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九转阴阳大阵 脸色惨白,形容狼狈的许长生扬起了高傲的下巴,冷冷一笑,决绝:“想要我死?那你们就给我陪葬吧!” 许长生说罢,即刻引爆元婴,甚至连神魂也没有片刻的犹豫,一同引爆! 瞬间,许长生所在之处爆发出一股极为恐怖的能量,似是要毁天灭地! “该死的!” 混乱中传来两个气急败坏狼狈至极的声音,而没有人注意到风暴的中心,一道微光一闪而过。 …… 无尽虚空中,一颗颜色暗淡的珠子缓缓移动,犹如一颗尘埃,寂然,无声。 无尽岁月过去,一直在虚空中游弋的珠子终于停止了移动,身上绽放出微弱的光芒,一转而逝。 许长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茫然的看着眼前白茫茫的小天地。 “这里,是什么地方?” 许长生缓缓的坐起来,揉了揉有些不舒服的头,心里生出了疑问,与此同时,记忆也渐渐回归,她终于想起了先前发生的事情,当然,她并不知道,如今距离当初她自爆,已经过去了无尽岁月。 她只是觉得很奇怪,当初她不是自爆了吗?不仅仅是元婴,甚至连神魂也一起自爆,按理说,她应该死得不能再死,连转世轮回的机会都不会有,就此消失在天地间,可为什么她却还没有死? 许长生低头看了看自己,她此时其实很虚弱,神魂很稀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一阵风给吹散一般,但是千真万确的,她还活着,她的神魂还没有消散,只需要找机会恢复过来,她还是有机会转世重生亦或者夺舍重生的。 能活着,谁不高兴呢? 许长生不由得哈哈大笑。 老天果然待她不薄啊,这样都死不了! 宋溪离,萧若琳,你们一定想不到吧? 你们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啊,我一定会回来一报身死之仇的! 许长生眼里闪过一抹恨意。 许久,许长生才算是将激荡的心情给平复下来,再看周围的环境,她不由得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个极小的空间,触目所见,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让人根本就看不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又应该如何出去。 许长生心中猜测,这应该是一件法宝的内部空间,要不然的话,她一个魂体,不可能无伤无害的出现在的天地间,可这到底是什么法宝空间,她却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她资质绝佳,乃是天之骄女,气运自然也是极佳的,不仅仅是晋升的速度极快,就是外出历练时,也不少奇遇,得到了不少宝贝,但还真是没有得到过什么法宝空间的,而且,还是经得起一个元婴真君自爆冲击的法宝,而那个时候,能够抢回她的一丝神魂,这法宝应该离她不远才是,难道是她正巧遇上了什么法宝? 不管怎样,许长生对这法宝空间还是很感激的,只是如今最要紧的,还是弄清楚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形,还要规划一下以后的路。 虽然她还有一丝神魂存在,但也不是就能够安枕无忧的,如果她不能找到方法壮大自己的神魂,那她很可能就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慢慢的消散,到时候说什么报仇的,都是扯淡。 当然,虽然她嘴里说着报仇,但是心里其实也并不是很在意,宋溪离和萧若琳这两个背叛了她,但她当场也给报了,即使是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但那又如何? 总之现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事,绝对不是什么报仇的,而是想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并且重新恢复当初的实力,甚至还要更进一步! 而想要恢复实力,最要紧的是恢复神魂,要不然的话说什么都是假的。 可是她如今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更别说要找天材地宝来恢复神魂了。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许长生皱紧了眉头,正在苦思对策,却突然间感觉到周围空间一阵震动,一个充满了岁月沧桑的声音突然间响起。 “此乃天运空间!” 许长生吓了一跳,继而大喜。 有回应好啊,她不正好可以了解一下情况嘛! 许长生想到此处,忙朝着空间行了一礼,清声道:“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可否现身一见?”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吾乃天运子。” 依旧只有声音,却毫无影子。 对方不知来历,许长生也不好勉强,只是这心里疑惑,这天运子是谁?天运空间又是什么? 只能够一一问清楚了,希望对方能够为她解答吧。 “天运子前辈。”许长生再行了一礼,便直接的问道:“晚辈冒昧,敢问可是前辈救了晚辈?” “汝乃天运珠之主,吾护汝性命,乃是应当。” 许长生愣住了。 天运珠? 这又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 “我不知道何为天运珠,亦从未曾认主过此物,前辈是否弄错了?”许长生疑惑的问,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认主了这样的宝物。 天运子却并没有为她解答,而是继续说道:“天运珠为护主人一缕神魂,消耗巨大,又在虚空中漂泊无数岁月,寻得九转阴阳大阵,为主人求得一线生机,已是能量耗尽,无能再助主人,主人当前往三千世界,融合残魂,恢复自身,方可夺得一线生机,望主人珍惜且珍重。” 天运子这一番话落,许长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一股力量将她从空间中拉扯出去,而后一道白光闪过,胸口一热,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站在星空之下,再往下看,只见无数透明泡子层层叠叠在一起,七彩萦绕,煞是瑰丽,她一愣之后便明白过来,此乃是天运子口中所说的三千大世界了。 再想起他说的九转阴阳大阵,她便仔细的看了看自己身周,果然发现自己竟然是真的身处与一个天地大阵之中,她对阵法研究不多,也仅能看出些许,但更多的精妙却是无法看出,只觉得此阵玄奥无比,令人身处其中生不出半点儿反抗之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不过也正是因此,许长生倒是更生出了几分信心来。 虽然不知道天运子到底要自己做什么,但有此阵在,许长生对于自己恢复,又更多了几分信心。 只是,该如何操作,许长生正皱眉懊恼天运子没说清楚,突然间脑子里响起一阵梵音,却是天运子将操作之法传授与她,她细细一瞧,倒是并不复杂,乃是利用九转阴阳大阵寻到残魂所在,然后想办法融合残魂便可。只是此时距离她当日自爆神魂已然过去了无尽岁月,她那些散落在三千世界中的残魂,有些已然消散,有的却已经壮大,甚至生出了灵智,她若是要将这些残魂全然收回融合,只怕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绝对不是一件蛮干就可以做到的事。 因为就算是最弱小的残魂,经过无数次转世轮回,无尽岁月的滋养,只怕都要比她现在的残魂强大多了,一个不慎,她恐怕要连自己也要填进去,所以要完成此事,她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许长生倒是并不害怕,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不管是怎样的困难,她也绝对不会退缩的。 心里暗暗的发下誓言,一定会尽快恢复自身,而后报答天运珠的相护之恩,许长生便按照天运子传下的方法跟九转阴阳大阵沟通,不过瞬间,她便化作一道流光,直朝下方的三千世界而去。 第二章,韩娇娘 许长生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然离开了星空,出现在一个布设还算精致的闺房里,看得出来,这房间的主人,就算出身不大富大贵,但也必定衣食无忧,如若是个未出阁的少女,在家中也算是颇受重视的了。 这让许长生心情愉快了些。 她本就出身名门,自小就千娇百宠着长大,即使对方只是自己的残魂转世,她也是希望对方能够过得好,而不是苦哈哈的。 正想着,忽的听到内间传来几声低泣,许长生信步走进去,入目便看到一个身着白衣披散头发的年轻女子背对着她站在一个凳子上,在她前方悬挂着一条白绫,女子一边低泣一边将白绫打结,双手抓住,便要将脖子往上挂! 见到这骇人的一幕,许长生反应却甚为平淡,漂亮的脸上只露出一丝讶异。 这是,要自杀? 说实在的,许长生自出生便待在天元派,待到五岁,检出了火木双灵根,纯净度极高,资质绝佳,自此踏进了仙途,所见所遇,俱都是为了长生大道而奋力挣扎不择手段的人,从未去过尘世,更不曾见过有人竟然会如此轻生,一时间实在是难以想明白。 活着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啊,怎么会有人这样想不开呢? 想当初,她要不是因为实在是身陷绝境无处可逃,她也绝对不会选择自爆元婴这样的法子来跟对方同归于尽! 再刻骨铭心的仇恨,只要活着,总有还回去的一天,若是为了报仇将自己也填进去,简直就是愚蠢至极! 是以看清楚女子所作所为,许长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喜,更想到这女子很可能还是她的残魂转世,心里那股不悦就更盛了。 她缓步走过去,对眼前女子也越发多了一种来自灵魂的亲近之意,这让她心里更为肯定,眼前这女子,必定就是她的残魂转世,与此同时,女子生平所经历的一切,便也浮现在她脑子里了。 原来这残魂转世所在的小世界,名为广平小世界,这个世界因为灵气稀薄甚至于无,因此并无修仙者的存在,有的,只是凡人。 由此可见,此小世界实为三千世界里最末等之世界。 当然,此为小世界最为机密之事,非为顶端人物不能得知,此残魂所转世,实为普通凡人,是不可能知晓如此机密的。 此残魂名为韩娇娘,乃出自此小世界之凡人国,晋国之锦州成一富户人家韩家,韩家乃商户人家,韩娇娘的父亲颇有经商才能,家业甚大,在锦州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户人家,又育有三子一女,韩娇娘即为其幼女,因韩娇娘自幼便容貌绝色,又聪慧乖巧,韩家上下对她都甚是疼爱有加,待得她及幷,便有锦州城中颇具名望的大户人家慕其美貌与才德,下聘将其娶回家中。 韩娇娘虽然在闺阁之中甚受宠爱,但却并没有养成骄纵的性子,反而还颇为天真,性情也柔顺,嫁到婆家之后,夫妻恩爱,公婆妯娌也相得,除了嫁进婆家三年未有所出这一憾事之外,可以说是相当幸福的。 可变故却来得极为突然,昨天,她跟小姑子约好了一起去上香,因她嫁入王家几年无所出,不仅是长辈着急,就是韩娇娘自己也是着急的,什么偏方喝了不少,菩萨也是经常去拜的,所以小姑子约她去上香,她也没想那么多就答应了。 中午在寺庙吃的素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头晕脑胀的,很不舒服,她便去了寺庙准备的院子歇息,谁知这一歇息,就歇出了大祸!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被扒了衣裳跟一个年轻和尚睡在一张床上,她的婆婆,她的小姑子,还有她的丈夫,一个个面含愤怒的看着她,她整个人都吓蒙了,慌忙想要解释,然而那和尚却不知为何,竟然满口胡言,竟污蔑她早与之有染,为的是早日有孕,韩娇娘当时想要辩驳,然而她的丈夫却不给她分辨的机会,甚至还有她的贴身丫鬟出来作证说她跟和尚早已经暗度陈仓,说完之后更是一头撞死当场,他的丈夫信以为真,气恨交加,当场就写下了休书,将她送遣回娘家!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韩娇娘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为了弃妇,她懵懵懂懂的回到了韩家,韩家人从她的夫家王家派来的人嘴里得到了消息,也都非常的震惊,不肯相信这事是真的,可他们问韩娇娘,韩娇娘却呆呆傻傻的什么话都不说,韩家人只好先将她送回她未出嫁前的闺房,然后派人去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而韩娇娘清醒过来之后,却并没有跟韩家人说明白这件事,而是选择了上吊自杀。 因为她已经绝望了。 就算是查出来真相又如何,她已经失去了清白,她的夫君是不可能再要她了,她的婆家也再容不下她了,而她根本就无法想象离开她的夫君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她很爱她的丈夫,因此她宁愿以死来证明自己的清白,最起码,也可以让自己的丈夫记得她,还可以将此事对韩家的影响降到最低点。 许长生如今看到的,正是韩娇娘准备要自杀的时候。 看完了韩娇娘的记忆,即使许长生没有一点儿家斗宅斗的经验,也轻易的看出,这一次的事,分明就是一件针对韩娇娘的阴谋,她实在是不能够明白,既然明知道是阴谋,为何韩娇娘不想办法去查明真相,还自己一个清白,然后让那些加害自己的人付出代价,却懦弱的选择了死亡! 死亡能够解决事情吗? 当然不可能。 死了,这个黑锅就永远背在她身上不说,对她的父母亲人也是极大的伤害,这简直是就是令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真不知道这韩娇娘脑子是不是秀逗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一点儿都不想承认,这么蠢的女人,是她的残魂的转世! 天,饶了她吧! 其实这也难怪许长生无法理解韩娇娘的行为,因为她本就是修仙者,虽然一向洁身自爱,除了宋溪离之外,她也没有其他的男人,但修仙界,更是以实力说话的,只要你实力够强,就算你是一个女人,你想要多少男人都可以,也不会有人敢对你指手画脚,更别说只是失贞而已,除了恶心一点,真不算什么,绝对不到要生要死的地步! 不过即使心里郁闷,许长生还是要将韩娇娘给救下来。 第三章,哭包 她看着韩娇娘将头伸进白绫里,就要踢到凳子,便淡淡的出声:“你以为你死了,就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了吗?” 韩娇娘显然是没有想到屋子里竟然会有别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脚下不小心踢翻了凳子,顿时整个人就吊在白绫上了。 许长生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语极了。 她不就说句话吗?有这么可怕吗? 这胆子,话说,这人真是她的残魂转世吗? 太丢人了。 许长生虽然只是残魂,倒也不是就真的虚弱得什么都做不了。 不过她觉得韩娇娘这么轻易就选择了轻生,很是应该接受一些教训,所以她并没有马上就出手施救,而是看着她挣扎,直到韩娇娘快死了,她才一挥手,白绫自断,韩娇娘被摔到地上。 许长生看都不到地上的韩娇娘,悠然走到一旁桌子边上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一杯茶,可惜,她只是魂体,办不到! 真是一件让人不爽的事。 许长生干脆就闭目养神,实际上却是将神识放出去。 她受创严重,神识是不可能再像从前一般可以覆盖方圆几十万里,如今最多也就是方圆一里,而且,还不能长期释放,要不然的话她会变得更为虚弱。 如果是在修仙界,自然是一件糟糕至极的事,不过在这凡人界,也勉强够用了。 许长生将神识放出去,覆盖整个韩府,将惊怒交加的韩氏父子以及病倒在床的韩老夫人并守病床前神色各异的韩家媳妇等人都看在眼里,从而也明白了为什么韩娇娘都要自杀了,韩家人都不知道的原因也清楚了。 却原来是韩老夫人被韩娇娘的消息给气倒了,韩家众人都待在上房,一是担忧韩老夫人,二也是商量此事,是以才没有关注到这边。 许长生放心了些许,还好这韩娇娘的家人并没有因为她出这样的事情就对她各种嫌弃,还算是有一点儿亲情的。 许长生看完了韩家人的反应,又想去看看王家的反应,奈何她现在太虚弱了,王家离韩家可不近,没办法,只得作罢。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候,韩娇娘终于清醒过来了,眼睛还没睁开,眼泪就先流,许长生神色不动,恍若未闻,兀自打坐。 韩娇娘这一哭就像是没个停止一般,许长生终于受不了了,这要不是她的残魂,这要不是这残魂已经几经转世,已经比她还要凝实比她还要强大,她吞噬不了,她绝对不会浪费时间在这里听她哭,她绝对毫不客气的弄死她,直接吞噬! 许长生脸色一冷,冷若冰霜:“你打算哭到什么时候?” 韩娇娘一噎,顿时就停了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朝许长生看过去,只见一个眉目如画倾国倾城的绝色女子一身蓝衣的盘坐在椅子上,气质高贵圣洁,浑身似有仙气缭绕,让人忍不住自惭形秽,不敢直视。 “您,您是谁?”韩娇娘忙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许长生,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对她生出了几分亲近之意,让她不自觉的对许长生生出了信赖之心,然其中又有几分敬畏,同样令她臣服,不敢不听许长生所言。 许长生淡淡的看她一眼,淡淡的开口:“吾乃上仙,今凡尘游历,到得此处,因你我有缘,故前来一见。” 虽然这残魂还没有生出自我灵智,但许长生经历了宋溪离和萧若琳的背叛之后,对人更多了几分戒心,自然不可能将真相告知,以免生出其他变故,更何况,它已经有了灵性。 韩娇娘闻言大喜,她本来就觉得许长生一身气质恍若仙女,如今得到她的承认,心下更是确信无疑。 “上仙娘娘,请您救救信女吧!”韩娇娘当即跪下磕头哭道。 许长生既为自己这残魂智商觉得捉急,又觉得这样也挺好,倒是省了她一番力气,因此便继续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淡声道:“你我既能相见,便是有缘,尔有什么难处,不妨一说。” 韩娇娘当下忙将自己被人冤枉毁了清白被休弃回娘家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含泪说道:“上仙娘娘明鉴,信女虽出身商户人家,却也幼承庭训,时刻以闺言闺训要求自身,从不敢有半点越步,自嫁给了夫君,也是以夫为天,亦孝顺翁姑,友爱兄弟姐妹,我又如何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更何况我与夫君自成婚之日起,便感情融洽,我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背叛夫君的事?昨日之事,我实在是冤枉至极,可夫君和婆婆俱都不肯听我解释,我心甚痛,不知如何是好,本想一死一证清白,没想到却遇到了上仙。” 许长生并没有被她的话打动,神色依旧淡淡的,话语亦是淡淡:“尔欲何为?” “上仙,我想求你帮帮我!”韩娇娘哭求:“我真的没有做这样的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啊,上仙你帮帮我吧!” 许长生听韩娇娘哭了半晌,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怎么样,便有些不耐,单刀直入,问:“尔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韩娇娘忙点头。 许长生道:“想要证明你的清白,也并非不可以。” 韩娇娘眼睛顿时一亮。 许长生却问道:“若是吾为尔洗脱冤情,尔当以何为酬?” 韩娇娘显然没想到许长生会说这话,一时愣住。 许长生也不再多说,闭目继续打坐,由着韩娇娘去想。 一开始的时候,韩娇娘的确是觉得挺讶异的,但是她转念一想,她们到寺庙去求佛祖,尚且要添香油钱,上仙帮她洗脱冤情,自然也要收礼的。 她当下便说道:“要不,我为您塑一座金身?” 这已经是相当虔诚的回报了。 若许长生果真是那些神仙,说不定也能满意了。 但可惜许长生要的不是这些。 许长生淡声道:“吾若要世人供奉,世人多愿者,何须等尔?” 韩娇娘一脸羞惭,又换了一个:“若是能够洗脱我的冤情,我愿意为上仙建一座庙宇供奉香火?” 许长生干脆就不说话了。 韩娇娘说了几样,许长生都不出声,韩娇娘顿时急了,干脆也不想了,直接问许长生:“不知上仙想要信女如何报答?” 第四章,要的就是你!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关注! 许长生这才睁开眼睛,望着韩娇娘:“汝!” 韩娇娘目瞪口呆。 许长生也没让她再猜,淡声道:“吾若为尔实现愿望,便要尔心甘情愿献出尔之灵魂,汝可愿?” 韩娇娘这一回是真的呆住了。 竟是要她的灵魂! 为了洗清她的冤屈,用自己的性命,可值得? 许长生淡淡说:“汝为证清白,本以性命相付,如今吾取尔灵魂,亦不过是尔之愿罢了。再者,若汝先死,则如何能亲眼看到真相揭露,如何能保证父母兄弟不被自己牵累?如此,吾之言,何过之有?” 韩娇娘一想也是,她先前都已经想一死证清白了,只不过是被上仙救回来罢了。 如今上仙帮自己查出真相,洗脱冤情,自己将这一条性命赔给她,说起来还是她赚了呢。 最起码,她能够看到自己洗脱冤情的一天,最起码,她可以亲口对夫君说,她真的没有背叛他,最起码,她的父母兄弟不会因为她而受辱,她的子侄也不会因她而受拖累! 这绝对已经是她能够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好,我答应了!”韩娇娘脸上换上了坚毅。 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是最后能够证明她是被人陷害的,可清白依旧已经失去了,她还有什么面目跟夫君重聚?又有什么面目面对父母兄长?夫君和婆家又如何能够接受她? 如此一来,她除却一死,也没有别的出路了。 不如就赌一把吧! 许长生微微颔首。 虽然蠢了点,但还算是有果决。 许长生伸出一个手指,放置韩娇娘眉心,两人因此定下了契约。 口说无凭,许长生是不会再轻信任何人了。 契约定下,韩娇娘就满脸期待的看着许长生,想要看她怎么帮自己,可许长生如今只是一缕残魂,又怎么可能使用仙术之类的东西? 许长生就当没看到韩娇娘的期待,淡淡的说:“汝既已将此事交予吾,此后便听从吾之吩咐行事。” 韩娇娘没有任何异议,上仙总是比她强的:“好,没有问题。” 韩娇娘又问;“上仙,我现在该做什么?” 许长生看了她一眼:“汝去将自己收拾收拾。” 韩娇娘才想起自己此时的狼狈样,顿时羞赧,忙回房重新收拾了出来。 许长生命令她:“去上房,找到尔父,将昨日发生的事告知尔父!” 韩娇娘闻言一愣,许长生皱眉:“还不去?” 韩娇娘忙答应,匆匆忙忙开了门走出去,守在门外的丫鬟们看到她整个样子,俱都松了一口气,又暗暗打量她,让韩娇娘感觉十分难受。 许长生淡淡的说:“汝既然没做过,是被人陷害的,便问心无愧,又何须理会他人目光,待到水落石出时,世人自然便明了。” 韩娇娘一想也是,当下便感觉好受了许多,当然,影响也还是有一点儿的,不过没有那么大了。 去到正房,韩娇娘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己的事而病倒了,不由得心生愧疚,在韩老夫人床前痛哭了一场。 许长生此时已经确定,除却韩娇娘,世人皆无法看到她,因此行动倒是大方,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房间里,将众人神色都看了个清楚。 一如她先前用神色看到的一般,韩家父子对韩娇娘是有感情的,对她十分怜惜,而她的几个嫂子也许是因为韩娇娘所带来的那些影响,让她们心里对韩娇娘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尖酸刻薄的说出来,只埋在心里。这种情况总体说来,也算是极好的了。 许长生对韩娇娘说道:“此时哭也无用,还是尽快做事吧。” 韩娇娘抬起头来一脸懵懂,显然是将许长生先前吩咐的事都给忘记了。 许长生都想拍死她了,不得不提醒她:“汝该抓紧时间,尽快将汝所知一切告知汝父。” 韩娇娘这才想起来,忙擦了眼泪起身对韩父说道:“爹,女儿有话要跟您说。” 韩父看着韩娇娘有些讶异,他这个女儿他心里很清楚,性子十分温顺,看似乖巧,其实最是娇弱,所以昨日女儿被送回来,他怎么都问不出情况,虽然生气失望,倒也不意外,只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提出要跟他说。 不管怎么样,女儿是当事人,她要是能将事情说清楚,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韩父虽然心里担心女儿是否承受得住,但还是点了头:“你随我来。” 韩父带着韩娇娘去了书房,韩家三个儿子也都跟着过去了。 韩三年纪跟韩娇娘相仿,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最为深厚,到了书房便迫不及待的说:“娇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人陷害你?你别怕,告诉三哥,是谁害你,三哥定为你报仇。” 韩大也十分心疼妹子:“没错,娇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哥哥,哥哥一定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韩二最为理智:“此事暂且不急,现在最为要紧的,是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韩父慈爱又痛惜的看着韩娇娘;“娇娘,你不要怕,爹爹知道你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你要是愿意,就将事情跟爹爹说一说,若是你不愿意说也没有关系,爹爹一定会查出真相,还你一个清白的。” 韩娇娘不由得眼睛又红了,心里十分感动。 许长生倒还是十分平静,她淡淡的说:“你看,你的父亲和你的兄长对你如此信任又如此疼爱,他们在你出事之后不但没有对你有办法责备,反而想方设法要为你撑腰,主持公道,还你清白,可你呢?你却轻易的选择了死亡,你当时可曾想过他们会如何?” 反正此时韩娇娘心神激动,许长生也懒得装逼了。 韩娇娘闻言越发的惭愧,不由得跪在了韩父身前:“爹,哥哥,对不起,都是娇娘的错,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你这个傻丫头,你是我们的家人,我们不关心你关心谁呢?”韩父忙将韩娇娘扶起来,韩大三兄弟也忙上前安抚。 第五章,脱不了干系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关注! 过了好一会,韩娇娘情绪才算是平复下来,这才将昨日发生的事细细的说了一遍,韩父和韩大等人又细细的问了许多细节,韩二最后断定:“此事必是有人在背后针对娇娘!” 韩三凶狠:“那个王八羔子竟敢害我妹子,不要被我抓到,否则我一定不会轻饶他!” 韩父和韩大也是十分生气,韩父稳重些,对韩娇娘道:“此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我们,你且安心在家里待着,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抓到幕后主使者,为你报仇的。” 韩大兄弟也纷纷表示一定会为韩娇娘主持公道,让韩娇娘回去等他们消息,韩娇娘本身就没有什么主见,闻言便听从了韩父等人的话,回了内院。 不知道书房里,韩二对韩父等人说道:“娇娘此事,恐怕王家也脱不了干系!” 韩父等人神色沉郁,他们都是见识多的人,听完韩娇娘所言便已经觉察到王家的不对劲,只是因为韩娇娘对王希贤的感情,他们没有直接说出来,以免再次刺激到韩娇娘。 韩三握紧拳头一脸凶戾,“别让我查出真跟王家有关,要不然的话我一定揍死那乌龟王八蛋!” “行了,此事也是我的猜测,事实如何,一查便知。”韩父拍板:“这件事暂时先保密!” 许长生听到几人所言,心里十分满意,看来都不是蠢人。 韩娇娘问许长生:“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 “你去重新换一身衣服,让人准备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咱们出去一趟。”许长生道。 她本来是想自己亲自去一趟王家一探究竟的,但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不能够离开韩娇娘太远的距离,这便限制了她的行动,无奈之下,她只能让韩娇娘走出去了。 韩娇娘有些犹豫,她刚刚出了丑事,虽然有许长生的劝解,但还是不敢见人,但许长生所言她也不敢不应,只得硬着头皮应下,只是要出门就要经过大嫂,到时候父亲和兄长也都会知晓,只怕不会允许。 许长生道:“你悄悄去找你大嫂,跟她言道你想起了一些事情,许会对事情的进展有帮助,只是尚不确定,是以不能声张,让她悄悄给你安排。” 韩娇娘迟疑;“大嫂会答应吗?’ 许长生道:“一试便知。” 韩娇娘去找韩大嫂,韩大嫂初时果然不同意,但是听韩娇娘说对查明真相有极大的帮助,又许她派心腹跟随,便答应了。 韩娇娘有点儿想不明白:“大嫂怎么就答应了呢?” 她不担心大哥知道了会生气吗? 许长生已经不对她的智商抱希望了,淡声道:“她生有二女,年纪已经不小,来年便可议亲,自然是比任何人都更要在意你的名声。” 许长生以前是不懂得这些的,毕竟修仙界要成亲,很多都是成为金丹真人之后,那时候都已经一两百岁了,当然也有一些练气期便破了身的,但那种人一般成就也就那样了,但无论如何,也不必愁嫁人的事。 毕竟,对于修仙者来说,成亲并非必要的,有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没成过亲呢,实在是不值一提。 再说了,即使你长得不好看,出身不够好,只要你实力足够潜力足够,自然会有人为着利益跟你联姻,还怕嫁不出去吗? 许长生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先前看了韩娇娘的记忆,是以才会知晓尘世的一些风俗。 韩娇娘恍然大悟。 韩娇娘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悄然出了韩家,让人驱着马车往王家的方向去,韩大嫂的心腹见状脸色一变,忙婉言阻止,不过韩娇娘这一回很固执,她也没办法,只得陪着,心里却是将韩娇娘骂了个半死。 韩娇娘心里感觉尴尬,又有一些复杂的情感,一时坐在车里默不出声,也不知道想些什么,许长生倒是不在意这些,她趁着这个时间再将韩娇娘近几个月的记忆又细细的查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了好几处疑点,而她也看得出来,这些疑点,当时甚至是现在,韩娇娘都是毫不在意的。 凭借这些疑点,许长生对于此事便有了几分猜测,只等着证实。 许长生忽的蹙眉,回头看了一眼。 韩娇娘此时恰好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向许长生,见她蹙眉心里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此时在旁人眼中,许长生并不存在,是以只见韩娇娘对着空气说话,那跟来的丫鬟不由得脸上多了几分异样,看着韩娇娘眼里更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显然是以为她这是因为遭受了重大打击,连神智都混乱了,指不定那一日便要疯掉。 许长生淡淡的说:“无事。” 她并没有跟韩娇娘说自己发现有人跟踪她们,以韩娇娘的城府心性,告诉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惶恐慌乱给她添麻烦。 韩娇娘果然便信了许长生,并没有提出异议。 许长生又道:“此后人前,你莫要跟我说话,除你以外,此间无人能见我。你若有什么话,可在心里默念,我可听见。” 韩娇娘本是她的残魂转世,一体而生,是以沟通魂灵也是易事。 韩娇娘闻言一愣,继而看向那丫鬟,那丫鬟脸上表情一时没收住,被韩娇娘看在了眼里,那丫鬟脸上露出了尴尬,韩娇娘心里却也是尴尬不已。 原来自己的所作所为,在别人眼里,已是疯了吗? 韩娇娘心里十分晦涩,她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前面那座宅子,便是王家了。”韩娇娘掀起一角车帘,看着前方的大宅院眼里闪过一抹伤心。 许长生看了一眼,便对韩娇娘说:“你让车夫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停下来。” 韩娇娘回过神来,点点头吩咐车夫,那丫鬟原本悬着一颗心,正想着如果韩娇娘果真要去王家的话,要如何将她劝服,亦或者不顾一切直接将她带回去,见韩娇娘并没有去王家的意思,便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也还是不敢放松。 许长生不理会这些,等车子停下,她便起身除去,吩咐韩娇娘:“你在车里等我。” 说着便飘了出去。 韩娇娘看着许长生直接从车门穿出,虽然早已经知道她是神仙,但此时却更为信任了,因为只有神仙,才能做到这样神奇的事,而也只有神仙,才能出现在阳光下。 她当下信心越发的充足了。 第六章,这笔账,记下了!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关注! 许长生出了马车,便先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王家大宅,然后飞上王家大宅的屋顶。 她是没办法离韩娇娘太远,不过这点儿距离还是可以的。 她站在屋顶上,很快就将整个锦州城收在眼里,然后又看向王家,对整个王家也做到了心里有数,她直接就将神识释放出去笼罩在王太太所在的松柏院。 因为许长生从韩娇娘的记忆里看到的,跟韩娇娘感觉的,是绝对不一样的。 虽然许长生从来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凡人界的婆媳相处,但她脑子清醒且有智慧,不似韩娇娘一般单纯,轻易就被人的表面给骗了。 在韩娇娘的记忆里,王太太对她是很满意也很和蔼的,虽然老太太对她很严格,每天都将她叫到松柏院立规矩,甚至还在她嫁入王家不过半年没有怀孕就给王希贤塞小妾,甚至就连韩娇娘的嫁妆也要哄骗过去,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是为韩娇娘好! 狗屁! 要真是将韩娇娘当女儿疼,又怎么可能整天让她立规矩,更不会在她嫁过去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往他们房里塞女人,更不会成亲三年不到就让小妾先生下庶子。 不仅是王太太,就是王希贤,在许长生眼里也是虚伪薄情至极,韩娇娘却偏偏看不透这些,所以她有这样的结局,其实真的是一点儿都不冤枉。 一个人自己都不肯睁开眼睛仔细的将这个世界看明白,一个人连自己都不爱不尊重,又哪里会有人去爱你尊重你呢? 许长生果然在松柏院看到了王太太,以及韩娇娘的小姑子王氏。 这母女俩呆在屋子里,身边只留了一个心腹婆子,其余人等全都清了下去,而人后的这母女俩,脸上哪里有半分愤怒和伤心难过? 那脸上的笑不要闪花人的眼! 见状,许长生立马就可以肯定,寺庙的那一出戏,即使不是这母女俩导演的,这两人也必然是知情且参与其中的! 只见那王太太躺在椅子上,舒服的叹息一声,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这下可好了,总算是将那狐狸精给休了,要是再看着她在我面前晃悠,只怕我都要短寿几年呢!” 当初她就一只眼都看不上韩娇娘,除了一张脸,要什么都没有,更是出身低贱的商户人家,浑身都带着铜臭味,哪里配得上她优秀的儿子?奈何那个时候儿子被她迷了神魂,跟她闹着非要娶她,她本是不答应的,奈何儿子却因此而病倒了,她心疼儿子,不得已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本来是想着纳进来做妾就是了,可韩家不知是不是知晓了自己儿子的心思,竟然敢给她摆谱子拿捏,说什么他们家的女儿不做妾,一定要做妻,她都气死了,最后不得已娶了进来。 还好这韩娇娘是个蠢的,她轻轻松松的就将人给拿捏在手里了,韩家更是给她陪送了大笔的嫁妆,她虽然不好将儿媳的嫁妆抢夺过来,但也可以哄骗着她拿出嫁妆来养家,更是给女儿添了大笔的嫁妆,让女儿风风光光的嫁进了大户人家做少奶奶,她身上的压力也轻松了许多。 但就算是这样,王太太也不喜欢韩娇娘! 在她心里,韩娇娘这样的出身,根本就配不上儿子,也不配生下她们王家的嫡长孙! 不过看着人乖巧,她也就姑且先留着,慢慢收拾,等到将来将她压榨光了,再处理掉,谁知道竟然就有这样的机会呢? 王氏也笑道:“可不是吗?只要想一想这么一个商女竟然玷污了大哥,做了咱们王家的嫡长媳,我这心里就呕得想要吐血,娘你都不知道,自从她嫁进来,我都不爱出门了,一出门就被人笑话,害得我脸面都丢尽了,就算是我嫁到了廖家,妯娌们吵起嘴来,还被人拿来笑话,将我的面子往地上踩,偏偏我又无语以对!不知道多憋屈!如今可算是好了,终于将这女人给赶走了,等以后刘小姐嫁到了咱们家,我看谁还敢笑话我嫂嫂是个商家女?!” 王太太一脸慈爱的摸摸王氏的头:“这些年委屈你了!” 王氏摆摆手:“虽然受了点委屈,不过如今看来倒是值得的,要不然当初娘你给大哥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媳妇,如今咱们又哪里能这么轻易随便的就将人给处理了,抓住这样的机会呢?!” 王太太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事,也笑道:“这么说来,她还是有点儿用处的!” 这母女俩对视一笑。 王氏不知道想起什么,忽的皱起眉头,带着几分担心,说道:“不过娘,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了吗?韩家那边,您也知道,那一家子可疼那贱人了,你说他们会不会追究到底,到时候查出什么来?” 王太太横眉冷哼:“他们敢!他们家的女儿行为不检点被休回去,那也是他们活该,要是他们真敢闹事,我就让他们家的女儿一个都别想嫁出去,就算是嫁出去也要被休回来!” “那大嫂的那些嫁妆呢?” 王氏想起韩娇娘那些丰厚的嫁妆,虽然这几年韩娇娘一直都在拿自己的嫁妆养王家,甚至王氏当初出嫁也从自己的陪嫁里添了不少,但当初韩家人对韩娇娘真的是疼到了骨子里去,给韩娇娘的嫁妆是非常丰厚的,不但有一些珍贵的东西,庄子铺子也一样都不少,还给了她不少能干的陪房帮她打理那些铺子生意,所以韩娇娘虽然支出大,但每年的收入也多,即使被她们弄走了那么多,手中的嫁妆也价值不菲! 王太太眼皮都不抬;“一个失贞的女人,她还有脸来要嫁妆?!” 王氏一想也是,当即眉开眼笑:“娘说的对。对了娘,那贱人手中不是有一个铺子在西大街吗?正好我也想做点买卖赚点脂粉钱,也不用去找别的铺子了,就用这个铺子吧!” 王太太点点她,眼里宠爱:“你就会算计这些。行,就给你!” 王氏顿时笑逐颜开! 许长生听完这些,哪里还不明白韩娇娘所遭遇的一切,根本就是这对蛇蝎母女的杰作! 许长生眼底瞬间冰寒。 虽然她是很嫌弃自己的残魂那么蠢,但说到底,这也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这母女竟然如此算计如此欺她,那跟欺她有何分别? 这笔账,她记下了。 第七章,表里不一的贱人 新书求收藏求推荐求关注! 许长生并没有因为得知真相而冲动,说到底,她到底不是韩娇娘,她没有切身感受,她之所以会生气,不过是护短罢了。 不过除了这母女,她们口中的那个刘小姐也引起了许长生的注意,如果许长生没有猜错的话,说不定,之所以促使王家母女出手对付韩娇娘,背后还有这刘小姐的因素呢! 只是这刘小姐到底是谁? 又有什么筹码,能够让这母女做出这样的事来呢? 不过家世地位比韩娇娘强那是肯定的。 这样的话,许长生暂时倒是不好轻举妄动了。 如果是全盛时期,她自然是不用考虑这么多,直接镇压碾死就是了,但她如今是以残魂存在,实力大幅度削弱,就算是还有一些能力,也是要留着以后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的,可不是用来浪费在这种地方的。 王家在锦州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而王太太竟然还会为了让王希贤娶个女人而陷害儿媳妇,而且,不是直接找个借口将人休弃,也不是暗地里将人弄死,而是直接毁了人的清白败坏了人的名声,这用心何其恶毒,但也可以猜到,对方肯定来头不小,以至于她们要这样给她清路! 要知道虽然王家直接以三年无所出为由休了韩娇娘,但到底失了厚道,而将人弄死更是不可取,因为即使将人弄死了,韩娇娘也还是占据着原配嫡妻的位置,再嫁进来的女人只能是继室,在原配面前以妾室礼,无疑这位来历不凡的刘小姐是不可能接受的! 更别说韩娇娘还有大笔嫁妆,不论是先前的休弃还是弄死,这些嫁妆韩家必然会带回去,王家也没理由强留下,他们自诩书香门第也不可能做出这样有失脸面的事! 如此一来,让韩娇娘偷人失贞,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这一计不可谓不毒! 许长生如今算是知晓了整件事的真相,不过她还是想要看看王希贤这个人到底知不知情! 许长生再次将神识放出去,很快就在外书房看到了王希贤。 也是,昨天才出了那样的事,于情于理王希贤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门胡乱晃悠。 许长生打量了王希贤一眼,这男人生得很不错,唇红齿白,眉目清润,总是一身洁白的儒衫,微微浅笑,犹如清风明月,又如芝兰玉树,俊雅飘逸,是锦州有名的才子,也是锦州第一美男子,当年锦州城多少女子梦想着要嫁给他,就是如今也有不少女子偷偷在心里爱慕他呢! 正是因为儿子如此出色,当初王太太才一心想要攀高枝,谁想王希贤却对韩娇娘一见钟情,非卿不娶,为此还病倒,差点儿就死了! 人若是死了,又有什么用?! 王太太被迫答应娶韩娇娘,当时几乎令全城的女孩子都嫉妒了! 可嫉妒归嫉妒,韩娇娘除却出身商户,无论是美貌,还是才华,亦或者是品性,整个锦州城也无人能比! 王希贤费了这么大力气娶韩娇娘,对韩娇娘自然也是有几分真感情的,所以此时许长生看到他,他的状态其实并不是很好,一向都收拾得很齐整,风度翩翩的他此时却是满脸青苒,神色颓然而憔悴,可见昨晚的事还是给了他一定的打击! 只不过,这所谓的打击,究竟是因为韩娇娘的背叛还是因为愧疚,亦或者,只是因为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给碰了所带来的愤怒? 许长生可从来都不是只看表面的人,像王希贤这样的男人,她见多了! 宋溪离可不就是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贱人? 想起宋溪离,许长生看着王希贤的目光越发的冷了。 书房里王希贤忽的感觉到一阵冷,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了看窗外,太阳热烈,一点儿都不冷啊,怎么突然间有种冷飕飕的感觉呢?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他的小妾娇滴滴的声音:“公子,臣妾给您做了您最喜欢吃的糕点。” 王希贤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理会小妾,当下便心烦意燥的低吼了一声:“滚!” 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妾顿时委屈的红了眼睛,揪着帕子跺跺脚走了。 屋里王希贤烦躁的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 许久,他才红着眼低声说:“娇娘,你原谅我,我此举也是无奈,你等我,待我日后功成名就,我会回来接你的!” 许长生目光瞬间变冷,看来这王希贤也是知情人了。 呵呵,真不知道韩娇娘如果听到这一番话,会是什么样的感想? 可惜了,她的乾坤袋都炸碎了,要不然的话,倒是可以将这一幕用传音石录下来,直接了然,倒是省了一番口舌。 许长生见王希贤这边没有别的动静,将神识收回,途中却听到有人说话,便顿了顿,便听到一个小院子里两个女人在谈话,其中一个年轻貌美,穿着也华丽些的,应该是主子,另一个是丫鬟。 丫鬟对那年轻女子说:“刚才翠姨娘拿着点心去了外书房,被骂了出来。” 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却也让许长生知晓,这年轻女子想必就是王希贤另一个生了儿子的小妾了。 看着倒是个精明聪慧的。 那年轻女子唇边带着讽刺:“哼,连这点眼色都没有,被人赶出来也是活该!” 那丫鬟忙附和:“可不是吗?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竟然还敢往前凑,公子只是将她赶出来,实在是她命大!” 那年轻女子点点头:“咱们也得注意些,好歹先熬过这段日子。” 想到了什么,那年轻女子竟是叹息了一声! 那丫鬟忙答应了,却又不明白了:“姨娘,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叹起气来了?您先前不是一直都是针对少奶奶的吗?现在少奶奶跟外男有染被公子休弃,这不是好事吗?说起来少奶奶真是个傻子,咱们公子多俊秀的人才,对她又是真心疼爱的,她竟然一点儿都不知晓珍惜,竟然为了求子,就跟那些和尚有染,企图混淆公子的血脉,真是太可恶了!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你以为少奶奶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那年轻女子低低苦笑,更深的叹息一声。 第八章,不就一男人! 新书求收藏! 丫鬟震惊,结结巴巴:“姨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少奶奶是被冤枉的吗?” “冤枉不冤枉我不知道,但是少奶奶的为人如何,我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她是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的!”那年轻女子轻声说道。 “那为什么——”丫鬟懵了,突然觉得脑子一片凌乱。 如果少奶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那为什么却被抓到? 那年轻女子眼带嘲讽:“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挡了别人的路了!只可惜,咱们以后的日子,只怕是越发的艰难了。早知如此,当日,我们就不该做得如此过分。” “姨娘!”丫鬟惶恐的看着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叹息一声:“少奶奶怎么说性子软,心地也善良,只要咱们不过分,咱们在府里总能过得风风光光的,可以后,可指不定了!” 丫鬟呐呐的说:“应该不会吧?姨娘您还有大少爷呢!” 年轻女子却没有她那么乐观:“孩子又怎么样?在新主母手下,还不知道能不能长大呢!” 说着看向一旁摇篮里的孩子,顿时满是担忧。 许长生淡淡的收回神识,飘然回车里,再看韩娇娘,心想,这丫头做人也太失败了,整个府里,竟然只有一个姨娘知她冤屈又憾她离去,却并非是因为喜爱她,而是因为她心软好欺负! “你看到夫君了吗?” 韩娇娘自从许长生回车厢便紧紧的盯着她,眼里带着希翼,在心里焦急的问她。 许长生并未理会她,只神色淡淡的吩咐:“让马车绕着城里走走!” 韩娇娘无法,只得让马车在城里走一圈,直到两个时辰之后才回府里。 韩娇娘不知道许长生要做什么,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忍耐,回到韩府,便急急忙忙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将丫鬟婆子全都赶出门外,不许一个留在屋里。 而另一边丫鬟也将韩娇娘的奇怪表现告诉了韩大嫂,韩大嫂也是摸不着头脑,要说是想去王家,可也只是在外面停了一会儿而已,那她绕城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散心? 韩大嫂不得而知,不过既然韩娇娘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事,她也不过问了,只是以后还是不要再让她出门了! 另一边韩娇娘却已经迫不及待的问许长生:“你见到我相公了吗?他,他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韩娇娘神色忐忑又带着悲苦,显然她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 许长生在床边的炕上坐下,神色淡淡的说:“气什么?人家很快就要娶高门贵女,从此飞黄腾达前程似锦,要不是时机不对,人家都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番了,又哪里有时间去气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韩娇娘目瞪口呆,深受打击:“不,不可能的!” 许长生唇边勾起一丝讽刺:“不可能什么?不可能休你,还是不可能娶别人?” 韩娇娘呆滞,继而黯然失色! 是啊,她都已经被休弃了,他当然会另娶他人! 可只要一想到王希贤会娶别的女人为妻,会跟别人恩恩爱爱生儿育女,她就觉得心好疼! 韩娇娘捂着心口几乎疼死。 许长生其实很能够明白韩娇娘的心情,当初她知道宋溪离背叛了自己,爱上了萧若琳那贱人时,心也是不信也是疼到了极致,只是当时性命攸关,她只顾着活命,一时倒是将那些心疼给甩到脑后去了。 经历了自爆,又沉睡了无尽岁月,许长生再一次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对宋溪离的感情已然变了。 仇恨依旧存在,只是爱,却已经随着岁月,悄然而逝了! 再说她的性子,也从来都不是伤春悲秋的性子,也不知道怎么这残魂就这样柔弱! 不就是一个男人! 许长生想到本尊和残魂都被男人骗了欺了害了,她心口这一口气就有些忍不住! “行了,别在哪里哭哭啼啼的,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吗?这样你就要死要活的,要是我告诉你,昨日那所谓的捉奸,其实就是你那好婆婆好小姑子以及你那情深意重的丈夫所设,你岂不是立马又要上吊自杀?给我收起你那些眼泪!”许长生带着几分恼火的说。 韩娇娘震惊的看着她,浑身颤抖,根本就没有听到她后面说什么,只不相信的问:“你刚才说什么?” 她一定是听错了吧? 上仙怎么会说,昨天的事,是婆婆他们一手安排的?甚至连夫君都参与在内? 不,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心里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事实就是如此! 韩娇娘瞬间有一种要崩溃的感觉,比昨天骤然醒来发现自己跟一个陌生男人睡在一起甚至被婆婆丈夫捉奸在床更让她痛苦更令她难堪! 怎么会这样? 韩娇娘几乎站立不稳,而许长生也丝毫没有要怜惜她的意思! “你刚刚没有听错,昨天的事,的确是你的婆婆王太太以及她的宝贝女儿拿了你大笔嫁妆嫁到高门的小姑子,以及你情深意重的好夫君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要你身败名裂,然后将你休弃,而你们韩家,却也从此没有脸面再面对他们,从而将你的嫁妆全部侵吞,充盈他们早就已经水穷水尽的库房!” “不,不可能的,你骗我,不可能是这样的,不可能!”韩娇娘不相信,捂着耳朵尖叫! 门外守着的丫鬟婆子们听到声响,都吓了一跳,生怕有什么意外,连忙不顾韩娇娘的吩咐冲进来,没过多久,韩家的其他主子也被惊动,除了陪着韩老太太的二,三两位太太,恰在府中的韩二和韩大嫂都过来了。 “娇娘,你这是怎么了?”韩二进门看到韩娇娘哭得像个孩子,好不伤心,顿时心疼不已,哪里还顾得上男女有别,忙上前安抚她。 韩娇娘听到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睛看到是韩二,心里的委屈顿时汹涌而出,紧紧的抓住韩二的手哭道:“二哥,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一切都是假的是不是?昨天的事跟婆婆和夫君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是不是?我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他们啊,他们怎么会这样对我?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第九章,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 新书求收藏! 韩二和韩大嫂闻言脸色俱都一变,韩大嫂忙将屋子里的人全都赶出去,又派了心腹出去将韩老爷子以及韩大韩三都叫回来! 听韩娇娘话里的意思,昨天的事,竟是王家人设计陷害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王家真是欺人太甚了! 而这事关重大,不是她跟韩二能够拿下主意的! 必须得韩老爷子和韩大回来处理! 韩二也是目光一闪,握紧韩娇娘的手,等到屋子里再也没有其他闲杂人等,才一字一顿,忍着怒火问:“娇娘,你知道些什么?” 韩娇娘一个激灵,脑子清醒了一丝,下意识的不想承认:“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许长生清喝一声,落在韩娇娘耳里宛若滚滚春雷,将她脑子里的浆糊炸开,神智瞬间清明,她清晰的听到许长生冰冷的声音,将她的自私冰冻:“韩娇娘,事情到了这一步,你还想维护那些人吗?” “不,我没有,我……”韩娇娘下意识的反驳:“我不是想维护谁,只是,事情还没有查清楚不是吗?” “没有查清楚?”许长生唇一勾,带着一丝冷意:“你的意思是,我骗你?” “不,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韩娇娘哪里敢怀疑许长生,许长生可是上仙! 只是让她就这样相信自己深爱的人对自己如此残忍,韩娇娘发自内心的抗拒! 许长生懂得她的心情,却不认为这个时候应该给她时间去为这种事情浪费。 许长生看了一眼韩二,淡淡的说:“王家之所以要陷害你,毁你的名声,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想要韩家闭嘴,谋夺你的嫁妆,更是因为,他们已经为王希贤找到了下一任的妻子人选!而这位小姐,出身定然不会像你一样是个商户女,而是出身高门,甚至是官宦人家,家中有着滔天权势,你觉得在这种时候,你将实情隐瞒,对你的家人真的好吗?你确定,你的家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往下追查,会不惊动对方吗?你确定对方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对韩家心存恶意吗?” 韩娇娘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这不可能吧?”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许长生淡声道:“是啊,你说得很对,这也有可能不会发生,但如果万一呢?万一因为你的隐瞒,让你的家人毫无准备,从而受到了不可挽回的伤害,你良心可过得去?” 韩娇娘脸色煞白,紧紧的抓住了韩二的手:“不,我不要!” 夫君虽然重要,可是她的家人也很重要啊! “我不要他们有事!”韩娇娘握紧了拳头。 脑子清醒之后,选择似乎没有那么困难了! 许长生满意的点头:“等会你且将真相告知他们,他们心里也早已经有了猜测,如今缺乏的只是证据而已,你将事情说清楚了,也能帮助他们早日做出决断。” “他们,已经知道了?”韩娇娘一脸惊呆。 许长生点头:“自然,难不成你以为人都像你这般蠢吗? 韩娇娘:“……” “娇娘,你怎么了?”韩二皱着眉头担心的看着韩娇娘。 妹妹突然间激动又对着空气说话,样子十分疯癫,让人担忧。 韩娇娘才发现自己又失态了,她忙说:“我没事!” 韩二不相信:“真的没事?” 韩娇娘忙用力点头:“我真的没事!” 韩二见她不相信,也不再多问,他觉得可能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韩娇娘一时难以接受罢了。 “娇娘,你告诉二哥,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韩二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韩娇娘张嘴想说,许长生打断她:“等你父亲和你大哥他们到了再说,现在你先不要说话,好好整理自己的记忆。我知道有些事情你不想接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算是哭天喊地也改不了什么,甚至很有可能将你的家人都牵扯进去,所以这个时候你不能够软弱!” 韩娇娘最终只是动了动唇,不敢有何辩驳,照着许长生的意思跟韩二说:“二哥,我有些累了,想歇息一会,有什么话等爹爹和大哥他们回来再说吧!” 韩二见状大为心疼,既恨王家欺人太甚,又心疼妹妹受此伤害,恨不得将王家人撕碎了才甘心。 韩二没有办法,只得在外面等着,而屋子里,韩娇娘被许长生强迫翻看这几年的记忆,那些原本被韩娇娘包子强化了的记忆,被许长生粗暴的撕开了遮丑布,露出了丑陋的真相,韩娇娘再也不能自欺欺人,这导致她非常的痛苦。 不过许长生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多残忍,真相本来就是这样残忍,只不过是韩娇娘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罢了,如果没有遇到自己,也许这一辈子韩娇娘就带着对王希贤的爱恋和愧疚死去,甚至韩家也会因为她而受到打击,一蹶不振,但如今她既然遇到了自己,那她是绝不会允许她这样稀里糊涂的过的。 是生是死,都应该活个清楚明白! 韩老爷子和韩家另外两兄弟很快就接到消息回来了,韩娇娘让韩大嫂将院子里的人全部都清了,亲自在外面守着,然后将先前许长生告知她的真相告诉韩家父子。 韩家父子虽然早已经猜测此时跟王家有关,但亲口听韩娇娘说是王家人的毒计,仍旧十分愤怒,韩三当下就想要去跟王家人拼命,不过都被韩娇娘拦下了。 韩三十分生气:“娇娘,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护着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吗?” “爹,哥哥,我不是要护着他们,我是担心你们啊!”韩娇娘眼睛都红了。 这话也让韩家父子情绪平复了些,韩父捏着拳头说:“娇娘,此事我们都已经知晓了,我们会处理的,你就不要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了,你放心,爹和你哥哥,定然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韩三更是一脸凶戾:“没错,我们韩家虽然是商户,不似他们书香门第清贵,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这世上,书香门第固然清贵,但有钱也同样能使鬼推磨! 韩娇娘摇摇头:“不,爹爹,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万万不可大意。” “爹知道。”韩父摸摸她的头,眼里心疼:“你放心,爹会小心行事的。” 韩娇娘感觉到父兄浓浓的关心,心里酸涩不已,眼泪又忍不住滚下来,让许长生再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 第十章,变得坚强 新书求收藏! “将刘小姐的事告知他们。”许长生不耐的吩咐韩娇娘。 韩娇娘闻言忙擦去脸上的泪水,按照许长生的吩咐将刘小姐的存在告知韩家父子! “刘小姐?”韩二惊疑不定:“锦州城有那个刘小姐能够让王家不惜代价也要娶的?难不成竟是——” 韩二震惊的与韩父韩大对视一眼,韩三脑子没那么灵活,见状不耐烦道:“什么刘小姐张小姐,我管她是谁,敢坏人因缘害人性命,我定要她好看!” “住嘴!”韩父并韩大韩二齐齐出声。 韩三皱起眉头:“你们这是做什么?不过是一个闺秀罢了,也用得着这样严阵以待?” 韩二十分无奈,提醒他:“你想想,咱们锦州城,有那个刘小姐,值得王家这般冒险?” 韩三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张目结舌:“不是吧?那可是知府小姐!” 如果真是知府小姐,那还真是不好说! “知府小姐又如何?”韩二苦笑:“再怎样也是闺阁女子,若是遇到王希贤那畜生,你以为她能躲得过去?” 王希贤可是锦州城有名的美男子,气质风度也是极佳,又有才华,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待明年进京春闱,若能金榜题名,那可就是进士了! 韩三恼怒的说:“当初我就说了这小白脸不能假,你们还非不听我的!” 韩父等人苦笑。 当初他们何尝不知道,可王希贤如此人才又如此家世,上门求亲,他们能硬撑着不做妾,还能硬撑着不应承为妻?更何况,那时候他们谁不都想着若是王希贤有了出息,也能让韩家更进一步吗? 谁能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祸事! 韩父想到这里,看向韩娇娘十分愧疚:“娇娘,都是爹的错,害了你!” 韩娇娘眼睛又红,眼泪汪汪:“不,爹,你不要这样说,我不怪你,这是我的命!” 许长生十分不耐:“哭哭啼啼的作甚!既然王家背弃了你,还如此作践你,你便让他们都去死好了!” 韩娇娘吓得脸都白了。 韩家父子发现,都担心:“娇娘,你没事吧?” 韩娇娘浑身颤抖:“没,没事!” 她可怕了! 许长生看不得她这没出息的样子。 “王家如此对你,与杀你何异?你要他们偿命,天经地义!”要换做了以前的她,敢这样算计她,灭他满门都不在话下! “别,别这样说,我,我没想过要他们的命!”韩娇娘真怕许长生会灭了王家满门! “没出息!”许长生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冷笑道:“行,不杀就不杀,这世界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多着呢!” 韩娇娘再看许长生,觉得她好可怕,眼里不由得多了畏惧。 韩家父子都觉得韩娇娘这样子太奇怪了,心下担心:“娇娘,你怎么了?是不是担心知府会出手害我们?你不要担心,我们会注意的,一定不会让他们抓到把柄的。” 顿了顿,韩父又叹息一声:“只是,此事若真关系到知府小姐,这个亏,只怕咱们还真是吃定了。” 韩大韩二也是十分愧疚,韩三倒是暴性子:“知府小姐怎么了?难不成知府小姐就可以抢人夫婿害人性命?我就不信了,她还能一手遮天!” “闭嘴!”韩父几人怕韩三嘴里再冒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忙喝止了她。 韩三不服气的转过头去。 韩娇娘回过神来,忙说道:“爹,哥哥,你们不要愧疚,我心里明白的,我受些委屈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们万万不可以有事。” 韩家父子闻言心里越发的愧疚了。 韩娇娘又说:“爹爹,我知道你们心里都是疼我的,只是我命不好,竟然惹上这样的祸,连累了家里,都是我的不是,你们不怪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娇娘,别这样说。”韩父叹息道:“你也别多想,这件事到底如何,还是要查过才知道,等真相出来了,我们再做商议!” 韩娇娘摇头:“爹,此事千真万确,不必再查,当然,你们若是要查出来证据,握在手里也可,只是不可以轻举妄动,惊动了知府大人。此事关系着知府小姐的清誉,若是被知府大人察觉,只怕会于韩府不利。如今咱们暂且将这事放到一边,只当做不知,先跟王家将后续处理好,将影响降低到最小再说不迟。”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韩娇娘便按照许长生的意思提出来:“既然王家一心想要我的嫁妆——” 韩三立马拍胸道:“娇娘你放心,哥哥我一定会将你的嫁妆都拿回来,绝对不会便宜了那些帮子狼心狗肺。” 韩父几人也是这个意思。 韩娇娘摇头:“不必,不过是钱财身外物罢了,他们要,那便给他们就是,只是,咱们给,不能就这么白白的给!” 韩娇娘抹泪,握着拳头:“他们想要坏我的名声,我偏偏不如他们的意!” 韩二迅速反应过来:“没错!钱财咱们不放在眼里,但是他们要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韩父等人也反应过来,没错,现在要紧的不是钱财或者报仇什么的,要紧的是韩娇娘的名声! 许长生在一旁悠悠的说:“看到了吧?男人长得再俊俏再会说情话又怎么样呢?有事不能挡你前面,挡路了还要将你砸碎踢走,丝毫不顾往日情谊,只有这些血脉至亲啊,才会真正的将你放在心里!” 一席话说得韩娇娘羞愧无比,不过许长生话还没有说完,又继续说道:“当然,靠爹靠娘终会有靠不住的一天,这世界上最可靠的人啊,还是自己!女人,只要自己强大起来了,才没有人能够伤害你,也不会有任何事能够将你打倒!” 韩娇娘一怔,这是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话想过的道理,但仔细一想想,却也的确是这般! 就比如说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事情来得太过凶猛,而她又没有时间去伤春悲秋,到了如今,再说起王希贤以及王家对自己做的那些事情,愤怒有之,伤心也还是有,却已经没有了最初那种连呼吸都快要继续不下去的感觉了。 这是不是说,她也在慢慢的变得坚强了呢? 第十一章,你想不想亲自报仇呢? 新书求关注求收藏! “你想不想亲自报仇?”许长生看出了韩娇娘心里的变化,诱惑她。 韩娇娘立马想起许长生刚刚说起的话,吓得连连摆手,韩家父子见了都奇怪:“娇娘,你这是不满意吗?” 韩娇娘反应过来,忙说:“不不不,爹,哥哥你们说得对,就按照你们的意思去做吧!” 韩二眉头皱得紧紧的,看着妹妹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如果说先前他还当妹妹是伤心昏了心智,如今看来,却不像是那么一回事,再回想刚刚韩娇娘的一番表现,倒好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不对,也不是变了一个人,而是,好像是在听谁的吩咐? 韩二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不动声色的观察四周,奈何许长生本就是魂体,凡人哪里轻易见得了! 许长生倒是对他多看了几眼,韩娇娘这个哥哥倒是不错,是个可用之人。 许长生心念一动,先看看明儿他们事情办得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倒是可以让这个韩二帮忙做事。 韩家父子很快离开,回书房商量明日去王家的事。 韩娇娘问许长生:“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许长生看了一眼窗外:“你不用睡觉了吗?” “额!”韩娇娘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脸红了红。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不早了。 许长生淡淡的说:“先休息吧,有什么事也要等养好了精神才好去做!” 韩娇娘就乖乖的去沐浴休息的,她躺在床上,看着对面打坐的许长生,只觉得她宝相庄严,仙家风范尽显,心里不自觉就安心了许多。 她不知不觉就心安了许多,很快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韩家人再一次去了王家,处理后续! 韩家昨天就去过王家了,只是被他们所说的消息给镇住了,一时气短,没什么用处灰溜溜的就回来了,这一次去,他们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心里自是愤怒异常,如果不是强忍着,韩三都想去砸了王家,将王希贤打死! 所以这一次他们去王家,心情其实很不好,不过昨晚许长生通过韩娇娘提醒过他们,这件事是他们偷听来的,并没有真凭实据证明是王家下的手,寺庙那边耽误了一天两夜,只怕王家早已经将手尾打扫干净了,而知府千金跟王希贤的事也是隐秘,如若这样嚷出去,不仅是跟王家决裂,知府那边也要得罪了,所以韩家父子决定假装不知道真相,跟王家谈判的时候尽可能拿出商人的厚脸皮来,不要轻易放弃韩娇娘的嫁妆,但也不用咬得太死,务必要王家答应不得向外泄露此事,同时收回休书,改为和离,理由嘛,就是韩娇娘三年无出自请下堂,如果王家答应,就将韩娇娘大部分的嫁妆给他们。 韩家人去了一天,韩娇娘心里惦记,不免又开始胡思乱想,许长生干脆让她找了几本医书来,让她背诵医书,若是不专心背不出来就惩罚,韩娇娘被迫无奈,只得将心思放下,开始专心读那些医书并且背下来。 许长生让韩娇娘背医书并不是无的放矢,这一次韩娇娘在凡人界转世,那很可能也会有其他较弱的残魂也是在凡人界转世,而她现在毕竟是魂体,能力有限,对凡人界的情况知晓得太少,这一次韩娇娘的事还不算很棘手,她也还要费些精力和时间去处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更加棘手的? 她如今也慢慢的明悟过来,就算以后她吸收了其他残魂慢慢壮大起来,也不好将那些残魂直接吞噬的,这些残魂转世重生,不管是遭遇了什么,她们都已经沾染了因果,而这份因果,在她吸收残魂之后,也会转嫁到她身上,所以她在吸收这些残魂时,一定要处理好这些,所以她必须趁着这个机会多了解凡人界的事情,也必须掌握一个技能以便她以后更好的做事,而医术是她深思熟虑之后选择的一种技能。 她本是火木双灵根,纯净度很高,这让她能够更加清晰的感知药草的药性,也更好的操控异火,使得她炼丹术可以说一日千里,可以说,当初宋溪离跟她结为道侣,有一部分是因为感情,却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的实力,特别是炼丹术上,她的造诣可一点儿都不低,对于她来说,给凡人看点了小病,那是小意思,但她总不能她还拿修仙界的丹药出来糊弄人吧?那也得她有啊,她现在除了一个天运珠,可是一穷二白了!因此了解凡人的医术,知晓凡人的药草,对她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韩娇娘一边念一边背医书,许长生一边听记进心里,一边面前也放了厚厚一叠韩家能找到的以及让人出去书坊收集得来的书籍,掐了个清风决,然后一目十行翻看起来。 韩娇娘看着许长生坐在桌前,清风翻书看得津津有味,目瞪口呆,心里庆幸屋子里除去自己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被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以为是见鬼了。 不过上仙都那么努力,她一个凡人却因为一个男人而放弃了上进,似乎真的是太挫了些,韩娇娘这一回看书更为认真了许多。 许长生和韩娇娘也看了一整天的书,许长生将大部分书都看了一遍,对凡人界的国土人情都有了大志的了解,再也不是先前那般两眼一抹黑了,不过这些她也就是了解一下而已,重点关注的也是即将下来会用到的东西罢了,她更大的兴趣在于那些典籍上,特别是凡人特别推崇的那些儒家典籍,老子思想,佛教典籍等等,就是她看了也甚为惊讶,难以想象凡人竟然也能达到这样的思想高度,很多言论让她眼前一亮,令她多年不曾突破的境界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 当然,如今她是魂体,即使她的境界有了突破,也没有什么大用,但她总会有一天为自己重塑一具身体,到时候她境界就在哪里,只要灵气充足立马就可以将实力提上去,所以即使是魂体,重塑身体遥遥无期,许长生也不会放弃继续修炼的。 第十二章,定计坑王家 韩家人直到傍晚才回来,带回来的消息还算是喜人,王家不但答应了那两个要求,韩娇娘的嫁妆也保住了一部分,最重要的是,韩家当初给她的那些人,韩家全都带回来了,这才是韩娇娘最有价值的嫁妆,有这些人在,只要韩家稍作帮衬一二,韩娇娘失去的庄子铺子银子全都能赚回来,而那些给了王家的铺子骤然失去了这些得力的管事会乱成什么样子,就不是韩家人考虑的。 休书王希贤也收回去了,换成了和离书,已经到官府盖章,以后韩娇娘跟王希贤算是彻底的断了关系! 除了韩娇娘心里惆怅以外,对于韩家人来说,这结果是相当不错的了,最起码韩家的名声还在,韩娇娘的名声也没有彻底坏掉,以后想要出嫁也还有机会。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韩娇娘已经将灵魂卖给了许长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永远离开这个尘世,连转世重生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更逞论结婚生子了。 许长生让韩娇娘打听此事是怎么解决的,一开始的时候韩父和韩大都不想让她知道这些龃龉,不过韩二却觉得这也许是一个契机,可以让韩娇娘看清楚王家人的嘴脸,以后才会不再对王家人有半点儿留恋,这样才能够更容易忘掉王希贤,将来给她说亲也更容易些。 果然,韩娇娘从下人嘴里得知了王家人的嘴脸,心里是十分震惊的,但倒也不像昨天许长生跟她说起时那般无法接受了。 许长生对此自然是十分乐见的。 许长生让韩娇娘将韩二请过来,开门见山就跟韩二说:“二哥,王家欺我太甚,我要报仇,二哥你帮我!” 韩二吓了一大跳,很是不敢相信的看着韩娇娘。 他是想让韩娇娘看看王家的人嘴脸,放下那些执念,但,这变化也太显著了吧? 韩娇娘也无奈,她虽然觉得自己在面对王家时已经淡定了许多,但说实话,报仇什么的,要按照她自己的意思,一时也是难以接受的,这都是许长生逼她的。 不过她也觉得许长生说得很多,她面对王家的人时,掏心掏肺,可王家人是如何践踏她的? 她也不是想要灭了王家满门,她就是想要教训教训王家,让他们知道,她韩娇娘,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韩二当然不知道这些,他皱眉打量韩娇娘:“娇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韩娇娘见韩二不信自己,心里也闷闷的,看来她真的是太懦弱了,连自家哥哥都看不起自己了。 嘟起嘴:“二哥是不肯帮我吗?” 韩二忙笑道:“怎么会?你无论要做什么,哥哥都会支持你的,又怎么会不帮你呢?只是,哥哥担心你——” “二哥担心我不是真心想要报仇,以后又为此后悔吗?”韩娇娘一口点破。 韩二有些不好意思。 许长生在一旁悠悠的说:“看你做人多失败啊!” 韩娇娘囧得脸涨红,她咬牙:“二哥,你不必怀疑,我说的是真的!我既然说出口,便是下了决心的。” 韩二松了一口气,揉揉韩娇娘的头,欣慰的说道:“娇娘你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你已经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软弱可欺了。但是报仇之事,不是你一个女孩子该管的,你放心,这个仇,二哥记在心里,总有一日,必定替你报了。” 韩娇娘眼睛又红了,眼泪汪汪的,十分感动:“二哥,你对我太好了。” “傻瓜,你是我妹妹啊!”韩二笑道。 韩娇娘眼泪吧嗒滚下来,实在是太感动了。 许长生十分无语,转过头去懒得看她! 简直是没救了! 韩娇娘哭过之后,对韩二说,“二哥,谢谢你。我有一个计划,你听听可不可行?” 韩娇娘也知道自己手段不行,如果坚持要自己做的话,只怕会出岔子,到时候仇没报成,出了岔子连累了韩家绝对是她无法承受的。 所以许长生跟她说了法子,但她还是要问韩二能不能成。 韩二意外,也不抱什么希望:“你说来听听。” 韩娇娘便将许长生的主意说出来。 韩二听完十分震惊,问韩娇娘:“娇娘,你告诉二哥,这个主意,真的是你想出来的吗?” 韩娇娘不安:“二哥,这主意不行吗?” 韩二忙道:“不,不,这主意简直是太好太绝了!” 韩娇娘这才松了一口气,二哥觉得可行便好。 韩二站起来:“我这就去跟爹爹商量。” 韩娇娘忙拉住他:“二哥,这件事我不希望太多人知道。” 这种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韩二想了想,说道:“你说的对,这件事的确是不宜太多人知晓。好了,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二哥去办,一定会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韩娇娘想笑,但想起王希贤却是笑不出来,韩二却没注意到韩娇娘,他匆匆离开了。 许长生道:“好了,这件事交给你二哥,必然能帮你办成了,等日后,你便可见结果了。” 韩娇娘点点头。 如今,也算是实现了她的愿望了,她是不是也应该实现自己的承诺了? 韩娇娘看向许长生。 许长生知道她的心思,淡淡的说:“不着急,王家尚未得到应有的裁判,再等些日子吧。” 韩娇娘也不知道该松一口气还是该怎么的,应了一声哦,便没有再说话,收拾收拾便睡了。 许长生也没理她,继续参悟那些典籍。 韩二回到自己的院子,呆在内书房想了一整晚,终于将整个计划完善,眼睛像是有火苗在跳动,他这一次要看着王家怎么掉进火坑里。 王家,王太太对于今日的结果,是非常的恼火的! 本来有韩娇娘的把柄在手,王家算是胜券在握,韩家只有乖乖听话的份,谁知道韩家竟然如此无赖,丝毫也不顾韩娇娘和韩家的名声,不答应他们的要求,就非要将韩娇娘的嫁妆都拿回来,而且,还要到外面去宣传,王家已经穷得底儿都没了,不光光是儿媳妇的嫁妆养家,甚至连嫁女儿都拿不出嫁妆,算计的儿媳妇! 第十三章,王刘默契定 如若这些话传出去,韩家固然元气大伤,王家名声也要受损,而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却是王希贤跟刘小姐的婚事,王家又怎么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算是韩家将所有的嫁妆都拿回去,他们为了前程,也只能够忍了! 不过,这笔账王太太算是记在心里了! 王太太想到这里,看向王希贤,哼声道:“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媳妇!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一点儿都不愧疚不说,还要将咱们的名声都给败坏了才甘休!” 王希贤原本对韩娇娘心里是极为愧疚的,但是今日这么一闹,他心里也很不舒服,想到韩二当着众人的面问自己是不是要贪墨媳妇的嫁妆,他只觉得一张脸给臊得,都恨不得钻进地里去了! 如今被王太太责骂,他也恼怒起来:“要不是您非要贪下她的嫁妆,又怎么连累得我们也跟着受辱?既然这样,又怎么能怪人家不给您面子?” 王希贤说完拂袖而去! 王太太气死了,脸色又青又白,咬牙拍桌:“这个孽子,倒是怪起我来了!也不想想,我连脸面都不要了,这都是为了谁!” 王老爷也是十分不悦:“行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王老爷说完也起身去了小妾哪里寻安慰了。 王太太简直是要被这父子俩给气死了。 心腹婆子上前给她抚背,一边劝解她:“那韩家本来就是商户人家,最是不要脸面的了,您又何必跟他们生这闲气呢?左右现在东西到手了,大公子跟那女人也没了关系,倒是该去拜访知府夫人,早日将大公子跟刘小姐的婚事定下来才是,等到大公子跟刘小姐成了亲,再考上了进士,韩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王太太缓过气来:“你说的对,这商户人家本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要是跟他们计较,倒是显得我没有度量!罢了,好歹我儿现在也已经脱离苦海了,我也就不跟他们计较了!” 心腹婆子道:“正是如此。” 王太太转了心情,跟心腹婆子商量起去知府大人家拜访的事,本来王家是不打算这么快动作的,免得被人看出了行迹,但是王太太实在是被韩家给恶心到了,就决定明天去拜访知府夫人,先将两人的婚事给定下来再说! 想到以后韩家听说儿子跟了知府小姐定亲,还不知道如何惶恐惧怕,王太太就得意,这才算是真正的舒畅起来。 王太太定了之后,便让人去给王希贤传话,让他明天收拾收拾,跟她去拜访知府家! 王希贤虽然在正院指责王太太,但心里其实也怨恨韩娇娘,听到王太太让人来传话,本来是不耐烦的,但想到韩家一点儿面子都给他留,他就改变了主意,答应明天陪王太太去知府家拜访。 到了第二天,王太太和王老爷等不及将韩娇娘的那些嫁妆铺子接收,就双双带着王希贤去拜访知府家,知府本来就对王希贤的人品才华很是赞赏,得知他已经跟韩娇娘和离,虽然觉得他才刚刚和离就想要求取自己的女儿显得有点儿薄情了,但到底王韩两家商量时便说过,对外统称是韩娇娘三年无出,无颜再留在婆家,自请下堂的,知府便也不怎么计较了,当然,也不可能立马就答应婚事,一是为了表示女方的矜持,必得拖延些日子,此外也是希望能够过些日子再传出消息,不过对王希贤也是十分喜爱,可以想见是不会拒绝的。 倒是王太太那边很是顺利,知府小姐早已经对王希贤倾心,知府夫人也喜爱王希贤,加上王太太也表示,家里王希贤的那些小妾通房,除了生了孩子的,全部都送走,而已经出世的庶长子,也会在刘小姐嫁进去之前送到庄子去,此后若是刘小姐不发话,绝对不会将人接回来,如此诚意,知府夫人和知府小姐当然十分满意,虽然还矜持着没有明确应下来,但是已经透出了满意的信号。 王家人这一行自然是满载而归。 韩家自从知晓了真相之后,就一直都有监视王家,所以也很快就得到了消息,韩家父子都被王家的无耻给气坏了,动静大了点,因此即使他们没打算让韩娇娘知道,也还是被许长生知道了,然后就告诉了韩娇娘。 韩娇娘可想而知的伤心寒心。 许长生淡淡的说道:“男人变了心,你就算是哭干了眼泪,他也不会有半分心疼的!” 就像宋溪离,就算他们不曾爱得死去活来,但到底也是爱过的吧? 可最后呢? 只不过是因为她知晓了萧若琳的秘密,他怕自己会加害萧若琳,也想让自己给萧若琳让位,就能够设计要自己的性命,何其的薄情! 她当初也是愤怒的,但是愤怒是没有用的,她只能够让自己变强,不断的变强,最终有一天强过他们,那她就可以俯视他们了! 但是韩娇娘不明白这些,她问:“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许长生果断的说:“忘掉他,充实自己强大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加美丽更加幸福!” 韩娇娘张口结舌,她从来没想过,人还能这样活。 “还可以这样吗?”韩娇娘眼里露出一丝希翼:“真希望,我也能这样活一次!” 一辈子,她在父母兄长面前乖巧柔顺,在婆婆丈夫面前温顺,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想法,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样的日子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如今有个人给自己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她突然间很想去像许长生说的那般,好好的活一次。 许长生道:“想,就去做。” 韩娇娘惊喜:“我可以吗?” 她还以为自己很快就会死去呢。 许长生点头:“当然。” 这是自家的残魂,虽然说她是很希望能够早点融合残魂,但看着她就仿佛看着另一个自己一般,她控制不住心软。 第十四章,滚一块儿去了 再则,她如今阅读那些典籍,觉得有很多地方并不能很好的参悟,她听说这世间有大儒,她想要去听听那些大儒是如何理解的,如此的话,她就不能够马上将韩娇娘的灵魂吸收了,毕竟她残魂虽然虚弱,但到底是修仙者,韩娇娘是肉体凡胎,是支撑不住她的魂力的,如果她进入韩娇娘的身体,只怕她的身体立马就会崩溃。 许长生对韩娇娘说道:“你的大嫂娘家在江州,听说哪里风景秀美而且经济繁华,更有一座著名的书院,白鹤书院,听闻此书院中有四国闻名的大儒讲解经义,如今事情已了,咱们无须再留在这边,不妨去江州一游。” 韩娇娘闻言也生出兴趣:“锦州至江州,要走十几天呢,咱们还可以放慢了行程,一边游玩一边去,岂不妙哉?” 许长生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 韩娇娘跳起来;“我这就去跟爹爹和娘亲说。对了,娘亲是因为我的事而心情不好所以才病倒的,如此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带着我娘一起出去散心,说不得她心境一放开了,就好了呢?” 许长生想起了韩老太太,那也是个极为疼爱韩娇娘的老太太,她与韩娇娘在本质上是一体的,韩家人善待韩娇娘,她也愿意回报韩家,也算是了断这段因果吧。 许长生便道:“既然这样,我给你母亲开张要药子,你一会儿拿去给她,让她按着方子服用,有个两三天时间便能大好,这段时间正好收拾东西,等她一好,就可以出发了。” 韩娇娘闻言更为高兴:“多谢上仙,有劳上仙了。” 许长生便用神识查看了韩老太太的病情一番,然后根据凡间的药物开了一张方子,口述让韩娇娘写下来,让她拿过去给韩老太太,又对她说:“你大嫂自从嫁到韩家,也有许多年没有回娘家了,你的侄子年纪也不小,该启蒙了,这一次咱们既然是要去江州,不如让你大嫂陪同,带着你的侄子侄女一起回江州,也可以见见家人,顺便给你的小侄子寻个好老师。” 韩娇娘一想也是,点头道:“你说的是,我这就去说。” 韩娇娘当下便拿着药方子去给韩老太太,韩大嫂自然不可能贸贸然给老太太用,找了大夫来看过说好才让人去抓药,又听韩娇娘邀她一起去江州,也是心动不已,等到韩大回来,韩大嫂跟韩大提起此事,韩大当时没有答复,但是去跟韩父和韩二商量过后,都觉得如今韩家跟王家正交恶,王家又搭上了知府,不知道背地里会不会对自家出来,这种时候还是避一避比较好,而去江州倒是一个很不错的主意。 而韩二更是因为背后有了主意,也担忧将来事发会牵连到韩家,有此机会避开,自然是十分赞成的。 当下韩父便拍板,借口韩老太太和韩娇娘要散心,韩大嫂要探亲,带着家眷前往江州,而锦州这边就由韩父和韩二留守,韩大护送韩老太太一行人,韩三则带着妻儿前去别处打理生意。 之所以不作一出去,其实也有保全的意思在。 如此若是韩大还有韩父这边出了事,还有韩三那边有一线机会逃出生天! 韩娇娘听许长生解释,知晓父兄的用心良苦,心里觉得十分愧疚。 如果不是她,韩家不会为了避让王家至此! 韩家其他人得到消息倒是十分开心,只有韩二嫂心情有些不好,因为其他两个妯娌都是跟夫君在一起的,而她却要照顾婆婆离开家,但韩二隐约透露了口风给她,她是个十分聪慧的人,知道此行是为避祸,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赶紧收拾东西,过得三日,韩老太太果然大好,韩家人都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先前的阴霾也消散了许多,当下就定下了第二天一早启程,而王家人却是等到韩家人离开之后才知道此事。 王太太虽然前几天在知府夫人那边得到了好消息,但这几天接收韩娇娘的那些嫁妆铺子,却因为韩家将那些掌柜管事全都抽走,铺子全部都陷入了瘫痪中,王家接收起来也是麻烦多多,气得王太太将韩家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却也不好跑去韩家找人,只得堵着一口气收拾烂摊子,谁知道她还从这深潭里出来,却是听到韩家几乎举家离开的消息,不免又笑话了一番韩家的胆小! 王希贤倒是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最终忍不住一早就到韩家出城必经的路上等着,想着还能再见韩娇娘一面,几年夫妻,他对韩娇娘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只可惜,他原以为会见到一个憔悴的韩娇娘,哪里知道她一改昔日素净的打扮,穿着繁复美丽的衣裙,戴着精致绝伦的金首饰,整个人娇艳得宛若枝头上的花儿,艳丽无双,他竟是一时间看呆了,等到他回过神来,马车已经去远了。 他才忽的想起来,韩娇娘可是被自己休弃抛弃的女人,怎么一点儿都没有弃妇的自觉,反而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是何道理? 她这是想要勾引谁? 王希贤脸色顿时难看至极。 上次虽然陷害了她,但是王希贤却知晓,那个和尚根本就没有碰韩娇娘! 可如今,韩娇娘离开了他,却打扮得比在他身边时更加美丽动人,却是让他的自尊心受伤了! 这怎么可以! 王希贤心情顿时很不好。 正好王氏传信过来请他去游湖,他知道,其实是刘小姐约的他,王希贤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去见刘小姐,就因为她,他不得不用那样难堪的方式休弃自己的结发妻子,还是那样的人间绝色,王希贤心里对刘小姐的膈应不是一点半点! 王希贤想要拒绝,他的小厮劝了他一番,他叹息一声,便答应去赴约。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就更要成功才是,要不然的话,所有的付出岂不是都白费了吗? 王希贤想到自己的前程,不得不打起精神去赴约,到了湖边,王氏跟刘小姐已经在船上了,王希贤上了船之后不久,王氏为了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就找了个借口坐了小船先行离开了,剩下王希贤和刘小姐,原本并没有打算发生什么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喝了茶之后两人都感觉十分燥热,很快就失去了理智,直接就在船舱纠缠在一起。 第十五章,遇到个程咬金 这也没什么,悄无声息的掩盖了,尽快定亲嫁过去就是了,本来就是打算成亲的人嘛。 谁知道这一天,城中那些书生忽的兴起,邀了几个青楼姐儿一起游湖,到了湖中心,遇见了王希贤两人的船,有人认出了王希贤的小厮,知道王希贤就在对面,俱都大喜,便想邀请他一同游湖。 这些人跟王希贤素日里也是交好的,喊了几声无人应答之后,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就搭了板子过去,谁知道去到船舱,就看到两人纠缠在一起做那种羞羞事,当即哗然。 王希贤和刘小姐醒来看到这一幕,刘小姐是当场昏厥过去,王希贤也恨不得地上有条缝钻进去! 此事一出,他往日光风霁月的名声,也算是染上了阴霾了! 王希贤脸色铁青,头脑发蒙,怎么都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此事到底关系着知府千金的闺誉,在场之人都被警告过不得胡言乱语,但当时在场人多嘴杂,到底还是传了出去,王希贤和知府小姐都被顶上了风头浪尖,成为了众人目光之所在,各种谣言纷纷而出! 前两天城中才有消息道王希贤的原配韩氏,因三年无出自请下堂,王希贤还在众人面前卖一个情深意重,这一转头就跟知府小姐给勾0搭成女干,这其中要真说没什么隐情,打死大家都不相信! 一时间,众人纷纷猜测,都道是王希贤看似光风霁月,实则虚伪至极,为了攀龙附凤不惜逼迫原配下堂,甚至还谋夺原配的嫁妆,简直是欺人太甚! 因有了这样的言论,有心人果然便发现韩娇娘的那些嫁妆铺子最近都纷纷出现了麻烦,似是掌柜管事都走了,要重新换主人,更有人看到,就在王希贤出事的早上,韩家老大已然带着韩家家眷悄悄的离开了锦州城,彼时,韩老太太病体才刚好,却未等好好休养就急匆匆离开,如此,其中意味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此消息一出,众人哗然! 王家在锦州城中不说数一数二,却也是众所周知的书香门第,一向以清贵自傲,王希贤更是锦州城中有名的美男子,气质高华,才华卓越,可就是这样的人家这样的人物,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难不成往日所作所为,竟都是蒙蔽世人的? 众人再看王家,便都带了探究的目光,当然,也有深信王家维护王家的,但就算是如此,王家这一次也是吃了大亏,而王太太费尽心思谋夺来的财物,握在手中,一时竟是十分烫手! “混账,简直是混账!”王太太神色狰狞,气急败坏,摔碎了杯盏! 王老爷脸色也铁青,因出了这样的事,他如今都不敢出门了,就怕遇到那些老友被问询起此事,亦或者面对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 王老爷恨恨的对王太太嚷道:“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可好了,我王家百年的声誉都毁在你手里了,你这个败家娘们,我,我要休了你!” 王太太一脸震惊:“好你个王德奎!当初是谁催着我去巴结知府夫人的,谁是得意洋洋要跟知府大人结亲的?如今出事了反倒怪起我来了,好哇,我跟你拼了!” 王太太哪里还有一丝半毫当家太太的风范,如同泼妇一般低头就往王老爷身上撞去。 她实在是气狠了! 王老爷乃是读书人,即使没什么出息,但也仍旧以读书人自诩,这么多年老妻都是优雅贤惠的,哪曾有过如今这幅泼妇模样,顿时将他给吓了一跳,慌不迭的将她一把推开,指着她:“你,你这个泼妇,毒妇,我,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竟然娶了你!你给我好好反省,将这件事给处理了,否则要是令我王家的声誉因你受损,我必不饶你!” 王老爷说罢也怕王太太跟他歪缠,忙不迭的走了。 王太太在后面气得哭了。 这一辈子最失败的事,就是嫁了这么一个男人,本以为儿子有出息,她也能跟着扬眉吐气,谁知道也是一个没出息的,为了个女人就要生要死,好不容易这几年将他扳回了些,眼看着就能有个好岳家,谁想竟能出这样的事! 王太太简直是想吐血! 好在这桩婚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 王家和知府反应都很迅速,很快就丢出个替罪羊羔来,言说王希贤和刘小姐都是被人陷害的,乃是无辜的,云云,不管人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是过得去了。 此后王家便匆匆请了官媒前往知府家提亲,知府心里呕死了,但事已至此,除了将女儿嫁过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只得捏着鼻子应下了,两家很快就交换了庚帖,只等着定下好日子过礼,这桩婚事就算是板上钉钉了! 谁也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竟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跟着宁王妃回乡省亲的宣宁公主看上了王希贤,要招他做驸马! 宣宁公主是谁? 乃是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弟弟宁亲王的独女,更是十二岁参军,征战十年,从血海尸山中走出来的,从无败绩威镇寰宇的大杀神宁亲王嫡长子曜郡王元曜之亲妹,自幼被太后抱到宫中亲自抚养,深得太后和皇帝宠爱,因此本应该封为郡主,却被皇帝册封为公主,荣宠甚至能盖过一众真正的公主和皇子! 这样一位公主看上了王希贤,那绝对是王家祖坟冒青烟才有的大好事! 但是王家高兴吗?王希贤高兴不? 一点儿都不! 且不说王希贤跟那位知府小姐的丑事整个锦州城都已经知晓了,这个时候若是王希贤若是毁诺另娶宣宁公主,世人绝对会骂他无情无义攀龙附凤,王家也会彻底的得罪知府一家! 当然,如果娶了宣宁公主,成为皇亲国戚,从而一跃而成为人上人,其实这些所谓的名声所谓的结仇,自然也只是小事而已! 试想多少人想要这样一飞冲天的机会而不可得! 第十六章,那是个d妇啊! 王家显然也是极为心动的! 宣宁公主比什么知府千金强太多了不是? 但王家向来自诩出身书香门第,哪里肯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要不然当初为了休弃韩娇娘,谋夺她的嫁妆,也不会费那么大的力气转那么一个弯了,所以即使宣宁公主已经明确表示了要王希贤做驸马,但是王家为了表现自己的骨气和节操,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答应了的。 最重要的是,王希贤不喜欢宣宁公主啊! 相信,没一个有骨气有自尊的男人会愿意娶宣宁公主! 即使她出身高贵,娶了她,就意味着荣华富贵,滔天权势指日可待! 但王希贤还是从心底里排斥宣宁公主,看不起宣宁公主! 他宁可娶知府千金刘小姐,好歹刘小姐还将完璧之身给了他,可宣宁公主呢? 她根本就是个df! 十来岁还没嫁人,就知道勾搭年轻英俊的侍卫,跟那些容色的世家子眉来眼去撒娇调笑,等到了16岁,无意间见到了年轻俊美风姿如玉风采照人的新科状元,一时惊为天人,就闹着要嫁给对方,皇帝太后宠她,也想让她消停些,免得丢了皇家的脸,就给她赐了婚,为了补偿新科状元,还赐了个不大不小的侯爵,让她十里红妆风风光光的嫁过去,谁知道她只贪了三个月的新鲜,就又旧态复萌,一开始还有所收敛,只偷偷的将那些俊美的青年弄进公主府里,被心高气傲的驸马得知,一时没忍住跑去捉奸,哪里知道宣宁毫无廉耻之心,非但不为自己的行为觉得羞耻,还将驸马羞辱了一番,提起马鞭抽得驸马头破血流,驸马一状告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也只是不轻不重的训斥了几句,然而此后宣宁却是行事更为嚣张,公然养起了面首,驸马却毫无办法,不过三两年时间,就郁郁而终! 试问这样的女人,王希贤怎么能娶怎么敢娶? 就算他再自信,他也不敢说自己能比当初的新科状元强,能够挽救宣宁公主那颗已经彻底腐烂的心,将她往贤妻良母扭转! 他还不想将来头上绿云罩顶,被所有人耻笑! 他对王老爷和王太太说:“爹,娘,如果你们不想有一天你们的儿子头顶着绿帽子年纪轻轻就悲愤而死,你们就不要再打这个主意!” 王老爷和王太太都讪讪的。 王老爷向来自诩读书人,想到自己竟然也有攀龙附凤的念头,很是羞愧,当即拂袖而去:“我懒得管你!” 王太太想起宣宁公主的那些传闻,先前火热的头脑也是渐渐的冷静下来! 是啊,宣宁公主是什么样的人,连远在锦州城的他们都得知,这天下就没人不知道的,可想而知她的名声有多差,若是他们为了荣华富贵真去做了这个驸马,那他们王家的名声也是彻底臭了,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不耻他们,那儿孙还有什么前程可言? 但宣宁公主是什么人物,她是那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吗? 王太太忧心忡忡:“就算是我们不逼你,可如今宣宁公主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打发的!” 宣宁公主的那些面首,自愿的又有几个? 人家纨绔子弟强抢民女,宣宁公主那是强强美男不在话下。 王太太担心他们反应太过激烈,宣宁公主会恼怒,而王家是万万无法抵抗宣宁公主的一怒的! 王希贤心里也是焦虑不安:“那又如何?我现在可是定亲的人了,我一个堂堂读书人,难道要我去做这种背信弃义,攀龙附凤的事?” 王太太倒是被提醒了,眼睛一亮:“你说的对!你现在可是已经定亲的人了,而且,你也已经坏了人家姑娘的闺誉,自然不可能再去娶别人了,那岂不是猪狗不如了?说不定世人知晓你为了信守承诺而拒绝公主,还要对你另眼相看呢!” 王太太已经可以想见这件事若是传出去,那些读书人会如何推崇儿子了。 王希贤也觉得这个主意好。 王太太又想到一点:“这要是刘家不敢得罪宣宁公主,要跟咱们退亲呢?” 王希贤脸色便沉了一沉,过了一会儿,他才道:“我想办法见刘小姐一面。” 那个女孩子对他痴迷得很,只要将她哄住了,就算是刘大人要毁约,她也会抗争,到时候他再安排眼线,一有情况,他就过去表明自己是个有责任感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抛弃刘小姐,料想到时候刘大人也不好再强硬要退亲! 畏惧权贵谁都会有,但传出去到底不好听,对家声也不好。 王太太也觉得可行,但还是犹疑着劝了王希贤一句:“若是宣宁公主应是要你陪她,你就应付她一二吧。” 宣宁公主那么多的面首,都是俊美的青年,自家儿子是很出色,但应该也没出色到能够让宣宁公主非要嫁给他的田地吧? 如果王希贤愿意应酬她一二,跟她来一段露水因缘,说不得宣宁公主就会放弃执念,不再吵着非要嫁给他,而相反有了这一段,王希贤指不定还能借她的势! 王太太满心都是算计,可王希贤只要想一想要跟宣宁公主睡,就觉得恶心! 宣宁公主看上王希贤的事,整个锦州城都传遍了,因为宣宁公主从来都没有掩饰过! 留在锦州城的韩父和韩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韩父满心的不安! 本来王家搭上知府大人,已经让他们难以抗衡了,如今再搭上了宣宁公主,那还有他们韩家的活路吗? 宣宁公主那样的地位那样的权势,根本就不必自己动手,只要一句话下去,他们韩家都要灰飞烟灭! 韩二安慰他:“爹不必为此担忧,宣宁公主虽然此时看似喜欢王希贤,其实,也不过是猎艳而已。或许不到三个月,就要厌腻了!” 韩父道:“那又如何?即使她只喜欢了他一个瞬间,只要她在这一瞬间应下吩咐下去,也足以毁掉韩家了!” “是,爹你说的对!”韩二不否认韩父的话,但他想得更多:“可是爹你觉得这种时候,王希贤还能想到要借宣宁公主的势来弄死咱们吗?还是你觉得宣宁公主会闲到听王家那些人在她面前罗里吧嗦?” 第十七章,幽会被抓个正着 韩父一愣。 韩二叹息一声说道:“爹,您可能不是很清楚宣宁公主的性子,但是儿子去年去过京城,却是知晓这位的性子的,她对男人的兴趣,向来都不会超过三个月的,而对于这些女眷什么的,就更加没有什么耐心了!要知道当初宣宁公主被新科状元所迷时,对新科状元的家人,也从来都是不假辞色的,后来撕破脸皮之后更是过分,甚至还曾经打过新科状元的家人!一点儿都不避讳!如今王希贤扭着不肯就从,宣宁公主还有一点儿兴趣,但是王希贤那个人,骨子里清高得很,定然不会轻易就范的,少不得要拿出刘家来推挡,如此一来,宣宁公主的注意力,也只会在刘家!” 而韩家,早已经是昨日黄花了! 韩父一想也是,遂暂时放下心来。 不独是王家韩家被宣宁公主这神来一笔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刘家也是如此! 刘大人脸色铁青的表示,这桩婚事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即使他们刘家在京城也是有根基的,但跟一个风头正盛的皇家公主比起来,还是不堪一击! 现在宣宁公主已经明确表示要王希贤做驸马,他们刘家识相的,就赶紧让出位置,要不然刘大人相信,宣宁公主有的是法子收拾刘家! 刘夫人虽然挺喜欢王希贤这个女婿的,但她也明白宣宁公主他们刘家是得罪不起的,因此也没敢反对,与王希贤定亲的刘小姐刘玉翠却是真心的喜欢王希贤,再说她现在都已经是王希贤的人了,得到消息震惊得不敢相信! “这怎么可以?!”刘玉翠叫起来:“希贤哥哥明明是我的未婚夫,我都已经是他的人,现在说要取消婚事,那我怎么办?我不要,我就要嫁给希贤哥哥!” 刘夫人也是无法,耐着心劝刘玉翠,可是刘玉翠根本就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刘大人失去耐性:“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哭也没用!你要是不胡闹,过些日子我就给你找个婚事嫁出去,你要是再敢胡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刘大人说完了拂袖而去,刘夫人和刘玉翠都被刘大人临走前的话给吓到了。 刘玉翠更是眼泪不停的流,她感觉自己眼前一片黑暗! 不闹,失去了贞洁的她,恐怕会被父亲远远的嫁了,一辈子都休想回京城也别想回家,闹,她就连命都没有了! 刘夫人含泪叹息道:“翠儿,你就认了吧。谁叫你命这么苦呢?” 刘玉翠纵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明明就要跟希贤哥哥定亲了的啊,我明明就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子了啊,我都已经是他的人了!为什么最后却变成这样?为什么宣宁公主会来?” 刘夫人心疼的抱着刘玉翠。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一切都是命,都是报应啊! 如果当初刘玉翠不对王希贤动心,如果当初刘玉翠不为了嫁给王希贤逼迫王家处置韩娇娘,也许就不会有这样的事吧? 当初明明只要找个借口就能够将韩娇娘休弃的,甚至他们还可以给她一些补偿,可最后他们做什么?他们竟然毁掉了她的清白,还谋夺她的嫁妆,将她将整个韩家都逼上了绝路,不得不举家离开锦州城,所以才会有宣宁公主的公然夺夫! 王家一直都在关注刘家这边的动静,所以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王希贤还想借刘家的力量顶住宣宁公主的压力呢,哪里肯就这样让刘家退出去,当下就让人悄悄的给刘玉翠送了信,约她见面。 刘玉翠对王希贤情根已种,又眼见就能如愿嫁给他却偏偏杀出个程咬金来,心里自是不甘愿不服气的,因此一接到王希贤的信,刘玉翠当天晚上就偷偷的溜出了家门,去见王希贤。 “希贤哥哥!”刘玉翠一见到王希贤眼圈就红了,哭着扑进王希贤的怀里:“怎么办?希贤哥哥,爹爹说不让我们成亲了!” 王希贤当然早已经知晓了,但他当然不能直接说出来,他一脸惊讶,“为什么?我们不是都已经交换了庚帖了吗?再说了,你都已经是我的人了,我们不成亲你怎么办?不行,我要去跟刘大人求情!我既然毁了你的清白,我就得对你负责!” 刘玉翠顿时感动:“没有用的!宣宁公主深得皇宠,嚣张跋扈,没有人敢跟她作对,我爹爹他也不敢的!” 王希贤一脸气愤:“我知道公主身份高贵,可那又如何?你我已有婚约,我又怎么能够为了攀龙附凤就背信弃义?你不要担心,我相信宣宁公主堂堂公主之尊,一定不会做这种强夺人夫的事的!” 刘玉翠还是很担忧:“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你不在京城你不知道,宣宁公主她,她其实就是个不要脸的人,就没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呵呵,原来本公主竟是个不要脸的啊!”刘玉翠话音一落,就听得一个凉凉的娇音响起,在这夜深里,格外的突兀也格外的寒碜。 两人惊恐的转头,就看到一行人打着灯笼走过来,为首的那个一身红衣艳若桃李贵不可言的年轻女子,不是宣宁公主是谁? 刘玉翠和王希贤脸色瞬间惨白失色。 宣宁公主走到两人面前,脸上笑吟吟的,竟似是一点儿都不生气一般,打量了刘玉翠一眼,挑眉道:“你就是王希贤那个未婚妻?啧啧,这婚前失贞,半夜幽会男子,这刘家的教养倒是顶顶好,下一次我见到刘老大人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他!” 这刘老大人乃是刘玉翠的祖父! 刘玉翠闻言瞬间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公主饶命!” 王希贤见状心下一沉,知道已经彻底的指望不上刘家了! 刘家废了,刘玉翠也废了! 王希贤手脚都冰凉起来,如今宣宁公主看到了他跟刘玉翠幽会,恼羞成怒之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十八章,夺人夫者终遭报应 宣宁公主呵呵轻笑:“饶命?我当然会饶你一命,我向来是个仁慈的人呢,又怎么会草菅人命呢?” 刘玉翠闻言暗暗松了一口气。 却又听得宣宁公主说道:“佛有成人之美,既然你这么喜欢幽会男人,想必跟我一样,也是极喜欢男人的,既如此,我就成全你,来人,好好伺候刘小姐,务必要让她永生难忘!” 宣宁公主话音一落,身后走出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看了刘玉翠一眼,笑道:“多谢公主赏赐!” 说罢便上前将刘玉翠拖了下去,刘玉翠意识到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悲剧,又哭又叫的挣扎,但仍旧被无情的拖下去了。 王希贤只觉得一股寒气上涌,背脊生寒! 他万没想到,宣宁公主竟然如此残忍毫无顾忌! 宣宁公主美眸看向王希贤:“公子可愿意陪我看看月亮?” “当然!”王希贤勉强稳住了惊慌! 无论是王家还是刘家的反抗,都无济于事。 刘玉翠三天后才被宣宁公主送回刘家,整个人瘦脱了形,身上布满了青紫淤痕,双目呆滞无神,像是丢了魂一般,一看就知道遭遇过什么! 然而即便如此,刘家也不敢有半句微词,心里却是将王家恨之入骨! 刘玉翠本来已经被刘夫人劝解住了,若不是王家蛊惑,根本就不会夜会王希贤,也就更不可能被宣宁公主抓个正着,受此屈辱! 而偏偏,王希贤眼见刘玉翠因他受罪却不曾为她求饶,实在也是凉薄无情至极! 只是,如今宣宁公主正宠着王希贤,刘家也不敢表露出任何的不满来! 而刘玉翠被送回去的当天晚上,就被刘家灌了药,一命呜呼! 而王希贤也终于无法再拒绝宣宁公主,宣宁公主对他也颇为满意,为了讨他欢心,恩赏他一个名分,让他做了驸马,当然,宣宁公主的婚事并不是一句话就能够做主的,还得皇帝和太后同意才行,因此王希贤跟着宣宁公主上了京城,而王家则是随后便至。 王希贤心里呕得要死,王家却颇为欢欣,心里祝愿这一路王希贤给力点,还能够抓住宣宁公主的心,要不然等到了京城,宣宁公主却腻歪了王希贤,不愿意再招他做驸马了,那王希贤王家就彻底的成了大笑话了,所以这个时候,王家别说韩家了,就是刘家都没法顾及,********的劝王希贤讨好宣宁公主。 王希贤心里也明白,如今他跟宣宁公主有了关系,又得罪狠了刘家,若是他不能紧紧地抓住宣宁公主的话,王家倾覆不过是眨眼间,所以即使心里再怎么抗拒,王希贤也不得不费尽心机的讨好宣宁公主,争取让宣宁公主对自己的新鲜期更长一些。 不得不说王希贤在应付女人方面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宣宁公主一开始的时候,是很为他惊艳,动了心要将他纳为裙下之臣,也许是因为王希贤的拒绝,反而激起了宣宁公主的斗志,让宣宁公主生出了将他招为驸马的想法,而即便是如今,王希贤也并没有如宣宁公主的愿,上她的床,平日相处也多为冷淡,一副高华圣洁的禁欲系表现,让宣宁公主对他的兴趣更为浓郁,也更确定了要招他做驸马,这才带了他上京城。 王希贤跟刘玉翠以及宣宁公主的风流韵事,早已经被传得沸沸扬扬,即使韩娇娘一行人离开了锦州城,也还是听到了消息。 韩老夫人等人自不说,只骂王希贤不是人! 韩娇娘的心情要复杂一下,但,也许是这些日子经历太多,又被许长生打击得太多,更或者是出了门见多了风景,看到了世事,韩娇娘听闻这些消息的时候,竟然不再像以前那般心疼难耐了,更多了一种做梦的感觉。 她甚至都想不明白,以前跟自己恩恩爱爱的那个王希贤,是否就真的如今传闻中的那个王希贤? 也不明白自己当初眼睛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觉得这样一个男人好呢? 然后她又愁一件事,问许长生:“你说,他娶了宣宁公主之后,会不会为难我们家?” 许长生道;“如果他不是傻子的话,应该不会。” “嗯?”韩娇娘不怎么明白。 许长生道:“宣宁公主名声在哪里,就算是她嫁给了王希贤,也不可能真的就改邪归正的,故态重萌是必然,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而已,而王希贤对贞洁看得颇为重要,这件事会像是一根刺,扎在他心里,占据他一大部分的精力。此外,刘家小姐这一次因他而死,刘家必然会将此事记在他头上,只等着他那一日失宠,就挥刀相向,因此如果他足够聪明的话,就会趁着宣宁的心还在他身上,彻底的将刘家这个隐患解除,否则的话,王家必有大难,如此生死存亡,他们是顾不上韩家的。” 韩娇娘恍然大悟。 将许长生所言跟因此事忧愁的韩老夫人和韩大说了,两人一想也有道理,遂安下心来,不过韩大到底是男人,想的更多更远,虽然王家一时没想到韩家,但也要防备。 韩大决定到了江州见过岳父母之后,便悄然带着家人隐姓埋名,直到度过了危机再重出江湖。 此行本是为了散心,因此行程走得并不是很快,一路走走停停,但这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到底引人注意,即使韩家之前已经找了镖局护送,却也还是被歹人盯上了。 许长生因为虚弱,并不是时时刻刻都使用神识的,更何况,她的神识也只能覆盖方圆一公里而已,因此在还没有靠近树林的时候,她并没有发现易状,等到一行人靠近了树林,许长生突然心生预警,她用神识一扫,顿时就发现了隐藏在灌木后面的山贼,她当即对韩娇娘说道:“前面树林里有山贼,你让大家赶紧停下!” “什么,山贼?” 韩娇娘这段日子虽然涨了不少见识,但到底是女眷,哪里见识过这些,一时间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第十九章,好俊美的青年! 出门在外,不可能一人一辆马车,与韩娇娘同车的还有韩老太太并几个奴婢,大家都听到了韩娇娘的尖叫,并且被她话里的意思吓到了。 “什么山贼?”韩老太太反应很快,抓住了韩娇娘,急声问她。 韩娇娘脸色雪白,说话都结结巴巴了:“山贼!前面有山贼!” “不到一公里!”许长生补充道。 韩娇娘脑子空白把这句话也说了出来:“就在前面不到一公里。” 韩老太太脸色大变:“快,快让大家停下来!” 正好在外面骑马的韩大也循声过来,隔着车帘问道:“娘,发生什么事了?” 韩老太太刷的拉开了车帘,急声对儿子说:“快,让大家停下,前面不到一公里有山贼埋伏!” 韩大闻言大惊,“确定?” 韩老太太也没时间跟韩娇娘确认了,用力点头:“确定!” 韩大脸色一变,当即对韩老太太道:“娘,你们呆在车里,不要乱动!” 然后举起手大喊:“停!” 一边朝镖局的领队人奔驰而去。 镖局的领队人得到消息也是大惊,连忙让车队停下来,一边问韩大如何知道,一边派人前去查探一边将人手召集起来。 韩大也解释不清楚,但是这种时候,就算是虚惊一场,也不能有半点疏忽! 而很快,他们就知道这给他们争取了多么宝贵的时间! 树林里的那些山贼见他们突兀的停下来,还调动人手,有向后撤退的意图,就知道行迹已经败露,当即也不再等,直接就杀了出来! 韩大等人有了准备,才算是没有被杀个措手不及,应对得还算不错,但贼人众多,而他们的车队太长人又太少,总有一些山贼蹦到女眷的车子旁,一时尖叫声不断。 韩娇娘面无血色,瑟瑟发抖,看向许长生:“怎么办?现在我们怎么办啊?” 许长生翻了个白眼:“凉拌!” 韩娇娘本来想说你不是神仙吗?你肯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但是被许长生一个凉凉的目光阻止了。 许长生的确没什么好法子,她现在也只是一缕残魂而已! 那些山贼极为凶残,那些镖局的人死伤无数,眼看着顶不住,另一边却突然间来了一队人马,二话不说冲进战场,手起刀落就是一颗人头,没多一会儿,那些山贼就全都被消灭了! 就是手段太残忍了一点,将韩大等人给吓着了。 许长生倒是很欣赏,一边用神识观看一边点头道:“不错,杀伐果断!咦?” 许长生将神识停留在为首的一个黑衣青年身上,挑眉:“此人,煞气太重!” 那一身的煞气,浓黑得几乎要凝成实质了! 这是哪里来的杀神啊! 那黑衣青年似有所感,转头朝这边看来,目光锐利恍若实质。 许长生轻轻一笑:“小家伙倒是挺机警的。” 并不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她现在是魂体,除了韩娇娘,可没有人能够看到他。 不过她倒是看清楚了青年的容貌,长得倒是极为俊美,别说王希贤了,就是在修仙界到处可见帅哥美女的地方,这青年的容貌也是顶尖的,别的不说,比起当初天元派第一美男子之称的宋溪离来,这青年是绝对不逊色的。 在这凡间,竟然能遇到如此有意思的青年,许长生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那黑衣青年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一挥手,便带着他的那些手下呼啸而去。 经过韩娇娘的马车时,黑衣青年微微的侧了侧头,恰好风轻扬,青年一眼就看到了车子里,目光直直的落在了许长生身上,让许长生脸上的笑意不由得一僵。 不会吧,她怎么有种感觉,这青年能看得到她呢?这是她的幻觉的吧? 许长生转念又笑自己多心,怎么可能呢?这世人都见不到自己,倒是让个杀神看到了,难不成就因为他长得帅? 许长生失笑摇头。 韩娇娘望着窗外喃喃:“好俊美的青年!” 许长生起了玩心,抬手敲敲她的额头:“回魂啦!再俊美的青年,也不可能是你的!” 韩娇娘顿时讪讪:“我不是哪个意思!” 许长生才不管她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次因为有那黑衣青年的人相助,山贼几乎全歼,当然,他们这边的人员伤亡也挺惨重的,他们不得不先到附近的镇上停留,处置伤患,还要跟官府的人交接山贼的事,拖了两三天,才又重新启程。 因为有了山贼的事,大家都心有余悸,也没有心情再游玩了,重新找了护卫便启程,一路上除了食宿几乎都不停留,脚程顿时就快起来,不过七八天,就到了江州,住进了韩大嫂的娘家。 韩大嫂的娘家人还算是热情,不过许长生在意的不是这个! 许长生让韩娇娘来江州,为的就是去白鹤书院听那些大儒讲课! 韩娇娘听说要她去书院,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死也不肯去,还说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这不合规矩什么的,听得许长生心生厌烦,喝道:“让你去你就去,啰嗦什么?!” 韩娇娘眼里带着哀求:“上仙,不是我不愿意去,那种地方,真的不是女子能去的啊,就算是我去了,人家也不会让我进门的啊!” 许长生皱了皱眉,看了韩娇娘一眼,沉吟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韩娇娘以为她打消了主意,正高兴,许长生又道:“你长得还算不错,要真这样去了,说不定要引起混乱,也罢,到底也是我有求于书院,就少做些孽吧。这样,你换一身男装再去!” 韩娇娘闻言几欲晕倒! 奈何许长生主意已定,韩娇娘终究是拗不过她,只得应下了,让人准备了男装换上,便去了白鹤书院。 韩娇娘本身就生得极为美貌,换了男装也是个极为俊俏的小郎君,这一路走过来,引起了众人的瞩目,让韩娇娘浑身不自在,行动就有些畏畏缩缩的,看得许长生差点儿气死了,不停的骂她,韩娇娘苦着脸:“我本来就是女子啊,怎么装得像男人?” 第二十章,拜得大儒为师 许长生扶额,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可没办法,要想听课,还得靠她! 许长生只得耐心些,韩娇娘终于走到书院门口,正想进去,奈何韩娇娘这扮男人太不合格了,一眼就让人认出了,拦着她怎么都不放行! 许长生干脆一点,也不让她扮男人了,就让她直接问,要怎么样才能够进去听课,谁知道对方却说白鹤书院是不收女子的! 许长生皱眉,韩娇娘却是欢天喜地。 许长生冷冷的看她:“你高兴什么?难道你以为这样便罢了,我告诉你,你想得美!我给你三天时间,想办法混进去!” 韩娇娘顿时哭丧着脸:“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许长生也知道她是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的,就道:“先打道回府。” 回去之后就让韩娇娘学男人的言行,一面让她去找韩大,让他找人去疏通关系! 她就不信了,用钱砸不开这门! 韩娇娘心里实在不愿,十分懈怠,许长生冷冷的说道:“要是到时候进不去,我就将你卖给那些老头子!” 韩娇娘吓得差点儿就哭了,上仙真凶残啊! 韩娇娘乖乖的学做男人,韩大那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砸开了白鹤书院的大门,准许韩娇娘去考试进书院。 当然,她必须要以男子的身份考进去。 韩娇娘没有信心,许长生冷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我吗?” 她就是个活生生的作弊器啊! 有许长生这强大的作弊器,韩娇娘考试完全没有压力,除了有点儿心虚,总之她很顺利的进了白鹤书院。 这种事当然是不能够随便宣之于口的,因此只有韩老夫人和韩大知晓,这两人心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当然,还有骄傲! 为了不将这件事传出去,韩大迅速在江州找了一处房子搬了出去,如此一来,韩娇娘行动倒是方便了许多。 那些大儒并不是随时都讲课的,但作为学生,韩娇娘得每天都去上学,直到休沐日才休息,为此就必须要选课。 韩娇娘跟那些学子不同,她不是为了科举而去读书的,所以她的主课就选了一门医术,其他什么琴棋书画一概不选,骑射在许长生的要求下选了,此外几乎什么都不选了,这样多出来的时候,许长生就让她去藏书楼看书! 这看书真的是看书! 许长生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书,就让韩娇娘拿出来翻给她看,她一目十行,看得极快,几乎就是拿到书翻一遍就可以了,日子久了,那些学生都知道了韩娇娘这一奇葩学生,不过韩娇娘实在是太俊俏了,那些学生倒也没怎么为难她,倒是亲近她,当然韩娇娘是不可能接受的,不过这也并不妨碍她结识了几位人品才华相当不错的俊彦! 不过这种情况引起了夫子的关注,藏书楼的夫子将韩娇娘叫去骂了一顿,许长生就让韩娇娘背书,然后将书义讲解出来,众人大为惊叹,一下子整个白鹤书院都知道她是一个天才,很快就有其他夫子想要考她,有许长生这作弊器,韩娇娘简直是无往不胜,很快就引起了大儒的关注,见过一面之后对她甚为满意,想要收她做弟子,韩娇娘本来是不愿意的,她觉得自己这是欺骗了人家,但是许长生却告诉她,成为大儒的弟子,可以保护她的家人,因此她便答应了。 成了大儒的弟子之后,许长生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了大儒的讲课,并且将自己参悟不透的地方请教了大儒,大儒不愧是学识渊博的人,他讲解得十分精辟又有见解,许长生得了他的教导之后,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境界也随着她的感悟日深而稳固而且突破越近,如此过去了三个月,她终于不能再从大儒这里得到更多的帮助了,她便让韩娇娘求了大儒的帖子,去找江州有名的得道高僧成言论佛法,这一论就是半个月,不但许长生得到了许多感悟,就是成言也感觉到自己将有突破,送走了韩娇娘之后就立刻闭关。 许长生感觉自己境界突破在即,但就是差了一点点,为此她让韩娇娘拿着大儒的帖子离开了江州城,开始游学。 而韩家,也因为有了韩娇娘的引荐,本来就聪慧的小侄子也拜得了名师读书,韩大为了儿子,最终还是决定在江州城安家。又因为韩娇娘曾经拜托大儒帮忙看顾一二,所以过得还算是安逸。 韩娇娘带着几个得力的奴仆和保镖上路了,她一路游山玩水,遇到名士就去拜访,遇到大儒就去请教,当然,这一路上她也没有忘记行医救人,因此不但是她的学问越发的好了,她的医术也越来越好了,即使没有许长生的帮忙,她也能够独立看一些病症了。 如此半年后,当有一天她们来到靠近岭南的一个县城的时候,许长生却发现此地将会有地动,而这个县城还算是繁华,人口不少,如果不能够早早疏散百姓做好防备的话,很可能会造成无数伤亡。 许长生是修仙者,她恪守的一个原则就是,不能够随意插手俗世的事,当然,这一条如今对于她来说,已经形同虚设,更何况,这大半年来,她随着韩娇娘一起游学,见到了很多的俗世红尘事,对这俗世也更多了一丝羁绊,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无数人在自己眼前死去的。 许长生将这个消息告诉了韩娇娘,让韩娇娘去找县令疏散百姓,然而韩娇娘虽然是大儒的弟子,身上却并没有功名,那糊涂县官根本就不相信韩娇娘的话,还要将她打出去,将韩娇娘差点儿给气死了。 县官这里走不通,韩娇娘一时也无法了,愁眉苦脸:“现在可怎么办才好?还有三天就要地动了,时间已经不多了,要是再耽搁下去,不知道多少老百姓因此丧命家破人亡!” 许长生也叹息一声。 她也想仙躯一震,四方听令,可现实就是,她也就是个残魂而已,也许死不了,但要想做更多,却是不可能。 第二十一章,又见元曜 好在韩娇娘够听话,而且这大半年韩娇娘也算是磨练出来了,跟一年前相比,她整个人都已经不一样了,变得更加自信,也更加耀目了。 许长生想了想,便道:“如今之计,唯有兵分几路,派一人前往江州给你老师送信,将此处情形告知,让他帮忙安排好后续的救援工作并且上报朝廷,此外再派几人到隔壁地动波及的之地报信,不敢对方信与不信,该做的还是得做。” 韩娇娘点头,认为许长生说得很是,当即就将身边的人全都派了出去,有人不愿意离开,韩娇娘很坚决,也都没有办法,只得去各自去报信了,而韩娇娘则打算听从许长生的意见,亲自去距离此县城约一百里左右的一个千卫所借人! 许长生对韩娇娘说:“你要想清楚,自古以来文武分开,武官是不得干涉政务的,你就算是去了那边,也不一定能有什么好结果,反而浪费了时间。” 韩娇娘无奈的说:“我也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去试一试了。” 韩娇娘到了千卫所,找到那位千户,将情况说明,那位千户也吃了一惊,再三确认一定会有地动发生,而且千卫所所在之地也在地动的范围内,只不过并不是最中心之地罢了,那位千户松了一口气,便拒绝了韩娇娘出兵的要求。 “韩公子,你能够跑到这里来将消息告诉老子,老子领你这份情,但是你的请求恕老子不能答应!” “可是如果你不出兵的话,就会有很多老百姓会因此丧命的!”韩娇娘急了! 那位千户一摊手:“那老子也没有办法。老子管的是军务,可不是这些政务,要老子调兵,可以,拿调令来,要不然就算是天塌了,老子也还是不能出兵!” 韩娇娘只得无功而返。 韩娇娘垂头丧气的问许长生:“你说,我是不是错了?我一开始是不是就不该过来的?哼,那千户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明明知道有重大的灾情要发生,要是处理不好的话,就会有无数的百姓因此受害,他却无动于衷,真是冷漠至极!” 许长生也不好说什么。 韩娇娘叹息一声道:“算了,我还是回去自己疏散老百姓吧,能帮得了多少人就帮多少人吧!” 许长生指出:“就怕你还没救几个人呢,就被自己坑进监狱里,到时候地动一来,你就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韩娇娘愁眉:“那又能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吧?要不然我干脆去将那狗官给绑起来?” 许长生笑了,出来游历一年,韩娇娘身上也带了一点儿匪气了,她点头:“这是个不错的办法。不过,你有人吗?” 韩娇娘又垂头丧气,“要不,我回去找那千户借几个人?” 许长生笑,韩娇娘脸红,道:“好歹我也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他,提醒他了,他还我这么一点儿人情又怎么了?” 许长生笑笑,忽的看向不远处,“咦,是那青年啊!” 韩娇娘迷糊:“谁?” 许长生笑笑:“嗯,你的救命恩人!” “我的救命恩人?谁啊?”韩娇娘想不出来。 “一个比王希贤还要俊美的青年!”许长生答到。 比王希贤还要俊美的青年? 韩娇娘脑子里浮现出一张脸,然后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没过多久就看到一行人朝这边奔过来,为首的是一个黑衣青年,剑眉星目,整张脸宛若刀削斧凿,俊美得日月都要无光。 不是去年救了他们一家的黑衣青年又是谁? 韩娇娘停在原地看着黑衣青年等人过来,那黑衣青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目光在韩娇娘身上一掠而过,落在一旁的许长生身上。 即便如此,韩娇娘仍旧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只想快点儿逃离这个男人。 他身上的气息,太危险,太暴虐,太可怕了,仿佛随时都能将人撕毁一般。 许长生却只有惊讶。 上一次她以为只是错觉,如今她却知道,这一切都不是错觉,这个男人竟然能看到自己! 这让许长生觉得很奇怪,她问黑衣青年:“你看得到我?” 黑衣青年没有回答,但神色已经告诉许长生,他的确能够看到她,他目光紧紧的盯着她,问:“名字?” 许长生忽的笑了,宛若千朵万朵梨花盛开,洁白无瑕,圣洁纯净,她笑盈盈的说:“我叫许长生,你呢?你又叫什么名字?” 她觉得挺有意思的,除了韩娇娘外,竟然还有一个长得这样俊美的大杀神能够看到她,这样也好,起码不用那么寂寞了。 黑衣青年答道:“元曜!” “元曜?”许长生恍然大悟,却也并不是很惊讶:“原来你就是鼎鼎有名的战神曜郡王啊!” 元曜望着她:“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许长生答道:“石林县将有地动,本来我们是想告诉县令,让他做好准备,谁知道他不相信我们,还将我们赶了出来,无法,我们只能过来这边碰碰运气了!” 元曜闻言默了一默,问:“确定?” 许长生点头:“千真万确。” 元曜便调转马头:“我陪你回去!” 又吩咐一旁的亲兵,让他去通知那千户,调一队人马前往石林县。 元曜吩咐完所有的事,掉头对许长生道:“走吧!” 说着一马当先,跑出老远了,韩娇娘还反应不过来,许长生拍她:“还傻愣着干什么?走呀!” 韩娇娘哦了一声,拍马跟上去,走了老远,才想起来:“他,他看到你了?” 许长生笑道:“是啊。” 韩娇娘傻了:“怎么会这样?” 这一年来,除了她自己,她就没见过谁能看到许长生,就算是那成言那得道高僧也是如此。 许长生笑道:“谁知道呢?也许是因为他杀了太多人,身上煞气重,所以就能看到了吧。” 许长生心里却是清楚,这肯定不是事实,但到底为什么元曜能看到她,她还真是摸不着头脑,指不定,这元曜身上也有什么秘密呢? 第二十二章,我一定会找到你! 有元曜在,那县令就算是再长几个够胆,也不敢说个不字,当即便安排人将消息通传下去,又让下面的人做好救灾准备,加上有元曜的兵帮忙,不独是石林县,就连隔壁会牵连到的县城,也全都一级戒备起来,将老百姓都疏散到了空旷之地,各种物资也都准备妥当。 如此过了两天,果然在许长生所说的时辰,发生了大地动。 那一刻,乌云密布,山崩地裂,地动山摇,恍若末日来临,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尖叫惊惧,那县令原本不信,此时也被吓屁滚尿流,差点儿崩溃。 韩娇娘这一生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此时眼睁睁的看着天乌沉沉的压下来,山体崩塌,地面开裂,一座座房屋瞬间崩塌成为废墟,树木也被连根拔起倾倒一侧,眼里所见,恍若修罗场,她控制不住瑟瑟发抖,尖叫不已。 天地之威如此可怖,根本就容不得任何人反抗! 而人在期间又是多么的渺小多么不堪一击!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唯独元曜依旧一脸冷然的站立在哪里,宛若来自地狱的恶魔,丝毫无惧这天地神威,傲然睥睨! 而在其他人看不到的他的身旁,许长生也俏生生的立着,对于眼前这一幕无动于衷。 实在是,这些对于一位元婴真人来说,真的是太小儿科了! 元曜就站在哪里,无形中给了人力量,他的那些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俱都按照先前的安排将那些老百姓管束起来,如此,才不至于产生更多的悲剧。 即便是如此,在经历了一天一夜,地动终于结束后,老百姓的伤亡人数依旧不少,好在事先都已经有了准备,所以应对起来还算是及时的,而韩娇娘也在清醒过来之后,很快就收起了脆弱,背起药箱去给那些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许长生看着她坚定的身影,心里十分感叹。 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谁又能够想得到,一年前,她还是一个因为被休弃而悬梁自杀的懦弱女子呢? 韩娇娘也许是受的刺激太大了,原本她是很注重男女之别的,即使是出来游学,她也尽量不让自己接触男子,就算是治病,也尽量给女子医治,对于男病人,如果不是到了生死关头,她一般都不会出手的,但刚刚经历了一次天地大劫,感觉到天地之威,人之渺小,她突然间就看开了许多,没有再谨守着男女之别,不管是男女老少,她都尽力的为他们救治。 许长生看着她的成长心里越发的唏嘘,不过韩娇娘到底也感染了她,她即使身为魂体,不能像韩娇娘一般救治世人,但也以自己的能力帮助那些受苦受难的老百姓。 老百姓在地动前都被聚集在宽阔的平地,但地动来临,也有一些地方开裂倒塌,特别是临近的几个县,到底没有元曜坐镇,人员伤亡就更多了,很多人都埋在地下,许长生神识可以穿透废墟,准确的找到那些被掩埋的人,因此她干脆就跟在元曜身边,用神识查探到那些伤患的位置,就告诉元曜,让他找人救治,而因为许长生不能离韩娇娘太远,所以韩娇娘就负责救治这些伤患。 没两天,韩家送来了十几个大夫和几十车药材,灾民的救治工作越发的顺利了。 再过十几天,朝廷也派了人带着大量的物资前来救援,而此时灾情也已经在元曜的主持下稳定了下来,再加上有韩娇娘和韩家的大批大批物资救援,死亡人数并不是很高,算得上是奇迹了。 钦差来的同时也带来了皇帝让元曜回京的消息,元曜让手下将事情交接清楚,转身去找许长生。 他找到许长生的时候,许长生正盘膝坐在山坡上,闭目打坐,浑身上下似有光芒缭绕,在她的不远处,韩娇娘也同样盘膝打坐,神情端庄,带着一丝圣洁。 元曜心中忽有预感,抬头看向天边,只见一道淡淡的金光从天而降,将许长生和韩娇娘俱都笼罩其中,过没多久,又慢慢的融入了许长生的身体里,她的身体顿时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如果不仔细看,几乎都不能察觉,但是元曜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跟那金光融合在一起之后,许长生的身体比起先前凝实了一丝,而且,他也感觉到,有了这一层金光,许长生不再像以前那样不堪一击了。 许长生缓缓的睁开眼睛,她眼中有一丝感悟,更多的是喜悦。 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在帮助这些老百姓度过灾难之后,她竟然得到了天地赠与的功德! 虽然这功德很少,但也足够让她突破境界,让魂体凝实了一丝,更重要的是,有了这功德,她以后面对危险时,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不堪一击了,而她也明悟到,如果她在收集残魂的时候,继续收集功德,等到重塑肉体重生之际,她将会得到意想不到的极大好处,这如何不让她满心欢喜呢? 她转头看向韩娇娘,韩娇娘也睁开眼睛朝她看过来,神色淡静,朝她微微一笑。 元曜震惊的发现,此时韩娇娘不仅仅是笑容,就是容颜也变得跟许长生的一模一样,如果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许长生自然也发现了,她心里顿时明白,在功德的帮助下,这残魂也终于恢复了记忆,明白了自己就是许长生的一部分。 许长生目光不由得一柔:“时候到了呢!” “是啊!”韩娇娘轻轻叹息,浅浅淡笑。 如今,正是她们融合的最好时机。 许长生问她:“你可有什么心愿?” 韩娇娘轻笑摇头:“我原本活得糊里糊涂,一辈子被困在一角天地里,从不知道天地如此广阔,如今,我终于走了出来,看到了这广阔天地,知道这世间还有如许美好,知道自己也能做很多事,帮助很多人,我很心满意足,此生再无遗憾!” 许长生颔首:“既如此,那就开始吧!” 韩娇娘点点头,闭上了眼睛,不一会,一个淡淡的身影从韩娇娘的天灵盖上飘出,缓缓的飘向许长生,慢慢的与许长生合二为一。 站在不远处的元曜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间生出一种感觉,好像自己会永远失去她一般,他脸色不由得一变,想要上前去制止,想将她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可是在靠近许长生三丈的地方,却出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他怎么都闯不过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长生和韩娇娘合二为一,缓缓的漂浮起来,像是要飞升而去。 “许长生!”元曜双目血红,嘶吼出声。 许长生听到声音低头看向元曜,顿时露出淡淡的笑容,她轻笑道:“元曜,我要走了!韩家日后,劳你照看一二了。” “不要走!”元曜状若疯兽:“许长生,你不许走!” 许长生有些惊讶元曜的反应,她有些明白元曜对自己的感觉了,这让她很是意外,她是知道元曜在意自己的,但她是魂体,所以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元曜对她会是那样的感情,她只以为元曜是在这世上寂寞了,毕竟身上有那么重的煞气,世人对他都是避之不及的。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感情。 不过许长生并不是很在意。 她都几百岁了,也曾经被爱情背叛过,如今,她只想着尽快找到自己的残魂,并不想谈及感情之事。 她朝元曜微微一笑,身影渐渐变淡,元曜用力嘶吼,却换不来她一个回头! 噗! 元曜一口血喷出! 他单膝跪地,手捂住心口,哪里,一阵阵撕痛! “许长生!”元曜眼眸变得血红嗜血,他咬牙:“我会找到你的!” 一定! 第二十三章,相爱相杀 王希贤最终还是娶了宣宁公主。 即使他满心的恶心,他还是穿上大红新郎装,胸前挂着大红花,骑着高头大马,顶着一整个京城嘲笑的目光,将宣宁公主娶了回来。 洞房那天,如果不是提前服了烈性的药物,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跟宣宁洞房! 他只要想一想宣宁整天跟那些男人鬼混,甚至在他们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也夜夜笙歌,他就想吐! 但他不能吐,他还要打起精神应对,务求能够让宣宁公主满意! 他太清楚宣宁这个人的无情,如果有一天被她厌弃,他和他的家人下场都不会好。 就算是为了家人,他也要撑下去。 王希贤很会装逼,跟宣宁成亲后,也会刻意讨好体贴她,为她写诗甚至为她做一些很小但是很浪漫的事,将宣宁哄得很是开心,对他也颇为满意,倒是将她的那些俊美少年给放了一边,跟王希贤很是恩爱了一段时间,甚至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欢欣喜悦,王希贤心里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个孩子,宣宁应该会安守本分一点儿了吧? 他在心里是这样祈祷的。 当然,这个孩子的存在,也可以让他的地位更为稳固一些。 自从跟宣宁成亲之后,他虽然没有像以前的状元郎一般被封侯,但也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还授了个虚职! 京城的那些权贵背地里嘲笑他鄙夷他,当着他的面却总是十分热情,称兄道弟的,无非是想通过他拉拢宣宁罢了。 他心里清楚明白,却又十分矛盾的一边厌恶着宣宁,一边又贪恋着宣宁给他带来的荣华富贵,所以得知宣宁怀孕之后,他对这个孩子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情和期待,却暗暗希望宣宁生下孩子之后能够改邪归正,自此好好的跟他过日子! 宣宁的胎像很不好,整天处于暴躁的状态,甚至还因为太辛苦了,还动了要将孩子打掉的心思,王希贤哭求也没有用,最后还是宫里太后发了话,宣宁才作罢,但也因此脾气越发的暴躁,就连到公主府中来看望她的王太太都被她一杯热茶就泼过去给烫伤了,更别提公主府的宫女太监,几乎是天天都有人被打,王希贤费了很大的心力去哄,才将宣宁稳住。 十月怀胎,宣宁给他生了个女儿! 但因为难产,宣宁伤了身子,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王希贤和王太太都非常的失望,虽然王希贤已经有了庶长子,但嫡长子的意义是不一样,更何况,还是公主生的嫡子,可是如今全都泡汤了! 王太太心里不是没打过主意想让儿子收用几个丫头生几个儿子,但想想宣宁公主的性子,也只能作罢。 这孩子将是宣宁公主唯一的孩子,但宣宁公主却并不喜欢这个孩子,因为这个孩子,她吃了太多的苦,生的时候,简直是痛死她了,还差点儿要了她的命,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开始的时候一定不会要这个孩子。 更何况,孩子出生的那天,西南发生大地动,听说处在地动中心的石林县,整个县城都被倾覆了,损失极为惨重。 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样的事跟孩子是没有关系的,但到底还是被迁怒了。 这个孩子被称为不祥之人,命硬的代表! 可想而知这孩子的未来会多苦! 而就在孩子满月的那一天,宣宁的哥哥曜郡王奉旨回京,因为在这一次大地动中,曜郡王立了大功,皇帝要封赏他,不过被曜郡王拒绝了,反而将功劳推给了下面的人。 其中就有韩家! 当初预警的是韩家幼女韩娇娘,而韩娇娘也在救援灾民时,因劳成疾而去世,韩家则是在朝廷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得了韩娇娘的信果断拿出了大半家财置办大批的药材和粮食以及御暖的衣物无偿的捐献给灾民,在第一时间稳定了局势,从而立下了大功劳。 皇帝因此对韩家大加褒奖,赐韩家积善人家的牌匾,还给韩老爷子赐了一个五品的虚职,封韩家为皇商,准许韩家子弟读书进,韩家一跃而从普通商户人家而成为了皇商,地位与先前大不一样! 王家得到消息心里愤愤,却也知道,如今韩家已经今非昔比,不但有皇帝的恩赏,甚至还有曜郡王做靠山,谁想要对付韩家,都要问问曜郡王同不同意! 王家满心的不自在,却也毫无办法。 王希贤却是心中大震,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听到韩娇娘的死讯。 这一年多来,他无数次想起韩娇娘,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子,对他从来都是真心实意一心一意的,可当初他却为了前程将她推进了绝地,等到他察觉到她的好时,他却已经永远回不了头了,如今,她竟然还死了!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韩娇娘的死,在江南士林间竟然掀起了风波。 韩娇娘,竟然是白鹤书院的学生,更拜得大儒为师,听说还曾经跟成言大师辩论过佛法,听说,她的医术还非常厉害! 王希贤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个人,跟自己认识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可事实就是事实! 王希贤突然间很后悔,其实他一直都知道,韩娇娘是极为聪慧极有才华的一个人,要不然当初他也不会爱上她,非要娶她为妻,可为什么到最后,他却抛弃伤害了她呢? 王希贤忍不住想,如果当初自己不贪心,是不是他依旧如以前一样幸福? 心情不好的王希贤喝醉了酒,喊出了韩娇娘的名字,恰好宣宁去找他时听到,当即大怒,抽出鞭子将王希贤狠狠的打了一顿,将王希贤打得遍体鳞伤,而后又提鞭去韩家寻衅,打了几个人,让韩家人受了几分惊吓,最后还是元曜出面,警告了宣宁一通,宣宁不得不离开,却依旧一肚子气,干脆就将这一肚子气都发到了王家人身上! 等到王希贤醒过神来,忙找宣宁解释,可惜宣宁已入了先见,根本就不再相信王希贤,对他再无好脸色,甚至又开始跟她的那些面首鬼混,丝毫也不顾忌王希贤的面子,若是王希贤或者王家人敢啰嗦一次,就立马挥鞭子,就算是王家人避让她不去触她的霉头,也会被心情不好的宣宁抽打一顿。 最惨的是王希贤的妹妹王氏,因为当初正是王氏给王希贤跟刘小姐拉线,宣宁迁怒起来,不但用鞭子抽花了她的脸,甚至她当时已经怀了三个月的身孕,也被打落了,而且因为受了惊吓,王氏的身子也坏了,再不能生育,而她此前还没有生育有孩子! 王氏的夫家因为王希贤不敢轻易休弃她,但又因为她得罪了宣宁公主而嫌弃她,给王氏的夫君纳了二房,而王家也并不敢说什么,等到那二房生了儿子,彻底的得了王氏夫家的宠爱,王氏彻底的成了摆设,年纪轻轻就苍老了十多岁,身体还虚弱整天要躺在床上,吃穿用度也被苛刻,日子过得十分艰难! 而王家也因为宣宁公主的暴脾气,不敢再在京城呆,灰溜溜的回了锦州城,本以为可以仗着宣宁公主的势耍耍威风,却被刘家不动声色的挖坑坑害,名声也变得非常的不好。 王希贤因为这些俗事焦头烂额,他想哄宣宁,但是宣宁已经不耐烦他了,又开始明目张胆的养起面首来,王希贤心里呕得要死,却不想步那位状元郎的后尘,只得生生吞下,专心教养起女儿来! 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就这么窝囊下去了,但他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三年后,元曜意外身亡,太后也因为悲伤过度而死,而等到太后和元曜一死,皇帝对宁王府的态度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有那些揣测到了帝心的人收集了宣宁这些年的恶行呈报上去,引起了皇帝的雷霆大怒,最终念在元曜的情分上,饶了她一命,但也将她的封号掳夺,贬为庶人,王希贤跟王家也因此受到了牵累,一下子被打入了尘埃! 失去了所有的宣宁终于不再那么可怕了,但是王希贤也无法跟她和离,宣宁又是个泼辣的,两人的日子依旧过得鸡飞狗跳,如此几十年过去,王希贤也渐渐的老了,他回想起他这一生的时候,再想起他的原配妻子,眼角突然间落了泪。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待他的娇妻,再也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也不会再伤害她了。 可惜,这个时候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晚了! 第二十四章,普救寺,红娘张生会 星空,一个极淡的身影渐渐汇聚,最终露出绝美的容颜,绝代的风姿来。 许长生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她也没想到这一趟走得这般容易,还有这么大的收获,这让她接下来的旅程越发的有信心,也越发的有兴趣了。 虐渣什么的,其实只是她的副业,她跟着韩娇娘在凡间生活了这么一段时间,对凡人的生活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有实体,那些美味的食物不能够亲自尝一尝。 虽然肯定是比不上仙露仙味,但却也另有一种滋味。 如此一想,她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前往下一个世界了。 许长生思及此,身影渐渐变得稀薄,再一次消失了身影。 …… “小姐,夫人让人来说,今儿天色已晚,就在前面普救寺里住一晚,赶明儿再走。” 马车帘子撩起,一个年约十四五岁,脸圆眼大,肌肤白皙,梳着双丫髻的娇俏小丫鬟撩起帘子探头进来兴冲冲的说。 崔莺莺抬起头来,只见她五官精致,眉目如画,肌肤如雪,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真真是增一分则太肥,少一分则太瘦,端的是个绝世美人儿。 崔莺莺并没有因为生得美丽就养成任性跋扈的性子,相反她是个十分端庄温柔的人,闻言便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听从母亲的吩咐吧!” 红娘高兴的点点头,崔莺莺温柔一笑,转眼又有愁绪缠上眉梢。 崔莺莺今年十七岁,乃是前朝崔相国的女儿,生得是花容月貌,又有才情,品性也是端庄,原已经许配给了她母亲郑氏的内侄郑尚书的儿子郑大郎,今年本该成婚,谁知崔相国突然去世,将两家打了个措手不及,崔莺莺与郑大郎的婚事也只得搁下。 又因最近政局动荡,郑氏寻思他们一家孤儿寡母的,留在京城怕有不妥,于是一家子收拾了细软,扶着崔相国的棺木回乡去了。 虽说崔家这一行回乡是为了避祸,但这年月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有叛军,其实也并不适合外出,但崔老夫人和郑氏都执拗得很,崔莺莺一个小辈也不好说什么,只盼望着这一路能够平平安安的,那她就安心了。 要不然的话,她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崔家很快就在普救寺安顿下来,本来是想着第二天一早就启程的,谁知道临行前就听到消息,得知官路上时有叛军或者土匪打劫,此时出行实在是不安全,更何况这崔家本来就是孤儿寡母的,就更加不敢随意出行了,干脆就在普救寺住下来。 这一日,崔莺莺正在自己房中抄写经书,想要供奉在佛前,以求父亲能够魂安,祖母和母亲还有弟弟都能够身体安健,红娘兴冲冲的跑了进来,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小姐,你都在屋子里闷了好多天了,不如今儿出去走走吧。我听说普救寺后面有个大花园,里面种有不少奇花异草呢,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崔莺莺抽回手,一脸严肃的说:“红娘,我知道你性子活泼,喜欢玩闹,但是如今父亲才去世不到数月,我身为女儿,父亲生前待我如珠似宝,爱惜我怜惜我,给予我锦衣玉食,又教我读书识字,懂礼仪,我只恨父亲生前未能多尽孝,如今他去了,才不过短短时间,我心悲痛尚且来不及,又怎么能够妄顾伦理,此时跑出去和你嬉笑玩闹?” 红娘一下子就白了脸,忙跪下求饶:“小姐我错了!” 崔莺莺也不是个心狠的人,红娘跟在自己身边多年,情分非比寻常,她又怎么会真的苛责于她? 当下将她扶起来,说道:“红娘我知你性子活泼,若是拘谨你,只怕你会闷坏。这样吧,你若是闷了,想出去玩玩,那就去吧,只是万万要小心,不可以惹是生非。” 又给了她一把铜板,让她自己去买点儿好吃的。 红娘这才破涕为笑,蹦蹦跳跳的走了。 崔莺莺看着红娘娇俏的背影,摇头一笑,又回去继续抄写经书,她才十二岁的弟弟欢郎过来找她问询学业的问题,她便收起经书给弟弟讲解经义。 她的经义是父亲亲自教授的。 而另一边,红娘拿着崔莺莺给的铜板很快就溜出了普救寺,在普救寺山下的小摊上买了许多吃的,包括她最爱吃的肉食。 因为崔家这些日子都在守孝,所以饭食都十分素淡,红娘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肉了,这对于她这样一个肉食动物来说,真的是太痛苦了。 红娘这一次出来,感觉就像是出了笼子的小鸟一般,欢快极了。 这一高兴,一个不注意就撞到了人。 红娘向来在崔莺莺面前得脸,因此别看年纪小小,整天笑嘻嘻的好像很好说话,实际上却是颗小辣椒,性情颇为泼辣! 红娘双手叉腰就要骂人,就见刚刚撞了她的年轻书生,弯身作揖:“方才是小生鲁莽了,还望娘子原谅则个!” 红娘一看,只见这年轻书生虽然穿着一身普通儒衫,看着就知道出身贫寒,但是这书生却是身材欣长,容貌极为俊美,风姿如玉,一眼望来,直让人的魂儿都要勾走了! 红娘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娇羞赧然的还了一礼:“意外而已,公子无须客气。” 年轻书生微微一笑,红娘只觉得眼前千树万树梨花开,美得炫目,她觉得自己快要晕了。 两人因此搭上了话,红娘才知道原来这年轻书生叫做张生,虽然家境贫寒,但是他并没有因此就气馁,而是越加的勤奋读书,如今已经是满腹诗书,就等着九月上京赶考,一朝得中了。 张生也知晓了红娘原来就是寄住在普救寺的崔家小姐身边的丫鬟,言语间对她越发的客气,两人同游,张生甚至还做了诗,红娘跟着崔莺莺也念过两天书,虽然不解其意,却也觉得张生果真是才华横溢气度不凡,心里对他愈发的仰慕,此后竟连续几天偷偷的溜出来跟张生约会。 而崔莺莺只以为她玩心重,对此竟是毫不知情! 第二十五章,为情人,红娘毒卖主 两个年轻人朝夕相处,一个年轻俊美才华横溢,一个年少貌美热烈多情,纵然自诩意志多坚定,最后也总是要出事。 红娘与张生尝了禁果,自此一颗芳心就放在张生身上了。 她倒是想要嫁给张生为妻,等将来张生高中状元之后做个状元夫人,奈何她只是一个贱籍出身的丫鬟,张生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娶她为妻,可就这么做个露水夫妻,她又不愿意,于是她就想出了一个计策! 只要让张生娶了她家小姐,她作为陪嫁丫鬟,不就可以跟着嫁过去,跟张生长生厮守了吗? 张生听了红娘的话,忙摆手;“不可,万万不可!我堂堂男子,怎么能够去坏人姻缘呢?这不是君子所为!” 感情你睡人家丫鬟就是君子所为了! 红娘却觉得张生果然是个品德高尚的人。 红年说:“难道公子不想与红娘长相厮守吗?再者说,我家小姐虽然有婚约在身,但她其实并不喜欢郑家公子,只因此乃父母之命,小姐才不得不从,如若能得公子这般良人长相厮守,我家小姐也必定是欢喜的。公子此为绝非是害小姐,而是救我家小姐脱离苦海呢!” 张生闻言,这才答应下来。 红娘跟张生商议罢,回头对崔莺莺说:“小姐日日在房中抄写经书供奉佛前,何不亲自到佛前许愿?” 崔莺莺一想也是,便禀告了郑氏,带着红娘去上香。 崔莺莺在大雄宝殿拈香闭目虔诚许愿,没有看到在她身后,红娘悄悄退出去,左右张望,待看到张生走过来时,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意来。 只是转眼看到大殿内香烟缭绕中绝美的女子时,她眼中又露出几分阴沉来。 她家小姐生得这般倾城绝色,公子看到一定会动心的吧? 会不会因此就将她抛到脑后去? 红娘心里生出了危机,一瞬间有些后悔自己提出这样的主意来,但是想想张生的俊美和温柔,红娘又坚定了信心,只有这样她才能够跟张生在一起,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动摇。 张生走进佛殿跪下,手捻着香火祈祷,眼睛看着闭着,眼角余光却向一旁的少女看去,只见袅袅的香烟中,女子完美的侧脸,让人心驰神往。 崔莺莺正在心里许愿,忽的听到身边传来年轻男子低却清晰的声音:“愿佛祖保佑父亲母亲九泉之下安泰无忧……” 张生父母双亡,从红娘哪里知道了崔莺莺父亲才去世不久,因此上香的时候就故意在她面前向佛祖求愿,保佑他去世的父母在九泉之下过得安泰,以此来让崔莺莺对两人的经历产生共鸣,获取好感。 谁知崔莺莺原本一个人在大殿里上香,身边忽的多了一个男人,而且听声音还是那么年轻,心里已经大吃了一惊,暗暗怨怪这人太过唐突无礼,明明知道殿中有年轻女眷在,竟然还不知道避讳,就这么闯进来,还敢出声打扰,不说道德败坏,也必然是个不知规矩的。 因此崔莺莺哪里有心情听他说话,只想尽快离开,以免被冲撞了,于是也不管还没有许完愿,就匆匆起身将手中香插进香炉里,快快的离开了,红娘和张生看到这一幕顿时都傻了眼。 “小姐——”红娘惊讶的喊。 崔莺莺匆匆往外走:“走!” 红娘不敢多说,回头看了一眼大殿里的张生,跺跺脚跟着崔莺莺往外走。 张生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生得形容俊美,又是个读书人,胸中自有诗书如华,向来光风霁月一般,哪个姑娘见了不心生倾慕?只他一向眼光极高,自来都不曾将那些庸脂俗粉放在眼里,对外便是一副坐怀不乱的君子风范,因此获得了许多的赞美。 前些日子他在普救寺无意间见了崔家小姐一面,当时便惊为天人,回去了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正想要怎么样才能够接近崔家小姐,红娘便撞上来了,他心中自然是大喜,因见红娘对自己有意,便顺水推舟收用了,果然她为了跟他在一起,就出了主意要将崔家小姐嫁给他,他自然是千愿万愿的。 今儿这一场偶遇,自然是他跟红娘早就商量好的! 可这结果却跟他们想的不一样! 不是说崔家小姐若是见了他,必定会为他的容貌所迷,又闻得他身世必定会生出同感,与他心怀好感的吗? 这转身就走是什么意思? “小姐,咱们不是还要去别的殿进香的吗?怎么就走了?”红娘见崔莺莺往客房的方向走去,忙急声道。 崔莺莺不欲此时与她多说,拉住她的手说:“不必多说,快与我离开。” “小姐请留步!”张生追了出来,站在离崔莺莺三步远的地方,停下向崔莺莺施礼:“方才是小生一时想起了先父先母,心中感概,未及多想,以至于惊扰了小姐,实在是小生之错,小生在此向小姐陪不是,希望小姐能原谅小生一时情难自禁!” 崔莺莺听闻他是因为去世的父母才这样失态,心里倒是没有先前那么生气了,当下侧身回头还了一礼,也不看张生,道:“既然公子并非有意,妾自然并无二话,公子也不必放在心上。妾告辞。” 崔莺莺说完不给张生说话的机会,拉着红娘又匆匆的走了,张生看着崔莺莺的背影,只觉得这大家出身的小姐,教养果然并非一般人家的女孩子可以比拟,对崔莺莺也更多了几分热烈。 崔莺莺和红娘回到屋中,红娘抱怨的说道:“小姐也真是的,既然知道那位公子并非故意,又为何匆匆就走了呢?” 崔莺莺一脸正式的说道:“我身为女子,本就不应该四处走动,以免被人冲撞,那位公子虽然并非故意,但到底是外男,既然遇到了外男,我又怎么能够仍旧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一般四处走动?此于礼不合!” 红娘嘟嘴:“好吧,你说的都有理。” 崔莺莺坐下,红娘又兴致勃勃的说道:“不过小姐你刚刚有没有看那位公子?长得可真是俊俏,我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这般俊俏的人呢!” 第二十六章,遭拒绝,张生生毒计 崔莺莺皱紧了眉头。 她根本就没看那书生好吗? 怎么知道他生得俊美不俊美? 再者说了,她是闺阁女子,又身上有孝,怎么能盯着人家年轻男子的脸看? 崔莺莺当下有些不悦:“好了,别说这些了。今天的事,不要告诉祖母和母亲,免得她们担心。” 红娘见崔莺莺真的生气了,也不敢继续说了。 因为初步勾引计划失败,红娘和张生改变了计划,红娘此后一有计划就在崔莺莺面前提起张生,当然,她也知道崔莺莺的性子,并没有再在崔莺莺面前说张生的俊美,而是说起张生的身世,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双亲,但是性子却十分坚强,父母去世后仍旧没有放弃读书,甚至比以前更加刻苦了,甚至连婚事都搁下了,就为了将来能够考上功名,能够以慰父母在天之灵。 除此以外,红娘还将张生做的诗文拿回来给崔莺莺看,她知道崔莺莺是个守礼的人,但是崔莺莺自幼饱读诗书,也是个非常爱才的人,而张生的确是个非常有才华的人,他做的那些诗文的确是非常的出色,崔莺莺看了之后果然对他印象大改,对他的那些诗文颇为赞叹,颇为佩服他的才华。 红娘见时机成熟,将张生写给崔莺莺的情诗拿了出来,崔莺莺见了脸色一变,将信纸扔到一旁,气道:“什么污言秽语,也敢拿到我面前来!” 红娘心疼,上前将情诗拿起来,气呼呼的说:“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张公子对你一番情意,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太过分了!” “住口!”崔莺莺没想到红娘竟然会指责自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生气起来:“红娘,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个张公子,只见过我一面,就写这种污言秽语,还送到我面前来,分明就是登徒子的行为,你不但不阻止,竟然还帮他传递,现在还来指责我,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红娘很生气崔莺莺这样贬低张生,也生气的说:“你姐,你真是太过分了,你怎么能这样说张公子?张公子是喜欢你,给你写诗了,可是那又有什么?只得你骂他是登徒子?他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吗?小姐,我一直都以为你是善良的,体贴的,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也是这么庸俗!这分明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怎么就在你嘴里变得如此的不堪?” 崔莺莺目瞪口呆,很快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崔莺莺比红娘大两岁,红娘五岁的时候就来到她身边了,她其实是将她当做小妹妹一样看待的,因此对她每每多有纵容,虽然也知道因为自己的骄纵,红娘身上其实有些坏脾气,但是她真的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纵容得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规矩! 崔莺莺想起这些日子红娘每天早出晚归,先前她还以为是因为前些日子家里气氛压抑,不能外出外玩耍,因此憋坏了她,所以得到这样的机会,就有些忘乎所以了,毕竟红娘自小就贪玩,可如今看来,这些日子她频频外出,怕是因为那张公子吧? 要不然她怎么对人家的身世知道得那么清楚,又对人家的诗作那么了然,如今更是替人传递这种东西了! 崔莺莺越想明白脸色就越发的难看,当然,此时她绝对没想到红娘其实早已经对张生萌动了春心,更没有想到两人早已经苟且,并且两人为了以后能够在一起,甚至还要算计她! 此时她只以为红娘是被张生收买,而红娘则是被张生蒙蔽的。 崔莺莺想到这里,心里对张生越发的厌恶,觉得这个人即使生得好看又有才华,品德却也是极差的。 崔莺莺沉了脸,喝道:“够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那是你一个女孩子能随便说的吗?以后不许再提此事,如若不然,我必定禀报祖母母亲,让嬷嬷再教教你规矩!” 红娘见崔莺莺真的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鼓着脸不服! 崔莺莺见了心里越发的觉得自己以前对她真的是太纵容了,以至于她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规矩,心里暗暗下决心等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拘着她学学规矩。 崔莺莺一边想一边神色淡淡的说:“你去将这封信还给张公子,并且告诉他这是不合规矩的事,希望他以后自重,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红娘应下,第二日去见张生,将崔莺莺的话告诉了张生,至于那情诗,却被她留了下来,只说崔莺莺撕毁了,转告崔莺莺的那些话也添油加醋多了许多侮辱人的话,让张生以为崔莺莺其实心里是很喜欢他的,只是看不起他出身贫寒,所以宁愿嫁给不喜欢的郑家大郎,也不愿意嫁给喜欢的他,让张生心里对崔莺莺生出了不满。 红娘说:“虽然我不愿意说,但是我们小姐就是这样一个人。不过老爷去世前毕竟是相国,如今即使去世了,他在朝中也仍旧有许多门生故旧,如果公子能够娶到我们小姐,对公子将来的仕途,必定大有帮助。” 红娘还是担心自己若是将崔莺莺说得太过不堪,张生会打消主意。 却不知道她的那些心思哪里瞒得过张生。 张生倒是真的仰慕崔莺莺的美貌,因此即使被拒绝了心里有些不高兴,他也没有打消主意,只是也并没有表现出来。 张生作势叹息道:“我如此出身,你家小姐看不上我也是理所当然!再说了,你家小姐既然已经跟郑家大郎有了婚约,两人又是亲戚,断然没有悔亲另嫁的理!” “这怎么就不可能了呢?”红娘闻言以为张生真的不想再娶崔莺莺了,那自己岂不是就不能跟张生在一起了?红娘顿时就急了,给他出主意:“其实郑家大郎今年已有19岁了,郑家早就想娶小姐过门,只是老爷突然去世,婚礼不得不延后,可是这一等就要等三年,郑家如何能等?若是能有个理由,让郑家退亲,郑家必定不会犹豫。” 张生闻言果然眼睛一亮,说道:“这样说的话,我倒是有一计。” 第二十七章,美名传,叛军来抢亲 因此有了计策,红娘回去之后倒是安分了下来,既不在崔莺莺面前再说张生的好话,也没有再千方百计的溜出去跟张生约会,崔莺莺以为她真的是变好了,心里很是安慰。 过得两天,见外面好像还算平静,崔老夫人和郑氏就想要启程了,不想再在这里耽搁了,毕竟这里是寺庙,若是真有贼人来犯,其实她们也没有办法抵挡,不如早点回到家乡去。 谁知道山下忽的来了一队叛军,将整座山都给围了,崔家等人都被困在普救寺里逃不出去,正惊慌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时,那叛军头领就带了人上来,姿态极为嚣张,勒令崔家将金银珠宝都送下山去,要了财还不够,还要将崔家小姐给他做个压寨夫人,如此叛军首领就看在崔家是他便宜岳家的份上,饶过她们一命,放她们走,要不然的话,杀将上来,金银珠宝别想留,人也要被抢走,崔家更是一个都别想活! 崔家众人哪里想到竟然能有这样的祸事,郑氏一个受不住,当场就晕厥过去了! 崔莺莺当时也在,毕竟除了这么大的事,她作为家里的长女,自然也是要站出来帮衬祖母和母亲的,只是她到底是没出阁的女子,当然不可能留在这里见外男,可她就在隔间,自然也听到那人的话了,当下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打下来,炸得她整个人都要晕厥过去了,她脸色发白,手脚发软,摇摇欲坠。 一旁的红娘看着她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心里暗爽。 这还是她跟张生商量好的计策呢,张生知道此地前不久出了叛军,那叛军首领是个贪得无厌又喜好美色的,他便使了个办法将崔莺莺的美貌传到那人耳中,如此一来,那叛军首领哪里能够坐得住,这不就带人来抢了吗? 张生敢弄出这么大的事,自然也是因为他有那个信心能够将事情解决,不会让崔莺莺真被抢了去! 当然,就算事情真的失去了控制,崔莺莺真的被抢去了被叛军首领给糟蹋了,张生也不会太过心疼,也就是有些可惜罢了,好不容易动心一次,但说到底,崔莺莺也不是他的妻子更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他爱慕的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一个看不起他的女子罢了。 怎么算,对于他都没有任何损失,而若是算计成功,他就能抱得美人归,张生如何会不赌? 至于红娘,她一颗心早已经被张生俘虏了,眼里心里只看得到那个人,哪里会想得到,若是崔家崔莺莺落得如此下场,她一个小丫头又有什么好? 被****迷住了眼睛的女人,总是这么蠢! 红娘目光一闪,扶住崔莺莺,惊慌失措的喊叫:“小姐,小姐你别吓唬奴婢啊!” 红娘声音清脆,这么一声尖叫,顿时将外间的慌乱都给压下去了,那叛军首领听到声音顿时眼睛一亮,抬步就朝里面走去:“崔小姐也在?那正好见上一见。” 崔老夫人闻言大急,其实崔老夫人是最想晕厥过去的,毕竟她也是出身大家旺族,这几十年跟着自家相公又跟着儿子,着实是享受了不少的富贵,走哪里都有人尊重,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丝毫不顾面子冲撞她呢! 崔老夫人就没见过这么野蛮的人,她也生气啊,她也想晕过去啊,可是儿媳妇已经晕过去了,她要是再晕过来,这一大家子,就真的任人鱼肉了! 崔老夫人见那叛军首领要闯进去,忙拦住,沉着脸:“将军,这可于礼不合!” 那叛军首领不屑的说:“什么于礼不合?崔小姐很快就是我老婆了,就是见上一见又有何妨?还是说,老夫人看不上老子,不想把孙女嫁给老子?” 崔老夫人当然想要硬气的说我们就是拒绝怎么样啊,你个逆党,砍了你脑袋都是该的! 可她也知道,这一次她们出来的时候,虽然带了不少家丁,但跟这些叛军比起来,还真是差了好大一截,根本就没得比! 这也是为什么先前崔家听到风声不得不先在普救寺暂留的原因,也是这一次叛军围寺,派人上来她们只得接待的原因。 无论是崔老夫人和郑氏都不是怕死的人,但是,崔莺莺特别是崔莺莺的弟弟欢郎,那可是崔家唯一的独苗苗了,可万万不能出任何事! 但身为诰命的傲气也不能让崔老夫人就这么软弱的让这外男冲撞了自家孙女,因此她强作镇定的说:“将军辛苦一场,我们奉上一些财务给将军压压惊是理所应当,只是我家孙女只怕是无福伺候将军了。” 崔老夫人尽量将话说得缓和一些,但还是将那叛军首领给惹怒了,那人直接就拔刀劈了桌角,凶神恶煞的瞪着崔老夫人:“老东西,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给我说一遍!” 崔老夫人吓得脸都白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瑟瑟发抖,俱都怕极了。 这人要是发起疯砍起人来,谁挡得住? 崔老夫人何曾见识过这样野蛮的人,一时脚都要软,丫鬟婆子扶着才没倒下,她勉强镇定的说:“将军息怒,不是我们不识抬举,而是我家孙女儿已经跟她舅舅郑尚书家的长子定了亲的,如何能够再许他人?” 这才是崔老夫人的目的,崔相国死了,人走茶凉,人家不看在眼里也就罢了,但崔莺莺的舅舅郑尚书却还在朝中呢,她将关系亮出来,这人怎么也得考虑考虑吧? “呔!”谁知道这人就是个棒槌,根本就没将郑尚书看在眼里,瞪着眼睛:“什么郑尚书李尚书的,老子不认识!老子只知道,老子看上你家孙女了,你就给一句话,嫁还是不嫁!” 崔老夫人闻言心道糟糕,这人竟然一点儿顾忌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有心拒绝,可她们哪里斗得过人家,最后岂不是家破人亡?她可不能让她的宝贝孙子也跟着遭罪啊。 可答应吧,孙女一向聪慧孝顺,她又如何能将孙女推进火坑里? 一时崔老夫人竟是恨不得自己如郑氏一般,早早晕厥过去好了,那就不用做这样令人痛苦的决定了。 第二十八章,急生智,求得三日期 那叛军首领可一点儿都不客气,直接一巴掌就将人给推开了,直接进了隔间,将隔间的崔莺莺给吓了一大跳,忙低头侧过身去,颤抖着:“你,你出去!” 女要俏一身孝! 崔莺莺身上有孝,穿的正是一身洁白素衣,头上除了一只白玉簪子,乌鸦鸦的墨发挽成堕马髻,衬得一张精致小脸越发的雪白如玉,也越发的清艳娇俏了。 叛军首领呼吸不由得一重。 他听到传言说崔家小姐倾国倾城,还以为言过其实呢,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小娘子!”叛军首领目光火辣辣盯着崔莺莺,简直是要将她吞吃了,人也大步的朝她走过去,一点儿都不掩饰自己的欲00望,将崔莺莺给吓得魂儿都要飞了,腿脚一阵阵发软,想要逃,可是却又不知道往哪里逃! “你,你不要过来!”崔莺莺白着脸叫道。 叛军首领却觉得她这小兔子模样极为让人心痒难耐,哈哈笑道:“小娘子莫怕,爷会疼惜你的!” 狗屁个疼惜啊! 谁稀罕! 崔莺莺要是能骂人,她都要骂人了! 她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心想就算是死了,她也绝对不能受辱,给家族蒙羞。 “你别过来,你要是过来我死给你看!”崔莺莺拔下头上的玉簪抵在脖子上,一张脸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却有一种极致的艳丽。 “呵呵,还是只有脾气的小猫呢!”叛军首领是一点儿都不将崔莺莺的威胁放在眼里,一个大步冲上去就将崔莺莺手里的玉簪夺了去,人也给他一把抱进怀里:“哈哈,小娇娇,让爷亲一口!” “啊,放开我,你放开我!”崔莺莺魂飞魄散,手舞足蹈的挣扎,却只让男人更加兽性大发,叛军首领直接就在她臀部捏了一把,崔莺莺想死的心都有了! 叛军首领根本就不理会崔莺莺的挣扎,扛着她转身就外走,准备带着崔莺莺下山。 可想而知,若是被他带走,崔莺莺会是什么下场。 “你,你放下我们小姐!”红娘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一时被吓傻了,如今回过神来,也只是知道不能真的让人将崔莺莺给带走了,那样的话她也不用活了。 她此时脑子难得清醒,知道若不是自己刚才那一声惊呼,男人也不可能发现崔莺莺,更不可能这样就将崔莺莺带走,虽然若是无人解围,崔莺莺也不过是这样的下场,但是崔老夫人和郑氏肯定不会这样想的,回过头来,她们肯定要杀了自己! 就算自己趁着她们没回过神来逃跑了,自己的卖身契还在她们手里,等事情一了她们到官府告自己逃奴,那也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张生哪里,她也没法交代。 叛军首领一眼瞪过来,凶神恶煞的,将红娘吓了一跳,几乎想转身就逃。 叛军首领说:“你这小丫头长得也不错,正好我兄弟没女人,你就去伺候我兄弟吧!” 说着伸手去抓红娘。 “不要!”崔莺莺眼见,慌叫起来。 红娘也脸色惨白的后退,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勉强说:“能伺候将军的兄弟,那是奴婢的福分。” “哈哈,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眼力见。”叛军首领哈哈一笑。 崔莺莺目瞪口呆,完全当红娘是疯了。 红娘又道:“将军面前,这点眼力见肯定得有。只是将军,我家小姐到底出身官宦人家,自小便是精心教养,即使在整个京城也是数得上号的大家闺秀,无论是人品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将军要是能娶到我家小姐,那绝对是吃不了亏的。” 叛军首领回头看了一眼崔莺莺,心里倒是觉得红娘说的这话还真是有道理。 他本来就是个泥腿子出身,年纪轻轻参了军,靠着敢拼命一路往上爬,虽然官职不小了,也讨了老婆,但自家老婆跟这大家小姐比起来,那真是云泥之别,如果能将这样的大家小姐娶回家做正房,这一辈子都长脸! 崔莺莺刚想说话告人自己绝不会嫁,红娘暗暗给她使了个眼色,她脑子发蒙,不知道红娘是什么意思,便听红娘又道:“将军想必也觉得奴婢这话有道理。既然是这样,将军就得给我家小姐这一份体面了,如若不然,就算是我家小姐跟了将军,将来又有谁看得起她呢?只怕是您手下的大人都得小看她呢。” “谁敢!”叛军首领金刚怒目。 这个时候崔老夫人已经回过神来了,接过红娘的话说道:“我崔家的女儿就算是死,也绝不做妾!将军若真是对我家姐儿有心,就请三媒六聘的来求娶!” “祖母!”崔莺莺傻眼了! 崔老夫人横了她一眼,十分凌厉。 她也是情非得已,如若不是如此,只怕孙女当下就要被糟蹋了,可若是对方答应了,那就多了许多时间! 崔老夫人也算是极为疼爱崔莺莺的了,毕竟崔莺莺只是个孙女儿,如若因为这个孙女儿而惹怒了眼前人,那他们一家都要搭进去,可如若就这么顺从了,说不得崔家还能留下一线生机! 可崔老夫人还是选择了冒险一试! 崔莺莺虽然不明白崔老夫人为何如此做,但她向来聪慧,知道眼下这情形,不是自己想死就能死的,更何况,她还有祖母,母亲和弟弟,还有崔家那么多人命,她如何能够自私的因为自己而拖累他们? 崔莺莺眼里滑落一滴泪珠,神色却越发的坚定:“没错,你要是想要我嫁给你也可以,不过我要做正妻,我要明媒正娶!要不然的话,我就算是死,我也绝不跟你走!” 红娘看着这娘俩,心想,人家可是叛军呢,还什么明媒正娶,这是傻了吧? 不过崔莺莺如此美貌,又是如此出身,是这叛军首领以前完全接触不到的阶层,张生就曾经跟她分析过此人的性情,相当的自卑又自大,对世家小姐是向往又藐视的,如果崔莺莺肯答应嫁给他,他肯定会答应的。 当然,眼下这情形,想要争取太多的时间也不可能,但是三天,是肯定可以的。 第二十九章,莺绝望,求得仙人顾 果然,那叛军首领听崔老夫人和崔莺莺说愿意嫁给他作为正妻,整个人都兴奋了,特别是他看到崔莺莺那美貌那身段还有那气度,绝不仅仅是家中老婆所能比拟的,如若果真能够将这样的美人儿娶回家中做夫人,绝对是件长脸的事。 叛军首领答应了崔老夫人和崔莺莺的要求,决定明媒正娶将崔莺莺娶回去做夫人,当然,崔老夫人说什么身上有孝要三年后成婚都是屁话,他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他又不是傻子,能不知道这些人不过是因为眼下情势所迫,不得已答应他,要他真答应了三年后成婚,黄花菜都得凉了! 所以叛军首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答应她们的条件的,最后就如张生所料的一般,只给了三天的时间让崔家准备,三天后他就带着人来迎娶新娘子! 崔老夫人和崔莺莺都很绝望,但有这么几天时间总好过现在就被糟蹋了,所以她们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但是要求叛军首领将人都从山上撤下去,不许在山上惊动女眷! 都要娶崔莺莺做老婆了,叛军首领自然也不会希望自家手下那些粗汉子冲撞或者见到崔莺莺,因此很爽快的答应了,反正他的人在山下围着呢,崔莺莺就是化作苍蝇都飞不出去! 叛军首领很爽快的下山准备迎娶娇娘子了,崔家却是愁云惨淡。 郑氏醒过来得知闺女真的要嫁给那叛军首领,整个人都要哭倒了,恨不得再晕厥过去算了! 郑氏觉得心里苦啊,女儿明明都已经许了娘家大侄子,大侄子家世不凡,兄长是尚书,本身也长得高大俊俏,也是个博学多才的,十八岁就中了进士,如今也已经领了职位,虽然只是个小官,但也是个有前途的啊,本来今年都要给小两口将婚事办了,谁知道丈夫竟然在这个档口没了,婚事就这么给耽搁下来,不过是扶棺回乡,竟然就遇上这样的事! 这要是真成了现实,女儿跟大侄子的这桩婚事可就得没了,而且女儿和崔家的名声都要毁得干干净净,说不定还要被这叛军给连累得连命都没了! 正是这么一想,真是恨不得亲手将女儿勒死,也免得她遭了这样的侮辱,连累崔家祖辈传下的名声,可这到底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啊,她这一辈子就这么两个孩子,她哪里舍得啊,再者,那叛军就在山下围着,她若是真勒死了女儿,女儿倒是解脱了,可到时候她哪里交得出人来,到时候不特自己和婆婆,就是小儿子也要没命,她哪里敢轻举妄动啊! 崔莺莺心里绝望,早已经认命,神色木然说道:“祖母,母亲,你们不必担忧,我嫁就是了。三天后等我嫁了过去,你们就赶紧的收拾行李离开这里,带着欢郎回乡去,等你们安全了,我就以死谢罪,绝不苟且偷生!” “不,姐姐,你不能去!”欢郎眼里含泪激动的说:“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这是傻话! 谁都能死,他不能死,他是崔家的独苗苗啊! 崔老夫人狠狠的闭了闭眼睛:“我这就写信,让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希望还能赶得及!” 不管如何,眼下这情形,他们都必须求助郑家了。 希望郑家给力一点。 郑氏也只能如此想了。 谁知道那些叛军防他们得紧,他们根本就出不去! 崔老夫人和郑氏神色灰败,郑氏抱着崔莺莺一个劲的哭“苦命的心肝”,崔莺莺心里绝望,对着窗外月亮默默许愿,如果谁能够救她一家脱此困境,她愿意付出所有! 她自小被父亲教导,到底还是有一点儿政治觉悟性的,知道眼下这情形,他们是进退两难! 反抗,全家死! 依从,也很可能全家死! 那人可是叛军啊,朝廷就算是再乱,也肯定不会乱太久的,到时候还不是要收拾这些叛军,而跟叛军有了牵扯的崔家,能逃得过去一个谋逆罪? “你果真愿意付出所有?”突兀的清冷女声响起,将崔莺莺吓了一跳,然后她就看到仿佛从月亮里飘然而来一个白衣女子,其姿容之绝艳,其气质之馥雅,无人能出其右! 许长生含笑的看着崔莺莺:“我若是能解你之危,你愿意付出所有,包括你的灵魂?” 崔莺莺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傻了:“你,你是仙女?” 她刚刚没看错吧? 她是从月亮上下来的? “你是嫦娥仙子?”崔莺莺呆呆的问。 嫦娥仙子? 看来这应该是这小世界的凡人界所特有的神仙人物了。 许长生并没有着恼,只是微微一笑,声音带着几分清冷,月色中她的音容有些模糊,然而身影却是充满了圣洁的光辉。 “吾并非嫦娥仙子,吾名许长生,你可以称吾真君。” 崔莺莺激动了:“你,你真是神仙?” “也可以这么说吧。”许长生淡淡一笑。 她到底是修真者,能呼风唤雨,施展法术,移山挪海是小事,但这在凡人中,已是仙人了。 许长生不想跟她解释自己的身份来历,实在是嫌弃麻烦,因此干脆就默认了。 “神仙,求你救救我!”崔莺莺确定了许长生的身份,激动得跪下给她磕头,话都要说不清楚了。 许长生道:“我救不了你,不过我可以帮你,只是,你确定你能够愿意付出我所要求的代价吗?” “我愿意!”在崔莺莺看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只要能够解决眼前这一场危机,能够让自己的亲人平安无事,而自己也不用受此屈辱,付出怎么样的代价,她都是心甘情愿的! 毕竟,如若不能解决眼前的难题,与她而言,不仅仅是自己受辱的问题,很可能全家都要死! 以她一命换来家人的平安,她愿意! “请真人大发慈悲,伸出援手,拯救信女以及信女一家于水火之中!”崔莺莺求道:‘信女崔莺莺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许长生微微一笑,没想到竟是这般顺利。 第三十章,契约成,对敌有计谋 许长生这一次出现得还是挺巧的,正好崔家遇到麻烦,困守愁城,崔莺莺几乎都要绝望了,因此为了摆脱困境,崔莺莺什么都愿意付出!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许长生这逼装得太过高档了,不但人生得漂亮,浑身带着一股子仙气,更重要的是,她是从月亮上飞下来的,这出场就很震撼,崔莺莺自然就没有什么犹豫的。 那个时候的人,对于鬼神是很敬畏的。 许长生跟崔莺莺订了契约,许长生这才走进屋子里,崔莺莺十分激动,“仙子,您真的能救我们一家吗?” 许长生摇摇头:“我救不了你们一家!” 崔莺莺傻眼,这跟刚刚说的不一样啊。 许长生坐下悠悠的说:“不过我可以帮你抵挡下面的叛军一些时日,让你们等到救援到来。” 崔莺莺闻言松了一口气,当然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她以为眼前这个仙子只要一口仙气吹下去,下面那些叛军就都能收拾了呢! 许长生看着她的脸,笑了笑:“你可是觉得我为何不直接施展法术将下面那些人给收拾了?” 崔莺莺脸上尴尬,“没,没!” 她哪里敢质疑仙子啊! 许长生倒是没怎么在意,淡淡的说:“我放个法术倒是简单,只是到时候若是将整个山都给毁了,人都死了,你恐怕也不见得就高兴!” 说得轻描淡写的,可崔莺莺却感觉到一阵阵背脊生寒。 原来仙子之所以不施展法术,是因为法术后果太严重了啊,这是不想生灵涂炭啊,看来这位仙子心地很善良呢! 崔莺莺对许长生多了几分敬畏,十分羞惭:“是我不该怀疑仙子!” 许长生摆摆手,表示不在意。 她对崔莺莺还是挺满意的。 大家小姐出身,长得好看,跟她还是有几分像的,毕竟是她的残魂,聪明,有才华,气质也好,最重要的是,为人虽然迂腐了点,但是有主意,并不像韩娇娘那般软弱,当初她可是花了不少心力调教韩娇娘。 崔莺莺多了几分信心,不过时间不够,她还是挺着急的,“不知道仙子有何打算?” 许长生倒是没有拿乔,依旧很淡定的说:“我手中有一些阵法,若是布置出来,不说其他,将人挡在外面几天,还是可以的。” 许长生虽然不擅长阵法,但了解是肯定有了解过的,再说了,她这只是布置一座迷阵将来人挡住,不让人闯进来而已,并不需要多大的杀伤力,这还是很有信心的。 崔莺莺闻言大喜。 许长生将话说明白:“我这阵法,要想将人挡住多久都没有问题,不过就算是没有时间的限制,你们也得吃喝,所以到底能熬多久,就看你们有多少食物了。” 崔莺莺简直是喜出望外了。 这绝对是个好消息啊! 她们是要回乡的,车上能没带点吃的吗? 再说了,这寺庙周围大片的田地,又不用交租,能没有粮食吗? 那绝对是能够坚持很多天的! “我这就去找祖母和母亲商量!”崔莺莺起身道。 这到底不是小事,关系到一家几十口人命呢,崔莺莺虽然也帮着母亲管过家,但还真的没处理过这样的大事,她这手心里都是汗呢,兴奋的! 许长生了解。 凡人界跟修仙界不一样,修仙者大部分都是比较独的,就像许长生,她出身好啊,掌门之女,资质也很好,她的父亲对她爱若明珠,什么事想着她念着她,但是他们也没像凡人界的父女一般,吃的穿的用的都惦记着,最多也就是多给她一点儿资源,多给她一点法宝防身,给她多弄一点好处,让人保护她,等到她长大了,筑基了,基本上父女俩见面的时候就更少了,有时候她出去游历,一出去就是几年甚至十几年,有时候她父亲闭关,一闭就是几十年,父女俩更是连面都不常照了,有什么事只要不是太难的,她都是自己想法子解决,要学什么做什么,她也是自己决定,只有很重要的事,她才会跟父亲商量,而等到她成了元婴真君,父亲对她就更加放心了。 而凡人界,像韩娇娘崔莺莺这样的女孩子,年少的时候在娘家依靠父母,嫁人后依靠的丈夫,丈夫之后依靠儿子,一辈子都是依靠别人,一点儿自我都没有。 遇到这么大的事,崔莺莺这样的闺阁少女,可不得要去跟长辈商量? 崔莺莺还没出门,红娘就先进来了。 “小姐,你没事吧?我刚刚怎么好像听到屋子里有声音,你是在跟谁说话吗?”红娘进来后看了崔莺莺一眼,又东看西看。 崔莺莺张口想要说自己遇到神仙了,许长生冷不丁的出声拦住她:“不可跟外人泄露我的存在!” 崔莺莺微微张嘴看着许长生,眼里带着几分古怪。 她就这么大喇喇的站在这里,就算是她不说,外人也能看得到啊! 许长生笑道:“放心,除了你,这世界上没人能看得到我。” 许长生说完顿了一顿,她不自禁的想起了元曜,当初她也是这么自信的跟韩娇娘说没人能看得到她,结果元曜就能看到她。 许长生失笑。 也不知道那元曜到底有什么古怪,不过这一次应该不会再遇到这孩子了吧? 崔莺莺看看红娘,她几次目光从许长生哪里扫过,脸上却没半点儿变化,可见许长生说的是真的,她并不能看到自己。 许长生又道:“你若是想跟我说话,在心里说就可以了,我能听到。” 崔莺莺闻言对许长生更是崇拜了,这都能做到! 这不是神仙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嗯,好。”崔莺莺在心里念道。 许长生对于崔莺莺的乖巧很是满意,又道:“布置阵法的事,暂时也先别跟人说。” 崔莺莺迟疑:“不能跟祖母和母亲说吗?” “她们可以。”许长生道:“但是在此之前不要跟人说起,就是到时候布置阵法,也须得找信得过的人来做!如若不然,消息泄露了出去,让上下那些人知道了,阵法来不及成型,只怕要功亏一篑!” 崔莺莺心一跳,迟疑:“这不能吧?都是信得过的人!” 许长生淡淡的说:“信得过信不过,此时还为期尚早。” 第三十一章,有算计,红娘牵红线 崔莺莺的记忆,许长生自然也能看到,崔莺莺一个当事人看不清楚,她一个旁观者却看得清楚,崔莺莺这个丫鬟,心思不正,歪了! 还是要防着点好! 崔莺莺虽然想不明白,不过她对许长生却是信服,点头:“行,我听您的。” 红娘看了一圈没见人,回头见自家小姐心不在焉的样子,就有些奇怪了:“小姐,你怎么了?” 见崔莺莺没理她,还推了一下崔莺莺,崔莺莺回过神来:“啊,我没事。” “小姐,”红娘着实也没看出什么事来,于是红着眼睛握住崔莺莺的手:“小姐,你是不是在想明天的事?” 崔莺莺脸色一僵,她先前的确是在想明天的事,是想死的心都有的,可是自从遇到许长生,她却又看到了希望。 这话,她想说,却又不能说。 红娘没看到崔莺莺的神色,抱着崔莺莺哭;“小姐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 崔莺莺感动得眼睛都湿润了,那一天要不是红娘站出来,她只怕早就被糟蹋了,她拍拍红娘的背:“别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不好告诉红娘已经找到法子解决问题了。 红娘不知道啊,她就哭:“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有什么法子!” 崔莺莺要是没遇到许长生,肯定也是这样想的,也肯定要认命,可是如今不一样了。 “会的。”崔莺莺挺有信心的,可听在红娘耳里,就带着那么点干巴巴勉强的味道。 红娘哭了一回,一擦眼泪,双手握住崔莺莺的手,眼泪闪过坚定的光,“小姐,我听说那个张公子认识一位杜将军,就在这附近,要是他能带兵过来的话,咱们肯定能解围,小姐,要不然咱们求求张公子吧!” “啊,你说什么?”崔莺莺没想到张生竟然还有这本事,一时愣住了。 红娘却以为她是欢喜坏了。 心里暗喜,忙点头:“千真万确!小姐,张公子一直都仰慕你,要不你去求求张公子吧!” 崔莺莺有些迟疑。 不是她不相信许长生,而是这件事实在是关系太大了,要是许长生的法子出了什么差错,她崔家就要被灭满门了,由不得她不多想一想。 红娘见状心里更是高兴,加把劲劝她:“小姐,我知道你是最孝顺,也是最讲礼的,可是现在这都火烧眉毛了啊,你要是还是像原来那样坚持着,不说你自己这一辈子都完了,就是老夫人,夫人还有少爷,这一辈子也都要完了啊!可张公子就不一样了,人家怎么说也是个读书人,而且还是个有出息的读书人,人长得也好,对你更是情深意重,你就算是嫁给他,也是一点儿都不亏的。说句小姐你不爱听的话,我真的是宁愿你嫁给张公子,也不希望你被那些粗人给糟蹋了!” 崔莺莺打了一个激灵,心里那点儿犹豫一下子就消失了,她端着脸道:“红娘,这件事不要再说了!你也别担心,我会想到办法的。” “小姐!”红娘没想到崔莺莺竟然会拒绝,急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这么死心眼呢?难不成被那粗人糟蹋了,比嫁给张公子还强吗?” 这话真心不假,如若许长生没来,崔莺莺心里没底,慌乱绝望之下,她真的会听红娘的话,去求张生,甚至答应嫁给张生,但是如今她有了后路,这对于她来说,却不是必要的。 崔莺莺脑子里保持着一份清明,因此也更能够看出张生的薄情以及无耻。 如果张生真如红娘所说的那般对自己情深意重,那这事儿都发生两天了,谁不知道这两天崔家以及她为了这件事,眼泪都哭肿了,如果不是惦记着家里人,崔莺莺早就一根白绫自己吊死了,这没死还不是怕因为自己而拖累了家人? 可张生明明有办法,却非得等到自己山穷水尽的时候才站出来让自己求他,可见这人所谓的情深意重有多么的虚假,也可见这人有多无耻了。 所以崔莺莺听了红娘这番话,非但没像红娘所想那般对张生生出好感,反而觉得张生这人,假! 不值得依靠! 不过崔莺莺如今也明白了,即使自己身边有神仙帮忙,但那也不是十拿九稳的,没听仙子说了,这件事还要保密吗?既然如此,这边就不能一口给拒绝了。 这人啊,只要有所求就好办! 如果能够帮忙,他们崔家还是给得起筹码的。 崔莺莺想到这里便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你也知道,我早就已经跟大表哥定亲了的,所以,要如何,还是要祖母和母亲决断!” 红娘闻言顿时高兴起来:“小姐放心吧,老夫人和夫人肯定会答应的!” 是嫁给叛军首领还是嫁给清白有前途的读书人,崔老夫人和郑氏肯定会知道应该怎么选择的。 崔莺莺觉得红娘的高兴很怪异,不过她又想,也许红娘是为她高兴吧。 崔莺莺含糊的说道:“先去找祖母和母亲!” 红娘眼睛亮晶晶的:“那我去找张公子?” 崔莺莺忙摇头:“不,等问过祖母和母亲再说吧!” 红娘有些失落:“那好吧。我陪你去。” 崔莺莺领着红娘出了门,去找崔老夫人和郑氏,许长生在后面看着红娘若有所思。 先前许长生看崔莺莺的记忆就觉得红娘这丫头没规矩不靠谱,竟然还敢撮掇崔莺莺跟别的男人发生私情,这要是换成以前的她,绝对一巴掌直接拍死,不过如今是不行了,所以她也就想着,等这件事解决了,再跟提醒崔莺莺,让她将丫头给弄走换了,可如今看她滴溜溜转的眼珠子,怎么看怎么个违和,这是,有阴谋? 许长生渐渐的眯起了眼睛,不缓不慢的跟在后面,同时释放出神识扫描周围环境。 不管这红娘有什么算计,现在最要紧的是,先将明天的事给应付过去。 不过,她挑眉,倒是没想到,这一扫描,竟然扫描出这么有意思的事情来。 第三十二章,露破绽,长生识毒计 许长生通过神识看到,就在离这边相对的另一边厢房里,一个年约二十一二岁,穿着青色儒衫,容貌极为俊美,风姿极为出众的年轻书生正在屋中来回打转。 崔莺莺虽然与张生有过一面之缘,但是那个时候,她根本就没有正眼看过人家,因此崔莺莺也并不知道张生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许长生什么人啊,稍一思索,便已然知道此人必定就是方才红娘口中的张生了。 许长生特意打量了一眼,这张生的姿容就算是在修真界也算是出色的了,难得的是气质也十分秀逸,如果他神色间没有那么焦躁,在站在月色下,简直就如芝兰玉树一般,简直是能迷倒一片姑娘,也难怪红娘会为之所迷,甚至为此背主,撮掇崔莺莺跟他私会,倒是崔莺莺是个死心眼的,竟然死守着规矩,即使面对这样的美男,竟然也不曾多看一眼,也不曾被迷惑,甚至难得的保持着清醒,许长生想到这里,对崔莺莺倒是更多了几分赞赏。 嗯,到底是她的神魂碎片,就应该有她的风骨,哪里能随随便便就被个男人给迷住了呢? 要是崔莺莺还是像韩娇娘那般不正常,她可真是要呕死了! 客房里的张生看了看窗外的月色,心里越发的焦躁了。 也不知道红娘那边事情办得怎么样,有没有说服崔小姐,想到这里他也有些后悔。 当初他定计的时候也是仔仔细细的算计过,将崔莺莺的消息传过去,对方是贪财又好美色的人,一定会马上过来的。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见到了崔莺莺,只怕连一天都等不及,就将人给掳回去了,那样的话,他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了。 不过他还是研究过这叛军首领的,别的不说,自大这一条,就足够他对付他了,所以他安排了红娘在崔莺莺身边,到时候若是对方要将崔莺莺掳走,就让红娘站出来要对方明媒正娶,崔莺莺长得美,出身又好,如果能去到这样的大家小姐做妻子,对于这些泥腿子出身的人来说,还是很有诱惑力的,因此不说多,三天时间还是能争取到的。 但是他却又偏偏不让红娘马上告诉崔家自己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而是要等到今晚,就是因为他想要更有把握一些! 只有真正到了绝望的境地,崔家才有可能放弃原则,将崔莺莺许配给自己! 今晚正是时候,崔家已经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他不怕崔家不将他当做救命稻草,到时候条件还不是任由他开? 当然,他既然想要崔家的恩情,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大喇喇的开口说要娶人家的闺女,而红娘的作用,便在此处了。 按照他的计划,这个时候,红娘应已经跟崔莺莺提起自己,而崔莺莺也应该过来求自己了,可怎么到这个时候,还不见动静?莫不是红娘哪里出了什么差错? 想到这里,张生脸上露出一抹阴郁:“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虽然他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但他去找杜确,却也是需要时间的! 也不知道红娘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到现在都没将事情办好! 张生都有些冲动,想要自己去毛遂自荐了! 当然,这种愚蠢的念头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送上门的买卖可不值钱! 张生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镇定,镇定!” 你一定可以得偿所愿的! 许长生听不到张生的心声,却是将张生的神色以及言行举止看得清清楚楚,联系先前红娘种种异样,心中倒是生出了怀疑,再将前后事联系起来,她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因她也是才来不久,此事前因后果她并未看到,但是凭着直觉,还有崔莺莺记忆中的那些线索以及红娘方才的表现,她心里已然确定,崔莺莺一家之所以陷入如此境地,必然是这张生与红娘陷害的结果! 许长生目光不由得一沉,她不难想象,如果不是自己出现得及时,崔莺莺此时必定已经相信了红娘的话,将张生当做了救命稻草,等到此事一了,崔莺莺就算是以前对张生有再多的不喜,也必然一扫而空,只剩下感激以及爱慕! 如此,张生和红娘的谋算必定能成! 许长生想到这里,目光越发寒冷。 这些人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心狠至此! 他们怎么就能保证,一切会如他们所料的发展,许长生可是记得,前两天,崔莺莺是真的差点儿就被掳走了! 许长生自从接触过韩娇娘,已然了解了凡人界对于女子的束缚,知道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就算是被男人摸了一把手,都是失贞,都是要受到整个社会的鄙夷以及抨击,更有极为残忍并且不人道的处罚,更何况是被叛军乱党所掳,就算最后能救出来,她的清白已经失去了,也只有死路一条! 修真界也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但如此卑鄙无耻的行为,一样为人不耻! 许长生冷冷的看了张生一眼,收回目光! 既然他们先动了念头,那她就要他们也尝一尝,堕落地狱的感觉! 屋子里张生忽的打了一个寒战,他摸摸手臂,尽是鸡皮疙瘩,望出窗外,这天,要变了吗?怎么突然间觉得冷了呢? 许长生收回神识,并没有再关注张生,这笔账她已经记下了,总会让崔莺莺亲手报了的! 许长生脑子里瞬间涌出上百种让渣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漫不经心的跟着崔莺莺主仆走到了崔老夫人的住处。 崔老夫人还没有休息,自从出了这事之后,她就没合过眼! 如何能睡得着呢? 精心教养的长孙女要被乱党糟蹋了,就是整个崔家都岌岌可危! 谁能奢望那些乱党会讲人性,得了崔莺莺拿了她家的钱财之后不会再对他们动手? 就算是放过了她们,任由她们离开,然后失去了钱财不说,将来一日拨乱反正,朝廷知道她的孙女是乱党头子的夫人,如何会相信她们是被迫的? 她家仇人只怕会迫不及待的将乱党贼子的帽子扣在她们头上,到时候谁又能逃得脱这命? 第三十三章,急抢先,红娘话张生 崔老夫人真是想破了脑子都想不出法子解决,左右为难,竟是一夜愁白了头! 郑氏也在这边,显然也是为了这件事愁苦,哭得眼睛都肿得像核桃,看到崔莺莺走进来,她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将她抱进怀里:“我可怜的女儿啊!” 因为一直都没有办法下山给郑家送信,再说,就算是送出去,这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达郑家手里,而郑家找到人来解救他们,只怕也不是一时半刻的,所以崔莺莺的结局几乎已经定了。 这件事里,最委屈最悲惨的就是崔莺莺了,但她是一个非常懂事也非常识大体的女孩子,她知道自己的结局已经无法改变,因此早先就主动跟崔老夫人和郑氏说好,明天她会跟那些人走,而崔老夫人和郑氏则带着弟弟欢郎尽快离开这里,而且她还暗示她们,等她们平安之后,她就会寻个机会杀了那叛军首领,然后自裁,这样就算是以后平叛了,也希望能够为崔家洗白,不至于受到牵连。 崔老夫人和郑氏当时听了,整颗心都要碎了啊! 这样乖巧这样懂事识大体的女孩子,原本是多么出色的大家小姐啊,现在却是要被祸害了。 所以郑氏现在看到崔莺莺,就忍不住又哭了,而崔老夫人虽然也感伤,但到底是经历过事的人,她很快控制了情绪,喝止了郑氏,将崔莺莺拉到身边,温柔慈爱的问:“莺姐儿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现在崔莺莺会是什么状态,崔老夫人心里十分清楚,因此她心里也明白,这个时候崔莺莺过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崔莺莺忍着心里的喜意,让红娘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赶出去,然后让人看着不让人靠近,就怕消息传出去! 崔老夫人和郑氏都觉得崔莺莺这行为很是怪异,崔老夫人奇怪的问:“莺姐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 崔莺莺点点头,低声说:“祖母,母亲,明天的事,我有解决的办法了!” 崔老夫人和郑氏闻言大喜,郑氏用力的抓住崔莺莺的手:“莺姐儿,是真的吗?” 崔莺莺用力的点头,笑道:“当然是真的,这种事我怎么可能骗你们呢?” 崔老夫人跟郑氏都十分激动,清走了人又悄悄回来的红娘听到这话,也十分激动,心里对崔莺莺却又鄙夷。 哼,原来多清高多傲慢啊,现在要求人救命了,还不是死皮赖脸的? 不过,能完成张公子的嘱咐就好,毕竟她也是担心如果不能顺利的话,明天还要连累的她,她可不想给她陪葬。 红娘一高兴又一心急,不免有些忘形,崔莺莺还没有开口,她就先一步说道:“是啊,老夫人,夫人,我今儿得到一个好消息,可以帮小姐度过这一难关呢!” 崔莺莺闻言一愣,回头看向红娘,神色有些不赞成,她并不想说出张生的事,私心里,她更为相信许长生,毕竟,许长生可是在她面前展现过神通的! 许长生的出场,早已经令她震撼,并且对她的身份深信不疑,而后红娘当着面都没能看到许长生,更是让她对许长生多了几分信心,所以她虽然有一刻心动过,但是其实,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要采用红娘的法子。 但是红娘眼下分明就是要抢在她前面说出来,这让崔莺莺心里十分不喜。 崔莺莺张嘴就要将红娘拦下,许长生忽的开口:“让她说吧!” 崔莺莺讶异的转头看向不知道何时进来,悠然的坐在另一边椅子上的许长生,张嘴想问她为什么,却又醒悟到此时有外人在,她不能泄露许长生的存在,于是硬生生的收回了话,回过头来,在心里急切的问许长生:“仙子,为何拦住我不让我阻止她呢?现在我们有了您的阵法,不就可以对付那些叛军了吗?我们根本就不需要那张生的帮助,他根本就是趁火打劫,居心不良!” 崔莺莺说到最后很是有几分气愤。 许长生不由得微微一笑:“你居然没被蒙蔽,倒是难得。” 崔莺莺脸上一红,恰好被崔老夫人看在眼里,眼里不由得带了几分讶异。 却因为心神被红娘那边吸引,因此并没有深究,而是看向红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说清楚。” 郑氏也一脸期待的看着红娘。 红娘带着几分喜悦几分得意的说:“禀老夫人,夫人,此事说来话长,请容奴婢给您们细细道来。” 郑氏心急,打断她:“都什么时候了,还细细什么细细?给我挑要紧的说!” 红娘非但不恼,反而更为欢喜,心急就对了,心急才会答应啊! “是。”红娘忙说:“事情是这样的!” 红娘当下将前不久,崔莺莺上香无意中与张生偶遇,而张生对崔莺莺一见钟情的事说了出来,然后又将张生得知叛军首领欲要强取崔莺莺之事,心中十分气愤,早就想帮忙了,只是他当时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忙,因此才没有贸然上门,但是他却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希望,这两天一直都在寻找机会,然后他前不久,终于得到消息,知道他的一位友人已经奉朝廷之命前来平乱,只是算行程,那人要明晚才能到达,如此一来,却无法解崔家之危,但是他跟这位平乱的将军交情很是不错,如果他连夜快马赶过去,求得那位友人帮忙,连夜赶路,就有很大的希望能够及时赶到为崔家解围。 “此话当真?”郑氏大喜,紧紧的抓住红娘的手。 红娘言笑晏晏;“自然是真的,我先前心中忧急,在外面哭,不料正好遇上张公子,张公子便请我代为带言给小姐和老夫人,夫人,将他的意思带到。” 郑氏忙问:“那位张公子就在外面吗?那赶紧将人请进来啊,只要他能救我的莺姐儿和欢郎,就算是要我给他磕头下跪,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问题是,人家不想要你磕头下跪啊,人家想要的是你的宝贝女儿! 红娘迟疑了一下,崔老夫人虽然一激动,但究竟人老成精,见状便冷静下来,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第三十四章,许婚姻,张莺婚事定 红娘迟疑了一下,崔老夫人虽然一激动,但究竟人老成精,见状便冷静下来,问道:“可是还有什么不妥?” 红娘道:“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老夫人,夫人,恕奴婢多嘴一句,若是张生肯为小姐肝脑涂地,咱们家要以何为报?” 崔老夫人闻言目光一沉,探究的落在红娘的脸上,即使红娘极力掩饰,但是在人老成精的崔老夫人眼里,却还是不值一提,她很快就将红娘的异常看在眼里,再联想刚刚红娘的话,她哪里有不明白的? 心里生出了一把火来,这小丫头,当年五岁就来到崔家,一直陪伴在莺姐儿身边,莺姐儿待她更是不薄,如今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背叛莺姐儿,实在是该死! 郑氏倒是没想那么多,她闻言便想也不想说道:“如若张公子能为崔家解难,我愿意将厚礼奉上,另外再为他引荐到我哥哥面前,保他他日荣华富贵。” 崔老夫人垂眸没说话,她是想看看红娘要怎么说。 红娘果然没有辜负她,闻言便露出为难的神色:“夫人这谢意自然是极为诚恳的,但是恕奴婢说话不好听,人家张公子虽然出身贫寒,却也是个品德高尚的人,绝不是贪图富贵的人!” 郑氏愣住了:“那他想要什么?” 红娘咬咬唇却又不说。 有些话,她还是知道自己不能说的。 崔老夫人心中了然,她心生怒意,恨不得将这贱蹄子拖出去打死,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解决面前的难题,当下她压着心底怒意,强作镇定的问道:“那如若我将莺姐儿许配与他呢?” 郑氏闻言一呆,继而惊呼:“这怎么可以?咱们莺姐儿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 红娘心急,忙道:“就算是有婚约在身,如若小姐不能逃过这一劫,还不是死路一条?还不如嫁给张公子呢,好歹张公子是个读书人,才华极好,将来定能高中状元,小姐怎么也还算官家夫人不是?” 崔老夫人深深的看了红娘一眼,回头对郑氏说道:“我知道你的忧虑,但是你想想,咱们如今这处境,除此以外,还有别的办法吗?” 郑氏到底还是不甘:“我们可以给钱他,我也可以求哥哥拉拔他,给他前程!” 崔老夫人叹息道:“可你刚才也听到了,人家有风骨,绝不会受你的财物,再说了,人家也是才华卓越,只要恩科一开,就可以去考,就算是状元也能拿下的人,又如何会为了这所谓提拔,而甘愿冒这生命之险呢?” 郑氏无语,掩面。 崔老夫人叹息道:“我知道你是觉得对不起亲家,可是咱们如今情形,实在是顾不得许多了,将莺姐儿许配给这位张公子,好歹还是个清白人家,可若真是被那贼人掳走,可是——” 郑氏哭了,崔莺莺也忍不住叫了一声:“祖母!” 其实她有另外的办法,不必非要如此的。 崔老夫人摸摸崔莺莺的脸:“这是莺姐儿你的命,是你们的缘分啊!” 崔莺莺很想说话,但是许长生让她不要多言,静观其变即可,崔莺莺便没有开口。 崔老夫人转头对红娘说:“你去告诉张公子,如果他能够及时搬回救兵,将我崔家拯救与水火之中,我愿意将莺姐儿许配给他!” 崔老夫人吩咐崔莺莺:“你去取文房四宝来。” 崔莺莺给她拿来纸笔墨砚,崔老夫人刷刷,当场就写下婚书。 红娘见状大喜,有了这婚事,也不怕崔家抵赖。 红娘忙道:“我去请张公子过来。” 崔莺莺看到婚书,脸都急白了:“祖母,不可啊!” 她已经许配给了表哥,如何能再许他人? 这一女岂能许二夫? 这要是传出去,要如何传说崔家? 崔老夫人拉住崔莺莺的手,叹息道:“莺姐儿,事已至此,只能如此了。相信就算是你舅舅知道了,也定会理解的。” 崔莺莺忙道:“不是的,我们不用这样的。” 许长生拦住她:“你别急,不过是一纸婚书罢了,出了这个门,还不定变成什么样儿呢,你不必太过忧心。” 崔莺莺呆住,这是什么意思? 许长生不理她:“总之你且看着。” 崔莺莺就只能看着了。 崔老夫人见她似是明白了,心里叹息一声,倒是没说什么。 郑氏心里不得劲,却也明白,想要马儿跑,哪里能不给马儿吃草呢? 这张生说来跟着叛军首领实在是没什么两样,也是来趁火打劫的,实在是难以让人心生好感,但是不管怎么说,一个清清白白的书生,将来还能中试,比起那叛军首领来,到底还是强上许多倍。 如今,也真只能先想方设法的保住莺姐儿再说了。 没过多久,张生果然跟着红娘过来了。 崔老夫人和郑氏看到张生果然生得容貌俊美气度不凡,心里虽然对他有几分膈应,但到底也还不算太过委屈崔莺莺,心里虽然叹息,到底也没有先前那么抵触了。 崔老夫人扶着郑氏站起来,等张生到了跟前,郑重的向张生施礼:“老身在此多谢公子高义。” 张生忙虚扶还礼,言行举止十分高雅,声音也是清亮:“老夫人,夫人不必多礼,乱军贼子行此不义之事,我等既然遇见,拔刀相助,也是理所当然。” 崔老夫人一脸感激的说:“公子果然品性高洁。不知道张公子可曾婚配?” 张生心一跳,脸上一闪而过一抹喜意,他恭敬道:“小生并未婚配。” “既是如此,老身便将老身膝下孙女许配给公子,公子可愿意?”崔老夫人言道。 张生大惊,慌乱的看了一眼崔莺莺,又忙收回目光,低下头:“小生多谢老夫人垂爱,只是小生今日所为,乃是小生一番心意,岂敢以此挟恩图报?老夫人请收回成命。” 崔老夫人摆摆手:“如何是挟恩图报?公子多想了。公子如此品貌,又才华横溢,品性高洁,行为仗义,我家姐儿能嫁与公子,实乃是姐儿的福分,公子不愿,可是看不上我家姐儿?” 张生这才不再推辞,长身施礼:“既是如此,多谢老夫人厚爱!” 又转身对崔莺莺一礼,道:“小姐放心,小生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必会护小姐周全!” 这话说出来真是情深意重,就连崔莺莺听了,也是脸红心跳,忙低下头。 张生眼角余光看到,心里十分欢喜,当下拿了婚书,不再多言,告辞而去。 第三十五章,拜仙子,长生显神通 看着红娘将张生送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她们娘三,三人脸色便垮了下来,郑氏更是掩面哭:“我可怜的莺姐儿!” 一女许二夫,不但家族要被唾骂,就是女子也要抬不起头来。 她的莺姐儿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啊! “好了,把眼泪收收吧!”崔老夫人叹息一声,说道:“现在又有什么可哭的呢?这总比孩子被那贼人糟蹋了强上了千百倍不止不是?” 崔老夫人又对崔莺莺说:“莺姐儿你心里也别有想法,今日之事也是情非得已,想必你舅舅也是会谅解的。且我看这张生,形容气度也都不凡,他日必定会出人头地,你总会有好日子过的。” 崔莺莺看着祖母和母亲为自己弹精竭虑,心里很是不忍,她忍不住又朝许长生的方向看过去,“仙子?” 许长生神色从容:“你去安排一下,别让人靠近!” 崔莺莺闻言便知道许长生这是让她跟祖母和母亲说阵法的事了,当下十分高兴,竟忘记了遮掩,忙站起来,脆声应道:“哎,我这就去!” 崔莺莺的神色实在是太欢快了,崔老夫人和郑氏都被她弄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孩子怎么这么高兴? 难道她早就对郑家这门婚事不满,还是她早就被那张生给迷昏了头? 崔老夫人皱了皱眉,郑氏心里就很不高兴了。 郑家大郎不但是她的外甥,也是风姿俊朗的英俊少年,从哪方面来说,都比张生强百倍好吗?女儿竟然嫌弃外甥,那岂不是说嫌弃她的娘家? 不得不说,人有时候就是容易钻牛角尖啊! 崔莺莺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出去一趟,就请崔老夫人的心腹嬷嬷带着人守着屋子,如果没有吩咐,谁都不许靠近也不会进去,就算是红娘也不行! 崔莺莺不笨,虽然她还没有看出红娘跟张生之间的勾当,但是红娘的表现已经深令她不满,也下意识的不再相信她。 崔莺莺安排好一切之后,回到屋中还觉得不够保险,又将崔老夫人和郑氏请进里间,这才正了神色:“祖母,母亲,我有话要跟你们说。” 郑氏心里还有些别扭,没搭理她,崔老夫人倒是从她刚刚的举动上看出了几分端倪,沉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 崔莺莺却又不说,而是转头看向许长生,崔老夫人见了不免奇怪,也跟着看过去,却是什么都没看到。 “莺姐儿啊?”崔老夫人疑惑:“你在看什么?” 许长生朝崔莺莺微微一笑:“你可以跟她们说出我的存在。” “多谢仙子!”崔莺莺正是想要问许长生可不可以提及她,因为有了张生的事情,她要说话祖母和母亲,最好还是将许长生的存在说出来,这样才更有说服力。 “仙子?什么仙子?”崔老夫人和郑氏都被崔莺莺这一出给搞懵了。 崔莺莺眼里闪着光芒,生怕惊着了两位,轻柔的说:“祖母,母亲,我刚刚过来,就是想跟你们说这件事,我遇到了一位仙子,她说可以帮助我们度过此次难关!” 崔老夫人和郑氏都大为震惊:“什么?” 崔老夫人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许长生所在之地,可她眼里却是什么都没看到,她忍不住问崔莺莺:“你说的那位仙子就在那边?刚刚你就是跟那位仙子说话?可是为何我却什么都没看到?” 郑氏闻言也跟着崔老夫人看过去,却也是什么都看不到。 崔莺莺朝许长生福身,露出恭敬的神色:“那是因为,只有我才能看到仙子。而我之所以跟你们说起,也是因为得到了仙子的准许!” 崔老夫人和郑氏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崔莺莺的话,毕竟,这事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许长生略一沉思,便随意的一摆手,便见她手边的一只茶杯就这么凭空的飞了起来。 若是在上一个小世界,她残魂实在是太虚弱了,还真是做不到这个,掐把风还差不多,不过在上一个世界结束的时候,她因为拯救了无数老百姓,得到了一丝功德,使得她境界突破,本身魂力有了增长,而后更是融合了韩娇娘的魂魄,也使得自己的魂魄更为完整也更为凝实了一丝,是以大的法术她做不到,但是这种小伎俩她还是可以的。 崔老夫人和郑氏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只茶杯飞起来,心神巨震,神情激荡。 真的,真的是神仙啊! 崔老夫人和郑氏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伏地哭道:“仙子,请救救我家莺姐儿!” 崔莺莺早已经见识过许长生出场的神奇,因此倒也不像崔老夫人和郑氏那般激动,不过她对许长生的敬意却也是一点儿都不少,见崔老夫人和郑氏跪下了,她也跟着跪下来。 许长生早就习惯了做上位者,所以接受别人的跪拜很是坦然。 她反手一按,茶杯落在茶几上,一点儿声音都没有,杯中茶水也未曾洒落半分。 她淡淡的看了地下祖孙三人,淡声道:“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崔莺莺闻言忙将崔老夫人和郑氏扶起坐下。 崔老夫人和郑氏又激动又惶惶不安,崔莺莺不得不安慰她们:“祖母,母亲,你们不必紧张,仙子是很好的人。” 许长生坐在一旁边听边想,原来她是个好人啊,竟然被发好人卡了。 崔老夫人和郑氏的情绪终于被崔莺莺给安抚下来了,也知道如今不是她们激动的时候,要是泄露了出去,对她们很不利。 仙子并不能神通广大的一个法术就将那些那些人渣都摁死,她们要脱困还是要靠自身。 不过即使这样,她们也并没有怀疑许长生的身份。 这个时候的人们,其实是很相信神鬼的,先前崔老夫人和郑氏之所以不信,只是没有看到证据,如今她们虽然还是没有看到许长生,但是茶杯无人自动飞到半空中,这样的事简直就是神迹,由不得她们不相信,而之所以她们相信许长生是神仙而不是恶鬼,是因为她们所在的地方,正是寺庙,正是佛光普照到的地方,如果是恶鬼,根本就没有办法立足。 第三十六章,揭真相,祖孙恨难抑 许长生见祖孙三人平静了些,才道:“好了,既然没有异议了,那就坐下来说正事吧。” 崔莺莺闻言忙在崔老夫人身后站好。 许长生懒得啰嗦,吩咐崔莺莺:“你将事情跟她们说清楚。” 崔莺莺忙应道:“是。” 当下便将许长生不能够直接施展法术为她们解决问题,但是可以帮助她们将人送下山去送信,同时布下阵法抵挡敌人。 只要她们有足够的粮食,就算是一直呆在寺里,外面的人也奈何不了她们! 崔老夫人和郑氏闻言大喜,过一会,崔老夫人又想起一件事来,脸上露出疑惑:“既然仙子有这样的法子帮助我们度过难关,那为何刚刚红娘说话的时候,你却不阻止?” 崔莺莺哪里知道,她也是听从许长生的意思,闻言便也转头,希望许长生能够给她一个答案。 许长生淡淡一笑,道:“我之所以拦着你不让你说,是因为我过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崔莺莺愣住。 许长生似笑非笑:“是啊,挺有趣的事情。” 崔莺莺一头雾水,不明白许长生的意思。 崔老夫人和郑氏在一旁也是糊里糊涂的,有些心急,郑氏耐不住,忙问:“怎么了?什么有趣的事?” 崔莺莺也说不出来,只好看向许长生,希望她能够给自己解惑。 许长生也并没有想要吊她们胃口的意思,见状便微微一笑,慢条斯理的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刚刚无意间发现,你家小红娘,跟那张公子有点儿私情罢了。” 崔莺莺闻言张大了嘴巴:“什么?红娘跟那张生有私情?” 其实崔莺莺也不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自从她怀疑上红娘之后,她就想过这个可能性,而且也知道,这个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只是她到底还是不愿意去相信这是真的,因为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是让她太过难堪了。 跟她一起长大的丫鬟,居然为了个男人,就这样背叛她,她都要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对不起她,还是做人太失败了? 许长生却好似自己说的是一件多么微小的事情,她漫不经心的说:“是啊,你若是不信,可以找个有经验的嬷嬷给她看看。” 崔莺莺闻言脸色爆红心里却是更为惊讶,她想到可能红娘被张生的男色迷住了,才会做出这些事,但是她真的没想到红娘已经失身给张生了! 再想想先前红娘在自己面前的若无其事还有张生的情深款款,崔莺莺觉得愤怒又恶心,她浑身颤抖。 她冰雪聪明,得知了这些真相,哪里还想不明白红娘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何,只怕她是对张生情根深种,偏偏她只是个小丫鬟而已,为了跟张生长相厮守,她甚至不顾她身上有孝又有婚约在身的事实,而帮着那张生欺骗自己的感情! 她自认从来都没有亏待过红娘,她怎么就能够这么狠心的害自己? 然后许长生的终极炸弹还没落下呢,所以等到炸弹落下的时候,崔莺莺整个人都快要被炸飞了,她愣愣的看着许长生,不敢相信:“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许长生看了崔莺莺一眼,心里有些同情,叹息一声,道:“如若我猜得不错,这一次你们之所以会有这么一场灾祸,也是张生跟红娘的算计!”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崔莺莺眼泪滚下来,不断地后退,摇头无法相信。 那是红娘啊,在她七岁的时候来到她身边,她一直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妹妹一般对待,名为丫鬟,过的日子却跟小姐差不多,她怎么会这样对自己?这是要毁了她,要毁了整个崔家啊,她怎么能够这么狠? 崔莺莺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呜呜的哭。 “怎么了,莺姐儿,发生什么事了?”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只能能看到崔莺莺的反应的婆媳两人,见崔莺莺忽的哭了,不由得心急,这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郑氏脚下一软,扑通跪在地上,用力的磕头:“仙子,仙子,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了,就算是您要我的命,我都愿意的呀,只要您救救我的孩子呀!” 崔老夫人也是焦急担忧,跟着郑氏跪下来:“仙子,只要能救我的孙儿,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老身都愿意,求您救救我们!” 许长生看着崔老夫人婆媳这般,再也不能像先前那般淡然无动于衷了。 她虽然是修仙者,六情比较单薄,但是她自小就受父母的宠爱,后来又有了道侣,是有过家庭的人,到底不可能真的六情断绝,因此心底其实始终都有一抹柔软的,并不是真的绝情的人。 如今见着崔老夫人婆媳为了崔莺莺这般,她心里也颇为感慨。 无论是韩娇娘还是崔莺莺,都是幸运的人,她们都有真心真意待她们好的家人,许长生心里是颇为满意的。 这些残魂,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般,看着她们过得好,她能不开心吗? 就是命有点儿苦,总会遇到渣男。 想到这里许长生脸上也是有些异色,也不知道这不是因为她当初被宋溪离背叛了,这份衰运就一直遗传下来,连她的残魂都逃不脱这命运! 她却是不知道,如若没有她的到来,无论是韩娇娘还是崔莺莺,结局都不会有好的。 特别是韩娇娘,如若不是许长生到得及时,韩娇娘都要成为一具尸体了。 而崔莺莺虽然保住了命,但也失了清白失了婚事,最后肯定也是过不好的。 所以说,其实还是许长生的气运连累了她们,也使得她们的气运便衰,前半生可能如意,后半生却很可能十分悲惨。 许长生想到这里,一挥手将崔老夫人和郑氏托了起来,又对崔莺莺说道:“好了,什么大事,也值得你哭成这个样子?” 崔莺莺抽泣,还不是大事吗? 她的清白都被毁了! 哪天,可是被那叛军乱党给抱了! 第三十六章,定计策,摆阵候诸人 许长生又道:“如果你想哭,我也不拦你,你继续哭吧,只不过如果明天张生带不回来人,或者带回来人,你就嫁给他们吧!” “不,我绝不会嫁给他们!”崔莺莺叫起来。 崔莺莺抬头看向许长生,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顿时一个激灵,也是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哭实在是没用,还耽误时候! 崔莺莺当下就擦了眼泪,崔老夫人问她:“莺姐儿啊,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你们说了什么?” 崔莺莺咬了咬唇,最终还是将许长生的话说了。 家里都是因为她才遭祸,她不能让家人稀里糊涂的。 崔老夫人和郑氏听完之后,又气又怒:“这个贱蹄子,我们崔家从来都没有亏待过她,如今竟然跟外人勾结起来要害我们,简直是丧尽天良!” 郑氏更是怒得立马就要去将红娘给拿了打死了事,最后还是被崔莺莺拉住了,好劝歹劝最后还搬出了许长生,才让她暂时压下了心头这把火。 崔老夫人理智一些,回头恭敬的问许长生:“不知道仙子有何计策?” 崔老夫人回过神后想到先前他们给张生写婚书,许长生并没有让崔莺莺阻止,就想到她应该是有计策的了。 许长生道:“此事我们心知是何回事,但手中却并无证据令人信服,因此如今不宜跟他们撕破脸皮,不如暂且让他们先蹦跶着,咱们先按照原来的计划将阵法布置起来,如若明日那张生能带回救兵,自然是极好的,但如若不能,咱们也不至于因此受困。若是张生果真能带回救兵,也无法,暂且应对着,然后再找机会抓住他的把柄,揭穿他的真面目,到时候不但要收回婚约,还要让他从此身败名裂,被世人唾弃!” 崔莺莺将许长生的话转述,崔老夫人点头:“当是如此!” 心里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到时候必定要张生生不如死! 因为布置阵法需要干一些力气活,崔莺莺一个大小姐是不能的,但是此事也不适宜声张,因此崔老夫人让自己的心腹嬷嬷陪着崔莺莺带着两个身强力壮信得过的小厮去给崔莺莺帮忙,崔莺莺带上了惟帽,在嬷嬷的陪伴下出去,然后就按照许长生的指点花了将近两个时辰将阵法布置好,最后许长生的阵眼一点,整个阵法便启动了。 崔莺莺站在阵法之外看过去,却发现一点儿改变都没有,便有些不安,在心里问许长生:“仙子,这阵法真的启动了吗?真的能行吗?” 许长生回头像是看透她一般,似笑非笑的说:“你进去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崔莺莺顿时尴尬,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相信仙子!” 许长生倒是不在意,笑道:“无事!你要是好奇,自己走进去亲自体验一下也可以。” 崔莺莺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试试。说起来,以前看书总看到人说阵法,但我却是从来都没有见识过呢,如今有机会见识一下,我不能错过啊!” 许长生笑笑。 崔莺莺当下便带着嬷嬷一起闯阵,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只是走进了很普通的庭院,可是进去之后,眼前的景色却倏然一变,他们顿时仿佛置身于茂密的树林里。 身后的嬷嬷被吓了一跳:“小姐,这,这是怎么会是?咱们明明是在庭院里,怎么会有个树林?” 崔莺莺心里也激动不已,阵法果然启动了啊! 她强作镇定的说:“嬷嬷不必担心,这是阵法。” “阵法?”嬷嬷没听说过这个,更没见识过,只觉得十分神奇。 崔莺莺点头道:“是的,阵法!明天,我们就靠它来抵挡那些叛军了!” 嬷嬷闻言激动的道:“这么说,小姐就不用——” 崔莺莺笑着点头。 崔莺莺和嬷嬷在阵法里走了一阵,明明看似并不是很大的小树林,却怎么都走不出去,崔莺莺就知道,自己这是碰着迷阵了。 崔莺莺心里兴奋,问许长生:“仙子,明天你是要把他们都困在这里吗?可是才这么小一点地方,他们那么多人,真能困住吗?” 许长生傲然道:“你放心吧,别说几千人,就算是再多的人,他们也休想走出去。” 这阵法布置的范围本来就不小,再加上阵法里是幻阵,那地方是要多大就有多大的,一点儿都不忧心。 崔莺莺也很兴奋:“那他们进来出不去怎么办?” 许长生笑道:“能怎么办?困着呗!” 崔莺莺张大了嘴:“那就是说,如果一直困着出不去,饿都能将人饿死?” 许长生点点头:“其实这阵法是可以攻击的,不过我来人世历练,倒是不好出手伤人,再加上这里也是佛门圣地,造了杀孽总归是不好的。” 崔莺莺也是个女孩子,从来都没有杀过人,因此倒也是附和她:“您说的对。这些人虽然罪大恶极,但是该怎么评判,还是由官府来比较好,咱们倒是不好乱来。” 许长生笑了笑。 她自己手上沾过血,杀人什么的,她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崔莺莺太单纯,不喜欢杀人,那就不沾染好了。 崔莺莺试过效果之后信心十足,心里的压力完全消失了,在许长生的指点下出了阵法,又吩咐嬷嬷去警告崔家的人和普救寺的其他人,让人不要随便进入阵法! 崔莺莺悄悄的回去见了崔老夫人和郑氏,将事情跟她们说了,崔老夫人和郑氏见崔莺莺都亲自试过,当真有效果,一颗心也算是彻底的踏实了下来,然后她们就商量,这件事暂时还是不要让红娘知道,免得到时候她给张生报信,张生心生怀疑,倒是坏了他们的计划。 因此当时崔老夫人就让人去红年的屋子里点了香,让她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睡着,反正如果明天张生能够及时回来的话,这阵法停止运行就可以了,如果不能及时回来,那到时候他回来,就说是普救寺的高僧布置的,总之趁着这个时间,她们赶紧调查一下,张生在这普救寺里,跟那些和尚关系好,然后避开那些人。 一切布置妥当,天也终于亮了。 第三十七章,叛军来,郑氏壮士气 除了寥寥数人,普救寺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阵法的事,因此天一亮,大家想到今儿就是那叛军首领给予崔家的最后期限,全都忍不住吊起一颗心,紧张起来,甚至心里都忍不住怨恨崔莺莺。 若不是崔莺莺惹来这祸事,他们也不会跟着被困在普救寺里,有家不能回,每日心惊胆战的,就怕那些叛军上了普救寺之后,不但将崔莺莺掳走,就连她们这些被迫滞留在普救寺的女眷也被抢夺! 这可不是开玩笑,上次那些叛军来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被抢夺了一番,好些女眷已经被掳走了,好在后来那叛军首领也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就答应了三日后正式娶崔莺莺,要不然的话,她们根本就逃不过这一劫,可是如今呢?如果没有救兵,她们的下场跟当日又有什么不同? 想到这里,那些人都不由得害怕,甚至有人承受不住这压力,化作了泼妇跑到崔家客院外面破口大骂,说崔莺莺是祸水,是水性杨花,是……总之是怎么难听都有。 崔家祖孙听到,脸色都非常的难看,欢郎年纪小,也并不知道崔老夫人几人的打算,心里本来就因为姐姐被自己连累,连自裁保清白的机会都没有,要被那乱党贼子糟蹋而难受,如今听了这些话,哪里受得了,当即跳起来就要出去跟人拼命,被崔莺莺给拉住了。 欢郎红着眼睛挣扎:“姐,你放开我,我跟她们拼了!” 崔莺莺将弟弟按坐在座位上,“好了,多大的事,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呢?好了,别生气了啊!” 欢郎依旧一脸的愠怒倔强:“我不管!她们骂我可以,骂我们崔家也可以,就是骂姐姐不可以!姐姐已经这样委屈了!” 崔莺莺不由得红了眼,抱住欢郎:“欢郎,有你这话,姐姐不委屈,姐姐一点儿都不委屈!” 为了这些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又什么委屈不能受的呢?更何况,现在事情已经有了转机。 欢郎哽咽,反手抱住崔莺莺,泪落:“姐,都是我不好,我不能保护你!” 崔莺莺轻柔为他擦泪,含笑带泪:“没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欢郎闷声,还有什么机会? 今天姐姐就要被那些坏人带走了! 可恨啊可恨,他为什么不长大一点呢? 为什么要这样弱小呢? 欢郎握紧拳头,眼红目赤。 崔老夫人感动的看着这姐弟俩,崔家虽然人丁单薄,但是只要这姐弟两能够齐心,却也是有希望的。 崔老夫人将欢郎拉到身边,拍拍他的手:“欢郎,你有这份心意,是极好的,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得,都不可以忘记!” 欢郎用力的点头:“我会记得的。” 崔老夫人这才低声告诉欢郎,她们已经有办法,今日必不会让那些贼人将崔莺莺带走,让他不必过于担忧,欢郎闻言自然是惊喜不已,因问有何法子,崔老夫人等却只让他静观其变,欢郎这才定下心来! 许长生盘膝坐在屋顶上,眺望着远方。 凡人之间的真挚情感,固然让人心生感动,悠然向往,然而身为修仙者,逆天而为,手握无上威能,享用无尽岁月,逍遥自在,却也绝非凡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许长生微微一笑,看着山下一群人涌上山来! “来了来了,他们上来了!” 在外面守着看情况的人,也看到了这情况,忙一路跑回来一路喊。 这一下子,那些原本堵在崔家客院外面骂的人也都惊慌失措四下逃散了。 她们不知道那些人上来之后,会不会将她们也都抓走,但是她们却知道,如果他们留在这里的话,是一定会被抓走的,现在她们只能尽快的离开这里,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说不定就能够躲过这一劫! 而崔家客院里,郑氏走了出来喝道:“慌什么慌?天塌下来了吗?都给我镇定点!” 崔家那些下人到底都是大户人家出身,也是经历过一些事的,因此被这么一喝,虽然心里还是很害怕,但还是竭力镇定了下来,并没有像先前那样慌张慌乱。 等到众人都镇定下来,郑氏才又对大家说:“这几天发生的事,相信大家都已经心里有数了!那些叛军乱党,作恶多端,竟然如此欺辱我崔家,我崔家,就算是死,也绝不会就此低头的!” 下面众人闻言俱都愕然,只有红娘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和鄙夷。 现在说得倒是好听,先前还不是准备要牺牲小姐来保存她们自己?现在不过是有了张公子出手相助,这才有这般志气,还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嘴脸,真真是可笑至极。 郑氏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又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思,那些叛军贼子太过强悍,以我们之力,难以抵挡,如若硬拼,只怕就算是将我们全部折损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但是我要告诉大家的事,其实两天前我已经将消息送了出去,如若没有意外,今儿援军必能到达!众位,如今我们屈服是死,反抗也是死!屈服了,甚至还要连累家人亲友,反抗,说不定就是一条生路,所以,我希望大家跟我们一起坚守住,一起等待援军!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等到光明的到来的!” 紧接着,郑氏又许诺,但凡愿意跟着她们一起坚守的,等到事了,每人赏赐50两银子,如若有伤亡的,事后也必会厚葬,且有100两银子安置家人,妻儿老弱,崔家也必定不会相负,定然会好好照顾。 这么一番话下来,顿时士气都高涨起来。 50两,100两,这可都不是小数目啊,对于这下下人来说,这很可能就是他们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有了这么一笔钱,他们就算是死了,将来他们的家人,也必定能够好好生活! 再说了,就算他们不答应又如何?等到那些叛军上来,他们还不是一样要死?还不如奋力一搏,说不定还有机会! 第三十八章,两对垒,阵法显威能 郑氏见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她是不打算拿钱出来补偿大家的,毕竟人多,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而如今她丈夫却已经去世了,家中唯一的男丁才十岁,还那么小,根本就不可能撑起整个家,她们回到老家之后,也只能吃老本,再加上三年后女儿也要出嫁,虽然是嫁回到自己的娘家,可女人也是要大笔的嫁妆,才能在婆家立足的,如果自己给的陪嫁少了,女儿在娘家到底是没有面子! 再说了,她们不是已经有办法阻止那些叛军了吗?干嘛还要浪费钱财? 可是仙子却让她这么做,连婆婆都觉得应该,她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郑氏将侍卫头领叫过来,让他带着这一行所带的护卫和青壮去大殿前找普救寺的和尚,昨天晚上崔老夫人已经去找了普救寺的方丈,方丈今日会率领整个普救寺的和尚和他们一起抵抗叛军! 不独是崔家的,其他人家也有和尚去联系,将护卫抽调出来,组成一支护卫军,人数可能不是很多,但是一两百人肯定是有的。 若是寻常时候,这一两百人对抗上千叛军,简直是找死,但是如今有了许长生的阵法相助,那当然是足可以对抗的。 为了给大家壮士气,普救寺的方丈站出来对大家说;“普救寺多年前曾有得道高僧在普救寺外布下了阵法,一旦普救寺遭遇生死关头,即可以打开阵法,即可御敌!今叛军乱党前来袭击,滥杀无辜,我佛慈悲,当开阵法护佑众生!” 下面众人一听居然还有阵法相助,本来一两百人对抗千人的胆怯一下子就去了大半,等到众人来到阵前,初一眼看到身穿大红新郎官服的叛军首领带着众叛党气势汹汹的出现,大家脚都是软的,甚至有人怂得当逃兵,掉头就跑。 那叛军首领骑着马带着红花上到山上,却看到一群和尚和护卫手里拿着武器严阵以待,当时就怒从心生,一脸凶戾狰狞的盯着为首的和尚:“怎么?秃驴,你们这是想拦我们?” 为首的和尚一手拿着木棍,一边单手礼,高颂佛号:“阿弥陀佛!施主,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叛军头领哪里会受这个:“哈哈,老秃驴,少在哪里念经,老子不吃你这一套!老子只问你,你们是不是非得吃饱了撑着要趟这浑水?” 民众对于神佛之道还是有所敬畏的,所以一般人都不会跑到寺庙去大开杀戒。 但若是对方找死撞上门来,那就另当别论了。 既然敢叛乱,那胆子自然就不会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为首的和尚神色一肃:“我佛慈悲!各位施主既在我寺中,我等又岂能任人欺辱?请恕我等不能让路!” “好好好!既然你们非要自寻死路,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叛军首领眼里闪过一道凶光,接过手下递过来的长刀,一挥:“给我杀!” 当即一马当先冲过去,他身后众叛军也都将手里东西扔到一旁,抽出长刀嗷嗷叫着冲过去。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到底是不一样,气势十分凶悍,不独是那些没见过血的护卫们脸色发白腿脚发软,就是那些和尚也都脸上血色尽失,只不过是看到为首的合上依旧面不改色,这才勉强都镇定着! 许长生淡淡的看着,轻哼一声,就在那叛军首领即将冲出阵法的时候,手指朝阵眼一点,当即便有一道肉眼不可察的波纹如同流光一般一闪而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然而,变化却很快就呈现在眼前! 叛军首领眼看着就要冲到那些和尚跟前,他一脸狞笑的扬起手中长刀,却忽的发现那些碍眼的和尚全都失去了踪影! 前方除去林木,空无一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 叛军首领惊骇的勒住了马辔,神色迷惑的看着眼前一切! 在他身后,因为他突然间止住身形而弄得人仰马翻! “将军,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冲了?”紧随其后的叛军没注意到前面的异样,倒是被叛军首领的异样给弄糊涂了,勒住马匹之后忙问的。 叛军首领却一脸阴沉的看着前面。 那叛军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咦,这里是哪里?”刚刚他们明明就要冲到那些和尚面前了:“那些老秃驴呢?怎么都不见人影了?” 其他人闻言也都纷纷向前后左右看去,只见郁郁的林森,好像没有边际一般,笼着一层雾气,诡异的寂静。 而前方明明是普救寺,可更诡异的是,他们竟然看不到半片飞檐! 目光所及,根本就没有寺庙! 这是什么鬼地方? 众人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背脊渐渐生寒! 那叛军首领显然也反应过来了,他忙调转马头,脸色难看的喝道:“回头!” 前方诡异,只有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了。 然而让他们心惊胆寒的是,他们却怎么都走不出这片密林! “这里,好像我们刚刚走过了!”有人叫起来。 众人也都发现了,他们好像一直都在兜圈子,却怎么都走不出去。 就像是鬼打墙一般! “难道,难道的是菩萨见不得我们这般行事,显灵来收我们了?”有人心智弱,结结巴巴说出这一番话。 “闭嘴!”那叛军首领倒是有几分胆识,当即抽出长刀将人给斩了,凶戾的扫向众人:“谁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扰乱军心,就如此人!” 众人畏惧他,都不敢再说了,但是在再一次转圈之后,却都相信了这是神灵降罪,一个个俱都失去了胆气! 阵法外,众和尚护卫面前,也在一瞬间消失那些叛军的行踪。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神异了,众人俱都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反应过来,俱都激动不已。 方丈果然没有说错,普救寺是有护寺阵法的,而且这阵法,真是太厉害了啊! 也难怪先前他们不敢声张! 崔莺莺也戴着面纱带着欢郎走了过来,站在不为人所见的地方,将许长生所言一一传达下去,那些和尚和护卫当即便分为好几队在崔莺莺的指点下进了阵法,对上被许长生不动声色分隔开朗的叛军,或杀或绑,两个时辰之后,竟是将那些叛军全都给收拾了,而直到此时,张生才带着援军到来! 第三十九章,李元曜,疑似故人来 张生带来的救兵人数着实不少,远远看去,应有一两千,且看其军容军貌,看其夺人神魂的气势,可知这跟那叛军首领手下的那些兵是不一样的,这些都是精兵! 张生能借来这样的兵,倒也算是能耐了。 看来他跟那领兵之人交情还算不错。 即使如此,许长生也并不是十分在意,她目光从人群中的张生和那白马银盔的青年将军身上掠过,落在他们中间的少年身上,眼中顿时露出几分异色。 此少年年约十六七岁,眉目如画,肌肤白皙,一双凤眼流转间勾魂摄魄,薄薄的唇边似笑非笑,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子邪气! 此时他身上并没有穿着盔甲,而是一身华衣,然而看另一边的将军姿态,对他却颇为客气,甚至还有一种恭敬! 由此可知此少年地位必然不低。 让许长生觉得讶异的是,此少年长得,竟然颇有几分像元曜,在上一个小世界里,除却韩娇娘之外能够看到她的男子,这不得不让许长生心里生出几分异样来。 上一个小世界,遇到元曜,已经是件颇为令人费解且不可思议的事,难不成,这一世,她还要再遇到一个不仅仅跟元曜相似,且还跟他一般能够看到她的俊美少年? 亦或者,这俊美少年,根本就是元曜的转世? 可是,怎么会? 此时,元曜应还在那小世界,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真是他,他又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他也如她一般,频频出现在这些小世界里? 难不成,他也如她一般,乃是修仙者,因为机缘巧合,才和她一般,随着九转阴阳大阵来到此处? 许长生微微蹙眉,有些想不明白,如若元曜果真也是借助九转阴阳大阵而来,两人相遇一次便罢了,为何却又再一次相遇? 想到此处,许长生目光不由得幽深了几分。 而仿佛回应她一般,那少年忽的抬起了头朝她看过来,眼睛微微眯起,挟持着锋利而来。 许长生与他对视,良久,忽的一笑。 不管他是不是元曜的转世,既然来了,她自是不会畏惧。 且,崔莺莺之事其实并没有太大的难度,度过此劫之后,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她虽然习惯了孤独,但若有点儿有趣的事,倒也不抗拒。 她是真的很好奇,这元曜,到底是什么来历! 许长生收回目光,飘然而下,来到崔莺莺身边,淡声道:“救兵来了,咱们先回去吧!” 崔莺莺闻言很是吃了一惊,心中忙道:“是那张生带人来了?” 许长生点点头。 崔莺莺顿时神色有些复杂,似是松口气,又似是紧张,更有几分恼恨。 她握紧欢郎的手:“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了,我们先回去吧,要不然祖母与母亲该担心了。” 郑氏本来就不愿意让欢郎过来,但许长生却道欢郎乃是男儿,即使尚年幼,也不可如女子一般遇事躲在闺阁,这一次的事固然是危机,但是对于欢郎来说,何尝不是一次历练,可促进他的成长! 经过韩娇娘,许长生已然明白,这些凡人心中牵挂颇重,特别是对于这些血亲,更是难以放下,上一次她之所以能够顺利的融合韩娇娘的残魂,一是因为韩娇娘在功德之后洗涤了神魂,忆起了前世,主动归位,二也是因韩家后路已经安排好,就算是她们走了,韩家也不会因此受创,韩娇娘才心无挂碍。 但是如今崔家,孤儿寡母的,唯一的男丁又未曾长成,若是要韩娇娘就这么舍弃性命,许长生也知道她心不甘情不愿,更何况,崔家对崔莺莺有养育之恩! 崔莺莺既是她的残魂,受了这恩惠,这因果自然也着落在她身上,将崔家安排妥当也是理所当然,因此许长生实则已然做好了要陪崔莺莺消耗几年的心理准备! 有个事让她琢磨一下也好。 她才刚刚突破了一个境界,短时间内突破有点难度,这个时候很是适合放松啊! 欢郎脸色惨白的跟着崔莺莺回去,腿脚发软,走起路来踉踉跄跄,几乎整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崔莺莺身上。 为了让这姐弟俩开开眼界,许长生用了点手段,二人都能够看到阵中的厮杀,而旁人,若是不在阵中,是不可能看到里面发生的事情的。 这也是为了迷惑那些叛军继续冲进去,要不然早早发现了异样,都掉头跑了她岂不是白费功夫? 不过这姐弟俩虽然几乎要被这血腥给吓得要晕厥过去,到底还是挺过来了,也许此后一段日子,都要做些噩梦,但不能不说,待到熬过去,也必然会让他们的心变得更为坚固强大! 这姐弟俩回到了客院,崔老夫人和郑氏见到这姐弟两脸色煞白煞白的,脚步虚虚的,俱都心疼不已,特别是郑氏,一副慈母心肠,不免心里就对许长生生出了几分不满来,好在许长生也并不在意这些。 郑氏带着欢郎回房间休息,崔莺莺将张生已然带救兵回来的事告诉了崔老夫人,崔老夫人神色间闪过几分怨恨和坚毅,“好,既然来了,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他!” 崔莺莺心里有几分忐忑,暗暗问许长生:“仙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许长生淡淡的看她一眼:“你不信我?” 崔莺莺想起先前看到的一幕幕,忙摆手:“不不不,我没有不相信。只是有点儿担心而已。” 崔老夫人见到孙女举止,知道她这是在跟仙子说话,看出她的紧张,拉住她的手,安抚她:“你放心,仙子既然这么说了,那定然是不会有差错的!” 崔莺莺点头。 到底是定下心来了。 而山脚下,李元曜收回了目光,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一旁杜确对他说道:“郡王,山脚下的叛军已经清扫干净,倒是并没有太多人,怕是都已经上山了,咱们也赶紧上去吧。免得被他们伤及无辜!” 张生也一脸期盼的看着李元曜,倒是并不敢多言。 他也没想到,自己去寻杜确相助,李元曜竟然也在一旁,对于李元曜,张生发自内心有一种惊怖之感。 可明明就只是一个少年而已啊! 第四十章,心不安,叛军已伏诛 李元曜看着面前静寂的山,眼里闪过一抹兴味,懒洋洋的说:“那就上去看看吧!” 李元曜话毕,一马当先上了山,杜确忙指挥众人跟上去。 这可是位祖宗,万万不能出了事,要不然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至于他们这么大摇大摆的上去,会不会惊动上面的叛军,那些叛军会不会在走投无路之下,挟持山上的人为人质,会不会滥杀无辜,李元曜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至于杜确嘛,他倒是有心,可李元曜已经跑出去老远了,他想顾虑也顾虑不来了! 至于张生的想法,呵呵,他算什么东西! 张生看着众人声势浩大的上山,脸色都青了,心里也生出了几分后悔! 早知道杜确身边带着这么个混世魔王,他就不作此打算了,如今这般情形看来,就算是上了山,崔家如约将那些叛军给拖住了,等到他们上去,那些叛军反应过来,恼怒之下,只怕崔家人也要血肉横飞,难逃一死了。 真是可惜了啊,好不容易拿到了婚书。 到了手的鸭子就这么给飞了,张生心里超级不甘。 可是杜确暗示过他,眼前这少年是得罪不起的,他也不好多说话了。 要是这少年恼将起来,不说阻拦,就是拖延一二,上面也是损失不起呀。 谁知道一行人来到半山腰,李元曜忽的停下来,原地打量了几眼,挑眉,啧啧出声:“有点意思啊!” 他不由得想起刚刚窥探他们的女子,那一张艳若桃李的面容,心里已然确定了,眼前这阵法,必然是那女子布下的。 眼前这阵法虽然看着简单,然而出自一个女子之手,还是有几分让人刮目相看的。 杜确上前问道:“怎么了?” 刚才急冲冲的,现在倒是不紧不慢起来。 杜确看了一眼前方,倒是没看出来有什么异样。 李元曜并不解答,只似笑非笑的说,“看来你这功劳,已经被人抢了先啊!” 杜确脸色未变,心里大惊。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已经有人抢先他一步了? 杜确回头看向张生。 这一回他答应张生过来,一是因为二人有交情,但更为重要的是,他被朝廷派来平判,早就已经对这边局势有所研究,跟这些叛军也是要有一仗的,他原想着要如何漂漂亮亮的打个胜仗,壮壮声威,张生就来了,得知这边情况,杜确立马觉得这是个好机会,这才立马率人来了,可如今李元曜却说,已经被人抢先了一步! 难不成张生在找自己帮忙的同时,还找了其他人? 张生心里一跳,忙说道:“这不可能。距离此处最近的除了将军,再无他人了!且我昨夜走时,也并未听到有半点风声,不可能有其他人来。” 杜确似信非信的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向前方,看着挺平静的,一点儿人影人声都没有,静得叫人诡异,他心里的疑惑也越发的大起来。 杜确问李元曜:“郡王可是看出了什么?” 李元曜唇边似嘲讽:“难不成你到此刻都看不出来?啧啧,就这样也领军?我真是为你担忧啊!” 杜确微微脸红:“此地却是十分诡异,按理说既然叛军在,断然不应该这般安静才是!” 他们这一路上山,看了无数痕迹,得到此处,甚至还能看到不少丢在地上的物件儿,看着颇像是迎亲所用,然而却不知为何被人丢弃在地,如若是跟普救寺众人发生了冲突,也断然不应该这般安静才是。 杜确想到这事儿确实是十分诡异,也难怪李元曜会这么说。 杜确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他是看出了诡异之处,却没看出要紧的地方。 不等他再问,眼前却突然间凭空走出来一个和尚,在距离他们约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双手合十,朝他们行礼:“阿弥陀佛,施主可是从京城而来的平叛将军!” 这一幕简直是太神奇了,除了李元曜津津有味的看着,其他人包括杜确张生等都吓了一大跳,几乎要怀疑这是什么法术! 杜确强忍着心里的惊涛骇浪,上前一步回礼道:“杜某正是受皇命而来平叛,不知道大师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那和尚说道:“原来是杜将军,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敢!”杜确问道:“我听闻有叛军乱党在普救寺滋扰,前来镇压,却不见叛军身影,不知道如今那些人在何处?” 和尚还没回答,李元曜就懒洋洋的说:“行了,都这个时候还看不出来吗?人家和尚早就已经收拾干净了,咱们就别费那个劲,还是赶紧的把这阵法给打开,弄点吃的喝的才是正经的!” 阵法? 杜确和张生俱都大吃一惊。 杜确恍然大悟,难怪他刚才什么都没看出来,也难怪这和尚骤然出现,还以为是什么仙法呢,原来竟然是阵法吗? 而张生更是糊涂,他跟普救寺的合上关系不错,却从来都不曾听说过这普救寺外有什么阵法,怎么突然间就冒出来了? 那和尚闻言倒是看了一眼李元曜,微微一笑:“施主好眼力!既是贵人,就请入内!” 那和尚回头挥一挥手,眼前像是一层迷雾散开,渐渐露出了里面的真面目,李元曜和杜确等人便看到林中绑缚着无数叛军,又有无数尸体,鲜血将泥土都染红,空气中飘来一阵阵甜腻的腥气。 而更让人震惊的是,除了那些尸体和俘虏,林中只有两三百人而已! 要知道这些叛军,可是有近千人! 这也太可怕了! 杜确背脊陡然生出一股寒气来。 张生更是脸色煞白,心里生出几分不妙来。 李元曜最为镇定,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林中,便移开目光,径自策马闯进寺庙之中,杜确见了,也只得将心中惊骇放下,将大部留下,只带了几十亲卫就跟着李元曜进了普救寺! 李元曜和杜确等人见了普救寺的方丈,才知道这阵法乃是前辈留下的护寺大阵,轻易不能启动,这一次如不是到了生死关头,也不能开启,不过也幸不辱命,保得了大家的性命。 然而这话,杜确和张生心里却是不太相信的,见过方丈之后,杜确便道要去拜见崔老夫人,到底这是前相国的母亲不是,更何况,张生还说崔家小姐是他的未婚妻! 李元曜闻言竟然也要跟着过去! 第四十一章,视不见,有心要耍赖 李元曜要去,方丈自是要作陪,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过去。 崔家一直都有关注这边的情况,早有人禀报上去,崔老夫人便带着郑氏领着崔莺莺姐弟一起迎接。 经过这一次的事,崔老夫人也想得清楚,她的相国儿子已经死了,孙子又还未长成,又遇到这样的祸事,崔家已然元气大伤,该低头的生活还是要低头,如今最要紧的是一家平安,将来总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崔老夫人亲自相迎,杜确面上说着不敢当,心里却也是十分得意,张生本来悬着的一颗心也因此而放下了,倒是方丈十分淡然,至于李元曜,那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他姿态十分慵懒散漫,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句,目光便肆无忌惮的落在后面的崔莺莺身上,一脸兴味的将少女打量了一番,不说崔莺莺心里的懊恼,崔家人脸色的难看,就是张生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有了婚书在手,他已经将崔莺莺看做是自己的所有物,如今自己的女人被人这样盯着看,哪怕是权贵,他心里亦是不舒服,李元曜他不敢怨怪,因而心里倒是怨怪起崔莺莺不守妇道,先前他想要与她邂逅,她都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现在倒是不记得什么是妇道,竟然跑出来抛头露面! 简直是—— 张生心底恼怒,面上不好露出来,只好开口道:“不如进去再说?” 崔老夫人也觉得李元曜这般实在是太过无礼,然而这一次崔家能脱困,虽然是托了许长生的福,但是在世人眼里,却是受了普救寺的恩惠,如今杜确也是连夜奔波前来解围,若是她还要摆架子,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然而谁能想到这一行人竟然还有李元曜这样桀骜不羁完全不顾礼数的人? 崔老夫人眼睛自是毒辣,心里对李元曜不喜,却也看出此人绝非善类,不可轻易得罪,因此张生递话过来,她也就顺势邀请众人进去。 谁知道杜确等人却并没有马上就跟着进去,而是看向李元曜,这下子崔老夫人哪里还不明白,这轻佻邪气的年轻实际上身份要比杜确高了许多,如若崔老夫人眼神没出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位贵人。 崔老夫人想到李元曜的身份,心里暗暗叫苦,心里还真是有些怕李元曜看上了自家孙女! 这张生好打发,可这贵人,可就不那么好打发了。 更何况,这贵人看上去,脾气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样子啊! 好在李元曜上下打量了崔莺莺一番,便收回了目光,崔莺莺虽然生得也算是绝色了,但是跟他刚刚看到的女子相比,仍旧是差了一大截! 虽然他刚刚其实也并没有看到许长生的容貌,但是那浑身的气度,却绝对不是崔莺莺可以比拟的。 李元曜收回目光随意的往里走,眼睛四下打量,旁人还以为他好奇,其实他是在找许长生。 他对于许长生有不少好奇。 气度就不必说了,能够摆出那样精妙的阵法,绝对不是简单的女子! 可惜他们还不值得许长生亲自出来迎接,是以他要想见到许长生,除非他闯到崔莺莺的闺房才行! 不管怎么样,李元曜不再盯着崔莺莺看,崔老夫人和郑氏等人都松了一口气,忙领着杜确等人进了会客厅。 重新落座,崔老夫人不免对方丈和杜确再次表示感激,至于张生,崔老夫人完全将他无视了,别说是将他当做是孙女婿了,就是救命恩人她都没有! 她的表现就是跟张生完全不认识,别说有婚约,就是求助的事,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张生见状心里不由得一沉,顿时敏锐的察觉到崔家这是要过河拆桥,他不由得又气又怒! 昨晚求自己的时候,什么好话都说得出来,连婚书都主动写了,现在他将救兵带来了,帮她们解了围,她们倒是好,竟然就想耍赖不认账!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 他张生可从来都不吃这样的亏! 张生心里发狠,如若崔家果真敢耍赖不想履行婚约,他一定要她们后悔! 张生心里生气,面上倒是没有露出来,只是目光有几分阴沉,他看了崔老夫人一眼,又看向崔莺莺,只见崔莺莺站在崔老夫人身后垂着头,听得崔老夫人的吩咐,便和欢郎一起走上前来给方丈和杜确行礼,感谢他们的救助之恩,对于张生,同样是视而不见! 张生目光越发的阴沉了。 杜确也感觉到不对劲了,他看了一眼张生,笑着对崔莺莺说道:“崔小姐不必多礼,莫说崔大人生前就令某佩服不已,前来援助乃是应该,就凭着你是张生的未婚妻,这也是应该的。说起来,我们大军虽然本来也是往这边开拔,想要收拾这些叛军,但按照行程,最起码也要晚上才能到达,还是今日凌晨,张生满身烟尘匆匆赶来求助,我等才快马加鞭赶来,幸好小姐没事,要不然的话,我真是对不住崔大人,也对不住好友啦!” 杜确这一番话有试探的意思,张生也趁机上前一步,朝崔老夫人和崔莺莺作揖:“小生幸不辱命!” 崔老夫人和崔莺莺几人却像是吓了一大跳一般,崔莺莺更是连连后退,一副被唐突惊慌失措的样子。 “这位公子且慢!”崔老夫人也肃了神色,皱起眉头,疑惑的说道:“杜将军此话何意?” 张生神色已经沉了,杜确看了一眼张生,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猜想,只是不知道具体情形如何,便脸上也带出讶异来:“难不成某说得不对吗?今晨张生来找我时,说老夫人已经将小姐许配给他,难不成此事有假?” 张生绷着脸道:“将军说笑,小生又怎么会拿这样的事情来说笑?将军若是不信,小生手中还有婚书!” 李元曜觉得挺有意思的,闻言便笑道:“既然有婚书,那就不妨拿出婚书来一看,便知真假!” 杜确也点头:“既然有婚书,那就拿出来看看。” 第四十二章,看热闹,崔家瞬翻脸 大家都看向张生,张生感觉愤怒又耻辱,好像自己就是一个笑话一般,脸色也没有办法再维持下去了,变得十分阴沉,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崔老夫人。 婚书可是崔老夫人亲自手写的,就在他怀里,他要是拿出来,那就证明崔老夫人刚才的否认,是不守信义! 他就不信这样了,崔老夫人还敢不管不顾的硬撑着不承认,那样的话,只会打崔家的脸,让崔家不守信的名声传扬开去。 崔老夫人在张生的目光下虽然神色镇定,但心里其实真的很紧张,毕竟当初婚书她是真的写的,真凭实据,这要是真拿出来,那可是真的太丢脸了! 旁观了一切的郑氏也同样如此,她甚至觉得许长生出的这个主意有点儿糟糕,既然已经知道了张生设的局,那只要拆穿他就可以了,不对,昨天晚上许长生就应该阻止她们写下这婚书,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吗? 郑氏到底年轻些,脸上多多少少就带了出来,李元曜和杜确等人都是人精,见状哪里有不明白的,心里对崔家到底是多了几分鄙夷,不过既然张生还要跟崔家结为亲家,闹得太僵了也不好。 张生颇有才华,在士子中的名声颇佳,又有心计手段,所以即使他还没有高中,入朝为官,杜确对他也颇为看好。 别看他如今手中有兵,这一出来肯定还能立功,到时候还得继续往上升,但这文臣跟五官他就是不一样啊! 这要是以后张生混得好了,就一个文官就能将他这大将军给难为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如今就算有叛乱,但能乱几年?到最后还是要靠嘴皮子! 杜确也不是要巴结张生什么的,只不过是觉得吧,这人以后肯定是要有出息的,如今既然有机会,当然是交好一二,将来张生登上了高位,对他才有利不是? 因为他虽然想看热闹,不过还是给张生留几分面子的,当下便哈哈一笑说道:“行了,还能丈母娘不认识自家女婿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生分了不好!” 张生自然是愿意就这么顺着梯子下来的,要不然他真的拿出婚书来,崔家固然没面子,他也不见得就有面子了。 可崔老夫人和崔莺莺肯干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谁也没想到,这首先站出来的,不是崔老夫人也不是崔莺莺,竟然是欢郎! 这小家伙刚刚经历了一番血的洗礼,脑子其实还有一些木木的,情绪还没缓过来,要不是杜确等人过来,肯定要在屋子里休息一两天,才能慢慢缓过来,可这孩子吧,先是经历了丧父之痛,又差点了失去了姐姐,甚至自己一家都险些丧命,竟是渐渐的历练得坚强了,因此他此时仍然是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但是听到众人的话,他还是回过神来! 经过这一次的事,这孩子心里对自家姐姐愧疚着呢,这突然间听到人说什么婚书,说什么女婿,说的好像是自家姐姐跟眼前这个书生,这孩子顿时就受刺激了,浑身竖起刺来,瞪着张生和杜确:“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曜看着众人反应,觉得也挺有意思的,闻言唯恐天下不乱一般,好心的给他解释:“就是说你姐姐现在是这书生的未婚妻,你未来的姐夫!不过看样子你家人不是很想认啊!” 李元曜这话说得很是讽刺,欢郎年纪小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当即就激动了:“这不可能!他不是我姐夫!” 李元曜懒洋洋的逗弄:“可是人家有婚书!” “那也不可能!”欢郎斩钉截铁的说:“我姐姐早就跟大表哥定了亲,大家都知道的,我姐跟大表哥又没有解除婚约,怎么可能会将她许配给别人?我不管你是谁,我不许你这样坏我姐的名声!” 崔家和郑家的婚事圈子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李元曜和杜确先前却是实实在在不知道的,欢郎这话一出,李元曜挑眉表示事情更有意思了,杜确脸色却变得有些难看了,看了看张生又看了看崔老夫人,不能确定这到底是崔家一女许二夫还是张生在撒谎! 崔老夫人却十分满意,心里暗暗给欢郎点了个赞,欢郎这么一撕掳开来,她也正好开口了。 崔老夫人神色十分严肃,看向张生带着极大的不满,却并不跟他对话,而是转头对方丈和李元曜杜确等人说道:“我家莺姐儿与郑家大郎的亲事,多年前早就已经定下,京城人尽皆知,如今我家虽然暂时还乡,然而两家婚约却依旧存在,不曾有半点更改!更何况,我儿去世不过数月,我家莺姐儿重孝在身,想我崔家书香门第,如何能做出这等事来?那不是叫人戳我崔家的脊梁骨吗?” 方丈闻言诵了一声佛号,却并没有说什么,这崔家跟张生之间到底有什么官司,方丈却是并不清楚的,但是他也会想,张生一个穷书生,若不是真有婚书,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崔老夫人若不是理直气壮,也不能说得这般肯定啊? 到底谁是谁非,怕是只有两人心里清楚了! 杜确也是被崔老夫人的话给说得愣住了。 先前他没多想,是因为他觉得张生的确是一表人才,又是在这样的危急时刻,为了保存崔莺莺保存崔家,将崔莺莺另许给张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崔老夫人说得也没错,如今崔莺莺正是孝期,连让崔莺莺热孝期出嫁都不愿,又怎么会将她另许他人,还是在孝期! 唯独李元曜嗤然。 什么礼教,那不过是没到要命的时候罢了。 第四十三章,气败坏,婚书变白纸 崔老夫人回头看了崔莺莺一眼,崔莺莺眼圈红红的,低头站在后面,崔老夫人也跟着垂泪:“实不瞒众位,我家莺姐儿这一次无缘无故遭此大难,实在是令我等痛心!我家莺姐儿性子贞烈,如何肯就此被人糟蹋,三天前她便欲了结自己,免得被人糟蹋了,坏了我崔家的名声,是我与她娘劝着她看着她,又想着若是能够跟她京中的舅舅送信,或许他舅舅能够赶来相救,因此才勉强活了下来,后来我本是想着就算是我崔氏一门就此断绝,也绝不能受此大辱,却没想到方丈却传来福音,我崔家这才拨开云雾得以见青天!谁想——” 崔老夫人本来说到方丈这里的生活,脸上还露出几分感激,下一句却又变得凌厉又悲愤起来,她没有将话说完,然而大家却都懂得她话里的意思。 众人看向张生的目光当即就带了点异样。 “阿弥陀佛!”方丈看着张生眼里也带着不赞成:“女施主本就命运多舛,施主又何苦雪上加霜?” 外面的大阵根本就不是普救寺的,而是崔家自己布置的,只不过崔家不想出这个风头,所以将这个阵法和名声都送给了普救寺! 崔家已经答应了,即使叛军被打退,这个阵法也不会撤掉,而是留下来,等到她们走的时候还会将如何启动阵法的法子告诉方丈,以后方丈可以将阵法保留下来,如若遇到犯事,就可以启动了,当然,效果是不可能像今天这么明显,但是,阻挡一下敌人却是绝对可以的。 因此可以说,普救寺承了崔家很大的恩情,因此崔老夫人这般说了,方丈便不好再沉默不语,总是要站出来为崔家说一句话公道话。 更何况,方丈虽然觉得崔家人有点儿奇怪,前两天还一副天都要塌下来的样子,突然间就有了法子,但是昨天晚上崔老夫人就已经去找方丈说这件事了,有了应对之策,所以无论如何,崔家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将崔莺莺许配给张生,那就是说,张生在诬赖! 就算这件事真的又如何?崔家是大户人家,书香门第,最是讲究规矩的,如若不是被迫到了绝路,如何会做得出一女许二夫的事来?说到底了,还是张生挟恩图报! 依旧是人品大大的有问题! 杜确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心里对张生多了几分不悦,觉得这人此次做事大失水准,害得他也跟着丢脸了。 原本可以借此机会交好崔家或者郑家,如今只怕是要得罪人了! 唯有李元曜满不在乎,不管到底是谁对谁错,他看向被气得脸上阵青阵白的张生,说道:“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你不是说有婚书吗?直接把婚书拿出来不就一清二楚了?” 张生此时心里是又愤怒又狼狈,脸上阵青阵白的,他心里知道,崔家突然来这一手,已经将他的形象都破坏了。 这个时候他不能够再咄咄逼人,要不然大家只会更加以为是他在挟恩图报,虽然的确是这样的,但是绝对不能让人知晓。 张生抿了抿唇,从怀里拿出了婚书,先是看了一眼崔莺莺,又看向崔老夫人,换上了一副受辱又隐忍倔强的表情,说道:“我的确是爱慕崔小姐,心里是期盼着能够与她共度一生,因此当您说要将她许配给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但是我没想到,崔小姐竟然早就已经有了婚约,如果老夫人能够事先说明的话,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收下这婚书!” 崔老夫人等见他果然拿出了婚书,不由得紧张的握紧了拳头,欢郎不止此事,因此是全然的不相信,他叫起来:“不可能!我祖母绝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你不要含血喷人!” 张生神色冷然:“崔少爷若是不信,何不亲眼看一看?” 张生将婚书递出去,却并没有递给欢郎,而是递给了杜确,不过却被李元曜先一步接了过去,李元曜扫了一眼婚书,现在一愣,挑挑眉,继而哈哈笑起来。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这般反应给弄糊涂了。 杜确离李元曜不远,伸长了脖子看过去,顿时脸色也变得十分怪异,见此情状,方丈也看过去,很快脸色也跟杜确一般,张生顿时感觉不妙,可是婚书在李元曜手里,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心里只能暗暗着急。 李元曜笑着看向张生:“听说你今年二十三岁了?嗯,年纪是大了点,迫切的想要娶亲也是可以原谅,不过,就算是再想娶老婆,也好歹把功夫做足去!” 杜确神色复杂的看着张生,叹息一声,简直是恨不得跟他不认识一般,十分痛心疾首:“张兄弟你——” 张生再也听不下去了,他一步上前从李元曜手里夺过婚书,刚刚拿出来的时候,他心里笃定,都没有打开看过,此时一看,他顿时愣住了,大为震惊:“不,这怎么可能?” 原本写着字的婚书如今只是一张白纸,别说字迹了,就连一点儿墨迹都没有!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这样? 张生完全不能够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明明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小心妥善收起的,就是崔老夫人亲手写的婚书,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记得,可为什么突然间就什么都没有了呢? 难道是有人从自己怀里将婚书偷了去,然后又换了这么一张白纸? 这很有可能! 张生回头看向崔老夫人,眼睛已经变红,拳头紧紧的握起,他咬牙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崔小姐,如果老夫人说清楚,我定然不会有半点怨言,同样的,我心悦崔小姐,就算是你不将她许配给我,我也定然会救她的,可既然你崔家没有诚意,又为何非要将婚书写给我又将它偷走?你们真是太卑鄙了!” 崔家祖孙闻言就已经知道婚书出了问题了,心里不由得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崔老夫人冷着脸:“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既然说是我们欺骗了你,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如若不然,就算你一片好意,也恕我不能接受你这样的污蔑!” 第四十四章,好热闹,丫鬟来作证 郑氏母子也是怒目而视,让张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恶霸,在逼良为娼! 当然,崔家也不算是冤枉他,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他算计来的。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终于明白过来了。 他本来以为自己天衣无缝算计了崔家,但如今看来,崔家根本就早已经识破了他的阴谋,将计就计反利用了他一般,让他在友人面前丢尽了脸面! 张生想明白之后心里又是惊怕又是愤怒,脸色阴沉难看。 事情到了这个程度,已经由不得他退缩了,不然这骗婚的名声就会牢牢的扣在他头上,不但成为一辈子的笑话,就连前程都要受到影响! 李元曜看热闹从来都不怕事大的,听了崔老夫人的话,便兴致勃勃的看向张生:“崔老夫人说你是在撒谎骗婚,你还有没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自己,有的话就赶紧拿出来!这要真是崔家不讲道义,企图耍赖蒙混,我给你做主,今晚就让你洞房!” 这话说得够嚣张,活脱脱就是一纨绔恶霸,让崔家众人都忍不住怒目而视! 张生也是愣了一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心里也明白,李元曜哪里是真心想要帮他,分明就是想要看笑话,不过他如今也够丢脸了,为了翻身他也顾不得许多。 因此张生当下就朝李元曜作揖施了一礼,一脸感激的说:“多谢公子信任!” 李元曜摆摆手,漫不经心的说:“你也别急着谢我!你要是真有证据呢,我也不介意帮你一把,不过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那我可也不会帮你的。” 崔莺莺忽的抬起头来,直逼张生:“你要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所说就是事实,又当如何?” 张生一愣,显然没想到崔莺莺会主动站出来。 李元曜倒是觉得越发有意思了,扬眉:“你想如何?” 崔莺莺冷静的说:“这位公子我只与他有过短暂的一面之缘,从未曾有过任何瓜葛,我不知他为何要撒下这弥天大谎,亦或者是看我父亲离世,我崔家只剩下孤儿寡母好欺负,因此如此。但,不管如何,今日他说出这些话来,已然对我的名声以及我崔家的名声造成了极大的伤害。本来祖母是看在公子和杜将军的份上,才息事宁人,如今这位公子却咄咄相逼,却由不得我们再退步了!” 有许长生做依仗,连婚书都能做手脚,崔莺莺的胆气也足起来,见张生这般嘴脸,心里也十分气愤,也不依不饶起来。 崔莺莺这般咄咄逼人,张生心里反倒没底起来,不过面上却没露出来,当下也不退缩:“小生所言句句属实,如有半句虚言,愿向小姐赔罪!” “呵呵!”崔莺莺冷笑:“你坏了我的名声,只想一句抱歉就了事?” 其余人也都不由得暗暗点头,这话说得着实在理。 人家姑娘早已经有了婚约,你却偏要说你也有婚书,这要是传出去,人姑娘还要不要活?人家的家族也要名声臭大街了,你却想一句对不起就了事,呵呵,真是想得好美! 李元曜饶有兴致的说:“那你想如何?” 崔莺莺紧紧的盯着张生,冷然说道:“如若张公子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所言属实,那就是纯属诽谤!张公子不仅要向我和我的家人道歉,还要取消他身上的功名!” 杜确和张生倒抽一口冷气! 崔莺莺此举虽然没有要张生的性命,但也算是断了他的前程,也算是够狠的! 张生咬牙,“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崔莺莺冷笑:“还真是会倒打一耙!难不成此事还是我们挑起的吗?难道是我们逼着你说谎的吗?既然敢做出这样的事,就得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崔老夫人此时也恢复了平静,她沉声说道:“崔氏一族好歹也是百年书香门第,岂能容你如此污蔑?如若不是看在杜将军的份上,你以为我崔家会如此轻易善罢甘休吗?” 杜确苦笑,他是不是还得庆幸一番,自己的面子够大? 不过看到此时,他也算是明白了,不管此事为真为假,崔家必定是早有防备,张生只怕是讨不了好。 所以这事还是得快刀斩乱麻,要不然再继续闹下去,只怕张生的功名,真的要被革去了。 张生就是一穷书生,那么辛苦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飞黄腾达?这要是连功名都没有了,还谈何前程? 杜确想到这里,起身朝崔老夫人抱拳道:“张兄弟一夜未休,此时疲惫不堪,一时说错话也是情有可原,在下在此代张兄弟向崔老夫人崔小姐赔给不是,希望老夫人崔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等日夜兼程而来的辛苦,原谅则个!” 杜确也不想帮张生出这个头,可是张生到底是他好友,也着实是个有才华的,杜确到底是有几分惜才了。 岂知崔老夫人没回答,一旁的李元曜先发话了:“行,你这话我应下了。如若他今日果真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没撒谎,我就帮你消掉他的功名!” “郡王!”杜确闻言大惊,想要劝他不要插手这件事,李元曜摆摆手示意他不要理会:“既然两家都说自己有理,那自是要分辨清楚,免得到时候传扬出去,岂不是让人家小姑娘无颜见人?行了,这件事我管定了,你就坐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李元曜身份高贵,杜确毫无办法,只得无奈的看向张生,张生此时倒是生出一股子孤勇来,他冷然道:“昨晚老夫人写下此婚书时,尚有一人在场,此人可为我作证!” 崔老夫人和郑氏心里咯噔一下,糟糕,她们竟然忘记了这回事! 那红娘个死丫头,可是已经背主了的! 怎么办? 崔老夫人还稳得住,郑氏倒是有些慌了。 张生一直盯着她们,见状冷笑:“就请崔小姐身边的红娘姑娘来为我作证吧!” 杜确等人脸色又有些微妙起来,李元曜却直接就笑出来了:“哈哈,真是有意思!你要找证人,竟然找到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去了。呵呵,真是好能耐呀!” 第四十五章,谋落空,红娘反戈击 李元曜一边说一边鼓掌,看着好像真的很赞赏他一般,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他就是嘲笑讽刺张生。 连人家的贴身丫鬟都敢请出来为自己作证,这是多大的自信啊! 亦或者,是愚蠢? 无论是哪一样,张生都绝对不会愿意让人认为的! 张生脸上阵青阵红,心里又是尴尬又是恼怒,将李元曜骂了个狗血淋头,碍于李元曜的身份,他又不敢表现出来。 张生强作镇定,说道:“昨天晚上正是崔小姐身边的红娘姑娘亲自来请我过来,老夫人将崔小姐许配给小生的时候,红娘也在一旁,就请她亲自出来说明吧!” 其他人神情微妙,崔老夫人和郑氏以及崔莺莺都已经知晓红娘跟张生的关系的,脸色却是变得难看,落在他人眼中,却更多了其他的意味,以为她们是心虚。 李元曜一点崔老夫人身前的丫鬟:“你,去将那什么红娘的叫过来。” 那丫鬟虽然对崔老夫人忠心耿耿,不过李元曜身上却有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气势,因此被点了之后,不敢有半点耽误,赶紧的就去将红娘叫过来。 崔莺莺看着丫鬟走出去,抿了抿唇,心里暗暗问许长生:“仙子,一会儿红娘来了,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这几乎是可以想象得到的答案,红娘早已经中了张生的毒,为了跟张生在一起,甚至连主子都能出卖,这种场合,她又怎么可能会不站在张生那一边,讨好张生呢? 许长生一点儿都不慌张:“放心!” 有了许长生的许诺,崔莺莺果然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崔老夫人和郑氏的紧张,崔莺莺回到崔老夫人身边,轻声说:“祖母,母亲放心,这事情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不管叫谁来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崔老夫人和郑氏看向崔莺莺,崔莺莺微微点头,两人顿时不再担心了。 就是啊,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她们有仙子在,又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呢? 李元曜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娘三,将她们的眉目官司都看在眼里,眼底眸光一闪,微微的眯起眼睛来。 而杜确和方丈却是坐在座位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张生也听到了崔莺莺的话,他心里冷笑。 别人他不敢保证,然而红娘他却是有十足的把握的,这丫鬟对他情根深种,为了能到他身边,做他的女人,甚至连崔莺莺都能出卖,又怎么可能会在这种时候背叛他? 张生眼底闪过一抹阴狠,崔家崔莺莺竟然敢如此戏耍他如此羞辱他,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们! 一女许二夫又如何? 他绝对不会放手的,这桩婚事,无论如何都要给他成了,他要将崔莺莺娶回去,狠狠的折磨,让她后悔今日如此对待他! 红娘很快就跟着丫鬟过来了。 崔家也是有身份的人家,红娘跟在崔莺莺身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所以即使在杜确等人面前,也还是端得住,胆子倒是不小,只李元曜此人,她面对时却有莫名其妙的惧怕。 等红娘见过礼,李元曜直接就问道:“方才张生说昨天晚上是你将他引到这边来,跟你家老夫人见面,你家老夫人为了摆脱叛军围寺的困境,将你家小姐许配给他,求他连夜下山去找救兵,可有此事?” 红娘惊讶的抬起头来:“没有啊!” 完全出乎意料的张生闻言顿时大变,上前一步急声说道:“红娘,怎么会没有?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昨天晚上分明是你亲自到我屋子里来邀请我,说你家老夫人知晓我跟杜将军有旧,因此想要请我下山去向杜将军求助,我本心悦崔小姐,此事正合我意,因此我答应了。因此事有很多的风险,因此老夫人为了报答我,将崔小姐许配给我,还亲自写下婚书,我再三拒绝她仍旧坚持,事实本来就是如此,你怎么能说没有呢?” 红娘回头去看张生,目光清澈,看不出她对张生有任何的私情,她神色懵懂天真却十分真诚,完全看不出演戏的样子。 她眨眨眼:“啊,张公子,原来是你啊!” 张生心里一喜:“没错,正是小生,还请红娘姑娘说出真相,还我清白!” 张生深深作揖,十分有诚意。 红娘吓了一跳,忙跳开,连连摆手:“张公子,你别这样!奴婢受不起啊!” 张生起身深深的看着红娘,“小生一辈子的名声,就全在姑娘身上了。” 崔老夫人冷哼一声,欢郎更是怒极,上前一步指着张生说:“你真是臭不要脸,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你想勾引红娘姐姐,让红娘姐姐背叛我姐姐不成?可惜要让你失望了,红娘姐姐是绝对不会背叛我姐姐的。红娘姐姐,你不用担心,直接将真相说出来就好了,我们家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红娘脸颊微红,朝张生还了一礼,一脸真诚的说:“公子多礼了,红娘自幼跟着小姐,也是学过礼仪廉耻的,知晓做人是要有原则的,我知道公子希望我说什么,但是真的很抱歉,公子所说的那些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红娘虽然很想帮助公子,却不能违背道德硬是要去说谎,陷害主人于不义!还请公子见谅。” 张生脸色大变:“不,你说谎。事实分明不是这样的!红娘,你是不是受了谁的威胁?你说出来,我请杜将军为你做主!” 崔家人顿时神色不善,欢郎更是气愤的说:“你这人怎么那么坏?先前玷污我姐姐的清誉,污蔑我们崔家的名声不说,现在又说我们威胁红娘姐姐,难不成红娘姐姐是我们叫出来作证的?难不成刚刚我们一家都坐在这里,也能跑出去威胁红娘姐姐吗?我看红娘姐姐分明就是说的实话,而你却枉为读书人,竟然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你怎么一点儿都不觉得羞愧呢!” 张生脸色铁青的看着红娘,不肯退缩。 李元曜便肃了神色问红娘:“红娘,你可是想清楚了,刚刚说的可都是真话。你要知道,如果刚刚你说的有半句不实,到时候可就不是一句口误可以了事的!” 红娘有些害怕,却十分坚定:“奴婢刚刚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昨天晚上奴婢的确是没有见到过张公子,我家老夫人和夫人也从来都不曾跟张公子见过面,更逞论将小姐许配给他?我们家小姐早已经跟郑家的表公子有婚约了啊!” 第四十六章,砸了脚,心底生怨恨 张生完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本以为红娘心里爱慕他痴恋他,必然会为他说话,更何况,这也事实上,即使是自己算计来的,那也是事实不是? 但是红娘却完全不按照他的剧本去唱,反而倒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你——”张生指着红娘愤怒至极,几欲将她撕了:“你胡说八道!” 崔莺莺站出来,将受到惊吓的红娘护在身后,冷然对上张生,道:“张公子是何意?我家红娘已经说了实话,为何公子不信还要口出恶言,莫非在公子的眼里,别人不帮你,就是满口胡言?呵,真是不知所谓!” 张生瞪着崔莺莺,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如此刻薄的话,但想想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她能够这般算计自己,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可笑自己还以为自己足智多谋,能将人玩弄在手掌中,却不料,自己早已经是笑话! “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张生恨恨的说。 初见崔莺莺,她坐在车辆,车帘摇晃间,隐约露出几个侧影,端庄温雅,美丽不可方物。 再次见她,香烟缭绕中她跪在神佛之前,身形消瘦,依旧美丽大方,却更给人一种清艳绝俗楚楚可怜的感觉! 那一眼,就入了他的心。 那一声斥责,就成了他的贪念。 可如今再面对这高高在上冷然高贵的女子,张生更多却是屈辱! 他真心的觉得自己看错了崔莺莺,原本以为她美丽温柔,贞静大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可没想到她心机如此之深,心思如此恶毒,称之为毒妇都不为过了。 此时张生却不会去想,他之所以会有这一切,并非是崔莺莺谋算他,也并非是崔家逼迫他,而是他自己先行谋算,是他自己撞上去的。 就如先前,他如若不设下那等毒计,崔莺莺根本就不会受辱,崔家甚至整个普救寺都不必被那些叛军威胁欺凌,甚至差点儿连性命都不保! 这种人平时看着似是高风亮节,实际上却是自私至极。 崔莺莺听了张生的话,连冷笑都不屑,只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污秽,她干脆利落的转身,朝李元曜和杜确等人一福,言道:“让各位看笑话了,实在是对不住!” 李元曜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可尴尬的,他像是看了一场好戏一般心情很好,而且还很直接的将自己的心情说了出来:“还行吧,看了一场好戏,一晚劳累都消了,真是太值了。” 崔莺莺脸上一僵,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不安常理出牌的人,张生固然可恶,却也是遵守着礼仪,务必使得自己看起来彬彬有礼。 可眼前这个人,却一点儿顾忌都没有。 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何她先前一点儿都没有听说过。 崔莺莺忍不住又看了李元曜一眼。 李元曜挑眉:“怎么?看不出穷书生,看上我了?” 崔莺莺一张俏脸瞬间涨红,眼睛瞪起来:“公子慎言!小女子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切!”李元曜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伤害,“不过是未婚夫而已,又不是已经嫁了。更何况,你那什么未婚夫,有我这么好看吗?” “公子!”崔老夫人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老身多日来心惊胆战,忧惧惊怕,如今实在是精神不济,恐怕不能再招待众位了。” 杜确也怕李元曜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忙起身抱拳告辞:“是我等打扰,就此告辞!” 反正他也没脸继续呆下去了。 杜确招呼李元曜离开,李元曜也没反对,临走前回头对崔莺莺说:“方才我答应你的事儿,必定会践诺。” 张生只觉得头顶如有五雷轰一般,脑子全都空白了。 他的功名,真的要被除掉了吗? 二十年的寒窗苦读,为的是什么,就要这样功亏一篑吗? 杜确都觉得不忍:“郡王!” 李元曜回头淡淡的看了杜确一眼:“怎么?你要本王做个言而无信的人?” 杜确不敢。 回去之后,李元曜与杜确等人分开,去了普救寺特意为他准备的客房休息。 等人走了,杜确也终于撕开了脸上的面具,冷冷的看了张生一眼,拂袖而去:“你好自为之!” 李元曜既然插手了,张生的功名肯定是要被革去了,张生是个人才,如果可以将之手在麾下做个谋士,想必也是不错的,但是此时杜确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他丢光了,实在是生气至极,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看着杜确远去的背影,张生捏紧了拳头,指甲刺进了手心里,一阵疼痛也毫无感觉。 崔家,他一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将所有人都送走,又将欢郎打发走,崔老夫人和郑氏对视一眼,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感觉身上的力气全都被抽走了。 今天的事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虽然她们也打算着今天就跟张生翻脸,但也只是打算着不理会他,当做是不认识,让他心乱罢了,没想到他竟然一点儿都不沉稳,不过是被崔老夫人冷落了一番,就急吼吼的跳出来闹腾,最后却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过说实在的,看着他脸色变得难看,实在是很爽啊! 崔老夫人心情平复了一些才说:“今天这事能够顺利,全靠仙子相助,你可要好好的谢谢仙子。” 郑氏也笑着说:“母亲说的是呢,若不是有仙子,这一次我们定然不能这么顺利的躲过这一劫,还甩掉那人面兽心的畜生。是该好好谢谢她。要不然这样好了,咱们将仙子的仪容画下来,每日供奉。” 崔老夫人闻言点头:“是该如此!” 看向崔莺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毕竟只有崔莺莺见过许长生。 虽然这是一场交易,但崔莺莺还是觉得许长生真的是帮助她良多,她也是全心感激的,因此便没有拒绝。 第四十七章,思后患,斩草要除根 崔莺莺说起张生方才的狼狈,眉飞色舞,甚为痛快。 不过她心里也有疑惑:“您是如何让红娘改口的?” 莫非又是仙术? 许长生淡然:“这有何难?稍加催眠即可。” 崔莺莺恍然大悟。 许长生看了她一眼:“看来你们对于今天的结果很满意。” 崔莺莺笑道:“实在是太解气了!” 许长生点点头:“如今解气了,后续如何,你可想好了?” 崔莺莺一愣。 许长生便知道她从来都没有想过此事:“难不成你以为,那样一个人,会因此而束手就缚?” 崔莺莺火热的脑子犹如被泼了异同冷水,瞬间冷静了下来。 当初张生能为了接近她,勾引并且欺骗红娘,由此可见此人道德并无下限,而后更为了一己之私,将她甚至整个崔家整个普救寺众人陷进那样的危机里,由此可见此人之心何等狠毒! 如此之人,今日受她们崔家如此戏弄,不仅颜面大损甚至身上的功名也被剥夺,毁了前程,又如何会噎下这口气? 必然是要想方设法报复回来的。 崔莺莺心有一瞬间有些慌乱,但是很快就又稳住了。 崔莺莺冷笑道:“那有如何?我父亲虽然去了,但我崔家却也不是好欺负的!” 许长生赞赏的点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好。只是却也不可大意。” 崔莺莺道:“仙子您放心,斩草除根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若是在今日之前,崔莺莺是断然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然而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今天早上按照许长生的指示亲自指挥了那一场战斗之后,崔莺莺的心,已经坚硬了许多,身上一些软弱被剥离,更添了几分勇毅。 许长生对此甚为满意,点头:“你心里有主意就好。” 崔莺莺得到了许长生的认可,心里很高兴,本来就生得漂亮,如今越发的光彩照人。 崔莺莺得到了许长生的提醒之后,本来是想去找崔老夫人商量怎么对付张生的,可是崔老夫人年纪大了,最近短短几个月,又经历了数次大喜大悲,昨晚更是连休息的时间都极少,因此这一放松下来,便已经困极,崔莺莺不忍打扰她,只让人守着她让她好好休息,转身出来和欢郎一起跟随郑氏去看望那些英勇杀敌的侍卫。 许是因为有大阵相助,那些侍卫除了一开始有些束手束脚的放不开,不同程度的受了一些伤,甚至还有几人丢了性命,但是此后却慢慢的杀出了血性来,表现得非常的神勇,斩杀了几百叛军,他们有的人手中的刀都卷了,有的人双手因为用力过猛而颤抖根本就握不住刀柄了,更有很多人最后力歇而倒在地上,喘息不已。 郑氏命人将这些英勇的侍卫抬回来,同时让人登记这些侍卫的情况,准备等到晚一点就打开箱子拿出银子将先前许诺的银子发给他们,而那些死者的家属也都妥当的安置。 这个消息很是令这些上了战场的侍卫们振奋和安慰,心里对崔家更为信服,经过这一次的事之后,崔家的侍卫们不仅仅是精神跟以前大为改变,甚至整个崔家上下经此一役也更为齐心! 而这些,才是崔家用钱都买不来的财富。 这也是为什么崔莺莺明知道欢郎此时的情绪还有些不对,还是要将他拉着一起去看望这些侍卫的原因。 欢郎到底是崔家的男丁,即使年纪小,他也将是崔家的主人,这个时候正是他收拢人心的好时候,崔莺莺不愿意放过这样的机会。 欢郎也不负家人的期望,即使脸色苍白,也仍旧表现得很坚强,甚至在看到这些英勇杀敌的英雄们的时候,闻到他们身上浓郁的血气,欢郎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先前看到的情景,他忽然间不再害怕了。 因为他明白了,这些杀戮,都是为了守护! 为此,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短短的一天,欢郎整个人完成了蜕变,他变得更为沉稳也更为坚强。 从侍卫哪里回来之后,欢郎拒绝了郑氏让他去休息的要求,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这种时候他应该站出来守护家里的女人们,而不是躲在她们的背后接受她们的保护。 郑氏歇息去了,欢郎跟崔莺莺进了屋子,将屋子里的人都打发之后,欢郎才问崔莺莺:“姐姐,今日那书生所说之事,到底是真是假?” 欢郎当时是相信自家祖母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来的,可是等到事情结束之后,他却忽然想起,前两天,其实家里一直都是打算着如果躲不开,就让姐姐嫁给那叛军首领,给他们提供逃跑的机会的,怎么可能短短时间里,就有了改变呢? 而且,如果不是得到了好处,那书生又怎么可能如此奔波为他们带来救兵? 因此欢郎心里就存了疑惑,不好去问祖母和母亲,他便来问崔莺莺了。 崔莺莺是想瞒着欢郎事情的真相的,不过她转念又想,欢郎即使年纪小,却也是家里的男丁,今日之事他已经成长了许多,那么家里的大事,也是时候跟他说一说了。 毕竟,她已经看出来了,经过这一次的大起大落的刺激,祖母的身体已经差了很多,将来精神也肯定会有不足,而他们的母亲虽然也精明能干,是个不错的主母,但要说起眼界魄力,还是比不起祖母的,而自己,想起自己对许长生的承诺,崔莺莺知道,自己未必能看着欢郎成长起来。 所以,哪怕是拔苗助长,她也应该将真相告诉欢郎。 崔莺莺想到这里,便拉着欢郎的手说:“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激动!” 欢郎心一沉:“姐姐,这么说来,那书生说的都是真的?” 如此一来,自己家今日的所作所为岂不是不守信用无情无义? 崔莺莺望着欢郎的眼睛说道:“欢郎,你要记住,我们今天这样说,完全问心无愧!” 她轻声将红娘与张生勾结,为了骗婚散播流言让那叛军首领来抢夺她的事说了出来,欢郎又惊又怒:“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 第四十八章,芳踪渺,遍寻不见影 欢郎一身杀气的要出去:“我要杀了他们!” 崔莺莺紧紧的将他抱住:“欢郎,你冷静一些。” “我无法冷静!”欢郎眼睛血红。 他这个时候真的是太恨自己了,如果不是他太过弱小,红娘和张生又怎么敢这样算计他的姐姐? “没事,没事,都已经过去了,他们会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崔莺莺紧紧的抱住欢郎,一遍遍的安抚他,好不容易将欢郎给安抚住了。 欢郎红着眼睛,捏紧拳头,颇为自责:“要是我再长大一些就好了。” 崔莺莺柔声道:“欢郎你不必自责,我们没有任何人因此责怪你。那些人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他们本身就有问题,即使你长大了,他们的本性也不会改变。再说了,今天你的表现非常的棒,你已经展现出了你作为一个男子汉的担当,我相信假以时日,你必定能够长成一个跟父亲一样优秀的男子,会成为我们的骄傲,我们的依靠,所以你不必在意这一时间的得失。这些曾经给予过我们困难的时光,最终都会成为我们生命里不可代替的宝藏。” 欢郎眼睛湿润,用力点头:“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欢郎暗下决心,从此以后,他再也不要像以前那样,整天就知道惦记着玩了。 “我相信你。”崔莺莺摸摸他的头:“不过你不必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因为今天姐姐也得到了成长了呢,所以,现在你就暂时先让姐姐来守护你,守护祖母和母亲。” “姐姐。”欢郎觉得心里很酸涩,以前他的姐姐是多么娇嫩的花儿啊,可是如今,却被磨难强逼着长大,多么的不容易。 他暗暗发誓,他将来一定要变得很强很强,他要成为姐姐永远的依靠,绝对不会让姐姐在婆家被人欺负。 要让姐姐过得幸福。 姐弟俩镇定下来之后,欢郎问崔莺莺:“那姐姐现在有什么打算呢?舅舅表哥他们都没有来,我们现在的没有办法跟那姓杜的对抗,更何况我们拿不出证据来,张生哪里我们是暂时没有办法的了,可是红娘,她竟然做出背主的事情来,我们决不能轻饶了她!” 欢郎眼里一闪而过一抹杀气。 崔莺莺觉得这样的弟弟陌生又让人心疼,他再也不是那个懵懂的孩子,他已经学着去思考问题了。真是个让人痛心的成长。 崔莺莺说;“你放心,这件事姐姐自有主张,你就不用管了,只管在一旁看着就是。” 欢郎本来还想说,可是想一想,红娘是姐姐的丫鬟,做出这样的事,最为痛心的定然是姐姐,让姐姐亲自动手也好,也能让姐姐出一口气。 欢郎当下便没有再说其他,只抱了抱崔莺莺,轻声说道:“姐姐,你放心,我们一家人,永远都不会背叛彼此的。” 崔莺莺眼睛一红,眼泪忍不住就落下来了。 崔家这边很是平静,另一边张生也很安静的呆在客房里。 张生不是没想过要离开普救寺,毕竟先前丢了那么大一个脸,让他觉得走出去见到个人都像是会骂自己心怀不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让他觉得非常的难受,但他却也不敢就这么离开,崔家突然间翻脸,红娘临头反口,这让他心里明白,崔家怕是已经明白了他的计谋,如今之所以还不曾抓他,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证据罢了,如若他现在离开了普救寺,离开了杜确的势力范围,崔家就不用管什么证据不证据,直接就能将自己给私底下抓去杀了。 他可不想死! 更何况,他真的很不甘心。 好在如同他所料一般,崔家并不敢将这件事声张出来,毕竟事情真假,都会影响到崔莺莺的名誉,在他们这些大户人家眼里,为着自己这么一个人,而损了崔家小姐的名声,那是大大的不值得的。 即使,前些日子崔莺莺被叛军首领唐突的事,已经遮掩不住。 这些人就是好面子。 想到这里,张生又冷笑。 崔莺莺不想嫁给他,难不成还以为郑氏还会要她吗?一个失了贞的女子,又怎么配做郑家的宗妇? 这一次他固然被崔家算计了,可崔家,崔莺莺,也休想得好。 崔家,且等着,总有一天,今日的羞辱,定是要加倍奉还! 杜确虽然来得晚了些,不过普救寺的方丈是个会做人的,并没有打算将功劳独吞,因而杜确虽然不能将功劳全然拿下,但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到这份功劳,对他来说倒是赚了,因此他的心情很快就好了许多。 倒是李元曜,也不知道这人精神怎么就那么好,明明也是彻夜未眠,星驰赶路,却偏偏一点儿都不见疲倦! 从崔家的院子出来之后,李元曜去了客房换了一身衣服,又用过膳食,就不管杜确这边,在普救寺晃悠起来,杜确对这位爷简直是头疼极了。 然而不知道李元曜心情也并不美好。 他心里还是惦记着在山下时看到的蓝衣女子,在崔家看不到,他便想在其他地方找一找。 原本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在频频找不到的情况下,竟然成了他的执念,最后他找得烦了,干脆将普救寺的和尚叫过来问话,普救寺的和尚哪里想到这位爷不关心叛军也不管平乱,竟然只想着找姑娘啊,一时间顿时苦了脸,一开始是不想说的,不过在李元曜的银子加大棒之下,也没能坚持原则到最后,不过听了李元曜说,和尚想了半天却毫无印象,李元曜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和尚最后没办法,只得将普救寺中年龄合适的女眷都说了一遍,李元曜就大大咧咧的跑去将姑娘们都看了一遍,当然是不可能发现许长生的,这越发的激起了李元曜心里的傲气,还非要将人给找出来不可了! 杜确得到消息简直是想要吐一口老血。 郡王啊你这是要干嘛呢? 调戏良家妇女这样的罪名要不得啊! 第四十九章,蓦回首,还是从莺处 李元曜在意这种事吗? 那简直是笑话了! 李元曜根本就不理会杜确的劝告,也不在意他的烦恼,他现在就想找到那个蓝衣女子。 许长生在上一个世界融合韩娇娘的残魂,又得了功德的锤炼之后,神魂凝实了一丝,神识自然也比先前强了一丝,不说远的,将大半个普救寺覆盖是轻而易举的。 而崔家才刚刚得罪了一个张生,顺势也扫了杜确的面子。 张生也罢了,就一个书生,但杜确却是绝对值得注意的,这人手里有兵啊,这人要是耍起横来,不管不顾,崔家这些孤儿寡母的,就得吃亏了,所以许长生一直都有关注这边的情况,自然也将李元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里,不由得失笑了。 这个李元曜,跟上一个元曜相比,容貌是有些差距,性情也有极大的不同,但说到底,本质都是一样的,都是一样的狂妄,一样的不羁,一样的霸道,一样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许长生想起自己在上一个世界临走前,元曜欲狂的面孔,心里不自觉的生出一丝怅然。 说起来,她跟元曜相识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久,甚至因为彼此都不是善于言谈的人,就连说话都很少,可是气场倒是挺契合的。 反正许长生觉得,跟元曜相处,还是挺舒服的。 起码来说,比跟韩娇娘崔莺莺相处要好很多。 韩娇娘和崔莺莺都是女眷,她们的见识有限,对她是够听话的,但要交流,层次不够啊! 可面对元曜的时候,许长生却没有这种感觉。 元曜虽然是个凡人,但是许长生面对他的时候,却一点儿隔阂都没有,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会对彼此印象深刻,也正是因为这样,第二次再见的时候,相处起来才会那么融洽。 许长生轻轻叹息一声。 她自是习惯了寂寞,可,想着这不知道要经历多久岁月漫长的漂泊,身边却是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想想,当真是寂寞到让人心里发寒啊! 想到这里,许长生看向因为找了许久自己没找到而黑脸的李元曜,不由得微微一笑。 看着他这样翻天覆地的找自己,却又找不到的样子,其实也很有意思的。 许长生一点儿都没有要自己跑出去找他的意思。 李元曜眉头皱得紧紧的。 竟然没有! 竟然找不到! 真是神奇了! 就在此时,李元曜猛地抬头,迅速的往四周一看。 并没有人! 他的眉头却更为深的锁了起来。 不对,他的直觉绝对不会出错的,刚刚他分明是感觉到了有人在偷窥自己! 是谁? 会是她吗? 李元曜眯起眼睛。 可是,她躲在那里呢? 不是李元曜自大,他很自信,如果有人周围偷窥他,他必定能够找出那人,但是方才,很奇怪的,他感觉到了有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却丝毫分辨不出那人到底在那个方向!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的事情! 李元曜一向慵懒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他几乎在瞬间,明确刚刚偷窥他的那个人,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人。 可恨的是,他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却无法凭此找到她! 这对于李元曜来说,绝对是一件极为打脸的事。 “我一定会找到你的!”李元曜轻声说,眼睛迸射出光芒。 他被人挑衅了,如果他不回应反击,那他就不是李元曜,就是个孬种了! 许长生自然听到了李元曜的话,她轻轻一笑,心里说:“好啊,我等你来。” 她也想看看,凭借凡人之体,他到底能不能找到自己。 许长生收回了神识。 李元曜感觉到那一瞬间,目光从自己身上抽离。 可是他依旧无法感觉到那目光来自何处,这让他越发的兴奋,脑子也飞快的转动起来。 杜确在这个时候找他,劝他收敛一些,不要惊扰这些女眷,李元曜能听得进去才怪呢! 杜确见状说道:“郡王可是想要找哪位小姐?其实以郡王的身份,若是看上哪个女子,直接发话,那些人自己就会将人送上来了,根本就没有必要这般大张旗鼓。” 其实杜确也觉得很奇怪,要说漂亮吧,这普救寺中的一众女子,全都没有一个如崔家那位小姐那般美貌,可如今郡王却是舍弃崔家小姐而来找其他女子,难不成这普救寺中,还有他不知道的美人? 杜确心里也勾起了兴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比崔家小姐还要美丽,让郡王为之神魂颠倒,做出这般轻狂的事来。 李元曜懒懒的睨了杜确一眼:“你这是骂我纨绔无礼,怂恿我强抢民女?” 杜确早已经习惯了李元曜的突然变脸,不过即使如此,面对李元曜的目光,他仍旧有一种头皮发麻浑身如坠冰库的感觉,好像他一句话说话,李元曜就能将他的脖子拧断的凶残感。 杜确滴了一滴冷汗,忙说道:“郡王误会了,下官怎么会这样想呢?下官的意思是,以郡王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那些女子若是见到了郡王,又怎么可能不爱上郡王,争着抢着自动投怀送抱呢?哪里用得着郡王去抢?那绝对是对郡王的贬低。” “哦,是吗?”李元曜似笑非笑:“那崔莺莺看到本王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像杜将军说的那般,对我一见钟情,再见终身误,难不成她是看不上本王,亦或者是,杜将军在骗本王?” 杜确脸色都白了,真想狠狠的抽自己一嘴巴,干嘛那么多嘴啊! 不对,他根本就不应该多事,过来自找没趣! 杜确后悔极了。 “下官并不是这个意思!”杜确擦着冷汗,想着要怎么补救。 李元曜也并不是真的要跟他计较,摆摆手:“行了,你什么心思,本王心里明白!你不用管我,自去料理自己的事吧,我只有分数。” 杜确没有太过坚持就走了。 实在是李元曜不好伺候啊。 不过提起崔莺莺,李元曜倒是觉得,这人,恐怕还是跟崔莺莺有点儿关系,想要找人,还是要从那边着手比较好。 于是李元曜抬步就往崔莺莺那边走了。 第五十章,千万寻,蓦然回首中 崔家那边就没放松过警惕,所以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崔莺莺耳里,崔莺莺脸都青了! 这人是祸害了别人不够,还要来祸害她是吧? 许长生略为讶异,过了一会儿,才道:“他倒是挺有脑子的。” 许长生对崔莺莺道:“好了,什么事儿,也值得你这般生气发愁,他要来,你就让他来,他要看,你就让他看就是了。” 崔莺莺这才反应过来,嘴巴张得大大的:“他他他他,他是来找你的?” 许长生颔首。 崔莺莺震惊:“可是怎么会?您不是说过,除了我,再也没人能看到你了吗?” 许长生意味深长的说:“这世界上,总会有一些有缘人的。” 崔莺莺简直就像是雷劈了一般。 很快心里又不是滋味了。 许长生有些意外:“你不高兴?” 崔莺莺心想,本来只有我看到仙子,仙子竟然还有一个男人看到了,而且在四处寻找仙子,而看仙子的样子,似乎也并不反感这男子,她要是看到这样一幕,还能够一点儿想法都没有,那才真的叫奇了呢! 不过崔莺莺也不好意思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毕竟仙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总不能要求仙子除了她谁都不理会吧? 别说她没那个脸,就算仙子肯听她的,她又有什么理由要求仙子这样做呢? 难道要她说是因为嫉妒吗? 说出来简直是能笑死人! 她才不要做这么幼稚的事。 “没有!”崔莺莺扯扯嘴角。 “李公子,不知道您有何贵干?”崔莺莺到底没有亲自迎出去,而是让欢郎去接待。 欢郎对李元曜的印象并不是很好,所以态度并不是很热情。 李元曜当然也不会在乎他喜不喜欢自己,也不在乎他欢不欢迎自己,他只要找到他想要找到的人就可以了。 李元曜一边往里走一边随口问:“你那漂亮的姐姐呢?” 欢郎一双眼睛瞪得鼓鼓的,充满了敌意:“你问我姐干嘛?” 李元曜回头看了欢郎一眼,觉得小家伙脸鼓鼓的,像是只小老鼠,觉得还挺可爱的,伸出手捏了捏,“不问你姐也可以,你告诉我,你们家还有哪位姐姐比你姐姐还要漂亮?” 欢郎扭脸躲开他的手,嘟着嘴说:“你胡说!我姐姐是最漂亮的,怎么还会有人逼我姐姐更漂亮!” 李元曜嗤笑一声。 不可否认,崔莺莺也是个绝色,但是见过无数佳丽的李元曜眼里,也就这样! 比起那甚至连面容都看不清楚的蓝衣女子,连半分风姿都比不上。 所以说啊,他真是傻了,竟然问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子。 李元曜抬步往里走,欢郎忙拦住他:“你不能往里面走,里面都是女眷,你不能进去。” 李元曜拍拍他的头,并没有理会他,而是直接就走了进去。 “你站住,你不能进去!”欢郎急了,尖声叫起来。 欢郎拦不住李元曜,崔莺莺没有法子,总不能让他将祖母和母亲都吵醒了,崔莺莺沉着脸走出来,“李公子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坐一坐吧!” “姐!”欢郎吓了一跳,忙跑过来拉住崔莺莺,崔莺莺低头朝他安慰一笑:“没事,来者是客,我们好好招待就是。” 崔莺莺朝李元曜一笑:“请进。” 李元曜傲娇的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 他倒是并不奇怪崔莺莺的举止,应该是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先前做的事,所以知道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止他,干脆就大方一些。 这样也好,省了他一番功夫。 崔莺莺并没有将他领到许长生所在的屋子,许长生倒是没有特意嘱咐她什么,只是她纯粹看李元曜不顺眼,所以在会客室招待了李元曜。 崔莺莺请李元曜坐下,又让人上了茶,不一会,就有五六个年轻的女子整齐的走了进来,分成两列站在下面。 李元曜见状挑眉,崔莺莺开门见山:“公子见谅,方才我听到消息,仿佛公子在找什么,因此看到公子过来,我料想应是为了这件事,因此就自作主张,让她们直接过来,让公子瞧一瞧,其中可有公子要找的人。” 李元曜根本就不用细看,随意扫一眼,便知道这里并没有他想要找的人。 他眉头轻轻皱起:“既然崔小姐明说了,那我也就明说了。这里面并没有我要找的人。只是崔小姐,你们崔家果真所有姑娘都来了吗?” 崔莺莺点头:“公子也知晓,我们崔家这一回是要扶棺回老家,老家并无京城繁华,更不知道何时才能回京,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我们回去的,因此合适年龄的丫鬟也只得这么几个,当然,还一个是红娘,先前公子已经见过,如若红娘是公子想要找的人,想必公子也无需这般大费周章,因此我就没有让她过来,若是公子觉得还是有见一面的需要,那我现在叫她过来也可以。” 崔莺莺心道,她可是没有骗他,她们家的丫鬟的确都叫过来了,不过仙子可不是她们家的人。 所以算起来她也不算是说话。 因此崔莺莺十分坦然镇定,一点儿都不见心虚。 李元曜闻言皱紧了眉头。 以他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崔莺莺是真的没有说谎,可是,既然没有说谎,那怎么会没有他想找的人呢? 他有一种预感,那个人,就在这里。 李元曜捏紧了茶杯,盯紧了崔莺莺:“我姑且信崔小姐一回。只是,你们家的丫鬟都在,可是客居在你们家的小姐呢?” 崔莺莺瞬间不自然起来,欢郎却不知道,闻言就皱眉不高兴的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家什么时候有客居的小姐了?我们家就我姐姐一位小姐!” “哼,是吗?”李元曜单凭崔莺莺瞬间的反应,已然看出其中必有隐情,他也懒得跟她多废话了,直接起来;“有没有,我看过就知道了。” 李元曜大步走出去。 “你,你不要太过分了。”欢郎想拦李元曜,根本就拦不住,跺跺脚,只得跟过去。 崔莺莺苦笑,这人什么眼神啊,她不过是一愣,竟然就被察觉了。 崔莺莺拉住欢郎,“算了,让他去吧!” 这人这般嚣张,如何能拦得下? 崔莺莺不阻拦,李元曜很快就找到了许长生。 第五十一章,小妖精,我乃天上来 李元曜找到许长生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讶异。 李元曜找到许长生的时候,她正在打坐,一袭蓝衣,衬得她面容如玉,浑身上下缭绕着一股仙气,使得她的面容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再加上她神色端庄,给人一种干净圣洁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自觉的就多了一股子敬畏,哪敢有半分亵渎。 当然,这对于李元曜来说,却是不受影响的。 不过即使忽略掉许长生身上那股仙气形成的气质,许长生依旧是一个美得让人窒息的女子,即使崔莺莺跟她其实有几分相似,也凡人眼中绝对称得上是绝色,但是在许长生面前,真是一点儿都不够看! 也许,是因为她是个妖精的原因? 李元曜在最初的惊喜过后,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眼前这个蓝衣女子,自己找了老半天的人,她,竟然不是人,没有身体,只有一个淡淡的魂影。 大概也正是因为她淡如烟一般的魂体,所以让人看到她的时候,就会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特别缥缈空灵的气质,好像随时都有可能随风而去! 李元曜见到这样的许长生很是惊讶,却并没有半点儿害怕,相反有一种兴致勃勃的感觉,他走上前去上下打量许长生,啧啧出声:“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人,原来是见不得人,要躲在这里呢!” 许长生见到这跟元曜有七分相像的人嘴里说出这么欠揍的话,忍不住都想翻个白眼。 她一定是眼瞎了,眼前这人怎么可能会是元曜的转世呢?这要真是元曜的转世,那绝对是转世的时候忘记把脑袋带上了! 许长生告诉自己,好歹自己也活了几百年了,就不要跟一个小屁孩计较了。 李元曜蹲在她面前,伸出摸摸她的脸,当然,许长生没有实体,他是不可能摸到她的,他一时玩心起,干脆就拿大手在哪里挥来挥去的,看着自己的手在许长生脸上穿来穿去,觉得挺有趣的,他哈哈笑起来:“小妖精,你说你怎么混的啊,竟然混得这么惨,连身体都没有了,啧啧,真是太可怜了,唉哟,哥哥好心疼啊!” 许长生满头黑线。 她竟然被这家伙给调戏了。 许长生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李元曜不怕反而笑得更为愉悦了,伸手拍拍她的头:“对嘛,就应该像现在这个样子嘛,多可爱啊,干嘛老是像先前那样板着脸,你以为板着个脸就能扮仙子啊?事实上,那不是仙子,那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被说成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的许长生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调戏,更是第一次被人说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 想当年,她可是整个宗派的天之骄女,多少男人想要求她多看一眼都不成呢! 如今倒是,竟然被个臭小子给嫌弃了! 叔可忍孰不可忍啊! 许长生当即黑了脸,抬起手,岂知李元曜反应也很快,警觉性十分强,许长生还没出手呢,他已经退后了几步,满脸笑容:“我说小妖精啊,一言不合出手相殴的,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吗?” 许长生朝他灿烂一笑,其实像她这样不太爱笑的女孩子,突然间这般笑得灿烂,很是给人惊艳的感觉,李元曜虽然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乍然一见之下,还是被惊艳到了,整个人就愣住了。 许长生一拂手,顿时一个大力将他打翻在地,许长生还是很厚道,并没有让他原地翻几个跟斗。 许长生收回手,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是说我发怒的样子更好看也更可爱吗?我这也是认真的听从你的意见呢!” 李元曜撑大了眼睛,许长生又朝他微微一笑:“还有,你的眼神真的不怎么样啊。” 李元曜觉得非常的稀奇,他从来都没想过,居然会有人能够在他已经戒备的情况下,将他打倒,而且,这还是一个女孩子! 不过他也想起来了,眼前这个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李元曜干脆就盘坐在地上,兴致勃勃的看着许长生,问她:“你刚才用的是法术吗?” 许长生见他丝毫没有因为被自己打倒而生气,反而还对自己打倒他的法子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得好笑,突然间觉得眼前这个肆无忌惮的李元曜,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是啊!”许长生含笑:“你想学?” 李元曜眨眨眼:“你要教我?” 许长生高深莫测:“如果你拜我为师,我可以考虑考虑。” 这个小世界,虽然跟上一个小世界一样,也是以凡人界为主,不过比起上一个小世界来,这个小世界还是多了一丝灵气,很淡很淡,只有了钟灵毓秀的天地之间才能感受到,不过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这也是为什么许长生布置的那座大阵能有那么强的效果的原因。 普救寺建在山上,空气里正好有极为淡薄的一丝灵气,被许长生抽了来维持一个简单的阵法,还是可以的。 当然,若是要教李元曜修仙,那就只能跑到深山野林去寻找灵脉了,更重要的是,也许可以让人稍微长寿一点,也稍微强大一点,但,也就是强大那么一点儿而已,所以许长生这话,更多的其实是调侃李元曜,占占他的便宜而已。 李元曜显然不是个轻易被人拉着鼻子走的人,他闻言便笑道:“那就算了。我又不打算成精,学什么呢!” 在李元曜看来,许长生的确是有点儿本事的,但是一个人将自己弄得这么惨,再说什么本事那就基本上都是扯淡了。 李元曜摸摸下巴:“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一个小妖精,怎么躲进寺庙里了,那大殿上供奉的神神佛佛竟然都没有把你给收了去,还让你这么堂而皇之在寺庙里走动,还真是稀奇了啊。莫不是,你真不是什么小妖精,而是那个仙子下凡了?你给我说说天庭的事儿呗!” 许长生知道他是在调侃人,也一本正经的说:“是啊,我是从天上下来历凡的!” 第五十二章,怨恨浓,红娘夜报信 当初许长生跟着韩娇娘的时候,为了了解凡人界,着实了看了很多书籍,对于凡人界的神话传说也颇有涉猎,了解得相对而言也算是比较多了,因此如今跟李元曜讲起神仙故事来,也是有板有眼的,难得的是李元曜竟然也听得有滋有味,时不时还冒出个问题来,看像是好奇宝宝无意间的问话,实际上,每一个问题都直戳要害,埋着深坑,许长生要是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就被这小子给埋坑里了。 好在许长生反应也是极快的,一点儿都没有被为难到,两人看着笑眯眯的,实际上言语机锋无数,李元曜跟许长生越说越有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传到外面,欢郎不可思议的看着屋子,对崔莺莺低声说:“那位公子莫不是这里有问题吧?” 欢郎指指脑子。 崔莺莺忍不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 也是,欢郎并不知道仙子的存在,那李公子进了他眼里空无一人的屋子,却好像变得十分开心一般,言谈热烈,笑声开怀,欢郎眼里不就像是脑子有问题吗? “不用管他,只要他高兴就好。”崔莺莺庆幸这一边的丫鬟婆子都清走了,要不然李元曜这傻名就要传遍整个普救寺了。 李元曜在崔家呆了很久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杜确耳中,杜确不由得心里计较起来。 这曜郡王不会是看上了崔莺莺吧? 杜确想起先前,一时间也不确定当初李元曜之所以帮崔家,到底是因为看上了崔莺莺还是纯粹看戏心思了。 但是有一点,杜确却是已经明确了,那就是对于崔家,他还是要更为慎重一些,绝对不能因为如今人家落魄了,就将人往死里得罪。 如今想想,他昨晚答应张生之事,实在是太过冒险了。 崔相国是不在了,可郑尚书却还在呢! 郑尚书跟崔家的当家主母郑氏可是亲兄妹,再怎么着,也不会不管不顾的,而如果今儿他帮着张生将张生跟崔家小姐的婚事定下来,被撬了墙角的郑家可想而知会有多恼怒了。 这些文臣,虽然不如他们行事利落,但是真起了心要整治起一个武将来,那钝刀割肉的法子,简直是让人难以忍耐。 幸亏今儿崔家否认了这桩婚事,而自己也并没有以势压人逼迫崔家,要不然自己真是要被张生给害死了! 张生娶了崔莺莺,郑家就算是再看他不顺眼,看在今日形势这般紧迫,加上郑氏的面子,捏着鼻子也就认了这事急从权,但是对自己,肯定就没有好脸色了,到时候还不得什么仇怨都往自己身上推? 想到这里杜确对张生也生出了极大的不满。 他昨晚找自己帮忙的时候可并没有说明白这崔家小姐乃是崔相国的女儿,更没有说清楚这崔家小姐其实早就跟郑家有婚约,要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昏了头答应他! 若是早知崔家跟郑家的关系,他一样带兵前来解围,无论是崔家还是郑家都要承他这份人情,不是比如今这偷鸡不成蚀把米来得强多了? 更何况,现在还掺和了一个李元曜! 想到这里杜确目光一闪,崔家小姐跟郑家大郎有婚约,李元曜却是看上了崔家小姐,到时候闹起来…… 杜确眼里闪过一抹看好戏的光芒。 张生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英俊的脸上神色阴沉,拳头捏紧,青筋暴起。 难怪先前李元曜那么帮着崔家,原来是看上了崔莺莺。 可恨崔家不守信用,更可恨崔莺莺,不守妇道,不要脸整天抛头露脸勾搭男人!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李元曜也回了自己的客房,整个普救寺渐渐沉静下来,而红娘迷茫的眼睛也终于渐渐的清醒过来,而白天她在众人面前说的那些话,也一一的浮现在脑海里,她脸色变得煞白起来。 “不,不可能的,怎么会这样?”红娘一脸的惶恐:“这一定不是我做,我怎么可能会背叛公子?” 白天是多好的机会啊,只要她站出来,义正词严的指责崔家无信无义,自己的高尚品德就会为世人所知,而公子也一定会更为看重自己,对小姐失望的,到时候就算是公子还是要娶小姐,心里也必定会更为爱重自己,到时候有了公子的宠爱,她哪里还需要将小姐看在眼里,甚至还可以一报这些年小姐对自己的欺压,让她也尝尝看人眼色的日子! 可是现在全都没有了! 都被自己给毁掉了! 红娘悔不当初,恨不得回到那一刻,大声的告诉大家,就是崔家不守信用,污蔑她的公子! 可惜没有如果了。 红娘一想到张生当时看她的震惊和失望,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的疼! 不,不行,她要找到公子,告诉公子今天所有的一切都并非她所愿,她是被迫的,对,她一定是被人施了妖术,要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呢? 一定是这样的。 红娘心里恨毒了崔家恨毒了崔莺莺,发誓一定要去找到张生,将真相说出来,还公子一个公道。 想到这里,红娘匆匆下了床,生怕崔莺莺会拦住她,她也不敢声张,悄悄的溜出去。 临走前看到崔老太太的房间还亮着灯,红娘本来想偷偷走,却突然间心里一动,悄悄的溜到窗下偷听,屋里并没有发现她,隐隐约约的传来崔老夫人和郑氏的对话。 郑氏恼怒道:“真是一点儿自知之明都没有,一个穷书生竟然也敢肖想我家莺姐儿,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玩意!” 崔老夫人道:“你放心,他蹦跶不了多久的。对了,过两天你那侄儿不是就要到了吗?依我看,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咱们当初还是失信了,你侄儿心里说不定怎么恼怒呢,为了莺姐儿以后的幸福,咱们还是得让他消消气。” 崔老夫人的声音低了许多,隐隐约约的:“将人交给他处置……到时候是生是死都由他……” 红娘听得这些,又惊又怒,心道这老太婆心思真是太狠毒了,竟然想出这样的毒计来! 不行,她一定要快点去告诉公子。 红年顾不得继续往下听,转身往客院外面跑,因为她一心想着要去找张生,没有注意到她走了之后,崔老太太的窗户被轻轻推开,两双眼睛冷冷的注视着她的背影。 第五十三章,半夜会,红娘解误会 红娘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经全都在别人的眼里了。 她现在只想着尽快找到张生,跟他说清楚白天的事,表达自己对他的深情和忠心,更要劝他早点离开普救寺,免得郑家表少爷来了,将他抓起来弄死了。 红娘一路没有任何阻碍的来到了张生的房间,此时夜色已经颇为深浓,张生已经躺下了,只是辗转反侧睡不着,只要一想起白天发生的事,他这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恨,更别说晚上的时候杜确又来警告他,让他不要再生事端,崔家不是他能够招惹得起的,并且让他明天一大早就赶紧离开! 即使这件事崔家为着崔莺莺的声誉着想并没有声张开来,但事发当时杜确和方丈等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都在,特别是李元曜这么一尊大神在,张生的所作所为就算没传扬出去,大家却也早已经心知肚明了。 更何况,听说崔家早已经向京城郑家求救,想必再过两天就该到了。 情势比人强,张生心里不服也没有办法。 “公子!”张生正烦躁间,忽的听到门外传来红娘的声音,张生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又沉了下去。 好啊,把自己害得这么惨,她居然还有脸来见自己! 张生气呼呼的下床就想要开门,忽的他又想起崔家女人那阴险的手段,当即就顿住了手。 他心里拉起了警铃,红娘白天才反口才往自己身上倒了一盆冷水,如今这夜半到来,谁知道会不会又是崔家女人的一个阴谋诡计? 张生顿时恨极。 崔家的女人,真的是欺人太甚了。 张生眼底一片冰冷,他站在门口,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来者何人?” 红娘有些懵,公子怎么听不出自己的声音了? 红娘也没多想,忙低声说道:“公子,是我啊,我是红娘啊!” “三更半夜,不知道红娘姑娘有何贵干?莫非是白日往我身上泼了脏水还不够,还要再来给我泼一盆?”张生冷笑。 红娘吓了一跳,公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镇定这般尖酸刻薄了? 不过她想起白天自己做的那些事,也难怪公子会对自己不信任。 红娘顿时有些急了,声音也不免微微上扬,十分急促:“不是的,公子,你误会了,我没有这想法,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对公子不利的!” “呵!”张生冷笑。 要是她真是这么想的,那白天颠倒黑白让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的是谁? 害他身败名裂连功名都要剥夺的是谁? 张生信她才是傻子。 红娘听出了张生对自己的不信任,眼睛顿时红了,眼泪滚下来,“公子,我知道您是为了白天的事生我的气,但是您想想,我都已经是您的人了,我一直以来对您的心是怎么样的,您还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会背叛公子,让公子陷于那样的境地呢?那都是因为我当时被人控制了啊!那些话,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的啊!” 张生闻言皱起了眉头。 对于红娘的话,他其实也是相信的,毕竟这几天,红娘对他有多钟情有多痴迷,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也正是因为这样,白天的时候他才会那么自信的让红娘出来作证,谁知道红娘出来之后却完全不按照自己所想的去做。 如今回想起来,红娘当时的确是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不说别的,单单是当时红娘眼中对他竟然一点儿情意都没有,就很让人怀疑了。 要知道,自从他遇到红娘之后,红娘眼中对他的仰慕爱慕就从来都没有少过,到后来两人成就了好事之后,红娘对他的情意更是达到了一个顶点,简直能够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溢出来,为了这个,他还特地提醒过她,免得她在崔家人面前露了马脚,而白天的时候,红娘脸上却一点儿为他痴狂的神色都没有! 如此看来,红娘的话,还是有几分可信的。 张生兀自想着,外面红娘听不到他的回应,以为他真的不相信自己,越发的伤心了,都哭出来了。 “公子,你要相信红娘呀,红娘对您真是一片忠心耿耿的啊!”红娘哭道:“白天那些话真不是我自己要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到底是怎么了,好像是被人控制了一样,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啊,公子你要相信我啊!” 红娘说着都要纵声哭了:“公子您想想,小姐这事本来就是咱们俩一起密谋商议的,您得不了好,难道我就能得了好?我可已经是您的人了啊!” 张生听她越说越大声,越说越不像话,好像是生怕人听不到一般,心里暗骂简直是猪脑袋,张生再也顾不得许多,开门喝道:“闭嘴!” 张生十分凶狠的看着红娘,将她吓得动也不敢动,张生厉声说:“你们崔家莫要欺人太甚!先是诬陷我骗婚,夺我功名不够,现在还要来诬陷我勾引你们家的婢女吗?我告诉你,我不会你们的当的!” 红娘现在脑子都是懵的,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张生误会,因此哪怕是被吓得懵了,听到张生这般误会,她也急了,张口想要争辩,张生狠狠的瞪她一眼,低声喝道:“你真想害死我吗?” 红娘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呆呆的看着张生将周围查看了一番,确认没有人跟着红娘过来,他这才匆匆的将红娘拉进屋子里。 张生进屋之后将红娘甩开,低声冷道:“你说清楚,先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白天的时候,果真是崔家逼迫你说的那些话?” 红娘忙点头:“是啊,公子您想,我如今心里只有公子一人,公子与小姐的婚事本来就是你我一手促成的,眼看就要功败垂成,我又如何会在这个时候反口,陷公子你于不义?在红娘的心里,公子可是比红娘的性命还要重要啊!” 张生盯着红娘,确定她并不是说谎,这才皱眉说道:“可是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父母惧已经不在,又没有兄弟姐妹,崔家若是要威胁你,又能拿什么来威胁你?” 第五十四章,事败露,张红阴谋显 说到底,公子还是不相信她啊! 红娘心里有些难过,但还是尽力将误会解释清楚:“她们并没有威胁我。” 张生脸色大变,眼看就要翻脸,红娘怕他误会,忙说道:“但是她们控制了我!” 张生不相信,红娘急道:“公子,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当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本来我听说普救寺有护寺大阵,我心里还很担心,生怕你和杜将军他们还没赶到,这边的叛军乱党就已经被普救寺和那些护卫给解决了,那样的话,你的功劳不是大大的被削弱了吗?这要是老夫人和夫人反悔了怎么办?于是我一直都想找机会溜出去,想要在你们过来之前给你们提个醒,免得你被打个措手不及。当然,那个时候我虽然想到了这些,但是想到你手里还拿着婚书,就算是老夫人和夫人再怎么不想承认,婚书拿了出来,反悔的话,被指责的就是老夫人和夫人了,因此我其实也不是很担心的,加上夫人一直都给我安排事情,身边又有人形影不离,我也抽不开身去的找你,因此只能按耐不动,我想着,公子你这么聪明,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张生听得这话脸色顿时很不好了。 他聪明吗? 他要是真聪明,就不会被崔家给耍得团团转了。 红娘这话到底是捧他还是损他? 张生板着脸:“别说这些废话,直接说重点。” 红娘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说错话了,因此也不敢多说,忙继续说道:“后来你们来了,我本来是想过去迎接你的,但是我手上还有事情没做完,脱不开身,好不容易等我脱身出来,就听到有人来叫我去会客厅,我当时挺高兴的,以为你们都谈妥了呢,正高高兴兴的过去,却不知道为何,脑子突然间就一蒙,然后后面的事情我就完全都不知道了,直到先前不久,我才清醒过来,想起自己白天做的事情,我真是悔恨莫及,我担心你误会我,以为我是存心欺骗你,所以我就急急的过来了。” “公子!”红娘上前一步含泪握住张生的手,将之放在自己的心口:“公子,我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施了巫术一般,整个人都不是自己了,但是我可以对天发誓,我对公子是真心真意的,若是我红娘有半分虚言,对公子有半分不利之心,我愿意受天打五雷轰,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 这个时候人还是很相信这种誓言的,因此红娘发下这般毒誓,张生也就相信了她。 张生握住了她的手,一脸的悔恨:“对不起,红娘,我不该不相信你的。我只是,心里很痛,你知道吗?当时我看到你那般说,我整个心都快要碎了!” 红娘感动得热泪盈眶:“公子!” 红娘扑入张生的怀抱:“公子,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张生心想,不生气才怪呢,你这个蠢货。 他就不相信崔家早有异常,身为崔莺莺的贴身丫鬟,红娘会看不出来,除非就是她自己行为不慎,早就被人怀疑了,所以才被人蒙住。 不对,张生心头一惊,猛地推开红娘:“咱们的事,你是不是让崔家的人知道了?” 红娘懵懂摇头:“没有啊。我从来都没有在小姐面前露过口风,她最多也就是以为我对你有些仰慕,但是绝对想不到咱们会是这样的关系,也绝对想不到,这一次叛军来普救寺,也是咱们的谋划的。” 张生总觉得不对,正要制止红娘,让她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毕竟如今的普救寺,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一点儿都不安全,就在这个时候,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张生和红娘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就看到李元曜嘴边吟着慵懒的笑意斜斜的倚在门边,杜确和方丈脸色难看的站在李元曜身后,而院子里,郑氏和崔莺莺一左一右扶着崔老夫人,也俱都脸色铁青! 张生脸上血色刷的一下子全都褪去了,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中计了。 红娘目瞪口呆:“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红娘的声音,张生怒从心生,要不是红娘,自己何至于至此? 张生回头一巴掌将红娘打翻在地:“你这个贱人,你竟然害我!” 打了一巴掌还不够,张生又一脚往她心口踹去,红娘痛得身子都蜷缩起来了,她至今还是懵的,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看到红娘被打,崔莺莺手动了动,最后到底是没有走出去,眼里只剩下了冷漠。 她自问这么多年对红娘问心无愧,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为了一己私心,竟然就将她往地狱里推! 当她帮着张生勾搭自己的时候,可有想过,自己本来就已经有婚约在身了,身上更有重孝,如若被人发现自己跟年轻男人勾搭在一起,不说名誉受损,只怕连性命都要不保! 更别说,她后面更是将叛军引到普救寺来,要不是那叛军首领自大,心里也想着娶高门贵女为妻争面子,没有给她留下三天时间,只怕那时候,不仅仅是她受辱,就是她的家人,也要受尽屈辱而死! 而崔家何曾对她有过半点亏待? 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就是猪狗都不如了! 张生如今满头冷汗:“公子,杜将军,你们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 李元曜似笑非笑的说:“误会不误会的,我们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也听得清清楚楚,这可不是你说误会就是误会的!” 杜确脸色阴沉的上前,“张生,我本来以为你是个风高亮节的人,真没想到你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做出这般猪狗不如的事情,我先前真是错看你了!” 面对众人冷漠的目光,张生心里已然明白,就算是自己再巧舌如簧,也难逃这一劫了。 他心里,恨透了崔家,也恨透了红娘,特别是红娘,如若不是红娘三番两次的害自己,自己何至于至此? 第五十五章,太无耻,垂死无用功 虽然心里已经明白,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张生却从来都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虽然张生也明白,也许这个时候他不再多说,或许杜确对他的观感会更好一些,但是跟性命前程比起来,那些又算得了什么? 张生一脸苦涩的看着杜确:“杜将军也不肯相信小生吗?” 杜确当然不相信。 从红娘来到这里,发生的所有一切,他全都看在眼里,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张生跟红娘有染,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张生和红娘竟然还那般狠毒,竟然将那些叛军招来围困普救寺,就为了利用自己给崔家解围,从而以救命恩情骗得崔家同意将崔莺莺嫁给他! 杜确想明白之后,怎么都想不明白张生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本身有些名气,又有才华,到了京城之后,只要有人引荐,很容易就能够得到上面的老大人的赏识,到时候再考个进士,出身前程全都有了,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为什么非要扒着崔家?还进行了这么恶毒的算计。 是,崔莺莺长得很美,堪称绝色,崔家还有郑家这一门姻亲,可如果张生强抢了崔莺莺,郑家还会照看他吗? 不弄死他就不错了! 就算他凭此得到了崔莺莺,又得到了崔相国留下的人脉,也不过是原来走得更为顺畅一些罢了。 唉,一直以为这人是个踏实的,没想到竟然也是这般轻浮沉不住气! 真不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罢了,这样的人,就算是弃了,也不会有什么可惜的。 张生心里越发的慌乱,他又看向崔家祖孙,眼里尽是怨毒:“小生只问从来都没有得罪过崔家,当初崔老夫人要将崔小姐许配给小生的时候,小生也是再三推辞,是崔老夫人非要将崔小姐许配给小生,还当场写下婚书,小生因心中爱慕崔小姐,是以才会答应,可小生真没想到崔小姐早已经另有婚约,如若早就知道,小生绝不会答应此事。可就算是如此,只要崔老夫人跟小生说一声,小生也定然不会令崔小姐为难,却为何崔家要这般咄咄相逼,不但污我骗婚,如今竟然还要污我通敌?你们,你们真是欺人太甚!” 红娘也反应过来了,忙也跟着张生冲着崔家祖孙叫起来:“老夫人,小姐,你们真是太过分了,你们做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昨天晚上明明是老夫人你求着张公子,将小姐许配给张公子的,连婚书都写了,不过就是张公子没有好的家世,你们就这样过河拆桥,不但白天的时候威胁我要我做假证说假话,甚至如今还要利用我污蔑张公子通敌!你们怎么能够这样无耻?!大人啊,求你们明察秋毫啊,这件事真的是我家老夫人和小姐他们诬陷张公子的,跟张公子没有关系的啊!” 崔老夫人祖孙三人气得浑身发抖,这白眼狼,都已经事到如今了,竟然还反咬她们一口,简直是太可恶了! 而张生则是心里喜极,忙又说道:“请将军为小生做主!” 杜确早就看出来了,崔家必定是早就知道了张生的阴谋,所以才会如此设计,如若李元曜没有跟来,如若早先时候,他也就给张生一个面子了,如今却是很不必! 杜确冷冷的说:“你们说崔家祖孙陷害你们,证据何在?” 红娘忙说:“我可以做人证,老夫人当时写婚书的时候,奴婢正好在场,亲眼看到!甚至当初张公子也是奴婢亲自请过去的。” 张生点点头,表示赞同红娘的话。 杜确说:“你们各执一词,那就拿婚书来说话!只要拿出婚书,本将军就相信你们!“ 可是能拿出来才有鬼! 张生想起那一张变成白纸的婚书,脸色煞白! 红娘也想起来了,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说:“婚书,婚书被她们给毁了!” 崔老夫人冷笑,“你说你可以作证,可是除了你之外,再无人知晓此事。你说有婚书,现在婚书变白纸,你们又说是我们做的,是不是只有你们有理,我们只能挨打?” 崔莺莺失望的看着红娘:“红娘,自从你来到我身边,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妹妹一般,对你从无半分亏待,没想到你,你竟然为了私情,竟然要将我们一家人至于死地,你还有良心的吗?” 红娘有一瞬愧疚,但是她很快就变得理直气壮:“呸,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当做妹妹,那还不是把我当做丫鬟一般使唤,一有事就训斥!再说了,你若是果真如你说的那般对我,为何你却死活都不肯嫁给张公子?难不成张公子还比不上郑大爷吗?还不是你自私自利,趋炎附势!” 这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十分惊叹的看她,实在是不知道她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话竟然也能够说出来,这样的道理竟然也能够想出来! 实在是太过令人大开眼界了! 李元曜嗤笑不已,看向杜确:“杜将军有这样的至朋好友,难为你晚上还能够睡得着觉,真是佩服不已啊!” 又看向崔莺莺。啧啧:“能纵出这样的刁奴,功力真不是一般的深厚,人不是一般的蠢啊!” 杜确和崔莺莺被李元曜损得脸色长得青紫,十分难看,又十分羞愧! 杜确想想更是后怕不已,像张生这样为了一己之私就能够找人灭人全家的,谁知道以后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他,他就在背后捅一刀啊? 李元曜不想跟他们啰嗦,挥手:“行了,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什么好啰嗦的,都关押起来吧!” 就算是没有人证物证,弄一个还不行? 第五十六章,性高洁,成全那鸳鸯 弄死一个人亦或者栽赃嫁祸一个人,对于李元曜来说,一点儿压力都没有好不好! 更何况,李元曜这一次之所以插手,主要还是看在许长生的面上! 他也不知道为何,见到许长生,总觉得十分投机,今天跟她在屋子里聊了一个下午,竟然有一种兴犹未尽的感觉,他别看懒散,其实性子霸道,他倒是想带许长生走,不过许长生却不愿意,说是崔家这边还有事情未了,李元曜心里很是不快,想来想去,也不过就是这件事了,所以才出头将事情解决了,看她到时候还有什么借口! 红娘惊得跳起来:“不,你们不能抓我!” 叫得倒是尖利,可是谁鸟她啊! 当时就从外面进来几个大汉,将张生和红娘全都给抓住了。 张生惊骇,挣扎:“在下可是有功名在身,你们不能这样做!” 李元曜摆摆手:“太吵了!” 立即就有人将两人的嘴给堵起来,当下世界就清静了。 李元曜也懒得管后续,直接就吩咐杜确:“这两个通敌卖主的东西,就交给你处理了。” 杜确心中一凛! 通敌卖主! 李元曜这是一锤定了两人的罪行,而且,看他的意思,是完全不准备将张生和红娘合谋骗婚的事抖露出来! 说来也是,虽然如今世道,对于女子并不是十分的严苛,但是大家闺秀名门淑媛,还是很讲究名声的,崔家好歹也是百年书香门第,耕读传家,自是清贵,对于女子的名声还是很注重的,出了这样的事,不私底下直接将张生和红娘给处置了,而是交由官府处置,已经是大度,更不可能让崔家被下人勾结外人卖主骗婚小姐的事传出去伤及名声。 当然,这并不是让杜确侧目的原因,让杜确侧目的是,李元曜的态度! 李元曜的态度很让人寻味,要说他看上了崔莺莺吧,又不像,要说不是吧,却又处处维护着崔家,分明他们也是今日才见面! 不,也许是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他们也是有过联系的吧。 总之不管到底是因为什么,杜确明了一件事,这件事一定要尽心尽力更要办得漂漂亮亮的。 杜确当即应下出去处理这件事,崔老夫人这才带着郑氏和崔莺莺上前给李元曜行礼:“公子大恩,我崔家没齿难忘。他日我崔家必会报答!” 李元曜懒洋洋的往外走:“别谢,我又不是给你们面子!” 崔老夫人和郑氏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不过她们如今也已经知晓李元曜是除了崔莺莺之外能够看得到仙子的人,而且,据说跟仙子关系也还挺聊得来的,那么可想而知,他这一次,其实是给仙子的面子了。 跟仙子比起来,自然是仙子的名声要大一些。 但即使如此,崔老夫人也不敢有半分怨言,李元曜虽然已经转身离开,崔老夫人仍然说道:“不管公子怎么想,这份恩情,我崔家必然铭记在心。” 李元曜懒得理会她们,直接就走了。 崔老夫人又谢过方丈,这才回了客房,第二天一早便得到消息,红娘熬不住刑,已经招供,将她跟张生相遇,又怎么被张生的容貌和才华气度所迷惑,倾慕与他,连续几日溜出去跟张生私会,后来情浓两人尝了禁果,越发的想要在一起,于是便起了心让张生勾搭崔莺莺,打算欺骗崔莺莺的感情,让她推掉郑家的婚事下嫁给张生,到时候红娘也可以跟着嫁过去,一辈子长长久久的在一起,谁知崔莺莺品性高洁,不但没受张生的迷惑,反而将红娘训斥了一顿,张生因此起了毒心的经过全都招供了出来,而张生见红娘招供,再也维持不住风度,破口大骂,对罪行也全都招认了。 崔家拿到了状纸,对张生和红娘心里自是恨毒,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欢郎更是挽起袖子就要冲去将张生和红娘揍一顿出气,最后到底是被崔莺莺拦住了。 崔老夫人到底经的事情多一些,很快就稳了下来,真诚的谢过了杜确,表示了自己的愤慨,然后表示他们崔家虽然很气愤张生和红娘的所作所为,但是既然这个案子已经上交了杜确,就不会有任何意见,只希望杜确能够还她们一个公道即可,届时不但崔家,就是郑家也会念他的恩情! 当然,崔家崔老夫人可以做主,郑家却是不能的,不过有郑氏在,暗示一二句杜确心里也明白了,杜确有这样的收获,心里自然也是极为高兴的,许诺必定会秉公处理,并且绝不会伤及崔莺莺的名声,崔家自然是感激不尽。 “杜将军,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如今崔莺莺也跟着出来见客了。 毕竟崔老夫人老了,欢郎又小,郑氏当初生欢郎的生活也伤了身子,身子骨就有些弱,崔莺莺身为嫡长女,还是要撑起来。 特别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崔莺莺到底还是撑起来了,崔老夫人自然也要将她培养起来。 杜确道:“崔小姐请说。” 崔莺莺叹息一声道:“这件事说起来,还是要怪我御下无能,才惹来这样的祸端!红娘做出这样的事来,我心里生气又不解,更多的是伤心了!如今回想,更是后悔当日没有将她拘束好,以至于她犯下这样的大错。” 欢郎忍不住:“姐,你不会是想给那恶奴求情吧?” 崔莺莺朝欢郎一笑,摇摇头:“不,我心里虽然遗憾伤心,但是却也知道,红娘她犯了这样的错,就该受到这样的惩罚,我并不是想给她求情,让将军为难,只是我们到底相处十几年,曾经情同姐妹,如今她为着张生至此,想必也是爱惨了这张生,即使如此,那我也希望能够成全她一片深情,希望将军能够在他们行刑之前,将他二人关在一起,也好让他们临死前能够做一对患难鸳鸯!”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愣,欢郎更是跺脚跳起来,不过崔老夫人到底是人老成精,很快就转过弯来,止住了欢郎,对杜确叹息道:“莺姐儿说的是,红娘到底是在我们家长大的,我看着也是像孙女儿一般,只是不曾经她竟然如此糊涂,但她可以无情无义,我们却不能不念一点情意,她既然只有这么一点念想,就成全她吧!” 杜确也想明白,心想这崔家祖孙也够阴险的,不过对他并没有太大麻烦,便答应了。 第五十七章,有情义,郑家不退婚 要说张生看上了红娘,那绝壁是不可能的。 真相吗,还不就是张生见了人家小姐,被人家小姐的美色所惑,又知道人家有了婚约,通过正常途径完成是不可能,因此勾搭了人家的贴身婢女,但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红娘又受不住刑早早招供,张生对红娘哪里还有半分怜惜,只怕恨不得将他撕了! 如此一来,将张生跟红娘放在一起,红娘日子简直是别想过了! 崔莺莺这一招,真是够狠,太狠了简直! 张生和红娘得了通敌的罪名,最后肯定是逃不过一个死字,加上这一次除却崔莺莺受了一些委屈之外,就大多是一些银钱上的损失了,因此崔家人很快就将此事放过,只让人时刻关注着便罢了。 同日,杜确从京中带来的另外兵马也都到了,杜确此行的首要任务便是平叛,昨天收拾普救寺的残局算是得了一功,但下面仍有不少叛军,是以杜确没有再理会张生这边的事,只派了心腹去处理这件事,便跟李元曜一起下山去平叛了。 再一日,接到崔家求救信息的郑家派来救援的郑家大郎也终于带着人来到了普救寺,两厢相见自然又是一番抱头痛哭,此后不免说到此间的事,除了许长生的事不能够轻易对人言说之外,张生和红娘的事也简单的说了。 当然,关于叛军首领轻薄过崔莺莺的事是不可能说的,崔家曾经许婚的事倒是没有隐瞒着,虽然郑氏心里很不想说,但这件事闹出来的时候,周围的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即使后来郑氏勒令不许外传,但是郑家要查,自然也是能够查出来的,只不过崔家变了口风,变成是崔家察觉了张生和红娘的阴谋诡计,但是当时还不知道普救寺有法子御敌,而郑家救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情势太过紧迫,也生怕张生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事情来,因此才会决定暂时先跟他虚以委蛇! 崔老夫人等到郑氏说明了情况之后,对郑家大郎说:“此事说来虽然我们是情非得已,但到底也有违良心,如若郑家怪罪的话,我崔家愿意退婚。” 郑家大郎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崔老夫人肯对他明言,又主动愿意退婚,且当时事关性命,事出从权,也不是不可,他若是揪着不放,坚决退婚,倒是显得他无情无义了,因此郑家大郎闻言之后忙表示理解,并且表示不会退婚,他愿意等待三年,等到崔莺莺出孝之后亲自上门迎娶。 崔老夫人和郑氏对于郑家大郎的反应很是满意,当然,崔老夫人心里还是明白,郑家大郎嘴里说不怪罪,心里却未必没有想法,想郑家大郎年岁也不小了,再等三年,只怕亲家都要心里有怨言了,因此崔老夫人对郑家大郎表示了感激之后,仍旧坚持表示要退婚! 按照崔老夫人和郑氏的意思,自然是不想推掉这门婚事的,毕竟郑家如今正风光,崔莺莺年纪也不小了,等守完三年孝出来,都得二十岁了,到那个时候还哪里好再寻一门合适的婚事? 但是许长生昨天张生和红娘事了之后提醒了崔莺莺这个问题,她当初向许长生求救的时候,可是许了她灵魂作为献祭的,也就是说,如今许长生已然帮崔家度过了难关,是随时都有可能向她索要灵魂的,那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命在?如此,她又何必非要绑着郑家大郎,非要这门亲事呢? 还不如现在识相一点,主动提出解除婚约,郑家不定还能念她几分情意,将来也好对欢郎多提携几分,是以崔莺莺便跟崔老夫人和郑氏提了退婚的事,俩人自然是不同意的,但是崔莺莺搬出许长生,道她日后要侍候仙子,崔老夫人和郑氏心里再不舍,终究还是答应了。 也正是因此,才有了今日这般的处置。 郑家大郎不肯做无情无义不守信义的人,无论崔老夫人婆媳怎么说都不肯退婚,甚至还亲自跟崔莺莺说,这一次不管她曾经遇到过什么事,他都不会介意,哪怕还要等她三年,他也不会着急,必定会等着她,让她不要以此为负担,只需要好好的等待着他去娶她就好了。 说真的,听到郑家大郎这一番话,崔莺莺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她跟郑家大郎乃是姑表兄妹,自小就一起长大,早早就定下了婚约,所以两人之间其实是有感情的,这也是为什么崔莺莺面对张生和李元曜这样出色的男子也毫不动心的缘故,也许郑家大郎不及两人容貌俊秀文采风流气质不凡,但却也是个难得的俊朗男子,性情稳重,对她这个表妹兼未婚妻向来都是爱护有加,崔莺莺即使对他没有爱情,却也绝对会觉得这是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更何况,还有亲情不是? 想到这里,崔莺莺心里也有些难受,当然,她也并没有因此而去抱怨许长生,这毕竟是她自己的选择,而且,许长生已经不但救了她全家,而且也将害她们家的人都收拾了不是? 想到这里,崔莺莺心里虽然遗憾,却还是得拒绝郑家大郎,只不过,却是不能再说什么配不配的问题了,因为郑家大郎已经表明不在意这个,再拿这个做借口,肯定是不行的,崔莺莺决定吐露一些关于许长生的事。 若是郑家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机缘,必定不会张扬,而且以后她离开了,也不会因为时间过去太久而淡薄了情分。 家里只剩下欢郎一个独苗苗,她还是希望他将来能够得到郑家真心实意的相助的。 崔莺莺说道:“表哥的心意,妹妹心中实是万分感激,原是不该再有任何异议,只是此事内中有些缘故,妹妹却不得不明说。” “表哥来到普救寺,想必也已经听说了,当日普救寺以一座大阵抵御了叛军,将无数叛军斩杀刀下,更生擒无数,这座大阵,传言为普救寺的护寺大阵,其实,这并不是真的!这座大阵,其实是我亲手布置的!” 第五十八章,点仙缘,郑家有计较 郑家大郎闻言大吃了一惊,根本就没办法相信。 崔莺莺他是知道的,这个表妹长得很漂亮,性子也很贞静稳重随和,是个十分温柔可亲的人,跟她相处如春风一样和煦,他和父母都很喜欢也很满意她,而且她人也很聪明,知书识礼,就是没经历过太多的事,有点儿单纯,但这样的人更为真诚,也没什么不好,但要说她有这样的能耐布置出这样的大阵,郑家大郎是绝对不相信的。 崔莺莺琴棋书画了得,诗词歌赋也来得,更跟姑父学过四书五经,比起其他的女孩子更多了几分见识,但是对于周易布阵之类的,她绝对不可能精通,而外面那座大阵,他来到之后也打听过,当日可是立了大功的! 那威力,他听了都心颤加激荡! 而崔莺莺现在却说,这座大阵是她亲手布置的! 这可能吗? 崔莺莺看着郑家大郎的脸色,倒也不意外,她轻叹一声说:“此次当中的事,想必祖母与母亲已经与表哥说了吧?表哥也应该知道,祖母曾经将我许配给那张生,为的就是求他下山寻杜将军救援,免得整个崔家都毁于一旦。此事虽说事急从权,到底不好听,可当时但凡有半点办法,祖母和母亲都不会出这样的主意,做这样的决定。我可以死,祖母也可以死,母亲也可以死,可是我们欢郎,他是我们崔家唯一的男丁啊!” 郑家大郎听着她说许婚张生,心里有些不得劲,但是听她说到后面,却又动容起来,那点儿不得劲烟消云散,只剩下了心疼。 他想一想那些日子她受的惊恐和委屈,心里就难受,握住她的手,愧疚的说:“都怪我不好,当初我应该亲自带人送你们回乡的,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了。” 亦或者他能够早点赶过来救援,她们也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 崔莺莺曾经也这样想过,如今却不这样想了,她摇摇头,露出一个凄凉的笑容:“这都是命啊!” 看得郑家大郎心疼不已,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拥进怀里。 “我以后必不会让你再陷入这样的困境!”郑家大郎发誓。 崔莺莺万没想到郑家大郎会这般,一时怔住,继而眼睛又涩了。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么多事,嫁给表哥,这一辈子,她定然也能够平安喜乐的吧?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崔莺莺呆了一会,才从郑家大郎怀里退出来,她朝他笑笑,倒也不全是悲苦了,多了几分精神:“命运虽然对我有几分不公,但是对我仍旧还是很看顾的。当时那人走了之后,我竟得了仙缘,因此才能连夜布下这座大阵,才能在那些叛军乱党到来之时将人阻拦斩杀!” 郑家大郎倒抽一口冷气! 崔莺莺说的可是仙缘!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看向崔莺莺,崔莺莺却朝他郑重的点点头,崔莺莺垂下头:“当时张生虽然去搬救兵,但谁也不能肯定他们就能够及时赶到,若是不能,我们一家仍旧免不了要被人糟蹋,因此当时得缘,我便许下愿誓,若是我崔家能够得解此次大难,我日后必定侍奉左右,不辱命!” 郑家大郎万没想到崔莺莺退婚竟然是因为这样的,更没有想到,她竟然得了仙缘,见到了传说中的仙人! 郑家大郎心都有些乱了。 崔莺莺得见仙缘,可见她这人福泽之深厚,如若能够将她娶回家,是不是还能够惠泽他们郑家? 还有那仙人,是否还在,他能不能去拜见?能不能从仙人处为家族求得几分帮助? 各种各样的念头在郑家大郎的脑子里掠过。 崔莺莺已经敛衽福身:“妹妹自知对不住表哥,辜负了表哥一番情意,然却仙命在身,不敢不从,希望表哥能够见谅。妹妹日后若是不能常在长辈跟前伺候,不能照顾家中老弱,也只能拜托表哥照看一二,妹妹必定感激不尽。” 郑家大郎扶住崔莺莺,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说不出来了。 从崔莺莺处出来,郑家大郎便去寻了郑氏,问及此事,郑氏见他已然知晓,便也没有再隐瞒与他,便将许长生的神通告知。 总之郑家大郎已经知晓,那位仙人此时就在崔家客院中,却只有崔莺莺一人可见,但她的神通,崔老夫人和郑氏却是亲眼可见的,就是那座大阵,也是她亲自指挥布置,不需要有任何疑虑。 郑家大郎简直是心潮起伏,他只是想要拜访许长生的,但是他又不是李元曜,更不是当初崔老夫人和郑氏,许长生需要二人配合,因此才施展了一些手段,因此郑家大郎想要见她,许长生根本就鸟都不鸟,只让崔莺莺去回了。 崔莺莺哪里不知道郑家大郎的心思,心里是有些不是滋味,但也能理解,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哪里能够单论情意?总是要有利益相关才行! 郑家大郎没有见到许长生,心里自然是失望不已,不过他也并没有强求。 郑家大郎便在普救寺停留了下来,在寺里转了一圈,不但知晓了叛军来攻的那一天真实的战况,还知道了崔家的那些应对,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郑家大郎太了解自家姑母了,一听便知道她肯定是受了人的点拨,此人无疑便是他们口里的仙人。 而最让他侧目的,却是李元曜看上了崔莺莺的传闻。 如若是几个月前,郑家大郎还真不一定了解李元曜,但如今却是知道这个人的,也知道这个人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却是个狠角色,如今却似是对崔莺莺另眼相看,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而知道了许长生的存在之后,郑家大郎却是更为肯定崔莺莺所说是真。 这门婚事,恐怕是不得不退的,但他也并没有立时便走,而是表示要亲自带着人护送崔家众人回乡。 因着崔家的侍卫已经得到了一番锻炼,脱胎换骨,崔家也并不是非要他护送的,但到底如今世道不太平,郑家大郎坚持之下,崔家也并没有推辞,隔日崔家便收拾了行李回乡了,而李元曜还跟着杜确平叛,还没有回来。 第五十九章,告个别,公子别害羞 李元曜那边很快就接到了消息,知道崔家已经起行回乡,想到许长生定然也是要跟着崔家一起走,心里不由得就有些冒火,将手中诸事丢给了杜确,然后带着几个侍卫策马急追。 郑家大郎骑马跟随在车旁,忽的听到马蹄声,回头看到前方几匹马疾驰而来,最前面的是一个身着紫色蟒袍容颜极为俊美的少年,看样子是冲着他们来的,郑家大郎没认出对方是谁,但还是抬手让车队停了下来。 他心里隐隐约约有猜测,但仍旧不敢相信。 车队突然间停了,大家不免惊讶。 马车里许长生倒是张开了眼睛,朝前方看去,像是穿透了车队看到了前方的少年,微微一笑:“这小子。” 前两天李元曜离开,她没有多言,如今她要离开,也没多说,没想到,他竟然追来了。 这小子这么舍不得她呀! 想到这里许长生又不由得一笑。 她起身,对崔莺莺说:“我去去就来。” 崔莺莺还没来得及答言,就看到许长生打开车门走出去,她并没有下地,而是就这么从容的踏空而行,身姿窈窕,裙裾飘逸,仙气十足,让她心里不由得生出敬仰。 许长生凌空而来,别人看不到,李元曜自然是看得清清楚楚,他当即勒住了马,许长生来到他身前,朝他微微一笑:“到那边去说话吧。” 李元曜眼睛一瞬不变的盯着她,吩咐身后的侍卫原地等候,然后下了马跟着许长生走到不远处的河岸边。 那边郑家大郎原以为李元曜是冲着崔莺莺去的,谁知道这人却突然间停马又朝旁边走去,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过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听说过李元曜对崔莺莺另眼相看,他是没见过李元曜,只觉得这少年气质非凡,倒是跟传说中的李元曜有点儿像,因此才会猜测他是来找崔莺莺的。 任是那个男人看到别的男人对自己的未婚妻,即使现在已经不是了,但终究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 郑家大郎李元曜等人不是来找他们的,便想要继续赶路,崔莺莺从车里探出头来,“表哥,咱们稍等一会儿吧!” 郑家大郎一愣,难不成这人还真是来找崔莺莺的?但她见崔莺莺只往李元曜处看了一眼,便没有多看的缩回了车里,也感觉莫名其妙,再看李元曜的时候,因为格外关注,便察觉到了李元曜的奇怪。 他明明一个人在那边,却又好像是在跟人说话一般,简直是疯子。 不对! 郑家大郎想起来,崔莺莺身边还有一个人,是除她以外谁都看不到的,就是崔家祖孙嘴里的仙人! 难不成那少年真是李元曜,而人家看上的,其实并不是崔莺莺,而是这仙人? 郑家大郎看过去,除了李元曜,自然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想到李元曜竟然能够看到仙人,心里简直是嫉妒得不行,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于崔家关于仙人的说法,也越发的信服了。 即使他不能娶崔莺莺回家做妻子了,却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善待崔家的人。 能得仙人青眼,那是多大的福分。 那边,许长生和李元曜并不知晓郑家大郎的心思,许长生只含笑看着李元曜,他仍旧是极俊美的,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了初见时的散漫,阴沉得有些可怕,空气中更是若隐若现漂浮着血腥味,无端多了几分肃杀,如果崔家等人此时再面对李元曜,定然不会再如先前那边随意了。 许长生笑看着他:“没想到你竟然会来送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李元曜冷哼一声:“谁来送你!” 许长生不以为意,眨眨眼带着几分调皮:“哦,原来你不是来送我的啊,那是我表错情啦,那我走了!” 许长生作势要走,李元曜伸手抓住她手臂,当然,因为许长生是魂体,他是抓不住的。 李元曜脸色有点儿难看,眉头皱得紧紧的:“你就不能给自己找个身体吗?” 许长生笑道:“我倒是想找啊,可哪里来的身体?” 李元曜说道:“崔家那丫头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不过还勉强能看得入眼。” 许长生好笑:“你都说只是勉强入眼了,怎么还劝我去夺舍人家?” 李元曜瞥她:“你那么费心费力的帮人家,难道不是看上了人家的肉体?你眼光这么差,我不能忍又能怎么办?“ 许长生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摇头说道:“谁说我看上她的肉体了?我不会夺舍她的!” 李元曜皱紧眉头:“那你想怎么样?难不成就一直像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 许长生道:“也无不可。” 李元曜怒起来,“你出息点!” 许长生摊手:“我又不是征服世界,要那么出息干什么?” “你——”李元曜气得噎住,指着她半晌,才咬牙:“不管,你赶紧给我找个身体!你要是不愿意要那姓崔的身体,我给你找,你想要什么样的,我都给你找来!” 没有身体,他连碰都碰不得她,简直是太不爽了。 许长生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喜欢我?” 李元曜炸毛:“谁喜欢你?你少自恋!老子才看不上你呢!” 许长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李元曜越发的不自在,转身走了:“我走了,懒得理你!” 李元曜上马,转身又跑了。 许长生看着他消失的身体,摇摇头,感叹道:“真是个别扭的少年!” 其实,喜欢她而已,又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不过,承认了又如何呢? 她如今这个样子,跟人谈感情又有什么好处? 许长生摇摇头,便将这一桩放下了,回了车厢,一行人又赶起路来。 到了晚上投宿,看到崔老夫人和郑氏一脸疲倦,许长生便拿了修真界一套烂大街的功法稍作修改传给了崔莺莺,让她传给崔老夫人和郑氏! 虽然这世界灵气稀薄到近乎于无,但经常练习这套功法,却是可以将体内的污浊之气排出去,别的不说,延年益寿的功效还是有的。 第六十章,承因果,长生传功法 崔莺莺万没想到许长生竟然会给这样贵重的东西,一时间惊喜不已。 崔莺莺自从普救寺事了,心里就装了心事,她当初可是跟许长生签订了灵魂契约的,只要帮她解除危机,救下家人性命,她要将自己的灵魂奉献给许长生。 也就是说,从事了那一日起,她的性命就已经完全掌握在许长生的手中了。 崔莺莺并不曾后悔当初的选择,事实已经证明当初她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可想到老迈的祖母,病弱的母亲还有幼小的弟弟,她还是舍不得就这么死去。 是以她这些日子其实心里一直都很矛盾,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长生的感觉,想要问她接下来如何做,可又怕她马上要自己的性命,如此祖母他们又要马上承受失去自己的痛苦,她真不知道他们能否撑得住。 她只能够装聋作哑,好在许长生并没有说什么,得知他们要启程回乡也只是跟着他们一起走,并没有说马上就要她的性命,因此她心里其实是庆幸的。 但她没想到许长生居然还会拿出这样贵重的东西赠送给崔家。 这种延年益寿的功法,在哪家都可以称得上是家传秘笈啊! 仙子就这么轻易的拿出来了。 崔莺莺心里是极为感动的。 “多谢仙子!”崔莺莺真心实意的跪下给崔莺莺磕头。 许长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她的磕头,斜斜的靠在榻上,懒懒的说:“行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玩意儿,无需这么多礼!” 许长生没看在眼里,崔莺莺却是真心感激:“不论如何,小女子都铭感于心。” 许长生轻笑:“你实在不必这般,我这么做,也并非是为了你,说到底,也是为了我自己!” 许是李元曜这一世性情没有上一世那么沉闷了,即使两人相处的时间少,但仍旧对许长生有了些许影响,她如今倒也不像以前那边,时时刻刻打坐参悟功法了,也有心情享受享受生活了。 崔莺莺对此答案不意外,仍旧十分恭敬:“不管如何,受到恩惠的是小女子一家,这份恩情小女子一家都会铭记。” 许长生就没有再多说了。 说到底了,这只是她暂时停留的一个小世界,等到吸收了崔莺莺的灵魂残片,她就会离开,谁的感激什么,实在也没什么意义。 无需太计较。 崔莺莺拿着功法急急的去寻崔老夫人和郑氏,两人听说许长生传下能够延年益寿的功法,俱都惊喜不已,当下没有半分犹疑,就照着功法练起来。 这功法本来就是从仙诀中变化而来的,高深倒是不算得很高深,但效果嘛,当然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见效的,再加上这小世界本来就灵气极为稀薄,要修炼就更为艰难了。 不过这原是练习呼吸的法子,两人打坐了一个时辰,慢慢的找到了韵律,即使修为毫无寸进,然而身体里的浊气也随着一呼一吸吞吐出去,打坐完毕,自是比未曾打坐之前更为神清气爽! 有此效果,崔老夫人和郑氏都十分开心,心里已然确信这功法的确是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心里激动不已,双双起身朝许长生的方向跪下磕头:“多谢仙子大恩!” 许长生连回头都不曾,懒懒的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等到夜深时,飘然出窗,在客栈附近找了一个至高点,打坐练功。 不管灵气稀薄不稀薄,她打坐练功已成习惯,很多时候,并不仅仅是为了练功,更是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不要忘却长生之路还有很长很长。 崔家婆媳得了这功法之后,此后果然一早一晚日日修炼,几十年如一日,果然身体日渐健朗,俱都十分长寿,活到了七八十岁寿终正寝,而这趟功法此后也成为了崔家养身之法,崔家子孙俱都修炼,自此少有病症不说,身体也都健康,甚至还出了不少长寿之人,被世人成为长寿世家,更为了不得的是,不知道多少代后,竟有崔氏子孙身负灵根,自小便练习这功法,最后竟然被他练成了,虽然因为此界灵气稀薄之故,那人也就练到炼气期二层便再无寸进,但也足够惊世骇俗了,崔家这位后人活了一百多岁呢,容貌一直都没有怎么变。 此是后话。 过几日,许长生忽地问崔莺莺:“你家欢郎可愿意习武?” 崔莺莺呆愣的看着许长生,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喜,声音都颤抖了:“仙子可是要传授欢郎武艺?” 许长生嗯一声,道:“我这里有一套内功心法,一套剑法,可传与你们姐弟。” 崔莺莺更为惊讶:“我也可以学?” 许长生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要是不想学,我也不会勉强的。” “我当然愿意学!”崔莺莺忙说道。 如果是以前,她是断然不愿意学武的,但是经历了普救寺那一遭,她已然明白,一个人若是不能自保,多么的无奈! 如果可以,她绝对不愿意再像从前一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奈何! 欢郎心思自然跟崔莺莺是一样的,本来他是跟着崔老夫人婆媳修炼那一套功法,但他到底年纪小,哪里坐得住?整日里缠着郑家大郎想要习武,如今听崔莺莺说可以传他一套武功,他其实心里半信半疑,因为他并不知道许长生的存在,不过若有这样的机会,他也并不愿意就此放过。 郑家大郎听说崔家姐弟要学武,而且,还是崔莺莺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内功心法,心里便已经明白这定然是那看不见的仙人传授下来的,他心里也是火热火热的想要跟着学,但武学绝技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都是作为家传秘笈的,他就算是表哥,也不好贸然开口。 崔莺莺自然看出郑家大郎的心思,因想着自己终究要离开,欢郎太小,将来总是需要舅家帮衬的,因此请教过许长生,又跟崔老夫人婆媳商议过之后,决定让他也跟着一起学,但要他发誓,除了他以及他以后的嫡系子孙,不能再传给别人! 郑家大郎能学就不错了,哪里会不答应,因此这一路每到早晚,兄妹三人便集聚在一起练武,许长生通过崔莺莺指点一二,几次之后就抛开了,让他们自己领悟。 第六十一章 修仙者一般都是给一部功法自己练,能领悟多少靠个人的领悟能力,当然门派也会有讲道之处,有师傅的话,自然也能得到更多的指点,但欢郎又不是她徒弟,不过是因为崔莺莺乃是她残魂转世,她要将之吸收,便要替她了结这因果,是以才会给他们这些功法,要不然的话,许长生才不费这个神! 上一个世界里,她对于韩家也并无太多的照顾。 当然,她帮韩娇娘拜得大儒为师,后来她吸收韩娇娘的灵魂前,更为遭受天灾的老百姓奔波劳苦数日,也算是立下了不少功劳,更拯救了多少无辜苍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得了那些功德。 而这些名声,已足够庇护韩家数十年,足够偿还韩家对韩娇娘的恩情了。 如今崔家,她不打算再如韩娇娘一般操作,毕竟孤儿寡母,在这世道不平之际,还是强大的武力,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习武自然是一件极为辛苦的事,但是崔家姐弟经过普救寺一难,而这一路回去,更见到无数因为兵戈而流离失所的老百姓,心里感触更深,练武起来也就更为认真和下死力了。 这一路回去并不太平,时不时就会遇上叛军亦或者是山匪,如果不是崔家的侍卫经过普救寺一役,早已经今非昔比,不但彪悍了许多,在配合上也有了默契,再加上郑家大郎带来的人马,倒也不惧,每一次都能够化险为夷。 甚至崔莺莺还听从了许长生的建议,这一路上若是遇到那些人数不是很多的土匪,即使他们不来招惹他们,他们也组织人手摸上去将那些山匪给拿下,如此一来既可以还地方一个太平,二来也可以练兵! 崔家的那些侍卫早已经脱胎换骨,但比起百战之师还是差了很多,而经过这一路的折腾,虽然死了不少人,但留下来的,却是能够以一敌十的绝对精英,更让崔莺莺惊喜的是,经过这一段日子的磨练,崔家侍卫中也有一些有军事才能的人才开始凸显出来,崔莺莺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之后,确定了这些人的忠心,便将这些提拔起来,有了这些人的统领,那些侍卫管理起来也越发的容易,默契,战斗力也是一节节往上涨,到最后不说崔莺莺满意,就是郑家大郎看着这一支队伍,都要嫉妒起来。 当然,看到了崔莺莺的所作所为,郑家大郎自然也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这一路上,若是遇到小波的山匪或者叛军,就由崔家侍卫上,若是中等规模的,就由郑家的上,若是较大的,就两家的人一起上,如此过了一个多月,崔家才终于回到了荥阳崔家庄,而此时无论是崔家的侍卫还是郑家的,面目都十分喜人。 许长生对此结果是十分满意的。 一个世家大族,若是想要壮大,手里就不能没有兵,有了这些兵,想要发展壮大崔家,指日可待,当然,就算是不想壮大,也足够他们自保了。 让许长生最为满意的是,这一路上他们不断的剿匪,甚至打击那些零散的叛军,立下的功劳就不说了,关键是他们这一举动,解救了无数的老百姓,这又是一桩功德啊! 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到功德。 许长生如今最为渴望的就是上天恩赐的功德了,就算是吸收残魂对于她来说,也没有功德那么让她着迷,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着急着吸收崔莺莺的残魂的缘故,不仅仅是要偿还崔家的因果,也是想要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收集到功德。 不过她觉得单凭这一路做的是,想要得到上天的恩赐,恐怕很难。 第六十二章 许长生并不气馁。 有了方向,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总比什么都不知道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好许多。 崔家众人回到了崔家庄,非但不能立马停下来休息,反而忙起了崔相国的葬礼,好不容易请来了和尚念了经,将崔相国葬进了崔家的祖坟,此事才算是了了。 当然,这种小事,许长生不可能放在心上的,她关注起李元曜的消息来。 这家伙如今算得上是名声鹤起。 自从普救寺一别之后,这家伙带着杜确一路南下平叛,一路凯歌高唱,从无败绩,在战场上也是极为了凶猛,斩杀敌军无数,简直是令人闻风丧胆,不过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将那些乱党打得屁滚尿流,目测再过不多久,就可以顺利平叛了。 功劳自然不会小。 许长生一点儿都不意外,上一个小世界里,元曜就是一尊煞气几乎浓如墨汁的杀神,有他在,莫说那些藩王,就是周边的那些小国大国,也无一个敢动念! 由此可见,他身上煞气其实极重,这一世也能做到这一步,那是理所当然的。 想起这个,许长生顿了一顿。 上一个小世界,她初见元曜时,他身上便缭绕着浓如墨汁几乎要凝固的煞气,而这一世界里,在于李元曜时,他性情跟上一个小世界里的,完全不一样,但,身上的煞气也颇为浓郁! 看杜确对待他的态度,由此可知这一世他的出身必定也和上一世般高贵。 嗯,如今国姓为李,他也姓李,杜确还对他那般恭敬,向来是出身宗室了。 堂堂宗室子弟,竟然一身煞气如此浓重,但性情又不似是阴沉狠毒的,许长生竟然也有点儿摸不清楚,早先他身上的煞气,到底是转世重生时所携带,还是这一世杀戮所致! 若是这一世杀戮所致,便可看出他品性颇为凶残,如若是转世重生时携带而来,那问题则为更严重! 即使是前世他凝聚了那般浓重的煞气,转世时也绝无可能全然携带过来,如此的话,他之所以能携带那么浓重的煞气,必定是数世之功方可导致。 如此说来,他岂不是每一次转世,不管是什么样的性情,都是嗜杀之人! 许长生眼里顿时带起一片凝重。 元曜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何他每一次转世都会成为嗜杀之人?为何他每一次转世都会携带每一世的收集而来的煞气? 这些煞气于他而言又有何用? 难不成,他竟是修魔之人? 许长生想到这里,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是修仙者,向来自诩正道,若元曜果然是修魔者,按照她的立场,必然是要除魔的,但她如今的实力却又不足以让她除掉了元曜,反倒是元曜,他既然修魔,吸收那些凡人的怨气,自然不如吸收自己这个修仙者! 也就是说,如若元曜果真是修魔者,自己不但伤不了他,很可能还是他口中的美味佳肴! 许长生神色越发的凝重了。 她不能够确定,元曜连续两世都能够看到他,到底是巧合,还是因为,他身为修魔者寻找食物的本能? 第六十三章 可也不对。 许长生也是元婴真君,即使神魂虚弱,但对于危险的感应却不会因此而少的,前后两个世界,她遇到元曜,固然看到了他身上的煞气,却并未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危险。 虽然他浑身都透着危险的气息,可,她并未感觉他对自己存在恶意。 如此,自己先前的猜测,也不全对。 但,两世相遇,两世他都能够看到自己,许长生已然万般确信,李元曜必然是大有来历的。 且看他的样子,估摸着也还没有觉醒,而只是在一世世的轮回,什么时候神魂觉醒了,那才是真的他! 只,许长生想起他身上缭绕的煞气,心头不免多了几分忧虑。 元曜身上的煞气极重,据她这两世认识,知晓他并非那种滥杀之人,就算他有如此煞气,应也是来自战场,而并非本性暴戾凶残,嗜杀如命,但煞气在修仙者眼中,乃是邪物,如若元曜这般一世世的转世累积,若他没有过人的意志,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些煞气侵染,最后更是被这些煞气所控制,成为一头没有感情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的野兽,如此,无论是对于似乎跟他有几分牵扯的她,还是对于这些小世界的凡人来说,无疑会是一场劫难。 如此,上天却让她与他两番相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意味? 许长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难不成上天的意思是,让自己看到这个隐患,为苍生计,让自己将他除去? 若是如此,上天可真是太看得她了,她不过是一个连肉体都失去,神魂虚弱的元婴真君罢了! 元曜这般转世轮回,每一次都如此出色又如此目标明确,来头必定极大,这样的人,既然转世重生,又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底牌? 如若她真跟他对上,只怕最后灰飞烟灭的那个人是她! 许长生才不会那么傻! 再说了,如今元曜对他也并无恶意,更没有对她的行动造成什么损失,她实在是没有必要跟他作对。 许长生细想了一番,便将这件事放下。 左右她如今自身难保,可没那个心情来为民除害。 崔相国的棺木下葬之后,崔家人设宴谢过众邻,自此后便闭门谢客,守起孝来。 而郑家大郎也终于没有借口继续呆下去了。 虽然他心里其实很想继续留下来,毕竟许长生传授的那一套心法和剑法,实在是精妙至极,他心里也明白,他之所以能够跟着欢郎学此秘技,皆是因为姑父去世而欢郎年幼无人扶持,崔家这是要他受一份恩情,以后要还报与欢郎的! 他既然接受了,自然不会反悔,将来无论如何,都会扶持欢郎重振崔家,但也正是因为这一秘技实在是太过精妙了,使得他心里也生出了一些贪心,总想着若是仙人再能够传授一二就更好了。 当然,他虽然有贪心,却并非贪得无厌的人,自从得了那秘技之后这么长时间,仙人再无任何传授,他便心里明白了,他能够得到这个,已经是侥天之幸,再多贪求,便要折福了,因此这边事了,京中又传信让他尽快回去之后,他便也只能遗憾的告辞了。 临走前,他跟崔莺莺表白,他还是不同意解除两人的婚约,他还是希望能够在三年后娶她为妻,如果仙人看得上他,他也愿意诚心侍奉,整个郑家也愿意诚心侍奉,如若仙人不愿意,他也不勉强,崔莺莺可以依旧在仙人身前侍奉,他不会勉强她一定要在三年后嫁给她,他愿意等着她,无论她什么时候愿意成婚都可以,解除婚约的话就不必再说了,他此生都只认她一个妻子! 崔莺莺虽然心里清楚他这是看到了许长生的好处,才会许下这样的承诺,但是能够用他的一生来做赌注,崔莺莺心里还是很佩服他,也有一些感动,觉得自己这一世,若是能够嫁给他,必是完满的,但可惜没有如果,她这一世,是不可能跟他有结果的。 崔莺莺依旧是严词拒绝了他,但郑家大郎不听,她也没有办法,只由得他去,想着就算他不答应,舅舅舅母也不会由着他胡闹的,以后让郑氏跟舅舅舅母说清楚便是了。 郑家大郎走后,崔家真正的静寂下来,崔老夫人和郑氏每日早晚打坐一个时辰,然后郑氏带着崔莺莺管家,崔老夫人则是在小佛堂里诵经。 原本府中的小佛堂供奉的观世音菩萨,如今则换成了许长生。 这自然是崔莺莺画下来的画像,崔老夫人和郑氏初一见许长生画像时还吃了一惊,因为崔莺莺跟许长生很是有几分相像,当然,许长生要比崔莺莺更为美丽圣洁,这让她们一开始的时候还心有疑虑,以为崔莺莺是照着自己画的呢,后来知道许长生果真是跟崔莺莺有几分相像,两人倒是信了,更认为崔莺莺之所以跟许长生能够有缘,便是因为两人相像的缘故,自此供奉她之心更诚了! 而因为这件事,加上崔莺莺这一路来的表现也颇为让两人满意,郑氏几乎将管家大权都交给了崔莺莺,崔莺莺却是辞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如果自己现在掌家,突然间有一天自己却走了,家里岂不是要乱套? 不过她倒是将府中的庶务揽了下来。 崔家也是百年书香门第,家中只有良田无数,也有许多铺子,这一次返京,想着此去必定要多年后才能归来,因此只留了一些给崔莺莺将来做嫁妆,又留了几个京中的宅子铺子,其他的很多都清理了,而这一回因着普救寺一事,崔家在经济上损失也很是不小,虽然还没有动摇根基,但崔莺莺经此一事之后,又见府中侍卫这段日子历练出来之后的战斗力,心里已然有了主意,想要真真正正的打造出一支属于崔家精锐之兵,护崔家百年千年传承,如此一来,需要的钱财就不是简简单单就可以支撑了,因此崔莺莺便想着趁许长生如今还没想要取她性命,在这段时间里为崔家打好基础。 第六十四章 只是如今世道到底是不好,崔莺莺就算是有心想要掌管庶务,为家族多添些进项,一时却也无奈,到底是出不得门去,就连铺子里的生意都受了影响,庄子也曾被侵扰掠夺过,损失不小,崔莺莺也别无他法,只得在家中将那些旧年的账册俱都看一遍,又召见那些近前的掌柜管事,暂且适应一番,好在回来的时候,他们一路打击零散叛军和山贼匪盗,不但练了兵,却也得了不少进项,不能说因此而富,但凭借着这些金银支撑一段时日却是可以的。 此外,崔莺莺又听从了许长生的建议,命人前往那些叛军叛乱之地,找到那些失去双亲无依无靠的孤儿带回来放到崔家的庄子上教养起来,如此既得了善名,他日这些孩子培养出来,也可以为崔家所用。 这些从小教养出来的孩子,对崔家的忠诚度总是要比从外面买来的要强很多。 从哪一个方面来看,就算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为崔家所用,但只要崔家用心教养,即使日后放出去成为良民,这些孩子心中对崔家也必定是极为感激的,而这一份感激,便也是崔家一笔隐形的财富,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够帮上崔家的忙。 崔莺莺再三琢磨,觉得这一善举对崔家有诸多好处,唯一的坏处,也便是花费的银钱罢了,但崔家又不是小户人家,拿出这么一点钱来做做好事,为家族培养几个人才,却也是可以的。 因此崔莺莺在想法成熟之后,便跟崔老夫人商量,不独是因着这年月,以后也要长年做下来,将那些失去双亲的孤儿,亦或者是那些被父母抛弃的孩子都收养起来,悉心照顾,甚至崔莺莺还打算等这些孩子再稍微大一些,便在庄子那边设置学堂,一来是教授那些孩子认识几个字,二来却是传授那些孩子一些技艺,使之成为有用之人,再来也可以教授那些孩子一些规矩,如此将来将这些人调到身边之后,便不用再重新教授规矩了。 当然,并非所有的孩子都能够得到悉心的栽培的,虽然每一个孩子都有机会上学堂,学习认字,也学习规矩,但只有那些有潜力能够为崔家所用的孩子,才有可能得到更多的资源得到更多的栽培学习更多更为高深的技艺,而那些以后会离开崔家独自生存的,只能够得到最基础的教育,当然,品德的教育,生存的本领,崔家还是尽量教授的。 崔老夫人言道,既然已经决定要做了,那就做到全套去,做得周全一些,别花了钱费了心思,最后还要被人非议。 崔莺莺到底是女子,本来就心肠柔善,皆因为红娘之事,才让她生出了一寸狠心,但说到底,还是良善之人,本来就不想因为利益而随意敷衍,因此听得崔老夫人教诲,自是一口应下,转头将心思放在这件事上,一边让人安排房舍,一边琢磨着将得用的人调过去,一边寻思着如何定下规矩,以免日后崔家后人只看得见利益倒是忘了初衷。 因要教导那些孩子识字,崔莺莺又想起崔家庄也并无族学,既然她家愿意请先生教导那些孤儿,如何能将宗族置于一边?因而又请崔老夫人出面,与崔家族长商谈,出钱出力又拿着崔相国的关系请了一位较为有名的先生过来讲课,不过数月,族学办成,崔家庄适龄儿童俱都可以前去上课,一时间让族人们大为感激,崔家的名声再上一层楼。 第六十五章 崔莺莺每天忙着练武以及处理庶务,欢郎也每天忙着练武和读书,崔老夫人婆媳也是一心管好家里照顾孩子,虽然没有了男主人,没有了主心骨,但因为许长生的出现,这一家子前所未有的和谐,齐心协力朝着一个方向努力。 而许长生虽然给了崔莺莺一些指点,却并没有参与到崔家的事务中去,虽然她不能够离崔莺莺很远,但只要崔莺莺在府中,她的行动便不会受到拘束,因此这些日子她将崔家所有的藏书俱都看了一遍,发现此小世界的一些经典论述跟前一个小世界有着惊人的相似,当然,也许是因为这个小世界仍有一丝灵气的缘故,这个小世界的文化要比前一个小世界的灿烂的多,人的思想也要深邃许多,许长生阅览了那些经典典籍,获益也是不少。 将崔家的藏书俱都看完之后,许长生开始了闭关,专心参研这些经典论著,开阔自己的视野,从中吸收自己需要的养分,同时整理自己的所学,为今后所走的方向打好基础,此外,她还抽出一些时间来研究功法。 虽然她现在没有身体,即使研究出来也无法去尝试,但是她的境界已然突破,此时将功法研究推演出来,日后她只要一重塑身体,实力一达到要求,便可以将之使出来。 再说了,她如今已是元婴真君,所习功法自是威力无穷,但同时也更为高深莫测,绝非一朝一夕便能够将之领悟透彻,甚至很多时候,有些功法能够使用出来,能够发挥出来的效果也不过是十之二三而已,而功法越是高深,却越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将之施展出来,因此掌握功法最重要的手段,还是要靠领悟和推演,只有掌握得越多,施展出来的时候,效果才能够越好。 如果许长生还有是时间,领悟力也足够的话,她甚至都可以自创术法! 以如今的形势看来,如若这融合残魂遥遥无期,则很可能许长生还要自己创造出一套适用的功法,以供自己日后修炼所用。 毕竟她如今流落在此三千世界里,而她一路修炼,很可能会不停的突破境界,但她先前所学的功法固然极好,然而却只到化神期便没了,化神期之后的功法,如果她不能在此前重塑身体离开此地重回大陆,亦或者飞升灵界,那么很可能,她就得自己想办法了。 时间忽忽而过,转眼间半年时间过去了。 这一日,许长生正闭关修炼,忽的心有所感,睁眼看去,便见房门吱呀一声推开,一袭红衣张扬绝艳的李元曜站在门后,看到她便掀唇一笑,刹那间,许长生有一种千万蔷薇在眼前次第盛开的感觉,艳极亦盛极,神魂都要为之震撼。 纵使是许长生这边早已经见识过无数俊秀男子的人,一时也不免为之一夺,呆愣了半晌,待得醒过神来,李元曜已经来到了她跟前,半蹲着身子看着她笑,眉头轻挑:“好看吗?” 许长生眼底的惊艳褪去,恢复了清冷理智,她倒也并不否认,闻言颔首:“好看!” 李元曜顿时哈哈笑起来,肆纵张扬,依旧俊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第六十六章 李元曜到来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崔家的人,而许长生所在这一角,乃是崔家禁地,不得允许,任何人包括崔家主子,都不得过来,是以这边颇为寂静,即使李元曜这般朗笑,也只是惊起园中老树上一群燕雀罢了。 许长生静静的看着李元曜,他眉目依旧一如先前的俊美绝伦,许是因为才卸甲不久,更多了几分凶煞,染上那凤眼,倒是令得他多了几分妖异,而他身上的煞气,自然也比之大半年前,也更浓郁了一丝。 不过,许长生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内里却并无红光,更无半分神智为煞气侵蚀的迹象,看着,竟像是一点儿都没有被那些煞气的影响的样子,让许长生心里甚为惊叹,对于他的来历,也更多了几分猜测。 好在她也并没有从李元曜身上感受到恶意。 当然,也有可能这是那个老怪物,道行比她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许长生转念间,李元曜又凑到了跟前,一双桃花眼像是盛满了星辰一般,璀璨生辉,令人心中荡漾。 他目光熠熠的看着她,笑意盎然,话语轻挑却并不令人讨厌,只让人觉得他像是个跟人讨糖吃的贪嘴孩子:“可是太久没见我,太想我了,所以看了那么久?可解了相思,要不要再看一会?嗯,如果你觉得看看还不够的话,我也可以允许你亲一下的。” 说着还往前凑了凑,一张红艳艳的薄唇形态完美的出现在她面前,好像真的是邀请她去亲一般,许长生不由得呆了一呆。 她知道李元曜调戏自己,但还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得这么露骨,按理说,她应该恼怒的,她堂堂元婴真君,竟然被个蝼蚁凡人给调戏了,她绝壁要他神魂俱灭,可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那一双眼睛,她竟是一点儿都生不起气来,只有一种好笑,甚至,脸颊还有一点点发烫。 便是当初她跟宋溪离结成道侣,两人发生了亲密关系,然而相处的时候,也从没有这般的随意,他表现得很君子,时时刻刻都如春风一般和煦温和,谦逊有礼,即使是夫妻相处,他也是十分尊重她的,绝没有这般的调戏之言行,而她,这一辈子也只经历过这么一个男人,而她自出生起便身份高贵,天赋傲人,从来也是被人捧得高高的,既尊且敬,自是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还觉得这般相处很好呢! 然而这一瞬,许长生忽的明白她跟宋溪离之间,差的是什么了! 宋溪离是风度翩翩温润如玉,但对于夫妻而言,却更失于真情了。 许长生如今想起,还是有一点点难受的。 无关乎爱情,那毕竟是自己的道侣,一起长大一起度过那么多的岁月。 不过,也就是如此了。 毕竟对于当初一心向道如今也是矢志不渝的她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更何况,她算起来,其实,也未算是识得****吧? 心不曾遗落,痛就不会那么明显,日后报起仇来,自然也不会有半分手软。 李元曜眼底的笑意转淡,眉头一蹙带出几分不悦,这个女人,面对着他,竟然也敢失神,实在是太过分了。 李元曜觉得很生气。 他伸出手去想要掐住她的下巴,一时便忘记了她是魂体,手指从她脸上穿过去,颇有一种惊悚的感觉,他一愣,许长生也因他这番动作而回过神来,看到他脸上的怒意,心念一转,便有些了解。 原是她失礼了。 只,这人也没必要这般生气吧? 许长生心里生出几分怪异来。 李元曜越发的不高兴了,抱怨她:“叫你弄个身体,非不听,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是你也不嫌瘆得慌!” 许长生心想,她这般强大的神魂,那些肉体凡胎如何能装得下她? 就算装得下,又如何能够长久? 除非是崔莺莺那身体,因为崔莺莺的神魂本是她的一部分,两厢融合起来,才更有把握。 自从吸收了韩娇娘的残魂,又得了那些功德之后,许长生的神魂不但更为凝实也强大了一丝,崔莺莺这样孱弱的残魂,已然无法对她产生威胁,她其实是可以进入崔莺莺的身体的,只不过许长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必要。 占了崔莺莺的身体,且不说到时候自身实力能发挥几成,便是那肉体凡胎,也必然承载不了她的肉体太久,便要崩溃,除非她修行,这倒也是个办法,崔莺莺到底是她的残魂转世,加上这小世界也有一丝极为淡薄的灵气,是以崔莺莺的身体倒是生出了灵根,且还不错,也如她先前一般,是木火双灵根,然而到底是灵气的浓度局限,年纪又大了许多,是以资质要比她原来的身体要差上了许多,如此一来,她就算是修上一百年,也不可能筑基,甚至许长生觉得,她都不能够确定,是否能够修炼到炼气期五层以上呢! 如此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 倒不如她以魂体存在,让崔莺莺自己去处理俗物,而她却又可以如以往一般自行修炼,多好啊。 许长生含笑道:“如此便好。” 李元曜心头火气直冒:“好个屁!” 第六十七章 许长生呆了一呆。 倒不是她没见过这般粗人,只是,她看了一眼李元曜,这般气质高贵的人,居然爆粗口,她很有些适应无能。 李元曜看她傻呆呆的样子,忽的心里就又舒服了,转瞬阴转晴,哈哈笑起来。 许长生完全弄不懂他的脑回路,这一时阴一时晴的,太难猜,她便也不猜了。 只看着他笑。 李元曜目光一闪凑过来,带着揶揄:“怎么?刚刚没亲到,现在想亲吗?” 许长生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他的呼吸似是带着火气,扑面而来,十分焦灼,许长生突然就脸红了。 她有点儿不自然的飘然向后,起身,装作是不经意的问:“你怎么来了?手边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李元曜脸上眼里尽是笑意:“许长生,你害羞了。” 许长生有一种羞窘的感觉,神色更为不自然,强忍着镇定:“胡说,我哪有!” 声音却像是撒娇,许长生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真是见鬼了! 她竟然被他挑逗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许长生生自己的气,脸上的神情便越发的淡了,扫了李元曜一眼,嘴角淡淡含嘲:“你这是多缺爱啊。” 见到个人就巴巴的上前求爱。 李元曜并未恼怒,笑嘻嘻的说:“可不就是缺爱吗?怎么样,你愿不愿意爱我?” 许长生又囧了。 心跳加快,心慌意乱的,她脑子浆糊,一时有些分辨不清楚李元曜这到底是在说笑呢,还是认真呢。 不过她反应也很快,马上就说:“呵,虽然你年纪大了一点,不过也还好,我年纪也够大,收你这么一个养子,也还是可以的。好吧,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你了。来,乖儿子,叫一声娘来听听。” 李元曜整张脸都黑了,待看到许长生眼里的笑意,他忽的又不气了,目光暧昧的落在她胸前的包子上,“娘,儿子饿了,要吃奶!” 许长生:…… 此后许长生无数次后悔今天自己脑抽,因为李元曜像是捏住了她的把柄,自此后每一次调戏她,都缠着她要吃奶,弄得她气也不是恼也不是,简直是囧极。 她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居然有男人脸皮这么厚,这样无耻,这样轻挑,然而更让她无语的是,即使李元曜这般调戏她,她竟然也并不觉得这人讨厌,真是奇也怪哉! 李元曜这一次来了之后便没有再离开的打算,他自小便在军营里长大,十岁便参战,此生参加过无数的战役,取得了彪炳的功勋,只不过他年纪小,皇帝又忌惮他,是以才一直以来死死的压着他,几年前又私底下将他召回,让他掌管私底下的黑暗勾当,他倒是无所谓,他喜欢的是杀戮,喜欢的是血腥的味道,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刑房,他都甘之如饴,当然,相对而言,他还是更喜欢战场一些。 这一次跟着杜确出征,也是因为他有点儿想念战场了,而皇帝也希望能够尽快平复这一场叛乱,是以才默许他出征,但,功劳仍旧是到不了他身上,当然他也并不在意这些就是了。 不是李元曜自大,他若是想要功劳什么的,谁都不可能抢走,而之所以能够被抢走,也不过是因为他不在意罢了,即使这样,在边关的时候,他也是无冕之王,那些元帅还是要听他的号令,这跟他露不露脸也没什么关系了,他向来注重的是实力,而不是那些虚的东西。 至于皇帝嘛,心情好他应付一下,心情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甚至李元曜觉得,若是那一天他想当皇帝了,将皇帝拉下马自己上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所以他真的没有必要去争那些东西。 当然,如今他并不觉得做皇帝有什么好玩的,他更喜欢呆在许长生身边,逗一逗这个堕落凡尘的仙子。 李元曜既然来了,也并没有想过掩藏踪迹,所以崔莺莺很快就知道了他到来的消息,因为李元曜并不像许长生那般,不饮不食也没关系,更不喜欢到处逛游溜达,是以很快不独是崔莺莺知晓了李元曜的到来,就是崔家的其他人也都知晓了。 崔老夫人和郑氏心里知道他是为了许长生而来,欢郎却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因为看上了崔莺莺呢,他有点儿不高兴,不过李元曜虽然今生不再总是冷冰冰的板着一张脸了,然而身上仍旧有着浓郁的煞气,孩子最是单纯敏感,所以欢郎发自内心的惧怕李元曜。 李元曜无意中发现了欢郎修炼的那套功法和剑法,得知是许长生传授的,很是有兴趣的研究了一番,发现这套功法真的是非常的不错,对许长生越发的欣赏了,他心情好的时候指点了一下欢郎,但是很快,他就在这边呆得腻味了。 李元曜邀请许长生出去游历天下,许长生想了想,便将崔莺莺招来,让她做好准备,几日之后便随李元曜离开。 崔莺莺自是不敢有半句怨言,崔老夫人婆媳心里不高兴也不敢多说,崔莺莺便随着李元曜离开了崔家,不过李元曜都是跟许长生在一起,极少见崔莺莺,崔莺莺心里还是松了一口气,而她也趁着这机会做起生意来。 第六十八章 许长生修炼近三百年,曾经多次外出历练,什么样的风光她皆都见过,什么样的危险她也见识过,然而,跟李元曜在一起,对于她来说,仍旧是很新鲜的事! 这并不是因为她对李元曜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而是以往她的历练,就真的是历练,她一心扑在修炼上,并不怎么注重享受,但是李元曜不一样,他很注重享受,与他而言,出游就是为了让自己心情愉快的。 因此他们出行,用来拉车的是最好的马,坐的是最宽敞最舒服最豪华的马车,吃的用的,也俱都是最好的,就连行程的安排,也都是从舒适度考虑的! 因此他们的行程一点儿都不紧凑,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待得舒服了,他们会多呆一些日子,有时候在一个的地方待得不舒服了,很快就走了,这样的行走方式,是许长生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按照她的想法,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完全不符合她的人生价值观。 但,短暂的不适应之后,许长生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日子,真是快活赛神仙!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是否真的都是对的? 是不是就因为她这样的没有生活趣味,所以面对她的时候,宋溪离才会那样沉闷?所以他们之间才会出现一个萧若琳,就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对,她不能够这样想。 她是修仙者,她渴望的是长生,一如她的名字,她为之全心全意的努力,她并没有感觉到不开心,这并不是宋溪离背叛她的理由,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不爱自己,他完全可以不跟自己结为道侣,自己也不会如何他,是他在天地面前发了誓,却最终背叛了誓言,这完全是这个人的品性有问题,跟她是否是个有趣的女人没有关系。 她许长生就算不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她也是一个强者,是站在那片大陆顶尖阶层的强者,她完全可以俯瞰整个世界,没有必要为了谁而委屈自己,也不会有人会因为自己不够有趣,而敢对她轻视! 许长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将宋溪离拿出来评判,因为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品质,在他伙同萧若琳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就已经见了分晓,再也无需她再多加纠结。 许长生并不为自己的从前有半分后悔,因为正是那样全心全意一心往前冲的她,才能够达到那样的高度,不过如今她羁留在此,李元曜又是个不错的伙伴,许长生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放纵一回的。 谁知道这样的人生经历,是只这么一回不是? 谁知道下一个世界,她是否还会跟李元曜再见呢? 而自己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总之,管她呢! 先享受这一刻吧! 许长生跟李元曜这一行游玩,甚为愉快,要说有什么不愉快的,大概就是没有身体,那些美食之类的,都无法亲身尝试了。 为此李元曜不止一次的诱惑她,想给她找一个身子,但是许长生俱都拒绝了。 她经历了背叛,又幸运之至的得到了努力的机会,特别是在第一个小世界,得到功德的馈赠,更让她明白,她身为修仙者,逆天而为,却,不应该随意而为,特别是对这些凡人,如果她随意枉为的话,带来的后果会很严重的。 所以那一点儿不便,对于她来说,虽然遗憾,却并不足以让她打破规矩。 李元曜为此十分郁闷,崔莺莺知晓李元曜曾经想让许长生占据自己的身体,而被许长生拒绝之后,心里的感动越发的明显,对许长生更为敬重也发自内心的对她,这也使得两人的魂动越发的合拍,许长生非常的满意,她已经可以预见,即使以后崔莺莺这一片残魂不能够恢复记忆,她融合的时候,也必定不会受到阻挠。 崔莺莺陪着李元曜和许长生走遍了整个大唐,也趁机开拓了几条经商路线,在一些要紧的城镇置下了产业,立下了规矩,走上了正轨。 这些产业的置办因为有李元曜的帮忙,非常的顺利,崔家也终于有了固定的收入,足可以支撑如今崔家所有的支出,而很快五年过去,崔莺莺终于为崔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年已13岁的欢郎不仅仅武学上有所成就,就是读书上也终于考上了秀才,为他以后的仕途打下了基础! 至此,虽然欢郎还没有完全成人,还没有成家立业,但是欢郎的聪慧和担当,已经让崔莺莺放心的将整个崔家交给他了。 于是在特意回去跟家人团聚之后,崔莺莺终于将手中权力全部交付出去,陪着李元曜和许长生一起上了船去了海外。 早在两年前,李元曜就已经有打算想要出海,因此命人打造了五艘举世无双的坚固大船,带着许长生和崔莺莺,也带着他的那些手下,一起开始了漫长的海上征途。 海上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但是他们一路上遇到过无数海岛,也登上过离大唐甚远的大陆,见识了不同的人种,不同的风俗人情。 而李元曜骨子里的狂妄霸道,也使得他们这一路充满了激情! 李元曜这一次走的时候,不但自己带了许长生和崔莺莺以及自己的心腹,也带了上千的亲兵卫队,是他手下最为精锐的力量,足可以以一敌十。 他们这一路可并没有安安分分的,而是一路打过去,凭借着这一千的精兵,李元曜在海外建立了属于他的王国,成为了当时代最为传奇的人物,闪耀了整个时代。 而李元曜爱好战争,他从战斗中得到别样的满足,但他却并不沉溺在权力中无法自拔,是他整整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在海外创立了一个比大唐更为辉煌更为辽阔也更为强大的国度,却又在伟业建成之后,一切都上了轨道之时,抽身而去,带着许长生往更为遥远广袤的天地而去。 如此时光匆匆,一个甲子的时间过去了,崔莺莺终于从青春少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媪,她这一生跟着李元曜和许长生走遍了天下,见识了许多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也实现了许多梦想,终于年华老去,闭上了眼睛。 第六十九章 许长生修炼近三百年,曾经多次外出历练,什么样的风光她皆都见过,什么样的危险她也见识过,然而,跟李元曜在一起,对于她来说,仍旧是很新鲜的事! 这并不是因为她对李元曜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而是以往她的历练,就真的是历练,她一心扑在修炼上,并不怎么注重享受,但是李元曜不一样,他很注重享受,与他而言,出游就是为了让自己心情愉快的。 因此他们出行,用来拉车的是最好的马,坐的是最宽敞最舒服最豪华的马车,吃的用的,也俱都是最好的,就连行程的安排,也都是从舒适度考虑的! 因此他们的行程一点儿都不紧凑,有时候在一个地方待得舒服了,他们会多呆一些日子,有时候在一个的地方待得不舒服了,很快就走了,这样的行走方式,是许长生从来都没有尝试过的,按照她的想法,这简直是浪费时间! 完全不符合她的人生价值观。 但,短暂的不适应之后,许长生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日子,真是快活赛神仙! 她突然间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方式是否真的都是对的? 是不是就因为她这样的没有生活趣味,所以面对她的时候,宋溪离才会那样沉闷?所以他们之间才会出现一个萧若琳,就到了这样的程度? 不对,她不能够这样想。 她是修仙者,她渴望的是长生,一如她的名字,她为之全心全意的努力,她并没有感觉到不开心,这并不是宋溪离背叛她的理由,因为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如果他不爱自己,他完全可以不跟自己结为道侣,自己也不会如何他,是他在天地面前发了誓,却最终背叛了誓言,这完全是这个人的品性有问题,跟她是否是个有趣的女人没有关系。 她许长生就算不是一个有趣的女人,她也是一个强者,是站在那片大陆顶尖阶层的强者,她完全可以俯瞰整个世界,没有必要为了谁而委屈自己,也不会有人会因为自己不够有趣,而敢对她轻视! 许长生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将宋溪离拿出来评判,因为这个人是什么样的品质,在他伙同萧若琳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就已经见了分晓,再也无需她再多加纠结。 许长生并不为自己的从前有半分后悔,因为正是那样全心全意一心往前冲的她,才能够达到那样的高度,不过如今她羁留在此,李元曜又是个不错的伙伴,许长生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放纵一回的。 谁知道这样的人生经历,是只这么一回不是? 谁知道下一个世界,她是否还会跟李元曜再见呢? 而自己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总之,管她呢! 先享受这一刻吧! 许长生跟李元曜这一行游玩,甚为愉快,要说有什么不愉快的,大概就是没有身体,那些美食之类的,都无法亲身尝试了。 为此李元曜不止一次的诱惑她,想给她找一个身子,但是许长生俱都拒绝了。 她经历了背叛,又幸运之至的得到了努力的机会,特别是在第一个小世界,得到功德的馈赠,更让她明白,她身为修仙者,逆天而为,却,不应该随意而为,特别是对这些凡人,如果她随意枉为的话,带来的后果会很严重的。 所以那一点儿不便,对于她来说,虽然遗憾,却并不足以让她打破规矩。 李元曜为此十分郁闷,崔莺莺知晓李元曜曾经想让许长生占据自己的身体,而被许长生拒绝之后,心里的感动越发的明显,对许长生更为敬重也发自内心的对她,这也使得两人的魂动越发的合拍,许长生非常的满意,她已经可以预见,即使以后崔莺莺这一片残魂不能够恢复记忆,她融合的时候,也必定不会受到阻挠。 崔莺莺陪着李元曜和许长生走遍了整个大唐,也趁机开拓了几条经商路线,在一些要紧的城镇置下了产业,立下了规矩,走上了正轨。 这些产业的置办因为有李元曜的帮忙,非常的顺利,崔家也终于有了固定的收入,足可以支撑如今崔家所有的支出,而很快五年过去,崔莺莺终于为崔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而年已13岁的欢郎不仅仅武学上有所成就,就是读书上也终于考上了秀才,为他以后的仕途打下了基础! 至此,虽然欢郎还没有完全成人,还没有成家立业,但是欢郎的聪慧和担当,已经让崔莺莺放心的将整个崔家交给他了。 于是在特意回去跟家人团聚之后,崔莺莺终于将手中权力全部交付出去,陪着李元曜和许长生一起上了船去了海外。 早在两年前,李元曜就已经有打算想要出海,因此命人打造了五艘举世无双的坚固大船,带着许长生和崔莺莺,也带着他的那些手下,一起开始了漫长的海上征途。 海上的生活是枯燥无味的,但是他们一路上遇到过无数海岛,也登上过离大唐甚远的大陆,见识了不同的人种,不同的风俗人情。 而李元曜骨子里的狂妄霸道,也使得他们这一路充满了激情! 李元曜这一次走的时候,不但自己带了许长生和崔莺莺以及自己的心腹,也带了上千的亲兵卫队,是他手下最为精锐的力量,足可以以一敌十。 他们这一路可并没有安安分分的,而是一路打过去,凭借着这一千的精兵,李元曜在海外建立了属于他的王国,成为了当时代最为传奇的人物,闪耀了整个时代。 而李元曜爱好战争,他从战斗中得到别样的满足,但他却并不沉溺在权力中无法自拔,是他整整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在海外创立了一个比大唐更为辉煌更为辽阔也更为强大的国度,却又在伟业建成之后,一切都上了轨道之时,抽身而去,带着许长生往更为遥远广袤的天地而去。 如此时光匆匆,一个甲子的时间过去了,崔莺莺终于从青春少女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媪,她这一生跟着李元曜和许长生走遍了天下,见识了许多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事情,也实现了许多梦想,终于年华老去,闭上了眼睛。 第七十章 临死前她神识忽的洞明,朝身边的许长生微微一笑。 许长生因为魂体存在,哪怕是过去了一个甲子的时光,在她身上也依旧像是没有任何一点痕迹一般,依旧是崔莺莺初次见到她时的样子,年轻,美丽,出尘脱俗,让人见之忘俗。 崔莺莺轻声跟她道谢:“谢谢您。” 她已然明白自己的来处,也知道如果许长生要融合她的魂魄的话,早一个甲子之前,就已经可以了,但是她却并没有这样做,而是给了自己这么多的时间,去做自己的事,虽然因为两人的关系,她不能离她太远,受到了束缚,但她心里也明白,这一辈子,她能活得这么肆意放纵波澜壮阔,跟她是离不开关系的。 这样的生活,对于17岁以前的她来说,是完全没有办法想象的,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这一生,还能够这样过。 看遍天下风景,远渡重洋,跟着李元曜南征北战,建立国度,站到了她从来都这样的人生,何等的精彩! 即使她这一辈子都没嫁人,她也觉得毫无遗憾了。 因为她的眼界她的心胸,已经让她不再在意这些了。 人啊,见识过了广袤的天空,又如何能够忍受得了自己为了一个男人而丧失自我呢? 崔莺莺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值得,而这一切,都是许长生给予她的,所以她发自内心的感激她,也心甘情愿的抹去自我,与她融合,她相信,即使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崔莺莺,也一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继续辉煌的。 “我很期待!”她展颜一笑,苍老的面容却呈现出一种耀眼的美丽。 许长生与她心意相通,明白她的心思,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崔莺莺跟韩娇娘不一样,她们一起生活了一个甲子如此漫长的时光,早已经成为了朋友成为了家人,许长生想要要抹去她的存在,心里也是有些不舍的,但是这一刻,她忽的明白,其实没什么舍不舍得的,她本来就是自己的一部分,日后自己无论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也都有她的一份。 许长生当下含笑点头:“是,必不负所望!” “如此,我便安心了。”崔莺莺一笑,而后闭上了眼睛。 许长生叹息一声伸出手点在她额间,未几,一团洁白的魂体从眉心抽出,钻进她的指尖,当魂体全部没入她的指尖后,许长生深深的看了床上已然冰冷的身体,闭上了眼睛,盘膝坐下,闭目融合神魂。 因为崔莺莺主动抹去了神识,许长生融合得非常的顺利,很快就完成了融合! 融合完毕之后,许长生感觉到自己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时间到了,她本该毫无牵挂的离去,却睁开了眼睛,走了出去,却见李元曜背门而立。 与崔莺莺苍老得鹤发橘皮不一样,李元曜虽然年纪要比崔莺莺大一些,但岁月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并不明显,他头发倒是白了,但皮肤却仍旧很好,脸上也并没有皱纹,眼睛依旧明亮,身姿也依旧挺拔如松。 即使他已经八十多岁了,但谁也不能否认,他是个美男子! 而且,更因了这岁月的侵染,他的气质比起一般男子来更多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让女人们难以抵挡! 许长生看着他,心里忽的生出一种言说不清的感觉。 本来终于做完了任务,她应该很高兴才是,可是心里却不知道为何,总有些闷闷的。 也许相处的时间太久了吧,终究是生出了感情。 许长生不知道该为这个欢喜还是担忧,长生路上,太过多情,对于修炼可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许长生又暗暗笑话自己。 真是想太多了。 又不是爱情,怎么会有那样的烦恼呢? 许长生摇摇头,走过去。 好歹相处了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既然要走,总要告别一二。 她还没开口,李元曜像以前无数次一般,总是能够感知到她的到来,提前转了身。 许长生住了步。 李元曜一双历经岁月洗礼的眼睛如同渊海一般深沉静谧,许长生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猜不透他的心思了,这让她感觉有一点儿,怪怪的,甚至有一种,难以面对他的感觉。 那目光太过炽热了。 她心跳无法控制的急促起来,含在嘴边的话,一句也吐不出来。 突然间觉得,分别,似乎对于他来说,太过于残忍了些。 甚至对于她自己,她也感觉到了其中的残忍。 怎么会这样? 自己这是怎么了? 看到李元曜微微的眯起眼睛,朝自己走过来,许长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过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忙停下了脚步,等着他走近。 分别,对于他们来说,是早就有所预料的事,不应该感觉讶异才是。 “我要走了。”许长生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朝他微笑。 李元曜站在她跟前,专注的望着她,看得许长生都感觉有些不安了。 “元曜!”许长生开口,却惊讶的看着他凑过来,虽然她是魂体,没有感觉,但是这一刻,却仿佛能够感觉到他喷出的热气一般,更能够感觉他火热的唇,印在她唇上的温度。 她整个人都怔住了。 即使他喜欢调戏她,却也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举动。 “你——”许长生一愣后怔怔开口。 “我心悦你!”李元曜专注的望着她,低沉的声音一改素日的轻挑,有一种说不出的认真。 第七十一章 许长生心里掀起一片震动。 这么多年其实她心里也隐隐明白的,只是,宋溪离伤透了她的心,让她对于感情有些抗拒,因而一直都装聋作哑,不想去面对,可是如今李元曜却挑破了这一层遮掩,那般明白的告诉她,他心悦她,许长生便有些不知所措了。 李元曜见她这般心里有些苦笑。 他们相伴了一个甲子的时间,可是她依旧不愿意面对他的感情,难不成对于她来说,他的感情,就这么难接受吗? 许长生也觉得抱歉,她想了想,说道:“多谢你。只是你也知晓,你我人鬼殊途,只不过是偶然相遇,所以才能同行一程,但终究的,你我都是要分开的,所以我觉得——” “所以你就觉得可以枉顾我的感情吗?”李元曜打断她:“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爱你哪怕只是一刻?也心甘情愿?” 许长生面对咄咄逼人的男子,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似乎,怎么说都是错的! 她想,不是他不能接受,而是她不能接受啊! 他是凡人,来历不明,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未来,他哪怕只是爱一世,到死去的那一天,便能忘却了,可她却不能,她会一直记得,千年万年,只要她一直存在,她都会记得。 她不能够想象,那种孤寂。 爱过,跟没爱过,孤寂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如若没有爱过,她一路奔向长生之路,不会有半点迟疑,也不会觉得孤单,可是爱过,那个人却不能相守,她想一想,都觉得难过,都觉得孤单。 所以她宁愿不爱! “长生!”李元曜何等聪慧,早已经将她的心思看透,只不过是因为她始终是魂体,他才没有说破,但是离别在即,他却无法再无动于衷了,只是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又心疼,不忍心逼迫她:“长生,我心悦你。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的心意罢了,并没有想要强迫你什么,你不必有负担。” 许长生闻言却并不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沉甸甸的。 “对不起!”许长生沉默良久才道。 她实在是无法回应这样的感情,这也是为什么,她不肯为他占据崔莺莺的身体的原因。 她实在是害怕。 长生路上,她从来都没有畏惧过,但是如今面对他的感情,她却觉得害怕。 如果,如果他们有未来,也许她也愿意往前一步。 但是如今仙凡殊途,亦或者说,人鬼殊途,怎么相爱? “你不必说抱歉。”李元曜望着她的目光,是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温柔和深情:“我从前并没有提起,便是不希望你有心里负担,如今提起,也不过是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心意罢了。” “当然,”还没等许长生松一口气,李元曜忽的又转了口气:“我更希望你能够答应我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许长生总感觉有些不好,但不能不应。 李元曜展颜一笑:“这些年来你愿意放下修炼,陪伴我左右,与我度过这半百时光,即使你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必定也是不同的!” 李元曜伸出手指头放在她唇上,专注的凝望着她,眼里有着恳求:“长生,既然你我心里都有彼此,也已经相守了一世,我希望你能够答应我,如若我们下辈子再遇,你不要再逃避,给你我一个机会。” 许长生面对这样的李元曜,说不出一个不字,她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很难受。 她声音有些哑,“哪怕我还是跟如今这样,只剩下灵魂,没有身体,一辈子只能这般相伴,你也无悔?” “是,无悔!”李元曜十分坚定。 许长生想,既然这般他都愿意,她若是再拒绝,也未免太绝情了。 更何况,记得这一切的,是她,又不是他,谁知道下一个世界,会不会再遇到他,他又是否还会为她而心动? 且让他高兴,哪怕这一刻吧! “好!”许长生轻声道:“我答应你!” 李元曜眼睛瞬间亮若星辰,许长生心里又觉得高兴,又觉得心疼。 李元曜激动的拥抱她,哪怕她没有身体,依旧待她如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珍爱无比的拥入怀中:“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许长生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这一刻,她依旧感觉到了甜蜜。 这种甜蜜,是宋溪离也给予过她的。 她想,她真的遭遇爱情了。 多么美好。 可惜时间太短暂了,时间已到,许长生不得不离去。 李元曜目送着许长生向天空飞去,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转身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一觉再也没有醒来。 第七十二章 许长生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星空中,这一次她的魂体又比先前凝实了一丝,这用肉眼几乎难以察觉,不过的确存在,只是许长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她看了看星河灿烂的天空,又看了看下方各种透明球体似的小世界,不知怎的,竟有一种孤单寂寞涌上心头,脑子里也不由得想起了李元曜。 一个甲子的陪伴,对她果然产生了影响,更何况,临走前他的表白,更让她的心,乱了一丝。 她看着下方,隐隐的,心中竟然生出一丝期待来。 下一次,是否还会遇到他呢? 他还会认出她吗? 还会喜欢她吗? 还会来她的身边陪伴着她吗? 许长生越想越觉得期待,竟然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她哑然失笑,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真是,令人意外,却又并不感觉到厌烦。 反而还有淡淡的喜悦和期待。 许长生心念一动,身形渐渐消失。 头,痛。 胸口,闷闷的,很难受,想吐。 出乎许长生的意料,这一次她并不像前两次一样,直接以魂体出现在残魂的周围,而是感觉到眼前一阵黑暗,然而就感觉到一阵不舒服。 这让她感觉非常的陌生。 自从走上长生路之后,她就几乎都不再生病了,除非受伤,否则的话,她几乎都不会感受到难受,可是现在,却是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不舒服,不是受伤的那种不舒服,倒好像是生病一般。 不过许长生不能够确定,因为她从来都没有生过病,她只是因为在凡人界呆了几十年,见多了生老病死,才会想起来这个东西,要不然她真的是反应不过来。 只是,她不是魂体出现的吗?怎么会生病? 神魂也会生病,那也太搞笑了吧? 喉咙一阵痒,她忍不住咳嗽出声。 一阵激烈的咳嗽过去,许长生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浑身无力,只能够躺在那里。 甚至这种无力,也同样的让许长生无法去考虑眼前奇怪的事情。 终于缓过气来了,许长生睁开了眼睛,入目便看到头顶的帐子。 这是一顶素色帐子,有点儿密厚,不透风,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 她又低头看了看盖在身上的被子,也是素色的,棉布料子,摸上去还算舒服,但要说多贵重,却绝对称不上,许长生觉得,这人家肯定不是豪富之家,但也算得上是小康吧。 不对,许长生猛地坐起来。 她明明是魂体,怎么会对这些东西有感觉呢? 莫非——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了身体! 许长生愣住了。 前两次她都是以魂体出现的,她便以为规则便是如此,她的神魂到底是修仙者,即使受了重创,也还是比凡人的要强大一些,凡人的身体不足以支撑她的神魂,所以她才会以魂体的形式出现,可眼前的情况却彻底打破了她的观念。 原来她也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啊! 经久岁月没有身体,骤然之间又有了身体,许长生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她连忙下床找来了镜子,看了一下现如今自己的模样,这一看,倒是让她有些失望。 许长生本身便是美人儿,韩娇娘,崔莺莺虽然不及她,但在凡人界,也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可眼前这个身体,却绝对没有继承到她的美貌。 高宽的额头,略有些小的眼睛,低扁的鼻子,略显厚大的唇,暗黄的肤色,组合在一起,不能说极丑,却也绝对称不上是个美人儿! 这简直是连她以前的美貌的办成都没有。 许长生心里不由得生出几分烦闷来。 任是谁当惯了美人儿,骤然之间成了个无盐丑女,心里都得不得劲! 好在许长生心里素质过人,很快就从这打击中回过神来,却惊喜的发现,这个身体虽然丑了些,不过却是有灵根的。 跟她以前的身体一样,都是木火双灵根,两者虽然因为小世界的局限,不可能跟她从前的身体那边纯净,资质极高,但也还算是不错的了。 而许长生也敏锐的感觉到,这个小世界的灵气,比上一个小世界的,要浓郁了那么一丝。 虽然这一丝的灵气并不能让她借助这具身体踏上仙途,走到她所要去的高度,但是却可以供给她调养身体,拥有自保的能力。 将灵气引入身体之后,便会有一次改造身体,将身体内的杂质排除出去的机会,许长生知道不可能因此而变成大美女,却也相信必定可以大大的改善自己的容貌。 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又老又丑啊! 许长生感觉很迫切。 这样丑陋的样子,她甚至都有一种不想见人的感觉! 特别是想到自己与李元曜的约定,虽然还不确定这一辈子还能不能相遇,但想到要真是有缘相见,自己却这样丑,许长生就觉得很暴躁! 果然女人都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她也不能例外。 “大少奶奶,你起来了?”身后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一阵脚步声,继而传来一个带着几分惊讶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许长生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穿着蓝衣长裤,头发有些发白饭梳得一丝不苟,面色暗黄目光浑浊的中年仆妇走进来,脸上带着关心。 张婶的。 许长生脑子里不自觉的出现眼前仆妇的姓名,知晓她是家中的世仆,也是如今家中仅存的仆妇之一了。 张婶停下了脚步,看着许长生愣了愣,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大少奶奶看着还像是眼前的样子,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面对着那双清亮的眼睛,她突然间有点儿拘束起来。 明明少奶奶最是和善甚至可以说是最为懦弱的一个人! 许长生将张婶的神情看在眼里,自是知晓她即使没有怀疑,却也心里多了疑惑,本来若是想要消除疑惑,许长生只需要按照原主的性子去做就可以了,可惜,她此时并没有阅读原主的记忆,所以并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倒是不能伪装了。 不过许长生也不怕,她垂下了眼眸,神色苍白看着就虚弱,“刚刚觉得胸口有些闷,很不舒服,就起来走一走。” 许长生看着就柔顺,张婶顿时暗暗松了一口气,忙关切的问:“那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紧?要不要请大夫过来瞧瞧?” 说到请大夫的时候,张婶神情里有明显的迟疑,很显然,她并不认为请大夫是个好主意! 许长生略一想就明白了,原主的房间看着倒是宽敞,也是用青砖建造的,可以看得出来这人家以前是不错的,但如今布设却这么简陋,而她还是这样的身份,如此,那要么是她不得宠,要么是这家已经败落了,请她看大夫吃药都很吃力。 许长生没有想要为难人的意思,毕竟她现在还不知道情况,当下摇摇头:“不必麻烦,我暂时感觉还好。” 张婶松了一口气,忙说道:“既如此,那先看着,要是实在不好,再请大夫过来瞧瞧,我去给你端药,这会儿应是煎好了。” 张婶说完忙出去了。 第七十三章 没多一会儿,张婶就端着一碗药过来,许长生觉得自己就算是不吃药也能很快好起来,但想想自己现在是孱弱的凡人,又情况未明,倒是不适宜轻举妄动,因而顺从的喝了药,张婶见了更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可笑,当下笑着嘱咐了许长生继续,便离开做事去了。 许长生等张婶离开之后便关上门,神识进入识海,寻找残魂。 许长生找了半天,才在最为隐蔽的角落里,找到了缩成一团的残魂。 看到许长生,对方像是受了惊吓一般,竟然将头垂得更低,恨不得将自己团成一粒尘埃,让人看不到找不到,看得许长生颇为生气。 她性情坚毅果决,实在是看不上这样懦弱的性子,韩娇娘性子也弱,却比她还是要强上一丝。 最起码,韩娇娘受了欺辱,在她的帮助下,也敢奋起抗争,为自己谋一个前程,而眼前这个,却是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许长生想到这是自己的残魂,竟然做出这般懦弱的事,心里就十分生气,她本来就不是善于言笑的人,一时间越发的显得冰冷严肃了,那残魂更是瑟瑟发抖。 许长生忍着心里的怒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放弃自己?” 那残魂似是十分羞愧,低下了头不说话,无论许长生怎么问,她都不肯说话,更不敢与她对视,似是十分畏惧她。 许长生无法,只得自行阅读她的记忆,好在她是主魂,这残魂的自我意识也很低,所以许长生阅读很顺利。 这残魂命为许尧,今年23岁,出身官宦人家,可说是书香门第,比不是崔莺莺,但却比韩娇娘的商户出身要好上许多,不过许尧祖上并不显赫,只是她的祖父曾经做过县令,她的父亲和叔伯都是读书人,她的父亲是秀才出身,还曾经考过举人,只是没及第,而她的母亲虽然不是大家闺秀出身,却也是官家小姐,自小就接受三从四德贞顺柔善的教育,对许尧这个女儿也是同样的按照母亲教育她的方法教育她,从她四岁的时候开始,就给她缠小脚,又教她读女训女诫,叫她做女红,教她三从四德,谨遵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规矩,许尧就是接受这样的思想教育长大,也成为了一个恭顺柔善的女子。 如若不是这样的年代,她这样的容貌或许不能让她得到丈夫的爱,但她的出身她的柔顺,总能得到几分敬重,会有自己的孩子,相夫教子,可能还会帮丈夫纳两房小妾,生几个庶子庶女,一辈子在内院打转,然而等到她长大成人,可以出嫁之时,外面的世界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曾经创立盛世的大清败落,八国联军侵华,大清朝逼迫签订丧权辱国的条约,而这仅仅只是开始,自此后,大清朝的年轻皇帝的改革维新失败了,无数的青年接受了新的教育,接触到新的思想,他们满怀着一腔爱国热情,从国外吸收新的思想回来教化国人,掀起了一场场思想文化上的革命,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可以说,新时代对于社会的进步发展是很有意义的,对于女子来说,也同样带来了一番新鲜空气,然而许家却是一个非常守旧的家族,他们抗拒新的思想新的观念,固守着旧的规矩,因而导致了许尧也很抗拒亦或者很畏惧去接触那些东西。 长大后的许尧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未曾订婚,后来经过亲戚的介绍,她的婆婆虽然并没有见过她,但对她却也十分满意,极力赞成这门亲事,而她的夫家也曾经是官宦人家,只是前些年家中长辈陷入科场舞弊案,导致家道中落,家长男性长辈先后去世,生活陷入拮据,但好歹这人家也算是书香门第,还是十分般配的,因此许家和许尧都是很满意的。 只是许尧没想到的是,她的这位丈夫虽然颇有才华,却是个新青年,还没成亲,便要求她放足,要求她去新学堂,这要求无论是许家还是许尧,都不能接受,因而他们拒绝了这要求,后来又传来男方对这婚事不满意,不愿成婚的消息,许尧自此惶惶不安! 因此时她已经十九岁了,已经算是老姑娘了,且两家先前已经过了定,婚事算是定了,这要是突然间又退婚,她会丢进脸面,陷入十分难堪的境地,她心里是极害怕的,好在她的婆婆倒是很喜欢她,极力坚持婚约,终于她二十一岁那年,将在国外留学的丈夫叫回来,与她完婚。 她原以为这会是生活的另一个开始,谁知道这却是她另一个难堪的开始。 她的新婚生活,从她独守空房开始,此后四十年的婚姻生活里,她的丈夫不承认她这个妻子,不给她爱,也不给她身为妻子的尊重和权利,她就像是一件旧式的衣裳被挂在了橱柜里,他除了尽到一份赡养的义务,连多看她一眼都懒! 而她从一开始的满怀期待到最后的失望,绝望,默默接受,甚至连恨他都做不到! 更让她伤心的是,她曾经那么渴望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他却怎么都不肯给,而在她以为,这一辈子,她和他都不会有孩子的时候,他却爱上了别人,跟别人生下了孩子。 这让她情何以堪? 可她除了接受,竟然也没有其他的办法。 她的丈夫死了,她陪伴一辈子的婆婆也去世了,她却要接受那个抢走她丈夫的女人的馈赠,才能够艰难度日,这对于她来说,又是何等的难堪? 可她却只能够默默承受,还要去接受那个女人接受那个孩子,最后她一个人孤独的死去,临死前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希望能够葬在她丈夫的身边,可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心愿,却也无法实现,她孤零零的葬在一处,无字无碑,就如她活着的时候那般,孤单而悲凉。 上天给了许尧一个重来的机会,让她去体会新的人生,可她已经过了一辈子,她没有办法改变自己的性情,也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陌生的世界,她除了重复一次那样孤单而屈辱的人生,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所以她选择了逃避,她放弃了这一次重来的机会,正是因为这样,许长生才能够进入她的身子,代她重活一次。 第七十四章 看完了许尧的一生,许长生是极为愤怒的! 怒许尧的懦弱可欺,丢尽她的面子! 更怒许尧前世今生的丈夫赵识欺人太甚! 什么叫做这是太太的媳妇不是你的老婆? 你有本事就别娶! 拜过了天地敬过了鬼神,你以为凭你一句不承认,就不承认的吗? 须知天地不可欺! 若敢欺天,天地必降惩罚! 赵识半生困顿孤苦,兄弟阋墙,最终不得善终,何尝不是天地之惩罚? 然而令许长生更为愤怒的是,受了如此欺辱,竟然一点儿都不思悔过,对那赵识甚至赵识那所谓的真爱竟然一点儿都不怨恨,还全心全意的接受他们,将他们当做是最亲的亲人! “竖子,简直欺人太甚!”许长生心头一口郁气,令她失态,忍不住骂出声来! 然而令她更为无语的是,她为之打抱不平,懦弱得连重来一次,连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的许尧,听到她这话却抬起头来,怯怯的替他们辩解:“你,你不要骂大先生,他,他是个好人!” “呵!”许长生惊讶之后大怒,冷笑:“是啊,不仅仅是个好人,还是个大孝子!为了他所谓的孝道,他枉顾一个弱女子的幸福,枉顾身为男人的担当,枉顾身为丈夫的责任,致使一个弱女子为他而断送一生!” “不,不是这样的!”许尧惨白着脸,很害怕却仍旧勇敢的站出来维护她的大先生:“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懦弱无能,我不敢放足,不敢去学堂,不敢背弃那些父母教授我的东西,走出去看看着新世界!是我甚至连为他改变的勇气都没有!我不能理解他,不能明白他的苦痛,他的追求!我,他想过放我离开,是我胆小卑怯,是我懦弱无能,我离不开!不关他的事,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许尧崩溃的哭泣起来。 她虽然口口声声是自己的错,然而心里回想,怕也是委屈异常的吧? “我,我真的要求不多的,我只想有个自己的孩子而已,我只想死后埋在他身边而已,为什么连这样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为什么要对我这般残忍,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许尧崩溃大哭:“我按照爹娘教导的,自从嫁进他们家,孝顺婆婆,友悌兄妹,四十年如一日,从没有半分懈怠!我只是想要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孩子而已,我只是想埋在他身边而已,为什么都不可以?为什么都不可以?!” 许长生看着崩溃的许尧,那些生气的话再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罢了,怎么不是,也是她的残魂,秉承的,也有她性格里的一部分! 只是,许长生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她的性格里,竟然也隐藏着这么卑弱的一面,这让她更为看清楚了自己,也更为坚定,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她也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变得如此不堪的。 好不容易等许尧哭够了,许长生才对她说:“你那卑微的一生已然过去,如今上天恩宠你,让你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可要利用这一次机会,重活一次?想要改变自己得到你心心念念的大先生的爱也好,痛恨他们想要报复也罢,亦或者离开重新过自己的生活,我都可以帮助你的!” 能够得到身体,固然让许长生高兴,但是许长生觉得,若想许尧真正得到重生,还是需要她自己亲自经历才会更好! 然而许尧却摇摇头:“不,谢谢你,我并不想再重来一次。今儿我能说出这些心里话,我已经感觉轻松了许多,然而,让我再一次面对他们,离开或者伤害,我仍旧没有勇气。就这样吧。我不想依恋也不怨憎,只愿此后再无瓜葛,各自安好,便已足以。” 许尧说罢朝许长生福了一福身,“往后,就都拜托你了。” 许长生心情复杂的看着她,这残魂,虽然卑弱,心胸却难得坦荡大度,倒是令她先前的郁气一扫而空。 许长生问道:“你确定了吗?你可知道,若是你下了决定,便再无悔改的机会了!” 许尧很坚定:“我很确定!” 许长生闻言便点点头,“你放心,我必会让许尧的一生,不会再有遗憾! 许尧感激的说:“谢谢你!” 许长生伸出手,许尧最终化作了一阵淡雾,融入了许长生的身体。 许长生低声道:“既然你选择了宽恕,选择了放手,我也不勉强你,我必定会为你,过一世锦绣山河,让那些轻贱过你的人一世仰望你,永远无法企及你的高度!” 许尧再也不会想到,就因为她的一次懦弱,让出了重生的机会,从而使得这世界的历史也因此而改写! 那个叫做许尧的名字,从这一天注定了要铭记在历史上,且,并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属品而得到关注和敬重,而是因为她,是许尧! 睁开眼睛,真正的许尧从此刻消失,一个新的许尧,出现了。 许尧这身体很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她生病了,而且,因为她自小就缠足! 如今她的脚已经完全畸形,别说赵识受不了,就是许长生也受不了! 许长生看着一双三寸金莲,想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要靠这双脚走路,脸色就非常的阴沉,很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好在这身体有灵根,这世界也有灵气,她可以修炼,到时候可以引导灵气滋养脚部被损害的经脉骨髓,假以时日,这双玉足不难重新成长,成为一双正常健康的玉足! 想到这张脸,再想到这双脚,许长生对修炼感觉越发的迫切起来。 许长生当下也不休息,而是躲在房间里盘膝开始沟通天地,引气入体。 引气入体对于许昌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 她很快就感应到了空气中的灵气,并且将之引导入体,只是这世界的灵气虽然比之上一个世界已经是浓郁了一丝,但也仅是一丝而已,所以许长生虽然已经引导了一些灵气进入身体,但要真正的踏上仙途,还有很远的距离。 第七十五章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从许尧的记忆里,许长生看到,赵家人除了赵识,其他人对许尧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她的婆婆余氏和小叔子赵健。 一个因为儿子混账对不住人家姑娘而心怀愧疚,一个因为年纪小加上两个哥哥俱都出国留学了,家中不能没有男丁,因而留下,许尧这两年里也甚为照顾这位年纪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小叔子,因而赵健对她这个嫂子也甚是敬重。 许尧的前世,赵健还因为赵识对她的冷漠打抱不平,只是赵识终究是他的大哥,对他们兄弟和家人十分照顾,对朋友也十分真诚,事业上也很成功,深得当时代的青年拥戴,他自己也是极为佩服的,而且,从心里说,他心里应该也是觉得许尧配不上赵识吧? 因此当时许尧劝了他一句不要跟赵识闹之后,他便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并且此后许是觉得自己到底是更偏向赵识对不起许尧吧,此后他不敢多见许尧了,只是生活上稍作照顾,但也是极为有限的,毕竟他自己也有妻子也有几个孩子要照顾,反而是许尧因为一直渴盼自己有个孩子而不得,对家里的侄儿侄女都十分照顾疼爱! 当然,她这样一个旧式女子的那些疼爱,对于这些摩登的少年女郎来说也不见得有多珍贵。 总之,说再多的情分再好的话,也不能否认许尧晚年境况窘迫,只能依靠情敌施舍度日的难堪,更不能否认,在她几十年如一日的侍奉余氏,送走余氏之后,在她孤独的去后,赵家却无人来祭奠,连着她最后的愿望都成空! 许尧说再多的好话,许长生对这一家人,也好感全无。 如果不是有所顾虑,许长生早就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 因为心里对赵家人的不喜,许长生也不想跟他们多接触,干脆就称病躲避起来。 许长生这一病就是半个月,她自己倒是自在了,赵家众人却担心死了。 余氏亲自过来看望她。 余氏是个长相很端庄的女人,年约四十,肌肤白皙,面容娟秀,并没有涂脂抹粉,却收拾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眼神清正,神色坚毅,一看就是个性情坚韧有担当的女子,礼仪规矩也很好,一看就知道出身必定是不差的。 事实上自然也是不差的! 赵识的祖父曾在朝中做官,赵识的父亲是家中独子,赵识的祖父为他挑选的也是官家出来的小姐,教养自是极好,对许尧算不上很热情,却也不失真挚,颇有几分真心,许长生看到余氏心里叹息,也难怪许尧会觉得余氏好。 这人性情颇为坚韧,且兼有几分心胸和见识,又有几分手段,如何不能收服许尧这样的傻子? 许长生心里的气也消了一些,不过并不会因此而接受她。 说到底,许尧和赵识的悲剧,根源还是在于她! 所以不管她性情好与不好,其实都已经不重要,许长生是势必要离开赵家的。 余氏过问了几句许尧的病情,见她一直绵绵不好,还是担忧,即使家里困难,到底还是再请了大夫上门给她看诊,又给她抓了药。 许长生并不觉得愧疚,许尧为这个家付出了一辈子,几服药一点诊金,完全无法与她的损失相抵,许长生心安理得的每天将送来的药倒掉,又请余氏给她送了几本书来,说是病中无事,想要认认字! 许长生倒是想亲自去找,只是一来许尧并不识字,二来她病中缠绵,余氏并不愿意让她前去书房,生怕她传染给她的宝贝儿子,许长生也懒得给她计较,只让她给自己送了书来,又请她教自己认字。 许长生自然早已经识字,这一趟也不过是在赵家人面前做个样子,表示自己已经识字了,为以后做打算罢了,因此当余氏教她的时候,她并没有藏拙,而是表现得很是聪慧,余氏只要教一遍她就能认识了! 余氏大吃一惊:“你果然都认识了?” 许长生淡淡一笑,神色淡然目光自信,跟以往很不一样,直接就指着书本上的字一个个念,余氏看去,竟是一个都没有出错。 余氏不由得大喜,“我就说你无论是学女红还是厨艺都那么有灵性,怎么可能会是个笨人呢?如今看来,你倒不是没有天赋,只是一直以来没有发现罢了。” 原本儿子对媳妇不喜欢,就是因为媳妇不识字,又不肯进取,现在好了,媳妇这般聪慧,不过是教一遍就能识字,想来学读书也会很快,到时候媳妇读了书,也懂得了新道理,跟儿子自然也就有话说了,到时候小两口也不用再像现在这般冷漠了。 说真的,她还真的是害怕自己那个大儿子扭起来,将自己的一辈子都赔进去。 对于当初骗儿子回来完婚,强迫儿子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媳妇的事,当初余氏并不觉得后悔,因为她真的觉得许尧这个媳妇挺好的,虽然并不是很漂亮,也不识字无法给儿子红袖添香,但是做妻子的嘛,又不是做小妾,要选色,要选琴棋书画各种才能给男人添面子,自然是要贤惠温良勤谨持家的最好不过了。 许尧虽然性情木讷了些,但很有规矩,侍奉她这个婆婆也很用心,做事手脚也很勤快,女红厨艺都很拿得出手,帮着她将家里打点得妥妥帖帖的,这不就够了吗? 更何况他们赵家自从老爷子出事,她的丈夫病逝以后,早已经一落千丈,曾经的故旧也很多担心被连累,断得差不多了。 余氏支撑这个家,要供三个儿子读书,其实真的很吃力,而许尧出身官宦人家,家中薄有资产,人缘也颇为不错,将来儿子学成归来,有丈人的扶持,将来的路就会顺当很多,她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也算是苦心孤诣了,可惜儿子就是不明白她的顾虑,总是跟她扭着来,这成亲又不洞房,连第二天去祠堂拜祖宗都不愿意,第三天更是直接就走了,这如何让她不气不担心? 当然,她再气再担心,那都是她的儿子,她还能怎么样? 所以其实有时候,余氏心里也不面对许尧有些生气有些不喜的,觉得她太老实了,一点儿本事都没有,没能拉拢住丈夫的心,如今见她表现得如此聪慧,她心里倒是高兴了,更多出几分希望来。 “我这就让建哥儿给他大哥写信,将这件事告诉他,他得到消息心里肯定会很高兴!”余氏十分高兴的说。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七十六章 许长生求之不得! 按理说,她想要尽快离开赵家,藏拙然后惹恼赵识,逼得他不得不跟她离婚,这样舆论上才会偏向她! 可是凭什么啊! 而且,赵识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思想见识也颇为深刻,写出来的文章极受新青年的追捧,在文坛上,在当时的知识分子中间,分量,地位都极高,至于以后会被世人推崇到什么地步,许尧一个一辈子守在后宅的女子不知道,许长生也就不得而知,她只是从许尧的记忆中看到当时赵识交往的人大多都是些有真才实学的知识分子,且对他态度颇为敬重推崇,又知道他是写书的,那些手稿在他去世之后,俱都由许尧继承,许尧在赵识和余氏去世之后,独自一个人生活,她又不爱外出交际,也没什么人来看她,漫漫长日,就算是有再多的家务,也总是有做完的时候,这时候她很寂寞很孤独,所以逢到没事做的时候,她总爱将赵识的那些手稿拿出来擦拭尘埃,或者翻看,即使她一个字都不认识,可她却觉得,这样她的大先生就在她身边,并没有远去。 许长生由此便大致知晓了他的著作,的确是既有深度的,思想也深刻,她便大概能够猜出赵识以后能达到的高度了。 何况,在这样一个新旧思想交替的时代,新旧之间的矛盾冲突必定极为激烈,若她还是一副旧式女子的姿态,只怕就算是赵识抛弃了她,那些新青年也只会赞扬赵识思想进步,讽刺她是个守旧的小脚妇人,活该被抛弃! 估计还有人拍手鼓掌,离得好离得妙离得呱呱叫! 在这样一个时代,一个守旧的不肯与时代同步的人,本身就是罪! 许长生可不愿意灰溜溜的走,将来历史评价还给一个小脚女人的称号,还要被人从头挑剔到脚,还要说一句活该! 她要离开赵识,就要高调的离开,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她许长生不要这个男人,而不是她许长生被人抛弃了! 来自强者为尊的许长生,一生高调风光,就从来都没有过要低调隐忍的想法! 活着,自是要肆意放纵! 因此许长生并没有阻止余氏,余氏高兴的从她这里出去,直接就去书房找小儿子! 自从许尧生病以后,家里一直都有点儿愁云惨雾的感觉,毕竟一生病,就意味着家里的活少了一个人做,更意味着要花钱,这对于日益窘迫的家庭来说,实在是让人忧愁,因而见到余氏这么高兴,赵健也奇怪起来。 “娘,您怎么来了?”赵健放下书本,起身将余氏迎进来,看着她的笑脸高兴的问:“您这么高兴,是嫂子康复了吗?” 许尧自从进了赵家,对赵健也很好,她厨艺尤其好,他熬夜读书的时候,她都会给他做宵夜,十分可口,这些日子没能吃上许尧的宵夜,他心里想念得很。 只可惜娘亲并不让他去探望嫂子,他心里挺愧疚的。 余氏脸上的笑容一顿,叹息一声:“我看你嫂子的气色还是差了点,恐怕还是要再吃几贴药才行。” 赵健闻言顿时露出担忧的神色:“嫂子身体一向很好,这一回怎么病得这般严重?” 余氏叹息:“可不是么!希望她能尽快好起来,要不然真是让人忧心。” 赵健安慰她:“娘放心,嫂子肯定会早点好起来的。对了娘,看您刚才那么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 赵健不想看到余氏担心的样子,转移了话题。 余氏闻言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叹了:“还不是因为你大哥跟你大嫂!” 赵健忙问:“哥哥嫂嫂怎么了?” 赵识和许尧成亲的时候,赵健的年纪也不小了,也开始懂一点儿事了,当初他大哥是被余氏骗着回来成亲的事他知道,大哥不喜欢嫂子他也知道。 所以有时候他也觉得为难,大哥是他亲大哥,从小就对他好,他也心疼大哥,可嫂子也很好,对他很照顾,夹在大哥大嫂之间,他都不知道该向着谁才好。 所以当余氏告诉他,其实许尧很聪慧,读书识字很有天赋时,他也由衷的感到高兴,当下就拿出信纸给赵识写信,将这件好事告诉赵识,这对母子并不知道许长生早已经有了去意,由衷的希望能够许尧能够跟赵识好好过日子! 许长生神识扫过书房,将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里,也看着赵健以兴奋激动的心情写下了家信,她目光顿了顿,收回了神识,心里最后那点儿气恼也烟消云散。 是她着相了,即使如她这般出色,也得不到一个人的真心,更何况许尧? 她实在是没有必要计较这些,斤斤计较,失去面子的反而是她。 想她堂堂元婴真君,竟然跟几个凡人计较,也真是有够了! 许长生心里苦笑,她在凡人界待久了,倒是沾了不少凡人的气息,真是不应该! 第七十七章 此后数日,余氏每日前来教导许尧识字。 许尧此前并不识字,也没有人教导过她,是以谁也不知道她在这方面天赋到底如何,许长生没有掩饰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掩饰,不过短短几天的功夫,她便已经认识了上千字,可以自行阅读了,这一份天赋,可称之为妖孽! 赵健自从得知许尧在认字上的天赋后,对她便十分关注,得知她如此天赋,惊得咋舌,“我的天!大嫂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居然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认识了这么多的字,还能够自己读书,理解也没有问题,这简直是天才都不足以形容,称之为妖孽都不为过了!” 赵健年纪小,到底见识也少,说出这样的话,他心里除了惊叹是什么都没有的,但是余氏不一样,这些日子许长生给她的冲击是很直接也是很强大的,她心里一直都为之惊叹,一时倒也没往别的地方想,然而赵健这一句“妖孽”,余氏心里咯噔一下,原先的欣喜喜悦,一下子全都化作了不安。 赵健不知道余氏的不安,犹自兴致勃勃,“真是没想到大嫂的天赋竟然是这么好,如果她自小就读书认字的话,早就是人尽皆知的大才女了!要真那样的话,说不定,她也不是我大嫂了。” 赵健十分感慨,先前大嫂不识字不读书,言行无趣,大哥娶了人,却不上心,将人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如果大嫂真是个大才女,以自家当初的情形,许家还真不一定会将大嫂许配给大哥。 所以说,其实大哥还是捡了个漏啊! 赵健挺高兴的。 余氏听着这话心里却很不痛快。 她的儿子那么出色,怎么就配不上许尧了? 想想许尧先前那懦弱窝囊的样子,余氏原本觉得柔顺贤淑,现在却觉得木讷呆滞,怎么都比不上自家大儿子,就算是她现在认字读书快,但几天的功夫而已,难不成还能读出个状元来?而且,一个人的气质脾性早已经形成,就算是她现在读书识字了,也最多就是懂点道理,将来跟儿子能够说得上话,但说要能变得多出色,余氏是一百个不相信的。 因为这样,余氏这些日子心里的喜悦也就淡了许多,呵斥赵健:“行了,你看你大嫂都知道用功了,你呢,你怎么不想着多用功点?赶紧的给我去读书去!” 赵健闻言惭愧,忙去读书了。 他现在比不上大哥二哥,但总不能连刚刚读书的大嫂也比不上吧? 要最后大嫂都比他学的好的话,那他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余氏当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做了噩梦,梦见许尧突然间变成了妖怪,将儿子给吃了,她被吓得魂儿都要丢掉了,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一身的冷汗,这才知道自己是做噩梦了。 她松了一口气,起身喝了半杯水,又重新躺下去,却怎么都睡不着了,脑子里一直都在回放着刚才做的那个噩梦! 小儿子今天跟她说的话也无意识的在脑子里回响,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受了小儿子的影响,想得太多了。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 先前她只顾着高兴儿媳妇终于开窍了,大儿子的后半生幸福有指望了,没有往深里想过,如今再一回头深思,余氏便不由得怀疑起来。 这世界上,还真有这样聪明绝顶的人吗? 先前明明那么胆怯懦弱笨拙木讷的人,怎么会突然间就开窍,成为一个让人惊讶的天才了呢? 如果不是果真本人天赋异禀,只是没有机会,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妖孽! 想到这里,余氏心里不由得猛地一跳,她不由得回想起这些日子自己见到许尧的情形。 先前她只顾着惊讶只顾着教导她认字,倒是忘记了注意这些细节,如今心里有了怀疑,顿时看什么都是破绽! 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风寒,只要好好吃几天药,呆在屋子里休养几天,就会好了,为什么却偏偏熬了这大半个月迟迟不见好转? 明明对读书认字对改变没有半分勇气的人,为何突然间要改变? 还变得那么恐怖? 余氏想起许尧面对时看似柔顺实则清冷疏离,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在许尧面前情不自禁的低头,敬畏,余氏心里那个想法,越发的清晰起来,心情,也越发的沉重起来。 如果,那真是个妖孽,她要怎么办? 才能够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保护好这个家? 第七十八章 许长生此时并没有关注赵家母子,她甚至不在赵家。 这些日子,许长生除了应付余氏等人,大多时间都用来修炼,她有经验,所以引气入体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然后她的修炼速度仍旧极为缓慢,因为这世界的灵气虽然比起上一个世界要稍微浓郁一丝,但比起真正的修仙界,仍然是非常的稀薄,许长生心里很清楚,以这世界的灵气稀薄程度,想要修炼到她昔日的高度,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更不要说更进一步了! 但花费这么多时间去做这件事,绝对不是浪费时间! 许家家境是不错,也没有错待许尧,但她裹了小脚,到底是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伤害,而赵家也不宽裕,虽然衣食无忧,但想要好好的调理身体,却也不可能,再加上她自从跟赵识订婚之后,先是忧虑过甚,后来又因为赵识新婚夜的冷漠无情,她这两年日子过得其实很是惊惶压抑! 赵识对她的不喜是如此的明显而且丝毫不加以掩饰,不但让她在人前脸面尽失,而且也让她心中极为不安,生怕赵识将来会因为对她的不喜而将她抛弃。 新婚夜赵识不愿意与她圆房,次日也不愿意陪她去给祖宗拜祭,更别说三朝回门,她早在那一夜,成为了一个笑柄,如果不是余氏将她留下,承认她是赵家的媳妇,以她当时的情形遭遇,赵家就算是不承认这一门亲事不承认她这个媳妇,她也是无话可说。 可她是旧式女子,她的家庭也是旧式的家庭,如若她被休弃回去,不但她自己没有了活路,就连娘家也要因为她而蒙羞! 因而可想而知这两年许尧心中的悲苦抑郁,如此身体哪里能好得了? 这不就病倒了吗? 当然,许长生也可以花费时间和精力用食物或者其他的方法调养,然而许长生却认为,这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比的上纯净的灵气更能滋养人的身体了,再者说,她从许尧的记忆里看到了将来几十年时代的发展,她既然代替许尧重活一回,便决然不会甘愿平凡一生,势必是要光芒万丈的呈现在世人面前,而在这****的年代,她身为一个弱女子,若是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想要活得潇洒是不可能的。 她修炼后就不一样了,即使只能修炼到炼气期一层,她也可以大大的改善身体,同时体内的灵气也足够她发出致命一击,别小看只是一击,也足以让她危险时刻救回自己一条小命。 许长生悄然出了赵家,来到城外一僻静无人处,盘膝坐下,月华之下,运转心法,天地间丝丝缕缕的灵气缓缓的朝她涌来,随着她一呼一吸之间进入她的身体,与她体内的灵气汇合在一起,渐渐汇成一条浅浅的小溪,随着心法在她五经八脉之间冲破重重阻碍,最后终于完全了一个周天! 轰的一声,灵气溪流如同龙归大海一般欢腾,长啸一声扑进了经脉长河,沿着心法再次运转。 许长生进入了一种极为玄妙的状态,天地间的灵气也随着心法运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而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如长虹贯日一般从头顶进入她的身体,如此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许长生只觉得心神一震,耳边像是一声轰鸣,肉眼看不到的屏壁瞬间被击碎,灵气长龙轰然扑入。 早有个经验的许长生心里明白,她这是一举进入了炼气期一层了! 按理说,她早已经是元婴真君了,这么低的修为,着实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兴奋之感,然而却不知为何,这一刻,许长生却有一种眼睛湿润的感觉。 着实是因为她没有身体的时间太久了,再一次能够拥有身体,再一次用身体修炼,她真的有些控制不过心里的情绪。 不过许长生到底是个有着几百年人生经验的老妖怪,她的感概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快她就定下神来,凭着这个机会,再次巩固了修为,这才停止了运转心法。 睁开眼睛,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看东西比以前更为清晰了,其他的感观也更为敏锐,自然也很快就被身上的臭气给熏到了。 这是她突破时灵气修复她体内的暗伤并且将她体内的杂质排出造成的,她早有经验,因此并不惊讶,而是迅速起身脱下衣裳跳进先前早就看好的溪流里将身上的黑泥清洗干净,微曦的晨光中,淡淡的月色下,许长生抬起手臂看到自己的肌肤再无先前的暗黄粗糙,变得白皙细嫩! 虽然还是比不上她以前的冰肌玉骨,但相对于先前的底子来说,如今这个程度许长生也已经很满意了。 这里毕竟是凡人界,不能跟修仙界同日而语。 许长生再低头就着水面看了一下自己的脸,也如手臂上的肌肤一样,得到了灵气的滋润和改善,如今整张脸都变得唇红齿白肌肤白皙细腻,一双眼睛更是褪尽先前的木讷呆滞,变得越发的黑亮,宛若天上的星子,璀璨生辉,灵气逼人! 而更让许长生满意的是,因为她这个比许尧的灵魂更为强大的存在,这一次突破时她的神魂到底是影响了肉体,许尧的五官已然有了变化,虽然咋一眼看去不太明显,但若是仔细看,就会发现许尧的五官原先的缺陷已全然弥补,变得十分完美,如果是见过许长生真身的人也能够发现,许尧此时的样子,已经有了几分许长生的样子了! 相信许长生只要简直一直修炼下去,总有一日,这五官会跟她从前的样子更为相似的。 许长生对此十分满意,如今许尧这个身体不但比以前变得更为好看了,而且,若不细细查看,谁也不会发现这其中的变化,而等到这变化逐渐扩大的时候,相信人们早已经熟悉了她的美貌。 当然,更让她满意的是,许尧那一双因为被强行包裹出来的小脚,这一次被她有意识的重点关爱,那些堵塞的经脉已经全然打通,那些被破坏的肌肉组织也被修复,虽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变回天足,但上面的暗伤已然治愈,生机也被激发,相信稍加时日,必会重新生长! 天色已然不早,未免打草惊蛇,许长生迅速收拾好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了赵家。 第七十九章 许长生回到赵宅,天空已然一碧如洗,丝丝白云悠悠,天色已经大亮。 赵宅众人已经起床了,时而传来声响,却显得整座大宅更为冷清。 赵家祖辈做官,回来后建了这座宅院,前后有三进,再加上后花园,面积颇大,原本有不少下人收拾照顾,自从赵识的祖父出事,他父亲重病去世之后,赵家便败落了,家中日子日益艰难,甚至到了要靠典当为生的地步,再到后来赵识和二弟先后考上了新式学堂,学费生活费又是一大笔,此后更是先后出国留学。 虽然兄弟俩出国留学有大笔的奖学金,但到底远渡重洋在外求学,那点儿奖学金哪里够用? 即使赵识兄弟俩都表示不需要家里给钱,但是作为母亲,又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儿子在外吃苦?自是变卖了家业,筹措了一笔钱给兄弟俩带去,如此一来,本来就日益艰难的日子,自然变得更为艰难,家中的仆人也越来越少了,这诺大的祖宅自然也就变得冷清起来,是以许长生从外面回来,赵家人竟然无人察觉。 许长生有所突破,心情极好,就没有直接回房,而是转道去后花园采了一把花,打算带回房间插上。 这些天她一心扑在修炼上,倒是没有心情将许尧的房间重新布置,且她装病,每日免不了吃药,屋子里尽是药味,先前尚能忍耐,如今却是一点儿都不想再忍耐了。 赵家的后花园当初建造得倒也精致秀美,花木扶疏,只是如今赵宅人手严重不足,对后花园的管理自然也就有所疏忽,倒是变得萧条了不少,这个季节本应该是百花盛开的好季节,然而赵家的花园里,却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盆应景的时花,更别说名贵了,许长生走了一圈,竟然找不到合心意的花! 许长生抽抽嘴角,这样败落的人家,真不明白当初许家为何要将女儿嫁过来,还是在男方极为不满意这门亲事,再三推延婚期明显就是不想娶的情况下,难道名声真的比女儿一辈子的幸福更重要吗? 这样的命题没有讨论思考的必要,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许长生最后空手而回,半路遇上早晨来到花园读书的赵健。 赵健今年十三岁,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中等身材,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显得有点儿胖乎乎的,显然家里人将他保护得很好,即使家里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已经走向了败落,却仍旧没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穿着青色儒衫,一副小书生的样子,倒是头上并不像其他男人一般后面留着长长的辫子,而是剪去了辫子,理了短发,显得颇为特别新潮,与众不同。 关于这个许长生倒是有印象,听说是赵识到了国外之后,接受了国外先进的思想,写信回家劝余氏剪发和放脚,余氏是个开明的女子,当时便接受了剪发,放脚倒是并没有立马做,而赵健也是在那个时候将后面的辫子剪去的。 而许尧也在婚前得到过赵识的消息,要求她放脚,去新学堂读书,只是许家是旧式家庭,女子不但要缠足,且不能抛头露面的,是以拒绝了这无礼的要求。 其实这个时候,已经预示着许尧婚后不可能得到丈夫的尊重和喜爱,预示着她后来婚姻的不幸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年纪大了,不好再另寻婚事,且退婚对于女子来说,是极损名声的一件事,此后要想嫁得好,怕是难了,不说她自己不能接受承受这样的后果,就是许家也不会愿意承受的。 平心而论,许长生倒是觉得男人剪掉辫子是一件好事。 大老爷们的,后面留条长长的辫子,不伦不类的,实在是太难看了,这样剪短了倒是很不错,看上去很清爽很精神。 这样显而易见的好处,许长生真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外面那些男人对剪发那么仇视,好像剪掉了一个辫子就能要了他的命一般! “大嫂?”赵健初见许尧很是意外,不过看她气色不错,显然病情好转了许多,心里也很为她高兴,当时便上前跟她打招呼,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看着自己发起呆来,赵健也不知道为何,今日面对大嫂的目光,心里竟然生出了几分羞涩来,微微的红了脸,他再一次叫唤许长生。 许长生回过神来,淡淡的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他手里的书,却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卑微羞涩而关切的询问他。 许长生气场强大,赵健在她面前无端有些紧张,一时也没注意到这些,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书,他脸微红,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早上记性好,我过来这边读一会儿书。” 许长生点点头,虽然她心里不喜赵家人,但少年此时心中洁净无瑕,对许尧的关爱尊重也是发自内心的,再者说,勤奋肯努力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许长生便多说了一句:“好。那你加油!” “嗯,嫂子放心,我一定会加油努力的。”少年脸上仿佛放着光,显得格外的自信:“大哥和二哥都那么厉害,我作为他们的弟弟,也一定要加倍努力,追赶上他们的脚步才行。” 说到赵识,许长生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少年却敏感的感觉到气氛似乎更冷了,他想起大哥对大嫂的冷落,自己提起大哥,只怕是要令大嫂伤心了,少年心是善良的,他忙补救似的说道:“大嫂,我听娘说你花了几天时间就把字都认完了,还能自己读书了,是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如果大哥知道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许长生可不在乎赵识高兴不高兴,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时间不早,我先回去了,你去读书吧。” “哎,好。”赵健迷迷糊糊的应下了,等到许长生走远,他才一拍脑袋,懊恼的说:“真是笨死了!怎么忘记了问一下大嫂的病好了没有。” 他有心想要追上去问,可又觉得这样太过刻意了。 “大嫂既然能够出来,想必病已经好了很多了吧?”赵健这样安慰自己。 而且他刚刚看了一下,大嫂的气色很不错呢。 想到这里他又一愣。 刚刚他没有注意,如今回想起来,大嫂今天看起来,很美丽呢! 第八十章 许长生这一路不再掩藏行迹,因此即使赵家下仆少了许多,也还是遇到了一两个。 大家都知道许尧生病了,而且这一病就是大半个月,大夫都来过好几次了,吃了许多药却一直都不见好,谁知道这突然的就出现了,而且看气色还相当不错,而且,晨光里走过来的大少奶奶,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好看,一时间大家都给愣住了,等回过神来想要跟她请安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走远了。 那人揉揉眼睛,生出了点怀疑:“莫不是我眼花了,怎么看到大少奶奶了呢?” 要不然怎么就看到大少奶奶了呢? 大少奶奶是个极守规矩的人,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从不会随意乱走,像这样一大早就跑到花园来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最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大少奶奶说好听点叫做貌不惊人,说不听点,叫做丑女,可他刚刚看到的那人,长什么样子他不记得了,因为他的心神全都被对方绝美的风姿给吸引了,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对方已经不见人影了。 所以思来想去,那人觉得,刚刚自己一定是幻觉了。 他怎么可能看到大少奶奶呢? 那么美的,肯定是仙子! 许长生不知道也不关心别人的想法,她心情很好的回到屋子,却又被眼前的一切给破坏了。 许尧这房间,布置得一点儿都不见雅致,用色暗沉,光线昏沉,看着就让人压抑。 先前许长生一心扑在修炼上,倒是没在意,如今却是怎么都看不得! 许长生抬起手,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一个刚刚踏上仙途的小修士,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里,她体内那点儿灵气弥足珍贵,可不是用来这么浪费的,至于乾坤袋,就更不用说了,能不能找到材料制作都不知道呢! 许长生小小的郁闷了一下,只得暂且忍耐。 她就算是想找人来收拾,这个时候也找不来人! 许长生没法子,只得开了窗,掐了一个清风决,将屋子里的药味全都吹散了,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大少奶奶,您怎么起来了?”许长生正在窗边的榻上歪坐,翻着许尧的嫁妆单子和账册打算检查一下许尧手里的财产。 她固然清傲,却并不迂腐,她很明白,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除了获得自保的能力,她还需要有金钱在身后支持,更何况,她身为天之骄女,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 令她颇为意外的是,许家给许尧的陪嫁并不少,有一个小庄子,还有一个小铺子,此外屋中的那些家具大件都是,还有一两副字画古董,此外还有几百两陪嫁银子! 许家祖上也有人做官,虽然只是一个七品小官,可也攒了不少家底,此外还有子弟经商,因此家产其实颇为丰裕,之所以会将许尧嫁给赵识,一是许尧自身条件不够好,长得不够好看,二来许家也是看重了赵识的才华,因此即使赵家定亲后诸多挑剔又有悔婚意图,许家也还是将人给嫁过来了,而且,给许尧的陪嫁颇为丰厚。 只是令许长生不明白的是,既然许尧手中有这么丰厚的嫁妆,为何到了后面,她却过得那般贫困潦倒? 就算是因为战乱的缘故,她手中的小庄子和小铺子都没了收入,就算那些字画古董她不舍得卖掉,可她手中的陪嫁银子,还有那些金银首饰也有不少,典当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吧?何至于潦倒到要接受情敌的施舍? 许长生皱眉,百思不得其解,有些后悔先前没仔细看许尧的记忆。 只如今她已经将许尧的神魂融合了,那些记忆自然也早已经抹去了,再想细看也是不可能了,不过她很快舒展眉头,她相信,只要有心,她总会找到答案的。 就在这个时候张婶端着早餐进来了。 许长生抬头看到张婶,放下手中的东西,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早餐上:“今天做了什么?” 张婶收回了目光,将早餐放在桌上,神色间带着几分恭敬,并不敢直视许长生:“回大少奶奶,奴婢做了您爱吃的鸡丝粥,您尝尝吧。” 鸡丝粥是许尧喜欢吃的早餐,也是她擅长做的,许长生前些日子都没来得及享受这些,此时倒是多了几分兴趣,毕竟,好久不为人了,先前两次以神魂出现,看着李元曜和崔莺莺他们吃香喝辣的,她心里其实也有些遗憾,如今倒是可以快意一回了。 “好,我尝尝!”许长生起身走过来。 张婶侍候许长生坐下,又给她盛了一碗,看着许长生尝了一口,眉心微微皱起,她心里有些紧张,“不合口味吗?” 鸡丝粥做得其实也算不错,只不过许长生自小生在修仙界,什么美味佳肴琼脂玉浆没尝过,这凡间的食品本来就无法跟修仙界的比拟鲜美,而张婶也并非什么大厨,许长生会嫌弃很正常。 只不过许长生许久不为人了,且这也是她成为许尧之后,第一次用心品尝这凡间的美食,因此虽然有些不足,倒也不是十分要紧。 许长生便淡淡的道:“尚可!” 张婶顿时长长松了一口气,露出笑意来:“您喜欢就好。” 许长生点点头,继续吃东西,张婶悄悄的打量了她一眼,其实张婶心里也有些纳闷,也不知道为何,以前她在大少奶奶面前挺有体面的,大少奶奶也是极为尊重她的,但是如今,她面对大少奶奶却总会无端的感觉到一阵紧张,大少奶奶一个眼风看过来,她都会紧张得心都要停止跳动。 张婶回去之后也自我检讨过,也下定决心不能如此,可再见到许长生,却只觉得她的威仪日渐深重,她在她面前竟是连一点儿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真是奇也怪哉。 想到这里,张婶又看了一眼许长生,这一次用了心,她便有了意外的发现。 她竟然觉得,大少奶奶生得挺好看的! 清秀的五官,洁白细腻的肌肤,优雅的仪态,高贵的气质,无不彰显着极致的美!(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张婶的心里话脱口而出:“大少奶奶如今气色越发的好了,整个人瞧着倒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让人瞧着都移不开眼了!” 说罢张婶才察觉到自己这话说得唐突了。 许尧都病了大半个月了,哪里能有什么好气色? 张婶忙低下头去。 许长生倒是并不以为意,毕竟里子换了,就算是外貌再一样,气质也是不同的,更何况她如今踏上了仙途,第一次突破带给她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张婶也并没有说错。 “是吗?”许长生淡淡的笑道:“倒没想生了一场病,倒是因祸得福,整个人都变好看了,以后可得多病几场才好。” 许长生心知自己如今跟从前变化太大,特别是突破之后,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许尧截然不同,明眼人眼中判若两人,许长生也心知自己如今身为凡人,除了体内那一点儿灵力,其实她的依仗真不多,这个时候很是该隐忍守晦,逐步改变才是,可她这个人,生来便是天之骄女,即使被人背叛也从来都不失傲气,要她忍辱负重什么的,真的很难。 更何况,她心里实也是并不怎么将这周家放在眼里。 当然,两番在凡人界历练,她也明白人言可畏之处,是以倒也不介意纡尊降贵跟张婶散谈一回,打消一下世人的怀疑。 许尧本来就不是喜欢说话的性子,但因为貌丑又无才,面对着赵识和赵家人,许尧其实是有些自卑的,因此显得懦弱,许长生来了之后也不爱说话,但她几百年的经历,早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身上自有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张婶心里是很怯她的,没想到她不但不怪罪,还跟她开玩笑,一颗心顿时就放了下来,闻得许长生之言,她忙呸呸的说:“大少奶奶可是说胡话了,这人自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最好,哪里有盼着自己多生病的道理?这样的话可万万不能再说了。” 更何况,以赵家如今的境况,要再多一个药罐子少奶奶,恐怕要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许长生淡淡一笑,倒是没有再多说。 她虽然对于人情世故不是很熟稔,却也绝非蠢人,这些年经的看的可也不少了。 张婶见许长生并没有生气,倒是放松了许多,又打量了许长生一眼,说道:“不过今儿大少奶奶的气色倒是极好,可见这病是全好了,这要是让太太知道了,必定十分高兴。这些日子太太心里忧心大少奶奶的病情,夜不能寐,今儿一早起来,眼睛都青了呢,也不知道到底是熬到什么时候才睡下的,饶是这般,太太也还是吩咐下去,让人准备好车辆,说是想要去城外的寺庙给大少奶奶祈福呢!” 夜不能寐?祈福? 许长生的手顿了顿,眼里划过一抹流光。 什么担忧得夜不能寐,什么为她祈福,其实根本就是对她起了疑心,想要去寺庙寻找外助收拾自己这个妖孽的吧? 许长生淡然一笑。 她虽然因为身份的缘故,向来是不将这些蝼蚁一般的凡人看在眼里,却也不至于小看他们的智慧,更何况,她在许尧的记忆里也看到,余氏是个颇为精明的人,先前之所以没察觉,只不过是因为她一心替儿子高兴罢了,如今回过神来了,自然也就琢磨出她的诸多疑点来。 只是,琢磨了一个晚上就认定她是妖孽,如此迫不及待的要出去寻找外援来收她这个妖孽了。 既然如此,她只是要助她一臂之力! 许长生唇角微勾,眼底闪过一道冷色,放下调羹,接过帕子一边慢条斯理的擦手一边说道:“太太真是一片慈心。即是如此,我当前去看望一番,正好也可陪同太太一起去上柱香。” 许长生进屋换一身衣物,只是许尧个性沉闷古板,喜爱的都是些青色蓝色等偏冷的色调,款色还特别的老气,许长生虽然也喜穿蓝色,然而对于许尧这些衣服,还真是看不过眼,很是嫌弃,实在是太没有品位了,本来就是个古板的人,穿了这么些衣服,更是老了十岁,也难怪男人不喜欢她。 许长生从中挑了一身稍微看得过眼的换了出来,吩咐刚收拾好东西的张婶这两天有空帮她请裁缝上门来,她要做几身衣服。 张婶问道:“大少奶奶是要做新衣裳吗?大少奶奶年纪轻轻的,整日里穿这些暗淡颜色的衣服,倒是将容光都遮住了,是也应该新裁几件新衣,不知道大少奶奶想做什么样的衣裳,等晚些时候回来了,奴婢过来帮大少奶奶一起做便是了,想必很快就可以做好了,倒是不必要请裁缝上门来。” 赵家如今日子艰难,主子们也是许久没有添新衣了。 张婶又道:“正好跟太太说一声,趁着这个机会也给太太和三少爷添两件。” 张婶想说若是许长生愿意的话,也可以给大少爷也做俩身,到时候寄到国外,大少爷穿着大少奶奶亲手做的衣裳,说不得也能多感念两分,回来的时候两人便也好了,只是想想赵识的脾气,到底也不敢说,生怕给了许长生希望,到最后却让她失望! 只她不知道如今的许尧,早已经不是原来的许尧了。 许长生闻言颇为讶异,前世她跟在李元曜跟崔莺莺身边,一开始的时候,崔莺莺也做一些女红,身上的衣服也多是自己做的,亦或者是丫头们做的,后来忙碌起来,崔莺莺就不在亲自做了,即使丫鬟们做,也是有限,大多数时候都是请了裁缝上门量体裁衣的,是以她刚想裁衣,便想着请人来做,却没想赵家如今已然败落,哪里还会有银钱请人裁衣,看张婶的神色,只怕赵家已经许久没有添衣了。 许长生可不会做女红,因此她顿了顿便道:“自己做自是好的,自是如今年代到底是不同了,这一家子整日里闷在家里,如何能知晓外面的新潮流,还是请人来一趟为好。” 张婶犹疑了一下,见许长生神色坚决,便道:“如此,还是要跟太太禀告一声。” 许长生点点头,她也没想占赵家的便宜,当即便去了余氏屋里,余氏本来惊惧了一夜,骤然看到容光焕发已然痊愈的许长生出现在面前,心里只如惊涛骇浪!(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原本病怏怏的一个人,突然间就全好了,气色还那么好,这如何不令人怀疑? 更别说,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身体虽然还是那个身体,五官也还是那个五官,却因为变得白皙细腻了许多的肌肤而变得柔和,去了原本的晦涩,只剩下美丽! 还有那通身掩饰不住的气派,如何能是她那木讷懦弱的儿媳妇能有的? 这不是妖孽是什么?! 余氏心里惊恐万分,很想尖叫着让人将这妖孽给打杀了,然而对上许长生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只觉得一桶冷水从头上淋下来,让她明白,对付许长生,冲动是不能的。 许长生将她的心思看在眼里,唇边挽起浅浅一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淡漠说道:“听说太太****夜夜为我忧心,我这心里过意不去,这不病才好了,就过来跟太太说一声,希望太太能够放下心了。” 放心? 她能放心才怪! 但余氏到底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忍着心里的畏惧对许长生惊喜的说道:“果真全都好了吗?” 许长生含笑点头,余氏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番,看着许尧跟以往完全不一样的白皙细腻的肌肤,余氏手心发冷,有一种想要将她的手甩掉的冲动! 什么人能够在短短时日里将肌肤全然改变,将容貌变化? 妖孽啊!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更不知道她这改变到底是怎么来的,不会是半夜偷偷出去哪里剥了谁的皮换上的吧? 余氏被自己的想象吓得打了一个寒颤,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笑容也变得勉强:“这气色瞧着比过去都好多了,可见是真真儿的好了,这下子我的心也终于能安下来了,若不然,我都不知道如何跟亲家交代了。” 许长生随意一笑,顿时有一种百花盛放的绚烂,原本有些呆滞的脸顿时变得生动起来,那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充满了灵气。 寒暄几句,许长生才提出要赔着余氏一起出门,余氏本来是想拒绝的,毕竟自己这一次出门,可是要去找外援将这妖孽收了去的,但是她转念一想,寺庙乃是佛门圣地,有佛祖保佑,这妖孽胆儿也忒大,竟然还敢去,如此,她又为何要拒绝呢? 正是要趁着这个机会让她也去,好让大师亲眼看看,再借助寺庙的佛光将她镇压,正好这一次彻底的解决了她,因此便答应了下来,两人收拾一番,便要出门,赵健得到消息,过来说要送她们去,毕竟是女眷出行,身边没个男子伴随总是i不方便,赵健这么提议也无可厚非,然而余氏心里有更为重要的事,如何会让赵健跟着去。 赵健虽然读书勤奋,到底还是少年人,贪玩是天性,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没想到金融股被余氏驳了,心里难免不高兴。 许长生在一旁含笑道:“三弟在家里好好念书,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好吃好玩的。” 赵健转头看许长生,正好看到许长生梳着懒懒的堕马髻,上面插着一只简单的白玉簪,乌鸦鸦的秀发如云堆叠,趁着她如雪的肌肤,连她五官上的缺陷都柔和了,有种震撼人心的美丽,一时间心头猛震,一张脸当即便红了。 余氏在一旁看着,简直是要呕出血来。 这妖孽是要干什么? 还真的打算勾引她的儿子不成? 余氏心里又气又急,偏偏又不能轻举妄动,生怕许长生有了警觉,到时候倒是不好对付她了。 只是看到儿子红着脸那害羞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没了好脸色,训斥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整天想着这些吃的喝的玩的,不成样子!” 赵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许尧是他的嫂子,可刚刚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她很好看,站在哪里,被阳光沐浴,浑身像是沐着金光一般,竟是宛若九天玄女一般好看美丽,让他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一些,脸也不自觉的红了。 只是他到底还小,并不能够明白这样的异常代表着什么,只是被余氏训斥,往常还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却很介意,他悄悄的看了许长生一眼,见她含笑的看着自己,顿时又觉得脸上一阵热,余氏一旁看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重重的拍了他一下:“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回去做功课,我告诉你,i要是今儿不将功课做完,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 简直是欠教训。 心里却是对许长生越发忌惮和不满起来了。 余氏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 说着余氏率先上了车,许长生回头看了赵健一眼,朝他淡淡一笑:“听太太的话好好去读书,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带好吃的。” 赵健红着脸点头,“多谢大嫂。” 许长生轻笑一声,转身上了马车,看到余氏阴沉的脸色,她忽的觉得心情很愉悦。 原本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她是不屑用的,感觉太掉价了,她这个人,要么不做,要做肯定是要人命的,可许尧对于赵家并不怎么怨恨,也不希望她报复赵家,如此一来,她也不好对赵家做什么,然而,对于这一家人,许长生也着实是喜欢不来,特别是余氏,且不说她是真是假的妖孽,但凡余氏对许尧有半分真心,她此时该想的就不是立马找人将她收了,而是关切真正的许尧到底去哪里了! 所以说,许尧上一辈子,不但性子不讨喜,就连眼睛也是瞎的! 更别说,许长生还曾在许尧的记忆里,看到后来余氏因为大儿子被耽误了终身,连个子嗣都没有,心里对许尧并非没有怨言的,几次三番也是想赶许尧走,只不过她精明,许尧对她信任太过,竟是没察觉出来,反觉得她是好意,可即使如此,在儿子跟外面的女儿生了孩子之后,一颗心也是偏得不成样子,竟然还训斥许尧不够大度,心胸狭窄! 真是好笑至极! 如今看到余氏不痛快,许长生就觉得很愉快。 她也要尝尝这种剜心的感觉才行啊!(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许长生不多话,余氏也不想跟她说话,两人一路无话到了寺庙。 这座寺庙是附近最负盛名的寺庙,香火很盛,里面的方丈是有名的得道高僧。 余氏来到寺庙门口下车,看着金碧辉煌的寺庙,仿佛看到佛光普照,想到身边的妖孽就能够收拾掉,她心情十分激动,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许长生,却见她神色宁静意态悠闲,一点儿都不见紧张和害怕,余氏心里不由得一沉。 这妖孽道行看起来还挺高的,也不知道大师能不能将她收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 余氏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进去吧。” 许长生点点头。 不过许长生并不打算上香,她本身就是修仙者,移山倒海变幻神通她也是在行,可以说,她自己便是凡人口中的仙人了,如何还会跪拜凡间传说的神佛? 许长生随意找了个借口不陪余氏去上香,余氏心里也有算计,许长生不跟在她身边更好,因此也就不计较这些,允了许长生在寺庙里行走看看风景,许长生也就不客气的在寺庙里转悠,虽则风光普通,但也胜在了幽静,许长生十分悠闲。 而另一边余氏上了香之后立马就去求见主持方丈,周家在本地还是有些名声的,虽然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且赵家三兄弟读书都十分出色,大儿子和二儿子双双出国留学,过几年学成归来,完全不愁没有前程,因此大家对余氏还是有几分尊重的,而主持方丈昔日跟赵家也有几分交情,听得余氏求见,便也应了。 余氏一见主持方丈便拜倒求救,将主持方丈给吓了一跳,待得听了余氏所言,心里也颇为惊讶,不过他虽然有一副慈悲心肠,却也并不会听人言语几句便冲动行事,只安抚好了余氏,言道是非真假,要见过许长生才知,如若许长生果真是妖孽作恶,他定然不会袖手旁观,余氏这才稍稍心安,主持方丈便命了小沙弥去将许长生请了过来。 许长生施施然来了,见了主持方丈也并无半点儿畏惧,更无半分敬重,甚至不等主持方丈开口,就施施然的坐在了主持方丈对面,抬眸宛若星辰大海的眼睛看向主持方丈,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说:“主持方丈寻我来,莫不是想要与我谈论佛法?” 主持方丈也算是个有慧眼的人,先前跟许尧也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不是很深刻,却也辨认得出,眼前女子绝非记忆中的那个女子,心里对于余氏之言已然信服,然而许长生这般坦荡的姿态,却又让他讶异,闻言一愣之后又恢复了自然,微微一笑:“请!” 许长生直起了身,看向主持方丈的目光也就多了几分敬重认真,她相信主持方丈已然看出了她跟许尧的不同,然而他还能如此平和的态度来面对自己,而不是惊慌失措或者急着出手收拾自己,由此可见此人心胸大度,也看出此人是真的得道。 这样的人,即使只是凡人,也值得尊重。 许长生初到凡人界的时候,曾经跟在韩娇娘身边遍览群书,后来又与大儒和得道高僧数翻论道,学识之渊博,思想之深刻领悟,绝非寻常人可以比拟,当下她信口开言,与主持方丈辩论起因果之说,不过寥寥数言,便将主持方丈说得哑口无言。 主持方丈不算得聪明绝顶,但对于佛学经书也研究多年,自是有一番感悟,只是到底比不上许长生的见多识广,不过虽然被许长生数语说得哑口无言,却也心思通透的明白了许长生言外之意。 她论因果,对于因果轮回有着极为深刻的认识,那必定也是个相信因果的人,如此之人,自不会轻易伤害他人,惹上因果,倒是不必与之为难,否则只会令她动怒,反倒不妙。 且人家这样大喇喇的站在他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异常,看着莽撞,实际上,背后必定有所依仗。 不说别的,对方必定有信心若是他为难,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如此,他也没有必要与之为难! 主持方丈最后叹服道:“施主佛法高深,老衲佩服。” 许长生浅浅一笑,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俯视:“你还行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具身体只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如此评价一个已经年近古稀的高僧有什么不对。 主持方丈也不以为意,笑了笑请求:“施主既知天命,亦知因果,日后还请以苍生为念。” 许长生站起身来,淡淡的说:“天命吗?既然我来了,那我,自然就是天命了。” 许长生看向窗外,眼中带着几分冷意。 她许长生从来都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所以定然不可能做到为了让这历史随着命运的轨轮往下走,就可以隐藏自己,委屈自己,在她看来,什么重生了夺舍了就不能改变天命都是屁话! 重生,这本身就是最明确的天命! 所以,既然她来了,那这历史命运,自然也要顺着她的意愿往下走才是。 主持方丈对余氏说他不能收了许长生,“许施主乃是顺应天命而来,施主无需担忧,只需顺应天命即可!” 余氏万万想不到主持方丈竟然也对付不了许长生,甚至还劝她让她不要再计较这件事,而是顺应天命行事即可,心里很是郁闷,可是主持方丈都已经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是她到底担心许长生会不会伤害她的家人,主持方丈也没法告诉她确切的答案,只说:“世间之事,因果循环,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 说完此言,主持方丈闭目闭口再不肯多言了,余氏无法,只得离开。 与许长生一同坐车回去,余氏越发的沉默,许长生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依旧神色悠闲。 许长生道:“家里的衣服旧了,明日命人来裁做新的吧。” 余氏张目看许长生,许久才道:“裁新衣,是为做新人吗?” 许长生含笑:“自然!” 余氏深吸一口气,望着她迟疑半晌,终是忍不住:“你——”(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嗯?”许长生峨眉轻挑,似笑非笑,余氏冲到喉咙的话,最终是说不出来。 世人对于妖魔鬼怪有一种天生的抗拒排斥和畏惧,余氏也是如此! 她原以为主持方丈世称得道高僧,定然可以将这妖孽给收了,可谁知道就连主持方丈都收不了她,还劝她不要跟她作对! 余氏这心里苦啊,又惧怕,原是想对许长生说让她有事冲着自己来,不要找她的儿子,可对上许长生,她又胆怯了。 要是人家本来就没想撕破脸皮的,被她这么一撕破了,恼羞成怒怎么办? 虽然主持方丈说只要不招惹她,她就不会伤人,但妖孽罪恶的本性又怎么会变改? 只能说主持方丈法力低微,打不过人家,又不肯死,是以才会如此! 余氏心里恼怒。 这是要推她赵家往死坑里送呢! 不过如今的确不能跟她撕破脸皮,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已经起疑,虽然,也许她心里已经明白了,但没说出口,大家就可以装聋作哑维持表面上的和平,要除了她,还得细细思量。 想到这里,余氏心里又有些后悔了。 本来以为主持方丈能收了她的,因而这一次她大喇喇的将她带了来,可如今却是这样的结果,反而打草惊蛇了。 想到这里,余氏挤出一抹笑,对许长生说道:“你才刚刚病好,又出来折腾了一天,有没有累着?” 许长生懒懒的靠着,轻笑道:“许是年轻,身体倒是不怎么累的。” 余氏脸上表情一僵。 这是讽刺她老了吗? 还有,身不累,那就是心累? 她这是在告诉她,她对于自己的打算了如指掌吗? 所以,这是在敲打她吗? 余氏背脊一阵冷寒! 过了好一会,才勉强说道:“虽是如此,到底刚病了一场,底子还是伤着了,还是要补上一补才好,正好我哪里还有一点百年人参,到时候让张嫂给你煲鸡汤喝。” 许长生本来就没病得多重,又用灵气滋润修复过,就连多年的暗疾都清了,哪里有问题? 只不过余氏竟然敢找人对付她,不让她割割肉,许长生心里不痛快,是以她也没有反对,只笑道:“那就多谢太太了。” 余氏心里暗憋了一口血。 以赵家如今的家境,哪里还买得起百年人参啊,那是当年买来给她丈夫用的,只是最终也没能挽回她丈夫的性命,留下了这么一点儿人参,是打算将来必要时用的,她倒是一点儿都不客气! 可话已经出口,余氏心里也没法! 一路再无话,两人回到家,许长生点点车上的点心,对余氏说:“太太先回,我去给三弟送点心。” 余氏哪里肯让她跟赵健单独相处,忙说:“哎呀,你怎么买了这么多,惯得他。我去给他送吧,正好我给他讨了平安符,正要给他送过去。” 那有做母亲急巴巴的给儿子送东西的? 许长生也不揭穿她,也不多做纠缠,只含笑点头:“好。” 余氏又恨得咬牙。 许长生悠悠然回了房。 余氏心里郁闷的去了书房看小儿子读书,却发现赵健坐在书房里并不是在看书,倒像是在发呆,当即就皱了眉头。 “你不好好读书,发什么呆?”余氏走进去抽走了赵健手中的书,神色很是不好看! 赵健回过神来看到余氏,心猛地一跳,脸色白了白,有点儿不自然;“没想什么。娘,您和嫂子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健看了看后面,没见到许长生,心里生出几分失望来,看得余氏越发的生气,心里对许长生也越发的忌惮和怨恨。 她一定是故意的。 余氏不由得冷了神色,将赵健呵斥了一顿,骂他读书不认真,整天就知道想这些没用的事,将赵健骂得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祖父父亲不在了,哥哥们也不在,他是i家里唯一的男丁,关心家人的行踪难道也有错? 可看着余氏那么生气的样子,赵健到底是不敢再说什么,低头认了错,心里却不自觉的想起了许长生的温柔。 许长生当然不会有什么温柔给他,不过是少年眼里蒙上了一层瑰丽的色彩罢了。 余氏骂得口干舌燥,却没见往日机灵的小儿子给她倒上一杯茶,看他表面知错,实际上却满心不服的样子,心里那把火怎么都止不住,真不得将他揍一顿,却又不能,甚至连许长生的不对劲都不能跟他说,更不能提醒他许长生的居心叵测,就怕他年纪小经不住事,到时候反而惹祸上身,她悔之不及! 无法,余氏只能够借机将赵健关在书房里,命他在书房里专心读书,哪里都不许去,其余闲事也不许管。 赵健心里郁闷极了,却也无可奈何,好在余氏心里虽然膈应,却也不好真将许长生买的那些点心瞒下,还是给赵健留了不少,虽然余氏提都不提许长生一句,但赵健心里却是清楚,这必然是许长生给他买的,心里十分感念,更因为余氏的态度,这分感念中又添了几分愧疚,越发的让人耿耿于怀,若是余氏知晓自己弄巧成拙,必定后悔得跌足捶叹。 许长生回到屋子让人烧了热水洗了个澡,重新换了一身衣衫,然后就歪躺着床边的榻上看前些日子余氏给她送来的书籍。 她如今已经养成了习惯,到那个世界都要大量阅读,既是了解世情,也是希望能够从中找到对自己修炼有用的东西,除此以外,她对于其他也积极学习。 她上一个世界无聊时,甚至还跟着李元曜学了琴棋书画,这种雅事她自也喜欢,却并不沉迷,相对而言,她更为喜欢有用的技艺,比如凡人界的八卦星象之术,比如机关术数,比如医术等,她俱都有研究,可以说,她如今在很多方面都可以称雄天下。 就算是如此,她也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 因为她早已经知晓,这个世界有多大,眼前这些,渺小又更为渺小。 晚上余氏果然让张婶拿了人参煲了鸡汤给她补身子,许长生坦然收之,将张婶一脸的欲语又止无视掉。 第二天请的裁缝上门,许长生也不看价格,直接就选了几匹稍微能够看得入眼的料子,定制了几款旗袍和几款已经基本上没什么人穿的汉服常服,无论是剪裁还是绣样,俱都要求最好的,她许长生本就是天之骄女,无论什么样的情形下,都绝不会委屈自己。 如此一来价值自然不菲,赵家是拿不出这笔钱来的,从许尧的嫁妆中拿出,也要割一大块肉,虽然早已经明白眼前的许尧并非真的许尧,余氏看着许长生一掷千金,依旧心疼得简直是想死! 这些钱留着都能让赵家嚼用好几年了呢! 许长生并不吝啬,给自己做了衣裳,同时也给余氏和赵健做了量两身,就是赵家那些仆人,也都给一人做了一身,众人感念不已,独余氏第二天就病倒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许长生得到消息,去看余氏。 许长生如今的医术,在这凡人界,可以说是无人能敌,是以她见到了余氏,一眼便看出她这是徨急焦虑气怒攻心而起,并不是什么大病症,是以她并没有出手的打算,而是让人去外面请大夫进来给她开药。 再说了,许尧本身是不会医术的,她就算是开了药,余氏也未必敢吃! 让她意外的是,余氏竟然出声阻止请大夫。 余氏脸色惨白气色很差,一看就是病得不轻,却偏偏强作坚强,有气无力的说:“我没事,只是有一点儿不舒服而已,并无大碍,略作歇息就没事了,不用去找大夫了。” “这怎么行?”赵健闻言大急。 余氏很坚持:“没什么不行的!” 许长生心思一转,便明白余氏的顾虑。 想必是家中的银钱已经非常紧缺,经不起这么折腾了,所以余氏宁可自己硬撑着,也不愿意看病吃药。 也是,以前有一个傻乎乎的许尧将嫁妆拿出来贴补家用,如今换了许长生,不说精明,就许长生那大手大脚的花法,那点儿嫁妆也不可能撑多久,更别说拿出来贴补家用了。 许长生顿时好笑,看来这一回余氏之所以病倒,倒也并不全是因着担忧自己伤害她的儿子,也有一部分是本已视为囊中之物的财富,就这么没了吧? 余氏这般心疼钱,许长生又怎么会如她所愿? 许长生当下出声:“我劝太太还是请大夫来瞧一瞧好,可别小病熬成了大病,自己平白吃了苦不说,三弟心里也不能好受不是?太太就算是不心疼自己,好歹也心疼心疼儿子,你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失去了护持?” 什么叫做失去护持? 这妖孽是在咒她死呢! 偏偏赵健心思也单纯,竟然听不出许长生话里的深意,闻言连连点头:“是啊,娘,你好歹也为儿子着想着想吧,您要是有什么事,您让儿子可怎么办才好?哥哥们回来,您又让儿子怎么向哥哥们交代?” 余氏更是心口气闷不已,许尧这妖孽诅咒她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要诅咒她,真是让人心里不爽! “胡说八道什么?”余氏没好气的瞪了赵健一眼,到底还是点头允了大夫来。 许长生嘴角轻轻一扯,换了她许长生,要想她轻易拿出嫁妆贴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倒是要看看没有了许尧的贴补,赵家的日子要怎么过下去! 大夫很快就来了,诊断果然是跟许长生的差不多,开了药方子,许长生看一眼,也算是对症,但并非是最好的药方子,副作用不说,疗效也并不是极好,怕要吃了个五六天才能见好。 至于药钱几何,许长生倒是不很清楚,只她知晓那些药物珍贵,便也可大致判断得出,这药钱不能很贵,却也绝对不能便宜到哪里去,怕是要如一把钝刀子割在余氏心口了。 她虽然喜欢干脆利落的复仇,但对于钝刀子割肉也不反感,反正只要能看戏就行了。 许长生看过了药方,便让余氏拿钱出来抓药,余氏心疼得嘴角一抽一抽的,却到底不愿意在许长生面前失了面子,让她看笑话,更不愿意真熬出什么大毛病来,到时候小儿子失去了保护,被这妖孽给害了。 余氏咬牙拿了银钱出来,心疼的同时,又不由得忧虑起生计来。 家中收入本来就不多,又没有了儿媳的贴补,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许长生等人抓了药回来又看着余氏喝了药躺下歇息,便起身回去了,她完全没想到作为儿媳妇,她还有给婆婆侍疾的要求,当然,就算她知晓了,她也不会去伺候余氏,而余氏只怕也不敢让她去侍疾,然别人却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关键,看到许长生竟然没有像往常一般留下伺候余氏,张婶眼里闪过一抹讶异,嘴唇动了动,最终没说什么。 许长生心知余氏的病情并不要紧,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回去略作歇息之后,就去了外书房。 许尧前世一辈子都是个大门不买二门不出的旧式妇人,赵识也从来都不觉得她是个能跟他精神交流的人,两人言语交谈极少,更别说告诉她外面生的事情了,是以对于这个新旧交替的世界,许尧了解得极少,这些俱都不足以让许长生对于这个世界做出准确的判断,而这个时期的情况,许尧更是一无所知,她唯有自己去了解,而最好的了解方式,就是赵识兄弟的来信以及他们寄回来的一些书籍了。 余氏喝了药之后,便打赵健回去读书了,赵健也因着余氏突然的病心里感到愧疚,也下定决心要更加勤奋读书,只是到底牵挂着余氏的病情,并不能很专心,得知许长生来意,他倒是露出了笑容,一点儿都没有迟疑的拿出了赵识的书信给许长生。 赵健高兴的对许长生说:“嫂子,大哥的书信都在这里,你尽管拿回去看吧,如果有什么不明白或者看不懂的,都可以来找我。” 说着又红着脸抓抓耳朵:“我听娘说嫂子认字很有天赋,短短时日就认识了很多字,甚至还能够读书,简直是绝顶聪明了,就是当初我大哥二哥他们也没有这么厉害呢!我可比我哥他们差远了,竟然在你面前班门弄斧,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少年十分腼腆。 许长生心里有些感叹。 此时少年心思如此单纯,谁又能想到数十年后,竟然又会变成另一幅模样呢? 时光,最是让人感叹的东西! 许长生淡然一笑:“无妨,本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你虽比我小,然而念书时日比我多,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赵健顿时红了脸,羞涩又喜悦,忍不住看了许长生一眼,说道:“要是大哥看到如今的嫂子,一定会无比欢喜的。” 许长生淡然一笑。 谁稀罕! 许长生走后,赵健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想不透,自言自语:“怎么看着嫂子并不是很乐意谈起大哥呢?” 以往可不是这样的。 以往,是他们怕在嫂子面前谈起大哥,毕竟这对于嫂子来说,大哥所作所为,太过无情了,他们担心大嫂会伤心,可也可以看出嫂子心里是很愿意了解大哥的! 如今大嫂是对大哥失望了吗? 赵健叹息一声,也难怪大嫂会失望会生气,大哥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太过分了。 赵健想起许长生美丽的样子,想起她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心里对赵识生出了很大的不满,觉得他实在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儿担当都没有,原本心里对赵识的崇拜,在一点一点的消弭。 余氏生病了几天,家里的日子越的困窘,以往许尧看到,会拿出私房钱来贴补,如今她却是视而不见,甚至对于吃食比起以往来,更是多了许多要求,如此支出自然要多出许多,厨房那边当然不能应承她的要求。 张婶亲自过来跟她说清苦处,府中日子本来就过得艰难,许尧和余氏又先后病倒,看病抓药花费不菲,府中银钱已经极为拮据,几乎要维持不下去了,家中原本还留了两三个老仆做事,这一回怕是都要辞退了。 张婶说到这里颇为难过。 她在周家做了几十年,要离开真的很舍不得。 许长生脸上露出一些讶异:“府上已经过不下去了吗?怎么会?” 张婶苦笑:“府上什么样子,大少奶奶心里该有数才对。” 许长生想了想,点头道:“好,我知晓了。” 许长生换了一身衣服,是新做好的旗袍,做工还不错,穿在许长生身上,衬得她肌肤越的白皙细腻,身姿窈窕曼妙,既有韵味。 许长生也不管此时余氏正在病中,依旧穿了新衣过去,让余氏看着眼角抽搐不已,心里越的骂她不知廉耻。 许长生慰问了几句,单刀直入,径直问道:“我听闻说府中的银钱短缺,连日常生计也已难维持,不知道可是真的?” 余氏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心里对许长生也越的怨恨。 婆家生计难继,被新媳妇一口说破,简直就是将婆家的脸面扔到地上踩啊! 余氏向来要强,当年家中巨变,夫亡家败,她也未曾低过头,如今她有俩个大有前途的儿子,却要被儿媳妇将面子扔在地上踩,她简直是羞愤得想死! 算计儿媳妇的嫁妆,在府中着实困难的情况下,她也厚着脸皮咬着牙做了,心里只想着日后好好待她便是了,以前的许尧性子又木讷,根本不会言语什么,甚至她恐怕根本就看不透自己其实是在算计她,满心里只有感激,即使是察觉到了府中的艰难,为了她的面子,也不会言说出来,只暗暗贴补,顾全大家的面子,偏偏这个妖孽非要撕破脸皮! 余氏恨得咬碎了银牙。 勉强噎下心里一口气,她勉强笑道:“这是哪里的话!” 许长生摆摆手:“都是一家人,那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 余氏闻言干脆打起了光棍,叹息一声:“都怪我无能!” 许长生似笑非笑:“这世上谁没个落魄的时候,太太何必这么说?可见是没拿我当一家人!” 许长生也懒得再挺余氏废话,当下就说道:“这样,既然我嫁进这个家了,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家里有难处,我总不能不管。不过你也知道,我前些日子置办衣裳,将手中的现钱几乎都花光了,不过还好,去年我请太太帮忙照看的铺子和庄子,在太太的打理下想必也有出息了,既然家里现在困难,那出息就暂且不用给我了,先拿来做家用吧!”(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余氏神色顿时一僵,青青白白煞是精彩,许长生没有避长辈诲的想法,她含笑望着余氏,欣赏着她的狼狈。 许尧的记忆里有关于这件事的整个经过,许尧当初嫁过来的时候,许家因为她被耽误了年纪,怕她在夫家受委屈,因此除了陪嫁不少财物之外,还陪了庄子和铺子,只是许尧资质驽钝,余氏又有心算计,因此在她嫁进赵家之后没多久,就将铺子和庄子都交给了余氏打理,此后就再也没有拿回来过来,此后再没过问过,一开始的时候,余氏还会跟她提一提出息,因为许尧不懂也不在意,后来余氏也不再提了,而出息更是从来都没有交到过许尧手中,全部拿来维持赵家生计。 有了这一份补贴,赵家的生活虽然不算得很富裕,却也是比当初宽裕了许多,日子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后来赵识兄弟从国外回来,应聘到京城的大学任讲师,加上赵识也更为喜欢北方的生活,并不打算再回家乡,因而变卖了祖宅在京城置办了宅子,一家人都搬取了过去,许尧自然也跟着去了,当时她预感此去只怕是再无可能回乡见父母兄弟姐妹,还哭了一场,跟她们道别,而她的庄子和铺子也在江南,当时也一并处置了,所得银钱余氏当时倒是给了她,只是后来一大家子生活,赵家二媳妇当家,大手大脚铺张无度,使得本来薪酬挺高的两兄弟每月都要借钱,许尧心疼赵识辛苦熬夜写稿赚钱,暗中贴补了不少,如此几年下来,最后竟是一分也没了。 要不然后来她又怎至于穷困潦倒到要靠情敌资助才能生活? 而这其中有几分是事关情谊又有几分是因着她是赵识明媒正娶的正室,赵识的财产书稿等物都将由她继承处置? 而此时,余氏必然已经挪用了许尧嫁妆铺子和庄子的出息,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居心叵测的还想要算计许尧的嫁妆,如此,许长生自然也没有必要再给她留什么面子,直接撕了了事。 许长生挑眉:“怎么了?” 余氏心里苦,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 当然是出息俱都填补家用一分不剩了! 而这,并没有经过儿媳妇的同意,说出去,她真是一点儿脸面都没有了。 不独是她,整个赵家,都要颜面尽失! 而眼前这妖孽还问她怎么了? 余氏心里暗恨,脸上却露出为难的神色。 许长生对余氏的心思了如指掌,也并不揭破她,只当做是看戏,皱眉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对劲?” 余氏叹息一声:“我正要跟你说,这两年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动乱,生意越的不景气了。” “所以太太的意思是,”许长生目光一闪,带着几分愕然:“铺子和庄子竟然亏了?” 余氏事到如今也只能点头。 要她承认自己贪了媳妇的嫁妆,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她吊着心,想着怎么面对许长生的诘问,谁知道许长生竟然也不责怪她,闻言只道:“既然生意不好做,太太也该告诉我一声才是,总不好劳烦了太太替我辛苦,最后还要太太替我填补亏空不是?” 余氏一张脸都被许长生毫不留情的啪啪啪打肿了,只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她钻进去! 她心里恨啊,这世上怎么就这么恶毒,这么不懂规矩的人呢? 再怎么样,她现在也是长辈,怎么能这么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留? 除了那一天,她自问这些日子也并没有狠得罪她啊! 余氏强作镇定叹息一声:“说起来我真是惭愧无比,本来是想帮你打理一下产业,让你也多一些出息,谁曾想最后竟然赔了,倒是让我没脸了。” 许长生似笑非笑。 她倒是会给自己找借口。 分明就是贪了她的出息,偏偏还说亏损了。 啧啧,这脸皮,可真是够厚的。 余氏在许长生的目光下只觉得无所遁形,好像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似的,让她心里又狼狈又难受,还不得不强撑着。 直到余氏快要撑不住了,许长生才淡然一笑:“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总不能不过日子不是?” 余氏原本还想着坑许长生,如今她这个样子,她倒是不敢了,生怕许长生再出什么幺蛾子,忙说道:“这日子虽然说艰难点,倒也没到过不下去的程度,你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只是我最近身体不好,精神不济,那些个产业只怕也没精力帮你打理了,我看你最近也变化许多,不如就交还给你自己多锻炼锻炼吧!” 许长生倒也没再为难她,只顺水推舟将店铺和庄子收回了,让余氏将账本拿给她交接。 余氏根本就没想到许尧会有这样的变化,毫无准备,哪里敢将真的账簿交给她,只推说还没整理好,等她整理好再交给她。 许长生也没在意,她一离开,余氏就气得想砸东西,最后到底是舍不得,狠狠的咳嗽了一阵,才不得不接受事实,将自己嫁妆里仅存的一块上好玉佩拿出来,让赵健去当铺当了。 可即使是这样,余氏也是愁得不行。 没有了许尧的嫁妆补贴,这点儿钱又能够维持多久的日常呢? 到时候若是再说没钱,那妖孽还不知道要怎么挤兑人! 余氏开始后悔,当日自己太过轻率,轻易的将人给得罪了,如今连条后路都没有。 余氏愁得日夜睡不着,越的上火,病情也越的严重,即使她刻意隐瞒,赵健还是知道了家中境况,有心想要为母亲分忧,可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 不知不觉的,他就想到了许长生,许长生大吃了一惊:“怎么会?前些天我跟太太说我想办法,太太说她会解决,我以为——怎么就到了这地步?” 赵健闻言恍然大悟,他就说,嫂子平时最是关心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嫂子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动作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羞愧,堂堂男儿竟然要算计嫂子的嫁妆,他真是—— 想必这也是母亲不愿意让嫂子知道的缘故吧。 赵健忙说道:“嫂子别担心,还有我呢,我会想到办法的。” 若是赵健不来找她,许长生自是会装作不知,看他们如何挣扎,但赵健既然找到了她面前,她倒是不好置身事外了。 许长生淡淡的说:“这么大的事,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子能解决得了?” 赵健想说什么,许长生摆摆手,叹息一声:“原本我手里也有些钱的,只是我前些日子置办衣裳花了不少,手上倒是没什么现银了,原想着当初麻烦太太帮我照看铺子和庄子,如今应该也有不少出息,正好拿来解燃眉之急,谁知道——” “罢了,我这里有些饰,先拿去当了吧。”许长生将许尧陪嫁的一些饰捡出来,放到盒子里,让赵健拿去当了,赵健觉得十分难堪,一开始并不愿意,后来许长生板了脸,他去了,许诺以后一定会帮她赎回来!(未完待续。) 87 这件事瞒不过余氏,虽然有了这笔钱,可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可是看到赵健说起许长生时的那种难堪中带着敬佩感激,余氏简直是心如刀割! 这些年来,她一直撑着这个家,哪怕是当年落魄到让大儿子去典当财物,典当自己的嫁妆,出去受人白眼,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儿子们知晓,她在算计儿媳妇的财产! 她作为母亲,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儿子年少英俊,才高八斗,理应匹配大家出身规矩礼仪出众,才华卓越见识广博的闺秀做妻子吗? 她不知道儿媳妇懦弱无知无才无德又面容丑陋,她的儿子根本就不可能会喜欢吗? 难道她就不心疼儿子吗?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当年小儿子病重,家里根本就拿不出钱来给他救治,已经失去了丈夫,让她一个做母亲的,如何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小儿子也没了,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是许家在那个时候找上了门,露出看上大儿子想要结亲的意思,许家她知道啊,那虽然不是个高门大户,却也算是书香门第了,家里出过举人,也出过几个秀才,虽然祖上官做得都不大,只是个七品的县令,可说出去,也能说是官宦人家了,多年下来,总有不少积攒。?? ?壹看书bsp;? 要看??书? 许家看上了大儿子的才华,想着总有一天他能出人头地,她看上了许家的背景人脉和财富,能给儿子铺路也能解她燃眉之急,于是她辗转一夜没睡之后,她就咬牙答应了这桩婚事。 许尧生得不好看,还不识字,性子也懦弱木讷,余氏心里也是一万个不满意的,但好在是旧式家庭教养出来的,针线女红倒是颇拿得出手,性子懦弱那也能受人管制,就算是将来儿子纳妾,料她也不敢多言,也不至于欺负了儿子的心上人,如此一想,余氏便释怀了。 这些年,许家和赵家婚约在,就有人情往来,加上儿子考上了京师的新学堂,许家对他也越发的满意,每年送来的节礼看着跟赵家送过去的差不多,实际上却是要厚很多,让她面子里子都有了,有了这些贴补,家里的日子终于好过了许多,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就算是如此,她也从来都没有跟儿子们言明过其中的因由,对外只说自己对许尧很是满意,因此才不顾儿子的意愿订下来,就是因为她太明白她的儿子,身上是铮铮的傲骨,如果让他知道这婚姻里还有这么许多的因由,他必定难堪至极,自从在许尧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 可是她终究是错了吗? 这一切,终究要瞒不住了吗? 那个时候,她要怎么面对儿子? 她的儿子又要如何见人? 余氏心焦如焚,吃了药,病情不但没有一点儿好转,还更加重了! 赵健急得不要不要的,嘴上都长燎泡了。? 许长生身为儿媳,自然不能再像先前那般袖手旁观看热闹,她去看了一眼余氏,病情的确是严重了许多,如果她还是这般看不开,最后说不定会死,可即使是这样,许长生也并没有出手救她的意思。 她尊重许尧的意愿,没有直接将赵家人弄死,已经是她格外开恩,但这绝对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 而如今她没做什么就将余氏逼迫成这个样子,于她已是意外,但却是个乐意见到的结果。 许长生也并没有如其他儿媳一般在病床前侍疾,余氏不配! 她以余氏病重为由,接过赵家管家权,然后将张婶派去贴身照顾余氏,然后又请了个二十五六岁的老实可靠做事勤快踏实能干的女人回来做家务,她自己则是将赵家这些年的账本都看了一遍,然后日子过得跟先前又没什么区别了。 就在家里的银钱如流水一般花费时,许家婆媳并许尧的哥哥妹妹相携来探望余氏,许长生在屋子里得到消息,并不像以前的许尧一般激动,飞奔去接人,神色十分冷淡。 许家与赵家是有些距离,但这距离绝对没远到一个月都传递不出消息,先前许尧生病了大半个月,即使后面大部分时间都是她装病,但即使如此,许家也并没有派人来看望她,只让个下人过来送了些药材,说了几句关心的话,便作罢了,而今余氏不过是病了几天,倒是一家子人都过来了,真是让人觉得讽刺。 想想许尧这桩婚事许家在背后的推力,许长生眼底一片冷意。 不可否认,许家执意要将许尧嫁给赵识,有一部分是为了许尧的名声作想,毕竟许尧当初跟赵识定了亲,若是被退了亲,对于旧式的女子来说,无异于灭顶之灾,但许家之所以执意,更多的,只怕还是看重了赵识的才华,想着赵识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到时候也能拉拔一把赵家,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赵识将来是有了出息,有了极大的名声,却,根本就没将许家当做是岳家看待,更不可能将他们当做是家人! 而作为家人,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许尧嫁进赵家被赵识如此羞辱慢待,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为出头,每一次见面都劝她要隐忍,只要她保住正房太太的名分即可,其他的都不重要,如若不然许尧又怎么会越发的不敢离开赵家,越发的令自己卑微到了尘埃里? 因为除了赵家,许家根本就不是她的依靠啊! 她早已经无处可去! 更别说,如若当真是为了许尧好,当初赵识写信回来要求她放足上新学堂时,为了许尧终身幸福,许家也不该断然拒绝了赵识的要求,即使不能将她送去新学堂,教导她读书识字,总是可以的吧? 许长生收起眼底冷意,淡淡吩咐让人将许家众人请到前厅等候,她自己慢条斯理的换了一身衣衫,这才慢悠悠的过去。 许尧自嫁到赵家后,许家姑嫂也曾到赵家探望过她,当时许尧得知她们到来,十分的高兴,几乎是飞奔到门口迎接他们,拉着她们的手两眼泪汪汪的,十分高兴和感动,可是今日她们却来了许久却并没有见到许尧,还在前厅等候了许久,十分怠慢,都不由得十分讶异,心里对于余氏的病情更多了几分猜测,然而等他们见到许长生时,一群人却又都忍不住呆了。(未完待续。) 88 迎面走进来的女子,年约十六七岁,五官不能说精致完美,单个看去,甚至是有些丑的,就是这样组合在一起,也并不好看,然而她乌发如云,肌肤白皙细腻如瓷,一双眼睛更是宛若坠落了满天星辰一般璀璨,有一种神秘的瑰丽,让人忍不住沉沦其中。 她穿着一袭与世人完全不一样的蓝色广袖流仙裙,上面并未绣制繁复华丽的花纹,只简简单单的样子,然而她款步而来,裙裾飘飘衣带当风,衬得她越发的冰肌玉肤,身姿卓约,气质高华,贵不可言! 别说是许家众人看得愣愣的,不敢认眼前这看似熟悉却十分陌生的女子是姐妹是亲人,就是这些日子经常见到的赵健,看着她走来,也控制不住脸红心跳,情难自禁。 许长生早已经习惯了世人仰慕的目光,旁若无人的走进来,许家人和赵健也不知道为何,看到她进来,竟然觉得十分紧张,而且在她面前觉得很是卑微,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迎接她,就连许母也不例外,神色不自觉的露出了意思恭谨,那是面对贵人的时候才会有的反应,而此刻却也无人察觉到怪异,因为许长生满身的贵气,女王一般的强大气场,已经彻底的碾压了他们。 许长生很自然的坐在上首,这才回头淡淡的看了众人一眼:“坐吧!” 众人坐下。 许长生转头看向许母,许母在许长生的目光下觉得十分局促不安,低下了头:“姑娘!” 许长生轻笑,懒懒的靠在一直上,“姑娘?母亲这是连自己的女儿都认不出来了吗?” 女儿? 许母惊讶的抬起头,鼓足勇气朝许长生脸上看去,果然看出了几分熟悉。 “尧娘,你是尧娘?”许母依旧不敢相信。 她的女儿她清楚,胆小懦弱,木讷不爱说话,又哪里会是眼前这样高贵高华的人儿。 这样的人儿,说是宫里出来的贵女也不为过! 许家其他人也都十分惊讶,打量许长生,果然发现她跟许尧十分相像。 “二姐,你真的是二姐?”许尧的小妹许珊撑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 这怎么可能呢? 许家老大夫妻也是吃惊非常,可是他们认真看了看许长生,发现许长生的五官跟许尧只是有些微的差别,但还是有八成相似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肌肤突然间褪去了原先的暗黄,变得白皙而且十分细腻,透着淡淡的红晕,将原本暗淡的容颜一下子提亮了,使得她整张脸都似乎是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荧光,顿时便变了个大样! 赵健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刚刚的没出息,耳根红了红,闻言他便笑道:“当然是我大嫂了,难不成还能变成别人不是?” 许长生唇角微勾,怎么就不能变成别人呢? 别说她如今芯子都换了,就算不是她,将来也一样会有人取代许尧成为他甚至世人眼中赵识的妻子。 哪怕他们没有婚礼,哪怕他们在一起不道德,可谁叫许尧是个大字不识两个还连花瓶都不是的唯唯诺诺的旧式女子呢? 就算他们是合法的夫妻,也一样不被世人认可,带来的,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许珊惊呼:“二姐,果真是你?你,你怎么变了个样子似的,我刚刚一点儿都没认出来是你!” 许母和许家老大夫妇也都跟着点头。 许长生只是淡淡一笑,倒也并未多做解释,径直问道:“不知你们到来,可是有何要事?” 许母和许家老大夫妇都感觉到了许长生的疏离,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 许母长得跟许尧有五分相似,肌肤也如许尧一般暗黄,垂眉顺眼看着十分柔顺,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一身八九成新的褐色衣裳,倒也是端端正正的,一副有规矩的大家夫人做派。 而许尧的大哥则是比许尧大三岁,如今已经二十四岁了,膝下一儿两女,除了妻子李氏之外,还有一房妾室,自幼接受许父的教导,也是十分传统守旧的一个人! 先前他没认出来许长生便是许尧,而现在他已经知道许长生就是许尧了,再看许长生的态度,他便十分生气了。 只是眼前还有一个赵健在,他也不好直接发火,只是脸色很难看:“二妹这么问,难不成是不欢迎我们?” 许母闻言便紧张起来,朝许敏张张嘴,到底是没有说什么,到底,她想起自己刚刚在许长生面前低头,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也觉得许长生的作为实在是太不将她这个做娘的放在眼里了。 亏得她听得她生病,不顾身份的过来看她。 许母抿了抿嘴,脸色也有些难看。 别说许母和许敏,就是李氏和许珊脸上也是露出一丝不高兴的。 任是谁一进门就被人下了一个好大下马威,心里都不会高兴。 更何况,许尧在许家,可并不是个十分得宠的女儿! 许长生还没回答,赵健倒是先急了,忙说道:“许大哥你误会了,大嫂可是很多次都跟我们提起过你们呢,可见心里是极为想念你们的,见到你们来,只有高兴得坏了的份,又怎么会不欢喜呢?更何况,你们能来看望家母,我们心里是极为感激的。” 赵健边说边给许长生使眼色,示意她软两句便将这件事给扯过去了。 自从许长生病好之后,改变实在是太大了,他倒是慢慢的接受了许长生如今的样子。 他以为这都是因为许长生认了字开了窍的缘故呢! 许长生却并不领他的情,丝毫没有解释或者服软的意思,只是淡淡一笑,站起身:“太太若是知晓你们一番好意,心里想必是欢喜的。如今太太可醒着?” 许长生问进来倒茶的女佣,女佣答道:“太太正好醒了。” 许长生便对许母等人说道:“正好太太醒了,也可以见见你们,咱们就进去吧。” 说着起身先行,许母和许敏等人气得脸色都变了。 这也太怠慢人了。 待要发作,却见许长生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道怎么的,他们蓦地就觉得心底一寒,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抿抿唇,便跟着走了。 赵健眉头也皱了一下,他也有些想不明白许长生为什么要这样做,他觉得许长生这样不好,有点得志便忘形的感觉,他继承自家族的傲气让他很反感这样的行为,可是看着许长生窈窕的背影,他又生不出一点儿反感。 只因为一眼,便让人觉得,她本就应该是这样高傲高贵的人! 赵健抿了抿唇,母亲病得迷糊时骂大嫂是妖孽,他心里也认可,短短时日就能认识那么多字,还能看书,整个人都像是大变样一般,不是妖孽是什么? 可他并不能领会余氏的真正意思,他只是觉得,许长生非常的厉害,同样也为她感觉到可惜,如果不是许家耽误了她,她想必会是另外一个样子。 想到这里,他仿佛明白了许长生对许家人的冷淡,心里对她更多了几分怜惜。 因为这些不能告人的心思,赵健有心想要为许长生辩解,因而陪着许敏的时候,他便将许长生识字读书的事说了出来,许敏听闻也极为震惊,他不能相信赵健嘴里备为推崇的人,就是自己那个好不出众的妹妹。 可是想想刚刚看到的许长生,那一身出众的气质,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他心里倒是更多了几分明悟。 或许,二妹心里是怪他们耽误了她吧? 想到这里许敏虽然还是恼怒许长生对许母的不尊重,但到底还是没那么生气了。 许尧嫁进来之后什么情形,他们做亲人的岂会不知道,可是有什么办法,二妹早就跟赵识定了亲,又等了那么多年,如果她不嫁进来,整个名声都没了,如何还能活下去,而为她打抱不平—— 许敏心里涌上一丝愧疚。 当日知晓赵识竟然如此对待二妹,他心里不是不气,也不是不想为她出头,可是她不告状,他也不好贸然出头,再加上父亲心里赏识赵识,认定他将来必有出息,也可以拉拔一把许家,再加上二妹自小不出众,并不得父亲的喜爱,牺牲这样一个女儿的幸福,对于父亲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赵识也知道父亲都是从大局出发,为许家做打算,只要二妹不闹到许家面前,他们就当做不知道,可心里到底还是觉得愧疚。 也许二妹心里到底还是怪了他们吧! 许敏一下子泄气。 自己立身不正,很难去指责别人,他年轻,尚有几分良知和亲情,并不能像父亲那般冷酷,因此内心不好受。 许长生神识扫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也将许敏眼里的愧疚看清楚,她唇角冷勾,愧疚又如何,还不是任由许尧独自挣扎?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许家对她只有要求而毫无一点道义,许长生心里越发的为许尧不值得,如若不是已经将她吸收,许长生真想让她亲眼看看这些她所珍惜信任的亲人,是如何的冷酷无情将她推进深渊!(未完待续。) 89 一路走过去,许长生没有说话的意思,许母心里有气,见许长生这样只有更加生气的,李氏倒是想要开口,可是看着许长生,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在她面前卑微如同尘埃,连说句话都是亵渎。 倒是许珊到底是好奇心重,努力克服了心里的畏惧,凑到许长生身边,一边打量她的肌肤一边低声问她:“姐,你怎么突然间变得这么白了?气色这么好!“ 许珊看着许长生羡慕加嫉妒。 从前在家里,二姐貌不惊人,性情又懦弱,嘴巴又笨,向来都是不受宠爱的,而她却更像父亲一些,五官要精致许多,就连肤色也继承了父亲的白净,因而自小倒是更得父亲和祖母她们的宠爱,就连母亲和哥哥甚至是二姐,也都是极为宠爱自己的,她可以说是许家的宝贝,虽然父亲还是很守旧,但自己私底下跟着哥哥认字,父亲还是睁只眼闭只眼过了,唯独她想要去新学堂被否了,才算是受了点挫折。 但是她的婚事也是早早定下了,对方也是本地一家较为有名望的官宦人家,家境殷实,男方长得也不错,听说也很会读书,也许比不上姐夫出色,但起码嫁过去后一点儿苦都不会受。 许珊性情是活泼的,也是天真美好的,但那都是家里她是最好的情况下,突然间那个样样都比自己矮一头的二姐,突然变得美丽气质也极好,听后面赵健的意思,在读书上也是极有天赋,只是从前被耽搁了而已,许珊心里就失衡了。 她无法忍受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二姐,有一天压在她头上! 许长生回头似笑非笑的看了许珊一眼,小女孩的心思一览无遗。 在许尧的记忆中,她跟这个比小了五岁的小妹妹关系一直都是很好的,她很疼爱这个妹妹的,这个妹妹对她也很好,当然,这个妹妹嫁的人家也好,出嫁后不到半年就传来喜讯,后来陆续生了两男两女,子嗣兴旺,让一直以来想要个孩子却不得的许尧心里羡慕不已,手里有点钱都想着给孩子捎带一些东西,可是就算是这样,到了她晚年落魄,却也没一人来看望她,照料她,看顾她,顾念她曾经的善意。 许长生如今更是看得清楚,像许珊这样的女孩子,分明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一直以来因为自己的虚荣得到满足,是以对比她弱势的许尧好声好脸,姐妹情深,然而许尧一旦超越她,这心里就不平衡了。 这不,迫不及待的,就要给她下陷阱了。 余氏还病重在床呢,她这个做儿媳的,气色却这般好,叫人怎么想? 许长生可不是许尧,不惹到她头上也就罢了,既然惹到了,她也绝对不会惯着她的。 许长生微微勾唇,端庄中带着几分慵懒,似笑非笑:“我还以为你会更关心我们太太的病情呢!” 许珊脸色一白。 这话要是传出去,她可就成了那凉薄无情之人了。 许母和李氏脸色也变了变,许母反应还算快,低声朝许珊喝道:“住口!往日怎么教你的,谨言慎行,都给我忘了吗?” 许珊红了眼睛,怨恨的看了许长生一眼,低下了头:“我不过是一问,哪里想到——” 分明就是二姐的错! 那有人这样说自己的妹妹的,好像生怕她的名声不坏一般。 许珊的眼泪快要落下了。 许母心疼不已,心里越发的恼怒,瞪了许长生一眼,只是到底是在赵家,赵健就在身后不远处,她也不好朝许长生发火,只沉了脸冷哼一声。 李氏忙救场:“小妹年纪小不懂事,只是一时好奇罢了,倒并非什么坏心思,二妹妹可别因此生气,坏了姐妹的情分。” 暗暗指责许长生大题小做,连姐妹都不给面子。 许长生不是许尧,对这些人没有感情,如果这些人如韩娇娘和崔莺莺的家人一般真心待她好,许长生不会介意给他们一场造化,也不枉他们对自己的残魂一番情意,然而许家并不是如此。 他们无视她的痛苦,将她推到深渊,冷眼看她挣扎却不曾伸出援手,许长生可以看在他们对许尧的养育之恩不计较这些,再多,却是不能的。 更别说如今都这般心思多多。 许长生淡然一笑:“不过是小事,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却是坐实了许珊言行不妥的罪名。 她不喜欢勾心斗角,却不代表她不会。 你来我往谁怕过谁? 许珊眼圈越发红了,许母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李氏也僵硬了。 许长生不再看几人,径自将人带到余氏屋里。 余氏的确是醒了,但是病得严重,连起身都不能,加上喉咙上火,肿痛不已,连句话都说不清楚,也无法跟许母说什么你女儿被妖孽占了身子的话,自然,许长生就在眼前,她也不会傻到真的说这些,许母看着余氏倒是脸上多了几分担忧,关切的问了几句,便以病人需要静养不宜多打搅退出去了,许长生便将许家人带到自己的院子里去,让人去准备席面。 再穷,亲戚来了还是要好好招待的,且不说这一次许家过来,可是大包小包带了不少礼物和药材。 到了许尧的屋里,女佣退下,屋子里只剩下了许家人,许母再也不掩饰自己的不高兴,沉着脸坐在那里。 许珊低着头有几分幸灾乐祸,二姐平时最是胆小了,只要父亲一个眼神,母亲一沉下脸,她就战战兢兢的,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李氏则是立在许母身后,低眉顺眼,她心里也是对这个小姑子颇为不满,如果许母训斥她一段,她也不会介意看一看笑话的。 许敏先前一直沉浸在赵健的话中,倒是没听到几人言语,到了这个时候还没回过神来,不过没有了赵家人在面前,他倒是可以将心里的疑惑和震惊问出口了。 “二妹,刚才健哥儿说,你认了字,且能读书了?”许敏急切的问许尧。(未完待续。) 90 “什么?二姐,你读书识字了?”许珊也是头回听说许长生读书的事,一时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心里不敢相信记忆中那个蠢笨的姐姐竟然也识字了。 心里更多的是恼怒和恐慌。 二姐如今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皮肤不但变白而且气色极好,即使五官不出色,也比以前好看了许多,稳稳的压下了她,更别说她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竟然养出了那么一身高贵如华的气质,越发的让人见之忘俗。 如今再读书识字了,岂不是更将她比到泥里去? 许珊心头一急,说话也没经过脑子:“二姐怎么能这样做?难道二姐忘记了自小父亲母亲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吗?女子无才便是德!读书,那是不守本分的女人才会做的事情!“ 许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二姐,我知道姐夫是个读书人,喜欢读书识字有才华的女子,对你多有冷淡,但是你不能够因为想要讨好姐夫,就忘记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啊!你可是姐夫的正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明媒正娶的媳妇!不管你识不识字,会不会诗文,这都不可能改变你的地位,只要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孝顺婆婆,勤俭持家,总有一天姐夫一定会看到你的好,会给你一个正室应有的尊重,可你如今做什么?你竟然放弃一直以来母亲教导的规矩闺训,放弃身为正室的尊严,像个妾室一样逢迎夫君的喜好,你,你简直是丢进了父亲母亲丢进了我们许家的脸面!“ 许母和李氏点点头,表示对许珊这一番话的认同,许敏心里原是觉得对许尧有些愧疚,觉得如果她能够读书识字得到丈夫的喜爱,也未尝不可,但听了许珊这一番话,他也觉得有道理。 正室嘛,本来需要的就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高贵的品德,是能够孝顺长辈,能够勤俭持家,妾室才是讨人欢喜的玩意,许尧为了讨好赵识去读书识字,忘记了自己作为女子的本分,实在是大不应该。 许敏想到这里,也说道:“二妹,小妹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这样的道理。你是正室,即使你不识字,只要你品性好,只要你孝顺长辈,他赵识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实在不应该用这样上不来台面的手段来争宠。” 许母还为先前许长生的嚣张生气,此时终于抓住了把柄,身边又没有外人,她也能够将自己的怒气爆发出来:“简直是不知羞耻!枉费我与你父亲多年的教导!丢尽我与你父亲的脸面!“ 又命令她:“如今只是我与你哥哥妹妹们知晓这件事,如若被你父亲知晓,必定要将你打死不可。你好给我改了如若不然,我必定告诉你父亲,让你父亲打死你!” “呵呵,”许长生心里生出一股子凉意,她知晓是许尧的痛心,她曾经那么珍爱的亲人,以为他们对自己也是真心疼爱的,可是如今,却怎么瞧着怎么都不像是一回事,倒像是仇人一般,许长生轻笑,整个人歪歪的靠在椅子上,说不出的慵懒,眼底却带着冷意:“所以,你们的意思是,我不能读书也不能识字,即使我的丈夫对我弃之如敝履,即使他也许会一辈子都看不到我的好,一辈子都不跟我圆房,不给我一个孩子不给我作为妻子的尊重,为你们嘴里所谓的规矩,我都得忍着?” 许母和许敏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心里都明白,如若赵识固执起来,无论如何都不肯跟许尧好好过日子,甚至将外面的女人带进来,那么许尧就真的有可能一辈子都守活寡,而这对于许家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许珊却不管这些,她只是见不得许尧好,当即就快口道:“这才不过是两年时间而已,姐夫又是出国留学的,又不是做什么去了,二姐又何必这般急切?也许姐夫回来之后看到姐姐这般贤惠,心里就愿意跟你好好过日子了呢?你这般急切,让人瞧在心里,却是不知道要如何议论了!“ “不过是两年时间而已?“许长生目光扫过许母和许敏,轻笑:“你们也是这般想的吗?” 许长生语言渐如刀:“你们也觉得,我读书识字,比让新婚丈夫在新婚夜丢弃在一边不理不睬,第二天不陪着一起拜祭祖宗,第三天回门他走人更为丢脸吗?” 许母和许敏顿时尴尬。 许珊嘟起嘴:“你又没有说过,谁知道这些?” “不知道吗?”许长生也不看许珊,只望着许母,笑容淡淡:“我十六岁与赵识定亲,本该十八岁那一年与他成亲,他考上了京师学堂,不愿意这么早成婚,你们说他前途要紧,答应了婚期延后,而后不到一年,他拿到了出国留学的奖学金,婚期继续延后,你们也从不为我争取。他出国一年寄信回来让我剪发放脚去学堂,你们断然拒绝。两年前终于成婚了,他新婚夜将我弃置一边,对我如此羞辱,你们果真没有听到任何风声吗?彼时,你们为何从无一人上门为我讨回公道?我从十六岁,被他蹉跎到了二十一岁,如今又耽误到了二十三岁,而你们可笑的,却只会抓住我读书识字这般小事借题发挥发难,这便是你们的人伦道理?如若是这样,这样的人伦,不要也罢了!“ 一番话说的许母和许敏面无血色,羞愧不已。 许敏艰难的说:“我们并非不为你争取,只是为了你着想——” “是啊,都是为了我着想,整整蹉跎了我五年时光,都是为了我着想,即使眼见我被婆家亏待,也从不多言,你们是觉得这般做,就是不让我为难,也可以让赵家对我多谢愧疚,就能好生待我吗?”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你们的私心为了你们的软弱无能罢了!“许长生眼底带着嘲讽:“何必找那么许多冠冕堂皇的借口呢!” 被揭穿了心思,许母和许敏无地自容。(未完待续。) 91 许母和许敏向来自诩是正直善良的人,此时却被许长生撕开了遮丑布,张嘴想要为自己辩驳两句,然而面对许长生清冷了然的眼睛,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实在是心虚啊! 李氏见状只得挺身而出,总不能真将这罪名给认了,传出去不还得一个刻薄无情的名声,她的儿女别想婚嫁了。 李氏上前一步道:“二妹这般说也未免太伤父亲母亲的心了。当初父亲母亲为了二妹的婚事,可也是费了很大的心的,这才挑选了妹夫。是,赵家的家境是不怎么好,可妹夫却是文曲星下凡,先是考上了京师学堂,如今更是出国留学,等他回来,有的是大好的前程等着他,到时候二妹可是姐妹中嫁得最好的了,这般好夫婿,二妹竟然还抱怨父亲母亲,令母亲伤心,二妹也未免太令人心寒了吧?“ 许珊也跳出来,眼底尽是嫉妒:“就是!如今谁不说二姐你好命,嫁了个前程远大的夫君,将来擎等着享福,佩服父亲眼光好,给你挑了个好人家,可你竟然还不知足,还抱怨父亲母亲不为你着想,你这也未免太没良心了吧?” 当初许珊是看不上赵家的,赵识是会读书,可那个时候赵家已经败落了,家中男性长辈俱都没了,留下的人脉也不知道有没有,谁知道将来会是个什么情况? 如今她却是后悔了。 赵识能够考到奖学金出国留学,可见他是个极有才华的,而这样的人,回来之后总会得到重用的,再怎么样,有了这样的出身,他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比起她现在定的人家可好多了。 而这样的好白菜,竟然被她二姐这样的猪给拱了,她想想心里就不舒服,巴不得她一辈子不得赵识的心呢,那也就别想在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面对指责,许长生不恼不怒,轻笑一声,看向李氏:“听你这话,就知道是个顶顶孝顺也顶顶明理贤惠的,如此,想必我给他买几个小妾,送几个红颜知己,你想必也不会在意的吧?反正,不管多少小妾多少女人,你都是正室,就算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再进你的房,以许家的规矩,也不会宠妾灭妻!更何况,你还有儿女傍身,可比我强多了。“ 李氏瞬间面无血色,气得嘴唇直哆嗦。 许长生说完不再看她,转头朝许珊微微一笑:“你想必也是一样的。” 许珊顿时跳起来,完全没有了淑女风度:“你怎么这么恶毒!” “恶毒?”许长生嗤笑一声。 她给他们的男人找女人就是恶毒,而他们盼着她不得夫婿宠爱,一辈子守活寡就是好心? 别开玩笑了。 不过许长生不想跟他们争论了,毫无意义,自私的人,是永远看不到别人的痛苦的,只会看到在意自己的利益。 许长生放下茶盏,起身轻拂裙摆,淡声道:“我让人做了饭菜,用了再走吧。” 许母等人被她先前噎得说不出话,又被撕了遮丑布丢了脸,正羞愧又一肚子气的时候,哪里还愿意在赵家多呆,冷硬的说:“我们好心为你好,你当做驴肝肺,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勉强,更不敢吃你这一口了,我们走!” 期望这样能拿捏住许长生吗? 那简直是笑话。 许长生转头看向许母,似笑非笑:“太太用不着恼羞成怒,我不过是说几句实话而已,并没有打算要找你们讨什么公道,放心。至于吃饭吗,我劝太太还是吃了再走好,如若不然,你们今天过来这一趟的目的,可就得落空了。” 许长生目光扫过几人难看的脸色,轻笑道:“承蒙老爷太太的关爱,我嫁进了这样的好人家,也秉承老爷太太的教诲,将自己的嫁妆都拿出来补贴家用,可惜的是,就算是我将嫁妆都奉献出来,依旧解救不了这个泥潭深沼,如今赵家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炊了呢。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就算是下一顿大家都饿的,也总得整治出一桌子菜来招待你们的,毕竟嘛,承蒙你们接济了这么多年,接下来还要请你们施援手,总不能连顿饭都不让人吃饱,那也太难看了些。“ 许家众人闻言脸色顿变。 李氏动动唇,倒是想要反对,然而她到底是媳妇,虽然说如今婆婆和丈夫都厌弃了这位姑奶奶,可这种时候她也不好冲上前,只得忍耐了,拿目光看了许珊一眼,许珊果然忍不住。 这些年许家接济没接济赵家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许尧出嫁的时候,家里是陪送了不少的嫁妆,虽然不能说就将家里掏空了,然而她的婚期在即,如若家里再拿出银钱来接济赵家,谁知道会不会因而克扣她的嫁妆,令她的婚礼办得不体面? 许珊冷笑:“二姐就算是要哭穷,也好做做表面功夫!二姐这一身新衣是刚做出来没多久的吧?做工如此精湛,款式也好看,想必不是二姐自己能做得出来的吧?二姐既然有钱能给自己做新衣,如何却拿不出钱来做家用,还要向娘家哭穷?你刚刚不是说我们都是些冷血无情唯利是图的人吗?如此你又何必向娘家求助!“ 许母和许敏顺着许珊目光看向许长生,落在她一身新衣裳,脸色十分难看。 李氏心里嗤笑,原以为这二姑子变聪明了呢,不想却还是这般笨! 李氏看了许母和许敏的脸色,开口道:“尧娘,按理说,你如今有困难,我们作为亲人的,无论如何都得帮你一把,可是你看看这,实在是!尧娘,听嫂子一声劝,你如今到底是有婆家的人了,又是长媳,是要掌管中馈的,赵家的情况我们都清楚,所以当初给你准备嫁妆的时候也给你多准备了些,怕的就是你在这边会受苦,可嫁妆再多,也不能这样大手大脚的花用啊,不然就算是将家里都搬空了补贴你,也补不起来啊!” “就是。”许珊充满恶意的说:“二姐以前在家里是多么朴实的一个人,没想到这出嫁了倒是变了个人似的,将父亲母亲的教诲全抛到脑后了!不是妹妹多嘴,二姐你这样可不行,若是被婆家嫌弃,我们作为亲人的,就算是想为你说句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更别说要是亲家骂到父亲母亲面前去,你让父亲母亲哪有脸面对亲家。” 许敏和许母也缓过气来了,听了这些话,俱都点头,看向许长生眼里带着厌弃。 亏得她还有脸。 许长生倒是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随意一笑,道:“自小到大也没添几件新衣,如今想起来要装扮一回,倒是招了这么多的怨言,罢了,方才的话全当我没说过吧,反正我也知晓,我就是那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小白菜,嘴里说得再好听也不过是面子情而已,我也不勉强,总我还有两个嫁妆铺子和庄子,我们太太也说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不赚还亏本,如此干脆就盘出去算了,总还能吃一口饭,饿不死。” 许母和许敏脸色越发的难看了,待要说什么,许长生却已经不欲多言,摆摆手示意不必多言,正好席面也整治出来了,许长生让他们去吃饭,许母等人倒是想硬气一些不想吃,然而想想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一顿饭吃得味如嚼蜡,倒是许长生吃得津津有味的。 用过饭,许家众人也不想再多逗留,很快便告辞,许长生很光棍的表示家里没什么银钱,都用来招待他们了,就没准备什么回礼,许敏和赵健都觉得无地自容。 特别是赵健,他读书识字,平时余氏也会教导他一些人情世故,知道有客人来要好好招待,人家送了礼要回礼,许长生这样,让他觉得很是无地自容。 他倒是想要准备一些礼物,许长生拦住他,轻描淡写的说:“不必如此。家里什么情况,母亲他们心里清楚得了,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更不会挑剔这些虚礼,你就不必在意了。” 许母等人气得脸都青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做知道情况还帮不上忙?这不是说他们冷漠无情不愿意在亲家困难的时候伸手帮忙吗?“ 许家到底是抹不下脸,临走前给许长生留了一笔银钱,不多却也不少了。 许长生心里清楚,这一次之后,她跟许家的关系是彻底的破裂了。 不过她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她只是看不过这些人虚伪的嘴脸,分明自私自利,却要摆出一副为你好的嘴脸,她看不下去。 而且,她总是要走的,到时候只怕也没什么再见的机会了,实在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 倒是赵健的自尊心再一次被深深伤害了。 许长生安慰他:“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觉得丢脸了,可是如今家里银钱短缺,太太又病成这个样子,花用不知道还要多少,咱们手里那点儿银钱哪里够用?丢了脸面,却捡回一条命,已是极好的结局了,总好过想要丢脸救命的机会都没有!”(未完待续。) 92 此事过后许长生和赵健谁都没有再提。 许长生是真不在意。 赵健却是将之记刻在心里,这种耻辱感,终其一生都不敢忘记,促使着他奋进,当然,也使得他对金钱有了执着。 从小就知道家里境况不好,可是余氏从来都没有将这些烦恼摆到他面前,他还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可是如今却是不能够这样做了,这一次给他的刺激太大了,他深刻的感觉到了金钱的重要性。 而这对于赵健的未来,产生了极大的影响,以至于他的人生轨迹跟许尧的前生完全不一样了。 这对于他来说幸还是不幸,是不好定说的,不过若是余氏知晓,心里必定又要将许长生恨之入骨了。 读书人大多自命清高,不说视金钱如粪土,但也绝对不会整天将钱放在口中,更不会一头扎进钱堆里,成为一个钱串子,这对于读书人来说,绝对是不可忍受的事情,更别说赵家虽然败落了,可三个儿子都是读书出息的,赵家人一直都自诩书香门第,这书香门第出现一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后代,定会让余氏跟赵识兄弟心里不爽。 许长生和赵健也没去跟余氏提,赵健是担心余氏受不了这刺激,他知晓自己的母亲有多骄傲,许长生则是看出余氏这段日子被折腾得不轻,要是知晓了说不定真能气死过去,她倒是不怕弄出人命,但是她跟在元曜身边见多了,也知晓有时候,活着,其实比死去要更痛苦。 她还想让余氏看看,她离开赵家之后,活得如何的肆意潇洒。 余氏的病一直缠缠绵绵的,怎么都不见好,有几次甚至还有些凶险,不过有许长生在,人自然是死不了的,但一时半会,也别想好就是了。 余氏到底是许尧的婆婆,即使她跟赵识有名无分,但在赵家镇,甚至赵家众人眼里,她都是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赵识的妻子,所以余氏生病,大家的眼睛还是望着她的。 许长生虽然并不是很在意名声这种东西,不过活了几百年,她也深知名声对于人的重要性。 即使是在修仙界,人更为注重实力的情况下,仙修和魔修的待遇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更别说她也曾在凡人界呆过不短的时间,然而许长生对于余氏实在是无感,若是要她为了博取众人好感而勉强自己装出一副忧心如焚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模样来,她也实在是做不出来,宁愿名声毁了也不愿意这样勉强自己。 好在她如今已经突破了炼气期一层,且境界十分稳定,体内的灵力虽然少,但是她境界在哪里,施展一些小法术倒是不怎么消耗灵力,如此她每天都给自己释放一个小幻术,将自己的真实面目遮掩起来,让看到自己的人只看到一个形容憔悴的自己。 还别说,自从她弄了这个幻术之后,大家对她的感观好了许多,都觉得她先前虽然性情有些变化,让人感觉陌生,但是如今看来,她却是根本就没有改变,依旧是那个善良的她,特别是赵健,他如今对赵家的情况是心知肚明的,而余氏这一病,即使已经尽量开较为便宜的药了,可银钱还是如同流水一般花费出去,当日典当许尧的嫁妆首饰,以及许家留下的银钱,也眼看着一****见少,可以预感如果余氏继续这般病下去,是必定不可能够用的。 赵健如今是书也读不下去了,整日里不是忧心余氏的病,便是忧心家里的银钱! 他十三岁了,已经是堂堂男子汉了,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懦弱的躲在妇孺身后,让大嫂变卖嫁妆支撑生活吧? 想起许长生曾经跟他说过,让他不要忧心银钱的事,只管好好读书和照顾母亲,银钱她会负责,然后转身他就得到消息,大嫂她要变卖陪嫁的庄子和铺子! 这可是大嫂的嫁妆,有这铺子和庄子在,无论如何,大嫂的生活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可若是变卖了,大嫂手中就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了,自己哥哥又是那样的态度,他真心的感激也真心的心疼大嫂,并不想让她将来受委屈。 可大嫂还哄他说,是她自己没有能力打理,不如变卖了换成银钱放在身边更为妥当,可他不是笨蛋,他心里明白,大嫂这是怕他觉得难堪,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护他那一点儿可笑的尊严,更让他心里难受的是,就算是心里千万个不愿意,可除了如此,他一时间竟是拿不出个章程来,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的无用。 赵健心里发了狠,哪里会听许长生的话乖乖去读书,他悄悄的出去找事情做赚钱,可他年纪太小了,这些年虽然生活不算得十分宽裕,却也没吃过什么苦,要像那些人一般去做苦力他是做不到的,思来想去,最后他只能到镇上的书斋找抄写的工作,好在当年他大哥也曾经在书斋找过抄写的工作,算是有几分香火情,倒算是有了份工作。 然而如今国门被洋人的大炮轰开了,各种各样新奇的东西和先进的技术也一涌而入,印刷书籍已经不如以前那般难,手抄书虽然还是有人喜欢,但到底还是受了影响,并不如以往那般畅销,赵健就算是日夜奋笔疾书,也是不够的,没办法,赵健只得在白天的时候借口读书偷偷溜出去跟人做苦力,赚两个辛苦钱,如此一来,他白天出去找工或者帮人写信,晚上就着暗淡的灯光抄书,短短时日便瘦了许多,赵家人还以为他是担忧余氏才瘦的。 赵健以为自己瞒得过所有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俱都被许长生看在眼里,她心里也颇为讶异,没想到这少年竟然能坚韧至此,倒是叫人不能不刮目相看几分。 许长生眼波一转,露出一抹轻轻浅浅的笑。 这样也挺好,她原因着许尧的关系,不能肆意出手对付赵家,如今余氏被惊吓得病了两个月,不死也脱了一层皮,但这到底是身体上的折磨,总有一日能养好的,她既然出手了,自然是要往她心口扎一根钉子,叫她余生想起都疼一疼才好。 而赵健,毫无疑问是一颗好钉子。 赵健不想让人知晓,许长生便也不拆穿他,而是专心处置手中的事。 她必定是要离开此地的,将来未必有回来的一日,而她要远行,自然是少不得议程的,变卖了这些庄子铺子正好拿了这钱当议程。 当然,她是跟赵健提起过,要用这银钱给余氏治病,就算真花用了,她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就算身无分文,她许长生凭着这一身修为凭着这一手医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完全不必要担忧银钱的事。 而这段时间她做的另一件事便是看医书。 她打算亲自将余氏医好,让她欠下自己一个大人情,就算是以后她再到处嚷嚷自己是个妖孽也没人相信她,甚至会觉得她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想想余氏那憋屈样,许长生心里就愉快。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余氏已经缠绵病榻将近三个月了,整个人已经瘦的脱了形,只剩下一把骨头,气色更是不必说的差。 而家中的银钱也终于花得差不多了,连许尧那两个陪嫁变卖的银子也花用了大半。 不独是要买药,还要买些人参之类的给余氏补身子,还要养家,再多的银子也经不起用,而今整个赵家镇都知道赵家的太太病了几个月,儿媳妇不仅仅是日夜Cao心伺候,甚至为了给婆婆治病,连嫁妆都变卖了,谁不说她是个顶顶孝顺的? 本来还算是平庸的一个人,突然间就有的好名声,这里面当然有许长生的手笔。 而赵家的人包括赵健也都觉得许长生所做的完全配得上这名声,即使她有诸多毛病,比如其实她并不怎么伺候余氏,比如她这些日子已经几乎都不亲自做事了,但这仍旧还是让人觉得她实在是个孝顺的。 因为她变卖了嫁妆啊,还天天捧着一本医书研究,要给余氏看病,治好她。 当然,当时也没人看好她。 但是如今却是不行了。 家里银钱不多了,再这样耗下去,只怕后面的日子都过不起了。 许长生在这个时候提出要给余氏看看病。 当然,她也不会傻乎乎的大喇喇的说她懂医术,她完全可以给余氏开方子,包她很快就好,只在大夫过来的时候,跟大夫探讨了几句,说得都十分到位,甚至还指出了几处大夫并没有看出来的问题,最后也跟着拟了个方子,让大夫看过之后得到了肯定,这才抓了给余氏服用。 大家都很紧张的等着消息,许长生倒是不慌不忙,她既然已经出手,自然不会出差错,果然余氏服了一剂药之后,病情就有了好转,赵健等人大喜,再吃了三天的药,余氏便见好了小半,人也能坐起来了。 人人都称许长生是天才鬼医。 才刚刚识字,却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无师自通掌握了医术,不是天才是什么? 许长生的名声再一次外传,倒是余氏听到消息之后整颗心都沉了下去,心寒几分,却奈何身子不给力,有心也无力,更让她心惊的是,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她的小儿子对那妖孽却已经变得极为尊重且信服,容不得人说她一点儿不好了,余氏想想都觉得恐惧。 93 许长生去见她的时候笑着对她说:“听说你因为赵健维护我而生气,其实大可不必,因为这样的事情以后只会越来越多,而赵健对于你这个母亲和他那个大哥,也只会有越来越多的不满和不屑,到时候你如何能够伤心得过来?还不如放宽心一些。” 余氏一向以自己生的三个孩子不但聪明懂事而且兄弟和睦为荣,孩子们对她也是尊重孺慕,即使大儿子不喜欢自己给他定下的婚事,可自己坚持,他心里不愿意也依然听从了自己的话,更别说二儿子和小儿子了。 特别是小儿子,因为他小,即使家里再艰难,她也依旧尽力的给他最好的,不让他感觉委屈,小儿子对她是极为依恋的,可如今,小儿子要被眼前这妖孽抢走了吗? 余氏牙呲目咧,瞪着许长生要不得将她咬死:“你这个妖孽,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有什么尽管冲着我来,不要伤害我儿子!” 许长生觉得好笑。 “你以为我会怎么伤害他?杀了他?”许长生带着几分轻蔑:“说句不客气的话,如若我想让你们活着,你们早就坟头长草了。不对,我若是要你们死,必定要你们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地,又何来坟头长草呢?” 余氏听得毛骨悚然,她听得出来,许长生并非是虚言,她若是真要他们死,他们的确没有侥幸的道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余氏脸色煞白,强做镇定问。 许长生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脸傲然:“问得好,我想做什么?你既然问了,我不妨告诉你。我要做的是,真相。我要让你的儿子们,都看清楚你的真面目,我要让你那些自认清高的儿子们,看清楚,他们其实,就是一个渣!我要让他们一个个远离你,一辈子因为你的自私,背负着罪恶,艰难痛苦的活着。” 余氏又惊又怒,一口气上不来晕厥过去了。 许长生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这才叫人过来看她。 赵健闻得消息匆匆赶回来,“大嫂,我娘怎么样?她不是好了吗?怎么突然间又晕厥过去了?” 许长生叹息一声,“这件事说起来责任应该在我身上。” 赵健一愣,下意识的维护许长生:“这跟大嫂有什么关系?娘她本来就身体有些不好,跟你可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大嫂你可千万不要多想。” 许长生淡淡一笑,在赵健眼里,便带了几分无奈,她并没有再就这件事多说,而是转开话题:“我打算近日前往海城。” “海城?”赵健反应不过来,还着急许长生会不会误会余氏,正想着怎么打消她心里的猜疑,谁知道她突然间放出一个Zha弹来。 赵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大嫂一定是因为母亲才想要走的。 赵健想到这里心里着急了,忙上前一步,急急地说:“大嫂,是不是娘跟你说了什么?娘她病糊涂了,才会说一些胡话,大嫂你不要放在心上,我明白你的,我会跟娘解释的。” 许长生淡淡一笑,他明白她什么?他连她内里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都不知道,他还敢说明白她? 不过许长生也不傻,她不会拆穿他,毕竟此时此刻,他对她的关心,是发自内心的。 许长生也并非心软,她虽然遭遇过背叛,但却绝对不是一点儿真心就能把她打动的人,她只是觉得,这点真心,对于余氏来说,却无疑是一把插在心口的利刃! “与她没有关系。”许长生淡笑着说:“是我想去!” “可是大嫂你从来都不爱出门,又怎么会想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许长生越是不说余氏的坏话,赵健越是觉得定然是余氏说了什么过分让人难以承受的话,要不然大嫂那样好的脾气,不会被气得要离开家去那么远的地方。赵健不想听许长生说话,固执的说:“大嫂不要骗我了,我知道肯定是我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才会这样!” 赵健紧抿着嘴,神色倔强。 许长生无奈一笑:“这是我自己下的决定,跟别人没有关系。只是我自己突然间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罢了。你不必劝我,也不必多说,我已经决定了。” 赵健眼睛都红了。 大嫂为了给娘治病,连嫁妆都典当了卖了,身上的钱全都花在了他们赵家身上,可是如今,赵家却是连她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这是什么道理? 赵健第一次觉得余氏实在是太过蛮横无理! 她怎么能够这样过分呢? 赵健并不知,此一刻,余氏在他心中的形象产生了裂痕,随着时日增长,随着矛盾的激化,而一步步碎裂。 或许对于余氏来说,儿子们分崩离析让她难受,但绝对不会有儿子怨恨她不齿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毕竟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子,为了让他们活着,为了让他们过得更好,她一生的心血都交付给了儿子,再也没有什么比母子离心更为让人心寒的。 赵健看着坚持的许长生,这些日子相处他也已经明白了许长生的脾气,从以前的嗫嗫嚅嚅,到现在越来越有主见,定了主意是不会轻易更改的,是以他并没有再劝说什么。 但是他怎么都不能让许长生就这样离开赵家。 “你要走可以,但这件事必须得先跟大哥说,大哥同意了,我才会让你走。”赵健说:“还有,你的钱都已经花在了母亲身上,想必身上已经没有钱了,既然要去海城,不能没有钱在身上,你等着我,我给你凑够盘缠。” 许长生摇头拒绝:“你不必如此。我与你大哥——” 许长生顿了顿,才带着几分涩的说:“你大哥对我如何,想必你心里也是清楚的,我以前只觉得作为儿女,自然是要听从父母之命,既然父母将我许配给了你哥,我自然是一心一意等他,守着他过,但是如今,我突然间想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最不能勉强的,便是感情吧。既然他不愿意娶我,我也没有必要纠缠不休,即使如此,那便分开便是,许是都会有更好的未来吧。” 赵健万万没想到许长生竟然还有跟赵识和离分开的想法,当下就急了。 “大嫂,”赵健急忙劝她:“你万万不能这样想啊。我知道,以前大哥做得不对,伤了你的心,可是如今他肯定不会了!他知晓你的变化,必定会对你有所改观,到时候一定会敬重你,和你好好过日子的,你再给大哥一个机会好不好?” 如果是以前的许尧,巴不得有这样的结果,但是许长生不会。 许长生感叹的说:“可是我不乐意啊!” “你,你不乐意?”赵健愣住。 “是啊,我不乐意!”许长生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不是我不讲道理,而是,我心寒。三弟,你应该知晓,我跟你大哥从订婚到成亲,到现在,转眼间,已经过去七年时间了。从最初的定亲,我们许家就没有过半丝隐瞒,我许尧就是一个旧式家庭教养出来的女孩子。不识字,缠小脚,恭顺柔善,遵从三从四德,遵守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教谕,我便是接受这样的教育长大的,我的长辈也是这般教导我的,我一直将之奉为准则,从未想过其他,当初两家相看的时候,媒人是说得清清楚楚的,你母亲你大哥也都是知晓的,即是如此,他没有反对,便是接受我这样一个妻子。如此,后来再诸多不满,种种羞辱,又算什么呢?” 赵健以前都是觉得许尧配不上赵识,心里虽然觉得许尧是个温柔和顺又贤惠的女子,但私心里,却是为赵识抱屈的,觉得赵识受了委屈,怎么做都是应该,可是如今被许长生这么一说,他顿时觉得很有道理。 是啊,当初仪婚的时候既然没有反对,便是默认了这样的妻子,既然如此,后面又为何这样百般挑剔,背信弃义呢? 你不想要一个目不识丁,愚笨无知的妻子,你当初大可以不点头答应婚事,甚至订婚后你也可以想办法在不伤害女方的情况下退婚,让别人另找姻缘,但你都没有! 如此,你的诸多委屈又算什么? 如此,你的不甘不愿,你的百般羞辱,又如何能理直气壮? 既然自己做了选择,亦或者你不想选择,但又无力反抗,那你也就必须为你的懦弱无能背负这份责任,而不是选择冷漠来埋葬一个少女的人生和幸福! 那绝对不是勇者的行径,而是懦夫的举止。 因为你无力对抗更为强大的存在,所以你只能去伤害比你更为弱小的! 一瞬间,赵健羞愧得恨不得地上有一条缝让他钻进去,赵识这位兄长在他心里,从来都是稳重可靠的形象,此时此刻,也随之崩塌,他不禁怀疑赵识果真是自己心里的那个形象吗? 他果真是勇敢正直善良有责任心,孝顺父母友爱弟弟的人吗? 这是最可怕的,赵健已经不仅仅怀疑赵识的行径,甚至怀疑起他的德行! 许长生是很乐意看到这一幕的,甚至这正是她今日这般低姿态说这些话的缘故,也是她这些日子浪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换来的。 即将到来的时代,将是古老的思想崩塌的时代,在这样的时代,如赵识这般无情无义的行径,非但不会遭到指责,反而会成为时代热捧的宠儿,成为打碎旧枷锁的最有力武器,到时候世界发出的声音,不会为许尧抱不平,只会往许尧身上泼一桶桶脏水,而赵识只会被人理解和同情,甚至他后来的作为,也会让人觉得他是个负责任的好人,而许尧将会成为人们鄙夷随意伤害的对象! 这是许尧前世经历过的。 而许长生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再发生。 所以在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的同时,许长生也要彻底的打碎赵识的信念! 现在新思想还没流行开来,外界还没有那么多的声音为他说话,站在他那一边,这个时候赵健这个亲弟弟对他提出质疑,鄙夷他的Cao行,对于赵识来说,必定是重重一击。 此后就算是有人拿此事来说话,指责许长生,但有赵健这个赵识的亲弟弟为她说话,才是最有信服力的! 许长生看到许尧的记忆里也曾有一位才华卓绝的青年出国留学之后,认识了更为年轻漂亮又有才华的少女,便嫌弃了家中守旧的妻子,妻子怀孕之际便以残忍手段离了婚,更无耻的宣扬自己这是善举,是放她自由,让她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更让女子崩溃的是,就连最应该支持她的家人也都纷纷指责她,认为是她没有本事留住男子的心,更是在他们离婚之后,仍旧将青年当做是姑爷般对待,使得她一生都笼罩在青年的阴影之下,即使勤勤恳恳取得了耀眼的成就,也不见得就是快乐。 如果许长生与赵识离婚,许长生敢说许家绝对不会赞成,还会认为她的错,对她更是指责斥骂,所以她不要想许家人会帮她说话,不过赵识更好,因为他是赵识的亲弟弟,如果连赵识的亲弟弟都认为许尧是受害者,是赵识不负责任不仁不义,那外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赵识的名声也要受损。 许长生最后说:“以前我目不识丁,没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如今我识了字,却更为明白一些人生道理,多的也许不懂,但我知晓,你大哥,他已经不值得我继续为他付出!” “就算是给他机会悔改,也不行吗?”赵健十分艰涩的问。 许长生一笑:“不是行不行的问题,而是,我已经不稀罕了。” 赵健知晓许长生已经是定了决心,不会再更改,便没有再劝说她,只是整个人都变得越发的沉默了,也不再在许长生面前走动,许是觉得无颜以对吧。 余氏得知许长生要离开,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庆幸来,被赵健看了个正着,心里对许长生越发的愧疚,对余氏也越发的不满起来。 而许长生很快就准备好了行李,租好了马车,正准备出行,赵识兄弟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94 赵识中等身材,面容瘦削清癯,肤色微黑,五官并不十分出色,但是一双眼睛却沉静深邃,充满了智慧,还带着几分年轻人所有的锐气,只是到底自小生活经历致使他的性情变得十分沉稳内敛,面上除了风尘仆仆的疲倦,并没有太多的表情。 跟在他身边穿着西装的应该是他的二弟赵信。 赵信比赵识稍微矮一点点,不过他肤色要比赵识白净许多,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脸微圆,唇边似是总是含着笑,即使也是满身风尘,但看上去仍旧风度翩翩,十分斯文可亲。 “三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兄弟俩下了马车,正好看到赵健送许长生出门,赵信惊讶的问出声。 赵健这才注意到赵识兄弟,顿时激动的跑出去:“大哥二哥,你们回来了!” 赵信拍拍赵健的肩膀,眼里尽是欣慰:“好小子,长得都快有二哥这么高了。” 赵信当年是和赵识一起出国的,只是两兄弟所选择的专业不同,所在的学校的也不同,两年前余氏将赵识骗回来成亲,赵信机缘巧合不在,是以当时只有赵识一人回国了,如此算起来,赵信已经出国思念了,兄弟也有四年没见面了。 当初赵信离开的时候,赵健才九岁,还是一个孩子,如今四年过去,赵健已经是个半大小伙子了,长得跟赵信差不多高了,是以赵信心里欢喜的同时又感慨不已。 赵健腼腆的笑了笑。 不独是赵信觉得赵健变化大,赵健也觉得赵信身上更多了几分陌生。 四年的时光,到底是在大家身上都留下了痕迹,特别是走出了国门看到了新世界的赵信,和只是通过信件书籍只字片语看到的赵健,差距是相当大的,在赵健眼里,赵信如今是变得十分新潮了,跟他原本熟悉的样子已经大不一样。 陌生更为多于熟悉。 这是成长的必然。 不管怎么样,时隔四年,再见兄长,赵健心情还是很激动的。 见过赵信,赵健又转头看向一旁站着微微含笑看着他的大哥,就好像自小到大许多次一样,给他一种温暖踏实的感觉,他心情激动,大步朝赵识走去,眼看着就到了跟前,他眼前突然间就出现许长生的脸,耳边回响起许长生的话,赵健脸上的笑容一僵,脚步也不由得迟疑起来。 大哥是个优秀的大哥,可是大哥那样的对待大嫂,却是让他不能认同,甚至觉得大哥人品有问题,并不是一个负责任可信赖的人,他下意识的,便做出了选择。 赵健回头朝许长生看去,许长生从赵识兄弟出现就一直站在原地,存在感本来极强的人,也不知道为何,突然间像是消失无踪了一般,让人想不起来,也注意不到,但是此时再想起她来,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她忽视。 许长生朝赵健微微一笑,没有半点儿愤怒生气失态,却更让赵健心里难受,对赵识的怨言也更深了。 赵识很敏锐的感觉到了赵健对他的抗拒和不满,赵信也同样是个精致的人,也很快就察觉到了赵健对赵识的异常,毕竟,无论是他还是赵健,其实对赵识这个在家里困难时候挺身而出扛住了家的大哥很是信服,赵健如今却对赵识生出了心结,这是很让人惊讶的事。 赵识和赵信同时朝许长生看过去,顿时只觉得眼前一亮,满目惊艳。 两兄弟不由得都想起了那首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道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又有“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凡此种种,竟然还让人觉得无法形容她身上的那种美丽,这让赵识兄弟心里都觉得很震撼,只觉得平生所见女子,端庄或者妍丽,娇俏或者妩媚,竟是没有一个能够与之比拟万一。 赵健看到两位兄长都为许长生的美丽倾倒,心里很是得意,更是特意去看赵识,虽然心里有一种隐隐的不希望他能够改变心意,但他当然还是更希望赵识能够看到许长生的美丽,从而改变心意,将许长生留住,跟她好好过日子,在他心里,这世间女子是无人可与许长生比拟的。 只是,当他转头看到许长生始终淡静并无半点波澜的面容时,他心里轻轻叹息了一声,嫂子已经被大哥和母亲伤透了心,这一回只怕就算是大哥肯回心转意,大嫂也未见得会愿意与他从头开始吧。 赵健真心觉得,大哥失去大嫂,必定将会是他一辈子最大的损失。 许长生当然不会再接受赵识,不过第一次见到真人,她还是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看看这个前世被世人捧上了神坛的思想家革命家文学家,也很想问问他,当日在写出那些批判的文章时,又是怎么看待自己当日的愚孝呢? 毁了一个人的一生,又是怎样的心情? 得意亦或者是冷漠? 许长生并没有问出口,她知道不会有答案,亦或者说,她已经不需要答案了。 自私懦弱的人,总有千百种理由为自己解脱。 不过看到赵识很快就回过神,她倒是并不觉得意外,只是看到他眼里的疑惑,显然并没有将她认出来,许长生心里就冷哼一声,唇角带出微不可查的嘲讽来,这越发的让敏锐的赵识疑惑了。 眼前这女子,看来对他颇有敌意啊。 “这位女士是——“赵识第一次出声,却是问他妻子是谁! 许长生唇角的嘲讽和眼底的冷意更盛,赵健更是涨红了脸,这让赵识跟已经回过神来的赵信十分疑惑。 “这位女士是家中的客人吗?“赵信和赵识一样,出去了一趟,言行举止都有了极大的改变,这称呼也变得时髦起来了。 “什么客人!”赵健不敢看许长生似笑非笑的表情,涨红着脸恼怒的说:“这是大嫂。大嫂!” 赵健只觉得无颜面对许长生。 许长生摇头淡笑:“无妨。” 这是许尧? 赵识和赵信都不敢置信的撑大了眼睛。 许长生此时倒是不急着走了,看了两兄弟一眼,淡淡的说:“两位回来,太太知晓怕是要高兴坏了,还是先去让她老人家高兴高兴吧。” 许长生不再看两人,抬步往里走,想到什么,又回头对等在一旁的马车夫言道:“我这边还有些事,要耽搁一些时候,麻烦你稍等片刻。” 神色虽然依旧冷淡,姿态也十分高高在上,不过倒是多了几分客气,她又让人带那马车夫下去休息,这才继续往里走。 赵识和赵信满心疑惑,而赵识心里更是极为震撼,他先前虽然接到了赵健的信言说许尧已然学字读书,且进步神速,堪称天才,然而他总是不肯相信,只以为那是家里人欺骗他的,如今他见她,不但肌肤白皙气色极好人也美丽了许多,就是那气质,也是极为高贵清华,他甚至觉得,就算是真正的大家闺秀,真正的公主格格在她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不过是短短大半年时间,能让一个人有这般大的变化吗? 如若不是赵健对她深信不疑,而他自己对这位妻子也确实从未喜欢也从未关注过,十分陌生,他几乎要以为这谁假扮来哄骗他的。 眼下却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要紧的还是进去见余氏。 赵识三兄弟跟着许长生往里走,赵健生气赵识,紧抿着嘴绷着脸走在前面不肯再理睬他,赵信心里仍旧很震撼不敢置信,他上前低低问赵健:“三弟,她果真是大嫂?不是说大嫂——” 赵信想说许尧是个无盐丑女,但看着赵健难看的脸色,识相的闭了嘴,但是他那意思还是透露出来,让赵健十分生气。 赵健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这两位兄长,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完美。 大哥无情无义,娶了大嫂却又不肯好好对待人家,跟人家好好过日子,而二哥呢,身为男子,竟然如此非议一个女子,还是自己的亲人,实在是没教养至极!冷漠至极! 他第一次觉得,大嫂看不上大哥,实在是情有可原。 连他自己都看不上! 当人的心有了偏向,再看事物,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了,赵健如今就是这样。 以前因着小小年纪家里就遭逢大难,整个家里都是赵识撑起来的,就是赵信对他管教也颇多,颇有长兄如父的样子,赵识和赵信在赵健心里,既有亲近孺慕,又有对长辈一般的敬重,总觉得自家大哥二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可如今,因着对他们的品行有了怀疑,那边尊重敬重便大大的降低了,言行也透出了一二不满来。 “二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健沉着脸,隐含着怒气:“莫不是怀疑我在说谎?” 赵信没想到赵健竟然这么大反应,一愣之后才没好气的拍拍他的头:“好你个臭小子,脾气越来越大了啊,二哥不过是白问你一句,倒是朝二哥发起脾气来了,你行啊你啊!” 赵健也觉得自己这反应有些过激了,但是想要他认错却是不能的,只抿紧了嘴不说话。 赵信见状无奈的笑了笑,不再说话。 倒是落在后面的赵识若有所思的看了许长生一眼。 没想到不过是两年多时间,小三竟然已经如此维护,不对,准确来说,应该只有大半年的时间! 如此手段,真是令人心惊。 赵识对许长生多了几分警惕,对赵健也有几分不满。 不管怎么样,身为弟弟,也不应该这般对兄长无礼。 不过此时显然也不适合教弟,赵识便没有出声。 余氏原本以为许长生已经走了,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心情十分愉快,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谁知道许长生突然间走了进来,她不由得惊疑不定:“你怎么还在?你不是走了吗?” 许长生顿住了脚步,抿了抿嘴,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才说:“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回来了。” 许长生让开步,露出后面的赵识和赵信,余氏已经有两年没见过大儿子,四年没见过二儿子了,此时骤然相见,顿时十分激动,也将许长生的事抛到了一边,母子几人喜极而泣。 赵健原本有点儿冷了的心,在见到这一幕,也不由得多了几分触动,想起了幼时那些兄友弟恭的记忆,跟着落了几滴泪,然而转眼看到许长生孤孤单单的站在一旁,看上去就像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一般孤单可怜,他突然间生出几分心疼来,再看赵识赵信和余氏母子团聚,心里却生出了几分冷意。 大嫂为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甚至为了医治母亲,为了支撑这个家,连自己的嫁妆都全部填了进去,可是她得到了什么? 母亲口口声声叫她妖孽,将她赶出家门,而她的丈夫,自从出现,就从来都没有过一句关切的问候! 这是怎样冷漠无情的心肠? 这是怎样恩将仇报的行径? 而这些冷漠的人,却是他的亲人! 看到许长生转身走了出去,赵健虽然觉得羞耻无法面对她,却仍旧控制不住跟了出去。 “大嫂。”赵健上前轻声叫她。 许长生回头朝他淡淡一笑,目光里尽是理解和宽容:“别担心,我无事。” 赵健却越发的觉得难过,这么好的嫂子,为什么他们都看不到呢? “对不起。”赵健红了眼低了头。 许长生轻轻叹息一声。 不管前世赵健后面变成了什么样子,而这一刻,他仍旧是一个单纯的男孩,而且,是被她利用了的孩子,许长生倒是有点儿不忍了,不过却绝对不会有放弃计划的冲动。 她长在残酷的修真界,因为出身好,资质好,天之骄女,所以自小便比别人少吃了许多苦,因而残酷的环境固然让她性子也变得冷酷,然而心性上,却也要单纯许多,也总是会一两分心软,但这绝对不会影响她的本性。 “这些事都跟你没有关系,你不必放在心里,跟自己过意不去。”许长生劝了赵健一句。 赵健苦笑。 他怎么可能不放在心里呢? 可是看到许长生关切的目光,他也只能够强打精神,不想让她为自己担忧:“那大嫂,你还走吗?” “走啊,”许长生笑道。 “可是——”赵健欲语又止,大哥都回来了,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她留下来,难道心里不是没有奢望吗? 许长生看透他的心思,残忍的打碎:“我只是希望将事情都处理完了,再走。” 赵健顿时失望,整个人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