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青衫验尸骨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昏暗的监牢,霉烂的草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酸腐气。 “楚辞空!醒醒,醒醒!以为装死就没事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伴随着“哐当”一声,牢门被粗暴地踹开。 一个满脸横肉的衙役,手里提着水火棍,唾沫星子几乎喷到楚辞空脸上。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衙役,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楚辞空抱着头,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体。他身上那件本就破旧的儒衫,此刻更是沾满了泥水和污渍。 “我这是……在哪儿?”话一出口,一股陌生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入脑海,冲击着他的神经。 昨夜的经历不断地闪过——冰冷的河水、女人惊恐的面容、还有那句含糊不清的“救我……”。 “官爷,这里面有误会…”楚辞空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喉咙里火烧火燎。 “误会?”衙役狞笑一声,水火棍“砰”地一声杵在地上,震起一片灰尘,“李家寡妇的尸首就在河边捞上来的,昨儿个傍晚,好几个人都瞧见你跟她在河边拉拉扯扯,鬼鬼祟祟!不是你这酸丁下的黑手,还能是谁?” 他努力的想回忆起一些细节,却只觉得头痛欲裂,昨夜……他确实去过河边。 “我当时是想救她!”楚辞空抬起头,“她……她当时神色非常害怕,像是在被人追赶,嘴里还喊着‘救我’!我上前拦住是想询问她。” “救她?我看你是想占便宜,人家不从,你就恼羞成怒,杀人灭口了吧?”另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怪笑着插嘴,“我说楚秀才,平日里瞧你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啧啧!”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泼下,令楚辞空浑身一震。脑中纷乱的记忆突然交织在一起——手术室里的无影灯、江边的黑夜、消毒水的气味、女子惊恐的面容…… 他,楚辞空,某三甲医院的住院医师,刚做完一台三十多小时的高难度心脏手术,怎么会…… “我穿越了?”楚辞空默默在心底确认着荒谬的事实。记忆告诉他,这是宋朝熙宁二年,永兴军路华州的华阴县。而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楚辞空,是个孤苦伶仃的穷酸秀才。 “她当时确实很害怕!”楚辞空不再颤抖,眼神变得清明,“我看见她奔跑中不断回头张望,好像有什么人在追赶她,嘴里还一直喊'救我'” 衙役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少在这胡搅蛮缠!县令大人已经升堂了,带走!” 两个衙役如狼似虎地扑上来,一人一边架起楚辞空。楚辞空踉跄着,几乎是被拖拽着向前迈步。冰冷的铁链摩擦着镣铐,发出刺耳的声响。 华阴县的县衙大堂,远没有电视剧里那般气派。几根朱漆柱子颜色有些剥落,堂上悬挂的“明镜高悬”牌匾也蒙着一层灰。 堂下两侧的皂班衙役,一个个站得松松垮垮,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毫无纪律可言。 楚辞空被推搡着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膝盖与砖石的撞击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他努力梳理着脑中纷杂的记忆——这个穷秀才,家徒四壁,父母早亡,平日里靠代写书信、抄书度日,性格怯懦,但为人还算正直,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些杂书。 昨夜,似乎是心情郁结,才跑到河边散心,不成想就撞上了这桩倒霉事。 堂上的县令姓钱,约莫四十来岁,留着山羊须,面色有些蜡黄,此刻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此人?”钱县令放下茶盏,声音平淡无奇。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形容悲戚的半老妇人哭喊着扑了上来:“青天大老爷啊!民妇王氏,状告这杀千刀的楚辞空,杀害了我的儿媳李氏啊!求大人为我儿媳做主啊!” 她一边哭嚎,一边用手指着楚辞空,眼神里充满了怨恨。 楚辞空心中一紧。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他必须拿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他深吸一口气,现代医学的知识在他脑中飞速运转——尸体的浮肿程度、溺水特征、可能的挣扎痕迹……这些或许能派上用场。 “大人,”楚辞空鼓起勇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稳定,“生员楚辞空,冤枉!生员昨夜确实在河边遇见李氏,但她当时神色慌张,像是在被人追赶,口中喊着'救我'。生员上前询问是想施以援手,并非图谋不轨,请大人明察!” 钱县令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哦?你说你想救她?可有人证指认你二人当时在河边拉拉扯扯,形迹可疑。你作何解释?” 堂下的衙役们交换着眼神,窃窃私语。显然都认为楚辞空在扯谎。 “大人明鉴,”楚辞空不卑不亢,“目击者所见,或许只是片面。当时天色已晚,河边光线昏暗,他们所见的‘拉扯’,实为生员试图询问,而李氏惊慌失措下推拒生员之举。若李氏真是被人所害,或许与追赶她之人有关。” 钱县令又问:“你说有人追赶她?那人相貌如何?你可曾见到?” 楚辞空心头一阵苦涩。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多么被动——没有证人,没有证据,所有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甚至可能给县令留下巧言令色的印象。 “回大人,”他不卑不亢道,“李氏推开生员继续奔逃后,我确实转身想看清追赶之人。只是——”他顿了顿,摸了摸后脑勺上尚且疼痛的伤处,“不想被那人从背后重击,当场昏厥。醒来时已在牢中,自然未能看清。” 他深吸一口气,赌上了唯一的筹码:“但生员有一请求,恳请大人允许查看李氏尸身。生员…呃…生员曾随家父学过一些粗浅的验尸辨伤之法,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这话一出,堂上堂下一片哗然。一个秀才,说自己会验尸?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滑天下之大稽!仵作是贱役,干的是脏活累活,读书人唯恐避之不及,这楚辞空居然说自己懂? 王氏更是尖叫着扑了上来:“你……你个杀人凶手,还想亵渎我儿媳的尸身!大人!天理难容啊!” 钱县令也眯起了眼睛。这验尸之术,在民间本就神秘,官府仵作也多是父死子继,靠经验传承。 这楚辞空突然说自己懂,着实古怪。但瞧他眼神坚定,并无寻常犯人的慌乱失措,反倒透着一股莫名的自信。 钱县令微皱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沉吟片刻:华阴县,虽然地处偏僻,但发生人命案件,也需在三日内上报知州大人。如今新政伊始,朝廷对地方官吏的考绩抓得紧,若不能迅速破案,怕是会影响仕途。 楚辞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明白,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如果不能亲自验尸,单凭这些捕风捉影的“人证”,自己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真懂验尸?”钱县令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审视,“人命关天,不是儿戏,若你敢欺瞒本官,罪加一等!” 楚辞空迎着钱县令的目光,心中虽有忐忑,但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生员不敢欺瞒大人!”他提高声音,让自己的话语清晰有力,“生员所学,并非江湖把戏。生老病死,人体之理,皆有迹可循。溺毙者,肺部必有积水,且面色青紫;若是他杀,伤口、淤痕、甚至一些肉眼难见的细节,也都能诉说真相!” 钱县令虽不懂验尸之法,但看楚辞空振振有词,不似说谎。再者,若他当真懂些门道,或许日后也能收为己用。 钱县令盯着楚辞空沉吟许久,最终,他缓缓开口:“好!本官就给你这个机会!死者尸身就在殓房,你且随捕手前去。若能验出些名堂,本官自会重审此案。若验不出……”钱县令的目光变得锐利,“上报州府,秋后问斩!” “谢大人开恩!”楚辞空如释重负,重重地磕了一个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若能找出真凶,或许能在这异世重获自由;若不能,等待他的将是杀头之灾。 第 2 章 华山月影长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殓房内,一股浓郁的尸臭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几只苍蝇嗡嗡地盘旋着,更添几分阴森。一张破旧的门板上,覆盖着一张发黄的草席。 “楚秀才,你不会害怕吧?”捕手衙役嗤笑着,用手肘撞了撞身旁的同僚,“我赌一壶好酒,这酸丁等会儿就要吐得满地都是。” “看他那样子,怕是连草席都不敢掀开。”另一个尖嘴猴腮的衙役附和道。 楚辞空置若罔闻,神情专注。他曾在医学院解剖过不下百具尸体,又在急诊科见过各种惨状,区区尸臭算得了什么?现在的他只关心一件事——找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草席,露出一具女尸。尸体已经有些浮肿,面色青紫,双目圆睁,嘴唇微张。 楚辞空蹲下身子,开始仔细勘验。他的动作专业而细致,与寻常人面对尸体时的恐惧或厌恶截然不同。 “死者口鼻……”他一边观察,一边轻声自语,像是在对自己说话,也像是在对周围的人解释,“并无典型的蕈状泡沫……呃,我的意思是沫出如菌。你们看,这里很干净。”他指了指李氏的口鼻处。 “泡沫还能像蘑菇?没听说过。”一个衙役嗤之以鼻。 “我也没听过这种说法。”另一个衙役怀疑地问。 站在一旁的年长捕快挠了挠头:“他说的是真的,我见过溺毙之人。这泡沫或许是被河水冲走了?” 楚辞空摇摇头,没有争辩。只是轻轻按压死者胸腹。他知道,在这个医学尚不发达的时代,解释太多现代医学知识只会引来更多怀疑。 “胸腹部按压,无水液溢出。” 这时,一名衙役忍不住好奇凑近:“你这是在干嘛?” “溺水者肺部积水,按压胸腹会有水从口鼻涌出。”楚辞空淡然回答,目光已经转向死者的颈部。 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死者散乱的头发,仔仔细细地检查。突然,他的眼神一凝。 “这里!”他指着死者左侧颈部下方,声音突然提高,“这些月牙形压痕,边缘有轻微瘀血。”他的手在空中比划着扼喉的动作,“这是被人用力掐扼留下的痕迹。” 衙役们面面相觑,刚才的嘲讽神色逐渐消失,换上了几分凝重。 “有没有可能是…她落水后碰到石头什么的?”一个年轻衙役试图提出异议。 “不可能。”楚辞空斩钉截铁,“石头造成的伤痕不会呈现这样的月牙形状,也不会如此整齐地分布。” 楚辞空没有停下,他拿起死者的双手,轻轻分开指缝细看。 “指甲缝里”楚辞空的声音有些沉重,“残留着一些皮屑,还有几根极细的深色麻丝。这表明死者生前曾剧烈挣扎过,并且抓伤了对方。” 他将那些微小的皮屑和麻丝小心翼翼地用一方干净手帕包好,递给旁边的捕手衙役:“官爷,这些东西,或许是追查真凶的重要线索,请务必妥善保管。” 捕手接过手帕,微微有些发愣。他在官府多年,何曾见过如此细致的验尸手法? 楚辞空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脸色变得异常凝重。他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然后目光转向刚刚赶到殓房门口,正皱眉观望的钱县令。 “大人,”楚辞空不等钱县令开口,直接站起身,目光如炬,“李氏并非溺死! 此言一出,殓房内外一片哗然! “什么?”钱县令一步跨了进来,“你说她不是溺死?那她是怎么死的?” “生员认为,李氏是死后被人抛尸入水,伪造成溺死的假象!”楚辞空竖起三根手指,“其一,无溺水特征,口鼻干净无泡沫,胸腹无积水。其二,颈部的月牙形压痕显示她是被人扼喉而死。其三,死者指甲内的皮屑和麻丝证明她死前曾有过激烈挣扎!” “生员身上除后脑被人偷袭的伤痕外,没有任何抓痕,”说到这里,他伸手拨开自己的衣襟,露出里面的粗布中衣:"大人请看,我身上的衣物皆为米色,而死者指甲内的麻丝却是深褐色。若我是凶手,这颜色应当一致才对。" 一旁的捕快们眼神中的质疑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敬畏的神情。 王氏在门外听到这话,如遭雷击,双腿一软,直接栽倒在地,若不是旁边两个衙役眼疾手快地扶住,险些磕破脑袋。“我的儿媳啊!”她凄厉的哭声划破夜空,“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扼杀! 这两个字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浪。这案子的性质,瞬间就从普通的口角杀人或者意外溺水,升级到了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 钱县令脸色铁青,目光在尸体和楚辞空之间来回扫视。 "你是说…有人谋杀了李氏,还故意嫁祸于你?"钱县令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大人明鉴。"楚辞空点头,眼神坚定,"若大人不信,只需再验一下。" 他右手比划了个切开的动作:"开验喉管,便知我说的是否属实。窒息而死的人,喉管内必有损伤。" 一时间,殓房内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楚辞空站在殓房外,晚风吹过,带着一丝水汽的微凉。 钱县令最终采纳了楚辞空的判断,他轻轻拂胡须,转而挥手示意衙役退开几步。 “竟有这般曲折。”钱县令沉声道,“传令,即刻封锁现场,重新勘查每一处痕迹。” 一名衙役匆匆离去,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谁能想到竟然翻案了? “另外,派人去安抚王氏,告知她本官一定会严查真凶,绝不姑息。”钱县令补充道。 楚辞空站在原地,镣铐依然在他手腕上晃荡。钱县令注意到了,顿时有些尴尬。 “来人,给楚秀才解开镣铐。”他咳嗽一声,摆出官威,“鉴于新发现的证据,楚秀才已洗脱嫌疑。” 一名衙役上前,打开了那沉重的镣铐。楚辞空活动着发麻的手腕,心中暗自庆幸现代医学知识在这时代能派上用场。 “楚秀才,”钱县令此刻对楚辞空的称呼都变了,语气也客气了不少,“依你之见,这凶手…会是何人?” 楚辞空沉吟片刻,脑中飞速整理着思路:"从死者颈部扼痕和指甲内的麻丝看,凶手应是成年男性。这种深褐色麻布多为劳作者所穿,而能在河边迅速行凶遁走,必定对周围环境熟悉。" “生员以为,可从两方面查起。一查与李氏平日有接触的男子,尤其品行不端者;二查常年混迹河边等偏僻之地的人。" 钱县令捻着胡须,点了点头:“嗯,所言有理。本官会立刻派人去查。另外你不必如此客气,以后称学生即可。先前你说有人追逐李氏,可记得什么细节?” 楚辞空努力回忆了一下原主那模糊的记忆:“天色已晚,看得并不真切,只觉得是几个黑影,似乎不止一人。” 钱县令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如果凶手不止一人,那案情就更加复杂了。 他看了楚辞空一眼:“楚秀才,你虽洗脱嫌疑,但此案未破,还需暂住县衙。一来保障你安全,二来…”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实不相瞒,本县缺一验尸仵作,你这本事…” 话未说完,他看向楚辞空,似乎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楚辞空知道他想说什么,在这时代,仵作是贱役,让一个读书人去做,确实有损体面。 可县里缺个像样的仵作,而自己恰好懂些验尸之术。 作为穿越者,楚辞空心中早有盘算。这份职业能让他发挥现代医学知识,反而是极好的立足之本。 "多谢大人栽培,"楚辞空躬身行礼,"仵作一职,学生愿接。但学生幼时曾习些武艺,可否赐一捕快之职,兼任仵作?" 钱县令闻之大喜,这楚秀才竟是文武双全?以前怎么未曾听人说起。 "好!太好了!"钱县令竟站起身,伸双手相搀,“你竟然能文能武?正是本县所需。" 钱县令松开楚辞空,负手踱步,似有所思,突然转身,"捕快一职太委屈你了,这样,即日起你便是本县的捕头兼仵作,我今晚就写文书,明日便差人送往郑县请知州大人批复。知州大人与我素有来往,相信任命很快会批复下来。” “捕头?”楚辞空愣了一下,这升迁也太快了吧。 “怎么,不愿意?”钱县令佯装生气。 “不,学生感激不尽。”楚辞空连忙拱手,不过内心却在思量:这钱县令如此急切地提拔自己,仅仅是看中了自己的验尸之术? 当晚,楚辞空被安排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厢房住下,推开窗,夜风灌入,带来远处隐约的更夫梆子声。 他说自己幼年习武并不是空穴来风,前世他便酷爱传统武术,闲暇之余时常操练剑法。二十年苦功,一手松风剑法已是炉火纯青。 习武对他来说不只是强身健体,常年握剑的手,拿起手术刀时也格外稳当。 这一世,既然生活在法制尚不健全的冷兵器时代,找官方做靠山自然是最稳妥的,所以他才提出接任捕快一职。 栽赃他的那伙人做了一次,难免不会做第二次、第三次。 捕快的身份一来可以让那些人投鼠忌器,不敢轻举妄动。二来也可以让自己快速的获得趁手的兵刃,有自保之力。 况且,他感觉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麻烦之中。白日里看到的衙门告示,上面隐约有“青苗”、“免役”等字眼。 楚辞空他一个现代人,对这些历史名词并不陌生。熙宁二年那场轰轰烈烈的变法,新法的推行,必然会触动一部分旧有势力的利益。 这些凶手,会不会是某些势力豢养的爪牙?李氏的死,会不会是一个导火索,引爆更深层次的矛盾? 楚辞空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夜风的寒冷,而是因为这个猜想带来的毛骨悚然。 他一个来自异世的孤魂,真的能在这波谲云诡的大宋朝立足吗? 夜色渐深,远处的西岳华山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像一只沉默的巨兽,注视着这小小的县城,以及城中每一个人的命运。 而楚辞空不知道的是,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悄然向他张开。 第 3 章 寒刃映霜华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晨光透过窗纸洒入房间,楚辞空睁开眼,一时间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他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看到腕部被铁镣磨出的血痕。 昨日惊心动魄的一幕幕画面在眼前闪回,所有这些,无一不在提醒他,这不是梦,他确实穿越了。 楚辞空坐起身,伸伸腰,蹬蹬腿,活动着僵硬的肩膀,似乎尚未习惯这具孱弱的身体。 "砰砰砰"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楚捕头,大人请您去正堂议事。"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 "知道了,马上就来。"楚辞空迅速翻身下床。 门外候着的是个蓄着短须的中年捕快,身形精瘦,眼神却格外有神。见楚辞空开门,他立刻双手奉上一套崭新的捕头官服和腰牌。 "在下孙诚,奉大人之命前来协助楚捕头熟悉衙门事务。这是大人命人连夜赶制的捕头衣袍和腰牌。" 楚辞空接过衣袍,轻抚上面的料子,比他昨日穿的那身破烂儒衫不知好了多少倍。 厢房虽简陋,但好在配有铜盆铜镜。楚辞空简单洗漱后,换上那身深蓝色官袍。 衣袍前襟绣着金色云纹,腰间系着宽皮带,皮带上挂着铜质腰牌,腰牌一面刻着"华阴县衙捕头",另一面刻着"楚辞空"三字。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镜中人的儒雅清秀,却因这身官服多了几分威严。腰间的短刀是县衙标配,每名捕快都有。 摸到刀柄时,楚辞空心中略微安定。前世二十年的剑术修为,让他对冷兵器有着天然的熟悉感。虽然剑法使不出来,但有总比赤手空拳要好。 "楚捕头,咱们先去拜见县尉大人吧。"孙诚在门外提醒道。 "县尉?"楚辞空眉头微蹙。 "是啊,咱们捕快都归县尉管辖。"孙诚答道,"县尉李大人掌管全县兵马,性子刚直,不好开罪。" 楚辞空心中了然。在大宋官制中,县尉负责治安和兵役,相当于公安局长。作为新任捕头,确实该先去拜见这位直属上司。 "嗯,好,有劳头前带路。" 跟着孙诚穿过几道回廊,楚辞空来到县衙西南角的县尉司。 院落不大但肃穆,两侧挂着各式兵器。正堂上方悬挂"肃静维安"四字匾额,笔力雄浑。堂下右侧摆着一架铜鼎,左侧放着一把弓和数支箭。大堂中央站着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在试刀。 "李大人,新任捕头楚辞空前来拜见。"孙诚上前通报。 那中年男子闻言收刀入鞘,转身看向楚辞空。 这位县尉约莫四十出头,浓眉大眼,肤色黝黑,腰间束着宽皮带,显得精神矍铄。他上下打量着楚辞空,目光中带着几分审视。 "久闻楚秀才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李闻鹤走近两步,言语中却带着一丝火气,"只是不知楚捕头除了验尸之术外,可有武艺在身?毕竟捕头一职,总要身先士卒,缉拿犯人。" 楚辞空敏锐地捕捉到李闻鹤话中的试探。显然,这位县尉对钱县令委任自己为捕头颇有微词。或许在他看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怎配领导快班衙役? "回大人,卑职确有些微末武艺。"楚辞空地回答不卑不亢。 李闻鹤目光一闪,哈哈大笑:"好!那咱们就切磋一二,也好让本官看看,钱大人究竟给本官送来了个什么样的捕头!" 不等楚辞空回应,李闻鹤已拔出腰间佩刀,抖出一个刀花,然后朝地上一指:"楚捕头,出招吧!" 院中的捕快们立刻围成一圈,兴奋地窃窃私语。显然,他们也想看看这个昨日还是阶下囚、今日就成了捕头的楚秀才到底有什么本事。 楚辞空心知无法推脱。推脱不仅掉了面子,更会让这帮手下轻视。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抽出腰间的短刀。 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沉甸甸的分量让楚辞空微微皱眉。这种官府配发的短刀重心偏前,适合劈砍而非刺击,与他熟悉的长剑感觉完全不同。 "请李大人手下留情。" 话音未落,李闻鹤已经箭步上前,刀如闪电般劈向楚辞空右肩。 楚辞空本能地侧身避开,同时抬刀格挡。 "铛"的一声脆响,金属相击的震动让楚辞空手臂发麻。李闻鹤的力道远超他的想象,若非本能反应迅速,怕是第一招就要吃亏。 "反应不错。"李闻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变招,刀锋横扫。 楚辞空赶忙使出松风剑法中的"松枝挂月"一式,这本该是剑身斜挑化解敌方攻势,同时借力反击的路数。但此刻他用的是短刀而非长剑,动作难免扭曲变形。 他强忍手臂酸麻,勉强化解了这一击,但整个人已被逼退两步。 "楚捕头似乎不习惯用刀?"李闻鹤看着楚辞空不伦不类的刀法说道。 但同时也没给他喘息之机,便再次攻来。 楚辞空咬紧牙关,使出松风剑法中的"迎风弹剑"——手腕快速抖动,刀尖颤动如松针,意在虚招扰乱对手视线,暗藏后招。可短刀沉重,根本做不到剑般的灵活颤动,这招式使出来自然大打折扣。 李闻鹤轻松避开,反手一刀砍向楚辞空左臂。 楚辞空再次勉强格挡,但体力已明显不支,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如牛。这具身体太过孱弱,哪怕只是几个回合的交手,也让他气喘吁吁。 周围的捕快们交头接耳,显然对这位新任捕头颇为失望。 李闻鹤眉头紧皱,正准备再次出手,却发现楚辞空突然改变姿势。 气喘如牛的楚辞空此时改为单手持刀,身形微矮,重心下沉。 这是松风剑法中"松根盘石"的起手式,剑势沉厚,或许可以和短刀配合一二。 李闻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变招,刀锋下劈。 楚辞空不退反进,刀锋沿着李闻鹤的刀身滑行,直取其腕。这一招若使剑自然轻灵迅捷,但用刀则显得笨拙迟滞。 李闻鹤轻松避开,但眼中已闪过赞许。 "等一下!"李闻鹤突然收刀,朗声道,"楚捕头武艺不凡,只是兵器不趁手,难以施展。来人,去库房取一把长剑来!" 楚辞空如释重负,他的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能被李闻鹤看出自己用的是剑法而非刀法,这位县尉的眼力确实不凡。 一名捕快很快取来一把长剑。剑身约三尺有余,青钢打造,虽不是什么名贵宝剑,但胜在轻巧锋利。 "楚捕头,换把趁手兵器再来试试?"李闻鹤将长剑递给楚辞空。 楚辞空接过三尺青锋,只觉手中一轻,仿佛找回了失散多年的老友。他轻抚剑身,然后持剑行礼:"多谢李大人体谅。" "不必多礼,再来!"李闻鹤摆出架势。 这一次,楚辞空不再受制于兵器。剑在手中灵活转动,使出松风剑法中的"松涛万壑"——剑势如松林风涌,招式大开大合。 他的身形在院中灵活游走,长剑在手中如有灵性般舞动,剑影如层层松涛,向李闻鹤席卷而去。 李闻鹤眼中闪过惊讶,但随即大喜,刀势变得更加凌厉。两人在院中交手数十回合,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好剑法!"李闻鹤一边招架一边赞叹,"楚捕头这套剑法,老夫从未见过。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楚辞空心中一惊,没想到李闻鹤竟能从他的剑势中看出他的武功路数。这说明李闻鹤不仅武艺高强,对剑法的理解也极为深刻。 几招过后,楚辞空再次感到体力不支。这具身体实在太弱,根本无法长时间维持高强度的武艺切磋。 李闻鹤似乎看出了他的窘境,主动收刀抱拳:"楚捕头剑法精妙,只是体力稍欠,看来平日里读书太过用功,疏于锻炼。若能勤加练习,必成大器!" 楚辞空感激地拱手:"承李大人谬赞,卑职惭愧。" 李闻鹤摆摆手,示意周围的捕快们散去,然后对楚辞空道:"这把剑便赐予你吧,配合你的剑法使用。" "多谢大人!"楚辞空喜出望外,这把剑虽不名贵,但胜在趁手。 李闻鹤请楚辞空入内坐下,亲自斟了杯茶递过来:"楚捕头这套剑法名为何?" "松风剑法。"楚辞空如实相告,"家传武学,共七式。方才大人以见识多半" "好一个松风剑法!"李闻鹤赞叹不已,"招式中蕴含松之坚韧与风之灵动,实在巧妙。不知剩余几式如何?" 楚辞空简单介绍了剩余几式的要点。李闻鹤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 闲聊过后,李闻鹤神色转为凝重:"楚捕头,依你看来,此次李氏案会否与漕运有关?昨日听闻你与李氏皆在渭河边遇袭。" 楚辞空心中一凛。李闻鹤直截了当地指出疑点,显然这位县尉也不是个简单角色。 "卑职不敢妄断,但李氏之死确有蹊跷,凶手袭杀一手无寸铁的妇人,既没劫财也未劫色,似乎另有所图。"楚辞空谨慎回答。 李闻鹤意味深长地看了楚辞空一眼,然后起身走到窗前,轻声道:"华阴县虽小,却也错综复杂。我手下共有弓手、缉捕手四十人,力役、民壮二十人,衙差十五人。表面上看来人数不少,但"他顿了顿,"其中不乏各方安插的眼线。" 楚辞空心中了然。李闻鹤这是在委婉提醒他,县衙内部并非铁板一块,调查时需谨慎行事。 "此案事关重大,你既已接手,便要查个水落石出。"李闻鹤转身,目光灼灼,"但也需注意分寸,莫要牵扯太多...的人。" 莫要牵扯太多人?楚辞空敏锐地捕捉到这句话中的深意。显然,这桩案件背后牵扯的势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卑职明白。"楚辞空低头应道。 告别李闻鹤后,楚辞空立刻前往县令大堂,向钱县令请示查阅相关卷宗。 令他意外的是,钱县令竟然爽快地应允了,只要求他事事向自己汇报。这种毫无阻拦的态度,反而让楚辞空心生警惕。 县衙书房内,楚辞空翻阅着厚厚的卷宗。越看他越是心惊胆颤。 第 4 章 凶蝗满空斗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县衙书房内,光线有些晦暗。楚辞空揉了揉发胀的眼睛,继续专注地翻阅堆放在案几上的厚厚卷宗。 这已是他翻阅的第七份卷宗,涉及新政推行的最新记录。指尖轻轻滑过那些工整却隐含玄机的文字,他的眉头渐渐紧锁。 “奉朝廷指令,推行青苗法于华阴县。百姓皆自愿借贷,踊跃交款。借贷之事由县丞冯延吉督办、主簿张知归核对赋税账册。” 楚辞空冷笑一声,手指在“自愿借贷”、“踊跃交款”几个字上轻点。 官样文章,粉饰太平。 自王安石变法以来,青苗法名为救济农民,实为变相收税。农民春荒时向官府借钱,夏秋收获后连本带息归还。表面看是德政,实则却增加了百姓负担。 “自愿”背后必有强迫,“踊跃”之下定藏怨愤。 “区区一个李氏,何至于被如此手段杀害?”楚辞空低语,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卷宗中还提到了一个名为陈长庚的税吏,负责具体的催缴工作,与百姓直接打交道。 那李氏的死,会否与催缴青苗钱有关? 楚辞空搁下卷宗,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身体僵硬发麻,不知不觉已是午后时分。 窗外传来衙役的喧哗声,刺破了书房的宁静。 他需要更多情报。李氏的死绝非普通命案,背后牵连远比表面看起来复杂得多。钱县令与李闻鹤的态度也耐人寻味——一个过分欣然,一个意味深长。 “各怀心思啊。”楚辞空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他决定兵分两路。先从基层开始,掌握第一手资料才能推理出事情原委。 想到这里,楚辞空快步走出书房,寻找孙诚。经过一番打听,他在衙门东侧的小院中找到了正在练习箭术的孙诚。 “楚捕头。”孙诚见楚辞空前来,立刻搁下手中的弓,恭敬地行礼。 楚辞空赞许地看了眼靶子上密集的箭簇,笑道:“箭术不错,正需要用到你这般细心之人。” “捕头吩咐。”孙诚面色一正。 “我想让你去暗访李氏的街坊邻居,打探她生前的详细情况,特别是与何人来往密切,最近有无异常。”楚辞空声音压低,“切记要隐蔽行事。” 孙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领会了其中深意,低声回应:“明白。我装作收购杂物的小贩,去那一带转转。” “甚好。”楚辞空满意地点头,“还有,留意打听最近有没有催缴青苗钱的事,百姓们的反应如何。” “催缴青苗钱?”孙诚眉头微蹙,但随即恢复平静,“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楚辞空目送孙诚离去,转身朝渭河方向走去。作为仵作兼捕头,他有充分理由再次查勘案发现场。更重要的是,他要调查近期在河边活动的陌生人。 渭河湾曲处,芦苇丛生。初夏的河水泛着微光,清风拂过,芦苇丛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楚辞空站在河岸上,环顾四周。这里是李氏被发现的地点,距离城郊不远,却足够僻静。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河岸边的泥土。雨水冲刷后的泥地上,痕迹已经模糊,但隐约能看出有拖拽的痕迹。 “凶手是将她杀死后抛尸于此。”楚辞空低声自语,顺着痕迹走向上方的草地。 草丛中,一片被压折的芦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弯腰拨开芦苇,发现一个隐蔽的小型临时码头,几根木桩打入水中,几条小船零散地停靠在此。 "原来如此。"楚辞空眼前一亮。 华阴县临渭河,渭河汇入黄河,正是漕运要道。这处隐蔽的小码头显然不是官方修建的,意味着有人在此进行非法交易。 正当楚辞空思索间,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粗犷的说笑声。他迅速躲入芦苇丛中,屏住呼吸。 两名粗壮的汉子走向小码头,手中提着几个麻袋。其中一人蓄着浓密的胡须,另一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 "老杨,这批货可值钱了。别搞砸了,陈爷可不好惹。"疤脸男低声说道。 "放心,明晚三更时分,自然有人来接货。"胡须男满不在乎地应道,"只要按时把货送到,陈爷自会给咱们好处。" 两人说着,将麻袋搬上一条小船,然后离开了码头。 楚辞空站在渭河边,金色的夕阳将河水映成一片橘红,微风拂过,芦苇丛轻轻摇曳。 他深吸一口气,“二人口中的'陈爷'会是何人?” 思索片刻,楚辞空决定先不打草惊蛇。他沿着河岸缓缓行走,寻找附近可能的目击者。 不远处,一位佝偻着背的老渔夫正在收拾渔网。他花白的头发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 楚辞空整了整衣冠,挂好腰牌,大步走过去。 “老丈,劳烦打扰了。” 老渔夫抬头,看见楚辞空的官服,立刻站起身。 “见过大人。” “不必多礼。”楚辞空摆摆手,“我是县衙新任捕头,调查前日水中浮尸一案。想请问老丈,近来可在河边见过可疑之人?” 老渔夫摸着胡须,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老朽日日在河边打鱼,人来人往,也不知哪个可疑。” “尤其是穿深色麻布衣的壮汉,或者昨夜前后在此逗留的陌生人。”楚辞空补充道。 老渔夫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了什么。 “大人,前晚我见过两个穿着朴素、像是庄稼人的男子在河边逗留。” 楚辞空眼前一亮。 “可看清他们的样貌?” “天色太暗,看不真切。”老渔夫摇摇头,“只记得其中一人体格健壮,像是常年干重活的。他们似乎在低声争执,我也没敢靠近。” “争执?可听清争执什么?” “听不清具体内容。”老渔夫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只隐约听到'欠'啊、'命'啊之类的字眼,像是在争债。” 楚辞空点点头,继续问道:“老丈可知道这附近有个叫陈爷的人?” 老渔夫脸色一变,目光警惕地四下扫视。 “大人,这个……老朽不知。” 楚辞空敏锐地察觉到老渔夫神色的变化,心中了然。他掏出几枚铜钱递过去。 “多谢老丈相告,这些拿去买壶酒吃。” 老渔夫连连摆手,不敢接受。 “大人,老朽不能收。知道的都说了,实在不知更多。” 楚辞空将铜钱收回,拱手道:“多谢老丈。若想起其他事,可到县衙寻我。” 离开老渔夫,楚辞空继续沿河走访其他渔民和附近的农户。大多数人都讳莫如深,一提到“陈爷”便闭口不言。 天色渐晚,楚辞空返回县衙。 孙诚已在衙门口等候,见楚辞空回来,立刻迎上前。 “楚捕头,有发现。” 两人走进楚辞空的厢房,关上门。孙诚压低声音,道:“小人按您吩咐,装作收杂货的,挨家挨户打听李氏的情况。” “嗯,说说看。” "邻居们说李氏为人本分,没得罪过什么人。但有一事蹊跷,李氏死前几日,曾与那陈长庚有过争执。" "争执缘由?" "青苗钱催贷。李氏称家中无田地,无需贷款。可陈长庚不依,两人言语不和。"孙诚顿了顿,"更有邻居称,争执当日,陈长庚曾恶狠狠地说,若再不贷款,会让李氏'后悔活在这世上'。" “果不其然,案卷上书"自愿借贷"可实际却强行摊派。”楚辞空低声重复,脑中飞速旋转,“税吏陈长庚…会不会就是那两个人口中的'陈爷'?” "可有人看见陈长庚当晚去过河边?" 孙诚摇头。 楚辞空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线索越来越多,但案情也越发扑朔迷离。 "还有什么消息?" “近日陈长庚负责催缴青苗贷,与不少农户都发生过冲突。其中有个叫吴老河的农户反应最为激烈。嚷嚷着要和陈长庚同归于尽。”孙诚想了想,又说,“另外,还有个消息,据陈长庚的邻居说,他近日里时长夜出,不知干什么去了。” 楚辞空立刻警觉起来。寡妇离奇被杀,漕运工人口中的“陈爷”,半夜外出的青苗税吏...这一切似乎都指向同一个人。 "孙诚,立刻带几名可靠的衙役,去陈长庚家。本捕头要亲自拜访他。" "是!" 暮色渐浓,华阴县城的街巷已经点起了零星灯火。楚辞空带着孙诚和另外两名衙役,来到了陈长庚的住处。 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院子,青砖灰瓦,看起来还算体面。 楚辞空上前敲门,清脆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街巷中格外响亮,门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连续敲了三次,仍无人应答。 "去问问邻居。"楚辞空对两名衙役吩咐道。 衙役很快带来消息:"邻居说已经两天没看见陈长庚了。平日他都会点灯熬夜,这两天却黑灯瞎火。" 楚辞空和孙诚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警觉。 “孙捕快,陈长庚可能已经畏罪潜逃,也可能……”楚辞空停顿片刻,“我们必须进去查看。” “破门而入?”孙诚有些犹豫,“陈长庚虽是小官,也有些关系。万一他只是出远门……” “我来承担责任。”楚辞空态度坚决,“李氏案和陈长庚的失踪绝非巧合。容不得拖延。” 孙诚看了看楚辞空坚定的眼神,点点头。 他抽出短刀,一刀劈开大门。 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气。落日的余晖洒在庭院里,显得异常空旷。 楚辞空谨慎地走进院子,左右环顾。 忽然,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点灯!" 借着灯光,他们小心翼翼地进入院子。厅堂内一片寂静,摆设整齐,没有打斗或挣扎的痕迹。 "分头搜查。" 楚辞空走向后院,借着月光和灯光,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陈长庚跪在院中央,双膝被粗长的铁钉钉入地面,使他保持着跪姿。他的脖子上缠绕着枯黄的稻穗,双手捧着一个破碎的木斗。木斗内外布满了被摘去头部的蝗虫尸体。 他的脸色发黑,眼睛圆睁,表情扭曲,仿佛死前经历了极度的痛苦和恐惧。 "大人..."孙诚走来,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后退两步,干呕起来。 两名衙役也被这恐怖场景吓得不轻,一人直接跌坐在地,另一人结结巴巴道: "这...这是何等残忍的手段!" 楚辞空强压住内心的震撼,走近尸体,仔细观察。陈长庚死亡时间约为两日前,与李氏之死相隔不远。 "封锁现场,派人去请钱大人和李大人来此。案情复杂,非同小可。" 第 5 章 追帖溯迷踪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孙诚领命,咬紧牙关踉跄而去,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两名衙役面如土色,一人双腿发软,坐在院中长石凳上,另一个则转过身去,断断续续地干呕。 不能怪他们胆怯,这等死状,连见惯了生死的楚辞空也感到一阵心悸。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凭借前世医学院的训练,他开始细致观察死者状态,寻找蛛丝马迹。 “点亮更多火把,围着尸身照明。”他吩咐尚能站立的衙役。 借着明亮的火光,楚辞空走近尸体,低头细察。 陈长庚双膝被铁钉穿透钉入地面,保持着永恒的跪姿,身上的官服已经被鲜血浸透,散发出浓重的腐臭气息。 那道沿着喉咙缠绕的枯黄稻穗尤为引人注目,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勒住死者的咽喉。 楚辞空伸手轻轻触碰稻穗,皱起眉头。 “咦,奇怪。” 这稻穗看似枯老,触感却异常坚韧,不似自然风干的脆弱质地。他小心翻转稻穗一角,发现其表面微微泛白,呈现出不自然的光泽。 “取一段下来。”楚辞空吩咐衙役,后者战战兢兢地割下一小段稻穗,递给楚辞空。 他接过稻穗,放在鼻下轻嗅,若有所思。 随后,楚辞空的目光落在陈长庚双手捧着的木斗上。 这是一个已经破损的木制量斗,表面有明显的刮擦痕迹,边缘处有缺口,似乎是被人刻意损坏的。 木斗内外布满了无头蝗虫的尸体,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楚辞空小心取出几只蝗虫尸体,放在掌心端详。 每一只蝗虫的头部都被干净利落地摘除,切口整齐,手法一致。 “你可曾见过这种处理蝗虫的方式?或是有何传闻?”楚辞空问身旁的捕快。 “回大人,从未见过。”捕快强忍着不适走近,“我们这边虽有用蝗虫入药的,但未曾如此处理。” 楚辞空轻轻点头,若有所思。 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钱县令和李县尉一前一后赶到,身后跟着几名提灯的衙役。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杀衙门的人?!”钱县令怒气冲冲地迈入院门。 当他看清陈长庚的死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连退几步。 “这…这…”钱县令结结巴巴,一向威严的面孔此刻布满了惊惧。 李县尉面色凝重,目光在尸体上扫过,神情复杂。 “大胆狂徒,竟敢行此残忍手段。”李县尉低沉的声音中透着寒意。 楚辞空站起身,向两位上官行礼。 “卑职已初步查验尸身,此案非比寻常。” 钱县令回过神来,拂袖道:“是何人所为?为何如此手段?楚辞空,你速速查明真相,不得有误!” 李县尉却关注到了另一点:“楚捕头,你方才说'初步查验',可是已有发现?” 楚辞空将手中的稻穗举起,沉声道:“卑职发现,缠绕死者颈部的这些稻穗不同寻常。” “怎么个不同法?”钱县令急切地问。 “这稻穗看似枯死,却异常坚韧,不符合自然状态。”楚辞空解释道,“而且,表面微微泛白,像是…” 他停顿了一下,向身旁的衙役要了一盏灯,将稻穗凑近火光细看。 “像是经过盐水浸泡。” “盐水?”李县尉眉头一皱,“此话何解?” 楚辞空解释道:“盐能吸取水分,使物体…呃…我的意思是盐性燥烈,能摄水气,可令物干且坚韧。若将稻穗浸泡在盐水中,待其干燥后,便会保持一定韧性而不易断裂。” 钱县令半信半疑:“楚辞空此言从何得知?难道你懂得炼金之术?” “卑职幼时随父学过一些,知晓盐的特性。”楚辞空不动声色地编造着理由,“若凶手用盐水浸泡过的稻穗勒住陈长庚的脖颈,足以致其窒息而死。” 李县尉若有所思:“那这无头蝗虫和破损的木斗,又有何意?” “卑职猜测,可能与近期推出的青苗法有关。”楚辞空谨慎地说,“木斗是量度粮食的工具,现今破损,可能有所暗指。而蝗虫,自古便是农民的大敌,毁害庄稼。” 钱县令闻言脸色突变:“你是说…” “大人慎言。”李县尉打断道,“坊间已有传闻,说'山神怒量斗不均,降蝗灾索命',若此事传开,恐引起民乱。” 钱县令额头渗出冷汗,急道:“楚辞空,此案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平息谣言!否则,一旦百姓们人心惶惶,后果不堪设想。” 楚辞空点头应下:“卑职必当尽力。孙诚,即刻封锁现场,派人看守,不得有误。另外,将这些稻穗、蝗虫和木斗一并带回县衙详查。” “明白!”孙诚领命而去。 楚辞空转向钱县令,沉声道:“大人,卑职有一请求。” “但说无妨。” “据我所知,陈长庚负责催缴青苗钱,与不少百姓有过争执。卑职需要查阅近期青苗钱的催缴名册,以便寻找可疑之人。” 钱县令犹豫片刻,点头同意:“准了,明日便去县丞处领取名册。” 李县尉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了楚辞空一眼:“楚捕头,此案关系重大,须谨慎行事,明日我便派几名得力亲卫协助你。” “多谢大人。”楚辞空心领神会。 钱县令长叹一声:“此案若不尽快破解,恐怕上面问罪下来。楚辞空,你可有把握?” 楚辞空神情凝重:“卑职必当全力以赴,不负大人所托。” 月光渐渐被云层遮掩,陈长庚的院子笼罩在更深的黑暗中,唯有几点火光照亮了这场未知的风暴中心。 回到县衙,已是三更时分。 楚辞空没有休息,而是带着采集的证物来到了仵作房。 他点燃几支蜡烛,将从陈长庚尸身上取下的稻穗放在案台上,细细查看。 拿起一把小刀,他小心地将稻穗切成细段,放入一个小瓷碗中。 “若是盐水浸泡过的,应该能提取出盐分。”楚辞空自语道。 他向门外守夜的衙役要了一壶清水,倒入碗中浸泡稻穗,然后点燃一盏油灯,将碗放在灯上方轻轻加热。 水分逐渐蒸发,碗底开始出现白色的结晶。 楚辞空取下碗,让其自然冷却,待水分完全蒸发后,用指尖轻轻触碰碗底的白色颗粒,放入口中尝了尝。 他露出满意的微笑,“果然是盐。” 一旁的孙诚目瞪口呆:“楚大人,你这是…” “蒸馏法。”楚辞空说,“说了你也不懂。这证实了我的猜测,凶手确实用盐水浸泡过稻穗,使其保持韧性,以致人窒息。” 孙诚惊叹不已:“大人果真博学。那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查找凶手?” 楚辞空沉思片刻:“首先,我需要你去查一查,近期华阴县内谁大量购买过盐。盐虽常见,但如此处理稻穗需要不少量。” “属下明早就去。”孙诚领命欲走。 “还有一事。”楚辞空叫住他,“找出那个曾与陈长庚激烈冲突,扬言要'同归于尽'的吴老河。他现在在哪,做了什么,一并查清。” 孙诚点头应下,匆匆离去。 楚辞空独自一人,继续检查那些无头蝗虫。 蝗虫的头部被整齐切除,手法一致,显然是同一人所为。他想起了那个破损的木斗,心中渐渐有了猜测。 “量斗不均,降蝗索命…”他低声念道,“这分明是农民对青苗法的控诉。” 次日清晨,没睡多久的楚辞空就被梆子声唤醒。此刻已是卯时, 楚辞空揉了揉发胀的双眼,向知府衙门走去。 钱县令已在等候,面色凝重。 “楚辞空,可有什么发现?” 楚辞空取出昨夜提炼出的盐粒,放在案桌上。 “回大人,卑职已证实,缠绕陈长庚颈部的稻穗确实经过盐水浸泡,这是从中提取出的盐粒。” 钱县令拿起盐粒查看,满脸疑问:“你是如何把盐粒从稻穗中取出的?” “只是些奇技淫巧罢了。”楚辞空谦虚道,“盐水稻穗勒颈,破损木斗和无头蝗虫,凶手显然是借此传达某种信息。” 钱县令脸色阴沉:“这分明是针对青苗法!陈长庚负责催缴青苗钱,难道是有农民不满,故意制造这副景象,煽动民众?” “很可能。”楚辞空点头,“卑职已派孙诚去查近期大量购盐的记录,以及与陈长庚有过激烈争执的农户。” “好,此事务必尽快查清。”钱县令顿了顿,压低声音,“本官已收到消息,州府即将派差役来查新法的推行进展。若此时出了命案,恐怕…” 他没有说完,但楚辞空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卑职明白轻重。”楚辞空行礼告退。 出离了二堂,楚辞空看到李县尉已在院内等候,身旁站着两名精壮亲卫。 “楚捕头,这两人可堪大用,你带上他们,免得遇到危险。”李县尉说道。 楚辞空心领神会,这是李闻鹤暗中相助,也是在保护他。 “多谢李大人。” 李县尉压低声音:“此案背后必有隐情,你要小心行事。还有,若发现什么特别的线索,可直接来找我。” 楚辞空点头,带着陆昭、陆晦两名亲卫,前往县城东边的一处茶肆,孙诚已经等候多时。 “可有收获?”楚辞空问道。 孙诚点头:“大人,近日只有一人大量购盐,是榷货务的人亲口告诉我的。” “何人?” “一个年近五旬的佝偻老妇,周氏。” 楚辞空眉头一皱:“周氏?这周氏又是何许人?" 孙诚回道:"周氏是吴老河的发妻。" "就是那扬言要与陈长庚同归于的吴老河?” 孙诚继续道:“正是。据榷货务的人说,周氏拿了两张户帖,说是帮邻居捎带,一次便买了近五斤盐。” “五斤盐?”楚辞空皱眉。他知道盐钞法的推行,对于宋朝百姓的食盐买卖管控是非常严格的。 “这也是属下觉得奇怪之处,五等户每月只可购买二斤,他是如何买到五斤的?” “除非…”楚辞空猛然一惊,“除非她拿着三等户的户帖!" 说罢,楚辞空站起身来挎剑就往外走。孙诚、陆昭、陆晦三人快步跟上。 “楚捕头,我们去哪啊?” “去殓房,验尸!" 第 6 章 毒酒浸官袍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带着孙诚与李县尉派来的两名亲卫陆昭、陆晦,急匆匆赶往县衙殓房。秋风将他们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行走在狭窄的走廊上,楚辞空周身肌肉紧绷,脚步却异常稳健。 孙诚走在一旁,低声问道:“大人,为何忽然要再次验尸?” “我有一个猜测需要证实。”楚辞空神情凝重。 陆昭、陆晦虽由李县尉指派,却也是第一次目睹楚辞空办案,二人好奇地交换了个眼神,默默跟在后面。 殓房内摆放着陈长庚的尸体,已被衙役搬回,置于验尸台上。尸体表面覆着一层白布,映着微弱的烛光,愈发显得寂寥。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摘下腰间的长剑,交给孙诚保管。他袖子一挽,双手在水盆中洗净,这才掀开白布。 陈长庚的尸体呈现出死亡后的惨白,颈部的稻穗已被取下,露出一道深深的勒痕。 “点亮所有灯火。”楚辞空吩咐道。 孙诚连忙点亮屋内所有灯烛,殓房顿时亮如白昼。两名亲卫也上前帮忙,随后便退到一旁,远离这令人不适的场景。 楚辞空俯身凑近尸体,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死者颈部每一寸肌肤。他伸手轻轻触摸那道勒痕,眉头微微皱起。 “奇怪…” “大人发现什么了?”孙诚凑上前。 楚辞空指着勒痕道:“你看这勒痕,虽然很深,但在稻穗宽度范围内竟没有淤血。” “这有何异常?” “人被勒死时,会剧烈挣扎。”楚辞空解释道,“挣扎会使勒痕处留下多道划痕,而皮肤下也会出现点状淤血——就像…”他忽然停住,意识到说出了不合时宜的现代医学术语,赶紧改口,“就像星辰散布在天幕上。而陈长庚的颈部勒痕太过整齐,没有挣扎的迹象。” 孙诚眼睛一亮:“莫非死者被勒死前已经昏迷不醒?” “正是此理。”楚辞空赞许地点头,“我需要验证我的猜测。” 说罢,楚辞空拿出随身携带的几枚银针,这是他特地从钱县令那里讨来的,用于验尸。 “看好门口,不要让外人进来。”楚辞空吩咐两名亲卫。 陆昭、陆晦会意,守在门口。孙诚则拿着灯盏,为楚辞空照明。 楚辞空目光微凝,手指轻敲陈长庚的胸腹部位,聆听着不同部位发出的声音变化。他又用银针戳刺死者的腹部几处要害之处,随后用小刀在死者腹部划开一道伤口。 一股腐臭味立刻弥漫开来,孙诚连忙捂住鼻子,但仍强忍着恶心,坚守岗位。 “递我那个木碗。”楚辞空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小木碗。 孙诚取来递给他,楚辞空小心地从尸体腹部取出少量残留物,放入碗中。 “是酒的气味。”楚辞空鼻子微动,随即又用银针探入残留物,银针快速发黑。 “有毒?!”孙诚一声惊叹。 ”嗯,胃里有硫化物残留…咳…我的意思是有毒物残留。"楚辞空快速的咳嗽一声以作掩饰。 孙诚大吃一惊,“那陈长庚是被毒死的?” “非也。”楚辞空摇头,“从银针黑化速度看,这毒似乎并不强烈,但却能使人昏迷。” 楚辞空边说边用清水洗净手,面色凝重。 “孙诚,你说周氏拿了两张户帖购买了五斤盐?” “是的,大人。” “这两张户帖,一张想必是他们自家的五等户帖。另一张…”楚辞空目光一闪,“则是陈长庚的三等户帖!“ 他将木碗中的残留物放入一个小布袋中,收好,准备作为证物保存。 "凶手本想用毒酒毒死陈长庚,可发现喝了毒酒的陈长庚仅仅是昏迷。后而才想到了这嫁祸山神的法子…” 孙诚有些疑惑,"大人,属下不解,为何凶手不是提前预谋嫁祸山神的?" 楚辞空重新系好腰带,接过孙诚递来的长剑,“若你是凶手,岂会到了别人家才准备作案工具?” 孙诚恍然大悟,是了,若有预谋当提前备好食盐,用别家户帖买盐,正是因为临时更改的计划。 而恰恰就是这临时起意,才让凶手漏出了马脚。 “现在,我们需要立即去找吴老河和周氏。我有预感,他们就是关键人物。”楚辞空下达命令,又嘱咐孙诚,“将尸检结果一并禀告钱县令。记住,只说发现陈长庚是被毒酒迷昏后勒死的,其余细节暂不要透露。” “陆昭、陆晦,随我前往东郊吴家村。” 两名亲卫抱拳应命。楚辞空大步走出殓房,阳光透过院落洒下,驱散了殓房的阴冷。他眯了眯眼,心中已有了行动计划。 吴家村位于华阴县东郊,一行人骑马疾行,不过半个时辰便到达。村口几名放牧的孩童见到官府人马,立刻惊慌失措地往村内跑去。 "这村子……有些不对劲。"楚辞空低声道。 平日里的乡村,就算是官府来人,也总会有几个闲汉围观。可眼前这村子安静得过分,仿佛一座空村。 村道两旁的房屋紧闭着门窗,只有几缕炊烟从烟囱里飘出,证明这里确实有人居住。 楚辞空敏锐地注意到,随着他们的深入,不时有窗户被悄悄推开一条缝,又迅速关上,像是有人在暗中窥视。 "为何这般畏惧官府?"楚辞空皱眉道。 陆昭轻声答道:"大人可能不知,自从推行青苗法以来,催缴税吏频繁入村,手段……不太光彩。" "这么说,陈长庚生前常来此地?" "正是。据说此人尤其苛刻,许多农户因无力偿还,被迫卖儿卖女。" 楚辞空眼神一凛。"难怪村民们见到官府如此反应。" 行至村中央,楚辞空向一位正在井边打水的老者询问吴老河家的方向。 老者闻言,神情戒备地打量着楚辞空三人,目光在他们的官服和佩刀上扫视一圈。才颤巍巍地抬手指向西北方向。 "多谢老丈。"楚辞空拱手一礼。 老者默默点头,提着水桶匆匆离去,连一声回应也无。 沿着指引的方向,一行人来到村西北角一处低矮的院落前。院墙斑驳,门柱倾斜,显然年久失修。门前摆着几个晾晒的瓦罐,还有几捆刚收割的麦秸。 楚辞空上前叩门。"吴老河可在家中?官府有事相询。" 门内一阵沉默,随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吱呀一声,一个面容枯槁、头发花白的老者打开了门。 "官爷找老汉有何贵干?"老者警惕地问道,目光在楚辞空三人之间游移。 楚辞空微微颔首。"在下楚辞空,华阴县新任捕头。想与吴老丈谈谈。" "谈什么?老汉一介农夫,无钱无势,有何好谈?"吴老河语气生硬,但还是侧身让开了门。 院内简陋却整洁。一角晾晒着几件衣物,其中一件褐色麻布衣格外引人注目。 院墙下挂着几副蓑衣,样式确实有别于楚辞空在集市上见过的那种。 楚辞空与两名亲卫入内,屋内陈设简朴,一张矮桌,几个木凳,墙角摆着一个简陋的木床。楚辞空不禁皱了皱眉,这样的家境,确实难以承担青苗钱的负担。 吴老河磨磨蹭蹭地端来一壶浊酒和几只粗瓷碗,"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委屈官爷们了。" 楚辞空摆手谢绝酒水。"不必多礼,老丈一人在家?家中其他人呢?" 吴老河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内子回娘家探亲去了,已有三四天。小儿外出干活,大儿…" 说到这里,老人的声音突然哽住,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大儿怎么了?"楚辞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大儿已经不在了。"吴老河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悲痛。 “老汉可知道陈长庚?”楚辞空开门见山地问道。 一提到这个名字,吴老河的神情立刻变了。他那双浑浊的眼睛忽然迸发出刻骨的仇恨,皱纹密布的脸庞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陈长庚?那个天杀的税吏?"吴老河咬牙切齿地说,"若非他逼得我大儿子走投无路,我儿也不会自尽!" 楚辞空心中一动:"自尽是怎么回事?" 吴老河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悲痛:"我家本是三等户,去年因灾情下降为五等。陈长庚负责推行青苗法,硬说我们应贷三等户的份额。我儿争辩,说官府明文规定按户等贷款,他却说什么'按地亩计算,你家田产未变,钱数不变'。” 吴老河说着,眼中泛起泪光:“我儿不服,要去县衙申诉,陈长庚竟指使差役在路上拦住他,说他阻碍朝廷新法,当场把他带回来,还在全村人面前羞辱他。我儿子受不了这份屈辱…第二天就…” 楚辞空观察着老人的反应。"我听说你曾扬言要与陈长庚同归于尽?" 吴老河冷笑一声。"官爷说笑了。老汉一把老骨头,哪还有胆量说这种大话?只是心中恨极,酒后失言罢了。" “你妻子周氏呢?” “她回娘家去了,走了有三四天了。” 楚辞空心中一凛:“听说前几日你妻子买了不少盐?” 吴老河困惑地摇头:“不知道这事。她回娘家前可能备了些东西,但没听她提起买盐。” 楚辞空仔细观察着吴老河的神情,他表现得太过自然,不像是在撒谎。 楚辞空点点头,顿感头大如斗。线索似乎在这里断了,吴老河的表现太过自然,看不出破绽。但直觉告诉他,此事绝非简单。 “那就暂时打扰了,若有新消息,我会再来询问。”楚辞空起身告辞。 吴老河将他们送到院门口,面色平静,毫无异常。 正要转身离去,楚辞空的目光忽然被院内晾晒的衣物吸引。一件深褐色的麻布衣物在风中轻轻摇曳,那颜色和质地,与李氏指甲里的麻丝何其相似。 他脚步微顿,装作随意地扫视四周,手上却借着撩衣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取下一小块布料。 随后他的目光又移向旁边晾晒的一件蓑衣。 "老丈的蓑衣看起来与常见的不太一样?"楚辞空问道。 吴老河走过去,拿起那件蓑衣:"这是我老家那边的做法,浸的是漆树汁,不是桐油。华州这边的人大多用桐油,但我习惯了老家的做法。" 楚辞空点头表示理解,又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告辞离开。 出了吴家门,楚辞空神色凝重。他本以为能从吴老河这里得到更多线索,但情况却比预想的复杂。 吴老河对陈长庚的仇恨显而易见,但他的妻子不在家中,他也否认知道妻子买盐一事。 "大人,下一步如何?"陆昭低声问道。 楚辞空沉思片刻:"去村里走走,看看能否从其他村民口中得到更多信息。" 他们沿着村中小路慢慢走着。村民们看到他们,要么躲进屋内,要么匆匆走开,无人愿意与他们交谈。 忽然,几个稚嫩的童声飘入耳中。楚辞空循声望去,看见一群孩童蹲在田埂上唱着什么。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清脆的童声,在安静的村道上显得格外清晰。楚辞空驻足聆听,心中五味杂陈。 一首唐代诗人李绅的《悯农》,百余年前写下的文字,在百余年后的宋朝依然如此应景。民生疾苦,从未改变。 “大人,我们该回去了。”陆昭提醒道。 楚辞空回过神来,默默点头。他望向那群孩童,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这些孩子天真无邪地传唱着这首童谣,却不知这首诗中包含了多少辛酸与无奈。 第 7 章 泥池印血书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一行人带着一身疲惫返回县衙,他手指无意识地轻叩腰间的长剑,心中盘旋着无数疑问。 夕阳斜照在县衙的石阶上,给这座庄严的建筑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回来了?”李闻鹤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打断了楚辞空的思绪。 楚辞空抬眼,看见李县尉正踱步而来,眉宇间含着几分忧虑。 “大人。”他拱手行礼,“刚从吴家村回来。” 李县尉背着手,示意楚辞空随他走向一处僻静的角落。 “有何发现?”李县尉压低声音问道。 楚辞空将吴老河家见闻娓娓道来,包括那件与李氏指甲中麻丝相似的褐色麻布衣物。 “吴老河对陈长庚的仇恨毫不掩饰。他的大儿子因被陈长庚羞辱而自尽,情感动机足够强烈。可是…” “有何疑虑?”李县尉眼神锐利。 楚辞空沉吟道:“一是时间不合。据孙诚说,吴老河的大儿子两个月前就死了,与陈长庚死亡时间相隔太长,若要报仇,为何隔这么久?其二,吴老河谎称其妻周氏回娘家三四天,但我查证,她前天还在榷货务大量购盐。他究竟是在说谎还是真不知情?” “这周氏成了关键。”李县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楚辞空从袖中取出一小块麻布,“这是我从吴家晾衣杆上截下的一小块。与李氏指甲中的麻丝极为相似。” 李县尉接过麻布,仔细对比着楚辞空从李氏尸检中取出的麻丝证物。 “确实相似。但这褐色麻布在我华阴县随处可见,难以单凭此物定案。” 楚辞空颔首:“正是此理。案情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为复杂。” 傍晚的风拂过庭院,带来一阵凉意。楚辞空抬头望向飘渺的晚霞,心中思绪万千。 “李氏案与陈长庚案极可能关联。”他缓缓道出自己的推测,“李氏或许撞见了凶手杀害陈长庚的过程,而后被灭口。” 李县尉面色一沉:“这推测有何依据?” 楚辞空苦笑一声,“没什么依据…只是从验尸结果上看,李氏与陈长庚的死亡时间相隔不到一个时辰。太过巧合而已。” “要查明真相,看来要先找到那个周氏。”李县尉思索道。 楚辞空点头:“我已让孙诚调查吴氏一家案发前后三人的行踪,特别是他们家二儿子的情况。” 楚辞空正欲再说几句,忽听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名衙役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李县尉眉头紧锁。 一名衙役慌慌张张跑来,额头淌着汗珠。 “大人!不好了!张主簿…张主簿死了!” “什么?!”李县尉和楚辞空同时惊呼。 “就在他家的秧马泥浆池中,死状极惨…背上还刻着血字!” 楚辞空感到一阵寒意沿着脊背蔓延。 李县尉立刻下令:“速去禀告钱县令,同时派人守住现场,不许闲杂人等靠近!” “已经来不及了,”衙役擦着额头的汗,“现场已被村民围得水泄不通,都在传是鬼魂作祟。” 李县尉怒道:“胡说八道!” 楚辞空眼中闪过思索的光芒:“鬼魂作祟?这与陈长庚案手法如出一辙。” 他转向李县尉:“大人,我们立刻赶往现场。” 李县尉点头,厉声吩咐:“备马!” 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楚辞空一行人骑马疾驰在通往张主簿家的乡间小路上。 月光渐渐爬上天际,将大地笼罩在一片银白之中。远处,一片嘈杂的人声传来,火把的光亮如萤火般闪烁。 抵达张家村外的田地,楚辞空便看到上百名村民围在一处水田边,手持火把,议论纷纷。 “让开!官府办案!”衙役高声喊道,为楚辞空和李闻鹤开出一条通道。 人群中传来窃窃私语: “听说是恶鬼索命,惩罚贪官污吏…” “昨晚我亲眼看见那秧马无人驾驶,自己在田里走动…” “对对对!我侄儿就住附近,亲眼看见那秧马在田里无人自行,车辙印深得很。” 楚辞空听着这些话,眉头越皱越紧,他缓步走向泥浆池,眼前的景象令楚辞空心头一震。 秧马泥浆池是农家处理秧马的地方。秧马是一种农具,用来在稻田里推平泥土,为插秧做准备。通常使用后需要在泥浆池里清洗。 池水只到膝盖,呈现出浑浊的褐色,水面漂浮着一些枯叶和杂物。 张主簿的尸体半浸在泥浆池中,膝盖以下陷入淤泥,上身向后仰倒,头颅几乎完全沉入泥浆中,仅露出一张青紫的面孔。 最触目惊心的是,死者上衣被剥开,赤裸的背部刻着血淋淋的八个大字:“春贷一斗,秋夺三釜”。 “真是丧心病狂!咳,我是说此獠行凶,手段残忍,天地不容。”楚辞空失声道,随即意识到失言,咳嗽一声掩饰。 李县尉面沉如水,喝令衙役:“驱散闲杂人等!” 楚辞空俯身察看尸体,虽然死者表面上看是溺死在泥浆中,但他敏锐地注意到面色青紫的程度不太寻常。 “此人并非单纯溺毙。有人先勒住他的脖颈,再将他拖入泥浆中窒息而亡。”他小心翼翼地挪动尸体,在脖颈处发现了一圈细微的勒痕。“死亡时间…下颌完全僵硬,上肢关节难以屈伸,瞳孔中度散大,应是卯时死亡。” 楚辞空站起身,环顾四周。村民们虽被驱散,但仍隔着一段距离张望议论。他的目光落在一旁的秧马上。 那是一种常见的农具,用于在稻田中耕作。木制的框架上装有铁齿,农夫站在上面驾驶,可在泥泞的田地中移动。 他走近细看,发现这台秧马底部有些异常的改装痕迹。 “这秧马有问题。”楚辞空用手指轻点秧马底部几处改装痕迹,“看这里,底部被加固过,还有这个木轮轴,明显是后来安装的。” 李县尉跟了过来:“莫非与村民所言'秧马无人自驶'有关?” “正是。”楚辞空点头,“若有人在秧马底部做些手脚,确实可以实现这一点。" “陆昭、陆晦,将这秧马小心抬回县衙。”他吩咐道,“孙诚,你去调查近期县里哪些铁匠铺承接过特殊的农具改造工作,特别是加固或改变秧马底部的活计。” 钱县令姗姗来迟,看到现场情形,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荒谬!简直荒谬!”钱县令怒不可遏,“青苗法乃朝廷德政,竟有人借此行凶,实在大逆不道!” 楚辞空默不作声。钱县令此刻的愤怒只怕不是为死者,而是担心自己政绩受损。 “楚辞空,”钱县令走到楚辞空身旁,压低声音,“这已是第三起命案,必定有关联。你可有头绪?” “还在调查中。”楚辞空谨慎回答。 钱县令面露焦躁:“若让这杀人凶手继续作恶,不光坊间谣言四起,甚至可能引发民变!本官给你三日时间,必须破案!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威胁之意已十分明显。 楚辞空不动声色地应下,“卑职定当尽力而为,早日擒获真凶,还民间一个安宁。” 第 8 章 秧马载杀机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亥时三刻,月色如水。 县衙后院的空地上,楚辞空点燃了几盏油灯,围绕着那台秧马细细查看。 秧马通体木质,底部安装着若干铁齿,用于翻耕稻田。寻常农户稻田耕作时必不可少,实在是再平凡不过的农耕工具。 楚辞空屏息凝神,手指轻轻抚过秧马底部那些不自然的痕迹。他能感受到木材表面的细微凹陷与突起,那些痕迹远比普通使用造成的磨损更为规律、更为刻意。 “这底部……有问题。” 他蹲下身,将油灯移近,灯光照亮了秧马底板的一个隐蔽角落。 木质底板被巧妙地加固,还暗藏了一个金属套索装置,若非仔细检查根本无法发现。 这装置连接到秧马的操作杆上,稍一拉动,底部的套索就会收紧。 “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谋杀装置!” 楚辞空心中一震,瞬间洞悉了凶手的手段。他站起身,闭上眼,在脑海中还原了整个作案过程。 凶手先是趁张知归验田时,以某种借口将他引到泥浆池边,随后突然袭击,勒住他的喉咙,令其失去抵抗能力。然后将其拖入泥浆池,用这台经过改装的秧马,借助秧马在泥浆中移动的力量,令张知归彻底溺毙。 最后,在尸体背上刻下那八个刺目的血字:“春贷一斗,秋夺三釜”。 “用意之歹毒,手段之狡猾,实在令人发指。” 楚辞空睁开眼,脸上浮现一丝冷意。这已不是一起单纯的报复杀人案,而是有预谋的连环命案。 刻在张知归背上的八个字,正是民间对青苗法最尖锐的讽刺——春天借一斗粮种,秋天却要还三十倍。 “现在我还缺少最关键的一环。” 仿佛是为回应楚辞空的疑问,远处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捕头大人!” 孙诚气喘吁吁地跑来,手里还握着一张纸条。 “有结果了?” “回大人,属下已查访了县内几家铁匠铺。只有张记铁匠铺在几天前承接过一笔加固秧马底板的活计。” 楚辞空眼睛一亮:“是谁委托的活计?” “正是吴老河!”孙诚压低声音,“据铁匠说,吴老河当时谎称是为了防止农具在田里受损才要加固。铁匠并未多想,按图纸打造了这套装置。” 楚辞空接过纸条,铁匠大致勾勒了当时打造的图样。 “这图样与秧马底部的改装完全吻合!” 楚辞空将纸条在油灯上细细查看,图纸上清晰地画着一个可收紧的套索结构,恰与秧马底部的装置一致。 “吴老河,果然与此案脱不了干系。” 楚辞空立起身来,绷紧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寒光。 他回想起吴老河家中那件与李氏指甲中麻丝相似的褐色麻布衣,再联想到陈长庚与张知归的死亡方式,一个被勒死,一个被溺死,手法狠辣而精准。 “吴老河是个衰老的农夫,就算有满腔怨恨,恐怕也难以独自完成这些精密的谋杀。他一定有帮手。” 深夜的风吹动了院中的树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暗纹,宛如一张无形的巨网,正在缓缓收紧。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天亮后,我要向钱县令汇报此事,并请求拘捕吴老河一家。” 孙诚低声应下,却又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发现?” “有。属下查访吴家邻居时,有人提到吴家老二吴劫前些日子回来过。此人常年在渭河上拉纤,身强力壮,性情暴烈,在村里颇有些名声。” 楚辞空眼睛微眯,思绪迅速转动。他回想起李氏案发当晚,当时李氏似乎是在逃离什么人,而原主记忆中的"几个黑影",很可能就是吴老河和他儿子吴劫。 "李氏可能是偶然撞见了陈长庚被害的场景,所以被灭口。而我,不幸成了替罪羊。" “吴氏父子合谋作案,越发符合逻辑了。” 这般浩大的杀戮行动,若只靠吴老河一人,确实难以完成。但若加上他那身强力壮的儿子,行凶、灭口、制造假象一气呵成,便不是难事。 楚辞空的目光落在那秧马的操作杆上,漆黑的夜色中,它仿佛一把隐藏的凶器,正静静等待下一次收割生命。 夜色渐深,楚辞空回到自己的厢房,却无心入睡。 他点燃一盏油灯,抽出腰间的长剑,轻轻拂过剑身,感受着冰冷的金属散发出的寒意。 楚辞空轻轻挥舞,松风剑法第一式“松涛万壑”的起手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随着一招招剑法的演练,楚辞空的思绪也越发清晰。 “这案子背后的关键,或许不仅是一家人的仇恨,而是整个变法过程中累积的民怨。” 熙宁变法虽有良善初衷,但在实施过程中,确实引发了许多问题。青苗法本是为解决农民春耕缺少种子、耕牛的困境,但在执行过程中,却因缺少有效监督和缺乏弹性机制,反而成了盘剥百姓的工具。 “但即便如此,行凶杀人也绝非解决之道。” 他收剑入鞘,望向窗外的漆黑夜色,心中已有决断。 天光初亮,楚辞空洗漱完毕,换上整齐的捕头官服,腰间佩戴李闻鹤赠送的长剑,大步迈向县衙大堂。 钱县令今日也很早就在办公,眼下一圈青黑,显然也是彻夜未眠。 "楚辞空,可有新发现?"钱县令揉着太阳穴问道。 楚辞空上前一步,将秧马的秘密和铁匠铺的证词一一道来。钱县令听罢,面色越发凝重。 "竟如此狡猾!"钱县令一拍桌案,"三条人命,且皆指向变法官员,此事非同小可。" 他站起身,踱步至窗前,面色阴晴不定:"知州大人已派人前来催促破案。若不能尽快平息事态…恐怕你我都不好交代啊。" 楚辞空明白钱县令言下之意。 “卑职请求即刻带人拘捕吴老河。证据确凿,容不得他抵赖。就算他不是主犯,也定是从犯无疑。” 钱县令点头应允:“准!本官亲自拟写拘票,你可立即行动。” 楚辞空拱手谢过,转身欲走,却又被钱县令叫住。 “楚辞空,此去务必小心。这吴老河既能谋杀三人,心狠手辣,断无轻易束手就擒之理。” 楚辞空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卑职明白,必不辱命。” 离开钱县令衙门,楚辞空直奔县尉署,请示李闻鹤并借调人手。 “你这番推理,确实入情入理。”李闻鹤听完楚辞空的汇报,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让陆昭、陆晦随你一同前往。” 楚辞空谢过李县尉,翻身上马,随即带着陆氏兄弟快马加鞭,朝吴家村疾驰而去。 一路尘土飞扬,不到一个时辰,吴家村便在眼前。 然而,当他们抵达吴老河住处时,却发现屋门大开,室内空无一人。 "人去屋空!"陆昭惊道。 楚辞空脸色一变,仔细搜查房屋各处,发现床铺尚有余温,灶台内的炭火未全熄灭,显然吴老河一家刚刚离开不久。 "看来是畏罪潜逃了。"陆晦咬牙道。 楚辞空环顾四周,眼神锐利:"通知村里其他人,询问吴家人去向。" 然而走访了半个村子,竟无人知晓吴老河一家去向。有村民说他们可能去投亲,也有人说看见他们携带包袱往渭河方向去了。 楚辞空若有所思,命令道:"立即传令沿河各渡口,严查吴家三人行踪。若有消息,即刻飞报县衙。" 走在回县衙的路上,楚辞空思绪万千。 这三起命案的关联性已经相当明显,都是对执行变法官员的报复。 "吴老河报仇也就罢了,为何还要专门留下'春贷一斗,秋夺三釜'这样的字句?这分明是针对朝廷新法。" "若是有人借民怨行不轨之事。此处位于关中,地势重要,若引发大规模民变…" 正当楚辞空梳理线索,准备进一步行动时,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布满了惊慌失措的神色。 “楚、楚捕头!大事不好了!” 楚辞空心头一紧,手指下意识地摸向了腰间的长剑。 第 9 章 山神谣惑众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何事如此慌张?" 衙役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微微颤抖着声音说道:"知州大人派来的催案使者到了!正在责骂钱大人呢,说要限期结案,否则...否则要严惩不贷!" 楚辞空眼神一凛。知州派人亲自督办,可见此案已引起上级重视。催案使者的到来,无疑给本就紧张的案情平添了几分压力。 "走,带我去见钱大人。" 县衙大堂内,钱县令正承受着使者的劈头盖脸的责骂。 那使者约莫四十多岁,一身墨色官服,脸上肌肉紧绷,目光如刀,每一个字都像是要刺进人的骨头里。 "三条人命!三条!"使者重重一拍案台,"寻常百姓暂且不说,你这华阴县,竟让一凶手杀了两个朝廷命官!若不尽快平息,你钱大人能担得起这责任吗?" 钱县令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都有些发颤。 “卑职楚辞空,见过大人。”楚辞空上前行礼。 那催案使者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楚辞空:“你就是新任的捕头?听闻你原是嫌犯,后被钱县令破格提拔,如今可有破案眉目?” 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不满。 楚辞空不卑不亢:“回大人,卑职已查明三桩命案皆与吴老河一家有关,今日前往拘捕,却发现他们已潜逃。现已下令封锁各渡口,严查他们行踪。” “潜逃?”催案使者猛地拍案而起,“三条人命,案犯却让你们放走了?钱大人,你这县令是怎么当的?” 钱县令面色惨白,连连作揖:“下官失职,请大人恕罪!” 催案使者冷哼一声:“知州大人有令,此案必须尽快破获,否则严惩不贷!钱大人,你若再办不好此案,休怪本官在知州面前直言你治县不力!” 钱县令额头冷汗直冒,连连应是。 待催案使者离去,钱县令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楚辞空,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楚辞空,本官当初信任你,破格提拔你为捕头。如今案犯逃脱,本官颜面尽失,你可知罪?” 楚辞空心知肚明,钱县令这是开始甩锅了。 “大人息怒,卑职定当尽快缉拿凶犯。” 钱县令冷笑一声:“好!本官就再给你三日时间,若抓不到吴氏一家,休怪本官翻脸无情!你本就是嫌犯,若抓不住真凶,谁知你是否与凶手勾结?到时革职查办,充军发配,也是轻的!” 楚辞空心中恨极,却面色不改:“卑职明白。” 离开大堂,楚辞空深吸一口气,“这钱县令,心机很深啊,当初直接提拔我当捕头,我就觉得不合常理,原来早就想好拿我当替死鬼,替他挡这一刀。” 楚辞空叹了口气,他以为凭借二十一世纪的智慧,能在千年前的大宋混的风生水起。可现实却给他老老实实的上了一课。 人心,永远藏着最肮脏的东西。 三日之期,时间紧迫。他必须尽快找到吴氏一家的下落。 楚辞空召集陆昭、陆晦和孙诚,分析道:“吴氏一家逃跑,无非两条路:一是藏匿山林,二是水路离开。” 陆昭点头:“我已派人控制了各个码头,若他们走水路,必会被发现。” 楚辞空沉思片刻:“那就只剩山林一条路了。我们再回吴家村看看,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一行人再次赶往吴家村。这次楚辞空更加仔细地搜查吴老河的住处,尤其关注那些容易被忽略的角落。 在灶台旁,楚辞空蹲下身,仔细翻检灰烬。他的眼睛突然一亮,从灰堆中拈出几片未完全烧毁的布料。 “深褐色麻布!”楚辞空将布料举到阳光下仔细查看,“这应当就是我们在晾衣杆上看到的那件麻衣。看来昨日我截取布料的动作还是被吴老汉发现了,他们临走前想要销毁证据。” 陆晦凑过来看:“这就是杀害李氏时凶手穿的衣物?” 楚辞空点头:“一定是的,这更加证实了吴氏一家与李氏案件的关联。若与李氏无关,烧衣服干什么?” 搜查完毕,一行人踏上返回县衙的路。马蹄声中,楚辞空忽然想起了前世看过的《水浒传》 《水浒传》虽为小说,但其中描写的"少华山三雄"朱武、陈达、杨春盘踞少华山之事,却是源自真实历史原型。 宋朝华山一带,确实盘踞着不少山贼。 “落草为寇…”这个词在楚辞空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猛地勒住马缰:“华山!他们很可能逃往华山!” 陆昭一愣:“楚捕头何出此言?” 楚辞空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都已经杀官造反了,水路被封,除了落草为寇,吴老河哪还有别的选择。所以他们最好的去处就是华山。那里千仞绝壁,仅通鸟道,易守难攻,最适合藏身。” 陆晦面色凝重:“若他们真入了华山,抓捕难度将大大增加。” 楚辞空点头:“不错。我们必须尽快向钱县令汇报,请求增派人手进山搜捕。” 回到县衙,楚辞空立即向钱县令汇报了自己的猜测和发现。 钱县令听罢,眉头紧锁:“你说他们可能逃入华山?此事棘手啊。” “大人何出此言?” 钱县令叹了口气:“华山地势险要,据报,华山贼寇近来聚众已有百余人,本县缉捕手、弓手总共才四十人,就算全部进山,恐怕也凶多吉少…” 楚辞空心中一沉。百余山贼,确实不是几个捕快能对付的。 “那可向华山巡检司借兵?” 钱县令摇头:“陛下西线用兵,导致驻军北调,华山巡检司现在也兵力有限,况且缉捕成功尚且好说,但若缉捕失败又损失人手,恐怕巡检司也难逃干系。” 正当二人商议对策时,外面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衙役慌张地冲了进来。 “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外东南几个村庄突然出现大量蝗虫,正在啃食庄稼!百姓们都慌了,说是山神发怒,降下蝗灾!” 钱县令脸色大变:“什么?蝗灾?” 楚辞空心头一震,想起了陈长庚死时捧着的那个装满无头蝗虫的木斗。 衙役继续道:“前段时日,民间流传的'山神怒量斗不均,降蝗灾索命'!现在已闹得沸沸扬扬!” 钱县令面如土色,声音颤抖:“这、这可如何是好?若真闹起民变来…” 楚辞空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蝗灾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恰好和陈长庚的死前后呼应,“山神索命”的谣言会不会本就是吴氏一家散布的? 若真引发民变,事态将比想象中更为严重。这已不仅仅是几起命案那么简单,而是有人借民怨行不轨之事,意图颠覆地方统治! 楚辞空的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长剑,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大人,事不宜迟,卑职请求即刻前往查看蝗灾,同时派人加紧搜寻吴氏一家的下落。若他们真与此事有关,绝不能让其得逞!” 钱县令面色阴晴不定,最终咬牙道:“准!本官亲自前往安抚民心,你带人查探蝗灾真相。记住,三日之期不变,若破不了案…” 话未说完,意思却已明了。 楚辞空咬了咬牙:“卑职明白!” 走出县衙大门,楚辞空抬头望向远处的华山。山峰巍峨,云雾缭绕。 第 10 章 民怨沸如汤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东南方向的天空黑压压一片,远远望去,仿佛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然而那却不是雨云,是蝗虫——密密麻麻的蝗虫,遮天蔽日。 马蹄声急促,楚辞空一行人赶往灾情最严重的东南村。 “蝗灾啊!老天爷要亡我等啊!”远远地,凄厉的哭喊声已经传来。 楚辞空勒住马缰,眉头紧锁。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原本青翠的麦田已被啃食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残茎。 成群的蝗虫在地里、天上肆虐,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村民们手持锄头、扫帚,疯狂地挥舞着,却无济于事。 “山神显灵了!是山神降罚!”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都是那些贪官害的!青苗贷逼死了多少人!”一个壮年农夫怒吼着,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打死贪官!平息山神愤怒!”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立刻引发一阵附和。 情绪在迅速蔓延。楚辞空看到几个衙役已经被愤怒的村民团团围住,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钱县令就在不远处,面对眼前的混乱,他只是不停地呵斥:“都给我安静!再闹事的,一律拿下!” 这无疑是火上浇油。村民们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有人已经开始朝钱县令的方向扔石块。 “大人小心!”一名衙役挡在钱县令身前,被石块击中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楚辞空知道,再这样下去,一场暴乱在所难免。他深吸一口气,策马上前。 “诸位乡亲!”他高声喊道,声音洪亮,盖过了嘈杂的人声,“我乃新任捕头楚辞空,今日来为诸位解决蝗灾!” 人群稍稍安静了一些,但仍有不少人怒目而视。 楚辞空翻身下马,走到人群中央。 “我知晓大家心中愤怒,庄稼被毁,辛苦一年付之东流。”他的声音变得柔和,却依然坚定,“但发泄怒火于官府,只会让事情更糟。” “呸!官府何时为我们做过什么好事?”一个瘦削的中年人朝楚辞空啐了一口。 楚辞空没有动怒,反而点头:“乡亲所言不假。但今日,我楚辞空在此立下军令状——若我不能在一日之内控制住蝗灾,甘愿赴死!” 这番话让村民们愣住了。一个官差,竟敢立下如此军令状? “楚捕头,此言当真?”村正模样的老者上前一步,眼中闪烁着怀疑的光芒。 “当真。”楚辞空郑重点头,“我有办法驱除蝗虫,但需要大家配合。” 钱县令闻言,连忙走上前来:“楚捕头既然有办法,那就快说来听听。” 楚辞空没有理会钱县令虚伪的态度,而是仔细观察起周围的蝗虫。这些蝗虫体型不大,翅膀呈褐色,活动规律似乎与他前世所知的普通蝗虫有些不同,它们似乎更喜欢聚集在某些特定的区域。 他蹲下身,抓起一只蝗虫仔细观察,然后又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 “有些不对劲。”楚辞空皱眉,“这些蝗虫的行为模式很奇怪,它们似乎被某种气味吸引过来的。”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目光锐利如刀:“请问哪位乡亲家中有硫磺、艾草或者狼毒草?”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些东西与蝗灾有何关联。 “老朽家中有些硫磺,用来熏蚊虫的。”村正迟疑地说道。 “我家有晒干的艾草。”一个妇人举手。 “甚好。”楚辞空点头,“请立刻将这些东西送来,越多越好。另外,还需要石灰,有的请也一并带来。” 他转向钱县令:“大人,请派人将县衙库房中的硫磺、石灰全部运来,事关百姓生计,刻不容缓!” 钱县令虽然不喜楚辞空的语气,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只能点头应允:“好,我这就派人回县衙取物。” 楚辞空又对村正说道:“请组织村中壮丁,分成几队,每队十人左右,等物资到了,我会告诉大家如何行动。” 村正见楚辞空言之凿凿,态度坚决,心中的怀疑稍减,点头应允。 不多时,各种物资陆续送到。楚辞空指挥衙役和村民在田边挖了几个浅坑,将硫磺、艾草等物堆放其中。 “诸位,我要用的是'火攻熏杀'之法。”楚辞空解释道,“这些蝗虫虽多,但它们惧怕某些气味,尤其是硫磺燃烧后的气味。我们在上风处点燃这些物品,烟雾会随风飘向蝗虫,驱赶它们离开,甚至直接杀死它们。” 村民们听得半信半疑,有人小声嘀咕:“这哪里是什么法子,不过是胡乱烧东西罢了,能行吗?” “山神降灾,我们烧这些东西,会不会触怒山神,引来更大的灾祸?”一个老妇人忧心忡忡地说。 楚辞空摇头:“蝗虫不过是虫子,不是什么山神降罚。若真有山神,也不会容忍无辜百姓受苦。” 他指着一小片被蝗虫啃食的菜地:“我先在这里试一试,诸位看看效果如何。” 说着,他亲自点燃了一堆混合了硫磺、艾草和狼毒草的物品。刺鼻的浓烟很快升起,随风飘向菜地。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烟雾所到之处,原本肆虐的蝗虫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纷纷四散飞逃。有些直接落在地上,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有效!真的有效!”村民们惊呼起来,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 楚辞空趁热打铁:“现在请大家按照我的安排,在田边不同位置点火,记住要在下风处,让烟雾顺风飘向蝗虫。另外,准备一些石灰水,对付那些落地的蝗虫。” 村民们不再犹豫,在村正的带领下,迅速分成几队,按照楚辞空的指示行动起来。 陆昭和陆晦也主动请缨:“楚捕头,我二人愿意协助。” 楚辞空点头:“有劳二位。陆昭负责东边,陆晦负责西边,主要是维持秩序,防止火势蔓延。” 很快,田边各处升起了浓烟。烟雾在风的作用下,形成一道道灰白色的屏障,向蝗虫聚集的区域推进。 蝗虫们如同遇到天敌一般,纷纷逃窜。有些飞向高空,有些则落在地上,成为村民们的猎物。 楚辞空亲自带领一队人马,负责最严重的区域。他指挥得当,烟雾覆盖范围最广,效果也最明显。 然而,就在战况一片大好之际,意外发生了。一股突如其来的旋风改变了烟雾的方向,将浓烟吹向了人群。 “小心!”楚辞空大喊一声,但为时已晚。受惊的蝗虫群向人群方向冲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不要慌!”陆昭沉着冷静,迅速组织人手,用湿布遮住口鼻,挥舞树枝驱赶蝗虫。 陆晦则带人抬来几桶石灰水,在人群周围泼洒,形成一道防线。 楚辞空见状,立即调整策略:“继续点火!加大硫磺比例!” 经过一番忙乱,局势终于稳定下来。烟雾重新笼罩了蝗虫区域,驱赶效果再次显现。 日头渐渐西斜,经过大半日的奋战,蝗灾终于得到了控制。田野上,死去的蝗虫尸体堆积如山,幸存的庄稼虽然受损,但总算保住了一部分。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村民们欢呼起来,有人甚至激动得落泪。 “楚捕头真乃神人也!”村正激动地拉着楚辞空的手,连连称谢。 有村民跪地磕头:“楚捕头是我等救星啊!” 楚辞空连忙扶起他们:“诸位不必如此,这只是一些简单的方法罢了。” 钱县令见状,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他快步走到楚辞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楚捕头果然不负本官所望,此番功劳,本官定会如实上报。” 楚辞空心中冷笑,面上却恭敬道:“下官不过尽职尽责罢了。” 钱县令压低声音:“别忘了,三日之期不变。若破不了案,即便有今日之功,也难逃罪责。” 楚辞空眼神一凛,没有回答。 他转身走向田边,仔细检查蝗虫的活动区域。在一处隐蔽的田埂旁,他发现了几个敞口的陶坛。 楚辞空蹲下身,闻了闻坛中的气味——发酵过的米醋、酒糟混合着饴糖的甜腻。 “此事,乃人为。”楚辞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有人故意引来蝗虫,为的就是坐实'山神降灾'的谣言。” 他环顾四周,心中已有了大致的推测:吴氏一家杀害官员,又借蝗灾煽动民心,其目的绝非简单的报私仇,而是有更大的图谋。 “楚捕头。”李县尉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看来你发现了什么。” 楚辞空将陶坛指给李闻鹤看:“这蝗灾是人为引来的。凶手在田间放置这些发酵物,吸引蝗虫聚集,然后借机煽动民心,散布山神降灾的谣言。” 李县尉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楚捕头慧眼如炬。此事背后,恐怕不简单。” 楚辞空点头:“我怀疑与吴氏一家有关。他们杀害官员,又引发蝗灾,意在煽动民变。” “你可有证据?”李县尉问道。 楚辞空摇头:“尚无直接证据。” 他转向周围的村民:“请问诸位,近日可曾见过有陌生人在田间活动?” 村民们面面相觑,大多摇头。只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农犹豫片刻,上前道:“老汉前几日清晨出来撒尿,倒是见过一个戴斗笠的人在田埂边走来走去,鬼鬼祟祟的。” 楚辞空眼睛一亮:“可看清那人长相?” 老农摇头:“天色尚早,又戴着斗笠,看不真切。不过那人离去的方向,是往华山方向去的。” “华山!”楚辞空心中一震,与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夜幕降临,楚辞空回到县衙,将一天的发现向钱县令和李县尉做了详细汇报。 楚辞空分析道,“结合之前的线索,我怀疑吴氏一家可能已与山中贼寇勾结,意图发动更大规模的暴乱。” 钱县令脸色铁青:“若真如此,事态就严重了。” 李县尉沉思片刻:“华山地势险要,贼寇众多,若贸然进山,恐有危险。” 楚辞空目光坚定:“明日一早,我独自前往华山探查。人多反而打草惊蛇,不如先摸清虚实,再做计划。” 李县尉皱眉:“太危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楚辞空淡淡一笑。 李县尉有些意外于他的勇气:“既如此,我派陆昭、陆晦二人随你同行,以防不测。” 楚辞空摇头:“多谢县尉大人美意,但此行宜少不宜多。让陆昭、陆晦二人在山脚接应吧,我独自上山。” 李县尉思索片刻,点头应允:“好,就依你所言。” 第 11 章 寅夜惊蓑影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寅时,鸡鸣未起,星光尚残。 楚辞空正沉浸在梦乡中,枕边一卷医书滑落在地,从现代穿越而来的灵魂终于在一天的奔波后得到些许安宁。 他酣睡正浓,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 “楚捕头!楚捕头!出大事了!” 门外,衙役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 楚辞空迅速坐起身,披上外衣开门。一名面色苍白的衙役站在门口,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双腿还在微微发抖。 “何事如此慌张?” “大人!冯、冯县丞——”衙役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吊死在粮仓了!” 楚辞空心头一震,立即清醒。他简单整戴衣冠,一边向外走一边询问详情。 “何时发现的?” “刚刚。值夜的衙役巡查粮仓,发现门虚掩着,进去一看……”衙役的声音颤抖着,“冯县丞就悬在那里,样子吓死人了!” 楚辞空脚步加快。这已是短短几日内的第四条人命,而且死者的官阶越来越高。 县衙粮仓位于衙署后院深处,平日戒备森严。当楚辞空赶到时,现场已被封锁,数名衙役守在门口,个个面色发白。 李县尉已经在场,见到楚辞空,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惨状骇人,你且做好准备。” 粮仓内光线昏暗,临时点起的火把将人影拉得老长。借着跳动的火光,楚辞空看清了悬挂在高高房梁上的尸体。 冯延吉身披一件破烂不堪的蓑衣,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整个人像一只巨大的蝉蜕般悬在那里。最骇人的是他的面部——口鼻被塞满了发芽的稻谷,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仓壁上,一行用血书写的狂草大字格外醒目:“蓑衣鬼,借官仓,偷了稻种换黄粱。” "这血书是什么意思?" "蓑衣鬼?是鬼干的吗?" "先是张主簿,现在连冯县丞也……" 楚辞空没有立即回应,而是走到尸体下方,仔细观察。 正当此时,钱县令也匆匆赶到,听到众人的议论后,他厉喝一声,"闭嘴!都给我出去,只留楚捕头和两名衙役协助。" “混账!简直无法无天!”钱县令气得满脸通红,须发皆张,扭头冲楚辞空喝道,“楚辞空!给我立刻缉拿凶手!本官要将其千刀万剐!” 楚辞空抱拳应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按照程序勘验现场。 首先,他检查了冯延吉的悬挂方式和绳索。绳子是普通的麻绳,但绑法却很独特,是一种易收紧难解开的特殊结,俗称强盗结。 楚辞空仔细查看冯延吉脖子上的勒痕,发现勒痕位于喉结下方,皮下出血点呈密集的点状出血,且未见"提空"现象。 “他是被人勒死后悬挂上去的,并非直接缢死。”楚辞空断言。 钱县令看了楚辞空一眼:“何以见得?” 楚辞空让衙役小心取下尸体,放在事先准备好的草席上。 “若是缢死,勒痕应当位于喉结上方,且绳印会从下巴往耳朵后面斜着交叉上去。" 他扒开冯延吉的眼睑,借着火光仔细观察:”面部青紫肿胀,眼内出血密集,勒痕的位置,这些皆符合勒死的特性。" 李县尉在一旁听着,暗挑大指,心说:这楚辞空确实是个人才。 楚辞空俯身检查冯延吉身上的蓑衣,这件蓑衣破烂不堪,似乎经历了多年风吹雨打。 蓑衣内侧隐约散发出一种特殊的气味,楚辞空凑近闻了闻,眉头紧锁。 “这气味…像是某种树脂。” 他小心翼翼地从蓑衣上取下一小块样品,用手指揉搓感受质地,又放在鼻端仔细辨别气味。 “是漆树汁。”楚辞空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不是寻常的桐油蓑衣。” 一个记忆碎片忽然在楚辞空脑海中闪现——吴家村暗访时,吴老河曾提到自己制作蓑衣的特殊方法,说用漆树汁浸泡蓑衣是他老家那边的做法。 楚辞空继续检查尸体,重点关注口鼻中塞满的发芽稻谷。他取出几粒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稻谷已经发芽长出了约半寸长的嫩芽。 “发芽的稻谷…”楚辞空若有所思,目光落在墙上的血书上,“蓑衣鬼,借官仓,偷了稻种换黄粱。” 冯县丞主管县衙部分财政和粮务,负责监督官粮存储和发放,如此特殊的杀人方式和血书内容,显然是针对其职务的。 “看守粮仓的衙役何在?”楚辞空问道。 两名满脸惶恐的衙役上前跪地,不住磕头。 “小人有罪!小人夜间巡查时,明明检查过粮仓,门锁完好无损,不知凶手如何进入的!” “是啊,小人等整夜都在附近值守,绝无听到任何异常声响!” 楚辞空检查了粮仓的门锁,确实没有被撬的痕迹。他沿着仓墙内外仔细查看,也没发现其他可能的入口。 “凶手是如何进入这戒备森严的粮仓,又是如何在不惊动衙役的情况下,将一个成年男子杀死并悬挂起来的?”李县尉低声问道。 楚辞空摇头:“暂无定论。不过…”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件蓑衣上。 将现场再次仔细检查一遍后,楚辞空向钱县令汇报了初步发现。 “大人,凶手在冯县丞尸体上的布置也颇具象征意义——口鼻塞满发芽稻谷,身披特殊蓑衣,墙上的血书也与粮食有关。” “到底是何含义?”钱县令问。 楚辞空神情凝重:“结合冯县丞主管粮务的职责,以及血书中提到'偷了稻种换黄粱',极可能是指控冯县丞贪污官粮,用旧米换新米。” “荒谬!冯延吉为人正直,怎可能有此等劣迹?”钱县令怒斥,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丝不自然。 楚辞空不动声色,继续道:“更为关键的是,这件特殊蓑衣与吴老河家中所见的极为相似。据吴老河自己所说,这用漆树汁浸蓑衣的法子,是他老家的做法,而华州本地的做法皆是浸桐油。” 钱县令眼睛一亮:“你是说,此案也与吴氏一家有关?” “应当是了。”楚辞空点头,“这也与我们之前的推测一致,吴氏一家对新法恨极,接连杀害与青苗法有关的官员。” 钱县令面色阴沉:“这些刁民,竟敢如此大胆!”他转向李县尉,“立刻发下海捕公文,画影图形缉拿凶手!” “是。”李县尉领命,但随即提出疑问,“楚捕头,若真是吴氏所为,他们又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戒备森严的县衙粮仓的?” 楚辞空微微摇头:“这是最大的疑点。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有内应?”楚辞空缓缓道出这个可怕的推测。 钱县令闻言大怒:“楚辞空!你是在暗示本县衙署中有人勾结凶徒?” 楚辞空沉稳地回应:“卑职不敢妄言,只是提出一种可能性。毕竟凶手能在值夜衙役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不得不令人生疑。” 李县尉出面打了圆场:“现在当务之急是查清案情,凶手是如何行凶。楚捕头,你有何计划?” 楚辞空思考片刻:“我想请几位可靠衙役连夜搜查县城内所有铁匠铺,看是否有人近期制作过特殊的铁锁钥匙或其他可能用于开启粮仓门锁的工具。同时,我想查阅冯县丞近期经手的粮务账册,特别是与青苗法相关的记录。” 钱县令有些迟疑,最终点头同意:“准,你去户房查阅。” 安排妥当后,众人离开了粮仓。楚辞空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血书:“蓑衣鬼,借官仓,偷了稻种换黄粱。”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清楚。 回到县衙,楚辞空简单洗漱,换上干净衣服。他站在窗前,注视着渐亮的天色,思绪万千。 四桩命案,手法各异,却都指向青苗法和粮食问题。 吴老河一家因儿子自尽而仇视税吏,但如此系统地杀害官员,并留下警示性的血书或摆设,似乎又不像一般的报私仇。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长剑,剑身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芒。楚辞空深吸一口气,开始练习松风剑法。 剑势如狂风摧松,刚猛无俦。剑锋掠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仿佛松涛阵阵。 练完一遍,楚辞空长舒一口气,感觉心境平和了许多。 "先去户房查记录,再去看看冯延吉的住处。"他喃喃自语。 第 12 章 漕船隐夹舱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晨光熹微,楚辞空站在县衙户房内,手指轻轻抚过那几本厚重的账册。 《支移簿》上的异常越发明显——纸面多处起毛,新法推行后的数字记录,笔画连接处有明显停顿,甚至有几张押印的印文边缘模糊不清。 “这冯县丞果然有问题。”楚辞空低声自语,他合上账册,思绪纷飞。冯延吉死状凄惨,口鼻塞满发芽稻谷,身披蓑衣,墙上更是血书:“蓑衣鬼,借官仓,偷了稻种换黄粱。” 如果冯延吉确实贪污了官粮,又与谁勾结?这与吴氏一家的复仇行动又有何关联? 楚辞空站起身,环顾四周,思绪万千:“他们又是如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县衙粮仓的?” 正当他沉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孙诚风尘仆仆的推门而入。 “大人,我查到一些事。”孙诚喘着气,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道。 楚辞空递给他一杯茶:“喝口水,慢慢说。” 孙诚一饮而尽,抹了抹嘴:“冯县丞今年初春时,曾召潼关船坞匠人十四人来华阴,说是修补漕船。” 楚辞空眼睛一眯:“漕船?” 孙诚从怀中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小册子:“属下本来在码头装作运货的脚夫,想看看吴氏一家会不会铤而走险走水道逃亡。不曾想却听到漕工们聊起春季修补漕船之事,属下顿感蹊跷,修理漕船本是河道巡检司的工作,哪会让我们这些小县插手。属下一问才知,是冯县丞从潼关找来的匠人。” 他翻开小册子,指着上面潦草的字迹:“这是属下去工部登记处寻来的匠人名册。十四名匠人,每人每天领三钱工钱。” “有意思。”楚辞空摸着下巴,“这冯延吉如此大费周章,到底所为何事?” 楚辞空脑中灵光一闪,血书中“偷了稻种换黄粱”的含义突然清晰起来。 华阴县地处渭河、黄河、漕渠三水交汇处,地理位置特殊。 “我明白了!”楚辞空猛地拍案而起,“冯延吉利用漕运之便,倒卖官仓的新米,换取陈米填充仓库存量,从中牟利!” 孙诚一脸惊讶:“大人何以见得?” 楚辞空没回答他,他快步走向门口,“孙诚,立刻去通知陆昭、陆晦,我们要突击检查漕船!” 孙诚犹豫道:“大人,这恐怕需要钱县令的批准。” 楚辞空点头:“你说得对,我这就去请示。” 钱县令听闻楚辞空要检查漕船,面露难色:“楚辞空,漕运乃朝廷命脉,岂能轻易干涉?” “大人,若冯县丞真借漕运之便贪污官粮,不仅有损朝廷利益,更会激起民怨。”楚辞空正色道,“眼下已有四条人命,若不彻查,恐怕后患无穷。” 钱县令踱步良久,终于点头:“准了。但切记点到为止,莫要牵连太广。” 楚辞空心领神会,抱拳告退。 仓场务临近渭河。楚辞空带着孙诚和陆昭、陆晦快步赶到时,已是午后时分。 “何人擅闯仓场务?”一名身着绿袍的中年男子拦住去路,面色不善。 楚辞空亮出腰牌:“华阴县捕头楚辞空,奉钱县令之命前来检查漕船。” “我乃仓场使王德,负责此地漕运事务。”中年男子冷笑一声,“楚捕头,漕运乃朝廷要务,岂是你一个小小捕头说查就能查的?” 楚辞空不卑不亢:“王仓场使,本捕头正在查办冯县丞命案,有理由怀疑案情与漕运有关。若王仓场使阻挠,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王德脸色微变:“此言差矣!本人只是按规矩办事。既然楚捕头有钱县令手谕,那请随我来。” 仓场务内停泊着三艘漕船,每艘约有三丈来长,船身漆黑,船舱上覆盖着厚厚的油布。 “就是这些船?”楚辞空问道。 “正是。”王德勉强挤出笑容,“这些漕船每年往返数次,运送税粮至京城。” 楚辞空示意陆昭、陆晦上前:“掀开油布,我要检查船舱。” 王德急忙阻拦:“楚捕头,船舱内装满了即将启运的税粮,若有闪失,你担当不起!” “王仓场使如此紧张,莫非船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楚辞空冷笑,“陆昭、陆晦,动手!” 两名亲卫利落地掀开油布,露出船舱。舱口处堆满了麻袋,每个麻袋上都盖有官印。 楚辞空跳上船,仔细检查麻袋。表面看来,这些确实是装满粮食的麻袋。 “楚捕头可满意了?”王德松了口气,“如无其他事,还请离开,以免耽误漕运。” 楚辞空却不理会,而是俯身敲击船舱底板,仔细聆听回音。 “奇怪,这回音不对。”楚辞空皱眉,继续敲击不同位置。 突然,他眼睛一亮:“这里!” 楚辞空指向船舱中部:“这一段的回音与其他地方不同,底下应该有夹层。” 王德脸色大变:“胡说八道!这船是朝廷验收过的,怎会有夹层?” 楚辞空不再多言,直接命令:“搬开这些麻袋,我要看看下面是什么!” 陆昭、陆晦和孙诚立即动手,将船舱中部的麻袋搬到一旁。露出的船舱底板看似普通,但楚辞空敏锐地发现边缘处有细微的缝隙。 “这里有机关。”楚辞空仔细检查,找到一个隐蔽的小铁环,轻轻一拉。 只听“咔嚓”一声,一块底板松动了。楚辞空和陆昭合力掀开底板,露出下方一个精心设计的夹层,约有尺许深。 “果然有夹层!”楚辞空冷笑,“王仓场使,你还有何话说?” 王德面如土色,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啊!” 楚辞空命人继续检查,发现这夹层由铜制隔板巧妙构成,容量竟占全舱容量的三成。 “好一个巧妙的设计。”楚辞空冷声道,“想必是用来藏匿陈米,替换上层的新米吧?” 王德浑身发抖,不敢作声。 楚辞空转向孙诚:“立即将王德带回衙门候审,另外派人严密看守这些漕船,不许任何人靠近。” 回到县衙,钱县令已在大堂等候。他转屏风入座,一拍惊堂木,大喝:“来啊,带嫌犯!” 衙役将王德押上堂来,他早已被吓得面无人色,跪地不停磕头。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 钱县令厉声喝问:“王德,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王德连连叩首,“都是冯县丞逼小人的啊!” 楚辞空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钱县令继续审问:“从实招来,你与冯延吉如何勾结贪污官粮?” 证据确凿,王德不敢隐瞒,全盘托出:“回大人,每次运粮时,张主簿会事先用醋加明矾洗去《支移簿》上原有的字迹,然后写上假的出库量,最后再用茶水把纸熏黄,做旧成老账。” “等等,张主簿?你是说张知归张主簿?”楚辞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钱县令表现也是非常震惊,"难怪…难怪,有张主簿配合流程上就完美无缺了。” “是的,正是张知归,而小人则负责在出发时,表面装新米,暗格里藏陈米。船行至中途,以躲避风浪为由,开到芦苇荡里的秘密码头处。把上层新米卖给米商,暗格里的陈米搬上来冒充新米。” 楚辞空听到“秘密码头”四字,心中一动,想起之前在调查李氏案件时,在河边发现的那个隐蔽的小型临时码头。 “原来如此!”楚辞空恍然大悟,“那个临时码头就是用来倒卖官粮的!” 王德点头如捣蒜:“正是!小人也是被逼无奈啊!冯县丞威胁小人,若不配合,就要治小人的罪!” 钱县令脸色铁青,显然意识到这不仅是冯延吉个人的问题,也牵扯到县衙内部的监管失职。 “此事牵连甚广,暂且记录在案。”钱县令挥手示意书吏停笔,转向楚辞空,“楚捕头,你认为此案与吴氏一家有何关联?” 楚辞空思索片刻:“大人,我推测吴氏一家可能通过什么渠道得知了冯延吉倒卖官粮的秘密,并将此作为杀人动机,甚至张主簿遇害,可能也是因为此事。冯县丞口塞发芽稻谷,血书中提到'偷了稻种换黄粱',都直指其贪污官粮的行径。” 钱县令沉思良久,终于下令:“王德暂且收监,此案继续追查。楚捕头,你要尽快缉拿吴氏一家,查明他们如何杀害冯县丞的。” 楚辞空听出钱县令话中之意——冯延吉贪腐的案件到此为止,不再深究,以免牵连更多人,甚至影响钱县令自己的仕途。 “属下遵命。”楚辞空抱拳应道,心中却有些无奈。 离开大堂,楚辞空独自站在县衙庭院中,仰望天空。夕阳西下,晚霞如血,映照着他沉思的面容。 “吴氏一家究竟是单纯为子复仇,还是对这些腐败官员利用新法盘剥百姓的愤怒?”楚辞空喃喃自语,“他们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出粮仓的?” 他想起粮仓守卫的证词,说门锁完好无损,却又无人听到异常声响。 “难道粮仓内部真有内应?或者凶手利用了某种特殊手段?” 楚辞空握紧腰间的长剑,心中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死者以公道,给百姓一个交代。 天边的晚霞渐渐暗淡,夜幕即将降临。华阴县城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宁静中,仿佛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 13 章 密道现天光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踏着晨光,站在县衙后院,望着那座阴沉沉的粮仓。 这几日的连环命案,如同一把长刀悬在心头,不破此案始终是坐立难安。陈长庚、李氏、张知归,再到冯延吉,四条人命,各有迥异的死状,却仿佛一条无形的线,将它们紧紧串联在一起。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浸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涌入肺部,让他头脑稍微清明了几分。 “这粮仓,便是解开谜团的关键。”他喃喃自语。 孙诚匆匆赶来,向楚辞空抱拳行礼:“楚大人,衙役都已调来,随时听候差遣。” “很好。”楚辞空点头,目光炯炯,“今日我要彻查粮仓的结构和布局,还有日常看守的情况。” 粮仓虽不大,却是县衙最戒备森严的地方之一。一众衙役排成一列,向楚辞空介绍日常值守的安排。每夜有四名衙役轮班看守,每两个时辰一换,而且会定时巡查门窗。 “冯县丞死的那晚,值守的是哪几位?”楚辞空凝视着面前几个战战兢兢的衙役。 一名年约四旬、面容消瘦的衙役上前一步:“回大人,那晚是小人和老刘、阿福、王老三四人值守。亥时三刻时,小人曾巡查过粮仓,门锁完好,无任何异常。” “你们确定整晚都有人守着?没有一刻离开过?” 四名衙役齐齐点头,誓言般地说道:“小人等不敢有丝毫懈怠!” 楚辞空若有所思地绕着粮仓外围行走,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 粮仓建在略高的砖石台基上,四周墙体坚实,木质大门厚重,铁锁牢固。门窗都有衙役看守,凶手不可能从这些地方进入。 “除了正门和窗户,还有别的出入口吗?”楚辞空问道。 衙役们相顾摇头,表示粮仓就这一个出入口。 楚辞空继续检查,缓步走到粮仓后方。在角落处,他发现了一道细长的排水沟,从粮仓内部延伸至外围。排水沟很窄,也就巴掌宽,被一层生锈的铁栅栏覆盖着。 “这是排水用的?”楚辞空蹲下身,仔细打量。 “是啊,大人。”一名老衙役解释道,“遇到暴风雨天气,仓内有时会进水,这排水沟用来排出雨水,防止粮食受潮发霉。” 楚辞空点了点头,伸手拨开沟边杂草,眉头突然一皱。沟边的泥土有被翻动的痕迹,不太明显,但在他这外科医生的眼中,这细微的差异格外刺眼。 “有铲子吗?” 一名衙役连忙找来铲子递给楚辞空。他并未接过,而是指着排水沟道:“把这里挖开。” 衙役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铲子很快挑开表层泥土,露出下方松软的土壤。 “大人,您看,这土似乎是新填的。”衙役挖到约一尺深时,发现下方的土质与周围明显不同。 楚辞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继续挖。” 不多时,排水沟被扩大,露出一个勉强能容一人爬行的通道。通道的内壁被细心地加固过,用些小木棍和稻草编制的护壁防止塌陷。 “果然!”楚辞空眼中精光爆闪,“凶手是从这里进入的。” 众衙役惊呼一声,不敢相信眼前所见。这么隐蔽的通道,若非仔细检查,根本无法发现。 楚辞空抬头看向粮仓,心中已然明了。不必进去查看,他也能想象到通道另一端连接着粮仓内部的排水口。凶手精心挖掘了这条密道,从外部悄无声息地潜入粮仓。 “拿火把来。”楚辞空命令道。 接过火把,楚辞空半跪在通道入口,小心地照亮内部。通道不算长,大约五六尺,刚好接入粮仓内部。他仔细检查通道内壁,在转角处,发现了几根破碎的草茎,青翠如新,显然是最近才被折断的。 “有人从这里钻进去过。”楚辞空拿起那几根莎草茎,轻轻摩挲着。 正在此时,陆昭、陆晦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大人,我按您吩咐,打探了吴老河的二儿子吴劫的情况。” “说说看。”楚辞空站起身,拍去膝上尘土。 “这吴劫,为人沉默寡言,很少与村里人往来。据村人说,他身手极为矫健,尤其擅长攀爬,能不借助任何工具,就爬上几丈高的墙壁。” “村人还说,吴劫以前在船坞做过工,对粮船上的结构极为熟悉。” 楚辞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擅长攀爬,熟悉船坞结构…” 他抬头看向巍然耸立的粮仓,心中已有一个大胆的推测。 “走,去粮仓内部看看。” 粮仓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米特有的气息。几个大型的粮斗矗立在仓中,用来盛放和分发粮食。粮斗高约一丈,直径也有一丈左右。 楚辞空沿着内壁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当他来到最靠近排水口的一个粮斗旁时,脚步突然顿住了。 他发现这个粮斗的位置极为特殊,从粮仓门口和窗户都看不到这个角落。更重要的是,粮斗边缘的木质结构上,有细微的刮擦痕迹,似乎有人曾攀爬过。 “拿梯子来。”楚辞空命令道。 衙役取来木梯,楚辞空小心翼翼地爬上去,俯视粮斗内部。粮斗内只有三分之一装满了米粮,其余空间足以容纳一个成年男子蜷缩其中。粮斗内壁上,同样有细微的刮擦痕迹,而且在靠近底部的地方,米粒有被压实的痕迹,像是有人曾在那里站立或蹲伏。 “我明白了。”楚辞空从梯子上下来,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凶手不是从外面进入粮仓后杀人,而是早已藏在粮仓内部,等待时机。” 他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吴劫利用自己身手矫健的特点,从排水沟挖掘秘密通道进入粮仓,然后隐藏在这个粮斗中,耐心等待冯延吉进入。待冯延吉进来查看陈米数量时,吴劫突然出现,一击得手。” “为何衙役没有发现有人进入?”孙诚不解地问。 “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当夜进入。”楚辞空笑了笑,“他可能提前一天,甚至更早就潜入粮仓,藏在粮斗中等待时机。衙役们查看的只是门窗是否完好,谁会想到凶手早已在仓内恭候多时?” 众人惊叹不已,对楚辞空的推理能力佩服万分。 楚辞空继续道:“更巧妙的是,杀人后,他可以原路返回,通过密道离开,再将入口覆土填平,不留一丝痕迹。若非我们仔细检查,根本无法发现这条密道。” “怪不得连门窗都关着,里面却有人被杀。”一名衙役恍然大悟。 “大人好眼力!”另一名衙役赞叹道。 楚辞空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在衙役的惊叹声中,他的思绪已然飞驰,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现在,我基本能确定吴氏一家三口在这些案件中的分工了。”楚辞空沉声道,“周娥负责给陈长庚投毒,米酒下药致其昏迷,然后其子吴劫负责勒死陈长庚并布置现场。李氏极可能是因为目睹了陈长庚被害的过程而遭灭口。吴老河负责杀害张知归,利用改装的秧马作案。吴劫则负责杀害冯延吉,通过挖掘密道潜入粮仓。” 孙诚听得目瞪口呆:“大人,您的意思是说,这一家三口,分工明确,各有所长,串通起来作案?” “正是如此。”楚辞空点点头,“吴老河精通农具,能改装秧马;吴劫身手矫健,能挖掘密道、攀爬藏匿;至于周娥…暂不清楚她用的什么毒药,但想来也不会是太复杂的毒,若她真精通药理,陈长庚就应直接被毒死了。但只有三人合力,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作案,且手法各异,迷惑官府。” “可是…他们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杀人?仅仅因为吴家儿子被陈长庚羞辱而自尽?”孙诚不解地问。 楚辞空目光深邃:“这恐怕不仅是个人恩怨,更是对那些利用新法盘剥百姓的官员的愤怒。每个死者,都与欺压百姓有关。陈长庚强行催缴青苗钱,张知归管理赋税账册,和冯延吉合谋贪污官粮。吴家也许是想通过这种方式,为天下受苦的百姓讨个公道。” “但杀人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楚辞空叹了口气,“眼下最紧要的,是尽快将他们缉拿归案,以免再有无辜之人遭殃。” 粮仓外,夏日阳光炽烈,照在楚辞空疲惫的面庞上。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好好休息了,但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孙诚,带人将这条密道彻底挖掘出来,调查周围有无可疑人员出入的痕迹。其余人随我回去,我要立即向钱县令汇报。” 县衙大堂内,钱县令听完楚辞空的汇报,面色凝重。他起身踱步,长须微颤,显然对案情的发展既惊讶又担忧。 “你是说,吴氏一家合谋作案,连杀四人?”钱县令的声音里充满不可思议。 “是的,大人。”楚辞空点头,随即详细分析了各案的作案手法和吴氏一家的分工。 钱县令听罢,倒吸一口凉气:“真是胆大包天!竟敢谋害朝廷命官!” “大人,吴氏一家的行动不仅仅是为子报仇那么简单。”楚辞空正色道,“他们的目标明确,都是针对与青苗法和粮食有关的官员。这背后,极可能是对新法推行过程中种种弊端的不满和抗议。” 钱县令眉头紧锁,显然对楚辞空点出新法弊端有些不悦,但也无法反驳事实。每个被害者确实都与新法的推行和弊端有直接关系。 “那依你看,该如何应对?”钱县令问道。 “大人,我认为应当立刻前往华山巡检司借兵,增派人手搜山捉拿吴氏一家。”楚辞空建议道,“但须尽量活捉,以便审问出更多内情。或许通过他们,我们能揪出更多与粮食贪污有关的案件,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钱县令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楚辞空的话戳中了他某些隐秘的担忧。 钱县令沉吟片刻,死了三位朝廷官员,若不能缉拿真凶,他这个知县也做到头了。权衡利弊后,钱县令最终下定决心:“好,我这就派人前往华山巡检司,借调兵马搜山。你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发。” “谢大人。”楚辞空抱拳行礼。 夜色渐深,楚辞空重新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行装。长剑、干粮、药箱…一件件整齐摆放。华山之行凶险难测,他必须做万全准备。 窗外,一轮明月悬挂夜空,清辉洒落。楚辞空站在窗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华山轮廓,心中思绪万千。 无论吴氏一家的动机如何,杀人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正道。 作为一名现代魂穿而来的医者,他深知生命的珍贵。但作为一名官吏,他也必须维护法度的尊严。 “真相,终将大白。”楚辞空手握长剑,喃喃自语。 第 14 章 奇正两路行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晨光熹微,华阴县衙门前一片肃杀之气。 钱县令果然从华山巡检司借来了一百名神色彪悍的边军,由一名经验老到姓卫的都头统领。这些军士身着皮甲,腰挎长刀,一个个面容刚毅,眼神锐利,显然是久经沙场的精锐。 楚辞空立于衙门前,望着这支真正的军队,心中微微安定。 连日来的案件让他疲惫不堪,但真相已渐渐浮出水面。吴老河一家合谋杀害四人,手法狠辣,意在控诉青苗法。如今,他们逃往华山,恐怕已与山匪勾结。 钱县令站在楚辞空身侧,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楚辞空,为了这一百名边军,本官可是搬出了多年的人情,成败在此一举。” 楚辞空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队伍。这些真正的军士确实让他心中稍定,但也明白此行凶险非常。 “多谢大人。” 正当楚辞空打量着这支队伍时,一阵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身一看,不由得微微一怔。 县尉李闻鹤顶盔冠甲,罩袍束带,腰间佩戴着一柄长刀,整个人的气质与平日判若两人,多了几分锐气和杀伐之气。 “李大人也要亲自出马?”楚辞空有些意外。 李闻鹤拱手道:“华阴县治安,本官亦有责任。况且此次行动凶险,本官岂能袖手旁观?” 华阴县衙调集了所有能动用的弓手、捕快四十人,由李县尉亲自指挥。一时间,县衙外旌旗招展,马蹄声声,气氛肃杀。 楚辞空明白,这是钱县令倾尽全力的最后一搏。若此次不能将吴氏一家缉拿归案,恐怕钱县令的乌纱帽也将不保。 “出发!”随着卫都头一声令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华山方向进发。 行至华山脚下,楚辞空命人寻来几名当地猎户询问情况。 “这位大人,小人常在山中打猎,近日确实见过一家三口往山上去了。”一名面色黝黑、身材精瘦的猎户恭敬地说道,“那男的带着个妇人,还有个年轻力壮的后生,看着像是父子。” “可知他们去了何处?”楚辞空追问。 猎户回道:“回大人,山上早有一伙以郑姓头目为首的百余人山匪盘踞,那一家三口应该是去入伙了。” 这更加应证了楚辞空之前的推断。吴氏一家确实是投奔了山匪。 卫都头走上前来,向楚辞空和李县尉抱拳道:“李县尉,末将有个建议。” “说来听听。”李县尉点头示意。 “依末将看,我们应该兵分两路。一路正面佯攻,吸引山匪注意;另一路由这位熟悉地形的猎户带领,从小路奇袭。如此方能出其不意,擒贼擒王。” 楚辞空点点头,这卫都头果然是久经沙场之人,战术思维相当清晰。 “好主意。”楚辞空点头赞同,随即道,“我愿加入奇袭小队。” 李县尉略一沉吟:“本官也随奇袭小队一同前往。正面佯攻就交给卫都头指挥了。” 卫都头抱拳应下:“末将定不负所托!” 奇袭小队由李县尉带领,楚辞空、孙诚、陆昭、陆晦及三十名精锐士兵组成,再加上两名熟悉地形的猎户引路。 队伍在密林中穿梭,华山地势险峻,道路难行。李闻鹤虽然平日里也操习武艺,但这种在崎岖山路上的长途跋涉还是第一次,不多时便已汗流浃背。 “李大人,小心脚下。”陆昭提醒道,伸手扶了李县尉一把。 李县尉点头致谢,暗自调整呼吸。 行至半山腰,突然,跟着猎户走在最前方的楚辞空做出噤声手势。队伍立刻停下,所有人屏息凝神。 “有暗哨。”楚辞空低声道,指了指前方一片灌木丛。 李县尉眯起眼睛,轻声下令:“陆昭、陆晦,上前查看。” 两名亲卫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然而就在他们接近灌木丛时,突然几道人影从林中扑出,手持削尖的木棍和锈蚀的柴刀,向两人袭来。 “有埋伏!”楚辞空大喊一声。 陆昭、陆晦反应迅速,配合默契。陆昭侧身避开一记横劈,同时右手刀鞘向上一挑,正中对方下巴;陆晦则是一个闪身,绕到另一名山匪身后,手刀击向其后颈。 两名山匪应声倒地,但另外几名山匪已经冲了上来。 一名山匪挥舞着柴刀向楚辞空砍来,楚辞空不慌不忙,使出松风剑法第二式“松枝挂月”,剑身斜挑,轻松化解对方攻势,同时借力反击,剑尖直指对方咽喉。 山匪大惊失色,慌忙后退,却被楚辞空一脚踹倒在地。 李县尉此时也已拔刀加入战斗,他的刀法迅猛有力,三两下便解决了两名山匪。 战斗很快结束,几名山匪被制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说,吴老河一家在哪里?”楚辞空蹲下身,目光如炬地盯着跪在地上的山匪。 山匪头目面露惊恐,支支吾吾道:“大、大人饶命!小的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楚辞空嗤笑一声,“看来你是觉得脖子能硬过我手中长剑?” 那山匪急忙解释:“大人明鉴!小的等人只是外围喽啰,负责放哨警戒,从未进过核心地带。” “那你总该知道头目们藏匿在在哪个方向吧?”楚辞空语气放缓,手指轻轻敲击剑鞘。 “回大人,郑头领在云台峰,云台峰虽是四峰中最低,但三面绝壁,易守难攻。”山匪见楚辞空态度缓和,忙不迭地回答。 楚辞空皱眉,这些人知道的信息太少,无法为他们指明方向。 “绑起来,带上。”李县尉下令道,“继续前进。” 队伍继续深入密林,随着海拔升高,山中瘴气渐重。部分官兵开始出现头晕、恶心等不适症状。 “怎么回事?”李县尉问道,看着几名面色发白的士兵。 楚辞空检查了一下这些人的症状,很快判断出问题所在:“是山中瘴气,加上体力消耗过大导致的。”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箱,从中取出几包药材:“这是我配的药丸,可以缓解症状。” 楚辞空给每个不适的士兵都服下药丸,并指导他们调整呼吸方式。不多时,这些人的症状明显缓解。 “楚捕头医术高明!”一名士兵感激地说道。 李县尉也投来赞赏的目光:“没想到楚捕头不仅断案如神,医术也如此了得。” 楚辞空谦虚地笑了笑:“略通皮毛罢了。” 队伍继续前进,然而山匪的布防比想象中还要严密。沿途不仅有暗哨,还设有简陋但致命的陷阱,如捕兽夹、绊马索等。一名士兵不慎踩中陷阱,腿部受伤,行进速度被迫减缓。 天色渐暗,奇袭小队终于走到了苍龙岭,前方便是一处疑似山匪营地的外围。远远望去,火光点点,人影晃动,能听到隐约的喧哗声。 楚辞空和李县尉隐蔽在一块巨石后,仔细观察着前方的营地。 “这营地规模不小,至少有三四十人。”李县尉低声道。 楚辞空点头,但眉头紧锁:“不对,这不像是吴家临时藏身之所。我估计吴家可能藏匿在更隐秘或更核心的区域。” “甚至可能已经加入了山匪。”李县尉补充道。 就在此时,天空中乌云密布,几声闷雷滚过,山中的风也渐渐大了起来。 “要下雨了。”楚辞空抬头看了看天色,“这场雨怕是不小。” 李县尉沉吟片刻:“雨夜行动,有利有弊。” 楚辞空明白李县尉的意思。雨夜能掩护他们的行动,但同时也增加了危险性。 “我建议队伍暂时隐蔽,等待最佳时机。”楚辞空低声道,“趁着天黑和雨势,我们可以更接近营地,探查情况。” 李县尉点头同意:“就按楚捕头说的办。” 不多时,暴雨如注,山间一片昏暗。雨水冲刷着山路,泥泞难行。楚辞空和李县尉带着几名精锐士兵,借着雨声的掩护,悄悄接近山匪营地。 营地中的山匪因为暴雨的缘故,大多躲进了简易的帐篷或山洞中,只留下少数人在雨中警戒。 “这是个好机会。”楚辞空对李县尉道,“趁雨夜混乱,对山匪营地进行突袭,打乱其部署,或许能找到吴氏一家的线索。” 李县尉眼中闪过一丝赞同的光芒:“好,我亲自带队。” 楚辞空握紧了手中的剑,雨水顺着剑身滑落。他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将决定这场追捕的成败。 “准备行动!”李县尉低声下令,亲自带领一队人马,向营地摸去。 暴雨中,几道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山匪营地靠近,手中的兵刃在偶尔闪过的雷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第 15 章 雨夜搏杀急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苍龙岭上,暴雨如注,山间一片昏暗。雨水砸在树叶上发出密集的拍打声,偶尔几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这片笼罩在夜色中的华山密林。 楚辞空紧握手中长剑,雨水顺着剑身滴落。他目光如炬,紧盯着前方山匪营地隐约可见的火光。 “就是现在,趁着雨势,他们警惕性最低。” 李县尉点头,挥手示意精锐士兵准备行动。他神色凝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平日里难以察觉的杀伐之气。 “全体注意,行动!” 随着李县尉一声低沉命令,奇袭小队如鬼魅般向山匪营地潜行。雨幕成了最好的掩护,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和身影。 楚辞空身形轻盈,走在最前列。他眼神警觉,手中长剑随时准备出鞘。潜入营地外围时,一名把守的山匪背对着他们,正蜷缩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下避雨。 楚辞空眼神示意陆昭上前。陆昭会意,身子一矮,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名山匪,迅速从后方捂住他的口鼻,同时另一只手刀准确击打在其后颈处。山匪还未来得及挣扎,便已失去知觉。 “继续前进。” 小队悄然深入,却未料到一名山匪从附近帐篷中出来方便,恰好撞见了他们。那山匪大惊失色,刚要高喊示警,一支弩箭已穿透了他的喉咙。他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前涌出的鲜血,随即倒地。 但他倒下时发出的声响还是引起了附近山匪的警觉。 “有情况!” “官府的人摸进来了!” 一阵混乱的喊叫声在营地中响起。随着一声粗犷的呐喊,大批山匪从帐篷和简易木屋中冲出,手持锄头、镰刀、粪叉等农具,向奇袭小队扑来。 “杀!” 李县尉长刀出鞘,率先冲入敌阵。奇袭小队紧随其后,与山匪短兵相接。 起初,官兵凭借精良的武器,很快占据了上风。然而,一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独眼头目冲出人群,他手握一把锈迹斑斑的砍刀,大声咆哮着指挥山匪结阵抵抗。 “兄弟们!结成牛角阵!左边顶上去!右边包抄!” 令人意外的是,这些刚才还各自为战的山匪在独眼头目的指挥下,竟然结成了一个简陋的防御阵势。他们或蹲或立,形成多层防线,前排持短兵器,后排持长兵器,互相配合,竟将官兵的攻势硬生生顶了回去。 “这些人有军阵经验。”楚辞空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山匪们嘶吼着扑上,状若疯虎,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让官兵一时间竟有些束手无策。几名官兵被迫后撤。 楚辞空冷静观察战局,很快发现问题所在——那名独眼刀疤头目是整个匪阵的关键。只要击破他,匪阵必然崩溃。 “李大人,掩护我!”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不再保留。他迅速调整呼吸,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长剑出鞘,在雨夜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 “松风剑法,松涛万壑!” 楚辞空身形如风,剑势如涌动松林,招式大开大合。剑锋所指,匪徒纷纷死尸栽倒,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阻拦。 几名勇敢的山匪挥舞着兵器冲上前来,楚辞空丝毫不慌,手腕一抖,“迎风弹剑”使出,剑尖快速颤动如松针,在雨中荡起一片水雾,剑影重重叠叠,虚实难辨。 紧接着,“松影千叠!” 他连环刺出数剑,击杀了围攻而来的山匪。楚辞空借势向前,直取独眼头目。 独眼头目见状,丝毫不惧,挥刀迎上。两人兵器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独眼头目力大如牛,楚辞空一时竟被震得虎口发麻。 “小娘们的剑法,也敢在老子面前卖弄!”独眼头目狞笑着,连续挥刀猛攻。 楚辞空重心往下一沉,换出“松根盘石”,下盘稳如立壁老松,剑势沉稳厚重。 独眼头目几次试图逼退楚辞空,却都被其尽数拦下。 战斗胶着之际,楚辞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突然变招,身形旋转,使出“回风舞松”,剑随身走,攻守一体。 独眼头目一时不察,右肩被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啊!”独眼头目吃痛,但并未退却,反而更加凶猛地扑上。 楚辞空早有准备,使出"松枝挂月",剑身斜挑化解对方攻势,顺势借力反击,剑尖划过独眼头目的左肋。 独眼头目疼痛难忍,动作出现了一瞬的迟滞。 楚辞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剑势陡变,全身之力汇于剑尖,使出松风剑法的终极一招——“万松朝宗”! 剑势如狂风摧松,又快又狠,直取对方咽喉。 独眼头目被一剑穿喉,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随即轰然倒地。 随着独眼头目的倒下,山匪阵脚大乱,不少人开始溃散。 楚辞空正欲乘胜追击,突然云台峰顶传来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耳。 紧接着,远处山坡上出现了连绵的火把,在雨中闪烁不定。大批山匪手持简陋兵器,甚至有少量制式弩箭,从山上各处险道冲下,他们齐声高呼:“贪官不死,天下不宁!” 楚辞空心中一沉。他们中了埋伏!奇袭小队刚才击败的只是山匪的一小部分,主力竟藏在这些山间小道上,等待着合适时机一举包围他们。 果然,转眼间,奇袭小队就被大批山匪包围在苍龙岭狭窄的山道上。这里地势险要,两侧陡峭,退无可退。 “结阵!背靠背!”李县尉沉着应对,立刻下令队伍结成圆形防御阵,面向四周。 山匪人数众多,来势汹汹,虽然装备简陋,但凭借人数优势和地形之利,很快就给奇袭小队造成了巨大压力。 李县尉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长刀所向,匪徒应声倒地。他身上已经负了几处轻伤,但仍然奋勇杀敌,激励着官兵士气。 正当李县尉与几名悍匪鏖战之际,一名匪首悄然从侧后接近,手中握着一支尖锐的石矛,对准李县尉的后背猛刺过去。 “大人小心!”陆晦大喊一声,目眦欲裂。 千钧一发之际,陆晦飞身而起,猛地推开李县尉。石矛擦过李县尉的肩膀,狠狠刺入陆晦的胸膛! “噗!”陆晦口中鲜血狂喷,但他并未倒下,而是死死抓住匪首的兵器,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大…大人…为华阴百姓…杀贼…杀贼!” 话音未落,陆晦已气绝身亡,但他的身躯仍然屹立不倒,双手紧握石矛,仿佛要用最后的力量阻止敌人前进。 李县尉看着自己忠心耿耿的亲卫为救自己而死,悲愤欲绝。他双目瞬间赤红如血,平日的温文尔雅荡然无存。 “陆晦!” 李县尉发出一声压抑的怒吼,状若受伤猛虎,不顾一切地冲入敌阵。他手中长刀化作夺命寒光,刀刀搏命,每一刀都要取人性命。 山匪们被李县尉疯狂的气势所慑,不敢正面抵抗,纷纷后退。李县尉竟凭一己之力在山匪中杀出一条血路,沿途尸横遍野。 楚辞空也在不断与敌人周旋,松风剑法展开,剑影如风,护卫着身后的士兵。但他也意识到,以奇袭小队的人数,恐怕难以支撑太久。 正在危急时刻,山下突然传来震天的喊杀声! “杀!杀!杀!” 卫都头率领的边军主力从正面强行攻破了山匪精心布置的防线,如一柄烧红的尖刀般狠狠插入战团。这支精锐之师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阵法森严,远非乌合之众的山匪可比。 一时间,整个战局发生了逆转。官军占据人数与战力的绝对优势,山匪死伤惨重,士气崩溃,开始向云台峰主寨方向狼狈溃逃,沿途丢盔弃甲。 楚辞空见状,大声喊道:“别让吴氏一家跑了!” 混乱中,吴老河与周氏试图随人群逃窜,但年老力衰,速度极慢。不多时,他们就被眼尖的孙诚带领的一小队衙役发现并截住。 “站住!” 周氏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伸手就要去碰自己的嘴,似乎要咬破藏于齿间的什么东西。 陆昭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捏住周氏的下巴:“想自尽?没那么容易!” 周氏被迫张开嘴,露出藏在牙缝中的一个小巧黑色囊袋。陆昭迅速取下,仔细查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些白色粉末。 “毒药!”陆昭皱眉道。 此时,远处还在与楚辞空缠斗的吴劫突然发出一声怒吼。他身材高大健壮,手持一把开山斧,招式凶猛直接,虽无章法可言,但力大势沉,几次逼得楚辞空不得不避其锋芒。 吴劫余光瞥见父母被擒,双眼瞬间血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怒吼。他的招式变得愈发狠戾疯狂,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官狗!我要杀了你!” 吴劫突然变招,连续猛攻数招,逼得楚辞空不得不后退几步。趁此机会,吴劫与其他残余悍匪一同向云台峰顶退去。 临退入密林前,他怨毒无比的目光死死盯住楚辞空和正押解他父母的李县尉,那眼神仿佛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楚辞空提气欲追,却见吴劫从怀中掏出一把铁蒺藜,狠狠撒向地面。尖锐的铁刺散落一地,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不可见,楚辞空不得不停下脚步,小心避开这些暗器。 等他绕过障碍,吴劫早已消失在茂密的树林中。 战斗基本结束,雨势也渐渐变小。楚辞空环顾四周,满目疮痍。地上躺着不少官兵和山匪的尸体,伤员的呻吟声不绝于耳。 李县尉踉跄走到陆晦冰冷的尸体旁,看着曾经朝夕相处、忠心耿耿的亲卫。陆晦死不瞑目,双眼仍然睁着,似乎还在担忧着主人的安危。 李县尉再也无法抑制心中巨大的悲痛,堂堂七尺男儿,抱着陆晦的遗体,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雨水与泪水混成一片,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陆晦,你为何如此糊涂…” 楚辞空默然站在一旁,心中亦是沉重无比。生死转瞬,人命如草芥,战场上的每一刻都可能是最后一刻。这不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但每一次都让他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和珍贵。 稍后,楚辞空取出随身携带的医药包,开始为受伤的官兵们处理伤口。他熟练地为伤员止血、包扎,动作麻利而准确。 一名腹部中箭的士兵疼得直冒冷汗,楚辞空取出小银刀,割开伤口周围皮肉,扩大创口,后用镊子夹住箭头,慢慢拔出,最后用"白蔹散"止血消炎。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楚捕头不光武艺精湛,竟还懂得医术?”卫都头走到楚辞空身边,赞叹道。 楚辞空淡淡一笑:“略通皮毛罢了。” 李县尉强忍悲痛,擦干眼泪,来到被五花大绑的吴老河面前。吴老河浑身是伤,脸上血污交错,但眼神依然凶狠,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吴老河,交代吧,为何要杀陈长庚、李氏、张知归和冯县丞?”李县尉声音冰冷。 吴老河却像是疯了一般,嘴角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我们只是火星,民怨如干柴,迟早燃起燎原大火!” “你们为何要杀陈长庚?” “为何?哈哈哈…”吴老河狂笑起来,声音嘶哑,“我儿吴贤被他逼死,我不该杀他?他欺压百姓,我不该杀他?” “那李氏呢?张主簿又是为何?” 第 16 章 归途雨未息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我们做的,不过是替天行道!”吴老河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在雨夜中回荡。 雨水顺着他沾满血污的脸颊滑落,冲刷出几道浅浅的痕迹,却洗不去他眼中的仇恨。 “张知归、冯延吉,皆是青苗法下的帮凶,榨取百姓膏血,死有余辜!” 李县尉厉声喝道:“你等杀人便须偿命,天经地义!” “哈哈哈!”吴老河仰天长笑,眼中泪水滑落,“我长子被逼自尽,谁来偿命?饿死的乡民,谁来偿命?” 楚辞空在这一刻,仿佛看到了这个老人背后无数饥寒交迫的身影。 但法不容情,杀人终究是错的。 吴老河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不再言语,像一截枯死的老木,任风雨摧残。 周氏则一直低头不语,神情恍惚,似乎对一切都已放弃。 “先将他们押下山去。”李县尉吩咐道,随即转向楚辞空,“云台峰三面绝壁,只有一条正面道路可攻。吴劫与郑头目他们肯定退守在那里。” 楚辞空点头:“我们需要尽快攻上去,不给他们喘息之机。” 身后,卫都头走了过来,拱手道:“李大人,依末将看,云台峰易守难攻,若强行上山,我军必定损伤惨重。不如让末将率精锐为先锋,开路破敌。” 李县尉略一思索,点头应允:“好,就依卫都头之见。我军将后随策应。” 卫都头抱拳领命,随即转身,挑选了三十名精锐,在他一声令下,这支小队如离弦之箭,冲向云台峰方向。 卫都头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军士们紧随其后。 雨势渐小,但山路湿滑,极难行走。卫都头等人却如履平地,迅速向山顶挺进。 然而事情远比想象中艰难。 云台峰顶的山匪早有准备,他们架设了简易防御工事,点燃的油脂桶在雨中依然燃烧,滚下山坡的石块、木桩更是险些要了先头部队的性命。 "结阵!盾牌手上前!"卫都头大喝一声。 十几名士兵迅速举起大盾,形成一道盾墙,挡住了大部分箭矢。然而,山贼早有准备,竟从山上推下几块巨石,砸在盾阵上,当场击倒数名士兵。 "分散队形!加快速度!"卫都头见状,立即调整战术。 官军分成小队,借助山路两侧的岩石与树木掩护,快速向上推进。山贼见状,又放出滚木与火油,试图阻止官军前进。一时间,苍龙岭上烟尘弥漫,喊杀声不断。 楚辞空跟在李县尉身后,看着前方激烈的战况,心中暗暗着急。云台峰的地形确实险要,三面悬崖,只有一条山路可通,简直就是天然的堡垒。如果强攻,伤亡必然惨重。 正当楚辞空思索对策时,那名先前给官军带路的猎户悄悄靠近李县尉。 "大人,小人知道一条小路,可以绕到云台峰顶后侧。那里虽有悬崖,但有一处可以攀爬上去。" 楚辞空眼前一亮,立刻上前询问。 "此话当真?那处可有人把守?" 猎户点头道:"当真。那处悬崖陡峭,一般人不敢攀爬,山贼k肯定疏于防守。小人常年在华山打猎,对这些小路熟悉得很。" 李县尉与楚辞空对视一眼,立即决定分兵两路。卫都头继续率领主力正面强攻,吸引山贼注意力;而李县尉则带领楚辞空、孙诚、陆昭等精锐,跟随猎户从小路偷袭。 分兵之后,楚辞空一行人跟着猎户在密林中穿行。这条小路异常崎岖,有些地段甚至只能手脚并用地攀爬。 "都小心些,这种高度,一旦失足,后果不堪设想。"楚辞空低声提醒道。 众人小心翼翼地行进着。爬到一处陡峭的岩壁前,猎户停下脚步,指着上方。 "大人,翻过这道岩壁,就能到达云台峰顶的后侧了。" 李县尉看了看几乎垂直的岩壁,眉头微皱。这段岩壁足有三丈高,表面光滑,几乎没有明显的着力点。 陆昭看出了李县尉的担忧,主动请缨:"大人,卑职先行攀登,探一探路。" 说完,陆昭便手脚并用,开始攀爬岩壁。他的动作异常灵活,如同壁虎一般,总能在看似平滑的岩石上找到细微的凸起作为着力点。不多时,陆昭便攀上了岩壁顶端,向下扔下一条麻绳。 有了绳索的帮助,其余人的攀爬便容易多了。众人陆续爬上岩壁,来到一处平坦的区域。远处,云台峰顶的营地隐约可见,不时传来喊杀声。 "看来卫都头已经快攻上山了。"李县尉低声道,"我们得加快脚步。" 一行人小心翼翼地接近山贼营地。营地中的山贼大多都去了前线迎敌,只留下少数人看守。 “上!”李县尉一挥手。 几名山贼很快被制服。楚辞空一行人顺利杀入营地深处,看到了一座巨大木屋,上书"聚义厅"三个大字。 门口有两名彪形大汉把守,显然是重要场所。 楚辞空正欲商议如何行动,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是山贼们听到了刚才的打斗声,正在大声示警。 营地瞬间警铃大作,大批山贼回头防守。 "冲!"李县尉立即下令突击。 楚辞空、陆昭、孙诚等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座木屋。途中,数名山贼挥舞着兵器拦截,却被楚辞空几剑直接击毙。 冲到木屋前,两名大汉见状,不由分说,挥刀便砍。陆昭与一人缠斗,而另一人则被楚辞空迎上。 "松枝挂月!"楚辞空剑身斜挑,轻松化解对方的劈砍,同时借力反击,剑尖刺入对方肩膀。 那大汉吃痛,退后几步,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显然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文弱的年轻人,剑法竟如此精妙。 "杀!"大汉不甘示弱,再次挥刀猛攻。 楚辞空不慌不忙,剑势一变,使出"迎风弹剑",手腕快速抖动,剑尖颤动如松针,在空中留下一片剑影,扰乱对手视线。大汉攻势为之一滞。 楚辞空抓住机会,使出"松影千叠",连环刺出数剑,剑影重叠,虚实难辨。 大汉疲于招架,最终还是被一剑刺中咽喉,倒地不起。 另一边,陆昭也成功击败对手。李县尉一脚踹开木屋大门,冲了进去。 木屋内,一名威武的中年男子正端坐案前,似乎早已料到会有人闯入。他缓缓站起,拔出腰间长刀,冷冷地看着闯入的官兵。 "你就是郑匪首?"李县尉厉声问道。 那人也不应答,刀光一闪,直取李县尉咽喉。 李县尉侧身躲过,同时拔刀还击。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刀光剑影,你来我往。 楚辞空本想上前相助,却被几名闻讯赶来的山贼拦住。无奈之下,他只得与这些山贼周旋。 "回风舞松!"楚辞空身形旋转,剑随身走,攻守一体,以应对围攻。 几名山贼虽然人多,但武艺粗糙,很快就被楚辞空的犀利剑法击退。其中两人更是被楚辞空一剑封喉,当场毙命。 解决完这些山贼,楚辞空回头看向木屋内。李县尉与郑匪首的战斗已到白热化阶段,两人身上都挂了彩,却仍斗志昂扬。 郑匪首一刀横扫,李县尉矮身躲过,同时一刀斜砍,在郑匪首腿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郑匪首吃痛,动作为之一滞,李县尉抓住机会,一刀刺入郑匪首胸膛。 "呃..."郑匪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败了。他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一口鲜血,轰然倒地。 随着郑匪首的倒下,营地中的山贼顿时乱作一团。此时,卫都头也带领主力攻破了防线,冲入营地。山贼见首领已死,纷纷溃逃。 "大人,吴劫不在这里。"陆昭搜索完整个营地,回来报告。 楚辞空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远处峰顶有个人影。他眯起眼睛仔细看去,那身形,不正是吴劫吗? "那里!"楚辞空指向峰顶,"吴劫在那!" 顾不得其他,楚辞空立即向峰顶追去。李县尉见状,也顾不上休息,带着陆昭、孙诚紧随其后。 山顶风大,几乎要将人吹倒。楚辞空咬紧牙关,一步步向前走去。终于,在峰顶的悬崖边,他看到了吴劫。 吴劫背靠悬崖,手持长刀,衣衫浸满血污,眼神却依旧凶狠。 他看上去已经筋疲力尽,却依然挺立如山。右臂上的伤口仍在流血,但他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痛。 “吴劫,你已无路可逃,束手就擒吧。”楚辞空站定,沉声说道。 吴劫狂笑一声,脸上扭曲出一个可怖的表情:“束手就擒?哈哈哈,杀官等同谋反,你让我束手就擒?!” 楚辞空上前一步,“尔等滥杀无辜,今日所有,皆是咎由自取。” “无辜?”吴劫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突然厉声质问,“我父子何辜?万千百姓何辜?青苗法,名为惠民,实为刮骨!尔等官吏,与虎狼何异!” 他语气突然变得低沉而痛苦:“陈长庚,逼得我大哥上吊自尽;乡亲们卖儿卖女,还不起青苗贷,张知归和冯延吉却贪赃枉法,盗卖官粮。他们不该死吗?"吴劫越说越激动,声音嘶哑,“这些,你们可知道?可在乎?” "国法无情,但亦有其公道。"楚辞空沉声回应,"尔等杀人报复,滥杀无辜,已然触犯律法。若真有冤屈,自有申诉渠道,而非以暴制暴,制造更多悲剧。" 吴劫闻言,发出一阵狂笑。 "申诉?待我等申诉,早已家破人亡!"他的眼中流露出绝望而疯狂的光芒,"你们官官相护,谁来为我们作主?" 言罢,吴劫突然挥刀猛攻,朝楚辞空扑来。 楚辞空不得已拔剑相迎,两人在云台峰顶展开生死对决。 吴劫的刀法狂野而无章法,每一刀都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宛如困兽之斗,悍不畏死。 楚辞空的剑法则灵动多变,守中有攻,细密如织。他努力寻找破绽,希望能活擒吴劫。 "松根盘石!" 下盘稳如老松,剑势沉稳厚重,专破对方下路。楚辞空看准时机,剑锋一转,破开吴劫的一招下劈。 "回风舞松!" 身形旋转,剑随身走,楚辞空如入无人之境,剑锋所指之处,吴劫尽数避让。 几个回合下来,吴劫身上再添数道剑伤,血流如注,攻势渐缓。 楚辞空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持剑而立,再次劝降:"吴劫,你已负伤,不是我的对手。投降吧。" 吴劫神色恍惚,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口中喃喃自语:"大哥,大哥,我来陪你了......" 下一刻,吴劫猛地发出一声悲怆的怒吼,招式变得更加疯狂。他不再防守,全力进攻,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去死!去死!去死!"吴劫嘶吼着,每一刀都蕴含着毕生的力量,仿佛要将所有怨恨都倾注在这最后的攻击中。 楚辞空不断变换剑势,应对着吴劫疯狂的攻击。 "松涛万壑!" "松枝挂月!" "迎风弹剑!" "松影千叠!" 各种剑招信手拈来,攻守一体,行云流水。 楚辞空逐渐占据上风,吴劫的动作越来越慢,显然是体力不支。 就在此时,楚辞空看准时机,突然使出一招"回风舞松",身形一转,避开吴劫的猛攻,同时剑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吴劫来不及躲闪,右臂被长剑齐根斩下,连带着长刀一起飞出,坠入万丈深渊。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吴劫踉跄后退,捂着断臂处的伤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半边石台。 楚辞空收剑而立,看着步步后退的吴劫。 吴劫的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但眼神中的仇恨丝毫未减。他看了看空荡荡的右臂,又望了望步步逼近的楚辞空和后方赶来的官兵,脸上竟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 "爹、娘、大哥..." 他轻声呢喃,仿佛在与亲人告别。然后,他回头望了一眼故乡的方向,眼中闪过最后一丝不甘与决绝。 就在楚辞空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吴劫突然转身,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下悬崖。 "不!"楚辞空疾冲上前,只来得及看到吴劫的身影被浓雾吞没,消失在云台峰下万丈深渊中。 楚辞空望着深不见底的悬崖,默然不语。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古往今来千千万万在苛政下挣扎的百姓,以及那些因绝望而起而反抗的人们。 李县尉和陆昭也赶了上来,看到这一幕,都沉默了。 "走吧,回去复命。"良久,李县尉叹息道。 楚辞空点点头,收起长剑,随李县尉转身离去。 然而,当他走到石台边缘时,天空忽然飘下一张褪色的纸片。 楚辞空伸手接住那张纸,纸上草书狂舞: "青苗变害米,官商勾结深。冤魂何处诉,血泪洒苍茫。" 其上字迹,竟与粮仓墙壁上的血书一模一样! 第 17 章 青苗噬骨深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雨后初霁,山道依旧泥泞。官兵押解着吴老河与周氏下山,二人形容枯槁,枷锁沉重,一步一顿。 楚辞空默默跟随,手中紧攥着那张从吴劫身上飘落的纸片。字迹狂放,墨透纸背,与粮仓墙上的血书如出一辙。 ”青苗变害米,官商勾结深。冤魂何处诉,血泪洒苍茫。“ 这首诗中蕴含的悲愤与控诉,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楚辞空心中百感交集,既同情百姓疾苦,又痛恨吴氏一家以暴制暴的极端手段。 山路崎岖,不时有碎石滚落。吴老河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身旁衙役一把扶住。 ”慢些走。“楚辞空上前一步,轻声道。 吴老河抬眼,目光空洞,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楚捕头何必假慈悲?“ 楚辞空摇头,没有辩解。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但在这铁律之下,又有多少无奈与辛酸? 山脚下,李县尉已率人等候。他神色凝重,眼中噙着未干的泪水。 ”回县衙。“李县尉简短地下令,声音嘶哑。 一行人沉默前行,只有枷锁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道上回荡。 回到县衙,气氛肃杀。陆晦的灵柩停放在偏院,白幡低垂。 陆昭一身素缟,跪在灵前,双目红肿,压抑许久的悲痛在见到弟弟冰冷棺木的刹那彻底爆发,捶胸顿足,嚎啕痛哭。 ”弟弟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陆昭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院中,令人闻者伤怀。 李县尉亦是虎目含泪,拍着陆昭的肩膀,无声安慰。 楚辞空上前敬香,望着那年轻的面容,心中百感交集。对生命之脆弱与逝去,更添一份沉重。 ”陆晦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李县尉声音低沉,”我已上书,为他请功。“ 陆昭抬头,泪眼婆娑,却强忍悲痛,向李县尉拱手一礼。 ”多谢大人。“ 楚辞空默然。功名利禄,岂能抵得过一条鲜活的生命?然世事如此,又能如何? 第二天,一队州府仪仗簇拥着一顶八抬大轿抵达华阴县。知州陈应麟亲临,要公开审理这起震动州县的连环命案。 县衙内外,皂隶衙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气氛紧张肃穆,闻讯而来的百姓将衙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听说是知州大人亲自审案!“ ”可不是嘛,死了两个朝廷命官,还有一个差役,能不重视吗?“ ”我看这案子没那么简单,听说是因为青苗法…“ 议论声此起彼伏,衙役们挥动水火棍,勉强维持着秩序。 楚辞空立于衙门一侧,观察着人群。百姓们脸上既有对官府的敬畏,又有对真相的渴望。 ”升——堂——“随着堂审书吏一声高喝,陈应麟身着绯色官袍,自屏风后转出,端坐于公案之上。 两侧衙役手持水火棍猛击地面,齐声呼喝”威——武——“,声震四野。 陈应麟面容肃穆,目光如电,扫视堂下。他一拍惊堂木,厉声道: ”带人犯吴老河、周氏!“ 两名皂隶押着吴老河与周氏走上公堂。二人身着囚服,形容枯槁,却目光坚定,毫无惧色。 陈应麟冷冷地看着二人,又转向一旁的钱县令。 ”本案经过如何,且详细道来。“ 钱县令起身,将案情大致陈述一遍,随后引荐楚辞空。 ”此案多亏新任捕头楚辞空勘验得当,才得以迅速破获。“ 楚辞空以捕头兼仵作身份出列,躬身行礼。 ”卑职楚辞空,参见大人。“ 陈应麟点头示意。 ”楚捕头,你将案情详细道来。“ 楚辞空拱手应是,随即将四名死者的验尸格目、现场勘查图、以及搜集到的关键物证——李氏指甲中的麻丝、浸过盐水的稻穗、暗藏杀机的改装秧马、残留漆树汁的蓑衣——一一呈堂。 ”第一名死者陈长庚,乃催缴青苗钱税吏。死者颈部有勒痕,双膝被铁钉钉入地面,颈缠稻穗,手中捧木斗,斗内装满无头蝗虫。“ 楚辞空声音平稳,条理清晰,将验尸结果与推断娓娓道来。 ”稻穗经盐水浸泡,缠绕于颈部可致窒息。死者腹中有毒物残留,卑职推断凶手先用毒酒使其昏迷,再勒死,最后布置现场。据榷货务的人说,周氏拿了两张户帖,以帮邻居捎带为名,一次便购买了近五斤盐。后经查实,其中一张户帖,正是陈长庚家的。“ 陈应麟眉头微皱,示意继续。 ”第二名死者李氏,乃贫农之妻。死者被发现于渭河之中,死亡时间与陈长庚相差不足一个时辰。初步判断为溺亡,然经仔细检查,却是遭人扼喉而死。其指甲内残留褐色麻丝,与吴老河家中晾晒的麻布衣物相符,且吴老河一家在逃亡时有焚毁证物的举动。故可推断李氏应是目睹吴氏一家杀害陈长庚,故被灭口。“ 堂下百姓听得入神,不时发出低声惊叹。 ”第三名死者张知归,乃县衙主簿。死者被发现于自家秧马泥浆池中,背上刻有血字:'春贷一斗,秋夺三釜'。经查,凶手利用改装的秧马,暗藏金属套索,实施谋杀。“ 楚辞空顿了顿,继续道: ”张记铁匠铺的铁匠说,吴老河当时谎称为了防止农具在田里受损,需要改装。铁匠并未多想,按吴老河给出的图样打造了这套装置。卑职后找来图样,图样与秧马底部的改装完全吻合。" 陈知州听后暗暗点头。 "第四名死者冯延吉,乃县丞。死者身披蓑衣,口鼻塞满发芽稻谷,双手反绑,悬吊于粮仓房梁。经查,死者是被勒死后悬挂。蓑衣上浸漆树汁,与吴老河家制作蓑衣的方法相同。" “卑职查验现场,发现凶手挖开排水沟,潜伏进粮斗之内,待冯县丞清点陈米之时,将其伏杀。” 楚辞空结合自己的推断,详尽清晰地剖析了吴氏一家针对四名死者的作案手法、动机与伏诛过程。 陈应麟听完,目光转向吴老河与周氏。 "人犯吴老河、周氏,对楚捕头所言,可有异议?" 面对如山铁证,吴老河与周氏对杀害陈长庚、张知归、冯延吉三人的罪行供认不讳,却坚称李氏之死纯属意外。 "李婆子撞见我儿勒死陈长庚,惊慌失措要去报官。我儿一时情急,本只想捂住她的嘴,不料她挣扎间放声大喊,我儿怕她引来官府,这才…"吴老河声音低沉,"我儿本无意害她性命。" 话音刚落,吴老河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颤抖: "我等虽认罪,但青苗法之害,不得不说!" 陈应麟眉头一皱,正欲喝止,吴老河已泣血控诉: "青苗法本为惠民,却成了害民之法!官府强制百姓借贷,擅自提高利率。我等贫苦农民,伸冤无门!" 周氏也哭诉起来: "张知归、冯延吉更是贪赃枉法,盗卖官粮,中饱私囊。乡邻们为了偿还高额利息卖儿卖女,甚至饿死道旁,他们却视若无睹!" 吴氏夫妇声声血泪的控诉,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旁听百姓的心上。堂下顿时一片哗然,同情之声、咒骂贪官之声此起彼伏,更有不少人感同身受,潸然泪下。 "肃静!"陈应麟猛拍惊堂木,怒目环视。 堂下渐渐安静下来,但空气中仍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楚辞空待堂上稍安,拿出从云台峰拾获的纸片。他看向吴老河: "此字,可是你儿吴劫所写?" 吴老河接过纸片,看了一眼,惨然一笑,摇头道: "我儿大字不识一个,如何能写出这等诗句?" 周氏也哭道: "劫儿若有这等文采,何至于去做纤夫!" 楚辞空闻言,脑中轰然一声,仿佛被巨石砸中!吴劫不识字?!那粮仓血书、峰顶诗纸究竟出自何人之手?难道吴家背后,还隐藏着一个能文能武、深谙内情的同谋? 楚辞空心念电转,正欲追问,却见吴老河与周氏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二人突然齐声厉喝: "青苗法不止,民怨不休!我等今日为鬼,皆是昨日尔等所造!" 话音未落,二人竟从发髻中抽出早已藏好的细长铁针,猛地吞入腹中! "不好!"楚辞空大惊,急忙上前。 为时已晚,鲜血迅速从吴氏夫妇口鼻涌出,二人身体抽搐几下,便双双栽倒在地,气绝身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公堂之上下一片死寂,随即爆发更大的混乱。 陈知州惊怒交加,猛拍惊堂木,怒斥: "大胆刁民!竟敢当堂自尽!" 衙役们慌忙上前施救,却早已回天乏术。 楚辞空蹲下身,检查吴老河夫妇的尸体,确认二人已无生命迹象。他站起身,眉头紧锁,看向手中那张字迹狂放的纸片。 血书之谜尚未解开,吴氏夫妇却已带着秘密长逝。那个能写出如此诗句的神秘人,又会是谁? 第 18 章 剑影照孤心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钱县令和李县尉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一丝慌乱。他们预想过吴氏夫妇会顽抗,却未料到他们会选择如此惨烈的方式了结一切。 血腥的气息在闷热的空气中弥漫,刺鼻而浓重。 楚辞空蹲下身查看吴氏夫妇的尸体,铁针已深入咽喉,毁坏了重要血脉,死得干脆利落。 又是预谋已久的举动。 楚辞空起身,目光落在手中那张纸片上。墨迹浓重,字体狂放,透着一股不屈的悲愤。 谜团并未随着凶手的伏法而解开,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衙堂上一片混乱。百姓惊呼声、议论声、衙役维持秩序的喝斥声交织在一起,如同沸腾的锅。 陈知州面色铁青,额头青筋暴起。 “肃静!” 他猛拍惊堂木,震得尘土飞扬。愤怒的声音回荡在衙堂,却掩盖不住陈知州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此事若处理不当,极易引发民变。 百姓们的目光中混杂着恐惧、同情与愤怒。吴氏夫妇的血泪控诉已植入他们心中,如同埋下的火种。 “速将尸身拖下!”陈知州命令道。 两名衙役上前,拖拽着吴氏夫妇的尸体。血迹在地上留下长长的痕迹,触目惊心。 陈知州强自镇定,环视堂下众人:“吴氏一族罪大恶极,已畏罪自尽,此案到此了结!”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华阴县上下,不得再妄议此事,违者严惩不贷!” 百姓们不敢言语,却在目光交汇间传递着无声的质疑与愤怒。 楚辞空站在一旁,手握那张纸片,心中百感交集。 衙役驱散百姓,衙门前渐渐平静下来。但吴氏夫妇的惨死,已如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华阴县百姓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黄昏时分,楚辞空离开县衙,步行在华阴县街道上。 街巷之中,往日喧嚣的市井已变得格外安静。店铺早早关门,行人寥寥,偶有交谈也压低了声音,如同风中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吴老河和他婆娘当堂自尽了。” “慎言,官府下了封口令,小心祸从口出。” 楚辞空放慢脚步,不经意地竖起耳朵。 “青苗法害人不浅啊,可怜我那表弟,为了还高利,卖了十亩良田…” “吴家虽做得过了些,但那些贪官…” “噤声!” 察觉到楚辞空的靠近,议论的百姓立刻散开,各自匆匆离去。 楚辞空轻叹一声,继续前行。民怨沸腾,却无处诉说,如同被压在锅盖下的滚水,随时可能爆发。 夜幕低垂,钱县令的书房内灯火摇曳。 钱县令挥手屏退左右。 衙役们躬身退下,只留下楚辞空一人。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声音。 “大人有何吩咐?”楚辞空躬身问道。 钱县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走到窗前,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色。 “楚捕头,你接手此案多久了?” “回大人,不过十日。” 钱县令轻轻点头:“短短十日,便破获连环命案,剿灭山匪。确实是能干之人。” 楚辞空不卑不亢:“卑职不过尽职尽责罢了。” “尽职尽责…”钱县令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着楚辞空,“可…什么才是真正的尽职尽责?” 楚辞空一怔,不确定钱县令话中深意。 “大人的意思是?” 钱县令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手:“那张纸,可否一观?” 楚辞从袖中取出那张纸片,呈上。 钱县令接过,对着烛火仔细端详。纸上字迹赫然在目:“青苗变害米,官商勾结深。冤魂何处诉,血泪洒苍茫。” “字迹颇为狂放,想必写字之人造诣不浅。”钱县令缓缓道。 楚辞空点头:“吴老河夫妇当堂已言,吴劫不识字。此血书当出自他人之手。” “你认为,这背后另有其人?” “属下以为,吴氏一家行凶,必有人暗中指点。否则,一介农民,如何能在几处命案中如此周密布置,又如何知晓冯延吉等人私吞官粮一事?此人或许学识不凡,与官场亦有些许了解。” 钱县令凝视着纸片,面色阴晴不定。 良久,他长叹一声,竟将纸片投入跳动的烛火之中。 “大人!”楚辞空惊呼,下意识地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纸片在火中卷曲,化为灰烬。 “楚捕头。”钱县令的声音平静下来,“本官问你,杀害陈、李、张、冯四人的真凶,是否已经认罪伏法?” 楚辞空沉默片刻,低声答道:“吴氏夫妇已当堂认罪,吴劫拒捕跳崖。” “审讯过程中,可曾有过严刑逼供,屈打成招?” “不曾,皆有供词画押为凭。” 钱县令缓缓踱步,烛光映照着他疲惫的面容。 “既然真凶已伏法,罪证确凿,程序无误,此案便可了结。” 他停住脚步,直视楚辞空的双眼:“何必再为一张不知来路的废纸,多生事端,扰乱大局?” 钱县令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那目光仿佛在说:到此为止,不要再追究下去。 楚辞空垂眸不语。 他岂能不知钱县令话中深意?血书背后另有其人,追查下去,恐牵连更广,甚至动摇县政根本。吴氏一家的死,已经让民怨积聚。若再追查下去,引发更大的风波,于任何人都没有好处。 “楚捕头。”钱县令的声音柔和下来,“为官者,当以社稷安宁为重。” 楚辞空抬头,看到钱县令眼中复杂的神色。 “若引发民变,陛下会派兵镇压,饥民如何与军队抗衡?届时百姓身死,我与知州大人也难逃罪责。一个对所有人都不利的真相,重要吗?” “只是可怜了吴家那无辜的长子…”楚辞空终于忍不住开口。 钱县令打断道,“吴氏一家的复仇,本就不是正道。” 楚辞空陷入沉思。钱县令说得不无道理,但是否真的要就此掩盖真相,让背后的操纵者逍遥法外? “楚捕头,你是个聪明人。”钱县令的语气带着一丝警告,“有些事,知道就好,不必非要说出来。” 房内一时沉默。烛火摇曳,在墙上投下不断晃动的影子,如同楚辞空此刻动摇的内心。 “卑职明白了。”楚辞空最终沉声道。 钱县令满意地点点头:“回去休息吧。这几日你辛苦了。” 楚辞空躬身告退,走出书房。夜色已深,院中一片寂静。 他抬头望天,云层遮蔽了月光,唯有几颗星辰在云缝中若隐若现,如同那被层层掩盖的真相,只露出一丝微光。 数日后,州府的公文正式下达华阴县。 公文在衙门口贴出,言辞严厉,将此案定性为:“华阴恶民吴氏一家,心怀怨望,受乡野邪说蛊惑,结连亡命之徒,预谋作乱,连环杀害朝廷命官及良善乡民,罪不容诛。后兵败被擒,畏罪于公堂自戕。” 至于青苗法推行之弊、官吏贪腐之事,则被完全抹去。李氏之死,亦被轻描淡写地归为“意外失足落水,自行溺毙”。 公文末尾还特意嘉奖了钱县令和李县尉"剿匪有功"。 楚辞空站在人群外围,看着围观百姓或愤怒或无奈的表情。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作为捕头,他本应追查真相,维护正义。然而面对整个官僚体系的强大压力,他此刻势单力薄,举步维艰。 颠倒黑白,避重就轻。吴氏一家固然有罪,但他们何尝不是被逼上绝路的受害者? 这背后层层叠叠的不公与黑暗,又有谁来追问? “楚捕头。”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楚辞空转身,见是陆昭。这些天来,陆昭为弟弟陆晦的死一直沉浸在悲痛中。 “陆昭。”楚辞空微微点头,“节哀。” 陆昭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多谢楚捕头关心。弟弟已入土为安,我也想通了。” 两人并肩走在回县衙的路上。 “楚捕头可看了州府的公文?”陆昭低声问道。 楚辞空点头:“看了。” “公文上说,李婆子是失足落水……”陆昭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讽刺,“这么明显的谎言,也好意思写在公文上。” 楚辞空默然。这就是官场的现实,为了所谓的“大局”,可以牺牲无数小民的性命与公道。 “算了,走吧。”楚辞空摇摇头,“案子已经结了,我们做捕快的,职责也就到此为止了。” 回到了县衙吏舍,楚辞空掩上门,抽出腰间的长剑。 剑身寒光闪烁,剑锋锐利如霜。 楚辞空握剑站立,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 “松涛万壑。” 剑起如风,在院中舞出一片剑影。大开大合间,竟有风声呼啸。 “松枝挂月。” 剑身轻挑,如松枝托月,化解无形敌势。 “迎风弹剑。” 手腕快速抖动,剑尖颤动如千万松针,令人眼花缭乱。 “松影千叠。” 连环刺出,剑影重重叠叠,虚实难辨。 “回风舞松。” 身形旋转,剑随身走,攻守一体。 “松根盘石。” 下盘稳固,剑势沉厚,如老松扎根。 最后,楚辞空深吸一口气,全身力量汇聚于剑尖。 “万松朝宗!” 一剑劈出,劲风呼啸,院中落叶被卷起,旋转飞舞。 楚辞空收剑而立,汗水浸透了衣衫。 剑法虽精,却解不开心中郁结。世间公道,有时竟如此脆弱,轻易被权势碾碎。 第 19 章 嘉令破晨晖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数日后,州府的嘉奖公文伴随着和煦的朝阳,一同抵达了华阴县衙。与前些日子那份将吴氏一案草草定性的公文不同,这一封可谓是喜气洋洋。 钱县令和李县尉因“剿匪平乱,护民有功”,双双得到了州府的褒奖,并明言已上报朝廷,不日便会有升迁的任命下来。 消息一出,县衙内外顿时一片阿谀奉承之声,钱县令捻着胡须,脸上笑开了花,仿佛已经看到自己高升远州,前途一片光明。 李闻鹤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眉宇间的郁色也消散了不少,毕竟陆晦的牺牲,能换来朝廷的认可,也算是一种告慰。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尤其是楚辞空自己意料的是,嘉奖令中,竟也单独提到了他的名字。 知州陈应麟对他在此次连环命案及剿匪行动中的表现大加赞赏,称其“心思缜密,勇擒悍匪,才堪大用”,竟破格提拔他为华州总捕头,统管华州境内五县捕快,并赋予其跨县办案之权。 “华州总捕头?”楚辞空拿着那份任命文书,一时有些发愣。 从一个小小的华阴县捕头,一跃成为州府下辖的总捕头,这升迁的速度也太快了。 他原以为,此案了结,自己能安安稳稳地在华阴县待上一段时日,继续研究那个未解的谜团,没想到一个更大的“惊喜”砸了下来。 “楚捕头,恭喜高升啊!”李闻鹤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的喜悦,“郑县虽不及京兆府繁华,却也是华州的州府所在,位置紧要。陈知州将你放在此位,足见对你的器重。” 钱县令也笑眯眯地凑过来:“楚捕头,日后前程远大,可莫忘了咱们华阴县的同僚啊。” 楚辞空穿越以来,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位钱大人。有时直觉告诉他钱县令和冯延吉等人是一丘之貉,可偏偏钱县令的有些举动又打破了他的直觉。 就像此次这突如其来的提拔,固然有自己能力的因素,恐怕也与他“识时务”地不再追查血书真相有关。 那张被钱县令投入烛火的纸片,如同一个无形的约定,让他踏上了一条新的道路。 “大人说笑了,卑职不过是侥幸。”楚辞空谦逊道。 随着任命文书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块崭新的腰牌。腰牌黄铜所制,外镶银边,入手沉甸甸的,正面阳刻“华州总捕”四个篆字,背面则是一只展翅的鹰隼,栩栩如生,象征着巡查缉捕之权。这腰牌,比他之前那块华阴县捕头的铜牌,不知气派了多少倍。 任命已下,刻不容缓。州府要求楚辞空三日内交接完毕,即刻前往郑县赴任。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县衙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钱县令、李闻鹤,还有衙门里的典吏,以及孙诚、陆昭等一众捕快,都来为楚辞空送行。 钱县令依旧是那副官场做派,说了几句勉励的场面话,无非是前程似锦,未来可期云云。楚辞空也客气地一一回应。 轮到李闻闻鹤,他却只是简单地抱拳道:“楚捕头,郑县鱼龙混杂,不比华阴,事务繁多,万事小心。若有需用之处,捎个信来。”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陆晦的抚恤,县里已经足额发放,你就放心吧。” 楚辞空心中一暖,李闻鹤虽然言语不多,但这份情谊却是实打实的。“多谢李大人挂怀,你也多多保重。” 李闻鹤与自己,算是共患难过的交情,彼此间多了一份旁人没有的理解与信任。 孙诚咧着嘴,笑得有些憨厚:“楚头,哦不,总捕头,你这一走,兄弟们可都舍不得你。以后到了郑县,可别忘了我们这些老兄弟。”经过吴家一案,孙诚对楚辞空的本事已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陆昭站在一旁,神色依旧有些黯然,但看向楚辞空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释然。他上前一步,深深一揖:“楚总捕头,大恩不言谢。陆昭此生,定不忘您为我兄弟所做的一切。”他明白,若非楚辞空勘破诡案,陆晦的死,很可能就被淹没在混乱的案情中,连一个“为国捐躯”的名分都难以得到。 楚辞空扶起陆昭:“陆兄弟言重了。陆晦忠勇,令人敬佩。你也要早日走出阴霾,李县尉身边还需要你这样的得力臂助。” 一番寒暄告别,衙役牵来一匹枣红马,马背上放着简单的行囊。楚辞空接过县衙发放的公使钱与驿券,翻身上马。 “诸君,就此别过,后会有期!”楚辞空抱拳朗声道。 “楚总捕头,一路顺风!”众人齐声回应。 楚辞空轻夹马腹,枣红马发出一声嘶鸣,迈开四蹄,朝着东方官道奔去。 望着楚辞空远去的背影,孙诚挠了挠头,对身旁的捕快道:“哎,你们说,楚捕头年纪轻轻,咋就那么大本事呢?我瞧着他那脑子,比咱们多转了好几个弯。” 一名老捕快深以为然:“可不是嘛,验尸断案,剑招精妙,甚至还会医术,简直是无所不能。而且你们发现没,楚总捕头说话,有时候一套一套的,听着新鲜,仔细一琢磨,还真有道理。” “听说啊,”另一个年轻捕快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楚总捕头在审问犯人的时候,能一眼看穿对方是不是在撒谎,跟神仙似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言语间充满了对楚辞空的敬佩与好奇。 楚辞空走后不久,华阴县衙也进行了一番人事调整。 孙诚在此次案件中表现出众,作战勇猛,又协助楚辞空抓获吴老河夫妇,被李闻鹤提拔为华阴县捕头,接替了楚辞空的位置。 孙诚虽然脑子不如楚辞空灵光,但胜在踏实肯干,为人忠厚,在捕快中也颇有威望,众人对他接任捕头一职,倒也心服口服。 陆昭则依旧作为李闻鹤的亲卫,寸步不离。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李闻鹤对陆昭愈发器重。可以预见,随着李闻鹤日后的升迁,陆昭的前程也定然不会差。 华阴县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经历过吴家一案的百姓们,心中那份对青苗法和官府的复杂情绪,却不是一纸公文就能轻易抹平的。 而楚辞空,正策马奔驰在通往郑县的官道上。骄阳肆意,烤得人皮肤发烫,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条官道沿途尽是黄土高坡,零星点缀着几株枯瘦的榆树和白杨,树叶上覆着一层薄薄的尘土,显出几分倔强的生命力。 他手中紧了紧缰绳,心中却不像这阳光般明媚。华州总捕头,这个位置听起来风光,但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华州境内,怕是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暗流。 他不禁想起那张被烧毁的血书,想起吴氏夫妇临死前那绝望的呼喊。真相,真的就此掩埋了吗? 那个在背后煽动吴家,写下血书的人,究竟是谁?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疑问,如同盘旋在头顶的阴云,久久不散。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楚辞空轻叹一声,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开。 眼下最重要的,是顺利抵达郑县,站稳脚跟。至于那些未解的谜团,只能留待日后慢慢探寻了。他隐隐有种预感,郑县,将会是一个比华阴县更为复杂的舞台。 行至一处驿站歇脚,楚辞空要了一碗粗茶,几张麦饼。邻桌几个行商模样的人正在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渭南那边,好像又出了什么乱子,据说闹得挺大。” “嗨,这年头,哪儿消停过?官字两张口,咱们小老百姓,还是少惹事为妙。” 楚辞空默默听着,心中却是一动。渭河南岸,西接郑县,为关中平原粮仓,水陆交通枢纽。难道那边又出了什么事? 他暗自记下了这个地名,想着日后若有机会,或许可以打探一二。这世间的冤屈,似乎总是层出不穷。 第 20 章 舟语惊波澜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正午十分,潼津渡的江雾还未完全散去,渭河水面泛着银白色的光芒。 楚辞空牵着枣红马走下官道,远远便听见渡口传来的喧嚣声。船夫的吆喝声、商贾的讨价还价声、牲畜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楚辞空看着这繁华的一幕,感叹一声大好河山。 "客官,过渡吗?"一个黝黑精瘦的船夫迎了上来,眼神在楚辞空腰间的黄铜腰牌上停留了一瞬,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小的这船稳当得很,保证让官爷安安稳稳过河。" 楚辞空点点头,将马匹交给船夫安排。 这艘渡船颇为宽敞,除了楚辞空,还有几个商人模样的乘客。船夫熟练地解开缆绳,长篙一撑,渡船缓缓驶离码头。 渭河水面宽阔,波光粼粼。两岸芦苇摇曳,不时有水鸟掠过。楚辞空站在船头,任由河风吹拂面颊,心中却难以平静。 华州总捕头,这职务前世的他从未听过,任他绞尽脑汁的回忆,也想不起宋朝时有这么个官职。 若只是他才疏学浅,不知提刑司下有此职务,还则罢了。若是那知州大人为他新设的职务,那才叫麻烦不断。 "官爷是要去郑县吧?"船夫一边撑篙一边搭话,"这年头,当官的都忙得很呢。" "怎么说?"楚辞空随口问道。 船夫压低了声音:"听说渭南那边又出了事,好些人家的人都不见了,闹得人心惶惶的。" 楚辞空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失踪?" "可不是嘛,"船夫叹了口气,"有说是被山匪掳走的,也有说是逃荒去了别处。反正这世道,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 楚辞空暗暗将这个消息记在心里。 渭南紧邻郑县,若真有大规模人口失踪,作为华州总捕头,他恐怕很快就要接手这个案子了。 “官府没有派人调查吗?” 船夫苦笑一声:“调查是调查了,可什么也没查出来。” 楚辞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客官,您看那边。”船夫指向南岸,“那就是赤水渡了。” 楚辞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南岸码头比潼津渡更加繁忙。无数商船停泊在岸边,货物堆积如山。码头上人声鼎沸,叫卖声此起彼伏。 赤水镇依山傍水,房屋鳞次栉比。镇子不大,却是水陆交通的要冲,商贾云集,十分热闹。 渡船靠岸,楚辞空牵着马匹上岸。 码头上的脚夫立刻围了上来,争相揽活。楚辞空摆摆手,径直走向镇上。 赤水镇的街道比华阴县城要窄一些,两旁店铺林立,有卖丝绸的,有卖茶叶的,还有各种小吃摊贩。 楚辞空牵着马走过几条街,找到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酒馆。 酒馆门口挂着“赤水春”的招牌,里面传出阵阵酒香和食物的香味。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热情地迎了出来,“要打尖还是住店?” “先来壶茶,再要几样小菜。”楚辞空将马匹交给店小二,“马匹也要喂好。” “得嘞!客官您里面坐,茶水马上就来。” 楚辞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可以观察街上的情况。 酒馆里客人不少,大多是过往的商旅。有几桌人正在高声谈论生意,声音嘈杂。 不一会儿,店小二端着茶壶走了过来。 “客官,您的茶。” 店小二放下茶壶时,悄悄递过来一张折叠的纸条。 楚辞空看着纸条,面上不动声色。 “这是什么?” “有个孩子刚才跑进来,说是给您的。”店小二压低声音,“那孩子说您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楚辞空接过纸条,漫不经心地问:“什么样的孩子?” “十来岁的样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店小二回忆道,“给了纸条就跑了,跑得贼快。” 楚辞空点点头,示意店小二去忙别的。 等店小二走远,他才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让他瞬间僵住了。 草书狂舞,笔力遒劲: “一斗麦,两斗糠,三更衙役催命忙。四更女儿抵债去,五更老汉悬了梁。” 楚辞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桌上的茶杯险些打翻。 这字迹! 这分明就是粮仓墙壁与华山之巅那张纸片上的字迹! 一模一样的笔锋,一模一样的狂放不羁! 楚辞空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右手轻抚剑柄。 那个神秘的幕后之人,竟然知道他的行踪,还能提前在这里留下字条! 还是说,对方一直在暗中监视着他的行踪? 楚辞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仔细观察纸条,纸张是普通的草纸,墨迹还很新鲜,应该是刚写不久。 诗句的内容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百姓粮食短缺,以糠充饥,深夜时分,官府还催收赋税,逼得百姓走投无路。为了还债,连儿女都要卖掉,最终,绝望的老人选择了自尽。 只是文中的"债"字到底作何解释?即便是在华阴,出了冯延吉这些人渣的地方,青苗赋税也没如此严重。难道是此地官府在收其他什么借贷? "小二!"楚辞空低声喝道。 小二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官爷有何吩咐?" "刚才那个孩子,你还记得他往哪个方向跑了吗?" "官…官爷,"小二擦着额头的汗珠,"小的真不知道啊!那孩子给了纸条就跑了,眨眼就不见了。" 楚辞空眯起眼睛:"什么样的孩童?" "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粗布衣裳,看着挺机灵的。" 楚辞空仔细观察小二的神情,确认他没有撒谎,连忙缓和语气。 “别紧张,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再仔细想想,那孩子有什么特征?” 店小二松了口气,努力回忆着。 “那孩子瘦瘦小小的,脸上有些脏,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对了,他嘴里好像缺个牙。” 楚辞空记下这些特征,又问:“他是本地口音吗?” “这个…应当不是。他就说了一句话,声音还挺尖的。” 楚辞空点点头,不再追问。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绝不可能写出这样的字迹。 这样的笔力,这样的功底,至少需要十几年的苦练,绝非孩童所能为。 那么,真正的写信人是谁? 楚辞空起身走到窗边,仔细观察街道上的行人。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 他又走出酒馆,在附近的街道上转了一圈。 问了几个摊贩和路人,都说没有注意到那个孩子。 楚辞空回到酒馆,心中的疑虑更加浓重。 对方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甚至能够精确地预测他会在什么时候到达赤水镇。 这种能力,绝非普通人所能拥有。 要么对方有着庞大的情报网络,要么就是有内应在官府中。 楚辞空重新审视手中的纸条。结合华阴的经历,这诗句中提到的情况,很可能又是哪个县城的真实写照。 他忽然想到渭南那些失踪的人,恐怕并非逃荒。 楚辞空将纸条小心地收好,心中已经有了决定。既然对方主动联系他,必然有其目的。 而这个目的,很可能与渭南县有关。更重要的是,这可能是他接近那个神秘的幕后之人的唯一机会。 楚辞空重新坐下,表面上悠闲地品茶,实际上却在思考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他要尽快赶到郑县述职,接手新职务。然后才能找机会深入调查渭南县的人口失踪案。 至于那个神秘的写信人,既然对方主动现身,相信很快就会有下一步的接触。 楚辞空端起茶杯,茶水已经凉了。 第 21 章 渭南疑云起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酉时七刻,夕阳西下,楚辞空终于抵达郑县,他骑跨在马背上眺望着眼前这座州府重镇。 与华阴县的黄土萧瑟截然不同,郑县城郭阔大恢弘,护城河宽达三丈有余,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城墙上飘扬的州府大旗。 街巷纵横交错,行人往来如织,商铺林立两旁,酒楼茶肆的招牌在晚风中轻摆。 叫卖声此起彼伏,胭脂水粉、丝绸布匹、金银首饰,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这番繁华景象,确实显出州府的气象。 楚辞空马不停蹄,直奔州府衙门。 远远望去,州府衙门气势磅礴,朱红色的大门高达一丈五尺,门楣上悬挂着“华州府”三个鎏金大字。 门前石狮威武雄壮,两侧各立一根高杆大旗,左旗“肃静”、右旗“回避”。 衙门前的广场铺着整齐的青石板,广场两侧栽种着参天古槐,枝叶繁茂。 楚辞空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门前的衙役。 “华州总捕头楚辞空,奉命前来述职。”他出示了腰牌和任命文书。 门卫衙役仔细查验后,恭敬地行礼:“楚总捕头,知州大人正在二堂等候,请随小的来。” 踏进州府大门,楚辞空看见眼前的正堂宽敞明亮,足有华阴县衙正堂的三倍大小,雕梁画栋,庄严肃穆。堂前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公案,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两侧各立一面威武的仪仗。 正堂后方是一道精美的屏风,上面绘着山水图案,笔法精湛,意境深远。 穿过正堂,来到二堂。 知州陈应麟正端坐在主位上喝茶,见楚辞空进来,立刻起身相迎。 “楚捕头,一路辛苦了!”陈应麟满面春风,热情地招呼楚辞空坐下,“快请坐,来人,上茶!” 楚辞空恭敬地行礼:“卑职楚辞空,参见知州大人。为朝廷效力,不敢言苦。”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陈应麟摆摆手,仔细打量着楚辞空,“上次在华阴场面混乱,与楚捕头匆匆相见,未能详谈,果然是年轻有为啊!华阴县那桩案子,办得漂亮!既查明了真相,又剿灭了山匪,可谓是一举两得。” 楚辞空谦逊道:“卑职不过是恰逢其会,侥幸而已。” “哈哈,谦虚了,谦虚了。”陈应麟爽朗地笑道,“能在如此复杂的案情中抽丝剥茧,找出真凶,这可不是侥幸能做到的。更难得的是,你不仅能文能武,还精通验尸辨伤之术,真是难得的人才啊!” 话到这里,楚辞空心中暗生警惕。 正六品的知州对个捕头如此热情,必然有所图谋。 “知州大人过奖了,卑职愧不敢当。” 陈应麟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楚捕头,眼下正是朝廷用人之际。新法推行,各地都需要能干的官员。像你这样的人才,若是能有重大的立功表现,本官定会上表朝廷,为你请功。” 楚辞空不动声色的应付:“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厚望。” “好!有志气!”陈应麟满意地点点头,“跟着本官好好干,前程自然不会亏待你。” 楚辞空沉吟片刻,试探性地问道:“大人,卑职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哦?什么事?尽管说来。” “卑职查阅《熙宁官志》,未曾见过'总捕头'这一职务,不知…” 楚辞空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下,观察陈应麟的反应。 陈应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放下茶杯,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实不相瞒,原本的司理参军病故已有数月,朝廷迟迟不下拨人员,导致案件堆积如山。然而以本官的职权,只能任命捕头一职。” 楚辞空心中恍然,果然如他所料。 “但!”陈应麟话锋一转,“本官让你前来,正是看重你的能力。虽然你职位是总捕头,实际上,本官希望你能代行司理参军之职。” 楚辞空心中一沉,司理参军负责一州的司法事务,权责重大,绝非易事。 “这也是给你一个由吏入官的机会。”陈应麟继续说道,“若你果真办案有方,本官愿意上书吏部,大力推荐你为司理参军。到那时,你就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了。” 楚辞空表面上保持着恭敬,内心却波澜起伏。 由吏入官,确实是巨大的机会。但他也明白,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得到好处的同时,必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楚辞空拱手道:“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好!就是要有这种气魄!”陈应麟满意地拍了拍桌子,“记住,本官对你寄予厚望,千万不要让本官失望。” 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楚辞空听出了其中的警告意味。 “卑职明白。” “那好,你先去司理院熟悉一下情况,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本官。” 陈应麟挥挥手,示意楚辞空可以告退了。 楚辞空起身行礼:“卑职告退。” 走出州府衙门,楚辞空深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夜幕已快降临,街道上点起了灯笼。 楚辞空按照衙役的指引,来到了司理院。 司理院位于州府衙门的东侧,是一座独立的院落。 大门开向朝南,漆成黑色,显得庄严肃穆,门楣上悬挂着“司理院”三个白字匾额。 推开厚重的木门,楚辞空踏进了院内。 院子不大,但布局整齐,正中是一座三间的正厅,用作审案和办公,两侧为配房,分别用作档案库和会议室。 厅前立着一块戒石,上面刻着“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十六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在昏暗的夕阳余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这十六个字,正是提醒为官者要清廉自守,不可欺压百姓。 “谁啊?”或许是听到了院内的响动,吏房里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在下楚辞空,新任华州总捕头。”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探出头来。 “哦,是新来的楚大人啊!快请进,快请进!” 中年人热情地招呼楚辞空进屋。 “小的姓王,是司理院的老书吏,在这里干了二十年了。” 楚辞空拱手道:“王书吏,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楚大人客气。”王书吏连忙回礼,“楚大人,您先坐,我给您介绍一下咱们司理院的情况。” 楚辞空环顾四周,正厅布置简陋,几张桌案,一些书架,墙上挂着几幅地图。 与州府衙门的豪华相比,这里显得寒酸许多。 “王书吏,咱们司理院现在有多少人?”楚辞空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书吏苦笑一声:“楚大人,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咱们司理院现在总共就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楚辞空吃了一惊。 “书吏两人,就是属下和小赵。狱卒十二人,仵作一人,还有杂役数人。”王书吏掰着手指头数道,“除此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楚辞空心中一沉,这人手也太少了。 “那办案的时候怎么办?” “只能临时借调各县的捕快。”王书吏无奈地摇摇头,“但是各县也都人手紧张,借调起来很困难。” 楚辞空越听越头疼。 “楚大人,您别着急。”王书吏看出了楚辞空的心思,“虽然人手少,但咱们司理院的权力还是很大的。华州五县的重大案件,都要经过咱们这里。” 楚辞空点点头,权力大是好事,但没有人手,再大的权力也施展不开。 “对了,王书吏,现在有什么积压的案件吗?” “有,而且不少。”王书吏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摞卷宗,"这些都是近几个月积压的案件,有的是各县上报的疑难案件,有的是跨县的案件。” 楚辞空接过卷宗,随手翻了几页。 盗窃、凶杀、失踪、纠纷,各种案件应有尽有。 其中有几起失踪案引起了他的注意,失踪地点都在渭南县附近。 “王书吏,这些失踪案是怎么回事?” 楚辞空指着卷宗问道。 “哎,这个案子最让人头疼。”王书吏叹了口气,“自免役法推行以来,渭南县陆续有人失踪,到现在已有近二十人了。” “近二十人?”楚辞空心中一震,免役法?又是新法推行,而且这个数字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渭南县令查过吗?” “查了,但什么也没查出来。”王书吏摇摇头。“失踪的人没有什么共同点,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富有贫。” 楚辞空心中暗自思量,这很可能就是那张纸条所暗示的内容。 “楚大人,您看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去渭南县调查一下?” 王书吏试探性地问道。 楚辞空沉吟片刻,点点头:“这个案子确实需要重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明天我再详细了解一下情况。” “好,楚大人。”王书吏恭敬地应道,“那属下先告退了,楚大人早些休息。” 送走王书吏,楚辞空独自坐在正厅里,借着烛光仔细翻阅着那些卷宗,越看越觉得问题严重。 眼下司理院人手严重不足,而且没有固定的捕快队伍,办案全凭借调,这样下去,别说破案了,连基本的调查都难以进行。 楚辞空放下卷宗,揉了揉太阳穴。 看来,他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想办法扩充司理院的人手,但这谈何容易,没有朝廷的正式任命,他连招募的权力都没有。 想到这里,楚辞空心中更加郁闷,本以为离开华阴县,能够有更大的施展空间,没想到却是从一个坑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坑。 第 22 章 惊雷覆渭水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初到郑县的几日,楚辞空几乎将自己埋在了司理院那积满尘埃的卷宗库里。 王书吏见他如此勤勉,也时常过来帮忙整理,口中却不免叹息。 “楚大人,这些陈年旧案,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邻里纠纷,或是些查无头绪的悬案,您何必如此费神。” 楚辞空只是淡淡一笑,“王书吏,案无大小,皆关民生。何况,或许我能从这些旧案中寻到些许蛛丝马迹,对眼下渭南的失踪案件有所帮助。” 楚辞空并非虚言,他要尽快熟悉华州五县的治安状况,了解各类案件的发生规律,以及官府的处理方式。 而另一位年轻书吏小赵,总是带着几分敬畏与疏离,默默地整理着散乱的文书。 州府的卷宗远比华阴县的要多,堆积如山,纸张泛黄,墨迹深浅不一。 楚辞空每日天不亮便至,就着窗棂透进的微光,一卷一卷地细细翻阅。他想从这些泛黄的纸页中,寻找到与华阴县相似的脉络。 特别是关于新法推行后的种种。王书吏曾提及,“自免役法推行以来,渭南县陆续有人失踪。” 然而,在郑县乃至华州其他各县的卷宗里,关于“免役钱”的纠纷记录却异常稀少,偶有几笔,也多是轻描淡写,以“民顽滋事”或“误解新法”一语带过。 这与他在华阴县的所见所闻,与吴老河一家的悲剧,以及在赤水镇收到的那张字条上的血泪控诉,形成了鲜明对比。 新法推行,必然触动无数人的生计,怎会如此波澜不惊。楚辞空指尖捻着一份卷宗的边缘,眉头微蹙。这种刻意的“干净”,反而透着一股不祥。 这日傍晚,天色骤变,一声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紧随而至,噼里啪啦地砸在屋瓦之上,瞬间连成一片雨幕。 楚辞空站在司理院正厅的廊下,望着庭院中被风雨摧残的花草。 就在此时,一名衙役浑身湿透,跌跌撞撞地冲进院来,神色惊惶。 “楚…楚总捕头!”衙役喘着粗气,“不好了!渭河码头…码头那边,从河里漂…漂上来一具尸体!” 楚辞空心中一凛。 “尸体?” “是…是的!而且…而且那尸体…没有皮!” 衙役的声音因恐惧而颤抖。 楚辞空听罢,顾不上拿伞,身形一动,便冲入了瓢泼大雨之中。 “头前带路!” 渭河码头,此刻已是火光通明,雨势稍歇,但河风依旧凛冽,几名衙役举着火把,围在一处,低声议论着,脸上带着惊惧之色。 楚辞空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借着火光,他看清了河滩上的景象。 一具赤裸的躯体,俯卧在污黑的淤泥中,被雨水冲刷着。 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这具尸体的皮肤,竟然被完全剥离,从头到脚,红白相间的肌肉组织直接暴露在外。 胆小的衙役甚至别过头去,不敢直视。 饶是楚辞空见惯了各种惨烈的死亡现场,此刻也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都退后,不要破坏现场。”楚辞空沉声喝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楚辞空蹲下身,仔细观察。 “死者为男性。”楚辞空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尸僵已经遍及全身,结合河水温度较低,会延缓尸僵发展和腐败进程,初步推断死亡时间在十二到二十四时辰之内。” “将尸体抬到避雨处,我要仔细勘验。” 衙役们强忍着不适,将尸体抬到码头旁一处废弃的货棚下。 楚辞空打开勘验箱,取出银针、细剪、量具。 “王书吏,记。” “是,大人。” 王书吏取出纸笔,神情凝重。 楚辞空戴上薄麻布手套,开始了他穿越以来最为棘手的一次验尸。 “死者为男性,年岁约在三十到四十之间,体格中等,肌肉尚算结实,生前应非孱弱之人。” 他的声音平静而专注,仿佛眼前不是一具令人作呕的尸骸,而是一件需要细致研究的器物。 “尸体被发现时,面部朝下,四肢有轻微的蜷缩,淤泥中有拖拽的痕迹,但并不明显,应是水流冲刷所致。” 楚辞空开始仔细检查尸体的头部。 "头皮连同毛发被一同剥去,颅骨完整,未见明显钝器伤或锐器伤。眼睑、口唇的皮肤亦被剥离。牙齿完整,无缺失。“ 楚辞空用指尖轻轻触碰暴露的肌肉组织,观察着创面的边缘。 ”颈部,未见明显勒痕或切割伤。胸腹部,肋骨可见,未见骨折。腹部平坦,指甲相对完好,指缝间没有特别的异物。死因,应为失血过多以及剧烈疼痛导致的死亡。“ “创口边缘整齐,剥离层次也相当一致,几乎没有损伤肌肉。是利刃所为,而且行凶者对人体的脉络走向,有相当的了解。” 王书吏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记录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火把拿近一些。” 衙役连忙举着火把凑近。 在更明亮的火光下,楚辞空翻动尸体,检查背部,同样被剥得干干净净。 “肌肉的颜色比周围略深,隐约可见暗红色淤血,范围不大,但多处可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 “若是死后剥皮,血已凝滞,难见如此渗血之状。这些痕迹,更像是生前脉络尚通,皮肤受创血液外溢所致。” “莫非……”王书吏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脑中。 “死者被剥皮之时,应是……尚有气息。” 楚辞空缓缓道出这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推断。 "活剥!" 周围的衙役们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看向那具尸体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种剥皮的手法,不像是寻常仇杀。倒像是一种……酷刑,或是一种仪式性的虐杀。 楚辞空站起身,脱下手套。 “王书吏,将验尸格目详细记录。” “是,大人。”王书吏连忙应道。 楚辞空走到门边,雨势丝毫未减。 渭河浮尸,被活活剥皮。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陈旧卷宗的追查,眼前的命案,更为棘手。 “天亮之后,立刻将此事禀报知州大人。”楚辞空对身边的衙役吩咐。 “同时,我要借调人手,查清死者身份,排查近期的失踪人口。” 他看向那具无皮的尸体,面容无法辨认,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物品。 查清身份,将是破案的第一步。 次日一早,雨过天晴。 阳光刺破云层,将郑县笼罩在一片清新的水汽之中。 楚辞空将验尸格目整理完毕,便赶往州府衙门,向知州陈应麟当面汇报了案情。 陈应麟听闻渭河发现无皮男尸,也是大为震惊。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陈应麟一拍惊堂木,面露怒容。 “楚捕头,此事非同小可,务必尽快破案,缉拿凶手,以安民心!” “卑职明白。”楚辞空道,“只是司理院人手短缺,卑职恳请大人,调拨郑县县衙捕快,协助调查。” 陈应麟沉吟片刻,“准。本官这就传令县令,让他全力配合你。县尉刘昌,会带人听你调遣。” “谢大人。” 得了陈应麟的许可,楚辞空随即前往郑县县衙。 郑县县衙的规制比华阴县衙大了不少,县尉刘昌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身材微胖,面相和善,见了楚辞空倒也客气。 “楚总捕头年纪轻轻,便得知州大人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啊。”刘昌拱手笑道。 “刘县尉客气了,案情紧急,还望县尉多多协助。”楚辞空开门见山。 “好说,好说。知州大人已有交代,楚总捕头但有差遣,我县衙捕快无不从命。” 刘昌随即唤来了郑县捕头,名叫周平。 这周平约莫三十出头,生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眼神中带着几分油滑与桀骜。 他对着楚辞空只是随意抱了抱拳,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周捕头,这位是州府新任的楚总捕头,今后渭河浮尸一案,便由楚总捕头主理,你带手下弟兄,全力配合楚总捕头查案。”刘昌吩咐道。 “是,县尉大人。”周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目光在楚辞空身上打了个转,嘴角撇了撇。 楚辞空将周平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看来这郑县的捕快,也不是那么好差遣的。 “周捕头,眼下最要紧的,是查明死者身份。”楚辞空道,“你立刻派人,携带死者体貌特征的描述,在城中各处,以及周边乡镇进行排查,重点关注近期失踪的人口。” “另外,派人去渭河沿岸,特别是码头附近,打探是否有可疑船只或人员出没。” “还有,城中各大客栈、脚店,也要一一查问。” 楚辞空条理清晰地布置下去。 周平听着,脸上却露出一丝不耐烦。 “楚大人,这郑县城内城外,人口众多,流动频繁,要这么没头苍蝇似的查,得查到什么时候去?” “而且这没皮没脸的,谁认得出来?” 他手下的几名捕快也跟着嘿嘿笑了两声,显然是平日里散漫惯了。 楚辞空面色一沉。 “周捕头,人命关天,再难也要查。”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看到结果。若是查不出,休怪本总捕不讲情面。” 他的语气不重,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平脸上的横肉抽动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总捕头口气这么大。 他哼了一声,没再多言,带着手下捕快怏怏而去。 第 23 章 朱砂画人皮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周平带着一票郑县捕快出了县衙大门,脸上那副敷衍的表情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呸!什么狗屁总捕头,不过是个毛头小子,也敢在咱们面前摆谱!” 周平吐了一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身后几名捕快立刻围了上来,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头儿,咱们真要按他说的去查?” 一名瘦小的捕快贼眉鼠眼地凑近。 “查个屁!” 周平冷哼一声。 “一具没皮没脸的死人,鬼知道是从哪儿漂来的。” 另一名捕快嘿嘿笑道: “头儿说得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儿,何苦为难自己。不如去春香楼喝两杯,再到聚宝斋摸两把,岂不快活?” 周平眼珠子一转,嘴角露出一丝奸笑: “兄弟们说得有道理。咱们做做样子就行了,反正那小子又不熟悉郑县的情况,咱们随便转转,回去编几句话糊弄他。” “妙计!” 几名捕快顿时眉开眼笑。 楚辞空在县衙等了整整三个时辰,却不见周平等人回来禀报。 他心中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这些地头蛇看来并不把他这个空降的总捕头放在眼里。 正当他准备亲自出去查看时,书吏小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楚大人!楚大人!” 小赵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周捕头他们…他们在春香楼喝花酒呢!” 楚辞空眉头一皱:“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小人亲眼所见,周捕头搂着花魁走进春香楼,还说什么查案太累,要先歇歇脚。” 书吏小赵说话时眼中闪过一丝愤慨。 “小人实在看不下去,这才跑回来向大人禀报。” 楚辞空缓缓站起身,脸色沉如水。 看来不给这些油滑的捕快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把自己当回事的。 “好,头前带路。” 春香楼是郑县有名的销金窟,三层楼房雕梁画栋,门前挂着大红灯笼,即便是白天也透着一股脂粉气息。 楚辞空一踏进楼门,就听到楼上传来阵阵喧哗声和女子的娇笑声。 “客官里面请!” 一名妖艳的女子扭着腰肢迎了上来。 当她看到楚辞空腰间的官牌时,脸色瞬间变了。 “这位大人,您这是…” “听说你们这里有几个捕快在喝酒?” 楚辞空声音平静,但眼神中带着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女子慌忙指向楼上: “在…在雅间里。” 楚辞空径直上了二楼,循声找到了那间雅间。 还没推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周平的大嗓门: “哈哈哈!来来来,再喝一杯!什么狗屁查案,让那小子自己去愁吧!” “周大哥说得对,咱们又不是他的下属,凭什么要听他指手画脚!” 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周平正搂着一名花魁,手里端着酒杯,其他几名捕快也都抱着女子,一副醉醺醺的模样。 看到楚辞空出现,周平手中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 “楚…楚总捕头?你怎么来了?” 周平强作镇静,但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楚辞空环视一圈,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本总捕还要问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们…我们这是在…在搜集情报!” 周平结结巴巴地说道。 “对!我们听说这里消息灵通,想打听一下那具尸体的来历!” 另一名捕快也连忙附和。 楚辞空冷冷一笑: “哦?搜集情报?这郑县果然人杰地灵,就连捕快收集情报的方式,也如此与众不同。” 周平脸色涨红,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都给我起来!” 楚辞空厉声喝道。 几名捕快慌忙推开怀中的女子,勉强站了起来。 “楚总捕头,我们…我们这就去查案!” 周平陪着笑脸说道。 “不必了。” 楚辞空摆了摆手。 “既然你们认为查案是件苦差事,那就不劳你们费心了。” 周平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楚辞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明日一早,你们全部到司理院来,本总捕要重新安排工作。” 楚辞空说完,转身就走。 周平等人愣在那里,心中隐约有了不祥的预感。 次日清晨,周平带着手下如约来到司理院。 楚辞空已经等在那里,桌案上摆着一摞厚厚的文书。 “诸位来得正好。” 楚辞空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看不透的笑意。 “本总捕昨夜仔细查阅了诸位的档案,发现一些…嗯…令本总捕费解之处,你们来给我解惑一二如何?” 周平心中一紧,强装镇静地问道: “什么事情?” “周捕头,你入衙门九年,每日花天酒地不说,还在城西买了一处宅院。花销远超捕头俸禄数十倍,这是为何?” 楚辞空的话让周平如遭雷击。 “还有这位,你叫王二是吧,去年丢失的那批军器,至今下落不明,而你却突然有钱纳妾,一个捕快,一妻一妾,你作何解释!” 被点名的王二脸色煞白,双腿开始发抖。 “还有…” 楚辞空继续翻着档案,每说一个人的名字,那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 这些平日里横行霸道的捕快,此刻都乖得像鹌鹑一样。 “楚总捕头,我们知错了!” 周平终于扛不住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求大人给我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其他几名捕快见状,也纷纷跪地求饶。 楚辞空放下手中的档案,缓缓站起身来。 “本总捕念在案情紧急,需要人手,暂不深究。但若再有下次…” 他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出其中的杀气。 “绝不再犯!绝不再犯!” 众人连连保证。 “很好。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 楚辞空走到众人面前。 “第一,立刻辞去捕快一职,本总捕不追究你们之前的事情。第二,老老实实配合查案,将功补过。” 周平等人哪敢选第一个,连忙表示愿意配合。 “既然如此,那就立刻行动。” 楚辞空重新分配了任务,这一次,每个人的任务都具体而详细,容不得半点偷奸耍滑。 “周捕头,你带两个人去城中各大客栈查访。王二,你去码头一带询问船家。李三,你负责城西的坊市…” 一番安排下来,整个郑县都被划分成了若干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专人负责。 “记住,每个时辰都要有人回来汇报进展。若有人敢阳奉阴违,休怪本总捕不讲情面。” 楚辞空的话让众人心中一凛。 经过这一番整治,郑县捕快们的工作效率果然大大提高。 不到半日工夫,各种消息就纷纷汇聚到司理院。 就在搜查工作逐渐步入正轨的时候,一名州府的信使急匆匆地冲进了司理院。 “楚总捕头!大事不好了!” 信使气喘吁吁,满脸惊恐。 “渭南县传来消息,县尉刘青山失踪了!而且…”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都在颤抖。 “而且州府衙门口,发现了一张人皮!” 楚辞空霍然起身,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人皮?” “是的!那张人皮被硝制得如羊皮纸一般,上面用朱砂写满了人名和数字!” 信使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楚辞空立刻跟着信使赶往州府衙门。 只见州府大门外已经围了不少人,但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在衙门正中的石柱上,挂着一张惨白的人皮。 那人皮确实被处理得如羊皮纸一般,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朱红色的字迹。 楚辞空走近一看,心中震惊不已。 “李老汉,女抵六贯” “王寡妇,子抵八贯” “张铁匠,妻抵十贯” … 整张人皮上写满了这样的字句,每一行都是一个人名,后面跟着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这些字句无不指向一个可怕的真相——有人在买卖人口,而且是以人抵债! 知州陈应麟很快赶到现场,看到这张人皮后,脸色铁青。 “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他转向楚辞空,眼中燃烧着怒火。 “楚捕头,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立刻彻查!” “卑职明白。” 楚辞空仔细观察着人皮上的字迹。 那些朱红色的字迹工整清晰,显然出自识字之人的手笔。 而且从用词来看,写字的人对官府的规制颇为了解。 “大人,渭南县尉失踪,加上这张人皮的出现,恐怕那里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楚辞空沉声说道。 陈应麟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你立刻前往渭南县调查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他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 “此事非同小可,你去挑选两名亲信随行。” 楚辞空心中一动,这正是他需要的。 “卑职想调华阴县的孙诚,还有郑县的周平。” 陈应麟有些意外: “周平?我听说昨日…” “正因如此,卑职要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楚辞空解释道。 陈应麟思索片刻,点头同意: “准了。你们即刻启程,本官等你们的消息。” 次日辰时,孙诚就出现在了司理院门口,这个忠厚的汉子听说楚辞空需要帮手,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此时到郑县,定是连夜赶路。 “楚总捕头,华阴县的兄弟们都很想念你呢。”孙诚憨厚地笑着说着,“特别是陆昭,他说你是他见过最厉害的捕头。” 楚辞空心中一暖,和华阴县那些捕快兄弟在一起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在查案,但却是他穿越以来最安稳的时光。 至于周平,经过昨日的教训,此刻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再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楚辞空带着孙诚和周平,从郑县东门出发,三人骑马沿着官道前行,很快就到了赤水渡。 第 24 章 暗巷起悲声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三人从赤水渡登船,渭河水面波光粼粼,船夫熟练地撑篙离岸。 船只缓缓北上,楚辞空站在船头,任由河风吹拂着衣袍。 “李老汉,女抵六贯”、“王寡妇,子抵八贯”……这些字句背后隐藏着怎样的血泪? 究竟是什么样的债务,竟逼得百姓卖儿卖女来偿还? 周平在一旁默默擦拭着佩刀,他这一路都很沉默,显然也被那张人皮震撼不小。 孙诚则坐在船尾,也是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总捕头,渭南县究竟出了什么事?”孙诚终于开口问道。 楚辞空收回目光,缓缓摇头:“渭南县尉刘青山失踪,且近来有近二十人失踪,男女皆有。而今日州府衙门前又出现了一张人皮账簿,上面写满了人名和数字,每个人名后面都标注着'子抵几贯'、'女抵几贯'、'妻抵几贯'这样的字样。” 孙诚脸色一变;"哼!《大宋刑统》明确规定,'拐卖良人为奴婢者,绞。'” 楚辞空点头:"不错,有人借新法推行买卖人口敛财。只是这人皮账簿又如何出现在府衙门口的?" 他忽然想起在赤水镇收到的那张纸条,那首血泪民谣:“一斗麦,两斗糠,三更衙役催命忙。四更女儿抵债去,五更老汉悬了梁。” 如今看来,那神秘人似乎早就知道渭南的情况,难道那张人皮账簿也是他挂在府衙的? 船只很快抵达北岸,三人牵马上岸,沿着渭河北岸的官道继续前行。 道路两旁的田地里,农民们正在辛勤劳作。乍看之下,一派安居乐业的景象。 但楚辞空的目光却捕捉到了不少细节——农民多是老弱,壮年男子寥寥无几;有些农妇独自耕作,眼中满是疲惫。 这些人的家人去了哪里? 楚辞空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过了遇仙桥,渭南县城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城墙虽然不高,但修缮得还算完整,城门口有士兵把守,看起来秩序井然。 三人亮出腰牌,顺利通过城门。 刚进城不久,便听到前方传来嘈杂声。只见一群人围在县衙门口,排成长队。队伍前方,几名衙役正在分发粥食。 更令人惊讶的是,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亲自舀粥,分给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 "多谢县太爷!" "县太爷菩萨心肠啊!" 百姓们接过粥碗,感激涕零。 “这位就是渭南县令吧。”孙诚低声说道。 楚辞空点点头,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在这个官吏多数只知搜刮民财的年代,能看到如此体恤百姓的父母官,实在难得。 他翻身下马,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走向县衙门口。 “县令大人亲自赈粥,当真是爱民如子。”楚辞空拱手行礼。 那名县令抬起头,是个四十多岁的文士,面容清瘦,眼中却有着坚毅的光芒。 “不敢当,不敢当。今年收成不好,百姓实在难以为继。”县令打量了一下楚辞空,连忙回礼,“在下渭南县令司马文轩,敢问你是?” 楚辞空取出腰牌:“在下华州总捕头楚辞空,奉知州大人之命前来调查案件。” 司马文轩看了看腰牌,神情一肃:“原来是楚总捕头!快快请进,有失远迎!” 他转身对身旁的师爷说道:“你来接着分粥,我去招待楚总捕头。” 师爷连忙接过长勺,司马文轩则引着楚辞空等人进入县衙。 “司马大人为民赈粥,实在让在下敬佩。”楚辞空真诚地说道。 司马文轩苦笑一声:“百姓疾苦,本官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他叹了口气:“自新法推行以来,渭南县的情况不容乐观,收成不好,加上免役钱催得紧,不少百姓都背井离乡。” 楚辞空心下叹息,果然又是与变法有关。 三人来到县衙后堂,司马文轩亲自沏茶招待。 “楚总捕头,不知此次前来是为何案?” 楚辞空略一思索,"不过是州府衙门前出现了一张人皮,上面写满了人名和数字,疑似与人口买卖有关。" 司马文轩闻言,脸色大变:"什么?人皮?" "不错。据我所知,贵县近来失踪近二十人,可有此事?" 司马文轩沉默片刻,长叹一声:"确有此事。而且失踪已有二十余人,起初本官以为是逃荒所致,后来发现情况不对,这才上报州府。" "县尉刘青山可是负责调查此事?" "正是。他说要去城西查访线索,谁知一去不返。我已派人四处寻找,但至今杳无音信。" “刘县尉是何时失踪的?” “三日前。”司马文轩愁眉不展。 楚辞空心中一动,三日前…与发现那具无皮男尸的时间正好对得上。 “司马大人,此案非同小可,在下需要全力调查,还请将县内捕快全部调归在下指挥。” “自然!”司马文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楚总捕头尽管吩咐,渭南县上下必定全力配合!” 他叫来捕头李铁牛,这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看起来倒是忠厚老实。 “李捕头,从今日起,你和手下都要听楚总捕头调遣。” “是!”李铁牛瓮声瓮气地应道。 楚辞空满意地点点头,至少这里的官吏看起来比郑县那帮人靠谱多了。 天色已近黄昏,司马文轩安排三人在县城最好的酒楼用饭。 酒楼名叫“聚贤楼”,虽然装潢一般,但菜品还算丰盛。 三人胡乱吃了些酒菜,楚辞空便开始布置任务。 “孙诚,你明日乔装成普通百姓,去城中各处打探新法落实的情况,特别是免役钱的缴纳。” 楚辞空压低声音:“新法赋税虽重,但亦有其章法,华阴县的冯延吉如此逼迫百姓,也不曾出现渭南这般情况。所以我猜,这渭南的免役钱必大有文章。” 孙诚点头:“属下明白。” 楚辞空转向周平:“周捕头,你的任务是调查卖儿卖女的事情。” 周平一愣:“这……” “发挥你的特长,去那些赌坊、青楼转转,看看买卖儿女的交易在哪里进行。”楚辞空的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想必以你对这些场所的熟悉,应该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周平脸色通红,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是,属下定当全力以赴。” “我自己去调查县尉司,看看刘县尉失踪前有什么异常。”楚辞空站起身,“记住,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小心行事。” 夜色渐浓,楚辞空独自走在渭南县的街道上。 街上已经很少有行人,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犬吠声。 他的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心中却在思索着种种疑团。 那张人皮的出现,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是引我们来调查此案。 刘县尉的失踪,很可能就与那张人皮账簿有关,甚至那张人皮就是刘县尉也不无可能。 想到这里,楚辞空不寒而栗,他走过一条小巷,突然听到前方传来压抑的哭泣声。 他悄悄走近,看到巷子深处有一户人家,门前跪着一个女子。 女子怀中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正在无声地流泪。 “娘,我饿……”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 女子抱紧了孩子,泪水滑过面颊:“再忍忍,再忍忍……” 楚辞空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他想起那张人皮账簿上的记录,想起赤水镇收到的血泪民谣。 这些都不是冰冷的数字,而是鲜活的生命! 楚辞空伸手入怀,掏出平时积攒的一些散碎银两。递给那名女子,"你且拿着,这些银钱不多,给孩子买些米粥充饥。” 妇人颤抖着双手接过银钱,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她跪在地上,不住地叩头:“感谢官爷!感谢官爷大恩!” 楚辞空心中涌起一阵酸楚,想要将妇人扶起,却见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生怕松开半分。 那孩子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楚辞空。 小小的脸蛋因饥饿而显得格外消瘦,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怨恨,只有纯真。 “大嫂快快起来,夜深露重,莫要着凉。” 楚辞空将妇人扶起,心中暗自发誓,定要查清这渭南县的黑暗内幕,还百姓一个公道。 妇人抱着孩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第 25 章 重税竭民膏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看着她们消失在巷子深处,心中的愤怒如烈火般燃烧。 这渭南县表面看似安居乐业,实则暗流涌动,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快步向县尉司走去,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回响。 夜风阵阵,带着丝丝凉意,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县尉司坐落在县衙的东北角,是一座二进的院落。 楚辞空推开院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月光洒在青砖地上,泛着幽幽的光芒。 正房的门窗紧闭,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轻手轻脚地走向正房,用手轻推房门。 门锁已开,显然白日里有人进出过。 楚辞空推门而入,房内漆黑一片。 他从怀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房间的一角。 这是刘青山的办公室,布置简朴,一张书案,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字画。 楚辞空举着火折子,仔细查看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书案上整理得井井有条,文件摆放整齐,砚台洗得干干净净,连一丝墨迹都没有留下。 这样一尘不染的整理方式,反而让楚辞空起了疑心。 一个突然失踪的人,房间怎么会收拾得如此干净? 楚辞空走到书案前,轻轻拉开抽屉。 抽屉里空空如也,连一张纸片都没有。 他又检查了墙角的书柜,书籍摆放整齐,但明显有被重新整理过的痕迹。 “整理得这么干净,倒像是有人刻意清理过一般。” 楚辞空心中暗道,继续搜查房间。 他走向窗边,仔细检查窗户的锁扣和窗棂。 窗户从内侧锁死,没有被撬动的痕迹。 地面也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楚辞空迅速吹灭火折子,躲到门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随即响起了开门声。 “谁在里面?”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颤抖。 楚辞空走出门后,重新点燃火折子:“华州总捕,楚辞空。” 借着火光,他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站在门口,手中拿着一盏油灯。 老者看到楚辞空的官服,连忙行礼:“小的见过官爷!” “你是何人?” “小的是县尉司的杂役,姓王。” 楚辞空打量着王杂役,这人面相老实,说话时眼神也很坦然,不像是撒谎。 “这房间是何人收拾的?” “回官爷的话,是小的收拾的。” 王杂役如实回答:“县尉大人曾经立下规矩,他一旦出门,我们就要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若是他回来发现房间凌乱,我们就要挨训斥。” “刘县尉平日里就是如此严格?” 楚辞空心中的疑虑稍减,但仍不敢掉以轻心。 “是的,县尉大人最讲究整洁。” 楚辞空暗自点头:“那刘县尉身量如何?年纪多大?” “县尉大人身高七尺有余,年约三十五六岁,身材匀称,面白无须。” 王杂役回忆着:“他平日里话不多,但做事认真。” 楚辞空心中一沉,这身量年纪,与那具无皮男尸完全吻合! 看来那具可怖的尸体,十有八九就是刘青山了。 “王杂役,刘县尉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 “这个……”王杂役想了想:“县尉大人那日神色匆忙,说要去城西查访要案,临走时还特意交代,若有人找他,就说他去去就回。” “可有说去城西何处?” “没有详说,只是匆匆忙忙就走了。” 楚辞空又问了几个问题,王杂役都老老实实回答,看不出有隐瞒的迹象。 他挥手让王杂役退下,独自在县尉司里又搜查了一遍。 这一次,他更加仔细,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然而,房间确实被清理得过于干净,几乎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刻意清理过的痕迹太重了。” 楚辞空心中暗道,即便是平日里爱整洁的人,房间也不至于干净到这种地步。 除非,有人故意销毁了什么证据。 楚辞空走出县尉司,心事重重地向住处走去。 月亮西斜,夜色更深了。 街道上偶尔有巡夜的更夫走过,打着木梆,发出“笃笃”的声响。 “夜半三更,小心火烛——” 更夫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萧瑟。 楚辞空回到聚贤楼,孙诚和周平都还没有回来。 他在房间里静静等待,心中盘算着今日的发现。 刘青山很可能已经遇害,凶手手段极其残忍,竟然活剥了他的皮。 那张人皮账簿,十有八九就是用刘青山的皮制作的。 想到这里,楚辞空不禁打了个寒颤。 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人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正思索间,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孙诚走了进来。 他脸色凝重,显然打探到了重要消息。 “楚大人,属下回来了。” 孙诚关上房门,压低声音说道。 “如何?” 楚辞空转身看向他。 “这渭南县的免役钱征收,简直令人发指!” 孙诚愤愤不平地说道:“属下走访了十几户百姓,发现他们交的免役钱远远超过了新法规定的数额。” 楚辞空示意他坐下详说。 “以五等户为例,新法规定五等户每年只需缴纳一贯的免役钱,再加上二百文的助役钱,总共不过一贯二百文。” 孙诚越说越愤怒:“可渭南县的税吏,竟然按一等户的标准征收!五等户要交两贯五百文的免役钱,再加上一贯二百文的助役钱,总共三贯七百文!” 楚辞空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原来的三倍多!” “不止如此!” 孙诚继续说道:“五等户的百姓,一年收入本就不多,大约十贯左右。除了这近四贯的免役钱,还要交青苗税、地税等等,算下来一年要交七贯多的税钱。” “也就是说,他们辛苦一年,大半收入都要上交?” 楚辞空紧握双拳,心中怒火中烧。 “正是如此!” 孙诚点头道:“百姓们交完税钱,手里只余三贯左右,勉强够三口之家糊口。若是四口之家,连饭都吃不起。” 楚辞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心中对那所谓的“助役钱”恨得牙根痒痒。 王安石当初推行这项政策时,美其名曰“以备水旱、缓急之需”。 说是为了应对天灾,帮百姓渡过难关。 可实际就是国库空虚,官吏贪腐,王公大臣舍不得削减开支,于是便想出这赈灾钱让灾民掏的法子。 这哪是为民着想?分明是借新法之名,行搜刮之实! 楚辞空停下脚步:“在如此重税之下,百姓根本无法生存,卖儿卖女也就不足为奇了。” 正在这时,门外又响起脚步声。 周平推门而入,神色兴奋。 “楚大人,属下探到重要消息!” 楚辞空看了他一眼,这次周平倒是出人意料地靠谱。 “说来听听。” “属下按您的吩咐,去了几家赌坊和青楼打探。” 周平压低声音:“果然打听到了人口买卖的内情!”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些被贩卖的少男少女,在这里有个专门的称呼,叫做'役子'。” “役子?” 楚辞空皱眉,这个称呼倒是第一次听说。 “正是。” 周平点头:“进行交易的地方叫做'役市',每夜子时开市,天明前散市。” “在何处?” “就在城西的慧照寺内!” 楚辞空闻言一个激灵,“哪?城西?” 王杂役说刘县尉失踪前就是去了城西,难道说刘县尉也发现了"役市"的买卖,而后被杀人灭口? 周平点点头,神秘地说道:“每到夜里,慧照寺的山门就会大开,但门口有精兵把守。只有持'役牌'的人,才能进入'役市'购买'役子'。” 楚辞空心中一震,没想到这样见不得光的交易,竟然就在佛门净地进行! “慧照寺的主持知情吗?” “这个不清楚。” 周平摇头:“不过据说慧照寺近年来香火鼎盛,捐款不断,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撑腰。” 楚辞空沉思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既然找到了“役市”的所在,今夜就去一探究竟! “你可知那慧照寺的地形?” “属下打听出一些。”周平回答:“慧照寺建在城西的一座小山上,山路崎岖,只有一条石阶小径通往山门。寺内有前殿、后殿和几处厢房,布局较为简单。” 楚辞空点头:“很好。今夜我们就去夜探慧照寺!” 周平一听,脸色微变:“楚大人,那里戒备森严,万一被发现……” “富贵险中求。” 楚辞空斩钉截铁地说道:“既然来了渭南县,就要查个水落石出。那些无辜的百姓,等不起我们的犹豫!” 孙诚也点头赞同:“属下愿与大人同去!” 楚辞空看向周平:“你若是怕了,可以留下。” “属下……属下也去!” 周平硬着头皮说道,虽然心中惧怕,但在楚辞空的威势下,也不敢退缩。 “好!” 楚辞空满意地点头:“既然都有胆量,那就准备一下。子时之前,我们悄悄摸到慧照寺附近,看看这'役市'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 26 章 慧照藏污垢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暮色四合,天边残阳如血,将渭南县城的屋脊镀上一层暗红。 楚辞空站在聚贤楼三楼的窗前,神情凝重。晚风吹拂他的衣袂,屋檐下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人,准备好了。”孙诚轻声汇报。 孙诚检查着自己的腰刀和弩箭,动作娴熟而专业。自从跟随楚辞空办案以来,孙诚的胆识和见识都有了长足进步。从最初华阴县那个循规蹈矩的小捕快,到如今能独当一面的捕头,这个过程让他对楚辞空既敬佩又感激。 “我们是不是太冒险了?”周平低声问道,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刀。 楚辞空转过身,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渭南县失踪二十余人,刘县尉被活剥人皮,这背后的恶行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地步。” 周平垂下头,不再言语。他的呼吸略显急促,手心微微出汗,显然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镇定。 “记住,今晚我们只是侦查,不要轻举妄动。”楚辞空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刀。 孙诚点头:“属下明白。” 三人换上夜行装束,悄无声息地离开聚贤楼。 子时将至,渭南县城西郊。 楚辞空蹲在慧照寺外的树丛中,目光如炬,凝视着山坡上那座幽静的寺庙。 "两人在山门,四人在侧门,还有几个在围墙巡逻。"楚辞空压低声音说道,眼睛始终没有离开目标。 "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寺庙护卫。"孙诚低声说道,"看站姿,这些人履历不俗。" "楚大人,真要进去吗?这么多人把守..."周平咽了咽口水。 楚辞空没有回答,只是继续观察着寺庙的一举一动。夜色已深,但慧照寺并未像寻常寺庙那样陷入沉寂。相反,山门处灯火通明,不时有人影晃动。 就在此时,一队骑马的人影出现在山脚下的小路上。他们身着各色华服,却都戴着面具,缓缓向寺庙方向前进。 "来了。"楚辞空眯起了眼睛。 山门处的守卫们立刻警觉起来,手按刀柄,直到看清来者面具上的花纹,才放松戒备,恭敬地行礼。 "这些人身份不简单。"楚辞空观察着那些陆续到来的神秘人物,"我们得想办法弄到面具混进去。" 随着时间推移,前来慧照寺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有的乘轿,有的骑马,有的结伴而行,有的独自前来,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戴着遮脸的面具。 楚辞空三人潜伏在草丛中,静静观察着寺庙的动静。楚辞空发现那些人的装扮各不相同。有的穿着绸缎华服,显然是富商;有的一身武士打扮,应该是江湖中人;还有的衣着朴素,却又不失体面,像是乡绅。 "看,又来了一队。"孙诚指向不远处的山路。 一顶轿子正被四名壮汉抬上山来,后面跟着两名随从。轿帘紧闭,看不清里面的人。轿子在山门前停下,一名随从上前与守卫交谈几句,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守卫接过玉牌仔细查看,然后恭敬地让开了道路。 "那就是传说中的'役牌'了。"周平低声说道,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珠。 楚辞空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整个场景,心中已有计较。 "等着,马上有机会。"他轻声说道。 果然,又一队人马出现在通往山门的小径上。这次是三名衣着普通的男子,看起来像是某个商行的管事或随从,行色匆匆,比之前那些乘轿骑马的富商显得低调许多,也落后了不少。他们身后并未跟着其他扈从,人数正好。 "就是他们。"楚辞空低声道,"孙诚,你负责左边那个,周平,你协助我,对付右边两个。记住,速战速决,务必一击制服,不要让他们发出声音。" 孙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点了点头。周平深吸一口气,也紧了紧握刀的手。 三人如同蛰伏的猎豹,等待着最佳时机。 那三名男子越走越近,丝毫没有察觉到路边草丛中潜藏的危险。当他们走到楚辞空预定好的伏击点时,楚辞空低喝一声:"动手!" 他身形如电,率先从草丛中暴起,直扑右侧两名男子。左手化掌为刀,精准地劈在一名男子的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身子便软了下去。同时,右手手肘顺势撞向另一人的胸口膻中穴。 那人只觉胸口一麻,瞬间气力全失,惊呼声刚到嘴边,便被楚辞空另一只手捂住了嘴巴,紧接着后颈一痛,也瘫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刻,孙诚也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左侧那名男子。他身手本就不弱,对付这种没有太多防备的普通人,更是手到擒来。一个错身欺近,手掌重击其后脑,对方连哼都未哼一声便倒下了。 周平虽然慢了半拍,但也立刻上前,手忙脚乱地帮着楚辞空将失去反抗能力的人拖拽。 "快,扒下他们的衣服和面具,搜搜身上有没有'役牌'。"楚辞空迅速命令道,同时自己动手解开一名男子的衣带。 三人手脚麻利地将三名昏迷的男子剥了个干净,只留下贴身亵衣。楚辞空从其中一人的怀中搜出了一块雕刻着奇特花纹的木牌,想必就是那"役牌"。 "把他们拖进草丛深处绑起来,堵上嘴。"楚辞空吩咐。 孙诚和周平依言照做,很快将三人处理完毕。 楚辞空拿起一套衣物和面具,对孙诚和周平道:"换上,动作快。" 很快,三人换上了新的行头。楚辞空看了看周平和孙诚,面具遮掩下,确实难以辨认。 "记住,进去后保持安静,跟着我的指示行动。如果有人搭话,尽量避开或者含糊其辞。"楚辞空再次叮嘱。 他将那块木制"役牌"握在手中。 "走。"楚辞空率先向山门走去。 山门处的守卫见到三人戴着面具走来,立刻拦住去路:"役牌。" 楚辞空从容地递上木牌。守卫接过木牌仔细检查一番,又对照了一下他们身上的衣着,似乎并无不妥,点了点头让开了道路。 "请入内。" 踏入寺庙的一刻,三人的心脏都剧烈跳动起来。 寺内香烟缭绕,烛火通明,却没有一个僧人。大雄宝殿已被改成了交易场所,佛像前方摆放着一排座椅,周围站满了带着面具的人。 "气氛不对。"楚辞空感到一丝寒意爬上脊背。 殿内的气氛诡异而紧张,众人低声交谈,眼神中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 "各位贵客,欢迎光临渭南役市。"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目光聚集在大殿中央。 一个身着黑袍,戴着面具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声音古怪,似男非男,似女非女,让人辨不清真实性别。 "好强的内家功夫。"楚辞空心中暗惊,这个年代可没有变声器,能用内力挤压声带,显然不是一般的高手。 "今晚的货物十分优质,一定能让诸位满意。"黑袍人说着,挥了挥手。 几个壮汉押着十余个衣衫褴褛的少男少女走了进来。这些少年男女大多十五六岁,面容憔悴,眼神中充满绝望和恐惧。 "第一件货物,陈家村陈氏女,年十四,身体健康,只需…三年免役钱。"黑袍人高声宣布。 说着,一个壮汉粗暴地将一名少女推到前方,并扯下她的衣裳,露出瘦弱的身体。少女发出一声绝望的哭泣,却不敢反抗。楚辞空看到,少女的胸口用朱砂写着"抵税三年"几个字。 "起拍价十一贯!" 现场立刻有人举牌竞价。 "我出十二贯!" "十三贯!" 竞价声此起彼伏,那些富商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仿佛在拍卖一件物品,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楚辞空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大开杀戒。 "十五贯成交!"黑袍人敲定价格,将少女交给一个肥胖的商人。 商人得意地付钱后,拖着少女离开。少女绝望的眼神让楚辞空心如刀割。 "第二件货物,林家男孩,年十三,身体壮实,只需…两年免役钱。" 接下来的交易如出一辙,每个被拍卖的少男少女都被迫脱光衣服,展示身体,胸口都写着"抵税"字样和年限。 黑袍人站在高处,似乎是这"役市"的主事者。他的身形挺拔,说话时手势优雅,显然受过良好教育。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其目光锐利如鹰,不时扫过堂下众人。 楚辞空看着这一幕,胸中怒火越烧越旺。他侧过头,对身旁的孙诚和周平低声吩咐:“你们先走,去山脚下隐蔽接应。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一个时辰内不得妄动。若一个时辰后我未出来,立刻返回县衙,将此地情形报知司马县令,请他调集人马。” 孙诚一听,急了:“大人!此地戒备森严,您一人如何应付?属下愿与您同生共死!” 楚辞空瞥了他一眼,“你们武功不及我,留在此处,只会让我分心。这是命令。”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 他又看向周平:“周平,你的任务,就是护送孙捕头安全撤离,不得有误。” 孙诚还想再争,却见楚辞空眼神坚定,知他心意已决,只得重重一抱拳:“大人,您千万保重!”说罢,不再犹豫,与周平一同,小心翼翼地循着来路向寺外退去。周平几乎是半推半拉着孙诚,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 楚辞空目送二人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这才缓缓吁出一口气,他右手缓缓握住了腰间的剑柄。 这柄李县尉所赠之剑,曾随他荡寇杀敌,也曾在他心绪不宁时伴他起舞。今日,它将欢饮,恶徒之血! “佛门清净地,竟沦为此等藏污纳垢之所。诸天神佛若真有灵,也该睁眼看看这人间惨状了。也罢,神佛不睁眼,我楚辞空,今日便替天行道!” 他调整了一下脸上的面具,目光如冰,锁定了高台上的黑袍人。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在大殿中突兀响起,虽不响亮,却如鹤唳九霄,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第 27 章 双锋战群魔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刹那间,鼎沸的人声、污秽的交易,尽数被这清越的剑吟涤荡。所有戴着面具的“贵客”们,动作齐齐一僵。 高台上的黑袍人,那双透过面具射出的锐利目光,骤然收缩,楚辞空的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挟着雷霆震怒,直扑高台。 “恶徒,受死!” 一声暴喝,字字如刀,劈向这佛堂中的魑魅魍魉。 "楚总捕?"黑袍人的声音带着惊讶和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楚辞空心中一凛,但手中的剑却没有停下,"他竟然认识自己?" 黑袍人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殿掠去。 "哪走!" 楚辞空脚下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剑锋直指黑袍人的后心。 松风剑法第三式——迎风弹剑! 他手腕快速抖动,剑尖颤动如松针狂风呼啸,席卷而下。 黑袍人身形一扭,险险避过这致命一击。 "叮!"剑锋斩在石柱上,火花四溅。 "有人闹事!" "快拦住他!" 嘈杂的惊呼声此起彼伏,整个大殿顿时乱作一团。 十几名黑衣护卫立即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楚辞空团团围住。 这些人个个身材魁梧,面色冷厉,手中钢刀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 刀光剑影,杀气腾腾,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血腥味。楚辞空深吸一口气,右手紧握长剑,左手成掌,掌心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松涛万壑!” 楚辞空率先发难,剑势如松林风涌,招式大开大合,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气势。 他一剑横扫,剑势凌厉,三名黑衣人躲闪不及,只觉胸口一闷,身体便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 "砰砰砰"三声闷响,他们重重地撞在殿内的石柱上,口中喷出鲜血,身体软软地滑落在佛像脚下。 其余护卫见状,眼中凶光更盛,嘶吼着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他们的刀锋带着呼啸的风声,从各个角度劈砍而下,试图将楚辞空淹没在刀阵之中。 楚辞空身形闪动,施展“松影千叠”。他连环刺出多剑,剑影重叠如松叶密布,让人虚实难辨,护卫们的招式顿时乱了章法。 楚辞空趁机突围,身形如电,一剑刺穿一人胸膛。 然而,剩下的黑衣人更加谨慎,不再急于求成;显然这慧照寺里的护卫,远比他想象的难缠。 楚辞空渐渐感到吃力。双拳难敌四手,他挥剑格挡,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虎口发麻。 一柄钢刀从侧面呼啸着砍来,楚辞空急忙横剑格挡。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几乎握不住剑。 另一名黑衣人趁机从背后偷袭,刀锋带着一股恶风,直取他后心。楚辞空侧身一闪,刀锋贴着他的后背划过,衣服被撕开一道口子,火辣辣的疼痛传来,隐隐渗出血丝。 就在这险象环生的时刻,一道黑影如同惊雷般从殿外飞身而入! 那人身形矫健,手握一杆玄铁蟠龙大枪,枪身墨黑,枪尖寒芒闪烁,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风声。 “夜叉探海!” 枪尖裹挟着劲风,直捅一名正要偷袭楚辞空的黑衣人胸窝。 "噗嗤"一声,那玄铁巨枪竟像是洞穿腐木一般,瞬间将人钉在原地。 黑衣人瞪大眼睛,身体僵硬,口中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顺着枪杆汩汩而下。 来人脸上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双凌厉如刀的凤眼,目光冰冷而锐利。那人身形修长,动作敏捷,显然是个绝顶高手。 楚辞空心中一喜,有人相助,或许今日能够脱困。 那蒙面人枪法精湛,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身形流转间,玄铁长枪在手中仿佛轻若无物,却又带着千钧之力。 “横扫六合!” 蒙面人双手持枪,猛然抡砸,枪身带起的劲风呼啸作响,如同铁龙摆尾,裹挟着无可匹敌的霸道之势。 "轰!"两名黑衣人躲闪不及,被这力贯千钧的一击正面砸中,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倒飞而出,"砰砰"两声巨响,重重撞在石柱上,口吐鲜血,瞬间死去。 那坚硬的石柱上甚至留下了浅浅的凹痕,足以见得这一击的霸道与沉重。 楚辞空趁机施展“松影千叠”。连环刺出多剑,虚实难辨的剑招,让黑衣人防不胜防。又有两人在剑光中惨叫倒在血泊之中,鲜血迅速蔓延开来。 蒙面人击杀两人后,动作没有丝毫凝滞。 “铁牛耕地!” 玄铁枪尖贴地猛撩,带起一片碎石与尘土,一名黑衣人只觉脚踝一凉,"咔嚓"一声脆响,小腿竟被直接撩去,他惨叫着倒地翻滚,痛苦不堪。 紧接着,蒙面人仿佛力竭一般,身形微晃佯装败退。 两名黑衣人趁势欲追。 “白蛇吐信!” 蒙面人却突然拧腰反刺,枪尖如毒蛇吐信般,一瞬即至,直取一人咽喉。 那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觉喉头一痛,便已捂着脖子,瞪大眼睛,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带着不甘倒下。 两人配合默契,一剑一枪,如入无人之境,将黑衣人打得节节败退。 楚辞空和蒙面人趁机向殿外冲去,身形如电,没有丝毫停顿。 “快走!” 蒙面人的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冷冽,竟是个女子!楚辞空心中震惊,却来不及多想,只能紧随其后。 两人且战且退,终于杀出大殿。月光洒在石阶上,照得血迹斑斑。 寺院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喊杀声,显然有更多的人马正在赶来支援。 楚辞空和蒙面女子沿着石阶向山下奔去,身后追兵紧随不舍。他回头看去,至少有六七个黑衣人在后面紧追不舍。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心中疑惑,却无暇细想。眼下最要紧的是脱身。 跑到半山腰时,前方传来熟悉的声音。 “大人!” 是孙诚的声音。楚辞空心中一松,看来孙诚他们已经在此接应,这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果然,前方林中闪出两个身影。孙诚和周平各自握着兵器,严阵以待,他们的脸上带着担忧与焦急。 “大人,您没事吧?”孙诚看到楚辞空身上被撕裂的衣衫和隐约的血迹,神色紧张,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无妨,小伤而已。”楚辞空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目光却警惕地看向身后。 “准备迎敌!”楚辞空举剑在手,剑尖直指前方,蒙面女子也将玄铁长枪横于胸前,枪身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孙诚和周平虽然武功不及楚辞空,但也算是好手,此刻他们紧握兵器,脸色凝重。 七名黑衣人围了上来,个个杀气腾腾。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肌肉虬结,他手持一柄鬼头大刀,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显得格外狰狞。 “我道是谁,原来是'血凤凰'大驾光临!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大汉声音粗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显然是认出了蒙面女子的身份。 楚辞空心中疑惑,血凤凰?这女子到底是何来头?为何这些人会认识她?这背后隐藏的秘密,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 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声音清冷如冰:“想要我的命,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说罢,她长枪一抖,枪尖直指大汉。 大汉怒喝一声,举刀砍来。刀势凶猛,带着破空之声,直取蒙面女子面门,显然是想要一击毙命。 蒙面女子不闪不避,身形如风,一招“飞燕点水”。 她纤细的手腕猛然发力,玄铁枪尖高速旋转突刺,如钻头般破开刀锋,带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力量。 大汉脸色大变,急忙侧身闪避,却已来不及。枪尖贴着他的胸膛划过,撕开一道血口,鲜血瞬间浸湿了衣衫。 楚辞空见状,也不怠慢。他身形一晃,一剑刺向左侧的黑衣人。 “松枝挂月”,剑身斜挑,轻巧地化解对方攻势。接着,他顺势反击,剑尖直取对方心脏。那人惨叫一声,身体抽搐了几下,便倒地不起。 孙诚和周平也各自对付一个敌人。虽然略显吃力,但他们咬牙坚持,勉强能够支撑,不至于拖累楚辞空。 剩下的三名黑衣人见同伴倒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凶狠取代,他们更加疯狂地攻击。 蒙面女子身形如舞,枪法变化无穷,每一招都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霸道。 “阎王三点手!”她手腕猛然发力,玄铁长枪连刺同一点,‘铛铛铛’三声金铁交鸣,震得那大汉的鬼头大刀脱手飞出,虎口更是直接撕裂,鲜血淋漓。 大汉脸色煞白,显然没想到这女子竟有如此巨力,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接着,她身形一转,长枪舞动如风,仿佛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 “寒星坠雨!” 枪影如暴雨倾盆,密不透风,让人眼花缭乱。那玄铁长枪,在她手中仿佛化作了无数道残影,每一道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大汉根本招架不住,只觉胸前一凉,‘噗噗噗’三声,已被连刺三枪。鲜血喷涌而出,他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难以置信,最终轰然倒地。 楚辞空也趁机施展“万松朝宗”他集全身之力于一点,剑势如狂风摧松,刚猛无俦的一剑,直接贯穿了另外两名黑衣人的身体。 孙诚和周平也各自解决了对手,虽然身上挂了彩,但总算没有大碍。 七名黑衣人全部倒下,血腥味在夜风中弥漫,显得格外刺鼻。 楚辞空喘了几口气,回头看向山上。寺院里依然灯火通明,但没有更多的追兵下来,看来剩下的人不敢轻易追击了,这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多谢这位女侠相救。”楚辞空向蒙面女子抱拳行礼,语气真诚。 蒙面女子点点头,却没有说话。她将玄铁长枪背在身后,枪身与她纤细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带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傲,转身就要离开。 “且慢!”楚辞空叫住了她,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不知女侠如何称呼?今日若非女侠相助,在下恐怕凶多吉少,日后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蒙面女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身形,那双眼眸在夜色中闪闪发光,透着一股冷傲。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她的声音清冷如水,带着一丝疏离。 说完,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中。 楚辞空想要追上去,却发现那女子身法极快,眨眼间就没了踪影,仿佛融入了夜色之中。 一阵夜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楚辞空鼻尖微动,这香味有些特别,清淡却持久,不是寻常的胭脂水粉,而是一种天然的体香,让人印象深刻,也让他更加确定,这女子绝非寻常之辈。 “大人,那女子是谁?”孙诚走过来,神色疑惑,眼中充满了好奇。 楚辞空摇摇头:“不知。不过刚才那人称她为'血凤凰',日后倒是可以打听打听。”他心中暗想,这女子的枪法精湛,那玄铁大枪成年男子端着都费劲,但在她手中却轻若无物,霸道且凌厉,绝非等闲之辈。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周平捂着肩膀上的伤口,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楚辞空看了看山上的慧照寺,又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必然会惊动很多人,而那个“役市”的主人已经逃脱,想要再找到他恐怕不容易。 “先回聚贤楼,处理伤口。”楚辞空做了决定,“明日再做计较。” 第 28 章 终章破龙鳞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月色渐淡,三人神色凝重地回到聚贤楼。 楚辞空的衣衫破损,背后那道刀伤虽不深,却仍渗着血丝。孙诚的手臂上有一道伤口,周平的肩膀也被划开一道口子。 客房内,楚辞空取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先帮两人处理伤口。 "大人,那女子武艺十分了得,一人独战数名黑衣人还能游刃有余,实在令人敬佩。"孙诚咬着牙,任由楚辞空在他伤口上涂抹药粉。 楚辞空手上动作不停,心思却飘远。那位女侠的身形、招式,还有那股天然的体香,都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血凤凰..."他喃喃自语。 周平龇牙咧嘴地扯开衣襟,露出肩头的伤口。"大人,那些黑衣人的武功也不弱,看来这慧照寺背后的势力不简单。" 楚辞空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沉凝。 他一边给周平包扎,一边在脑海中回放今晚的交手场景。黑衣人的招式虽谈不上精湛,却透着一股彪悍劲,攻势凶猛,却缺乏变化。 这种风格似曾相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不是江湖路数,更像是… “大人,您也受伤了。”孙诚指了指楚辞空后背的血痕。 “无妨。” 楚辞空摆摆手,脑海中还在回味那些黑衣人的刀法。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睁开眼睛。 华山! 华山巡检司的边军! 那些黑衣人的招式,分明就是军中刀法! “孙诚!”楚辞空霍然起身。 “大人?” “那些黑衣人,是军人!” 孙诚一愣:“军人?” 楚辞空在房中踱步,思绪飞转。军中刀法,整齐划一,注重杀伤力而非花哨。 今夜那些黑衣人的招式,正是这个路数。 可是…为何会有军人参与这种勾当? 天色渐亮,楚辞空一夜未眠。他坐在窗边,看着渭南县逐渐充满活力的街巷。 “大人,您想到什么了?”孙诚端来热茶。 楚辞空接过茶杯,“新法实施以来,朝廷裁军不少吧?” “确实如此。”孙诚点头:“将兵法推行后,大量士兵被遣散回乡。” “这些人的档案在哪?” “应该在户曹院。” 楚辞空放下茶杯,心中已有计较。 “你们二人留在此处,继续监视慧照寺。” 他起身整理衣衫:“切记,只要观察,不可轻举妄动。” “大人要去哪?” “回郑县,查档案。” 楚辞空系好腰牌:“若有异动,先记录下来,等我回来再说。” 孙诚担忧道:“大人一人回去,会不会……” “无妨,我小心行事。” 楚辞空已经走到门口:“三日内,我必然返回。” 说罢,他快步下楼,牵马而去。 马蹄声渐远,孙诚望着窗外若有所思。 周平靠在床头,低声问道:“孙兄,大人这是想到什么了?” 孙诚收回目光,“只怕这案子,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楚辞空策马疾驰,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那些黑衣人真是遣散的士兵,那么这个“役市”的规模恐怕不小。 而且…楚辞空回忆起昨夜那个黑袍人的话。 “楚总捕?” 对方竟然认识自己!可自己初来乍到,谁会认识?难道是华阴县的熟人? 一路疾驰,日落时分终于到达郑县,楚辞空直奔户曹院。 户曹院位于州府衙门西侧,专管户籍、田赋等事务。 司户参军姓孙,是个四十多岁的瘦削男子。 “楚总捕?” 孙参军起身相迎:“你怎么来了?” “孙参军,在下想查阅一些档案。” 楚辞空说道:“关于近年遣散士兵的记录。” “遣散士兵?”孙参军有些疑惑:“这些档案都在库房,不过……” “如何?” “档案繁多,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无妨,我不急。”楚辞空语气诚恳:“还请孙参军帮忙。” 孙参军点头:“既然楚总捕需要,自当全力配合。” 他唤来两名书吏:“去库房取近三年的兵籍档案。” 不久,两名书吏抱来几大摞册子。 楚辞空找来王书吏和小赵,三人开始翻阅。 档案记录详细,每个遣散士兵的姓名、籍贯、去向都有记载。 楚辞空仔细查看,发现了一个规律。 大部分士兵确实回乡务农,但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了同一个去处。 渭南县。 “这些人为何都去渭南?”小赵疑惑地问。 “渭南地处要冲,商贸发达,或许更容易谋生。” 王书吏解释道,楚辞空却觉得不对。 如果只是为了谋生,为何不分散到各县,偏偏都聚在渭南? 他继续翻阅,又发现了异常,这些去渭南的士兵中,有不少人的档案记录过于简洁。 只有姓名和去向,连具体的居住地址都没有,这不符合常规。 “老王,这种记录是否有问题?”楚辞空指着一份档案问。 王书吏凑过来看了看:“确实有些草率,正常情况下,应该记录得更详细。” 楚辞空若有所思,若想在州府户曹院的档案上做手脚,难度太大,除非是手眼通天之人。 那役市之主明显没这等手段。如此说来,似乎唯一的解释就是…地方官吏们也查不到这些人去了哪里,所以才会如此上报。 天色已晚,楚辞空让王书吏和小赵先去休息。 他独自在户曹院继续查阅,油灯摇曳,册页哗哗作响。 楚辞空越看越心惊,各县汇聚到渭南的遣散士兵竟有近百人! 这个数量已经相当可观了。 如果这些人真的参与了“役市”,那规模之大令人咋舌。 楚辞空放下册子,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线索越来越清晰了。 遣散士兵被人组织起来,在渭南从事人口贩卖,而幕后之人,很可能就是昨夜那个黑袍人。 但对方的真实身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楚辞空收拾好档案,吹灭油灯,明日一早,他就要返回渭南。 这次,他要亲自会会那个神秘的幕后黑手。 夜深人静,楚辞空走出户曹院,月光洒在石板路上,一片寂静。 他回到司理院,倒头便睡。 梦中,那个黑袍人的声音不断回响。 “楚总捕?” 对方为何会认识自己? 天刚蒙蒙亮,楚辞空就起身收拾行装,策马出城时,晨雾还未散尽。 路上,楚辞空不断回忆昨夜的细节。 那个黑袍人在震惊之下,下意识地喊出了自己的官职。 这说明对方确实认识自己,可会是谁呢? 李县尉?不太可能。 从华阴到渭南,快马加鞭也需一整天。 李县尉白天在县衙办公,晚上不可能跑到渭南主持“役市”,时间上说不通。 卫都头?也不现实。 华山巡检司管理严格,一个都头不可能经常外出。 而且卫都头的武功,楚辞空见识过,远没有前夜那个黑袍人厉害。 陈知州?更不合理。 正六品的朝廷要员,若想贪腐有更省事的办法,何必搞得这么复杂? 楚辞空越想越觉得头疼。 看来要缩小范围,关键还是要从刘县尉身上找突破口,他到底查到了什么,才被人灭口? 这个谜团不解开,案子就无法继续推进。日上三竿时,楚辞空终于赶到渭南。 他先去聚贤楼找孙诚和周平。 “大人!”孙诚见到楚辞空,连忙起身。 楚辞空放下马鞭,“可有异动?” “自那夜之后,慧照寺就再无动静。”周平汇报道:“役市似乎停了。” 楚辞空点头,这在意料之中。 经过那夜的大闹,对方肯定会暂时收敛。 “大人在郑县可有收获?”孙诚关切地问。 楚辞空简单说了查档案的经过,两人听后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竟有这么多遣散士兵聚在渭南?”周平难以置信。 “这只是冰山一角。”楚辞空神色凝重:“真相恐怕更加复杂。” 他站起身来:“我要再去县尉司看看。” “大人,需要我们陪同吗?” “不必,你们继续盯着慧照寺。” 楚辞空整理衣衫:“我独自去即可。” 县尉司坐落在县衙的东北角,平时很少有人出入,楚辞空亮明身份,轻松进入。 刘青山的公廨依然空荡荡的。 楚辞空仔细搜查,希望能找到遗漏的线索。 抽屉、书柜、案桌…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搜索之时,楚辞空无意中打翻了案台上的笔架,他赶紧将散落在地的毛笔拾起,重新挂上。 忽然,他正在拾笔的手一顿,目光汇聚在其中的一杆毛笔上。 这杆笔看起来普通,但入手却异常轻巧。 楚辞空皱眉,一县县尉的文房四宝,再不济也不会用这种劣质货。 他仔细端详,发现笔杆的连接处有细微的缝隙。 这笔杆竟然是可以拆开的! 楚辞空小心地拧动笔杆,果然分成两截。 里面藏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一首诗: “司寇无察冤鬼泣,马踏役市夜藏金。县衙朱笔勾生死,令下谁闻白骨吟?” 楚辞空看完,倒吸一口凉气。 第 29 章 红袖浮暗香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的手微微发颤,纸条在指间摇摆,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他反复看着那首诗,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映入眼帘:"司寇无察冤鬼泣,马踏役市夜藏金。县衙朱笔勾生死,令下谁闻白骨吟?" 楚辞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他! 那个在县衙门口亲自为百姓分发粥食的好官,那个言辞恳切、全力配合自己查案的司马文轩,竟然就是幕后黑手? 楚辞空想起司马文轩那张温和的面孔,想起他眼中的关切与诚恳,心中涌起一阵寒意。 如果真的是他,那这个人的演技未免太过精湛了。 难怪刘青山要被灭口,原来他已经查到了司马文轩的头上。楚辞空将纸条小心收好,快步离开县尉司。 县尉司外,阳光正好。楚辞空站在门口,思绪百转千回。若司马文轩真是幕后黑手,那么整个渭南县衙恐怕都已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渭南的街上依然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乏面黄肌瘦的百姓,他们行色匆匆,眼中满含愁苦。 这些人可曾知道,他们敬爱的司马县令,就是让他们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一首诗而已,任何人都可以说这是诬陷。 况且司马文轩身为县令,在当地威望极高,谁会相信这样一个指控? 从户曹院查到的记录来看,司马文轩已汇聚了近百名遣散士兵,这些人恐怕已成为他的死侍。光凭渭南县那些土鸡瓦狗的捕快,加一块也不够给人送菜的。 必须要找到确凿的证据。 楚辞空沿着僻静的小路回到聚贤楼,一路上心事重重。 楼中雅间内,孙诚和周平已等候多时。 “大人找到线索了?”孙诚见楚辞空面色沉重,小心翼翼地问道。 楚辞空在桌前坐下,示意两人靠近,压低声音道:“我怀疑幕后黑手是司马县令。” “什么?”周平失声惊呼,立刻被楚辞空以眼神警告。 孙诚面色大变:“大人有何凭据?” 楚辞空取出纸条,让二人传看。 孙诚看完后瞪大眼睛:"这怎么可能!" 周平也是满脸不敢置信:"大人,这司马县令可是出了名的清官啊!每天都在县衙门口施粥,从不间断。" "人心叵测,如渊如晦。"楚辞空眼神凛冽:"面上越是清朗,骨里越是污浊。" 孙诚若有所思:"可这样的证据..." "不足定罪,我知道。"楚辞空打断了他:"所以我们需要找到更直接的证据。" 他在房中踱步,目光落在二人脸上:"我需要你们帮我引开司马文轩,我要潜入县衙搜查。" 孙诚脸色一变:"大人,这..." "怎么了?"楚辞空皱眉。 孙诚咽了咽口水:"擅入官府廨院属重罪,依《大宋刑统》可处杖刑或刺配。大人,您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楚辞空冷笑:"难道眼睁睁看着司马文轩继续害人?" 周平在一旁摇头:"大人,属下不能帮您做这种违法之事。万一被发现,属下也要受牵连。" "你..."楚辞空怒视周平。 周平低下头:"大人恕罪,属下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楚辞空看了周平一眼,心中既愤怒又无奈。 这就是现实。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周平害怕受到牵连,这也无可厚非。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先报州府,州府再报提刑司,提刑司再报刑部?"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等刑部批准下来,司马文轩早都跑了,黄花菜都凉了还抓个屁啊!"话一出口,楚辞空愣了愣,方才气急竟口不择言。 "咳,我是说...等朝廷批复,恐怕为时已晚。"他赶紧圆场。 孙诚和周平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算了。"楚辞空摆摆手:"你们先去休息吧。" 孙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离开了房间。 穿越以来,这是楚辞空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在现代社会,遇到这种情况,他可以申请搜查令,可以找媒体曝光,甚至可以通过网络传播真相。但在这个时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邪恶继续滋长。 层层官僚体系,繁琐的程序,一切都让他感到束手束脚。 渭南县街道上行人如织,吆喝声此起彼伏,楚辞空独自漫步在街头,心中烦闷不堪。 那晚慧照寺中,少男少女被强行脱去衣物,露出胸前朱砂写就的"抵税三年"、"抵税五年"...眼中的绝望与恐惧仿佛刻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些孩子的人生就这样被人明码标价。 楚辞空又经过那条小巷,看着那户人家的房门,他又想起了那个门前跪着,抱着孩子痛哭的女子。 她的眼泪,她的绝望,都深深烙印在他心中。 楚辞空漫无目的地走着,脑海中不断回想着那些线索。 司马文轩到底是如何做到表里不一的?白天施粥济民,夜晚却主持人口贩卖。这样的反差让人难以置信。 正当楚辞空陷入沉思时,一股淡淡的花香飘入鼻端。 这香气熟悉而独特,瞬间勾起了他的记忆。慧照寺夜战时,那位救他的蒙面女侠身上,就有这样的香味。楚辞空猛地抬头,四下张望。 在街角的布店前,一位红衣女子正望向他。 女子身形高挑,约到楚辞空眉毛的高度,一袭红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形。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鼻梁挺直,樱唇不点而朱,宛若天成。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凤眼,凌厉如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柔情。 当楚辞空的目光与她相接时,他立刻认出了那双眼睛。 难怪那晚她蒙着面都被人认出——天下间有这般双眸的女子,恐怕只此一人。 楚辞空愣住了。他从未想过她竟是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那晚月黑风高,只见她身手了得,如今日光之下,才知她容貌也是天下少有。 正在他沉吟时,红衣女子却主动走了过来。女子腰肢纤细,盈盈一握,红衣腰带系得恰到好处,将她的身材衬托得更加玲珑有致。一双修长的腿在红裙下若隐若现,步态轻盈,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江湖儿女的潇洒劲儿。 "楚总捕。"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正是那夜的声音。 楚辞空拱手道:"又见面了,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凤邀月。"女子报出姓名,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那夜在慧照寺,楚总捕的剑法倒是令人为之侧目。" 楚辞空脸上一热,自己当时被黑衣人围攻,若非眼前这位女侠相救,恐怕早就命丧当场。 "是在下技艺不精,若非女侠相助,后果不堪设想。"楚辞空诚恳道谢,"只是不知女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凤邀月嘴角一勾:"楚总捕能出现在那里,我为何不能?" 这话说得楚辞空哑口无言。人家有武功,去哪里都是自由,自己确实没资格过问。 "女侠说得是。"楚辞空苦笑,"是在下唐突了。" "不过既然楚总捕问了,我也不妨告知。"凤邀月收起笑意,神色转为严肃,"我听闻渭南县有恶霸盘踞,故而前来查探。没想到竟遇上了楚总捕这样的......"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在楚辞空身上打量。 "这样的什么?"楚辞空好奇地问。 "这样的愣头青。"凤邀月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辞空脸更红了。他一人一剑就妄图挑了慧照寺,现在想来确实有些鲁莽。 楚辞空摸摸鼻子,"当时情况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凤邀月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能为了素不相识的百姓犯险,这样的官员实在难得。 "天下间好官不多,你算一个。我看楚总捕愁眉不展,可是和司马文轩有关?"凤邀月直接点破。 楚辞空大惊:"凤姑娘如何得知?" 凤邀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司马文轩堂前施粥,幕后贩民,我早就知晓。" 楚辞空精神一振:"女侠可有证据?" 凤邀月摇头:"证据倒是没有。不过......" 她顿了顿,凤眸中闪过一道精光。 "如果楚总捕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合作。" 第 30 章 凤鸣邀龙隐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不知凤姑娘所说的合作,具体是指?” 楚辞空压低声音,四下张望了一番,这才开口询问。 街上行人依旧熙熙攘攘,但他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探,凤邀月伸手理了理鬓角的青丝。 “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详谈的地方。” 她转身朝着街道深处走去,红色的裙摆在人群中格外醒目,“楚总捕若有诚意,不妨随我走一趟。” 楚辞空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跟了上去,仅凭自己的力量要扳倒司马文轩简直是痴人说梦。既然有人愿意伸出援手,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都值得一试。 凤邀月在前面带路,步履轻盈却又不疾不徐,她似乎对渭南县的街道了如指掌,专挑那些偏僻的小巷穿行。 两人穿过几条蜿蜒的小巷,最终停在一家看起来极其普通的茶馆前。 茶馆门头上挂着“雀舌居”三个大字,字迹有些斑驳,显然已有些年头。 店铺门面不大,装修也极为朴素,与周围的店铺并无二致,若非凤邀月带路,楚辞空绝不会想到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凤邀月推门而入,楚辞空随后跟上,茶馆内光线昏暗,只有几桌客人在小声交谈。 一个面容和善的中年伙计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地招呼道:“二位客官,里面请。” 凤邀月没有说话,只是轻声道:“朱雀焚秽。” 伙计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随即恭敬地回答:“青天昭昭。” 楚辞空在一旁听得真切,心中顿时警觉起来,这分明是某种暗号! 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看似普通的茶馆,以及身边的凤邀月。 伙计听到暗号后,神色变得恭敬异常,“凤堂主,您请随我来。” 他引着二人绕过几张茶桌,来到茶馆后面的一道不起眼的木门前。 伙计从怀中取出一把铜钥匙,轻轻转动门锁,咔嚓一声轻响,木门应声而开。 门后赫然是一条幽深的甬道,两侧点着昏黄的油灯,楚辞空瞳孔微缩,这哪里是什么茶馆后院,分明是某个神秘势力的据点。 凤邀月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玩味。 “楚总捕,可是后悔了?” 楚辞空叹了一口气,微微摇头,没有言语。 凤邀月满意地点点头,率先走进甬道,楚辞空紧随其后,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自己恐怕即将接触到一个极其庞大的地下势力,而眼前这个美艳动人的女子,身份绝不简单。 甬道并不算长,大约走了十余丈便到了尽头,尽头处又是一道门,门上雕刻着精美的朱雀图案。 凤邀月推门而入,楚辞空跟着走进一间宽敞的厅堂。 厅堂布置雅致,正中悬挂着一幅字画,上书“青天护民”四个大字。 字画下方摆着一张红木长桌,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和几卷竹简,两侧墙壁上挂着各式兵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 楚辞空暗自咋舌,这哪里是什么寻常的商铺后院,分明是某个武林门派的分舵。 凤邀月示意楚辞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在主位落座。 “楚总捕,想必你已经猜到了几分。” 她的声音依然清脆悦耳,但语调中却多了几分威严。 “我确实不是什么寻常的江湖女侠。” 楚辞空点点头,心中已有猜测,但仍然耐心等待她的解释。 凤邀月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一口。 “我是青天护民会朱雀堂堂主,江湖人称血凤凰。” 楚辞空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聚众结社的罪名可不轻,他在《大宋刑统》中看到过相关律法。 轻则流放千里,重则杀头示众,若是被按上谋反的罪名,那更是连诛九族的大罪。 凤邀月似乎看穿了楚辞空的顾虑,语气平静地问道:"楚总捕是不是觉得,我们都是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 楚辞空摇摇头,他震惊于眼前这个女子的胆量,居然敢在一个朝廷命官面前坦白自己"社党"的身份,这份魄力着实让人敬佩。 "凤姑娘就不怕我举报你们?"楚辞空试探性地问道。 凤邀月直视着他的眼睛:"若是不信任你,我也不会带你来这里了。" "楚总捕,我且问你。"凤邀月的声音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若律法沦为恶徒的护身符,善民的催命索,我等血性之辈,又当如何?" 楚辞空陷入沉默,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华阴县吴氏一家的悲剧,慧照寺中孩童们绝望的眼神,他想起了刘青山那首藏在毛笔中的诗句:"司寇无察冤鬼泣,马踏役市夜藏金。县衙朱笔勾生死,令下谁闻白骨吟?" 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当然知道法律的重要性,但在这个封建社会,当法律本身成为压迫百姓的工具时,又该如何抉择? 仅凭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要扳倒根深蒂固的司马文轩,难如登天。 司马文轩身为县令,在当地威望极高,手下还有近百名遣散士兵做死侍,自己这边只有两名捕头,无异于以卵击石。 即便走正常程序,要调查一个县令,必须层层上报,他相信既然他能查到司马文轩,那司马文轩也一定有所察觉,只怕一有点风吹草动,司马文轩会在顷刻之间销毁所有证据。 到时仅凭一首藏头诗,根本不足以作为证据定罪,说不定自己还会落得诬告的罪名。 "楚总捕在想什么?" 凤邀月见他久不说话,主动开口询问。 楚辞空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凤姑娘,若贵会真以护民为己任,楚某愿与你们合作。" 他顿了顿,补充道:"但楚某乃华州总捕,行事需有法度,我希望此事最终能以官方方法解决,将罪证呈于公堂。" 凤邀月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个回答正是她想要的。青天护民会虽然实力不俗,但终究是地下组织,很多事情不便动手。 如果有楚辞空这样的朝廷命官配合,事情就好办多了。 "楚总捕可想清楚了?" 凤邀月的声音变得严肃,"与我等'社党'为伍,一旦事泄,你的官帽不保事小,身家性命亦在旦夕之间。" 楚辞空坦然一笑:"凤姑娘多虑了。楚某本无心官场,只求无愧于心。若能为渭南百姓除去此獠,纵使前程尽毁,亦在所不惜。" 他心中暗想,这或许就是自己穿越而来的使命吧。 上辈子只是个普通的医生,这辈子有机会为民除害,也算是没白活一回。 听到楚辞空的回答,凤邀月也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一双月牙,她点点头:"好,那我就和楚总捕详细说说我们青天护民会的情况。" 她起身走到墙边,指着那幅"青天护民"的匾额。 "青天护民会成立于景祐年间,创始人乃人称'庆历三杰'的副相范仲淹。" "我会以护民为宗旨,专门惩治贪官污吏,为民除害。" 楚辞空仔细听着,心中却是惊涛骇浪。景祐年间距今已有数十年,这个组织竟然能存续至今,可见其根基之深,势力之大。 而范仲淹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那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即便在后世也是妇孺皆知。 凤邀月继续说道:"我会设青天令主一人,手持青天令,可调动全会资源。" "令主之下有日月双使,日使统领各分舵,月使负责情报渗透。" "再下面是四象堂主,青龙堂专司刺杀贪官污吏;白虎堂负责抄家取证;朱雀堂负责情报网络,渗透各州府;玄武堂负责后勤保障,管理银钱兵器。" 楚辞空越听越心惊,这组织架构竟如此完善严密。 凤邀月见他神色凝重,声音放缓了几分。 "四象堂主之下,还有八方巡察使,负责巡查各路,监督分舵。" "三十六分舵主,每州设一分舵,伪装成镖局、船帮、茶行等。" "七十二路香主,为各县负责人,专门发展本地义士。" "最底层是三百六十红棍,皆是精锐打手,专司武装行动。" 凤邀月一口气说完,看着楚辞空震惊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怎么,被吓到了?" 楚辞空苦笑着摇头:"这哪里是什么江湖门派,分明是一个可以与朝廷分庭抗礼的庞大组织。" “你方才说创始人竟是前朝副相范仲淹?这是怎么回事?范大夫的名字我可如雷贯耳。” "庆历新政失败后,范大夫意识到朝廷恩荫泛滥,高官子弟竟可免试授官,致使多地出现了'十羊九牧'的局面。”凤邀月轻抚额前的青丝,"朝堂如此良莠不齐,必生鼠辈,先帝仁宗,宅心仁厚,即便发现贪腐也只是略施惩戒。致使奸臣更加肆意妄为。" "范大夫为制衡奸臣,成立了这青天护民会,意在青天昭昭,护民有责。" 听完凤邀月的解释,楚辞空最后一丝顾虑也消失了,强如范仲淹这种一朝副相都要选择私力救民,自己这小小总捕又何必纠结于法理。 楚辞空站起身:"好,既如此,我们便正式合作。" 凤邀月走到楚辞空面前,伸出右掌。 "楚总捕,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天护民会的朋友了。" 楚辞空也抬起右手,二人击掌为誓。 凤邀月的手出乎意料的柔软,丝毫没有习武之人的粗糙感。 第 31 章 调虎离山计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与凤邀月击掌为誓的那瞬间,手掌间传来的温润触感让他心头一震。明明是练武之人,可她的手却软若无骨,滑嫩如凝脂。 楚辞空定了定神,将纷乱的思绪压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如何搜集司马文轩的罪证。 他沉声道:“凤姑娘,当务之急,是获取司马文轩的罪证。” “我意潜入县衙,搜查他的书房或卧房。但此举风险极大,需要有人能将他引开,并且是长时间引离县衙。” 楚辞空说着,脑海中回想起初见司马文轩时,那个在县衙门口亲自为百姓分粥的温和县令。 “司马文轩此人极为爱惜羽毛,苦心经营其清廉爱民的形象,寻常的调虎离山之计,恐怕难以让他轻易离开县衙。” 凤邀月闻言,纤细的手指轻抚下巴,凤目中闪过一丝精芒,身为朱雀堂主,她最擅长的便是引人入局。 她起身踱步至窗边:"楚总捕所言极是,司马文轩越是在乎名声,便越是他的软肋。" "明日,我会安排一出'大戏'。城东有一处由我青天护民会暗中掌控的义庄,近日接收了几具据说是死于'恶疾'的流民尸体。我会让人立刻散布消息,就说此‘恶疾’有蔓延之势,且源头不明,已在城东部分区域引起了民众的小范围恐慌。” 楚辞空眼眸微亮,已然明白了她的意图。 凤邀月转过身,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同时,我会安排一些‘心急如焚的百姓’,前往县衙‘请愿',他们会声泪俱下,恳请司马青天亲自前往城东的疫区查看,安抚民心,并亲自坐镇指挥,主持防疫事宜。”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此事关乎渭南县万千百姓的性命安危,更直接关系到他‘爱民如子’的声誉。他若想维持自己苦心孤诣营造的完美形象,便必然会亲自前往。” “而且,为了显示他对这件事的无比重视,他定会带上县衙内的主要官吏与得力人手,以壮声势,也便于调度。” 楚辞空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 此计不可谓不毒,却也着实精妙。 瘟疫之说,自古以来便是地方官最为头疼之事,也最能考验其应变能力与担当。 处置得当,便是泼天的大功一件,能博得万民称颂。若稍有迟疑或处置不力,导致疫情扩散,那他之前所有苦心经营的仁德形象便会瞬间崩塌,甚至可能因此丢官罢职。 司马文轩,定会全力以赴。 楚辞空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华阴县蝗灾时的场景,那遮天蔽日的蝗虫,还有华阴百姓绝望的哭喊。 同样转移注意,调虎离山的手段,那吴氏一家莫非… 但他很快便将这想法压了下去,现在不是纠结过往的时候,扳倒司马文轩才是首要。 “凤姑娘此计甚妙。”楚辞空由衷赞道,“他一旦离开县衙,前往城东疫区,必然会带走大部分心腹。我便可趁此机会,潜入他的书房或是卧房,仔细搜查。” 凤邀月自信一笑,红唇轻启:“正是如此,我会尽量将他拖在城东,为你争取足够的时间。” “此事若成,司马文轩的罪证便唾手可得。”楚辞空心中大定,有了青天护民会的协助,他扳倒司马文轩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商议完对策,厅堂内的气氛略微轻松了些。 楚辞空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厅堂一侧的兵器架上,那里,静静地立着一杆通体黝黑的长枪。 枪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形图案,寒光内敛,正是那夜凤邀月在慧照寺中大展神威所使用的玄铁蟠龙枪。 那夜枪影如龙,所向披靡的景象,依然历历在目,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与探究。 楚辞空缓步走了过去,目光细细打量着这杆非凡的兵器。 枪身似乎并非纯粹的钢铁,色泽深沉,透着一股沉稳厚重之气。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冰凉的枪杆,入手处,是一种坚硬而略带粗糙的触感,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惊人力量。 “好枪!”楚辞空由衷地赞叹道,"凤姑娘神力惊人,此枪想必分量不轻。” 说着,他便想将枪提起,掂量一下重量。 然而,他手臂微微用力,那杆玄铁蟠龙枪竟是纹丝不动,沉甸甸地立在那里,仿佛生了根一般。 楚辞空微微一怔,脸上不由掠过一丝讶异。 他不信邪,深吸一口气,沉腰立马,改用双手紧紧握住枪杆。 “起!” 他低喝一声,双臂肌肉紧绷,青筋微微凸起,憋着一口气猛地向上发力。 这一次,铁枪终于被他从兵器架上取了下来,但仅仅是拿着枪,便已耗费了他不少力气。 楚辞空的老脸不由一红,连忙将枪放回原处。 “噗嗤——” 一声清脆的笑声传来,如银铃般悦耳。 凤邀月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旁,正掩口轻笑,一双美丽的凤目弯成了月牙儿。 “楚总捕虽然剑法精妙,招式凌厉。但我这杆玄铁蟠龙枪,重七十二斤。” “若非有深厚的内家功夫作为根基,寻常人莫说挥舞自如,便是想要将它平稳举起,也非易事。” 说话间,她伸出纤纤素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枪杆之上,白皙柔嫩的手指,与黝黑沉重的枪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只见她玉手轻抬,那杆重达七十二斤的玄铁蟠龙枪,在她手中竟如同寻常木棍一般,被轻而易举地提了起来。 凤邀月随意地挽了一个枪花,劲风扑面而来,呼啸声阵阵。 那份举重若轻的从容,与楚辞空方才的吃力形成了鲜明对比。 楚辞空略显尴尬,心中苦笑不已,他前世一介医生,哪懂什么内家功夫。 魂穿至今不过月余光景,这段时间他不是在验尸查案,就是在绞尽脑汁思考案情,仅有的那点练剑时间,还是从繁忙的公务中硬挤出来的。 凤邀月见他神色黯然,于心不忍,她将玄铁蟠龙枪重新放回兵器架,转身安慰道:"你于查案缉凶、辨析罪证之上,有过人之能,心思之缜密,洞察之敏锐,已是世间罕有,足以令人钦佩。" “这内家功夫,本就非一朝一夕之功,需要长年累月的苦修与积累。”她的声音温和,带着几分关怀,"楚总捕若是想练,我倒可以传你一些内功心法。" 楚辞空闻言,对着凤邀月拱了拱手,诚恳地说道:“那便多谢凤姑娘了。明日之事,我们依计行事。” 第 32 章 玉麟藏玄机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晨曦微露,淡金色的光芒尚未驱散渭南县笼罩的晨雾,一种无形的恐慌却比朝阳更早地降临。 城东义庄发现数具死于“恶疾”的流民尸首。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无形的翅膀,一夜之间,便在市井之间肆意传播开来。 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带着几分惊疑,很快,便演变成了奔走相告,裹挟着浓重的恐惧。 “听说了吗?城东闹瘟疫了。” “是啊,好几个人都死了,样子惨得很。” “官府怎么还没动静?这要是传开了,咱们都得完蛋。” 各种版本的流言在狭窄的巷弄间碰撞、发酵,将那“恶疾”描绘得愈发凶险可怖。 天刚蒙蒙亮,县衙门口便聚集了一小撮人群,紧接着,更多的人涌了过来。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此刻脸上更是写满了惊惶与无助。 其中,几名披麻戴孝的男女尤为显眼,他们形容枯槁,眼神空洞,仿佛一夜之间被抽干了所有的精气神。 “青天大老爷啊。” “求您救救我们吧。” 凄厉的哭喊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如同杜鹃泣血,闻者心酸。 为首的一个老者,满脸皱纹深陷,他猛地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砰砰砰”的闷响,声声泣血。 “司马大人,城东…老汉的儿子…他…他就那么没了啊。” “浑身发紫,口吐黑沫,死状…死状太吓人了。” “求大人发发慈悲,去看看吧,再不去,我们城东都要死绝了啊。” “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其他人也纷纷跪倒,哭声、哀求声、叩头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冲击着县衙紧闭的朱漆大门。 衙役们试图维持秩序,却被这汹涌的民情骇得有些手足无措。 “肃静,肃静。” “县令大人很快就出来了。” 他们的声音在鼎沸的人声中显得那样微弱无力。 县衙内,司马文轩早已被外面的动静惊动,他身着素色官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灼与凝重。 凤邀月昨日的计策,此刻正在分毫不差地一一上演。 他快步走到衙门口,看着阶下黑压压跪倒一片的百姓,眼中迅速漫上一层悲悯的水汽。 “诸位乡亲,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真诚。 “本官听闻城东疫病之事,亦是心急如焚,彻夜难眠。” 司马文轩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疫病无情,残害我渭南子民,本官身为县令,岂能坐视不管。” 他目光扫过那些哭泣的“百姓代表”,眼中满是关切。 “本官这就亲自前往城东疫区,查看情况,安抚民心,定要将这疫病控制住,还我渭南一片清宁。” 他语气坚定,掷地有声,仿佛一剂强心针,让原本惶恐不安的百姓眼中生出些许希望。 “来人。”司马文轩高声喊道,"县丞、主簿,还有捕头李铁牛,你们立刻准备,随本官一同前往城东。另外,再带上二十名衙役,务必查明病源,救治安抚,不可有丝毫懈怠。” “是,大人。”衙役们轰然应诺。 很快,县丞、主簿等主要吏员便匆匆赶到。 一行人浩浩荡荡,簇拥着表情沉痛、步履却依旧稳健的司马文轩,向着城东方向而去。 那背影,在晨光下拉得老长,充满了“为民奔波”的悲壮感。 楚辞空隐在街角的一处暗影里,静静目睹了这全过程,此人经营名声,确实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人群中,凤邀月一身寻常布衣,混在那些“请愿”的百姓之中。 她不着痕迹地向楚辞空这边瞥了一眼,微微颔首。 那双凌厉的凤目中,此刻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红唇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那意思很明显:鱼儿已经上钩了。 楚辞空心中暗自赞叹,不得不佩服凤邀月的手段,短短一个早晨的时间,就将司马文轩玩弄于股掌之间。 待司马文轩一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街尾,县衙门口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原本喧闹的衙门口,迅速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只有几名留守的衙役,因为之前的忙乱与此刻的骤然松懈,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正倚着门柱昏昏欲睡。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他如同黑夜中的狸猫,悄无声息地从暗影中滑出。 他巧妙地避开了那几名衙役的视线死角,身形一闪,便已潜入了平日里守卫森严的知县廨。 知县廨的院落不大,几株修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洒下斑驳的光影。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朴素,甚至有些简陋,与司马文轩平日里营造的清廉形象倒是十分吻合。 楚辞空的目标明确——司马文轩的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他轻轻一推便开了,房内的陈设异常简单,一张普通的榆木书桌,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旁边是一方砚台,几支毛笔随意插在笔洗之中。 墙边立着几个书架,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大多是圣贤经典,还有一些官方的文牍卷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与旧书特有的纸张味道。 楚辞空立刻开始仔细搜查,他首先拉开书桌的每一个抽屉。 空的。 除了几张废弃的宣纸,几块用剩的墨锭,再无他物,没有账簿,没有私人信件,更没有与“役市”相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又转向书柜,将那些书籍一本本取下,仔细翻看,检查书页间是否有夹藏,同时,他的手指也在书柜的隔板、背板上轻轻敲击,试图寻找可能的暗格。 结果依旧令人失望。 楚辞空的心,微微沉了下去。 他想起了刘青山那间被刻意清理得异常干净的县尉司办公室,司马文轩此人,城府之深,行事之谨慎,远超他的预料。 真正的罪证,定然被他藏匿于一个常人绝对意想不到的隐秘之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凤邀月能拖住司马文轩的时间是有限的,他必须尽快找到突破口。 楚辞空闭上眼睛,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开始重新审视这间书房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件物品。 他的目光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从书架上书籍的排列顺序,它们积尘的厚薄程度,到桌案边角木料的接榫方式,是否有松动或新近撬动的痕迹,再到座椅的底部,椅腿的磨损情况。 他甚至屏住呼吸,耳朵贴近墙壁与地板,用手指关节轻轻叩击,试图通过声音的细微差别,判断其后是否有空洞,是否存在暗格。 细密的汗珠,不知不觉间已浸湿了他的额头,顺着侧脸滑落。 但他此时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这近乎绝望的搜寻之中。 楚辞空的目光在书房内缓缓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对这间书房的希望时,视线无意中落在了书房一角一个毫不起眼的博古架上。 那博古架样式普通,材质也非名贵木料,上面零散地摆放着一些寻常的瓷器、玉器摆件。 大多是些仿品,工艺也谈不上精湛,似乎只是为了装点门面,符合一个“清廉”县令的身份。 楚辞空的目光,却被博古架最顶层,一个用来压书角的青玉麒麟镇纸吸引住了。 那麒麟镇纸雕工尚可,青玉的质地也算温润,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镇纸的底部。 在灯光下,他隐约看到,那青玉麒麟的底部边缘,似乎有几道与其他摆件底部因长期放置而形成的自然磨损痕迹,截然不同的、崭新而细微的划痕。 那划痕很浅,若非仔细观察,极易忽略。楚辞空心中猛地一动,他快步走了过去,伸手取下那枚青玉麒麟镇纸。 镇纸手感微凉,他将镇纸翻转过来,仔细观察。 果然,在麒麟的四足与底座相接的边缘处,有一个小小的凹槽。 他握着那枚青玉麒麟镇纸,目光再次投向那个空空如也的博古架,他尝试将青玉麒麟镇纸放回原位。 然后按照那些划痕的方向,轻轻向右侧旋转。 “咔哒。”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从博古架的后方传来。 紧接着,博古架后方那面看似坚实的墙壁,竟然无声无息地向着内侧缓缓滑开。 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勉强通过的,漆黑幽深的入口。 一股混合着陈腐霉味、淡淡血腥气以及硝制皮革的怪异气味,从漆黑的入口内弥漫出来。 这种味道让楚辞空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作呕,楚辞空强压下生理上的不适。 看来自己终于找对地方了,这扇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壁背后,隐藏的,正是司马文轩最核心的秘密。 楚辞空从怀中摸出火折子,用力吹了几下,将其点亮。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驱散了些许入口处的黑暗,却也让那幽深的通道显得更加莫测。 楚辞空右手握剑,左手举着火折子,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密道。 在他整个身影完全没入黑暗之后,那扇由博古架伪装的墙壁,又悄无声息地缓缓合拢,严丝合缝,将一切恢复原状,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第 33 章 魔官现真形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密道向下倾斜,每一级石阶都仿佛在将楚辞空拖入更深的地狱。 脚下的石阶粗糙不堪,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 楚辞空左手高举火折子,右手紧握着腰间的长剑,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警惕。 随着不断深入,他惊骇地发现,密道两侧的石壁上,竟然影影绰绰地挂着一些形状不规则的“帷幔”。 那些“帷幔”颜色暗沉,在跳动的火光下,边缘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其中一处,将火折子举得更高,火光驱散了些许阴影,照亮了那“帷幔”的真实面目。 楚辞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凝固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帷幔。 那是一张张被完整剥下、经过某种特殊手法硝制处理过的人皮。 每一张人皮都被小心地撑开,绷得平平整整,上面用刺目至极的朱砂,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迹。 火光颤抖着,照亮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一张人皮,那张人皮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蜡黄色,质感坚韧,表面泛着淡淡的油光。 上面的朱砂字迹,笔画清晰,带着一种冷酷的精确。 这质感,这字迹,与楚辞空在州府衙门口看到的那张人皮账簿,简直如出一辙。 他强迫自己去看清上面的内容。 “城南王家三郎,身强体健,得银十五贯。” “东村赵家幼女,年十二,抵银十贯。”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烫在他的心底,楚辞空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死死压住,闷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适,以及胸中滔天的怒火,举着火折子,继续沿着密道向下。 密道两侧的石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这样一张令人发指的人皮账簿,它们在摇曳的火光中,如同一张张招魂幡,诉说着渭南县不为人知的黑暗。 密道的尽头,是一间颇为宽敞的地下石室。 石室约莫三丈见方,四壁皆是粗糙的岩石,然而,这四面石壁此刻却如同来自深渊的展厅一般,密密麻麻地挂满了这种硝制过的人皮账簿。 一张,两张,五张,十张…粗略一数,竟有二十余张之多。 每一张泛着诡异油光的人皮,都曾经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每一行朱砂字,都记录着那些被当作货物般“抵债”、“抵役”的无辜百姓。 渭南县那些离奇失踪的人口,原来,都在这里。 司马文轩,那个在县衙门口亲自施粥,被百姓誉为“青天大老爷”的渭南县令,竟是这样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 楚辞空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愤怒的时候,他要将司马文轩的罪行昭告天下。 楚辞空开始仔细查看悬挂在墙上的每一张人皮,他要找到刘青山。 最终,在一张悬挂位置较为显眼,上面的字迹也相对较新的人皮账簿上,楚辞空终于看到了一个令他睚眦欲裂的名字。 “刘青山,年三十五,不识时务,杀之,以儆效尤。” 寥寥数语,却道尽了刘青山的悲惨结局。 果然是他,失踪的渭南县尉刘青山,就是郑县码头发现的那具无皮男尸。 他因为查到了“役市”的线索,因为想要揭露这天大的黑幕,而被司马文轩残忍活剥。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这位正直的县尉,用他的生命,为楚辞空指明了方向。 楚辞空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记录着刘县尉死因的那张人皮账簿,从墙上的铁钩上取了下来。 触手冰凉而僵硬,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质感。 他又迅速扫视了其他的“账簿”,挑选了几张记录着大量人口买卖的关键罪证的人皮,这些,都将是司马文轩无可辩驳的铁证。 他将这几张人皮小心地折叠好,收入怀中,做完这一切,楚辞空再次环视这间挂满了罪恶的石室,心中默念: “刘县尉,各位无辜的乡亲,你们的冤屈,楚辞空定会为你们洗刷。” 他不再犹豫,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凤邀月用计调开司马文轩的时间有限,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楚辞空刚刚迈出一步,准备踏入来时的那条幽暗密道之际。 密室之外,那条唯一的密道入口方向,突然传来一阵轻微却异常清晰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疾不徐,从远及近,正朝着他所在的这间密室而来。 紧接着,是一声细碎却明确的机括被触动的轻响。 “咔哒。” 楚辞空的心头猛地一紧,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临大敌。 难道是司马文轩提前回来了?他识破了凤邀月的调虎离山之计? 还是说,这密室本就不是只有他一人知晓的秘密? 来不及多想,千钧一发之际,楚辞空迅速将手中的火折子凑到嘴边,猛地一吹。 “噗。” 整个密室瞬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吞噬。 他屏住呼吸,凭借着对密室布局的瞬间记忆,悄无声息地闪身贴在了入口处那扇厚重的石门后方。 右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那柄精钢长剑,剑已出鞘寸许,准备应对任何突发状况。 脚步声在密室门外停了下来。 片刻的沉寂后,只听"轧轧"一阵令人牙酸的机关转动声响起。 紧闭的石门缓缓向一侧滑开,一道身影逆着密道入口透进的微光,走了进来。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从那熟悉的身形轮廓和步伐,楚辞空已然认出,来人正是本应在城东指挥抗疫的渭南县令——司马文轩! 他果然回来了! 司马文轩似乎对密室内的黑暗习以为常,他并没有试图点亮火烛,只是站在入口处,适应了一下黑暗,然后缓步走了进来。 脚步声在空旷的石室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呵呵…” 一声低沉的、混合着叹息与愉悦的自言自语,从司马文轩的喉咙里发出。 那声音沙哑而阴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满足感。 与平日里那个在公堂之上温文尔雅、在百姓面前和蔼可亲的县令形象,判若两人。 “还是这里…最能让我安心。” 这声音中带着一种病态的眷恋,就像一个收藏家在欣赏自己最珍贵的藏品。 楚辞空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就在司马文轩背对石门的瞬间,楚辞空眼中寒光一闪,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他猛地从石门后的暗影中暴射而出,脚步无声,身形如电。 压抑了许久的怒火与杀意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手中长剑在暗室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剑尖带着破空之声,直指司马文轩的后心要害。 “司马文轩。”楚辞空口中厉喝如雷,"受死!” 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愤怒与决心,势在必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致命攻击,司马文轩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楚辞空的意料。 他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微微一侧,避过了剑锋,而后双掌迎上了楚辞空这志在必得的一剑。 “铛。” 一声闷响。司马文轩竟是以后发先至的掌法,精准无比地拍在了剑身之上。 一股沛然巨力通过剑身传递而来,震得楚辞空虎口发麻,长剑几乎脱手飞出。 楚辞空心中大骇,这掌力之雄浑,竟不亚于江湖一流高手! 电光火石之间,司马文轩已经转过身来。 他面对着楚辞空,脸上露出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戏谑与残忍。 第 34 章 死局志难夺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总捕,倒是本官低估了你,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查到了这里。” 司马文轩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楚辞空的出现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若非本官携仵作前去验尸,险些让你得手了。” 楚辞空的心中暗自一凛,原来司马文轩根本没有被凤邀月的计策完全骗过,这个人的城府比想象中还要深。 楚辞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长剑一振,遥指司马文轩,厉声道:"司马文轩!你可知罪?这密室中的人皮账簿,便是你恶贯满盈的铁证!” “罪?”司马文轩突然仰天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笑声中充满了癫狂、悲凉与无尽的嘲讽,在密室的石壁间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哈哈哈哈!楚总捕,你与本官谈罪?我司马文轩此生最大之罪,就是醒悟太迟!在这吃人的世道,所谓的良知,最是一文不值!” 话音未落,司马文轩猛地抬手。 “嘶啦”一声,他竟亲手撕开了自己胸前的官袍和内衫,露出了赤裸的胸膛。 在他的左胸位置,赫然刻印着一个与慧照寺中那些被贩卖的“役子”胸口一模一样的朱砂印! 只是这个烙印的年代似乎更为久远,颜色已经深深入肉,呈现出一种暗沉的紫黑色,狰狞可怖。 楚辞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他手中的长剑,甚至都因为这巨大的冲击而微微垂下了半分,失声叫道:"这…这刻印?!你…你曾经也是'役子'?!” “不错!”司马文轩的眼中瞬间布满了血丝,闪烁着疯狂、怨毒与深不见底的痛苦。 “我也曾是'役市'中最卑贱的货物!是那些道貌岸然的'恩客',教会了我如何生存!” 司马文轩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带着一种野兽般的低吼。 “若想不被当牲畜一样任意买卖、肆意践踏,唯一的办法,就是变成比他们更凶狠、更残忍的恶鬼!” 司马文轩这番血淋淋的坦白,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楚辞空的心头,让他一时间心神剧震。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桩骇人听闻的“役市”惨案背后,主谋竟也曾是其中最悲惨的受害者。 这其中,竟是如此扭曲、如此讽刺的因果循环。 一个曾经被明码标价的“货物”,如今却成了操纵更多“货物”命运的恶鬼。 这世间的荒诞与残酷,在这一刻,赤裸裸地展现在楚辞空面前。 他看着司马文轩胸口那暗紫色的烙印。 “所以你就要重演这一切?”楚辞空的声音有些颤抖,“让更多无辜的人承受你曾经受过的痛苦?” “无辜?”司马文轩嗤笑一声,“这世上谁人无辜?” 他的目光扫过密室墙壁上的人皮账簿,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眷恋。 司马文轩缓缓踱步,围绕着楚辞空走了半圈。 “我生于一普通农家,父母都是勤恳的农民。一年天下大旱,朝廷的赋税却不减反增,父母为了交税,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 “最后,连我也被卖掉了。”司马文轩的声音平静得如同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十二岁的我,胸口被刻上'抵税三年'的印记,被当作货物一样拍卖。” 楚辞空紧握着剑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 他能想象得出,一个十二岁的孩子面对这样的命运会是什么心情。 “买我的富商,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却畜生不如。” 司马文轩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被仇恨覆盖:"三年里,我受尽了非人的折磨。但我没有死,我活下来了。” “而且还学会了如何在这世道生存。”司马文轩停下脚步,直视着楚辞空,“天下苍生,不过两般——食人者,与饲人者。” “于是我杀了前来渭南赴任的司马文轩,抢了他的官印与文牒。那张被青天护民会的小老鼠偷走,扔到府衙门口的人皮,就是他的。”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人竟是冒名顶替,而真正的司马文轩其实已死? 这种颠覆认知的真相,给楚辞空带来的巨大冲击。 就在楚辞空因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性极强的真相而心神恍惚之际。 司马文轩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他猛地抬起双手,重重地拍了三下巴掌。 “啪!” “啪!” “啪!” 清脆的掌声在幽闭的石室中回荡,显得格外突兀。 与此同时,密室四周那些原本平滑坚硬的石壁上,突然响起一连串沉闷的机括转动声。 “轧轧——轧轧——” 紧接着,数道暗门无声无息地向内洞开。 从那些漆黑的暗门之后,涌出十余名手持雪亮钢刀的黑衣人,他们身着黑色劲装,行动间悄无声息,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这些人眼神冰冷,一出现,便迅速散开,动作迅捷无比,将楚辞空团团围困在石室的中央。 楚辞空握紧了手中的长剑,背心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这次是真正的绝境,他一边和司马文轩搭话拖延时间,一边想着应对的办法。 “所以你要让无辜的百姓重复你的悲剧?”楚辞空质问着,“你的痛苦不该成为加害他人的理由!” “理由?”司马文轩闻言,仰天大笑:“楚总捕,世间万事何须理由?强者生,弱者亡,此乃天道!” 楚辞空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完全扭曲的男人,心中涌起一阵悲哀,司马文轩曾经也是受害者,但他选择了最错误的道路。 “这些年我见过不少如你这般自诩'正义'之士,他们被我杀的一个不剩!” 司马文轩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得意。 “像那刘青山,自诩正义,结果如何?他的人皮就在你怀中!” 楚辞空的心中怒火冲天,刘青山的死深深刺激着他的神经,一个真正为民着想的好官,却死在了这个疯子手里。 “刘县尉是个好人。”楚辞空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死不会白费。” “好人?”司马文轩嗤笑一声,他指着墙上的人皮账簿,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好人都在这里了…这张皮是举报役市的百姓,那张皮是不愿配合的小吏,还有刘青山这样的'清官'。他们现在都成了我收藏的一部分。” 看着被死士们围困的楚辞空,司马文轩脸上的痛苦与疯狂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病态的得意。 “好了,聊的够久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些许平日的温文,却更添几分阴森。“进了这里,你以为,你还能活着出去吗?” “司马文轩,即使我今日死在这里,也会有人继续查下去。”楚辞空的声音平静,“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哈哈哈!”司马文轩大笑,“楚总捕,你到死还在做这种愚蠢的梦!” 第 35 章 厉鬼追魂啸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总捕,你以为凭一己之力,能从这里活着出去?" 楚辞空的目光扫过四周,心中快速盘算着,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进退有度,绝非普通的江湖草莽。 而司马文轩刚才那一掌,竟能轻易震开自己的长剑,其武功之深厚远超预料。 正面硬拼,绝无胜算。 楚辞空的目光忽然落在墙壁上那些人皮账簿上,司马文轩刚才看向它们时,眼中充满病态的迷恋与狂热,这些人皮,是他扭曲的精神寄托,也是他心底的魔障。 若要寻得一线生机,或许…… "司马文轩,你说得对。"楚辞空忽然开口,声音异常平静,"这世道确实吃人,但有些人选择成为恶鬼,有些人却选择与恶鬼同归于尽。" 司马文轩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楚辞空缓缓举起长剑,剑尖遥指司马文轩:"既如此,那便一起死吧!" 话音未落,楚辞空猛然发难。 但他的攻击目标,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松影千叠!"楚辞空低喝一声,长剑如毒蛇出洞,连环刺出数剑。 剑影重叠,虚实难辨,逼得身前两名死士连连后退。 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楚辞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怀中掏出火折子,他用力一吹,火折子瞬间燃起明亮的火光。 手臂一扬,燃烧的火折子呼啸着飞向最近的一张人皮账簿! 人皮经过硝制,干燥异常,遇火即着。 "呼"地一声,火苗蹿起老高,瞬间蔓延到相邻的几张人皮上。 浓烟滚滚,刺鼻的焦臭味和皮革燃烧的怪味瞬间充斥整个密室。 司马文轩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惊恐与暴怒。 "不!"司马文轩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我的宝贝!我的收藏!" 他竟不顾一切地扑向燃烧的人皮,试图用双手拍打火焰。 火舌舔舐着他的手掌,发出"嗤嗤"的声响,但他浑然不觉疼痛。 眼中只有那些正在化为灰烬的"宝贝"。 黑衣死士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浓烟呛得他们连连咳嗽,眼泪直流,原本严密的包围阵型瞬间出现混乱。 一部分人试图上前灭火,一部分人则因被困火场而不知所措。 楚辞空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在浓烟的掩护下,如游鱼般在混乱的人群中穿梭。 几名死士挥刀砍来,但在浓烟中根本看不清目标,反而相互砍伤。 楚辞空凭借对密道入口的记忆,一步步向暗门的方向摸索,身后传来司马文轩撕心裂肺的嚎叫:"扑灭它们!快扑灭它们!" 火势越来越大,整面墙壁的人皮账簿都开始燃烧。 那些记录着无辜百姓悲惨命运的"账簿",此刻正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楚辞空!"司马文轩的咆哮声从浓烟中传来,"抓住他!给我抓住他!我要把他剥皮抽筋!" 楚辞空没有回应,他已经摸到了暗门的位置,用力一推,暗门缓缓打开。 就在他即将踏出密室的那一刹那,一名黑衣死士从烟雾中冲出,双眼通红,显然是拼了命要阻止他逃脱。 楚辞空来不及多想,长剑一抖,使出"松枝挂月"。 剑身斜挑,同时剑尖上撩,刺入黑衣人的咽喉。 "噗"的一声,血花飞溅,黑衣人死尸栽倒,楚辞空不敢停留,冲出了密室。 身后,密室之内,火光冲天,浓烟已经将一切笼罩。 隐约间,还能看到司马文轩那如同厉鬼般扑打火焰、抢救人皮的疯狂身影。 紧接着,一声夹杂着无尽怒火与凛冽杀意的咆哮,穿透了石门与烟雾,清晰地传入楚辞空的耳中:"楚辞空!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楚辞空顾不得回应,在漆黑的密道中疾奔,火光从密室中透出,将整条密道照得通红。 浓烟滚滚而来,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但他不敢停下,因为身后已经传来了追兵的脚步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楚辞空拼尽全力在密道中奔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活着出去,将司马文轩的罪行公之于众。 密道尽头的出口在望,楚辞空心中涌起一丝希望,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响起机括转动的声音。 出口处的暗门竟然在缓缓关闭! 楚辞空心中一沉,司马文轩这个老狐狸,竟然还有这样的后手。 眼看暗门即将完全关闭,楚辞空咬紧牙关,拼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就在暗门即将完全合拢的瞬间,他如泥鳅般滑了出去。 楚辞空跌跌撞撞地冲出司马文轩的书房,身后的暗门已经完全关闭,浓烟从缝隙中渗出,整个书房都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墙外传来,楚辞空心中一紧。 一道红色身影疾奔而至,险些与他撞个满怀。 “楚总捕!”凤邀月一把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形,凤目含煞,“你伤势如何?” 楚辞空喘息着:“人皮账簿我毁去大半,抢出几张关键的!司马文轩武功奇高,远超我的预料…”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柴房“轰”的一声炸开。 木屑纷飞中,司马文轩带着七八名被烟火烧得灰头土脸的死士冲了出来。 他本人也颇为狼狈,官袍破损不堪,发髻散乱,几缕焦黑的头发垂在额前。 他的眼神里充斥着要毁灭一切的疯狂。 “楚辞空!血凤凰!”司马文轩看到二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你们毁我的心血!我要将你们做成新的藏品!” 他因极度愤怒,声音都已变调,像是从九幽深处传来的厉啸。 凤邀月冷哼一声,玄铁蟠龙枪枪出如龙:"夜叉探海!" 枪尖直取司马文轩的咽喉,破空声凌厉。 楚辞空亦挺剑迎上两名扑来的死士,剑身寒芒闪烁。 凤邀月的枪法大开大合,招招致命,与状若疯虎的司马文轩战在一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火花四溅。 司马文轩的掌法刚猛狠辣,每一掌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不光丝毫不落下风,反而越打越疯,仿佛要将心中的怒火全部发泄在凤邀月身上。 楚辞空面对的死士虽然人人带伤,却悍不畏死,攻势依旧凶猛,刀光剑影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绝。 楚辞空凭借"回风舞松",身形旋转,剑随身走,在围攻中边防边打,每一剑都不离要害。 一名死士不顾自身重伤,拼死一刀劈向楚辞空面门,刀势凶猛,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楚辞空急忙侧身闪避,刀锋擦着鼻尖掠过,带起一阵凉风,惊出他一身冷汗,若是再慢半分,只怕脑袋就要搬家了。 "松枝挂月!"楚辞空剑身斜挑,化解了死士的后续攻势,同时剑尖上撩,刺入对方的胸膛。 第 36 章 风雷贯残剑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与此同时,密室之中的火势已然彻底失控,火焰冲出了密道的入口,瞬间点燃了书房内的书架与桌案。 干燥的木材遇到烈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 滚滚浓烟如黑龙般冲天而起,遮蔽了半个县衙的天空,灼热的气浪迅速向四周扩散,邻近的厢房也开始冒出浓烟,火势蔓延的速度远超想象。 整个知县廨,都开始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所吞噬。 庭院之中,凤邀月与司马文轩的战圈,已然被跳动的火光与弥漫的浓烟所包围。 凤邀月玄铁蟠龙枪使得愈发迅疾,“二十四路破阵枪”在她手中变幻莫测,枪影重重叠叠,宛如条黑色蛟龙在火光中狂舞。 枪风呼啸,竟是隐隐压制住了因极度震怒而招式渐显凌乱的司马文轩。 司马文轩双目赤红,口中不断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掌法依旧刚猛,却失了几分先前的沉稳,多了几分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似乎已经不在乎自身的安危,只想将凤邀月毙于掌下。 而楚辞空这边,压力未减。击杀一人后,剩余的六名死士攻势更加疯狂。 “松涛万壑!” 楚辞空低喝一声,手中长剑陡然一展,剑势大开大合,如松林间狂风呼啸,瞬间将身前两名死士的攻势荡开。 然而,另外四名死士的攻击已从两侧与后方同时攻至,角度刁钻,配合默契。 楚辞空只觉后背一凉,已然中招。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火辣辣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强忍剧痛,脚下步伐变幻,身形如风中残叶,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后续的致命攻击。 “松影千叠!” 剑光再次暴涨,虚实难辨的剑影层层叠叠,罩向一名死士。 那死士只觉眼前一花,数道寒光同时袭向自己周身要害,慌忙格挡,却依旧慢了一步。 “噗!” 剑尖精准地刺中了他的咽喉。 “呃……” 死士的动作戛然而止,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他捂着脖子,指缝间鲜血喷涌如泉,死尸栽倒。 又击杀一人,楚辞空此刻的剑法,比之先前在慧照寺时,更多了几分凌厉与果决。 每一剑都凝聚了他全身功力,对时机的把握更是妙到极致。 庭院中的火势愈发猛烈,凤邀月与司马文轩的战场已经从书房门口转移到了院落中央。 凤邀月的玄铁蟠龙枪在她手中使得出神入化,“二十四路破阵枪”一招接一招,枪影重重,如蛟龙出海,翻江倒海。 “横扫六合!” 枪身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出,空气被抽出尖锐的爆鸣,逼得司马文轩不得不暂避其锋。 “我的心血!你们!都该死!” 司马文轩披头散发,状若厉鬼,口中发出嘶吼,双掌疯狂拍出,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就在此时,作为密道入口的书房,因内部火势彻底失控,猛然发出一声巨响。 “轰隆!” 房梁断裂,火焰冲天而起,将半个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整个县衙后院,已然化作一片火海。 一名身材魁梧的死士,眼见司马文轩在凤邀月的猛攻下渐落下风,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他发出一声狂吼,竟是不顾楚辞空从旁刺来的一剑,硬生生用身体撞向凤邀月的长枪。 他竟是想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司马文轩创造一个反击的绝佳机会。 凤邀月凤目一寒,枪势不减反增。 “噗嗤!” 玄铁蟠龙枪毫无凝滞地洞穿了那名死士头目的胸膛。 枪尖从其后心透出,带出一蓬滚烫的鲜血,喷洒在灼热的空气中,瞬间化为血雾。 那死士头目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双手死死抱住枪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道:“大人…快走…” 他的身体软软地滑了下去,却依旧没有松开紧抱枪杆的双手。 凤邀月柳眉倒竖,手腕一抖,枪身急旋,直接将那死士的尸身震飞出去,重重砸在燃烧的廊柱上。 楚辞空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松影千叠!” 同样的招式,但此刻使来,剑影更加迷离,虚实变幻之间,数道凌厉的剑影几乎同时刺向那名死士周身上下数处要害。 那死士只觉眼前一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感觉咽喉一凉,剧痛传来。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辞空的剑是如何刺中自己的,哼也未哼一声,便直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地尘土。 楚辞空一击得手,毫不停歇。 他甚至没去看那倒地的死士一眼,剑交左手,反手一剑,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刺出。 “迎风弹剑。” 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弧线,仿佛被狂风吹拂,陡然弯折,绕过了另一名死士劈来的一刀,从其腋下肋骨中刺进,长剑没柄而入。 干净利落,精准致命。 “呃……” 那名死士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凶悍表情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看着从自己肋下透出的半截剑身,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死尸栽倒。 转眼之间,又有两名死士毙命于楚辞空剑下。 此刻,围攻他的死士只剩下最后两人。 那两名死士眼见同伴接二连三地被楚辞空以雷霆手段击杀,非但没有丝毫退缩之意,反而被激起了更加凶残的戾气。 他们对视一眼,从对方血红的眼眸中看到了同样的疯狂与死志。 “杀了他!!” “为大人尽忠!” 两人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左一右,挥舞着钢刀,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不顾一切地扑向楚辞空。 刀风呼啸,卷起空中的烟尘与火星,势要将楚辞空斩于刀下。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身上多处伤口都在渗着血,体力也消耗了七七八八。 但他眼神依旧明亮,锐利如鹰。 面对两名死士的搏命一击,他强忍着全身的剧痛。 “松涛万壑!” 剑光再次化作汹涌的波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狂暴。 “砰!砰!” 两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那两名死士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震得他们虎口欲裂,气血翻涌,竟被硬生生震退了数步。 楚辞空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当,不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不退反进,身形如箭般射出。 他手中的长剑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嗡鸣,剑身青光流转,竟隐隐有风雷之声。 “万松朝宗!” 这是“松风剑法”中最为刚猛的一招,一往无前,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 楚辞空将全身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灌注在了这一剑之中。 剑光横扫而出,如狂风过境,摧枯拉朽。 最后那两名黑衣死士的动作同时凝固,他们的脖颈处,一道细细的血线缓缓浮现,随即迅速扩大。 “嗬……嗬……” 他们喉咙里发出漏风般的声响,眼中带着不甘与绝望,最终无力地栽倒在地,再无声息。 庭院中,除了凤邀月与司马文轩激烈的打斗声,以及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便只剩下楚辞空粗重的喘息。 他拄着长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就在这时,他手中那柄陪伴他多日的长剑,终于不堪重负。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剑尖应声崩断,半截断刃打着旋飞了出去。 楚辞空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断剑,眉头紧锁,心中不由一沉。 而另一边,凤邀月与司马文轩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惊人的气浪,卷起漫天火星。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映照着两人殊死搏杀的身影。 第 37 章 青天断羽翼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司马文轩见精心培养的死士全军覆没,胸膛剧烈起伏,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攻势更加疯狂。 他似乎想拼尽全力,突破凤邀月的枪网封锁,朝着某个特定的方向冲去。 那股执拗的疯狂,让楚辞空看得心惊肉跳。 凤邀月手中玄铁蟠龙枪使得愈发迅疾,枪影重重叠叠,如墨龙翻腾,将司马文轩的攻势尽数化解。 “司马文轩,不必白费心机了!” 凤邀月枪出如电,玄铁蟠龙枪在火光中闪烁着点点寒芒,逼退司马文轩。 她冷笑一声,声音清脆。 “就在你带着县衙主要人手,大张旗鼓前往城东'巡查疫区',演那出爱民如子戏码的时候,我青天护民会青龙堂和白虎堂的兄弟,已将你在城外圈养的那批死士,连根拔除!” 她的凤眸中闪过一抹得意,枪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你的羽翼,已被尽数剪除!” 司马文轩闻言,身形剧震,脸上那疯狂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凤邀月,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这句话的真伪。 “不可能!”他嘶声力竭地咆哮,“那些人藏得极为隐秘!你们怎么可能找到!” 那是他最后的底牌,是他经营多年的心血,是他敢于如此嚣张行事的真正依仗。 如今,这最后的依仗,竟然也悄无声息地没了。 青天护民会的行动力,其情报网络的渗透之深,远超他的想象。 县衙内的火势越来越大,灼热的空气几乎要将人的肺都烤干。 “噼啪——轰隆!” 不远处的厢房在烈焰的吞噬下终于支撑不住,发出一声巨响,轰然断裂塌陷。 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司马文轩,在短暂的震惊与绝望之后,彻底陷入了癫狂,他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血色完全吞噬,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而狰狞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他狂笑着,声音凄厉刺耳,如同夜枭啼哭。 “好!好一个青天护民会!好一个血凤凰!既然你们毁了我的一切,那我就让你们给我陪葬!” 他自知今日必死,反而激发出体内所有的潜力,掌风呼啸,比之前更加刚猛,更加不顾一切。 每一掌都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竟在一时之间,与凤邀月斗得难分难解,甚至隐隐有反扑之势。 凤邀月眼神依旧锐利如刀,面对司马文轩这般亡命徒的打法,她没有丝毫慌乱。 玄铁蟠龙枪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直取要害;时而如猛虎下山,大开大合,势不可挡。 枪影与掌影在火光中激烈碰撞,发出阵阵金铁交鸣之声,每一次撞击都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她攻守兼备,枪法精妙绝伦,死死压制着司马文轩最后的反扑,不让他有丝毫喘息之机。 楚辞空拄着断剑,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激战,心中焦急万分。 他知道,凤邀月虽然暂时占据上风,但司马文轩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消耗极大,却也极难对付。 稍有不慎,便可能两败俱伤。 他自己此刻已然力竭,身上多处受伤,甚至武器都断了。 必须想办法帮凤姑娘! 楚辞空的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飞快扫视,最终落在了不远处一名死士的尸体上。 那名死士手中,还紧握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钢刀。 楚辞空眼神一凝,他猛地一咬舌尖,强行压下身体的虚弱与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冲到那具尸体旁。 他一把夺过那柄钢刀,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残存的力气都灌注到右臂之上。 他猛地转身,对着司马文轩的后心方向,奋力将手中的钢刀掷了出去! “司马文轩!” 钢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凄厉的破风声,带着楚辞空孤注一掷的决心,射向司马文轩。 司马文轩正全力猛攻凤邀月,试图以伤换伤,突然感到脑后恶风不善。 他怒吼一声,来不及回头,反手便是一掌,朝着身后猛地拍去。 “嘭!” 钢刀被他狂猛的掌力震得倒飞出去,斜斜插入旁边一根燃烧的廊柱。 司马文轩这一掌虽然震开了飞刀,未曾受伤,但身形却因此有了一瞬间的凝滞。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 凤邀月何等人物,岂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绝佳机会。 趁着司马文轩应付飞刀的瞬间,她体内气血狂涌,全身内力灌注于枪身,青筋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微微凸起。 那杆玄铁蟠龙枪立时发出一阵低沉雄浑的嗡鸣。 “恶贼!受死!”凤邀月娇叱一声,声音清亮如凤鸣,“横扫六合!” 枪身带着万钧雷霆之势,卷起炙热的旋风,狠狠地横扫而出,这一枪凝聚了她全身的功力,势要将司马文轩一击毙命。 司马文轩刚刚震开飞刀,还来不及完全收招。 他眼角余光瞥见横扫而来的枪影,瞳孔急剧收缩。 来不及了! 玄铁蟠龙枪狠狠抽在司马文轩的左肋!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在火光中响起。 “啊——!” 司马文轩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声音中充满痛苦。 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横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撞在墙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墙壁瞬间龟裂。 司马文轩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口中鲜血狂涌而出,其中夹杂着细碎的内脏残片,触目惊心。 他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双手在地面上胡乱抓挠,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他的左边胸肋处,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大块,显然肋骨已经尽数断裂,并且深深刺入了脏腑之中。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鲜血的涌出。 司马文轩恶毒地抬起头,死死盯着缓步走来的凤邀月和勉力支撑的楚辞空,那双充血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怨恨、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疯狂。 凤邀月手持长枪,枪尖斜指地面,几缕发丝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更添几分英气。 司马文轩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如同破旧的风箱,他艰难地挪动身体,靠在身后一根已经开始燃烧的廊柱上。 火焰灼烧着他的后背,发出滋滋的声响,但他似乎毫无知觉。 他低头看着自己塌陷的胸肋,鲜血顺着嘴角不断流淌。 然而,司马文轩非但没有恐惧,反而发出低沉而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哈哈哈…”笑声起初低沉,逐渐变得高亢尖锐。 那笑容扭曲而狰狞,配合着他满是鲜血的面容,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楚辞空见司马文轩这般状若疯魔的模样,心中猛地升起一股强烈至极的不祥预感。 这种感觉,比之前面对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人时,还要强烈百倍。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凤姑娘小心!他不对劲!” 第 38 章 火海葬阎罗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听到楚辞空的示警,她凤眸微凝,心中警兆陡升,却未有丝毫退缩。 凤邀月玄铁枪遥指司马文轩,枪尖寒芒闪烁。 “司马文轩,你恶贯满盈,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司马文轩对凤邀月的厉喝充耳不闻,只是癫狂地狂笑着。 他缓缓抬起右手,伸向自己沾满血污的怀中。 楚辞空与凤邀月的心同时提到了嗓子眼,以为他要掏出什么歹毒的暗器。 然而,司马文轩掏出来的,并非兵刃,也不是暗器。 而是几片被熏得焦黑的残破人皮,正是司马文轩之前从密室火海中拼死抢救出来的"宝贝",人皮上的朱砂字迹清晰可见。 他将那几片散发着血腥味的残破人皮,痴迷地贴在自己满是血污的脸上,神经质般地来回摩擦着。 他口中发出满足而又痴狂的低语,声音低哑,却透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癫狂: “我的宝贝…我的杰作…” 司马文轩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光芒,仿佛那些人皮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是他存在的全部意义。 楚辞空只觉得一股寒气直冲天灵,这个人,已经彻底疯了。 司马文轩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目死死盯住楚辞空与凤邀月。 “你们毁了我的心血!毁了我的一切!”他嘶吼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临死前的哀嚎。“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话音未落,司马文轩强提丹田内最后一丝残存的内力,双腿猛地一蹬地面。 他那本已重伤垂死的身躯,竟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直直冲向身后那片已经烧成一片火海的厢房废墟。 "凤姑娘,快走!"楚辞空几乎是嘶声力竭地喊道。 凤邀月也察觉到了危险,毫不迟疑地转身就跑。 她一把拉住楚辞空,两人拼命向外冲去,身后传来司马文轩状若疯魔的嘶吼。 "我是恶鬼!亦是阎罗!" "一起死吧!一起死吧!都给我陪葬!哈哈哈哈!” 楚辞空回头望去,只见火光中那个高举着人皮的身影,宛如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魔。 司马文轩将那些人皮高高举过头顶,他的身影在熊熊烈火的映衬下,显得那么渺小,却又那么的疯狂。 那张扭曲的面容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坦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撕裂天地的恐怖巨响,在渭南县衙后院猛然炸开! 强大的冲击波夹杂着炽热的火焰、碎裂的木屑、飞溅的砖瓦和人体残骸,向四面八方疯狂席卷而去。 楚辞空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狂暴的气浪从背后狠狠撞击而来,将他和凤邀月掀飞出十数丈远。 “噗——” 凤邀月凭借其深厚的内家功夫护体,在落地瞬间勉强调整身形,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饶是如此,落地后依旧气血翻腾,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而楚辞空本就体力透支,又无内功护体,此刻更是雪上加霜。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眼前一黑,喉头猛地一甜,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 剧痛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意识,他闷哼一声,身子一软,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幸而凤邀月眼疾手快,在他即将倒地的前一刻,强忍着自身的不适,一把将他搀扶住。 “楚总捕!楚总捕你怎么样?” 凤邀月急切地呼唤着,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与焦急。 楚辞空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聚焦。 他摇了摇头,想要说句“我没事”,但一张口,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两人心有余悸地回头望去,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脏都为之一缩。 昔日还算威严齐整的渭南县衙,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一片翻腾的火海。 剧烈的爆炸引发了更大范围的连锁火灾,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至整个渭南县衙。 这座象征着一方治权、见证了无数悲欢离合的官署建筑,连同司马文轩所有的罪恶,以及那些尚未被发现的秘密,一同在熊熊燃烧的冲天烈火中,渐渐化为一片焦土与废墟。 冲天的火光将半边天际都染得一片诡异的暗红,仿佛一场为无数冤魂而举行的盛大葬礼。 所有的罪恶,所有的不公,似乎都将在这一场大火中得到净化。 楚辞空下意识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怀中。 那几张他拼死从密室中抢出的人皮账簿还在。 它们是司马文轩滔天罪行的如山铁证,也是无数屈死冤魂得以昭雪的最后希望。 只要它们还在,司马文轩的罪孽就不会被这场大火彻底掩盖。 县衙方向传来的巨大爆炸声,以及那冲天的火光,早已惊动了整个渭南县城。 无数百姓纷纷走出家门,惊恐万状地望向县衙火光的来源。 “走水了!县衙走水了!” “天呐!火好大啊!” “莫不是遭了贼寇?” 议论声此起彼伏,整个县城都陷入了混乱。 很快,城中巡检司兵丁,以及一些从家中闻讯赶来的衙役差役,也乱哄哄地提着水桶、拿着简陋的救火工具,奋力救火。 然而,火势实在太过凶猛,又缺乏统一有效的指挥,这些人的努力在滔天大火面前,无异于杯水车薪。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座平日里让他们敬畏的官署,在烈焰中一点点扭曲、变形、坍塌。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叫喊声、奔跑声、木梁断裂的巨响声,交织成一片末日般的景象。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救火人群边缘,一个身着灰色布衣、头戴一顶旧斗笠,面容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却并未参与救火。 他只是远远地,目光阴冷而锐利地瞥了一眼被凤邀月搀扶着、面色惨白如纸的楚辞空。 随后,他的视线又缓缓移向那片已经彻底化为巨大火炉的渭南县衙。 那双深陷在眼窝中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惊慌或者同情,只有一种如同毒蛇般的冰冷与审视。 片刻之后,他便悄无声息地转过身,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般,迅速消失在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嘈杂的人群之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第 39 章 义名江湖隐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凤邀月搀扶着楚辞空,强忍着翻腾的气血,目光锐利地扫视着混乱的四周。 县衙方向的爆炸声如同平地惊雷,火光几乎映照了半个夜空。 此刻,官府的人员尚未大批赶到,正是脱身的最佳时机。 她当机立断,扶着几近虚脱的楚辞空,低声道:“楚总捕,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 楚辞空点了点头,意识已有些模糊,全凭一股意志力支撑着。 凤邀月身形矫健,虽带着一个人,却依旧行动迅捷。 她熟悉渭南县的每一条街巷,巧妙地避开了逐渐向县衙方向聚集的人流与可能出现的巡城兵丁。 两人穿过几条僻静的巷弄,最终停在了一家门面普通的茶馆后。 茶馆早已打烊,黑漆漆的门板紧闭,唯有屋檐下悬挂的灯笼,在夜风中微微摇晃,透着几分萧索。 凤邀月有节奏地叩响了后院的木门。 “笃,笃笃,笃。” 片刻后,门内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贵客,我们已经打烊了。” “朱雀焚秽。”凤邀月沉声应道。 “青天昭昭。”门内人迅速回应,随即“吱呀”一声,木门向内打开一道缝隙。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伙计探出头,见到凤邀月,眼中闪过一丝恭敬,侧身让开。 “凤堂主。” 凤邀月扶着楚辞空进入后院,伙计立刻警惕地关上门。 后院不大,却收拾得干净利落。 伙计引着二人进入一间厢房,点亮了油灯。 这厢房看似寻常,但在凤邀月挪开墙角一个不起眼的瓦罐后,墙壁上竟露出一个暗格,她从中取出一块令牌,在墙上某处一按。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厢房内侧的一面墙壁缓缓向旁边滑开。 “小心,慢些走。”凤邀月道。 楚辞空勉力跟着她,进入了一间布置简洁却极为隐蔽的密室。 密室不大,仅有一桌二椅,桌上一盏油灯豆火摇曳。 “你在此稍歇,我去安排人手。”凤邀月将楚辞空扶到椅子上坐下。 楚辞空喘息着,额头上满是冷汗,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看着凤邀月忙碌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凤邀月很快返回,对楚辞空道:“我已经派人去寻孙诚与周平,他们应该很快就能赶到。” 楚辞空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多谢。” 等待的时间并不漫长。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密室的门被推开,孙诚与周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当他们看到楚辞空浑身浴血、面如金纸的模样时,皆是大惊失色。 “大人?!” “总捕大人!”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快步上前。 周平看到楚辞空背上被鲜血浸透凝固的衣衫,以及他苍白虚弱的脸色,吓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总捕大人,您这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方才县衙那边的巨响和火光…” 孙诚相对镇定些,但眼中也满是焦虑与担忧:“大人,你伤势如何?”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强撑着精神,从怀中掏出那几张人皮账簿。 他将人皮郑重地递向孙诚:“孙诚,这些…咳咳…这些是司马文轩的罪证。” 他每说一句话,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嘴角又溢出血丝。 凤邀月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背,又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丹药喂他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气散入四肢百骸,楚辞空这才觉得胸口的郁气稍缓。 他继续对孙诚说道:“司马文轩…以百姓抵税,暗设役市,草菅人命,罪大恶极。刘县尉…便是因查察此事,被他活活剥皮。他还杀害了前来赴任的真正的司马文轩,冒名顶替。据司马文轩说,出现在府衙门口的那张皮,就是真正的司马文轩。” 楚辞空喘了口气,接着道:“我与凤姑娘潜入县衙,在他书房密室中找到这些罪证。后被司马文轩察觉,一番激战…他已伏法,但最后他引爆了什么东西,整个县衙后院都被炸毁,他本人也葬身火海。” 孙诚和周平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和不敢置信。 孙诚接过那沉甸甸的人皮账簿,只觉得入手冰凉,仿佛握着无数冤魂的血泪。 "大人,您真是..." 孙诚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敬佩、震撼、担忧,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楚辞空看向凤邀月,凤邀月微微颔首,示意他决定。 楚辞空沉吟片刻,道:“孙诚,你即刻启程返回郑县,将这些证据面呈知州陈大人。务必将司马文轩的滔天罪行,以及渭南县百姓所受的苦难,一一禀明。” 他又补充道:“至于凤姑娘…” 他与凤邀月对视一眼,凤邀月会意。 楚辞空继续道:“便称是江湖义士,不忍见百姓受苦,出手相助。其余之事,不必多提。” 凤邀月明白他的顾虑,青天护民会毕竟是“社党”,一旦大规模暴露在官府视野中,后果难料。 眼下最重要的是将司马文轩的罪证坐实,为那些屈死的百姓讨回公道。 孙诚郑重地点头:“大人放心,属下明白。定不辱使命!” 周平站在一旁,听着这惊心动魄的经过,早已是手脚冰凉,额头冷汗涔涔。 他看着楚辞空,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看似年轻的总捕头,竟然有如此胆魄与手段,能将权焰滔天、深藏不露的司马文轩拉下马。 但旋即,他又想到了被焚毁的县衙,那可是州府的脸面。 知州大人若是震怒起来,楚总捕的前途… 他不禁为楚辞空深深担忧起来。 孙诚紧紧握着人皮账簿,对楚辞空道:“大人,你放心吧,务必好生休养。属下这就启程!” “周平,你留下照应大人。”孙诚又对周平嘱咐道。 周平连连点头:“你放心,我一定照顾好总捕大人。” 楚辞空虚弱地摆了摆手:“我无大碍,你路上小心,这些证据关系重大,绝对不能有闪失。” 孙诚向楚辞空与凤邀月深施一礼,不再耽搁,转身匆匆离去。 密室中,只剩下楚辞空、凤邀月与周平三人。 周平看着楚辞空苍白的脸,手足无措道:“总捕大人,您…您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郎中?” 凤邀月淡淡开口:“不必了,他的伤势我能处理。你先去外面守着,若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 周平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应道:“是,是!凤姑娘,总捕大人,我…我就在外面。” 说罢,他逃也似地退出了密室。 待周平离开,密室中安静下来。 凤邀月扶着楚辞空坐到密室中唯一的一张木榻上。 她从药箱中取出金疮药、干净的布条等物,轻声道:“楚总捕,得罪了。” 说罢,便要动手解开楚辞空染血的衣衫。 楚辞空低声道:“叫我楚辞空便好,有劳凤姑娘了。” 凤邀月点点头,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剪开他背后被血污粘连的衣物。 当看到楚辞空背上那几道皮肉翻卷的刀伤时,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的她,凤眸中也不禁闪过一丝凝重。 第 40 章 十两笑功名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司马文轩的那些死士,下手倒是狠。”她声音微冷。 楚辞空苦笑一声:“本就是些亡命之徒。” 凤邀月不再多言,取来清水,细致地为他清洗伤口。 她的动作轻柔,全然不像平日里那手持七十二斤玄铁蟠龙枪的“血凤凰”。 温热的药粉敷在伤口上,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楚辞空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凤邀月察觉到他的不适,动作更加轻缓了几分。 平日里那张清冷如霜的俏脸上,此刻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楚辞空微微侧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专注侧脸,灯光下,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 一股淡淡的、她身上独有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与药草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氛围。 他心中忽然一动,鬼使神差地开口问道:“凤姑娘…咳…不知…婚配否?”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 凤邀月手上动作一顿,抬眸瞥了他一眼,那双凌厉的凤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旋即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为他包扎伤口,只是力道似乎重了那么一丝。 楚辞空“嘶”地抽了口凉气。 凤邀月这才轻哼一声,带着几分戏谑,几分少女的娇憨,用那只没沾染药膏的手,不轻不重地在他胳膊上捶了一下。 “本姑娘年方双十,婚你个大头鬼!” 这轻轻一拳,却让楚辞空因失血过多而冰冷的身体,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暖意。 他咧嘴一笑,牵动了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伤口处理完毕,凤邀月收拾好东西,又为他掖了掖薄被。 “你安心养伤,郑县那边,想来两三日便会有消息。” 楚辞空点了点头,疲惫感如潮水般袭来,眼皮渐渐沉重。 凤邀月离去后,楚辞空便在这间密室中安心养伤。 后面几天,凤邀月每天都会来看看他的伤势,有时还会带一些药膳来给他补身子。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在这种相处中逐渐变得自然起来。 楚辞空发现,凤邀月虽然外表冷淡,但内心其实很细腻。她总是能注意到一些细微的地方,比如他什么时候需要换药,什么时候需要休息。 楚辞空身上的外伤在凤邀月精心调制的伤药下渐渐好转,但内腑的震伤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恢复的。 这些日子,他睡得极不安稳。 梦中总是反复出现那冲天的火光,一张张在烈焰中扭曲变形的人皮,司马文轩癫狂的嘶吼与最后那惊天动地的爆炸。 他常常在冷汗涔涔中惊醒,胸口闷痛,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修罗场。 凤邀月察觉到他的状态,却也只是默默地多陪他一会儿,说些江湖趣闻,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昨夜听会中兄弟传讯,说江宁府那边出了个采花贼,轻功了得,专挑富户下手,却只盗些女儿家的贴身衣物,金银珠宝分毫不取,你说怪不怪?” 楚辞空勉强牵了牵嘴角:“确实…奇怪。”心中却想,比起司马文轩,这采花贼简直纯良得像只兔子。 凤邀月沉默片刻:“我年幼时,师父曾说,心中有魔,梦魇自生。若要破魔,或直面,或斩除。” 楚辞空一怔,低声道:“根源已除,只是…一些场景,一时忘却不了。” “有些事,记住了,才能走得更远。”她顿了顿,又说,“青天护民会里,许多人都有过不堪回首的过往。若都整日愁眉不展,还如何青天昭昭,护民有责?” 这话不重,却让楚辞空心中微微一震。他看着凤邀月,这个女子,年纪轻轻,却肩负着一堂之主的责任,言语间透着一股凛然之气。 “凤姑娘说的是。”他深吸一口气,“我会调整好状态的。” 凤邀月嘴角向上扬了那么一丁点,她起身准备离开,楚辞空却忽然开口:“凤姑娘,那采花贼…后来如何了?” 凤邀月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那抹笑意又明显了些:“哦?楚总捕对这个感兴趣?” 楚辞空有些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只是随口一问。” 三日后,傍晚时分。 孙诚风尘仆仆地返回了渭南,直接来到茶馆的密室。 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神色却显得颇为复杂。 “大人!” 见到孙诚回来,楚辞空与凤邀月精神皆是一振。 “如何?”楚辞空撑着身体坐起身,急切地问道。 孙诚从怀中取出一封盖着郑州府大印的官凭文书,以及一个小小的钱袋,递给楚辞空。 他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既有兴奋,又有几分无奈。 “大人,陈知州在看到那些人皮账簿和听了属下的禀报后,对你是赞不绝口,称你明察秋毫,忠勇可嘉,为民除害,是大大的功臣,说定会为你向朝廷请功,大力嘉奖!” 听到这里,楚辞空心中略松,凤邀月也露出一丝微笑。 然而,孙诚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勉强:“只是…” 楚辞空心中一沉:“只是什么?” 孙诚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只是当陈知州得知整个渭南县衙都在激战中被付之一炬,连带着库房里的无数重要卷宗档案都化为灰烬后,当场就勃然大怒!” 孙诚苦笑着补充道:“知州大人拍着桌子骂了足足半个时辰,说…说你这是…匹夫之勇,行事鲁莽,让他如何在转运司面前交代,如何向三司交代,如何向陛下交代。” “原先许诺的‘大力提拔’、‘重重有赏’,瞬间就变了卦。” 孙诚打开那个小钱袋,倒出十两明晃晃的纹银,放在桌上。 “最终,陈知州给你的批复是:虽查案有功,然守土失职,致使县衙焚毁,损失惨重,实为不当。” “功过相抵,赏银十两,以示勉励。望楚总捕后续办案,当思虑周全,不可再如此孟浪行事。” 这便是知州陈应麟的最终“奖赏”——十两纹银,外加一句“功过相抵,勉励后续”的口头嘉奖。 楚辞空听罢,脸上并无太多意外的神色,只是拿起那十两纹银,在手中掂了掂,淡淡的笑了笑。 "就这?"周平听完也有些愤愤不平,"大人您冒着生命危险查明真相,救了无数百姓,结果就给这么点赏赐?" "已经不错了。"楚辞空的语气很平静,"陈大人能给这个结果,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他深知官场规则,陈应麟此举,虽显得刻薄寡恩,却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一个县衙的彻底焚毁,对于任何一个知州而言,都是一桩天大的麻烦。 功劳可以共享,但责任必须有人承担。而他这个当事人,自然是最合适的背锅人选。 "可是大人..."孙诚也想说些什么,但被楚辞空制止了。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吧。" 凤邀月一直在旁边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但楚辞空能感觉到她眼中的不平和愤怒。 楚辞空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经过几天的调养,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 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对三人比划了一下:”走吧,吃饭去,我请客!" 说罢,也不等众人跟上,大摇大摆的自行走出了密室。 第 41 章 毫锋现惊踪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聚贤楼中酒香四溢,热气腾腾的菜肴摆满了整张桌案。 凤邀月坐在他对面,依旧是一身大红色的花裙,明艳动人。 她看着满桌的菜肴,又看了一眼楚辞空精神尚可的面容。 “楚总捕,未免太过破费了。” 楚辞空拿起酒壶,为她斟了一杯清酒,也为自己倒上一杯。 他举起酒杯,望向对面的凤邀月,郑重道:"凤姑娘,这些日子多蒙照料,楚某感激不尽。" “若无姑娘出手,楚某怕是早已葬身那魔窟。"楚辞空诚恳地说道,"这一杯,敬凤姑娘侠肝义胆。" 凤邀月端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楚总捕过奖,铲除司马文轩这等败类,本就是我青天护民会分内之事。” 她仰头饮尽杯中酒,动作干脆利落,带着江湖儿女的爽直。 楚辞空也端起酒杯,清酒入喉,带来一丝暖意。 “于凤姑娘是分内之事,于楚某,却是鼎力相助之恩。” 孙诚在一旁看着,心中暗叹。 自家大人向来温和有礼,却少见如此郑重其事的时候。 周平则专心对付着桌上的红烧肉,时不时抬头看看两人,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楚辞空放下筷子:"凤姑娘,楚某想为你购置一件礼物。" 凤邀月闻言,手中筷子一顿:"不必。我出手相助并非图你回报。” 楚辞空料到她会如此,微微一笑。 “凤姑娘误会了,这份礼物,并非我一人所赠,而是替渭南县无数无辜百姓所赠。” “若非凤姑娘与青天护民会出手相助,不知还有多少人家要落入那司马文轩的魔爪,又有多少孩童要在那役市中受尽折磨。”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 “司马文轩伏法,渭南百姓得以重见天日,凤姑娘当居首功。” 凤邀月静静地听着,那双凌厉的凤眸中,情绪微不可察地波动了一下。 她沉默片刻,终是轻轻颔首。 “如此,便却之不恭了。” 一顿饭,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吃完。 孙诚识趣地起身:"大人,属下先回华阴县述职,还有些案卷需要整理。" 周平也跟着站起:"我也该回郑县了,免得人手不够。" 两人告辞离去,包厢中只剩下楚辞空与凤邀月。 夕阳西下,街市上渐渐热闹起来。 渭南县经历了县衙大火的震荡后,百姓们逐渐从恐慌中走出。 街头巷尾不时传来议论声,大多是对上任县令的惋惜之词。看来府衙的通告还没有下来,百姓们大都不知具体发生何事。 楚辞空与凤邀月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她并未刻意打扮,素面朝天,却依旧难掩其绝代风华。 身材高挑,步履轻盈,一双凤眼顾盼间自有一股英气。 街上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目光总会不自觉地被她吸引,有惊艳,有好奇。 "那女子好生美貌..." "瞧那身段,当真是..." "嘘,小声些,万一人家有来头呢。" 凤邀月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只是专心看着街边的店铺。 行至一处贩售金银首饰的铺面前,凤邀月的脚步微微一顿。 店内珠光宝气,各式首饰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凤邀月的目光被柜台上一对翠色欲滴的祖母绿耳坠吸引。 那耳坠雕工精美,绿意盎然,在烛光映照下宛如两滴凝固的春水。 店家见有客人,连忙迎上前来:"客官好眼力,这对耳坠乃是上等祖母绿所制,工艺精湛,价格也很公道。" 楚辞空看了看那耳坠,又瞥了眼凤邀月脸上的神色。 他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听闻的一则传言。 某地有贪官之女,佩戴天价耳环招摇过市,结果引得民怨沸腾,最终连累其父被弹劾下台。 楚辞空凑近凤邀月耳边,低声道:"凤姑娘,楚某近日听闻一事。某转运使之女好奢华,佩戴天价耳环招摇过市,引得当地百姓议论纷纷,民怨沸腾。结果..." 他将那传言简略说了一遍,凤邀月冰雪聪明,立时会意。 她莞尔一笑,如春风拂面:"楚总捕提醒得是,邀月差点失了德行。" 她转身离开首饰店,在旁边一家文房铺子前驻足。 这家店铺雅致清幽,各式笔墨纸砚陈列有序。 店家是个须发花白的老者,见有客人进来,温和地点头致意。 凤邀月在笔架前细细挑选,最终选中一支紫毫银管笔。 笔杆以温润的紫檀木制成,入手微沉,手感极佳。 笔管尾端镶嵌着一圈素银,更添了几分雅致,笔锋乃是上好的紫兔毫,饱满挺拔,锋颖尖锐。 "此笔如何?"她询问楚辞空。 楚辞空接过仔细端详:"好笔,笔杆温润,手感极佳。" 凤邀月笑道:"利刃断颈,笔可诛心。此物甚好。" 店家听了这话,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凤邀月兴之所至,向店家借来上好的宣纸和墨汁。 "姑娘要试笔?"老店家问道。 "正是。"凤邀月点头。 她将纸铺平,提笔蘸墨。 凤邀月凝神运气,神色专注。 她的手腕轻抬,笔尖在纸上游走。 只见她笔走龙蛇,一行狂放不羁的草书立时跃然纸上。 "当年烙骨痛穿胸,今作豺狼噬九霄。青峰劈开生死路,万张人皮化火龙。" 字迹飞扬跋扈,笔锋凌厉如刀。 每一笔都透着深入骨髓的狂放与决绝。 楚辞空本在一旁含笑观看,欣赏着她试笔的姿态,待看清那字迹,霎时间如遭雷击。 脑中"轰"的一声巨响!身上血都凉了。 这字迹,化成灰他都认得! 华阴县粮仓墙壁上,那用鲜血浇灌的狂草“偷了稻种换黄粱。” 华山之巅,吴劫末路之时那张随风飘落的纸片“冤魂何处诉,血泪洒苍茫。” 赤水镇,那写着民谣的神秘纸条“四更女儿抵债去,五更老汉悬了梁。” 这笔锋走势,结字特点,乃至那股桀骜不驯的气韵,全都如出一辙,分毫不差! 楚辞空猛地抬头,死死盯住凤邀月。 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困惑。 那个一路引导他的神秘人,那个书写"蓑衣鬼"血书的幕后之人... 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凤邀月?! 凤邀月察觉到他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她的眼眸中波光流转,不见丝毫慌乱。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紫毫笔,绝美的俏脸上,反而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那笑容既有几分狡黠,又带着一丝释然。 仿佛等待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楚辞空的心中,此刻已是翻江倒海,惊涛骇浪。 无数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 从华阴县的冯延吉案开始,自己似乎就一直被一只无形的手引导着。 那些看似巧合的线索,那些恰到好处的提示... 原来都不是偶然。 而这只手的主人,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老店家看着两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的氛围。 他悄悄退到一旁,假装整理货架。 楚辞空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脑子太乱了。 凤邀月看着他震惊失语的模样,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此间不是说话之地。"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楚辞空耳中。 "回据点,我会将一切原委,尽数告知于你。" 她顿了顿,眸光闪烁:"关于吴家,关于那些留字。" 第 42 章 神兵愧难承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暂时平息纷乱的思绪。 他点了点头,一言不发地跟在凤邀月身后。 街上的喧嚣似乎都隔了一层,渭南县的夜色依旧,灯火阑珊,却再也无法让楚辞空感受到片刻的安宁。 他的脑海中,那狂放不羁的字迹与凤邀月清冷绝美的容颜不断交替出现,形成一种强烈的冲击。 一路无话,两人再次来到那家茶馆后院。 凤邀月挥退了伙计,密室中只剩下她与楚辞空二人。 "楚总捕,请坐。"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楚辞空在椅子上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她。 凤邀月没有立即开口,而是走到茶案前,亲自为他斟了一杯清茶。 “那些字,确实是我写的。”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但当凤邀月亲口承认,楚辞空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等待着她的下文。 “一切,都要从吴老河一家说起。” 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开始讲述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新法本为惠民,然则到了地方,官吏腐败,执行乖张,却往往成了刮民利刃。” “吴老河一家,便是这利刃下的牺牲品。其次子吴劫,性情刚烈,大哥受辱而死,又见家人被苛捐杂税,层层盘剥,便动了杀人复仇的心思。” 凤邀月顿了顿,“后来,吴氏一家设计杀了税吏陈长庚,不巧被贫妇李氏所撞破,吴劫为了阻其报官而痛下的杀手。” “复仇之后,吴家彻底走投无路,他们听闻了我青天护民会的名声,便辗转寻来,想要加入我们。” 楚辞空眉头微蹙,原来吴家与青天护民会早有接触。 “我青天护民会,以‘替天行道,护佑万民’为己任,但会中亦有铁律——绝不姑息滥杀无辜之辈。” “吴劫虽非十恶不赦,手上却已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陈长庚固然可恨,但李氏何错之有?”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拒绝了吴氏一家加入的请求。” 楚辞空心想:青天护民会的行事准则,倒是比他想象中更为严苛与清明。 “然而,吴氏一家在求助之时,也揭露了主簿张知归、县丞冯延吉等人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的种种罪行。” “我随即派遣座下朱雀堂的精锐,暗中潜入华阴县调查,结果,证实了吴家所言非虚。冯延吉、张知归之流,确实是披着官皮的豺狼,罪恶滔天!” 凤邀月说到此处,语气中透出毫不掩饰的憎恶。 “待查清冯延吉等人的罪证确凿之后,我便开始筹划如何将这些蛀虫一一拔除。” “恰逢其时,华阴县外流传山神降灾的谣言,我便将计就计。差人以特制的虫饵,将原本散落各处的蝗虫引诱至东南村一带,制造了那场看似天灾的蝗灾。” 楚辞空点了点头,当时他就觉得蝗虫的聚集有些蹊跷,必是人为。 “如此一来,官府的注意力自然会被蝗灾吸引,也为吴劫暗中行刺冯延吉创造了条件。吴劫得手后,冯延吉虽死,但他贪墨官粮的罪行,必须公之于众,才能警示后人。” “那时,我已从华阴县发生的几桩命案中,看出楚总捕你并非那些尸位素餐的庸吏。你的查案方法,你的验尸格目,都显示出你…与众不同。” “于是,我便在粮仓的墙壁上,用鸡血写下了那句‘蓑衣鬼,借官仓,偷了稻种换黄粱’。” “一来,是揭露冯延吉的罪行。二来,也是想借‘陈米’一事,引导你继续深挖下去,看看你究竟能查到何种地步。” 楚辞空心中苦笑,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这位凤姑娘的眼中。 “至于华山绝顶吴劫身死后出现的那张诗笺,也确实是我所留。” 凤邀月轻轻叹了口气。 “吴劫一家,可悲可叹。那首诗,既是感慨他们的悲剧命运,也是借诗中对青苗法之弊的控诉。” “当然,亦是我对楚总捕你的进一步试探。我想看看,面对这般民怨,面对这不公的世道,你会作何选择。” 楚辞空沉默不语,他能感受到凤邀月话语中的沉重。 凤邀月端起茶杯,浅啜一口,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咙。 “再后来,便是赤水镇了。我得知楚总捕你升任华州总捕头,即将前往郑县述职。” “而我青天护民会也已暗中查到,渭南县近年多人失踪,知县司马文轩,嫌疑重大。” “那首童谣,便是我刻意安排。目的,便是将你的注意力,引向渭南,调查幕后黑手。” 一番话说完,密室中再次陷入了寂静。 楚辞空静静地听着,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被人一路“安排”的些许无奈,也有对凤邀月深谋远虑的敬佩。 他明白,凤邀月所做的这一切,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揭露黑暗,为那些无辜的冤魂伸张一丝正义。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在暗中观察我?"楚辞空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让人意外。 凤邀月点了点头:"不错。我需要确认,你是否值得信任,是否能够成为我们的盟友。"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楚总捕,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楚辞空摇了摇:"凤姑娘何罪之有?为天下百姓,你费心了。" 凤邀月看着他,目光渐渐变得柔和:“楚总捕言重了,你我所为,皆是为了心中道义,为这朗朗乾坤。” 她站起身,走到密室一角的暗格前,轻轻一按,石壁上无声地滑开一道小门。 凤邀月从暗格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长条锦盒,锦盒以名贵的紫檀木制成,盒面雕刻着祥云暗纹,透着一股岁月的沉淀感。 她将锦盒捧到楚辞空面前,神情郑重:”此物,本想寻个合适的时机相赠。如今倒是正好。" 楚辞空疑惑地看着她。 "这是?" "你先打开看看。" 凤邀月的眼中闪过一丝神秘。 楚辞空小心地打开锦盒。 刹那间,一抹清冽的寒光从盒中溢出,仿佛秋水凝练,星河倒映。 盒中静静地躺着一柄长剑。 剑长三尺一寸,剑身修长笔直,其上隐有细小的星辉流动,在烛光映照下闪闪发亮。 剑格处铸有双龙戏珠的精美纹饰,金龙栩栩如生,威严古朴。 整柄剑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仿佛一旦出鞘,便要饮血封喉。 “此剑名为‘贯星’。”凤邀月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意,“乃是五代十国,名将李存孝的佩剑。" 李存孝! 楚辞空心中一震。这位猛将的威名,即便是在他那个时代,也是如雷贯耳。 "此剑是我偶然寻获,楚总捕侠肝义胆,智勇双全,宝剑赠英雄,也算是我青天护民会及渭南百姓,对你的一点心意。" 楚辞空看着这柄稀世神兵,连忙摆手推辞:”凤姑娘,此剑太过珍贵,楚某愧不敢当,万万受不起!" 这柄“贯星”剑,无论从其历史价值还是本身材质工艺来看,都是无价之宝,他如何敢轻易接受。 第 43 章 贯星映日明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凤邀月却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楚总捕为渭南百姓铲除巨奸,九死一生,此剑非我个人所赠,乃代表万民之意。" “你所做的一切,值得这柄剑,何况。”她看了一眼楚辞空腰间,空空如也,“你那柄旧剑已断,惩恶扬善,怎能没有一柄称手的兵器?” “这‘贯星’剑,正需一位新的主人,让它重放光华。” 楚辞空闻言,看着凤邀月真挚而坚定的眼神,知道她心意已决,再推辞反倒显得矫情。 他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从锦盒中取过那柄“贯星”剑。 剑身入手的瞬间,一股清凉的感觉从掌心传来。 这柄剑仿佛有生命一般,在他手中轻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剑鸣声。 剑身的重量适中,平衡感极佳,仿佛为他量身打造。 楚辞空轻抚剑身,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锋锐之气,这不仅仅是一柄兵器,更是一种责任的象征。 "楚某定不负此剑,不负凤姑娘的一片心意。" 凤邀月看着他持剑而立的模样,眼中露出一丝欣赏的笑意。 楚辞空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两人相视一笑。 次日清晨,渭南县的街道上,晨雾尚未散去。 凤邀月早已起身,她换身白色长裙,少了几分血凤凰的凌厉,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温婉。 楚辞空站在茶馆门前,腰间佩着那柄贯星剑。 "此去郑县,楚总捕一路小心。" 凤邀月站在他身侧,声音轻柔中带着一丝不舍。 "凤姑娘放心,楚某定会小心行事。" 楚辞空面向她,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情绪。 这段时日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女子有了前所未有的了解。 她的坚韧,她的智慧,她的温柔,都深深印在了他的心里。 "楚总捕,此去若有什么难处,可到各地寻找我青天护民会的人。"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青色玉佩,递给楚辞空。 "此玉佩乃是我会标识,见此玉佩如见朱雀堂堂主。" 楚辞空接过玉佩,入手温润,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朱雀,栩栩如生。 "多谢凤姑娘厚爱。" 他将玉佩贴身收好,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两人并肩走到县城门口。 "楚总捕,就此别过,一路珍重。" 楚辞空翻身上马,回头望向凤邀月。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他日若有机会,再与姑娘共饮。" 凤邀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楚总捕保重,愿你此去一切顺遂。" 她的声音很轻,但楚辞空听得真切。 两人对视片刻,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楚辞空最后看了她一眼,策马扬鞭,向着东方的官道疾驰而去。 马蹄声渐远,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凤邀月静静地站在城门口,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才缓缓转身。 朝堂险恶,江湖凶险,楚辞空此番回去述职,必然会面临更多的挑战和危险。 官道上,楚辞空策马前行,他已离开渭南县数十里,初秋的景致在道路两旁缓缓掠过,田野间的稻禾已泛起金黄。 午时过后,楚辞空在一处驿站稍作休息。 驿站的小二热情地招待着这位年轻的官爷,端来茶水和吃食。 用完餐后,楚辞空喝了两碗凉茶,继续上路。 下午的阳光渐渐西斜,秋风带来阵阵凉意。 突然。“咻咻咻!” 三支淬毒的弩箭成品字形射向他的面门与胸口要害。 楚辞空瞳孔猛地一缩,身形在马背上向后一仰,几乎与马背平行。 三支弩箭险之又险地从他鼻尖上方掠过,带着刺耳的破空声,钉入了他身后数尺外的树干。 几乎在同时,五道黑影如鬼魅般从两侧林中扑出,手中钢刀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五人配合默契,两人攻他上盘,两人削他马腿,一人则直取他后心。 好狠辣的手段,一出手便是绝杀。 楚辞空临危不乱,左手猛地一拉缰绳,战马吃痛人立而起。 他借着马势,身体顺势向上一弹,右脚在马鞍上轻轻一点,整个人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落地。 “铮——” 贯星剑出鞘,一道清冽的寒光在空中划过,宛如秋水凝练。 “杀!” 五名刺客见一击未得手,毫不迟疑,嘶吼着再次扑上。 他们的刀法狠厉,招招不离楚辞空周身要害,显然是久经杀阵之辈。 楚辞空眼神一凛,手中贯星剑挽起一团剑光。 "松涛万壑!" 剑势陡然展开,如狂风席卷松林,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气势,瞬间将当先一名刺客笼罩。 那名刺客只觉眼前一花,一股磅礴的力道已从对方剑上传来。 “铛!” 刺客的钢刀应声而断。 贯星剑的锋利程度,远超楚辞空的想象。 剑刃瞬间穿透了刺客的胸膛。 鲜血飞溅,刺客死尸栽倒。 其他四名刺客见状大惊,但他们训练有素,立即调整战术。 两人从左右夹击,一人从背后偷袭,还有一人在前方策应。 "回风舞松!" 剑光如匹在他身周盘旋飞舞,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剑网。 四名刺客的钢刀斩在剑网之上,只觉如同砍中了坚韧的松枝,力道尽数被化解,更有一股反震之力传来,震得他们手臂发麻。 楚辞空在司马文轩一役中,数度生死搏杀,剑法早已今非昔比。 此刻手持神兵贯星,更是如虎添翼。 楚辞空剑势不停,手腕一翻,贯星剑顺势斜削而下。 "松枝挂月!" 一道血光闪过,一刺客的脖颈处出现一道细长的血痕,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死!” 两名刺客见久攻不下,怒吼一声,竟不顾楚辞空的剑光,舍身撞了上来,手中钢刀直劈楚辞空面门。 以命搏命的打法。 楚辞空眼神一冷,不闪不避。 "松影千叠!" 刹那间,他手中贯星剑幻化出无数道剑影,层层叠叠,虚实难辨,宛如暴雨前的密林松影。 “噗噗噗!” 一连串细微的入肉声响起。 那两名以命搏命的刺客身上瞬间多了七八个血洞,前冲的势头不止,径直扑倒在地。 最后一名刺客见状,肝胆俱裂,转身便欲逃窜。 楚辞空岂容他逃脱。 “留下吧!” 他一声低喝,脚下一点,身形如箭般追出。 手中贯星剑发出一声清脆的剑鸣。 剑光一闪。 那名逃窜的刺客只觉脖颈一凉,被楚辞空一剑削首。 官道上,寂静无声。 只剩下楚辞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林间微风吹拂树叶的沙沙声。 五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路旁的尘土。 楚辞空持剑而立,贯星剑的剑尖上,一滴鲜血缓缓滑落,落入尘埃。 这一战,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他以一敌五,毫发无伤,尽数诛杀。 固然有贯星神兵之利,但更重要的是,他自身的剑法与应变能力,确实有了长足的进步。 若是换做司马文轩之前,面对这五名训练有素的刺客,他即便能胜,也定然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楚辞空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气血,目光扫过地上的尸体。 他缓步上前,开始仔细检查。 五人皆是统一的黑色劲装,面容平平无奇。 除了随身的兵器外,并无任何能够证明他们身份的令牌、信物,甚至连银钱都没有。 干净得有些过分。 他仔细观察了他们的手掌。 虎口与指节处皆有厚茧,是常年习武练刀所致。 第 44 章 黑市藏兵弩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但他们的武功路数,却显得有些驳杂,不像司马文轩那些死士一般,皆是军中搏杀招法。 更像是…江湖上拿钱办事的散人,或是某个不入流的小门派培养的打手。 楚辞空眉头紧锁。 司马文轩已死,他在渭南县的势力也基本被连根拔起。 按理说,不该再有这样的伏杀。 难道是司马文轩在其他地方还有同党? 可这些人,又不像他手下那些被圈养的死士。 楚辞空又检查了他们使用的兵器。 制式钢刀,寻常可见,弩箭则是违禁品,市面上没有,应当是黑市购买。但制式统一,且箭头淬了剧毒,显然是怕他不死。 华州境内可有黑市?这些人又是谁派来的? 楚辞空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他将贯星剑上的血迹细细擦拭干净,还剑入鞘。 地上的五具尸体,他没有掩埋的打算。 官府的人迟早会发现这里,届时自会处理。 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赶回郑县,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以及他的猜测,一并禀报给陈应麟。 虽然对那位知州大人的行事风格不敢恭维,但眼下,也只能依靠官府的力量,来调查这伙神秘刺客的来历了。 黄昏时分,郑县的街头已是人影稀疏。 楚辞空验过身份文牒后,顺利入城。 他没有片刻耽搁,径直往州府衙门而去。 衙役们见了楚辞空,不敢怠慢,连忙通报。 不多时,一名青衣小帽的管事快步走出。 "楚总捕,大人已在二堂等候。" 楚辞空随着管事穿过几重院落。 二堂内,陈应麟正伏案批阅公文,见楚辞空进来,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回来了?坐吧,本官这就处理完。” 楚辞空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静静等待。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案桌上的公文,大多是各县的赋税征收情况。其中有几份标注着“催征”二字,写得颇为潦草。 看来,朝廷对地方财政的压力,确实不小。 片刻后,陈应麟放下笔,抬起头来。 “楚总捕,渭南之事本官已听孙诚详细说明,巨奸司马文轩,竟敢杀官顶替,残害百姓,死有余辜。此事,你乃大功一件。” 楚辞空心中并无波澜,这位知州大人,讲话似乎习惯先扬后抑。 果然,陈应麟话锋一转。 "只是,县衙与库藏卷宗尽数焚毁,此事干系重大,本官亦需向转运司与三司分说,着实棘手。"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颇为头疼。 楚辞空微微垂首:"卑职行事确有鲁莽之处,累及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罢了。"陈应麟摆了摆手,语气稍缓,"功是功,过是过。司马文轩已除,渭南百姓可免遭荼毒,此乃首功。" 楚辞空拱手道:“卑职侥幸完成差事,不敢居功。只是回程路上,遇到了些麻烦。” 陈应麟眉头一皱:“什么麻烦?” 楚辞空将路上遇袭一事,详细叙述了一遍。从刺客的装束武功,到兵器来源,再到自己的判断分析,一一道来。 陈应麟听完,脸色一沉:"五名刺客?淬毒弩箭?可曾留下活口?" "刺客凶悍,卑职未能留手,已尽数诛杀。"楚辞空答道。 "尸身呢?" "仍在原地,卑职未曾处理。" 陈应麟站起身,在堂内踱了几步。 他身上的官袍随着动作微微摆动,那股属于上位者的威严气势也弥漫开来。 "光天化日,官道之上,竟敢伏杀本州总捕头!"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这些人,好大的胆子!" "楚辞空,此事性质极其恶劣!"陈应麟停下脚步,目光如电般射向楚辞空,"这不仅仅是针对你个人,更是对本州官府,对朝廷法度的公然挑衅!" 楚辞空沉默。 他明白陈应麟的怒火从何而来。 一个地方主官,最忌讳的便是治下出现不可控的暴力组织。 这直接关系到他的官声政绩。 "司马文轩在渭南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是否其残余势力报复?" 陈应麟的语气中带着审视。 楚辞空想了想:"卑职以为,可能性不大。那些刺客的武功路数驳杂,不似司马文轩豢养死士那般出自军旅,更像是江湖上的亡命之徒。" "而且,他们行动果决,事败不留痕迹,显然是受人指使,早有预谋。" 陈应麟沉吟片刻。 "江湖亡命徒……"他喃喃自语,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霾,"此事,你必须给本官查个水落石出!" 陈应麟的语气斩钉截铁。 "本官治下,绝不容许有此等无法无天的宵小之辈横行!不论他们是谁,有何背景,一律严惩不贷!" 楚辞空抱拳:"卑职遵命。" 陈应麟的愤怒,更多的是因为权威受到了挑战,而非百姓安危受到了威胁。 这与凤邀月那般纯粹为民之心,截然不同。 陈应麟略微收敛怒火,摆了摆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渭南一案,你劳苦功高。刺客之事,本官会派人协助你。" "谢大人体恤。"楚辞空再次行礼,随后退出了二堂。 郑县大街上,人来人往,楚辞空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洗漱后,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今日的种种。 那五名刺客的武功路数驳杂,不像是出自同一门派,更像是临时拼凑的队伍。 但彼此却有配合,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截杀的勾当。 此事背后定有组织者,况且敢在官道上截杀朝廷命官,这组织者的胆子不小。 楚辞空想到了青天护民会,自景祐年间便已存在。 数十年的时间,官府竟茫然无知,这本身就说明了太多问题。 官府高高在上,与民间早已隔了一层厚厚的壁垒。 他们看到的,往往只是自己想看到的太平表象。 而真正的民生疾苦,那些在底层挣扎的呼声,很难上达天听。 楚辞空轻叹一声,他虽身在官场,却总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或许,正是因为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才能更清晰地看到这个时代的病灶。 楚辞空不禁苦笑,身为朝廷命官,他却越来越对官府失去信心,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颇为苦恼。 次日一早,楚辞空便起身梳洗。昨日太过疲乏,往床上一躺竟直睡了过去,此刻已是饿的前胸贴后背。 他唤来一名杂役,吩咐去街上相熟的食铺买了些饭菜。 一碟酱牛肉,一盘炒青菜,一碗白米饭。简单,却也实在。 狼吞虎咽后,楚辞空略作休息,便起身在院内活动。 他在思考如何调查刺客的来历,那些弩箭,应是关键。 弩箭属军中管制品,民间严禁私藏,《大宋刑统》明确规定:"私有禁兵器者,徒一年半;弩一张,加二等(徒二年半)" 刺客能弄到制式统一的弩箭,必然有特殊的渠道。 可华州境内,哪有这样的地下交易场所? 楚辞空想到了周平,他是郑县本地人,在县衙当差也有九年光景,对华州地界的三教九流,多少会有些耳闻。 他招来一名衙役:"去将周捕头叫来。" "是,楚总捕。" 衙役应声而去。 不多时,周平便一路小跑着进了院子。 他一见到楚辞空,脸上立刻堆满了近乎谄媚的笑容。 "总捕头,您找小的?" 第 45 章 骏马踏雾行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周平躬着身子,姿态放得极低,与初见时简直判若两人。 楚辞空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有些无奈,却也没多说什么。 渭南役市一案,周平亲眼见过了楚辞空的本事,县衙都被他给炸了,自己这小身板,还是别招惹这位大爷为好。这敬畏,倒也真实。 "坐下说。"楚辞空指了指公房门口的石凳。 "哎,谢总捕头赐座!" 周平小心翼翼地在石凳边缘坐了半个屁股。 楚辞空看着他,暗自摇了摇头。 "今日叫你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 "总捕头但有所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平拍着胸脯,一脸的忠心耿耿。 楚辞空将自己在官道遇袭,以及对刺客使用淬毒弩箭的怀疑,向周平简述了一遍。 他没有提及知州大人的命令,只说是自己想要追查线索。 周平听得是心惊肉跳。 "什么?总捕头您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刺客?" 他噌地一下从石凳上站了起来,"您,您没受伤吧?" "无妨,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楚辞空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周平松了口气,又讪讪地坐了回去。 "楚总捕,您是怀疑那些弩箭,是从黑市流出来的?" 同为捕头的周平,很快抓住了重点。 "不错。"楚辞空点头,"这华州境内,可有类似的黑市存在?" 周平闻言,眉头紧锁,低头思索起来。 他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 "楚总捕,不瞒您说,小的在郑县待了这么些年,还真没听说过华州地界有什么成规模的黑市。" "哦?"楚辞空眉毛一挑。 周平解释道:"咱们华州虽然也算繁华,但毕竟比不得那些通都大邑。" "一些小偷小摸,私下里倒卖些贼赃烂货的勾当,倒也时有发生。但要说能弄到官府严禁的军械,比如您说的那种制式弩箭,小的觉得,华州地面上,怕是没人敢做这种掉脑袋的买卖。" 楚辞空闻言,心中不免有些失望,如果华州没有黑市,那刺客的弩箭又是从何而来? "不过……"周平话锋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总捕头,小的倒是听一些走南闯北的行商说过,若论咱们这永兴军路地界上,真要有能耐弄到这些违禁品的黑市,那恐怕只有一个地方。" "何处?"楚辞空追问。 周平压低了声音:"京兆府。" 京兆府,乃是永兴军路的首府,也是整个西北地区的经济文化中心。 其繁华程度,远非华州可比。 "京兆府鱼龙混杂,奇人异士众多,三教九流汇聚。若说有黑市,也只可能在那里。"周平补充道。 楚辞空心下一沉,京兆府。 这可就难办了。 他这个华州总捕头,说白了,只是州府一级自行任命的差遣,并非朝廷正式的武官。 权力范围,仅限于华州一地。 出了华州,他便如龙困浅滩,虎落平阳。 想要跨州到京兆府去查案,无异于痴人说梦。 没有上峰的命令,没有相应的公文凭证,莫说查案,恐怕连京兆府的衙门都进不去。 陈应麟虽然命令他彻查刺客,但绝不可能为了这点事,就动用官方资源,让他去京兆府搅动风雨。 官场自有官场的规矩。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大多数官员的行事准则。 楚辞空揉了揉眉心,线索似乎又断了。 "楚总捕,您看……" 周平见楚辞空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无事。"楚辞空摆了摆手,"此事我再斟酌斟酌。" 看来眼下,京兆府这条线索,暂时是动不了了。 他没有那个权限,也没有足够的人手和资源。 或许可以引那些刺客再次袭击?看看能否发现更多细节? 但这需要时间,也需要运气。 "你先下去吧。"楚辞空对周平说道,"若是有什么关于黑市或者可疑人物的消息,即刻来报。" "是,楚总捕!小的明白!"周平连忙起身告退。 楚辞空也转身回到公房的桌案前,案头的卷宗还有一大摞等着处理,都是些陈年旧案。 有的是偷盗,有的是斗殴,有的甚至只是邻里纠纷。 琐碎,却也关乎民生。 既然刺客之事暂时无法突破,那便先处理这些案子吧。 日子在琐碎的公务与不间断的剑术精进中悄然滑过。 刺客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始终未曾落下,也未曾消散。 楚辞空一面处理着司理院的日常事务,一面暗中留意任何可能的线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那些刺客,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得突兀,消失得也彻底。 转眼,便是一周过去。 这一日,天刚蒙蒙亮,约莫是辰时二刻的光景。 楚辞空尚在睡梦之中,意识迷迷糊糊,昨夜他处理卷宗至三更天,这会儿正是困顿时分,却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楚总捕!楚总捕!" 门外传来衙役焦急的呼喊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颤抖。 楚辞空心中一紧,能让衙役在这个时辰如此慌张地前来,必然出了大事。 他快速穿好衣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 "何事如此慌张?" 楚辞空拉开房门,只见一名年轻衙役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如纸,带着哭腔:“楚……楚总捕!大大大……大事不好!出大事了!” “城北义庄……义庄闹鬼了!不!是尸变!尸变了!” 尸变? 楚辞空眉头瞬间锁紧,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或者说,这衙役是不是被什么事情吓疯了。 “说清楚点!”楚辞空沉声喝道。 "回……回总捕头!”那衙役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昨夜……昨夜义庄里头,一具停放的尸首……突然活了过来!” “变成了僵尸!力大无穷,刀枪不入!杀……杀了两名夜巡的兵丁,还有一个更夫!然后……然后就不知去向了!” 衙役的声音说到最后,几乎带上了哽咽。 楚辞空站在门口,一时间竟有些发怔。 僵尸?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林正英影视作品中的画面,青面獠牙,蹦跳前行。 这怎么可能? 一个现代人,听到如此荒诞不经的事情。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穿越到了地球上的北宋,还是一个与北宋极其相似,却又充满了光怪陆离的平行时空? 先是司马文轩那诡异的人皮收藏,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杀人僵尸。 怎么什么稀奇古怪,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让他给遇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无论多么荒谬,死了三个人是事实。 作为华州总捕头,他必须去现场查看。 “知道了。”楚辞空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备马。” “是!是!小的这就去!”衙役如蒙大赦,连滚爬带地跑了出去。 楚辞空迅速起身穿衣,动作比平日里都快了几分。 僵尸之说,在他看来就是无稽之谈,最大的可能,是有人装神弄鬼,故布疑阵。 但杀死了三个人,这绝非寻常。 无论是人力所为,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走出房门,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天空灰蒙蒙的,尚未完全亮透。 衙役已经牵来了马匹,正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踱步。 楚辞空翻身上马,没有多余的废话:“带路。” “是,总捕头!” 衙役连忙在前引路,两人一前一后,朝着城北方向疾驰而去。 第 46 章 义庄夜惊变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尚稀,早起的店家刚刚卸下门板。 义庄,顾名思义,是官府设立的,用以暂时停放无人认领的尸体,或客死异乡之人的棺椁的地方。 这种地方,平日里就阴气森森,鲜有人至。 此刻,更是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还未靠近,楚辞空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杂在晨雾之中,格外刺鼻。 义庄门口,已经围聚了不少衙役与兵丁,一个个面色煞白,交头接耳。 一些胆大的百姓也远远地围观着,指指点点,脸上同样是惊骇与好奇交织的复杂表情。 楚辞空勒住马缰,翻身下马。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那些衙役兵丁一见到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向两旁退开,让出一条道路。 楚辞空一眼就看到了县尉刘昌。 刘昌面容严肃,正在和几名手下低声商议着什么。 见到楚辞空走来,刘昌连忙迎了上去。 "楚总捕,你终于来了!" 刘昌的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如释重负,"这案子实在是太过诡异,本官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楚辞空拱手回礼:"刘县尉言重了,既然出了人命,自当全力查办。" "现场可曾动过?" "不敢擅动。"刘昌摇头,"本官知道楚总捕验尸查案的本事,特意吩咐手下不要破坏现场。" 楚辞空满意地点点头。 刘昌虽然武艺不精,查案能力也一般,但做事还算稳重,知道保护现场的重要性。 他指了指义庄的大门,"楚总捕,这里面的情况实在是..." 他欲言又止,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恐惧之色。 楚辞空心中更加好奇。 到底是什么样的场面,能让刘昌这样的县尉都感到害怕? "走,进去看看。"楚辞空大步向义庄走去。 刘昌连忙跟上,同时吩咐几名手下在外面守着。 义庄的大门虚掩着,门板上有明显的抓痕,仿佛被什么利爪撕扯过。 楚辞空推开门,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院子里静得可怕,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衣物和兵器,还有大片大片的血迹。 楚辞空仔细观察着地面的痕迹。 血迹呈放射状分布,说明死者曾经激烈挣扎过。 而且从血迹的新鲜程度来看,确实是昨夜留下的。 "尸体在哪里?" "就在里面。"刘昌咽了口唾沫,"楚总捕,要不然咱们..." "无妨。"楚辞空摆摆手,径直向里面走去。 停尸房位于义庄的后院,是一间低矮的房屋。 房门大开,里面黑漆漆的,隐约可以看到几具尸体躺在木板上。 楚辞空从怀中取出火折子,点燃后走了进去。 火光照亮了房间,楚辞空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房间里的景象确实触目惊心。 三具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死状极其凄惨。 其中一具尸体的胸膛被完全撕开,,肋骨根根断折外翻,胸腔内血肉模糊,原本应该在里面的内脏,此刻却如同破烂般散落在尸身周围的地上。 另一具尸体的脖子,呈现出一个诡异的九十度反折,显然是被人用蛮力生生拗断。颈部动脉处,有着几处深可见骨、边缘参差不齐的咬痕。 第三具尸体,更是凄惨。四肢几乎都被硬生生扯断,断裂处并非利器切割的平滑创口,而是布满了撕裂性的伤痕,骨头茬子裸露在外,白骨森森。 刘昌面色惨白地站在停尸房门口,双腿微微打颤,说什么也不敢再往里踏进一步:"楚总捕,你看这死状,分明不似人为。寻常凶徒,哪里能有这般力气,又哪里会用这种……这种手段!” 楚辞空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检查尸体。 但眼前的景象确实有些超出常理,这些伤口的形状和深度,也不像是普通兵器造成的。 更像是某种利爪和尖牙留下的痕迹。 "刘县尉,烦请门外等候。"楚辞空头也不回地说道。 刘昌如释重负,连忙点头:"啊?哦,好,好!" 楚辞空打开勘验箱,取出银针、细剪、量具,戴上薄麻布手套,开始验尸。 三具尸体均已出现明显的全身性僵硬,但关节尚能勉强扳动。 结合尸斑的分布和按压褪色情况,以及义庄内的阴冷环境,楚辞空初步判断,三人的死亡时间大致在昨夜丑时。 这与衙役所说的时间基本吻合。 接着便是死因,第一具胸腔被撕开的兵丁,死因显而易见,脏器严重破损导致的大出血和急性心肺功能衰竭。 第二具颈椎断裂的兵丁,死因是颈椎骨折压迫中枢神经,以及颈部大动脉被咬断导致失血过多。 楚辞空仔细观察了那些咬痕,牙印深陷,间隔较大,创口切面整齐,分明不是咬痕,反倒像是利器所致。 第三具四肢被扯断的更夫,死因同样是多处严重创伤合并大出血致死。 楚辞空逐一记录下这些发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尤其是第三名死者,成年男子的髋关节哪能这么容易被扯掉,根据韧带和肌腱的强度,扯掉大腿至少也要两千斤的拉力。 车裂之刑尚需五马之力,区区人力怎能扯掉四肢? 楚辞空起身走向停尸房内的其他尸体。 义庄内原本就停放着几具无人认领的尸首,大多都是无名的乞丐。 他逐一掀开那些白布,有的已经高度腐败,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有的则尚算完整,只是面色青灰,毫无生气。 楚辞空仔细检查了每一具尸体,没有发现任何“尸变”的迹象。 既然传说中的"尸变"真的发生了,为什么其他尸体都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所谓的尸变,只是某一具特定的尸体。" 楚辞空在心中暗自推断,随即开始在停尸房内寻找蛛丝马迹。 很快,他在房间的一角发现了一堆破碎的木片。 那是一口被劈开的棺椁,木屑散落了一地。 楚辞空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这些棺木残骸。 棺材的木料极薄,一看就是最低等的便宜货,民间俗称"狗碰头",意思就是连野狗用头一撞都能撞破。 这种棺材通常是给那些身无分文的穷人用的,薄如纸片,只是为了完成仪式,根本起不到保护尸身的作用。 突然,他的视线停留在其中一块约莫巴掌大小的木片上。 在那块木片的内侧,靠近边缘的位置,附着着一些已经半干涸的、略显粘稠的黄色液体。 他伸出食指,轻轻在那黄色液体上抹了一下。 指尖传来一种油腻的触感。 他将手指凑到鼻端,一股淡淡的、有些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孔。 这味道… 楚辞空心中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走出停尸房:“取一盆清水来。” 一名衙役连忙应声而去,很快便端来一盆清水。 楚辞空将那块沾有黄色液体的棺木碎片拿起,小心翼翼地将上面的粘稠液体刮下少许,滴入清水之中。 只见那黄色液体一入水,并未溶解,而是立刻化作数个油珠,轻飘飘地浮在了水面上。 油! 楚辞空眼神一凝,又从勘验箱中取出一枚干净的小铁片,将棺木上剩余的黄色液体刮了一些到铁片上。 他掏出火折子吹燃,将火焰凑近铁片底部,小心地加热。 随着温度的升高,铁片上的黄色液体开始微微冒烟,一股愈发清晰浓郁的香气随之散发出来。 那是一种炒熟的芝麻特有的香味。 香油! 楚辞空眉头锁紧,一具所谓的“尸变”僵尸,其破裂的棺木之上,为何会留下香油的痕迹? 楚辞空手持着那块温热的铁片,目光再次投向那一地狼藉的棺木碎片,陷入了沉思。 一个荒诞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在他的脑海中骤然闪过。 第 47 章 凶影城中藏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 “刘县尉。” 楚辞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停尸房的死寂,传到了门外。 刘昌正伸长脖子,一脸紧张地朝里张望,闻声身体一颤,本能地应道:“哎!楚总捕,有什么发现?”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显然对这间弥漫着诡异气息的屋子充满了畏惧。 “可以进来了。” “啊?进…进去?”刘昌的眼神中充满了抗拒。 “无妨,是有人假借僵尸之名,行凶杀人罢了。”楚辞空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刘昌犹豫了一下,看着楚辞空镇定自若的神情,仿佛也生出一丝勇气,他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再次踏入了停尸房。 尽管已经看过一次,但房内那三具死状可怖的尸体,依旧让他头皮发麻,胃里一阵翻涌。 “楚总捕,你是说…这不是那尸首…尸变行凶?”刘昌强忍着不适,声音艰涩地问道。 他实在无法将眼前的惨状与人力联系起来,那扭断的脖颈,撕裂的胸膛,还有那被硬生生扯断的肢体,怎么看都不像是凡人能做到的。 楚辞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棺木碎片递到刘昌面前,示意他看那上面残留的黄色油渍。 “刘县尉请看,这是什么?” 刘昌凑近了些,一股淡淡的芝麻香气飘入鼻中,他疑惑地皱起眉头:“这…闻着像是…油?” “不错,是香油。”楚辞空点头。 刘昌更是不解:“香油?这棺材上怎么会有香油?难道…难道那僵尸还怕火,有人用香油对付它?” 这猜测听起来有些不着边际,却也符合民间对于鬼怪的一些想象。 楚辞空淡淡一笑:“刘县尉,你觉得,这真的是僵尸所为吗?” 刘昌被他问得一愣,随即指着地上的尸体,语气激动起来:“楚总捕,你看看这死状!那脖子!那胸口!还有那胳膊腿!这…这若不是僵尸,还能是什么?寻常人哪有这般力气!”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没错,恐惧再次占据了上风。 楚辞空听着他的话,神色未变,只是缓缓摇头:“刘县尉,眼见未必为实。” 他走到那具脖颈被拗断,且有数处“咬痕”的兵丁尸体旁,蹲下身子。 “便说这具尸首,乍看之下,颈部的伤口确实像是被某种凶兽啃噬过。” 刘昌连连点头:“正是!正是!那牙印深可见骨,定是那僵尸的獠牙!” 楚辞空伸出戴着薄麻手套的食指,轻轻拂过那些所谓的“牙印”边缘。 “刘县尉,你仔细看。”他的声音沉稳,“若是真正的咬伤,其牙齿挤压皮肉,必然会在伤口周围造成明显的皮肤挫伤,边缘多不规则,且伴有撕裂的痕迹。” 刘昌努力地睁大眼睛,凑近了一些,尽管心中依旧发怵。 楚辞空继续解释道:“再者,活物撕咬,牙齿着力点不同,伤口的深度也应当是深浅不一的。如犬齿造成的伤口最深,而门齿或臼齿留下的痕迹则会相对浅一些,绝不可能像这般……” 他用手指点了点尸体颈部的几处伤口,“此人脖颈上的这些伤痕,粗看之下,确有几分骇人,与野兽撕咬后的惨状有相似之处。但若仔细查验,便会发现诸多不同。” “这些伤口,边缘虽然也有些参差,细看却能发现其切面整齐平滑,并无明显挤压造成的皮肤瘀血或大面积挫伤。” “更重要的是,这几处伤口的深度,几乎完全一致。”楚辞空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刘昌。 “刘县尉,你觉得,什么样的‘僵尸’,能长出一口如此整齐划一,且锋利如刀刃的‘刃齿’?” “这……”刘昌被问得哑口无言。 他再次看向那伤口,经过楚辞空这么一指点,原先那种被僵尸啃噬的印象,似乎真的淡了几分,反而多了一种被某种特殊工具切割的感觉。 “所以,”楚辞空站起身,语气平静却充满了力量,“行凶者,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僵尸。甚至,造成这些伤口的,都不一定是活物。” “没有哪个活物,会长着一口纯粹由刃片组成的牙齿。” 刘昌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仿佛一直以来坚信的某种东西,在楚辞空这番条理清晰的分析下,开始寸寸崩塌。 “那…那这究竟是…”他喃喃自语,脸上的惊惧慢慢被一种更深的困惑所取代。 楚辞空没有停顿,继续说出第二个疑点。 他踱步到那堆破碎的棺木旁,再次拿起那块沾有香油的木片。 “其二,便是这香油。” “刘县尉久在华州,想必对本地乃至周遭的风俗民情都颇为了解。” 刘昌下意识地点头:“略知一二。” “那请问刘县尉,”楚辞空问道,“民间传闻中,尸体吸收月华阴气,亦或是什么七星连珠之夜方可尸变。但你可曾听闻过,哪一种尸变的法门,是需要用到这香油的?” 刘昌眉头紧锁,努力回忆着自己听过的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 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未曾听闻。僵尸之说,多与阴气、怨气、风水有关,从未听说与香油有什么牵连。” “那么,”楚辞空追问,“寻常百姓家,死者入殓安葬,可有在棺木内外涂抹香油的习俗?” “更没有了!”刘昌断然否定,“棺木求的是稳固干燥,香油乃易燃之物,涂抹在棺材上,岂不是荒唐?” 他说到这里,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 “楚总捕的意思是,这香油……” “这香油与那真正的‘凶手’有关。”楚辞空接过了他的话。 “这……”刘昌张了张嘴,只觉得楚辞空所言句句在理,自己先前的判断,简直是愚不可及。 他看着楚辞空,眼神中全是深深的敬佩与叹服。 这位年轻的总捕头,不仅武艺高强,心思更是缜密如发,见识非凡。 面对如此诡异血腥的场面,他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能从中抽丝剥茧,找出常人难以察觉的破绽。 “啪!啪!啪!” 刘昌忍不住用力拍了几下手掌,声音在寂静的义庄内显得格外响亮。 “楚总捕!高!实在是高啊!” 他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先前的恐惧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拨云见日般的兴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刘某先前还被这鬼神之说蒙蔽了双眼,险些误了大事!” “若非楚总捕明察秋毫,恐怕这桩奇案,就要被当成什么僵尸作祟给糊弄过去了!” 楚辞空微微颔首,对于刘昌的恭维,并未显露出太多情绪。 对他而言,这只是基于观察与逻辑的正常推理。 刘昌搓了搓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楚总捕,既然此事并非鬼神作祟,而是人为,那这凶手必然还在城中,甚至就隐藏在我们身边!” “此獠行凶手段如此残忍,仿效鬼怪之说,必然是想混淆视听,逃避官府追查,其心可诛!” “如今城内因为这‘僵尸杀人’的传闻,已经是人心惶惶。此事,本官会立刻禀报县令大人,一同设法安抚民心,澄清谣言。” 他看向楚辞空:“至于追查真凶,揪出这个假借僵尸之名行凶的恶徒一事,便要全权拜托楚总捕了!” “以楚总捕的手段,定能将此獠绳之以法,还那三位屈死的兵丁更夫一个公道!” “刘县尉言重了。”楚辞空神色平静,“缉拿凶犯,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第 48 章 籍海寻无踪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与刘县尉告别后,并未直接返回司理院,而是骑着马漫无目的地在县城里转悠,他望着天边渐渐散去的晨雾,眉头微蹙。 "僵尸杀人"一说虽已被他推翻,但真相却仍笼罩在迷雾之中。 那三具尸体的惨状,即便是他见惯了血腥的场面,也不禁为之动容。那种近乎非人的力量,那种刻意模仿鬼怪的手法,无不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凶手究竟是谁?为何要假借僵尸之名行凶?"楚辞空喃喃自语,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要解开这个谜团,首先需要了解死者的身份。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户籍档案便是最直接的资料来源。 想到这,楚辞空调转马头,朝着州府户曹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户曹院位于州府衙门西侧,是专门负责户籍、赋税等事务的机构。楚辞空到达时,已是辰时七刻,院内已有不少官吏在忙碌。 "在下楚辞空,有要事求见孙参军。"楚辞空向门口的衙役拱手道。 衙役闻言,连忙恭敬地行礼:"原来是楚总捕,孙参军正在内堂理事,小人这就去通报。"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色官服、四十多岁的瘦削男子快步走出,正是户曹参军孙德功。 "楚总捕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孙德功拱手施礼,语气中带着几分客气。 楚辞空连忙回礼:"孙参军客气了,在下冒昧前来,实是有要事相求。" "楚总捕但说无妨,只要是本官能办到的,定当全力相助。"孙德功笑道。 楚辞空简明扼要地将义庄发生的命案概述了一遍,特意省略了"僵尸"一说,只说是有凶徒行凶,造成三人死亡。 "因此,在下想查阅这三名死者的户帖,或许能从中找出一些线索。"楚辞空说明了来意。 孙德功闻言,眉头微皱:“楚总捕,这……恐怕有些难办。”他沉吟片刻,“郑县在籍的兵丁有数百人之多,更夫亦有数十。若无姓名,单凭职役,要从这数万户帖中一一寻出,无异于大海捞针。” 孙德功的语气中带着为难,这确实超出了常规的户籍查询范畴。 正当楚辞空想前往县衙寻找死者身份时,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总捕头!刘县尉让我来禀报!” 衙役跑到楚辞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 “兵曹那边点卯,发现昨夜当值的王五和赵二一夜未归!城西更夫行会也报上来,一个叫李四的老更夫,也失踪了!” 王五,赵二,李四。 楚辞空的眼睛骤然亮起,他猛地看向孙德功。 孙德功做了个“请”的手势:“楚总捕请随我来。” 户曹院内与司理院的冷清不同,数十名吏员坐在各自的案几后,头也不抬地抄录、核对、归档。 空气中只有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偶尔翻动卷宗的轻响,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 孙德功将楚辞空引至一间专门存放户籍档案的库房。 库房内一排排高大的木架直抵屋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竹简与纸质卷宗,每一卷都贴着标签,注明了所属的县乡。 “将州府兵曹的王五、赵二,还有城西更夫李四的户帖调出来。”孙德功对库房的书吏吩咐道。 书吏应了声“是”,随即踩着木梯,在堆积如山的档案中熟练地翻找起来。 很快,三份用麻线仔细捆扎的纸质卷宗被送到了楚辞空面前。 "楚总捕请过目。"孙德功将户帖推到楚辞空面前。 楚辞空道谢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份户帖。户帖是一种类似于现代户口本的文书,记载着一个人的基本信息、家庭成员、职业变迁等内容。 第一份户帖属于王五,年三十有六,郑县城内人士,祖上三代皆为木匠,家有妻子张氏和一子一女。 楚辞空仔细查看着每一个细节,特别注意家庭成员、社会关系和职业变迁等信息。 第二份户帖属于赵二,年四十有二,原籍华阴县,十五年前迁至郑县,家有妻子刘氏和两个儿子。 第三份户帖属于李四,年三十有九,郑县北郊人士,曾为铜匠,后改行为更夫,家有妻子王氏,无子女。 楚辞空一边翻阅,一边在心中梳理着信息。三人的籍贯、家世、社会关系看似毫无交集。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似乎就只有在同一个夜晚,死在了同一座义庄里。 "奇怪,这三人看起来毫无关联,为何会同时遭遇不测?"楚辞空眉头紧锁,感到一丝无形的阻碍。 他继续翻阅,直到户帖的最后一页,一个不起眼的栏目引起了他的注意——"役历"。 这一栏记录着户主除了本职之外,曾经服过的其他徭役或兵役。 突然,楚辞空的眼神骤然凝固,心头猛地一跳。 三份看似毫无关联的户帖,在"役历"一栏中,竟然都清晰地记载着同一段经历:七年前,他们都曾在延安府"都作院"中担任过匠作。 "都作院?"楚辞空心中一凛。 穿越过来这么久,他对宋朝的官制已有一定的了解。都作院乃是朝廷专司军械制造的重要机构,寻常匠人根本无法进入,需经严格挑选。三人竟然同时在那里服役,这绝非巧合。 更蹊跷的是,三人的役历都在同一年戛然而止,原因均是"玩忽职守,革役遣返"。 "孙参军,"楚辞空抬起头,"这户帖上记载,三人都曾在延安府都作院服役,且同时被革职遣返,可有更详细的记载?比如具体因何事被革职?" 孙德功闻言,凑过来看了看户帖,摇头道:"户帖只记录结果,不记缘由。具体因何事被革职,恐怕只有延安府兵曹或都作院内部才有详细记载。" "这些记载可以调阅吗?"楚辞空追问。 孙德功苦笑着摇头:"楚总捕有所不知,都作院乃军机要地,其内部档案属于军方机密,我等地方官员无权查阅。若要调阅,需经转运司甚至三司同意,手续繁琐,耗时日久。" 楚辞空心中了然。延安府远在边陲,路途遥远,自己身份尴尬,职权有限,根本不可能前往调查。这条线索,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困境。 但他却愈发坚定,这起所谓的"僵尸"杀人案,与七年前都作院的那场"事故"有直接关系。 "多谢孙参军相助。"楚辞空将户帖小心收好,起身拱手致谢。 "楚总捕客气了,这是本官分内之事。"孙德功笑着回礼,"不知这些户帖对案情可有帮助?" 楚辞空微微颔首:"确有收获,只是还需进一步调查。" 离开户曹院,楚辞空策马缓行。 都作院,军械制造,七年前的革职事件,三名匠人的惨死,这些散乱的线索,到底有什么关联? "香油,棺材,非人的力量..."楚辞空喃喃自语。 第 49 章 十万役历空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三名死者的共同点——都曾在延安府都作院服役,且同时被革职遣返。这绝非巧合。 "都作院,军械制造,七年前的革职事件..."楚辞空喃喃自语,眼神渐渐变得锐利。 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掉头朝司理院方向疾驰而去。 司理院内,王书吏正在整理卷宗,见楚辞空风风火火地闯进来,不由得一愣。 "王书吏,立刻去把小赵叫来,事关重大!"楚辞空语气急促,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王书吏虽不明所以,但见楚辞空神情凝重,不敢怠慢,连忙放下手中的卷宗,快步出门去寻找小赵。 不多时,王书吏领着一脸疑惑的小赵回到了司理院。 "大人,您找我?"小赵恭敬地行礼道。 楚辞空没有废话,直截了当地说:"你二人随我去户曹院,有要事相商。" 王书吏和小赵面面相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紧跟在楚辞空身后,朝户曹院走去。 户曹院内,孙德功正在处理公务,见楚辞空又带人前来,不由得一愣。 “楚总捕,可是有什么遗漏之处?” 楚辞空拱手道:"孙参军,在下有一事相求。" "楚总捕请讲。"孙德功放下手中的毛笔。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我需要,彻查整个华州府,包括下辖所有县乡的全部户帖。”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孙德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全部户帖?"孙德功难以置信地问道,"楚总捕,您可知华州府下辖五县,共有户籍近十万,这..." "在下知道这是个浩大的工程,"楚辞空打断道,"但事关重大命案,不得不为。" 孙德功面露难色:"楚总捕,即便日夜不停,这也需要月余时间啊。" 楚辞空摇头:"不必查阅全部内容,只需看最后一页‘役历’,筛查一项特定信息。"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寻找七年前,曾在延安府都作院服役,后因故被遣返之人。" 孙德功闻言,眉头微皱:"这样的筛查,确实能缩短时间,但仍是大海捞针啊。" "事关人命,不得不为。"楚辞空语气坚决,"还请孙参军行个方便。" 孙德功沉吟片刻,终于点头:"既然如此,本官自当全力相助。" 他转身对库房的书吏吩咐道:"将华州府下辖五县的户帖全部调出,按县分类摆放。" 书吏应声而去,不多时,几名衙役便抬着一箱箱卷宗走了进来。 楚辞空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心中也不禁一沉。这确实是个浩大的工程,但为了查明真相,他别无选择。 "王书吏,小赵,从现在开始,我们三人分头查阅这些户帖,专找'役历'一栏中有'延安府都作院'字样的记录。"楚辞空下令道。 王书吏面露难色:"大人,这...这工程太大了,恐怕..." "事关重大命案,容不得半点马虎。"楚辞空语气坚决,"立刻开始!" 王书吏和小赵见楚辞空态度坚决,不敢再多言,只得各自搬来一摞卷宗,开始了艰巨的筛查工作。 孙德功沉默了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既然楚总捕执意如此,本官自当配合。” 他转身点了两名精干的吏员:“你们两个,协助楚总捕他们。” "多谢孙参军。"楚辞空感激道。 孙德功摆摆手:"楚总捕言重了,为民除害,本是我等职责所在。" 五人分头行动,各自负责一部分卷宗。楚辞空动作最快,他翻开一本本户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役历"一栏,若无发现,立刻翻至下一本。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一轮明月滚起金球,户曹院内的灯火一盏盏点亮。 楚辞空的眼睛已经布满血丝,但他丝毫不敢松懈。这是唯一的突破口,他必须抓住。 "此去延安府且不说路途遥远,我这个华州总捕头,是陈应麟自行任命的差遣,出了华州地界,恐怕连个县衙的捕快都调动不了。"楚辞空心中暗道。 "当年具体隐藏着什么秘密?唯一的突破口就是寻找更多的知情人。" 王书吏和小赵也是满脸疲惫,但见楚辞空如此拼命,也不敢有丝毫懈怠。 孙德功派来的两名书吏虽然动作麻利,但面对如此浩繁的卷宗,也是显得力不从心。 司理院内堆满了翻阅过的卷宗,几人忙得焦头烂额,却一无所获。 楚辞空心中焦急,但表面上仍保持着冷静。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乱了方寸。 "楚大人,要不要先休息片刻?"王书吏忍不住提议道,"已经忙活了大半天,眼睛都要看花了。" 楚辞空摇摇头:"不必,时间紧迫,多一分钟,就多一分希望。" 王书吏见状,只得叹了口气,继续埋头翻阅卷宗。 天色暗了又明,明了又暗,整整一天一夜,一无所获。 五人翻了数万份户帖,竟没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王书吏的腰已经直不起来了,他靠在椅背上,有气无力地揉着眼睛。 就连最开始兴致勃勃的小赵,此刻也蔫了下来,翻阅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 楚辞空的心,也随着那落下的夕阳,一点点往下沉。 难道是他猜错了?难道当年被革职的,就只有那三个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线索就真的彻底断了。 就在众人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声惊呼打破了沉寂。 "找到了!找到了!"小赵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楚辞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哪里?" 小赵将一本泛黄的户帖递到楚辞空面前:"在郑县东郊王家村的户籍中,真的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楚辞空接过户帖,迅速翻到"役历"一栏,果然,上面清晰地记载着:"治平元年,应征入延安府都作院服役。治平二年,因玩忽职守,革役遣返。" "此人姓王,名仲,现年四十八岁,职业是木匠。"小赵补充道,"其役历与那三名死者的情况完全吻合!" 楚辞空精神大振,感觉自己已经抓住了凶案的线头,笼罩在案件上的迷雾终于透出了一丝光亮。 楚辞空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松弛下来,一股巨大的疲惫感涌遍全身。 “好,好!” 楚辞空连说了两个好字,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又重新燃起兴奋的光芒。 他合上户帖,对孙德功和几位书吏郑重地拱了拱手。 “今日之事,多谢各位相助,楚某感激不尽。” 孙德功看着楚辞空,眼神里多了一份由衷的钦佩。 他摆了摆手:“楚总捕言重了,能为查案出力,亦是我等分内之事。” 楚辞空不再多言,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户曹院。 夜色已深,他浑身倦意却不敢怠慢。 他策马直奔县衙,找到了还在处理公务的刘县尉。 刘昌听完楚辞空在户曹院的“壮举”,以及那个惊人的发现后,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楚总捕,你……你竟从近十万户帖里找到了线索?” 楚辞空没有时间客套:"刘县尉,王仲是目前唯一的活口,凶手随时可能对他下手,我们必须立刻行动。” 刘昌重重点头,立刻喊来了周平:“周捕头,事情的经过你都听到了。” 刘昌指着楚辞空,对周平下令,“明日一早,你带五名精干的捕快,随楚总捕一同前往王家村,务必将王仲此人安然带回,一切行动,皆听楚总捕调遣!” “是!卑职遵命!”周平看着神情肃然的楚辞空,眼中满是敬畏,他抱拳领命,声音洪亮。 第 50 章 槐荫问老翁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晨曦微露,天际泛起鱼肚白。楚辞空一行人早已整装待发,马蹄声急促地踏在通往王家村的官道上。 六名捕快骑在马上,腰间佩刀,神情肃穆。周平骑在最前方,不时回头看向楚辞空,眼中满是敬畏。 自从渭南一役后,周平对这位年轻的总捕头彻底服气。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那种缜密如丝的推理,那种面对凶险毫不退缩的勇气,都让他心悦诚服。 楚辞空策马疾驰,心中不断推演,"王仲,这个在无数卷宗中被翻找出来的名字,是目前唯一的活口,也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凶手既然能干净利落地杀死王五、赵二、李四三人,就绝不可能放过这个唯一的同伙。" 马蹄飞驰,尘土飞扬,一行人不敢有丝毫懈怠,朝着东郊的王家村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一座炊烟袅袅的村落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楚总捕,前方就是王家村了。"周平指着远处的村落,高声提醒道。 楚辞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一个不大的村落坐落在一片开阔的平地上。几十户人家的房屋错落有致,炊烟袅袅升起,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宁静。 "走,进村。"楚辞空一挥手,率先策马向村子疾驰而去。 村口处,几个正要出门干活的村民看到一队官差骑马而来,顿时吓得面色惨白,慌忙退回家中,关上了门。 楚辞空见状,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百姓对官府的恐惧,让他心中一阵不适。 周平上前,拦住一个挑着水桶、正要下田的村民,客气地拱了拱手。 “这位大哥,请问村里里正家在何处?” 那村民乍一见他们这身官服,尤其是楚辞空腰间那柄一看就非凡品的长剑,吓得一个哆嗦,水桶里的水都晃出来大半。 “官……官爷……里正家,就在村东头那棵大槐树底下……” 村民结结巴巴地指了个方向,便不敢再多言,挑着水桶匆匆走远了,脚步踉跄,仿佛身后有猛虎在追。 那棵大槐树很好找,枝叶繁茂,几乎遮蔽了半个院子,院门虚掩着。 周平上前,抬手轻轻叩了叩木门。 “咚,咚,咚。” “有人在吗?我们是州府衙门的,找里正问些事情。” 等了片刻,院内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警惕响起。 “谁啊?” 门被拉开一条缝,一张苍老的脸探了出来,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戒备。 老人看到他们身上的公服,脸上的警惕瞬间变成了惊慌。 “几位官爷,不知来小老儿这里,有何贵干?” 周平上前一步,亮出自己的腰牌,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 “老人家不必惊慌,我们是郑县的捕快,这位是华州总捕头楚大人。今日前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里正一听“总捕头”三个字,腿肚子都开始打颤,连忙将门大开,躬着身子把他们往里请。 “大……大人里面请,里面请。” 楚辞空迈步走进院子,目光快速扫过这个简陋的农家小院。 "小老儿王福,见过大人。"老者颤巍巍地跪下行礼,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惶恐。 楚辞空连忙上前将他扶起:"老丈不必多礼,我等是奉命前来查案,并非找你们的麻烦。" 王福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不敢直视楚辞空。 "老丈,我想打听一个人,名叫王仲,是贵村村民,今年四十八岁,以木匠为业。"楚辞空开门见山地问道。 王福闻言,身体明显一颤。 "王...王仲?"老者的声音变得颤抖,"大人问他做什么?" 楚辞空敏锐地捕捉到了老者的异常反应。 "我们有些事情要向他了解,请老丈带我们去他家中。"楚辞空语气平和,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王福低着头,双手绞在一起,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吗?"楚辞空追问道。 王福深吸一口气,声音发颤地说道:"回大人的话,王仲...他已经死了。"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楚辞空的头上。他耗费了一天一夜,从近十万份户帖中揪出的唯一线索,就这样断了? 周平也是一惊,下意识地看向楚辞空,想看看总捕头会如何应对。 楚辞空强压下心中的失望,沉声问道:"何时死的?怎么死的?尸身葬在何处?" 王福听到这连珠炮般的问题,更加紧张了,他搓着手,目光游移不定。 "这个...这个..."老者支支吾吾,似乎有难言之隐。 "有话直说,不必害怕。"楚辞空语气温和,但眼神却愈发锐利。 王福咽了咽口水,终于开口道:"王仲死得蹊跷,村里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得了急病暴毙,也有人说他是夜里撞了邪,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周平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凑到楚辞空身边,压低了声音。 “总捕头,这也太邪门了,怎么我们查到谁,谁就死了?” 楚辞空没有理会周平,继续追问:"那他的尸体呢?葬在何处?" 王福的表情更加为难了:"这个……小老儿也不知道啊,王仲他无儿无女,就一个远房的侄子。他死后,那侄子也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连夜就赶了过来,说是叔叔死得不明不白,不能就这么草草下葬,要拉到外面去寻个风水宝地好生安葬。” “然后就连夜把尸体给拉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村里人谁也不知道他把人埋哪儿去了。” 楚辞空面沉如水,眉头紧锁。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断了,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挫败与不安。 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追问道:"那个远房侄子,叫什么名字?是个什么样的人?" 王福叹了口气:"那小子叫王二牛,是个游手好闲的主,整日无所事事,就知道赌博。欠了一屁股赌债,村里人都不待见他。” 一贫如洗的赌棍,欠了一屁股赌债…… 楚辞空原本已经沉入谷底的心,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猛地一跳。 一个荒唐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一个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赌棍,哪来的闲钱去给叔叔买棺材、请道士、再大老远地寻什么风水宝地? 他连夜拉走尸体,根本不是为了厚葬。 其唯一目的,就是用最省事、最省钱的方式把这件麻烦事给处理掉。 而对于一个穷困潦倒的赌棍来说,最省事、最省钱的办法是什么? 就是抛尸荒野! 第 51 章 义庄令惊容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周平还在旁边为线索的中断而懊恼,一张脸垮得像个苦瓜,却见楚辞空霍然转身,目光如炬。 “周平。” “卑职在!”周平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 “立刻回郑县县衙!”楚辞空没有丝毫拖泥带水,语速极快,“调阅近期,自王家村到郑县沿途所有官道、驿站的‘保甲巡检记录’!”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重点,查有没有发现‘无名遗骸’的报告!” 周平听得一愣,无名遗骸? 总捕头这是什么路子?王仲的尸首不是被他那个赌棍侄子拉去好生安葬了吗? 他满脑子浆糊,但看着楚辞空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重重抱拳:“是!总捕头!” 一行人不再耽搁,立刻翻身上马,马蹄卷起滚滚烟尘,朝着郑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个时辰后,郑县县衙。 楚辞空直接找到了负责文书档案的户房,向县令简单说明了情况。 县令虽不解其意,但出于对楚辞空的信任,还是立刻下令户房全力配合。 掌管文书的吏员很快便从档案架上取来了一叠并不算厚的卷宗。 “总捕头,这便是近十日来,城北片区所有的巡检记录了,都在这儿。” 吏员将那叠约莫几十份的文书放在桌上,数量虽不多,却也十分繁琐。 辞空没有废话,亲自上手,与周平还有几名捕快一同埋首于文书之中,一卷一卷地仔细翻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书房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巡检记录大多枯燥乏味,“某日某时,一切如常”、“某日某时,有商队经过,查验无误”。 捕快们的神情从最初的干劲十足,渐渐变得有些茫然和疲惫。 “头儿,这能查出个啥啊?”一个年轻捕快压低声音,对周平嘀咕,“净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闭嘴!”周平瞪了他一眼,自己却也忍不住擦了把汗,心里同样犯嘀咕。他实在想不通,楚总捕为何要在一堆废纸里,寻找一具八竿子打不着的无名尸。 就在一名年轻捕快终于没忍住,张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时,楚辞空翻阅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伸出食指,在其中一页上轻轻敲了敲。 整个书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他的指尖。 那是一份六天前的记录,字迹潦草。 “九月一十三日,酉时二刻,城北十里外,乱葬岗旁破庙内,巡街甲头阮小七,发现无名男尸一具。” “经初步勘验,年约四旬,衣衫破旧,身上无外伤,应为病死。因无人认领,已按规,送往城北官办义庄暂存。” 短短几行字,在周平眼中,却不易于惊雷炸响。 他凑过脑袋,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城北十里,破庙! 这个位置,不偏不倚,恰好就在王家村通往郑县的官道旁! 周平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向楚辞空时,眼神已经变了,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狂热的崇拜。 “走!”楚辞空猛地合上卷宗,起身便向外走,“去义庄!” 一行人迅速赶往义庄。 义庄外仍有官兵把守,见是总捕头一行人,他们立即恭敬行礼,迅速让开了道路。 楚辞空再次踏入那间停尸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死亡的气息。 三名死者的遗骸已被官府收敛,放入棺椁中,等待家属领回。 但楚辞空的目标并非他们,而是义庄内停放的其他无人认领的尸体。 “周平。”他的声音在死寂的停尸房内响起,显得格外清晰。 “卑职在。” “把这里所有的棺材,无论新旧,全部打开。” 周平以为自己听错了,愣在原地,嘴巴半张着。“哦,啊?什么?” 他身后的几名捕快更是面面相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开棺验尸,已是对死者不敬。 将此地所有无主孤魂的棺椁全部打开,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总捕头,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一名年长的捕快鼓起勇气,颤声说道。 楚辞空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规矩,是用来保护活人的。如果为了遵守一时的规矩,而放跑了残害生灵的凶手,那才是对死者,对活人,最大的不敬。” 捕快们沉默了,周平咬了咬牙,他虽然也觉得头皮发麻,但他还是相信楚辞空。 “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总捕头的命令吗?开棺!” 他率先走向一口最近的棺材,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了沉重的棺盖。 “吱嘎——”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响起,一股比刚才浓烈十倍的尸臭瞬间喷涌而出,如同实质。 “呕——” 两名年轻的捕快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冲到门外便开始剧烈地干呕起来,连胆汁都快吐了出来。 楚辞空却仿佛毫无所觉,他取来一副薄薄的麻布手套戴上。 他旁若无人的走向第一口棺材,开始一具一具地仔细检查。 周平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不适,站在一旁,看着楚辞空的每一个动作。 他看到楚辞空仔细检查尸体的衣物,翻看他们的手掌,查看他们的口鼻。 那份专注与冷静,让周平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敬佩。 第一具,是饿死的乞丐,骨瘦如柴,手上满是污垢。 第二具,是失足落水的女子,身体已经浮肿变形,面目全非。 第三具,是病死的老人,面容枯槁,双手皮肤粗糙。 …… 一具又一具,就连周平的信心,都开始有些动摇了。 他偷偷瞥了一眼楚辞空,见他依然面沉如水,没有半分不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守着。 就在众人的耐心都快要被消磨殆尽之际,楚辞空来到了一处最阴暗的角落。 那里停放着一口最破旧的棺材,棺木的缝隙里,甚至还在渗着黑色的尸水。 楚辞空面不改色地推开棺盖。 里面躺着一具中年男子的尸体,看样子已经停放了数日,面部已经开始出现巨人观。他穿着一身粗布麻衣。 楚辞空循着惯例,先是检查了他的衣物。 当他轻轻抬起那具尸体僵硬的右臂,准备查看袖口时,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就是那里。 在尸体那满是污垢的灰色袖口处,沾染着几滴已经完全干涸的油渍。 那油渍的颜色很深,几乎与布料本身的颜色融为一体。 若非如此凑近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找到了! 楚辞空心中一块巨石轰然落地,那是一种拨云见日的畅快。他缓缓直起身,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解开义庄惊魂、匠人被杀之谜的所有钥匙,都藏在这具无人问津的尸体之上。 周平先是茫然,紧接着,他脑中也如同一道电光闪过,瞬间想起了当日那块棺木碎片上的香油! 他张大了嘴,看看那油渍,又看看楚辞空。 神了!这简直是神仙断案! 楚辞空没理会周平的表情:“周平,取验尸格目来,记。” 第 52 章 夹层现空函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是。” 周平咽了口唾沫,将笔尖蘸饱了墨,视线却移向别处,尽可能地避开那骇人的景象。 楚辞空戴着麻布手套的双手,轻轻搭在了尸体的肩膀上,将他微微扶正。 这是一个中年男人,身上几乎没有几两肉,皮肉松垮地贴在骨骼上,脸色是一种混杂着死灰的蜡黄,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 楚辞空的声音非常平稳:“死者,男,年约五旬,身形消瘦,面色枯黄。” “体表未见明显锐器伤、钝器伤,无勒痕,无关节脱位或骨折迹象。” 楚辞空从尸体的脖颈一路探查到四肢,动作娴熟得让周平暗暗咋舌。 “总捕头,您这是从哪学来的验尸本事?”周平忍不住问道。 楚辞空手上动作不停:“一位老师教的。” “那位老师一定是位名医了?” “算是吧,他常说,定验之误,皆原于历试之浅。”楚辞空将尸体破旧的上衣解开。 尸体的肚子高高隆起,与他瘦削的四肢形成了诡异又鲜明的对比,宛如一只青蛙。 楚辞空微微皱眉,他的右手并指成掌,在尸体腹部的右上方,肋骨的下方,轻轻按了下去。 指尖传来的触感,并非正常腹部的柔软,而是一种坚硬的触感。 周平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却又不敢出声打扰。 “肝区触及巨大肿块,质地坚硬如石,边缘不规则,表面凹凸不平。” 楚辞空的声音依旧平稳,却让周平笔尖一滞。 “肝区。””肿块。“ 这些词汇对他来说有些陌生,但“坚硬如石”四个字,却让他瞬间联想到了某种可怕的病症。 “总捕头,这是什么病?”周平忍不住问道,“会不会传染?” 楚辞空摇摇头:“不会。这是肝脏生了恶疾,非传染之症。” 楚辞空站直身体,看着尸体全身性的蜡黄皮肤,看着他腹大如鼓的惨状,再结合刚才摸到的那个巨大肿块。 “这是典型的肝癌晚期症状。” “肝…癌?”周平重复着这个陌生的词汇,“是什么意思?” “就是人们常说的‘肝积’,无药可医。”楚辞空简单解释道。 看来此人是病死的,与那三个被残忍杀害的兵丁更夫,截然不同。 这彻底排除了他被那个所谓的“僵尸”袭击的可能。 可既然是病死,那他袖口上的油渍又是从何而来? 楚辞空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尸体上,比刚才更加细致,一定还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他再次俯下身,这一次,他的手探入了死者贴身穿着的、那件已经污秽不堪的里衣夹层。 那里的布料微微鼓起,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楚辞空在夹层里摸到了一个有棱有角的硬物。 很薄,取出一看,是一个已经被人撕开过的,空空如也的信封。 信封里的东西,不见了。 周平也凑了过来,他看着那个空信封。 “空的?” 楚辞空的呼吸微微一滞,他看着信封被撕开的封口处。 就在那纸张边缘,残留着几点已经干涸的油渍。 楚辞空猛地一惊,一道电光石火般的念头,瞬间贯穿他的大脑,将所有零碎的线索全部串联了起来。 凶手在义庄大开杀戒,掀起所谓的“尸变”恐慌。 他真正的目的,或许根本不是杀人,也不是为了故布什么疑阵。 他只是想找一样东西,藏在这具尸体怀中的东西。 凶手或许知道东西就在这具尸体上,他也知道这具尸体被送到了义庄。 王五,赵二,李四三人为何会同时出现在义庄?又几乎同时遇害? 或许……他们也在找信封里的东西?于是和凶手撞上,导致被灭口? 楚辞空将目光移向死者的双手。 那是一双骨节粗大,布满老茧的手。 食指与中指的指节尤为突出,掌心虎口的位置,有着一层磨损得异常光滑的厚茧。 这是常年握持凿子、斧头、锯子一类的工具,才会留下的独特印记。 “周平。” “卑职在!” “去,把王家村那个叫王二牛的,带过来。”楚辞空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来认尸。” 周平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他重重抱拳:“是!总捕头!” 他转身便带着两名捕快,几乎是跑着冲出了义庄。 剩下的时间,就是漫长的等待。 楚辞空没有再动那具尸体,只是静静地站在院中,脑中飞速地梳理着整个案情。 七年前,都作院。 四个被同时革职的匠人。 三个被残忍杀害,一个病死。 以及一个被拆开的信封。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半日后,义庄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周平回来了,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身材瘦削,面带惊恐的汉子。 那汉子穿着一身不合身的旧衣,眼神躲闪,正是王仲的那个远房侄子,王二牛。 王二牛一踏进停尸房,闻到那股浓烈的尸臭,腿肚子当场就软了。 当他的目光看到棺材里那张浮肿变形的脸时,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叔……叔啊!” 他干嚎了一声,却挤不出一滴眼泪,只是浑身筛糠般地抖个不停。 就他了,楚辞空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了地:“扶他起来。” 两名捕快立刻上前,将已经吓瘫的王二牛从地上架了起来。 楚辞空缓步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王二牛不敢与他对视,脑袋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 楚辞空的声音响起,回荡在死寂的停尸房内。 “王二牛,你可知罪。” 王二牛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一声干涩的呜咽:“小人…自知罪该万死…” “那就说来听听,你究竟做了什么?”楚辞空的语气并无丝毫怒色。 王二牛的目光在楚辞空和那具尸体之间来回游移,终于低下头,语无伦次地开口:“小人赌博赌钱,欠下了一屁股债…叔叔他…他病重去世,小人无钱安葬,只好…只好…” “只好将他的尸体抛弃在荒野?”楚辞空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王二牛浑身一震,终于抬起头来,惶恐地看着楚辞空。 “大人既已知晓,小人…小人无话可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第 53 章 贪念断残篇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并未理会王二牛的忏悔,他目光平静地看着王二牛。 周平与两名捕快站在一旁,屏住呼吸,他们看看总捕头,又看看那涕泪横流的赌棍,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将至亲遗体弃之荒野,这在讲究孝道伦常的当下,可是大罪。 王二牛被楚辞空冰冷的视线看得浑身发毛,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官,不打不骂,甚至连情绪波动都没有。 可就是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比任何酷刑都更让人恐惧。 “大人,小人真的知错了,小人给您磕头了!” 王二牛的头磕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发出“咚咚”的闷响。 楚辞空迈步,在停尸房内缓缓踱步而行:"《大宋刑统》,卷十九,杂律,凡发掘亲长坟墓、丢弃或毁损亲长遗体者……”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已经吓破了胆的王二牛,“杖二十,刺配千里。” "刺配千里"四字如惊雷贯耳,王二牛吓得屁滚尿流,浑身筛糠般抖动,磕头如捣蒜,语无伦次地哭嚎:"总捕头饶命!老爷饶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 楚辞空俯视着他,缓缓开口:"想活,也可以。把你叔叔王仲,七年前在都作院的所有事,一字不差地,全部告诉本官。若有半句虚言,你现在就可以去大牢里准备刺配了。" 王二牛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小人说!小人全说!只求大人开恩!" 周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总捕头如此威严的一面。 楚辞空微微颔首:"说吧。" “我叔……他自从七年前从延安府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他不但手艺好,人也很开朗,可回来后,就整日里唉声叹气,还染上了喝酒的毛病。” “每次喝醉了,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嘴里还翻来覆去地念叨一些事……” "什么事?"楚辞空的目光如刀。 "他说…他们五人,曾在延安府都作院,负责一个绝密的项目…" 楚辞空打断他:“等等,你说几人?五个人?" 王二牛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哆嗦:"是…是五个人。"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楚辞空眉头微蹙,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项目,我叔叔说,叫什么'神兵天罚'。"王二牛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楚辞空一眼。 "神兵天罚?"楚辞空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心中已有所思。 周平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却不敢插嘴打断。 "后来呢?"楚辞空追问道。 王二牛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发抖:"后来…后来我叔叔说,那个'神兵天罚'的图纸被人偷走了。他们四个人,都被安上了'玩忽职守'的罪名,被都作院革职,遣散回了原籍。" 楚辞空眉头一皱:"四个人?你方才说了五个人,现在又说四个人,说话怎得颠三倒四?" 王二牛赶紧解释:"原本是五人,其中一人已死,所以被革职的只有我叔他们四人。” 楚辞空心中一动:“所以除了王五,赵二,李四,和你叔王仲,已死的第五个人是谁?” 王二牛被问得一愣,努力回忆了片刻,摇头道:"小人不知其名,只是听我叔醉后所述。“ 楚辞空又接着问:”可知怎么死的?" 王二牛的声音压低了些:“七年前,‘神兵天罚’的图纸,最最重要的一部分,失窃了。图纸失窃的那晚,正是那第五个人当值守夜。” "第二天我叔去换班时,才发现……他已经被人杀了,就死在工坊里,血流了一地,图纸也跟着一同消失不见了。” 楚辞空瞬间明白了户帖上"玩忽职守"罪名的由来。 因为关键证人死亡,图纸失窃,王仲等剩下的四人百口莫辩,只能背上黑锅。 "所以,你叔叔和其他三人,都是被冤枉的?"楚辞空问道。 王二牛点头如捣蒜:"是啊!我叔叔常说,他们四个人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却被人当成替罪羊,赶出了都作院。我叔叔回来后,就整日借酒消愁,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 楚辞空点点头,若有所思。 看来是军方为了封锁“神兵天罚”图纸失窃的消息,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将他们四人安上一个不大不小的罪名,强行遣散,并用严厉的封口令,让他们永远闭嘴。 “‘神兵天罚’,究竟是什么东西?” 王二牛拼命回想着王仲那些颠三倒四的醉话,他结结巴巴地形容着:“我叔说……那是朝廷的机要,是……是能颠覆乾坤的神物。”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倘若造成……可自行行走,遇敌则攻!” “自行行走,遇敌则攻!” 楚辞空的瞳孔在一瞬间微微收缩,他瞬间联想到了义庄里那三具被非人力量撕碎的尸体。 那被硬生生扯断的四肢,那被彻底撕开的胸膛。 楚辞空从怀中,慢慢取出了那个从王仲尸身上找到的空信封。 “这个东西,你又知道多少?” 王二牛一看到那个熟悉的信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羞愧地将头深深低了下去。 “小人知道……我叔临死前,曾托我将一封信送到延安府都作院。他说……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终于坦白,当时王仲给了他一笔跑腿费,让他去延安府送信,可他嫌钱少,又觉得叔叔马上就要死了,这信送了也是白送。 最终贪念占据了上风,他私吞了那笔钱,根本没有答应送信。 楚辞空的呼吸微微一滞。 “你可清楚信件内容?” 王二牛连连摇头:“小人不知!小人并不识字!” 他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只是听我叔弥留之际含糊地说过,那信里……记载着当年盗走图纸的真凶,还有图纸的真正下落!” 原来义庄血案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这封藏着惊天秘密的信,这与楚辞空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楚辞空看着眼前这个因一念之贪,而让所有线索彻底中断的赌棍,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从怀中取出五两银子,丢到王二牛的面前。 “拿着钱,去给你叔买口好棺材,好生安葬了,你的罪,本官先记着。” 王二牛如蒙大赦,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抖着手捡起那锭银子,对着楚辞空千恩万谢。 他连滚带爬地架起王仲的遗体,仓皇地逃离了这座散发着死亡气息的义庄。 第 54 章 新法筑铜墙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周平与两名捕快站在一旁,看着那赌棍狼狈逃窜的背影,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总捕头只用几句话便让他招供,甚至还给了钱安葬,真是宅心仁厚。 他看向楚辞空,总捕头的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阴云。 “总捕头,这案子……” 周平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神兵天罚”,自行行走,遇敌则攻。这些话在他脑子里盘旋,只觉得荒诞不经。 楚辞空没有解释,只是转过身,迈步走出了停尸房,阳光刺眼,驱散了些许阴冷。 “回衙门。” 从城北义庄返回司理院的路上,楚辞空一言不发,马蹄敲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又单调的声响。 周平策马跟在后面,几次想开口,却怕打扰了楚辞空思考。 回到司理院,楚辞空将自己关进了房中,那只从王仲身上找到的空信封,被他静静地放在书案的正中央。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随着那封信的消失,戛然而止。 楚辞空在房中来回踱步,凶手既然费尽心机,不惜在义庄大开杀戒也要夺走这封信,恰恰说明了这封信的重要性。 也说明了,凶手此刻一定认为自己已经高枕无忧。 良久,他终于在书案前坐下。 取出一张崭新的宣纸,铺平,而后拿起墨锭,在砚台里不疾不徐地研磨起来。 他提笔,在白纸上方,写下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神兵天罚。” 他凝视着这四个字,回忆着王二牛那含混不清的描述:“倘若造成……可自行行走,遇敌则攻!” 他想到了战国时期的机关术,想到了公输班巧夺天工的木鸢。 义庄里那三具被残忍撕裂的尸体,那非人力所能及的力量,王仲口中的这件神物,恐怕已被造成了。 楚辞空深吸一口气,拿起笔,开始在纸上梳理整个案情的脉络。 源:延安府,都作院,七年前。 窃:神兵天罚图纸。 死:当值匠人。 罪:王仲、王五、赵二、李四,四人背负“玩忽职守”之名,被革职遣返。 信:王仲遗信,藏有真凶与图纸下落之秘。 夺:义庄血案,凶手夺信灭口。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七年前的窃贼,就是今日的凶手。 楚辞空将笔放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凶手拿到了那封信,让七年前的秘密,永远埋葬,唯一的线索,似乎是断了。 他盯着那张写满线索的白纸,真的断了吗? 不,凶手抹去的是“过去”的线索。 但他却留下了一个“现在”的,更大的线索,那就是“神兵天罚”本身。 要制造这样一个结构复杂、威力巨大的器械,耗时七年,必然需要两样最基本,也是最不可或缺的东西。 大量的“铁”,作为锻造的材料,大量的“炭”,作为熔炼的燃料。 一个潜藏在郑县长达七年之久的秘密工坊,其消耗的铁料与炭料,必定巨大无比。 如此巨大的消耗量,绝不可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 凶手可以抹去自己的行踪,可以隐藏自己的身份,但他无法抹去这些实实在在的物质消耗。 这,就是新的突破口,从物料的源头,逆向追查。 就像顺着一条河流,去寻找它隐藏在深山中的源头。 楚辞空猛地睁开眼,快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 门外侍立的衙役被吓了一跳。 “去,立刻将周捕头唤来。” 不多时,刚刚回去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周平,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他看到楚辞空正站在一幅巨大的华州府堪舆图前,神情专注。 “总捕头,您找我?” 楚辞空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地图上:“周平。” “卑职在。” “本官要你立刻去做两件事。” 楚辞空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地图上“郑县”的位置。 “第一,派你手下最信得过的人,暗中排查郑县以及周边所有州县,在过去七年间,所有大量、长期购买废铁、铁矿石的个人或商户。” “重点关注那些用量与产出不成正比的铁匠铺,或者根本没有明面产业的个人。任何异常,都不能放过。” “第二件事。”楚辞空的手指从铁矿产地,划到了一片标记着山林的地方,“排查煤炭。华州境内冶炼多用木炭,若要长时间维持高温熔炼,木炭的消耗量必然巨大,极易暴露。” 他顿了顿,将自己的推论说了出来:“我推断,凶手更可能使用发热量更高,也更易于储存的石炭。你去查,郑县境内,有谁在七年之内,持续不断地购买大量石炭,而其用途又并非是饭馆、酒楼、澡堂这些常规的消耗大户。” 楚辞空以为周平会像之前一样,毫不犹豫地领命而去。 然而,周平听完他的话,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挤出几个字:“总捕头,此路……不通啊。” 楚辞空眉头一皱。 周平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说:”总捕头,您来华州时日尚短,有所不知。官家推行新法后,在各路州府设有‘市易务’。” “如今这郑县之内,凡铁、炭、矾、丹、漆此等军民要需,皆由官府统购统销,私人不得大宗交易。” 周平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城中,早就没有什么大铁行、大炭商了。只有一个衙门,名叫‘市易务’。” 楚辞空心下一沉,他没想到王安石变法的触手,竟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他的案子里。 周平见楚辞空沉默,以为他没明白其中的厉害,又急着解释道:“市易务的权力极大,其主官‘提举’,品阶虽只有八九品,可他却是京中相公们推行新法的干将,直接对接三司使衙门。” “别说您了,就连咱们陈大人,都轻易不愿去招惹他。”周平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 “市易务的账目和货物出入记录,那都是朝廷的经济要务,是机密。没有知州大人乃至转运使相公的手令,谁也休想查阅一字。” 楚辞空这才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道何等森严的壁垒。 他殚精竭虑才找到的新线索,被“市易法”这道国家政策,被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给死死地锁住了。 他若强行调查,根本不是查案,那等同于公然对抗新法,会被轻易扣上一顶“阻碍变法”的大帽子。 到那时,别说查案,甚至连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将毁于一旦。 周平看着楚辞空愈发凝重的脸色,眼中满是忧虑:“总捕头,市易务这里面的水,深得很。“ “前年,有个从京里来的御史,不知天高地厚,想弹劾市易务账目不清,中饱私囊。结果,他的奏疏还没递上去,一道调令就下来了,人直接被调去了岭南瘴疠之地。那地方,去了就是九死一生啊。” 周平长叹一口气:"总捕头,这条路,行不通啊。” 楚辞空沉默了,他原本以为自己找到了那条隐藏在深山中的河流源头。 却没想到,那源头之上,横亘着一座他根本无法逾越的万仞高山。 凶手正是利用了“市易法”作为自己最完美的掩护。 他可以通过市易务,名正言顺地,持续七年地获取大量原料。 而所有的交易记录,都被封存在这个外人无法触碰,更不敢触碰的保险柜里。 这个对手的智慧,远超他的想象。 第 55 章 蛛丝织罗网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的手指缓缓从堪舆图上移开,沉默片刻,他转身看向面带忧虑的周平,缓缓开口:“周平,你可知水从何来?” 周平一愣:“自是从源头来。” “那若源头被堵,水流过的痕迹便消失了么?” “这……”周平挠了挠头,“总捕头的意思是?” 楚辞空踱步到窗前,望着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官府的账册我们动不了,但拉货的车,总要走路吧?” “卸货的力夫,总要吃饭喝酒吧?”楚辞空继续说道,“市易务是衙门,可它雇来干活的,还是市井里的人。” 周平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对啊!货从衙门出来,总得有人运,有人搬!” 楚辞空点头:“正是此理。我们查不到谁买了多少铁炭,但可以查到这些铁炭最终去了哪里。” 他回到桌案前,在那张写满线索的纸上又添了几笔。 “你立刻去办两件事。第一,发动你手下所有捕快,还有你在城中的所有关系,混入脚夫、力夫、车行伙计之中。” “记住,不要以官的身份去问,要以民的身份去聊。” 周平连连点头:“明白,就是套近乎唠家常。” “第二,我要你绘制一张郑县铁、炭的'流动图'。”楚辞空的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凡是从市易务出去的大宗货物,不管是谁运的,往哪运的,运了多少,都要记录下来。” “特别要注意那些长期固定的运货路线,还有那些看似正常实则异常的目的地。” 周平茅塞顿开,这方法虽然笨,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他立刻抱拳:“属下这就去办!” “且慢。”楚辞空叫住了他,“此事务必小心谨慎,不可让任何人察觉到我们在调查什么。若是走漏了风声,不仅案子查不下去,连你我的性命都可能不保。” 周平心头一凛,郑重点头:“属下明白轻重。” 待周平匆匆离去,楚辞空独自站在房中,思绪如潮水般翻涌。 市易务这道铜墙铁壁虽然暂时绕过了,但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那个隐藏了七年的凶手,既然能想到利用官府的制度作掩护,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楚辞空揉了揉眉心,走回到地图前。 既然要查七年前的旧案,那么那个死去的第五人,那个当夜值守却被杀灭口的工匠,他的身份、住址、死因,都是重要的线索。 一个能潜入都作院,盗走机密图纸的凶犯,竟能隐藏七年之久,可为什么七年后,却被王仲发现了?王仲又是怎么发现的? 七年前的案子,应该还有不明了的内情。 楚辞空立刻起身,出门吩咐守在门外的衙役:“备马,去工曹。” 他要双管齐下,王二牛只说那人被灭口,但楚辞空认为此事应当不会如此了结。 工曹距离司理院不过二里路程,楚辞空策马,不过一炷香便到。 工曹门前,楚辞空出示腰牌,守门的衙役立刻肃立行礼。 “在下要见工曹参军,有要事相商。” 不多时,一个身材瘦削、面容精明的中年文官迎了出来。 此人便是华州工曹参军王德昭,专管全州工务。 “楚总捕,久仰大名!”王德昭满脸笑容,“不知总捕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楚辞空拱手还礼:“王参军客气了。在下此来,是想调阅一些旧档,还望参军相助。” “哪里的话,楚总捕办案如神,为朝廷除害,我等自当全力配合。”王德昭引着楚辞空往府衙深处走去,“不知要查阅什么档案?” "延安府都作院,七年前的伤亡抚恤留档。" 王德昭脚步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 "延安府都作院?"他转过头,眼中带着疑惑,"楚总捕查的案子,与都作院有关?" 楚辞空点头:"正是。有一名工匠在都作院当值时遇害,我需要了解详情。" 王德昭沉吟了片刻:"楚总捕有所不知,都作院的档案,属于军机要务。虽说是伤亡抚恤,但涉及到的工程项目,多有机密性质。" 楚辞空心中一沉,难道又要遇到和市易务一样的阻碍? "不过……"王德昭话锋一转,"既然是伤亡抚恤的人事档案,倒也不是完全不能查阅。只是需要楚总捕出示相关的案件文书,证明确有查阅的必要。" 楚辞空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比市易务好说话多了。 他对王德昭略一拱手:"王参军稍后,我去去便来。” 说完,楚辞空便出离工曹,翻身上马,转回司理院去取卷宗。 不多时,伴随马蹄声清脆入耳,楚辞空又回到工曹。 他略一擦汗,从怀中取出义庄血案的卷宗,递给王参军:"正是为了此案,需要查证死者的过往经历。" 王德昭接过卷宗,仔细翻阅了一遍,眉头紧皱。 "义庄血案?听民间说颇为诡异,传言是僵尸作祟?" "民间传言不足为信,实则是人为行凶。"楚辞空简要说明了案情,"现已查明,几名死者都曾在都作院服役,故需查阅相关档案。" 王德昭合上卷宗,点了点头:"既如此,我这便命人去查。不过楚总捕,都作院的档案卷帙浩繁,恐怕需要些时间。" "无妨,我等得起。" 王德昭命人将楚辞空引到一间雅致的偏厅休息,自己则亲自去了档案库房。 楚辞空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茶水有些苦涩,正如他此时的心境。 七年前的案子,层层迷雾,每解开一个谜团,就会冒出更多的疑问。 那个叫"神兵天罚"的东西,若真的如王二牛所说,能够自行行走,遇敌则攻?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傀儡机关术。 楚辞空回想起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的古代机械装置,虽然精巧,但要说能够自主行动,还能杀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但义庄那三具死状惨烈的尸体,确实不像是人力所能造成的。 楚辞空正沉思间,王德昭去而复返,手中拿着一个厚厚的档案袋。 "楚总捕,档案找到了。"他在楚辞空对面坐下,"治平二年,延安府都作院确实有一起命案,死者名叫方伯,是个铁匠。" 楚辞空接过档案,迅速翻阅起来。 姓名:方伯。 猝年:三十七。 籍贯:华州府华阴县。 死因:失足坠楼。 家属:妻子田氏。 抚恤金:银十两。 楚辞空仔细看着这份记录,眉头越皱越紧。 失足坠楼?这死因与王二牛所述简直大相径庭。 王二牛说方伯是死于他杀,而且就死在工坊里,血流一地。 伤亡抚恤留档上为何记录为"失足坠楼"身亡? 想弄清原委,看来需走一趟华阴县了。 楚辞空合上档案,向王德昭道谢:"多谢王参军相助。" 王德昭连忙摆手:"楚总捕客气了。" 楚辞空走出工曹,迎面快步小跑来一名衙役:“楚总捕,楚总捕,陈大人找您!” 第 56 章 新官笑满堂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楚辞空看着前来传唤的衙役,眉头微蹙。陈知州突然召见,必有要事。 他快步走出工曹,翻身上马,直奔府衙。 秋风渐起,吹得街边的旗幡猎猎作响。楚辞空心中百转千回,案情扑朔迷离,线索却一个接一个地被阻断。 府衙大门前,两排威武的衙役肃立。楚辞空下马,出示腰牌,很快被引入二堂。 "楚总捕到!"门役高声通报。 陈应麟正伏案批阅公文,闻声抬头,放下手中朱笔。 “坐。” 他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楚辞空拱手行礼,依言在下首的圈椅坐下。 “义庄的案子,查得如何了?”陈知州开门见山。 楚辞空简单应答:“回禀大人,已有些眉目。” “民间传言,僵尸作祟,人心惶惶,可有此事?” “传言不足为信。”楚辞空的声音平静,“是人为行凶。” 于是楚辞空将案情进展简要汇报,从义庄验尸发现的蹊跷之处,到三名死者的共同背景,再到王仲的死亡与那封被夺走的信。 "七年前的都作院旧案?"陈应麟眉头紧锁,"这倒是出乎意料。" 楚辞空点头:"正是。此案背后恐怕牵涉甚广,下官正在追查。" 陈应麟沉吟片刻,忽然话锋一转:"那黑衣刺客一事,可有进展?" 楚辞空心头一紧,摇摇头汇报:"回大人,刺客所用机弩,唯一的线索指向京兆府,只是卑职……" 楚辞空话未说完,那意思很明显,以他的权力还查不了京兆府的案子。 陈应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手指轻叩桌案。 "京兆府..."他意味深长地重复了一遍,"楚总捕,你可知京兆府是何等地方?" 楚辞空心知肚明。京兆府乃永兴军路重地,朝廷命官云集,权贵如林。 "下官明白,京兆府非同一般。" 陈应麟站起身,负手踱步至窗前,望着庭院中的一株老槐树。 "楚总捕你虽有才干,但毕竟资历尚浅,黑衣刺客的事,暂且放下。"他转过身,"既然刺客的线索你追查不了,那就将全部心神,都放在义庄这桩案子上。” 楚辞空心中一沉,却也明白陈知州言下之意。 "眼下这义庄血案。"陈应麟语气转为严肃,"三日之内,我要看到结果。" 楚辞空心头一震:"三日?" “三日之内,若不能破案,将真凶缉拿归案……”陈应麟拖长了尾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便证明你才不配位,难堪大任。” “华阴县的捕头,如今是孙诚在做,想来还缺个得力的副手。你,便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这句话,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更加伤人。 让他这个华州总捕头,回去给自己曾经的下属当副手,他楚辞空几时受过这种羞辱? 楚辞空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他能感受到陈应麟目光中的审视与压力,那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命运的绝对掌控。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卑职,领命。” 楚辞空退出府衙,秋风阵阵,吹得他衣袂飘飘。 三天时间,破解一个隐藏了七年的谜团? 他翻身上马,心中已有决断。没有时间耽搁了,若真要回华阴当个捕快,他这张脸都没地方放了。 马蹄声疾,楚辞空策马直奔华阴县。 七年前的案子,死者方伯的档案上写着“失足坠楼”,而王二牛却说是他杀。 这其中必然隐藏着被官方掩盖的真相。 要想解开“神兵天罚”的秘密,就必须从这个最初的死者查起。 他必须去见一个人。 方伯的妻子,田氏。 华阴县距郑县不过六十里,快马加鞭,当日戌时五刻,楚辞空风尘仆仆抵达华阴。 夜色已深,街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几家酒肆还亮着灯。 楚辞空直奔华阴县衙,却见衙门已关,只有几名值夜的衙役守在门口。 守门的衙役见到一骑快马奔来,本想呵斥,待看清来人是楚辞空时,脸上立刻堆满了惊讶与恭敬。 “楚……楚总捕!”老衙役认出了他,惊喜道,"您怎么回来了?" 楚辞空下马,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要事求见钱大人。" 他将缰绳丢给衙役,大步流星地向衙门内走去。 衙役跟在后面,忍不住提醒道:“总捕头,钱大人和李大人……都已经高升了。” 楚辞空的脚步顿住了,他转过身,有些意外。 “都高升了?” “是啊,上次剿匪平乱立了大功,州府的嘉奖令下来没多久,调令就跟着到了。” 正说着,一个身影从内堂快步迎了出来。 来人约莫三十出头,身材微胖,面带和善的笑容,一身崭新的县令官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几分喜气。 “哎呀,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华州总捕头,楚辞空楚大人吧?”来人满脸热情,对着楚辞空拱手作揖,“下官江小虾,新任华阴县令,见过楚总捕。” 楚辞空连忙还礼:“江县令客气了。” “快快,楚总捕里面请,一路风尘,定是辛苦了。” 江小虾热情地将楚辞空引进正堂,命人奉上热茶。 两人分主宾落座,楚辞空呷了口热茶,暖意顺着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些许奔波的疲惫。 “不知钱大人和李县尉,如今高升何处?”楚辞空问道。 “说起来,这都是托了楚总捕的福啊。”江小虾笑道:“钱大人因剿匪有功,又深得上官赏识,如今已调往京中太常寺,任了寺监丞一职,那可是正八品的京官,前途无量啊。” 楚辞空点了点头,钱县令为官圆滑,能有此升迁倒也不算意外。 “那李县尉呢?”他更关心李闻鹤的去向。 提到李闻鹤,江小虾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些:“李大人,如今已是李县令了!” 他一拍大腿,满是赞叹:“他调去了邻县蒲城,做了地方父母官。李大人那样的好官,能主政一方,是蒲城百姓的福气啊!” 听到这个消息,楚辞空紧绷了一路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由衷的笑容。 李闻鹤为人刚正不阿,心系百姓,能做一县之主,确实是百姓之福。 那份喜悦,冲淡了他对自己前途未卜的忧虑。 两人寒暄几句,很快便转入正题。 楚辞空将自己此行的目的简要说明,他需要调查七年前的一桩旧案,关键人物是死者方伯的遗孀田氏。 江小虾听完,没有任何犹豫,当即说道:“没问题!查案是正事,楚总捕放心,此事我必定全力配合。” 他略一思索,便有了安排:"明日一早,我便让孙诚带路,陪你一同前往方家村调查。” "孙诚?"楚辞空点点头,"也好,有熟人跟着,行事也方便些。" “如此,便有劳江县令了。” “楚总捕客气,分内之事。” 第 57 章 荒村犬声寂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 楚辞空在县衙后院的吏房中醒来,简单洗漱后,便有衙役送来早饭。 不多时,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楚总捕!”是孙诚的声音。 楚辞空起身开门,只见孙诚一身崭新的捕头公服,腰板挺得笔直,正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外。 渭南一别,孙诚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精气神,眉宇间多了几分身为一地捕头的威严,只是那看向楚辞空的眼神,却依旧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狂热与崇敬。 “大人!”孙诚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属下孙诚,听候总捕大人差遣!” 看那姿态,与其说是下属参见上官,不如说更像是信徒面见神祇。 楚辞空点了点头,示意他进屋。 孙诚一进门,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大人,您在渭南县那手笔,可真是……惊天动地!” 渭南县衙那惊天动地的一炸,早已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华州府各县。 孙诚作为那一役的见证者,虽说没有直接参与,但能帮楚辞空送信对他来说也是觉得无比光荣。此时竟有些语无伦次,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内心的澎湃。 那可是县衙啊!说炸就炸了,事后还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孙诚此刻望着楚辞空的眼神,除了崇拜,更多了几分看神仙般的敬畏。 楚辞空有些无奈地看着孙诚:“孙捕头,具体情况当时我可是跟你说过的。司马文轩罪行败露,自知难逃法网,才引爆了不知什么东西,意图与我和凤姑娘同归于尽。” 他试图将那份过于神化的功劳从自己身上剥离,可孙诚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大人,您就别谦虚了!那等恶贼,若不是被您逼入了绝境,走投无路,他岂会甘心自爆?说到底,还不是您神通广大,算无遗策!” 孙诚的脸上满是“我懂的”神情,他凑得更近了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神秘:“现在整个华州都传遍了。都说您是天上派下来惩奸除恶的星君下凡,看不惯那县衙藏污纳垢,弹指间便引来天雷,将那罪恶之地炸了个干干净净!” 楚辞空看着孙诚那副“我都懂,您不用再解释了”的表情,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索性放弃解释,任由孙诚去脑补那些有的没的传奇故事吧。 他摆了摆手:”罢了,这些闲话暂且不提,今日有正事要办。方家村,你知道在何处?” 孙诚立刻面色一肃:“知道!就在县城东边三十里外,靠着华山,大人要去查案?” “嗯,七年前的一桩旧案。”楚辞空放下手中的粥碗,“劳烦头前带路。” “楚总捕哪里话!”孙诚立刻挺直了腰杆,拍着胸脯保证:“您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股子热情劲儿,活像楚辞空要带他去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楚辞空只得干咳一声,提醒道:“只是去查案。” “是是是,查案,查大案!” 二人没有耽搁,即刻备马,一路朝着城东疾驰而去。 秋风萧瑟,卷起官道两旁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行了一个多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炊烟袅袅的村落,几只土狗在村口吠叫,见到官差模样的二人,又夹着尾巴远远躲开。 进村之后,二人牵着马,在狭窄的土路上缓行。 村民们见到他们,无不露出敬畏又疏远的神情,纷纷避让。 孙诚上前拦住一个挑着担子的老农,亮出腰牌询问。 那老农战战兢兢地指了指村子最里头,靠近山脚的一处院落。 “方家……方家嫂子,就住在那儿。” 二人谢过老农,径直向村尾走去。 一座颇为孤寂的小院,院墙是用石头和黄泥垒的,院门是一扇老旧的木门,门环上已经积了些许锈迹。 孙诚上前,叩响了木门。 “咚,咚咚。” “谁啊?”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从院内传来,带着几分警惕。 孙诚扬声道:“衙门办案,找田氏问些事情。” 院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吱呀——” 院门被拉开一道缝隙,一张清秀的妇人面孔露了出来。 她约莫三十五六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角虽已有了些许皱纹,但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一标致美人。 看来,这便是方伯的遗孀,田氏了。 “官爷找我……何事?” 楚辞空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孙诚,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田娘子不必惊慌,我乃州府总捕头楚辞空。” “今日前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你亡夫方伯的事情。” 田氏的目光在楚辞空身上打量了一下,似乎因他年轻的面容而有些许意外,但很快便垂下了眼帘。 “民妇田氏,见过楚总捕。”她将院门又拉开了一些,“总捕头请进吧。” 楚辞空与孙诚一前一后走进院子。 院内不大,收拾得倒还算干净,只是角落里堆放着一些柴火杂物,显得有些局促。 田氏引着二人进了堂屋,请他们落座。 屋内的陈设极为简陋,一张掉漆的八仙桌,几条长凳,墙角立着一个旧衣柜,便是全部家当了。 “不知总捕头想问些什么?” 田氏倒了粗陶碗茶水过来,放在楚辞空与孙诚面前的桌上,自己则在一旁的小凳上坐下,双手拘谨地放在膝上。 楚辞空端起茶碗,并未饮用,目光平和地看着她。 “田娘子,方伯过世已有七年,我们想知道,当年他离家前往延安府都作院当差之前,可有什么异样?或者,他平日里都与些什么人来往?” 田氏闻言,微微低头,似乎在回忆。 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官人,七年前的事,太久远了,民妇记得不大真切了。” “我家那口子,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作匠,平日里除了做活,也没什么旁的爱好,交往的也都是些街坊邻居,或是同行伙计,都是些本分人。” “去都作院当差,也是听同乡说的,那边给的工钱高,他想着能多挣些钱,家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她的语气平静,叙述也清晰,听不出什么破绽。 孙诚在一旁认真记录着。 楚辞空静静听着,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堂屋的角落。 那里,靠墙放着一只半旧的竹篮。 竹篮里,随意地放着几件浆洗得发白的孩童衣物,还有一只小小的、用布头缝制的拨浪鼓。 那衣物虽然旧,但看得出针脚细密,显然是用了心的。 楚辞空的瞳孔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缩。 他记得清楚,工曹调阅的延安府都作院伤亡抚恤档案中,关于方伯的家庭情况,写明其家中只有妻子田氏一人,并无子女。 这孩童的衣物,又是从何而来? “田娘子,”楚辞空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丝探究,“你家……可有孩童?” 田氏正低头回忆着,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她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勉强:“总捕头见笑了,民妇与亡夫并未生养。” “那这些……”楚辞空伸手指了指角落的竹篮,“是何人的衣物?” 田氏的脸色骤然一变,尽管只有一瞬间,但那丝慌乱却清晰地落入了楚辞空的眼中。 她很快又恢复了常态,甚至比之前更镇定了几分。 “哦,总捕头说的是那些啊。”她故作恍然道:“那是前几日,我娘家哥哥带着他家的小侄儿来看我,孩子顽皮,换下的衣物落在这儿忘了拿走。” 第 58 章 空碑烙罪痕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无懈可击。 若非楚辞空事先看过档案,又捕捉到她那一闪而逝的慌乱,恐怕也要信了。 但楚辞空穿越至今,大案小案也经历了不少,形形色色的人也见过许多。 田氏这番掩饰,在他看来,反而更印证了心中的某个猜测。 “原来如此。” 楚辞空点了点头,不再追问衣物之事,话锋却是一转。 “田娘子,方伯过世多年,不知他的墓地在何处?我们想去祭拜一番。” 此言一出,田氏的脸色再次有了细微的变化。 她捏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眼神闪烁。 “总捕头……这……这就不必了吧?” “亡夫只是个普通匠人,怎敢劳烦总捕头亲自祭拜。”她开始推脱。 “方伯为国效力,虽不幸身故,亦值得我等后辈敬重。”楚辞空的语气不容质疑,“还请田娘子带路。” 田氏的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看到楚辞空那双锐利的眼眸,最终还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好吧。”她站起身,声音有些发涩,“总捕头请随我来。” 方伯的墓地并不在村中的祖坟山,而是位于村外一处偏僻的荒坡上。 坡上杂草丛生,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几个无主的孤坟。 田氏领着楚辞空和孙诚,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土包前。 那土包矮小,坟前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只插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早已褪色的墨迹写着“先夫方伯之墓”几个字。 楚辞空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紧紧蹙了起来。 这坟头,不对劲。 坟上的黄土,被风雨侵蚀得十分夯实,表面甚至长出了一层薄薄的青苔,边缘的泥土也与周围的地面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新近动土的痕迹。 这分明是一座许久未曾有人祭扫、翻土、打理过的坟茔。 若是无人看管的荒冢,倒也说得过去。 可方伯的遗孀田氏就住在半里不到的村中,逢年过节,或是忌日之时,怎会连最基本的祭扫都没有? 这太不合常理了。 除非…… 楚辞空心中一个念头如电光般闪过,让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蹲下身,仔细查看坟头的夯土,又伸手拨开坟前没过脚踝的杂草。 没有香烛纸钱的痕迹,没有新近摆放祭品的迹象。 一切都显示着,这座坟,很久没人来过了。 看到这里,楚辞空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他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那座孤坟,就像一个沉默的谎言,静静地躺在荒坡之上。 孙诚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跟上了楚辞空的脚步:“大人,这……这就走了?” “不走,难道还真要挖开看看吗?”楚辞空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回到小院门前,孙诚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属下就是觉得,这田氏没说实话。” 楚辞空牵过马缰,翻身而上,动作干净利落:“不重要了,这座坟,便是实话。”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孤零零的小院。 透过稀疏的篱笆,他依稀能看到田氏那张强作镇定的秀脸,二人调转马头,朝着华阴县衙的方向返回。 院内,田氏透过门缝看着那两骑官差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全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抽空,身体顺着门板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地。 她将脸埋在膝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低声抽泣。 …… 回到华阴县衙,楚辞空立刻向新任县令江小虾请辞。 江小虾正批阅着公文,见楚辞空这么快便要离去,脸上满是热情的笑意:"楚总捕何必如此行色匆匆?” “眼看就要到饭点了,本官已命后厨备下薄酒,咱们定要好好喝上几杯,也算为你接风洗尘。” 江小虾的客气,真诚而不做作。 楚辞空抱拳回礼,脸上也带上了一丝歉意:“江县令盛情,楚某心领了。只是州府的案子实在紧急,三日之期迫在眉睫,实在不敢耽搁。”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了几分:"下次若有机会再来华阴,定要叨扰江县令一番,届时不醉不归。” “好!”江小虾也是个爽快人,见他确有要事,便不再强留,“既然如此,本官就不多留总捕大人了。一路顺风!”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楚辞空不再耽搁,转身走出县衙大堂,翻身上马,朝着郑县的方向疾驰而去。 秋日的官道上,凉风扑面,卷起枯叶纷飞。 田氏的谎言,那座空坟,还有角落里孩童的衣物。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惊人的可能,方伯,根本没死。 不光没死,他甚至与田氏孕有一子! …… 一路快马加鞭,当楚辞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郑县城门口时,已是酉时七刻。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城中已是华灯初上。 腹中传来的阵阵雷鸣,提醒着他已经一天水米未进。 疲惫与饥饿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前胸贴后背的感觉,让他只想立刻找个地方填饱肚子。 他牵着马,随意拐进一条人声鼎沸的巷子。 一家挂着“老王记”招牌的熟食馆子,正飘出浓郁的肉香。 楚辞空将马交给门口的伙计,径直走了进去。 “客官,里边请!” 馆子不大,却坐得满满当当,充满了市井的喧嚣与烟火气。 楚辞空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 “小二,一斤酱牛肉,一碗烂肉面,再来一壶花雕。” “好嘞!” 小二应得响亮。 不多时,酱香浓郁的牛肉,热气腾腾的面条,还有一壶温好的花雕酒便摆在了桌上。 楚辞空再也顾不得什么仪态。 他抄起筷子,夹起一大片酱得油亮的牛肉塞进嘴里,浓郁的肉香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接着便是一大口浇头满满的烂肉面。 面条筋道,肉臊醇厚,滚烫的汤汁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满身的风尘。 酒馆里人声嘈杂,食客们高声谈笑,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 就在楚辞空埋头猛吃之际,邻桌几个穿着短褐、满身汗气的脚夫的对话,飘进了他的耳朵。 一个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抱怨。 “他娘的,最近往城隍庙送石炭的活儿是越来越少了。” 另一个声音接道。 “可不是嘛,上个月还三五天便有一趟车,这个月都快过半了才拉一趟。” “照这么下去,这趟肥差怕是快干到头了。” 石炭。 城隍庙。 两个毫不相干的词,却像一道惊雷,在楚辞空脑中轰然炸响。 他咀嚼的动作猛地一顿。 原本已经有些模糊的思路,在这一刻瞬间变得清晰无比。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射向邻桌那几个还在低声抱怨的脚夫。 他一股脑地把剩下的面条和牛肉全塞进嘴里。 然后端起酒壶,用辛辣的花雕酒猛地一压。 用他平生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了这顿晚餐。 最后那几口,他甚至都没尝出咸淡味儿。 楚辞空霍然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身后的长凳,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动。 馆子里瞬间安静了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脸上挤出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几位大哥,在下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说……往城隍庙送石炭?” 那几个脚夫原本还在闲聊,一抬头,看见一个身穿官服的人站在面前,顿时吓得脸色都变了。 其中一个反应最快的,立刻站了起来,脸上堆满了谄媚又惊恐的笑容。 “官爷……官爷您……您听错了,我们没说什么,就是……就是瞎聊,瞎聊……” 第 59 章 醉官抢头功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另外几人也纷纷低下头,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仿佛凝固了。 楚辞空看着他们那副惊弓之鸟的样子,心中一股无名火直往上窜。 他强压下直接把这几个人,全都带回司理院大牢里好好“聊聊”的冲动:"许是我听错了。" 楚辞空收回目光,声音恢复了平淡。 他转身走到柜台,扔下十数枚铜钱。 “结账。”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食馆。 门外夜风微凉,吹在他有些发烫的脸上,让他瞬间冷静了不少。 …… 司理院的灯火,在深夜的郑县中,显得格外明亮。 楚辞空一脚踏进院门,身上的风尘还未散去,直接对守门的衙役说道:“去,让小赵立刻去把周平找来,无论他在哪,让他马上过来见我。” 衙役不敢怠慢,领命而去。 楚辞空独自走进空无一人的正堂,在主位上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城隍庙。 一个祭祀鬼神的地方。 一个绝对不会有人与铸造兵器联系起来的地方。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凶手,好大的胆子。 不多时,周平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 他身上的衣服还沾着些许尘土,脸上满是奔波的疲惫。 “大人,您找我?” 周平一进门,便抱拳行礼。 楚辞空抬眼看他:“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了?” 周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草图,铺在桌上。 “大人,您让兄弟们伪装成脚夫力工,在这郑县城里城外转了两天,还真让我们摸到些门道。” 他指着图上一处用朱笔圈起来的地方。 “这两日,兄弟们明里暗里跟着那些运货的脚夫套近乎,还真问出了城中市易务流出的大部分铁料和石炭,七拐八绕之后,最终都运到了一个地方。” 周平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抬起头,看着楚辞空,脸上是一种混杂着荒谬与震惊的表情。 “城北,城隍庙。” 这五个字,从周平口中说出,证实了楚辞空在酒馆里听到的一切。 周平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大人,这简直是……不合常理!” “城隍庙是祭拜城隍爷的地方,香火鼎盛,他们要那么多铁料和石炭去做什么?” “难不成,真要给城隍爷的阴兵打造兵器吗?” 周平的语气里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楚辞空却笑了。 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周平,回去准备一下。” 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周平解释。 周平望着楚辞空的背影,一脸迷茫。 "大人,您说的……准备什么?" “鱼儿已经露出水面了。”楚辞空的声音很平静。 他走到周平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准备好家伙事儿,弩箭、腰刀,还有能用得上的镣铐,都备齐了。" ”今晚,咱们去城隍庙里,拜拜‘神仙’" 周平心头一震,隐约猜到了什么:"大人,您是要……" "夜袭城隍庙。"楚辞空的声音斩钉截铁。 周平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郑县香火最盛的神庙,平日里信众如云,香客络绎不绝。 "大人,您确定吗?"周平的声音有些发虚,"万一弄错了,咱们可就……" 楚辞空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今夜,就是揭晓真相的时候。" 周平咽了口唾沫,不再多言。 他对楚辞空的推断能力早已见识过,既然大人如此笃定,那必然是胸有成竹。 "属下这就去准备!"周平抱拳行礼,转身快步离去。 楚辞空独自留在正堂里,缓缓抽出腰间的贯星剑。 剑身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龙纹剑格上的双龙仿佛要跃出剑身。 他轻抚剑锋,今夜一战,恐怕要动真格的了。 …… 郑县县衙,县尉司。 县尉刘昌正端着一杯热酒,惬意地听着小曲儿。 作为郑县的县尉,手底下管着几十号捕快弓手,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个说得上话的人物。 听到门外通报,说是总捕头楚辞空求见,刘昌先是一愣,随即立刻挺直了腰杆,脸上堆起了热情的笑容。 “快请!快请楚总捕进来!” 楚辞空走进后堂时,刘昌已经亲自迎到了门口。 “哎呀,楚总捕大驾光……咯……光临,下官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刘昌一脸笑呵呵,此刻喝的东倒西歪,显得有些滑稽。 “刘县尉客气了。”楚辞空抱拳回礼,神色郑重,没有半句废话。 “楚某深夜到访,是已查明义庄血案的真凶下落,准备今夜动手拿人。需要借调县衙的捕手、弓手协助。" 刘昌闻言,醉意顿时消去三分,眼中瞬间燃起兴奋的光芒。 义庄血案!这可是惊动州府的大案! 如果能参与破案,那可是天大的功劳! "真凶在哪?" 楚辞空看着他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心中了然,却也不点破。 他要的就是刘昌的这份积极:“楚某已经查明,凶手就藏匿在城北的城隍庙中。” "城隍庙?"刘昌愣住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喝了太多的酒,听错了,"你说……城隍庙?" 楚辞空微微点了点头。 刘昌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凶手躲在城隍庙里?那里整日人山人海,上香祈祷的香客络绎不绝,凶手会藏在那里?这听起来简直荒谬至极。 但转念一想,楚辞空的破案能力他是见识过的。 既然敢如此笃定,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更重要的是,这样的大功劳,他绝不能让楚辞空一人独占!这案子要是破了,传出去该是何等的功绩! 他刘昌的名字,怕是立刻就要传遍整个华州府了。 “岂有此理!”刘昌猛地一拍桌子,脸上瞬间布满了义正辞严的怒火。 “竟敢在城隍爷的眼皮子底下行凶作恶,简直是目无王法,神人共愤!” 他对着门外大吼一声:“来人!给本官集结人手!” “点齐四十名捕快、弓手,带上全部的家伙!今夜,本官要亲自带队,协助楚总捕,荡平妖邪,惩奸除恶!” 声音洪亮,气势十足,好像他才是这次行动的主心骨。 周围的衙役们被他这股气势所慑,纷纷应声而去,整个县衙后院顿时变得人声鼎沸,充满了紧张肃杀的气氛。 楚辞空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有劳刘县尉了。”楚辞空淡淡开口,"只是,那凶徒穷凶极恶,手段非凡,等会儿若是动起手来,刀剑无眼。” “还请刘县尉坐镇后方,指挥全局,以免被流矢误伤。” 他还真怕刘县尉脑子一热便冲上去,让凶手给剁碎了,毕竟那‘神兵天罚’到底是什么,谁也没见过。 还是让他靠边站为好。 刘昌却是误以为楚辞空怕他抢功,他脖子一梗,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楚总捕这是哪里话!” “我刘昌身为郑县县尉,食君之禄,守土有责!岂能临阵退缩,让手下弟兄们替我犯险?” “今夜,本官定要与楚总捕并肩作战,亲手将那伙贼人拿下!”他一副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模样。 楚辞空看破,也不再多说。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只要他不添乱就行。 “既然如此,那便依刘县尉所言。我先回司理院准备一番,我们子时行动。” 第 60 章 贯星斗铁魔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子时将至,司理院门前,楚辞空静静等待着。 他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腰间挂着贯星剑。 周平也全副武装,紧张地检查着手中的腰刀。 不多时,马蹄声阵阵,刘昌带着四十名衙役浩浩荡荡赶来。 火把如龙,刀剑如林,在深夜的郑县城中,这支队伍显得格外威武。 刘昌勒马停在楚辞空面前,脸上满是兴奋。 "楚总捕,人手已经备齐!四十名好手,随时听从调遣!" 楚辞空点了点头,目光在这些衙役脸上扫过。 虽然称不上精锐,但胜在人多势众。 对付凶手,应该足够了。 "多谢刘县尉。"楚辞空抱拳致谢。 刘昌摆了摆手,豪气干云:"咱们都是为朝廷效力,何须客气!楚总捕尽管吩咐,本官定当全力配合!" 楚辞空看了他一眼,心中暗笑,这刘县尉的小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不过眼下正需要人手,倒也不必点破。只是…… "刘县尉。"楚辞空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等会儿若是动起手来,还请您离远一些。那神兵天罚,必定不是凡物。" 刘昌的脸色有些尴尬,他知道自己武功不济,也不好反驳,只能干笑两声。 "楚总捕放心,本官自有分寸。" 楚辞空不再多言,翻身上马:"出发!"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郑县城北的街道上,万籁俱寂,只有几声犬吠,从遥远的巷子深处传来。 城隍庙的巨大轮廓,在月光下投射出狰狞的阴影。 白日香火鼎盛的庙宇,在深夜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 四十多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庙宇周围,将整个城隍庙围得水泄不通。 楚辞空站停在庙门前,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庙宇三面环墙,只有正门和一个侧门可以出入。 后院还有一道小门,通向后山的竹林。 他迅速制定了行动方案。 "周平。" "属下在!" "你带十名弓手,从后门包抄。" "刘县尉带人守住侧门,防止凶手逃窜。" "我带人从正门进攻。" 刘昌有些不满,正门进攻,那可是最危险的位置,也是最容易立功的地方。 他楚辞空凭什么独占? 楚辞空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一笑。 "刘县尉放心,若真抓到凶手,功劳大家都有份。" 这话说到了刘昌的心缝里,只见他立刻高兴的点头应允。 于是队伍迅速分散,各就各位。 楚辞空独自站在巍峨的庙门前。 刘昌紧张得手心全是汗,他紧紧握着腰间的佩刀,眼睛死死盯着那扇大门。 而周平则显得冷静许多,只是目光也同样凝重。 所有人都看向楚辞空的身影。 楚辞空抬起右手,缓缓按在剑柄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下一瞬。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如龙吟九天,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松涛万壑!" 一道银色剑光闪过,剑势如松林风涌,大开大合,势不可挡! "轰!" 贯星剑重重劈在门板上,厚重的木门应声而裂。 碎木飞溅,门锁崩断。 楚辞空一脚踹开破门,身形闪入庙内。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宽阔的庙宇正殿里,空空荡荡。 原本应该供奉在正中的城隍爷神像,被粗暴地推到了角落里,脸上还沾着斑驳的泥灰。 而大殿的正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丈许高的庞然大物。 那东西,通体由黑沉沉的钢铁铸成,身披厚重的甲胄,关节连接处,是无数复杂的齿轮与链条。 它的胸膛处,有一个巨大的、如同熔炉般的空洞。 此刻,那空洞里正燃烧着熊熊的赤色火焰,将它钢铁的胸腔烧得通红,缝隙中不断有白色的蒸汽嘶嘶地冒出。 它没有五官,头部只是一个狰狞的铁盔。 嘴巴的位置,是一排交错开合的刃齿,闪烁着森然的寒芒。 十根手指全是锋利的钢爪,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着慑人的寒芒。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兵天罚"! 它是一个活的,会动的,钢铁怪兽。 “妖……妖怪啊!” 一个年轻的捕快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手中的朴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转身就想跑。 不止是他。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官差,包括自诩胆大包天的刘昌,全都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如坠冰窟。 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这是神话传说里才会出现的魔物。 “稳住!都别乱!” 周平的怒吼声响起,他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拔刀挡在了溃散的人群前。 可他的声音,在那钢铁怪兽沉重的蒸汽声中,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咔嚓……咔嚓……” 那巨大的机关傀儡,动了,它胸口的火焰燃烧得更加旺盛。 楚辞空握紧手中的贯星剑,全身肌肉紧绷。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义庄那几具尸体会被撕得那么惨烈。 面对这样的杀器,血肉之躯根本不堪一击。 "轰隆隆……" 傀儡向着人群的方向走来,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一股磅礴的杀意,瞬间笼罩了全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不退反进。 楚辞空手持贯星,一步踏入殿中。 他看到了傀儡关节处的缝隙,看到了驱动它的蒸汽管道,看到了那燃烧的能量核心,原来如此。 “吼——” 傀儡发出一声咆哮,沉重的铁足猛地一踏,地面都为之震颤。 它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体型完全不符的速度,朝着楚辞空猛冲而来。 那闪着寒芒的铁爪,当头抓下。 楚辞空不敢怠慢,脚下一点,身形如燕般闪到一旁。 "迎风弹剑!" 剑尖快速颤动,密集的剑光如暴雨般刺向傀儡的关节。 "叮叮当当!" 火花四溅,但傀儡的铁甲坚固异常,剑光只留下浅浅的划痕。 傀儡反手一爪,五根钢爪带着破空声抓向楚辞空的胸膛。 楚辞空身形一扭,险险避过,若是慢上半分,只怕整个人都要被开膛破肚! 楚辞空心中暗惊,这傀儡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仅凭一人之力,恐怕很难取胜,但眼下箭在弦上,容不得退缩。 "回风舞松!" 楚辞空身形开始提起,剑随身走,攻守一体。 整个人如陀螺般围着傀儡快速移动,寻找着破绽。 傀儡虽然力大无穷,但动作相对笨拙。 面对楚辞空的游击战术,一时间竟追之不及。 "当当当当!" 剑光闪烁,火花飞溅。 楚辞空不断用剑尖攻击傀儡的关节部位,试图找到薄弱环节。 周平这时也缓过劲来,他开始指挥弓手:”放弩箭!射它关节!" "放箭!" "嗖嗖嗖!" 数支弩箭射向傀儡,大部分被铁甲弹开,只有一支射中了右腿的关节。 傀儡发出愤怒的咆哮,转身扑向周平等人。 楚辞空见状大急。 以这些衙役的武功,根本不是傀儡的对手。 一旦被它近身,必死无疑! "都闪开!" 第 61 章 松涛断金骨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钢铁巨兽舍弃了楚辞空。 它如一座移动的铁山,骤然转向周平与他身后那群瑟瑟发抖的弓手。 胸腔内的熔炉发出沉闷的响声,灼热的蒸汽滚滚而来,带着刺鼻的硫磺味。 “啊——!”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跑啊!”数人丢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就跑,阵型彻底乱了。 周平脸色煞白,额角的青筋因极度的紧张而突突直跳。 但他没有退,他死死握住腰间的佩刀:“稳住!都他娘的给老子稳住!放箭!” 他用尽全力嘶吼,试图让手下人稳住阵脚。 可他的声音,在钢铁巨兽沉重的脚步轰鸣声中,显得如此苍白,瞬间便被彻底淹没。 楚辞空心头猛地一紧,以血肉之躯,与这尊钢铁怪物正面碰撞,下场只有粉身碎骨。 他足尖在地面上重重一点,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之箭,身形在空中拉出一道残影,再度冲向那尊名为“神兵天罚”的杀戮机器。 然而,神兵天罚的速度远超他的预料。 在楚辞空赶到之前,一只闪烁着金属寒芒的巨大钢爪,已经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周平的头顶悍然抓下。 周平瞳孔骤缩,眼睁睁看着那五根堪比刀锋的铁指在视野中不断放大,他想躲,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千钧一发之际。 “松枝挂月!” 一道清脆的剑鸣响起。 楚辞空的身影已然追至,他没有去硬撼那势不可挡的钢爪,而是手腕一翻,贯星剑的剑尖划出一道刁钻诡异的弧线,不偏不倚,精准地点在了那巨大利爪的手腕关节处。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爆开,火花四溅。 神兵天罚那下抓的动作猛地一滞。 巨大的钢爪偏离了原本的轨迹,险之又险地擦着周平的身体,重重砸在他身侧的地面上。 “轰!” 青石地砖被砸得粉碎,碎石迸溅。 周平被那股巨大的风压掀翻在地,他狼狈地向后滚出几尺,后背重重撞在一根廊柱上,才停了下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上毫无血色,心脏狂跳不止,极度的恐惧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神兵天罚似乎被楚辞空这番挑衅彻底激怒了。 它转动沉重的身躯,重新锁定在了楚辞空身上,胸腔内的炉火燃烧得更加旺盛。 躲在殿门角落,自以为安全的刘昌,见此情景,脸上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喜色。 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前的险境,竟不顾死活地从藏身处探出半个脑袋,扯着嗓子高声喊道:“楚总捕!好样的!快!制住这妖物!本官……本官在此为你压阵!事成之后,定当上报州府,推你为首功!” 这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在这混乱厮杀、生死一线的院内,显得无比刺耳,却又带着一种荒诞的滑稽。 楚辞空根本无暇理会他的聒噪,周平也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背心已被冷汗湿透。 他看了一眼远处上蹿下跳、口沫横飞的刘昌,眼中闪过一丝鄙夷,随即又望向与巨兽周旋的楚辞空。 他见楚辞空灵动的剑法似乎牵制住了那怪物,心中稍定,立刻对身边几个尚未完全丧失斗志、只是吓得缩在一旁的捕快大声喊道: “别跟它硬拼!它身躯沉重,用钩索!拉它的腿!让它倒下!” 那几名捕快如梦初醒,慌忙从腰间解下常备的飞虎爪与麻绳。 “快!一起上!” “嗖!嗖!嗖!” 三四道钩索在空中划过弧线,精准地缠住了神兵天罚那两条粗壮如铁柱般的腿部。 拉!” 周平一声令下。 几名捕快立刻将绳索的另一端缠在殿内的柱子上,他们额头上青筋暴起,脸憋得通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显然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然而,他们还是远远低估了这钢铁造物的恐怖力量。 神兵天罚甚至没有刻意去理会缠在腿上的几根绳索,它只是被楚辞空的身影牵引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绷!” 那几根比婴儿手臂还粗的麻绳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扯得笔直。 下一刻,那几名捕快只觉得一股沛然莫御的大力从绳索上传来,他们惊呼一声,身不由己地被那股巨力扯得飞了起来,重重摔倒在地,狼狈不堪。 神兵天罚只是随意地抬了抬脚。 “啪!啪!” 几声脆响,那些坚韧的麻绳仿佛蛛丝般应声而断。 就在这时,一名身形略显瘦弱的衙役,被麻绳扯飞到神兵天罚的右边。 衙役本能的站起身来掉头就跑,可神兵天罚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 一只铁臂如同长鞭般横扫而出,那布满锋利刃爪的钢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呼”地一声便将那名衙役整个人攥在了手中。 “咔嚓……” “呃啊……” 一阵骨骼碎裂声响起,那名衙役的惨叫声刚刚冲到喉咙,便戛然而止,身体软软地垂了下来,鲜血顺着铁指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残忍的一幕惊得呆住了。 紧接着,只听“咔”的一声机括滑动的声响。 神兵天罚胸前那块厚重的护甲,竟向两侧缓缓滑开,露出了里面熊熊燃烧、宛如地狱入口的赤红火炉。 它高高举起手中攥着的衙役,竟是要将一个活人,直接扔进那熔炉之中,活活焚烧! 这种残忍的手段,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溃了殿内残存衙役们,最后的一丝心理防线。 “魔鬼……这是魔鬼……” 有人失声尖叫,丢下武器,手脚并用地向外爬去,连头都不敢回。 就在那神兵天罚即将把手中可怜的衙役丢进熔炉的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它的身侧,正是楚辞空。 他没有选择攻击那坚不可摧的钢铁躯干,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他的目光,冷静地锁定在熔炉护甲滑开时露出的那道狭窄缝隙。 这是孤注一掷的险招! 楚辞空将全身力气灌注于右臂,手中的贯星剑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身之上星辉流转。 他将贯星剑如同一根坚硬的楔子,用尽全力,狠狠地刺入了那道正在缓缓闭合的熔炉护甲缝隙之中! “锵——嘎吱——” 金属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火星迸射。 熔炉护甲的闭合动作,被锋利坚韧的贯星剑死死卡住,停在了半途,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趁着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楚辞空手腕猛地一旋,凭借着贯星剑这柄神兵利器的锋锐与坚韧,硬生生将那块被卡住的熔炉护甲,从钢铁巨兽的胸前撬了下来! “哐当!” 沉重的钢铁护甲掉落在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失去了护甲的遮蔽,那燃烧的熔炉核心彻底暴露出来,更加汹涌的烈焰喷薄而出,将楚辞空的脸映得一片赤红。 楚辞空不及细想,身形一矮,避开扑面而来的热浪,手中贯星剑毫不停歇,剑锋一转,带着万钧之势,狠狠地斩向神兵天罚之前被周平等人弩箭射中的右腿膝盖关节! 那里,是这尊钢铁魔神身上,目前唯一一处伤口。 “松涛万壑!” 剑光如匹练,力劈华山! “咔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在喧嚣的大殿中骤然响起,竟盖过了火焰的咆哮与众人的惊呼。 神兵天罚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剧烈一晃,被贯星剑斩中的右腿膝盖关节处,爆出一串耀眼的火花,内部复杂的齿轮与连杆应声碎裂。 它再也支撑不住上半身沉重的重量,轰然向着一侧歪斜,重重砸在青石地上。 “轰隆!”整座大殿都为之震颤。 它手中攥着的那名衙役,也因此脱手滚落到一旁,生死不知。 楚辞空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足尖点地,抽身急退,与那怪物拉开距离。 神兵天罚一条腿被废,暂时失去了大部分的行动能力。 但它胸口那个失去护甲的熔炉,却因为无法闭合,内部的燃料与空气充分接触,反而燃烧得更加疯狂,更加猛烈。 第 62 章 铁兽困残局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怪物半跪于地,胸前洞开的熔炉喷吐着狂暴的烈焰。 幸存的衙役们瘫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短暂的喘息,却被一声不合时宜的狂喜嘶吼彻底撕碎。 “妖物已是穷途末路!” 刘昌看着那暂时动弹不得的钢铁巨兽,眼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仿佛看到的不是一尊杀戮魔神,而是一顶触手可及的乌纱帽。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拔出腰间的佩刀:“冲上去,拿下此獠,官升三级,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眼前这怪物带来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几名衙役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腰刀,脚步却像是灌了铅,丝毫不敢挪动。 刘昌见状,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他知道若自己不带头,这些人绝不敢上。 他咬了咬牙,竟真的举着刀,带头冲了过去,口中还兀自呼喝着壮胆。 “杀啊!” 那几名衙役见顶头上司都已冲锋,再不跟上,事后追究起来,下场恐怕比死还难受。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最终只得硬着头皮,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喊叫,跟着刘昌冲上去。 “蠢货!回来!” 楚辞空正凝神观察着怪物的状态,寻找一击毙命的机会,见状目眦欲裂,厉声喝止。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他们刚刚冲到神兵天罚的近前。 那尊看似行动不便的钢铁巨兽,猛然抬起手臂,五根锋利如刀的钢爪,在空中划出一道死亡弧线。 “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两名衙役,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切割成了数段。 温热的鲜血与内脏碎块,劈头盖脸地浇了紧随其后的刘昌一身。 刘昌的脚步戛然而止。 那股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击溃了他脑中所有关于功名利禄的幻想。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那如同地狱般的景象,两截还在微微抽搐的身体就倒在他的脚边。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他喉咙里挤了出来。 他脚下一软,手中佩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整个人狼狈不堪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手脚并用,也顾不上什么官威体面,连滚带爬地拼命向后退去。 一股湿热的暖流自他胯下涌出,刺鼻的腥臊之气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竟是被吓尿了。 楚辞空心中怒火升腾,恨不得一剑劈了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但此刻,他无暇去管那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裤裆湿透的县尉。 眼前的钢铁怪物虽然行动不便,被斩断的右腿膝盖处不断冒出黑烟,但它破坏力却丝毫不减。 周平没有被刘昌的愚蠢举动所影响,他打望四周,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忽然,他的视线定格在了院中那座,悬挂在木架上的巨大铜钟。 钟是城隍庙做法事时所用,钟体厚重,足有一人之高。 周平朝着楚辞空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大喊:"楚总捕!钟!用那口钟!” 楚辞空立刻明白了周平的意图,他深吸一口气,身形陡然一转。 “回风舞松!” 他使出松风剑法中,唯一需要身法配合的招式,身影如同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围绕着钢铁巨兽急速游走起来。 他不再追求重创敌人,而是利用神兵天罚右腿已废、行动不便的劣势,开始刻意引诱。 楚辞空时而如鬼魅般欺近,手中贯星剑点向神兵天罚的头颅。 楚辞空时而进击,时而闪避,贯星剑不断点在神兵天罚的头颅与胸口,激起一串串火星。 “铛铛!”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不绝于耳。 这些攻击虽然无法对神兵天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却成功将那怪物的注意力死死地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吼——” 神兵天罚被彻底激怒,它胸腔内的熔炉火焰喷吐得更加猛烈。 它拖着那条冒着黑烟的废腿,挥舞着钢爪,发出“铿锵铿锵”的刺耳摩擦声,开始疯狂地追击楚辞空。 周平则趁此良机,对着身边最后几名尚能勉强站立、脸上却也毫无血色的捕快低吼。 “快!跟我来!” 他带着那几名捕快,小心翼翼地绕过正在与楚辞空缠斗的钢铁巨兽,来到了铜钟旁。 “快!撞钟的槌子!” 他们找到了那根悬在旁边,需要两人合抱的巨大钟槌。 “一!二!三!撞!” 周平嘶吼着,与三名捕快一起,将巨大的钟槌抬起,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向悬挂铜钟的巨大木制支架。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整个支架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无数木屑簌簌落下。 “再来!” “咚!” “咚!” 钟架晃动得更加厉害,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楚辞空眼角余光瞥见周平那边的进展,心中暗自计算着距离与时机。 他将神兵天罚一步步引向铜钟的正下方。 就是现在! 楚辞空猛地一个旋身,剑尖在神兵天罚的金属面门上轻点一剑,随即足尖在地面重重一踏,身形如箭矢般向后疾速跃开,瞬间拉开了十数尺的距离。 几乎在同一时刻,周平与那几名捕快发出一声震天的呐喊。 “倒——!” 他们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连人带钟槌,狠狠撞在了那已经濒临极限的支撑柱上。 “咔嚓!” 木柱应声断裂。 巨大的铜钟失去了最后的支撑,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轰然向下方坠落。 神兵天罚似乎也察觉到了来自头顶的致命危险。 它猛地抬起头,钢爪没有丝毫闪避,竟迎着坠落的铜钟悍然抓了上去。 下一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轰然爆开。 “当——!” 铜钟与钢爪,在半空中正面相撞,火花如瀑布般迸射。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口无比厚重的青铜巨钟,竟被锋利的钢爪,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而那股从天而降的恐怖冲击力,也让神兵天罚的钢爪瞬间变形,死死地卡在了钟体之内,难以抽出。 “轰隆!” 神兵天罚再也支撑不住,被这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砸得彻底跪倒在地,整个地面都为之剧烈一震。 更为关键的是,这次撞击产生的巨大震荡,似乎通过金属躯干,清晰的传导到了它的内部核心。 神兵天罚胸前那个无法闭合的熔炉,熊熊燃烧的火焰猛地一窒,随即开始剧烈地闪烁起来,明暗不定。 炉内发出的轰鸣声也变得极不稳定,时高时低,仿佛一个随时都有可能炸开的锅炉。 楚辞空等的就是这个瞬间,他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力气,毫无保留地全部灌入贯星剑中。 “嗡——” 贯星剑发出一阵清越至极的嗡鸣,修长的剑身之上,那细小的星辉仿佛被点燃,流转的速度骤然加快,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淡淡星光。 “万松朝宗!” 楚辞空低喝一声,身形在原地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他整个人与手中的贯星剑仿佛彻底融为了一体,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流光。 目标直指那钢铁巨兽胸前闪烁不定、已然紊乱的熔炉核心。 电光石火之间,贯星剑精准无比地刺了进去,刺中了熔炉内部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机括部件。 只听“砰”的一声沉闷至极的爆响,从神兵天罚的胸腔内传出。 紧接着,一股灼热无比的蒸汽,猛然从那熔炉的开口处爆发开来。 楚辞空首当其冲,被这股强横无匹的气浪狠狠掀飞了出去。 他在半空中接连翻了数个跟头,才勉强稳住身形,重重落在数丈之外的地面上。 他喉头一甜,一丝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溢出。 而那尊方才还不可一世、凶威滔天的钢铁巨兽,则在原地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那双闪烁着骇人红光的眼孔,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彻底熄灭。 周平等人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堆不再动弹的废铁,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结束了? 第 63 章 惊雷震宋臣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以为这场噩梦终于结束之时。 “啪,啪,啪……” 一阵清脆的掌声,突兀地从大殿深处的阴影中传来。 那掌声不急不缓,节奏分明,在这死寂的院落里,显得异常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赞许的意味。 一个身影,缓缓从漆黑的殿门内走了出来,他身材不高,肩背却异常开阔,显得异常精壮。 他环视着一片狼藉的庭院,倒塌的钢铁巨兽,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的目光扫过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慌,更不见半分愤怒。 那神情,仿佛刚刚欣赏了一场精彩绝伦、令人回味的戏剧。 刘昌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裤裆处依旧湿漉漉一片,散发着难闻的腥臊。 他惊魂未定地喘着粗气,一见大殿阴影里又有人走出,那张本就毫无血色的脸,瞬间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出颤抖的手指,指向那缓步走出的中年人。 他对着楚辞空,声音尖利,结结巴巴地嘶喊:“他……他……他就是同伙!那个怪物的同伙!” “快,快拿下他!楚总捕,快啊!”那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形,在夜风中显得格外刺耳。 楚辞空微微抬手,示意他赶紧闭嘴。 他轻轻抚过贯星剑冰冷的剑身,调息着体内依旧翻涌的气血,胸口因方才那股蒸汽冲击而产生的闷痛感,尚未完全消散。 他平静地注视着那个从黑暗中走出的中年人,看对方这般有恃无恐、闲庭信步,楚辞空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你就是方伯。”这句话是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方伯闻言,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 他对着楚辞空,微微躬了躬身。 那礼节,既不像官场中人的揖拜,也不似江湖草莽的抱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楚总捕果然名不虚传。”方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像是常年被炉火熏烤所致。 他的笑容不减,语气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能将我一件尚算成熟的作品,逼到这个地步,阁下的武功与胆识,着实令人佩服。” 他顿了顿,目光轻蔑地瞥了一眼角落里几乎瘫软成一滩烂泥的刘昌,以及那些瑟瑟发抖、面无人色的衙役。 “至于这些官差,”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倒是枉费我特意启动‘神兵天罚’来招待他们。” 那语气,就像一个挑剔的工匠,在评价一件刚刚完工却又不甚满意的工具。 楚辞空无视了他言语间的点评,他现在只想知道真相。 他单刀直入地问道:“七年前,你为何要假死脱身?又为何要盗取都作院‘神兵天罚’的图纸?” 听到楚辞空的质问,方伯脸上那轻松玩味的笑容,终于缓缓收敛了些许。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积郁已久、深沉入骨的愤懑。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声叹息中,包含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为什么?”方伯低声重复了一句,“楚总捕身为华州总捕头,日日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怎还会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王安石他推行‘青苗法’,宣称为了抑兼并,助农户,可结果如何?那‘免役法’,宣称为了均贫富,轻徭役,可结果又如何?”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情绪也开始激动起来。 他伸手指着自己:“我方家,祖上三代皆是铁匠!凭的是一双粗手,一身技艺吃饭!可‘市易法’一出,呵呵,好一个‘市易法’!” 他怒极反笑,笑声中充满了悲凉与不甘。 “官府垄断了所有铁料、炭料的买卖。我们这些世代传承的私人匠户,要么眼睁睁看着炉火熄灭,铺子关门,祖宗基业就此断送!” “要么,就得去官府开设的那些‘都作院’、‘军器监’里,给那些尸位素餐的官员当牛做马!薪水不光微薄得可怜,还时常被那些狗官层层克扣,能到手的不足五成!” “而那些脑满肠肥的官员,一边拿着朝廷的俸禄,一边倒卖着官家的物资,一个个富得流油,妻妾成群!” “楚总捕,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世道?” “是这世道,不给我们这些底层百姓活路!” 他嘶吼着,额头青筋暴起,双目赤红,这番饱含血泪的控诉,让楚辞空心中猛地一动。 他想起了华阴县因青苗法的重压而家破人亡,最终选择以暴制暴的吴氏一家。 也想起了渭南那个自称司马文轩的恶鬼,利用免役法的空子,将少年变成“役子”,进行着惨无人道的交易。 如今,这“市易法”,又逼出了眼前这个状若疯魔的方伯。 王安石变法,其初衷或许是为国为民。 但这些新法,在层层下放、具体执行的过程中,却往往因为官僚的贪婪、人性的扭曲,而变成了剥削百姓的刮骨钢刀。 楚辞空心中不免有些唏嘘。 这世间的悲剧,似乎总在以不同的面目,重复上演。 可无论背后有何种令人叹惋的理由,连杀三人,制造如此恐怖的杀戮机器,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楚辞空压下心中的波澜,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所以,为了报复这个世道,你便制造出‘神兵天罚’这种怪物,滥杀无辜?”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却带着一丝寒意。 方伯喘着粗气,冷笑一声:“报复?楚总捕,你太小看我方伯了。也太小看‘神兵天罚’了。” “这等神物,岂是用来泄私愤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傲。 楚辞空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能花钱买得起这种东西,而且又有特殊需要的人,并不多。” 他目光紧盯着方伯:"你的买主,究竟是谁?” 方伯闻言,挺直了些许佝偻的腰背,下巴微微扬起:"楚总捕,实话告诉你也无妨。我的买主,正是那位与我一样,同样对这腐朽的大宋心怀不满,并且真正懂得欣赏人才、愿意接纳真正国之栋梁的——”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享受着楚辞空与周平脸上那逐渐凝重的表情。 “惠宗皇帝,李秉常!” 西夏! 这两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楚辞空与幸存的周平等人脑中。 刹那间,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 周平更是“蹬蹬蹬”连退数步,一屁股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他只是个郑县的小小捕快班头,何曾想过,自己竟然会卷入这等通敌叛国的滔天大案之中! 一桩原本看似只是地方上的连环杀人案件,瞬间升级成足以让整个华州府,乃至整个大宋王朝官场都为之剧烈震动的通敌叛国之罪! 楚辞空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 他的大脑在急速运转,试图消化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并从中寻找破绽。 西夏皇帝李秉常,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宋夏之间,战事与摩擦从未真正停歇。 若西夏当真获得了“神兵天罚”这等利器,并能量产装备于军中,那对大宋边境的威胁,将是毁灭性的。 他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对方话语中的一个明显漏洞:"既然夏惠宗是你的买主,你为何不直接带着你的‘神兵天罚’,或是它的图纸,前往西夏兴庆府?”楚辞空目光如炬,"反而要在这小小的郑县城隍庙里,一躲就是整整七年?这七年间,你又在做什么?” 提到这个,方伯脸上那份刚刚因得意而伪装出的平静,终于被彻底撕裂。 “为什么?”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我本该在七年前,就带着我的妻儿,带着我的心血,前往兴庆府,去享受本该属于我的荣华富贵!” “都怪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个该死的……王仲!”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怒吼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不甘。 第 64 章 双兽并出行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王仲。 当方伯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时,那股怨恨几乎化作了实质。 “当年,我以为自己计划周详,拿到了‘神兵天罚’所有的核心图纸。” “可我千算万算,没算到王仲那个家伙的心思比针尖还细。”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被压抑了太久的怒火:“在发现我‘死’后,他立马借口核对数据,将一份附录图纸——关于四肢与躯干链接处的‘天元榫卯’结构和特殊冶金配方的图纸,偷偷藏了起来。” “那才是整个神兵天罚的‘龙骨’所在!”方伯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不甘,“没有它,我造出来的东西,就只是一个华而不实的空壳!”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他走到那堆已经沦为废铁的钢铁巨兽旁。 他抬起脚,狠狠踢向被楚辞空先前一剑斩断的膝部关节。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巨大的金属断裂处,竟如同劣质的陶器一般,又崩碎下一大块。 “看到了吗?”方伯的语气带着深深的失落,“这就是代价。” “没有‘天元榫卯’的连接技术,神兵天罚在承受巨大力量冲击时,它自身的结构会先于敌人崩溃。” “它每一次全力出手,都是在自残。”他指着那堆废铁,声音嘶哑,“它就是个一次性的消耗品!” “一个只能使用一次的秘密武器?”楚辞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这样的东西,对西夏人来说,价值大打折扣。" “何止是打折扣!”方伯自嘲地笑了起来,“西夏皇帝说我这东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他既不愿放弃这等武器完全造出的可能性,又不愿为一个有致命缺陷的半成品付出过高的代价。” “于是,他便答应持续资助我,让我在这里继续研究,完善图纸。”方伯环视着这片被他改造成地下工厂的城隍庙,“而他提供的物资,正是通过‘市易法’的官方渠道,伪装成正常采购,源源不断地运进这座庙里。”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王安石加强中央集权的国策,正好成了我最好的保护伞。” 楚辞空心头一凛,原来,这庄交易背后牵扯的,竟然是西夏皇室。 市易法,这个本意在于平抑物价、增加国库收入的国策,竟在阴差阳错间,成了敌国暗中资助叛逆、研发禁忌兵器的通道。 这盘棋的层次,早已超出了一个州府总捕头所能想象的范畴。 “那王仲呢?”楚辞空让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追问,“他后来如何发现了你的踪迹?” 提及这个名字,方伯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 他冷哼一声:“前些日子,他自知病重,时日无多,竟想着来祭拜我这个‘死去’的老伙计。” “到了我那座假坟前,见坟头长草,许久无人打理,便怒气冲冲地去找我妻子理论。” 方伯说到这里,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是温情,又似乎是愧疚,但都转瞬即逝。 “结果,他看见了我的儿子。” “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方伯的脸上那一丝温情彻底消散,“王仲何等聪明,他一看孩子的年岁,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他当场就说要去延安府都作院告发我,要还几个当年被我牵连的老伙计一个清白。”方伯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楚辞空接着说:“于是,他写下了那封告发信。” “没错,他写了信。”方伯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弄,“可惜,阎王比官差先到了一步。” “他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一命呜呼,病死在了床上。” “更可笑的是,他那个嗜赌成性的侄子,为了省下棺材钱,竟将他的尸体抛尸荒野。”方伯摇了摇头,“那晚,我们四人,都为了那封信去的义庄。” 他的目光扫过楚辞空,又瞥了一眼吓得瘫软在地的刘昌:“王五、赵二、李四,他们三个当年因我‘死亡’,图纸丢失而受牵连,被都作院斥革,日子过得潦倒不堪。他们不知从哪里听说了王仲写了信,便想用那封信来洗刷污名,恢复身份。” “而我,”方伯的声音陡然转冷,“只想让它永远消失。” “你们撞见了。”楚辞空的声音低沉,义庄的血腥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眼前。 “对,我们撞见了。”方伯的笑容变得狰狞起来,“他们三个以为联手就能逼我去官府自首,让他们重获清白洗刷冤屈。” “真是可笑至极。”他摊了摊手,“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启动了我的第一具试验品,送他们去见了真正的阎王。” “也顺便…拿回了那封本就该被销毁的信。” 整个真相,至此水落石石。 楚辞空心中五味杂陈,这确实是一桩惊天大案。 通敌叛国,制造杀器,连环杀人。 每一桩罪名,都足够让方伯死上十次。 但他想到王安石变法给底层百姓带来的苦难,又不禁有些理解方伯当初的绝望。 只是,无论有何种苦衷,杀害无辜都是不可饶恕的。 周平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 他只是个小小的捕快班头,西夏皇室,通敌叛国,这些词汇对他来说,就像是传说中的故事。 而刘昌,此时已经完全瘫软在地上,他的那点贪功念头,早已被恐惧彻底压垮。 楚辞空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凝视着方伯。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要说?" 方伯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回荡,带着一丝癫狂。 “所以,楚总捕,你真该感谢那三个死鬼。”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若不是他们,我也不必浪费一具傀儡。”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残忍的期待。 “否则,此刻站在你们面前的,就不止这三个了。” 不止三个? 楚辞空握着贯星剑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难道,这城隍庙中,还藏着更多的傀儡? 方伯说完,不急不缓地抬起双手。 然后,轻轻地拍了拍。 “啪。” “啪。” “啪。” 三声清脆的掌声,在这死寂的庭院中响起。 随着他的掌声,大殿两侧,原本供奉着青面獠牙、面目狰狞的判官神像的偏殿之中,突然传来了沉重的机括转动声。 周平一个激灵,猛地从地上弹起,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惊恐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刘昌更是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呜咽,手脚并用,拼命想把自己塞进墙角的阴影里。 “咯吱……咯吱吱……” 楚辞空强压下体内的翻涌气血,视线死死锁定着那两扇紧闭的偏殿木门。 黑暗中,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不是一对。 是两对。 两对与之前那具傀儡如出一辙的赤红色光点,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缓缓亮起。 方伯没有说谎,真正的杀局,或许现在才刚刚开始。 伴随着“吱呀——”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偏殿那厚重的木门,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从内向外缓缓推开。 门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木屑簌簌落下。 两尊崭新的钢铁巨兽,一左一右,迈着沉重的步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它们比第一具稍小一些,约莫九尺高,但身形比例却更加协调,线条也更加流畅。 身上通体闪烁着黑色的金属光泽,最令人心惊的是它们的动作。 不再有第一具巨兽那种略显迟滞和笨重的感觉。 这两尊新的钢铁怪物,每一步踏出,都显得异常稳定而迅捷。 这分明是工艺更加精进的改良型号。 一股比方才更加恐怖、更加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在场的所有人。 第 65 章 掷玉破死局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啊!” 刘昌发出一声绝望到极致的尖叫,那声音已经不似人声。 他转身便向庙门外疯跑,脑中除了逃生之外,再无他想,什么功劳,什么官职,在死亡面前都化为了齑粉。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左侧那尊崭新的钢铁巨兽眼中红光一闪。 巨大的身躯瞬间横移,沉重的脚步声几乎连成一片,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山,挡在了刘昌与那象征着生路的山门之间。 巨大的阴影,将刘昌笼罩,他惊恐万分地抬起头,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上,涕泪横流。 他只看到一只冰冷的钢铁巨爪,在瞳孔中急速放大,那闪烁着金属寒芒的利爪,甚至清晰地倒映出自己惨白的面容。 “噗嗤!” 刘昌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的身体,如同一块豆腐般,被那只巨大的钢爪毫不费力地洞穿。 鲜血自他腹部喷涌而出。 钢铁巨兽的手臂微微抬起,将他高高举向半空,温热的血雨,纷纷扬扬挥洒而下。 随即,那神兵天罚手腕一抖。 刘昌的身躯被重重甩了出去,砸落在冰冷的石阶上。 他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那双因极度恐惧而圆睁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夜空,还残留着最后一丝对活下去的渴望,以及无尽的懊悔。 这血腥的一幕,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庭院中那些幸存衙役的心理防线。 一张张面孔,瞬间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噗通。” “噗通。” 接二连三的,有人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他们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已丧失殆尽。 方伯的目光,冷漠地扫过那些瘫软如泥的衙役,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场中唯一还站着的楚辞空,看着他那挺得笔直的背脊,他脸上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 “楚总捕,你的剑法、你的胆识,都让我刮目相看。”他向前一步,张开双臂,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施舍,“为一个行将就木的腐朽王朝卖命,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你我联手如何?” “惠宗皇帝爱才如子,只要你肯归顺,高官厚禄、金钱美人,皆唾手可得。”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西夏王朝呼风唤雨的场景,“你我二人,再加上我的‘神兵天罚’,未来在西夏,封侯拜相也并非不可!” “届时,你我之名,将响彻天下,再也无人敢轻视我等分毫!”他伸手指了指那两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钢铁巨兽,声音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对于任何一个追逐功名利禄的人而言,这无疑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楚辞空腰杆挺得笔直,如同一株在狂风中屹立不倒的青松。 他手持贯星剑,看着方伯,缓缓开口:“道不同,不相为谋。” 简简单单七个字,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方伯眼中所有的狂热与期待。 方伯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凝固,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彻骨的杀意。 “真是……不识抬举!” 他缓缓抬起手,从牙缝里冰冷地吐出两个字:“杀光。”然后重重挥下。 那两尊一直静立不动的神兵天罚,在接收到指令的瞬间,眼中赤红的光芒骤然大盛。 “咯吱——咯吱——” 它们迈开沉重的步伐,如同两座移动的铁山,带着无可匹敌的压迫感,向着楚辞空和那些早已丧失抵抗意志的幸存者们,碾压而来。 它们的目标明确,就是将这庭院中的所有活物,尽数抹除。 那些瘫软在地的衙役,眼睁睁看着那两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钢铁怪物逼近,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们想逃,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根本不听使唤。 “啊——!” “不要,不要杀我!” 绝望的惨叫声再度响起,两尊神兵天罚如同虎入羊群,对着那些残存的衙役展开了无情的屠杀。 冰冷的钢爪每一次挥舞,都必然带走一条鲜活的生命,惨叫声、骨裂声、血肉被撕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是眨眼之间,又有数人毙命当场,鲜血将这片本该清净的庙堂之地,染成了修罗场。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毫无悬念的屠杀。 楚辞空目眦欲裂。 他知道,面对两尊实力明显强于第一具的神兵天罚,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方才与第一具神兵天罚的战斗,已经耗尽了他大半的力气,此刻的他,连能否自保都难说,更遑论去救助他人。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唯一的生路,怕是只能退走。 可若退走,放跑了方伯,以他的机敏,再想找到他,可就难如登天了。 同样的失误,聪明人不会连犯两次。 所以只能求援,必须有人牵制住方伯,再另外有人逃走,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 否则,今夜所有的惨痛代价,都将前功尽弃。 楚辞空知道,今日或许是十死无生之局。 正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蜷缩在角落里,浑身抖似筛糠,却依旧死死握着腰刀的周平。 一个决绝的念头,瞬间涌上了楚辞空的心头。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枚青色的玉佩,那玉佩质地温润,在火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他用力将玉佩朝着周平的方向用力掷了过去。 “周平,接住!” 周平正被眼前的血腥屠戮吓得魂不附体,耳边却传来楚辞空石破天惊般的一声大喝。 他见有东西破空飞来,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伸手一捞,将那物事接在手中。 是一块青色的玉佩,入手温润。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玉佩的外形,便听见楚辞空急促而清晰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炸响。 “快!拿着这块玉佩,立刻去城中找一家名叫‘雀舌居’的茶馆!” “找到茶馆后,向青天护民会的人求援!入门暗号——朱雀焚秽!” 周平脑子里“嗡”的一声,那个红衣似火、枪出如龙的女子,瞬间压过了眼前所有的恐惧。 他知道青天护民会这江湖势力深不可测,此刻见楚辞空如此郑重,立即明白这是最后的希望。 可明白归明白,他死死攥住玉佩,看向被一尊神兵天罚堵得严严实实的庙门,脸上写满了绝望:“大人……门被堵死了,我……出不去啊!” 第 66 章 血路奔孤骑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我给你开路!” 一声低喝,如同惊雷炸响。 他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主动朝着挡住庙门的那尊神兵天罚,悍然迎上。 贯星剑的剑身上,那隐隐流动的星辉,在这一刻仿佛被彻底点燃。 “松涛万壑!” 剑势陡然变得狂猛霸道,如同卷起千堆雪的怒涛,又似穿过万重山岭的狂风。 他没有丝毫保留,一出手便是松风剑法中最为大开大合的招式。 剑光如匹练,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劈向那钢铁巨兽的胸膛。 守在门口的那尊神兵天罚,眼中红光一闪,巨大的钢铁手臂猛然抬起,五指成爪,迎向楚辞空的剑锋。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在深夜中传出老远。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剑身传导至楚辞空的手臂,震得他气血翻涌。 但他牙关紧咬,手腕一转,剑招再生变化。 “迎风弹剑!” 剑尖急速颤动,幻化出无数细密的剑影,如同暴雨梨花,又似狂风卷起的松针,密集地刺向神兵天罚的关节连接之处。 “叮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而清脆的撞击声响起,火花四溅。 楚辞空不求对其造成实质性的损伤,只求能阻滞其行动片刻。 神兵天罚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就是这一瞬间。 楚辞空身形借力一旋,剑锋贴着铁兽的右腿划过,带起一溜更为刺眼的火星。 傀儡那沉重如山的下盘,竟被这股连绵不绝的剑光,逼得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那原本被它庞大身躯堵得严严实实的庙门,瞬间露出了一道缝隙。 那缝隙之外那深沉的夜色,便是唯一的生路。 “快走!” 楚辞空背对着周平,发出一声怒吼。 周平浑身一震。 他看着楚辞空那并不算魁梧,此刻却显得无比伟岸的背影,眼眶瞬间红了。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他知道,楚辞空这是在用生命为他争取时间。 自己每在这里多耽搁一息,楚辞空就多一分危险。 “大人……” 周平一咬牙,将那枚温润的玉佩死死攥在掌心,连滚带爬地从那道生命的缝隙中,冲了出去。 守门的傀儡被楚辞空彻底激怒,它舍弃了对楚辞空的压制,巨大的身躯一转,眼中红光暴涨,便要向逃窜的周平追去。 沉重的脚步,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颤。 “你的对手,是我!” 楚辞空冰冷的声音响起。 他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手腕一翻,贯星剑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松枝挂月!” 剑身如同一根坚韧的松枝,精准地斜挑在傀儡即将踏出的那只脚的脚踝关节上,借力一引。 傀儡那千斤之重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沉重的脚步重重踏回了门内。 这一剑,并非要重创对方,而是要将其缠住,拖延时间。 神兵天罚不得不回身应对楚辞空这刁钻至极的一剑。 巨大的钢爪带着呼啸的风声,拍向贯星剑。 楚辞空手腕下沉,剑身顺势一带,巧妙地卸去了部分力道,同时借力后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雷霆一击。 就在这短暂的交锋之中,周平已经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城隍庙的范围,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庙门之内,死寂重新降临。 楚辞空微微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随着最后一名衙役被另一尊神兵天罚的钢爪捏碎了头颅,庭院内除了楚辞空,再无一个活着的官府中人。 他独自一人,面对着两尊完好无损的钢铁巨兽,这座被月光笼罩的城隍庙,彻底变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 两尊钢铁巨兽形成合围之势,将他困在了庭院中央。 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境。 方伯站在大殿的廊檐下,看着周平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哼,一只蝼蚁。” 在他看来,区区一个捕头,就算逃了出去,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郑县之内,谁能是这两尊“神兵天罚”的对手? 等他解决了楚辞空,再将那逃走的老鼠碾死也不迟。 他此刻更感兴趣的,是欣赏眼前这只被困住的猛兽,如何做最后的挣扎。 两尊神兵天罚一左一右,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逼近。 冰冷的杀机,从两个方向同时罩下,封死了楚渠辞空所有可以闪避的路线。 楚辞空紧了紧手中的贯星剑,硬拼只有死路一条。 他强提一口气,脚下步伐变幻。 “回风舞松!” 他的身形陡然变得飘忽不定,如同一道青色的魅影,在两尊钢铁巨兽的合围之中,寻找那一线生机。 剑随身走,剑光时而轻灵,时而迅疾。 那两只足以开碑裂石的巨大钢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一次又一次地从他身侧险之又险地擦过。 每一次闪避,都几乎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与反应。 钢爪挥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楚辞空拼尽了全力。 他手中的贯星剑,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攻击,只能化作一道道连绵不绝的剑光,被动地格挡、卸力。 “铛!” “铛!铛!” 每一次撞击,都爆发出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巨大的反震力,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涌来。 楚辞空的虎口,早已被震裂,殷红的鲜血顺着贯星剑那古朴的剑格,一滴滴淌下,染红了那双栩栩如生的金龙。 楚辞空只觉得整条右臂酸麻到了极致,几乎要握不住手中的贯星剑。 但他的眼神依旧明亮且锐利,没有丝毫的退缩。 松风剑法,在他手中施展得淋漓尽致。 “松涛万壑!” “松影千叠!” “松根盘石!” 然而,两尊神兵天罚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它们的攻击,简单直接,却又势不可挡。 楚辞空脚下一软,险些单膝跪地。 另一尊神兵天罚抓住了这个机会,五根锋利的钢爪如同一面铁壁,朝着他的后心,直袭而来。 楚辞空瞳孔骤缩,腰腹猛然发力,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态,向着一侧翻滚开去。 钢爪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将他的后背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翻滚着站起,背靠着一根冰冷的殿柱,剧烈地喘息,握剑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方伯抱着双臂,悠闲地倚靠在廊柱上。 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 他欣赏着楚辞空在绝境中的挣扎。 欣赏着这个屡次让他感到意外的年轻人,是如何一点点被剥夺生机,走向灭亡。 第 67 章 暗语透重门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另一边,周平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跃上了庙外那匹来时的快马。 他甚至来不及调整坐姿,便抽出腰间的腰刀,用刀柄狠狠一砸马臀。 骏马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四蹄猛然发力,瞬间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冲入郑县寂静无声的深夜长街。 深秋的夜风,如同刀子一般灌入他的喉咙,刮得他生疼。 可周平浑然不觉,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楚总捕的性命,现在就系在自己身上。 他对“雀舌居”有些许印象。 那是一家在郑县颇有口碑的茶馆,门面不大,却总是客似云来。 平日里,茶馆的掌柜和伙计对他们这些在衙门当差的捕快弓手,也总是笑脸相迎,颇为客气周到。 他万万没有想到,那样一个寻常的市井之地,竟然会是“青天护民会”的据点。 郑县的街道,在此刻显得从未有过的漫长。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在空旷的长街上激起一串串回响,也不知奔行了多久,前方街角处,终于出现了一点熟悉的轮廓。 周平心中一紧,勒住马缰,马儿发出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 他飞身下马,双腿因过度紧张有些发软,他踉跄几步冲到门前,顾不得许多,攥起拳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厚重的门板“砰砰砰”地猛砸起来。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伙计睡意朦胧,极不耐烦的声音,"三更半夜的敲什么敲,打烊了,有什么事明日再来!” 周平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不敢高声喧哗,唯恐暴露了青天护民会的据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紧紧贴着冰冷的门板,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喊道:“朱雀焚秽!” 门内那不耐烦的抱怨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一阵桌椅挪动的声响,从门后传来,显得有些慌乱。 周平屏住呼吸,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吱呀——” 一声轻响,厚重的门板被拉开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一个面容精干的伙计,从门后探出头来。 他的眼神里再无半分睡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警惕,他盯着周平,同样用极低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回应道。 “青天昭昭。” 暗号对上了。 周平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整个人险些瘫软下去,他连忙将那块朱雀玉佩,从门缝里递了过去。 “楚总捕有难,十万火急!” 那伙计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警惕瞬间化为惊骇。 他一把将周平从门外拉了进来,另一只手飞快地关上大门,落下了门闩,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跟我来!” 伙计引着周身还在发抖的周平,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茶馆前堂。 他在一堵看似平平无奇的墙壁前停下,伸手在墙上一处不起眼的砖雕上按动了几下。 只听一阵机括转动的轻微声响,那面墙壁,竟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伙计点燃壁上的一盏油灯,引着周平走了进去。 通道不长,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极为宽敞的后院。 后院之内,与前堂的黑暗截然不同,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院子中央,是一座颇为气派的厅堂,伙计引着周平来到大堂门前,并未直接进入,而是对着堂内躬身禀报道:“两位堂主,朱雀堂急讯!” 他的声音恭敬又急促。 周平顺着他躬身的方向望去,正中的大堂内,竟有两人正对坐在一张八仙桌旁,似乎正在议事。 一人身穿青色长衫,面容俊朗,约莫三十许的年纪,眉目间带着一股书卷气,气质温文尔雅,手中正端着一杯清茶,姿态从容。 另一人则与他截然不同,身着白色劲装,勾勒出魁梧健硕的身材,面容冷峻,剑眉入鬓,眼神锐利如鹰,眉宇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煞气,一看便知是久历江湖的彪悍角色。 听到伙计的禀报,那青衫男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他抬起眼,目光落在周平身上。 那目光温和宁静,却又仿佛能洞察人心深处的隐秘。 “在下青天护民会,青龙堂主,冷惊棠。” 他声音平静,如同春风拂面。 “这位是白虎堂主,厉无双。” “阁下深夜手持朱雀令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周平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上前一步,将那枚朱雀玉佩恭敬地呈上。 他语速极快地将城隍庙内发生的一切,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和盘托出。 从发现铁料石炭的秘密,到楚辞空夜探城隍庙。 从那恐怖的钢铁巨兽“神兵天罚”的出现,到方伯通敌叛国的惊天阴谋。 再到楚辞空为了给他创造逃生机会,以身犯险,独面双兽,此刻已是命悬一线…… 他越说越急,脑海中不断闪现出楚辞空那决然的背影,以及那两尊怪物冰冷无情的红色眼眸。 说到最后,周平这个七尺男儿,竟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哭腔,双膝猛地跪倒在地:“两位堂主,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快去救救楚大人吧!” “再晚……再晚就真的来不及了!” 他的话音未落,那白虎堂主厉无双早已按捺不住,“霍”地一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他本就是个雷厉风行的爆裂性子,嫉恶如仇。 此刻听闻西夏竟然在大宋腹地,秘密铸造如此凶残的战争机器,图谋不轨,早已是怒发冲冠。 “岂有此理!” 厉无双怒喝一声,声如洪钟,震得堂内摆设都微微颤动。 “西夏蛮子,狼子野心!竟敢在我大宋腹地如此猖獗!简直是找死!” 他双拳紧握,骨节捏得“咯咯”作响,周身煞气勃发,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将那些敌人撕成碎片。 与之相比,青龙堂主冷惊棠则显得更为冷静沉稳。 他并没有立刻表态,而是伸出手,从周平手中接过了那枚朱雀玉佩。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的边缘,冷惊棠将玉佩凑到灯火下,仔细端详了片刻。 玉佩上那浴火朱雀的图腾,以及其独特的材质与雕工,都确认无误。 他缓缓点了点头,随即抬眼看向身旁怒气勃发的厉无双。 两人目光交汇,仅仅一瞬间的对视。 周平却从他们两人的眼中,同时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为难之色。 第 68 章 四象援孤星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冷惊棠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周平,语气依旧温和:“周捕头稍安勿躁,此事牵连甚广,非同小可,我等必须思量清楚,方能行动。” 这番话语虽轻,却像一块巨石压在周平心头,让他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险些熄灭。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思量? 楚总捕还在那庙里,用血肉之躯抵挡着钢铁怪物。 每一息的耽搁,都可能是阴阳两隔。 冷惊棠却没有再看他,而是转头望向身旁那个煞气未消的白虎堂主,厉无双。 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厉兄,你也知道,日使已经传下密令,命我四象堂主、八方巡察使,明日戌时,务必齐聚京兆府。” “如此大规模的召集,会中必定有天大的事情将要发生,此行,绝不可有任何耽误。” 厉无双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虎目,此刻也微微收敛了些许凶光。 他紧锁的眉头:“我当然知道京兆府的事情十万火急,可朱雀令在此。” 他伸手指了指桌上那枚青光莹然的玉佩,声音依旧粗豪:“会中规矩,见朱雀令如见凤丫头亲临。” “我等若是坐视楚辞空身陷死地而袖手旁观,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凤丫头,又有何颜面去见会主。” 冷惊棠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染上一抹愁绪:“我担心的,也正是这个,那‘神兵天罚’,听周捕头描述,威力绝伦,绝非寻常江湖手段能够应付。” “一旦动手,必然是一番惨烈苦战,万一我们被缠住,因此耽误了明日京兆府的正事……”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话中的顾虑已然十分明显。 这番对话,从厉无双接话之后就一字不漏地全飘进了周平的耳朵里。 他的心,一截一截地凉了下去。 原来,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 原来,楚总捕的性命,在这“天大的事”面前,是可以被权衡,甚至是被放弃的。 他想想质问,可是在这两位气势迫人的大人物面前,他一个小小捕头,连张开嘴的勇气都没有。 一时间,他只觉得手脚冰凉。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厅堂的梁柱都在嗡嗡作响。 厉无双一掌拍在了身前的八仙桌上。 那张厚实的红木桌案,竟被他一掌拍出了一道道清晰的裂痕。 “没什么万一!”厉无双瞪圆了眼睛,声若雷霆,“京兆府的事是大事,救自家兄弟的性命,同样是大事。” “凤丫头何等眼光,她既然将朱雀令交给这个楚辞空,就说明此人对我青天护民会,极为重要!” “我们若是明知他身陷绝境,却因所谓的‘顾全大局’而见死不救,那我们青天护民会,岂不就成了背信弃义、贪生怕死的小人。” “日后还谈什么替天行道,护佑万民。”他魁梧的身躯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目光灼灼地盯着冷惊棠,“冷惊棠,你我相识多年,我厉无双是什么性子,你最清楚。” “别再婆婆妈妈,瞻前顾后了,救人如救火。大不了救完楚辞空,你我二人,一人双马,连夜飞骑赶路。” “跑死几匹上好的河套马,准能在明日酉时七刻城门关闭前,抵达京兆府。”厉无双大手一挥,“误了日使交代的大事,我厉无双一力承担。” 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充满了豪迈与担当,让一旁的周平听得热血沸腾,几乎要落下泪来。 冷惊棠看着厉无双那副宁折不弯的坚决模样,堂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片刻之后,冷惊棠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他沉吟了片刻,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无数权衡。 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却也有一份决断。 “也罢,既然厉兄心意已决,我若再多言,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便依你所言,速战速决。”他目光一转,望向通往后院的侧房方向,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 “岳临。” “江涣。” “随我二人,走一趟城隍庙。” 随着他话音落下,侧房的门帘被人猛地掀开。 两名身形矫健,气息沉稳如山的汉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左边一人,面容黝黑,目光锐利,太阳穴微微鼓起,显然内功修为不俗。 右边一人,身形略显清瘦,但眼神沉静,腰间佩着一柄造型古朴的长剑,剑未出鞘,已然透出一股森然剑气。 此二人,正是接到日使密令,提前数日从外地赶回,暂歇于此处的青天护民会八方巡察使,岳临与江涣。 他们方才在侧房之中,已将堂内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此刻闻召,二人脸上并无半分惊讶,只是齐齐抱拳,沉声应道:“遵命。” 周平见状,猛地从地上爬起,对着冷惊棠与厉无双深深一揖。 “多谢两位堂主大恩,多谢两位巡察使援手。” 厉无双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自家兄弟,说这些客套话作甚。” “救人要紧,头前带路。” 冷惊棠也微微颔首,示意周平不必多礼。 五人不再多言,动作迅捷无比。 那引路的伙计早已从后院牵来了五匹神骏异常的快马。 每一匹都是膘肥体壮,神采奕奕,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与喂养的良驹。 他翻身上马,动作因激动而略显笨拙,但眼神却重新燃起了灼热的光芒。 冷惊棠、厉无双以及岳临、江涣二人,也各自选了一匹马,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显然都是骑术精湛之辈。 “驾。” 周平率先一抖马缰,口中发出一声低喝。 骏马长嘶一声,四蹄翻飞,如一道黑色闪电般冲出了茶馆的后门,沿着狭窄的后巷,向着主街的方向飞驰而去。 冷惊棠四人紧随其后,五匹快马犹如五道离弦之箭,瞬间融入了郑县深夜的寂静之中。 哒哒哒——哒哒哒—— 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深夜的宁静,这突如其来的喧嚣,惊醒了街道两侧无数沉睡中的人家。 周平一马当先,俯身在马背上,只觉得耳畔风声呼啸,深秋的夜风,像无数把小刀子,刮过他的脸颊。 他心中焦急如焚,楚总捕还在那吃人的城隍庙中,独自面对两尊恐怖的钢铁巨兽。 多耽搁一刻,楚总捕就多一分危险。 他不时地回头看去,月光下,身后那四道身影,紧紧跟随,没有丝毫掉队的迹象。 那沉稳的气势,强大的自信,无形中给了周平巨大的鼓舞。 冷惊棠与厉无双并驾齐驱,奔驰在队伍的中央。 两人虽身在急速奔驰的马背之上,神情却专注异常,均在暗中运转各自的内功心法,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大战。 第 69 章 血战待天明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城隍庙内,楚辞空已是强弩之末。 他背靠着断裂的石柱,贯星剑斜斜拄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剑身上的星辉黯淡,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虚弱。 楚辞空胸口的伤最重,钢爪撕开的口子深可见骨,每次呼吸都有鲜血渗出。 右臂几乎失去知觉,后背的伤口更是火辣辣地疼。 鲜血从他额角流下,模糊了视线。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眼前的两尊钢铁巨兽,但视野中的影像却不断重叠分离,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真是可惜了。”方伯站在廊下,月光勾勒出他瘦削的轮廓。 他摇头叹息,语气中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楚总捕,你若早些归顺,何至于此?” 楚辞空咳出一口血沫,嘴角却扯出一丝倔强的笑意:“我若归顺,便不是楚辞空了。” 方伯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随即冷笑道:“结束了,楚总捕。下辈子,记得做个聪明人。” 他再次挥手,下达了最后的绝杀令。 一尊神兵天罚开始缓缓抬起巨大的钢爪,钢爪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每一根指节都粗如成人手臂。 楚辞空试图再次举起贯星剑迎击,但剑身离地不过三寸,就再也抬不起来了。 "哗啦。" 贯星剑重新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辞空惨然一笑,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时的茫然与孤独。 那种被整个时代抛弃的感觉,如今,似乎又要重演一遍。 巨大的钢爪撕裂空气,对着他的头颅猛然砸下。 楚辞空缓缓闭上眼睛,他已经尽力了,真的尽力了,他已独自拖住方伯半个时辰。 这一刻,楚辞空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 前世的医院,学校里那些生动的解剖课,穿越后的华阴县大牢,楚辞空嘴角浮现一丝惨然的笑意。 就这样吧,也算是为这个时代,做过一点事情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暴喝如晴天霹雳般从庙外传来:“竖子敢尔!” 话音未落,一道迅猛无匹的刀光破空而至,后发先至,精准地劈在那尊神兵天罚的手腕关节处! “铛!”一声巨响,神兵天罚的巨爪竟被这一刀劈得生生一顿,攻势为之瓦解。 紧接着,几道身影如天神下凡般冲入庙门。 当先一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周平。 他一眼便看到了石柱下,被鲜血染红了衣衫的楚辞空。 周平双目瞬间赤红,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喊:"总捕头!” 援兵,终于在最后一刻赶到。 厉无双一刀逼退傀儡,身形落地,手中厚背大刀嗡嗡作响,煞气逼人,一双虎目中透着凶光,怒视着庭院中的两尊钢铁怪物,以及它们身后的方伯。 几乎在同时,另一道身影如同一片青叶,悄无声息地飘落在另一侧,正是青龙堂主,冷惊棠。 他身形修长,面容清俊,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之气。 与厉无双一左一右,恰好对两尊神兵天罚形成了掎角夹击之势。 紧随他们二人之后,岳临与江涣也一前一后跨入庙门。 两人动作沉稳矫健,各自占据了有利地形,护住了两位堂主的左右两翼。 方伯看到突然出现的四名高手,脸色剧变。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压力,从这四人身上弥漫开来,尤其是为首那持刀的魁梧汉子,以及那个神情淡漠的青衫文士。 这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势,远非先前的楚辞空可比。 那是真正立于武道顶点的强者才拥有的威压。 “你们是什么人?”方伯厉声喝问,同时暗中指挥两尊傀儡进入戒备状态。 冷惊棠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对厉无双淡淡说道:“一人一个,速战速决。” “正合我意!”厉无双大笑一声,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扑向右侧的傀儡。 手中大刀卷起一片刀幕,正是他的成名绝技“断魂刀法”。 冷惊棠则身形一晃,看似缓慢,实则快得不可思议,迎向左侧的傀儡。 双掌翻飞,掌风凌厉,正是他的绝学“碎玉九打”。 周平则趁机一个箭步冲到楚辞空身边,一把扶住他即将栽倒的身体。 “总捕头!您坚持住!”周平声音颤抖,眼中含泪。 楚辞空看到周平,又看到那两道与神兵天罚激战的身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在此刻彻底放松。 他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便直挺挺地昏倒在周平怀里,手中紧握的贯星剑也“哐当”一声滑落在地。 周平连忙抱住楚辞空,捡起贯星剑,迅速将他转移到院子角落的安全地带,远离战场中心。 厉无双与那尊钢铁巨兽已然战在一处。 他手中的厚背大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每一刀都势大力沉,刀风呼啸。 “残月锁江!”厉无双一声暴喝,大刀横扫,刀锋直取钢铁巨兽的颈部。 刀未至,刃风已割裂空气,发出刺耳的啸声。 神兵天罚抬臂格挡,钢铁手臂与大刀相撞,火星四溅。 厉无双不退反进,手中大刀连环劈砍,每一刀都精准地落在傀儡的关节处,刀刃与钢铁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惊涛裂岸!” 他双手握刀,连劈九刀,刀势如海浪般一波接一波,势不可挡。 每一刀都比前一刀更加凶猛,更加精准。第七刀时,神兵天罚的右臂关节处终于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给我开!”厉无双双目赤红,第九刀劈下,刀锋正中那道裂痕。 “咔嚓!” 神兵天罚的右臂关节处终于不堪重负,裂痕迅速扩大,钢铁碎片四处飞溅。虽然手臂没有断裂,但活动已经受到了严重影响。 另一边,冷惊棠与另一尊神兵天罚的战斗则截然不同。 他不像厉无双那般大开大合,而是以柔克刚,身形飘忽,如同一片随风飘舞的落叶,总能在钢铁巨爪即将触及的瞬间轻巧避开。 “动作太慢了。”冷惊棠面无表情,声音平静。 神兵天罚似乎被激怒,攻势愈发凶猛,冷惊棠的身影在它周围游走,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既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棠溪折梅。”冷惊棠轻声吐出四个字,双掌忽然加速。 食指、中指二指并齐,精准地点在神兵天罚的关节处,青筋在他手背上浮现,显示出这看似轻柔的一击实则蕴含着多么恐怖的力量。 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傀儡的薄弱环节,内劲透过钢铁外壳,直达内部机关,神兵天罚的动作变得越来越不协调。 “惊鸿照影。” 冷惊棠忽然腾空而起,膝盖重重顶在神兵天罚的腹部,同时双掌合击,拍向傀儡的头部。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几乎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看到一道青色的残影在空中划过。 “轰!” 一声闷响,神兵天罚的头部被拍得微微凹陷,眼中的红光也暗淡了几分。 方伯站在一旁,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原本以为,这两尊改良后的神兵天罚足以横扫一切,却没想到这突然出现的两个高手,竟然能与之周旋。 第 70 章 鼠影遁后庭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周平将楚辞空安顿在一根相对完好的石柱旁,用自己的外衣垫在他的头下。 他看着楚辞空苍白如纸的面容,以及那件被鲜血浸透的官袍,心中充满自责,要是自己能再快一些就好了。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那两场惊心动魄的死斗。 金铁交鸣之声,更加狂暴,宛如九天之上,雷公电母正用铁锤与钢砧,疯狂锤击。 厉无双的厚背大刀,已然化作一道吞噬光线的黑色怒涛。 他与那尊钢铁傀儡的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山崩地裂般的巨响,脚下的青石地砖,寸寸龟裂,激起的气浪甚至将院中的槐树都吹得簌簌作响。 “喝!” 厉无双再度一声暴喝,身形不退反进,双臂青筋如虬龙般盘绕。 他手中的大刀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刀光带着一丝夕阳沉落般的凄美。 “残阳饮血!” 这一刀,先是竖劈,逼得那神兵天罚不得不抬起粗壮的钢臂格挡。 “铛!” 刀锋与钢臂交击的瞬间,厉无双手腕猛地一沉一旋。 那厚重的刀身,竟如水流般顺着钢铁手臂滑下,刀锋调转,由竖劈化为横斩,直取傀儡腰身连接的部位。 此招专为破开重甲,斩敌腰腹,刀入三寸,内劲便会勃发绞杀,中者立时开膛破肚。 “刺啦——” 一声金属摩擦声响起。 刀锋在傀儡的钢铁之躯上,硬生生拉出了一道半尺多长的伤痕,无数火星顺着刀口爆溅开来。 可也仅此而已。 那足以将江湖一流高手拦腰斩断的一刀,却只能留下一道刀痕。 傀儡只是身形一滞,动作迟缓了片刻,便再度挥舞着手臂,朝着厉无双当头砸下。 厉无双虎口巨震,气血翻涌,心中惊骇无以复加。 这鬼东西的坚固程度,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另一侧,冷惊棠的战局,则是一片无声的优雅与致命的凶险。 他如同一缕青烟,始终与那神兵天罚保持着三尺距离。 不多一分,不少一寸。 钢爪每一次撕裂空气的呼啸,都恰好从他的衣角边擦过。 他没有硬撼,而是在等。 等一个破绽。 终于,那神兵天罚在一次猛烈的挥击后,僵直了一瞬。 就是现在! 冷惊棠眼神一凝,整个人如同鬼魅般贴了上去。 “碎玉回天!” 他左手衣袖,灌注了十成内力,如长鞭般猛地一卷,缠住了傀儡扫来的手臂。 只听“咯”的一声轻响,那钢铁手腕的关节竟被这股缠丝般的阴劲带得微微一偏。 与此同时,他右手并掌如刀,掌心泛起一层玉石般的光泽,悄无声息地印在了傀儡太阳穴的位置。 那里,正是他之前用“惊鸿照影”击中的地方,有一片凹陷。 “砰。” 一声闷响。 不似厉无双那边的惊天动地,这一掌,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抚摸。 可那神兵天罚庞大的身躯却猛地一颤,眼中持续燃烧的红光,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竟短暂地熄灭了一瞬。 一股阴柔而霸道的内劲,穿透了厚重的钢铁,直接震荡着内部的核心机括。 一击得手,冷惊棠毫不恋战,身形一飘,再度退回三尺之外,神情依旧淡漠,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与他毫无关系。 这两位青天护民会的堂主,一刚一柔,配合默契,将两尊改良过的神兵天罚死死缠住。 厉无双越战越勇,手中大刀的每一击都势大力沉,仿佛要将整座城隍庙都拆掉一般。 冷惊棠则越战越是冷静,身法愈发飘忽不定,掌法则愈发刁钻狠辣。 两人在激战之余,偶尔会交换一个眼神。 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异。 这怪物,坚不可摧,力大无穷,不知疲倦,毫无痛感。 寻常江湖一流高手,在这怪物面前,恐怕连三招都走不过。 便是他们二人,此刻也是全力以赴,丝毫不敢大意。 那个叫楚辞空的总捕头,究竟是何方神圣?他到底是如何凭着一己之力,与两尊如此恐怖的杀器中斡旋如此之久? 看他浑身浴血,伤势沉重的模样,这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与超越常人的智慧。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直盯着战场的周平,脑海中猛然闪过一道电光。 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了第一具神兵天罚倒下时的情景。 楚总捕撬开了它胸前的护甲,将贯星剑刺入了那个燃烧的熔炉。 熔炉!那是它们的命门! 周平立马从地上弹了起来,朝着战场中心,嘶声呐喊:“两位堂主!攻击它们的胸口!胸口里面是熔炉核心,那是它们的命门!” 这一声呐喊,如同一道惊雷炸响。 厉无双与冷惊棠闻言,精神皆是大振。 原来如此! 一直在一旁掠阵,始终没有找到合适切入时机的岳临与江涣,也抓住了这个关键的战机。 “动手!” 岳临低喝一声,他面容黝黑,身形壮硕,一双蒲扇般的大手青筋暴起,猛地拍向离他最近的那尊神兵天罚。 他掌力雄浑,一掌拍出,竟带起沉闷的风雷之声。 江涣则身形一闪,手中那柄古朴长剑不知何时已经出鞘。 剑光一闪,如同一道流星,直取另一尊神兵天罚。 他的剑法,迅捷而精准,带着一股森然的剑气。 两位巡察使的加入,瞬间改变了战场的局势。 四人合围之势已成。 “老岳,老江,干得好!” 厉无双一声狂笑,正面迎上了自己的对手,手中大刀不再寻求一击毙敌,而是化作一片绵密的刀光雪浪。 “秋风扫叶!” 刀光泼洒,连斩十八击,将那尊傀儡周身三丈之地全部笼罩。 他竟是以一人之力,硬生生逼得傀儡不得不挥舞双臂,全力格挡,护住胸前的要害。 冷惊棠则如附骨之疽,身形一晃,绕到了另一尊傀儡的侧翼。 他法变得狠辣异常,掌掌都拍向那钢铁巨兽胸前护甲的连接缝隙与铆钉之处。 岳临与江涣则两人一左一右,专攻两尊傀儡的下盘。 岳临双掌开碑裂石,每一掌都重重拍在傀儡的膝盖关节。 江涣的剑法则刁钻至极,剑尖专挑膝盖处纤细的传动机括。 神兵天罚虽强,但在四位绝顶高手的精妙配合之下,其固有的缺陷开始被无限放大。 这两具改良品,依旧没能彻底解决“天元榫卯”这个核心结构缺失的问题。 这意味着,这两尊神兵天罚的内部结构,依旧不够稳固。 每一次承受巨大的冲击力,它们自身的骨架都会发出一阵阵金属扭曲声。 “嘎吱……嘎吱……” 它们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笨拙。 每一次转身,每一次抬臂,都仿佛耗尽全身的力气,关节处更是发出僵硬的摩擦声。 眼看着自己耗费了无数心血制造出来的两尊得意之作,在对方四人的围攻下左支右绌,败象已现。 廊下的方伯,脸色早已变得一片死灰。 他脸上的肌肉不住地抽搐,眼中充满了怨毒与不甘。 怎么会这样?这四个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每一个,都拥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他原以为,凭借这两尊改良后的神兵天罚,足以横扫一切,完成他对西夏皇帝的承诺。 甚至,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封侯拜相,权倾朝野的未来。 可现在,所有的美梦,都在这金铁交鸣声中,被无情地击碎。 不,他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还有机会!只要能逃出去,只要能逃到西夏,凭借他的才智,一定还能东山再起! 他的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中飞快地扫视了一圈。 那四个煞星的注意力,全都在两尊神兵天罚身上。 这是一个机会! 方伯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他悄悄地,一步一步地,朝着后殿的方向挪动。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生怕惊动了任何人。 浓重的夜色,以及战场上激烈的打斗声,为他的逃离提供了最好的掩护。 只要能进入后殿,他就能从后门溜走,消失在这茫茫夜色之中。 第 71 章 庙堂非江湖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方伯佝偻着身子,贴着廊柱的阴影,一点一点,朝着通往后庭的黑暗挪动。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金铁交鸣的节拍上,生怕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惊动了那四个正在与他心血造物死斗的煞星。 只要能进入后殿。 只要能从后门溜走。 西夏,那片他魂牵梦萦的应许之地,似乎就在这片黑暗的尽头。 然而,他算漏了一个人,一个当初他视为蝼蚁的人。 角落里,周平抱着已然昏迷的楚辞空,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方伯身上。 从方伯的第一个细微动作开始,周平就察觉到了。 就是他,让那么多无辜的衙役兄弟惨死当场,死无全尸。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交织沸腾。 周平猛地从地上蹿起,脚下发力,身形如同离弦之箭,只两个箭步便跨越了数丈的距离,扑至方伯身后。 方伯正全神贯注于自己的逃生大计,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平。 对付那些堪比神魔的钢铁巨兽,周平或许力不从心,束手无策。 可要收拾一个只懂得摆弄机括零件的工匠,对他而言,简直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 “狗贼哪里逃!” 周平一声断喝,声若闷雷。 方伯闻声,魂飞魄散,僵硬地转过头,脸上那最后一丝侥幸瞬间凝固。 他只看到一只裹挟着劲风的拳头,在眼前急速放大。 “砰!” 周平一记干脆利落的黑虎掏心,结结实实地捣在方伯的腹部。 方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他瞬间弓下了身子,像只被煮熟的大虾,口中断断续续地吐着胆汁。 未等他缓过气来,周平已是动作麻利地从腰间解下早已备好的麻绳。 绳索翻飞,绕颈,穿臂,锁腕。 三下五除二,一个结结实实的“穿心结”,便将方伯捆得如同一个粽子,动弹不得。 就在周平将罪魁祸首彻底制服的同一时刻,庭院中心的战场,也迎来了最后的终章。 “血河落日!” 厉无双一声狂啸,声震四野。 他浑身的肌肉贲张到了极限,手中的厚背大刀上,竟燃起了一层血色的罡气。 他将毕生功力尽数灌注于这一刀,整个人与刀光融为一体,化作一轮凄厉的血色残阳,朝着他面前那尊神兵天罚疯狂地撞了过去。 刀光所及之处,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刺耳的悲鸣。 另一侧,冷惊棠的身影,飘忽得宛如一缕没有实体的青烟。 他那双始终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陡然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他身形一顿,朝着那当头砸下的钢爪,迎面而上。 他的双掌,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晶莹剔透,宛如最上等的寒玉雕琢而成。 “千山雪寂。”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仿佛一声叹息。 这凝聚了冷惊棠数十载精纯寒功的一掌,无声无息地印在了神兵天罚那片早已被他先前掌力震得凹陷的护甲之上。 下一瞬。 厉无双的血色刀轮,与冷惊棠的寒玉双掌,几乎在同一时间,击中了各自的目标。 “轰——!” 厉无双那边,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血色刀光与钢铁之躯的碰撞,如同天雷勾动地火,一团刺目的光芒爆开,狂暴的气浪将地面上的碎石与尘土,尽数掀飞。 “咔嚓……” 冷惊棠这边,声音却截然相反。 那是一阵令人心悸的碎裂声,如同寒冬腊月里,冰封的水面被重物砸开。 一股阴柔而霸道的寒劲,穿透了厚重的钢甲,直接将内部精密的机括,震成了齑粉。 两尊不可一世的神兵天罚,动作同时僵住。 它们胸前厚重的护甲,一者被狂暴的刀气炸得四分五裂,另一者则布满了蛛网般的冰裂纹,寸寸剥落。 护甲之下,那两颗熊熊燃烧的熔炉核心,彻底暴露在冰冷的夜色中。 “嗡……嗡嗡……” 失去了约束的核心,发出一阵极不稳定的蜂鸣,光芒忽明忽暗,如同风中残烛。 紧接着,仿佛是连锁反应。 “哗楞楞——” 两尊傀儡全身的零件,开始不受控制地脱落。臂膀,腿甲,肩头的铆钉,如同下了一场钢铁的暴雨。 “轰隆!” “轰隆隆! 那两尊曾经不可一世,令人生畏的钢铁巨兽,此刻竟如同积木般开始解体。 它们轰然跪倒,随即散成了一地燃烧的废铁,灼热的黑烟冲天而起。 持续了许久的金铁交鸣之声,终于彻底平息。 城隍庙的庭院内,只剩下呼啸的夜风,以及众人粗重的喘息。 厉无双拄着大刀,胸口剧烈地起伏,浑身热气蒸腾,仿佛刚从蒸笼里出来。 冷惊棠则负手而立,面色微微泛白,一缕寒气顺着他的指尖,悄然散去。 岳临与江涣也是各自内力激荡,站在原地,默默调息。 方才那一场恶战,虽然时间不长,但每一分每一秒都使出十成功力,全力以赴,这对他们四人的内力与体能都是巨大的消耗。 片刻之后,冷惊棠的气息率先平复下来。 他缓缓走到周平面前,目光先是落在他怀中昏迷的楚辞空身上,闪过一丝赞许,随即看向周平。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周捕头,我青天护民会乃是民间结社,不宜暴露于官府视野。” “今日城隍庙之事,牵连甚广,干系重大。还请你之后向上峰呈报之时,隐去我等一行人的身份,将所有功劳,尽数归于楚总捕一人身上便可。” 周平闻言,不由得一愣,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语气中充满了不解:“冷堂主,这万万不可啊!“ 他急切地说道:“这可是通敌叛国,私造军国重器的泼天大案!若将实情上报朝廷,圣上得知,定会龙颜大悦,重赏会中各位义士!” “这,这不正是让青天护民会从暗处走到明处,名扬天下,受万民敬仰的大好良机吗?”周平越说越是激动。 在他朴素的认知里,行侠仗义,便当受人敬仰。 立下如此不世奇功,理应得到朝廷的嘉奖。 “糊涂!” 一声低沉的喝止,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周平所有的热情。 厉无双大步走来,他脸色尚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依旧锐利。 他瞪着周平:“你小子懂个屁!青天护民会,自我等先辈范文正公创立伊始,便自诩为民间监察,旨在为民请命,惩奸除恶。” “朝廷向来视我等这般不受管束的江湖组织为心腹大患,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今日之事,若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你以为是泼天的功劳吗?” 厉无双冷哼一声,继续解释:”一旦青天护民会暴露在朝堂之上,今日的功劳很快便会被他们刻意遗忘,而‘私组会党,图谋不轨’的罪名却会永远跟着。你可知,伴君如伴虎,今日之功,或许便为明日之祸。“ “况且,”一直沉默的冷惊棠,此刻也缓缓开口,“我等行事,是愿为这疮痍世道,留存一丝清明与公道,并非为求那一点功名利禄,一旦立于明处,受万众瞩目,也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那些因我等而利益受损的王公贵族、贪官污吏,必然会想方设法,用尽一切卑劣手段来对付我们。届时,我等将寸步难行,还谈何替天行道,惩恶扬善?” 周平听着两位堂主一刚一柔的剖析,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已是冷汗涔涔。 他只想着为楚总捕和眼前的恩人们请功,却从未想过这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凶险的政治漩涡。 青天护民会的存在,对于当权者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功高震主,从来都是取死之道。 自己一腔热血,险些将这些真正的义士,推入了万劫不复的火坑。 啪!” 周平懊恼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多谢两位堂主提点,若非二位金玉良言,周平险些酿成大错!” 他朝着冷惊棠与厉无双,深深地作了一揖,脸上满是愧疚与后怕。 “周平在此立誓,今夜之事,除了楚总捕,天知地知,我知,绝不会向第四人,透露关于青天护民会的半个字!” 冷惊棠看着他真诚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神色缓和了许多:“你能明白,便好。此案干系西夏,非同小可。这功劳便全部记在楚总捕一人头上吧。” “他身在公门,官居总捕之位,功劳越大,日后在官场中的地位便越是稳固,行事也越能少些顾忌,多些方便。” 角落里,被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的方伯,将他们之间的这一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那双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深处,此刻却悄然闪过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 第 72 章 功过寄官袍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昏迷的楚辞空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周平心头一紧,连忙俯身查看:"楚总捕?楚总捕?" 楚辞空缓缓睁开眼,周平关切的面容映入眼帘。 旁边,还站着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 一位温文尔雅,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却丝毫不减其卓然风姿。 另一位身材魁梧,面容冷峻,周身散发着令人不敢逼视的煞气,即便此刻收敛,也如出鞘的利刃。 应当是青天护民会的援兵。 楚辞空挣扎着想要起身道谢,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背部传来,让他闷哼一声,额头瞬间渗出冷汗。 “楚总捕不必多礼,养伤要紧。” 那温文尔雅的男子伸出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声音平和。 就在此时,角落里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带着一丝得意。 “你们最好放了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方伯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狼狈地瘫在地上,“不然,我便将你们青天护民会之事,一五一十地捅给官府!” 他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疯狂:“到时候,看看你们还如何‘功成身退’!私组会党,这罪名,可不比我轻啊!” 此言一出,空气仿佛凝固。 白虎堂主厉无双那双环眼猛地一瞪:"找死!” 他勃然大怒,身上那股尚未完全平息的杀气再次暴涨,手中厚背大刀“呛啷”一声出鞘,便要上前结果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慢着。” 众人一怔,齐齐回头。 只见楚辞空靠着石柱,脸色苍白如纸,他看着方伯,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方伯,若想你妻儿无恙,你最好管住自己的嘴,掂量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方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哈!”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楚总捕,你少来这套!” 他眼中满是讥讽与不屑:“似你这般的正人君子,难道还会干出滥杀无辜妇孺的勾当不成?用我妻儿威胁我?拿我当三岁孩童吗!” 他笃定楚辞空不过是虚张声势。 "我当然不会。"楚辞空轻轻摇头,"何须我来滥杀无辜?你可知,按我《大宋刑统》明文规定,凡谋反及大逆者,皆处斩;父子年十六以上皆斩,十五以下及母女、妻妾、姊妹、子之妻妾,皆为奴,财产没官。” “而你,方伯,你勾结西夏,铸造战争凶器,意图颠覆我大宋江山,此乃通敌叛国,十恶不赦罪之首!按律,当夷——三——族!” 最后三个字,楚辞空故意说得极慢。 方伯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楚辞空微微喘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来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旦你的罪名公文传到地方,你那柔弱的妻子,你那年幼的孩儿,便会立刻被锁拿归案,验明正身,然后,押赴刑场。” 话风一转,楚辞空正声道:"现在,你若想保全你那无辜的妻儿,让他们不会因为你而被官府砍下脑袋,让他们不至于在九泉之下,依旧怨恨你这个父亲、这个丈夫……" "你唯一的希望,就是求眼前这四位青天护民会的义士,他们或许有办法,在你伏法之后,暗中保下你的妻儿,让他们隐姓埋名,苟活于世。” “而你不光不好言相商,祈求他们发发善心,还敢开口威胁他们?方伯,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聪明绝顶,还是愚蠢至极?” 楚辞空的一番话,瞬间浇灭了方伯心中所有的侥幸。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比楚辞空受伤的脸还要苍白。 他想到了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孩儿,想到了那个无论自己多么落魄,都对他不离不弃,温柔陪伴的妻子。 她们温暖的笑容,此刻却化作了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剜着他的心脏。 “噗通!”一声闷响。 方伯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冷惊棠与厉无双的方向,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一下又一下,狠狠地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位大侠饶命!两位义士救命啊!”他哭得涕泪横流,语无伦次,“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两位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妻儿!他们是无辜的啊!” “我一定管住我的嘴,到了公堂之上,关于青天护民会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我发誓!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他卑微地摇尾乞怜,之前的嚣张与算计荡然无存。 冷惊棠看着这戏剧性的反转,眼中闪过一丝对楚辞空的赞赏。这个年轻的总捕头,不仅武功了得,心思更是缜密如丝。短短几句话,就让这桀骜不驯的方伯彻底屈服。 他略一沉吟,点头道:"好说。我青天护民会宗旨便是护民有责,令正与令郎并无过错,我等自不会让你妻儿,无辜受你牵连。” 得到承诺,方伯才颤颤巍巍地停下动作,整个额头已经磕得血肉模糊。 厉无双走到楚辞空身前,他哈哈一笑,蒲扇般的大手习惯性地想拍楚辞空的肩膀,随即意识到他身上有伤,又尴尬地收了回来。 “楚兄弟,好样的!”他声音洪亮,豪迈之气尽显,“不愧是凤丫头看重的人!你这个朋友,我厉无双交定了!” 周平连忙在一旁为楚辞空引荐四人身份:"楚总捕,这位是青天护民会青龙堂主冷惊棠,这位是白虎堂主厉无双,这两位是八方巡察使岳临和江涣。" 楚辞空听完,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冷惊棠按住。他只得靠在石柱上,虚弱地拱手:"多谢两位堂主、两位巡察使救命之恩。待楚某伤愈,定当去青天护民会,正式拜谢。" 冷惊棠摆了摆手,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楚总捕言重了。自家兄弟,何须如此客气。说起来,倒是我等,要多谢你为我大宋除了如此一个心腹大患。若非你拼死斡旋,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了一眼天色,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对厉无双道:"厉兄,天色渐亮,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否则真要误了京兆府的大事。" 厉无双点点头,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楚辞空:"这是本会特制的伤药,内服即可,对外伤有奇效,你且好生修养,咱们后会有期。" 冷惊棠也对楚辞空道:“楚总捕,方伯之事,我们会派人暗中跟进,设法保全其家眷。” “你且安心上报案情,将所有功劳归于自身即可。若朝中有人因功高而以此为难于你,我青天护民会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这番话,说得坦荡磊落,充满了对楚辞空的信任与支持。 说完,冷惊棠、厉无双与岳临、江涣两位巡察使不再逗留。 他们对着楚辞空和周平一抱拳,转身便朝着庙外掠去。 身形几个起落,便如融入夜色的鹰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黎明前最后的暗沉之中。 庭院内,转瞬间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断壁残垣,以及劫后余生的楚辞空、周平,还有那个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阶下囚方伯。 周平望着四人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激动与崇敬,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息。 他由衷地感叹道:“真乃豪杰义士也!” 楚辞空拔开瓷瓶的木塞,一股奇异的清香扑鼻而来。 他将药丸倒出服下,只觉一股清凉之意顺喉而下,迅速散入四肢百骸。 原本火烧火燎的伤口处,那股剧烈的疼痛竟真的缓解了不少,精神也略微恢复了些许。 他对周平说:“走吧,我们回衙门。” 周平点点头,搀扶起楚辞空,又提溜起失魂落魄的方伯,三人一步步走出这座化为废墟的城隍庙。 第 73 章 朝暮启新章 - 穿越大宋:我靠验尸平步青云 - 你到底吃不吃 在周平的护送下回到县衙,楚辞空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一头栽倒,陷入了沉沉的昏睡。 周平手忙脚乱地将他安顿在房内,又火急火燎地请来了城中最好的郎中。 郎中仔细诊脉,又翻看眼睑,最后捻着胡须,断定楚总捕乃是失血昏厥,并无性命之忧。 那司机声音挺大的,走在前面的白落落可是听到了,忍不住身体一个踉跄,差点儿就摔在地上了。 南柯睿几人从前山正面进攻,岐风、罗林和裘罗三人则带领隶属湘寨属从悄无声息的从后山攀上山巅,伏在山头放眼望去,古槐参差耸立,古槐间排排石院搭建,布局零落不失天然。 行吧,既然已经亏了把米,现在她也只能多吃一点东西,让他再出点血了。 “颜少,我们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总会被它们给耗死的……”钟葵此刻已经有些忍耐不住,不禁朝燕赤风提议道。 众人下意识的,纷纷侧首,往远处已然是呆若木鸡的周子栋看了过去。 正如,他事先答应过孙世宁的,会给出她其中的两成,无论他是她的亲生父亲也好,是她的亲叔叔也好,给她的,还是留给自己的,能有多大的区别? 夏铮的身形没有丝毫的停顿,对于何伯的话语没有丝毫的在意,就算是结台境巅峰又如何,就算是半步涅槃,夏铮都照杀不误。 上一刻还恨不得灭了这家伙的自己在看到他起死回生之后竟有种惊喜之感,张洪的心绪简直复杂到了极点,他感觉今天的自己就是一个大蠢蛋,什么便宜都没有捞到,还白白付出了珍贵的回生金鸾液,要说多郁闷就有多郁闷。 光鲜与丑陋往往只有一墙之隔,这就好像人性的善与恶总是形影不离。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他就说嘛,平时冷冰冰的萧氏集团总裁,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徐媛媛有心想给沈诺辩解两句,但看见曾姐严肃的脸色,她又不敢说话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高羽察觉到三人之中也有人看了自己一眼。 如果不是今天他们打成这样被老师发现……不,发现这件事情的人甚至好像是林梦。 听到老爷子总算相信,林辞遇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刚要保证自己会找到更妥善的方式,老爷子下一句便语出惊人。 见宋琰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黎嘉妍也默契地没有把药名说出来,但是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张勇军投中了五记三分球,整场比赛中拿到了19分,成为这场比赛中华夏队得分蕞高的人。 他最近特别倒霉,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青帮突然被挑,所有人全军覆灭,如果不是他及时推了两个兄弟出去挡刀,估计早死了。 这禁忌制约和江炎的预判几乎一模一样,没人唱歌这陆天尊就能唱,但是如果有人唱,陆天尊就只能听着。 大于越知道在云中铁骑面前是没有任何胜算的,命令吹响号角,向着丛林撤退。所幸的是,云中骑兵在大营中扫荡,并没有跟入丛林中。 通体流转的金红之色,令这般地狱场景,如同浸泡在神圣的海洋之中,令人望而生畏。 “真的?”何璟晅惊喜地看着吴媚儿,看到她轻轻颔首之后,不由得大喜,忘形之下,直接握住了吴媚儿的手连声称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