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帝老公 晚晴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睁不开眼,伸手出来遮挡,她看见一只洁白无暇佩戴着华丽饰品的手。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她失神地摸了摸光滑的右手手背。突然一阵猛烈地头疼,晚晴紧咬着牙,伏在床上抽气。 想起来了,过去的二十五年和如今的二十五年。 现在的她再不是天晟的皇后,而是t.m.d集团董事长夫人,李茜。 这样的讯息让她害怕起来,哪怕拥有现代二十五年的记忆,可她骨子里还认为自己是一千五百年前的廖晚晴。 “我怎么可以除陛下外还有别的男人?!” 晚晴掀开雪白的蚕丝被,两条光裸的腿从被子下露出来。她不适应地缩了一下,暗道还好没人看见。 床边散落了一件睡袍救了晚晴,盖住脚踝才让她心里稍微舒坦了一点。 ‘笃笃笃’ 敲门声吓了晚晴一跳:“谁?” “太太,先生醒了,请您过去。”外头传来阿兰的声音,她是家里的女佣。 晚晴惊魂未定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吐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让他等等,哀…我就来。” 她自称了两年‘哀家’,一时改不了口。 收拾好自己打开房门,门口等候着阿兰怔了怔,随即笑起来:“夫人这是要去参加晚宴?现在才上午九点呢,太早了点吧?” 晚晴瞥她一眼,抬起了矜持而高贵的下颚,冷冰冰地说:“闭嘴,我如何穿衣是你能置喙的吗?注意自己的身份。” ——你是什么东西,管那么宽干嘛! 晚晴清楚,这栋房子里的人都看不起李茜,一个农村出身的丫头凭借选美被段大少爷相中一朝成了凤凰。自视百年家族,连看门都带着股傲气,李茜的到来好像就是给他们蒙羞的。在记忆里,自从段大少又找了小三小四以后,佣人们就再没拿她当回事。 昨夜李茜才因为段大少不回家睡的事和他吵了一架,按理两人应该至少半个月不说话才是,怎的清早又来找自己晦气? 晚晴穿着长裙又加了件披肩,长发盘起,露出天鹅般的颈项。高贵典雅,哪怕不应景,她也是光华夺目的存在。 十五岁就统管后宫,怎会连个丫头都收服不了。 她轻轻睇了个眼神,阿兰就缩瑟了一下。莫名的压力让她再抬不起头,看着脚尖那么三寸地连连称是。 直到晚晴消失在走廊尽头,阿兰才露出见了鬼的表情。抹掉额角上的汗,阿兰逃似的跑下来,找人诉说刚才的怪事去了。 李茜除了一张脸,确实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地方。一张三流大学的文凭都是花钱买的,所以她进了连佣人都会说两门外语的段家,难免自卑。段大少不理她之后,表面那点尊严也维持不下去了,谁都可以奚落她两句。 段家佣人都私底下叫她‘落毛鸡’,甚至打赌半年内她就会被扫地出门。 被训了的阿兰,感觉自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跑去告诉别人,可惜说出去没人信。 晚晴敲了三下门,没等人应答就推门而入。 她做好了被休妻的准备,无论里头的人是谁已经无所谓了,她认定自己此生此世都只能是昭武帝的皇后。 “大胆,你敢擅闯——” 李言昭正裸着上身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头发上还有水珠滴落,看起来像刚洗完澡。略微上挑的桃花眼应该是温柔多情的,此刻却散发着凌厉的威严。 这双眼睛…… 有什么呼之欲出,晚晴忘记了下一步的动作,就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晴儿?”李言昭的表情变得很复杂,像是错愕,又像是惊喜。 明明是两张完全不同的面孔,可他们在一瞬间便认出了彼此。晚晴已经泪流满面,悲哀、绝望,当年的纷纷扰扰涌上心头。 生离死别,有生之年竟还能相见。 “陛下…是你吗?” 李言昭三步并成两步,在两秒之内就拥住了晚晴。 一觉醒来千古帝王成了南柯一梦,唯有他的女人还在身边。 “晴儿,是我…是我…” 晚晴感受着肌肤相贴的温度,把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似哭似笑地叹了一声:“还好是你!” 这么炙热的情愫很多年没出现过了,晚晴恋恋不舍地贴着他,感到腰间的手越收越紧,她已经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直到李言昭的吻落下,晚晴惊醒,推开他道:“陛下,不可,光天化日——” 她的话被尽数堵回了肚子里,李言昭的吻就像是要生吞了她。蓦地她被拦腰抱起,李言昭把她扔在床上,随后整个人压了上来。 “晴儿,你不知朕有多想你。” 晚晴慌了:“陛下,还未到时辰…嗯…这样…不合规矩…” 李言昭情/欲正浓,听到这可爱的言论不可自己地笑了出声。他伏在晚晴颈边,都快笑岔气了。情潮虽退,但却感受到了无法言喻的满足。 “晴儿,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两人躺在床上交谈,原来李言昭也是今早醒来。脑袋里一堆糟心的事还没有梳理好,想起自己还有个更糟心的‘妻子’,他动了休掉李茜的心思。没想到,上天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惊喜。 李言昭又把晚晴捞过来狠狠亲了一口。 “刚才还在抱怨这姓段的一家子的破事,你就出现了,上天果然待我不薄。” 晚晴偎依在他身上,满脸幸福。 “妾身真没想到还能有今天,立刻让妾身死,也是满足了的。” 李言昭温柔地看着她:“说的什么话,自康城一别,我有大半年没见到你了。” 晚晴眸光闪烁,隐隐蓄上了泪:“于妾身,有三年了。” 李言昭一怔,眼底的情绪由喜悦换成了难过:“是怎么回事?” 昭武帝当年巡游,在康城遇刺驾崩。晚晴虽无子嗣,但贵为皇后,断然没人委屈她。风华正茂的年纪,除非患病…… 晚晴把脸埋进他怀里,用略带叹息的语调说:“都过去了,陛下不要问了。” 李言昭没有再问,如今有一种叫网络的东西,他大可以自己去查。 两人久别重逢,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李言昭搂着怀里的人叹道:“真是一刻也不想放开你,可是我听见你肚子饿了。” 晚晴羞红了脸:“陛下真坏。” 李言昭哈哈大笑:“别再叫我陛下了,让人听见还以为我们有毛病。” 晚晴也笑:“是,老公。” “我们下去用早饭吧。” “都十点多了,午饭也一起用了吧。” 今天值班的佣人们都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昨夜还吵的不可开交的夫妻俩居然手挽手,满脸笑意地一起下楼吃早饭。 仿佛又回到了新婚燕尔的蜜月期。 在厨房里的伊莎轻轻哼了一声:“嘚瑟样儿,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阿兰偷偷往外瞟了一眼,缩缩肩膀不敢说话。 “粥不错,陛下…老公多吃一点。” 李言昭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再说错就罚你。” 晚晴睨他一眼,笑得调皮:“如何罚?关禁闭还是打板子?” “哈哈哈!”李言昭想起当年刚入宫的晚晴,规矩不熟经常出错,自己不知在太后的虎口下救了她多少次。 “罚你亲自下厨给我做晚饭。” 此言一出晚晴立马闭了嘴,她堂堂太师的掌上明珠,如何会下厨。曾经不自量力差点把自个儿给烧熟了,从此见火就有阴影。李言昭一言就戳在了她的软肋上。 “对了,等下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饭后才回来。”李言昭说。 晚晴蓦地想起一件事,昨晚李茜和段景争吵的起源…… “你…早去早回,别喝太多酒。”一如当年,贤良的皇后劝年轻的帝王,“陛下该去锦绣宫看看了,淑妃身怀龙种,定是会更加思念陛下的。” 李言昭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温柔地说:“你还是那么识大体,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晚晴嗔道:“肉麻,真感激我就早点回。” “是,遵夫人命。” 早饭过后,晚晴送他到门口。 李言昭看着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眸子,叹口气把人拉进怀里。 “真不想出去,干脆粘在你身上算了。” 晚晴半开玩笑:“好啊,我不嫌你沉。” 李言昭嗅着她发丝间的香气,然后果断地推开她。 “相信我,她们都不会越过你去,我的皇后永远只有你。” 晚晴微笑点头,目送李言昭上车走远。 晚晴在李言昭走后就回了房,她坐在梳妆台前回忆昨晚吵架的内容。 “张馨是张董的女儿,稳住她我才能稳住他爸。” “你堂堂段少爷还要卖身!” “住嘴,你个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的女人懂什么?” “你他妈才不懂,你就是见她漂亮,不睡白不睡!” “贱货,你说对了,有你在,外头哪个女的我都想睡。” …… 晚晴试了试面前一瓶粉色的香水,香气在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花香、缠缠绵绵的诱惑,她勾起嘴角,笑道:“就那么回事,何必要说破呢!” 第2章 不许吃醋 晚晴从夕阳落山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她知道李言昭是不会回来了的。脱了睡袍,抱着枕头渐渐入睡。 睡到半夜,察觉有人从身后抱着自己。晚晴猛地惊醒过来,尖叫着对身后的人又踢又踹。 “晴儿…晴儿是我…是我…唉别踢了…嗷…是朕!” 台灯亮起来,晚晴眼中有了聚焦,看清来人才停下攻击。 “陛下?” 李言昭捂着肚子,龇牙咧嘴道:“明天就让人把灯换成声控的,为了开灯肾都快被你踢爆了。” 晚晴紧张地拿开他捂着肚子的手查看:“陛下痛不痛?要不要去医院?都怪我不好,连陛下都认不出来。” 说着她就要哭,李言昭赶紧不装了,慌忙把人抱住,轻柔地哄道:“乖,别哭,我的晴儿乖!我不痛,刚才是故意夸张骗你玩儿的。” “真的?”晚晴从他怀里探出头。 李言昭哭笑不得:“真的,我的姑奶奶。” “坏死了。”晚晴轻轻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 李言昭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叫屈道:“我上自家老婆的床还挨打,你说我坏?” 晚晴把头埋下去,装死。 “做恶梦了?” 晚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妾身这么多年独自一人睡惯了嘛!” 李言昭姑且相信了她的理由。 “被点事情耽搁了,回来晚了,你不生气吧?” 晚晴:“本来念其初犯,可你不知悔改扰人清梦,罪加一等,数罪并罚。” 李言昭讪笑:“嘿嘿,我的皇后真是恩怨分明。” 晚晴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陛下过奖了。” 现在已是午夜两点,李言昭见她实在是困了,强行把欲念压了下去。抱着人倒在柔软的床垫上,轻声哄道:“睡吧,我抱着你,让你重新习惯。” 晚晴闭上眼意识立刻就开始迷糊了,在堕入深眠之前,她好像闻到了一股不属于男人的妖娆香气。 第二天醒来,晚晴盯着身旁的男人看了许久。那是与昭武帝截然不同的眉眼,俊挺的鼻梁,狭长带钩子的眼睛,尖尖的下颚,作为一个男人有些阴柔了。在现代‘小鲜肉’风潮的引领下,这是一副很受年轻女性喜欢的相貌。比起从前,昭武帝亦是俊逸的美男子,不过更有男儿气。 如今段景的身体与李言昭灵魂的结合,他就成了造物者的鬼斧神工,女人们的克星。 晚晴心说:“陛下果然走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妾身压力好大。”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言昭慢慢转醒。晚晴对他微笑了一下,就要起身。 “啊!陛下!” 李言昭一翻身就把人压在了身下,邪恶地笑道:“昨晚没侍寝,现在给我补上。” “唔…光…” 李言昭在她唇上咬了一口:“从今往后没有规矩了,我高兴就是规矩。” (拉灯) 晚晴一直被李言昭胡搅蛮缠到午饭时分,她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而李言昭还跟头牛似的在她身上卖力耕耘。 最后几记强力的冲撞,李言昭终于射尽了精华,脱力摊在晚晴身上不肯动弹。 晚晴浑身软绵绵的,费劲地摸了把李言昭后脑的绒毛:“陛下,要是换做从前,外头要跪一地御史了。” “噗哈哈哈!”李言昭控制不住大笑出来,“终于没人再管着朕了,御史们都死光啦,哈哈哈哈…” “……”晚晴黑着脸,“妾身的意思是,陛下不该纵欲。” 李言昭把头抬起来,脸上还是笑意盈盈。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凡见到它的人都会被吸进去。它们正对着晚晴,一刻不停地放电。 “我不是憋狠了嘛,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晚晴眼睛开始发酸,心软得一塌糊涂:“我也想你。” 李言昭轻轻的舔吻她锁骨上那点细嫩的皮肤,嗓音有些慵懒,邀功道:“昨晚那些女人我一个都没碰,心里尽装着你了。” “……”晚晴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只得挑他爱听的说:“陛下一直都是长情之人,我们十载夫妻,感情自是外人不能比的。” 其实碰没碰其他的女人李言昭从来都是不屑说明的,他为帝十二年,嫔妃数十人,没登记在册的女人也大有人在。他最爱廖晚晴,其中就因为她知书达理,识得大体。后宫打理得仅仅有条,从未给自己添过麻烦。 李言昭认为晚晴聪慧,有些事不用说明她也会明白。事实上晚晴也一直很清楚,她是李言昭的最爱,但不是唯一。 在昨天接收了这具身体和他的记忆之后,李言昭得知了如今社会的普适价值观,身在其中,他并不急着认同。可自己不认同,不代表晚晴没受影响。刚才的话,是发自肺腑,也是有心试探。 试探的结果让他很满意。 “起床吧,下午有一场拍卖会,我们一起去。” 这场拍卖会有颗世上难得的粉钻,李言昭想:只有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朕的皇后。 吃过午饭,晚晴站在衣帽间里为难起来。 “怎么了?” 李言昭已换好衣服,走到晚晴身旁提她把长发撩到身后。 晚晴为难地看着一柜子礼服:“这些衣服…我穿不习惯。” 李言昭闻言望去——低胸、露背、高叉、半透明蕾丝…… “……”李言昭沉声道:“这房子里的管家和下人都是男的?” 晚晴:“……” 我的陛下,咱们现在说的是这事儿吗! 晚晴委屈道:“以后我尽量不下楼就是了,陛下别为难他们。” 李言昭被她逗笑了,戳了戳她的脑袋:“你在想什么呢?难道我还会阉了他们不成?” 他惆怅地叹了口气:“有时真想把你藏起来,谁多看你一眼我都受不了。有时又想把你带出去,让全天下的人都都羡慕我娶到了你。唉,世事两难全呐!” “陛下!”晚晴娇羞地扭到他怀里,心里甜滋滋的。 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碰到了都是在劫难逃。 最后李言昭勉强从一堆衣服里选出一套只露胳膊和小腿的,是李茜着装风格里为数不多走端庄大气风的。 出门时李言昭看着晚晴若隐若现的雪白胸脯,蹙眉道:“明天让那几个品牌再送些衣服来,原来的通通不要了。” 要不是有佣人在场,晚晴差点笑出声来,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家的陛下是个醋坛子! 李言昭瞪了她一眼,迈开大步上就要上车,眼尾瞟见一个保镖要去帮晚晴开车门。皇帝陛下怒道:“你——住手!” 保镖莫名其妙。 晚晴也愣了。 就见已经准备上车的李言昭又‘噔噔噔’快步走回,打开车门,亲自把晚晴给扶上车。 晚晴:“……” 李言昭一脑门汗地上了车,坐在她身旁嘀咕:“当务之急还是先请几个女保镖回来。” 晚晴:“……” 两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开走,目睹了这一切的伊莎和阿兰都觉得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旧情复燃? 鬼附身? 神经错乱? 拍卖会的会场在本市最高的大厦八十八楼举行,才下车就有无数闪光灯向他们聚焦,李言昭紧紧握住晚晴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宛如热恋中的情侣。 让记着们惊讶的不仅如此,还有李茜外貌上的改变。一直以性感著称的她,穿着保守的套裙,低调的妆容——清纯素雅、风韵天成,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有记者在歇斯底里的喊:“段太太这么久没出现是不是去整容了啊啊啊——” 随后那位英勇的记者被安保‘客气’地请了出去。 “这是拍卖公司为了宣传请来的记者。”李言昭怕她不习惯,贴在她耳旁解释道。 这一幕被镜头捕捉下来,成了第二天各大娱乐、财经版面的头条。 被人拍对李茜来说是种享受,可对晚晴…她宁愿跪在太后面前听她唠叨。 再不习惯晚晴也照样端出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恰到好处的微笑或者孤芳自赏的冷傲,对她来说不过是信手拈来。 每年接见多少各藩国的使臣,一国皇后见过的世面不比当代人少——只是不喜欢有东西在她面前闪啊闪的罢了。 进到展厅里烦人的记者总算是消停了,侍者给她递了杯水,晚晴正好渴了,在小口小口地抿着喝。 李言昭被几个商界大佬拉去喝酒,他是小辈,自然要给面子。走之前交代晚晴可以四处看看,但不要跑远了。 他不在就不是焦点了,晚晴乐得清闲。 百无聊赖,晚晴闲着没事就低头研究一瓶波尔多红酒。李茜由于自身原因,对红酒完全不懂。晚晴更是不懂了,不过她知道品酒的重要,于是认真研究起这瓶起价十万的红酒有什么过人之处。 没一会儿,她的余光就瞟见了身旁两双故意靠近自己的美腿。 “tina,你说今天这颗粉钻有没有人跟我抢?” 穿银色高跟鞋叫tina的女孩说:“有谁会跟你抢?昨天段少还说粉色跟你最衬,今天它非你莫属了。” 这样的场景太过熟悉,晚晴简直以为时光倒流了。静贵妃和她那丫鬟可笑的嘴脸历历在目,晚晴还记得她被强行削发为尼时那悲戚的哭声。 “要是gary自己给抢去了怎么办?”满是自信的语气,哪有半点担心的意思。 尽职尽责捧角儿的tina夸张地羡慕道:“段少抢来还不是要送你的,别讨厌了,有人听到会哭的!” 第3章 小三推墙 别人都快点名道姓了,再不给点反应那两人还要没完没了。 晚晴从容地转过头,对着她俩嫣然一笑。 那俩小姑娘立刻就跟穿上铠甲的圣斗士似的,雄纠纠气昂昂。 晚晴说:“不好意思,你们挡着光了。” 被捧的女孩儿怔了怔,她听说李茜一挑就急,特意过来想给她难堪,却没想到被人温和地说‘你挡着光了’,让她迅猛蔓延的战火来了个急刹车。 “你有什么了不起,凭什么叫我们让开?”还是tina反应快,立刻就找着突破口。 晚晴面露无辜:“那好吧,你们请便。” 你们不动,我走行了吧? 晚晴走开两步,后头的人还不肯放过她。 “喂,不来聊聊吗?躲什么!”是那个受捧的女孩儿。 晚晴很不想理她们,救星正巧出现了。李言昭从前方走来,亲密地搂住她的腰。 “一瓶酒让你看了这么长时间,想要吗?” 晚晴假装不满地睨他一眼:“你不是在跟他们喝酒吗?还有功夫看着我?” 李言昭笑:“跟几个老头喝酒有什么意思,有你在我的眼睛就长你身上了。” “油嘴滑舌。”晚晴用力捏了一把他的胳膊。 李言昭搂着她,回头看了一眼,目光与那女孩儿对上。微笑着点了点头,就算是打了招呼。 “有钟意的东西一定要告诉我。” 两人回到座位上,灯光骤然熄灭,正前方的展台缓缓升了起来。 晚晴并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在李茜还受宠的时候段景没亏待过她,珠宝、豪车、名表她都有。拍卖会上女人感兴趣的无非就这些东西,那些酒、古董古画她更不稀罕。 最幸运的就数那瓶酒了,因为得到皇后娘娘的多看两眼,被李言昭以十八万拍下。 “今晚回去我们就干了它。”说完还暧昧地在晚晴的腰上捏了一把。 晚晴头疼地想:回去要让管家炖点补肾的汤给陛下喝。 到了最后一件拍品登场,晚晴立刻就知道今晚的其它东西都是这位的边角料了。 这是一颗名为‘垂泪’的粉钻,重达21克拉,起拍价就是四百万美金。 看见李言昭跃跃欲试的表情,晚晴想起了刚才那两个女生说的话——难道她就是张欣? 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是李言昭常做的事,不过事后他必然翻倍收回成本。她在后宫难免会听到些风凉话,回去把门一关就不关己事了。今日李言昭却把自己带出来,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眼目睹他追求别的女人… 晚晴心都凉透了。 叫价已经到了七百万,晚晴看了眼隔壁桌一脸幸福的张馨。 挑好像也有所感,得意地朝晚晴扬了扬眉。 晚晴心说:“祝你爹被陛下坑得倾家荡产。” 场内一阵惊呼,钻石已经被喊到了一千一百万。 “一千一百万一次。” “一千一百万两次。” “一千一百万三次。” “恭喜段先生成为‘垂泪’的新主人。” 周围有人站起来鼓掌,对他表示祝贺。李言昭上去跟他们握手,其中就有张馨,她看起来神采飞扬,与当年静贵妃得到那颗东海明珠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晚晴那时只有十七岁,火候不够气得一整晚没睡着。这么多年过去,晚晴绝望地发现她今晚很有可能会再度失眠。 李言昭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签署了一些东西,本不该这么高调,可李言昭一反常态,拿过了工作人员的话筒。 有人的心就要蹦出来,有人心碎一地拼都拼不回来。 “‘垂泪’的主人不是我,而是我亲爱的太太。”李言昭在众人各异的表情中,冲晚晴眨了眨眼,“我爱你。” 晚晴失控地捂住嘴,一如那夜崔公公在太师府宣读册封圣旨。不,比那夜更激动人心。 好不容易压下了奔涌的情潮,晚晴眼眶湿润地来到台前,在李言昭侧脸印下了一个吻。 “谢谢老公。” 也许是钻石太耀眼,晚晴看不清台下人的脸。许多年后她还在遗憾没有看到张馨当时希望落空的表情,为此她时常反省——一颗钻石给自己带来的感动只有三天,可幻想张馨不愉快的脸却令其亢奋了三个月。 啧,太不厚道了。 当晚晚晴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只记得李言昭开了瓶酒,他们每人只喝了一口就滚到了床上。 那一夜晚晴做了个很美的梦,梦中她拿回了失而复得的宝贝。 接下来几天都过的很平静,李言昭每日都去公司,有时候赶回来吃个烛光晚餐,有时候彻夜不归。 这天晚晴在花园遛狗,听见两个女佣在二楼阳台上聊天。 “她以为自己扬眉吐气了,哼,人家张小姐都住进家里来了。” “哪里来的消息?我都没听说。” “你不上网的呀?这两天铺天盖地在报道。” “哎呀,别卖关子了,快说。” “隔壁,隔壁那栋房子,市价三千万,少爷买下来送给张小姐了。小三都住隔壁了,踹掉原配还远吗?” …… 晚晴拍了拍金毛脑袋:“今天的活动时间提前结束。” 其实晚晴并没有因穿越而太兴奋,她对新奇的事物反应也是很淡然的。明知道有手机、有网络,可她就是不喜欢用。在家里,她唯一的休闲方式就是读书和散步。 李言昭也劝她找点事做,她说:“谁说我无事可做?我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等你。” 然后李言昭给她牵回来一条狗,晚晴无语了好久。 回到客厅她就叫来管家,管家是一位工作了三十年的老员工,从段家老宅派来的,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地位比曾经的李茜还要高。 林管家是位绅士,至少表面上是。 “太太,您有什么吩咐吗?” 这些天以来大家对段景态度的变化有目共睹,轻视李茜的心思也收了几分。 晚晴悠闲地斜靠在沙发上,伸出白玉一般的手指了指二楼的露台:“工作时间说主人闲话,这个理由够开除她们了吗?” 林管家面色微变:“我为她们的不懂事向太太道歉,不过她们是老夫人派来的人,要开除的话…我要先回去请示一下。” 晚晴不屑地笑笑,什么老夫人,不过是老爷子的第六房小妾,这个管家不过是在提醒自己的身份。 晚晴很失望,她曾经对他还挺有好感。 “林管家,我早就发觉这栋房子里有些人太得意忘形了。这事怨不得我不讲情面,有些话让先生听见后果可能会更严重。” 林管家低下头,态度更诚恳了一点:“是,太太,等下我去处罚她们,保证再不会有类似情况发生。” 晚晴轻笑了一声,抬眼看他:“你罚你的,我还要加罚一条。让她们降一级工资,以后在厨房里工作吧。” “……”林管家想替她们求情,可在晚晴的注视下他硬生生的把话收回了肚子里——见过女王的笑吗?见过之后你才知道有些人根本忤逆不了。 已过天命之年的林管家自以为阅人无数,这几天却发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这位‘当家主母’。 解决了两个面都没见过几次的小丫头,晚晴心情舒畅了许多。她突然感激这是在法治社会,不然在皇宫里这俩丫头只有死路一条。 李言昭是最恨人嚼舌根的,晚晴还待字闺中时就听说新帝血洗乾徳殿的事。一百二十条人命,就因为他们流传了一条皇帝和太后不和的谣言。 不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有些话被人说出来会推动事情的激化。 比如说听到后晚晴心情就不好了,所以那俩丫头就成了出气筒,说到底还是祸从口出。 不过也多亏那俩倒霉丫头,给晚晴一个心理准备。管家来告诉她后院的墙被人推到时,她都是懵的。 “怎么回事?”晚晴跟着支吾不言的林管家来到事发现场,包工头正指挥着工人搬走碎石。 包工头上前说:“不关我们事,这么做是我雇主授意的。” 晚晴心说肯定有问题,她问:“你的雇主是谁?” 从对面花园里传来高跟鞋走路的声音,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人后传来:“是我。” 没见着人,晚晴就知道是谁了,正是她的新邻居——张馨。 比当前执政党还想要贯彻‘和谐’一词的晚晴,就知道她亲自来到这是种错误,不过后悔为时已晚。 不等她说话,张馨就迫不及待地宣示主权。 “gary说这样近一些,不用浪费时间兜圈子。” 张馨的心里头想:吵吧,闹吧,马上一哭二闹三上吊去把段少烦死,你们离婚的日子就不远了。 想得真美,偏偏晚晴不接招。 她淡淡地笑了笑:“那行,我回去再问问我先生。” “你——”张馨实在想不通发生了这种事李茜怎么还笑得出来,被她平静的一笔带过,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全都发挥不出来。 晚晴吩咐也愣住了的林管家:“给张小姐倒杯茶,虽然墙没了,但也是客。” 妻与妾之间就隔了堵墙吗?你太天真了。 晚晴笑得可亲:“照顾不周,本该请你进家坐坐的,既然还在忙,就不耽误你了。今后有空常来玩,我先告辞。” 张馨:“……” 脑子没烧吧?她不认识我? 林管家:“……” 好深的涵养!不对,一定是鬼附身了,晚上怎么跟老夫人汇报? 第4章 动作电影 西边有一朵红彤彤的云,晚晴想起那一日的晚霞也有这么美。拆一堵墙就能换来如此景色,张馨倒阴错阳差做了件好事。 临进家门,晚晴回头问了一句:“我们家的电网什么时候坏的?” 她冷笑一声,不再看林管家难看的脸色,施然上了楼。 赶巧了,今天李言昭居然回来吃饭。 在大厅里听管家汇报了张馨的事,李言昭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来到二楼主卧,想要敲门的手停在了距离木门只有一公分的位置,接着门锁被直接拧开。 “啊——”一声轻呼,晚晴有些狼狈地往衣帽间里躲。 空气中飘散着清新好闻的香气,想必刚才在沐浴。李言昭激动的毛孔都张开了,七手八脚地开始脱衣服。 晚晴裹着浴袍伸个头出来,见到是他明显松了口气:“回来了怎么不出声!” 李言昭把自己剥个精光,坦蛋蛋地走过去:“想给你惊喜呗,快来,陪我再洗一次。” 晚晴看着他劲瘦的腰,‘蹭’一下从脸红到了脖子。她一害臊就犯晕,迷迷糊糊地任着李言昭把自己拖进浴缸。 “老夫老妻了,你还没适应?”李言昭心里其实爱死了晚晴害羞脸红的模样,可嘴巴就是忍不住要贱一下。 晚晴忍受着在自己身上作乱的手,委委屈屈地说:“妾身是第一次与陛下共浴嘛。” 李言昭动作一顿,这才想起他的晚晴和这几日灯红酒绿里的女人是不同的。他手下的动作温柔了些,心里却渐渐地浮现出一个坏主意。 发泄了一次过后,两人饥肠辘辘地下楼吃了晚饭。酒足饭饱,李言昭满足地倒在沙发上感叹:“还是家里好,还是老婆好。” 晚晴笑得云淡风轻,心说:家里好你还往外跑,老婆好你还出去找,这不是吃饱撑的吗! “工作适应吗?” 这话问到了李言昭心坎上,他坐起来抱怨:“真是太讨厌了,对那些不会做事的人又不能打又不能骂,我堂堂总裁还不能对女人发脾气,去他的绅士风度。” 你这么招女人喜欢就是因为那过人的绅士风度啊! 晚晴心疼地说:“如今跟我们那时不一样了,陛下想必受了很多气吧。” 李言昭深受感动:“得晴儿体谅我受点气也无所谓了,快来我怀里,让老公疼疼。” 身家几百亿的最年轻富豪,几个人敢给你气受! 晚晴柔顺地贴了过去,头枕在他胸前听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你以前还嫌内侍们老跟着烦人,现在知道他们任打任骂还成天编瞎话哄着你的好处了吧!” 李言昭笑:“是啊,还真挺怀念崔年的。也有点想刘御史了,虽然老找麻烦,但他真的是在为我着想。不像现在的人,口蜜腹剑,上午把你捧到天上,下午就在背后捅一刀。” 我不会的,我无论如何都是向着你的,你可千万别把我忘了。 李言昭搂着怀里的人想:我家晴儿就是个充电宝,累得半死回来只要抱她一会儿电量就满格了,真想把她戴在身上跑。 第二天李言昭又老早跑了回来,带晚晴上外头吃了一餐雪花牛肉,又去看了场电影。恐怖的丧尸吓得人直往他怀里钻,李言昭全程笑着把电影看完。 “开心吗?”李言昭在回去的路上问道。 晚晴对刚才的丧尸还心有余悸,不过惊悚片释放了她身体里所有的负能量,她神清气爽地点点头。 她眼里倒映着窗外的霓虹,绚丽的色彩在不断变换,飘飘渺渺又绮丽非常,李言昭想起了大婚当夜他用如意挑起晚晴盖头的刹那。 “这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晚晴说。 李言昭从恍惚中回过神,顿时有些惭愧,他下意识解释道:“这阵子董事会太动荡,等我解决了他们,带你去欧洲好不好?” 晚晴握住他的手,笑道:“公事为重,我们来日方长,有得是机会。” 拿捏皇帝的情绪是晚晴最拿手的,短短一句话,细微的一个小动作,把李言昭的心揉得化成了一滩水。他恨不能把全世界都买下来送给她。 李言昭动情地反握住她的手,握在手里小心呵护。 “回去给你看一样东西,我会让你感受到我有多爱你。” 晚晴很期待,跟他回到了位于三楼原来属于段景的卧室。 巨幅的投影仪打开,晚晴傻了眼。 片头出现的‘□□’唤醒了她内心深处的记忆——搞什么?浪漫的约会过后回家看岛国爱情动作片?! 画面的开始就在酒店的房间里,一个穿短裙的女学生在脱衣服,然后去了浴室,浴室里还有个□□的男人! !!! 晚晴想扭头不看,却被李言昭摁住,他严肃地说:“晴儿,再世为人不容易,我们要抓紧时间把未知的事物全都尝试一遍。” 晚晴声音有些抖:“你想尝试什么?” 想找岛国学生妹有什么难的?会所里有钱可以叫一堆啊,嫌档次低你包明星也成,你叫我看片是怎么回事! 镜头切到男人昂扬的雄物,女学生慢慢蹲下,将它含进嘴里…… 照过镜子晚晴就再不会嫌自己血色不够了,此时她的脸就像晚餐吃过的那几颗草莓,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言昭沙哑地说:“我就要尝试这个,让我满意了三天内帮你把院里的墙砌起来。” “……”晚晴想说我才不会那么小心眼跟堵墙过不去。 “陛下……” 她几乎是在央求。 画面中的男女‘嗯嗯啊啊’地打得火热,发出的声响让人很尴尬,也让人口干舌燥。晚晴没试过如此出格的行为,但她不得不承认,心里有那么一小块地方也是有些许,些许期待的。 让心爱的人愉快,那一点薄薄的脸皮算什么。 晚晴妥协前想:要是陛下不提出那个条件就好了,明明人家为了他什么都肯做。 当真的抛弃了脸面,晚晴觉得自己比谁都放得开。她暗中窥视到李言昭失神的表情,油然而生的满足感让她连羞耻心都给忘了。然后她无师自通地学会了骑在男人身上,主动的把握节奏,欣赏他□□、情难自控的神态。 今晚好像新开了一扇门,晚晴跨过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控制一个人的感觉这么好!这么好!! 在失控中,晚晴听见自己问:“你爱我吗?爱我吗?” “爱,爱死你了!” “有多爱?” “把命给你好不好!” 晚晴大汗淋漓地瘫软在李言昭身上,享受着他一下又一下的爱抚。 “我以为今晚要死在你身下了。”李言昭带着笑意调侃道。 晚晴把头埋起来,不理他。 “朕的龙威被你扫得荡然无存,以后再不可这样。”他嘴里说不愿,其实心里想得很,难得看到个不一样的皇后,李言昭感觉自己睡过那么多女人都变得索然无味。刚才动情时说的话,都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晚晴还是不理他,打定主意装一只鸵鸟。李言昭要找回场子,才没这么容易放过她。 “我u盘里还有几部,不过需要工具,以后我们一部部试。” 李言昭不知道,不久的将来他就会吃到苦头的。捆绑、滴蜡、抽鞭子,皇后娘娘上瘾了之后,皇帝陛下每日都过起了苦不堪言的性生活。 这是后话。 心血来潮的一晚,主动变被动,李言昭想表达的爱意被反客为主。 在集团高层会议上,李言昭愤然表示自己不甘心,偷偷拿手机在桌下给助理发了条短信。 “订一千朵玫瑰送去半山。” 助理秒回:“要不要写卡片?” “给朕最爱的皇后。” 助理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奇怪道:“boss竟然不用我提醒就知道今天是张小姐的生日,看来是真的上心了。” 不怕神队友,就怕猪队友。 李言昭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助理坑了一把,他接到林管家打来的电话时三魂七魄都飞掉了一半。 ——晚晴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昏迷不醒。 接下来几十亿的项目也不谈了,李言昭风驰电掣地赶到医院,在急救室前见到了林管家。 林管家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家少爷那张‘我要抄家伙砍人,她有事我就不活了’的脸。 “怎么回事?夫人怎么会摔下楼?”李言昭沈着脸,千钧怒气系于一发。 林管家心说这还不是你自己做的糟心事。 他如实道来:原来隔壁张馨在接到花之后就让佣人抬着花到晚晴面前示威,说要把这些玫瑰铺在两栋房子之间的道路上,特来通知一声。她走之后晚晴心神有些恍惚,下楼的时候没注意就摔了。 “谁给张馨送花了,那些花是送晴儿的!” 李言昭一声怒吼,急诊室的门打开了。 “病人家属。” 李言昭几乎是扑上去:“我是,我是,我太太怎么样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轻微脑震荡,右小腿骨裂,替她办入院手续吧。” 第5章 医生可怕 晚晴向来睡眠不好,尤其在心里有事的时候梦一个接一个的来,有时候光怪陆离,有时候烦人闹心。总之好梦不来,恶梦连连。 所以为了不做梦,她的睡眠都很浅,稍微有一点动静就能醒。不过这次,她被迫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不仅头疼欲裂还晕头巴脑的。 一睁眼她就看见了神仙,哦不,是医生。 怎么会有长这么好的人? 晚晴忍不住细细打量他,金边眼镜下的眼睛像是画出来的一样,整张脸秀气而不女气,散发着睿智的光。他身穿着干净洁白没有一丝褶皱的白大褂,挺拔而修长。沉静的气质又有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 晚晴想起了当年老爱出去云游,总不着家的国师。他也是这样干干净净的一个人,看你一眼让人产生一种他读到你内心深处的错觉。 她听见医生再说:“滚楼梯也是会死人的,别以为有钱命就硬,珍惜生命,有必要你可以申请司法介入。” 晚晴意识到医生是在跟她说话,并且好像误会了什么,她有些着急的想解释,医生冷冰冰地道:“别跟我说,我不听患者诉苦。”医生在旁边的病历卡上刷刷刷地写着什么,然后按了下床头铃:“病人醒了,让家属进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还在晕乎中的晚晴:“有钱又帅的男人又不止他一个,啧,想不通。” 晚晴:“……” 她目送医生背着手大爷一样地走出门,一会儿又传来他正儿八经交待注意事项的声音。面对曾经的帝王,如今的百亿富豪,那位医生不卑不亢,夹枪带棒地把人数落了一顿,然后扬长而去。 晚晴好笑地想:长着张精英脸,却爱看八卦新闻,不知道他把自己脑补成了什么角色? 李言昭臭着一张脸进门,发现晚晴在看他立马换了张脸。速度之快,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他用温柔的溺死人不偿命的声音担忧地说:“晴儿,头疼不疼晕不晕?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过两天就好了。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好不好?” 晚晴眨了眨眼,刚动一下就感到天旋地转,胃里犯恶心。 “别动,别动,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一旁有护工,但李言昭不肯假手于人,亲力亲为把晚晴给伺候服帖。 脑震荡的后遗症她从来没经历过,太难受了,相比之下小腿骨裂的疼痛根本不算什么。 想起了医生刚才说的话,又见到李言昭殷勤的补偿谢罪,那天发生的事就像一缸发酵的醋,堵在心里跟头晕恶心一起叫人煎熬难耐。 蓦地眼泪就掉了下来。 李言昭眼睁睁看着那颗眼泪落下来渗进枕头里,心像被割裂了一样,仿佛那不是泪,而是血。 他半蹲在晚晴床边,看着她脸上的泪痕出神,许久才道:“我一定会帮你出了这口气的。” 李言昭说的如此郑重,相信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的。晚晴无奈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脑中蹦出一个不雅的词汇——傻逼! 在李言昭的悉心照料下,三日后晚晴就可以出院了。她坐在轮椅上等在洗手间的李言昭,余光正好看到一个白大褂从门口经过,白大褂正在接电话,不知怎么在走廊上停了下来。 “帮二奶堕胎干嘛找我?我不是产科医生。” “十倍也不行…我是有医德的…敢不带套就要敢把孩子生下来。” “这年头老婆多孩子多不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吗!” “不干,让我当院长也不干,挂了,工作时间别给我打电话。” 白大褂收了手机还要嘟囔一句:“这医院怎么那么多破事儿。” 这声音晚晴认识,就是她住院期间的主治大夫,唐哲,唐医生。说实话晚晴还挺怕他的,不苟言笑的眼里好像总带把刀子。明知来这里看病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群,他偏偏爱把人当儿子训。晚晴是比较听话的,没让他找到机会,不过昨天下午她亲耳听见唐大医生把隔壁病房一位小姑娘给骂哭了。 晚晴十分欣赏佩服这类有话就敢说的人,伸长了脖子偷瞧了他一眼,就正好见到唐大夫没收一个老头手里的保温杯,口里还说着:“还敢偷酒喝,当我死啦!要死你也死我前面!” 老头灰不溜秋地回了病房,晚晴认识他,那是两个月前才退休的某部长。 刚为他捏一把冷汗,就见快递小哥抱了束玫瑰进了唐医生的办公室。 嗯,唐医生就是这么有本事,凶巴巴的还整天有对他念念不忘的小姑娘。 李言昭从卫生间里走出来,笑着问:“看什么这么出神?” 晚晴调皮地指指走廊对面的办公室:“又有人给唐医生送花了。” 不知是花还是唐医生刺激了李言昭,他的笑容垮下来:“管别人的事干嘛,走,我们回家。” 晚晴回到别墅,看见正在大兴土木的一角,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言昭把她从轮椅上抱起来:“加装台电梯。” 晚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心里酸酸甜甜的。 这些天晚晴就是这样被抱来抱去的,李言昭不准别人碰她,事必躬亲。但他到底还有公事要办,不能真的伺候到晚晴康复的那天。 今天李言昭要回公司了,拉着晚晴的手依依惜别。 “乖乖在家养伤,别乱跑,中午抽空跟你视频。实在想出去走走就坐电梯下去,千万别用那该死的拐。那只蠢狗也先别放出来了,撞你一下不得了。要记得吃药,但别偷偷吃止疼药,我回来发现少一粒你就等着受罚吧。” 听自己男人的唠叨其实是件很幸福的事,证明他在乎自己。 晚晴笑着听完所有,情不自禁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遵命,我的陛下。” 李言昭走了之后,整栋房子仿佛进入冻结的状态。腿脚不便的晚晴像起了叛逆心,突然很受不了这样的氛围,万分的想出去遛一圈。这里说的不是在院子里,而是李言昭管辖范围以外的世界。 住院的几天里,因为实在太无聊,她学会用电子产品上网。也是从网上知道自己受伤的事被人捅到了媒体前,这几日她已经被塑造成一个被家暴的下堂妇形象,连占了几天头版,各种版本的故事让她看了啼笑皆非。 也正是如此,晚晴产生了出去看一看的心思——那些同情李茜、嘲笑李茜的人,自己又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呢? 中午李言昭果然找她视频了,相对着吃了一顿午餐,然后通知她说晚上不回家睡。 晚晴微笑着说:“注意身体,不要太忙。” 关了视频她就对林管家说:“给我备车,下午我要去逛商场。” 逛商场曾经是李茜最爱的休闲娱乐活动,居家了这么久,突然提出,林管家豁然开朗。他表现得比晚晴还要开心,似在为她恢复正常表示庆祝。 晚晴哑然失笑,也不打算同他解释了。 她拒绝了别人的帮助,自己拄拐上了车,只带了一个女保镖出发。 站在商场的大厅,舒缓的音乐萦绕耳边,晚晴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 她要从哪里开始? 记忆中李茜的顺序是珠宝——化妆品——服装——按摩。 这些晚晴全然不感兴趣,鬼使神差的,她来到了顶层的电玩游戏厅,在夹娃娃机面前停下。 在李茜的记忆里,她还是学生时被初恋的学长带着来过。当时夹到一个娃娃送给了她,幸福 得像拥有了全世界的感觉让晚晴也怦然心动。 换来了一百个游戏币,败光了98个还是一无所获。晚晴自嘲地笑笑,把最后两个币投了进去。 一旁围观的小男孩儿突然说话:“姐姐,给我试试吧。” 其实晚晴挺孤单的,多亏了这小孩陪着自己,她笑着把位子让给他。 “哈!我一次就抓到了!” 晚晴惊讶地睁大眼睛,小男孩把小熊抱在手里,一脸得意地笑。 “你好厉害!”晚晴由衷地感叹。 “嘿嘿嘿!”小男孩又不好意思了,把熊往她手里一塞就跑。 “喂,它是你的。”晚晴想叫住他,奈何腿脚跟不上。 小男孩跑出七八米远才回头,人小鬼大地朝她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姐姐漂亮,送姐姐的。” 说完像兔子一样蹿远了。 晚晴抱着小熊笑,心说这一下午没有浪费。 要上电梯的时候有人抱着一大堆东西没站稳,全砸她身上了,事发突然,保镖也没反应过来。 碰到了那条伤腿,晚晴痛得眼泪直流。 这时有人拨开人群,抬起了她的小腿做检查。 晚晴分神去看是谁,吓的连疼都忘记了——居然遇到了唐医生。 唐医生脱了白大褂仍旧是一脸冰霜,他用力地按了按的伤处,瞬间的激痛晚晴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没用另一条腿把人踹飞。 “才出院几天就跑出来蹦哒,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不怕疼的。”唐医生超薄的镜片反射着犀利的光,“不要浪费医疗资源,赶紧回家呆着去。” 晚晴咽了口口水,心里为皇后的威严默哀——我的天,这人比皇太后可怕一千倍。 第6章 男权主义 最终晚晴的腿还是保住了,没有断掉,也没有加重伤情。 唐大夫冷冷地笑了一下,成功让在场所有人汗毛落了一地后,他说:“伤没好前再想跑出来,记得先去我那开点脑残片垫垫底。” 说罢手抄在裤袋里潇洒地走开了。 晚晴长舒一口气,对身旁的女保镖交待:“刚才发生的事就别对林管家回报了。” 女保镖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 天色微微向晚,在城市另一边,华灯初上的高楼林立间,一家价格不菲的西餐厅里,一对男女坐在桌前。 “你今晚怎么回事?老拿着手机看,公司有事?” 张馨今晚一头浪漫妩媚的大波浪,抢眼的红唇恰到好处地风情万种。花了一些下午折腾的妆容,却没换来李言昭多看两眼。张馨语气不好,就快发脾气了。 李言昭头也没抬:“不是公司的事。” 张馨气的把他的手机抢到手里:“天晟帝东西两宫皇后之谜?” 她用力把手机拍桌子上:“你跟我出来吃饭就一直看这东西?” 李言昭蹙眉,不悦地看着那部手机:“还给我。” 从小受惯了奉承的张馨无法接受别人的冷漠,尤其是男人,更不能是跟自己暧昧了几个月才上本垒两个星期的段景。 “gary,你这两天的态度很有问题。”张馨试图跟他沟通。 李言昭站起来把手机拿了回来,正眼都没看她。 “有什么问题,你叫我出来吃饭我就来了。” “段景!”这样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吵架,张馨已经把火气压到最小,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口吻。 “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李言昭掀起薄薄的眼皮,不很长却相当浓密的睫毛连成一线,在昏暗的烛火下那双眼睛幽森得像一个黑洞。 黑洞搅动的狂澜是肉眼不见暗潮汹涌的,看向张馨时她忽然一激灵。 “本想再应付你一晚,要是你不拿手机我还能勉强忍下去。” 张馨从未见过他如此阴沉的样子,虽然早知段景不是善茬,但也有耳闻他是不会对女人甩脸的。这样的段景让人不安,张馨强作镇定地问:“你为什么要忍我?” 李言昭被她的天真逗笑了:“冲着你父亲手里那百分之十七的股权,还用往下问吗?” 张馨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你追了我几个月,是为了爹地?” ‘爹地’之声叫的千回百转,让李言昭营造的邪恶气氛差点泡汤。 李言昭说:“我本是怜香惜玉之人,但你害我太太受伤,不可原谅。” 张馨大眼睛里透着伤心难过,这几个星期里她见到了不一样的段景,风趣幽默、杀伐果决,成功的上位者以及完美的情人。她飞快地堕入爱河,甚至不停地幻想成为新段太太之后的事。 李言昭的话如一盆冷水,浇醒了她。但梦境实在美好,她还在忍不住挽留。 “我也没想过让她受伤的,gary,是我让你没面子了,我道歉好不好?不要用难听的话来气我了。” “呵!”李言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派从容,“我是你就马上回家提醒你爹,而不是在这里自欺欺人。” “段景!” 这是张馨第二次直呼其名,李言昭不喜欢这个名字,更让他想念起了家里温柔可人的皇后。 李言昭不耐烦道:“游戏已经提前结束了,好走不送。” 张馨一拍桌子站起来,周围被打扰到的客人向她投去不能理解的目光。 李言昭漠不关心地喝了口红酒,酒杯倒映下的梦幻烛光就像对她无情的嘲讽,只听见张馨失声吼道:“段景,你混蛋!” 人跑出去后,李言昭不紧不慢地拿出信用卡放在桌上,对服务生打了个手势:“买单。” 桌上的食物还没有动过,李言昭就已经对它们失去了胃口。他一个电话把自己狼狈为奸多年的好友召唤出来。 “你就不能再忍一天?眼看明天下午就要收网了,你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幺蛾子。” 徐然跟着段景鬼混了二十年,见证他迟来的青春期叛逆被一个选秀女迷晕头,又参与策划婚内出轨这桩大戏,好不容易见他变得有点靠谱,立马就被打脸了。 李言昭对着能说话的人总算恢复了一半食欲,让人上了一份海鲜炒饭。他不客气地吃起来,曾经的九五之尊拿把勺子也比蛮夷民族的刀叉优雅。 徐然看不下去了,敲桌子道:“听见我说话没?明早你打算怎么办?” 李言昭咽下饭,喝了口水,慢条斯理地回答:“凉拌,计划都实施了百分之九十九了,最后一脚不过是看个乐子。” 徐然真想把碟子都塞进他口里:“要是他今晚把资金转移了…” “能怎么转?发动所有手下去atm机上取钱?” “……”徐然欲哭无泪,“行,你总是胜券在握,总有一天你会栽跟头的。” 李言昭笑但不语,他的自信来源于上辈子,连扳倒了四个亲叔叔,一个丞相,两个军侯。勾心斗角了一辈子,最后死在最没有技术含量的刺杀里。在如今没有束缚、信息广阔的社会里,他简直是如鱼得水。 徐然见他成足在胸的模样,方才跳脚的情绪也缓和了下来。平静地问:“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李言昭拿起手机看一眼时间:“还能怎么办!等下你让美国那边盯紧一点,今晚就别睡了,回公司准备一下,估计明早就要闹了。” 徐然点头:“那你呢?” 李言昭翘起一边嘴角:“我当然是回家抱老婆。” “……”徐然想做刚才张馨想而不敢的事,把桌上的水全泼到李言昭身上。 他愤懑地吐出口气,转念一想,好像找到了看热闹的突破口:“急着回去?老婆又闹了?” 李言昭吃饱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惬意地靠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看他。 “她才不会闹,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徐然要笑疯了:“你之前不是才喊着要离婚吗?我以为那颗钻戒是分手费。” 李言昭对他的戏虐无动于衷:“那是以前,以后不会了。” 开什么玩笑,她是朕的皇后,跟了朕两辈子。 徐然见他不像开玩笑,也正经起来:“你说真的?真打算跟她好好过了?” “嗯。” 徐然奇怪地问:“那你和张董的女儿高调成这样,她不闹?” 李言昭眼里有些骄傲和炫耀:“我夫人何等明白事理,男人在外头逢场作戏,她明白的。” 这就是所谓的好好过日子?徐然面色古怪地看他:“你确定她不会暗度陈仓,有天把你毒死了,埋后院里?!” 这种假设李言昭根本不屑回答。 徐然又说:“难道你用什么办法把她调/教好了?” 李言昭单手把领带扯开一点,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他:“段太太的位置只有一个,只要保证她的地位永远不被动摇就好了。” 徐然表示理解不了,趴在桌子凑近了问:“再说详细一点。” “把最好的东西给她,无时无刻都不要停止表达她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平时宠着点,她提什么要求都不要拒绝。”李言昭认为千年后的男人都是怂货,怕老婆的绝症已经到了晚期,自己就像救世主般的存在。 “老婆就是放在家里的,只要保证她在家的地位,家之外的事自然就不会管了。” 徐然快给他跪了:“我说你是装的还是装的?你真的爱李茜?” 李言昭:“那当然。” “她也爱你?” 李言昭理都懒得理他。 “你们相爱,然后你还在外头插彩旗?” 李言昭:“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又不妨碍我爱她。做我的女人就必须清楚这点,茜茜很好,她分得清主次。” 徐然一脸‘不知你觉得她爱你的自信从哪里来’的表情。 李言昭摇摇头,对他的智商表示失望。 跨越一千五百年的鸿沟,两个人都没有预料到。 临近午夜,李言昭回到家。他在自己的房间洗完澡换了睡衣躺在床上,两米的床,还没有当年他的龙榻大。他从不喜和别人同床共枕,除了晚晴。但他们大多数时候还是分房睡的,不然又有御史来闹。 今晚特别奇怪,李言昭翻了几次身还是睡不着。 我办公室有房间不睡,开一个小时车回来,就是为了一个人躺在家里空荡荡的床上? 没有晚晴的地方叫什么家! 在家里为什么两夫妻还要分开睡? 李言昭一脚踢开被子,刚想起身又想起当年父皇说的话:“女子与小人,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你对她好可以,但要注意分寸。时常冷一冷,保持点距离,她才看得清自己的位置,才不会娇纵任性骑到男人头上。” 李言昭烦躁地把被子又拉回来,把自己裹成一个茧,似乎要完全动弹不了才甘心。 他在这方失眠纠结,楼下的晚晴正在做梦夹娃娃。全电玩城的娃娃都让她夹光了,正高兴的欢呼,电梯门打开了,里面走出唐医生。 唐医生板着脸,说:“脑残片开少了吗?还不滚回家吃药!” 第7章 上有婆婆 晚晴很早就起床了,来到餐厅发现佣人们摆了两副碗筷。 阿兰上前询问:“太太不等段先生一起用早餐?” 晚晴一愣:“他回来了?” 阿兰回答:“是的,昨晚半夜回的。” 李言昭正好从楼梯上下来,突然插话:“太晚了怕吵到你,所以就没过去。” 晚晴转过头,调整好微笑:“不是说半夜才回来,怎么就起了?” 李言昭走到她身边,俯身在她脸颊亲了一口:“今天去给你报仇,自然要比平时早一点。” “报仇?”晚晴的脑袋一下没转过弯来。 李言昭笑着摸摸她的头:“晚上看新闻。” 神神秘秘的,一定有问题,晚晴听话地没有多问。 t.m.d集团的一场大地震就要开始了,晚晴毫不知情。今天她学乖了,在家里好好养腿,避免唐医生的恶梦再次找上自己。 到了晚上九点,正是睡觉又早了,找点事做又晚了的尴尬时间,电子产品就成了救星。 晚晴想到了报仇的事,点开当日新闻,发现t.m.d又上了头条。 上头条并不稀奇,有段景的存在,t.m.d是娱乐版的常客。但今天不一样,首页头版,娱乐头版,财经头版,三大重头都上了。 看标题“财团班底大洗牌,二股东张长盛涉案被警察带走”! 张长盛! 晚晴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不是张馨的父亲吗?! 她赶紧往下看,接下来都是媒体的猜测。说张长盛倒台后t.m.d就完全成了段景的天下,他不惜牺牲欧洲百亿欧元的合作项目,扳倒他的最大劲敌。后面娱乐版又详细介绍了段大少是如何牺牲色相,假装与张长盛的独生女搞在一起,让他麻痹大意,结果被一口咬住命脉。 借了他们的光,晚晴也上了头版。说她的受伤成了激化事态的□□,段景冲冠一怒为红颜。 呃…这家编辑是收了李言昭的好处了吗?言辞间还把他写成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人。 晚晴自嘲地笑了笑,关掉手机,抬头在窗户玻璃上看到了自己。她被自己的状态吓了一跳——为什么像怨妇一样?为什么要不满?陛下并没有做错什么啊!我是他的皇后,本就帮不上忙,怎么可以闹情绪! 进行了深刻的反省,晚晴才安稳地睡下。 而李言昭,没有高床暖枕,没有温香软玉,在一堆西装革履的老男人的簇拥下,正在替张长盛做收尾工作。看来今晚是没得睡了。 与此同时,段家老宅也乱成一团。 张家势力的垮台让集团里许多元老都感到了危机,一晚都围在段老夫人身边,有告状的,有责骂的,有打探消息的。段老夫人不胜其烦,可她又不能去质问段景,因为那不是她亲儿子,她不敢也不能。 于是她像娱乐媒体一样,把矛头都放在了冲冠一怒的红颜身上。她早就看不顺眼李茜了,门不当户不对,在她眼里李茜的身份跟做‘鸡’的差不多,发生这件事段老夫人认定了李茜就是祸水红颜。 第二天大早,晚晴就迎来了一场和婆婆的遭遇战——历史何其相似,当年的皇太后,如今的段老夫人。都是后婆婆,都视她为眼中钉。 没有提前通知,晚晴约了理疗师做恢复治疗。她只穿着简单的家居服,房门被打开时进来一群人,让她有点窘迫。不过就是刹那间的事,她很快镇定下来。 “云姨,您怎么来了?”李茜随段景,称呼她为云姨。 段老夫人名叫何梦云,其实一点也不老,才刚过四十的坎儿,身段窈窕,皮肤护理得也很好,乍看也就三十出头。原本她才是段夫人,李茜来了,外人就给她加了个老字。 她也是名门望族出身,虽然不受宠,但又长相在,在段老爷去世前还是把她给扶正了。她是段老爷第六个情人,第二任妻子。第一任是段景他妈,已经过世多年。 这俩继母子感情不怎样,关系一直如履薄冰。段老夫人也有个儿子,今年十五岁,她儿子出生时段景的母亲还没死,这成为他们关系不好的原罪。 她一直在忍段景,眼看自己儿子就要长成,按耐不住想要争一争家产。 所以她安排了自己人嫁给段景,偏偏中途杀出个李茜。让她怎么能不恨。 何梦云一进门就蹙起眉,尖刻地指责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穿着什么衣服见长辈?有没有人教过你什么是教养!” 根本没有晚晴解释的机会,她已经盖棺定论了。 晚晴早已习惯这种阵仗,不去跟她较真,乖乖的从床上起来,安静聆听教训。 如今的何梦云怎么能跟当年的皇太后比,张嘴、打板子、跪佛堂都成了过去式。在晚晴看来,何梦云连只纸老虎也称不上。依照她多年的经验,对付这种人的致胜方法就是无视,到最后说累了就会自己走掉。 晚晴给她面子还是开了口:“抱歉,云姨,这段时间我的腿不方便。” 何梦云‘哼’了一声,趾高气昂地骂她:“就是你这一摔,害得段家张家结了仇。” 晚晴决定闭嘴。 何梦云可不是专程来打个嘴仗,她带了一个风水先生,一个高僧一起来。 光头高僧说话了:“段夫人,贫僧察觉这间房里有妖气。” 晚晴怎么也想不到会来这一茬,她瞪大眼睛看热闹。 衣冠楚楚的风水先生也附和道:“我的罗盘上也显示这间房很不对劲。” 何梦云意有所指地看了晚晴一眼:“这栋房子的当年也是请高人看过的,原来没有问题,现在是怎么回事?” 光头高僧一本正经道:“妖气是后来的,这位女施主是不是从前做过什么,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 晚晴大方地朝他微微一笑,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没有,我家没有妖邪。” “不可能,我带来的水晶有反应。”风水师信誓旦旦地拿出一串白水晶,剔透的就像一串琉璃,不是施华洛世奇就是价值万金的宝贝。它们的共同点是,那仅仅是一件美丽的装饰品,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出来。 晚晴很想直接问:你到底想怎么样,演戏给谁看呢! 高僧不甘示弱地祭出串佛珠,喧了句佛号,道:“贫僧看过女施主的生辰八字,命数与段家相克,加之从前做过一些事情,招来邪祟也会给段家带来灾祸。” 何梦云问:“她做过什么?” 高僧已然成了茅山道士:“女施主曾经育有一子,后来引产杀了他。” 晚晴懵了,李茜什么时候有过孩子?还流过产?太能扯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哭笑不得地问:“大师是不是算错了?您用的app升过级了吗?” 高僧怒了:“妖孽不可胡说八道。” 在场最高兴的就是何梦云了:“李茜,我手上可有你当年堕胎的证据。阿景迷恋你的清纯,若让他知道你从前的德性他会怎么想?” 晚晴知道了,何梦云逮这些人来不过是打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挟自己来了。 晚晴说了四个字:“清者自清。” “呵!”何梦云嗤笑,“我连你前男友姓甚名谁都查到了,还有医院的记录,你以为你跑得掉?” 晚晴再回想一遍,确认了李茜和段景发生关系前还是完璧之身。 “云姨,你就直说你想干嘛吧。” 何梦云走到晚晴面前,三寸的高跟鞋在气势上很占优势。 “跟阿景离婚,我给你一笔钱,从此离开段家。” 晚晴忽然又怀念从前了,虽然挨打受罚,但皇太后从不敢提废后的事。 她尽量保持着十分的耐心,维持着柔和的面部表情:“云姨,离不离婚不是我说着算,阿景也不会同意的。” 何梦云气笑了:“你哪来的自信说阿景不会同意?到时候他把你扫地出门,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晚晴好想命令‘关门送客’,话到嘴边她还是以良好的修养忍住了,要敬老,不要跟更年期妇女一般见识。 “云姨,你想说就说吧,要是阿景介意,不用他说,我自己会走。” 她说的从容自若,又有股让人不敢逼视的骄傲,一下真把何梦云给唬住了。 “好,好。”何梦云气的退了两步,“我就把这些照片和资料给阿景,到时候有你哭的。” 何梦云走了,高僧不甘心地在她房门口贴了两道符。晚晴倒是很希望那风水师把那串水晶留下来,可惜并没有。 一上午的闹剧就这么过去,等到下午何梦云说话算话把照片放在李言昭办公桌上时,事情好像往着个出人意料的方向发展了。 李言昭脸色很不好看,他把照片甩在地上,问何梦云什么意思。 这是段景有史以来头一次同她撕破脸,何梦云慌了。 “你家里真的很不对劲,两位大师都看出来了。我这才顺着查,查到李茜原来是个不三不四的女人。”何梦云没入演艺圈可惜了一身好演技,她深情并茂地抱着李言昭的胳膊,“你不喜欢云姨也罢,可云姨是真的为你好啊!” 见李言昭沉默不语,她壮了胆子继续说:“她的□□也是修复过的,你不相信我的话,大可以自己去问她前男友。” 李言昭一个眼刀睇过去,若当年的崔公公在便知这是要杀人了。他用‘灭人九族’的语气说:“给我滚,不然你们何家就跟张家一个下场。” 第8章 撞破不堪 弄巧成拙的何梦云仍旧不死心,她强调:“我是不忍心看你被骗,她前男友亲口说的,他们在一起过,还有了孩子。就在高中毕业的暑假发生的。” 李言昭脸黑的像块棺材,突然一用力把她甩出了三米之外。 “你再给我散布谣言,保证你儿子马上就与段家脱离干系。” 差点扭断鞋跟的何梦云如同被点了死穴,她的着急终于把段大少的狠话逼出来了,这不是开玩笑的。 何梦云小声地嘟囔:“又不是我说的,释信法师也说她妖里妖气……” “滚!” 又一次,她灰溜溜地滚了。 李言昭捡起地上的照片,里面那张比记忆中更清纯更稚嫩的脸正冲着一个帅气的男生深情款款地微笑。还有一张是两人在自拍机面前接吻,女生毫不避讳地将舌头伸进男生的口里。那缠绵的声音仿佛传到了照片之外。 一眨眼的功夫,它们都落进了碎纸机里,李言昭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平静地拨通助理的电话。 又过了两天,晚晴终于见到了活的李言昭。 晚晴上去接他的西装外套:“这阵子很忙吗?你看起来很累。” 李言昭闻言在她面前半跪下来,让晚晴不用辛苦的抬头仰望。 “本来不觉得,你一说我就觉得自己快累死了。”说完干脆把脑袋贴在晚晴的胸口上,借着撒娇占便宜。 晚晴感觉自己抱着只大金毛,心软成一团棉花。 “晚上让妾身给陛下捏一捏吧。” 李言昭抬起头,眼里噙着笑:“怎敢有劳我的皇后娘娘,稍后让为夫来。” 晚晴红了脸,不轻不重地捶了他一下。 晚饭的时候李言昭喝了点酒,他好像特别开心,晚晴问他怎么回事? 李言昭说:“张长盛的财产已经在清算了,他的股份都会被我接手。他坐牢以后,张家就只剩一个壳,剩个什么都不懂的张馨…哼,总之董事会里再没有人可以跟我做对了。” 晚晴问他:“张家垮了张馨怎么办?会有不少人为了钱打她主意吧?” 李言昭那双微醺的桃花眼眨了眨,像见到了什么可笑的事:“你还管她?一个过去的女人还管她做甚!” 李言昭的血是冷的晚晴一直都知道,从前他是帝王,无可厚非。如今…晚晴蓦地失去了食欲。 心情很好的李言昭什么也没有发现,飞快的洗漱完就迫不及待地和晚晴滚上了床。 憋了几天,火力正猛的李言昭有点把持不住,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她受伤的脚。 他赶忙停下来查看,他有些担忧地说:“会不会有影响?” 晚晴疼的直皱眉,但她还是摇头。 李言昭再没有其它动作了,抱了抱晚晴:“抱歉,等你恢复了再说吧。” 晚晴本来想拉着他说不要紧,可李言昭已经先一步起床穿衣服。 “我回去洗个澡,晚一点再来陪你。” 李言昭走后晚晴一直处在内疚之中,最后她还是决定咬牙忍一忍,满足老公最重要。 穿好衣服,她坐电梯来到三楼。李言昭的房门半掩着,晚晴心说这人一点都不注意,家里佣人那么多,看见什么了多尴尬。 不过想来皇帝从来都没什么*的,去哪都一群人围着,恨不能行房时边上都要站俩太监端个茶递个水。 晚晴打定主意以后要好好说说他这坏毛病。 她轻轻地推开门,穿过小厅,卧房的大门也是敞开的。她一靠近就听见了里面的声音,像黏腻的水声和床单摩擦两种夹杂在一起的声音。 事后她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要多心去看那一眼。 一张灰色的大床上两个赤/裸的人影在忘情的纠缠,衣裳落了一地,晚晴已经完全呆住了,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随后一声惊叫把她从另一个世界唤醒,原来她被人发现了。 李言昭从那女人身上下来,脸色不大好。 “你怎么来了?”还好,他的语气依旧是温柔的。 晚晴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她略带歉意地一笑:“抱歉,打扰了,我这就走。”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心脏就像被打了一针麻醉剂,明明什么感觉也没有,可身体却时刻在提醒它在疼痛。疼与不疼在*与精神间不断撕扯。 她走时还帮带上了房门,回到自己房间时她立刻就熄灯睡了。时针才指向八点,不管睡不睡得着,被黑暗完全包裹以后晚晴才找到了一丝安宁。 过了不知道多久,晚晴听见门开的声音。她没有张开眼睛,任那人搂着自己,慢慢传出规律平静的呼吸声。 这晚她在梦中又回到了从前,皇太后把她提到跟前训话。 “你是皇后,要以大局为重。如今陛下子嗣单薄,你应该主动承担起劝说陛下的责任。” “我这有两个丫头,跟了我很久,懂事听话。待会儿你带她们去见陛下吧。” 画面又转到了寝宫,李言昭斜靠在榻上。 “朕的晴儿也太通情达理了,就不怕朕不高兴?” “让她们出去侯着,朕要先惩罚你。” 后来这两人一个成了昭仪,一个有子之后成了静妃。 晚晴在后宫中最烦三个人,其中就有静妃。 早晨醒来她发觉头有些晕,李言昭叫来了家庭医生。 “去忙你的吧,不用陪着我了。”晚晴怕耽误他的工作,从起床就在催促他去上班。 李言昭摸摸她微红的脸,蹙着眉仿佛在给大臣下命令:“我要看着大夫给你开了药再走。” 晚晴拿他没办法,心说耽误早朝好生罪过。 还好医生赶来得及时,不一会儿就确诊晚晴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的低烧,吃点药多喝点水就好。 临走前还交待病情容易反复,如果高烧不退就要让人来吊水。 晚晴最怕打针,穿到后世来医院就成了最恐惧的地方。李言昭被她害怕的模样给逗笑了,点了点她的鼻头:“敢生病就别怕打针。” 用李言昭的温柔说出唐医生冷酷的话,晚晴对打针的恐惧又加深了一层。 罪孽深重的李言昭不自知,吩咐佣人这两天的饮食务必清淡后就回公司去了。 李言昭走后晚晴才松了口气,昨晚发生的事他们默契地没有提,可晚晴一直觉得别扭,早晨到现在装成若无其事好辛苦的。 不一会儿阿兰送药进来,晚晴吃了药想再睡一会儿,就听见阿兰吱唔着出声:“夫人,林管家叫我来问伊莎要怎么安排?” “伊莎?”晚晴想起昨晚那张清秀的脸,原来是她。 “先生怎么说?” 阿兰:“先生什么也没说。” 晚晴面无表情道:“那就等先生回来安排,在此之前让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阿兰:“……” 阿兰恨死林管家了,这么高危的工作让她来做,怎么不让伊莎自己来。 晚晴见她没有马上出去:“怎么了?还有事?” 简单的六个字,阿兰感受到了百米以下海水的压力。 “是…是的,夫人。”她已经不敢正视晚晴的目光了,“伊莎提出不再做女佣了。” 晚晴怔了怔,笑了:“那她想做什么?辞职?” 阿兰刚要张口,晚晴打断道:“让她自己过来说话。” “是。”阿兰如释重负,撒开蹄子就跑。 伊莎似乎早就准备好了,趾高气昂地进了晚晴的卧室,那架势不比张馨差多少。 晚晴淡淡看她一眼:“请坐吧。” 没想到她还能心平气和地跟自己说话,伊莎倏地心虚了起来,她没敢坐,还是站在原地。 “你有什么要求?”晚晴问。 伊莎抬起下巴:“昨晚你也看到了,先生说喜欢我。” “嗯。”晚晴点了点头,像认真聆听孩子心声的大人。 “我要享有先生情人的权利,我不做佣人了。” 还以为她要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要求,晚晴笑了一下,这放在她的年代伊莎的提议无可厚非。 如今虽说荒唐,但却取悦了晚晴。她甚至希望李言昭多弄几个这样的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每天看她们勾心斗角,在当年无聊寂寞的后宫,这是很能排遣苦闷的娱乐项目。 “好啊,我先跟他打个电话。” 晚晴真的拨通了李言昭的手机:“喂,打扰你了吗?…是这样,昨晚那女孩儿来找我了…嗯,就是她。再做佣人委屈她了,我打算在二楼给她开个房间,要不安排在外面也行,你觉得哪样方便?”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晚晴轻笑了一下。 “那我就先这样安排了,其他的等你晚上回来再说。” 挂断电话,晚晴对着鼻尖都在冒汗的伊莎说:“你去跟林管家说吧,就说是先生的意思,都按照你的要求去做。” 直到伊莎出了门,她才恍然察觉刚才发生的事魔幻得不可思议,比昨晚她引诱李言昭上床成功还要难以想象。脑子里设想过一百种可能,唯独没料到会是眼下这种…… 那头的李言昭挂了电话,他木着脸对身旁的徐然说:“昨晚我跟一个女佣上床,被她看见了。” 徐然惊恐地睁大眼睛:“你真是饥不择食,然后呢?李茜闹了?” 李言昭摇摇头:“她什么也没说,和平常一样温柔。她刚才还打电话跟我说那女佣去找她了,她问我是把人留在身边,还是到外面找个地方安置。” 徐然:“……” 李言昭慢慢把手握成拳:“她一贯都是这么为我着想,就这一次,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对。” 第9章 女人罢了 徐然很够义气地拍着他肩膀道:“有一天你突然失踪,或者离奇暴毙,我一定会把这条线索告诉警察的,你就安心的去吧。” 李言昭一巴掌把人拍开,沉默地做回椅子上认真思考。 徐然死不悔改地爬回来,接着出馊主意:“一颗钻石买一阵安宁,你不如买支军队去非洲开矿吧。” 李言昭严肃地看着他,一本正经道:“同样的东西不能送第二次,我是真的爱她,所以要比别的女人多花点心思。”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花花公子,徐然完全不能理解他脚踏几条船的做法,他弱弱的提议:“爱她…就要专一。” 显然李言昭也不能理解什么叫专一,把他的话当成了空气。他自言自语地说:“下月有个慈善晚宴,用她的名字去捐笔钱?” 徐然没听清:“什么?” 李言昭一脸凛然:“捐钱太小气,干脆以她名义建个公益基金,让她流芳百世。” 徐然:“……” 谁也没想到李言昭下午突然要去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 李言昭离开的第四天,伊莎又跑来提要求了。 “我想要张卡,去买衣服。” 晚晴在露台上晒太阳,她天生皮肤白,晒不黑,一层薄薄的防晒霜就是全部。被伊莎搅和进来的林管家顶着一脑门的汗,心里不停地骂哪不懂事的丫头。他也是希望伊莎好的,到底有层不近不远的亲戚关系,不过今天…她是不是有点底气太足了? “想要多少?”晚晴懒洋洋地问。 伊莎说:“五十万。” 林管家一口血差点喷出来,五十万!亏她开得了口。 晚晴只是笑,没说话。 伊莎辩解道:“我到底是先生的女人,穿的太差会丢他脸的。” 她知道前阵子晚晴一口气订了近三百万的衣服,所以她觉得自己的要求很合理。 晚晴简直太欣赏她了,甚至认为这号人生来就是给自己取乐的。做皇后时唯一的好处就是可以随意拿捏一个人的命运,此刻有人撞上来,晚晴自然笑纳。 “你说的对,”她说,“先生对女人都是很大方的。” 她又对林管家说:“开张五十万的支票给她,走我的账。” 林管家震惊地问:“走您的?” 晚晴微笑着点点头:“到底她是第二个住进这栋房子里的女人,我也该略表心意。” 经她提醒,伊莎意识到了自己的重要性。她认为连李茜都要巴结自己,可见段景一定对自己很重视。她暗自欣喜,好像童话中的公主终于被王子找到。 伊莎大胆地再提出要求:“我还要再配一辆车。” 林管家额角青筋抽了抽。 晚晴:“应该的,再从我这抽一个保镖给她。” “夫人…”林管家为难道:“家里只有三台车,段先生开走一台,有一台送去保养了。” 晚晴不以为意:“我又不出门,让给她用吧。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以后伊莎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可以不用请示。” 出门的时候林管家脸色并不好,但满面春风的伊莎已经迷了眼,完全不顾他的暗示。 林管家说:“这事传到老夫人耳里,她会不高兴。” “怕她做什么,她拿阿景一点办法也没有。”伊莎边走边玩着指甲,她不怕老夫人,论出身她要比李茜还好一些,何梦云没理由不喜欢自己。 林管家隐晦提醒:“先生此刻不在国内。” 他没有当众表态,你还什么也不是。 伊莎想起段景表情就变得十分憧憬,她说:“你没看到落毛鸡的态度吗?一定是阿景命令的,嘻嘻,阿景对我太好了。” 林管家冷冷地警告她:“注意对先生太太的称呼,要得意等你成了真正的二夫人再说。” 伊莎撇撇嘴,心说等我成了女主人看你还是这幅态度! 李言昭第一时间接到了林管家的电话:“照她说的办!” ‘啪’李言昭几乎是把手机摔在桌上,什么时候都存在的徐然在旁边偷笑。 “吃火药啦!” 李言昭的好心情被一通电话破坏殆尽,他沉着脸看酒店外的街景。几百米的高空,如王者俯视黎民众生。虽然他不再是帝王,但仍有得是人甘愿拜在他的金钱帝国之下。李言昭穿越之后过得十分顺风顺水,压力小又自由,不知比当皇帝幸福多少。只是在这种幸福中,他总觉得有什么在被改变,不能被把控的感觉,是他最害怕的。 李言昭顾左右而言他:“x省的那座墓挖掘进展如何了?” 一个月前有座天晟时期的贵族古墓被抢救性挖掘,李言昭第一时间就关注了,还投了巨资进行保护。 “天气不好,进度不是很大,外围工作还没完成。”徐然问:“我一直好奇,你怎么突然对考古感兴趣了?” 李言昭:“我只对那段历史感兴趣。” 无偿贡献出一千多万,只要第一时间知道文献记载,徐然失笑:“我看你是对那两个皇后感兴趣吧?你这品味,一千多年前的审美跨度也太大了。” 李言昭看着远方如巨浪奔涌的白云,逐渐勾勒出一个娉婷的身影,他淡淡地说:“你不懂的。” 晚晴从不提当年,正巧在从天晟帝驾崩的那几年出现了历史断层,睿婉皇后的后事竟无人知道。她的早逝,一直是李言昭心里的一块疙瘩。他预感这是个不同寻常的秘密,一定要自己亲手揭开。 徐然觉得这阵子李言昭的情绪起伏有点大,他提醒道:“收购预案马上就要开始了,别为其他的事走神。” 李言昭怔了怔,轻笑了一声:“也是,不过是女人罢了。” 在繁忙的工作中十天半个月过的很快,踏上回程的飞机时李言昭恍然想起自己有一个多星期没给晚晴打过电话了。他下意识掏出手机,不用查找电话簿一连串数字行云流水地从指尖摁出,大拇指悬空了十几秒,最终还是按下了锁屏键把手机扔在桌子上。 这种情况很像在怄气,从那天管家来电后,李言昭心里一直有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晚上他和晚晴通了电话,不出所料她什么也没提,一如既往的温柔懂事。莫名,李言昭就来了气,他一直憋着不主动联系,就想等,等晚晴抱怨,等她忍不住和自己吵一架。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抵达正好是早晨,李言昭下了飞机就赶回公司,希望快点把事情做完,给自己放两天假。 回到家又到了晚上,家门打开的瞬间,李言昭失望了。 站在门前等他的只有管家和一个女人,李言昭用了三秒钟才想起她是谁。他问:“太太呢?” 林管家答:“太太服药睡下了,她不知道您今天回来。” 不知不觉林管家开始倾向晚晴,不是因为她给自己涨过一次工资,而是被她赏罚分明的态度,和处变不惊的深沉所折服。林管家已经完全忘记了从前的李茜,甚至是调自己过来的段老夫人,太太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已然潜移默化地进了他的心里。 李言昭听闻‘服药’两字登时心中不愉都散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着急:“她病了?为什么吃药?” 林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太太说是头疼,好多天了,刚才实在受不了才吃了点止疼片。” 李言昭的心抽了一下,迈开步伐就往楼上走,速度太快好像撞到了什么。 李言昭上楼以后,林管家看了眼满脸委屈的伊莎,微不可察地叹口气,走了。 “林叔,帮帮我吧。”伊莎追上他跟了过去。 林管家斜了她一眼:“我帮得了什么?” 伊莎拽着他的手臂,含泪道:“我要先生的行程表。” 林管家与李言昭的助理是有联系的,这样才能精准地安排好老板的公私生活。 林管家:“你想干嘛?” “先生都看不到我,”伊莎想起刚才被撞疼的肩膀心都凉了,“我就想制造机会在先生面前多出现一下,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林管家不喜欢她,但又撇不下这层关系,人生就是这么多麻烦。 “先生这两日休假,没有特别安排,估计会在家里待着。” 伊莎很高兴,道了谢就走了。林管家摇摇头,以他的观察,段景不会看上这一款的。那晚…纯粹是个意外。 吃了药的晚晴睡的很熟,第二天早上醒来头疼有减轻的征兆。她想自己下床洗漱,才坐起身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轻柔地放在轮椅上。 李言昭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把人包围在椅子里,笑着看她:“傻了?” 晚晴的确傻了,她没有想到李言昭会突然出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李言昭把她推到浴室,亲自给她挤牙膏,打洗脸水,“你睡的像只小猪,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晚晴脸一红,故意不去看镜子里的他。 李言昭舒爽得全身毛孔都张开了,那点莫名其妙的怨念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这么多天没见,我好想你。” 一不小心就说出了掏心窝子的话,晚晴微微动容,伸手抚摸他的脸庞:“我也是,我每天都在等你的来电。” 这一刻,李言昭的心飞了起来,他开始考虑组建一支军队去非洲来矿的可行性。 第10章 阴魂不散 李言昭没有被美色冲昏头脑,他仍然记得晚晴头疼的事。 乘她在洗漱,李言昭去端了一杯蜂蜜水进来,看着她喝下,拉着她的手问:“头还疼吗?今天我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晚晴提起医院就怕,头疼已有所缓解,她底气很足地说:“不去,我的头不是很疼了。” “真的?没有骗我?”李言昭狐疑地看着她。 “真的。”晚晴眼睛也不眨一下,“你不是在忙一个大项目吗?怎么现在还没去公司?” 李言昭凑近她,表情很危险:“半个月没见,你就不想我陪陪你?” “当然想,臣妾可想陛下了,”晚晴及时顺毛,“陛下以事业为重,臣妾不敢有所耽误。” 李言昭用力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不敢耽误?半个月不给我打电话。” “……”晚晴继续贤良淑德,“当年陛下亲征,我们一年不见,将心托鸿雁。知道陛下还好好的,臣妾就满足了。” 这回轮到李言昭无语了,他的脾气就像乱了磁极的指南针,飞快的旋转,在愤怒与感动间不断呼啸而过。 “收拾好了就下去用早饭吧,今天让厨房准备了你爱吃的小馄饨。” 说罢李言昭率先走出了卧室,晚晴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自己转动轮椅跟了过去。 其实比起坐轮椅,晚晴更喜欢拄着拐杖慢慢走,没有磕磕绊绊,就是速度慢点。李言昭不在家这阵她已经抛弃了轮椅,但当下不能再惹他不高兴,只得坐轮椅乘电梯来讨他欢心。 李言昭立在电梯前等她,逆着光,形成一道身长玉立的剪影。 既然要等自己,何必不一起出门。 入座后很快就有人把早饭端上桌,晚晴看到了伊莎。 她像一只翩翩蝴蝶围着李言昭,一会儿送茶一会儿递筷子——情人与佣人做的事都差不多,区别就在上不上床。晚晴同情地想:时代不同了,睡一觉就想把自己当回事,从前不可能,如今更不可能。 如她所料,李言昭压根没注意到这位殷勤的女仆是谁,他习惯了林管家的伺候,一时间甚至觉得有点烦。 吃早饭时李言昭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晚晴看他一眼,发现李言昭也在看自己。 蓦地,李言昭笑了,他说:“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样子。” 晚晴避开他的目光,心说那可糟了,变不回去了怎么办! 她笑的有些勉强,李言昭却浑然不觉地说:“如今的女人美则美矣,却都差不多一个模样。众里寻她的怦然心动,只有廖晚晴给过我。” 晚晴苦笑了一下:“可惜我现在是李茜。” “唉!”李言昭佯装失望地叹口气,“回不到从前了…” “……”晚晴眼眶红了。 “不过——”他话音一转,又道:“娶妻求贤,这一点你始终没变,我心甚慰。” 第一次觉得,李言昭真的挺讨厌的。晚晴麻木道:“有你看得上的就好。” “哈哈哈哈哈哈!”他就想是坏心眼的想看晚晴难过的样子,半个月不理不问的恶气不出心里过不去。 李言昭就差伸头过去问她——你生气了吗! 晚晴:“……” 早饭过后李言昭的心情明显变好了,陪着晚晴在书房里看书。要是没有刚才恶劣的一幕,他们之间还是很温馨的。 伊莎送水果进来时,为这种美好的静谧好生心酸了一把。她大着胆子打断:“先生,这是刚——”摘下的葡萄。 她的话没有说完,李言昭直接无视她转头过去跟晚晴搭话。 “你在看…阿列克谢耶维奇?”话语里满是震惊,他又看到桌边摆的另一本‘卡夫卡’,不由咽了口口水。 晚晴微微一笑:“她写的很动人。” “是啊,是啊,我也看过,她写的是二战女兵。”伊莎亦是正规大学毕业,自认博览群书,这种表现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晚晴看向她:“哦?我还没看完,不知你有什么见解?” 在千年前,读完一本书就跟看了一场电影似的,不跟别人讨论一场不算完。李言昭闻言也正眼看她。 伊莎心中窃喜,表面却很凝重:“她们太可怜了,为了国家参军反抗纳粹,可战争结束后她们又成为同村人的笑柄、嫌弃的对象。” 李言昭没看过这本书,但亲历过战争的他深知它的可怕,一直认为女人是弱者、女人需要保护的帝王,也动容了。 “保护不了女人是男人的无能,事后还要给她们伤害,简直是可耻。” 霸道总裁这一套深入李言昭的骨髓,无意中散发出来,伊莎看得两眼冒星星。 晚晴轻轻叹了口气,把书合上,神色黯淡地说:“谁说不是女人更爱为难女人。” “……”李言昭,“别看这些影响心情的书了,我们找些游志来看好不好?” 晚晴点了点头。 伊莎积极地说:“我知道它们放在哪,我带先生去吧。” 李言昭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他完全把伊莎当成了当年的小宫女,兴致来了逗一逗,睡一睡,可有可无,哪天换了一个他也不会注意。 晚晴看着他们的背影,眼里是一片空寂。 书拿回来晚晴也没什么心思看了,李言昭还在兴致勃勃地说着在欧洲半个月的见闻。 “圣诞节我们去瑞士过吧,我记得你很喜欢雪。” 晚晴笑:“哪里没有雪,非要坐这么久的飞机。” “不一样,”李言昭把人捞进怀里,“我特别喜欢那里的氛围,我想给你看,让你也爱上,将来等我们老了一起去定居。” 晚晴伏在他怀里,微微摇头:“陛下,别怪妾身迂腐,我放不下皇室的骄傲去学他们的语言,更不想离开故土。” “……”李言昭哑然,随后不自觉的收紧胳膊,想到曾经执着的千秋霸业,都成了今日的唏嘘无奈。反倒要一个女人替自己提起,他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你啊…真不愧是廖太师的女儿。” 话是无奈的,心是满的,李言昭想说你就是我的骄傲。 月半弯,云未散,滴水的房檐下,九曲回廊,你提着宫灯,遥遥一眼相望…… 李言昭寸步不离地陪了晚晴两天,看看书,散散步,跟寻常的老夫老妻一样用平淡的方式地诠释着岁月静好。 只要李言昭想,他对一个人的爱可以密实到针都插不入。伊莎看着干着急,林管家只能无奈地耸耸肩。 一个月过去,晚晴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李言昭带她出席早就策划好的慈善晚宴。 李言昭身着铁灰色的修身西装,晚晴则是一袭素雅的湖蓝色长裙。 因为裙子实在太漂亮,李言昭忍痛割爱让她露了半边肩膀,一路上还絮絮叨叨的像个老太太。 “设计师脑子有问题,就不能尽善尽美吗?这么好的材料多做条袖子怎么了!那形象顾问脑子也有病,披个披肩怎么又不和谐了,真讨厌。” 晚晴很无语,为了这件衣服他较真了一天,差点把设计师请来现场缝袖子。换其它的又不同意,折腾的那倒霉顾问都想辞职了。 “要不然我就把披肩披上算了。” “不行。”李言昭别扭道,“不好看,今晚你必须是最美的。” 晚晴不知他要搞什么鬼,默默闭嘴,随他自己去纠结。 到达了会场,果然是星光熠熠,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了,还有不少大腕儿明星。段景和李茜的颜值,在亮闪闪的镜头面前一点也不逊色,俨然一对金童玉女。 这种场合李言昭势必要被人团团围住的,晚晴找了个空隙溜出来,端了杯水站在窗边看月亮。 “哇——你陪我衣服…哇——” 楼下的哭声吸引了晚晴的注意,她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草地上,她旁边站了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 以为小女孩受欺负了,晚晴赶忙下楼查看,走近了才知道原来是男孩不小心把葡萄汁洒在女孩儿的白裙子上了。 两家大人都不在,女孩在哭,男孩在傻眼。 晚晴看了一会儿她的裙摆,有了主意。她拿过男孩手里的半杯葡萄汁,对女孩说:“看姐姐给你变个魔术。” 小女孩晶莹的泪花一闪一闪,她看着面前陌生的姐姐用葡萄汁在她裙摆上画了一尾活灵活现的锦鲤。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转了一个圈,破涕为笑:“谢谢姐姐,比我原来的还好看。” 穿越而来的皇后不会数理化,英语不及格,但琴棋书画的功底不是盖的,一尾锦鲤成了点睛之笔,女孩的白裙子一下升级成了艺术品。 晚晴有些小小的得意,轻轻掐了掐男孩的脸,邀赏道:“还不谢谢姐姐?” 小男孩抬起头,圆圆的脸看起来好生眼熟。 他笑嘻嘻的说:“叔叔来了,让叔叔谢你。” 晚晴回头,月光下有个人如踏云而来,身后的萤火虫飞舞,美轮美奂——让晚晴差点吓破了胆。 那人今晚戴了一副金边眼镜,衣冠楚楚,温文尔雅,可再斯文的外表也掩盖不了他那颗想毁灭世界的心。 “小朋友到处乱跑就会被妖怪吃掉,尤其是你。”他指着小男孩,“一脸蠢相,看起来最好吃。” 两个小孩同时‘哇’地哭了出来。 晚晴站在中间:“……” 第11章 都是怪胎 在‘脑残片’事件发生之前,晚晴以为自己害怕医院的主要原因是打针。时隔多日再见唐医生的脸,好像打针也不算什么了。 唐哲翩然走近,伽马射线一样的目光扫过小男孩的脸,又到小女孩儿的裙摆上,一挑眉,他的视线在晚晴脸上定格。 他不出声站在那里,其它三人噤若寒蝉。睇一个眼神,小男孩立马会意,拽着女孩的手飞快地跑了。套句庸俗的比喻,好似离弦的箭。 “想不到你还有这能耐!” 阴阳怪气的,实在不像褒奖,晚晴干笑一下。 “不到两个月腿就好了?”他勾起一边嘴角,满园的花儿都凋谢了,“段老板又不是没有其它女人,为什么非要带你?” 晚晴涵养再好也是有度的,这人爱八卦就算了,揭人伤疤这点让人忍不下去。 “我记得自己并没有上医院挂号。” 唐哲理所当然:“我们也并没有在讨论病情。” 晚晴深吸了口气:“那唐大夫提出的问题也太唐突了,我们夫妻的感情问题与你何干!” 两人的话题戛然而止,唐哲皱着眉沉默不语,晚晴也不知能再说什么,气氛尴尬的不是一星半点,可谁也没有先让步离开。 这时从后方又来一个人:“阿哲怎么还在这里?” 唐哲回头看他一眼,表情更臭了:“就过去,以后这种场合别拉上我。” 说罢他迈开长腿,匆匆走回屋内,似乎把另两个人都遗忘了。 来人对晚晴抱歉地笑:“我这个弟弟好奇心重,得罪的地方请您见谅。” 他是唐哲的哥哥?晚晴不由打量了几眼,差不多的年纪,两张相似度很高的五官,气质却天差地别,不提醒还真看不出是两兄弟。这位‘哥哥’看起来很温文有礼,也透着圆滑世故。 别人以礼相待,晚晴自然也不会抓着不放。 “唐医生好奇的方向真特别,下回见到我绕开走就是了,不与他一般见识。” “我替阿哲再次向您道歉。”他诚恳道:“阿哲嘴巴毒了点,但绝对没有坏心。” 晚晴流露出了笑容:“我不怪他,只是觉得唐医生好像入错行了。” “……”他失笑:“的确…” “啊,在下唐禹,很荣幸能认识李小姐。” 晚晴自然地朝他伸出手:“我也很荣幸,唐先生。” 唐禹轻握了一下她的手,迅速收回:“晚宴快开始了,我们回去吧。” “请。”唐禹很绅士地让女士先走,晚晴对他点了点头,优雅地转身离开。 唐禹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阿哲是在帮张馨出气?” 晚晴回到会场的时候李言昭身旁围着的人已经由男变女,她无聊地环视一圈,在一个角落里发现脸色不好的唐哲。 他手里拿着一只女士提包,生无可恋地跟在一名女士身旁,看年纪那该是他的长辈。 晚晴很厚道地叹了句‘报应’,倏然又想起了唐禹——姓唐的,难道是做奢侈品生意的那个唐家? 如果是的话,唐哲坐拥偌大家业还出来当悬壶济世的大夫,这样的精神是挺让人敬佩的。如此嘴巴毒点儿、爱好恶劣点儿也情有可原。 站久了腿有点疼,所有人都还没有就坐,她不好太失礼。偷偷挪到角落里靠墙休息一下,不仅腿疼,腰也酸,晚晴苦不堪言。 “听说脑残片和止疼片搭配吃更有效!” 突然插/进来的声音吓了晚晴一跳,晚晴看到来人,怒由心生。 “唐医生,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唐哲双手抄在裤袋里的样子十分让人移不开眼,修身剪裁的深色西装,配上严肃的表情和潇洒的姿势,气质在禁欲与风流间徘徊。晚晴都生生被他惊艳了一下。 “看样子是你对我有误会。”唐哲拿手指着不远处的小女孩儿,“她特意让我来再跟你说声谢谢。” “……”晚晴不想吐槽他寻仇般的道谢方式,她无力地说:“就算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这回唐哲两边的嘴角都提了起来,难得笑的没有恶意:“我接受你的道歉。” 晚晴:“……” 唐哲刚走,李言昭就过来了。他看着唐哲离开的背影,问:“他是谁?你认识?” 晚晴挽起他的胳膊:“唐医生,我住院时的主治医生。” 李言昭啧了一声:“唐?难道他就是唐禹的弟弟?怪不得…” 晚晴看着他,又听他继续道:“搞艺术的个个都是怪胎。” “……”晚晴想说他哥哥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 慈善晚宴说白了真正为了慈善而来的没几个,怀揣着各种目的,有的甚至只为来秀一身新衣服。晚晴本来以为李言昭就是为了捐个百来万了事,直到最后,她听见律师上台宣布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李言昭用她的名字办了一个公益基金,每年他都会私人捐款一千万注入里面。 消息一宣布全场哗然,晚晴继钻石,断腿事件后又一次卷入了舆论中心。 晚晴是很开心的,因为李言昭还承诺基金由她全权负责。相比之下,这份心意要比一颗只能放在保险柜里的石头要大得多。 她今晚的笑容都是真心的,不与谁攀比,没有心结疙瘩,纯粹因为感动而笑。 晚宴何时结束的晚晴都闹不清了,坐上了车嘴角还在往上翘。 李言昭捏捏她的脸:“看来是闷坏了,给你找点事做就这么开心!” “开心开心开心死了!”晚晴扑到他怀里蹭,“整天躲在你的身后拖后腿,如今能帮到你,虽然不多,但能帮一点是一点。” “怎么说?你是为了帮我?”李言昭问。 “当然啊,西方那些总统夫人不是都爱去做善事吗。我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只想尽力帮你维护形象。或许有一天我能起到大作用!” 李言昭抱着她,两人在飞流而逝的街景中互相依偎,再也没有比此刻更温馨的时刻了。他告诉自己,要尽力帮晚晴扶持好这个基金,让千万年后世人都知道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女人。 当夜晚晴涂上了代表热情如火的烈焰红唇,主动脱了衣服,在李言昭身上留下了天花乱坠的唇印,和没有两个星期都消除不了的齿痕。 看着自己身上意乱情迷的女人,李言昭穿着粗气想去吻她,结果被一口咬住了喉结。他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开始,他温柔可爱的小白兔上床后就会变身成一只凶猛的母狮? “下来…我们换个姿势好不好…” “唔——” 把嘴巴堵上就不会啰嗦了,晚晴才不会告诉李言昭,她彻底爱上了在床上征服男人的成就感。 云消雨歇,李言昭用手指在晚晴背上轻划着,细腻的肌肤上布满一层薄薄的汗,像丝缎一样光滑。 “累吧?”李言昭笑,“让你下来还不肯,下回别逞强。” 晚晴又变回了小白兔,虚软无力地趴在他胸膛上。 “怎么不说话了?”李言昭逗她。 “……”晚晴娇羞道:“陛下想听妾身说什么?” 李言昭一翻身把人压在身下,恶狠狠地捏她鼻尖:“你就可劲儿装吧,别以为我不记得你刚才猛如狼虎的模样。” 晚晴:“陛下口说无凭,可有人证物证?” 大眼睛闪烁着无辜,皇帝陛下无端升起一股被人睡了还被跑单的憋屈感。 “聂晚晴!等下朕就让你好看!” 征伐的下半场开始了,李言昭使出浑身解数来找回场子。第二天早上看到他的女人神清气爽的模样,他恍然察觉自己其实是被睡了两次。 “唉!太太今天又上头条了。” “哇,先生用太太的名字建了个慈善基金!” “真羡慕,他们感情那么好,有些人特意爬上床都破坏不了。” “是啊,上了床也不过是个工资高点的佣人罢了。” …… 伊莎将这些闲言闲语一字不落地听完了,她没有晚晴那样的权利,想炒谁就炒谁。前阵子连林叔都疏远她了,她留在段宅就是个大写的尴尬。 刚才林管家来告知,先生要把配给她的车收回,保镖也不能再跟着她了。并且还隐晦的提了句:来去自由,这里不养闲人。 晚晴做了好人,给她加了一级工资,也就仅此而已了。 还妄想做女主人,结果连姨太太都没得做。 伊莎再不服气也无可奈何,谁让那晚之后李言昭就再没碰过自己。她宽慰自己想说:留下来吧,虽然被人嘲笑,但说不定哪天先生又会看见自己。 就要到李言昭的生日了,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生日。晚晴偷偷背着他准备了一件礼物。 这天李言昭要去应酬,晚晴拿了条领带给他系上。 “今日是陛下的生辰,妾身不能陪陛下过,只能以此聊表心意。” 李言昭在镜子里照照,十分满意。 “心意而已,下回不许再做如此费神的事。”他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口里说着不许,心里却是很欢喜的。 戴着妻子亲手制作的生日礼物,意气风发地出现在晚上的饭局上。 唐禹与他迎面走来,看到他的领带时登时就走不动路了。他激动道:“段少,你的领带哪买的?” 李言昭低头看一眼,手指在那条银线绣成的游龙身上抚过,用谁都听得出的自豪语气说:“此乃拙襟所绣。” 唐禹温润的眉眼迸射出逼人的亮光,他猛地上前,把李言昭惊的后退一步。 “不知尊夫人可愿意与我合作,将版权卖给我?” 第12章 最强劲敌 在富人圈中早有耳闻,姓唐的都是怪胎。 尤其是那两兄弟,弟弟是个医生就不必说了,哥哥有一个正常的外表,并且大多数时候都是优秀出色的有为青年。就一个毛病,一旦犯起来所有人都得绕着他走。 这个毛病就是当看到了想要的东西,就会想尽办法非得弄到手不可。 李言昭废了好大的劲才把人甩开,但唐禹贼心不死,段少这条路走不通,他拐了个弯登门造访,杀晚晴个措手不及。 晚晴怎么也没想到会有人上门来找自己,光天化日的,她想避嫌也找不到理由。 “唐先生,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晚晴客气而疏离地招呼他,两人分坐在不同的沙发上,相隔有数米远。 唐禹端起佣人送上的红茶抿了一口,举止斯文得体风度翩翩:“我来的冒昧,不知有没有打扰夫人?” 晚晴:“唐先生客气了,我一人在家闲来无事,哪来的打扰一说。” 唐禹静静地打量她,这位外界风评并不好的女人。传说她和段少感情不好,但在段少接二连三的高调‘宣誓’中,此谣言已破。又说她卖弄风骚,爱与男人暧昧。两次见面,唐禹都感觉不到任何勾引的企图。再有就是李茜学历不高的硬伤,有人说她粗俗,也有人说她绣花枕头。但在唐禹看来,如今的李茜气质高华,恬淡如水,行为举止如菊如兰,这不是一个人短期能修成的。他是搞艺术的,对美的事物最为敏感。 “我也不想耽误夫人太多时间,就直接说明我的来意吧。”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张手绘的图稿,放在晚晴面前,“夫人认识吗?” 晚晴借过一看,奇怪地问:“这不是我在阿景领带上绣的花纹吗?” 唐禹眼睛亮了起来,有些激动道:“夫人绣的太美了,我见过之后就把它画了下来。” 他勉励维持得体的微笑,可还是难耐心中翻腾的兴奋之情。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古韵天成的设计,还有你的绣功,是再高端的印花技术都不能比的。我…我有个不情之请,夫人能否再让我再看看那条领带?” 晚晴想了想,为难地说:“领带阿景拿走了,不过我有些打草稿用的,你要看吗?” 唐禹惊喜道:“要的,多谢你了。” 从前后宫中无聊的时光很多,吟诗作画情感容易暴露,怕招来祸事,只有刺绣是绝对不会有错的。晚晴的技艺哪怕在宫廷中也是十分抢眼的,她的骄傲,自然愿意与人分享。 抱出来了一大盒子,都是她这阵子绣着玩的。有传统的鸳鸯戏水,也有皇室专用的龙纹凤章。 唐禹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从未如此失态过:“李太太…不是,段夫人…这些都是你亲手绣的?” 还没巴掌大的布料被唐禹捧在手心,就像捧着人间至宝。 晚晴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 “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它们卖给我?我是真心实意的喜欢。” 唐禹的至诚之心反倒让晚晴不好意思了:“这些都是游戏之作,好些针脚都错了,你想要我送你就是。” 唐禹蓦地正色道:“夫人,我其实还有个提议。” “……”晚晴,“你说。” “我想把你的设计融入到我的产品里去,推向国际市场,我相信一定能让那些西方人为之疯狂的。”唐禹的表情很真挚,像一个理想主义者。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小伙上不稀奇,但唐禹已是百亿身家的总裁,这更让人为之动容。 晚晴被他触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夫人不用为难,先看了我的计划书再做决定。” 唐禹一夜没睡,甚至把计划都做出来了,也不知道在执着什么,他好像一定认准了晚晴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你也太认真了……”晚晴接过长达四页纸的计划书,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 唐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年满三十的他看着竟有些腼腆。嘴角上一个淡淡的酒窝让晚晴晃了神——不愧是两兄弟啊,酒窝都挑一个地方长。 留了联系方式,唐禹就告辞了。他高兴的回到家里,哪怕四十分钟的车程被堵了将近两个小时也没影响他的好心情。 唐哲正好下白班回来,兄弟俩在车库相见。 唐禹:“!” 唐哲:“……” “今天又想炒院长了?”唐禹语气轻快的问。 唐哲周身黑气涌动,面部僵硬地说:“再说我就转行当法医。” 唐禹点点头:“法医适合你,人都死了不可能再被你气死第二次。” 唐哲:“……” 他小跑着追上已经甩自己老远的唐禹:“哥,你今天居然没有阻止我,一定有问题。快说,是不是又败家的买了什么死人画回来?” 唐禹神秘地笑:“这事要是谈成了,你去非洲当兽医我都随你。” 唐哲像不认识他一样看着唐禹,熊熊的八卦之魂又开始燃烧了。他狐疑地审视他哥,最终下结论道:“你的病又犯了!” 高兴的不止唐禹一人,晚晴也捧着计划书兴奋地睡不着觉。 李言昭今晚又不回家,偌大的双人床正好够她一个人滚。计划书里详尽地注明了为她推广的方式,为她成立单独的品牌公司。并且承诺她一年只出两幅作品,绝不会占用太多时间。丰厚得有些吓人的回报更是证实了唐禹对晚晴作品的重视。 晚晴对钱无感,但是唐禹的一句话成功触动了她——刺绣如今早已被印花技术取代,不能走进寻常人家,也要把它放在最高殿堂供人仰望。 这是她的爱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但事关签约,一旦有法律的束缚又不一样了,她要先问过李言昭。 翌日早晨,晚晴去医院做最后一次例行检查。她打算顺道再去一趟李言昭的办公室,一来在外人面前找一些存在感,二来她真的有点迫不及待。 推开医生办公室的大门,晚晴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后的唐哲。那人手里端了杯香气四溢的咖啡,周身都弥漫着又苦又甜的味道。大约是心情好,晚晴觉得很好闻。 唐哲在做正事时还是很有专业操守的,嘴巴依旧像抹了毒,但都与病情相关。这次他再没提脑残片的梗,而是警告晚晴同样的地方再断一次就会变成长短腿。 想象了一下自己一瘸一拐走路的模样,晚晴那根已经愈合得很好的骨头又隐隐作痛起来。她不由埋怨地看唐哲一眼,吃同样米长大的两兄弟怎么会分裂出唐哲这样不讨喜的性格? 唐哲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他悠然地合上病历,把钢笔盖好,不紧不慢地说:“段少两天没回家了吧?” 晚晴戒备地盯着他,随时准备走人。 唐哲不给她逃跑的时间,飞快接下去:“听说船王的女儿回来了,段少包了艘游轮上公海陪她庆祝,估计没个三五天回不来吧?” 晚晴的心‘咯噔’一下,她确实两天没接到过李言昭的电话了,明明这一切很正常,但从别人口里得知,她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她拿包站起来,面带微笑又饱含疏离地说:“多谢唐医生对我家事的关心,好与坏那是我的事,请你保持看热闹者基本的道德,无声围观就好,谢谢。” 晚晴转身就走,离开时还不忘轻轻掩上房门。唐哲似乎愣住了,他预期中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的场面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那只轻轻带门纤细的手指。那画面不停在唐哲脑袋里回放,他就像入了魔似的盯着那道门发了许久的呆。 晚晴的确生气了,她打电话给林管家,得知他也不知情。坐上车时她对司机说:“去t.m.d总部。” 当车开到地下停车场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晚晴迟迟没有下车,她反复拨打着手机,里面传出冰冷无情的提示音:“您呼叫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sorry,thenumberyour…” “夫人,到了。”司机小心的提示道。 晚晴叹了口气,关了手机:“算了,回去吧。” 何必要上去自取其辱呢,回家继续当你的段太太就是了。 回到家中晚晴径直回了房间,林管家接到那通电话就意识到有问题了,聪明的没再上去打扰。他听着越来越远的脚步声,对身旁的伊莎警告道:“这几天收敛点,千万别作妖。” 唐禹给的计划书被原封不动地从包里拿了出来,晚晴看着那白纸黑字,眼前像有一堆蚊子在飞。她拿出手机,找出唐禹的号码,拨了过去。 “嘟…嘟…嘟…”的联通的声音让她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那头唐禹温润低沉的嗓音传来更是让晚晴心如止水。 “喂,是段太太吗?”唐禹的声音就像阳光一样明媚,透过无线电波也能照亮人心。 晚晴:“我想好了,方便的话尽快找个时间签约吧。” 唐禹那头却顿了顿:“……这么快?段少同意了吗?” 估计他也知道了李言昭此时在公海上的事,原来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晚晴轻笑了一声,唐禹听的很清楚,不知不觉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这是我的事,他会尊重我的。”晚晴始终保持着微笑,“以后叫我名字吧,别叫段太太了。” 第13章 终起争执 他们约在了当日下午,就在唐禹开会酒店的咖啡厅。晚晴是一个人来的,而唐禹还带着助理。 “抱歉,让你跑这么远。待会儿我就要飞欧洲,抽不出时间回公司准备了。”唐禹带着歉意解释道。 晚晴含蓄地笑着摇头:“没关系,本就是我太突然了。” “正式一点是应该的,你别觉得我怠慢了就好。”他接过侍者送来的咖啡,“你要加几勺糖?” 晚晴示意让她自己来,唐禹贴心的帮她把糖和奶都放到她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就冲他的周到妥帖,晚晴决定暂时原谅他弟弟恶意的冒犯。 “我其实不爱喝咖啡。”晚晴用勺子轻轻搅拌,她什么也没有放。 唐禹神色一动:“那要不换一杯?” 晚晴微笑着看着咖啡杯:“我爱喝的茶这里没有,就算有,他们也泡不出来。” 唐禹也爱喝茶,他思考了一下,说:“段少前阵子在收雀舌,想必是为了你吧?” 晚晴抿了抿嘴唇,唐禹这才发觉她只涂了一层润唇膏就出来了。 “那些茶都不行,我想要的怕是用钱也买不到了。”晚晴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绣眉微微拧起,“但要跟这咖啡豆比起来,阿景拿回来的茶叶就可爱多了。” 说罢晚晴和唐禹同时笑了起来,尤其是唐禹,开了一上午沉闷的会,都因这一笑驱散了烦闷。他不觉得对面的人是在装模作样的矫情,反而产生一种就该把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她的感觉。 签几个字根本费不了多少时间,但唐禹坚持给她详细解释了每一个条款,要不是助理催他说还有两个小时飞机就要起飞,晚晴怀疑他可以讲到傍晚。 分开时晚晴亲眼见到他被助理急急忙忙地塞进车里,唐禹似乎还想开窗跟晚晴道别,他的助理强势地拍了拍司机的车窗,车身瞬间飙了出去。 助理走过来对晚晴抱歉一笑:“老板太喜欢您的作品了,所以有些啰嗦,实在不好意思。” 晚晴没觉得怎么,她对唐禹还挺有好感的。 “老板交待,您可以随时联系他,要是他接不到电话,也可以联系我。”助理替晚晴拉开车门,一直目送她车辆走远才离开。 这下晚晴对他们主顾二人都很有好感了。 这件事了了以后,晚晴就有理由给自己找事做了。她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天,厚重的窗帘阻挡了日月交替,什么时候到晚上她也不知道。 书房的门‘砰’一声被打开,晚晴蹙眉抬起头,看见的是最不该出现的李言昭。 “你怎么回来了?”助理不是说要去五天吗? 李言昭的脸色很不好,气急败坏的模样就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我怎么回来了?”李言昭反问:“难道我不该回来?” “陛下,你在说什么呢。”晚晴站了起来。 李言昭来到她面前,板着张脸问:“这两天去哪了?” 晚晴心说这问题该我问你才对,她回答:“就昨天下午出去了一趟。” “我是问你去哪了!” “……”晚晴怔住,这还是李言昭第一次用这么凶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她讷讷地说:“莱斯特酒店。” “哼,廖晚晴,你好大胆子。”李言昭把手机拍在桌面上,“跟别的男人去酒店,你别跟我说就是去喝咖啡。” 晚晴没急着辩解,拿过手机,想打开,被一道密码拦住。 “你生日。”李言昭没好气地说。 输入了距今该有一千五百多岁的生日,晚晴点开一个已经播放完毕的视频,里面先放出几张她和唐禹同时出入酒店的照片,还有唐哲准备替她咖啡里加糖时的,并且角度巧妙地避开了唐禹的助理,营造出他们单独约会的氛围。同时伴随着非常夸张,恨不能冲出全宇宙的女高音。 “他妈的又出事啦!!!” “深闺怨妇与极品王老五酒店开房?” “说好的大钻石,说好的千万基金呢?” “段夫人为真爱出墙,段少头戴绿帽人财两空?” …… 晚晴知道李言昭生气的原因了,他最要面子,这种事无论真假他都是无法接受的。 晚晴垂下眼睫沉静地说:“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不仅我和唐禹,他的助理也在一起,我们真的在喝咖啡。” 李言昭一把夺过手机,把它用力砸出去,在墙角摔了个四分五裂,闹人的女高音消失了。 “我当然知道,真的发生了什么你以为你还能活着站在这里吗?”李言昭冷笑道:“我一回来就去酒店查了记录和监控,我问的是,为什么你会和他一起喝——咖——啡——” 晚晴深吸了口气:“我不过去喝个咖啡,你呢?一走就是三天。” 总算说出来了,压在晚晴胸口好几天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呼吸都顺畅了许多。 房间里静得好似与世隔绝的另一维空间,不见天地。李言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他问:“你怎么能跟我比?” 晚晴沉默。 “从来只有我管着你们,你什么时候也生出痴心妄想来管我?”李言昭倏然咆哮起来,那张原本白皙的脸红的发黑,不知是气的,还是海上的紫外线太无情。 晚晴反射性地肩膀一抖,她害怕了,骨子里带来的封建主义还是改不了,她潜意识里仍旧害怕这位随时可以把人抄家灭族的帝王。 “我和唐禹在酒店是谈合作的事,因为联系不上你,我就擅自做主答应他了。” 李言昭冷冷道:“合什么作?” 晚晴把合约书递给他:“我找过你,可你已经在船上了。” 李言昭一目十行地扫过去,没看两页就把它给撕了。 “你——” 把碎纸扔在晚晴面前,李言昭怒道:“我短你的钱用了吗?没钱买衣服还是没钱买车?要签这种合约把自己卖给他?” “不是卖,是我想做,他帮我!”晚晴也生气了。 “不行,没门,我马上就找律师打官司,多少违约金我双倍给他。”李言昭指着她,“你就给我待在家里,一步也别想再踏出去。” “李言昭!”晚晴泪眼婆娑,几乎在声嘶力竭地呼喊,“你敢,你敢去我就死给你看!” 晚晴推开李言昭,冲了出去。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赤着脚,就这么一口气跑出了门外。这片别墅区很大,晚晴跑到气喘吁吁才停下来。 周围古木森森,遮天蔽日,看起来有些阴森。晚晴找到一根路灯杆旁坐下休息,晚风微凉,她穿的单薄。只能曲起腿抱着膝盖才能摄取到一些温暖,晚晴默默流着眼泪,低声哽咽道:“李言昭,你这个混蛋。” 这么巧,面前有一辆越野车驶过,晚晴有些不安的想:完了,被人看到李言昭又要觉得丢脸了…管他呢,要丢今天就一起丢个够好了。 刚这么想着,本该开出去的越野车又倒了回来。晚晴心里翻个白眼,这人看热闹还够敬业的。 她不觉得在这富人区里会有什么熟人,那人停下车来肯定不是为了打招呼。 车窗摇下,晚晴看到了一张她此时最不想看到的人脸。 唐哲:“晚上好,跟我哥传绯闻的女主角。” 晚晴:“……” 借着街灯唐哲看清了那张流着泪的脸:“哟,哭啦?” 晚晴最恨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她用尽一生都在维持着端庄的、体面的、大度的皇后形象,某种程度上说她跟李言昭一样的爱面子。 她干脆把头埋在膝盖上,装鸵鸟。 “我说,该哭的是我哥才对吧?”唐哲‘啧’了一声,“这则新闻出来后我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多亏我哥他躲在国外。” 晚晴还是没理他,任他自说自话。 唐哲看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家居服,瘦削的身体缩成一团。段家不给饭吃吗?怎么比住院那会儿更瘦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那家伙又打你了?” 说着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晚晴身上:“走,我送你去医院。” 这回晚晴完全是懵的,她什么也没来得及说就被拽上了车。汽车发动,走出小区晚晴才回过神。 “唐…唐医生,我想你误会了。”晚晴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拉住他的手臂,“停车,我没受伤,不去医院。” 唐哲斜她一眼。 晚晴急坏了:“阿景他不打人,更不会家暴啊,我们就是吵架了而已!!!” 唐哲一脚刹车停在路边,转头不发一词地看她,眼中还有‘你骗我’的无声谴责。 晚晴冤枉的简直没地儿说理去。 “多谢你把我带出来,麻烦你干脆好人做到底,随便找个t.m.d旗下的酒店把我放下吧。” 唐哲把她带到酒店门口时问道:“你对我哥真的没企图?” 晚晴满肚子的伤心都被他搅和没了,脑中把自己能想到的酷刑在他身上都过了一遍。 这种问题当然不能回答,晚晴直接无视。 下了车,她想起身上还披着唐哲的外套。 “唐医生,你的外套…” “不要了。”唐哲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第14章 朕不会错 晚晴抱着唐哲的外套苦笑着摇了摇头,穿着不伦不类的家居服,如走红地毯一般的进了酒店。 身无分文,甚至连部手机都没带的她直接刷脸就开了一间套房。她把房间的光源全部开启,驱散了阴霾,却不能除去她满身的疲惫,不知不觉她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亮,晚晴拥着被子坐起来。昨晚的争吵历历在目,她感叹自己真是心宽,居然半点伤心难过的时间都没有留下,睡着也就算了,连梦都没有做。 既然醒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李言昭怎样她就不说了,如今自己孤零零跑出来,接下来该如何收场? 平常夫妻俩闹矛盾很平常,可帝后不和…传出去朝野都要震荡半天的。虽说今时不同往日,但晚晴真没有夫妻吵架的经验。 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心里空空的,总是落不到底。 回去低头认错吗? 千年前的晚晴为了家族,或许可以。现在…… 想的头疼,她干脆又倒回床上。即便肚子饿也不想起床,仿佛只要不离开床就能将现实逃避过去,真能如此,晚晴愿意一直睡到天荒地老。 闭上眼,脑子里一团乱,睁开眼又睡不着。后遗症一股脑地全都跑出来,如同约好了让她一次补偿昨晚的偷得浮生。 房间里透进的阳光不断变换角度,晚晴已经进入了一种似睡非醒的状态,时间流逝都与之无关。 时光仿佛被拉长了几个世纪,明明听见了房门被打开的声音,晚晴仍旧把它当成了幻听。 “你竟然还在睡,”李言昭酝酿了一晚的狠话在见到晚晴后都化成了气急败坏的担忧,“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不吃饭也不出门,前台担心你在房里自杀才给我打电话。” 晚晴吓傻了,这才彻底醒来。 “几点了?”她问。 “下午四点!”李言昭走过去直接把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打横抱在怀里就向外走。 “你真要把我吓死就甘心了。” 一路无话,晚晴又回到了昨夜争吵的地方。李言昭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尾。 “去洗漱。”他命令道。 晚晴一动不动,抱着膝盖盯着自己的脚丫子。 不是她不想去,而是两人还处在战争期间,太听话了有点丢人。她知道自己是恃宠而骄了,十年夫妻里李言昭与自己一直是相敬如宾,床笫间甜言蜜语也是不断。第一次挨骂,她不想像从前自己冷眼嘲笑过的那些嫔妃一样,卑微的去祈求一点微末的宠幸。 李言昭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你肚子不饿吗?” 晚晴沉默。 “你如今不仅学会跟我顶嘴,还会离家出走了。”李言昭言语间不再盛气凌人,甚至有点不易察觉的委屈,“知道昨晚我找你多心急吗?物业保安说没看到你,你跑出门就不见了。我差点以为你被人绑架,警局已经备案,再迟一点就要去联系黑道找你了。” 李言昭脱了鞋上床,躺在晚晴身侧,强行把她拉下来搂在怀里。 “你一个人能去哪?无亲无故,没带钱也没带卡,我好担心。”他像大狗一样在晚晴身上蹭来蹭去,干脆开始撒娇,“我一夜都没睡,你倒好,赖床到现在还不起。” 他说到了晚晴的心虚处,不合时宜的好睡眠实在太不应该了。她闷声抵赖道:“哪里是在赖床,说不定臣妾正在想自杀的事。” 李言昭把脸贴在她后背,笑了出来:“说你什么我都可能会信,唯独自尽这种事说什么也不会发生在你身上。” 晚晴的心抽了一下,又酸又疼,她问:“何以见得?” “你太要强,自尽那么懦弱的事怎么做得出来!”李言昭从她身后一路吻上来,在她脖颈间盘桓,“你看我多了解你。” “嗯。”晚晴摸了摸他后颈毛茸茸的短发。 李言昭就坡下驴:“那你就别跟我闹了,我也让着你,就当那天的事没发生过。” 是我在闹吗?晚晴暗自哀叹。 “你不能干涉我与唐禹签署的协议。” 李言昭表情有细微的变化:“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喜欢。” 简洁明了的答案,堵得李言昭哑口无言。被心虚占了上风,李言昭只有吃了这个哑巴亏。 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风波就这么平安度过,他们很默契地没再提起各自生气的缘由。 晚晴看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除了一个是李言昭的,其余全是唐禹和他的助理。还有一条唐禹发来的短信,大意就是致歉,说他会解决这个新闻,再关心她有没有事什么的。 李言昭在场,她肯定不能当他面给别的男人打电话,于是回了条‘我没事’的短信就此了结。 果然信息刚发出去,李言昭就从身后神出鬼没地冒出头来。 “手机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快点下楼吃饭。” 好在晚晴关的快,信息的画面只是一闪而过,她猜想李言昭应该是看不清的。不是心里有鬼,而是在杜绝一切惹皇帝陛下生气的可能。 用餐的时候李言昭好似随意的跟晚晴说起了船王的女儿。 “我们在欧洲谈的几笔大宗进出口业务,如果能得到周厚霖那条航线的支持,能回报的利润就相当可观了,正好可以弥补张长盛遗留下来的损失。” 晚晴咀嚼着口里的饭菜,做成认真听讲的样子。 李言昭笑着戳了戳她的腮帮子:“你也许还不知道,段景是他独生女儿周天心的初恋情人。” 晚晴漠然地说:“陛下又准备出卖色相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言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调皮,不准这样说你的男人。” 李言昭给她夹了一筷子炒牛柳:“政治联姻向来是最牢靠、成本最低的关系,何乐而不为。” 晚晴想起当年爹对自己说的话:“女儿啊,陛下要启用咱们家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阴谋暗箭也会接踵而来。你在那后位上一定不能出半点差错,不然就是将咋们家架在火上烤啊!别以为同床夫妻就能白头偕老,那位,不过是把人当成工具。如今觉得我们家对他最有利,往后若有更好的,结局难讲啊……” 千般美味入了腹都将成为穿肠□□,留得条命就是造化了,还妄图奢求什么? “船王的千金可不是一般人,陛下打算如何安置她?” 李言昭收起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的目光带上了几分审视:“这也是我想对你说的,这一阵恐怕要委屈你,她…恐怕会高调一些。” 满桌子的菜,晚晴突然无从下筷,不自觉的她就顿在了那里。 “怎么不吃了?”李言昭声音微冷。 晚晴打了个寒颤,勉力挤出一个微笑:“好像刚才吃急了,胃里有些不舒服。” 恶心,想吐! 她当然知道李言昭的试探,他要的是一个大方的、在自己背后无条件支持的女人。若是自己敢有丝毫的抵触,那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站在他背后的资格。 这般正儿八经的对自己下通牒,李言昭是第二次做了。果然有一就有二,什么爱不爱,人的感情不过如此。晚晴愈发庆幸与唐禹签的协议,退路——是的,她需要一条退路。 “陛下想去做什么就去做吧,”她听见自己虚伪的声音说:“妾身知道陛下的心意,不会给陛下添乱的。” 李言昭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要钱的温柔比太平洋的海水还要廉价。 他宠溺地握住晚晴的手:“最迟明年,我们要个孩子。” 要是放在当年,晚晴想必会激动的当场下跪谢主隆恩。帝后十年琴瑟合鸣,却无子嗣,晚晴遭了多少非议。情比金坚的皇帝陛下力排众议,为她挡下了众臣要求废后的折子。他情圣的形象深入人心,只有晚晴知道,她不能有孩子,就因为她的母亲是前朝皇族后裔。知道实情的人不多,李言昭就是其中一个。 他就是这么会算计的一个人,无论怎么做,都要求别人对他感恩戴德。如今他又开恩了,许诺自己能拥有一个孩子。可是…她知道,时至今日,有没有孩子对她已经不重要了。 一周后,唐禹回来了,晚晴就像盼来了救星。这回他们约在了唐禹公司举办的展会上,光明正大,让记者随便拍。 晚晴来得早了,独自一人在欣赏唐禹搜罗来的展览品。一副古画吸引了她的注意,再看落款,泪水蓄满了眼眶。 没想到,遇上了曾经的故人。 “一蓑烟雨任平生,呵…假清高。” “买来的学历还敢说别人假清高?你看得懂吗?” 晚晴闭了一会儿眼睛,把不合时宜的睹物思人都收回肚子里去。她转过头淡淡地说:“唐医生,好歹我也是客。” 唐哲站在台阶下抬头看她,似乎被逗乐了,眉目舒展,略带笑意。 “你是我哥的客人,又不是我请你来的。” 晚晴看了眼手表:“你们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这个时间不该在上班吗?” 第15章 白衣天使 唐哲笑的更愉悦了:“我把院长炒了行不行?” 晚晴怔住:“你辞职了?” 她马上又接口道:“也是,你那脾气想必是做不久医生这种受气职业的。” “你还真了解我。”唐哲走上去与她并肩而立,“我哥动用股权把他给撤了,所以我今天才有假放。” “……”晚晴无语,“唐禹真是绝世好哥哥。” “所以我要保护好我的好哥哥,有你的地方我都要好好戒备着。” 我对你哥真的没想法,有治被害妄想症的药吗?给自己开两斤,吃饱了再出来。 晚晴根本不屑解释,让视线又回到了画上。 “都说它是一副风景画,可我哥偏说这是人物画。”唐哲说。 晚晴一愣,她看到了右下角那篇幅不大,却格外引人注目的红衣女子身上。 画作是以一个宏观的视角展现偌大的花园旖丽的景色,花鸟鱼虫、人物假山应有尽有,如同大观园。红衣女子不算多出众,但就是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我哥说千居山人只是为画那个女人,其它的都是掩人耳目。”唐哲露出嘲讽的表情:“可惜他的身份无从考据,不然让我哥知道他暗恋一个有夫之妇就乐子大了!” 晚晴:“……” 他好像知道的太多了,要不要灭口! 唐哲又说:“这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圆脸平胸腿又短。” 之前的就算了,关于相貌这种原则性问题她认为很有必要为自己辩解一下。 “那个时代的审美跟当代有很大的不一样,女人如水,讲究的是线条流畅,温和的、自然的。山峦起伏,波涛汹涌这种不协调的身材比例,是被西方人强加而来的。”晚晴语气里带着鄙夷,“圆脸、杏目、肤白、身姿窈窕,纯天然的,没有整容化妆ps。” 唐哲莫名地打量她两眼:“你们差别那么大,又没说你,激动什么!丑就是丑,猪也说自己长得美,你同意吗!” 晚晴:“……” 这人就该拔了舌头,然后拖到菜市口凌迟处死! 为什么要人人平等,有些种群就该被掐灭在摇篮里!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本宫定把姓唐的全部毒成哑巴! 这时又走上来两位年轻的美女,她们主动向唐哲打招呼:“唐三少,从来约你吃饭你都说没空,现在竟然有空跟个有夫之妇看画?!” 原来不是来打招呼,是来找茬的! “那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德性了吧!”唐哲又恢复了冷脸,“我宁愿陪着有夫之妇也不想对着你。” “唐哲!你怎么跟我姐说话的!”另一位美女气愤道。 唐哲斜她一眼,目中含刃:“谁先凑上来自取其辱的!年纪轻轻脑子就出问题了?” 小美女气鼓鼓的,一呼一吸之间胸都要鼓出来了。无端躺枪的晚晴不想掺和进去,打算先走为敬。 “唉,别走啊你,怎么段少不要你了,你这贱人就来围着他们两兄弟转。”那女人嘴上说还不过瘾,说着就要去拽晚晴。 晚晴当然不会傻站着给她碰,连忙一错身——‘噼里啪啦’…晚晴郁闷的想,还不如给她挠一爪子呢! “叶青青!”唐哲这回真怒了,和平时的冷脸不一样,他生起气来就像一只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的恶兽。把两个小姑娘给吓坏了,其中一个扯着晚晴的破衣裳连手都不记得收。 唐哲又一次把外套脱下来往晚晴身上一裹,捉着她的手臂往楼下带。走了两步,他蓦地回头:“你哥想借我们家的礼服走红毯是不是?回家告诉他,今后唐家不做你们姓叶的生意。” “等等。”晚晴说。 她挣开唐哲的手,走回去。‘啪’,一巴掌甩在刚才撕坏她衣服的女孩脸上。明明都穿着高跟鞋,身高差不到哪去,可走近了的晚晴就是给人一种迫于气势必须抬头仰视的压力。 “这一巴掌是利息,账我们随后再慢慢算。”晚晴相当傲慢,“上一个敢叫我‘贱人’的,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了。” 两个女孩的脸色如同调色盘,唐哲黑着脸把人拉走,怒气冲冲的样子好像要拿晚晴去灭口。 他把人扔在一间休息室里,说了句‘等着,别乱跑’就关门离开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门被打开一条缝,一件白色的礼服飞进来砸在晚晴身上。 晚晴看着那条价值不菲的礼服大摇其头——这德行怎么还有瞎了眼的女人看上他? 又过了近十五分钟,晚晴打开了休息室的门。唐哲正一副‘你怎么这么慢老子为了你等得雷峰塔都倒了’的臭脸。 他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不自在地眨眨眼:“本季度还没上市的顶尖主打款,便宜你了。” 晚晴并没有觉得荣幸,她正在头疼这件衣服露肩膀就算了,胸开得也有点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要求:“能不能再给我拿件披肩或者纱巾来?” 唐哲皱着两条好看的眉毛,先往不该看的地方撇了一眼,然后道:“艺术可不是这么让你糟蹋的,几十万的衣服穿成跟逛菜场一样,球鞋里穿丝袜,别坏了我家的招牌。” 晚晴一脸闷闷不乐。 唐哲难得良心发现地想安慰人:“你全身上下能看的就是胸,再矫情我就拿头套给你戴上。” 晚晴:“……” 这么一折腾,等他们下去时会场已经满是宾客。 唐禹一见到晚晴,顾不得身旁的贵客,从人群中走出来到她面前。 “实在对不起,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改日我必会登门赔罪。。” 他神色真挚诚恳,温和的语气使人不忍去苛责。晚晴对这类人也是难以招架,她微笑道:“没那么夸张,不过是换件衣服的事罢了。” 唐禹眼底也泛起淡淡笑意:“那就不登门这么正式了,改成我请吃饭。” 晚晴调皮地挑挑眉:“要请也是唐医生请,我们俩都是遭了他的灾。” 唐哲‘哼’了一声,站在他俩旁边就像摆了块‘生人勿近,内有恶犬’的牌子。 晚晴觉得好笑,抿了抿唇没让笑声露出来。 唐禹此时才注意到晚晴换了衣服,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惊艳,他感叹道:“天!这条裙子完全就是为你设计的。” 他退开一步,让视野更开阔:“在刚才它还是一条放在陈列柜里的衣服,穿在你身上后它就成了一件艺术品。” 晚晴被他赞美得都不好意思了,双颊染上一层浅红。 唐哲也别扭出一身鸡皮疙瘩:“我说哥…你真是够了!” 唐禹正色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目下还有些事,小哲,你今晚负责做美女的护花使者,将功补过。” 他转向晚晴,彬彬有礼地说:“抱歉,我先失陪一下,迟一些在过来。你先到处看看,今天的展览难得,好多东西都是私人珍藏,花钱都看不到的。” “你去忙吧,不用太客气。”晚晴善解人意地放他离去,今天他是主人,怎么可能全程陪着某一个人。 待唐禹走后,唐哲凉飕飕地说:“我哥对女人都这副殷勤妥帖的模样,完全是习惯使然,千万别自作多情以为他对你有意思。” “……”晚晴已经对他免疫了,转个身自己参观唐禹强调的私人珍藏去。 走了一圈,晚晴真为现代人感到悲哀,一只小户人家用过的茶壶,一个皇宫里摆大门口都没人看上一眼的花盆,被当成宝贝供在机关重重的保险柜里。更夸张的是还有一双考据出是哪个皇帝用过的象牙箸,晚晴一眼就认出那规格只是內侍用来试菜的。 唐哲走在她身后:“你看得懂吗?” “那不是绿雪含芳簪,”晚晴轻指了一下簪上的那颗玛瑙,“里头有一点阴影。” 唐哲凑近,穷尽目力才瞧见那点阴影的所在,嗤笑道:“就那还没蚊子腿粗的点,你凭什么说不是。” 晚晴慈悲地看着唐哲:“唉,也就你们才把它们当成宝贝。瑕疵就是瑕疵,皇宫里是容不下不完美的。” “……”唐哲怔住,满肚子驳斥的例子也说不出来了,好像她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想听也不成。 就在这时,一声惊叫打破了两人间诡异的气氛。 “啊!你…救命——” 就在晚晴身后不远,一个老者突然倒地。唐哲箭一般地冲了上去,麻利地扯开那人的上衣,检查了口腔后就开始进行胸外按压。 晚晴看着他神情严肃地观察老者的脸色,手下的动作不停,一会儿又捏住他的口鼻做人工呼吸,每一步动作都十分沉稳有力。惹人厌嘴巴毒的唐哲被医者仁心的唐医生取代,他隔绝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不受两旁的惊呼询问打扰。 “帮我把他翻过来。”唐哲蓦地对晚晴下命令。 晚晴想也不想,穿着一身昂贵的礼服就蹲了下去,帮着他把老者侧翻过来。 唐哲伸手进他嘴里,似在抠什么东西。不一会儿,他手里捏着颗假牙出来,手上满是粘液。他也不嫌脏,又重复刚才的步骤,人工呼吸,胸外按压。 老者好像有了苏醒的迹象,医护人员感到,唐哲十分专业地交待道:“异物卡喉导致心梗,异物排除,昏迷超过三分钟。” 一直到老者被抬走,唐哲去了洗手间,晚晴都没有回过神来。 刚才那位与动不动就开脑残片的唐医生是同一个人吗? 第16章 同床异梦 唐哲去洗手回来,见有个圈中出了名的色鬼正围着晚晴打转。 “我家有刚空运过来的鱼子和鹅肝,做晚餐刚好,不知可否赏脸——” “到我家来做客还怕没有晚饭吃吗!”唐哲冷冷地打断他,“周先生在撬墙角?” 周伟业立马收了心思,这唐家三少脾气怪得很,轻易不敢得罪。 随便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忙不迭跑了。 晚晴刚想道谢,就听唐哲说:“你还真能招蜂引蝶。” 晚晴的脸一黑到底,在她看来‘招蜂引蝶’等同于‘水性杨花’,这是对一个女人最恶毒的指控。她怒道:“我只是站在这里不动,他自己跑来的,这也怪我?你是不是还要怪我妈把我生出来!” 唐哲莫名其妙:“我说了什么点了你的火药桶?” “……”对这种得罪人还不自知的家伙,晚晴只能举手投降。 “你不知道那家伙吗?”唐哲兀自说道:“那家伙以睡女人为乐,喜好处女,他房子里各个角落都装了摄像头,就为了拿给别人炫耀……被他坑过的还有个女星,就是前阵子封的什么五十亿影后…” 晚晴对他刚构筑起来的一点好感瞬间崩塌殆尽,这人还是扛起□□短炮加入波澜壮阔的八卦大军比较合适。 接下来晚晴参观了唐禹公司旗下最新最的设计,她发现了唐禹对中华古风的偏爱。但他没有滥用,只是在最顶级的品牌有少量的元素参与。看得出他对此是相当有感情的,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被他展示出来的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晚晴挺感动,在这金钱至上的世道里,居然有人还执着于理想。 唐禹一直忙到展览接近尾声才来,他不停的道歉,只见一旁唐哲黑眼珠都快翻没了。 “不如就今晚让小哲请你吃饭赔罪吧。”唐禹笑容温文尔雅,坑弟弟也毫不含糊。 晚晴略想了一下就同意了,反正李言昭这几天都在陪那船王的女儿,家都不见回。今晚她也不回去吃饭,想着就有种报复的快感。 地点定在本市以价格高著名的旋转餐厅,食材都是当天空运而来,好不好吃另说,新鲜和贵是肯定的。 “人家要吃鱼子酱和鹅肝,不如我们一起上周伟业家里打秋风去?”唐哲把菜单本递还给服务生,一脸调侃地说。 唐禹耐心地询问晚晴想喝什么酒,分神瞪了他一眼。 晚晴:“我都无所谓,传统的中餐才是我的最爱,其它的只是调剂品而已。” 唐哲:“中餐有什么好吃的,猪马牛羊吃起来都一个味道。” “诸侯无故不杀牛,大夫无故不杀羊,士无故不杀豕,庶人无故不食珍,庶羞不逾牲。”晚晴也不看他,轻柔地说:“那是你大鱼大肉习惯了,回到从前你只能吃草。” 唐禹笑道:“李小姐不觉得中餐过于繁复,烹饪一餐费时费力?” 晚晴沉吟片刻回答:“贵在复杂,难得在奢靡。” 她看着面前摆放整齐的刀叉,继续道:“出生三个月的小羊羔,取其胸前那几两最嫩的肉。酒必须是窖藏二十年以上。最厉害的厨子花半天功夫只为雕一个福禄寿喜的冬瓜盅。就连上一份闲谈时嗑的瓜子,也必须是粒粒饱满,大小一致,甚至瓜子壳上的纹路也必须是一模一样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繁复一点没什么不好。” “没有歌舞吟诗的宴席只能叫为了填饱肚子的一顿饭而已,精细是一种文化,外国人不懂。” 一番话让在座两位男士哑口无言,晚晴端坐桌前,仿佛是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主人,正在款待贵客。他们不自觉被带入了情境,轻裘缓带,暗香徐徐,丝竹入耳。纤纤素手烹着茶,含羞带怯的声音甜美:“公子,奴家再为您续一碗茶吧。” 唐哲先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避开尴尬转移话题:“对了,看不出你这么凶悍,那叶青青被你打了一巴掌都不敢还手。” 晚晴嘴角微微翘起,不疾不徐地说:“那是在怕我吗?是你先把她们吓破胆的。” 唐哲又想起一件事:“上回骂你那两个字的人,真的被灭口了?谁干的?段景?” 晚晴摇摇头,笑而不语。 那人都死了一千多年了,找得见尸体才奇怪。不过她的确是被自己下令投井的,杀个弃妇而已,何需别人帮忙。 用餐过半,唐禹起身去洗手间。晚晴抿一口红酒,把唐哲的挖苦当成下酒菜。他们坐的是靠窗的位置,她无意中撇过玻璃镜面,赫然发现李言昭站在过道处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这边看。 晚晴心脏狂跳,但她只用瞬间便恢复气定神闲——我怕什么,他已答应不阻碍我与他人的正常往来。 她回过身,对李言昭的方向遥遥举杯示意。唐哲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露出了然的笑容。 李言昭正被一位高挑的美女搀着胳膊,状似亲密恋人。不一会儿,他们就跟着侍者走去了餐厅的另一头。 “你老公带小三来吃饭了,你不上去泼他们一身酒?”唐哲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晚晴平静的说:“你不知道那女孩是谁?” 唐哲完全不感兴趣,懒洋洋道:“是谁?” “船王的独女。” 唐哲蹙眉,不高兴道:“她又是下一个张馨?” 晚晴怔了怔,表情变得有些迷茫:“不知道,也许不会,她跟张馨不一样。” 说罢晚晴把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她意犹未尽地叹道:“还是喝不惯这种酸酸的酒,尝过鲜之后才会怀念最初的辛辣。” 唐哲自动自觉地帮她续上半杯,难得温柔了点,他问:“你们这又是何必?” 晚晴轻笑着把才倒的半杯酒喝了个干净,半晌她才红着脸慢慢的自言自语:“我们之间…谁都不会明白。” 昏暗的灯火的映照下,唐哲看着她渐渐红的脸,渐渐红的眼,和那写满寂寥的笑容,与刚才判若两人。说不清什么原因,他只觉心里烦闷,想找个口子去发泄一场。 唐禹回来时敏锐地发觉了两人的不对劲,他自然认为是自己嘴贱的弟弟惹人生气了。押着倒霉的唐哲给晚晴道了歉,换来美人一笑,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才随之烟消云散。 饭后,他们各回各家。晚晴坐在自己车上,忽然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下回再离家出走,记得穿鞋带钱!” 晚晴看了一眼就关了手机,嘴角一抹浅浅的笑。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了,晚晴觉得头疼,稍微洗漱一下就睡了。睡了不知多久,突然感觉有人在扒自己的衣服,她惊恐的睁开眼。黑暗中她看到了一双充血的眸子,满怀恶意的,又是最熟悉的。 “陛下…” 粗暴的分开她的腿,不管不顾地顶了进去。晚晴痛的闷哼一声,干涩的甬道其实谁也不舒服,但对于施虐者,心里的快感却是双倍的。 “嗯…轻一点…” 李言昭完全听不见她的祈求,吐出来的气息全是酒精味。晚晴徒劳地抱着他,想用爱抚来唤起他的温情。 事实证明这对喝醉的人来说毫无用处,李言昭按着她接连发泄了两次,最后一次更是把人翻过来从背后蛮横地冲撞。 完事后李言昭倒下就睡了,跟晕了似的,完全不省人事。 晚晴腰酸背痛地爬起来,下身流出黏糊糊的液体——今晚李言昭不记得戴套了。 从浴室里清洗干净出来,晚晴看着□□仰躺在床上酣睡的人,心情十分复杂。 他刚从另一个女人床上下来,竟敢不洗澡不带套就碰自己。想到这里,晚晴把窗户打开,凉透了的夜风唱着歌欢快地灌进来。 晚晴寻了个远离他的床角,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中午,家庭医生来给李言昭挂了点滴。同时还嘱咐道:“喝了酒行房事可以,但要避免着凉。下回要注意。” 林管家把医生送走,晚晴满脸无辜地坐在椅子上看他。 “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李言昭要死不活地摆摆手:“头顶还有一大瓶,我不缺水。” 晚晴上来替他把被子盖好——早晨人还没醒时就盖过一次了。 “39.5度,不好受吧?”晚晴心疼地捧起他插着针头的手,“吊水虽然好得快,但对身体终归是不好。陛下今后还是吃中药好些。” 李言昭难得生场病,感觉自己脆弱的像个婴儿,他见着晚晴就像孩子见了娘,不断的想撒娇。 “孩儿他娘,老爷头疼,快来给揉揉。” 晚晴哭笑不得,过去把他的脑袋搬到自己腿上,熟练地替他按揉起来。 “妾身伺候的舒服吗?老爷。” 李言昭摸了摸她的手,惬意道:“很舒服,晴儿的技术没有退步。” “其实不如从前了,力道也把握不好,”晚晴身上一直带着一股宁静的气质,当被她目光注视到的时候最能感染人,她轻轻地揉着,缓缓地说:“是陛下一直在包容臣妾,比臣妾好的大有人在。” 第17章 狭路相逢 李言昭闭了一会儿眼睛,再挣开时哪还有半点孱弱之色。他问:“你昨日见到她了?” 晚晴:“嗯。” “你觉得她们像吗?” 提起‘她’,晚晴的心像被人挖去了一块肉。若问上一世谁最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那非她莫属。这个人让自己输的一败涂地,连命都输给了她。 晚晴淡淡一笑:“像,没曾想相隔千年还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你不害怕?”李言昭明知故问,“你不怕她再威胁你的地位?” 人在高位久了,养成了玩弄人心的坏毛病。明明心里早就有了计较,就是要多此一举问一句,为的就是满足他那不可宣之于口的控制欲。 “怕与不怕又能怎么样呢?最重要的是陛下想不想。”晚晴又把问题丢回给他,这种无论什么答案都会惹不高兴的问题,何必要拿出来互相折磨。 李言昭脸上看不出情绪,兴许是病中的人格外容易心软,他不想再折腾。 “靠过来,让朕亲一口。”李言昭不习惯等,直接把人拉下来在她唇上啃了一口。 “晴儿放心,朕再不会让第二个女人来威胁你的地位。天心再像,终究不是她。” 帝王的情话,听听就算了。跟在这个男人身边多年,晚晴早已学会得过且过。 当年,晚晴信了李言昭的话。自请皇帝陛下以皇后礼迎娶土德国公主康明玉,而自己,自降半级为西宫皇后。以此,天晟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出现两宫皇后的朝代。三年后李言昭遇刺身亡,晚晴迎来了人生中最苦不堪言的时光。 若让历史再重来,晚晴宁愿选择抛却后位,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无论是周天心还是康明玉,晚晴已打定主意,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晚晴知道李言昭在意昨晚自己跟别的男人吃饭的事,憋着劲的想找茬。多亏他这次病的不轻,不能长时间运转,时不时就要睡觉充会儿电。这白天过的勉强相安无事,要是名叫‘天心宝贝’的来电不要隔半小时响一次就好了。 “陛下,不接吗?”晚晴想着要不要把一直在桌上震动的手机递过去。 李言昭从被子里露出头,一脸不快。 “当我是坐台小姐吗?不接不接,今天休息不接客。” 说完他又把脸埋进被子里,缩成一只虾米,薄被下能看到他臀部翘起的可爱弧度。 晚晴帮他把铃声按掉了,百般无聊她只有专心欣赏这只从河里游到床上的‘虾米’。 肩宽腿长腰细屁/股翘,恰到好处的肌肉,偏白皙的肤色,拉去韩国不用动刀就可以直接出道了。 为什么又生得这般完美呢?如果他是大肚秃头的形象,该能省掉多少烦心事! 晚晴想起宫廷里一直流传的故事,相传李言昭的皇祖母就用了一种神奇的香薰,让皇帝只有闻到那种味道才起得了□□的兴致。从此后宫安宁了,她想让皇帝睡谁就睡谁,后宫的一举一动完全被把控在其中。 这么美好的药怎么会失传了呢?晚晴想要不要去修读下催眠什么的,让李言昭只对自己硬得起来,又或者干脆让他永远软下去好了。 唉,他野心那么大,到时不玩女人玩别的怕是更惨! 睡到傍晚,李言昭烧退了,精神饱满地准备秋后算账。 晚晴不等他开口,抢先一步扑到他怀里:“陛下,妾身不开心。” 李言昭愣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柔和起来:“怎么了?” “昨天妾身被人欺负了,还当众撕坏了妾身的衣服。”晚晴泫然欲泣地控诉,“她…她说妾身是下堂妇,是不要脸的贱人……” 感觉到拢在身侧的手臂越来越紧,晚晴的心跳也在加快。 “是谁?”李言昭的声音冷的像冬日里灌进领口的风。 晚晴:“其中一个叫叶青青,她们是两姐妹。” 李言昭‘嗯’了一声:“她们还有个哥哥叫叶臣。” 晚晴只觉得叶臣这名字耳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不过是谁已经不重要了,她只关心当下。 “陛下要为妾身做主…” 晚晴一直都是很持重,很独立的女人,从不屑干背后告状这种事。但偏偏李言昭很吃这套,若尺度拿捏得好,他能毫无原则地宠上晚晴好几天。别说替她报仇,玉玺都可以拿出来砸出响儿给她逗乐。 这男人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真的无可挑剔,让女人守着这些回忆就甘愿沉下心来同他共度一生。 李言昭没让晚晴失望,他的臂膀很坚实,胸膛很温暖。 “放心,天下敢有让我家晴儿受委屈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晚晴看不见他的脸,但听那声音,她在心底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李言昭在家折腾了整整一天,翌日再三确认了晚晴的行程,再加无数暗示,他终于不情不愿地出了门。晚晴猜测估计是那位天心宝贝催的太急了,半夜在两人还在传短信。还从未见他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看来那条航线真的很重要。 没了让其分心的人,晚晴开始沉下心来对待事业。是的,事业!终于不用再全身心的围着男人打转,这是穿越至今最振奋人心的事。 如此平静地过了大半个月,枯叶落尽,迎来了萧瑟的季节。 在家龟缩了这么久,晚晴想给自己放风。李言昭的话她听进去了,把经常出门改成了偶尔。今天她出门,谁也不找,就只去看场电影。听说有部历史剧,说的就是天晟两宫皇后的,晚晴很早就想去看了。 一个人看电影已经很奇怪了,看的还是文艺片。 入场时她看了一眼演员宣传照,演李言昭那角色的是一个叫叶臣的男演员,原来是他!晚晴多看了两眼,确实挺帅,眉眼都比当年的李言昭精致。却也败在过于精致,少了帝王的霸气与睿智。总体来说还是比李言昭差远了。 再看看演自己的女演员,晚晴郁闷地发现她还只是女三,连女二都不是。演女一的是当下最火的花旦,她演的是康明玉。 晚晴憋了口气进入了放映厅,她如此找虐,就是为了看看历史能被后人扭曲成什么样子。 果然没让她失望,这部电影讲的是康明玉才是天晟帝的真爱,两人排除万难,终于相守的故事。在‘万难’里,晚晴是第一个被炮灰掉的,接着是皇太后,再接下来才是国仇家恨。甚至到结尾,李言昭的死,编剧还想安排康明玉为他殉情。 晚晴痛不欲生地看完全场,还要忍受身旁多愁善感小妹妹的哭哭啼啼。 “明玉太善良了,她对情敌还那么好。” “那晚晴就是朵白莲花,昭哥哥瞎了眼才宠了她那么久。” “皇太后那老巫婆,□□太久了,看不得别人恩爱,变态!” …… 对于这些评价,晚晴只同意第三条,看来斗婆婆才是恒古不变的真谛。 她听见后面的妹子遗憾地感叹道:“叶臣好帅啊,但怎么会吸毒呢?唉,以后不知还能不能再看到他了。” 妹子的同伴道:“本来都要去戛纳了,行程也被突然取消。” 晚晴作为‘恶毒’女配,对叶臣饰演的深情男主实在生不出好感。看不见了也好,最好那一剧组都彻底消失就好了。 看完电影把原本的好心情败了个干净,就这么回家她怕晚上睡不着觉。去逛逛衣服吧,唐家的几个品牌在这家商场里都有。 要说唐禹的眼光真的很好,旗下中低档价位的品牌在非节假日的工作时间依然是人满为患。顶层的几家高端旗舰店,也有络绎不绝进去看衣服的阔太。 晚晴自然是阔太行业里顶尖的,几乎每家店的营业员都能认出她来。 试了几件衣服,打包时晚晴尴尬的发展她不记得带信用卡了。她对店员说了抱歉,晚上再让人来取。 这时隔壁试衣间有人走出来,径直走到她旁边:“她的单我买了。” 晚晴转头一看,全身肌肉都僵住了。那张只有五分相似的脸,却十成十复制过来的气质。俨然又一个康明玉再世。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她都比晚晴漂亮、年轻。更重要的是,她还有一个有能力与李言昭叫板的爹。 晚晴漠然道:“不用客气,我晚上让人来拿。” 周天心轻笑了一下:“第一次见面,就当见面礼了。” 开什么玩笑,见面礼都是妻给妾的,晚晴是有多稀罕那两件衣服! “多谢,见面礼不是这么送的,”晚晴顿了一下,“再说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她对服务员说:“给我包起来吧。” 服务员是个很会看脸色的小姑娘,她让晚晴稍等,进工作室打了个电话,然后气息略急促地跑回来。 “段太太,刚才跟商场经理确认了一下,唐总交待过只要是您来消费,一律免单。”她手脚麻利地把东西包好,面带歉意地说:“可能是前阵子开会的时候说的,我正好休假,实在抱歉了段太太。” 第18章 心凉彻骨 唐禹真是一个很神奇的人,他总能在晚晴最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在晚晴心里,唐禹的形象又高大又明亮,如果可以,她会去庙里给他塑个金身。 “嗯。”晚晴对服务员点了点头,身旁的保镖接过袋子,她们就准备离开。 “慢着。”周天心伸手拦住她,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 晚晴冷眼看她:“周小姐还有何贵干?” 周天心不屑地笑了一声:“你这么怕我?” 晚晴还她以冷笑。 “怕我也是对的,阿景有没有跟你说过?”周天心轻蔑地看着晚晴脖子上那条红宝石项链,“让你把段太太的位置让出来。” 晚晴面如止水地问:“我先生亲口答应你的?” 周天心像只得胜的孔雀,傲慢又炫耀地颔首:“嗯哼。” “那就让他亲自来跟我说吧。”晚晴目不斜视地绕开她,进了专用电梯。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晚晴表面的淡然终于维持不下去了。她扶着电梯墙,虚弱地说:“去医院,我头很疼。” 轿车火速赶往医院,晚晴已经撑不住了,整个人处在半昏迷的状态。被抬上担架时她神志不清地拉着一个人,反复念叨:“不要告诉段景…谁也别说…” 紧接着她就被一片纯白所覆盖,剧烈的头疼也消停了,仿佛置身与温柔的水流中,浮浮沉沉,宁静又安然。 可惜这种舒适的状态持续得太短了,晚晴被一阵‘滴滴滴’的仪器声吵醒,张牙舞爪的头痛也接踵而来。 她烦躁地睁开眼,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晚晴只看清了那副眼镜。 “傻了没?说句话来听听。” 晚晴等那张脸退开,视觉完全恢复后才看清那人就是唐哲。 “我是怎么了?”晚晴的声音有气无力,头疼的情况已有所缓解,就是身上感觉软绵绵的。 唐哲把她的病历挂回床头,双手抄在裤袋里,不像在看病人,更像在看展览。 “暂时看来并没有问题,详细的要做个检查才能知道结果。”唐哲扶了扶眼镜,镜片的反光扔挡不住他复杂的神色,“建议你做个脑部ct,头疼这种事可大可小。” 晚晴听后默不作声地思考了一会儿,问:“最坏可能是什么毛病?” 唐哲很不专业地回答:“最坏当然是一个死字,你不是废话吗!” “……”晚晴面无表情,“当我没问好了,我可以走了吗?” 唐哲指指她床头的呼叫器:“不知道,你自己叫医生。” 晚晴:“你不就是?” 唐哲耸耸肩:“我下班了,就是路过来看热闹。” 晚晴:“……” 晚晴按了呼叫器,来了个女医生。她进门见到唐哲,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忙陪笑脸。 “唐主任也在啊,不是下班了吗?” 唐哲头也没回地‘嗯’了一声,对晚晴道:“记得回来检查,别哪天死在什么地方都没人知道。”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满屋子尴尬,女医生简直不知该怎么面对她的病人。 她走到晚晴身旁,边检查边说:“别介意,唐主任嘴巴是毒了点,但专业素质是很高。别看他年纪不大,哥伦比亚大学医学博士呢。” 晚晴最敬佩读书人,一听到博士就肃然起敬了,她讷讷道:“以他的家世,哪里需要读这么辛苦的专业!” 女医生感同身受:“学医真是太累了,唐主任好像是为了他大哥才学医的,可他大哥还是病逝了。” “大哥?”唐禹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吗? 女医生悄悄地说:“别人称他为唐三少啊,唐二少是唐总裁,他们大哥六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病?”晚晴不是八卦的人,但莫名的她就是想多了解唐哲一些。 女医生叹口气:“脑癌,折腾了好多年,唐家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还是没救回来。” 晚晴看着女医生用怅然的语气说:“只有生死面前才人人平等,多少钱也挽回不了唐大少才三十四岁的生命。” 接着度晚晴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他也是在这家医院去世的吗?” 女医生笑笑:“怎么可能,当然是在医疗水平最高的美国。” 从入院到出院不过用了三个小时,晚晴回到家中只有林管家迎了出来。 晚晴命令道:“不要告诉先生。” 林管家似乎有些犹豫,但又不敢违抗她。 晚晴:“等检查出了结果再说,别害他瞎担心一场。” 女主人都这么说了,林管家只得称是。 当夜晚晴曾以为自己会失眠,第二天被短信铃声吵醒时,晚晴感慨自己真是想多了。 原来是唐禹助理发来的短信,他要来拿晚晴画好的设计稿。 晚晴与他约在下午,乘还有时间,她要最后整理一下。 她不是很会用电脑,因为李茜的自身原因,再加上一个千年古董,对现代科技多少有一点抵触,所以迟迟没有学起来。今天她不过想查几个图案的样式,却点开了一堆七七八八的东西。 手忙脚乱去关的时候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一个只穿着内衣的女学生,勾着男生舌吻。两具年轻的*血脉喷张,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他们正在做什么事。 晚晴呼吸一滞,深吸了一口气才抖着手点开第二张。女生裸背上尽是精致的彩绘一直延伸到臀部,她风情万种地回眸看着镜头。 又点开了几张,都是□□的照片,并没有需要打马赛克的内容。晚晴拿出手机,打开那些常看的app,原来从今早才开始,但早已成燎原之势,拦都拦不住了。 晚晴首先想到的不是谁在阴自己,而是李言昭的反应。 他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吧… 会的吧… 两天没见的李言昭是直接坐直升机降落在家里草坪上的,他背后掀起气浪,每走一步都带着汹涌的波涛。 晚晴就站在二楼露台看着他,李言昭走了几步,看到她后停了下来,两人就这么隔着咫尺天涯的距离。 李言昭收敛了一下周身散发的寒气,勉力做出一副平和的表情。 两人回到房中,李言昭说:“看到那些新闻了吗?” 晚晴点头:“嗯。” 李言昭吐出一口气:“已经启动紧急公关了,需要你配合。” 晚晴:“怎么配合?” “开记者招待会,向外界宣告会起诉那个男的,你在招待会上晕过去,其它你就不用管了。” 晚晴吃惊地看着他,有些生气:“我反对,事情又不是我做的,凭什么要去承受那种场面。” 李言昭烦躁地站起来,在房间里打转。 “就算不是你做的可那照片里的人仍旧是你。” 晚晴有些呆滞地说:“你是不是怪我?” 李言昭顿住:“说什么,晴儿。我怎么会怪你,不过是这些照片对我们的公众形象影响很坏。” 晚晴:“那我不去行不行?” “不行,董事会那些老鬼逼得厉害。” 李言昭上前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我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别让我为难。马上还有个会,我得赶回去。记者会安排在今晚八点,等会儿会有助理来教你怎么做。我走了,宝贝别多想。” “……” 李言昭忙的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硬挤了半个小时给晚晴。知道她不开心也没工夫安慰了,他走到门前,刚拉开大门,就听见晚晴低声问:“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像在质问,又像在自言自语。 李言昭停顿了千分之一秒,还是越过那扇门,在走廊上留下了匆忙的脚步声。 刚过午后,林管家来告知,唐禹来了。 晚晴拿了东西下楼,见到唐禹想打招呼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是唐禹先说话:“我就是担心,来看看你。” 晚晴笑笑:“谢谢,因为你来,我感觉好多了。” 两人相视而笑,十分有默契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时公关团队也来了,唐禹接过袋子:“我不打扰了,你…加油。” “嗯。” 唐禹的到来给了晚晴面对的勇气,听许多人哼哼唧唧了半天,然后拿着发言稿开始看。 这时林管家又跑了进来,脑门还在冒汗。 “什么事?”晚晴蹙眉道。 林管家看了眼周围的人,降低声量道:“周小姐来了。” 晚晴蓦地睁大眼睛:“她?她来做什么?” 撇下了众人,晚晴独自下了楼。 周天心坐在沙发的正中央,与晚晴对视。她就这么坦然地坐着说:“我不是来落水狗的。” 晚晴昂首挺胸地走下去:“想打也打不着。” “呵,不知道你哪来的这种从容。”周天心笑着说:“我欣赏你的自尊心,但你要知道,你该走到头了。” 晚晴:“我现在很忙,没事就请回吧。” 周天心把一张请帖扔在晚晴面前:“在拉斯维加斯,下个月一号。” 晚晴没动,也不说话。 “放过阿景吧,拿一笔钱,去找个更适合自己的男人。” 第19章 一别两宽 “林叔,怎么办?要打电话给段先生吗?”阿兰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两个女人的气场都强大得不得了,她躲在走廊转角处都不敢出去。 林管家沉着脸:“少爷正在开董事会,乱得一团糟,他哪有功夫管这事。” 伊莎幸灾乐祸地笑着:“我看这回她肯定顶不住了。” 林管家回头撇她一眼:“你还笑?换了周小姐,她能容得下你?” 伊莎乖乖闭了嘴,阿兰忍不住说:“林叔,不然你给段先生发条信息吧。” 林管家叹口气:“轮不到我,少爷的助理肯定已经上报了,我们管不了。” …… 楼下的两个女人在一片沉寂中火力全开,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势上竟谁也不输谁。 少顷,晚晴开口:“我说过,让阿景来亲自跟我说。” 周天心撇了撇嘴角,翘起了一条腿,闲适地靠在沙发背上。 “跟你说句实话,阿景确实开不了口。”周天心笑笑,“男人嘛,对女人都是心软的,更何况你是他真心爱过的人。” 她又道:“但是爱过又怎么样呢!我们也爱过,说到底还是我在先,现在我们旧情复燃,你输的也不冤。” “再说,我父亲能帮刚站稳脚跟的阿景提供多少别人想都不能想的帮助,两情相悦,门当户对…你还有脸占着不放手吗?” ‘晴儿,我们与土德国就要开战了,朕势必要御驾亲征。若朕有事,你立刻出宫,一辈子再不要踏入皇城。朕已安排好,暗影部全部由你带走,朕藏了一笔宝藏,足够保你今生无忧。若…要再嫁,清明之日记得给朕上柱香便好。’ 晚晴略带叹息地说:“你爱他,你能容忍他身旁源源不断的女人吗?” 周天心嗤笑道:“我又不是你,当然不能。” “我一直好奇,世上有没有能让他彻底收心的女人。”晚晴释然一笑,“你说的对,我既然不能,何必占着位置不让别人来试试呢!” 周天心莫名的有些不悦,她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冷笑道:“你要这么想也行,把责任都推到男人身上,逃避自己的失败。” “失败…”晚晴喃喃重复道,“或许是吧,的确不能怪任何人。” 周天心不耐烦地站起来:“你想通了就好,决定放手了就要尽快。一周之内解决,不管阿景给你多少赡养费,我都私人再给你加三千万,还有一间市价两千万铺面,够你潇洒一辈子的了。” 晚晴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就转身离开:“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我还有事,周小姐请便吧。” 她才不会为周天心那点小姐脾气生气,而是想起了今晚的发言稿。如果离婚成了定局,那么就让自己主动把握一回吧。 真想不到,十年夫妻,共生死、同甘苦,分开彼此的不是死别,而是十几个字的婚姻法。 晚晴庆幸,不能一夫多妻,当代社会实在太美好了。 另一头李言昭会开到一半急急忙忙出来打电话。 “她们吵起来了?” “茜茜她真这么说?” “好,我知道了,发布会照常举行。” t.m.d旗下某楼盘被捅出极大丑闻,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其它新开发的项目全部受阻,若恶化下去,损失将达到数百亿。这个节骨眼上李茜的旧照被曝,对股民,对董事会李言昭几乎无法交待。 这时他又向往当年的封建王朝了,谁不听话杀了便是,悠悠众口用血就可以堵上。但是如今不行,他走的每一步别人都可以指摘,保护一个人,远不像从前想的那么容易。 既然是夫妻,双方都牺牲一下又如何。 李言昭毅然决然地走回会议室,里面有他的敌人和盟友,自己要对他们有个交代。 临近八点,李言昭紧张的一手汗。与某领导的饭局还在进行,李言昭作为东家不好提前退场。 酒过两巡,他的助理急急忙忙地来到李言昭身旁,附耳说了几句。 就见李言昭脸色大变,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唉!段少,怎么就走?还有两瓶酒没开呢!” 在场头发最少的那位官员叫住他。 李言昭回头,一脸严肃地说:“突然有急事,先走一步。” 他给一旁陪酒的某女明星一个眼色,美女蛇立马缠上去,哄着他们忘了东南西北。 李言昭走后才有人问起:“怎么突然跟死了爹似的。” 有人窃笑:“被老婆离婚了,敢去救场呢!” “什么?” “快打开手机看新闻!” “卧槽,段少也有今天!” “可不是,风水轮流转。” 李言昭气的浑身发抖,在车里手机正播放现场录像。 “我不需为谁负责,过去的已经过去了,错不在我。” “我与段景相爱多年,不是几张照片就能破坏的。” “但走到今日,光靠爱情已经走不下去了,乘着感情还没被抹灭殆尽,画上句号,对彼此都好。” “我与段景,协议离婚。感谢他的最后一次谦让,让我先提出。” “从今往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 赶到时发布会早已结束,他的车停在酒店外,看着一堆记者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看来他们还没走。”助理说。 李言昭一直蹙眉望着窗外,周身散发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这时他在乱作一锅粥的记者群中看见一片洁白的衣角在安保的簇拥下艰难前行。李言昭推开车门,箭步冲上去,撞开了好几个扛摄像机的记者才触碰到来人。 不用看脸,李言昭就是知道那是晚晴。拽着人一路奔跑,上了自己的车。 丢下一脸懵逼的保镖和打了兴奋剂一样的记者群。 身后的闪光灯制造出万雷齐发的壮阔效果,在车上,狂风暴雨正处在酝酿的顶峰。 晚晴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面对李言昭,刚才发布会上的勇气在奔跑的路上好像被遗失了,狭小的车厢内压抑逼仄,让她想夺门而逃。 “谁教你这么说的?”李言昭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点。 晚晴:“……” “说!”李言昭倏然吼了出来,“是谁!” “没有人。”顶着李言昭的怒火,晚晴反而平静了,她说:“没有别人,是我自己想清楚了才这么说的。” 李言昭激奋地捉住她的肩膀,单薄的身躯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折断,李言昭此时才注意到,这具身体何时变得如此消瘦。 “你以为我会相信?”李言昭盯着她的眼睛,“世上人人都可能离开我,只有你不会。是不是有人威胁你了?告诉我,别怕。” 晚晴摇摇头:“没人可以威胁我,是我自己想开了。言昭,我不想再做你的皇后了,这么多年为保全这个位置,我已殚精竭虑。放我走,对大家都好。” 李言昭的眼眶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你还知道自己是皇后,没有朕的旨意你怎敢擅自离开!” “言昭,”晚晴淡淡道:“你不是皇帝,而我也不是皇后了。” “那又如何——那又如何——”李言昭疯了一般使劲摇晃着她的肩膀,“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是我的。” 晚晴被晃下来的眼泪不断滴落,每一滴都像滚烫的岩浆灼烧着李言昭的心。他恨死了这些泪水,它们居然是为了离开自己而流。 “我待你哪里不好?离婚,离婚是你能随便说出口的吗?” 晚晴蓦地笑了:“你生气是因为我先提出了离婚?” 她奋力挣脱李言昭的钳制,第一次,她试图反抗:“你要我每天都在惶恐中度过,应付三天两头找上门的女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想惹怒你一次,大方地把一切拱手让人,让你生气,逼你命令我不要再对其它女人宽容。可你没有,你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我嫁给你,活该要面对那么多情敌。” 李言昭:“你原来做的那么好。” “不要说原来,原来我的命都是你的。”晚晴冷冷地笑了,以一种李言昭全然陌生的表情。 “当康明玉出现时我就想离开了,你从来都发现不了我的言不由衷。” “够了!”李言昭喝道:“是我一直瞎了眼,没发现你跟她们一样,都是贪心不足的女人。” “朕把最好的都给了你,没让你受过一天委屈,别太过分了,聂晚晴…” 一股悲凉之感由心底而生,晚晴觉得从前的自己弱智得可怜。原来他们不是在相爱,而是在交换… “言昭,你就当我贪心不足、忘恩负义吧,放我离开好不好?”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到家之后李言昭就把晚晴锁在了房里,一日三餐均有人送上楼,她半步也不能踏出房门。 能与外界联系的只有电脑了,李言昭大概忙晕了,忘了那家伙。 晚晴只能像唐禹求救。 “我被关起来了,能不能帮我联系周天心?” 唐禹几乎是秒回:“段景不同意离婚?” 晚晴:“是。” “他有没有做出伤害你身体的事?” 电脑前的晚晴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只是限制了我的自由。” 唐禹飞快地打出一行字:“等我,我会尽快救你出来。” 第20章 绝不放手 此时唐禹正在家里吃晚饭,唐哲头一次见他哥吃饭的时候玩手机,好奇地凑过来问:“怎么?美帝被从银河系上抹去了?” 唐禹沉着脸:“李茜被段景拘禁起来了,不知道有没有伤害她。” 唐哲一怔,眉头越皱越紧。 这时唐老太太插话了:“别人家夫妻俩的事,你们跟着瞎担心什么!说不定床头打架,床尾就和了。” 唐哲冷笑:“你老公要是家暴、在外头有小三,看你还和得了?” “臭小子。”唐老太太捂着心脏说:“多亏你爸死的早,不然迟早撕了你这张嘴。” 唐哲没在搭理他妈,跟着唐禹饭也没吃完就上楼去了。 关上房门,唐禹问:“你进来做什么?” 唐哲撇撇嘴:“满足好奇心。” 他跟着走到桌边,上头散落着十几张古香古色的工笔画。随意拿起一张,笑道:“它们就是你的宝贝?稀罕得一宿不睡,连公司都不去了。” 唐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那些是李茜画的。” “……”唐哲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巨大冲击,难得舌头不利索起来,“真人不露相啊!” 唐禹勾起了一边嘴角:“不露像吗?” 唐哲无语片刻,拍拍他哥的肩:“夸自己慧眼识珠的话就别说了,我就问,你想插手管段家的事?” 唐禹沉吟一会儿,道:“我不忍明珠蒙尘。” 唐哲翻了个白眼:“别是怜香惜玉就好。” 唐禹笑着揍他一拳:“臭小子,瞎说什么!” 傍晚,李言昭忍受着晚高峰,特意提前了一个小时回家。 “听说你一天没吃饭。”按捺着怒气,李言昭走到晚晴身后,温柔地握住她的肩膀,“别闹了,是气我前阵子不怎么回家吗?以后我改好不好?” 晚晴无动于衷地站在窗台前,她说:“你改?以后都把女人带回家里来吗?” 李言昭气的收紧了手中的力道:“你是想要我说以后不再碰别的女人才甘心吗?” “你会吗?” 李言昭瞬间举起手,带着风朝晚晴的脸挥去,在距离不到五厘米的地方顿住了。 “你笃定我不敢是不是?” 晚晴睫毛颤动了一下,泪水从中滚落:“把你耐心耗尽,这是迟早的事。” 李言昭捏着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晚晴反问:“我有什么事能瞒住你?” “那你说,当初我死后的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晚晴:“……” “你在怪我让玉儿凌驾在你之上?” “玉儿?”晚晴笑与泪水同时出来,“如果没有我,她才是你最完美的皇后吧?” “……”李言昭,“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从没拿你们做过比较,你是我的妻子,就算我不是皇帝你也是我的妻子。跟皇不皇后无关。” 李言昭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怜惜而温柔:“朕闭眼之前想的人是你,来到这里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还不足以说明朕对你的心意吗?” 晚晴轻轻地摇头:“那你在抱着别的女人上床的时候,想的也是我吗?” 李言昭:“……” “聂晚晴!”李言昭终于控制不住怒火,把她狠狠地摔在床上,他指着人吼道:“别太得寸进尺了,真把我惹毛了,我有一百种方法整治你。” 李言昭一秒也待不下去了,他担心自己会失控。临走时他说:“你不吃饭也可以,等会儿会有人来给你注射镇静剂,乖乖的输一晚营养液也是一样的。你自己想清楚。” 一扇门将两个人的世界隔绝起来,李言昭站在门后一动不动,晚晴趴在被子里任泪水打湿床单。 十点时,李言昭又回到晚晴房间门前,阿兰从里边出来没想到身后有人,被结结实实吓到灵魂出窍。 李言昭阴沉着脸问:“夫人用过晚饭了吗?” 阿兰惊魂未定地回答:“用,用过了,刚才洗漱完已经睡了。” 李言昭嗯了一声,用钥匙打开房门,走进黑漆漆连月光都投不进去的房间。他脱了鞋,在晚晴身旁躺下,抱着她的腰,伴随着满腹的疑问缓缓入睡。 第二天,晚晴得到了在院子里活动的许可,安保加强了一倍,她假装看不见。 晚晴一点也不急,因为外头有人比自己更急,周天心一定会帮助自己摆脱困境的。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周天心打头,把晚晴给抢了出来。接着她被带到一套豪华的公寓门前,周天心扔下她就走,多一个字也没留。 她正奇怪,门被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笑容和熙的唐禹。 随后,唐禹严肃地向她道歉:“十分抱歉,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只能用这种粗暴的方法把你带出来。” 晚晴感动之余,更是觉得羞愧难当:“该抱歉的是我,把你卷进这桩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唐禹轻笑一声:“都怪我先矫情了,朋友之间那么客气做什么。” 他退了一步,错身请晚晴入内:“这是为你临时准备的居所,段景那边…” 唐禹小心观察着晚晴的表情:“等周小姐处理出结果了,你再出面吧?” 晚晴勉强地笑了一下:“只要不给你添麻烦就好。” “再说这样的话我就要生气了。”唐禹佯怒道:“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合作伙伴。你不好,我也会蒙受损失。” 晚晴对他甘拜下风,唐禹结束了关于段景的话题,带她去参观房子。 “这里不经常有人来住,稍微冷清了一点,不过该有的都有,每天也有家政来做饭打扫。你的日常所需我也让人准备好了,还有不足的就给我助理打电话。”唐禹笑着说:“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欢迎随时骚扰。” 晚晴也笑了:“做你助理够辛苦的。” 唐禹得意道:“那是,他的薪水比小哲高出了三倍还多。” 这样的小道消息晚晴最喜欢听了,她调侃道:“那唐医生养得活自己吗?” 唐禹想了想:“应该养得活,他忙得都没时间花钱。” “噗!” 他的回答让两个人都笑了出来,唐禹笑着笑着突然有感而发:“小哲确实很乖,他不贪玩,成绩好,除了嘴巴不讨人喜欢,从小到大他就没做过让家里人操心的事。噢,对了,这套房子还是他靠自己买下来的。” “……”晚晴本想符合两句,听唐禹这么说不由僵在原地,“这里是唐医生住的地方?” 唐禹哈哈笑道:“不必惊慌,小哲一般都住家里,只是偶尔加班太晚,临时来落个脚罢了。” “那唐医生知道我住在这的事吗?”晚晴迫不及待地问。 唐禹为自己弟弟默默点了根蜡烛,世上唯一不怕他那张臭嘴的女人,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的老母亲了。 唐禹心善,没再继续吓人:“他当然知道,钥匙还是他给我的。不过我给他按市价算了租金,你放心住就是,他敢赶人,我要他赔双倍违约金。” 他的回答没让晚晴放心多少,她不觉得唐三少是在乎这点违约金的人。换句话说,唐哲那臭脾气就不是把钱放在眼里的人,想做什么,完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晚晴偷偷在心里叹口气,希望他短时间内不要加班,更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么一套房子的存在。 唐禹没有多留,再跟晚晴交流了一下那几幅作品的后续问题后就告辞了。他一走,百多平的公寓立刻陷入了沉寂之中,阳台的玻璃门敞开着,微风带动窗帘,时起时伏。 此时天色尚早,晚晴既不想睡,也不想做别的。她情不自禁走向阳台,望着脚底的如织人潮,脑中恍惚了一下,和千年前的影像重叠了。 头顶是冬日里的暖阳,城楼下是人头攒动的泱泱百姓。 铁甲将军一身是血,横刀立于面前,神情悲戚:“婉太后,你真要护着那对母子?” 晚晴如同麻木了一般说:“他是先帝最后的血脉,程将军,请看在皇族血统上放他们一马。” “可他们欺人太甚…”铁血男儿当着众目睽睽,流下了不轻弹的眼泪。 晚晴用手抚上那把冰冷带血的刀,淡淡地说:“无妨,不就是一条命嘛。先帝在天有灵,断见不得他的子嗣断于我手。” …… 时间回到当下,她深深地吸了口气,仰起头,任阳光洒满脸。 “李言昭,我再也不欠你的了。” 唐禹和周天心将晚晴隐藏得很好,李言昭出动了手里所有可以调动的人,两天来,仍旧一无所获。 他开始相信周天心的话,晚晴已经被送出国了。 李言昭疯狂了几日之后,终于提出,让他跟晚晴通话,最后确认一次。 征得晚晴同意后,当晚,李言昭又一次听见了令自己朝思暮想的声音。 “言昭,我告诉你一件当年的往事,用来交换我的自由,如何?” 第21章 因为爱你 李言昭坐在晚晴的房间里,手上拿着手机。他静静的听着晚晴的声音,冷酷地嘲笑着这一幕的荒诞。 怎么可能?他的晴儿怎么会提出要离开自己? 他听见自己漠然地说:“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翻出来。现在你可以决定,要不要说。” 晚晴叹了口气,还是说了出来。 “传来你遇刺的消息后,大皇子李恒登基,大臣推举我垂帘听政。两年后大皇子病逝,土德国大兵压境,要求立康明玉之子为帝。朝野上下皆反之,程将军带兵杀上乾阳门,欲杀康明玉及其子。” “我拦住了他们,保住了你最后的血脉。”晚晴顿了顿说:“另外,两国也没能开战,我们金耀养精蓄锐这么多年,不能因一时冲动毁于一旦。言昭,我做的这件事得罪了天下,却为今后换得了时间。若不是为了你志向,我是最想杀他们于后快的人。” 再提起当年,李言昭恍如隔世。他从父皇手里接手金耀时,国库空虚,山河残破,满目疮痍,民不聊生。穷尽毕生之力,终于见到一抹曙光时,他陨落了。 后来翻过历史资料,他身后的两代皇帝继承了他的遗志,将金耀带入了前所未有的辉煌。 原来中间遗漏了一段,若不是晚晴,当年交战的话,很可能全国都会崩溃,自己辛苦收拾好的帝国因一战而毁于一旦。 感激? 李言昭呼吸急促地问:“那你呢?你付出了什么代价?” 电话那头的晚晴沉默了,只余平静的呼吸声。 “言昭,过去的都过去了。看在我护了你们李家血脉的份上,放我走。” 李言昭果断道:“不可能。” 晚晴哽咽起来:“我本不想和你闹到那一步,如果你再逼我,我只能走起诉离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了。言昭…我求你…” 李言昭站起来,走到晚晴经常驻足的露台前:“你从来没求过我…好,我答应你,暂时分开,但绝不离婚。” 晚晴:“……” “分开一下,让我们都想清楚。”李言昭笃定地说:“你记住,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待你更好。” 挂了电话,李言昭疲惫地闭上眼。再睁开,浩然星空就在眼前,身边却空无一人。他反身走回室内,环视了整个房间。里面放的都是晚晴的东西,没有一样属于自己。 他讪笑了一下,安静地退出这个没有女主人的房间。 第二天唐禹非要和晚晴一起回段家拿东西,他说不信任段景的为人。 晚晴很无奈,她无法跟别人解释李言昭是一言九鼎的帝王,君无戏言,说到做到。 不过是拿点东西,她没想到会那么大阵仗,不仅唐禹,连周天心也来了。 李言昭坐在客厅里,目光一直追随着晚晴的身影。他说:“我要跟你单独谈谈。” 晚晴退后一步,决绝地摇了摇头。 李言昭捉住她的手就要往楼上带,唐禹及时拦住:“段少,你该尊重她的决定。” 李言昭一眼刀飞去:“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管我的家事!” 唐禹坚定地把晚晴解救出来,用公事公办地口吻说:“李茜现在是我的员工,她的安全与我公司的利益相关,段少应该能理解吧?” “阿景,有什么话就当大家的面说清楚。”周天心这几日与李言昭闹的很不愉快,渐渐想明白了,就算不娶自己,也要把其它女人从他身边弄走。 李言昭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垂头不语的晚晴,心里却在难受地想:三日不见,她好像又瘦了。 “晴儿,我要你知道,我绝不会离婚,亘古至今我的妻子只有你。”他给晚晴让开了路,“我说话算话,给你时间好好想清楚。” 他转头对林管家道:“太太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林管家:“收拾好都运上车了,请太太再去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 晚晴终于抬头,眼中有一点湿意。 李言昭上前摸了摸她的脸庞,温柔道:“别出去玩太久,记得早点回来。我会定期往你账上打钱,我不在身边,千万别委屈自己。” “我上去看看。”晚晴毅然上楼,再在李言昭身旁多呆一会儿她都受不了。这么多年潜藏在骨子里的习惯,她真怕自己承受不住他的温柔,再次飞蛾扑火。 唐禹和林管家陪着她一起上去,大厅里就剩周天心和李言昭。 周天心生气地质问道:“段景,你什么意思?” 李言昭蔑视地看她一眼:“你不该来找她麻烦。” 周天心很委屈:“我凭什么不能找她?她不走你怎么娶我?” “娶你?”李言昭冷笑,“做的什么梦,我说过要娶你吗?” “你跟我爸说,在阿拉斯加给我过生日,要给我惊喜!”周天心满脸期翼。 李言昭平静地说:“给你错觉我很抱歉,现在我明确告诉你,你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段太太。” 周天心感到自己被一股浓重的失望包围,她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你从没爱过我。” 李言昭:“…嗯,可以这么说。” 周天心仿佛才认识他:“为什么要犹豫?” 李言昭想了想,实话实说道:“你不乱发脾气的时候我还是挺喜欢你的,但你始终没有她好。所以我不爱你。” “呵!”周天心气笑了:“段景,活该李茜要离开你,你这样的人不配被人爱。” 李言昭皱了皱眉:“你胡说八道完了没有?” 天之骄女周天心视今日为奇耻大辱,她对李言昭说:“段景,我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你的,我们走着瞧。” 李言昭对会示弱的女人向来比较宽容,敢扬言威胁自己的,那就再不怜惜了。 “来人,把周小姐送回周董身边,以后段家不准放姓周的进来。” 周天心前脚走,晚晴他们后脚就跟了出来。 李言昭迎上去:“房子已经准备好了,要不要把林管家带过去帮你?” 晚晴愣了一下,旋即笑道:“不需要了,我有地方住,我们就此别过。” 李言昭心里一阵刺痛,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晴儿…” “放手吧。” 李言昭仍是紧紧握着。 唐禹早就看不惯李言昭的做派了,在外头左拥右抱,如今又装什么深情款款! “段少,是男人就放手吧。” 李言昭狠狠地瞪着唐禹,慢慢放开了手。 “唐总,你们外人永远揣测不到我们的感情,我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了她,再没有别的男人能做到。” “够了。”晚晴打断道:“我要的东西你既然给不起,那就别再说了。希望你尽快想通,我不会无止境的等下去。” 她说完径直走出大门,唐禹深深看了李言昭一眼,跟了出去。 李言昭看到晚晴手里拿了本册子,沉声问道:“太太回来拿了什么?” 林管家想了想:“就是书房抽屉里的一本画册。” 李言昭想起来了,晚晴曾拿给自己看过。在他过生日前的两个星期,晚晴就抱着那东西守到半夜等自己回来。她指着上面的图案,娇滴滴的问:“还记得吗?这是我们大婚时喜被上的图案,我争取明年再绣出一套来,好不好?” 时至今日,她还记得拿走画册,可又是否忘记他们的约定? 李言昭心里慢慢泛起苦涩的潮水,不消片刻它们又变了质,凝聚着越来越深重的怨恨,冲刷着他的理智。 不识好歹的女人,离开我,看你能坚持多久! 林管家看着李言昭愈发狰狞的表情,暗自惊心,他决定要给祖宅里的段老夫人打电话报备一下。 行驶中的轿车里,唐禹亲自开着车,他透过反光镜看到后座上一直没吭过声的晚晴。 他担忧地问:“你没事吧?” 晚晴如梦惊醒地抬头,茫然地看了唐禹一眼,歉然一笑:“抱歉,你刚才在跟我说话?” 唐禹:“……” 他深深叹了口气:“你现在的状态真让人放心不下,你有其它朋友吗?接她们来陪你几天。” “……”晚晴落寞地摇头,“说来你不信,我从未交过朋友,出嫁后,阿景就是我的全部。” 唐禹震惊地看她,在他的印象里,李茜是出了名的交际花,怎会连朋友都没有? “你不用担心我,”晚晴微笑着说:“我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连决定生死,也是一个人。 唐禹突然好奇,他问:“段少真的对你很好?” 晚晴怔了怔,默默的点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很好,他对我真的很好。他为我准备的无一不精,无一不细。来到这里后,怕我不适应,从法国空运饮用水给我煮茶。大米是泰国皇室特供的,有价无市。家里的蔬菜也是专人专供,还要管家定时去抽查。” 她看着车窗外,似乎陷入了回忆:“甚至是我的每一件衣服,他都要亲自过问,亲自挑选。作为一个丈夫,在细致方面,他已经做到最好了。” 唐禹哑口无言,他也曾交过不少女朋友,最多也就做到记个生日情人节什么的,关心到如此微末之处…他甘拜下风。 “怪不得你能忍他到今天!” 第22章 英雄救美 习惯了等待,突然有一天不需要再等了,晚晴为了让自己适应,拼命的给自己找事做。在第十六次扎到手指之后,她放弃了。随意收拾了一下,决定早睡早起身体好。 就这么睡到半夜,一直进入不了深度睡眠的晚晴被一阵开门声给惊醒。她开门冲出去,迎面就撞上了一脸懵逼的唐哲。 唐哲此时才从梦游状态中醒来,有些懊恼地自言自语道:“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晚晴:“……” 唐哲敲了敲脑袋,晃晃悠悠地又飘了出去,‘咔哒’一声大门被关上。晚晴看了眼时间,午夜三点整。 半夜三更受了莫名其妙的惊吓,晚晴更加睡不着了,睁眼睁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响了起来。 是唐禹?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唐禹的声音有点哑,想来也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你刚才有没有见过小哲?” 晚晴:“嗯,刚才他来过,又走了。” 唐禹犹豫了一下,语气有些焦急请求道:“能不能麻烦你到楼下车库去看看?我怕小哲又在车里睡着了。” 晚晴一怔,整个人瞬时清醒过来,询问了车库的位置裹上外套就出了门。 进了电梯才反应过来,大半夜的一个人去地下车库好像有点吓人。想想还是找物业算了,就在她想起手机时,发现一个头皮发麻的问题——她的手机和钥匙根本就没想起要带。 这时电梯已经停在负二层,电梯门打开带进来了一阵阴风。晚晴只有破釜沉舟地踏入车库,心里祈祷着唐哲可千万得睡在车上。 按照字母顺序找了过去,晚晴远远就看到了那辆黑色的suv。心里松了口气,可走过去敲车窗时一颗心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儿。 车窗车门是全封闭的,发动机打着火,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晚晴心一紧,用力拍打起车窗,激动之下去拉车门,门——开了! 车厢里出现一双血红的眼睛,呼啦啦地往外冒着怨气。 晚晴被吓退了一步,差点啊一声叫出来。 唐哲:“……” 晚晴定了定神:“你怎么睡在车里了?” 唐哲抹了把脸,声音冷的像根冰棍:“还有不到五个小时我就要上班了,你占着我的房子,我不睡车上难道睡路边?” 晚晴想说你怎么不去酒店开房,可想来医院附近都是些小旅馆,大少爷肯定受不了的。 她犹豫地说:“那也不能睡车上,你哥哥刚才担心你给我打了电话。” 唐哲斜她一眼,知道她也是出于好意,忍着起床气不与她计较。 “我开窗留条缝,你可以放心地走了。” 晚晴是真想走,可她暂时走不了。一是不忍,二是她没有钥匙。 “要不你上去将就一晚?” 唐哲诧异地看她:“不好吧?” 晚晴无奈地说:“要是真有狗仔跟拍,从你的车进小区起我们的罪名就坐实了。” “……”唐哲莞尔,“你不怕?” 晚晴:“我问心无愧。” 唐哲点点头,他也不矫情,连续上了十六个小时班,骨头都要累散了的情况下,谁愿意缩在车里。 两人回到家门口,晚晴让了一步,示意他开门。 唐哲上下扫了她两眼,鄙视地笑了笑,掏出钥匙把门打开,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晚晴跟在后面,大门关上之后才发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就在刚才,她还想过这个问题,可后来她想:唐医生是超脱于地球人的存在的,所以就无所谓男女了。 “那个…我去整理下客房吧。”晚晴说罢要跑。 唐哲一爪子提起她的衣领,往旁边一丢:“这里是我家,我自己去。” 晚晴有些恼火,转身回房关门,任他一个人在外面折腾。 接下来的时间晚晴彻底睡不着了,煎熬到七点,起床做早饭。 她的早饭很简单,水煮鸡蛋加牛奶泡麦片。弄好了之后,就听见洗手间里传出水声,好像是有人在洗澡。 十分钟后唐哲顶着一头湿发出来,幽灵似的飘到茶几下去翻吹风机。 晚晴好心告诉他:“我放在浴柜里了。” 唐哲的行动就像只迟缓的僵尸,他愣在原地,向晚晴投去怨恨的目光。 晚晴:“……” 唐哲用毛巾扒拉两下,干脆撂下不管。他慢吞吞地去喝了杯水,在餐桌旁坐下。面无表情地啧啧了两声,晚晴装作听不懂他的嫌弃。 “你昨晚做错了三件事。” “嗯?”晚晴费劲地咽下一口鸡蛋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唐哲从容地剥着鸡蛋,不紧不慢地说:“第一,昨晚听见开门声你不该冒失的冲出来,而该把房门锁好,发现不对就报警。” “第二,”鸡蛋壳已经被完全剥落,那只比蛋白还嫩的手差点晃瞎晚晴的眼。 “你不该跟我哥一起蠢,打不通我电话,你们不能让物业来确认一下吗?” 晚晴:“……” “第三,出门不带钥匙手机,幼儿园小朋友都要笑话你。” 晚晴:“……” 这样的人就该让他在车里长眠不醒。 吃下了这顿注定消化不良的早饭,唐哲终于要去上班了。出门前,他说:“你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抓紧时间去医院检查下脑子。” 晚晴在他‘殷殷期盼’的注视下,无可奈何地回答:“好吧,我明天去。” “不如现在跟我一起去,给你五分钟换衣服。”唐哲把手放在门把上,“现在开始计时,快。” 于是五分钟后,晚晴又一次坐上了唐哲的车。 唐哲目不斜视地开车,看着神采奕奕光芒照人,晚晴在他的映衬下显得郁郁寡欢无精打采。她到底是受了什么蛊惑才跟着出来?关于检查的事,她根本没做好准备。 “怕什么?”唐哲看起来像在自言自语,“怕死?” “……”晚晴心说:怕你。 接下来唐哲没再说话,仿佛在给她留时间做心里建设。 车很快来到医院,哪怕一路都在碰红灯,他们也就花了不到十五分钟。 由于是私立医院,他们的患者群也是针对富人阶层,所以晚晴什么也不用管,自然会有人替她办好一切,她只要按照医生的吩咐做好就是了。 医生大概没见过晚晴这样的病人,问什么答什么,绝不多说一个字。一般人还会担心的问东问西,而她,如同完成任务一般,任人摆布。 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晚晴才从一个大机器里被放出来,医生说两天后出结果。 她准备离开了,想着要不要去唐哲办公室打个招呼。路上经过急诊室,突然一个半身染血但依然盖不住酒气的人冲出来,嘴里叫嚷着听不懂的话,眼看就要扑在晚晴身上。 刹那间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手术室里奔出,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开。醉汉没扑到人,疯的更厉害,仿佛认定了晚晴,哭着喊着朝她跑去。 “保安呢!”唐哲一边护着晚晴后退,一边叫人。 晚晴害怕地看着醉汉的眼睛,她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不像醉了,更像是疯了。这时他们身后又传出声音,从急诊室里又跑出一男一女,东歪西倒,三个人的眼神如出一辙。 “该死!”唐哲脸色白的都看到青筋了,他搂着晚晴躲过了女人的药水瓶攻击,又避开了一根扫帚。疯女人不知从哪顺来一瓶液体,直接朝晚晴就泼去。 唐哲下意识地把人往怀里一带,用后背替她挡下。 与此同时,‘砰’地一声闷响,伴随着呼救和几个神经病的尖笑,晚晴承受着唐哲的重量,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她眼睁睁地看着三个疯子扑上来,有人还往唐哲背上踹了两脚。不过他们意图很明确,都是冲晚晴去的。 晚晴抱着昏迷的唐哲,挪也挪不动,她不能扔下唐哲自己跑。 这时终于有两个男医生跑过来,架走了闹得最凶的一个。紧接着又赶来一队穿制服的保安,他们才算彻底得救。 唐哲被直接送进了急诊室,晚晴被扶到一旁检查。 “唐医生没什么事吧?”晚晴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现在的她害怕的不是那些疯子要对自己做什么,而是满脑子都在重复刚才唐哲晕倒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护士给晚晴擦伤的地方擦了一些碘酒,注意看能发现好几次她都没抹在正确的位置上,显然也是吓坏了。 “唐主任还在抢救,暂时不知道结果。”护士心有余悸地说:“被灭火器砸到后颈,可大可小。” “……”晚晴紧紧握着拳,低声问:“通知唐禹了吗?” 护士一愣,随即答道:“通知了…” 唐医生要是出什么事,唐二少会把医院拆了吧?! 唐禹用不可思议的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晚晴处理好伤口时看到他正在急诊室门口训人。印象里唐禹都是斯文温和的,当下这般面红耳赤口出恶言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他见到晚晴,焦急地走过来,拉起她受伤的手:“你没事吧?” 第23章 造化弄人 刚才还能冷静自持,在唐禹对自己说出第一个字时晚晴的情绪就崩溃了。 她的眼泪就这么一滴滴的往下掉,也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把唐禹吓坏了。他不知所措道:“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晚晴身上有不少被指甲的抓伤,涂了碘酒后看上去尤其吓人。 “我没事,我的伤跟唐医生比起来不值一提。” 唐禹意会到了她话中的潜台词,刚才看过监控,知道唐哲是为了救她而受伤的。着急的心蓦地就静了下来,他轻柔地拍拍晚晴的头顶,像个大哥哥一样安慰道:“别慌,小哲从小就皮实,不会有事的。” 晚晴还在流泪,丝毫没有减少的迹象。唐禹叹口气:“你一个人流的眼泪比我们家四个男的加起来都多。” “……”晚晴想笑,但刚才的情绪又没完全退下去,两者合一,让她充分体会一把什么叫哭笑不得。 那感觉不好受,却有效地止住了眼泪。 唐禹乘机换话题让她分心:“那三个人我怀疑是吸了毒,他们是出车祸被送来的,能送到这家医院,多半是哪家有头有脸的怕被记者爆出来。” 经他这么一说,晚晴想起三人中有一个男的看起眼熟。她确定那是李茜留下的记忆,而不是后来发生的。 唐禹又说:“那三个人已经被警察看管起来了,我不会让他们善了的。” “嗯。”晚晴突然觉得很累,就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唐禹让人拿来两杯水,递给她一杯,然后也在她身旁坐下。唐禹一直在观察晚晴,他惊讶于这个女人的安静,仿佛当众流泪已是她最后的底线,歇斯底里那种失态绝不会在她身上发生。 他想起昨天,她那样的沉稳冷静,如同不见底的深潭。真难以想象,不过是一个平常女人,哪里来的肚量? 到底要什么样的人才能把这潭水搅浑? 唐禹正好奇着,手术室的灯灭了。此时距离抢救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时间过得可真快,唐禹略心虚的想。 医生说唐哲伤势不严重,或许会有轻微脑震荡,其它地方连块皮都没破。不过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后发现,他有贫血的问题,还有一点胃溃疡。 都是职业病,那医生说起来也唏嘘。他希望作为大股东的唐二少听进去后能够增派人手,再不济也该给医生们涨涨福利。 唐禹神情严肃,像是听进去了。在那位医生看不到的地方,他却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把他在家关半年,养成好习惯再放出去。 资本家都是这么自私,唐禹人再好也依旧是老板。 晚晴已经迫不及待的进病房看唐哲去了,看到他手背上的针管,她问一旁的护士:“他打的是什么针?” 护士看了一眼药瓶,微笑着说:“葡萄糖,给唐主任补充点营养。” 晚晴又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护士:“不知道,刘医生说唐主任太累了,让他多睡会儿。” “……”唐禹一进来就听见了这句话,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自己弟弟是个连阎王都怕收的怪胎。在急诊室里睡了一觉这种事,也只有他干得出来。 晚晴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唐禹莫名有些羡慕唐哲。他走到晚晴对面说:“都中午了,我们去吃个午饭再回来吧。” “那他怎么办?”晚晴指着唐哲吊水那只手。 唐禹过去帮他把点滴调慢了一点,笑得温文尔雅:“他不正在吃着吗!” “……”晚晴表示非常搞不懂这对兄弟。 等他们用餐回来,唐哲也醒了,正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娱乐频道。 见到人进门时,唐哲连个眼神都欠奉。唐禹则是笑眯了眼:“小哲想拿好市民奖还是涨工资?” 唐哲闭上眼睛,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身为兄长不应该先关心下弟弟的身体吗?” 唐禹走过去摸摸他脑袋,被一爪子拍开:“别乱碰,我头晕得很。” 晚晴也走过来,在他身旁诚挚地道谢:“唐医生,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唐哲皱着眉挥了挥手,大概是不用谢请闭嘴的意思。 唐禹对晚晴笑道:“小哲容易害臊,你别见怪。” 唐禹哼哼了两声,大约是在抗议。这里只有晚晴懂得他的痛苦,脑震荡后遗症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心里内疚,面色也不是很好看。唐禹干脆让人把她先送回家,受了惊吓的她也需要休息。 走的时候唐哲忽然说:“记得回来拿报告。” 晚晴应了一声,就先走了。 在家呆了两天,期间跟唐禹通过电话,得知唐哲已经出院了。还有造事的三人的确是吸了毒,被送去了戒毒所。 晚晴下午去医院拿结果时,推开医生办公室的门,就看见一身休闲打扮的唐哲翘个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前看着什么。 见到晚晴来就抬了抬眼皮,一脸漠然地说:“坐,你的医生临时请假,由我来顶上。” 晚晴想说好像你也是病人,不过她识趣地没提,她感觉唐哲一定不乐意被人提起那天的事。 唐哲慢悠悠地站起来,把外套脱了,换了件洁白的大褂。瞬间完成了漂亮小公子与职业精英间的角色变换。 他扶了扶眼镜,把报告摊开放在晚晴面前。 晚晴伸头去看。 “连你都看得懂还要医生来干嘛。”唐哲又把报告拿了回去。 晚晴:“……” 她真的可想念从前太医院里迂腐老顽固只会打太极的太医们了。 唐哲把显示器转过去给她看,言简意赅地说:“恭喜你,脑子没长瘤。” 晚晴还没来得及品味劫后余生,唐哲又说:“但是,你脑子里确实有东西,初步估计是血块。” “……”晚晴问:“有什么影响吗?” 唐哲用笔在上面指指点点:“它这么大,怎么会没有影响?它离你的视神经太近,如果移动或者扩大,你可能会失明。” 晚晴目光闪烁了一下,淡淡道:“哦,那要怎么办?” “你倒挺淡定。”唐哲嗤笑道:“不建议手术,风险太大。” “嗯,我知道了,”晚晴吐了口气,表情没多大变化,“唐医生有什么建议?” 唐哲大爷一样地靠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说:“美国有种新药,可加速溶解血块,但可能会有后遗症。” 晚晴:“……” 唐哲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半晌又说:“还有一件事,你怀孕了。” …… 晚晴回到家,先把灯打开。这是她最近染上的习惯,她怕黑,不能忍受光线一点一点变暗。换了鞋,她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就一直坐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天黑了,房里是亮的,她还是那个姿势坐在原地。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晚晴没看,拿起来就接。 “晴儿…” 晚晴捂住了嘴,她生怕自己发出不该发的声音。 “晴儿,我为了你跟周家闹翻了,他们漫天要价,把分成从1%提高到3%。”李言昭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董事会的几个老鬼天天找茬想把我从这个位置弄下去。” “你还不回来陪我吗?你不在家我每天回家都没意义了。” “……” 李言昭叹了口气:“我想从前的晴儿了,从来不用我操心的婉后——” “嘟嘟嘟。”电话被直接挂断了。 李言昭气的摔了手机,他拿起内线找林管家:“叫伊莎把自己洗干净,到我房里来。” 挂了电话,想想不对,他又打过去:“让她到太太房里等我。” 林管家:“……” 李言昭此时气炸了,他暴躁的想:全世界只有廖晚晴一个女人吗?愿意服侍自己的女人挥挥手就可以放满这栋别墅。她一个廖晚晴算什么东西!如今跟自己有关系的女人也才三个而已,当初后宫那么多人也不见她生气。 他气急败坏地踹开浴室的门,冲了个澡之后他又拿起了电话:“让她回去吧,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 林管家:“……” 你要我怎么跟已经把自己洗的香喷喷、包装的漂漂亮亮的伊莎开口…… 此刻的晚晴并没有比李言昭好受多少,她一个人缩在沙发里一直哭到了半夜,这种无人可以诉说的痛苦,她只能独自支撑。 三天后的一个傍晚,晚晴与唐禹谈完公事后去吃晚饭。造化就是这么弄人,他们吃晚饭后离开,在酒店大堂碰见了半醉的李言昭,和他正搂着的一个女模。 晚晴:“……” 李言昭:“……” 唐禹:“!!” 女模:“??” 四目相对,晚晴刹那间移开了视线,低下头当什么也没看见就要走。 “慢着。”李言昭拉住她,“你现在直接当不认识我了?” 晚晴试图甩开,无果。一股无名火把她的理智烧了个干净,她怒道:“放手,要我提醒你该去办手续了吗!” 李言昭也火了:“你从那晚起就不接我电话,你好大的胆子!” 晚晴瞪着他:“接你电话继续听你说废话吗?” “那你要我说什么?”李言昭紧紧的捏着她的腕骨,借着酒劲说:“想让我道歉?不可能!想让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更不可能!” 第24章 幻想破灭 李言昭的醉话让晚晴彻底无语了,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一股更强烈的寒冰给冻住。 她冷冷地撇了李言昭一眼。 正准备再说点什么的李言昭:“……” “所以我们三观不合,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了。”晚晴狠狠甩开他的手:“今日一别,各走各路。” 唐禹适时上前,把晚晴护在身后,他礼貌地提醒:“段少,公众场合,注意影响。” 李言昭脑袋里已经浓烟滚滚,可他看到晚晴那双死水一般眼眸,他的心脏猛的一抽。比任何语言都要来得强劲,李言昭登时就愣住了,眼睁睁看着晚晴走远,他只能用目光无能为力地跟随。 “段少?”那名女模挽住他的胳膊,娇柔地说道:“秦总他们又来催了,走吧。” 她当然认出了晚晴的身份,本以为可以看到一场弃妇纠缠的戏码,结果日了整个马赛马拉大草原也没想到,被甩的竟然是段景! 如果哪天不想在圈子里混了,她一定要把这条颠覆性秘闻发向所有媒体网站,报酬够她再买十几个包了吧! 在晚晴身影彻底消失后,李言昭才稍微恢复正常。他搂紧了女模,行动如同挟持一般,僵硬地进了电梯。 原本是谈生意的场合,相互灌酒并不奇怪,可李言昭反常的自己灌自己的行为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他的助理上来劝道:“段少,两瓶都见底了,到隔壁开房放松一下吧。” 说完他朝女模使了个眼色,两人合力把晕头转向的李言昭扶到了客房里。 女模很自觉地脱光了躺到他身旁,乘他还有点意识的时候勾引他上床。 红唇正要落下,那双醉眼迷蒙的眼睛豁然睁大。 “晴儿…” 女模没听清,娇笑道:“段少叫人家什么呢?人家名叫ajojo啦!” 李言昭顿了顿,迷糊道:“你不是朕的皇后?” 女模以为他在玩什么情趣,复和道:“是啊,让臣妾来服侍陛下好不…” 她话还没说完,狂风暴雨一般的吻把她卷入了□□的深渊。她不知道的是,一句‘陛下’才是真正点燃这场*的罪魁祸首。 晚晴坐在副驾驶座上,脸隐匿在明灭的街灯中。车缓缓在街边停稳她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看向唐禹。 “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唐禹不等她应答就开门下车,进了路旁的商店。 回来时见到有交警抄牌,唐禹陪笑打了个招呼,交警让他立刻开走。 “呼,好险,再扣分又要找小哲借驾照了。”他笑着把一瓶水递给晚晴。 晚晴接过水,诧异地问:“你就是为了去买水?” 唐禹系好安全带发动汽车,不以为意道:“就想让你分分心。” 晚晴低下头笑笑:“我何等荣幸,让你为我两肋插刀。” 唐禹‘噗’笑了出来:“小哲在你心里怕是永远翻不了身了。” 每当想起唐哲,晚晴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七情六欲都会变得噤若寒蝉。有些人天生就有力量让人望而生畏,又过目不忘。死皮赖脸的占据一块地方,赶不走,忘不掉。 晚晴觉得用唐哲分散注意的效果要远大于那瓶水。 夜深人静,晚晴独坐窗前,右手轻抚着小腹。 “你死了,我可以做你的守墓人。你若再活过来,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在医生的安排下,晚晴被推进了手术室。麻醉让她失去了意识,唐哲一身无菌服跟了进去。大半张脸被口罩所遮盖,只有那双隔着镜片的眼睛流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手术前,他问:“你不打算告诉段景?” 晚晴回答他的是:“没有孩子,对我们俩都好。” 她的答案让唐哲匪夷所思,难道她不知道怀上段家的子嗣意味着什么?从表象看来,这女人对唾手可得的庞大财产毫不动心,置身事外的淡然已接近超脱。 唐哲本是怀着看热闹的心,此时也被她所触动。 破天荒地插手管别人科室的事,他用比平常还严肃三分的语气说:“她是很重要的人,手术务过程务必将病人的损伤降低到最小。” 两位妇科大夫都是女的,看唐哲的眼神立马就不一样了。 唐哲当做没看见,看了眼墙上的时钟,预估了下时间,办完事后他还要回来看一眼。 他走之后两个女医生窃窃私语了半天,其中一个乘没人时哆哆嗦嗦的给晚晴拍了张昏睡时的照片。 半个小时后晚晴醒了过来,唐哲正坐在她的床边。 “手术已经做完了,我建议你住两天院。” 独身一人,无人照顾,晚景凄凉。唐哲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这种时候落井下石本应是件很痛快的事,可他放弃了。只因话到嘴边时,他感到了一丝不…那么愿意? 晚晴还有些迷糊,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都听你的。” 唐哲心底一颤,连带着呼吸也梗了一下。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那你就先休息吧,晚点我再来。” “你还来干嘛?”晚晴眨了眨眼,似睡非睡地看着他。 唐哲:“……” 这头李言昭刚解决了一桩烦心事,心情正好。想起了昨晚醉酒的事,开始反省。 我这么当着大庭广众说她的确让人下不来台,晴儿最好颜面,恐怕又该生气了。 哄一哄吧,晾了她这么多天,该有悔意了。 李言昭让助理联系了个策划公司,把自己的想法大致说了一下。挂掉电话,他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脑海里想着的是晚晴矜持的笑容。 他迫不及待地想把人拥进怀里,吻她最敏感的耳垂,让她求饶,让她哭着承诺这一生都不再拿离开来威胁自己。 临时去找999朵法国鸢尾不容易,等他们布置好,已经临近傍晚。李言昭写好卡片,与车尾的鸢尾放在一起,合上车盖。他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对身旁的助理说:“没想到我会为一个女人做这么幼稚的事。” 助理深知他家boss后院起火的始末,符合道:“越幼稚女人越喜欢,段少今晚再跟夫人吃顿烛光晚餐,就能和好如初了。” “她跟其别的女人不同,寻常物事可哄不了。”话虽这么说,李言昭脸上的自信一点没少。 助理笑的谄媚,拍马屁的话还有一箩筐,却被一通电话给打断了。 是公关部打来的,助理接到后,脸上的笑立马挂不住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挂掉电话后已是满头冷汗。 偷偷瞥了眼老板幸福的笑脸,他预感到自己将面临从业以来最大的一个挑战。 “怎么了?”李言昭已经绕到了驾驶座,他今天要亲自开车,坚决不带司机那种碍事的电灯泡。 助理毅然道:“段少,夫人的事…恐怕出了一点问题。” 李言昭面色一凛,语气也冷下来:“什么问题?” “刚才有狗仔爆出夫人外遇意外怀孕,在医院做人流的消息。” 唐哲其实已经下班了,他想再看晚晴一眼再走。就因为她最后说的那句话,一直别别扭扭的拖到现在。 晚饭时间,医院里几乎没见到什么人,他在病房门口踟蹰着,似乎在跟那句“你还来干嘛”过不去。 “唐医生?” 晚晴实在是躺不下去了,想下床活动一下,一开门就看见了脸黑的像碳的唐哲。 “……”唐哲轻咳了一声,扶了扶眼睛,“我来通知你明天可以开始服药了。” “嗯。”晚晴早有心理准备,她坦然道:“吃就吃吧,反正最坏结果不就是再在脑袋上开一刀。” 唐哲面无表情道:“还要剃光头,头皮上会留疤。” “……”晚晴哭笑不得,“杨医生都告诉我了,就算开刀也是微创,不用全部剃光。” 唐哲好像找到了出气的突破口,心中窃喜。他义正严词地警告道:“剃不剃光由我决定,看你这阵子的表现和我当天的心情。” 晚晴:“……” 滥用职权还说的那么光明正大! 唐哲:“全看你第一疗程的配合程度,我心情不好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这样的威胁好像挺吓人,可晚晴一点也不怕。 她想笑,却看见了唐哲身后逆光走来的人。 “唐医生,她还是我太太,请你不要滥用权力老缠着她。” 李言昭步步生风地走来,他的身影挡住了稀薄的阳光,随着他的到来走廊黑了一半。 唐哲当即就变了脸色,仿佛面上结起了一层霜。他施然转身:“原来是段少,吃错了什么药才让你口那么臭!” 一条走廊,狭路相蓬,平地狂澜,无声硝烟。 唐哲、李言昭四目相对,呼吸都带着刀。 李言昭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向晚晴。 晚晴打了个激灵,她从未见过如此嗜血的李言昭,她恍惚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打入炼狱。 那双如无尽深渊一般的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晚晴,所有温情都被洗刷殆尽。 李言昭:“你真的把我们的孩子拿掉了?” 第25章 最终决裂 唐哲拦住李言昭上前的脚步:“段先生,你要做什么?” 李言昭是动了真火,他以迅猛之势把唐哲推到墙边,一只手掐住晚晴的脖子。他的手那么大,细嫩的脖颈仿佛一折就会断。 唐哲目眦欲裂,吼道:“你疯了!” 李言昭压根不理他,他眼里的黑潭映出熊熊怒火:“那是我们的孩子,你怎么可以如此狠心?” 晚晴胀的面色通红,她根本说不出话,只能愣愣地看着李言昭的怒火燃烧,连挣扎都忘了。 “那是我的骨肉,你知不知道?你凭什么——” 若有人说他是失败的帝王,李言昭只会不屑一笑。但若说他是失败的丈夫…确实有一件事是他永远的遗憾。 那就是他和晚晴永远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上有列祖列宗看着,下有掩藏在深处的威胁。若前朝的血脉混入皇室,将来若不小心暴露,朝堂免不了迎来腥风血雨。他不敢,也不能拿这祖先基业来赌。 所以他只有牺牲晚晴。 再世重生,李言昭不止一次幻想过他们的子女。孩子会像谁?会有晚晴那样小巧的嘴唇吗?脾气千万不能遗传自己,要学习他们的妈妈,聪慧的人见人爱。 他要把最好的都给孩子们,还要做个慈祥开明的父亲。业余时间不和狐朋狗友鬼混了,一有空就为女儿做秋千,帮儿子搭木屋。总之要什么给什么,弥补自己上一世可望而不可求的遗憾。 在他眼里,别的女人生育那是繁衍后代。只有他和晚晴的,那才是血脉承传。他们,及他们的孩子,才能组成一个家。 朝思暮想的愿望,眼看就要实现。她凭什么?凭什么剥夺自己当父亲的权利! 以命偿命——此刻李言昭脑中唯一的念头。 晚晴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言昭的眼睛,她震惊地看出了他眼底的杀意。 他终于要杀自己了吗? 深藏在心底最害怕的恐惧,十年夫妻,无论李言昭对自己多么好,这层恐惧从未消弭。它像一个预言,时不时就蹦出来提醒自己——不要嘲笑别人,她的现在就是你的将来。 相信不止晚晴,围绕在皇帝身边的每一个人,应该都做好了迎接这天到来的准备。 这天真的来了,晚晴竟没有多少抵触,反而有种如愿以偿的解脱。 晚晴深深地注视着李言昭盛怒中的脸,有生之年惹他一怒也算没有白活一趟。 “想知道朕觉得晴儿哪里最美吗?” “晴儿的眼睛最美。” “因为你目空一切,却只看得到朕。” “朕真的好喜欢,你要一直保持。” …… 李言昭怔忡片刻,手中的力道在缓缓减弱。不等他品味过来,一记重拳砸在了他脸上。 唐哲平时虽没时间去健身房,但瞬间暴起的力量也不弱。李言昭一时不察就被抡飞了出去,摔在地上的样子有些不是很优雅… 自从上回医闹事件学乖了的唐哲一把敲碎了墙上的警铃,这次保安部再不敢消极怠工,一分钟内全员出动。李言昭被几个人架住,武艺再高强也逃脱不得。 羞辱使得他更加愤怒,如同困兽一般的疯狂,他对着晚晴,用森冷的口吻说:“廖晚晴,你记清楚,现在是朕不要你了,帝陵之侧…你再不配。” “神经病。”唐哲嫌恶地看他一眼,命令道:“送段少出去,再闹就报警找记者。” 他转身看向晚晴,只见她就像个失去灵魂的驱壳,随时被风一吹就会四分五裂。 唐哲心脏一紧,赶忙上前扶着她:“你有没有受伤?” 晚晴微晃了晃,惨淡地笑了起来:“他还想去掘坟吗?挖不到的,我根本不在帝陵。” “你没事吧?”她的话让唐哲一阵发毛,什么坟不坟的,好像中邪了一样。怎么她和段景都怪怪的? “李茜!”唐哲在她脸上重重地拍了两下。 晚晴恍然回神:“哦…唐医生…” 还好,还认识人,唐哲松了口气:“你…” “扶我一下…” 唐哲感到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陡然加重,晚晴整个人都歪倒在他身上。 晚晴双目迷离,似在做最后挣扎:“我…腿软…” 唐哲二话不说把人打横抱起,进病房时晚晴已完全失去了知觉。明明自己就是医生,他竟然有些慌乱,按下了床铃就朝那头吼:“快来人…病人休克——” 一干人冲进病房手忙脚乱了好一阵,排查清楚后当值的医生有些无语。 “唐主任,病人上午才做过人流手术,身体虚了点,别让她情绪波动太大。”这位医生刚刚被从食堂紧急召回,不知道走廊上发生的事,下意识的以为人是被唐哲给气晕的。 唐哲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众人如蒙大赦,训练有素地卷铺盖撤离。很快,病房内又恢复了安静。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唐哲被保安部叫出去了一阵,原来是李言昭在医院停车场干了件漂亮的事。不少人都拍了照片,这事恐怕捂不住。 唐哲才不管,丢的又不是自己的脸。 但不久后唐禹找来了,他也是被新闻惊到,打电话给唐哲确认。 “她是我的病人,要保护病人*。”唐哲疲惫地揉揉眉心,看着病床上仍没有转醒迹象的晚晴,想走,似乎又放不下心。 唐禹:“那你现在全告诉我了,这样好吗?” 唐哲站起来走到窗台旁:“你那么圣母,又爱收养流浪狗流浪猫什么的,她现在挺惨的……” 那头的唐禹听不下去打断道:“唐哲,总有一天你会死在这张嘴上。” 唐哲挑了挑眉,毫无悔改之意。 “那你就负责找个靠得住的人来照顾她,你还指着她帮你挣钱呢。” 唐禹在那头沉默了一阵:“你刚才说段景同意离婚了?” 唐哲:“看他那气出精神病的模样,估计得离了。” “你觉得李茜人怎么样?” “嗯?”唐哲愣了,他下意识回头看一眼,病床上的人还在沉睡着。 “哥,你在想什么?” 唐禹认真道:“我对她挺有好感的。” “……” 晚晴是第二天早上醒来的,除了饥肠辘辘,昨日的那种虚弱感淡去了许多。身体上的不适减少,可精神依旧萎靡。 李言昭的话就像诅咒,一直滞留在脑中。挥之不去的罪恶感是怎么回事?廖家的列祖列宗们会在九泉之下责怪自己吗? 他们都死了一千多年了,谁还记得你! 晚晴甩了甩脑袋,掀开被子坐起来,当务之急要先填饱肚子。 洗漱完毕,就等早饭了。晚晴所在的不仅是医院,只要有钱,它还提供最周到的陪护服务,不输给专业的疗养院。 只是晚晴没请私人看护,她觉得自己还没到那份上。 不一会儿听见有人敲门,进来的却是端着托盘一脸来讨债的唐哲。 “唐医生!”晚晴有些尴尬,出丑的事三番两回被他撞见,还都靠他帮忙。说实话,感激没有多少,反而有种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的冲动。 唐哲把她的反应都收入眼中,心情无端好了一点。 “我哥等下来,吃饱了赶紧收拾一下自己的丑样子。” “……”晚晴莫名,“他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唐哲冷笑:“你的事现在人尽皆知,不然你以为段景是怎么找来的!” 晚晴还是不明白。 “你昨天手术被人泄露了,很有可能是医院的人,现在正在查。” “原来如此。”晚晴看起来并不生气,反而很豁达,“或许我还该感激那个人。” 唐哲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惹怒段景对你有什么好处?离婚后你能拿多少钱全掌握在他手里。” 晚晴只是淡笑一下摇摇头,我连死都不怕了,还会怕他不给我钱吗!别人都不懂,她惹怒的是皇帝,而不是段景。 “难道你是傍上了我哥,所以才有胆甩段景?” 唐哲说话的口吻不客气,一下就激怒了晚晴。 她瞬时冷了下来:“唐医生说话有证据吗?” 唐哲把餐盘放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三天两头和我哥见面,又住他给你提供的房子,敢说你没存心勾引他?” 晚晴最不能忍的就是这方面的诋毁,越是熟人越不可原谅。 “请你注意,我和唐禹是合作伙伴,我们相约都是在谈公事。”晚晴眼眶蓦地就红了,“至于房子,我很感激你哥,他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给予了帮助。” 她用力吸着气,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让你误会我很抱歉,出院了我马上就搬。” 被唐哲气哭的女人不计其数,他早就该麻木了。通常他会一走了之,或者幸灾乐祸地看一会儿戏再一走了之。可今天他不想走,唐禹的话犹如在耳,就像一根刺扎在心上。 “哭什么,待会儿要跟我哥告状?” “唐医生。”晚晴逼自己恢复了平静,她用‘本宫’的口吻说:“我没必要像你解释什么,你恶意的揣测也不会使我损失什么。只不过我会讨厌你,今天的治疗取消。我不想看见你,请出去,唐医生。” 第26章 一纸休书 唐哲斜眼看了她一会儿,说:“今天的治疗不是我跟进,你的主治医生销假回来了。” 晚晴不理他。 两个人都不说话,病房内的空气好像凝滞了一样。 最后还是唐哲不自在地轻咳了两声,不情不愿地把晚晴病床上的餐桌架好,把餐盘放上去。 “快吃饭,”他小声的嘟囔,“成天就知道哭,不脱水啊!” 晚晴:“看不顺眼麻烦你出去。” 唐哲耸耸肩,仿佛他才是无辜受害者,临出门时他还要交待一句:“不许跟我哥告状。” 什么伤春悲秋的心情都被这个人搅和了,晚晴的情绪经刚才那么一发泄,压抑感少了许多。她看到餐盘里的食物,奇怪的‘咦’了一声。 与医院里的例餐水煮蛋加三明治不同,晶莹剔透的鲜虾肠粉,浓郁的豆浆和一碗干贝白果粥。筷子上的包装是一家本市很火的茶楼,去一趟要开车绕半个城。 大早上的,得起多早… 晚晴怀着忐忑的心情开始大快朵颐,顺手打开了手机,看看八卦新闻里是怎么写自己的。 正如唐哲所说,她堕胎成了大热的新闻,有人把她祖宗八代都翻出来了,还有‘知情人士’跑出来说李茜这是第五次堕胎…… 从众多无边无际的杜撰里,晚晴看到了一篇奇怪的帖子,标题是“段景被甩泄愤,医院广场成花海”。 点进去是几张不甚清楚的手机拍摄截图,看不清脸,但晚晴一看就知道那是李言昭。他从车尾箱里抱出一大捧花,随手就这么扔了,正好一阵风吹来,营造出漫天花雨的效果。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张卡片,上面是苍劲有力的钢笔字——给朕最爱的皇后。 下面的评论说,他的字可以进我国书法家协会。 晚晴把那些评论一条条看下去,几百上千条,如同自虐一般,逼着自己全部看完。 她很欣慰,下面绝大多数骂的是自己。 吃过早饭她的医生准时来报到,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她详细交待了药效可能产生的后遗症,及药的用法用量。第一个疗程吃六天,复查之后再决定第二疗程。 医生刚走唐禹就来了,抱着一束清新的香水百合,衬得他芝兰玉树,引得全走廊的小护士都无心工作了。晚晴也不可免俗地盯了好一会儿,虔诚地接过那束花,微笑道:“我真荣幸,居然收到了唐公子的花。” 唐禹深深地看着她:“祝你早日康复。” 晚晴叹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病,明天就出院了。” 唐禹点点头:“明天我来接你。” “不用麻烦,”晚晴觉得老麻烦他挺过意不去的,待会儿让唐哲那个恋兄狂知道又不知该怎么挤兑自己。 “我又没什么东西要拿,打个车就能回去。” “不行。”唐禹坚持道:“这是出院,让你一个人…我不忍心” “你…” “当我是朋友吗?”唐禹打断她的话,虽然眉目温和,但话语里却处处透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霸道与魄力只有一线之隔,晚晴没有感受到压力,只觉得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轻轻‘嗯’了一声,接着两个人都笑了。 唐禹给她带来了一些时装样本,让她无聊的时候给它们设计花纹。有事做晚晴就高兴极了,她立马就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起来。 唐禹在一旁微笑着观看,看着看着竟出了神。 不到五分钟,晚晴噙着笑把画好的展示给他看,唐禹显然还沉浸在画里头。 晚晴:“……” 知音难寻,晚晴愉快的想:若是让唐禹穿回一千五百年前,他会不会有种狼掉进羊群里的狂喜? 晚晴的一笔字和精巧的画功都是他爹,当朝太师一手调/教出来的。她是家中长女,被父亲训完,还要给弟弟妹妹们以身作则。说句不客气的话,她手里流出的一幅画比新科状元叫价还高。 唐禹真是个识货的,晚晴心中窃喜,张口就说道:“很喜欢?改天我认真画一张送你吧!” 唐禹脸上的欣喜毫不作伪,他掏出名片夹,抽了张名片出来递给晚晴:“先送个彩头,帮我写两个字。” 晚晴大方的接过,不用他说就在黑色印刷体的名字旁写下了‘唐禹’两个字。 就算是普通的签字笔,她照样能写出力透纸背的大气刚毅,让唐禹看了啧啧称叹。 “一直觉得自己的名片太普通,不到非不得已都不愿拿出来。”唐禹笑得有些羞涩,“现在可好,我拿去让人照着印,见人就得发一张。” 晚晴‘噗’的笑了出来:“你又不是业务员。” 唐禹温柔地看着她:“有了好东西就迫不及待的想拿去炫耀,这是奢侈品的初衷。” 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是:段景真蠢,为了几颗色彩艳丽的小碧玺而放弃这颗绝世无双的美钻。 唐禹一直陪着她到吃完午饭,后来接了几个紧急的电话才不得不离开。他叮嘱明天出院一定要等自己到场才能走,晚晴一直找机会提的搬家还是没能说出口。 今天的唐禹有点奇怪,虽说还是那么温柔体贴,但晚晴觉得他今天的温柔里带着什么别的东西。她还来不及去细想,房门又被敲开了。 进来的是李言昭的律师。 平时一个人待在家几天见不到第二个人,住院了反而人来人往。 晚晴隐约猜到律师的来意,她神情淡漠,心里却风雨呼啸——律师就像来宣读圣旨的太监。 她知道这天迟早要来,就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律师简单说明了一下来意,解释道因为段少催的急,才突然而至。 急? 晚晴悲凉地笑了笑,果然一如既往,雷厉风行。 她问:“要我签什么?” 律师把协议拿出来递过去。 “是不是我签字之后就跟段少结束夫妻关系了?” 律师点头:“是的,段少已经签好了,我送去盖章后就生效。” 晚晴拿起笔干脆利落地签上名。 律师:“……” 他忙把协议全部摊开:“这个…李女士,我还是先跟你说明一下财产方面的事。” 心力交瘁的晚晴哪还记得这事,先前唐哲也说的对,把李言昭惹火了对自己没好处。晚晴想着皇帝陛下留自己条命就不错了,没见过他还给哪位打入冷宫的妃子送钱的。 其实晚晴也有存款和不动产,虽然跟段家的产业比起来如同九牛一毛,但也足够她安贫乐道的过一生了。晚晴生于富贵,死于富贵,偏偏她对富贵并不执着。也许出生既拥有,也就失去了渴求的动力。 不过李言昭给她的,已经大大让她惊诧了一下。 光两套市价总和超过一亿的房产,和那枚一千多万美金的钻石就已经让常人无法想象了。还有一搜游艇,两部车。不过每个月五万的赡养费有点不像样,要知道现在包养一个十八线的小模特都不止这个价。 晚晴对这些都无所谓,律师走后,留下了一大堆文件。她与李言昭纠葛十一载,全在这几张纸里头了。不过她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只因人走茶凉,心都空了。 李言昭在公司里接到了律师的电话,徐然在一旁喝彩:“恭喜,又荣登黄金单身汉排行榜头名。” 全然不顾他黑如锅底的脸,徐然擅自开了一瓶飞天茅台,霎时宽敞的办公室酒香四溢。 “啧啧啧,你这人什么时候开始喝白的了,庆祝的时候喝茅台总感觉哪里不对。” 李言昭一把把酒抢了过去,一口气闷下去半瓶,徐然看傻了。 “悠着点儿。”徐然惊恐万分地劝他,“当心乐极生悲。” 不知他瞎了的狗眼哪里看出李言昭在乐,他赤红的双目昭示着盛怒。 “她会回来求我的,一定会来求我的,我要她求我…” 其实李言昭早就算好了,他给晚晴的都是不好变现的东西,每个月区区的五万块钱交完物管费那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已所剩无几。剩下的,如何维持得起锦衣玉食惯了的皇后。 并且他还笃定晚晴的骄傲不会允许自己去变卖财产,李言昭甚至计算好了时间,就等晚晴认输,等她回去哭着求自己原谅。 “你也太…哪个成功人士没有离过婚!”徐然简直不能理解,他宽慰好兄弟的唯一方法是:“要不要我找人去教训一下她?划个脸拍个□□什么的。” “你敢——” 李言昭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表情就像刚从地狱血海里爬出来的恶鬼,吓的徐然猛退了一步。他心里暗搓搓地想:这人不会被戴绿帽气疯了吧! 离了婚,两人都在黑暗的泥沼中挣扎。晚晴不像李言昭,她外表平静的就像一汪死水。 唐哲下班‘顺路’经过,看见的就是这样死气沉沉的场面。 晚饭在餐桌上已经凉透,窗户和暖气同时开着,室内温度只比冰箱保鲜层高一点。有个人一动不动地抱膝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目光空洞,浑身散发着寂寥。 唐哲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了一下,他走进去关上窗,然后做了件事后自己也觉得很没谱的举动。 他握住晚晴的手把人拉起来:“你再这么下去会得抑郁症!走,带你去个地方。” 第27章 前夫如土 晚晴正好在想有人能帮自己分下心就好了,唐哲又一次从天而降救了她。 走到停车场唐哲放慢了脚步,问:“你不问我要把你带去哪?” 晚晴:“你要把我带去哪?” “……”唐哲:“去飙车。” 晚晴:“危险吗?” 唐哲无语地回答:“不危险。” 晚晴很漠然:“那就去吧。” 唐哲:“……” 他们来到市郊一个灯火通明的训练场,停车场停满了车,看起来生意很红火。 晚晴驻足看着站牌:“速度与激情?” 旁边一个硕大的卡丁车标志,还有几个卡通小人。 说好的飙车呢?不是应该走死亡重金属叛逆风吗?她一脸受欺骗的表情看向唐哲。 唐哲两手抄在裤袋里,大爷一样往前走:“跟上,带你见识下我是怎么飙车的。” 晚晴:“……” 看起来唐哲是这家俱乐部的长期会员,里边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认得出他。晚晴被人投以无数好奇的目光,她淡定地跟在唐哲身后,在生人勿近气场的保护下,那些人偷看一眼就避开了。 接下来各自去换衣服,晚晴一会儿就出来了,唐哲那大少爷不知还在磨蹭什么。一辆闪闪发光的卡丁车近在眼前,从来没开过车也没有驾照的晚晴突然萌发了尝试的冲动。抛弃队友,自己把车开走的事她绝对做得出来。 操作很简单,工作人员指点一下晚晴就会了。 唐哲出来,看着自己专门的座驾成了天边的一道彩云。 “……” 半个小时后俱乐部的老板跑出来:“你朋友?很厉害嘛,玩儿几年?” 唐哲一脸凛然之气:“不出所料,第一次摸车!” 老板:“……” 唐哲的专属‘铁臂阿童木’座驾终于在风驰电掣够之后停了下来,晚晴摘下头盔,长发倾泻而下,鬓角鼻尖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红扑扑、含笑的脸颊让两个男人都看愣了。 老板擦擦手心的汗,忙迎上前,一脸谄媚:“美女,你开车实在太帅了,请收下我的膝盖。” 晚晴很自然地把手递上去,轻轻的与他握了一下:“谢谢,开这车实在太好玩儿了。” “嘿嘿,好玩儿就常来。”老板眼睛在放光,“哥哥免费给你办终身会员,这里的好车随你选。” 唐哲:“……” 他错身挡住老板猥琐的目光,冷冰冰地说:“我办了七年的年卡,你最高才给我打了九八折,这么做生意你的店会垮的。” 晚晴尴尬地别过脸。 老板也悻悻地说:“我这不是想培养有天赋的后起之秀嘛!” 随后,老板带着晚晴去试驾他私人珍藏去了。唐哲坐在自己的车里开了两圈,怎么都找不到手感。 把车丢给了工作人员,不声不响地走到老板身后,凑到他耳边:“老板娘来了,在二楼看着你。” 老板蓦地挺胸抬头,‘嗖’就不见了。 晚晴:“……” 唐哲嘴角勾起了一丝坏笑:“走吧,该回去睡觉了。” 一关上车门,世界又静了下来。两人的呼吸声不明显地传递着讯息,唐哲点着了发动机,却不急着启动。 他扶着方向盘,目不斜视地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晚晴靠在椅背上,双目没有聚焦地看着窗外,她用很随意的语气说道:“我下午已经签字离婚了。” 唐哲‘哦’了一声:“恭喜。” “谢谢。”晚晴回答。 许久,唐哲叹了口气。 “别哭了。”他递了张抽纸过去,“既然是喜事,有什么可哭的。” 晚晴用纸擦掉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落的泪珠,淡淡地说:“本来没打算哭的,突然被人关心一下,就软弱了。” 唐哲呆滞地看她:“……” “谢谢你带我出来,”晚晴面色很平静,“不然漫漫长夜,我怕自己陷在里面出不来。” “脑子有病就吃药。”唐哲窘迫地转回头,轰油门启动。 走了几十米发现转数飙得厉害,车速却上不去。发动机的轰鸣连晚晴都听出了不对,又开过了一个路口,她才看见唐哲一脸淡定地放下手刹。 晚晴:“……” “最迟后天,我会搬出去的。”晚晴说。 唐哲严肃地沉默着,没接话。 晚晴认真的说:“我真的对你哥没有企图,从前我当他是合作伙伴,现在他是我的朋友。不过你也是过于操心了,唐禹是你哥,不是你儿子。” “……”唐哲忍无可忍地转头瞪她一眼,“记得把你的东西清理干净,别让我在房子里捡到一根头发。” 晚晴被逗笑了:“我尽量。” 话尾带上了一点俏皮,唐哲嘴角也带上了一点不起眼的弧度。 唐哲可没那么善良把人送回病房,晚晴在停车场下了车。车调了个头又停下,车窗摇下来:“房子还可以让你再住一阵,别搞得露宿街头还得麻烦我哥去救济你。” 话音刚落,一阵尾气扑面而来,晚晴睁开眼时唐哲早已经汇入车流。 “……”晚晴憋屈的摇摇头,“这人到底什么做的!” 第二天唐禹果然准时来接她出院了,晚晴委婉地说了自己要搬出去的愿望。 唐禹担忧地凝视着晚晴,片刻后妥协道:“好吧,我尊重你。不过你若有困难不告诉我,我一定会生气的。” 晚晴笑着说:“能遇到你们这对兄弟真好。” 唐禹愣了一下,随即他立马恢复了正常表情:“那我顺便帮你搬家吧。” 这回轮到晚晴愣了:“你会?” 唐禹一脸茫然地道:“会吧?不就是卖力气吗!” 殊不知卖力气是搬家中最简单的一环,他们花了一下午把零碎打包好,两人纷纷累倒在沙发里。 晚晴挣扎着要起来给唐禹倒水,唐禹把已经弄皱的的西装外套脱掉,抢先一步站了起来:“你好好休息,我去。” 他倒了两杯水回来,递一杯给晚晴:“你还不适宜太劳累,剩下的我明天带两个保姆来做。”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谢才好。”晚晴低头看着那杯水,无波无澜的沉静,嘴角的一点妩媚,像春日的微风,似有还无。 唐禹愈发惊叹于自己的眼光,他对自己说:现在时机还不到,再耐心等一会儿。 这两天,段少离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媒体也知道了,登时身后的狗仔多了三倍。 晚晴从唐哲那里搬出来后就住在她自己名下的一套公寓里,地段繁华,却有些乱。在她下楼拿快递时突然涌出一群抗长炮筒的记者,闪光灯‘咔嚓咔嚓’的闪,乌央乌央的连珠炮问题迎面扑来。她的脑袋‘嗡’的一声,随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紧接着一篇标题为“豪门阔少弃病妻不顾,另结新欢”的新闻被炸开了花,李言昭看到晚晴晕倒并被送上救护车的一系列照片后怒砸了显示器。 “查,给我去查她到底得了什么病!” 一个小时后李言昭手里就捏着晚晴病情的详细报告,他盯着上面的字,每一个笔画都仿佛割在了心上。 他以最快速度赶到医院,还是那条走廊,换了个房间。李言昭走的每一步,都像踩着刀。 一门之隔的病房内很安静,护士说她已经醒了,可李言昭觉得里面根本不像住了人。 李言昭用力推开门,里面穿白色病号服的人一脸受惊,两人四目相对,李言昭心情好了一点——很好,她还怕我。 晚晴也才刚醒来不久,与医生交流过后正在消化,李言昭的突然闯入让她猝不及防。 “你怎么来了?”这是她唯一想到的问题。 李言昭冷冷地反问:“我不能来?” 晚晴低下头:“你那么忙,能不来还是别来了。” “廖晚晴!”李言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他大步走到床边,捉住晚晴的手臂,几乎要把她提起来。 “你到底要瞒着我到什么时候?病了为什么不说?流掉孩子为什么不说?你到底是在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 晚晴被他捏的生疼,怎么甩也甩不掉:“我们已经离婚了,这些跟你没有关系。” “离婚的是段景和李茜,你廖晚晴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李言昭对着她那张委屈倔强的脸,怒火化作□□。他们分开这么多天,李言昭就没有被彻底的满足过。 他二话不说就吻了下去,长驱直入吮吸着晚晴口里的津液。饥饿的雄狮在扑食,弱小的羚羊根本无从抵抗。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唐哲进门就看到这一幕。血液都在逆流,他抄起椅子就往李言昭后背砸了过去。 多亏李言昭还算警觉,在有人开门时他就听到了。眼疾手快地抓住椅腿往旁边一甩,力气之大唐哲都差点踉跄倒下。 新仇旧怨,两个男人不顾形象地扭打在一起。文弱的唐哲哪里是上阵杀过敌的李言昭的对手,战局很快倒向一边。 晚晴急得哭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李言昭你敢伤他我就死给你看。” 顾不上后果,从地上捡起一块玻璃碎片就往手腕割了上去。 第28章 爱之恨之(一更) “李茜——” “晴儿——” 李言昭冲过去夺下了碎片,按下床头的呼叫器,发了狂似的朝那头喊。 唐哲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绕过李言昭来到晚晴身边,脱下自己的大褂给她死死按住伤口。不一会儿白色的衣服就被染出了一大片血渍,触目惊心。 晚晴的情绪已经崩溃了,她一边哭一边喊:“让他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他,让他出去…” 唐哲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那么用力,那么心疼。他目光阴狠地瞪着不知所措的李言昭:“段景,你还要不要脸?前任去死你知不知道。” 李言昭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不理会唐哲,而是看着晚晴说:“你宁愿为了别的男人去死?” 他悲凄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你怎么敢这么对朕?” 唐哲恶狠狠地打断他:“要发疯换个地方,别在这恶心人,你没见她撑不住了吗!” 晚晴虚弱地靠在唐哲怀里,眼里是疯狂的抵触。 “晴儿,朕不会让你如意的,”李言昭掷地有声地说:“我们注定要纠缠到死,你躲不掉的。” 就在半个小时前的他还不会相信自己会为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女人而已,至于吗?’是他经常用来笑话别人的。 他的皇兄就是为一个女人殉情了,他那时还小,只记得当日枫红十里、白番满城,他父皇老泪纵横地告诫他们:再喜爱也要适可而止,江山社稷面前一切都可以让步,尤其是女人,最好的总在下一个。 李言昭深觉自己比父皇不知好了多少,但若说皇兄那种人他也是万万瞧不上的。 女人而已,可以用甜言蜜语哄,嘴巴说说就算了,进不到心里去。即便特别如晚晴,他也时常提醒自己,并为自己能保持清明而感到骄傲。 可今天,事关生死的话他脱口而出,绝不后悔。李言昭真心实意的想为这女人生,为这女人死。只要能在一起,生死亦不在话下。 原来看清自我只在刹那之间,李言昭被强行带出去后,他还没能从这个认知中醒过神来。 晚晴的血就好像他遇刺那天射来的箭,眼睁睁看着它到来却无能为力。 她真的变了,会隐瞒自己的病,会为另一个男人伤害自己。 怎么会…怎么可能…… 直到晚晴的伤口被包扎好,她的眼泪都还没止住。唐哲嘴角上一块淤青已经开始扩散,看起来比晚晴那只包着纱布的手还吓人。 等到医生护士都撤了出去,唐哲扯了把椅子慢慢坐了下去:“第三次!” 晚晴抹着眼泪余光瞟了他一眼。 “我见义勇为的救了你三次。” 晚晴:“……” “你该怎么感谢我?” 晚晴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下意识脱口而出:“下辈子再做牛做马报答英雄。” 唐哲叹口气:“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换我哥来台词会变成‘小女子愿以身相许’吗?” 晚晴梗了一下,骂道:“混蛋。” “你说谁是混蛋,嗯?”唐哲扶着腰,脸扭曲了一下,“你前夫刚才差点把我踹成内伤。” 晚晴低下头,一滴泪打在被子上,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对不起…” 鬼使神差的,唐哲伸出手轻轻替她拭去了泪痕。 晚晴诧异地抬起头看他。 “……”唐哲尴尬地僵了一下,不自然地转移话题。 “赶他走有很多办法,你是有多蠢才会往自己身上招呼。”说着他也来了气,“再深一点你的手就废了知道吗!” 晚晴:“……” 见她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只手发呆,唐哲脑中有一个猜测倏然闪过。他面色沉了下来,声音都透着凉气:“当时你想动真格的?” 一肚子的委屈,酸的都要发酵了。从前晚晴还有两个贴身侍女可以说说话,穿越过来以后全凭一个‘忍’字活着。如今有人问,她心一横说出了实话。 “如果能彻底摆脱他,死又算什么。”晚晴笑中含泪,“我受够了阿谀奉承、受够了每天盼一个人回家,如果不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我宁愿把一切结束。” 唐哲不解道:“你们已经离婚了,他再也管不到你。” 晚晴凄然一笑:“你不明白,他就是这样的人。除非是自己不要扔掉的,不然没有人能从他手里逃走过。” 唐哲冷笑:“他以为自己是谁!” “你不要再惹怒他,”晚晴淡淡地说:“他很可怕,可怕到任何事他都敢做。” 唐哲烦躁地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潇洒地把腿一翘,大概是腰疼,坐姿有点拧巴。 “我就不信他敢无法无天。” 晚晴沉默了,一个敢灭人十族,十万反军兵临城下他亲率一万兵马守城十六日杀出重围斩敌将首级反败为胜的帝王——当下的世道,真没什么可再让他顾虑的了。 “你恨他吗?”唐哲猝不及防地问道。 不等晚晴回答,他紧接着问:“或者,你还爱他吗?” …… 唐哲走了,留下两个问题。晚晴在这间病房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不顾医生的建议出院了。 回到家中,唐禹的的电话如约而至。晚晴看了一眼手机,按下了静音。此时她真的再没力气去应付别人,累都快累死了,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衣裳都没换她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梦见父亲去世,梦见出殡那天弟弟说出那些决裂的话。她当时的所感正好回答了唐哲的提问——无所谓了,何必要再去执着爱恨错对呢。 这一觉睡的深沉,晚晴好像回到了母体里,被温暖的羊水包裹着,安全又舒适。直到被一阵敲门声吵醒,她也想学婴儿一样哇哇大哭。 透过监控她看到了来人,竟然是唐禹!晚晴想起了睡着前没接的那通电话,她赶忙把门打开。 唐禹脸色很难看,一见到晚晴就托起了她那只受伤的手。 “我不允许你再一个人了,搬过来我来照顾你。” 他说的极认真,晚晴简直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 “我喜欢你,想保护你。”唐禹直接回答了她的疑问,深深地凝视着她。 “我本来不想这么早说破,可今天发生的事让我意识到…”唐禹自嘲地笑了笑,“再不把你囊入怀中,就可能会来不及了。” 晚晴傻傻地看着他,竟说不出话。 唐禹失笑,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你不用急着答复,我就是想让你知道有这么回事。” 他揽住晚晴的肩膀,轻轻地拥抱了一下:“不要有负担,还当我是朋友就好,让我照顾你。” 晚晴第一个想到的问题是:“你弟弟知道吗?” “……”唐禹面色有些古怪,“知道,你问他干嘛?” 晚晴表情比他还古怪,她自言自语道:“怪不得他总把我当成假想敌…” 唐禹:“……” 当晚晚晴没让唐禹进门,并且明确表示不想再搬家了。不管唐禹有没有听懂自己的拒绝,她却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短期内接受不了第二个人。 跟她纠缠了两辈子的男人,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第二天一大早,晚晴又被敲门声吵醒了。连她自己都发现了这个规律,一旦心情不好,当晚的睡眠质量必定好到爆表。所以她很郁闷,老天给她的补偿为什么总是被人为破坏掉?! 来人是一个憨厚大婶,左右手提着两个大袋子,里面堆满了食物。 大婶笑着说:“我是唐先生请来照顾小姐生活的,李小姐有任何吩咐都可以找我,我就在楼上租了房子,随叫随到。” 估算一下这房子的市价,一个月的租金不比一个全职保姆的薪水要便宜。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晚晴如今是不敢这么豪的,即便她也早有意请个人。 她先委婉地拒绝了一下,大婶又说:“唐先生说照顾你是顺便,我主要还是负责他那边。” 晚晴表示没听懂。 大婶指了指隔壁:“那是唐先生的物业,这两天他好像就要搬过来了。” …… 晚晴跑回房间,第一时间给唐哲打电话。 唐哲昨晚一点才下班,回到自己的房子洗澡铺床到三点才睡,此时正在深度睡眠中,接起电话,晚晴仿佛感受到了十个切尔诺贝利的威力。 “说。” 晚晴费劲地开口:“你哥要搬到我隔壁,你不去阻止他?” “……”唐哲,“那你回来住院吧。” 那头传来沙哑的声音,晚晴没来由地红了脸。 “唐医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唐哲的气息明显顿了顿,他态度很不好地说:“他又不是我儿子,怎么管!” 晚晴跳进了自己挖的坑里,正无语中,电话那头又说了:“你不喜欢我哥就别理他,要是拿他当跳板利用,我不会饶你。” 晚晴冷冷地回答:“唐医生你困了,接着睡吧。” 挂断了电话,晚晴几乎可以肯定唐哲就是太皇太后投胎来膈应自己的。她又给唐禹打了电话,温柔舒缓的声音响起,晚晴被这玄妙的两兄弟打败了。 唐禹说那房子他买了好几年,一直没住。能做邻居也是缘分,要好好珍惜。 晚晴认命,早知道她就搬到李言昭就给她的别墅里去。 晚饭的时候大婶做了六个菜,晚晴问:“这怎么可能吃得完?” 大婶一脸‘你居然不知道’:“唐先生和他弟弟要过来一起吃饭。” 晚晴想说:这里是我家,他们要来吃饭是不是得先经过我同意? 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有表现出不满,认命——是一种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六点半,唐氏两兄弟一前一后地到来,晚晴还特意开了一瓶红酒。 唐哲拒绝了:“我要开车,不喝。” 唐禹是带了司机来的,所以他无所谓。 晚晴要给自己倒时,唐哲一手抽走她的酒杯:“你在吃药,也不能喝。” 倒是唐禹有些尴尬了,他放下酒杯:“那我也不喝了。” 唐哲不怀好意地笑笑:“不喝就对了,免得像那段景一样酒驾上新闻。” 晚晴和唐禹同时一愣,唐禹不高兴道:“这时候提他干嘛!” 唐哲立刻闭上嘴。 吃完饭,唐哲乘唐禹去接电话时说:“你要是对段景还余情未了,劝你离我哥远点。这回他对你是认真的。” 晚晴放下水杯,严肃地问他:“你这么护着你哥,从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唐哲讶异地挑挑眉:“你还挺聪明。” “过奖。”晚晴面无表情。 “我哥读大一的时候喜欢过一个搞艺术的女生,家世跟你差不多。她跟我哥谈了两年,成了我大哥的女人。” 晚晴瞪大了眼睛:“她成了你们大嫂?” “怎么可能!”唐哲嗤笑,“我大哥没生病之前是唐氏的当家,他注定是要联姻的。那女的不自量力想当大少奶奶,最后大哥只是用她给二哥当教材。” 晚晴看着他落寞的神情有些许动容,有感而发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何以见得?”唐哲的笑容带上了讥讽。 晚晴也不往心里去:“不勾心斗角,不兄弟阋墙,各自默默的关心对方,难道还不叫好吗?” 特别是当她知道唐哲学医的初衷,她从心底里羡慕。 “少发那些无谓的感慨,”唐哲瞪她,“要是我大哥还在,你肯定早被扔海里喂鱼了。” 他摸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嘴角。 可晚晴好像会错了意,她黯然地说:“是啊,我如今不过是个弃妇,能与你们坐在一起都算是高攀了。” “……”唐哲皱紧眉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晚晴无所谓地笑笑:“我说的是事实,所以我和你哥不可能。他现在是唐氏的当家人,想必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唐哲哑然。 “唐禹很好,”晚晴垂下眼睫,把心事遮挡在长长的鸦羽下,“不过我怕了,你们这种身份的人,我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唐哲怒由心生,“不要拿段景那颗老鼠屎跟我们比!” 晚晴无辜的眼睛里写着‘本来就是’,唐哲无力地叹了口气。 唐禹打完电话回来,见气氛有些凝重,不由问:“怎么都不说话了?” 他理所当然的用责备的眼神看了唐哲一眼,对晚晴略带歉意的说:“小哲的嘴巴迟早要被缝上的,不介意的话那天让你亲自动手。” 唐哲忍无可忍:“我吃饱走人行了吧,你们继续狼狈为奸!” 见自己弟弟走的干脆利落,唐禹自诩正人君子也不好再多留。在晚晴送自己到门口时,‘正人君子’扶着门框,乘其不备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一触即分,对上晚晴不高兴的脸他立马诚恳道歉:“情之所至,忍不住,你打我吧。” 晚晴捂着脸,想发火又老达不到燃点。 “你…你不能这样,这是逾矩,是轻薄,放在以前你要被处流刑的。” 唐禹一听就乐了,他轻笑道:“不是该娶回家吗?我可毁了你的名节。” 晚晴心说人不可貌相,越是温文尔雅的外表下越可能隐藏一颗禽兽的心。 当她表情一变,唐禹收回玩笑,退到安全距离。 “别生气,我向你赔罪好不好。”唐禹从口袋里拿出两张设计精美的邀请卡,他不给晚晴,就拿着在她面前晃晃。 “laobusi公爵的私人巡回展览,有不少金耀时期的物品,明天和我一起去看吧。” 听到金耀,晚晴不由怔忡了一下,淡淡地说了声‘好’。 唐禹心满意足的走了,晚晴忘了他刚才的冒犯,满心沉浸在对故国的回忆里。 无论回忆美好与否,她都怀念那个朝代,怀念从前的生活。 睡觉前晚晴习惯喝杯水,路过餐厅时在地上捡起了一个黑色的钱夹。打开一看,一双狗眼正不怀好意地盯着晚晴。 晚晴与这只愤怒的哈士奇对视半天,她翘起一边嘴角,把钱夹扔在沙发上。 都不用费脑筋猜,钱包的主人绝对是唐哲无疑。 躺在床上,她给唐哲发了条短信,那边回复很快,说他下班来拿。 晚晴关了手机,想要关灯,突然记起件事,又把手机拿了起来。 娱乐新闻里几乎被李言昭霸屏了,铺天盖地都是离婚、小三、酒驾的字眼。一张照片刺痛了晚晴的心脏,李言昭被一群记者围堵在车里,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他颓丧地趴在方向盘上方的侧影。 换做当年谁敢对李言昭如此无礼,晚晴愤怒,同时也为他生出一股虎落平阳的悲凉。 这一晚,她依旧睡的很香。 一大早晚晴就收到了一封快递,里面正是昨天在唐禹手里看到的那张邀请卡。晚晴觉得奇怪,都约了自己为什么还要费事找快递。 唐禹乘机邀请晚晴吃午饭,他找了个晚晴无法推脱的理由——谈公事。 品牌发布会已经准备妥当,希望她再为走秀的主打款设计一个图案,如果能亲手绣一幅就更好了。总之公事就用了五分钟,其它时间他们都在聊等下要去看的展览。 晚晴没有想到唐禹对古典艺术的热衷程度,他能把当代留存的古物如数家珍,尤其在说到金耀时期的书画时双眼迸射出的奕奕神采,说之为痴一点不过。 晚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时不时复和两句。在他表达对千居山人无限神往,对他为人如何敬佩时,晚晴从头到尾都在‘呵呵’。 后人口中的千居山人正是晚晴的青梅竹马,若不是被册封为后,他是最有可能成为晚晴夫婿的男人。 他的为人晚晴最清楚不过,风流浪子,玩世不恭,妻妾成群,胸无大志。与唐禹口中的高洁无华,心醉桃园的诗书圣人完全是两码事。 晚晴有心助他入仕,结果那家伙瞒着他们出家当道士去了,过个一年半载风头过了再还俗回家,又过起纨绔子弟的生活。晚晴无不惆怅的想,可能也正因如此,他们的情谊才能维持在童年最纯粹的时光。 公爵的展览不是谁都能来看的,如同看音乐剧一样,来人都得打扮得衣冠楚楚以示尊重。正是下午时分,来人已经不少,晚晴与唐禹同时拿出邀请卡。 唐禹:“?” 晚晴:“??” 默默地把卡收起来,她好像想通了事情的原委。来都来了,她只能希望李言昭不会来那么早。 这个想法还没落地,在长廊尽头,一幅巨大的天晟帝画像之下,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而立。晚晴心脏一紧,接着她的腰被人揽住。 唐禹贴着她的耳旁轻柔地说:“别怕,有我在。” 此刻的晚晴,需要的正是一个可以支撑自己对抗李言昭的臂膀。睡眠再好,也有午夜梦回的时候,那种戒不掉的依恋和服从,她真怕自己又听见一声‘晴儿’后,抵不住十年牵绊,再次回到那人身边。 一步步的往前走,那幅画中的天晟帝仿佛再用研判的眼神审视着晚晴。她脑内不断有个声音在说话:“你背叛了朕,你是个不守妇德的女人,你抹黑了廖家的名声…” 李言昭似有所感,他一回眸就看到了令自己恨不能爱不得的女人。 “你还敢来?” 第29章 我不要了(二更) 面对着从前的旧物,往事可数。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却隔着一层防护玻璃,落上了别人的署名。 李言昭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想用钱买下来,可人家不稀罕他的钱。晚晴此时而来,更如同一个天大的嘲讽。 他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揽着。 那天回去以后,李言昭做梦见到的都是晚晴的血和她的哭声。实在睡不下去他只有起来给自己灌酒。酒入愁肠愁更愁,他含着一肚子的委屈想去质问晚晴。就在去的路上,他出了车祸。 人没事,不过就是被野狗羞辱了一番罢了。 沉淀了两天,他还是没忍住给晚晴送去了邀请卡。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她和另一个男人。 他的心在滴血,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割肉的疼痛。 李言昭想杀了晚晴身旁的男人,非常想… 晚晴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并没有对不起过这个男人。 “是,我来了,又如何?” 依旧是柔和带着刚强,还是那个无坚可摧的婉皇后。 李言昭和唐禹都怔了一下,一个面带笑意,另一个冷如寒冰。 唐禹不想让这场对峙继续下去,他揽着晚晴往前走:“别挡着路,去看里面的东西,我跟你讲解。” 李言昭嗤笑一声:“她还要你讲解!” 晚晴无声的从他身边经过,如同陌路。 他们一路往里走,走走停停,唐禹跟她说了许多东西,晚晴听的很认真,但她知道并没有多少入了心。 看完了两个酒器,唐禹好像发现了什么更厉害的宝贝。他拉着晚晴加快步伐走过去,指着射灯下的东西,略有些激动的说:“这个紫玉手镯我在杂志上看过,说是天晟明玉皇后戴过的。” “不知道就别乱说。”李言昭从他们身后走上来,“它是朕…天晟帝送给婉后的生辰贺礼,他亲手刻的一枝腊梅,世间仅此一只,独一无二。”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晚晴,他的陈述更像在控诉。 晚晴看也不看他,也不看那只在光线下散发着悠长回忆的手镯。她平静地说:“它的确属于明玉皇后,天晟帝驾崩后婉后转赠给了明玉。” “你说什么?”李言昭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明明记得,那个镯子晚晴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 晚晴淡漠的视线扫过那个镯子:“她想要就给她了,不过是个物件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言昭绝对不信,那镯子不是说送就能送的。 晚晴要走,被李言昭用力拽了回去。 唐禹:“段少,不要太过分。” 李言昭紧紧盯着晚晴:“给我十分钟,把话说清楚。” 晚晴朝唐禹点点头,唐禹很犹豫,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退到了走廊上等。 李言昭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晚晴:“我说的就是全部,她想要我就给她了。” “你不会,当初凤倚阁失火,你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就为找它。”李言昭陷入温柔的回忆,“事后我责备了你,你躲着哭了一晚上。” 晚晴眼里难掩哀伤:“那时我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当康明玉也得到一个后…我何不成人之美让她凑成一对。更何况你也不在了,我不必再去和她争什么。” “不一样,”李言昭急着解释,“给玉儿…明玉的不是我亲手做的,可给你的,是我花费了半个月一刀一刀刻上去…” 晚晴的眼神寂寥而空洞:“是不一样,她的那只镯子是用凤印做的。那曾是我的东西,坏了,也是我的。” “晴儿…”李言昭心中剧痛,“我以为你不在意。” “不在意?”晚晴笑了一下,“你会不会把玉玺送人?” “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李言昭试着去握她的手,晚晴躲开了。 “如今我是真的不在意了,多说无益。”她抬头看李言昭,“你问完了吗?” 李言昭紧紧握住拳头,痛苦地说:“朕已经向你认错,朕承认败给你了,还不够吗?回来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赢了?这么轻易就让他妥协了? 晚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悲凉。在她的记忆中,天晟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是什么改变了他?被改变了之后,他还是自己敬畏着的帝王吗? 晚晴笑不出来了,她冷淡的说:“十分钟到了,我该走了。” 李言昭的双目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怕我杀了他?” 晚晴脚步一顿,决绝地瞪着他:“那你该先杀了我。” 回去之后唐禹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提起今天下午的事,唐禹把她送上楼,在门口即将分别时握住她受伤的手,说道:“明天来接你去换药。” 晚晴摇摇头,把手抽出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在附近的诊所换药就好。” 唐禹知道自己被拒绝了,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他慢慢靠过去,维持着一个暧昧的距离。他不徐不疾地说:“替换永远比删除更彻底,我等你,等到你想通的那一天。” 晚晴不习惯与其他人相距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闻到了唐禹身上那股内敛独特的香水味。 唐禹替她撩了一下头发,绅士地退了回去。他对晚晴微微一笑说:“进去吧,看着你关门我就走。” “再见,小心开车。” 晚晴逃似的跑了,唐禹在门前站了片刻,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很快我们见面就不用车了。” 晚晴当然不知道唐禹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知道唐哲肯定在想拆了自己的事。 她回家后换了衣服洗了澡,才想起去看出门忘带的手机,上头有四通未接来电全是唐哲的。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她放了唐哲三个小时鸽子。 回不回电话呢? 还是回吧,说不定他正身无分文的露宿街头。 果然,晚晴的预感灵验了。唐哲愤怒地咆哮:“我连饭都没有吃知不知道?今天一天都靠别人救济,下了班还让我去要饭,脸往哪里搁,哈?” 晚晴用吸水毛巾继续绞头发:“钱包又不是我让你掉的。” 唐哲怒道:“你出门还不带手机,我还以为你被绑架撕票了!” 想象力真丰富,晚晴无奈地投降:“算我错了,你消消气。你是明天接着要一天饭还是现在来拿?” 唐哲沉声道:“开门。” “?”晚晴头发都顾不上吹就跑去门边,从对讲上看到了一张放大扭曲的脸。 她吓的赶忙开了门,唐哲:“……” 晚晴:“怎么这么快?” 唐哲推开她,强盗一样登堂入室,坐在沙发上就不动了。 “我的车快没油了,所以就在楼下没走。” 晚晴内疚地给他倒了杯水:“你没看到你哥?” 唐哲愣了愣:“你们一起出去的?” “嗯,”晚晴大方承认,“他带我去看公爵的展出。” 唐哲当即变了脸,拿了钱包就走。晚晴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随后两天晚晴的生活似乎走上了正轨,白天写写画画,再绣些小图案什么的。交了这批作业就算完成了年度目标,唐禹该给她发酬劳了。 这笔酬劳不少,差不多够她花半年。唐禹说等品牌开始对外出售,她每年还有可观的分红拿。 简单来说,就是唐禹给她解决了生活问题。李言昭那每个月的五万块,可有可无。 安逸的生活里晚晴没有忘记留意隔壁那户的装修情况,听大婶说已经进家具了,等软装弄好唐禹就会搬进去。 晚晴有个不好的预感,她今后会不可避免的和唐氏两兄弟经常见面。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晚晴的第一个疗程已经做完了。经过检查,并没有起太大作用,所以第二疗程的用药要加量。这也就意味着,副作用会成倍增长。 唐哲告诫她说:“上次你晕倒是受了外界刺激,加大量以后很可能发作更频繁,也有很大几率伴随头疼。” 说到头疼,晚晴已经很熟悉了,这第二疗程要持续半个月,她认为自己能熬过去。 唐哲看起来很忧虑,他说休克不是件小事,抢救不及时很容易出危险,让她还是住院的好。 晚晴对住院已经有阴影了,再说主治医生都说了休克的几率不大,主要是容易引发头疼。她不想整天待在白色病房里,不熟悉的地方缺乏安全感,到那时头不疼也给憋疼了。 晚晴坚决对住院说‘不’,说完她再不敢看唐医生的脸,她觉得这个医生可能是个会吃人的怪兽。 有过几次头疼的经验,这天早晨一醒来晚晴就知道不好。开始只是有一根筋在扯,后来就演变成毁灭性的狂轰滥炸。 她打电话让大婶别来做饭,自己泡点麦片喝两口就算对付过去了。吃了止疼药,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轻轻的替自己揉着穴位。 真的舒服好多! 这个人还把干燥的空调关了,晚晴只有一个劲的靠近他取暖。 上方传来了轻笑声,晚晴的梦倏然就醒了——这个人不是李言昭。 她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晚晴:“……” 唐禹抱着她没有撒手,温柔的问:“头还疼吗?” 晚晴推开他,滚回枕头上:“你来多久了?” 唐禹说:“王婶给我打电话后就来了,小哲说你头疼不能轻视,我放心不下就来看看你。” “下回不要了。”晚晴闷声道:“我不喜欢和别人距离太近。” “茜茜…”唐禹看起来有些受伤。 而晚晴此时在想的却是:以后不会有人再叫你‘晴儿’了。 “唐禹,”晚晴认真的唤他的名字,“有些话我们该现在说清楚。” 唐禹‘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你说你喜欢我?”晚晴问。 唐禹:“是。” “是男女之间心动的那种喜欢,还是发现一件稀世珍宝想把它收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晚晴问的很平静,是不报希望的那种平静。 女人是很敏感的,从一开始她在唐禹身上就感受不到那种炙热的情绪。追求自己的人不在少数,但唐禹,是除李言昭之外最冷静的一个。 唐禹的声音听不出感情:“你怎么会这么问?” 晚晴笑了笑:“我发现你看我的眼神跟前几天看那镯子的眼神是一样的。” 唐禹反问:“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清晰的知道自己喜欢你哪里,这比多巴胺更可靠。” 晚晴心如止水地叹了口气:“所以啊,你其实和段景是一样的人。区别在于你比他有底线。” “……”唐禹从床上起身,“你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晚晴终于回头看他:“你擅闯别人的房间,难道还要我道歉?” 唐禹:“对不起,但是我生气了。” 晚晴笑道:“迟早要生那么一回的,宜早不宜晚。” 唐禹就这么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她,明知道气氛不对双方也没有人觉得尴尬,他说:“过两天我要去巴黎开会,可能要一周时间。在此期间我会好好考虑你提出的问题的。” 晚晴眨眨眼,没说话。 唐禹弯下腰在晚晴侧脸吻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爱上其他人,更不许再想段景。” 他的温柔恢复得很快,也可能他就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多亏晚晴在后宫中磨炼了十年,不然舍身忘死的沉溺,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禹最后再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又替她倒了杯热水才走。体贴如此,他也不输给李言昭了。 心直口快的代价不是惹恼了唐禹,而是得罪了‘哥控’唐哲。 第二天唐哲班都不上了,跑到晚晴家来兴师问罪。 “我哥从未有过像昨天那样醉过,你跟他说了什么?” 晚晴愣了愣,心说什么毛病,都过去一千多年了,男人一遇上不顺心的事就去买醉的陋习还没得到改善? “我就是告诉他别把我当收藏品,这样的人有个段景就够了。” 唐哲黑了脸:“你拿我哥跟段景比?” 晚晴落寞地看向窗外:“不是我刻意要比,而确实他们是很像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能遇到爱我纯粹一点的人!” “矫情。”唐哲简洁明了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 晚晴摇摇头:“喜欢不起来。” “那我呢?我比我哥有机会吗?” “……”晚晴淡然的表情裂了。 打发走唐哲,晚晴已是身心俱疲。 唐医生那样的冷血变态杀人狂魔居然说喜欢自己?更令晚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撬哥哥墙角! 唐哲的解释是:“两情相悦才叫撬,八字都没一撇,那叫公平竞争。更何况还给了他机会,自己没本事就不能一直占着茅坑。” 晚晴冷冷地抗议:“我不是茅坑。”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两天内晚晴拒绝了一个大唐,又跑来一个小唐。小唐还有点变态,威胁病人好好考虑清楚,要是乱说不中听的话就不给开止疼药云云。 这样的大夫是不是该被吊销执照? 不过也好,被他们俩一搅和晚晴的头也不疼了,心情还有点小愉悦。美好的下午才刚刚开始,晚晴想要做点别的什么事情,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 别问怎么从一样的旋律中听出‘急促’的感觉,就是可以,我们称之为‘第六感’。 晚晴开门时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在看到林管家的脸时她的心跳又静止了。 林管家满脸着急:“夫人,你去劝劝先生吧。先前在x省挖到了一座古墓,先生两天前就坐飞机过去了,现在那里天天下暴雨,随时会有山洪泥石流,可他就是不肯回来。” 晚晴愣住,讷讷地问:“什么古墓?谁的墓?” 林管家急死了,他满肚子话想用咆哮体呐喊出来——你的侧重点有问题啊啊啊,我们现在说的是先生的安危,至于挖出来的是谁那是考古学家才关心的。你要做的是把先生从墓里扒拉出来啊啊啊! 他是训练有素的管家,女主人问了他就要如实回答:“听助理说是天晟时期的贵族墓,本以为跟千居山人有关系,后来挖出皇室随葬品,先生看了照片就飞过去了。” 第30章 生死相随 晚晴对自己的身后事不了解,但她隐隐感觉到这次的事情与自己有关。 林管家问她要不要买机票过去,晚晴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李言昭曾是她的君,哪怕故国不在,她也不能坐视君主以身犯险而不顾。 最近的航班要到明天,当地的小机场也不允许私人飞机降落,所以晚晴急也没有用。为了以防万一,她去找主治医生咨询坐飞机会不会有影响,顺便多开些止疼药。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偷偷传递的消息,唐哲闻风而来。 “开这么多药做什么?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会产生依赖。”唐哲自从上午表白后就彻底不要脸了,他霸占了别人的办公室开始‘谈恋爱’。 “不给开,你要去哪,跟我报备一下。” 晚晴戒备地盯着逐渐拉近距离的人:“唐医生,我是病人,不是犯人。还有我们是医患关系,你这么做不合适。” 唐哲不以为意:“去告我啊,我转去做行政董事也行。” 这下晚晴头不疼也疼了:“唐医生,想想你哥好不好?” 唐哲怔了一下,眨眨眼:“你不是拒绝他了吗?” 晚晴无奈的说:“你有没有想过要是我们在一起唐禹会很难受。” “难受?”唐哲脸上带着‘你真无知’的微笑,“既然被拒绝,他就注定要难受。我确信我哥的智商和情商都不会比你低。” 晚晴垂眸:“你可以对他好一点,别刺激他行不行。” “不行。”唐哲欺身而上,半身横过桌面,在距离她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停下,“告诉我你要去做什么?” “去旅游、购物、探亲。” 唐哲明显不信任她,他坐回椅子上,终于像个大夫一样劝告说:“你的情况出远门就是找死,万一在哪个深山老林里晕倒了怎么办?被狼叼走了还好,放着自然凉还会污染环境。” 晚晴:“……” 要不是家里有钱,这种人是一辈子找不到老婆的。 “我建议你把行程改期,等做完三个疗程再看,反正也就这两个月的事。” 晚晴觉得跟这人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止疼药她就到当地医院去弄吧,今天来就是个错误。 她假意忏悔了一番就要走,唐哲追出来伸手拦门:“等我下班,一起去吃饭。” “我没…” “你敢说没空我就让你住院。” “……” 晚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坐在医生办公室玩听诊器!唐哲不用坐诊,自从升官以后他的主要职责就是溜达。这阵子人少,他溜达的里程都缩短了许多。 唐哲人模狗样地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根警棍。 晚晴:“……” “帅吗?”唐哲把它递给晚晴,“还带电击功能。” 晚晴:“你拿来干嘛?” “刚才保安部发的,为防止医闹每个医生配一个。” “……” “我说应该配防弹衣和钢盔,他们说买了,还没到货。” “……” 然后唐哲就假公济私的带着那根警棍跟晚晴约会去了。晚晴觉得这个医生应该给自己开药,心里吐槽了大半个晚上,各种担心、纠结也不翼而飞。跟唐哲在一起的这餐饭,是她离婚以来吃的最尽兴的一顿。 吃得多了,也就给了唐哲嘲讽她的机会。 “你是属猫的吗?吃鱼都不吐骨头?” “牛肉要不要打包一份回去?我担心你半夜又饿了。” “桌子太小了,餐盘摆不下……” 晚晴想用那根警棍敲晕他。 吃完饭,唐哲还强行带她去看了一场电影,爱情文艺片。等电影放映完毕,灯光打开,晚晴才发现唐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且看起来很累,压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眼底的青色连镜片都盖不住,闭着眼睫毛还在微微颤抖。 在他这个年纪的有钱少爷们大多还在玩,而他却放弃享乐的生活投身辛苦的医疗事业。晚晴淡淡地笑了一下,轻轻地摘了唐哲的眼镜。 他还没醒。 晚晴端详着那张没有遮拦的脸,脸睡着都是严肃的。皮肤太苍白,嘴巴太小,好在鼻子高挺弥补了阳刚之气。 真是一张绝好的衣冠禽兽的脸。 晚晴叹了口气,把眼镜给他戴回去,推了推他的胳膊:“唐医生,散场啦。” 唐哲不情不愿地睁开眼,表情明显很不高兴,看到晚晴才想起自己正在干嘛。 他使劲捏了捏鼻梁:“今晚这场电影我没看,不算,明天再陪我来。” 晚晴:“……” 什么人啊! 不得不说,唐哲比表面看起来谦谦君子的唐禹要正派多了。规规矩矩的把晚晴送进家门,然后转头就走。 如果是李言昭就会借口进来喝杯茶,再干些别的。是唐禹的话,也会在门口占些便宜才走。走得干脆利落的,也就是唐哲了。 晚晴蓦地起了一个猜测,她有种预感,唐哲是第一次追人——嗯…更准确的说他还没谈过恋爱。 带着这样的好心情,晚晴在床上滚了两个小时才睡着。 一大早的飞机,晚晴从飞机起飞就开始头疼,下飞机后她吃了双倍的止疼药。 当地正大雨倾盆,小县城的机场还没个汽车站大。晚晴和林管家在候机厅正门等被堵在路上的司机已经有大半个小时了。 期间晚晴挂断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唐禹的,一个是唐哲的。 对于这两兄弟的心有灵犀,晚晴很是无语。 一个半小时后司机终于来了,又用了两个小时才把他们带到小镇唯一像样的酒店里。 来人说段少昨天就进林子了,劝都没有用。今天进林子唯一的路堵了,看天公作美,抢通最快也要两天时间。 也就是说,里面的人更加岌岌可危。 晚晴坐不住了,她脑子里想的都是当年李言昭遇刺身亡消息传到宫中时的场景。不能再发生了,她对自己说。 “不要靠市政,我们自己请人。明天,最迟明天我要进去。”晚晴有点激动,呼吸急促了一些。外人听着觉得她很凶,都不敢说违逆的话。 等待的时光度日如年,晚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从傍晚到深夜。 多少日夜,她不断在回忆为李言昭守灵的那夜。活生生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呢?明明他还跟睡着了一样,为什么不能说话不能动了? 一别成了永别,晚晴在猜李言昭死之前最后想起的人是谁,他有没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若说遗憾,到底是死人的遗憾,还是活人的遗憾? 晚晴当时想为他殉节算了,但因为牵扯太多,家族需要自己,朝堂需要自己,甚至国家也需要她扛着。快顶不住的时候她也曾怨过李言昭,死可以一了百了,那活人怎么办? 按照最坏的打算,就是死也要见他最后一面,不然这辈子又要在他的阴影下度过余生了。 本以为今夜就自己失眠,半夜的时候她收到了唐哲短信。 “你死定了。” 晚晴撇撇嘴,心说这人千万别是预言帝。 想起了唐哲睡着的模样,晚晴也渐渐有了睡意。睡着的时候,她不知道有人下了飞机,驱车六个小时即将来到她身边。 一大早起来,雨停了。阳光没有任何阻碍,直接照射在人的皮肤上,暖洋洋的,驱走不少深秋的寒意。 晚晴大白天就像见了鬼,林管家没敢参和进来,并且狡猾地通知所有人退避三舍。 因为来人是唐家三少,油盐不进,人鬼不分。 “你是来找死?” 晚晴迫于他的气势退了两步:“你来干什么?” 唐哲像是随时爆发的火山,偏偏处在一片风平浪静的海岛之中。 “就来问你一个问题。” 晚晴:“请问。” “你跟段景旧情复燃了?” “当然没有。”脱口而出之快,她自己也吓了一跳。 唐哲眼中风云变幻,最后定格在想吃人,又活生生忍住的状态。 他深深地凝视着晚晴:“如果你不愿意走,我就留下来陪你。” “……”晚晴有些不知所措,唐哲干的事有些疯狂,疯狂到她有点感动。 “很危险,我明天要进山。”晚晴说。 唐哲黑着脸一把将人抱住:“可以把你绑回去就好了,我替你去找他行不行?” 晚晴在他身上闻到了消毒水的味道,说明他来的时候连家都没回。当医生已经很累了,又赶了这么远的路。 “不行,本就不关你的事。” 她感到肩膀上的手骤然收紧,她又道:“最后一次,让我和他彻底了断。” 明显感觉到唐哲呼吸的停顿,晚晴居然还有偷笑的心思。 只听见唐哲很不高兴地说:“要去也行,我必须陪着你。” 晚晴无可奈何地问:“为什么?” 明明知道,她故意要问。 唐哲深吸了口气,说了人生中最肉麻的一句话。 “生死相随。” 回顾晚晴的一生,都是‘我愿意为陛下而死’,生死相随这种话要说也是自己对李言昭说,她从未想过会有个男人亲口对自己说。 晚晴的心脏酸麻酸麻的,她静静靠在唐哲肩膀上,不知是说不出话,还是不想说话。 许久,她轻轻的‘嗯’了一声,这一声不仅是许可,还是承诺。 唐哲把晚晴推开:“走跟我去吃饭,从昨晚到现在我粒米未进,饿都快饿死了。” “……”晚晴在心里点了根蜡烛,不知道为谁。 第31章 吾妻之墓 匆忙赶来的唐哲在吃过饭之后就光荣的病了,发烧38度,被晚晴的保镖们押送到县里最大的医院打点滴。 唐哲皱着眉躺在病床上睡觉,晚晴在一边陪他。看着药瓶里的水滴尽,她仍是不忍心把人叫醒。可护士要拔针头了,唐哲被刺痛扰醒,睁开眼把小护士吓的一抖。 晚晴实在想笑,忍住了。 “走吧,回酒店再睡。” 唐哲抹了把脸,哑着嗓子说:“那也叫酒店吗?条件还不如这破医院。” 晚晴由衷的建议:“那你就继续住医院里吧。” “你什么时候进山?” 晚晴反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进山?” 唐哲鄙视道:“一查就知道了,段景失踪那么多天,全世界都在找他。” 晚晴低下头:“这事跟你无关,等下你就别去了,在酒店等我。” 唐哲继续鄙视:“你觉得自己说话管用吗!” “……”这人绝对是来找茬的。 到了下午,林管家来汇报工作,说今天天气好,道路抢通很快,估计最迟傍晚就能通车。 山里没有信号,信息设备不好用,天也黑得早,当地向导建议明早再进山。 最后一句是废话,不会有人听的。晚晴拍板,路一通就进去。 现在最麻烦的就是唐哲,晚晴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她让林管家想办法,林管家头头是道地说:“夫人要是不怕秋后算账,就让他睡过去吧。” 晚晴咬咬牙,豁出去了。 本以为给大夫下药是一件相当要技术的活儿,结果看见林管家简单粗暴的把半片安定放进八宝粥里,甚至搅都没搅。 唐大医生顶着一张‘你们都是傻叉’的脸,三两口就吃了下去,完了还要埋怨说粥太稀,吃不饱。 晚晴惨不忍睹地别过头——菩萨保佑! 接下来晚晴就弄了一部文艺片和他一起看,才开始播放不到五分钟,她就感觉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后。唐哲的头自然垂下来,距离自己不到五公分。 不是说药效要半个小时才发作吗?! 晚晴突然觉得唐哲有点可怜,真的累到何时何地都能睡着了吗?怪不得唐禹整天要担心自己弟弟在什么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睡过去了。 轻轻拨了拨他额角的碎发,晚晴发自内心地笑了。随后她让人把唐哲运上床,为以防万一还收了他的手机钱包。 这下他只能乖乖等自己回来了。 晚晴和救援进了山,本以为会花费一番功夫,结果出奇的顺利。在林子里走了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碰到了跟几个考古学生在安全地带休息的徐然。 他见到晚晴就像见了救星,嗷嗷地扑上去:“你快去看看段景吧,他妈的跟疯了似的,这种时候他还要跟着下墓。” “他现在下去没?”晚晴问。 徐然跟参加了丛林自卫反击战似的,脸上都看不到表情了,活脱脱的泥猴儿。 “下去了,才去的。” 晚晴怒道:“你怎么不拦着他!” 徐然哭丧着脸道:“拦不住啊嫂子——” “滚开,别挡路!” 徐然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被晚晴瞪一眼差点给跪。老老实实站到树后面,心说这两夫妻小宇宙都那么强,真的不是赛亚星人?! 其实晚晴从来就不喜欢这人,只会跟在李言昭身后起哄,干什么坏事都有他,一旦遇到事他就怂。让朋友去冒险,自己在安全的地方蹲着,这种朋友还是留着以后上坟用吧。 晚晴看起来柔弱,真进了山她跟在专业人员后面不用人搀扶,也没掉过队。林管家陪在她身旁,看得心惊,却也很安慰。 段少身旁的女人不少,能为他做到这一步的除了晚晴再找不出第二个。林管家忽地又生出一种为晚晴不值的想法,这种男人还去管他做什么。 待一行人到达墓穴已到深夜,火光照亮了山林,也照亮了墓穴的入口。冗长的墓道,里头阴沉沉的,却不断传出异香。 经考古专家介绍,这个墓保存的非常好,前阵子塌方才露出一角。现在是抢救性挖掘,已经挖到主墓室了。专家难以启齿地说:“段少正在里面。” 晚晴一愣:“什么意思?就他一个人在里面?” 专家艰难承认:“我们不敢下去了,这山体随时有塌方的危险。明天才有武警来搭支架,我劝了段少,可他不听。” 这时候的晚晴很想把他们全部拖出去斩了,她面色越来越难看,在场的几十号人都不敢大声喘气。 晚晴:“墓道很深?” 专家颤颤巍巍:“不深,但是很绕。” “里面有机关吗?” 专家:“没有,里面…规制太豪华了,连个水坑都没有。” 晚晴心下觉得奇怪,此处不可能是皇陵,连康明玉的墓都被盗,估计李家也早就被一锅端了。孤零零的坟冢,还很豪华…… “墓主人是谁?” 专家犹豫了一下,说:“本来确定是千居山人的,后来进了主室发现是他的发妻。” 晚晴觉得奇怪,那人不是说不想被人管,终身不娶的吗? 专家继续道:“但进了主墓后我们发现了大量皇室用品,加之墓室墙壁上的大量壁画,我们初步怀疑,这是天晟时期婉皇后的墓。” 他的表情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晚晴:“!” 他们的运气怎么那么好,偏偏就挖到了自己的坟! 谁给她立的?跟那家伙又有什么关系? 晚晴越想越心惊,这突然跑出来的墓是怎么回事,会不会破坏自己原来的计划? 她果断命令道:“我要自己下去,谁也不许阻拦。” 晚晴拿过手电,就要独自下墓。徐然过意不去地问:“嫂子,没人陪你不怕啊?” “哼!”晚晴都懒得理他,自己的墓有什么可怕的。 昏暗的墓道里就晚晴一个人,她打着手电照着墙壁,上头不少诗文,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对于殡葬的制度晚晴也不是很懂,她一路走来,看到那些用料,不难猜出造墓的人花了相当大力气。 走到底就是主墓室了,里面有亮光,想必就是李言昭所在。 近了,她能从一片死寂中听见压抑的抽噎声。心一凛,她跨入了那扇破败的门廊内。 李言昭背对着她,站在棺椁前。他没有回头,轻声轻的像叹息:“晴儿,是你吗?” 晚晴默默走近,在他身后说:“这里不安全,我们上去吧。” 李言昭把手放在棺盖上:“莫子辰待你比我要好,我当初立你为后…错了吗?” 晚晴环视周围,四面墙,画满了了一位红衣女子的一颦一笑。后附诗文,缠绵悱恻,至情至真。 “他说的都是真的吗?” 在棺椁的正面,被人用刻刀刻出了墓主人的生平。歪歪扭扭,却仍露锋芒的字迹,不难猜出正是千居山人莫子辰所为。 他一笔一划,字字带血,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他们从小是邻居、玩伴,长大了是青梅竹马、郎才女貌。他亲眼看着廖父一步步走上太师之位,看着心爱的女人被皇帝娶走。他决定若她安好,自己便浪迹天涯,不给她惹事。可等他回来,她已经成了寡妇,因为支持保和党,与家人决裂。康皇后视她为眼中钉,逼她落发为尼,廖家袖手旁观把她当做弃子。 他句句都在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悔,为什么当初没想过为她入仕,关键时候可以保护她。 写到她一人深夜登城楼,在一众含笑窥视的目光中纵身跃下。字里行间那一块发黑的印记,莫不是血? 最后写到了她的后事,康皇后以她是出家人为由,把她的尸身葬在了大国寺的墓园。入不了皇陵,没有皇后之礼,甚至连一个宫女都不如。 他透过关系要来了她生前的遗物,在此立了衣冠冢。 最后他说:“我与她今生错过,唯愿下一世不再重蹈覆辙。我以妻礼相待,往后余生,愿归守山林陪她至百年。” 晚晴:“……” 李言昭一遍遍抚摸着‘吾妻廖晚晴’几个字,他的手在抖,唇也在抖,发出的声音也很奇怪。 “晴儿,我终于明白你为何瞒着我不说。”他深深吸了口气,说话时还是梗了一下。 “我待你不好,真的不好…” 晚晴心中酸涩,眼眶却是干涸的,流不出办滴泪,已然是麻木了。 “陛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身后的事我无从知晓,也没什么可伤心的。”她看着手电的光束,好像看见了好多好多年前,那个喜欢穿白衣的人在油灯下一刀一刀的刻下这世人不知的秘密。 “从陛下遇刺以后,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死之前能为陛下做点事,也算报答对我廖家的知遇之恩。” 李言昭转过身来,悲伤地问:“从什么时候起,你我之间变成了这样?我们是夫妻,你不怨我吗?” “怨?”晚晴笑了,“妾身岂敢。” 你要的大方识体,懂事温良的皇后,怎么会有怨?就算有,要坐稳这个位置,也绝对不能让你知道。 李言昭绝望的闭上眼:“晴儿,你待我不诚。” 晚晴握紧拳头:“我若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碰别的女人,想占着你不管什么初一十五,想有两个孩子,一个像你一个像我…想你别娶康明玉,为我放弃天下,陪我共话桑麻…” “你心里的权衡,何时才能排到有我的位置?” 第32章 一墙生死 墓室之外 “我的天,怎么又开始下雨了?”徐然觉得这场雨来得不正常,透过厚实的衣物还能感觉到雨水击打在雨衣上的力度。 向导说:“快叫他们出来,必须马上离开。” 可谁进去?那早就摇摇欲坠的墓门,看上去那么像有去无回的血盆大口。面面相窥的众人,无人愿意为了那点钱去做送命的事。 主墓室里,晚晴贪婪地看着每一件陪葬的器具,那都是她生前的物品。虽然退了色,虽然腐朽了,但她仍能窥视到熟悉的从前。 “言昭,今时今日我们又能在一起呼吸着千年前的空气,我突然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死,我们的结果会如何?” 李言昭惨笑道:“你还是朕的皇后,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 晚晴也笑了:“听起来比我跳城楼还要悲惨。” 李言昭踉跄一步,随后他慢慢的走向晚晴:“事到如今,我还能请求你的原谅吗?” “没什么原不原谅,因为你是李言昭,所以我从来没怪过你。” 李言昭落寞地说:“原来,你不能原谅的是作为段景的李言昭。” 晚晴想了想:“可能是吧,也可能是我接受了李茜的思想变得贪心了。” 李言昭从背后拥抱着她:“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就你一个女人,我们像平常夫妻一样过日子好不好?我们不分房睡,让你来当家好不好?” 晚晴站那没有动,任他抱着。也许是冷到麻木了,她没有感到一丝温暖。 她淡淡地说:“你说的对,我待你不诚。若没有帝后那层关系,我根本找不到要留在你身边的理由。若没有你,我会跟子辰在一起。就算他也会有妾室,我可以跟他闹,暗地里把他的女人都赶走。而在你身边,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所以我才反应过来,也许从前我们只是君臣的关系,夫妻一场,只是我们的幻觉而已。” 幻觉?再没有比这更绝情的话了,李言昭心痛到无以复加。 “你没爱过我吗?” “以陛下的身份,说‘爱’,合适吗?” 那人说的爱,从来只是一种自私的桎梏,他总是希望别人去做什么,自己安然享受就好。他还是那个喜欢被众星拱月的帝王,而晚晴清楚,自己宁愿做颗流星也不想陪在他身边了。 晚晴:“我来此,不是因为你。身为廖家人,一生忠君,不能放任陛下置身险境而不顾。” 李言昭的手越收越紧,后面的话他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 “别说,别说了,求你…” 晚晴视若无睹地继续道:“你是君,我是臣,我可以有一千种理由为你死,但绝会再是因为‘我爱你’。” “不—可—能—”李言昭一字一顿,他把头埋在晚晴颈窝里,失控似的流泪,“你是爱我的,全天下的女人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爱我。” 晚晴漠然道:“若跟你穿越而来的不是我,而是康明玉呢?” 李言昭哑然:“……晴儿,你和她不一样。江山社稷需要她,而我需要你。” 晚晴大逆不道的想,还不如把他埋在这给自己陪葬算了。 “谁的江山社稷?还不是为你自己,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你的工具。” “不是,她们都是,你不是。”李言昭把人搂紧,“你是我的发妻。” 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就听见有人说:“在棺材旁边谈情说爱?要殉情也别占人家的坟。” 晚晴挣脱李言昭,回头惊恐地看向门口,脱口而出:“你怎么来的?” 唐哲脸色不好,苍白的脸泛着病态的殷红。头发湿漉漉的,连雨衣也没穿。 他冷冷道:“上去再说。” 晚晴看他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心疼,身体朝前动了一下,手被李言昭拉住。 “晴儿,你不能离开我。” 唐哲怒道:“难道你要她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他说的对,”晚晴意识到该是平复彼此情绪的时候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李言昭仍然不动,他恳求道:“你先答应我,别离开。” 晚晴为难地看着他,她不敢这个时候说不,因为太了解李言昭这个人,在盛怒的时候越刺激就越会往反方向走。 唐哲走进来拉住晚晴的另一只手,咬牙切齿道:“走,外头又开始下雨了,这里很危险。” 李言昭不动,晚晴就动不了。两个男人已剑拔弩张,互相瞪着对方,如同两只争夺求偶权雄兽,随时准备上去扑咬一口。 外头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墓室中的沙石不断往下落。晚晴用力拽了李言昭一把,把他推向前。 “快走,留着命到外面讲。” 这时李言昭也不矫情了,他拉着晚晴就往穴口跑,唐哲紧随其后。 眼见就要到出口,晚晴感到身后的落石砸到了脚跟,回头一看唐哲正被块石头砸中。 “啊—唐医生——” 晚晴把李言昭推开,返身就要回去拉唐哲。李言昭眼疾手快地捉住她:“你别过去,就要塌了。” 晚晴难过地望了李言昭一眼:“陛下,别了吧。” 她毅然挣脱李言昭的手,在第二块石头砸下前一跃挡在了唐哲身前。 李言昭被等在外头的人七手八脚地拖走,他亲眼看着层层淤泥将出口掩埋。 “晴儿——” (故事结束,手动拜拜!不相信作者菌的可以继续往下看……) 一队人狂奔了好长一阵,终于跑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 徐然吓的脸都变青了,他回过头去看李言昭,他正失了魂似的坐在泥水里,看着树林一动不动。 林管家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看看逐渐放晴的天空,又看看向导。向导冲他摇摇头,意思是别抱希望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徐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颓然地抱着脑袋。 李言昭倏然蹦起来:“叫人,赶紧叫人开挖掘机来,再请部队,越多人越好。” 他双目充血得厉害,声音简直歇斯底里:“把她救出来,一定要把她活着救出来……” 晚晴死过一次,当面临第二次死亡威胁的时候她恍然发觉自己还是会害怕的。 当她为唐哲挡下那块碎石时,她的心犹豫了一下。 ‘我为李言昭死是忠君,那为唐哲死又算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黑暗来临,她听到有人骂了一句:“你脑子有病。” 晚晴得到了答案——自己就是为了来犯贱的。 耳朵‘嗡嗡’地响了一阵,她感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眼前又出现光明,原来他们回到了主墓室。 “我…没死?”晚晴晕晕乎乎的问。 唐哲的眼镜掉了,脸上一块触目惊心的血痕。天然特效,在墓地里拍鬼片都不用化妆师。 他凑得很近,仔细检查了一下晚晴的脑袋,最后下结论道:“没受伤,看来脑子有缺陷是天生的。” 熟悉的酸爽扑面而来,晚晴一个激灵彻底从朦胧中醒来,看到唐哲那张放大的脸,她反射性的往后靠,‘嘭’地一声撞在坚硬的石壁上。 唐哲:“……” “我们怎么又回来了?”晚晴揉着脑袋爬起来,她走过去拿李言昭遗留下的手电,往门外照去。 “别看了,已经堵上了。”唐哲声音听起来很缥缈,“多亏这里头弯弯绕绕多,泥水灌不进来。” 晚晴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被泥石流埋了,没直接淹死,而是把他们困在墓室里慢慢缺氧而死。 从死刑变成死缓,好像并没有好多少。 她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见唐哲摇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唐——”晚晴想起要节约氧气,空间虽然不小,但他们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能获救,还是不要随便大喘气的好。 她跑回去扶起唐哲,触碰到他脸上的皮肤,在这么低的温度下还能灼热的烫手。晚晴想起,今天上午这家伙还在生病,恐怕还没好。 “唐医生,唐医生,你还好吗?”晚晴伸手去脱他的湿衣服,这才发现他由内到外都湿透了。 唐哲冷的牙关都在打颤,神志不清时还在喊冷。 晚晴无法,只有把雨衣铺在地上,自己坐上去,再让唐哲靠在自己身上,用她还算干爽的外套把两个人包住。 完成这些后她就不敢直视唐哲了,他最后一件衬衫正挂在自己的棺材板上,上身□□的男人亲密无间地贴着自己,晚晴一动也不敢动地开始背女戒。 偏偏那人晕倒了了还要动来动去,他的头慢慢滑下来贴在晚晴的胸口,仅隔了一件羊毛衫,晚晴感觉他的呼吸把自己的内衣都弄烫了。 “到底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的?”晚晴苦着脸自言自语,“要是我们以这种姿态死在里头,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 “能不能我死,你活下来?我还要脸,不想让人看见……” 唐哲的眉峰动了一下,很快就难解难分地皱在了一起。 “吵死了。”他慢慢睁开眼,“你连脑子都不要了,还要脸做什么!” 晚晴一惊:“你醒了?好点了吗?” 唐哲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又极其自然地摸了摸晚晴的脸。 “你放个鸡蛋到上面,半个小时就该熟了。” 晚晴无语,这人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没大碍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唐哲此刻很不舒服,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处美人怀。他有气无力道:“等。不是等人来救,就是等人来收尸。” 预料中的回答,晚晴没觉得失望,反而被他的淡然感动。 “你怎么来的?你不是睡着了吗?” 唐哲骤然睁开双眼,被怒火激发出的神采还是很吓人的。晚晴一边在后悔嘴贱,一边又忍不住想若不知道这个答案自己一定会死不瞑目。 唐哲一脸恼火地瞪着她:“还敢说,见过有人睡觉不摘眼镜的吗?睡得正香被戳醒,有空你试 试。” “……”晚晴吐血,“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让人送我来的。”唐哲又闭上了眼睛,“我能知道你的行踪,就肯定有人给我消息。在x省里,你上哪都甩不掉我。” 晚晴惊喜道:“就是说你来的时候有人跟着?” 唐哲忍不住撇她一眼:“激动什么,你还怕段景不肯挖你?” 晚晴在心里嘀咕:他当然会挖我,我当面把他甩了,他挖我出来是为了鞭尸。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三人在墓室中碰面的事,唐哲语气冷了下来:“余情未了?旧情复燃?” 晚晴心想:完了,秋后算账。 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怎么还会怕他?! 事实证明,还是怕的。 “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来跟他摊牌的。”晚晴不自觉搂了搂他的腰,目光逐渐黯淡下去,“有些伤疤揭开了,就永远长不好了。就算强行在一起,也会忍不住盯着那道疤看。与其膈应两个人一辈子,何必不豁达一点。” “你下决心了?”唐哲话语里有浓浓的不信任。 晚晴有些上火:“没下决心我为什么要离婚!” 唐哲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他一笑,笑纹连接酒窝,充满魅力又不稚气。不知不觉,晚晴竟看呆了过去。 唐哲微微仰头,手绕过她的后颈按下去。 “呜…” 突如其来的吻,晚晴瞪大了眼睛,唐哲也没有闭眼,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仿佛看到了彼此的灵魂。 晚晴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平日冷冰冰的人笑起来可以像银河一样美?! 唐哲正病着,气力不济。意犹未尽地放开晚晴,呢喃道:“肚子好饿,你要是能吃就好了。” 晚晴的脸‘蹭’红成了五月的映山红,连耳朵都没能躲过一劫。 ——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身体跟着起反应了! 唐哲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笑着揉了揉她的耳垂,温柔的命令道:“我冷,抱紧点。” 晚晴羞的只想把他掀下去,只听见他又道:“看在你奋不顾身回来救我的份上,原谅你把我脱光的大不敬之罪。” 第33章 一女三男 孤男寡女*,那只是最终幻想,唐哲还没能调戏几句就体力不支睡着了。 晚晴见他仍在发抖,无奈之下只能将人搂紧。借着手电的余光,她用目光细细描摹着唐哲的眉眼。 这人五官并不比李言昭好,眉毛太浓、下巴太尖,给人感觉失之亲和。好在还有饱满的额头和挺直的鼻梁,架上眼镜一股浓重的精英范儿扑面而来。那双眼睛就更是神来之笔,跟李言昭的‘温柔一刀’不同,他的眼睛是极深的内双,作为他哥哥的唐禹也是一模一样,乍看都是安静平和的。再仔细看去,唐哲的静的更厉害,完全是冻住了。 晚晴真想扒开他眼皮看看,是不是里头真藏着冰。 所以晚晴还是最喜欢他的嘴唇,不说话的时候饱满又红润,乖巧可爱。 是哑巴就好了,晚晴感叹完,手欠在他下唇捏了一把。唐哲睡梦中歪头躲避,鼻尖撞上了她的左胸。 晚晴:“……” 墓室中没有日夜,晚晴一觉睡醒发现手电已经没电了。周围仍旧是一片死寂,幸好氧气还是很充足。 唐哲的热度退了不少,一夜挨着晚晴,给她当火炉用。 完全的黑暗掩藏了尴尬,晚晴动了动酸麻的胳膊,不小心碰到枕在自己肚子上的人。 唐哲不满地‘啧’了一声,想翻身发现动不了,于是也醒了过来。 他的第一句话是:“我只请了两天的假。” 第二句话:“无故旷工扣完当月奖金。” 第三句话:“我没带漱口水。” 晚晴:“……” 全当他是在梦游了,晚晴把大衣给他盖好,想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唐哲拉住她:“你在别人棺材旁睡了一夜,不怕?” 晚晴无声地笑了笑:“不怕,我胆子大。” 唐哲坐起来,把衣服分她一半:“果然,傻子都胆大。” 晚晴被他噎得要死,突然她‘嘿嘿’地笑了两声:“实话告诉你吧,这口棺材其实是为我准备的。”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晚晴想象着唐哲那张受惊吓的脸。 只听唐哲用平静的语气说:“你在跟医生说鬼故事?” 他嗤笑了一声,接着说:“我在美国学医的时候,学院每两个月都会丢一副人身上的器官。后来查到我同寝室的师兄,他…” 晚晴竖起耳朵在听:“他怎么了?” “他在食堂打工,因为受人欺负就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心里。于是他就把尸体器官剁碎了拌到菜里给我们吃。” “……”晚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也吃了吗?” “我从不去食堂吃饭。”唐哲答得理所当然,“不过在他被捕的前一天,给我打包了一份炒鹅肝,我都吃了。” 晚晴肚子配合地叫了一声,然后她问了个唐哲怎么也想不到的问题。 “好吃吗?” 唐哲顿了一下,淡定地回答:“好吃,味道还不错。” 至此,话题诡异地变了。唐哲从留学时的饮食讲起,讲到每年必拿的奖学金,和一次毕业旅行差点被洪水冲走。又说了他大哥,以及他大哥过世后那位不了了之的未婚妻。 “你还有未婚妻?”晚晴惊讶道。 唐哲奇怪地问:“为什么不能有?我们这种家庭结婚早很正常。” “那你毕业后怎么没和她在一起?”晚晴真的好奇这个女英雄是谁。 唐哲:“那时我正准备读硕士,他妈让我回来结婚,然后我就推了。” 晚晴明了地点头:“你让人家白等你那么多年,被甩了也是活该。” 唐哲:“……” “可以告诉我她是谁吗?我对你的第一任女友充满了兴趣。” 晚晴眨巴着眼睛‘看着’唐哲,哪怕一片漆黑,她也感受得到唐哲同样看着自己的目光。 唐哲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再说我也没跟她谈过。我们两家是世交,就上小学的时候照顾过她一段时间。” 其实晚晴只是想知道,哪位女神曾经那么无私奉献。 就在此时,古墓的外头已经闹开了花。 四台挖掘机在同时工作着,深山老林硬是给他们开了条路出来。 林管家泡了杯参茶拿给李言昭:“先生,休息一下吧,估计还要三四个小时才挖得到墓。” 李言昭一言不发,站在巨石上眺望前方。林管家叹了口气,谁能料到前两天还不可一世的段少,短短一夜就剩了个苍凉的背影。 所有人都不报什么希望了,近十个小时过去,挖出来了也是两具尸体。现在该想的是,怎样跟马上就要到了的唐二少交代。 徐然的意思是交代个屁,谁跟来谁自己负责,敢吵让他自己挖尸体去。 这句话不知哪刺激到了李言昭,他恶狠狠地说:“挖,必须给我把他挖出来。死了就剁碎扔河里,没死就给我弄死再剁碎扔河里。” 林管家和徐然皆是一愣,他们相信这时候说话的李言昭绝对是要动真格的。 林管家汗都要流出来了,这时他突然希望唐禹能快点到。 又过了三个小时,前方说挖到墓穴的石头了。不能再用机器挖,必须靠人力挖掘。 李言昭二话没说,提着铲子亲自上阵。三四十号人,分工协力,奈何找不到主穴口,进程仍旧不快。 唐禹赶来时又到了傍晚,看到一地的泥水沙石,他的心沉了又沉。 看到李言昭,憋了一肚子的火熄了。在人堆里拿着个铲子比谁都卖力的挖着淤泥,还能看见他大拇指裂开的指甲,血流出细细一条线,他浑然不觉地挖着。 听林管家说,他已经挖了快五个小时,连口水都没喝过。 唐禹看得出来,他的嘴唇都开始发紫了,感觉随时会心肌梗塞死过去。 看得他心里七上八下,因为李言昭的执着,让唐禹也燃起希望,甩下外套,他也提铲子挖去了。 一旁看热闹的徐然对林管家说:“这下好,钻石王老五一下疯了俩,老子从第三名直接夺冠了。” 林管家终忍不住瞪他一眼,心说找个没人注意的时候把他给悄悄埋了替天行道。 跟外头的热火朝天不同,墓室里死一般的沉寂中又透着点不同寻常的温暖。 两人已经换了姿势,唐哲穿上了他的湿衬衫,正抱着晚晴取暖。 “要是能出去你就答应我的提议吧。” 晚晴根本不想理他,这一天他问了好几遍,烦不烦。 “你都愿意跟我同生共死了,还矫情什么?” 见晚晴不理自己,他还把手伸到她后腰捏了一把,饿的头晕眼花的晚晴差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 “唐医生!”晚晴顾不上保存体力了,她怒喝道:“我才刚刚脱离苦海,你让我消停一阵好不好?” 作为旧时女子,懂事时要听爹爹的话,出嫁了要听夫家的话。她这辈子就没离开过男人,好不容易等到今天,她万分想要试一试。 唐哲完全不能理解地说:“谈恋爱而已,我还没说要娶你,别太自作多情!” “再说我很忙的,一个星期也难得和你见两次面。”他顿了一下又说:“不过你如果有要求的话,我可以为了你减少工作量。” 晚晴无语地问:“怎么减少?” “只坐诊啊,工资奖金少一半。”唐哲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犹豫。 晚晴心说:你那车,你那卡丁车的年费,还有你那烧钱的音响…别谈工资了,让人家真正的劳动人民怎么想? 晚晴实话实说:“唐医生,我们之间有着巨大的鸿沟,我们不适合。” 她说的是跨越千年的代沟,而唐哲理解的是:“我不嫌弃你的身份,反正没脑子和爱花钱是女人的共同特点,不分阶级。经过我的观察,你的这些毛病我勉强可以接受。再说你能被我哥看上,我相信他的眼光。” 第一次见撬人墙角还那么不要脸的,晚晴强忍着吐血的心试着跟他讲道理。 “你哥是不是很喜欢古董?” 唐哲说是。 晚晴:“那就对了,因为我就是古董。你哥的眼光挑艺术品没问题,但看人就有问题了。” 唐哲若有所思,并认同道:“你好像说的没错,有时候我也觉得他出问题了。” 晚晴在黑暗中点点头。 “不过这次我相信他,主要是我也觉得你很不错。”他说的很郑重,“脑子虽然有毛病,但蠢的挺深入人心。” “……”晚晴这口血终于忍不住喷了出来。 “唐医生…我们还是节约点氧气,谁也别说话了。” 晚晴闭上眼,时光好像回到了从前。与一千五百年后截然不同的蓝天,草木葱葱,往树林里扔块石头都能惊出两头鹿来。 她沿着条不明显的小路往前走,不一会儿她看到了一个简单而舒适的院子,里头伫立着一间两层小楼。名贵的熏香缥缈,丝竹之声就从小楼里传出。 晚晴走进去,自然而然地唤出了此间主人的名字。 “子辰,是你吗?” 身着月白长衫的男子回头,温润的眼里笑意盈盈。 “囝囝怎的来了?” 晚晴微笑着说:“不是你带我来的吗。” 男子垂下了眼眸,淡淡地叹了口气:“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子辰…”晚晴伤感地回答,“自我进宫,已满十年。” “不。”男子说:“是一千五百六十一年。” 晚晴怔怔地看着他。 “不枉我等这么久,上天果然待我不薄。”他弯弯嘴角,眸光微闪。晚晴毫不怀疑,她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浩瀚星辰、宇宙洪荒。 “我来见你了。”晚晴慢慢向他走去。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连忙制止道:“别过来,就站在那里。” 他有些落寞地说:“我就想看看你,看看你就好。” “子辰…”晚晴眼中蓄满了泪。 “我心愿已了,子辰与你…就此别过…” 男子微微一笑,带着满身的寂寥原地消失了。晚晴不断的流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男子含笑的声音飘过她耳边:“囝囝,该醒了…” 晚晴被刺目的光线照着眼睛,她感到很不舒服。身体感官也回来了,熟悉的头疼不知什么时候再度造访,她迫切的想睁开眼睛找药。 “晴儿!” “茜茜!” 晚晴‘唔’了一声,她知道自己得救了,但心里好像并没有多高兴。 她费力的睁开眼,看见一左一右站着的两个男人。 “唐医生呢?他还好吗?” 两个男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唐禹很有君子之风地回答:“小哲没事,也才刚醒来。” 晚晴被搀扶着坐起来,她努力挤出了个微笑:“那就好。” 唐禹握住她的手:“差一点,我们挖通墓穴时你们都缺氧昏迷,要是再迟一点……” 晚晴没有看他,而是看着李言昭,她说:“到此为止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李言昭眼里爬满了红血丝,他难过地看着晚晴,抖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唐禹握紧她的手:“明天我带你转院。” 晚晴把手抽出来,淡淡地说:“不用了,你带唐医生走就好。”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关上了病房门,李言昭一言不发地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林管家赶忙招呼护士来给他上葡萄糖。 唐禹瞟了他一眼,推开了隔壁的房门。 唐哲刚吊完水,听见门口的响动眯着眼看过去。 “哥?” 唐禹走过去,站在病床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老实交代,你为什么要搅进来?” 第34章 因爱成狂 “哥,她已经拒绝你了。KanShu58.CoM。しw0。” 此时的唐哲没戴眼镜,病殃殃、精神欠缺的模样少了往日的犀利,两兄弟看起来竟有七分相似。 唐禹蹙眉:“你是什么意思?” 唐哲十分坦然地说:“我也喜欢她。” 唐禹沉默地看着他,半晌,他道:“认真的?” “那当然。”唐哲迎向他的目光。 唐禹审视道:“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唐哲面色有些古怪,垂下了眼睫不说话。 “原来如此。”唐禹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你也还在排队。” “……”唐哲干脆开始闭目养神,他才不会把墓里舍身相救的事说出来。 对弟弟迷一般的胸有成竹,唐禹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他冷冷地说:“你和大哥真是好样的。” 唐哲无奈地睁开了眼睛:“哥,你爱收藏东西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两兄弟不欢而散,唐哲被禁足关在病房里。到了深夜,他仿佛听见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他赶忙跳下床,透过病房门口的玻璃看到他哥抱着晚晴经过。他们眼神交错,唐禹警告地瞪他一眼,身后的随从立马把门打开,恭敬低声地说:“唐总请您回去休息,您的班机安排在后天下午。” 看着对方不肯讲半点情面的模样,唐哲重重地锤了一拳木门。发出的响声让唐禹的脚步停顿了半秒,他头也没回,径自抱着晚晴下楼离开。 可以想象第二天早晨李言昭赶来后发现人去床空时的表情,唐哲穿着病号服,手上还在挂水。他幸灾乐祸地看着比自己还要像病人的李言昭,嘲笑道:“鹬蚌相争,我哥比你有手段。” 李言昭这阵子瘦了两圈,下巴尖的吓人。他强忍住怒火,头也不回地警告道:“她是我的,你们谁也抢不走。若还来纠缠,我定让你们唐家后悔莫及。” “真以为天下都是你的。”唐哲嗤笑,“有些东西绝对不能让,哪怕你是皇帝也不行。” “走着瞧。”李言昭经过他身旁,咬牙切齿地说。 其实最可怜的是晚晴,因为头疼就多吃了两片止疼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窝在一个男人怀里。 她一点也不惊慌,揉揉眼睛问:“我们这是去哪?” 唐禹温柔地笑着说:“带你回家啊,你没看出来这是条通向哪儿的路?” 晚晴看向车窗外,震惊道:“我们居然就快到家了?” 唐禹把她往自己身侧搂了搂:“嗯,就快到我们家了。” 晚晴身体一僵,就再没说话了。 回到家门口,晚晴眼睁睁地看着唐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家的钥匙,开门后又收了回去。 “你先休息一会儿,王婶马上过来给你做早饭。”他在晚晴脸颊轻吻了一下,“我回公司处理点事,稍后就回。” 晚晴怔怔地看着他进了电梯,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转身走回房间,在书桌上摊开了张宣纸。用镇纸压好,她取出调配好的颜料,从大小不一的狼毫笔中选了一支最细的。 她略加思索便下了笔,沉浸在笔墨山水里,王婶来叫了她两次都没有听见。 唐禹办事回来就直接到晚晴这里来,王婶给他开的门,一脸忧心地跟他告状。 “李小姐从我来起就待在书房画画,不吃饭也不理人,三个多小时了就那一个姿势。” 唐禹皱了皱眉,进房一看人就愣住了。 他要的山林小溪,田园春光,正一笔一画地勾勒在纸上。图即将完成,只见她笔尖还在细细地描绘一人的背影。 唐禹忘了发出声音,站在晚晴身旁,用跟她一样的角度去看那个背影。 白衣墨发,俊秀清寡的身姿,在一片葱郁繁忙的林间,竟生出一股萧瑟之感。 晚晴完成最后一笔,把笔放进笔洗里涮了涮,再挂回笔架上。 她有点累了,扶着椅子坐了下来。她看着画说:“我答应过你的,为你亲手作画相赠。” 唐禹叹道:“世上竟还有人能配出这样的颜色…” 晚晴抿唇笑了笑。 唐禹蓦然苦笑道:“我终究与你失之交臂。” 晚晴目光平和地望向他:“有些人一生一世,如师如友。不能再进一步,也是我们的幸运。” 画中的背影让唐禹生出一种熟稔之感,又有种同病相怜的心心相惜。他福灵心至地说:“你的画中人是千居山人?” 晚晴一愣,欣慰地点点头:“你们太像了,我看到了他,就想到了你。” 唐禹上前一步,把人揽进怀里。他长叹了口气,说:“我是真的想与你共度一生,真心的。” 晚晴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嗅着他的香水味,淡淡道:“你会找到更好的,我们不适合。” “无论如何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愿遗憾,伴随我终生…” 唐哲一回来就去按晚晴家的门铃,等了两分钟才有人应答。晚晴睡意朦胧地把门打开,晕乎乎地说:“唐医生,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唐哲嫌弃地把她扯开,不请自来地占领了她的沙发。 “你穿的睡衣太丑了,我妈穿的都比你好看。” “……”晚晴一身纯白的天鹅绒睡袍,把她曼妙的身姿包裹得严严实实,这是她最满意的地方。不过,此刻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是来讨论睡衣的最好时间吗? “唐医生,你有何贵干?” 唐哲大爷一样靠坐在沙发里:“来看你有没有头痛,顺便提醒你明天去医院检查。” 晚晴莫名:“检查什么?” “第二个疗程不能间断,你中间断了一天,保险起见我们要替你会诊检查。” 晚晴:“好的明天下午我过去一趟,时间不早了,唐医生早点回去休息。” 唐哲干脆往旁边一趟:“家钥匙扔办公室了,你赶我走我就要睡车里。” 晚晴吓的连瞌睡都飞了,她忙道:“你哥的房子就在对面,钥匙在——” “怎么跟救命恩人说话的?”唐哲把大衣袖子拉起来,手背上一条两寸来长的伤口赫然在目。他有意无意地露出右脸,那块结痂的疤也很醒目。 它们就像灭火器,晚晴一肚子牢骚都没了。 “我明天早上要上班,你还不让我睡就天亮了。”唐哲冷脸道:“我下了飞机就赶来,还没吃饭。饥寒交迫,又累又饿。” 晚晴投降:“我只会泡牛奶麦片。” 唐哲简洁明了地一指:“去。” 末了,晚晴扔了床被子给他。 唐哲抱着被子盘腿坐在沙发上:“你就这么对我?” 晚晴:“我家没准备客房。” 唐哲一脸严肃地说:“忘恩负义,原来我可是把主卧都让给你了。” 晚晴眨了眨眼,有件事浮现在记忆中,她问:“我走以后你有让人打扫过房子吗?” 唐哲:“我那么忙,哪有空。” 晚晴骤然心虚了:“要不今晚我睡沙发?” 唐哲思考了一下,建议道:“我们一起睡床。” “……”晚晴冷笑:“唐医生还是睡回车里去好些。” 唐哲肃穆道:“晚安,早点睡,明天跟我一起去医院。” 大清早就被抓去医院,晚晴不觉得自己像个病人,反而更像是被三堂会审的犯人。 唐哲一身雪白坐在正中间,十指交叉放在桌上,镜片反光看不清双眼,*oss一样不发一言地听着其它医生的建议。 晚晴简直别扭的不行,可她是被唐哲带进来的,不敢走,只能故作镇定在一旁听着。 最后由唐哲拍板,直接跳过第二疗程,两天后开始三疗程,届时晚晴要做好随时入院的准备。 晚晴抗议。 唐哲一抬眼,麻木不仁地说:“还是你想剃光头开刀?” 一个不怕死的专家医生补充说:“其实开刀更加立竿见影,风险是有,但好过吃药痛苦一个月,到头来效果不好还是要开刀。” 他冲晚晴亮出广告式的微笑:“微创,今天开,明天走,头发还不用剃光噢。” 晚晴被他说的动了心,唐哲却□□。 “脑子开刀非同小可,不能冒险。”他专断地下结论,“头痛一个月也比变成傻子好,这两天回家收拾一下,医院就是你的家。” 晚晴:“……” 散会的时候那医生还是不甘心,他不怕死地当着唐哲面挖墙脚:“我们都是专业的,拿刀时绝对不手抖。在唐主任眼里谁不是傻子?你就勇敢点反抗一回给他看。” 唐哲:“……” “……”晚晴敬佩地看着那个医生,在唐哲吃人的视线下拼死说了句:“好的,我回去仔细考虑一下。” 那医生笑呵呵地走了,留下晚晴独自面对像吞了耗子药一样的唐哲。 “那…我先回去了。”晚晴拿起包就想跑。 唐哲从后方走来拉住她的胳膊:“等我十分钟,送你回去。” 说罢他把白大褂脱了扔在椅子上,填了两张表交给护士,从抽屉里翻出车钥匙:“走。” 晚晴跟着他在众目睽睽下穿过走廊,在电梯里还遇上两个医生用好奇的目光偷看他们。唐哲泰然自若,满脸冰霜。晚晴只好假装‘我什么都不懂’,看着楼层数字不断下降。 到地下停车场时,电梯门开启,晚晴一出去就跟个女人打了照面——世界真小,居然是张馨。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变漂亮了,不知是不是晚晴的错觉,她感觉张馨的胸也大了许多。 她讥笑地看晚晴一眼,随后又看到她身后的唐哲,表情一下就变了。张馨糯糯地唤了声:“小哲哥哥。” 唐哲略微诧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点点头,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好久不见。” 张馨似乎还想说话,可晚晴夹在中间实在碍事。唐哲见她没什么可说,就客气地道了别,领着晚晴离开。 张馨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滔天怒浪,又找不到由头发泄出来。进了电梯她还在不断安慰自己——那一定是碰巧遇上的罢了。 一路上唐哲都没有说话,晚晴想着张馨也没注意到他的反常。车开进小区,晚晴一眼就看到了等在楼下的李言昭。 “你还要不要回家?”唐哲显然也看到了。 晚晴想了想:“你在这里放我下来就好,我自己去跟他说清楚。” 唐哲偏头看着她:“解决对手是男人的事,你给我坐在车上等着。” 他一脚油门车就开到了李言昭面前,他们隔着引擎盖对视,晚晴忧心地坐在一旁。 唐哲摇下车窗,等着李言昭朝他走来。 “晴儿,下车,我有话对你说。”李言昭的视线越过唐哲,看着副驾驶的晚晴。 多年的服从深入骨髓,晚晴是会下车的。可身旁坐着的唐哲似乎更具有威慑力,她一时没敢动。 唐哲满意地挑起了一边嘴角,他说:“段少,她现在是我的女友,你来找她不合适了。” 李言昭眼中晦暗不明,他按捺着情绪说:“晴儿,别闹了好不好?” 晚晴无奈地说:“我们已经离婚了,请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听见没有?”唐哲笑,“让开吧,总纠缠一个女人不是你的风格。” 李言昭终于把目光聚焦到唐哲身上,他冷冷地说:“她是我的女人,你敢碰她一下,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唐哲面露不屑,没接话。 李言昭深深地看了晚晴一眼,转身上了自己的车,离开了。 他的离开并没有让晚晴松口气,反而让心底的不安持续扩大。 唐哲把失魂落魄的晚晴送到家门口:“你在害怕什么?段景又不会吃人。” 晚晴轻轻摇了摇头,翻钥匙都心不在焉,唐哲看不下去抢过钥匙替她开门。 “真要怕就搬我那里去,我回家住。” 晚晴心说李言昭真要找人,掘地三尺都会挖出来。她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到底她认识的李言昭从来都不是一个会纠缠不放的人。 拒绝了唐哲,把人赶回去上班。她一个人待在敞亮的房子里,一切都静下来后好像又恢复安宁。 她失笑着摇摇头——胡思乱想什么呢,自己哪有那么大魅力,过两天李言昭又会有新的女人的,彼时就算他仍心有不甘,也懒得再花心思了。 想到两天时间不用吃药,不会有头晕头疼打扰,晚晴心情都明媚了起来。 她突然想学做菜,打电话跟王婶约了时间,她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去买菜。 门铃就在此时响了起来,她下意识以为又是唐哲遗落了什么,才开了锁门就被猛地推开。尚来不及呼救,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充斥鼻腔。 晚晴试图挣扎,可药效迅速蔓延,她只能任凭自己就软倒下去。上来两个大汉在屋子里巡视一圈,拿出手机:“目标只有一个,没有其他人。” 电话那头说:“把人带过来,不许伤了她。” 在昏暗的房间内,李言昭坐在床边神情凝重地看着身旁熟睡中的女人。多少年了,他没曾好好看过晚晴的睡颜。 这个女人向来睡的比自己晚,醒的比自己早。在早朝前,她总是已收拾妥帖,从不会让别人见到她丝毫不雅的样子。 时至今日他才意识到,晚晴从来都把他当皇上,而不是一个丈夫。 也许真像晚晴所说,他们是君臣多年,而不是夫妻。 他用手指在晚晴脸颊上滑过,谨小慎微的,深怕把人给弄醒。若她醒来,还会如此安详地睡在离自己咫尺之处吗? 药效终会过去,晚晴醒来,浑身酸软无力。 她大惊失色地看着面前的人,而他慢慢靠近,在她唇边印下一吻。 “晴儿,朕不会放你走的。你不把朕当丈夫也罢,那都是过去。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夫妻,让我们一起努力,直到你愿意回心转意。” 晚晴愤怒地瞪着他:“李言昭,你疯了。” 李言昭无所畏惧地笑笑:“疯了就疯了,疯了也要你陪我一起。” 他吻了吻晚晴的眉心,温柔道:“朕的睡美人皇后,快起来陪朕用膳。” 晚晴仍是没什么力气,李言昭抱着她下楼,把人安放在椅子上。佣人们开始摆菜,晚晴发现来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李言昭仿佛看出了她的疑问:“怕你看了糟心,我把她们都换了。” 晚晴低下头,看那蕾丝桌布:“你又何必。” “我们要有一个新的开始,从闲杂人等开始。” 李言昭平心静气的说:“只要你开心,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到,不信你就等着看。我也不勉强你,但唯一的条件是,你绝不能再离开我。” ... 第35章 曾经沧海 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晚饭,晚晴被硬拉出去遛狗。 李言昭牵着晚晴,晚晴牵着狗。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着狗遛弯,大金毛兴奋的像磕了药,一个劲的往前冲。它丝毫没有察觉,两个主人的心都没有放在它身上。 李言昭说:“当年我们新婚时,朕也常这样与你在花园里散步。” 晚晴安静的看着路面,脑中不可自主地被他带进了回忆——他们也曾有新婚燕尔的时候,可惜为期只有半个月。在那之后,他一口气又挑了八名女子为妃。 随着后宫的不断壮大,他们由两人散步变成了一群人散步。时时刻刻搞得都像上台表演,一群演员自娱自乐不晓得表演给谁看。大家心里明明都清楚,皇帝晚上睡谁早已被订,不会因为谁打扮得特别美而改变。 晚晴从戏中人变成局外人也用了四五年时间过渡,那些独守空房的夜晚是漫长的,她逐渐意识到回忆的可怕,所以她逼自己忘记了曾经的恩爱,体悟到得过且过就好。 反倒是康明玉,她天生出自皇家,早已习惯这一套。她一进来就融入角色,连晚晴都不得不承认,她做的比自己好,她讨李言昭欢心是实至名归的。 此刻感受着李言昭手心的温度,晚晴不再有悸动。那些奢求的东西她已经学会漠视了,如今她不必再靠一个男人活着,为什么还要在那些阴影下度过一生? 哪怕李言昭真的爱上自己,她依然会怀疑——如果康明玉也在呢? 事实上她要是在就好了,时间会证明一切。可惜需要她的时候偏偏不在,这将会成为晚晴心里一个永远解不开的死疙瘩,一个千古之谜。 李言昭含笑问道:“晴儿在想什么?” 晚晴直接回答:“康明玉。” 李言昭脸上的笑容立刻挂不住了:“提她做什么,如今只有我们俩。” 晚晴倒笑了:“陛下到底是把我当成了康明玉,还是把她当成了我?” “晴儿!”李言昭警告地唤她的名字。 晚晴早已不为所动,她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一直好奇要是我们三人同时穿越而来,陛下会选哪一个。我跟她经历了上一世,是绝对不能再和平共处了,或许开始还能装一装,不过很快我们俩都会暴露马脚。” “够了!”李言昭怒吼,“我说了会选你,选你——你跟她不一样,你是我的妻子。” 晚晴:“那我换个问题,若我们回到从前,你会杀她替我报仇吗?” “她逼我身死,让我死后无名,这仇,你帮不帮我报?” “……”李言昭疲惫地说:“她人都不在了,你又是何必…” 晚晴悲凉一笑:“不出所料,你一定又是‘大局为重’。行了,我理解。” “你—”李言昭生气了,他甩开晚晴的手,落荒而逃一样的离开。 晚晴痛快的笑了出来,蹲在地上笑的直颤。金毛凑过来‘呜呜呜’的低鸣,都说宠物能感知主人的情绪,傻狗就是傻狗,尽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东西。 温馨的饭后活动闹得不欢而散,晚晴自以为目的达到,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在即将入睡时,她听见开门的声音——进来的是李言昭。 晚晴没有忘记医院里的那一幕,太不堪了,在那之后的每个噩梦的场景必有那间病房。 她警惕地盯着李言昭。 李言昭苦笑:“我们的关系变化也太大了。” 他好像用尽了全力才平复情绪:“我不碰你,夜深了,我们休息好不好?” 晚晴:“这是我的房间。” 李言昭脱了睡袍,掀开被子自然而然的上了床,晚晴要往旁边挪被一手捞了回来。 “我们是夫妻,既然同床共枕为何还需要两间房。”他沉醉地嗅着晚晴发丝间的香气,“乖,睡吧。我进半个月都没睡过一个完整觉了,累坏了你要心疼的。” 李言昭的脸色真的很差,比癌症晚期的病人好不到哪里去。晚晴心里又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原来意气风发的帝王为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她真想把人拉回去给那些笑话过自己的人看看。 晚晴一翻身就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赤着脚站在地上,房里暖气很足,地毯也是最好的羊羔绒,寒冷却是由内而外的散发出来。 “段先生,我们离婚了。我跟你不一样,不习惯和外人同床共枕。”她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默默欣赏着李言昭表情的变化,她愉悦地笑了。 “你出去,或者我出去。” 李言昭的手嵌入蓬松的被子里,那个力道简直要将它撕碎。他胸膛起伏变大,面容却仍旧是平和的。 “快上来,别着凉了。”他站起身,“我走,你好好休息。” 他走到放门口,转过身说:“我会证明给你看,我愿意为你改变。” 晚晴面无表情地目送他离开,房门关闭的刹那,她腿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 扶着床坐下,她小心翼翼地避开刚才李言昭坐过的那半边。若此时可以换床,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时间在无声的向前走,夜色不知不觉到了尽头。晚晴感到鼻尖被什么东西轻轻抚过,痒痒的,让她不情不愿地从梦境中醒来。 “小懒猪,该起床吃早饭了。” 晚晴心下叹息,何必呢,清早就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她翻个身,头朝里继续睡。哪怕瞌睡早已远去,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起床。 李言昭轻抚了一下她柔软的长发,宠溺的说:“什么时候开始睡懒觉了,那我半个小时后再来叫你。” “……”晚晴的睫毛颤了颤,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安抚受惊的心。 李言昭一走她就蹦了起来,最快速度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乘没人匆匆吃完早饭,跑去狗窝里把狗扯起来,一人一狗强打精神在院子里溜达。 过了好久,她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一看,就见李言昭小跑而来。 “你还真有兴致。”听的出来,他语气中的不悦。 晚晴笑笑,睁眼说瞎话:“早晨空气好。” 李言昭看着雾霭茫茫的远山,笑而不语。 他们绕着湖边走了一段,李言昭突然开口:“回去吃早饭吧,我肚子饿了。” 晚晴淡淡道:“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回去吃吧。” 李言昭快一步挡在她面前:“回去,陪我。” 晚晴正视他:“不,我想把这圈走完,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李言昭沉默地凝视着她,那双眼里闪过恨意,半晌,他妥协道:“好,我陪你走完。” 湖泊不大,但弯绕很多。他们就这么无声地走了一个小时,回到房子时晚晴把吃的那一点早饭都消化干净了。 佣人又给她盛了碗粥,她没有矫情,吃了个干干净净。 李言昭好笑的给她递去纸巾:“慢点吃,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饿。” 晚晴任人再给她添了一碗,自己吃自己的,不说话。 “我待会儿要回公司,你乖乖在家等我,我忙完马上回来。” 晚晴抬眼看他:“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李言昭不自然地笑:“哪里是‘关’,我们只不过回到从前罢了。” 他倾身过来在晚晴嘴角吻了一下:“乖,不会等太久的,想我的话随时都可以打电话。” 晚晴漠然地盯着碗,不做回应。 李言昭走后,晚晴把林管家叫来。 “你家先生疯了,你不管?” 林管家似乎对这样冷漠的晚晴并不陌生,他规规矩矩的说:“我们只按照先生的吩咐做事。” 晚晴冷笑:“你还真是衷心,给我手机,我要打电话。” 林管家犹豫了。 晚晴:“刚才他说过我可以打电话的。” 林管家命人拿来了手机,晚晴知道自己会被监听,她仍旧拨通了唐哲的号码。 不知什么时候,她记下了那一长串数字。来到异世,她突然很庆幸,自己还有一个需要报平安的牵挂。 唐哲几乎是立刻接通了电话,晚晴笑着说:“是我。” 果然如她所料,唐哲一直在找自己:“你不用担心,他没拿我怎么样,他烦了就会把我放出来的。别惹段景,他是个强大的对手,为我拿唐家做赌注,不值得。”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不管那头是否还有话说,她都坚决地掐断了。 这种心如死灰的毅然决然,跟当年在城楼上如出一辙。 李言昭失言了,当晚他快到凌晨才回来。晚晴睡的轻,听见了他进门的声音。 他没想吵醒晚晴,轻声来到她身旁附身在她侧脸亲了一下。然后他就这么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连呼吸声都没有。 晚晴一直不动声色地戒备着,可直到她再度入睡,都没等到李言昭的行动。第二天她又是被一个温柔的吻吻醒,李言昭微笑着等她起床,昨晚发生的就像是个梦。 这次她没有故意拖延,乖乖的跟上了餐桌。 今天李言昭心情很好,眼底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他说:“laobushi公爵终于答应把那个镯子卖给我。” 他越过餐桌握住晚晴的手:“你看,是我的终究是我的,哪怕过程曲折,它最终还是回来了。” 晚晴从善如流地接下去:“它最终回来了,可却从没有人问它愿不愿意。就像最初被送人,它也毫无选择。” 手背的力量陡然增大,晚晴从那双风云变幻的眼睛中仿佛看到了世界的终结。 李言昭用力将她拽入怀中,以两败俱伤的力量相撞,晚晴越疼越清醒。她听见李言昭恢复帝王的语气硬冷说:“晴儿,忤逆朕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第36章 追悔莫及 晚晴对那只镯子的执着早就没有了,当初那个傻乎乎把它当成信物的女孩,已经历经沧桑后明白——它就是一件昂贵的项圈。项圈有很多款式,戴在不同女人身上,她们都以为那是独一无二的。直到有天顺藤摸瓜,发现了牵引的那只手。那只手里握着多条一模一样的绳索,它们的末端就是那华丽无双的项圈。 把它送给康明玉时,晚晴就已经告别了对那只手的期盼。 如今它又回到了自己手里,真不知是打了谁的脸。 李言昭在第二天就把镯子拿了回来,做工精良的丝绒盒子把它衬托成无价之宝。晚晴想起第一次见到它是在李言昭的手里,没有装饰,平淡无奇的被他托在掌心——她意识到,当时自己有多渴望,如今就有多排斥。 李言昭自以为的好意从来都不允许别人拒绝的,他把镯子戴在晚晴手腕上,就像给犯人上手铐。 他偏偏还要沾沾自喜:“千年后失而复得,它代表我们的缘分永生永世不会断。” 晚晴沉默地看着它,脑中在想康明玉千万别是戴着这只镯子下葬的,死了尸体化成水沾在这镯子上,多恶心啊! 后来她安慰自己,应该不会的。康明玉看这镯子也膈应,夺过去不过是为了为了让自己难受,她应该从来都不会拿出来戴的。 也不知是不是古玉有灵,当晚就让晚晴遭了报应。她泡澡时就发觉不对,挣扎着穿上睡衣,才走出浴室没两步就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多亏李言昭有半夜偷窥她的毛病,不然拖到早晨,她真的要自然凉了。 再次醒来的晚晴毫不惊奇地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只可惜不是唐哲所在的那家医院了。 她有些失望,对自己的状况也失去了了解的欲/望。 不一会儿,李言昭开门进来。他难得表现出愧疚:“晴儿,抱歉,我忽略了你的病情。” 晚晴漠然的把头转向一边:“你没欠我的,是我自己忘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李言昭走上前,轻轻在她额前吻了一下,“我带你去美国治疗。” 晚晴正视他:“为什么不让我继续疗程,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了,别让我前功尽弃好不好?” 李言昭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你想去跟唐哲见面?不可能。” 晚晴悲伤的闭上眼:“李言昭,你依然是那么自私。” 李言昭冷笑:“哼,这方面我永远没有办法大方,我不杀他,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所以说,你的占有欲比我的命还重要。”晚晴觉得头痛不已,“总有一天你会为了自己的颜面,把我也杀了。” 李言昭抚摸着她的脸,笑的有些狰狞:“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在你心里早已诸多罪责,再多一条有什么关系。” 突然的摊牌,晚晴蓦地就释然了。想想也是,纠结再多有什么用呢?反正李言昭已是油盐不进,自己落他手里,只能再开启听天由命的模式了。 她说:“那你让医生赶紧给我开止疼药,我头疼。” 李言昭温柔的应道:“好,你乖乖等我,别乱跑。” 他出去之后晚晴开始用拳头捶脑袋,太疼了,她想撞墙。 不一会儿病房门就开了,进来一个护士。她若无其事地换药,随后自然无比地塞了台手机给晚晴:“唐医生给你的,收好。” 晚晴把手机塞进枕头下,突然觉得好笑,怎么搞得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乘没人,她翻手机出来看。这才发现原来这台手机是有主的,临时征调给了自己。她不好看别人的*,从表面的信息中看到有唐哲的名字才点开——这台手机的主人也太有才了,生怕她找不到人,匆忙之下把称呼改成‘这就是你要找的唐三少爷(唐哲)’。这么长的名称,想找不到都难。 上面显示是十八分钟前来的讯息,唐哲让她保持联系,他马上赶来。 晚晴回:“别跟段景起正面冲突,引开他再来。” 李言昭也是百密一疏,他没想到本市的医院跟唐家都有交情,想必唐哲早就埋伏好,就等他们出现了。 十分钟后,唐哲以一身白大褂的形象大摇大摆地开门进来。 “你怎么就这么来了?”晚晴惊诧道。 唐哲二话不说上前就将她搂紧,千言万语化作一吻。晚晴失了神,被这饱含感情的吻弄懵了。 吻闭,唐哲道:“你真是一分钟不让人操心就会死星人。” 晚晴还在刚才的缠绵里没出来,唐哲嫌弃道:“我会看上你也是该去吃药了,你觉得是吃救心丸好,还是直接吃氯乙酰替苯胺?” “什么?”晚晴没听懂。 唐哲:“俗称,农药,除草剂,死得快。” 晚晴:“……” 这人能让感动维持超过一分钟吗! “你怎么直接进来了?不是跟你说别惹段景吗,他下回会找人来对付你。” 唐哲冷冷地‘哼’了一声:“你以为他没有动手?这两天一直有人在打压唐氏的股价,我哥忙的连我妈生日都没空回家。” 晚晴愧疚的低下了头,唐哲皱起眉头凶她:“别这表情,唐家有这么孬吗?怎么可能任自家人被欺负。” 他说‘自家人’时一直盯着晚晴,晚晴的脸登时就红了。 唐哲欺负完人,心情愉悦,语气缓和了不少。 “放心,我哥人看着温吞,收拾起人来也不含糊。等局势稳定一点,就轮到段景忙了。” 听他这么说晚晴心里并没有好受多少:“我说了,你们不必…” “闭嘴吧你,”唐哲瞪她一眼,“我哥早把你看成他的东西了,现在你说的不算。” 晚晴委屈的吸吸鼻子。 “你现在来合适吗?刚才碰上段景没有?” 唐哲不屑的说:“他在我师兄办公室,没个把小时出不来。” 晚晴心下了然,唐哲果然是埋伏好的。 他忽然又搂住晚晴:“再等两天,我一定把你接出来。” “嗯。”晚晴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心也渐渐安定下来,这两天累积的负面情绪仿佛都被净化了。 唐哲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鬓:“不要太忧虑,相信我。这两天你就用这台手机跟我联系,别蠢的让他发现了。” 晚晴温顺的点点头。 唐哲没待多久就离开了,这是晚晴第一次看着他的背影生出不舍的感觉。可惜没能品味太久,李言昭回来了。 他和医生一起来的,医生给她带来了药,又交代几句才离开。李言昭面色看起来很沉重,就如同听见至亲患了不治之症。 医生建议她留院观察两天,李言昭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李言昭要赶回去开会,叮嘱晚晴别乱跑,顺便留了两个保镖‘保护’她。 晚晴不头疼的时候跟正常人一样,正常人是不能忍受整天被关在病房里的。于是她就率领着两个女护法,威风凛凛地在医院里头瞎逛。 她在挂号处饶有兴致地看着各色人来人往,却没注意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她身后不远站着两个打扮时髦的小青年,全身都是名牌,一看就家世不凡。 “又遇上她了。”其中一个红毛说。 七彩毛点头:“上回老子吃了药把她看成了仙女,这回醒了再看,啧,她还是很对我胃口。” 红毛用胳膊捅了他一下:“你不是在追周天心吗?听说她们有过节。” 七彩毛坏笑一声,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干什么?没有充足理由你以后就别找我了。”电话那头慵懒的女声,听起来像被从沉睡中吵醒。 七彩毛一下变得殷勤起来:“甜心宝贝儿,我是跟你汇报,我看到你的仇人李茜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就听见她已去掉瞌睡,用阴冷的语气说:“你要是能上了她,拍她百八十张□□,我就答应跟你吃饭。” 七彩毛登时笑得猥琐起来,才愉快的应下,就□□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他对红毛笑着说:“来,哥跟你商量个事儿。” 晚晴庆幸自己把手机带了出来,她的两个跟班好像碰上了什么事,被个老太太缠住了。她开心的躲进楼梯间里给唐哲发信息,唐哲正在开会,给她发了颗‘炸弹’。 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晚晴不满地撇撇嘴,飞快地打了一行字,正待发出去,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声音很沉,绝对不是她那两个轻盈的女保镖。 她还是多了个心眼竖起耳朵听,只见脚步越来越近,就在防火门后停了下来。怕是李言昭的人,晚晴赶紧把手机藏进口袋里。 门被推开了,进来了四个男的。晚晴一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不对,那种色眯眯的笑,和那戏谑的眼神。他们肯定认识自己,而且其中两个看起来有点眼熟。 七彩毛走上来:“李茜,你攀上高枝就把本少爷忘啦?” 晚晴警觉地退后,她在记忆中搜寻,就是想不起他们是谁。从前的李茜接触过不少公子少爷,一时间她根本搜寻不到。再说这人的打扮也忒非主流了,那张脸…也挺泯然众人。 晚晴忽然意识到,她的人被缠住不是偶然,很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策划的。她猛地转身就跑,边往楼上跑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唐哲的电话。 可她终归是慢了一步,那四人一拥而上,第一件事就是夺了她的手机,直接扔出了窗外。 晚晴尖叫着,被他们合力拖走了。 唐哲正在会上发言,摆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瞟一眼发现是晚晴的来电。正在奇怪电话就挂断了,他心里一突,会也不开了拿着手机就跑到走廊上拨回去。怎么打都没人接,他脸上血色尽褪,赶忙拨通了李言昭的电话。 “你在不在李茜身边?” 李言昭刚接到保镖的电话,也正在往医院赶。 “不是你?”李言昭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他本以为晚晴是被姓唐的接走了。 唐哲失控的怒吼:“她肯定出事了,你必须马上找到她。” 电话同时被挂断,唐哲连等电梯的耐心都没有了,冲下三楼,奔向自己的车。此时的心情,就跟当时赶往古墓一模一样。 想到可能发生的后果,他的心都要裂了。 往医院的路不可谓漫长,把能闯的红灯都闯了,到了医院门口他甚至来不及给车熄火。 走廊上已到处是李言昭的人,唐哲直奔监控室,李言昭也在。 “我们确定李小姐没有走出医院的范围,也没有可疑的人拿大件行李出去,她必定还在医院。”保安经理说。 唐哲:“她曾试图向我求救,找到她的手机了吗?” 众人一愣,马上有人说:“刚才环卫在a号楼外捡到了手机。” 他们赶忙跑到现场,保安经理往上一看就明白了。 “是从上方的消防楼梯的窗口扔出来的,怪不得这栋楼监控无故都出了故障。现在有两个可能。”保安经理道:“一个是天台,那里没有监控。另一个是地下停尸间,那里的监控室没人值班。” 李言昭指着他带来的人:“你们,去天台。” 唐哲和保安经理跟着他,一起去往地下室。 大约是预感不祥,他们都默契的不想让太多人参与。光天化日绑人,不勒索,不为钱,那就肯定会往那阴暗之处,行不轨之事。 再心急如焚也没有用,他们想的只有把伤害减低单最小。 晚晴此刻已是欲哭无泪,那四个人正摆弄摄影器材,在一群尸体的包围下,时不时朝她投去淫/荡的目光。 她被绑在冰冷的铁床上,嘴巴被贴上了胶布,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晚晴已经预感到他们要干什么,她只想在那之前死掉就好。 有个瘦子走过来,在她脸上摸了一把。他双眼放光,晚晴心道完了,那人一把捉住晚晴的手:“哟,这是好东西啊,齐少,给我拿去追coco吧。” 七彩毛嗤笑:“穷逼还挺有眼光,知道那家伙值多少钱吗?三个亿啊,你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他过去把镯子扒下来,顺手就递给身后的人:“去,乘甜心还没出门,帮我给她送去。” 身后的人明显是个小弟,满脸不甘愿,本以为上这女人还有自己的份。他拿过镯子,出了门,但并没有马上走。他躲进了一旁的杂物间,想着哪怕碰不着听下声也好。 设备好不容易都调试好了,三人都迫不及待起来。七彩毛□□着走到晚晴身边,一用力就把她的病号服扯开,露出了粉色的内衣,和那具白皙性感的身体。 晚晴紧闭着眼,泪水源源不断地从眼眶里漏出来。此生从未经历的绝望,她向天祈求,若能一死了之,她愿意来世做一块任人踩踏的门槛。 一只火热的手掌在她的腰侧摩挲,他在试图扒她的裤子。晚晴徒劳的抗拒着,被那只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她想惨叫,可是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死了算了…让我死吧… 周围的声音在慢慢远离,晚晴放弃了抵抗,她听见了笑声。紧接着… ‘咣’一声巨响,震得她神魂归一。她看见门前投进一缕光,一道比光还亮的白色身影闯了进来。晚晴泪眼迷蒙与他相对而视,她竟然笑了。 李言昭进门所见的一切成为了他纠缠一生的噩梦,晚晴半裸的身体,和那双绝望的眼睛。如果他能喷火,他会毫不犹豫地毁灭眼前的一切,包括他自己,所有人都要死。 唐哲也愣了一秒,他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太好了,还来得及。 在李言昭疯了似的殴打那些人时,他脱了外套盖在晚晴身上,解开她的束缚,紧紧的抱在怀里,用最原始的接触安抚她的情绪。 晚晴不哭不叫,靠在唐哲怀里看着李言昭将那些人往死里打。 保安经理抓住了一个人,李言昭一人对付两个。但他明显更针对那只七彩毛,那人已经七孔流血了,像个死人一样瘫在地上。另一个口里喊着齐少,他拉不开已然疯魔李言昭,又不能看着同伴被打死。慌不择路时他掏出了口袋里的□□… 所有人都没注意这个举动,只有晚晴看得清清楚楚。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刀锋没入李言昭的身体,血还未来得及流出,晚晴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第37章 借酒行凶 如果一切都是个梦就好了。 晚晴独自在病房中醒来,没有低温,也没有奇怪的味道。暖暖的阳光从窗户射进来,没开暖气也不觉得有多冷。 越来越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她慢慢走到门口,拉开门的一刹那就听见了唐哲的声音。 “下病危了?”唐哲问。 他对面的医生点点头:“段家的人都来了,怎么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 “他们家要是没有段景压着,早就四分五裂了。”唐哲不以为意地笑笑,“老天要是肯收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医生不怀好意的笑:“他是你情敌?” “没见过这么贱的情敌。”唐哲忽然看向医生后方,“李茜…” 他快步走过去,拉着她回到房里:“什么时候醒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晚晴茫然的问:“刚才你们在说谁?” 唐哲对她的状态跟担忧:“你先顾好自己,头疼吗?” 晚晴摇摇头,她想起刚才的梦:“段景呢?” 唐哲对她的执着无可奈何,用力在她额上啃了一口,不甘不愿地说:“小刀刺破了左肾,流了点血,估计那颗肾也保不住了。” 感觉到晚晴开始发抖,唐哲才换了种语气:“不用怕,祸害遗千年,他不会有事的。” 终于证实了那不是梦,晚晴的记忆一下就开了闸。 唐哲见她不正常呆滞的眼睛,慌了神:“没事了,没事了,段景会好好的,别怕。” 他把晚晴搂在怀里,晚晴立即就回抱住了他,带着哭腔说:“唐…唐哲,他们呢?” “谁?”唐哲很快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被抓去审讯了,你放心,不会再看见他们了。” 唐哲狠狠地体会了一把心痛的感觉,怀里的人在害怕发抖,他却无能为力。 “再也不会让你遇上不好的事了,我发誓,以后没人可以欺负你。” 晚晴靠在唐哲怀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过了好一会儿,晚晴的情绪才逐渐缓和。她的脸在洁白的衬衫上蹭了蹭,留下了一行清鼻涕。 唐哲强忍着把她扔出去的冲动,尽可能温柔的说:“勇敢一点,别怕,以后去哪我都陪你。” 又过了好一阵,晚晴时不时就拿他衣服当抹布,唐哲实在忍不住了:“喂,拿我衣服擦鼻涕上瘾啦?乖,别伤心了,我实在没词哄你了,给你买棒棒糖好不好?巧克力也行。” 晚晴把最后一点鼻涕蹭干净,感受到唐哲僵硬的肌肉,心满意足地起来。 “谢谢。” 唐哲无语地瞪着她,有怨气又不敢发出来,干脆扯了张纸在胸前那一块擦来擦去,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晚晴当做什么也没看见:“带我去看段景吧。” 唐哲忍气吞声道:“他可能还在抢救室,外头来了很多段家的人,我建议你还是别去的好。” 晚晴执意要去,唐哲拿她没办法,只得跟在后头做护法金刚。 晚晴的出现立刻引起众人的注意,尤其是段老夫人,见了她犹如见了杀父仇人。 “你还敢来?我儿子要是出什么事,拿你的命都赔不起。这里不欢迎你,赶紧滚。”她的严厉似乎有些过分了,说的好像李言昭是被晚晴捅的一样。 晚晴如今再没必要装了,何梦云与她连名义上的婆媳都不是,凭什么要对她客气。 “赔也不会赔给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晚晴从她面前走过,连个余光都不分给她。她在手术室门前停下,看着门顶上那盏红灯傲然地说:“我就要在这里等他,谁敢拦我?” 再看唐哲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紧随其后,整一个冷血变态白衣杀手的护身符。保镖们不敢动,那些有身份的更加没人挺身而出。 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何梦云才是那个最想段景死的人,抱着看好戏的心里,没人出来维护‘段家’的尊严也属正常。 何梦云黑着脸,勉强维持住端庄,冷笑了一声,假装自己的大肚饶人。 一个小时后,手术灯灭,医生一脸疲惫地走出来。 “伤者家属?” 走廊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何梦云站在最前面。晚晴自觉的退后一步,在人圈之外安静地听着医生说话。 李言昭过了今晚应该就没事了,但如唐哲所说,他失去了一个肾。 唐哲装模作样的安慰道:“没事,少颗肾一样能活的好好的,最多牺牲点夜生活。” 晚晴轻轻拭掉了眼尾的一点湿润,她扶着唐哲的手臂说:“走吧,带我去看看他。” 两人来到icu外的走廊,透过玻璃看里头的李言昭。其实什么都看不清楚,唯一有辨认度的脸也被罩上了呼吸器。能确认的就是这个人还没死,并且睡着了。 走廊上只有他们俩人,唐哲冷笑:“来那么多亲戚,都只在意他死没死。真是世态炎凉,过了这么久连个探望的人也没有。” 他的话让晚晴想起了从前,有次李言昭病重拉着她的手说:“这天下有几人真正在乎朕的生死,他们担心的不过是自己的利益。家国天下都少不得朕,所以朕病了才有人哭。” 晚晴开始还觉得他是位高无情,如今才明白他的先见之明。 她对唐哲说:“我想留下来照顾他。” 唐哲变了脸:“开什么玩笑,你还怕他流落街头?” 晚晴避开他的目光:“他是为了我受伤的,这种时候我不能弃他于不顾。” 他是李言昭,哪怕过了一千多年,他仍是天晟的帝王。廖家世代忠臣,晚晴于情于理都不能不管他。 唐哲不明白不理解:“你脑子有病!怎么不想想,是置你于险境的,如果不是他强行把你带到这家医院,遇上那些人,今天的事不会发生。” 晚晴无话可说,有些事情只能咽回肚子里。 她无声的坚持让唐哲火了:“跟我走,还是一个人留下?” 晚晴拉着他的手恳求道:“让我照顾他到康复,好不好?” 唐哲气的血色上涌:“你就是贱的。” 说完他甩开晚晴,转头就走。一直走到转弯处,他忽然停住脚步:“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跟他断干净,否则永远别来找我。” 空旷的走廊回荡着唐哲的声音,待一切消散之后,晚晴不服气地嘟囔:“说的好像是我缠着你一样!” 唐哲走后世界仿佛只剩下晚晴一人,即便偶尔有医生护士走过,晚晴也与他们格格不入。 直到林管家带着人来,晚晴才被染上了一点活人气。她木然地吃了饭,陪李言昭到半夜才回自己的病房睡下。 李言昭到第三天下午才醒,转到了普通病房,晚晴可以随意探视了。 见到清醒的李言昭她没什么话说,李言昭也没说话,并不是虚弱的说不出话,而是想起那日的沉重,好像说什么都是枉然。 就这么尴尬着,到了第七天。晚晴说:“放了我,好不好?” 李言昭一言否定:“不可能。” 晚晴好像早就料到,她双目无神地看着点滴瓶:“那你打算一辈子关着我?” “我给你自由,”李言昭淡笑着说:“就算是补偿,我给你自由,但你不能离开我。” 晚晴讷讷地重复:“补…尝…” 她嗤笑一声:“唐医生说的没错,我真是贱呐。” 李言昭不悦:“又关他什么事!” 晚晴站起来:“我走了,下周由林管家来照顾你。” “你去哪?”李言昭一着急就想坐起来,扯到伤口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脸都扭曲了。 晚晴知道他曾经受过更致命的伤,这点伤口还不如女人剖腹产严重。果然来到现代,人都变得娇气了。 她淡淡瞥一眼,毫无同情心地说:“我已经尽了责任,接下来我们两不相欠了。你安心养伤,别费心看着我了。” 李言昭费劲地想握住她的手,晚晴避开。 “我走了,不会逃跑,我等着你耐心耗尽的那天。” 晚晴顺利离开了那家医院,李言昭言出有信,那些保镖们看着她离去,无人上前阻拦。 在公寓电梯里时她本来还有些害怕,因为还有一人没有归案。后来转念一想,李言昭那人睚眦必报,一定布下天罗地网在找他,那人应该不会傻的到自己这来自投罗网。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这么多天没回来,依旧是干干净净,空气畅通。看来王婶时不时还会来帮她照看房子,晚晴笑了一下,又看到玄关上压了一张字条。 ‘回家了给我打电话——唐禹。’ 晚晴正在想拿什么打,她的手机被李言昭没收了还没拿回来。接着她就在电视柜上看到了一部正在充电的手机,电量满格,不热,应该是王婶早上走时充上的。 唐禹这样细心的好男人,值得更好的女人配他。 晚晴拿手机拨打了上面唯一的电话号码,很快就被接通。 自那次说开了以后,他们放的更开,相处也轻松不少。得知唐禹正在欧洲,晚晴这才想起他是为自己耽误了行程。简单的聊了几句,她就挂了电话。欧洲正是半夜,唐禹忙一天下来很累了。 挂了电话之后,她又按下了一组号码,犹豫了很久,她叹口气把手机放回了茶几上。 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唐哲很有好感,只是目前的局势,和心态,晚晴都没有做好接纳另一个人的准备。 随缘吧,她想。 都说到了夜晚人最容易空虚,晚晴在看了一集泡沫剧之后愈发觉得生无可恋。李言昭的话沉重的压在心间,想发泄却无路可寻,这时她一眼就看到了上回吃饭开了瓶却没人碰的酒… 心里有烦恼,酒不醉人人自醉。 晚晴的酒量不说千杯不醉,但一瓶红酒也不至于让她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可今晚的她偏偏就觉得自己醉了,于是就做了一件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茶几上的手机端正地摆在那里,晚晴想也不想就拿过来,拨打了白天那个半途而废的电话。 唐哲今天请了假,什么事也没做就在家盯着手机看。怒气成吨的增长,时间马上就要过零点了,炸弹被引爆就在这几十分钟之内。 然后,神奇的铃声响了,怒气化成了粉红泡泡。唐哲飞速给自己洗了个澡,出门时还用了从他哥那顺来的香水。 一个单身女人半夜喝醉了叫另一个单身男人去她家里,是人都会想入非非。 唐哲是处男,但不代表他是道德高尚的正人君子,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一进门就搂着晚晴吻了起来,两人从门口一直吻到客厅。他感觉得到晚晴的渴望,一边应付着她如火的热情,一边又在紧张。 妈的,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先脱她的衣服,还是先脱自己的衣服? 这么一纠结,晚晴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了,她醉眼迷离地看着唐哲,眼中不知是失望还是伤心。 唐哲的心脏好像被蛰了一下,他用力吻了吻那双温柔多情的眼眸,蓦地推开了她。 晚晴被推开顿时清醒不少,她以为自己被拒绝了,差点就当场哭出来。 就见唐哲拿起桌上剩的小半瓶酒,对着瓶口一饮而尽——晚晴石化了,这年代还有上个床还要喝酒壮胆的人? 第38章 生不如死 唐哲把空瓶放下,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她:“我也喝酒了。” 晚晴不明所以。 “接下来我要酒后乱性。” 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晚晴回过神时已经被扔在了床上。唐哲一边扯着自己的衬衫,一边凶狠地与她接吻。两人的牙齿好几次都碰在了一起,这并没有扫兴,反而使他们更加亢奋。 晚晴身上松散的家居服很快便被脱了个干净,大脑和身体都已经做好准备,上头的唐哲却没了动静。 “唐医生…” 晚晴的无奈中有夹杂着一点捡到宝的惊喜,白的像张纸的男人…身体好像有什么开关被触发了。 在唐哲发囧之际,晚晴突然坐起来把他扑倒,腿一跨瞬时就颠倒了两人的位置。 “唐医生害羞就让我来…” 好歹都是喝了酒的人,就把一切都赖到酒精上吧。 晚晴一点一点地坐了下去,静谧的房间里听到两人满足的叹息声。唐哲红着脸,完全就不敢动。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晚晴心动情动,俯下身与他亲吻,然后遵循本能慢慢动了起来。 唐哲扶着晚晴的腰,羞涩尽数褪去,当他想把控节奏的时候,手腕就被紧紧捉住用力摁在身体两侧——这样的姿势对唐哲的冲击是巨大的,他怎么感觉自己是被强的那一方? “艹,你给我停下…” 晚晴喘息着在他耳旁说:“彼时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她的话里含着笑意和诚意十足的挑逗,遇上做/爱还要吟两句诗的女人,唐哲登时血脉沸腾,再也管不了什么尊不尊严、谁上了谁的问题。 借着酒劲,两人完美的释放了一回。晚晴香汗淋漓地趴在他身上,软绵绵的像被抽了骨头。 余韵过后,晚晴把脸埋在唐哲的颈窝里,一股悲凉的情绪如泄洪一般飞快将她吞噬。她难过着蓦地忍不住哭了出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求你救救我…要不就杀了我好不好…” 彼时唐哲的心脏已然被晚晴紧紧捏在手里,随着她崩溃的哭泣声越来越疼。 他只有不断吻着她的泪水,抚摸她的背脊,用这种无声的交流笨拙地安慰着。可晚晴的眼泪比太平洋的海水还多,唐哲早就领教过。他不耐烦了——在床上还能让她有力气想乱七八糟的事,自己可以先去死一死。 唐哲恼火地将两人的位置调了个方向,把又硬起来的东西顶了进去:“再来一次,把你脑子除我以外的东西全挤出去你的病就好了。” 眼下这一轮的征伐是完全属于唐哲的,换了个体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晚晴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狂躁的心一下就被抚慰了,他怜惜地缓慢动作,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带给身下的女人欢愉。 晚晴眼角带着泪痴痴地瞧着唐哲,她觉得自己疯了,但绝不会后悔。 早晨来得很快,手机闹钟一响唐哲的大脑就开始高速运转。他用0.1秒把昨晚发生的事过了一遍,紧接着他伸手往旁边一捞,果然捞了个空——本该有两个人的房间,此时少了一个。昨晚折腾到两三点,大清早就不见人影的,要么对方不是人,要么就是想不负责任。 他气的从床上跳起来,胡乱套了衣服就开门出去。被冷风吹的他一激灵,顺势看去,敞开的阳台上晚晴正裹着毛毯缩在藤椅上。 看这老僧入定的状态,都不知跑出来多久了。 唐哲反身回卧室,拿被子把自己包成个圆筒,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晚晴听见了客厅的动静,她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在唐哲披着被子走入她视线的时候晚晴终于抬起头。 “你还要去上班?” 她的声音有哑,鼻音也很重,好像是感冒了。 唐哲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昨晚他不想深究晚晴突然找自己原因,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又忍不住感到憋屈。 他没好气的说:“被人睡了,心情不好,不想上班。” 晚晴没想到他会说那么直白,苍白的脸泛起了一层薄红:“昨晚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如果有冒犯…对不起。” 唐哲气的上去掐她的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在我也喝了酒,还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你妄想用喝醉做借口,你要对我负责。” 晚晴的脸被扯成了一张饼,瞪圆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唐哲,说话都变得很滑稽:“负什么责,你又不会怀孕!” 唐哲又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见此良人,嗯?莫负好时光,嗯?吟两句诗就把我上了,让我还有什么脸做人?我的后半生你要不要管?” “……”晚晴的脸彻底红透了,“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我们一起忘了就当没发生过。” “哼!”唐哲阴森地说:“要专业医生来帮你恢复记忆吗?” 说罢他把手伸进晚晴睡衣的领口里,在她紧张的注视下覆上了让人*的柔软。 他恶意的捏了捏:“想起来没有?要不要再来一次?” 晚晴强作镇定地仰起头:“唐医生,你脸红了!死心吧,这方面你是玩不过有夫之妇的。” 有夫之妇? 唐哲恼火地咬着后槽牙:“玩不玩得过,做完就知道了。” …… 一本正经的讲道理,最后发展成男性尊严的保卫战。 唐哲用被子裹着两个人,在藤椅里就把人给上了。经过一晚的练习,他已能够很好的把握节奏。一开始还抗拒的晚晴,很快就被他拉入了情/欲的深渊。 清醒着在来一炮,这回还有什么理由抵赖! 完事之后唐哲把晚晴抱回床上放好,余温犹在,两人挤在一起取暖。 唐哲摩挲着她精致的锁骨,感叹道:“怪不得你脑子不好,原来营养都用在身体发育上了。” 晚晴翻个身,试图从他怀里退出来:“肤浅!” 唐哲怎么会允许她跑,吃饱喝足了也还要继续刷存在感。 “不许跑,过来给我暖手。” 说是暖手,脚也缠上来了。晚晴被箍的动弹不得,推了两次无果,干脆挂在他身上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晚晴的鼻孔彻底不通气了。她难受的睁开眼睛,发现卧室窗帘被拉上,唐哲已人去床空。 心中闷闷的,说不上是空虚还是失望。 她渴死了,打开门出去倒水。就在门开的瞬间,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晚晴愣住。就见唐哲穿着海绵宝宝的围裙端着汤盆走出来,看到她眼皮也不抬:“洗漱过来吃饭。” 晚晴裹着浴袍,心情复杂地走过去,把四菜一汤挨个看了一遍:“你做的?” 唐哲把海绵宝宝脱下来,底下是皱巴巴的衬衫,休闲裤也有些皱了,弱化了他凶悍的气场,难得看起来…挺好欺负? “你家冰箱就剩这么多材料了,先将就着吃点儿。” “你会做菜?”晚晴以己度人,无比震惊地说:“你怎么可能会做菜?” 唐哲脱下眼镜用衣角慢慢擦拭,略长的刘海遮挡住眼睛,他浑然不在意地说:“不会,这是第一次。” 晚晴狐疑地看着色香都很诱人的菜,她‘噔噔噔’地跑进浴室,洗漱完连水都没擦干就跑了出来。拿过唐哲给她盛的汤先喝了一小口。 “……” 唐哲慢条斯理地拿起勺子,在自己的汤碗里搅了搅。 “别那副怀疑的表情,智商高的人做什么都简单,脑子不好的人一辈子也体会不到。” 晚晴垂下眼,抓狂的想:什么人啊,怎么才能以毒攻毒让他永远都说不出话!!! 饱经风浪的婉皇后浅浅一笑,给他会心一击:“是啊,唐医生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我这样脑子不好的人呢?” 唐哲沉默片刻,徐徐说道:“你也不算太无可救药,我本医者仁心,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把你治好也不是不可能。你愿意吗?” 晚晴:“……” “你感冒了,多喝点汤,驱寒通气。”唐哲眼底有些笑意,“蠢一点也没关系,我不嫌弃你就是了。”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再打一棒子… 晚晴低下头专心喝汤,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承认对你有好感,但如今条件还不成熟,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清楚。” 唐哲正在挽袖子,整齐的折痕下露出比女人还精致的腕骨。晚晴想起昨晚自己是怎么扣住这两只手腕疯狂的,禁不住又臊红了脸。 他好整以暇地问:“我们连床都上了,还有什么条件不成熟?” 唐哲的外表跟他的心一样细致,晚晴不敢骗他。 “我还是放不下他,”晚晴没有点名,大家都心知肚明,“我们的感情跟普通的夫妻不一样,若是回到从前,我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他。这种束缚刻在骨子里,即便到了如今,我还是会觉得对不起他。” “你别说话,”晚晴制止正要张口的唐哲,“让我说,你们谁说的意见都不算。因为你们不懂,不懂我和他的来历,不懂我们一起经历过什么。” 她忽然笑了:“所以我要谢谢你,帮我走出这不能回头的一步。” 唐哲目光森然地看着她:“也就是说昨晚你在用我下决心?” “对不起。” 唐哲冷笑:“我没有生气,能被你当做备胎拉来上床,还不用负责,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猛然起立,盯着晚晴那张淡然到冷漠的脸,一股寒意从头冷到了脚。 “李茜,你到底有没有心?” 谁知道呢,我的心很早以前就被人剁碎拿去喂狗了。 晚晴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听着唐哲甩门而去的声音。她捧起了碗,不怎么文雅地把汤一口气喝了个干净。再给碗里添满饭,一筷子一筷子地把桌上的菜慢慢送入口里。 菜量逐渐减少,晚晴停下来歇口气。 “第一次做菜就那么成功,医生和厨师这两个职业难道是互通的?”晚晴捂住难受的胃,“要吃干净,人家的一番心意,别浪费了。” 感冒本来胃口就不好,唐哲还做了四个菜,晚晴愁眉苦脸的回想他刚才说的话。 “什么叫就剩这么多食材,将就着吃点?要是材料足够他还想办个酒席?!” “好撑啊!” 可晚晴就是不放弃,自我惩罚一般的吃完了桌上分量很足的四个菜,现在就剩下半盆汤没动了。 “唐医生救命…”晚晴已经想吐了,她使劲憋着,发抖的手还要伸向那半盆汤。 “为什么要向我求救?” 晚晴受惊吓地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唐哲正冷着脸在餐厅拐角瞧着自己。 “你…你不是走了吗?” 唐哲:“走了,走一半发现拿错了钥匙。” 他看出了晚晴要死不活的状态,大步走过来。 “都是你吃完的?”看着只剩点汤汁的空碟,唐哲也受了一次惊吓,他指着晚晴伸向汤盆的手,“还没吃饱?你怎么不连碗也一起啃了!” 晚晴终于忍到极限,推开唐哲就冲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就传出稀里哗啦的呕吐声。 唐哲低咒一声进去把吐的浑身瘫软的晚晴扶出来,弄到沙发上放好。他抄着手站在一旁没好气的说:“你吃饱了撑的!” 晚晴闭着眼,等胃里的难受阵过去。她说:“不吃完就浪费了。” “……”唐哲向晚晴靠过来,轻轻的把她搂在怀里,“我真是败给你了,养只国宝都没你那么操心。” “难受吗?现在吐干净待会儿你又该饿了,还好还剩点汤,我去放锅里热热。”唐哲吻着晚晴苦涩的唇,叹了口气,“为了你,我都成老妈子了。” 晚晴闭着眼笑了:“你今天反正不上班了,干脆再去买点菜做了晚饭再走吧。” 唐哲苦笑了一下,用力捏着她的脸:“要记得给我发工资——” 在唐医生任劳任怨、动不动就‘口出恶言’的照料下,晚晴终于在晚上转变成了重感冒。唐哲这下有了理由,又赖了一晚。第二天他实在是被医院催得紧了,万分无奈地被晚晴送出家门。 “下班我还要过来的,你不许乱跑,有事给我打电话。” 晚晴对他摆摆手:“慢走不送,下班给我带两屉蟹饺。” 唐哲眉毛一挑,显然不爽被当成送外卖的小哥。 “万一我要加班你就要饿肚子了。” 晚晴不以为然:“没事,本来就是拿它当宵夜。” “你还真会蹬鼻子上脸。”唐哲依旧冷脸,可嘴角还是管不住的往上扬。 晚晴真想上去拍他肩膀——你就装高冷吧,为了留宿你也算把脸豁出去了。 送唐哲出门后,晚晴并没有急着把门关上。她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不断下降,最终停在负一楼。 这种送人上班,又安心等人下班的感觉对晚晴来说很陌生。虽说从前她经常都要送走李言昭,但他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送他走,就等于送他去另一个女人那里,归期不定… 可唐哲不一样啊,他简单得多。不用猜,不用装,没有甜言蜜语,纯粹得坦坦荡荡。 即便昨天起他们在没有提过那场不愉快,晚晴也是知道的,是唐哲在包容自己。他没有用嘴巴说,而是用实际行动巩固着他们之间来之不易的开始。 李言昭就不会,他只会等别人来妥协,再突然给人个措手不及的惩罚。 晚晴问自己:若为了李言昭而伤害了唐哲,于心能安吗? 她微笑着关上了门,这一天仿佛就为了等那两屉蟹饺。 唐哲在晚晴家里赖了三天,终于让女主人忍无可忍了。 “唐医生,我们的关系还不适合住在一起。”晚晴郑重地说:“我是个很保守的人,婚前性行为和婚前同居我都接受不了。” 唐哲失笑:“你当那晚是在做梦吗?” 晚晴梗着脖子红着脸:“喝醉,不记得了。” “好像第二天早上我们又做了一次。” 如果可以挖地洞逃跑,晚晴一定会这么干。 “不算,不算,从现在开始!”没办法,只能耍赖了,“你说过会尊重我的。” 那是唐哲为了在第二晚留下来说的鬼话。 对于才开荤的处男,再回去过只能看不能吃日子,简直比化学阉割还惨。 唐哲咬牙:“我现在去买戒指,明天再请一天假,我们去登记。” 晚晴捧心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一跤。她惊恐的样子激怒了唐哲。 “怎么?以我优秀的头脑还配不上你这颗木头疙瘩?” 晚晴赶紧上前顺毛:“太快了,大少爷,我们还需要互相了解。” 实话是:我还没有做好当女英雄的准备,这张嘴太要命。 “就你那点智商还有什么可了解的,一眼就能看穿。再说就凭你那点智商想了解我,怕是这辈子都不够。” “……”晚晴心如死灰。 唐哲斜眼睨她:“要了解多久?给个准话。” 她仿佛听见后半生自己的哀嚎,晚晴冒着枪林弹雨也要说:“到我对你的毒液免疫的那一天。” 唐哲:“……” 扳回一城又成功把人送走的晚晴心情愉悦地打了个电话给林管家,确定了李言昭出院的日期。 听说就在这周六,晚晴的心一下又沉重了起来。 想想唐医生的嘴吧,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晚晴笑笑,思量着去的前一天要再找唐哲出来给自己充一下电。 短短的五天,晚晴好好感受了一把度日如年。今天要说的话,比当初提出离婚还要难以启齿。 她打开病房门,李言昭已穿戴整齐,微笑着说:“来啦,我们去吃晚饭好不好?太久没见,我很想你。” 晚晴深吸了口气,为了不让自己激动,她缓慢地说:“言召,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 “什么?”李言昭微笑不便,但眼底骤然冷了下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找你了。”晚晴又说一次。 “为什么?” “因为我爱上了别人。”晚晴目光坚定,没有一丝闪躲,她说:“以你的骄傲,应该不允许心有他属的女人待在你身边吧?” 李言昭起身走向晚晴,用力一拉就把人甩到窗户边,他大手掐上了晚晴的脖子。 “你可以恨我,怨我,甚至想我死,”他贴着晚晴的耳边说:“但就是不能不爱我。” 晚晴淡漠地说:“说什么也没用,我不爱你,从前不爱,现在也不爱。” 李言昭:“我不信,你说的都是气话,过一阵消气就好了。” 他冷笑着松开手,抚上了她的脸:“抱歉,弄疼你了。我们去吃饭,吃粤菜好不好?医生说我的身体暂时不能吃辛辣,改天再陪你去吃火锅…” “我跟他上床了。” 李言昭:“……”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晚晴紧张地盯着,他又没了接下来的动作。 李言昭:“晴儿,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晚晴紧贴着窗台,身体向外靠。因为楼下是个很漂亮的花园,哪怕在冬天也有开不完的美丽花朵,很多病人在那里散步。晚晴很害怕李言昭会旧事重演,贴着窗台方便她随时呼救。 “我跟他上床了。” ‘啪’! 晚晴感到脸上一阵剧痛,接着耳朵开始嗡嗡的响,她差点晕过去。缓了口气她才不敢置信地望向李言昭:“你打我?” 她设想过自己被废,被放逐冷宫,或者被白绫赐死,但她怎么也料不到李言昭会动手打自己。 太难看了,太失格了! 李言昭仿佛也在震惊自己的举动,不过他很快就忘了。他怒不可遏地指着晚晴:“是谁?告诉我是谁——” 风暴似的咆哮的怒吼,惊动了外头散步的所有人。 李言昭疯了一般捉着晚晴的肩膀摇晃:“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这么作践自己?你是朕的皇后,你是国母啊,你怎么敢…” “是谁?是谁?朕要杀了他!” 晚晴被他晃的头晕,但她还是坚持反驳:“我不是了,天晟早就是过去,再说我连皇陵都没进,算什么国母。” “你一天是朕的女人,就永远都是。” 晚晴挣扎:“做梦,我的命当年就赔给你了。现在我们离婚了,你凭什么还限制我的自由。我不爱你了,你就不能潇洒一点,给我们留点好的回忆好不好!” 李言昭脸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王者傲然一切的雍容大度灰飞烟灭,就像他当年嘲笑过的手下败将一样,露出疯魔的、癫狂的嘴脸。 “朕哪里对你不好,朕把最好的都给了你,朕把廖家扶持成第一大世家,你还要朕怎么样?”他不断逼近晚晴,如同凶兽将猎物逼进死角。 “若朕不出意外,百年之后离朕陵寝最近的位置一定是你。晴儿,怎样才能让你消气?要我把康明玉挖出来鞭尸吗?” 晚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不要用康明玉做借口,没有明玉也会有明月、明星。你永远不能把人平等相待,死后还只给我一个房间,变成鬼还要等着你召见、等着你开恩才能见上一面。上辈子我已经过恶心了,请你看在廖家为你呕心沥血的份上,放了我。” “不可能。”李言昭怒火中烧,“我们的恩怨不可能算清,你背叛朕,朕不杀你,但是我要你亲眼看着…朕要让那个奸夫死在你面前…让你从今往后生—不—如—死。” 第39章 历史重演 “唐医生,院长通知今晚七点开会。” 小护士上周才入职,像只可爱的小羚羊,对危险并不敏锐,因此她就被老油条们派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唐医生在她的印象里是非常完美的,家世好、长相好、行业里也是年轻有为的新秀,除了对人冷淡一点,但这并不影响他白马王子的形象。 小护士红着脸,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进唐医生的办公室。 唐哲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报告,没注意听讲。 “嗯?”他头也没抬。 小护士又说了一遍。 唐哲冷笑一声:“让他亲自给我打电话。” …… 小护士愁眉苦脸的回到护士站,把唐哲的话原话复述,护士长同情地看着她。 “你知道上任院长是如何离开我们的吗?” 护士长惆怅地看向远方:“因为他不给唐医生批假。” 小护士:“唐医生以前也经常请假?” 护士长意味深长地回答:“以前请的不多,但人总有那么一阵天天都无心工作。” 小护士不明白,不过她每次起不来床就想辞职倒是真的。 护士长又说:“希望新院长别又踩了唐医生的雷。” 小护士:“什么雷?” “最近唐医生痛恨加班…” …… 白衣从护士站前无声飘过,护士长若有所思地问:“你闻到唐医生身上的香水味了吗?” 小护士点头。 “他以前不用香水的。”护士长微笑道:“看来今晚的会开不成了。” 这里唐哲正在为晚上与晚晴的约会争取时间,那头晚晴却在为他的生命安全着急。 “李言昭,你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在主宰我的命运。要么你就杀了我,要不你就放了我,从此再不往来。” 李言昭哼了一声:“你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和朕谈判?” 他把晚晴甩开:“你的命先留着,待朕宰了奸夫再来处置你。” “我们离婚了,他有什么错,”晚晴崩溃道:“李言昭,你别逼我。” 李言昭不为所动:“唐禹还在欧洲,那奸夫就是唐哲吧。” 他拿出一直握在手里的手机,当晚晴面拨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是一个男人。李言昭挑衅地盯着晚晴笑跟那人通话:“五百万,我要买一个人的命…” “不要。”晚晴哀求道,“我错了,你罚我就好,不要牵扯别人。” 李言昭冷酷地笑着,继续说:“他在圣仁医院上班…” “我求你了…我都听你的行不行?”晚晴想去抢那台手机,被他用力一推撞在了窗边。 李言昭冷眼欣赏着晚晴绝望哀求自己的模样,表面在笑,心里如同被万蚁啃噬。那种又痛又痒欲罢不能的痛苦,逼得他想更加残暴。 “他叫—唐—哲—” “李言昭——”晚晴尖叫,“你敢伤他,我立刻从这里跳下去。” 说着她坐上了窗台,窗外的北风扬起她的长发。平日没放在眼里的那点力量,以自毁的方式同强大对抗,依然是那么可笑。 “你给我下来。”李言昭沉声命令道。 晚晴泪流满面,语气坚定又含着愤怒:“看到没有,当年的廖晚晴就是这么坐在城墙上。你想亲眼回看现场实况吗?” “下来。”李言昭伸手去拉她。 晚晴向后一躺,半个人已悬空在外,仅凭一只手抓着点窗沿维持平衡。 当人的情绪被逼到一个零界值,是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用生命去换一个道理,没走到那一步的人永远不会明白。 “李言昭,你和康明玉是一样的人,你们抓着我的把柄把我赶上绝路。”晚晴蓦地就笑了,“也罢,你们高兴就好。” 李言昭慌了:“晴儿,回来,我把电话挂了,我们好好说话。” 晚晴已经听不进他的话了,甚至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当年城楼上的场景仿佛就在眼前。周围都是阴恻恻的笑声,他们都在等自己跳下去,好回去跟康明玉报信。 “我为什么要选安定门?”晚晴看着李言昭,可仔细看她的眼里什么也没有。 “我还小的时候就想登一次安定门,站得高望得远,今生无法踏足远方了,那就让我死在最高的地方。” “晴儿,下来。”李言昭悄悄上前了一步,冷风吹到了他脸上——第一次,他这么害怕风。 “乖,听话,风这么大等下把你吹跑了。” 李言昭小心翼翼地哄着,双眼紧紧地盯着晚晴扶着窗框那只手,随时准备扑上去将她拽回来。 晚晴在回忆里根本出不来:“是啊,那天风好大。他们说你遇刺的那天也刮着大风,如果不是风那么大,你不会听不见箭矢射来的声音。” 李言昭不想回忆那日,一箭穿心,他没有立刻毙命,大约还留有一刻钟让他慢慢感受疼痛,和生命流逝的恐惧。他是那么想活下去,所以永远不会知道那些自己找死之人的想法。 “晴儿,我都听你的,谁都不用死,只要你下来。” “哼!我看透你和康明玉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晚晴悲从中来,“我已经答应她放权,只要她不动廖家。呵,我真是个懦弱的人,保护不了家人,也保护不了自己…” “晴儿…我…” “你不用说了。”晚晴激动道:“当年我和康明玉只能留一个,如今我和你也只能活一个。” 她的恨就想爆发的山火,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蔓延,收不住,控不了。 “李言昭,我恨你。”晚晴轻轻的吐出口气,含笑说:“愿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话未说完她就松开了手,身体后仰…李言昭愣在原地如被定住了一般,他听见楼下传来刺耳的尖叫,呼救声。 门外听见响动的林管家撞门冲进来,看见李言昭惨白着脸失了魂一样地站着,窗户大开——房里少了一个人。 他赶紧跑向窗台往下看,正好看到晚晴被抬上担架的画面。他声音都抖了:“先…先生,我下去看看。” 李言昭没有回应。 林管家走到一半又返身去关了窗,他真怕下一个跳下去的会是那个人。 唐哲正在院长办公室里‘讲道理’,新院长老奸巨猾,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动机。 “唐医生交女朋友了吧?” 唐哲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平静地说:“我这把年纪,交女朋友有什么奇怪的。” 院长笑笑:“年纪轻轻的,什么叫这把年纪。” 他话锋一转:“不过你到了我这把年纪的时候就会知道了,爱情只是暂时的,男人的一切都建立在事业上。” 唐哲扶了扶眼镜,用眼尾轻扫了一遍院长乱七八糟的桌面,最上头是今年院员工的绩效考核。 “我想先成家再立业。” 院长失笑:“以唐医生的条件还需要费心思追一个女人?” 这句话戳中了唐哲的痛脚,他低下头,高挺的鼻梁打下一片阴影。 “女人到处都是,好女人可遇不可求。”院长干脆替他把话说了,他叹口气,“算了,还是终生大事重要。今晚是述职汇报,唐医生交一份书面汇报给我就好了。” 唐哲抬头,感激地看着院长:“多谢。” 院长笑的和蔼:“明年的预算金费已经交上去了,回去让唐董签个字,别卡太多。” 唐哲会心一笑:“我尽量。” 院长亲自把他送到门口,拍着他肩膀说:“我也是年轻过来的,唐医生要多多加油啊,争取早日拿下,回来专心工作。” 唐哲:“反正下午也没有什么事了,我想提前下班回家给我哥打个越洋电话。” “……”院长嘴角抽了抽,“走的时候低调点,别让其它同事看见。” “好。”唐哲春风得意地走了,只留下个潇洒的背影供人瞻仰。 唐哲经过护士站,敲了敲桌面让人注意到他。 小护士在百忙中抬起头,正对上唐哲与往日不同的脸。小护士脸一红,讷讷地打了声招呼:“唐医生…” 唐哲难得亲切地说话:“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一旁的护士长正在打电话,听他这么一说惊的忘记下句话要说什么,就听话筒里对方不停的‘喂喂喂’。 小护士脸红了个透:“唐医生客气了。” 唐哲:“你能不能来帮我个忙?” 小护士忙说:“当然可以。” 唐哲学着唐禹式的微笑:“那太好了,大约占用你一个小时,陪我去个地方。” 他转头跟护士长打了个招呼,堂而皇之把人带走了。 护士长:卧槽,传言医院里闹鬼的事原来是真的! 小护士做梦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自己能坐上唐医生的车,她还处在玄幻的状态中,就听到唐哲说:“等下要借你的手用一下。” “哈?”小护士表示听不懂。 唐哲今天好像要把人生中27年的亲切感给补回来:“今晚打算向女友求婚,挑了一天戒指这才想起来我不知道尺寸。” 小护士脑补出了一箩筐脑残剧,什么王子爱上灰姑娘、霸道少爷看上我之类之类,她忍不住想:唐医生不会暗恋我吧? 唐哲把车开出停车场,路过一块巨大的商业广告,上面是晚晴为唐禹拍的一组新品牌宣传片。 “就是她,”唐哲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笑着,“你的手跟她的一样漂亮,大小也一样,我每天看到你就想到她,班都不想上了。” 第40章 死不瞑目 “先生,夫人的手机一直在响,要不要接?” 来电显示了唐哲的名字,李言昭淡淡看了一眼:“接,把地址告诉他。” 林管家手心在出汗,这让他怎么说?问起原因来是说李茜是自己跳楼,还是失足? 说失足吧,刚才警察来也是这么说的。 他接了电话,对方明显迟疑了一下。 唐哲刚把小护士送回医院,想打电话约晚晴出来吃饭。一共打了四次,他都快炸毛了才被接通。 唐哲听完对方的话,眉头皱成了个‘川’字。车到了下一个路口,猛打方向盘,一个漂亮的甩尾…心急如焚的时候哪怕开火箭都是慢的。 又到了那家该死的医院,唐哲拔车钥匙的时候才发现手都在抖。一个医生怎么能手抖呢!唐哲想着刚才电话里那人说的:“四楼摔下来,落在了花坛里…正在抢救,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他坐在驾驶座位上忽然就不想动了,刚才还火急火燎,白瞎了那么多次超速。 唐哲用了两分钟平复心绪,走到抢救室时手术灯刚灭。他屏住呼吸等待医生的宣判,一旁的李言昭也是同样的表情。 医生说:“伤者生命体征平稳,全身就有些小擦伤。除了前额在落地时被撞了一下,是否有其它问题要等病人醒了才能知道。现在你们可以去看她了,不过伤者还没醒,请不要吵到她。” 急诊医生最会看人,他一眼就认出这两位男士非同一般的仪表气度,也敏锐地觉察到了他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他几乎立刻就确定了两人情敌的关系,医者父母心,为了伤者着想他有必要出言提醒。 唐哲点了点头,没有动。李言昭仍像根木头,伫在那里发呆。 这下诡异了,医生奇怪地打量他们,怎么一下都不急了? 李言昭先动,他沉默地走向唐哲,经过他身旁时说:“你去吧,她更想见到你。” 唐哲:“……” 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李言昭的背影,直到他彻底远去。一肚子发不出来的邪火把内腑烧成了焦炭,他始终都没有问出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走廊上被留下来善后的林管家冒死上前:“三少,我们去看病人吧。” 唐哲轻飘飘地斜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再说:“你也配称‘我们’?” 林管家立马默了,留他一个人,自己乖乖去病房门口侯着。 大约站了七八分钟,唐哲才慢慢向病房走去。他目不斜视地从林管家面前经过,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动作,林管家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待房门被关上,林管家才舒了口气。做错事了就是心虚,他真怕唐哲找自己问下午的事发经过。 林管家想错了唐哲,也许一个小时前他想知道,但在见到李言昭后,唐哲心就凉了。莫名的有股怨气,他就是不问,看不会不会有人开口告诉自己。 病床上的晚晴睡的很安祥,唐哲忍不住用手去碰碰她被摔肿的那边脸颊。 从四楼摔下来,竟然安然无恙,受伤的地方连创可贴都用不着,擦点碘酒就可以了事。唐哲笑了,可笑不达眼底。 他就这么翘着腿,靠坐在椅子里盯着晚晴看,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晚晴醒来是有前奏的,先哼哼两声,再皱眉翻个身,这才把眼睛睁开。 唐哲一弹就从椅子里起来,摸着她的脸关切的问:“醒了没有?哪里不舒服?” 晚晴明显不在状态,她眨眨眼,又眨眨眼:“唐哲?” “嗯。”唐哲再也淡定不了,抱着她吻在她眉心上,“你把我吓死了。” 晚晴过了很久才有反应,她把手放在唐哲脸上摸来摸去,唐哲受宠若惊刚想吻上去就听见她说:“唐医生,我是不是瞎了?” 唐哲:“……” 十五分钟后,唐哲个医生交流完毕,当天晚上他们就转了院。回到原来的医院检查,得到很不幸的消息——晚晴颅内出血扩大了,不能再用药物刺激吸收。 那位主张手术的医生冒出来:“我就说了,迟早要开刀的。” 唐哲双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做了个祷告的姿势。闪瞎人眼的不是他那双又白又修长的手,而是手腕上那块比一套大平层还贵的表。他沉默不语的时候没人敢拍板,那位医生说完还要看他一眼。 另一位年长的美国专家也说:“目前的情况非开刀不可了,等血块自行吸收时间无法估计不说,如果移动,还可能有其它并发症。” “下面来定手术时间。”唐哲面无表情的发言。 “我们要先经过病人同意吧?” 唐哲:“不必,我可以替她做决定。” “那…”美国专家说:“那就越快越好吧,先跟团队商量一下。” 唐哲:“好。” 出了会议室,唐哲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在走廊上站了一会儿他才回到晚晴那里。 晚晴睁着看不见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唐哲清清嗓子:“你…饿吗?” 晚晴朝他的方向‘看’去,露出了个微笑:“饿了,好想吃肉。” 唐哲脸部肌肉放松了一些:“我这就订外卖,吃牛排好不好?” 晚晴点点头,还在冲他笑,看起来有点傻。 唐哲心疼的一塌糊涂,他认命地叹口气,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别怕,又瞎又蠢我也不嫌弃你。” 晚晴对他忽如而来的温柔一时适应不过来,她理解成:“治不好了吗?我真的瞎了?” “不会,”唐哲顺势抱住她,坚定的说:“你不会瞎的,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晚晴在他肩膀上靠的很舒服,舒服得想就这么睡过去。她很平静的说:“你不要有压力,我相信你。” 唐哲在她发旋吻了一下:“明天带你去拍几张照片留念,纪念你马上就要被剃光的头发。” “……”晚晴郁闷道:“瞎子也要脸,请唐大夫刀下留情。” 唐哲笑了,这回是发自内心的:“还有时间,你可以想办法贿赂我。” “这位大夫好没节操,”晚晴轻轻地捶他一拳,娇嗔道:“我对我国的医疗事业彻底失望了。” “哈哈…”唐哲没忍住笑出了声,“早就说你脑子不好,聪明的人一开始就没抱过希望。你要是看到我们的考试成绩单,估计以后宁愿求菩萨也不敢来医院。” 晚晴保留着李茜学渣的记忆,本来对学医的人是充满想往,并且认为他们是神圣的。一群学霸待在一起,不该各个都打满分吗? 唐哲看她纠结的表情又一次乐了:“虽然说天才是不需要考试成绩来证明的,但我还是想让你见识一下每年都能拿奖学金的成绩单长什么样。” 晚晴一天的郁闷都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她配合道:“好啊,我真想看看什么样的成绩让你连婚都不舍的结。” 唐哲:“……” 晚晴虽然没受什么伤,但由于眼睛的不便,她被强制安排住院了。 唐哲把王婶请来陪护,而他自己再也不介意加班了,只要一有空就往病房跑。 “你又拿什么来了?好香。” 失明后的晚晴也不觉得闷,唐哲久不久就会跑来,每天等唐哲成了她最快乐的消遣活动。 “小声点,”唐哲一本正经地说:“刘医生的男朋友给她送了束香水百合,我偷了两支拿来给你。” 晚晴无语:“唐医生,你的工资不足以让你再买一束给我吗?” 唐哲:“这个月为了你闯了四个红灯,超了两次速,还请了两天假,还好意思让我为你破费?” “我简直不敢想象哪个倒霉女人嫁给你后,那可怕的婚姻生活。”晚晴口里在抱怨,其实她心里爱死了这么和唐哲斗嘴。虽说十有*是输,但偶尔赢那么一次,够她高兴好久。 唐哲的脸皮和他的嘴巴是配套的,他不以为意:“有就不错了,好过只能眼巴巴看别人。要不要?不要我拿走了。” “要!”晚晴没有心理负担地收下了花,深深嗅了一口,突然打了个喷嚏。 “好刺鼻…” 唐哲嘲笑道:“别人大老远闻闻就算了,傻子才凑到鼻子底下。” 王婶这两天已经听了好几次这样的对话,作为过来人她实在忍不住:“唐医生哟,追女生不是这样的,这么说话会把女生气跑。” 晚晴:“噗!” 唐哲尴尬地抿抿嘴。 “所以他至今为止都还没谈过恋爱。”晚晴落井下石道。 唐哲恼羞成怒地过去捏她的脸,晚晴看不见躲不掉,干脆扯着嗓子叫。 李言昭推开病房门看到的就是这样又闹又笑的场景,画面对他来说是具有冲击性的。那还是他的晚晴吗?那位温婉文静的女子,任何时候都是淡淡的,举止也有理有度。 这样…放肆的一面,他从未见到过。 看到门口有一位陌生人,王婶正要上前询问,唐哲回头看去,表情瞬时冷了下去。 他做了个手势,王婶乖乖闭嘴退后。他帮晚晴揉了揉发红的脸,温柔道:“有病人找,我去去就回。” 晚晴拍了一下他的手:“好好上班,开小差扣工资。” 唐哲盯着李言昭看,不冷不热地说:“随便扣,我钱多。” 李言昭识相地退了出去,在走廊等他。 唐哲把门关好,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经过这次,他们俩好像一夜都想开了,是时候他们该心平气和的谈一次。 “她的眼睛,治得好吗?”李言昭声音很沙哑,人看起来也特别没精神,乍看之下还真像医生在给病人看病。 唐哲嗤笑:“你的关心来得也太迟了吧?你怎么不等她出院再来?” 李言昭像个失败者一样苦笑:“走到这一步了,我还没想清楚为什么。” 唐哲面无表情:“那你死的也不冤,哪儿有毛病赶紧去治,别害了别人。” “她有没有告诉你那天的事?” 唐哲:“不感兴趣。” 李言昭挑了挑眉:“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我和她就算分开了,也有其他人嫉妒都嫉妒不来的连系。我怕你知道后会不舒服。” “你是来干嘛的?”唐哲支着脑袋看他,外表看起来非常放松,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些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 李言昭若无其事地笑笑:“本来想探病,见到你了就想聊两句。” 唐哲不屑地看他两眼他。 “出了这样的事情我要付很大责任,我想了很久才下决心,为了她,我决定成全你们…”李言昭笑容越来越不自然,“不过我要你知道,我们的关系虽然终止,但我们的感情是任何人都无法超越的。” 唐哲由衷地说:“死透了还不肯闭眼,世上在没有比你更贱的人了!” 第41章 甜蜜温泉 李言昭把自己关了两天,期间他不断的想:十年的感情,最后换来她以死来结束这段关系。到底是自己错了,还是被这个时代影响的晚晴错了? 亲眼目睹她的坠落,李言昭在心如死灰中想明白一件事——与其强留住她的躯壳,不如让她死心后再回到自己身边。 李言昭坚信天下男人都一样,唐哲唐禹也是男人,新鲜感过去后男人喜新厌旧的本质就会露出来的。他不信会有人比自己做的更好,起码自己一直是爱这个女人的。 至于康明玉…他的感觉就复杂多了,正如晚晴所说,他时不时会想从别人身上找到康明玉的影子。但他清楚,这不过是驾驭一个强势的女人而获得征服的快感。内心所希望的,还是像晚晴那样千依百顺,聪慧可人的。 用了两个日夜,李言昭像圣人一样做了决定——给她自由。 这次,他又送了一份厚重的礼物,希望她在感动过后的某天,能回心转意。 他爱廖晚晴,毋庸置疑。 李言昭看着自己手上一直未摘下的婚戒说:“你们都不懂,我有自己爱她的独特方式。如今她只是被蒙蔽一时,终有一日她会反省过来我才是对她最好的人。所以你有本事就看紧了,我时刻在等时机把她接回来。” 唐哲都懒得去跟他争辩什么是好与不好,他觉得自己在浪费时间跟个傻叉说话。 还不如去逗李茜呢,起码傻得可爱。 “李茜还有三天就要手术了,目前她不适合受情绪波动,我希望在此之前你不要去打扰她。”唐哲起身,拉开办公室门。 “本来以为我们能交流一下,现在看还是算了,我不具备和智障讲道理的条件。” 李言昭眸光犀利,面色却如常:“你若敢伤害她,我不会放过你。” 唐哲扯出一抹讥笑:“嫉妒也是病,心理咨询室在六楼,慢走不送。” 李言昭脸色渐沉,深深地看了唐哲一眼后轻‘哼’了一声迈着国王出巡的脚步走开了。 “惯出来的毛病!” 唐哲把两手抄进白大褂的口袋里,直挺的背脊拉出一条修长的直线。他就这么兀自发散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与李言昭背道而驰。 不知道唐哲受了什么刺激,院长在接到他的请假条时就想拍死他。不是旷工就是早退,隔三差五还要请假,医院里本来人手就不够。让他带出了动不动就请假的风气,医院还要不要运营下去了。 唐哲面无表情地现在桌前看着他,院长钢笔一挥,签下了‘同意’两个字,并且十分违心地说:“陪家人最重要,给哥哥洗尘是应该的,两天不够还可以延长。” 唐哲淡淡道:“不用,两天够了,多谢院长通情达理。” 院长心里苦,但他不想赴前任后尘。 他皮笑肉不笑地回了句‘不用谢’,房里打扫卫生的阿姨万分鄙夷地瞟他一眼。 院长在唐哲大摇大摆离去之后,在纸上写下了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保住饭碗。 比院长还郁闷的就是晚晴了,晚饭还没吃就被强行塞进了车里。她敢怒不敢言的小声嘀咕:“瞎子去泡什么温泉,淹死了怎么办!” “我等下买只小黄鸭的游泳圈给你,”唐哲把收拾好的行李往车上放,“别卡在里面出不来。” 晚晴不服:“我的腰围只有20寸。” 唐哲欺负瞎子看不见,把她上下三路都扫了一遍,最后他慢条斯理地说:“我说的是你的胸。” 晚晴一怔,连忙说:“那我不要游泳圈了,也不要去泡温泉。” 唐哲不动声色又瞥了一眼:“能被卡住也是一种福气。” 晚晴:“……” 因为是临时起意,唐哲自己的东西还没收拾,于是他们来到了那套久违的房子。 晚晴不愿上去,唐哲把打开的车门又关上,他凉凉地说:“怎么,心虚了?” 晚晴低头,当人不能视物的时候反而容易把心事都写在脸上。唐哲把她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冷笑道:“你又没把我家的窗帘都换成粉红色,拖鞋都变成y跟你没关系,甜心香水的沐浴露也挺好闻的,那几只毛毛虫的抱枕的确很适合我。” 当年一气之下做的坏事,犯人都忘干净了,现在让她回案发现场旧事重提,简直就…让人抬不起头! 唐哲扣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脸,邪恶地笑:“不要怕被报复,我是个心胸宽广的人。” 信就有鬼了,晚晴不情不愿的下车,唐哲握着她的手,徐徐善诱:“从现在开始,表现得小鸟依人一点,有个谈恋爱该有的样子,让我心情好,说不定就忘了。” 晚晴很有骨气地‘哼’了一声,换来两声阴森森的笑。 拿了东西之后,唐哲带着她开了三个小时车。抵达目的地时一开车门,刮来的狂风差点把晚晴给吹回去。 唐哲把她扶进酒店大堂:“突然起风了,晚上要降温。” “降温了怎么泡温泉?”晚晴只想赶快调头回去。 唐哲嘲笑道:“泡温泉当然越冷越好,你见过有人三伏天里泡的吗?” 唐哲让侍者把行李拿回房间:“我们先去吃饭。” 这几天里唐哲爱上了吃饭时间,每每到点他都会准时出现接下给晚晴喂饭的活儿。他是这么解释的:“我小学的理想是去动物园当饲养员,如今看到你,我就想起当年喂了只兔子的成就感。” 晚晴一点也不想当那只兔子,可唐哲似乎上了瘾,一日三餐都要包办。一旦拿起筷子,唐医生那跃跃欲试的心情瞎子都能感受得到。 “今晚我们吃海鲜,高蛋白补脑。” 其实唐医生的脑子里在设想——把虾一只只剥开,插在叉子上让她用嘴叼住…画面太刺激,想想身体就要有反应了。 他一本正经地说:“这家酒店的虾最好,保证你吃过就毕生难忘。” 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诡异癖好,唐哲丝毫没想过反省,眼底闪烁着衣冠禽兽的光,越来越闪亮,恬不知耻。 晚晴很习惯被人伺候,有人帮她把食物放到嘴边,又或者是穿衣服、洗澡之类的。从出生她就有数不清的下人使唤,进了皇宫后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俩一拍即合,晚晴吃的尽兴,唐哲喂得高兴。 侍者正在为他们撤掉第三盘虾壳,正好唐哲剥完了最后一只,晚晴很默契的张嘴,一口就叼走了。 “再来一份甜虾。” 晚晴:“你怎么就跟虾过不去了。” 唐哲拿起餐巾,温柔的替她拭掉嘴角的一点汁液。他看向晚晴,眼里是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松融与温暖。 “看你吃东西我就高兴,我愿意天天喂你。” 晚晴不知道自己脸红了,抿了抿嘴,说道:“酒呢,给我喝一口。” 配海鲜喝的清酒并不烈,晚晴只是想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唐哲轻笑了一声,低沉悦耳,全然不似以往的冷嘲热讽,让人听得出他就是单纯的高兴。 莫名的晚晴脸更红了。 “只准喝一口,待会儿还要陪我泡温泉。” 忍着把人揉进怀里的冲动,唐哲又开始继续喂虾。一顿饭下来,他自己没吃多少,大多数都进了晚晴的肚子里。 等到她说吃不下了,唐哲才心满意足地擦了手,笑着签了抵他一周工资的账单。 饭后运动是唐哲牵着晚晴在酒店大堂里绕了一圈,外头的风刮的太惨烈,他们都放弃了逛花园的想法,反正晚晴看不见,逛哪里都一样。 晚晴就像只脆弱的小动物,一定要抱着唐哲的胳膊才敢迈腿。 唐哲乐在其中,看她的目光温柔的都要滴出水来。 “你的北面有一个大花盆,别踢到。” “北在哪里?” “你的右边。” “……” “啧,就是拿筷子那只手。” 晚晴承认唐哲是个很尽职的‘导盲犬’,细心体贴、判断准确,但就是有点难交流。东南西北张口就来,什么叫‘西南转右再往北’?这不是要命吗? 只有在这种时候晚晴才庆幸自己是个瞎子! 晚晴就在‘抬脚’、‘右转’、‘直走’的口号中被溜了半个小时,唐哲把她带到更衣室,交给女服务员。 被洗干净,只围了条浴巾出来的晚晴还没碰到水就开始紧张了。 唐哲把她扶进水里坐好:“别怕,这里只有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晚晴感觉唐哲的声音不对。 唐哲清了清嗓子,收回视线:“这里水深还不到半米,猪都淹不死。本来是给小孩子玩的地方,现在便宜你了。” “那你坐过来一点,周围没人我心里不踏实。”晚晴虽然背后靠着墙,但手没地方搭着,总担心自己会摔跤。 唐哲一脸苦大仇深:“真不知道是折磨你,还是折磨我自己。” 他认命的靠过去,坐在晚晴身边。晚晴很是信任他,立马就抱住他的胳膊缠了上去。 唐哲干脆把人揽进怀里,在她额角吻了一下:“把我憋坏了,明天就把你拐到民政局去办手续。” 晚晴‘噗嗤’一笑,把脸埋在他颈边:“都憋二十几年了,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食髓知味,习惯不了了。”唐哲把手滑到她腰上,“亲爱的,别矫情了,要么今晚跟我上床,要么明天就结婚。” 晚晴笑:“说两句好话来听听。” “什么是好话?” “夸我。” 唐哲认真的想了想:“胸大腰细腿长。” 晚晴撇撇嘴:“换一个。” 唐哲一筹莫展了半天,晚晴偷笑,靠在他身上惬意地感受水的温暖。 两人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们依偎在一起,晚晴轻柔绵长的呼吸拂过唐哲的皮肤,不言不语,唐哲也没再有越轨的行为。他们就这样靠着,感受这难得的平静。 泡了半个小时,昏昏欲睡的晚晴被唐哲从水里抱出来,唐哲想替她换衣服,被拒之门外。 好在夜才开始,回房后晚晴终于见识到此人的用心险恶。 唐哲此时衣衫半敞的躺在床上,他手中搂着扣子恨不能扣到脖子上的晚晴。 “节假日,酒店房间紧张,我也是来了以后才知道的,以往这都没什么人。” 唐哲脱了眼镜,半合着眼,似睡非睡,搭在晚晴肩头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 “你一个瞎子,没人照顾怎么行?” 晚晴心说你真把我当傻子,她不配合地扭了扭,道:“那为什么要睡一张床?” 唐哲完全合上了眼睛,可嘴角的浅笑犹在。 “明早我陪你去投诉,男女开房怎么能给间大床房。” 晚晴死心地也闭上了眼,侧身枕着他的胳膊,坏心眼的想:压死你,明天变残废! 第二天早晨唐哲的左臂果然不能用了,睁眼就看见晚晴抱着他睡的一脸香甜,唐哲忍痛抽出手,到卫生间里做伸展运动。 洗漱出来他还是觉得自己的手臂又酸又涨,目光扫到晚晴扯开的衣领下露出的锁骨,他眸光黯了黯,昨晚压下去的欲念又再次扑腾起来。他定定地想了三秒,低声骂道:“睡都睡了,还装什么好人,脑子有病!” 晚晴在梦中就觉得胸口痒痒的,下意识推了推,紧接着一阵刺痛让她醒了过来。 有人在吻自己! 晚晴在黑暗中尤其警惕,惊慌中飞起一脚,正中一块柔软的地方。然后听见‘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晚晴赶忙爬起来,拽着衣领开始喊‘唐哲救命’。 唐哲肚子朝天躺在地上,刚才那一脚差点让他断子绝孙。他哭笑不得的想:我还是当好人吧,救命的时候还想着我,被踹一脚也值了。 “诶,我的小瞎子,”唐哲挣扎着起身爬回床上把人抱住,无奈又悲哀地说:“看来要赶紧把你的脑子打开控控水才行。” 晚晴被他一抱就彻底醒了,这才想起来今夕何夕。 是啊,他们俩在温泉酒店度假! 她窘迫地质问:“大清早的你在干嘛!” 唐哲镇定自若地回答:“睡着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怎么了?” 晚晴是被吓懵了,所以没有注意到他身上散发的沐浴露和漱口水的香气。她握着领子嘟囔:“早知道就不挨着睡了,坏人。” “我到底做了什么嘛!”唐哲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嘴角噙着笑,看笑话似的盯着她看。 “醒了就起床吃早饭,完了带你去买东西。” 晚晴不想从温暖的被子里出来:“我又看不见,买什么东西。” 唐哲神秘地笑笑:“道具,你穿上一定好看。” 晚晴嗅到一股浓重的阴谋味,但她对抗不了唐哲,只得一步一步的往坑里走。 早在年初的时候唐哲就看上了一家cosplay的服装店,当时他只是路过,一眼就被橱窗的那套长耳朵兔子短裙给吸引。 要说大龄单身男青年,怎么能没有点猥琐的小爱好。今天终于能成其好事,‘小唐哲’所受的痛也算没有白挨。 晚晴被带进店,就听到几个很是甜美的少女音在夸张的打招呼:“欢迎光临,大人。” 她在庄严高雅的奢侈品店出入久了,一下适应不过来,狠狠地死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带我来的是女装店?” 唐哲拍拍她的肩膀,命令道:“站过去,听我的话做。” 一堆甜美的声音围过来,一会儿夸她漂亮,一会儿夸她腿长。晚晴能感觉到唐哲拿着衣服在她面前一件件比划,约摸有五六件。 唐哲:“就这些了,带她进去试。” 小女生们齐声回答:“好,大人。” 晚晴又打了个寒颤,她终于察觉自己被带进了个奇怪的地方,后悔已经晚了。 她被推进更衣室,一件件奇怪的衣服被套在身上。每穿好一套她就像件展品一样被推出去,少女们用甜美的声音说:“大人请看。” 然后唐哲冷冷地‘嗯’一声。 如此反复了六次,晚晴被折腾出一脑门热汗。唐哲大人总算开恩:“好了,全部包起来。” 晚晴悄悄的问身旁的服务员:“这些不是情趣内衣吧?” 服务员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怎么会,都是穿出去回头率百分百的漂亮衣服呢。” 晚晴还想问点什么,被刷完卡回来的唐哲拖走了。 回到酒店房间,唐哲下命令:“脱衣服。” 晚晴试图逃跑被逮回去:“思想不要那么污浊,就是换个衣服而已。” 唐哲从身后搂着她的腰,警告地在她肩窝里啃了一口:“再矫情我就不客气了。” 屈服于淫威,晚晴被换了身衣服。过程中唐哲一直表现得相当正派,不该碰的地方一下没碰,让晚晴安心了不少。 随后唐哲拿出相机,像个职业摄影师一样开始工作。 “腰弯一点,别那么硬,钉了钢板吗!” “屁/股翘,腰塌下去…挺胸…” “脸不要僵,你不是专业的吗…微笑,不要八颗牙…” “可爱一点,想象自己是只兔子…是兔子,不是田鼠…我错了,你还是当回人吧…” …… 从中午折腾到晚上,晚晴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唐哲意犹未尽地收起相机:“还需要一点后期,要不要找专业的人来做?” 晚晴无语地把衣服一件件脱掉,哀求道:“快给我穿套正常的衣服,我要去吃饭。” 唐哲目光幽森,走过去把脸埋进她雪白的胸脯隔着内衣慢慢亲吻。鼻息打在皮肤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冒出了一粒粒的小疙瘩。 “洞房那天晚上你要再穿一遍给我看,不许穿内衣。” 晚晴僵了一瞬,唐哲在她生气前放开了她,拿过衣服给她穿好。 “今晚吃什么?中餐好不好?” “……”一团火来不及升起来就被熄灭了,晚晴闷声道:“好。” 可惜没人看到唐医生那笑中含情的眼神,若能保留下来,一定比拍了一下午的‘艳照’还要珍贵。 唐哲的主要任务完成了,剩下一天就陪着晚晴吃吃喝喝,唐哲笑话她:“眼睛瞎了对你一点影响也没有,只要味觉好好的就行?” 晚晴吐吐舌头,继续没任何愧色地吃着唐哲喂来的冰淇淋。 天知道她做了多少年的忍者神龟,瞎个几天真不算什么。 “后天就要手术了,怕不怕?” 晚晴愣了一秒,淡淡地笑了笑:“不怕。” 唐哲蹙眉拆穿她:“还说谎!” 晚晴的笑容蓦地就维持不下去了,吸吸鼻子,苦笑道:“怕…” 她的笑让唐哲体会了一把一箭穿心,他越心疼就越是冷淡:“怕什么?” “怕疼…”晚晴脸上的面具一点点裂开,“怕变成傻子,所有人都嫌弃我…” 长久以来,晚晴靠着自己的冷静自持才能在后宫中站稳,她唯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颗比别人想得都通透的大脑,李言昭喜欢的也正是这点。如果傻了,那自己还剩下什么? 忽然她被温暖沁着清香的怀抱笼罩,她头顶传来唐哲特有的冷淡的声音:“傻瓜,你现在傻透了我也没嫌弃你。” 唐哲小心翼翼地将她圈进怀里,用尽全力抚慰她的不安。 “傻到头就不能更傻了,相信我,我不会不要你。” 唐哲放开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不由分说地套上她的无名指:“嫁给我,我愿意每天喂你吃饭。” “你…你是在求婚?”晚晴此刻无比想要一双明亮的眼睛,她迫切的想看到唐哲的脸。 而唐哲却抚上了她的眼睛:“还好你是的小瞎子,不然我真求不出来。” 感受到唐哲干燥的掌心温度,晚晴判断他一定也脸红了。这个认知让晚晴忧郁的心一下就亮了,像冬日午后的太阳、像夏日吹来的徐徐海风,忘忧忘愁。 “好吧,为了表示诚意,我夸你一句。”唐哲清了清嗓子,还是没把手拿下来,“你长的很顺眼,你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你的性格也很好,外圆内方,弥补了脑子的不好使。” 晚晴眨了眨眼睛,长睫毛扫在唐哲的掌心,唐哲收回手,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下去。 四片唇碰在一起的时候,晚晴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唐哲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本来是想要一个浅浅的吻,却演变成热烈的激吻。 他们都觉得客房的暖气开太大了,热的冒汗,让人想脱衣服。 唐哲含着晚晴柔软的下唇,舌尖探进去嬉戏。男人*果然是无师自通的,细细的吸吮舔舐配合着呼吸的节奏游刃有余的让晚晴软成了一滩水。 修长火热的手慢慢钻进她的衣摆,沿着腰线向上摩挲。晚晴已然动情,就在她默许唐哲解开自己的内衣扣时,那双手停了下来。 湿润的嘴唇含着她的耳垂,吐出沙哑的声音:“怎么样?答不答应我的求婚?” 晚晴提起了嘴角,呢喃道:“伺候好了本宫再说。” 第42章 生命危险 正沉醉在浓情蜜意中的晚晴陶醉地等待着唐哲的下一步动作,放在内衣扣上的那只手迟迟没有动作。晚晴眉心微蹙,急迫地想把人扑倒摁在床上就地正法。 在床上的晚晴格外‘豪迈奔放’,唐哲已经领教。当她又有一点苗头的时候,唐哲那根防备的神经立马清醒过来。他想起上回的经历,蓦地就控制不住笑了起来,并且越笑越激动,从晚晴身上翻下来趴在床上抽成了一只虾米。 晚晴:“……” 还能不能好了! 唐哲兀自抽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消停一下,直接把脸埋进了晚晴的腹部。 “不行了,我天,今天得缓缓。”唐哲撒娇一样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头发也乱糟糟的像只大狗。 晚晴怒由心生,想把他一脚踹下去,骂他怎么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停下来。 可她要脸,在激情褪去之后理智又占了上风,清醒的她是绝对不敢说那么直白的话的,所以这时只能生闷气。 唐哲等这阵笑意过了,才把脸从她身上抬起来。 “生气了?”好不容易按捺下去的笑意又有了卷土再来的趋势,唐哲多久没这么笑过了,上一次要追溯到小屁孩时期了吧。 他压倒晚晴,面对面地凝视着她。 晚晴听着他那断断续续的笑声,不知牵动了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 唐哲再也绷不住,抱着她两人笑到了一起。 本该是一场天雷勾地火的□□,就被他们这么笑过去了。 事后清醒的时候,唐哲问:“要是我每次都这么笑场怎么办?” 晚晴恼火:“没有下次,哪来的每次。” 唐哲笑过一场神清气爽,脸上还残留着笑意,看起来温温和和、人畜无害。 “别生气了,告诉你刚在我在笑什么。” 晚晴心知他没有好话,可还是不禁想听下去。 “还记得上次吗?你喝了酒。”唐哲回忆,“当时我被压下去,就这么看着你,我在想——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你竟然是个女战士噗——哈哈哈哈哈……” 晚晴的脸已经黑了,气的要去摘戒指。唐哲赶忙制止:“戴上就不许后悔,我不说了,你别生气。哈哈哈哈。” 晚晴捉住他的手,一口就咬下去。 “啊——” 乱七八糟的度假结束了,晚晴从回到医院起就开始紧张。唐哲穿着白大褂步履匆忙的从她病房门前经过,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轻轻敲了两下门。 “晚一点会有人来带你去做检查,别怕,等我下班就来陪你。” 唐哲的声音就像定心丸,晚晴冲着他的方向微笑了一下,心也静了不少。 听到走远的脚步声,晚晴的害怕也随之远去,她开始盼望手术快点到来,回忆起唐哲的笑声,她多想能亲眼看到。 不多时就来了几个医护人员,让晚晴上了轮椅,把她推出病房。 可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听见了汽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她警觉地问:“这是什么地方,我们不是去做检查吗?” 有个女声说:“李小姐,我正是去检查的路上。” “那我们为什么来了地下车库?” 那些人索性不再回答,晚晴惊慌的叫声还未来得及响起,她就被推进了一辆车里。 颈部被冰凉的东西抵住:“别乱动,乖乖跟我们走。” 这回说话的是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戴着口罩也盖不住话语里透露出来的杀意。 晚晴听见他在打电话跟另一个人汇报:“人已经抓到了,怎么处理?” “不杀?” “好,码头仓库。” “你准备好钱。” 男人挂了电话,用锋利的刀片拍了拍晚晴的脸:“美人儿不用怕,金主要对付的不是你。你乖乖别闹腾我们就不杀你。” 晚晴徒劳地睁大眼睛,任车子把她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她一路都在想那人的话,他们要对付的,是李言昭,还是唐哲? 她试图跟那些人说话,可是没人回答。不久就有人拿了条绳子,把她手脚都捆了起来。更让她害怕的还有一股浓浓的汽油味充斥周围。晚晴知道,一旦点火自己绝对跑不掉。 那些人就把晚晴安放在空旷的仓库中央,冷风飕飕的不断灌进来,把人都吹麻木了。 晚晴就身穿一件病号服,此时已经冷的牙齿都在打颤。 “麻烦你们给我一件外套好吗?” 晚晴能够听到周围有人走动的声音,虽然距离比较远,但她肯定外头的人是能够听见自己说话的。 很快就有人回答:“别逼逼,谁还有空管你。” 其中一个女声说:“金主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谁特么知道,两拨人好像吵起来了。” “反正我们钱已经收了,杀不了另一个人,我们就宰了这女的了事。” 晚晴心中一紧,仿佛预感到了自己在劫难逃。不论他们说的‘另一个人’是谁,此刻她都不希望再有人到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晚晴终于听到外头有了动静。 最开始跟她说话的那个男人说:“他来了,出去看看他是不是一个人来的。” 晚晴的耳朵最近训练得很好,她还听见那女的说了句:“刚才又来电话了,女的也不留。” “嘁,老子就知道。” “要不要现在就动手杀了她?” “不急,那男的说要看到人。” “你们俩在废什么话?快把她带出去。” 接着是卷闸门拉开的声音,晚晴被人粗暴的扯着头发,她‘哼’了一声后硬是忍着没叫出来。 李言昭没有下车,他透过车窗看到远处的废弃仓库出来了四个人,其中有一个特别单薄穿着 淡蓝病服的人,一看就知道是晚晴。 他按下通话器:“我去引开他们,你带人把晚晴救出来。” 通话器那头竟然是唐哲的声音:“你要小心。” 李言昭面无表情地摁断了通话,打开门下车。 他闲庭信步的走过去,在十丈开外停下,他对那几人说:“先放了她,不然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你还敢带人来!” 李言昭嗤笑:“你们当我蠢啊,何梦云给了多少钱,我给你们双倍,放了她。” “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既然接了这单生意,就要讲信用,不然今后在道上怎么混下去。”为首的老大笑了起来,他掏出□□,抵住晚晴的脑袋。 “不想救她你现在就可以走。” 李言昭:“别动她。” 来之前他就考虑过现在的场面,警已经报了,警察原本不同意他亲自出来,但绑匪说的很直接,接到电话后二十分钟不到场就杀人。他不能拿晚晴的命来冒险,即便警察尚未布置好,他也非来不可。 “你们现在敢开枪,保证一个也不能活着走出去。” 另外两人明显经验不足,听李言昭这么一说立刻就慌了神。 “大哥,怎么办?” 老大面色不改,仍旧保持着笑容:“我们出来都是求财嘛,你现在拿一千万出来我们就放了她。” 李言昭一言不发走到车尾箱,拿出一个巨大的行李袋。 “一千万,拿人来换。” “不要过来……”晚晴不相信这些人,这位老大绝不会那么简单放过他们。 她听见李言昭温柔的说:“不要怕,我来救你。” “别过来,我身上淋了汽油……唔……”她被人从身后勒住脖子。 “再废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老大的声音透着志在必得的得意,晚晴知道自己料想的没错,这些人根本没想过放了他们。 她的嘴被人捂住,眼睛又看不见,她绝望的在黑暗中挣扎。 “放开她。”李言昭的声音很近了,好像就在咫尺之间。 晚晴徒劳地流着眼泪,她痛恨自己的无用,关键时候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不用怕,我来了。”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她的头顶,身后的桎梏被松开,她被李言昭拉进了怀抱。 “快走,他们不守信用。” 李言昭贪婪地享受着这个怀抱,这一瞬产生出一种让他立刻去死也不后悔的荒唐念头。 “你们还想怎么样?”李言昭平静地与那位老大对视。 “你的女人说的对,我们不守信用。”老大指了指仓库,“要么我在这里点火把你们烧死,要不你就和我们进去。” 老大又说:“你在外头埋伏了人我们也不怕,这里到处是汽油桶,谁敢开枪我们就一起死。” 李言昭很冷静:“你们抓我想要什么?” 老大扫视了周围一圈,冲着最有可能埋伏人的地方挑衅地笑笑:“你一个大富豪赶着来送钱,才拿一千万说出去也丢你的人啊。” 李言昭闻言点了点头:“要钱的话就好说,你放她走,我们进去谈。” “不行,”晚晴哭着喊,“留我下来抵押,你不能跟他们去。” “哎,”李言昭叹口气,摸了摸她的脸,眼神中是难以言喻的苦涩,“我怎么能再丢下你一次……晴儿乖,我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晚晴拼命摇头,李言昭举起手给后方的人信号。 唐哲一个人从废油桶后面出来,他在监听里把他们的对话都听的一清二楚。 本来是安排个警察来接晚晴的,可唐哲坚持要自己去,他直觉在这种时候或许只有自己才能把人带回来。 李言昭看到来人是唐哲也诧异了一秒,蓦地又觉得很不甘心,自己用命换来的女人却要走到别人那里。 “乖乖的,等我回来。” 他毫不犹豫地把人一推,唐哲接住人就打横抱了起来。晚晴哭喊着要回去,她似乎根本没察觉来人是谁,又踢又打。 唐哲从未听过这般绝望的哭声,他突然庆幸她看不到,不然让自己如何直视她那哀求的眼睛。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令他舒坦的一点的是,想必面前那个男人也不好受。 唐哲抱着晚晴退到安全地方,再抬头李言昭已经跟那些人进去了。 身后的警察队长说:“两架直升机已经在待命,快艇也在河边准备好拦截了,他们逃不了。” 唐哲点点头,他轻声对怀里消耗完体力的晚晴说:“我们会把他救出来了,他带了枪进去。” 晚晴听到是唐哲的声音,紧绷的表情才有所松融,她拽着唐哲的衣领:“让我回去,我不能丢下他,放我回去找他好不好,求你了……” 唐哲皱紧眉头,他当即打断道:“大家都是想救你,你又跑回去添什么乱。这件事说到源头也是他惹来的,让他自己去摆平。” 晚晴的眼泪像决堤了一样汹涌的流,唐哲为了让她死心,干脆把她送到车上,让女警看着。 他走出老远,仿佛都能听见晚晴哭喊着要去救段景的声音,真是刺耳。唐哲加快步伐走向前面指 挥的营地,那难看的表情好像扛着枪就可以冲上前阵吓退敌人。 来到监听器旁,听到里面正在谈判,那些绑匪要三个亿,让李言昭现场转账。 要钱也要有命花,唐哲冷冷地提起嘴角,问:“什么时候突破救人?” 队长说:“等人质信号。” 唐哲是中途被叫来的,他并不知道李言昭的计划。当时救人心切也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段景那种动不动就挖人墓的神经病,肯定是做好了万全之策。 其实唐哲想错了,李言昭那么自负的人一开始想的就是单挑匹马搞定三个毛贼,是有经验的警察强烈要求对一遍计划。 果然在第一笔转账成功后,仓库里就传出了‘砰砰砰’的枪声。 那一瞬唐哲听见队长骂了句脏话,随后所有警员一拥而上。 唐哲在监听器里只能听见乱七八糟的枪声,偶尔还能听见李言昭移动的声音,他能判断李言昭是训练过的,不像自己拿了枪也不会用。 不管怎么说李言昭也率领过千军万马,刀枪火海里拼杀出的一条汉子,同时对付几个贼他真没放在眼里。 可这一次他还是失策了,面对不要命的贼,风险难测。 唐哲正在专心想象里头的战况,一阵爆炸声突然中断了所有枪响,他连忙跑出去,就看到所有警察都趴下了,仓库里浓烟滚滚。 身后是晚晴悲戚的哭声,唐哲回头看了一眼,她被两个女警压制在车的引擎盖上。唐哲毫不怀疑若此时放手,她一定会跑进燃烧的仓库里。 唐哲的心就像被划了一刀,他转过头,一脸漠然地看着仓库。 火势稍微小了点立即就有人冲进仓库救人,不一会儿就在仓库门的位置找到了昏迷的李言昭。 抬上救护车时他还是有气的,唐哲一直看着车门关闭,救护车疾驰而去,他才反身走向关着晚晴的那辆车。 晚晴怏怏地靠着车窗,唐哲拉开另一边车门,坐到她身旁。 “他被送去急救了,放心,他在关键时候远离了爆炸点,胳膊腿都没少。” 晚晴哭的只剩下一口气,她摸索着拉住唐哲的手:“求求你,带我去医院,我要看着他。” 唐哲一下没忍住:“要是他死了怎么办?” 第43章 最后执念 唐哲的话像颗深水炸弹在晚晴的心间炸开,她怔忡了很久,久到唐哲以为她不会回答。 “他死了便死了,我这辈子就为他做守墓人。” “你是不是有病?”唐哲气的扳过她的肩,“这件事你没有责任,段景是生是死也不需要你去承担什么。” 晚晴虚弱地笑笑,她想说其他人是不会明白了,臣可以为君死,君若因臣而死让她怎能再逍遥快活的活下去? 唐哲臭着脸帮她把眼泪擦了,语气不好地说:“怕了你,换辆车,我带你去医院。” 晚晴张了张口,感谢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往医院的路上唐哲始终沉默着,晚晴知道他在生气,可此刻她实在提不起精神去解释什么了。 医院里李言昭正在抢救,像上回一样,段家能来的人都来了,唯独少了何梦云。 晚晴安静地坐在走廊上,没过多久手里被塞进一瓶水。 “喝。” 接着一件外套披在了自己身上,唐哲说:“在这坐好了,我出去接个电话。” 晚晴流露出一个微笑,唐哲用力按了按她的脑袋,拿出手机就走。 他回来的时候医生也出来了,正说到段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还要做一次手术。有爆炸物残留在脊椎里,操作不好可能会下半身瘫痪。 唐哲扶着晚晴的肩膀,冷漠地说:“看吧,他死不了。” 晚晴茫然地问:“下半身瘫痪,是要坐轮椅吗?” 唐哲:“不一定,瘫痪是最坏的可能,手术成功就没事。” 晚晴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她讷讷地问:“我可以在这里等他出来吗?” “你又看不见。”唐哲重重地吐了口气,“算了,你要等就等吧。一会儿回医院做检查,明天要手术了。” 晚晴点点头,把头转向了手术室的方向。 唐哲抱着手臂背靠墙站在她身旁,低头凝视着地面反光的瓷砖,周身萦绕着难以名状的寂寥。 当李言昭被推出来,晚晴立马就站了起来。唐哲在后方冷眼瞧着她,没有人搀扶歌指引,她就顺着声音的方向慢慢走去。感到前方有障碍物,她自己停了下来。 此时根本看不出她是个瞎子,她就这么看着李言昭的方向,眼中一点也不空茫。 “走了。” 唐哲一把将晚晴拉住,几乎是拽着走的。到了停车场,唐哲的脚步才慢下来。 晚晴反握住他的手,低声道:“对不起。” 唐哲怔了怔,随即冷笑:“你又没做对不起我的事。” “对不起…” “哼!” 一系列检查完毕,就到了晚上。晚晴稍微洗漱过后就睡了,唐哲一直守在病床旁到她熟睡后才起身。 他俯身轻吻了一下晚晴的嘴角,眼里是无奈的笑意。 “怎么办,我都不敢离开了,等下你又消失了怎么得了?” 唐哲替她整理了凌乱的发丝,又捏了捏被角,还想再摸一把晚晴的脸时,他唾弃地笑了笑:“黏黏糊糊是不是要磨蹭到早上!” 他取过挂在椅子上的外套,干脆利落的离开。 第二天晚晴做完最后的检查,正在等护士来剃头发,许久未见的唐禹来了。 “我出一趟国,你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好担心。” 唐禹抱来了一大束鸢尾,让沉闷的病房都亮了起来。 晚晴闻到花香心情愉悦,但一旁的唐哲并不。 “哥,你昨天才回国,公司需要你,看到人了赶紧回去。” 唐禹轻飘飘地扫他一眼,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我等到你手术完成再走。” 唐哲斜眼:“看到她手上的戒指没有?关心人也要分对象。” 晚晴很尴尬啊,她只想用被子把脑袋包起来。 唐禹的目光果然在晚晴手上定格了许久,他温和地笑了起来:“不论茜茜选择了谁,她都即将是我们家的人了,我关心她也没错。不过…” 他话锋一转:“小哲要努力挣钱了,我们唐家人求婚怎么能用这么小的钻戒呢?” “不小不小,太大了硌手。”晚晴赶忙为唐哲辩护。 唐哲戴着胜利的笑容牵起晚晴的手,摸摸她的头以资鼓励:“真懂事,等下免了你剃光头的惩罚。” 晚晴嘟囔:“本来就不用剃。” 唐哲捻起一撮黑发把玩,凉凉地道:“光头比较有辨识度,人群中一眼就能认出来。” “唐医生我知错了,我再也不跟陌生人走了。”晚晴委委屈屈的低下头,从昨天到现在她不知认了多少回错。 唐哲并没有打算就此放过她,还是唐禹怜香惜玉救了晚晴。 “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自己都上小学了还被人一根棒棒糖给拐走。” “哪是我?我是去救张——救人,要说几遍你们才信?!”八岁的时候被坏人抓走,差点被卖了,被警察叔叔解救后让两位哥哥笑话了好多好多年,这是他人生里最大的耻辱。 晚晴满肚子好奇都被憋回去了,迫于此时不能得罪唐哲,不然她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唐禹好心地替她解了围,还承诺找机会把唐哲从小干的蠢事都告诉她。晚晴开心的说要请唐禹吃饭,唐哲全程黑脸瞪他哥。 在晚晴进手术室后,唐禹一身修身的黑西装,唐哲则是一套雪白的长大褂,两人身高相貌相仿,身长玉立地往走廊上一站。路过的小护士都走不动道了,护士站频频有人探头探脑往他们这边看。 唐禹问:“你怎么不亲自上?” 唐哲一派从容地回答:“紧张,还是给老师做好些。” 唐禹笑着昵他一眼:“小哲,你真的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变傻了。” “……” 两个半小时后,医生宣布手术成功。 晚晴手术时完全是清醒的,她迫不及待的想跟别人分享这个奇妙的过程。 唐哲命令:“睡觉。” 迟来的麻醉感在一声令下覆盖了她的神经,强撑了许久的晚晴终于抵不过疲惫立刻昏睡过去。 此时麻醉师来巡房,唐哲跟他打招呼:“辛苦你了。” 麻醉师面露苦笑:“这位病人真是与众不同,人才啊!” 唐禹已经忍不住笑了,唐哲还是那张‘你敢欠我钱不还’的脸。他严肃的点点头:“手术成功就好,以后我再教育她。” 麻醉师在两位隐形老板的面前表示压力山大,忙不迭跑走了。 唐哲回头看他哥:“你还不走?” 唐禹:“我等她醒了再走。” 唐哲看不得他哥看晚晴时含情脉脉的目光,他咬牙道:“再不好好工作,等公司垮了你会比我还穷。” 唐禹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捶了一拳:“别忘了你也有股份,公司垮了看谁还给你换院长。” 唐哲用眼神表示‘我不在乎’。 “你真的要娶她?”唐禹的表情稍微认真了一点,他是真的要让唐哲明白这件事的严肃性。 唐哲反问:“这枚钻戒真的不能表达我的诚意?” 关于段景曾经送过的那颗‘垂泪’,暂时怕是难以找到能逾越它的了。 唐禹摇头:“不是这个问题,妈恐怕不会同意。” 李茜的出生,更何况她还离过婚,保守的世家一般对这种女人都没有好感。 唐哲显然没有考虑过,他看向唐禹:“你一开始是怎么考虑的。” 唐禹骄傲地说:“你觉得妈管得了我?” “……”唐哲很无语,他漠然道:“我会有办法的,你就放心的去吧。” 唐禹无奈的摇摇头,走之前还想再看晚晴一眼,被唐哲毫不留情地推出去。 “看什么看,有本事再找一个,这回绝对没人跟你抢。” “臭小子。” 晚晴在麻药失效之后醒来,她如愿以偿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唐哲。 “你的黑眼圈好重!” 明明每天都在一起,晚晴却想抱着他大哭一场,酝酿出了一泡眼泪,被唐哲一爪子捏住了脸。 “别搞得跟久别重逢似的,让我检查检查脑袋里的水控干净了没有。” 单手托起晚晴的下巴,唐哲的笑意直达眼底。他低头就吻上了晚晴的眼睛,左边完了换右边,然后落在鼻尖,最后游移到了唇上。 浅吻变成唇舌绞缠的深吻,直到两人呼吸越来越急促。 唐哲把手放在她包的向粽子一样的后脑,摩挲着开刀的地方,说:“出院了就和我去民政局,嗯?” 晚晴一下子就清明了过来,她犹豫了一下:“会不会太快了?” 唐哲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你是想把我憋死?” 晚晴眼珠转了转:“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把我当成充气娃娃了?” 唐哲恶狠狠地在她腰上的痒痒肉捏了一把,晚晴差点嗷出来。 “看来脑子里的水还在,我再安排你回去开一刀。” 晚晴赶忙求饶:“大侠,小女子知错了。婚姻大事岂容儿戏,大侠告知过父母没有?” “……”被点了死穴的唐哲嚣张不起来了,他盯着晚晴:“就说你想不想嫁给我吧。” 晚晴捉了他的痛脚使劲踩:“我可不想成为你家的罪人,回家搞定了父母求婚才有诚意。” 她伸出手,亮出无名指上的戒指:“哎,这颗钻石好小啊,肉眼都看不到……” 唐哲彻底黑了脸:“你等着,现在我就回家。” 唐哲‘噔噔噔’走到门口,蓦地又回头:“戒指哪里小了,重在设计。跟我哥一样,庸俗!” 晚晴在他走后才敢笑出来,越笑越收不住,王婶进来莫名其妙地问:“咋了?这手术失败了?” 晚晴差点笑岔气,好不容易缓过来,她伸出手给王婶看:“我的戒指漂不漂亮?” 王婶惊喜道:“哦哟,唐医生向你求婚啦?” 晚晴笑着点点头。 王婶还在为唐禹唏嘘:“唐医生也是好人,这枚戒指得好几万吧?” 晚晴一直在笑,没做声。这个品牌光是素戒就好几万了,这颗钻石起码一克拉,一二十万也是要的。如果唐哲只拿工资一定买不起,所以自己可以尽情笑话他。 “王婶,帮我把手机拿来。”刚才她没问,不代表不担心。李言昭的伤她无法释怀,所以她按捺到唐哲离开,就忍不住给林管家打电话了。 “什么?他为什么不同意做手术?” 电话那头的林管家像抱了棵救命树:“先生不说,从早晨醒来知道这件事就不说话了。” 他的灵魂在哀嚎,好不容易才没喊出‘夫人救命’。 晚晴沉默了一阵,说:“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 “好,您稍等。”林管家如蒙大赦。 “晴儿?” 晚晴还是第一次听到李言昭用那么消沉的声音说话,她瞬间就红了眼眶。 “是我,”她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听林管家说你不肯手术?” “呵,你还会关心我?” 晚晴淡淡地说:“你永远都是我的陛下,臣子关心陛下是应该的。” “是吗?那就多谢你的关心了,我挂了。” “别,言昭。”晚晴急道:“是我在关心你,廖晚晴在关心你。” “为什么?” 晚晴紧握着手机:“我希望你好,我真心希望你能好好的。” “那你会回来吗?” “……”晚晴沉默了。 “我知道,你现在在可怜我。可怜曾经的一国之君,他下半生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孤家寡人,除了钱一无所有…” “够了!”晚晴打断他的话,“连你都需要别人可怜,那世上就没有值得羡慕的人了。” “羡慕?” “如果你想不通,那是因为你不知足。”晚晴真正的冷静下来,“如果你早一天学会知足,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事已至此,你还没有想通吗?” “你还在怪我。” “不,”一滴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你来救我那刻起,我就不怪你了。” “晴儿,你太小看我了。” 晚晴自嘲地笑笑:“或许吧,我从来不敢自视太高。” 接下来是长久的沉默,他们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声,但就是没人说话。 许久,还是李言昭先开口。 “晴儿,手镯找回来了。” 晚晴一怔:“在哪找到的?” 被人拿走的刹那她就死心了,命中无缘,强求不来——失去,也是一种解脱。 “在周天心那里,他父亲送来的,他提出把整条航海线无条件让出来,求我放过她女儿。” “你一定答应他了。” “……对。” 第44章 前路迢迢 唐家两兄弟难得一起回家吃饭,唐母很高兴,饭也多吃了半碗。 对于唐母这样优雅的世家小姐,一直很注重身材管理,贪吃是不被允许的。但为了能和儿子们多说一会儿话,她破例了。 “小禹怎么就不吃了?不是说在欧洲没好好吃过饭吗?” 唐禹用餐巾按了按嘴角,再从容地喝了口水才开口说话:“前阵子不知怎么的,在意大利居然有水土不服的症状,喝水都难受。现在才回来,还需要调整。” 唐母忧心道:“让小哲给你检查过没有?” 唐哲放下汤匙:“妈,都说几遍了?我是治脑子的,哥脑子不好使我就给他修。” “臭小子怎么说话呢!”唐母把剩下的汤都盛到他碗里,“你也是,半个月都不回家,气色怎么那么差?” 唐哲胃已经满了,但是心里有鬼,只能拿过汤碗愁眉苦脸的灌下去。 唐母欣慰地说:“小哲今天真乖。” 唐哲用跟唐禹一样的步奏把自己收拾干净,唐母微笑地看着她的两个俊美如画的儿子,开口感叹:“我的儿子这么优秀,怎么都还没有找到媳妇?” 唐禹第一反应是抱着臂往椅背上一靠,看好戏似的瞧着唐哲。 唐哲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妈,我最近也在纠结这个问题,正好你们帮我拿拿主意。” 唐母激动道:“小哲又女朋友了?” 唐哲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没回答,而是说:“你们先听我说完。” 唐禹知道他要提李茜的事了,眉头轻轻皱了起来。说实话他也很矛盾,无论是他妈,或者是李茜,他都不希望任何一方受到伤害。他实在是不放心唐哲那张嘴。 “你应该考虑清楚再说。”唐禹严肃地提醒他。 唐哲认真地点头:“考虑清楚了,我还去看过心理医生,他建议我跟家人商量。” 唐禹一愣,难道是自己想错了?关心理医生什么事? 唐母一听‘心理医生’便吓到了,声量都降了八度。 “小哲啊,什么事?快跟妈妈说。” 唐哲艰难地开口:“我同时爱上了两个人。” 唐禹:“?!” 唐母:“!!” “一个是男人,一个是女人。” 唐禹:“……” 唐母:“男人?怎么会是男人?” 唐哲平静地看着她:“初中的时候我就发现自己是双性恋了,可能偏同性一些,所以我一直没谈过恋爱。” 唐禹:“……” 唐母着急:“那你现在到底喜欢谁?” 唐哲:“不知道,两个我都很喜欢,失去谁我都会很痛苦。所以我希望你们帮我做决定,如果非要选一个,那便由家人来替我抉择吧。” 他的话语里有淡淡的忧伤,要不是唐禹知道内情,他都要被骗去。 唐禹觉得自己被当成傻逼了,决定闭口不做声。 唐母毅然决然:“当然选那女人,起码你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结婚。” 唐哲瞟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唐禹,调整了一下表情,变成了忧郁王子。 “可她的出身不是很好,eric的家世比她好多了,”唐哲很有节奏地顿了顿,“这么一说,eric应该更适合我。” 唐禹就要笑出来了,干脆垂着头谁也不看。 唐母正掉入圈套不自知,着急上火地说:“出身算什么,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长久。既然你对那女孩有好感,我相信她差不到哪去。小哲,妈跟你说,爱情是一时的,将来要有个属于自己的孩子才能有助于感情的维系。” 唐哲失望地说:“妈,你也那么守旧吗?” “妈不是守旧,妈是在帮你找出更适合的那个,”唐母说的头头是道,她瞪了唐禹一眼,唐禹正低头忍笑,没看见,唐母不悦地唤他:“小禹,你说是不是?” “……”唐禹冷不防被点名,抬头时嘴角的笑意还没压下去。 唐母见他事到临头还在笑,不为弟弟操心就算了,怎么还能幸灾乐祸。她一直以唐家不会出现兄弟阋墙而自豪,唐禹的笑容给了她会心一击。 “唐禹,你怎么当哥哥的!”唐母怒。 唐哲漠然地转过头,眼底的戏谑转瞬即逝,却让唐禹看了个正着。 唐禹也是当惯了好哥哥,此时不得不帮着弟弟唬娘。 “妈说的是,找老婆是一辈子的事,主要是看长远。”他一本正经道:“如果你两个都喜欢,我支持你选女人。家世背景只是很肤浅的东西,离婚带小孩也无所谓,哪怕她比大那么十几岁,只要谈得来,都比你找一个男的玩玩强。” 他彬彬有礼地冲着唐母微微颔首:“妈,我说的对不对?” “……”唐母抽了抽嘴角,硬着头皮肯定了他那番不知是帮忙还是捣乱的言论,“对,小禹说的不错。男女搭配才是天伦,妈不想你年纪轻轻就情路坎坷。” 两兄弟对视一眼,唐禹又不忍直视的低下头。唐哲依旧一脸苦闷,他一直沉默着,每一秒钟对唐母来说都是煎熬。 唐母拍板:“那女的是谁?明天我上她家里提亲。” 唐哲:“其实我还是喜欢eric多一点。” “你差不多就得了!”唐禹忍无可忍,在桌底踹了他一脚,“女方是谁?先说出来看看,说不定妈还瞧不上她。” “就是李茜,妈肯定知道她。”唐哲用众人都能听清的声量嘀咕:“瞧不上也好,那就是命中注定我该和eric在一起。” “李茜我知道…但怎么会是她?”唐母这种贵妇圈的常客平日都爱约彼此出来喝茶,李茜的事迹谁不是耳熟能详,想当年何梦云召集人开□□会的时候她还参加了。 但比起那位eric…唐母就再没有犹豫了,他们简直没有可比性。 “李茜很好,皮肤好又漂亮,将来生的孩子肯定也长得好。” 大概这是唐母在李茜身上唯一能找出的优点了,讲出来也不知是在说服谁。 唐哲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他诚恳道:“妈真的觉得她不错?” “嗯,妈喜欢她。” 唐哲总算松了口气,人也放松起来:“我也挺喜欢她,当初尝试过和别的女人交往,都没有感觉。值到遇到她,我才没和eric确定关系。” 唐母简直要把李茜当菩萨拜:“那你就别挑了,好好跟李茜在一起。什么时候带回来,我们一起吃个饭,让妈见见她。” 唐哲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好。” 唐禹低下的头就一直没抬起来。 医院里的晚晴刚刚挂了与李言昭的电话,她疲惫地闭着眼睛思考。 李言昭还是没同意做手术,听他的意思是宁愿留颗□□在身体里,也不愿把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交给医生。 可是异物留在身体里的后果是百分之百瘫痪,只是时间的问题。 她决定要亲自去看一眼李言昭。 三天后出院,晚晴拒绝了唐哲晚饭的邀请,独自一人前往医院。 再见李言昭她才知道那场爆炸给他带来的伤害那么大,全身百分之二十烧伤,他的右手臂将有一块永远消不去的疤。 但更让晚晴痛心的事,自己的头发尚能保全,可李言昭却被剃成了光头。怪不得他不肯见人,这人向来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晚晴不让林管家告知就擅自进了病房,两人见面皆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 李言昭的眼神有些闪躲,他在后悔没听林管家的戴顶帽子遮一遮脑袋上那个丑陋的疤。 晚晴直言不讳地说:“我来劝你做手术。” 李言昭冷冷地笑了:“你来此,唐哲知道吗?” “……”晚晴,“他没必要知道。” “是吗?你在心虚?” …… 事实上唐哲知道,他把晚晴送上楼就立刻到楼下餐厅买了外卖,返回时就正巧撞见她拦的士出门。 唐哲驾车一路跟随,在抵达医院时他一直没有下车。 如果此时有烟的话,他应该会毫不犹豫地抽上两根。 从下午五点等到晚上八点,他看到晚晴出现就按了两下喇叭。他的恶作剧成功了,看着她那张受惊的脸,唐哲的心又裂开了一条口子。 “你…” 唐哲都懒得发脾气,一把将人拽上车。暖气开到最大,把自己的保温杯递了过去。 “穿这么少,你跟猪一样靠脂肪过冬的?” 晚晴蓦地就慌了:“你听我说——” “不必说了!”唐哲截断她的话,他深吸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一点,“我理解你,不过下次请告诉我一声。” 晚晴愧疚到了极致,她拉住唐哲放在储物箱上的手,轻声的撒娇:“我知道了,下次来一定叫上你。” “还来?”唐哲瞬间破功。 晚晴犹犹豫豫地说:“或许还要来,他不肯做手术。” 唐哲‘哼’了一声,斜眼看她手里的东西。 “那是什么?”明明见到她没拿包来。 晚晴不敢再隐瞒:“是我的东西,从周天心手里拿回来的。” 唐哲没有让她打开那个盒子,他更关心这件事的处理情况。 “周天心和何梦云入罪了吗?” 晚晴把从李言昭那里听来的都说了,原来这次绑架事件首先是周天心策划的。她要杀晚晴来报复李言昭,却没想到何梦云插一脚,想借刀杀人除掉李言昭。最后关头被周天心发现,两人吵了起来,这才保住了晚晴的命。 现在周天心逃到国外,何梦云进了警局。 “是段景放跑周天心的?”唐哲忽然又笑了,“以段景的能耐,她跑到天涯海角也会被翻出来!” 晚晴漠然地说:“一整条欧亚航线,下决心放她也不见得多难。” “……”唐哲倒是愣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晚晴闷声道:“你那是看什么的眼神?” 唐哲心说我在为你痛心,他伸手把晚晴搂过来,在她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没什么,肚子饿了没?去吃晚饭吧。” 晚晴在他唇上还了个吻,笑着说:“好。” 送晚晴到公寓楼下时唐哲从车尾箱拿出三个饭盒,脸又开始臭了:“拿回去当宵夜,胖成猪好过冬。” 晚晴就说刚才车里一直有股味道,她很识相的没问饭盒是哪来的,开启炉火纯青的装傻模式。 微笑着接过,在他侧脸亲了一口:“路上小心,再困也别睡在车里。” 唐哲干脆搂住她的腰,把小清新加工成了重口深吻。 虽不是光天化日,但却是大庭广众。晚晴始终保留着一丝清明,稍有空隙就逃了出来。 “年轻人,要克制。” 唐哲轻轻拭掉了嘴角的一点水渍,笑得邪恶:“我要是没克制你早被吃掉一百回了。” 晚晴讪讪一笑,拿了东西就要跑。 “回来!” 唐哲一声令下,晚晴就像断了电,垂头丧气地转过头。 “我妈说让你去我家吃饭。” “……”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晚晴有点找不准感觉。她可还清楚的记得,当初李茜进段家门受过多少白眼。如今她又离了婚,在外人看来她就是被段景抛弃的,唐家怎么可能接纳自己? 唐哲难得良心发现没乘机看笑话:“别怕,我妈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你表现得乖一点,指不定她当场就认你做儿媳妇。” 晚晴狐疑地看着他,似乎在判断他这话的可信度。 “呵!”唐哲轻笑一声,接着随意往车门上一靠,一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一只手扶了扶眼镜,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样,想好什么时候嫁给我了吗?” 第45章 横生枝节 今夜难得无风,清清冷冷,这么好的天气人们都躲家里吹暖气了,善良的给不怕冻死的孤男寡女提供谈情说爱的场地。 头顶上路灯发出的氤氲黄光,营造出了烛光一样的浪漫。 唐哲的脸在灯光的柔化下显现出平易近人的假象,可晚晴知道并不。他的每一个字后面都隐藏了同一个意思——答案敢让本少爷不满意,你就死定了。 “嗯?” 看吧,别人考虑的久一点他就不高兴了。 晚晴吐了口气,豁出去了,大义凌然地回答:“你敢娶我就敢嫁,这回人是我自己选的,嫁错了也不后悔。” “噗!” 唐哲捂着嘴笑了出来,修长的手在灯光下反色出润泽的光,与嘴角到鼻翼那漂亮的笑纹合起来是要晃瞎别人的眼。 “唐——哲!” 晚晴要生气了,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她是很认真,很郑重地下决心的好吗! 唐哲向她点点头,微笑道:“好,我知道了。” 他冲晚晴摆摆手:“回去吧,后天我来接你回家。” 晚晴满腔热情连句‘我爱你’都没捞到,闷闷地到了别。回到家中收到一条唐哲发来的短信:“我一定不会让你后悔。” 刚咧开嘴要笑,紧接着又一条短信进来:“宵夜留着明天吃,长脂肪不如长脑子。” 晚晴苦笑着放下手机,跟了这煞风景的人,下半生能好过吗! 今晚别妄想她会回短信了,晚晴打开电视,科教频道正在放‘时间简史’,接着不过三分钟她在沙发上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被唐哲的电话吵醒了,电视还开着。 唐哲本来想兴师问罪,听见电视的声音愣了一下:“你这么早就醒了?” 晚晴瞟了眼电视里的动物世界,想起了昨晚,她硬气地说:“昨晚我看了时间简史。” …的纪录片。 “……”唐哲,“我没有想到一条短信对你的打击有这么大。” 晚晴挑挑眉,得意地‘哼’了声。 “所以你就被催眠了,直接睡在客厅,要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你还在睡。”唐哲笃定道:“你现在一定腰疼,肩膀疼,脖子疼!” 晚晴:“……” “不要再做这种为难自己的事了,小学课本才符合你的智商。上回你在床上念的那两句诗还挺带感的,送你一本《唐诗三百首》再接再厉。” 晚晴:“……” 昨天说愿意嫁他的话还可以反悔吗? 李茜确实是学渣没错,可晚晴在她那个年代却是当之无愧的才女。要不是时代禁锢,她也该去考状元才对。 只可惜当年之才放到如今有些落伍了,除了写字画画还能拿的出手外,吟诗作赋只能用在床上了? 难道自己真的该去请个家教,把小学以后(没错,李茜从小渣到大)的知识补起来? 唐哲察觉了她的想法,无情嘲笑之:“脑子才开了个洞,别费神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了。蠢不是一两天造成的,窟窿太大,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唐医生,你大清早是来找不痛快的?”晚晴决定为了唐哲不要智商,连引以为傲的情商也丢弃了。吵架就吵架,他们之间必有一战。 唐哲的声音里有了笑意:“快去洗漱,换件漂亮睡衣来给我开门。” 晚晴看了眼时间——七点半。 “你来干嘛?” 唐哲:“来给你送早餐。” 这就是唐医生对你好的方式,清早六点钟出门去买刚出炉的蛋糕、刚蒸出来的虾饺。一顿美味的早餐,唤醒人一天的好心情。 本来早晨是没什么胃口的,在唐哲把七个食盒打开,香气在空气中飘散时,晚晴的心跟着动了。 她喝着唐哲带来的新鲜豆浆:“你今天不用上班?” 唐哲看了看表:“怎么可能不用,最多待二十分钟就要走。” “…那你还特意跑来?”这里比你从家到医院远多了。 唐哲慢条斯理地咽下一只虾仁,用纸巾抹抹嘴:“王婶请假,怕你饿死在家里。” “这样太辛苦了,下回打个电话提醒我叫外卖就好。”晚晴还是不习惯太麻烦他,在她根深蒂固的观念里,生活上应该是女人照顾男人才对。 “你这么说也对,跑来跑去太麻烦了。”唐哲用指尖戳戳晚晴的腮帮子,“把我哥的那套房子要过来,我搬到你对面住。这样既不算婚前同居,我也可以方便看着你。” 唐哲不等晚晴答应就给唐禹打去电话:“把你xx花园那套房过户给我…不给我就告诉妈我腿上那个疤的来历…对面住着你弟媳,你要避嫌…买不起,要不我找妈要…好,让人把钥匙送到我办公室去…你接着睡,拜拜!” 晚晴:“……” 唐哲面带微笑地挂了电话,冲晚晴晃了晃手机:“今晚我们就要做邻居了。” 晚晴面无表情:“唐禹好不容易弄好了装修,买好了家具,晾了好几天就正好便宜你!” 唐哲肃然道:“反正他也用不到了,别浪费。” 晚晴灵机一动,主动贴过去:“我还想在结婚以后你住到我家来。” 她的手指绕着唐哲的喉结画圈圈:“我的收入比你高,你别上班了,我养你。” 唐哲握住她作乱的手,气定神闲,一本正经地说:“好,我等下就去炒了院长。” “……”怎么跟设想的不一样? “终于有人肯包养我了,放心,我吃的不多也不挑食。”唐哲搂着人亲了一口,“乖,等我回来签合同。” “唐医生,你的节操呢?”晚晴木然的问。 唐哲冷笑:“从来就没有那东西。” 晚晴沉默地把人送走,在关门的刹那她就笑了出来。坐回桌边独享美食,她的顿时胃口大开,吃完了两人的分量还意犹未尽。 她摸着肚子想:唐医生真是居家旅行必备,开胃消食良药啊! 唐哲还真是说到做到,下午就翘了班抓晚晴去帮他收拾东西。 无非也就是拿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当晚晴看到那几双毛绒拖鞋时人就不好了。 “你怎么连它们也带?” 唐禹的房子装修走的是中式的沉稳大气风,这几只粉色的y明显格格不入。节操不要了,审美也不要了? 唐哲回眸凉凉地看她一眼:“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怎么能不带,我不仅要带,还要珍藏起来。谁也不许穿它,我要留给子孙后世看。” 晚晴赶忙态度很好地认错:“大侠饶命。” “饶什么命,你有没做错事。送我东西,何罪之有!” 这回晚晴再傻也听出唐哲的弦外之音——他在找金主要东西。 晚晴哭笑不得,心里也暗暗做了决定,打算明天去挑件礼物做为戒指的回礼,在去他家吃饭前送出去。 唐哲搬来的头一晚过的很太平,不过第二天早晨晚晴就后悔了——哪有人七点半就来敲门,早餐有那么重要吗? 好不容易无拘无束,晚晴想找回前二十几年缺失的懒觉,可老天又把唐哲塞给了她。 “楼下哪家店这么早开门?” 他们所住的公寓虽说处在繁华地区,但周围都是高端餐饮,鲜有提供早餐的。那些路边摊,唐少爷加唐医生也绝对不会考虑。 结果唐哲说:“你吃不出来吗?这些饺子是我自己包的。” “!!!”晚晴眼珠子都要掉,“你大清早起来包饺子?” 不要对我太好,我会感动的。 唐哲一副大尾巴狼的拽样:“我不可以昨天包好,今天早晨吃吗?” 晚晴看着一个个圆圆胖胖的水饺泫然欲泣:“你真的太贤惠了,别上班了,让我来包养你吧!” 在晚晴年代的男人,哪怕本身就是个厨子,在家也是不做饭的。出得厅堂,入得厨房说的是女人。如今有一个男人为了自己肯洗手作羹汤,晚晴受宠若惊之余,又开始恐惧上苍是否对自己太好了。 “就冲着这碗饺子,我非君不嫁!” 唐哲开始还打算看笑话,冷不防遭受这么直接的告白竟也受了感动。他上前把人搂在怀里,下巴抵着晚晴的头顶,前所未有地温柔道:“当年四菜一汤都没打动你,如今一碗饺子就收买了你的心。我是该喊冤,还是该感谢老天让我碰上了个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傻瓜?” 晚晴在他背上轻轻捶了一拳。 “快吃,不然凉了。”唐哲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把她放开。 晚晴恍然想起,自己还抱怨不能睡懒觉,而唐哲同样在大冬天里比自己起的更早来准备早饭。光是这份心,就比世上最闪耀的钻石还要无价。 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晚晴连唐哲那份也吃完了。唐哲忧愁地说:“看来我还不能辞职,有一天你把自己吃垮,就该吃我了!” 晚晴看着连汤都见底的碗,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她检讨:“我下一顿就开始减肥。” 唐哲哼哼:“吃货都是吃饱了才说要减肥。” 他捏捏晚晴的胳膊:“不过你要减肥还早了点,先把这段时间掉的肉养回来再说。” 说罢他又朝不该瞧的地方瞟了一眼:“太瘦了手感不好。” 晚晴黑着脸把人送出门,唐哲堵着门说自己晚上要加班,强行拿走了她的钥匙,意思是半夜他要来巡视领土。 迟早有一天他们两家中间那堵墙要被砸掉的,晚晴为此默哀了一秒钟。 今天要去买礼物,晚晴特意打扮了一下才出门。 她有一张卡,是自己以前的存款。不多不少,一千万整,那是当初段景给李茜的聘礼。 要说李茜也是个很会挥霍的人,傍上段景前只能靠透支信用卡度日,做了阔太后拿着段家发的零花钱,每月也只出不进。好在她还没穷到动这笔钱,不然晚晴拿来的底气离婚。 但今天她打算为唐哲出一回血,就为报答那一碗饺子的感动。 晚晴从未注意过男士的礼品,过去她的一切都是李言昭给的,她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自己的一手绣活儿。不过事到如今晚晴不想再重复,唐哲跟李言昭必须区别开来。 于是她就很苦恼,送什么才配得上唐哲,并又能显出自己的诚意呢? 说实话高档商场里的商品很有限,它们走的都是少而精的路线,晚晴逛完了都没找到合意的。 她干脆换了一百个硬币开始夹娃娃,等一袋子硬币空了她仍旧一无所获。不过她面上仍是微笑的,因为她想起了上一次夹娃娃时遇见唐哲的场景。 那个乱给别人开脑残片的医生! 忆那时相遇恍然如梦,叹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挥霍完了最后两枚硬币,晚晴准备离开。就在一回头,她发现一名男子正对着自己发呆。被发现他也不尴尬,热情地迎了上来。 “大美女,你还记得我吗?卡丁车的行里最帅的老板!” “……”经提醒晚晴和那个略猥琐的身影对上了号,“你好,这么巧?” 晚晴本想打个招呼就走,哪知那人东拉西扯硬是没有放她走的打算。 “我在这里订了一块手表,我一个人去拿怪不好意思,你陪我去看看吧。” 既然害怕为什么不带老婆一起来,一看就是心里有鬼的。晚晴本要拒绝,但想到礼物,她想去看看也无妨。 结果就在那猥琐老板因为刻字问题跟店员争论不休的时候,晚晴看到了他家店里的一块钻石怀表。 这种逼格很高,但是完全不实用的东西——晚晴一眼就认定唐哲会喜欢。 找店员来询问,被告知那是镇店之宝,没有七位数拿不下来。 晚晴很土豪的拿出卡:“帮我包起来。” 七位数的表对唐家来说不算什么,晚晴没想过跟他们比阔气,所以拿回去她还要花点小心思才能送出手。 她拿着表走的时候卡丁车老板还在扯,晚晴心里装的都是唐哲,连道个别都忘了。 半夜唐哲轻手轻脚进她家,经过客厅就‘卧槽’了。 “你怎么还没睡?大半夜泡浓茶是想滚回医院陪我上班!” 晚晴也被他吓了一跳,不过她外表很淡定。 “把钥匙还给我。” “不还,给我进去睡觉。”语气缓和了一点。 晚晴:“还给我,不还我就换锁。” “快进去睡觉,天大的事等明天再做。”已经听不出任何怒气了。 晚晴:“这里是我家,几点睡是我的自由,钥匙——” “我们来讲道理,对女人来说超过十点不睡就是不要脸了,超过十二点就是不要命了,要听医生的话…” “医生,你也没睡。” 唐哲把外套一脱:“好,我们一起睡!” 晚晴:“……” 我好像中了埋伏! 就这样,他们度过了一个脱衣服盖被纯睡觉的无聊夜晚。 早晨唐哲做好早餐出门:“我四点钟来接你,记得穿漂亮点。” “我要准备什么礼物?”晚晴有些紧张的问。 唐哲揉了把她的脑袋:“我来准备,你只要搞定好自己。” 晚晴微笑着点头。 好不容易在中午时分晚晴把给唐哲的东西准备妥当,她美滋滋的把东西放进精美的包装盒里,摆在茶几最显眼的位置。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林管家。 他第一句话就是——先生失踪了。 第二句——不是绑架,他留下了一份写了你名字的财产授权。 第三句——我怕他想不开。 晚晴慌不择路地拿了钱包就出门,路上一直与林管家保持通话。 “什么时候发现他不在的?” 林管家:“半个小时以前。” 晚晴不敢再张口说话,她怕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林管家在现场汇报情况,直到晚晴敢来。 扫了眼空荡的病房,她逼着自己镇定下来。 “附近有没有池塘湖泊?” 医院的院长连忙抢答:“有,在员工宿舍后面。” 晚晴拔腿就跑,身后跟上一串人。 曾经有人说:若有一日朕对不起列祖列宗,朕会寻一处人迹罕至的水塘,让自己沉下去,永不要在世人面前路面。愿永远不会有这一日,朕会让金耀江山永固。 晚晴在垃圾遍布的石堆上跌跌撞撞的跑,不停的呼唤着李言昭的名字。 跑得气喘吁吁,她仿佛有感应似的在一片干灌木丛里看见了一片衣角一闪而过。她顾不上踩得满脚泥,就这么从办干不湿的淤泥里跑过去。 果然是李言昭,他还想躲,只是轮椅被乱石卡住,让他不得不停留在原地。 晚晴箭步上去,出手就是一耳光。 ‘啪!’ 在场所有人都蒙了! 林管家果断喝令所有人退后,清场独留他们两人。 李言昭目光闪烁,满脸的胡渣颓败得与原先意气风发的段少判若两人。 “孬种,你敢死我廖晚晴一辈子看不起你。” 李言昭历经了许多天的绝望,突然就崩溃了。他不顾一切的嚎啕大哭:“朕不想做半身不遂的废人——” 晚晴由着他哭了一会儿,终是按耐不住心酸,上前抱住他,安慰他。 直到冷风吹透了他们,李言昭支持不住昏睡过去。晚晴动了动麻木的胳膊,唤来林管家把人抬回去。 她拿出已经响过五遍的手机,上头全是唐哲的来电。 唐哲在晚晴家楼下停车时接到了她的电话,听到地址眉头皱的更紧了。到他赶过去,看到晚晴一身惨兮兮的妆容,心中累积的结郁彻底决堤。 “你是什么意思?”他没有下车,只是坐在车上冷冷地瞪着晚晴。 晚晴自知自己错的没有理由,垂眸道:“我错了。” “李茜,你把我当成什么?”唐哲气白了脸,“你明知道今天…” “算了!”唐哲蓦地一拳砸在了方向盘上,他死死地盯着雨刮器,“我再也不妨碍你了,祝你们早日复合。” 第46章 化作尘埃 如果你认识过去的我,就会原谅现在的我。——张爱玲 晚晴望着汽车远去,而后她仰头看看没有星辰的夜空,复又低头讪笑一下。两只手都放进大衣口袋里,她就这么不徐不疾地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家的方向走。 也不知在想什么,等她缓过神来已经走过了半程的路。 “既然都到这了,不能半途而废啊!” 她就带着这身狼狈,顺着人流一步一步的走。回到家手机已经没电关机,她已顾不上这些,当看到茶几上那个漂亮的礼盒,满身的疲惫化作无边无际的孤寂,瞬间淹没了晚晴。 她在茶几边慢慢坐了下来,趴在上面伸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那个盒子。 “是我错了,我不该一心两用。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唐哲没有回家,兜了一圈跑回医院里自愿加班。 他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有事,晚餐取消。 同事们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全都躲得远远的,有事也不敢找他。 虽说在值班,但依旧无事可做。唐哲坐了一会儿,很快就不耐烦了。发挥恶霸的本质,明明画了值班的勾,他旁若无人的拿了车钥匙又‘早退’了。 现在的唐哲是个有家不能回的可怜人,不想一个人待着,就跑去虐自己的卡丁车。这一阵都没时间碰,要不是有人定时保养,他的‘阿童木’都该锈掉了。 俱乐部老板一见他就迎了上去,乐呵呵地给他展示新买的手表。 “老弟,这里就你识货的,快来给我看看这块表。” 唐哲嫌弃地瞥了一眼:“表是好表,可惜了。” 老板一急,问道:“可惜什么?哪里不好?” 这人简直就是凑上来找虐的,唐哲冷笑一声点出真谛:“有些人戴的是表,有些人戴的就是手铐,可惜物不能择主。” 老板:“……” 我真特么吃错药了才去招惹他! 到底唐哲是贵客,老板再不爽也不能得罪他。为了下台他只能再东拉西扯:“哎,我这手就是胖点儿,早知道就买块怀表装逼了。” 还怀表,唐哲又准备刺他,老板有所觉察赶紧加快语速:“不过后悔也来不及了,唯一的那块被美女买走了。” 他撞了一下唐哲的肩膀:“就是你上回领来的那位,她可真有钱,买这么贵的东西都不找人打个折,啧啧…” 唐哲有些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就昨天,我见她一个人在夹娃娃没人陪怪可怜的,就拉她陪我取手表,结果她动作比我还快,买了就走…” 老板一个人絮絮叨叨,再回头唐哲已经进了更衣室。他眯了眯眼,没好气地笑道:“就你那张比眼镜王蛇还毒的嘴,活该跟我一样追不到美人?!” 唐哲在爆了两次胎之后,终于成功的把自己惹炸了。一直看热闹的老板偷偷溜进了卡座,把几个想出去找唐哲交流心得的公子们拉了回来。 “别出去找死,没人会追封你当烈士。” 直到气势汹汹的唐哲走远,老板赶忙给前台打电话:“今晚唐少的服务费给他免了,车辆维修打个五折,再送罐凉茶给他降火。” 收到账单的唐哲压根没注意价格的变化,服务员把凉茶递过去他还愣了一下,接过就打开喝了。出到大门口把空罐精准地飞进垃圾桶,他温度过高的大脑才舒服了一点。 晚上回哪里睡觉呢?考虑到要换洗衣服,他黑着脸发动了引擎。 晚晴一直坐在茶几边上,听到隔壁传来响动一激灵就爬起来。速度太猛,腿又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膝盖磕到了茶几边缘。她像没感觉似的冲向门口,一开门就和唐哲打了个照面。 “你回来啦,我…” “砰”大门无情的关上,晚晴对着空荡荡的走廊维持着开门的姿势,半晌,默默地关上房门。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上,积蓄了一晚的眼泪终于满仓,一点一点的溢出来。 “我道歉好不好?” 晚晴哭着哭着又觉得自己特别没用,除了会哭什么也不会。她赌气般的来到书房,一身脏兮兮的衣服没换,暖气没开,拿出笔记本就开始奋笔疾书。 人活到了这个岁数,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若后果还能弥补,豁出脸去也不能留下遗憾。 是自己气跑了唐哲,所以要靠自己把人哄回来。 以前的晚晴对应付李言昭很有一套,高高在上的男人只要哄着,时不时撒娇示弱,套路千篇一律,晚晴手到擒来。可如今面对的是唐哲,这位看起来浑身都是刺,却肯为了自己把刺一根根拔掉的男人… 晚晴苦恼了半宿,还时不时拉开窗帘窥探隔壁的动向。实在没有办法,她打开了放家里当摆设的电脑。 《追男神的99种方法》、《哄回前男友攻略》、《如何打动男人的心》… 晚晴一目十行把它们都看了一遍,顿时豁然开朗。 时间已经到了午夜两点,晚晴什么时候趴在桌子上睡过去的都不知道。早晨醒来全身骨头都在抗议,比前两天睡沙发的下场还要惨烈。 洗漱了一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特意绕到花店买了束鲜红的玫瑰,闻一闻神清气爽。 花店的小哥红着脸目送她走远,心里羡慕嫉妒地猜测收到花的是不是一个又老又丑的有钱男人。 十点钟公立医院早就是人满为患寸步难移,但这家收费昂贵的私立医院今天也颇为反常,收费挂号处竟然还有人在排队。天气转寒有钱人也集中生病吗? 晚晴来到唐哲的办公室门口,路过的护士长一眼就认出晚晴,她对他们的关系不甚了解,却对李茜的事迹了解非常。才离婚就拿着花来倒追唐医生,想嫁豪门想疯了?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她走过去拦住正要敲门的晚晴,很不客气地问:“里头的医生再给病人看病,你是病人家属还是求诊的?” 晚晴微笑:“都不是,我是来找唐医生的,私事。” 哪怕再细微的不友好晚晴也能立即分辨出来,眼前这位护士已然把‘我看你不来’写在了脸上。晚晴凭着强大的修养,完全不把这种人放在眼里。 她所表现出来的风度教养让人诧异。 护士长被她温和的声音压制住,想好的台词也发作不出来。 “私事的话就请你先给他打个电话,这样贸然进医生办公室不符合医院规定。” 晚晴灵机一动:“那我去挂号呢?” 护士长傲然道:“唐医生只接受预约,预约要提前两天。” 晚晴心说惨了,出师不利。护士长心里偷笑,继续落井下石:“李小姐不是跟唐医生关系很好吗?打电话啊!” 晚晴无奈地笑笑:“那我就不打扰他工作了,下班再来。” 晚晴往电梯那走,听见身后护士长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下回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尤其是心怀不轨的人。” 一层楼都安静了,晚晴停住脚步,原地转了180°走回去。 她没穿高跟鞋也有一米六八,盛气凌人的时候更是有一米八六的效果。护士长只比她矮几公分,却不自觉仰起了脖子。 “你有什么事?” 晚晴俯身在她耳边说:“你说对了,我就是心怀不轨,我以后每天都要来‘心怀不轨’,你管得着吗!” 晚晴轻轻勾了勾嘴角,像蛇吐出红信。 “做好事,管好心,”晚晴轻蔑地瞟了一眼,“你这样的人我处理得多了,光扔井里的就有三个。” “你怕不怕?” 护士长莫名一阵寒意从脚凉到头,怕不怕…怕不怕…她的僵硬的肢体已经做了回答。晚晴莞尔,摆着一双白球鞋也走出了米兰时装周t台慢镜头的效果。 “……”护士长,“我刚才得罪她了?” 一旁的保安:“我想是的,自求多福。” …… 晚晴没有走远,就在中心花园的石凳上坐着。冷风吹的她直哆嗦,好在花是装在盒子里的,不然会被吹散了去。 吹不了几下人就要留清鼻涕了,用完了一包纸巾,晚晴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才下班! 她生无可恋地缩了缩肩膀,不想坐没坐相,晚晴干脆起来溜达。低着头没走两步就被一双笔直的大长腿挡住去路,抬头一看,晚晴冻僵的脸顷刻间笑成了一朵‘冰山雪莲’。 “唐医生早上好!” 唐哲冷冷地看着她,脸比衣服还白:“你在这里干嘛?” 晚晴从身后拿出那束花,娇羞道:“送你。” 唐哲:“……” 他背着手无动于衷地冷眼看着。 晚晴举得手都要酸了他还是不接:“唐哲,我错了,原谅我好吗?” 唐哲:“不是你错,是我错。明知道你离不开他,我还要硬凑上去。” “不是的!”晚晴拉住他的袖子,“我是真的考虑清楚了要跟你在一起,我想跟你结婚,与你共度一生。” “哼!要在段景的阴影下共度一生?”唐哲冷笑,“你把我当什么?”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此时此刻,她竟与李言昭感同身受,他们说了一样的话,为了把一个人留下。她恍然察觉,原来自己跟李言昭是同类人。 同样卑鄙…… 不——晚晴立刻就否定掉了,她认定了一人,就必须是这人。 “我爱你。” 我从未试过真真正正的爱一个人,真的很高兴,这个人会是你。 唐哲把情绪隐得很深,他看着晚晴:“证明。” “什么?”晚晴走神了没听清。 “证明给我看。”唐哲冷酷地说:“我给你一个星期。” 晚晴好像看到了希望,不禁喜笑颜开:“好,你要我怎么证明?” 唐哲出手把她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听说爱一个人会为他卑微到尘埃里,你试试?” “?”晚晴一脸懵懂。 唐哲接过玫瑰:“这是给我的?” “嗯!”晚晴笑着点头。 唐哲拆开包装抬手一撒,一枝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就散落在了花圃里,转眼包装盒就被扔进垃圾桶。 “我收下了。”唐哲把手放回白大褂口袋里,转身就走。 晚晴愣在当场,冷风一点一点把微红的脸吹凉。 他说的卑微到底是什么? “若化作尘埃能唤回你,我愿意。” 晚晴吸吸鼻子,漠视心里淡淡的痛。 送花失败算什么,不能气馁,要不断到他面前刷存在感,直到唐哲消气为止。 挨到下班,晚晴顶着众人看好戏的目光,敲开唐哲办公室的门。 唐哲漠然地看着她,没请进,也没让她滚。 “唐医生,去吃饭吗?” 唐哲:“去哪里吃?” 晚晴欣喜:“你想去哪都可以。” “那我平时都爱吃什么?” 晚晴从善如流:“海鲜,虾,牛排。” 唐哲笑着摇摇头:“它们是我为你准备的,其实我爱吃糖醋小排和意面。” “……”晚晴张了张口,眼中是掩饰不了的内疚。 她曾把李言昭看得比天还重,恨不能把他每天眨几次眼就记住。与此相比,唐哲就是被彻底忽视的人。 唐哲坐视她陷入自责,他是气极了才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办法。不可否认,折磨人真的很痛快。痛,并快乐着。 “你不用纠结了,”他拿起车钥匙,“我中午约了别人吃饭,你自便。” 他错身从晚晴身旁走过,还是没控制住低头看她一眼。 晚晴忽地转身捉住他的手臂,目光登时对在一起。她如同起誓一般道:“我不会放弃的,还不够,我可以更卑微。” 唐哲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好,我拭目以待。” 第47章 画地为牢 唐哲其实并没有出去,不过是换了间办公室待着。他透过窗户看晚晴走远,看她站在路边拦车,看她拦了几次失败后开始沿着马路牙子慢慢走,直到她的身影不再。 晚晴一路走着也没发觉有人在偷窥自己,她正在为有车却不能开而烦恼——是不是该去考本驾照,今后可以接送唐哲上下班。 每走几十米她就停下来叫车,走了将近一公里,晚晴彻底绝望了。公交车站近在眼前,正好来了一趟经常在小区附近出现的公交,晚晴匆忙从钱包里拿了零钱就上了车。 正是中午下班出行高峰,好多学生和上班族挤的车厢里寸步难移。 晚晴的公寓离得很远,她一开始没注意,就让自己随波逐流的在车里晃荡。 终于车厢里的人少了三分之二,给晚晴剩了个靠窗的座位,此时她才有心看看窗外。按理说离她的公寓越近就应该越繁荣,可如今情况正好相反,再走下去甚至出现了荒芜的田埂。 晚晴:“???” 她赶紧跑去问司机。 司机是个外地人,操着一口让人半懂不懂的口音:“这趟车是北线,去xx公馆的是南线,上车前不看的啊!” 他上下把晚晴全身打量一遍,立刻就看出她是个低调的富人,心下了然。于是好心提醒:“你下站就下车,到马路对面去搭返程车,到xx站再换xx线。” 晚晴晕头转向地下了车,来到马路对面再摸钱包。她心里一突,再摸摸…… 包里已经空了,钱包没了,钥匙没了,就连里面的纸巾都给掏走了…什么时候发生的,她完全没有感觉到。 多亏手机贴身塞在裤子口袋里! 四顾之下,天地悠悠,举目无亲。 寒风呼啸,孤身一人,身无分文。 晚晴苦笑了一下,拿出手机。通讯录上只有三个人名——李言昭,唐禹,唐哲。 她毫不犹豫地选了唐哲,可通话音没响几声就被挂断了,‘嘟嘟嘟’的提示残忍地提醒着唐哲已经不理睬自己的事实。 这样的认知比人在他乡丢钱包还要绝望。 晚晴叹了口气,举头望天,见天色还早,干脆沿着原路走回去吧,权当锻炼身体了。 就在满腔壮志未酬,一辆三轮车从她身旁突然而来,呼啸而过,留给她满鼻子灰时。唐哲来电话了… “做什么?我刚才在开会。” 冰冰冷冷的语气,但却没有不耐烦。 晚晴猝然回头,望着空荡荡的国道,她笑了:“我刚刚看到一个人,长得跟你很像。” 其实周围连只鬼影都没有,只有从她身旁经过飞驰而过的机动车。 唐哲沉声道:“没事我就挂了。” 晚晴赶忙说:“有事,我坐错车,钱包也被偷了。” “……”唐哲,“你现在在哪?” 晚晴心里一片平和,她觉得此时此刻唐哲肯接自己电话就很满足了。她是知足的人,得到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她也会惶恐。 她说:“今天天气很好,散散步也不错…” “你在哪里?” 这不是询问,是命令。 晚晴脱口而出:“xx渔场。” “站在那里一步也别走,刮台风也得等到我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一点让人回绝的余地也不留。 晚晴原地转了半圈,乖乖回公交站牌下等着。 不一会儿,唐哲的电话又打过来了。那头说:“跟我保持通话,看到周围有奇怪的人就告诉我。” 晚晴心里暖暖的,他一句话就驱散了阴霾。 “现在周围没奇怪的人,我可以跟你说话吗?”晚晴突然使坏调戏道。 唐哲没吭声,晚晴轻笑一声:“唐医生,听我念首诗好不好?” 不等他回答晚晴就开始了:“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唐哲:“……” 晚晴庆幸此时没人看到自己的脸,一定成两个大红灯笼了。 她低声道:“我的家乡习俗,要是遇上心仪的人就会吟诗给她听。” 唐哲依旧沉默。 “你呢?喜欢吗?” …… 这路公交过去了好几趟,司机停站却不见人上车,奇怪地看她一眼又开走。不知过去了多少趟,这回开门的司机却叫住了晚晴。 “美女,你怎么还在这?” 晚晴抬头看去,发现居然是一开始带她来的司机。车上一个乘客也没有,她说两句好话蹭车回去也不难。 “我在等人,一会儿就来。” 司机嘿嘿笑了两声:“这么冷的天,等到我饭都吃完了,别等了,我捎你一程。” 这时马路对面传来‘滴滴’两声,晚晴惊喜地看过去,笑着跟司机说了拜拜走下站台就要过马路。一辆摩托车从横向驶来,互相都没注意对方。晚晴被刮倒在地,差点又被另一辆轿车撞上。 “李茜——” 唐哲甚至来不及调头,当即踩了急刹就弃车飞奔过去。 晚晴被强大的惯性带倒,晕乎了那么一瞬,紧接着她就被人抱了起来。 “醒醒,看着我!” “唐医生!”晚晴冲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不安分的手就贴上了他的脸。 唐哲见她没什么事,上一刻还‘你出事我怎么办’的脸,下一刻就成了‘熊孩子不听话回家吃竹笋炒肉’。 抬头看肇事的摩托车已经飞得没影了,唐哲黑着脸把人抱上车。 晚晴的手一离开唐哲的脸就觉得不对,那张白嫩嫩的小脸怎么血流的那么凄惨?唐哲也注意到了,拉住她的手一看—— “你的脑子真是给猪吃了,开颅的时候切掉的是脑子吗?啊?过马路不看路,你连幼儿园的毕业证都没拿到?” 晚晴嘟囔:“我读的幼儿园不发毕业证…” “还顶嘴?!” 晚晴低头表示‘小人虚心受教’。 唐哲扯了几张纸巾给她摁着,替她绑好安全带就往医院开。 “血好像不流了,回家上点药就好。” “闭嘴。” 晚晴望着他偷笑,眼睛笑成了一道月牙儿。 唐哲侧头瞪她一眼:“不许看我,转头看外边去!”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晚晴轻飘飘地念着,听话的看向窗外,只听见唐哲气急败坏地咳了两声。 “噗嗤!”晚晴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 到了医院晚晴就知道自食恶果了,唐医生把她丢给护士:“处理完伤口带她去ct室做扫描,顺便抽两管血,能做的检查都做了。还有把她原来的主治医生找来,告诉他,他的病人才出院没几天又把脑子摔了。” 晚晴对检查都有阴影了,叫苦不迭:“我摔的是手,脑袋真没事。” 唐哲冷笑:“你有没有事医生说的才算。” 晚晴内心呼唤:这里有医生仗势欺人,有人管管吗? 唐哲警告地瞪她一眼,忽地平地来风,把他尚未扣起来的医生袍吹开。玉树临风之姿,好一朵洁白的高岭之花。晚晴咽了口口水,被美色所惑,就这么被护士抽了血也不自知。 索性伤口不深,脑子更是没事。唐医生准时下班,把人捎了回家。 “我有没有说过,我连钥匙一起掉了的事?” 站在家门口,晚晴无奈地说。 唐哲嗤笑道:“你没把自己给掉了也算是本事。” 晚晴坦白:“已经掉了,又被人捡了回来。” ‘砰’对面的门被关上,晚晴缩了缩脖子,呆了一会儿背靠着唐哲家的门抱膝坐下。 过了还不到两分钟,门蓦地打开,晚晴‘哎哟’摔了进去。 晚晴抬头正好与之对视。 唐哲:“……” 不过是脱件外套的功夫,唐哲再回头就没看到人了,刹那间不好的记忆又冒头,他拔腿就要去追人,结果开门就傻逼了! 唐哲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身下恬不知耻还在笑的人,他转身就要走。 “哎呀,我的手好痛。” 表演略浮夸,但架不住有心人关心则乱没注意。 “让你小心。” 唐哲赶忙把她搀扶起来,一边数落一边往沙发带:“你从头到脚哪里没伤过?你是玻璃人吗?脑子不好还不皮实一点,地球容不下你了!” 什么时候开始,晚晴觉得被毒液攻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她怡然自得地听着宛如仙乐一般的唠叨… “斯——” 唐哲用沾了酒精的棉球擦过她的手掌,对上晚晴哀怨的眼睛,他低头咳了一声。 “碘酒过期了,你先将就一下。” 晚晴疼的眼角都在抽搐:“没事,我不痛。” 唐哲动作顿了一瞬,再下手轻柔了许多,完了还帮她吹了吹。 “今晚别碰水。” 唐哲收好东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你家的钥匙,再掉就让人来撬门。” 晚晴接过钥匙,讷讷地说:“人家今晚想洗澡怎么办?” “不怕痛就洗,感染了就把手切掉。”唐哲不以为然,起身摆出送客的姿态。 晚晴本来想说自己的晚餐还没着落,中午那餐也没吃,就快饿晕了。可看到唐哲那张冷脸,她又想起了去找李言昭的那个下午。 太无耻了,伤了他的心,哪还有脸再享受他的好。 晚晴自觉地站了起来,依依不舍的离开这间不开暖气也很温暖的房子。 身后大门关闭的声音,差点让晚晴哭出来。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把眼泪逼回去——都是你的错,还有什么脸哭! 木然的开门,关门,开灯,脱外套,整个人瘫在沙发里。 直到饿的胃疼,晚晴才从寒冷彻骨的孤寂中缓过神来。打开冰箱,满满当当都是蔬菜,还是之前唐哲塞进去的。晚晴茫然地看着它们,深深的无能为力把她给打败了。 它们能洗干净直接塞进嘴里吗? 晚晴长长地叹口气,只能拿了钥匙下楼去觅食。 没有人陪伴,她好像患上了社交恐惧症。一个人不想进餐厅,干脆调头去便利店买了一箱泡面。 这些够自己吃一个星期的了,下周王婶要是不回来就再请个钟点工吧。 唐哲一直在看电视,不开声音看电视。对门稍有一点动静,他马上竖起耳朵听。听见开门的声音,又听见电梯的声音。 这么晚了还出去做什么? 他的骄傲不允许自己扒门缝偷看,抓耳挠腮地纠结了十多分钟,电梯‘钉’的一声把他从地狱拯救回来。几乎是一弹就起来,跳过了偷看这一步,直接开门冲出去。 晚晴:“??” 唐哲:“……” “你这么晚还出去?” 两个人异口同声。 唐哲尴尬地转过视线,却正巧撞在晚晴抱着的箱子上。 他定睛一看,登时火冒三丈:“你还是病人,手术恢复期都没过,就吃这种东西?” 晚晴心虚地笑笑:“老在打广告,好奇买来试试。” 有人试试会试一箱吗?简直在侮辱唐医生的智商。 唐哲笑了,不是那种天地失色的倾城一笑,而是让人毛骨悚然痛不欲生的撒旦之笑。 “开门。”他平静地说。 晚晴手一抖,钥匙就掉了。 唐哲一言不发地捡起来,把门打开。他径直走进厨房,检视冰箱。 鸡蛋,牛奶,蔬菜,米,面,应有尽有。他眼刀扫过晚晴:“是不是得挂块饼在你脖子上!” 晚晴无辜地为自己申冤:“我除了烧水,什么也不会。” 所以方便面跟我简直就是天生一对,来到千年以后,是它改写了我无法做出食物的命运。 手残星人的世界你永远不会懂! 唐哲把她手里的泡面抢了过去,关门就走。 晚晴:“??” 这是要把她饿死? 晚晴倒了杯热水,坐在沙发里一筹莫展… ‘笃笃笃!’ 晚晴赶忙跑去开门,唐哲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站在门口,她想伸手去接,被无视。 唐哲把饺子放在餐桌上就走了,一个字也没说。 被香喷喷的食物勾引,晚晴食指大动。吃饱了,胃满了,心却越来越空。 一个人,一只碗…本来该是两个人,两只碗… 她拿汤匙慢慢搅动剩下的饺子汤,她想喝完,又有点舍不得。吃完这顿还有下顿吗? “笃笃笃!”又有人敲门。 晚晴透过猫眼看去,居然还是唐哲。 赶紧去把门打开,唐哲塞给她一个白色的袋子。他的发梢微湿,像是淋了雨。晚晴想起刚才买完泡面,天空就开始飘雨了。 “如果打湿伤口记得消毒上药,明天会有家政来,你记得给她开门。” 依旧是说完就走,留晚晴怔怔地守在门口。 …… 第二天早晨起来开始唐哲的眼皮就在跳,左边跳完右边跳,跳成一片吉凶难测的好自为之。 中午时分,晚晴提着个保温桶来到唐哲办公室门口,正好遇上护士长和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一眼就认出她:“哇,唐医生的未婚妻!” 护士长斜她一眼:“不知道别乱说。” 小护士悄悄指着晚晴的手:“我没乱说,看到那戒指没?我跟唐医生一起去买的。” “……”护士长,“你不早说。” 小护士无辜地耸耸肩。 晚晴信步走来,礼貌的朝她们微笑,仿佛昨天的不愉快不曾发生过。 “请问唐医生在里面吗?” “不在,唐医生巡房去了。”小护士热情地打开办公室门,“你进去等他吧,应该就回来了。” 晚晴又看着护士长。 “……”护士长,“小媛,去给李小姐倒杯热水。” 晚晴含笑点了点头:“谢谢。” 唐哲听说李茜来了,手上拿着的病历就再没翻下去一页。直到旁边的医生提醒,他才强拉回注意听病人诉苦。 从这间病房里出来已经到了饭点,他拉住那位医生:“陪我去食堂吃饭。” “……”倒霉医生,“不是有人在等你吗?” 唐哲面沉如水:“不用管她。” 倒霉医生心说:对着你我宁愿回去啃饼干。但他还是笑着说:“好,今天我请客。” 晚晴十一点到办公室,一直等到一点半。眼看还有半个小时又到上班的点了,她有点沮丧,手放在保温桶的把手上,想走又不甘心。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做出的饭菜(有家政在旁指导),自己都没敢动一口,就这么默默无闻地退场…她好难过。 她其实已经猜到了唐哲在刻意避开自己,抱着一点点侥幸,她才一分钟一分钟地坚持下去。 既然他还不能原谅自己,那就算了吧,何必赖在这里惹人讨厌。 前所未有的自弃感,让晚晴想马上逃离这里。她拿着保温桶出了办公室,走到转角—— “你不是在等我吗?这么快就放弃了?” 晚晴垂下眼帘,嘴角向上翘,她低声说:“谁说我放弃了…只不过是怕妨碍你工作…” 随后她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从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别跑了,我真是败给你了!” 第48章 戴罪之身 “这是什么东西?” 唐哲从打开保温盒的盖子起就陷入了沉思,终于忍不住用筷子戳了两下,才问出这个无奈的问题。 “茄子,红烧茄子!”晚晴忐忑地同他讲解,“旁边这个是糖醋小排,排骨是黄姨炸的,芡是我做的,还有这个是蚝油生菜。黄姨说好吃的东西通常都长得不好看,谁吃谁知道…” 在唐哲的注视下,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唐哲:“你没吃午饭吧?” “吃过了,”晚晴小声说:“黄姨做了红烧猪蹄,我啃了三个…” 唐哲认命地把筷子伸向排骨,在晚晴含情脉脉地目光中一口一口地吃完了三道菜。 其实他刚才在食堂已经吃了点,按照他的食量也该有四五成饱了。而这个保温桶比刚才两倍还多,光是分量就让唐哲想屎,再加上让人想死不能的味道… 所以说眼皮跳不是没道理的,留洋回来的唐医生也不得不信! 吃完饭唐哲连班都不想上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坐也难受站也难受。 “你是真心实意来道歉的吗?” 晚晴心情很好地收拾着碗筷,回想起做菜时的艰辛,她流露出了个很有成就感的笑。 “我一清早就去买菜了呢,买回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本来还有一条鱼的,登我下锅蒸好了黄姨才来,她说鱼还没剖内脏,不能要了。” 唐哲:“……” “原来做菜没有想象中难嘛,现在的厨房比我那时好多了,不需要有专人添柴,火候也好掌握。对了,你们还有铁锅,那时都是瓦罐陶罐做的菜,一点也不好吃。” 唐哲:“……” “下回我再做一道我们那传统的菜给你吃吧,我小时候可爱吃了。就是把最嫩的羊羔肉,和鸡肉放在一起炖,好像还要放一把什么草,什么菇。哎呀,是什么来着?现在市场上还有没有卖?” 唐哲绝望地说:“让美味留在记忆里吧,别拿出来糟蹋了。” 他指着保温桶问:“你自己做的,试过没有?” “……”晚晴扭捏的说:“没有,黄姨说要对自己有信心。” 唐哲:“……” 到了下班,唐哲还在后悔中午一时心软吃了怀疑是用来报复自己的那份午餐。 坐上车他就说:“别跟我提晚餐的事,等下你自己滚回去吃饭,一点响都不要让我听到。” 晚晴凑过去:“吃完饭了你还理我吗?” 唐哲高冷地撇她一眼:“对,这事我们还没解决。” 晚晴给他一个虔诚讨好微笑。 什么叫吃了别人的嘴短,唐哲一肚子的后悔没地方说去。他凶神恶煞道:“我还没有原谅你,别得意。” 他目视前方,平稳地超了个车。 “给你三个月试用期,表现不好就退货。” 只要有回旋的余地晚晴就很高兴了,她小鸟依人地在他肩膀上蹭了蹭。 “……”唐哲彻底败给了她这种像海绵一样的性格,他故作严肃道:“注意场合,不要影响司机开车。” “遵命!”晚晴欢快的回答,她就这么安静地坐在一旁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唐哲,把他当成失而复得的宝贝那样珍惜的爱着。 唐哲更没法专心开车了,整颗心都被撩得毛毛的。 “试用期间你依然是戴罪之身,要谨记自己罪人的身份。” 晚晴毫不犹豫:“好!” 唐哲缓缓勾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可惜晚晴如今被狂喜蒙蔽了双眼,对即将到来的苦难失去了警惕之心。 “罪人的第一条规矩,每天要负责老爷的生活起居。”唐哲脑中的画面是,晚晴穿着女仆装摆着各种性感撩人的姿势,而从他道貌岸然的嘴里说出来的却是:“倒垃圾扫地这种事你就不用做了,绝对禁止私自下厨。” “那我能做什么?”晚晴问。 唐哲不假思索:“□□,陪玩,陪上班。” 晚晴:“……” “从今天起,你搬过来住。” “我…”晚晴刚要说什么就让唐哲打断。 “罪人的第二条规矩——不能说‘不’。” 有些话冒死也要说,晚晴:“拒绝婚前同居,婚前性行为。” “……”唐哲差点一脚刹车停在路边跟她讲‘道理’,最后他还是忍住了,修改了屈辱条款。 “试用期改成一个月,刑满释放我们就结婚。” 晚晴偷笑,这人比自己还能矫情。 “第三条是什么?”晚晴笑着问。 唐哲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道:“还没想好,属于待添加条款。” …… 一场风波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虽然还有为期一个月的试用期,但晚晴根本没当回事。结果到晚上…她就知错了。 先被搂着当了一个多小时抱枕,等唐哲看电视看困了,晚晴以为今天到此为止,结果… “来给老爷暖床!” 唐哲拿着睡衣进浴室洗澡,给晚晴留下任务,等他上床的时候被子里的温度要达到三十六度。 晚晴心说明天一定要给他买床电热毯!再不乐意她也不想在第一天就失信,哼哧哼哧脱了衣服钻进被子里,发觉其实也没多冷,暖气开在那,被子一点也不冰。 唐哲把自己洗干净了出来验收,搂着人就滚上床。他把脸埋在晚晴的颈边,淡淡的香气让他惬意地吐了口气。 人就是记吃不记打,为了贪恋这一刻的温柔,他恨不能用全世界来换。什么新仇旧恨,全都成了视而不见的浮云。 “外面多冷啊,别过去了,留下来陪我睡一夜不算同居。” 唐哲很君子的只搂着她的腰,用实际行动给她安全感。 晚晴其实也被这种淡淡的温馨给麻醉了,唐哲清浅的呼吸打在皮肤上,从里到外包裹着自己的那种幸福,谁舍得离开? 节操掉了,姿态还在。晚晴半推半就地说:“那就一晚哦,正好明早我要给你做早餐。” 早餐每天都要做,那是不是每天都可以睡这里?每天都睡一起了,不做点什么还把不把我当男人? 唐哲一激动就把人翻过来,欺身而上压在上面。他脱掉眼镜后,一双眼睛格外明亮。温温润润的,像个少年。 晚晴深觉自己这只千年老妖怪是捡到宝了,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了一口。 唐哲的呼吸滞了一瞬,紧接着就扣住她的后脑,铺天盖地的回吻过去。吻到动情时就该脱衣服了,晚晴十分无耻地推开他,滚到一边躲起来。 “不行,拒绝婚前性行为。”晚晴承认自己就是绿茶婊。 唐哲眼中冒火,用尽毕生修为才没饿虎扑食强行把人办了。 “试用期改成七天,今天已经过了,还有六天。”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自暴自弃地往被子里一缩,卷成蛹就不动了。 晚晴靠近用手指推他:“喂,唐医生,生气啦?” 蛹里的人没有动静,晚晴又推了推。 她沉静下来,看着唐哲的目光变得缥缈而悠远,她如叹谓般说:“在我的家乡,你该取一个门当户对的,不一定花容月貌,但一定会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像我这种,能离婚已经很幸运了,根本不该妄想再嫁人。” 唐哲从蛹里出来,皱着眉:“什么鬼?” 晚晴冲他笑笑,眼底根本没有笑意:“虽说时代变了,但我骨子里的枷锁还在,时不时就要矫情一下。也许再过几年这种矫情就会消失,这却让我担心起来,如果连本都忘了,那我还是我吗?” 唐哲对李茜的背景有所了解,虽出身底层,但也不至于是那条山沟沟里出来的人啊! 他不能理解,却会尊重。 “好,我不勉强你就是了。”唐哲拉着她的手,“你不就是清清白白的人?你又不是缉逃人员,傻乎乎的说什么鬼话。” 唐哲很久没这么和颜悦色的说过话,从头发丝一直别扭到脚底。 “要说门当户对,我们都做邻居了还不够?你不要想太多了。”唐哲揉了揉晚晴的脑袋,“智商方面你是永远也不可能跟我‘门当户对’了,不过一山不容二虎,我们正好互补。” 晚晴:“……” 为什么感动的眼泪就是迟迟不肯下来? “你说的对,我也就是夜深人静荷尔蒙分泌过剩,以后尽量不矫情了。”晚晴靠过去,拿他的肚子当枕头。 “以后私下里叫我囡囡吧,跟我最亲的人才这么叫。” 唐哲立马条件反射地想起一件事,他不大高兴地说:“段景整天叫你‘晴儿’是什么情趣?” 晚晴坦然地回答:“‘晴儿’是我的过去,我已经抛弃不要的过去。‘囡囡’是我最美好的回忆,我希望你也加入进来。” 不能告诉你‘李茜’是属于另一个人的,叫的再亲热也没有归属感。 “囡囡…”唐哲轻轻的呢喃,舌尖上是回味无穷的亲密,他满意地又唤了一声:“囡囡!” “唐医生!”晚晴美美地回应。 “囡囡!” “唐医生!” …… “哎!脑残原来真的会传染,如此月黑风高的良辰美景,我却在陪你干那么愚蠢的事!” “也不看谁先起的头。” “闭嘴!” 两人复合的第二天,唐哲开始把未得逞‘□□’转化成‘奴役’强加在晚晴身上。 为了不让晚晴睡懒觉,规定她必须六点半起床做早饭,难吃的煮鸡蛋加麦片也无所谓。饭后还有时间就逼她出去运动,两个人散一圈步,既锻炼身体又能顺便把菜买了。 八点钟准时出门,晚晴被无情的塞进车里,履行‘三陪’的另一个职能,陪上班。 唐医生很善良的给了台笔记本给她,没人的时候她就在唐哲的视线范围内逛网店,有病人时她就转战休息室继续逛网店。 短短几天时间,唐医生办公室多了y的水杯、鼠标垫、坐垫,甚至连听诊器都换了套粉色的。 每次唐医生挂着那套听诊器出门,同事们都会一脸不忍直视地避开。偏偏唐医生带着肃杀之气走来,与那一抹粉红,竟也相得益彰。久而久之,医院里传开一条唐家三少不仅是gay,还是受的传说。 院长无意中听说,茶水喷了一桌子。 碍于医院的形象,院长冒死也要敲打一下唐哲,是gay也不能那么嚣张。 结果唐哲递给他一张假条,理由是:“我要带准媳妇儿见家长,开两天假让我做好万全准备。” 院长:“……” 你妹的gay啊,这世界上有敢压他的人?你们才是受,你们全家都是受! 这天正是晚晴试用转正的最后一天,唐哲亲自给她挑选了衣服,再欣赏她抹口红的样子,总算把之前对段景的那点醋意一扫而空。 “今晚你照常发挥就行,我妈看着凶,智商还不如你。” 晚晴回头瞪他:“这么说长辈不好。” 唐哲无所谓地笑笑,两手撑在妆台上,把晚晴包围在咫尺之处。 “你今天真漂亮,我妈一定喜欢。” 唐哲后面的话没说,如果他妈敢不满意,他就去找个‘eric’领进门。要是不信就让他妈去医院打听一圈,保证他妈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来,喷这瓶香水,能塑造出一种你比较聪明的假象。” 千算万算,唐哲忽略了他妈那根不大用,但偶尔灵光的脑筋。 进门时是唐禹亲自来开的门,唐哲受宠若惊了一下。接着就听见唐禹压低声音说:“你小心点,妈把张馨请来了。” 第49章 TheEnd 晚晴从唐哲身后探出头来:“谁来了?” 唐禹:“……” “没谁,”唐哲很镇定的说:“就是来了个客人,可能你认识。” 晚晴不甚在意地哦了一声,应付场面是她的本职工作,来多少客人都不会影响她的发挥。 唐禹拍拍他肩膀,给了他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然后他极其自然地握住晚晴的手,含笑温柔地说:“来,带你去见我妈妈。” 唐哲:“……” 晚晴:“……” 一时不察,自己领进门的媳妇被别人牵走了。唐哲紧跟着感到客厅,把晚晴的手抢回来。 唐禹还是抢先一步介绍:“妈,这就是李茜。” 正在伺弄着几盆盆景的唐母抬头,旋即露出一个客套又不失亲切的笑容:“总算见到本人了,比小禹带给我看的照片上要漂亮。” 晚晴微红着脸:“阿姨好。” 唐哲:“妈,这是茜茜带给你的礼物。” 唐母高兴地拿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枚满翠的翡翠胸针。雕工精美不说,用料更是难得的上成,想买到这样的宝贝也要费一番功夫。 在场三人都其乐融融,只有唐禹的心在滴血。那是他好不容易从国外带回来的,还没捂热就让亲弟弟给打劫去了。赔了夫人又折兵,唐禹的苦一般人体会不到。 寒暄了一会儿,唐母突然说:“小哲,馨馨也来了,正在你房间里玩,你去叫她下来吃饭吧。” 唐哲立马否决:“我跟她不熟,小时候她爱缠着哥玩,让哥去叫。” “……”唐禹心说关我什么事,为什么炮灰的总是我? 唐母笑的有点勉强:“说的哪里话,你以前跟馨馨不总是手拉手上下学的吗!都这么大了还害羞。” 晚晴把一切都看得明明白白,她不想让长辈下不来台,本能的贤惠道:“你就去吧,我还等着吃饭呢。” “不去,”唐哲的态度很坚决,“手拉手是三年级之前的事了,等我有性别意识就没干过这种蠢事。我哥最喜欢和小女生拉手了,让他去。” 唐禹:“……” 唐母:“……” 晚晴:“……” 最后还是唐禹去的,唐母脸上的笑已经僵掉了。 晚晴默默地为唐禹点了根蜡烛,有种同病相怜的哀凄之感。 谁没有个青梅竹马,晚晴很想得开。可当人从楼梯上下来,晚晴就笑不出来了。 怎么会是张馨?什么样的孽缘造就了她们再次的狭路相逢? 当她们再次相对而视时,晚晴就从她略带轻蔑的眼神中察获了不怀好意。 “小哲哥哥好久不见。”娇滴滴的声线哪还有当年的盛气凌人,不过晚晴知道,坐拥大笔财产的她可一直都是抢手货,她非常有蔑视自己的资本。 唐哲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嗯,好久不见。” 其实不久前才见过,就在医院的停车场,凑巧晚晴也在。也不知道唐哲是不是还记得,他们三人默契的都没提起。 由于唐哲的冷淡,就跳过了饭前十五分钟的叙旧时间,上了菜直接开吃。 唐哲不说话,气氛就不算好,多亏有特意放下生意回来替弟弟挡刀的唐禹。一餐饭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唐禹喝了三杯水,就为了应付三个女人。 饭毕,唐母拉着两个儿子去散步。唐哲推脱不掉,临走前对对晚晴说:“我就在外面,有事直接喊我。” 说完他看也不看张馨一眼,径直走了。 期期艾艾的表情没人欣赏,张馨储存的耐性用完了。 唐哲一走她就露出了原本该有的嘴脸:“你的脸皮可真厚,才被甩就傍上唐家。” 晚晴如今可不怕张馨,她不加遮掩的顶回去:“各凭本事,有能耐你也傍一个。” 偌大的环形客厅就两个女人,但膨胀的气场却再容不下第三只有机生物,连那几盆兰草都恨不能关门闭户,用叶子把花瓣遮起来。 佣人们更是不敢跑出来露脸,齐齐把战场给让了出来。 张馨高傲地抬起下巴:“你别得意,我跟小哲哥哥有婚约在先,他的未婚妻从来就是我。” 晚晴愣了一下,讷讷地说:“他的未婚妻竟然是你?” “哼!”张馨得意地挑眉,“你出去问问,稍有头有脸的人谁不知道,要不然伯母今天干嘛请我来!” 晚晴的第一反应是唐哲明知道她俩的过节却不向自己坦白,随后又想他那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性格,估计不是忘了就是根本觉得没必要。不论是哪一种,都代表着他们真的没有过交集,晚晴完全不用操心,因为唐哲跟李言昭是不一样的。 忽然就有了勇气,忽然就想任性一把… 晚晴气沉丹田,挂上尖刻的笑容:“你敢不敢当唐哲的面提未婚妻的事?你敢不敢当着众人的面牵他的手试试?” 她有意的亮出自己的右手,把无名指上那颗不大却能闪瞎人眼的钻戒现给张馨看。 “戴不上这枚戒指,削了手指头也没用。”晚晴抬起手就想给她一耳光,还差一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嘲弄地在她脸颊拍了两下。 “……”张馨就要疯了,得知她爸坐牢都没那么愤怒,“李茜!” 她反手就推了晚晴一把,晚晴早就防着,向后错了一步却被一件突然冒出来的的东西挡了一下。眼看张馨尖利的爪子就要碰到自己,‘啪’一声响,就见晚晴身后伸出第三只手把她给打开了。 那声响比一个大嘴巴还响亮,张馨呆滞地看着自己的手。 猝不及防晚晴就被人圈进怀里,她惊呼出来:“唐…唐哲?” 什么时候进来的?刚才的对话他听进去多少? 晚晴表现得比张馨还要惶恐,瘫在唐哲怀里像只受惊的兔子不敢动了。 “我才走不到两分钟你就敢挑事,这里是唐家,轮不到你撒野。”唐哲瞪着张馨,同时以保护者的姿态把晚晴紧紧圈住,“在我妈回来前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小哲哥哥…”气场被撕破后张馨又变得我见犹怜,她可怜兮兮的样子从小到大都没变,可唐哲根本不吃这套。 他的不耐烦已经快冲破云霄:“别在拿十年八年前的婚约说事了,真想娶你我不会等那么多年。现在你敢欺负我老婆,再闹下去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晚晴受宠若惊的依偎在唐哲怀里,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原来有人撑腰的感觉这么棒,就算是事后补偿一百颗鸽子蛋也难敌其十分之一的感动。 她差点就热泪盈眶了,就这一点泪意被唐哲敏锐的捕捉到,以为她受了委屈。向来冷血无情的唐医生慌了,仿佛晚晴流的不是泪而是自己心头血。 再没心思纠结别人的事,用尽毕生的温言细语安慰道:“你怎么哭了?乖别哭,我给你道歉。都怪我没处理好让你受委屈了,我们这就走,以后不想来就别来了。我们回家,别哭!” 晚晴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感动得稀里哗啦,开了闸的眼泪怎么也停不下来,她抽抽搭搭地说:“我…我不回去,呜呜呜,快带我找个地方躲起来,不能见人了,呜呜…” 唐哲此时必须为令是从,他搂着晚晴:“去我的房间好不好?” 晚晴眼泪汪汪的点头。 唐哲扶着她走了两步,蓦地换上了一副冰冷的语气:“张小姐,请你马上离开,待会儿我下来还见到你,就别怪我放狗咬人。” 他顿了顿,看着咬着唇说不出话的张馨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以后不准你踏进唐家一步,包括任何跟唐家有关的地方都不允许你入内,请你好自为之。” “小哲哥哥,你怎么可以…” “闭嘴,你去跟我妈告状也没用。” 唐哲施舍她一个厌恶的眼神后,就带着晚晴上楼。 晚晴还沉醉在全心全意的呵护里,毫无同情心地把被冤枉了的张馨抛在了脚后跟。此刻她宛如梦中一般——终于能挺直腰杆骂那些女人了,装了这么多年贤良大度,活生生给逼成了绿茶婊,自己会在泼妇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吗? 她察觉自己非但没有悔意,还在乐不思蜀的品味着其中的乐趣,真是太痛快了! 唐哲把她的内心完全体察错了,又是擦眼泪,又是倒水,把下辈子道歉的话都透支完了晚晴还在哭…唐哲都快给她跪了。 “别哭了,祖宗。实在伤心就打我一顿好不好?任咬任挠绝不还手。” 晚晴这么个哭法只有她自己知道是为什么,憋了十几年的怨气,终于得散开,怎么也得哭个酣畅淋漓。 冤枉了张馨,苦了唐哲,这黑锅待会儿得全部扣在唐母身上。 晚晴哭着哭着就累了,窝在唐哲从小睡到大的床上人事不知地睡了过去。 唐哲黑着脸下楼,就见一脸担忧的唐禹和正尴尬的唐母。 唐哲直面唐母:“如果茜茜跟我分手,那么我今后将不再考虑女人。” 这话说的如雷贯耳,唐母在晴天霹雳中焦了心,她还幻想着把张馨找来唤起唐哲初恋的回忆,好歹是订过婚的,说不定就成了… 结果现在搞得一团乱,好好的家宴闹得不欢而散,连最听话孝顺的唐哲刚才也表达了对这么安排的不满。 唐母拉不下脸来跟儿子道歉,只是保证道:“不会的,你们要是真心相爱不会因为一块绊脚石而分开,交给妈,明天一定让她乖乖和你去扯证。” 唐母噔噔噔地上了楼,腿脚利索的如同踏着风火轮,转眼消失在走廊尽头。 唐禹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你猜妈干嘛去了?” “去拿她那套传世的红宝石项链。”唐哲不屑地哼哼。 唐禹笑着说:“你可真会空手套白狼,那条项链可是连前大嫂都没这待遇。” 唐哲心说谁叫我是三兄弟里最穷的,从小被欺负到大的,学习成绩最好的,遗传基因最优秀的… 晚晴这一睡就睡了三个小时,还是唐哲怕她睡到明天把她叫醒的。 “你属猪啊,吃饱就睡。” 得,这故态复萌也太快了!晚晴整个午睡时间都在反复重演刚才的悸动,醒来想温存一下就被无情的打回去。 晚晴:“……” 如果他的温柔可以持续…晚晴贪心的想反正都任性一把了,不如任性到底。 “我生气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当年的未婚妻就是张馨?你瞒着我,心里有鬼!” 晚晴的演技磨砺了十年,有皇室认证。那双悲伤隐忍、欲哭无泪的眼睛,一下就勾起了唐哲的愧疚。 “是,我心里的确有事不敢告诉你。” “……”晚晴蒙了,还真有事? 唐哲坐到她身旁,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一开始确实因为张馨关系对你抱有一些误解,几次三番对你出言不逊也是想替她出口气。” 晚晴:“……” “不过也因此我才开始注意你,发觉你的蠢是真的,出于人道关怀我试着关心你,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质了。”唐哲轻轻地揉了揉晚晴的脸蛋,舍不得放开又留恋的亲了一口,“对不起,我爱你!” 晚晴:“……” 话说的挺感人,但总觉得是套路。 晚晴清清嗓子,深深地看着唐哲说:“亲爱的,我也爱你。但你今天对我造成的伤害太深,如果不惩罚你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唐哲没有犹豫:“好,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晚晴眯了眯眼睛,绽放出狡黠的笑容:“一个月内,只准夸我,敢说一个字不中听的,刑期延长一倍。即刻生效。” 她捏住唐哲削尖的下颚,轻佻地在那双颜色浅淡的唇上吻了吻:“唐医生,人家等着你来抚平受伤的心灵哦。” 唐哲眼里发出幽绿的光,猝然把人扑倒:“我先安慰你的身体好不好?” 晚晴搂着他的脖子笑:“不好,我身体强大精神萎靡。” “……”唐哲发狠在她的锁骨上吮了一口,汇成一抹旖旎的艳红,“真想让你的身体一起萎靡下去。” “嗯?”晚晴警告道:“说好听的。” 唐哲抿了抿嘴:“让你健健康康的,变成人见人爱的肥猪。” “嗯?” “人见人爱的小猪猪。” “这还差不多。” “……” 晚餐时没了张馨的存在,一家人才算是其乐融融的吃了顿正餐。饭后唐母郑重地把那套家传的宝贝项链交到晚晴手里,并承诺婚后会把自己名下的唐氏股份平均分给他们俩。 晚晴受宠若惊,悄悄拉着唐哲问:“阿姨这么做不怕唐禹有意见吗?” 唐哲啧了一声:“礼都收了还不改口,一个叫妈,一个叫哥。” 晚晴不轻不重地掐了他后腰一把。 “待会儿让我哥给你看看他那些败家的珍藏就知道了。” 唐禹听说晚晴想参观自己的藏品,高兴坏了。把要跟进来的弟弟拒之门外,兴奋地为晚晴打开了重重叠叠的防盗门。 晚晴宛若走进了一座小型博物馆,各个年代,各个国家的宝贝都有,不过还是自己本土的古物多些。 怪不得唐哲说他败家,这些东西光每年的保险就上亿了,一有钱就往里面砸,得不到死不罢休的架势,多亏唐家生意经营的不错,不然非给这种浪漫主义情怀的人折腾破产了不可。 唐母不把钱给唐禹也是有道理的! 唐禹站在她身后感叹说:“我原本打算建一栋房子,把它们都搬过去,那里有个女主人,跟我一起欣赏。” 晚晴摇摇头:“女人是不允许男人三心二意的,唯一就是唯一,排名第一也不是唯一。” 唐禹歪了歪头,他不解地看着晚晴:“世界上除了自己,本来就没有唯一,你会不会太理想化了?” 晚晴笑笑:“谁的心里没有理想,所以要找个有共同理想的人一起去实现。” “……”唐禹,“所以说我就在这点上败给了我那个少根筋的弟弟?” 晚晴笑而不语,她才不会告诉唐禹自己对他根本不来电,两个盖被子纯聊天的男女是没有前途的。 唐禹叹口气:“有一点可以肯定,你是我这小半生以来唯一一个动心思想要娶的女人。” 晚晴也不无遗憾,唐禹这么温柔的男人错过了是挺可惜。还好她有唐哲了,足以弥补自己对世间所有的遗憾的男人。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就当是结婚礼物了。” 晚晴好奇的跟着唐禹走进一个隐秘的房间,他从一个保险柜里拿出一个上锁了铁的半新不旧的盒。 “什么东西这么珍重?”晚晴问。 唐禹修长的手指夹着铁盒摇了摇,他玩味地笑着说:“这里面藏着可以控制小哲一辈子的东西。” 唐哲终于忍不住合上书:“你是不是有病?打从我哥那出来就这神经错乱的德性。” 晚晴哼了两声,唐哲从善如流改口:“你那圣母的目光是被我哥感化的?” 晚晴从包里拿出个巴掌大的小铁盒,上头的小锁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她就这么轻轻的晃一下,从里头传出单薄的碰撞声。 唐哲骤然色变,目光从惊疑变成愤怒,他起身就要来抢。 “别动,唐禹说他还有备用的,你敢抢他就给我看。” ……不得不承认,唐禹的这手留得很好,只要秘密还是秘密,唐哲永远要受制于人。 唐哲咬牙切齿道:“你们狼狈为奸。” “说点好听的!”晚晴提高声调郑重地警告。 “……”唐哲愤恨地说:“把它给我,让我用什么换都行。” 晚晴显然没想到它对唐哲会这么重要,本来被唐禹安抚下去的好奇心一下就被勾了起来。她凑近唐哲,盯着他的眼睛看:“这里头到底是什么?你越是紧张我越想知道。” 唐哲的目光果然躲闪了一下,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好,我不要了。” “……”晚晴想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我们还不是夫妻就有个巨大的秘密横在两人中间,会损害夫妻感情的知道吗?难道我真的要走到撬锁才能知道这一步? 此时唐哲心中想的是,找个机会偷过来,偷梁换柱弄个什么别的东西进去。 在这对准夫妇就在各怀鬼胎中度过了一晚,第二天在全家的欢送中前往民政局。 与昨天见婆婆的盛装打扮不同,晚晴绑着马尾,素面朝天就去了。唐哲则是清早起来来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用发蜡把头发梳整齐,露出光洁爆满的额头。三件式的黑色修身西装,还戴上了一对钻石袖口。 两人清晨在客厅相遇。 唐哲:“回去换套衣服再来。” 晚晴嘟囔:“又不是举行婚礼,只是扯个证,至于嘛!” 唐哲:“你这样是不尊重我。” “好,我错了,马上就换。” 就因为晚晴,他们错过了九点这个好时辰,到达政务中心已经十点多了。一大群记者把政务中心大门堵得水泄不通,工作人员给他们开了个后门才能顺利抵达。 不过特权待遇也就到此为止了,□□大厅里该拿号的拿号,该排队的还是要排队。 如今全民星探的时代,一台手机就能让人上头条。晚晴忍受着无处不在的偷拍,悄悄抱怨:“就是你一定要打扮得这么夸张,换套便装来少了多少麻烦!” 唐哲不以为意,握紧了她的手说:“一辈子就那么一次,让他们想拍多少拍多少。” 问题是这些拍照的人里,有多少是祝福,多少是看热闹,又有多少是幸灾乐祸?晚晴打算把手机网络关闭一个月,免得看到什么不好的话又要闹心。 唐哲则是很坦然,难得那张债主脸肯对人露出点微笑。刚才一个熊孩子在大厅里玩‘飙车’,一脑门撞在唐哲腿上。 换做从前唐哲用眼神就能把他吓哭,可今天他居然纡尊降贵弯腰把那孩子扶起来。可惜熊孩子不会因此感激,他一眼撇见了晚晴,于是就开始哭嚎着说:“姐姐好漂亮,我要娶她做老婆…” 好心伸出援手却制造出了个情敌,唐哲面若冰霜,提着熊孩子衣领把他交还给父母。 晚晴捂着嘴偷笑,被瞪。 拍完了这对新婚夫妇有史以来的第一张双人合照,盖下大红戳就算礼成。不需要拜任何人,只要两人心意相通就能得到国家和法律的认可。 晚晴有种难以名状的感动。 身旁的这个男人,是自己挑自己选,今后是福是祸,自己承担。不论失去还是获得,最后的结局走向,她都再无怨无悔。 真正的幸福来源于自己! 晚晴挽着唐哲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出大厅。门外围着的记者疯狂地闪烁着闪光灯,晚晴也是刚才才知道,消息是唐哲放出去的,他就是要在世人面前高调的迎娶晚晴,让闪光灯来见证他的承诺。 唐哲搂着晚晴的腰,亲昵地在她耳边说:“别怕,跟着我走。我们只拍照,不接受采访。” 开始晚晴还有些不习惯,但在唐哲沉稳坚定步履的带动下,她也能泰然自若地把那些记者的摄影器材当做是祝福的礼花。 在政务中心的广场上他们被堵住了,有保镖开路依旧是寸步难移。最终决定让记者退开一条路,唐哲和晚晴站在当中任他们拍摄两分钟。 秩序很快建立,不再被拥挤的晚晴松了口气。她的手心都要被唐哲捏出汗了,这时忽然狂风大作,沙尘迷了眼让人很不舒服。晚晴就这么松手了一瞬,想揉个眼睛。 就这么一低头,她看到了一抹不同寻常的折射光。她下意识朝那方向看去,就见到一名黑衣黑帽戴口罩的男人,手里握着把小刀朝唐哲冲去。 现场人太多,保镖都在维持秩序,等注意到时为时已晚。 晚晴脑中一片空白,当她意识被唤醒时已经扑到了唐哲怀里。就听见唐哲怒吼一声,一脚踹开了那个戴帽子的人, “囡囡…” 晚晴只来得及看清唐哲一开一合颤抖的嘴唇,她好想说些什么,但后腰上的疼痛抽去了她全身的力气。明明思绪都很清晰,但就是不能做出反应。 她靠在唐哲怀里,虚睁着眼,一瞬都不舍得闭上。她看见唐哲焦急痛苦的神情,看到他眼角滑出来的眼泪。晚晴在一片怅然中闭上了眼。 “人怎么样了?” 唐禹从电梯里出来,都顾不上‘公共场所禁止喧哗’的基本修养,几乎是跑到唐哲面前。 唐哲漠然地把他推开:“别碰我,我身上都是血。” 唐禹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想刚才他还和唐母乐呵呵地看直播,还笑唐哲上镜的呆样跟晚晴比起来差远了。可这笑还未落下就凝固了,晚晴奋不顾身替他挡刀的那一下,唐禹感到有什么东西直冲灵台,长久以来困惑的谜团豁然开朗。 只是时间容不得他细想,一路上他记挂的都是晚晴的安危。 看唐哲的样子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唐禹看了他身后一眼,这才发现段景竟然也在。场面登时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不一会儿就有警察进来问话,唐哲就说了三句‘不知道’,无可奈何的警察也就悻悻地走了。 李言昭从头到尾就坐在轮椅上,不出一言,像个假人。 唐禹猜测此时大脑还能稍微运转的估计就只有自己了,他打电话给警局的熟人,交待好一切终于听见了手术室门打开的声音。 医生走出来宣布,伤者除失血过多,其他并无大碍。 唐禹福临心至地撑了唐哲一把,这才避免他脚软摔跤。 李言昭快他们一步,连轮椅都不要了,直接跟着人去了病房。 唐禹拍了拍一动不动的唐哲,说了句历经百年沧桑的人间真谛:“好事多磨,你这辈子怕是彻底要做妻管严了。” “我不怕妻管严,”唐哲从十五岁起就没再向家人外露过脆弱,可他今天扛不住了。他猝不及防地把脑门贴在他哥肩膀上,用压抑的声音说:“我刚才在想,要是她有事我就去陪她…幼稚吗,哥?” 唐禹拍拍他的脑袋,愁苦地叹了一声:“哎,别问我,我也不懂。再跟我秀恩爱,你哥明天就去出家。” (全文完) 第50章 番外一 “封廖呈为一品侯,三代世袭…” “金一千,银一万,金碗一对,银碗三对,金如意一对,各色缎千匹…” “吾儿,从今往后你就是廖家的天…” “梓童,朕是你的夫君…”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 晚晴睡了两天,给唐哲的感觉就像过了两个世纪。 醒来的那天,晚晴是流着泪睁开的眼睛。她的手动了一下,想抬起来却发现被人紧紧握住。她没有挣扎,头一偏就看到了趴在床边上熟睡的人。 鼻息有些沉重,眼底的青黑快比眼睛还大了。微微张开的嘴,说明他已经熟睡。 晚晴微笑了一下,就这么静静地盯着人看了十多分钟,最后嗓子实在太痒,忍不住咳了两声,唐哲被惊醒。 “囡囡…”唐哲只用了0.1秒就完全清醒过来,他摸摸晚晴的脸,“有哪里不舒服吗?” 晚晴摇摇头:“除了肚子饿,什么也感觉不到。” 唐哲一言不发地按了呼叫器,然后转身去了隔壁的的操作间。 晚晴有点纳闷,她怎么觉得唐哲怪怪的,对自己的态度有点…冷淡? 不一会就来了一堆医生护士,检查了一番表示她恢复得很好,三天后就能出院。 他们走后唐哲就端来了一碗热汤,晚晴想接过来自己吃,爪子才伸出来就被拍掉。晚晴委屈地眨巴眨巴眼,唐哲视若无睹,一口接一口地把汤平稳地送进晚晴的嘴里。吃完后还贴心的用纸巾替她擦了嘴角,然后又沉默着把碗筷收拾好,拿走… 晚晴弱弱地叫他一声,唐哲从操作间里走出来:“怎么了?” “……”晚晴,“我还饿。” 唐哲:“嗯,还有粥,等等就来。” 态度算得上温和,但就是淡淡的,淡淡的,总让人觉得缺点什么。 吃粥时照旧是一口口的喂,没人说话,哪怕晚晴再熟知食不言寝不语的道理,也还是不适应。 好不容易吃完最后一口,晚晴问:“你怎么了?不高兴?” 唐哲看她一眼,抬手摸摸她的头:“别瞎想,躺下来再睡一会儿。” “我…” “听话。” 晚晴有苦难言地躺下,纠结了一会儿又睡着了。身上被捅了个窟窿,多少伤了元气,精神比上次开颅还容易萎靡。 睡去又醒来,唐哲换成了唐禹。 唐禹的笑容照亮了整个病房,晚晴都感觉不到伤口痛了。 “唐哲呢?” 唐禹帮她把床头调高:“我让他回去休息了,你睡了两天,他就守了两天。再这样下去,你们就要换双人病房了。” 经唐禹提起晚晴才意识到今天见到的唐哲气色有多不好,脸是那种毫无血色的白,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像失血过多的伤患。 晚晴有些心疼,但想到他的冷淡,又觉得委屈和不解。她委婉地和唐禹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唐禹叹口气,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眉:“小哲是在自责,那个伤你的人被捕了,经过拷问得知他是冲小哲去的。大半年前小哲投诉了一个护工,害他没了工作。谁知那人一直怀恨在心,那天的场面…小哲也是得意忘形了。” 晚晴的第一反应是竟然有人要害唐哲,拖出去千刀万剐,凌迟处死一百遍。 “这件事对小哲打击很大,他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也只希望你快点好起来,让他能好受一点。” 唐禹无奈地笑了一下:“恐怕你还得费神哄哄他。” 晚晴盯着自己的指甲,默默的点了点头。 当晚唐哲又出现了,一身黑色的修身长款大衣,灰色的羊毛围巾,看上去冷峻又干练。就是一左一右拿着两只粉色y的保温桶,原本萌死人的大脑袋猫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唐哲把东西放好,走到晚晴身旁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我带了粥来,现在要吃吗?” “你做的?”晚晴想也不想就问。 唐哲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晚晴乖乖的把粥喝完,又吃了些点心。唐哲就这么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看,时不时拿纸巾替她擦嘴。 “唐医生,我伤口周围痒。”为了缓解尴尬,晚晴开始撒娇。 唐哲立刻动手帮她检查,表情严肃就像在做一台切脑手术。 “有一点胶布过敏,我帮你把胶布撕了,你趴一会儿。” 晚晴乖乖照做,她撑着脑袋看唐哲:“我有个东西放在床头柜里了,你去帮我拿来好不好?” 唐哲帮她把衣服盖好,头也不抬:“什么东西?急用的话就让人去买。” 晚晴推推他:“买不到的,仅此一件,我现在就要。” 别以为平时无欲无求的人会吃亏,偶尔提一次要求任何人都无法拒绝。 唐哲掐了掐她的脸,把才脱下来不久围巾系上,拿钥匙出了门。晚晴重重地吐口气,歪嘴笑了一下,一翻身表情就裂了——疼疼疼…扯到伤口了! 这边唐哲被骗去拿东西,拉开抽屉就看到个醒目的黑盒子,下面压着一个信封。 唐哲脑中倏然闪过一段记忆,俱乐部那老板说晚晴买走了一块怀表。 怀表? 他小心的捧出盒子,上面的logo几乎肯定了他的猜测。他把盒子放在一边,拿起了下方的那封信。不用说,信和盒子肯定是配套的。 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唐哲没有犹豫的拆开,扯出来一张洁白的a4纸。 唐哲:“……” 从小到大他收过不少书信,有约他花前月下的,也有操场单挑的,从私函到公文,不胜枚举。晚晴留的这封信,从装饰装修上看,绝对属于‘根本就懒得打开’那一类。 唐哲展开白纸,同时也睁大了双眼。纸上的字如同沧浪的江河,气势磅礴,却又在方圆之内,规整划一。唐哲自己也是写着一笔好字的人,在医生界如同凤毛麟角的存在,可在这封信面前,他的傲气被击碎了——恐怕从小练书法出身的唐禹都要自愧不如。 唐哲微微地勾起嘴角,眼底的温柔渐渐荡漾开。 回医院的时候唐哲在花店里买了束百合,一开门晚晴就闻到了香味。 她脸色微红:“哪里捡来的花?” 他们都还记得那天唐哲说过自己没钱买花的事。 唐哲没理她,拿了个花瓶把花插好,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脱了围巾和大衣,在暖气下烤了烤手,这才迎着晚晴的目光走去。 他先是俯身在晚晴唇上印下一吻,随即双手捧着她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吻到两人呼吸变急他才停下来,退开一些,凶巴巴的盯着晚晴看:“道歉还是求婚?写张纸就打发我了。” 晚晴把手绕到他的后颈,轻轻地勾弄:“东西是上周就准备好了,谁料到你哄都不用哄就把自己送上门。” 唐哲眯了眯眼,透着危险的警告。 晚晴把信中的最后一句话念了出来:“愿我对你的爱,像时间永远不会停…” 她稍微一用力,就把唐哲抱了个满怀,叹谓般道:“我爱你,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唐哲把脸埋在她颈边,没有说话,呼吸也淡的几乎感受不到。只有两人贴在一起的胸腔内传出沉稳而有力的心脏的震动,一下接一下,频率都那么契合。 一切尽在不言中,晚晴很享受的闭上眼睛,心说快点出院,我迫不及待要嫁了。 “磨蹭什么?东西都有护工收拾,你带好自己就行。” 晚晴纠结道:“干嘛这么快出院,没有电动床我起床伤口会痛。” 唐哲啧了一声:“就你娇气,都一个星期了还喊疼,以后生孩子怎么办?” “……”晚晴受伤这几天最痛苦的就是起床上厕所,每动一下都会扯的疼。但听护工阿姨说,她媳妇剖腹产,伤口比自己的大的多的多,产后第二天就被医生赶下床活动。每次去卫生间都要下半小时决心的晚晴对怀孕充满了恐惧,唐哲一提起她就怨念了。 唐哲安抚地楼主她的肩膀,把她往外带:“你要是害怕我们就再等几年,不急,等你想要再生。” 哎,生孩子,曾经遥不可及的梦,如今跨越不了的痛! 病房门打开的刹那,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唐哲的脸立即就冷了:“你来做什么?” 林管家露出不卑不亢的微笑:“我奉命来给夫人…” “谁是你家夫人!”唐哲怒道。 林管家从善如流改口道:“先生让我送件礼物给李小姐。” “唐夫人。” “……是。” 晚晴知道昏迷的时候李言昭来过的事,也对他在自己醒来后不见上一面就走感到不安心,此时林管家来,她不避讳唐哲,当面问道:“段景他如何了?” 林管家早得了李言昭的嘱咐,公事公办的回复:“先生很好,请您不必挂心。” 晚晴垂目,她太了解李言昭,这人在为那天自杀的事别扭,恐怕短时间内不会见自己了。 “你回去告诉他,我不信他是懦弱的人,无论他怎样选择,都不会改变他在我记忆中的样子。” “……”林管家略微动容的点点头,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先生说给您补身体的,请您不要拒绝。” 晚晴看了唐哲一眼。 唐哲接过袋子,不耐烦地说:“行了,别挡路。” 林管家立马识相的退开一步。 来到停车场无人的地方,晚晴低声说:“谢谢。” 唐哲转头看她:“谢什么谢,皮又痒了?” 晚晴赶忙陪笑:“谢谢你帮我提东西。” “哼,”唐哲瞪她一眼,“不要用你的智商来揣测我,看望病人而已,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是是。”晚晴抱着他的胳膊,“不过你还记得要跟我好好说话这回事吗?唐大医生,我们现在是不是要把刑期延长?” 唐哲梗了梗,岔开话题:“妈问我们的新房准备的怎么样了。” 晚晴顿了一下:“还要新房?不是你把行李搬到我家来就好了吗?” “……”唐哲无语,“你觉得我妈会同意吗?那种公寓用来临时落脚还可以,结婚了是不是该正式找一套房子?” 晚晴想想也是,公寓太小了,以后有小孩不方便。 “我在…” “没你什么事,房子已经挑好了,让你再休息两天我们就去看,满意的话就买下来。” 晚晴撇撇嘴:“明明你都挑好了,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唐哲眼里的笑意很明显:“有,室内设计都交给你。” 这下晚晴心里平衡了一点,她又提了个要求:“我要去考驾照。” “……”唐哲想起了卡丁车赛场的那一幕,心平气和道:“可以,不过要让我来当你的教练。” 晚晴停顿了一会儿,下决心道:“那好吧,我们改天再讨论这个问题。” “随便你。”随后他打开车门,把晚晴扶进去,自己坐进驾驶室。 微不可察上扬的嘴脸说明了他内心的险恶——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还想开车,车和人一起丢了让我上哪儿去找?! 此时晚晴也偷偷地笑了,她想:乘你上班去学车,考完了拿证出来吓死你。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各有各的主意,却不约而同道:“午饭吃什么?” “吃鱼。” “排骨。” “有伤口不能吃鱼。” “每天吃排骨烦不烦?” “那就吃鸡。” “还是吃排骨吧,又不是坐月子,每天杀只鸡太残忍了。” “说的好像排骨是地里长出来的一样。” “……反正它都成排骨了…” “你想说反正它已经被分尸了。” “……” 第51章 番外二 晚晴才出院不到一个星期,唐医生就开始迫不及待张罗婚礼的事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去试婚纱?”唐哲很不爽地抱着手臂靠在门上瞪她,同样的话两天内他问了三遍。 晚晴又一次漠然地回答:“我不要婚纱,唐禹在让人帮我赶制礼服了。” 唐哲抓狂道:“还要等一个月,你想要我的命就直接拿去!” 他上前把人扑倒在床上,一口就咬在晚晴颈动脉上,如果瞳孔能变色,它们会毫不犹豫的变绿。 “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为什么不能履行夫妻义务?” 晚晴笑着躲开,又被抓回来,她哭笑不得道:“在…在我家乡,没办婚礼就不算夫妻!” 唐哲忍无可忍:“什么你的家乡,如今在我的地盘就得听我的,再矫情信不信我…” “诶?门铃怎么响了,我去开门。”晚晴欢快地跳起来,一溜烟跑了。 “……”唐哲咬牙切齿,心里把晚晴的家乡骂了一千遍一万遍。 他在房里等到身体躁动下去才起床开门出去,看到门口站了两个物业保安,晚晴正一脸严肃地听着,并不说话。 “怎么了?”唐哲走过去。 晚晴见到唐哲后面色有些古怪,她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他:“据说我父母来了。” 唐哲一怔,立刻就说:“那还愣什么,赶紧请进来。还不换衣服,下楼接人。” “……”晚晴叹了口气,拜托物业把他们放上来,再关上门。 面对唐哲不赞成的脸,晚晴郁闷道:“你回去坐好,先听我说。” 说到李茜的父母…好吧,晚晴已经不记得她这一世还有家人了。 李茜的家庭关系很简单,一家四口,除了她还有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弟弟。表面简单,内里却非常的一言难尽。 她跟家人的关系向来不好,从高中毕业后就没有来往了。原因是父母重男轻女,马马虎虎把她养到初中毕业就让她去打工贴补家用。李茜不听话,硬是读完了高中,跟父母大吵一架后离家出走。至此,他们的关系就算断了。 后来她出了名,打了一笔钱回家。与段景结婚,又拿了一百万。当时说好了从此不再往来,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也确实没再联系。这会儿突然跑过来,到底安的什么心? 唐哲得知,也沉默了。 这时门被敲响,唐哲按了按晚晴肩膀:“我去吧。” 晚晴还要说什么,唐哲啧了一声:“相信我。” 晚晴只有看着他起身去开门,他的身影挡住了门口,久违的母亲的声音传来。 “请问这是李茜的家吗?” 很庆幸,李茜的妈妈还算是有礼貌的人,不像她爸爸,张口就能让整层楼震一震。 唐哲:“她在里面休息,请问你有什么事?” 李母:“我…” “让她出来,父母来了也不出来接,像什么话。”李父高声的插嘴,让唐哲皱了皱眉。 “她伤势才好,现在要多休息。”唐哲的态度比刚才冷淡许多,“你们不是来看望病人的吗?” “是是是。”李母掐了李父一下,“你看,我们还提了东西来。” 唐哲向下撇了一眼,哼,两个变形的包子,恐怕还是吃剩下的。他没有放他们进来,身躯堵着门口一点迎客的意思也没有。 “东西就不必了,心意到就好,等她醒了我会转达,你们回去吧。” “不行,”李父急道:“我们大老远跑来,怎么可能连她面也见不到。” 唐哲冷笑:“反正你们也有三四年没见了,电话也不打一个,这种形式就不用走了。” 李母一看唐哲就知道他出身不凡,她不敢造次,谦卑地说:“我们是真有事才来找茜茜的,让我们见一面吧。” “是啊,你是不是把我女儿关起来了,见一面有什么不可以。”李父嚷嚷。 还好这层楼就他们两户,不然明天又要上头条新闻。 “我说不可以就不可以。”唐哲蓦地提高声量,冰冷的声线比粗糙的大嗓门更有穿透力,一刹那仿佛空气都冻住了。 李氏夫妇被这么一喝,本就不高的气焰顿时萎靡。 唐哲讥讽地说:“多好的父母,女儿生病入院不来、离婚不来、受伤不来,你们是打算攒起来一块应付吗?那就攒到你们出殡,我让李茜提大礼去烧给你们。” “……”李母嗫嚅着说:“不…不是,我们实在是有事儿,茜茜她清楚的。” 唐哲嗤笑:“你们就老实说来这里的目的吧。” 李父听闻一巴掌推开她妈:“她弟弟要买房结婚,我们来拿钱。” “把她当提款机吗?”唐哲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铺直述中又带着点让人战栗的威胁。 “明白告诉你们,要钱没有。”唐哲比李茜他爸高了快半个头,近距离的压迫感使李父不断的想后退。 “王八崽子,你凭什么替她拿主意,我们生她养她…” 唐哲好整以暇地听他骂,直到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他转头怒道:“进房,没我允许不准出来。” 晚晴被吓了一跳,本想自己出面的念头打消了,惹唐哲生气好像更可怕,她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回房关门。 房门一关她就听不见外头人说话了,晚晴对李茜父母根本没有感情,她出面只是不想给唐哲添麻烦罢了。唐哲显然也知道,然后就把她给吼了。 安静之余晚晴并没有多少忐忑,她长心唐哲一定能处理好,反而该担心的是李茜的父母,他们对唐哲那张嘴还没有免疫系统。 就这么枯等了半个多小时,期间隐约还听到一点哭声,晚晴几次想开门偷听,可想到唐哲那吃人的眼神…晚晴为李茜父母默哀,她果断选明哲保身。 待彻底安静下来之后,她才敢开门,就见唐哲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靠着靠背闭目养神。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再说一遍。”唐哲豁然睁开双眼,犀利地看着她。 晚晴一抖:“老公威武,问题都解决了吗?” 唐哲又老神在在的闭上眼,慢悠悠地说:“每个月按最低标准给他们发生活费,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他把手张开,晚晴立马滚进他怀里去。 “他们让你难受了吧?” 晚晴贴在他怀里摇摇头:“不难受,我没把他们当成父母。” 我的父母知书达理,母亲似水,父亲像山。虽然同样的男女有别,但他们用爱女儿的方式宠爱过自己,不知要比被当成商品、工具而养大的李茜要好上多少。 没感情就是没感情,晚晴不想装模作样。 “你永远是我最亲的人,没人能够超越你。” 唐哲嗯了一声,又问:“以后有了小孩呢?” “……”晚晴咬咬牙,“还是你,第一名非你莫属。” 唐哲满意地摸摸她脑袋以资鼓励:“看在你乖的份上,我同意婚礼推迟一个月。” “……”晚晴惊喜地看着他。 唐哲用力搂紧了她,叹口气道:“谁让这世上只有我能疼你了呢,再忍一个月,憋不死就好。” 经过一个月半同居的生活,唐医生终于盼来了主宰人生的一天。 婚礼在巴厘岛举行,隆重却不铺张,出席的也只有亲朋好友,在豪门里属于低调得不行的婚礼。 但唐母说:“该有的还是得有。” 为了留住儿子的‘女媳妇儿’她也是下了重本,除了千万的礼金,还有市价过亿的股份。不少亲戚都不能理解她的做法,关系好的也出言提醒。唐母则一言带过,让她们通通闭嘴。 婚礼开始,唐哲穿着深灰色带点唐装式样的西服,牵着一身红衣的晚晴一步步走入亲朋之中,在白玫瑰的簇拥中,跟着司仪念完了结婚誓言。唐哲虽然仍旧一脸面瘫,但熟悉他的人可以看出他眼底不同于往日的暖融,尤其在看着新娘的时候最为明显。 唐母老怀甚慰地微笑着,像了却了一桩人生大事。她又向二儿子看去,正笑眯眯招呼宾客的唐禹,生得温文尔雅,英俊有才,怎么连老三那块石头都有着落了,他还没点反应? 愁啊,越愁她就看晚晴越顺眼——肯嫁进咱们家的都是好闺女。 偷偷摸摸的感慨一番后,婚礼终于在唐哲的倾情一吻下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吃喝时间。 他们俩赶鸭子一样回房换衣服,哪知唐哲往沙发上一趴就不动了。 “比我上一天班还累,我们俩结婚关其他人什么事?都怪我妈弄来这么多人。” 晚晴兀自补妆,闻言扯了扯嘴角,心说就这也喊累,当年我大婚足足折腾了半年,光是婚礼就举行了三天。从凌晨四点到晚上十点,活生生掉了两圈肉,比跑了个全程马拉松还累。 她气定神闲地取了耳钉,温言提醒道:“只有二十分钟换衣服,你别睡着了。” 唐哲半死不活地问:“我们现在算是正式夫妻了吗?” 晚晴脑中闪过刚才交换戒指的画面,轻轻地嗯了一声。 唐哲猛地就从沙发里蹦起来,搂着晚晴就吻了下去,手还没闲着,开始找她身后的拉链。 “别闹,只有二十分钟我们就要下去敬酒了。”晚晴感觉到了他狂热的意图,哭笑不得地推拒着。 唐哲沿着下颚一路啃到胸口,含混不清地说:“憋了这么久用不到二十分钟,给我十分钟,顺便帮你脱衣服。” 拉链一拉到底,大红礼服顺着身体滑到地上,唐哲光看到那包裹在内衣里的*就快射了。 晚晴不知该不该动,站在那任他施为。如果只要十分钟,顺着他也无妨。 “嗯…”下身突然被异物闯入,晚晴急促的呻/吟了一声。 就听见唐哲沙哑的声音从耳旁传来:“这么快就湿了,我们延长到十五分钟。” 接着她被打横抱起,温柔地放在床上。 这间蜜月套房还没来得及布置,大红色东南亚风格的床单本就很喜庆了。两个人交叠在上面,提前完成了他们的仪式。 二十五分钟后,神清气爽的唐哲拉着晚晴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唐禹凑过来:“怎么迟到了?妈说你们误了时辰,自己想怎么哄她。” 晚晴红了脸,假装没听见。唐哲不以为意道:“我肯下来就不错了,去跟司仪说,待会儿取消闹洞房环节,谁敢上来别怪我把他掀回去。” 唐禹面色古怪地打量了他两眼,道:“放心,本来也没人敢闹你的洞房。” 唐哲满意地点点头,晚晴则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即便省去诸多程序,这场婚礼结束也到了晚上九点。这对新人在布满鲜花的婚房里,不知怎么的,竟尴尬起来。 唐哲扯开领带,冲晚晴招招手:“到我这来,躲这么远做什么?” 晚晴还处在中午一不小心就提前圆房了的尴尬中,别扭地走过去:“还不把衣服换下来吗?” 唐哲牵她手,把人拉进怀里,长长地舒了口气:“娶个老婆真累,但想想娶的人是你,再累也值得。” 从不会好好说人话的唐哲,偶尔冒出一句中听的就能直中红心。 晚晴其实美的都要冒泡泡了,却在新婚之夜还要装羞涩,她慢慢的解开唐哲的衬衫扣子:“去洗个澡吧,一身的酒味。” 唐哲顺势搂住她的腰:“一起,别浪费双人浴缸。” 晚晴红着脸捶了他一下:“之前的十五分钟还不够你发挥啊!” 唐哲失笑:“十五分钟连开胃菜都不算,你做好今晚都别睡的准备吧。” “……”晚晴又捶了他两拳,在害臊与窃喜中举棋不定,最后一股脑儿的推到唐哲身上。 “讨厌,整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唐哲干脆利落的回了个‘你’,然后就把人拦腰抱起走向浴室。 新的生活,从一起洗澡开始! 婚礼后的第二天,蜜月之旅启动。 “热死了,还不如留在房里吹空调。”唐哲反手就把刚起床的晚晴捞回怀里,“乖,再睡会儿。” 晚晴郁闷地反抗:“难道我们要过日出而睡,日落而做的蜜月吗?” “噗!”唐哲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一时忍不住就笑喷了。 “你道出了蜜月的真谛。” 晚晴一巴掌就拍在了他嘴巴上,恼羞成怒:“快起来,我这辈子第一次出远门,你要陪我。” “哎!”唐哲不乐意的翻个身,露出大半光/裸的胸膛。上面尽是红斑和牙印,看上去惨不忍睹。 “去吧,去吧,晒够了你就知道酒店好了。” 晚晴转过脸,不去看他们疯狂一夜的罪证。 两人的旅行,通常是一个人负责查路线、找攻略、刷卡、提东西,而另一个就负责不带脑子玩。 唐哲把泡皱的脚从海水里□□,走向沙滩上的懒人椅,坐上去就不愿意动了。他看着晚晴穿着土掉牙的连体泳衣,腰上还顽强的系着条纱巾。要不是腰够细,腿够长,就跟个大妈一模一样。 为什么别人带的女友或老婆都穿比基尼,就他家的恨不得穿裤子下海? “唐哲,快来推我!” 唐哲叹了口气,再次反省不该选择海边度假。哪有人套个游泳圈还游不起来的,这是有多蠢?一个成年人和一只大黄鸭游泳圈的混搭…好像还是穿裤子下水要稍微好点儿。 鉴于他还在禁嘴期,有槽不能吐。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把在不足半米海水里扑腾的晚晴给捞了回来。 “亲爱的,我们去玩滑翔伞吧,海水不适合你。” 晚晴‘诶诶’两声就给拖上岸了,她不满地扁扁嘴:“先去吃螃蟹,明天早点起,教我游泳。” “……”唐哲头也不回地提着人往前走,“等回去我跟哥要到一套带游泳池的房子再说。” …… 海滩上留下两串脚印,通向哪里不知道,但肯定是他们自己选择的路。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一起努力把这条路延长,直到世界的尽头。 第52章 番外三 这天是晚晴与那人举行婚礼的日子,李言昭躺在病床上,双目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林管家走进来,恭敬地说:“先生,已经照您的吩咐做了。” 李言昭嗯了一声,又恢复了双目无神的状态。 刚才他又做了一件幼稚的事,在前妻结婚当日,高调捐出一亿注入以‘李茜’命名的公益基金里。他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对前妻的余情未了,同时也在向唐家示威。 无能的人只会在背后做手脚,他甚至不敢出席晚晴的婚礼。 那张鲜红的请帖,至今仍躺在抽屉里,无人问津。 李言昭发了会儿呆就又睡着了,这一阵他特别容易精神不济。恍惚中,李言昭感觉自己好像漂浮了起来,几次三番想睁开眼睛,可身体的疲惫让他有心无力。 像是濒死的感觉,他居然不害怕? 漂了一段时间,灵魂终于得以触地,李言昭又有了力气,睁开了双眼。 原来自己没有死,他回去了,回到他梦寐以求的天晟王朝。 李言昭欣喜若狂地想从床上起来。 “咦?怎么会动不了?”李言昭此时才发现,自己不仅不能动,还不能说话。他就像被困在一个容器里,束手束脚,只能透过窗户往外看。 这时‘窗户’动了,他看到一双苍老的手正在穿衣洗漱,门外进来一个內侍朝自己行礼。 “刘总管,西宫的太后招您。” “行,我知道了。”与那双手不同,‘窗户’发出来的声音又尖又细,辨别不出年纪。 李言昭这回确定自己被绑在了别人身上,而此人正是晚晴身旁伺候的老人——刘总管。 刘总管一路小跑,来到永华宫,在宫门前停下等候传召。 李言昭随着他贪婪地重温故园的方方寸寸,更是对接下来要见到的人抱着深刻又复杂的憧憬。 从长廊深处跑出来一个小宫女,李言昭皱了皱眉,居然是他不认识的新面孔。 小宫女着急的说:“刘总管快有请,太后有急事找您。” 刘总管应了一声,跟着小宫女往前走:“太后突然找老奴是有何事?” 小宫女低声回他:“不知道,太后昨夜在院里站了一夜。” 刘总管忧心地问:“是寿康宫那边儿…” “哎,寿康宫的人天天来,昨日廖小侯爷来了,不知说了什么,最后是摔门走的。” 李言昭心里‘咯噔’一下,他还在世时晚晴与廖家的关系还是极好的,廖品那长不大的孩子每次见到姐姐都恨不能长她身上,李言昭多次警告再见一次就把他脱了裤子仍皇宫前门打屁/股。 此时到底是自己离开多久以后,为何会物是人非? 他正纳闷着,永华宫就走完了。李言昭再一次心疼起来,他的晴儿怎会搬到这所最远最小的宫殿,她好歹是一国之后啊! 正值冬日,进门还要掀开厚重的门帘。李言昭感受着刘总管所感,一阵寒意涌来,房内竟比屋外还要冷上几分。 “参见太后,太后怎的不燃碳火?”刘总管所问也是李言昭心中所想。 一个身影从纱帘后缓缓走出,是晚晴——与当年一模一样的晚晴,不过她好像瘦了,精神也不是很好。 “我不觉得冷。”晚晴走到刘总管跟前把他扶起来:“你一把年纪就别行礼了,到后头还不是要劳动我来扶。” 她说话时是带着笑的,眼底尽是温柔,李言昭想不顾一切上去拥抱她。 “刘总管,是不是我入宫起你就一直跟着我?”晚晴温言问。 “是,老奴还记得您第一次唤老奴‘刘叔’,吓的老奴当场就跪了。” 晚晴掩唇笑了一下,在李言昭眼里那就像满池荷开一样好看。 “时至今日我最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晚晴笑容慢慢褪去,只余落寞,她抬眼看着刘总管,可李言昭分明觉得她看的是自己。 “我有件东西,要麻烦你转交岭南王。”她从袖子里拿出两封信,“今晚…若康明玉动你就交写有字的这封,若她没动,就把这封无字的送去。” 刘总管双手接过,眼里蓄满了泪,李言昭透过这泪眼竟看不明白。 “娘娘…非要走到这一步不可吗?” 晚晴扯了扯嘴角,再挤不出笑来,她摇摇头,随意道:“如今不由我说的算,你顾好自己就行,别瞎操心了。” 刘总管眼里的泪总算是掉了下来,还李言昭一个清明的世界。他‘噗通’跪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磕了个头:“陛下九泉得知,英魂不安呐!” 晚晴淡淡地说:“不会的,他会权衡。” 李言昭被困在刘总管身体里咆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娘娘…”刘总管哽咽出声。 晚晴总算笑了,笑的直教人想哭,她去扶刘总管:“都叫你别跪了,你跪一次我扶一次,咱们俩谁更累?” 她靠近时李言昭闻到了她身上的香气,他不由自主地深深吸口气,徒劳地妄想让香味留久一点。 “收好它们,千万别弄错,不然我就冤死了。” 刘总管过了许久才收拾好情绪,他道:“请娘娘允许老奴再伺候最后一日。” “你又是何必…”晚晴叹了一声,掀开帘子起身走了进去。 李言昭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晚晴,一开始就知道她好静,却从没注意她能静到如不存在一般。 她能对着个木盒,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不动。李言昭一直在猜盒子里是什么宝贝,值得看这么久。正想着,晚晴如他愿开启了木盒。 里面是一块被黄缎子包裹的东西,一层层打开,赫然是一只手镯。太熟悉了,李言昭有些欣喜,手镯还在,它还在晚晴手里。 可下一刻,晚晴把盒子盖起来,她说:“让人拿去给康明玉吧,就说是我的谢礼。” 李言昭瞪大了眼睛,他眼睁睁看着刘总管把它拿去给宫女,他的心血之作就这么转手于人。 更让他难过的是晚晴漠然的态度,为什么?在那时她就恨自己了吗? 再看晚晴那张淡然到近乎超脱的脸,李言昭的心堵得厉害。 过了不到一刻钟,外头有人高宣:“寿康宫太后驾到——” 拖长了的尾音,霸道又高调。 晚晴哼了一声,嗤笑道:“你看,我这她想闯就闯,已经把我当死人了。” 她对刘总管说:“站到帘后边儿去,现在别让她注意到你。” 李言昭万分不情愿地随着刘总管走了,隔着帘子隐约看到两个人的影子,他努力分辨着,不论是晚晴还是明玉,他都想看清楚。 “妹妹登门所谓何事?”晚晴懒洋洋的声音传进内室,让人听起来格外舒服。 李言昭从来都不知道,他的晴儿还会这样说话。 “姐姐给我送了东西,我当然是来道谢的。” 玉儿… “不用谢,身外物罢了,我带不走的何不成人之美。” “姐姐想通了也好,哪里不比皇宫要自在呢?” “嗯,看来妹妹比我要想得通透。” “听这话…姐姐还有留恋?” “呵,无牵无挂的人就不能怕死了吗?妹妹,记得答应过我的事。” “我康明玉一言九鼎…实话告诉你,看不得你存在的不是我,要怪就怪廖家连个女人的护不住。” 李言昭再蠢也听出她们话里的意思了,他心如刀绞,被动的承受一字一字的凌迟。 “妹妹错了,只能怪我无能,为后十年也没铸出一个刀枪不入的廖家,他们怪我也是应该的。” “哈哈哈哈,姐姐果然谦虚了,你想得要比我通透得多。” “过奖。” “出家有什么不好?最起码还有条命在。” 康明玉的语气突然犀利起来,与之前营造的和谐假象大相径庭。 而晚晴不为所动,还是那么和风细雨,端着看破炎凉的波澜不惊。 “我心不静,不想诋毁净地。” “哼,别告诉我你放不下先帝。” 李言昭不自觉连心跳都放缓了,全神贯注地等着答案。 “是放不下,若有来生,我愿与他生于平民,一生一世一双人。” “别恶心我,与他缠绵过的女人都这么想,又凭什么是你。” “……也对,那就让我去一个没有他的地方,消亡也好,再也不用烦了。” “那我就祝姐姐一路走好。” “你也慢走,姐姐就不送了。” “廖晚晴,我真讨厌你。” “嗯,难得我们有心意相通的时候。” “哼!” “……” …… “刘总管,出来吧。” “娘娘…” 李言昭透过刘总管的眼睛,慢慢滑下一滴泪。 “我想出宫走走。” 刘总管:“娘娘想去哪?” 晚晴低头想了许久,蓦地笑了:“我好像哪里都想去,又哪里都去不了。” 李言昭深深地看着她,她落寞的笑像一块烙铁,烫在他心间成了一块永远抹不去的疤。 “廖家回不去,城门出不了…你找辆车,带我围着皇城绕一圈吧。” “是…” 皇城很大,马不停蹄的绕上一圈天就黑了。冬日的夜里静的吓人,重叠的马蹄声也显露出来。 晚晴问:“他们还跟着?” 刘总管从窗户探出头,回来道:“是,他们也太张扬了些。” 晚晴:“无妨,让他们跟吧,反正也是多此一举。回头,去南城。” 李言昭已经知道等下会发生什么,他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晚晴,死死地咬着牙,困兽一般低沉的怒吼。 晚晴下车,转头对刘总管说:“你走吧,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刘总管哽咽:“让老奴送您最后一程吧…” 晚晴微笑着摇摇头:“不用,有好多人送我呢。” 到处都是想她死的人,到处都是等她死的人。 目送晚晴登上城楼,刘总管牵过马,火速赶往城门口,拿出腰牌大喝一声:“开城门。” 一人一马飞奔出去,在不远处停下了脚步。城墙之上,一抹红衣迎风而立。一阵狂风吹过,吹起了红衣,急速下落。 李言昭和刘总管一起闭上了眼睛。 如果李言昭此时能自控,想必他会毫不犹豫地陪着她一起离开。可刘总管不给他在悲伤中沉寂太久,领着晚晴的尸身就往宫里赶。 今夜的皇宫注定不能安宁,一路灯火辉煌,像在迎接一场盛宴。 李言昭没想到的是,刘总管正赶往的是寿康宫。 他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康明玉,却在他最不想的时候。 “太后,娘娘她交给老奴的东西在此。” 李言昭想拔剑斩了刘总管这两面三刀的小人,晚晴这么信任他,他竟然在晚晴尸骨未凉就…… 康明玉没有立刻接过它们,而是问:“尸首带来了吗?” 刘总管:“带来了,就在殿外,老奴不敢…” “抬进来,本宫要亲自验尸。” 李言昭对康明玉的行为毫不吃惊,她比晚晴霸道,比晚晴有魄力,也是自己最为欣赏的地方…如今,李言昭竟不敢相认。 刘总管:“太后,尸身已残破,又过于血腥,恐怕…” 康明玉冷着脸哼了一声:“本宫就要亲眼看她死才安心,别废话。” “是。” 不一会儿,用白布包裹的尸体抬了进来,李言昭逼着自己,不能躲避。这些都是他该受的,就算变成噩梦纠缠一辈子也是他罪有应得。 白布已经染满了血,不过还好,身体是完整的。只是脸上血太多,分辨不出相貌。 “把她的右手拿出来。”康明玉命令道。 一个侍卫伸手就要去碰晚晴,刘总管赶忙抢先一步:“还是让老奴来吧。” 康明玉嗤笑:“虚伪。” 刘总管神色如常,但李言昭知道他全身都在抖。他颤抖着拿出晚晴染上血迹与沙尘的手,用自己的袖子把她的手背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一块寸许长的疤痕赫然在目,李言昭一眼就认出那是刀伤。 康明玉走过来,漫不经心地笑了:“她真的死了。” 刘总管:“娘娘的尸身…” “先放会儿,让她看着你是怎么背叛她的。” 康明玉先拆开那封无字的信,果然无字。她又拆了第二封,蓦地,她肩膀抖动起来,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刘总管,你自己看。” 刘总管赶忙接过,李言昭和他一起看。 “康明玉,我就知道信会落在你手里。我虽没你聪明,但也没蠢到哪里去。放过刘福久,让他颐享天年吧。 我没有给过任何消息与岭南王,因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相信你会遵守诺言。 世间一切皆是命,祝你得偿所愿。” 刘总管抱着信就朝着晚晴跪了下去,痛哭声响彻寿康宫。 康明玉冷脸踢了他一脚:“传令,婉太后已出家为尼,不得进皇陵。今后所有人不得再提廖晚晴,天晟帝只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我。” …… 李言昭浑浑噩噩的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出奇的平静,慢慢坐起来,拿手机打了通电话。 “晴儿,当年…你的手是如何受伤的?” “…言昭,我现在很忙。” 李言昭捂住了眼睛,淡淡地说:“好吧,我不问了,祝你新婚愉快。” “谢谢…等等,别挂电话。” 李言昭:“什么事?” “去做手术吧,算我求你,好吗?” “嗯,你说的我都答应。” “……” “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