，竟然会做出这种诓骗自己的事情。
    他试图拿过大美手里的平板，但大美死死地抓着不让他拿，怕他砸坏了家里最后一个平板电脑——钱倒是小事，关键是等下要工作都没有工具使用了。
    拉扯了一番，甄景终于死了心。
    看来自己是真的上当了。
    被所谓的“发小”“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狠狠地玩弄了一回。
    为了这个方案，他处心积虑，动用自己能动用的所有人脉和资金，还给前瞻付了一大笔钱，这钱里甚至还有他的母亲王美懿的私房钱……
    如果母亲也知道他被发小骗了，被骗的结结实实，如此凄惨，她会如何想？
    她会原谅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吗？
    大美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新闻推送。
    只看了一眼，她的眼睛就惊恐地瞪得溜圆，连忙打开了房间里的电视。
    超大屏幕的电视里，正好在播放当地新闻，端庄美丽的女播音员娓娓道来
    “据悉，六个月之后，宁城会在城市的北郊开辟一个全新的商业综合体，这个综合体，是集文化、娱乐、商业、住宅、体育、旅游于一体的综合性活动区域，相信一定会为宁城市民带来更多的便利……”
    北郊？
    怎么会是北郊？
    北郊只有一座破烂荒山，山上有个破农家乐而已啊！
    。
183 亦真亦假（五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哪里，哪里，我这边还要更感谢您呢。
    多亏了您的决定，才让甄氏这一笔看似冒险的投资获得了确定的收益，对了，上次送您的茶叶，您喝感觉怎么样？您觉得还好，是吗？
    那太好了，这样，我再差人送去一箱，不瞒您说，这茶叶啊，其实真的没什么成本，就是那北郊荒山上，村里人亲手种，亲手栽，亲手炒的，喝的就是一种纯手工的情怀吧。
    您这么满意，我也很欣慰，看来真的找到懂茶的知音了。
    没问题，没问题，我派去的人您放心好了，中间至少经六道手，不会咋咋呼呼的直接送您家门口的，毕竟……”
    甄时玩味地停顿了一下，“毕竟，那么好的茶叶，需要多颠簸几次，才能出好茶香啊。好的，那您忙。再见。”
    在商业场合，甄时是一名合格的商人，谈吐温雅而流畅，不卑不亢，带着适度的幽默感，又有适度的距离感，让人感觉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恰到好处。
    跟他打过交道的人，没有一个说他坏话的。
    但若是谁，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则会换上另一幅堪称恶魔般的面孔——不把你吃干抹净，就不算完。
    弟弟甄景的“前瞻首秀”，就这样被他三三两两，连消带打的化解了。
    到最后，在父亲甄启明眼中，弟弟甄景是一个
    在外面乱花钱，乱投资，到处得罪人，还识人不清，最后惹火上身，惹得集团股价大跌，然后所谓的投资，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根本选了一个错误的道路，还花了那么多冤枉钱，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而哥哥甄时，却一如既往地
    稳重，凌厉，目光狠辣，能在曝出负面新闻时的第一时间就派集团公关下场去维护公司的声誉，该出面的出面，该掏钱的掏钱，该警告的警告，不到24小时，就删光了所有负面的事物，并且还顺手做了一笔真正一本万利的大投资，这才抚平了董事层那帮老头子因为股价下跌，利益受损而带来的嘟囔和抱怨。
    甄启明都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太可怕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搭上那么厉害的人脉？
    甚至能够左右那个层面的决策？
    其实甄启明在前段时间，也对西郊的开发有所耳闻，那并非空，穴，来风。
    但是就算甄时眼光独到，没有跟风，那他又是如何押中北郊的呢？
    甄启明觉得自己老了。
    他看不懂年轻人的世界了。
    年轻人自有其一套求生方式，而且显然，做得比他还好。
    就算他再年轻二十岁，三十岁，他也没有甄时的这个魄力和眼光。
    甄启明看着网络上的负面评论渐渐平息，拿出手机给甄时发了一条信息
    “阿时，下周就是集团的董事层例行月会了。在会上，我会宣布，卸任董事局首席的位置，后面的事，就你来接手吧。爸爸也累了。”
    一分钟后。
    叮。
    手机屏幕亮起。
    “父亲，谢谢您。您辛苦了。”
    一周后。
    甄氏集团董事层例行月会。
    长长的会议桌，两边已经坐满了董事。
    有人在小声地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老家伙要卸任了。”
    “哎，你不能因为人家要卸任了就叫人老家伙吧，昨天还叫人家甄董事长，今天就成了老家伙了。”
    “老家伙怎么了，我也快六十岁了，我也是老家伙。我儿子天天当面叫我老家伙。”
    “不礼貌，你小点声。你详细说说，他为什么要卸任啊，我看老家伙精神挺好的啊。”
    “你，你骂我没礼貌，还学我……算了。不就是因为那事儿嘛。”
    “什么事啊，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
    “甄景在外面胡乱搞事情，糟蹋了集团一大笔钱不说，还让股价跌得那么惨，然后所谓的投资吧，还叫人给骗了，据说是姓雷的，就那个，开软件外包公司的那个老雷他儿子。据说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甄景就特信任他，听信了一个叫什么前瞻事务所的指导，花了大几千万买了一块破地方，结果呢（摊手）……”
    “我觉得这就是一般定律吧。通常来说，家里若是有两个儿子，那个小的总是会更能闯祸，因为他会更受宠。再说了，甄时是养子，甄景是亲生的，肯定是惯着一些的。结果现在彻底长歪了，啥都不会，出去净被骗。”
    “谁说不是呢！最后还是得甄时这个养子哥哥来给他收拾残局，听说他还捎带手的做了一笔特别划算的投资，那可是真的一本万利，我跟你讲，下半年啊，咱们说不定就财务自由了。”
    “真的吗？有那么好的事？”
    “95以上的成功率。老何，你知道我这人一般不会估得这么高。但我相信甄时。只要是他牵头做的，肯定能行。所以这次老家伙卸任，就是想把位置给甄时。”
    “我理解。甄时如果掌握了大局，那就能最大限度的控制甄景的行动。以前老家伙在的时候，甄景毕竟是他儿子，他做不到那么决绝，听说董事长夫人是出了名的疼儿子，他要是不给钱，他老婆肯定闹上天。”
    “不过我听说尊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啊。”
    “你少管我。”
    “害羞什么，我也怕老婆，咱们彼此彼此。哎，交流一下，私房钱一般藏哪里？”
    “闭上你的嘴。我可不像你，还藏私房钱——我根本没有那玩意。”
    众人小声吵嚷之间，会议室的门再度被打开。
    甄启明在一名男秘书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慢慢地走到会议桌前。
    走到那个他专属的位置——桌首的椅子前。
    男秘书沉默着帮他拉开椅子，老董事长站进，坐下来的一瞬间，秘书又稳稳地将座椅推回到恰当的位置上。
    会议室里，这一天大家都出奇的一致，没有人率先跟甄启明打招呼（以前都会有几个关系好的，健谈的先打招呼），大家只是跟着沉默，谁也不肯跟他目光相接。
    会议室里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点
    权力使人年轻。
    失去权力，人则会一夜之间衰老。
    甄启明轻轻地咳嗽了一下，翻开他面前的会议日程表。
    过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副老花眼镜。
    这也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举动。
    以前他从来不肯当众佩戴老花眼镜，他说那样会显得他很不中用。
    。
184 亦真亦假（五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刚刚热烈交谈的两名董事，互相用胳膊戳了戳对方。
    偷偷地用眼神交流
    “还真成老家伙了。”
    “就是，以后你可别戴老花眼镜，丑死了。”
    “我近视，再过几年，年纪老了，视力就会补偿回来。倒是你，过几年肯定得戴。”
    “你放p。”
    “到时候我去给你拍照。给你开美颜。”
    甄启明摘下了老花眼镜。
    眼镜放在桌面上，发出咔哒一声清脆的声音。
    他双手放在桌子上，虚握成一个圆圈，半晌没有说话。
    有人大着胆子抬眼看了看他，可是一碰到那眼神，就立刻收了回去。
    足足过去了五六分钟，甄启明慢慢开口
    “现在开始汇报工作吧。从销售部开始。”
    销售部总监是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听到被点名，立刻站起身，开始汇报一个月来的销售情况。
    他说得简短，两三分钟就汇报完了
    “……以上就是上个月的销售情况。董事长，我这边说完了。”
    甄启明双眼盯着自己的正前方，而那里并没有人，空无一物。
    为了会议能够进行下去，销售总监不得不硬着头皮又说了一次
    “董事长，销售这边的情况汇报完毕。”
    “董事长？”
    “董事长？销售这边……”
    甄启明如梦方醒“哦，哦，好，知道了，下一个，接着汇报吧。下一个是谁？”
    男秘书附身小声道“平时第二个汇报的是人事总监。”
    “嗯嗯，那就人事，小郝啊，你来说几句吧。对了，医院那边的招聘怎么样？不是说护士很难招吗？”
    人事总监郝颖淑连忙起身回答道
    “董事长，医护的招聘已经基本上告一段落了，刚开始是有点难，因为那时我们不得要领，但后来我们找到了一个很好的人力资源渠道，短时间内就解决了医院人手不足的问题……”
    人事总监继续侃侃而谈，而甄启明的眼神，又渐渐陷入了恍惚。
    这些董事们，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能看不出老董事长的失落呢？
    看来，甄启明要“退休”的传闻，似乎是真的……
    于是几名老狐狸又开始趁着下面高管们陆续汇报工作的时候，压低了声音嘀嘀咕咕
    “我觉得，大概率，老家伙会让甄时顶上来。”
    “废话，那还能让你顶上来不成。”
    “……要不明天你到我们建筑事业部的工地上班吧，这么会抬杠，工地更适合你。”
    “我怎么就抬杠了。”
    “我说会让甄时顶上来，不是考虑他还有个儿子吗，而且甄景是亲生的啊。只是甄景不成器。”
    “别看这老家伙叱咤商场一辈子，但他内心还是挺柔软的。大家都知道甄景是个纨绔子弟，但他就是对这个儿子狠不起来。我还听说，甄景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老家伙只是骂了他一顿，还说要给他开什么音乐工作室，让他搞娱乐那方面的事情。”
    “甄景这小子……命真好啊。”
    “说得是啊，你看他懂什么呀，要学问没学问，要技能没技能，长得也不如他哥，方方面面都挫得很。”
    “你一说长相，我一直有个疑问啊。我怎么老觉得甄时长得更像老家伙呢。”
    “我不觉得啊，我还是觉得甄景更像。毕竟是亲生的么。”
    “不，你先把这个亲生的领养的关系放到一边，你就当不认识他们父子三人，客观的评价一下，是不是甄时更像？尤其是额头，还有鼻子下面这一块。”
    “嗯……你这么一说……”
    很快，几个大部门的总监都汇报完了各自领域的工作，第一次参加高层会议的圣心医疗公司执行总裁南宫瑜也进行了她的首次工作汇报
    “大家好，我是圣心医疗的南宫瑜，跟在座的各位很多都是第一次见面，请大家多多关照。”
    容貌清丽秀美，态度不卑不亢的年轻女子一发言，果然吸引了大部分高层管理和董事的目光。
    就连那些在窃窃私语的，也都暂时打住了话头，开始聆听南宫瑜的汇报。
    “首先非常荣幸能够加入甄氏的大家庭——当然，我这话说得太晚了，在座可能有人见过我，是以甄时甄总秘书的身份吧。我在甄总身边做秘书做了三年半，非常佩服他，他是一位英明的上司，也是一位非常具有人格魅力的商人。
    而我今天，能从一介小秘书，直接升职到圣心医疗的执行总裁，完全都是靠着甄总的培养，这些年，跟在甄总身边学习了很多东西，我不想很虚伪的谦虚说什么我还年轻，不能管理好一家公司，特别还是很特殊的医疗公司。
    我想，既然甄总给我这个机会，就说明他相信我能做到，至少，他相信全力以赴的我，是可以做到的。
    如果我妄自菲薄，那也等于拂了甄总的脸面，我南宫瑜不会做那种事。
    到今天为止，是我接手圣心医疗的第一个月，这个月，我们公司招聘了非常专业的医护团队，前来就诊的患者们对我们的好评，比以前任何一个月份都多，我想，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财务方面的汇报，我这边已经提交给集团的财务总监，等下会由姚总监汇总汇报，我就不再赘述耽误大家时间了。
    总之，感谢遇到各位，感谢自己能有这个机会，这是我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在职场上的最大一次挑战，希望自己能做得越来越好。
    谢谢大家。”
    会议室先是安静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新收购的公司，新上任的年轻女总裁，全新的汇报工作的风格，没有矫揉造作的“谦虚”，有的只是落落大方的真诚。
    她说的都是她想说的，没有自高自大，也没有妄自菲薄，更没有虚伪的以退为进。
    这对许多深谙职场潜，规则的“老油条”们，无异于一股清新的山风。
    就连甄启明，也难得得露出了今天来到会议室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南宫总裁，真是名不虚传啊。之前偶尔听阿时说起过你，他对你最多的评价就是，靠谱。靠谱啊，这两个字，如今能配得上的人，不多了。把圣心交给你，我很放心。”
    南宫瑜再次站起身，又稍稍侧过，欠身道
    “感谢甄董事长。”
    甄启明抬手笑着示意，让她坐下，没想到，刚一抬手，跟着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
    。
185 亦真亦假（五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咳咳……”
    甄启明登时咳嗽的满脸通红，男秘书立刻递上一杯温水。
    有一名高管小声嘀咕“哪来的温水啊。”
    男秘书竟然听到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甄启明喝了温水，咳嗽声渐渐平息。
    “不好意思，刚刚被呛到了。南宫啊，我也很看好你，你好好做，圣心是一家非常好的医院，二十多年前，我有个熟人，她也是在圣心医院生下了孩子，而且是一对龙凤胎，虽然很不幸的是，生下孩子还没有两个小时，她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所幸，她的孩子听说被接去了很好的人家，现在估计也生活得很幸福吧。”
    一会议室的高管也好，董事们也好，都是第一次看见董事长如此的感性。
    他们从来不知道董事长也有自己的朋友，熟人，在他们的认知里，董事长是个只知道工作的人。
    “害，我真是老了啊，竟然在高管的会议上开始跟你们聊闲事了。大家见谅啊。”
    甄启明合上了会议日程表。
    正色说道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我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男秘书默不作声地递上上一个封好的文件夹。
    甄启明伸手接过，亲手撕开了文件夹的封口。
    “这里面，是我已经去公证过的个人退休和指定集团继承人的声明。”
    众高管听到甄启明亲口说出“退休”二字，很多人都震惊到顾不上压低声音，而是大声的互相讨论
    “甄董事长真的要退休了吗？”
    “为什么如此突然呢？”
    甄启明抬手，压了压众人的话语，接着说道
    “今年年初，我去做了一套比较精细的体检。体检报告提示说，我有很多健康状况已经不容乐观，恐怕，不能再像以前一样，高强度的把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
    我成立了甄氏，甄氏就像我的第三个孩子一样。
    现在说放手，如果你问我的真心话，那我肯定是不舍得的。
    但是，我也知道，如果我现在不退出，那再过一两年，我想退也不能退了。
    呵呵，权力这个东西啊。
    如果不在适当的时候放手，到最后，就很有可能，被它控制，甚至被它反噬。”
    众高管第一次听甄启明发表如此深邃的哲思。
    “很多人可能会好奇，我指定的下一任甄氏最高管理者是谁呢。大家都知道，我有两个儿子，继承人，必然是他们中的一个。我也知道，你们当中的许多人，早早就开始了站队，选择站在甄时这边，或者是甄景这边。我想说，这是完全没必要的事情。
    一是我们甄氏虽然算是个有名分的企业，但也不至于你们整天像后宫一样勾心斗角，啊，没必要，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二是，如果你们了解我甄启明的个性，就大概能猜出我会把集团的钥匙交给谁。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很好懂的。”
    有高管低低地笑出了声，被旁边的同事一胳膊给撞得没动静了
    “好笑吗？整天哈哈哈哈哈哈。没个正形。”
    甄启明正式宣布自己要退休之后，整个人，似乎又焕活了精神，好像比刚进会议室的时候，要精神得多。
    似乎是卸下了某种心理负担。甚至还能开玩笑。
    接着，他轻松地说道
    “大家可能猜到了，我所指定的继承者，就是——”
    此时，会议室的门“砰”的一声开了。
    甄景走了进来。
    脸色阴沉而恐怖。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又像是埋藏了许许多多的愤怒。
    甄启明身后的男秘书脸色一变，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快步走上前去，低沉但有力地劝道
    “甄总，现在在开会。您不是管理层，还请您回避。”
    甄景怔了一怔，随即指着男秘书的鼻子大笑道
    “你算老几？赶撵我走？说这里都是高管，而我不是管理层，所以我不配待在这里是吧？那你配？配钥匙吗？你配几把？”
    男秘书也不恼，他轻轻地瓮动鼻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于是伸出双臂，强制地箍住了偏瘦的甄景，不由分说地把他往门外推
    “甄总，我闻到你身上有浓烈的酒味，您大概是醉了，应该好好休息，隔壁就是休息室，设施非常好，我这就派两个助理过去照顾你。走吧。”
    甄景刚说的那几句话，也表现出了明显的醉态。
    他的大笑、大吼和所有的动作，都在清楚的表明
    他喝醉了，而且醉得一塌糊涂。
    这让那些本来就对甄景抱有很大成见的董事坐不住了。
    要知道，他前几天，可是刚刚害得这在座的许多人，身家一下子缩水多则千万，少则百万呢。
    平心而论，甄氏的董事层有十几人，其中绝大多数都不喜欢甄景，平时只是看在甄启明的面子上，把他当个小孩子来对待。
    可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胡搞，好端端的富二代不当，非要涉足他根本不熟悉的领域，赔了个底朝天不说吧，还害的别人跟他一起承担损失。
    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不跟他谈钱，不损害他的钱，他保证能跟你笑脸相迎——没有利益冲突，干嘛要树敌呢？况且他还是oss的亲儿子。
    但如果你损害了他的钱，那跟你翻脸，是分分钟的事。
    再说了，就在几分钟之前，唯一需要给面子的那位，已经变成过去时了！
    还用给啥面子！
    直接开始教训就完事了！
    “阿景啊，不是叔叔说你，你说你什么都不懂，大学刚毕业，你就涉足这么几千万甚至上亿的单子，你自己想想你合适吗？集团一年做上亿的单子屈指可数，你怎么就那么有自信，你能比这些久经商场的前辈们有能力做好呢？”
    “阿景，上次的事情，是集团，是你爸爸，还有你哥哥帮你善了后，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阿景啊，就轻松的当个富二代它不香吗？要钱有钱，要利有利，还什么都不用付出，你就随便在集团的公司挂个名字，让你爸，哦不，让你哥给你开个百万年薪不就完事了吗？你说说就你这个智商，你还出来嘚瑟什么呢？不怕人笑话吗？”
    ……
    众人看甄启明也默许了，遂大着胆子，纷纷开始指责起甄景来。
    不知什么时候，会议室的门悄然打开，一道高大魁梧的身影落在门边。
    。
186 亦真亦假（五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哈哈哈哈哈！你们说够了没！”
    甄景神经质地狂笑起来，
    顺手拿过身边茶水柜上的玻璃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杯子登时摔了个粉碎。
    “一群落井下石的王、八、蛋！”
    甄景愤愤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大骂道“以前看到我，都阿景长，阿景短的，好像把我当个什么似的，其实，你们心里早就在嘲笑我了吧！”
    众人默然他说的没错。
    这个房间里的人，绝大多数都曾看不起他。
    而且现在也是。
    可是世界就是如此的功利
    你想叫人看得起，就得做出一些让人看得起的事情啊。
    否则别人轻视你，那不是理所当然吗。
    一个小丑，脸上涂满可笑的油彩，夸张的舞蹈，拙劣的搞笑，然后还指望孩子们喊你一声超级英雄吗？
    甄景继续骂骂咧咧
    “现在你们满意了吧？公司是我哥的了，以后你们再也不会恭维我，奉承我，巴结我了吧？我没利用价值了，哈哈哈！”
    醉汉的力气，相当大。
    男秘书一个没看住，甄景就三步两步，猛然窜到了甄启明的眼前。
    甄启明泰然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丑态百出的儿子。
    “爸。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你说吧。”
    “这是我们父子俩之间的悄悄话……不能，不能叫这些不相干的人听了去，你，你让他们出去，就剩咱们俩，咱们爷俩，好好说说话，说说话。”
    甄景一字一句，他的语调中带着醉汉特有的那种迟缓和认真。
    他的大脑，努力去控制自己的语言中枢已然是不易之事，还要尽量把语言表述的完整清楚，着实是困难。
    甄启明不为所动，静静道
    “这里都是跟爸爸一起工作超过二十年的人，没有外人。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
    “哦，真的吗。真的都是一起工作超过二十年的吗？”
    甄景把视线转向会议桌两旁的人群。
    本来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众高管，纷纷缩了回去，不肯与醉汉对视。
    常言道，跟醉汉对视没有好处，因为人喝醉了的时候自控力基本上还不如狗。
    你若是没什么原因的盯着狗看……嗯，你看它咬不咬你就完事了。
    众高管表示不想被咬。
    于是都缩回了目光，盯着自己前方一小块桌面。
    而甄景倒是大大方方的浏览着众人的头顶。
    然后，他的目光定格在一名漂亮的年轻女子身上。
    不禁大声笑道
    “老爸，您可真会开玩笑。这里有一位漂亮姐姐，我看她，也就不超过25岁吧，你还说，一起工作了二十年？那她难不成5岁时就在咱们公司工作了吗？哈哈哈，真有意思，这位小姐，能否问一下您的芳龄？”
    被点名的正是南宫瑜。
    只见她也不怯，镇定地站起身，欠身问候
    “甄先生，您好。我叫南宫瑜，是集团新收购的圣心医疗的执行总裁。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初次见面个p！你个j女人，你不就是整天跟在我哥p股后面端茶倒水的小丫头吗？哦，你高升了，这三年的p股总算没有白忝，恭喜你啊，南宫总裁！攀上高枝儿的感觉如何？来，采访一下？我哥怎么样，厉害吗？时间长吗？你们两花样多吗？”
    南宫瑜微笑道“甄时甄总的确是一位非常出色的公司管理者，从他身上我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才能在短短三年之内，就从一个端茶倒水的助理，直接升职到医疗公司的执行总裁。如果甄先生您有我一半的努力和认真，现在也不至于被羞辱至此。”
    又有高管嗤嗤地笑出了声，又又被邻座的同事怼了一肘子
    “你那么爱笑你回家笑去。”
    甄启明已经放弃了控制场面，只是双手拂面，疲惫地搓着。
    他预料到今天会出现这种场面。
    他知道妻子王美懿肯定知道自己要退休，把位置传给甄时的事情，因为甄家的律师早就被王美懿收买了，只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甄启明早已了解这一切。
    既然王美懿知道了，那甄景就没有不知道的道理。
    算了，知道就知道吧。
    就算他们母子知道了，也没有任何能力改写这个结局。
    甄启明清楚这一点，所以也根本不避讳自家律师，也懒得另外找律师去起草这份声明。
    不论是在商场，在职场还是在家庭，掌握财务命脉的，才是最有说话权和选择权的。
    甄启明疼爱妻子和孩子们，但他直到起草这份声明之前，甄家所有的东西他都牢牢的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王美懿是阔太太不假，甄景是富二代也不假，但那说穿了，其实都是甄启明的供养，说难听点施舍。
    想收走供养或施舍，那也就是他的一念之间。
    而现在他想将这供养的权力易主，那也是他这个供养者的自由。
    他很清楚他这个举动，会给王美懿和甄景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和后果。
    甄时大概率会切断王美懿染指集团的所有事务，而凭他做事风格的推测，到时候那个场面肯定会很难看。
    而弟弟甄景则会被他“流放”到某个分公司，当个挂名的总经理，给他开个几十万年薪的offer封顶，除此之外，不会让他碰集团的任何事务。
    集团一旦易主，那就是他甄时说了算了。
    群羊有首，他们只听首领的命令，没有人会再去给甄启明这个过去时什么面子。
    因为，到了那时候，发工资给他们的，可是甄时啊。
    这结局，对王美懿和甄景来说，的确是有点凄凉，也不公平。
    但甄启明又能做什么呢？
    甄时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亲手挣来的，他花了六年的时间励精图治，一切行动只为向甄启明证明
    他可以，他值得。
    虽然他只是个养子，但是他比亲生的强百倍，千倍，万倍，还要更多。
    他甄启明辛辛苦苦建立的大集团，交给甄时，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正确的选择，往往是更难的选择。
    这几天，为了避免王美懿在家兴风作浪，甄启明故意找借口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了一个礼拜。
    然后熬到开高层月会，直接当场宣布继承人，再回家，一切皆已成定局，王美懿就算再不甘心，也没办法了。
    看着伤心崩溃的甄景在旁边可笑的撒酒疯，他的心中，也闪过了一丝心疼和怜悯。
    。
187 亦真亦假（五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阿景啊，别闹了。”
    甄启明的声音显得有些苍老。
    “再闹下去，也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还白白让，让爸爸的朋友同事们看笑话。阿景，爸爸也是要脸的，能不能，给爸爸留一点尊严？”
    听到甄启明这么说，甄景却越发癫狂起来
    “爸！我的好爸爸呀，你现在让我给你留一点尊严？可是你有没有给我一点尊严呢？我大学刚刚毕业，初出茅庐，是，我上当了，我受骗了，我很蠢，我承认！
    但是，人无完人，谁能无过？
    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哪怕让我补偿一下也好？
    我想弥补集团的损失，我想努力赚回那些因为我的愚蠢而赔掉的钱，可是，我等来的是什么？
    我等来的消息，竟然是你直接把集团交给了哥哥！
    爸，你做事业这么多年，你就一次错误都没犯过吗？
    你犯错的时候，别人也是这样对你的吗？
    也是不给你任何机会，甚至补救、道歉都不可以，直接给你死路一条吗？是这样吗？”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不是爸爸不相信你，也不是不想给你机会。但现在……爸爸身体不好，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拖了。而现在这个时间点，你的哥哥是最好的继承人选。”
    甄景终于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他脸上酒醉的神色至少清醒了一半
    “爸，你说你身体不好，是什么意思？你哪里不舒服吗？有什么问题吗？”
    甄启明避而不答，甄景又问男秘书
    “到底怎么回事？你天天跟我爸在一起，你清楚的吧？快点说！”
    男秘书的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也是铁了心不开口。
    甄景暴跳如雷“怎么，你们一个两个都当我是外人啊？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我可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可是甄家唯一的……”
    一道凌厉的声音打断了他
    “甄家唯一的亲生儿子，是我。”
    什么？！
    原本一个个低着头装死的众高管，齐齐抬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望去。
    原来是甄时。
    他从半小时前，甄景刚进来不久，就一直站在门边，只是没有进来，静静地旁观着。
    众高管一时难以消化如此戏剧性的剧情，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向来淡定的南宫瑜也呼吸急促起来，她也实在是头一次听说如此重大的秘密。
    跟在甄时身边三年多，她一直以为，甄时的果决、坚韧和毅力，正因为他是甄家的养子，他要为自己争一口气，才出落的那样出色。
    没想到……
    他竟然才是亲生的？
    正当所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时，
    甄景带来的助理大美率先不服气地发难
    “甄总，兹事体大，话不能乱说，这种事说错了是要闹笑话的。”
    “谁跟你闹笑话？跟这个屋子里的人没关系的，趁早出去。”
    甄时冷淡回着，拿着一个白色的文件袋走到桌首，站在了父亲甄启明身旁。
    父亲抬起头，茫茫然地他唤道
    “阿时……”
    甄时仔细地观察着父亲的表情。
    父亲的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有惊慌，有无措，有歉意，也有一丝释然。
    那是在一个保守多年秘密之后，秘密终于以某种方式公之于世，自己再也不用背负沉重心理负担时的那种释然。
    “阿时……”
    甄启明又唤了一声，好像唤不够似的。
    甄时轻轻弯下腰“爸爸。我在。我是阿时。”
    甄启明看上去一瞬间又苍老了几岁，他喃喃道
    “爸爸真的，对不起你。阿时。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不苦。知道真相后，一切都不苦了。”
    “原谅爸爸吗？爸爸是个懦夫，这么多年，心里明知道，但不敢承认。我本以为，这个秘密可以带到坟墓里去。”
    “爸爸，我们都要面对现实。”
    “是啊……是……”
    老父亲突然哽住，从椅子上直直地跌落下去，倒在了柔软的深色地毯上。
    男秘书大叫一声“董事长！”
    快速抢了几步上来，粗鲁地推开站在一旁的甄时，连忙从董事长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救心丸，哆嗦着想要喂进去。
    甄时垂首，轻声道
    “不用麻烦了。王秘书。已经不行了。”
    秘书回头瞪了他一眼，焦急大喊“水！拿水来！”
    甄时慢慢蹲下，伸手拉开父亲的眼皮“瞳孔扩散了。”
    “董事长！”
    “董事长！”
    秘书仍然不死心的大声呼唤着。
    甄时站在已经断气的父亲身边，环顾四周，所有人都僵硬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言不发，一动也不动，好似玩偶一般。
    而甄景也早已连怒带惊，酒虽然是醒了，但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在这一个小时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
    只有甄时能够沉稳的应对这一切。
    因为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环顾四周，朗声说道
    “我已经往各位高管总监董事的邮箱里发送了相关的dna报告，请各位过目。其真实性，我想不需要我赘述，只要你们看到出具报告的机构，其真实性就无需怀疑了。当然，如果有兴趣的，较真的，欢迎去机构亲自辨别真伪。”
    众人沉默。
    这时候，谁还有空关心这个呀。
    他们更关心的是甄家这两兄弟最后的结局。
    老董事长在宣布继任者之后就立刻离世，这也太……戏剧化了吧。
    甄景会不会留着什么后手，在父亲已经离开，而且已经被揭示不是甄家的孩子之后，做点什么鱼死网破的事情呢？
    众高管心里怀着不同的心思，谁也不肯轻易离开座位。
    “众位，我作为新一任的甄氏集团董事长，在这里宣布会议到此结束。请诸位回去重新复盘一下今日的会议记录，下个月再见。”
    甄时的脸上，竟然浮起了微笑。
    众高管都觉得不寒而栗
    什么样的人，在自己的父亲尸骨未寒，还躺在一边的时候，就能迫不及待的宣布自己的新身份，并且以原来父亲的头衔自居？
    他们知道甄时向来个性冷硬，但是……
    看过今天的一切事情之后，高管们，董事们，都不得不重新评估甄时的冷酷，抑或是，残忍。
    果然，甄景受不了了，他愤怒地大叫起来
    “甄时！你t吗还是人吗？老爸刚死才几分钟，你就这么急？你急着上路是不是？我找人给你烧香啊？”
    。
188 亦真亦假（五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给父亲烧香那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父亲的孩子，你是王美懿跟司机的孩子。”
    甄时又当众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他毫无怜悯。
    一点也不会手下留情。
    他今天，要把甄景的自尊践踏个干干净净。
    只有这样，才能逼得他，走到最后那一步。
    众高管又竖起了八卦的小耳朵，就连一向淡定的南宫瑜都忍不住旺盛的八卦之心了。
    豪门，狗血，偷请，私生子……
    这故事里包含着所有人们感兴趣的八卦要素。
    甄景再一次被惊吓到，这次吓到了语无伦次
    “你，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是王美懿的孩子，啊不，我怎么可能不是甄家的孩子，我就是爸爸妈妈唯一的孩子，谁也不能否定我……”
    甄时漫漫笑道
    “你错了。真相大白之后，谁都可以否定你。因为假的真不了。
    既然已经说到这里了，不如我送你一个明白。
    还记得那天你在我书房，喝我房里的威士忌吗？
    你说很好喝，于是喝了好几口，都喝光了。
    那酒里，有一种特殊制剂，能够完整获取你唾夜里的dna，并且会让你尽量长时间的产生更多的唾夜。这样，我们取样就更准了。”
    “甄时，你……”
    “今天我心情好——不过父亲去世了，这一点我自然是伤心。毕竟，他是我的亲生父亲，不管他用养子的名义养了我多少年，在养育方面他终归是没有亏欠我。
    而且，我还得到了这些。”
    甄时伸展双臂，做出了一个环抱太阳的姿势。
    “现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了。你们，也是我的员工，包括你，甄景，弟弟，你也是我的员工。你不是想进集团吗？好说，今天我就给你安排。我是老板，我一句话的事情啊。哈哈。”
    甄景不说话了，只是怒目而视。
    甄时好奇问道“弟弟，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是因为知道了自己其实不配姓甄，所以连说话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拿出你豪掷几千万砸在‘前瞻’和西郊的那种气势来啊，那时候，你心里笃定你是甄氏的继承人，你想把我挤走，所以处心积虑的想做个大单子，让所有人刮目相看，对不对？可惜啊，勇气可嘉，但结局不尽如人意，甚至还被这么多叔叔伯伯看了笑话。”
    甄景冷冷道“甄时，你得了势，也不需要这样挖苦讽刺。你现在什么都有了，还挖苦我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人，你有意思吗？”
    “太有意思了！”甄时拍掌，“我这人向来不做没有目的的事情。我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羞辱你。羞辱你，让我觉得很有趣，有意思极了。”
    “你！”
    甄景酒劲全消，上来就要动手。
    甄时却笑盈盈
    “看来，姓氏和血缘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当一个人认为自己属于某个有钱的姓氏，认为自己拥有一个有钱的老爸，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所有人都来巴结他，讨好他，试图从他手里分得一些利益和好处。
    而他本人呢，好话听得太多，就误以为自己真的是别人所奉承的那样子。
    当真相被公布之后，这个人，立刻很自觉的先从气势上就矮了三分，你们说，是不是很有趣啊？”
    众高管沉默几秒。
    南宫瑜率先清脆回应道“董事长，的确很有趣。您一下子就说穿了人性的本质。”
    甄时赞许道“不错，不错。”
    其他的高管也纷纷跟着附和
    “董事长，剖析的太犀利了。”
    “董事长，真的非常有哲理。”
    甄景看这帮人一下子迅速地转变风向，开始恭维巴结甄时了，气得大叫
    “你们，还要不要脸！”
    甄时冷笑一声，跟周围的助理吩咐过善后，就快步离开了会议室。
    甄景连忙追了出去。
    他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放他走了！
    什么亲生的，私生的，他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呢！
    一出门，就看见甄时迈着长腿的高大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
    他连忙追上，眼睁睁看着他上了电梯。
    65，66……
    甄时上了顶楼？
    上顶楼干什么？
    甄景来不及细想，现在先跟上是主要任务。
    于是他也搭下一班电梯，跟着来到了顶楼。
    这里风很大。
    刚一出顶楼的门，甄景差点叫大风给刮了个趔趄。
    甄时的背影，有些孤独。
    甄景仍然气恼得很，没好气的叫了一声
    “甄时，你来顶楼干什么？还有很多话都没说清楚，你现在给我说清楚！并且，我要证据！”
    甄时遥遥地说了一句话，但因为大风，甄景没听清。
    “你说什么？”
    甄景一边反问一边走了过去，跟甄时一起并列站在天台边缘。
    “我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不是甄家人，我只是看在跟你一起长大的份儿上，帮你进入甄氏集团，做到这一步，我已经仁至义尽。懂了吗？不要再来烦我。”
    甄时说着冷酷的话，一边往边缘又走了两步。
    这时他距离坠落，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甄景本来是想寻求真相的，可是看甄时这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样子，又愤恨起来，看着他脚下还有十公分的台子，内心恶念陡升
    “哥——我再叫你一声哥，可能这是最后一声了。我和你，注定只能活一个。”
    甄时笑了。
    他的脸色苍白。
    没想到，甄景这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在最后的时刻，无意中点明了世界的本质
    他和弟弟，原本就应该只活一个。
    如果只活一个，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恩怨纠葛了。
    而命运造化弄人，竟然将他们共同投放到一个波云诡谲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上，悲剧一次次的重复上演，而所有人都像失忆一般，津津有味地重复着悲剧。
    甄时的目光也柔和下来。
    甄景仍然气恼地看着他。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踱到了天台边缘。
    甄时问道
    “如果你和我，只能活一个，你猜爸爸妈妈会选择谁？”
    弟弟生气地回答“你说这话有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我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甄时凄凉一笑
    “算了，你不懂。”
    他走近一步，紧紧地握住甄景的手
    “阿景，这个世界，没有你和我活着的选项。对她最好的结局，是你和我都不存在。”
    。
189 亦真亦假（五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甄景用力抽了抽手，没想到甄时握力那么大，竟然抽不出。
    他的眼神由气恼变成恐惧“哥，你想干什么？你放手。”
    又用力抽了抽，纹丝不动。
    声音已经变颤抖“哥，你放手啊。”
    甄时朝天台下方望了望——人群和车子，都小得像蚂蚁一样。
    他又抬头望了望天。
    这一次，他终于可以直视太阳了。
    因为他直视过人心，不再惧怕任何耀眼的光芒。
    ——一声闷响。
    66层楼下。车辆jg报声，响成一片。
    两个清晰的人影，用古怪的姿势陈列着。
    “叮咚，恭喜穿书任务者，完成本世界任务
    现存的生存威胁者已经死亡，任务者不会有任何生存隐患，可安稳度过在这个世界的余生。
    另，隐藏剧情也已成功完成，请任务者自行搜索《信》。”
    躺在宿舍里刷剧的苏熙，听到脑海中的提示音，表示非常的费解。
    这就……结束了？
    可是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啊。
    “系统君，小虐同学，你说的生存隐患是神马意思？难道我之前一直都有生存隐患吗？”
    系统再度装聋作哑，苏熙不禁恼了起来
    还记得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这个破系统还是挺有存在感的，时不时跳出来毒舌几句，也不失为平淡生活中的一点调剂。
    但不知为什么，越到后面的世界，就越发的惜字如金，如果播报任务开始和任务结束不是它的本职工作的话，恐怕连这点话它都懒得说了。
    ——更何况，什么懒不懒的，这个系统它真的存在情绪这种东西吗？充其量只是个人工智能吧，怎么会有这么多小情绪。
    面对这个越发装聋作哑的怠工系统，苏熙已经懒得跟它一般计较了，总而言之，先去确认一下任务结束的情况。
    提示任务成功，对于苏熙本人而言自然是没有什么吃亏的，她还不至于喜欢、受、虐到自己找不自在，非要历经千辛万苦完成任务才觉得爽，那不是一般人，那可能是变……态……
    但这个世界的任务实在过于古怪，就通过系统丢下一句“保全性命”之后就再无任何其他的指示，也实在无从确认任务完成的标志啊。
    总得找到一个任务完成的证据吧！
    这时手机开始疯狂地震动起来，苏熙安装的几个社交和新闻app几乎在同时推送重大新闻
    “震惊！甄氏集团发生坠楼事件。”
    “惊爆！传甄氏继承人疑似自，杀。”
    “扑朔迷离！甄氏集团坠楼两男子疑似亲兄弟”
    “有力证据！甄氏董事长宣布退休后，次子甄景大闹董事层疑为坠楼事件主因”
    甄氏？
    难道说的甄景和甄时兄弟俩吗？
    苏熙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连忙打开威信，寻找甄时和甄景的对话框。
    虽然她对这两人都没什么好感——特别是甄时，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说一点也不关心那是假的。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跟这兄弟俩扯不清楚了。
    两人的对话框都静悄悄的，没有人给她发过信息。
    苏熙给两人分别发去了简短的问候，刚想关上屏幕，手机就又收到了一封提示
    她顺着链接点进去，发件人显示是。
    而邮件的发件方式，清楚的表明，这是一封定时邮件，不需要手动发送。
    结合刚才那些语焉不详的新闻，这难道是……甄时的遗书？
    苏熙来不及细想，点开了邮件正文。
    邮件里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有一对年轻的夫妇，女子坐在椅子上，男子在她身边站着，微微倾向妻子，而女子的另一边则站着一名头上裹着头巾的中年妇人。
    几个人表情平和，照片泛黄的质感，更显得几个人温润幸福，他们的身后，是一间婴儿的病房，可以看到一排小宝宝躺在各自的保温箱里，安静的睡着，每个小宝宝都佩戴着写有自己身份的手环。
    苏熙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心中大为震动
    她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啊！就是那天，在圣心医院的后山小木屋里找到的那张。
    甄时怎么会有这张照片呢？
    甄时，甄景和自己（也就是苏梦熙），难道，冥冥之中有什么关联吗？
    邮件里的照片是附件，还有正文。
    正文只有几句话
    “梦熙见信如面。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当然，我只是说大概，我一直在寻找一种可能，能够让你我，都能安全的在同一个时空存活下来。
    很可惜，我能力有限，终究无法做到这一点。
    时间不多了，再多说也无益，你手里有一枚钥匙，拿着钥匙，去甄氏基金公司，你跟前台说，你是来寻找二十年的沉默证人的，前台就带你去一个地方。
    梦熙，记住，一个字也不能说错
    二十年的沉默证人。
    去吧。
    希望你幸福。”
    二十年的沉默证人？
    苏熙三下两下穿好外套，清点了一下需要带的东西，搭了个车往甄时基金公司疾驰而去。
    甄氏基金公司。
    宽敞气派的大厅，前台工作人员笑意盈盈
    “你好，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二十年的沉默证人。
    苏熙想到这句话，一时间觉得很是中二……
    但为了能够解开这个世界的秘密，中二也得硬着头皮说出来啊。
    甄时发那封邮件给她，想必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一切，就连最后的自，杀，大概率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没理由不相信他。
    于是苏熙深呼吸一口气，用只有她和前台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我是为二十年的沉默证人而来。”
    前台眨了眨眼，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很快恢复了礼貌的笑意
    “女士，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苏熙的脸腾得红了起来……
    果然，果然被当做深井冰了吗……
    什么“二十年的沉默证人”，这词一听就很中二好吧……
    如果不给上下文，就连苏熙自己也会认为这是什么热血漫画里的某个情节。
    苏熙羞得转身“不用了，不用了，就当我没说，就当我没来过。”
    “女士！请留步！”
    就在苏熙掉头转身的一瞬间，另一道略显年龄的女性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熙红着脸回头，一名中年女子站在刚才那名前台身边，正招呼她
    “女士，您来跟我说吧，我知道您说的意思。”
    。
190 亦真亦假（五十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中年女子友善地招呼着她
    “您就是苏梦熙苏小姐吧？请跟我来。”
    这家基金公司是甄氏集团旗下的公司，实际的管理者是甄时。
    苏熙跟在女子的身后，走进电梯，女子按了一下下行的按钮。
    电梯按钮上显示这栋楼最底层是地下三层。
    这倒是很正常，很多商场，综合体都会挖到地下三层用来当停车场。
    鉴于系统已经提示过，在这个世界已经不存在任何可以威胁她生存的要素，所以她并不担心女子会对她不利。
    怕什么，有女主光环呢……
    但那女子好像是在安慰她似的，轻声说了一句“别担心。苏小姐，迎接你的到来，把你带到那个地方去，是甄总亲自交代给我的任务。”
    到了地下三层，女子又熟门熟路的在前面带路。
    基金公司的地下三层也是停车场，今天是工作日，车子停得很满。
    两人路过一个停车费的收费亭，里面坐着的工作人员，抬头懒懒地看了她们一眼，看到带路的是公司的前台主管，就没说什么，继续低下头刷手机。
    那中年女子，先是走到了一个非常隐蔽的拐角处，这里乍一看是路的尽头。
    苏熙环顾四周，除了车，也没别的啊。
    正寻思着，女子伸手在空白的墙壁上敲了几下。
    直到听到“空空”的回响，女子回过头，冲苏熙点点头
    “苏小姐，请稍微后退。”
    苏熙依言后退，女子用手腕发力，猛的击碎了这一块墙壁。
    墙壁应声掉落了一块厚厚的墙皮，但落地声音却很轻，仔细一看，原来是泡沫板。
    怪不得那么好敲。
    此时，墙壁里面显露出一块金属面板，上面有一排数字键盘，红色的呼吸灯，在均匀地闪烁着。
    女子快速点击了一串密码，面板传出一阵悦耳的音乐，紧接着呼吸灯变绿，墙壁里面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有什么东西，开了。
    女子将手伸入破碎的缝隙之中，一用力，把一整块墙壁都剥落了下来。
    一个特制的电梯轿厢显现在两人面前。
    女子先走进了电梯，手指按着开门键，微笑邀请
    “苏小姐，请进来吧。”
    苏熙走入电梯轿厢，惊讶地发现
    这部电梯竟然会通到地下九层！
    什么样的秘密，需要埋藏至如此深邃的地底！
    随着电梯的下行，苏熙开始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她用一只手扶住了电梯轿厢里的横杆，用来保持平衡。
    刚开始的时候轿厢的确有些摇晃，越到底下越平稳。
    而那中年女子看上去却没什么变化，脸上的微笑像一种程序一般凝固着，连嘴角的弧度都没有什么变化。
    这笑容，莫名的熟悉……
    很快，地下九层就到了。
    女子快步走在前面，领着她走到了一个装着大铁门的小房间。
    门上挂着一把形状特殊的锁。
    女子走到房间门口，微笑说道
    “请苏小姐用你找到的钥匙，打开这个门锁。”
    原来钥匙是用在这里的……
    苏熙心中涌起一股奇异的踏实感。
    就好像，这个房间是她最终一定会来到的地方。
    女子看着她把锁打开，往后退了一步，拘谨而礼貌地说道
    “从现在开始，就是苏小姐您的个人时间了。这房间里的东西，您尽可以随意翻看。这都是跟您有关，也跟我们故去的甄总有关的秘密。我虽是领了命，但终究是一无所知的外人，所以，后面的时间，就留给苏小姐您自己了。”
    女子轻轻颔首，转身离去。
    苏熙目送着她走入电梯。
    但之后看见的情景令她不由得心惊起来
    随着女子进入电梯，那电梯竟然如烟雾一般，一点点消散在空中了……
    一切都跟那天在圣心医院的后山，离开小木屋时的场景，一模一样……
    苏熙凝视着凭空消失的电梯，心中竟然不觉得害怕。
    她隐隐约约的预感到，身后这个房间，就藏着关于她的所有秘密，她为什么会进入到书中的世界，为什么会遇到这些事，那真相无论是什么，她都想知道，哪怕那真相不是她想要的，也好过永远被蒙在鼓里。
    她转身走入小房间。
    本来想，把门开着，以免要离开的时候出现什么麻烦。
    不过转念一想
    怎么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那唯一通往地上的电梯已经消失了。
    她被命运指引带到了这里，并且被切断了后路，就说明她没有必要离开。
    于是，她最后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关上了铁门。
    慢慢转过身。
    在关上铁门的一瞬间，原本空无一物的白色墙壁上，瞬间出现了许许多多，数量数不清的光幕。
    这些光幕既像是贴在墙上，又像是浮动在空中，一看便知不是这个世界所能实现的技术。
    仔细一看，每一块光幕，都像在播放一部电影，每个画面上都有人在行动，说话。
    苏熙聚焦于一块屏幕，她看到了熟悉的“黑色垃圾袋”样式的连衣裙。
    那是……
    《莫失莫忘》的世界。五月花的淳子。
    她盯着那块屏幕看了一会儿。
    镜头里的淳子，此刻正在那个姓吴的家里，偷偷跟女儿团聚，母女两个都哭得一塌糊涂。
    然后淳子颤抖着拿出带有桃子装饰的小连衣裙，塞到了女儿手里，一脸殷切地在嘱咐着什么。
    画面的角落里，苏熙看到了自己。
    她正跟吴夫人一起观赏别墅后院里栽种的各种植物和树木，表面上一脸的兴致盎然，其实从小动作就能看出她心里已经不耐烦死了。
    苏熙看到自己那副样子，也不禁笑了出来。
    原来，放在另一个视角，自己的不耐烦是那么明显啊。
    苏熙又把目光挪向了其他的屏幕。
    如她所想，每一块屏幕，都是她经历的这四个世界的画面。
    她心里一动
    那现在呢？
    此时此刻，自己的行为举止，是不是也被静悄悄的记录着呢？
    她仔细地搜寻着相对静止的画面，因为在这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而且相对没什么场景，应该不难找。
    但在寻找的过程中，她被一副画面吸引了注意力。
    那个屏幕透出微微的，旧旧的颜色，就像老照片一样。
    她一下子联想到自己在小木屋得到的，还有甄时发邮件给她的那泛黄的老照片。
    在那个屏幕里，上演着这样一场故事。
    。
191 亦真亦假（六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我宁愿放弃对学术的探究，宁愿永远消除我的好奇心，那样，我就不会背负上那个沉重的秘密。
    在圣心医院，我最敬重的人是我的导师，廖医生。
    那天我去找他，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间里传来激烈的争执
    “那件事，必须保密！一旦消息泄露，我们医院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会受到不必要的关注。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就让它埋葬在过去吧。”
    “但是，这关系到三个家庭，以及三个孩子的命运啊！廖医生，我们可以不通报高层，但至少……让他们的父母知道实情吧。”
    一道冷冷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只要人还活着，就都有可能泄露秘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保守秘密。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我站在门外，大惊失色，一动也不敢动。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听上去，好像发生了一件影响很坏，院方千方百计的想遮掩，但有人却主张告诉跟事件相关的人。
    “小宋，你也是我的学生，我们都是学医的，今天我站在同行的角度跟你说话。学医之人不应该信什么虚无缥缈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们医生凡是讲究的是书面和影像证据，我们只相信我们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事情。你明白吗？”
    哦，原来廖老师在跟宋医生说话。宋医生，是比我早一年进入圣心的学长，现在也在产科。
    宋医生辩解道“可是那件事，就是我亲耳听到，亲眼见到的事情啊。我看了当年的影像资料，一名孕检完全正常的单胎孕妇，躺上产床，竟然从腹中生出两个孩子，这完全就是无法解释的嘛，她所有的检查都是在圣心做的，那些影像记录根本不可能有错。然后又平白无故的在她身边多出了一个孩子！而且没有任何监控记录！两男一女，经过dna检测，都是她的孩子！这怎么解释？除了诉诸神秘、力量，我真的也无法解释了。”
    “无法解释就无法解释，医学无法解释的多了，哪有一个学科能够解释世间万物的。”
    “但关键是，发生这一切之后，那名产妇就，就……死了。”
    我在门外听得越发心惊。
    作为一名医生，我一直笃定的坚信这世界所有事情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
    一名产妇，在产检的时候显示她怀着一个孩子，但接生的时候却神奇地出现了两名，接着，在没有目击者的时候，又多了一名跟她有血缘关系的新生儿……
    如果只是在新闻上读到这则信息，我一定会嗤笑这是某个记者编造出来，为了博人眼球的而乱写的新闻。
    但那天，我不知为何，好奇心大盛，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之后，就立刻前往医院的档案室去一探究竟。
    首先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们讨论的绝不是近期发生的事情。
    因为老师说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就应该寻找至少三年之前的病例档案。
    三年前的档案翻过之后，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于是我又找出了更久的档案，终于发现了一个约十几年前的尘封档案。
    那个档案跟其他的病历一样胡乱摆放在一起，但是出奇得厚。
    我打开看了看，综述的第一句就写着
    “孕检为单胎，但实际分娩出双胎，且为龙凤胎……”
    我就知道这一定是我要找的内容。
    但越往后看，我就越糊涂了。
    因为在后面记录的，已经跟我们医院没多大关系，而是一些知名的物理学家，生物学家以及国际案件调查组织等的深度介入……
    站在我一个医生的立场，我会判定这是一起医疗事故。
    不管怎样，最终的分娩结果和孕检时不一样，我认为这是医院的失职，而产妇在生下孩子之后不久就去世了，这也很难跟我们医院脱离干系吧。
    但这个档案里，丝毫没有说到给产妇家人的打官司或者补偿的只言片语，就好像，这个产妇从来就没存在过一样。
    物理学家留下的话，晦涩难懂
    “……不排除平行世界在现实中交叉的可能，而且不排除现在看到的产妇已经不是当初来医院做产检的产妇这个可能。因为一个特殊的契机，三个世界产生了交叉现象，abc每个世界都有一名该产妇的孩子，而这名产妇其实也有三个‘分身’，在这个世界死去的只是分身之一，在另外的世界推测她还在存活……”
    国际调查组织更是语出惊人
    “……圣心医院的产妇事件，向我们证明了多维空间宇宙真实存在的可能性，但无论再怎么周密的调查，我们仍然没有找到更多的证据，以及更重要的，开启多维宇宙的钥匙——the  key……
    在一份绝密的影像资料中，我们看到，在圣心医院宣布该产妇死亡之后的第四天，她被某处的监控拍到出现在一家便利店的门口，步态轻松，表情自然，完全不像一个刚生产完的产妇的形象……”
    我翻阅着档案，后面掺杂了大量的外文记录，我就更看不懂了。
    就连用我能看懂的文字书写的记录，我尚且都半懂不懂，这些文字对我来说，真的已经超纲了。
    这时有人猛的推门进来，大喝一声
    “艾成明，你在干什么？”
    廖老师走过来，看到我正捧在手上的档案。
    我的衣服和裤子，我的白大褂上都落满了档案上的灰尘。
    廖老师很生气
    “谁叫你跑到这里来的？你为什么要找这么久远的档案？”
    我跟他坦白了，我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一时好奇，所以才来找档案的。
    廖老师长叹一声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通常都会遇到很糟糕的事情。成明，你是个好学生，老师不想害你。你离开吧，我会把你的人事档案删除，这样别人就不会从圣心追溯到你。”
    是的，我被开除了。
    只因为我知道了我不该知道的事情。
    对于我被开除这件事本身，我倒并没有太多的触动，因为我是一名医生，只要能救人，在哪里工作都没关系，我要做的事情不会变。
    但这件事，的确对我的世界观产生了重大的冲击。
    从这一天开始，我决定敬畏一切。
    尤其是我不理解的一切。
    。
192 亦真亦假（六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第一次重生的时候，我很难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些关于男主重生的网络我看了不少，但这件事真的发生在我身上的时候，我还是不适应，觉得不真实。
    但有一点倒是相通的
    重生后，我第一个念头就是复仇。
    无论轮回多少次，我始终都把我第一世的人生当做是我自己真正的人生。
    我短短二十几岁的生命，因为养母的摧残、养父的漠视以及弟弟甄景的欺辱，匆匆地结束了。
    临死，还把我最在乎的女孩苏梦熙，无辜受牵连，也跟着我倒霉惨死。
    其实说实话，在第一世，我跟苏梦熙认识不长时间，在我常去的酒吧里无意间相识，但我却被她深深的吸引。
    她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气质——仿佛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气质，吸引了我。
    她说她从小被父亲抚养长大，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突然失踪，再也没有见过面。
    父女俩相依为命，她也考上了最好的大学，日子刚要有点盼头，积劳成疾的父亲却病倒了。
    涉世未深的她来到酒店做兼职送酒生，而我的好弟弟甄景为了算计我，联合他当时的女友宋冰然将我和她安排到一个房间里，拍下许多不堪入目的照片，借此在养父面前百般诋毁，于是我失去了一切，最重要的是我忍耐多年积攒的信任、能力、以及接手公司的资格。
    我怎能不恨？
    我甄时这辈子，不，无论轮回多少次，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欠人情。
    我欠那女孩的，那女孩是无辜的。
    重生之后我的首要任务是复仇，但还有一个重要的目标就是我这辈子一定要对她好。
    但令我错愕的是
    第二次重生，我的人生里，竟然没有苏梦熙这个人！
    我花力气花钱花人脉到处寻找，但哪里都没有她……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我不断的重生着，重生着，一次又一次经历着同样的事情，但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遇到苏梦熙，更重要的是，我并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保护她！
    还记得我对她的形容吗——“像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存在”。
    经过很多次重生之后，我终于悟透了轮回的真相
    我和她的人生注定是错过的。
    只要我、宋冰然和甄景同时存在于这个世界，苏梦熙就不能好好活着。
    反过来也是如此。
    如果我重生的某一次，梦熙原本就不存在，那更无从救她，我还是会被困在这个循环里，潦草度过一生之后，再次重生。
    我想过原因，但没有任何人能够解答。
    经过很久我终于有了一个靠谱的推断拯救她，可能是我第一世临死时最大的执念。
    但世界的本质是混乱，人的行动也是随机的，这就让我救她产生了大大的困难。
    而每次，我重生的时间点也是固定的，就在那个梦熙给我送酒之前被宋冰然下y的夜晚。
    而每次，梦熙都会傻傻的喝下药，铸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如果我能提前几秒钟重生，我一定会飞奔到她面前，把那杯罪恶的红酒摔到地上。
    可我做不到，我只能等。
    等待命运稍微打个盹，等待命运本身的失误。
    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试错，终于有一天我摸索出了最终的救赎之路
    我要在那个夺走她生命的“宴会之夜”之前，就把宋冰然、甄景和我自己，一并从这个世界里抹除。
    我们三人不存在的世界，就是梦熙能够安全生活的世界。
    这一次，我抓住了机会。
    这一轮重生里的梦熙，似乎变了个人似的。
    或许不是原来的她了——不过，我也没什么惊讶的。
    毕竟反复重生这种事在我身上也发生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救她，让她好好生活，这已经变成了我的执念。
    不完成这个执念，我就无法安心地跳脱这个循环。
    如果这一次，我能够成功，最终带着甄景同归于尽，希望命运能够将我释放。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几次的重生之中，所有人都在按照自己的剧本说话做事，每个人几乎都遵循了自己既定的人设，所以，我应付起来还很容易；
    但随着重生次数的增加，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不稳定了。
    我身边的人们常常脱离人设的控制，而且有越来越多人开始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奇怪之处。
    就比如说南宫瑜，有一次她对我说
    “总觉得有些事情我经历过很多次，就像做梦一样。但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在哪里经历过。”
    这就是既视感。
    我的反复重生，我救下梦熙的执念，无形中，牵连进很多人命运。
    随着世界的反复重构、结构、再重构，就像在一个本就有错误的应用程序里继续叠加错误的代码，早晚有一天，程序会彻底崩溃。
    而那时，我还能保护她吗？
    所以，这一次，我下了决心，一定要尽快完成我该做的一切！
    记不清是哪一次重生了——因为太多次了，一开始我还会计算次数，后来也懒得计较了——无意中，我看到了一部电影的片段，里面讲的也是一个男人，他困在了同一天，反复重生在这一天，人生再也无法顺利地进行下去的故事。
    看了这个片段我觉得很有意思，于是找来整部电影看，原来他的故事跟我的差不多，只不过，我的时间循环更长，是从福利院，一直到我二十几岁被甄景或者其他什么人害死，而这部电影的男主，他的循环时间更短，只有一天。
    无论他采用什么方法，第二天睁眼的时候，又回到了前一天。
    我和他相比哪个更幸运一些？
    都很不幸，但我至少可以感受二十几年不同的人生，我能尝试的拐点有很多，而他面临的选择太少了，24小时，能做些什么？
    可是当我冒出这个想法时，我不禁嘲笑了自己
    是啊，我倒是有二十多年的人生可以去尝试改变悲剧的结尾，但我不是也没做到吗？
    这样一比较，果然还是我更失败啊。
    好在，这一次我做到了。
    我想送给苏梦熙一句话
    “既然有你我不能共存的世界，那就一定有你我可以共存的世界，甚至容我大胆肖想一下——或许还有非你我相恋不可的，如果我们不相恋就会山崩地裂的世界，也未可知啊。
    如果今后不能再见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
193 伯乐（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第33届争鸣奖，最佳原创长篇的得主是……”
    台上的颁奖嘉宾用优雅的手势，徐徐拆开装有得奖者名字的精美信封，看了一眼，脸上露出“果然是她”的表情，对着观众席灿烂一笑。
    嘉宾读到“得主是”的时候，故意停顿了好几秒，而台旁的乐队鼓手则不失时机地敲了一段热烈的节奏，来烘托现场的气氛。
    观众席所有人都翘首以待，竖起耳朵，同时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大屏幕。
    “得主是苏熙！让我们祝贺她！”
    观众席第一排。
    正中央。
    身着黑色晚礼裙、画着精致妆容的年轻女人，听到台上的颁奖嘉宾读出自己的名字之后，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她站了起来，微微侧过身体，对着左边，右边和后方分别鞠躬行礼致意。
    获奖了，自然是开心的。
    但对于苏熙来说，这是第五次了，已经不复第一次那么激动、兴奋和伤感。
    是的，人在经历艰苦卓绝的努力之后，终于赢得认可和尊重，那个瞬间，在心中涌起的并不全是幸福快乐激动兴奋，更多的是心酸和伤感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都来之不易。
    时间转回六年前。
    彼时，苏熙只是一名刚刚踏入创作大门的新人。
    从乡下小地方来到繁华的大都市云城，读完四年本科之后，苏熙决定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个城市。
    因为大学学的专业是市场营销这个多数人眼中的劝退专业，毕业后她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工作，进入了一家二十几人的小媒体公司做市场运营。
    刚上班的第一天，她拿到公司给她印的名片，赫然六个大字
    市场运营总监
    额……总监？
    抹着猩红嘴唇，浓妆艳抹的公司hr笑盈盈地看着她
    “市场运营这个岗位，经常要出去见人跑客户嘛，有个总监的抬头，说不定能让人高看你一眼。毕竟……”
    语调换成了恶意
    “你看你这身衣服，老土成这个样子，一件名牌都没有，要是再没个总监的抬头，估计客户见都不想见你。”
    苏熙的唇抖了抖，她心里自然是极气的，奈何从小都嘴笨，突然遭遇言语攻击，竟然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hr看着她由红变白，又由白变红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
    “真生气啦？跟你开玩笑啦。这届应届生怎么这么玻璃心啊，同事之间开个玩笑很正常的啦。”
    还没等苏熙反应过来，就袅袅婷婷地离开了她的工位。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你根本没惹她，但她看你好欺负，也会忍不住上来欺负一下，所谓的“长了个包子样，就总有狗跟着”。
    这就是人性。
    很快，一个月过去，苏熙度过了试用期。
    虽然她比较沉默内向，但好在工作勤恳踏实，而且通常是在公司的时候相对沉默，等见了客户，又会神奇地投入工作状态，变得健谈而开朗，有好几个跟公司新签约的客户都指名说她工作认真态度好，以后指定要她来对接业务。
    原本试用期都是三个月，公司老板一看苏熙表现不错，提前两个月就给她转了正。
    签完正式工作合同的那天晚上，苏熙特意请了两小时假，提前下班回家。
    还点一份一直舍不得吃的小龙虾，好好地犒劳自己一番……
    吃饱喝足之后，打开电脑，无聊地上网浏览着各路新闻，看到一个热搜标签“同事做过的最奇葩的事”。
    这个标签一下子让她联想起一个月前，刚入职时被hr嘲笑自己土气，又阴阳怪气的说她开不起玩笑的事情。
    如果现在有机会，她一定会立刻回怼过去，才不会给她单方面嘲笑自己的机会呢。
    可是对很多嘴笨的人来说，往往都是在受了气之后，躺在床上才能组织好语言，于是只能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七窍生烟，当时受气的时候可能还没那么难受，但后来自己却能把自己气个半死。
    想到这里苏熙怒从心头起，一口气写了八百字小作文，记录了自己那天的憋屈事，并且还附赠了，如果别人遇到hr这种人应该怎么回怼的具体话术。
    发完之后，苏熙觉得一股气顿时舒畅开来，反正发在网上也不会有认识的人看到，她的微博只有22个僵尸粉，都是狗浪自己硬给她加上去的，于是气顺了之后，就关掉了手机，心安理得的睡了。
    第二天，苏熙一开机——
    汹涌而来的私信、转发、评论的各种提示，让她的手机秒变板砖……
    这会儿她刚刚毕业，用的手机还是在大一时买的手机，性能配置什么的已经十分落后，平时就算收个微信都得卡顿一会儿，这下来了这么多提示，手机直接崩溃掉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当，在手机设置里关掉了软件的推送提示，手机终于安静下来，苏熙点进去一看，嚯，自己那条八百字小作文，竟然在话题广场里被顶到第一名！
    网友们对她这一条的反响格外热烈，纷纷在她的小作文底下继续吐槽自己遇见过的阴阳怪气的同事，还有自己刚毕业参加工作时因为囊中羞涩，穿戴土气而被嘲笑，被看轻的故事。
    看来这两条引发了相当多的共鸣，许多应届毕业生的职场第一站，都伴随着这种心酸的过往。
    苏熙一条条看着评论，沉迷了进去，连早饭都忘了吃。
    饿着肚子，突然就产生了一个想法
    或许自己也可以写写看？
    评论里有网友说，这条微博的博主文字功底特别扎实，短短八百字，就能把一件事说得清楚，还能引发人们的共鸣，甚至还附带了解决方案，非常难得。
    这一个月来，客户对她的肯定评价中也有一条是
    “最喜欢看小苏发来的邮件了，条理清晰，层次分明，看一遍就让人印象深刻。”
    她早就在心中酝酿着一个故事——在那个故事里，有她的童年，少女时代，以及她的大学生涯。
    但是一看时间，马上就要八点半了，公司是九点半必须打卡，苏熙不想转正的第一天就迟到。
    于是只好匆忙洗漱穿衣出门。
    新一天的清晨，这个世界看上去跟昨天没什么两样。
    出租屋的楼下，卖煎饼果子的阿姨仍然准时出摊，卖豆腐豆浆豆花的“豆制品夫妇”依旧微笑着迎来送往。
    但是今天的苏熙，却跟以往不同了。
    －－－－－－题外话－－－－－－
    截止上一个章节，四个穿书世界线的剧情就全部结束啦。
    从这一章开始，会交代她在自己真实世界的经历，以及穿书的原因。
194 伯乐（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之前，每天上班之前都痛苦不堪，心情简直跟上坟一样。
    苏熙个性内向，不喜与人见面交谈，甚至还有轻度的社交恐惧症，而市场营销这份工作，却经常伴随着她所讨厌和不擅长的内容。
    但为了能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这份工作是她目前能找到的薪水待遇最高的工作，她不能轻易放弃。
    即使痛苦，也要努力挣扎求生。
    而今天，她在自己的心里，种下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通勤要乘40分钟的地铁，往常，她都是打着大大的哈欠，无聊地刷着鸡汤文和短视频度过，来到公司时，通常已经被地铁里的拥挤不堪和乌烟瘴气搞得精疲力尽，还要强打起精神联系客户，开始一天的工作。
    今天则不同，刚一挤上车，她就找了一个有扶手的角落，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的软件，开始记录自己的灵感。
    “女主来自一个贫穷的小城镇，有一个糟糕的原生家庭。她长得极美，但从小自闭而沉默，很少开口说话，家人一度把她当做异类，讨厌她，呵斥她，同年龄的小孩都欺负她。
    五岁时，她遇到了一个打扮不同于当地小孩的男生……”
    四十分钟的地铁，没有哪一天，像这一天，这么快。
    也没有哪一天，像这一天，这么开心。
    苏熙第一次真正做到了无视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车厢，中人欲呕的各种汗味臭味异味，而专心致志地，把所有的精力全部用来构思的大纲。
    因为太过于集中，差点坐过了站。
    到了公司，她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累——虽然刚刚做了大量的脑力活动，但她依然觉得精力充沛。
    刷卡进了公司，走到工位上，她小小声地哼着歌——太开心了，终于可以开始写心中的故事了。
    一个月前对她阴阳怪气的hr付玫馨，看到平时沉默内向的她，竟然很活泼地一边哼歌一边打开电脑，于是又过来“开玩笑”：
    “哟，我们的小苏同学这是怎么了？昨晚难道过得很快活么？有男人了？”
    苏熙想都没想，扭头朝她灿烂一笑：
    “是啊。有男人了。”
    付玫馨故作惊讶的捂嘴：“天哪，小苏，是谁呀，我认识吗？”
    苏熙微微一笑，顺手抹上了护手霜，慢慢道：
    “你认识。”
    “真的吗真的吗？到底是谁呀？”
    “你爸。”
    付玫馨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半天没能挤出一个字，过了几秒才回过味来：
    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个妈！
    这便宜让苏熙占的……
    随即柳眉倒竖，气急败坏：“你！”
    办公室的另一头有人在招呼：“小付啊，你来看看这个招聘信息怎么回事啊，好像写错了……”
    付玫馨脸都气歪了，但苏熙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直接打开了自己的工作邮箱，用余光瞥见她没有动弹，还是像跟柱子一样杵在自己身旁，于是友好地提议道：
    “付姐姐，我这边要工作了，接下来我要打开的都是客户信息，是需要保密的，你在我后面站着，不太好吧。再说，你看那边还有人需要你呢。”
    付玫馨顺着苏熙的话下意识地回头看，公司副总正在朝她招手，示意她回到自己的工位。
    于是，愤愤地一跺脚，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苏熙不是嘴巴挺笨的么！怎么一夜之间学会这么快的回怼了？
    难道是因为转了正，不担心自己随时会被解雇了吗？
    早知道，她就多在老板跟前说几句苏熙的坏话，这样说不定老板就会考虑她的转正，至少不会这么快的转正，还能给自己多欺负一阵呢！
    气死了！
    一大早轻松给人当了一回妈，苏熙的心情倒是不错，雷厉风行地回复了所有积压的邮件，并且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日程。
    为了晚上能按时下班，回家继续构思大纲，她工作得比试用期的时候还要认真，而且注重提升效率，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傍晚六点顺利下班，在回出租房的地铁上，她又继续构思大纲，并且给角色都取好了名字。
    因为有创作的相伴，每天往返通勤的一个多小时，不再显得那么难以忍受了……
    有一件自己爱好，并且真心喜欢做的事情，是很幸福的。
    哪怕目标和梦想并不那么容易实现，过程也肯定会非常曲折，但，因为有热爱的加持，虽然辛苦，但不痛苦。
    经过大半个月的构思和准备，苏熙终于决定开始发表自己的作络连载，有很多相关的平台网站，苏熙选择了一个规模不大不小的网站，先练练手。
    毕竟是处1女作，她没有抱什么大红大紫的希望，只是单纯的，想把埋藏自己内心多年的故事，好好的说出来就可以了。
    因为这个故事，开头很美好，但结局充满了遗憾。
    她希望能在自己构筑的虚幻世界里，给这个故事，给故事里的男女主人公，一个幸福的结局。
    这一天，下班后，苏熙把完成的前五章内容上传到了她选择的网络连载平台。
    上传文章之后，她兴奋地几乎一夜都没睡好，还胡乱地做了几个梦，都是跟写作有关的。
    第二天，不到五点，闹钟还没响，她就自然醒了。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打开写作软件的后台，看看有没有评论。
    还记得半个月前，她无心之中在微博上写的800字小作文，刚发上去就嗨翻全场，一夜之间有几千条评论呢。
    如今这么用心写的，应该也能获得一些好评吧！
    满怀期待地打开后台，苏熙傻了眼：
    点击：3
    收藏：1
    评论：0
    鸡腿：0
    “鸡腿”是这个网站类似推荐票一样的存在，如果作家收到100个“鸡腿”，可兑换成积分，积分可以在站内当做阅读币来使用，当然也可以兑换成真金白银，提取到作家的银行卡里。
    不会吧？！
    怎么可以这么惨呢！
    一定是打开方式不对！
    苏熙退出了应用程序，重新打开。
    程序很快刷新了页面：
    点击：4
    收藏：1
    评论：0
    鸡腿：0
    啊，多了一个点击！
    说明现在开始有人看了！
    咦，不对，刚才那个点击不就是苏熙自己贡献的么……
    苏熙，卒。
195 伯乐（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不过，苏熙还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一写书就能获得巨大成功，凭常识也知道，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有那种运气的人，就算是去买彩票估计也能一发就中个特等奖吧。
    在短暂地沮丧了几天之后，苏熙又恢复了相对平和的心态，继续每天两章的稳定更新。
    她的第一本，书名叫做《月亮来过那小镇》。
    她一直小心地捂着自己的小马甲，暗自决定
    在写真正赚到稿费之前，不会跟任何人说自己写了。
    这世界很奇怪。
    你可以在很多地方看到励志鸡汤，成功故事，世人崇拜那些金光闪闪的成功者，将他们奉上神坛，但却看不得小人物拥有梦想。
    殊不知，他们崇拜的那些成功者，很多在成功之前，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对于普通人来说，梦想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你就给了别人嘲笑你的机会。
    不知不觉半个多月过去了，《月亮来过那小镇》已经更新了接近十万字。
    在苏熙的大纲里，到十万字左右的时候，会出现一个比较关键的分支剧情，这个剧情的内容她早就想好了，但具体该怎么表达，怎么布局情节才更吸引人，着实是让这个写作新手感到伤脑筋。
    虽然目前为止点击量还没超过四位数，收藏也只有可怜的两位数，评论区也只有广告和引流，但苏熙并没有因为没人看就胡乱写，每天还是很认真的思考剧情。
    这一天清晨，她比平时来早了半小时到公司，想着吃了早饭，趁公司没人，先写一些内容提要和在路上想到的灵感，等下班了再回家好好写。
    一边啃包子，一边写了几行，发现水杯里没水，苏熙站起来去办公室的另一头饮水机接水。
    等她回来的时候，一个长头发的背影伫立在她的电脑前。
    那一瞬间，苏熙觉得浑身的血都凉了。
    自己的屏幕上，还打开着写的文档呢！
    虽然打字打得不多，但明显就能看出，那跟她市场运营的工作一点关系也没有。
    听到苏熙回来的动静，长发女子回过头。
    一脸人畜无害的微笑。
    付玫馨温柔地说道
    “小苏，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华呢。这是你写的吗？”
    苏熙花了几秒钟镇定下来
    “这是我朋友刚刚通过邮件发给我的，让我帮忙看看有没有错别字。我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用。”
    付玫馨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这样子啊，小苏你心地真好，这么早来公司，还帮朋友看错别字。”
    苏熙把水杯放到桌子上，淡淡道
    “你有什么事吗？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开始工作了。”
    付玫馨又盯了一眼她的屏幕，嘴唇快速动了几下，似乎是在默背什么，接着嫣然一笑
    “没事，没事，那我不打扰你了。”
    苏熙瞪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就坐下了。
    生气还是生气的，毕竟自己小心翼翼捂了这么久的小梦想，突然间好像被不相干的人给识破了，心里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但这个文档，也就写了几句话，而且因为是大纲和灵感，写得比较乱，只有她自己能看懂，付玫馨应该不会那么聪明，就凭这几句话就查出她写的什么书吧。
    唯一能真正暴露马甲的，是这个文档的标题
    “月亮来过那小镇4045大纲”
    但是文档标题显示在电脑屏幕的最顶端，而且只有小小的一排字，付玫馨就站那么几秒钟，大部分注意力应该在文档内容上，多半是注意不到标题的。
    苏熙一边自我安慰，一边吃着包子。
    被那女人这么一闹，包子也不香了，思路也中断了，索性关掉了文档，提前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因为心里怀着一股小小的怨气，苏熙上午的工作也有点心不在焉，总是在走神，想着会不会就那么巧，把标题让付玫馨看了去，那不就……
    心烦意乱地到了中午，同事们陆续出去吃饭了，苏熙没有胃口，就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突然，写作后台叮叮地推送了几条信息。
    点开一看，是几条关于的评论。
    说到评论，苏熙最近也有点心慌。
    刚开始没人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单机，好像自己的文根本没连上网似的，一个评论的都没有。
    写了几万字，好不容易盼来一条评论，兴奋地点开一看
    “什么辣鸡文，前言不搭后语，也就标题取的还行，内容根本没眼看。”
    苏熙表示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这可是除了打广告和引流的之外，第一条，也是目前唯一一条的活人评论啊！
    说她前言不搭后语，这是什么意思啊？
    是说文笔太差？还是情节很烂？
    她想不明白，心里只剩下伤心的感受。
    随着全文字数的增加，渐渐的，这本也有了一点点人气，一些读者会留下评论，差评居多，好评很少
    “这水平还出来写书？”
    “拜托多读点书吧，一点基本常识都没有。”
    “哎，现在这个平台的书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
    “冲着标题点进来看的，被骗了。给大家介绍另外一个文，标题是那个好看，大家都去看那本吧。”
    “写书水平太差了，小学生文笔，看了下总字数，原来是新人作者。哦，那没事了，正常。”
    “恕我直言，你这书也就是在这个小站能发，去了大站估计连约都签不上。”
    ……
    刚开始看到这种评论，心态会崩好几天，几天都动不了笔。
    被骂得多了，倒也渐渐麻木了。
    她的本职工作是做市场运营的，有时候会帮客户定制一些营销方案。
    互联网时代，大部分商家都会选择利用网络做营销，这样的覆盖面会更广，广告效果更好。
    在营销领域有一个原则
    有人骂，总比没人理要好。
    可见，如果你想通过互联网上的业务赚点钱，关注度是必要的。
    没有一样事物能够做到让所有人满意，但只要你知名度上去了，就比无人问津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即使道理都懂，但苏熙的心也不是铁打的，看到差评还是会伤心。
    毕竟读者们的差评针对的是自己心爱的作品，敝帚自珍，自己的心血被人指着鼻子骂，自然是不开心的。
    但这一天，她却收到了几条不一样的评论。
196 伯乐（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看完四十多章了，感觉还不错哦。女主的心理刻画得很细腻，让我想到自己中学时期暗恋一个男生的感觉。”
    “还有三章就看完了，有点不舍得看。”
    “额，还是没忍住，把作者今天更新的两章看完了。话说这不是要虐的节奏吧？年纪大了看不了虐的，作者轻点啊。”
    苏熙用手指按着眼睛，从指缝里看完这几条评论。
    本来她是打算一看到开骂的就关掉屏幕的。
    没想到竟然是针对剧情的评价，说明这名读者她真正看了她的书，而且还引发了一些内心的触动。
    甚至还流露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对扑街选手苏熙来说，可是写书这一个月来的第一次啊。
    苏熙觉得有点开心，于是回复到：
    “感谢小可爱的喜欢，我会继续努力创作的，下个月开始争取每天多更一章。”
    评论回复刚发出去，手机又叮咚叮咚地响了起来。
    还是平台推送的通知：
    傲娇的小鱼……
    苏熙连忙返回了评论主页：
    原来，这个给自己一口气发了好几条评论的用户，就叫“傲娇的小鱼”。
    看来，这条小鱼是真的很喜欢苏熙这本书呢。
    同样，这也是苏熙第一次获得被投食“鸡腿”的鼓励。
    苏熙的心里开始小鹿乱撞，这可是她第一次在写方面受到如此的正面的评价和鼓励。
    上午由于付玫馨带来的烦躁情绪一扫而空，看完了所有的留言评论，竟然感觉肚子有些微微饿了。
    看来心情的确影响食欲。
    看看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才到下午的上班时间，苏熙决定去办公园区的便利店买个饭团子凑合一下，免得下午饿的头昏眼花的，影响工作效率。
    此时，办公室空无一人。大家都在外面吃饭还没回来。
    她站起身，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一阵嘻嘻索索的笑声和压低了声音的交谈声：
    “真的吗？她还写那种东西啊？”
    “真的啊，我亲眼看见的，问她，她还掩饰呢，可你也知道她根本不会撒谎，眼神都露馅儿了。”
    “嘻嘻嘻……真看不出来。还是个大才女呢。”
    “才不才女的，得赚到钱才是真本事啊。不然在网上随便写俩字，谁都会啊。”
    “我知道呀，你还真当我说她是才女啊，哈哈哈，我只是觉得好玩儿罢了。”
    原来是付玫馨跟两名前台的女同事一起吃饭回来了。
    几个人原本叽叽喳喳说得热闹，在门口，跟苏熙的眼神一撞，立刻都不说话了。
    付玫馨抿着唇，像是在拼命忍笑一样，显得很有礼貌似的，往旁边站了站，给苏熙让了一条路。
    苏熙面无表情，也没打招呼，直接走了出去。
    刚走出两步，只听见后面又传来低声谈笑：
    “人家可是大作家，高冷是必然的。”
    “就是啊，所以我给她让路了嘛，我多有礼貌。”
    “惹不起，惹不起。”
    “嘻嘻嘻……她可真逗。还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
    苏熙脚步慢了下来，很想回头痛骂她们一顿，但最终还是又加快了脚步，离开了办公室的走廊。
    毕竟对方又没指名道姓，冲回去劈头盖脸骂她们一通，她们还会抓住小辫子说她胡搅蛮缠神经病。
    匆匆吃了两个饭团，上午堆积的工作，都积攒到了下午，苏熙一直忙到下班，连口水都没顾上喝。
    五点半，工作终于告一段落，她觉得自己干渴难耐，端着杯子到饮水机处取水。
    饮水机正对着的是副总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的谈话声时不时地飘出来：
    “张总，还有一件事要跟您汇报一下。就是我这边留意到小苏好像在利用上班时间，做一些跟工作无关的事情……”
    “嗯，倒是也没耽误工作啦，听说客户对她的评价还行。”
    “我就是觉得，她这样要是给别的同事知道了，会起到一个比较负面的影响，到时候同事们如果觉得上班时间干什么都可以，那公司不就乱了么。”
    “……”
    不用回头看都知道，一定是付玫馨在副总跟前给她穿小鞋。
    苏熙冷笑一声，故意用很大的声音，关上饮水机的门。
    里面的谈话声音戛然而止。
    经过接近两个月的工作，苏熙对自己在本职工作这块的业务能力，也渐渐有了信心。
    有好几次，跟客户单独接触的时候，客户暗示她，如果以后在这家公司做得烦了，可以马上跟他联系，他们公司的营销岗位也在招聘，而且价格都好说。
    既然是挖人，肯定不会比上一家公司还要低。
    苏熙心里有了底，就懒得再去管付玫馨那点小手段。
    这种肚量狭窄的人，跟她在一起工作也只是徒增烦恼。
    只是苏熙一直都闹不明白，大家原本只是陌生人，付玫馨对自己哪来那么大的敌意呢？
    下了班，在出租房的楼下买了一份鸡蛋炒面，苏熙又赶快打开电脑，开始上传今日的更新章节。
    打开作者后台，在“私信”的小图标里多了一个红色的“1”。
    除了平台官方推送的一些通知之外，还从来没有读者给她发过私信呢。
    苏熙想着这次八成也是平台的通知推送，随手点开一看，对话框的上方显示：
    “傲娇的小鱼”
    这不是上午给自己好评，又投食“鸡腿”的读者吗。
    “作者大大你好，很喜欢你的文，能否加个私人联系方式？”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于子淳，是文学书经纪人，手里运营着一个小团队，可以帮助有潜力的作者推广新书，出售版权等等。”
    “如果大大有推广、版权这一块的意向，欢迎来找我哦。”
    原来是出版界的啊。
    怪不得，她的评论看起来很专业，而且多从剧情和结构方面去考虑，跟普通读者的阅读角度不太一样。
    苏熙想着交个出版界的朋友也不坏，说不定以后真的有合作的机会呢。
    她是从来没有想过，仅凭现在她这个扑街的成绩，还能有什么经纪人来给自己打理作品，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配钥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她不配啊。
    不配归不配，但这是自打写书以来，第一次有相关领域的从业者主动联系，也算是自己人际关系的拓展吧。
197 伯乐（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再说，人家肯定不是免费义务劳动，经纪人，顾名思义，她帮你做事，你付她佣金，苏熙有个大学同学，毕业之后去了明星经纪公司打工，多少了解一点点内幕。
    明星出道一般都会签约经纪公司，经纪公司的经纪人，通常都是娱乐圈的专业人士，由他们来帮助明星接广告、推广、电视剧、电影等工作，他们有丰富的经验，可以帮明星判断哪些商业合作有价值，哪些没价值，而当明星出了什么绯闻丑闻的时候，也是由经纪公司出面帮他摆平。
    这一切，当然不是免费的。
    有些经纪公司跟明星的关系严重不对等，会将大部分的明星工作的收入抽走。
    所以很多明星，红起来之后，不惜支付天价的违约金，也要把自己“赎身”，而后成立自己的工作室，这样就不用被经纪公司吸血了。
    苏熙想着这些，走神了好久，突然清醒过来，不由得苦笑：
    真是飘了，想这些干嘛呀？一个小扑街还开始担心起自己被经纪公司吸血了？这就好像一个成绩倒数的学生，临近考试时，担忧自己万一同时受到了qh和bd的通知书，该如何做取舍一样……
    苏熙上传好当日份的文，又回到私信的界面，把自己的微信号给了小鱼。
    过了一会儿，就受到了加好友的申请。
    两人聊了起来。
    小鱼说她在云城工作，不过手里的客户遍布全国各地，因为现在远程办公都很方便，很多事情在网络上就能解决。
    得知苏熙也在云城，小鱼有些惊喜：
    “你也在云城啊？”
    “嗯，我老家不是这里的，但大学是在这边读的，今年刚毕业，还不打算马上回老家找工作。”
    “为什么不回去呢？”
    “因为……回去之后，我爸妈肯定会对我不停的催婚，再加上亲戚们大部分也在老家，我要是回去，我爸妈肯定会让亲戚一起来催。去年过年，我就见识过了，那场面，真心扛不住啊。”
    “嗯，作为过来人，我也建议女孩子可以晚点结婚，就算谈了恋爱，也需要多方位的考察一下他的为人哦，毕竟结婚是人生大事，不能太草率了。”
    “小鱼姐你结婚了吗？”
    “早就是已婚妇女啦，小孩子都三岁了呢。”
    “哇哦，好幸福，你不就比我大四岁吗，人生大事都办完好几件了，太厉害了，哪像我。[卑微jg]”
    刚发出这句话之后，原本在聊天窗口上方一直跳动的“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消失了。
    等了两三分钟，小鱼并没有再回复。
    苏熙想，可能突然忙起来了吧。
    于是关掉了聊天窗口，继续安安心心的码字。
    由于早上喝了新品种的咖啡，九点多的时候又开了一瓶红牛，苏熙觉得今晚情绪饱满，精力爆棚，不知不觉，一下子写到了夜里十二点多，赶出了三天分量的存稿。
    这时候才发觉，由于长时间盯着屏幕，眼睛有些发酸。
    想到明天并不是周末，还得早起搬砖，即使现在没有困意，也得收拾一下准备睡觉了。
    睡觉之前，她又看了一下手机，小鱼的对话框里多了一句话：
    “并不是每一桩婚姻都是幸福的。”
    看到这里，她还费劲的想了一会儿，怎么会突然说到婚姻的。
    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才想起原来是说到了催婚、结婚的事情。
    而自己因为小鱼没有及时回复，又一直没看手机，才漏掉了这条迟来的信息。
    小鱼为什么这么说呢？
    难道她生活得不快乐，不幸福么？
    关掉屏幕，苏熙渐渐被困意裹挟，跌入了深沉的黑暗之中。
    这一刻她还不知道，七个小时后，她会迎来工作第一年，职场里最大的一个挑战。
    七点半，急促的闹铃声起。
    苏熙又开始了新一天的日常，起床，洗漱，在地铁口买一份煎饼果子，进入闸机之前匆忙咽下，然后挤上沙丁鱼罐头般的地铁，继续构思着接下来的情节，受四十分钟的拥挤折磨和汗味摧残之后来到公司，踩点打卡。
    但这一天，她一进办公室，就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
    公司一共二十几号人，原本都是按照部门的类别，分区域办公的，而今天，他们却齐刷刷地集中在办公室最大的一块空地区域，而且大家都站着，神情严肃，没有人说话。
    苏熙打了卡，虽然觉得同事们的行为有些反常，但她也懒得关心，反正在这个公司她也没什么处得好的同事，她的原则就是做好自己手头的工作，能按时拿到工资就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人际关系什么的，早就放弃了。
    苏熙本就不是擅长热爱社交的人，而且也没觉得那有什么不妥，每天独来独往，反而还自在许多。
    照常打开电脑，收邮件，一条标记着公司内部标识的邮件蹦了出来：
    “发财树广告策划营销公司总经理程浩，给家人们的一封信”
    总经理亲自发的？
    这倒是少见。
    苏熙点开一看，正文只有几行字：
    “各位家人：
    由于公司最近财务出现特殊状况、公司公账现金流短缺、业务量增加等问题，现有的公司作息制度无以继续维持正常的工作。
    故从即日起，调整公司上下班作息为早9：00至晚9：00。取消双休日，改为单双休（大小周），即隔周休双休日。譬如这周是双休，下周就是单休，下下周又是双休，以此类推。
    望家人们周知并理解。我们一起度过难关。”
    哦……
    苏熙终于明白这二十几名同事围在这里是什么意思了。
    打眼一看，除了老板、副总和hr付玫馨不在，其他人都在。
    他们可能是想跟公司的两名老板问个清楚：
    好好的朝九晚六，怎么就突然变成996了？
    大家正在议论纷纷，也没有人过来把苏熙喊上一起讨论。
    正群龙无首之际，一阵有节奏的高跟鞋声音渐渐临近。
    付玫馨一身火红的长裙，波浪长发，气场全开地走进了办公室。
    而且还非常自觉地走到公司唯一的大会议桌的桌首处——那个通常是公司开早会的时候，副总或者老板会站的位置。
    她清了清嗓子：“嗯嗯……关于调整公司作息的邮件，大家都收到了吧？”
198 伯乐（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没有人说话。
    大家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要说的内容。
    现在的局面很明显。
    付玫馨是代表公司两个老板出来说话的。
    或者说，是他们派她过来安抚员工们的情绪。
    平心而论，这家公司给的薪水，在同行业里算是中等偏下的水平。
    那为什么还能招到二十几名员工呢？
    是因为在这个全员996的职场环境里，hr付玫馨每次面试的时候，都会非常确定地告诉面试者：
    我们公司是真正的朝九晚六，不加班。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人都为了赚钱不惜一切。
    人生有许多种生活方式，拿少一点的薪水，过朝九晚六的人生，这也是自由的选择，外人无权加以置喙。
    公司的这二十几名同事，都是那种不愿意拿命换钱，压榨自己所有的休息时间去拼命加班的人。
    他们大多是云城本地人，房子要么家里有了，要么父母早早给买好了，没有房贷的压力。
    而且都还年轻，不愿意把自己最好的年华全都用来无穷无尽的加班、加班、加班。
    当然也有苏熙这样的外地人，但她也有自己的原因，选择了这样一份工作：
    如果她去做那种每天要加班到十点十一点的工作，还怎么写呢。
    工作于她来说只是一种谋生方式，她真正的热爱和擅长是写作。
    苏熙看这个架势，大概上午是没办法工作了。
    这么诡异的气氛，还怎么若无其事的发邮件打电话啊。
    于是索性也关上了电脑，站在会议桌的最后一排，暗中观察。
    付玫馨撩了撩头发，接着说道：
    “今天张总和王总出差了，委托我跟大家解释一下新作息的事情。我是公司的人事，这件事也理应由我来负责。
    现在规定方面的具体细节已经定下来了，大体就像邮件里说的那样，九点上班九点下班，休大小周。
    大家有什么疑问，可以提出来。”
    一名技术部的程序员率先举手质疑：
    “九点上班我没什么，我相信各位同事也不会反对。但九点下班，已经严重超出了八小时的工作范畴，我就想知道九点下班的话，我们有加班费吗？”
    付玫馨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似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亲爱的，这是我们公司新的作息制度，这不能算加班啊。”
    程序员抗议道：
    “那这样不对吧，法律规定我们每天只工作八小时，一周工作五天，超出的那部分，都是要算加班费的。加班费应该按照每个工时单位工资的两倍来计算……”
    付玫馨皱着眉头，打断了程序员的话：
    “亲，我是人事，法律这方面我貌似比你更专业，不需要你在这里给我普法，好吗？总之，现在公司遇到了难处，希望大家都配合一下，一起来帮助公司把难关度过去，这样我们公司才能继续生存，大家才能继续在这里工作啊。
    若是公司支撑不下去，那我们不都要失业了吗？难道大家想失业吗？”
    没有人说话。
    空气中酝酿着压抑的气氛。
    窗外，不知从哪个方向，飘来了一大片乌云，遮住了城市的大半个上空，一时间，阳光都失去了色彩，整个城市都变得阴沉沉的。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那公司的新作息表，我就算传达到位了。那就……”付玫馨拍了拍手，“大家都去工作吧，散会。”
    没有人离开。
    付玫馨有点尴尬：“大家这是怎么了？是还有话想跟我说吗？”
    刚才说话的程序员又开口了，这次的语气非常不友善：
    “那我想问下，张总和王总什么时候会来公司？”
    “他们出差了，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
    “我跟你说不着。你又不是这个公司的老板。”
    程序员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率先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付玫馨倒是没有表现出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故作潇洒地耸耸肩。
    苏熙观察到，她总是这样，对男同事会更包容一些，还很喜欢有意无意地跟他们做身体接触，比如轻轻地拍一下，打一下，对于男同事问她问题，她通常都是和颜悦色很温柔的样子，而对女同事，除了跟她好的那两个前台，都是一副爱理不理，要么就很刻薄的对待。
    大家各怀心事，陆陆续续的都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一上午，没有人聊天，每个人都默默的对着自己的电脑做自己的事。
    或许已经有人开始偷偷投简历了吧。
    对于996的工作制，苏熙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
    只是听说一些校友，刚进公司第一天就晚上十点下班，当时还感叹这样太辛苦了，岂不是每天只剩下睡觉，什么都干不了啊。
    但如今，这个作息制度落到了她所在的公司头上，她不禁担忧起来：
    如果真的强制要求每天9点才能下班，那不就没时间写了么。
    时间一转眼，到了下午六点。
    平时，这是同事们陆续收拾东西的下班时间。
    而今天，所有人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起身要走的意思。
    但每个人，似乎又做好了下班的准备，电脑大多都已经关机，桌面上也清了空，好像，之主要有一个人起身离开，其他人就可以立刻跟上似的。
    苏熙也不例外，她虽然没关电脑，但也已经做好了随时都能走的准备。
    这时，付玫馨突然从办公室外面走了进来，拿着一大堆便当盒，一脸的兴高采烈：
    “大家来吃晚饭啦！张总王总提前结束了出差，听说大家都还在公司，特意买了晚饭便当给大家呢！快来个人帮忙呀，便当好重哦~”
    跟她关系好的那两名前台女生立刻走上前，帮助她把二十多个盒饭拎进了办公室。
    付玫馨指挥她们把便当放在会议桌上，一边说道“在这里吃，大家一起吃才热闹”，紧接着，公司的两个老板——张总和王总也走进了办公室。
    平时，副总王总主要负责员工管理和公司管理，而大老板张总则负责公司的核心业务和技术，他是个it男，不善言谈。
    今天两人都很罕见地穿着正装，看上去真的像是出过差的。
    两个老板习惯性的走到会议桌的桌首，张总刻意地咳嗽了一声，招呼道：
    “来，今天我请客，大家来吃个便饭吧。”
199 伯乐（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同事们互相看着对方的脸色和行动，直到有个人率先走到了会议桌旁，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跟了上来。
    王总看员工们都围过来了，笑着说道：
    “今天是我们公司实施新作息制度的第一天，怕大家不适应，所以张总在回来的路上给大家订了餐，但只有这一次哦，否则天天这么搞，土豪张总也吃不消。哈哈哈！”
    一点也不好笑。
    王总还以为自己说了个很幽默的笑话，但却意外的没人捧场，只有他自己干笑了几声。
    过了三四秒，付玫馨才配合着笑了几声：“哈哈，感谢张总记挂着同事们。”
    大家开始动手拆自己拿到的饭盒，里面就是很简单的便当饭，就算自己点着吃，最多也就是二十几块的那种。
    关键还特难吃。
    苏熙食不甘味，只是机械的嚼着米饭。
    王总吃了几口饭，夸奖说“还是张总会点，这盒饭真好吃”，然后大嚼了几口，放下勺子，接着说道：
    “针对早上我给大伙发的邮件呢，伙伴们也别太紧张，我们公司，肯定是想希望大家能够更有质量的生活，只有休息好了，工作才能更有效率，这个我们也知道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的同行，都在实行996的作息，所以形成一个困局，比如我们谈下来的单子，跟甲方说要5天完成，但我们同行说，他们加班加点，1天就能给方案，再来1天就能交付，第三天，人家直接收钱了。
    你说这怎么竞争得过呢？
    难道你去跟客户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公司朝九晚六，所以没那么快给你到你结果。
    客户是不会听你这个理由的，钱在他手里，他自然会去找能够更快给他带来收益的乙方。
    所以说，大环境就是这样，没办法，仅凭我们一家公司的力量很难改变，只能接受。”
    大家都沉默地放下了勺子筷子，耳边都回荡着“只能接受”，“只能接受”……
    程序员又忍不住了：“那就算是这样吧，可我们所有人的薪资，却没有因为每周多工作二十几个小时而变多啊。”
    另外一个小小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就是，本来咱们公司的工资，就比别的同行公司要低至少五分之一，但当时，我就是看在付姐姐承诺说我们公司不加班，所以才接受了这个工资的，如果我早知道还是要跟别的公司一样加班到九点，那我肯定选工资高的。”
    张总脸上有点挂不住，红一阵白一阵的。
    王总见状，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抽了张纸巾抹抹嘴，说道：
    “实话告诉伙伴们，其实，现在我们公司账上的钱，只够给大家发三个月的工资。最多三个月，如果这三个月，再赚不到足够多的钱，或者拉到足够多的客户，那我们就要破产了。”
    “啊……”
    同事们现在一个个饭也吃不下了，惶然地开始小声讨论起来。
    王总接着说道：
    “其实前几年，我们公司运营得还算不错，现金流常年都很充足。但就是因为这几年，我们的竞争环境变得更恶劣了，凭我们公司这样的效率，没办法跟别的公司竞争，客户逐渐的流失，所以公司的经营就陷入了困境。
    我当然不是指责各位的意思。
    我是想说，正因为之前，我们太过于遵守那些所谓的规则，所以才落得今天经营越来越差的地步。
    想要活下去，就得在某种程度无视一些规则。
    要像狼一样生存，才能在这个丛林社会生存下去。”
    苏熙心里吐槽道：
    说得冠冕堂皇，还“像狼一样生存”，还无视规则，你除了敢欺负欺负员工，无视一下合同而已，你还敢无视什么？是王总你飘了，还是法律的铁拳不够硬了？
    程序员不为所动：“王总，加班可以，我要求按规定计算加班费。我不能免费加班。”
    王总有些烦躁，啪的一声摔了筷子：
    “刚才不是说了吗？公司现金流快断了，没钱了，现在没办法给大家发加班费。”
    “那公司能否把加班的部分折算成带薪休假？”
    “卢志恒，你存心找茬是吧？你要不想干，你可以走。不要在这里扰乱人心，大家都没说话，就你一个人在这叭叭叭的，你不嫌害臊吗？”
    “我为什么要害臊？违反约定的是你，破坏合同的是你，我只是在主张我的合法权益，我害什么臊？”
    “我们公司，就因为有你这样不爱奋斗，就想天天准点下班的员工太多了，公司的现金流才越来越短缺的！你这样的员工，把公司都快搅黄了，现在还跑出来要什么加班费，想得美！”
    程序员一推盒饭，油腻的汤汁撒了一桌子，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他大声说道：
    “实话告诉你，早上看到邮件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想干了！
    但是，我还是对公司心存幻想，我可以体谅公司的难处，我也愿意跟公司一起度过难关，王总，这是你和张总的公司，我们虽是给你们打工的，但公司若想好起来，你们不是也需要我们大家齐心协力吗？
    既然你是站在希望我们的一方，那你的态度能不能好一点哦？
    回到公司之后，你们三句话不离什么‘奋斗’、‘竞争’，说实话我只是个程序员，我已经做好了我该做的事，我没有偷懒！
    可是在你的表述里，我怎么好像成了拖公司后腿的懒虫了呢？
    你们是公司的管理者，是老板，让公司持续活下去是你们的责任，不要一出什么事就甩锅到员工的头上！
    在你们这种老板手下干活，我恶心！”
    程序员拂袖而去。
    付玫馨目瞪口呆，她还来不及出来主持场面，人家那边战斗已经结束了。
    张总望向她的眼神，显得很不满意。
    眼神似乎在说：
    “这种时候，不正是应该由你来控制场面的吗？”
    但付玫馨也没见过这场面，正当大家都张目结舌之际，她站了起来，干巴巴地说道：
    “小伙伴们，大家不要太往心里去。小卢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这方面，公司都是很理解的。
    张总和王总今天给大家买来晚饭，这也是代表着公司的一个诚意……”
    突然有两名员工站了起来，把饭盒一推：
    “张总，王总，要不我也辞职了吧。”
200 伯乐（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我也辞职。”
    被这两个人一带，陆续又有三名同事站了起来，当场表示要辞职。
    付玫馨慌了。
    这公司一共就二十几人，而现在公开声称要辞职的就已经有六人了……
    再辞下去，张总王总恐怕要成光杆si令了啊。
    “啊，那个，大家不要激动哈，不要情绪用事，很多事情都有解决方案的，你们真的不用这样……”
    她慌乱地阻拦着另外几名貌似想要站起来提辞职的同事，硬是把他们按了回去。
    这要是一下子走一半，她这个人事，估计接下来两个月是别想睡觉了，一天二十五小时高强度招人吧。
    突然，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苏熙：
    “小苏，你会留下的，对吧？”
    苏熙正默默嚼着粗糙的米饭，突然被cue表示很迷茫：
    为什么突然要确认我的意向？
    我很重要吗？
    但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我会的。”
    毕竟现在才是试行新作息的第一天，还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呢。
    既然付玫馨说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商量，那就再观察一阵，再决定去向也不迟啊。
    苏熙不喜欢做突然的决定，更不喜欢做无准备的事情。
    如果今天意气用事，跟其他的同事一样辞掉了工作，那就是彻底跟公司撕破脸，第二天就得办辞职手续了。
    可是这样一来，未来的规划就全部打乱了，接下来肯定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新工作，否则自己吃饭租房都是问题，又谈何稳定更新自己的呢。
    付玫馨看她点头，很开心：
    “伙伴们，就应该像小苏这样嘛，淡定一点，很多事情我们好商量，不要很冲动的就辞职，这样对个人，对公司都没好处啊，小苏，你说是不是？公司对我们还是不错的吧？是吧？”
    苏熙很反感付玫馨立刻把她当枪使的行为，但挨不住脸皮太薄，就胡乱地“嗯”了一声。
    付玫馨觉得自己找到了台阶下，邀功似的看着张总和王总。
    而那两人，已经被提出离职的五个同事给气到了，此刻正阴沉着脸，丝毫没有理会付玫馨的殷切的眼神。
    苏熙想了想，不如趁这个时候提出自己的诉求：
    “张总，王总，我也来说两句。
    我来公司一个多月，前几天刚转正，是目前进公司时间最晚的新人了。首先我想说我还是挺喜欢我们公司的，张总对我也很信任，提前两个月给我转了正，这些我都很感激。
    但现在的问题是，我不确定我们接下来的996，是必须遵守的常态作息，还是说为了度过难关而为之的。
    张总和王总刚才说的竞争力，以及工作效率的问题，我认为是有办法化解的，而且不一定需要通过强制加班的形式。
    就比如我的工作，我认为我还可以通过一些工作方法，继续提升效率，我依然可以在下午六点之前完成工作。
    就算这样，也必须坐到晚上九点，才能下班吗？
    请张总或者王总，回答我的两个问题。”
    苏熙问出了在场还留在会议桌上的其他同事的想法。
    其实他们也想问这个问题，但奈何逻辑思维不够清楚，总是话到嘴边，就不是心里所想了。
    同事们第一次见识到，平时沉默少言的苏熙，竟然是一个逻辑如此清晰缜密的女孩。
    张总依旧板着脸不吭声，王总的表情，这时倒是柔和下来了。
    毕竟他平时是分管公司的订单和客户管理，经常需要与人接触，情商总归比张总那个纯正的it男要高一点点。
    王总把双手交叉在一起，慎重地说道：
    “我们当然希望同事们能够更有效率的工作，接下来我们会给大家分配新的任务量，因为在过往的工作中我们发现，多数同事的工作量都不太饱和，这似乎也是我们公司渐渐竞争不过其他公司的原因之一吧。我相信若是大家齐心协力，肯定能再次回到正轨上。”
    说完这些，还没等人反应，他突然站了起来，总结道：
    “今天就到这为止吧，这么一折腾，恐怕大家也没什么心思工作了，索性今天大家先回去，明天开始，我们正式施行晚上九点下班的制度。”
    说完，拉了拉身旁的张总，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会议室。
    除了刚才当场辞职的，以程序员为代表的五名员工之外，其他十几名员工都坐在会议椅上，面面相觑。
    付玫馨看两个老板走了，也懒得装了，丢下一句“你们自己收拾一下饭盒”就慌忙离开了办公室，生怕摊上打扫卫生的工作。
    维持办公室的卫生环境，严格地说是两名行政同事的工作，平时，付玫馨为了维护几人的关系，偶尔会帮忙做一些，但今天可能是觉得太晚了，于是丢下那两名行政自己跑了。
    其他的同事都只打包了自己吃剩的垃圾，他们离开后，桌面仍然一片狼藉，有纸巾，矿泉水瓶，餐具的包装袋等等。
    两名行政对视一眼，无奈地开始动手收拾。
    他们俩本因为同事全都走了，刚收拾两下，发现对面还有人在帮他们收拾。
    原来是苏熙——这倒不是她圣母，因为她在老家的时候，从六岁开始就参与做家务，亲姐姐大她两岁，承担了几乎全部的家务。
    她们的母亲因为养了两个会干活的女儿，年纪越大，却越发的懒怠起来。
    从小在家干活干习惯了，看到脏污的地方，总忍不住去收拾，直到现在，苏熙和姐姐都有不同程度的强迫症，所有的东西都必须整齐干净，至少明面上必须这样。
    苏熙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在帮那两名行政在干活，而是一边收拾着自己桌面附近的垃圾，一边若有所思的在想写和工作怎么平衡的事情。
    而落在两名行政同事的眼里，她们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眼睛里也都满是羞愧：
    前几天，还那么刻薄的在背后说人家的坏话，结果现在呢，人家不仅不计较，还以德报怨，以后不能再那样跟着付玫馨排挤人家了……
    付玫馨平时装得跟她们很亲密，一到要干活出力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
    应该跟谁关系好，一目了然。
    两名行政互相点了点头，认可了对方的想法，走到苏熙身边。
    “那个，小苏……”
    “对不起。”
    “前几天我们不该那样对你。”
201 伯乐（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愣了愣，反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她们是在说哪件事。
    于是淡淡笑了笑道：
    “没关系。”
    看了看桌面上没有什么垃圾了，拿起自己的包包，礼貌道：
    “我下班了，明天见。”
    两名行政原本还以为她能多说两句，甚至也有可能阴阳怪气的反讽，她们已经做好了被讽刺的准备，可怎么都没想到，苏熙的反应是如此的淡泊。
    苏熙离开后，两人也收拾了一下，一起离开了公司，边走边聊：
    “我今天突然觉得，苏熙这个女孩很神秘。”
    “她在公司表现的非常内向沉默，可是客户却对她赞赏有加，说明她在客户跟前，或者说，在工作状态中，其实是可以切换成工作需要的样子。我觉得这样的人很可怕，不是那种坏意义的可怕，而是说，我很佩服这种人。我就做不到。”
    “这也充分证明，什么内向的人不能成功，做不好工作之类的评价，都是很片面的。苏熙平时沉默寡言，可能只是因为她懒得搭理我们而已吧……但一涉及到工作，或者她自身的利益，她就会运用另一幅面孔，我觉得这种能力很厉害的。”
    “我也这么觉得，表面看起来很安静，其实她心里肯定在酝酿一个很大的事情。”
    “说不定她只是暂时的蛰伏，或许以后会很有成就呢。”
    “她不是在写么，你看她今天那个口才，那个逻辑，我觉得她的文字功底肯定很强，说不定能在写方面成功呢。”
    “哎，说到，我最近看了一个我家爱豆演的剧，他那个剧的原著可好看了，叫什么……”
    两个年轻女孩谈笑着，一起走到了地铁站。
    直到此刻，她们并没有意识到，她们预言了一个真相。
    这个真相，会在两年后成为现实。
    下班回到出租房，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四十。
    还好前几天状态比较好，多存了几天的稿子，否则今晚肯定来不及正常更新了。
    苏熙还是个新手，构思情节还有打字都很费时间，做不到那种轻松日更上万字的程度。
    刚上传完最新章节，还没几分钟，小鱼就发来了信息：
    “小苏这是刚下班吗？以前你很少这么晚更新的哦。”
    苏熙很意外：
    原来她一直在等更新吗？
    小鱼接着发信息：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给你的剧情提几点建议，小苏你现在方便跟我聊天吗？”
    苏熙心想，方便倒是方便……但是……
    “小鱼姐，您前几天说的签约经纪人那件事，我这边暂时还不考虑呢。因为刚入行才一个多月，写的也不是很好，最重要的是，还没赚到钱呢，如果跟您签约的话，肯定不是免费的吧，虽然我不太懂这方面，但是我也稍微了解了下，运营一本书让这本书能出版，赚钱，甚至出名，都是需要费用的，而我现在还不到那种程度。”
    苏熙不喜欢把一件事弄得很墨迹，拖拖拉拉的不给别人一个准话，这样对双方来说都很疲惫。
    还不如干脆点，哪怕对方听了这话可能会不高兴或者有情绪，至少，苏熙这一方如果说清楚，她自己就不必再纠结了。
    小鱼现在说要给她说一些情节方面的建议，大概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争取这个经纪人合约吧。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小鱼发过来一个大笑的表情包说道：
    “小苏，没关系的，我现在就是站在一个普通读者的立场，你跟不跟我签约都没关系，我就是单纯觉得你这本书很吧，毕竟做了几年了，对于市场也算是了解，读者喜欢什么我也心里有数，我只是希望你这本书能好好写下去。都说了是建议啦，听不听，是否采纳，在于你这个作者。毕竟你才是这本书的‘妈妈’呀。”
    苏熙顿时觉得脸上有点发红，感觉自己好像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小鱼却也没有继续揪着话题不放，而是很自然地开始跟她聊起了剧情。
    不聊不知道，通过这次聊天，苏熙还真是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写的故事里的一些漏洞还有不合理之处。
    这本书，她的预计字数是六十万字，前二十万字主要围绕女主人公的少女时代，她是如何在恶劣的原生家庭环境中，靠着和男主互相暗中帮助，坚持走过了中学的六年，终于来到了心仪的大学校园，而这二十万字的结尾，男主人公却没有按照他们私下的约定，跟她一起来读大学，反而短暂的消失了四个月，错过了最后的入学期限。
    这前二十万字里包含着一桩刑事案件，文中涉及了一些破案和悬疑的要素，而这起案件表面上看跟女主人公没有关系，但如果仔细阅读的话，还是可以通过蛛丝马迹来判断，关系很大。
    小鱼提出的一些关于结构和情节的建议，也多是围绕从第六章就开始铺开的那起杀人案件。
    她提出了一些推理方面的漏洞，以及一些不太合理的旁观者的反应，等等。
    在聊天的过程中，苏熙并没有过多的将自己未来打算写的内容和大纲透露给小鱼——不管再怎么说，她们还是只在网络上聊过天的陌生人，虽然她这不是什么畅销，但也没有随随便便就把大纲透露给陌生人的道理啊。
    苏熙很谨慎，但越聊越发现，小鱼对后来的剧情的猜测基本上是对的。
    于是她产生了一种很奇妙的情绪：
    一方面，觉得小鱼真的有在认真看自己的书，这对任何一名作者来说，有读者如此认真走心阅读她的作品，都是无上的荣幸。
    另一方面，她又实在是不想，也没钱雇佣一名专业的图书经纪人，可是这样，似乎又辜负了人家的一番真诚……
    两人整整聊了一个多小时。
    最后小鱼说：
    “还想再跟你聊一会儿的，可惜我女儿刚刚一直哭闹，我得去理理她了，否则她会这样嚎一晚上，楼下邻居等下就要来砸门了，呵呵。”
    苏熙连忙回：“谢谢小鱼姐倾囊相授，今晚我从你这里学到了太多东西，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小鱼没有再回复，头像旁边显示为“手机在线”。
    看来她也已经关电脑，去照顾女儿了。
202 伯乐（十）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公司的新作息制度，实行了五天。
    这五天刚好是周一到周五。
    周一这一天的早会，苏熙被分配了新的工作任务。
    对比之前试用期还有转正后的工作量来看，的确是增加了不少。
    但苏熙是一个非常擅长统筹规划的人，说到底她还是不愿意加班到九点的，而且公司又没有说必须每天都坐到九点钟才能离开公司，首先劳动合同上没有这么写——因为老板不敢，认真追究起来这是违法行为；
    其次，上次经过苏熙条理清晰的质问，老板也默许了员工们可以在做完工作的前提下，在九点之前下班。
    说“默许”其实颇有些讽刺：
    因为这本来就不是正当的公司管理行为，只是员工和老板之间，向来是老板更强势，即使他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员工多数时候也只能忍耐。
    毕竟绝大多数人，都要靠着在公司打工养家糊口，即使像苏熙所在的公司这样员工有半数都是本地人的，还有一半是需要租房吃饭的外地人呢。
    苏熙靠着自己出色的统筹规划能力，把增加的工作量合理的分配下来，她选择中午取消午休，吃午饭也尽量在十分钟之内解决，把中午的下班时间全都利用起来，工作节奏非常紧凑，这五天来，几乎每天工作到七点半左右，就完成了一天的任务了。
    七点半虽然比六点要迟了一个小时，但也不算太过分。
    但是其他的同事可能做不到像苏熙这样，有强大的规划能力还有工作效率，面对骤然增加的30左右的工作量，每个人都至少要工作到九点，有些甚至九点都做不完，最晚还有加班到十一点的。
    这五天来，苏熙每天都是第一个离开办公室的。
    她也觉得有点尴尬，但她还心心念念着创作，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赶紧回到出租屋里赶更新，才是要紧事。
    星期五这一天，苏熙忙完了当天的任务，时间还是七点半，她看了看表，开始收拾随身物品，准备去赶地铁。
    刚把手机放到包包里，付玫馨就从身后柔柔地叫了她：
    “小苏，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全公司的人——十几个人，听到这话之后都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向付玫馨和苏熙。
    苏熙在心里皱了皱眉头：又干什么啊。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先是收拾好包包，端正地放在桌面上，站起身，朝付玫馨的工位走去。
    付玫馨把她引到了一个小会议室。
    她跟她，在会议桌前，相对而坐。
    “小苏，这几天实行新的作息制度，怎么样，还适应吗？”
    苏熙淡淡地回答：
    “还好。就是每天吃晚饭太晚了，肠胃不太适应。”
    付玫馨调整了一下坐姿：
    “这几天，我注意到你几乎都是七点半就下班哈。”
    “是的，新布置的工作内容，我一般会在七点半之前全部完成。”
    “嗯……这样啊。但是，其他的同事都在公司待到九点，有些甚至是十点，十一点呢。”
    苏熙隐约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但是她决定先按兵不动，于是回答道：
    “别的同事怎样我不太清楚，但上次我当着大家也问过王总了，王总不是说，只要能完成自己手头的工作任务，即使不到九点也可以下班么。我之所以能在七点半完成所有工作，那是因为我牺牲掉了中午休息的时间，正好一个半小时，其他同事可能都在休息，但我在工作。所以我给自己争取到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付玫馨被说得哑口无言，但仍然尬笑着说道：
    “可是，小苏你有没有想过，你每天七点半就下班，这对其他的同事好像不太公平呢。”
    对其他的同事不公平？
    付玫馨属实是有点搞笑了。
    苏熙懒得吐槽她，只是用鼻子发出声音：“呵呵。”
    付玫馨脸上有点挂不住，于是转移了话题：
    “小苏，九点下班是公司层面的决定，希望你能跟大家一起遵守。这是规定，其他人都在好好的遵守，为什么你不遵守呢？”
    苏熙一乐：哟，既然开始谈规定，那我可不困了。
    于是反驳道：
    “法律规定公司应该遵守八小时工作制，公司遵守了吗？”
    “可公司现在在困难时期……”
    “我上次已经跟王总清楚的确认过了，两位老板现在最大的困扰是，我们公司因为此前工作时间太短，导致工时长，没办法跟那些996的公司竞争，才导致了公司的每况日下。
    所以我们最重要的是要提高我们的工作效率，把原本需要五天完成的事情，最长在两天内搞定，这样客户就会满意，对吗？
    由此，我们有了新的工作章程和工作内容，就比如我这边，以前我用两个工作日的时间，出一个营销方案，现在要求我花一上午就必须完成。
    我做到了，至少在我这里，我没有拖慢同事们的进度，公司交给我的任务我也按时完成了，那我为什么不能下班？
    我七点半完成了工作，再坐到九点，我也只是玩电脑而已。”
    付玫馨被一阵抢白，一句话也接不上来。憋了半天，只冒出一句：
    “你这样……你这样是不对的！”
    “那你说怎样才算对？我七点半完成工作，在公司玩电脑玩到九点就对吗？如果你期待的是这个，那么，王总和张总之前说的什么竞争问题就都是借口，难道，他们的本意只是无意义的延长我们的工作时间，至于能不能有产出能不能有效率，他们都不关心，是吗？”
    付玫馨的脸变得特别好看——红一阵，白一阵，就像开花一样。
    她张了张鲜红的唇瓣——显然是在进会议室之前特意补过妆——却依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认识苏熙一个多月了，在她的概念里，苏熙一直是一个“嘴笨”“少言寡语”的外地乡下女孩。
    没想到，她不是嘴笨，之前只是懒得理她而已。
    她也不屑于跟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多费口水，比如以前她曾经说过苏熙打扮得很土——这种事，回怼过去有什么意义呢？
    “我不土。”
    “你才土呢。”
    太幼稚了。
    付玫馨脑袋里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觉得自己在苏熙面前就像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动物一样，瞬间觉得自己好惨。
    眼圈一红，竟然要气到落泪……
203 伯乐（十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会议室的门开了。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
    “小付，小苏，这么晚在开小会吗？”
    付玫馨抬起头，委委屈屈地叫了一声：“王总！”
    那声音娇柔的呀……
    再配合上刚刚被苏熙怼到泫然欲泣，微微发红的眼圈，着实叫一个楚楚可怜。
    但王总却没有给出跟这声饱含委屈的哀鸣相匹配的回应，只是坐在了两人中间，扭头问苏熙：
    “你们是在谈什么事情？”
    他坐的位置，并不是在两人的正中间，而是更偏向付玫馨一点。
    付玫馨也注意到了，于是立刻觉得有了主心骨：
    “王总，我正在跟小苏沟通，希望她能遵守晚上九点下班的新作息制度。”
    “哦，这不是挺好的嘛，有什么事情我们当面说，总好过大家互相不沟通，互相猜疑，那就没意思了。”
    苏熙淡淡道：
    “关于九点下班的事情，我也已经反复说明过了，公司交给我的任务，我在七点半之前一定能完成，所以我就七点半下班。”
    王总笑笑：
    “那你让其他的同事怎么想呢？其他同事可是都待到九点的呀。”
    苏熙干脆道：
    “我没有义务为其他同事的低效率买单。”
    付玫馨声调高了起来：
    “也没说让你为其他同事买单呀，苏熙，作为公司的一员，你应该遵守公司的作息制度吧？”
    苏熙从容不迫：
    “按照法律的规定，理论上我六点就可以下班。正因为我主动遵守公司的制度，接受工作量的增加，所以才待到了七点半。我这一个半小时是无偿义务劳动，是在体谅公司，也为了能其他同事们保持一样的工作节奏，所以才接受的。不要把我的无偿劳动当做是理所应当。
    付玫馨，你是HR，对于这块的法律，你应该比我更专业，不应该说这么没常识的话吧。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懂？”
    付玫馨又被怼得没词了，气呼呼地大叫一声：“王总！”
    王总此时也被两人闹得，失去了耐心，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苏熙，规定就是规定，你必须遵守。你不是说你七点半就完成工作了吗？那好，看来你的工作量并不饱和，明天开始，我会给你安排更多的工作。”
    呵呵。
    狐狸尾巴终于漏出来了吗。
    看来，他们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竞争”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们只是看别的公司都在实行这个作息制度，随着大流，趁机把自己公司也变成那样的作息而已。
    至于工作效率，什么竞争能力，他们才不关心呢。
    稍微计算一下，按照现在的996工作制，要比965工作制，生生得多出27个小时的工作时间！比三个正常工作日的总工时还要长！
    关键是，还不用支付加班费！也不用涨工资！
    而且，这些公司老板根本就有恃无恐，因为他们意识到了：
    员工即使抱怨也得接受，因为去哪里都是这个样子！
    苏熙想到这一点，冷笑一声。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讲的了。
    她的确是需要一份工作，但不代表她是公司的奴隶。
    与其屈辱地接受每周多出27个小时的无偿劳动，还不如另谋他处。
    苏熙站起身：“二位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下班了。”
    付玫馨一把拖住了她，凶巴巴道：
    “还不到九点呢！”
    苏熙惊讶地看着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付玫馨，你现在是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不如我介绍你一个好去处？”
    王总听出了苏熙的意思，他可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是他也知道，苏熙这样的员工是说服不了的。
    她不会轻易的被公司洗脑，更不会轻易的妥协。
    于是他说道：“你们别吵了。小付，让小苏下班吧。小苏，如果你实在接受不了公司的新作息，那我们不如现在就好聚好散，以后若是有机会，我们再合作。”
    苏熙点点头：“好的。”
    付玫馨这次智商在线，秒懂了王总的意思，顺着说道：
    “明天你来办理一下辞职手续。”
    苏熙睁大眼睛：“辞职？辞什么职？我不辞职啊。”
    “王总不是说了么，好聚好散。”
    “是啊，这是王总说的，所以，如果要我离开公司，请你们走正常的辞退流程。该赔多少赔多少。我现在是正式员工，按照规定，你们应该补偿我一个月的工资。”
    付玫馨又气到不行：
    “苏熙，你别太过分了！”
    “我可一点也不过分。过分的是你们。别的公司996好歹还给相应的工资，可你们呢？又想马儿快跑又不给马儿吃草，合着便宜都让你们占了，算盘子不要打得太响，会遭报应的。”
    苏熙撂下一大串气人的话，顺便小小诅咒一下出了一口气，也不再废话，推开门就离开了。
    一出门，发现十几名同事都围在小会议室门口。
    有些人的表情分明写着：
    还有这种操作？我也要试试。
    *
    苏熙作为一个刚刚进入职场的新人，其实对法律根本没有很多了解。
    今天这些畅快淋漓的话语，其实都是从小鱼那里讨教来的。
    小鱼在做图书经纪人之前，曾经也做过一段时间的企业HR。
    对员工权益，员工关系这一块了解的不少，算是专业人士，听说了苏熙的烦恼之后，给她出了主意。
    “这家公司的确很过分，如果你不想做了，但也不要主动辞职，因为你没有犯任何原则性的错误和过失，在公司已经跟你签订正式合同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理由让你辞职，除非他主动辞退你。而又因为你没做错什么，所以必须支付相应的赔偿。你入职的时间较短，但也可以拿到至少一个月工资的赔偿。这足够你支撑过没工作的这段时间啦。”
    听了这些话，这才有了苏熙在会议室啪啪打脸王总和付玫馨的场面。
    否则如果单凭她自己，多半到最后，也会受不了这个作息制度而主动辞职。
    办理完辞职手续，拿到了一个月工资的赔偿。
    自由了。
    终于可以不用去面对客户，去赔笑脸，去做那些自己讨厌的事情了。
    新的周一，不用上班。
    苏熙一觉睡到了九点多。
    一睁眼，还条件反射的想立刻坐起来洗漱穿衣。
    刚要动手，突然想起来已经不需要这样做了……
    她摸到手机，找出小鱼的对话框：
    “小鱼姐，我想跟你谈谈签约的事。”
204 伯乐（十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发完信息，苏熙觉得很轻松。
    如果不是小鱼，她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到接近万元的补偿，这对单身在大城市打拼的她来说，着实是一笔巨大的收入。
    苏熙的房租已经交了半年，刚刚用掉了三个月，后面三个月暂时没有房租压力。
    自己一个人吃饭也很节省，如果不去公司，自己买个小锅在出租屋里煮个面吃，也能大大降低吃饭的成本。
    再加上这个月前面上班应得的工资，苏熙现在的银行卡上有足足的五位数。
    从小镇出来读书，一直到现在，她还从来没拥有过这么多钱呢。
    而且，都是她自己的钱。
    这一万多块钱，如果省着用的话，最少能用三个月。
    这三个月，可以专心写书，也可以用来慢慢找工作，整个人就不被动了。
    试想，如果自己真的傻乎乎的主动辞职，那现在身上只有几千块钱，很快就会山穷水尽，陷入焦虑。
    所以认识了小鱼真的非常幸运。
    苏熙的直觉，向来准得可怕。
    她觉得，小鱼一定是能给自己带来好运的人。
    不如就试试！
    签了合同之后，小鱼就是苏熙正式的经纪人了。
    在那之后，两人之间经常就剧情和大纲进行讨论，现在她们是合作关系，所以苏熙也给了她全部的信任。
    作为从业经验超过四年的专业人士，小鱼显然知道现在的读者喜欢看什么，不喜欢看什么，在书中绝对不能写什么等等，这些方面，对她来说，都是如数家珍。
    也不知道是小鱼给苏熙的写作建议起到了作用，还是这本书本来就不错，从二十万字开始，苏熙这本《月亮来过那小镇》的阅读量开始直线上升。
    二十几万字的时候，还只有几千的点击。
    到二十二万字，突然某天就新增了一万多点击。
    二十五万字，已经突破了五万点击。
    评论和“鸡腿”也多了起来。
    大部分读者都给了好评，有些还在认真的讨论剧情，焦点就是男主为什么没有按照约定，来到他们说好的那个大学办理入学手续。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看法，根据前面的剧情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因为苏熙的确在前二十万字埋了好几个坑，但并不是每条线索都指向真相。
    看着读者们在评论区争执得厉害，苏熙感到很开心：
    有人争论，有争议，说明这些人看进去了她的书，而这对于一个作者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让她高兴的了。
    而另一边，小鱼也注意到了这本书渐渐上升的热度，在积极的为她争取一些改编方面的成绩。
    这本书快要完结的时候，小鱼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她为苏熙争取到了有声书的改编，对方公司提出以十万元的价格买断。
    当苏熙听到这个消息时，呼吸都要紊乱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就没见过这么多钱！
    而且，是用自己的文字赚来的！
    这还不够，小鱼靠着自己高超的谈判技巧，硬是又加了两万的买断费。
    苏熙只觉得她简直太厉害了！
    “我有什么厉害的，我只是个中间商而已。真正厉害的是你，我们的作家大大。这是你创作的作品，对方愿意高价买断，也是因为认可你的作品。”
    小鱼不断地鼓励着苏熙，让她继续创作。
    小鱼从这十万元中抽取了三个点的佣金，苏熙又自掏腰包多给了她一千元。
    苏熙给她发红包的时候说道：
    “抛开公事公办的那部分，这一千块是我给你付的感谢费，小鱼姐你真的是我的贵人，请你一定要收下。”
    小鱼也不推辞，大方的收下之后，表示以后一定会更加尽心尽力运营苏熙的作品。
    从之前那家糟心的公司出来之后，苏熙第二个月就找到了新工作，薪资比上一份翻了一点五倍，工作更忙了，那边也是九点上班九点下班，但算过薪资的涨幅之后，苏熙就默认公司已经把加班费算到工资里了，咬咬牙，还是接受了。
    这就是职场的现状，在你无法改变环境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这样好歹能在金钱方面获得一种平衡。
    入职这家公司之后，一个月也难得休息几天。
    这一天苏熙好不容易休了，赶紧把小鱼约了出来，为答谢她多方的奔走，请她吃顿饭。
    小鱼提前告知，因为女儿没人管，所以要带女儿出来。
    环境高雅的西餐厅，一个软糯小可爱摇摇晃晃的登场了。
    小鱼的女儿小名叫桃子，因为她很爱吃水蜜桃。
    “小桃子，你好。我姓苏，是你妈妈的朋友。叫我苏阿姨就好了。”
    桃子圆睁着两只大而溜圆的眼睛，只是定定地看着苏熙的脸，不说话。
    小鱼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这孩子有点内向，认生。”
    苏熙连忙纠正道：“不不，不要这样说，孩子性格本来就各种各样，没必要都一定活泼外向啊，我小时候也跟桃子一样，见人不爱说话，那时候我家人就老说我内向什么的，我听了可不开心了，然后就更内向了。我倒是觉得桃子这样挺好的，乖乖的静静的，多可爱，干嘛一定要外向。”
    说着轻轻捏了捏桃子的脸：“对不对呀，静静的小公主？”
    桃子突然吐出两个字：“姐姐。”
    “啊？”
    “是姐姐。是……苏姐姐。”
    桃子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又不吭声，害羞地躲到了妈妈身后。
    苏熙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原来，桃子在给自己纠正辈分的称呼呢！
    在桃子眼里，可能觉得苏熙看上去很年轻，并不像阿姨，而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姐姐。
    苏熙心里乐开了花：“小桃子，你怎么这么会说话呀？”
    小鱼也被女儿无心的天真给逗笑了：
    “这孩子，刚才不吭声，是不是在心里默默打量你，然后自作主张的给你安个她认为正确的年龄辈分啊。”
    苏熙放下背包，开心道：
    “小鱼姐，小孩子的眼光最准了，我大概看起来还很年轻呢。”
    “你本来就很年轻啊。看着真不像已经24岁了，你就像学生似的。”
    苏熙被人夸的时候，会习惯性的摸摸脸：
    “啊，真的吗？谢谢。”
    “可是我就不行喽，哎呀，生完孩子这几年，真是太累了，老得很快。”小鱼也摸了摸脸，自嘲道：“我都不敢使劲按我的脸，因为脸失去了胶原蛋白，越来越没弹性了，我都怕我使劲一按，皮肤都收不回去了。”
205 伯乐（十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小鱼姐，千万别这么说，你很漂亮啊。来，我们和桃子一起来一张自拍。”
    苏熙站起身，凑到小鱼母女身边，把小鱼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机调出美颜相机，伸长手臂：
    “3，2，1，茄子——”
    “妈妈！”
    在苏熙按下拍摄键的同时，小桃子突然尖叫了一声，同时猛得转身，扑在了小鱼身上，用双手挡住她脖子下方锁骨的位置。
    今天小鱼穿的是一件深蓝色带字母图案的圆领卫衣，原本是露不出锁骨的，但因为刚才拍照的时候，人不自觉的会靠近镜头，身体前倾，不小心就露出了锁骨部位。
    照片当然是糊掉了，三个人在照片里糊成一团，因为在拍之前每个人都在动，所以只留下了残影。
    小桃子突然尖叫什么呢？
    苏熙侧过头，看到她紧紧地捂着妈妈小鱼锁骨的位置。
    小鱼一脸的尴尬：
    “桃子，别这样，你看苏姐姐都没法给我们自拍了，快下来，坐好。”
    “我不。”女孩很固执，小短手依然死死地覆盖着妈妈，试图把她的锁骨全部遮掩。
    “你松手，妈妈这里不会露出来的。”
    桃子将信将疑，一边还不放心的叮嘱：“那我松开了啊？”
    小鱼点点头，桃子慢慢地把手松开。
    拉扯之间，卫衣被往下拽了几厘米，她的锁骨清晰地显现出来——
    触目惊心的青紫。
    苏熙看呆了：
    “……”
    小鱼连忙把卫衣往上拉了拉，还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孩子不懂事，我这是，我这是……洗澡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正好跌在浴缸上了。”
    “才不是！妈妈说谎！”
    桃子气呼呼地指着母亲的脸：“妈妈今天早上还教桃子做个诚实的小孩，妈妈自己却在说谎！”
    小鱼叹了一口气：“好吧，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说谎。”
    说着转身对仍然目瞪口呆的苏熙：
    “孩子爸爸打的。”
    接着苦笑一声：“小苏，真不好意思，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一起吃个饭，叫你看笑话了。”
    苏熙皱着眉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公经常打你吗？”
    桃子又尖着嗓子抢话：
    “小苏姐姐，我爸爸经常打我妈妈，一个星期最少一次，还每天都欺负我妈妈，每天都一定要骂我妈妈。比如今天早上，爸爸因为找不到袜子了就骂了我妈妈，还推了妈妈一下。”
    餐厅里的客人纷纷侧目。
    很多人就算没有那么没礼貌的回头盯着看，但也能看出他们很在意这边发生的事情，大多都在假装吃饭掩护，实际上都在仔细听苏熙这一桌的对话。
    苏熙把小桃子从妈妈身上抱下来，放到两人之间的宝宝座椅上，循循善诱：
    “桃子，从现在开始，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桃子奶声奶气：
    “好。”
    “我们要玩的游戏是，我们互相跟对方说话，比谁声音更小，但必须我们两个能互相听见。想玩儿吗？”
    “想玩儿！”
    “好啊，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姐姐先说，好不好？”
    苏熙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凑近桃子的耳朵：“桃子，爸爸为什么经常打妈妈？”
    桃子也努力凑近苏熙，低声道：“因为爸爸不喜欢桃子。爸爸说过，如果桃子是个男生，他就不会那么生气，就不会打妈妈了。都是因为妈妈没用，才生了桃子。而不是男生。”
    苏熙愤怒地看了小鱼一眼，小鱼点了点头，垂下眼帘，表情充满了悲苦。
    苏熙又仔细看了看小鱼，发现她的眼睛那里也有青紫，只不过，小鱼用很深的遮瑕膏掩盖住了，再加上大地色的眼影，几乎看不出来，但刚才桃子淘气，随手抹了几下妈妈的脸，这才让遮瑕膏变淡，那肤色的青紫，就明显了起来。
    小鱼遭到了家庭暴力？
    苏熙的脑海中，突然电光火石地闪过她刚在网上跟小鱼聊天，说到结婚这个话题的时候，小鱼过了很久才回复说“并不是每一桩婚姻都幸福”，此刻才明白她的意思。
    那天，苏熙的无心之语，肯定是触动，甚至刺痛了小鱼。
    很多人都理所当然的认为，有了一个小家庭，有丈夫可以依靠，有可爱的女儿，过上了平凡又稳定的生活就是幸福。
    殊不知——“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
    小鱼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一边对苏熙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小鱼和丈夫吴伟是高中同学。
    两人都不是云城本地人，老家是云城附近郊县的。
    在高中时，两人同级不同班。吴伟知道小鱼，但小鱼不知道吴伟。
    吴伟一个要好的哥们，女朋友是小鱼的闺蜜。
    这样，吴伟他们有时候在球场打球，哥们的女朋友过来送点饮料什么的，小鱼偶尔会跟着一起。
    但小鱼是那种不太会观察人的类型，对什么都比较淡漠，吴伟又不是大帅哥，就一直没有注意过他。
    但吴伟第一次看见小鱼的时候，就暗暗的喜欢上了这个表情呆萌的姑娘。
    吴伟几次想跟小鱼搭讪，但每次都不凑巧，要么刚要搭讪，小鱼就被闺蜜喊走，要么没说两句话，吴伟自己就没词儿了，只能尴尬地结束对话。
    他十分确定自己喜欢小鱼，可是小鱼对他就连名字恐怕都不知道。
    后来，小鱼的闺蜜通过男朋友知道了吴伟的暗恋，还特意给他们创造机会，
    但木讷的他一直都不敢表白，就这么生生得从高二暗恋到高三。
    填报志愿之前，他辗转打听，最终打听到小鱼报的是云城大学的志愿，从好一点的学校，到最后一个给自己兜底的学校，都是云城的。
    于是吴伟非常确定她将来99是要去云城读书的，为了确保能够和她在一个城市，他也报了一模一样的志愿，甚至还找了一个分数线更低的稳妥学校，用来兜底。
    最终，如愿以偿，两人都来到云城。
    这时候小鱼一直不知道，吴伟对自己用心颇深。
    直到两人在新生入学大会上，吴伟终于鼓起勇气跟小鱼搭话，小鱼才知道，原来他从高中时候就认识自己了……
    “认识”只是吴伟给自己保留自尊心的说法，实际上，他一直都在默默的暗恋着她。
    两人是老乡，又是同高中的同学，小鱼自然会对他多几分的亲近。
    在大二的时候，小鱼接受了吴伟的表白，两人谈起了恋爱。
    那时候，小鱼还不知道，吴伟会是她一生噩梦的开始。
206 伯乐（十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我们的矛盾，是从大四毕业那年，开始真正显露出来的。也是在那时候，我发现，他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但是……”
    但是小鱼还是选择相信吴伟。
    大四那年，同学们都面临着继续读研究生还是直接就业的选择。
    小鱼不太想直接工作，有一次，吴伟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小鱼随口说了一句“本科文凭还是有点低，我有点想考研”。
    没想到这句话不知怎么就激怒了吴伟：
    “你嫌弃我学历低？”
    小鱼一时没转过弯来：什么叫她嫌弃他学历低？
    他们是同级同校的校友啊，何谈嫌弃不嫌弃呢。
    吴伟很快调整了表情，语气稍微缓和地说道：
    “父母供我们读书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我的家庭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家庭，就是普通人，我觉得我们还是早点出来工作赚钱比较好。”
    小鱼松了一口气：原来他是出于这个原因啊，看来，他是一个很懂得体谅父母的男人。
    这么一想，小鱼反而还觉得吴伟很可靠，现在已经在为他们双方的家庭考虑了，这样的男人，应该值得依赖吧，值得寄托吧。
    后来两人又就未来几年是就业还是考研讨论过几次，吴伟每次都很耐心地劝说小鱼放弃考研的打算，和他一起毕业后找工作。
    本来，小鱼考研的动力就不是很强，只是读书久了，对工作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和恐惧，而吴伟不停地说服她，说两人可以找同个行业，甚至有机会去同一家公司，这样吴伟就可以帮她搞定工作中难办的事情，两人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岂不是很幸福吗？
    说了几次，小鱼终于被说动了，主要是吴伟形容的那个画面实在是很温馨。那时，她的内心还是一种小女人的心态，想着不管有什么事情，只要她搞不定，交给男朋友来做，男朋友就会帮她搞定，这是一种多幸福的感觉啊。
    很快到了毕业季，两人一起制作简历，一起去面试，一起分享面试经验，一起互相吐槽自己遇见的奇葩面试官和面试者……
    在这个阶段，吴伟显得比小鱼成熟很多。
    可能是因为吴伟在大学期间就有过两次公司实习的经验，对职场上的人情世故，以及各种工作中的常见工作方式和流程，都如数家珍，每次都像导师一样指导小鱼做得不足的地方。
    小鱼特别崇拜他，很多次都觉得，自己真是捡到宝了，这么到这里，小鱼看着在旁边听得昏昏欲睡的桃子，细心地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说道：
    “虽然我现在的人生，被吴伟弄得七零八碎，但那段时光，唯有那段时光……我回想起来，还是会忍不住微笑。因为那时候我真的很幸福。幸福的感觉是不会骗人的，也永远不会……磨灭。”
    最终，两人真的像当初计划的那样，进入了同一家酒品公司。
    两人因为所学的专业不同，所以进入了不同的部门。
    吴伟应聘到了这家公司的销售部，职位是销售代表。
    而小鱼则进入了人事部，成为一名人事助理。
    小鱼之前给苏熙辞职方面提的建议，都是基于她曾经有人事工作经验所提出的，所以苏熙的每一步都走得无懈可击，最终获得了她应有的赔偿。
    因为公司里不让员工之间谈恋爱，两人一直小心地回避着对方，保护着他们的关系不被公开。
    销售部和人事部中间仅仅隔着两个办公室，两人一天能在走廊里至少遇到两三次。
    每当他们相遇，如果走廊没人，吴伟就会在经过小鱼的时候，若无其事地碰一下她的手。
    而小鱼也会快速碰一下他的手以示回应。
    两人一度觉得，他们就像谈地下情一样，偷偷摸摸的还有点赤几……
    有一天，小鱼去洗手间，方便完了之后，刚想出门，在经过男生洗手间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大力拉了进去。
    小鱼先是大大的惊慌，直到看清是吴伟拉的自己，半羞半恼地说道：
    “楼道有监控！”
    吴伟一把把她抵在隔间的门板上：“有就有！他们不让员工谈恋爱，那就当我们是在搞、破、鞋还不行么？！”
    空间限制，两人不得不贴的极近，小鱼心跳如雷，再加上吴伟的言行突然跟往常的温柔样子大相径庭，这种反差更是让小鱼心情迷乱，不知所措。
    她脸庞红如发高烧，似乎要滴下血来，轻轻扭动着，试图挣脱开吴伟的钳制：
    “嗯……”
    吴伟看小鱼这幅样子，更是受不了了……
    两个月后的一个星球六，小鱼休息在家，原本吴伟也是休息的，但早上公司来了一个电话把吴伟叫去了。
    吴伟走后，小鱼在两人的出租房里整理抽屉，翻到满满一包姨妈巾，突然意识到：
    上个月，好像没有用过姨妈巾！
    巨大的惊慌和恐惧席卷了她，她一下子跌坐在床上，仔细地回忆最后一次没有措施是什么时候。
    似乎就是那次在公司……
    算算日子，除了那次，应该也没有别次了。
    最初的惊慌过去之后，她渐渐平静下来：
    既然两个人是两情相悦的，而且本来就是奔着结婚才谈的恋爱，怀孕了应该是高兴的事呀。
    但女孩子本来就是爱多想，她想了想要怎么跟父母说，怎么跟吴伟说，要不要通知自己关系最好的闺蜜……
    想了大半天，才想起来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没做呢！
    她立刻点了一份试纸的外卖，她想最终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半小时后，鲜红的两道杠，慢慢浮现在眼前……
    她捧着测试纸哭了一会儿，又笑了一会儿，给吴伟发了条信息：
    “亲爱的，什么时候下班呀？”
    吴伟一直没回复。
    做销售这是常有的事，跟客户谈事情的时候吴伟通常都来不及及时回复信息。
    小鱼就没再追问，心想到了晚上，他回来之后，当面告诉他吧。
    下午四点多，吴伟回来了。
    刚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浓烈的酒气。
    小鱼耸了耸鼻子，皱眉道：“喝这么多酒？”
    她只当他是跟客户吃过饭，喝酒也是正常的。
    吴伟没理她，径直朝卧室走去。
    小鱼还特意把测试纸放在客厅特别显眼的地方，正常来讲一进屋，只要目光是朝前看的，就一定能看到。
    但吴伟连看都没看一眼。
    小鱼体谅他在外陪客户的辛苦，也不计较，跟着他来到卧室，自己把测试纸拿在手上。
    吴伟和衣躺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紧紧闭着眼睛。
    小鱼轻轻地摇晃他，把测试纸横在他面前：
    “亲爱的，你看这是什么？”
207 伯乐（十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吴伟还是不理她，紧紧地闭着眼睛装死，但鼻子里呼出的浓重酒气，还是出卖了他。
    小鱼只当他在犯懒，干脆大力地摇晃起来：“亲爱的，亲爱的，快睁眼……”
    吴伟被晃了几下，突然毫无防备地猛地坐了起来，大喝一声：
    “你烦不烦！”
    小鱼因为要在他眼前举着测试纸，所以她的头跟他距离很近，吴伟猛然坐起，额头狠狠地撞在小鱼的左侧脸颊上。
    毫无防备的小鱼当时就被撞蒙了，紧接着，感受到口腔里浓重的血腥味。
    这一下撞得太狠，牙齿都撞出血了……
    手里的测试纸也被撞飞到了地板上，倒扣下来，乍一看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
    吴伟看着捂着左脸颊的小鱼，一句安慰也没有，还满是厌恶：
    “你是不是有病啊，没看我正烦着呢吗，没看我不想理你吗，还凑上来，你贝戋不贝戋啊！”
    小鱼动了动嘴，“噗”的一声，吐了一口血水。
    她感觉到，口腔里有个地方明显的松动了。
    大概是一颗牙齿被撞松了吧。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听见小鱼吐口水的声音，吴伟先是扭过头看了一眼地上那块圆圆的血迹，然后很嫌弃地说：
    “自己弄脏的，自己擦干净。”
    就在那一瞬间，分手的念头，闪过她的脑海。
    如果能回到过去，小鱼希望自己能够坚定一点，再坚定一点。
    其实那时候她就已经认清了一个现实：
    吴伟只爱他自己。
    或许他给过她温暖，给过她快乐，甚至承诺给她一个家，让她幸福，但，他的内心是荒芜的，他不会爱一个人。
    当他心情好的时候，怎么做都行；
    但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全世界都得给他让路，他也不会怜悯疼惜任何人，包括小鱼。
    但这种感觉，往往又会被深陷爱情幻想的女孩子们解读成“他只是心情不好”“大部分时候他对我还是很好的”“他只是偶尔犯浑”“等他再成熟一点就更好了”“会好起来的”……
    殊不知，一个真正爱你的人，心情好的时候爱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也爱你，爱一个人，是不分场合、也不分情绪的啊。
    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控制住烦躁，不把恶劣的情绪波及到爱人身上，这是一个人有自控力的表现，也是一个人真正把你的需求和你的心情放在首位的表现。
    小鱼跪在地上，默默地捡起那张测试纸。
    吴伟转了个身，干脆背对着她，眼不见心不烦。
    小鱼把测试纸放在小茶几上，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看。
    她在跟自己做最后的斗争：
    要不要说？要不要说？
    其实她真正烦恼纠结的是：
    要不要跟吴伟结婚？要不要选定这个人，一辈子相伴相守？
    不知过了多久，小鱼突然感觉有一双手臂环住了她，声音也温柔到她几乎不认识：
    “小鱼，你怎么不早说呢。”
    一听到这句话，小鱼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在感觉很委屈的时候，旁人哪怕是一句不痛不痒的安慰，都会让一个人彻底卸下心防，要么哭出来，要么毫无顾忌的倾诉。
    但那时，小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刚刚让她受委屈的始作俑者，就是吴伟本人啊。
    当他从身后看到小鱼面前的测试纸时，什么都明白了，于是又换上了小鱼平时最熟悉的温柔面孔和声音：
    “小鱼，我吴伟发誓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明天，我们就去登记。小鱼，嫁给我，好吗？”
    小鱼哭得更加汹涌，在他怀里，拼命的点着头。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苏熙听到这里，脑海当中直接浮现三个字母：ua。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学问：
    有些人，通过学习心理学、行为学相关的知识，非常清楚异性在恋爱方面的心理，他们就会通过一些有意识的行为，来操纵他的目标，让他们渐渐为自己所沦陷，对自己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心甘情愿地奉献着情感、身体、时间和金钱，甚至生命。
    而“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就是这门学问里最基础的一门必修课。
    吴伟的行为难道不是很贴切么？
    平时对小鱼态度温柔，爱护有加，偶尔露出狰狞的真面目，然后又立刻进行温柔攻势，反复下来，小鱼就变得越来越脆弱，她渐渐觉得，吴伟有些捉摸不定，但总体来说还是对她很好，于是她就会变得患得患失，总是在检讨，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才惹他生气，当她开始小心翼翼检讨自己行为的时候，就是她人格低人一等的开始，而她自己，却完全意识不到，她已经被控制了……
    第二天，吴伟果然没有食言，一大早，就带着小鱼出门。
    但是上了公交车之后，小鱼突然发现，这不是去往登记的方向啊。
    吴伟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你在说什么？我们怎么会先去那里啊。”
    小鱼有点忐忑，莫不是他反悔了吗。
    于是问道：
    “那我们应该先去哪里啊？”
    “当然是去医院了！昨天我不小心碰到了你的脸，很疼吧？我们要去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哪里碰坏了，要是严重的话，先把伤治好，我们再去登记。”
    听了这话之后小鱼心里甜甜的：
    他果然还是关心我，在乎我的，时时刻刻都关心着我的健康。
    先去了医院，挂了一个口腔科，医生检查过之后说没什么大碍，就是黏膜破损了一些，弄出了一个溃疡，开了点消炎药，两人就离开了。
    这会儿刚好是上午十点左右，小鱼想，这下总可以去登记了吧。
    没想到，吴伟又把她带到了别处：云城最豪华最高档的商业综合体——天空之城。
    一进门，他拉着她，直奔最豪华的金店。
    小鱼吓坏了，那个店里的东西最便宜也要十几万呢！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所在的人事部主管，就佩戴着这家品牌的项链，时不时拿出来吹嘘“我这根链子比我的车还贵呢”。
    小鱼想绝对不能买这家牌子的，买完之后面子倒是有了，以后两人怎么生活啊。
    于是死拉活拽的，把吴伟拉到一旁，诚恳道：
    “亲爱的，我知道你的心意了，但是我们别把钱花在这种华而不实的地方，我们这么年轻，还是得好好攒钱才能长久过日子呀。”
    吴伟脸上一阵不自然，想说点什么，最终还是低下了头：
    “小鱼，委屈你了。以后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让你买什么都随便买。”
208 伯乐（十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最终，在小鱼的强烈要求下，吴伟买了一对情侣款式的银戒指，一条银项链，还有一块款式像手链一样的女式手表，作为他的求婚礼物，也算是结婚登记的纪念物。
    一共花费了不到一千元。
    两人又去了平时舍不得去的高档餐厅，吃了一顿西餐，差不多到了登记处的下午上班时间，两人又坐上公交车，去往登记处。
    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但一切又都快的让人恍惚。
    结婚证，流程不到一小时全部走完，小鱼和吴伟两人走出了登记处，坐在马路边上的一条长椅上，肩并肩挨在一起，看着两本一模一样的结婚证傻傻的乐了半天。
    吴伟说：“我终于娶到你了。”
    小鱼说：“我终于嫁给你了。”
    这时小鱼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公司工作群的消息。
    她嘀咕了一句“大周日的还不消停”，但还是担心有什么事，于是点开看了看。
    是公司行政在群里发的信息，说让几个部门的人明天上午在另外一个分公司集合，似乎是集团老总要去那边公司检查工作，需要这边的支援，其中就包括销售部。
    小鱼用胳膊撞了撞吴伟：“你看，叫你们明天去分公司集合呢，会是什么事呀？你看看你手机有没有详细的信息。”
    吴伟脸色略微有些紧张，看小鱼一直盯着他，于是掏出了手机，解锁，简单的撩了几眼，然后就关上了：“应该没什么事，既然这么说了那明天早上我就直接过去好了，去了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说着双手抓住了小鱼的肩膀：
    “今天是我们登记的日子，还是周末呢，别管工作上那些事了，公司离了我们俩照样转，但我们也有重要的事，不能什么都以工作对吧？走，咱们逛街去，顺便看看婚庆公司什么的。”
    “啊？婚庆公司？”小鱼这下真的有些受宠若惊了，她没想到，登记完之后，吴伟对婚礼比她还上心，要知道以前都是她有事没事就找一些婚礼的案例，但吴伟都不怎么关心的样子，她还吐槽他是直男思维来着呢。
    这一天发生的惊喜和惊吓都太多了，小鱼一直处于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
    吴伟看小鱼也默认了，于是兴冲冲地带着她去了市中心，小鱼还傻傻的问：
    “你怎么知道我相中的婚庆公司在这里啊？”
    吴伟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说的话，其实我都记得。只是我不会每次都跟你说我记得，那样太肉麻了，不是我的风格。”
    当天下午，两人就确定好了婚礼套餐。
    这一次，小鱼稍微任性了一点，毕竟结婚是大事，一辈子就一次，她从小就有风风光光像个公主一样出嫁的梦想。
    其他的都可以节省，唯有婚礼，她想任性一次。
    于是两人就定下了一个中等偏上档次的婚礼套餐，销售还给他们看了这个套餐的往期成功案例，看得小鱼少女心直冒泡泡，恨不得明天就赶紧举办婚礼。
    两人在外面奔波了一天，决定了那么多大事，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已经接近了半夜十二点。
    吴伟心疼地说：
    “小鱼你刚怀孕，今天却跑了一天，很累吧？以后不要这么辛苦了。”
    小鱼微笑应道：“没事，我不觉得累。再说现在又不是大肚子，还平平的呢，不会很辛苦。”
    吴伟搂过她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说道：
    “不，我还是担心你和孩子的健康，现在你们娘儿俩是我心中最重要、最宝贝的人，小鱼，听我的，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在家安心养着。”
    小鱼睁大了眼睛，稍微往后挣了挣，看着吴伟惊讶道：
    “什么？辞职？”
    “对啊。我希望你好好在家养着，而且，婚礼之前肯定有许多事情，我们两个要都是上班的话，很可能忙不过来呢。你辞掉工作，没事的话就在家看看电视，玩玩电脑，如果有事就出去走走，权当散步了，这样多好。”
    “可是，我还没有思想准备哎，我刚开始工作，还没适应呢，再说我还想多赚点钱，孩子将来肯定要很多花销的……”
    吴伟的脸沉了下来：
    “小鱼，听话。”
    他的声音，跟上午完全不一样。
    不，甚至跟几分钟前，也完全不一样。
    几分钟之前，两人就像寻常的小情侣说悄悄话似的，有来有回的聊天。
    而刚刚那句，那语言中仿佛淬着冰，小鱼仿佛有了一种感觉，就好像吴伟是她的主人，而主人现在生气了。
    脑海中，像是突然蹿过一股电流。
    昨日，吴伟凶巴巴的怒吼，以及那狠狠的一撞的鲜活回忆，突然在脑海中全面复活。
    小鱼的后背顿时渗出一层细汗。
    口腔里也开始隐隐作痛。
    她是痛的。
    那怒吼是真实发生过的，那痛也是真实存在的。
    那几个场景就像幻灯片一样闪过，小鱼突然害怕起来，嗫嚅说道：“那，那我就辞职吧。”
    许多年后，她想起这个夜晚。
    她想，这个夜晚，她同意辞职的这一瞬间，就是把自己的人生、尊严和自由，全盘交给这个男人的时刻。
    面对恐惧、欺凌、以及忽冷忽热的对待，她的选择是——心存幻想，消极忍耐。
    她常常想，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害怕呢？
    她努力复原着那一刻的感觉。
    是恐惧。
    是怕挨打。
    是担心再次体会脸颊被狠撞、牙齿几乎被撞飞的痛感。
    当时她温软地待在他的怀里，小声同意他让她辞职的提议，男人得到肯定的回复后，又满意地搂紧了她……
    如果没人知道她在那一刻的所思所想，这看上去的确是一个温馨美好的画面。
    但谁能知道，当时的她，内心全是恐惧。
    白天被求婚、被拉着去登记、一起买结婚纪念物、又当场拍板定下了自己满意的婚礼……
    按理说，这应该是极度快乐、幸福的一天。
    但就在这临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刻，积攒了一整天的幸福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不知所措的虚无。
    第二周的周一，小鱼来到公司，把事先在家写好的辞职报告，提交给了人事主管。
    那个一身奢侈品的人事主管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209 伯乐（十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你才刚转正几天啊，这就要辞职？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我要结婚了。所以……”
    女主管一听，展开笑颜说：“原来是这样啊，那还是恭喜你。但是，结婚就必须辞掉工作吗？现在跟以前不同了，女人也是可以好好打拼事业的，多赚钱总没有坏处。
    女人也可以去追寻自己在事业上的发展，结婚了也并不一定就只围着老公和孩子打转啊。”
    人事主管是一名三十多岁的女性，就看她浑身名牌的样子，由她来说这句话，显然很有说服力。
    但这位女主管不知道的是，并不是因为小鱼没有事业心，不懂得赚钱的重要性才辞职的，而是迫于丈夫吴伟的威严，才不得已辞掉了工作。
    但是小鱼并不打算跟她解释这些，她温柔又坚定的说：
    “感谢张主管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这是我人生中第一份工作，对于我来说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但我今天还是要辞职。”
    女主管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看她心意已决，也不强留她了。
    因为没有什么好交接的，离职手续不到一天就走完了。
    到了下午两点多，女主管叫她进去拿了离职证明，说她可以走了，但今天这一天还是会给她算工资。
    小鱼谢过主管之后，走出了高端气派的写字楼。
    走到大门口，门口的保安跟她脸熟，笑着打了个招呼。
    小鱼如行尸走肉一般，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脸，算是回应。
    走到大门口，她忍不住回望，她曾经待过的办公室，那些有点烦人但又挺可爱的同事们，还有那个除了喜欢炫耀自己有钱之外没什么缺点的女主管……
    她终于承认了：她不想辞职。
    她想工作。
    不是因为她多么热爱工作，而是因为她觉得她应该工作，而且她应该拥有决定自己要不要工作的自由。
    吴伟……
    现在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
    但就算是丈夫和妻子，就有权力强迫对方做不喜欢的事吗？
    丈夫可以限制妻子的选择自由吗？
    小鱼觉得不能，不应该这样。
    但她又不懂得该怎么反抗，怎么拒绝。
    “测试纸事件”那天他凶狠的面孔，疼痛的口腔，那回忆会在恰当的时刻涌现在脑海，左右着她的行为和判断。
    小鱼失魂落魄地回到出租房，吴伟的短信接着就追了过来：
    “辞职办好了吗？”
    “办好了。现在已经在家了。主管说今天算我工资，让我提前下班了。”
    “你主管人不错啊。”
    小鱼看着他发过来的信息，盯了一会儿，没有回复，把手机塞到枕头下面，昏沉地睡去了。
    晚上七点多，她被摇醒了。
    一睁眼，就感受到房间里充斥着阴沉的低气压。
    她坐起来，揉揉眼睛，吴伟的眼珠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小鱼又渗汗了，哑声道：“你下班了，这么早。”
    “听你的意思，好像不希望我早下班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小鱼心情也不太好，不想解释太多，坐了起来，作势要下床，“吃饭了吗？我去给你煮个面条吧。”
    脚还没沾地，她又被一股大力拧着肩膀推倒了。
    吴伟凶巴巴地：“吃什么吃！你给我说清楚！这一下午你都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也不回信息！”
    小鱼委屈道：
    “我从公司出来，就直接回家了，然后就觉得很累，一直在睡觉呀。”
    忽然醒悟过来，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手机，一看，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二十多条信息。
    都是吴伟的。
    接着辩解道：“你知道的，如果我睡觉我一定会把手机关静音，所以我没听见你发信息打电话，不是故意不接的，更不是出去玩了。我一直在家的。”
    吴伟不说话，一把抢过了她的手机，仔仔细细地翻阅着她的微信，短信，通话记录，还有各种社交软件。
    检查完了一通之后，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这半个多小时，小鱼连动都不敢动，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腿都麻了。
    口腔又开始隐隐作痛。
    其实，过了这几天，那天被撞到的地方早就愈合了。
    但只要小鱼一感到紧张，那个地方就会隐隐作痛。
    几年过去，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吴伟检查完手机，把手机交还给小鱼。
    用一种很奇特的眼神盯着她。
    小鱼被他看得低下头去，她心里害怕极了，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突然，吴伟一把把小鱼搂住，深情耳语道：
    “老婆，我爱你。对不起，我凶你了，对不起。
    我是因为担心你，太在乎你了才这么着急的。你现在跟平时不一样，你怀孕了啊，我真的好担心你，只要我联系不上你，我就会特别焦虑……”
    小鱼被捂得有些窒息，她挣扎了一下，瓮声瓮气地回：
    “我知道，我知道。”
    吴伟松开了她：“你怀孕本来就很累，今晚就别做饭了，我们去楼下小饭馆吃吧。”
    小鱼又被他的“体贴入微”感动了。
    晚上，吴伟在身旁翻来覆去，她能感受到他的炙热，刚想有所回应，吴伟就制止了她：
    “现在……现在这样不好。听说头三个月都不稳定，不好这样的。”
    小鱼感动不已，于是也老实下来，迷迷糊糊的准备睡去，但吴伟还是很焦灼地翻来翻去，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感觉到吴伟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往下方按去。
    小鱼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她还是有一些心理障碍，不太愿意接受，于是轻轻摇了摇头。
    吴伟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冰冷的背影。
    这下轮到小鱼焦灼了。
    她想，他怎么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呢？
    就因为我没有什么事都满足他吗？
    最关键的是，如果他一直生气，一直生气，会不会就这样不理我了呢……
    小鱼又想到，现在自己刚刚辞了工作，没有收入，短时间内还是得靠吴伟一个人的工资来生活，虽然两人已经登记了，但总归自己是要手心朝上的。
    唉……
    小鱼轻轻扳过吴伟的肩膀，他不动。
    于是她主动朝杯子的下方拱了拱，把头整个埋进杯子里。
    眼前一片黑暗。
    视觉被剥夺，呼吸间净是温热。
    原本还扳不动的男人，微微地动了动。
    小鱼看到他有了回应，心里一喜：
    总算是不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吴伟发出了满意的声音。
    小鱼放弃了一切想法，只是不断地告诉自己：
    我是幸福的，我是被他在乎的，我只要乖一点，不要让他生气就好了……
    乖一点，顺从一点……
210 伯乐（十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我很可笑吧？”
    小鱼对着苏熙苦笑，“一直到婚礼前夕，我一直都是这样给自己洗脑的。”
    苏熙细心地给小桃子切了很小的一块碎牛肉，小桃子嚼得津津有味。
    她问：
    “你们很快就举行婚礼了是么？”
    “对。因为那几个月是淡季，我们很容易就约到了近期的酒店，大概，就是登记之后的两个月吧，日子也没挑，吴伟说，他不信那些，只想尽快和我结婚。我当时只当他是特别爱我，急着和我组建正式的家庭，呵呵……”
    小鱼呷了一口冰凉的饮料，被冷的轻轻皱了皱眉，接着道：
    “两个月后，我们举办了婚礼。我父母和他父母都觉得特别突然，但毕竟是喜事，而且也知道我还怀了孕，大家虽然觉得有些着急，但也都是喜气洋洋的。
    没想到，婚礼的第二天，吴伟突然告诉我：
    他已经快三个月没工作了。”
    苏熙被这突然的转折惊到：“三个月？那不是……”
    “没错，就是我和他登记的那个月。”
    当吴伟跟小鱼坦白的时候，初为新妇的小鱼着实受了巨大的打击。
    而且吴伟还接二连三的告诉她好几个坏消息：
    一，三个月前，他是因为销售业绩不达标，而被末尾淘汰赶出了公司。因为他离开公司的时候，情绪激动的大闹了一场，把销售主管和公司的副总都暴打了一顿，销售主管放话说，让他在云城再也找不到任何工作，结果人家还真有那个本事，后来他无论去哪里应聘，人家一听他的原单位，再对上名字，直接就ass了，根本不收他；
    二，失业后的三个月，为了婚礼买这买那，加上婚礼所有的费用，他的存款已经全部花光了；
    三，不仅花光了存款，他还到处借钱，现在已经欠下了好几万的外债，有些还是利息很高的那种，利滚利竟然滚到了十几万。
    ……
    现在跟苏熙说起这些，小鱼还能带着一些些自嘲的笑意，仿佛是在说别人家的事。
    但当时，她又惊又惧，急火攻心，肚子一阵绞痛，差点就出事了。
    说到这，她不由得下意识摸了摸小桃子的头发，心有余悸。
    如果当时控制不好情绪，估计这孩子可能就真没了。
    说到现在，苏熙已经完全明白了吴伟是个怎样的人。
    其实，从两人开始恋爱时，他就在一点一点的渗透她的意识，让她觉得自己低他一等，什么事都要由着他来做主。
    在被公司扫地出门的那天，他大概是去哪里喝了闷酒回家，所以才一身酒气，更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而折磨小鱼，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弄伤她了也满不在乎。
    直到他自己发现了小鱼怀孕，他第一反应是隐瞒自己失业的事实，因为他怕如果这件事被小鱼知道，或许小鱼就会嫌弃他，不嫁给他，甚至也不要孩子……
    这对于他的自尊心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虽然小鱼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过！
    为了加强对小鱼的控制，他又开始熟练的故技重施，忽冷忽热，一会儿发怒一会儿求饶，一会儿好脸一会儿冷脸，担心小鱼在同个公司上班，早晚会发现自己被开除的事实，于是就逼迫着她辞了职……
    小鱼失去了收入之后，对他就变得更加小心翼翼，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然后又快马加鞭的举办了婚礼，在这之前，为了假装自己还有收入，不惜到处借钱，拆东墙补西墙，直到婚礼结束，他确定，小鱼不可能再离开他了，这时候，才和盘托出。
    小鱼凄凉地笑了笑：
    “小苏，你分析得都没错。现在我也能想明白，当时他那些奇怪的举动。可惜啊，可惜当时我不明白。当时的我，不是现在的我。但是，我已经回不去那个时候了。
    如果我能回去，我一定会离开他远远的。
    虽然独自抚养小桃子会很辛苦，但我现在也不轻松啊。
    吴伟从那时候开始，就说他被前主管陷害的再也找不到工作，以此为借口，再也不工作了，多年一直待在家里。”
    苏熙惊讶道：
    “难不成这么多年，都是你一个人在养家吗？”
    小鱼点点头：
    “我不仅要养家，还要做家务，一个人把桃子拉扯大……网上说的那种丧偶式育儿，说得就是我。但是别人的丧偶式育儿，好歹老公还是出去挣钱的，我呢，不仅要赚钱养家，还要独自承担家庭里一切的劳动，而且，我还帮他还了债。”
    苏熙有些愤怒：
    “他的债，为什么要你还？！”
    “因为他还不上啊。他没钱，也不工作。讨债的上门都要逼死他了。”
    苏熙愤怒到极致，不禁大喊出来：
    “那就让他去死好了！”
    餐厅里的人又纷纷侧目，小桃子好奇地盯着苏熙。
    苏熙自觉失态，低下了头，小声道：
    “这么过分的男人，你还留在他身边干什么？”
    “我帮他还债，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桃子。我不想让桃子从小生活在恐惧之中，那些人来了家里就大喊大叫的，对桃子的成长不好。”
    苏熙很能明白一位母亲的心。
    或许，她对吴伟早就心冷了，但是桃子不一样，为了桃子，她甚至可以去做帮吴伟还债这种让她恶心的事情。
    倾诉到这个时候，小鱼已经完全没有了最初起伏的情绪，她淡淡道：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都这样了，我还不跟他离婚吧。我早就想离开他了，可是，我一提离婚，吴伟就说要跟我分家产，还要我给他三十万的青春损失费。我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他？其实他也想离婚，他在外面很可能已经有了相好……”
    苏熙急忙打断：
    “所以现在你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该如何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利益的前提下离婚，是这个意思吗？”
    小鱼低下头，沉默了许久。
    再次抬起头时，眼睛红红的，堆满了泪花：
    “我不想把自己辛苦挣的钱分一半给他，我不想把房子分一半给他，更不想他有机会能够夺走桃子。我不敢去离婚，因为我觉得我没有什么胜算。”
    苏熙抓住了她的手，郑重道：
    “正因为你要为桃子着想，所以才要抓紧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吴伟这个人他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不值得你信任，你要做的就是对他彻底死心，然后拜托他的控制。我有一个人可以介绍给你。他一定会帮你达成目的。”
211 姊妹（一）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小鱼眨了眨眼：“帮我达成目的？”
    “对啊。”
    苏熙伸手拭去了她脸上滚落的泪珠，“帮你甩开渣男，得到你应得的利益，以及保住你最最最最重要的小桃子。”
    苏熙拿出手机，刷刷的在通讯录里点了几下：“你收一下微信。我给你推荐了一个名片。”
    小鱼也拿起自己的手机：“霍诚园？这是谁啊。”
    “我姐夫。亲姐夫。亲姐的老公。”
    苏熙在拿到有声书改编的那十万块之后，她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她姐姐：白梦。
    虽然和苏熙不同姓，但她们的确是亲生姐妹——同父异母。
    白梦跟了她生母的姓。
    白梦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谁，而自己的亲妈把她养到六岁之后，就辗转找到了苏熙的父亲，把六岁的白梦和一份亲子鉴定一同塞给他，然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至今没有她的消息。
    估计是想彻底跟她断了联系吧。
    可能因为跟母亲离开的时候还太小，白梦没有什么恨妈妈的概念。
    苏家生活条件一般，养两个孩子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苏母因为白梦是苏父跟自己结婚之前所生，也并非苏父婚后出轨的得来的孩子，故也没怎么折磨她，反而因为她生得乖巧可爱，脑袋还很聪明，经常能做出讨人喜欢的举动，养着养着，倒也跟自己的孩子苏熙一般对待，一视同仁了。
    白梦大苏熙两岁，比她早两年上了学，可是在苏熙大学毕业的时候，白梦已经读完了研究生，并且已经申请到了直博——苏家一家人很早就发现，白梦是个聪明得惊人的小孩。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苏父，苏母反而对她高看一眼，而苏熙呢，更是从小把这个姐姐当成崇拜的偶像。
    这个姐姐实在是太能打了，除了平时老是用一种观察小动物的眼神观察家庭成员和同学朋友之外，白梦几乎没有任何bug，是一个完美的存在。
    小孩子心里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什么“你妈跟我我妈不是一个人所以我恨你”的狗血戏码，在苏家这两姐妹身上并没有成功开展，反而因为白梦的过分优秀，让一家人都成了她的狂热粉丝。
    两姐妹一直感情很好。
    苏熙从小跟自己的父母不太亲——这是个人性格问题，天生的。有些人天生就跟父母不亲，怎么调整都没办法。
    但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却比同胞的亲姐妹还要亲。
    白梦在读研的阶段，谈了恋爱，对象是标准的霸总男主人公——云城最这位未来姐夫专攻的法律方向之后，心顿时凉了半截：
    “离婚律师？”
    她仿佛看到了白梦在未来，被冷酷的霸道总裁榨干利益，吃干抹净，然后悲凉的扫地出门的样子。
    白梦踢了她一脚：
    “你怎么不想着点儿我的好呢？我嫁给离婚律师就非得离婚吗？照你这个逻辑，我嫁给石油大亨就得去挖油田，我嫁给金融巨鳄就得跟他做对家？”
    “但我觉得他太厉害了，而且是这方面的专家，万一你结婚了之后，吃亏怎么办？”
    “你放心，你姐姐我是学数学的，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推算和掌握之中。包括你姐夫这个憨憨。”
    憨憨？她竟然叫一个精英律师憨憨？
    白梦继续娓娓到来：
    “我第一次认识他，是跟我们导师出去谈项目，他是对方那个企业老板请来法务专家顾问，什么顾问，顾问的意思就是在开会的时候，全程什么都不用干，只是在我们导师这边提出什么要求的时候，他会挑一些毛病，总之就是鸡蛋里挑骨头，给他的客户增加收益，让我们导师这边受到损害罢了。”
    “哦……听上去，像个大反派。”
    白梦猛点头：“就是，就是大反派！嗯，你这个形容得好，我怎么就找不出这么精准的词呢。我当时给他取了个外号，我叫他大灰狼。”
    “既然他站在你和你导师的对立面，老是挑你们的毛病，那你应该讨厌他才对呀。”
    “呵呵，我导师带我们做项目也是赚钱的，生意人，有什么讨厌不讨厌的。再说他又没挑毛病挑到我身上，我讨厌他干嘛。当时我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个男人我一定要拿下。”
    苏熙无语：“姐，我觉得你多少有点受虐倾向。”
    “我这人一贯如此，只要我决定要做的事情，我一定要做到。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要做到。于是……”
    “于是你就去表白了？”
    “你看我像是那么莽撞的人吗？你忘了，从小到大，爸爸妈妈都叫我什么？”
    忘了提，白梦早就改口管苏熙的妈妈叫妈了。
    “叫……数学小公主。”
    苏熙艰难地吐出这五个字，心中涌起一股恶寒：
    太羞耻了！
    太中二了！
    什么数学小公主，爸爸妈妈那样保守的中年人，怎么可能会如此丝滑顺畅地喊出这么中二的昵称呢！
    白梦听了倒是很受用，一脸怡然自得：
    “对啊，本人当然是用我的强项：数学去追男人啦。”
    白梦解锁平板电脑，点开一个她自己开发的小程序，名字更是雷人：
    追男十八式
    苏熙几乎都要跪下求姐姐了：“姐，咱能把软件名字换换吗？能吗？你这个给我一种丽春院的感觉？是我的错觉吗？”
    白梦满不在乎：“什么立春立秋的，我听不懂。我这个软件，就是根据我建立的数学模型开发的。”
    接着她点开了主页面，界面风格当然也是一言难尽，就好像是刚刚学会t的人做的第一张幻灯片那种拙劣的感觉。
    白梦这个姐姐，智商超高，长得极美，但情商和审美均不在线。
    看来老天的确是公平的。
    白梦继续兴致勃勃的讲述：
    “呐，小妹，你看，在这个表单里，输入你喜欢的男生的姓名，年龄，职业，身高，体重……等等各种信息，然后，保存这个表格，接下来呢，我们再点一下这个按钮，输入这个男人的爱好，擅长的运动，是左撇子还是右撇子，大学读的什么专业，曾经交往过什么样的女生，吃豆腐脑是咸的还是甜的，吃菠萝要不要泡盐水……等等各种信息，再保存……”
    苏熙听得脑壳发痛，赶紧打断她：
    “好了好了姐，我知道了，你这个反正肯定很厉害，最后得出的结论很科学，对吧。”
212 姊妹（二）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那是当然，我这个可是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数学模型，动用了最先进的数据库，我这个分析器包含了数学、医学、化学、解剖学、心理学等等各种学科，可以完美得推算出，你输入的这个男性，他最喜欢什么样的异性，然后，你就按照软件给出的结果，去一步步按照提示去做，肯定十拿九稳。”
    苏熙：……e，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解剖学是什么鬼啊？分析男人为什么要用解剖学的知识啊……
    白梦一本正经：
    “解剖学当然有用了，加入这个分析维度，是为了计算出，当男人拒绝你的表白时，你肯定想报复他，气得想杀了他对吧？这个时候，解剖学就派上用场了，我这个软件，会给你提供最完美的生理解剖图，手把手教给你如何下刀，如何分解，如何加热，如何烹饪……”
    苏熙害怕起来：
    姐姐，你说话就说话，干嘛眼睛发红，而且还流口水呢……
    苏熙不禁在内心默默祈祷，并且很好心地提前给未来的姐夫，那个精英律师憨憨点了一根蜡。
    三个月过去，苏熙这三个月过得是相当煎熬。
    她特意关注了好几个专注当地资讯分享的博主和公号，每天都积极的刷新新闻，每次微博推送新闻，她都会第一时间点开。
    为什么生性冷漠的苏熙会变得如此关注社会热点呢。
    倒也没啥，小事，小事一桩，主要就是看看有没有杀人抛尸啥的新闻，如果有的话，查案的人肯定会联系她这个嫌疑人的亲妹妹，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时经受打击嘛。
    不知道对于那位憨憨——精英律师霍诚园来说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也不知道是不是白梦的那个追男十八式真的起到了她吹嘘的那些作用，总之，络的动态，里面是两只十指相扣的手：
    “感恩，遇见，有你真好。[害羞jg]”
    口区，苏熙表示爸爸又想吐了。
    就算再不了解她学霸姐姐的另一面，苏熙也知道，就凭白梦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说出什么“感恩，遇见，有你真好”这类恋爱宣言的。
    更适合她的文案应该是：
    “咩哈哈哈哈本宫已经攻城拔池，以后这个男人，生是本宫的狗，死是本宫的死狗，在本宫的世界里，没有分手，只有丧偶。”
    但苏熙还是很诚恳地去给姐姐点了一个赞。
    别问。问就是姐妹情深。
    然后还发了一条充满诚意的评论：
    “亲爱的姐姐，恭喜你找到了属于你的幸福，祝99，另：姐姐你开发的zn18s的软件可以开放下载吗？我有个朋友说她也想试试。”
    苏熙不知道的是，此时，白梦正情意绵绵地躺在憨憨男友的怀里你侬我侬，那两只缠在一起的手，也是刚刚拍下，发到微博上的。
    这会儿两人还在腻歪呢，手机叮咚一声，提示说有留言回复。
    霍诚园轻轻刮了挂白梦的鼻尖：
    “你还挺有人气的么，刚发微博，就有人回复了。”
    白梦害羞道：“哪有，人家平时很低调的。人家是做科研的，平时交际很简单的，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来留言的肯定是我们研究室的……”
    “同学”俩字还没说出来，白梦的眼睛已经锁定了“zn18s”这几个字母，瞳孔瞬间放大，她那么聪明，一下子就知道了这几个字母代表“追男十八式”，几乎是在看到这条信息的瞬间，她就顺手删掉了信息。
    身后抱着她的霍诚园有点奇怪：
    “怎么啦，不是祝福我们99的么，干嘛要删啊。”
    “亲爱的，你不知道，现在网络上很多病毒的，我就是开发软件的我知道，你看这条留言里有什么18的，一看就是那种不正经的网站，点进去肯定要中毒，这个账号估计是被黑了，然后用来散布这些不正经信息，好吓人哦，嘤嘤嘤，世界真是太乱了，人家好怕呢……”
    白梦使劲地往男友怀里钻，心里却已经把自己的精神小妹全家骂了一百八十遍。
    咦，不对，她全家不就是我全家么。
    哎不管了——“诚园，你是懂法的，以后人家可都要仰仗你保护了呢，人家是法盲……”
    把霍诚园的名片推荐给小鱼之后，第三天，姐妹俩约在苏熙的公寓。
    苏熙自从换了工作之后，身上也稍微宽裕了点，换了一间条件稍好的公寓房间。
    苏熙给姐姐泡了一杯速溶咖啡，白梦像以前很多次一样，嫌弃了半天，挑剔地计算着包装袋背后的卡路里，然后还是忍不住咖啡的香味，津津有味地喝了起来。
    苏熙进入正题：
    “姐姐，我有个事情想找姐夫帮忙。”
    白梦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放下咖啡杯，摆出一副学霸专用的欠打表情，淡淡道：
    “作为一个擅长数学，工于心计的女人，我的追男十八式20升级版经过测算得出结论：
    让闺蜜或同父异母的妹妹接近自己的男朋友或者老公，则后者有9556的可能性出轨。
    结论：防火防盗防闺蜜防妹妹。”
    “是一项离婚委托啦，对方出得起精英律师的服务费，要求就是保住她的财产和女儿。”
    “哦，是生意啊。那没事了。说吧，是哪个掉进火坑的女人。”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我有声书改编赚了十万吗，是我那个经纪人。”
    白梦的眼神严肃起来：
    “就是你经常挂在嘴边，常常提起的贵人鸟姐姐？”
    苏熙无奈：“不是贵人鸟，是贵人。贵人鸟是个皮具的品牌，跟经纪人有啥关系啊。”
    “无所谓，都差不多。怎么，她要离婚？”
    苏熙懒得再去跟她争辩贵人和贵人鸟的区别，简单的把小鱼那天在餐厅里跟她说的，挑了重点跟白梦复述了一遍。
    白梦听完之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从包包里掏出了她专门用来做软件开发的测试用手机，打开了追男十八式20全新升级版本。
    前面都不输入了，直接点进“表白失败”这个按钮，页面刷新过后，一些惊悚的标题显现出来：
    如何分解，如何加热，如何烹饪……
    苏熙在一旁看得真切，大惊失色，急忙夺下她的手机：
    “姐姐，姐姐，这是别人的老公，别冲动，渣男，不值得……”
213 姊妹（三）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本宫嫉恶如仇，这种糟粕存在，就是在脏我的眼睛。本宫誓要将世间罪恶涤除……”
    “姐，你让姐夫给我的经纪人打离婚官司，这罪恶就能涤除了。”
    最讨厌说中二台词的苏熙，为了尽快达成目的，不得一本正经的使用姐姐的常用语和中二的风格跟她对话，果然，姐姐入戏了：
    “有朝一日剑在手，杀尽天下负心狗！”
    “除！恶！务！尽！”
    趁姐姐在一旁挥舞着虚拟中的剑，苏熙拿起手机跟霍诚园联系：
    “姐夫，前几天加你的那个叫傲娇小鱼的是我的经纪人，她现在想跟老公离婚，但情况比较棘手，你能接受她的委托吗？”
    对方很快回复：
    “苏熙，不是姐夫不肯帮你，但你姐姐说过，防火防盗防闺蜜防妹妹，通常闺蜜和妹妹开口求人的时候，就是见情开始的时候。
    你姐姐还说过，苏熙长得很漂亮，男人很难不拜倒在她的裙下，我自认不是什么君子，难以坐怀不乱。
    所以，你不要跟我单线联系，一家人，更要避嫌。”
    看了这么一段话，苏熙反而心里有点踏实，虽然对她是有点过分啦，但对姐姐忠诚、对姐姐全心全意就好啊。
    而且，这霍诚园似乎也被白梦影响的，说话风格也越发中二了。
    于是礼貌地回复道：
    “哦，没事的，姐姐现在在我这里，我刚跟她说过了，她同意的。”
    ——【消息发送成功，但被对方拒收。】
    姐夫删她好友了？
    苏熙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
    这夫妻俩，一个赛一个深井冰。
    白梦也注意到了她的手机界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来跟他说。”
    苏熙却感兴趣起来：
    “姐姐，你也教教我，要怎么样才能把老公管得这么服服帖帖呢。是用追男十八式吗？”
    白梦赶紧过来捂嘴：
    “今天我们晚上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你可别说什么追男十八式啊，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我是用套路追得他。而且，我一直在更新优化我的追男软件，并且把用软件分析得出的结果，都在他身上做了实验，效果特别好！但正因为效果太好了，所以更不能让他知道，让他知道，万一他觉得我不是真的爱他怎么办？他要是离开我怎么办？他可是离婚律师……”
    苏熙安慰道：
    “姐夫不会离开你的，你看他多爱你，忠诚于你呀，我只不过就是拜托他接一单业务，这都要警惕的把我删好友了，要是在外面，我相信他更自律。”
    白梦忧愁地叹了一口气：
    “小妹，作为过来人，姐姐建议你最好不要用套路去追男人。一旦你发现了套路的好处，一旦你运用套路屡屡得手，你就再也离不开套路了。但是，这样弄到手的男人，你就搞不清楚，他究竟爱的是你本人呢，还是你为了迎合他而伪装出来的外壳呢？”
    没有谈过恋爱的苏熙表示：
    这道题太高深，超纲了。
    *
    当天晚上，苏熙组了一个饭局，客人分别是桃子、小鱼，姐姐和姐夫。
    原本桃子是拜托给邻居阿姨照看一晚上，但邻居阿姨家的小孙子突然发高烧，阿姨说可能是病毒性感冒，担心传染给桃子，让小鱼把桃子领走。
    阿姨原本并没有恶意，她就是很理所当然的认为，既然桃子有爸爸，那么妈妈如果有事出去了，肯定是爸爸照顾桃子。
    但即使作为对门邻居的阿姨，关起门来也不知道别家发生的事。吴伟有一个特点，就是在外面特别会装好男人。每次在楼道里遇见邻居，都表现得非常亲切和蔼，而且他只要出门就必定西装革履，搞得这个小区的多数认识他们家的邻居，都以为吴伟是什么成功人士。
    小鱼有苦难言，但也的确是担心桃子遭到感染，于是只好临时跟苏熙报备，要再次带着桃子一起去吃饭。
    苏熙自然是非常欢迎，因为桃子实在是太可爱，她一开始没有说让小鱼带桃子来，是因为担心小鱼带孩子会麻烦，其实她还真的挺想再跟桃子见面，毕竟那是个力排众议，非要管自己叫姐姐的嘴甜小天使呀。
    一行五人在餐厅聚齐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虽然已经过了桃子平时吃饭的时间，但这一天她竟然出奇的乖巧，不哭也不闹，让小鱼很是意外：
    “桃子，你不饿吗？”
    “我饿。”
    “桃子真坚强，这么饿了都不哭闹，妈妈喜欢坚强的桃子。”
    “因为桃子知道今天有叔叔要帮助妈妈离开爸爸。”
    小鱼听了之后更是震惊。
    她还从来都没跟孩子说过她要跟吴伟离婚呢，她更不知道，桃子是怎么知道今天是有人来“帮助妈妈离开爸爸”的。
    很多事情，父母总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孩子其实非常聪明，他们或许不懂事，但绝不代表他们傻，孩子是很会察言观色的。
    看着惹人怜爱，又懂事得让人心酸的小桃子，白梦又默默地摸出了手机，点开了“表白失败”：如何分解，如何加热，如何烹饪……
    苏熙赶紧夺下姐姐的手机，尬笑道：
    “那个，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的经纪人，小鱼姐，这位小朋友就是可爱的桃子，小鱼姐的女儿。
    小鱼姐，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姐姐和姐夫，姐姐是数学家，姐夫你肯定知道了。”
    两边被介绍的人互相点头致意，桃子也礼貌地对霍诚园和白梦夫妻道：
    “叔叔好，阿姨好。”
    白梦一听不愿意了，指了指苏熙：
    “小丫头，怎么她就是姐姐，我就是阿姨呢？我只比你的苏熙姐姐大两岁，你也应该叫我姐姐。”
    桃子愣了几秒，小脸一皱，低声呜咽着躲到了妈妈身后，一边小声：“妈妈，我害怕……这个阿姨好凶好凶……”
    小鱼尴尬地抱着桃子，赔笑道：
    “白小姐，实在不好意思……”
    白梦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苏熙早就知道这顿饭，白梦大概率会把桃子吓哭——因为她就是有这种天赋，天生跟所有幼龄生物不对付。
    比如在路上遇到流浪猫，猫咪会尖叫一声逃走；而流浪狗则会不安地冲她汪汪，浑身炸毛做出戒备的姿势；
    而遇到的小朋友，胆子大的调皮鬼会凑上来踩她一脚，胆子小的看到她的脸就会被吓哭。
    这么一张堪称倾国倾城的脸，不知怎么的就是没有小孩子的缘分……
214 姊妹（四）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小鱼轻声安抚着桃子，小女孩渐渐止住了哭泣，红着眼睛不敢看白梦。
    苏熙再次强行介入，主持秩序：
    “那个，今天邀请大家来，自然是为了小鱼姐的离婚一事。霍律师，你先给点意见吧，这个案子，有多大的胜算。”
    霍诚园优雅地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我霍诚园入行九年，还没吃过败仗，我的委托人，最后都获得了超出他们预期的利益，所以，案子交给我，您就放心好了，最后我的委托人肯定能最大程度的拿到好处。”
    小鱼抱紧了孩子：
    “律师先生，我可以什么都不要，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桃子要判给我。”
    霍诚园冷酷地笑了笑，金丝眼镜闪过一道寒光：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什么都不要呢？养孩子是要钱的，你应该用最大的野心，去争取最大的利益，你应该这也要，那也要，存款，房子，孩子，名声，地位，利益，全都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您说的这些，我真的都能得到吗？”
    “当然，我说过了，我霍诚园出道九年没打过败仗——只要你钱给够，在合法范围内我可以帮你达成任何心愿。”
    白梦适时加入对话：
    “我们家老公可不是轻易出马的哦！因为你是我小妹的经纪人，就是我小妹的伯乐，你对她有知遇之恩，我老公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答应过来的。”
    这话说得是有点欠揍，但的确是事实。
    霍诚园是离婚律师届的超级重量级人物，一般人就算有钱也请不动他。
    作为律所的合伙人，一般的案子都是交给手下的律师们去接，他只接那种对扩大他知名度的案子——比如明星，企业家等等，这样的案子，赚钱又多，又能形成影响力，这才是他一个精英律师愿意接的案子。
    而白梦，苏熙已经懒得管她了，反正她从小到大都是这么没情商没头脑，只要别人不是被她的低情商激怒到要杀了她，她也懒得跟别人解释，嗯，对这个姐姐就是这么放任，只要活着就好。
    小鱼显得受宠若惊：“我，我知道的，说实话，来之前我稍微百度了一下霍律师，您的确非常厉害，非常专业，我还看到一个案例，说在您的辩护下，有一名自身存在很多问题的女明星，却奇迹般地赢得了所有的利益，反倒是那个婚姻里的受害者丈夫被净身出户了……”
    白梦兴奋的大喊：
    “你说的就是那个姓孟的网红吧？那是我老公最得意的一个案子了！你说的没错，那女的一看就是个不吃亏的小妖精，她在庭上那楚楚可怜的样子都是装的，而且，她的话术都是我老公教她的，哈哈哈哈……怎么样，是不是装得特别到位？”
    苏熙几乎要晕厥：
    神仙夫妻啊，你们俩这三观真的是炸裂。
    而且我们这里还有个小朋友呢，你们这样大肆谈论这种黑暗话题真的好吗？
    担心地扭头看了看桃子，桃子却眼睛亮晶晶的，听得津津有味：
    “霍叔叔，为什么你帮助的坏女人最终却有好的结局呢？我看的童话书里都说，坏女人最终都会悲惨的死掉。而且，难道你不应该帮助好人吗？为什么你帮坏人？难道霍叔叔你也是坏人吗？”
    霍诚园又优雅地擦擦嘴角，用公筷拣了一颗糯米丸子，放到桃子面前的小餐碟上，问道：
    “桃子，你看这是什么？”
    “糯米丸子。”
    “它看起来是什么颜色的？”
    “白色的。”
    “好。桃子，你看好了，不许眨眼睛。”霍诚园拿起一把餐刀，噗嗤一刀，把糯米丸子剖开两半，黑色的芝麻馅儿流淌出来，在雪白瓷碟的映衬下，显得更为醒目。
    桃子睁大眼睛：“哇哦——”
    霍诚园淡淡笑道：
    “桃子，看明白了吗？有些人啊，表面上看起来，是白色的，纯洁的，人人都说他是好人，好人怎么可能是黑心的呢？他那么白，那么纯洁，一定是好人啊。但是，如果你不剖开他，你就永远不知道，这个外表白白净净的糯米丸子啊，他的心到底有多黑。”
    桃子不解道：“霍叔叔，那这个糯米丸子不就是骗人吗？他明明心里这么黑，却假装成白色的好人。”
    “所以，我们看人做事，不能只看表面，大多数人的表面都是伪装的，是假的，是会骗人的，一定要把他——”
    餐刀又一次落在糯米丸子上，刷刷的切开了三瓣儿，糯米丸子四分五裂，黑黑的芝麻糊流了一盘子：
    “一定要把他，剖开。”
    桃子开心的拍掌：“霍叔叔！我学会了！好开心！以后桃子也要把糯米丸子剖开！桃子不要上当！桃子不要被骗！”
    苏熙：……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学前教育？
    有一个情商为负的数学家妈妈，还有一个腹黑到极致的离婚律师爸爸，我该为我未来的小侄子小侄女担心吗？
    他们是高智商的精英父母，应该不用我担心吧？对吧？
    在一旁，全程观看暗黑版学前教育的小鱼，此刻却忍不住落下泪来：
    “霍律师，谢谢你。”
    霍诚园收回餐刀，优雅道：
    “不用客气。我们律所讲究的是宾至如归，照顾委托人的孩子也是我应该做的，这其中自然包括给小朋友启蒙，与其说是我份内的义务，不如说我很愿意做这个，要是能通过我的启蒙，未来成为一个比我还厉害的律师，那也是功德一件啊。”
    小桃子兴奋地起哄：“桃子也想当律师！”
    霍诚园笑眯眯地揉了揉女孩的头发：“加油。霍叔叔等你。”
    小鱼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露出为难的表情：
    “霍律师，那个，服务费的问题，我来之前，在您律所的官网上查了一下，您律所的收费虽然高了点儿，但也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但是，您本人的服务费，我，我实在是……”
    白梦不满地嚷了起来：
    “小丑鱼女士，原来你付不起我老公的出台费啊。那还叫我们来干嘛？我老公很忙的。”
    苏熙无力地争辩：
    “姐，人家叫小鱼，不是小丑鱼，干嘛擅自给人改名啊，再说出台费是什么鬼，那叫服务费好吗。”
    小鱼被白梦说了一顿，内心羞愧起来，嗫嚅道：
    “小苏，你的心意我领了，要不我还是找个出台费更合适的律师……”
    “不，小鱼姐，这个婚我一定要帮你离，离定了，而且，一定是我姐夫帮你辩护，只有我姐夫，才能帮你保住最大的利益。再说那是服务费。”
215 姊妹（五）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小鱼愣愣地看着苏熙：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我借你。”
    苏熙掏出一张银行卡，推到小鱼面前。
    桃子以为是给她的玩具，抓起来放在手里玩儿了起来。
    “这卡里是十万。就是你帮我卖掉版权得来的钱。我借你，给你打官司。”
    小鱼惊慌推辞：“这怎么行？我在中间只是帮你联络，帮你找到需要你的作品、并且欣赏你的作品的人，但作者是你，你能赚十万，归根结底是因为你写出了一本好书，这钱不能就这样花在我身上啊。”
    苏熙坚定地说：
    “小鱼姐，你也不用把我想得很高尚很圣母，的确，如你所说，我是原著作者，书是我写的，创作过程也很辛苦，但我这部作品，我人生中的第一部作品，就能做出这样的成绩，跟你的帮助是绝对分不开的。
    你忘了吗？有一次，我写书写到半夜两点多，卡文卡得要死，脑海里真的一点点灵感都没有，我一个字都不会写了，但我没有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能帮我，于是，我打电话给你，半夜两点，你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听我如何卡文，告诉我应该如何写下去，还帮我分析接下来的剧情……
    小鱼姐，我现在帮你，也是为了我自己。你绝对有这个天才，就是做一个成功的幕后大佬的天才。
    没有你的帮助，我可能就没办法把书写到这种能卖十万块改编版权的程度。”
    桃子听了之后扭头看妈妈：
    “妈妈，你真的那么厉害吗？”
    苏熙捏捏她的小脸：
    “你妈妈真的很厉害，非常厉害，桃子以后也想当一个厉害的人吗？”
    “想，我想当一名厉害的律师，会剖开糯米丸子的那种律师。”
    霍诚园点头笑而不语。
    苏熙温柔笑着：“只要桃子在自己选定的路上坚持走下去，有别人因为你的工作而受益，那你就是一只厉害的小桃子。”
    桃子又开心起来，嚷嚷着要吃桃子蛋糕。
    白梦不满地嚷了起来：
    “小丑鱼女士，我发现你是不是趁工作的便利，挖我小妹的墙角？正宫姐姐在这里坐着呢，怎么你们俩表现的更像姐妹呢？我不同意。”
    说着扭头道：“老公，我必须扳回这一局，没有人能在我的眼皮底下抢走我的东西。不，抢走我的妹妹。”
    霍诚园宠溺道：“老婆，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要我做什么？”
    白梦毫不客气地拿筷子指着小鱼：
    “给这个小丑鱼，免除代理费，帮她打官司。”
    “啊？”
    苏熙和小鱼同时惊叫出声：
    “免费？”
    “姐，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就是免费。条件是，小丑鱼只能当你的经纪人，不许你们感情升温，你们之间只可以有赤锅锅的金钱交易，不可以有情感沟通。”
    苏熙哭笑不得：“姐，我也有资格交朋友吧，小鱼姐是我的经纪人也是我的朋友啊。做朋友怎么可能没有情感沟通呢。”
    “人和人之间，没有纯洁的朋友关系！”
    “你是想说，男和女之间，没有纯洁的朋友关系吧……”
    “总而言之，”白梦继续拿着筷子挥斥方遒，“老公，你免费给她打官司，小丑鱼，你，赢了官司之后，要尽心尽力地帮我家小妹发书。通过刚才我小妹对你一顿夸奖，我姑且相信你是有实力的，本宫向来天不服地不服，但我唯一敬重的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做的特别出色的人。”
    她充满柔情地看了看身边的男人，“就比如我最爱的老公。”
    对方柔情回应：
    “老婆，你也很出色，你是最聪明的数学家，爱因斯坦都不如你。”
    苏熙：……根本不是一个领域好吧。
    小鱼一脸的感激：
    “真的可以吗？”
    “本宫说话向来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姐，你说话……真会搭配。”苏熙不想由着姐姐姐夫扯下去了，对小鱼正式道：
    “小鱼姐，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就让我姐夫代理你的离婚案吧，相信他一定会让你重获自由。”
    霍诚园和白梦也相继站起身，白梦还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离场都不忘威胁小鱼：
    “虽然我这老公给你免费用了，但也仅限于工作哦。还有，别跟我家小妹牵扯太多感情，你们的关系也仅限于工作。本宫的掌中之物，没有人可以横刀夺爱。”
    说着做了一个用力攥拳的动作，霍诚园满脸疼爱地把老婆哄走了，肉麻的情话不绝于耳：
    “老婆，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跟任何人都是工作关系。”
    “老婆，你是最厉害的数学家，牛顿都比不上你。”
    “老婆……”
    俩人都走出老远了，那制杖而情意绵绵的对话仍然像魔咒一样回荡在苏熙的耳边。
    苏熙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烦人的魔咒甩开。
    不好意思地对小鱼说：
    “你别介意啊，我姐姐她从小就脑袋有点问题，智商点满了，还从情商那边借了点儿。所以……”
    “哎，真羡慕啊。”小鱼给桃子喂了一小口蛋糕，感慨道：
    “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生活在糟糕的婚姻中，而我身边，似乎也没有谁告诉我，她过得特别幸福。所以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以为，婚姻就是这样的。我以为，婚姻本来就是爱情的坟墓，我以为大家可能都在忍受糟糕的丈夫或者妻子……现在看了你姐姐这对，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离谱。”
    苏熙默默地听着，她知道，小鱼现在需要倾诉。
    “现在我终于明白，婚姻不是爱情的坟墓，错的人，才是爱情的坟墓。我一度恨自己，恨吴伟，恨这个世界，我讨厌软弱的自己，讨厌没有勇气的自己，讨厌默默忍受不公平和委屈，却仍然不敢离开家，不敢离婚的自己。
    以前，我总是拿桃子做借口，我会安慰自己说，我要给桃子一个完整的家，桃子如果成为单亲的小孩她会丢脸，所以我不跟吴伟离婚。
    但现在我意识到：一个如此压抑的所谓完整的家，对桃子没有任何好处。桃子这么聪明的孩子，不应该在这样的家里长大。”
    小鱼亲了亲桃子，问道：“如果爸爸妈妈分开了，桃子会觉得丢脸吗？”
    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不丢脸。我妈妈那么厉害，不丢脸。妈妈是桃子的榜样。”
216 姊妹（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正如苏熙和小鱼所预料的那样，这场官司打的异常辛苦。
    吴伟是吃定了小鱼舍不得桃子，一开始根本不相信她会把起诉离婚付诸行动。
    直到传票已经放在他眼前了，他才真正认识到：
    小鱼是动真格的了。
    接近六年的委屈忍耐，他以为这个女人已经被自己洗脑到了极致，不会再反抗，会一辈子当他的奴隶。
    但是他终究还是失算了。
    小鱼此前所一直认为的“大多数人的家庭都或多或少有些问题，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想法，其中很大成分，也是吴伟灌输给她的。
    吴伟经常对她说：
    他的某个牌友，在牌桌上赌输了十几万，老婆任劳任怨的工作帮他还钱；
    他的某个酒友，从二十几岁结了婚开始就没再工作，老婆打理着自家的小饭店，他每天的任务就是去小饭店吃两顿饭，顺便抖一抖掌柜的威风，教训一下饭店的小服务员；
    他的某个狐朋狗友，刚从牢里放出来，外面就有好几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年轻女孩表示要跟他住在一起，供他吃喝，还任劳任怨，愿意忍受他的坏脾气，她们称之为“霸道”……
    听多了这样的故事，小鱼渐渐就觉得：
    自己家的老公，虽然没什么本事，也不赚钱，也不帮忙做家务，但是好在不会到外面吃喝女票赌，也不会作奸犯科，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桃桃，现在无非就是自己赚钱辛苦一点，但比起丈夫口中的那些女人，不是已经好太多了吗？
    “你要对现在的生活，和现在的我感到知足，我对你还算好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的生活是完美的？你要知足。”
    吴伟不断地这样对小鱼洗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句话，就是洗脑的精髓。
    它抹消了别人生活中的美好，而是简单粗暴的一刀切，把每个人可能遇到的苦难，和自己面临的难题相提并论，得出了这样一个既能安慰自己又能洗脑旁人的结论。
    的确，没有什么家庭，什么人生是完美无瑕的。
    但，真正美好幸福的家庭是存在的，虽然再幸福的家庭也有自己的问题，但问题跟问题是不同的。同样都是水果，苹果和西瓜不可能一样大，问题也是。
    某个幸福又富裕的家庭，他们各方面都非常幸福完美，唯一的缺憾就是家里的小朋友不喜欢体育运动，妈妈很烦恼，怎么都说不动让孩子起来去跑步，去锻炼，于是妈妈的愁容被人看到，或许她还会当着外人训斥孩子，那些过得很差的主妇就会安慰自己：
    “快看呐，那么有钱的家庭，他们家的女主人竟然也愁容满面，是不是生活中发生了很严重的变故啊？他们家孩子竟然那么不听话，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当小鱼跟霍诚园签下了代理服务的合同之后，在霍诚园的事务所看了一些往期的“经典案例”，又更加深刻的认识到：
    婚姻生活，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反过来，西风压倒东风，两个人之中，总会有一个强势站主导地位的人，不一定是男性，但经常是男性。
    她在他们事务所里待了很久，翻看那些往期的案例，看到里面遭遇各种暴力、洗脑的女性，看到泪流满面。
    那些人，很多人的经历都跟自己非常相似。
    但只有像这样，翻看纸质的记录，把自己抽离到观察者的地位，才发现，那种人生，是多么的绝望。
    还好，还好这一切，在遇到苏熙之后，就快结束了。
    苏熙总是说：
    “小鱼姐，你是我的贵人。”
    而小鱼在事务所合上案例本，喃喃道：
    “小苏，你是我的恩人。”
    吴伟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小鱼是他的摇钱树，他怎么可能轻易允许摇钱树自己长腿跑了呢。
    于是，在收到传票后的第一时间，他就给小鱼的父母，也就是他的岳父母打了电话，大叫大嚷：
    “爸，妈，你们不管管小鱼吗，她现在要跟我闹离婚，我做错什么了？我不就是事业上暂时遇到点困难吗……”
    小鱼妈愤怒地回骂：
    “我们小鱼终于醒悟了！早就该跟你这种人离婚！”
    但是到了傍晚，小鱼收到了父亲的信息：
    “女儿，爸爸知道你跟吴伟过，可能是委屈你了。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离婚之后，爸爸妈妈的感受？我们家世代教书，身边都是知书达理之人，从来没有离婚的，我们这小镇上，有点事情就很容易传开了，你要是真的离婚了，不出三天，这镇上的人就都知道了，到时候，爸爸妈妈的脸往哪儿搁啊。爸爸老了，不想折腾了，想安心过个晚年。你不能成全爸爸吗？”
    小鱼刚想给父亲回信息，没想到母亲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语调非常的高亢：
    “女儿，你别听你爸的，你想离就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什么丢不丢脸的，我女儿过的开心最重要！”
    然后电话稍微拿远了点，小鱼听见妈妈在痛斥爸爸：
    “你这个死老头，女儿过的什么日子你明明很清楚，你就不心疼孩子吗？到底她是你孩子，还是吴伟那小王8蛋是你孩子？我坚决支持我女儿离婚，我女儿没了他可以过得更好！你以后少管女儿的闲事，再叫我发现你在中间瞎说八道，我摔烂你的破手机！”
    然后又转过来对着小鱼说道：
    “刚才我跟你爸稍微讨论了一下，你爸也同意了。女儿，你别怕吴伟那臭小子再用我们当挡箭牌！”
    小鱼语塞：……妈，您那叫商量吗……那好像就是您单方面的叱骂吧……
    不过小鱼还是很幸福的听着就对了……
    妈妈接着气呼呼地说：“我知道，如果你离婚了，镇上的人肯定闲言碎语的，不过没关系，女儿，我告诉你，你呢，想回家就大大方方的回，那帮死老太婆，在背后嚼舌根就嚼，别让我听见就行。如果谁在我跟前做那不长眼的事，我先把她舌头拔下来！”
    旁边爸爸温柔地“老伴儿，老伴儿，别这么激动，你高血压注意点”，小鱼看父母这边是没啥问题了，笑着挂断了电话。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岳父岳母说到底是小鱼的至亲，只要有岳母那样强势的，终究面子敌不过里子。
217 姊妹（七）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他们还是会更希望小鱼能够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吴伟去找了自己的那些在家吃软饭吃出经验的狐朋狗友，寻求一些实际的解决办法。
    狗友一号：“这还不简单，跟你爹妈说，让你爹妈给她施加压力。作为你们老吴家的媳妇，她平时孝敬二老了吗？给二老端shi端尿了吗？最重要的，她给老吴家生儿子了吗？都没有是吧，那就是没尽到做儿媳妇的义务，没尽到义务，还有脸离婚？”
    狗友二号：“她要离婚，怎么不是前几年，而是最近突然要提离婚呢？要我说，只有两个原因。她在外面交了那种专门撺掇别人离婚的坏女人当朋友，要么，就是有小三了。男小三也是小三啊！吴伟，你可小心点别被戴绿帽了！”
    狗友三号：“我的方法就是使劲贬低我老婆。平时就多说她丑，说她胖，说她做饭不好吃，女人呐她脑子笨，所以咱们当男人的就得经常教育提醒她们，要有自知之明，要知道你这种女人到外面肯定没人要，老子要你是因为可怜你，收你当老婆是做善事，你得树立这种威信，你才能管住你老婆。女人，不能对她们太好，否则你看，就像你老婆似的，还敢闹离婚。我家那婆子，每天把我当天神供着呢。”
    吴伟回到家，就开始按照计划实施。
    首先通知了自家的父母，说小鱼已经起诉离婚的事情。
    这老两口听说儿子的摇钱树要长腿跑了，急忙从老家小镇上赶来云城，前来阻止。
    刚到小鱼家，婆婆用吴伟偷偷给他们的备用钥匙，自己打开了门，一进门，就气势汹汹，嗓门高亢：
    “小鱼！小鱼！我们坐了一整天的火车都要累死了，赶快来给我和你爸泡杯茶！”
    吴伟慢悠悠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不耐烦道：
    “叫唤什么？小鱼出门谈事情去了。”
    婆婆环顾四周，越发生气：“你这个傻东西，都闹离婚了，你还不把她关在家里，还让她到处跑？”
    “她不出去跑怎么挣钱啊？我们一家三口都靠她挣钱吃饭，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一家三口……哎，对了，桃子呢？”
    吴伟一愣：
    “桃子……应该上幼儿园了吧。”
    “今天周六！你个糊涂东西！”吴妈一看大事不好，赶紧催促儿子，“你给小鱼打个电话，看她把桃子弄哪儿去了。千万别让她得到桃子！”
    站在吴伟的立场，吴妈想得不可谓不周到。
    同样作为母亲，她深知孩子对于母亲的意义。
    小鱼是绝对可以为了桃子拼命，当然也可以为了桃子放弃很多东西。
    其实吴妈来云城之前就已经知道，既然媳妇提出了离婚，这婚八成是离定了，现在的问题就是儿子能分得多少婚内的财产。
    如果手里有桃子这个筹码作为要挟，那财产就好分多了……
    吴伟磨磨蹭蹭的，先是发微信给小鱼，小鱼没回。
    心急的吴妈直接抢过他的电话，一通电话拨了过去，尽可能温柔道：
    “小鱼，我和你爸来云城了。我们想见见桃子，这都好几个月没见面了吧，桃子也该想爷爷奶奶了。”
    手机开了外放，小鱼的声音从听筒里清晰传来：
    “妈，忘了告诉您，现在告诉您也不迟。从今天开始，我跟吴伟正式分居了。为了孩子考虑，桃子现在暂时跟外公外婆一起住。”
    吴妈立刻干嚎起来：
    “什……什么？！你竟然把我孙女藏起来了！小鱼，你太过分了吧？哪有儿媳妇不让孩子见爷爷奶奶的！你若是识相，就赶紧把桃子带回来！”
    小鱼轻笑一声：
    “妈，你觉得你现在这样有用吗？我识相也好不识相也好，都跟你没关系了不是吗？对了，你也不需要去我爸妈家找桃子，我已经给我爸妈订了旅游的宾馆和机票，我爸妈现在都退休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他们也想趁现在腿脚灵便，出去好好游山玩水呢，带着桃子，既能给孩子增长见识，又能亲近祖孙之间的感情，一举两得呢。
    所以，就不劳您二位去拜访我父母了。就这样吧，再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挂断电话提示，吴妈一股坐在地上干嚎起来：
    “天哟，我做了什么孽哟，竟然娶回来这么一个丧门的儿媳妇，老天罚我哟……”
    吴伟被嚎得脑仁疼，大喝一声：
    “别嚎了！有这功夫，你不如赶紧去给我找个好律师！有律师，我的胜算才更大！”
    “找律师？”老两口还不知道，离婚竟然还要请律师。
    “前几天，小鱼提过一次，她说她已经委托了律师来办理我们的离婚，还说她找的律师很厉害，这次她不会再由着我欺负她了。
    我当她是开玩笑呢，她的确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得啊。
    没想到，她竟然说到做到，就连今天开始的分居，我也是第一次听说。”
    吴妈愤恨道：“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心机这么重！你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的！”
    吴伟嗤笑一声：“怎么，你现在又说我眼光差了？以前她赚钱养家，给你和爸买生日礼物，过年包红包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眼光差呢？”
    吴妈无言以对，狠狠地点了一下儿子的脑门：
    “现在跟你妈在这里呛什么！我们现在要齐心协力把小鱼给治住！”
    “所以要你们去找律师啊！快去！”
    吴伟不耐烦地喊了一声，吴妈立刻噤声，吴父叹了一口气：
    “儿啊，我看就算了吧。扪心自问，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工作，媳妇嫌弃你也是正常的，你看，孩子也这么大了，你给家里挣过多少钱？别人我不知道，我儿子我还是知道的。你在家里肯定什么活也不干，孩子也不带，小鱼是个好孩子，就是被你弄得心凉了。”
    吴妈上去就啪的一声打在老头子的肩膀上，大声呵斥道：
    “死老头，你脑袋有病吧？你怎么替媳妇说话？她不就是赚两个臭钱吗？又不是多成功，不就是一般女人吗，况且连儿子都还没生出来，又迟迟不肯要二胎，要说辜负，我还说她辜负我们老吴家的血脉呢！我儿子这么好的基因她都浪费了，不给我们老吴家续香火，就是她的不对！我儿子多优秀！她能嫁给我儿子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218 姊妹（八）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门外，一道凌厉又霸气的声音传来。
    吴家老夫妻在老家居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又是住平房，没养成随手关门的习惯，所以来到儿子家的小区单元楼，进了门之后也不关门。
    所以，刚才吴妈那又哭又闹的声音，已经被周围的邻居津津有味的听了个遍，吴家那点子破事就像广播一样传遍了整栋单元。
    难为吴伟之前一直在小区的邻居跟前装得人模狗样的，让他老妈这么一嚎，全小区都知道了他不过就是吃软饭的渣男。
    到门口来说话的，正是小雨家的对门邻居，宋阿姨。
    那次小鱼去跟苏熙、白梦和霍诚园见面，本来托付照顾桃子的人，就是这位对门的宋阿姨，当时她因为家里的小孙子得了病毒型流感，担心传染桃子，于是让小鱼把桃子接走了。
    没过几天，她从别的邻居那里听说了小鱼家的事情，那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小鱼那么不幸福，吴伟原来根本不像她平时看到的那副样子，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一直后悔那天让小鱼把桃子接走，寡居的她照顾三岁的小孙子，知道带一个小朋友出门有多麻烦，若不是迫不得已，小鱼也不会拜托对门的邻居帮忙照顾。
    那时候，她还以为对门的男主人吴伟是一个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每天太忙了所以没时间帮忙照顾孩子呢。
    这宋阿姨也是性格特别泼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最讨厌那种既不顾家、又不赚钱的男人，在她眼里，这种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次她拒绝了小鱼，心里一直过意不去，总想找个机会替小鱼出气，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自己总不好特意去砸门，什么原因都不说，就痛骂吴伟一顿吧，人家肯定要把自己当精神病了。
    这一天吴妈吴爸一来，宋阿姨躲在门口通过猫眼暗中观察，再加上吴妈开着门坐在地上撒泼打滚，说着一些根本不是人说的话，宋阿姨就再也忍不住了，早就想找个由头痛斥一顿对门的狗男人了，这不是正好给自己送理由了么！
    于是，趁着对门干嚎正酣，宋阿姨直接开门骂道：
    “这福气给你，你要吗？
    这种不知道挣钱养家，在家里也不知道顾家，也不照顾孩子，每天就是出门打牌赌钱喝酒，回到家还打骂老婆孩子的男人，你要吗？
    看来你们家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跟娘一个德行！”
    吴妈立刻跳起来：
    “你又是哪里来的疯婆娘？我家的事跟你有啥关系？”
    “你们家媳妇隔三差五就因为工作太忙，让我帮忙看桃子，这就是关系！告诉你，桃子喜欢我都比喜欢你这个恶奶奶要多！桃子还说要认我当奶奶呢！”
    “啊！啊！”吴妈痛苦的干嚎：想到自家的孙女，竟然认别的老太太当奶奶，她就气到不行……
    “你想没想过，为什么小鱼宁可把桃子托付给我这个外人，都不用你那个待业在家的儿子看？因为他根本不看！他不工作，还一天到晚不着家，小鱼根本指望不上他！你当你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呢！就是个臭shi蛋！扔到大街上，狗都不闻！”
    吴伟烦躁地走到门口，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了。
    对吴妈烦躁道：
    “跟那疯老婆子废话什么？现在关键的是你们要帮我打官司。我没钱，你们赶紧掏钱。”
    吴妈狠狠地拍着腿：“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噢……”
    吴爸深深地吸了一口烟，说道：
    “儿啊，你都三十多岁的人了，现在打离婚官司还要我们老两口给你擦股，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自立啊？”
    不说还好，吴伟被这句话一秒点燃，大吼道：
    “还不是因为我那第一份工作里的领导，他设计我，陷害我，让我在云城找不到工作造成的！”
    吴父摇头道：
    “我就不信，他不就是一个公司的中层小领导么，哪有那么大本事？”
    “就是有，就是有！”吴伟开始学着他母亲撒泼打滚，“就是因为他，我后来出去找工作，公司一听我的名字，就都不要我了！都怪那个人！不怪我！我没错！”
    吴父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旁边的小房间。
    这是他养大的儿子，变成了这幅巨婴的样子，他也有责任。
    但是，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改造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成年人……
    从这一天开始，一直到最后的开庭，小鱼都一直没有回过家。
    她给桃子在幼儿园里请了长假，鱼爸鱼妈带着桃子每天在外面游山玩水，每天早中晚三次，跟小鱼报平安。
    其实那天早上，小鱼背着自己简单的行李，跟吴伟很平静地道了一声“我去跟客户谈事情了”然后走出家门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个城市，她无亲无故，曾经她把吴伟当做她在大城市打拼漂泊的唯一依靠，为了这个所谓的依靠，她赔上了自己的青春、人生以及很多很多可能性，现在一朝剪断，除了轻松之外，也有淡淡的伤感。
    正在街上彷徨之际，苏熙就像心灵感应一样打电话过来：
    “小鱼姐，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婚了，不如现在就开始分居吧。免得渣男纠缠你。”
    小鱼凄凉地笑了笑：
    “我没地方去。在云城，我只有跟吴伟和桃子的那个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你可以来我家呀。虽然我现在是租的房子，但有两个房间呢，我能从那么破的小单间搬出来，租一个较好的房子，都是因为有那十万块，我就觉得不用太委屈自己了，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量让自己过的舒服点。小鱼姐，你过来吧，一直到案件宣判，你都和我住在一起，这样谈事情也方便。”
    小鱼考虑再三，决定答应苏熙的提议，主动提出跟她平分房租和水电。
    苏熙觉得，如果连这个都拒绝的话，恐怕小鱼就更不肯来了，所以爽快的同意了。
    这对“王牌经纪人天才作家”的组合，终于找到了效率最高的合作方式。
    苏熙这时也辞去了原本在公司的工作，有这十万元的存款给自己打底，她更有信心在创作领域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华。
219 姊妹（九）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很快，到了开庭的日子。
    苏熙和白梦都作为相关人过来旁听。
    在庭上，苏熙第一次见到了吴伟。
    这段时间住在一起的日子里，小鱼给她看过吴伟的照片，但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了。
    小鱼说，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两人的交流很少，吴伟跟她的沟通，大多数都是要钱，如果要不到钱，就会叫骂，甚至动手。
    所以两人已经基本到了，在同个屋檐下，可以好几天不说话的地步。
    但讽刺的是，只要一家三口一起出门，吴伟就会表现的非常温柔体贴，小鱼碍于面子，还不得不跟跟着一起装。
    在这种情况下，让小鱼跟丈夫一起拍照，拍合影，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次见到了吴伟真人，苏熙觉得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她的想象中，吴伟应该是一个看上去很痞，很混，玩世不恭的那种无赖形象。
    但实际上，吴伟这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平心而论，甚至可以说很帅，眉目之间颇有一丝英气，尤其是眼睛，黑黑亮亮的，桃子的那双眼睛随了父亲，也生得极美极美，任何人看到桃子的第一眼，都会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这孩子的眼睛真美”，而那个被遗传的父亲，自然是更加优越。
    坏人很少把坏字写在脸上。
    坏人甚至可以有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张英气的脸庞，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整个云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离婚律师霍诚园再次出山——这本身就是一个大热点。
    有门路的媒体早就安排好了记者，写好了通稿，就等着案件一结束，马上发布最新最热的离婚案件文章。
    有意思的是，吴伟那边聘请的律师，得知自己的对手是霍诚园之后，竟然直接开始劝吴伟：
    “要不你还是态度诚恳一点，别跟你老婆打官司了。你打不赢的。现在你同意调解，说不定还能挽留一点尊严。”
    律师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不用挣扎了，你现在就是请天兵天将过来，这官司也是必输无疑。
    吴妈在一旁听得大怒：
    “你这律师，说得什么话？我儿子是被我儿媳妇抛弃了，他有什么错？打，必须打！掏多少钱都打！”
    得，有这么头铁的委托人，那就开工赚钱咯。
    吴家的律师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于是只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可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虽然他不是霍诚园那种天才，但他也会认认真真的完成委托人的委托，站在吴伟的立场上，为他减少损失，多争一点钱。
    但不得不说，实力的差距就摆在那里。
    况且，就算他真的很努力在为吴伟辩护，但无奈他实在是扶不起来，这案子也并不多难审，最终，以吴伟这一方溃不成均而收场……
    吴伟什么都没得到。
    原本，吴伟是想把小鱼吃干抹净的。
    没想到，落在霍诚园手里，倒是被这个鬼才律师弄得吃干抹净不说，还被当时在场的媒体拿出去大肆报道：
    “吃软饭的渣男，妄想通过控制女儿来要挟前妻”
    “当男人表现出这三点时，他一定是不爱你了”
    “我愿意负责赚钱养家，但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理直气壮的吃软饭”
    ……
    一篇接一篇的情感文如流水线般被炮制出来，收获着女人们的关注和对渣男的唾弃，一时间，全云城的人都知道了这个吃软饭的渣男，更意想不到的是，因为这起案件的热度，网友们扒出了案件里律师和当事人的关系，苏熙顺带着也被？
    苏熙一听也大感兴趣，两个人熬了几天几夜，一起琢磨出一个大纲。
    在苏熙进行这本书的创作时，因为要分家产，所以小鱼家的房子正好在挂牌售卖阶段，桃子和小鱼一起在苏熙家暂住。
    小鱼仍然每天忙着自己的工作，最近这段时间的重心，主要放在苏熙下一本书的出版，而每天在家写作的苏熙就成了临时保姆：
    “小桃子，来喝水啦。”
    “我不想喝水。”
    “不喝水，皮肤就会变干干，变皱皱，桃子就不漂亮了哦。”
    “随便吧。反正我还小。今天干了，睡一觉就又好了。”
    苏熙：老阿姨表示受到了暴击。
    ——
    “小桃子，姐姐已经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要不要出门去玩啊？”
    “姐姐，我妈妈说，她今天出门是为了给你的书跑业务，你也应该像她一样努力，做完今天的工作，那就做明天的工作嘛，多做一点，没有坏处。”
    “……可是姐姐累了啊。想休息一下，桃子你就陪姐姐出去散步嘛。”
    “（叹气）好吧，我陪你。你看，你承认了吧，明明就是自己想出去，还非扯上我。”
    苏熙：……我怎么觉得我被套路了？
    ——
    “姐姐，姐姐，你来给我读书吧。”
    “桃子，稍等一下哈，姐姐今天还要再写两千字。”
    “哦，好的。”
    （过了五分钟）
    “姐姐，你来给我读书吧。”
    “桃子，今天姐姐的工作还没完成呢，等我写完了再给你读哈。给我点时间哦。”
    “（不满的嘀咕）已经给你五分钟了。效率真低。”
    苏熙：……你一个六岁的小孩，从哪里学的“效率”这么大人的词汇的？
    ——
    “姐姐，我一个人睡，有点害怕，你来陪我。”
    “（抱着笔记本电脑过去）好的，姐姐就在你身边。（继续打字）”
    “姐姐，你可以不工作吗，电脑太亮了，我睡不着。”
    “桃子，姐姐最近变忙啦，你妈妈交给我的任务有点重哦。”
    “哦，可是你上午还在打游戏。然后晚上做不完工作，又说我妈妈给你太多的工作，我觉得我应该向我妈妈告状。”
    苏熙：……叛徒。
    苏熙太喜欢现在的人生了。
    有亦师亦友的好朋友，有疼爱自己的姐姐和姐夫，有萌娃小宝贝，虽然姐姐和姐夫看起来不太正常，而好朋友也曾经充满了伤痛，但当下，现在，他们都是幸福的。
    花了四个月的时间，苏熙的新作终于大功告成。
    距离小鱼的案件过去了还没多长时间，再加上小鱼这个经纪人现身说法一般的运营推广，这本书，一经连载，就成为了现象级的。
220 谎言（上）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苏熙从租住的单身公寓里搬了出来。
    这本以小鱼的婚姻故事为原型的《谎言》大卖特卖，仅仅凭着连载的收入，苏熙就凑够了在云城买房子的首付，在云城市郊，一块周边有沼泽地的地段购置了自己人生第一套房子。
    是一间温馨的三居室，房子不大，但足够一家人住。
    苏熙特意挑了一间二手房，因为这样就不用再花时间装修，可以直接入住，继续安心工作了。
    她考虑买二手房还有一个目的
    “小鱼姐，你什么时候带桃子来我家玩儿呀？”
    因为她实在是太喜欢小桃子了，哪怕这个小团子，住在她单身公寓的那段时间，每天都腹黑的套路她，但她也乐此不彼的被虐，两三天不见她就想得要命，到了无法安心工作的那种。
    所以苏熙买房子的时候就多了个心眼
    新房子要装修，装修材料就算再环保也多少会有些气味，就算小鱼愿意带桃子来玩儿，苏熙也会因为心疼孩子不让她过来的，要是把桃子熏个好歹出来，那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
    但是，买二手房就完全没这个问题了。
    而且最近这段时间，有得是房东想要抛售手中多余的房产，她选的地方又在郊区，房东更难出手，有许许多多精装修的二手房供她选择。
    最终她选了一个装修风格最符合她心意的北欧极简风。
    这一天，金牌图书经纪人小鱼终于在百忙之中，抽出了一上午的时间，来到苏熙的新公寓，带着桃子登门拜访。
    自从《谎言》火了之后，小鱼作为原著作者的经纪人，同时又是书中的女主角原型这样的双重身份，令她这个幕后工作者也获得了业界的关注，她也在某种程度上成了一名网红——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桃子比妈妈还红。
    在一次接受报刊记者的采访时，那天记者搞错了时间，整整提早来了一个小时，小鱼还没来得及妥善安置好桃子这个小磨人精。
    刚刚起床的桃子正揉着眼睛，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
    开门发现是记者，但此时小鱼还在化妆，无法接受采访，只能让记者在客厅等等。
    于是，桃子和记者发生了如下的对话（此时摄像大哥的录影全程开启中）
    记者不好意思啊小朋友，是姐姐搞错了时间，提前来打扰你妈妈了。
    桃子没关系，我妈妈现在红了，来打扰她的人多了，不止你一个。别太灰心了，你长的很漂亮，足够可以让人原谅了。
    记者（大笑）真的吗？姐姐真的很漂亮吗？
    桃子（幽幽地看她一眼）有些话是一次性的，禁不起多次询问的考验，所以你别问了，我不想撒谎，妈妈不喜欢撒谎的孩子。
    记者（依然大笑）小朋友，你太可爱了，你叫什么名字？
    桃子所以你现在是在采访我吗？
    记者对呀，让我采访你吧，好不好？
    桃子那你采访我妈妈给多少钱？
    记者这个我不知道哎，财务方面都是由我们杂志社专人负责的，但肯定是付钱的，毕竟你妈妈时间很紧张，不是随便都可以采访的。
    桃子（沉吟）这样的话，我让你免费采访我，但是下次你再来采访我妈妈的时候，要把我这次的钱算进去，没问题吧？
    记者（笑）没问题。
    桃子那你开始问吧。
    记者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啦？
    桃子我叫桃子，今年七岁，小学三年级。
    记者看得出来你是个伶牙俐齿的小朋友，是跟你妈妈学的吗？
    桃子我不明白伶牙俐齿是什么意思。
    记者就是特别会说话，特别机灵，特别招人喜欢。
    桃子哦，是夸我的啊。那我就是跟我妈学的，我身上的优点都是随我妈了。
    记者真乖，桃子，你平时除了学习还喜欢做什么呢？
    桃子我不喜欢学习哎。
    记者……知道啦，我的意思就是除了学习，你有什么课余爱好吗？
    桃子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作业写完了我就会自己看书，看动画片，我妈妈还送我去学柔道。
    记者（惊讶）好厉害！这么小的年纪就会柔道了！
    桃子我们柔道馆里都是我这个年纪的，没什么厉害的。
    记者那你能给我们表演一下柔道的动作吗？
    桃子（一脸“又来了”的表情）这个项目要加钱的。
    记者（大笑）好的好的。
    （桃子做了几个标准的柔道基本动作）
    这时候小鱼妆发方面也结束了，出来看到客厅里记者和桃子一直在不停的交流，还以为小鱼又闯祸了，刚想过去呵斥，没想到记者一脸惊喜的对小鱼说
    “可以请您女儿一起接受采访吗？她真的太可爱，太好玩了，如果有您女儿一起采访，我们的节目肯定会特别好看！”
    实在是记者太热情，小鱼只好勉为其难的让桃子也加入了采访。
    没想到桃子全程抢镜，而且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抢镜，她本人一点都没有想抢妈妈风头的意思，但节目播出之后，小鱼本身回答的问题倒是中规中矩，没掀起什么浪花，可是桃子的回答却成了全网流行的语录
    “这个可以，那个也可以，但是要加钱。”
    “是夸我的啊？哦，那我随我妈。”
    “你能不能别幼稚了？连七岁的我都看不下去了。”
    “成年人能不能过六一？只要有一颗童心，什么年纪都可以过六一哦——但是，童心是很贵的，你得努力工作加班赚钱才有资格拥有。什么？我不工作就能拥有童心？没毛病啊，我妈工作就行。”
    “什么可爱，什么活泼，都不如夸我漂亮。我漂亮吗？”
    ……
    再配合上小桃子那一半高冷一半懵懂的小表情，桃子一跃而成了许多叔叔阿姨冲浪必备的表情包。
    再加上“桃子语录”实在是太戳心了，很多叔叔阿姨表示
    没有桃子的表情包，根本不会聊天了。
    这一天，行走的表情包——桃子，终于来到了苏熙的新家。
    一进房间，桃子就把脸皱成一个表情包
    “苏姐姐，你这房间什么味道啊？我都快待不住啦。”
    苏熙回答
    “这是专门为了迎接你，我喷的空气清新剂啊。”
    。
220 谎言（中）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你也不能因为我叫桃子，就喷桃子味的空气清新剂吧。”
    “不好闻吗？”苏熙耸了耸鼻子，“我觉得好好闻，好甜美。”
    小桃子学着大人的样子翻了个白眼：“苏姐姐，拜托你长大点吧。这么甜这么幼稚的水果香味，连我都嫌弃了。”
    小鱼自从也成为半个公众人物之后，能跟苏熙见面的时间就更少了。
    最近这一个月，苏熙在忙着看房子写书，小鱼忙着推广苏熙的新书，虽然两人在忙同一件事，但很诡异的却一直没怎么见上面，小鱼一般都在外面跑，有什么事都是网络和电话联系，见面反而成了奢侈的事情。
    苏熙早就觉得她太久没有跟这个亦师亦友的经纪人好好交流感情了。
    于是：
    “小鱼姐，跟你商量个事。”苏熙把小桃子抱在腿上喂了一口苹果泥，“周末，你，我，带上小桃子，还有我姐姐姐夫，我们一起去踏青吧。”
    桃子抗议：“我不去，没有小朋友，都是你们大人，我跟你们没有共同语言。”
    苏熙当然有办法治她：“如果你跟我们去，我就给你买你最爱的公主换装游戏最新出的大礼包，里面有四十多套限量版的衣服哦。”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周六还是周日？上午还是下午？”
    桃子完美演绎“一秒变脸”。
    小鱼无奈地看着桃子笑了笑：“我是没问题啦，这周末原本约了人，但因为要忙你的事，就推掉了，你的那本谎言接下来要开巡回签售会了，我周六要到事务所一趟，大概一上午能忙完。十一点左右我肯定可以下班。”
    “好啊，那我们就约十一点，我们各自从自己的地方出发，十二点整在中心公园门口集合咯。”
    小鱼面露难色：“我的车被她爸……”
    桃子嘴更快：“我爸把我们家车拿去抵债了。他在外面欠的债还没还完呢，还好妈妈离婚离得快，否则是无穷的麻烦。”
    苏熙爽快一笑：“那我提早一点出门，拐个弯到事务所接你和桃子。”
    桃子又有新主意了：“不，我这几天要跟苏姐姐住在一起。”
    苏熙心花怒放：“怎么，你更喜欢姐姐了？”
    “喜欢，如果你给我买大礼包我就更喜欢你了……”
    这个只知道谈论物质交换的小机灵鬼啊……
    用物质换来的感情，能是真心的吗？
    苏熙表示：
    管她是不是真心的呢，只要小桃子能陪她玩儿就行！
    虚情假意也行！
    桃子在苏熙的新家里疯玩儿了三天，成功的把苏熙这个从来不玩少女游戏的主儿同化成了少女游戏行家，每天无心工作，约稿攒了一大堆，各路编辑都在狂催，要不是不知道她新家在哪里，早就追杀过来了。
    事实上，已经有编辑已经跑到她曾经住过的那个房子，发现里面的房主已经换人了，才怏怏不乐的回去。
    但苏熙觉得，这五天的时间，她一定要给自己留下。
    她向来是一个直觉特别准的人。
    她总觉得，自从遇见小鱼之后，自己人生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且是非常幸运的变化。
    但是她心中，始终有一个淡淡的疑问缭绕着：
    我真的可以拥有这么多幸运吗？
    这种想法，会在午夜梦回时突然惊醒她，想到这个问题，就开始辗转反侧。
    她提出想跟大家一起去踏青，也是出于这个淡淡的忧虑。
    她总觉得，现在太开心、太幸福了，一定要好好的抓紧，体会这幸福的每一分钟……
    她一向觉得自己是个福薄之人。
    听老家的人说，如果一个人福薄，但却接受了突如其来的幸运和垂青，那多半这个幸运和垂青是不长久的，说不定，还会带走一些其他的什么。
    有些人，生来就被上天眷顾，一出生，便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ta从出生起就拥有着别人企及半生才能拥有的东西，这样的人往往福泽深厚，她的人生会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给她兜底，让她再下坠，也不至于坠到深渊和底层；
    而有些人，ta各方面都很普通，原本就应该过着普通的人生，但出于阴差阳错，误打误撞地收获了巨大的机遇和幸福，但是，她并没有太多的根基可以承受这些——要知道，好的东西，也得需要有足够大的容器来承装才可以，否则就会抓不住，会丢，会掉，甚至可能被反噬。
    看着小桃子可爱的脸庞，苏熙的心，又一次笼罩起淡淡的忧虑。
    ——真的可以拥有这些吗？
    亲情，友情，事业的成功，生活的富足，众人的仰望，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好运……
    她做了一个决定：
    这次踏青回来，就开始好好研究一下，如何做，或者要做些什么，才能报答命运对自己的馈赠。
    她一定要有个出口，让自己能够心安，如果可以，她也愿意把自己的幸运分一些给别人，给那些更需要改变命运来帮自己走出泥潭的人，就像此前为婚姻所困，却求助无门的小鱼。
    帮助别人的感觉，是那么的轻松快乐。
    很快到了周六。
    苏熙一上午在家里，为小桃子准备出行用的东西，带七岁的女孩出门还是挺麻烦的，要戴上很多儿童用品，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就到了上午十一点。
    收拾的过程中，苏熙接到了姐姐白梦的电话，她说他们夫妻二人准备搭地铁来到苏熙的新家，来参观参观，顺便蹭个车。
    苏熙自然是很乐意当车夫的，她加快了收拾东西的节奏，准备等姐姐姐夫来了，在房子里稍作停留，就带着一家人出门接小鱼。
    半小时后，一家人见面。
    小桃子经过上次的饭店聚餐，对精英律师大叔是一见如故，看到大叔来了，立刻果断地这几天含辛茹苦照顾她的苏熙，直接投入了大叔的怀抱，缠着他给自己讲一些他工作上的事，还非要听那种非常狗血的家庭伦理剧……
    说到专业的问题，霍诚园立马就不困了，哪怕听众只是一名七岁的小朋友，他依然讲得口沫横飞：
    “那是我第一次接到如此奇葩的案子，那家的女主人，生了一对双胞胎，竟然父亲是两个不同的男人……”
221 谎言（下）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白梦连忙上来打他的头：
    “你真的疯魔了！她才七岁，你给孩子讲这种东西干什么啦！”
    霍诚园对白梦的紧张不以为然：“老婆，你不要以为现在的孩子什么都不懂，他们可厉害了，什么都懂，理解起我说的话来是毫无压力啊！桃子，你给叔叔说说，刚才那个案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桃子肯定地点点头：“知道。我在网上看过，虽然字我不太认识，但我大概意思都知道。”
    律师朝老婆摊手：“你看。我说的吧。”
    桃子刚想接着问，苏熙赶大家出门了。
    赶到小鱼的工作室时，天色忽然暗了下来。
    云城的天气非常善变，刮风下雨从来都不打招呼。
    就几分钟的工夫，就由一望无际的晴空，演变成风雨欲来的前奏。
    桃子担心地问：
    “苏姐姐，我们还能踏青吗？”
    苏熙按下车窗望了望窗外，摇头道：“估计是不行了。”
    “哦。”桃子失望地哼了一声，抱着她的白梦连忙安慰：
    “不踏青了，我们还可以玩儿别的呀。比如让你苏姐姐请客，去我们云城最好的空中餐厅吃饭饭。”
    显然这个提议没什么吸引力，桃子依旧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
    天开始下雨了。
    五分钟后，小鱼走出工作室写字楼的大门，四下望了望，苏熙按了喇叭，小鱼一路小跑过来。
    小鱼一上车，带进车内一股清新的雨的气息。
    苏熙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道：
    “踏青是泡汤了，下着雨我们就没办法喽。要不就按我姐说的，我们去空中餐厅吃饭吧。正好那边还有个超大的室内乐园，可以带桃子去好好玩玩呢。”
    桃子一听“乐园”二字又高兴起来：
    “那我要玩过山车！”
    小鱼轻声呵斥：“小孩子玩什么过山车！”
    虽然天空阴霾，但这小小的一方空间里，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还是让爱意满满。
    雨，越下越大。
    苏熙把雨刮器开到了最大档，但密集的雨珠还是把视线弄得模糊不清。
    等红灯的时候，苏熙抽空瞧了一眼导航：
    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再过一个路桥，再直行一公里左右就到目的地了。
    虽然有些担心这越来越大的雨势，她也想过，是不是先到路边临时停停车，等雨小一点再开。
    但转念又一想：
    剩余的路程就只有三公里了，坚持一下就到了。
    再说开的慢一点，应该不会有事的。
    绿灯亮了，苏熙松开了刹车，踩下油门……
    平时只需要花三分钟左右就能通过的路桥，此刻显得无比漫长。
    这座桥只有两条车道，其中一条还是对向的。
    瓢泼大雨之中，苏熙只能隐隐约约看着前车开启的双跳灯，勉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车行驶。
    但是，除了那时隐时现的双跳灯之外，她的视线里，就只有雨，雨，雨……
    突然间，一股刺眼的远光灯穿过雨幕穿了过来！
    苏熙慌忙踩刹车，既然是远光灯，想必是对向车道对面行驶过来的车吧！
    但因为大雨的浇注，路面变得非常滑，急踩刹车之下，车辆突然间失去了控制，开始原地打滑！
    “啊！”
    “啊！怎么回事！”
    车上的几个人都发出尖叫。
    而远光灯却没有刹车之意，反而越来越近！
    苏熙拼命踩刹车，转动方向盘，试图夺回对车子的控制，但是没有用，车子还是不受控的往一边倾斜，更要命的是，似乎是在往对向车道上倾斜！
    “嘭！！嘭嘭！！”
    苏熙的小车，和一辆重型的箱式大货车撞到了一起。
    ……
    ……
    有那么一瞬间，苏熙觉得她回到了家。
    她的新家。
    她挑了大半个月，找到的装修风格非常喜欢的那个二手房新家。
    干燥，温暖，舒适，还有小桃子在旁边作天作地。
    抱怨着苏熙给她新买的游戏大礼包里的东西好多都是重复的，痛恨自己浪费了一次可以随便花她钱的机会。
    苏熙觉得她太可爱了……
    但一瞬间，场景突然又变回了现实。
    现实是：
    周围浓烟四起，倾盆大雨，警报声大作，周围有人在声嘶力竭的叫喊：
    “能听见吗？女士，请问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好像是穿白色衣服的，是医生吗？
    苏熙觉得头脑混沌，搞不清楚，为什么刚刚还在温暖干燥的房间里，逗桃子玩儿，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呢？
    对了，桃子呢？
    苏熙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环顾四周，她第一个想找的人就是桃子。
    看到了，就在不远处。
    她用力挪动身体，想站起来，但腿却软软的。
    于是她手脚并用，朝地上躺着的桃子爬了过去。
    “桃子，桃子……”
    她轻轻地唤着，惊讶地发现，自己好像发不出声音。
    她艰难地回过头，有了个更惊奇的发现：
    在身后的不远处，竟然还有一个她自己，静静地躺在地上，雨水胡乱地打在她身上，有两名穿浅绿色衣服的人合力将她抬上担架，朝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有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对着那两个人摇了摇头。
    苏熙一时间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了，但想到桃子，还是先确定她的安全。
    于是又大声叫了几声：
    “桃子！能听见我说话吗？”
    桃子也静静地躺在地上，脸上有些许的血迹，但在雨水冲刷之下，血迹正在慢慢变淡。
    无论她如何呼唤，桃子都不再回应她了。
    苏熙混沌的脑袋里，终于想起：
    对了，在几分钟之前，她是跟姐姐和姐夫，还有小鱼和桃子一起开车，准备前往空中餐厅的，还说吃完饭要去旁边的乐园呢。
    那另外三人呢？
    苏熙一着急，一使劲，竟然站起来了。
    她必须找到另外三人，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大概是发生了车祸。
    就在距离桃子大约十几步远的地方，她的那辆车正侧翻着，似乎还在冒烟。
    有可能是因为侧翻，油箱起了火，但又很快被这倾盆大雨给扑灭了。
    虽然车祸是由大雨引起的，但也由于大雨没有造成太大的火灾，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可是……
    怎么没人管桃子呢！
    苏熙着急了，又暂时把寻找另外三人搁置到了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来人呐！这里有小孩子受伤了！”
    无论她怎么样大喊，都没人理她。
    这时刚好一名身着消防制服的年轻男子路过她身边，苏熙一把抓住他的腿，急切道：
    “拜托你帮我看看这孩子……拜托……”
    这一抓，却抓了个空。
    她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像透明的空气一样穿过男子的小腿。
222 机会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什，什么……怎么会……”
    又有几个参与救援的人来来去去，苏熙拼命的呼喊，但那些人就是熟视无睹地从她身边经过，无一人理会她的求救。
    小小的桃子，在她的怀里静静地蜷缩着，似乎已经没有呼吸了。
    她忽然回想起刚刚恢复意识时，自己曾亲眼看到有人抬着另一个“她”上了救护车。
    难道，那个“她”才是现实世界，别人都能看见，都会过来照顾的“她”吗。
    如果她现在已经死了，那为什么还具备如此清晰的意识呢。
    雨声渐渐小了，现场的施救人员也逐渐离场，路桥两端似乎是进行了临时的封闭。
    大约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路上仍然没有任何车辆或者行人经过。
    苏熙就好像被遗弃在了这个空旷荒芜的世界。
    她依旧紧紧地抱着已经不再呼吸的桃子，不远处是姐姐，姐夫和小鱼，还有一辆侧翻的车，已经不再燃烧了。
    这时，一道高大幽暗的身影落在她面前。
    苏熙抬起朦胧的泪眼，向上望去。
    他一袭高贵的黑色风衣，风衣上带着阔大的黑色兜帽，看不出脸庞的样子，背光之下显得很是阴森。
    男人声音低沉：
    “你该跟我走了。”
    “你是谁？”
    男人没有出声，扭头望向路桥的下方。
    苏熙顺着他的视线向下望去，惊讶地发现：
    原本下方应该是城市的道路，此刻却变成了一条波光粼粼的小河。
    河上有一艘孤零零的小船轻轻地飘荡着，没有帆也没有桨。
    “事情已经结束了，你该跟我走了。去该去的地方。”
    苏熙露出警觉和防备的神情，下意识地抱紧了桃子：
    “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我是死了，为什么我还能看见另外一个我？为什么姐姐他们……他们还在这里？”
    戴兜帽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做这行这么多年，这种场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人们对他这种角色有一个通用的称呼，叫做“死神”。
    死神降临时，没有人会觉得是好事。
    但每个人临终时的经历不同，则对死神的态度，也有些微的区别。
    比如，死于车祸、坠崖、突发急病等意外事件的，往往会极力否认事实，甚至还有人怒斥死神，不想踏上他的那条船。
    但还有一些人，他们或是此前经历着极度痛苦的人生，或是遭受了长时间的病痛折磨，看到死神来临的那一刻，竟然显露出欣慰之情，还有人对他说“你可算是来了”……
    那些自行了断生命的，见到死神，知道事情已经成了定局，有些觉得释然和解脱，干脆利落地跟他走，而有些则是没有真心求死，却是不小心玩儿脱了，央求死神再给他一次机会。
    死神什么人都见过，什么样的死法都见过。
    苏熙的反应并不特殊，她就是死于意外，而且在此之前，刚刚找到了人生目标，开始活得风生水起，她无法坦然的面对自己的意外死亡。
    看着苏熙不信任的表情，死神伸出手轻轻一转，凭空变了一把椅子出来，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
    “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看着苏熙坐在地上，想了想，又变了一把椅子：
    “你也别坐地上了，凉飕飕的，这天气，容易感冒。哦，你不会再感冒了。总之光我一个坐椅子我也不好意思，你也来坐吧。”
    苏熙挣扎着爬起身，她刚刚一动，怀中的桃子，就像烟雾一般消失了。
    苏熙急得大叫：“桃子！”
    死神淡然道：“不用叫，这是正常现象。刚刚你看到的都是幻象。无论是你姐姐，姐夫还是这个小朋友，其实早都消失了，你刚刚看见的，都是你在失去意识之前，残留在视网膜上的影子。现在你一动，他们就都消失了。”
    “那为什么我还在这里？我难道不应该像桃子他们一样消失吗？”
    “理论上说，本应如此。但你的灵魂执念太强，怎么都不肯离开，甚至还分化出了具体的形态，就是你的现在。这个现象倒是不多见。”
    死神拍了拍身上的雨水珠，慢条斯理地接着道：
    “我呢，从一个小小的接待员开始工作，奋斗到现在，成为了一名小小的主管，专门负责你这样不听话的、不肯乖乖跟着接待员回去的灵魂。自从我当上主管之后，通常都是在办公室工作，一般情况下不出外勤。只有当我的手下报告说有你这样的灵魂时，我才会出来。”
    苏熙低头落寞道：
    “我还有机会吗？”
    死神摇摇头：
    “这是你的命数。”
    苏熙的语气倔强起来：
    “若我偏不肯跟你走呢？”
    死神微微一愣，随即又微笑道：
    “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呢吗。”
    “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还有很多心愿没有完成，我都还没谈过恋爱呢……”
    死神站了起来，安慰道：
    “人类的生命，须臾几十年，一晃而过，哪怕是活到了百岁天寿，人尚且不知足，还想再多活几年呢，更何况你这样年轻，就遭遇了意外，我知道你还留恋这个世界，我很理解。所以，我会再给你一个机会。”
    一阵微光闪过，死神的数是00：00。
    死神把读数那一面朝着苏熙，说道：
    “我会再给你一些时间，把你的人生，往回调拨到地球时间的一个月前。你可以利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去跟你在乎的人道个别，完成未竟的心愿，然后再回来这里，我会在这里等你。”
    苏熙接过倒数计时器。
    这小小的机器，就是自己能回到过去的时光机。
    她凝视着机器，心中涌现了几个想法，但是她装作很平静的样子。
    那些方法，绝对不可以被死神知道。
    死神看着她凝视计数器的样子，微微笑了一笑。
    说道：
    “好了，现在开始，你又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接下来，你就可以回到你此前平静的生活，记住，一定要做有意义的事情，否则，就是浪费了这宝贵的一个月。”
    苏熙把计数器还给死神，轻轻点了点头。
    她仔细盯着死神的面孔，却惊讶地发现：
    她无法辨别他的脸。
    不，也许不是他，而是“她”，也未可知。
    这是一张无法辨别的脸，每时每刻，都在产生细微的变化。
    死神没有具体的形象，他可以是某个人，也可以是任何人。
223 留恋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再次睁眼的时候，苏熙发现自己身处最近新买的二手公寓。
    而且，是自己刚刚搬进来的第一天。
    她在沙发上苏醒过来，眼前是一地的狼藉。
    五六口超大号行李箱胡乱地摆在地上，每个都敞开着。
    她收拾东西一向这样，喜欢把所有的东西都展开，看到什么就收拾什么。
    所以，时间真的回到事故发生前的一个月了？
    苏熙连忙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看一下日期。
    看着手机屏幕显示出来的时间，苏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死神果然没有食言，把时间调整回事故发生前的一个月。
    当时他说：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让你完成未竟的心愿，让你跟在乎的人好好道别。”
    苏熙看着手机屏幕，眼睛眯了起来。
    完成未竟的心愿，跟心爱的人道别……
    可是，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可能够用呢？
    苏熙感觉自己无比留恋这个世界。
    对了，先给事故那天，车上的几个人打电话发信息联系一下，看看她们是否还安好！
    “小鱼姐，你在哪？”
    “我在公司啊，对了，你别忘了，今天晚上你要跟我一起去拜访巨人书店的ceo，这是我好不容易谈下来的渠道，今天就要签合同了，合同签了之后，你的书，明天就会摆在书店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好……”
    “怎么了小苏，听上去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没有。”苏熙忍住哽咽，小鱼的声音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亲切过，哪怕是刚接通电话，就劈头盖脸的给她安排工作，也还是很亲切。
    “你刚搬完家吧？今天好好放松一下，下午你开车来我公司哦，我们一道去订好的饭店。”
    “嗯，放心吧。我一定准时到。”
    给小鱼打完电话之后，苏熙又给白梦发信息：
    “姐，你在哪？”
    “在学校，刚给大一的学生上完课。怎么了？”
    苏熙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看来姐姐也没事。
    一边冒出这个想法，一边笑话自己：
    时间已经拨回一个月前了，这些人当然没事了，还都在安稳的过着各自的生活呢。
    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车祸那惨烈的场景，她想到姐姐白梦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狂风暴雨打在她的身上……
    苏熙连忙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个画面。
    又寒暄了几句，确认了律师姐夫也安全无恙，苏熙放下手机，也懒得收拾行李了，就那么默默的陷入了沉思。
    死神说，一个月之后，她就要回到车祸的地点，跟他报到，然后跟他一起去“该去的地方”。
    也就是说，那场车祸果然还是无法避免的吗，是命中注定的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避免那场车祸，让所有人都继续活下来呢？
    刚刚想到这个想法的一瞬间，苏熙就感觉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要裂开似的。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道声音，蕴含严厉的语气：
    “不要妄想改变命运。”
    这道声音消失后，头痛也随之消失。
    苏熙不敢再想，开始慢慢收拾行李箱里的物品，把所有的东西恢复到原来的位置。
    因为刚刚头痛的余波，她的动作显得非常迟缓。
    只要动作稍微幅度大一点，头痛就会像余震一样一波一波的袭来。
    苏熙慢慢地弯腰，从地上拾起一个精致的白色的相框。
    这是她跟小桃子的合影。
    被她装在自己最喜欢的相框里。
    刚刚小鱼在电话里说，桃子现在应该在幼儿园。
    自从小鱼跟前夫彻底离婚之后，桃子也明显开朗了许多。
    孩子虽然还小，但年龄小不代表分不清好坏。
    对于孩子来说，在其他条件都同等的情况下，一个单亲却平静温暖的家庭，一定好过父母都在但是天天争执吵架的家庭。
    小鱼工作很忙，工作日的大部分时间，桃子会在幼儿园和外公外公家度过。周末，小鱼会把桃子接回自己的公寓。
    小桃子对这样的生活很满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就连幼儿园的老师也忍不住跟小鱼反映：
    桃子以前刚入园的时候，是班上最沉默的小孩。而且不论是做游戏还是读书学习，她的主动积极性都不高，通常都是老师说一下，她才动一下，更多的时间，都是在凝视着窗外，呆呆地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永远是一副游离天外的表情。
    而就从几个星期前，桃子一下子变得开朗活泼，话也很多。
    不清楚她家情况的人，只是觉得，这孩子怎么突然变得很高兴，好像卸去了什么沉重的负担似的……
    小鱼按照老师说的，倒推了一下时间点。
    桃子变得开朗的时间，正是她带着桃子从原来的家里搬出来的时间。
    小鱼跟苏熙说起这些的时候，一脸的感慨万分：
    “我以前总以为，不跟前夫分开，是为了让桃子有个完整的家。忍耐着痛苦，忍耐着家暴，不离婚，是为了桃子好。但是，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那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一个终日争吵，充满了暴力的家庭，哪怕父母都在，也只是对孩子造成伤害而已。孩子要的是一个温馨的家庭环境，而温馨的环境，并非是父母双全家庭的专属，即使是单亲妈妈，单亲爸爸，只要能给孩子足够的爱，对孩子来说一样温馨，甚至更温馨。”
    苏熙想起自己读书的时候，有过这样一个经历。
    某一天早自习，同学们正坐在班级里各自背书做题，忽然走廊上传来喧哗的吵闹声。
    教室靠近走廊的那面也有一排窗子，靠窗子的同学纷纷被吸引了注意力，伸着头向外望去。
    其他的同学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要么伸长了脖子，要么干脆站起来，看热闹。
    苏熙坐在靠走廊的一排隔着过道，她也寻声望去，只见隔壁班的一名女生，站在两个大人跟前大哭。
    两个大人都是中年人，一男一女，看样子应该是这女孩的父母。
    妈妈对着女生大吼：
    “娇娇，你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说清楚，你到底跟妈妈还是跟爸爸？”
224 计谋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那名叫做娇娇的女生大概是觉得太过于羞辱，这样子在所有同学面前公开他们父母要离婚的家事，无异于公开处刑啊。
    娇娇哭得说不出话，而母亲还在一迭声的高喊：
    “你说清楚！如果你跟你爸，那你从今天开始就别回家了，就去你爸那里，让你的后妈去折磨你吧！”
    女孩声音破碎地哀求着：
    “妈妈，求你别这样……”
    维持一个虚假的和平，然后在某一刻不定时的爆发剧烈的怨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为孩子好”？
    苏熙自然是非常支持小鱼的勇敢，也很羡慕小鱼有桃子这样一个可爱聪明的女儿。
    桃子早慧，很小就懂得分辨好坏善恶，也能充分理解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对自己，对妈妈是更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这么懂事的桃子，说不定小鱼可能还要囿于所谓的“为了孩子”，而委屈自己很多年，甚至无法解脱。
    想到可爱的桃子，苏熙的心就一点点的揪痛起来。
    她还那么小，那么小……
    却要在一个月之后，因为自己的失误，结束年幼的生命。
    苏熙决心改写这一切。
    三个小时之后，苏熙来到小鱼的公司。
    接下来的行程是去参加“巨人书店”ceo的饭局，顺便签销售合同，小鱼风风火火地从公司出来，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苏熙说道：
    “小鱼姐，我要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你一定要好好听我说，然后按我说的去做。”
    小鱼正在收拾包包里的东西，听了这话一脸紧张：
    “怎么了？是不是书出了什么问题？是出版社联系你了吗？还是……”
    苏熙握住她的手：
    “不是，跟我的书没关系。我想说的是桃子。”
    “桃子的事？”
    “下个月的这一天，会在我们，包括桃子的身上发生一件很坏的事情。我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所以，你今天就把桃子送走，送得远远的，比如说让她去外地，或者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不要出门，也不要去幼儿园，总之这一个月先这样过，等到下个月的这一天过去，我们再做其他的打算。”
    小鱼看苏熙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小苏，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这样做？”
    苏熙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轻轻笑了笑：
    “小鱼姐，这件事很复杂。我现在不能把所有的真实原因告诉你，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并且一定要按我说的做，否则，桃子可能会有危险。”
    小鱼向来都很相信苏熙，也知道她不是一个爱开玩笑胡乱说话的人。
    当时就当着她的面，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提前安排了外出旅行的行程，并且嘱咐他们尽早启程。
    桃子听说外公外婆要带自己出去玩，自然是很开心的。
    但小鱼打电话布置完这一切之后，苏熙忽然想到：
    如果桃子明后天就离开云城去外地了的话，不就是……不能跟她好好告别了吗？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让他们重新安排行程，如果说桃子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尽量远离厄运，就算不能跟她好好告别，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就是姐姐姐夫这对夫妻了。
    该如何把他们支走，离开云城，这还需要好好想个办法，因为他们夫妻工作稳定，都没有轻易离开云城的理由。
    而且就凭姐姐那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头，苏熙是不可能随便编造一个理由糊弄过去，长这么大，只有姐姐在智商上碾压苏熙的份儿，还从来没有反过来过呢。
    更不要说，她现在还有个精英律师老公，更不可能糊弄了。
    晚上跟“巨人书店”ceo的这顿签合同的饭，苏熙吃得心不在焉。
    全程都是小鱼在尽力维持场面，而苏熙做的最多的就是尴尬而不礼貌的微笑。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能够改变命运了，她实在是没心思去做这些事啊。
    晚上回到公寓，苏熙看到了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她妈妈打来的。
    苏熙给妈妈回拨过去，妈妈先是关心了一下她的近况，然后说道：
    “你爸最近身体不太好，进了几次医院，每次都住院十天半个月的，你爸怕你们姐妹俩担心，一直不让我跟你们说。
    但是我瞧着他，最近好像状态特别不好，每天吃得很少，睡得也不踏实，经常半夜起来，一个人在书房看书，一直到天亮。
    虽然说精神状态还可以，但总觉得，你爸一天比一天更瘦。
    所以，妈这次打电话，就想着，你们姐妹是不是该回家看看你爸了。
    尤其是你姐姐，你爸其实挺担心你姐姐的，姐姐虽然很聪明，但是脾气不太好，从小就孤僻，只有你和她在一起玩儿，你爸特别担心，她在学校里，受到同事的欺负啊什么的。”
    苏熙听到这里差点笑出来：
    老妈呀，你是没见过姐姐开发的软件，什么人能欺负到她头上啊，她欺负别人还差不多。
    再说，她现在也不是孤身一人，有那么好那么优秀，只宠她一人的律师老公呢，虽然职业有点怪怪的，是离婚律师，但他们肯定是世界上最相爱的一对了。
    但是回过头来一想，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么，这么好的现成的理由摆在这里啊。
    于是回应道：
    “妈，我这就跟我姐说，让她这周末就带着姐夫回家去看爸爸。”
    “那你呢？”
    “我啊……我下个月吧。这个月我的新书刚刚发布，特别忙，每隔几天就有签售，一签就得签一整天，实在抽不出时间。先让我姐回去看看爸爸。”
    “嗯，那也行。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忙了，把身体搞坏了。”
    苏熙心里一热。
    刚刚自己还说，下个月有空去就去看看父亲，但是，真的还有下个月吗？
    直到现在，她想的全都是如何让当时在车上的另外几个人，能够避开那次命中注定的车祸，但还没有想过，自己的命运又该如何改写呢？
    如果自己也可以逃避……
225 无用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三天后，白梦发信息过来，说她和老公已经回到了老家的小镇上。
    苏熙回复说让她在那边好好待一个月，尽量待的时间久一点，自己这个月是不方便回家了，如果白梦能在家多待一段时间，也算是替自己尽孝。
    正好最近这段时间，白梦的学校也放假，没什么别的事情，小镇又幽静，许多年在大城市生活，白梦竟然对老家小镇有了新的改观，刚住了几天，就觉得很喜欢这里，不用苏熙拜托，她自己就决定接下来的暑假时光，就都在小镇上呆着了。
    刚回家的第一天，白梦就带着老公去了自己和苏熙曾经上过的学校。
    这个学校曾经是一所公办小学，但随着近年来人口数量的萎缩，大量年轻人都选择外出求学后，不愿再回到这不发达的小镇，这里渐渐成了一个人口净流出的地方。
    白梦此行回家，最大的感触就是：
    曾经热闹熙熙攘攘的小镇，现在几乎变成了一座大型的养老院。
    还记得小时候，白梦和苏熙经常去镇上最大的市场去买文具，买零食。
    那时候，感觉那个市场，就是世界上最繁华的所在。
    整个市场有上千户具，卖日化用品的，还有一些餐饮小店；
    二楼则是卖衣服，卖化妆品，各种小工艺品等等；
    三楼和四楼有家具，家纺等等需要大面积的店铺，三楼和四楼是苏熙姊妹俩不怎么去的地方，她们只是小孩子，最关心的是零食、文具还有明星偶像的周边，至于什么家具家纺那都是妈妈们和奶奶们愿意逛的地方。
    刚到家的那几天，白梦都是拉着老公一起逛这些她们的童年回忆。
    过了几天，白梦就甩开了老公独自出门逛街了，理由是：
    “他没有情怀。”
    苏熙笑问：“什么意思啊？”
    “你想啊，这些地方都是我从七八岁开始就去过的地方，而且都是带着你去的，我们小时候哪认识他呀，而且他也不是咱们的老乡，他是云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不懂得我们小镇姑娘在这些跳蚤市场钻来钻去，淘宝的乐趣。”
    “姐，那个市场以前对我们来说可是最繁华的地方，怎么到今天你管人家叫跳蚤市场了，人家又不卖二手，都是正经的商品呢。”
    “害，那是你没看见啊。这个市场，说真的，我再有童年滤镜都没办法给它洗白了，这市场现在看起来是真的破。你想啊，我们我们现在都二十多岁了，你姐我马上三十了，这市场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十年前的老地方了，而且，这市场可是在我们出生之前就有了的哦，那最起码也得二十年历史了吧。墙壁啊，过道啊，什么的，现在看上去，都又黑又脏，上面还有无论如何也刷不掉的颜色，一进来，还一股发霉的味儿，但是，经常来的人可能察觉不到，像我们这样隔了十几年来的人，体会就特别明显呢。”
    过了一会儿，白梦又刷刷的发来几张照片。
    这些照片一下子击中了苏熙的内心。
    第一张照片是一楼，市场东北角的文具摊位。
    东北角几乎都是卖文具的，显然现在还是秉承着之前的布局，大约两百平米左右的范围内，都是一些文具小店。
    每个店铺之间相隔只有仅容一人通过的距离，这个布局也跟十几年前一一模一样。
    苏熙还记得，在白梦还没来到这个家的时候，有一次她自己去文具店买笔。
    她很清楚的记得，她看上的那支笔价格是一块五毛钱，但是身上所有的钢镚加起来也只有一块四毛钱，于是又落寞的把笔放下，准备离开。
    这时，文具店摊位的深处走出来一个大姐姐，看上去比当时的苏熙大五六岁的样子，应该是个初中生了。
    看到苏熙数钢镚，然后发觉不够，又满脸失望的样子，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毛钱，递给她：
    “姐姐送给你一毛钱，你把笔买了吧。”
    然后扬声招呼老板娘：
    “阿姨，这边有个小朋友要买你家的笔。”
    老板娘从摊位里走出来，收走了一块五，又回去看她的电视剧去了。
    苏熙拿着上面画着少女图案的可爱圆珠笔，欣喜若狂，她喜欢这个图案很久了，攒了好久才攒了一块五毛钱，本来是够的，可能是在来的路上不小心弄掉了一毛钱的钢镚，这才不够，没想到，本以为要跟这根漂亮的圆珠笔失之交臂了，这突然出现的大姐姐帮助自己拥有了这根圆珠笔。
    那时候她就想：
    要是这个姐姐是自己的姐姐就好了！
    好想要一个小姐姐呀！
    可是，即使她只有六岁，也知道，想要一个姐姐是不可能的，如果想要弟弟妹妹倒还是可以期待一下。
    没想到，一个月后，她就迎来了她的小姐姐——白梦。
    而且是同父异母的姐姐，是亲的。
    事实证明：
    哪怕是异想天开的梦想，也是可以偷偷许愿的，说不定哪个神仙就听到了你的祈求，顺手帮你实现愿望呢。
    这在一般的或者剧本里，向来都是不共戴天的存在。
    在或者电视剧里，这样的姐妹之间，天然就有嫉妒和怨恨的种子，因为她们的母亲共享一个男人，势必就有利益的争夺，有些严重的，甚至还会有各种狗血的展开。
    比如苏熙看过的一些里，爸爸的小三上位，把原配踢出家门的；
    还有原配很厉害，把小三折磨的生不如死，连带着把小三的女儿或者儿子也治得明明白白，极尽折磨之能事，在下一代之间成功地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等到第二代都各自长大之后，互相就开始冤有头债有主的报仇了。
    而苏家的两姐妹，却没有这样的展开。
    仅仅只是在一起住了一个多月，两个姐妹就像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似的，每天都黏在一起不肯分开，苏妈妈有一次半嗔半笑地对老公说：
    “我觉得白梦这孩子一来我们家，我的熙熙都要被她抢走了。你看她们俩，哪像是同父异母的姐妹，我看就像从出生就在一起的双胞胎姐妹。不，双胞胎姐妹可能都没她俩这么亲，她们简直好的……太不正常了。”
226 割舍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虽然关系亲密到了连苏妈妈都吐槽的地步，这两姐妹还是一见如故地天天腻在一起。
    托这个聪明姐姐的福，原本学习成绩一般的苏熙，也从班级的中下游，渐渐升到了中游，临近高考的时候，那几次模拟考试，基本都稳定在年纪的前二十左右。
    白梦现在在大学当老师，跟之前给苏熙当家庭教师的经验也不无关系。
    她从教这个小妹妹学习的方面得到了作为人师的乐趣，虽然智商爆表，临近大学毕业的时候，有很多大公司还有科研机构用高薪聘请她去工作，或者做研究，但是她拒绝了那些高薪的招聘，而是选择在大学当老师，这是她内心最想从事的职业。
    所以，这对姐妹，真的可以说是互相成就了彼此。
    原本苏妈妈和苏爸爸一直有些担心女儿的学习成绩，也给苏熙请了不少家教，都是名校毕业的高材生，可就是跟她合不来。
    白梦就像是上天赐给她的礼物，让叛逆又不听话的苏熙，通过几年的磨合，慢慢成为一个能考进年级前二三十的学生，这是苏妈妈之前都不敢想的事情。
    白梦在苏家，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苏妈妈对她从一点点戒备，到疏离的客气，到真心的尊重，再到后来的宠爱，甚至到现在，苏熙都嫉妒的那种程度的亲密。
    很多认识他们家，也知道他们家情况的同事朋友都打趣说
    苏家一家四口，把原本应该是电视剧素材的生活，过成了童话一般的生活。
    不知不觉到了晚饭时间。
    苏熙跟白梦打招呼说她要去厨房做点吃的，过了几分钟，白梦打过来一个视频电话。
    苏熙正在厨房里给自己下面条烧水，随手按下了接听键，屏幕上出现了白梦的脸。
    白梦其实长得挺精致的，但每次视频都不懂得把自己的脸靠后一点，导致整张屏幕都是她的脸，而且还是镜头朝上拍的蜜汁角度，要多丑有多丑。
    不过苏熙早已习惯她这个情商负数的姐姐，真正的美女都是这样的，康得住镜头的摧残。
    现在屏幕里只剩下白梦两个赫然的鼻孔，苏熙见怪不怪的问道
    “姐，你跟我视频是要干什么呀？想给我看什么东西吗？”
    白梦在那边答道
    “让你看看今晚家里吃什么。”
    镜头转了个方向，对准了家里的餐桌。
    现在桌子上还没摆上所有的菜，只有一叠牛肉的冷盘，还有一叠盐水毛豆。
    白梦接着说
    “妈妈知道我爱吃土豆鸡块，今天做了好大一盆土豆鸡块，我感觉能吃三天。”
    苏熙笑着回应了几句，又回想起，小时候，她和姐姐的口味大相径庭。
    白梦出生之后就一直跟她的生母在其他城市生活，那个城市，距离苏熙的老家隔着七百多公里，风土人情完全不一样，生活习惯和吃饭的口味自然也几乎找不到什么共同点。
    于是一开始，苏家吃饭时候的画风是这样的。
    苏妈妈“今天我做了酱烧茄子，西红柿炒鸡蛋，还有炸鸡翅根，孩子们多吃点，多吃点才能长高高。”
    白梦很礼貌地笑了笑，拘谨地说道
    “谢谢阿姨。”
    那个时候她刚来苏家，还不习惯改口。
    苏妈妈也不介意，热情地招呼着白梦。
    但白梦吃饭很小口，而且，几乎只吃西红柿炒鸡蛋，而且只吃这道菜里的鸡蛋。
    苏妈妈看着吃饭很小口的白梦，禁不住嘀咕
    是不是自己烧得饭菜不符合她的口味呢？
    但是苏妈妈跟白梦又是这样一种比较特殊的关系，不好直接开口问，所以拐弯抹角的让苏爸爸帮忙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吃她做的菜。
    苏爸爸问过白梦好几次，白梦才扭捏地说道
    “以前我妈妈给我做饭，饭菜都很清淡，几乎不放油。但是来到这边，发现不管是家里，还是外面的餐厅，放油放盐的现象都很严重，我的肠胃吃不消。阿姨做饭是很好吃，但是每次我忍不住吃多，就会拉肚子。”
    顺带一提，苏家以前住的是那种老式的居民楼，管道设计的不太合理，马桶老是堵，动不动就得自己拿工具疏通一下。
    苏熙已经抱怨过好几次，但苏妈妈节俭习惯了，总是不肯换个好一点的马桶。
    让白梦这样敏感的角色入住苏家，如果她上完厕所之后发现马桶堵了，她该多么惊慌无助啊。
    所以她试图通过少吃饭，少上厕所的方式避免上厕所的尴尬……
    苏爸爸忍着笑跟苏妈妈解释了之后，苏妈妈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她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第三者”的女儿，内心竟然承受着如此大的精神压力。
    当时白梦是个初中生，刚刚是自我意识觉醒的年纪，正是内心敏感的时候，会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如果没有人关心她照顾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是很容易走极端的。
    于是当机立断，先是给家里换了一个新马桶，接着，就跟单位的那些平时做饭餐比较清淡的女同事，讨教烧菜的技巧。
    在学习取经的过程中，苏妈妈也意识到了
    做饭的时候少盐少油其实是一种更健康的烹饪方式，而且这样可以突出食材的本味，更能考验厨艺，如果厨艺到位的话，即使没有那么重口味也可以很好吃。
    记得那天，换马桶的师傅来家里的时候，苏熙正一个人在家做作业，妈妈说十分钟后就到家。
    事先没有人通知她今天要来师傅换马桶，苏熙还一度不给人家开门
    “师傅，你回去吧，你肯定是搞错了。我们家不可能换马桶的，要换早就该换了！”
    来换马桶的师傅无奈地在门口等候，还好过了几分钟，苏妈妈就下班买菜回来了。
    苏熙被教训了一通，她还很委屈
    “本来就是嘛！我怎么知道妈你的脑袋突然开窍了，终于肯换马桶了，我还以为这破马桶你们要用到它漏水为止呢！”
    过了很长时间，有一次苏爸爸无意中聊起的时候，苏熙才知道，妈妈其实是为了白梦姐姐方便上厕所而换的。
    。
227 往事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好吧，苏熙表示
    原本我是苏家的女主，现在生生的把自己活成了女配——而且是不受重视，台词也没两句的那种女配。
    苏熙现在看着姐姐镜头里的一大桌子菜，那种被亲爹亲妈偏爱姐姐的心情又一次浮现了。
    “哼，你们就大口吃菜吧。我，下面条，放一大堆醋。我吃醋了！”
    苏熙生气地关掉视频，倒了一大勺醋，吃起了她的醋拉面。
    “看看这是谁？”
    白梦发来一个男生的背影。
    照片的场地似乎是在一家快餐店，照片里的男生正在点餐台那边跟收银员说着什么，手指还在点餐的屏幕上按来按去。
    仅仅靠着一个背影，苏熙实在是看不出这是谁。
    于是老实回到“看不出来，给个提示。”
    “好，提示一十年前。”
    十年前？
    十年前，苏熙十三岁，姐姐白梦十六岁。
    两人一个在初中，一个在高中。
    那时候，白梦已经完全适应了苏家的生活，也早就改口管苏熙的妈妈也叫妈妈了，每天和苏熙姐妹两人一起去上学。
    她们所在的学校有初中部和高中部，跟所有青春期的少女一样，苏熙和白梦在学校里也有心仪的男生。
    苏熙刚上初中的第一天，在全校大会上，第一次见到了高中部的林昊学长。
    林昊是当时这所中学里几乎所有女生心中的偶像，他的初中也是在这个学校里上的，又会运动，又是年级前十的学霸，长的又很像当时最流行的偶像剧里的男主角，简直就是bug一般的存在。
    而且，在学生们之间都在流传，林昊的背景很神秘。
    虽然这所中学有寄宿制，本地的学生不需要寄宿的可以走读，就比如苏熙和白梦姐妹她们家在本地，就选择了走读；
    而林昊不是本地人，他也是走读——他在学校附近独自租了一间非常豪华的公寓，光是月租金就上万，而且每天都有两名成年男子，在他上学的路上，不远不近地尾随着他。
    一开始同学们都还以为那两人是坏人，后来有知情人士爆料才知道
    那两人，竟然是林昊的保镖！
    天哪，一个高中生上学竟然还带保镖！
    这是何等的排面！
    同学们对他的背景越发好奇起来，但无论谁来问，林昊都只是笑笑回答
    “什么保镖啊，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搞错了。我不认识那两人。”
    肃然林昊极力否认，但那两人，却是忠心耿耿地守护了他快六年，从初中一年级到高中三年级。
    苏熙来到这所中学读初一的时候，林昊高二。
    因为他的数学成绩非常优异，听老师说，他已经被好几所大学意向的内定了，只要能在接下来的奥数比赛中考出好成绩，高三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直接利用特长的渠道进入最好的大学了。
    这简直开挂一般的人生，让所有的女生都心旌摇曳。
    苏熙刚入学后一个礼拜，就悄悄地对白梦说
    “姐姐，我喜欢上了我们学校高中的一个男生。你不要跟爸爸妈妈说哦。”
    白梦也放下正在做卷子的笔，很八卦地凑过来问道
    “是谁啊？能告诉我名字吗？”
    苏熙脸红起来“现在我不想说。等我跟他表白了之后，如果成功了，你自然会知道。”
    白梦更加八卦了“不会是我们的校草男神，林昊吧？”
    苏熙越发的忸怩，但下意识地否认了
    “不是他啦！我不喜欢那种书呆子的类型。”
    白梦高兴道
    “书呆子怎么了？我就喜欢书呆子，而且林昊最擅长的是数学，我觉得数学好的男生真的好帅哦，我数学这么差，将来结婚，我一定要找个数学好的老公，林昊学长就是我的第一老公人选！怎么样，熙熙，让林昊给你当姐夫好不好啊？”
    白梦只是无心之语，林昊是全学校女生的偶像，大家即使不明说，也都会把林昊当成最完美的男人来幻想，正因为大家都认为林昊太完美了，就觉得他反而不会轻易的跟谁谈恋爱，而且说“喜欢林昊”已经成了一张安全牌，假如某个女生暗恋一个男生，被发现了，但是又不想明说的话，居然会拿林昊来当挡箭牌……
    白梦就是用这种心态说出了这种没羞没臊的话，但当时，却在情窦初开的苏熙心里狠狠地刺了一刀。
    苏熙表面上装得云淡风轻，但内心却痛苦不已
    竟然跟姐姐喜欢上了同一个男生？！……
    苏熙至今都还记得自己那一天的心情——虽然现在回想起来，想一次就笑一次，自己那时候真是太幼稚了！
    还记得那时候，她独自一个人找了个地方，哭哭啼啼地难受了很久，自己跟自己较劲了好几天，最终决定
    把自己对林昊的喜欢和爱意都封存起来，不再对任何人说喜欢林昊……
    但是后来搞笑的是，苏熙跟同班女生混熟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声称自己喜欢的男生是林昊，因为只有声称自己喜欢林昊，反而显得不那么异常，还可以大方地讲出来也不怕害羞。
    苏熙震惊于女同学们的虎狼之词，同时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反应过度了。
    林昊在他们学校，本来就是一个不可触及的存在，他本身是设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经变成了某种象征和信号——一个优秀的，完美的，没有缺点和弱点的高中男生。
    姐姐白梦的举动，从另一个侧面也给苏熙上了一课。
    苏熙知道，姐姐虽然现在是数学系的才女，还是优秀的“黑帽子”黑客，有着精湛的编程技术，但在十几岁读书的时候，姐姐的数学成绩一塌糊涂，在整个年级都是吊车尾的那种，只要倒数第一不转学，她还能维持住倒数第二的成绩，如果倒数第一转学了，那白梦就是当之无愧的数学学渣。
    可是，就从某一天开始，白梦开始发了疯似的学习数学。
    她也大概真的是有数学天赋的，而天赋这东西，并不是像自来水一样，拧开水龙头就会哗哗出来，而是需要某个契机，某种方法去激发它。
    。
228 决意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白梦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这个方法。
    做了无数套卷子，熬夜无数个晚上之后，白梦突然像大悟了一般，开始对任何高中数学题都驾轻就熟。
    然后，果然她引起了学霸校草注意，因为她是他们奥数班里唯一的一个低年级的女学生。
    苏熙那时候从姐姐这里学到一个道理：
    只有势均力敌的感情，才能更长久。
    这一点，从根本上影响了她的感情观。
    姐姐白梦，对苏熙产生了很多正面的影响。
    她一辈子都感谢这个姐姐的出现。
    *
    日子很快到了那命运的一天。
    苏熙掰着指头数着那天在车上的几个人：
    桃子，小鱼，姐姐姐夫，还有自己。
    现在桃子在外地跟外公外婆在一起，小鱼出差，姐姐姐夫都在老家小镇上。
    他们是决计不会在一天之内，从外地赶回来的。
    而今天，是自己即将赴死神之约的日子。
    这一切都因苏熙自己而起，那么，就让她自己来结束这一切吧。
    苏熙正在公寓里沉思着，突然起了门铃声。
    一开门，是一位不认识的阿姨，看上去差不多五十岁左右。
    她犹豫着问道：
    “请问，这里是苏熙，苏作家的公寓吗？”
    苏熙点点头：“我就是苏熙。”
    中年妇人像是松了一口气，脸色缓和道：
    “您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您，是这样的，我是您的经纪人小鱼家的保姆，现在在小鱼的父母家，照顾二老，帮他们做饭，收拾房间。前不久，二老不是带着孩子出门旅行了吗，本来一直都好好的，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突然接到了电话，是小鱼女士给我打来的，说二老在外地，夫人突然心脏不舒服，就在当地住院了，然后小鱼的父亲一个人没办法带桃子，因为他还要照顾夫人，于是小鱼女士就让我去了一趟他们所在的地方，把桃子送回来了。”
    这时候，本来一直藏在保姆身后的桃子怯生生地露出一张小脸，带着哭腔道：
    “苏姐姐。”
    苏熙心头一热，连忙蹲下，抱紧了桃子：
    “你这孩子，怎么刚才不出来啊，让阿姨说了这半天，你倒是躲起来了。”
    桃子更委屈了：
    “因为桃子担心苏姐姐不喜欢桃子这么晚来打扰你。”
    泪光盈盈的，一张小脸都皱了起来，泫然欲泣。
    苏熙心疼地把桃子抱了起来，对保姆说道：
    “孩子就放我这吧。你也早点回去休息。这个月本来你应该放假的，麻烦你跑了这一趟，辛苦你了。”
    保姆连忙说道：
    “不辛苦，我只是去了一趟隔壁的城市，把桃子送回来了。小鱼女士说她现在也在外地，让我把孩子带来之后，务必直接送到苏作家这里。看来苏作家跟小鱼女士关系真的很好，你看桃子也跟你这么亲。”
    苏熙勉强地笑笑：
    “是啊，所以你放心吧，你可以跟小鱼姐说，桃子在我这里一切都好，叫她也放心就是。”豆子书城
    保姆点头称是，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开了苏熙的公寓。
    把桃子抱进房间，苏熙开始犯愁。
    好好的计划，突然被打乱了。
    这可怎么办？
    明天就得去赴那个死神之约了，桃子该如何托付呢。
    虽然已经是深夜一点，但桃子看上去一点困意也没有。
    反而精神抖擞地缠着苏熙：
    “苏姐姐，我想听绘本。你给我讲一本吧。”
    苏熙轻轻地抚着她柔软的头发，内心涌起无限的不舍和爱怜。
    原本，死神给她一个月的时间，告诉她，可以用这一个月的时间，跟身边的人好好告别，也尽量去把那些未竟之事完成。
    但是经过最初几天的焦灼之后，苏熙意识到：
    其实，并没有什么多么紧急的未竟之事。
    她是一名初出茅庐就成绩满点的优秀作家，她的理想是写出更多好看的故事，但用这一个月的时间，显然是不可能完成这个理想了。
    那所谓的，跟爱的人好好告别呢？
    苏熙想了很久，她还是决定，既然自己真的那么在乎他们，那最该做的事情，是让他们免于灾厄，免于不幸，瞒着他们，把他们都送到远离这个悲剧时间线之外的地方。
    毕竟，那次意外事故，是因苏熙而起，天气原因固然有很大影响，但方向盘毕竟是在苏熙手上的。
    她要负主要责任。
    既然这一切都因她而起，那就让一切在她手中结束吧。
    苏熙想好了：
    明天把桃子托付给那个保姆，让她帮忙照看几天，等到小鱼从外地出差回来，想必那时候——自己的死神之约，也已经结束了。
    他们，苏熙所深爱的在乎的人，应该过着平静的生活吧。
    一念决定之后，苏熙拿起手边的绘本。
    她的公寓，为了方便让桃子常常来玩，苏熙也选了不少好看的绘本。
    今天她拿起的，是一本叫做《西西弗斯》的绘本。
    “你知道西西弗斯的故事吗？”
    “没听过。”
    “西西弗斯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
    “他做了什么？”
    “西西弗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足智多谋，也可以说是阴险狡诈。传说中，他曾经戏弄了众神之神的宙斯，宙斯很生气，就派死神去抓他去冥界。但是呢，他却反过来把死神绑架了，于是很长一段时间内，死神无法进行自己的工作，人世间一个死去的人都没有。直到死神被解救出来，人时间的生死，才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那西西弗斯不是挺厉害的吗？”
    “你不觉得他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吗？”
    “他的确不守规矩，但是，他厉害也是真的。那可是死神哎，竟然能绑架死神，我觉得一般人是做不到的。”
    “可是最终，他还是被打入了冥界。在临死之前，西西弗斯告诉他的妻子，不要将他埋葬。然后他来到冥界，对冥界的使者谎称，在人间没有被埋葬的人，是不能待在冥界的，使者就说，那我给你放三天假，你回到人间，把未竟的事情都做好，该埋葬的就埋葬，该处理的就处理，三天之内，你必须回来。”
    “那他回去了吗？”
    “他本来是想回去的。可是，当他离开冥界，再次踏上人间的土地时，他就改主意了。他不想再回冥界了，他留恋人世间，于是在人世间赖了很久，很久之后，他还是死了。但是这一次的死亡，等待着他的，却是更加悲惨的结局。”
229 大结局（上）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是什么结局？”
    苏熙刚想继续念，门口传来门铃声。
    她合上书，对桃子笑道：“应该是你妈妈。你去开门吧。”
    “嗯！”
    桃子轻快地跳下沙发，噔噔噔跑到门边。
    苏熙从背后看着她，发现孩子的背影，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桃子犹犹豫豫伸出小手，按了一下解锁。
    大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自动打开了一道门缝。
    苏熙正在低头整理绘本，没有理会门口的动静，只是扬声说道：
    “桃子，喝完桌子上的牛奶你再跟妈妈回家哦。”
    没有人回应。
    门，静静地打开了。
    桃子一动不动地僵硬站在门边，门开了，外面的人走进来，她也不叫，也不说话，就是那么僵硬地站着。
    苏熙看半天没人应，放下绘本，侧过身子往门口望去。
    因为有玄关玲珑架的遮挡，她只能看见桃子的头顶和一只鞋子。
    而且她一动不动。
    苏熙心生警觉，连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刚站起来，一道黑色的身影，转瞬之间就来到他的面前。
    “苏熙，又见面了。”
    桃子仍然默默的站在门口，好像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死神淡淡道：
    “不用担心，我只是将她临时困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不会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只是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而已。”
    面对这个无处不在的死神，苏熙已经铁了心不愿回应他。
    反正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规矩是他定的，他不能提前把她带走。
    “你还是不死心，还是想改变世界线，是吗？”
    死神随手拿起茶几上扣着的绘本，出声念道：
    “西西弗斯的悲剧。呵，这不是说我们的事情吗。你刚才，在给那个女孩读这个故事吗？那你有没有告诉她，西西弗斯的结局是什么？”
    苏熙沉默不语。
    “等我离开，你可以继续给她读绘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但，你强行改变世界线，干涉命运的安排，这件事，是不会被忘记的。无论最终的结果，是你成功了，还是失败了，你都会付出代价。”
    苏熙仍然沉默着不说话。
    “事到如今，世界线已经被你搅得一团乱麻。可能连我也无法将其恢复正常。但到现在，我反而不着急了，我倒是真的很想看看，三天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而你，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你会做出什么选择呢？”
    死神走回门边，朝桃子头顶一拂。
    桃子小小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开始缓慢的眨眼。
    死神骤然消失在空气中。
    桃子愣愣地站在门口，还保持着从猫眼往外望的姿势。
    她朝门外望了望，回过头，困惑地对苏熙说道：
    “苏姐姐，没有人呢。”九零看看
    苏熙勉强笑了笑：“可能是有人恶作剧吧。那你回来吧，桃子，我们把这个故事讲完，好吗？”
    桃子又噔噔噔地跑了回来，乖巧地坐在苏熙旁边。
    “刚才说到哪儿了……”
    桃子抢着答道：“说到西西弗斯最终还是死了，然后他再次来到冥界。”
    “嗯，他最终还是死了，再次来到冥界之后，他获得了惩罚。惩罚就是，他被派到地狱的边缘，在那里，有一做非常陡峭的山，他必须每天把一块沉重巨大的石头，从山脚，推到山顶，但是快到山顶的时候，石头就因为太大了，而滚落下来，他只好下山，再次把石头推向山顶。但每次都是快到山顶的时候，石头就一定会滚落下来。于是，西西弗斯每天周而复始的做着这项工作，这就是他的惩罚。”
    桃子听得入迷了，半天才喃喃地说道：
    “西西弗斯……好可怜啊。”
    “你为什么觉得他可怜呢，桃子？”
    “因为每天把石头推到山顶，再掉下来，再推上去，这件事非常的……没有希望。”
    “还有一个词可以代替：绝望。”
    “嗯！就是非常绝望。而且，没有意义。他就只能推石头，不能干别的。”
    “是的。这项工作，既无希望，也无意义。”
    “那他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要一直推？他不能逃跑吗？”
    苏熙合上了书，直视着前方，冷静地说道：
    “对西西弗斯来说，他已经逃过了好几次命运的惩罚和安排，他已经退无可退，这是他最终的归宿，这也是他最后被安排好的命运。”
    “可是，如果这是他最终的命运，那么他之前的那些抗争，不也是被命运安排好，然后他才走到了这一步的吗？”
    苏熙收回目光，看着桃子。
    是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西西弗斯屡次的反抗、诡计和伎俩，包括成功的绑架和欺骗死神，其实也是命运的安排呢？
    *
    几小时后，苏熙来到了那个命运的路桥。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桥段，熟悉的车祸。
    在一阵剧烈的声响过后，死神如约出现。
    苏熙静静地问道：
    “你还记得西西弗斯的故事吗？”
    “当然记得。那可是写入我们死神界标准教材里的故事啊。”
    “你觉得西西弗斯怎么样，是个很可怜的人吗？”
    “是啊，无论他怎样的抗争，到最后，不还是落得整天推石头上山，却永远达不成目标的下场。周而复始地做一件没有希望的事，难道不是这世界上最绝望最没意义的事情吗？”
    苏熙那沾满血污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
    “不，我觉得并不是这样。无论是世人，还是你们死神，都轻视了西西弗斯，也误解了西西弗斯。”
    死神轻蔑地笑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们怎么误解他了。他不就是个永远无法解脱的可怜虫么。”
    “不，西西弗斯，是英雄。只是，他是一个荒谬悲剧的英雄。但这仍然不能掩盖他是英雄的事实。”
    “呵呵，英雄？哪个英雄整天推石头上山下山？”
    “推石头，只是一个象征。”苏熙抹了一把脸，血污变成了几道粗犷的横线，在她的脸上，显出诡异的美丽。“象征着他对主神的蔑视，对死亡的痛恨，还有对生活的热情。他所抗争的一切，就是那块石头。不论他活着还是死了，不论他在人间还是地狱，他一直都没有认输，一直都在抗争。”
    苏熙大笑了几声：“懂了吗？抗争！这才是西西弗斯真正的灵魂。”
230 大结局（下） - 穿书后我把反派都弄哭了 - 上网冲浪

    “抗争？可是区区的人类，是抗争不过命运的。你们的寿命有限，就连衰老和死亡都抗争不了，还想抗争什么？”
    “你这种说法，我曾经听说过。有人说，既然人早晚都是要死的，那还为什么要吃饭，为什么要睡觉，为什么要工作，为什么要活着？这种想法，跟你的说法很像。你们这种人，都只把目光聚焦在最终的结局，而忘记了，生命本身只是一段旅程，纠结最后的终点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活着的过程！”
    死神快速变换的脸庞突然顿了顿，展现出一个略显惊讶的表情。
    这是苏熙第一次见到死神的表情凝固，并且产生了情绪。
    “多数人，以及像你们这样高高在上的神，都严重误解了西西弗斯。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人好像在毫无意义的劳作，他费力的抬起一块巨石，把它推向山顶，然后又无法控制它滚落下来，再次推起它，推向山顶。你们觉得这是辛苦，但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们的人生。我们每个人的一生都是这么过的。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块西西弗斯的巨石。”
    死神沉默了。
    他的表情再次凝固，那是一张老人的脸——有着如刀刻风蚀般的皱纹，肤色灰且暗，神情落寞而麻木。
    死神就保持着这张面孔的这个表情，定定地凝视着眼前浑身血污的女孩。
    “那次，你突然来到我的公寓，看到我给桃子讲西西弗斯的故事，对吧。你说，让我给她把故事讲完，你知道我们后来都谈了什么吗？”
    死神摇摇头。
    “我对桃子说，西西弗斯是个勇敢的人。他是清醒的，他对自己的命运有着非常明确的认识，他知道自己手中的这块石头，必然会命运般地在运到山顶的那一刻滚落下山，但是他仍然会再次拾起石头，奋力将它推向山顶。诚然，他很悲惨，他很倒霉，他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但是每当他再一次这么做的时候，他都强过了那块该死的石头，同样，他也强过了众神。
    为什么人们会觉得，西西弗斯是个悲剧？那是因为，西西弗斯知道，我们听故事的人也知道，这是他无法逃开的荒谬的命运，我们都有意识。
    但是，希望总是在下一次！
    如果我们的英雄，每次都怀着希望的心情去推动巨石，那么又何谓对他的折磨？”
    死神的脸庞又开始快速的变换着面孔，他被深深地触动了。
    他从来没想过，关于西西弗斯——这个一直被死神们所厌恶、嘲弄的人类英雄，他的行为，还可以这样解读。
    苏熙越说越响，到最后，语调中竟然有了一丝快意：
    “你们做神的，觉得自己可以任意搬弄人类的命运，给我们定下各种命数，感觉自己很厉害是吧？
    但有一样东西是你们左右不了的，那就是人类的意识。
    你永远无法打败人类的意识，人类的意志，因为这是只存在于我们内心的事物，任何人都无从干扰和摆布。
    清醒的头脑是人类痛苦的原因，但同时也是我们人类胜利的加冕。
    众神搬弄人类的命运，但我们人类也同样可以蔑视命运！”
    死神的表情仍然凝固在这张沧桑的老者的面容之上。
    他沉默许久，手一挥，收起了那四张屏幕。
    “我必须得承认，我被你打动了。”
    死神声音低沉，“这么长时间以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对生命，对存在，对活着的意义，说出如此深刻而特别的解答。就凭这一点，我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苏熙沉默着，未来无论怎样，她都有勇气去面对。咚咚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堕入无边的黑暗，我会给你四次重生为别人的机会。但是，这四次机会，每个机会都有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你必须完成任务，才能拿到那张免死牌。”
    “是什么任务？”
    “只要你进入了那个世界，就明白了。我不能对你透露太多，能告诉你的是，这四个世界都充斥着危险和陷阱，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你的任务就是成为这些世界里的主人公，惩戒让世界变得混乱的坏人，让这个世界得以恢复正轨。”
    苏熙浑身充满了力量，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那我的奖励呢？！”
    死神苍老的面容凝视着她：
    “奖励就是，完成四个世界的任务之后，你就可以回到你本来的世界，重新开始经历你自己的人生。”
    “成交！”
    苏熙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
    一阵白光闪过，桃子、小鱼、姐姐和姐夫四人的时间凝结被中止，他们没有任何感觉地继续着自己此前进行中的事情。
    而苏熙则被送往了第一个世界……
    在无尽的时空长河中，她穿梭了四个书本世界，扭转了主人公的悲剧命运。
    死神为了方便她掌握一定的剧情，在穿越之前，抹去了她真实的前世记忆，将记忆替换成那四个书本世界的剧情。
    在穿梭书本世界的过程中，被重置记忆的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些世界的作者，其实并不是，她在现实世界的成就，要比她以为的高得多……
    现在，她终于完成了四个世界的任务，回到了现实世界。
    *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
    在地下世界的小房间里，通过那无数悬浮着的屏幕，解开了自己身世的谜团之后，她又回到了那个温馨的小公寓。
    一晃神，苏熙醒来，发现自己正半躺在沙发上，脸上还扣着一本《谎言》。
    就像做了一场极长的梦……
    “苏姐姐，你说你只睡半个小时的，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都睡超过四十分钟啦！快点起来，给我读绘本啦！”
    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吵来吵去，桃子可爱调皮的脸庞不停地在眼前晃动，手上还抓着一本颜色艳丽的小人书。
    “好好，别闹，姐姐给你读。”
    苏熙笑着，接过绘本，出声读了起来：
    “很久以前，有个叫做西西弗斯的男人，他是一个国王，在他的身上，发生过这样的故事……”
    【——全文完——】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