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 萧北说,微恙你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从不反抗命运。 她说,能改变命运轨迹的往往都是有理想抱负的人,我没有。而且反抗那么累,我已经没了力气。 那段时间A大最流行的话题就是外语系的何墨深和苏微恙的感情问题。 犹记得最初两人交往的时候,微恙曾信誓旦旦的跟萧北说:“从我和墨深开始交往的第一天,全世界的人都在等着我们不好的结局,我不会让任何人看笑话,说那种‘看吧!早知道他们撑不久’的风凉话。” 可是最后她没有做到,不但把誓言毁了,并且逃的很狼狈。 那一年寒假过后,她便休学了,独自来到了G市的一个小镇上生活。 算幸运的是,苏烟是和何家贤竟是没有多做阻拦,原因她没有问起,也不想知道。 那段时间她的心情应该算是人生中最低谷的时期,而在学校议论的纷扰的事除了她休学以外就是何墨深以交换生的身份出国的消息。 那时候微恙只身在小镇上,自然不得而知。 家里人也许是体恤她的心情,在她面前几乎不再会提起与他有关的那三个字。 可是有些事偏偏越是不提,越是让人容易记起。 最开始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她的肚子还没怎么变大。 房子是何叔叔的老家,很大的一个房子,大到让微恙总感觉太阳下山的时候,鬼魂就会跑出来到处飘荡。 那段时间她是寂寞的,最长做的事情就是下厨。 其实在跟墨深相处的那段时间,每次看着他在厨房优雅的烧菜,她已经从中学习到了不少。可是每次墨深教她的时候,她依旧是很笨手笨脚的,不是把烫到了手指头就是油渐到了脸上。 墨深就经常说她,真没见过这么笨的女朋友,怎么教都学不会。 就像此刻,她一不小心将锅盖子掉在了地上,脚被烫起了泡,不同的是,再也不会有某个身影从后面过来,心疼的捧着她的脚了。 是的,她不是笨,只是故意的,她总是喜欢这样折磨自己,才能看到他对自己的心疼。 从来没有这么彷徨过,其实今天和昨天,和昨天的昨天,没有任何本质的分别。 这个城市的天还是一样的蓝,风也还是一样的疾, 二十岁,微恙找到了壳。这里不漏风,也不渗雨。这里的确是壳,小小的,有个进口却没有出口。她把二十岁的骨骼蜷缩其中,有种硬生生的疼。 刻苦铭心是时光流逝后,记忆中依旧是你完整的模样。 ——三年后。 “各位旅客,感谢您搭乘此次班机,飞机即将在xx机场降落,请系好您的安全带……” 耳边传来空姐甜美柔软的嗓音,接着—— “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服务的吗?” 墨深抬眸,一张带着微笑的漂亮脸蛋出现在视线里。 “不用,谢谢。”他礼貌的回答,沉稳的声音听的让人心跳加速。 美丽的空姐脸上闪过一丝失落,真是可惜,飞机上的姐妹们已经陆续的都问过他这句话了,可是他好像对谁都没什么反应,可惜了这么一个美男。 说真的,不是她花痴,要知道在这飞机上做了这么多年的工作,她什么极品男没见过,有钱的,没钱的,帅的,不帅的,但是却从来没见过像眼前这位这么有魅力的男士。 她停了一下,试探的问:“先生一定很久没有回中国了对不对?”见他眸光一闪,她忙解释,“如果先生有经常回国的话,我一定会印象很深刻的,我的记忆很好哦!” “是吗?”墨深温淡的回应,没让口气冷漠的太失礼。 他一直都记得,有一个人常对他说,墨深墨深,你不要总是摆着那么冷漠的面孔嘛,这样会让人以为你心情不好,很难让人跟你相处耶。 “你也住在G市吗?” “嗯。” “我也是,不知道先生贵姓,我们……能做个朋友吗?” “何。” 他说出一个字,脸上虽然表情淡淡,但只要有心人都能听出他不太想继续攀谈下去。 美丽的空姐自然能够听出,但是却依旧不想这么快放弃。 “何先生,我姓严,嗯……这是我的电话。”说的时候她悄悄的将自己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纸条递了过去,“希望以后我们能有联系哦。” 墨深沉默,好意的收下。 一趟飞机,他的口袋里已经积聚了相同的小纸条。 对于这样的情况,他已经从最初的不耐烦到现在的平淡置之了。 不能不讲的是,这三年来,他的脾气算是改善了很多,至少不会再以冷漠视人。 走出机场,G市的一切还是那样的熟悉,却也有一些陌生的改变。 走到垃圾桶边,他顺手将口袋里写着不同芳名和电话的纸条或是名片丢了进去。 “墨深!”一个轻灵的女声在背后响起。 他刚转过身,一抹小身影便猛扑了上来,“墨深,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怎么现在才来?我一个人在机场等的好无聊哦!” 说话的人是个女孩,那明亮的大眼睛像两只灯泡一样,漂亮的脸蛋上满是灿烂的笑容。 “我不是说航班晚点了么?怎么会等了那么久?” “人家迫不及待嘛!”女孩红着脸说,很自然的挽起墨深的手臂,拉着他往停车场走去,“你都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有多想你,早知道我就跟你一起回来了。嗯……墨深,你叫叫我的名字啊,我好久都没听见你叫我了。” “……”他转眸,凝望着她笑的很灿烂的脸,沉声叫了一声:“路筝。” 路筝是墨深在做交换生的时候认识的。四年大学后,他在那里读了两年的研究生,和路筝是同班。 来到停车场,已经有一辆BMW在等候,驾驶座上的人从后视镜里看到他们,对后座的人做了个手势,大家一起下车:“何翻译,真是好久不见。” 墨深看去,竟是大学的时候玩的那群同党。 “哎呀,又换了一个啊,听说我们的何翻译在国外生活很丰富,女朋友经常换来换去?”思弦还是一嘴的刻薄。 墨深脸上表情淡淡,但是一旁的路筝脸色明显的不好看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问。 “何翻译大驾光临,我们岂有不来迎接的道理?” “就是,墨深,我总算等到你来了。”程威说,“这三年你没在公司,只靠网络联系,可把我这个实际行动派的人给累死了,女朋友都没时间陪,这次你回来,我可得好好放一个长假才行。” 一行人有说有笑,墨深还来不及放行李就被拉到了酒吧里去。 酒吧还是原来那个酒吧,三年了,一点改变都没有。 路筝是个好学生加乖乖女,每天除了上课放学回家就是看书,从来没来过酒吧这样的地方。第一次来,难免有点小紧张,被像思弦这样的女人看到了,难免忍不住唏嘘一声:“墨深,你从哪里拐来的中学生?看她那么娇小的娃娃相,你该不会是拿了块糖果把人家哄骗过来了吧?” 一群人不禁起哄。 “就是就是,墨深,这个女生太小了,换一个吧,人家会说你摧残国家花朵,园丁阿姨要找你算账的……哈哈。” 墨深不理会他们的调笑,带着路筝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喝什么?”他问她。 “随便什么都好。”她回答,耳边闹哄哄的,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唱《死了都要爱》。 坐在不远处的思弦悄悄地打量着她。 路筝,其实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她,她的父亲和她父亲在商业上有过合作,偶然吃饭的时候她是见过她的。那个时候她也是像现在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父亲的身边,是个很发容易让人忽视的角色,只不过许是她女人的天性太强,任何女人的容颜只要在她眼前闪现过,她都能记得住。 其实路筝是一个很清丽的女生,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形的,身材娇小玲珑,巴掌大的脸上有一双引人注目的大眼睛,只不过那双眼睛虽漂亮但是没有灵动,给人很憨厚老实的感觉。 从刚才她的神色来看,就知道她是一个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这样的人单纯极了,做她的男朋友应该是会很累的那种。 她知道,墨深这三年来几乎每个月都在换女朋友,最短的事件甚至才两三天。 可是他对女朋友都很好,非常的体贴,但是却让人找不到有“心”的感觉。 就像一个做母亲的,孩子想要什么她就跟他买什么,但是那个孩子却总是说自己感觉不到母爱。等到长大的时候他才发现,有些爱只是表面上的,那不叫爱。 对于这样频繁在墨深身边更替的女孩,思弦真的一点嫉妒或是羡慕的心情都没有,更不会像以前一样总是会想耍心机把那个女生害的有多惨。 也许那些主动离开墨深的女孩都知道,他的心永远也不会用在她们身上,也许就连他自己也不曾发现自己已是个无心的人。 玩了一个下午,已经有人将墨深的坐骑开来,大家陆续的散了之后,墨深送路筝回家。 习惯的打开后座,路筝乖乖的坐在后面,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着墨深英俊的脸。 当过墨深女朋友的人都知道,他的车子副驾驶座上的位置永远都是空着的,即便是一车人不够坐,那个位置也会空在那里。久了,仿佛大家都当成了一种习惯,上车的时候很有自知之明的坐在后面。 一段路并不远,很快就到了路筝的家,临下车的时候,路筝拽着衣角有些不安的问:“墨深,我今天的表现是不是很差?” 墨深挑眉:“为什么这么说?” “你的朋友都那么开朗,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还让你被他们笑,我觉得自己好糟糕。” 他失笑,习惯的揉揉她的长发:“你想多了。” “是吗?”她大眸中有着不安。 “嗯,没事,你快点上去吧。”他说,勾出一抹微笑,沉淀了她的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学会不吝啬自己的微笑,因为曾有人说过,墨深,你要多笑笑哦,那样才会让人有温暖的感觉。 “那我就先上去了哦。”她终于绽放出一丝笑容,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想了想,凑到车窗前问,“墨深……你要上来坐坐吗?” 这样的邀请,含义不言而喻。 如果跟家长见了面,关系应该会比较稳定了吧? “不用了。”可是他如是说。 “哦。”心里不是没失望的,但是路筝还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那你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再过来看你。” “好。”他应承,尽管其实内心想拒绝的。 看着她转身欢快离去的背影,墨深转头,发动车,离开。 三年前,他带着一颗面目全非的心远走天涯,三年后,他重返这里,该如何重新面对这片埋藏了太多不堪回首往事的地方? 学爱,他学了三年,只是依旧不知道成果。 他没有回家,来到的是那个充满回忆的公寓。 站在门口许久,看着僵硬的大门,一分钟后,才慢慢的拿起钥匙开门。 许久未住的公寓充满了灰尘的味道,他扭开灯的开关,黑暗的房间腾地亮了起来,熟悉的环境展现在眼帘,一股无名的刺痛从心中泛起。 他放下行李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暖风从外面吹了进来,离开的时候是冬天,回来的时候是夏天,可那温暖的风却仍旧没有吹散他冰冷许久的心。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他才刚回来,会是谁? 他转身,打开门,出现在眼前是一张熟悉却深藏在记忆深处不敢碰触的脸,他呆在那里。 “墨深。” 低沉的声音里隐隐的藏着激动地情绪。 墨深没回答,不可否认的是,眼前的人是他回国来的第一个惊讶。 如果是以前,他会选择将门关起来,然后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只不过这些年以来所发生所经历过的事情已经让他能够看淡一切,只要是与另一个人无关的事物,他都可以以平常心对待。 他退后一步将他请了进来,环视了房子一眼,道:“我刚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 “没事,我们是两父子,不用这么客气。”何家贤打断他的话。 “那你随便坐。”他轻声回应。 何家贤倒是不急着坐下来,而是由上到下打量着他:“这几年在外头,有没有吃饱睡好?” “有。” “墨深,这些年我这个做父亲的很对不起你和你的母亲……在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你母亲她……” “你不用内疚,她走的时候很安静,是笑着走的。”他的这句话并不是想要安慰他什么,而是这么多年了,如果他真的有心,也不会到现在才来找他,此刻站在他面前说这些,实属没有必要。 “墨深……” “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如果是忏悔或者内疚,我觉得没必要。”他打断他的话,“如果你一定要听的话,我可以直接把话挑明。说实话,我怪过你也恨过你,那只是以前。怪你是因为你的确是个不负责任的父亲,恨你是你没有给我一个好家庭。可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也谈不上什么怪或者恨,也许我们以后还会意外的碰见,那个时候我可以把你当成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一个必须尊敬的长辈。但是今天我有些累了,如果没事的话,你能不能先离开?” 何家贤怔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他会一下子说这么多,并且拒绝的这么彻底。 他轻笑了一下:“好好,你累就先休息,我……还能跟你说件事吗?” “什么事?” 他朝门口叫了一声,“小湖,你出来。” 墨深看过去,只见没关门的门口站在一个女孩呆呆的看着他们。 “小湖,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儿子。” “你好!”女孩有些生涩的跟墨深打招呼。 墨深轻点头示意,不明白何家贤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帮你请的人,平时可以帮你做做饭做做家务,不要看她年龄不大,但是很会照顾人。而且她就在附近的A大上学,很方便。” “……” “墨深少爷,你长得真帅。”那女孩呆呆的看着他说。 “……” 见墨深沉默,何家贤笑着说,“小湖,不要这么拘谨,我们都是平常人,你不用少爷少爷的叫。” “是吗?可是……少爷真的比言情小说里的少爷都还要帅还要好看。” “……”墨深呛了一下,“我不需要人照顾。”他说,“如果没事的话,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语气里的逐客意思很明显。 “可是……”何家贤有些犹豫,他找小湖来的一个原因是想要照顾墨深的起居,还有个原因就是小湖的身世也比较可怜,可是明摆着墨深并不想接受他的这个“好意”。 “我以前不需要人照顾,现在更不需要。”墨深说,“你们走吧。” “那好吧。”何家贤点头,最终只有离开,“我以后再来看你。” 墨深没回答,待到他们离开就直接将门关了上去。 小湖仿佛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听到门响,才记得问:“叔叔,那个真的是你儿子吗?怎么看起来那么冷漠啊?” 何家贤叹息,“那是因为我对不起他。”他仿若回忆起了什么似地,感叹道:“这几年我想方设法想要补偿他对他好,他缺什么我就跟他买什么,可是都被一一退了回来,没办法,所以我才想到请一个人来照顾他。他是一个孤僻的孩子,不喜欢跟别人接触,平时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整个屋子冷冷清清的,我希望能多个人,也多点人气。” “难怪你一开始跟我说我不会怎么做家务也不要紧,叔叔,你不会就是看中了我话特别多,所以才找我来的吧?” 何家贤笑了一声,“聪明的孩子,我就是想让你能陪他多说说话。不过,你刚才的表现跟你平常可真不像同一个人” “那是叔叔你不知道,你儿子长的太帅了,我第一眼看见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哪还想的起来要跟他说什么啊。等我回去一定要跟寝室的人炫耀炫耀,我可是见到了传闻中A大毕业的在翻译界最有名的墨深学长了。” 听着小女生崇拜的话,何家贤只能苦笑,答非所问的感叹道:“看来,这些年,真正能打开他心扉的人还是只有微微。” “微微?就是你跟我说过的苏小姐吗?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听过她跟墨深学长的故事。”小湖感叹道:“我真想见见到底是怎样的女孩能够让墨深学长那样喜欢,那样念念不忘。” 夏日的午后总容易让人昏昏欲睡,整个办公室安静的只有敲键盘的声音,仿佛催眠曲,令人的眼皮沉重。 这里是小镇上唯一的一所中学,镇子虽然不大,但是学校却因为它颇高的升学率很有名,再加上小镇出了两个在G市都顶顶有名的院长和翻译官,所以这里虽然是个小镇,却颇受到上面领导的重视加快发展。 近几年来不但小镇上有变化,就是这所中学也建设的很好,林荫道上都是整洁的草坪和行道树,宽阔的草上周围摆放着缤纷多彩的花卉,美得如同风景明信片一般。 高中部的办公室门前蹲了一个百无聊懒的三岁小男孩,他眯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瞅着楼下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可是那空无一人的道路好像在告诉他此刻根本就不会有半个人出现。 失去了耐心的小男孩转过身,阳光下短发搭在他的小脑袋上,白皙的脸上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睛看着某名正坐在办公桌后,玩着斗地主的大男人。 “周叔叔,你不是说苏小微很快就会回来吗?” “是。”聚精会神的玩着斗地主的某人机械化的回了一个字,那副样子仿佛连房子失火也感觉不到一般。 死都不肯上幼儿园的小孩爬爬爬,爬到他的腿上,怪叫一声:“周叔叔,苏小微答应会给我买好吃的,她应该不会忘记了吧?” “不会。” “周叔叔!这么久了你都不会肚子饿吗?”小孩很生气,扯开嗓子问。 “会。” “那你怎么都不着急呢!人家快要饿死了!”小孩朝他吼。 “嗯。” 下次一定不要答应帮苏小微,不!是苏微恙那个女人带小孩,真是,影响他斗地主,这一盘他可是明牌了。 “你说苏小微这么久没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了啊?她那么笨,该不会过马路不小心被车子撞了吧?” “可能。”某人毫不犹豫的就接了话,完全没发现膝盖上的小孩在听见他的回答后,单薄的小嘴巴一扁,豆大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想都不想就放声大哭了起来。 “苏小微出事了,呜呜……那我怎么办,我以后就要成为没有妈妈疼没有爸爸爱的孩子了,哇……我就要变成孤儿了。呜呜……” 在玩斗地主的男人终是受不了他的放声嚎哭,退出了游戏界面,把抱着自己膝盖哭的很卖力的小孩拎了起来,好暇以整的看着他:“何综综,你哭什么啊?” “你说苏小微出事了,我能不哭吗?”名为何综综的小孩给他问回去。 “我什么时候有说她出事了?”男人很是头疼。 “刚刚明明就有说。” “好好,就算我有说的,但是你听不出来我是开玩笑的吗?” “我才是个三岁的小孩,谁听得出你有没有开玩笑。”何综综小小的身子挣扎了一下,将鼻涕眼泪都往男人的身上擦干,然后仰起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周叔叔,你刚才把我惹哭了,现在是不是要讨好我?” 男人意外的挑眉,“我为什么要讨好你?” “不然的话我就告诉苏小微说你有把我弄哭,这样的话就很容易影响你们同事之间的感情!” 真的好大的威胁,他怕怕…… 见他没有说话,何综综爬爬爬,伸手抱住他的脖子,送上一记大香吻,然后眼巴巴的问:“周叔叔,当我爸爸好不好?“ “不好。”想都不想的拒绝。 “为什么?我那么可爱,隔壁班的女老师每次见到我都说我长大后一定是个绝色美男。”何综综嘟着嘴,不死心的说,“虽然苏小微算不上一个祸水老婆,但是你有我这样一个英俊无敌可爱的儿子……你真的不要考虑当我爸爸吗?” “不要。”再一次狠心的拒绝,男人将他的小身子放下,径自拿起杯子去倒水。 何综综不死心的跟在他后面,“真是没见过你这样的大人,我教你怎么讨好我你都不要!哼,我待会儿一定要跟苏小微说你刚才欺负我,把我弄哭了。” 男人转身,将桌子上的饼干连同刚倒好的水杯塞在他的怀里,很好心的提醒他,“第一,我不需要讨好你这个小家伙;第二,你家苏小微也不想我当你的爸爸;第三,饿了的话就不要那么多话,好好地吃你的饼干和水等着你的苏小微回来。” 说完迈着修长的腿来到电脑面前继续斗地主。 何综综郁闷的做到一旁的小矮凳上,扁着一张嘴很不情愿的吃着手上自己平时最喜欢吃的小熊饼干。 “我回来了。” 这时,刚走进办公室,微恙一眼就看见坐在电脑前玩斗地主的周延风和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地咬着饼干一副和他的周叔叔划清界限你我老死不相往来的综综。 “综综,你又做了什么坏事?”微恙很有经验的问。 “苏小微,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何综综丢下手中的袋子和水杯,飞快的奔过去,搜刮她手上的盒饭袋子,“我要有鸡腿和蛋的!” “那么会吃,还想长大变美男呢!”周延风闲闲的丢来了一句。 “哼!”综综粉嫩的脸上微微的红,不服气道:“我就知道周叔叔你一直都嫉妒我太可爱太英俊,以至于你喜欢的那个隔壁班的女老师喜欢我不喜欢你,所以你吃醋了!” 周延风摸着鼠标的手一僵,转过头有些不自在的瞪着综综:“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我才没有乱说话,那些哥哥姐姐们都知道你喜欢隔壁班的女老师好不好。”综综顽皮的跳上一旁的办公桌上,朝他吐吐舌头,掀掀屁股:“啧啧,喜欢就喜欢,还不敢承认。你以为这样别人就不知道了吗?羞羞脸,好羞羞!” “何、综、综!”周延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的叫他。 “羞羞脸,羞羞脸,周叔叔比邻居家的小胖把大便拉在身上还要羞羞脸哦!” “闭嘴!何综综,你马上给我下来!”周延风愤怒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就要抓人。 “啊……苏小微救命!”综综吓得急忙往微恙的方向栽去,幸好他娘对他这一招已经习以为常,顺利的将他肉肉的身子揽进了怀里。 “综综,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这样很危险,你怎么都不听我的话!”微恙故作生气的捏了下综综粉嫩的脸蛋,对着周延风不好意思的笑笑:“综综又淘气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周延风轻咳一声,对将脸藏在他娘怀里的综综做了一个“你等着瞧”的表情。 综综还很不怕死的朝他吐吐舌头。 微恙将综综抱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喂饭给他吃。 综综很自然的将她手上的筷子抢过来,“苏小微,我说了自己可以吃饭的,不用你喂我。” 微恙失笑的看着眼前人小鬼大的孩子。 这小孩越长大越皮,印象中他老子小时候虽然霸道野蛮了一些,倒是真没有这么顽皮的个性,也不知道他是遗传了谁。 “综综,下午妈妈要开会,你要不要考虑去幼儿园上课?” “不要!”很认真的扒着碗里饭的综综想都没想就拒绝,“我讨厌去幼儿园。” “可是你要是不去的话,妈妈没有时间陪你,而且周叔叔下午也有课。” “那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啊,反正我不要去幼儿园。” 微恙蹙眉,“为什么你那么讨厌上幼儿园?” “因为幼儿园里面好多讨厌的女生天天缠着我,真的好讨厌。再加上我是那里年龄最小的,总是会受别人欺负,虽然欺负的结果都是他们很惨,但是我真的不想去上幼儿园。 微恙无奈又好笑的看着一本正经的儿子,只要是他不想做的事情,总是能说出一大堆的理由来,而且还说的振振有词。搞得小镇上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很聪明的孩子,每次带着他上街的时候总会被人夸,听的最多的就是何综综自己的评价,“我这么聪明肯定是遗传了某个人的基因,虽然苏小微是你把我生下来的,但是你那么笨,我肯定不是遗传你的了,所以就是遗传了我那么从未见过面的爸爸。” 也许是他的话的作用,也许是其他什么,这些年来,微恙真的很感谢老天给她的这个孩子,一个那么像他的孩子。至少没有他陪在身边的这三年,每当她最无助的时候,综综都陪在她身边。 如果真的要说跟从认识到现在她替墨深做过什么正确的事情,大概就是将选择了综综,将他生下来吧。 三年里,她渐渐的认识了小镇上的人,周延风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他就是这家中学校长的儿子。他们的遇见比较偏向偶像小说,微恙临产的那天急匆匆的跑下楼撞到了他身上,于是一连串的事情便顺其自然了。他看她一个人可怜就介绍了学校教师的工作给她做,要不然凭她连大学都没毕业,教师资格证也没考的人是根本不可能能当上高中老师的。 而那时候校长大概是卖了他宝贝儿子一个面子,再加上微恙虽然大学没读完,但至少英语八级证书摆在那里,实力无可厚非。 “微微……”周延风忽然开口叫她。 “嗯?”她回过神问,“怎么了?” “下午你去开会,综综这小子就交给我吧。” “可是你下午不是有课么?” 周延风笑道:“反正这小家伙上我的课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这小家伙有能耐的很,一进门就在我的学生里面混的如鱼得水。” “这个叫做魅力……”吃着饭的综综不满意的纠正,周叔叔班上的大班长是这样告诉他的,他说他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小孩。 “吃你的饭吧,话这么多。”周延风给了他一记白眼。 微恙忙感激的说:“那就谢谢你了,延风,等我一开完会就去你班上把他接回来。” “没事,你忙你的,要是你没时间,晚上我把她送到你家去就是了,反正小镇不比城市,大家住的都那么近。” “那好吧。”微恙实属没办法。这些年要不是有各种各样的照顾,她自己一个人恐怕根本就没有能力把综综带大:“那又要麻烦你了。”说完又跟综综很认真的说,“你要好好听周叔叔的话,不能又调皮捣蛋,知不知道?” “知道了。”综综说,“苏小微你放心,我不会到处乱跑要别人当我爸爸的;还有周叔叔,你也放心,我不会跟你班上的同学说,你其实暗恋隔壁班的女老师的。” 微恙和周延风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 两人坐下来吃饭的时候,综综把自己碗里的鸡腿放在微恙的饭盒里,道:“苏小微,我吃不掉,你帮我吃吧。” 微恙看着放在自己饭盒里一个完整的鸡腿,心一阵触动。 刚开始的时候她一直很奇怪,综综每次要的盒饭都要有鸡腿的,可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把鸡腿夹给她,她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吃不掉。 后来有一次她上完课回来在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跟周延风说,“苏小微那么瘦,当然要多吃一点,她比我还喜欢吃肉,可是每次吃饭的时候都把肉给我,自己吃青菜,那样怎么行。她再瘦下去就会被风吹走了,到时候我就没妈妈了。” 别看综综平时调皮捣蛋的样子,但是和他接触过的大人无不赞扬微恙教育的好,她宠他,却不会恃宠而骄,活泼好动,却不顽劣,有颗体贴的心,带着可爱真诚的笑,好得人喜爱。 如果墨深在,一定会很疼他的吧。微恙如是想。 也许是因为中午的闷热,下午下了一场雷阵雨,清晰的凉风扑面而来,让人不觉精神好了许多。 高三年级部的会议室里,年级主任肃穆严谨的说着这一周的工作情况,并且宣布了一件事。 “就在前几天,我们学校跟G市有名的两个大学联系上了,分别是H大和A大。大家都知道,我们镇上有名的两个出色的人物都是出自于那两所大学。一个分别是现任G市院长的范如笙,还有一个就是全国新崛起的翻译官何墨深。原本打算让我们的学生分别去两个大学体验一下大学生活,后来因为上课时间安排不上,所以我们学校有幸联系上了这两位非常优秀的人物,让他们来我们学校做演讲。介于我们的苏微恙老师曾经是A大的学生,且经过周主任的推荐,那么就由苏老师全程负责这次的活动。” “演讲活动?”微恙呆了下,嘴巴大张。 为什么她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墨、墨深要来这里做演讲? 据她对他的性格了解,他对这种事情应该很反常,拒绝率百分之百才对啊? “对,可能大家会对这件事情感到比较意外。”年级主任面不改色的解释,“其实我也很意外。因为校方去联系的时候,只有范院长有回应,何翻译官是在我们这场会议的三个小时前才打电话跟我们确定回来的……” 微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会议室的,她的脑袋里唯一剩下的字就是那几个:“墨深要来开演讲会了……” 周延风上完一堂课,路过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微恙独自坐在那里发呆。 他走进去,伸手在她的眼前挥了挥,问:“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 “没事。”微恙回神,看了一眼他,然后低下头,没看见本应该出现在他身边的小身影:“综综呢?” “晓畅在带着他,我是出来上个厕所的,下节还有课。” 晓畅是他们班的女班上,很活泼的一个女生。 周延风班上的学生都很喜欢综综,每次只要他过去,就不怕没人给带着。 “哦……”微恙点点头,想了想,问:“延风,是你跟主任说让我去负责接待范院长和……嗯……何翻译官的吗?” “嗯对。” “那你事先怎么都没有跟我说?” “我很忙,还有,你也知道我们是前几个小时才确定的。” 很忙吗?一个中午都在斗地主,那也叫忙? 周延风摸摸下巴,意味深长的打量着她:“你干嘛这种表情?不过就是接待一下客人,还可以让你放假不上课。别人想要这种差事都盼不到,你还嫌弃!” “我没嫌弃……” “还没嫌弃?瞧你的模样,活像心里有鬼。”周先生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却闪过一抹精光。 “你……”她就是心里有鬼,拜托,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要跟墨深碰面好不好。 “其实何翻译官忽然让秘书来打电话跟我们说同意过来,我们也挺惊讶的。在这之前我们有发学校的详细资料过去,你知道,为了套近乎,主任还有说我们学校的一名老师也曾经是A大的学生。” “你说什么?”微恙难以置信的尖叫。 “也许就是这个原因,所以他才答应来的吧?”周延风很有耐心的解释,“所以当我向主任提出让你作为我们学校的代表去迎接他们的时候,他也是相当同意的。” 这样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是微恙的心还是放不下来,有些期期艾艾的问,“那你有跟他说我的名字吗?” “当然得说,不然别人不以为我们诈骗么?” 微恙只觉脑袋嗡了一声,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了,那边周延风还在继续很得意的说,“而且我们连你的照片也传真过去了,话说回来,这个何翻译官听说还没结婚,这次提供给你这样一个好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眼光不要太高了,毕竟这年代,一个女人要带一个小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微恙此刻正处于水深火热的思考中,自然听不出周延风的话里有话。 “而且何翻译官好像对你很有兴趣,他问了许多有关你的事……” “他问了许多关于我的事情?”微恙再次惊讶的嘴巴开了又闭,闭了又开,“那、那你们跟他说什么?” “什么都说了啊……” 微恙当时脑袋里出现的三个字就是,“完蛋了。” …… 下午上完一节课放学,微恙在操场上找综综,每次放学周延风都会带他去打篮球,综综算不上太喜欢,不过每次都会乖乖的坐在一旁自己玩自己的,看见周延风下场了就跟他送水喝。 “苏老师好!” 路过操场的时候遇见了几个班上的同学礼貌的打招呼, 因为下了一场大雨的关系,操场上凉快了许多,留下来活动的学生也就多了许多。 微恙来到篮球场边,一眼就看见了在跟别人打篮球的周延风,不远处,穿着T恤背带小短裤的综综在太阳下跑来跑去,定睛一看,原来是草地里有几只蜻蜓,他在追着蜻蜓跑。 “综综。”微恙唤了一声,小家伙扭过头来看她,眼睛明亮,额前的细发被风吹起,衬着白净的小脸蛋,真是可爱到了极点。 见她来了,他扭头跑到她跟前,抬起因为玩耍而红扑扑的小脸:“苏小微,我们回家吧。” 说完牵起她的手,像是他才是大人一般牵着微恙的手往回走。 夕阳的余晖照在整个操场上,远远的,树梢上挂着的成多白云,好像在朝他们露出纯真的微笑。 回到了家里,微恙和往常一样的弄晚饭,综综却没有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而是搬着自己的小板凳坐在厨房里帮着微恙剥大蒜。 他刚刚有注意到,苏小微今天的状态有点奇怪,跟她说话,她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而且回答的都是前言不搭后语的。 事实证明,小综综的怀疑是有证据的,晚餐吃饭的时候,一向把饭菜都弄的香喷喷,味道精美的苏小微,第一次将菜煮的好咸。 就在她捧着碗发呆的时候,一双小小的手摸上了她的额头,微恙一愣,看着表情严肃的综综问:“怎么了?” “我看看你有没有生病。” 微恙失笑,“没生病啊,综综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今天跟平常不一样,平常你话很多,总是会跟我聊天,而且饭也做的很好吃,今天的饭菜很咸。” “是吗?”微恙夹了一块放到嘴里,黛眉一蹙,果然很咸,她有些抱歉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综综,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弄这么咸的,这个不要吃了,这个蛋不咸,吃这个。” 综综看着她,好半响,才说:“不要,这样好浪费,咸的话我可以小口小口的吃。可是苏小微你真的没事吗?” 微恙只觉得好窝心,揉揉他的头,对他微笑,“没事。快吃饭吧。” “嗯。”综综也回她一笑。 客厅里,暖暖的亮着一盏黄灯,母子俩坐在餐桌边吃东西,偶尔,综综会贴心的夹起一块肉要喂微恙,而微恙会笑着温柔的拿纸巾擦干净儿子嘴角上的油渍。 如果说三年前,微恙的幸福时候是墨深。 那么三年后,她的幸福就是综综。 今天是双休日,不要工作,对于综综来说是一个星期里最好的两天,因为苏小微可以不像平常一样那么忙,窝在床上睡懒觉。 虽然每次她临睡前都有调好闹钟,第二天想要早早的准时起床,可是晚上睡觉的时候综综都会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的按掉了。 微恙是那种一定要闹钟闹才能在六点中起来的人,她深深的明白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就连双休日也得准时的起来给综综做早餐吃,不能让她饿肚子,可是最近她发现自己的闹钟好像出了问题,一到双休日就不按时响起来。 “不好了!不好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睡梦中的微恙腾的一声被吓醒了。 她住的这个房子虽然很大,但是因为之前综综还没出世的时候她一个人不敢睡,所以就选了一个一楼离大门最近的房间当卧房,久而久之也就这样习惯了没换。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综综已经比她先醒过来,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她。 微恙从床上摇摇晃晃的走下去看门,门一大开,一个影子就旋风一样的闯了进来,“微微,你怎么还在睡,快,快准备准备。”来者一边说还一边喘气,想来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舒雅,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此女就是综综口中说的隔壁班的女老师,别看她为世人表,性子却像是孩子一样,大大咧咧的,做什么都冲动。和周延风算是两个冤家,一见面都吵架,明眼人都能看清两人只见的情愫,就是他们自己死不承认。 “不是我啦,是校长。听说G市的那个何翻译官提前来我们小镇了,车子都快要到了,校长派人来通知你,可是打了半天电话都不通,我就猜你一定在睡觉关机了。校长一听,赶紧叫我来跑一趟,果然不出我所料。”舒雅连珠炮说完。 “不是说星期一才来的么,怎么今天就来了?”微恙纳闷。 “谁知道啊,反正你现在赶紧洗漱跟我一起过去吧。” “哦……”还没清醒的微恙反映很迟钝的点了点头,“你是跑过来的吗?怎么累成这样?” “是啊……累死我了,那个可恶的周延风在家睡觉,死都不肯来送我。”舒雅怪叫了一声,“微微,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快点去洗漱穿衣服……记得穿好看一点啊。” 将她推到浴室,舒雅转过身,只见综综捧了一杯凉水走了过来:“雅雅,喝水。” “真乖!”要不是真的太渴了,舒雅一定会忍不住冲上去猛亲他两口了,综综这小家伙真是太可爱了,让她每次看见都忍不住想犯罪。 “你就穿戴整齐了?是想跟我们一起走吗?”喝了一大杯水,她问。 综综摇摇头,“我跟隔壁的小书一起约好去她家画画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你要帮我好好照顾苏小微。 小小的脸上一副大人的样子让舒雅真想掐一下他粉嫩的小脸蛋。 “知道了,综综大爷,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看好你家闺女的!” 她就知道,像微恙这个好的女人,一定会有福的,虽然至今她还单身一人,但是她知道只要综综在她身边就是她最大的福气。 微恙换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就只剩下舒雅一个人了。 “综综呢?”她有些讶异的问。 “去皮隔壁家的小女朋友画画去了。”舒雅上下打量了微恙一眼,道:“你就这样去吗?” 微恙也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问:“不然要怎样?” “这个嘛……”舒雅摸摸下巴,对着她绽出一抹略有深意的黠笑,“我来的时候主人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你要稍微打扮漂亮一点哦!” 这句话的结果是—— 舒雅一手拿着眼线笔,一手拿着唇彩,满意的看着镜子中自己的杰作,满是骄傲的说:“微微你看,多美啊。” 微恙哑然怔望住径自里的那个人,凝润的樱色唇线,微艳粉嫩的腮颊,长睫下忽闪水亮的双眸,勾勒的精致黛眉…… 如果,这就是舒雅所说的魔法,那么这个魔法真的太过神奇和不可思议。 只不过……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她是去接客人,不是去结婚好吗? 许是看见她脸上各种奇异的脸色,舒雅挑眉,问:“怎么?你觉得不好看吗?” “不是……”她有些犹豫的说,“只是觉得有点夸张了。”如果是在G市的话还没什么关系,关键是这小镇上面的人都属于那种比较淳朴的,平时穿着都很简单,根本就不会化妆,要是她这样出去的话,会不会被人当神经病? “夸张?”舒雅又一阵怪叫:“哪里夸张了,很美的好不好。”她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对着镜子,“我跟你说,女人就是应该自信一点,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女人的青春多宝贵啊,你此时不打扮,更待何时?你知道吗?不论是心灵还是外在而言,你都是个很美的女人,所以你要对上火充满信心,因为你有足够的资本去拥有这些。 真的不是她说假话,微恙虽然算不上那种绝色美人,但是很耐看,她的皮肤是那种奶油般的乳白色,双眸不大,但是很灵动,配在她圆圆的小脸上,就像是两颗黑亮的宝石。她的五官给人的感觉就是优雅秀气,即便是生了综综,也根本就没其他做妈妈的人那般的老气,她平时上班的时候就扎着一个马尾,一开始来学校教书的时候经常被人给误认为是学生。 “我知道了,舒雅小老师。”微恙温柔的对她浅笑,“谢谢你帮我化妆,给我一个这么漂亮的自己。” 舒雅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跟她说谢谢了,忙挥挥手:“走了走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可不想被校长骂我误事。” 微恙拿起随身的包包,将门给锁上,“好了,我们走吧。” 两人一起拦了车向目的地走去。 当年微恙大年前跟墨昭说自己要来这里是有打算只散几个月的心就回去的,可后来也许是没有勇气,也许是为小镇上的单纯之美吸引,于是她便留了下来。 为此事,不止墨昭,连萧北也抱怨了她好久。 就在她们往那边赶来的时候,校长已经带领了年纪主任先赶往小镇口接人。 “还是小镇的空气新鲜!” 程威站在车门旁,望着公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树木感叹道。 墨深是有自己开车来的,临走的时候,程威死活要跟着过来,他便捎上了他。 为了更好的交谈和介绍,校长和主任坐上了墨深的车,让他们的司机开车在前面带路。 墨深依旧坐在驾驶座上,身后坐着程威,校长和主任三人。而他侧首的副驾驶座位上仍旧是空的。 一开始的时候,校长选择坐的位置是副驾驶座,他手刚触到车门的时候,程威就发现了,刚想出声阻止,却坏心的挑了挑眉,想要看看墨深的反映,出乎意料的是那家伙竟然依旧很不给面子的说:“不好意思,我的副驾驶座位不坐人。” 当时那校长的脸叫一个黑的,何墨深果然是何墨深,就算在国外混了几年,还是那么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够带种的。 加了油的车子继续上路,中年校长继续介绍自己的家乡。 “……别看这里只是一个小镇子,但这里的环境非常的好,可以说比大城市更加的适合居住……” “这一点无可否认。”程威点投赞扬道:“我时常就在想,等我老了之后一定要找一个没有污染的城市好好的过我的晚年,这个镇子绝对是最佳的选择地。” 这样的说辞难免让校长对他首先有了一丝好感:“程先生……” “叫我程威就好,校长不用这么客气。” “程威。”校长从善如流,“你就是那个被市里派去参加国际会议同传翻译的程威吗?” 墨深的杰出事迹在小镇上广泛流传,他的搭档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名声在小镇上也很响亮。 只见程威眉梢扬起,笑道:“校长,这都是八百年的事情了。再说那个时候是市里派了名额在我们公司,刚好墨深那时候不在,我就代替了他。这算是托我们何翻译官的福哪!”他的回答世故而不骄傲。 “呵呵……你太谦虚了,我相信你和何翻译官一样,都是个成功的翻译官。” 说话间,校长有意想要跟墨深议起话题,可是他总是沉默,并不起兴趣。 那校长早就听过关于墨深性格上的一些事,加上又是从国外读研回来,心想那自是比平常人要高傲许多。 只不过他的年龄尚轻,在复杂的商业圈里应该仍算是初生之犊的年龄,可在他的眼中却能让人发现一种笃定的沉稳。 相比之下,程威虽然有能力,但太过于稚嫩,虽有邻家男孩版的亲切诚恳,让人感到容易亲近,却是给人一种不够成熟的感觉。 “到了。”正想着,只听身边主任叫了一声,往窗外望去,车子驶入小镇的主街道,在学校门前停了下来。 校长下了车,对两人挥挥手:“欢迎来到小镇第一中学。” 程威似乎对校长一本正经的像是欢迎国家领导一般的神情觉得好逗,对墨深暗使了个好笑的颜色。 墨深若无其事的调开视线,不做任何反映。 一行人往学校大门走去,已经做好准备的学生们早早的等在那里,他们一下车就锣鼓喧嚣的敲了起来,学校每次迎接什么人的时候,少不了要敲学生鼓来欢迎一番。 在场的学生都是高二的,已是到了青春年少梦幻般的年龄,看见两个帅的有些不可思议的男人,眼睛都直了,就像是看见什么珍奇动物一般。 “我怎么觉得我们两好像是动物园里被参观的动物?”程威忍不住低笑。 墨深依旧没什么反映,小地方的人对外来者的好奇心本来就比较重,没什么好奇怪的。 对于他的臭性子,程威早就习惯了,他耸耸肩膀,继续对每个人微笑。 “啊,你们到了。”忽然有个女人从人群中蹿了出来:“校长,我总算没辜负你给我的使命。” 校长没说话,倒是主任瞪她一眼:“还好意思说,你们这么晚才来,害校长亲自过去了。” “我们在这里等了很久好不好。”舒雅脑袋一扭:“你看微微都等的去上厕所了。” “小姐,等的去上厕所也不能代表你们等的很久啊。” 舒雅好奇的朝声源处看去,只见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朝她露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 “原来你们就是从G市来的人,欢迎光临。” “G市的人很奇怪吗?”程威忍不住笑问,“怎么你们见了都像看见国宝那样稀奇?” “才不会哪,又不是没见过,我有一个好朋友也是G市的人啊。”舒雅炫耀的口气好像在说什么宝贝似的。 程威一下没忍住就笑出声来。 舒雅刚想说话,就瞥见不远处一个眼熟的身影,她忙向那边招招手:“微微,快过来,大家都在这里等着你呢!” 微恙很远就看见了那抹熟悉又仿佛很遥远的身影,他站在那颗被岁月流逝了很久的梧桐树下,横斜的光影透过薄绿的叶子洒满一地,他们只见隔着不长不远的距离,一前一后的站在那颗四季轮回的梧桐树下,她在他身后,望着那个即便是站在人群里也孤单倔傲的背影,心若擂鼓,又莫名安心。 如果是老天有意的安排,如果是…… “抱歉,我以为你们会晚点来,所以先离开了一会儿。” 那娇柔的嗓音传来,墨深全身一震。程威惊愕的神情更像是遭雷劈了。 “我来介绍一下。”校长指指着两位客人,“这位两位就是G市有名的何墨深翻译官和程威翻译官。这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苏微恙。” 微恙双手握拳,逼自己鼓起勇气对上墨深的眼睛,即便是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她预期的神情,但是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如果是老天安排他们再次重逢,她一定会实现自己当年的承诺,只要她有资格,她就会重新追求他,只要他身边没有出现那个黏腻的影子,她就会有机会。 “何先生,程先生,两位好。”她定了定神,决定在众人面前假装不认识。 她中规中矩的伸手和两人交握,程威倒是很正常,只是墨深的手……当她碰触的时候,心还是会剧烈的跳动啊……那双手……是她曾经以为再也没资格碰触的手。 当她再次看过去时,正好对上墨深的眼睛,只见他的黑眸闪了闪,深邃的眼神定在她清秀的容颜上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的调开。 多年的了解让她知道,墨深不开心了。 只是不知道他不开心的是什么?是再见到她,抑或是她假装不认识他?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她礼貌的对他们说:“我是学校的代表,也是你们这几天的导游。如果你们有什么想要参观地方,我都可以带你们去。” “有美女相伴,我们其乐无穷。”程威嬉笑的声音传来。 微恙一愣,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眸子,失笑,这么多年来,这家伙还是老样子,不正经。 “咦,这位何翻译官真的像传说中的那么冷酷哦,从见面到现在,我都没听过他说一句话呢!”舒雅忽而新奇的问,“微微,你以前不是也在A大上学吗?算起来你们是同一届的,难道你们以前都不认识的吗?” 微恙的脸上有一阵短暂的无措。 “你这句话就说错了,苏师妹比我们小一届,算是我们的师妹。”程威突然插嘴,“难道你不知道我们的何翻译官聪明到念书的时候是跳级念的么?人家都说聪明的人大都很冷漠。要知道有多少女人的芳心碎在他冷漠的外表之下。不过也亏的他这样的性格,在翻译界给人沉稳笃定的感觉,一般大的翻译案子,政府和有名的大型公司都喜欢跟我们合作。要不是有这个镇山之宝在,恐怕公司根本就没有现在这样的成就。” “噢噢,真好,真好。”校长和主任以及几个老师代表互望几眼呵呵的笑。他们归根于这也是小镇上的荣幸啊。 看着校长和主任的那副表情,好像等他们回去之后就要在这里帮他们立一个伟人碑一样。微恙在心里想,不过看起来,这几年墨深真的发展的好好呢!她忍不住再看过去,此刻他沉沉的黑眸正看着远方未知名的某人,仿佛刚才的话题人物根本就不是他一般。 他总是这样。 微恙心中突然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三年了,难道,他真的将她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吗? 第2章 让我猜猜你是谁 “我真不敢相信她竟然会在这里!你这个家伙,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不然刚才怎么会一点惊讶都没有?” 回到旅馆,墨深的房间里,程威死赖着不离开。 墨深站在窗前按,黑眸投向殷红如火的夕阳。 夕阳下只能看见他极美的侧影,他额前的细发微微碎乱,丝丝分明,却在风吹动下像是要展示他主人此刻的孤独一样,独独飘摇。 人们都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曾经有过一段时间,他们也是坐在床边,她依在他怀里。巨大的夕阳像是一个熟透的大鸡蛋发出红色的光芒,从窗台射入,将整个公寓照的如梦如幻。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从一开始来这里你就变得乖乖的,特别的冷漠。”程威走到他面前朝他挥挥手,拉回他的神智。 墨深淡淡的瞄向她:“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的。” “是吗?果真如我所想你,你来这里是有目的的?” “为什么这么问?”墨深的黑眸变深。 “因为你从来就不是一个把时间浪费在对你没利的事情上,尤其是像这样无聊的演讲。就算是G市领导派你去做演讲你都会给面子的拒绝,何况是个小小镇子上的校长。” 墨深没说话,眸中是那抹让人看不懂的陌生神情。 “或者你是想跟她重归于好?”程威道:“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已经有个女朋友了,难道你还没有玩够感情的游戏?还要这么不稳定的把女友换来换去?” “我和她之间已经没有这样的机会,我承认这一次来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她,但也不是全部。” “墨深,你还爱她吗?” “我以为我刚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墨深无意表现的不耐,但是他对这个话题已经开始感到厌烦了。他转身,拿起房门钥匙和车钥匙,“我去外面走走。” 表达很直接,他没想带着他这个多事鬼一起上路。 程威只能耸耸肩,无言的目送他离开。 镇子算不上大,开车的话,实在是没有多少路程可以走。 将整个镇子差不多逛了一圈,墨深将车停到了小镇唯一的较大的空地上。 空地上几个初中生在玩摸瞎的游戏,有个大胆的小孩看见站在车旁的他,好心的邀请:“你就是那个从G市来的很帅的翻译官吗?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墨深还没来得及回答,其他学生也发现了他,一拥过来大胆的将他拉走。 这些都是小镇上淳朴的学生,被家里的人教导,这几天有外来的客人来镇子上做客,大家都要对他们热情礼貌一点。 只不过墨深对这样的热情倒是很不习惯,却听见有个学生小声跟他说,“那个抓瞎的是我们最喜欢的苏老师哦,要是让她摸着了你,她一定不会猜不找你是谁的。” 就在墨深僵硬的时候,学生们恶作剧般的对视了一眼,合力将他推到了被布蒙着眼睛的微恙面前。 他还来不及转身,身后就有人轻声说:“抓到了。” 熟悉的纤手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腰,那一刻,墨深全身僵直,所有的镇定与冷静顿时灰飞烟灭。 时空好像在刹那间停止,他看到那双白皙的小手,十指交叉,轻轻扣住。 世界一瞬间沉寂,他第一次紧张的连呼吸都不敢继续。 然后他听见她在身后说:“让我猜猜你是谁。” “是呀是呀,苏老师快猜猜被你抓到的是谁。”一旁的学生热闹的起哄。 只见她走到他跟前,他只能看见被遮住的眼睛下,小小而红嫩的唇瓣,她扎了一根马尾,耳朵上有一个熟悉的耳钉,如泪珠一般的冰晶美丽。 她伸手在他脸上轻抚,嘴角微微扬起:“好高哦,是小杰吗?好像这里只有小杰才有怎么高……” 他不动声色的让她轻抚五官,继续听着她说:“可是怎么不太像,印象里……” 说道这,她忽然收了声,双手停留在他的脸颊上。 她抬头,以那种仰望的姿势看着他,即便是被蒙着眼睛的她其实什么都看不见。 会是……他吗? 在模糊的确认的时候,微恙的心跳动的仿佛要送嗓子眼里出来一般。 即便是蒙着眼睛,她依然能感觉到那股强势的气息,只有他……只能是他才能给自己这样的感觉。 “是你吗?” 她轻轻的问,语气轻的连自己都听不见。 “……是我。”许久,他回答。那声音鬼魅一般丝丝缠住人心,像是紧紧的将她勒住一般,使人窒息。 只不过那声音有着不同以前的轻柔,却不再温和。 忽而,一阵刺眼的光照射到了眼皮上,微恙眯着眼睛,眼睛上的布条被他取下。 于是她看见了他,他与她对视,眼神却没有改变。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他还是当年的他,自己还是当年的自己。 漆黑的眸子闪了闪,如同破碎的星辰。 微恙只觉心跳几乎停止,被他的眼神定定的摄住,全身动弹不得。 有学生在耳边叫道:“苏老师没有猜到是谁,要罚哦要罚哦!” “可是我觉得苏老师好像猜到了是谁,只不过没有说出来而已。”有人争辩。 “没有说出来当然不算啦,‘是你’,有那么多的你,谁知道是谁啊!” “就是!苏老师要罚哦,要罚哦!” “那罚什么好呢?“ 有学生阴笑:“罚讲真心话!“ “好!那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几个男生勾肩搭背的抱作一团狂笑。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我喜欢,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也加入。” 众人纷纷把目光投向来者,竟然是周延风。 只见他哥俩好的一手将一学生的脖子搂过,对着微恙微笑。 带头起哄的学生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微恙一眼,只见周延风对他使了个颜色,他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好啊,来者不拒,反正周老师跟苏老师的关系那么好,苏老师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见微恙不说话,他继续说:“大家分别可以向苏老师提三个问题。” “三个问题?这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微恙有些不满,“以前玩的时候不是只有一个问题么?” “因为我们这次人多嘛。”学生笑嘻嘻的说,“好啦,现在大家可以提问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还都没想到要问什么。 微恙说:“嗯……如果没人提问,这个惩罚就作废哦!” “等等!”立马这边有学生举手叫道:“苏老师你别急啊,我有个问题呢!” 微恙看过去,是个平时在班上最喜欢调皮捣蛋的学生:“请问苏老师你的有没有谈过恋爱?” 微恙一怔,失笑:“当然有过。” “有几次呢?” “呃……一次吧。我已经回答了你两个问题。”她微笑着好心提醒他。 学生一愣,众人哗然。 “你这是提的什么破问题,一点都没到重点。” 有女生不满的抱怨,学校的老师们,她们对苏老师的感情问题最关注了。带球跑的妈咪,怎么看都像是小说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那么,介意我代表你们问苏老师最后一个问题吗?”周延风笑着说道,表情还颇为骄傲。 “好啊。”看来周延风在学生面前颇得信任,众人纷纷同意:“那就让周老师代表我们问!周老师,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哦!” “那是当然!”周延风用手指关节顶了顶鼻尖,笑的很诡异:“请问苏老师,我听说你来小镇之前是和综综的父亲分手之后,你离开他是为了想把综综生下来不耽误他的前途,不让别人说他亲生父亲的闲话,这个听说是真的吗?” 墨深倏地转眸看着她。 全场瞬间安静。 微恙不知道周延风怎么会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她原本嬉闹殷红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 这样的游戏,其实就算她说不想回答,也不是什么大的关系,可是当她对上墨深的眼睛的时候,莫名的心慌,想也不想的说:“没有的事,这种听说是胡说,我生下综综跟他的父亲没有任何关系。” 周延风轻笑:“是吗?苏老师说的课不是真心话哦!” 人群里又传来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微恙只觉的头疼:“游戏到此结束,我要回家了。” 她低着头,心慌意乱的转身就走,却忽然撞到了一个坚实的怀里。 她心一惊,本能的抬头,墨深的脸在夕阳下显得有些苍白。 周围的学生纷纷向这边投来诧异的目光,微恙只觉脑海一片混乱。墨深的到来她做了十足的准备,就连综综的谎话她都编好了。但是她真的没有做好准备在这个时候就在他面前阐明一切。她不知道周延风是怎么知道的,说这些话的目的又是什么。她知道的是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可是为什么他挡在自己面前不让她走。 微恙迷茫的看着他,声音仿佛不是自己的,“我要回家。”她伸手想要将他推开,却反被他给捉住了手腕。 她慌乱的看过去,入眼的便是他面无表情的脸。 几乎是连拉带拽的,他将她往车的方向拖。 他的力气非常大,微恙觉得自己的手腕都好像要被扯断一般。 忽而,一抹人影挡在了他们面前,周延风蹙眉,劝慰道:“墨深,你冷静一下。” “滚开。”墨深冷冷的说出两个字,推开眼前挡路的人,将车门打开,微恙整个人都被重重的扔到副驾驶座位上。 后脑勺撞到了椅座,微恙只觉脑袋一阵眩晕,还没不急反应过来,门就被锁上,无论她怎么扳也扳不开。 直到车子发动,那些学生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飞快的走过来问周延风:“周老师,这是怎么了?” “苏老师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周老师,要不要我们把车子拦下来?” 众人一你言我一语,大家都没碰到过这种情况,自然会乱了分寸。 好在周延风算是比较理智的一个人,他摇摇头,安慰道:“不用了,你们的苏老师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墨深的车子几乎是疾风般的冲了出去,微恙的身子一个没坐稳,又重重的倒了下去。 那椅背似乎跟她有仇,两次冲撞都让她的后脑勺疼痛严重。她晃晃脑袋,有些吃力的坐起来,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公路,她有些惶恐的看着一旁的墨深。 他紧抿着唇,脸色很难看。 “你要带我去哪里?”微恙拽着自己的胸口,想要努力让自己心跳的不那么快,可是半点用都没有,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双脚在颤抖。 他一如既往的沉默,车子却行驶的更快了起来。 那样的全力以赴就像是为冲过前面的悬崖做好的起跑加速度。 “你疯了吗?”微恙双手抓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臂上,声音抖得厉害:“墨深,你快点停车,这样会出事的!” 于是车子猛然停住,微恙猝不及防,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没有了发动机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在刹那间静止了下来,安静的可怕。微恙瞪着眼睛看着周围连她都陌生的景物,转头看着一旁的墨深,他的双手仍紧握着方向盘,那么的用力,像是将它做为发泄的对象。 他的沉默,让她忐忑心惊,双手抓着胸口,她找不到任何可以碰触的话题。 突然,一阵悦耳的音乐在车内响起。 微恙身体一僵,是自己的手机,她觑了墨深一眼,转过身小声的接了起来。 对方才说了一分钟,她就觉得晴天霹雳一般。 “医院!快点开车带我去医院!”她紧紧的抓着墨深的手臂,已无暇多想他是不是正在生自己的气:“综综出事了。” 一路匆忙的赶来,微恙挂心儿子的状况,脑海里唯一有的名字就是综综。 那样焦急的状况,一路上她跟好多人相撞,转角时,眼看又要跟一个人装上,墨深伸手将她拉住,扯进怀里,她用一双很懊恼、很想大哭的眼睛望住他,那样无助的眼神让人于心不忍。 相对的,她在他的眼睛里发现了他一贯的沉稳:“不要这么急。”他沉声说。 她一愣,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那熟悉的温度、温和的语气,一瞬间让她酸楚的想掉眼泪。 来不及依恋太久,等她一站稳,他随即抽回手,不带意思留恋,“走吧。”说完率先往前面走去。 微恙又是一愣,擦了擦眼睛,忙跟上。 “电话里说综综在哪个病房?” “我、我也不知道。”微恙发现自己真是糟糕透了,连这个都没问清楚。 他的脸上真的一点讶异都没有,也不是第一次知道眼前的女人是怎样个性的一个人。 好在某女人很有自知之明,首当其冲的说:“我去问问——” 还没等她走几步,一个细细的叫唤传来—— “苏小微……” 墨深回过头,微恙已经飞奔而去。 “综综,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怎么到医院来了?发生了什么事?” 她边问边急急的查看他身上有哪里受了伤没有。 “没事。不是我有事,是小书突然肚子痛,我就跟阿姨和叔叔一起陪她来医院了,阿姨怕你去接我找不到我,就跟你打电话的。”综综接过一旁一个女人递来的纸巾帮她把眼角的泪水擦干净。 “我以为你出事了。”她有些颤抖的说。如果综综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来的时候拼命忍住的泪水却在安心的这一刻再也忍不住的留了下来。 “我这么聪明才不会出事,苏小微你不要哭了,这么大的人还哭,会被别人笑的。”综综嘴上这么说,小小的心却因为母亲的眼泪而心疼。 “是啊,综综没事,都是我不好,没把话说清楚,微微,你不用担心了。”另一个女声出来安慰,是小书的母亲,也就是综综口中的阿姨。 微恙站起身,擦干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都是我太急了,没听清你说什么就挂了电话,小书没事吧?” “已经没事了,医生说是吃坏了肚子……” 两个女人正说着话,综综却把眼光放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他走过去,拉拉墨深的裤脚,墨深一愣,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还是蹲下身,平视他。 “叔叔,你长的好高哦!” 综综讨好的说。 墨深意外的挑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综综露出一个超可爱的笑容,仰慕之情犹如滔滔江水不断:“叔叔,你长的好英俊哦,我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英俊的叔叔。” 墨深嘴角微勾,继续等着他接下去的话。 “……”综综胖乎乎的手抓起墨深的手,笑眯眯的说:“那叔叔,你觉得我长的可爱吗?” 墨深一呛,抿唇,“嗯。” “嗯的意思就是说我可爱吗?”综综黑色的大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然后爬爬爬,爬到墨深的腿上,凑到他耳边说:“那,叔叔你喜欢我吗?” 从没见过这样的小孩子,墨深失笑,这样的小孩不让人喜欢都难吧? 他点点头,只见综综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万分开心的样子,摇着墨深的手撒娇道:“那叔叔,你要不要做我的爸爸?” 墨深双手一僵,狠心的将他胖乎乎的小手扯开,“不要。” 他拒绝的很冷漠。 可是看见综综白净的小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他竟然觉得有点心疼。 “综综,你在做什么?怎么爬到叔叔腿上去了,这么没礼貌!” 当微恙转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综综坐在墨深腿上的情形,吓的她连呼吸都几乎停止了。 他、他还真大胆,以墨深的性格,应该会把他从膝盖上丢出去才对。 眼看苏小微上前来抓人,综综赶紧说:“你现在不答应没关系,你回去好好想想哦,我真的很可爱很听话,你要认真想想要不要当我的爸爸。” 说完,他径自从他腿上爬爬爬,爬下去,此时微恙已经走到他面前,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综综,以后不许这么没礼貌,知道吗?” 综综垂着头,一副犯了滔天大罪后的沉思样:“知道了,苏小微。” 微恙转身,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墨深:“谢谢你送我过来,嗯……刚才综综……希望你别介意。他是一个很乖的孩子。”她本能的替综综说好话。 墨深沉寂的看了母子两一眼,微恙的眼神百分之百的真诚,倒是综综两只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朝着墨深笑的好傻气。 墨深锐眸直勾勾的瞅着她们一大一小,这样的画面曾经是他心里期许过的,只不过现在另一个男人站的位置不是他的。心一沉,绕过他们向外面走去,“我送你们回去。”还是那淡淡的语调,听不出情绪起伏。 他……还在生气吗? 微恙自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以为他还是为了刚才真心话大冒险的事情而生气,刚平静的心又微慌了起来。 一路无事,墨深的车开的很安稳。 直到他将她送到家门口。微恙抱着综综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说:“谢谢你送我回来。” 综综很有礼貌的说:“谢谢叔叔。” 墨深点点头,开车飞驰而去。 望着车已经开出去好远好远,她久久无法收回目光,极轻、极浅,只有她才听得到的音量,低喃出声:“墨深,再见。” “苏小微……”衣摆被轻轻扯动。 微恙低下头,综综的大眼睛里写满忧愁,似乎也感受到了她不寻常的情绪拨动。 “怎么了?综综?” 综综摇摇头,伸开两手:“苏小微,抱!” 微恙伸手搂抱起他,温声安抚。 综综琥珀色的眼睛倒映出车子离开的那条路。 那个很英俊的叔叔……是对苏小微很重要的人吧?他以前玩苏小微的手机的时候有在她的相册里看见这个叔叔的照片。 最后的夕阳总算是落了下去,黑夜降临。 沐浴之后,墨深站在窗边,电视里防着新闻联播,他听若未闻,目光停留在远方最亮的那颗星星上,思绪飘香漫无着落的空间。 “墨深,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就是我的眼睛。”好久好久以前,她曾说过这样的话。 那时候的他对这种少女梦幻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离开他。 如若是真爱,如若爱的深刻,怎么会舍得离开? 可是有人不是常说,女人狠起心来,比猛兽有过而不及。 清悦的铃声忽然回响在悄寂的室内,他转身,接起桌子上的手机。 “喂,墨深,我是路筝。我现在还在G市,我家里突然来了好多客人,我不能去那里陪你了,对不起哦!” 他差一点忘记了,一开始嚷嚷着要跟来的除了程威,还有路筝。 “怎么不说话?墨深,你在生气吗?不然我现在马上赶过去——” “不用了。”他淡淡的回到,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 她来与不来,对他都没有多大的分别。 “真的吗?那你——” “我事情办好就回去。” “好,那你记得要少喝酒,烟也不要抽的太多哦!”大学时候,墨深曾经有一段时间烟酒很凶猛,让她记忆犹新。 “知道了。” “还有……”她听了下,声音满是娇羞:“我爱你,晚安。” “嗯。”他淡应,听到这个也没什么反映,就像是说再见一样的简单。 挂断了手机,回到窗口,习惯性的点上一根烟,熄弱的烟火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烟火燃尽,也燃不了他心中的寂寞。 有时候时常会想,老天高高的在上面挂着的时候,看着人生的悲欢离合,寂寞与欢乐,是要有怎样的一颗心,才能承受起这么多的情绪。 给综综洗了一个香喷喷的澡,微恙照样拿起婴儿扑粉朝他光滑粉嫩的皮肤上扑去。 综综蹙眉颇像个小大人一样:“苏小微,你真的好讨厌,我又不是婴儿,干嘛老往我身上扑这个东西,搞得每次我身上都有奶香,跟女人似的。” “这样才可爱啊。”微恙说:“闻起来很舒服的,而且可以让你的皮肤一直都嫩嫩的。” “我才不要那么嫩嫩的皮肤,又不是女人。” 微恙失笑的看着眼前可爱的孩子,忍不住用手揪了他的小屁股一下。 综综圆圆的眼睛瞪着她:“苏小微,你刚才捏了我屁股一下,是不是应该有什么表示?” 微恙挑眉,“你想有什么表示?” “呃……”综综迟疑了片刻,问:“刚才的那个叔叔,是很重要的人对不对?” “……” 微恙有些意外,连综综都能察觉到,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这些年,她没有跟综综说过他的父亲是谁,但是有跟综综说过关于墨深的事情,所以从小综综就对自己的父亲很仰慕,在他认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 可是他找了好久,在镇子上都没能找到这样的人。 后来他放弃了,觉得世界上根本就找不到这么厉害的爸爸,所以最后,只要是他喜欢的比他大的同性,他都会问要不要考虑当他的爸爸。 就在微恙面对那张还在等待答案的纯稚小脸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综综小宝贝,我想死你了。” 两人望过去,竟是拖着行李箱的萧北。 “北北,你怎么来了?”微恙吃惊的问。 “想你们了呗。”萧北旋风一样的跑过去,一把将综综给抱了起来:“宝贝,想我了没啊?” “没有。”某宝贝很诚实的说:“我每天都要分时间想爸爸半天,想妈妈半天,所以没时间想你。” “那你晚上想我不行么?”萧北故作生气的拧拧他粉嫩的脸:“亏我对你这么好,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微恙笑着看着那两个活宝,问:“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提前也不吱一声。” “有什么好吱的,反正我有你们家的钥匙,就算你们不在家我也不怕没门进。”她在综综的脸上亲了好大一口,笑说:“是吧,我的宝贝干儿子。” 综综不理她,径自跟微恙说:“苏小微,你快去洗澡,我跟干妈有悄悄话要说。” “有什么秘密是我都不能知道的?”微恙挑眉,双手环抱,“你这个坏家伙,这么快心就朝着外面了?嗯?” “这是我跟干妈之间的事情,当然不能让你知道了。”综综说的很理所当然的样子:“苏小微,你赶紧去啦。” 萧北一副受宠的样子:“就是,我的宝贝儿子有话跟我说,苏小微你别在这里捣乱。……哟,我的宝贝,可算我没白疼你。” 微恙失笑,摇摇头,倒是没再逗他玩,转身离开了。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离开房间,萧北才道:“宝贝,跟我说说,你有什么秘密想要告诉?” 综综一小大人的样子:“干妈,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再跟你说。要不然你老是动不动就亲我,占我便宜,最讨厌了!” 萧北哈哈大笑,依言把他小圆身体放在床上,双手环抱:“现在可以说了吗?” “可以……”综综想了哈一会儿才说,“干妈,你告诉我,小镇上新来的那个翻译官客人是不是妈妈很喜欢的人?” 萧北一愣,怎么想都没想到综综居然会问这个问题。 墨深来小镇上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连夜赶了过来。 她还不了解微恙这个傻瓜吗?就因为何墨深当年跟她说了一句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她就真的呆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几年。 为了别人,自己的幸福都不要了,放它白白的从掌心溜走,真是笨的无药可救了。 明明就用情那么深,就算是因为怀了综综,也至少可以让当事人做决定要不要。这样就算最后的结果仍是不好,至少她为自己努力过了,也没有遗憾了啊。 偏偏她脑袋里塞了大便,怎么都想不通,转不过弯来,还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前途都放弃了。 这个笨蛋,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为自己想一点? 对上那张还在等待答案的和大神有的一拼的小脸,她思绪一转:“宝贝儿子,还是你聪明。那翻译官大神就是你家苏小微很喜欢的人。可是你也知道苏小微那个胆小鬼,自己明明等了他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见面了却不敢告诉那个人自己喜欢他。所以综综,为了你家苏小微的幸福着想,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吗?” 果然是有被他猜到了,她就知道苏小微对人家图谋不轨,看见他就跟老鼠见到猫咪一样,都不敢说话。 “那……那个人会不会不喜欢我?” “当然不会了。我家综综这么可爱。”一把搂住,狼吻几下占便宜先:“谁见了我们家综综会不喜欢?要是他敢不喜欢你,我第一个冲上去代表月亮消灭他!而且……综综难道没发现,你跟翻译官大神长的很像哦,如果他来当你的爸爸多好,这样综综就不用到处跑去乱认爸爸了,是不是?”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综综在心里想。他一直都希望有一个很疼自己的爸爸,就像其他小朋友那样,会给他买好吃的,会带他和苏小微出去散步,会把他放在脖子上玩飞机的游戏。 “既然苏小微不敢追叔叔的话,那我就帮她去追。”最后他如是说。 …… 第一天的晚上,墨深睡的并不是很好,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准时起床。 今天是星期天,校长说要带他到小镇上的各处去参观参观。 其实这样的参观,他的兴趣并不高。只不过也不好拒绝而已。 起床刷牙洗漱。 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刚好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早,会是谁? 他疑惑的打开门,出现在眼前的是穿着白色制服的服务员:“何先生,这是你的早餐。”服务员很有礼貌的说。 墨深退后一步让他进来。 将早餐搁在房间的桌子上,服务员有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托盘上的一个小盒子里,他解释道:“这是一个小孩子送过来的,说是要送给何先生的。” 小孩子?墨深蹙眉,将盒子拿起。 “该不会是哪个爱慕者送来的吧?”一个声音忽然窜了出来,两人看去,是穿着睡衣过来的程威,只听他打趣道:“没想到我们家何翻译官魅力就是无穷大,来小镇还没得半天呢,就有爱慕者送东西来了。” “别人都说了是小孩子了。”墨深白他一眼,径自将盒子打开。 盒子的外面倒是包装精细,只不过里面的一个罐子贴了好几层的胶带,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一看就知道是小孩子的字迹,因为有些比较复杂的字还用拼音代替。 “啧啧……幼稚园的小爱慕者?”程威调笑:“不错啊,何翻译官,魅力向下延伸到幼稚园去了,看看里面,不会是那个小盘友跟你做的五角星啊,千纸鹤啊什么的礼物吧?”犹记得他们那个时候,小女生最喜欢折这类的东西送给自己喜欢的男生了。 墨深没理程威,径自将罐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漂亮的糖果,包装精致,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只不过,墨深一向对零食不感冒,还没来得及将盖子盖上,程威就伸了只蹄子过来,抢了一个糖放嘴里,还啧啧的称赞好吃,那样子就像没吃过糖一样。 “何翻译官,你不要尝尝吗?”服务员见墨深没打算要吃,说道:“这是我们小镇上最可爱的小朋友送来的,可见何翻译官真的很受欢迎哦!” “最可爱的小朋友?” “是啊,就是苏老师的小孩,综综。”那小孩真的好可爱,就连一向不喜欢小孩子的她也超喜欢他,当他一个人捧着盒子来到酒店的时候用诚意十足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瞅着她时,任何人都会有一种拒绝了就是残害小孩梦想的犯罪感:“他真的很可爱。” 墨深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盒糖果:“他还在吗?” “在啊,他说要等我把东西送到你手上下去跟他报告一声,他才离开。” 墨深抿唇,拿着手上的糖果开门走了出去。 坐电梯来到了一楼,远远的墨深就看见了那抹小小的身影蹲在大门口。他穿着粉色的小短T恤,粗粗的胳膊,短短的小腿,整一看上去可爱极了。 “综综?”这是墨深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两个重复的字在舌尖缠绕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听见有人叫自己,综综抬起头,待到看见是他最喜欢的叔叔时,他露出一个微笑,很有礼貌的叫人:“叔叔好。” 墨深举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与他平视:“你怎么会在这里?妈妈呢?” “苏小微还在睡觉,我是又把她的闹钟调了,偷偷跑出来的。”他看见他手中拿着的糖果罐子,口气有些期待的问:“叔叔,糖果好不好吃?” “呃……好吃。”即便是没吃,墨深也知道孩子是需要哄的。 果真,综综的小脸上马上就浮现开心的笑容。 墨深问:“综综,为什么要送我这个?妈妈知道吗?” 综综摇头:“苏小微不知道,我是瞒着她自己跑来的。” “这样很危险,你一个小孩子独自走那么远的路很容易出事,而且你妈妈知道了也会很担心,下次绝对不能再这样,知道吗?” 综综原本欢乐的小脸上,笑容渐渐的失了下去,“哦。”他像是做错了事一般的低下头,抿着唇,长长的睫毛垂着,手上还捏了一个糖果。 看着他落寞的样子,墨深只觉心一紧,想起眼前的人大抵还是一个小孩子,他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重。 他牵起他的手,道:“综综,跟我过来。” 综综乖乖的任由他牵着来到大厅的沙发上坐着,却始终不敢抬起头。 他好怕自己做的不好,叔叔就讨厌他了。 综综从小就是一个讨喜的孩子,从来都没有学过怎样去讨好一个人,他以为只要自己乖乖的,翻译官叔叔就会喜欢自己,而且他还把自己最喜欢吃的糖果送给翻译官叔叔,他以为他也会喜欢的。 “综综……”墨深摸摸他的小脑袋,声音变得柔和:“抬起头来看着我。” 综综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头,那张小脸上有些委屈。 墨深心一软,他那样的神情,让他想起很久以前,有个人也是经常被他的语言伤害成这样的表情,他说:“综综,告诉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想让叔叔喜欢我。”综综轻轻的说:“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叔叔……干妈说……如果我想让叔叔当我爸爸就要很乖,要讨叔叔喜欢。”他指着那罐糖果说:“这些都是我最喜欢吃的糖果,我存了好久的,我以为叔叔你也会喜欢。” 曾经看过一本小说,说,一只小猫想要讨好人类,猫么,总以为耗子就是最好吃的东西,所以不断往主人家里送老鼠。 墨深轻抚那张稚嫩的小脸,心湖激荡。 不由自主的就让他想起了小脸的妈妈,曾经,为了讨好他,她也是这般,总是会闹出笑话。 基本上每次见到他,他都会要自己当他的爸爸,墨深有些奇怪的问:“那么你的爸爸呢?” 这本该是他不应该触碰的话题,只不过当着他的面问起来竟是这么的自然。 “我也不知道爸爸在哪里,每次问苏小微,她都不告诉我。” “……” “但是苏小微有跟我说,我的爸爸很厉害,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 “是吗。”墨深嘴角微勾,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嗯。”像是怕他不相信一般,他很用力的点点头:“真的真的,苏小微一直都跟我这样说,爸爸在上学的时候每次考试都是全校第一,老师喜欢他同学喜欢他,大家都喜欢他。而且爸爸长的很高很帅,什么都很厉害。” 他的爸爸……是超人吗? 墨深在心里轻叹。 如果果真有这样的人,难怪苏微恙会跑去替别的男人生小孩。 以前,是他还不够格吧。 他在心里自嘲道。 “叔叔……”综综小小的手拉拉他,墨深回神,只听他小小声说:“叔叔,你喜欢苏小微吗?” 墨深一愣,倒真想不到他会这样问。 还没等他回答就见他如数家珍般道:“虽然苏小微长的不算漂亮,人也不算太聪明,但是有时候她也很可爱,而且她很善良很温柔的,叔叔,你喜欢她吗?” 墨深沉默了阵,才道:“综综,我送你回去吧。” “哦。”综综水晶般的眸子里划过一阵失落,虽然很不想这么快就走,但是为了不让翻译官叔叔讨厌,他还是选择乖乖的听话。 坐在舒服的车子里,综综很乖,没有话多,任由翻译官叔叔把他送到家门口。 下车的时候,他问:“叔叔,我明天还可以来找你吗?” 墨深摇摇头说:“忘记了刚才我说的话了吗?” “哦。”综综失望的低下了头,他没有忘记,只是如果见不到翻译官叔叔的话,他就没办法让他喜欢自己。 墨深从车里拿出纸条和比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综综,把这个拿着。”他蹲下身将纸条放在他短小粗粗的手掌心里:“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就直接打我的电话,不用自己跑过来,知道吗?” 综综开心的点点头,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知道了,谢谢叔叔!” “嗯,好了,你自己进去吧。”墨深说。 “嗯!”综综用力的点头,趁墨深没注意在他脸上亲了好大一口:“叔叔,这个是我的初吻哦,我很喜欢叔叔!” 这已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表白了。 被非礼的何翻译官目光沉沉,终于微笑的说:“我也喜欢综综。” “嘻嘻,那我回去了哦,叔叔开车小心,再见!” “再见!” 看着那小小的身子一晃一晃的往家里走去,临进门的时候他还转小小的身子,看见墨深还站在那儿,便扯着嗓子喊:“叔叔,你快回去吧!叔叔再见!” 墨深勾勾唇,朝他做一个再见的手势,便驱车离开。 “综综,你在跟谁说话?” 一个女声传了过来,综综吐吐舌头,连忙把纸条塞进自己的小口袋里,走进门的时候,微恙已经出来了。 看见已经穿好衣服的儿子,微恙好奇怪的问:“综综,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有出去过吗?” 综综眨眨眼睛,用事先就跟萧北套好的词道:“我有跟干妈一起出去哦!” “那你干妈呢?” “干妈去买菜了,我在路上看见小书的妈妈,就跟她一起回来了。” “哦!”微恙丝毫没怀疑儿子的话,牵着她的手进去,“有吃早餐吗?” 综综点点头:“有啊,而且我还帮你买了早餐放在桌子上,你没看见吗?” “没有,我才刚刚起来。好奇怪,每次闹钟隔三差五的坏一次,等一下综综你要提醒我去买个新闹钟哦!” “好。”综综表面上很乖的点头。苏小微有时候真的很笨,而且记性还很不好,每次都记得要他提醒,可是如果他没提醒,她就真的忘的干干净净。并且第二次闹钟“坏”了的时候又会让他提醒,然后又忘记……恶性循环。 …… 上午十点的时候,校长要带墨深你在小镇上参观,微恙自然要一路相陪。正好萧北说要在这里住几天,带综综的伟大任务就交在她手中了。 原本计划出行的除了两位客人,就是校长和微恙全程陪伴,但是向来爱热闹的舒雅眼巴巴的要跟来凑热闹,于是就变成了六人组,加上一个司机。 车子是那种很大型的,一共有三排座位,坐六个人还有空位。 一上车,舒雅就讲个不停,从小镇还是一个小乡村讲到发展成一个小镇,并预知未来的某一天会升级成G市那样的大城市。 讲完了之后,她才发现车内的气氛有点怪。 除了那个叫程威的帅哥会跟她讲话之外,坐在第二排位置上的那个超级大帅哥翻译官,一上车便不发一语,明显生人勿近。 哎,真是浪费了他那张俊美的面孔,好歹笑一笑嘛! 比较可怜的是坐在冰山帅哥旁边的校长,他讲十句话人家都不回一句,真有够丢脸的,难为他竟然还坐得住。 不过她有发现,微恙虽然也很沉默,但是有几次,她抓到她投过照后镜在看沉默的冰山大帅哥。 难道说,一向心如止水的微恙也对人家翻译官有想法? 她眼珠子转了转,发挥自己自身的魅力,主动跟何大翻译官交谈。 “听说何翻译官是A大毕业的,我们家微微也在A大上过学,你们以前真的不认识么?”才刚从镜子里偷看了别人的某微呛了一下,想都没想就替墨深回答:“都说了那个时候我比他小一届,怎么会认识呢?小雅,你怎么总问人家这样的问题?” “好奇么!没道理这么帅的帅哥在学校,微微你不会想要认识一下啊!”舒雅眨眨眼睛,“那何翻译官你觉得我们家微微怎么样呢?我们家微微可是小镇上最受欢迎的老师,很多人追求她呢!可惜她都看不上……” “舒雅!”微恙脸跟火烧一样的,这丫头今天是吃错药了么,怎么老是说一些有的没的的东西! 墨深却突然开口:“那么舒小姐觉得她能看上我么?” “……”微恙低下头,有股想跳车的冲动。 “当然能看上了,何翻译官你那么优秀。微微以前有跟我说她有曾经有过一个很优秀的男朋友哦,我看你跟她的男朋友挺像的!” “很优秀的男朋友?”墨深冷哼一声,调转过视线看向船外,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看见了他自嘲的表情。 微恙呆呆的看着他的侧颜,一时回不了神。仿佛此刻是那三年间,她留在那荒芜了的梦中,迷迷糊糊中显现出他掉头看着远方的样子。明明伸手就可以触碰到,但是真的伸出手才发现那不过是海市蜃楼般的他,手触碰到的地方是一片无重量的空气。 下了车,他们首先来到的便是镇上的中学。 早在他们来之前,已经有老师做好接待的工作了,一旁校长亲自讲解,微恙觉得自己实属没有来的必要。 不过虽然没有事先想象的能跟墨深多说说话,但是能看着他的背影也是好的。 舒雅跟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人家翻译官看,拱拱她的手臂道:“够了啊,苏小微,我以前还以为你对男人彻底失去了渴望呢,没想到你渴望起来这么光明正大。我知道翻译官哥哥很帅了,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赤裸裸的盯着人家瞧个不停啊?” 微恙调过眼神,有些心情低落的说:“雅雅你刚才怎么就不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呢?如果没有的话我也好顺利的出击攻破他啊。” “……”舒雅的眼睛大的像两个发光的铃铛,心想,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女人,追男人追的这么直接的她是第一次看到。 “嗨,两个女人在后面讨论什么呢?我叫了半天也没人理。” 难得周末会在下午三点前起床的周延风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舒雅双手环抱,没好奇的看着他:“谁规定听见你叫了,就得回头应你啊!” “你心情不好么?”被凶习惯了,周延风貌似不在意实则很留心的审视她的表情:“怎么跟吃炸药了一样?”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二百五。 她在心里嘀咕。 很记仇昨天这个家伙赖在家里睡觉害她跑了那么远的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要说来听听看?说不定我能帮的上忙。” “……” “你是不是不好意思?没关系,不要跟我客气。” “……”舒雅郁闷的闭上嘴,微恙已经忍不住在发笑。 不过说真的,周延风虽然平时比较贪玩了一点,倒是对人都很好,尤其是对喜欢的人超好。唯一差的就是那大少爷的脾气,记得舒雅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就是因为他的少爷脾气,所以两人一直扛到现在。 “放心了,周少爷,舒小姐今天心情很不错,没事的,你就不要乱想了。”微恙好心的解释。 “哪有!我就有事!”舒雅赶忙说:“周大少不是说要帮我么?你去问问那个何大翻译官,问问人家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周延风一愣,眉毛挑的老高:“你管人家有没有女朋友做什么?” “问问不行么?问问犯法么?我怎么就问不得了?” 周延风脸色有点沉:“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去问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人家会怎么想?你怎么就这么不矜持呢?” “我怎么就不矜持了?我不是让你去问么?” 想到舒雅跑到别的男人面前问别人有没有男朋友,周延风说:“我不去你也不许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啊,我就要去!!”舒雅的倔脾气上来了,说着就要冲上去问。” 见两人扛上了,微恙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两别这样,你看校长他们都往这边走来了……” “来就来,校长是他爸了不起啊!”不等微恙说完,舒雅就吼出了声。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校长老远就听到这样一句话,鼓着一张脸,随时都要上来教训人的样子。 舒雅想也不想的就冲出口:“我想替微恙问何翻译官有没有女朋友,你儿子非拉着我不让我问!” “……” “……” “……” 一瞬间,空气严重沉寂。 微恙此刻的感觉是,老天,你拿把刀了解了我吧,为什么我跟舒雅接触了那么久还那么蠢的让她替自己办事。 舒雅大姐,你说你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吧? 她偷偷的往墨深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他高深莫测的眼睛。 她心一紧,顾不得多想,连忙把头扭了回来。 校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教训舒雅:“你这个脑袋里一天到晚就知道想一些情情爱爱的东西,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上课也是,教出来的学生写的作文,百分之八十都是跟感情有关的文章,你这样败坏学校的风气,我迟早要开除你!” 这句看上去很有威胁话舒雅已经听的习以为常了。 八百年前他就说要开除自己了,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的教学水平的确很高,就算是带出的学生爱写情感文章,也经常能在一些作文竞技赛上获奖啊! 不过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表面上她还是要装作知错的样子,毕竟人家是校长,总要给人家一点面子的。 然后校长说:“苏老师,你先带两位翻译官去别的地方参观。”接着又转身对着墨深和程威抱歉的说:“我们学校有这样一个活宝老师,真是让你们见笑了。接下来的行程先让我们苏老师带你们去吧,我随后就到。” 墨深点点头。 程威一副巴不得的样子:“校长您忙您的,晚点来也没关系。” 待到只有墨深,程威和微恙三人行的时候,程威才吐出了一口气:“真是憋死我了,校长就是校长,话特别的多,偏偏我身边这位,人家说十句,他才回个一句,还只有一个字,我这是劳力攻心啊,都快变成你的秘书了,什么话都要我来替回答。” 墨深睥睨的瞄他一眼,很理所当然的说:“是你求着要来的。”意思就是我根本不屑你来当我的秘书。 程威哼了一声,跑到微恙身边,贼兮兮的凑进她问:“小微微,好久不见了,刚才那个彪悍女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啊?” 微恙还没回神,慢半拍的问:“什么话?” “就是你让她替你问墨深有没有女朋友的事情啊?” 她迅速的看了一眼,见墨深并没反应,好像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的样子,才放下心来,剜了程威一眼:“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事了?你可别忘记了我跟墨深是朋友兼合作伙伴,他的事情,我可是一清二楚。” 微恙扭头看他,“那你告诉我他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程威故装不知的态度很欠扁。 “有没有?”微恙提高了音量。 程威一手放在耳边,也提高音量:“有没有什么?” 那声音像是故意要吸引某人的视线一般,果然某人转过头。 微恙想接下去的话硬生生的吞进腹中,咬牙切齿的瞪他一眼:“没什么。” 她扭头不打算跟这个无聊的人讲话。 就在这时:“不许动!”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疯女人神经质的挡在了他们面前。 “疯子!疯子!”几个学生还在不远处叫道,看那女人身上的一堆泥巴不难料到都是他们的杰作。 程威吓了一跳,连忙把墨深拽到身前,自己躲在他身后。 微恙挑眉,这个胆小鬼!一个大男人居然好意思躲到别人后面。 “疯婆子,怎么又蹿出来了,快给我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校长喊了一声。 疯子一向是很害怕校长的威严,可是此刻却一点都不畏惧的站在那里:“不许动,你们这些该死的男人,我知道你们是来镇上把镇上的好女人都骗光的,你们死心吧!我每天跟上帝祷告,祷告你们这些男人通通的下地狱,被火烧!”低哑的吼声在校园里回荡,带着莫名的仇恨。 校长刚要出声,微恙就走上前,微笑着说:“阿姨,还记得我吗?我是微微。” “微微!我记得你,好孩子,快到阿姨这里来,远离那些男人。”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愤怒。 “吼,阿姨你别这样啦,这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坏男人。”舒雅翻了个白眼。 “阿姨,他们是我们小镇上的客人,不是坏人。你不要担心,他们不会伤害你的。阿姨,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我送你回去好吗?” “不!主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是坏的,没心的。微微你别被他们的表象迷惑了。快点到我这里来!”女人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凶恶的对着墨深和程威吼道:“你们这些恶人,赶紧离开我们的领土!不安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阿姨!”微恙忙上前一步挡在墨深面前:“阿姨快把石头放下来,这样很危险。” “哼!你们这些人居然以微微作为要挟!简直太可耻了,我命令你们立刻放开她,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完举起石头就要砸过来。 微恙没料到她竟真的出了手,一时慌了神,只是本能的转过身,想用自己的背部替墨深挡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着她往下倒,她一个没防备,脚一拐,倒在了墨深的身上。 只听他闷哼一声,她一惊,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压住了他的左手,几乎都能听见那骨裂的声音。她连忙手忙脚乱的起来,怔怔的看着他的手,脸色瞬间惨白:“墨深!” 她的脸色难看的好像受伤的是她,不是他。 从学校到小镇最大的医院,双手捧着他骨折的左手,她一路沉默不语,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着,好像一眨眼,那只手就会消失不见。 一路上,她骇人的表情让身边的人和医护人员以为他的左手严重到要断了。 小镇上的人当然着急,这个是他们的贵客,发生了这种事情,会影响到小镇上的名声。 G市的院长还没有过来,他们可不像破坏了别人在来之前的印象。 只不过检查过后—— “苏老师,你脸上的表情真的把我吓坏了。何翻译官的手只是轻微脱臼,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连医生都说话了,她那种失魂落魄的神态,会让人以为医院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微恙好像才反映过来,呆呆的问医生:“真的没事吗?可是我刚刚都听到骨头响的声音。” “那绝对是你的幻觉了。” “可是……”微恙看着墨深的手,忍不住说:“医生你能不能再看仔细一点?” “我已经看的很仔细了。”要不是大家都是小镇上的熟人,他一定会当场翻脸,这个女人!居然敢怀疑他二十多年来的行医素养! “可是……他的手很重要,万一有什么闪失……” “谁的手不重要?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没事。更没有什么后遗症,如果你还不放心的话我就写个书面担保行不行?要是以后他的手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情你来找我就是了!” “真的没事吗?”微恙调眸,小心翼翼的捧起那个绑着绷带的手臂。 墨深有一双非常漂亮的手。 小时候他用那双手教她写字画画。 她哭鼻涕的时候,他用那双手帮她擦干眼泪。 晚上她睡不着的时候,那双手会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她真的好怕好怕,它有一丝一毫的损伤,并且是来源于自己害的。 医生看着她的样子,挑眉瞥向当时人一眼:“要不要安慰一下苏老师?她看起来很难过,好像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 墨深的深沉的眸子移向她,心里百转千回。 一路上她都轻轻的捧托住他的左手不放,那秀眉蹙在一起的样子,就像他不是手伤而是快要死了一般。 连他也开始不明白,如果真的还有感情,为什么当初要对他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如果没有感情,为什么此刻的表情要那么的伤心? 究竟是她太多情,还是自己想的太多,她对每个人都是这个样子? 这两个人,倒是挺奇怪的。 医生玩味的眼睛忍不住来回研究了几下,昨天就听说G市的翻译官来了,不但是小镇,就连他的医院都闹开了锅,大家都不断的议论那个年轻的翻译官多帅多冷漠。 如今意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够帅也够冷漠!人家苏老师颤颤巍巍的替他担心了老半天,也没见他说一个谢字,就连一句客气的话都没说。 这样看起来,好像明显好像是女方情深似海,男方却是一脸淡然处之的样子。 “好了,既然没事了,苏老师你也别难过了。校长他们还在外面等着呢!”医生好心的提醒。 微恙这才想起来,连忙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那、那我们出去吧。他们一定很着急了。”因为办公室太小,医生刚开始不允许人进来的,是微恙死活抓着人家的左手不放,医生以为墨深的手真的严重到她一放开就会折断的地步,这才放了她进来。 看着她的表情,医生也忍不住调笑她:“苏老师这么关心人家,对人家有意思啊?” “啊?没……我、我……没……”她不知在慌什么,本能的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此刻的微恙显得有些慌乱,脑袋里懵乱乱的一片,原本就不怎么聪明的脑子自然不能立刻就清醒过来。 如果换成平常,她大概还会厚着脸皮说一些不好意思的话,随着别人的误会让她能够间接看见墨深的表态。 只不过现在……脑子一懵,她根本想不到那块去。 可是墨深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这样着急的撇清和他之间的关系是为了什么? 他在心里自嘲,果然刚才是他自作多情。 他的抿唇,下巴绷得紧紧的,转身一言不发的离开。 “墨深,等等我。”微恙连忙追出去。 到了门外,众人都在那里等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过了之后,才知道大家都被这个把事情看的非常“严重”的苏老师弄的虚惊一场。 舒雅看着微恙的眼光诡异极了,这小镇上的人最擅长的就是有什么讲什么,从来不会拐弯抹角,也不会管什么当事人在不在场。 “微微,你刚才关心何翻译官的样子就像是他是你男朋友一样。” 微恙脸倏地通红:“你、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话说你要是针对人家何翻译官有意思就趁早些呗,不然人家要是回G市了,你怎么办?” 众人齐刷刷的眼光射向这边。 微恙真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没带个胶布把舒雅那丫头的嘴巴给黏起来。 “你不要胡说了,何、何翻译官的手是我弄伤的,我当然着急了,你会不会想太多!” “哦——原来是这样吗?” 那口气摆明了不相信。 “本来就是。”微恙超没底气的说。 忍不住朝墨深看去,却见他的眸光骤然降温,冷笑一声:“那么,谢谢苏老师替我着急了。” 丢下一句话,他转身大步离开,也不管身后是不是还有校长什么的领导在。 那样的背影,坚定、决绝,似乎一刻都不想回头。 微恙几乎是想都没想就顺从自己的意识追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抹身影从大门口飞奔了进来,直直的撞进了墨深的怀里。 “墨深,听说你来医院了,把我吓死了,你没事吧?” 那轻灵的声音明明那么柔软,却如同电击一般狠狠的在微恙的脑袋里敲开了一个黑洞。 大厅寂静,众人看了看站在那里的墨深,又看了看她,一刹那竟忘记了交谈。 墨深将她女孩从怀里扯开,大家才看见那娇小玲珑的女孩长相。 她长的很清秀,给人小家碧玉的感觉,一眼看去,就知道是那种很讨男生疼的类型。 路筝像是感觉到了其他人的视线,有些窘迫的站在墨深的旁边,小心翼翼的仰头问男友:“墨、墨深,这些都是你的朋友吗?” 周延风摸摸下巴,装深沉:“嗯,你又是谁?该不会是何翻译官的女朋友吧?” 程威挑挑眉,一点都不奇怪:“你才知道!” 微恙后退一步,再挪一步。 路筝朝大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墨深的女朋友路筝。” 一句话出,一半的人目光在她身上,一半人转移到微恙身上。 微恙看看四周,手脚一时不知往哪里放。 她听见墨深沉稳的声音问她:“怎么突然来了?昨天打电话不是说过不来么?” 路筝点点头,轻笑道:“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啊。我是打算你演讲的那天偷偷跑来跟你献花的。但是好神奇,才两天没见你就想的不得了了,所以还是忍不住就来了。” 其他的话,微恙已经听不下去,就在她打算转身逃跑的时候,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回头,是程威。 “没事吧?”他问。 微恙摇摇头。 他看了一眼墨深,小声说:“墨深自从跟你分手了之后,换女朋友换的特别的勤快,所以这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不用太介意,也许他们也不能维持多久。” 微恙摇摇头,又点点头。 但见程威莫名的看着她,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明白还是不明白。 路筝牵着墨深一个个向别人打招呼,待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很自然的伸出手:“你就是苏老师吧?你好!” 微恙愣愣的与她握手,看着他们两人站在一起的样子,几乎有想拔腿就跑的冲动。 她抬起头,看见的便是一双无波无痕的眼睛,墨深的眼中毫无笑意。 第3章 我是墨深的女朋友 “我在来之前就听过苏老师的名声了,苏老师在小镇上很有名哦,听说教出来的学生考上的都是重点大学。” 微恙似乎这才想起了自己这些年做了什么。 她想把自己手下的每个学生都培养成那时候的墨深,聪明才智,成绩傲然。 他有一副做什么事情都认真的神情。 他有一个碰到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的头脑。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自己在用自己的方式来想念他,原来这三年里,无时无刻他都侵占了自己的思念。 “我没你说的那么厉害。”微恙抬头微笑:“何翻译官有个娇小漂亮的女朋友,你们才很幸福。” 墨深勾勾嘴角:“谢谢。” 微恙说:“如果两位有空,可以去看看小镇上很有名的千年姻缘树,它是我们这里很有名的一道风景,听说只要将自己喜欢人的照片用红绳挂在上面就可以让你和你喜欢的人一起被槐树祝福。” 事后,她想,自己大概是真的傻了吧?不知道是气自己还是气墨深,居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就连萧北知道了都大骂她蠢。 因为,听说将相片挂上去的一对人最终都走到了一起。 不是她迷信,只是人对一些特别在乎的事情总是会出奇的敏感和小心。 就像以前上大学的时候,她每个月都要看看自己的星座运程。 就像她写小说的那段时间,经常去测自己笔名的凶吉。 就像她追墨深的那段时间,就连自己的手机号码,QQ号码的凶吉都要测好,然后凶的就要被换掉,不然她会以为是这个阻碍了墨深接受自己。 有时候想想,女人就是这么傻,总是自己幻想不存在的事情,患得患失。 一行人分别各自回去的时候。周延风先把舒雅送到了家,然后是微恙。 一路上她都显得特别的沉默,眼睛看着窗外,再也没有心思去管车内的两人吵的有多热闹。 待到舒雅离开,车上只剩下他们两人的时候,周延风说:“本来跟舒雅说一起去唱K的,瞧你也没了心情,就各自回家了吧。” 微恙点点头,神思恍惚。 车子开的并不快,路旁的景物可以看的一清二楚,即便是已经熟悉了三年。 突然很想回G市去看看,看看当年的A大,看看当年他们住的那个公寓小区。想知道当自己看见那些的时候会不会心还是像被刺一般的疼,想提醒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想让自己后悔这是自己的罪有应得。 见她没出声,周延风停下车,扭头看着她,有些担心的说:“你可别哭啊,那天的游戏,我不是故意欺负你的。” 微恙笑:“这有什么好哭的。” 也是因为有他的提醒,才将她的表面故装的淡定炸的面目全非。 街上的行人,人行道上的红绿灯。 这些年她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坚强,努力的让自己明白就算离开了墨深,世界还是在转,她还是要独自生活。 她怎么可能会哭。 墨深…… 墨深。 无数次独自害怕孤单的夜晚。她就是这样念着他的名字,让自己变得坚强,非常非常坚强。 周延风说:“不瞒你说,我跟程威以前是高中同学,听说了一点你跟墨深之间的事情。也是程威的托付,这些年我才对你特别照顾的。” 微恙显得有些讶异,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可我也知道就算没有他的托付,你也会照顾我的吧?” 周延风说:“那也是,我这个人特别喜欢照顾美女……”他顿了顿才说:“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综综……他是何翻译官的孩子吧?” “……”微恙惊错的看着他。 周延风笑:“这么明显的事情谁能猜不出来,何况综综也姓何。我那天跟你说和翻译官来这之前要了你的资料看,是我给过去的。当时我骗你说你所有的资料包括有孩子的事情都传了过去,是骗你的。就是想要看看你的反应。” “所以……” “所以那天传过去的资料只有你在中学时候做过的丰功伟绩。你也太小看我了,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将别人的个人隐私随便传给不认识的人看啊。” 微恙抿抿唇瓣,想了好久才说:“既然话说到这里,我也没必要隐瞒你,综综确实是墨深的孩子。但是……我能不能拜托你跟我保守秘密?” “理由呢?” “很简单,你也看见了,他有女朋友了。当年是我先离开他的,并且在心里发誓如果再重逢他身边没有喜欢的人,我会努力的去争取,但是现在……我只能祝他幸福。何况……他现在已经是G市顶顶有名的翻译官了,我算什么呢?” 不满意她的自暴自弃,周延风说:“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讲究门当户对么?何况以何翻译官的品行,我觉得如果你把事情说清楚,他一定会理解的。” “理解又怎样?多增加一个负担吗?要他内疚吗?”微恙摇摇头,“这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不能跟他在一起,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他综综是他的孩子。” “死脑筋,难怪连伟大的翻译官都会被你气的不成样子。” 她笑:“你对他很有好感吗?总替他说话。” “我是对他有好感,那是因为你的缘故,爱逞强的苏老师。” 她无言以对,这些年,这一句话,她已经从身边所有认识的人嘴里听过不只一遍了。 就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爱逞强。 周延风说:“你知道我特别欣赏你哪一点吗?” 微恙失笑:“该不会就是我很逞强吧?” “算是一点,还有就是神经粗,脑袋转不过弯来。” 微恙茫然:“这算优点么?” “你也知道不算,可是这样的人都能够安全的活在这个世界上,说明她有小强一样打不死的精神,能不算优点么?以前我就在想,要是谁爱上你这样的女人一定很倒霉。” “为什么?” “因为你自以为做的事情是为了别人好,可是有没有想过,别人觉得这件事是好的还是坏的?”周延风叹息:“但是即使是这样,偏偏也有人愿意为你倒霉。就比如何翻译官,你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他对你好有很深的感情。” 微恙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没有感情,会在你危险的时候,连自己都顾不上要保护你?没有感情,以他那样的性格会让你一直握着他的手直到医院里都不松开?没有感情,会在你撇清和他关系的时候那么生气,就差头顶没冒烟了。那么明显的事情,瞎了眼的人都能看的出来。” “是吗……”微恙又失神。 “是啊,苏老师。”周延风发动车子,开始继续行驶:“我们平时教学生不是说要敢于追求自己的梦想吗?为什么你教会了那么多人,自己却一点都没醒悟过来。” “可是……他已经有……” “有女朋友?又不是有老婆了,有老婆了还能离婚呢!这年代谁还那么保守?”周延风理所当然的说:“苏老师,瞻仰未来是最重要的,要把过去抛在脑后,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现在要做的呢,就是赶紧将何翻译官给拿下来,省的你以后后悔。” …… 酒店里。 洗完澡的路筝从浴室走出来,没看见在客厅里的人,目光移向窗口,那道颀长的身影倚靠在窗边,指间燃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俊美的面容飘忽而迷离。 “怎么又抽烟了?”路筝走向他,柔柔的说。 墨深回眸,看了她一眼,正要将手里的烟丢进烟灰缸。 “别。”她忙说:“你抽吧,我不介意的。” 有一些女人喜欢那种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什么都依着他,听他的话。 路筝其实算不上是这样的女人,只不过是因为她太爱墨深,害怕失去他,所以什么都听他的。 她知道墨深以前换过很多女朋友,并且有过其中一个很有经验的告诫她:跟没有心的人谈恋爱是很累的一件事。 既便如此,她还是选择跟他在一起。 墨深对她很好,很温柔,即便这样让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情侣反而更像是普通的朋友那般。客气般般,但是她还是贪婪的想巴望住他的人,和他的好。 她柔柔的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问:“你不开心吗?” 他挑眉,熄了烟:“怎么说?” “因为从我来这里,你都没跟我笑过。” 即便是他笑的很少,但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望向她,有些勉强的勾勾唇。 可即使是勉强,那样的笑容也好有魅力。 这场虚无缥缈的爱情,只有她一个人沉醉在其中,一直以来,他都是那么的清醒、理智,无时无刻都记得保持绅士风度。 每一场的爱情,都给人一种他始终置身事外的感觉。 “墨深,我是你的女朋友。”她突然轻声说。 墨深转过身,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没……”她摇摇头,“我只是太想你了。好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 墨深一僵,这句话……有个人也曾经这样失落的跟他说过。 “墨深……”她可怜兮兮的仰起头:“你为什么从来都不会吻我?” 情人之间该做的事情,似乎总是她主动,主动牵他的手,主动抱她。 而他,就像是一个好学生一般,只有她做出了第一步的演示,他才会学会依着相同的动作相同的步骤去做。 “吻你?”他的黑眸出现短暂的茫然,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低下头在她的唇瓣留下一个轻吻。 就跟当年他换过的女朋友如出一辙,女方的要求,他会做。 只不过会让人感觉到是被强迫的做着他其实根本就不想做的事情。 然后他的很多任女朋友对说,墨深是一个在任何方面都完美的无懈可击的人,除了爱情。 她们说,他不会爱人。 她来之前,那个叫做思弦的女人跟她说:“墨深大学跟他的女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爱人,但起码他还有心,而现在,即便他学会了如何去爱人,但也是强迫自己去学,像他自己给自己设定的一个任务,然后完美的执行。表面上做的无懈可击,却是没有实质内容的。” 就在她发呆的时候,墨深问:“你怎么了?” 路筝摇摇头:“没什么,我很高兴,我一辈子都会记得这个吻的。” 墨深失笑。 路筝问:“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嗯,下午范院长会过来,晚上镇上会举行一个欢迎会。” 路筝吐吐舌头:“不会是坐在那里听长篇大论吧?会很无聊的。” “应该不是。”墨深说:“听说是学生想出的一个欢迎会,内容很新奇。” “是吗?”路筝问:“那我可以一起去吗?” “当然。” 和路筝聊了一会儿,墨深便让她在自己房间里休息,自己单独开了另一间房。 下午,路筝躺在宽大的床上,难免有些失落,这么久了,墨深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碰她一下。就连她主动送上门,他都视而不见。 她将头埋在被子里,默默的流着眼睛。 果真,爱上一个没有心的男人那么的累。 而此刻,墨深前脚刚进房门,程威就随后跟了进来。 墨深见他身穿一身黑色的王子服,肩膀上还带着金色的流苏,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着他:“怎么穿成这样?” “晚上的欢迎会啊,你不知道吗?听说是学生想出来的主意,让严肃的欢迎会变成轻松的化妆舞会!”说完他还伸出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在他面前晃晃,上面的银链子互相碰撞发出叮咛的声响:“好看吧?”那副现世的样子就好像没见过手链一样。 墨深不理他径自往里面走去。 将钥匙丢在桌上,墨深将空调打开。 “哎……我说,你能不这么沉默么?难得我好心还帮你租了一件来。”程威让身后的服务员把衣服放在桌子上就让他们出去了,他走到他面前,笑嘻嘻的说:“要不要试一下?比我的还好看。” 墨深的脸上根本没表现出一点兴趣。 程威愣了愣,眯着眼凑过来:“你这个家伙,不管对谁都是这幅死样子。难怪我们的苏老师也被你伤害的体无完肤。” 墨深手一顿,接着将行李箱里面的衣服拿了出来。 程威不死心的说:“我说你也真是,来这里就来这里,干嘛真把路筝给带上?你说你是故意的么?你就没看见微恙当时的表情那叫一个凄惨的,教我都不忍心了。” 墨深不自主的攥紧了拳头,神色凛冽,却仍旧不说话。 程威继续火上加油:“看的出微恙还是很爱你的,不然也不会看见你有女朋友的时候脸色那么白,你们真的没有可能么?” “脸色苍白?”墨深冷笑,“她不是还好心的提醒我要去什么树下许愿?” “谁让你气她了。”程威说:“女人么,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还有……”他忽而收敛起笑容,颇为认真的说:“有一件事情,这几天我一直都想问你。” “什么?” 程威说:“你……你有没有怀疑过,综综可能是你的孩子?” “不可能。”墨深断然打断,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敏感。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看就有可能。”程威不怕死的说:“难道你没发现他长的很像你吗?你是不是要找个机会跟微恙问清楚?” “问清楚又怎样?”墨深颇为烦躁:“我现在不想谈这个,你可以选择闭嘴或者滚出去!” 程威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墨深,从认识他到现在,就算是最棘手的案子都没有让他失控。 他承认自己被他的脾气着实吓到了,但还是不退缩的说:“我知道你不敢面对现实,以你那么聪明,不可能没有怀疑这一点是不是?” 墨深冷冷的眼神盯着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只想让你面对现实。” “现实?”墨深冷笑,“好,就算他是我的儿子又怎样?你以为我没怀疑过么?你希望我怎么去做?去质问那个女人为什么当年要骗我说孩子没了,现在又要偷偷的生下来?既然她有种敢这么做,就要承担后果。” “我不勉强你,但是你不问问她有没有理由?” “理由?怎样的理由才可以伤害我那么深?她就那么肯定三年之后我会因为她的理由原谅她?她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我非她不可?” 程威将声音压的很低:“如果是为了你呢?你也知道如果那个时候她把孩子生下来,你和她都要承担多大的压力。” 墨深的脸色渐渐的变了,那漆黑的眼眸转换为空洞,就像失去了灵魂一般。 从见到综综的第一眼,他就曾经怀疑过。他派人去查过,今天中午刚回来的时候才得到了调查结果,那也是他站在窗前被说成“不开心”的原因。 综综的名字叫何综综,今年三岁多一点,是一个早产儿。 他也派人去查过,这些年小镇上的苏老师并没有跟哪个男人在一起过。 三年前她来到这个小镇上,没过几个星期,肚子就变大了。 无可厚非,其实他早就知道综综是他的孩子。 但是—— 许久许久,他才说:“这不是理由。” 有时候,你认为对的决定不一定别人就认为对。 就像微恙自以为这样做是为了墨深好,可是在他看来,她骗了他,即便是为了他,可是她剥夺了他的选择权,她没有问过他一声,这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三年来,他每一天都活在痛苦里,从一开始的恨她,到后来的怀疑自己,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曾经说过不想要孩子,她才把孩子打掉的。 于是他开始自责。不断的责备自己。 那段时间他酗酒凶烟,似乎要以折磨自己的身体来惩罚自己。 她说他不会爱人,于是他就不断的去学。 他交了那么多女朋友,就是为了去学如何疼她们,她们提出的每个要求,他几乎都必应,就是想知道她们究竟想要怎样的爱。 他不止在心底一次次的告诉自己,等到他学会爱的那一天就去把她给找回来。然后好好的爱她,再也不让她受伤害。 可是当他再一次发现她的消息的时候,竟然是她有了三岁的孩子。 是怎样的疼,才可以那样的刻苦铭心。 墨深将程威赶出去之后,独自靠在床头抽烟很久很久,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喂?” 那边立马就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叔叔好,我是综综.。” 墨深只觉心头一紧,说不出是怎样的感觉,尤其是在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儿子之后,他竟然会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有些不知所措。 他声音放的很轻很柔:“综综,有事吗?” 小家伙自然感觉不出来墨深心里的百转千回,有些弱弱的说:“叔叔,你喜欢我送给你的那套衣服吗?” “衣服?”墨深一愣,眼睛看向桌子上被平铺了一层的衣裤,还有靴子,“那个是你送过来的?” “是呀,是我问镇上开礼服店的阿姨借的,那套衣服是阿姨店里的镇山之宝哦,我说了好久,阿姨才答应借给我的。我让程威叔叔帮我送给你参加今晚的化妆舞会的。叔叔……你穿了吗?觉得好看吗?” 墨深望着那套衣服,虽然没穿但还是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嗯,穿了,很好看。” “嘻嘻……那就好。”那边的小家伙笑的很欢乐:“叔叔,我是用苏小微的手机跟你打的电话,我可以把你的电话存在她手机里吗?这样就可以不用经常看小纸条了。” “不行。”还是拒绝的很干脆。 “哦。”综综很乖,没有问原因。叔叔说不行就不行,他只是试试问而已,“那叔叔,我们晚上见,现在我要帮干妈替苏小微打扮了。” “嗯,再见。” “拜拜。”挂了电话。墨深看着暗了的手机和桌子上的衣服,有些哭笑不得。 真的要穿那样的东西吗? …… 她真的要穿那样的东西吗?微恙瞪着萧北手上的女装,脑子里嗡的一声。 虽然说是化妆舞会,但是穿成那样会不会太夸张。 微恙拿起那件衣服,抬头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大一小:“你们确定要我穿这个?你们不认为我会把它撑破吗?” 两人同时摇摇头。 “北北……”她看看萧北,音有一丝颤动。 萧北很执着的摇头。 然后她的眼睛放低,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综综……再怎么说你也是镇上最欢迎的小朋友,你把穿着这样子衣服的妈妈带出去不怕给人笑吗?” 综综靠在试衣镜前,晃晃手中的衣摆,冲她挑挑眉:“我不觉得很奇怪啊,我觉得很漂亮,就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 于是在两人的合作之下,微恙只能乖乖的任由他们摆布。 待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舞会举行在八点,带着综综坐在周延风的车里,微恙才发现自己的打扮原来真的不夸张。 流云般的轻纱,金色的拖地长裙,上面绣着古典的花纹,淡雅却不失恣意。手套也是金色的,手腕处还有银纱制的波浪式花纹。这样的打扮看上去就像是中世纪的高贵公主,亦真亦幻。当然除了她身后的那一对巨大的翅膀。 用综综的话来说就是:“那是天使,古代最漂亮的天使,名叫加百列。” 微恙对这个一点概念都没有,只知道自己的打扮比起舒雅用黑纱遮住半边脸,手上还拿着黑色的蕾丝折扇,一身的黑色泡泡裙……被周延风说成是整一身黑寡妇的装扮想比,她真的觉得自己的打扮很漂亮。 而一旁的综综则是小天使的打扮,戴着金黄色的假发,穿着像睡衣一样的小长袍,身后插了一对雪白的翅膀。短短粗粗的手臂露在外面,看起来可爱极了。 舞会是在学校最大的排练厅举行的,学生算是很用心,将大厅装饰的很漂亮,墙壁上用投影仪射上了古欧式城堡的影子,四周点了星星般点点小的灯。门口有学生自己扮成了城堡里的侍卫,英挺的站在那里,仿佛跟安检似的,让人有一种穿越到童话故事里城堡中的错觉。 年龄再大的人都是有童心的,他们看透了现实的冷暖。渴望有一场能够彻底抛开世俗眼光,现实困扰,单纯的回到小时候的单纯梦想。 微恙牵着综综来到里面,华丽的吊灯照亮眼前,所有的人装扮都很奇特,有公主造型的,巫婆造型的,甚至还有丑小鸭和美人鱼。 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大家快看,我们的天使美女和小天使终于出现了。” 微恙望去,只见是穿着黑色王子服饰的人,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微恙一眼就能够看出他是程威。 众人纷纷回头看过来,微恙只觉的尴尬极了。 “哇,那不是礼服店里面的镇店之宝吗?真的好漂亮啊,我让店主借我,她死都不肯借。” “我们的苏老师绝对是今晚最美丽的化妆舞会女王。” “是啊,看我们的小综综,多可爱啊,小天使,来,给阿姨亲一个。” 综综伸手一挡:“不要啦。你是巫婆,我是天使,我们正邪不两立啦。” 众人一听,皆笑出声来。 微恙站在一旁,只见程威忽然靠近,他说:“看不出来啊,原来女人真要靠打扮的。你打扮的这么漂亮……啊,我想到了,你是想吸引某位的注意吧?放心,你这个样子肯定没问题,我担保待会儿他见到你立刻就被你给迷倒了。” 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女生说:“苏老师,我挺你哦,虽然何翻译官有女朋友了,但是我还是支持你大胆的去追他吧!” “就是就是!”几个同样戴着面具的学生纷纷点头。 微恙哭笑不得,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咳咳。大家安静一下。”就在这时候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大家转眸望去,竟是一个圣诞老人,白色的胡须一大把大把的黏在下巴上,还带了衣服金丝边框的眼睛,最让人想笑的是这个圣诞老人竟是校长。 许是感觉到下面人好奇的,忍着不敢笑的,低头窃窃私语的表情,校长颇不自在的不着痕迹的扭了扭身子,这副打扮真叫人难受,他突然很后悔,当初是不是脑中风了才会答应学生们这样的要求。 “我有件事情在这里宣布一下。”校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G市的范院长今天下午五点的时候来到小镇,因为他的妻子身体不适的缘故,就没来参加今晚的欢迎会。但是何翻译官会准时的来参加,希望大家今晚表现好一点,不要让我们学校,尤其是我们小镇丢脸。” 校长话刚说完,有个侍卫打扮模样的学生就兴匆匆的跑进来说:“来了来了,何翻译官来了,大家快准备。” 像是之前已经准备好了似的,大家纷纷都站成整齐的两排, 只见大门口先是一群侍卫模样的学生进来,然后才是走在后面的墨深,和他的女友路筝。 墨深一袭白衣,是欧式风格的王子装束。精致的数串珍珠钻石项链在腰间,胸前分别散落,束身的白色裤子下面穿着黑的靴子,精美的银白色莲子如流苏般垂落。 所有的人几乎都看呆了,即便是他身边的路筝也打扮的跟一个白雪公主似的,却不及他的一成漂亮。也许是因为两人都是白色的,所有不亮眼的另一方被忽视的很自然。 当人群中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舞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流畅的音乐开始缓缓的升起。 微恙回过神,转身找了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藏着。 她真的觉得这一趟她可以不用来,当看见他和另一个女人站在一起接受别人羡慕的眼光的时候,浓浓的嫉妒心侵占了她的心。 她害怕站在有光芒的地方,如不是她脸上有着金色的面具,她怕别人会看见她嫉妒的眼神,那样的邪恶,那不是她想要的。 好在综综已经被舒雅给带去了,那个小家伙一向是受欢迎的种,不管走到哪里不用害怕会被人忽略,就像是那个他一样。 两人不愧是两父子,他们太锋芒毕露,爆发出钻石的精光,把周围人的眼睛统统刺瞎。 微恙默默的站在阴暗的地方,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紧紧的站在那儿,就有许多人上前去搭讪。 而他的女友是个很体贴的女人,她就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不说话,微笑着看着每一个上前来攀谈的人。 熟悉的场景好像回到了过去,以前她跟他去参加他朋友的生日派对时,KTV里她安静的坐在他身边,听着他跟他的朋友交谈,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并不需要每时每刻都说话,安静的呆在他身边,听着他低沉的嗓音传进自己的耳朵里,感受他温柔的怀抱和独有的气息,也是一种幸福。 然而此刻,这样的幸福已经属于另一个女人。 微恙从那个女人脸上幸福的表情就能够看出她也定是有了自己当年的感受。 曾经听过一句话:“若不是因为你,我依然在风雨里,飘来荡去我早已放弃。” 微恙看着那样的他们,忽然就想: 墨深,我知道你现在很幸福。 你有了一个很爱你的女朋友,你的女朋友很贴心,你们看起来很和睦。 你已经完成了你的梦想,成为一个有名的翻译官。 如此这般,少了我也不算什么。 在离开你的最初,若不是因为怀里有你的孩子,我想我支撑不到现在。 幸好,上天待我不薄,我还有综综。 我会在我的生活里,每天想念你。 墨深,看见你幸福真的很好,我会强逼着自己去祝福,虽然我很嫉妒,真的很嫉妒。 就在这时,灯光突然暗了下来。 漆黑的大厅像是突然停电了一般,黑的让人恐慌。 “停电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电闸出了问题。”有人回答,“大家不要恐慌,先等一等,我去看看。” 于是人群安静了一会儿,便开始叽里呱啦的又开始聊上了。 失去了光明,微恙看不清她贪婪的想要注视的身影。 她原本站在位置就黑,此刻更是一点灯光都没有。 忽而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苏小微,你在哪里?” 是综综的声音。 微恙一愣,试着走出一步,但是眼前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路。 “综综,不要乱跑,苏小微不会走掉的,等你周叔叔去弄好电闸,我再带你去找她。”是舒雅的声音。 微恙想要走过去回到综综的身边,可是眼前太过于黑乱让她有些慌乱。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有什么在接近自己,那是一种人类的本能,她有些害怕,胆怯的转过身,可是什么都看不见。 “谁?”她低叫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身边有别的女生在说话:“是苏老师吗?你怎么了?” “没、没事。”她忙说,有些窘迫的转身继续走,庆幸现在是没灯,不然真尴尬。 “唔……”忽然她脚下撞到了什么,被撞的疼痛不说,还往前栽去。眼看就要摔下去,腰间忽然传来一股大力将她给捞了回去,她使于惯性扑了个满怀。 微恙吓坏了,下意识的抱住那人的腰。 黑暗里的一场虚惊只有他们两人知道,微恙很快就抽回自己的手:“谢、谢谢你。”她说。 抬起头,黑暗里,她看不清那人的脸,但是可以感受到他的眼神,淡漠无比。 “是……你吗?”微恙很小心翼翼的轻声问。 没有人回应她,她的耳朵好像在一瞬间失鸣,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她咬唇,大胆的想要伸出手去触摸,却发现自己触摸的是一片空气。 此刻,灯忽然亮了起来,四周一片光亮,她不适应的微闭了眼睛,待到睁开的时候才发现眼前空空荡荡,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是她的幻觉吗?可是怎么会那么真呢? 她下意识的往刚才墨深和路筝站过的地方看去,此时那里空空荡荡。 一股无比巨大的失落感侵占她的心间。 她不否认这一次自己参加这样一个奇怪的舞会完全是因为墨深,因为他也会来参加,即使她知道他身边一定会出现一个女伴。有时候女人就是这样矛盾,明明嫉妒的要死,却还是想要看着他,不让他从自己的视线里消失。因为从他来到小镇的那一天,她就在心里告诉自己,要不放过任何可以看见他的机会,只要想着他随时都能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就会觉得特别的开心。 世事无常,这些年,她已经能够足够的体会这四个字。她不想再错过一丝可以跟他有关系的机会,即便是恨她,她也觉得是美好的,因为是他的恨,因为恨能让他记住她。 很多时候,她就是靠着回忆过日子,但是时间越长她就越发现自己的回忆越来越少,她害怕等到她老了的那一天,已经没有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回忆,所以她要牢牢的去记着,记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个相爱相知,还有那种,曾经为对方痛过的感觉。 她在大厅里搜索了一遍都没能找到墨深的身影,他的女友也不在,两个人在这样的黑色一起出去能做什么?散步?聊天?还是做一些花前月下的事情? 想到这里,微恙一点继续逗留下去的心思都没有。 转身刚想走,综综的声音传来:“苏小微。” 她回过神,只见综综拉着舒雅一起走了过来,综综牵起微恙的手,担忧的问:“刚才停电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有没有被吓坏?” 微恙蹲下身,摸摸他可爱的小脑袋:“没有,你呢?有没有吓到?” “当然没有了,我又不是你,胆小鬼。”综综深刻的记得这么大的苏小微晚上连一个人睡觉都不敢。 微恙笑笑,道:“综综,我想先回去了,你呢?想要留下来继续玩还是跟我一起走?” “我想留下,可是我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有什么不放心的?别忘记,我才是大人。再说还有你干妈在家里。倒是你要是留下来,晚上敢一个人回去吗?” “当然敢。”综综抬起小脸看着舒雅:“但是我知道阿姨和叔叔是不会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家的,对不对?” 舒雅超喜欢的在他脸上狠狠的捏了一把:“对啊对啊,小鬼精灵。” 微恙站起身,朝舒雅微笑:“那就又要麻烦你们了。” 舒雅豪迈的摆摆手:“这哪叫麻烦,只要你不介意晚上我狼性一上来,把小家伙拐到自己家里去睡就行了。” 综综揉着自己被捏疼的脸,不满意的说:“舒阿姨,你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小孩子,就跟周叔叔去生一个嘛,到时候你可以天天捏人家的脸。” 舒雅脸一红,一跺脚,凶巴巴的瞪着他:“小屁头!你说什么呢你!小心我咬你!” 综综拍拍屁股闪人,“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大人,明明就喜欢的不得了,还要装成不喜欢的样子。” 舒雅一愣,拔腿就追了上去:“综综,你快点老实告诉我,你在幼稚园是不是又换小女朋友了!” 微恙听不见综综的回答,却能看见舒雅气急败坏的样子。 那样的情景就好像舒雅才是一个张牙舞爪的小孩,而综综却是一个老练成熟的大人。 她微笑,转身离开。 大厅的喧哗被抛在脑后。 出了大门,外面能听见夜间知了的叫声和一些不之名的虫叫声。 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在她的脸颊上,微恙将面具摘下,享受般的仰起脸。 今天的晚上没有月亮,却是漫天星星闪烁。 不同于白天的喧哗,晚上的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 微恙独自走在已经熟悉了三年的校园里,心是惆怅的。 听说明天举行完演讲会,他就要回去了。 是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让他逗留下来的理由。 只是她的心好空虚,好舍不得,好几次,她都有一种想要抛开一切将他牢牢的绑在自己身边的冲动。 就算是他现在不爱自己了,她也想把他牢牢的绑着,不让他离开。 以前她总说天上星星最远最亮的那个是自己。 不知道这三年来,当墨深无意间抬起头来的时候,会不会去寻找那个最远最亮的星星。 当他看到它的时候,是否曾经想过她? 最起码,一次是有的吧?她知道,分手的时候,他还是爱着她的,他并不是薄情之人。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最经常来到的那个老槐树下面,她还记得当年在这里当着另一个女子面前说起自己的愿望。 “我的愿望……怕是槐树大仙不会帮我实现。” “为什么?” “……因为太恶毒。” “如果有一天可以重逢,我希望我爱的那个人过的不会比我幸福。”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空荡和安静的。 然后一个影子站在她面前。 她抬头,是穿着黑色王子服的程威。 她微微张了嘴巴,又合了上来。 他在这里多久了,刚才的话,他又听去了多少。 “介意谈谈吗?”收起一向顽劣的笑容,程威很认真的看着她问。 微恙点点头,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好啊。” 他们来到教学楼的阶梯上。 眼前是长长的走廊,和一闪一闪的白炽灯,看不见灯源,也瞧不见走廊的尽头。 程威点燃了一根烟,双手撑着栏杆上,说:“我和墨深大概明天演讲完之后就会离开,你真的就打算这样让两人再一次错过吗?” 微恙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是在怪他吗?” “怪他?” “怪他三年后见面,依然不给你好脸色。” 她苦笑,“那是我活该,自找的。” 他摇头,“别怪他,他心里的结,解不开。” 结……是啊,他们心里都有一个结。 沧海有多广,世界有多复杂。局中人才了解。 “微微,有些事情很早就想让你知道,只是我总感觉自己是个局外人,无从说起。毕竟这是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但是你要知道,有些事情,局外人才看的更清楚。” 微恙嘴角微勾,眼睛茫茫然的看着远方:“你要说什么,我都听。” 程威转头,首次在三年后很认真的审视她,这些年,她变了不少,褪了些稚气,多了点成熟风韵,唯一不变的,大概是和那个人一样的心:“微微,你知道他有多在乎你吗?”他忽而道。 她茫然的摇摇头。 程威说:“在你离开G市的那个晚上,他的母亲出事了,他还是赶到火车站去了。墨深太骄傲了,如果不是真的喜欢,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是吗?她还记得那一天自己哭的有多惨,可是她不知道他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知道她的母亲是为了阻止他来找她,而出意外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好失败,失败到连累了综综也连累了他,失败到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自己,还有往后的人生。 “他再完美也是有缺陷的一个人,当年,你们都太年轻了,面对问题不会一起商谈,总是瞒着对方,更不晓得要如何去解决,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墨深爱你,绝对不会比你少。你好好想想,自从你们在一起之后,他为你改变了多少。自从你们在一起后,他就收起了以前随意的个性,几乎跟我们这些花天酒地的哥们脱离了关系,他每天忙的像个陀螺,那段时间他接了多少个案子,连我都不忍心去劝说他,可是他不听。你也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他有是这么一个倔强的人,没有任何背景想要在这个世上闯出成绩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只不过是想要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而已。” “也许你会觉得他太大男子主义,可当你因为他的工作而抱怨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察觉到了,是不是也在你身边陪着你?当你因为他的忙碌而委屈的时候,他是不是在你身边陪着你安慰你,被你的情绪牵引?你会受伤,他其实也会的。那些年他的压力特别大,我也不像你否认,我们的翻译公司整个的运作,几乎都是靠他的忙碌而顺利起来的,公司能有现在这样的名气,都是靠着他才能成功的。” “你离开的那一年,他完全放逐自己,课不去上,跟别提理会公司里面的事情。翘课、抽烟、喝酒,全在那个时候学会了。因为这件事,我跟他大打出手,他对我说,他努力做的这么好,根本就没有人跟他分享有什么用。他努力做的这么好是想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可是你都不在了,他去给谁?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实在下不了手。” “后来,也许是冷静下来了,他说他想换个环境,于是做了学校里的交换生。公司那段时间也是我在独立支撑,但是我不怪他,他太需要休息了,三年的休假,是他应得的。” “三年间他不停的换女朋友,我知道,但是没有资格阻止他。三年后,他回来了,在公司里,他变得有了一点人情味,偶然的一天,我在他的抽屉里看见你的照片,我知道,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你。” “三年里他交的每一个女友不是她们因为长的像你,只是因为都是她们主动追求他的。你心里应该清楚,为什么他会接受他们。” 是啊……她明白,以前,就是她主动的,死皮赖脸的。 “因为他态度好了一点,所以公司里的女职员都很喜欢跟他说话,尽管他回答的不多。她们都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但是也知道他爱的是另一个人。他对着你的照片发呆的时候,喜欢幻想的女秘书总会对他说,何翻译官,那叫思念哦。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在想念你,只有你不知道。” “他是一个孤单的人,付出的真感情总是被忽略,总是被别人不屑一顾。就像当初他的母亲,就像三年前的你。有时候不只是女人没有安全感,男人也会有,他害怕自己要了你,却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不能让你像他一开始所预期的那样幸福。” “微微,我不能说你和墨深之间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错误都在你。可是你既然选择了墨深,你就应该继续你的选择,不能因为其他事情就放弃了。他曾经很绝望的跟我说过:我是在接受她之前就知道有一天我一定会失去她的,我离世间痛苦太近,她终将远走高飞。” “爱情有时候就像是一封信,爱着的人就像是两个邮差,辛辛苦苦越过千山万水去送一封信,到头来发现信封地址上,写着自家门牌。“ “原本这次的演讲会,以墨深的性格是不可能参加的,我正是因为好奇,才跟来。直到第一天在这里看到了你,我就知道了他会来的原因。其实我早就应该想到了,当年我让延风多照顾下你,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在了,偏偏最近脑袋犯晕了。” 毕竟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被忽略,那是人之常情的事情。 “这么明显的事情,我一个外人一眼就能看穿,曾经那么懂他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他忘不了你,这是事实,他依然爱你,这也是事实。只是你们心中都有个坎,但只要鼓起勇气踏过去不是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我能说的,就这样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程威说:“我知道那道坎不管对于你还是他来说要跨过去都很难,并没有像我口说的这么容易,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加油。”他笑笑:“说真的,其实我挺佩服你当年倒追墨深的精神,希望三年后的你也有这样的……嗯……打不死的小强精神。” 程威说要送她回去,她拒绝了,说想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 程威担心她一个女人在外面不安全,她笑笑说,放心吧,这里是小镇,不同城市那么乱,不会有事的。 之后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了很久,不记得自己身上还穿着奇怪的衣服,忘记了教学楼的晚上是那么阴森恐怖,什么事在此刻都进驻不了她的心,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墨深…… 今晚太多的真相冲击她的头脑,将她逞强的外表打的溃不成军。 “当初我的决定真的是错的吗?”她喃喃的说,“其实我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以为只要时间长了,我生下了孩子,你有了你的事业,也许,你会忘记我,也许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那个时候的我说,如果以后我们还能够见面,我一定会把真相告诉你。可是……三年不算长不算短,我以为三年了,你一定不会这么爱了。” 细雨无声无息的飘了起来,她缓缓的将头靠在冰冷的栏杆上,那么失落的样子,仿佛失去了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东西。 人的一生中,会遇到四个人。一个是你自己,一个是你最爱的人,一个是最爱你的人,一个是和你共度一生的人。 年少的时候,她曾经想过,墨深就是这三个人。只是后来,她渐渐的才明白,人生里所遇到的最美好的事,最美好的人,往往是不能占为己有的。 最能让她心疼的,到了最后依然只有他。 微恙坐在那里,哭的像个小孩子。 然后一抹小小的身影坐在她身边,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的听着她哭。 等到她哭够了哭累了,他小小的手拉起她,说:“苏小微,我们回家吧。” 她任由小小的综综牵着她走,外面飘着小雨,她抱起他,然后综综撑起自己的那把小雨伞和她一起回家。 …… 最扰人烦忧的便是那飘渺细雨。 墨深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做梦了。 三年里,他一直都在梦中寻找什么东西,寻找什么,他也不知道。 梦里面,灯光惨淡,可以四周的摆设却是那么的熟悉。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原来是他以前那个破碎的家,鼻息间还充满了烟酒的味道,颓废的房间,只不过没有在地上看见母亲的影子。 “墨深……墨深……” 有人在轻唤他的名字,他转过身,那人面孔模糊。 她说:“墨深,可以走了么?” 他问:“去哪里?” “带你回家去啊。” 他看见她伸出一只粉嫩的小手。 “墨深,你不可以难过,不能流眼泪,要坚强。”他看见小时候的自己,和小时候的她,她眨着晶亮的眼睛说:“你总是说我是鼻涕虫,你要是再哭的话,也成鼻涕虫了。那你以后要怎么娶我啊?两个鼻涕虫在一起会很脏的。” “你一直都是那么坚强的人,我相信你能挺过来,我相信你能成功的。” 小时候的梦里总会出现这样的声音,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心底的那个小女孩发出的声音,“墨深,你要坚强。”她说,“一定要坚强,我等着你,一直都在等你。” 于是不管遇到再难受的事情,他都坚强的挺过去。 “墨深?墨深?” 一个声音把他从梦中彻底拉了回来,他倏地睁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人,不消一刻,眼神就恢复了清冷凛厉,“路筝?” “嗯,我们回去吧,下雨了。” 第二天,一大早学校便很热闹,在校长的亲自指挥下,大家将会场装饰的很大气。 阳光很好,是明媚的一天。 清晨从会场巨大明亮的窗子望外看,连空气中被阳光折射出的隐形灰尘都能看见。 微恙坐在会场里,一大早就被派来做工作让她有些疲惫。随处找了个位置,她闭起眼睛小小的休息一下。 昨天一个晚上她都睡得不怎么好,梦里面不是路筝的话就是程威的话,相互交替,分不清谁是谁。 只有在离开的前一年里,她会经常这样,两年了,已经很久没有了。 有人拍拍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是一张漂亮的带着微笑的脸。 她的微笑让人的心很温暖,温暖到为了她的笑容只要她想要天上的太阳,都会替她摘下来。 那是幸福的人才能发出的微笑。 “嗨,记得我吗?宋轻晚啊。” 微恙笑:“当然记得了。” 宋轻晚,范如笙院长的妻子,那个时候她们互相在老槐树下面说出自己的愿望。 都是曾经被爱情伤害过的女人,偶然的遇见,总是有种找到知心的感觉。 微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道:“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演讲会要半个小时后才开始。” “昨天在酒店里呆了好久都没有好好的出来玩,下午我们就得回去了,所以今天起了个大早出来看看。好久都没来这里了,变化真大。但是好怀念。” 轻晚走到窗前,深呼吸一口气,脑海里闪现的是当如笙睁开眼发现她不在时,会有什么反应?不用想,第一个就是蹙眉,然后很冷静的想自己可能会去哪里,待到出来逮到后难免少不了一番教训。 这些年来,他们的相处方式一点都没变,如笙是一个好老公还是一个好爸爸。 最喜欢他一板一眼的样子,要是她“罪”犯大了,那个家伙还会要她回家写检讨。 不过,她已经很习惯了,只要他不用那种让人脸红心跳的方式惩罚她就好了。 想着想着,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微恙侧过头,看见的便是她傻笑的样子,心里不是不羡慕的,曾经的自己也有过这样的笑容吧? “其实小镇就只有这么大,再有变化只要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哪里是哪里了。”微恙问,“那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轻晚点点头,“有啊,等到他们的会结束之后,我就会带如笙去槐树下还愿,老槐树大人真的很灵。”她转头看她,“你呢?这么久了,当年你许的愿望灵验了吗?” 微恙看着远处,轻声道:“灵验了啊,我不幸福,他也不幸福。” 轻晚收起微笑,抿抿唇,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微恙摇摇头,“没什么,是我自己许的愿望,老槐树不过是帮我实现而已。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老槐树大仙居然能这么灵验,所以我许了一个保险的愿望。我以为只要他不幸福,我就有机会了,现在才发现,他不幸福,我会那么难受。好想老天能劈死自己,许的什么烂愿望。” 轻晚安慰道:“这样的感觉我也有过。因为爱的太深,所以表面上口口声声说什么希望他幸福之类的话,但他真的幸福了,自己心里就有疙瘩了。既然他现在也过的不好,为什么你们不在一起呢?当年如笙为了事业把我放弃了,我也是有恨的,我无数次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原谅他,再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现在想起来,我真的庆幸自己没有这样做。这个世界,多难得两人会相遇相知,又多难的两人会彼此深爱着对方,我们不应该为了不幸福的过去放弃可以幸福的未来,你说是不是?” “你说的好有道理。”微恙说,“我只是怕,我没有再可以靠近他的机会。” “怎么会没有?只要人在这世上一天,就有机会。”轻晚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笑道,“当初我追求如笙的时候也经过很多波折,无数次我都以为自己没机会了,可不是还坚持下来了吗?只要自己曾经争取过,无论结局好坏,至少对自己都有一个交代不是吗?相信我,大胆的放手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不然到老了的时候,你会后悔的。” 微恙转过头朝她微笑:“谢谢你。其实我在心里早就有了决定,只是欠一个被人鼓励的机会。我会去勇敢争取我的幸福。我相信,他是爱我的。” “嗯。”轻晚坚定的点头,张嘴刚想说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便幽幽的传来,“宋轻晚。” 她背部一僵硬,脑袋里本能闪出三个字:“糟糕了。” 她老老实实的转过身,看着眼前挺拔俊美的男子,憨厚的傻笑:“如笙,你来了。” 还未等如笙开口,她就走上去牵起他的手,看着他身边另一名出色的男子,道:“这个就是何翻译官吧,第一次见面。你果然是个值得人那么喜欢的人。” 墨深嘴角微勾,朝她点点头。 轻晚抬起头,看见的就是如笙深沉的黑眸,里面明明白白的写着:看我回去后怎么收拾你! 轻晚朝他调皮的吐吐舌头,拉着如笙的手转身就要走,“我们去那边看看吧。” 如笙无奈,只能跟墨深和微恙示意一下,转身离开。 一瞬间,四人变成了两人。 微恙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会场里陆续进来的人很多,可偏偏好像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站的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没有人可以上前打扰。 第4章 那样的刻苦铭心 “嗯……早啊。”憋了半天,她终于憋出了一个字。 “早。”他的态度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差。 “呃……吃早餐了吗?” “吃了。”她问什么他就回答什么,乖的不像平时的他。 可是她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拿起手机看了看:“还有半个小时,我们可以找个地方谈一下吗?“她没忘记演讲会一完,他就要离开。 他点头,算是答应了。 地点是在她的办公室。此刻里面无人,深蓝色的窗帘遮住了阳光让室内显得有些黑暗。 “随便坐。”微恙说,“我去帮你倒杯水。” 墨深没有拒绝,站在办公室里看了一圈,看着她去柜子里拿一次性的杯子,然后看着空荡荡的柜子自言自语,“怎么一个杯子都没有了。” 他沉默,假装没听见。 径自走到一个办公桌前,看着桌子上的一个相框,然后拿起上面的杯子道:“用这个吧。” 微恙转身,看着他手中的杯子,一愣,那不是…… “那个……是我的杯子。”她小声说。 “可是我口渴了。”他说的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微恙应承一声,屁颠的跑过去接过杯子,到水池边洗了一下然后倒水给他喝。 幸好周大少爷没有丧尽天良到把水都喝光了的地步,不然她真要挖个洞把自己给埋起来。 当她接好水转身时,便与倚在桌子边的墨深对视,微恙心一跳,伸出手去。 “你的水。”她舔舔唇瓣,小声说。 他看了她一眼,接过她手上的杯子。指尖不经意的碰触到她的,她如被电着一般飞快的闪开。 气氛好像又尴尬了起来,还是他开口问,“综综呢?” “去幼稚园了。”她老实的回答,指着一旁的椅子说,“你坐啊。” 他沉默了一下,径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微恙努力维持自己平稳的口气:“那个……你演讲会一完,就走吗?”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墨深的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隐没:“对。”他回答。 “你回去之后一直都会在G市吗?” “是。” “你和路小姐,嗯……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墨深没有很快的回答她,等了几秒种后,才压着声音说:“这才是你想问的,是不是?” “不、不是。我随口问的。”她否认的好心虚。 墨深将手上的杯子放在一旁,挑眉看她:“如果我说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呢?” “什么?”她慌乱的抬头。 墨深说:“这是你不是你临走的时候期盼的吗?希望我幸福,嗯?” 微恙呆坐在那里,又重复了一边:“你们会结婚?” “很奇怪吗?我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 “我不是这个意思。”微恙说,“可是你不爱她不是吗?” 墨深冷笑,“不爱她是一回事,想结婚又是另外一回事。” “怎么会呢?”微恙急忙道:“跟不爱的人结婚是不会幸福的。” 墨深面无表情的说,“我现在不爱她不代表以后不会。” “……” “你以为,我除了爱你,就不能爱上其他人了?” 微恙嘴巴委屈的抿成一条线,“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双手紧握,没有说话。 “墨深,你如果真的爱上别的女人,跟她结婚,我不会阻止你。就算我会嫉妒,我会羡慕,但是我还会逼自己祝福你。只是,你一直都是那么理智的一个人,怎么能拿婚姻当儿戏。如果两个不相爱的人在一起,注定不会幸福的,你忘记了何叔叔和……” “住口!”墨深冷冷的打断。 窗外忽然挂起了一道风,将楼上没有观赏的窗子打的乒乓响。 他眯了眯眼睛,淡笑道:“知道被欺骗是怎样一种感觉了吗?” “你……”微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墨深的手指把玩着桌子的杯子,“三年前,你也骗过我,现在我们扯平了。” 意思就是说,刚才他说他要结婚,是骗她的? 微恙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墨深竟会有像孩子报复别人一般的计谋。 只不过,闭上眼睛,她在心里悄悄的舒缓了一口气,只要他没有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想法就好。 睁开眼睛的时候,不料却对上了墨深探究的眼神。 她只觉心跳几乎停止,办公室里寂静的可怕。 她看着他从椅子上站起,走过来,黑漆漆的眸子正对着她:“苏微恙,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着我?” 她心一滞,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心里催促她,说啊!快点告诉她你还爱他啊,快点说啊。 “是,我是爱你,一直都那么爱。”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回答他。 一瞬间,室内空荡荡的,余音回绕。 墨深愣住了。 微恙也愣住了。 天……喜欢就喜欢,有必要说的那么大声吗? 她真想把自己杀了。 墨深轻声说:“如果我说我也还爱着你,跟以前一样,你相信吗?” “……”微恙屏住呼吸,怔怔的看着他。 一瞬间,时间凝固,她眼里惟一能看到的,是眼前那双几乎能将人灵魂锁住的眸。 “我相信。”她真诚的点头。 他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美却讽刺的笑,缓缓说:“可是我不信你。” 墨深离开是因为有学生找了过来,说演讲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微恙看着他的背影离开,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她站在栏杆旁,路上的学生已经凌凌散散,都在往会场赶去。 身后的办公室里悄然无声。 透过阳光射下来的斑驳光影,她看到钢琴静静的呆在原地,琴盖已关上。上面还有那个冒着热气的茶杯,和茶杯里并没有喝过的热水。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不过一时,那边就通了:“喂?” “延风吗,我是微恙。” 那边的语气有些讶异:“微微?” “嗯,你现在能不能来办公室一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对方沉寂了一下,道:“好,我马上就过来。” 挂了电话,微恙刚要走回办公室,就看见不远处一抹小人影往这边走来。 “综综?”她快步走到他面前,蹲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不是去上幼稚园了么?” “没有,我昨天已经跟幼稚园的同学告别了,今天我要留在家里帮你收拾东西。” 微恙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还没等她开口,综综就径自说:“是干妈跟我说你要走的。”她仰起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她:“苏小微,我们要去外公外婆,还有小舅舅住的地方吗?” “当然是了,不然她能去哪里。”一个声音替她做了回答,微恙望去,只见萧北依靠在墙边,双手环抱,很无奈的看着他们两人。 “北北,你怎么知道我要走?”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智商被外星人扣留了么?看你昨天晚上一整晚在客厅里幽灵一样的飘来飘去,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了。”萧北道:“说实话,虽然我是很不喜欢你为那个男人做出第二次的追求行动,但是谁让你爱上了一个智商那么高,情商却连综综都不如的男人。我只希望他在以后的日子里能看见你的好,做个大男人,不要再那么别别扭扭了。” 微恙站起身,失落的说,“其实都是我的错,不能怪他。” “行了,你给我出息一点,再怎么着三年前的事情也不完全是你的错,他何大神就一点错就没有么?你啊,最大的错就是爱上这种男人。而且还执迷不悔。” “但是就算是执迷不悔,我也很高兴你没有反对我,还是站在我这边。”她微笑的看着她道。 萧北耸耸肩膀,“我只是一个支持者而已,算的了什么。无论结局是开心或是悲伤不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去承受?所以,别把我说的那么伟大。” 微恙说,“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你。没有你们的好,我一个人真的坚持不到现在。” “苏小微,你这句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都听腻了,干妈肯定也听腻了。而且干妈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你就不要这么肉麻了。”综综仰着头,很有道理的说。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连我们家综综都知道。”萧北一把将地上的综综抱起来,“宝贝,让我们一起鄙视你妈妈。” 微恙失笑:“好了,以后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我记在心里就好了。北北,你先带综综回家吧,我在这里好有些事情要办,待会儿我还要去综综的幼稚园办离学手续。” “离学手续我已经替综综办好了,你只要办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萧北说,“现在,我要带综综去看他未来爸爸的演讲会,这个小家伙已经期待很久了,对吧?” 综综使劲的点头,“但是干妈,我现在就叫叔叔叫爸爸,他会不会生气?” “管他生不生气,你就追着他叫呗,他还能吃了你不成?当年你家苏小微可就是这样才当上他的女朋友的,所以你如果想要人家当你爸爸,也要加油,死皮赖脸的追在他后面喊爸爸就成了。” 晕,哪有这样教孩子的,微恙简直无语了,瞧过去,只见综综还一脸受教的样子,更加哭笑不得了。 “那苏小微,我们先走了,待会儿回家见。” “嗯,好好听你干妈的话。” “知道了。” 送走综综和萧北的前一脚,后一脚周延风就踏进了办公室,身后还跟着舒雅。 “你怎么来了?”微恙有些意外。 “我还要问你怎么在这里呢!”舒雅眨眨眼睛看着她,再看看身边的周延风,笑道:“难道说我不该来,难道说你们要背着我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周延风翻了个白眼,“我要找人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第一个找的就是你。” 舒雅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微恙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上拿出一封信递给周延风,“这个是我给你的。” 周延风奇怪的接过,舒雅忙不迭的凑过去看。 一看,两人都惊讶了,异口同声的说了三个字,“辞职信?” “不错啊。”微恙打趣道,“看你们平视总是打打闹闹,默契倒是挺好的。” “呸呸呸,谁跟他默契好。”舒雅走到她身边拉拉她的手,道:“我刚才是说着玩的呢,你别生气啊,就算生气也不用辞职啊。” 微恙摇摇头:“我没生气,这封辞职信是我昨天晚上写好的。跟你没关系。” 面对舒雅一阵纠结,周延风倒是显得很镇定:“真的做了决定?” 她坦然的看着他,点点头。 “我替你高兴,你终于想通了。”他微笑道。 “谢谢。” “如果可以的话,下次再来小镇上,我希望能够看见你们一家三口的样子。” 微恙一愣,脸上洋溢出期盼的笑容,“我也很希望。” “喂喂喂!”一旁被放凉的舒雅不满了,“你们这是什么跟什么啊?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微微,你真的要走吗?为什么啊?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啊?” “有什么怎么办的?你不是有周主任一直在这里陪着你么?” “什么啊,我才不要他陪。” 微恙笑看她一眼,“好了不说了,我还要回去收拾东西。” 说完将舒雅拽着她手臂的手抽开,经过周延风的时候也忍不住小声说了一句,“我也希望我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你能把这个麻烦的小家伙弄上手。” 周延风嘴角微勾,深沉的眸子看着对面的那个小家伙,道:“一定不负所望。” “那再见了。” “再见。” 微恙深呼吸一口气,举步离开。 “喂喂!微微,你还没跟我说……”舒雅正要追上去,却被周延风高大的身子给挡住,她瞪着他,“你干嘛挡着我?” “人家要去寻找她的幸福,你在这里喂喂微微的什么?” “什么喂喂微微啊!”舒雅一把抓起他的衣服,“你告诉我,你跟微微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 “我跟她之间的秘密可多了,全是你不知道的。” “你!!!” “你什么你,都说是秘密的,怎么能告诉你!”周延风欠扁的挑挑眉头,将她拽着自己衣服的小手打掉:“快点跟我走吧,不然一会儿主任找不到人又要训你了,他可没我好说话。”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出了门走了几步,脚顿了顿,朝里面喊:“别忘记把办公室的门关上。” 舒雅磨牙,双手握拳,恨不得把他的鼻子打烂:“周延风,你去死吧!” …… 微恙回家之前来到了老槐树下,老槐树还是用那种永远都屹立不倒的姿势看着前方。 仰头望着,枝上高高挂着的红线下一个个不同的愿望,她从包里,将自己的愿望纸拿出来。 双手合十,她闭上眼睛真诚的说:“其实我不是一个太过于迷信的人。但对于在我生命里那么重要的他,只要一切能够有可能让我们之间起死回生的办法,我都会试一试的。槐树大仙,如果你真的有那么灵验的话,就请你能够祝福我们,我希望我和墨深能够在一起,很幸福的在一起。我和他都是一个没有完整家的人,我希望有一天,我还有他和综综,能够幸福快乐的组成一个家庭,我不希望综综和我们一样变成下一个在家庭方面残缺的孩子。” 默默的说完,她睁开眼睛,找了一个好一点的位置,将手上的红线挂了上去。 砰……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了自己一下,她四周看了看,并没有人,难道是幻觉? 她没在意,收拾包包想走人。 砰,又被砸了一下,这一次感觉很清楚。 “谁?”她轻问了一句。 只见不远处的树下有抹人影若隐若现。她蹙眉,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待到看见一双漆黑胆怯的眸子,心才放了下来。 “阿姨,你怎么在这里?” 她蹲下,掏出纸巾帮那个被她叫做为阿姨的女人将脸擦干净。 这个被人称之为“疯子”的女人也是小镇上的人,只不过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只知道她忽然一天就出现在这里,并且对男人很仇视。 所以大家都怀疑,她没病之前一定是被哪个男人抛弃才会变成这样的。 微恙跟她并不算很熟悉,只是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会有一种同情的感觉,每次都会拿出纸巾来帮她将脸擦干净,然后带她到家里煮点什么东西给她吃。 其实女人的心并不坏,每次吃了她煮的东西之后都会捧着碗朝她傻笑。 就像现在,当她帮她擦干净脸的时候,她又朝她嘿嘿的傻笑,径自的从地上站起来,拉着微恙向她的家里走去。 好像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每次她帮她擦完脸,都会带她回家煮东西给她吃。于是她便记住了,有个叫微微的女人会煮东西给她吃。 在厨房里做好了一碗香喷喷的面,她端出来的时候,女人坐在椅子上玩着自己的头发,看见她将碗端了出来,很兴奋的拿起筷子敲桌子。 微恙将碗小心翼翼的放在她面前,“小心,烫。” 前几次的时候她几乎每次都会被烫到,后来终于是听懂了她的话,“吃之前记得要吹一下。”她记得她说。 看着她开心的吃着自己煮的面的时候,微恙咬咬唇,有些伤感的说:“阿姨,我晚上就要离开这里了,以后就不能煮东西给你吃了。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 女人没说话,只是很用心的吃着碗里的面。 微恙站起身,从房间里拿来了梳子,帮她把头发梳起:“其实这一趟回去,我也没有把握和墨深一定会有结果。但是我真的好想去试一下,就算是百分之零点一的机会我也不想放过。我也很矛盾,这样做就像是个第三者,会很对不起路小姐。我知道自己很私自,但是爱情里,有谁能够大方的起来呢,阿姨你说是不是?” “……”依旧没有人回答她。 她也不介意,只是自言自语:“他今天跟我说不相信我爱他,其实真的不能怪他,谁叫我曾经是放羊的小孩。墨深是那么敏感的一个人,肯定会有防备的。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努力,总能够重新打开他的心的,对不对?所以阿姨,你要为我加油。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信心了。” 她将女人的头发整整齐齐的盘在头上。 女人转过头,朝她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她以为是萧北和综综回来了,边走去开门边说:“又没带钥匙啊,要是我不在家,你们又要当门神了……” 打开门,三张脸出现在眼前,微恙一愣,接着不可思议道:“妈妈,叔叔,墨昭,你们怎么都来了?” “来接你啊。”墨昭笑笑说。 “你们怎么知道……” “因为我神通广大呗!” 何家贤拍拍自家儿子的,笑说:“是萧北打电话给你妈的,所以我们就决定一起过来了。” “是啊,”墨昭说,“姐,我们长途跋涉的赶来,你还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微恙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我都高兴糊涂了,你们快点进来。” 三人一同进门,就看见坐在餐桌上愣愣的望着他们的女人。 女人望着他们。 他们也望着女人。 微恙刚要开口介绍,就见女人扔下筷子,飞快的往门口冲去。 墨昭拍拍胸口道:“这谁啊,跑的跟风似的,幸好我闪的快,不然非得给撞出个内伤不可。”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苏烟是瞪他一眼,即便是又过了三年,她的眼也不失当年的风情。 微恙笑,她真的是一个很美的女人。 “刚才那个人是谁呢?”苏烟是开口问。 “小镇上的一个可怜的人罢了。”微恙说,“别站在这里说话,你们随便坐,我去给你们泡茶。”说着来到柜子边:“茶是北北上次来的时候带来的,这里平常没什么客人,都没人喝。” “随便倒点开水就行了。”苏烟是是,“我们都是自己人,别这么客气。综综呢?上幼稚园去了么?” “没有。”微恙将泡好的水放在他们面前,也跟着坐下,“综综已经办好了退学手续了,现在跟北北一起去看演讲会了。” “大哥的演讲会?”墨昭眼睛闪亮亮,“说起来,我也好想去看,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快结束了吧?” “嗯。”微恙点点头。 “那综综知道大哥是他的……”墨昭欲言又止。 微恙摇摇头,“综综不知道,但是墨深已经知道了。” “那你们,我是说,你和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怎眼,他还是怪我的吧。”微恙说,“不过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把他的心结打开的。”她犹豫了一下,道:“叔叔,墨深的妈妈去世了,到底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何家贤看了苏烟是一眼,叹了口气:“我也是在墨深刚去国外的那段时间才知道的。墨深回来之后,我有去找过他。他还是不能原谅我。” “叔叔……” 何家贤摇摇头,“我能理解他,从小到大我都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我这个父亲做的很失败。” 虽然在微恙心里是有些怪何家贤的,但是她知道这些年他过的也不好,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守着良心的惩罚,不过三年头上的白发就愈加多了起来。 苏烟是没说话,只是握着他的手。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自私的女人,这一生,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想跟自己深爱的男人在一起,没有考虑过别人的感受,也从来不在乎别人如何想她。 一出生的时候,便有算命的说,她在感情的世界里会爱的很深。在其他方面都生性凉薄。 “苏小微,我在外面有看到外公的车子,他们是不是来啦?” 大门口传来综综的声音,四人看去便见综综屁颠的跑了进来。那大眼睛,圆瞪瞪的,就像两个闪烁的电灯泡。 “哈哈哈,小东西,想死我了。”墨昭走上去,一把将他肉呼呼的身子给抱了起来,“怎么几个星期不见,你又胖了?” 综综说,“因为苏小微把我养的很好啊。小舅舅,外公外婆,你们是来接我的吗?” “是啊,你看你跟苏小微的面子多大,我们一起来接你了。” 综综咯咯的笑。 微恙说:“你们在这里坐坐吧,我去买些菜来,中午好好吃一顿。” “好。”综综说,“我要吃红烧肉哦!” “知道了。”微恙捏捏他的小脸,向门口走去。 萧北拉着她,道:“我跟你一起去。” “嗯. 她点点头。 走到门口,萧北向里面看一眼,才对微恙说:“演讲会已经完了,我听程威说何大神回了酒店收拾完东西就回G市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了吧。”微恙说,“反正我马上也可以回去了,以后大家还是能见面的。我不想现在过去,又弄得大家不开心了。” “嗯也是,那我们去买菜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嗯。” …… 待到墨深回到酒店之后,路筝已经收拾完东西坐在房间里等他了。 见他进来,先是跑过去给了他大大的一个拥抱,然后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很急吗?”墨深唇角勾勾,脸上有些疲惫。 “也没有啊。”路筝说,她当然不会告诉他,呆在这里她有多心惊胆战,面对有他从前爱的那么深的女人在,她比他的心还要慌。 她缠抱着他的腰,深深的呼吸一口气,“墨深,我爸妈刚才打电话来了,他们说想要见见你,什么时候,你有空吗?” 墨深一僵,但是语气还是很缓和的说:“这段时间会比较忙,再等等好吗?” “嗯。”她点头,虽然已经不知道等了有多久了,“墨深,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 “……”他没回答,深黑色的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待到她抬起有些慌乱的脸,他才回神,“我没说我要离开你。”他说。 可是有时候没说。不等于不想。 现在不要,不代表以后不想要。 “但是,路筝,你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路筝身体僵直的从他的怀里站起来,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的肩膀,没说话。 墨深从她身边走过,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 “很抱歉,路筝。这么久了,我还是无法爱上你,但是很感谢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陪着我。” 路筝抿着唇,转身,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的背影。 见过路筝的人,都会说她比微恙要好看多了。她是正宗的美女,尤其是还很乖巧,当她用那种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人看的时候,恐怕任何一个男人都会有上前安慰的冲动。 而此时她正盯着墨深。 任何一个好女孩,在发现自己将要失去最爱的男人的时候,思想总会往歪处想。 现在这样一个社会,很多女生都以为只要用身体就能挽回男人的心。 路筝表面上单纯但并不蠢,在纯洁的人在她这样的年龄也看过A.片,也听说过什么叫做第三垒。也被寝室的女生教过要如何抓住男人的心。 只不过在现在这样一个对她来讲茫然失措的局面,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 她的手不自觉的来到了衣服的领口处,如果这样做真的能让墨深爱上自己,或者让他在心里对自己有一份责任的话,她是不是可以这么做? 墨深浑然不知,只是奇怪她一直都没有说话,便回头看着路筝。 “你怎么了?”他问,本能的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她那样的眼神,是他以前从来都没见过的。 其实他并没有想要这么早把话挑明,只是想让她记住一开始他对她说过的话。 在交往初始,他对每一个女朋友都说过类似的话:他还爱着另外一个女人,如果有可能的话,三年后,他会回去找她。 她们当时的回答都是说不怕,她们相信只要自己努力,就能得到他的爱。 于是他答应在一起交往。 只不过也许是真的是他太过于痴情,她们走不进他的心,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就算是再喜欢,她们也坚持不下去。 现在的女人变得非常的现实,既然眼前的人是他们永远都得不到的,就不必再浪费时间,毕竟女人的一辈子是很宝贵的。 路筝坚持了这么久,已经算是很难得的了。 墨深不否认,自己是有点喜欢她的。但是那种喜欢就像是喜欢一个妹妹一样,因为她身上有一种三年前微恙的单纯与执着。 就算到了最后分手,他也希望是心平气和的,希望把伤害能够降低到最小。 “路筝,我们谈谈好吗?” 他刚站起来,便看见令人诧异的一幕。 路筝竟然当着他的面,将衣服全部脱尽。 墨深他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扯过来,把她的身子遮住,蹙眉:“你这是做什么?” “为什么你不肯碰我。”路筝难受地说,“我在你身边待了两年了,你从来没碰过我。” 墨深沉默。 “墨深,我一直都很爱你,真的很爱。”路筝试图小心靠近,双手搂着他的脖子,眼泪缓缓而落:“爱我一夜,好不好?把我想成苏微恙也好,我真的很想得到你的疼你的爱。”她泪光盈盈,胡乱的开始解墨深的衬衫扣。 墨深按住她的手,在她诧异中,残忍的拒绝:“抱歉,我不能这么做。” 路筝整个人都呆住了。 有什么比自动送上门还被人拒绝更要让女人耻辱的? “路筝,你是一个好女孩,不要糟蹋了自己。”墨深将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披在她身上,道:“别不要哭,来,自己披好。” 路筝疯狂地摇着头:“为什么你不要我?我就那么差吗?差的你连碰都不想碰一下。” “……”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我不奢求你会爱上我,我只想自己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心里有其他女人我也不介意,我只是好想做你的妻子,好想跟你生活在一起。墨深,你知道吗?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好喜欢你。我不是没有试着不要那么爱你,我也知道我最后等来的会是这样的一天,可是我还是期盼,我天天都祷告,我奢求的不多,只希望能在你身边陪着你,为什么这么小小的心愿,你都不帮我实现。” 他诧异,他知道她喜欢自己,只不过没想到竟是这么深。他竟从未察觉…… 其实想想也不是解释不通,对于女人,除了苏微恙之外,他对谁真的上过心? “你应该早点让我知道的。”他声音微哑,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就不会与她纠缠这么久,他宁愿她想那些女人一样,早早的看见他是一个没心的人,早早明智的离开。 “不。”她含泪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原因就是怕你会离开我,我不傻,我怎么会说呢。” “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刚才我说我父母想见你,我在赌。其实我的父母根本就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他们还经常要帮我介绍对象,我不敢跟你说,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不会在乎。我心里早就应该猜到你的答案了。可是我还在期待,以为你会答应,就算是骗骗我,我也会很开心的,可是你没有,你第一反应就是和往常一样拒绝。” “很明白了不是吗?你不在乎的,说当女朋友,只是形式上的。你对任何人都没有其他想法,真正让你痛,让你有感觉的,还是只有你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没有变过,是吗?” 墨深勾勾唇,即使在一个受伤的女人面前,他也吝啬一句甜言蜜语式的谎言。 偏是这样绝情的男人,却得到了那么多女人的心。 路筝靠在他胸前,嚎啕大哭。 他像安抚小孩子一般,拍拍她的背,刚想开口,路筝就推开他,逃命似的冲了出去。 陌生的小镇,一张张没见过的面孔。 走出酒店的路筝心里浮现从未有过的孤寂和害怕。 她知道墨深是不会追出来的,可是她心里竟是还有小小的期盼,希望他能有有一丁点重视她,就算是把她当成普通朋友的那种重视也行啊。 她脚步走的很慢,余眼打量着身边,只可惜,每个从后面走过来擦肩而过的都都只是路人而已。 突然就好想大哭一场。 想将心里的怨气,委屈统统都哭出来。 这些年的奢望总归只是奢望,她能够清楚的预见到,若是未来,她和墨深分开了之后,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 第一次见面,是她主动攀谈,第二次见面,他开口约她吃饭,第三次见面,她成了他的女朋友。 那时候她真的很开心,开心到做梦都会笑出声音。 曾经在大学里,他们被形容成中国的郎才女貌,但那并不是构成爱情的条件。 也许是因为她的性格太好,什么事都不争吵,所以他们才会平平淡淡保持到今天。 然而,这就是极限了吗? 她呆呆的抬起头,看不见天空。 眼前是一根根细小的红线在风中轻轻的荡漾。 不知不觉,她已经独自来到了老槐树下面。 还记得在这颗树下,他曾给予过她的柔情,她还记得当时自己许下的愿望是:“我希望我和我爱的人都能够幸福。” 不是说老槐树都很灵验的吗?为什么她才刚刚许下了愿,就要让她这么痛苦。 泪水终于忍不住溢出眼眶,她捂着唇嘤嘤的哭了起来。 原来爱上没有心的男人真的很累,那种受伤的累。 她曾经以为,无论受了多少伤,只要不去想,不去猜,只要他还在自己身边,倒头大睡一觉,第二天就能忘记的一干二净。 伤是内伤,不会置人于死地,可是却让人心痛到麻痹。 …… 微恙和萧北买完菜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老槐树下面,远远的,微恙就看见一抹人影站在那里,她肩膀耸动,好像哭的很伤心的样子。 “北北,那个人,是路小姐么?”她不敢肯定的问。 萧北看过去,她对路筝不是很熟,但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就知道不是小镇上的人,于是轻点了点头道:“大概是吧。” 微恙听了之后,想了想,刚要跨步走过去,萧北忙拉住她:“你想干嘛?” “她是墨深的女朋友,一个人在这里哭,恰巧被我们看见了,去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萧北说,“别太自作多情了。你这么好心,国家又不会颁奖给你。你别忘记了,那个女人可是你的情敌。” “不要这样说她,其实她人挺好的。” “啧啧,我看天底下唯一一个会替情敌说话的人大概只有你这个傻瓜了。你不知道有些人就会装可怜博取同情吗?你可别忘记,当年的思弦是怎么对待你的,她还是同寝室的同学呢。那位路小姐是你的谁?你才跟人家接触了几天,就说人家人挺好了?” “可是……”微恙还想说什么,只见萧北用下巴朝那边顶了顶。 “好了,现在也不要你多管闲事了,人家的男朋友找来了。” 微恙一愣,本能的看去。 只见不知道何时走过去的墨深站在不远处,路筝许是感觉有人过来,忙擦干眼泪,回头看去。 隔着背影,她们都能感觉路筝有多激动,下一秒就冲上去抱住了他。 微恙只觉心一阵扯疼,拉拉萧北说:“北北,我们回去吧。” 萧北挑眉,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刚才你不是说要过去安慰人家嘛,怎么现在就走了?” 微恙说,“好了,你就别笑我了。我心情低落着呢!” 萧北跟上她的脚步,劝慰道:“跟你闹着玩的,你也别低落了,依我看,是那个女人冲动了没忍住就抱了上去,你看何大神都呆在那里,手指头都没动一下。” “……”微恙不说话。萧北挠挠头,有些急切的说。 “哎,不信你再转头看看啊……” “我才不看。”她幽幽的说,“快点回去吧,早点做好饭,下午我还要收拾东西的。” 说完,脚步又加快了,就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着一样。 萧北叹叹气,不再说什么,也跟了上去。 老槐树下,墨深静静的看着微恙离开的背影,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她不是说她爱他吗?为什么看见这一幕,竟是毫无反应的走了?难道连生气,对她来讲,都不值得了吗? 一抹无名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他扶起路筝的肩膀,心情不悦,但还是柔声说:“好了,不哭了,我们该回去了。” 路筝点点头,虽然心里还是难过的,但至少他出来找她了,至少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她的吧, 她深知自己不能得寸进尺,不然会让彼此都很难看。 车子是墨深的车,回去的时候车子上只有她和程威两人坐在后面,墨深开车,副驾驶座位依旧是空的。 路筝一路无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也许是平凡人看多了,她眼中的墨深总是那么惊艳,只要他在周围,空气都是香的。 总有一种人会迷一种人到无法自拔。 这些年来,看惯了他的习惯,他说话的动作,他拥抱时的举止,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刻画在她的头海里。 有时候她似乎能理解他为什么总是那么沉默,沉默不代表不会说话,只不过是他不愿意说,觉得没有说的必要,也就沉默了。 她不知道他对苏微恙的态度和对平常人有什么区别,如果始终如一,她大概有些了解,为什么苏微恙会不告诉他小孩子的事情,而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小镇上来生孩子。 人是需要沟通的。 话多也好,沉默也好,但在和自己的另一半相处的时候,都要学会交流,那样才能让人有一种信任的感觉。 坐在后面的程威实在看厌了窗外的风景,调转投过来,身边的那只眼睛还是紧紧的看着驾驶座上的另一只。 一个人的背影就那么好看吗?他有些郁闷,再不说话,他就快要憋死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虽然能猜想到他们之间刚才发生过不愉快,但还是很没人性的开口说:“路筝,你的眼睛前面有什么好看的东西吗?从我们出发到现在你眼睛看的眨都没眨一下。” 路筝被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收起了眼神,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她依旧是不做声。 程威快要抓狂了,“啊,你们这都怎么了。跟墨深那家伙呆在一起的人都会得沉默病吗?啊!我好无聊。” 路筝一愣,沉默病吗? 听人说,爱上一个人,总会下意识的模仿他,模仿他的表情,动作,甚至说话的语气。 她忽然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弯起来,笑的特别的温柔。 程威只觉寒毛都竖了气来。那是什么笑啊,为啥他会觉得那么恐怖。 算了。就当他们的说话能力暂时被外星人收了去了。 程威无奈,拿出手机把玩。 在上面搜索了一个可以调戏的名字,打了过去。 于是安静的车上,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回响不绝。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自我催眠,就像此刻的路筝,只要他还没有开口叫她离开……只要他还没开口就好。 …… 回到家里,微恙将要进来帮忙的苏烟是赶了出去。说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可是当真的做起来的时候,平时已经练了百变熟的厨艺,此刻却做的像一个初学者一样的笨拙,不是忘记了洗菜,就是忘记了在锅里面放盐。 当她茫然着切着肉的时候,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接过她的刀。 她意外的抬头,看着萧北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 “我怕你会想不开。”萧北如是说。 “我才不会。” “是吗?可是现在拿着刀是在干什么?” “切菜啊……” “恩哼!”萧北很不屑的用下巴示意让她看看。 微恙低下头,倒吸了一口气,可不是么,要不是萧北及时的拿住刀,那一刀切下去不是板子上的肉,而是她的手指。 萧北叹息,径自从她手上拿过刀道:“你去洗菜吧,我来切。” “嗯。”她没有异议。 低头洗菜,放水的时候,又渐渐的开始发呆。 萧北看了一眼说:“怎么?还不开心呢?” “啊?”微恙回神,否认:“没有。” “我刚才一直站在那里看你,你一点知觉都没有,从你回来之后神情就变得很茫然。不要怀疑我的智商,如果我连这个都猜不出来的话,这些年算是白活了。” 微恙抬头,午后安阳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洒进来,带着些许暖温。 她有些失神的凝视着窗外,对面的天空有一群飞翔的小鸟,耳边是它们唧唧喳喳的鸟叫声,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我现在真希望自己是一只鸟,可是马上就飞到他身边。”她喃喃的说。 “幸好你不是。” 她转头,奇怪的看着她。 萧北解释:“要是是鸟的话,也只有鸟胆。估计看见何大神就吓软了翅膀,更别说想要飞到他身边。” 这笑话真冷,但是微恙还是很给面子的笑了一下。 “心里好闷。”她说,“看见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闷闷的,即使知道他不爱她,但是还是忍不住会想入非非。” “抱一下你就难受了?”萧北哼道:“那人家在一起两年了,你就不保证,他们不会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微恙心一紧,那种酸酸的,沉重的,闷闷的,烦躁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那是她知道却不敢想象的事实。 “他会吗?他会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做那种事情吗?”她轻声问,也不知道在问谁,心里很痛。 其实要收拾的东西并不多。 中午吃晚饭,微恙独自坐在房间里收拾。除却她和综综平日里穿的衣服,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其他就真没什么了。 然而,就在她收拾一个大皮箱子的时候,却在最底层的牛皮纸袋里,发现了许多照片。 恍然间,她视线渐渐凝聚,过往的痕迹在心底又一次无声泛起涟漪。 那是三年前,她拍的一些照片,有很多墨深熟睡的样子,也有很多墨深在电脑前认真工作的样子,都是她无聊的时候的精华。 三年里她一直都压在箱子的最底层,一个是不敢让综综看见,另一个是不敢让自己看见。每当看一次,她就会狠狠的哭一次,最初来到小镇上的时候她每天晚上不敢睡觉,就是抱着他的照片,流泪到天亮。 原来,许多时候,尘封的是回忆,却不是心情。 常常都说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可是三年的时光能改变什么呢?连忘记都不能轻易的做到。 她敛下眼睑,轻轻的叹息出声,却还是望着眼前的东西失神了。 “喂!怎么又在发呆了?提早进入更年期了么?打包好没?”耳边响起一声轻唤,她的肩膀随即也被拍了一下。 她回首,看了眼拿着袋子都过来的萧北,嘴角溢出恍惚的笑容,“马上就好了。” “龟速,叔叔阿姨都在下面等你了,我来帮你吧。……你手上拿着是什么?” 手脚慌乱的藏起:“没,没什么,就是一些旧东西而已。” “是哦,那你还看的那么出神,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哪、哪有,你不要瞎说。” “傻瓜!你真的是一点谎话都不会说。算了,不逗你了,我先帮你把打包好的行李搬下去,你动作快一点。” “嗯……”她点点头,忽而又叫住她:“北北。” “嗯?” “谢谢你啊,真的很谢谢。” 拖着行李箱的萧北浑身颤抖了一下,“真肉麻,跟我就不用来这套了。我会受不了的。”说完便走了出去。 活了这么久,微恙觉得自己最幸运的事情,就是两件,一件是遇见了墨深,一件是遇见了萧北。 萧北是她见过的最神奇的女孩,永远的那个阳光快乐,永远都留着细碎的短发,永远都没有心事的样子。三年前她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助,消失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有一天良心发现联系她的时候,她以为自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却没想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关心她的近况,那一刻她真的好想放声大哭。偏是总有那么傻的女人,为了爱情,会放弃其他人的关心。 有一次她问她,“北北,你都不会生我的气吗?我以为你会一辈子都不想理我了。” “一辈子时间太长了,用来气一个人不划算。就当你被外星人绑架了一段时间吧,只是以后别在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就是了。人的感情又不是只有爱情,对不对?” 萧北让她看见了女人在人生中的另一种昂扬的姿态。 她将要生综综的时候,也是她向学校请了假,陪了她半个月,也幸好她在自己身边,不然碰到的那个意外,恐怕综综早就没有了。 就在她回想的时候,墨昭他们已经将她的东西都搬了下去。车子的后车厢被塞的很饱满,装下了三年里所有的孤单和美好。 待到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她关上大门,心里有些奇怪的不舍。 “傻丫头,快走吧,全新的生活在等着你,寻找自己的幸福最重要。”一眼就看穿她心思的萧北拍拍她的肩膀说。 微恙点头,向车子走去。 走了几步,发现不对,转过身看不去,她奇怪的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萧北:“北北,你怎么不走?” “你们先回去吧,有人会来接我。” “啊?”她讶异,“谁来接你?你都不跟我讲。” “瞧你这表情,要是我说是我男朋友,你会不会更惊讶?” 显而易见,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回答了她的话:“臭北北!”她走过去,古装生气的瞪着她:“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都不要告诉我。” “呵呵,现在不是说了么?本来打算今天介绍给你们的,谁让他又迟到了。”萧北说,“不过其实也不用怎么介绍没,你们应该是认识的。” “我认识的?”微恙第一个反映就是将脑袋里所有认识的异性都搜索了一遍,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谁。就在她想开口问的时候,萧北突然说:“看样子,这次他算是来的及时了。” 微恙朝着她的视线方向看去,只见一辆红色的跑车正往这边开来,红艳的颜色和时尚的设计引得小镇上的人纷纷回头。 惊讶的好奇的视线都射向那边。 待到车在她们面前停稳,一抹似曾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微恙的视线里,她当真是惊讶了,嘴巴维持着“O”型,直到那人走到她面前都没合拢。 只见他好笑的看着她的神情,甩了甩自己飘逸的额前碎发,笑道:“怎么了?难道是我变得太帅了,让你看的眼睛眨都不眨。是不是后悔了?当初选择了墨深没选择我?” 微恙总算是将嘴巴给闭了起来,哭笑不得:“北北,这个家伙真的是你男朋友吗?天啊,简直难以置信。” 萧北在一旁笑而不语。 倒是那人挑眉道:“怎么就难以置信了,就许你跟我家北北关系这么好,我就不行了吗?” “没有没有。”微恙摇摇头,清了清嗓子,露出一抹欢迎的微笑,“古晨,好久不见。” 古晨成了萧北的男朋友,在微恙认为这简直是山崩地裂也不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萧北是那种性格比较独立的女生,古晨喜欢的是那种瘦瘦小小的,会依赖他的女生,两个人怎么会走在一起,她都不敢想象。 难道真如李宁所说的,一切皆有可能? 回到家后,跟苏烟是和何家贤热情了一番,她独自回到了房间,许是有些疲惫了,她有些犯困。墨昭带着综综去买好玩的东西去了,这三年墨昭也从初中生变成高中生了,褪去了一些稚气,成熟了许多,综综很喜欢这个小舅舅,不得不说的是,墨昭对综综也是极好的。 以前在家里他什么东西都喜欢跟她抢,可是在综综面前,什么好东西都先给他。 对于回G市,综综的心情比她还开心,在车子上的时候就不停的在墨昭身上蹿来蹿去,还说这几个晚上都要跟小舅舅睡在一起。 微恙时常都在想,如果墨深小时候家庭没有变故的话,一定也会像墨昭这么开朗吧,至少不会那么冷漠,对人疏远而防备。 很多事情其实都在冥冥中安排好了,我们都只不过是顺着它的轨道前行。 微恙洗了一个澡,躺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很快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应该是很疲惫的吧,梦里面她听见了自己的手机在想,明明知道是真的有响了,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眼皮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压着,艰难的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很快就闭上了。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空已经变黑了。 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头还是有些迷糊。 这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点点,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黑溜溜的眼睛往房间看了一眼。 “苏小微,你醒了。” 微恙向他招招手:“综综,过来。” “哦。” 综综将房门推开,快速的跑了过来,“外婆说你累了让我不要吵你,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你还要睡觉吗?”他仰着小脸问,额前的细发落下,一双眼睛亮澄澄的,明媚可爱。 微恙一把将他抱到床上,摸摸他的小脑袋,她说:“不要了,我睡好了。你有好好听小舅舅的话吗?” “当然有啊。”综综说,“我一直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好不好。” 微恙失笑。 综综坐起来一些,搂着她的脖子,脸埋进她的胸口,像只雪猫儿一样在她胸前轻蹭:“苏小微,我发现我好喜欢小舅舅。” “这个你以前不是说过吗?” “以前本来就很喜欢,现在更喜欢了。”他眨巴眨巴着眼睛说。 “为什么更喜欢了?” “因为这么久不见小舅舅,我发现他又变帅了。而且我发现他长的好像墨深爸爸,所以就更喜欢了。” 微恙一愣,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儿子的小脑袋一本正经的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不能乱叫的吗?如果叔叔不喜欢怎么办?你不怕他生气吗?” 综综扁着一张嘴巴,委屈道:“可是干妈说让我叫的啊,而且,我那么讨人喜欢,小镇上的阿姨叔叔爷爷奶奶都好喜欢我,为什么墨深叔叔会不喜欢我?” 微恙只觉心一抽,忽然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一直以来,综综都好想有一个爸爸,每次看见别人有爸爸带着出来玩的时候,都会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很久很久。 他知道说出来会让她伤心,所以在她面前决口不提要爸爸的事情。 有时候也只敢在周延风面前闹闹说,叔叔你要不要当我爸爸。 这样的孩子,任何一个当母亲的也会心疼,内疚的吧。 她亲亲他柔嫩的小脸说:“叔叔不是不喜欢你,但是因为以前苏小微做了让他生气的事情,他还在生我的气,所以综综如果想要叔叔当你的爸爸,就要乖乖的,替苏小微争气,为苏小微加油,好吗?” “好!”综综乖乖的点头,两只手兴奋的拍拍,“好开心呢,我好希望墨深叔叔能当我爸爸。” “为什么啊?” “因为这么久了,只有墨深叔叔才像苏小微说的那么优秀。我喜欢那么优秀的爸爸,这样我就可以以他做榜样,我就会变得更优秀了。” 他的表情好天真,就算小家伙平时再怎么人小鬼大,毕竟还是个孩子。 微恙说:“嗯,那让我们一起努力。” “好。”综综点点投说,“苏小微,我们可以一起下去了吗?外婆做了好多好吃的。” 微恙摸摸他扁扁的小肚子,“饿了吗?” “嗯嗯!”他很用力的点头。 “那你先下去,我穿好衣服就下去了好吗?” “好!”综综特乖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爬爬爬,爬到床下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 微恙柔柔还有些酸痛的额头,刚想下床,忽然想起了梦里面的手机铃声响。 她在床头找到了手机,打开看了看,果然有三个未接电话,只不过打电话来的人让她有些意外,居然是程威。 其实她跟程威算不上很熟悉,只是以前跟墨深一起去参加他们的聚会时候认识的。那时候大家对她的身份都很好奇,毕竟从小到大,墨深身边都没出现一个固定的女朋友,所以趁着墨深不在的时候,那些朋友都挨个上前跟调侃过她。 其中也包括程威。 她跟他虽然不熟,却知道他很够义气,真的是那种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的人。 只是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孩子。无论追到与否,对别的女生也就是调侃调侃的心态,属于专情的好男人。 她觉得自己应该回个电话过去,于是便拨了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接通了,那边刚开始很吵,大概是在KTV的包厢里,有人在吼《死了都要爱》,和三年前一样的水平。 “喂,微恙?”待到他出了包厢,微恙才听见了他的声音。 “对,我看见手机有你的未接电话,你找我吗?” “对,我找你……”那边迟疑的传话过来,“我找你干嘛呢……我找你做什么……” “……” “想起来了!”忽然叫一声,隔着电话,微恙都能听见他用手拍脑门的声音,“我听延风说你已经辞职回到G市了,我公司正好缺一个秘书,你要不要过来做?” “秘书……”微恙脑袋一下子转不过弯来。 “这样你就有机会更接近墨深了,孙子兵法不是有说,要剿灭敌人就要勇敢的探进敌人的内部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呃……话是这样不错……但是孙子兵法有这么说过么?” “管他有没有说过,反正这句话总是没错的。”他想了一下,说,“你放心,秘书是我的秘书,不是墨深的,这样的身份你就不用太尴尬了。别说你以前没有做过秘书之类的话,其实我也没什么事情给你做,就是来当当样子的,我会每天都给你放水的。” 微恙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刚想应下,那边就传来他的声音:“别犹豫了,你沉默我就当你答应了。我的名片上次有给你的,你有时间就过来报个到吧,打我电话就好。我先挂电话了,那边在喊我呢!拜拜。” 拜字说完,那边的电话就挂断了。 微恙盯着手机,怔怔的。 晚上吃完饭后,萧北就风风火火的冲来她家了,那个时候她还穿着睡衣,躺在床上看书,身边的综综已经熟睡了,脸蛋红扑扑的。 萧北忍不住狠亲了一下,两人到房间外面去了。 萧北说,“晚上我们去酒吧吧。” “为什么啊?” “想去就去呗,哪有什么为什么。” 微恙略微顿了下,然后有些迟疑的开口,“我很久没去过酒吧了,而且你看我现在还穿着睡衣。” “又不是去参加什么英国王室宴会,哪有还要去考量什么衣服,只要你不裸着,穿啥我都没意见。” “可是……我怕综综醒来找不到我。” “你以为综综是你啊,这么大了还不敢一个人睡觉,何况我干儿子很听话的。别啰嗦了,走吧,时间紧迫。” “哦。”微恙应了一声,“那你等等,我去换个衣服。” 出来的时候,她左看右看,没有见到她以为会出现的人影。 “古晨呢?”她偏头问萧北。 “我怎么知道。”她比她还奇怪,“问他做什么?” “……”微恙一愣,才解释说,“我以为他会在外面等你,你们两个不是在交往么,去酒吧怎么也不叫他一起去?” “叫他干什么,这是我们两人的约会,他来做第三者啊。” 微恙笑笑,心里有些疑惑但是没说出来。 晚上的时候飘起了小雨。 细小的雨滴落在长发上,肩上,睫毛上。 她看着眼前的酒吧,有些似曾相似。 萧北停完车后就见她站在酒吧门口不动,拍拍她的肩膀说:“怎么不进去在这里淋雨?” 她笑笑,没说话。 两人向门口走去,酒吧的门自动的打开,脸带微笑的服务员有礼貌的说:“欢迎光临。” 这间酒吧并不像常人所想象的那般灯红酒绿,流光靡华。从吧台到舞台,都是有简单的微晕橙色交织而成,撇去了浮华凌乱,更显得些许静默温情。 酒吧里的人并不多,许是音乐太过于轻缓的缘故,大家都沉静着,没说话。 服务员一路引他们到吧台坐下,其中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不化妆的微恙看起来年龄很小,一点都不像是有二十三岁并且生了小孩的人,尤其是她今天扎了个马尾,看起来就像是未成年少女,清纯可人。 这样的人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不引来别人的注视和凝望都稀奇。 萧北替她点了一杯颜色非常好看的鸡尾酒,然后目光扫视了四周一眼。倾身在她耳边笑说:“亲爱的,你知道现在有多少男人的眼光放在你身上吗?” 微恙有些窘迫的瞪了她一眼,垂眸,喝了一大口略带甜味的鸡尾酒。 霎那间,雪白的脸上一阵绯红。 那应该是酒的缘故。 “微微,我去台上唱首歌,送给你的。” 微恙还来不及反应,萧北就风似的蹿了上去。 一直都觉得萧北的声音很像Stefanie。干净清澈却专注多情。 每个人都在安静的听。 她说,那是唱给她听的歌。 “多想化成隐形的人 掩饰我伤痕 给你我的体温 好帮你驱走寒冷 看不见也能感受心疼” 不知道是不是她醉了的缘故,她居然可以看见萧北看着自己眼睛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深情。那沉寂的眸子里漾出从未有过的忧郁浅伤。 那是她从来都没见过的萧北。 她笑自己是喝多了,晃了晃逐渐开始沉重的脑袋,定睛再看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神是在别处的。 就说……是她眼花了。 微恙失笑,低着头,用吸管轻轻拨弄着玻璃杯中的冰块,眼皮下,一个变成了两个。 “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却不敢相信的男声蓦地在她耳边响起,温暖的气息也随之靠近。 她有些错愕的回首,在看见眼前人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然后不可置信的晃了晃头。 是她的错觉吗? 眼前怎么好多个墨深,还是那么漂亮的脸,只不过他蹙着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她再晃晃脑袋,睁眼看去,还是好多个墨深在眼前。 第5章 我不幸福,他也不幸福 她始终不相信的摇着头,好像想要将脑袋摇出去一样,眼前的那个人,真的是他吗?一模一样蹙起的眉宇,黑亮的眼眸,那么高大的身影,不经意间就能流露出耀眼的光芒。 她有记得,他每次出现在这样的场合都会吸引很多女生的视线哦。她有些晕晕的转过头去,去看看有没有女生往这边看,如果有的话,眼前的人肯定就是墨深了。 她的头还没转成功,就被他摆正,昏暗的视线里,看不大清楚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没事头干什么摇来摇去。” 墨深是知道微恙的酒量一向都不怎么样的,他来之前就瞥了眼吧台上的玻璃杯子。 鸡尾酒,这个女人胆子变得够大。 如不是知道她喝的差不多的,他也不会这么贸然的就过来,喝醉了酒的微恙是不记事的,就算今晚他出现在她面前拐卖了她,第二天再把她送回家,她一觉醒来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被摆正的那张脸,脑袋转不动了,那双清澈的眼睛开始不断的眨啊眨。 眨累了,她推开他的手,趴在吧台上眼巴巴的看着他。 墨深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女服务员赶紧走了过来,清了下嗓子,柔声问:“先生,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吗?” 墨深颔首,不热情也不冷淡,点了一杯威士忌。 他转头,问她:“在看什么?” 她眨了一下眼睛,相当诚实的回答:“看你啊。” 墨深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迷茫的眼,皱了眉,问道:“要不要喝点饮料?” 微恙头硬是晕了一下,抬眼,看到他黝黑的眸子,一下子就撞进他的眼里,愣着摇摇头说:“不要。” 他移开指尖,拿起吧台上的威士忌抿了一口,看过去时,她还是乖乖的趴在桌子上,只不过这回没有在看他。 面对这样的微恙,墨深没有以往的冰冷和沉默。其实在她面前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故意疏远,只不过这么多年来的欺骗是他心里解不开的心结。 就连他主动去找她时候,她都不将事情说清楚,他能不气么。 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后依旧是如此。何墨深只要一见到苏微恙,脑子就开始不大转了,心里全是百转思回,一贯的应事能力变成了一,还是负的。 酒吧的音乐不知道何时换了一个曲调,悠扬的像催眠曲。此刻的微恙自然也想不到萧北去了哪里,她连自己都顾不了,趴在桌子上,眼睛倒是睁的大大的,却是没有意识的。 墨深坐在他身边,沉默着不说话。 远远的看去,两抹身影就像是不认识的陌生人。 “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你。”身边一个陌生的男声传来,微恙微转过头,眼前又是好多头,只是这个头的主人她不认识。 她没说话,继续趴在那里晕乎乎的发呆。 在酒吧里,这样搭讪的男人多的用手指头都数不完,从微恙一进来开始,那纯情可人的模样就已经成为了很多人的狩猎目标。 男人顾自在她身边的背椅上坐下,手指尖还优雅的拿了一个水晶杯,他侧着投,双眼凝视着她,闪烁的眼睛里尽是挑惑的笑意:“我们见过面的,对不对?” 她还是没回答。 其实是听不怎么清楚他说话的声音,因为声音没有吸引力,她只觉脑袋一直都在嗡嗡的叫。 男人看她那样子,凭着这么多年的经验,就知道这女人是喝傻了,他伸手,迟疑的搭在她搁在吧台的左手腕上,柔声问:“你好像喝醉了,我送你回家吧。” 说完拉起她的手就要走。 微恙只觉得脑袋又嗡了一声,本能的排斥他的粗鲁,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但那人的力气很大,醉酒的她根本不及他一分,一晃,就被从座位上扯了下去。 微恙只觉天旋地转的难受。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瞬间擦过,擒住那个强硬的手腕。 墨深眸中满是怒气。 男人在酒吧混的,自然对墨深这样熟悉的面孔很熟悉,深知他是有身份的人,不大想为了一个女人而得罪他,松开了手,笑了笑:“我不碰她。” 说完转身滑进了舞池,酒吧里永远不缺一夜情的对象,只是可惜了一个清纯小花似的姑娘。 由于他突然的放手,身体软软的微恙根本站不住,眼看就要软了下去,墨深及时的捞起她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微恙的脚是虚浮的,意识是没有的,但奇怪的是竟然能感觉到此刻的怀抱是安全的。 她八角章鱼似的扒着墨深的腰,像只终于找到安定住所的小狗一样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又蹭了蹭。 收回冰冷的目光,他看向她的眼神是柔和的。 “微微?”三年里,第一次叫这个熟悉的称呼让他觉得内心有些触动。 “嗯。”她乖乖的应了一声,像是要回应他一般,又在他的怀里蹭了蹭。 她的脸蹭在他胸口的位置,让他心间划过一丝暖潮。 他拍拍她的脸,声音不自禁的放柔了许多:“微微,我们回去了。” “嗯。”她仍是回答一个单音字,那样的依赖就好像是他们之间没有过三年的隔阂。她还是他的微微,他还是她的墨深。 墨深抱着微恙走出酒吧的时候,身后的女服务员还没有收回眼神,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大门口,才感叹的对身边另一个和她眼前一模一样的女服务员说:“每次何翻译官来酒吧我的那个小心脏都要跳好久,世界上怎么会有长的那么迷人的人呢?不管是长相还是身材,就连说话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住了我。我当学生时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学长呢?” 另一个女服务员浓黑的睫毛膏在灯光下直闪:“早知道我就早来这家酒吧工作了,美男真养眼啊,可惜人家有了心上人了,我希望晚上梦中能看见他。” “你怎么知道那是她心上人,不是今晚一夜情的目标?” “看眼神咯,心里的那个人和一夜情的态度和眼神都是不一样的。亏你还观察了人家那么久。” “是么?” “当然。”女服务员很自信的打了个响指,“凭我在爱情里久经沙场是不会看错的。” 今晚似乎注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 出了酒吧的门,夏日难得的一丝凉气吹在微恙脸上,让她舒适的轻吟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太过于舒爽还是因为心里已经确定身边有个可以依赖的人,她的脚一软,趁着身边的人没注意,就那样坐在了地上。 “喂……”墨深抚头,额迹有些泛疼。 他忽然有些后悔,为什么今天没有开车出来,原本他是跟程威一起来酒吧聚会的,因为里面太闷太吵,他才出来,却没想到会看见在吧台上的她。 微恙赖在地上就是不起来,其实她是头太疼,浑身没力气,她仰起头水雾样的眼睛瞅着他,提了个非常之好的建议:“你背我啊。” 他睥睨着她坐在地上的姿态,突然很想知道她清醒了之后看见自己曾在他的面前这幅模样会有怎样的反映。 他坏心的掏出了手机,打开摄像功能,对着她咔嚓了一声,手机还开了闪光灯,闪的她就愣在了那里,保持仰望他的姿势。 墨深看了眼手机,心情忽然就很好了起来,把手机收回,背着她蹲下身,背她的意思很明显。 醉了酒的微恙还挺知好歹的,乖乖的趴在了他的背上,抱着他的脖子,将小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也许喝醉了酒的人胆子都很大,微恙趴在他的肩膀上,不一会儿就不安分了起来,把脑袋从这边移到他脖子的那一边,然后再从那一边移回来。就像是在玩着一个只有她才觉得有趣的游戏。 这不算什么,只要没有太妨碍他,他也就忍了,可是如果她忽然在他脖子上咬上一口,是不是就得寸进尺的不可饶恕了? 墨深倒吸了一口气,那一口咬的还真重。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怒气,她又开始乖乖的趴着不动了。 一辆车从他们身边飞速而过。她安静了一会儿就喃喃的说:“墨深,你真的到英国吗?” 墨深说:“是美国。” 醉酒人的思维,一向不敢恭维。 她再接再厉的问:“美国的美女是不是真的那么大胆,美国的建筑是不是真的那么好看?” 墨深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余眼睇了她的脸,见她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说梦话:“是。”他随意的回答,从来没有关注过这样无聊的问题。 她问:“那美国白宫你去过吗?” 他回答:“去过。” “呃,克林顿的家呢? “……没有。“ “那伊丽莎白一世呢?“ “那是在英国。” “哦。” 她点点头,好像刚刚接受到新的知识一般的正经认真。 幸好她没有再问奇怪的问题。 墨深专心的背着她,生怕她会一个冲动不安分的掉了下去。 走了一段路,他们刚好来到一个站台,又刚好有一趟回他家的公交缓缓的驶了过来,于是墨深决定坐公交回去。 背着她上去难免收到了司机异样的眼神,好在他外貌一向给人安稳的保证,司机也就是奇怪,看着他投了币之后继续开车。 公交车上的人并不多,墨深忽略了别人看过来的目光,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将微恙放在里面,自己坐在了她的旁边。 刚一落座,她的脑袋就自发的垂在了他的肩膀上。 “冷……”她喃喃的说。 墨深身体一僵,迟疑的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外面的空气是略微闷热的,车上开了空调,对于喝醉的人来说,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的确会让她有些颠倒。 她在他怀里并不安分,蹭来蹭去的。 就在他想开口问她怎么了的时候,就见她自己离开了他的怀抱,在她的上衣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大堆的糖,墨深斜眼看过去,只觉的很眼熟。 “是综综的糖。”她好心的告诉他。 他当然知道是综综的,不然还能是她的? 她讨好的把装满糖果的手捧到他面前问:“你要不要吃?综综很喜欢吃的……我也很喜欢吃。” 所以……他也要喜欢吃吗? 墨深蹙眉,对这样的甜食真是没什么好感。 她不理他的沉默,将手上一堆糖果倒在他怀里,然后拿起一个想要剥开。 明明是只拿了一个,可是到她的眼里却变成了两个,她剥的好艰难。 好不容易拨开了,她举到他的唇边,笑嘻嘻的看着他:“吃。” 墨深低头,一只白白净净的小手上拿着一颗牛奶糖,鼻尖还微微泛着牛奶的气息。 他依着她的手吃了一颗,然后就看着她呵呵的笑,很傻气。 她低头又从他怀里拿了一个,边剥边说,“那我也要吃一个。” 就在她很用心剥的时候,公交车忽然一个紧急刹车,她一个没注意就撞了上去。墨深来不及拦住她,眼睁睁的看着她鼻子脸一起撞到了前排的座位,当场撞懵了。 即使是没有亲身试过的人,也知道那撞的有多疼。 墨深拍拍她的肩膀,沉声问:“撞疼了没?” 她愣愣的回过头,忽然就嚎声大哭了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捂住鼻子,“呜呜,好疼……鼻子……好疼。” 下一刻就见她的鼻血从鼻子里缓缓的流了出来,她哭的撕心裂肺的,“哇……好疼。” 眼泪像喷泉一样的往外洒。 前面的乘客眼神纷纷往这边射过来,墨深哭笑不得,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帮她擦了鼻血,一边柔声安慰她。 有好心的乘客走过来询问,微恙立马就不哭了,把脸埋在墨深的怀里,只露出两个敌视的眼睛。 原本想要搭讪的乘客只能摸着一鼻子灰坐了回去。 墨深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孽不可活,又不是没尝试过眼前的人喝醉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原本她的智商就不怎么高,喝醉了更是智商低下,为什么他还要把她带出来,不干脆将她仍在酒吧里算了。 血总算是止住了,她的眼泪也止住了,靠在他的怀里,他低头看去,只见她的眼睛开着窗外,长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渐渐的,渐渐的合了起来。 他再次伸手将她抱的紧了紧,将旁边的窗子打开了一条缝隙,让外面的暖风吹了进来。 喝醉了酒的她熟睡的样子还是那般,脸红扑扑的,显得很乖巧,可爱。 如果公交车能够一直这么开下去,此刻的他希望永远不下车。 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上面闪烁的名字,直接将电话按掉了。 只是那边似乎不肯放弃,又打了过来,他蹙眉,干脆将电话关机了。 车厢里传来甜美的女声提醒到站了。 他将睡得沉稳的微恙打横抱了起来,在别人诧异的目光下,下了车。 才刚下车,怀里的人就醒了过来,对上他的眼时候,愣了愣,他的身子微微一僵。 然后她露出一个笑眯眯的表情,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怀里找个一个更舒适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敢情刚才她是在梦游么? 墨深失笑,抱着她快步的朝小区走去。 他住的地方还是以前的公寓,熟悉的环境和三年前一样,今夜的天空黑色通透,刚下过雨的天上居然还有星星。 他上了电梯,一路将她抱进了公寓。 从美国回来快两个月了,公寓里依旧如三年前的摆设一模一样,不是没有触景伤情的时候,只不过那个时候他把自己逼的太忙碌,忙的没有空去想太多的事情。 程威说的对,对于他想要的事情从来都是有计划的进行,最后都能到手,但对于微恙来说,他是从来都没有计划的。 即便是有,也会被她以各种出其不意的方式打乱。 除了苏微恙这个人,他从来没有为过谁在感情上太过伤神。 他一直都是在各个方面崭露头角的人物,现在更是男人中的极品,年轻,学历高,能力强,长相又如意,一个男人想要的一切他都有了,可他的心里还是只有一个她。 就像是被设下的一个魔法,永远都逃不开的圈套。 这些年,他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长得美的,有才的,有性格的也是不胜枚举,上了心得极少,见过得多了,到头来才发现,能让他动心的还是只有她而已。 她就是他一生逃不开的魔。 很多人都认为,三年前在他们的那段感情里,他属于永远被动的那一方。 人们往往都喜欢被表面的迹象迷糊了双眼。 他喜欢她,从小时候就开始。 就因为越喜欢才越会在意,处处为她设想,步步为她布局,反失了精准的判断。 在大学的那段时间,他就懂得有些事情学会放下对自己更有好处的,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对于她,他曾经真的有想要充满疼惜的拥抱住她的生命。 墨深看着怀里的那张脸,轻叹了一声,也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才会露出那种受伤过后的疲惫。 其实,还是很爱的吧。 他将她搁在床上,想要起身,脖子却被她的手牢牢的抱住,抵死的抱住。 他挣了挣,反而被她给用力抱倒在床上。 她不舒服的翻了个身,趴在他的身上,乌黑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几番缠飘,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他忽然很怀疑,身上的那位,究竟是真醉还是假醉? 不过根据他的判断,这家伙应该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装的那么像。 她将全身的重量完全压在他身上,夏天的衣服都很单薄,很快的两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彼此的体温。 微恙只觉的身子很热,他的手掌很冰凉,她本能的蹭了蹭,想要得到更多的凉,却没听见身下的男人闷哼了一声。 是他的记忆力在倒退吗?为什么他不记得以前的她喝醉了竟会这么的皮。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什么事情,尤其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处于僵直状态。 他试图稍微拉开彼此间的距离,才刚拉开一条缝隙,她就又像章鱼一样黏了上来,死死的扒住他不放开。 “苏微恙!”他只有在气恼的时候才会连姓带名的喊出她的名字,可是明显的身上的人感觉不到他的怒气,依旧巴巴的挂在他身上不安分的动来动去。 这样的状况,即便是理智再强的人也会被击的溃不成军。 他试着想要翻过身子,好好的扶正她的身子。只是还来不及动作,公寓的门倏地被打开,惊扰了他的神智。 他本能的迅速抽回身体,却无奈微恙实在是抱的太紧,只能从床上坐起来,让她依旧靠在自己怀里。 抬头看见门口那人影时,他眸中闪过一丝惊愕,接着是有些不悦的情绪:“你怎么来了?” 路筝将手上的钥匙放在一旁,径自的走进来,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我不应该过来吗?你挂了我的电话,我担心你有事情……却没有有想到……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墨深一阵沉默,虽说今天的遇见是一个意外,但他却不想解释,如果路筝会因为这个生气和他分手的话也不算是坏事。 见他连一个解释都吝啬给她,路筝凄凉的笑:“你们就真的这么迫不及待的在一起了吗?” 接着,像是难忍悲份,她忽而走上前,抓起微恙便是一巴掌,力气很大,微恙原本就通红的脸更加的红了起来,只不过那家伙醉的太厉害,竟是还没有清醒过来。 “路筝,你做什么!”墨深怒斥。 她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甩开她的手,将微恙护在怀里,手轻轻的碰触她被打着的脸,迷糊中的她皱着眉喃喃的叫了声:“痛……” 他这般温存怜惜的一面,是她从来没见过的,被冷落的委屈,得不到他的爱的痛苦一齐涌上心头,路筝怒火燃烧的一发不可收拾:“这算什么?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对她。就算你再喜欢她,她还是一样背叛了你,她对你说了慌,她根本就不珍惜你的爱,三年里你忘记不了她,可是她却还能过的那么逍遥自在。谁都可以,但是为什么是她?她何德何能值得你这样对她?难道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及她的三分之一吗?墨深,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喜欢她是我的事,跟她无关。”墨深依旧很冷静,“你和我之间的事情,更与她无关,不要把她牵扯进来。” “与她无关?”路筝讽刺大笑,越笑越不可收拾,笑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什么叫与她无关,她才是一切事情的罪魁祸首,要不是有她的羁绊,我怎么会这样久了还不能让你爱上我。在你最难过最伤心的时候,她在哪里?那个时候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在你日夜忙碌,累了,病了,饿了,照顾你的人是我。她为你做了什么?她不是喜欢呆在那个小镇吗?为什么我们前脚刚回来,她就要跟来?此刻她出现在G市来勾引你,让你拒绝接我的电话,你却说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那样的姿态,一点都不像是平常乖巧听话的路筝。 而此刻,被她骂着的女主角却只是轻蹙起眉毛,在墨深的怀里钻了钻。不满的嘀咕,“好吵。” 那副样子看的路筝更是火气四起,想都没想就上前想要将她从墨深的怀里给拽出来:“你跟我醒来,你以为装醉就没事了吗?世界上男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因为他现在成功了,事业有成了?可以啊,如果你想要的话,那些全给你,只要你把他还给我。” “够了!” 墨深厉声打断,他没有办法职责她什么,因为她说的都是实话,在感情的世界里,她也是受伤害人之一,可是……“当初我们说好的,如果不合适,好聚好散。” 他在提醒她。 “好聚好散?”路筝喃喃自言,心里苦的说不出话来,“在你心里,我真的就什么都不是吗?” “不,我很感谢你在这两年都陪着我,但是路筝,你的幸福不是我。这是一开始我们就讲明白的不是吗?” “是啊……一开始就讲明白的。可是,墨深,你看看我,从头到尾,我付出的不会比她少啊?为什么你就一点都看不到我的好?” “我知道你对我很好,相信我,我真的挣扎过。” “你挣扎过?”她嘴角苦涩的勾起,“所以挣扎的结果,你还是选择她吗?你就那么喜欢她吗?” 对于这一点,墨深选择惯性沉默。 她闭上眼睛,眼泪缓缓从脸颊流过,真的就这样输了吗?那么她这些年对他的好对他的爱对他的等待与包容又算什么? 她从来就不曾走进过他的心,不曾有过他一言半语的承诺。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心中藏着一段深情往事,却仍是固执的强求。 只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已经回不去的往事,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她不相信,两年的朝夕相处,他们之间会不产生半点感情。 可是事实证明,他对她真的没有情。 有时候她会想,是不是时间还不够,不够让他可以再看清楚她的好。 是不是她的动作太晚,没有在他刚做交换生的时候就开始追他,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她忽而睁开眼,坚定而倔强的看着他说:“我不会轻易的放弃。只要我们一天没分手,你们就不能名正言顺的再一起,我要看看她对你的爱究竟会有多深!” “你何必这样?” “我何必?呵呵……”她干笑了两声,“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为了爱你,我可以放弃我的一切,如果当年我是她,我会宁愿放弃孩子而选择你。她呢?她苏微恙舍得吗?在她心里,你还没有孩子重要。如果她爱你也像你爱她那样的深刻,我无话可说,可是我在她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一个可以说服我放手的理由。说什么是为了你的事业而隐瞒你孩子的事情,说穿了不过就是她自以为是。她以为自己是在演电视剧呢!牺牲自己,成全你?那是她不信任你,如果她信任你有能力,相信你能够承受的住孩子的压力,你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能怪谁呢?怪你吗?可笑,当年又不是你让她把孩子打掉的。” 墨深蹙眉,眼前有些癫狂的路筝好像变了一个人,和他印象里的路筝完全是两个人。 这世界上,有一种女人,会为了讨男人的好感而伪装成对方所喜欢的样子,但是如果一旦超出了她的底线,那么她们就会彻底翻脸。 她现在总算是知道感情上一味的付出不一定有回报,但她是聪明人,研究生不是白读的,她相信在任何人看来,她的条件都胜过什么都没有的苏微恙,回国之时,正是他事业感情应该丰收的时期。 她路筝也曾有过17、8岁的清纯,正是因为太过于单纯,才会让她曾经没有勇气去追墨深。 她喜欢墨深的时间要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久。那时候她也在A大,第一次看见外语系的何墨深在台上演讲的时候就被他给深深的迷住了。 那像是一种毒药,看了一眼,就深深的沦陷,沉迷的无法自拔。 她开始疯狂的了解他的讯息,收集他的资料,就像一个狂热的追星族,她完全将墨深当成她膜拜的明星。 他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包括他跟苏微恙之间的关系。 原本她以为自己永远只能当一个默默的追捧者,却没想到得到他分手的消息。 听说他要出国当交换生,她立刻动用家里的关系,跟了去。 那时候她并没有很大的野心,不过想要站在最靠近他的位置,默默的守护着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站在他身边,被别人说成是他的女朋友。 那对于她来讲是多么圣神的一个代名词。 他的女朋友,想想她就觉得好心满意足,好像得到了这个称呼,这一生她就足够。 然而,人的欲望总是不容易满足的,她开始想要永远留在他身边,即使她知道,他的爱,这辈子都不可能给她。但是她不介意,只要他在她身边就好。 男人过了二十三岁就开始会计划以后的家庭,为事业打拼,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她会成为她在为事业而努力时候能安心的女人,会成为他失落时给他理解支持的同伴,会成为为他洗手羹汤的妻子,她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 一直以来,她都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是他的禁忌,她熟知他喜欢的苏微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于是她伪装了自己,变成苏微恙的影子。即便是偶尔她会看见他拿出那个女人的照片呆呆的凝望,即便是她的心里五味参杂,她都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女人的嫉妒一旦写在脸上只有自取其辱的份,她不是傻瓜。 她是领教过他的傲气的,却不曾想过有一日这样的人也会轻声细语,关怀备至地对一个女人。 在美国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将微恙放在过眼里,在她认为,苏微恙和自己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她软弱不自信,如果墨深喜欢的是一个样貌气质都过人的女人也罢了,可朝思暮想的人是一个根本就一点优点都找不出来的女人,她能服气吗? 就像是一个国际巨星,在粉丝眼里,能和他匹配的人当然要有跟他一样的身份,不然的话要面对的自然是一片谩骂声。 可是她忽略了,墨深喜欢微恙是从小时候就开始的,那是一场长跑的感情,平平淡淡却是真真实实的。 当她一进公寓的时候,入眼的便是他眼里满满的宠溺,嘴角溢着无奈却柔软的笑容,她从来都没见过那样冷傲的侧脸会有如此美好的表情。 她是领教过他的傲气的,根本不曾想过有一日这样的人也会轻声细语,关怀备至地对一个女人。 她重新拿回桌子上的那把钥匙,说了声再见,走出了公寓,还好心的替他们关上了门。 墨深是她的神,即使她很生气,即使她一点都不喜欢苏微恙那个女人,但是如果那个女人能给墨深带来快乐的话,她想,她是不介意她在他身边的。 一番闹腾,微恙还终是在墨深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只不过她的半边脸已经肿了起来,嘴巴扁扁的,看起来有些委屈。 墨深心疼的将她放在床上,去浴室里拿了毛巾和脸盆,再从冰箱里拿了些许冰块,他将冰块包在毛巾里轻轻的贴在她脸上。 任是他的动作再温柔,睡梦中的微恙还是疼的缩了一下身子。 她睁开迷蒙的双眼,恍惚间,她看见了一双在梦里面才会出现的黑眸,眸中闪烁着怜惜的温柔和专注。 她想,她肯定又是在做梦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是一场很甜蜜的梦,在昏昏沉沉的再次进入梦乡前,她这样想着。 窗外,又开始飘起了小雨,星星又被隐藏在黑暗里。 第二天微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觉的地点比较梦幻,居然是她家门口?她眨了眨不算太清醒的眼睛,愣了愣,再不相信的眨了眨。总算是接受了现实。 眼前是小区熟悉的情景,早晨的天空很蓝,还有鸟在叫,她身上盖着一条毯子,好像还是新的。 她揉了揉泛酸的额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上面显示了现在的时间才是六点半。 她该不会是在家门口睡了一个晚上吧? 她坐在地上好像也没打算起来,就那样直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着想着就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好像是跟萧北一起出去的,去了酒吧,她说要唱首歌给她听,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就一点都不记得了。 一阵疲惫袭来,她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刚要张嘴,就觉得左脸一阵疼,她伸手摸过去,只觉得左脸都鼓起来了,有些疼。 难道她昨天晚上不但喝醉了还被人揍了? 她蹙眉,觉得很有必要找个时间跟萧北谈谈心。 从地上站了起来,她在口袋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才掏出了家钥匙,开了门,她进去了,没过一会儿又退了出来,将地上的毯子一并给带了进去。 坐在车里的墨深直到看见那道门彻底的关上,才驾车离开。 微恙一进门就看见在厨房做早餐的苏烟是,墨昭今天是有课的,早早的便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当他边打哈欠边看见抱着毛毯一副心事重重样走进来的微恙时,好奇的瞪大了眼。 “姐,你脸怎么了?” 微恙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又是一阵的疼,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好像被人打了。” 墨昭刚想叫就被她捂住了嘴巴,“别吵,我去上面洗个澡,然后睡一觉,如果妈问起我你就说我已经回来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知不知道?” “……” 墨昭还没回答,就见她自言自语的说,“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被北北送回来之后我自己梦游出去了,还撞到了脸。” 苏烟是端着早餐出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微恙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她问坐在餐桌上等着饭吃的墨昭,“你姐怎么了?” 墨昭尚未从梦中清醒过来,眯着眼睛,耸耸肩膀,“谁知道,大概是中邪了。” 微恙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走到床边,综综趴在床上睡着,怀里抱着一个枕头,黑色的碎发一根根落在上面,小屁股是朝天翘起的。 每次微恙看见他这样的睡姿都好像笑,可爱的想让人抱着他放在怀里揉虐。 她脱去了身上的衣服,换了睡衣,因为脑袋还是很昏很疼,她想再睡一下等到综综醒了再去洗个澡,却不想,这一觉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相比较这边的轻闲,另一边,墨深坐在办公室里明显的要忙碌。 因为前几天到了小镇去,积累的工作都必须在这几天完成,偏偏有不识好歹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他接起电话,眼睛还紧盯着办公桌上的一大卷综案。 “HELLO……”对方的尾音拖得很长很长。 墨深好看的眉毛无意识的抽搐了下,“程翻译官,你似乎很闲?” “还好啦,我就是想要大哥电话给你,慰问一下。” 两人就在同一家公司,办公室相邻着挨着,有必要打电话来慰问? 墨深拿起手边的水杯,道:“那么现在,慰问好了?”那口气,明显的随时准备挂电话。 “我想跟你说件事来着,我昨天有打电话给小微微来着……”程威玩着手上的钢笔,满意的听到电话对面没了声音。 一会,他终是忍不住,冷冷的声线传来过来:“所以?” 程威勾起嘴角,就知道这个冷漠的家伙对人间爱余情未了。想笑,又不敢笑出声,他咳了咳继续说,“她回到G市来了,那边的工作已经辞掉了。” “然后?” “然后……我想问问,你今天脖子上带着的那颗草莓是不是她种下的?” “……” 程威非常能够想象的出那边冷漠的男人无奈的表情。 “何大翻译官,怎么说你也是公司的领导,注意下形象啊。”他笑嘻嘻的说,“这就是我这通电话慰问的目的。” “我看你是太无聊。” 墨深呯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隔着一堵墙,他都能听到那边夸张的大笑声。 墨深起身,打开窗,G市的清晨空气很是宜人,在一片蓝天白云中,他的心情就那样奇异的宽广了起来。 不知道她的酒有没有彻底的清醒过来。 他想。 微恙是被手机铃声给惊醒的,一睁开眼,墙上的时钟显示的是下午两点半。 她接起手机,对方的声音显得很悠闲,“小微微,休息够了的话不要忘记下午来公司报一下道。” 她这才想起答应了程威今天去公司上班的事情,万分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我等一下就过去。” “没关系。”他好宽宏大量的说。“公司五点半下班,所以你不用着急,我万分能够理解你此刻的心情。我在公司等着你,拜拜。” “拜——” 挂了电话,微恙一头雾水,他万分能理解她什么心情? 晃了晃脑袋,为什么她发现自己刚来G市,不但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自家门口不说,连别人说的话,她都开始要听不懂了。 难道是她当乡村人太久了,赶不上城市人的脚步了? 下午,G市的天气出奇的凉爽,有着夏日里不该有的冷风渺渺。 微恙按着手上的名片写的地址,坐车来到了G市最繁华的地带。 人来人往的街道,这一带都是颇为欧式的建筑,听说的很早很早之前就留下来的产物。微恙对这一带特别的向往,应该说她偏爱欧式建筑。 以前偶尔跟墨深来的时候她都会拉着他的手说:“墨深,你看这里的建筑多漂亮啊,要是我们能住在这里,每天看上一百遍都不觉得腻。” 大概所有的爱写东西的女子脑袋里都有和别人不同的幻想吧。 她仰头,看着豪华精致的高档写字楼,一尘不染的铅华玻璃门窗,一眼望去的是看不到顶的楼层。 深呼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新的生活即将从现在开始,不管怎样,此刻开始她便要好好的追求自己的幸福,无论如何也不再轻易放弃。 嘴角重新挂上笑容,她那珍珠般的眼睛又变得明亮了起来。 翻译公司在三楼,点头门一大开,微恙就看见了前面一个巨大的玻璃门,前台一看有人来了,忙走过去将门打开,微笑而礼貌的问候了一句:“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微恙道:“我找程……呃……程翻译官。” 那女职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笑道:“您就是苏小姐吧?” 微恙有些奇怪她居然能认出自己,后来想一想,应该是程威事前有跟她提过吧。 “苏小姐,你跟我来。”她微笑的在前面带路,微恙跟在后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在作怪,一路上居然连头也不敢抬起来,好像生怕碰到什么似的。 偏是这样的时候越容易发上脑子里想到的事情,此刻微恙的满脑子都在想着,会不会碰到墨深?这可是他的公司。 果其不然,一个没小心,她就撞上了一个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的人。 “哎呀,不好意思。”她低着头说抱歉的时候,一旁的女职员叫了一声:“何董。” 何董? 微恙心一跳,意外的仰起头,第一个反应就是,叫什么何董啊,人家墨深好年轻好不好,一个称呼把他都叫了好多岁。 在她的印象里,只要是跟董字沾边的人都是那种肥头大耳,肚子比孕妇还要大的中年老男人。 墨深沉吟:“你怎么会在这里?” 对于女职员的称呼,他由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逐渐的沉默,这家公司是他和程威创建起来的,其中功劳他多自然不用多说,所以程威很理所当然的就把这个伟大的称呼给了他。当然,谁的名头大,谁的任务就多,整个公司的运作,几乎都是他一人负责。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整天会忙的像个陀螺,而某人还有心情电话调侃的缘由了。 “我……那个什么……我……”她一时慌忙,居然想不到自己来这里干啥。 果然,有墨深出现的地方,她的智商就会自动降低好多。 “她是来找我的。”早就看到两人在办公室外碰面的程威替微恙回答了。 “找你的?”墨深反问,眉毛挑的更高了。 结果,大家的视线同时的往这边看来,办公室里最八卦的事情就是,何大翻译官身边所有的人和事,每次只要有女性来办公室找墨深的都能引起他们的兴致,但让他们失望的,那些女的往往都是他商业上的客户,虽然异性有意,但何大翻译官明显的公事公聊,完全让对方连开口追去的机会都没有。 此刻来的这个小女子,何大翻译官居然是认识的,开口的那句“你怎么会在那里”听起来一点都不如往常的客套话,就像是在跟自己很相熟的人在问话。 跟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子,程大翻译官也认识,并且很有挑衅的看了何大翻译官一眼说“她是来找我的。” 难道说…… 同事面面相视了一眼,头顶上方皆出现了一个小方框,方框里出现两个相同的字:“八卦……”“八卦……” “对啊。”程威走到微恙面前,感情很好的用手攀住她的肩膀,“很奇怪吗?她就不能来公司找我了?” 墨深沉黑的眼睛盯着他那只放在微恙肩膀上的手。 大家紧屏呼吸,那冰锐利的眼神,好像要将程翻译官的手刺出一个洞来一般。啊!他们就说,那个小女子跟两个公司的领导关系肯定非常不一般。 就在大家都万分期待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你斗我争的状况时候,只见何大翻译官很淡然的说:“当然可以。”接着用一根手指,轻挑了挑程威落在微恙肩膀上的手指说:“手指没洗干净,把人家的衣服弄脏了。程翻译官,注意一下自身的形象。” 淡漠的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办公室走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很同情的看着程翻译官反复研究自己那双手的样子…… 接着一整个下午,大家都明白了一件事。 果然,两大翻译官pk,还是何翻译官更胜一筹,只开口说了一句话,就让程翻译官坐在办公室里,对着自己的手研究了一个下午。 那天下午之后,第二天微恙开始正式在公司上班。 对于这件事,墨深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并且对她的态度和一般的同事如出一辙,没有特殊的待遇。 根据程威自己所说的,当她的秘书只是一个头衔而已,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可是在她看来,秘书的工作看起来简单,却又相当的繁琐,即使有程威当挡箭牌,但她毕竟刚来,要熟悉要了解的东西很多。不能看着别人总是忙进忙出的,自己却没什么事情做。 所以在没有程威布置具体内容的青年概况下,她主动问别人需不需要帮助。偏是这时候大家都是最忙的时期,看见有人愿意主动帮自己分担工作,自然何乐而不为而。 这样的结果,直接导致的是她第一天上班就加班了。 倒不是前辈欺负新人,只是她每个人都好心的问了一遍,于是每个人都把手上的工作分给了她一点,这样加起来她一个人的工作量就要很大了。 伏在办公桌上,微恙的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内容,时不时的还用笔记录下还不是很了解的事情,打算明天去问问程威。 也许是因为第一天来到新环境上班,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其他什么原因,反正对着一天的电脑,她都不觉得累。 直到她看完最后一页资料的时候,抬起头来才发现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瞥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九点三十五。 已经这么晚了吗? 她连忙从包里面把手机拿出来,果然上面有很多个未接电话,都是从家里打来的。 因为怕会影响工作,在小镇当老师的时候她就习惯把手机调成震动,刚才大概是做的太投入了,以至于那么多电话,她一个都没发觉。 还有两条短信,是墨昭的号码,打开一看,却是综综的口气。 第一条是:“苏小微,你怎么还没有回家?” 第二条是:“小舅舅说你跟墨深爸爸在一起,让我不用担心,那我就先吃饭了,不等你了。” 看着句子的后面还有一个可爱的笑脸,她不禁轻笑出声,心情一下子就愉悦了起来。 有时候觉得自己真幸运,能有综综这么乖的孩子,每天带给她无限的乐趣。就算她再疲惫,再难受,只要看见他,就会很开心。 只不过,可怜了他是她的孩子,如果是出生在一个正常家庭,他会更幸福的吧…… 她陷在淡淡的疚感中,原本闪烁晶亮的清眸也现出一丝困扰,出神的看着手机。 蓦地。 “你怎么这么晚还在这里?”一声略带磁性的低沉男声在她耳边响起。 即便是声音很熟,她还是着实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首转视,却又只能变成张大嘴巴,睁大眼睛无措的望着来者。 他的脸显得有些疲惫,眼睛随意的瞥了她的电脑一眼,道:“我以为程威把你找来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她昨天下午来报道的时候,他就猜到了程威那家伙肯定又在搞地下工作了,无非就是挂心着八百年前的事情。 程威一直都认为他跟微恙分手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因为公司刚成立的时候都是他在忙东忙西的,如果他不是那么懒,如果他当时也会帮他分担点工作的话,也许他就会腾出时间去陪女友,不至于搞成现在这样。 不要看程威平时没头脑很欠扁的很,但是对好兄弟还是没话说的。 他是那种表面上要说死你,内心很关心你的人。 墨深看着眼前的女人,她今天来上班的时候,他本来是想出来见她的,但人员招聘是人事部门的工作,如果连招来一个小秘书都要他亲自接见的话,的确不合时宜,也会招来不必要的话柄,之于他和她,都不是一件好事。 何况公是公,私是私,他从来都不会把私人问题带到公司来,作为一个企业的领导者,这种的尺度是必须要谨慎把握的。 于是,他便置身在自己的工作中,直到现在。 回国之后,他已经习惯了在公司里面呆到很晚才回家,一是因为要把工作做好,二是因为回去也是无聊,不如呆在这里忙一点,斩断胡思乱想的机会。 他是真没想到她会把这个工作当真,那么努力的去做。 当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就看见她坐在那里的一个背影,走近了些才发现她始终失神的盯着手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了大概三分钟左右,她还是没有回神,他便开了口。 “你、你、你……”她慌乱的敛下眉眼,结结巴巴的“你”了半天,却又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 墨深发现,没事吓吓她,好像挺有助于减轻工作压力,带来每日一乐。 他理所当然的想,如果以后她经常这么晚在这里发呆,他就经常来吓一下她好了。 “还不回去?”他挑眉,心情愉悦的问。 “嗯……是要回去了的。”她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下来,反问他:“你不是也没回去吗?” 墨深看着她紧紧握着手机的手好无意识的放在胸前,手紧绷的,也不知道在紧张什么,他勾勾唇,道:“走吧。” 她莫名其妙:“去哪里?” “送你回家。” “……” 他说的好自然,就好像送她回家是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一样。 微恙本能的想要客气一番的,话才要出口,又想了想,自己来这里工作就是为了能够多点机会接近他,既然他现在主动给她机会,她干嘛还要傻得放弃? 下了电梯,墨深让她等在公司门口。自己去取车。待到一辆墨深的BWM停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愕然,她记得墨深开得应该是奥迪的。 许是见她愣在原地不动,车子传来喇叭的声音,她措然回神,这才快步走了过去,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位上。 沉默。 有些尴尬和僵硬的沉默。 微暗的车里,只有风声夹着彼此的呼吸声是清晰的。 她侧首卡看了一眼身旁开车的他,发现他依旧是专注的神情,好认真的在开车。 轻呼出一口气,视线放在车窗外,她问:“这是你新买的车吗?“ “嗯。”他淡应。 “很漂亮。”她微笑的赞叹。 他沉默,好无聊的话题。 “想吃什么?”他忽然开口问。 “啊?” “问你想吃什么。” “……”意思就是他要带她一起去吃饭吗?微恙心里蓦地漾起一阵暖意,微甜的蜜意不自觉的迎上嘴角,“嗯,随便什么都好。” “是么?”他睥睨了她一眼,没再说什么。 明明只是看了她一眼,可为啥她觉得他的眼神有点奇怪? 待到车子来到了一家餐饮门口,她就知道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这家店是专门吃肉的,猪肉,羊肉狗肉等等样样俱全,当然里面也有蔬菜,但还是以肉为主。 微恙汗颜,虽然心里因为他还记得自己爱吃什么而高兴,但是对于在三年前就戒了爱吃肉的习惯的她,还是表示很有压力的。 她压下心中的介意,侧首,刚想要打开门,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程威? 她将门打开,探出半个脑袋,刚想出声,却蓦地被一个手掌按回车内,她回视,只见墨深目光灼灼:“别叫他。” 那样的略带胁迫的语气让她好奇怪:“可是那不是程威吗?” “程威又怎样?” “……呃……没……没怎样。”总算她还有些自知之明,知道此刻的墨深似乎因为她而不太高兴,所以还是乖乖的别那么多废话比较好。 可是她真的很少看见他这般孩子气的模样,该怎么说呢?任性倔强,却让她很想疼惜。 两人说完,程威也跟同伴开车走了。 墨深这才下了车,走到另一边帮她把门打开,两人一起向餐厅走去。 看起来他好像对这里的餐厅很熟悉,很熟练的点了菜,和老板娘和服务员也相当熟悉的样子。 那老板娘见他们两走进来的时候还看了她好多眼,好像她是动物园里面的猩猩一样的神奇。不只这样,就是点菜的时候,那女服务员也是站在一边边写,眼睛边看她,弄的她不自在极了。 好不容易点完菜后,她才忍不住问他说:“墨深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墨深挑眉:“怎么了。” “就是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一直都在看着我。” 抿了一口茶的墨深嘴角微微的勾起,没回答她的疑问。 吃饭的时候,他动作优雅娴熟,可以看的出他心情还不错,可是好奇怪的是都不跟她讲话,只是顾自的吃东西。 最后话题一个都找不到了,她也只能乖乖的吃东西。 吃完饭后,他问她有没有空。 微恙心底有些吃惊,但是更多的是惊喜,忙点头说有的。 他说:“那就陪我走走。” 地点是他们的母校A大。 微恙不知道每个毕业生时隔很多年有机会再次光临母校是怎样的感觉,总之,她的感觉是,很想哭。 她在学校里呆的时间其实不算久,只有两年,可是这两年间发生的事情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的回忆。 一圈一圈,她站在他身边,在这样静默的夜里,不说话,就一直一直的走。 好像只要没有人喊停,他们就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不疲不累。 许久以前,她走在校园里,看着每一个男友牵着他们的女孩,就会想,什么时候他的墨深才能有空闲这样牵着她走到校园里。 那时候她觉得心酸,却也知足温暖。因为即使没有牵到手,至少那时她是得到他最多时间和精力的女人。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带她来这里,难道说那一段曾有过的感情不知只是她一个人想要缅怀的过去? 就在她呆想的时候,两人已经来到了学校最大的操场。 此时操场上已经没了人,他忽然就那样拉起她的手跑了起来,微恙只觉的风声忽然在耳边增大,接着是自己喘息的声音,和两人的空旷的脚步声。 直到跑到了当年她和萧北在那里遇见了他和思弦的小道,在她还在诧异喘息的时候,他沉声道:“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做你一生的依靠。在这里,我告诉另一个人,除了你,我的眼底没有任何人。” 她微怔,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她知道那个人是思弦,她也知道那天他曾经说过的话。 他爱她,直到现在依旧忘不掉她,那是他不想承认的事实,却是她不敢去想的事实。 他的矛盾和挣扎,他的报复和不忍心,她其实,都看在眼底。 有时候不说出来,其实也是她自己在惩罚自己。 她以为,他报复了,总归是有点快感的。 可是她好像又自以为是了,她以为的以为,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墨深……”她深呼吸一口气,看着他道:“我……” 她只说了一个字就被他打断:“回去吧。”说完转身就离开了。 微恙怔愣,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无措。 又是车内一片沉默,她不知道墨深怎么了,可是能感觉到此刻他不想被打扰。 她本以为他会送她回家,却不料他带她来的地方是一家儿童商店。 她诧异,但是依旧跟着他下了车。 走进商店,漂亮的女服务员眼睛一亮,兴冲冲的跑上来问:“先生小姐,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 墨深说:“最近小孩都喜欢什么样的玩具?” 说起这个。女服务员马上就来了精神,引了他们来到一个放了一排玩具的地方,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不知道您的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如果是男孩的话……” 微恙站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弯下腰仔细的挑着货物上的玩具。那样认真的神态,仿佛对待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般。她的心底浮现出一丝暖流,如果综综知道他的墨深爸爸此刻在跟他挑礼物,一定会高兴的飞上天吧。 没有听女服务员说下去,墨深径自拿起一个看的比较顺眼的东西说:“就这个。” 女服务员马上止住了长话连篇,眼笑的眯了起来:“先生眼光真好,这只大龙猫可是我们店里面的最受欢迎的玩具之一。” 唯独微恙瞪着那只比一个人还大还肥两倍的东西,怔怔的问他:“墨深,你真的……要这个吗?”这是要怎么拿回去啊? 墨深瞟了她一眼,心情愉悦的说:“买单。” “好的好的,请两位跟我到这边来。” 女服务员抱着比她还大的龙猫开心无比的领着他们往柜台走去。 另一个女人迎接了上来,女服务员便去一旁帮着包装去了。 在墨深付钱的时候,她忍不住问微恙:“小姐,那是你的先生吗?好酷好帅哦!这是要买给你们孩子的吗?现在有主动买给小孩子礼物的男人好少哦,小姐,你先生肯定很疼你和你们的孩子吧?” 微恙谄谄的笑笑,模棱两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么多的问题。 待到出了店门,微笑的服务员还在热情的挥手说再见,微恙一个人抱着巨大的龙猫屁颠颠的跟在前面悠闲走路的墨深后面。 怎么着……这种苦力也应该是男人做的吧? 可是了解他的微恙怎么会不知道,他从小就有压迫她的命,她从小就有被他压迫的命! 习惯的将副驾驶座打开,微恙这才想到自己抱着这么大的一个东西根本就坐不进去,她本来想将龙猫先放在副驾驶座上,自己坐到后面的时候,刚将龙猫的头塞进去,墨深就说:“它坐后面,你坐前面。” “啊?”她抬首,像是没有听清楚的样子。 “你、坐、前、面。”他一字一顿,语气有些不耐。为什么有种和她说话很难的感觉?每次她不是结结巴巴就是反映迟钝。 “噢!好!” 于是她又艰难的把龙猫的头从副驾驶座拔出来,打开后座的门,将它给塞了进去。嘿咻嘿咻……那东西真的好肥好大。 待到微恙大汗淋淋的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回头看去,那只大龙猫乖乖的坐在哪里,就像一个人一样,还对着她微笑。 其实她上大学的时候有段时间超迷龙猫,觉得它又肥又可爱,可是她从来都没有跟墨深说过。 所以这次他会买龙猫,一定是偶然吧? 但综综也很喜欢龙猫的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心有灵犀。 深呼吸,然后抬起头,她刚想要开口,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墨昭的手机。 她按下了接听键,那边传来综综的声音:“苏小微,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她失笑,每次只要她没有按时回家,她的小宝贝就会胡思乱想。 “没有,我很好。”她说,“综综吃饭了没?” “吃了,还有给你留你最喜欢吃的红烧肉。” “可是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留给你明天吃好了。苏小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困。” “我马上就回来了,如果你困了的话就让外婆带你去我房间睡觉好吗?再不行,就让小舅舅给你讲故事。” “不行……小舅舅讲的故事只会让人越来越不想睡觉,因为他每次讲的故事都好好笑。” “嗯……那你就先在床上躺一躺,我马上就回来了,而且有跟你带礼物哦!” “真的吗?” “嗯……”她点点头,看了一旁开着的墨深一眼道:“是你墨深叔叔送给你的哦。” 果然那边传来尖叫的声音,隔着手机半米的墨深都能够听见。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她转过头微笑的说:“综综让我跟你说谢谢你,还有……综综他本身就很喜欢龙猫。“ 他嘴角微勾:“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买给综综的?” “啊?”难道不是吗?微恙的眼睛里露出意思困惑的神情。 本想逗她一下的墨深有些不忍,勾勾唇,没再说话。 待到微恙迷茫完了之后,他们已经到家了,还没开车门,就听见综综的声音传来:“苏小微!” 她转头,穿着蓬松的小睡衣的综综站在大门口,一张脸上就两只眼睛巨闪亮巨闪亮的。 第6章 全世界都知道我在想你 微恙刚把门打开,综综就冲了过来,好高兴的将圆圆的脑袋凑了进来:“墨深爸爸,你来看我了吗?” 微恙脸一红,把他抱到腿上,拍拍他的小脑袋:“综综不要没礼貌,叫叔叔好。” “噢。”综综的小脸上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乖乖的叫了叔叔。 墨深微笑,伸手将他给抱了过来,综综的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叔叔,你想我了吗?” “嗯。”墨深点头,揉揉他的小脸说:“叫爸爸没关系。” “真的吗?”他的眼睛马上又变得闪亮闪亮的,但很快又看了一眼微恙:“苏小微,墨深爸爸都可以说让我叫他爸爸了,你还不让我叫么?”毕竟还只是个三岁多的孩子,再怎么欢喜,也知道要征求最亲近人的建议。 微恙当然没想到墨深会这样说,心里又开心又激动,就连综综问她什么她都没听见,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们两父子坐在一起,那是她在心里幻想过无数次的画面。 综综玩着墨深的领带,偷偷的说:“墨深爸爸,你看苏小微又在发呆了。” 墨深瞟了她一眼,道:“怎么?她经常都发呆么?” “是呀,有时候跟她说话,说着说着就发起呆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我有问干妈,干妈说那是在想男人。” 想男人? 墨深挑眉。 综综继续说:“墨深爸爸,苏小微现在是在你的公司上班吗?” 墨深点头。 “那你可不可以帮我好好照顾她?” “嗯?” “因为以前在小镇上的时候,都是周叔叔在照顾苏小微,所以苏小微才能安全的活到这么久。” 墨深说:“怎么这么说?” “因为学校里的那老师都很喜欢苏小微。老师想要她当他们的女朋友,可是苏小微好像都不喜欢他们,于是每天放学的时候就会有男老师跟在苏小微身后,硬是要送她回家。有时候他们还会问我要不要他们当我的爸爸。我当然说不要了啊。因为苏小微说我的爸爸是个非常优秀非常优秀的人,虽然他们当了老师也算是非常优秀的,可是还是达不到我的标准。” “是吗?” “是啊,后来没办法,我都替苏小微着急了,所以我就总是问周叔叔要不要当我的爸爸,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来问了。可是,周叔叔喜欢的是雅雅。” 微恙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的老底都要被掀了,忙说:“综综我们得上去了,跟你的墨深叔叔说再见。” 综综一板一眼的教训:“都说不是叔叔了,是爸爸!”说完对墨深笑道:“墨深爸爸你别介意哦,苏小微平时就是这么笨的。” 墨深轻笑:“我不介意。” 他伸手将车内的灯打开,让综综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后面的巨大东西。 “哇。好大的龙猫。”综综快乐的手舞足蹈:“墨深爸爸,这就是苏小微在电话里说的你送我的礼物吗?” 墨深说:“是。” 综综脸上洋溢着笑容,就连坐在一旁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快乐。“那墨深爸爸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龙猫的?” 墨深唇角微勾:“猜的。” “我就知道墨深爸爸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了。”他说完忽而悄悄的趴在墨深耳边说:“只有你这么聪明的人才能跟苏小微在一起,因为苏小微实在是太笨了,你们两个刚好可以互补。” 墨深失笑,“这些东西,都是谁教你的?” 综综很老实的出卖萧北:“是干妈。还有哦,干妈让我问你,墨深爸爸你还喜欢苏小微吗?” 微恙在一旁爆汗,不带这么直接的好不好。 看着墨深无言的样子,她忙上前解脱尴尬:“综综,过来,我们真的该回去了,你的墨深……嗯,爸爸很忙,你不要再耽误他的时间了。” “哦。”综综爬爬爬,从墨深的身上爬到微恙身上,两只大眼睛水汪汪的瞅着墨深:“墨深爸爸,你以后能不能每天晚上都送苏小微回家?这样的话不但可以保护苏小微安全,我还可以每天都见到你。” 真是一举两得的办法,但是不是很得寸进尺? 他略略失神,这样小小的他跟以前的那个她好像。 以前的她也是这样,喜欢得寸进尺。 综综见他没回答,大胆的拉着他的手问:“墨深爸爸,好不好?” 他偏头,那双兔子般又圆又大,饱含期盼的熟悉眼眸,让他的心一点一点的软成了棉花。 “综综,不可以这样,大人有大人的事情要做,你怎么可以总是麻烦别人来这里看你呢?”微恙低下头,一板一眼的教训。 综综垂下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失望,原本扬起的嘴角弯了下去,手还抓着墨深的大手,他咬着唇,很伤心的样子。 微恙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么伤心,心里好心痛,突然觉得好对不起他。 墨深摸摸他的小脑袋说:“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吗?如果你想见我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好不好?” 综综看了他一眼,再看看微恙道:“可是那样不会影响你吗?我不是故意想要这样的,如果墨深爸爸很忙的话,就算了。” “没关系。”墨深说,“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一定会再来看你。” 综综像是怕他不相信一般很有力的点头:“我一定会好好的听话,墨深爸爸你放心。我长大了也要成为你这么棒的男人!” 墨深看着眼前的小孩,连眉梢都是温柔的。 听他的语气就知道从小到大,微恙在他的脑海里把自己灌输的有多伟大。 “我相信你。”最后他说。 有一种人,总有一种让人迷恋的气质。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因他的美好而迷醉,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别人模仿的对象,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胜过别人说十句。明明冷漠的要命却让人拼命的想接近,明明知道其实他并不是那么的完美,却在心中依旧是如神般高贵。 墨深,就是这一种人。 至少在路筝心里,是这种人。 入夜,她来到了墨深的公寓,很奇怪他不在家,她有先去他的公司,从楼下往上看,漆黑黑的一片显示人已经早就离开。 据她的经验谈,如果墨深不在办公室的话就一定回家了。 她没有打他的电话,独自的来到了他的公寓。 熟悉的环境让她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她做了很多很多好吃的,都是墨深喜欢吃的。 这些年她每次做一次丰盛的晚餐的时候,他都会很捧场。末了,会说谢谢。 她一直都相信,只要她坚持下去,墨深就会看见她的好,她一直都相信,前一世,他们一定是失散了的情人,不然她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并且那么着迷。 她关了灯,点了蜡烛,然后轻轻的趴在桌子上。 墙壁上的始终已经走到了九点的位置。 等了三个小时了,可是她的脸上一点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甚至精神还很好。 于是脑海里那个浓聚的身影就变得越来越清晰。 她时常都回忆自己鼓足勇气追求墨深的原因。 那是一场对于她来讲唯美而华丽的邂逅。 在美国的时候,她的一个美国姐妹,暗恋一个英国帅哥三年,带她去参见他开的派对。 那个男人果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帅,可是她却对他毫无触电的感觉。 路筝一直都是一个相信命的人,她相信一见钟情一定是她今生最爱的人。 她便是在那个时侯再一次看见的他。墨深站在派对的大厅门口,一身雪白的燕尾服和手套,翻起的高领间露出白色的衬衫,如神铸的脸衬的短发黝黑发亮。 这里都是欧式着装打扮,在高大的西方人面前,他的个子修长出奇,踏着阶梯走下,尾随身后的却是一只不知道打哪里出来的黑猫。 那样的姿势就像是威廉古堡中的王子殿下,身后是他用魔法变成的黑猫。 路筝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的有多快,不只是她,就连身边那些西方门女都发出了惊呼的声音。 于是,她更加执着了她的痴迷。 整个宴会她的眼睛都盯在他身上,看着他和人交际,看着有东方和西方的美女上前跟他搭讪,他始终都是那么淡雅有礼。 她也知道他身边的女友不停的在换,即便是有了女朋友,对于其他女人他依旧是不排斥,也不接受,保持那种暧昧的关系。 可是她还知道……他从来都不碰触她们,就连亲吻都没有。 就在她站在角落里看他的时候,许是他有些疲惫了,竟然也向她角落的方向走来。 黑猫像一个无赖跟着他,蹭在他脚下不停的绕来绕去。 她看见他停住脚步,低头看了黑猫一眼,然后黑猫碧绿的眼也盯着他,就像情人之间的对视。 接着,他蹲下,抱起它放在怀里,轻轻的摸了摸它黑色的软毛。 那一刻,路筝多想自己是他怀里的那只猫。 那一刻,她好嫉妒那只猫。 就在她瞪着那只猫的时候,发现抬起头的墨深不经意的瞥了她一眼,然后他的眼神定住。 她也愣住。 她想那天的自己也许是鬼附身才会有那么大的勇气,她居然走到他面前,嘴角露出僵硬的微笑:“学长,怎么了?” 墨深看着她走近,蹙眉,摇摇头,轻声说了一句:“认错人了。” 后来她回家对着镜子看了无数遍,发现自己真的一点都长的不像苏微恙。 于是后来的那几天她一直都很奇怪,那么聪明的墨深怎么会把她认错。 忽然有一天,她走近房间,没有开灯,无意中看见了黑暗中的自己,才知道为什么墨深会认错。因为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脸,她的身形和苏微恙很相似,加上他们那时候有些几乎一模一样的长发。 也许是这个原因,也许更是因为她偶然的胆大,让她知道其实自己也是可以和她心中的神说话的,所以她才鼓起勇气追墨深,从未放弃。 可是他永远不能得到他的心。 影子永远只能是影子。 很久以前似乎有人说过一段话。 她说人最大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什么都可以忘记,以后的每一天将会是一个新的开始,那你说这有多开心。 可是世界上没有一种叫做“忘记”的药,如果有,她一定会让他喝下去,这样他就可以忘记那个正身,爱上她这抹影子。 影子是人必不可少的一个部分,可是无论它如何重要都无法取代正身。 这个世界,人们总是匆匆相聚而离别,转眼消失在茫茫人海中,激不起一丝涟漪。手掌相触后,也许还有余温留在指尖;而那样的一场场相遇,也不能让心灵有片刻交集,甚至留不下一点点温情的痕迹。 忽然有点了解墨深的心情,他会那么喜欢苏微恙,也许和她一样有着深深的痴迷。 至于是什么,她想,女人永远也不可能发现另一个女人的完美。 好不容易综综才依依不舍的跟墨深告别,两人抱着巨大的龙猫回家。由于龙猫太大,两人进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先看见的就是巨大的龙猫。 “天啊,你们买了什么回来?” 里面传来墨昭惊呼的声音。 “这是墨深爸爸送给我的龙猫。”综综颇为自豪的说。 墨昭捏捏他粉嫩的小脸:“这么大的龙猫你抱的住么?比你整个人都大。” “抱不住的话,我可以睡在它的肚子上啊。”综综说完,瞟了一眼客厅,道:“小舅舅,你又带了你的小女朋友来家里做作业啊。” 墨昭难得的脸红,瞅了微恙一眼,再瞪着综综:“小屁孩,不许乱说话。” “本来就是么……还不许人家说。”综综跑跑跑,跑到那女生面前拉拉她的手说:“漂亮姐姐,你别介意,我们家的男人都是这样,明明喜欢就是不愿意承认。我上次跟小舅舅睡觉的时候还发现他在偷偷看你的照片呢!” 那女生脸皮比墨昭还薄,红晕立马就在脸上飘啊飘,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微恙好笑的拍拍墨昭的肩膀,道:“不错啊,小样。好的不学,学你大哥小时候就会谈恋爱了?” 墨昭颇有恼羞成怒之风:“哪有!再怎样也比不上你们幼稚园就开始那么早熟吧!姐!你真是讨厌,快点带综综上去睡觉。不然我下次再也不跟他洗澡了。” 好难得才见他那么不好意思,微恙只觉得有趣极了。 综综还在一旁不怕死的说:“小舅舅,你脸红红的,是在害羞吗?” 墨昭很严厉的瞪着他:“臭小孩,你欠打吗?” 摆明了综综一点都不怕他,摇摇屁股说:“我们老师说恼羞成怒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你是哪个幼儿园的?明天我就帮你重新找一个好一点的幼儿园,真是的!乱教坏小孩!” 微恙笑到肚子痛,走过去将综综一把抱起来:“好啦,综综,不要笑你小舅舅了,不然他真的要打你屁股了。”说完对着墨昭说:“帮我把这个大龙猫搬到房间里去吧,妈妈和叔叔还没回家吗?” “嗯。”墨昭点头,不然他也不会带女同学回家做作业。 看着微恙和综综先上楼了,墨昭才抱起龙猫对着坐在一旁的女生说:“我先上去,你把我刚才让你做的题目都都做了,知道吗?不然的话,以后休想让我教你做作业。” 那女生颇为乖巧的点点头。 墨昭很满意的抱起龙猫上楼了。 微恙看着这一幕,嘴角微扬。 好熟悉的画面啊,好像很早很早的时候,有个人也像如此这般威胁她。 她不知道是不是何家的血脉都会有这种威胁小女生的癖好。 犹记得那个时候她和墨深都还是小学五年级,暑假的时候,她跟着他们一家去旅游。 小时候她很喜欢西游记,总是嚷嚷着想要去看水帘洞。记得那个时候小小的她来到水帘洞的时候,偷偷的乘何叔叔不注意一个人慢慢的走到边缘,往下看,飞流直下的水流好吓人,并且那时候的高度相对于她的年龄来讲非常的惊心动魄。 就在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墨深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了两个字:“好高。“ 微恙奇怪的望着他,还没分析出他两个字里面的意思,就被他伸手轻轻推了一下,她身形一晃,吓的惊呼了一声立刻紧张的抓住他:“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墨深小脸上写满了邪恶,“谁让你平时那么不听话。” “我、我怎么不听话了。” “就是不听话。”他挑眉,“想过去吗?” 她看了他身后一眼:“想。” “叫声墨深哥哥来听听。” “墨深哥哥。” “乖。”他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说说,你是喜欢隔壁的小胖,还是喜欢你墨深哥哥?” “……” “不说?”他挑眉,手又轻轻一推。 “喜欢你!更喜欢你!!” “我是谁?” “墨深哥哥……” “乖,那你现在记着,以后没有我在的时候不许你跟班上的男同学说话,放学了要等我一起回家,别的男生跟你写情书你要乖乖交给我,有男生跟你传纸条,你不许理,知不知道?” “我知道了,你好霸道!” “我就这样霸道,你不喜欢吗?” “……” “嗯?”音量提高的同时,手又轻轻一推。 “喜欢!好喜欢!” “以后都要叫我墨深哥哥知道吗?” “知道知道!” “嗯。” “可是叫你墨深哥哥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好处就是我们可以一辈子在一起,你不愿意吗?” 那时的他就比她要高出一个头,她每次看他都需要仰起来。 那个时候太阳很大,耳边是瀑布纵横飞起的声音,他的眼睛却像是一颗圆润光滑的珍珠,里面透露着认真的深情。 那个时侯啊……真好啊。 微恙轻轻一笑,回过神来就看见两个放大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吓了好大一跳,退后一步,瞪着眼前的综综和墨昭,怪异的问:“你们两个在干嘛?” 墨昭耸耸肩膀:“我们还问你在干嘛呢!没事对着楼梯傻笑什么?” “我哪有!” 综综摸摸下巴非常有经验的说:“小舅舅,我就说了吧,苏小微又开始想男人了呢!” “……” “苏小微,墨深爸爸才走没多久你就想他了。那你就快点把他追上手嘛,这样你就不用天天想男人了是不是?!” 是个头!微恙郁闷,以后一定要让综综跟萧北那个家伙保持距离,这儿小就灌输他不健康的思想,长大了怎么得了! 将龙猫搬进微恙的房间,墨昭小声的提议:“姐,晚上请我们一起去吃宵夜吧?” 微恙说:“我干嘛要请你?” “就当时第一天上班庆祝,干嘛那么小气?” “要请也是你们两个去,我要留下来陪综综。” “去吧,两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姐……去吧去吧,其实你也很喜欢那个女孩子的是不是?” 微恙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所以你是要跟你老姐打好这一层关系吗?我不是听说你在学校里挺花心的嘛,这次真的定了下来?” “你管那么多啊。反正我们现在还是朋友。你也知道我老爸,对这种事情特别敏感,每次我也只能趁他不在家才把她带来,可是她的家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都是女生,你在你何叔叔耳边多说说好话呗。最好让她在我们家里住下来。” “这不行,那只是你的想法。万一人家的父母不同意呢?” “她的父母根本就不管她好不好。还有她现在的那个后妈,跟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我敢保证如果她会变毒苹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把她毒死的。” 微恙说:“那你究竟是同情她还是真的喜欢人家?” 其实她对那个女生的印象是很好的,那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长的相当漂亮。就是有些瘦弱了。 听说学习成绩很好。 墨昭说:“好吧,其实我不想这么快就跟你说的,但是为了让你跟我站在同一战线,我就把这件事跟你说了吧。” “……”微恙奇怪的看着他,问:“什么事?” “其实,她也姓路。” “……”微恙一愣:“所以呢?” “那你刚才脑海里第一个反应是什么?” “……” “大哥现在的女朋友也姓路。路姓本来就在G市里很少,所以你脑海里想的是对的。路鸢是路筝的同父异母的妹妹,路鸢是他的爸爸在外面跟另一个女人生的孩子,那女人很早就去世了,所以从小路鸢就在他爸爸身边带着。可是路筝的妈妈和路筝对她不好,甚至很差,在路鸢的爸爸面前装成很疼她的样子,实际上背地里经常虐待她。” 听到他这么说,微恙不是没吃惊的,她说:“可是我看路筝……她好像是个挺温柔的人,怎么会?” “她是挺温柔的,不过你不觉得路鸢的身世跟你有点相似吗?” “……” 墨昭径自道:“你不会知道路筝迷大哥迷倒什么程度。我听路鸢说,她曾经无意看到了她的房间里四面墙壁,包括天花板、衣柜、窗户,全都贴满了放大的照片,而照片中是同一个男人,或卧或躺,或站或行。而那个人,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是谁。” 墨昭成功的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其实他第一次听到也感到很惊讶,他不知道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奇怪的女人。 “她怎么会……她简直比我那个时候还要疯狂。” “何止是疯狂。”墨昭发出轻微得意的笑:“我想如果让大哥知道这件事的话,他一定会后悔跟那个女人在一起的。这个世界上最怕的就是碰到痴迷自己的人。那已经是超越了爱,像是吸食毒药一样上了瘾,戒都戒不掉。 “那如果我去追墨深的话,他会不会有危险?” 墨昭摸摸下巴:“很可能。哈哈,我在电视上看那种女人一般不是用自杀来威胁就是要与心爱的人同归于尽。不过我真不知道这样人的智商怎么还能考上研究生,一般会读书的人都是比较理智才对啊。” 看着微恙忧虑的眼神,墨昭继续道:“不过你就放心大胆的去追大哥吧。我想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会保护你的。你不觉得这样很刺激吗?你爱的男人有那么多女人为他痴迷,而他心里却只有你一个人。女人不是总以这个感到愉快吗?” 微恙翻了个白眼:“那只是你心中以为的吧。” “可能吧。”墨昭耸耸肩膀:“现在可以去吃宵夜了吗?你看综综都睡着了,不用你陪着了。” 微恙看过去,可不是么,就在他们聊天的时候,综综已经抱着他的大龙猫呼呼的大睡了过去。 她想,他一定在做一个美丽的梦吧,因为梦里面他的嘴角是微笑的。 “好吧,走吧。”微恙重新拿回自己的背包,还不忘记提醒:“小声点。” 第二天微恙去公司的时候已经迟到了。 公司是在市中心,离她住的地方算是远了,再加上昨天晚上墨昭拉着她吃宵夜吃的很晚,早上她起的迟了一些。 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匆匆赶到公司楼下的时候正好碰到停完车向这边走来的墨深。 还没来的时候她就听程威说过,墨深是一个上班从来不迟到的领导。 公司里面他最大,当然不需要打卡,但他每天比职员来的还要准时。 两人搭乘同一个电梯的时候,微恙从电梯里的镜子中偷偷的打量了他一眼。 看起来,他好像有点疲惫。 微恙想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昨天晚上没休息好吗?” 墨深揉揉额迹,轻应了一声,然后说:“上班第二天就迟到了?” “呃……”微恙咬到舌头,呵呵的说:“嗯……一个不小心睡过头了。” 他没说话。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嗯……你应该不会因为这个把我辞了吧?” 墨深转眸,奇怪的看着她:“为什么这么问?” 她说:“因为,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我来这里工作啊。” “既然知道我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还来?” “呃……”微恙眨眨眼睛,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这时电梯门刚好开了,她忙说:“到了。” 墨深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自行跨出了电梯。 微恙不经唏嘘了一声,好在电梯拯救了她。她都能想象如果自己跟他说来这里工作是为了追他,恐怕他想都不会想就以“不务正业”的罪名把她从楼上办公室直接丢出去。 匆忙的到前台去打了卡,微恙匆忙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 在公司工作的人每天都很忙碌,除去大家一起娱乐的时间会在一起闲聊之外,平时都是各忙各的,非常认真,所以谁迟到谁来的晚这种事情他们根本没心思去在意。也就不如微恙所想的那样,像是小时候上课迟到一样,一进门,大家的眼睛都投射到自己身上。 她一刚坐下,内线就响了起来。 “喂?” 她忙拿起电话,语气还带着轻微的喘息。 “微微,进来一下。” 是程威打来的电话。 微恙把包放下就进去了,程威刚好在接一个电话,见她进来,示意她先坐一会儿。 在他接电话的同时,微恙调眸看着窗外忙碌的职员。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能感觉到一个字——忙! 不是一般的忙!除却她,外面的每个人都象个陀螺似的在办公室里转着,被各方人马差来遣去,那样的忙碌仿佛一旦停下来,就感觉天旋地转,血糖过低。 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因为人手不够,而是因为业务太多,并且都是大客户。 了解翻译这块的人都知道,随着经济的告诉发展和对外开放的深化,中国出现了巨大的翻译市场。翻译公司有近三千家,翻译从业人员至少达100万人,但是专业的翻译人员却不足10万人。她来公司之前就听说了公司里的每一个职员都有很高的翻译水平才会被录取在公司工作的,别看他们只是小小的职员,但是工资却不会低于一个普通公司的高层。 因为他们努力工作以及水平高,所以相对于其他公司,不但业务多,并且都是跟大公司合作,自然酬劳就是翻倍了的。 程威接完电话之后就看见她看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径自泡了杯水递给她,她这才回神,接过,说了声谢谢。 程威说:“下个星期,公司跟C城的一个大公司谈合作的事情,我和墨深都得过去,你也一起吧。” 微恙没想到自己刚进公司就要出差,有些意外:“为什么是我?我不了解公司,一点经验都没有。” “谁要你的经验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说到这里,程威叹息:“我真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把那么难搞的墨深追到手的,怎么一点都不灵通呢?要是换成别人,我这么一说,他就能明白我这么做的背后含义了。” 微恙汗颜:“可是你这样明显的给我放水,别的同事不会有意见吗?” “当然会!”程威说:“所以,这个星期,你要给我做一份完美的PPT出来,是有关我们的企业文化。这份PPT以前我有做过,不过只是给公司内部的员工看的,你这次做的就是要做一份大气的,不仅是个公司内部的人看,而且是要给我们的客户看的。” 微恙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听到他这么说,她倒是有些担心了起来:“PPT我会做,但是不是很熟悉啊,以前也就是在学校里做过毕业论文答辩的PPT。那种是很简单的。”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程威干脆大大的叹息了一口气:“要说到这企业文化,谁最熟悉?当然是公司的开创人。公司的开创人除了我就是墨深,我要你做PPT的旨意当然不是要你来问我。我听说你以前追墨深的时候不是要他跟你补课,两人在逐渐产生感情的吗?那你的脑袋就变通一下啊。既然你不会做精美的PPT,那就想办法让墨深教你。我们的时间紧迫,只有一个星期,你就可以更得寸进尺一点,让墨深每天下班留下来教你。要说着PPT不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关系到公司的名义,墨深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这样你们不是又多了相处的机会么?” 微恙大汗,在心里想,果然程大侠是高手中的高手,步步紧逼在对方的身后,不留一点空隙。 她吞了口唾液,问:“你把我招来,该不会真的只是想要帮我追回墨深吧?” 没想到她会这么一问,程威脸上划过一抹怪异的颜色,别扭的说:“本来就是。” 看着他超级不自然的表情,微恙试探的问:“可是我追不追回墨深……好像跟你的关系不大啊……你又没什么好处。为什么……你要这么帮我啊?” 被这样一追问,只见程威的脸色更加怪异了。 那么明显的不自在,怎能逃过微恙的火眼晶晶,她说:“你的脸色很古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程威忙说:“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墨深是我最好的哥们,我帮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这个女人会不会想的太多。” “是么?”微恙撇撇嘴巴:“可是我怎么看都觉得你心里有鬼。” “……” “而且你怎么就那么肯定,墨深的幸福是我。他不是还有个女朋友么?” 一提到路筝,程威就不屑的哼一声:“别提那个女人了,那女人简直精神不正常。昨天晚上不知道发什么疯,在墨深的公寓里怎么赶都赶不走,害墨深半夜来我家敲门。搞得两个人一晚上都没睡好一个觉。” 所以今天早上墨深才迟到了,一脸疲倦的样子吗? “说到这个,我真想问问你。你也是女人,如果当初你跟墨深在一起的时候,是爱她先提出的分手,你会怎样?” 会怎样?她还真没想过。 不过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那种感受,一定是生不如死吧。 “听你这个说。墨深昨天有说要跟路筝分手吗?” “没说。”程威说:“你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当初说好的,不合适就各走各的,可是现在路筝赖着不放了。你也知道墨深这个人,其实分不分手对他来讲根本没多大的区别,如果路筝那么喜欢留在那个公寓,他可以什么都不要,搬出来住都成。可就怕,路筝那女人会不停的缠着他。那女人背景很大,手段很厉害。” “……” “这回,墨深算是惹了一个不该惹的女人了。不过说真的,要不是我这几天的调查,我也看不出一个外表那么天使温柔的女人居然那么可怕。” “你调查她?” “那有什么奇怪的,就许她调查别人,不许别人调查她么?” “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跟墨深交往之前,墨深身边的一切事情她都知道,其中也包括你们之间的事情。在美国她开始追求墨深的那段时间,她几乎把自己扮成了另一个你。难道你不奇怪,为什么她的性格不像你,长的也不像你,可是墨深却会跟她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因为她的穿着打扮都是模仿你大学时候,尽管她跟你长的一点都不像,但是她的身形跟你很像。尤其是背影,在阴暗处,简直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她连追求的手段都是模仿你的,让墨深给她补课。” “……”微恙被说的一愣一愣的,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程威说:“就凭这件事我不说墨深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你自己都能看出来。她当初交往的那些女朋友不是眼神跟你相似,就是脸上的某个部分神似。如果不是爱的深刻,男人在找女人的时候不会去找一个有太多相似之处的女人,那不是刻意的,完全就是一种情不自禁。” 曾经听过一句话: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很像你。 她不知道三年间的墨深有没有跟她有过一样的心情,每当在人群中看见一个和他相似的背影,她都会隔着人群狂喊,可是明明那么多人,却没有一张是她想要的那张脸。 后来,渐渐的她不会在开口乱叫,只是跟着那抹偶然间在人群里出现的相似背影,静静的跟在他身后,想象着自己和他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她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当初的选择是不是正确的。可是我总是在想,如果我当初没有那么做,也许墨深还是会有今天的这种地位,只不过会比现在辛苦一百倍。我不想他辛苦,所以我才会做那样的选择。可是我不知道的是,有的时候辛苦跟心痛比起来,还是后者所受的伤害更大。我不敢说我有多伟大,我也不敢说我会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更爱墨深,我只能说我会用我余下的生命去爱他,去追求原本应该属于我们的幸福。老天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受过苦难,没有尝过心痛是什么感觉,就好像白活了一场。” 听着她说的话,程威颇有同感:“对于我来说,已经到手的就应该好好珍惜,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做出你那样的选择。可是就像你说的,老天总是喜欢跟人开玩笑,偏偏我的想法那么好,可是我爱的人偏偏爱的是别人。” “……”程威的感情,微恙也是知道一点的,他花了太长的时间去爱一个心里爱着别人的女人,那样的执着也是很苦的。 他们都是迷失在爱情里的人,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偏偏就是无法做到好好的把握。前者是争取到了却傻的放弃,后者是不断的追求,却从来没被赐予过一次机会。 微恙从程威办公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好看见墨深站在一个职员旁边跟他说着什么。 她停在办公室门口,就那样看着他,他认真的表情,说话的神色。 他的眼是深墨色的稳重,他的身姿是贵族的般的优雅。 永远都给人一种安心笃定的气质。 当墨深转身进办公室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呆愣的看着自己的表情,他奇怪的问她:“你在看什么?” 她鬼使神差的就说了:“在看你啊……” 那样的直白,让回过神来的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幸而她的声音很飘渺,其他人也在各忙各的所以没注意。 许是因为她太尴尬,以至于没去注意墨深的嘴角隐藏的微笑。 她快速的逃到自己位置上去,回都不敢回头,直到开了机,从电脑屏幕里看见身后已经没了那抹影子,才慢慢的转过头去。 奇怪的是墨深虽然没有回答什么,刚才自己的表现依旧很二,可是她的心底居然扬起异样开心的感觉,也不知道开心从何而来。 她笑着摇摇头,随它去吧,反正她的神经大条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 办公室里依然忙碌,复印完一堆程威给的资料并且整理清楚,她便开始做着他交给自己的演示文稿。 她一开始说的是实话,对于PPT她真的一点都不在行,就是模板,她也只会用现成的。 好在她还知道不懂的可以上百度去搜搜。 做PPT的模板其实并不难,微恙虽然是学外语的,但是还是接触过PS的,要做出一个大气的页面很简单,只是模板里面的内容就复杂了。 微恙花了一个下午大致的做出了一个PPT,拿去给程威看了一眼,立马就被否决了。 别看程威平时对谁都嬉皮笑脸的样子,可是对于工作方面的事情,他跟墨深一样,凡是都要求至善至美,就拿PPT来说,哪怕一个标点符号用错也是不允许的,所以微恙只用了一个下午就做出来的PPT自然不过关。 程威说:“你确定我给你的资料你都看过了吗?” 微恙想点头,可是实际上她都没看完,资料太多了,她只能挑重点的看。 “我就知道。”他说,“现在已经下班了,墨深还没回去,我陪你去找他吧。” 微恙下意识的问:“找他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企业文化那方面的东西他那里最齐全,刚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他,帮你做搭个桥,我知道你们女人在喜欢的男人面前总是会害羞的。” “……” “快走吧,别不好意思了。这个PPT真的很重要,到最后做不好,墨深都会怪你了。虽然我猜他会舍不得。” “喂!”微恙瞪他:“你一天不调笑我你就不舒服是吗?” 程威笑笑:“好好,我不惹你,小气鬼。这样,我给你的资料你大概看看就成了,具体的PPT你还是让墨深帮你做出来吧,这么短的时间凭你肯定是做不出什么了。” “那你干嘛不一开始就直接让他做?” “我哪里敢啊,不是魅力没你大么。”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微恙忽然间就觉得好无力。 墨深的办公室她真的是第一次来。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虽然就有了公司,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机会来看过,再加上以前那个已经是旧公司了,现在这个是三年后才搬过来的,她自然更加没印象了。 墨深的办公室就在程威的隔壁,两个相邻的门,程威一打开门就是办公室,可是墨深这边一打开门却是一个走廊,走廊的墙壁上挂着许多国外的油画,栩栩如生。 地上铺着红的地毯,头顶上是白色的日光灯,走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门。 程威走在她身边,感叹道:“看见没,这就是区别,你看我们的何大翻译官多会享受,办公室搞得跟颁奖晚会似的还要走红地毯。” “……” “待会儿你看见他的办公室更会大吃一惊。” 他说完就扭开了大门的手把,门也不敲一下就直接走了进去。 办公室很大,大的离谱,从门外走进去,明显的感觉到里面的温度要比外面凉了好几成,地面是白色花纹的大理石,明亮的光泽倒影出人的影子,光滑的好像轻轻一踩上去就会变成破碎的石冰。 里面又是一个大门,微恙跟程威走进去在门前停下来。 门是打开的,里面很宽敞,巨大的落地窗将外面的事物看的清清楚楚。 豪华的沙发上,路筝坐在上面,后面的落地窗倒映出她优美的身形,她微笑的望着走进来的他们,眼睛友好的就像是她的朋友一般,一丝敌意都没有。 墨深坐在办公桌前,眼睛盯着电脑,淡漠的了无痕迹。 他忽而抬起了头,黑色的眼眸看着他们两人道:“站门口做什么?” 程威懒懒散散的磨蹭了进去:“我们该不会这么巧,刚好打扰两位的兴致了吧?” 墨深的手指在键盘上敲着字:“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么?”程威说:“我美丽的苏秘书做我们公司文化的演示文稿遇到了问题,我恰好下班了,所以就让她来找你了。” 敲着键盘的手停止,墨深说:“你下班了?” 程威说:“是。” “那么,我就没下班?” “呃……你不是每天都很晚才下班么?”程威顿了顿说:“而且我知道路小姐是这么通情达理的人,她一定不会因为你需要加班没时间陪她而生气的,对不对?” 路筝看了微恙一眼,微笑的说:“当然了。我不是那种因为男友事业忙碌没有时间陪自己而生气的人,男人都应该以事业为重嘛,我能理解的。” 程威哈哈大笑,举起大拇指:“你能理解就好。男人就喜欢你这种善解人意的好女人。”说完他站起身走到墨深面前,道:“我们的何大翻译官,既然你女朋友都这么说了,那你是不是要给点表示?公司的图书馆里是最佳教导场所,我们一起过去吧?” 墨深沉黑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这个家伙在心里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他刚好也打算找一个借口把路筝给甩掉,这个女人已经赖在他办公室一个下午了,就算他一个下午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她也能安然耐心的呆到现在,并且就像一个雕像一样,不打扰他。 墨深关了电脑从位置上站起来径自向门口走去。 “墨深。”路筝忽而开口。 他顿住,并没有转身,可是路筝却也不生气,微笑着说:“我在家里等你。”后面加了一句:“无论多晚。” 墨深没理,走到微恙面前,朝她说了句:“走吧。”便离开。 微恙忽然就有一种罪恶的感觉,仿佛自己是第三者,因为她的出现才让墨深和路筝之间出现了裂缝。 当她报以歉疚的眼神看向路筝的时候,她并没有看着她,而是痴痴的看着墨深离开的方向,眼睛里露出一种受伤的迷茫。 不是每一场爱恋都会有结果,曾经见过一个女生喜欢了他的师兄五年,但是直到她做了别人的妻子,也从来没有跟那人说过一句话。 有的时候人们常常都以为自己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拥有才算是有结果,殊不知美好的东西往往是因为没得到才会无尽的自我想象它有多美好。 微恙跟着程威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墨深大概已经到了图书室。 程威说:“你不用流露出那种愧疚的眼神,真正愧疚的人是何大翻译官,他昨天才向人家提出的分手,可是人家不同意,公寓的钥匙也没还给他。你看他现在不是还一副很拽的样子么?半点愧疚都没有,所以我们做人有时候真得向那只冷血动物看齐。” 原来,是因为他跟她说了分手么…… 微恙思绪飘远。 两人刚出了办公室走廊的门,一个人影就从大门口走了进来,三人撞上都颇为惊讶。 “古少,怎么这个时候有时间来这里?”程威讶异,但是声音颇为兴奋。 “这么晚你们还没下班?”古晨说:“我是来找墨深的。” “本来我还约了人一起去泡吧的,难得你大驾光临,我跟你一起去找他吧。” 古晨说:“他不在这里?我刚刚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在公司的。” “他当然在,不过这里不好说话。”程威哥两好的攀住他:“走吧,带你去看看我们公司新做起来的图书室,里面可是百科大全,有关于翻译方面的书籍样样俱全。” 图书室就在会议室的旁边,空间很大,两边的摆了精致的桌椅,墙壁型的书架上摆放了很多书,整整齐齐的一排,里面开了灯,很亮澄。 墨深就站在一个书架旁,修长的身子直立而挺拔,他黑色的西装外套挂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上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手腕处松松垮垮的挽起,露出了黑色的精致纽扣。 墨深看见他们三人进来便放下书往这边走来。 微恙忽然就有一种回到从前的感觉,那个时候没有分手没有伤心没有路筝。 古晨和墨深程威两人说着有关她听不懂的话,从开始到现在他居然都很少跟她说话。 她在一旁看书的时候,眼神总是会不受控制的,往墨深那边看。 墨深和那两人在聊天,有时候竟也会不经意的瞥过她的眼,两人若是对视,微恙会赶紧撇过头,脸红的能滴出血。 好不容易等三人说完的时候,只见程威调戏的声音又响起:“看我们聊的,都忽略了人家小微微。古少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的话我们就别妨碍人家谈论‘公事’了。”他故意把公事说的很重拉的很长。 古晨看了她一眼,却说:“你们有事就谈吧,我在这里看一会儿书。” 程威一愣,大概是没想到一向聪明的男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晕,他使劲的向他使眼色,可是古晨仿若没看见一般,站在那里就是不走。 程威看古晨就是不看他的眼睛,气的用脚踢踢他,却没想到墨深很淡很漠的丢来一句:“不用难为别人了,你脚踢到的是我的脚。” “……”程威忍不住翻了一个大白眼,一把就将古晨拽到了图书架的另一边:“你不是要看书吗?我带你去看,我们公司的图书室今晚特为你开,让你看一个晚上,看的你吐血为止。” 听不清古晨说了什么,微恙见墨深往自己这里走来,心就跳的飞快。 其实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只是说:“你先去坐着,我去找几本书。” 微恙本能的就问:“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了,你不知道是什么书。” 说完就走到另一个书架上轻而易举的找到了他要的几本书。 看样子,他好像对这里的每本书摆放的位置都很熟悉。 微恙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图书室里也是一个巨大的落地窗,外面天已经暗了下来,马路上的灯光流光溢彩,风景很美。 墨深坐在她对面,道:“这两本书都是有关企业文化的书,一本是大众化的企业文化,一本是我们公司的,你在做东西之前必须先了解什么是企业文化。在公司工作和在学校学习是两码事情,在学校的时候也许你只要做出一个大概给讲师看就可以,但是在公司,你面对的是其他企业,它可能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敌人,企业文化关系着一个公司的名誉和形象,所以一个字一个句子都不能马虎。” 他说完了一段,微恙看着他,正迎上他的目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呵呵呵……”和以前一样,她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傻笑。 墨深说:“你这个样子,我很难知道你有没有听懂我说什么。” “呃……” 墨深说:“这样吧,你先跟我说说,企业文化的定义是什么?” “企业文化就是企业的文化……吧?” 看见墨深用一种看猪的眼神看着她,微恙羞愧的低下头,一副我知错的表情,“我记得我下午有看的,可是忘记了。” 墨深连叹息都省了,直接进入主题:“这个我只说一遍。企业文化就是一个企业的成员共同的价值观念和行为规范,就是每一位员工都明白怎样做是对企业有利的,而且都自觉自愿的这样做,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种习惯;再经过一定时间的积淀,习惯成了自然,成了人们头脑里一种牢固的观念,而这种观念一旦形成,又会约束大家的行为,逐渐以规章制度、道德公允的形式成为众人的行为规范。” 微恙真的有在很认真的听,大概的意思她是知道了,只不过她怕自己此刻记得,待会儿就忘记了。 她想起三年前,他帮她补课的时候,她就经常会忘记一些比较难记的单词,那个时侯她就会傻乎乎的问:“墨深,你有什么加强记忆的方法吧?为什么那些单词你看一眼就会背下,我明明背下来了,可是没过一天就忘记了。” 他回答说:“因为你没用心。” 那个时候她会缠着他耍无赖说:“你在我身边,我的心都全挂你身上去了,哪有心去记单词啊。” 这样耍无赖的后果往往是她被拎在厨房记单词,和他隔了一个墙壁的距离。 想着想着,她就不自觉的笑出了声。 刚笑出来,她回神才发现墨深在对面看着她,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为啥她会觉得他的眼神好恐怖。 她下意识的拿过桌子上的书,噼里啪啦的翻了起来,也不知道在翻什么,低着头装作在看书的样子,其实脑袋里乱哄哄的。 她是怎么搞得,以前跟墨深在一起的时候也不会这么心神不宁,胡思乱想啊。 墨深肯定生气了,她都能感觉四周一片冷空气在嗖嗖的蹿了。 只见他忽然站了起来,不发一言的走到书架旁,好像在找书的样子。 图书室里面静悄悄的,一点都不像有四个人在的样子。微恙有些奇怪,程威平时不是那么喜欢讲话么?这个时候怎么连个声也没有了。 她看着墨深的白影,白色的衬衫,优美的线条,一时竟失了神。 她着了魔似的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起头看着他的发梢,乌黑亮泽,连一根分叉的头发都找不着。 墨深自然感觉到了有人靠近,转过身时就看见她迷离的眼神,跟中了邪似的看着他。 他心一紧,无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你在干什么?” 她被他的厉声吓了好大一跳,结结巴巴的说:“没、没做什么啊。” 也许是灯光就在她的头顶,有些刺眼,微恙感觉眼睛有些酸痛,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她看不见墨深的表情,却能听见他愠怒的声音:“你的脑袋一天到晚在想什么?跟你说了那么多也听不进去,你究竟是来这干什么的?” 微恙没有见过墨深发火,除了三年前的那个晚上,她真的再也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以前她听他讲课的时候也是不专心啊,他又不是第一次才知道。 可是那个时候他的脾气都那么好,甚至还会跟她开玩笑,为什么现在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抿着唇,眼眶里泛起委屈的酸楚:“对不起。”她低头认错,知道是自己的心不在焉让他生气了,“是我耽误了你的时间,我明天就去跟程威辞职。” 她转身就想走掉。 手腕突然被人拉住,她惊错的回头。 墨深先是一怔,但很快就皱起眉:“苏微恙,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么?我告诉你,这次你来了就休想走!还有!以后在办公室不准再在我面前乱晃,不准再跟我讲话,不准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那一刻,微恙真的呆了,就那样的看着和他,双脚像是生了根一般的动也动不了。 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一开始说好只是教她怎么做PPT而已吗?为什么她会惹怒他呢? 她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子啊。 “对不起……”除了说这个,她好像就不会说其他的了,喉间像是几千年没喝水一样干涩的说不出话来。 一股无名的脆弱感在心底上扬,她的一颗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接着是第二颗第三颗……她想要立刻跑开,不让他看见自己这么狼狈的一幕,可是手腕却被紧紧的抓着,生疼。 “你放手啊……”她挣扎的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墨深的力道却更紧了。 她用那双水蒙蒙的眼睛看着他,刚想要说话,就被他用力一拽,重重的推到书架旁,背部贴到了书架,木头的书架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的脑袋更加空白了,下意识的抬头。 一瞬间,唇就被吻住。 彼此柔软的触碰,让微恙心惊,她下意识的挣扎,却又被他扳回来、 望着他紧闭着的双眼,棱角分明的侧脸,她忽然意识到此刻吻着自己的那个人是谁。 铺天盖地的记忆在脑海里翻滚,她惶然,渐渐的臣服在他充满霸道的吻里。如果,此刻只是个梦的话,那么她真的愿意用一切来交换,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 心在吻中不安的颤动,她的手轻轻的拥上了他的身体,眼角泛出泪光,原来,觉得幸福,心也是会疼的。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程威的声音:“古大少爷,你站在这里发什么呆?” 微恙身体一僵,墨深睁开眼睛,眯着眸看着她,手松开了她的束缚从她的背后拿出了一本书。 她听见有脚步向这边走来。 程威嬉笑着一张脸:“你们两个看起来谈的很好?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她抬头,本来没想往那边看去的,却偏偏透过墨深的肩膀看见古晨,他低着头,黑色的发丝挡住了眼,手上拿着一本书,好像没听见程威说话一样。 程威神经大条,根本就没感觉到四周不同的气氛,从古晨手里拿掉书:“你今天是抽哪阵的风,上学那会儿也没见你看书看到这种地步,你要是喜欢天天来这里看都成,现在到了吃饭时间,我肚子都快饿穿了。” 古晨说:“你们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有什么事情比吃饭还重要?” 古晨看了程威一眼,再看了一眼微恙,勾勾唇:“约会。” 程威一拍脑袋:“为什么我结识的你们这些朋友都是一些重色亲友的家伙,既然你有约会,这回我就放过你好了。” 古晨没说什么,朝着墨深点点头就离开了。 程威看着他走出门才奇奇怪怪的说:“这小子,今天怎么看起来有点不正常啊。自从前几天开始就有点怪怪的。”说完又朝墨深和微恙说:“那我们三人一起去吃饭好了。” 墨深将书重新放回书架上,还是原来的位置:“你们去吧,我不去了。” 程威瞪着眼睛:“你怎么又不去了?人家是为了去陪女朋友,你是要去干嘛?” 墨深说:“你管的会不会太多了?” “哎哟,你说这个世界上我不管你谁管你?除非你半夜保证不跑来我家按门铃。” 墨深微微眯了眼:“程威,下个星期的合作计划你是打算一个人去?” 程威忙道:“何大翻译官,我错了!我不该多事!您要走,先走我绝对不会阻拦你。”说完还从口袋里拿出了钥匙,双手奉上:“这是我家的钥匙,无论白天黑夜都欢迎阁下大驾光临。” 墨深点点头,毫不客气的将他的钥匙拿在手里:“乖,回家给你买糖。” 程威汗。 微恙汗。 他们怎么不知道,原来何大翻译官原来也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但是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很冷的哎。 见墨深要走,微恙也赶忙说:“那我也不去了,晚上我要回家陪综综。” 程威摇头晃脑的:“我已经可以十分肯定,你们今天都是一致约好耍着我玩的。” 墨深冷哼一声径自朝外面走去。 三人走出了图书室,除了程威没人讲话。 来到了公司楼下,墨深淡淡的示意了一下就朝停车场走去。 程威赶忙拦住他:“喂,你不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小微微怎么办?你不顺路送下人家回家么?” 墨深说:“不是有你么?” “我送跟你送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程威瞪他一眼,忽而凑近小声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看不出来我在尽力地撮合你们吗?干嘛老是摆出这种生人勿近的姿态?就算别人再喜欢你也不敢接近啊。” 墨深说:“我从来没想要过你多事。” 程威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严肃的看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何墨深!” 眼看程威脾气就要倔了上来,微恙忙走上来道:“我自己搭车回去就好了。你们有事的赶紧有事去吧,时间也不早了。” 程威愤愤的看了墨深一眼,对着微恙说:“走,我送你回去。” 走了几步见微恙站在原地,干脆上前把她给拉走,“走啊,有什么好看的,就算你再怎么做人家也不领情,别在那里碍着人家的眼了。” 说完硬是把她给拉到车上去了。 坐在程威的车里,微恙转过头的时候,墨深还站在那里,眼睛茫然的望着他们的方向。让她第一次看见他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的无助。 很多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当一直期盼的梦想就要实现的时候,你会胆战心惊的怀疑它的真实性。 当一份你期盼依旧的爱情摆在你眼前的时候,你会以为那其实不过是一场梦。 微恙是能理解墨深的,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有安全感的人,在爱情里受过一次伤,已经很难再分辨下一场的感情是不是他的最终归属。 谁能像他保证,他所不顾一切想要付出的感情会不会最后又变成被人不要的垃圾。 女人常常说,为什么男人都那么无情;男人却说,为什么女人都那么绝情。 单纯的女人爱上了在感情里曾经受过伤的男人,所以他们不相信爱情,在爱情里花天酒地,暧昧的扑朔迷离。 微恙想,也许她还需要花上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得到墨深的信任,或许在这个过程中她还会受伤,难受。 但是有时候她就是自虐,就是喜欢和他在一起心脏被拉扯的感觉。 第7章 我曾以为 程威大概是真生气了,一路上都没说话,车开的跟要飞起来似的。 风呼啦啦的从窗子里吹进来,微恙的长发胡乱的在空中飞来飘去。 到了家的时候,他一个紧急刹车,微恙差点没撞到挡风玻璃上去。 “可恶!”他咬着牙咒骂了一声。 微恙看着他,凉凉的说:“干嘛这么生气?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你跟女朋友闹情绪。” 程威瞪着那个没良心的女人道:“小姐,我是在替你打抱不平,你好歹能说句安慰的话来听听么?” “我也想,可是你刚才那样对墨深,我觉得墨深比较可怜。” “他可怜?”程威哼了一声。 “嗯,你知道墨深不擅于表达感情。可能是我们把他逼的太紧了。何况因为路筝的事情,他也心烦吧。表面上看起来他对路筝不理不踩的样子,可是我觉得他心里面还是会有些愧疚的,墨深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绝情冷漠的人,不然的话他早就把公寓的门换锁了,路筝爱拿钥匙就让她拿个够。” 程威微微眯起眼:“我说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啊,哪有人会替自己的情敌说话的?” “我是实话实说,何况我又没替她说话。对于我来讲,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罢了,我当着她的面追墨深,也是会有犯罪感的。” 程威不说话。 微恙说:“我知道你是为了墨深好,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比我还急。但是我能够理解,墨深被我伤害过一次,他对我不信任那是很正常的事情。” “哼,现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晚上因为追不到人家偷偷在家里失眠痛苦的不知道是谁。” “胡说什么。”微恙推了他一下:“你什么时候见我哭过了?” “哼,我是没见过,但是我听说过。延风说三年前你刚离开墨深的时候,每天晚上的哭声连他在家都能听的到,好长一段时间,小镇上的人都以为你家里闹鬼了,每到晚上就有幽灵在哭。” 微恙咬着唇,小宇宙在燃烧,很气愤的样子:“这个周延风,八百年的事情也要拿出来讲。” “那是,一开始那段时间,我跟他之间谈论最多的就是你的事情了。后来因为我太忙,所以就渐渐淡忘了。”程威说:“我开始有点知道墨深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她问:“为什么?” “因为你太白目了,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 这到底算是夸她还是扁她? 微恙失笑:“程大翻译官,谢谢你送我回家,我现在要下车了。” 程威摆摆手说:“早就应该下去了,耽误我吃饭的时间。” 微恙轻笑,拿着包就要下车,想了一下,道:“那你和墨深……” 程威说:“放心,我跟他不会有什么,多少年的兄弟情了,他也不是没见过我暴躁的一面。我跟他那样淡定的人吵架,最后气的口干舌燥的只是我一个人而已。我没那么傻。” 微恙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你小心点开车。” 微恙下车的时候,小区里只有暗暗的灯,她想起最近那盏路灯都变得很暗,一闪一闪的,也不知道值班的保安怎么还没让人来修。 看着程威旋风一下的开着车离开之后,她刚要转身进门,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黑色人影。 她吓了一跳,待到仔细看过去,才认清了那人是谁。 一个她意料之外的人。 “古晨?”她轻叫了一声。 古晨站在黑暗里,修长的手指上夹着烟,一闪一闪着红光。 他吸了一口然后将它丢在地上踩灭了才向她这边走来。 “你不是……去约会了么?”她有些奇怪的问。 古晨站在她面前,她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他的声音很冷淡:“你很希望我去?” 微恙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 以往的古晨和程威一样都喜欢以戏弄她为乐,每次她都表现出不开心的样子,可是当他忽然有一天变得正经起来的时候,她才发觉自己那么的不习惯。 她说:“你来这里是在等我吗?” “你说呢?”他挑眉,微恙想要努力去寻找,也寻找不出他来这里的目的。 “有事吗?” 她低下头盯着脚尖,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奇怪的是却能感觉他的眼神,带着她不敢想象的火热。 “没事。”他说。 “北北呢?你没跟她在一起?” “我为什么一定非得跟她在一起?” 微恙抿唇道:“她是你的女朋友啊?” “所以呢?” 她叹息一口气,抬头,道:“你们吵架了吗?” “吵架?”他唇角微勾:“你觉得可能吗?” “……”微恙觉得头好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站在这里跟他说着一大堆莫名其妙话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没事的话,我回家了。” 她转身就要走,他却跨了一大步,挡在她面前:“我都等你等了这么久,你就这样走掉?” “你又不说你等我干什么。”微恙说,“或者其实你也不知道你等我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等你是为了什么?”他笑:“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怕我说出来会吓着你。” “知道会吓到我就别说好了。” 古晨看着她,双眸炯炯,“至始至终你都是这样,除了对何墨深,你对任何人都能狠下心。” 微恙调转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古晨冷笑一声,“真的不知道吗?”他双手忽然用力的将她的脸扳过来,对视着他:“苏微恙,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她身体微微颤抖。 她挣扎出他的束缚,逼自己冷静:“对于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你不要再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北北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你不是真心跟她在一起的就请你离开她好吗?” 路边的灯还在一闪一闪,她看到他额角的青筋在隐隐的跳动:“苏微恙,我找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要的不是你这句话!” 微恙撇过头,闭上眼睛。 小区里静悄悄的,耳边能听到风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大么大,撞开了一扇不知名的玻璃,声音突兀到让人心脏乱跳。 古晨突然邪笑了起来,“知道我为什么会跟萧北在一起?你那么聪明,猜猜看。” 微恙抿唇,握成拳的手在抖。 “我找了你三年,可是你都不出现。”他嘴角扬起冷笑:“所以我就在想,如果我跟你最好的朋友在一起,能不能找到你?可惜的是,我是在前几个月才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你的好朋友倒是很配合,我没怎么追就上手了。其实如果一早我跟程威就联系的话,我也不用走这一步。所以你不能怪我。” 微恙掉转头,好认真的看着他:“就算找到了我又怎样?你知道我喜欢的人不是你。” “那可不一定,三年里没有墨深在你身边,一个女人最空虚寂寞无助的时候,如果我在身边,你怎么可能不爱上我?可是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所以你要负责。” 他的口气就像是个任性的小孩。 “这个话题没意义,如果我想给你机会的话,我三年里就不会躲你。” “这么说,你知道我一直都在找你?” “我知道,北北有跟我说过。”她说,“真的别再为了我放弃你的生活,我不值得,我爱墨深,以前爱,现在同样也爱,这一辈子除了他,我不会跟任何人再一起。” “别把话说的那么肯定,跟墨深在一起你不会幸福的。他不是一个可以当男朋友让你依靠的人。” “那也是我的选择。” 古晨突然就笑了起来。 微恙不懂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笑你这个女人太可笑。”他说:“为什么你允许你对墨深那么执着?我喜欢你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选择。我以前喜欢你,现在同样也喜欢,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别这么做?” 微恙说:“我是没资格,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可能在一起。” “你要是再这么说我就强吻你!” 微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道想哭还是想笑:“你要是真那么做,我们以后连朋友都不是了。” 他跟她瞪视了许久,最终放声大笑。 “你这个女人,三年了,怎么还是那副样子。” 微恙挑眉:“什么样子?” “对于你不喜欢的人,你就绝了一切别人可能追求你的可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女人最不可爱。” 微恙看着他,此刻的古晨好似才回到了以前的那种样子,痞痞的很欠扁,但是却比刚才那副认真的样子要让人宽心多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从小就爱着墨深的话,她很有可能会爱上这样的男子。 爱上他不需要花太多精力,也不要太主动,只要安安心心的当他的女朋友,享受他的宠爱就可以。但是人心里偏偏就有自虐的因子在作怪,在感情里不经历痛苦就不知道幸福的美好。 她说:“说真的。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北北的话,就不要跟她在一起。” 古晨说:“你好像担心的太多了,我突然发现,你也不是很了解你的好朋友是怎样的一种人。” 微恙奇怪的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表情,特不高兴的说:“干什么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怀疑我的话?你以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样笨么?” 微恙说:“我都不知道你今天忽然出现的原因是什么。” “当然是吓你。狠心的女人,以后这个就是你的绰号了。” “你真的吓到我了,刚才你的神情好认真,我以为你是来真的了。“ 古晨放柔了眼神,嘴角上扬,“我认真的结果,刚才也已经看到了不是吗?”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他的话里有自嘲的成分。 她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打断:“还没吃饭吧?一起去怎样?” 她摇摇头:“不去。” 古晨轻笑:“小气的女人,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都不可以?” 微恙觉得自己的智商真的不算太高,她开始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又是开玩笑的。三年前她以为古晨对自己的那些表情是闹着玩的,毕竟他换女朋友比换衣服还快,喜欢她也充其量就是因为没得过手的缘故。 后来三年里,她听萧北说他在到处找她,她才开始怀疑他的感情。只不过那也是很短暂的一段时间便被她忽略了,就像他说的,除了墨深,她对任何人都可以很绝情。 很多年之后,要问她这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她不再会说只骗了墨深打掉孩子的事情,而是没有早早的发现古晨对自己的感情。 她花了太多的时间在一个人身上,而忽略了身边所有的人,待到她发现的时候,似乎已经晚了很久很久。 她这一辈子,注定要为了一个男人,对不起所有关心过她的人。 好不容易古晨才放人,微恙有些疲惫的回到家里,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响了。走到厨房看看有没有剩下什么饭菜,后面传来个凉凉的声音:“姐,我刚才可都看到了。” 微恙吓了一跳,转过身瞪着捧着牛奶站在门口的墨昭:“你是幽灵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墨昭很优雅的喝了一口牛奶,用下巴指指外面,道:“饭菜综综都给你留着的。” 微恙问:“综综怎么知道我会回来?他呢?” “他跟他外公外婆出去散步了。那小家伙当然不知道你会回来,只是他每天晚上都会跟你留饭。” 微恙一副催人泪下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家综综最有良心,这些年养他不是白养的。”说完又调眸看他:“你呢?怎么今天这么乖一个人在家?” “我在家有什么好奇怪的。”墨昭跟着她来到了客厅的餐桌上,“关键是刚才我看见你跟古晨哥在一起才奇怪。” 微恙盛了一碗饭,坐下来慢慢吃:“有什么好奇怪的,我们不过是聊聊天。” “哦……”墨昭的声音故意拖得老长老长的,“聊聊天有必要动手动脚,歇斯底里的么?” 微恙丢给他一个大白眼:“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管。” 她看了一眼他杯子中的牛奶,想入非非,不知道为什么何家的小孩都喜欢喝牛奶,综综也是综综他爸也是。 墨昭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往她对面一坐,一副自在的模样:“姐,再隔几天我生日,你让大哥一起来吧?” 微恙想了想道:“今年你高二,刚好十七岁么?” “对啊,就在这个周末,你们不用上班。” 墨昭从小就喜欢过生日,跟个女孩似的,每次过生日都要在酒店扮个小型的聚会,每年他生日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墨深来参加,这小子这辈子没崇拜过谁,除了他很少见面的大哥。 只不过……“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跟他说,明明就是你的生日。” 墨昭尴尬的摸摸脑袋,“你也知道三年前我做了一件荒唐的事情,打电话给大哥,结果出了那样的事情,我应该负点责任的。我一直都欠大哥一句对不起呢!姐,你就行行好,帮我叫他来吧?” 微恙用筷子无意识的在碗里戳饭:“可是我叫他,他也不一定会来啊,还不如你自己叫的有用。现在我见到他说话都紧张,墨深总是给人一种很有压迫的感觉,可是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才会发现其实他宠起人来,很幸福。” “姐,你转移话题的会不会太快?”墨昭说:“其实我觉得你去叫他来的话,他肯定会来的。” “为什么?” “这是男人的直觉。” “……” “干嘛那种神情,就需有女人的第六感小宇宙,就不许与男人的第六感大宇宙了么?” 微恙吃了一口菜。 “哎,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叫不叫啊?” 她想了一下,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点头:“如果我把他叫来了,就算是你这次生日我送你的礼物吧。” 墨昭说:“姐,你真小气。” 微恙不屑的说:“谁叫你姐姐我刚辞职,我还要省钱给综综买奶粉呢!还有我答应了帮你,你也要答应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情?” “帮我做个PPT。” 看着墨昭眼睛都快要掉了的神情,微恙只觉得心里特别的爽快。 这几天大概是脑袋真的混浊了,他竟然忘记了家里有个会做PPT的高手。 别看墨昭才是高二的学生,但对电脑和设计这方面特别感兴趣,这倒是和他以前以墨深为目标想要当和他一样的翻译官有些违背了。 第二天,微恙来到公司的时候总算是没迟到了。 一个上午她都在纠结到底要怎样跟墨深说墨昭生日的那件事情。她又是程威的秘书,工作安排也是程威给的,在公司里,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她是很少能有跟墨深接触的机会的。而那种特殊的情况又是少儿又少,不然也不会叫特殊了。 想了一个上午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于是她决定直接敲门去说好了。 她的性格本来就处于冲动派的,这边想着。脚步已穿越了走廊来到墨深的办公室前敲门,和坐在门外的秘书点头示意了一下,她敲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浮现墨深昨天跟她说过的话:“……以后在办公室不准再在我面前乱晃,不准再跟我讲话,不准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一种十分想把自己的手剁了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而这时里面传来了熟悉低沉的声音:“进来。” 微恙看看门再看看门口的秘书。 秘书也奇怪的看着她再看看门。 她看看秘书,再看看门……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可不可以不进去?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墨深一出来就看见她站在门口跟个傻瓜一样发愣的样子,好看的眉毛不由的蹙起:“怎么是你?” “呵呵呵……”她傻笑,说:“嗯……我不是故意想要出现在你面前的,我有事找你。” 一旁的秘书眼神更加的怪异了起来。 墨深瞟一眼过去,那边立刻将脑袋转了回去。 何董的眼神好恐怖!难怪苏秘书会吓的不敢进去。 微恙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墨深的脸色,乌黑一片显示心情不是很好,她连忙说:“如果你忙的话,我先离开……” 说完转身就要走。 “站住。”他加重的两个字让她的脚步定住,“跟我进来。”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门。 微恙抓紧胸前的衣料胆战心惊的跟了进去,她发誓以后绝对不帮墨昭做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竟是墨昭发来的短信:姐,跟大哥说了没?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了条过去:正在说。 抬起头来就见墨深坐在办公桌后,深沉的目光打量着她:“找我什么事?” “呃……墨昭星期天过生日,你有空吗?他让我请你一块去。” “就是这件事?” “……”微恙点头:“对啊。” “苏小姐。”他说:“没有人教过你,在上班的时候不能谈私事么?” “我知道,可是墨昭真的很希望你去。” 墨深看着她,良久良久才说:“那你呢?” 微恙露出迷茫的神情:“我什么?” “你希不希望我去?” 微恙有些心跳加速的看着他,不是说不要在上班的时候谈私事么?为什么他还要这么问?这样会让她很容易误会,难道她说想要他去,他就会去么? 看着她发呆的神情,墨深收回眼神不再看她,低头开始翻阅桌上的卷宗,“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就出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她对着自己心不在焉的样子,无名的怒气就盘旋在心里。 既然那么不喜欢跟他说话,为什么还要一天到晚在他的面前乱晃? 微恙素白的手纠结着,不明白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他一下子又变得这么阴沉了起来:“那你到底是去还是不去?”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小的估计只有她一个人才能听见。 墨深转眸,阴沉的目光对着她,她就站在那里,一副好像他不去她就不走的样子。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接过,说了一个字“喂”,那边就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墨深爸爸,我是综综。” “综综?”他颇感意外。 更意外的当然还有站在那里瞪着眼睛看着他接电话的微恙。 “综综,有事吗?”他放低了声音柔声问。 微恙觉得好不公平,为什么他跟综综说话就能这么温柔,跟她说话不是冷漠就是凶她,这区别也太大了一点吧? 综综拿着电话跑跑跑,跑到阳台上去说:“墨昭小舅舅让我邀请你参加他周末的生日聚会,他说昨天他让苏小微去跟你说了,但是已经能预料到苏小微不能成功了,所以才拜托我打电话给你。所以墨深爸爸,你会来吗?” 墨深说:“抱歉,综综,我那天可能会有事。” “没关系,墨昭小舅舅说知道你会这样说,但是墨深爸爸,你是真的有事,还是只是找借口不来?” 墨深:“……”如今的小孩子能不这么聪明么? 他轻咳了一声道:“是真的有事情。” “哦。”综综的声音变得低落了起来:“可是你上次有答应说会来看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墨深脑海里自动就浮现出综综小脸上露出那种失落的让人心疼的神情,他心一紧,声音更柔和了,“那么晚上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好!”那边立刻传来开心的声音:“你请我的话,顺便也可以请一下苏小微吗?” 墨深沉吟,瞟了微恙一眼,那家伙正瞪着眼睛看着这边,光明正大的听他们讲话。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没意见。”他说。 “墨深爸爸,你真好。”综综笑的很欢乐,“那我就暂时原谅你不来参加小舅舅的生日聚会好了。墨深爸爸,苏小微在你身边吗?” “在。” “那你们好好聊天,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墨深爸爸再见。” “再见。”挂了电话,墨深有些无奈的看着手机,什么叫好好聊天? 放下手机,他刚要开口跟微恙说晚上吃饭的事情,就见她连忙摇头道:“我保证我没有跟综综商量好,要一起劝说你参加墨昭的生日聚会。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这么巧打电话给你。” 刚才从他们的对话里,她就能猜到大致的内容了,再想想刚才墨昭发来的短信,再笨的她也知道自己被小弟给设计了。 看着她那么慌张的表情,墨深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起来,他说:“晚上一起吃饭。” “啊?”听到这句话的微恙立马COS成雕像,她望着他,不解。刚才他不是还很生气的样子么?怎么接了个电话脸色就乌云转晴了,还要请她吃饭? “怎么?”墨深挑眉,晴转多云,“不愿意?” “没没。”微恙赶忙说:“愿意愿意!” 墨深满意的点头:“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哦。”微恙应了一声,转身离开,想了想又转过身说:“那个……是不是综综跟你乱说了什么?如果是的话我向你道歉,我保证我真的没有威胁综综要你请我吃饭。” 是不是她眼花了,为什么她感觉墨深的脸比之前还要阴沉的多……阴沉…… “……”墨深感觉自己真的要疯了,再听她说一句话,他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把她从办公室丢出去,“够了,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晚上下班呆在位置上等我!” 冷漠的将话说完,他不再看她,一副嫌弃加驱赶的模样。 微恙哪里还敢说什么,转身乖乖的带门闪人。 她就知道,在墨深面前她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 将办公室的门刚打开,迎面就来了个人影,微恙看去,竟然是路筝。她手里拿着保温饭盒,精神烁烁的跟外面的秘书打招呼,看见微恙,先是一愣,然后朝她露出一抹微笑。 微恙嘴角僵硬的回笑,她心里其实一直很奇怪,按照自己的身份,路筝应该是恨她的不是吗?如果她真的像程威和墨昭说的那么迷恋墨深,按照小说或是电视剧里面的思路,正常人的做法都是先想计策谋害她,每次见到她都用眼神杀死她,然后趁着男主角不在单独找她谈话,说一些她已经跟谁很好很好谁谁已经爱上她之类的话等等。 可是她一样都没做,唯一的那一次在小镇上谈话,也是让她更加了解了墨深这三年来是怎么过的。 这样的女人真的很奇怪,让人猜不透她的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擦身而过的时候,微恙看见了透明的饭盒盖里是满满的爱心午餐。人家都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她怎么就没想到要跟墨深送午餐呢? 她垂眸向外面走去。 郁闷无比,比起路筝的镇定,只是看见别的女人送饭跟墨深,她就难受的想死。 办公室里正要开始工作的墨深再次听见敲门声响起,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张脸就是气的他想掐死的微恙,只是当门打开的时候,另一张脸出现在他眼前,他微愕,接着眉毛蹙起,显然来人并不受他的欢迎。 程威说的不错,他确实惹来了一个不必要的麻烦。当初他从来没想过,外面看似单纯的路筝居然有这种缠人的勇气。 他现在每晚都得呆在程威家里,公寓回不去,就因为每晚她都在那里等着他。 路筝朝他露出甜美的微笑,好像看不见他脸上的不高兴,好像他们还是以前那种关系一般。 她径自都到办公桌前将饭盒放下:“还在工作吗?到了吃饭的时间,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你的职员都在吃饭,你别这么拼啊。” 墨深沉吟:“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公司?” “对不起。”路筝说,“你昨天一个晚上都没回来,我有点想你了,所以就忍不住过来了。”她低着头,像个小孩子般认错。 墨深放下手中的事情,定定的看着她:“路筝,我想我们应该谈——” “你快点吃饭吧,这是我刚做的,趁热吃会比较好。你的胃不好,不宜吃冷的东西。”路筝适时的打断他的话,将饭盒打开,端到了他面前。 墨深根本没胃口吃什么饭,将盒饭往旁边一摆,试图和她直接沟通:“我不饿,我现在有话跟你说——” “我去帮你倒杯水。” 说完她转身就离开。 “路筝!”他不耐的叫了她一声:“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吃饭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那样不容易促进吸收。你慢慢吃吧,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她面不改色,径自的走到门口,开门前像是想起什么,又停下脚步:“对了,前两天我爸妈问你什么时候有空,抽个时间你们见见面。” “……” “这次是真的,我已经把我们的事情跟他们说了,我爸妈很期待见到你。” “路筝!我说过,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一谈,有些事情你不能躲避。” 步伐一顿,她没回头,淡淡说:“我不会分手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爱上我。你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苏微恙的出现而已,何况就算你对她有情,我也不介意。” 说完她就要离开。 “等等。”墨深叫住她,声音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冷漠:“要去见你的父母是吗?今天晚上怎么样?” 路筝讶异的回身,似乎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轻快的就同意了。 她忙不迭的点头:“当然没问题。” “好,那么晚上时间地点你下午的时候跟我说清楚。” 路筝说:“我会安排的,我下午过来跟你一起去。” 墨深书:“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我不希望有人把私事带进公司,自然我也会约束自己。” 路筝依旧是微笑:“好的,我会尽快的跟你说时间和地点的。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了,盒饭是我亲手做的,很好吃,你尝尝。” 说完她便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 空荡的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墨深看着桌子上丰盛的午餐,想都没想就用盖子把盒饭盖了起来。 站起身,他将盒饭拿起,出门。 外面的办公室空荡的很,已经是中午时间了,职员都在餐厅吃饭去了。 墨深经过茶水房的时候正好碰见从里面拿着水杯出来的微恙。 微恙正为刚才看见的一幕郁闷的喝着水,此时男主角现身把她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就说:“咦,你不是应该在吃午饭吗?” 待到看见他手里的饭盒时,心里更郁闷了,将头凑过去看了看,酸溜溜的哼哼,“很丰盛的爱心午餐哪。” 爱心午餐?墨深挑眉,径自的将盒饭塞在她怀里,转身就离开。 微恙一愣,忙跟上去,“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他不理她,健步如飞。 微恙跟在他身后跑跑跑,“喂……” 他忽然顿住脚步,她一个没留神就撞了上去,还来不及抱怨,就见他盯着自己道:“对了,还要麻烦苏秘书现在去餐厅帮我打包一下午餐。” 微恙再一愣,看了看他,再看了看手上的盒饭,说:“你不是有饭么……” 他说:“爱心午餐,我怕吃了会消化不良。” 微恙呆愣愣的看着他走回办公室的背影,什么、什么叫做怕吃了会消化不良啊?她望着手中比餐厅里丰盛多了的午餐,心想,他不吃自己替他吃了好了吧,看起来好诱人啊,那么多肉,丢了真的好可惜。 这样想着,她将盒饭放在自己桌子上,然后先去餐厅打包了午餐送到了墨深办公室里。 这一回,算是很平静的从墨深的办公室走出来。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开始享受原本属于墨深的“爱心午餐。” 由于昨天晚上她跟墨昭问了许多关于PPT的事情,上午她已经将模板给做好了,下午就补充内容就行了。 昨天她翻电脑的时候把自己以前做的毕业论文PPT给找了出来,后来才想到,这个PPT也是没有经过审核的,当时也是在大二的时候一时兴起做着玩的。她听说毕业的那会儿,大家为了论文和答辩的事情都会变得很忙碌,所以才事先预备好的。 犹记得当时她还被墨深说会不会想的太早了。只是谁会知道最后她连毕业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用得上了。 整整一个下午,她的心思都在做PPT上。 认真起来的时间总是过的飞快,待到她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办公室里面的人都走光了。 她看了一下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已经下班了么。 她舒展手臂,刚想伸个拦腰打个哈欠,哈欠没打起来,就被身边一抹影子吓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天!”她拍拍胸部,惊魂未定:“你、你怎么站在这里都不出声的?” 墨深站在那里,好像等了很久的样子。 直到她被吓着了,他才回神,看了她一眼,脸上掠过有些尴尬的神情。 她没看错吧?尴尬的神情?一向所向披靡的墨深也会尴尬么? 只听他轻咳了一声道:“可以走了?” 微恙说:“等、等下,我收拾一下。” 两人先回到家里去接综综,才开车来到小区,就听见小区里传来豪壮悲惨的哭声。微恙赶忙下车,就见综综牵着墨昭的手,哭的那叫一个凄惨。 微恙心疼死了,一把将综综给抱了起来,急问:“怎么了?综综?怎么哭成这样?” 墨昭说:“自己作孽啊!非得去英雄救美,头上摔出一个肿包。刚摔到的时候眼泪就出来了,说什么男子汗大丈夫不哭就不哭,要哭就要哭的大声一点才不会比较没面子。” 说完就斜瞧了他一眼:“何综综,是男子汉大丈夫的话就不应该哭,你丢不丢脸!” 综综原本闭起的嘴巴,听见他这么讲哭的更大声了,活似被欺负了多惨似的。 微恙可是吓坏了,赶忙问他是不是摔痛了哪里,严不严重。 墨深一把从她怀里把综综抱过来,仔细的检查了他的额头,就是小孩子皮了一点,摔到了一个肿包,并不算很严重。 他替他擦擦眼泪说:“很疼吗?怎么哭成这样?” 综综可怜巴巴的停止了嚎声大哭,扁着一张嘴巴,圆圆的眼睛里水光泛滥:“不疼,我只是看见墨深爸爸更想哭了。” “为什么?” “因为墨深爸爸肯定很讨厌会哭的小孩,我很少会哭的,可是这次被墨深爸爸看见了,你一定会讨厌我,因为我没你那么坚强,不像男子汉。” 这是什么逻辑?墨深失笑:“我不会讨厌你的。” 综综不相信的问:“真的吗?” “嗯。”他说:“如果我讨厌你的话就不会为了完成我们的约定跑来接你吃饭了是不是?” “嗯。”综综小小的手臂抱着墨深的脖子,抽抽搭搭,乞怜的说:“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要跟小舅舅绝交,我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都不要理他了。” 墨昭凉凉的说:“何综综你好没良心,也不想想是谁把你救起来的。” 综综说:“可是你笑话我!” 墨昭说:“谁让你小小年纪就知道泡妞,笑一下也不行么!” 微恙一把将墨昭给推开,“综综别难过,晚上我给你好好教训一下你的小舅舅。”说完扭头凶神恶煞的对墨昭书:“敢这样对我家综综,何墨昭,皮给我绷紧一点。” 墨昭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的表情,看了一眼墨深,转身就往家里跑去:“约你的会去吧,苏小微!” 微恙脸腾的就红了,该死的墨昭,要不是墨深在这里她一定会忍不住冲过去打他。 墨深勾勾唇,抱着综综转身向车子走去。 微恙忙跟上。 坐进车子里,看着综综坐在墨深的腿上,玩着方向盘,笑嘻嘻的对着他的墨深爸爸说:“墨深爸爸的车子真漂亮,我以后可以经常坐吗?”那种讨好的神情让人看了又心疼又好笑。 墨深说:“当然可以。” 微恙伸手欲将他抱过来:“综综,坐在这里来,驾驶员开车不能带小孩的。” “哦!”综综乖乖的应了一声,爬爬爬,爬到微恙的腿上去。 微恙看着他刚哭过眼泪还未干的脸,心又疼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纸巾轻轻的帮他擦擦脸,问:“还疼不疼?要不要去医院包扎一下?” “不用了。”综综知道每次自己皮了受伤了,苏小微都会难过好久好久,他很懂事的说:“不疼的,一点都不疼,我刚才哭的那么大声是吓小舅舅的,苏小微,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哦!” 微恙一个没忍住,吧嗒,一滴眼泪就滴落了下来。 综综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她宁愿自己受伤都舍不得他受一丁点的苦。 综综看着她的样子,小脸上都急了:“苏小微,你怎么哭了?别哭啊,我真的没事。” 微恙抹抹眼泪,硬是将心酸的泪水给吞了回去。 一张纸巾出现在她面前,她诧异的看着递给她的那个人:“墨深……” 墨深对综综说:“以后要乖一点,别皮。别让你妈妈为你担心知道吗?” “嗯。”综综抿唇,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乖巧。 微恙垂着头,用着墨深递过来的纸巾,心下有了些安慰。 “墨深爸爸,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吃饭?”综综问。 墨深发动车之前摸摸他的小脑袋,想了一下说:“综综,帮我一个忙好吗?” 他能有什么能力帮上墨深爸爸的忙吗?综综忙不迭的点头,生怕自己错过这个可以展示自己的机会。 墨深的眼睛盯着挡风玻璃外的公路,不知道……有没有人带孩子,和孩子他娘去见前女朋友的父母的? 酒店算是在G市比较有名的。 豪华的大吊灯,连墙壁都是用金色的雨花一颗一颗镶上去的,灯光一照,整个房间金灿灿的明亮。 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房间的气氛……有那么一丁点儿怪异。 微恙坐在墨深的旁边,看着对面的一对中年夫妻,男人头顶地中海,背挺拔坚直,一看就是个有教养的好领导,一旁的女人快奔五十几的人还跟三十多岁一样,青春永驻,容光焕发,只不过脸色很难看。 坐在他们身边的路筝倒是脸上一直带着微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从他们三人进来初始诧异了一番之后,就像无事人一般的招待。 微恙不得不佩服她的定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没那么优雅礼仪。 当然她更佩服的是墨深,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带着她和综综来参见本应该是他跟路筝父母的第一次见面。 此刻他正轻声细语的对着一旁的综综说话:“想吃什么?” 综综好像一点都没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不对劲,很开心的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指指最喜欢的糖醋排骨:“那个那个……”然后再指指路筝父母面前的红烧肉:“还有那个那个……” 微恙都可以看见路筝父母的脸色难看到就像是吞了蟑螂似的。 综综自己吃了还不忘记说……是很奇怪的看着对面的那三人说,“咦,为什么你们都不吃呢?” 对面的三人才像是被人解穴一般,僵硬的拿起筷子。 路筝的母亲开口道:“这小孩好可爱,多大了?” 眼前的男人的确出乎意外的优秀,路筝的母亲也能够体会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那么迷恋他,只不过他跟那个女人和那个小孩是什么关系,务必得要问清楚。 “三岁半。”墨深回答。 “很可爱的小孩,不知道何翻译官跟这小孩子是什么关系?” 墨深勾勾唇,瞥了眼那女人,然后看着综综刚要开口。 路筝就说:“妈,先吃东西吧,墨深工作了一天肯定累了,你不要问这么多。” 说完亲自夹了菜放在了墨深的碗里。 路筝的母亲沉吟,看见女儿也夹了一块东西在自己碗里,下意识的闭嘴了。 大家安静的吃了一会儿,微恙只觉得对方的眼神好像落到了自己身上,她尽量装作无视,比较优雅的开始进食。 果然,路母看了一会儿,开口道:“不知道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呃……”她放下筷子,露出抹笑容:“苏。” “苏小姐是吗?”她说:“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跟何翻译官一起来,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是他来见他女朋友家长的日子吗?” 她确实不知道,要知道,杀了她都不会来好不好。 微恙刚想说自己是墨深的秘书,因为加班晚了才会被请过来,可还没开口就听见墨深说:“是我带她来的。” 看的出,路母是在尽量的保持礼貌:“何翻译官的名声我也是听过的,想必你也不是那种乱来的人,那么为何这种场合,你要带一些不相关的人来呢?” 不相关的人,说的是她跟综综吗?微恙撇撇嘴巴。不再保持优雅,用勺子舀了一碗汤给综综,故意将汤碗和勺子弄的呯呯响,不意外的看见路父路母皱起了眉。 她却一点都不在意,微笑的对着综综说:“来,综综,喝汤咯。” “好!”综综爬爬爬,从墨深的腿上爬到了微恙的腿上:“妈妈,喂!” 不只是在场的人晕了,微恙也晕了,这小子,打从生下来就没喊过她妈。今天居然为了配合墨深演戏,喊了她妈!呜呜!就说三年她白养他了,她还没有他的墨深爸爸半点重要。 综综乖乖的就着她的勺子喝了一口,然后仰起头甜甜的说:“妈妈,喂完了我,也要喂墨深爸爸哟!” 然后,房间里的气氛更诡异了。 对桌的路父路母瞪着综综。 微恙也瞪着综综……凌乱了,不敢相信了,他说什么?要她喂墨深? 综综还不怕死的说:“妈妈。你在家里的时候不是经常喂我跟墨深爸爸喝汤么?不要现在人多你就害羞了呀!” 微恙都要泪流满面了,她什么时候经常喂他跟他的墨深爸爸喝汤了啊? 她怎么从来都没发现她家综综这么有演戏的天分。 那演的跟真的似的,估计刘德华见了都得自卑。 微恙下意识的看看墨深,他沉黑的眼睛看着她,微仰着下巴,有些挑衅。 综综摇着她的手在念紧箍咒:“喂吧喂吧喂吧,墨深爸爸也饿了。” 微恙说:“好!” 她舀了一勺汤,还小心翼翼的吹了一吹,然后才送到墨深嘴边,就差没说:“乖乖,喝吧。” 墨深薄唇微勾,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 仅用余眼,微恙都能看见路父路母脸上那个黑的,头顶都在冒青烟了。 路母终是忍不住翻脸了:“你如果没有那个诚意,何必答应来吃这顿饭?你把我们女儿当成什么了?” 墨深动作一顿:“坦白说,我想说的话都跟你们的女儿说的很清楚了,是她比较固执,我没办法,只能这样。路筝条件不差,不难找到更理想的对象,今天,失礼了。” 路母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瞪着他们三人,拉着自己的女儿就要走:“路筝我们回去!” 路筝却固执的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妈,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还谈什么?”路母说:“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快点跟我回家,不要在这里跟我丢人现眼了,天下的男人又不是都死绝了。” 路筝用力的将手从她的束缚中挣脱出来,她朝她吼了一句:“让你们先回去就回去!” 砰的,碗筷被她的手给打翻,耳边一阵瓷器声。路母一愣,一旁的路父拍拍她的肩膀,劝说道:“走吧,我们先回去。” 这架势…… 微恙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和路筝同父异母的路鸢会受欺负了,明显的,路父很听路母的话,这从吃饭以来,他一句话都没说就能够看的出来。至于路母,对路筝不是怕,只是自己的女儿无可奈何罢。 她横了这边一眼,冷哼了一声跟着路父走了出去。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只有综综趴在桌子上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路筝,满是好奇的样子。 路筝将桌子上刚才她打翻的碗筷一个一个的收拾好,动作慢的就像在放慢动作电影。 接着她抬起头,脸上还是一贯的温柔微笑,只是这独有的微笑只是对着墨深的。 她说:“你中午不是说有话跟我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墨深说:“中午的时候是想说,可是现在又不想说了。” “……” “……” 不只路筝无语,微恙也无语了。 她很仔细的观察路筝,发现她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就是稍微变一下脸色都没有。依旧是好脾气的看着墨深说:“不说没关系,那我们先吃饭。” 微恙知道世界上有这么一种人,她可以对所有的人都很坏,绝顶的坏,却可以对喜欢的人很好,绝顶的好。这样的人很极端,也很平衡,把坏的都发泄给别人,留下好的给最心爱的人。 微恙不知道路筝是不是这种人,但是她挺同情她的。因为她让她看见三年前的自己,一味的想要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不离不弃。 不同的是她成功了,而她却处于平衡木的边缘,随时会失去平衡而掉下去。 只是同情也只是同情而已,她不会因为同情就放弃墨深。 忽而,路筝又开口道:“苏小姐,我们能谈一谈吗?” 微恙一愣,抬头望她,沉默了一下,道:“可以。” 路筝刚要起身,就听见墨深说:“可以谈,但是要在这里。” 路筝笑:“墨深果然很喜欢苏小姐,你是怕我会对苏小姐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么?” “……”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苏小姐的。只要是你喜欢的人,我都不会伤害他们的。” 墨深不语。 微恙轻笑:“路小姐你想多了,又不是演武打片,说什么伤害不伤害的?哈哈!”心里却想,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伤害得了我?除非你有武功。 路筝放下手中的筷子,好整以暇的看着微恙,道:“苏小姐,坦白说,我觉得你配不上墨深。” 这话……真绝!相当有杀伤力! 微恙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依路小姐看,要什么样的人才能配的上墨深?” “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配的上墨深!”她坚定的说,那神情就像墨深是神一般高贵谁都污染不得,就差没有拿着十字架在胸前比划一下,双手环抱高歌哈利路亚了。 微恙说:“既然谁都配不上,那么当然任何人都有权利去追求墨深,最终让他自己选择他喜欢的不是吗?” “可是面对那么追求者,一些配不上的人也应该有些自知之明吧?” “哦?”微恙挑眉,“你的意思就是断定我配不上咯?” “是。”路筝毫不客气的说:“论相貌,你长相一般,论学历,你根本不能和墨深并驾齐驱。而且你有前科,你伤害过墨深。他给过你机会,你却伤害了他那么深,如果我是你,绝对没有脸再回到他身边,连祈求他原谅你都没资格。” 微恙轻笑:“路小姐,我一直很奇怪,你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态度对墨深的?你的态度让人很怀疑,其实你并不是爱墨深,只是崇拜他,迷恋他。大家都能看到墨深的确有让人迷失的外表,但是如果有一天他失去了这样的外表,你还会像现在一样这么喜欢他吗?别怪我说话太直接,路小姐,你长这么大,连自己的感情都分不清,还跟我来谈什么配得上配不上?” “谁说我不爱他!”路筝一拍桌子站起来怒瞪着微恙。 那使力的一拍,整个桌子都震动了,综综正在往嘴巴里送红烧肉,一个震动送到鼻子里去了。 墨深见状立刻用纸巾帮他擦干净。 微恙见她伤害了自己的宝贝儿子,心里的小火花都窜出来了,她说:“路小姐,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你这样的话多年来在你心爱的人面前维持的优雅不是一举破散么?真是得不偿失呢!” 路筝说:“你说我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怀疑我对墨深的感情。这个世界上不会有谁比我还要爱他!” 微恙凉凉的说:“放心,路小姐,我们是在谈话,不是拉锯战。我没有想要跟你比谁爱墨深更多。冠军这个宝座绝对没人跟你抢的,你放心好了。” 路筝被她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倒是也没有什么举动,愤愤的坐了下去。 微恙喝了口茶,只听她说:“我不是想要来跟你吵架的,也不想跟你做敌人。我知道墨深很爱你,但是我不介意,就算他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即使是朋友我都愿意。只要他让我留在他身边,你们要结婚,我都没意见。” “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我跟墨深结婚了,路小姐,你觉得你肯能会跟墨深在一起么?人家养小三是因为喜欢小三,可是墨深有什么理由留住你呢?” “我不会妨碍你们,我只是希望自己能一直呆在他身边不行吗?” “呆在他身边做什么?以我对墨深的了解,如果他不喜欢一个人,就会对人很冷漠很冷漠,你能得到些什么呢?路小姐,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心理有些问题?”她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本来不想说出来的,但是,我认为有些事情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也许你会清醒一点。你在你的房间里摆满了墨深的照片,这样的行为,和一个疯狂的追星族有什么分别?你就是把墨深想象的太完美了,或者,你以前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人所以才会迷失自己?” 路筝摇摇头,不可置信的瞪着她:“你根本就不会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从我在大学里见到他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可是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只是默默的关注他,每天只要看见他的身影我就会觉得好满足。他原本是那么清心寡欲的人,什么女人都不碰,可是偏偏你的出现,让他的身边多了一个讨厌的影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和我一样默默的喜欢着墨深?可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得到了他的心?就是因为你从小跟他认识么?”她笑,“所以我就说……我们只是遇见的太晚,如果老天能够公平点,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微恙好笑的说:“第一,我是不知道你有多喜欢他,并且我也不想知道,感情的事情不是你第一眼喜欢上了别人,被人就一定要喜欢你。第二,你觉得自己配不上他是你的事情,你觉得配不上所以不采取行动而失去了机会也是你自己负责。我虽然没有墨深那么优秀,但是至少在爱情方面我比他有勇气,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第三,你说他原本清心寡欲?什么女人都不碰?那以前出现在他身边的女人都是死的么?你不过是因为墨深承认了我是她的女朋友所以才看我不顺眼吧?但是你有什么资格呢?这些都是我自己争取的,你呢?在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说的好听点是默默的喜欢他,可这个是个现实的世界,不是在表演童话,路小姐,好歹你也是个研究生,怎么还会做那种白日梦?以为不靠自己努力去争取,老天会送一个白马王子给你?” 两女人各抒己见的时候,综综爬爬爬,爬到墨深的腿上,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墨深爸爸,我都不知道原来苏小微这么会说话,可是她每次看见你的时候说话都结结巴巴的,让人着急。” 墨深嘴角勾勾。 综综又说:“不过,墨深爸爸你的魅力好大哦,以后我也要这样有魅力,让女生个个都喜欢我。” 墨深:“……” 路筝说:“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跟墨深分手的。” 微恙更是好笑了:“路小姐,其实分不分手我都不好插手。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你跟墨深是男女朋友而不是夫妻关系,分不分手都没什么大碍。法律管的是离婚,而不是你们分手。所以就算有一天墨深离开这里,你也没办法用分手来约束他。所以不要那么幼稚了。大家好聚好散,不是吗?” “不!我不会答应的,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墨深身边! 路筝咬牙说完,站起身便离开。 可能是她的话真的触到了她的心里,微恙第一次看见她失去了往常的微恙,失魂落魄的冲了出去。 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墨深。 墨深也看着她。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清了清嗓子说:“那个、你要不要追出去看看……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不负责。” 墨深唇角勾勾:“刚才可是你把她给说出去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负责谁负责? 微恙说:“我是实话实说而已,不是她自己要跟我谈话的么?现在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墨深不说话,依靠在椅子上,眼神慵懒的打量着她。 一分钟…… 两分钟…… 微恙被看的发毛,问他:“你看什么呢?” 他说:“我突然发现,你们女人好像都是表里不一?” 第8章 一瞬间,唇就被吻住 微恙脸憋得通红。 多少女子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表现是讨喜的样子,扮成他喜欢的女子,做他的影子,观察他的喜好,改变自己。 她睁大眼睛望向他:“是啊!我就是表里不一,明明讨厌自己这么懦弱的样子,偏偏在你面前就是坚强不起来。可是那又怎样?我不相信你一点都看不出来,我那么喜欢你,拼命的想要弥补我以前做错的事情,可是你一点都不领情!你要我怎么办?我不那么卑微一点,你会原谅我吗?如果我在你面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还会理我吗?三年了,你还是那么冷漠,半点柔情都没有,就算我以前做错了事情,这么久了,你都不能原谅我吗?”她说着,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我知道当年我不该骗你,但是再怎么说也是怕耽误了你啊。我那时以为这样做是对你好的,你就不能当成是我年少不懂事么?这三年来我也过的不好啊,又不是说只有你一个人在难过,我就过的很潇洒的样子。我生下综综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原谅我?” 墨深抿唇不说话。 综综瞪着一双大眼看着他娘,他娘果然不同凡人,爆发起来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她平时最怕的墨深爸爸。 她梨花落泪的指控:“你就没有错吗?当初我也是有问你想不想要孩子的,你那样的回答……虽然我没有跟你说实话,但是你那样的回答也会让我绝望啊。我以为你会不想要,所以才更坚持了自己的决定。错的也不是我一个人啊。我知道你心里有芥蒂,但是你也是喜欢我的不是吗?就不能网开一面再给我一次机会么?天底下哪里有一个女人倒追男人两次的,我都做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 心底最狼狈,最痛苦,最无法割舍的感情,蓦地被狠狠的挖了出来,她难过的脑袋空白,什么都想说出来,宣泄出来。 看着她满脸泪痕的样子,墨深仿佛被施了法一般定在那里,丝毫都无法动弹,一颗心猛然被揪起。 刚才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的,没有嘲笑或者讽刺的意思,却没想到竟把她心里面的话都逼了出来。 他承认,他恨她,曾今恨到了骨子里。 可是却忍不住每天都要想她,越是恨却越是提醒他有多爱她。 在国外的三年里,每一次晚上只要用笔的时候,纸张上都会写满了她的名字。他回神后又恼又气,这种只有女生才会做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可是每每看见那纸上的“苏微恙”三个字就让他心又痛了起来。 太多的时候,爱与被爱不一定成正比,他是有想要重新将她找回,却发现有时候要原谅对一个人的恨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墨深的沉默在微恙眼里却被看成了是另一种误解。 他不相信她吗?他不相信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是吗?他肯定又以为她是在骗他了。他的心那么薄弱,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又相信了她,又给了她第二次欺骗他的机会呢? 是不是。 人这一辈子,做错了一件事情,就无法再回头了? 眼眶湿润,淡然的扯下嘴角,她惶然,站起身,跌跌撞撞的离开房间。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却不想要他看见。 视线落落的转向酒店的落地窗外,漆黑的夜幕下,闪烁着流光溢彩的绚烂灯火,可是却始终不及她心底看到的那种光芒。 即便是这么伤,下辈子,若是真的有来生,她也一定还会选择爱上墨深。 有人说,在感情世界里的女人都是疯子。 她想,她跟路筝也许有些相似,不同的是她是迷恋,而她,是真的爱惨了他。 擦了擦鼻子,她走进一个人都没有的电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哭红的兔子眼,觉得很好笑。 就在电梯即将关门的刹那,忽然一个人影旋风一般的走了进来。 她微微抬首,却在看见对方那一刻,讶然的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会追了出来…… 一阵慌乱无措。 更多的是窘迫。 趁着电梯门还没关上之际,她别过身想要走出去,却被他高达的身形挡住。 她一愣。 他一步步靠近她,她一步步退后,直到彼此的距离只剩下她的小手挡住他胸膛的距离。 她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再次被关上,背靠着电梯间的镜子,她眼泪朦胧结结巴巴的道:“你、你想干什么,我、我刚才说的话,你要是、要是不喜欢听,就算了,就、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他沉默,俯下身,低头,两手撑着镜子,将她置于眼前。 她离的他好近,近到能看见她脸上因为他的靠近而不由自主染上的红晕,眼眸乌黑晶亮,眼角泛着湿意,她抿着唇,那样无助又倔强的抬首望着他。 为什么露出这种小白兔的表情?是怕他会吃了她吗? 墨深嘴角勾勾。 没想到这样的神情却被她扑捉到了,她蹙眉:“你、你笑什么?我知道我很好笑!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不自量力说一些你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的话!”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用力的用手把他推开,想要离开电梯。 只不过才走了几步,整个身子就被他给抱了回来,刹那间,只见那双幽深的黑眸变得光亮锐利。 “你——” 她刚开口,就被他猛的低首吻住。 那双抱着她的手,收紧,再收紧。 她挣扎,却无法推开他。 热烈而激情的吻,几乎让她无法喘息,霸道中透露着些许温柔,深入与纠缠,不休。 这到底,算什么呢? 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翻滚,蓦地,她睁开眼,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四目接触,彼此眼中都出现了让人炫目的惊错,仿佛不敢相信刚才那一幕有发生过。 可彼此凌乱的喘息声和心跳声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们刚才的那一刻是怎样的真实。 电梯门在此刻自动打开。 门外站了一些等电梯的客人,看见他们两人的样子皆是诧异。 微恙慌乱的夺门而去,头顶上巨大的吊灯那么的亮,可是她的世界却掉进一片黑暗。 她茫然的除了酒店,走在人群里。 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人发现她的无措和曾经哭泣过的脸。 经过一对情侣的时候,偶然间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女生说:“我一直都不知道江直树为什么会喜欢湘琴,他身边那么多美女环绕。” 男生回答说:“有些人是天注定会在一起的。你看,其实你一点也不漂亮,但是我就是喜欢上了你。” 然后她听见女生低低的,再低低的笑出声来。 以前她也问过他:“为什么最终还是跟我在一起。” 他没有回答,只是给了她一个微笑。 仿佛一种魔咒,所有记忆里面,唯独他的微笑她记得异常清晰。 也许是他笑的时间少,冷面的时间多,所以她很珍惜。 有时候她也看不透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 面对爱情,那么执着。 这世间,谁能有长久不炽,历经痛苦仍不减灭的热情?谁能全心全意爱人,在识透世事冷眼,穷途末路之后? 所以,她觉得自己是个极品。 在大街上忙无目的的走着,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墨昭抱着宵夜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见她回来了也懒得抬眼。 直到见她默不作声的上楼,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他奇怪的朝着她的背影问:“姐,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综综呢?” 微恙身体一顿,综综?她怎么能把综综丢了? 皎洁的月光倾洒大地,此刻的综综正跟他的墨深爸爸在小区里面散步。 综综说:“墨深爸爸,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墨深说:“这句话你一个晚上已经问了三遍了。” 综综仰起头看他:“那墨深爸爸,你能抱抱我么?” “当然。”他说完,就一把将他抱起来。别看综综一身帅气的外表,身体的重量可是着实不轻,可见平时被养的有多好。 综综好欢乐的抱着他的脖子:“以前我最羡慕的就是别的小孩能这样抱着自己的爸爸,那时候我就想爸爸的怀抱肯定好好。” “为什么好?” “因为爸爸是男人,男人会更有力气。”综综说:“苏小微她也会抱我的,可是每次抱了没走一百米她就累的脸色白白的,跟生病了一样。墨深爸爸,苏小微把所有的营养都给了我呢,自己瘦成那样。” “所以,你以后要听她的话,对她好知道吗?” “知道啊,我对苏小微很好的。” 墨深挑挑眉,道:“怎么好了?” 综综掰着胖乎乎的手指数:“很多很多啊,你看。苏小微是个天生的胆小鬼,晚上不敢一个人睡觉,所以我每天晚上都陪她睡觉。她一个人的时候就经常会发呆,发着发着就哭了起来,如果我有空不要去幼稚园的话,就会陪在她身边跟她说话。苏小微在小镇上没有什么朋友,别人叫她出去玩,她也不愿意走,都是我在家里陪她的。还有哦,我觉得苏小微一个人太需要人照顾了,所以我就到处认爸爸,但是我认的爸爸都是我觉得比较优秀的人。只不过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像苏小微说的那么优秀的人,除了墨深爸爸。”他的小手缠着他,撒娇般的道:“墨深爸爸,我真的好喜欢你,我能亲亲你吗?” 墨深失笑,但是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他没有当爸爸的经历,从小也没有过父爱。 但是第一眼看见综综,他就很喜欢他,没有缘由的想要对他好。 只不过那时候因为不知道他是自己的孩子,心下又是纷扰的时期,才表现是那么冷漠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不禁后悔莫及。 综综见墨深没有回答,以为他不愿意,扁着一张小嘴说:“墨深爸爸,你不喜欢我是吗?” “怎么会不喜欢?你这么可爱。”墨深说:“综综不是一个很有自信的孩子么?为什么总以为我不喜欢你?” “因为我害怕啊,我怕你不喜欢我,然后就不当我爸爸了。我知道墨深爸爸一直都在气苏小微,苏小微是很笨,但是她是个好人,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墨深爸爸。她每天都带着那个耳钉睡觉,因为耳钉总是弄疼我的脸,她每次都说抱歉可是都没摘下来过。后来干妈说那是你送给她的,所以她很宝贝。墨深爸爸,你会不要我们吗?” 看着他的小脸,墨深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已击。他怜爱的摸摸他的小脸,温柔的亲亲他的额头,说:“不会。永远都不会离开。” “真的吗?”黑夜里,综综的眼睛像明亮的星星。 “嗯。”墨深点头。 “万岁!”综综好高兴:“那你刚才亲了我,我现在也可以亲你吗?这样好像比较公平一点。” 墨深刚点头,综综就搂着他的脖子,亲亲他的额头,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而后他说:“墨深爸爸,你的便宜都被我占光了,所以以后你只能做我的爸爸,不能做别人的爸爸了。” 墨深摸摸他的小脑袋,笑道:“你这小脑袋里一天到晚都装着什么?我怎么会去做别人的爸爸?” “这有什么不行的啊,我以前隔壁家的邻居,他的爸爸有两个孩子,就比较疼小的那一个。所以你当然还可以做别人的爸爸。但是如果你跟苏小微还想生一个妹妹的话,我就勉为其难的把爸爸分给她一半吧。” 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的早熟么?墨深笑笑不语,只是用一种轻柔的目光看着他,好像要将这三年来没见着的时间都补回来一样。 综综小手玩着他衬衫上的纽扣,说:“墨深爸爸,我都没有大名,你能不能帮我取一个啊?” 墨深讶异的看着他,综综黑宝石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玲珑剔透。 他说:“你……怎么会没有名字?” 综综老实的说:“因为苏小微一直都没给我取啊,综综是我的小名。干妈说,苏小微是想等墨深爸爸来给我取,那个时候我都没见过墨深爸爸,所以我在想如果墨深爸爸一直没出现我是不是一直都没有名字。” 他一字一句的叙述,综综虽然很小大人,但毕竟是个孩子,在喜欢人的面前单纯的把自己心里想说的东西给说了出来是很自然的事情。 然而墨深却心里却划过一道伤痕。 从小就缺乏父母爱的孩子,长大了一样会渴望这一种亲情。这样的人往往会对自己的孩子极好,只是不想让他们么受到自己曾受过的伤害。 亲情,那是一种亲人之间的特殊感情,不管对方怎样也要爱对方,无论贫穷或富有,无论健康或疾病,甚至无论善恶。 墨深的亲人不多,微恙能够在他心里那么持久的占领一个位置,也许他们的爱情已经超越了感情之上,演化成了爱情里的一种亲情。 “何夏综。”墨深吐出三个字,“好不好?” “何夏综?是我的名字吗?”综综笑眯眯的说:“我喜欢哦,何夏综何夏综,等我回去以后我要跟小书打电话说我有名字了,是爸爸给我取的哦!” “嗯。”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墨深的心情也很愉悦。 “爸爸,别人的名字都有意思,那我的名字有什么意思吗?” 墨深沉吟一会儿才说:“我跟你的苏小微,是在初夏认识的。” 综综吸吸鼻子:“所以爸爸,你也是喜欢苏小微的是不是?” “嗯。”墨深深黑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很喜欢很喜欢。” 他就是这样一种人。 明明那么爱一个人,去永远放在心里,好似盼望她永远也不要知道。 他害怕若是感情被她知道了,就会在同一时刻失去。 别人眼中的他拥有的那么多,可是只有他知道,他能拥有的那么少。 他的感情很少,全部付出去了若是别人不要,就再也没有了。 在他认为,他只是她感情里的其中一个,失去了他,她还有很多。 然而他失去了,便再也没有了。 有人说把自己心里人的名字默念上一千次,那他们两人下一世就还是会在一起。 他曾经把苏微恙这三个字念上一万遍,不光下一世,再下一世,他都想跟她在一起。 原来再理智的人碰上感情都会做一些幼稚的事情。 在爱情的世界里变得小心翼翼。 …… 微恙刚要出门去找综综的时候就远远的看见墨深抱着综综向这边走来。 综综一看见她就抱怨:“苏小微,你今天很过分哦,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酒店里。” 微恙如获至宝一般,将综综抱进怀里:“抱歉,真的好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综综帮她擦擦眼泪:“知道不是故意的就不要哭了,眼睛都肿掉了。本来就长的不怎么样,哭起来更难看了,墨深爸爸在这里呢,你不要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 微恙又哭又笑的,自己擦干眼泪,将综综放下来,对墨深说:“要不要进来坐坐?” 墨深说:“不用了。” 微恙说:“谢谢你把他送回来……”想起在酒店里发生的事情,她好抱歉的说:“刚才的事情你就当做没发生过吧,这样我们以后见面就不会那么尴尬。不管怎样,只要你还不讨厌我,我会一直坚持下去的,综综真的很喜欢你这个爸爸。” 墨深说:“既然说出口的话怎么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还有,我也很喜欢综综,谢谢你为了我把他生下来。” “不用谢我,这是我应该做的。”微恙说:“只要你不怪我就好了。” 墨深没说话,黑漆漆的眸子看着她。 风是轻微的,天是寂黑的。 接着她听见他轻声说:“我的确是恨过你,但是三年了,我回国的第一件事还是想要找回你。” 微恙怔怔的看着他。 “有很多事我想告诉你,有好的,也有坏的。只是每次想要开口都无从为力。我想要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想要重新接受你。可是心里还是有一根刺。” “我知道,所以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完全恢复了的那天。我不怕花多少时间去等你,我只是怕最后你选择的那个人不是我。” 她一直都相信,这世上有一种爱,能斩断所有的怀疑,穿越生死,坚韧不折,至真至纯。 只是有些爱,最后并不能真的在一起。 他们之间的隔膜,是一个已逝生命的距离。 她害怕,自己和墨深,会不会到头来上演的只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一晃眼到了周末。星期五开始,墨深就去出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两天不见,微恙似乎有点失魂,丢了孩子似的。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个声音对她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她亲手划开的。 今天是墨昭的生日,一大早她就被墨昭给叫了起来做苦力,先是弄了一桌子菜,中午家人在一起吃饭。下午大家就往酒店去,墨昭订的酒店恰好是上次跟墨深来见路筝父母的那家。 微恙心里有阴影,一进去把事情都安排好就先回家,等晚上宴会开始她才去。 呆在家里的时候她有一点难过。以前墨深过生日的时候,何叔叔也会这样兴师动众,可是自从他跟阿姨离婚了之后,墨深就没有再过过一次生日了。 萧北就说她:你自己不是也没怎么过过生日么?怎么就没见你心疼一下自己? 她总觉得那是不一样的。 一直呆在地狱的人从来就没觉得地狱有什么不好,但是曾经呆在过天堂的人,忽然掉进了地狱,那种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下午她在房间里看了一个下午的电视,有快递送上门,是她的新书到了。 出版社给她寄来了十本样书,蓝色的封面,忧郁的可以,就如她此刻的心情。 每次看见有关写作方面的东西,她都会想到那个“何以陌生”,只不过这个人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在群里找不见他的影踪,那个头像一直都是灰色的,发一个信息过去,也不再有反应。 三年了,很多事情都在变。 那改变的不只是她跟墨深之间的关系,还有很多很多。 她转身,耳朵上的耳钉勾住了她的长发,她轻轻的将它扯下。 有时候我们拥有了那些承载诺言的定情之物,以为可以一生一世,到头来,却连莫失莫忘也没有做到。 快到五点的时候,她接到了综综打来的电话:“苏小微吗?你还在家里哦?赶紧过来吧,我跟外婆外公还有小舅舅他们都已经来酒店了。” 微恙说:“不是六点才开始么?那么早去干什么?” “外婆说我们是主人当然要先来啊。苏小微,你这两天变得很懒哟,是不是因为没见到墨深爸爸的缘故。” 微恙腾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臭综综,你的脑袋里一天到晚都想这么邪恶的东西,嗯?” “没有啦,是干妈这么告诉我的。” “北北?”她说,“你干妈也去了吗?” “是啊,干妈就在我身边呢!” “那……”微恙想了一下说,“你干爸爸呢?” “没见啊,就只有干妈一个人,是我跟外婆外公逛街的时候碰到的,于是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哦……” “还有哦,干妈叫你快点过来,有个惊喜在等着你。” “什么惊喜?” “哎呀,电话里当然不能告诉你啊,不然说了就不叫惊喜了。苏小微你快点过来吧!就这样说了哦,小舅舅在一边瞪我呢,说我又在浪费他的电话费,拜拜。” 那边挂完电话,微恙的心情有些小激动。 不知道每个女人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都有那样的错觉,每天走在大街上的时候,总会有一丝期盼在下一个街角会遇到他。想着也许他就开着车跟在自己的身后,然后你会装作无意识的回头,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就在你背后的视线里。 微恙是有过这样的感觉的,就在她上大学的那段时间里。 只不过和现在一样,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与错觉。 所以听综综神神秘秘的语气,她就猜想,那个惊喜会不会是来自于墨深? 心情有些小激动,她想大概是墨深出差回来直接参加墨昭的宴会了,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她速度飞快的换好衣服就出门了。 像G市很多跟她年龄一样大的女人基本上都是用车代替步行的,而她却因为没有考过驾照还需要打车。大学的时候她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墨深身上,三年里她有花了太多的时间在综综身上,一直以来,她都没有花多少时间给自己。 走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她刚想伸手拦车,一辆红色的跑车就出现在她面前。 玻璃窗摇了下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她不认为适合出现的人。 “古晨?你怎么会在这里?” 想当然他的跑车很拉风,无数路过的人都纷纷回头。 “上车吧。”他说的很理所当然的样子。 但是她为什么要上他的车? 他不是应该跟萧北一起去酒店的吗?如果她坐上他的车跟他一起出现在酒店,别人会怎么想?不言而喻。 “我打车去就好了,你先走吧。” 说完,她径自往前走去。 他也不着急,开着车子缓缓的跟着她前进,继续说:“现在是打车的高峰期,你是打不车子的。” “现在离下班时间还有十分钟。”她忍不住回答。 因为路两旁已经停了车子,古晨的车是开在路中间的,以他这种缓慢的方式开车,后面有一些车辆已经开始按起喇叭催促了。古晨却丝毫不在意,依旧慢慢的跟着她:“我们就这样耗着吧,也许你整个晚上也到不了酒店,然后G市就会传来交通瘫痪的新闻。” 她瞪了他一眼,“你别胡闹,我不会上你的车的。” 喇叭声音越来越大,后面有车主从车子上走下来,向他们这边走来,神情看起来很不耐烦:“搞什么鬼?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里不能停车的吗?看看后面多少车等着走,要上车就快上车,不要在这里制造交通混乱!” “……”微恙窘迫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古晨却是一脸悠闲的说:“这位先生,我跟我的女朋友闹了些矛盾,她不愿意跟我回家,我又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大街上,只能这样跟着她了。” 那男人听了,立刻把眼神转向微恙:“小姐,有什么要吵的回去再吵,我还赶时间呢!请你不要为了私人的事情妨碍交通,不然我会报警的!” “我不是……我没有……”微恙根本就无法辩解,那人径自将车门给打开:“小姐,请你快点上车!” 他看着她,用那种足以杀人的眼神,路人纷纷都停住脚步往这边看来。 微恙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眼看自己无法选择,只能咬牙上了车。 “先生,你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人!” 古晨微笑的对着那车主说完,很快的便将车子开走。 微恙怒瞪着那张得意的笑脸,恼怒的说:“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送你去酒店,没有别的意思。”他转头,微笑,“是你自己想多了罢了。” “什么叫我想多了?”她就差没有抓狂了,“我跟你怎么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同时出现在酒店?别人会怎么想?北北会怎么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 古晨说:“一辈子都活在别人的想法中,不累吗?我还以为你跟别的女人不同,不会在意别人的想法。还是说你只是不介意别人怎么说你?而对于你身边的人,你都那么的在乎?” “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这个。”微恙说:“停车,我要下去!” “你是想要我现在停下车让你下去,接着我们再回到刚才的情景么?只要你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我不介意把你放下来。” 她咬牙:“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只是想送你去酒店。”他表情转回淡漠,没再看她一眼,全身专注的在驾驶上。 微恙瞪着他,为什么她以前没有发现这个男人有这种气死人的招式? 如果不是怕自己有生命危险以后综综没有人照顾,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从车上跳出去。 又气又闷,她手痒,想打人! 一到了酒店,微恙几乎是没等车停稳就直接跳下车的,朝两边瞄瞄,没有看见熟人,她马上小跑进去,却在抬脚时看见萧北从里面走了出来,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会这么巧?她该不会是看到了什么吧? 直到萧北走到她面前,她都全身僵硬,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萧北用手在她眼前挥挥,好笑的说:“怎么了?看什么看呆了?不会是看我吧?” 微恙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北北一向很有说冷笑话的潜力,她应该见机行事。 萧北向无事人一样拉着她往里面走去:“都叫你早点来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快点进去,有个你意想不到的人在等你。” “哦。”微恙哪里还会说什么,赶忙跟着她一起进去,只盼望她的眼光都在自己身上,没有看见身后那辆红艳显眼的跑车。 走到了酒店里面,小小的宴会厅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一共有两个大桌子。 微恙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想要搜索的影子。对于她来说,就算是几百万人里来一眼认出墨深的背影,她也敢打包票说没问题。 所以,事实证明,这场宴会,墨深并没有来。 一股无名的失落感在她心底泛起,加上刚才的事情,她的心情更加低落了起来。 就在这时:“微微!” 一抹陌生却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下意识的看去,眼睛里出现了惊错:“韵闻?” 眼前的那个依旧是一身肉胖乎乎的女孩,可不久是江韵闻么! 都说步入社会的人看见以前的老同学都会有一股亲切的感觉,微恙着实体会了一把。 “微微!”看得出,韵闻比她来激动,走上前将她抱了个满怀,“三年不见,你还是一样的漂亮,哈哈!” 微恙说:“我真想不到北北说的惊喜会是你,你怎么会来G市了?果真是好大的惊喜!” “我是来G市出差的。你还好意思说哪!”韵闻有些抱怨的说:“三年前你跟所有的人都断了联系,我想联系你都联系不上。你这丫头,狠起心来还不是一般的狠啊!” 微恙不好意思的笑笑:“呵呵,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是跟北北联系上的么?” “是啊。”她说:“想当初我大学可是名副其实的宅女,在G市也就跟北北最熟了,不联系她还能联系谁啊!对了!我有看见你的儿子,好可爱的小家伙!” “是吧!”一旁的萧北挑眉道:“也不看下是谁的干儿子,能不可爱么!我说闻闻,你要是喜欢,也去生一个啊!” 韵闻瞪她一眼:“我连男朋友都找不着,跟你去生么!” 萧北耸耸肩:“如果你愿意,我也不介意啊!只要你能生的出来。” 韵闻脸一黑,朝微恙嚷嚷道:“你看这家伙说的是什么话,三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你也没变啊。”微恙微笑道:“别站在这里聊了,我们坐过去吧!” 三人刚要过去,只见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墨昭扯扯微恙的袖子道:“姐。快出来,大哥来了。” 微恙心一紧,墨深来了? 她心里刚这样想,门口就出现两个高大的身影,一瞬间,坐在餐桌上的几十双眼睛都盯着他们。 不能怪他们的眼神太过于诧异,如果有三个绝顶帅哥出现在你面前的话,你也会诧异。 关键是其中一个帅哥还是正装。那种形貌言谈均是谦谦君子的模样,很难不吸引人的眼球。 墨昭说墨深是刚下飞机就来到了这里。看的出因为这个原因,墨昭的心情很好。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古晨跟他是一起进来的,旁边依旧是笑的很荡漾的程威。 微恙才发现,墨昭除了请了一些她的同学之外,请的就是一些跟微恙这般年龄层次的人,她也不知道这家伙哪来的这种本事,个个人他都熟。 实际上她也知道他的小心思,他害怕墨深一个人不会来,所以把他的朋友都叫来,显得比较不会尴尬。 微恙看着他走上去,大概是很多年都没有跟墨深正面说过话,那家伙竟然紧张到脸红。 墨深唇角微勾,毫不吝啬的给他一抹轻笑。将手上的一个袋子递给他:“生日快乐。”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场比较安静,他的声音听的很清楚,没有以往的冷漠,听起来像在吟唱。 微恙不记得在哪里读到过的一句话,有一种声音,但凡是人,听一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她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起他来,虽然是正装,但是看的出他在过来的时候已经给自己解除了枷锁。依旧是黑的的西装,白色的衬衫,但是他的衬衫扣子并没有扣紧,而是松了两颗,外套也没有扣起,看起来有种放荡不羁的感觉,沉稳却不失感性。 难怪所有的人都一直看一直看着他,他就是那样一种人,走到哪里都闪闪发亮,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的要死,结婚都可以了。 知道他们已经被墨昭邀请入座,微恙的眼睛还是直愣愣的。 一旁的韵闻感叹:“果真是何大神,人家说年龄越大越丑,他倒是越发的俊俏起来了。” 微恙的心思却没在她的感叹上,她看见正在招待客人的何家贤和苏烟是见到墨深来了,都急忙起身迎接,只不过墨深的表情暗淡,他们正要开口说话,他就点头示意的一下,转身就座。 她能感觉的何家贤和苏烟是的表情有多尴尬,好在程威在一旁打马虎眼,才没让别人看到些什么。 墨深刚落座,综综就跑跑跑,跑到了他面前,扯扯他的衣袖。 他低下头,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浮现出抹笑容,他一把将他抱到身上,综综好开心的抱着他的脖子送上一个香吻:“墨深爸爸,两天不见我就好想你哦!苏小微说你去出差了是吗?” 墨深点头:“是,我帮你带了小礼物,待会儿跟我一起去车上拿好吗?” “有礼物哦!”综综眼睛闪亮闪亮的,嘴巴惊羡到O型,“是什么礼物?我可以期待一下吗?” 墨深笑:“不要太期待,因为我不会挑礼物。” “不会啦,只要是墨深爸爸送我的礼物我都会好喜欢好喜欢的!” “啧啧,小综综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长大了还得了?”程威在一旁的位置落座,笑道:“告诉叔叔,目前你在幼稚园骗上了几个小女朋友啊?” 综综挑眉:“我哪有骗她们,都是她们自愿来找我玩的好不好。” “哦,这么说,原来我们综综的魅力比你墨深爸爸还大,想当年你墨深爸爸身边可是只有你的苏小微呢!” 墨深瞪他一眼:“程威,你的嘴巴老实一点,不要教坏我儿子。” 程威摸摸鼻子:“何大翻译官,你看你的儿子要教么?本性就那么坏好不好……小小年龄,知道的可不会比我们少。” 墨深不理他,程威瞥了一眼向这边走来的微恙,忙拦住她:“微微,来来,坐我这里,这个位置我是专门给你留的。” 原本恢复了的大厅有几双眼睛还是圆溜溜的留意着这边。 微恙客气的摆摆手:“不用了,你们坐就好,我好要招待客人。” “是啊,人家要招待客人,所以这个位置你不做,我们坐吧。”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古晨拉着萧北的手把程威和他另外一边的位置给霸占了。 程威眼睛瞪的老大:“哎,你这人干嘛抢我位置。” 古晨说:“你自己让出来不坐,小微微又不坐,我好心坐了你反倒还说我了?” 程威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我把位置留给人家,是因为人家对墨深有意思,你眼巴巴的坐人家墨深旁边干嘛?” 微恙在一旁狂汗,这家伙能不把话说的那么明显么? 难道他没发现他的举动已经吸引了别人意味深长的目光? 古晨嘿嘿的笑:“难道你不知道,我从大一开始就对我们家墨深有意思了么?我们何翻译官吸引的可不只是女人的目光啊。”说完还特缠绵的看了墨深一眼。 墨深面无表情的把他的脑袋推了过去,丢了两个字:“形象。” 综综占有性十足的抱着墨深的脖子:“干爸爸,墨深爸爸是我一个人的爸爸,你可不能抢了去。” 一句话闹的众人哈哈大笑。 一旁还没当妈妈的萧北忽然母爱泛滥成灾,忍不住扑上去狠亲了他一把:“宝贝,你怎么会那么可爱……” “哎呀呀……”被占便宜的综综大声嚷嚷:“讨厌干妈啊!老是趁人不备偷亲我!我的初吻都没掉好几个了!” 韵闻扯扯微恙的衣袖小声问:“我新来的,你别说我话多。北北……什么时候跟古晨走在一起了?我记得那时候,古晨不是追的你么?” 微恙将指尖轻点在她唇边:“这话还是放心里好一点,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只要他们在一起觉得开心就成,不是吗?” 韵闻本就是个不多事的人,听见她这么讲,心里虽有疑惑但是也没问什么。 这时萧北走了过来说:“你们两个叙旧叙完了没啊,闻闻,快来这边坐,让我们家苏小微自己去照顾别的客人去。” 然后微恙就被一个人丢在那里了。 综综有了他的墨深爸爸就不管他家苏小微了。微恙自然不能干站在那里,便朝着何家贤和苏烟是的方向走去。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一群人基本上都是墨昭的朋友,除却墨深他们。 所以只要生日的主人在场就行了。 苏烟是跟着何家贤坐在了亲朋的那一桌子上,看起来她的神情有些恍惚,桌上都是何家贤那边的亲戚。微恙知道那些亲戚一向对自己母亲没什么好感,原本墨深算是他们这边的孩子了,可是即使是来了也没向他们这些亲戚打声招呼。他们自然个个心里都不是滋味,也就将责任都摸摸的推到了苏烟是的身上。 微恙坐在母亲的身边,试图跟她说说话:“妈,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休息区休息一下?” 苏烟是摇摇头,拍拍她的手说:“怎么不跟墨深坐在一起?” “不太好吧,肯定会被他们取笑的,估计这一餐都会被他们给笑掉。” 她说:“傻丫头,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不知道你们小时候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在念书那会儿,自己心底有个喜欢的男孩,可是又不敢说,就会告诉最好的朋友。如果大家在一起玩的时候,那个朋友便会总开你们的玩笑。其实这也是一种促进感情的方法。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只要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一起从别人口中说出来都是好的。别人会笑你,说明他们也觉得你们很何时,想戳和你们呢,不是更好么?” 微恙点点头说:“是啊,我上大学的时候就会在纸上无缘无故的把我和他的名字写在一起,就好像真的在一起一样。” 苏烟是慈爱的笑笑。 微恙说:“妈,我知道墨深其实心里也很难受,他能来参加墨昭的生日我就觉得很开心了,更加强了我的信心。有些事情,说出来你不要介意。如果我是墨深的话,也许根本就比不上他这么释怀,也许我会对你和何叔叔介怀一辈子。” 苏烟是怜惜道:“孩子,会不会怪我?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他才不能接受你?我知道我自私了一辈子,只爱自己,我对不起你。” “妈,别这么说。”微恙忙解释:“我那样说并不是要你内疚什么,只是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墨深刚才的无理,不要怪他。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要不是您当年收养了我,恐怕现在我还是一个呆在孤儿院没人要的孩子呢?” “不……”苏烟是摇头:“是我对不起你。若是有下辈子,你一定不要再做我的女儿,不值得。” 微恙还想说些安慰的话,这时应酬完的何家贤转过身,看着两母女满是愁容的样子,笑道:“这是怎么了?儿子的生日,你们两个怎么反倒不开心了起来?” 微恙说:“叔叔你想多了,我们怎么会不开心呢!” 何家贤说:“微恙你也去跟墨昭他们坐一起吧,我们这里都是年龄大的人在一起,你应该跟年轻人的多说说话。” 微恙点点头:“那叔叔多多照顾一下我妈妈。” 何家贤笑:“那是自然的。” 大厅里一共有两个大桌子,一个坐的都是亲戚,另一个坐着的是墨昭的同学还有墨深他们。 相比较起来,自然是墨昭这边的气氛更为热烈一些。 微恙刚走过来,就听见萧北说:“哈哈,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微微快点过来,小朋友在这里玩游戏呢!” 说完就拉了微恙在自己旁边加了个位置,刚好在她与古晨的中间。 “什么游戏啊?” 微恙笑问。 “就是这个啊!”墨昭手上拿着一叠扑克道:“这里是一副牌我从里面抽了几张从2到A。我们桌子上刚好十三个人,按照扑克牌来说,除了大王和小王就是2最大,谁要是抽到了最大的2和最小的3就要接吻,要是不乖乖照做的话,那就得喝下苦瓜汁了,怎么样?” 默。 默。 餐桌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程威说:“现在的学生胆子都是这么大么?玩接吻游戏?你们成年了没啊?我们这些做大的也有在大学单身的时候才敢玩这样的游戏,不然当着自己女友的面亲别人的女朋友,这不是讨打么?回家得跪电脑主板啊。” “哈哈!所以才说需要勇气啊!”其中一个墨昭的同学说:“我们不是看见桌子上有这么多俊男美女的哥哥姐姐么,我们这里的几个女同学早就听说过墨昭的哥哥和几个朋友都是G市鼎鼎有名的人物,她们早就想跟偶像亲密接触了!” “哈哈哈……”一群学生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萧北拍拍桌子,玩心四起:“怎么着你们胆子这么大,我们做大的也不能跟着丢脸啊!玩就玩,只不过到时候被抽到的小弟弟们,别说姐姐占你们便宜!” 其中有个学生起哄:“谁说大的就一定占得了小的的便宜。还有哦,以我的火眼晶晶可看出了大哥大姐们这里有好几对,要是到时候北北姐姐你的男朋友亲到了别人的女朋友,你可不能闹脾气。更不能罚人家回去跪电脑主板啊。哈!” “放心!”萧北拍拍胸脯:“你北北姐姐是很大方的,我家男朋友想亲谁就亲谁,我觉得没意见!” “果然是北北姐,有大牌作风!”墨昭说,“那就开始吧!” 微恙说:“一定要参加吗?可不可以不玩?”为啥她总有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墨昭看她的眼神时候,让她会有一种,这场游戏就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错觉。 “姐!你该不会是在害怕吧?”果然他有些挑衅的说:“这里做的其他十二个人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你如果退出就有些说不出去了。难不成你心里有鬼?” 什么叫她心里有鬼?微恙瞪他,心里有鬼的是他吧?这个鬼精灵! “我们家苏小微可从来都是以大胆闻名的,怎么会怕你们这群小屁孩的游戏。”萧北搂着微恙的脖子笑笑道:“开始吧,小不点!” “我不是小不点!”墨昭煞有介事的说完就开始熟练的洗牌,那架势真跟赌神里面的周润发似的,一看就是玩这游戏的老手。 将扑克洗好后他摆在众人中间分成了一排,为了公平起见,他先让大家一个一个的选,最后一张牌归他。 微恙闭着眼睛选了一张,打开一看,完了……3……她就知道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哈哈!最大最小的不是我!”有人兴奋的喊。 “我也不是!” “大家快把牌都亮出来看看,谁是最大最小的两个?” 几个没拿到大牌小牌的人迫不及待的将牌给展现了下来,然后幸灾乐祸的看看谁在第一轮就变成了倒霉鬼。 微恙下意识的向墨深瞟去,他摸到的是一张A。 果然是没希望了。 待到所有的人都将牌给展示了出来之后,只剩下墨昭还有微恙和古晨没有现出牌。 程威说:“哎,小微微,你命不是那么苦吧?第一轮就要跟人接吻?” 微恙哭丧着一张脸,把牌给现了出来,展现在人面前是最小的三。 “那最大的2在谁手上?我说墨昭,古晨哥哥,你们不要再打哑谜了,赶紧现牌吧!”墨昭的小同学们已经等的不耐了。 墨深很同情的看着自家姐姐,道:“姐,我这不想害你的,谁叫你运气那么好,我是不介意让你亲我一下的,可是老天不让。” 说完他将手上的牌打开,一张红心7。 “哈哈,那么古晨哥哥,你的就是最大的2咯?” “那么微恙姐姐跟古晨哥哥是要接吻吗?” “哈!北北姐姐你刚才可是说了你不会介意的哟!” 微恙望了一眼古晨一眼,见他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心里郁闷,难道她真的要跟他接吻? 当着墨深的面跟他接吻? 那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把她了解了更直接一点。 “这样不太好吧,可不可以改一下?”微恙忍不住道。反正只是一个游戏,大家不用那么当真吧? “不行,虽然只是游戏,但是事先说好的,怎么可以随便就改呢!”几个单纯的小孩根本就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感情问题,不怀好意的说:“就是轻轻的碰一下,严格来说并不算是真的接吻呢!你们该不会是这么保守吧?” “就是啊,如果微恙姐姐真的害羞的话,那就可以选喝苦瓜汁,但是要在古晨哥哥也同意的情况下。” 有人提议道。 此话一出,微恙就望向古晨,“喝苦瓜汁吧……” 古晨笑着看着她,然后朝众人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难道我长的不够帅?为什么你们的微恙姐姐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完还做捧心状,一脸心碎的样子。 古晨心里在想什么,微恙是不知道,但是她知道那家伙是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她的。 她勉强的笑笑,玩笑道:“就是因为你长的太帅了,我才不敢对你有什么心思,我害怕那些爱慕你的女人明天会来追杀我。” 显然古晨故意歪解她的意思:“我目前还没有爱慕者,因为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刚才我家女朋友也说不会介意了,所以你大可放心,没人会追杀你的。” 微恙摇头:“那也不行。” 有人起哄道:“看来古晨哥哥很想亲人家,但是微恙姐姐好保守哦!” “是啊,古晨哥哥这么帅,微恙姐姐你别害羞啦。我们不会取笑你的!” “不取笑也不亲。”微恙笑笑说:“我去拿苦瓜汁。”说完就要站起来。 刚站起半个身子,她的手腕却被忽然的一股力道一拉,她重心跟着往下,整个身体都倒在了一人身上。 她跌进了古晨的怀里,坐在她的腿上,还没来得及反映,双唇就被压住,挣扎不了,因为身体被牢牢实实箍住。 周围的人轻抽气,只有对面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同学们在拼命鼓掌,还一个劲地吹口哨欢呼,吵吵嚷嚷。 他的吻并没有深入,只是唇对唇,但是也让她反感。 她想要挣扎,偏偏被他用力的锁紧。 微恙只觉脑袋越来越昏,最后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轻声说:“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那个声音总算让古晨的力道松了一点,微恙连忙推开他站了起来,怔怔的看着前方,唇瓣还有被强.吻的红痕。 墨昭走过来说:“大哥,你都没吃些什么东西,就要走了?” 墨深点头,手还牵着综综,要带他去车里拿礼物。 墨昭说:“再多玩一会儿吧,你这么快就走了,大家也都玩的不欢乐呢!” “就是。”程威也在一旁道:“你走了,大家就无聊了,我也跟着走了。” 墨深面无表情的说:“有时间大家在见面吧。”说完,牵着综综就要往外面走。 微恙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冲到了他的面前,仰头看他说:“再玩一会儿吧,下次再见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这句话她说的特别的顺,一点期期艾艾都没有。 墨昭的小同学也开始大胆的挽留:“是呀,墨深哥哥就留下来吧,我们特别的喜欢你,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够看见你,真跟看见了偶像似的。我们几个还打算,明年高考也要争取考上A大呢!” 微恙用期盼的眼睛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能让他现在就走,总感觉如果他走了的话,很多东西就都变了。她的努力也好似会白费似的。 “别走好不好?” 微恙还记得后来萧北竖着大拇指对她说过,当时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可怜的表情让人有种谁拒绝了谁就会被人拿刀砍的冲动。 所以当时墨深看了她一眼,没想多久就吐出三个字:“那好吧。” 当周围的人都开始雀跃,她却只能站在那里呆愣的看着他傻眼。 好在她此时反映哈不算她迟钝,待到墨深重新回位的时候,她也快速的坐了回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有沸腾了起来,只有墨深坐在那儿依旧很安静,综综坐在他身边的儿童专属椅子上吃着他最喜欢的点心。墨深靠在椅子上,重新拿着酒杯,修长的手指轻捏住杯下的尾巴。玻璃被透明,杯沿极薄,就像是漂亮的冰片,全身透彻,玲珑剔透。 可是他杯子里的是冰水,用高脚玻璃杯喝冰水,也就他是天下第一人。 程威看着自己杯子里的葡萄酒说:“既然留下来,要不要喝点酒?一直喝白开水有什么意思?” 墨深摇头。 程威蹙眉:“每次你在外面应酬也是喝冰水,老是喝一样的东西不腻么?我一直都很奇怪,你的酒量也不差啊,怎么就是不喝酒?” 墨深说:“不喝酒也需要原因么?” 程威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借酒消愁么?” 墨深唇角微勾:“你怎么知道我就有愁了?” 程威不说话,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而他则是一脸平静,让人看不透他心底在想什么。 可在别的女人眼中看来,怎么不能说墨深是个好男人呢?烟瘾不重,酒瘾也不重。只要是女人对这样的男人都没有抵抗力的吧。也不用担心结婚了以后以前帅帅的男朋友会像其他到了中年的老公一样长啤酒肚。 其实不是很熟的人在一起都玩不了多久,年轻人吃饭又贼快,大概一个小时后,相比较另一桌,这一桌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吃完了饭,这一桌子的人先去了在酒店里预定好的KTV,看的出,墨昭和他的几个同学酒量都非常好,几个人干了几瓶葡萄酒就跟没事人一样,到是程威看起来有些微醉,孩子气的跟他们攀肩搂背的,毫无形象可顾及。 微恙和萧北韵闻带着综综走在后面。 微恙的眼神一直放在前面走着的墨深和古晨的背影上。 也不知道他们会说什么。 一旁的萧北有一下没一下的跟韵闻搭话,眼神却是落在微恙身上的,她的唇瓣还有一点红,那是一个痕迹,时间不长是不会好的。 她来的时候唇上是好好的,这时唇瓣却是烂了一小块,不仔细看是看不清楚的。 古晨那个家伙,居然咬了人家一口。 不知道何大神有没有发现,难怪他刚才会气的要走。 古晨和墨深走在前面,丝毫没有避讳的说:“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你们之间,只要能有一点我能钻进的缝隙,我就不会放过。三年前你们在一起好好的,如果我去破坏就是我的不对,但三年后的今天你们之间并不是以前的那种关系,这条缝隙大了,我不用钻,挺起胸膛的走都行。所以,墨深,刚才的事情你不要介意。” 墨深说:“我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么?要是真的,你就不会说你要走了。”古晨说:“我不是一个乘人之危的人,但是我喜欢她并不会比你少多少。墨深,我们公平竞争吧。” “公平竞争?”墨深笑:“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争。” 古晨一愣,好久,他才说:“所以,你就打算把微恙让给我?” 墨深笑而不语。 “如果你的想法被微恙听见了,有多伤心你知道吗?”古晨露出严肃的表情,尽力的压低声音:“她那么爱你,为了你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一个人默默的等了你三年,这世界上,有多少女人会为了一个男人做这样的事情?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无情?” “无情?”墨深看着他:“也许,她跟你这么多情的人在一起,会更幸福。至少不用每天如何绞尽心思的想如何讨好我?不用因为我每天忙的忽略她伤心?” “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墨深说:“我一直都没变。变的是这个世界。” 古晨咬牙:“我真的很怀念当初看见心爱的女人被我轻薄的时候,发怒的何墨深。你说你没变,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你的情绪受到一丝波动么?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势!” 走在后面的微恙听见这边古晨的声音有些波动,忍不住加快脚步走上前,问:“怎么了?” 古晨看了墨深一眼,强压下自己心里的火气,对微恙说:“没什么。” 墨深不语,径自的向前面走去。 很多时候,我们最熟悉的陌生人只是自己。人这一生看得透很多东西,却总是看不透自己。 古晨的强吻对于墨深来说只是一个手段低劣的戏码,可是却真实的让他感觉到了自己内心的触动。 古晨能给她的,他给不了。 生活到底还是不能善待他,似乎每一次在他可以靠近幸福的时候,总会降临一些灾难给他。 老天就是不能看见他幸福而已。 很小的时候,他就爱上一个女孩,他以为自己可以爱她很久很久。他喜欢看见她被自己欺负的时候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喜欢看见她只对自己展露那抹明媚的笑容,喜欢她一辈子都躲在她的羽翼之下单纯无暇的样子。那个时候还小,常常想着,宇宙都可以不要,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那么小的他以为自己可以保护他一辈子。只是,慢慢的长大,他才发现失去了双亲,他连保护自己都不能够。 他不是一个信命的人。 没有人知道离开了她,他心里有多么舍不得。 可是母亲牵着他离开的时候,他还是头也不回的跟她走了。 他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恨过她,更恨她的母亲,只是恨有用吗?恨,有时候不过只是一个字,或者更多的时候只是一种无能为力的情绪而已。 多少次被母亲虐待的时候,他曾经在心里一刀又一刀划下了她们母女的名字。 可是事实告诉他,就算是恨也是因为深深的喜欢着。 有一次,他终是没忍住偷偷跑去以前的大院子里找她。 那个时候他躲在没有人的角落里,看着她跟同院的其他人一起放学回家,他才发现。原来伤心难过从来都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就算他的世界全部瓦解,她依旧可以活的很好。 也许他离开了才更好,她不再会被他欺负,不再会被她约束不让她跟其他人接触。他躲在角落,看着她的微笑,依旧是那么的明媚好看,只是再也跟他无关。 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一次过生日的时候她问他:“你过生日的时候从来都不许愿的吗?如果把这三年来过生日的时候没许过的愿望全部许一遍,你会许什么?” 他想也不想的说:“第一个愿望,苏笨蛋永远健康!第二个愿望,苏笨蛋永远快乐!第三个愿望,苏笨蛋永远都是我的!” 他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像个傻瓜,揣着自己打工攒着的的零花钱在口袋里,抱着希望来到院子里想要找她一起跟自己去私奔,看着自己口袋里满满的硬币,好像就连他们都在讽刺他的傻他的痴。 他开始很努力的学习,拼命的打工。他知道,只要学习成绩好就能够有出息,将来有实力,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就算在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想过要回去找何家贤,他有他的骨气。 何家贤每个月都会来看他一次,但是每次都没母亲给关在了门外,他会从门缝里送来这个月的生活费,他从来都没有机会动用半分,都被母亲捷足先登。 他的话开始变得很少很少,有一次他晚了一点回家的时候,听见老师对他的母亲说:“……不管你喜不喜欢墨深,他都是你带出来的,你有义务对他好。先不说血缘关系,就算是一个善良的女人,看见一个孩子变成这样也是会心寒的。你怎么能要求他跟你过这样的生活?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孩子,没有朝气没有朋友,连说话的对象都没有。你知道吗?在学校里,我发现他常常会自己点头或是摇头。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忍,去想一想那个画面。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在心里问自己一个问题,然后再自我回答,是还是不是?你知不知道,那样看着有多不忍心?” 他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在排斥与别人交流,原来,是他沉默太久,所有的话都放在心里,自己跟自己说,自问自答。 他以为自己可以对所有的人都没有感情,可是每每睡不着的夜晚,他还是会偷偷的打开门跑出去,来到以前的大院下那颗梧桐树下。 什么都不做,只是一个人坐在树下面发呆。 很多时候他就那样睡了过去,每每都是以前的邻居早晨做运动发现了他,他会头也不回的跑开。 直到有一天,他来到这里,意外的看见梧桐树下一抹熟悉的人影。她穿着粉红色的睡裙,茫然的看着四周,像是在等着什么,好看的像一个丢了王子的公主。 他迅速的躲在角落里,究竟是不想见到她,还是不敢见到她。 其实两个原因都有的吧,一个是因为恨,另一个是因为,她还是他心里的小公主,然而他自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自以为是的小王子,就算是,也是已经落魄了。 然后他看见那个女人出来,把她给劝走,她会依依不舍的回头。 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她跟别的小朋友玩,他生气不理她,她很伤心的哭了。 他于心不忍。想了想,还是主动去跟她说话了。 她就说:“墨深哥哥,你别不理我,我好害怕你不跟我说话,好像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理我的样子。如果以后我惹你生气了,我就去大院里的梧桐树下罚站好不好,你要是原谅我了,就过来找我。” 第9章 苏微恙,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从此他都没有再去过梧桐树下。 有时候人就是喜欢自我欺骗,以为表面上逼自己做的事情就是自己心里想做的事情。那时候的他想,只要自己一天没有出现在梧桐树下,她是不是就会内疚一辈子? 他的确是个坏人,自己过的不好,也不想她过的太平静。 爱情是世上最难的一种遇见,虽然终于遇见了对的人,但是却偏偏在错误的时间里面,只能徒留遗憾。不如,没有遇见。 Ktv的时候,墨深坐在一个靠窗的角落,微恙带着综综和萧北她们坐在一块,程威、古晨跟墨昭他们在一起。 没有人去打扰他,好像他的面前有一道门,隔阂了所有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黑暗里,微恙却能看见他脸上的疲惫,好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彻底的解脱自己。 墨昭的几个同学都是麦霸,在那边抢着点歌。微恙坐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想要去墨深那边,刚起身,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程威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让他静一静吧,这几天他很累。” 微恙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累是什么原因,本能的以为是刚出差回来就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里的缘故,忽然就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开口强留他下来。 她心里难受,想要出去透透气,对着一旁在努力的跟冰激凌奋战的综综说:“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乖乖的听话知道吗?” 综综点点头,眼神就没离开过他心爱的冰激凌。 KTV有个后门,后门外就是一个巨大的天台,这也是他们会订下这个包厢的原因。 晚风很凉快,月牙高高的挂在天上,仰头,很近的样子,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够碰到。 微恙当真的伸手对着月亮的位置,自是不可能摸的到。 我们以为即将到手的幸福,明明那么近,可是心却那么遥远。 “外面的空气果然是比里面新鲜。”一个声音打断她的思路,微恙转身,是萧北。 从她走来的时候她就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很奇怪,明明只是一个那么瘦小的人儿,究竟哪来的勇气去承受那么多。 “北北,你怎么也出来了?” “就许你出来享受自由,我就不可以么?” 微恙说:“我不是那意思……” “呵呵,看你那认真的样子,逗你的!” 微恙有些不放心的说:“刚才我跟古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北打断:“放心,我不介意也没怪你的意思。只不过何大神那边……你悠着点哈!古晨做的也有点过了。” 微恙看很认真的研究她脸上的表情,这么多年的朋友了,虽说她并没有完全看透萧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但是总还是对她有一些了解的。 从她的神情上看得出,她是真的一点都没介意。 她黛眉轻蹙:“北北,你告诉我,你是真的喜欢古晨么?” 像是知道她会这样问一般,萧北说:“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爱情是全世界。只要两个人觉得合适,就在一起,没什么喜不喜欢的。” 微恙想了一会儿道:“是因为阿飘吗?因为你一直都喜欢他,没忘记他,所以现在不会喜欢上别人了,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是吗?” “阿飘?”萧北讶异,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个人是谁,愣是笑着拍拍她的脑袋:“姐姐,你也太可爱了,那不是大一的时候我喜欢的那个师兄吗?我都已经忘记他是谁了,你还记得呢!” 微恙:“……” “那个阿飘啊……让我想想……”萧北清了清嗓子道:“只能说他是见过比较特别的男生吧,后来偶然有一次我跟他接触过。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有一种感情,只能远远的喜欢不能亲近,因为一旦近距离了你就会发现其实他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自从跟阿飘接触了之后,我真的只能把以前的那种感情当做是对偶像的崇拜了,可能是我喜欢他那种稀有洒脱的性格吧。” 微恙自是不能理解她话里的意思,在她的世界里,她只喜欢过墨深。并且一直一直都想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她从来都没有那种什么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得到他的精神,在她认为不努力去得到那干嘛还那么喜欢呢? “所以,到现在你都没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萧北看了她一眼,笑笑说:“当然有啊,像你,还有综综,我都喜欢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爱情为天下的人。” “……” 微恙沉默了,确实,萧北不是这样的一个人,就像她会喜欢阿飘的理由一样,她是一个洒脱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受任何人的羁绊,好像永远都那么快乐的样子。 “别说我了。”萧北说:“说说你跟大神吧,我以为都这么久了,他也应该有什么表示了,怎么你们看起来一点进展都没有?” 说到这个微恙心又沉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前几天都好好的,好像就是因为刚才那个游戏给弄的,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突然就冷了。” 萧北看着远方,轻声问:“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男人,你打算等他多久呢?一个女人再怎么坚持能力也有限,万一有一天你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有年轻的资本,还要继续这样下去吗?” 微恙说,“要,我会一直等下去,除非他重新接受我,或者我死去。” “如果他一直不接受你呢?如果……他跟别的女人结婚了呢?” “他结他的,我等我的,只要我感觉他还爱着我,还忘不掉我。” “你疯了吗?”萧北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微恙站在那里,不然尘埃的眸瞳让今晚的夜色暗淡如斯,她低垂了眉眼,虚掩了她的情,她的怨。 “北北,你不会知道我有多爱他。”她喃喃的说:“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别人说爱情是盲目的,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许会比现在幸福得多。” 她话说完,萧北并没回答。 两人径自沉默,彼此想着不同的心事。 耳边传来了推门的声音,微恙的眼睛越过萧北的肩膀,停在了某一点上。 离得太远,明明那么亮,可她却只能看见那人一动不动的眼神,是深井中盈盈的月,竟然觉得比头顶的华灯还亮。 萧北转身看向让她驻留视线的原点,墨深站在门边,眼光穿透了黑暗,默默的望着这边。 万般皆虚无,有盏灯在头顶,把他照得一脸雪亮,看得见唇上的纹路。 萧北突然笑起来。没说一句话,径自往那边走去,到了墨深的身旁停了停,微恙不知道她在墨深耳边说了什么,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这边。 然后他向这边走来。 巨大的天台上就只有他们两人,微恙忽然很希望大地从此就这样断开,让他们一直都能留在这个天台上,即便是没吃没喝,只要能跟他呆在一起就好。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走到自己面前,月光倒映在他脸上,照亮他俊美却疲惫的脸。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就在微恙习惯性的准备主动找话题的时候,却意外的听见他开口。 她仰头看他,着了魔似的问:“什么梦?” “我梦见很多有关自己,也有关你的事情。”他忽然笑起来。 那是一个确定无疑的笑容,在她的面前第一次那么魅惑的挥洒开了,静静默默的唇弯弯,徐徐鞠起一把闲散优雅的风。 总觉得今天的他有些奇怪,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梦见……有关我的什么?” “很多。”他说,“小时候的事情,还有长大后的事情。记得我那个时候经常出现在你们宿舍楼下吗?每个人都以为是在等思弦,其实我是在等你。” “等我?”微恙很轻很轻的问,就像是怕吵醒什么似的。此刻的墨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他的声音温软轻柔,一声声击着人心深处。 “嗯,等你。”他微眯着眼睛,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将落在她额前的发丝抚过,动作优雅却带着淡淡的懒散。 微恙忽然想起了在小镇上的那个晚上,老槐树下,他将路筝认作是了她。 是……他的病又发作了吗? 她不敢动,即使知道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平时的那个墨深,但是…… “我那么喜欢你,可是又恨你。两种感情在心底折磨了我很久,我想见你,却又不想见你,所以只能用那样的方式。” “我一直都很想你,一直都想原谅你。在酒店那天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话后,我已经决定要重新开始了,可是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 “微微,好想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路的那个时候,只有我们两个。” 她看着眼前的墨深,心里明白清醒过后的他就会忘记此刻自己曾说过的话。可是,这么多年,再没有那个时刻会比现在幸福。 看着他的脸,听着他的声音……她感觉自己很像在做梦。 “墨深……”她迟疑的伸手,抚上他的侧脸,忽然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真的曾经想过原谅我吗?墨深,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解开你心里的结,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回到以前的墨深?如果三年前我知道自己会把你害成这样,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会留在你身边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傻瓜,你为了我一个人偷偷的把孩子生下,一定过的很辛苦,我疼你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怪你?” “墨深……” 她眼眶泛泪,哽咽的叫着他的名字。 “我一直不敢重新接受你,一开始是因为不敢再相信你,可是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是我自己,是我怕自己不能给你幸福。我这样一个学了三年还学不会爱别人的人,如果再让你像三年前那样受伤离开,该怎么办?”他握着她的手,掌心比她还要冰凉,“我一直都在矛盾中,伤害了自己,也害了你。直到今天,我忽然发现,有个人可以代替我给你幸福,其实这也很好,对吗?” “不……”微恙慌乱的摇头,“没有人可以代替你给我幸福,我的幸福只是你,只能是你。” “不。”墨深轻轻捧起她的小脸道:“我才发现自己很没用,三年了。也学不会怎么去对你好,每次跟你说话明明想要用柔和的语气,可总是做不到,总是用冰冷的话来伤害你。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爱的人,我不想你再受三年前所受的苦,再一次,你会承受不了的。” “我能。” “我不能。”他轻声说,“就算你受一点伤害我都忍不了。相信我,我真的想要重新好好的爱你,宠你,但是越来越多的事压的我喘不过气,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她呆呆的看着他。 “我心里有个结,我曾经想要把它解开,但是每解开一层就会有新的结。它已经成为我人生里的负担,可我不想它成为你的负担。我想得到你,但更重要的是你幸福。如果有个人可以给你幸福,即使不舍得,我也会放手,你能理解我吗?” 微恙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无措的摇头。 为什么她会有一种,他即将要离开自己的错觉? 墨深深黑的眸子忽然有液体在里面流动,他说:“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我不想让我的人生成为你的负担。要记得,我最喜欢看见你的笑,那是我从小就想保护的一种纯真。只是我已经没有了那种能力。”他忽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指给她看,那是一枚漂亮的戒指,上面写着“墨和微”字。他说:“这是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戒指,本来三年前就应该属于你了,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刻你名字的时候我真的有想过我们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微恙的周身被寒意紧紧的包围了起来,墨深平淡无波却心酸无比的声音将一层一层的寒意送进她的身体里,她微微张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耳朵里被夜晚的风吹进他的声音:“我这一辈子不会再爱除了你以外的人。你要记得,即使到生命的尽头,我的脑子里想的也都是你。即便是我的脸上不会有太多的表情,但是我的脑海里都是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回忆。也许我从来就没对你说过,我恨过你,伤害过你,那是因为我爱你极深,我把本来时间很长的爱浓缩到短时间里了,永远永远也不会淡化了。你懂吗?” 她的嗓子好像是哑了一般,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茫然的点头。 他说,“可以吻一下你吗?” 她依旧茫然的点头。 他唇角轻轻的勾起,修长的手轻轻的捧着她的小脸。 视线中,有满天的星星,和他慢慢靠过来的脸。 然后柔软冰凉的唇覆在她的唇上。 她没有闭眼,所以她看见了那个在年少时就爱上的那双狭长眼眸如记忆里一般温柔的看着她。 只是单纯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就那样定住,仿佛这样就能到地老天荒,沧海桑田。 接着他离开她的唇,转身想要离开。 她却猛地抱住他,即使知道此刻他也许说的只是梦话,她一好怕,他这一走,她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 他没有说话,没有拒绝,沉吟了一会儿,才回抱住她。 胸前凉凉的,液体的湿润。 “微微?”她在哭,没有声息的,只有眼泪一滴接一地掉在他胸膛上,子弹一样的,每一颗都穿心而过。 才发现这么多年,她就像个倔强的孩子,什么都硬撑着硬扛着,累的太厉害想放一放时,只能想起他的怀抱。 “墨深,我也很累,真的很累。” 谁都不能给谁什么承诺和保证,可是她却坚持说:“别走,抱着我,不要离开我。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一走我就会再也看不见你。我们不要再分开了好不好,没有了你,我真的会很害怕很孤单。” 墨深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抱着她。直到她在他怀里哭的疲惫的睡去。 他将她抱起,走到KTV的休息间把她放下。 当他转身走出门外的时候,一个人影依靠在墙壁,就那样站着,好像已经很久很久。 “程威已经告诉了我。”古晨望着他道。 墨深嘴角微扯:“告诉了你也好,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她。” 说完他就要走。 “墨深……”古晨迟疑的叫住了他。 他顿住脚步。 古晨沉吟了一会儿,才道:“抱歉,我一开始不知道,刚才的话,你可以当做是我脑袋长了草才会说出来。”他忽然自嘲:“本来我还以为自己有多理直气壮,现在想想,也不过是趁人之危。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等你回来,但是你也要知道,她爱的是你,她想要的幸福也只有你能给。” “我自己的幸福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给她?”他说:“我是真心的想要把她交给你。别跟我说什么趁人之危的话,你能给她幸福,只要她过的开心就好。” 说完,他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古晨径自离开。 他是从后门离开的。直接来到了停车场,坐在车子里,疲惫写满了一脸。 点一支烟,一点寂寞的红色的光。 他也以为自己刚才在发病,如果不是,怎么会跟她说那么多。 只不过,他没有喝酒,所以他的脑袋很清醒。 清醒的看着她有多难过,他的心比她还难过。 “不想再让你等我几年。” 他忽然微笑,自言。 “A大新建了一个教学楼,跟古堡一样,是你喜欢的,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那我是唯一能为你做的。” “今天程威问我该怎么办。” “我今年23岁了,再一个三年,也只有26岁。命运还能折磨我很长时间,36岁,46岁,56岁,66岁……然后死去。” …… “三年前,我不该放开你的。” “我恨命。” 烟灰无声无息的落在地上,英俊温柔的寂寞男子缓缓的将头靠在椅背上,多年的疲惫在眉宇间折成了无数皱褶,闭上眼睛,一颗冰冷的液体滑落眼角。 有人说,那是泪。 也有人说,泪是热的,为何他的却是冰冷的? 也许,很久以前他在爱着她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一定会失去她。 彭彭…… 就在这时,一个轻轻的敲门声响在耳边。 墨深一愣,往窗外看去,并没有人。 他将车门打开,一抹小小的影子站在那里,他穿着短短的白色T恤,小脸上挂满了汗珠。 “综综?”墨深有些讶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综综的小嘴巴还在喘息,他说:“我看见墨深爸爸一个人出来了,我就跟着出来了,墨深爸爸走的太快,我差点迷了路。” 墨深从车里拿了纸巾径自下车,蹲下身与他平视,帮他把小脸上的汗擦掉,问:“为什么跟着我?” “我看见你跟苏小微在天台,苏小微哭的很伤心。”他抿抿唇,想问又不敢问的说:“墨深爸爸,你是不是又要离开我们了?” 他躲在那里听了好久,虽然很多事情都听不懂,但是他知道墨深爸爸是要离开了,不然苏小微不会哭的那么伤心。 墨深摸摸他的小脸,心疼,问:“综综会不会怪我?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不能好好照顾你。” 综综摇摇头:“不怪,综综很喜欢墨深爸爸,真的好喜欢。” 墨深微笑:“我也好喜欢你。” 综综说:“那你也喜欢苏小微吗?” 墨深点头。 “既然你喜欢我也喜欢苏小微,那你就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我跟苏小微都会很可怜的。“ 墨深说:“综综,乖,以后要好好听你苏小微的话,还有……古晨叔叔会替我好好照顾你们。” 综综垂着头不说话。 墨深问:“怎么了?” 综综好小声好小声的说:“我喜欢古晨叔叔,但是我更喜欢墨深爸爸。古晨叔叔不是爸爸,就算他在好,我也不喜欢。” 墨深叹息:“综综,我会每个星期都回来看你的。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礼物,我每次回来都跟你带很多礼物好不好?” 综综摇摇头:“我不要礼物,我只要墨深爸爸。” “综综是个乖孩子,不会让我为难的是不是?”墨深吻吻他的额头,“我也不想离开你们,但是我有自己应该要做的事情,我不想让你的苏小微跟着我一起去承受,知道吗?综综告诉我,你不是希望能看见苏小微幸福的吗?古晨叔叔能给很多我不能给的,他会疼苏小微,也会很疼你,你们可以过的很快乐。等到那时候如果你偶尔会想起我,就打电话给我,我会回来看你的,好不好?” 综综攥紧小小的衣角,大大的眼眶里满是泪水。 墨深逼自己狠心,站起身飞快的坐回车内,发动车子的时候,门关不上,自己的衣摆被一只小手紧紧的拽住。 他蹙眉,劝慰道:“综综,放手。” 综综咬唇慌乱的摇头。 “放手!”他声音加为严厉。 只见拽住他衣摆的小手一颤,但依旧倔强的不肯松手。 综综知道,要是他真的放手了,他的墨深爸爸就走了,再也没有了。 墨深看着他,终是狠不下心,将他给一把抱起,放在副驾驶座位上。 不发一语的关上门,开车离开。 综综乖乖的坐在副驾驶位上不敢说话,嘴巴扁扁的,委屈的大眼睛呆呆的望着前方,看着墨深心疼极了。 待到来到了程威的家楼下,他把综综抱了出来,很认真的对他说:“待会儿我们去楼上会见到一个很特别的人,综综要叫她奶奶。奶奶有点病,有点跟常人不一样,综综会不会害怕?” 综综摇摇头:“不怕,以前在小镇上的时候,苏小微也会常带一个奶奶回来。平时的时候她看见人就躲,可是她很喜欢我还有苏小微,每次苏小微都会跟她梳头发,我会把我最喜欢的糖果分给她吃。墨深爸爸你放心,我会很乖的,你说不能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 墨深说:“综综好乖,她会很喜欢你的。我们上去吧。” “嗯嗯。”综综牵着他的手,一步步的跟着他往楼道口走去。 程威家住七楼,因为路筝的关系,墨深已经基本上都在这边住了。 虽然他跟程威关系好,那家伙也整天大咧的样子,但他本身就是个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再加上身边又多了一个人要照顾,就更不方便了。 拿出钥匙开了门,房子里乌黑一片,墨深将灯打开,一个身影就出现在眼前,手高高的举起,手上拿着的是一个沙发抱枕。墨深已经习以为常了,倒是综综吓了一大跳,刚想叫出声,就吃惊的说:“是奶奶!”他瞪着眼睛仰望着墨深:“是奶奶!是奶奶!” 那妇人看见他好似也很意外,竟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学着他的样子,朝着墨深说:“是综综!是综综!” 墨深心下一沉,望着综综,再看着她,竟是有些庆幸自己将综综带了过来,那妇人总算是没有再做什么突然袭击的动作了。 “妈。”墨深将妇人手中的枕头拿了下来,“不是说让你在房间休息么?怎么又跑出来了?” 妇人当他的话是耳边风,好开心的牵着综综任由他扶着来到沙发上,坐下。 她的头发依旧是乱乱的,眼神却十分有神彩:“综综有带糖果来吗?我好久都没吃到你给的糖果了。” 综综看了墨深一眼,抿抿小唇道:“我有好多糖果都在家里没带过来,我明天带给你好吗?” 妇人像个小孩子一般看着他点点头。 然后综综又说:“那你答应我,以后不能用东西丢墨深爸爸好不好?墨深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是综综最喜欢的人,所以你要对墨深爸爸好好哦!就像对综综一样。” 妇人看了他一眼,再看墨深一眼,像是做错了事情一般的点点头。 墨深蹲下,摸摸综综的头,笑道:“综综,能不能替我照顾奶奶一下,我去里面弄晚餐给奶奶吃?” 综综点头说:“好。墨深爸爸你去吧,我坐在这里陪奶奶聊天。” “嗯。”墨深怜惜的吻吻他的额头,转身进了厨房。 综综坐在了妇人身边,看着她说:“奶奶,我刚才听见墨深爸爸叫你妈妈,墨深爸爸是你的儿子吗?” 妇人没有说话,比他还好奇的瞅着他。 综综好像已经习惯了一样,自言自语道:“难怪墨深爸爸不要苏小微了,他是怕让她知道你是他的妈妈吗?可是为什么呢?苏小微也很喜欢奶奶的不是吗?墨深爸爸为什么不让她知道呢?” 尽管综综人小鬼大,终是不知道世间冷暖。 有一个精神病的母亲,流言蜚语,纷繁压力,终是只有自知。 其实在何家贤的前任妻子去世的时候,墨深就知道自己并不是她跟何家贤生的儿子。 那是他清理母亲的东西时候发现的事实。 一个盒子里装着他的生世,一张纸上写着一个契约。 他的亲生母亲为了帮自己爱的男人偿还债款,把刚出世还是婴儿的他卖给了她不会生育的亲妹妹。 之后他的生母为了那个男人能过上少爷般的日子甘愿去做舞女,只不过最后被他依旧是背叛了她,跟看上了他的富家小姐远走高飞。 箱子里有唯一的一张他们一家人的合照,他还是婴儿的时候,生母抱着他,身旁是他未曾谋面的父亲。如果说母亲已经长的很绝艳了,他的父亲长的更是出人意料的俊美。 三年里他有找过生母,知道她就在那个小镇上,却一直没有心去认她。就连她的讯息他都未曾看过一眼,只是在跟调查的人打电话的时候问了一句那个女人在哪里,便将电话挂断。这些年她过的好不好,她是不是一个人,他不想去看,也不想去想。 他本来就是那么自私的人,既然将他卖给了别人,为什么他还要回头去管她过得好不好? 甚至,那个时候他会有种邪恶的念头,那个女人,活该最后会被抛弃。 她比他的养母还不配做他的母亲。 第一次的相见大概就是去找微恙的那一次,可是现实中的人跟照片毕竟是有区别的,那时候他并没有认出来。 他斩断了一切跟那个女人有关的信息。 直到前些天,女人昏倒在G市的小镇,有人说她脑袋里长了一颗瘤所以才会神志不清。 医院打电话找到了他。 至今,他都不知道医院为什么会找到他。 他们只说,他们也是接到一个无名的电话,才想着试试是不是真的。 就在墨深在厨房煮东西的时候,综综跟妇人说了几句话,大门就被打开了。 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的看着进来的两个人,刚要开口说话,就被对方的一个动作给阻止了。 微恙走到他身边蹲下,小声问:“墨深爸爸呢?” 综综也小声的回答:“在做饭给奶奶吃。” 一旁的程威一把将他给抱了起来:“综综乖,带着你奶奶跟我一起下去吃饭,让你的苏小微跟你墨深爸爸单独谈谈好么?” 综综乖乖的点头,什么也没问,道:“那程叔叔,你先放我下来,我要牵奶奶的手一起下去,这样她才会比较听话。” 程威依言语将他放下,综综走到一旁自己玩着自己头发的妇人身边,牵起她的手,微笑的说:“奶奶,综综带你去玩。” 妇人很开心的露出一抹微笑,果真乖乖的任由着他牵着出去。 待到他们两人出了门,程威朝微恙点点头,示意了厨房的方向,便离开,轻声关上了房门。 微恙环视了整个客厅一眼,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厨房走去。 程威自己一人是从来都不在家里做饭的,除了偶尔会有公司的同事在家里聚会,才会动动厨房,所以厨房的油烟机一直是坏的也不换。 墨深怕厨房的油烟味会钻进客厅就将厨房的门给关了起来。 此刻,厨房的门轻轻开启。 他正在炒菜,“是综综吗?”他没有回头,道:“别进来,这里油烟味大,去客厅坐好,我马上就好。” 来人并没有回答,只是一步步轻缓的走到他身后。 将锅里的菜铲起,正欲拿过盘子要将菜装起来,他一顿,怔然松了手,盘子掉在地上,荡出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一双小手臂从他背后紧紧的抱住了他,那样的紧,像是害怕抱不住一样。 “微微……?” 微恙抿紧唇,咬牙不吭声。 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抱住他的是她,那双小手,被她缠绕碰触的感觉,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墨深,你好坏。”她松了手,走到他面前,仰着头看着那张俊美的面容,伸手,她贪渴的抚摸着,以指掌记忆着深深爱恋的俊貌,然后牢牢搂住他的脖子,喊出声:“你真的坏透了,怎么会有人这么坏,推陈出新的坏,怎么能够这么坏?” 墨深蹙眉,心里已经猜出了八九分了,道:“程威,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她抬起头,很凶很凶的瞪着他:“是啊,他都跟我说了。何墨深,你这个自私鬼!”她咬唇指控,手却是更用力的紧紧抱住他。 “对不起……”他声音暗哑,忽而用力的回搂她。 “虽然你很少跟我说对不起,但是这一次我也不会原谅你了!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胆战心惊的对着你了。何墨深,我们这笔账有的算了,除非你乖乖的接受我,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你就给我走着瞧!”她眸中有泪,说着很话的时候,抱着她的小手却不舍得稍放。 她以为他很的能够那么狠心不要她跟综综,她以为他真的不再爱他了。 可是他居然是因为怕自己给她压力给她负担,怕自己给不了她幸福。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松懈,要向三年前那样的主动。她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从来就不会主动,只要她再能厚着脸皮死缠烂打,他就会忍不住放低姿态。 就是因为心里有愧疚她才想要给他多点时间多点空间,却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自己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向在别人眼前高高在上聪明无比的何大翻译官,原来真的笨的该死! 他不说话,只是垂着头,鼻尖抵着她颈肤。 闭上眼睛,他累的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挂在她小小的身体上。 “如果不是程威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就这样不要了我个综综,就这样把我推给别人?我以为你真的不肯原谅我,我以为我自己真的做了那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她呜咽着抱着他,位于心脏的地方狠狠的抽痛。 “没有。”他稍稍松了手,替她擦干眼泪:“我没有不肯原谅你。别哭了,再哭就变得更丑了。” “丑……”微恙摸摸自己的脸:“人家都说生完小孩的女人都会变,我真的变丑了吗?” “没有。”他失笑,声音沙哑地回答,修长的手指轻轻梳顺她的发。 小时候,他还看过她流着两管鼻水,头发被剃成平头的样子。 在他心目中,她就是她,从来就没有美丑之分。 “墨深,我们不要再轻易抛弃了对方好不好?三年前我做错了决定,这次换你。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瞒着对方,我们都要说出来好不好?我真的受不了再一次离开你,我满怀信心的从小镇上跑回来,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的。不要说什么别人可以给我幸福,我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幸福,我只知道我的幸福只能是你。” 他捧起她的脸,看了好久好久,最终像是认命了一般,道:“好。” 她伸手,覆盖住他宽大的手掌,哽咽道:“墨深,我不怕压力,不怕别人的流言蜚语,我愿意跟你一起照顾你的生母。相信我,我一定会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母亲一样。所以请你别丢下我。”她好认真的看着他,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对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在开心的时候有彼此相伴,在难过气馁的时候,只要牵着对方的手就会变得很坚强。无数次没有你的日子,我就是叫着你的名字,墨深、墨深,一遍遍叫着,好像你就在我的身边,你在给我勇气活下去。墨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只要你是那个跟我从小就认识的墨深,我就愿意爱你,一直愿意陪着你,你听懂了吗?不管怎样,我都愿意。” 墨深看着她出神。 微恙说:“你怎么都不说话?你刚刚明明有说好的,你后悔了吗?我是心甘情愿的,真的是心甘情愿的。” 墨深叹息:“这样,你又要跟着我受苦了。” 微恙神情倔强:“这才不叫苦,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是幸福的。” 墨深抿唇,怜惜的抚着她的脸:“你真的太任性了。” “我就任性。”她又是哭又是笑的,说完就踮起脚尖要去吻他。 他挡住她的唇,她把她的手拨开,他微微的撇过头,她将他的脸掰回来,强硬吻住。 思绪,一片麻。 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如此不镇定。 温软的唇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深处,这些年来,唯独只有她能够进得去,那种不顾一切去沉沦的感觉,依旧只有最初的那个女孩,才能给他最真实的悸动。 他收紧双臂,失去了自制般的与她纠缠,双手顺着柔软的曲线游移,贪渴得想感受更多,补足这些年的酸楚等待。 忽而,唇瓣一疼,将他的神智猛的拉回。 他蹙眉,却看见她调皮的笑,“在里唇上印上了我的记号,这辈子你都是我的人了!” 她的唇瓣还沾着一点点的血渍,他拇指轻擦,轻轻一笑:“这样就是你的人了?刚才酒店里,你也被人印了记号,不记得了吗?” 微恙脸一红,狡辩的说:“月老说只有两个相爱的人才能见效,其他人全部可以无视。” “相爱的人?”墨深嘴角微勾:“你就知道我爱你了?” “你除了爱我,还能爱谁?就算有,我也不许你爱别人。”她说:“谁让你最早认识的是我,什么上帝不公平,什么要是比我早认识你你就不会爱上我。我觉得上帝公平的很,我就是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又怎样,你就是得只爱我。” 墨深仔细的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刚才在亲吻的时候,他闻到了这丫头嘴里的酒气,虽然喝的不是很醉,但至少还是给她壮大了胆子。 她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墨深你快点答应我,以后都不离开我,也不将我推给别人。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不要我就算了,怎么能吧我推给别人呢!” “那是因为我了解古晨,他……也是真心爱你,况且他条件也挺好的,就是会逞嘴皮上的功夫,表面上很风流,实际上也是个迷失了自己的人。” “那又怎样。跟自己不爱的人在一起不会过的有多幸福的,你知不知道。” 墨深点点头:“我知道。” “那你还要那样做。” 他淡笑不语。 她说:“以前是我做的不对,我不知道原来你来小镇就是为了来找我,我还没有告诉你综综的事情,我是坏,可是你也有不对,谁让你身事情都放在心里。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又是那么难猜测的人。” 墨深说:“谁说我去小镇是为了你?” “不是吗?对综综那么好,让女朋友来气我,害我一天到晚盯着你看,到处打听你的消息,你要说你不是故意的,谁信?‘ 墨深笑笑说:“原来你都知道了?” 微恙说:“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可恶,交了女朋友就算了,还要跑来向我炫耀。一向那么伟大的翻译官怎么会那么幼稚?想看看能不能挑起我心里的怒气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你完全做到了,那个时候的我气的想把你吃了,一直放在肚子里,不让你做任何人的男朋友!” 墨深笑着说,“吃了还可以拉出来,我一样自由,一样可以去做别人的男朋友。” 微恙皱眉:“讨厌啊!你就那么想当别人的男朋友么?当别人的男朋友你又不负责,三年里你说你换了多少个女朋友?最后你还交了一个那么疯狂迷恋你的人,害的你连家都回不了。这个就是恶性循环,你残害了那么多少女的心,这一回,上天派一个下来残害你了。” 墨深挑眉,手臂环着她的腰:“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在替她们打抱不平?” 她皱皱鼻子:“本来就是。” 她靠在他的怀里,抓起他的白衬衫把自己脸上的泪痕抹干净。 墨深吻着她的发顶,道:“要是这样,我就干脆跟路筝在一起,你觉得怎么样?反正她的父母我也见过了,就差没结婚了。” 微恙抬头瞪着他:“好啊,只要路筝的父母能接受你,你就结啊。” “这话是你说的吗?我想如果我认真一点,他们父母要接受我也不难吧?” “哼!”她扭过头,脸气成一个包子。 墨深好笑的捏捏:“跟你开玩笑的,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她一愣,心里抑起异样的狂喜,可是表面上还是眼睛很欠揍的眨眨:“何翻译官,你现在是在跟我求婚吗?” 墨深的声音有些暗哑:“你愿意吗?” 她眼里泪水又在泛滥:“那要让我想想,你这个人那么沉闷,跟你在一起肯定要受委屈,每天还要讨好你,主动跟你讲话。你有心事都不会告诉我,万一你生气了不开心了,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最最可恶的是你在外面风流了一个超级迷恋你的女人回来,每次我跟她说话都要很有原配风范的气死她,那个公寓满屋子都是我们的回忆,可是我们都不能回去,这都是你的错,你还让她有公寓的钥匙,让我们的地盘有第三者可以进入……你满身都是缺点……”她忽而抬头,眸光粼粼的瞅着他:“可是我还是那么喜欢你,一辈子都想跟你在一起。你沉闷没关系,我话多,我们正好可以互补,我愿意每天都讨好你,主动跟你讲话。你有心事不愿意主动说出来,大不了我耍无赖让你不得不说出来来了,你不开心我就哄你开心,你有别的女人缠着你也没关系,我们马上去结婚,这样她就没有理由了,还要背负别人的言论压力,等她离开了,我们就可以回到公寓,以后我们要买一个更大的房子,我和综综都需要你。” “综综……”墨深怀抱着她问:“为什么会跟他取名综综?” 微恙摇摇头说:“不知道啊,就是喜欢吧,觉得名字很可爱。” 他问:“你来了,他们去哪里了?” “程威带着综综还有阿姨出去吃东西了。” 墨深蹙眉:“我妈她……” “你放心,阿姨很喜欢综综,很听他的话的。”微恙望着他道:“嗯,现在这样的情况,明天出差,你还去吗?” 墨深说:“去。” “可是阿姨不是没人照顾了吗?”微恙说:“阿姨一直都是一个人,这几年受了不少苦,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嗯。”墨深吻吻她,内心一片融化:“放心吧,我有一个精神方面的朋友,这几天他都会替我好好照顾她。这次出差因为工作比较重要,还有就是听说C城离海比较近。你们女人不是都很喜欢看海的吗?” “海?有吗?”微恙有些迷糊的说:“我有跟你说过我喜欢看海吗?” 没说过,但是根据他三年里交往的女朋友来看,她们都很喜欢看海,去旅游都是选择夏威夷之类的地方。 刚才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墨深的表情依旧很镇定,他自然是不会把他心里想的给说出来,只是模棱两可的说:“女人都喜欢去美丽的地方,海也是其中之一吧。” 微恙唇角勾勾,将脸埋在他怀里。 墨深,你知道吗?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美丽的地方。 也许是会下雪的G市,也许是夜幕的巴黎。 可是对我来说,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是你的身边。 …… 墨深开车送微恙回去的时候,综综坐在微恙的腿上,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看的出他的心情非常好。 能不好么?程威叔叔告诉他,他的墨深爸爸跟苏小微和好了,以后他就不用经常担心墨深爸爸会跑掉了。 时间刚好是八九点,这样的时候KFC总是人满为患,卡通的装饰和美味的食物让任何小孩子都没有免疫力。 就连一向聪明的小综综也不例外,他看着车子经过了KFC,侧过脸问着他的墨深爸爸:“墨深爸爸,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墨深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微恙回答道:“不好。综综忘记了我有跟你说过,那是垃圾食品,不能多吃的吗?” 综综嘴巴一扁,委屈的说:“可是我好想跟墨深爸爸一起去吃全家桶哦,这样我们好像就是一家人一样。” 虽然那张小脸看起来很可怜,但是熟知自己儿子的微恙怎么会看不出,这小孩最会做的事情就是装可怜,以为这样讲就会激起大人的怜爱之心,什么全家桶,就是他想要去吃垃圾食品的借口而已。 “好,带你去吃。”一旁的墨深将车子停好,对于综综,他总是很好说话。 微恙愣了两秒,然后撇撇嘴巴,颇为吃味的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喜欢吃肯德基你都不让,他要吃,你就那么惯着他。” 墨深又好气又好笑:“苏小姐,请问你几岁了,还跟这么小的孩子比?” “就是!”一旁的综综跟着做鬼脸:“苏小微,你羞羞啦,这么大的人还跟我比,墨深爸爸是比较宠我啦,但是因为我可爱啊,你怎么可以吃醋。” 微恙瞪着他:“谁说我吃醋了,臭综综,你再说,我就不带你去吃肯德基了,自己下车去吃,吃完自己打车回家。” 小孩倒是不客气,啪嗒的打开车门,撒丫子就往马路对面跑。 微恙急了,忙跳下车,“综综,快回来。” 综综本来就是吓她的,被她喊了一句,站在远处跟她做鬼脸。 停好车的墨深走过去,将他给拎了回来,鼻尖对着鼻尖:“以前怎么没发现综综这么调皮?” 综综笑的好开心,“没有啦,人家是太高兴了,看见墨深爸爸跟苏小微在一起,就心情很好。还有哦,”他炫耀的说:“刚才带奶奶去吃饭的时候,有看见威威暗恋的女朋友,好漂漂。” 微恙有些无奈的捏捏自己儿子粉嫩的脸,“什么威威!是程叔叔,你不能这么没礼貌,跟人家一混熟了就叫大人的名字,知不知道?”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跟谁学的,看到美女就两眼放光,满嘴甜言蜜语。 综综的小碎发被风吹的蓬蓬松松,有一缕正好落在眉心,他嘟起嘴巴轻轻一吹,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墨深爸爸也漂漂……” 墨深失笑。 小皇帝又发话了:“我认识的这么多朋友里面,就苏小微长的最一般了,要不是墨深爸爸这么好看,我肯定也长的很一般啦。” 微恙哭笑不得,早就知道这小孩是个马屁精,最会拍他喜欢的人的马屁。 就在这时,小综综看见对面迎来了一家人从他们面前经过,小女孩骑在爸爸的脖子上,开心,玩耍,欢乐的咯咯笑,头上还带着肯德基送的小帽子。 他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羡慕,微恙知道,那是他从小到大一直最羡慕的事情。 墨深自然是注意到他的眼神,唇角微勾:“综综要不要试一试?” “啊?”难得小综综反映迟钝了一次。 墨深一个凌空,将他给抱到了自己肩膀上,“走吧,带你去吃肯德基。” “哇……”综综笑的好开心,抱着墨深的脖子,朝着一旁发呆的微恙说:“苏小微,快点走啦,墨深爸爸带我们去吃全家桶哟。”那张笑脸上,写满了天真浪漫。 微恙心,顿时化成一汪暖江。 等到吃饱喝足,车到家门口的时候,微恙怀里的综综已睡的呼呼了。 一夜之间,变化这么快,微恙好像还活在梦里,墨深也是如此,所以即便是车到了,两人都没有任何动静,只是看着挡风窗钱的路灯,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 “你……” 默契的,两人同时开口,墨深笑笑:“你先说。” 微恙脸上的神情好像回到了初恋,带着小女人的梦幻:“我现在好像一直都处在梦幻之中,墨深,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不可以反悔。我们彻底和好了是不是?我好怕,到了明天,你就会又变回从前的样子。” 墨深失笑的看着她,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明明前一秒已经做好了要离开她的准备,可是下一秒却给了她永远不离开的保证。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爱情,没有任何理由可讲。 但是他知道,他爱上的女人一直都有这样的魔力,什么理智,什么绝情,一到她身上就崩然瓦解。就像他在心里告诉过自己一千遍一万遍不要爱她,可是每次都对自己失言。就像他前一秒的绝情后一秒的温情。 原来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没有道理可讲,很多时候,我们误以为上帝总是不公平,有的人兢兢业业一无所得,有的人漫无目的满是幸福其实上帝是公平的,它不过站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偶尔动一动指尖,指点人生。 他一直没说,就连他都佩服微恙一直以来的坚持,有些人面对困难会很快放弃,而有的人,选择坚持。坚持其实是一种很痛苦的品质,习惯坚持的人总要比习惯放弃的人承受更多,走更远的路,受更多的伤。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坚持下去。 墨深觉得如果自己还这般辜负下去,不仅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她。 微恙见他一直没说话,心下又不安了起来,手抓着综综的衣角,小心翼翼的问:“墨深?你怎么都不说话?”那副样子真的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墨深说:“怎么会?我看起来像是那么没诚信的人吗?” 微恙说:“你有什么诚信啊,早就破产了。你总是骗我,你总是说话不算数,你总是给我患得患失的感觉。我都不敢去相信哪一刻你是认真的,哪一刻你只是逢场作戏。而且你变脸比变天还快,对我,你从来都是没有条理的。” 墨深失笑:“原来在你面前,我有这么多缺点?” 微恙咬唇,水眸怨念的瞅着他。 墨深没有立刻解释,只是拉过她的手,在她唇上印上一吻,然后低低的笑了,“傻瓜,这一次是认真的。” 微恙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抱着他的脖子,狠狠的吻了上去。 纠缠的吻带着滚烫的热气,意识的渐渐的流失。 有人总是问,爱究竟是什么?会让人如此迷失自己。 也许,爱就是爱上你的那一刻,爱上这个世界,并且,懂得爱自己。 吻到最后升华成暧昧神情的告白,像是要将这几年的思念全部都补回来。 微恙的心有温柔,却也有疼痛,夹杂着莫名的心慌。 温柔是对于面前的他。 疼痛是对于执着的自己。 心慌是怕吵醒怀中的综综。 一时间她的呼吸越来越紊乱。 墨深也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手情不自禁的抚上她的脖子,然后是她柔软的胸前,然她失声哼出来:“……唔……” 身体给的怀念与刺激,让整个车间变得无比暧昧。 要发生什么了吗?微恙的意志残余的迷茫。 就在这时,一个朦胧的声音响起:“……苏小微……我要尿尿……” 微恙一下子惊醒了,惊慌的离开,看见几乎就要从她腿上掉下去的综综睡眼惺忪的模样。 微恙红着一张连,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们要回去了。” 墨深微笑,比她要镇定的多,他亲了亲还在现实与梦中徘徊的综综,道:“去吧,明天早上七点,我来接你去机场。” “嗯。”微恙点点头,一时间喜悦绽放全身,“我等你。” 有时候我们时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现实是来不及排练的剧情电影,它发生的太快,结束的也太快,有时候让你应接不暇,根本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他的改变,可是它依旧按着自己的步伐在改变。 梦境是一种奢望,掺杂着你的喜怒哀乐,还有你曾经有过的盼望。 G市的夏天和每个城市的夏天一样,天早早的就亮了起来。 清晨的空气总是给人格外新鲜的气息,一整晚,微恙在现实与梦境中徘徊,不知不觉,睁开眼,天已经微亮了,她也再睡不着了。 心一直都处于异样的情绪之下,就像是以前上学的时候总是很期盼这一天能否碰见心里的那抹影子,就像是新开学一样,会期盼班级有什么意外的新同学。 在她坐起身的时候,身边的综综也醒了过来。 小孩子的精神总是和旺盛,每天他都是这个时候准时的醒过来,然后悄悄的下床去刷牙洗脸,不吵醒他。 这好像已经是一种本能了,所以当穿着小睡衣的综综再一次迷迷糊糊的朝着浴室走去的时候,微恙一把将他给拉住:“综综?” 综综睁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迷迷糊糊的打了个打哈欠,然后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好神奇的说:“苏小微?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微恙的心情明显很好,抱着综综,替他整了整迷你的睡衣,道:“待会儿你墨深爸爸会来接我去出差,我好开心。” 小综综因为刚醒,脑袋装了石膏有些反应不过来。 微恙看着他憨憨的,傻傻的样子,只觉的可爱的不得了,亲亲他的小脸:“走,苏小微带你去洗脸。”说完抱着他就往浴室走去。 将综综放在洗漱台上,拿出他的小牙刷帮他挤牙膏,递给他之后,她自己也挤了一点然后开始刷牙。 因为心情好,仿佛每时每刻都变得幸福起来,微恙看着镜子里睁着迷糊的眼睛刷牙的综综,肥嘟嘟的小脸上满嘴的泡泡,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综综蹙眉,丢给了她一个眼神,那眼神明明很不屑的写着:这么大的人,还跟小孩子似的! 微恙呵呵的笑,全然不像一个母亲的样子。 其实现在像微恙这么早做母亲的女人的确很少,况且她本身就还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这几年带着综综虽然有了些进步,也成熟了不少,但终归年龄摆在那里,以前少女一般的心情时常都会因为墨深无意间的举动而浮现出来。 洗漱完之后,微恙帮综综换了一间可爱的牛仔背带裤,她最喜欢综综传承这样子,可爱的让人想蹂躏。 “今天我就要去出差了,要下个星期才能回来,综综在家里要乖乖的听外公外婆的话,在幼稚园也要好好的上课,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翘课的行为,我就告诉你墨深爸爸,让他狠狠的打你屁股。” 综综辩驳的说:“墨深爸爸那么好,他才不会像你那么狠心下得了手呢!” 微恙挑挑眉,“那是你没领教到你墨深爸爸的厉害,想当年我不热爱的学习时,没少被你墨深爸爸摧残过。”她一板一眼的说:“你看哪,你的墨深爸爸那么厉害,从小到大奖状啊奖杯啊什么的都摆满了房间,他当然希望自己的儿子学习成绩也很好。而且他最讨厌翘课的小孩了,我上大学的时候翘课都被他狠狠的批过,何况你这个臭小孩才上幼稚园。” “那是因为你那么笨,我这么聪明……”综综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转:“好吧,我也知道翘课是不好的行为,为了墨深爸爸,我以后都不翘课了,苏小微,你也不可以去墨深爸爸面前告状。我知道,你一直很吃醋,因为墨深爸爸对我比较好。” 微恙脸一红:“我哪有,臭综综不要乱说话。” 综综朝她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还说没有呢,表现的那么明显,连我小孩子都能够看出来。” 微恙瞪他一眼,“臭综综,你再说,我就不带你去吃早餐了!” 综综一点都不害怕的样子,双手环抱,一脸小大人样:“有人恼羞成肉了哦!” 微恙愣了一下,无奈的翻了白眼:“是恼羞成怒了,让你不要翘课,老不听!” 说完牵起他的手就往楼下走去:“从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小嘴,苏小微现在不想跟你讲话。” 综综大大的眼睛充满笑意的看了她一眼,果然不说话,倒是哼起了小调。 苏小微这样看起来才比较可爱了,还没跟墨深爸爸和好的时候,每天都郁郁寡欢的样子,就像干妈说的,好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钱一样。 夏日的地平线,太阳已经渐渐的升起,在碧蓝的天空中像个刚煎熟的金黄大鸡蛋,浑厚饱满。 带着综综在外面吃了早点,然后送玩他上幼稚园,她就马上回来了。 昨天晚上她回到家后,临睡前,墨深有打电话来说,因为临时改了时间,所以今天9点过来接她。 挂电话之前他还叮嘱她带些长袖,怕那边会变天。 电话这头,她的小脸一直就滚烫的,心也跟着甜了。 还在做梦似的。 回到家的时候,墨昭已经去上课了。何家贤和苏烟是也许参加老年活动了。 微恙来到房间,看了一下时钟,才八点半,她将自己要带的东西都整理了一遍。 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来到化妆台上,审视了一下自己,再看见梳妆台上有萧北送给她,但是她一直都没有用过的化妆品,忽而脑子一动。 唇上施了最后一点红润,她为自己化了淡妆,微整鬓角,凝望着镜中的自己,脸颊轻染红晕,还算美丽吧。 其实这些年她的容颜倒是没有怎么变过,只是双手不再像以前那般细致了。 她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八点五十了。 差不多了,她将小小的旅行箱提到楼下去了,里面有她昨天晚上做的一些甜点,是带到路上吃的。 这些年为了综综,她的厨艺已经非常好了。 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为墨深做一次。 想着待会儿墨深能够吃到她亲手做的东西,她的心就好像喝了蜜一样的甜。 岁月静好,默许凝望。 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里都有幸福的灰尘。 坐在沙发上,一分一秒的等着。 直到时针直到了九点整。 然后九点零五分…… 她开始有些莫名的慌张…… 墨深不是一个会迟到的人,并且这一次是公司出差,他应该更准时才对。 她相信,他说过会来接她,就一定会赶回来的。 她坐在沙发双,双手拽着衣角,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客厅里安静的只能听见时针走动的声音,直到时针指到了九点半。 她的心止不住的慌了起来……难道说昨天的一切其实都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不要怪她会这么想,对于有些人来说,一直期待的梦想最终实现的那一刻总会给人不真实的感觉。 她的心一直是悬着的,期待,落空,不安,害怕。 ……好几次,想着想着眼泪流出来,她都不知道。 终是她忍不住拿起电话,拨了那个在心底背的烂熟的号码,她想打个电话给墨深问他在哪里,她现在很担心。 可是,对方传来的声音竟然是:对不起,您所拨叫的用户已关机。 那冰冷的女声让她刚刚腾空升起的心瞬间砸在地上,砸个粉碎。 第10章 你配不上他 良久。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不行,她不能只在这里一直傻等,万一他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车祸、爆炸、遇刺、等等一一从她脑袋里掠过。 她蓦地站起身来,随手拿起外套,夺门而出…… 可是到了门口,她又想,万一她走了之后墨深又来了不是找不到她了吗? 他们已经错过了好多次了,不能再错过了。 这般想着,她又怔怔的回到了客厅里,大门也没关,就那样看着门口,希望期盼的人影能够出现。 可是,等待一个人是多么漫长又艰难的一件事,不好的画面每分每秒都折磨着她的神经,女人从来都是敏感喜欢胡思乱想的一种特殊动物。 心里的沉闷太痛,好怕昨天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场梦,更害怕自己已经失去了追逐的勇气,再怎么执着的人也会害怕,也会有一天失去了全部的勇气。 眼泪像掉线的珍珠一颗颗往下掉。 心酸到连呼吸都可以听见。 她再也受不了似的,见脸埋在膝盖间,放声哭了出来。 那么的伤心,以至于门外传来的一个声音都听不见。 因为墨深不想面对何家贤和苏烟是,便让程威下车来叫微恙。 程威一下车就看见微恙家的大门大大的敞开着,怪叫了一声:“这么倘开的大门也不怕引来小偷啊。” 墨深站在车旁边,催促道:“快点去吧。” 程威吹了吹口哨,相当流氓的向微恙家走去,本来还打算调戏调戏,没想到一到门口就看见微恙抱膝坐在沙发上哭,他一愣,转身朝墨深大喊:“何大翻译官,快过来看看你的老婆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那里哭?!” 墨深的反应显然跟他一样,怔愣了一下,飞快的走了过来。 微恙听到声音,抬起一张哭的粉碎的脸,在看见门口那抹身影之后,几乎是潜意识的就直直的冲了上去将他抱了个满怀。 墨深被她突然的冲撞后退了一大步,担心的问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微恙抱着她,将脸埋在他怀里不说话。 墨深对程威使了个眼色,程威径自走进大门,在楼下环视了一圈,出来对墨深耸耸肩膀,表示里面没人。 墨深沉吟,将微恙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硬是掰了出来,深黑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她:“别吓我,告诉我怎么了?” 微恙满脸都是泪,好不容易画了个淡妆都花了,她哽咽的说:“我、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我以为你又骗我……” 说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墨深叹息,心里掠过一丝悲伤和心痛,忽而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傻瓜,今天星期一,堵车堵的特别厉害。” 她说:“你关了机……” “昨天手机被我妈砸碎了,刚刚堵车的时候去买了一个,还来不及拆装。” 微恙闷闷的,不说话了。心里总算安慰了下来,还好还好,他不是丢下她。 还好,昨天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见她有些恢复了,一旁看了许久的程威双手环抱,很煞风景的说:“两位的生死离别演完了没啊?再不走,我们就要再错过一班飞机了。” 墨深瞪他一眼。 微恙忙擦擦脸上的泪,自己也觉得够蠢够丢人的。 “我、我去里面拿行李。” 转身刚要走,程威就叫住她:“不用了。”他把手上的东西一亮:“这是你的吧?我帮你拿了,你只要把门关上别再大咧的倘开招贼来就好了。” 墨深睥睨他一眼:“少说一句不会死的。” 程威哈哈一笑,跟捡了元宝似的先跑到车子旁去放行礼了。 墨深用纸巾帮微恙擦干眼泪,再替她关上门,牵着她的手说:“要不要反锁?” 微恙摇摇头,吸吸鼻子:“小区的安全挺好的。” 墨深微笑,忽而俯身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小鼻尖上印上一吻:“这么大了还老哭,也不害羞。” 微恙是真的害羞了,头都要低到脖子底下了。 墨深倒是好心的不再笑她,牵起她的手来到副驾驶座,让她做进去了之后,自己才绕了一大圈上车。 车平稳的开出了小区,坐在后面的程威又开始耐不住寂寞了,把脑袋探到前面来,侧着脸对这微恙说:“小微微,你知道嘛?我们的何大翻译官一直有个怪癖。” 微恙两只红红的兔子眼奇怪的看着他,“什么怪癖?”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三年里,除了你,他从来就没让过别人坐在他的副驾驶座上,不管是他的车子也好,还是别人的车子,反正只要是他开车,就不允许。就算后座太拥挤,他都不管人家的死活。” 微恙一愣,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对他说过的话,以后这个位置就是我的专属位置哦! 没想到……他一直都记得啊……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怔怔的看着墨深。 墨深嘴角勾勾,空出一只手帮她擦干眼角还未干的眼泪,笑:“苏小姐,不要那样看着我,我会没心开车的。” “啧啧……”程威双手环抱,“果真还是小微微有本事,你不知道,这家伙也就在这几天变得正常了一点,这三年来啊,用个不好听的词语形容他,那简直就是行尸走肉。连我这个做兄弟的都看不下去。” 墨深从后视镜里面看了他一眼:“程同学,我们好像是在三年后才见面的。” 程威哼哼的说:“你以为个个都像你那么没心没肺,到了美国就跟上了月球一样都不会打个电话回来怀念兄弟。” 墨深哼了一声没回答。 微恙说:“你那个时候经常都打电话吗?” “那是当然,像我这种讲义气够哥们的人,怎么会跟某只冷血动物一样……” 一路上几乎都是微恙跟程威在说话,墨深话本就不多,一路上没少被程威说坏话,什么每次跟他出去是最无聊的了,一路上都是他巴拉巴拉的说,他回的最多的就是一个嗯字。 也亏他有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话多。 G市的机场永远都是那么宽大明亮,现在不是高峰期,机场的人并不算太多。 跟男人一起出差的好处就是,什么东西都有人帮拿。 微恙好奇的看着墨深把车停在了机场门口,问:“车就一直放在这里吗?” 程威说:“小微微你放心,第一,这个是公司的车不是你老公的BMW。第二,待会儿有公司的人会来把车开走,所以你不用担心。” 微恙因为他话的前一句,心跳加速,瞥了一眼墨深,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好像没在意。 “尊敬的乘客朋友们,由于空中交通管制,延误了起飞时间,在此我们全体机组人员对大家致以深深的歉意,现在由乘务员为您发放饮品……” 扩音器传出空姐甜美的声音,几乎所有人都坐在了位子上,安静不少。 微恙算是第二次跟墨深一起坐飞机,新鲜感不减。左顾右看,倒是墨深坐在一旁上着无线网,他公务繁忙,好像每时每刻都没得清闲。 相比较起来,程威倒是相当的悠闲,不时的对来往的空姐放放电。 这是,美丽的乘务员推着饮品车过来:“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 “两杯橙汁。”何大翻译官头也不抬的回答。 微恙感觉那抹人影丝毫没有移走的迹象,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空间的眼睛看着墨深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你是G市的何墨深翻译官吗?” 墨深终于从笔记本里抬起头,黑眸看着眼前的人,显然不认识她是谁。 空姐向他使了个暧昧的眼色道:“我家的人都好喜欢何翻译官,不知道何翻译官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如果能一起合照一张就更好了。” 刚才还一脸神采奕奕的微恙立即冷脸,未等墨深回答就说:“第一我们墨深不是名人,没有义务要给您签名;第二,如果您硬要是签名留念的话可以拨打电话139xxxxxxx先预约。谢谢。” 空姐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张口闭口,再张口,问:“请问你是……” “经纪人听说过吗?”微恙抬抬下巴,“夫人听说过吗?两个身份随你挑。” 空姐不发一语,留下两杯橙汁闪人。 微恙朝她的背影吐吐舌头,一回头就看见墨深意味深长的眼色,她脸一热,结结巴巴的说, “你看、看什么?” “没什么。”墨深将其中的一杯橙汁递给她:“你的橙汁……” 微恙刚伸手接过,他加了两个字:“夫人。” 她手一个颤抖,差点将杯子打了。 这边她还没镇定,那边的程威摸摸下巴,很意味深长的抛了一个媚眼过来,再意味深长的重复了一遍:“夫人哦……原来是夫人啊……” 微恙有种想从飞机上跳下去的冲动。 C城天黑的晚,三人降到国际机场的时候,还能看到灰蒙蒙的天和遥远而微红的落日。 墨深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微恙,有到是三人行,必然引起众人的侧目,尤其是两个那个明朗帅气的男人,一个沉稳,一个邪气,加上中间一个可爱女人,在机场里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墨深,程威。”远远的黑色奔驰上下来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短发利落而别致,面容英俊,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是个混血儿,他兴冲冲的朝着他们打了个招呼。 程威见了老乡似的开心:“你倒是准时,我就知道你想我们比我们想你还要想,所以才这么迫不及待。” “你小子说话怎么还是这么绕!我可是因为墨深大驾光临,你少在自己脸上贴金。”说完掉头对墨深说:“旅途怎么样?” “不错。”墨深一贯简言。 微恙一直老实的听他们说话,除了墨深一贯沉闷之外,眼前人的性格倒是跟程威般般配。 “你怎么不介绍一下啊?新女朋友?还是一直都是传说中的那位?”那人暧昧一笑,问墨深。 墨深对着微恙说:“他叫杰里,是我在美国的时候认识的朋友。”说完又对杰克道:“苏微恙。” “就三个字啊。”杰克哼哼:“身份呢?女朋友?还是已经升华成wife了?” 程威说:“傻帽,还有说嘛?人家刚才已经在飞机上证明身份了。”说着朝着墨深和微恙揶揄:“夫人是也。” 墨深打开车门让微恙坐进去,然后自己跟着坐了进去。 微恙小声问他:“你在每个认识的朋友,怎么程威也这么熟?” 墨深说:“你见过他有跟谁不熟的么?” 微恙说:“我们这次来不是开会的么?” “嗯。” “那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她本来以为下了飞机他们会直接去酒店的。 墨深还没回答,坐在副驾驶位上的程威不甘寂寞的说:“本来这边公司的人说要派人来接机,被我拒绝了,现在我们去杰克少爷家。小微微大概不知道吧,我们杰克少爷家是开酒店的,旗下还有个国际酒店。你要不要考虑,换个夫人当当看?” 微恙听了半天才发现程威那家伙话里的意味,朝他撇撇嘴巴,抱着墨深的胳膊说:“不要,我就要墨深。” 程威摸摸下巴,啧啧的说:“不愧是我们的何大翻译官,你老婆是标准的老公控,迷你迷到骨子里去了。” 微恙红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着墨深的手臂,躲在他手臂后面装纤细。 墨深唇角微勾,脸上尽是柔和的光。 车子很快就到了程威口中的国际酒店。 微恙还是第一次住这么五星级的酒店,她被墨深牵着,跟在他后面,两只眼睛胡乱瞄瞄。 住在里面的基本上都是衣冠整洁,西装领带,服务员的态度也非常的好,一进门就有人迎来:“少爷,有几个XX集团的的代表已经在这里等候何翻译官和程翻译官多时了。” 话刚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就走了过来,带头的人是个中年人,微恙觉得他长的有点像周润发,只听他说:“董事长听说何董飞机晚点,特意让我来告诉你,原本晚上的会议改到明天下午,可以让何董还有程总好好的休息一下。” 墨深说:“真不好意思,这样小事还麻烦周秘书亲自来一趟,我们真过意不去。” “原本我们应该去接机的,既然程总说你们有朋友在这里,我们也不好打扰,只能在这里等着,董事长要我们过来问问你们有没有什么需要。” “不用了,替我谢谢李董事长的好意。” 两人站在门口公式化了一会儿,那人便带着自己带来的几个人先回公司了。 走进电梯的时候,微恙忍不住问:“不是说来谈合作的事情吗?怎么看起来他们好像是在刻意的讨好我们呢?” 程威说:“此话差也。” 微恙奇怪的看着他。 他瞟了墨深一眼,阴测测的笑:“应该说是讨好我们的何董而非我们也。” 墨深轻咳了一声,程威见好就收。 微恙怪异的瞅着他们俩,想了半天想不出个所以然。 第二天去参加所谓的会议之后,微恙才大大概概的看出是怎么一回事。 装潢典雅的临海酒店,一个靠窗的VIP位置里,坐着六个客人。 昨天见过的那位周秘书微笑的介绍:“这位就是我们的董事长,身边这位是他的千金李丹。这位是何董,想必董事长已经见过了,旁边这位是程总还有苏秘书。” “不用介绍,不用介绍,这么有趣的三人组,我一进门就看到了。”脸上满是和善的李董事长呵呵的笑,“墨深啊,我们就不要那么公式化了,说是开会,其实只不过是大家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而已。你看我都把自己的女儿给带来了。我家丹丹啊真是喜欢你喜欢的不行,到处在网上搜索你的消息,你的访谈她全部都要慢回家细细的看,说什么以后也要当一个这么优秀的翻译官。一听说我认识你,哭着喊着就要跟我来这里,真是闹不过这个小丫头。”他哈哈的笑,还很疼爱的摸了摸自己的女儿。 微恙再笨也能猜出李董说这番话的意思了,接着她联想到昨天在电梯里程威没说完的话…… 原来这是一场相亲会议啊。 微恙仔细打量着那个李董的女儿,圆圆的脸蛋,洋娃娃似的卷发,眼睛化得又大又圆,整一个芭比娃娃的真人样板。 这小孩,年龄应该不大吧? 见墨深没说话,程威在一旁道:“我们年轻有为的何大翻译官别的没什么,说起外表,就是讨女孩子喜欢,我们公司里唯一的几个女职员都迷他迷的不行呢!”说完还不忘往微恙那里瞟瞟。 “是嘛!”李董笑笑说:“这合作的案子我们慢慢谈也没关系,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G市,先到我们集团的那个岛上度个两三天的假吧,那里风景独特,阳光很不错。” 墨深本来是想先谈完案子然后再带微恙去旅游的,被这么一说,脸上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幸得一旁的程威忙说:“好啊,我没来之前就听说李董集团的那个岛有多好多好,说是这次来一定得去看看。” 李董一听,乐呵呵的笑,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我们家丹丹正好放书暑假呢,这次正好可以跟着偶像哥哥们一起去玩啊。” 微恙不乐意了,虽然说墨深的确很帅,可是连人家还在读书的孩子都不放过,那也太不道德了。 她就奇怪,为什么这次偏是要带她来这里,原来就是为了看这场相亲宴么?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很不客气的掐了墨深一下,墨深挑了挑眉。 “不知道李董的千金多大了?”墨深说,“我怕她跟着我们这些年龄大的人玩不上来。” “十八岁。”李董说:“放心吧,年龄相差不大,何况能跟偶像在一起,开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玩不上来。” “那就好。”程威生怕墨深会拒绝,忙道,“李董的女儿看起来漂亮又斯文,相信我们会有一个非常美丽的旅途的。”说完,瞟了一眼微恙的脸,黑的连掀桌子的心都有了,又补充道:“我一定会好好带着令千金,让她有个美丽愉快的假期。” “哦,那好那好。”李董满意的拍拍女儿的小脑袋:“丹丹要跟哥哥们好好相处,知道吗?” 那女孩颇为乖巧的点头,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惊喜。 谈到一半的时候,微恙终是坐不下去,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拐角的走廊上熟悉的身影,他倚靠在那里,修长的身子,俊美的容貌,优雅的气质,引得路过的客人纷纷回头。 微恙心里闷闷的,本来应该生气的,可是碰触到他看过来的眼眸时很没志气的走了过去。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应该陪那个什么千金好好吃饭的吗?” 说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能感觉话里浓浓的酸味。 墨深说:“我只是敷衍一下李董事长而已,这种东西都是很形式化的。” “那你怎么不直说,大不了我不来了。”微恙趴在走廊的栏杆上郁闷,“程威那个家伙也是,故意要让我过来,气我。明知道那个小朋友喜欢你,还要答应带着她。我心里很不舒服。” “我就是怕你不舒服才没说……再说……一开始也是程威的意见。” 微恙倒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我们的何大翻译官也会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那下次,他也提意见让古晨来,你也同意么?” “不能。”墨深脸一沉。 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微恙歪着头生闷气。 接着,他牵着她的手径自向电梯走去。 微恙忙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回房。” “回房间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情。” “……” 清晨的海边人并不多,早餐是免费的,也是微恙最喜欢的自助。 从进门开始,墨深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让微恙先去吃,自己在外面接去了。 面对餐厅里琳琅满目的食物,微恙只觉肚子在咕咕叫,给自己挑了一盘食物之后,她再按着墨深的喜好给他挑了一盘。 刚转身的时候,她就碰见了一个绝对意外的人。 要不是她眼花就是出现幻觉了:“是你?” 微恙怪异的叫出声。 眼前的人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盘子,轻笑:“帮我一个忙好么?” 微恙知道自己不应该跟她离开的,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再让她跟墨深碰面,所以她才会答应跟着她来到她在海边住的别墅。 走在她的身后,微恙不只一次掐自己,看看自己是不是还没睡醒。应该呆在G市公寓里的路筝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不用奇怪,知道你们来的第一天,我就已经在这里了。”路筝扭头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微笑。 微恙知道自己问的问题肯定很笨,但是她还是忍不住问:“是因为墨深吗?” “你觉得呢?”她歪着头,朝她眨眨眼睛。 微恙顿时觉得周身一片寒冷。 路筝径自的开了门带她来到别墅的厨房里,一厨房的点心让微恙惊讶极了。 路筝说:“这些都是我这几天做的,本来不想打扰你们的,可是又觉得很浪费。”她指着一排色泽鲜艳的糕点说:“这些都是我今天做的,很新鲜。我没别的意思,你帮我拿给墨深吃好吗?就说是你买的。” 任何人碰见这样的情况都会有些不知所措吧。 微恙说:“如果我不帮你呢?” “你应该不会那么残忍吧?再怎么说也是我的心意而已,你不觉得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很浪费吗?”她说的很轻很温柔,一点生气的迹象都没有:“你看我这么好,来这里都没有打扰过你们的生活,我让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你都不愿意吗?” “这不是一个小小的忙,你知道有哪个女人愿意帮别的女人送东西给自己的男朋友吃。何况这个女人还那么迷恋他。” “迷恋?”路筝轻轻的笑出声:“这个词语用的真好。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迷恋他吗?”她的口气并不咄咄逼人,相反,就像一个跟闺中密友吐露心事的小女人:“我好喜欢他,就跟你一样,所以你能理解我的感受是不是?我想你一定能体会到我那种感觉,看见心爱的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又嫉妒又羡慕。可是我不忍心去破坏,我发现,只有他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变成另一个人,那是我从来没见过的墨深,发自内心的温柔。不再那么冷情,甚至还会开玩笑,像小孩子一样。” “既然你想让他幸福,就不应该还这样缠着他不是吗?就算我今天帮你送了这些吃的,又有什么用?我想你不是一个笨女人,他是不可能会喜欢上你。” 路筝玩着已经干了的面粉,一点也不介意白皙漂亮的手变得脏脏的,她说:“我知道……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也想离开他,我甚至用绳子把自己绑在家里,不去找他。可是你知道那种发自内心的难过吗?很难过很难过,尤其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好像全世界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很空虚,你告诉我,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 有过。微恙在心里回答。 三年里,多少个夜晚,她都有过这样空虚孤独的感觉。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寂寥,远比心痛还要更侵蚀自己的心。 就算再热闹的人群都温暖不了自己的心。 唯独只有那个叫做“何墨深”的解药。 从窗外吹进来的海风吹散了路筝漂亮的卷发,让她看起来更显得可怜与落寞,她微笑的说:“帮我吧,就算是最后一个心愿。我想让他尝到我做的东西。以后,我都不会来烦你们了。” 差一点,微恙就答应她了。可是最后她还是硬着心肠拒绝:“不,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路小姐,你死心吧。这样不只对墨深好,也对你好。墨深不是你的幸福,我知道我这样做也许会让你很不开心,但是我是为了你好。我承认也是我的自私。但是我不再是三年前的苏微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墨深的。” 微恙说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直到一口气走到了门外,她还觉得刚才那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口袋里的手机已经震动了好多次,她拿出,上面闪烁的是墨深的名字。 这世界,有些东西,真的需要执着珍惜才能得到,不是所有的人兜兜转转最后都会在一起,也许一个不小心,下一个转角,就是彼此的天涯海角。 她刚要按下接听键,身后就传来幽幽的声音:“你真的以为,凭着墨深一个人就能将翻译公司办的那么好么?” 微恙一愣,转身,路筝靠在门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就算墨深是天才又怎样,这个世界没有关系,天才也只是当摆设而已。” 微恙听的有些出神,明明是很简单的两句话,却能让她的心又刺,又震撼。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在你心中那么伟大的何墨深,其实也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为什么他一直都没对我太绝情?因为我曾经那么帮他,他反过来就是忘恩负义。男人永远都不会拒绝对她事业有帮助的女人不是吗?即便是曾经那么心高气傲的他,知道也许不用靠关系,总有一天可以达到目的,但是有捷径的话,谁愿意绕弯路呢?他不是一个正直到愚笨的人。” “不过那个时候他身边没有你,利用其他女人也不是不可以。”路筝幽幽的说:“我突然好像知道,如果你在他身边的时候,时光倒流,他会怎么选择?” 微恙忽而开口:“无论怎么选择,时间也不会倒转。现实又怎样,不管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用了什么手段,即使手段再残忍,他也没有伤害过我。所以我有什么资格去介意呢?就算曾经他为了事业跟你上床,那也是曾经。那段时间我不在他的身边,所以我没有机会去介意。” 路筝突然就笑了起来:“说的真动听,现在这里又没有其他人,你为什么就不说实话呢?” “什么实话?” “说你其实很介意。墨深在你心里一直是个很完美的人不是吗?可是有一天你知道,那些完美只不过是个假象,你不会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吗?原来高高在上的翻译官也是一个为了自己可以牺牲色相的人?” 微恙轻笑:“是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真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梦幻,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完美的人?我爱墨深,所以他在我心中很完美,那是因为对于我来说,他所做的或者是我所听见所看见的,他都可以打上一百分。至于他如何对别人,我不会去在乎太多。如果你以为你告诉了我这些,我就会介意,像个泼妇一样跟墨深去吵架,那么很抱歉,你的计划失败了。对于我来说,你是外人,墨深是我的爱人。” 路筝笑到眼泪都流下来了,“难怪他会那么爱你,你那么死心塌地的对他,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可以爱了吗?你放心,他没有跟我上过床,只不过是对我稍微比平常人好一些而已。可是我就是那么不甘心,苏微恙,我比不上你吗?我比你漂亮,比你成功,比你爱他。在生活上我可以照顾好他,在事业上我更可以帮上他。可是你能给他什么?听说三年前,你是个连饭都做不来的女人,他在外面已经那么累了,回去还得为你忙碌,你有什么值得他爱的?” “我承认,你说的都对,在很多方面我都比不上你。”微恙说,“可是只要有一点比的上就行,墨深爱我,不爱你。不是吗?” “是啊……所以下辈子,我一定会比你先认识他。” 微恙一直震动的手机拿在手上,转身离开之际,对她说:“我从来不相信下辈子。墨深就是我的永生永世。” 她走了,这一次路筝没有再出现。 手机一直都再响,她接起,里面传来墨深的声音:“你在哪里?” 她来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他接着说了句:“看到了。” 电话挂断,她下意识的望去,不远处,墨深冷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她深呼吸,刚露出一个微笑,就被他冷漠的声音打的稀巴烂:“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打电话你不接,出去也不说一声,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一点都不懂事?知不知道这样让人有多担心?” 她扁着一张嘴巴,装可怜:“对不起啊……墨深你别生气,我以后都不这样了。” 明显墨深不吃这一套,深黑的眼睛恼怒的看着她,不说话。 微恙当然知道那是他生气的预兆,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她抿抿唇,巴巴的抱着他的手臂摇晃:“对不起啊,我也是临时有事才出来的,看见你在打电话,好像在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所以就没敢打扰你……” 她的话还没说话,就忽然被一道力量拉近怀抱。 墨深紧紧的抱着她,那么的紧,几乎弄疼了她。 “墨、墨深?”她有点担心的叫,“你怎么了吗?” 墨深抱着她,不留一丝缝隙的力气,好像她会随时消失在空气里一样,一放松,她就没了。 许久,他才开口说:“程威打电话告诉我说,他看见路筝了……我怕……她对你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微恙感受着抱着她的这个为自己紧张不已的男人,三年前,她真的好难想象。原来,他,也会爱她爱的如此深刻。 那样的深情,是她从来都不敢想象的,即便是他在其他爱他的女人面前,那么的郎心如铁,可是她还是那么的爱他,只因为他是她的墨深,只是她一个人的竹马墨深。 微恙拉着墨深的手,带了些撒娇的意味说:“墨深,我们走走吧。” 墨深没出声,沉默的拉着她往回走。 来到这里大概两天了,微恙都没有真的好好的在海滩上玩玩。 大海对于所有的女性来说大抵都有过令人着迷的地方吧,不但是它的无边无际,还有它的深蓝色,给人一种视野的开阔和心灵上的解放。 微恙看见海滩上有一座颓废的城堡,被海水冲散的只剩下一堆软泥了。 她走过去,蹲下,看了一会儿说:“墨深,我们来堆城堡吧?” 墨深挑眉。 微恙顾自的将泥巴聚成一团,边说:“你还记得吗,上小学的时候,老师组织全班同学来海边玩的时候,别人都在一起玩,就只有你在这里堆城堡。那个时候你对我说,如果可以的话,就把我变小,藏在你的城堡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看的到。” “那个时候你不知道,其实最想把你藏起来的是我,你那么优秀,从小到大都受人关注,喜欢你的女生从幼稚园到现在都没少过,我才是那个比较没有安全感的人吧。” 墨深忽而蹲下身,看着她手上捏的那一团泥,深黑的眼睛一直盯着一个角,道:“笨蛋,城堡的角都是歪的。” 微恙呵呵的笑,风将她额前的发丝吹啊吹,她习惯性的用手拨过去,脸颊上沾了好几粒泥巴也不知道,她眯着眼睛说:“虽然我很喜欢成熟稳重的墨深,但是我更怀念小时候的那个小霸王。至少那个时候他是快乐的,没有受到生活的摧残。像一个威风凛凛的王子,守护着他的小公主。” 墨深蹲在她身边,伸手想去擦拭她的脸,却在上面留下了更多的泥巴,看着大花猫一样的她,他忽然就笑出了声:“都多大的人了,还王子公主的。也不害臊。” “我就是不害臊啊。”微恙仰着小脸说:“这世上不害臊的人才好,要不然我怎么能厚着脸皮把你追上手呢!” “你也知道你脸皮厚?”墨深露出一个好难得的表情,气的微恙哇哇大叫,伸手就要报复,趁机将手上的泥巴涂到他脸上去。然后看着一向俊美无敌的脸上粘着泥巴,她幸灾乐祸的咯咯直笑。 笑了一会儿,她才发现墨深一直抿着唇没说话,眉宇轻皱。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玩过火了,墨深最爱干净了,肯定讨厌人家把他弄脏。 她贴过去装可怜,“生气了吗?对不起啊……不然你把我脸上涂满泥巴好了?” 话应刚落,就见墨深转眸,眼神里闪烁着笑意,哪里像是生气的样子,只见他挑眉:“这是你说的?” “啊!你骗我!”微恙嗔怒。 “我可是什么话都没说。”墨深失笑,“只是一个表情就骗了你,你怎么那么傻?” 是啊,她就是傻。 “好吧!小女子说话算数。”微恙闭上眼睛,“反正说不定泥巴也美容呢!你涂吧涂吧,我不介意。” 她感觉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带着微微的凉意,是抚上而不是将泥巴擦在她脸上的那种擦。 微恙奇怪的睁开眼睛,就看见墨深凑近的俊脸,他双手捧着她的脸,眼睛像是醉迷的黑珍珠,深情的望着她,然后就那样低头吻了下去。 缠绵的吻让微恙一下子就醉了,脚像是麻了一般,有些支撑不住,整个身子向后面倒去。墨深倒也没有阻拦,就任由她倒在沙滩上,自己压在她的胸前,毫不放过的深吻。 两人的脸上都沾着泥巴,实属不怎么浪漫。 不远处有海鸥的声音,还有人群嬉闹的声音,微恙在意乱情迷中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广阔深蓝的天空。 有人说大海和天空实际上是一对恋人,他们彼此倒映着彼此,然后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相连接。 她的神思不过走神了一秒,就被他缠绵的吻给拉了回来。 墨深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也不知道她刚才的话触动了他哪一根弦,让他真的想有将她变小的冲动,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把她藏在城堡里,而是他的心里。 耳边嬉闹的声音越来越近,微恙有些不舍的的推推身上的人,喘息的说:“墨深……有、有人往这边来了。” 墨深抬眼,她就看见他漆黑的眼睛,远比任何她看见的星星都要闪亮漂亮。 “你不是说自己不害臊么?”他取笑她。 她理所当然的说:“那是对你。” 是啊,只是对着他,她才什么都不怕。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算前面是风浪凶猛,她都不怕。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结果她的肚子很不给面子的响了起来,她笑出声来,谄巴巴的说:“早上没吃东西,饿了。现在肯定没有早餐吃了吧?” 墨深站了起来,随手拍怕衣裤,再将她拉起来,道:“不一定要去自助餐,回去洗个澡,去房间里点餐。” 说完就牵着她往别墅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即使知道一些事实也不一定要说出来,珍惜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只要相信,心爱的他不管对谁残忍,只要一直都对自己好,也就够了。 这个世界上不完美的人太多,所以我们也就没有资格去苛刻的太多。 回到房间,待到微恙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满是香气了。 墨深比她先洗好澡,此刻已经剥了好几螃蟹放在碗里等给她吃了。 微恙穿着浴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洗过热水的缘故,她的小脸蛋白里透红,粉嫩的,一双眼睛特别的灵动,像一个活泼的小女孩一样,从后面抱住他的脖子,将脸凑到前面叫道:“好多吃的……” “不是说饿了吗?”墨深下巴一抬,示意她到一边去坐:“吃吧。” 微恙没动作,非礼了一下人家的俊脸,再感叹:“要是以后每天都这样多好啊。感觉好幸福。” 墨深用餐巾擦了擦手,伸手将她从后面揽到膝盖,道:“如果你喜欢,我会努力。” 微恙眨着眼睛娇憨的笑:“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想要做的事,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所以……等到回去之后,我们就举行婚礼好不好?” 墨深说:“苏小姐,你能不能矜持一点?这已经是第三次,你向我求婚了。” 微恙双手不停的搅啊搅,“你也知道……女人老的比较快,我也没办法啊。谁叫你一直都不提,我只有好心的提醒你了。” “傻瓜,本来我已经想好,这一趟回去的话。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就给你一场婚礼。”墨深说:“可是你现在这样提起,到时候一点惊喜都没有。” “真的吗?”微恙眼睛闪闪亮:“你真的有在心里这样想?” “嗯。”墨深微笑。 难得会给惊喜的墨深,让微恙有些恍神。 那样的神情自然逃不开他的眼睛,他问:“怎么了?不开心吗?” “怎么会。”微恙说,“我只是很少听到你说未来的事情。” “那以后就多说点。” “……” “又怎么了?” “我发现你变得太温柔了,什么都依着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好像眼神的人不是何大翻译官一样。” 墨深眉宇轻蹙:“你们女人很麻烦。” “嗯?” “太冷淡的时候会抱怨,太好的时候又怀疑真实性。”墨深说,“还是……你更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 “讨厌!我才不要。”微恙忽然害怕似的拥住墨深,喃喃道:“墨深,你那么优秀,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喜欢,那我怎么办?” 墨深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手臂间用了力将她抱得更紧。 就在微恙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这么幼稚的问题时,却听他低沉的声音柔声说:“被我喜欢。” 那一瞬间她真的有一种想哭的冲动,看着淡淡的阳光肆意的吻着那张深邃而立体的清隽侧颜,即便是从小看到大都让她不易厌倦。她时常望着他认真工作的脸,那微微皱着的眉,比女人还漂亮的长睫偶尔扇动,习惯紧抿的唇,总会让她呆呆的自言:“真的很喜欢,此刻也喜欢着我的你。” 那时候换来的总是他转头,舒展的眉宇下宠溺的眸色,嘴角无奈的勾起,轻道一声:“傻瓜。” 微恙觉得自己这一生做过最厉害的事情,就是让墨深的世界因为自己,变得有些不同。两个人闲暇的时候,她总是会掰着手指数给他听:我五岁的时候开始喜欢你,每天都跟着你的脚步,和你上一样的高中,考同一所大学,没结婚的时候就帮你生了一个三岁的宝贝综综,我所有的青春时光都赔在你手上了,所以这辈子我都赖定你了。 他总是笑着吻吻她的额头,溺爱的弧度,简单的一个音节:“好。” “好什么呢?” “给你赖。” 然后,她会笑的好开心。 听说,喜欢对的人,身上都会发光。好友萧北说,微微,你可是发了十年的光呢! 不知道那些光会不会持续发着一辈子呢? 如果想写一本关于自己和墨深之间的故事……无数次着笔,微恙都在想,该怎么写呢?她和墨深之间真的有很多很有趣的故事。小时候《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话剧,身为王子的他抛下美丽的白雪公主却拉着她这枚毒苹果逃跑了。很多时候,她哭的很厉害的时候,他总是点着她的鼻子,温柔又无奈的说,除了他,还会有谁愿意要她这个鼻涕虫?她还曾像呆瓜似地问他:“我死了之后想跟你埋在一起,但是墨深,你会不会嫌我太挤啊?” 那些年,不确定是否能追到他的那些年,她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所要做的就是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的去喜欢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说她厚脸皮也不怕。 因为她笨拙的认为,只要够喜欢,就没有办不到的等待。 海边的黄昏,夕阳正好。 苏微恙坐在酒店的落地窗旁看着低着头帮自己心细的挑蟹肉男人,在C城出差每一天的心情都因为身边的他而变得晴朗万分。今天的他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衬衫,浅银灰的西装斜斜的搭在横椅上,黄晕的落日透过玻璃肆意着吻着他深邃而立体的清隽面容,微恙脑海里不经浮现他正装时候傲然出尘的俊挺身影。 浅灰色的西装陪着浅绿色的衬衫其实算是一种很奇怪的搭配,但是穿在他身上却没有一丝的不协调,尤其是那镶着独家设计的纽扣衬衫,手腕处松松的挽起,胸口随意的解下两颗扣子,随和中反而更彰显了他独特的气质。 微恙感叹,这个男人就连在挑蟹肉的时候都让人赏心悦目的移不开眼。 “墨深,真好看。”情不自禁的将嘴里的话吐出来,想当然得到的是他一记白眼。 “苏小姐,你可以再无聊一点。” “呵呵呵。”花痴起来的苏小姐不但无聊还笑的特别傻。 一块嫩鲜的蟹肉不防备的塞进了她的嘴巴里,堵住了她恐怖的笑声,可是她一点也不介意,在喜欢的人面前表现随意在她认为是特别幸福的一件事:“刚刚我们的宝贝儿子综综有发信息说,班上最漂亮的班花今天有跟他表白,说长大要嫁给他,但是他一点也不想娶她,还有学习委员和隔壁班的班长也说要嫁给她,他都看不上。他跟她们强调说他已经有青梅竹马的小书了,不过这么久没见好像已经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微恙忧虑的叹息,“怎么办?我们家小综综好像要变心呢!” “……” “我们家综综这么受欢迎,该不会十六岁就得帮他准备聘礼了吧?”没得到反应?没关系!她自我思考得更长远。 就在她未雨绸缪时,震动的声音从桌上传来,是墨深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将挑好的蟹肉递到她的嘴边,看着她吃进去,才擦擦手,接起:“喂?” 隔得远,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语气听起来好像很着急,微恙听的不是很清楚,然后,她看见墨深俊润的脸刹那间就冷了下来。疑惑间,但见他已拿着电话起身走到落地窗后的阳台上。 莫名的,一股异样的情绪随着墨深变色的脸在微恙心底泛起。原本的欢乐心情因为突如其来的电话奇怪的变差,甚至连电话的内容她都不知道,那种坏坏的感觉便侵占性的爬进心底。 待到墨深接完电话回来,她忙问:“出了什么事吗?” 墨深没马上回答,而是拨了一个电话通知了一下亦在C城的公司合伙人兼好友程威让他订今天最早的机票回G市。才转头对她说,“收拾一下,我们回G市。” 微恙不安的拉着他的手:“墨深,告诉我,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嗯……”墨深犹豫了一下,才说,“公司出现内鬼,机密翻译文件被泄露了。” 话应刚落,但见她惨白的一张脸。 墨深眉头微蹙,俯身安慰的亲亲她的额头,“别担心,我会回去处理。”说完,转身走进书房,思绪开始专注于电脑程序上。 微恙站在原地,脑海里突然浮现那么喜欢墨深的路筝身影,她曾经说过的话像魔咒一样传进了她的脑海里—— “你真的以为,凭着墨深一个人就能将翻译公司办的那么好么?” “我突然好像知道,如果时光倒流,那些年你在他的身边,我和你之间,他会怎么选择?” 海风呼啸的从窗外吹了进来,微恙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往窗外看去,除了被吹起的窗帘,什么都没有。 她晃了晃脑袋,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是她想的太多了。 如果那个内鬼是路筝的人,墨深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没有防备。那么机密的文件,应该只有最亲近的人知道才对。 他们是坐下午五点的航班回到G市的。一回来,墨深和好友程威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公司,本来是想送微恙先回去的,可是她说什么都不回,硬是要跟和他们回公司。 一进门,微恙就感觉到公司沉闷的气氛,大家都听说两个领导今晚会赶回来,到了下班的时间,都没回家,不约而同的等着。 那样的一个场面让微恙怎么都不相信,一个如此团结的集体,怎么会有人是内鬼? 大致了解了情况之后,微恙和程威来到了墨深的办公室里,桌子上已经摊开了公司内部所有职员的名单。程威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本就对公司里面的人很熟悉,再看一遍,也是相同的答案:“我还真猜不出来会是谁,这些人都跟了我们很多年,每个人曾经都为公司做过一些有荣誉的事情,这怎么能看出来?” 墨深沉默,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其实从来的时候,微恙心底就一直怀疑一个人……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因为路筝跟自己是情敌,又跟她说过一些不好听的话就直接怀疑这件事跟她有关,但是,女人总是那么敏感,有一丝的怀疑都藏不住。 她指着文件上的一个人,轻声说:“会不会是他?” 墨深看了一眼,然后奇怪的看着她。 倒是程威怪叫了起来“他?你是说路筝的表弟?应该不会吧?” 微恙知道自己这样说也许很不公平,但是……“我也只是感觉而已。” “小微微,这种事情可不能凭感觉哦,”程威说:“要是冤枉了好人,我们的责任可大了。” “……” “呃……”程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你该不会是因为他是路筝的表弟才怀疑是他干的吧?” 看着墨深调转过来的眼神,微恙深呼吸一口气,直接承认:“是……我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路筝好奇怪,她相当迷恋墨深就不用说了,她说她为墨深做了很多,但是最后墨深都没有接受她,再加上上次她约墨深见自己的父母,墨深却把我和综综一起带了过去,当时她的弟弟也在场。那样的情况下,只要是真心关心她的人应该都会很生气的吧?替她打抱不平也不是没可能的。” “不可能。”微恙话刚落,一抹声音就肯定的说:“不可能是她做的。” 微恙一愣,有些惊错的看着墨深,想不通他怎么那么肯定。她咬唇,“我没有说是她做的,我只是觉得,或许有可能是他的表弟看不顺你对他姐姐不好,所以这样做呢?还有……你怎么就能那么肯定不是路筝要他做的,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想起之前她跟她说的话,她就觉得心寒。 “她是有些不正常,但是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别人的事情。”墨深言简意赅。 微恙只觉心里有些闷闷的,“你就那么了解她。” “微微,相信我,我跟她相处了两年多,不会不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微恙的心里更闷了,咬唇不说话。 程威自然看在眼底。心想,何大翻译官三年来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也不知道当着自己老婆的面说对另一个女人了解会让人家醋意大发么。虽然是很诚实不错了,但是话也不要讲的这么直接啊。 他清清嗓子,试图扯回话题:“墨深,你有什么看法?” 墨深的心思并没有在名单上,深沉的眸色瞥向看着手中的文件缓道:“我觉得,泄露出去的不一定就是公司内部的人。” 程威讶异:“难道是公司外部的人?” “你记不记得,最初这份文件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什么地方?”程威摸摸下巴,想了一下:“好像当时比较重要的文件都是放在公司的图书馆里吧?因为是新做的图书馆,并没有对外开放,也就是说除了我和你没有人可以进去……”程威一拍脑袋:“你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怀疑我泄露出去的吧?” 墨深却笑起来:“最好是你,公司的损失都可以让你一人赔。” “靠!”程威气的哇哇大叫:“何墨深你个没良心的家伙,公司倒闭了我也成无业游民了好吧,居然怀疑到我头上了,你不也有图书馆的钥匙,你怎么不怀疑你自己?” “除非我自己给自己找事做。”墨深笑。 “你怎么还笑的出来!” 墨深勾唇:“我只是突然发现,他泄露出去的东西是过期了的。”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墨深扬扬手中的文件,“这份文件是没用的,当初我放在图书馆的桌子上忘记收起来了。” 程威一愣,好久才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说,是我们虚惊一场了?” “嗯。”墨深点头,但还不忘强调,“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是还是要注意一下。以后有不是公司的人进来的时候,一些重要的东西都不要随便放。” “靠!要不要这么吓人!”程威欲哭无泪,“我的海上之旅啊……我妹子都还来不及泡……” 在他抱怨的时候,一个声音单冷地蹿了出来:“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两人望去,只见微恙从沙发上站起来径自向门口走去。 “微微?”墨深叫住她,“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 微恙没有转身,说了一句:“不用了。”便开了门出去。 墨深站在原地沉默。 程威好心的上来,感慨的说:“既然公司没事的话,你快点追出去吧。人家小微微心里不爽了。” “嗯?” “明天我真的要向全世界的人宣布,何大翻译官在感情方面迟钝不止一点点。”他说:“路筝是你前女友不错吧?要是微恙在你面前提起她以前交过的男朋友,并且很坚定的说我相信他不是这样一个人,我了解他什么什么的,你会怎样?”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伸了进去,而后,微恙看见了一张熟悉却又不可能出现的脸,心中不是没有惊喜的,只不过,还是被先前的郁闷占据了一大半。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她眼睁睁的看着电梯门缓缓的合上,不说话。沉闷的空间让她很难受,好在电梯很快的就到了一楼,她是被墨深牵着手出去的。 来到停车场,微恙停住脚步,怎么说都不要坐进他的车子里。墨深勾勾唇角,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她吓了一大跳,双眸瞪着他,闪亮的眼睛黑白分明。 “你干、干什么?” “抱你上车。”答的相当理所当然。 被强制放在副驾驶座位上郁闷的微恙本来打算一上去自己就逃跑下来的,谁知道用手去扳门才发现车门居然被他反锁了。 可恶!她觉得自己好像成了被大灰狼绑架的小白兔! 而被看成是大灰狼的某人却特淡然的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的时候说了一句:“刚刚综综打电话给我,我让他在家门口等我们。” 微恙虽然很不想说话,可是好多天都没见综综小宝贝,她超级想他:“等我们做什么?” “一起去吃饭。” “我自己可以回家吃。” “可是……”墨深转头挑眉:“你舍得让我一个人回去随便煮泡面了事?” “有什么……”不舍得的……后面的四个字被分开,她就是不舍得。 算了,在他面前,她从来就是这么没志气。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小区,车还没停下,就看见一抹小小的身影冲来出来:“墨深爸爸,苏小微……” 微恙比墨深提前从车里走出来,刚想伸手,小人儿就蹿到了她身后的墨深爸爸怀里。 本来就郁闷的微恙更一层的郁闷了,这个小没良心的,亏的她一把尿一把屎的把他拉扯到大,现在是怎样?眼睛里就只有他的墨深爸爸了是吧! 小综综当然感受不到他娘的怒气,抱着他的墨深爸爸狂亲,笑的大门牙都露了出来:“墨深爸爸,我好想你哦。你想我吗?” 墨深吻吻他的小脸蛋,浅笑:“想。” 某微在一旁凉凉的吐了一句:“何综综,年纪一把了请不要再装可爱。” “哪有!”仗着有靠山在,某综综很不客气的顶嘴了一句,随即又将小脸埋回墨深的肩头,小声说:“墨深爸爸,苏小微的脸好臭哦,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好像是……”某人回答的一点都不愧疚。 综综笑嘻嘻的说:“那你可以告诉我你怎么欺负她了吗?” “苏小微在吃醋。” “吃醋?”综综想了一下,不用问,就直接将自己小脑袋里的“以为”说了出来,“苏小微你别吃醋啦,有那么多女生会喜欢墨深爸爸,你应该感到很有骄傲的感觉才对,真不懂你们女生心里在想些什么,这有什么好吃醋的。” 墨深失笑。 倒是微恙脸一红,手痒想打人:“何综综,还不赶紧下来,一个男人总是赖在别的男人身上像什么话!” “墨深爸爸。”综综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眼神:“苏小微恼羞成怒了,我也没办法帮你了。” 墨深瞟了微恙一眼,道:“嗯,你的苏小微好幼稚,嫉妒我们感情太好,那么大了还爱吃醋。” “对!”苏小微有时候真的好幼稚,跟小孩子样的,他都不懂她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小男孩心有戚戚焉的点头附议,一副“大人真的好糟糕”的模样。 “综综,我带你们去吃东西好不好?”墨深忽而问。 “哇……吃好吃的吗?”综综好欢乐的拍拍手,“我好久都没吃到好吃的东西了,外公外婆才不带我去吃,说那些都是垃圾食品,对小孩子没营养的。” “嗯。”墨深说,“以后你也应该少吃一点。” 说完,一手抱着综综,空出另一只手拉住站在一旁很是郁闷的微恙。 微恙本能的想要甩开手,可他好像早有预料一般,紧紧的抓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让她想要甩掉都没有办法。 直到把她再次强行的绑上车,墨深才松开了手。 “综综想去吃什么?”他问。 小综综很聪明的看见墨深投过来的眼神,乖巧的仰起头,摇摇微恙的手:“苏小微,你想去吃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微恙扭过头。 综综爬爬爬,在她腿上爬起来,小手掰过她的脸,一双眼睛瞪大的看着她:“你不是告诉我说不好好吃饭的话,肚子里就会长虫,然后钻到胃里面就会很痛么?所以……你快点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看着综综小大人一般的正经,微恙的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下来。 她抱着综综,亲亲他的小脑门,道:“你想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综综搂着微恙的脖子,朝着墨深咯咯笑:“墨深爸爸,我们去吃川菜啦,我知道那是苏小微最喜欢吃的东西。” 微恙瞪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综综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当然知道了,你喜欢吃辣嘛,是干妈告诉我的哦!” “北北?” “是啊……”综综点头,“干妈告诉我很多很多事情,比如你喜欢吃辣,你喜欢喝加冰的开水,还有你喜欢穿什么衣服,有什么爱好,她都有跟我说。” 微恙心一惊,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北北居然这么了解自己。 综综说完还不忘记加上一句:“要不是干妈是女生,我会以为干妈肯定暗恋苏小微,不然怎么会对苏小微那么好。” “人小鬼大。”微恙敲了一记他的小脑袋,“这么小老把暗恋不暗恋挂在嘴边,小心我扁你。你的幼稚园老师已经不止一次打电话跟我说你经常把小女生给气哭。” “她又告我状哦。”综综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大人都是这么喜欢告状的吗?” “什么叫大人都喜欢告状,你没做坏事人家会告你么?” 综综说,“不是我老欺负人家小女生,是她们老是从家里带来一些自以为很好吃的东西给我,我不喜欢吃不理她们,上次一个不小心把她们的吃的推到了地上,她们就哭了,又刚好被老师发现了。”综综耸耸小肩膀,“你说我是不是比较可怜的那个?” “……” 看着自己老娘很哭笑不得的神情,综综微微一笑,十分无奈:“其实我也不想这么人见人爱的,谁叫我是墨深爸爸生的呢。” 微恙汗一滴:“何综综你可以再不要脸一点。” 综综好奇怪的看着她:“墨深爸爸有跟我说你追他的时候,脸皮也很厚啊,我不是继承母业么?” 微恙“……” 车子路过一家西餐厅的时候,综综显得特别的激动:“墨深爸爸,那里那里!我们去那里吃饭好不好?” 墨深瞥了一眼,问:“西餐厅?” “是呀!” “你不是说要去吃川菜么?” “啊啊……人家临时改变主意啦。”他抓着墨深修长的手臂,“去吧去吧,墨深爸爸,苏小微,你们会有惊喜的!” 墨深转头问微恙:“你呢?” “我随便。”微恙闷闷的说,心里还是有气的。 墨深失笑,将车子调转了一个弯,开到了停车场去。 停好了车,综综就迫不及待地跑下去,乐颠颠的往餐厅的方向跑。 微恙在后面大声的提醒:“何综综,不要跑那么快,小心被拐卖了,我可不救你。” 话音刚落,她的小手就被一只大手给牵住,她掉头,就看见墨深漆黑的眼眸,亮闪闪:“还在生气?” 微恙掉转头,抿抿唇,不说话。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他不让。 “微恙,给自己一点信心好吗?”墨深说,“如果我真的对路筝有什么的话,两年前早就有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 第11章 墨深的孤独 “我知道刚才我的话,让你心里有芥蒂了。抱歉,我当时的确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但是我以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到现在应该是可以很深入的相信彼此了。你不是跟我说过,有什么话,都要坦白的说出来吗?” “如果我说实话,怕你更会介意。路筝虽然算不上很单纯的女人,但是我说的相信她,是相信她不会做任何对我不利的事情。况且,她的表弟确实为公司做了不少事情,这是公司内部的员工都知道的……” “不要说了。”微恙郁闷的打断:“就当我小心眼吧。我是说过我们以后应该坦诚相对的,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小肚子鸡肠,我也不想因为一个不重要的女人影响心情。” “你……”墨深失语,她这样认罪的态度反而好像更生气了。 他叹息一声,早知道刚开始在车上的时候就应该说清楚了。 果然是女人的心思很难猜! 何大翻译官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个了,他当然不知道微恙是因为路筝曾找过她的事情才那么介意的。 不过话说回来,微恙你要人家何大翻译官坦诚相对,你不是也有事情瞒着他不让他知道么? 两人沉默的走了一段。 原本走在前面的综综又跑了回来,两只小胖手牵起两人各自的一只手,往前拉:“你们好慢啊,快点走。” 西餐厅就在眼前了,小综综一进门在餐厅环视了一圈,立刻朝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跑了过去:“哥哥长得好帅噢!” 那服务生一愣,待到看清眼前的人时更一愣,“何综综,你怎么会在这里?”服务员本能的抬眼,只见更熟悉的两人向这边走来。 微恙微眯眼眸,神情讶异:“墨昭?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着笔挺制服的何墨昭脸都青了,瞅着一旁装无辜的综综,眼睛里明摆着写着:“何综综,你好样的!” “是哟,综综一直都好样的!” “……” 被一个小孩气到是什么感觉?就像墨昭现在这样躲进厨房,再也不想看见何综综这只小恶魔! 点完餐之后,综综好快乐地拍手:“昭昭的表情好精彩哦,哈哈,让他在家里老欺负我没有他高。” 微恙瞪他一眼,“臭综综,你怎么知道你墨昭舅舅在这里打工?” “我早知道了,因为鸢鸢也在这里呀,鸢鸢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综综想了想,又说:“小舅舅真可爱,以后我也要为了喜欢的女生去当服务员啦。” 微恙忽然就想起了以前听萧北讲过,那个G市院长范如笙的妻子宋轻晚也是在大学的时候如此一般将自己心爱的人追到手的,并且现在的他们很幸福。 微恙自是不知道他们的感情曾经有没有受到过什么阻碍,只不过现在想起来,当初自己追墨深的时候也不只是想简简单单的能呆在他的身边就好。他是怎样一个受欢迎的人,她也不是不知道。也许自己真的不应该把路筝的话放在心上,这样想想,反而是墨深受的委屈多一些。她不禁转头看向一旁的墨深,综综正赖在他身上,挖了一口自己最喜欢的冰激凌伸到他嘴边,“墨深爸爸,啊……” 微恙本能的伸手制止:“他不喜欢吃甜的。” 原本刚要张口的墨深一愣,综综笑嘻嘻的说:“苏小微,你终于回神了呀。”他把小勺子转而递到她面前:“那苏小微你……啊!” 微恙本能的张口,吃掉了勺子上的冰激凌。 然后综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抓起墨深的手拿着他的小勺子,道:“墨深爸爸,你再喂苏小微吃一口呀!” “嗯?” 综综径自就着墨深的手挖了一勺冰激凌递到微恙嘴边:“苏小微,吃完这口冰激凌,你就不许再生气了。墨深爸爸这么好,你老生他的气干嘛呢!” 微恙闷闷的吃了一口,再闷闷的说了一句:“我没生气了。” 墨深眉梢一动,果真是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这样才对呀!”综综刚说完,就看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兴奋的招手:“鸢鸢,鸢鸢!这里!” 微恙看去,是路筝的妹妹,路鸢。 “综综乖一点。”微恙把他的小脸硬是掰了回来:“人家在忙,你大吼大叫什么?” 综综骄傲地说:“小舅舅的女朋友是我喜欢的类型……” 微恙嫌弃的看着他,真不知道他这风流花心的模样像了谁。 综综小胖手搂住墨深的脖子:“墨深爸爸,我好像被苏小微嫌弃了。” “给我老实点!”微恙扭了一下他的小屁股,“不然以后再也不带你来了。” “哼!”小综综丝毫不受威胁,反倒得意洋洋:“我现在有墨深爸爸了,你不带。墨深爸爸会带是不是?” “是。”墨深说:“但是前提是,你必须乖乖的。” “我很乖啊。”综综立刻坐下,像在课堂上一样的乖乖坐好,“其实人家也不是那么喜欢美女啦,只是小舅舅说男人就是要风流一点,不然以后会吃亏的。” “……” “小舅舅说墨深爸爸就是太好男人了,才会被苏小微气的那么惨,小舅舅说苏小微最笨了。” 微恙眼睛危险一眯:“是吗?你小舅舅还说什么?” “我不告诉你。”小综综傲娇了:“待会儿我们请鸢鸢去我们家啊……” “嗯?”墨深问:“去家里干什么?” “抱抱,亲亲小舅舅的女朋友……呜……苏小微打我……”眼里有委屈的泪泡。 微恙收回手,哼道:“你再敢这么捣乱,试试看!” 墨深摸摸他被敲疼的小脑袋柔声道:“综综,乖乖去一边吃东西。” “哦!”综综最听他墨深爸爸的话,抱着盘子就坐到一边去了。 墨深将一块切好的牛排放到微恙碗里,道:“墨昭在这里工作,你们都不知道?” 微恙摇摇头:“估计也就是这几天吧,就是我们出去出差的时候。我猜何叔叔他也肯定不知道,不然一定不同意。” 墨深还没开口,微恙就说:“但是……我觉得这样也挺好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墨昭真的喜欢那女孩的话。我想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赚钱,而是想要保护她吧。” “嗯?” 微恙握了握手中的叉子,想了片刻道:“我事先申明我是就事论事,绝对没有针对谁。” 见她一副认真的神情,墨深低头笑了“傻瓜,果然还在介意我之前说的话吗?” 微恙窘的不行,虽然意识到自己有不对,但是那些话她始终还是会介意的。 “我只是怕你又觉得我小心眼而已。路鸢,是路筝的妹妹。”她说,“我也不是在说她什么坏话,就是觉得小女孩挺可怜的,在家里经常被路筝和她的母亲欺负。墨昭跟她是同班同学,背地里照顾了不少。我想她也许是有困难,才会来这里工作的。” 墨深挑眉:“所以,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我想表达的是……”她抿抿唇:“我就是……觉得一个女孩子晚上在外面工作到很晚回家很危险啊,我想墨昭肯定跟我想的一样。所以……我觉得只要墨昭能掌握住分寸,我们就当没看见吧?” 那期待的神情,就像是征求父亲同意的小孩子。 墨深顺应民义,摸摸她的脑袋:“你说怎样就怎样。但是你能不能不用向家长汇报情况的态度对我?让我感觉你比较像我女儿。” 微恙说:“你才知道么?谁叫你总是比我知道的多,以前在院子里的时候,明明你是跟我们相同年纪的,可是看上去你就像是大我们好几岁的哥哥一样。” “所以……”他勾唇:“你现在是开始嫌弃我了吗?” 微恙还没开口。综综就抬起头,嘴巴上吃的全是牛奶泡泡:“苏小微才不舍得嫌弃墨深爸爸呢!她爱你都来不及……” 话还没说完,就被微恙敲了一记:“都让你不要把爱啦爱的挂嘴边了,讨打是不是。” “吼吼!”小鬼摸着自己的脑袋,怪叫道:“都说不准打脑袋了,会变笨的……咦……苏小微你的脸好红呀!” 大约吃了一个小时,小综综才把自己面前的西餐给全部干掉了。 墨深拿出皮包结账的时候,综综乐呵呵的笑,脸红扑扑的:“墨深爸爸好有钱哦,我好高兴以后有这么有钱的爸爸,我就会有更好的生活了。” 微恙撇撇嘴:“何综综,我以前是多有虐待你吗?”没良心的小猪,自从认识了他墨深爸爸以来就知道抱着他马的屁股使劲拍。 墨深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上一记:“幼稚的苏小姐,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就是!”综综鄙视了他娘一眼:“幼稚鬼!” 被遭受背弃的女人手痒好想打人。 不过明显老天不是站在她这边的, 穿着员工衣服依旧很帅气的墨昭弟弟走过来跟墨深说有事想要单独谈谈。 综综仰着小脑袋说:“是不是要谈你跟鸢鸢的婚事呀?” 墨昭:“……” 微恙抱起自己很无良的儿子,正好暗中袭击了一下他柔柔的小屁屁,然后很快乐的朝两人道:“你们两个慢慢聊,我带他先出去。” 转身就要走,小综综天生不是个受虐的家伙,很不客气的在她胸部上捏了一下。 微恙瞪他,他给她瞪回去。 微恙刚想拽着小家伙找个隐蔽的角落去修理,就被墨深被叫住,他把身上的车钥匙递给她,外面有些冷,你们到车上等我吧。 她还没伸手,综综就一把抢过:“墨深爸爸你要快点回来呦,我会想你的。” “马屁精!”微恙很不屑的送给了他三个字。 夜晚,车水马龙的街头,不远处的霓虹灯在夜风的吹拂下变得也不是那么的温暖。 微恙一直都很害怕这样的天气,带着一点点秋意。那样的傍晚总会给人一众荒凉孤独的错觉,再喧闹的场所都冲淡不了那种入骨的冷。心里的冷漠和街上的车水马龙,究竟是谁盗走了谁的魂。 微恙会神,忽而轻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这么诗情了起来。 墨深的宝马里,开了灯,微恙和综综都坐在后面,原因是后座比较宽敞。 微恙坐在一旁发呆,综综不安分,爬爬爬,爬到她的腿上,把他娘的脸掰正对着自己:“苏小微,你在想什么呢?” “想怎么天气忽然就变得这么冷了呢?” “因为秋天快到啦。”综综说,“苏小微你生气了吗?” 微恙一愣,“生什么气?” “因为我对墨深爸爸很好啊,所以你生气了。” “……” “不要生气啦,我喜欢你也喜欢墨深爸爸,但是你知道我才刚跟墨深爸爸在一起,当然要讨他开心啦,要不然的话他又跑掉了,我该怎么办呢!所以苏小微你的心胸要大一点!其实这些天我也很想很想你啦。” 微恙失笑,“傻孩子,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个生气。刚才不过是闹着玩的,看见你跟爸爸好,我也很开心啊。那是我期盼了很久的事情,知不知道?” “嗯嗯。我就知道苏小微会理解我的。”综综呵呵直笑。 “所以,你要不要老实向我汇报为什么你会知道你小舅舅在那个店里面工作?” “这个……”综综眼珠子灵活的转了转,好像很深思熟虑的样子,想了半天才说:“其实我也是偶然发现的,今天中午一个阿姨待我去,刚好碰见了?” “陌生的阿姨?”微恙讶然。 “是呀!不过是美女呦,而且说话好温柔好温柔啊!” “何综综!”微恙瞪着他:“你忘记我很早以前就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小孩子不许跟陌生人乱跑,要是丢了或者被卖了怎么办?” “不会啦。”综综摆出一个你放心的眼神:“那个阿姨不像是坏人啊。” 微恙板起脸:“难道坏人的脸上会自己写着我是坏人四个字么?” “不是这样的……”综综很用力的解释,“她能够说出你跟墨深爸爸的名字耶,而且她跟我说她是墨深爸爸和你的朋友哦,还给你们的照片给我看呢!” 微恙跟惊奇了:“那她有跟你说她是谁么?” “没有,但是她看到小舅舅的时候还知道他的名字呢,可是她不让我喊小舅舅,说让我回去给小舅舅一个惊喜,这样很容易威胁小舅舅帮我做事情呦!” “那么,你为什么要跟陌生的阿姨去西餐厅?”微恙知道综综不是一个会跟陌生人乱跑的人,他口中的这个阿姨一定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他才会跟着走的。 “因为她告诉我说只要我跟她去了,晚上她就会打电话让你们回来。”综综说:“我就觉得很好奇,反正我都这么大了,也不怕光天化日下被卖掉了,就跟了去了。” “……” “果然呦,你们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那你么做了什么?” “就是吃吃饭呀!那个阿姨好奇怪,老是看着我,我知道我长的很好看啦,但是被那么大的女生喜欢还是会有心理压力的。” “……” “那个阿姨说,也好希望自己有像我这样的儿子。嘿嘿。” 瞧他笑的灿烂的表情,微恙瞪着他,很严肃的说:“以后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何综综,我真的会打你知道吗?” 综综自然知道他娘在担心什么,很乖巧的点点头。 小孩子么,别人说的那么神奇,他当然会想试试是不是真的。 不过一次就好了,后来他回家的时候有想,那个阿姨是墨深爸爸和苏小微的朋友,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提前回来也不奇怪啊。 他也在心里想过。大人也好无聊哦,喜欢在小孩子面前表演神奇。 稍晚,墨深踱至车旁边时,开了门,就见后座上躺了两个人,空间是稍嫌拥挤了些,但他们都睡的很熟,小的卧在柔软的胸前,大的双手圈抱小小的身体,嘴角浅浅的微笑。 这样温馨的画面,触动了他的心弦。 墨深放柔了目光,轻步走近,将半个身子钻了进去,安静的瞧着他们恬静详安的睡脸。 其实爱情也只有经历了轰轰烈烈之后才会发觉平静安稳原是最好。 长指轻巧的拂开她垂落颊边的发丝,他有些依恋的来回轻抚那张因熟睡而泛红的脸。 今天的一路奔波和担心,让她累坏了吧。 这个小傻瓜,怎么总是那么敏感又没有安全感,即使他在她的身边,她都时时刻刻在担心着,有一天他会离开。 他轻笑出声,大概那是因为,小女人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爱她吧。 微扬唇,他倾身住柔软红唇。 之前摸了摸够了,现在更渗入的亲吻,睡梦中的佳人被打扰很久了,所以几乎是他一碰触到她,她就已经醒转迹象。但犯案中的男人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行为,而是更深第侵入唇瓣,辗转啜吮。 “唔……”睁开眼,未看清眼前的人,本能抗拒。 她动作太大,怀中综综不满的蹙气小眉毛,抗议第咕哝了声。 微恙本以为他会醒来,却不了他的小脸更加埋入香软怀抱里。 “嘘,你吵到他了。”他俊脸上严肃的谴责。 她一愣,像是做错事一般,当真就乖乖不再妄动。 “乖。”他满意第点头,把责任成功推给别人的某人再次俯首含吮柔唇,肆意品尝甜美温香。 “……” 微恙被吻的迷迷糊糊的,半晌才记起自己在车内,而这里是停车场,有摄像头呀,被拍到了怎么办? “墨……深……别……” 她好不容易才说出三个字,被男人发现她有空隙可钻,瞬间又吻了上去。 她无奈,只能迷迷糊糊中咬住双唇,别开头,拒绝他再乱来。 墨深丝毫不介意,她别开头,他就吻住她白皙的脖子,惹得她痒的回头,瞪他。 他抵着她的额,突然低低笑出声。“知不知道,小白兔被大灰狼欺负时候的样子有多可爱?” “我才不是小白兔!”她回瞪他,她才没那么柔弱好不好。 他笑哼:“那不然你做大灰狼?” “……” 她就知道不管在什么方面,自己都斗不过他。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心,道:“告诉我,路筝是不是找过你?” 微恙一愣,“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一天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墨深小声说;“我也发现了,苏小姐不适合去做比较秘密的工作,你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万一有一天将公司的秘密泄露了出去,我真不知道拿你怎么办好。” 微恙嘟嘴:“我看起来有那么没用吗!” “你以为呢?” “……” 微恙抿抿嘴,不说话。 墨深手轻抚过她的唇瓣,道:“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知道吗?” “我知道……”她闷闷的:“可是还是会介意的……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找我就是为了让我帮她送点点心给你吃,我拒绝了。” “我以为你会答应。” “换成以前可能会,可后来我想了想自己帮着别的女人送点心给老公吃,连我都很唾弃这样的女人,早晚有一天老公被别人抢了,她还眼巴巴的以为自己跟那个女人是好朋友呢。我在人际相处方面虽然不怎么厉害,但是也没笨到那种程度。” 墨深说:“你能这样想就好。我该怎么跟你说……路筝是怎样一个女人……我觉得她有些可怜罢了。” “可怜?” “对,碰上我这样的男人。” “是哦,女人碰上你这样的男人都会很惨的。”微恙轻笑:“可是……难道你不知道你的魅力有多大吗?要是换成我,即使最后没跟你在一起,也会像她喜欢你一样喜欢。只是……我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不会像她那样疯狂的守住你的公寓,我只会默默的喜欢你,把你放在心里。等到老了,头发白了,牙齿掉光的时候,告诉我的孙子孙女,曾经,你们的奶奶我,这么爱过一个男人。” 墨深看着她,漆黑的眼睛是感动,是深情?还是其他什么的…… 微恙不知道,只知道他开口说出一句话,在她的脑海里绽放出一个炸弹,那么的突然。怦怦直响。 他说:“微微,我们结婚吧。” 谁曾唱,幸福没有那么容易,才会特别让人着迷。 回来的那天恰好是周末。 星期天的早晨,微恙原本是打算睡了懒觉的,突然想起明天自己有个同声传译,忙从床上给跳了起来。 虽然她的英语过了八级,那也是八百年前的事情,她在床上呆了半秒,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过去。 第一次没有拨通,第二次响了几声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微微?” 微恙听见他那边的环境好像格外的安静,安静的几乎都有回声了,她问:“你在哪?” “在外面,怎么了?” “没有,就是想你了。”她想了一下,又说:“还记得我明天的同声传译吗?第一次耶,我有些小紧张。” 那边的人大抵是猜出了她话里的意思:“所以呢?” “你能不能来跟我补补?你知道从小到大,不管什么考试,只要前面有你的辅导,就算再难,我都会过的。” “听起来,我好像为你做了很多伟大的事情。那么苏小姐可以用什么方法报答我?” “报答……”微恙脸红了红,“以身相许还不够么?何翻译官还想我用什么方式来报答你?” “暂时不用,只要你记着就好。”墨深问:“时间还早,你起床了?” “嗯……没有,还在床上。你呢?不是今天不要上班么?怎么起的这么早?你那边好像特别安静。” “我在精神病医院。”他言简意赅。 “啊?”微恙有些小吃惊,几天的逍遥,让她现在才想起墨深的母亲:“阿姨出了什么事情吗?我都糊涂了,差点忘记阿姨需要人照顾,我马上就过去……” “微微……”相比她的冲动,那边的声音显得更镇定:“不用了,你乖乖呆在家里就好,待会儿我开车来接你。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有我在,嗯?” “可是这样,你会不会很累?”她失神的望着窗外。 “不会,只要有你在身边就好。”那边轻声说完,微恙听见有人似在唤他的声音,墨深说:“乖乖在家里等我,我待会儿给你电话。” “嗯。”她应了一声,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恋爱中的人胡思乱想,患得患失好像已经是通病了,微恙晃晃脑袋,起床去浴室刷了牙洗了脸,打算小小的化个妆,等待她的心上人来接她。 可是这一等,等的可久了。 时针从她起床的九点多一直到下午三点多,墨深还没有出现。 她想要打电话给她,可是又怕妨碍他,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墨昭去打工了,综综去学画画了,何家贤和苏烟是在睡午觉,她觉得自己像是安徒生笔下的公主,坐在窗子口张望着路口自己心爱的王子出现。 房间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里一直放着一首歌,像很多年前一样,来来回回的单曲循环着,That"s not the shape,the shape of my heart And if it old you that i loved you You"d maybe think there"s something wrong 依旧是当年那首深情的《shape of my heart》。 手上拿着的是她自己的书,总觉得自己看自己写的书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但是很多年后看见当时的自己所写的故事以及那时的心情,心却是很极难的静了下来,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很恬谧。 就在这时,右手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拿起,接过,低沉的声音伴随着歌声万分的好听:“微微……我在楼下。” 早已整装待出发的公主有些迫不及待,从椅子上站起来,飞快的跑到楼下。 王子坐在车里,颜容有些疲惫,却在看见她的一刹那,露出抹微笑。 坐在墨深的车里,她有些心疼的看着他疲惫的眉宇,沉默,不说话。 墨深发动了车,发现了特别安静的她,问:“怎么了?怎么不说话?生气了?” “生什么气?”她看着他。 “气我这么久才来接你。”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她嘟囔:“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才会来这么晚的。” 前方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来。 墨深把车停好,转头,轻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解人意?” 说的好像自己有多无理取闹似的,微恙一时沉默。 “有你在身边,真好。”墨深侧头亲了亲她,笑的却是很满足。 “是不是很辛苦?”微恙温柔的摸了摸他比自己还要凉的俊脸:“把自己弄得这么累,综综看见了也会很心疼的。” 人生在世,原本就是要来完成任务的,母亲是我的责任,你和综综和是我的责任,我要做的就是,二者都不能耽误。”他说的并不严重,英俊的脸和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干净的很不真实。 微恙想,如果以前的自己知道有一天自己能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赖死在他身边都不走的吧。幸而二十三的年纪,弥补起来并不算太晚。 “我不要是你的责任。”微恙说:“我宁愿自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累了的时候,我永远都是第一个出现在你身边的人。” “嗯。”墨深弯着黑色的眼睛道:“你是我身体里的一根肋骨。” 男人是骨,女人是肉。男人是坚韧的,每一步都能听到骨头铮铮的响声。而女人,是柔软的,柔软的就像水面,无论男人以什么形式出现,她都能将他包容。 微恙原本以为墨深带她来的地方会是程威的家。 却没想到他带她来的使一个陌生的地方,其实说陌生也不算是,只要住在G市的人,大抵都知道这个地方。 费伦斯堡,一个城堡一样的小区,据说这个房地产的老板是个浪漫的男人,制造了这样一个小区。听说,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能有资格买下来,住进去。 隐隐的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她问:“我们要去哪里?” “回家。”他只回了短短两个字,牵着她的手,来到大门口。 守卫好像已经认识了他一般,看见他过来,微笑道:“何先生,带女朋友来看新家了吗?” “对。”墨深说:“不过,不是女朋友。” “啊?” “是夫人。” 她抬头看他,动容,没说什么,五指回握住他,与他一同进去。 二十八层的高楼,他们的房子在第二十三层,只因为她曾经说过二十三,是她的幸运数字。 开了房门,一室漂亮让她睁不开眼睛。现代化的设计,白色为主,咖啡色的配色,线条很利落清爽。可能因为被打扫过的关系,整个屋子纤尘不染的,好看的如同装潢杂志上的样板房。 她就站在客厅里,二十三层的楼高,从大片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半个城市似乎就在脚下。当真的视野开阔,满目的花花世界。 他从身后轻抱住她,轻声道:“这个房子其实已经装修完工很久了,一直没有告诉你,怕你会不喜欢。” 微恙讶异:“这么漂亮的房子,我怎么会不喜欢?” 他闭上眼睛:“感觉太高太冷清。” 微恙动容;“那是因为没有人气的关系,等到我们一家人都住了进来之后,就会很热闹了。” “还不够。” “嗯?” “我还想要一个女儿。” “为什么?” “综综就不会感觉孤独。” 微恙心一紧,想起小时候身为独生子的他看起来并不如别人想象中的那么专宠开心,独生子有独生子的好处,当然一个人和孤单也是他的坏处。 “好。”她点头,答应了下来。 他贪心,“如果你嫌不够的话,多生点没关系。” 微恙脸一红:“讨厌啊……我又不是母猪。” 墨深吻吻她的脖子,将她放开,改为拉着她的手到其中一个房间里。 满室的书卷气息告诉她,这里便是书房了。 “好多书啊……”她惊讶,扭头问他:“你是把书店都搬到家里来了么?” 他笑着摇摇头,拉着她来到书桌旁,桌子上有一台电脑,笔筒,烟灰缸,以及其他的摆饰。她面前摊开的使一个卷宗,内容有些眼熟。 墨深说:“你把这个看一下,差不多就是明天翻译的内容。” 她微异:“不是说不能外泄的么?” “形式上是这样说的。”话音刚落,电话就不安分的响了起来,他说了一句:“你慢慢看。”就去接电话了。 微恙坐在书桌旁,环视了书房一圈,想着这就是她以后的家啊,她和墨深的家,光是想象就觉得又幸福又开心。 带着这样的心情看卷宗,很快就沉迷了进去,以至于他什么时候打完带你话从外面进来了都不知道。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外面的太阳都要落山了。 书房里显得有些暗,落地窗不知何时半开,美丽的窗纱映着晚霞被风吹的轻轻飞扬,空气里有种茉莉花般的香气。 皮制的沙发里,墨深却是静静的睡着了,他枕着自己的手臂,黑色的发丝遮住了他闭着的眼眸,要探上前看,才能看到他眼圈处稍显疲惫的黑色。 微恙知道,他定是累坏了。 从一路开车来他眉宇间的疲惫,和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沉重的呼吸,她就知道。 她大概隐约的知道,他的疲惫跟他的母亲有关,但是他不说,她也不想追问,有些事情不是说出来就对大家都好,那样反而会成为更深的负担。 微恙轻轻的把沙发旁边的毛毯盖在他身上,低下头,望着他恬静的睡容,心里仿佛渐渐升起暖意,如此这般,就算此刻死去,也是幸福的。 凝视他良久。 她才渐渐将视线转开,瞥了墙上的时钟,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客厅里也有些暗了,她开了灯,进了厨房,环视了一圈,发现厨具都样样具备,可见,墨深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她打开冰箱,如她所想的一般,里面塞满了满满的东西,她一样一样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将里面的一只完整的鸡拿了出来。 听说鸡汤很补的,小时候,她在长身体的时候,苏烟是就每个星期都做一次给她喝。浓浓的想起,爽滑的触感,她还记忆犹新。 她从来没有刻意的学做菜,照顾综综的时候太忙,可是又不能饿着他,每天下班就只能亲自动手。她想她的亲生父母大概在做菜方面很有天赋,所以第一次她煮出来的东西其实算不上很难吃。 而后,做多了,也便更好吃了。 除了综综和萧北,他是第三个吃到她煮的东西的人,若不是中间相隔了几年,他会是第一个的。 煮的差不多的时候,书房里的他也醒了,睁开眼睛,没有看见原本该坐在书桌旁的人,就将毯子放到了一边,走了出来。 客厅里已经是满满的香气了,他心头一暖,仿佛是在寒冷的冬天,看到了家里一盏暖暖的灯光。 孤独的人纵使在寻找一种家的感觉,有家的地方,即使再冰冻的心都能融化一片海洋。 向厨房走去,看见她赤足站在流离台前,正在尝试汤的味道,他从轻轻从背后将她拥住,刚醒的睡意让他将整个脑袋的重量都放在她身上。 她好像已经察觉到了他的气息,并未惊讶,只是温声道:“饿了吗?马上就可以吃了。” 他靠在她的肩上,低低的“嗯”了一声,却不放手,颇有撒娇的意味。 “墨深?”她刚转过头,唇就被他吻住,相似的气味,缠绵悱恻,昏黄的灯光倾泻了一室温暖。 吻够了的时候,微恙已经气喘的厉害,墨深埋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其实也不能说是香味,她从来就不用香水,那味道就是她的体香,像极了他一直喜欢喝的牛奶味道。 “再不把汤盛起来,就要糊了。”耳边是微恙浓浓的声音,倒是比汤还要糊。 他这才放开她,关灭了火,接过她手中的勺子,亲自将汤给打了起来。 他盛汤,她就将电饭锅端了出去,还有早就炒好了的菜肴。 冷清的客厅好像一下子就温暖了起来,外面已经霓虹初起,暗夜的落地窗玻璃倒映着他们的影子,一个长方形的桌子,她和他就近坐着,半空中冒着才的热气,那样的姿态就像是许久以前他们已然是一家人,和所有的夫妻一样,下班之后一起吃饭。 其实墨深煮的东西还是要比她煮的好吃很多,但是看起来,他却吃她煮的比较香。这么多年以来,真的有很久他都没有感受到被人照顾的感觉的,尤其是他在乎的人,看着她煮东西的样子,他只觉心暖,全身都被那腾腾的热气熏得暖洋洋的。 两人吃饭的时候并没多做交谈,只是细细的吃,微恙喜欢看他吃东西的样子,细致品味,动作万分的优雅。 门铃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她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里也掠过一丝惊讶,起身去开门。 来者,是他们都出乎意料的,竟是古晨和萧北。 微恙诧异的从餐桌走到门口:“这……”她看了看墨深:“不会是你们事先约好的吧?” “不是。”墨深的口气倒是有些淡漠,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有些感觉他好像不太欢迎两个人似的,淡声问:“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古晨倒还是平常的样子,打趣道:“就允许你们搬到这么豪华的城堡来,我们就不行么?”他攀着萧北的肩膀,不像是攀情人,反倒是像攀哥们一样:“别忘记,我们也算是最佳情侣典范。” 微恙这次倒是没有太过于笨呆,她说:“你的意思是,你们来在这里买了房子吗?” “对,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微恙笑了,拉着萧北的手发自内心的笑:“真的太好了,北北,以后我们不是可以天天的都见面了吗?” 萧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往客厅里看了一眼道:“你们在吃饭?闻起来好香,应该是你做的吧?” 微恙眼睛闪亮:“厉害,这都能被你猜出来?” “是啊,我以前经常吃。” 古晨捏捏萧北的脸,笑道:“这可不公平了,为什么只有我老婆能吃到,我从来都没吃过?” 言下之意来蹭饭的意思很明显。 “想吃的话,下一次。”一旁一直沉默的墨深却开了口。 三人一愣同时看去。 墨深的脸上波澜不禁,没人能看出他在想些什么,“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要继续吃饭了。” 明显要赶人了,微恙只觉好尴尬,却不是不知道墨深到底怎么了,看见对面两人没说话,她忙打破僵局:“呵呵……墨深这阵子都很累,大概是饿坏了吧。迫不及待的去吃饭了,你们吃了吗?没吃的话一起吧?” “不用了。”墨深替他们回答,理由是:“饭不够。” 气氛再一次僵硬,古晨看了他一眼,嘴角邪气的勾起:“几天没见,墨墨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 墨深没说话。 萧北说:“我们只是上来看一下的,跟你们说一声。”她微笑的望着微恙说:“有空来找我聊天,我们住二十楼。” “嗯……”微恙点点头,脸上有些抱歉,又不好意思当着墨深的面说出来。 待到古晨和萧北走了之后,她终是忍不住问:“墨深,你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反问,拉着她重新回到餐桌上去吃饭。 “你不喜欢古晨和北北来吗?”她说,“刚才你赶人的意思那么明显,我都能听出来了。” “是吗。”墨深笑:“比以前聪明了。” 微恙看着他的神情好像又恢复平常了,但是又少了什么似的,她问什么他都没有正面回答。 微恙想了一下,道:“墨深,你跟古晨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很直截了当的回答。他夹了一块肌肉放在她碗里。 微恙哪里还有心思吃饭,追问:“那你刚才干嘛那样啊,你说啊,不说的话我心里老忐忑的……还是……你不喜欢北北?” 墨深看了阿一脸认真的表情,放下筷子,终是说:“我不希望你跟他们太接近。” “为什么?”微恙更讶异了,“古晨是你的朋友不说,北北是我最好的朋友啊,我怎么可能不跟她接近。” 墨深有些不耐:“我不说,你又问我为什么,现在说了,你又不答应,你要我怎么办?” “……”微恙被凶的一愣一愣的,回神过来,才满腹委屈,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不起。”发现了自己的失态,他歉然的说着,看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他终是压抑不住心里排山倒海的压力和一些接连不断让他心烦的事情,沉默的拉开椅子,走到书房拿了烟和打火机出来,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抽了起来。 微恙看着他的背影,明明那么温暖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却只能更显得说不出口的孤寂。她心里又闷又疼,想要上去说说话,却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其实心底,更多的是委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好像从一开始,她就没做错什么。偏生他无缘无故的生气,若是换成以前,她肯定会乖乖的上去道歉,即使不是自己的错,也承认的彻底。 可如果一辈子都这么道歉下去,该有多累啊。 她看着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以及他未吃饭的饭,刚刚还温馨的气氛,怎就一下子变成了这样。 她放下筷子,郁闷的将身子缩在椅子上发呆考。 一阵悦耳的铃声传来,是墨深的手机。 微恙有偷偷的瞄了他的背影,他一直都保持那样的姿势,似乎并不打算接听。 可是那铃声偏是和人作对一样,响个不停 安静的客厅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浮动,只是等待一个时机爆发出来。 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不一会儿又响了起来。 墨深刚接过,里面就传来叽里呱啦的声音,微恙知道是程威。 他一人在那里说了老半天,墨深只回了一句话:“你就不能让我有点私人空间吗?” 那边可怜巴巴的说了句什么,关了机,世界终是安静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当原本空空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的时候,墨深才站起身,转过,却发觉微恙蜷缩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他一惊,忙冲了过来扶正她微微汗湿的脸:“微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胃疼……”微恙闭着眼睛,声音和蚊子似的哼出来。 墨深着急的想抱起她;“怎么会胃疼?我们去医院。” 微恙摇摇头,摸索着握住他的手,说道:“不要……我只是好担心你,什么都不说,怕你生我的气什么的,自己胡思乱想就成这样了,忍一忍一会儿就好。” 墨深默默的她苍白的唇和憔悴的侧脸,轻声道;“对不起。” 微恙不知为什么,听了这话却悲哀的笑出来,手却握得更紧了,“没关系,真的。本来我是觉得委屈的,后来想想,你的压力一直都那么大,偶尔会有坏脾气是很正常的。我跟你说过吗?我以前有个同学跟我说,她的父母就是属于那种互补型的,父亲脾气很坏,可是他们却能够相亲相爱的在一起,每次她父亲发火的时候,她母亲都沉默,让他火气自动消灭。以后我们也这样好不好?比较不会那么容易吵架。” “嗯,最近发生一些事情,我心情很浮躁。“ “我知道。”微恙点点头,“我一向都是那么善解人意的嘛!” 两人相视而笑,墨深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起身:“我给你找点药,等一下。” 说完就走到电视剧柜台下拉开抽屉乱翻一气,弄得木地板上道出都是没开封的盒子,热闹极了。 “我记得是在这里,怎么没了……”他半蹲在木地板上边找边皱着眉头自语。 不知什么时候微恙下了椅子,走到他身后俯下身动作很轻柔的抱住了他,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说道:“别忙了,我没事情。” 墨深开始有些僵硬,后来,还是慢慢转过身对上她的眼睛。 微恙的脸色还是不好,目光却渐渐有了神采,流出暖暖的笑意。 “知不知道,我第一次看见伟大的何墨深翻译官有手忙脚乱的时候,但是我很开心,因为你为了我。” 看着她可爱的小脸,听着她令人动念的话语,墨深叹愄一声,猛然的吻上了她柔软的双唇,像是有电流经过身体,情动之中忘记了怀里的小佳人还生着病,很有侵略性的把他压下了木地板上。 微恙没有反抗,而是比以往更加温顺了起来,竟然主动探出了温热的小巧舌尖,在诱惑中把这个吻延伸到了无限漫长。 她的确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根据猜测也可能跟阿姨以及他的工作有关系。 后来她想了一想,那次发生文件泄露的事情,墨深说文件是在图书馆的,去过图书馆的人,在她的印象里除了墨深程威和她,还有一个人……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远,墨深才微微放开手臂间全身无力的微恙,看着她面颊染粉,眯着眼睛微微张开嘴喘息的可爱样子,脸上的神情温柔到极致。 微恙感觉自己心跳的太急促,大抵是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主动,撒娇似的埋在他的怀里,忽而又调皮的抬手伸进墨深半敞着的衬衫里,轻轻的触摸到他结识的胸膛,感受那里的频率是否和自己有什么不一样。 墨深却拉住她的手,亲了亲已经她的指尖,低着声音问:“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微恙看着他眼睛满脸幸福第笑;“又没人说,亲亲了,手指就会升温的。” 墨深忽然直起身子,很轻巧的把她抱起来卧室的方向走去。 开了灯,将她安置在床上,然后从外面端了一个托盘进来,他道:“好好休息,不要再勾引我了,你先喝点鸡汤,我出去买药,很快就回来。” 微恙没有吭声,很听话的把托盘放在腿上,拿勺子舀了口汤吹了喝下去。 墨深又叮嘱:“多喝点,对胃好。” 微恙跟小狗似的满足的舔舔嘴巴点点头。 墨深出去了之后,微恙将他给端进来的鸡汤全部喝掉了,也不是她太饿,也不是自己做的鸡汤有多好喝,只不过是因为这是他亲自端给她喝的,意义非凡。 爱情跋山涉水之后,只要你细细品味,会发现两人在一起的幸福可以是共同呼吸的空气,你为他做的他为你盛的一碗汤,亦或是你生病了,他为你找药时着急的神色。那时候许多人在你周围,你却从未眷恋,再也没有人比你了解,那爱的坚决的滋味,我们都是不完美的人,纵使在那个另一半能让你可以完美的人,然后互补。 微恙喝完汤,在床头找纸巾擦嘴的时候,看见了搁在床头的手机在震动,那是墨深的手机,其实她真的是以为那是一个来电,以为会有什么急事,拿了手机按了键,信息就那样跳了出来,那是一个未知的号码,没有存入手机内,一连串的数字,下面写着:“亲爱的,我今天又将公寓打扫了一遍,窗子和门依旧没有打开,我怕你的气息会跑了出去。我知道自己很无赖,动用关系将这套房子占为己有,但是我只能用这样的方法证明,你还在我身边未曾离去。请你能理解,永远爱你的筝。” 若问微恙看见这条信息的反应是什么,讶异以及惊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千万不要以为她会为了这条信息而吃醋,她相信,墨深绝对不喜欢每天都收到这样的骚扰信息的。他将路筝的电话号码都删了,事实证明,那一场感情里,始终放不下的只有路筝一个人而已。 如果说墨深的脾气忽然间变得不稳定,她现在总算是能够理解了,平时他要忙着工作,双休日还要照顾他精神病的母亲,每天晚上还要收到这样的骚扰信息,是人都会受不了得吧。 心,忽然就疼了起来。 情不自禁的将他手机的信箱打开,除了这一则是她无意打开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未阅读信息。 她趴着看了一两条就无心看了下去,所发的都是她生活上的琐事而已,最肉麻的也莫非是后面加了一句我爱你。 不过大家都是女人,她大抵能够了解她的心思,那样的坚持也不过是以为他还在身边,自己做了哥心理安慰便是了。 墨深手机里有很多客户的号码,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不换号的原因吧。 可是如今却是被她发现了,当女朋友的他当然不可以选择无视了。很多事情,男人解决不了,男人背后的女人都应该出面了。 她与路筝之间,是时候要来一场战争了,虽然自己的爱人被别的女人如此喜欢着是一件极其只得炫耀的事情,不过那只是刚恋爱时的年轻人所想的,如今他们已是到了结婚了,以后是要在一起好好过日子了,端然是要拒绝别人女人有缝可以攥紧她和爱人的生活里。 她已经不是以前的苏微恙,不会在让任何人能够把她的墨深抢走。 这般想着,许是房间太过于温暖,也许是鸡汤的疗效,她终是忍不住睡了过去。 这是一场很安稳的梦,许是睡前想的太多,微恙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小时候跟她的墨深哥哥在梧桐树下做游戏,他霸道的脸,欺负她时的邪恶。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醒过来的,睁开眼睛,眼前模糊的人影,温热的手抚摸过她的额头,墨深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澈:“我吵到你了吗?” 微恙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深更半夜,而墨深竟是这样一直守在她身边,像是刚洗完澡,湿湿的短发在月光下很干净。 “这么晚了,你都不叫醒我。”她挣扎着欲起来,却被他给按下了:“今晚就睡在这里,我已经跟墨昭打过电话了。” 微恙感觉有些头疼,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倦意问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觉得浑身都没力气,头也有些疼。” “你在发烧。”墨深轻叹了口气:“这么大的人,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微恙眨眨眼睛,摸摸额头,温度当真有些烫手;“怎么就发烧了呢,事先都没招呼一声。” 墨深无语,将她给扶起来,拿过床头早就准备好了的药,道:“把这药先吃下去。” 微恙点点头,就着他的手将药含在嘴里,再顺着喝了水吞了下去。 墨深替她擦擦嘴巴,将它重新塞进了被窝里,盖的严严实实,“好好休息,晚上睡觉盖紧些,捂出一身汗,明天就好了。” 微恙点点头,看着他并未有上床的动作,问:“你怎么不睡觉?” 墨深笑笑:“我睡不着,你睡吧。” 他是怕小人儿再难受,一个人在黑暗里忍着受罪。 但不能说,不然床上的人儿定然也睡不着了。 微恙抿抿唇瓣,拉紧被角,轻声说:“那我也不睡,我跟你聊天,聊到你想睡了为止。” 墨深带着笑意倚靠在床头,低头看她:“傻瓜,你是病人,怎么能迁就我?” “可是……” “乖乖睡一觉,明天你好好在家里休息,翻译的事情我会安排给别人。”墨深很温柔的用指尖在她的脸上摩挲着弧线,像是收藏家面对自己的珍宝,唯恐伤及分毫。 微恙一听,激动了:“不要,我要自己去。” “听话,这不是在玩。” “我知道,可是我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墨深忽然问:“为什么?” “我爱公司,我要为公司做事情。”用被子蒙住自己,微恙声音显得闷闷的。 “你还爱世界和平呢。”墨深觉得好笑,调侃着掀开被子把她给揪出来。 微恙咬着唇,乌黑的眼睛显得特别的好看:“我要去,一定得去。” “好好,只要你病好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墨深很怜爱的抱住她纤瘦的身子,他知道微恙是在担心他的工作压力,害怕那么多的负担会将他压垮。这个小家伙,总是敏感的让人心疼。 从前,他虽然很喜欢她,却很少真正设身处地的为她着想,甚至有时会责怪她不懂的谅解他,可对于从小就是孤儿的她,他又如何曾经想过她也会孤单也会害怕自己一个人的恐惧? 有些事情,明白的太晚,已经很难再去弥补,只能希望明天自己能做的更好。 微恙看着墨深半天没说话,有些担心的问:“墨深,你在想什么?” 墨深回神,柔声安慰怀里此刻仿若小孩般的爱人:“没有,如果你想明天继续工作,现在就好好休息知道吗?不然明天我就你锁在家里不给出去。” “那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一秒钟都不离开,好吗?快睡吧。” 许是药的功效,微恙真的发觉自己很累,含糊的嗯了一下,半睁着的眼眸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合在一起,好像……还有什么事要说……是什么呢?想不起来了……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明天再说吧。 低头轻吻着她无暇的睡颜。墨深静静的看着,有她在身边,无时无刻都不在提醒着他,从此,他再也不只是一个人了。 能够这样拥有自己所爱的人,比起世上很多很多人,他终是幸运的太多。 第二天,许是晚上被照顾的太好,微恙醒来的时候烧已经退掉了,望着依旧有些陌生的房间,她一下子有些习惯不过来,但很快那样的感觉就被甜蜜所代替,以后……这里就是她和墨深的家了呢!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其实卧室的设计很简单,却很温馨,整体米白色的底色,还有大大的飘窗,她最喜欢的就是此刻睡着的这张大床,很柔软,很大,五个人并排睡着都没有问题,她可以自由自在的在上面翻跟头。 她赤脚下了床,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到飘窗前,望着外面的高楼大厦,突然间感觉自己好像高大了不少。 墨深开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吃她赤脚站在窗子前的模样,他走过去,将她人整个打横抱起,训斥道;“刚刚好一点,又想生病吗?” 微恙憨厚的笑:“呵呵,墨深,你起的好早哦。今天太阳好大,晒在身上很温暖呢,正好可以把我身上残余的病毒都晒死了,怎么会生病呢?” 墨深挑眉:“不错啊,生了一场病,倒是更会顶嘴了。” “没有啦……”微恙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一个晚上都没睡吗?”语气里带着心疼。 “睡了。”他安抚道:“我每天都气的这么早,只是你不知道。” “是么……” “嗯。”墨深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而道;“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嗯。胃不疼了,头也不疼了。要不是今天要做翻译,我还真不想这么快就好。” 墨深挑眉:“为什么?” “因为生病了有你在身边照顾,感觉好贴心啊。” “傻瓜!”墨深轻笑。 “傻瓜就傻瓜,”微恙将脸埋在他怀里:“我就喜欢生病,就是喜欢被你照顾的感觉。” 墨深没说话,只是反手静静的抱着她,怀里的小身躯,给了他心底渴望的温暖。 “对了。”微恙忽而像是想起什么道:“墨深,你介意跟我换手机号码吗?” “嗯?”墨深着实有了些意外:“换这个做什么?” 微恙眨眨眼:“就想换呀。” 聪明如墨深,仔细一想就大约能猜到是为什么了。 “你……看见了她发的信息?” “嗯。”微恙大方的承认。 “我想过换手机号,但是你知道我手机里有很多重要客户的……” 他的解释还没说完,微恙就捂住他的嘴巴,“不用解释,我想换手机号并不是我在怀疑你什么。墨深,我说过,我相信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只是不想你为了这样的事情烦心,这本来就是我身为女朋友的我应该做的事情,将心爱的男人身边的女人都剔除掉,不是吗?”停了停,她又道:“我知道许多重要的客户都知道你这个号码,所以我才会想到让你跟我换,这样如果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也可以告诉你不是吗?” “嗯。”墨深点头,宠溺的口吻说:“随便你。” “你真好。”微恙翘起嘴角,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两个并不是很明显的酒窝。 墨深动容,捧起她的身子,朝她的脖颈深吻了下去,心在此刻如同少年时那样激烈到不由自主。 “嗯……”微恙一个没收声,就那样轻吟出来,墨深眼眸一沉,下一秒站起身,同时将她抱起。 他一边寻觅着她的唇,深吻,一边向床头走去,带着暧昧的喘息分开时,微恙已经被重复放在雪白的床边,她的脑袋又开始迷糊了起来,但隐隐的也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侬侬的说:“待会……儿还有翻译……” “嗯。”墨深吻吻她已经被揉虐的通红的小嘴,道:“还早。”意思就是还有时间做想要做的事情…… 微恙的翻译是在早上十点,坐在墨深车里的时候,她捧着昨天基本上已经看完的资料重新浏览了一遍,那样子谨慎的仿佛是要奔于高考现场。 一只大掌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有些微凉的小手,她抬头,望见墨深的眼神:“很紧张?” 微恙老实的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傻瓜。”墨深安慰;“知道吗?你一直都有一个缺点,就是不够自信,明明可以做的比别人更好,可是不够相信自己,以至于自己错事了很多次机会。” 微恙说:“可是你怎么知道我能够做的比别人更好呢?” 墨深说:“苏小姐,你是在怀疑我看人的眼光吗?” 微恙被逗笑:“不敢啊,何先生。” 墨深将她送到目的地,便有专门的人来接待,除了她的翻译,墨深早上也是有一场同传翻译的,什么翻译需要他亲自过去,自是对公司来讲很重要的一场,微恙不敢拖延,到了目的地,即使还有些小紧张,也狠心赶他离开。 实际上这场同声传译,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复杂,应该是说,在得知翻译资料的情况下,这场翻译要变得轻而易举的多了。 同传现场安静极了,只有中文和外文两个声音此起彼伏。 以前微恙在电视上看同声传译的现场,总觉得又是紧张又是有趣,那些simultaneous-interpreter更是相当的帅气,戴上耳机,那认真的表情,严肃的状态煞是迷人。 同传结束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十二点多了,公司组织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微恙找理由拒绝了,她看了看手表,想着也不知道墨深那边怎么样了。 头疼的感觉好像又来了,两个多小时的高度集中神经,让她本来就才好的身体,多少还是有些疲惫了。 她站起身,走到空荡的会议室的落地窗前,早晨明明还是那么亮的太阳,此刻却躲在一片片白云中间不舍得出来,G市还是正式进入秋天了,该是要转冷了。 也不知道墨深有没有去吃饭,他这样的人忙起来,总是没个时间概念。 犹豫了片刻,她收拾东西下了楼,到附近一家好的快餐店打包了两份美味的食物朝墨深所在的公司走去。 东绕西绕的找到电话里程威描述的地址,是在一家大学的大型会议室,微恙捧着饭盒上了电梯,刚电梯门,就迎来了拦路的保安。 “小姐,您有什么事吗?我们正在工作,不好意思。” “已经十二点了,同传还没结束吗?”微恙有些奇怪的问。 “还没。”那保安看了一下她胸前的工作牌:“你是跟何翻译官一个公司的?” 微恙一愣,顺着他眼睛看去,明白过来,点头微笑,“是呀,我是来给我们老板送饭的,他这个人吃饭很讲究的,不习惯吃餐厅的饭。”她呵呵的顺口胡诌。 保安自是知道G市有名的翻译官的,有点犹豫:“对不起啊,我不能让你进去,公司有规定。” “没关系,要不你帮我叫他出来?” “可是现在同传还没结束呢。” “那我在这儿等吧,等你们休息了在帮我告诉他。”微恙很好脾气。 “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保安实在是不忍心这么哥女人在电梯门口干站着,指了指前面道:“那里有个休息室,你到那里去等吧。” “好的,谢谢你。”微恙点点头,径自朝着休息室方向走去。 休息室很大,微恙将饭盒放在了一边,自己坐在了椅子上瞪着,会议室就在隔壁,看起来隔音设施相当的好,她根本就听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 就在这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因为之前的同传翻译,她把手机调成了震动,拿起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起,还没来得及说“喂”字,那边就传来一个声音,异常的激动:“墨深!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 微恙一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早上跟墨深的电话换了号码,而此刻打来着这位激动的女子真是换号的原因,路筝。 因为太突然,微恙还一下子没有想到什么话好开口,对方却是已经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其实就算微恙不说话,别人也不会怀疑起接听者的身份,因为墨深面对别人的时候本来话就不多,接电话的时候沉默比开口说话的时间要多,加上路筝又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打通了,自是有很多话要讲。 微恙一开始还是感兴趣的,可是听来听去,都是她讲一些关于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但凡都与墨深有关,比如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专门买墨深喜欢吃的,看电视的时候就会时常想起在美国他们在一起的日子,等等,说的微恙心里有些难受,不过也没阻止,就是拿着电话任由她说,反正她接听电话的也不要付钱。 后来居然开始回忆起墨深跟她在美国留学的生活了,说的好像有多幸福多幸福一样,虽然微恙也知道那不过是她单方面的描述,自己觉得是有多幸福,墨深根本没跟她有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郁结的,越来越开始后悔自己三年前自动离开墨深的什么决定,硬生生的放开墨深让别的女人有机可乘。 直到故事都差不多快要听完了,外面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可这边路筝似乎讲的还不够,又打算开始将新的故事,微恙终是忍不住轻咳了一声。 那边霎时停住了滔滔不绝。 微恙嘴角勾勾,心情很好的说:“路小姐,我是苏微恙。” 手机里一片停滞的安静,几秒钟后,只听啪嗒一声,对方挂了机。 第12章 傻瓜,这一次是认真的 手机里,微恙甚至还能听出对方将手机砸散架的声音,她勾勾唇,笑的心满意足,有种做了坏事的促狭感。 “怎么一个人坐这里都能笑的这么开心?” 她一回头就看见向这边走来的墨深,那样的玉树临风,举步之间都优雅得体气质的可以。 她微笑着摇摇头说:“没什么。”待他走近了,她忙拿出大袋子里的饭盒 ,“快点吃,都搁这么久了,我一直给捂着呢,不然就冷掉了。” 墨深在她身边坐下,看着桌子上热气还挺茂盛的饭菜,道:“傻瓜,怎么送饭过来了,不知道这里有快餐的吗?” “我怕不好吃啊。”微恙糯糯的声音道:“而且我也想见见你。” “才分开几个小时而已,就开始想念了?” 微恙趴过去,熊抱住他的胳膊,无赖兼撒娇的说:“是啊,我就是想念了不行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样的工作狂,就算有饭菜摆在你面前,没人监督你,你也会选择无视然后饿着回家。” 墨深怔了片刻,轻声说:“这都被你发现了?” “很容易发现好不好,只要是真正关心你的人都会发现。”微恙说完才觉得话有些不对,补充道;“我没说只有我一个人真正关心你……” “难怪别人都说,有个老婆在身边好。”墨深侧头亲了亲她,笑得却是很温馨。 “快吃吧,打开很快就凉了。”微恙温柔的摸摸他眉宇间的纹路,有些心疼;“把自己搞的这么辛苦干嘛呢?答应我有时间就好好休息好不好?” “嗯,其实也不算什么。”墨深轻笑,开动午餐,英俊的侧脸和修长的指在白色的饭盒间干净的很不真实。 微恙想,如果上天让墨深注定没有父爱母爱,那么可以的话,她愿意去弥补,尽管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但她会尽最大的努力。 墨深正吃着饭,发现旁边小佳人望着自己在发呆,他好笑的用筷子戳戳她的小嘴:“在想什么?你吃过了?”他看了一眼她面前的饭盒。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微恙却一点都不饿,只想看着他吃着自己带来东西的幸福样子:“嗯,我吃过了。” “那你怎么买了两份?” 微恙眨眨眼睛:“怕你吃不够呀!” 墨深失笑,宠溺的戳戳她的额头。 “还想跟你带饭呢,原来有爱心午餐,真幸福。”忽然,一抹陌生温柔的女声打破了两人的安静。 微恙抬头,却是见到一张漂亮又熟悉的脸,仔细一想,才想起那竟是时常在G市本台的电视里经常看见的人气主持人。因为太过于讶异她没吭声。 “你吃好了?”墨深随口问,态度随意的样子看起来好像跟她挺熟的。 “没吃,我要控制体重,公众人物嘛!你懂得!”她妆画得很浓,真人看起来比镜头上还更漂亮,凑过去看了眼菜色:“不过看起来,你的东西比这里的好吃多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不会介意破格吃一点的。” “不可能。”墨深绝情拒绝,丝毫没有把明显分量过多的午餐让出来的意思。 “小气。”美女挑了个位置坐下来,这才像是看见微恙了,带了点好奇问道;“她是你女朋友吗?好在就听说了,一直想要见见真人。不过没有传说中好看呀!是叫路筝吗?” 微恙身体一僵,粉嫩的唇抿的死紧。 “对,是没传说中的好看。”墨深说:“因为她是我老婆。” 美女挑眉:“结婚了吗?怎么我没有喝到喜酒?” 墨深在桌子底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微恙不安的搅在一起的双手,道:“就快了,少不了你的。” 微恙抬头,见墨深侧眼微勾的唇角,心在一瞬间恢复了不少。 我们在手足无措的时候,需要的不过也是一双可以给予自己勇气的双手而已。 “那这位,明显不是路筝咯?” “我叫苏微恙。”微恙礼貌的开口,不易察觉的回握住墨深的手。 “哦,原来你就是苏微恙啊……”她看了她一眼,特深沉的说:“你知道吗?我们那群人都是好奇你是怎样一个人,有幸得到我们何大翻译的垂青,死活爱了那么多年都不曾放弃。” 微恙这样一听,心下更暖了,只是笑笑不说话。 “你真幸运,什么时候我也能碰见这一痴情男就好了。”她说完,拿着杂志坐到墨深身边,笑道:“真的快结婚了吗?守得明月见云开了?” “确实。”墨深笑意不明的点头。 “可惜世上又少了一美丽痴情男。”大美女无奈摇头,指着杂志上的男模的衣服说:“这件怎么样,你穿肯定好看。” “你知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墨深注意力都在吃的上面。 大美女还想说什么,休息室门口里便传来叫喊:“Angel,补妆啦!” 她赶紧站起来,朝他们笑了下便跑了进去。 微恙见电灯泡走了,半真半假的质问墨深:“她干嘛关心你穿什么。” “随口问问的。”墨深回答,挖了一口饭伸到她嘴边:“张嘴。” 微恙郁闷的吃了一口:“你跟她很熟吗?” “嗯,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就跟她一起做过几场翻译,她性格很像男生,比较好相处。” “哼!”微恙更郁闷:“我怎么不知道,原来也会有人被你称之为性格好相处的?” 墨深停止手中的筷子,砖头看了她晴转乌云的脸,促狭意味深刻:“怎么了?又不开心了?” “……”微恙理亏无言。 “你要我发誓吗?”墨深忽而玩心四起。 “……”微恙奇怪的看着他:“发什么誓?” “发誓,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微恙扑哧一笑,伸手就搂了上去,咻的一声亲了好大一声响:“你是我的!” 墨深吻吻她的唇,看着她闪烁的眼睛,心底一片柔软:“嗯,我是你的。” 墨深下午还有翻译,微恙先打包回公司了,走在路上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有些饿了。马路对面就是哥KFC,她忽然就有些动念,改变了方向,朝对面走去。 此时中午,是马路的高峰期,微恙对过过马路实在是没什么技巧,有人民群众的时候,她就跟着一起走,没有的时候,基本上她过马路的姿势比小朋友还不如,生怕红灯在下一秒就变绿灯似的,几乎是连走带跑的过去。 就比如此刻,要过去对面有个捷径是可以直接过去的,不过没有斑马线,得看着车辆过马路。 远远的看着一辆不远不近的开来,她正犹豫要不要过去,手就忽然被一只大手给牵着,那人很有力,她几乎是本能的就跟着走了。直到一路无惊无险的过了马路,微恙才像触电一样,急忙甩开手。 那人扬眉,颇为受伤:“我好心待你过马路,你怎么这样对我。”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昨天墨深让她离他远一点,微恙就真的对古晨有了一点距离的感觉,有些防备的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啧!你那是什么眼神,活像我是什么坏人。”古晨撇撇嘴角。 “哼!反正你不是什么好人。”微恙说完,转身就想KFC走去。 “怎么不是好人了?我对你做过什么事?最坏的也不就是当街强吻你么?这也算坏了?” “喂!”微恙倏地止步,像看怪物一样瞅着他:“你小声一点!” 古晨贼兮兮的凑上前:“怎么?害羞了?” “羞你个头!”走了两步,发现无赖还在跟着,蹙眉:“你干嘛跟着我?” “你去哪里?” “KFC。” “我也去。” “……”微恙咬牙切齿:“你去了成,不许跟我坐在一起!”说完头也不回的走进KFC。 古晨摸摸鼻子,苦笑,跟了上去。 难得无赖很听话,进门了之后果然没跟她坐在一起。不过他就选择了一个跟她面对面的位置,虽然不是坐在同一桌,可这样看起来,微恙更是坐如针毡。 她干脆将餐盘拿起来直接坐到他的对面,对着他很狡黠,带着笑意的眼睛,道:“你究竟想干什么呢?” 古晨倒是很自然的指指自己桌上的东西道:“吃东西啊。” 微恙阴沉的一张脸闷闷的不说话。 古晨喝了口可乐,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吃这种东西,真像小孩子。虽然这样很可爱,但以后还是少吃点,没营养。” 微恙想反嘴的,但是看见他一副认真的表情,又吞下声去。 她闷闷的吃着自己的炸鸡翅,其实平常她也很少时间能够吃到这些的东西,一是墨深不允许,二是身为大人的她也有些自知之明,知道吃多了这样的东西对自己的身体不好。再加上在综综面前,她得以身作则。 吃了一半,她抬眼看了对面正在很“认真”吃着被称之为没营养的东西的男人。 看了好几次,对方终是忍不住说:“有话跟我说?还是看重了我碗里的哪样食物?直接拿去吃,没关系。” 微恙咬唇,白了他一眼,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 古晨失笑:“不要用那么严肃的表情看着我,搞得我觉得自己像被审问的犯人。” “哼。”微恙摆弄着碗里的圣代,道;“上次墨深公司出现资料泄露,好在那资料是没用的。但墨深说那资料原本是摆在图书馆的……” “所以,你是想问,是不是我做的?”古晨直接就接过了她的话。 微恙看了他一眼,颇不自在的点头 “资料是我拿走的。” 古晨很自然的就说出了口,看见微恙惊错的表情,他笑笑;“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要的书恰巧跟那几张纸放在一起,也许我就顺手拿了。这种解释,你会相信吗?” “那你怎么不跟墨深说清楚……他好像误会了你。” “没什么好说清楚的。”古晨满不在乎的说:“因为……他也不算误会我。” 微恙一愣:“什么意思?” “就是说,当我发现那是公司资料的时候,我是故意泄露出去的。不过可惜了……那资料是没用的。” 微恙拿着勺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忍住想要脱口的脏话:“为什么要那样做,他是你的好朋友。” “有很多理由,我不喜欢他整天一副自以为了不起的样子,也不喜欢你爱他爱的死心塌地,我想看看,如果他一无所有,你们还会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 他话没说完,脸上就被毫不留情的泼了一杯可乐。 微恙握着杯子,手指发颤。幸好KFC的人都不算多,但也有几双眼睛好奇的看过来。 古晨倒是一点脾气都没有,抬头看着她,依旧是痞痞的样子,透明的褐色可乐从他棱角分明的下巴轻轻的滑落,将白色的衬衣染了色。 他说:“不管我做的再怎么好,你都不会多看我一眼。可只要墨深说一句话,连朋友你都不屑跟我做。微微,我嫉妒了。” “就因为这个,你就可以去做那么卑鄙的事情?”微恙有些不可置信:“撇开我不说,墨深是你多少年的朋友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觉得愧疚吗?” “你也知道愧疚?”古晨看着她,黑色的眼眸里是微恙从未见过的脆弱,“那么你对我呢?有没有愧疚过?” 微恙闭上眼睛,心情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承认我对不起你的感情。可是从一开始我就表明了态度,除了墨深,我谁都不可能爱上,不是吗?” 古晨看只她,竟是笑出了声:“果真是除了墨深,你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啊,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我是狠心,难道你要我暧昧不明的徘徊在接受与不接受的边缘,你才开心吗?” 微恙抬起小脸,满是不理解,她看了太多男女之间的暧昧关系,最讨厌的就是那种女人因为虚荣不干脆拒绝,和贪慕自己的保持不清不白的关系。 古晨就那样看着,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喜欢,那样的感觉连他都说不出原因,过去贯于穿梭在女人丛中的他,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可偏偏为什么只钟情于她? 比起墨深,古晨是典型的大少爷,从小到大被家族的人捧在手心宠着的那种,想要什么东西是不可能得到的?何况只是个女人。 是因为没有得到,所以才这么执着吗?很多时候他也想过这样的我问题,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只是这样一个小原因就能让花花大少坚持了这么多年,未免太过于可笑。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动了真情。 微恙见他许久都没说话,饿了的肚子早就气饱了,抓起包就要离开。谁知道刚从他面前经过,身子就被他搂过,劈天盖地的眩晕袭来,她来不及叫喊,声音就被吞没。 那样的吻是陌生的,带着绝望的气息。 微恙的眼睛是睁开的,所以可以看见古晨眼中的暴戾以及得不到的绝望,就像是以前综综养的一只受伤的小鸟,经过了长久的治疗还是逃不过生命尽头的绝望。 她不是冷血动物,也不是真的能够对除了墨深以外的所有人坐到绝情,只是感情这种事情,不喜欢就得拒绝,给人以希望那不是变本加厉的绝望吗? 微恙心下一狠,冷不防的狠狠的咬下了古晨的唇瓣,趁着他吃痛,推开他就往外跑。 可才到门口,就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把门给堵死了。 她往四周看,才发现,原本KFC里做的的几个人都不知在何时已经离开。 古晨站起身,白衬衫上还有可乐的污渍,可是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形象。 微恙看见躲在角落里的KFC经理颤颤巍巍的走上来,道:“古、古少……别、别闹出人命啊……” 大抵是以为一向风流的古少因为得不到一个女人想要杀人灭口。 微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古晨深沉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接下去的动作究竟想干什么。 她心跳飞快,想都没想就从包里拿出手机要给墨深打电话,谁知道才拿出手机,从身后走过来一人直接将她的手机拍飞,手机掉在地上,散了架。电池和壳分离…… 微恙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古晨:“你究竟想怎样!” 古晨微眯起眼神,竟是露出像小孩子一般迷茫的神色:“我不想这样的……” 微恙的怜惜之心早就烟消云散了,趁着他还没反应的时候转身就要逃。 身旁的黑西装们眼疾手快将她给抓住,突然的一辆黑色轿车从马路上直接冲到了KFC门口,跳下两个高大的男人,手法利落的抓住微恙准确敲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塞进车里。 传说中的绑架,真好,她苏微恙的人生算是完整了! 迷迷糊糊的醒来,微恙在朦胧间看到个貌似熟悉的天花板,使劲深呼吸了几下,渐渐清醒。 古晨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双眼睛沉默地看着她。 昏迷前发生的事情立刻在微恙的脑海里循环了一遍,她挣扎着坐起身,怒眸而视:“古晨,你究竟想怎样?” 这张床大的离谱,跟她之前喜欢墨深房间了的大床简直一模一样,躺着是很舒服,可现在连挨着她都觉得别扭。 “只想你永远在我身边。”古晨的语气阴沉。 如果你在无意间看见你喜欢的人脖子上的吻痕,你会开心吗。虽然他们儿子都生了。 微恙简直觉觉得莫名其妙:“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永远呆在你身边?” 她想都没想,跳下床就要走。 古晨怎么可能会顺她的意,起身迅速将她拦住,“你就不能乖乖的呆在这里不动吗?” “我要回家。” “回家?回墨深的家吗?”古晨呵呵一笑:“呆在这里不是一样的吗?你看看,这间房子的摆设的装饰,有哪一样不是跟他的家一模一样的,呆在这里不好吗?” 微恙诧异,这才看了一眼房子,难怪醒来的时候她会觉得熟悉,她不可置信的瞪着他:“难道这就是你要住在墨深楼下的原因?” “对,我以为你会喜欢。”他伸手有些怜惜的抚上她额角被碰上的红肿。 “你真是变态!你放开我!我要回去!” “你觉得我可能会放走你吗?”古晨眼睛微眯:“我没想过要用这样的方法对你,可是微恙,你太不听话了,墨深让你做什么,你就真做什么。既然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那就做仇人吧,我不介意你讨厌我或者是恨我。因为很不好意思,我不打算让你回去了,在这儿老实给我待着。” 微恙咬唇,恨恨的瞪着他不说话。 古晨缓和了语气,道:“我只是想你在我身边陪我几天而已,就一个星期的时间,之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可以吗?” “不……” 微恙想都没想的拒绝。 “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么?” “对!” “呵呵……”古晨笑出声:“微微,不要逼我。” 微恙心一慌,下意识的就要跑。 可那也是痴心妄想罢了。 古晨一个箭步,就从背后将她给搂在怀里,他的力气那么大,仿佛像要将她搂进骨子里。 在她地挣扎中,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命人用不伤肌肤的丝织品,将她绑住。 微恙看着他,眼底一片绝望:“你这样我们真的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古晨没回答这句话,眼睛明明看着她,却像是走了神。 “……我们曾经是朋友过吗?”好半天他才发出声音:“你跟墨深分手的时候,我明明说过,我就等在那里,只要你有困难,我都可以帮你,可是你宁愿自己一个人离开,都不愿意来找我。可能……不是不愿意,是你从来就没想起过有我这个人吧。” 微恙看着古晨无奈的摇头,心沉的发疼,此时此刻受制的明明是自己,为什么却好像是他被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想过的生活,当时我跟所有的人都断了联系,并不是只有你……”微恙侧过头说道。 “那么你告诉我,你有没有一点点的喜欢我?一点点也好,还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吗?”古晨的声音很低,低的像在讨一丝怜悯。 微恙咬唇,沉默。 袖长的手指抚摸上她的脸颊,古晨的动作充满的温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边漂亮的女人那么多,可我就是喜欢你。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不会让你受到半分伤害,不会有机会让你伤心,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别的女人你根本就不用担心,我不会让她们你任何机会接近你。”他顿了顿,才道:“可是墨深……能做到吗?” 微恙依旧抿唇不语。 “不能。”他替她回答。 忽然,古晨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个轻吻,那么的小心翼翼。 微恙想要抗议,却因为四肢都被绑着,根本没用,只能闭上眼睛,身体因为不能反抗而颤抖。 见她如此反应,古晨轻笑:“放心,我不会碰你的,不用这么紧张。” 微恙依旧闭着眼睛。 他吻吻她的额头,将她摆正了身姿,轻柔的盖上了被子,说了声:“要睡的话,可以休息一会儿。” 想了一下,又加了句: “我在这里陪着你,放心,我不会趁你睡觉对你做什么的。” 微恙一直没睁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那样流了出来,忽然就好想墨深。好想此刻墨深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良,但是她真的好害怕,她对古晨了解不多,但在心里确确实实是把他当成了朋友。 她的生活一向很单纯,所交的朋友不多,但也都是很单纯的一群人,从未有想过被自己的朋友弄成现在这副狼狈的摸样。尤其是当她知道古晨是为了自己而跟墨深闹僵的时候,心里像是吃了苦瓜汁似的。她长的本就不漂亮,从来不是红颜的命,为什么就祸水了呢? 这般想着,眼泪更是掉的凶猛,好像她从来就没做对过什么事情。她不想伤害任何人,她心疼古晨,可是却无能为力。 她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在轻轻的替她擦拭,那声音温柔心疼:“傻瓜,哭什么呢?” 他说。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很想说,古晨,你很好,真的很好,我也相信能被你爱上的女子一定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可是我好爱墨深,真的好爱,也许,你有多爱我,我就有多爱墨深。那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你知道吗? 墨深再次进公寓的时候,路筝正坐在床上发呆,她真的形容不了那时候自己的心情,激动的,不可置信的,她甚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可是当横冲直撞的他在公寓里找了一圈,而后厉声问她苏微恙在哪里的时候。她脑袋都懵掉了。 她瞪大眼看着他,好像他是一个怪物。 的确,此刻的墨深头发微微的凌乱,眼睛里满是血丝,根本就不像是平时的何墨深。可是即便是这副狼狈的模样,她还是被他吸引。 一个人的魅力并不只存在于外表,很多时候可以是专心工作的时候,可以是细心呵护的时候,也可以是丢失了心爱的宝贝,着急的时候。 路筝看着他,喃喃的说:“我不知道她在哪里……她不见了吗?……我好像应该开心才对。” 墨深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不发一语,转身就要离开。 路筝本能的冲到门口,挡住已经关上的门,“不要……你就不能多呆一会儿吗?” 墨深冷冷的看着她:“让开。” “我不。”她倔强的盯着他,“苏微恙真的丢了吗?是真的吧,不然你不会这么紧张,这个世界上能让你紧张的事情永远是她对吗?只能是她对吗?” 墨深漆黑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你真的没有对她做过什么?”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吗?”路筝笑:“呵呵……是啊,也只有这样你才会来见我,如果我告诉你今天我打过你的电话呢?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跟她换了号码?就凭着这一点,我就应该对她做点什么,是吗?” 墨深不语,黑色的眼睛像是扫描器一样,扫了她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再与她缠绕,径自的走到门口:“让开。” “我不……” 墨深沉默,伸手将她一扯,那么大的力气,她一个女人自然就被扯到一边去了。 墨深开了门,大步的向外面走去。 “你真的不想知道她在哪里吗!”路筝在后面狂吼。 墨深脚步一顿,道:“你不可能知道她在哪里。” “为什么……”她笑:“为了你,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直觉。” 路筝一愣,接着竟是笑出了声:“所以就算全世界都以为我是个坏女人,为了得到你会不折手段,你也相信我不是那种人是吗?” 墨深没有回答,径自离开。 空荡的公寓刹时间又恢复了平静,就好像很多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呆在里面与寂寞独伴一样,可是这一次,她真的有一点点开心。真的有一点点…… 微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微恙呆呆的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时钟的秒针嘀嗒嘀嗒响个不停,古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也许是因为她睡着了,古晨把她四肢解放了,她翻了个身子,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浑身酸痛的不行。 现在是凌晨两点多了,大部分人已经安然入睡。 不知道墨深在做什么,是不是替她着急了。 也许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在古晨的家里,就在他的楼下。明明那么近的距离,却像是在天涯。 有几个人像自己这么可悲呢? 微恙感觉心脏都跳得比平常缓慢,不禁苦笑出来,回神看见了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里面是一个俊俏的小男孩,坐在老虎身上的照片。 小男孩的眼晶亮亮很无害的样子,可是只要仔细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是那种邪恶的坏。不用说,微恙就知道照片里的人是古晨小时候,不管平日里他表现的多么不在乎,其实骨子里仍旧是个邪恶的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做出一些让别人都惊错的事情。 如果当初她不参加思弦邀请,或者是在席上表现的不那么沉默,亦或是没有拒绝他要帮她倒酒,是不是他就会像对一般女生一样对她忽略。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重新来过,就像她曾经无数次后悔离开了墨深三年一样。人生就是这样,让你后悔,然后再告诉你后悔于事无补。 只不过她没想到古晨已然陷得这么深了,竟然如此不择手段。 可越如此用笨拙的执著越会让两人只见变得无可挽回,撕破了脸,今后还能有什么交集呢? 正在思绪起伏的时候,卧室传来震动的声音把她吓了一大跳。微恙有些吃力的爬起身探索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声源竟是古晨遗留下来的手机。 她看了一眼,发信息的人竟然是萧北:“古晨,别做的太过火了。” 她讶异,北北知道她也抓了吗?可是为什么不来救她?还是她发的这条,根本跟她没有关系? 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她心底泛起,她忽然就好想墨深,好想他能在身边。 墨深墨深,人家都说英雄救美,什么时候,我的英雄才会出现,我们会不会也有传说中的心有灵犀? 曾听谁说过,被爱的对象既是病又是药,这种药使疾病缓解或加剧。 这个世界上太多东西是我们想要得到的,如果想要什么都能够得到,人类的各种梦想也早就实现了吧。 就比如在古晨的生命里,除了微恙,没有什么是他想要得到却是得不到的。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用这种极端的手法会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糟糕。 可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从来也都没有好过,他只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她,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他这么爱她的人存在过。如果可以的话,在给全部的爱都放在墨深身上的时候,能不能留意点空隙放上他的位置。 从没有过如此失落的心情,古晨一个人坐在空荡的客厅里,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东西,忽而就觉得可笑至极。 喜欢的人就在房间里,可是他却不再有勇气走进去。 他的目的其实真的简单极了,只不过是想跟她做几天的情人而已,一起看电影或者是去海边散步。 没有人直到平常总是嬉笑的他,流连于花丛中的他,只不过是个从小缺乏关爱的人,只是希望能和普通人以样,得到自己的真爱,然后用心去呵护。 现在看来,一切不过是场笑话,他的呵护从来都不是被需要的。 突然就不想在动一秒,只想静静的这么呆着,不想自悲,不想自嘲,不想做任何事。 最好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让痛苦不再扩散也不再延长。 忽而,客厅传来开门的声音,虚弱的灯光从外面照了进来。 萧北踏进客厅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古晨卷缩在沙发上,脸上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脆弱。那样的脆弱,像是被神遗弃的孩子。 而恰恰,他的确是被他心目中的女神给遗弃了。 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他像小孩子一般,歪过身子,将头放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英俊的脸上满是疲惫。 “你妈妈很担心你。”萧北声音很轻很轻,“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那种在情场上的纨绔子弟,今天听你妈妈讲了你的事情,才知道原来你也那么可爱。小时候因为害怕一个人在家,就每天哭哭啼啼的拉着妈妈不要上班,那个小朋友真的是你吗?不可相信。” 古晨声音闷闷的:“你是在嘲笑我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我妈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是她主动找我的。”萧北说,“我才发现原来我跟她那么像,都是那种心里想什么从来不说的人。其实你妈妈很爱你的。” “哼。” “你做的一切她都知道,也是她叫我过来看你的,她说你现在应该是有点憔悴了,并且难过的睡不着。我看了,果然如此。”她顿了顿,又道:“可是你这次做的,我也不赞同了,当初我们不是说好,只默默的喜欢她,只要她开心就好吗?为什么你这么控制不住自己?” 古晨情绪低沉:“我真的只是想要她陪我几天而已,你知道我们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之前,这是我唯一想做的事情。我以为她会对我有一点点感情的。” “但是你还是失败了是吗?在不甘心自己为什么连一个喜欢的人都不能拥有了是吗?”萧北笑道:“人生很多事情本来就很无奈。就像我小时候直到上大学都没曾想过,原来我喜欢的会是女人。其实也不算喜欢女人,我只喜欢过微微,也不是一见钟情,就是她那副弱弱的样子让我又想保护,又想怜惜。” “你从来都没跟她说过?” “没有。”萧北说:“她那么单纯,我不想吓坏她。” 古晨抬头,表情邪邪的,“看起来你比我还惨,我总算有了心理平衡了。” 萧北横他一眼:“你什么意思呢?” 古晨嘴角一勾,“知道我为什么喜欢睡在你怀里吗?” “为什么?” “你怀里有妈妈的味道。” “你去死吧!” “我说的是真的。”他一本正经道:“以前我交往过的女人,让我睡在她们怀里,都是心怀鬼胎,基本上都是想勾引我上床的。你就不一样。” 萧北瞟了他一样,哼道:“这算是在夸奖吗?可惜我不会说谢谢。” “没关系。”古晨笑道:“不知道为什么,跟你说话,我的坏心情就会变得很好。” “这句话我听着喜欢,但是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千万别爱上我。” 古晨失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除了是女人,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哪里值得我爱的。”他修长的手在胸部上比划了一下:“你知道,我喜欢这样的女人。” “是吗?还真是看不出来。我跟微微相处了那么多年,也没发现……”她也在胸上比划了一下,“她这里大啊……” 说到这个,古晨的脸刹时间又变了:“那个不一样。” “是吧。”萧北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终是说:“把微微放了吧。” 古晨一愣,有些不高兴地说:“其实你来这里,就是想让我把她给放了吧。” “那不然呢?你还真像关她一辈子么?” 古晨阴郁,不说话。 萧北叹息,很认真的说:“我知道你很爱微微,但是你要知道有些爱,只是自己的东西,而你真正能拥有的,也不过就是自己而已。既然注定得不到,何不留给对方好感,硬是要啊恨你,你心里才好过一点吗?相信我,微微不是那么绝情的人,她的确把你当成她的朋友,只不过相对于别人来说,她不会像对待墨深那样的主动,你应该知道,爱人和朋友之间,终是有一定差距的。” “知道了。”古晨从她怀里起来,声音却是有了些冷淡:“你先回去吧,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萧北还想说什么,终是没有开口,站起身,向门外都去。 “你不进去看看她吗?”他在后面提醒。 “不了。” 古晨勾唇,有些嘲讽:“是怕她以为你和我是一伙的?” 萧北转身,微笑: “也许吧,我不想像你那么傻,得不到就毁了所以可以接近的可能。” 古晨一怔,萧北径自开门离去。 黑暗的房间因为没有开灯所以依旧是黑暗的,古晨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一下。小时候总是觉得,想要得到的东西只有被独占才叫拥有,可仔细一想,其实不管最后所爱的人有没有接受过自己,只要自己曾经爱过,在这份感情里,其实你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当第二天,微恙睁开眼睛时,古晨正站在床沿边看着她,那样的姿势,似乎,他已经站了许久。 有那么一瞬间,微恙有些反应不过来。就那样直愣愣地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很淡,让她感觉很陌生,在她的记忆力,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古晨吧,褪去了表面的玩世不恭,像是真正的自己。 “回去吧。”他忽然开口,微恙,“祝福你跟墨深,从此以后我都不会再来打扰你的生活,就当我们……从不认识吧。” 微恙终于回神,几乎是飞速的从床上下来,也许是没想到自己的力气都恢复了过来,差点被地上的毯子给绊倒。 幸得古晨眼疾手快,将她给抱住。 冰冷的手臂穿过她单薄的衣服刺痛了她的背。 两人近在咫尺,却不知道究竟是谁的眼神摄住了谁的魂。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挣扎,只是呆愣的看着,像个傻瓜。 这一次倒是古晨先回过神来,将手臂收回,轻笑的说:“微微,再见了。” 微恙双手握拳,咬下唇瓣,最终说了声:“对不起。” 拉开门,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古晨苦笑。 那个时候古晨的心底在想什么,他忽然就想起,那一次,他请她吃饭被拒绝,他苦笑的说了一句:“小气的女人,给我一次追求你的机会都不可以?” 其实那天是他的生日,他唯一一次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过的一次生日。 微恙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跑上23楼的,她甚至等不及坐电梯,害怕下一秒古晨就会冲到电梯里将她给抓出来。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她疯狂的按门铃,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永远不能了解她此刻的心情,就像她也不了解自己的心怎么会跳的那么快,头越来越沉重,终是在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眼前彻底的陷进黑暗。 墨深墨深,我好爱你 微恙感觉自己做了很长的一段梦,梦里面有墨深,并且还用很轻柔的语气跟她说话。 墨深还是她最喜欢的那个样子,白衣衬衫,手腕处松松的挽起,在她认为,好像所有穿白色衣服的人都是天使,无论有什么不看过去的人看上去都纯洁极了。 她眨了眨眼睛,又闭上,头昏昏沉沉的,喃喃的说:“墨深,你在哪里啊……我好想你。” “我就在你身边,微微,醒一醒。”墨深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 “你又骗我。”微恙嘴角有些无奈,“这一次我都不会上当了。” “我骗过你很多次吗?” “是呀,你骗过很多次,每次说话都不算数。” “比如呢?” “比如你说过什么都要跟我说,每次都没做到。比如你说要给我幸福的,可是你不知道我每天看着你那么辛苦,自己坐享其成还要更不幸福。” 墨深沉默片刻,又温柔的说:“微微,睁开眼睛,看看你眼前。” 微恙的眼睛像是又几千重一般,想睁开偏偏怎么都睁不开。 这样的情况,在她的梦里时常都出现过,就比如她小时候做梦有怪兽在后面追着跑,她越想跑却是站在原地不动,眼看着怪兽越来越近。 她闭着眼睛喃喃的说:“眼睛不听话,都睁不开,好累。” 她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将她的小手攥紧的握着,然后渐渐的感受到什么东西在砰砰的跳动。 她好想睁开眼睛看看那是什么,可是眼睛真的好累,她用了好大的力气都睁不开。 像是着急了一般,她紧蹙眉毛,好用力好用力的想要睁开。 迷迷糊糊的……她好想看见了。 高挑挺拔的身影,白衬衫居家服简简单单的帅气,而那张绝对完美的脸,因为担心,比平常好要美丽上了几分。 隐隐的光影,照拂在黑亮光泽的短发中,那样的梦境就好像真实的一般。 微恙还没来得及分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就激动的跳起来扑到了他的怀里,也不管如果眼前的人只是她的幻觉,她会不会扑到的只是一片空气。那么用力的拥抱,小脸蛋准确无比的枕着墨深宽宽的肩膀,蓦然间无不温暖而安心。 下意思的低首看去,眼前自己的小手正被他的大手抓着,放在他左胸口的位置,原来刚才自己听到的砰砰声音就是他的心跳声。 她傻傻的看着,然后再抬起头傻傻的看着眼前的人,在清晨的空气中,眼前的人眉宇间干净的几乎透明,却也抹去了当年的冷淡,柔柔的看着自己的那双黑眸子,比阳光还要温暖的多。 微恙凝视片刻,又露出傻傻的笑颜:“还是我的墨深最好看。” 不回答她的傻瓜,墨深一手环抱住她,一手还是握着她有些冰冷的手问:“感觉怎么样?又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微恙简单的回答。 看着她已经傻傻的表情,墨深眼底划过一丝了然,弯着眼眸说:“终于清醒过来了吗?” “恩……原来不是在做梦……”微恙的脸庞微微的羞涩,嘴硬着说:“刚才我说的都是梦话,你别当真。” “可是有时候梦话才是真话,就像酒后吐真言一样……”何大翻译官故意很沉痛的回道。 微恙苦笑不得,凑上去,亲亲他单薄的唇,原本冰冷的身体终于找到了温暖的感觉:“墨深墨深,我好爱你。” 墨深没说话,只是逐渐在她腰间收紧的双手表示了他的心。 “我以为你不见了,着急了一天一夜,找遍了所有你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对不起……在你最害怕的时候,我没能在你身边。” “没关系,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微恙仰起头看着他,表情很单纯也很认真:“墨深,我们把不好的回忆都忘记了好不好,你也不要问我这一天一夜究竟去了哪里。” “为什么?”墨深皱眉问道。 “没有为什么……是我觉得没必要。”微恙伸手,将他眉宇间的皱褶抚平,“以后除了你,还有亲人,我再也不会胡乱相信别人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微恙浅笑了下,说道:“有些事情你不跟我说,是因为你爱我,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不能说的原因。我明白你在心疼我,所以我以后也会乖乖的,不再让你担心,我保证。” 墨深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说:“让你在我的身边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很难受了。” “千万不要难受。只要你在忙碌的时候多多注意身体,多多想我跟综综就足够了。”微恙温柔的抱住他,说道:“经过了那么多事情,我已经不是那个你们眼中脆弱的苏微恙了,墨深,又什么烦恼,你都可以跟我分担好吗,别藏在心里,会憋坏的,我心疼。” “嗯……”墨深无奈的微笑,“你不是脆弱,是很珍贵。既然你什么都不想说,我就不问,好吗?” “好……”微恙闻言收紧了手臂,很享受他身上的温暖,有些撒娇般的说:“老公,我突然发现能在你身边,这样被你抱着,叫你老公,真的,觉得特别特别的幸福。 再坚硬的百炼钢也敌不过小微微的绕指柔,只不过,此刻不问是一回事,事后去调查又是另外一回事。 像墨深这么谨慎的人又怎么会真的会对微恙消失了一天一夜闻而不问? 微恙其实也没昏迷多久,她醒来的时候恰好是刚到上班的时间,在墨深怀里呆了一会儿,她才看见墙壁上的时钟,心里虽然知道墨深这时候肯定不会去上班了,还是没忍住问一下:“你不去上班么?” 没想到墨深竟是说:“我这个时候去上班,是不是很没人性?” 她闷闷的笑出了声音,接着一阵咕咕的声响,她脸红了一阵,白了一阵。 墨深低润的嗓音道:“饿了?” “嗯。”她点点头。 “想吃什么?我去弄。” 她没忍心,看着墨深隐隐的有些红血丝的眼睛,猜想这一天一夜他也许都没睡好吧。 “我想去外面吃,好不好?” 墨深自是没什么意见,只是:“你不累吗?” 微恙其实也没昏迷多久,她醒来的时候恰好是刚到上班的时间,在墨深怀里呆了一会儿,她才看见墙壁上的时钟,心里虽然知道墨深这时候肯 定不会去上班了,还是没忍住问一下:“你不去上班么?” 没想到墨深竟是说:“我这个时候去上班,是不是很没人性?” 她闷闷的笑出了声音,接着一阵咕咕的声响,她脸红了一阵,白了一阵。 墨深低润的嗓音道:“饿了?” “嗯。”她点点头。 “想吃什么?我去弄。” 她没忍心,看着墨深隐隐的有些红血丝的眼睛,猜想这一天一夜他也许都没睡好吧。 “我想去外面吃,好不好?” 墨深自是没什么意见,只是: “你不累吗?” 她摇摇头,其实只是心上累吧,在被古晨禁锢的那段时间,她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了,醒了又睡了,此刻真正醒了过来,墨深就在 眼前,就算她有些累,也舍不得闭上眼,怕再睁开时,自己不过是做了场有墨深出现过的梦。 “那好。”墨深将她从被窝里抱了出来,“天气转冷了,多穿件毛衣。” “啊?已经那么冷了吗?”微恙向窗外望了望,“可是呆房间里好暖和。” “那是因为我开了暖气。” 微恙有些讶异,没想到才过了一晚上而已,就已经又这么冷了。 直到出了门,她才发现墨深所言不虚,一股凉意直往身体里钻,即便是她穿上了厚厚的羽绒衣,脑袋上还带了毛茸茸的帽子,都冷的直往墨深怀里钻。 直到上了车,开了暖气,才算好一点。 以前墨深也是知道她到了冬天,体质就有些偏冷了,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这种情况好像更加严重了。 “怎么这么怕冷?”他边开车,边问。 “我也不知道,以前就是这样吧,生完综综后就更怕冷了。” 墨深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一紧,听着她本是很随意的话,心却有些揪起来,其实他们对彼此是不公平的,自己早应该回馈,却……是他太自私的习惯自我保护了,到了最后,越是想要对爱人好,却越是事与愿违。 车子已经在公路上行驶了,上班的高峰期已过,所以开的很顺趟。 “想去哪里吃?” “嗯……让我想想。”微恙刚转头,就看见窗外一家KFC,心里跳动的厉害,扭过头就说,“我们去吃火锅吧。”她想大概自己后半生都不会再踏进KFC半步了吧。 他们去的火锅店,是全国有名的连锁店,此刻不是吃饭的时候,所以里面除了服务员,半个客人也没有。 又一服务员看见两人进来,刚想说,现在还没正式营业的,结果看见墨深的时候,想说的话立刻变成:“请问先生有几位?” 墨深简单的说了两个。 服务员就微笑着领路,“请往这边走。” 点菜的时候,微恙都能听见后面一声音:“不是这么早还没开门么?东西都没准备好。” “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何墨深翻译官啊!快!快去准备东西!” 微恙盯着菜单,幽幽的说:“要不是跟你一起来,说不定我这餐还吃不到呢!”然后看着挑眉的墨深,“我们家墨深魅力一直都这么大,该怎么办呢,好纠结啊……” 墨深睥睨的看了她一眼,“请问苏小姐你来这里到底是吃东西的,还是试探我魅力的?” 微恙呵呵的傻笑,忙低下头选择了几样自己平时都很喜欢吃的小菜,然后将菜单递给他说:“轮到你了。” 墨深对吃的一向不感兴趣,摇摇头:“你自己决定就好。” 微恙撇撇嘴巴,再仔细的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勾了几样便打算按呼叫器叫服务员。 没想到刚按下去,一个声音就在耳边出现:“请问需要什么帮助。” 微恙下了一大跳,谄谄的将手里的菜单递了过去。 那服务员接了没走,倒是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对着墨深小心翼翼道:“何翻译官,我和店里几个姐妹都好喜欢你,请问你可不可以帮我们签个名?” 微恙抿唇,憋着想笑,看着墨深直接从她手里拿过本子,签了名。心想,没想到原来当翻译官也可以被人像明星一样崇拜啊。 看着那服务员开心的连连说谢谢,捧着本子跑了,墨深俊脸上颇为无奈,转头看见的便是微恙一手支着脸,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的表情。 “想怎样?”何大翻译官淡淡的问道。 “我突然发现,我们家墨深除了当翻译官,还能当大明星,还是会红的发紫的那种。”微恙很不要脸的说,“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当你的经纪人好不好?摸小手一万块钱,摸屁屁十万块钱,摸胸一百万……然后我就成富婆了,呵呵呵呵。”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的梦想是成为富婆?”墨深挑眉,语气装作很讶异。 “当富婆多好啊,什么事情都不用想不用做,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微恙还颇为一本正经的说:“不过我见过很多富婆都是肥头大耳的,虽然很有钱,可是长的太抱歉也会让人受不了。最好就是当那种又漂亮又有钱的富婆最好了。” 微恙浅笑,并不强烈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她白皙的脸蛋上镀上层迷人的柔金。 墨深轻轻刮了下他的鼻尖,也是笑,不说话。 微恙反握住墨深的手,很满足:“昨天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还有多久才能抱抱你呢?现在你就在我身边,感觉昨天的一切好像都是一个梦一样,可是又害怕现在的我都是在做梦。墨深……你相信吗?从我醒来开始我就一直在怀疑我是不是在做梦,到现在,摸到真实的你,还是这般想着。” “傻瓜……”墨深刚说完,就被她的动作给吓愣住了。 原本坐在对面的微恙忽而起身绕过餐桌扑在他的怀里,把他紧紧的抱着。那样的紧,几乎没有一点空隙,那是她最脆弱的时候才会做出的动作。 憨墨深没说什么,只是回手,同样紧紧的将她抱住。 微恙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她那样的感觉,真的深爱一个人的时候,在这世界上活着的每分每秒都想跟他呆在一起,害怕自己会发生什么意外,在茫茫的人群里,找不到他的影子会心慌。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感觉特别的孤寂。 微恙埋在墨深的怀里好久好久,服务员红着一张脸过来了,看见他们的姿势又白着一张脸走了。桌子上火锅的热气在沸腾,墨深也不叫她,只是那样静静的抱着她,任由她呆在自己的怀里,那样宠溺的姿态,就好象就算那般天荒地老,也无所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微恙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干巴巴的,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沸腾的很厉害的汤水说:“呀!怎么都上菜了你也不叫我。”那声音明明有强忍着,却还是能听出哽咽的痕迹。 其实墨深是很喜欢微恙能够大哭一场的,他知道她的胆子其实一点也不大,跟小鸟一样。可是去总喜欢逞强。 她不知道的是那样的她,被人看着有多心疼。 自从发生了失踪的事情之后,墨深本想让微恙辞职乖乖呆在家里,可微恙说什么都不肯,墨深只好作罢。其实公司是不缺人的,不过也不妨碍多一个人,他退一步的条件就是微恙必须在家里休息一个月的时间,目标是从九十斤增加到一百斤。 微恙一米六八的个子,九十斤实在是太瘦了。以前墨深并不在意,可在火锅店抱着她的时候才突然感觉她真的太轻了,好像一个不注意就会被风吹走似得。 微恙一开始呆在家里还会觉得有些新鲜的感觉,没事的时候擦擦桌子,抹抹椅子,或者是抱着客厅里跟影院似得电视机看电影,可是过了两三天,这样的生活就显得悠闲的过分了。 那天早上起来,照例的房间里已经剩下她一个人,她突发奇想想要去医院看看墨深的妈妈。 实际上她一直都很想去,可是墨深都不告诉她,他母亲究竟住在哪里,无奈,最后她还是瞒着墨深向程威打听的。 那天,程威跟屁虫一般跟着微恙去医院。 一路上,微恙都不理他,急得他在微恙身边转圈圈。 微恙还在生气呢,这个家伙明明知道墨深母亲的病情变得更严重的却不跟她说。说什么是墨深不让说的,可看着墨深一个人忙忙碌碌的,他这个当好兄弟的也真狠下的心。 “谁让你那么重要的事情都不跟讲。”微恙瞪着他,说:“我决定这辈子都讨厌你了。” “别啊……”程威委屈极了:“真的是墨深不让我跟你说的锕”说什么一切都有他,不想让你担心。他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好意思不听。何况你为他做的是挺多了,他为你做点事情也不算什么啊。” “什么叫不算什么。我为墨深做那么多是因为我爱他,没有想过要回报什么。比起他为了我这么累,我宁愿自己能够帮他分担烦恼。” “墨深到底是积了几辈子的福。”程威撇嘴,“我怎么就没碰上一个对我这么好的女人?” 微恙气到好笑,回头看他:“那是因为你人品不行,上辈子做了太多对不起老婆的事情吧?” “才不是,你不知道我这种人就是典型的外表花心,其实内心专情的不能再专情。有首歌唱的号,叫什么什么,别看我丑但我很温柔?” 程威的玩笑直到进了病房门,才安静了下来。 看着躺在床上的女人,微恙心里有些难受,将便当盒和水果篮放在桌上,柔声道:“阿姨,还记得我吗?” 第13章 爱情,原来是含笑饮毒酒 女人抬起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喃喃的道:“你是微微……是微微……我儿子的媳妇儿……墨深老在我面前提你。墨深呢?墨深怎么没来?”她黑色的眼睛里露出了期盼的情绪,微恙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她还记得出差之前,她见到墨深都会丢手机丢花瓶,怎么现在不过大半个月就这么依赖起他来了。 “墨深在上班,晚一些时候会过来的。”微恙如是说,却见阿姨嘴角微微翘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整张脸都生动了起来。微恙还真的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她,她的年纪并不大,只不过疯了半生,皮肤已经有很多皱褶,看起来就比平常这样年纪的人老了很多岁,有些时候,人生,真是生生地能把人折磨死。 “阿姨,您吃饭了吗?我熬了些枸杞乌鸡汤,你要不要喝喝看?还是新鲜的水果,吃了对身体好。”这些东西几乎都是墨深这几天逼她吃的,什么枸杞甲鱼汤,枸杞乌鸡汤的,说是对女人很补,补到她差点流鼻血。 正巧这时医生护士进来检查,她便去了隔壁的小房间,将带来的汤倒出来,身后的程威也屁颠的跟着,瞧见微恙在倒汤,嘟囔:“你怎么这么重色轻友,对墨深他妈比对我都好,还乌鸡汤,我也要喝。” “你就像乌鸡。” 微恙白了他一眼,“乌鸡是对女人起补血作用的,你一个大男人喝什么?” “我就知道你得这么对我,你跟墨深学坏了,真是太坏了!” 微恙听他那口气,简直就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女生,不由笑道:“天啊,难怪你追不到心上人,这样子的性格人家见了就跑。” 这话说道程威的痛楚了。每人都有每人心里的痛,任是神经再大条的人内心深处也是有痛苦的。 他看了微恙一眼,郁闷的洗了手站在一旁不说话。 微恙本来心情也不算好,就也懒得说了。 不一会儿,只见程威掏出烟和打火机,站在门口默默的抽了起来。 都说抽烟的男人很有魅力,何况是程威这种本身就挺有魅力的男人,微恙其实知道他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只是表面上给人一种轻浮的感觉,要是真的被他爱上的女人估计是会很幸福的。 程威抽了一会儿,就说:“奇怪为什么墨深的妈突然间对墨深那么依赖了么?” 微恙手一僵,没说话。 原来一进门,他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了。微恙好像有一点明白为什么墨深会跟他一起合开公司了。 程威自然看见了她的动作,勾勾唇,一副悠闲状:“这就叫做魅力,不过几天时间,你家墨深就将一个疯妈妈收拾的服服帖帖了。我终于明白当年你们这些小女生为什么那么喜欢追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了。不过说真的,别看墨深外面光鲜艳丽,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成功,可你要知道他在后面有付出多少。经历过这一次,我总算相信上帝是公平的,其实墨深也不是什么天才,什么都需要靠自己的努力。” 大概程威也知道跟微恙在一起,最好的共同话题就是墨深了,所以滔滔不绝的讲了大堆,果其不然勾起了微恙的好奇心: “这些天,墨深真的很辛苦吗?” “可不是么?”程威吸了口烟道:“从我们出差回来之后,墨深基本上每天晚上加双休日都呆在这里了,一开始阿姨病情没稳定的时候,什么尿啊大便的都是在床上解决的,他没来之前,那是胡市最头疼的事情,她虽然可以走可以跑,可是没有想法,有什么就拉什么,每天搞的房间臭熏熏的。有时候墨深带了饭菜过来,打开房间就闻到了那种味道。说真的,就算是我,要不是亲生生我出来的妈把我养大,我才不会这样亲自伺候着。如果我是墨深,对一个生下我就把我抛弃的女人,顶多请护士来照看。” “墨深是怕护士照顾的不算仔细。”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现在是跟你提个醒。” 微恙奇怪:“提什么醒?” “墨深的母亲现在似乎很好的样子,但是也有情绪不稳定的时候,你真打算留下来照顾她么?” “当然。”微恙说,“我不是多伟大的女人,我只不过希望墨深不会那么累。” “万一她发起疯来,到处拉大便呢?” “那就扫啊。”微恙失笑,转身看着他:“你怎么总是问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就像小孩子一样,可平常看你我也不觉的你傻啊……刚开始在小镇上见面的时候跟我说话都那么深沉。” 程威冷哼一声:“我一直都那么深沉,你才发现。” “那我问你,如果是你女朋友的母亲成了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程威拍拍胸脯很大义凛然的说:“当然是告诉她,一切放心,有我在呢!” “就是啊……那你还问我一大堆奇奇怪怪的问题。” 程威笑出声:“那是在恐吓你,外加考验你,想知道你会不会被我吓走啊……以前虽然知道你对墨深付出了很多吗不过都是别人说的,自己也没看见,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看来,我得好好像你学习,如果我当年再坚持一点,说不定我心里的宝贝就接受我了,哎……” 微恙轻笑,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墨深,有些心虚的站到一旁去接电话了。 接了电话之后她才知道墨深的忠实哥们程翻译官早就将她来这里的事情跟他说的一清二楚了。电话里,墨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她自己小心一点,说他下了班就过来。 虽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电话,但是微恙心里还是甜甜的,回过头就见一脑袋凑近,吓了她一跳。 “你干吗?” 微恙瞪着他。 “听听不可以么,小气!” “要你管!”微恙瞪他,很不屑的说:“奸细!” 程威摸摸鼻子,这回没反驳,不过还是很委屈的说:“不是墨深要我跟着你么……怕他娘会对你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微恙哼一声,踮起脚朝病房看了看,里面已经没了人,她刚打开门,从里面就传来一股奇怪的味道,跟在身后的程威马上捂住鼻子,朝微恙小声说了句:“你该表现的时候到了。” 憨好在微恙反映并不慢,将手上的水果往程威的怀里一塞,自己径自开了门进去。 “阿姨……”她轻叫了一声。 只见女人回头茫然的看了她一会儿,又道:“墨深怎么还没来呢?” “应该马上就到了。”微恙说,“阿姨,我来给你换衣服好吗?” 女人摇摇头,“除了墨深,我不要别人碰我。”说完就扭头盯着窗外。 微恙一愣,接着微笑道:“阿姨,你看看我呀!我是微微,你不记得了吗?以前经常弄好吃的给你的微微啊?” 女人又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感觉,扭过了头。 微恙叹息,但是依旧很耐心的说:“那阿姨,你能坐起来一点点吗?我帮你换裤子,还有床单。 女人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看了她一眼,再想了想,终是听了话。 综综小时候常常尿尿在身上,或是拉粑粑在身上的时候都是她帮他换的,所以对于照顾病人,她还是有些经验的。现在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不懂事的孩子一样,身体想干什么,就自然的干了,也不顾后果,也不会觉得这有多丢人。 将被套让护士送进来换好了之后,江她的脏裤子换了另一条干净的病好服,微恙去洗手间洗了个手,拿过一旁用保温瓶装的乌鸡汤,微笑的问:“阿姨,饿了吗?喝口汤吧?” 女人恹恹的靠在竖起的枕头上,脸色苍白的很,好像因为刚才的大动作上了元气一样,她无力的翘了翘嘴角,说道:“不要,我不想吃。” 微恙把汤盛在小碗里坐到了她身边,舀了口送到嘴边,劝道:“不喝怎么能好?而且你乖乖喝汤,墨深会更放心的。” “喝了,他就能来看我?” “嗯,墨深一下班就会来看你的,阿姨你看墨深有多喜欢你。如果你能快快好起来,他就能再次感受到母爱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不知道她的这句话说道了她的什么萌点,女人看起来眼睛闪闪的,只不过过了一会儿就焉了下去:“好不了了……这病好不了了。” 微恙路轻声道:“你别这么想。”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女人疲惫的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此刻又显得特别的正常,叹道:“就是舍不得墨深,他太可怜了。” 微恙默默地看着碗里的汤,没说话。 “如果我走了,帮我照顾他……”女人微微睁开眼睛,浅笑:“我就喜欢你这个媳妇,告诉我,你喜欢他吧?” 黑色的眼眸一怔。微恙脸红了红有些怪嗔:“阿姨你不是不记得我了吗?怎么一会儿又说到这里了。” “我就是刚才忽然想起了,你是微微……小镇上的微微……还有个可爱的小孩,叫综综,很可爱的。怎么没有见他?” “他今天要上课的。” “他是我的小外孙吗?”她说:“真是跟墨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那么好看。” “嗯是呀。所以阿姨你要快快好起来,以后我们一家人要过很幸福的生活。” “以后……”女人想了想,摇摇头,“你们这个年龄就是喜欢说以后,我从前也相信以后,可现在又成怎样了。” “阿姨……” “不过我倒是相信你和墨深是真心的。我知道自己对不起墨深,可是我不想抱怨,也没有资格,当初是我不要他的。却没想到这孩子现在竟然还对我这么好。” “当然啊……”微恙吸吸鼻子:“因为你是他的妈妈,你知道吗,墨深一直都很期盼就像小时候那样的母爱的。” “我连自己都不爱自己,怎么去爱他。不过现在有你陪着他,我很放心,你好好好对他知道吗?这孩子当初降生的时候好歹不逮住进我的肚子里……哎……今年过年好好陪陪他,我听闻,以前每年过年他都是一个人。” “嗯,我一定会的。”微恙笑笑,起身帮她掖好被角,收拾了餐盒,才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关上了门。 一出门吓了一大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程威换成了墨深,他面无表情的靠在墙边,见她出来,沉黑的眼睛深深的看着她。 微恙一下次没反应过来,待到对上他的绝美漂亮的黑色眸子时,才发现其中隐藏了深深的用语言表达不出来的情感。 不用想,在里面刚才他们的对话,他也应该听到了吧。 微恙眨眨眼睛,走到他跟前,踮起脚在他脸上印上一个轻吻,柔声说:“什么时候来的?怎么都不进去呢?” 墨深看了她一眼,俊美的容颜在昏暗的走廊上落下黑白剪影,让人看不见他的真实表情。 微恙有些小小的担心,脸上虽然在微笑,心却跳动的厉害,两人就那样对视了半天,就在微恙刚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墨深忽然抱住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轻轻的说着一句话:“我永远也不会再让你离开。” 然后亲了亲她的额头。 距微恙当时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倏地将脸就埋在了他的怀里,他的心口暖暖的,将她原本冰冰的脸都捂的升温。 墨深伸手,抱了她好一会儿,才见她抬头没,小脸被捂的通红:“墨深,进去看看阿姨吧,她一直在盼着你来呢。” 墨深点点头牵过她的手,刚进门的时候看见她往左右看了看,便问:“怎么了?” “好奇怪,程威怎么不见了。” “我让他回公司了。” 微恙点点头,也没多问什么,跟着墨深一起进了病房。 病房里,女人还在望着窗外,听见声响,转头,在看见墨深的那一刻,微恙清楚的看见她眼底的惊喜: “墨深你来了。” 她露出一抹慈爱的笑,要不是岁月的痕迹表露在脸上,她那般神情就像是见到亲人的小孩子。 墨深走过去,轻声道:“妈,今天有没有好一点?” 没想到女人竟是很开心的说,“见到你就好多了。” 微恙从桌子上的保温瓶里倒了汤,刚要送过去给墨深让她喂给女人喝,却不想脚上一滑,手上的汤往前泼正好泼到了墨深的衣服上。 微恙吓了一大跳,连忙拿过毛巾帮他擦干净,自己手上被烫伤也没知觉。 墨深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躺床上的女人忽而用力的推开微恙,眼神充满了愤怒。 微恙没站稳,跌退了几步,腰际装上了桌沿,还来不喊痛,女人扑上前,一张嘴便咬住她的手腕。 微恙闷哼一声,痛也不喊出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突然就好想哭。 墨深应该是开心的吧,终于他能有这样一个母亲,那样的护着他,看见别人伤害了他,像母鸡保护小鸡一样的奋不顾身。 “妈!别这样,快松口!” 墨深大惊失色,上前向要分开她们。 也许是他心慌痛楚的声音引起了女人的注意,她抬首对上儿子的眼睛,意识清醒了些:“抱歉……” 墨深强挤出一抹笑,道:“妈,我不是说过,她是我最心爱的女人,你记得吗?那个在小镇上经常帮你做面条的微微,妈……你不要伤害她。” “微微……我记得……你每天都跟我说。”女人歪头看了微恙一眼,笑开了,“你说这辈子唯一想娶的女人,就是她。对了,我要给我的儿媳妇准备嫁妆的……” 她伸手向要抚摸微恙的额。 有了刚才的教训,墨深本想挡开,却被微恙阻止,她微笑,迎上了女人长满茧子的手。 走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墨深开车送微恙到了家楼下的时候,她已经在副驾驶座位上睡着了。 他没有叫醒她,而是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睡着的样子。 她的手上还是红红的一遍,明显的牙印显示着当时她被咬的有多疼。可是她一点抱怨都没有,将自己的母亲当成她的母亲一般的对待。 站在走廊外面的时候,他是听见了她们之间的对话的,也亲眼看见了她毫不嫌弃的帮他母亲换床单。 那个时候程威就说:“如果我这一辈子,有个这么好的女人爱我,我死都不会放手的。” 是的。他也不会。 这么好的女人,当初他怎么就不懂得心疼怜惜了? 轻叹一声,他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想要披在她的身上,他真的是以为她睡着了,却听见她忽然开口,“到家了你都不叫我。” 墨深的动作顿了下。 “我以为你睡着了。” “才没有。”微恙睁开眼睛,握住他拿着外套的手,“我就是有些头疼,不过一直没睡觉。我知道你的心情很复杂,想一个人静一静,就没打扰你。” 黑眸微沉,墨深无声的握了握她的手,传递温暖。 “其实你应该早就告诉我的。”微恙有些心疼的看着他:“这样我就可以替你分担一些烦恼了,也不会整天怪你为什么总说要娶我,却不行动。” “现在你知道了,我肩上的担子这么重,要不要重新考虑要不要嫁给我?” “你是想要反悔吗?”微恙不爽的抓起他的手,意思意思的咬一口,“说了娶我就不可以反悔,我不管要等多久,反正这辈子何太太的位置我是坐定了。” 他嘴角微勾,有些苦涩。 微恙伸指,抚平他眉心的皱折,很认真的说:“墨深,如果你有责任要尽,那你尽管放手去做,不用顾虑我,我有能力照顾好自己,我只希望你把心事说给我挺,不要以个人承担。我和你在一起,不是要成为你的另一个重担,而是要帮你分担那些重担的,我们是夫妻,不是吗?” “嗯……”他凝视她,喃喃的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他摇摇头,轻抚她手上的伤,“很痛吧?都出血了。” “还好。”他看起来倒是比她还痛,“一点都不痛真的。” 他倾身,在她唇迹印上一吻:“委屈你了。” 她微笑,真心的甜蜜,“不委屈,只要你一直这么疼我,只要我是何墨深的妻子,就不委屈。” 巨大的卧室中只开了床头的灯,晕黄的灯光给人暖暖的感觉。 微恙一眨不眨的看着墨深小心翼翼的帮她手上红红的地方擦药。 他半蹲在地上,低着头,神思专注,仿佛擦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样。 他专注的眸,微微锁着的眉,高挺的鼻子和抿着的唇瓣都是那样的美好,美好的她爱这一世都好像不够似的。 “墨深,你长得真好看。”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想当然得到的是一个大白眼。 “受伤的人还多嘴,信不信我不帮你擦,让你疼个两三天当教训?” 话是这么说不错了,可是他手上的动作可没停,反而更加小心了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啊。”微恙任由他帮自己上药,嘴里还不停的叨叨:“以后我还经常说你好看,说不定你就真的一辈子这么好看下去。说真的,如果我是何叔叔的话,有这样一个儿子一定会很自豪的。” 专心上药的墨深没理她。 她停了一会儿又开始自言自语:“可是那个时候他们为什么不再多生一个妹妹呢?这样的话,说不定世界上又多了一个让女人嫉妒的女人了。可是女孩子可不能像你这么冷漠,否则一定会嫁不出去的。” 墨深抬头,满脸的无可奈何:“苏小姐,你能不能不这么爱幻想?” “我是写东西的人嘛,不爱幻想怎么能写出来呢?” 话应刚落,鼻子就被轻敲了一下,墨深将棉花和药都收拾起来,边收拾边说:“今天就别洗澡了,这只手包扎了也最好别碰水。” “遵命,何先生!”说完,她又嘻嘻的笑:“那你呢?要不要去系在?快点洗快点睡哦,不然明天要那么早起来会很累的。” 每天早上上班之前他们都会去医院看一次墨深的母亲,带一些她喜欢吃的糕点,她会高兴的像个小孩子。 “嗯。”墨深点点头,“你想洗的话就进来,我先去了。” “嗯嗯。”微恙连续点了两下头,很自豪的说:“我今天中午就洗过澡了,你快去吧。” “嗯。”在额上印上一吻。墨深转身便往浴室里走去。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劈里啪啦下起了雨,雨水打在玻璃上,豆大的跟泪似的。 她起身走到窗前,怔怔的看着窗外的雨阴森而淋漓的洗刷着这个世界。 以前她特别不喜欢这样的感觉,雨天一个人的时候好像会特别的孤独。 她想起此刻一个人呆在医院里的阿姨,不知道她一个人寂寞了这么久,还能承受住这样的寂寞吗? 如果可以的话,她原因将她接到家里来亲自照顾,毕竟那是将墨深生下的女人,对于她,她不但有种亲切的感觉,还有一种叫做感激的情感。 要不是她,就不会有墨深,她也就找不到世界上她那么爱以及那么爱她的那个墨深。 所以她应该把她当成自己亲生母亲一样的照顾,这样不但能给墨深减轻压力,也能让他的心情得到舒缓。 微恙闭上眼睛,将头抵在窗子上,微微的抬起手,她怔怔的看着刚才墨深帮她上过药的地方。真的好幸福啊,以前的她从来都没想过自己会享受得到墨深这样的照顾,那手之间仿佛还有他残留的温度,徘徊不去。 “怎么在这里发呆?窗子不关很冷的。” 忽然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住,微恙微怔,顺从的靠在他的身上:“没有……我想清醒一点,告诉自己我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幸福。” “傻瓜。” “对啊,我就是傻瓜。”微恙翘起嘴角,白皙的脸颊上露出浅浅的两个酒窝。 他没有回话,空气安静的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外面的雨水打在玻璃上的声音。 微恙觉得脖子上有人在吹气,痒痒的,接着便是一个深吻上去,她心倏地跳的飞快,如同年少时那样跳动的不由自主。 他的吻像是有魔力一样,让她感觉自己像是漂泊在荡漾的水中,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微恙呻吟一声,手无助的拉着窗帘想寻找倚靠,却在下一秒被变得更加高大的墨深完全抱起。 窗帘应声而落,隔开了外面稀淋的大雨,和稀薄的光亮。 细碎的声音赶走了微恙原本就不安的睡眠,她费力睁眼,才发现现在好像还是晚上。 熟悉的房间,宽大的床铺,空气里似乎还留有方才暧昧气息。 不远处,墨深正轻手轻脚的穿衣服,察觉到动静,侧头,低声问:“吵醒你了?” “……没有。”微恙疲倦的闭目,再次睁开,努力的不让自己有想抱着身边的枕头试图再次睡去的冲动,她坐起身问他:“这么晚了,你要出去吗?” “没。”穿好衣服的墨深走过来,坐在窗前,轻触小佳人干净的素脸:“我去书房整理一下文件,明天有一场比较重要的翻译。” 这几天为了母亲的事情,他是真的疲惫了。 亲人和事业冲撞在一起总会有种无能为力的过感觉。 何况,微恙想,大抵墨深是觉得对自己有亏欠吧,所以他才会花时间先陪着她,等着她睡着了他才独自一人跑到书房里去工作。 想起来,就好心疼。 “嗯去吧。”她纵容的说,没有将自己心里的不舍得表露出来。 男人在这种时候需要的不是女人啰嗦的关怀,而是她言语不多的支持。 看着她脸上淡淡的微笑,和露在雪白被褥的纤瘦肩膀,都让墨深觉得温馨。 他在她额头印上一个吻,黑色的深邃的眼眸流露出对她的不舍:“乖乖睡,晚安。” “嗯,晚安。” 看着他起身离去的背影,微恙坐在上床,却一点睡意都跑的无影无踪了。 余眼瞥见床头柜上的时钟,才不过凌晨一点。 这样的情况下,墨深肯定又要工作到天亮,然后直接去公司了。 好烦恼啊,她到底该做些什么才能帮的到墨深?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她从来都没想过和他学相同专业,努力的与他并驾齐驱,才发现出了社会之后,有些事情,她依旧帮不了他。如果……如果自己是个女强人该多好啊,这样墨深能做的事情,她也能做了。 这样想着,第二天她就找到程威,把自己的苦恼都跟他说了一遍。 程威看她那满腹郁闷的样子,竟是扑哧的笑出声来,他说:“小微微,你是脑袋被门挤了吗?就你还女强人呢?” “你说你要是女强人,我们家何大翻译官能喜欢上你吗?他不就是喜欢你那种单纯的简直到白痴的境界么?你脑袋里是怎么想的呢?” 虽然这家伙说的话着实不怎么好听,但说的也是事实。他说:“你知道一开始的那三年,墨深身边有多少个女强人向他放电么?如果他真喜欢那种类型的,三年里早就把你忘记的一干二净。小微微,不是我说你,你真是笨,爱一个人爱的没有脑子了。千万别学做什么女强人,万一没帮上什么忙,反而丢了你家大翻译官对你的痴心一片,你不是亏了么?” “我只是说说,又没说一定就得那样做。”微恙看他一眼,一本正经的说:“倒是你,每天在公司悠闲的好像到了茶餐厅一样,墨深那么忙,你怎么就不帮一点忙呢?” 语气里有多抱怨,程威怎么会听不出来,他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小微微,你这可是真冤枉我了,哪一次重要的翻译,客户那边不是指明要何大翻译官亲自上阵的?我送上门都被人家嫌弃的丢了出来,你以为我真那么没心没肺,看见他两头忙都不想帮他么?” 微恙闷闷的坐在那里不说话。 程威看她一眼,叹息一声:“你知道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你别看我这么悠闲,公司里的业务哪次不是我做的。我还得管公司这日益增多的几十口人的日常繁琐事呢。真是我忙的时候你没看见,我承认公司的大部分功劳都是墨深的,我就属于那种善后的,在后勤线闷头苦干的游击队啊。” “我又不是怪你,你向我解释什么。”微恙撇撇嘴巴,“明显就有做贼心虚的意向。” 程威脸一垮,眉毛都塌下来了:“小微微,你就知道欺负我!” 微恙想了一下,才问:“这次翻译是跟哪家公司合作的?听墨深说,挺重要的。” “不就是跟路筝她舅舅公司合作的案子么?”说完,他才发现自己嘴巴快了,忙解释:“你别想歪了,这是很久前就已经签下的案子。那时候路筝还跟墨深交往呢!大概是一年前吧,这个案子是分三年,每年的这个时候做一次业务,因为那家公司在业界很有名,每次都能给我们公司全年带来很大利润,所以才很重要。当初我们公司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时,也是跟那家公司签约了才被业界其他大型公司注意的。” 他解释完,却见微恙沉默着不说话。 他便奇怪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 “可我看你的脸上明明就写着我有什么。” 微恙微怔,半响才说:“是因为路筝的关系,他们才跟你们签的吗?” 程威这一刻大概真有冲动将自己的嘴巴给缝住,他这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啊?又不是不知道女人最敏感了,碰到这样的事情不胡思乱想都不行。 他忙说:“哎,你别乱想啊。就算当时是,现在也没关系了不是?墨深喜欢的是你,要真想跟路筝有什么关系,早就跟她结婚了,怎么可能一碰到你两人就分手了?任她路筝一直缠一直缠也不回头呢?” “我相信他……”微恙轻声的说:“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如果他的女朋友是路筝,说不定一定能帮上他什么忙吧……至少在公司成长的过程中,她是真的帮过很大的忙不是吗?” “小微微,别那么敏感。”程威说:“我怎么觉得你比墨深的压力更多?还是最近墨深很你不太亲密,让你太寂寞所以胡思乱想了?” 语气里包含的含义,微恙怎么会听不出来,脑海里自动就浮现出昨天晚上和墨深亲密的那一幕,她脸微微红:“你别乱说话。” “脸怎么红了?”程威忽然凑近把她吓了一跳:“怎么长这么大了,别人说一点别有深意的话,你就脸红?不过说真的,我以前真不敢相信这世界上真有会脸红的女人,你可以当做稀世珍宝给我供养起来了。” “程威叔叔,你要是再调戏我家苏小微,小心我告诉墨深爸爸哦!” 忽然一个稚嫩却充满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两人往门口一看,但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的综综站在门口。 他穿着一身绿色带着帽子的小卫衣,衬托着粉嫩的小脸可爱的不得了,微恙跑过去一把将他抱在怀里:“综综,你怎么跑来了?不要去上课吗?” “听说你不开心,我就过来看看你。”综综的小胖手在她眉头上轻轻一摸:“这么久没见,苏小微怎么老皱着眉头?” “没有。”微恙轻轻他的小脸蛋:“我哪有不开心?” “还说没有。”综综说:“我刚才可是都听到了,苏小微你不要那么想不开啦。别的女人可以帮墨深爸爸,可是你也帮了墨深爸爸呀!” “嗯?”微恙一脸不懂的看着他,但见他水灵的眼睛眨了眨,“你帮墨深爸爸生了我这么可爱又懂事的儿子,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是不是?干嘛这么没自信呀!” 微恙听他这么一说,竟是笑出声来,看着他可爱的脸她的心情就乌云转晴。 “啧啧,什么时候我也能有像我们综综这么乖的儿子就好。”程威走过来,朝综综展开怀抱:“小综综,来,给叔叔抱个。” “不啦。”综综好无情的拒绝:“你教坏我家苏小微,我还没跟你算账啦。” “我哪有教坏你家苏小微。”程威无辜的很:“你可别冤枉我,被你墨深爸爸听到了,可是要有变态的方式虐待我了。” “墨深爸爸那么好,才不会像你这儿幼稚。” “我幼稚?我哪里幼稚了。” “你就幼稚啦!” 当墨深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公司合伙人,好歹也被人尊称一声程副总的程威在跟自家儿子扯着嗓子比谁幼稚。 综综最灵动,第一个感觉有人进来,一看是墨深,挣扎的从微恙怀里要下来,走走走,爬爬爬,爬到墨深的怀里要抱。 微恙将墨深手中的文件接过,他便弯下腰将综综轻而易举的抱了起来。 “墨深爸爸,我好想你。” 小屁孩越来越会讨人爱了,怕墨深会责怪他逃课,一开口就甜腻的转移别人的注意。 可是墨深是谁?又不是他家又笨又呆,脑子还不会转弯的苏小微。 他脸色一正,问:“综综怎么没去上课?” 综综谄谄的笑:“墨深爸爸不要这么严肃好不好,就一天不去啦。” 墨深看着他没说话。 综综小脸一垮,两只粗粗短短的小手可怜的搅啊搅:“墨深爸爸不要生气好不好,你们好久都不来看我,我好想你们的。所以才让小舅舅带我来这里。” 微恙看他的样子,心里一疼。 这些天忙着墨深这边的事情,都忽略了综综。 墨深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是心疼万分,但是脸上还是摆出严父的样子:“即使是这样也不能说逃课就逃课,知道吗?” 综综好乖巧的点头:“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看见他那样子,微恙有些于心不忍,她走过去,捧着综综的小脸蛋,好抱歉的说:“综综好乖,别难过,都怪我不好。” 综综鼓着腮帮子,瞪着眼前的她,“苏小微不怪你,我知道你跟墨深爸爸都很忙。我以后都不会这样了,我保证哦。” “综综别难过。”程威走过来,信誓旦旦的说:“程威叔叔向你保证,以后每个双休日我都会记得提醒你这两个没良心的爸爸妈妈去家里看你。好了,现在抓紧时间跟你家墨深爸爸和苏小微说说话,要不然待会儿你的墨深爸爸又要去忙了。” 说完又对墨深说:“你们一家人好好聚聚,医院的事就交给我。” 墨深朝他点头。 程威便离开,将空间留给他们。 微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起刚开始自己还责怪程威说他每天都悠闲的坐在这里,不帮墨深分担些任务,就觉得很内疚。 墨深看了眼她懵懂的表情,一手抱着综综,一手在她眼前晃晃:“怎么了?” 微恙回神,还没开口就听见综综一本正经的解释:“因为苏小微觉得对人家内疚啦。” “内疚什么?” 综综眨巴眨巴眼睛:“因为苏小微刚才错怪人家程威叔叔了,他说他每天都很悠闲,都没有帮到你什么。” “臭综综!”苏微恙瞪他一眼,刚才的同情心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小叛徒,为了讨好他的墨深爸爸,就背叛她。 综综好幸福的搂着他墨深爸爸的脖子,晶亮的眼睛眨呀眨:“墨深爸爸,我们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不好。” 墨深还没回答,就听见一个很没好气的声音。 综综眉头皱成一条小蚯蚓瞅着一旁的女人:“为什么不好啊。” “我都跟你说一百遍是垃圾食品了。”苏微恙摆出一副我是娘亲我很大的样子:“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 “你只是说不能经常吃,又没说不能偶尔吃一下。”综综小小的顶嘴。 “想吃也不是不可以。”微恙不知从哪摸出一张肯德基的打折票,在他眼前晃过来晃过去的诱惑:“这里有很多打折的可以吃的东西,想吃吧?” 综综睁着大大的眼睛随着她手上的打折票转来转去。 “很好,来,现在说句妈妈我爱你,不然叫一声妈妈我也勉为其难接收好了。” 小综综理都不理她。 “哎呀!无视我!给你几分甜头,就开起糖厂来了。”拿走打折票,往口袋里一塞:“不叫是不是?没得吃!” 听见心爱的肯德基午餐泡汤,小综综悲痛欲绝,扑向墨深怀里委屈的囔囔:“墨深爸爸……” “哼!装可怜也没用。墨深就是爸爸,我就是苏小微,何综综,你太不公了!”真是白生他,白带他了,偏心的小屁孩! “苏小姐,你几岁了?幼不幼稚!”墨深又好气又好笑,从她兜里抽出打折票,塞到综综手里,这才安抚了小家伙。 “墨深爸爸最好了。”综综在墨深脸上吧嗒一声亲了一个口水吻,看的一旁的苏微恙醋意四起,讨厌啊!那是她的老公—— 看着综综粉嘟嘟的小脸上骄傲的表情,微恙很没理智的踮起脚,搂过墨深的头,“叭”的一声亲了好大一个吻,完事了还没半点不好意思,朝着综综很不要脸的说:“不要以为墨深爸爸是你一个人的,没有我,你哪来的墨深爸爸?” 墨深:“……” 综综扁嘴,明亮的眼睛蓄积泪水瞅着墨深,很同情的说:“墨深爸爸,你好可怜哦,怎么会讨到苏小微这么笨的老婆……” 墨深瞟了微恙一眼,再看着综综,赞同的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于是微恙在无形中有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人家都说生女儿才会跟爹亲,墨深这样子的确是让小女孩也抵抗不了啦。可是为什么她生了儿子,儿子也抵抗不了墨深的魅力,每次有他爹在的时候,她这个当娘的就只有靠边站的份。 不公平啊不公平,微恙开始后悔,她干嘛要生下那个没良心的何综综啊! 话说自从有了墨深爸爸,综综真的比以前还更快乐懂事了。 坐在二十四小时店门敞开的肯德基里,现在用餐的人还不算多,三人一进来就成了亮丽的一条风景线。 原本一个墨深就够吸引人了,现在还加上他怀里那个跟他一个磨子刻出来的小帅哥,惹的其他用餐的人纷纷回头。 站在一旁的微恙反而成了透明的空气。 “何综综!”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喊了一声,综综回头,就看见排在身后的一个小女生被一个女人牵着。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又扭过头去点餐。 等到点了餐拿到一边的桌子上,微恙才问他:“综综,刚才那个小女生是谁?” “同学。” “人家跟你打招呼,你怎么都不理人家?” “不想理啊,我又跟她不熟、。”综综肥嘟嘟的手拿了块鸡翅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不是你同学吗?怎么会不熟?综综,看见同学不打招呼,不理睬是很没礼貌的行为的。” “哼。”综综不理她,继续啃着自己手里的鸡翅。 微恙郁闷了,想着综综该不会是遗传了他老爸的性格吧?总是对别人不理不睬的,这样是没什么影响了,反正她家综综长这么帅,以后肯定不怕没人理。只不过当母亲的还是不应该这样教孩子的。 她看了看墨深,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意思。 何大翻译官接受到信息,难得听老婆的话,更正综综的错误:“综综,同学跟你打招呼,你不理是不对的。” 综综扁扁嘴巴,油腻腻的唇巴拉巴拉的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个女生很讨厌啦,她和她的妈妈都像花痴一样,她在学校里总像赖皮虫一样跟着我,她妈妈每次看见墨深爸爸眼睛就不会转动了。我告诉他们我有妈妈了,墨深爸爸也有老婆了,可是她妈妈还总是要她向我打听墨深爸爸的情况……” 听到这里,微恙原本还要义正言辞的教育一番自家儿子的想法一下子就跑的无影无踪了,她看了那边牵着女孩的漂亮女人一眼,相当认真的点头,慈爱的摸摸综综的小脑袋:“综综做的非常好!这样的人是不用理的,以后她跟你打招呼你也别理她!” 墨深蹙眉:“有你这样教孩子的?” 微恙哼哼两声,对自家儿子说:“以后你不理她们一次,我就请你吃一次肯德基。” 墨深:“……” 一家人在肯德基吃完午饭,便送综综回家。 上午没去上幼稚园,下午是一定要去的了。 微恙抱着综综坐在副驾驶座上,车内放着轻缓的音乐,让人的心很容易就平静了下来。小女人看见自己的男人在专心开车,心想,这回是真的管不着她欺负自家儿子了吧? 她捏着综综粉嫩的脸,口气凉凉的说:“综综一会儿就要去上课了。上课要认真听讲知不知道,有女生找你讲话,你也不能太没礼貌了,知道吗?” 小综综天性专情,从来不乱搞暧昧,听见自家娘亲这样说,两条小眉毛不由的皱了起来,“我哪有没礼貌,第一次她们找我,我都有说话。可是每次说话了,她们就会赖着不走,老找我说话,很烦的。” 他的小脸蛋上露出一个很无奈的神情,让她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以前小时候背刺她说错了话或是做错了事的时候,墨深无奈的神情。看的微恙忍不住两只手在他脸上捏啊捏,“综综,你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讨厌!别捏我脸啦!”被捏的小人儿很不满意,胡乱的将放在他脸上的两只蹄子挥走,微恙哪里会如了他的意,对他又是掐又是捏的,嘴里比他还不满的叫:“你是我生下的,捏一下也不行?真是太小气了!” 综综被他娘搞的好无奈,可怜巴巴的瞅着一旁开着的男人,嚷嚷求救:“墨深爸爸!你看苏小微,都无法无天了。” 墨深淡漠的睥睨了微恙一眼。 却听她更义正言辞的说:“谁让你不听我的话,墨深让你去上学你就去,我说你就不理我。” 以前墨深不在身边的时候,综综也像现在一样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去上幼稚园,微恙性格本就温温婉婉的,加上生下综综,因为没有父亲在身边,让她觉得对孩子很内疚,就凡是都顺着他。好在综综从小就能聪明懂事,虽然不喜欢去上学,但是也不会经常旷课,不然怎么能让幼稚园老师在这样的情况下都非常喜欢她家小孩。 只不过……苏小姐你现在是几岁?还跟人家三岁的小娃计较。 今天的天气暖暖的,在车上跟综综玩够、闹够了的微恙脸颊红润,声音微喘:“今天天气这么好,不然我们把车停在小区外,走路送综综进去吧?” 看了一眼那张泛着红晕,朝他温柔微笑的小娇颜,墨深只觉一股暖流缓缓滑过四肢百骸。 其实她比谁都要爱综综,知道自己和综综相处的时间不够多,就想尽量多陪陪他;知道综综不喜欢上幼稚园,故意逗他让他驱散注意力。感受着她柔柔的目光,他不自觉答出声:“好。” 车子在小区门口的停车场停下,抱着综综下车,两人左右各牵一手。 综综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像现在这样幸福过,以前每每看见别的同龄小孩子不仅有妈妈牵,还有爸爸牵的时候,他都会特别的羡慕。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表现出来,有时候他家苏小微在这样的时候总是会偷偷打量他的表情,脸上露出那种好抱歉又生怕他会难过的神情,让他不舍得极了。每每那样的时候,他就会笑的好开心,说一些自己听来的或者在幼稚园发生的事情来转移苏小微的注意力。 可是现在,他是真的心情好好,很开心很幸福。 “艾嘉爷爷——”顺着综综的叫嚷看去,是住在小区里综综班上同学的爷爷。平时他也会带着自家孙女出来散步,碰到便会聊两句,大家都很喜欢帅气可爱的综综。 综综牵着墨深跟微恙走过去,仰头甜甜的叫:“艾嘉奶奶也在这里呀!”声音甜的可人,难怪得人疼。 “综综也出来散步啊。”与老人并肩坐在小区长椅上的老奶奶,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脸上堆满宠爱的笑容。 “是啊。”综综拉拉墨深的手,好快乐的介绍:“这个是我墨深爸爸。” 因为墨深很少来这里的缘故,四周邻居都不知道这一号人,但有关何大翻译官的名声倒是人尽皆知。 “孩子都这么大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老奶奶突然问出这一句,大家都住在一个小区,难免八卦了,都知道微恙是未婚先孕。 微恙被她这样一问,愣了一下,脸上尴尬极了,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实际上老人没什么恶意,只不过是像玩笑似的问问而已。老人记性不太好,想什么也就问出来了,不会像年轻人一样善于隐晦,交流。 正在尴尬的时候,微恙的肩膀被一只手轻揽而过,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很快了,今年之内一定让两位喝上喜酒。” 微恙一抬头,就看见他浅笑的侧颜,明亮的光线暖暖的赖在他俊颜上,让他的表情比平时更要柔和了许多。 她怔怔的看着,直到他牵着综综,顺便将她给揽走,她都没回过神来。 走了一段距离,墨深才问她:“在想什么?” 她回神,就看见眼前的一大一小睥睨的自己的神情。 综综摸摸小下巴,很肯定的说:“苏小微一定是被刚才墨深爸爸说的话给震惊到现在还不能回神了。” 微恙的脸一路红到耳根,自己的心思连三岁的儿子都能看的出来,还给不给人活路了? 她白了综综一眼,一副不肯承认的表情:“你又知道了?” 综综不急不慢的说:“那你说你有没有被震惊到?” 微恙:“……” 果然是老子聪明,儿子也聪明,老子腹黑,儿子更腹黑! 综综说对了! 她震惊了,真的是被震惊到了。 直到送完综综回到了车上,微恙的神思都还停留在刚才那一刹那,连墨深叫了好几遍都没反应。 最后回神是因为……唇边暖暖的被什么东西在摩挲,等她稍微回过神来,才发现墨深轻吻着他的唇,他的眼是睁开的,深深的凝视着她,就连视线对上的那一刹那,他都没有离开眼睛。 微恙觉得自己很没用,跟他呆一起这么久了,碰触到他温热的气息竟还会有种手脚无力,一阵酥麻的感觉,心,更是不用提了,早已经失了次序,乱七八糟的。 “墨深……” “嗯。”他的嗓音比平常更低沉,悄悄的,像在说着私密情话:“在想什么?” 那么温柔的声音反而让微恙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红扑扑的一张脸,巴不得赶紧消毒,于是便支支吾吾的说:“没,没什么。我在想,在想……嗯……我们现在去哪?” 墨深离开她的唇,顺便替她系好安全带。相比较被动的人,他主动的到是更加坦荡荡:“我要回公司,下午还有场会议。你呢?” “嗯……那我也去,我帮你记录会议内容。” 对于苏小姐主动找事给自己做,何大翻译官当然不会拒绝。 发动了车,两人便向公司开去。 事实证明,被震惊到的苏小姐恢复能力要比平常人缓慢的多。两点钟的会议,直到结束,听说要帮别人记录会议内容的某人笔杆子都没动一下的说,还在会议上光明正大的勾引公司领导。 微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整个下午的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脸上的红晕是下去了,脑袋里那样的场景,心里记下的那些话倒是一点都没有散去,整个心依旧像是吃了蜜一样的甜,敲锣打鼓的跳跃。 倒是墨深,一开始会有意无意的和她直愣愣的盯着人家的眼睛对上,后来几次他就没往这边看了,一如既往的用他迷人的声音主持会议,听的微恙飘飘然。 何止是她,公司里跟墨深相处了三年的那些女职员更是飘飘然。 微恙飘飘然,至少何大翻译官是她的呢,每天可以陪在他身边,又可以享受他的温柔,有什么好飘飘然的。她们可不一样了,很多人一开始来这家公司都是冲着墨深来的。 墨深在大学一向很有女人缘,还是那种不管学姐学妹都上的那种。尽管他表面上对谁都淡然处之,可是就是有人愿意为他死去活来的。毕业的时候听说a大的何墨深在外面开了家公司要招人,几乎a大所有的女生都去报名了。 那时候刚创业,需要的自然是那种有实力的最好。可有实力的工资也要求的高,于是在那么激烈的条件下,很多女生都是降低自己的标准,甚至有人说不要工资,只要能让她来公司上班就成。 那时候可把程威给乐的,巴不得把个个都给拉进来,反正不要工资,多一个不比少一个好么? 好在墨深一向有理智,除了工作能力,什么样的条件都吸引不了他。 当时的公司规模并不大,他在应聘的人里招了十个人,六男四女,工资按照当时的市场价发。到现在公司已经陆续有二、三十来人了,当时刚来的那十个人也算是老员工了,工资自然是加了,可是这些年对墨深的抵抗力还是为零。 一开始那几个女生不是没想过办法讨好墨深。 墨深跟微恙的感情当年在a大那叫传的一个火热。 最后谁也不敢相信,那么多人捧在手心都嫌不够宝贝的何墨深居然会被苏微恙那个小女人给抛弃了。 是谁说的,冲缓失恋的方式不是时间就是另外找一个人来爱遗忘让自己心痛的那个人。 她们都认为墨深那时候是最需要一个温柔的女人在身边善解人意的,于是一开始殷勤不断,可是墨深连正眼都没看过。 犹记得,有个一起进来的女职员因为这方面的事情耽误了工作,月底一发完工资,墨深就主动辞退了那名女职员。从此以后,大家对何大翻译官也只能爱慕加远观的份。 就连新来的职员也知道这样的事迹,大家一起沟通好,只要能跟大翻译官好好工作就好,每天能看上他一眼,就算不表白,也是值得的。 她们能够尽情的观看大翻译官的时候就是每次会议,他站在大屏幕前讲解分析时,会议厅里所有的灯都关灭了,只有屏幕上的灯光耀眼,他站在那里英俊挺拔,侧脸的弧度也是相当漂亮,让人能够借着专心听讲,光明正大的将他欣赏个够。 一堂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待到会议厅里的人都走光了之后,墨深才走到微恙身后,将她手上握了一下午的笔拿起,看了眼她面前空白的一个字都没写的记录本,叹息了一声:“微微,你不是说要帮我做记录的么?” 微恙窘的不行,憋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墨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她拉起来,坐在自己腿上,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不舒服吗?一下午脸都是红的。” 她也觉得啊,自己怎么就这么没用啊,早就过了什么清纯少女的时期,怎么脸还是容易红。 “没有。”微恙低着头,懊恼的说:“怎么办啊?我忘记写记录了,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墨深玩着她的小手,搁在掌心里,就像是个玩具似的。 “会耽误也没办法。”他说:“总不可能再开一次会。” “真的会耽误啊?”微恙倏地将小脑袋给抬起头,满目担心的说:“那该怎么办啊?”说完就要站起来拿笔将自己脑袋里微微掠过的一些会议印象给写下来。 墨深拉着她的手,问:“想干什么?” “把我有印象的内容都记下来啊。”边说她还边挣脱他的手:“现在不记,待会儿我又会忘记的。” 墨深松了手随她去。 可当真要开始动笔的时候,微恙才发现自己脑袋里空荡荡的,什么料也没有。 不由懊恼,在心底暗骂自己没用。 抬头,就见墨深坐在那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的声音可怜极了:“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那该怎么办?”墨深说:“是你提出来要做的,可现在什么都忘光了。苏小姐,这样的工作能力,按理说是要被开除的。” “别啊。”微恙忙说:“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就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 “不是你以前说的公是公,私是私?” 微恙微窘,以前她是有说过。那是因为办公室里的人都知道她跟墨深的关系,难免会在工作上有些跟别人不太一样。 为了让墨深在下属面前依旧保持以前的威信,她就跟他说,在公司里,他是上司,她是小职员,不能有特殊化的照顾。 可是这一次…… “那你真的打算开除我吗?那样我会没有工作……”她小小的恐吓他:“那样你的压力多大呀,现在的工作竞争这么激烈,万一我找不到工作,你就要养我一辈子哎……” 养一辈子不是问题,关键是……“我有说要养你一辈子吗?” “喂!”微恙瞪他:“你不养我吗?你刚刚还跟综综同学的爷爷奶奶说……说……”后半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说没了声音。 墨深挑眉:“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见。” 她才不要说! 微恙偷偷的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已经跟他求婚了那么多次都被拒绝了,再厚的脸皮都被磨平了好不好。 “没什么。”她闷闷的说,“我要去医院看阿姨了,你去不去?” “嗯,你先去,我有事,一会儿就过来。” “噢。”她应了一声,心里闷闷的,说不出来的委屈和难过。 一个人郁闷的拿着包坐电梯出了门,原本心里还期待墨深会追出来跟她一起去,转身了好几次,后面也是空荡无人。 她一个下午原本开心的心情一下子就失落了起来,像是那种下雨前沉灰的天空一样的闷。 一个人坐车来到医院,病房里,程威正在跟墨深的母亲削苹果,女人躺在床上,眼睛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到声响,条件反射的转头,看见微恙,眼睛里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待到左看右看只有微恙一个人的时候,原本明亮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微恙先将自己的个人思绪抛在一边,走上前微笑的说:“阿姨,您别着急,墨深现在在公司还要处理一些事情,待会儿就会来看你了。今天你有没有好一点?” 女人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扭过头去看风景了。 她经常都是这样,好一点的时候就记得她是谁,不好的时候就只认识墨深一个人,微恙都已经习惯了。 她走到程威面前,将她手上的苹果接了过来,“这里有我就可以了,你有事先去忙吧。” 程威刚要说话,就见一个女护士走了进来,“点滴还没吊完吗?” 程威没说话,到是微恙看了一眼,高高挂着的点滴还有一大半没吊呢,医院里的护士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 见没人理,那护士笑笑,特别热情的走到病人的床边,柔声说:“阿姨有没有觉得好一点?我们来量一下体温好不好?” 程威在一边凉凉的说:“不是前十分钟刚量过么?怎么现在的医院都流行十分钟给病人量一次体温?” 那护士看了帅哥一眼,脸一红,尴尬的说:“那我过会儿再来。” 说完就旋风一样的跑出了病房。 微恙看的一脸莫名,便问他:“怎么回事呢?” “还不是你家何大翻译官魅力太大。”程威说,“我坐在这里一下午,已经陆续有十个护士像是约好了似的,过个几十分钟就进来一次嘘寒问暖。表面上是关心病人,实际上是有心无心的打听何大翻译官的情况,有些人想要讨好墨深的妈妈,好的就差没把自己当成自家媳妇一样的照顾了。”说完,瞅她一眼:“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把婚给结了吧?结婚那天最好把G市有名的媒体都请来,这样可以自动替墨深省去不少桃花运。还能告诉全世界,大翻译官已经名草有主了。” 真是哪壶不该提哪壶,微恙本来还平静的心又郁闷了,继续削着手上的苹果,没说话。 程威见她那样子,估计是又在墨深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了。 他伸手戳戳她的手臂,问:“怎么?跟墨深吵架了?” “没有。” 声音这么闷还说没有,骗谁呢! “我说你是怎么了?上午还在那里替你家老公打抱不平呢,下午就翻脸了?女人变脸怎么真跟翻书一样?” “你少瞎猜了。”她说,“我跟墨深好的很,才没吵架。” “没吵架你干嘛哭丧着一张脸?像被人欠钱一样。” 微恙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只觉眼睛泛酸,一下没忍住,吧嗒一声,眼泪就掉下来了。 程威看她眼泪一掉,心都慌了,忙问:“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微恙只觉心里委屈,又不想在墨深母亲面前丢脸,硬是忍住眼泪跑了出去。 她一口气跑到了走廊尽头的天台上,眼泪就像被放空一样,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程威一路跟来,看见的就是她哭的像个孩子似的,他手忙脚乱,男人最怕的就是女人哭了,尤其是这女人还是他哥们的女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微微,你别哭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被墨深欺负了?你告诉我,我去替你出气好不好?” 这时候的微恙哪里能听的进他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发的哪门子脾气,就是想哭,像是要把心里的积怨都哭出来似的。 程威从来都没见过她哭成那个样子,被吓坏了。 在天台上晒太阳的护士和病人都忍不住纷纷看过来,不是投来好奇的眼光就是责备的,好像认定了他是男朋友,欺负可怜的小女朋友一样,弄的程威摇头不是,摆手不是,尴尬的想说:“我和她不是……”不是什么?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关心?谁信啊! “微微……”程威被逼无奈,手指可怜巴巴的拈拈她的衣角:“你倒是别哭了啊?要哭,我们挑个角落里去哭好不好?” 谁知微恙听了他这话哭的更委屈了。 本来人哭泣就是为了发泄的,他不安慰就算了,居然还嫌丢脸让她去角落哭。 程威觉得自己的精神快崩溃了,他这是招了哪门子的道,自己女朋友哭的时候他也没这么哄过啊。 想了想,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墨深,那头刚接起,他就嚷嚷:“墨深,快点来医院,你老婆哭的我都想哭了……” 刚应刚落,手机就被一只手给夺走。 程威看着满脸都是眼泪的微恙怒气冲冲的将自己手机夺了,一副他好像抢了她手机的模样。 他忙举手投降:“祖奶奶,你别哭了好不好?我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帮你把墨深叫来你还哭?” 他不说还好,一提墨深的名字,她又不禁委屈了起来。 其实是心里有气的吧,气什么,连她自己心里也没数。 大抵是在责怪墨深不解风情,可是这又不是她第一次才知道,不早就是习惯的么? 况且她也就是哭哭而已,没什么原因,像是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压力都哭出来,哭出来也就没什么事了。 哪知道,这时墨深早就到了医院,看见病房里没人,刚要出去找就接到了程威的电话。 他走到天台就看见微恙满脸泪痕的脸,心中掠过一丝疼,他走上去,一把将她揽在怀里,深黑的眼睛却是对着程威的:“你做了什么?” 平淡无奇的话可怕程威给吓坏了,他忙说:“我做了什么?我能做什么啊!” 他发现自己才是最想哭的那个,什么都没做就惹的一身腥。 “微微,你快跟你老公解释,我对你做了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做啊我,是你自己哭的,又不关我事。”大概是撇清责任太心急,说话也不分个主次。 微恙见他那样子,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程威郁闷的没地儿说了,“哎!这世界上就属女人这种东西最难解了,又哭又笑的。算了,有什么事你们慢慢解决,我可不淌这趟浑水了!” 说完转身就离开,那逃走的速度跟奔驰似的。 墨深看了天台一眼,拉着还在吸吸鼻子的微恙走到角落的地方,他掰正她的身体,让她面对着自己,脸上不无严肃的问:“怎么一会儿不见就哭成这样了,嗯?” 还不是因为你吗? 微恙在心里说,却是没说出口,只是蹭过去,抱住墨深的脖子,像只小猴子一样吊在他是你上不撒手。 墨深想将她从自己身上给拽下来,她抱的紧紧的,好像怕他看见她的眼泪似的。 墨深无奈:“知道害臊还哭?” 一句话迅速的让她两只蹄子从他脖子上分开,她站在那里一双玲珑剔透的眼瞪着他,吸吸鼻子:“谁、谁害臊了?” 墨深只是笑,伸手将她脸颊上的泪擦掉,“这么大还哭成这样,羞不羞?” 微恙还没说话,就感觉眼前一晃,一个精致的盒子在她面前打开,露出里面漂亮的钻戒,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墨深牵起她的手,将戒指戴上她的无名指,然后捧着她的脸说:“我刚才让你先来医院,是因为我要去取戒指,没想到你比我还迫不及待。” 微恙本来就不怎么从聪明的脑袋被他弄的更糊涂了,她傻傻的看着他,眼泪都忘记了掉:“你,你什么意思……” “就是我跟综综同学的爷爷奶奶提过的那个意思。” 微恙怔怔的看着他。 直到何大翻译官终于受不了自己老婆这么笨,亲亲她的额头,柔声道:“傻瓜,我现在在向你求婚。” 微恙真的是愣住了,只觉得脑袋里在放烟花似的,嘭嘭嘭。 整整七秒之后,她破涕为笑,眼泪还扑嗒扑嗒的掉呢,嘴角已经扬起一个好看的弧线:“你讨厌!你干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坏蛋,你就知道欺负我!看见我伤心你很高兴是不是啊!”微恙估计自己是高兴的不知所以了,想掩饰自己心里的狂喜,又气不过墨深这样捉弄她,抱着他的脖子扑上去又是亲又是咬的。 此时的微恙已经顾不得路过的护士投来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只觉得墨深是她的,她想捏搓揉弄都是有资格的。哭过发泄后的苏微恙是最有魄力的,再也不像那个柔柔弱弱小媳妇似的苏小微了。就连有时候来自不善的眼神瞪过来,她也会给瞪回去,然后抱着墨深的动作更紧了,好像巴不得告诉全世界,墨深只是她一个人的。 墨深对她的动作又无奈又好笑,可是却没推开,任由她去了。 原本是要给她一个惊喜的,下午才一个人去取了戒指来,谁知道她竟然闷闷的一个人哭的酣畅淋漓。他抱着她的小佳人,轻声在她耳边说:“如果这个星期把事情都忙完的话,下个月就给你一场婚礼好不好?” 微恙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就是那种期盼了好久好久的事情终于得到实现那一刹那的快乐感觉,心情激动的说不出话。 于是这几天微恙都很快乐,像小鸟一样,恨不得能够飞到天上去高歌。 如同跟综综承诺的那样,每个星期六星期天,他们都会接综综到公寓里去。 许是有他娘的遗传,综综对墨深喜欢的不得了,第一天在公寓玩到好晚都不睡觉,之后的一天更是玩到了半夜,都不想回去了。 微恙虽然想跟儿子呆的久一点,可是儿子一门心思都在他墨深爸爸身上,两父子好有默契,微恙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抛弃的流浪妈妈一样。 有一次,她趁着墨深去接电话的时候好认真的问他:“何综综,你老实告诉我,你是比较爱我还是你墨深爸爸?”问完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问这种问题好蠢,好幼稚。 果其不然,综综一副“你几岁了”的表情羞辱她,斜睨她一眼,连答都懒得答。 可是,看见那两父子恩恩爱爱,感情很好的样子,是在很哀怨啊!有一种自己被比了下去的感觉,综综现在都不黏她了,不抱她了,好过分! 正在被怨念中的墨深接完电话,往卧室走去,就听到里面争执的声音—— “是这个!” “才不是,是这个啦!” “这个!”女音很坚持,生气的又重复一遍。 “我说这个!”小男生也不遑多让,坚决不让步。 推开半掩的门扉,两人各拿了一片拼图,指着图板上那一角,争论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墨深走过去,将微恙手里的拼图拿走,漆黑的眼睛无不睥睨的神情看着她:“苏小姐,你是有多幼稚。”拼图倒过来都会拼了,还在这里跟儿子比谁拼的快。 微恙郁闷,好歹她能跟综综比聪明的也只有这个了,他就不能给她这个当娘的留点面子,别拆穿她么? 他说的对,这副拼图是她帮综综买的礼物,综综只有双休日才到这边来玩,拼图的时间不多,不像她,墨深在书房工作的时候,她一个人没事就拿着图在拼。 第一次拼不起来的时候还是墨深在一边帮得忙,后来她一个人拼了好多次才拼了起来,然后又重复的拼了好多次,已经把步骤都记得滚瓜烂熟了,所以小综综想要跟她争执是必输无疑…… 但是…… 虽然她也觉得用这样的小聪明比过自己的儿子很不要脸了,可是不说谁知道啊,只要综综不知道,她就觉得其实也没有那么不要脸的。 综综爬爬爬,爬到墨深旁边,扯扯他的袖子,说:“墨深爸爸,你别介意了,我已经习惯好幼稚的苏小微了。其实我早就知道那块拼图在哪里,只是故意让苏小微赢的,这样她才会比较有面子。” 微恙真的一度怀疑眼前的那个小家伙是不是自己怀胎七月生出来的! 看着自家娘很黑很黑的脸,综综忙说:“墨深爸爸,我饿了。苏小微说你做的饭好好吃,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墨深对综综除了在某些方面比较严格之外,简直是千依百顺,就连微恙都没享受过这么好的待遇,说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可是,要真的说起来。在综综面前树立起墨深光辉形象的人还不是她苏小微自己? 打从综综一出生,她就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多优秀的一个人,这样的思想灌输到人家脑子里,难怪综综连见都没见墨深之前就超级仰慕他的偶像爸爸。 所以墨深觉得这一点,她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同情。 厨房的流理台前,墨深正和着面皮和馅料,再看看餐桌旁的另一端,端坐在那里咬着筷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馋像的望着他、只差没流下口水的一大一小倒是清闲的很。 小的因为年龄太小也就罢了,大的也过分的太没有自知之明了,自己想吃饺子还不过来帮忙,只在一边闲闲的看着。 看到最后,墨深凉凉的说:“苏小姐,看够了么?” 跟他相处久了,微恙的智商早就提高了一倍,不用他直接说明就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她一点也不嫌幼稚的说:“综综让你做什么你就做,而且还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有你亲手做的好东西吃,我也要这样的待遇。” 真是……世界上真的会有做娘的因为儿子跟老公关系太好而吃醋的……吗? 综综很替他墨深爸爸打抱不平,“墨深爸爸,不要理苏小微啦,等我长大了我做给你吃。” “不要理她”哎!这是什么话!有没有天理啊!这种不孝子,到底是要生养来做什么的? 第14章 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 吃完饺子,照例是微恙陪综综在卧室里做功课,墨深在书房处理公务。 待到墨深处理完公务从书房走出来,要将综综送回去,但见卧室里的大床上,微恙和综综那个人挨着彼此,睡的又香又甜。 他静静的坐在床边,指尖挑开她颊边发丝,凝视着她安睡的容颜。 很喜欢她的小孩气脾气,都这么大的人了,但是性格好像一点也没有随着年龄的增大而改变。 耳边又想起她不满意的抱怨声:“墨深,你告诉我,你是比较喜欢综综还是我?” 听说,她也问了综综类似的问题,综综嫌幼稚没有回答她。 他自然也是嫌幼稚,拒绝回答这样的问题。 她真的太笨,如果不是因为太爱她,怎么会那么深爱她和自己共同的孩子。 爱情这东西,于他而言仍是太陌生,但是会让他心疼的,至今只有她。 总是会忍不住想宠爱她,看她开心地笑;见她失望的神情,会不忍心,想满足她想要的,这辈子,除了儿子,他只疼惜过她一个人。 不知她睡之前,综综跟她说了什么甜言蜜语,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做着什么梦,只能感觉到她睡的很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综综醒了过来,怕吵醒他家苏小微,没敢抽出被她握住的手,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瞅着一旁的墨深。 “墨深爸爸,其实你是比较爱苏小微的吧?”他声音很轻很轻的问,像是怕被误会似的说:“你说你比较爱苏小微我也不会怎样啦!苏小微很可怜的,为我们都吃了很多苦,墨深爸爸爱她多一点没关系啦。” “嗯。”墨深放轻音量,嘴角微勾:“她是我们的宝贝,我们一辈子都要很爱她。” “嗯嗯!”综综小宝贝很用力的点头允诺:“我也会很爱很爱她,如果苏小微听见我们这样说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可是墨深爸爸,我们不能让她知道哦,不然她就会好得意的!” 墨深揉揉儿子的头,微笑不答。 微恙醒来的时候是在半夜,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没做似的蹭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墨深刚送综综回他外婆家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就看见她坐在床头,睁着茫然的一双眼睛,半响在记得自己要找综综,要送他回家。 墨深走过去,一把将她给拉进了怀里,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综综已经回家了。” 微恙这才像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似的,有些抱怨:“怎么都不叫醒我?” “看你睡的那么熟,不舍的。”他说,“明天我要出差。” “嗯……”他的声音在她的颈项间,鼻息轻触的她痒痒的,意识又开始混沌了起来:“我也可以去吗?” “不带家属。”他轻声说:“三天后就回来。” “可是我会好想你……” “可以打电话。” “那你会想我吗?” “嗯。” “嗯是什么意思?” “会。” “这还差不多。”她撇撇嘴巴,“你要记得……有陌生的女人找你说话,你要表现的好冷淡好冷淡,最好是拿出你在大学时候对我的样子,见人都不理的……” “傻瓜,那是大学,现在是工作。”他解释,“而且对你不一样,因为不管怎么对你冷淡,你都会主动来找我,别人就不同了。” 所以是她太主动了吗? “墨、何墨深——你好过分——”她瞪着他笑的慵懒的脸,他怎么可以说这么可恶的话! 有时候,善良的欺负她好像真的好有趣,看着她委屈的样子,简直可爱的跟小时候没有分别。 墨深凑上前啄吻,她闹小别扭的偏开头,不让他亲。 “我说的是实话。”他也不安慰,径自轻哼接续:“对你冷淡是因为我了结你的脾气,不理你,你会把我放在心上,连做梦都想着怎么讨好我。至于别人,我不需要她们的讨好,所以态度平平。” 她愣住。 她的眼底倒映出墨深微笑的样子,温柔的让人心软成一片海水,“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忍不住想吃你。” 她轻笑出声,“别啊,你明天一大早的飞机,要好好的养精蓄锐才——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他忽然翻身压到,喘息间,只看见他俊美的脸似邪似恶的表情:“微微,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后果很严重?” 微恙讶异,还来不及开口,他低头,吻去话尾。 第二天,墨深早上十点的飞机,微恙没有去送他,因为早上有个翻译要做。 是她自己说的,公是公,私是私。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今天两个老总要去外地出差,如果她请假的话肯定会被说闲话的。 她是没有关系,但是她一点也不想墨深因此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摧毁了。 其实墨深对于她的坚持倒是持可有可无的态度,既然她那么在意,他也就不勉强。一直以来,墨深已经习惯了我行我素,办公室那些与公事无关的琐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临走的时候,程威还特心有余悸的拍拍她的肩膀一本正经的说:“微微,放心,我会帮你看住墨深的,保证他能安安稳稳的回来跟你结婚,所以以后有天大的事也别在我面前大哭了。” 微恙被说的都对不上话。 结果,墨深离开的第一天,她就好想他。 怎么会不想呢? 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每天两人一起下班。那样的高峰期,她总是坐在他的车里,有时候手舞足蹈的说着今天一天公司里的趣事,有时候两人也不说话,静静的听着车厢里的音乐。那样平淡的幸福在平时没怎么发觉,可是当墨深一不在身边,她一个人坐公交车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那样的想念。 回家的时候也不像平时那样的热闹,开了门,公寓里冷冷清清,没有进门前的拥抱和亲吻。厨房里空荡荡的,连锅碗都变得冷冰冰。 忽然就没有了心思。 微恙径自将自己丢在沙发上,开了电视,电视里新闻联播主持人机械的声音将小公寓变得不是那样的寂静。 可是,总是感觉还缺少了一点什么。 微恙抱着枕头,喃喃的自言自语:“墨深,我好想你。” 在这样自言自语的情况下,当手机铃声一响的时候,她几乎是拿起就迫不及待的接了起来。 倒是那边愣了一下,才道:“回家了?” “嗯……”她轻声应答,小心翼翼的,心里因为听见那抹熟悉好听的声音而泛起酸酸的疼痛感。 “吃饭了吗?” “没。” 不用想,她都能感觉到那边的他肯定又是蹙起了眉,如果他在自己身边的话,大概又要很严肃的教训她,怎么能不吃晚餐。 微恙想,自己真的是皮绷的太松了吧,她既然可耻的怀念他教训她时的模样。 “怎么不吃饭?”他问,顿了顿,又说:“心情不好吗?” “没有。” “微微……” “嗯?” “好像不高兴?” “嗯……”她在电话这边轻轻的点头,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我想你了。” 隔着话筒,那边没有说话,她也没说。空气里安静的好像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你想我吗?”她忍不住,问。 “嗯。” “嗯是什么意思……”她咕哝的不满意:“是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想我么?” “傻瓜,不只一点。”真的把他看成没感情的人了么?他也是普通人,也知道什么是想念的。 几乎是上了飞机,他就开始想她,想她一个人能不能把那些工作做完;想她下班了要跟那么多人挤公交车会不会不习惯;想她能不能一个人安全到家,想她一个人会不会乖乖的吃饭。 如不是这一次分开,真的没想过,他也会这么想念一个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感觉,那分开的三年多,每一天的想念不会比这个少。 不是不想想念,只是没勇气去想。 呆想间,那边已经传来她的声音:“不可以骗我。” “嗯。” “要记得临走前我跟你说的话。” “嗯。” “不可以跟别的女人经常说话,让我伤心。” “嗯。” “嗯嗯嗯……总是嗯!”大小姐开始不爽发脾气,“你就没话跟我说么?” 原本对这句问句没抱希望,以为他又会淡漠的说句“没有”却没想到他竟回了一句:“有,我在等你说完。” 她紧紧的抓着手机,手心都出了汗,一个字一个字小心的说:“你想说什么?”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始说:“待会儿乖乖去把晚餐吃了,煮点有营养的,别虐自己的胃。本来就不怎么好。” 第一次发现他关心起人来,话也可以这么多。 微恙心里洋溢起温暖的感觉,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轻轻的应了一声:“好。” “晚上早点休息,记得将窗子关了,盖好被子。晚上别冻了。” “好。” “一个人在家别胡思乱想,我没有跟别的女人多说话。”他顿了顿,才道:“我心里想的,都是你。” 也是第一次发现,他不算甜言蜜语的话,那么温暖,那么好听。 “我没有胡思乱想。”她闷闷的说,“我就是好想你。” “嗯……”他在那边应了一声:“还有呢?” “公司都说那边的公司很多漂亮的女人,柔弱的,女强人的,什么人都有。她们都很迷人……有没有人说她喜欢你?”问完,自己先泄气的有了答案。 想也知道,怎么可能没有?他天生就是那种焦点人物,走到哪里都少不了那样倾慕的眼光。 而且她也看了很多小说电视,里面都说那种女强人天生充满自信,而且眼光颇高,是那种遇见好男人就绝对不会罢手的。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不信。”她咬唇,有些抱怨:“但是也太快了啊,才一天都不到。” “所以我不想骗你。但是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别人的自由,要不要接受是我的自由。何况我已经有老婆了,对不对?苏小微。” 那坚定的语气,让她感觉自己仿若是他的独一无二,微恙心房泛起淡淡的甜意,但是还是故装恼怒的说:“讨厌啊,不许学综综这么叫我。” 那边传来低沉的轻笑声。 微恙听见话筒那边静静的,便问:“你在哪里?” “酒店。” “程威没跟你在一起吗?” “嗯,去约会了。” “好花心。”她撇撇嘴巴:“幸好我喜欢的不是这种人,不然这辈子都伤心死了。” “苏小姐,你是在拐弯抹角赞扬我吗?” “才没有,那你呢?怎么没出去玩?约你出去的人应该不会比他少吧?” “我出去了,谁跟你打电话聊天?”她语气里酸酸的试探味,聪明的墨深怎么会听不出来? 只不过他那么温柔的声音,反而让微恙的心更加沉闷了起来,她手无意识的沙发边缘画着圈圈,声音颇为委屈的说:“墨深,怎么办啊……我好想你啊……越是跟你说话,越想你。好想中毒了似的。” “傻瓜,不过三天,我马上就回去了。” “可是还是很想啊。”她喃喃的说:“你回来的那天刚好是周末,我去机场接你好不好?” “嗯。”他轻应了一声:“但是前提是你必须现在马上去吃饭。” “嗯,我会吃的。” “乖一点。”他放柔了声音:“没有我在身边要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我担心,知道吗?” “知道了。”她喜欢他用这样宠溺的语气跟她说话,仿佛自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好,能够享受他成熟的独宠。 “嗯,我有电话打进来,先挂了,睡觉前再给你电话。” “好。”虽然不舍得,但是微恙还是知道公事的重要,她轻声说:“你忙吧,别太累了。如果太累晚上就别跟我打电话了,好好休息。” “嗯……” 挂了电话,微恙怔怔的看着地面,发了一会儿呆,就穿着拖鞋跑进厨房自己开始弄饭吃了。 很多时候,她总是对自己不够好,她做过对自己最好的事情,就是透过墨深来善待自己。 吃完饭稍晚的时候,她跟综综打了个电话,通完话后,洗了澡,墨深的电话便来了。 微恙觉得自己好像跟刚谈恋爱似的,迫不及待的接电话,听到他的声音不但不平静反而更加的想念。挂了电话之后做什么事情都心不在焉的,好不容易想他想的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梦里面全是他。 第二天顶着一对熊猫眼出现在浴室的洗漱镜子前,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那天上班,她把这几天要做的事情都赶在一天做光了,人家都说人在忙碌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会想,可是她觉得一点作用都没有,或者是她真的爱惨了墨深,就连呼吸的缝隙间,他的影子都会钻进自己的脑袋里。 晚上下班的时候,待到她回神的时候,办公室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就点开了机票网站。 微恙下了飞机后才知道,这个城市气温居然骤然间降低。 她只穿了一件简单的t恤加牛仔裤,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这能将人活活冻成冰。 她偷偷的打过电话给程威,程威说墨深今天会在这个城市的某家公司跟客户谈论一些合作的事情。他还说,别看墨深表面上没说什么,这段时间他因为公事而忙的焦头烂额,不然也不会要他亲自来一趟。 她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知道现在好想见到墨深,即使不知道自己在看到他后的第一句话到底要说什么。 也许她这样贸然的过来,会被他很严肃的训斥也说不定。 她按着程威交给他的地址,来到那家公司楼下。 门口站着四个衣着笔挺的守卫,威严的把守着大门,还没等微恙踏上台阶,其中一个便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们说只有有这里的员工证件才能够进去。 微恙无奈,又不敢打墨深的电话,只能站在门口旁边一点耐心的等待。 这里真的好冷啊,风呼呼的吹,一点也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还带着毛毛细雨,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样的冷空气冻得她浑身发抖。 就算是这样她都不想离开,只能可怜兮兮的缩坐在门口的石柱边抱着双膝。 她告诉自己,只要脑袋里想着墨深,就会温暖一点吧。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自己好没用,在墨深最忙的时候,自己一点都帮不上忙。 如果换成是路筝大抵就不会让他这么累了吧? 现在想起来,其实她也有些能够理解墨深。 他对任何他不关心不在乎的人都能冷淡绝情,唯独路筝,那是因为在创业最初,路筝给了他不少帮助,就算对她没有感情也有恩情,所以他才会有种拿她无可奈何的感觉吧? 突然就替墨深觉得委屈,感觉他身上的担子好像很重似的,可是她一点都不能跟他分担。 微恙狼狈的坐在地上不住的发抖,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颤栗是冰冷的风造成的,还是内心的的惭愧造成的。 不知过了多久,从公司大门口的旋转门涌出几个男人,其中为首的两人男人正在谈论着什么,一个孜孜不倦的说着,另一个习惯性的沉默。 公司的老板说一定要请墨深去吃一顿,被墨深委婉的拒绝,如果不吃这一顿午餐,也许他能更快回去见他家的宝贝。 脚步刚刚下台阶,便在不经意间瞟到不远处一抹单薄且颤抖的背影。 他本没在意,但当他转身向停车场走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怎么那张背影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 他转过身,快步向那抹身影走去,在越是接近的时候,步伐更加快了起来。 映入他眼前的是一个被冻得嘴唇发紫,小脸刷白的女人。在这样的天气居然还穿着凉鞋,她就像一只被抛弃的了流浪猫,在饿了冷了的时候,找一个可以栖息的地方,狼狈的缩成一团。 瞬间,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的抽打一样的剧痛,他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苏微恙你疯了么?怎么穿成这样坐在这里?” 微恙听到他怒极的吼声,他是第一次这样吼她,很生气的模样。可是她一点都没被吓到,反而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墨深在乎,才会生气,其他他不在乎的,他从来都不关心。 被他一把抱住的微恙身体还在抖,瑟瑟缩缩的抬起头:“墨深……” 声音是她没有料想的沙哑,她颤巍巍的深处被冻得已经麻木的小手,轻触他真实俊美的脸庞,“你会开完了吗?” 墨深大概真的很想当场捏死她。 他脱下自己的风衣霸道的将她紧紧的裹在里面:“怎么会突然来这里?还一个人白痴的坐着。就算你没有季节常识,看见这么冷的天也会在酒店里乖乖呆着!” 他根本不敢想象,要是他在里面再多开几个小时的会,她会不会坐在这里被活活冻死。 “我只是想在第一时间见到你。”就算被裹在他的大衣内,微恙的身子还是不停的颤抖。 墨深的心是疼的,手上却用力将她打横抱起,欲转身向停车场走去。 谁知一转身,就看见公司老板和一群人站在身后,“这是……” 微恙看去,脸一红,好丢脸,想必他们都在这看了好久了。 “她是我妻子。”墨深说:“刘董,不好意思,我有事先回去了,剩下的事情我会让程威留下来处理。” 说完就抱着微恙快步离开。 一路上微恙都把小脸窝在墨深的怀里,她的手抱着他的腰,就连风吹过脸颊的触觉都特别的温暖。 只不过……她好像总是给墨深带来麻烦,当着那么多高层的面上演这么言情的生活剧,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啊。 如果换成她是男人肯定会觉得很丢脸吧?说不定会当场把她从怀里丢出去。 可是墨深却那么镇定的告诉他们,她是他的妻子…… 墨深、墨深,你怎么可以这么好。好的让我好惭愧。 她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想念他的时候没有哭,一路赶来冒着冷风坐在地上冻得难受的时候她也没有哭,可是听到那句话,她的眼睛就像被什么触了一般,泪水情不自禁的就往下掉。 直到坐在车里,开了暖气,微恙还怔怔的看着墨深为她忙东忙西。 他将车子开到路边一个奶茶店,帮她买了一杯热腾腾的奶茶。 微恙捧着奶茶,脸上是被风吹干的泪,黏巴巴的。 墨深用纸巾轻轻替她擦拭,墨黑的眼睛看着她:“做错了事,还有脸哭。” 语气是严厉的,不这样,她才不知道孰轻孰重。 “对不起嘛。”声音里还带着呜咽,真是说不出的委屈呢!好像做错事情的不是她,而是他一样。 墨深无奈,伸手摸摸她因为暖气而有些回温的小脸,柔声道:“快把茶喝了,身体会暖和些。” “噢。”她张嘴喝了一口奶茶,暖暖的,连胃都舒服了不少。 待到她还了一点,墨深才开始责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跑到这里了?” 微恙睁着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睛看着他:“为什么你不问我是怎么知道你在这里的?” 这还用问吗?除了那个程大翻译官会没良心的出卖朋友告诉她,还会有谁? 看见墨深眉毛一扬,微恙扁扁嘴巴,很乖的回答他的问题:“我……我就是好想见你……” 墨深叹息:“我不是说今天就会回来么?” “可是就是好想好想见到啊……”她说,“好想到就算是提前一分钟……不,一秒钟也是好的。” “就算是这样,你不去里面等,外面那么冷,你是傻瓜吗?” 微恙更委屈了:“那个公司好严,没有证件的人不给进去。我是很像去啊,他们不让嘛!” 这样她就不会找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非得要在那里吹风冻的跟块冰似的么。 看见墨深又一副睥睨的眼神望着自己,微恙羞愧的低下了头。 原本墨深是打算直接回去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两人不得不先去酒店。外面飘着很小很小的雨,微恙虽然坐在屋檐下,全是还是被风吹湿了。 酒店很大,微恙在来的时就听说过那家公司很大,在当地非常难有名,所以住在这家酒店时,连服务员都是一个房间专配三人的。 一路上走来都有人帮按电梯,帮开房门,待到两人进去了之后,墨深让服务员出去时,那女服务员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何总,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微恙看去,那女服务员穿着一身正装,年龄偏小,应该差不多18到20之间,所以才会露出那种小姑娘似的胆怯的眼神。 墨深看了她一眼,让微恙先去洗澡,自己转身跟她出去了。 浴室好大,还是那种有浴池的,那么大的浴池,当游泳池都够了。 微恙的身子早就回暖了,但被风吹了一上午还是有些怪怪的。浴池里面的水是二十四小时温热的。她褪了衣服便躺了进去。 虽然小时候家庭条件不算很差,也谈不上很好,这样的待遇倒是第一次受到。 她缩在水里,在浴室里看了一圈,居然发现浴池的边缘有个小小的台子,上面几个开关,她游过去,试着按了几个,一首优雅的歌曲便在浴室里缓慢的放了起来。 这哪像是在洗澡,简直就是在享受生活。微恙在心里想。 也许是太疲倦,也许是太舒服,她只觉自己眼睛像是在打架似的,趴在浴台便很快就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居然暗了下来,一抹影子站在床边接电话,声音很小,但是她还是能听见,很淡漠的声音,简单的几个“嗯”字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眨了眨眼睛,感觉脑袋还有点昏沉,沙哑的叫了声:“墨深。” 听见声音,他转身,轻坐在床头,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柔声道:“醒了?” “嗯……”微恙看了眼床柜边一个高高的挂盐水的瓶子,问:“我怎么了?” “你在发烧。”他说,“……吹风的后果。” 这么一说,微恙才发现自己的脑袋真的有些重,本来还以为是刚睡醒的关系,“那我们今天不能回去了吗?” “嗯。”墨深应了一声。 “可是我只跟公司请了一天的假……” “如果明天好一点,就能走。”墨深道:“睡了一个下午,起来吃点东西,嗯?” “好。”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坐起来。 墨深早就让人送来的粥,用保温瓶装好的,等着她醒过来就能吃了。他扶着她靠在床边,拿过碗盛了一碗,一口口的喂她。 房间里开了灯,不过不怎么光,大概是怕影响到她睡眠的原因。微恙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墨深,他脸上的表情很温柔,温柔到她的心都暖暖的。 喂了几口之后,墨深看了她一眼,说:“在看什么?” “看你啊……”她说:“我在想刚进门的时候,那个服务员找你出去说了些什么。” 墨深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她一定是问你,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对不对?” 墨深嘴角微勾:“平时不怎么聪明,怎么在这种事方面脑袋就忽然转过弯了?” “什么啊……”微恙吸吸鼻子,“那是因为她那样的年纪做的事情我也做过好不好?那样的眼神就是对自己心爱的男生很仰慕的神情,想当年,我对你不就是在这样的吗?” “小聪明。”三个字点评。 “那你呢?” “嗯?” “你是怎么回答人家的?” “……?” “就是……嗯……”看着眼前的男人挑眉的神情,微恙就知道他是故意的,她脸微微红,“就是……别人问你我是不是你女朋友你怎么回答的啊!” “你是我妻子。” “我说你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妻子。”他认真的重复一遍。 微恙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是感动的,脸上得意洋洋的说,“我发现你都不会对我讲什么甜言蜜语的,可是有时候你说的话比甜言蜜语还要好听还要甜。” 墨深刚要说什么,微恙就伸开手扑到他怀里:“抱抱……”她第一次用这么矫情的词眼跟他说,突然就想卸下平日里的坚强,像个会撒娇的小女人一样躺在他的怀里,给他宠坏。 她忽然扑过来,幸好墨深反应快,不然整碗粥被打翻都翻到她身上去了。 墨深举着碗,有些无奈,“你又怎么了?” “干嘛啊。”她有些难受的咕哝,“你那么聪明看不出来我是在撒娇吗?” 他将碗搁在床柜上,“这么大的人还撒娇,也不害羞。” “有什么好害羞的。”她说。“哪有女人不撒娇的,那样多不可爱啊。” “好,撒娇可以,可不可以先把粥喝了?”有些担心她的身体她的胃。 “等一下好吗?你抱抱我,我想要你抱着的感觉。” 墨深身体微顿,伸手将她抱了个紧。 就是这种感觉!微恙闭着眼睛想,她是上瘾了,不过两天没有他的怀抱,她就这么可耻的怀念着,抱着,就不想再分开了。 这么温馨的情况下,被打扰真是的一件很让人气愤的事。微恙本来很好的脾气也难得动了小小的怒。 她八角章鱼似的抱着墨深,摆明了不要他去开门。 墨深也不是块大木头,这样温馨的环境下,他也不愿意起身。不过外面的人好像一副不敲开门不罢休的样子,仿佛不用入门就认定里面有人似的。 墨深亲亲怀里小佳人的额头,让她在床上躺着,他起身去开门。 本来以为上来的人会是程威,一打开门一抹清丽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手上还拿了一个保温瓶。看见墨深开门,她朝他露出一抹微笑,举起手中的东西道:“听说你生病了,我特意熬了鸡汤。” 说完就要往门里钻,墨深高大的身子挡在门前,俊雅的眉宇蹙着:“你在说什么?” 见他脸色不好,女人也不介意,笑道:“我说我帮你熬了鸡汤啊?感冒了喝这个会好的比较快。” 墨深刚要说什么,就听见身后一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墨深,是谁啊?” 趁他分神,那女人倏地钻了个空当进去。 微恙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正装的职业女性,鼻梁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镜,浑身也是黑色的套装,加上黑色的丝袜,看起来特别的强势,却带着一点点小女人的味道。 那女人看见微恙先是一愣,大抵是在商场上呆过的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特别礼貌的跟微恙微笑的说句:“你好,你是墨深的朋友吗?” 要不是微恙此刻觉得自己穿的特别的糟糕,一定会说,“不,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强人不愧就女强人的气势,虽然她表面上在微笑,眼睛里却透露着对她上下打量之后的不屑之情。这样微恙想起电视剧里常演的那些有钱家的大小姐,总是对平民的打扮很不屑一顾。 微恙打量的眼神被墨深的柔声细语给唤回,“不是让你在床上躺着么?怎么下来了?” 她转眸,看着墨深眼里只有自己才能看见的独有深情,忽然就觉得就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糟糕又怎样?只要墨深不介意,她干吗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 很多时候,因为太爱对方,所以才会为对方顾虑的太多,以至于失去了很多,到最后发现的时候,想要挽回都来不及。 微恙朝她露出一抹微笑:“整天躺在床上很累的,就想下床走走。”她看着那女人问,“墨深,这是你朋友吗?” 墨深回神,象征性的介绍:“这是x公司的销售部主管,钟美捷小姐。”说完又对着微恙像她介绍:“我妻子,苏微恙。” 微恙不知道墨深是不是故意的,总之在说出“妻子”那两个字的时候,微恙清楚的看见了女人的脸色变了变。 以前她总是担心墨深那么好,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天底下她又不算是最好的女人,要是他受不了引诱,她该怎么办?记得有段时间很流行小三这个词,萧北曾经对她说:如果你家大神有一天身边也有了个小三,你该怎么办? 她也问自己:我该怎么办? 回答的是空茫的。萧北便跟她做了一个测试,题目是“受伤时你会选择忍受吗”,结果她测试的结果是,自己是一个痊愈能力很慢的人,一旦受过伤害就会患上感情慢性病,总想好,却总好不彻底。当遭受伤害时,表面上的平静下是更深的怨恨,很难放下回忆,把所有不快挥霍掉。萧北说,如果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家大神欺负你了,你一定会选择忍受,但无论如何都要记得我的提醒,就是,没必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知道吗? 此刻微恙真的好想萧北在自己身边,让她鉴证这些年自己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墨深对她很好,就像自己当初问过他的那句话,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你,那我该怎么办?他说,我喜欢的是你就够了。 很多年之后,微恙还记得,当墨深将钟美捷小姐手上的鸡汤盛出来,当着她的面,一口一口喂自己时候的情景。 那真的是又尴尬又甜蜜的片段,尴尬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那个第一次见面给她印象并不是太好的女强人,甜蜜时因为她相信她的墨深会一直一直这么爱她,就算遇到什么烦恼的事情也不需要她去想办法,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不给她带来困扰。 最后钟美捷小姐是怎么离开的,微恙没去注意。待到她将鸡汤全部喝完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好像第三者从来都没出现过似的。 微恙想着就忍不住笑了出来,抱着墨深问:“我们两个人是不是很坏啊……” “怎么?” “人家以为是你生病了,好心熬了鸡汤送来,你拒绝还不是什么打击,居然当着人家的面喂给我……还不够坏吗?” 这样就够坏?墨深挑眉,看着怀里笑的猖狂的小爱人:“我这么坏,你怎么看起来更高兴了?” “是啊,为什么我看起来更高兴了啊?”她抬头佯装不知道。可是看着墨深高深莫测的眼睛时,又忍不住吐吐舌头,乖乖的承认:“我承认我这样想很自私,但是看见你对别的女人坏,对我这么好,我就是感觉自己很幸福啊。而且我还能更坏一点,就是希望以后还能有这样一次机会……墨深,你怎么可以冷淡起来那么冷,宠起人来那么宠啊……我真担心自己会被你宠坏了。” 在墨深的细心照料下,微恙的病很快就好了。 墨深和微恙刚到家时,看见的就是综综穿着白色的小t恤,站在门口等外婆将他的小书包拿出来,一双大大的眼睛灵动的很,老远都能听见他欢快的声音:“外婆快点哦,我们还要去吃早餐,今天我要吃肉汤哦……” 然后他一转身就看见朝这边走来的墨深和微恙,大眼睛先是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然后很欢快的小跑过来:“墨深爸爸,苏小微你们怎么来啦?”说完又瞅瞅一旁的微恙:“苏小微你的病好了吗?会不会还不舒服?” 在电话里,墨深有跟他们提到她发烧的事。 微恙蹲下,捏捏他粉嫩的小脸颊:“没事了。” 综综揉揉自己的小脸,“讨厌捏我脸啦!” 微恙轻笑,刚想说什么就看见苏烟是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他们也是有些讶异。 “妈!待会儿我跟墨深带综综去吃早餐吧。” 她起身说道,看了一眼身边的墨深,知道他跟母亲之间还有隔阂,主动说话。 “嗯,你的身体好些了么?” “已经完全好了。”微恙从她手里接过综综的小书包,但见综综走过来,扯扯自己外婆的衣角:“外婆,我只是借给苏小微一个早晨,你不要太想我哦!” “臭综综,你要不要那么不要脸啊,才一个早晨人家就会很想你吗?”微恙睥睨的看着比她矮上好大一截的综综。 “你懂什么啦……我有遗传到墨深爸爸的优点哦。我们班女生一个晚上没见我,就说她们好想念我啦……我生病住院她们还想来看我呢!可是老师不让,说会打扰到我的……” 一句话逗得众人皆想笑。 微恙回到公司后,得到了同事们春天般温暖的问候。不过这些天没来上班也发现公司好像又新进了一部分员工。陌生的面孔,自身的气质看起来并不是那种大学毕业刚出来的,倒像是已经在商场上打滚了好多年的。 到了公司,微恙和墨深之间反倒没有在家里的时候那么粘腻,在别人看起来,程威和微恙的关系似乎更好一些,因为程大少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往微恙的办公桌边跑,有什么好东西也从不忘记帮她留着。 这些当然都是因为他跟墨深关系好,墨深又不方便在办公室里对她特殊照顾。所以,在好兄弟没办法在办公室与爱人相亲相爱的前提下,只有他当老好人来代劳了。 上午墨深在办公室里处理完一些事情之后,才发现自己身体有些不对劲。 工作的时候太认真连自己接二连三的咳嗽都没发觉,待发现自己第一声咳嗽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喉咙有些疼。 好在办公室还有上次帮微恙买的,没派上用处的药,他起身拿起杯子去外面倒水。 大概是因为喉咙抗议好久没有水的滋润,出门的时候又忍不住咳了几声,正巧被从隔壁办公室里出来的女人撞见了,带着关切的语气问:“墨深,你感冒了?” 她是公司新请来的经理,在翻译界打滚了很多年,积累了一定的人脉,手上有很多客户资源,在翻译界的口碑也是极好的。是各个公司挖掘的对象。 在公司里除了程威和微恙,只有她敢公然叫墨深的名字,并且叫的那么理所当然。从她上班的第一天,明眼人都能看到她对墨深有好感。 “没事,可能有些着凉。”不想跟她多说什么,墨深转身欲去倒水,就听见她说,“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你要注意身体。我家里有不少感冒药,明天给你带来吧?” 此话一出,立刻有同事起哄了:“哎!我也感冒了,周经理,你也给我带些感冒药来吧?” “是啊,周经理,你的感冒药可不能只给何董一个呀!” 在这样的起哄声中,周青青存在感直线飙升,脚下都轻飘飘的了。 那么多家公司争抢她,她怎么会来这家虽然好,但是却不至于名声特别鼎盛的公司?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之前她就很欣赏何墨深,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委身来帮他一起打拼事业。 在这之前她知道他有个女朋友,还有个孩子。 但在她眼底,一个需要成功的男人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体贴温柔的女人,如果有一个在事业上对他有帮助的女人,或许更适合他。 毕竟,只要没结婚,他都有被人追求的权利不是吗? 可惜的是他对人总是冷冷淡淡,就比如此刻,在她心里升起雀跃的时候,一句话便将她打回了地面:“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青姐。” 周青青在商场上打拼的时候墨深还在念大学呢,她比墨深整整大了六岁,算是公司里年级最大的,但在与她一样能干的人力是年纪最小的。她看起来并不显年龄,天生长着一副瓜子脸,大眼睛水灵灵的,身材又好,是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 在整个公司里的同事,都挺喜欢她的,长得漂亮,人也好,而且事业有成,有人喜欢有人敬畏,都会尊称她为周经理。一个星期,她就跟同事打成一片,但是那种工作归工作,玩乐归玩乐的。 虽然对于微恙他们也都喜欢,可相比起来,周青青比微恙更懂得人际关系,为人处事八面玲珑,在现在这样的社会,更容易讨别人欢心是很正常的。 当然这里的人除了墨深,总是连名带姓的叫她,一点都不亲切,不过这也就算了,谁让是她先看上人家的?周青青就周青青吧,因为是双字名字,听起来总有些亲切感。 谁知道今天就改口叫她青姐了? 女人最痛恨的是什么? 年龄! 尤其还是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她只能郁闷的看着他不带感情的离去,自己双手拿着的文件夹几乎要被她掐出一个洞,脸上还要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 那边,一直呆在微恙办公桌边跟她聊天的程威,看了刚才上演的剧情,一边摇头一边感叹:“微微,你看咱家何大翻译官对你多衷心。” 在剧情上演的时候,程威已经把周赌身份跟微恙说了一遍了,微恙听了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倒是程威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最后问:“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用?亏我怕你误会我们家墨深,跟你解释那么多。” “那是墨深光芒太大,又不是他的错,我干嘛要误会。”微恙撑着脑袋想,换谁试试有个这么优秀的男人,身边总是有络绎不绝的女人,一开始还会介意,久了也就习惯了,而且她也是很相信墨深的。 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墨深的身体,没想到综综一场病,传染了她,接着连墨深都被传染了。 于是,在公司很少会没事进墨深办公室的她,在中午下班之前还是忍不住敲门进去了。 隔着一个门都能听见里面沉闷咳嗽的声音。 还在处理公务的墨深看见敲门进来的人,眸子闪过一丝讶异。她轻咬着唇,眼神楚楚的看着他,他知道这是她不安的时候才会露出的小表情。 放下手中的笔,他朝她招招手:“过来。” 微恙顺从主人的意思,乖乖的走过去,任由他把自己抱在腿上。 虽然两人在一起时间已经很长了,但是在办公室里这么亲昵的依偎在一起还是第一次,微恙有些不自然是很正常的。不过话说回来,提出这个要求的也是她自己。 她当然不知道这样顾及别人感受的后果是,公司里的同事个个称赞墨深是新好男人,他家女人对他不热不冷的,他还那么专情。结果变成微恙是不知道珍惜的“冷漠女人”。 微恙坐在他的腿上,双手摸着他英俊的脸,心疼的说:“你也瘦了,所以抵抗力都不强了,晚上回去我炖冰糖雪梨给你吃好不好?以前综综生病的时候,吃这个好的很快的。” “嗯。”墨深双手抱着她的腰,“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嗯?”她看着他,眼睛里写着不明。 墨深双眼沉沉的凝视着她,半天才说:“我以为苏小姐是来我办公室兴师问罪的。 “问什么罪啊……”微恙本能的问,问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低头,有些懒懒的依偎在他怀里,“有什么好问的,我已经习惯了。” “要是换成以前也许还会闷闷的,现在虽然心里还会有些不舒服,但是已经学会自己安慰自己了。有时候想想,自己的老公受欢迎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啊?而且我的墨深才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乱搞暧昧的,我担心什么呢,对不对?” “嗯,苏小姐一场病下来,变得很善解人意了。” “难道我以前不善解人意吗?” “没。”墨深轻笑,眉梢轻扬,想到以前她跟路筝之间的对抗,不管哪一次,她都不像其他女人一样会长牙五爪,也不会什么都不讲理的跑到他面前来兴师问罪。更多的时候只是默默的承受,自己解决,若是弯饶了太多已经直不起来了,才会用特别笨拙的方式在他面前表露出来。 他啊,爱上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小傻瓜,明明吃醋的要死,却要自己扛着,生怕他会生气。 微恙见他在笑,也不知道笑什么,可总感觉是跟自己有关的,而且是那种笑自己太傻的笑容,她有些不情愿的推推他的肩膀:“喂,你笑什么呢?” 墨深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笑。 微恙小孩子似的爬在他身上,伸手揉弄着他的俊脸:“笑什么啊……快点告诉我,不然我就要揉虐你了。” 墨深双手用力的抱住她,生怕她会不小心掉下去,俊脸被她揉的不成样子,却也不生气,只是说:“刚说你善解人意,现在就这样子了,别人笑一下都不行的?” “可是你脑袋里明明就有想到什么才笑的,还不告诉哦,肯定有阴谋。” 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腿上蹭来蹭去的,是男人都会有反应的吧?但见墨深忽然更用了一成力将她抱紧,“别动,有人进来了。” 微恙吓了一跳,果真就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她当真以为有人来了,从他身上爬下去就要走,两脚才刚落地呢,手腕却蓦地一紧,没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搂紧怀里,上面出现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傻瓜。”低沉的声音传来。 再傻的微恙都能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有些恼羞成怒,挥手就往他胸膛上敲了一拳以示不满,“你骗我!” “嗯……”何大翻译官承认的理所当然,“就是骗你。” “你……”微恙正要出声抗议,一个温热的东西就覆盖了上来。 这次她反应倒是很迅速,关紧牙门,不让可恶的人那么容易就侵入进来。她还有话没说玩呢! 墨深漆黑的眼睛瞪着她,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结果,她在他眼睛里发现一丝笑意,本能的觉得危险降临,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他在自己腰间一挠,她“啊”的一声,松了牙关,他不费吹灰之力的进入,一点点的将她的理智驱散,刚才的恼怒全都化作了一片空白,敲在肩膀上的拳头早就没了力气。 从综综生病以后,他们之间就很久没有这种亲密了,她发现自己不仅仅是想念,更是可耻的喜欢,贪恋着…… 微恙只觉脑袋忽然热了一下,反正可耻,就再可耻的多一点好了。也不能光被他占了便宜,都已经关系这么熟了,主动还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何大翻译官便清楚的感受到身下人的回击,迎着他的攻势逆流而上,技巧虽然跟人一样的笨拙,却足以撩动人心。 于是,本来的轻吻越吻越深,本来的矜持换成了热烈,彼此的纠缠越来越激烈,终于……工作椅承受不住两人的重力,呯的一声向后倒去。 “啪——” 门开了。 程威愕然地盯着他俩,良久,嘴里喃喃道:“我在外面是有敲门的……” 他们这算是什么?一开始正经的再公司里连一个眼神的对视都没有,现在直接进化到在办公室里面吻的火热掉到了地上…… 微恙只觉脑袋一片温热,特别是程威看她的那种眼神,让她直接想从墨深的办公室里破窗跳下去。 好丢脸啊……那样的事情怎么会被他撞见!她肯定会要被嘲笑很久的! 于是最惨的莫过于何大翻译官,被某妻报复了。晚上下班的时候,由于要跟公司领导开个小会议,出来的时候,微恙小员工已经拔腿往家里跑了,座位上空荡荡连张纸条都没留下。 比他更后面出来的程威看见他站在那里不动,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便明白了一切。有些坏坏的用手臂催催他的肩膀,程威露出邪恶的笑:“大翻译官被老婆放鸽子了?” 墨深斜眼看他:“是不是你又跟她说了什么?” “我哪里有跟她说了什么啊!”程威可哀怨了,“明明是你对人家做了什么事,还怪在我头上。” 是这样的?这么多年的认识,他还不知道他程大少爷是怎样的人?好不容易抓到别人的鳖,不好好的取笑一番他能善罢甘休? “墨深,不早了,一起去吃饭么?”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两人回头,是开完会后还能笑容满面的周青青小姐。在别人认为,这样每周拖堂的会议是每个想要赶回家享受自由的人讨厌的,可是偏是这样的时候,周小姐的心情都会非常好,给捡到钱似的。 怎么能不好呢?越是在公司呆的时间久,她就可以跟墨深越亲近一会儿,虽然在会议室里那么多人什么也不能做,但是周大小姐内心深处还有细微的小女生情节,觉得跟喜欢的在一起相处,即便是人家对自己一点意思都没有,但是相处久了还是会产生一些感情的。何况在她认为即使不是粘在一起,就是远远的能让他在自己的视线里都是好的。 可是虽然女人这么主动,但是别人一点不领情,何况是碰到像墨深这样对主动送上门的女人冷漠也就算了,还是那种冷到没有丝毫内疚感的。 “不用了。”墨深一如既往的拒绝,径自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徒留下一张失望却伪装成什么事都没有的脸。 “明知道别人又女朋友了,还这么主动,被拒绝是活该的。”一旁的某人凉凉的开口,刚说完就遭到一记白眼。 “有女朋友又怎样?中国那条法律有规定男人有了女朋友就不能让别人追了?” “是没有……但是这是道德问题。”程威将她从上看到下,“你这么聪明的女人不可能不明白当小三会被人唾弃的吧?” 本来以为以她那种女强人个性会反击的,却没想到她眼神茫然了一会儿,才低低的说,“那也要我有当小三的资格才行……我都没有开始就直接被判出局了。” 也不知道那天他是抽哪根筋了,居然会觉得眼前那么霸王一样的女人超柔弱。原本每天抬首挺胸,自信的不可思议的女人瞬间就像小女人一样的柔弱,让在女人堆里打滚的他忍不住就伸了手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好了,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何墨深一个好男人。你条件这么好,还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么?” “你懂什么,我年龄已经不小了,好不容易找到这样一个我自己喜欢的,怎么知道他就有主了。后来我又听说他没有结婚,既然没结婚,我追他,有什么歧义?就算他不喜欢我,做朋友不行吗?干嘛表现的那么冷淡,还故意在别人面前叫我青姐!” 程威摸摸鼻子,这话说的让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了,在脑海里自然的就浮现出早上到的那一幕。事实上,就连身为男人的他也感觉爱上墨深的女人但是墨深不爱的,会被冷的很惨很惨。 晚上墨深回到家的时候,刚掏出钥匙要开门,想了想,又放了回去,伸手按了门铃,半响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在里面忙着做晚饭的微恙没想到一开门居然是墨深,两人眼神对上的时候,微恙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尴尬,尴尬完之后忍不住抱怨,“你没带钥匙么!” 墨深不语,只是深沉的眼眸看着她,看的她浑身都不自在,转身就要往里面跑。墨深一个拉扯,将她反压在墙上,抬眼,就看见他凑的很近的脸,隐隐的,微恙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不大却隐隐波动的怒气,可是他并不说话,就是那样直直的看着她,炽热的呼吸吹拂在她脸上,明明不算很热的空间却让她躁动难安。 “墨、墨深……你别这样。”她在他的怀里不安的动来动去,像条被缠绕的着了急的小蚯蚓,墨深手臂加紧了一些,让她不能乱动,一手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 “我怎样?” 微恙对着他的眼睛,真的很少有这样长时间的对视,微恙觉得自己柔弱的像只小动物似的,被猎人紧紧的盯着,只是用眼睛就看的她一动不敢动。 “墨深……你到底,怎么了嘛……”她可怜巴巴的声音结结巴巴的说,“你这样……我好心慌,好像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 “你没做错么?”他蹭蹭她的鼻尖,温声问。明明那么亲昵的动作,不太大的声音说话,却让她更加的惶恐。 “我……我没等你就回家了。”原本还没什么虚心的,现在这样的状态这样的语气,微恙好像真的有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可是……可是我是要回家炖东西给你吃的。” “是么?”询问的声音,明显的不相信。 然后微恙也开始不相信自己的理由了,“是……好像……是……”话应刚落,唇就被吻住。 这次跟之前的不同,唇刚被吻住,就被轻咬了,不轻,还蛮重的,明显惩罚的意味。 待到他离开,微恙有些委屈的摸摸被咬的又疼又麻的唇,抱怨的瞪着他。 被瞪的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很严肃的教训她:“下不为例。不然……” “不然怎样?”很不怕死的回了一句,结果唇又被咬。 咬的人挑眉,反问:“你说呢?” 别看墨深平时什么都宠着她惯着她,渐渐让微恙隐藏起来的叛逆小角露出来,但是在很必要的时候,何大翻译官还是会不着痕迹的将她的小角压回去。就像小时候,压制她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何况现在墨深压制人的手段可没有以前那么纯洁了。反正都已经是自己的人了,就算思想复杂点,也是应该的。 据说那种惩罚有个暧昧的名字叫“夫妻义务”。 墨深去书房将东西放下的时候,微恙已经屁颠的跑到厨房里把自己炖好的冰糖雪梨给端了出来,这是微恙在家少有的下厨成果。 墨深不期待的望去一眼,看上去还有模有样的,至少不会比她做的菜让人一看就没有食欲,并且还要假装成很美味的样子。 瞅见墨深脸上的表情,微恙就知道他肯定又是在心里担心自己做的东西会毒害他。 她哼了一声,很不屑的说:“这个东西我以前常常做,后来综综都把它当成零食吃了,你放心,绝对不会难吃到让你下咽不了的。” 墨深勾唇,修长的指尖轻触她可爱的鼻尖,道:“我什么都没说,你跟我解释这么多干什么?” “我看起来很笨吗?你脸上明明就有露出那样的表情。”微恙将小勺在碗里挖了一块梨子,送到他嘴边,兴冲冲的说:“你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墨深顺从妻意,张嘴吃了一口,看着她小心翼翼瞅着自己的表情,心里直想发笑,“苏小姐,这个东西到底是你给我治感冒的,还是当零食给我吃的?” “都一样啊,反正吃了又没害处……怎么样嘛?” “比起你的厨艺,简直是美味。” “真的?”被何先生赞扬的何夫人高兴到眼睛都笑眯了起来,“那你要把这一碗都喝光,我明天再做给你吃。” “咳……”墨深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好吃,不代表他想要天天吃啊,再说他从小就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何况是这么甜的冰糖。 不过看在她那么高兴的份上,他依旧选择沉默允许。 吃完饭,墨深在书房里工作的时候,微恙在厨房里洗碗。对于家务事,以前墨深很少会让她做的,就连每顿在家的晚餐都是墨深做的时间比较多。原本就连洗碗这样的事情他都从来没有要求她做过,可微恙觉得自己像个大小姐一样什么都不做,内疚的紧。 而且本来做家务就是女人的事,墨深在外面工作了那么累,回家还要照顾她,很让她心疼的。 于是在某个吃完饭之后,她便提出以后家里的碗都是她洗。 然后洗完碗,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去做,那就是写一份检讨,用MSN发给墨深。 小时候,每次做完错事让墨深不开心,墨深就会要她写检讨,不同的是那时候她是用手写,现在用电脑直接传过去就好了。 他要的检讨从来都不难为她,就算对一张纸上只写一句对不起都能轻松过关。 这次检讨的内容就是她不应该在下班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掉。 洗碗的时候她有认真想,好像自己真的不应该这么害羞,反正她跟墨深的关系,程威了如指掌,连孩子都有了,那不小心被他撞到……某些限制级画面,也是可以原谅的嘛。 总是,没有什么好纠结的,就算是程威笑她,她也可以很理直气壮的回过去,墨深本来就是我的,我跟他亲吻有什么不对的? 这般思量,微恙也就豁然了。洗完碗,看见电视里正巧放着她喜欢看的电视剧。豁然的心思马上就被吸引了去,一个人抱着枕头坐在电视前看起电视了。 其实以前她对电视剧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工作了之后,才发现这样的闲暇时光有时候真的好值得珍惜。 也不知道一个人看了多久,一边的沙发忽然塌了下去,墨深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 微恙看了他一眼,又继续把神思转移到电视上。 之后……想想……好像不对…… 小心翼翼的将脑袋转过去,就看见墨深衣服高深莫测的表情:“你的检讨呢?” 微恙的脑袋里立刻就闪电开了花:完了,只顾着看电视,把检讨忘记了。 “呃……我马上就去写。”说完蹭起来就要往房间里跑,手一扯,她又被扯了下去。 墨深眼神灼灼:“苏小姐最近好像越来越不听话了。” 在那灼灼的目光里,微恙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支支吾吾道:“没……没啊……” “是不是这几天生病被宠的太多了,需要一些小小的惩罚?” “没……没有……” 好像现在的她唯一会说的就是没啊没的了。 “不如,我们把在办公室里的事情做完?” 没等微恙反应过来,他的手臂一用力,就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还是那种两腿张开夹住他的腰的那种。 微恙唯一的感觉就是……要不要这么淫荡啊淫荡啊! 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声音,“老婆,我觉得你在办公室的表现很不错。”他指的是她对他的吻少有的主动回应,虽然吻技生涩,却足以让人心神摇曳,念念不忘。 微恙只觉窘迫的不知道说什么号,支支吾吾的辩解,“那,那是意外。”她脑袋突然中风不知所以的意外! 却没料到何大翻译官接话接的顺其自然极了,“我不介意多发生几次意外……”说着,单薄微勾的唇就要印上去。 可惜,没等想做的事情发生,墨深的手机就响了。 不过在这么重要的时刻,彼此的注意力也不会在一个电话上,只道是它感觉这边没人接就会自动挂了吧。 谁知道第一遍挂了就算了,居然接二连三的打来,挂了再打,打了又断的。 最后微恙忍不住推推墨深的肩膀,带了些许的喘息:“……电话……” 在这样的关头被这样的事情打断,坏脾气的人简直会想要砸电话。 就连何大翻译官都受不了的蹙眉,如果电话的主人在场的话应该会当成被他严厉的眼神给吓死。 伸手将手机拿起,望着屏幕上的号码,不易察觉的,原本皱起的眉头更紧了。 搁下电话,他一点都没有接起来的意思。 刚才的好兴致也被浇灭,他亲亲微恙还没喘息过来的唇瓣,抱着她没说话。 安静的客厅里只有电视和手机铃声交织的声音,微恙歇了半响,手机铃声都没停,不由问:“墨深,怎么不接电话呢?” “嗯。”他轻浅的应了一声。 微恙奇怪的抬头看他一眼,伸手拿过手机,来电显示是“周青青”。 心下有些明白,但是还是忍不住说:“说不定是公司的事,不然怎么打的这么急,你接一下吧。” 说完就对着手机按了接听键,放到了墨深的耳边。 墨深无奈的看她一样,只有伸手将电话接起,“喂?”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有些低压的声音,周敦心的问:“墨深,你感冒怎么样了?声音听起来有些哑啊?” “已经没什么了。”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的。 “没什么大碍就好,我还一直担心呢,回家了搜到了一些感冒药,我给你送……”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正准备用关心打动别人心弦的周青青在电话那头一愣,那原本听起来平淡的语气里还带着丝丝的不耐烦,能让墨深产生一丝不耐烦的人就是已经开始要被他拉进黑名单里的人了。大多数追求何大翻译官的女人到了这时候都会打退堂鼓的吧,可是她周青青是什么人?既然不能让一个人喜欢,那么讨厌又怎样?至少她在乎的人还将她放在心里。 可是想想,又不觉委屈,想起自己以前主动给异性打电话,哪个不是受宠若惊的,哪像何墨深,竟然打断她的话,还不耐烦的问她有什么事,好像巴不得马上就将电话挂了似的。 偏偏他越是想这样,她就不顺了他的意。 谁不知道她周青青是怎样的脾气?青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我在外面,钱包被人偷了,麻烦你过来接我一下可以吗?我打了程威的电话,他又在外面风花雪夜了,赶不过来。”都是智商高的人情商一定不怎样,就像女强人的心计都是用在商场上的,在情场上的心计跟小女生使的差不多。可是都是女孩的心思难猜,墨深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再加上电话那头周青青为了逼真,调整了一下音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楚楚可怜,“而且你知道,我选择了你的公司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在这么落魄的情况下,如果我去找其他人,他们只会觉得我在你们公司受了委屈……这样影响公司的面子对谁都不好,你说是不是?” 墨深是怎样一个聪明人,怎么会听不出她语句里的含义。就是说当初她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来这家公司的,那时候挖她的大牌公司多的用手指都数不清,她肯屈尊并且得罪那些公司过来,她对他提出这样小小的要求,他怎么能好意思拒绝? 最终墨深只能问,“你现在在哪里?” 那边很快的就给了答复。 挂了电话,微恙明显看出墨深有些不高兴,便问:“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墨深抱了抱她,坐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周青青说她丢了钱包,让我过去接她。” “噢……”她眨了眨眼睛,安慰的说:“她是你的员工,出了这样的事,你也应该过去的,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墨深望着她,“很拙劣的借口,就算是真的,我也不想去。” “真懒。”微恙坐起身,微笑的安慰,“可是答应了人家不去的话,应该不太好吧?” “我刚才不想接电话。”意思很明显。 要不是苏小姐那么主动大方让他接这个女人的电话,就不会有这么麻烦的事,也许现在他还很愉快的在做刚才想做的事情。 微恙尴尬的挠头笑笑,“都怪我不好,为什么要你接电话是吧。我保证以后都不回这样了,或者以后看见她的电话,你都不接了?我保证我也不会让你接了。” “嗯……”墨深轻应一声表示答应,伸手将她抱紧,“我还是更喜欢那个会吃醋的微微。” 微恙愣了一下,苦笑,“我怕那样你会有压力。所以宁愿心里酸酸的都要表现的不在乎的样子,因为我也是信任你的。”说完,一室静默,谁都没说话。微恙任由他抱着,有些贪恋上他怀里的温暖,还真有些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让墨深接了电话。等了半天都没见他有动作,不由抬头奇怪的问,“怎么还不去?” “我答应了去,又没说什么时候去。”某翻译官面无表情,很淡很冷的说,“既然她喜欢等,就让她等久点。” 微恙:“……” 不得不说,想威胁何大翻译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威胁到了,要承担的后果更不是一个容易的……后果。 第15章 被我喜欢 结果,何大翻译官宁愿呆在家里陪微恙看完了一集平常他瞄都不会瞄一眼的港剧,再抱着微恙在沙发上小睡了一下,才在好像是自己答应了别人什么似的,比他还更急的微恙的摇晃下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并且将她给一块拉走。 下了楼,微恙才发现外面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雨,原本有些热的天气里出来一丝冷风,惬意非凡。她站在楼道口侧首问墨深:“干嘛把我也拉出来?” “这一趟你有绝大部分的责任,你觉得你不应该陪我一起去?” 微恙愣了愣,说:“说不定人家想跟你单独相处……” “你就那么放心我跟她在一起?” 微恙回头,墨深的眼眸竟是有些狠狠的。 “没有……”她心慌了一下,伸手抱着墨深的腰,“我不放心啊……一点都不放心呢……” 说真的,墨深真不喜欢她改变的这么一点,换成以前的她大多都会主动的示意自己要一起去,或者直接不让他去的。现在说是为了他改变,可她不知道那从来都不是他想要的。 在这方面的权利本来就是做女朋友的应有的权利,他从来没有收回过。如果女朋友看见自己跟别的女人在一起还能大方的微笑的话,只能证明她从来没将自己放在过心上而已。 他拉开微恙抱着自己的手,没说什么,径自牵着她往车库走去。 微恙也没再说话,心里沉闷沉闷的,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情。 明明在心里介意的要死,脸上还要故作淡然,好像这样能显得自己很大方很善解人意似的。 苏微恙!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在心底懊恼。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大了,打在车窗上噼里啪啦的,随车的风将雨滴吹的直往高处上流动。 微恙原本烦闷的心思看着窗子,更加烦闷了起来,她真的很讨厌下雨天。 与此同时,在G市市中心的上岛咖啡里等待的周青青更加郁闷今天的天气,原本以为墨深答应自己就会很快的赶过来,本来在咖啡店里喝咖啡的她挂了电话结了帐就站在外面等,谁知道一两个小时过去了,居然还没见到他的踪影。 更可恶的是,原本晴朗的天居然莫名其妙的下起了雨,她穿着短裙皮靴,在咖啡店门口哆哆嗦嗦的等了这么久,浑身都冰凉凉的。 周大小姐自尊心被狠狠的摧残到了,何墨深,你果然有种!敢让她在这里等这么久!再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要是还不来,明天她不递辞呈闪人她就不叫周青青! 也许是上天终于心软了一下,看不得一个女人站在咖啡店门口吹风了两个小时。 不远处,墨深的车缓缓开来。 开了门,身着灰色衬衫,面容英俊的男子终于落入她的视线里。 一瞬间,什么委屈、焦急和愤怒全部跑光光。她终于能够体会出为什么那些曾经被她认为爱男人爱的没有自我的傻女人会那么的顺从一个男人。 就像此刻,好像只要他最终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让她在这里等上一夜,都是值得的。 此刻周大小姐的模样看起来真的不算太好,两个小时的风已经将她一丝不挂的发型吹的有些乱,浑身因为冷而微微的颤抖,但是意外的是,她的心居然跟随着墨深走下车的步伐而温暖了起来。 “墨墨墨……墨深……” 她叫了一声,等着他从远方而来,仿佛真的是在等自己的情郎似的。 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对她说,看见了吗?就算平时他再冷漠又怎样,在关键的时刻,他不是还来了么?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对自己还是有牵挂的,不然换成别人也许就不来了。 于是,在平时责怪墨深对自己太冷漠的周大小姐这一刻,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就在这时,她再看过去时,下了车的墨深却没有往她这里走,而是走到车的另一头,开了车门,从上面将一个人拉了下来。 苏微恙! 居然是苏微恙! 周赌神思在那一刻立马就愣住了,脑海里复杂乱绕,刚才因为墨深的到来而兴奋与此刻苏微恙的出现而恼怒交织在一起,她仿佛都能看见自己的脑细胞被反复的扭曲在一起,然后在看见墨深牵着苏微恙的手往这边走来的时候,“轰”的一声爆炸了。 她手紧紧的拽着自己的衣摆,强逼着自己装出依旧很骄傲的样子,身姿挺起,脑袋昂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到自己面前。 “青姐。”墨深的声音还是淡漠的打招呼。 “你来了。”周青青想要习惯性的打招呼,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哽咽,半辈子没有哭过的她,此刻只觉眼睛酸酸的,好像有什么阔别很久的东西要从里面流出来。 她努力的眨眨眼睛。 她是什么人?她周青青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流泪?这是在她人生中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一幕。 “微恙,你也一起来了?”她微笑的打招呼,脸上的神情却高傲的像个女神。 微恙谄谄的笑,大家都是女人,她不会体会不到周青青此刻的心情。心里有些内疚,眼神不知道该看何处,因为她刚才一个不小心看见她眼眶中的水汽,即便是很快就被她隐匿了回去。 微恙不是神,虽然对她有同情,但是也不想去安慰和说一些什么。身为女人的她太懂得在男女关系方面如果做不到冷漠与拒绝,就太容易让人误解,给人一种暧昧的情愫。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叫了声“周经理。” 比起墨深来,算是给了她很大的面子。 可是有时候往往淡然的人会被人认为是胆子小,好欺负。就像在此刻周赌眼里,即便是今天才见到传说中大翻译官专属未婚妻,也不过就是那种平凡到满大街都能看到的女人。让她最气人的是,一向不在公司里有一点暧昧的何墨深此刻居然牵着人家的手道现在都不放开,摆明了就是摆给她看的。 可她偏偏就要不识好歹! 周青青咬了咬牙,“看不出来何大翻译官也是这么黏糊的人,接人都要带上自己的女朋友就算了,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还要牵着人家的手不放,这是在向大家炫耀你们之间很幸福吗?” “是。”墨深毫不避讳道。 如此直接的承认,倒是让周青青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心里像是被硬塞了无数的草药似的,苦涩的从心脏一直蔓延到舌尖。 连着吹了几个小时的风,也将她平日里逞强的性子给吹散了去。 偏巧又一阵风吹来,她冷得直打了个哆嗦。她看着墨深,眼神终是没了那么锐利和咄咄逼人,“……我好冷。”听起来就像个受了委屈和伤害的小女人。 但是墨深眼中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好像他整个人就是冰块做的似的,不管冷暖都享受不到他一点点温暖。他说,“那就上车吧。” 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哪里有问题了,周青青只觉委屈,眨眨眼睛,眼眶里的泪水终究控制不住掉了下来,“何墨深,你就这么绝情吗?就算是一般的同事也不应该这么冷淡吧?我到底是哪里惹你讨厌了,如果真的这么讨厌,你当初干嘛还要争取我去你的公司!”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也顾不上早晨化得精致的妆,好像眼圈底下被眼泪沾上了浓厚的黑眼圈,形象全毁也没有此刻她想放声大哭来的重要。 虽然此刻路过的人不是很多,但是偶尔从咖啡店里出来的人还是会好奇的往这边瞅一眼。 墨深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解释:“争取你进公司是因为你的能力是大家都肯定的,做公司的老板看中的自然都是公司的利益,我想这个你比我还懂。” 周青青眼波泪流的看着他,大抵是被气的实在没话说了,过了一会儿才哽咽道:“我们能进去说会儿话么?” 墨深沉默。 她的眼睛紧盯着他,心底对他那样的表情一点都没有底。她的眼神又转移到微恙的身上,微恙一愣,很识时务的说:“你们说,我去车里等你们。” 转身想走,偏是墨深扯住她的手不让。 “……墨深……”她有些无奈的叫,却听见周青青没好气的语音说:“你在也无所谓。”那语气就好像就算她在场也不过是空气一样。 三人坐在人并不多的上岛咖啡里,在外人看来真的算是一道奇异的风景。 两个女人,一人哭的妆都花了却依旧眼见犹怜,一人默默的搅拌着桌上的咖啡,半天也没喝一口。倒是三人中唯一的男人显得仿若无事人一般,修长的指尖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单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在这样的雨夜都能有种明亮与安静共融的感觉。 “是因为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你要对她负责?”周青青一手用纸巾擦着眼泪,凌乱的头发干脆被她散开。她真的很年轻,如果没人知道她真实的年龄,真的会以为她不会是二十出头的女孩。 “不是。”墨深否认。 “是因为她给你生了个儿子,你很感动?”她又问。 “不是。” “那她有什么好?长相?没我精致!身材?没我修长!穿着?没我时尚!而且在公司里也不能帮到你什么!就连你生病,她都不敢再公司公然的关心你!”她有些不平的说,“不只是我,在公司里的任何人都能看得出她一点都不珍惜你!” 微恙咬着咖啡杯子的牙齿磕到了杯子边缘,有些疼。 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很难跟平时见到的周小姐联系在一起的周青青,此刻的她说话的语气和哀怨的神色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其实不管怎么坚强,都依旧还是小女人而已。 “我不觉得。”墨深看了微恙一眼,唇角微勾:“是她说不想在公司做一些黏糊的事,怕影响我的形象。” “我知道你这是在护着她。”不甘心的声音。 墨深耸耸肩:“随你信不信。” “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周青青又忍不住鼻子泛酸,“如果现在换成是苏微恙,你还会这么冷漠么?” “不会。”肯定的答案。 “你就那么喜欢她!” “对。” “你能保证你这辈子都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她么?” “不能。”他顿了顿,才说,“喜欢一个人不可能一直都停留在一种感情,或许以后我会更喜欢,也或许感情会变淡,但是只是对她,就算感情变淡,她都是我最爱的女人。” “你非得这样说话让我更难过吗?” 她盯着他的眼睛,试图频临绝望的时候才里面看到一丝丝的不忍心。 然而,没有。 有的只是一句,“抱歉。”他说。 坐在一旁的微恙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周青青,当听见墨深口中的抱歉时,隐隐的都能看见她浑身被气得发抖。 就在她以为以她的性格会气的当场掀翻桌子的时候,却听见她磨牙狠厉的眼神,“如果我会这么快放弃,我就不叫周青青!” “我不相信,以我的条件会打动不了你!”她信誓旦旦的说完,然后眼睛一瞄一旁从进店就一直沉默的微恙,“苏微恙,你和墨深还没结婚,应该没有限制他被其他女人追求的权利吧?” 被点名,微恙一愣,然后很诚恳的说:“既然周经理都不介意被别人说成是小三,我怎么会介意呢,是吧?” 微恙敢保证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很不屑的态度,只是有些生气,没结婚就不没资格管自己的男友跟别的女人之间的关系了? 别看她平常柔柔弱弱,什么不跟别人计较,万事淡然好商量的样子,可是一旦有什么东西碰触了她不快乐的神经,她才不管你是谁,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当着面想什么就说什么。 果然一向伶牙俐齿的周青青被说的一句话憋在嘴上,怎么都说不出。 倒是墨深表情柔和的看着微恙,牵起她的小手说:“我们回家了。” 站起身就要走,瞥了一眼坐在那里站不是,坐不是的周青青问:“你走不走?” 然后换成的是周青青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但见她从包里抽出几张百元大钞丢到桌子上便率先气呼呼的往店门外走去。 微恙看着桌子上的几杯咖啡和几张百元大钞,好想说,这世界上还有很多穷困群众,周小姐要不要这么奢侈啊? “墨深,等等。”她说问完,招招手,好心的叫来服务员,“请帮忙结下帐。” 服务员很有礼貌的说,“好的,请稍等。” 待到结完帐后,桌上的百元大钞还剩下三张在微恙的手上。她晃晃手上的大钞,意味深长的说:“何先生公司的职员都很有钱哦,结余这么多都可以白送给人的。” “那是她以前的积蓄,跟我没关系。”何先生很撇清责任的说。 两人相视而笑,微恙任由墨深牵着自己往门口走去。 手心暖暖的感觉让她忽然就想到很久以前在书上看见的那段话:有人说,在一起一天拉手在街上那是一夜情,在一起一年拉手在街上那是恋情,在一起五年还能在街上拉手那是感情,在一起十年在街上拉手是亲情。如果三十年后还能一起拉手在街上散步那才是爱情。 就是有那样一双手,才让她清楚的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自己永远会坚定的站在他身边,不迷惑,不慌张,不犹豫。 走出去的时候,周青青已经在外面等的不耐烦了,看见他们两人出来,刚要说什么,就看见微恙递过来的两百元多元大钞:“这是刚才结账剩下的。” 周青青奇怪的看着她,就像她是不知从哪个星球突然碰出来的怪异生物,“不用了,你拿去当零用钱吧。” 她蹙眉,实在是太冷了,冷的她根本不愿意再在这里呆上一秒。 她说这话并没有恶意,纯粹是大方惯了,女人会赚钱自然就会花钱,何况她平常吃的用的,那样不是上流社会的人用的起的,又怎么会在意这两百多块钱。 可是这话这么坦然的说出来,就会让别人不高兴了。 微恙将两百多块零钱塞进她怀里,脸上已经有些不开心了,“如果周经理真的这么有钱,何不去跟那些贫困灾区做做好事,也比在这里奢侈的好。至于零花钱,每个月墨深都会给工资给我随便用,拿别人的,墨深会生气的。” 这样的话听出来就好像是墨深在心甘情愿的养着她,并且她就像个老婆一样理所当然的被养着一样。听在周青青耳朵里只觉不是滋味极了。 她不甘心的瞪她两眼,“知道你们感情好,不用在我面前再炫耀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么怎么会连一瓶护手霜都不舍得买?你看看你的手,红成什么样子了。” 微恙随着她的眼睛看过去,自己的手有些微微的发红。 这样的天气,说热就热,说冷就冷的,她出来也没多穿衣服,加上生完综综后,她的体质就偏冷,尤其是双手双脚,在这样的天总是冷冰冰的,被什么东西碰触了就会微微的发红。 被周青青这么一说,她的表情有些尴尬,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墨深忽然伸手将她的手抓过来,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有没有暖和一点?” 他的动作太突然,又是这样暧昧,别说是周青青,微恙自己都傻了。呆呆的看着墨深,那眼神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帅这么温柔的男人一样。 两个人的甜蜜,如果有第三个人在场就显得很多余了,若是换成脸皮薄的,现在哪里能管下没下雨,早就冲回家了。 可是……也不能说周青青脸皮厚,只能是她不甘心。 一个女强人在商场上得意,怎么能够忍受住在情场上失意?还是失手在这种她根本从没放在眼底的小角色里。 “够了没?要演偶像剧回去演好不好?现在我想回家。” 她女王似的命令了一句。 好像别人有义务过来接她似的。 其实她也没什么,就是性格要强,碰到这样的情况,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便会生气,生气了,自然语气就不好了。回到了像在以前的公司里,职场上女霸王一样的气势。 可是……眼前的人是谁? 微恙敢用人头保证,墨深当着别人的面是很少会跟她做这么亲密的举动的,并不是因为他在意什么,而是他这种性格的人天生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做一些黏糊的事。 周青青大概是真惹毛了他了,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一点也不浪漫,并且风雨交加的夜晚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给了她一个长达一世纪的激烈的吻。 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微恙总算是明白了,当被吻的糊里糊涂被放开的时候,身边哪里还有周大小姐的影子。 气喘吁吁的眯起眼往不远处看去,周青青单薄的身子在道路上跑着。 什么叫难堪?恐怕周青青这一生都不会忘记今天自己煽自己一巴掌,让别人给自己的耻辱。 她为什么要跑? 如果能够从前面看见她的样子,大概就能明白。一向无敌的女强人第二次痛哭流涕了。第一次被别人看见就算了,第二次,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见她的样子! 恰巧老天好像跟她作对一样,原本不太大的雨更加大了起来,大到那种她边哭边吸气,雨水还会跑进鼻子里,让她呼吸困难。 可是偏是这样,她倔强的性子依旧软不下来,本就已经很倒霉的了,更倒霉的是,就在她穿过马路的时候,只觉手被一用力,那只拎在手上,价值上万的包被抢了。 再怎么强大的女人在这样的时刻都会崩溃的想自杀的。 当时周青青就有这样的心情,看着劫匪将她的包抢走,连追上去的力气都没有,心里充满了绝望,不但何墨深对她绝情,老天更是惩罚她的不自量力。 就在这时,像是戏剧化一般,不远处那个抢劫的男人在路过一辆车的时候被突然打开的车门一下子煽飞了好远,整个人被煽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周青青站在原处,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人,阴沉着一张脸走到她身边,问:“你有没有受伤?” 要是换成平常她可能又是很不屑回答他的问题,而此刻她只是被动的摇摇头,像个小女孩一般无助的看着他。 来人一手将她的手车过来,命令似的道:“上车。”说完,拉着她地手就离开。 周青青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慌忙欲收手,担心的说:“你刚才……撞到人了,你怎么就可以这样走了?” 他看了她一眼,下巴微昂起,“有何大翻译官在这里,你担心什么?” 周青青一愣,转过头,才发现何墨深和苏微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车过来,距离他们还不到五十米的距离。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再笨,周青青也能看出形势不对劲。她明明没有跟程威说今天约墨深见面的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有?干嘛一副是她男朋友一样霸道的样子,她有没有事,要不要走跟他有什么关系? “在你来这里之前我和我的车就一直在这里,看着一个傻帽在店门口站了整整两个小时,冻的脸都僵了,结果别人还是不领情……你还要我说的更明白一点吗?” 意思很明显了,周大小姐那么聪明怎么会猜不出来,“你一直跟着我?” 程威耸耸肩膀,沉默默认。 “为什么跟我?” “想跟就跟,还需要什么理由?”程威有些不耐烦:“你这个女人真啰嗦,下雨天站在这里聊天吗?跟我上车!” 周青青抿着唇不说话,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我说上车。”他重申。 “我自己坐车回去。” 她伸手想将程威手上的包拿回来,下一秒却被他迅雷不及掩耳地扣住她的腕。 “喂!你这个人,我都说了我不坐你的车,你、你放开我。”周青青涨红脸叫嚷。 程威根本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把她的包丢往后座,又把她塞进车子前座,系好安全带,顺便将门给锁死了。 隔着五十米远的另一辆车内,同样坐在前座的微恙看着这一戏剧化的一幕,半天张开的嘴巴没合拢。 直到对面的程威向这边做了个手势后驱车离开,远远的听见救护车的声音,墨深才发动车,跟着离开。 “墨深……你跟程威之前是有商量好吗?” 看着一旁镇定如一的墨深,微恙忍不住问。 “没。”简单的一个字,他略略回头看她一眼,“我不知道他在这里。” 要是知道的话,他也不会那样对待周青青。毕竟在这之前,他就发现程少爷有发情期到来的状况,虽然面上对周青青淡然处之,在他耳边可是周青青周青青说个不停。 加上最初想要争取周青青进公司也是他的主意,一连串的事情加在一起,换成是微恙也会看出其中的倪端。 而他刚才那样做,只不过是因为想替微恙报仇而已。 平常他总是乘他不在的时候欺负微恙,那么他也是恰巧一不小心欺负了他看上的女人,也不算什么吧? 所以说,欺负谁,也不能欺负到何大翻译官的人。不然不是不报复,只是时机未到。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微恙只觉有些疲惫,懒懒的坐在沙发上不想动。墨深在回来的时候接了个电话,一进门便去书房处理事情了,五分钟出来后,想叫微恙去洗澡,走到沙发前看见的便是她正趴在沙发上,用枕头垫在小腹上。 他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手习惯的轻抚弄着她的肚子,“肚子又疼了?” “嗯。”微恙翻了翻身,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躺在他怀里,“别人都说生完孩子后,每个月这样的时候应该不疼才对……可是我还是跟以前一样。” “痛很久了?” “嗯。” “怎么没去医院看看?” “北北也叫我去过,可是我懒,每次都没去。”她说,“而且我讨厌往医院跑,还要排队什么的,好麻烦,就一直没去。” “嗯,那明天去医院看看。”墨深手轻抚她的肚子,柔声加了一句:“我陪你。” “好。”微恙的小手不自禁的覆盖在他的大手上,暖暖的,好有温度。 记不得是多久以前,微恙曾经说,上帝从来不会给一个人快乐太久太多。所以跟墨深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很珍惜。如果有一天她会因为什么事情和墨深再分开,她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再有三年前的苏微恙那样的坚强。 第二天原本两人打算上医院,又因为公司临时有事,在微恙的坚持下,两人又改了行程往公司赶去。 据说是与市里一家大公司合作的方案,原本定在下个月的提案,对方要求在今天五点钟之前一定要看到。 在这之前,因为不急所以提案一直都在稳步的进行中,对方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据说是因为那边公司想要将这个案子提前做的原因。所以当墨深和微恙赶到公司的时候,大家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着自己的事情,就连一向喜欢看帅哥的前台在墨深来的时候也在忙碌的帮忙做事,整个办公室里充满了紧张的气氛。 程威和周青青一大早就到了,很融洽的在公司当领导者。周青青不愧是在职场上打拼了八年的人,就算昨天碰到那样的事情,今天再一次出现还是一如往常一般的女强人,脸上精致的装束让她看起来依旧精神干劲万分。 就连与墨深和微恙打照面的时候也和平常一样轻点头,微笑示意。 说真的,虽然只有两天的时间,微恙却是对这个女强人充满了好感。在工作上的时候,她每分每秒都忙碌于自己的事物,没有多余的废话,在跟墨深交代事情的时候也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她在外面做小职员,她也没有多做为难她,她自律和善的性格和周全缜密的工作作风不但能让墨深满意,也赢得了其他人的尊重,甚至有些令同事感到头疼的疑难问题,她也会通过几句话的点拨,让人思路顺畅,整个局面豁然开朗。 不得不说,墨深的公司里又这样的一个员工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并且不同路筝,微恙对她一点都不会产生以前的那种自卑情绪,觉得自己不能像她一样可以当墨深的助手,她是像其他人一样用一个很平常的心去尊重她。 微恙刚巧这天来那个,肚子又疼,又碰上这样忙碌的时刻,勉强的撑了一上午,浑身就觉得沉沉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情,自然没有注意到她已经明显变得很苍白的脸色。 在办公室帮着送文件资料等事,转了几个圈之后,实在撑不住,她只得趴在桌上歇一会儿。 对面的女职员在复印机旁边对她喊:“微微,快没纸了,能不能帮忙拿些纸来?” 微恙龇着牙应了一声:“好。马上就来。”深呼吸一口气,准备站起来,却见路过的周青青顺手抓了两包纸递了过去。 那女职员连连道谢,又低着头坐自己的事情去了。 微恙也忙说了谢谢,心里有些意外,但是没表现出来。 倒是周青青看了眼她的脸,蹙眉:“你身体不舒服?” 即便是这样,但是这个时候傻瓜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体不适,微恙逞强的摇摇头,“没事。有什么事要我做的跟我说就好了。” 周青青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离开去忙了。 逞强的话是说出来了,她当然没有了休息的理由,刚打印完资料的女职员给每人发了一份表单让人帮忙做,微恙坐到电脑前,一边强忍着肚子疼一边做着。 话说她之前也没有这样痛过,就像小腹的肠子纠结的在一起抽筋似的拉扯一样。 后来不经意的瞥见了桌子上的茶杯才发觉大概是因为早上太忙了,喉咙又渴,一个顺其自然的就拿了昨天还剩的冷水喝了,喝了一大半才反应过来。 本以为也没什么事,谁知道竟像是喝了毒药一样的疼。 从早上上班一直忙碌到晚上下班之前,微恙只觉眼睛都花了,耳边好似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脸色怎么这么差?” 她一抬头才发现是墨深。 勉强的勾勾唇,她努力做出没事的样子,“没有,休息一下就好了。” “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又没什么大事。”微恙赶紧摇头,因为知道公司的代表马上就要过来了,如果这个时候出了差错,一整天大家的忙碌就都没有意义了。 他顿在她面前迟迟不肯走开。 “何董,xx公司的代表快到了。”远远的前台接到楼下的电话赶忙来通知。 微恙赶紧站起来将墨深给赶走。 领导之间的会议开始,他们这些小职工终于得到休息缓和的机会了。 微恙几乎是一动不动的趴在桌子上连眼皮都不愿意睁开,肚子疼的厉害,脑袋大概是因为早上太多事太过忙碌而混沌,很快就陷入了昏睡里。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她的声音,耳边吵吵闹闹的,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像被铅压了一般的重,然后又抵不过潜意识的疲惫,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鼻尖有些怪怪的感觉,睁开眼,眼前纯白的一切让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微微,你终于醒过来了。” 耳边传来一个清丽的女声,她转头,是公司的前台。 待到意识恢复过来,微恙才知道自己在医院里躺着,头顶是透明的盐水罐。 她顿了一下,才问:“我怎么了?怎么会在医院里?” “你痛的昏过去了!你也真是,身体不舒服怎么不说一声呢?女人在这几天是最需要保养的啦……”她在那里巴拉巴拉的说着,微恙眨眨眼,在病房里巡视了一圈,前台很快就瞟到了她眼中的神色,打趣的说道:“怎么?这么快没见就想念了啊?” 微恙一愣,就听见她径自道:“何董在外面接电话啦,就在你醒来的前一秒哦。 你都不知道当他开完会出来看见你昏迷在办公桌上的紧张神情,连我们的大客户都撇下来,抱着你来医院。他一直陪你到现在,我说我留下来陪你,让他回公司,他都不肯。微微,你真幸福,有这么好的男朋友。” 微恙尴尬的笑笑,听她这样说,心里立刻就泛起了感动和甜蜜,她想要坐起身子,却被前台一把扶住,“你想干嘛呢?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 “我现在好像没事了,我想回公司。” “你不要命了么?我从来都没见过生完宝宝的人来大姨妈还会疼成你这样的。医生都发话了说你太不注意保养自己了,你还要这么拼命,就算是何董在这里,他也一定不会答应的。何况公司还有程董很周经理呢,我们的提案都通过了,就算何董不在,公司都不回有什么大事的。” 她话刚说完,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两人看去,是接完电话的墨深。 “怎么了?”隔着门听见里面的声音,墨深问。 “何董,你看微微啦,才刚醒就说要回公司,真是一点都不懂得爱惜自己。”前台是个刚刚二十出头的漂亮姑娘,说起话来难免有些可爱,尤其是在公司公认的模范帅哥何大翻译官面前,就算知道他有自己喜欢的人,在说话的时候也难免会有些娇滴滴的。 墨深应了一声,“你先回公司吧,这里我在就可以了。” “哦好。”小姑娘朝微恙吐吐舌头,“微微你好好休息哦,期待明天在公司见到你。” 说完小姑娘就抱着送过来的文件又乐颠颠的往公司跑了。 “年轻真好。”坐在床上的微恙忍不住感叹一句。 “苏小姐,你才几岁,就在装老了?” 墨深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有些心疼她依旧苍白的脸。 “虽然岁数不大,但是身体不好,一样会显得很老啊。”微恙摸摸自己的脸说,“你干嘛这样看我?难不成我脸上已经有很多皱纹了吗?” “皱纹是没有,不过不确定你要是再不懂得多照顾好自己,皱纹一旦出现了,我会不会还要你。” “喂!”微恙忍不住用没挂水的那只手轻轻捶了他一下,“不带这样的啊。别忘了我比你大一岁,人家都说女人年龄越大越容易显老,男人年龄越大越有味道,你要是敢嫌弃我……哼哼!” 后面的两个哼哼听起来貌似很有意味深长的味道,实际上是因为微恙自己都不知道要是墨深真的嫌弃她,她又能怎么办? “傻瓜。”他宠溺的刮刮她的小鼻尖,“要是因为这个嫌弃你,我就找一个漂亮的不老的美女,还要你干嘛?长得又不怎么样。” “是哦,长的当然没有大翻译官好看了。”微恙鼻子一撅,说不出的可爱。 墨深唇角微勾,从床柜边拿了她的手机递过来,“你昏迷的时候,萧北打过电话给你,要不要回过去?” “北北?” 微恙接过手机,果然上面有三个未接电话,“你都没帮我接一下么?” “嗯。”墨深点头,理所当然的承认。其实微恙是知道的,他的心里对古晨有芥蒂,因为萧北跟古晨在一起的关系……加上上次古晨“绑架”她的事情,尽管微恙有解释,但是墨深还是固执的认为萧北也是参与其中的一份子。 一边是自己的男友,一边是自己的好友,微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她都没有跟萧北联系的原因,因为墨深不喜欢,他说总觉得北北是个很奇怪的女生。 微恙觉得自己有些重色轻友,对于萧北,她心底是有愧疚的,只因为墨深不喜欢,她就本能的跟她拉开一点距离,就连她去美国的那天,她都没有去送她。 微恙拿着手机看了半天,才对墨深说:“那我现在打过去,你不会生气吧?”后面又加了句,“就算你生气,我还是要打过去的。”这句话说的信誓旦旦的,仿佛是对待一件很重要的事似的。 墨深没多加阻拦,反正不过一个电话,总之只要她们不单独见面,他什么都能依。 不能怪他这么霸道,对于单纯的她来说,墨深的心思总是敏锐洞察的可怕。 微恙跟萧北通电话的时候,墨深去帮她洗水果,通到一半的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她还没开口,就见程威直接开门闯了进来,“我还怕打扰你跟墨深两人在这里浓情蜜意,没想到只有你一个人在。” 人未到声音先到,隔着电话,那边的萧北都能听见他的吼声了。 “有客人?”她问。 “是程威,还有公司的同事。”微恙看了一眼,没想到周青青居然也来了。 “那你先忙,有空再联系。”说完,那边便很干脆的挂了电话。 微恙将手机搁在一旁,还未出声就听见程威说,“给你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水果,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微恙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水果,哪里是她喜欢吃的啊?明明就是他自己喜欢吃的,在办公室的时候他的办公桌上永远不缺的就是水果。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水果是世界上最好的美容产品,在这方面他特别的执着。 “啧啧,小微微,你怎么都不懂得保养自己,看你这张脸给白的,好像我们家墨深常虐待你似的。”他手指一指,指着站在一边的周青青说,“你看我们家青青,皮肤多滋润啊,这一点你可要多像她学习。” 明眼人都看的出,程威是在有意将周青青跟微恙的关系拉的进一点,虽然微恙对周青青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但是心里还会有一些尴尬的,便朝她笑了笑说:“周经理皮肤真的很好。” 倒是周青青显得比较大气,摆摆手说:“什么好啊,都是用化妆品堆出来的。对了……我这里有个药单,对月经来肚子疼很有效,是家里祖传的,你拿去试试,我以前肚子也经常疼,喝了这个,现在好多了。” 说着就从包里抽出一个有些旧的条子递给微恙。 一个声音凉凉的响起:“人家是生完孩子肚子疼,你孩子都没生就乱给人家药单,要是人家吃了有什么不良反应,小心何大翻译官找到你家跟你拼命。” 这个人!周渡着他,好像不在她面前时刻提醒她墨深对微恙有多好就不舒服似的。 微恙剜了程威一眼,“女人的事情女人自己会不清楚么?要你多嘴。” “我说你们女人怎么变脸比翻书还快?”程威不服的指指她们俩,“前几天两人还是情敌身份呢,现在是怎样?从情敌变成好朋友了?要不要这么快?” 周青青白他一眼,“叫我来这里也是你硬拉过来的,现在我表现的这么慷慨大方,请问程大少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哪敢对你周大小姐有什么不满意的啊。”程威无辜的说,“我不是怕你们太尴尬所以努力调动气氛么?你看看,两人都在一个公司工作,关系好点总比天天敌对见面的好是不是?当然……我也不否认,最大的原因是因为,你周大小姐终于有眼有珠,懂得开始珍惜我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程威。” “要炫甜蜜能不能走远点?这里是病房。”忽而一个低沉的声音传进来。 三人望去,是洗好水果在这里充当好男人的何大翻译官。 再这样的情况下见到他,周青青心里还是有些颤动的。要说喜欢一个人不可能一下子就能把他忘记,尤其是当看见穿着普通的他就连端着水果盘都是那样优雅与好看,不得不在心底感叹一句,人生最悲惨的事情不过是有机会碰到好男人,可惜那个男人永远不可能属于自己。 就在她发愣的瞬间,只觉一股力量抓着她的手臂将她转了个向正对着他。 抬眼,就见程威一张黑的阴沉的脸,“周青青,你看够了没?你最帅的新任男友在这里,给点面子,别在我面前对着别的男人犯花痴好吗?” 周青青笑不得的看着这个时而犯傻时而严肃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些心疼。她点点头:“嗯,以后都不看了。” 聪明的女人都知道幸福来的时候,什么东西该守护,什么东西该放弃。再多的困惑,再复杂的结果,一切都只不过是个选择,该忘记的,就让一切随风飘散;该珍惜的,就好好把握用心铭记。 微恙看着,打心里替他们高兴。 四个人在病房里聊了一下,她的盐水也差不多光了。出院的时候刚好是中午,四人便约了一起去吃饭。 微恙看了一下表,刚好也是综综放学的时间,她小声在墨深耳边征询意见,要不要接综综一起去吃午饭。不知道为什么在生病的时候她就特别想念小综综。 墨深自然是没有意见,坐在后面的两只,其中一个也是特别喜欢综综的粉,听到说要去接综综,第一个反应就是举双手赞同,并且好不肉麻的说:“周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有没有考虑什么时候帮我生个小孩来玩玩?” 坐在前面喝水的微恙差点没一口喷出来,自己喜欢小孩不带这样逼别人生的吗? 大概两人是天生不合,周青青已经习惯了他跟自己说话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很淡定的回了一句:“我生不生小孩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跟你还没怎样,好像没有这方面的义务吧?” “靠!难不成你还想劈腿,红杏出墙?” 程大翻译官眼睛一鼓,大的跟青蛙似的。 就连坐在前面一向不喜欢说话的何大翻译官也忍不住笑出声,看向微恙的眼神里说不出的宠溺,“微微,经常欺负你的程少爷终于碰到克星了。” 他们去幼稚园成功的将综综接了出来,这么久了,何小综的个头长高了一点点,五官看起来更加的帅气了,继承了他墨深爸爸的绝大部分优点。人家都说儿子要像母亲才会漂亮一点,微恙左看右看也不觉得她家综综有哪点长得像自己,不像就算了,还长得这么漂亮,真是没天理。 漂亮也就算了,当他看见程威身边的周赌时候,居然挑挑眉,好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说,“程威叔叔,这个漂亮的阿姨是你的新女朋友,哦?” 搞得程威半天无语,就连女强人一样的周囤一眼看见都特别喜欢上这个小大人一样的何综综,用程威的话来说,周青青以前可是被称作是“儿童杀手”,基本上没个儿童级别的人物看见她不会害怕,甚至哭闹找妈咪要逃跑,只有综综看见她就像是欣赏美女似的,目不转睛的看着,看完还不忘记发表感叹。 一顿饭大家都吃的很开心,原本的不愉快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散去,回家坐在车上的时候微恙只觉有些疲惫,在车上小小的睡了一下,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家楼下。 她转眸就对上了墨深凝视自己的眼神,那样的凝视仿佛是看了好久,她轻笑:“我睡觉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好看啊?每次你都不叫醒我。” “累了就好好休息。”墨深说,“反正时间不急。” 她看了看车上的时钟,“你送我回来,不要回公司了么?我有理由请假,你可没理由哦。” “我不请假。”他说,“公司里有职位比我大的么?” 何大翻译官现在的口气很大哦! 意思就是他旷工也没人能管的了他。 微恙浅笑,正要坐起身,却被他制止,“等等。” 微恙不明白的看着他,看着他起身离开车厢关了门,绕着车头走到这边,在她诧异的目光下,弯腰将她从车厢里抱出来。 “墨深……你干、干嘛啊。”微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大跳,虽然不算是第一次被这样抱着上楼,但是从来没有在白天这么亲密,她都能看见保安室里的老奶奶脸上露出可疑的笑容,用着并不熟络的普通话说,“哟,微微撒娇了,小两口可甜蜜咯……” 微恙脸红的直拍着墨深的胸口想让他将自己放下来。 可是他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任由她怎么捶怎么打都不放,直到抱着她上电梯到了房门口,才将她放下来却是紧锁在怀里,掏出钥匙开了门再次将她给轻柔的抱了进去。 微恙有留意到他脸上的神情,带些愉悦和认真,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尤其是她在他怀里不安分的动来动去的时候,他也只是轻轻的将她的小身体按住不让她乱动。 直到她被放在卧室的床上,被他脱掉鞋子后又想爬下床,他才拉住她的手问:“去哪里?” “厕所啊。”微恙说,“难不成你还要抱我去?” 墨深不语,只是微笑的放开了她的手。 微恙爬爬爬,爬到床边穿了鞋子,抬头看着墨深很认真的问:“墨深,你今天很奇怪……怎么看起来心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墨深摸摸她的小脑袋,像摸小狗似的,“小家伙,快去上厕所。” 微恙本来还想问的,他却转身出去了。 五分钟后,当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墨深已经坐在床头等她了。 不意外的看见她脸上的一丝茫然和纠结,他伸手招她:“微微,过来。” 她抬头,乖乖的走过去,让他抱着坐在他大腿上。 纠结的眉心被揉了揉,墨深对她脸上的纠结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好心的问,“在想什么?” 她怔怔的回神,有些奇怪的说:“我刚才到里面看了,我好想没来大姨妈……” “嗯……” “以前每次来之前肚子都会很疼的……” “所以?” “所以这次没来很奇怪啊……”她心情低落的说,“而且这次本来肚子疼就比上个月晚了一个多星期呢。” “那么你怎么确定你肚子疼就是因为是要来大姨妈的关系?”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微恙不懂的望着他。 墨深看着他,简直想叹气了,他无奈的说,“微微,你到底记不记得自己例假的周期?” “这个……我真的记不住,就是每次来的时候它自己就会来吗……不过这次,好像真的有好久都没有来过了,仔细想想好像不止一个多月。” “嗯。”墨深吻吻她的额头,单音节的应了一声。 “也许……今天不来,明天会来的吧。”微恙呆了呆,然后自己这样安慰自己。 墨深摸摸她的肚子,很意味深长的说,“除了来大姨妈,你就不会想想其他的可能吗?” “其他可能?”微恙脑袋懵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墨深的眼睛里闪着很明显的笑意,手又在她的肚子上乱摸,不会是……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啊…… 她在心底否决,很快就被墨深给看了出来,“心里想的答案是什么?” 她抿唇,一副打死她都不开口的样子。 “说出来也许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嗯?”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诱惑。 太过于震惊让微恙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看着墨深脸上温柔的笑,她几乎真的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什么,“我……有宝宝了吗?” 可是……有宝宝怎么还会肚子痛呢? “看样子,苏小姐还不算太笨。”简单的一句话算是承认。 微恙依旧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跟平常没变化的肚子,像是不敢碰触般的轻抚着,“真的有小宝宝了吗?”和第一次怀孕时候的心情截然不同,没有担心没有惶然没有失措,有的只是说不出的希冀。 没有人能够体会的出她此刻的感受,就像是好多年前的愿望在她从来都没有想会有实现的一天,突然就实现了,那样的措手不及。 在最初怀了综综的时候她从最开始一秒的喜悦,到后面三年的煎熬是没有人能够体会的感觉,做为一个女人,最希望的也只不过是当自己怀孕的时候,有深爱的爱人跟自己一起分享那种只属于彼此的幸福与喜悦。可是那时候的她并没有,在无数个只有自己和未出世的宝宝在肚子里静静睡觉的晚上,她做了很多个梦,每个梦都是不好的,每次醒来总能发现自己的枕边泪痕斑斑,那时候的她那样的脆弱,多希望墨深能够陪在自己身边。 她摸摸自己的小肚子,脸上是慈母般的柔情,她笑着望着墨深的时候却又像是一个幸福中的孩子,“这里面又有一个小生命了,好不可思议的。” 好像这两天的疼痛都得到了安慰,现在的心情仅仅用开心都形容不过来。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每天都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墨深说,“我不允许你再在公司里出现,不允许你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好。为了肚子里的小宝宝,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她微笑的说,“不知道综综要是知道他会有个小妹妹或是小弟弟会是怎样的表情。” “一定会很高兴的。” “为什么?” “因为他经常在我耳边说……”墨深微低下身子,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在耳瓣摩挲:“墨深爸爸怎么不努力呢?我好想要一个妹妹,长得跟苏小微一样,性格也跟她一样好欺负的妹妹。” 微恙羞愤的想将脸埋在被子里,天杀的,她是怎么生出这么人小鬼大又不害臊的儿子的啊。 她鼓起腮帮,微微恼怒的说:“你们两个已经好到经常背着我说这么无耻的话程度就算了……我生了女儿就要为了被臭综综欺负的吗?” “当然不会。”墨深抱着她轻轻的摇晃,“他说,这么好欺负的妹妹天生就会被人疼的,他会好好的疼她,有好吃的第一时间分享给她,给她睡他最喜欢的床,还有她最喜欢的糖果,他一定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妹妹。” 微恙吸吸鼻子,“为什么一定要是妹妹,弟弟就不可以吗?” “因为他觉得他家苏小微从小就被他的墨深爸爸欺负,长大了还特别委屈的跑到小镇上去把他给偷偷的生下来,所以他希望自己也有个妹妹,然后宠她爱她,做给他墨深爸爸看,让他知道什么才叫对一个女生好。” “综综才不敢这样。”微恙轻笑,“虽然他有时候会抱怨为什么墨深爸爸对苏小微不好,但是在见了你之后,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表现过。综综真的很喜欢你啊,所以墨深……等我们结婚了之后,把他接过来好吗?到时候我听你的话,不工作,在家里好好待他跟他未出世的妹妹。” “嗯。”墨深点头,“下个星期一,就举行婚礼好吗?” 心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无名的惊喜在胸间泛起,微恙坐起身,勉强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问:“怎么决定的这么突然?是因为……我怀了宝宝的原因吗?” “傻瓜,当然不是。”墨深安慰,“我不是早就有跟你提过么?因为手头上的事在最近才处理完,二者不过是恰巧而已,别乱想了,结婚是迟早的事情。我怎么会因为你怀孕了才决结婚的?” “嗯。”微恙点点头,已经勾着手指在那里掰数,“今天是星期一,离下个星期还有一天,两天……七天哦。我们下个星期一结婚吗?人家结婚都是挑月份的,我们直接星期一哦……” “如果你要挑日子也可以。” “才不要。就下个星期一啊,不早不晚,想想就好激动,我怕我晚上都会高兴的睡不着觉。”微恙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已经开始胡思乱想了,“那我在这个星期不是要挑一件很漂亮的婚纱么?哇……女人就只有一次穿婚纱的机会哦,我一定要挑的美美的。”她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形容婚纱的样子。 墨深伸手将她在空中的小手握住,放在手心里,“那么你想要怎样的婚纱?” “不需要太贵的,也不需要太豪华,我想要很长很长的尾巴,还有很多很多的蕾丝,这样看起来会比较像公主。” “嗯。”墨深笑,“没见过要求这么简单的新娘。” “就这样简单啊……这样结婚才会快乐嘛。”微恙憧憬的说,“我的婚礼一定要是快乐的,不要太累赘。蕾丝不重,穿在身上不会太累。我希望那一天我的心情一直都是快快乐乐的,不要因为婚纱上太多的钻石撑的太重而疲惫,也不要因为身上带的首饰太贵重走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我想要在蓝天和白云的鉴证下,告诉每一个人,我现在很幸福,我终于能名正言顺的做何墨深的妻子。” 她好开心的像个小孩似的巴拉巴拉的说着,墨深没有吭声,只是在那里静静的聆听着。 说了很久的微恙有些累,不知不觉就趴在墨深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很快的,卧室里就变得安安静静,墨深看着微恙沉睡略带微笑的脸失神了一会儿,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他起身走到阳台,点了支烟,安静的感受阳光倾洒在身上的温暖。 一时间,他拥挤的脑袋得到了瞬间的轻闲,满满显示的都是她站在他的记忆里盘旋。很小的时候他就认定她是他将来要娶来当妻子的女孩,那时候的单纯和执着演变到后来无数次的割舍和想放弃。在感情方面他没有她坚持和等待的勇气。 他曾经对自己允诺,永远不要做自己讨厌的人,在对待生命中每一件事情都要像完成一件任务一样做到最好和最完美,唯独对于感情,这方面他讨厌自己。他曾经以为自己到了三十岁依旧不会结婚,因为爱不上别人,也许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会找个人义务的结婚生子,到了他进入墓地的时候还是孤单一人。 可就是她那样的坚持,让他的心结得到了救赎。 这段感情里,微恙是最终的功臣,勇敢的追求自己想要的,从来不管别人口中女孩子太过于主动的流言蜚语,其实有时候人生就是那么简单,做个单纯的人,走一段幸福的路。 古晨和萧北出现在G市的时候第一个找的人不是微恙,却是墨深。 那天墨深在书房里接到酒店的电话谈论婚礼的细节,手机里那个陌生的号码先是的IP是G市,他接起来,里面是曾经熟悉,现在听来有些陌生的声音。 从书房走出来,轻声打开卧室的门,微恙已经在床上熟睡,手上还有一本宝贝妈咪教材方面的书籍,他将它从她手里抽出放在床柜便,细心的替她盖上被子。也不知道她是醒着还是睡着,朦胧的叫了句“墨深……”然后就再无他话。 从她平稳的呼吸中可以知道此刻也许她正在做一个美梦。 墨深轻轻帮她掖好被角,起身,关门出去了。 现在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太晚,马路上车水马龙,享受夜生活的人们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古晨和萧北坐在西餐厅的窗边,看着窗外向这边走来的男子,夜色的遮拦下,依旧掩盖不了他英挺的外表,出众的气质仍然没有因为夜色的关系而减退半分。有时候真的会很奇怪他的心是什么做的,这么出众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那样的专情,只对微恙这么不起眼的小女子痴情不改?同样身为女生的萧北暗暗在心里疑问着。 如果他不是那么专一,也许这一刻,说不定什么都会变得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不一样,恐怕痴情的微恙也不会再把心分给任何人,也许最后她自己的选择不会是幸福的,以她对她的了解,说不定会孤独一辈子,只为等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 爱情这种东西从来就是猜不清,摸不透的。 在她发呆的时候,墨深已经在他们面前坐下。 她站起身,道了句:“你们慢慢聊。”说完就跑到前柜跟人聊天去了。 “好久不见。”古晨浅笑,如同昔日的好友一般看着他,“你还是一点都没变。而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样子了。” 墨深有些意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碰到古晨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带了一顶灰色的帽子,七月的天穿着长袖T恤,脸色苍白,嘴唇是病态的紫。 “你怎么了?”毕竟从前是好友,在这样的时候,尽管墨深心里很介意从前他对微恙做的事情,但是此刻看见他这种样子,还是柔化了脸上的表情,略带关心的问。 “如果我告诉你说,我回来是阻止你跟微恙结婚的,你会怎样?” 这个颇带挑衅的问题并没如古晨所想的那样让墨深的情绪得到任何的波动,甚至他连眉毛都没挑一下,“我不觉得你的这个问题有任何威胁性。” “你还是那个老样子。”古晨苦笑着靠着椅背,十指交握:“只要不是跟微恙有关的事情,你都可以这么淡漠的没有感情。” 他勾唇,没否定也没承认,不知道话题该怎么继续下去,听着他主动开口。 古晨淡望着窗外的城市,思绪飘远,半响才问,“我们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其实你应该了解我,不过对朋友做很过分的事情,对于上次那件事,有没有兴趣听听我的解释?” 墨深抬眸:“既然来了,当然。” “多发性硬化症,我家族的遗传,我父亲也是因为这种病去世的。只不过他比我幸运,等到了结婚生子。最初知道自己得这种病的时候,我唯一想过的就是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能陪在自己身边一阵子。可能是我当时太震惊,太绝望了,所以才会对微恙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到了现在,我应该没有跟她说抱歉的机会。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知道,我只不过是想要她陪我一段时间,我用的方式太过偏激,伤害了她,事后想想,自己也挺幼稚的,也很内疚。”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借口。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个人,从小没受过苦,被家里人惯坏了,失去理智的时候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幸好有萧北在我身边,否则我也不知道那时的自己还会做出哪些伤害你们的事情。有时候想想,如果老天早就想好我只能活这么久,当初为什么还要把我创造出来,后来想想也许把我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向别人证明,即使有我搅局,微恙对你的感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坚定。” 茶香袅袅。 漫长的低落情绪和病痛折磨后的失去理智,那样的煎熬,讲起来不过几十分钟的时间,真的没有让人有同情心泛起的感觉。 古晨在心底自嘲,即将要离开这个世上的人,为什么当初不给别人留个好印象,非得要把关系弄的这么僵硬才心满意足。 “我能不能也女人一回。”他笑说,“要是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比你先遇到微微,这回你可别再想抢了过去。” 墨深没有说话,看着他因为说了仅是几十分钟的话后已然显露出疲惫的样子,说不出回绝的话,也不想冠冕堂皇,想让他有足够的时间休息,于是便起身:“时间不早,我先走一步。” “何必这么急?” 墨深脚步顿了一下,“你的脸色不太好,早点休息。”说完没回头,快步走出餐厅。 推开门,外面有些炎热的空气让人心生窒闷,墨深快速的往车的方向走去。 “何墨深——”身后有个女声在叫他,他转身,是跑过来的萧北。 她手上抱了一个很大的盒子,包装精致,或许是因为跑步的原因让她说话有些气喘,“麻烦你把这个交给微微,说是我跟古晨的礼物。” 墨深“嗯”了一声,伸手接过。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萧北扑哧一声笑出来,“放心,里面绝对不是什么炸弹之类的东西,你给她看了,她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萧北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里还能看见古晨静静的坐在那里看向这边的眼神,带着如湖水一般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去的路上,墨深想到古晨跟自己谈话的时候说过的话,“我不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不过能想象出她幸福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某一天,如果你能带着她一起到我的墓前献上一束花,我就能安心的等着下辈子跟你竞争了。” 他说,“三年前,我比你更早的找到了她,可是我们依旧不可能在一起。我想,她或许一直都在等你,也或许如果你就此消失不见,她便会找你半辈子,等你半辈子。” 她的爱情从来不是一种虚荣,不要拿出来在众人面前炫耀,也不是一件美丽的衣裳,要穿在外面给大家欣赏,更不是一项任务,要对亲朋好友有个交代。她的爱情从来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幸福或者不幸福,只有她自己知道。 回到家已经是一点多了。 微恙依旧卷缩在床上睡的很沉,床柜扭开的床灯证明她醒来过,她的手上还拿着手机,屏幕上有显示他的号,只是没有拨出去。 他想,她是太累了,很累的时候总是这样,拿着手机忘了关灯就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 墨深轻轻的脱了鞋子,钻进被窝,将她搂过来。 她动了下,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小手像抱娃娃一样抱着他的腰,接着睡去。 鼻息间都是她给予的清馨味,他低声说,“没想到微微这么抢手,幸好你喜欢的人只是我。” 面对这么霸道的话,她没有抗议,睡的香甜自如。 墨深却是如何也睡不着,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抱着她,安安静静的,感受她的呼吸,她的柔软。庆幸,最终她依旧在自己身边不弃不离。 睁着眼一直到日出上升,外面的天渐渐的变亮。墨深才从床上起来,有些自嘲自己的无所事事,以往这样的时候总是睡眠不足够,现在却这么奢侈的享受休息时光的遗失。 在厨房里将今天早上的营养早餐搭配好,基本上每天早上他们的早餐都是墨深亲手做的,没怀孕的时候吃的大多是微恙要求的一些清淡的或是她喜欢的。怀孕了之后,他便不能随着她,每天早上的牛奶是必不可少的。 一直忙道太阳上升,端着做好的早餐转身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洗漱完站在厨房门口的微恙。 “墨深,你昨天晚上有出去吗?” “嗯。”墨深应了一声,“到餐桌上来吃早餐。” 等她跟在他身后站在餐桌边的时候,自然的就看见了放在茶几上包装精致的盒子,“你……跟北北见面了吗?”她眼神恍惚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 “嗯?”顺着她的眼神望去,他看见茶几上的盒子,问,“怎么知道的?” “这个盒子上的画是北北的笔锋。”微恙走过去,看着上面精致的图画,是一个穿着婚纱的公主和他英俊的王子,“以前北北喜欢画画,经常给我看……”她指着公主的下巴,“别人画这样的卡通都喜欢把公主的下巴画的尖尖的,她总是画的有些婴儿肥。” 墨深想起微恙一些有些婴儿肥的下巴,道:“这是她让我带给你的。” 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蹲下身,将包装盒子小心翼翼的拆开。 里面藏着的是一件极其纯白美丽的婚纱,如她所描述的那般,有很多很多的蕾丝,拖成很长很长的尾巴,却轻薄没有重量,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不知道为什么,微恙的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一颗一颗掉了下来,吓坏了墨深。 “怎么哭了?”有些心疼的捧着她的脸,为她擦拭。 “我觉得我对不起北北,我这么对她,她还记得我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想起在墨深问她想要怎样的礼服之前,萧北也曾经问过她,她只是简单的说,不需要太奢华,但要很多很多蕾丝,因为这样看起来会比较像公主。 却没想到这句话,她到现在还记得,并且亲手帮她设计了这么美的婚纱。 那天夜里微恙一直睡不着,就算是因为肚子里的新生命闹腾而疲劳也是睡的不安稳,想起明天的婚礼,她的脑子就沉浸在又期盼又惊喜的状态里。 其实严格说起来,很早的时候,她跟墨深就已经是法律上的夫妻了,对于那张离婚协议书,上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是不可能成立的,可是她骨子里毕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放,总觉得那场至今也许别人认为不算太重要的仪式,在她眼底还是重要的。好像只有这样,墨深才能完完整整的属于她一个人的,她那些年的爱和等待终于能够圆满了。 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还是在半夜,耳边有细小的声音,仔细听去,有些稚嫩有些耳熟,睁开眼睛看去,才发现综综趴在她身边,耳朵帖着她的肚子,嘴里喃喃的说着一些听不清的话。 竖起耳朵,她仔细的听去,才听见他小小的声音在跟肚子里的妹妹说话,“宠宠要听话,不能踢苏小微的肚子哦,你看苏小微睡觉都不安稳。明天苏小微就要跟我们的墨深爸爸结婚了,你要乖乖的呆在她的肚子里不许动,等到你出来的时候,综综哥哥会给你吃很多很好吃的糖果。要听话知不知道,宠宠?” 宠宠是综综很坚定的帮她家苏小微肚子里的小孩取的名字,并且更坚定的确认她肚子里的宝宝一定是个女生,像微恙一样淡漠入水,又可爱惹人怜的女生。 因为婚姻习俗,婚礼的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可以见面的,微恙也就在这天跟小综综住在一起,没想到小屁孩还能看出她睡的不安稳,半夜跟她肚子里的小妹妹讲话。 看的出,综综真的很期待有个小妹妹陪伴他,自从知道她怀孕了之后,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欺负”她了,每天懂事的让人心疼,就连她下楼梯都会跑上去说:“苏小微,我扶你哦,小心一点。” 弄得左右邻居每次看见都捂嘴偷笑说要是以后谁能被综综娶到,肯定很幸福。小综综以后一定会是个好男人好老公,这么小就懂得疼女人了。 “综综?”微恙轻声叫了一句,综综吓了一跳,一双大大的眼睛瞪了她半秒,才说:“苏小微,你怎么醒了?” 微恙坐起身子,轻笑:“睡不着啊,你呢?怎么不睡觉,一个人在那里说什么呢?” “我在跟宠宠说话啦。” 综综爬爬爬,爬到她身边,他穿着薄薄的小睡衣,短短的小手臂因为这几天的营养终于恢复了肉肉的感觉,微恙抱着他,摸摸他的小粗手臂,心里洋溢满满的幸福。 “明天综综要当小伴郎,要好好的休息,不然会没有精神的。” “那苏小微明天还要当新娘会更累的。你都不休息的?”他昂着头,一双大眼睛扑哧扑哧的眨着。 微恙换了个姿势,更好的抱着他:“那我们一起睡好不好?谁都不说话,安安静静的睡觉。” “嗯。”综综小粗手抱着微恙的腰,好久都没有感受母亲的怀抱,让他小小的心底还是很怀念的。墨深爸爸说,等结完婚之后,他们就会把他接到家里去,他可以每天都跟苏小微和墨深爸爸呆在一起,以后等苏小微将宠宠生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快到五岁了,这样他就也可以帮苏小微照顾宠宠了。 这般想着,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梦里面有很大的太阳还有大大的房子,他们一家人,墨深牵着他的手,他牵着宠宠的小手,宠宠牵着苏小微,一家人很幸福的样子。他再也不会被被人笑话是没有爸爸没有家的孩子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怀里有了综综的原因,微恙经久不能平静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这一次,她睡的特别的好。没有纷扰的梦打扰,一睁开眼就是天亮,天空蓝的出奇,太阳大的非常好。 为她装扮的人是苏烟是,在她眼底永远那么美丽的女人,将她装扮成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当她穿着雪白的婚纱,站在太阳底下,看着楼下的小区街道上,已经到达的婚车,还有从最前面下来的男子,万分的英俊,在众人欢笑的祝福里,踩着稳健的步伐向这边走来。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打开,里面的信息并不多,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发来信息,短短的几句话,“微微,恭喜你。” 她看着那寥寥几个字,脑海里可能的人浮现出唯一的一张脸。 一时间,往日的爱恨情仇都消失在这五个字里,她唇角微勾,回复了两个字:“谢谢。” 放下手机,她听见了门外敲门的声音。 隔着卧室的门,她都能听见程威大喊大闹的声音,还有公司一些熟悉的同事欢笑的声音。 她将手机搁在一边,转身,迎接她幸福的门即将开启。 从今天开始,她会记得每天给自己一个微笑。有人说活着就是要有好心情,别让生活的压力挤走快乐。不管昨天发生了什么,不管昨天的自己有多难堪,多无奈,多苦涩,都过去了,不会再来了,也无法更改。就它们各自远走,生活有进有退,输什么也不能输了心情。 清晨的光辉中,万物在慢慢苏醒。 门开了,他站在那里,那个她从小就爱慕的少年,俨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子,修身如玉,俊美如俦,如同那一年的初次见面,自清晨的薄雾中走出的偏偏少年,她在他的眼中,看在她的倒影,好像这一生,他眼中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