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不同意的是,是我向你退亲!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狂风夹杂着骤雪肆虐着这一处寂静的傍山小村。 “这这这……这可不关我的事情!又不是我逼她的!别赖我头上!” “小兔崽子,你要干嘛?我说了不关啊!!放开我!” “嘭!” “呜阿姐!阿姐!!” “呸,你阿姐早去见阎王爷了!” 姜鸢迷糊地睁开眼,头疼欲裂,眼前的人影都重叠晃动。 【SSS签到系统为您服务!宿主请说签到!】 姜鸢头颅还处于茫然状态,但下意识呢喃重复了一遍:“签到。” 手中忽然被塞了一个冰凉的东西,还没来得及检查是什么,就听到一旁的稚嫩童音惊呼道:“阿姐!” 一道小小的身影扑了上来,巴掌大的小脸上,黑黢黢的瞳孔清晰地倒映出她如今的模样,满脸的担忧。 下一秒,姜鸢对面的瘦弱白面男子脸上露出愕然,随后松了口气。 【恭喜宿主!获得银元宝一个,以及十格仓库空间一份,每格同物品上限999,请去别处继续签到!】 “姜鸢,别闹了,这次我也和你说清楚,往日我对你都是兄妹之情,我会去和伯母提退亲之事,咱俩好聚好散,行吗?” 机械系统音和陆白不耐烦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鸢此时,已经尽数吸收了原主的记忆。 眼前的满脸不耐却要装出一副正人君子之人是村长的侄子,陆秀才。 “好聚好散?你说得轻巧!你我二人的婚事是自小就定下的,你要读书,我家硬是挤了大半银钱帮着你,如今,你一句好聚好散,便是要抹清了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 姜鸢冷眼看他,或许是才穿进这具身体的原因,原主死去后残留的悲愤情绪感染了她。 陆白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往日伯父伯母的恩情,陆某不敢忘却,待日后陆某……” “别等什么以后了!往日就算是我喂了狗!我爹的补偿金你给我吐出来!” 原本家中日子和美,但原主的父亲在一月前,在码头搬货时被砸死,主家赔了一大笔钱。 陆白前两日找了借口求着借了去后,就再没提还钱之事。 反倒是先上门来提退亲之事! 原主又悲又气,直接就一头撞死! 陆白脸色青了又白,顾左右而言他,“那银两,我暂时还周转不过来,你别给我扯开话!今日我来的事是退亲!” 姜鸢将手心的银元宝暗暗放入袖中,她扶着姜鹄站了起来。 她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将他往外面推,“鹄儿,你出去找娘去。” 姜鹄一步三回头。 见她木着脸走来,也不吭声,陆白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莫不是发现自己和县令千金之事?!陆白有些忐忑。 但他还是摆出那副不悦的严肃表情,往常姜鸢见到他这副脸色,再生气也会撒娇说她错了。 “姜鸢?就算你不同意,这事也就这样定下了!我会找你娘去退亲,你别再缠着我了,强扭的瓜不甜,我是断不会娶你的!” 姜鸢微微歪了歪头:“可是,我不同意呢。” 陆白眼底闪过丝嫌恶,但心中松了口气。果然姜鸢还是姜鸢,满脑子都只有他。 “你不同意也……” “啪啪啪!” “啪啪啪!” …… “姜鸢!你别太过分了!” 直到姜鸢扇完,陆白才反应过来,猛地退后几步,怒目圆睁,眼尾带红,一点眼角痣。 若是平日,还真有些病弱公子的惹人怜感,只是如今,经过姜鸢的降龙十八掌,左右脸高高肿起,就像是一只红馒头在生气。 姜鸢嘴角似笑非笑,“急了?急什么?我说的不同意,是我不同意你向我娘来提退亲,我要,向你们家退亲!” 陆白肿成蜜蜂狗的脸上,眯眯眼努力瞪大,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一般。 “你说什么?你要退亲?” 还没等姜鸢回答,他就先嗤笑出声。 上上下下打量了姜鸢一遍,“姜鸢,别闹了,你就算换个法子想吸引我的兴趣也没用。实话告诉你吧,明年,我就是举人老爷,我的正妻若是你这样一个农妇,说出去岂不是贻笑大方?” “你若真是爱我,就应当为我着想,待我仕途稳定,我也会念着你的一份好。” 姜鸢轻轻挑眉,眼中满是荒谬。 “谁他爹还爱你?你他爹的听不懂人话?” 她高高举起巴掌,陆白风轻云淡的脸色果然被吓得去了大半。 “伯母!!” 陆白的高呼让姜鸢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去。 只见姜母牵着姜鹄,脸上表情夹杂着惊慌和茫然。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原主的大伯和大伯娘。 两人眼珠子乱转,一看加起来就八百万个心眼子。 “鸢儿,这是怎么了这是?咋满脸的血?哎哟!陆秀才!你的脸怎么了?!” 大伯娘首先询问道,看到陆白的脸时,本来就大的嗓子更是快给房顶顶翻天了。 陆白狼狈地扭开脸。 “无碍!” 姜母没去看陆白,她着急走上前,眼神聚焦在姜鸢额头,满脸的心疼。 “这是怎么了?疼不疼啊?你这傻孩子!” 她小心翼翼抬手又犹豫收回时,姜鸢才想起来额头还有个血洞,被忽略的疼痛隐隐传来。 姜鸢摸了摸,似乎因为她的到来,已经结痂,“没事,娘。” 她把头转向陆白,“娘,我要退亲。” 陆白脸上微愠,姜母和大伯大伯娘皆是一愣。 “退亲?” “退亲?!” 大伯娘脸上激动的表情在姜鸢看过来时差点没收住。 姜母面上的表情更加担忧,“鸢儿,此事是否太……” “伯母,我和姜鸢并无情分,这门亲事,只是儿时戏言。”陆白也出了声,不过他似乎有些着急,没有纠正姜鸢的说法,就直接同意了退亲。 姜母有些犹豫。 她身后的姜大伯娘连忙拥了上来。 “弟妹!陆秀才和鸢儿都这样说了,你便同意了罢!咱也不好做那古板的长辈不是?孩子的事情,让孩子自己解决!” 见姜母还在犹疑,姜大伯娘直接发了话。 “弟妹!你莫不是不信我?我也是打小家看着鸢儿长大,我哪儿能害她?” 姜鸢似笑非笑看向她,姜大伯娘身子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第二章 弱母幼弟,门户难立!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她看向姜鸢,忙堆起笑容。 “大伯娘说的对,娘,你就听我的!” 姜母这才纠结地点下头。 她愧疚地看向陆白,还未开口,陆白就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 “多谢伯母成全。” 原地,姜母拉住姜鸢的手,脸上担忧的表情怎么也掩不住。 “弟妹,别呀,都是一家人,还怕俺们吃了侄子侄女不成?” 见着陆白离去,姜大娘圆润的脸上露出笑容,从兜里掏出一小块糖。 冲着姜鹄招手,发出诱惑:“鹄儿,饿了不?吃不吃糖?” 姜鹄一手被姜母牵着,眼神已然被糖块吸引住,目不转睛。 但感受到手腕逐渐被握紧,他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 姜大伯娘眼角闪过一丝不悦。 解决完退亲,姜鸢心中才松了口气,就看到这个不安好心的大伯娘在蛊惑鹄儿,姜鸢一把捞过姜鹄。 “大伯娘,大伯,你们不会这趟专程来,就是给姜鹄吃糖吧?” 她语气尽带嘲讽,不过好在姜鸢平时就被宠的嚣张跋扈,没人看出来她的内芯换了个人。 “鸢儿你这话说的,我是你大伯,还不能来看看你们了?你爹死了,留你们母子三人,我实在是心里难受。” 姜大伯是个瘦瘦小小的男子,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极其假的悲伤,姜鸢要是真信了,就是真的傻子! 姜鸢不说话,就盯着他,等待着下文。 然而反倒是她旁边的姜母先开了口。 她声音软糯,带着一点吴语音色,纠结着, “大哥,大嫂,鹏哥他虽去了,但我会好好守着鸢儿和鹄儿,我这个做娘的,没什么本事,但就是砸锅卖铁,也会将她们养大。” 她边说着,握住了姜鸢冷冰冰的手腕。 姜鸢扭头,只看见她微垂着头,露出纤细的脖颈。 “弟妹,你这话就不对了啊。” 姜鸢余光看到姜大娘走了过来,热络地想要挽上,姜母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姜大伯娘面上又闪过不悦,但她瞬间就重拾了笑脸。 “大家都是女人,女人明白女人,况且鸢儿才退了亲,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你还带着两个孩子,这往后日子可不好过。” “那照大娘所说,该怎么办?我爹也不能死而复生……” 姜鸢像是真的十分苦恼,秀气的眉毛蹙在一起,眼眶微红。 “这不,还有我和你大伯吗?虽说你爹带着你们分了出去,但一大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 她言辞殷勤,越说越激动。 姜鸢看着她一副为了你们好的表情,就感觉心中更加烦躁。 穿越之前她就是个孤儿,被傻逼亲戚天天骚扰,没想到换了个世界,还能遇到这种一次次蹦跶的吸血鬼。 “大嫂,我有点手艺,养活鸢儿和鹄儿想必不……” 姜母呐呐着,却被姜大伯娘抢话道,“弟妹!你怎可这样自私?鸢儿如今刚退亲,日后想嫁个好人家,可不得多备些嫁妆?鹄儿还在长身体,每日我瞧着他吃不饱穿不暖,心头都在滴血啊!莫不是往后娶媳妇的银子都凑不出来?” 她一句话直接让本就软弱的姜母吓得闭了嘴。 姜大伯看着形势差不多了,立马劝道,“弟妹啊,你别觉着你大嫂说话难听,事情就是这样。以后你带着鸢儿鹄儿搬过来住,享不了荣华富贵,但也不会让倆孩子饿着冻着。” 姜母一时无助地看向姜鸢,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她咬着唇瓣,眼里泪水打着直转。 该怎么办,是她太没用了,顾不好两个孩子,如今,亲戚都上门了,眼见着亡夫留下来的房子还要被霸占…… “我不同意。” 姜鸢清冷的声音一出,周围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脸上,有不悦,有惊愕,有疑惑。 “鸢儿,别胡闹。”姜大伯只是怔愣一瞬,就像是看着个叛逆的后辈,板着脸道。 姜大伯娘也连忙道:“鸢儿,你也是大姑娘了,也要体贴你娘,你娘一个人带你们两个,多累是不是?” 姜鸢冷脸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 人有嘴,有事先把话说出来。但对付这种,就是听不懂人话的牲畜,就不需要了。 她挣脱了姜母的手,转身毅然回了屋内。 几人又是一愣。 但随即放松一笑。 “还是个孩子呢!闹脾气也正常。” “弟妹,咱们商量一下……” 姜母颓然地低下了头,然而下一秒尖叫声四处炸起。 “鸢儿!你要干什么!” 姜母疑惑抬起头,看到姜鸢高高举起的她脑袋大的铁锤迎面走来,瞳孔地震。 她吓了一大跳,放开姜鹄,连忙扑上去,“鸢儿!把铁锤放下!别伤着自己!” “姜鸢!赶紧把铁锤放下!” 明显感觉到姜鸢的目标是他们二人,虽说也算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但看到似乎还沾着新鲜血液的铁锤,还是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鸢儿,别冲动,我和大伯也是为你们……啊!” 姜大伯娘往后一仰,铁锤擦着她的脖子划出残影。 她连退几步,踉跄着站立时,面上布满了惊恐之色。 姜大伯从容的表情也染上愤怒,声音抬高, “姜鸢!你是想杀了你大娘吗!” 姜母也是吓得小脸惨白,但她连忙挡在姜鸢身前。 “鸢儿她就是一时冲动,别怪她……” “你说的对。”姜鸢直接打断了姜母的话,将姜母扯到一旁,手中巨大的铁锤在她手中像是玩具一般,不断在空中挥舞。 “别以为我看不出,说得好听,不过就是看上了我爹留下来的房子和补偿金,又觉得我娘好欺负!可真是冠冕堂皇!” 姜鸢每走一步,两人就往后退一步。 事到如今,两人脸上表情都很难看,却还是嘴硬。 “姜鸢!我还在这里呢!你胆敢!”姜大伯慢慢踱步,似乎准备抢夺铁锤。 “简直是好心当了驴肝肺!你居然这么说你大伯大伯娘!” 姜大伯娘怒骂道,“弟妹!你怎么养的孩子!简直大逆不道!” 下一秒,一阵风骤起。 “啪!” “不许骂我鸢儿!” 第三章 你们两个,谁入赘给我?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巴掌落下得太快,在场所有人,包括姜鸢都没反应过来。 “弟妹!你打我!?” 姜大娘捂着脸,满脸的不可置信。 姜母依旧是缩着身子局促站在原地,“你不能骂鸢儿,她还没出嫁,会坏了名声……” 她还是窝囊的样子,姜鸢的心底却划过了一丝暖流。 “欺负人啊!好心来帮忙,结果被侄女拿锤子威胁,被弟妹扇巴掌!我命怎么就那么苦!” 姜大娘索性扯着嗓子哭喊道。 “一家子神经病!要我看,就别管!”姜大伯将哭闹的姜大娘搂在怀里,眼睛充血。 他张口欲多言,看到姜鸢举起的铁锤,连忙往外走。 “我们走!呸!什么人!” 两人互相拉扯着离开,骂骂咧咧的,但背影却带着慌张。 “鹄儿!关门!赶狗!” 姜鸢嗤笑着目送着两人离开,余光注意到姜母的小动作,先一步将铁锤换到了另一只手,藏在身后。 “鸢儿……”姜母紧张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担忧。 注意到她盯着铁锤,姜鸢拎着铁锤,将它放在门檐下,回头露出自认为乖巧的笑。 “娘,我没事,我方才是吓唬他们的。” 然而这一笑,姜母直接是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 姜鸢这才想起,原主被娇宠,对这个窝囊娘更是呼之即来,极少给好脸色。 她这回突然变性乖巧,简直比太阳打西边出来还要骇人! 姜鸢心思百转千回,抿了抿唇,看向一旁的雪地,声音带着丝扭捏。 “娘,从前是我被宠得太过分了。这几日我反省,觉得,我不能再任性了。一门亲事,没了便没了,但如今,爹已经不在了,我作为您的大女儿,作为鹄儿的大姐,应该挑起重任,和您一起支撑起这个家。” 姜鸢自小没了父母,与亲戚更是见面就是互相嘲讽谩骂,并不太知晓寻常子女应该如何与父母交流。 她组织了语言,只希望姜母不要发现她的不对劲。 她忐忑说完,缓缓看向姜母时,却对上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睛。 “鸢儿,是你受苦了。”姜母捂着嘴,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痛楚和委屈,将姜鸢和姜鹄拉入怀中,紧紧抱着。 “是娘没用。你们都是好孩子……” 姜鹄小小的人,也红着眼拍着姜母的后背。 “娘是最棒的娘,有娘和阿姐就够了,鹄儿不要姐夫和大伯大娘。” 姜鸢纵然是久经社会的磨砺,此时也忍不住鼻子一酸。 —— “官差大人,不是我故意和您对着干,您看,咱们村里本就没有空屋,只能问问村民们,家中有没有空置的屋子,能让出来。” 村中央的广场上,一队带刀差役满脸凶样地站立,中间围着五人。 那五人,虽然衣衫破烂,蓬头垢面,但其中三人依稀可见丝富贵气质。 广场周围围着一些好事的村民们,交头接耳着说话。 “听说是京城来的老爷少爷呢!真稀奇!” “老爷少爷,往后也要和我们一样在地里打滚咯!” “那俩少爷长得真俊,还有那个,好大块的肌肉,一看就很能干。”有小姑娘红着脸道。 “俊?你家可还有多余的空屋?直接带回家成亲。”有人调侃道。 北方人说话不拘小节,但广场中央的几人却是变了脸色。 “无碍!只要有地方住就行了,我们也能交差回去!” 领头的壮官差满脸的无所谓。 “哎哎!好!” 村长点头哈腰,而后看向闻锣鼓声而越聚越多的人群。 “可有人愿意收留?” 一句话像是小石子落入海中,没有任何人附和。 想到方才塞过来的碎银两,村长咬了咬牙。 “谁肯收留,一人我送一斤米!” 然而人群还是唏嘘。 “村长,这多个人,可不是屋里多个人的事情,还要多双筷子,咱们哪儿还有余粮?” 有人嚷嚷道。 今年冬季来的早了两个月,地里大半收成都没来得及抢救,得亏圣上降了税,不然就连今年的冬,都难过。 眼见着无人愿意收留,村长脑门的汗也是越冒越多。 “我都要了!” 清冷有力的声音在人群外传来。 人群让出一条道来,姜鸢走近广场,步履从容。 “这不是姜鸢吗?她家的粮食和银子不是都给陆白送去了?还敢收留这五个男子?” “嘘!姜鸢不是才和陆秀才退亲?说不定瞧上了人家俊俏呢!要不是我家粮食不够,我也想带一个回去呢!夜里吃的多好啊!” 不少人在交头接耳嬉笑,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 姜鸢面上表情未变,但心里已经将原主骂了个狗血淋头。 真是名声响亮啊姜鸢! 村长看着姜鸢,拧起粗眉。 “你当真都要了?” 他自然不是考虑到姜鸢负担不起,而是担心她出尔反尔。 姜鸢点头。 带着这五人回去着实有点不顺利。 不说村民们异样的眼光,还有这五人,也是麻烦得很。 那个最壮的,叫谢长祗的,倒是沉默寡言,还有两个下人模样的,让往哪儿走就往哪儿走。 另一个少年,谢言祉,和他们的爹谢庭筠却是磨磨唧唧,一会儿说脚疼,一会儿又问她能不能养活他们。 姜鸢忍住扇巴掌的冲动,将两人带到院里后,和门口茫然的姜母对视了一眼。 然后扭头,看向两个少年。 一个低眉顺眼看着脚尖,一个不满挑剔地看着破败的院中。 “你们两个,决定一下,谁入赘给我?” 那不满挑剔的谢言祉一下子睁大了眼睛,“让我入赘你这破落院子?不可能!”而他身旁的另一人颤了一下身子。 他们身后的谢庭筠也是脸色铁青,似是莫大的屈辱。 姜鸢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现在还有的选?没有我,今夜你们就只能在这大雪天里露宿街头!要么入赘,要么滚出去!” 顶嘴的谢言祉涨红了脸,但仍是梗着脖子不说话。 忽然,身旁一直低头的谢长祗像是脚下一踉跄,他往前扑了一下。 姜鸢反应迅速,一把扶住了他。 他裸露在外的肌肤顿时红了一大片,姜鸢听到他轻声道:“姑娘,我愿意入赘。” 第四章 姑娘,可否容我先沐浴一番?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姜鸢微微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好,既然如此,那便这么定了。” 她余光瞥了另外两人一眼,“屋外严寒,几位进来,先挑个卧房,我再细细吩咐你们做事。对了,这是我娘和我阿弟,你唤母亲和姜鹄弟弟即可。” 谢言祉还未待话音落下,就已经大摇大摆走了进堂屋。 “母亲,鹄弟。”谢长祗上前,恭敬低头拱手,而后退后一步,站在屋檐下,靠着门板。 堂屋左边是姜家母女三人的卧房和厨房,右边空了三个大小不一的屋子,一直用来堆放杂物。 虽未有人居住,但姜母手脚勤快,并不算脏乱。 谢言祉走过一间,脸上的嫌弃神色就增深一分。 谢庭筠也不知是否摆着架子,站着没动,只唇上的胡子似乎气得飞起。 姜鸢不知他们二人,流放至此,还在傲气什么。 姜母退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一切,看着姜鸢,欲言又止。 “长祗,你住这。”姜鸢直接将整个人缩在一旁的谢长祗从阴暗角落里扯出,将他推向最大的,朝阳的一间屋子。 她手伸向谢长祗时,后者下意识又瑟缩来一下,待听清了她的话后,低眉顺眼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我,我住这里?” 谢长祗看向屋内,不过一桌一椅,一床一柜,但胜在干净整洁。柔和的雪日光线从纸糊的窗口透进来,射在小桌上,尽是温馨得紧。 忽然感受到两股不悦的视线,他回过神,心下一紧,连忙垂下眼睫,克制住余光的渴望。 “姑娘,这屋子太大了,谢某住旁边的小屋子即可。” 他声音沙哑,听不出丝毫情绪。 姜鸢皱了皱眉,她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说你是不是蠢货? 谢长祗只感觉被她凝视的脸颊,忽然奇怪地烧得厉害,但不待他再多说,谢庭筠就发话了。 “姜姑娘,长祗他自小习武,皮糙肉厚都,住哪个房间都是一样。但言祉不一样,既然长祗他不要,可否将这房间让给言祉?” 谢长祗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头更低了。 见她不语,几人都当她是默认了。 “切!这屋子,放在以往本少爷看都不看一眼!” 谢言祉察觉出谢长祗的渴望,他并不满意这个屋子,但能看到这个庶弟被他欺负得不敢言语,他便勉强住下! 谢言祉前脚刚踏进屋子,就被姜鸢一脚踹上屁股,跌到地上摔了个背朝天! “啊!”谢言祉摔得眼冒金星,牙齿还磕到了嘴唇,嘴里顿时一包子血。 “我的言祉!” 姜鸢冷哼一声,将目光锐利地射向脸色大变的谢庭筠。 手里不知何时摸上了放在角落的斧头,在手里掂着。 “这个家,我做主,我说给谢长祗,那就是给谢长祗,就是他空在那儿,也容不得旁人染指!” 谢长祗心跳停了一瞬,小心翼翼抬起头,眼里就进了片雪子。 冰凉的雪子瞬间化作水,自眼角流下。 —— “鸢儿啊,你的婚事虽……,但咱们也不能如此草率。” 看着三人入了屋内歇息,姜母这才将姜鸢拉进屋内,着急道。 姜鸢瞧着她脸上的担忧,莞尔一笑。 “娘,大伯母那边,你该如何解决呢?” 一说到大伯母,姜母瞳孔皱缩,身子颤抖着,嘴唇蠕动,却也只能哀嘁地叹了长长的气。 “谁说我一定要出嫁呢?我入赘一个乖巧听话的,家里还有了个成年男子,大伯母于理,也没法子再来占这屋子了。” 姜鸢伸手握住姜母,声音如小溪涓流,安抚住了茫然的妇人。 “可,可除了那孩子,他爹和他哥,瞧着都不是好相处的,再者说这才第一日,尚未知晓他们的人品……” 姜母心中没有主意,但这又事关宝贝闺女的人生大事,让她不能轻易放下心来。 提及此,姜鸢并未多在意。 不过训个狗儿,她姜鸢,还能怕了不成? 又是好一番安慰,她才得以从姜母房内脱身,一出门,就瞧见谢长祗握着笤帚在庭院里。 他人高马大,对姜鸢来说刚刚好的笤帚,在他手里像是小玩具,但他低头扫雪扫得认真,不一会儿脏污的雪就被堆在了院外。 他抬头擦汗时,忽然和姜鸢目光对视,他握着笤帚的十指紧了紧。 “姑娘……” “我,我闲着也是闲着,想起来这院里的雪还未打扫,就……” 他说着说着,就又低下了头,恨不得把整个人藏进雪堆里。 忽然,下巴被温热的手指抬起,谢长祗瞳孔地震,连着脸上的表情都僵住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一句话都还没说呢,你就又要道歉了,方才也是,你爹和你兄长就这么摆明了欺负你,你也不瞪回去?” 姜鸢的话并不尖锐,甚至说得上是在为他出气,安慰他,但谢长祗却感觉比那么多年来听到的犀利言语还要让他难受。 像是攥着心窝一般。 克制住奇怪的情绪,他呐呐开口,“我不是故意的,对……”察觉到自己又说了什么,他瞬间闭嘴,咬住唇。 而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姜鸢。 “我,我以后会注意的,姑娘。”他声音里带着讨好。 姜鸢微微蹙眉,但看着干净的庭院又说不出什么批评他的话。 好消息,是个话少能干的男人,坏消息便是似乎在以往日子里被欺凌过了头,若想带他走出阴影,恐是需要些年月。 她如今连自己都不能保证过得好,可没有这闲心去管别人的事。 虽说如今他是自己的赘婿,但她需要他,她管了他衣食住行,便已是极大的互惠。 “看我做什么?既然不累,那就同我出去拾柴去!” 她言罢,谢长祗就哦了一声,点头放下笤帚,抱起背篓。 “等一下等一下。” 姜鸢拧眉,看着他百分之八十露在外面的肌肤,寒风瑟瑟中他居然还面色无恙。 拉着一脸茫然的人进了屋。 姜鸢:“把衣裳脱了。” 说罢就转身走向衣柜。 谢长祗瞳孔放大,眼里看得出挣扎和纠结之色。 在姜鸢转过来之时,终于红着脖子道:“可否容我出去先沐浴?” 第五章 谢某还未经人事,可否教导……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姜鸢手中捧着衣裳,愣了一下,随即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管他现在为何没有感风寒,但本来这傻子穿的便不多,万一洗了澡受了凉,她可没 银两给他抓药。 脏虽脏了点,但又不是脏在她身上。 谢长祗闻言,脊骨瑟缩,垂着眼睫,咬着唇,磨磨蹭蹭将他那团已经算不上是衣裳的破布脱了下来。 姜鸢皱着眉,看着他与高壮形象严重不符的行为,还未开口,对面的人就偏过去了脸,手抓着破布,还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羞涩。 “姑娘,谢某,谢某还未曾,你可否教……” 后面的几个字淹没在姜鸢丟在他头上的一堆衣裳上。 “不知廉耻!” 姜鸢微红着脸,狠狠摔上了门,将两人隔绝在两个空间。 衣裳落到怀里,屋内的谢长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像是一颗番茄露出了惊恐的惨白。 他,他,方才怎敢这般想! 姜鸢倚靠在门口的墙上,听见开门的声音,闻声望去。 她嘴角上扬,果然人靠衣装,不过也得亏谢长祗是行走的衣架子,粗布麻衣在他身上都能穿出一股落魄贵公子风。 谢长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划过一丝慌乱。 “姑娘,你……对……啊!我我方才是无意的,你若是生气,尽管责罚我!” 姜鸢的嘴角又下去了。 她怒瞪谢长祗一眼,后者连忙闭了嘴,只是一双黑瞳透着小心和无措。 懒得与他置气,姜鸢用下巴指了指地上的背篓。 “你也别喊我姑娘了,我叫姜鸢,拿上,随我拾柴去。” 谢长祗从善如流点头,“好,姜鸢姑娘。” 姜鸢眼珠子一转,又补了一句:“若是拾不够,你今晚就饿肚子吧!” 女子凶巴巴放下话,又雄赳赳气昂昂往外走。 谢长祗乖乖背上背篓,大长腿让他很快跟上人,但始终隔着三步在她身后。 在两人离去后,埋伏在不远处,树丛间的一人,鬼鬼祟祟翻进了院中。 午后时刻,各家都在睡午觉,路上甚少有人,姜鸢心中念着娘和弟弟,想着超个近道,便直接从个岔道口直接拐上了山。 此处未曾有人走过,也多长着拦路的杂草和小树丛,谢长祗单手用镰刀开路,另一手拄着根木棍。 他不曾用过镰刀,姜鸢递给他时,前几下还是生疏地一下下劈,熟练了之后一下就能劈倒一片。 他踏出一步,刚举起镰刀,身后的姜鸢就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谢长祗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耳尖才染上一抹红,就听到姜鸢压低的声音。 “蹲下来。” 谢长祗不解,但还是顺从蹲下,顺着姜鸢的视线往下看去,看到一屋子后院的墙处,站着一男一女。 他们离的极远,声音传不过来,只能微微看出来两人的脸色。 书生气的男子脸色欢喜,女子也是一脸娇羞,只是那女子虽穿着低调,谢长祗一看便知她是养在后宅的闺阁小姐,怎会出现在涟水村? 谢长祗对他们没兴趣,他悄悄瞧着姜鸢的脸色。 姜鸢面上不显,心里冷笑。 就说那小白脸非闹着退婚呢,原来是早就勾搭上了这官家小姐,这鹅黄嫩裙女子她认识,年中时在街上,轿中远远瞧过一眼。 是县令的独女,千金小姐。 那时她给在书院的陆白换洗衣物,第一次见穿的这般漂亮还精致的女子,直接就看呆了,她还记得他说了句什么? “人家千金小姐,你瞧着做什么?莫惹了他人笑!” 说罢就将她一人丟在了书院门口,任所有学子向她投来疑惑、好奇的目光,在他同窗好友问起时只道是家中小妹。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姜鸢感觉到心脏隐隐作痛,好歹也是原主算是爱了一辈子的男子,她眉微微蹙起。 谢长祗余光将一切收尽眼底。 但下一秒,姜鸢就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往山上走去。 她已经不是那个恋爱脑的可怜女子,也解除了婚约,如今二人桥归桥,路归路,只要陆白别在她面前再蹦跶,就是娶了公主她都不在意。 哦不,娶了公主她还是在意的,她还是不太愿意看他飞黄腾达过好日子。 姜鸢心中盘算着抽空去查查县令千金怎会看上这废物,殊不知自己皱着眉,脸色并不算好的样子被谢长祗一览无余。 谢长祗回头又望了那二人一眼,像是要把两人的模样深深记在脑中。 从山脚到山腰,谢长祗背篓里已经摞了高高一堆柴火,此外左右手各拎着一担。 若不是他没有第三只手,姜鸢怕是也要压榨上。 姜鸢自己背上扛了一担,怀里也抱着,环视四周一圈,尽是一片雪白。 “走吧,回家。” 她话音刚落,余光就看见前方一棵树下的雪动了动。 仔细一看,哪是什么雪,分明是一只白兔子! 兔子嘴里还嚼着干草,一双红眼睛还未瞧见危险来临。 下一秒,四只兔脚就悬空垂了下来,被揪住长长的兔耳朵时,兔子明显还有些茫然,连嘴里的干草都没嚼了。 “今晚能加餐了!”姜鸢双眼亮晶晶。 只是下一秒,兔子就以极大的力气挣扎着,高高亮出上下的牙,咬了下来。 “小心!” 谢长祗来不及抢走兔子,情急之下只好用手覆上姜鸢的手腕。 那兔子估计是用了狠劲,谢长祗的手背瞬间就出了血。 姜鸢瞳孔一缩,抽出镰刀就给兔子了一个痛快,兔子脑袋歪了下去,谢长祗手背上印着兔牙印,还有不停往外流的鲜血。 姜鸢来不及捡兔子,她一把握住他的手,细眉紧紧蹙起,眼里满是震惊。 “你做什么帮我挡?你看看,流血了吧!知不知道疼?你站着别动,我给你去找点止血的草药。” “我,我不会痛……” 只可惜谢长祗回话声音小,散在了风里。 姜鸢躲到一棵树后,好在她方才上山时偷偷签到,正好系统给了不少日常基础的草药,其中不乏收敛止血的白及。 装作是才采到,姜鸢快步走来,边把它碾碎,边敷在谢长祗的伤口处,而后撕下自己衣摆一条布,紧紧绑住,打了个蝴蝶结才作罢。 谢长祗全程没说一句话,他愣愣地瞧着这个并不好看的奇怪的结。 第六章 有枝就往上爬,也不怕摔个粉身碎骨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自阿娘去世,他再也没有接受过这种小伤的治疗包扎。 他在府中本就受备受冷落,下人看菜下碟,小破落院里的饭是馊的,衣裳是连下人都不穿的。所有人都议论他是个奇葩,爹娘纵然知晓,虽未有啥更坏的脸色,(毕竟已是最是不喜的程度),但却道既然不会疼,过两天也就好了伤,那便没必要浪费医药在他身上。 时日长了,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一身皮肉无关紧要。 见他似乎陷入怅惘,姜鸢直接给了他脑袋一巴掌。 不轻不重,刚刚好将人打醒。 “想什么呢?我这里不抵你原来,能给你撒点草药扎起来就不错了,赶紧回家,一会儿劈柴你可别想着偷懒!” 姜鸢叽里咕噜说着,谢长祗眨了眨眼,他发梢间落了细细一层雪子,连着眉眼都是雪白一片,总是忍不住去揉眼睛。 两人回去只用了一炷香时间,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姜母惊慌失措地站在堂屋里,来回走动,不时朝院外望去。 姜鹄坐在门槛上扣着手,看到姜鸢回来,立马站起小身子,下意识踏出一步又站在原地。 谢言祉和谢庭筠坐在屋内,都没说话,脸色难看,二人看到谢长祗归来时,注意到他身上干净完整的衣裳,脸色似乎更黑了。 尤其是谢言祉,目光不住地在谢长祗的脸上打着转。 谢长祗肩膀抖了抖,而后接过姜鸢的柴火,避开父子二人,窝去了另一边劈柴。 “娘!” 姜鸢快步走进来,环视一周。 “怎么了?” “家里,家里剩下的粮食都不见了!” 看到姜鸢,似是见了主心骨,姜母眼里顿时流下泪来。 原来,方才一炷香前,姜母瞧着时候差不多了,便想先煮些粥,待姜鸢回来便能喝上热乎的。 可谁知,一进厨房,里头遭了贼!米缸里的几十斤米被一扫而空,就连柜子里余下的一点点盐和油也给顺走了。 就留下了一点烂菜叶子。 若是往日,没了也就没了罢,但如今家中的银两全被姜鸢,原主借给了陆白。 说得直白一点,她们连今晚的饭都没了着落,更遑论在这雪日活下去!更何况姜鸢还带来了这五张嘴巴…… 五……? 姜鸢环视一周,还有两人呢? “别看了!我已命墨白,墨非去抢回来了。”谢庭筠冷嗤道,他目光划过姜母时,露出一丝鄙夷,看向姜鸢时,不知为何存了些优越感。 “你们这破落村户就是这样,穷乡刁民,一点粮食就要盗来盗去,可笑的是连这点还守不住!哭哭哭,福气都哭没了!我那可是精心培养的暗卫,就用来给你们看家护院了!” 听罢姜鸢松了口气,注意到姜母的面色仍旧有些不对劲。 不待她询问,姜母已经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掩面而泣:“似是你大伯盗走的,方才那小兄弟描述的贼人,似乎就是你大伯。” 她双眼通红流着泪,满脸的窘迫。 往日夫君还在时,那一家人便打着孝敬公婆的名义经常来拿些米,面,肉走,但如今两个孩子们可还指着粮食过冬啊! 都怪她,太过软弱,才让这一家子贼人肆无忌惮! “娘,不哭,鹄儿给娘吃窝窝头。” 姜鹄听不懂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哭了,他小手从怀里拿出了一小块窝窝头,小心翼翼捧过头。 姜母愣了一下,却是哭得更凶。 院子里哭声回荡,谢庭筠眉头皱起,张嘴欲言,被姜鸢眼睛一个横刀闭了嘴,只是在鼻间发出哼哼声。 而后,一只鲜血淋漓的兔子被落到怀里,父子二人吓得吱哇乱叫。 “厨房里有刀,水缸里有水,去了皮和内脏,若是做不好,正好这兔子肉也不够!” 谢庭筠&谢言祉:…… 两人互相拉扯着走了。 “无碍,娘,我只问你一件事。”姜鸢看姜母冷静了些,才开口道。 姜母红肿的眼睛紧张地瞧着她。 “你可愿意和大伯父一家断了关系?” 姜鸢紧紧看着她的眼睛,自然是没有错过姜母眼里的茫然。 只见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呐呐道:“可是他们怎么说也是你爹的家,我们……” 姜鸢直接打断她,绷着脸,指着墨白二人才放下来半人高的米袋:“娘的意思是,任大伯父他们将女儿和鹄儿过冬的食物都抢走,也要维护他们?” 她说罢,抢过姜鹄手里的窝窝头,一把塞入他嘴中。 下一秒声音里就带上了哭音,抱住还在不知状况的姜鹄,“赶紧吃,这可是最后一顿了,小弟,咱们命苦,爹死了,娘还胳膊肘往外拐,但愿咱们饿死之后,来世能再投个好胎。” 她伏在姜鹄肩头,看不清脸色,但是这哭声直接引来了谢长祗,他连斧头都来不及放下,就跑了过来。 脸上难得地露出除了麻木之外的表情,“姜鸢姑娘,没事的,我们还有兔子,明日我可以再去猎更多……” 姜鸢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姜鸢看向姜母,清亮的眼里透出固执。 姜母看着两个瘦得跟纸片一样的儿女,她又何尝不心疼?不禁又悲从中来。 “不是娘不想断关系,只是,你爹才去,咱们孤儿寡母的,若是没有你爹家,又哪有个靠山?旁人想欺辱便……” 姜鸢想都不想便驳了。 “靠山个奶奶个腿!分明是吃人肉的豺狼虎豹!今日是米,明日指不定就把你闺女我卖了,您还给她们数钱!” “您真真是糊涂了,若是真为我和鹄儿着想,就应该早些了断,有些事才好办!” 姜母被亲闺女数落的身子颤抖,她张了张口,惊愕地发现闺女说的话并无道理,只是这,是否太离经叛道? 那边好歹也是亲家,而院中五人…… “……娘。” 姜鸢着急和姜母扯道理,便没一直捂着谢长祗的嘴,谁料他突然插口道: “娘,姜鸢姑娘,我嘴笨,说不好话,但也知道如今形势,你们愿意收留我们一家,我谢某感激不尽,谢某没有多少能力,但定能保护好你们。” 谢长祗闷着头一口气说完,才发现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脸上。 “爹我就说这贱小子平日里都装傻呢!如今有奶就是娘,有枝就往上爬,也不怕到时候断了摔个粉身碎骨!” 谢言祉探出半个脑袋,看到院子里一片祥和,狠狠地挤爆了手里的脏器。 “啊!他娘的什么东西!大粪啊啊啊爹!” 第七章 您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那我明日就去找村长做个公证,那这些米……” 姜母听罢谢长祗的话,再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终于是咬牙点了头。 罢了罢,且试这一回,若是瞧错了这几人,大不了她再碘着老脸去求公婆便是。 “姜小姐,属下和墨非是将人打晕了拿回来的。” 墨白说着话,从怀里又掏出一个包袱递上。 几人凑近一看,竟是一罐盐和一小桶油!而且份量可不止姜母那一点,明显是将人家的也一同渡过来了。 姜鸢讶异的目光投到他身上时,墨白忙补充道:“无人见到属下二人的模样,姜小姐可放心。” 无人看到?姜鸢嘴角一勾,大手一挥:“娘,你去将这些藏个好地方,别被人再找到。” 姜母听出她话外之意,忍不住问道她是想做何事。 “一个绝妙的事!”姜鸢想通了接下来的计划,心中欢快,连眉眼都微微抬高。 “娘,我来帮您吧。” 谢长祗放下手里的斧头,由不得姜母拒绝,便直接将包袱和米袋一前一后扛在身上,还原地跳了两下。 “娘,一点不重的!” “辛苦你了小祗。” 他满脸乖巧,声音柔和,在姜鸢看过去时呆愣一秒,而后红着脸扭头,跟上姜母的步子。 “喏!处理好了!” 谢长祗的背影被一只血刺呼啦的脱皮兔子挡住,谢言祉远远地举着兔子,另一只手捏着鼻子,俊眉皱起。 “你仔细瞧瞧,到时候分肉时可不许说我和我爹没出力!” 少年嚷嚷着,将姜鸢的目光吸引过来。 “辛苦了。”姜鸢也没为难他。 倒是谢言祉原本都做好还嘴的准备了,结果姜鸢还冲他一笑,他轻哼了一声,用不知从哪儿摸出来的一小块帕子擦着手。 …… 厨房里,就只有姜鸢和谢长祗。 灶内柴火已经烧得通红,她将姜母特意留下的一小叠油倒入锅中,锅中的油渐渐泛起细密的泡沫,姜鸢手法娴熟地将切好的兔肉块轻轻滑入,顿时,“刺啦”一声,热油和鲜肉的碰撞,诱人香气迅速弥漫了整个厨房。 姜鸢眼疾手快关了前后门,但香味还是泄出去了不少。 好在她们处的位置靠近村尾,左右两旁也无邻里,想来香味早散在冰天雪地里了。 “爹,我饿了。” “啪挞!” 一小块木块被切开,谢言祉撅着嘴,懒散地举起斧头,慢吞吞地砍着木柴。 鼻尖似有若无的香味让他忍不住一遍遍看向厨房的位置,心里愈发不满起来。 凭什么谢长祗那个木头墩子可以去厨房干活?他却要坐这里,不劈完还不让进门! “不过是兔子肉罢了,这味一闻便油腻至极。” 谢庭筠目无偏移,将谢言祉劈飞得乱七八糟的木块捡进簸箕里,掂量了一下,差不多满了。 姜鸢手持铲子,轻轻翻动,兔肉镀上了一层金黄,再淋上晒足了一百八十天的酱料,红亮诱人。 这便是今天最后一次签到获得的物资了,厨房佐料大全套! 姜鸢将酱油瓶子收到仓库里时,余光瞥见一双震惊的眼睛。 她眯了眯眸。 还未待她开口,谢长祗就大声道:“娘!屋里怎么还有碗酱油?我和姜鸢姑娘先用了!” “酱油?”姜母在后院里,露出一丝疑惑。 “好香啊!娘!”帮着一起扫雪的姜鹄舔了舔空气里的肉香味,大眼睛里流露出渴望。 姜母被他这副馋样立马丢了方才疑惑之事,轻轻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一会儿,娘给你夹,这是阿姐和那位哥哥打来的,不可多吃,知道吗?” 姜鹄乖乖点头。 厨房里。 姜鸢勾起嘴角,看着谢长祗的面色,从方才的震惊到紧张,但也算机灵嘛! 姜鸢忆着电视剧里的反派语录,秀眉倒立,眼神冰冷。 拿着锅铲就逼上了谢长祗身前。 她站着,他坐着;她俯视,他仰视。 “知道太多的人可活不了太久。”她凉凉道。 “谢某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谢某不蠢!”谢长祗舔了舔嘴唇,忙承诺道。 他眼里一片澄澈,只见真诚之色。 姜鸢点点头,转身之际,忽然又转身,以迅雷之速,将一粒看不清颜色的小丸子塞入谢长祗的口中。 小丸子入口即化,酸涩的口感让谢长祗面目扭曲。 “……姜鸢姑娘,这是何物?” 谢长祗艰难开口。 姜鸢微微一笑,抬高了锅铲,指着他。 “毒药。” 谢长祗张了张口,眼里不知该流露什么情绪好。 “我半月给你一次解药,你若是胆敢将我的事情泄露出去,哼哼,毒发之时,没你小子好果汁吃!” 她阴恻恻道,下一秒,锅铲上的酱汁恰巧凝落在谢长祗的口中。 姜鸢:…… 谢长祗眨了眨眼,咂巴了下嘴,眼里爆发出名为食欲的狂热冲动。 他乖巧低头,“知道了,姜鸢姑娘。” 心里默默想着,若是每日都有这般好吃的汁喝,哪怕是一直吃毒药,他也愿意啊! 眼见着谢长祗低眉顺眼,姜鸢心里才舒了口气。 其实她本就是故意让他瞧见。 这签到系统每日都会给物资,总需要个人陪她一起过个明路。 姜母没主见,姜鹄又太小,眼下唯一品性看着过得去便只有他一人了。 她不怕赌,虽然方才给他吃的是酸糖,但若是他真敢想说出去,她保证他连当夜的月亮都看不着! 更何况,她已经问过系统,只有她故意透露出去的人才能知晓并讨论,他若是想讲给其他人就会发现根本开不了口! 简单来说,这就是针对谢长祗的一个考验! 一盘红烧兔肉出锅,看着满满一盆,但兔子本身也没有多大,一屋子人各分到了一块。谢家父子犹豫的刹那,盘子里的酱汁已经被姜鹄舔干净了。 兔肉入肚,不觉得饱,反而似开了胃,更迫切想要进食。 姜鸢让姜母姜鹄“收拾”好家里,便带着一家子人,浩浩荡荡地朝村长家而去。 “村长叔!您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呜呜呜呜!” 第八章 好大伯娘,可否先借我五十斤大米?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该死的贼人,竟是把所有的粮食和银钱全给抢了去!这不是把我和我娘,我弟逼上绝路吗?” 姜鸢从出了门,便是一路哭喊到村长家的。 姜鹄在阿姐的授意下也扯着小尖嗓子哭。 姜母本就是个柔弱美人,哭得也叫那个肝肠寸断! “还请村长叔做主!定要揪出来这贼人,我定好好教育他一番!” 谢长祗单手护着姜鸢,另一只手扛着斧头,眼底通红一片。 姜鸢哭倒在地上,“活不下去了啊!连今晚的粮都没了,若是我爹还在,贼人哪敢那般嚣张!” 村长的院子前围了满满一大圈的村民,大多都是看热闹的,看着姜家母女如此凄惨的境遇,忍不住道: “村长,咱必须把贼人揪出来!不然难道要我们看姜鸢她们去死不成?都是一家人,我可看不下去!” “就是啊!妹子你快别哭了,哭的俺心里疼哟,村长定给你主持公道,婶这还有半块饼子。” “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贼人干的事情,连自家人的东西都偷,定然帮着一道好好教训!” “安静!安静!都安静!”村长重重咳嗽一声,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村长目光看向姜母,又移向姜鸢。 “姜鸢,此事我会好好调查,不过这贼人不一定能捉到,但我会尽力。”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姜鸢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 “鸢儿明白的,指不定那粮食都入了贼人的肚里,鸢儿就是想来求个公道。自我爹死后……” 她垂下了眼睛,欲语泪先流。 看的一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村长也流露出丝心虚,毕竟自己侄儿才退了她的婚约,若说落井下石,自己家必然是能排上名的。 他轻咳一声,正欲说些什么,姜鸢惊呼一声,朝人群外喊去:“大伯!大伯娘!” 姜鸢小跑过去,刚好拽住想转身的大伯娘的衣袖: “大伯娘,您平日最疼我和鹄儿了,往日里我爹还在时,也接济过你们不少,如今,您可否借我们些粮食,先渡渡日?我保证日后便还,鸢儿还不想死……” 她语气颤抖,问得可怜,不少人见状都忍不住附和。 大伯娘急得从她手里拽出衣袖,声音里带着急躁,“没有!” 姜鸢身子颤了颤,小脸瞬间惨白。 不少看不过去的人大声嚷嚷。 “不就是些粮食?你这大伯娘当的也太自私了,莫非是要眼睁睁看着晚辈饿死?” “切!说的好听大伯娘,记得以前我每次路过姜家,都能瞧见她拿着大包小包出来呢!如今人家落了难,倒是变成了铁公鸡!” “妹子,你跟俺回去拿粮食!俺可不像一些人!” 姜鸢吸了吸鼻子,一一拜过众人,眼里流露处感激之色。 “鸢儿谢过各位长辈的好意,只是,恕鸢儿不能领了。鸢儿,能与大伯娘开口,也不过是仗着往日的些许情分,如今看来……” 她悲伤地止住了话。 顿时矛头都指向了大伯娘,大伯已经不知所踪,大伯娘被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头疼。 本就发现不仅盗来的粮食不见了,连自家的酱料都不知所踪,在屋里她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结果出来了还要被一群人站在道德上点上骂她! 姜鸢如今入赘了婿,那房子他们一家也是拿不到了,儿子的束脩没了着落,大伯娘越想越烦。 “去他的情分!这粮食可是救命的东西,你们倒说的漂亮,我那么大一家子,让出去了,谁来可怜我们?反正我给不出来,谁爱给爱给!” 说罢,大伯娘就想凭借着体型的优势挤出人群,哪知身后被姜鸢扯住。 姜鸢人瘦瘦小小的,劲却是极大。 她泪眼汪汪:“大伯娘!您怎可这样说,你不认我们了吗?” 大伯娘拽住背后的衣裳,狠狠将她一推:“你爹都死了,和我们早没关系了!” 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姜鸢嘴角隐晦勾起。 然而嘴上还是大喊着:“娘!大伯娘不要我们了!” 她哭倒在姜母怀里,姜母打心底里还有些茫然,这一切的发展都是她没料到的,但是事到如今,听女儿的便是了。 她摸着女儿的头发,“没,没事,娘要你。” 大伯娘最终还是没能走成,她被谢长祗拦住了,人高马大,绷着脸,看起来唬人的很。 “村长,既然大伯娘都已经摊开说明了,那我,那我就当一回不孝女,求村长公证我们二家自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一点关系!” 此言一出,饶是看不上大伯娘的人,也被狠狠震惊住了。 姜鸢她爹虽去了,但她爷爷奶奶可还都好好活着,虽说分了家,但一家人有血缘关系,怎么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姜鸢看起来柔柔弱弱一人,竟然一出口便是这般大逆不道的话! 村长迟疑:“这……” “大哥,这也是我的意思。”姜母看着复杂的目光落在闺女身上,她忍不住对着村长补了句话。 “如今长祗也成了我女婿,还有亲家公和小叔子,家中也不算无男子,日后我们努力些,也能支撑起这个家,至于娘那边……既然她看不上我们,那便恕媳妇不孝。” 姜鸢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她娘平日里畏畏缩缩的居然能说那么多。 姜母不语,只是一遍遍摸着她的头发。 大伯娘懵了一会儿,理清楚后,也冷静了下来。 她又换上那副令人讨厌的笑颜,试图去拉姜鸢。 “鸢儿,你说什么胡话呢?大伯娘方才不过是昏了头,你是我侄女,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们挨饿?就是老太太也是不同意的呀!” 姜鸢冷笑,分明是怕老太太又骂她! 至于那老太太,又哪是个好东西?不过是个不吸干不罢休的蚂蟥! 如今她和她娘,还有鹄儿,只要还没死,就还有可利用之处。 姜鸢也激动地紧紧握住大伯娘的手,“太好了!我就知道大伯娘哪会那么狠心?我家中一共八口人,侄女不要太多!可先接济五十斤米?” 第九章 今晚伺候我沐浴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可以可以一点粮食大伯娘怎么会……多少?你说你要多少?!” 大伯娘笑着的脸僵住,她嘴角往下弯,被肥肉挤着的眯眯眼瞪大。 “五十斤啊……家中人口不少,也不过撑上十多日。但是大伯娘你放心,这段时日我会和娘想办法再挣些银两还你,绝对不会白吃的。” 姜鸢言辞诚恳,脸上挂泪,我见犹怜,连着原本听到五十斤也心里嘀咕着有点多的人都动摇了。 虽然是要的多了点,但人家小姑娘也是迫不得已的啊! 大伯娘皮笑肉不笑,“五十斤米!鸢儿,这也太要大伯娘的命了,五斤米可好?现在大伯娘就带你回去拿。” 哪知姜鸢方才还感激期待的小脸立刻就冷了下来。 大伯娘心里咯噔一下,饶是她,如今也被个小姑娘的脸色牵着鼻子走。 “大伯娘不愿就算了,还要拿五斤米,不是羞辱我,羞辱我娘又是什么?不过是欺负我没了爹!” 姜鸢微抬起下巴,咬着唇,带着哭腔却清冷又倔强,眼睛红肿。 还不待大伯娘开口补救,姜鸢一转身,就朝着村长跪了下去。 “人活着就是为了一口气,还望村长叔做主!今日这亲必须断!” 她高喊着,还要往厚厚的雪地里磕头,及时被谢长祗拦住。 他“痛斥”道:“姜鸢姑娘,你莫要这样,我相信叔作为一村之长,定然是爱护咱们的。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还是不要给村长添乱了。” 有些热心肠的大婶顿时急了,指着谢长祗就批评起来,“你这小伙子怎么能这样子说!咱们村长是最公道,最好的村长!这姜家这般自私,要我就**……” 村长:…… 他复杂地看了眼二人,而后抬起手,止住大伯娘飞扬的唾沫星子,在她青了又白的神色下,宣布了同意姜鸢的请求。 他轻咳,“姜家二媳妇,你看,如今姜大也不在了,鸢儿也大了,寻了夫婿了,回去跟老太太好好说说。今日呢,也不光我,大家伙都做个见证。” “不行啊!村长,鸢儿也就算了,鹄儿是男娃,那可是咱老姜家的种!” 大伯娘气得直跺脚,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却不让姜鸢一家离开。 “鹄儿是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姜母立刻紧紧将姜鹄抱在怀里,大有一种大伯娘若敢抢,她就敢做些冲动之事。 “不行!姜鸢和你我不管,姜鹄今日得跟我回去。” 大伯娘咬死了牙,这事算她倒霉,传回去她肯定少不了被老太太磋磨两日,若是还丢了姜鹄,她不敢想会几天吃不到饭! 姜鸢轻笑一声。 “大伯娘,喊错了。” “是程鸢,程鹄。” 今日起,她们不再冠以父姓,而是母亲的程。 几人潇洒离去时,大伯娘还沉浸在他们改姓的大逆不道中,反应过来,想追上去时,才发现面前飘下来一小片布料。 是她家男人这几日穿的衣裳布料! 还是男人赚了些快钱,她特意去县里裁的新布做了两身衣裳,当时在村子炫耀了好几圈! 莫不是自家男人偷粮食的事情其实已经被她们知晓了? 大伯娘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连忙扭头跑去。 不行,她儿子还要考举人老爷,若是这贱蹄子捅出去了,岂不是断了她儿子的大好前程? 程鸢才踏进院中,就被姜母拉住。 她右手抱着姜鹄,他哭完一场,已经在路上累得趴在肩头睡着了,她将声音压得极低。 “鸢儿,你方才说姓……程?” 她眼底还有着残余的震惊,以至于说话时都是抖的。 “对啊,娘你不是姓程名知吗?如今爹死了,咱们家也和姜家断关系了,我和阿弟自然是随你姓。” 程鸢轻松地说道,但只有她自己心底里知道有多气愤。 方才和大伯娘对骂后,她忽然脑子里多了段记忆。 似乎是原主很小的时候,连板凳都爬不上去,被程知抱在怀里,手把手握着小树枝在沙地上写字。 “程,知,这是娘的名字。” “饭呢?怎么还不做饭?想要饿死老子?” 一道黑高的身影忽然侵入视野,将一大一小踹翻在地。 “还当你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呢?不过,不做饭也行,给老子再生个儿子吧!” 随着一声惊呼,程鸢的记忆又空白了。 但短短的一段记忆也够程鸢知晓个大概了。 她娘,很有可能是被拐来的!她爹在原主本身的记忆里是个慈父形象,但早年间却如此残害她娘! 还真是死的好! 她越想,越觉得这姜家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姜母,哦不,程知眼里覆上茫然,而后抖了抖,眨了眨眼。 程,知。 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似乎十多年了。 不知为何,鼻尖酸涩得紧。 程鸢拉住她的手,轻声道:“娘,现在才开始。” “我会陪你找到他们的。” “娘,我也会。”谢长祗见终于有他能插上话的地方,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也连忙道。 程知的肩膀抖动,她没问程鸢是怎么知道的,或者说,她对此事已经没有了数年前那般激动了。 她看了看安静睡觉的程鹄,又看看程鸢,挤出笑,“鸢儿的心意娘领了,但娘有你们就足够了。” 程鸢抿了抿唇。 看着娘抱着程鹄回了屋子,程鸢才扭头看向谢长祗。 “你不用时时跟着我的,方才辛苦你了,去休息会吧。” 她方才进院子时就看到柴堆那边砍到一半,连斧头都没取下来。 然而父子俩人也不知所踪,不过有暗卫在,想来也出不了岔子。 倒是谢长祗,说是赘婿,如今却像是成了自己的贴身丫鬟似的。 似乎是以为自己讨嫌了,谢长祗的脸顿时就红了,连连摆手:“我,我不用休息的。” 程鸢眼珠子盯着他转了一圈,忽然指向那一堆柴火,“那你去劈柴吧。” 谢长祗老实点头,话音刚落就已经取下了斧头。 程鸢像是故意似的,嘴角勾起,又补充道,“顺便把浴桶洗洗干净,等晚上我回来,你伺候我沐浴。” 谢长祗手里的斧头顿时冲着他脚尖砸了下来。 第十章 如今不是在谢家父亲有些分寸比较好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然而等他狼狈抬头时,程鸢的背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谢长祗愣了许久,伸向地上斧头的手又收回,而后一双手缓缓抚上红烫的耳尖。 手肘抵在膝盖上,微微低着头,薄唇抿得紧紧的。 程鸢的目标不是别人,就是陆白。 方才在村长家她观察过了,确定了陆白不在家,想来那会儿还在和县令千金你侬我侬,这会儿应该能堵到人。 站在村道上,陆白蹙眉看着她。 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不屑。 “姜鸢,不是说好了退婚了?如今我们二人没有关系,你这样将我堵住,可是会伤了你的名声!” 说到此,陆白的眼底更加鄙夷。 村妇就是村妇,大字不识,还不懂得避嫌,不像他的娇娇儿,知书达礼又温良恭顺。 “我知道你多多少少可能放不下我,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姜鸢,我们不合适。” 这会儿路上没人,程鸢也不装,朝他翻了个白眼,把手摊开:“首先,我现在姓程,其次,你欠我的银子拿来。” 陆白怔愣一瞬,没管她为什么改了姓,脸色一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你急什么?又不是不还你!” 程鸢依旧保持这个姿势不变:“确实很急,陆白,别给我扯别的,你不会想要赖账吧?” 陆白脸更黑了。 “区区五十两银子,姜,程鸢,我往日竟不知,你是这样世俗的女子!亏我还愧疚……” “啊对对对我就是这样的女子,也别愧疚了,愧疚当不了饭吃。区区五十两,赶紧给我得了,你也不想我把你和县令千金的事情说出去吧?” 程鸢从怀中摸出一块嫩黄色的手帕,在陆白眼前晃了晃。 帕角白色的陆字格外显眼。 陆白的脸色在一刹那变得惨白,双手连忙在身上摸索。 “别摸了,就是这条。” 程鸢笑眯眯的,“陆白,走路还是要回头看呀,不然白请我看场戏,还送我个东西,我多不好意思。” “你想要干什么!”陆白几乎失声道。 娇娇儿一直和自己是在偷偷见面,县令老爷早就已经在安排她和门户相当的公子哥相看,若是此事捅到他那边去,以自己如今的身份,定然吃不了好果子! “我又不是你,要这帕子有什么用?我只要我那五十两。” 程鸢歪歪头,一副单纯无害的模样。 但陆白此时算是看透了她,气得咬破了口腔,却是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小心存放都帕子怎会到了她手上! 想到自己的大好前程,他气愤地从怀里摸出了几个碎银,加起来约莫二十多两,递过去时他心里都在滴血,“我现在只有那么多!” 那五十两他早用来给娇娇儿买首饰讨她欢心了,哪里还有的剩! “你把帕子先给我,剩下的等我有了就还你。” 陆白话还没说完,手心都银子已经到了程鸢手里。 她喜滋滋地连着帕子一并塞进怀里,像是在看蠢货一样看着他。 “当我傻?等你给齐了我再还给你,我最多给你七日,你若是不还,你明白的。” 程鸢没有错过他眼里的杀意,挑了挑眉,“我一个弱女子可不敢来找你,我家那口子还有小叔子,说什么也要跟来,生怕我被欺负了去呢。” 程鸢嘴角噙着甜蜜的笑。 陆白心里一凉,迅速环视四周,但两旁都是屋子,根本看不清有没有人藏在后面。 他握紧了拳头,最终放开。 “你最好是信守承诺!” 陆白恶狠狠地放下一句狠话,虽然程鸢也不明白他放狠话的意义,分明不守信用道义的人是他,居然也会怕别人不守规矩? 她嗤笑一声,慢慢往回走。 脑海里和系统愉快对话。 “这个新手大礼包很不错!夸夸!” 系统方才在她回家后,就告知了迟来的新手大礼包,是个抽奖,抽到什么都有可能,就连成仙都不是问题! 程鸢兴致勃勃,决心抽到个SSS时,发现自己居然只抽中了个神偷技能,顾名思义,可以偷东西。 听起来有点厉害,但又似乎鸡肋得很。 后面还备注了一级,看起来还是能升级的,问了系统只是说可能多加练习能够升级。 她出来便是偷偷练习这个技能,如今只能偷取五十米距离内的任何东西,能瞬间到她手里。 原本是想直接在陆白身上偷银子的,结果见了人却发现了这个手帕,于是临时改变了思路。 手帕自然是不会还给他的,或者说,等他还清银子后,她还是会偷回来,送给县令一个惊喜。 别和她说什么不讲道德,陆白白嫖她家可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不过是小小地出口气~ “不过一天真的不能再多签到了吗?” 程鸢有些不死心。 除了一开始在家里,然后广场,山上,她在路上想签到时,却被系统提醒签到上限。 “不能。” 系统的声音冷冰冰的,颇有几分铁血无情。 程鸢只好遗憾收场,查看了一下仓库,她现在有四十五两银子,厨房酱料大全套,日常草药各一份(具体种类这里不细说)。 程鸢轻哼着歌回到院子里时,正巧看到谢庭筠父子俩背着她,正对着谢长祗说着什么。 谢长祗依旧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仓皇抬头时,刚好和程鸢对视上。 “程鸢姑娘……” “别程鸢姑娘程鸢姑娘的唬我,她现在在外面,今夜我要睡你那个屋子!你睡我的屋子。” 谢言祉叉着腰,鼻孔就差冲上天了。 “你弟弟身子骨没你好,你作为大哥多担待点,别连个屋子也和他抢。” 谢庭筠沉声道,丝毫不觉得自己让大儿子让出来自己的房间本身就是件偏心的事情。 见程鸢没动,似乎是在看热闹。 谢长祗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去,而后抿了抿唇,绷成一条倔强的直线,“我不要。” “程鸢姑娘说是给我的,父亲若有异议,不若去与程鸢姑娘说,毕竟如今不是在谢家,咱们寄人篱下,还是要听话些才好!” 言外之意就是别看他好欺负就只敢和他抢。 他现在可不是孤身一人了,他是有妻子的人了。 第十一章 出嫁从夫,入赘从妻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似乎是第一次被忤逆,谢庭筠脸瞬间就沉了下来,看向谢长祗的目光里满是不悦。 果然那道士说的没错,这逆子生来就是克他的! 从出生起,就不像个正常的孩子。 别的孩子聪明又伶俐,讨人欢喜,倒是他,一天到晚比他这个老子还会板着个脸,一见到他就畏畏缩缩的不成体统! 据下人说他连被刀划伤了也不会疼,就跟那肉不是他的一样,简直是个怪胎! 当初就不该心软,直接送得远远的,省的在眼前还讨嫌,如今还非要霸占着好位置! 谢庭筠:“谢长祗,不论在哪里,我都是你爹!” 若不是在庭院里,他定要将桌子拍得“匡匡”响。 “出嫁从夫,入赘从妻。”谢长祗目光越过二人,和程鸢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他挺直了脊梁,一字一句道。 这一句话直接噎得谢庭筠瞪大眼睛,胡子翘起,涨红了脸,手指着他连说几个你。 “认这个乡野村妇当妻子,你身上流的可是我谢家的血!咱们家怎么说也是清流世家,你你你,不肖子孙!家门不幸啊!!” 不知为何,谢言祉看着谢长祗抬起的脸,不似以往的唯唯诺诺,居然有丝刚毅的俊俏,心中愈加不快,他冷笑一声, “你以为程鸢姑娘是真心悦你吗?以为当了她的赘婿就了不起了?谢长祗,你也太下贱,太侮辱谢这个姓了,攀上个泼辣的村妇,当真以为自己要上天了!你不知羞,我还觉得羞!” “我看你是要上天了!谢言祉,我有说过吧,那屋子是长祗的。” 程鸢清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谢言祉回头,笔直地对上她的视线,有一瞬间胆怯,或许是气急了,谢言祉又高高昂起头。 “凭什么!他一个庶子,不过个奴才!给他留个地方睡就不错了,为什么还给他最好的!” 谢庭筠见程鸢面色不善,也紧接着开口,“程鸢姑娘,你不知道,庶子愚昧无知,蛮横无理,恐怕是会糟蹋了那间屋子,不如让言祉住下。” 程鸢无语地瞧了眼这二人,第一次感觉到了人和鸭讲的无力感。 “就凭,他是我夫婿啊。” 程鸢走到谢长祗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身下的身子顿时僵硬住。 程鸢目光在二人脸上扫动,随即拔高声音却不失力度,“我不对我夫婿好,莫非对你个小鬼好?还是对你这个老头子好?。” 父子俩的脸色都骤然通红,是被气的。 程鸢继续道:“别跟我扯庶子嫡子那一套,这里是涟水村,不是京城!进了我家门,就是你,谢庭筠,也得给我乖乖低下头!想住好屋子,想吃好东西,就拿自己的实力来换。” “当然,也可以不按照我的规矩来。” 二人的眼里顿时露出一丝期盼。 “从我家,滚出去。” 程鸢扬起笑脸,用手指做了个滚蛋的姿势。 “噗。”谢长祗没憋住笑,在三双眼睛下,很快又调整好面色,悄悄地靠近了程鸢一分。 父子俩的脸色齐刷刷变脸,在他们开口前,程鸢眼睛转了一圈,娇笑一声,又道:“哦对了,如今长祗是我夫婿住在我家无可非议,但你们二人,虽说是长祗的父家吧,那也不能总赖着吃白食不是,况且,我这座小庙,如何能容得下二位这般尊贵的身份呢。” 程鸢嗤笑一声,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直看的他们难堪万分。 “那你想要我们怎么样!那时分明是你将我们带回来的,你敢丟我们出去,我就去村长那里告你的状!” 谢言祉双拳握起,一双眼睛瞪得像能喷火,像只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的发怒的小公牛。 “当时不是缺个夫婿嘛,想着若是你们懂事些,不惹事,多两双筷子也无妨。” 程鸢笑眯着眼,而后声音骤然冷下来。 “但如今,你们两个欺负我的夫婿,这事儿,让我怎么算呢?我总不能放两个欺负我夫婿的混蛋在家里,还好吃好喝供着吧?你想去村长那里就去呗,我也不拦着你们。只是,如今在这涟水村,边境之地,也不知谢家的威严还在几分呢?若是还比不过我这个泼辣的村妇,那可就招人笑了。” 谢庭筠终归还是老姜,他面色不好,几度咬牙,但看着漫天遍野的白色,还是梗着脖子立在原地,问道:“程鸢姑娘的意思是?” “你们不是问我,是问长祗。”程鸢懒洋洋道。 “问谢长祗?”谢庭筠皱了眉,明显是从未将谢长祗的想法放在眼里。 “你们欺负他,自然是要同他道歉,他若是原谅了此事便揭过去了,若是他不肯,那恕我这屋子太小,今晚容不下二位了。” 程鸢算是把护短表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谢长祗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偷偷扯了一下程鸢的衣裳。 她低头看去,清楚地看到他眼里的茫然和紧张。 方才他敢顶嘴,也不过是仗着一股委屈顶嘴罢了,说到底也只是动动嘴,但真的要眼睁睁看着父亲和阿弟被扫地出门,他还是有些担忧的。 说不清是血缘的不舍还是怕被再次欺负的害怕,或者是对自己被偏爱的不敢相信…… “程鸢姑娘……”他这么大的个子发出蚊子叫的声音,程鸢差点被他气笑了。 “我不掺和,你决定。” 而后她又补一句,“但我希望你是听从心里的选择。” 谢长祗怔怔地看着她走向屋内的背影,心里不停地默念,听从心里的选择…… 他究竟是否还需要这样的父亲和阿弟呢? 谢长祗对上两张与他样貌相似的脸,谢庭筠正在扭头安慰着躁动的谢言祉,他心里忽然就失望了。 这十几年来,他仍然都还带着最后一丝,对父爱的渴望。 他闭了闭眼,声音干涩,“爹,谢言祉,你们……” “你让我和你阿弟留下来,待日后回了京城,我将你娘遗物的藏处告诉你。” 谢长祗猛地睁开眼睛。 谢庭筠看着这个庶子,脸色轻描淡写。 第十二章 伺候沐浴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似乎说的不是自己曾经的正妻,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没错,谢长祗并不是自出生起便是庶子,虽然出生便被卜为不详,但他母亲却十分喜爱他,那会儿谢家虽家风清廉,但谢庭筠也确实是彻彻底底的两袖清风。 全靠他母亲,江南首富之女的嫁妆撑着,故而谢庭筠虽心中有疙瘩,也不敢明确表现出来,况且这的确算是他第一个儿子。 只不过,谢长祗性子怯懦,后来他母亲病逝,次年谢庭筠将唯一的侧室抬为正妻。 继母次年生下了谢言祉后,二儿子活泼可爱,新夫人温婉可人,谢庭筠本就对谢长祗不多的父爱更是全部给予在了谢言祉那里。 连着那份对亡妻的愧疚也在时间中逐渐磨灭。 “在哪里。” 谢长祗直接站起了身,他如今已经比谢庭筠要高上一些,但还是习惯微弓着身子。 他牙齿死死咬着唇。 娘死时,他仅仅三岁,尚半知事的年纪,但也记得那是个很爽朗,肆意的女子,她很爱他。 似是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亦或是对亡妻的思念,谢庭筠几度张口又闭上,但还是道,“京城里还有一处房宅,待日后若还能回去,我便告诉你位置。” 谢长祗疑惑地费力想了想,但他那会儿太小了,根本还没有记忆,他警惕开口,“你别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还瞪我,再瞪我我也是你爹!” 谢庭筠又自己把自己气得胡子翘起,谢言祉却难得地站在一旁沉默着没有插话。 谢长祗这才纠结地点头,叮嘱着,“那行,我让你们留下,但是你们要听程鸢姑娘的话,多多为她做事,这里不是谢府,我们不能吃白食。你也不可对程鸢姑娘那般无礼说话……” 更难得的,谢庭筠这次居然也没再反驳谢长祗说程鸢的事情,只是他眼珠子看着庭院和小屋来回转动着。 夜里,程鸢挨个人发了两枚水煮蛋,还是从王婶那边买来的,算作晚膳,并宣布明日她带着谢长祗出门采购,若有想要的,明日出门前一并同她讲。 程知大吃一惊,谁都没有她清楚这个家有多穷了,结果她闺女直接说要明日去县里采购?莫不是烧昏头了? “娘,是借给陆白的银两,他还了一些给我呢。” 程鸢忙道。 程知看到她手里的那几块碎银子神情恍惚了瞬间,看着程鸢的眼神顿时变了一些。 她根本没想着自己这个对陆白上头的闺女真能把借出去的银子再拿回来。 看来是真放下了。 程知心里松了口气,眼神也欣慰许多。 “娘不缺东西,你多多顾着自己。” 程鹄还是有些怕这个姐姐,并没有开口。 轮到谢言祉的时候,他有些激动。他心里已经想好了,要先来两身像样的衣裳,然后舒服的鞋子,再来几本当今时兴的书,还要些纸笔墨,他在家也能画画画…… 然而程鸢的目光路过了他,路过了谢庭筠,而后将鸡蛋壳丢入簸箕里。 “我吃完了,你们慢用,长祗,别忘记今晚的事。” 她在父子俩的无声凝视中进了屋子,“吱呀”关上门。 程知感觉到气氛明显不对劲,扫了眼三人,连忙将剩下一口蛋白塞进程鹄嘴中,抱起他,道了夜安,就躲回了房间里。 谢言祉几度气得又要吼出来,但谢庭筠一个眼刀就吓得他将话又吞了回去。 亏白日里父亲还说既然寄人篱下那就做个好态度,他也想着他堂堂谢府嫡少爷,日后那便给这个村妇一个好脸色,好好相处。 可谁知,连今晚还没过,就给了个下马威! 太气人了!除了这一路流放路上,他何曾受到这般欺辱! 然而他不能真冲过去质问程鸢,那也显得他太馋了。 谢言祉白了谢长祗一眼,冷哼出声,“哟,别忘了晚上的事,怎么,堂堂谢府公子,如今居然也要学那勾栏子把式,以色事人……” “啪!” “爹?!” 谢言祉手捂着半边脸,声音近乎破防。 “平日里是我对你太溺爱了,学不会谨言慎行。”谢庭筠瞪了他一眼。 纵然他不喜爱这个庶子,但也是谢家人,是他儿子。 谢家必须清贵! 谢言祉虽然蛮横,但也是明白父亲真动怒的样子,只好委委屈屈地把气咽下,转头又看看谢长祗居然无动于衷,竟是连鸡蛋也不吃了,红着眼圈就回了屋子,把门摔得极响。 谢长祗咽下最后一口鸡蛋,也起了身,准备下桌。 “长祗。” 谢庭筠叫住了他。 “父亲还有何事?”他只是停了步子,但连头也没回。 “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娘的病,的确是石药无医……” “知道了父亲。”谢长祗打断了他想叙旧情的状态,脚步更加匆匆。 谢庭筠张着嘴愣在原地,看着他弯腰在黑暗的庭院里捡着柴火,又想起程鸢方才所说,老脸顿时一红。 心下叹了口气。 又想起什么似的,他回屋的脚步更加凌乱。 程鸢的房门被敲响时,她还坐在桌前神游。 “进来吧。” 她喊道。 房门被推开,谢长祗抱着半人高的冒着热气的浴桶走进来。 不知是否被水汽熏的,他脸蛋通红。 “程鸢姑娘,你试一下水温,若是冷了,锅里还有热水,热了的话,也有冷水,我替你加。” 谢长祗站在原地,纵使村里平民没有闺房这一说,他还是紧张地只敢低头,匆忙地说完话。 一个大高个,站在原地,却不知手该放哪里,头该怎么摆。 程鸢抑制住想要笑的冲动,故意道:“我用水可试不出水温,那你站这,等我脱了衣裳,坐进去了再告诉你合不合适吧。” 谢长祗身子一僵,但把话过了一遍脑子,又觉着没有问题,只好僵硬地点点头。 “……好,我等着程鸢姑娘。” 程鸢一挑眉,也没再说话。 将沐浴用的毛巾搭在浴桶上,她缓缓脱下外裳,白色的里衣勾勒出发育成熟的身子。 第十三章 我,我来伺候姑娘睡觉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纵使是寒冬,但她穿的并不多。 里衣里面便是肚兜。 她往后瞧了眼,得,这小子背着她站着,眼神一个没乱瞟。 她俯身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飞快将里衣和裤子一同脱了,她一脚踩了进去。 身子被热水烫得毛孔舒张,她舒服地眯了眯眼,莹白的双臂搭在浴桶旁。 听到身后的水声,谢长祗不敢回头,“程鸢姑娘,水温可还合适。” 自然是合适,但程鸢起了坏心思就不想放过他。 “有些烫了,你要不接点冷水来?一点点即可。” 谢长祗得了令,立马如释重负地出了门,速度很快地拿着一瓢冷水进门,然而,愣在了原地。 程鸢浓密的黑长发散在身后,如玉凝脂的肩头和莹白的胳膊沾湿了水,一缕缕热气上升,谢长祗莫名感觉脑子里也有一股热气不停地冲向天灵盖。 “怎么了?不过来?” 程鸢转头,她的小脸被热气熏出红晕,澄澈的眼睛似一汪温泉,小巧的红唇格外引人注目。 他视线不知不觉往下,落在那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谢长祗猛地清醒,连忙转身,不停地弯腰说着唐突,连着水瓢里的水也在惊慌中洒了大半在地上。 程鸢眉毛一挑,“谢长祗,你是不是故意的,不给我加冷水也就算了,还洒地上,你要是不乐意,那就出去,让你阿弟来。” 后半句话自然是瞎说的,但谢长祗当真了。 他下意识想要转身,又硬生生克制住。 “不行,我,我再去勺一瓢来。” 他大步走出去,程鸢终于捂着嘴笑了起来。 忽然,一大瓢冷水从头顶浇下来。 程鸢:…… “啊啊啊谢长祗!!你浇冷水在我头顶干什么!” 程鸢冻得瑟瑟发抖,连忙转移到对面,将鼻子以下浸泡在水中,只露出双瞪得溜圆的杏眸。 谢长祗紧紧闭着眼睛,他啊了一声,摸索着浴桶,忙不迭道歉:“抱歉抱歉,程鸢姑娘,我方才数着步子走过来的,我忘记了这里是你的头,我再去勺瓢热水,等一下浇对面,哎,程鸢姑娘,你的头呢?” 程鸢几乎要被气笑了。 “不必了,你出去吧。” 幸亏她本来就偏爱烫水,如今这水温虽然说不上多烫,但也能支撑着她洗完。 至于谢长祗,还是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看不见人,听到带着愠怒的声音,谢长祗张了张嘴,最后垂下了头,安静地转身退出了房间。 听到门关上,程鸢这才赶紧搓洗身子起来。 好在家里虽穷,她的衣裳却不少。 穿上里衣,打开衣柜,挑了身红配绿的款式放在床头。 程鸢扭头,正准备将浴桶搬出去,房门就敲响了。 “程鸢姑娘,我来给你倒水。” 程鸢有些诧异,她以为他出门已经回屋睡觉了,没想到居然守在门口,听着动静。 心里不自觉地软了一块。 “进来吧。” 不知是不是夜里灯光问题,程鸢总感觉谢长祗的眼圈红了些。 不过谢长祗搬了浴桶很快就出去了,她思索未果也就作罢,正准备关门熄蜡烛时,谢长祗又站在了门口。 “怎么啦?”洗完热乎的澡,程鸢心情很好,见他不说话,眼眶微红,便斟酌开口,“你父亲和你阿弟又说你了?” 谢长祗慢慢开口,程鸢也耐心等着。 “我,我今晚伺候程鸢姑娘睡觉。” 谢长祗说完这句话,就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低着头不敢看程鸢的脸色,羞的耳尖通红。 他流放前尚未娶妻,但也晓得成亲那日是要做那种事情的。 如今虽然是他入赘,也没有婚礼,但该有的环节应当是少不了的吧? 毕竟,毕竟自己除了姿色一无所有,程鸢姑娘能看上他想必也有这一层缘由。 然而程鸢却一直没说话,谢长祗紧张地咬破嘴唇,胡思乱想着,终于等来程鸢开口。 “你,你今日先好好休息,我们明日还有事情,那事,那事不急。” 程鸢尴尬说罢就直接“砰”关了门,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 黑暗里,谢长祗慢半拍抬头,褪去红晕,茫然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大婚当夜,若是丈夫不碰妻子,那便是不喜。 程鸢姑娘也是不喜自己吗? 也是,自己如今没有家世,也就一张脸还看的过去,又或许只是才看的过去,程鸢姑娘才会对自己没有任何心思。 也是,是自己唐突了,仗着白日里那一丝偏爱就觉得,她当真是心悦自己的,便就此抓住不放了。 谢长祗失魂落魄地回了屋子。 屋内,程鸢更是羞得想给方才挑逗谢长祗的自己几个巴掌。 都怪你!给人家孩子调成什么样了! 她发誓再也不敢了! 一夜,两个人都没睡好。 卯时,程鸢就已经起身了。 不是她爱早起,而是昨夜不到七点便睡下了,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是躺不住,以及对今日采购的期待,干脆一咬牙就起了。 听完程知的叮嘱,程鸢嗯嗯啊啊敷衍过去,谢长祗在后面捞起两个背篓,乖巧回应好程知才跟了上去。 “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的性子。” 程知有些担忧地看着程鸢的背影,而后看到谢长祗跟在她身侧,程知才略微有些欣慰。 村里唯二的牛车是王婶家的,王叔每日早晚来回两趟拉去县里,一人一次两文钱。 大多数村民都会选择直接走去县里,毕竟四文钱可以买上四个馒头了。 但涟水村离县里有着近二十公里,程鸢自然是吃不起这苦,她将四枚铜板递给王叔,便带着谢长祗坐了上去。 牛车上人只有两三个,程鸢乖巧问好。 那两人却是有些惊讶程鸢今日的礼貌,不过也没多问什么。 偷偷观察着程鸢的新夫婿——谢长祗。 换了身衣裳,看着还真是个不错的后生。 牛车慢慢悠悠,在雪地里晃了大半个时辰,才看到清水县三个字。 “一个时辰,还是这里。”王叔叮嘱道。 程鸢下了牛车就直奔街道,她双眼发光。 第十四章 获得猪肉100斤!沙漠之鹰*1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虽然天上还飘着小雪,但出摊的人不少,两边的店铺也都正常营业。 叫唤的叫唤,吆喝的吆喝,掺杂着孩童的嬉笑哭泣声和砍价声。 路上摩肩接踵,程鸢深深呼吸了一口冷气。 她决定实施一下自己的某个想法。 “签到。”她在脑海里道。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土猪肉*一百斤,小母鸡*十只,小公鸡*十只。” 程鸢定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了好几遍仓库确认真的没有听错后,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果然,比起昨天在家里签到,只获得二十两银子,要丰富多了。 果然更大的地方,签到获取的东西也随即增加。 “怎么了程鸢?”谢长祗疑惑地看她站在原地,明明望向的是虚空,却满脸欣喜。 程鸢猛地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我们去看看米面。” 一刻钟后,谢长祗背着小半背篓的糙米和粗面出来。 三十两银子,仅仅买了这么点。 程鸢脸色凝重,原本以为只不过是高一点点的粮价,如今却是高了往日几倍的价格。 这次雪日,不可小觑。 “我们还有银子买别的吗?”谢长祗看着程鸢的面色,斟酌道。 饶是他,也被这价格震惊住了。 原以为那么多银两,至少能装上满满一背篓。 如今这么些,他们一家子人,尤其是他们三个男子,怕是没两天就吃完了。 想到这,他又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他会少吃一点的。 程鸢看了他一眼。 “跟我来。” 谢长祗跟上,二人进了条偏僻的小巷子。 谢长祗左顾右盼,正往后看,回头忽然看到程鸢左右手各拎着一大扇猪肉。 他瞳孔瞬间放大。 “这,这……” 下一秒,他连忙挡住程鸢,好在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巷子。 “猪肉是我们买的,知道了吗?” 程鸢紧盯着他。 “可,可是这么多猪肉,如今粮价又高……”谢长祗觉得有些不太可能。 程鸢又补了句,“你可以同娘说,是你拿出来的银子。反正,娘会信的,只要不让旁人看到即可。” 谢长祗思忖半天,才犹豫着点点头。 将猪肉放进背篓里,用布盖住,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究竟放了什么。 谢长祗背着猪肉背篓,将米面的背篓给程鸢背上,“那我们现在回去吗?” 程鸢沉吟,“还有件事。” 她带着谢长祗兜兜转转,停在一家成衣铺前。 “老板娘,可有便宜些的布料?” 程鸢踏进店内,直接开门见山。 相比起外面的热闹,店内十分冷清,偶尔有一两个客人。 “便宜的?那堆,不过都是裁下来剩的的,或是脏了的,你若要就一并拿走,五两银子。” 老板娘懒洋洋地躺在有光的地方,躺椅一晃一晃,纵使对着一看就是穷人的程鸢二人,语气也无丝毫异样。 程鸢闻言,走到一个篮子前,挑拣着看了几眼。 大多都是些好料子,脏的还能洗洗,细碎的可以做些小衣裳,鞋子什么的。 “都要了,谢谢。”程鸢将银两放在桌上,笑着道。 将布料子放在背篓里,正好满满当当。 —— 待几人回到涟水村,已是太阳高照。 “签到。” “恭喜宿主!签到获得防狼喷雾*10,太阳能防狼电棍*10,沙漠之鹰*1。” 二人朝家中走去,忽然程鸢被叫住。 “鸢儿!哟,这是刚从县里回来啊,发了什么财,居然买了这么多东西。” 程鸢扭头,看到大伯那张令人作呕脸扭头就要走。 “鸢儿!我跟你说话呢!” 大伯眼馋着那两大背篓,结果程鸢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不悦地连忙赶上去,拦住二人。 谢长祗下意识护到程鸢身前。 “有屁快放。” 程鸢拧眉。 她可没时间和他再扯上一个时辰。 “你!”大伯气得眉毛高挑,最后看着程鸢的脸色还是将事情托出道,“你奶奶要见你。” “我奶奶?我哪有奶奶。”程鸢冲他翻了个白眼,绕开他就大步离去。 她还以为什么事情,原来是那个死老太婆又要开始作妖,她闲得慌才去。 “姜鸢!!你给我站住!” 程鸢不语,只是回家的步伐更快了。 —— “那死丫头居然不肯来?她不肯来也给她绑来!聘礼钱我都已经给昀哥儿交上束脩了,一分不剩,娘,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啊!” 村西一家大屋子里,姜大伯娘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扯着嗓子哀嚎着。 昨日,因着这小蹄子非要断亲,她回来都是心惊胆战,好在老太太听了也没说什么,只是说县里的王家已经给下了足足十两的聘礼,要一个女儿,抬去做第十八房小妾。 那王家可不是个好地方,相传那老爷玩死一个小妾,就再抬一个,可见其手段! 况且她的荷儿才十岁!是她养起来用来嫁给公子哥的,可不能被那老男人磋磨了去,那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但是娘,那姜鸢不是已经入赘了个男人?咱们……” “不过是场儿戏!老二媳妇也由着她胡闹!到时候轿子抬进去,她不想当也得当!我这老婆子还活着一日,她这个做小辈的,就得听我的!” 老太太气得直拿拐杖戳地面,一双鼠眼爆发出极大的怒火。 “还想断亲!她就是死了也是我姜家的人!等她抬过去,老大媳妇你去把鹄儿接过来,养在你那里。” 姜大伯娘有些不愿,白养别人家的儿子,但也不敢忤逆婆婆。 但她后知后觉问道,“那弟媳呢?” 老太太一记眼刀,吓得她瑟瑟发抖,“这你就不用管了,好好养好昀哥儿比什么都强。” 姜大伯娘收回思绪,但如今,这贱蹄子越来越性子蛮横,如今连说老太太也是见她,都放狠话不来。 “好一个没有奶奶,当我老太婆死了?行,她不来,我去!我去求她!” 瘦削的老太太身子骨仍康健,拄着拐杖几乎走的飞起。 “娘,媳妇陪你一起去!那贱蹄子如今可会说话了!” 姜大伯娘连忙喜滋滋跟上,有老太太出马,这次绝对妥了! 第十五章 奶奶,不行啊!你太老了!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天呐!这么多!” 程鸢和谢长祗一路径直走进小厨房里,关了门,才将背篓里的米肉拿出。 程知担心程鸢年纪小,在摊贩那吃了亏,也跟了进来,然而她的眼睛在看到小山堆一样的东西时,兀的睁大,还揉了揉眼睛,生怕是幻觉。 “鸢儿!你告诉娘,没干什么错事吧?” 程知来回走了两趟,紧张地一把握住程鸢的手,眼睛盯着她,生怕她点头。 程鸢有些无奈又心里暖暖的,“娘,是长祗,他拿了银两补贴的,不然你以为,能女儿我总不能去抢吧。” 她笑眯眯的,程知啊了一声,似信非信地看向谢长祗。 看到谢长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程知才放下心来。 “委屈你了孩子,这粮食你多吃些,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都可以叫我。” 谢长祗低眉顺眼地应着,程知却总感觉哪里有丝不对劲。 程鸢看她似乎陷入思考,连忙道,“娘,麻烦你收拾收拾了,可不能再遭了贼人。” “哦对对对!” “姜二媳妇呢?人呢?给我出来!” “你谁啊你!在我们家门口干什么?” “哪里来的乞丐也拦我?我可是姜鸢的奶奶!我看那贱蹄子真是脑子糊了浆糊了,不帮着昀哥儿,偏偏养两个乞丐!我呸!” 屋外动静闹得很大,程鸢三人相视一眼。 “我出去看看,娘,你赶紧把东西先藏起来,免得那老婆子不讲武德。” 程鸢踏出去一步,又走回来,把站在原地的谢长祗一同拉了出去。 “跟我走。” 谢长祗啊了一声,看着手腕被握着的地方,心有一块地方忽然烫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就没心思想这些了。 “哟!这不是鸢儿你入赘的男人吗?怎么乞丐的滋味是不是比咱村里的好?切畏畏缩缩的样子,啧啧啧,长的个子高有什么用?又穷又事多,倒贴上去我都不要,真让大伯娘我脸上也跟着没光啊!” “你他奶奶的骂谁呢!谢家人也是你能骂的!土村妇!狗眼看人低!” 谢言祉被谢庭筠用力拉扯着,给了两个板栗,才闭了嘴气呼呼走去一遍。 似乎经过上次一回的较量,姜大伯娘也舍弃了往日虚伪的面具,程鸢冷眼看着她,正好,她也懒得再演戏。 “长祗,把她丢出去。” 她低声吩咐道。 姜大伯娘脸色一变,连忙往姜老太太身后躲去,只是她一个人顶姜老太太两个人还有余,怎么看怎么好笑。 “姜鸢!我还在这里呢!你把我当空气?” 看着姜大伯娘这副蠢样,姜老太太气得胸脯猛烈起伏。 “你娘呢?把她叫出来!” “姜老太太,如今我叫程鸢,别喊错了名,有什么你就说,家里的事情我做主。但你若是来找事的话,就恕我不奉陪了,你们俩体面点自己离开。” 看着这老太太,程鸢心中着实烦躁。 年纪大了,动也动不得,骂了也厚脸皮当听不见。 “改姓之事,你想都不要想!你既然流着姜家的血,活着是我姜家的人,死了也是我姜家的鬼!我看是你爹不在,你娘那个愚妇给你教成什么样了!” “是不是这个死男人?你听外人的话了,我可是你奶奶!!” 姜老太太把拐杖在地上戳出了几个洞,看的谢长祗心里格外心疼。 程鸢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讲不通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长祗,送客!” 谢长祗眼睛一亮,“是。” 说着就要一手拉着一人,然而姜老太太身形敏捷,没被捉着,但她拐杖也如飓风般朝程鸢挥来。 谢长祗瞳孔地震,他一侧身,拐杖重重击在他背上。 谢长祗闷哼一声。 姜老太太见一击未中,竟还继续挥起拐杖,嘴里骂骂咧咧,“不孝女啊!你爹九泉之下都闭不上眼睛!你怎么敢的,让你爹绝后!” 下一秒,她的拐杖被谢长祗握住,姜老太太啐了一口,用力想拔出,谢长祗却直接将拐杖夺了过来。 “咔……嚓!” 小儿胳膊粗的木头拐杖就在他手中被折成了两半。 姜老太太嘴张得老大,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而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大家快来看看啊!孙女不认奶奶,还联合着外人来欺负我这个老太婆啊!我这个老太婆是老了,说不过他们,但是我老姜家怎么让血缘流落在外啊!我这老太婆还活着呢!她怎么能改姓断亲啊!这不是咒我去死吗!” 姜老太太两拳胡乱地打在胸口,高声嚷嚷着,愣是把谢长祗吓后退了一步。 路过的村民有人因为动静停下来,姜老太太余光看到,叫唤得更起劲来。 程鸢心里翻了好几个白眼,深呼吸一口气。 而后,也直拍着大腿,哭喊着跪坐下。 “奶奶!我叫你奶奶还不行吗!那日分明是你让大伯娘不许给我和娘粮食,若不是邻里仁善,我都瞧不见今日的太阳了!如今见我还活着,您又要来拿什么?屋里就只有些破木头,一点粮食都没了!你不如把我这条命拿去算了!” 程鸢毕竟年轻气血足,吼起来也比姜老太太中气十足,她爬着起身就要冲向墙。 谢长祗被她的一番举动闹的傻了眼,但看她真要寻死似的,吓得连男女授受不亲都忘记了,连忙抱住她的腰,狠狠禁锢住, “程鸢姑娘!不可啊!老太太若是要什么,让她拿就是了!” 原本村民们看着瘦小的姜老太太哭喊,有些动容,结果一听说是刻薄的老姜家又来吸血了,立马就下了头。 “呸!果然人老脸皮厚!连孙女的命都不顾了,也要逼死人家!” “真是活久见,就算孙女没孙子好,但哪有压榨成这样子的?程鸢那姑娘瘦得跟纸片似的,还要倒打一耙!真是老不羞!” 更有混不吝的嗤笑道,“嘿嘿,我看这老婆子是不是老头子去的早,寂寞空虚嫉妒孙女家里有三个男人?别说,谢家父子仨一个赛一个俊俏!” 乡下人本就心口之快,更多的不雅之词往外蹦。 就连程鸢也含泪抬头,“奶奶,不可啊!你虽然老了,但是你真的老了,不行的!” 第十六章 小的做小妾,大的还有大用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只不过靠在谢长祗怀中的下半张脸,嘴角微微勾起。 姜老太太呆坐在原地,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没想到拿这拿手好活算计别人一辈子,今日竟遇到了对手! 眼瞧着院门口围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听说这姜老太太要因为粮食逼死孙女,都纷纷骂上一句。 就是那唾沫星子,都能将两人给淹了! 姜老太太急得眼珠子转了几圈,直瞪一旁快缩成鹌鹑的姜大伯娘。 没眼色的东西! “娘,娘,我们先走,那事再从长计议。” 姜大伯娘打了个激灵,连忙走过去搀扶起姜老太太。 姜老太太松了口气,然而起了身,她似乎底气又足了些,扭头冲着程鸢又嚷道, “姜鸢,你最好这两日好好再想想清楚,你娘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若是断亲,那就是没有祖宗的人!你阿弟姜鹄还那么小,若没有族人支撑,日后读书,娶妻又该如何!” “我不需要阿姐帮忙!鹄儿可以不读书,不娶妻,你是坏奶奶!走开!” 程鹄从外面急匆匆挤进来,小手狠狠一推,愣是将姜老太太推得踉跄两步,瞳孔放大。 “坏奶奶!以前就和鹄儿说阿姐和娘亲的坏话!现在还想欺负阿姐!我没有你这个奶奶!” 吃瓜村民又惊道,“小孩子可不会骗人!而且鹄儿我看着长大的,这姜老太太果然是坏事做尽!” “这真的很坏了,我先前还当她只是不想家人分离,重感情,原来是这么个挑拨离间的坏老婆子!” 程鸢诧异地看着这个阿弟,原本沉静的性子今日居然肯说那么多话。 程鹄正好回头看向她,黑黑的眼珠子里满是紧张之色,还有一抹期待。 程鸢心下了然,冲他一笑,他这才拘谨地抿着唇微微勾起一点唇角。 “走!娘,我们先走!” 姜老太太明显还想要说什么,然而姜大伯娘不由分说就紧紧拉着她往人群外挤。 “都死开!看什么看!再看给你眼睛挖了!” “呸!谁乐意看了,可别碰到了你们还要被碰瓷!” 回去的一路上,姜老太太又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用尽了所有的歹毒之词,姜大伯娘听得晦气得直想跺脚。 这么能说,这么有本事,也没见在程鸢那里讨到什么便宜! 原先还想着真能成呢,结果是被打成狗一样跑出来了! 还不如她呢! “如何了如何了?那死母女可同意了?”偏偏姜大伯在家,见了二人连忙凑上来,被姜大伯娘一巴掌拍开。 “呸!看不懂脸色!” 看透了这个婆婆内里并不像平日里那般唬人,姜大伯娘连带着对她,也敷衍了许多,神思游离。 “我说,你今晚去把这个贱蹄子给我虏过来,你听到没有!这是迷药!” 姜老太太将一小纸包放在桌上,冲她嚷道,口水全喷在她脸上。 “为什么我去?那小蹄子多厉害您又不是不知道,您让姜大去。” 姜大伯娘咧着嘴将口水抹掉,气呼呼道。 原先觉得家里就她们一房人,占了大便宜,结果是接了大锅,半点多的粮食银两没有不说,家里就她一个媳妇,平日里就知道磋磨她! “你不去,明日县里来了人,就让你荷儿去!” 姜老太太声音低沉,目光看向院子里正在喂鸡食的小女孩。 注意到有人在看她,瘦削的小脸扭过来,而后眼底闪过丝畏惧。 “奶奶……” 姜大伯娘心头直跳,连忙挡住她的视线,谄笑道,“媳妇去,媳妇晚上就去,包在媳妇身上。” 姜老太太沉沉看了她一眼,而后忽然走向卧房里,而后手里拿着个反光的物件走来。 走进了,姜大伯娘吓了一跳,一把小拇指长的匕首! 朝廷限铁,连家中的菜单坏了都是要把怀的交上去才能买新的,这么锋利的匕首她婆婆是哪里来的? 姜老太太细细吩咐道,“若是有人看见了,拦你,你就用这个,记得处理干净,对了,姜二媳妇不能杀。” 不能杀?留着还有用么? 姜大伯娘下意识想问,然而看到反光的匕首,所有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反正与她无关!那姜二媳妇就算真倒霉了也是自作孽,要怪就怪姜鸢不够听话! —— “你怎么那么傻呢!还敢寻死?” 程知方才在小厨房里将外面的动静听了个一清二楚,要不是担心被发现厨房里的粮食,她根本忍不到二人离开。 她气得眼睛含泪,先给程鸢一个板栗,最后也只是轻轻敲在她额头。 “娘,放心啦,我那是做戏呢,这不是还有长祗在嘛!” 程鸢笑眯眯地把小脸凑上前,乖巧装乖地眨了眨眼。 “娘,我会保护好程鸢姑娘的。”谢长祗也连忙保证道。 虽然他也的确是被吓到了,但好在是演戏,只不过,程鸢姑娘胆子可真大,他偷偷地用余光看着程鸢。 “娘,你不要怪姐姐,都是因为坏奶奶。”连程鹄也来抱大腿,程知瞪着她,见状也只好作罢。 “你啊你,还笑得出来。” 堂屋里,四人围着,氛围融洽温馨。 门外,谢言祉扒着门,偷偷往里看了一眼。 “你若是羡慕,进去便可。” 谢庭筠劈着柴火,一个个堆得整齐。 谢言祉立马缩回了头,撇了撇嘴,踹了脚雪,“谁羡慕?那泼妇样子,谁要我都不要!” “哦?泼妇?” 令谢言祉惊悚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凉凉补道,“院子里的雪,还有后院的雪,不扫完,今日午饭就别吃我这个泼妇的了。” 谢言祉大怒,谢言祉气得拿起笤帚就哗哗哗扫雪,不少雪子在他身边飞舞着,混着天上不时落下来的雪花之间,一抹幽怨的视线直到程鸢进了卧房才被遮挡住。 卧房里,谢长祗拘谨地坐在凳子上,听到门开了,立马弹射站了起来。 他手搓着衣角,“程鸢,可是有事叫我?” 程鸢点头,伸出手,手心浮现两个小巧的金属棍子。 谢长祗已经习惯了她突然变出东西,但目光被那个新奇的小东西所吸引,“这是……” 第十七章 长祗,我这小武器,可好用?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说时迟,那时快,程鸢另一只手拿起一根,谢长祗还没反应过来,腰间一阵强烈的麻麻酥酥,随之传遍四肢百骸。 “这……”谢长祗瞳孔地震,身形不稳,往后踉跄两步,竟是直接仰面摔在了程鸢的床榻之上! 棉被松软,他整个人陷了进去。 待意识过来自己摔在了何处时,他坚毅的面孔“唰”地染上了层薄红。 连忙支起双臂想要起身,却惊愕地发觉如同被下了软骨散,软绵绵的四肢还残余着麻意,根本施不了任何力气! “如何,长祗,我这小武器,可还好使?” 程鸢右手握着防狼电棍,笑眯眯地俯身,左手撑在床榻上。 笑颜在谢长祗瞳孔里放大,他艰难地只能微微仰起下巴,然而也不敢直视于她,脸偏向一边。 “很,很厉害,着实厉害。” 他微微喘着气,不自觉地舔了舔干涩的唇。 “厉害就对了!” 程鸢很高兴地翘起嘴角,而后似是才注意到他的脸色,她歪了歪头,伸手想要探上他额头,“很热吗?你怎么脸这么红?不会着凉了吧?” 然而她的手在半空中就被另一只大手紧握住。 汩汩的热源传到她的肌肤上。 程鸢眯了眯眸。 触摸到细腻的肌肤,谢长祗一惊,连忙收了手,脸更红了。 “程鸢姑娘,我不是有意的……” 然而程鸢一把收了防狼电棍,另一只手紧紧摁住他的肩膀,“果然是发烧了,连手都烫成这样!你别动!” “我没……” 谢长祗想辩解,但是两只手也不敢再碰程鸢,只好任由着她将厚实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馨香钻进他鼻尖,让他僵硬地不敢动分毫。 “将鞋子脱了,我去再给你拿床被子,你那屋虽然朝阳,但冬日也无多少暖气,被子好像也是前两年我娘淘汰下来的了,怨不得你受凉。” 程鸢用手背贴了贴他额间,烫得吓人,她心里一惊。 赶忙就将衣柜里的一条崭新的棉被抱来盖在谢长祗身上。 “唔,有些重,有些热,程鸢……” 谢长祗动了动胳膊,但两床被子的重量让他难以抬起,只好将求救的目光看向她。 “别乱动,出出汗,我去给你买两副药。” 程鸢眼尖,将他偷偷伸出被子的指尖一把捏住,塞回被窝,还掖了掖严实。 临走前还叮(警)嘱(告)谢长祗不许贪凉。 “喂!我地都扫干净了!柴我爹也劈了!” 谢言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程鸢胡乱应了声,便急匆匆离开。 如今可不比她先前所处的现代,感冒只是个小病,就是硬扛也能扛过来,在古代,风寒可是要死人的! 她才找来的乖巧又能干的赘婿,可不能就这样没了! 谢长祗原本想趁着程鸢离开,便起身,可被窝温暖,脑子越来越昏沉。 睡死过去的前一秒,他松了口气,果然是风寒使得他面红心热…… “黄叔!黄叔!” 程鸢在一小庭院前驻足,扯着嗓子喊着院中在晒药的麻布中年男子。 喊了好几遍,那男子似乎才听到,扭过头来,露出一张白净和善的脸。 “鸢儿姑娘。” 黄蕴和连忙放下药材,小跑过来开门。 “我这耳朵越来越不好使了,进来说话,可有何事?” 院子里大大小小的扁晒着各种药材,几乎无处下脚,程鸢直接站在门口道:“黄叔,可有治风寒热病的药?给我抓两副。” “有的有的,我给你去拿。” 黄叔连连点头,热络问道,“看你精神气不错,可是你娘受凉了?” “不是,是我夫婿。”她摇摇头,将碎银子随意放在一个扁上。 黄蕴和一愣,哦了一声,似是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话。 “鸢儿你识字,用法用量我都写上头了。若是吃完了还未好,再来找我。” “多谢黄叔。”程鸢点头,转身时忽然撞上微凉的怀中,还掺着药香。 “啊!”她惊呼一声,下意识往后退两步,雪地湿滑,眼见着就要摔到晒满稀贵药材的扁上,程鸢眼里满是慌乱。 “小心,鸢姐姐,你没事吧?” 腰间被一双手牢牢抱住,将她捞了回来。 “没,没事,多谢。”程鸢松了口气,这才抬头,撞入一双澄澈含笑的眼睛。 眼前之人,微微俯身,面孔极其乖巧。 笑吟吟的脸上,睫毛浓密,碎发遮盖在额头,扎高的马尾被风扬起。 声音如汩汩溪泉,叮当响。 这是黄叔的独子,黄序秋。 “你这小子,又去哪儿鬼混了,到现在才回来,还不快过来帮忙!” 程鸢这才从美色中抽离出来,连忙向旁边走了一步。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怀中空了,唯留残留在沁冷的空气中的香气,他扭头望着她的背影。 “还看呢?人家给自己夫婿抓的药,小两口新婚燕尔呢!” 黄序秋微垂下头。 “来了。” 堂屋外,谢家父子俩排排坐在屋檐下,眯着眼晒太阳,手里还拿着不知哪儿搞来的葵花籽,“咔嚓咔嚓”作响。 谢言祉看到程鸢进来,原本惬意的神情一秒警惕,将手心的瓜子握紧收近。 然而程鸢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她微微开门,透过门缝看床上的人睡得安稳,便提了药去厨房。 “鸢儿?” 程知和程鹄在里面,一口热锅冒着热气,锅内似乎熬着糖,灶边还放着一篮红通通的山楂。 山楂刚洗过,挖了籽,水灵灵的。 “阿姐!” 程鹄坐在灶前的小板凳,小脸被烤得通红,眼睛亮晶晶的。 “这是药?”程知走过来,神色立马紧张起来,捧起她的脸左右看,“鸢儿你生病了?” “不是我,是长祗。”程鸢连忙道,“他受了寒,我去黄叔那买了两副药给他煎着吃。” 程知这才松了口气,将煎药罐寻了出来,“放着娘来吧。” 程鸢点点头,也好,她是现代人,其实根本不会煎药。 她目光落到那山楂上,好奇道,“哪儿来的山楂?” 程知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第十八章 是神仙姐姐吗?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是,是你大伯娘送来的。” 程鸢瞬间变了脸色。 程知连忙补道:“你大伯娘是特意来道歉的,说先前之事是冲动上了头,你奶奶那里也同意了你改姓之事,改就改了,日后咱们两家还是可以多多走动。” 程知说完,越说到后面越没底气,因为程鸢的脸色彻底变黑了。 她忍不住开口解释道:“鸢儿,娘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交恶容易交好难,而且一个村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程鸢静静听着她说完,黝黑的眼珠子看不出喜悲,只是声音里隐隐带着泣音, “所以爹将你买来,对你施暴;大伯偷咱们家的救命粮;大伯娘眼睁睁看着我们一家饿死也不愿施舍一点米;奶奶在全村人面前诋毁我。可能还不止这些事,大伯娘来说几句轻飘飘的话,娘你就当过去了?” “你怎么这么好欺负啊!” 程鸢比程知更先红了眼眶。 程知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我……” 一阵阵刺鼻的焦糖味从锅里传出来,感受到焦灼的气氛,小小的程鹄脸上的笑也渐渐消失。 他眼里带着慌张,看看阿姐又看看娘,一把抱住程鸢的大腿。 “阿姐,娘说你这两日辛苦了,是想做糖葫芦给你吃,你不要生娘的气,要生就生鹄儿的。” 程知僵硬地低下头,“不是鹄儿的错,是娘想岔了,给鸢儿做吃食,不该要她们的……” 程鸢也是身子一颤,只是她咬了咬唇,掰开程鹄,扭头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她又走了回来。 程知抱着鹄儿在无声地流着泪,见她进来,连忙抹干了泪。 但程鸢目光笔直,没看她一眼,将煎药罐和药一并拿了走。 程鸢感觉得到一股视线一直跟随着她,但心中的一股气让她不愿回头,甚至不愿再多说一句话。 她脚步声极响,一路走到院子里。 谢言祉又被吓了一跳,将剩下的瓜子紧紧攥着,目光跟随着她,注意到她几乎冷酷的脸,心下暗道不好。 谢庭筠倒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谢言祉有话想说,但顾忌着,只好又吞了回去。 直至太阳西落,程鸢端着药碗离开,谢言祉才偷偷探进去个脑袋。 只不过下一秒就被谢庭筠揪了回去。 “人家的家事,别管。” 谢言祉嗷了一声,而后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衣裳,“不是,爹,我好像看到谢长祗躺床上呢,程鸢她煎药是给他喝?” “病了?” 谢庭筠眼睛也没眨一下,像是只是听到他说谢长祗吃了饭一样平静,继续磕起了瓜子,胡子一颤一颤。 先前在京城之中,看不上这妇人小儿的吃食,没想到如今竟觉得有些上瘾。 “他又不会痛,病了吃药也白费,还不如给我买点吃的,我快饿死了。” 谢言祉抱怨着揉了揉肚子。 原先以为两人赶集回来就能吃上饭了,谁知出了老太太那档子事,错过了用午膳的时间,唯邻里路过分了点瓜子,还有那个胖乎乎的姜大伯娘来送了些山楂。 好不容易等程鸢回来,结果却是煎了半日的药,看她脸色不好,也不敢去触霉头。 —— “长祗,长祗。” 破败的院落里,屋檐下结了不少冰柱子,透风的屋内,床榻上一条几乎全是补丁的被子凸起一大块,还有一双长满冻疮的脚露在外面。 “长祗,长祗。” 被子缓缓掀开一个角,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眼底带着警惕,一撮呆毛翘起。 不知从哪儿来的冷意冻的他瑟瑟发抖,缩在角落里,嘴唇被咬破了皮。 “谁?” 小家伙酝酿了很久,才忍不住回应道。 是谁? 是喜爱奚落他的阿弟?不可能,他阿弟身娇体贵,如今定抱着好几个汤婆子,才不会来这里。 还是父亲?可父亲从来不会叫他长祗,他会连名带姓叫他谢长祗,然后责问他为何要欺负阿弟! 还是那些贪财势利的下人?可是院内名贵的东西都已经被搬光,自己也没什么能让他们索取的了。 但是他真的好冷,好冷,只要能再给他一条被子,他愿意再学狗叫…… “长祗?” 呼唤声又出现了,带着柔情和小心翼翼的女声。 小谢长祗愣住了。 他从来没听到过这个声音,温暖的就像,他想象中的, 娘亲的声音! 可是娘亲已经死了。 他们都说娘亲已经死了,他是个没娘要的小崽子。 那,是神仙姐姐吗?是女菩萨终于听到了他的祈求…… 梦外。 程鸢叫了谢长祗很久,但他似乎陷入了梦魇,脸色一直不对劲,却醒不过来。 她眯了眯眸,既然如此,只能逼她使出杀手锏了。 将药碗放在一旁,她伸手碰到他下巴,几乎是一瞬间,床榻上的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神仙姐姐!” “啊!”程鸢被吓了一跳,但手腕被谢长祗紧紧握住,力度有些过度,勒得她不适地扭了扭,想挣脱。 然而谢长祗似乎人醒神未醒,竟是一把将她扯入了帐中。 程鸢还未反应过来,两层棉花被已经被掀开,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她抿了抿唇,“谢长祗?放开我。” 然而谢长祗一直在喃喃自语,听不进她的话,程鸢无奈,奋力凑近耳朵。 “神仙姐姐,别不要我……” 神仙姐姐?程鸢皱了皱眉,这孩子还在梦里? 她还想继续听,然而手腕的力道忽然消失,扭头看去,果然人又陷入了昏睡中。 程鸢一时觉得有点气得想笑。 她从床榻间起来,给他掖好了被角,这下毫不留情,三两下将他的下巴卸了,把早已凉透的药灌入他喉咙里,然后重新安上。 转身出了门,差点撞上站在门口的程知。 “鸢儿,娘,娘有话想和你说。” 盯着程鸢如锋芒的目光,程知呐呐道。 程鸢将目光移向一边,“晚些再说吧。” 她绕过她,往外走去。 程知站在原地,眼里又涌上泪来。 院子里,谢言祉鼓起勇气拦住程鸢。 “今夜晚膳吃什么?” “吃屁!” 第十九章 咸咸甜甜的糖葫芦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言祉瞪大了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你真粗鲁!” 程鸢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谢言祉下意识退后一步,后背撞上墙,只见她扭头又回了屋。 谢言祉这才敢低声嘟囔,“什么嘛!没得吃就没得吃,她这样子,得亏是招了婿,不然谁敢娶她!” 程鸢回到堂屋时,程知已经没了身影,只是路过她屋子时,能听到细碎的哭声。 她脚步只顿了一下,就继续走向厨房。 厨房里,一串串红彤彤,结着冰糖的糖葫芦被放在一个盘子里,似乎在等着谁来采撷。 程鸢回过神来时,她已经拿起一串,咬下了一口。 还没品出味来,眼泪就已经落了下来。 咸咸甜甜的糖葫芦。 然,程鸢晕过去前,心里怒骂一句,狗娘的,果然不怀好意!! 只见她直愣愣倒在地上,手里的糖葫芦也骨碌碌滚到了角落里,染上了灰尘。 昏暗的后院里,似乎已经埋伏了许久,姜大伯娘蹑手蹑脚进来,掏出一大块布,堵住程鸢的嘴。 随后将人装进麻袋里,往身上一扛。 —— “你谁啊?” 院门口,谢言祉上下打量着面前乖巧的男子,第一次产生了不平衡感。 这人怎么好像长得比自己俊? 黄序秋从容抱拳,微笑道,“黄序秋。鸢姐姐今日在我爹那里拿了药,但是方才我爹想起来还需要一味药,便派我送来。” 说罢,他举起手中的药包。 “鸢姐姐?程鸢?”谢言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喊那么热络做什么?程鸢她在屋里,方才见她进了厨房,你进去找她就行了。” 黄序秋笑着应下,“我与鸢姐姐也算是自小一同长大,所以比旁人叫得亲近些。” 谢言祉懒得理会他说的话,挥了挥手就表示别再烦他。 黄序秋脚步轻快地走向厨房,还剩几步路,他轻咳了一声,“鸢姐姐,我带药来了。” 话音刚落,他走进厨房,却没见一个人。 黄序秋脸上的笑立刻就淡了,他扫视一圈,看到角落里被咬了一口的糖葫芦。 他走两步,轻轻拾起,刚想放到灶台上,忽然闻得一股熟悉的气味。 打量半晌,他将那半颗糖葫芦取下来,放在鼻下轻嗅。 他自出生便比寻常人嗅觉灵敏,许多药材就算碾碎混乱,他也能辨别出来。 忽然,他脸色大变,朝门外跑去。 “这糖葫芦里有迷药!鸢姐姐有危险!快找人!” 谢言祉愣了愣,“迷药?怎么可能,这糖葫芦是伯母做的吧?” 一旁的谢庭筠气哼了一声,“可送山楂来的,可不是良善之辈!” 黄序秋身后响起还带着哭腔的惊愕的声音,“迷,迷药?鸢儿不见了?!” 谢庭筠原本表情从容,忽然他面色也变了,一把站起身,左右环顾。 “暗卫呢?” 谢言祉这才恍然大悟,对啊,不是还有两个成天在树上或者屋檐上的暗卫么?怎会让程鸢失踪? 四人前后寻了一圈,才在后院的草丛里找到昏睡中的两人。 谢言祉一人给了一脚。 “嗯?”“哎?” “老爷!” “程鸢姑娘呢?”谢庭筠沉声问道。 “程鸢姑娘不是出门了吗?” 二人异口同声。 “不对,我们好像缺了段记忆!我记得方才我还在这树上和墨白说话,下一秒就是这会儿了。” “鸢儿出门那会儿才中午,现在天都黑了。”程知流着泪哭,“是我错了,我不该拿那篮山楂的,定是嫂嫂她,下了迷药,抢了我的鸢儿!” 两个暗卫也心知闯了大祸,连忙跪地。 “我要去找鸢儿!”程知扭头就要走,被谢庭筠拦住。 程知控制不住音量道,“你干什么?你不让我去找鸢儿?” 谢庭筠一时间差点没控制住表情:“你去有什么用?真要是他们偷的,你去他们能还给你?” 程知听罢,身子一软,连眼里都没了光,黄序秋连忙扶住她,不悦地瞪了谢庭筠一眼。 “伯母,您在家看好鹄弟,我想,这两位暗卫兄能派上用场。” —— “为什么我们也要去?” 谢言祉有些不愿意地被拉扯上路,但也知道如今事关紧要,他不能耍小性子。 “调虎离山。”黄序秋还未开口,谢庭筠就道。 他似乎在庭院里散步,一点也不着急,惹得黄序秋回头看他好几次。 他连连摆手,“放心,来得及,从方才程鸢姑娘进去到你上门,也不过过去不到一刻钟,就算是被人牙子拐了,一刻钟估摸着才出村子。” 他愿意带着言祉出门,不过是顺势表示一下,他们谢家父子俩并不是那种白眼狼。 三人上门时,姜家门户紧闭。 “姜奶奶!姜奶奶!”黄序秋站在院外,连喊了几声,然而并无回应,但却闻到了屋内飘散出来的香味。 饭香和肉香味。 很可疑。 “姜奶奶,你们在屋里吗?我进来了。” 院墙很高,若想翻墙进去,几乎是不可能。 黄序秋看了两人一眼,谢家父子俩都是小白脸。 忽然,院内传来脚步声。 “来了来了,别敲门了。” 是姜大伯娘的声音,院门嘎吱打开,但只露了个头,嘴角还有可疑的油渍。 “序秋,你找谁?什么事?” 黄序秋上前一步,见没有进去的可能,他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我找姜奶奶和姜大伯有事,可否让他二人出来一趟?” 姜大伯娘没说话,只是狐疑地看着他。 而后黄序秋拎起手中的药包到她面前,“这里面是些人参……” 姜大伯娘果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不过我得见到姜大伯和姜奶奶才行。” 姜大伯娘见状,只好犹犹豫豫点点头,“那你们在这等一会儿。” 她一把关上门,不一会儿,几道不一的脚步声响起。 谢庭筠往天上看了眼,几乎没听到什么动静,屋内的脚步声就停住了。 而后,院门打开,三人入内。 谢言祉几乎一进堂屋,就鼻子嗅啊嗅,随即眼睛一亮。 “爹,有肉香!” 谢庭筠四处打量的身影顿了顿,似乎没听到,随后走到有了发现的墨白身旁。 第二十章 家都被偷完了!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有包碎银子,这锦囊制工不一般,但看不出来是哪家的。” 墨白道。 黄序秋蹲在床尾的地板上,高声道,“这里,这里有块玉佩!” 几人连忙走近,只见床尾有一块木板被翘开,里面放着个小木箱,放着些碎银子和铜板,黄序秋手中莹白的玉佩应当就是从里面拿的。 “这一看就不是她们的,让我看看,哎,有个王字!” 谢言祉好奇地凑了过来,手里还捧着半碗红烧肉,右腮帮子凸起,薄唇染上油腻。 “爹,吃不吃?” “王家么?你可认识?” 谢庭筠没眼看谢言祉,将他推到一旁,看向黄序秋。 黄序秋的表情带着古怪,咬牙道, “村里有王姓,但村里人怎会有这样名贵之物,只有县上有一家,王府,而且,王老爷身有顽疾,癖好独特,已经死了十七个侍妾了。” 他目光移到那包碎银子和谢言祉怀中的红烧肉,后者瞪着眼睛往谢庭筠身后躲了躲。 “想必是与王家做了交易,鸢姐姐……我们去王府堵他们!” 黄序秋将玉佩和锦囊塞进怀中,果断走出房门,蓦然和院子里一双无助的眼睛对视上,她身旁三人还在昏迷中。 “荷儿。” 黄序秋怔愣一瞬,就弯下腰来,露出和善的笑容。 “荷儿过来。” “序秋哥哥……”荷儿迟疑地走上前一步。 “哎?还有个小的?墨白别让她跑了!” 谢言祉从屋内慢悠悠走出来,瞥到姜荷,猛地提高音量。 下一秒,姜荷丟了背上的柴,扭头就奔向门外。 “救……” 第二个音节还卡在喉咙里,就被墨白捂住了嘴,后脖颈上砍了一刀,乱舞的四肢立马软了下去。 “大哥真是好功夫。” 黄序秋慢慢站起身,目光轻飘飘地看了喜滋滋的谢言祉一眼。 “那当然,墨白可是在……” 听到夸奖,谢言祉几乎脱口而出,然而说到一半忽然闭了嘴。 抱着红烧肉又退到谢庭筠身旁。 “别丟,荷儿我们带走。”眼看着墨白准备同墨非一起,将人拖到屋内,黄序秋出声阻止。 “一个女娃,你若是做要挟恐怕不成,还不如将这老太太带回去。”谢庭筠看了姜荷一眼。 “不一样。姜荷可是姜大娘的命。姜奶奶不成,她太烦人了。”黄序秋仍旧是笑着的,“先回去,交给伯母看着,我们去县里。” —— 五人站在门口,脸色不一。 卧房里桌椅翻倒,明显经过了一场斗争,程鹄倒在墙边,额头的血迹凝固。 “鹄儿!”黄序秋连忙将人扶起,探了探鼻息,心下松了口气。 “只是晕过去了。” “娘……”程鹄睁开紧闭的眼睛,眼里带着恐慌,下意识抓住眼前的人,声嘶力竭, “不要带走娘!!” “鹄儿,哥哥在呢,刚才发生了什么?”黄序秋温声道,慢慢抚摸着他的背。 “序秋哥哥,娘被两个坏蛋抓走了!你快去救娘!”程鹄两眼汪汪,“你们走了之后,娘带我回屋,然后闯进来两个黑色衣服的人,抢了娘,我想去追,然后他摔我,我就不记得了。” 程鹄紧紧捏着黄序秋的衣裳,眼泪鼻涕糊在了一块。 黄序秋满脸凝重。 没有一点线索。 谢庭筠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此事应当与姜家脱不了干系,我们前脚刚走,亲家母就出了事,我想,我们应该先去王府看看,或许会有线索。” “我觉得我爹说得对。”见黄序秋沉着脸转身,谢言祉连连点头,将空碗背到身上,悄悄放到地上。 “我有看到。” 一道虚弱的声音从隔壁传来。 门口走来高大的身影,谢庭筠皱眉。 “你不是病了?不好好躺着,乱掺和什么?” “哟,还活着,命真大。”谢言祉撇了撇嘴,“但你也别为了争点什么乱说,鹄儿都没看清楚,你一个病人能看到什么?” 黄序秋未说话,但也不着痕迹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 以及,他居然是从鸢姐姐的屋内出来的,黄序秋心中一紧,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善。 谢长祗没管这二人,他看向唯一一个面善的人,黄序秋。 “我方才听到动静声起身,出门只看到背影,但瞧见了他们脖子后面有个朱字。” “你都看见他们了,怎么没追上去?”谢言祉没想到他真的看到线索了,心中顿时不满。 “让我用这副身子去追人?”谢长祗又猛地咳嗽几声,攀住门框勉强稳住身子,像是看蠢货一般的眼神让谢言祉气结。 “况且,我追上去了谁来等你们?家都被偷完了你们才知道不对劲!” 一番讥讽的话怼的谢言祉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后低声切了一声。 谢庭筠的脸色也说不上好,明显被驳了话让他很没面子,但一时却找不到话可说。 “既如此,这位小兄弟和二位就留在家中照顾鹄儿,可行?我去找一趟王叔借牛车,赶去县里应当来得及。” 黄序秋有些着急,直接打破僵局道。 谢长祗垂于两侧的双手握了握拳,也心知此时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好。” “墨白墨非会陪你去。”谢庭筠忍不住多给了黄序秋一个眼神。 “多谢!”黄序秋拜别后,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切,再会说话又有什么用?人家可是英雄救美去了,我看等程鸢姑娘回来,你这赘婿说不定就要让位了~” 谢言祉话音刚落,一直目送黄序秋背影的谢长祗猛然回头,和他对视上,眼底蕴含着骇人的风暴。 他怔愣一瞬,谢长祗又恢复了以往低头垂背的神态,不言不语,绕过二人回了屋。 谢言祉提起的心落回了肚子,有些气恼。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看到时候被扫地出门了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说罢,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凝视。 他颤颤巍巍抬起头,还没张嘴,就下意识腿一弯。 “爹,我不是在咒您……” —— 屋内。 谢长祗仰躺在床上,深吸了一口气。 无限的香气萦绕身旁,他抱紧了枕头,忽然,手指触及到了一抹冰凉。 第二十一章 小兄弟,区区爬狗洞而已~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黄序秋将牛车赶到村门口时,忽然瞧见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奔来。 他微微蹙眉。 “你怎么来了。” “我也要去寻程鸢。”谢长祗看了他一眼,就径直走向牛车,自顾自坐了上去。 墨白墨非还自觉地挪了挪屁股,给他腾了个宽敞的位置。 黄序秋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也坐上牛车。 —— 程鸢是被闷醒的,一睁开眼,四处黑暗,微微有些光亮从缝隙里透进来,她缓了缓,才意识到自己估计在麻袋里。 身子一晃一晃的,好像被人抬着。 她眯了眯眸,山楂是大伯娘送的,她们迷晕自己,是要送到哪儿去? 或许是大伯娘太过自信,她才发现自己的手脚并没有被捆住。 刚想将嘴里的抹布拿出来,就听到外面响起说话声。 “小心着点,别给弄醒了,到时候要死要活吵着老爷有你好受。” “若是醒了怎么办?”回话的小丫头似乎有点紧张。 “那你自个儿顶上。” 话毕,一阵白光亮起,程鸢迅速闭上眼睛。 能感受到自己从麻袋里被抱出来,然后衣服被脱去。 她咬紧了后槽牙,正准备随时睁眼给对方来个偷袭,身上又忽然穿上了衣裳,被扶着躺了下去。 “行了,送进去就成了。”另一道年纪稍大的女声道。 过了会儿,确定身旁没了人,程鸢才微微睁开一条缝,低头看到一袭粉嫩衣裳被穿在身上。 连头顶也被插了一根缀着珠子摇摇晃晃的玉钗。 而她此时似乎身处轿子里。 程鸢沉默了一阵。 这是被强嫁了? 但是嫁人应当穿的是红色喜服,她这是给人当小妾去? 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没能占到她家便宜,大伯娘便收了某家的聘礼,但是又知道她不会同意,便直接迂回迷倒她,然后趁机把自己抬过去。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自己便难再逃! 程鸢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 距离她吃糖葫芦已经过去了许久,想必家中已经发现了她不见,也不知道娘该急成什么样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 好在自己运气好,提早醒来,而且,她也不是普通的,任人拿捏的女子。 她握紧了手中的防狼电棍。 轿子慢慢悠悠又走了许久的路,最后突然停下。 程鸢不确定外面有多少人,只得继续装昏迷。 “咱俩把她扶进去,放床上就行了,这府内把守严格,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是。” 程鸢感受到了背后的柔软床榻,关门声即刻响起。 两人的说话声也渐渐远去,程鸢睁开眼。 她环视四周,屋内布置奢华,一眼过去全是藏品,连地上都铺上了毛毯子。 看来还给她卖给了一家大户人家。 也是,见钱眼开的狗东西! 程鸢沉着脸走到门口处,推了推门,果然被上了锁。 “十八姨娘,若有需求可告诉我们二位,老爷会在酉时过来,稍安勿躁。” 门外响起男子的声音,明显是守门的侍卫,程鸢抿了抿唇,心中将姜家骂了个祖宗十八代。 “我饿了,送些饭菜来。” 屋内传来女子娇嫩的声音,两个侍卫谨慎地相视一眼,其中一个离去。 不一会儿就端了一大盘荤素搭配的饭菜,另一人灵活将锁打开。 “姨娘,饭菜来了。” 侍卫将盘子放下,正准备退出去,帐中传来声音。 “端过来,放门口喂狗呢?!我日后可是你主子!” 侍卫犹豫了一瞬,只好端起盘子磨蹭走去。 担心看到不该看的,他一直低着头。 终于走到床榻旁,将盘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姨娘,我退……” 侍卫两眼白一翻,倒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了?” 这响动自然逃不过门口侍卫的耳朵,只不过他只是警惕地站在门口看了眼,并不准备进来。 隔着帘子,并不能看得清晰。 程鸢嘴角微微勾起,将手收回衣袖中,面无表情喊道:“啊!快来人啊!他晕倒了!好吓人!” 侍卫还是有些犹疑,他见过太多被抢来的小妾为了逃跑闹出都花样了。 “姨娘,你稍等一下,一会儿就会有人……” “你快进来啊!把他拖出去!让一个男子晕倒在我塌前算什么!到时候老爷生气了,我就扒了你的皮!” 侍卫:“……” 屋内矫揉造作的声音和这颐指气使的气势让他想了又想。 这人应当贪图荣华富贵,并不会逃跑。 那他进去将人拖出来应该不会出岔子。 他这般想着,走进屋内。 几息时间,程鸢从屋内踱步而出,脸上带着淡淡的愉悦。 小小侍卫,可笑可笑。 —— “不能再快些?” 谢长祗看着远处的一大截路,心中不免烦躁。 黄序秋嘴角噙着笑意,但眼底一片宁静。 “你下去,能轻些,就能快点了。” 明显是怼他的话,谢长祗只好闭了嘴,将急躁的心往下压了压。 黄序秋眼角带上丝愉悦,“王府我去过几回,到时候跟我走,别自己走,到时候被人捉了我可不管。” 一炷香后,三人看着眼前杂草丛生的狗洞,止步不前。 黄序秋嘴角带了丝说不清的笑意。 “其他地方都把守严格,只有这里,进去比较安全保险,只能让各位忍忍了,爬个狗洞而已。” 黄序秋是看着谢长祗说的一番话,谢长祗再蠢,也感受到了这股莫名的敌意。 墨白墨非两人互看一眼,退后两步,起跑,跳,蹬,几乎是一瞬间,二人就跳上了高墙,回头看着两人。 黄序秋:…… 他眯了眯眸,看着谢长祗,似乎再要说什么。 下一秒,谢长祗重复前面二人的步骤,也稳稳立于墙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黄序秋感觉他回头看向他的目光里带上了蔑视。 叔可忍,孰不可忍。 “小兄弟,别闹别扭,赶紧进来吧,我好像听到有人往这边走过来了。” 墨白看了看远处,低声道。 黄序秋第一次脸上笑意消失。 夜里太黑,没人看到谢长祗的嘴角勾起。 在三人的注视下,黄序秋朝墙边拐角走去。 第二十二章 睚眦必报谢长祗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他搬来了个缸。 踩着瓦片,跳到缸上,竟是直接爬了上来。 谢长祗的目光变得不善起来,似锐剑要刺破眼前之人虚伪的笑。 “方才忘了,不用爬狗洞也能进来。” 墨白墨非心中尽管也有些无语,但事态紧急,容不得他们再多事。 “序秋小兄弟,快带路吧。” —— 今夜无月,黑夜里只有满天的繁星给予一些光亮。 第n次又走回院门口时,程鸢气得直扯了几片树叶子! 辛辛苦苦躲过了好几波巡逻的,眼睁睁看着马上就要到酉时,再出不了府,就要被发现床上的并不是娇美的小妾,而是大汉了! 程鸢走到墙边,仰起头。 她不是没想到过翻墙,只是臣妾做不到啊!围墙就有两个她那么高! 似乎是怕人翻越围墙,这周边连一个能踩踏的东西都没有。 忽然,一阵窸窣声不知从哪里传来,她连忙躲到一丛树后。 只见两个丫鬟模样的走向她的院子,还端着两套衣裳,还在交头接耳。 “朱家少爷大婚,老爷今夜大概是不来了。” “也好,多活一夜是一夜,也不知今日是哪家的小娘子被抢来了。” “唉,咱们就先别可怜别人了,自己都还自顾不暇呢!” 眼看着二人进入院中,程鸢心中警铃作响,连忙扭头跑去。 一口气不知绕到了哪里,她在墙边停下喘气时,忽然听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几乎是瞬间就抽出防狼电棍,冲着身后人挥去。 “程鸢!是我!” 谢长祗身形往旁边一歪,正好砸到他身后的黄序秋。 好在程鸢第一时间收了防狼电棍,黄序秋只感觉胳膊麻了一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程鸢的脸就移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鸢姐姐,你没事,太好了。” 他乖巧地往前一步,眼底隐隐带着期待。 “你们怎么都来了。”看到两人身后的墨白墨非,程鸢心里又惊又暖。 “这王府可是个虎穴,我担心鸢姐姐,鸢姐姐跟我来,我有一条路可以直接安全出府。” “娘可还好?”程鸢跟着几人,忍不住问道。 此时心中也不免有了些愧疚。 她或许不该那么犟的,娘肯定急疯了。 “伯母她……”黄序秋卡了壳,程鸢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娘她出事了,在你失踪后,我醒来时,就看到娘被脖子后带有朱字印的黑衣人掳走了。” 谢长祗握紧了拳头。 天知道他醒来时,看到伯母被掳走时的惊慌,以及找遍全家,只剩程鹄的茫然。 又听闻程鸢失踪,只感觉天都塌了。 但他只能按兵不动,让程鹄继续装死,等。 无力感几乎席卷了他全身。 若是他没有高热昏迷,或许程鸢就不会被掳走,伯母也不会被掳走,若是他再厉害些,就能拦下黑衣人! 忽然,被冷风吹得已经僵冷的手腕被温软覆上,谢长祗身子一僵。 却不敢去看程鸢。 “长祗,别担心,不是你的错。我们先去朱府瞧瞧,我方才听到有丫鬟说朱府少爷今夜大婚,或许和娘亲有关。” 程鸢温声道,她声音沉稳,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有多么慌张。 但她不能先乱了阵脚。 忽然,身后远处传来些吵吵嚷嚷的声音,几人对视一眼,连忙加快了脚程。 走到围墙边时,黄序秋回头才伸手,“鸢姐姐……” 只见一道黑影从眼前跃上半空,不过一刹那,谢长祗和程鸢就已经站在了墙头。 连头也没回,一跃而下。 墨白墨非也紧随其后,听着府内越来越大的动静,黄序秋咬了咬牙,低头去寻他放在草丛里的缸,却发现那处竟是连草也被扒光了! 可以支撑着他爬上墙的缸自然也是不翼而飞! 不用问,也知道是谁做的! 因为一墙之隔,传来熟悉的令人讨厌的声音。 “序秋小兄弟,爬个狗洞而已,可不要耽误了正事。” 黄序秋后槽牙差点咬碎。 —— 朱府和王府不过隔了一条街,原以为今夜朱少爷大婚,来往宾客多,守卫应当松懈些,不想却是比王府还要严! 三人窝在小花园假山里,自打方才翻墙进来,已经等了几波侍卫巡逻,前一波才走,没几息另一边又了一队。 而且这大婚,府内不仅不热闹,气氛竟还有些诡异。 “这朱少爷我记得,是个仪表堂堂的,听说明年三旬便要与其青梅竹马的江南表妹有结亲。也是他看上了我和我爹采的药,破例每月收一次,不过这月我来朱府送药却未瞧见他。但这一切同伯母又有什么干系?他们抢伯母来做甚?” 黄序秋紧皱着眉,万般不解。 程鸢抿唇,只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似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心中暗暗祈祷墨白墨非能快些寻到娘亲。 然而一盏茶的时间都要过去了,料是冬日,程鸢的额头也泌出了细细的汗。 “走!” 在一波侍卫离开,谢长祗握紧程鸢的手腕,忽然就往外跑。 黄序秋瞳孔骤缩,来不及劝阻二人,只得连忙猫着腰跟上。 “我未曾进过朱府,不太了解地形……”然而,后面的话被吞了回去。 三人根本不需要引路人,因为整座朱府,唯一亮着光的便是大堂。 寒夜漆黑,一片死寂。三人压低了脚步声,只能听到时不时的乌鸦哇哇叫。 一路跑过来,程鸢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念头。 这个念头在看到屋檐下高高挂起随风飘扬的白纸灯笼时彻底得到验证。 原是大婚宅院的正厅内,中央居然摆放着一副大棺材! 供桌上供奉着纸扎的嫁妆和猪牛羊祭品,香烛摇晃,在阵阵阴风中显得格外瘆人。 正厅内,立着不少老者,纷纷披着丧服,中间是个面容憔悴的老妇人,站在供桌前,双眼含泪,口中念念有词。 黄序秋睁大了眼睛,“这,这是……” 不待他说完话,他身旁的二人已经同时出动,随着沙沙作响的树木,四道影子几乎同时冲了上去。 黄序秋瞳孔地震:“别……” 第二十三章 冥婚!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正厅内除了朱老夫人,其余人都死死低着头,听到耳边的阴风,忍不住颤了颤身子。 谁都没想到,说得好好的是朱家少爷大婚,结果送了贺礼,进了府内,居然是冥婚! 怪不得朱少爷失踪一月归来就是成亲,成的哪门子亲!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朱府一家独大,他们这些人也只能被硬逼着一同走完流程。 “有刺客!!保护老夫人!” 朱家的暗卫也都不是吃素的,在察觉到不对劲时全部从暗处现身,纷纷抽出长刀和谢长祗等人打在一起。 墨白墨非果然不愧是流放跟了一路的暗卫,一人便可抵五人。谢长祗和程鸢借着防狼电棍,几乎是刚被近身就将人放倒,惊慌声,惨叫声,现场几乎一度混乱! 宾客们纷纷趁乱跑了出去,程鸢扭头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旁人她不管,她只要她娘! 正厅里,只剩下了仍低着头跪着的朱老夫人。 才走到棺材旁的程鸢心中暗道不好。 自从她们过来,这朱老夫人就未曾回过头,一动不动。 谢长祗直接上前,将人掰过来,然而朱老夫人却像一张轻飘飘的纸,只碰了一下,就倒了下来。 一直跪在两旁瑟瑟发抖的丫鬟们顿时惊呼出声。 “老夫人!!” “来人啊!老夫人中毒了!快去喊表小姐!” 然而朱老夫人紧闭的眼睛,七窍流血,无意不暗示着已经无力回天。 唯有丫鬟们扶的扶,拖得拖,想要将人拉走。 程鸢正在用抢来的刀翘棺材上的钉子,听到这呼声,她扭头,眉宇皱得更紧。 墨白墨非默契地将人拦住。 丫鬟们对视一眼,只好将人放下,自己跑了出去。 程鸢心中的烦闷和慌乱让她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 棺材上四个角都钉死了粗直的钉子,四人合力,才终于让钉子松动。 程鸢咬牙,深吸一口气,用尽全部的力气将棺材板推开。 只见棺材内,程知双目紧闭,一脸祥和平静,双手交叠放于小腹。 在她身旁,大抵就是那朱少爷了,生的副好样貌,只是脸色发青。 “程鸢!”谢长祗连忙接住往后倒去的程鸢。 程鸢头晕目眩,感觉整个世界都颠倒了。 她,没有娘了? 她拒绝娘的歉意,越过她离开的那一面,竟是最后一面? 巨大的,残酷的事实让她心痛得要裂开。 她推开谢长祗,扶住棺材,咬牙缓慢伸出手,探向程知鼻下。 然而下一秒,她浑身一僵,彻底瘫倒在棺材旁,双目无神。 无数的悲戚,愧疚,痛恨淹没了她,她动不了一点。 黄序秋看到程知时,心中也悲痛无比,眼眶就瞬间红了。 他跪坐在程鸢旁,将谢长祗挤到后面,“鸢姐姐!我知道你难过,但伯母也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子。” “鸢姐姐,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长祗被挤在身后,意识到眼前的都是事实,他眼底一片慌乱。 张了张口,铺天盖地的懊悔就袭来,将他击倒。 他配吗?他配安慰程鸢吗?他配心安理得待再这个家里,享受这些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吗? 为什么?他当时不追过去?就因为破风寒就让他止步了?! 如果他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救回伯母了? 是他太懦弱了!一切都是借口! 他颀长的身子险些踉跄跌倒,慢慢闭上眼,苍郁之色拧紧在眉头,苍白如纸的唇瓣也狠狠抿紧,脸旁的伤痕同唇一道溢出鲜红的血。 “先把伯母的,……带回去吧。” 谢长祗低得几成气音,让人觉得无端疲惫和沉重。 “呵,你还有脸说话,若不是你……”黄序秋起身,逼近他,压低了声音,眼里尽是仇视。 谢长祗微微歪头,眼睫微湿,苍白薄唇颤抖几瞬,没了声音。 “长祗,过来帮我一起。”程鸢沙哑的声音打破两人的氛围。 黄序秋脸色更青了。 “程鸢小姐,要不我们来吧。” 瞧着程鸢费力地将人从棺材里拉出来,墨白墨非忍不住道。 程鸢摇了摇头,她眼底一片死寂,闻言两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默声退到一旁。 谢长祗的力气大,直接就将程知背在了身上。 程知瘦极了,他扛着,根本没察觉到压力。 程知垂下来的头发丝凌乱,露出来的脸仍旧柔和,就好像只是昏睡过去了一般。 程鸢心中一痛,抿了抿唇,抬手将她鬓发抚平。 几人才踏出正厅,四个丫鬟就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尊敬道, “五位贵客,夜深露重,我家表小姐为各位准备好了客房,请跟奴婢来。” “不必了。”程鸢冷声道,“况且贵府这做的也不是人事吧,如今还摆出这副假惺惺的模样做什么?若是担心此事被捅出去,那大可以放心。” “我程鸢,势必追究到底!” 然而面前的丫鬟连表情都未变,只是更低了头。 “姑娘错怪了,表小姐并无此意,并不会追究几位闯入朱府之事。只是宵禁时间已到,几位出门实在不方便。” “这意思是不让我们走了?” 程鸢气笑,一只手中闪现防狼电棍,另一只手金光若隐若现。 黄序秋也是个人精,听这丫鬟的说辞,心中已经有了些别的想法,“鸢姐姐,不如我们今日住下。” 谢长祗也一把拦住她,摇了摇头,不宜冲动。 程鸢后槽牙咬紧了数次。 “带路!” —— “姑娘,这里就是了。”丫鬟将几人领到院门口,微微福身,便退了下去。 脚步极快地朝着东南角的院落去。 一进院门,一阵幽香便先飘来,令人忍不住陶醉其中。 “表小姐。” 丫鬟屏息,急匆匆走入,在一亭外停住,行礼,姿态比起方才更要谨小慎微。 “那几位已经住下了,您看?”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让小雪小雨好好看着,若有异样,便告诉我。” 亭子四周被轻纱遮住,只能朦朦胧胧看清一道青色的人影。 冰肌玉骨,凝脂柔荑。 她面前放着一个玉瓶。 第二十四章 闻气识人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朱郎,你死得好苦!” 待那丫鬟退下后,亭内发出凄凄切切的哭声。 “朱郎,你可寂寞孤单?我让他们,都下来陪你可好?” —— “签到。” “恭喜宿主!签到获得热水供暖系统设计图纸*1,热水供暖系统*10,可一键隐身。” 厢房内,程鸢坐在凳子上,眼神空洞。 饶是开出了这般高科技,也没让她的眼神有一丝一毫的惊喜。 “系统,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办法吗?” 程鸢目光遥遥看去,床上的程知嘴角带笑,像极了在做美梦。 可…… “有的,但是宿主如今等级实力不够,无法进行兑换。” 系统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显得分外薄情。 程鸢嗤笑一声,不再追问。 是她太弱小了,弱小到会因为迷药被人拉去当小妾,弱小到让那几个贱人一直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疯狂踩着底线,弱小到把她娘亲用作冥婚的朱府都可以软禁她们几人! 弱小到如今,连自己的娘都救不了。 她微微低头,忽然抬起头,眼里含着微微星光。 “系统,我能兑换隐身技能吗?” 也是方才询问能否让人起死回生让她意识到,系统是有商城的,只不过并不是摆在明面上的。 “20两银子兑换一次一炷香时长隐身。” “我有银子!我可以用这些兑换吗!” 程鸢一股脑将怀里的玉钗,还有些金银首饰掏了出来,眼睛亮晶晶的。 “这些,可够?” 系统无言,但收走了其中的玉钗。 “倒计时开始。” 程鸢所在的厢房屋内烛火被熄灭,归于黑暗。 许久不再有动静。 屋外之人对视一眼,将目光放在另外三个厢房。 在视线盲点处,一扇窗户随着风拍打了几下。 —— 程鸢行走在黑暗里,握紧的手心满是汗。 一命抵一命,她要将如今朱府唯一的主子,那娘亲替了的,原本应该嫁给朱少爷的表小姐给狠狠干掉! 她或许是疯了,不顾一切代价干一件蠢事。 但若让她忍气吞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又怎可能! 闻到一股异香,程鸢微微蹙眉。 是了,是这间院子。 那来通报的丫鬟身上也是这股奇异的幽香。 脑子逐渐昏沉起来,她连忙屏息凝神。 院子里一片安宁,唯有中间湖上有一亭子还亮着。 她压低了脚步,慢慢走进去。 “谁?” 程鸢顿时僵在原地,心中警铃大作。 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了吧? “我闻到你了,擅闯的姑娘。” 亭子内,传来一声娇笑。 程鸢分不清是被发现的尴尬还是被取笑的羞恼,她一咬牙,刚想抬头挺胸走过去,才想起来自己如今是在隐身啊! 她说闻到自己了,但又没看到自己,自然也不知是谁来了。 程鸢心中缓缓舒出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钗子,往亭子走去。 走得近了,夜风挂起亭外的轻纱,露出里面席地而坐之人。 她面前摆着的小桌子上还放着茶杯,竟是在围炉煮雪烹茶! 好一番闲情逸致! 程鸢气急,直接就冲了上去,钗子直击那表小姐细细的后脖颈。 然而,那表小姐微微歪了歪头,拿着茶杯便翻身一滚,夺过一击。 程鸢这才发现,她双眼之上,覆着白布。 是个瞎子? 程鸢皱眉,又松了口气。 她现在整个人透明,若是个健全之人,还真要吓一跳。 那表小姐鼻尖微动,嘴角噙笑。 “是今日的姑娘吗?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番,请你喝茶,这可是上好的……” 程鸢一把拍开她递过来的茶水,一言不发。 她在找个时机。 这个表小姐似乎比黄序秋的嗅觉还要灵敏,居然能闻到人气,以及其位置。 而且格外敏捷,她无论从哪个方向刺过去,都会被她躲开。 这哪是什么盲人,分明比健全人还要敏锐! “不如歇歇。”表小姐笑了笑,丝毫不见被刺杀的恼意,她坐回原位,又倒了杯热腾腾的茶水,送入红唇中。 她慢条斯理道,“我知道你是为那个妇人而来吧?让我猜猜,她是你娘?不过,我们买来她时,那户人家可没有半分不情愿,莫非是偷来的?那实在是误会了。” “我要你偿命。”程鸢知道她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直接冷声道。 “虽然我们做的事不符道德,但我们并未强买强卖,冤有头债有主,姑娘也合该去找那户人家吧?” 表小姐又一歪头,而后,伸手,弹走程鸢肩头的雪花。 程鸢气得牙痒痒,“他们我自会清算,但你们,罔顾人命!官府捉不了你们,那我便亲自来!” “人命?我姑母可是自愿的,也由不了姑娘来说吧?哦你说的是你娘啊~” 似乎是闻到了程鸢的怒气,表小姐话音一转。 “可是她又没死,姑娘这般动怒做什么?” “当啷!” 金钗落地,心高高提起。 “你,你说什么?你方才说什么!”程鸢的身形在亭子里显现,她面上掺杂着震惊,狂喜和不敢确信。 但狂喜过后又是无尽的担忧惶恐,她一把又抓起金钗。 “你耍我是不是很好玩!” “谁耍你了,你娘本来就没死,我何时说过她死了?倒是你,不由分说便闯进我院中,就想置我于死地。”表小姐嘴角勾起,心情很好。 “那我娘……” 程鸢一时卡了壳,随后嘴里蹦出两个字。 “假死?” 可又觉得何其荒唐!冥婚冥婚,又怎会如此好心还留新娘一命? 莫非是企图假死骗过某些鬼神? 表小姐只是淡淡笑着,程鸢嘴里说着这怎么可能,但脑子里已经明白了整个事件。 朱母跪拜时中毒而死,表小姐存活,娘亲面上不带丝毫慌乱…… 随着她情绪平静下来,表小姐继续开口,“姑娘果然是聪明人,既然如此,也就不需要我细说了,我只有一个条件,就能让你母亲醒过来。” 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玉瓶。 程鸢握紧了手中金钗。 “你说。” “坐,别紧张,不过是小事一桩。” 第二十五章 那你,欢喜我吗?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 已进近了后半夜,程鸢几乎是踉跄着跑到房内,将玉瓶里的药丸喂到程知嘴里。 做完这一切,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程鸢手臂一软,瘫在床沿,玉瓶当啷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门槛处。 滚到黄序秋鞋边,他弯腰拾起。 程鸢一路跑回院中,动静闹得并不小。 “鸢姐姐,这玉瓶……” 他微微一嗅,眉眼中跳跃着烛火,后半句话未出口,已然是知道了缘由。 “都怪我,方才不够周全,应当再好好检查,好在伯母没事。” 他说着,心底升起无限的庆幸。 程鸢不语,只是双眼紧紧盯着程知。 药丸是入口即化的,但程知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 黄序秋上前两步,伸手把了脉,眉宇舒展开来,安慰道,“伯母脉搏虽弱,但平和,明日应当就会醒来。” 语毕,程鸢脸上的焦虑才散去了一些,只是仍旧垂着头,抿紧了唇瓣,许久才从喉中挤出两个字,“多谢。” 黄序秋眼底带上一抹欢喜,温声道,“鸢姐姐,与我客气什么。倒是你,应当保重好身体,伯母最挂念的就是你了,明日等她醒来,若是看到个黑眼圈鸢姐姐,怕是会心疼。” 这般说着,程鸢纠结地看了程知一眼,这才扶着床边小桌,试图站起身。 然而方才跪坐太久,才站起身,程鸢就眼前一黑就摇摇晃晃倒向一边。 “鸢姐姐!” 黄序秋伸出手臂,却停在半空之中。 程鸢扶住了床沿,晃了晃脑袋,摆了摆手。 “无碍。”她唇色惨白却硬给他挤出个微笑,让黄序秋心底揪起了一块,但张了张口,更多关心的话只能吞进肚子里。 “那我去问问丫鬟,可还有夜宵,鸢姐姐你定饿了一天,所以才头脑不适。” 然而程鸢摇了摇头。 “别去了。” 黄序秋眨了眨眼,终于品出丝不对劲。 “鸢姐姐这药,是从表小姐那拿的?” 程鸢没有否认,黄序秋握紧了玉瓶。 “这假死药,比寻常的假死药还要更上档次,其中有些药材,连我都闻不出来,那表小姐如何会好心用给伯母?” “不是她好心,是朱老夫人。原先表小姐找娘来的确是想直接将人活埋冥婚,但朱老夫人她吃斋念佛一辈子,前半生失了丈夫,后半生又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心求死,也不忍让儿子背上孽债,便替了娘,试图用假死瞒天过海,下去陪她儿子了。” “至于表小姐,大抵是拿朱少爷当哥哥,殉情是不愿意的,但想多送我们几个人去死去陪朱少爷是真的。朱老夫人应当是嘱咐过她,待她死后,将假死药喂给我娘,放人离开。不过,这表小姐,自然是阳奉阴违了。” 不然也不会在她夜访她时,才拿出玉瓶来。 她可不信她是真不小心忘记了。 若是自己真安安分分睡一夜,可能明日睁眼就只能看到阎王爷了。 黄序秋瞳孔骤缩,似有些不可置信,但又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也太过分了!”最后他轻骂道,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怒火。 “那她又如何这般好心,将这药又给了?” “这药不会是假的吧?” 程鸢摇了摇头,“她拜托了我一件事。” 黄序秋气急,“她要求什么了?” 等黄序秋踩着重重的脚步离开,程鸢最后看了程知一眼,这才熄了烛火,退出厢房。 外面小雪早停了,月亮也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深吸一口气,冷气灌进身体里,程鸢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忽然,余光瞥到院落角落处一道黑色的身影。 像一墩石像,笔直地杵着。 纵使是无神论者,程鸢背后也惊出一身冷汗,毕竟朱少爷的棺材还停在前厅,虽然不知道那表小姐有没有处理。 她才试探着走上前一步,那个鬼影就动了。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露出了半张脸。 “……长祗?” 程鸢松了口气,而后有些疑惑。 “你半夜在这里干什么呢?” 或许是知道娘明日就能醒来,她心情轻松了不少,也能提起打趣的心思来。 “莫不是找不到如厕……” 然而后半句话在谢长祗走过来,看到一双红眼睛时硬生生卡住。 “伯母没事,太好了。” 他干涩道,方才听到程鸢的动静,他第一时间就出来了,但只差几步就止步不前。 不敢上前,怕再看到些他承受不住的。 他也没有资格上前。 最后让黄序秋捷足先登。 他很可耻地,蹲在门外偷听了整个经过,心情像是一次次跳崖,起起落落。 伯母还活着,他终于能将自己从沉溺中解放出来喘口气。 但又听到程鸢被委托了事件,他心高高提起。 “我陪你去。”他鼓起勇气道。 若是二人距离再近些,程鸢就能看到他眼底的一丝忐忑, 和自卑。 程鸢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那事儿不简单,她不能再让身边的人因她陷入危险之中。 “为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我很有用的。” 谢长祗忍不住提高了些音量。 程鸢认真地看着他,“这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我一个人来就行了,表小姐没有给我时限,但我定是要做好的。” 尤其此事的对象还和这次的冥婚逃不脱干系。 “你就是觉得我不行。”谢长祗灰了脸,他微微偏头,冷白如玉的脸上血迹早已干涸,额前几缕碎发遮住眼底的脆弱。 程鸢皱了眉,她伸手想去抚上那骇人的伤疤,“长祗,你的脸……” 谢长祗上前一步,眼底如无底的漩涡,惨然一笑,“我毁容了,你是不是不喜爱我了?” 程鸢一愣,一时没把两件事情的缘由结合起来。 “没事,序秋他医术很好的,等回去了我去求求他,不会让你留疤的。” “序秋,序秋,程鸢,你若是属意他,为何又要了我!” 谢长祗静静站在树下,精致的容颜上流露出几分凄哀,眼眸黯淡无光,字字泣血。 程鸢已经不知所措,她急忙上前两步,开口,“你胡说什么,我不喜欢序秋!” “真的吗?那鸢姐姐,你欢喜我吗?” 谢长祗面容苍白如雪,漆黑的眼珠子却流转着迷人的光芒,和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卑微的祈求。 第二十六章 鸢姐姐,我会乖,求您怜惜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瞪大了眼睛。 茫然的眼珠子诠释着她难以消化这个问题。 随后,一抹红晕逐渐攀升脸颊。 在谢长祗步步紧逼之下,她越退,最后后背抵上坚硬的石桌,她才结巴开口,“长祗,你病是不是还未,未好,是不是又发热了?” “我病好了,至于有没有发热,鸢姐姐自己来试试可好?” 谢长祗微微俯身,双手撑在石桌上,将人禁锢在怀中。 经方才打斗散开的胸襟,此时只需一眼,就可窥得内里的全部春光。 程鸢余光瞧见了一部分,只看到模糊的腹肌,就羞得满面烫红,死死歪着脸。 谢长祗目光凝在她纤细,染上绯红的脖子,喉结上下滚动,嘴里低声诱哄道,“鸢姐姐,来摸摸,就像那日一样……”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往下探去,抚上她冰凉的小手,引着她往脸上摸。 “鸢姐姐,我好疼的,求你怜惜我。” “鸢姐姐,不要拒绝我……” 程鸢艰难地移过来脸,仍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敢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应该狠狠甩开他的手,然后告诉他,不可以这样做! 但,平日里闷不吭声的老实人,到底是谁给他调成这样诱人的! 一刹那的分神,程鸢感觉脖间忽然被一片冰冷触上。 她瞳孔骤缩。 “长祗!” 谢长祗听到程鸢这声呼喊,身子微微一僵,他像是忽然清醒了一般,眼里满是惊慌,松开了程鸢的手。 往后退了两步,“鸢姐姐,我,我,我方才好像魔怔了,我不是有意的。” 手足无措的少年低下头,不敢看她,程鸢轻喘着气,心还在砰砰直跳。 “你……”教育的话只说出了一个字,程鸢就卡壳了。 谢长祗双腿一屈,猛然跪在了地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自下而上瞧着她。 祈求般朝她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拉住一片衣角,好似落水之人抓住浮木,“鸢姐姐,我知错了,你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程鸢看着眼前像只怕被主人丢弃的狗崽子一般的谢长祗,心里五味杂陈。 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她渐渐平静下来,才开口,“先起来说话。” “我不,若是鸢姐姐不肯原谅我,我就在这一直跪着。” 谢长祗第一次闹起了小脾气,他微抿着唇,垂着脑袋像院里枯萎了的腊梅。 “等一下,你又不比我小,唤我鸢姐姐作甚?” “那黄序秋唤得,我就唤不得了?我还是鸢姐姐亲口同意的夫婿。”谢长祗瓮声瓮气,语气里还带着丝委屈执拗。 程鸢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怎又扯到黄序秋了,方才也是,提起黄序秋他整个人就不对劲了。 “关他何事,我只是觉着怪怪的,你愿意喊那便喊着。”左右她少不了一根毛。 谢长祗黑沉沉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又连忙隐去。 她拉了拉他胳膊,“你快起来吧,本来就染着风寒,还跪在雪上,生怕咱们家钱多,药烧着玩是吧?” “那鸢姐姐,可是原谅我了?” “原谅了原谅了。”程鸢脑袋警惕地环顾四周,还好没人看见这里的囧事。 谢长祗握住程鸢的手,缓缓站起来。 松开后,眼底还带着点点欢喜。 “不过,我想有一事还是得同你说清楚。” 程鸢边说,边坐到石凳上。 见她脸色平静,谢长祗不知为何,有丝不好的预感。 “鸢姐姐,夜深了,我有些困了,有什么事情,要不明日再……” “不,就现在,长祗,我想应当你也知道,我之所以入赘你,是为了家中能有个男人,挡住一些人的嘴。也就是说,我夫婿这个位置,不是你,也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只要他足够乖顺。” 谢长祗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就失了血色。 谢长祗嘴唇颤抖着,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我知道的。”他又低下了头。 他本就从一开始就知道的,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可不知何时,他已经这样渴望她的怜爱。 哪怕是一点点。 程鸢看着他明显受伤的表情,心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坚定下来,“长祗,你是个好儿郎,我想,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她说罢就别过了头,刚好错开谢长祗抬起来的,炽热的目光。 一阵夜风吹过,带起丝丝凉意。 谢长祗感觉心底的温度仿佛随着风一点点消逝。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我明白了,鸢姐姐,日后我会继续做好分内之事。” 程鸢眼睫颤了颤,心中莫名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但,我有一事相求。” “什么?” 程鸢下意识回头看向他。 二人的目光在夜空中交汇。 “我会足够乖,我只要做你唯一的夫婿。” —— 程知睁开眼时,脑子半晌还没转过来,身旁的人就已经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娘!你终于醒了!” 程鸢熬得通红的眼睛里爆发出巨大的喜悦,眼角还有几点泪光。 程知脸上的茫然不过一瞬,就也落下泪来。 “鸢儿!是娘错了,娘不该收下那山楂的。娘听你的,等回去,咱们就彻底和奶奶他们断了关系,以后再也不往来了。” 程鸢被紧紧抱住,脸上冰冰凉凉的液体划过,程知的语气里饱含庆幸和懊悔愧疚。 她将程知抱得更紧,“娘,我也有错,不该那么任性……” 谢长祗和黄序秋在门口各站一旁,两人默契地没有进门,只是干瞪着彼此。 “呀,好感人的场面,奴家是不是打扰了。” 娇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就是朱府的表小姐?”黄序秋警惕的声音响起。 随之是谢长祗的低沉的声音,“你要做什么?” 程鸢扭头看去,他手里的防狼电棍已经露了出来。 两人谨慎地看着面前覆眼女子。 “大胆!在朱府敢对我们小姐这样说话!我小姐亲自光临,居然敢将小姐拦在门外!”她身后跟着一个小丫鬟,面色倨傲。 表小姐轻轻一笑,“兰儿,不许无礼。” “我今日来,只为屋里那位姑娘,你可同母亲说完话了?” 第二十七章 倒是你,唤得那么亲,不守男德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夜风扬起她如墨一般的长发,又丝丝缕缕如芙蓉出水的精致面颊上,远黛细眉微微蹙起,似凝出无限哀愁。 程鸢一愣,又和程知叮嘱两句,她起身,快步走向表小姐。 “走吧。” “鸢姐姐!”门面两人异口同声,面容紧张地拥上来。 黄序秋率先瞪大了眼睛,惊疑的目光像是要把谢长祗盯出个窟窿来。 只是良好的教养让他饶是再气愤疑惑,在旁人面前,也止住了话。 只是一双眼睛似乎能喷火。 谢长祗移开目光,眼睛看向程鸢。 微微咬唇,睫毛颤了颤。 想起昨夜的荒唐,程鸢心中警铃大作,赶在谢长祗开口前道:“你们二人就在此,帮我守着娘,等我们回来我们就回家。” 或许是哪个字取悦到了谢长祗,他微微勾唇,隐去眼底的情绪,退到一旁,做乖巧状。 “好的,鸢姐姐。” 黄序秋握紧了拳,也只好退到一旁。 “鸢姐姐,我等你。” —— 程鸢跟着表小姐走过水榭楼台,又回了昨夜的亭子。 昨晚夜黑看不清,但白日里瞧着,这表小姐的院子倒是极为朴素。 只是院子里几乎处处栽种着不同品种的花,大部分都枯萎了,唯有在雪花的点缀下,那格外俏的腊梅。 “可要喝茶吗?” 表小姐像是根本没有盲一般,从容地走上前坐下,身旁的婢女端过来一盘点心。 “不必了,表小姐,你的目的很明确,,我昨夜也想过了。” 程鸢站在亭下,目光清越。 “哦?那你是有什么对策了?” 她微微仰头,像是看到她一般。 “不是。”程鸢摇摇头,“我是觉得你的想法不好。” “王府再如何说,三代经商,在清水县也算是大户人家,其背后必然也有其攀附的势力,若是我直接去刺杀,恐是会牵扯到表小姐你。” “朱老夫人和朱少爷已逝,偌大的朱府想必早已败絮其中,表小姐应当……” “说了那么多,不就是说我如今不行么?是,我只是个孤女,姑母和表哥都死了,府里的银两也被那狗贼骗完了,如今我更应该安分守己,不去招惹?那我还不如把你们一道送去给我表哥陪葬!” 瓷杯连茶带水摔碎在雪地里,两个小丫鬟吓得连忙跪地。 程鸢冷静地瞧着她,面不改色。 “事实是如此,但,我有个其他的法子。” “什么?” 方才的暴怒仿佛只是错觉,她嘴角又噙了笑,面容柔柔地等着回复。 “不瞒表小姐,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朱少爷是受了王老爷的欺骗,从而丧了命又丢了钱财。而我娘的冥婚,若我猜得没错,其后也有王老爷的手笔在。而我,也是历尽千辛才从那王府逃出来,免于成为那惨死的十八小妾中的一员,所以表小姐,你可以信任我。” 程鸢缓缓道来。 昨夜她几乎一夜没睡,将三件事情反复想了许多次。 朱府虽然受了蛊惑将她娘买来当冥婚新娘,但还是留了一丝善念。 唯有这个表小姐,似乎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但她需要报复的只有王府和姜家,一丘之貉。 表小姐静静“看”了她许久,而后笑道:“我叫温静姝,小字满满,你可唤我满满。” 程鸢心念一动。 “满满小姐,那我便将我的计划同你细说。” 她跨走几步,在温静姝面前坐下。 捻起一枚绿豆糕,入口。 “我很喜欢。” 二人相视。 —— “谁知道你能喊鸢姐姐是怎么得来的呢?” “我是鸢姐姐的夫婿,别说是喊鸢姐姐,就是唤娘子,也是唤得的,倒是你,一个成男,整日叫我娘子这般亲密,一看就是个轻浮的。” 程鸢才回来,便是瞧见这样一番场合。 屋檐下两个少年讥讽相向,与在她面前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和两双惊喜的目光对上时,心里一咯噔,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又往后退了两步。 “其实我事情还没解决完……” 待几人回到家时,已是晌午时分。 只见院子里围坐了好几个老太太和小媳妇,这中间,居然是谢言祉! “可过分了!当时她给我山楂时,那叫一个谄媚。结果我嫂嫂转头就被迷晕了!我当机立断,就知道定是那个贱人,这不,去寻她,结果证据是找到了,回来我伯母又丢了!家都要散了呜呜呜,这都过去一整夜了,也不知我嫂嫂和我伯母怎么样了呜呜呜……” 谢言祉本身就长得俊俏,讨喜,不然也不会在京城能够如此潇洒娇惯。 周围几个老太太被他讲得一惊一乍,纷纷怒骂起姜家的不要脸,唏嘘这一家子的不太平。 “来,吃个糖,乖孙莫哭了,你兄长定会平安带回来她们。” 谢言祉从埋脸痛哭中抬起脸来,连忙接过,放入嘴里,还不忘道谢。 “谢谢王婶!王婶你人真好!我见了你跟见了我亲娘一样!呜呜呜自从我娘死了,跟着我爹流放,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糖了。” 直说得王婶和一众大娘小媳妇满脸心疼。 “哎哟,瓜子吃不吃?” “我这还有把花生呢!” 程鸢三人站在门口,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进门。 直到瞧见谢长祗难掩疲惫的脸色,程鸢轻咳一声,“大家放心吧,我和娘安全回来了。” 谢言祉往嘴里塞瓜子的动作一顿,程鸢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一秒红透脸和脖子。 好在热情的大娘们直接围上了她们三人问东问西,谢言祉将瓜子花生踹进兜里就窜回了房里。 “我不吃!我要回家呜呜呜唔……” 姜荷一把拍掉花生,胖乎乎的花生在地上直转了几圈,刚张口就又被捂住嘴。 湿漉漉的眼睛惊恐地看着面无表情弯腰的谢言祉。 “爱吃吃,饿死了更好,反正你娘也不知道你在我们这。要不是还留着你有用,小爷我才懒得管你。” 他移开了手,扭头去拾起那几个花生米。 回头,姜荷低着头,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 谢言祉:…… 忽然,房门被敲响。 第二十八章 又何必自取其辱?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言祉,辛苦了。” 程鸢透着门缝看到坐在墙角无声哭泣的姜荷,将一纸包递给他。 “什么啊?” 谢言祉鼻子灵,早已闻到了空气里的肉香味,却还是装着矜持疑惑。 程鸢:“早膳,少吃些瓜子,咸。” “哦早膳啊,其实我也没有很饿,算你有眼力见……” 谢言祉提着纸包,鼻尖耸动,喉结上下滚动,只不过碍着程鸢还在,一直站在原地不动。 程鸢心底有些好笑,“我出去一趟,你好好看着她,别让她跑了。对了,你父亲那边有一份了,这份你自己吃就行了。” 后面的话谢言祉已经没注意听了,“包子”“爹那里还有一份”…… “看我做什么?这是我的肉包子!你再看我也……也只给你一点包子皮!” —— “娘,你就放心好好休息,姜家的事情,我会和她们算账的。” 再三保证了自己会带着谢长祗,一定全须全尾回来,程鸢才得以脱身。 “鸢姐姐,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谢长祗跟了半路,忍不住问道。 程鸢侧头,许是她的特意关照,谢长祗如今脊背都直了不少,眼神也不像才来那会儿黯淡无光。 “嗯,山人自有妙计。”程鸢沉吟了一会儿,一时没想到怎么长话短说,就干脆卖了个关子,促狭地朝谢长祗挤挤眉。 “好,若有冒险的事,便让我去。” 谢长祗不知她和朱府的表小姐达成了什么合作,但是木已成舟,也只能祈盼自己能多多派上用场。 二人走到姜家时,竟意外的安静。 然而这个想法才冒出来,就听得堂屋一阵乒呤乓啷。 “一个丫头片子,丢了就丢了,当下是找那个贱丫头,居然进了府还能让她溜走,咱们三日若是交不出人来,银子可是要全还回去的!” “定是那个黄家的小子,昨日迷晕了咱们,偷了我荷儿,还有那碗红烧肉!我要去找他!” 姜大伯娘嘶声力竭的声音传来。 “叩叩。” 院内安静一瞬,“谁啊!” 程鸢:“是我,程鸢。” 几秒后,院门从里面打开,露出来一张凶狠的脸。 看到程鸢时像是饿狼见了肉。 “是鸢儿啊,进来坐坐。” 程鸢含笑应下,谢长祗却被拦在门外。 “不接待外人。”姜大伯娘的脸变得极快。 程鸢笑了笑,伸手安抚谢长祗。 下一秒,抬脚,踹向院门。 “嘭!!” 年久失修的木门不过一下就倒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尘。 程鸢轻飘飘道,“既然进不去,那就在门口说吧。” 姜大伯娘的脸瞬间惊慌,回头大喊, “娘!这贱蹄子来拆家了!” “姜鸢!” 姜奶奶震怒地拿起新拐杖,从高坐上下来,“噔噔”地朝着这里走来。 “姜大娘,你也不想我去衙门报案吧,我记得昀哥儿还要考取功名,若是家人在县衙留有案底的话……” 姜大伯娘脸色唰得惨白。 偏偏程鸢还笑眯眯的,“姜大娘,您知道我昨夜怎么逃的吗?嘿,可就巧了啊,此事正好让我同县令千金交好,她可是说了,若是我愿意,立马就让县令爷给我立案呢。” “满口胡言!你昨夜怎么逃的,干我们姜家什么事!” 姜奶奶将拐杖拄得咚咚响,脸上尽是怒火,但若是仔细看,就能看到一丝心虚闪过。 “是与不是,想必二位心里清楚,若是心里没鬼,就当我今日说给鬼听的。” 说罢她就作转身。 “娘!昀哥儿!”姜大伯娘见状直接往地上一坐。 姜奶奶气得差点咬碎本就不多的牙齿,“姜鸢!适可而止!” 程鸢的脚步没停一下。 “姜鸢!你到底来干什么,直说!” 程鸢丝滑转身,脸上又带上笑意,“早这样不就好了,我只有一件事情。” 程鸢说完话,三人大眼瞪小眼。 她又加了个剂量,“对了,荷儿我把她放县上住着了,待事情解决了,便还回来。” 眼见着姜奶奶似乎不同意,还想说什么,姜大伯娘直接发了火。 “娘!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 “鸢姐姐,我觉得他们不可靠。”谢长祗脑子里飞速运转,忍不住开口。 程鸢微微点头,语调轻松地说出惊人的话,“我知道啊,我就没打算让他们再活着。” 谢长祗心惊得跳了跳,连忙环顾四周,见没人才松了口气。 “鸢姐姐,这种事咱们在屋子里说,切不可外扬。对了,你准备怎么……同我通个信……” 两人走到半路,迎面又碰上熟悉的人。 “鸢姐姐。” 黄序秋眼角含笑,阳光照在他身上,散发着柔顺的光芒。 谢长祗微微上前一步,挡住程鸢,“你来做什么?我的风寒已经好了。” “只是想到有个物件还没给鸢姐姐。”黄序秋依旧含笑,“我和鸢姐姐十多年的感情,你莫不是怕我伤害她?” 说罢,他将手中的玉佩递给程鸢,歪了歪头,露出小虎牙,“鸢姐姐,谢兄也太凶了,若我是他,定不会这般胡作非为,定当乖巧体贴鸢姐姐。” “你!”谢长祗心中腾升一股暴躁,硬生生压了下去。 他扭头,敛下寂沉的眸子,面色露出一丝破碎,“鸢姐姐,长祗做错了吗?” 程鸢:她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好像两个人都不对劲,还是她不对劲? 脑瓜子嗡嗡的,她一把收下玉佩,“多谢了,序秋。也替我谢过黄叔,桌上的人参我就收下了,日后再上门道谢。” 说罢,握住谢长祗的手腕就侧身往前走,一往无前。 瞧见程鸢和黄序秋道谢,谢长祗心里腾升醋意,然而所有的委屈都在那双温热的小手握上他时,消散了。 鸢姐姐,你是不是其实也是欢喜我的? 谢长祗想这样问,但触及那双清凌凌的眸子时,忽然生了怯懦和自卑。 分明已听过了拒绝,又何必再去自取其辱? 不过是人前假扮罢了。 谢长祗眼底的光芒暗下来,程鸢并没有发现,也就因此,回到家中时,她忽然被甩了手,也处于茫然中。 第二十九章 物资爆爆爆!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怎么了这是。” 程鸢见他回了屋,也没好意思再跟进去询问,转身进了自己的卧房。 “签到。” “恭喜宿主!获得萝卜、胡萝卜、芜菁、黄瓜、冬瓜、南瓜、番茄、茄子、菠菜、芹菜……等种子100g。” 系统的播放声音几乎持续了一分钟,程鸢的心也随着一个个名字越来越火热。 她脸色大喜,又有丝疑惑。 原先以为越大的地图签到获得越多,这个规律好像不成立,因为她早时在县里签到时,只是获得了一千个各种各样的包子。 但与这么详细的种子相比,肉包子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她点开仓库,看着里面的物品,眼里微微划过一丝光亮。 —— “你要买地?” 亮堂的堂屋里,村长坐在桌前,历经沧桑的脸上满是不解。 “对。”程鸢点头。 村长思忖片刻,想到程家和姜家这两日之事,又瞧见小姑娘眼底的乌青,心中叹了口气。 “鸢儿,你自小我看着长大,我也同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如今这时日,买地不划算。” “你是要买了种菜吧?你别看时不时出个太阳,平日里也就点小雪。但那地啊,都被冻上了。就是种成了,咱也赌不起,万一哪日又来场那次的暴雪,岂不是前功尽弃?” “听你叔的,若是想做点事糊口,你跟着你婶,绣绣帕子,到时候给你介绍个门路……” 程鸢含笑听完了村长的絮叨,而后给他递过去茶水,趁他吹气时,才缓缓道,“叔,您说的我都知晓,我知道您为我好,不过这地我自己有想法,您就说,多少钱吧。” 村长喝水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面上犹豫,“你真要买?” 程鸢颔首。 “行,正好我手里还有几亩荒地,靠山那边,离你那也近,如今地不值钱,四百文一亩,你随便给点就罢了。” “不用,叔,我有钱,那我便要了,辛苦你一会儿带我瞧瞧你。” 堂屋外,刚要进门的陆白脚步一顿,在门口侧身倾听。 眉宇蹙起。 买地? 他的脸色立马冷了下来,一股无名火腾升。 果然是村妇,这个时节买地种地不是蠢货还是什么?她那银子定然还是从自己身上抠下来的! 真真是浪费了! “咦,这不是陆秀才。” 清脆悦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陆白回过神来,程鸢站在村长身前,笑眯眯地瞧着他。 “姑父。”陆白拱了拱手。 村长随意点头,“嗯,这雪日你就别老是出来了,有事和你姑母说一声,多多准备明年的春闱。” 陆白依旧恭敬拱手称是。 二人从他面前离开,程鸢落后两步,忽然向后扭头。 无声说了几个字。 “记得还钱。” “……”陆白握紧了拳。 盯着程鸢的眼神似是能冒火,直到两人跨过门槛,消失在他视野里,躁动的情绪才逐渐缓和了下来。 没事,不过是一小笔银子,比起他的大好前程,不值一提。 自己如今最重要的是准备好考试,待他一举高中,区区一个村妇,还拿捏不了么? 陆白眼底一抹暗色划过。 —— 程鸢跟在村长身后,听着他絮叨当年和她爹的情谊,微微皱了皱眉。 村长似乎知晓很多事情。 趁着他没回头,程鸢从怀里掏了掏,掏出了一角嫩黄色的帕子。 这是方才路过陆白时顺的。 她挑眉。 这县令千金怎这般喜欢赠帕子,忽然,她瞧见帕子上似乎还有一行小小的字。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云 程鸢心里更乐了,这不是上赶着给她送把柄来了嘛? “鸢儿。” 程鸢连忙将帕子收回,看向村长。 村长用手比划了一段距离,“就是这儿了,喏,从这里到那里,石头那边,都是。” 程鸢看了一眼,枯萎的杂草丛生,还有不少石头露了出来,倒也在意料之中。 不过离她家的确很近,从这往下看,直接能瞧见庭院里的一人一物。 忽然,她眯了眼。 谢长祗背对着这边,身旁堆着几块形状大小不一的木头。 忽然就生起了好奇心想再仔细瞧瞧,不过现在还有另一件重要之事。 她回过头,将数好的一袋铜板递给村长。 “多谢了,叔,我很满意,不过我还有个请求。” 钱袋极有份量,村长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你说你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这地不小,我家里那两个一时怕是开垦不过来,可否替我寻两个可靠的,将这地犁一遍?工钱我会正常给,叔你说个数就行。” 村长连忙摆手,“就这事,你等着,晌午我就给你带来。工钱什么的就不用了,都是自家人,包顿饭就行了。” 然而程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日后我有需要叔哥的地方不少,哪能次次占便宜?只要叔哥们都尽心尽力,我也不含糊。” 村长一愣,深深看了程鸢一眼。 没有多么漂亮,但清秀小脸上格外沉静和稳重。 不过几日,便与先前的娇娇闺女大相径庭。 心头有些欣慰又遗憾。 或许,日后便是他家侄儿不配咯! —— 谢长祗握着小刀,用力一划,一小块木屑掉下来,他原就紧皱的眉头拧得更紧。 将废木块丟到地上,他又伸手拿了块新的。 忽然,房门被敲响。 “长祗,你有没有空呀?” 期许已久的清脆的声音响起,谢长祗心跳漏了一拍,又一刀划错位置。 他立马站起身,用笤帚将木头们扫在一块,遮挡住,这才走去开了门。 “程鸢,可有何事?” 谢长祗只开了一条缝,对她的称呼也变了回去,不过程鸢没有在意。 她举起手里的一篮子鸡蛋,那是她用几包肉包子和王婶交换的,正宗的土鸡蛋。 她眼角带笑,微风吹过发鬓的一缕青丝,“我要做个吃食,但缺个帮手,你可愿意帮帮我?” 谢长祗心跳又漏了一拍。 “我……” “我愿意,我愿意,程鸢姑娘,让我来吧,谢长祗他那个大老粗哪会这些!” 谢言祉不知从哪儿窜过来,目光紧紧盯着那一篮子鸡蛋,像是看到了金子似的。 第三十章 砂糖橘树桩蛋糕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长祗脸上的一点红晕顿时消散干净,黑得像是抹了炭。 但他似乎学乖了。 眼睫湿润,颤啊颤,像是撩人的蝴蝶羽扇,“若阿弟想去,那便阿弟陪你去吧。就像他说的,我不过个大老粗,一个废物庶子,哪能做得好吃食?不给帮倒忙就不错了。” 谢言祉难得地从那篮子鸡蛋移开目光,看向谢长祗,表情像是吃了烂瓜子一样。 那日听黄序秋走后,他琢磨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出那股味到底哪里不对! 这不是上京城,一些柔弱小姐们的说话风格吗? 但那时小姐们这般说话是为了博自己的欢心和注意,他只觉着舒畅动听。 黄序秋也就罢了,左右他想要博得关注的人与自己无关。 但这谢长祗这番话,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明里暗里是在哭诉委屈! 这不就显得自己多坏似的! 天呐!谢言祉从来都是他栽赃别人,头一次被这样算计。 “谢长祗!”谢言祉只来得及怒呵一声,程鸢就打断道,“你们两个别吵,都进来吧,都有活干。” 程鸢先一步走进厨房里,谢言祉紧随其后,还瞪了谢长祗一眼。 低声警告,“区区庶子,你再放肆,小心我告诉爹!” 谢长祗盯着他,而后擦肩而过,谢言祉被撞得一踉跄。 “哦。” 稳住身形的谢言祉:…… 二人一进门,就闻到扑面而来的橘香味。 “橘子!”谢言祉双眼发亮,冲上去才伸出手,就被筷子打了一下。 “嗷!!” 程鸢瞧了他一眼:“一会儿有用处的,不许偷吃。” 她也没想到,王婶居然在鸡蛋底下还放了几个橘子。 既然如此,她就干脆做个砂糖橘蛋糕。 谢言祉敢怒不敢言,只好退到一边。 程鸢一把拉住他,将剥下来的橘子皮递过去,“别走,把这个拿去屋檐下晒了。” 将橘子肉剥了皮,切块,程鸢将其放入碗中,又勺了几勺白砂糖,挤了半个柠檬。 程鸢搅拌时,谢言祉正好回来,看到半个绿色的果子放在一旁,露出来黄色的果肉,鼻子嗅了嗅,一股清香。 “这是不要的吗?” 谢言祉没见过这种果子,但程鸢能用上,想必难吃不到哪里去。 又看了看她已经在搅拌,想必这便是多出来的材料了。 他进来帮忙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能偷吃些边角料! 谢言祉简直为自己的先知佩服狂喜! 程鸢瞧了他一眼,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对,那是多的,刚挤完汁,你想尝……” 话还没说完,半个柠檬就进了谢言祉的嘴里。 程鸢瞳孔骤缩。 “啊!!!!” “好酸好酸好酸!!!” 谢言祉当即就将柠檬吐了出来,连呸几声,接过程鸢递过来的水,润了几口,才缓过来。 一股幽怨的目光紧紧缠绕着程鸢。 她轻咳一声,移开了视线。 “程鸢,我来帮你吧,虽然我比较笨,但是我听话,绝不会乱动乱吃不认识的东西。” 在旁边站了许久的谢长祗微微勾起唇角,接过程鸢手里的碗。 程鸢:“放后院雪堆里就行了。” “谢长祗!你肯定知道是酸的对不对!你坏事做尽!”谢言祉紧跟着二人到后院,怒斥。 “嗯?好大的雪。”程鸢接住一片雪花,仰头。 谢言祉直接就窜回了厨房里,忙着将身上那几片雪花抖下来。 “……瑞雪兆丰年。”谢长祗想了半天,终于挤出一句先前听人家讲过的话,目光炯炯。 程鸢笑了笑,“希望吧。” —— “你,就这样,一直搅拌,知道没有?” “你也是,别停,等到变白沫子才能停。” 将任务颁给了两个免费劳动力后,程鸢直接解放双手。 干脆唠起嗑来,“谢言祉,你爹呢?” “我爹?不知道。他前日和那个王婶的儿子聊了会儿,然后从昨夜到现在一直闷屋里呢。” 谢言祉本就是读书人,手腕子细细一条,才没多久就喊着手酸。 程鸢眨了眨眼,“辛苦你们两个了,一会儿分吃食时,你们多分点,毕竟是出了力的,和吃白食不同。” 谢言祉的喊声立马就没了。 谢长祗不语,只是默默加快速度。 一时间小厨房里除了程鸢折柴烧火的声音,便是筷子碰撞瓷碗的当啷声。 这次面糊的量不少,程鸢找出了一个脸盆大的瓷碗,才恰好装下。 碗上盖了个小木盖,又把锅盖盖上,程鸢往灶里又添了把火。 “这样就好了么?搅拌过的蛋白加上蛋黄面粉,是要做一个大包子?” 谢言祉揉着发酸的手腕,用着幻想来抚慰受伤的小心灵。 “不是。”程鸢抿着笑,不再多说,给两人心里急着团团转。 她又打了几个鸡蛋,将蛋黄捞出,往鸡蛋清里加了些盐醋糖,才拿起筷子,谢长祗就摁住筷子,二人的手交叠到一处。 “我来吧,还是那样搅拌?” 程鸢愣了一下,连忙放开手,摇了摇头,“没事我来吧,你方才怪累的了。” “无碍,一点小事,还没我从前练武一半累。” 谢长祗温声道,顺势将碗拿了过来,搅拌了起来。 程鸢见状,只好在旁边看着时机加糖。 两人面对面,时不时碰到对方的额头,手。 你一句抱歉,我一句失手。 谢言祉站在一旁,手搓了搓衣角,又捏了捏衣领。 直到一股醇厚的甜蜜香气从锅内传出来,萦绕在每个人的鼻尖。 “是不是好了?”谢言祉看向锅盖,香味冲击得他恨不得上手。 程鸢放下手中的活,揭开了锅和小木盖。 一抹金黄色顿时映入眼帘。 “黄色的馒头?看着好香!” “我来吧程鸢,小心烫。” 指挥着谢长祗将碗倒放在盘子上,胖乎乎的蛋糕胚极有弹性,瞧上去便绵软极了。 她心里松了口气,眼底带上期待,成了。 “还不能吃吗?”谢言祉不知何时已经拿上了筷子,蠢蠢欲动。 程鸢心里顿生警惕。 “长祗,看着他,别让他吃。” 程鸢动作极快地将橘子酱取了进来,没看见谢言祉眼底的一抹警惕闪过。 第三十一章 我想为孩子们启蒙,可行?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拿起刀,将蛋糕胚横着一分为三,在蛋糕胚的外体和中心用筷子抹上厚厚的橘子酱。 程鸢转身拿奶油时,忽然听见谢言祉的低声嘟囔:“好奇怪的做法,别浪费了好食材……” 程鸢眉心微挑,却未言语。 她将菜刀洗净,像是刮腻子一般,将奶油抹匀。 谢言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口水咽了又咽,丝毫没有一个贵公子的端庄模样。 程鸢微微笑着,在他焦急的目光下,又放了几瓣橘子和叶子做点缀,才道,“可以了。” 面前的砂糖橘树桩蛋糕大概有六寸大,她洗净了菜刀,比划着如何切分。 第一块切下来时,谢言祉直接伸手去接,却被程鸢避开,靠近了谢长祗。 “哎?某人方才可是说,莫浪费了食材。这第一块还是给长祗吃,免得我毒了你。” 程鸢笑眯眯地递给谢长祗,“不够再和我说。” 女子扑鼻的香气和蛋糕的香甜混为一体,谢长祗也顾不着贫嘴,红着脸道谢接过,就跑去了角落的小板凳坐着吃。 谢言祉气结,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眼见着第二块切好,他抬起手,“这块总……” 程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自己不吃?” 她一块块切,边慢吞吞念叨,每次在谢言祉抱有期待时说道,“这块给娘,这块……是鹄儿的,然后是……伯父的,还有荷儿的……” 谢长祗在她话隙间插口道,“程鸢,你的手真巧。这吃食清甜爽口,唇齿留香。” 谢言祉更急了,“我错了,我方才不应该说你的,程鸢姑娘,好程鸢,给我尝一口吧!” 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瞧着谢言祉的模样,若是真能换得眼前吃食,都不好说他能不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程鸢心里畅快,递过去一份。 “一会儿你去把你爹喊过来一起吃蛋糕。” “蛋糕?这吃食的名字叫蛋糕?竟是比御膳房的张厨子做的甜点还好吃!” 谢言祉原本只是馋嘴,只要是个吃食他都想试试。但这蛋糕入口的一瞬,几乎是全方位征服了这位小少爷。 最后几口甚至是眼含热泪吃完的。 “若不是我爹那个蠢的非要死谏,本少爷哪用得着吃这苦头,这流放路上连口热汤都吃不着!” 程鸢耳朵微动,看向谢长祗。 他坐在小窗口下,柔柔的光线照进来,脸上的小绒毛发着光。他正在小口小口吃着,每一口都要在嘴里抿上许久,才咽下去。 似乎感受到了程鸢的视线,他动作僵硬地抬起头,看到程鸢嘴角的笑意,顿时从耳根红到了脖子。 不待他开口,程鸢就出声道:“你们觉得,我若是去县里卖这个,可有市场?” “自然有!那么好吃,就是放到那种专门做点心的店里都是毫不逊色的!” 谢言祉几乎是瞬间附和,他正在偷偷舔着筷子,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移到剩下的蛋糕上,但想到其他人还没吃,又只好强迫自己扭开头。 程鸢心中欢喜,又看向谢长祗。 却发现他皱了眉。 “如今正是雪灾年,百姓们或许更倾向于买些低价饱腹的粮食。这蛋糕,耗材精贵,若是想赚钱,定价也定然不能低了去。” 他的话很委婉,程鸢却听懂了。 这蛋糕在底层是没有多少市场的,但若是想卖进权贵圈子,自己作为一个农女,又没有人脉。 程鸢拧紧了筷子。 谢言祉又忽然开口,带着丝疑惑,“这有何难?这些精致新奇的小甜点,只要找到一位后宅妇女或小姐,待她与姐妹们宣传一番,不过几日,你这甜点就能火起来了。” “不过凭咱们家的条件,想找个深闺里的小姐千金,难哦。” 谢言祉环顾四周,又低头看着这坑坑洼洼的泥土地,嫌弃地摇了摇头,往厨房外走去。 然而程鸢却捏紧了衣角,她眼底浮现一抹愉快。 谢长祗自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此时他也看得出来,程鸢的心情很好。 “程鸢,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他定定看着她。 程鸢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将蛋糕分给其余几人,除了依旧不愿吃饭的姜荷,程鸢收获了一致好评。 谢长祗留下收拾厨房,程鸢从谢言祉手里抢过姜荷那份蛋糕,放在她面前。 也没多说,只是将姜家做的事说了一遍,最后道,“你若是不想活了,我便送你回家。” 说罢,就出了门。 房门紧闭,小小的身子缩得更紧了。 “鸢姑娘。” 程鸢刚想出门,就被一道声音叫住。 她回头,居然是谢庭筠,似乎是熬了个大夜,他眼底一片乌青,但眼神却是亮晶晶的。 程鸢注意到他手里拿了个小算盘。 谢庭筠留意到她目光,眼底带上丝若隐若现的骄傲,“这是我自己随便做的。” 程鸢心里讶异更甚,“谢先生找我有何事?别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倒不是她恶意揣度,谢庭筠在她这里的印象,就是个清高迂腐的读书人,而且还是个偏心至极的爹。 谢庭筠面色果然变了一瞬,不过还是强牵起一抹笑来,“我想同你打个商量,你看,我们这院子那么大,左边堆柴,右边还空着,可否划给我,我给村里的小崽子们启蒙……” 程鸢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过于震惊的表情自然也没逃过谢庭筠的眼睛。 他哂笑,“昨日,王家的那小子同我聊了几句,真是个好苗子!他明年春闱定然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我在他嘴里也知晓了村里还有不少小崽子,家中是无力支撑他们去上学启蒙的。我想着我这不闲着也是闲着,不过我定然不会让他们白来听课,我同王小子说了,一个孩子十个鸡蛋一年,你看……” 程鸢抿唇,谢庭筠讲到给孩子们启蒙时,眼里的期待和惋惜是遮不住的,根本无需找王哥去对证,就知道他未说谎。 一个孩子一年十个鸡蛋,怕也是担心自己不愿,才加的条件。 面前之人,终于让她茫然一瞬,心中五味杂陈。 她抬头刚要开口,越过谢庭筠,忽然对上小厨房里的那双眼睛。 没有一点温度。 第三十二章 谢长祗,你怎么穿成这样?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她心里忽然痛了一下。 “鸢姑娘?”谢庭筠又喊了她一遍,他面上带上紧张之色,似乎当真担心她不愿。 可…… 程鸢收拾好了情绪,脸上淡淡一笑,“这样积德的事我怎会不同意,只要谢先生能管好那群皮崽子就好了。” 谢庭筠这才松了口气,他瘦削的脸上露出感激之情,但未多言,就朝门外走了去。 程鸢站在原地,目光越过长长的走廊,看向谢长祗。 “还不过来?我可有事要交代你去做。” 程鸢想了很多安慰他的话,但最终还是舍了。 没用的话说再多也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 不如转移话题,当下才是最好的。 谢长祗也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他微垂下眼,快步走了过来。 —— “收鸡蛋?还按县里的价收?鸢儿,你莫不是发热了。” 王婶听到程鸢的话时,差点没跳起来。 “鸢儿,你若是爱吃鸡蛋,婶改日带你去县里,挑只能多生鸡蛋的小母鸡。” 鸡蛋是精贵物件,他们都是存起来,去县里多卖些铜板,自然也不会自己去买鸡蛋,这不是冤大头嘛! “王婶,我们有用处,您别担心。”程鸢微微笑着,最后以五文钱三个收购,大概走了三户人家,二人才拎着满筐的鸡蛋和橘子回家。 不过自然是用布蒙盖着,不能叫别人瞧见。 两人回去时,院子里已经吵吵嚷嚷的。 “三人一排,都坐好,若是不乖,便送你们回去。” 程鸢扭头看去,居然瞧见鹄儿也在其中,还坐在第一排中间的位置。 约莫着十几个五六岁的崽,每个人手中都被发了根木棍。 谢庭筠写一个字在前面,挨个让他们看过了,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遍遍练习。 雪厚到脚踝,又有新的雪不停飘下来,用作习字倒是十分不错。 听到两人回来的动静,一排排小脑瓜看过来。 “鸢姐姐好!” “鸢姐姐好!旁边的是鸢姐姐的夫婿吗?” “鸢姐姐这么漂亮,夫婿也漂亮!” 还是些小崽子,只会一个劲儿夸漂亮,但程鸢不可置否,心情也好了不少。 “你们学,不用管我。”她笑了笑,回屋前却又看了那群小崽子一眼。 全是男娃娃。 她眼底闪过一抹色彩,谢长祗回头,疑惑看她。 “无碍,你帮我拿进去吧,我有事出去一趟。” 程鸢远远瞧见了村长和他身后的几个扛着锄头的壮青年。 谢长祗眼瞧着她奔向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笑靥如花讲着话。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肌肉,火速将食材放进了小厨房,扛起锄头跟了过去。 “叔,真是麻烦你了。”程鸢笑看着几人,直晃得几个青年面红耳赤。 村长性子直爽,摆摆手就扭头,“嗐,不麻烦,人我给你带到了,我家里头还有事,先走了。” 程鸢点点头,又看向那三人,“村长应该和你们说过了,从今日起,今日算半天,往后一天,我包中饭,该给的铜板也不会少你们的。不过若是有人偷奸耍滑,那我可不是好惹的。” 她柔柔笑着,声音又动听,有人心思微动,鼓起胆子,“鸢姑娘……” “鸢姐姐。” 谢长祗跑到程鸢身旁,还有些喘,俊朗的面孔和露在外面的庞大的肌肉让那人顿时闭了嘴。 程鸢呀了一声,看到他将衣袖卷到了肩膀处,惊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谢长祗哦了一声,而后摆了摆手臂,勾起又放下。 “鸢姐姐你是要去锄地吧?我力气大,也行,我想着一会儿干活免不得出汗弄脏,就先卷起来了。” 似乎毫不经意,露出肱二头肌。 程鸢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归结于可能昨日发烧把脑子烧坏了,她尴尬地冲另外三人笑道,“你们不要介意,我夫婿性子就是这样。” 三人眼观鼻,连连点头。 荒地不远,程鸢将他们领到地方,叮嘱了几句便返了回去。 时候不早了,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黑了,她得赶在程知做饭前抢先把食材准备出来。 无他,程知太过节省了! 少油少肉,一顿饭吃着也没什么滋味! 许是今日每个人都未闲着,三菜一汤出锅到桌上时,饭桌上只有筷子碰撞饭碗的声音。 趁着吃完饭,程鸢也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其实也主要是说给程知听。 她愣了愣,目光复杂,却只是问了句,“鸢儿,有要娘帮得上的不?” 得到母亲的支持,程鸢心中欢喜。 但她摇了摇头。 “路途遥远,娘你好好在家休息,长祗陪我去便好了。” 若不是需要个劳动力,她更愿意自己出门,更能放的开手脚。 程知明显还有犹疑,但她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经过那一遭事,她已经决定,往后的事她都依着鸢儿。 她的鸢儿已经长大了,她不该用自己短浅的目光,打着为她好的名义再说些让她不开心的话了。 谢言祉依旧执着于吃,“若是去县里,是不是可以买些东西回来?我想吃……” 程鸢自是左耳进右耳出,倒是谢庭筠,听到她想做生意,有些不赞同。 但在其他人离去时,他特意道:“若是卖不到好门路,你去找县令,报我名字,或许有一丝机会。” 程鸢还没来得及问他和县令什么关系,他就嘀嘀咕咕回了屋。 听着像是唾弃从商。 程鸢心中有些无奈,一把揪住了打着哈欠准备进屋的谢言祉。 她笑得诱人,“言祉啊,明日早膳还想不想吃蛋糕?” “蛋糕?可以吗?”谢言祉瞬间瞌睡都跑了,睁大眼睛。 原以为食材都要拿去准备售卖呢,程鸢居然还愿意给自己吃,莫不是她终于发现,比起兄长,自己的外貌更俊俏,气质更出众? 直到一盆比他脸还大的蛋清液被推到他面前,他听到了最恐怖的低语。 “搅拌完了再去睡哦,不止这盆,还有这这,一共三盆。” 谢言祉大惊,谢言祉震怒,谢言祉屈服。 眼泪打湿灶台,谢言祉发誓待日后他爹崛起,定要这个拿他当下人的农妇好看! 第三十三章 姐姐不会是坏人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几乎是鸡还没打鸣,程鸢就起了。 一晚上胡乱的梦,一会儿梦到姜家那几个死家伙偷了她后院的蛋糕,一会儿又梦到自己被关在轿子里怎么也出不去。 擦去额头的虚汗,将后院的蛋糕都抱回屋,她才松了口气。 什么都是假的,只有她的砂糖橘树桩小蛋糕是真的。 厨房门口传来动静声,她警觉地看过去,看到是谢长祗时才舒展了眉。 “你去把背篓拿来,我把蛋糕装进去。” 她昨夜就把蛋糕分装到了碗里,倒也方便了现在。 将约定好的小蛋糕放在厨房,二人踏着鸡鸣声出了门。 因为谢庭筠低价给孩子们启蒙的原因,原本二人到村口时,牛车上几乎没什么位置,婶子媳妇们硬是挤出来一大块地方。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感激和讨好。 “要我说还是鸢姑娘有先见之明,不仅给自己讨了个俊俏的夫郎,还有了个举人老爷呢!这下鹄儿还愁什么束脩!” “是啊,我看谢郎君也是个实在人。” 有小媳妇瞧见谢长祗小心翼翼扶着程鸢上牛车,那副温柔的模样,心下生出羡慕之情。 对此,程鸢都一笑而过,“都是缘分。” 紧靠着程鸢坐着,二人的肩膀时不时碰在一起,谢长祗抿着唇,心中的欢愉几乎炸开了花。 都是缘分,是他求了十多年的神仙姐姐。 到了县里,谢长祗刚想往集市走,却瞧见程鸢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连忙提醒,程鸢却说并没有走错。 纵然疑惑,他还是跟着程鸢走了大半段路。 只是在她停留在一府宅门口时,谢长祗没忍住拉住她。 “鸢姐姐是要做什么?这些大户人家可不是好惹的。” 正是因为前十几年都生活在后院里,他更明白下人们的狗眼看人低和自视甚高。 程鸢一笑,拍了拍他手臂,示意他安心。 “我有把握。” 她走上前,门口的守卫果然拦住她。 “我找你们家小姐,我是涟水村的,前些日子得你们家小姐帮助,特此做了些甜点,希望见上一面,好能表达一番民女的感激之情。” 程鸢笑着将两小包蛋糕递上去,又招呼着谢长祗将背篓解下来。 两个守卫闻着那包清甜的甜点,又查看了背篓里的确只有她说的甜点,这才点了点头。 “你且等着,我去通报,但小姐见不见你可不一定。” 程鸢连生称是,但她有把握,那小姐定然会邀自己进门。 果然,还没一会儿,就跑出来一个着青色衣袍的丫鬟,她面色带红,明显是跑过来的。 她看了程鸢一眼,眼里带着探究之色,“便是你求见吧?随我来,不过外男不可进后院。” 谢长祗连忙表示自己就在外面等着,程鸢叮嘱他别乱跑,一会儿带他吃馄饨去,这才跟着丫鬟进了门。 小丫鬟带着她走过水榭兰亭,进了一个院子,程鸢一眼就看到了树下来回走动着的嫩黄色身影。 “小姐,奴婢将人给您带过来了。” 小姐回过头来,露出一张小巧可爱的脸蛋,她发饰上带着绒球儿,摇摇晃晃的。 让程鸢一下子就想到了小兔子。 只是可惜了,和陆白那个伪君子在一起。 “就是你?你,你有什么目的?”戚云玥圆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看着她。 到这,程鸢心里有些忍俊不禁,又轻松了许多。 原来,这县令的千金是个傻白甜。 不过,以防万一,还得下一剂猛药才行。 她取出第一次在陆白那里顺的手帕,戚云玥肉眼可见的眼底一片慌乱。 “这是,小姐掉在我们村的帕子吧?民女给你捡回来了。” 程鸢笑眯眯看着她,戚云玥一愣,好在她也不是稚子,立马就明白了她话中有话。 “你,想要银子吗?” 戚云玥从腰间取下一个锦囊,递给她。 然而程鸢却摇了摇头。 不要银子?戚云玥顿时急了,竟是眼尾都急红了。 程鸢乐了,不再吓她,将背篓放下来,揭开布,戚云玥的注意力立马被黄黄白白的蛋糕吸引了。 “我不要银子,我想要卖甜点。” “卖甜点?我,又不会经商,你找我做什么?” 戚云玥眼里露出一丝茫然。 程鸢拿起一碗,递过去,却被她身边的丫鬟警惕拦住。 “这甜点真漂亮,居然还有橘子。”戚云玥忍不住夸赞道。 “我将甜点卖给小姐,小姐若是吃着觉着欢喜,可以和亲朋好友推荐一番。” 程鸢道出真正目的。 小丫鬟已经取来了勺子和银针,试过没毒才递给戚云玥。 “那我试试。”戚云玥头脑简单,此时已经完全跟着程鸢的思路走,她小小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慢慢细品。 程鸢没有错过她眼底的一抹亮光,不过或许是教养习惯,她吃了一勺就恋恋不舍地放下了。 “很好吃,我会和爹娘还有我朋友们推荐的。” 她表情真诚又忐忑,和程鸢对视许久后才弱弱补道,“就这样就可以了吗?你不会把我和陆……” “小姐!”丫鬟连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不停地给她使眼色。 戚云玥连忙捂住嘴,眼珠子担忧地转了转。 程鸢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让自己当场笑出声。 “是的,就这样,辛苦小姐了。” 戚云玥连连摆手,“不辛苦,那今日的这些甜点我都收了罢,对了,我叫戚云玥,你喊我云玥就好了。” 她身边的丫鬟眼睛都要冒火了。 “小姐!她不过是个乡野丫头!她还要挟您!” “没事的,我相信这位姐姐,能做得出来这般好吃的小甜点,一定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生活所迫。” 戚云玥抿唇一笑。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程鸢心底里的郁气除去,带上真心的笑,“因为工具限制,这里每份都是二人食,一份四两银子,一共六份,二十四两银子。” 戚云玥几乎没犹豫就点头了。 虽然比她平时吃的甜点要略高上一些,但胜在新奇好吃,值这个价。 正好祖母近日身体不太好,她也可带着去给祖母尝尝。 一想到那个一直在自己面前“蹦跶”的人被自己气倒,戚云玥心中就觉着无比畅快! 第三十四章 能让你快乐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又被戚云玥留着想要她一同用午膳,瞧着小姑娘被自己吓得不轻,程鸢再三保证合作愉快,这才被放出了府。 “签到。” “签到成功!获得锦绫绸缎*100!” 她才踏出门槛,谢长祗就赶忙迎了上来。 “鸢姐姐,可有受伤?”他紧张地恨不得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程鸢噗呲一笑,“哪有这么吓人。” 她拎着鼓鼓囊囊的小钱袋在他面前晃了晃,颇为挑逗道,“走,美人,爷今日开心,带你去潇洒潇洒。” 谢长祗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背篓只剩了几个碗,心中震撼之时,又免不得自惭形秽。 “鸢姐姐真厉害,那便谢过鸢姐姐了。” 他弯唇一笑,依偎在程鸢肩膀上,又偷偷瞧去程鸢的脸色,看到她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心中窃喜几分。 王哥的那几本书倒是派上了些用场。 集市上吵吵嚷嚷的,程鸢先签了个到,看到仓库里那十头小猪仔陷入了沉思。 “鸢姐姐,你要买鸡仔吗?”谢长祗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盯着一笼小黄鸡。 似是才破壳,几个鸡仔瘦瘦小小的,走路都走不稳,“Pia唧”一下就摔个踉跄。 “姑娘,要是喜欢就买几个?我这小鸡仔一笼只要一百文。” 旁边的摊贩老大爷眼睛滴溜转。 程鸢这才看向他,嘴角噙着笑,直看的他心底发毛。 “一个十只鸡仔,要一百文,还瘦成这样,也不知有没有病,别我买回去就活个一两只了,大爷,坑人也不带这么坑的呀。” 她声音拔高了些,立马左右边的摊贩都看了过来,虽然也没说什么,但那目光老大爷立马面红耳赤了起来。 “莫要冤枉我,你这小妮子讲话真利害,刚出生的鸡崽子不都这个样?算数算数,七十文,你连笼带走,成不成?” 程鸢:“五十文。” 大爷眼睛都直了:“最低六十文。” “成交!”程鸢将鸡笼拎起,谢长祗在后面付钱,他紧跟上来,面容有些欢喜。 “你想养?”程鸢挑眉。 她原本只是逗逗他,却没想到他眼睛亮了亮:“可以吗?” 程鸢沉默,看了看还没她巴掌大的小鸡仔,又看了看高出她一个头的谢长祗。 她其实挺担心谢长祗第一天就踩死两个的。 不过对方这般期待感兴趣,倒是让程鸢存了丝好奇。 “可以是可以。但搭窝、喂食,铲屎这些事,你可忙得过来?” 谢长祗连连点头,就差举天发誓了。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鸡崽子们,目光不自觉地软下来。 这一次,他一定能守好他的崽! 集市上没有什么可逛的,程鸢照例买了些粮食回去,路过糖葫芦时,她停下了步子。 不是她想吃,是余光注意到了谢长祗多看了这糖葫芦两眼。 走了一路,她发现但凡谢长祗没兴趣的,他都只顾着低头走路,好奇的,会看一眼,看两眼的,就是有点想要又不好意思的。 “三文钱一串,十串三十文。姑娘拿好咯!” 卖糖葫芦的老爷爷用纸包将糖葫芦包了起来,谢长祗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家里不是才九个人?” “你吃两串。”程鸢平静道,她挑了两根出来,一人一个,剩下的让谢长祗放背篓里。 “这,这不好吧。”谢长祗瞳孔微缩,看着鲜艳夺目的山楂晃了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尝个鲜就好了。” 程鸢:“你不是喜欢吃?其他人我不知道,但你喜欢吃,就多吃一根。等明日我们来县里,还吃两根,后日……” 谢长祗张了张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又不是当饭吃,怎么还天天吃。” 他张口,咬下一口带着糖衣的山楂。 “喜欢吃就多吃点,吃到腻,喜欢玩就多玩点,玩到下次不想玩,长祗,这些只是些小事,但若是能让你开心,那就提升了它们的价值。” 谢长祗嚼了两下山楂,他想对程鸢说,这老头不实在,山楂太酸了,还发苦。 —— “都卖光了?还卖了二十四两银子!” 程知原本是个柔柔弱弱的美人,做事说话也是慢吞吞的,但此刻却忍不住想要惊呼出声,却因着屋外人多眼杂不得不忍住这番喜悦。 怪不得闺女一回来就把她往屋里领,还非要关了门。 这可是二十四两!寻常人一家累死累活做一年也没有那么多啊! 但她闺女只是做了几个甜点,就赚到了! 程鸢笑着看娘在屋里因为巨大的喜悦而来回走动,而后,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鸢儿,这钱咱存着,你喜欢做甜点卖东西,日后咱买个铺子。” 程鸢一愣,虽然她也有这种打算,但是程知这番说出来,却让她心里无比熨帖。 “娘,这是我孝敬你的。你想啊,我一天就能赚这个数了,除去成本,一天赚二十两,我买个铺子那还不是几天的事情?您呢,在家一直闲着也不是个事儿,等我买了铺子,再在县里买个宅院,到时候就把您接过去,您平日里也可以上街去逛逛,买点喜欢的衣裳首饰。” 程知呆愣愣地听着程鸢描述的这副美好愿景,像是回到了还在闺阁里的时候,逢年过节跟着姊妹好友出去逛街。 她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笑着道,“娘老了,不爱动,鸢儿你还年轻,要多顾着自己。娘在家安安心心守着鹄儿便成了。” 程鸢不语,想让娘脱离出来这种贤妻良母的状态并不是一天两天便能改变的,她索性换了个话题。 “娘,您帮我个事儿呗,我这蛋糕需要些水果、鸡蛋、面粉的,你和村里人熟,就按县里市价去收些来。” 程知对此事倒是挺感兴趣的,直接就应下了,但这倒不如说是,能帮到闺女她很高兴。 程鸢鼻尖酸酸的,忽然想起来自己买的一样东西,这才从背篓里拿出来。 “是食材吗?娘帮你……” 程知声音哑了瞬。 因为她看到了。 第三十五章 狐朋狗友?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那一摞摞,被纸包得整整齐齐的,哪怕是十多年未见,她也认得出来! 话本子!还是各种类型的! 程知虽然是个腼腆的女子,但年少时,也曾有过在被窝里,和手帕交秉烛夜看的时候的。 程知红了脸,程鸢立马就明白买对了。 她笑着走了出去,还不忘给程知关上门。 “娘,你闲着没事就看看话本子,等看完了知会我一声就行,我再给你买新的。” 程鸢笑眯眯地关门扭头,对上谢言祉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她没好气道,“做什么?” “今日晌午还吃蛋糕吗?”谢言祉眼睛亮晶晶的,而后提高了手中的一篮子橘子。 程那句吃雪去吧卡在喉咙里,眉毛挑起,“你上哪儿弄来的?” “山上摘的,范兄早时带我上山,哎呀那山可抖了,我摔了好几次,在很里面,我和他发现了一棵橘子树,范兄说这深山里多的是果树,不过这橘子因为风雪掉了不少在地上,都烂掉了,但还好,我摘了那么多回来呢。” 谢言祉边说,语气越来越骄傲,像是有条尾巴高高翘起。 她们这里居然有橘子树?程鸢心里更加惊讶,不过也倒是接受良好,毕竟她穿越过来,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地理位置这种概念,她也没有去查询过。 这倒是个好消息。 山里有一棵橘子树,那就说明还有第二棵,第三棵,看谢言祉的样子想来这些也都是无主的,只不过雪日风寒,橘子树又在深林甚少有人进去。 程鸢夸了嘴谢言祉,和他保证明儿早多留几块蛋糕吃,便拉着他去找他嘴里的范兄。 两人是在河边找到人的。 程鸢远远看着,指着正拿着石头在破冰的,不过八九岁大的男孩,又和谢言祉确认了一遍:“范兄?” 谢言祉也知有些心虚,但还是梗着脖子点头,“对啊,你别看范兄小,但他掏鸟蛋,烤鱼,爬树可是一把好手!” 说罢他还舔了舔嘴唇,似乎在怀念着某个吃食。 程鸢不语,但两人的对话还是吸引到了范小胖的注意力。 “谢兄!鸢姐姐。” 他抱着石头,颠颠地跑了过来,还别说,虽然长得喜气,但范小胖的四肢一看就灵活得很。 “现在是谢先生授课时间,你爹娘没送你去读书吗?” 程鸢原先想着范兄,好歹是和她同岁之人,便也好请求他带她们二人上山,再去寻些果子。 但眼前这小崽子,虽然在谢言祉嘴里似乎挺厉害,但程鸢也不能真让他带她们两人上山啊!若是出了事儿,她可逃不了责任。 那范小胖原本看到谢言祉笑得弯起来的眼睛顿时一僵,瘪了瘪嘴。 “我不喜欢读书,鸢姐姐,我喜欢吃。” 程鸢一愣,看着这二人,心中顿觉什么叫做狐朋狗友。 “我爹死了,我娘全指望着我能在外面寻点东西回去呢,不然就要饿死了。” 范小胖接下来的一番话让程鸢无语。 也是,温饱尚是问题,又谈何读书? 程鸢再说不出让范小胖去读书的事情,而是邀请道,“我们准备上山再找些果树,范兄可愿意带带路?” 范小胖原本低着头,抱着石头,想着等二人不说话了,走了,他再去试试砸碎河,看能不能摸到鱼。 反正,大家都会同情他,但同情可吃不了饱饭。 他愣愣地抬起头,看着程鸢鼓励的眼神,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话。 他连连点头,把石头丟到一边,眼神熠熠生辉,“可以的,可以的,跟我来。” 范小胖似乎是早已将整座山摸熟了,带着二人走的都是最好走的路,就连路上挡路的枯枝都被踩踏出了无数道印子。 程鸢也恍然大悟谢言祉这个柔弱小白脸也能上山的原因。 “就是这里,鸢姐姐。这棵橘树我三年前就发现了,每年都会结好多。”范小胖指着一棵二层楼高的树道。 不过此时,树上的果子已经被摘干净了,只有雪地里的烂果子还引了不少苍蝇。 看到程鸢打量的眼神,范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谢兄走后,我又回来了一趟,把剩下的好的都摘了,明日去集市里能卖上些钱,我娘已经两日没吃饭了,我守着这棵树成熟很久了……” 范小胖不停解释着,分明是无需多言的,但他生怕程鸢对他有了不好的印象,直解释得自己满头大汗。 “范小胖,你很厉害,不用和我解释那么多。” 程鸢温和的声音,像是滋润田地的第一场春雨,让范小胖情不自禁落了泪。 注意到谢言祉也无声地看着他,他赶忙擦去了眼泪,“鸢姐姐,我带你再去找找别的,我记得再往里面走,有几棵板栗树,往年也是这时候,但不知有没有人也蹲着日子。” 待半个时辰后,几人仰头看着茂密的树间,觉得范小胖后面的担忧纯属是多余了。 地上掉了不少破壳的毛栗子,不过烂得居多,想来也有不少小动物靠着这个囤积过冬。 “哎呀!”范小胖忽然一拍大腿,面容沮丧,“早知道要再进山,我就把背篓背上了。” 也是,程鸢和谢言祉都背着背篓,若是只有手,怕是拿不了多少板栗回去。 一来一回,又要浪费不少时间,况且夜长梦多,指不定明日来就只剩些小的了。 “没事,范兄,我可以替你装一些回去。”谢言祉心底里也是同情这个范小胖,但做事还是得看程鸢的意思。 程鸢环视四周,却是露出了一丝笑。 “先别采,你们替我寻一些这样的藤蔓来。”程鸢从树上扯了一条大拇指粗的藤蔓下来,藤蔓又粗又卷,若不用蛮力很难掰断。 “藤蔓,鸢姐姐你会编篮子吗?”范小胖惊喜道。 两人的效率很快,程鸢的速度也不慢,很快一个大背篓就出现了。 和竹编的没法比,但用上一趟搬板栗绰绰有余。 范小胖连声道谢,脱了鞋袜就一呲溜爬上树。 忽然,山下传来脚步声。 第三十六章 糖炒板栗!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咦,鸢姑娘!” 王婶和王叔从树丛子里冒出头来,程鸢紧绷的心这才松了下来。 “王婶,王叔。”三人乖巧问好。 “我和你叔就是来山里看看,能不能寻到些果子兔子,明日上集市里去卖了。” 王婶连连点头,紧接着看到高树杈子上的范小胖,眉心跳了跳。 “哎哟!!小胖赶紧下来!这多危险呐!别掏鸟蛋了,婶回去给你煮鸡蛋吃。” “王婶没事,我在摘板栗!” 范小胖揪了几个,直接丟到了空旷的地面,王婶这才眯着眼发现面前几棵,居然都是板栗树! 其实也不能怪两人老眼昏花,山上的雪几乎到小腿,掉下来的果子没人捡很快就被雪覆盖了,若是不留意看,还真直接错过了。 王婶捏起一个眼前的毛板栗,剥了壳,露出胖乎乎的板栗,她惊讶地看向老伴,“这这这……” 他们不是爱占小便宜的人,自然也懂先来后到的道理。 王叔当即立下道:“鸢姑娘,你们三人先摘,我和你婶一路走来累着了,先歇会儿,摘完了我和你婶再摘。” 程鸢心里一阵温暖,自然也明白王叔的话外音。 但这里的板栗树有四五棵,足够她们几人满载而归了。 她拾了几根长长的棍子分给谢言祉和王叔。 笑道:“王叔,您可别想坐等着我和言祉给您打板栗,赶紧的,自己打了自己捡,一会儿天黑了来狼,咱可不一定能都带走咯!” 王叔一把年纪了,却仍然红了脸和眼。 若不是孩子的束脩急着交钱,他怎么也干不出来和娃娃们抢吃食的事情。 他连忙拿过木棍,点点头。 “好嘞,老婆子,我打你捡,咱们早些结束早些回去。” 本就才不到晌午,再晚也晚不到狼群出动的时间,但狼可不一定都是山上来的。 想通了其中的门道,几人也是动作利索,没有一句闲话。 约莫大半时辰过去,几人的背篓都装满了,谢言祉不光捡了自己的,还把他范兄的背篓也装满了。 待范小胖从树上跳下来,他直接潇洒递过去,拂去一身功与名。 “多谢谢兄!!” 谢言祉也不过半大的孩子,收获满满让他嘴角在回家的路上几乎就没下来过。 路上遇到不少婶子妇人,见两人都背篓上盖着布,似乎满载而归,总是少不了打听的。 程鸢全部用摘了些野果子敷衍过去。 她不会妨碍着村民们去找,但也不会发善心特意指路。 两人进门时,院子里的娃娃们都已经离开,倒是谢庭筠对着雪地似乎在发愁。 愁什么,程鸢没功夫去操心。 因为她又能多一种类蛋糕了! 她走路带风到厨房里,顺便将谢言祉扣下干活,忽然看到谢长祗在后院里。 她探了个脑袋看过去,才发现挨着墙面的那一块地方被谢长祗用木板圈了起来,顶上还做了蓬,瞧着像个能直接掀开的样式。 唯底下留了个正正方方的大口子,供小鸡们出入。 谢长祗正抱着一堆稻草,往鸡窝里铺。 “程鸢?”他抬起头,脸上喜色只多不少。 “我给它们搭了窝,再多铺些草,这风雪定然冻不着它们。” 程鸢忽然觉得,按谢长祗的身份,怎么着也不该在这里因为养鸡而开心,但到底是谁养什么,她没想出来。 她浅浅地笑了笑:“辛苦你了,长祗,进来暖暖身子吧,我一会儿要做新吃食,还要麻烦你呢。” 谢长祗原先想说不用,他准备再给后院再收拾收拾,但听到要做什么新吃食,他心思微动,连忙就走了进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两筐板栗,板栗在府中不是奢侈品,但对他来说却是。 印象里唯一一次吃板栗还是在上个秋尾…… “咱们先做个炒板栗吃着热热身,晚些时候再做个板栗蛋糕!” 程鸢大手一挥,便决定了接下来的计划。 说干就干。 吩咐两人将板栗都切上十字,程鸢才热上锅,就感觉小腿处被一把抱住。 “阿姐,我今天学会了两个字。” 程鹄小脸红扑扑的,似乎是激动极了,风风火火就跑了过来,待程鸢低头和他注视时,才连忙放开。 “阿姐我……” “鹄儿真棒,帮阿姐看着火可好?一会儿多吃几个板栗,补脑子的。”程鸢摸了摸他的头,便忙着去炒盐了。 程鹄应了一声,却一时愣在原地,用手摸了摸头,小脸更红了。 自己摸和阿姐摸完全不一样呢,阿姐的手软软的,就好像天上的云朵,摸着自己好像能开心地飞起来了。 王大哥果然说的没错,阿姐定然是欢喜自己的,往日不过是阿姐受了挫心情不好。但是自己的阿姐是自己要护着的!如今阿姐觅得良人,家里日子和和美美的,自己就是涟水村最幸福的小孩了! 谢言祉:“你那剪的太大了,程鸢她不是这么剪的。” 谢长祗:“哦。” 谢言祉:“……谁稀罕!” 一边“岁月静好”,程鸢这边香气冲天。 开了口的板栗和粗盐在锅里翻滚,不过一会儿便卷开了口子,窜鼻的板栗香气萦绕在不大的小厨房里。 加入的白糖瞬间就融化,粘附在板栗表层,裹上了一层薄薄的糖衣,在阳光下瞧着金灿灿的。 谢长祗两人还没放下手上的活,但心思已经全被吸引了过去。 谢言祉舔了舔嘴唇,似乎是想掩饰自己的馋虫,轻咳一声道,“上一回吃糖炒板栗,还是在去年中秋节,本少爷与好友相伴,上京城灯火通明……” “谢言祉!没事干就帮我盛起来。” 程鸢夹了两个上来,尝了一口,板栗肉软糯香甜,转身就看到谢长祗晦暗不明的眼神,连忙瞪了谢言祉一眼。 谢言祉倒没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听到能盛板栗(浑水摸鱼偷吃),立马就乐呵呵接过了锅铲。 “鹄儿,快过来,咱们先试试毒!” 程鸢捻着一颗剥了大半皮的板栗,弯下腰,谢长祗抬眸,面前的少女笑意盈盈。 “长祗。” 第三十七章 斯是陋室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长祗喉结上下滚动,伸出手,接过,“谢谢。” 天气寒冷,从锅里捞起来剥开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板栗的余温甚至比不上他掌心。 谢长祗轻咬一口,绵密细腻的口感让他微愣。 是香甜的,原来板栗是香甜的。 他背后就是后门,时不时有冷风灌进来,但他胸腔滚烫炽热。 他小心翼翼地品尝着剩下的部分。 对面灶台,谢言祉边剥板栗边和程鹄吹嘘着上京城福源阁的板栗一包就要五两银子!可惜了他那次买回来的板栗才没吃两个,就不知放哪儿,被老鼠衔走了。 程鸢下意识看向谢长祗,他抱着一小碗板栗,慢吞吞剥着,额头的碎发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 “娘还未尝过呢,我要去给娘吃!”程鹄安静地剥了半天壳,自己没吃上两个,就抱着碗急匆匆冲了出去。 谢言祉被他吓了一跳,看着他的背影微怔,嘴里嘟囔着,将剩下的一碗拿着出了门,是给谁的不言而喻。 程鸢只炒了一小锅,分给几个人刚刚好,她刚收回目光,准备继续剥板栗时,忽然眼前被黑影盖住,谢长祗拿过了她的碗。 程鸢愣了愣,“你吃完了?” 谢长祗安静点头,剥了一个,便递到她唇边。 太近了,她伸个舌头就能舔到他的指尖,程鸢心里一激灵,对上他坦荡荡的目光,倒是自己心思邪恶了。 “多谢。”她轻轻咬住,吃入口中。 谢长祗目光凝视着她的唇,一鼓一鼓的腮帮子,眉毛因为高兴而微微挑起。 “这里不是上京城了!也不是谢府!我不想就是不想!” 走廊传来摔门声,两人不约而同看过去。 谢言祉在门口气得跳脚,感受到两人的注视立马瞪了回去。 “看什么看!” 程鸢挑眉。 似乎是感觉太没面子,谢言祉挣扎了一下,直接甩手出了门。 程鸢看向谢长祗,见他没什么表情,似乎还有些看戏,没忍住问道:“从前在谢府,谢言祉也是这个性子?” 她实在想不到这样的熊孩子是怎么俘获一众长辈的心的。 谢长祗眨了眨眼,而后摇了摇头,“我不常与他们接触,不过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芝兰玉树的模样……” 换而言之,人模狗样的。 程鸢有点想笑谢长祗的一语双关,但又怕他伤心,只好止住了话,张着嘴等着板栗肉。 板凳太小,她并拢腿坐着,双手撑着下巴,似乎还在游神,唯谢长祗递过去一个板栗,她才张开樱桃似的唇。 谢长祗手“抖”了一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唇。 软软的,弹弹的。 他连忙低下了头。 —— 谢言祉冲出来时,在院门口就后悔了。 屋外寒风瑟瑟,他也没有穿着棉袄,寒意直往骨子里钻。 可一回头迈步子就想到父亲方才把木头摔在地上的狠话,“你要是不回来读书,就别认我这个爹!” 谢言祉撇了撇嘴。 都住破木屋了,他爹还以为自己是上京城的谢家家主呢,说一不二。 在这屁大点的村里,他每日连吃什么都要琢磨半天,哪有功夫再去学那些晃着脑袋的仁义礼智信? 在京城里可以参加诗会出出风头,与美人吟诗作对,在村里,他对着鸡作诗? 他本就不是科考的苗子,如今不需要那些虚名,那就更没必要了。 谢言祉平日里听谢庭筠的话,也爱奉承着他,但那都是装的啊! 谢庭筠需要一个才华横溢的嫡子,他也需要有父亲的支持,但在这里,算个屁呀!还没有那一碗板栗来的实在。 想到这,谢言祉越想越气,方才就该连着那碗板栗一齐端出来的! “谢兄?” 一道惊喜稚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谢言祉转身,看到是范小胖,他脸上的不悦倒是散去了许多,但纵使如此,他周遭的气场还是让范小胖一个哆嗦。 “这是娘让我送来的,多谢谢兄和鸢姐姐陪我上山。” 谢言祉这才注意到范小胖还提了个篮子,里面是他不认识的几个圆滚滚的果子。 “没事,小事。” 谢言祉指了指院门,“你自己敲门进去吧。” 范小胖愣住,“谢兄你要出门啊?” 似是戳到了伤痛处,谢言祉立刻就冷了脸,“关你什么事?送完就赶紧回去!” “还有别喊我什么谢兄的,附庸风雅!” 语毕,谢言祉直接避开了范小胖的脸,就甩袖往一边离去。 范小胖手里的篮子掉在地上,豆大的泪珠在雪地留下几个印子。 他拼命擦了擦脸,敲响院门,“鸢姐姐,鸢姐姐……” 没听到范小胖跟上来的脚步,又听到他克制着哭声的声音,谢言祉在风雪里快走了两步,心里痛快了不少。 只不过越走,谢言祉越后悔。 果然离家出走只适用在上京城,出了门无论是去喝个花酒还是听个曲儿都不缺。 但在这破村子里,就连去县里都要坐上大半时辰的牛车。 又一步扎在雪地里时,谢言祉两眼一黑。 “谢……大哥!谢大哥!你没事吧!” 谢言祉一惊,一屁股坐倒在雪地里,范小胖挎着小篮子,面色担忧,想上前扶又不敢的样子。 谢言祉脸上露出凶巴巴的表情,“你怎么在这里?你别跟着我……” 范小胖歪了歪头,有点纠结道,“可是这是我回家的路,喏,那就是我家。” 谢言祉下意识顺着他指尖看去,紧靠着山脚,有一间小茅屋。 甚至连程鸢家都有个大院子,有几间木屋,而范小胖的家,却只有他一开始嫌弃至极的房间大,却是他和母亲的全部。 谢言祉忽然心底里就冒出一丝荒诞。 他想笑,很想笑。 “我能去你家避避风雪吗?范兄。” 谢言祉扭过头,弯下腰,风雪在他脸上早就凝了不少,此时看上去格外好笑。 范小胖眼底的黑暗顿时亮了簇火,他连连点头,只是小脸有一丝窘迫。 “我家不大,你莫嫌弃,不过我娘很勤快的,她把家里收拾的可干净了。” 范小胖说着,打开家门,谢言祉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 第三十八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女人脸色苍白,似是才做了剧烈运动,额头冒着汗,像纸片一样薄的身子虚虚倚着,她下半身被一条被子盖着,范小胖推门推的仓促,她脸上还带着慌乱。 “小胖?”她的目光落到范小胖身后的谢言祉,纵使身披麻衣,神色狼狈,但身形颀长,风度翩翩,自骨子里透出来的小公子的骄矜让她连忙躲开他的目光。 “娘,这是我朋友,谢言祉,就是我和你说,和鸢姐姐一起上山的谢兄,外面风雪太大了,他在我们家避避风雪就走。” 范小胖乐呵呵地把小篮子放在一边,又关上门,向谢言祉介绍道,“这是我娘,谢兄。我娘前两年摔了一跤,腿脚不好,像这种日子她腿疼的更厉害,所以大部分时候都在床上,但是她很厉害的,能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 谢言祉环顾四周,的确,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过是卧房,厨房和杂物间都在一处了。 他本就比寻常孩子更敏感,不然也难讨长辈的欢喜。 自然是感受到了范母的不自在和范小胖豁达下的忐忑。 他往墙边的小板凳上一坐,双腿并拢,露出一个从来不会出错的乖巧的笑。 “伯母好,叨扰了。” 范母明显松了口气,露出笑来,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小胖,给言祉倒杯茶。” “不用不用,不用麻烦。”谢言祉连忙推脱,但范小胖的速度很快,对面锅里一直温着热水,他小心往碗里撒了点纸包里的茶叶,冲了一碗,就跑过来。 “这是清明时,我在山上摘的,谢兄你试试,我觉得挺好喝的。” 谢言祉犹疑地看着水里飘着的那几片不知名茶叶,咬了咬牙抿了一口,入口的清凉让他一怔。 虽然是与时节不符,但毋庸置疑味道还不错。 “很好喝。”谢言祉连连点头,范小胖开心得眯起了眼。 —— “人不在?不用去找,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惯的!晚些时候就回来了。” 程鸢和谢长祗吃完了板栗,就直接准备了午膳,但等到几人都用完了午膳,谢言祉还是没有出现。 原以为这小少爷耍会儿小性子也就偷摸回房了,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去找,然而程知留了两碗饭菜,端进去找人时才发现只有姜荷一人。 程鸢看了看谢庭筠的脸色,黑得很,说完了话就去了庭院扫雪,午后小崽子们还要来习字。 愣是低头扫半天没往外面看一眼。 嗯,这股犟看起来是祖传的。 程鸢心中默默肯定,她倒不在意谢言祉的安危,这么大一个男子若是出了事也是自己活该。 但程知是个母亲,又被程鸢上次的失踪搞怕了,她脸上的担忧藏不住一点。但是饭桌上的人都没有表示出要出去寻的意思,她也不敢开口。 程鸢注意到她的目光,心中叹了口气。 “娘,我和长祗出去一下,看看外面有没有野味。” 她声音抬得高,院子里谢庭筠的动作一顿。 程知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唉好,你们注意安全。” 程鸢拉着谢长祗出门时,谢长祗明显拉了脸。 “怎么了?不乐意去寻你弟弟?” 程鸢关了院门,忍不住笑起来,不知为什么,每次瞧见谢长祗不开心,尤其是快要落泪的时候,她心底总有股爽感。 莫非是自己太过荒唐了? “伯母太仁慈了。”谢长祗闷声闷气,也没说自己不开心,但嘴撅得快能挂个水壶了。 程鸢握紧了他的手,循循善诱道,“谢言祉纵然有万般不好,但如今在大家面前,我们都是一家人,若是让别人握住了把柄总是不好的。你若是不欢喜他,等我赚了银子,我们就分出去过,让你爹和你阿弟自个儿过,如何?” 谢长祗心思微动,矜持地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一点线索,在村里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绕着,忽然又走到早上的那条冰冻三尺的小河。 说小也不小,这河从远处而来,绕着山,是涟水村平时主要的供水源,洗衣洗菜洗澡也都是在这下游,还没冻上时,河里就有不少鱼。 程鸢眨了眨眼,分神看去她方才在河边签到的物资:黄花鱼、带鱼、鲳鱼、鲈鱼、秋刀鱼、鲫鱼、鳕鱼、石斑鱼……*100条。 面对那么多物资,程鸢心底的喜悦却没有多少,她隐隐有种感觉,这并不是她运气好,似是为什么而做准备。 她抬头看了看天,一片白茫茫,还有片雪花落进了她眼里。 “怎么了?你想吃鱼吗?” 谢长祗很快感觉到了程鸢情绪的不对劲,想起她方才看了好几眼那条河,心里顿时有些惆怅。 若是想凿开冰,估计得费点劲,但他倒不缺力气…… 被他一提醒,程鸢连忙拉住他,定定看着他,慢慢道,“我们方才凿了个冰洞,捉到了几条黄鱼。” 说罢,她手中浮现三条肥美的黄鱼,还带活蹦乱跳的,被程鸢紧紧掐住腮,挣脱不了。 谢长祗呼吸急促起来,没来得及思考更多,就已经点头应下。 “都听鸢姐姐的。” 程鸢脸上浮现笑意,随意扯了几根草,将三条黄鱼串起来。 “喏,拿着,现在去找你的好阿弟去。” 程鸢独自往前欢快走着,谢长祗低头看了看根本不会存在在这贫瘠土地的肥鱼,又想到她那手神奇的法术,似乎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 程鸢真的只是个涟水村的农女吗? 会法术的分明是神仙姐姐!但神仙姐姐为何会在这里?又为何会要了他做夫婿?以后呢?神仙姐姐是不是还是会回到天上? 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慌乱让谢长祗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咬了咬唇,连忙跟上。 此时村民们大多都在屋内,程鸢晃悠半天,也没找到个能闻的人,她顿住了脚步,开始思索谢言祉能去哪里。 谢言祉来这里的时间不长,除了交好的一些长辈,就只剩下,范小胖! 程鸢心里说了句糟糕,她好像没有范小胖住哪里的记忆。 第三十九章 他可不是什么老实的小可怜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好在涟水村也不大,两人晃悠了大半圈,在山尾一间小茅屋看到了谢言祉的背影。 他弯着腰,头还在门内,似在和屋内人说着话。 两人站在不远处,没有再靠近。 谢言祉转过头来时,脸上还带着乖巧的笑,而后见到二人,立马又恢复了往日里那副矜傲。 “你们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他嘴角才勾起,就被谢长祗的话打断。 “阿弟想多了,饭后我和程鸢出来散散步,顺便捕了些鱼。原来你在外面啊?莫不是和父亲耍小孩子脾性?程鸢,你看他,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让父亲好生担心。” 谢言祉的嘴角顿时往下绷得紧,像被踩了尾巴的狗, “谁离家出走了?我不过是出来透透气,恰巧遇到范兄,去他家坐了坐。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离家出走了!” “哦,原是我看错了,那阿弟继续透气,我与程鸢要回家做鱼了,阿弟既然不是离家出走,那一会儿记得自己回家。” 谢长祗温热的大掌覆上程鸢的手,握紧,她也微微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时,程鸢忘不掉谢言祉错愕恼怒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终于没忍住噗呲一笑。 “谢长祗,你真能装啊。” “我还真以为你是个闷葫芦,结果比我还能气人呢。” 谢长祗却一脸老实无辜。 “是鸢姐姐教的好,长祗并不会说话,不然往日岁月哪儿能让阿弟如此嚣张?论如何气人,例如对付姜老太太,还要鸢姐姐多多教导。” 程鸢一愣,望进他眼里的笑意,才反应过来他在笑她那日学老太太坐地上,胳膊肘立刻狠狠捅了他一下,气极往前走两大步。 “你真是胆大包天了!你这是恃宠而骄!” 少女撅着嘴回头,小小的雪花落在她发间,衬得她像是山间的精灵。 谢长祗眉心舒展,长腿几步便跟上了她的脚步。 “是我的错,不该笑你,程鸢很厉害,长祗自愧不如。” 他下意识抬手拂去她发鬓的雪花,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冻得通红的面颊。 程鸢脸上的表情一僵,连忙后退两步,移开了目光。 谢长祗也如触电般收回手,“抱歉,我是看你头发上有雪……” “喂!你们两个杵着淋雪呢?” 专属于谢言祉理直气壮又带着施舍的高嗓音传来,他微微喘息着,似乎方才跑了段路。 谢长祗黑眸瞥向他,“你不透气了?” “透完了不行?你这什么态度!谢长祗……” “怎么,你又要去告诉父亲?别是凑上去让父亲扇你。” 谢长祗讥诮道,直怼得谢言祉说不出话来,睁大眼睛似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想跟着我们回去,就端正好态度,不然,程鸢可是会看在我的面子上,将阿弟扫地出门的。” 谢长祗微微俯身,站在程鸢身旁,分明身形高大,却像是小鸟依人一般。 程鸢回看了他一眼,面上不显,心底却是咬牙。 算她程鸢栽了! “行了,别吵了,言祉,听你兄长的。” 回去的路上,三人无言。谢长祗跟在程鸢身旁,亦步亦趋,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 鸢姐姐,被你发现了。 我从来不是什么老实小可怜啊,小可怜怎么能在深宅大院还凄凄惨惨活到现在? 他自始至终,是个自私的伪君子。 回到院子里,程知在屋檐下焦急地坐着,看到两人身后的谢言祉,明显松了口气。 右边谢庭筠正板着脸让孩子们习字,正写到孝字。 谢庭筠时不时往院门口看两眼,看到谢言祉走进院门,冷嗤一声。 “人之行,莫大于孝。” 谢言祉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目不斜视就进了屋子,门关得果断。 谢庭筠的脸色在白茫茫的雪色里显得格外黑。 “谢先生,您没事吧?我写完了。” 有一稚子弱弱问道,他这才缓和了颜色,弯腰走过去。 谢长祗才放下黄鱼,拿了锄头便往地里赶,直接避开了和程鸢的单独相处。 程鸢看着他的背影,肩头被雪花洇湿,袄子有几处漏了个小拇指的洞,露出白色棉花。 她沉吟间,程知已经走了上来。 “鸢儿,方才我按你说的,去问了两家收了那鸡蛋和面粉,就按原价收,但水果是奢侈品,村里收不到,另外两个我都放厨房里了不过,她们向我打听你是不是想要做吃食。” 程家如今程鸢当家,程知出来收食材,村民们聪明的自然也知道是程鸢的意见,雪日无聊,村民们自是一个话题能探讨许久,更何况程鸢收那么多鸡蛋。 “无碍,先敷衍过去。”程鸢也没想着藏着掖着,若是蛋糕市场扩大,供不应求,总不能一直奴役兄弟俩,到时候她光是打发奶油就要招不少人手,与其舍近求远去奴隶市场买人,不如在村民里挑些好秉性的。 不过这也是想远了,能不能顺利在上流圈子打出名声还是个存疑的问题。 事以密成,先捂着最好。 “哎好,鸢儿长大了,娘听你的。程知看着沉着冷静的程鸢,眼里不自觉地又染上泪。 怕被女儿瞧见又笑话她爱哭,程知连忙眨了眨眼,转移话题,“橘子收不到,那板栗你可是准备放进那个,那个糕里?” —— 谢长祗高高举起锄头,挖起一大块土地,小孩脑袋大的石头就滚了出来。 他一踢,直接滚进了旁边小山似的石头堆。 他阴着脸,不说话,其余三人感受到氛围不对劲,也不再闲聊,纷纷使出吃奶的劲儿,生怕因为松懈被背后告状失了这份一日十个铜板的好活。 但谢长祗并没有心思关注别人,他咬着牙,一次次挥下锄头,锄的似乎不是泥土地而是他破碎的心。 “程鸢姑娘好。” “程姑娘,你这是……” “几位辛苦了,干得都不错。冬日严寒,喝点姜茶休息休息。” 谢长祗微微抬头,冬日暖阳逆着光下,程鸢噙着笑,手里的茶壶倒出一杯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几个小伙子都红了脸,“这哪儿好意思,我们中午都吃过你家的饭了,这这这……” 轮到他时,她笑了笑。 第四十章 过分亲密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笑脸却不是对着他,看向其他几人。 谢长祗抿唇,扭头走到后面,继续锄地。 “大家差不多时候就可以回去了,进程很快,辛苦再做两天。” 她挨个分发铜板,分完最后一个,抬头看到奋力拼搏的背影,忍不住眉眼带上笑。 她步子轻轻走过去,刚抬起手,谢长祗一大块土翻出,正好滚到她的绣鞋上。 程鸢脸上的笑凝住。 谢长祗正准备再挥起锄头,忽然一拉感觉身后有一股拉力。 他眉毛还没皱起,“谢长祗!”少女气呼呼的声音在脑后响起。 “你是不是成心的?”程鸢几步拐到他面前,方才面对他人得体的笑脸不再,她咬牙。 谢长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嘶”了一声,低头看去,程鸢一脚踩在他脚上,还用力碾了碾。 只是那脚实在小,他一手都能握两个,用力踩也实在没多大痛处。 谢长祗闷哼一声,连忙求饶。 “鸢姐姐,我不是成心的,我没看到你。” “哼!我才不信,我这么大一个人,你就是故意的,冷淡我,在家里是这样,话也不说就出去了,在这里看到我也不打招呼。” “谢长祗,你是不是不想过日子了?” 程鸢脱口而出时自己都愣了愣,微张着口半天不敢相信这样子撒娇耍脾气的人居然会是自己! 谢长祗瞧着她却忽然笑了起来,不待她再“质疑”,他温顺地低下头,单膝屈下,用手擦去她绣鞋上的泥土屑。 “鸢姐姐,都是我的错,是我想岔了,你莫生气。” 他仰着头,眼眸似一汪澄澈的清泉,满眼的依赖。 程鸢感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后退半步,扭头。 “谁生气了,赶紧收拾收拾,人都走完了,我们也回去了。” 然而她衣角却被扯住。 “鸢姐姐,他们都有工钱……我可否也有奖励?” 与他对视恍惚间,程鸢想起了上一世邻居家养的边牧。 每逢吃些什么,也不叫不闹,就往你面前一蹲,吐出舌头目不转晴地看着你。 蓬松的毛被吹动,半垂耳柔软好摸。 程鸢也的确上手摸了,脸颊粗糙,远没有小狗好摸。 “鸢姐姐……” 谢长祗惊疑的声音将程鸢拉回现实,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在询问她为何占他便宜。 程鸢惊慌收回手,轻咳一声,“你想要工钱我回去给你。” “我要工钱做什么?都是一家人,我要奖励。”谢长祗缓缓起身,高大的身形让他显得极有压迫感。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程鸢莫名就想到了那晚。 奖励?都是成年人了,程鸢有些不敢想。 她发誓她绝对没有觊觎过谢长祗,可哪有肉包子天天在狗面前晃悠还能一直活着的道理? 呸!自己才不是狗! “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想好了再与我说,还有你,给我放规矩点!” 女子双颊绯红,放下的狠话也是裹着馨香的,谢长祗目光贪婪地看着她的背影。 他的神仙姐姐,他求了十多年的神仙姐姐。 —— 由于征得多数人同意,今晚的晚膳改为栗子蛋糕,所以程鸢出门前就煮上了一大锅板栗,此时回来时正好熟透。 除了谢庭筠,其他人全被程鸢拉来了剥板栗,包括一直在屋里的姜荷。 好在院门一关,无人知晓她在此处。 “你娘那边,我同她说了你在县里。不过据墨白他们来报,你娘这两日唯一上县里,是给你哥哥送束脩和衣裳。” 程鸢剥下壳,丟在一旁的簸箕里。 姜荷小小的一个,坐在板凳上,还没谢长祗半个大。 她咬着唇,也不说话,就一个劲儿剥板栗。 她身上穿的衣裳还是入秋时的,打满了补丁,但纵使全是灰扑扑的还是难掩她美人坯子的事实。 程鸢心沉了下去,也怪不得大伯母总是嚷嚷着日后等昀哥儿中了举人老爷,就把荷儿嫁给富家公子哥,当主母去。 姜荷有姿色,这是她的不幸,至少如今以她们的家庭条件。 等姜家覆灭后,可想而知她的境遇。 但姜荷无罪,甚至于在以往大伯母和大伯父来扫秋风时还曾经会进行制止。 她比程鸢只小了四岁,二人幼时也做过许久的好姐妹。 一起扎漂亮的辫子,一同吃一颗来之不易的糖,和她分享偷拿到的鸟蛋…… 将姜荷单独留下来这事,算是她的私心,她没任何人商量。但家中也没人过问,似乎多了个人就像多了双筷子一样简单。 她心中一阵温暖。 “鸢姐姐,谢谢你……” 姜荷的声音像蚊子嘤咛,若不是此时无人说话,程鸢根本听不见。 她愣了瞬,笑了起来。 姜荷小心翼翼的目光偷偷看向这一圈人,有胆怯也有艳羡。 她被绑来时也是害怕的,但这害怕逐渐转变成了担忧,家里的活没干完,等回去定要被奶奶抄着板凳骂。但时日久了,她发现自己好像回不去的时候,竟不知为何心底里率先是松了口气。 而今日,鸢姐姐和她说的话,她也明白,娘纵然爱自己,但不过爱的自己的好样貌,能卖个好价钱。 得知自己被掳走,甚至未去寻,就因惧怕鸢姐姐而直接放弃了她。 她应该哭的,因为她家人都不要她了。 但是她又觉得自己应该笑,如果能留在鸢姐姐这里,或许是自己平淡的这辈子唯一机缘。 众人齐心速度快,但不乏谢言祉这种边剥边玩的,板栗壳丟得到处都是,程鸢刚给他一脚让他扫干净,一转身姜荷已经拿着扫帚,全扫进了垃圾篓子里。 “这不有下人嘛。”谢言祉眼珠子转了转,笑眯眯道。 “小荷儿,你可要好好干活,毕竟吃住都是要银子的,若是干得不好就把你送回去,听说王老爷那边丢了小妾可生气了。” 姜荷单薄的肩膀抖了抖,程鸢瞪了他一眼。 “谢长祗,管好你弟。” “喂不是什么叫让他管我?!” 程鸢懒得烦这个叽叽喳喳的麻雀,她接过姜荷手里的扫帚,酝酿着该怎么说话,姜荷就先开了口, “鸢姐姐,我会努力干活的,等我长大了赚了银子会还给你的。” 第四十一章 栗子蛋糕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叹了口气,“你别听那家伙,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小霸王,他再这样子说话你下次就踩他鞋。至于干活,家里还有我们那么多人,你……” “鸢姐姐。”姜荷声音很轻,但足矣,她小脸上是与年纪不符的平静。 “原先是我想错了,我现在才明白,鸢姐姐,你是在救我。你为荷儿做的已经够多了,荷儿若是整日再吃了玩,玩了睡,良心难安。你就让荷儿做些事情吧,起码能让荷儿知道,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她越说,眼底的光亮越黯淡。 像是随时要碎掉。 程鸢没话说了,她的手抬起半天,最后像摸小狗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 剥出来的板栗倒了大半在锅里,重新又加水闷煮起来。 姜荷守着灶台,谢言祉负责搅拌奶油,谢长祗负责搅拌面糊,分工明确。 “对了,鸢儿,小胖送来的番薯和芋头要不烤几个?” 程鹄在一旁安静地用番薯数着数,程知瞧着烧得通红的灶膛忽然福至心灵。 程鸢没什么意见,芋头她打定注意明日做芋泥,十几个小番薯倒是烤了可以热热身。 “荷儿,丟里面吧。” 倒是谢言祉,伸长了脖子,“那就是芋头?就是那种颜色很好看,吃着绵软的那个?” “书读狗肚子里去了?” 自从在程鸢面前撕破了小可怜的伪装,谢长祗也不再畏缩了,逮着谢言祉的话就一顿讥讽。 “我看父亲说得没错,你是该多读书,免得到时候吃了毒物,咽气前才发现。” 谢言祉自小被捧着,哪受过这种嘲笑,更何况是来自他最看不起的庶兄。 他瞪圆了眼睛,差点就要抡起筷子,“读圣贤书,又不是读厨子的书,我不认识不是在所难免?” “解释再多,你不还是不认识?”谢长祗一脸平静,看到程鸢低着头偷笑,他嘴角一勾,“无碍,毕竟你是弟弟。” 赶在谢言祉发飙前,程鸢连忙开口让两人加快速度,若是再耽搁,谁也别想吃上栗子蛋糕! 这倒是掐住了两人的命门,谢言祉直接化悲愤为动力,搅出来的奶油细腻顺滑,浓稠尖尖。 程鸢抱着几个家里最大的瓷碗,将栗子糊糊盛起来晾凉。 面糊份量大,直接分了两个锅蒸。 谢言祉打完奶油,已经不安分了起来。 “这些板栗碎是不要的吗?”他手指着,但动作已经是伸到了一半。 “啪!” 程鸢不语,只是收起了筷子。 谢言祉不语,只是咬牙缩到灶台口看着火光。 屋外又飘起了大雪,程知眼里才浮上忧愁。 程鸢在背篓离翻了一阵,“对了,糖葫芦,早时自己县里买的,咱们一人一个。” “娘,你的,阿弟也有份,你的留着自己吃。” 程鹄坐在捏着糖葫芦,珍惜地舔着,小脸上满是欢喜。 屋内的温暖让她释然一笑。 去年冬日,家里说算不上今年初始的糟糕,但也只能一天两顿饿不到,大部分时候都靠在床上取暖。 哪敢想到,就在今日,她们都已经把目光放在了开铺子上! 都说家里没有男子家难当家,没有顶天柱,可她男人活着的时候也没见日子过多好,反倒是他死了,女儿带她过上了好日子! 相比起一月前惨知丈夫离世的无助,她现在甚至想痛痛快快地笑一笑,然后告诉他,你放心的去吧!她会和女儿儿子,过好日子,过舒心日子,只盼奈何桥上也不相见! 灶头火大,不过一炷香,闻到熟悉的香甜味,程鸢就揭了锅。 瓷碗里一层栗子糊糊一层蛋糕胚,盖到最顶上,再抹上一层栗子糊糊,再放些栗子碎碎做点缀,若不是不方便携带,她甚至想做个裱花。 照例是一人分上一块,剩下的放到后院用雪冰着。 番薯也是一人分到两三个,滚烫的捧在手里格外熨帖。 然而一向食物在手里待不到一会儿的谢言祉吃完番薯,拿着碗原地犹豫了半天,却冲了出去。 “他是给谢先生送去?”程知坐在厨房口,谢言祉带起的风让她冻得一哆嗦。 “谢先生的不是在这里吗?”程鹄指了指灶台上的那一碗。 是啊,那他出去干什么? “这孩子,不会又想不开了吧?”程知到底心软,忍不住朝外看去。 程鸢和谢长祗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 程鸢:“没事娘,你放心吃,言祉方才同我说过了,他去小胖家,他们玩呢,不用担心,睡前他会回来的。” —— 外面风雪大,谢言祉方向感又极其不好,绕了大半圈才找到靠着山脚的那座小茅屋。 “范兄,范兄。”他敲了敲门,很快就开了,露出范小胖忧愁的脸,但在看到谢言祉的一瞬,脸上里面带上笑。 “谢兄,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看,这个,你和伯母没吃过吧?我吃饱了剩下的,拿给你们尝尝。” “伯母好。” 谢言祉像是回到了自己家,直接坐到墙边的小板凳上,范母还在床上,脸色比起午后惨白了些。 “你这孩子,来就来,带什么吃食。你自己吃就好了,我和小胖也都吃过了。” 范母一眼看到他碗里那块未曾见过的吃食,用板栗碎点缀得极其好看,光是闻散发出来的香气,就知道用了不少鸡蛋和面粉。 谢言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懂事,将这样精贵的吃食就送了过来。 范小胖舔了舔唇,看着那块蛋糕,原本就没被填饱的肚子更加饥肠辘辘。 但他还是摆了摆手,“真吃过了,就在刚才,谢兄,你拿回去自己明日再吃吧,这东西一看就吃得饱,能顶一天呢!” 顶一天?不过是他他今日晚膳的一半,还是他昔日的饭后点心。 他余光注意到灶台那边的柴堆得整整齐齐,也亏得这两日一直转在厨房里,知道大多时候灶台里烧不完柴会夹出来,放着一旁下次再用,而那烧了一半的柴芯需得许久才能彻底灭掉。 他们今晚分明还未吃过饭。 第四十二章 爹,我想不明白啊!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言祉也不蠢,但直接揭穿也显得他太蠢。 干脆脚一跺,嘴一撅,气呼呼道, “范兄,你是不是没把我当兄弟?还是看不上我这吃食?看来是我吃剩下的,范兄嫌弃,那我这就出门就给倒雪地里。” 他这一番话同时让两个人愣住,一直以来,谢言祉的小脾气都不过是窝里横,在外都表现得谦和有礼。这副硬是要耍赖的模样直接看呆了两人。 谢言祉心里有些着急,他只见过别人这样撒泼,然后接下来该怎么演他给忘了,只能站起身装作要往外走的样子。 好在范小胖反应得及时,一把抱住谢言祉的大腿。 “谢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谢言祉直接扭头坐下,丝滑程度堪比滑雪。 “那你就和伯母分食了,现在就吃,碗我要带回去的。” 范小胖还在拒绝。 范母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胖,收下吧。” 她重新看向谢言祉,原以为只是个性格好的落魄公子哥闲着没事愿意和儿子称兄道弟,一同出去找找吃食。 在让他瞧见了家中的破败后,她想过会因此看不起小胖,让小胖又回归形单影只,却不想居然送来吃食。 这吃食切面整齐,一看就不是他嘴里说的什么吃剩下的,怕是家中刚分了晚膳,就急着跑来了。 “你叫言祉是吧?真是个好孩子,麻烦你跑一趟了。我们家小胖调皮,还要你多担待了。小胖,去拿两个鸡蛋给你谢兄。” 范母和程知是两种不同的外貌,她偏妩媚一些,但面对小辈时,总是温和如春雨。 “哎伯母,不用,不用的。”谢言祉连忙拒绝,但范小胖也是使了牛劲,硬是塞进了谢言祉的兜里。 他小脸红扑扑的,抿着唇,目光灼灼,谢言祉忽然就没了声。 他好像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东西。 “那,那我便收下了。”谢言祉磕磕绊绊道,脸上也难得地飘上红晕。 范小胖脸上这才露出笑容,他爬上床,和范母你一口我一口,你让我,我让你,愣是吃到了天黑。 将碗洗干净递给谢言祉时,范小胖深深地看着谢言祉,似有话想说。 谢言祉安静地等着,但范小胖只是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便回头爬上了床,给范母捏着小腿。 “傻孩子,娘没有知觉。” “但黄大夫说了,多捏捏,疏通筋脉,才不会坏得那么快。以后等小胖长大赚了钱,就带娘去看病……” 剩下的话谢言祉没有再听到了,他关上门,一人迎着风雪站了许久。 久到他差点成为一座冰雕,才往回走。 —— 回家的路并不远,但谢言祉感觉自己像是走了一百年那么久。 夜黑雪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推开院门,原以为迎接他的是黑暗,堂屋却仍亮着,呈现温和的橘色。 屋檐下,谢庭筠来回走动,步履不停又着急,听到院门声时,迅速抬起头来。 他眼底划过一丝如释重负,而后又抬起手,怒喝,“你还知道回来?一天闹两次离家出走,你以为还在上京城呢?!” “我告诉你,这书你不读也得读,老子栽培你那么多年不是让你烂在这村里当个泥腿子!” 若是往日,谢言祉必定已经跳脚或者低头假装服软了,但他却一直低着头,没回应,走到谢庭筠面前时,身子还摇晃了一下。 吓得谢庭筠眼睛睁大,想到什么后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别给我装!装也没用!” 下一秒,屋檐下的地板发出重物坠倒的声音。 谢庭筠:“言祉我儿!!” —— “没事,和长祗那日一样,就是着了风凉,正好那日药没吃完,喏,煎了让他喝了就没事了。” 程鸢被从被子里喊醒时,听到谢庭筠的叫声,还以为谢言祉受了什么重伤。 结果一看双脸发红,额头滚烫,去叫连黄大夫的必要都没有,直接将那两包药甩了过去,吩咐完就回了温暖的小被窝。 谢言祉睁开眼时还有点迷茫,四下环顾,他不是刚回到院里?怎么就躺床上了? 房门嘎吱响起,他扭头和捧着药碗的谢庭筠对视上。 谢庭筠脸上的焦急还没来得及收住。 或许是脑子浑浑噩噩,他下意识就喊了声爹。 “老子还以为你死了呢!赶紧把药喝了!” 谢庭筠将药碗重重放在他床前的小桌子上,不待他回话,就继续骂道,“外面什么天气你不知道?在家里耍耍小性子也就算了,老子就你一个儿子,你是想让老子断子绝孙不成?!” 许是真是吓狠了,谢庭筠的文人风雅都丟到了不知道哪里。 他说完半天,等不到谢言祉回话,低头看去,然而谢言祉只是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他眉头顿时皱紧,尾巴捏住谢言祉的肩膀。 嘴里嘀咕着,“不会病傻了吧?我去问问程鸢姑娘去!” 谢言祉连忙拉住他:“爹,我有件事情想不明白。” 谢庭筠松了口气,还能问话,看来还是个正常的。 “把药喝了,想问什么,直说。” 药苦得很,往日需要一口药一个蜜饯的谢言祉却是直接一口就闷了。 谢庭筠眸光晦暗不明。 谢言祉抹了把嘴,强支起身子, “我这两日认识了个朋友,他年岁不大,未曾启蒙,整日爬树下水,我以为他是贪玩成性,结果他告诉我是因为他根本连温饱都成问题。我今日便是去了他家。他家总共,连我这破屋子大都没有,他娘腿脚不好,大部分时间只能躺在床上。他爹我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娘俩全部的开销都需要我朋友一个人来承担,而他今年只有八岁。” 谢言祉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烧的,他眼尾都泛了红。 “我记得,我八岁时,每日衣着不重样的锦绣绸缎,嫌弃家中日复一日的珍馐美馔。每日在先生来之前就翻墙出去,与那群狐朋狗友去玩,少则一二两,多则几十两便眨眨眼挥霍出去。” “爹,我想不明白,我朋友的破局之处在哪里。” 第四十三章 自扫门前雪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话音落地,像是一滴雨落进浩瀚大海,再没了声息。 “……言祉,你今夜先好好休息,别想那么多。” 谢庭筠愣怔半晌,才动了动唇道。 “你不是圣人吗!” 谢言祉急切起身,拉住谢庭筠离去的衣角,大半个身子在榻外,不知何时,眼睫已无法承受泪珠,在他脸上肆意滚淌。 谢庭筠难得地未批评他言行不当,他只是缓缓转身,一向骄傲清高的脸上露出丝无力。 “言祉我儿,你能设身处地为他们感同身受,爹很欣慰,你长大了。但……” 他拉长了声调,看着儿子倔强的眼神,无奈继续坐下。 “光是涟水村,几百户人,你的朋友可能仅是数个被生活所磨难的人之一,那再放大,清水县呢?再放大,整个大雍呢?” 谢庭筠顿了顿,终于吐出对谢言祉听来几近残酷的话。 “自扫门前雪。” 说罢,不顾谢言祉,将衣角从他手里抠出来,坚定转身,将门轻轻关上。 谢庭筠在门外站了很久,终于从门缝里看到黄转黑,才轻轻舒出一口气。 这两日,程家每个人都忙得团团转。 谢长祗跟着程鸢每日早出午归,小蛋糕按预料之中的,格外好卖。 原先程鸢还计划让小姐们把想要的份额列出来,结果发现每日几乎都是供不应求,才只好降低了数量。 程鹄跟着谢庭筠,还有一众小伙伴,已经学会了家里每个人的名字,只不过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每次都被谢言祉狠狠嘲笑,气得他小脸通红发誓不再理这个没礼貌的小叔。 姜荷像个闲不下来的小陀螺,一会儿扫雪一会儿又把家里抹了个上上下下,好在被程知盯着,时常拉她到屋檐下晒晒太阳,磕嗑瓜子。 程知在发现姜荷偶尔会朝那群学习都小崽子投去羡慕的目光,便鼓励她也去一旁听着。 但姜荷羞红了脸,怎么也不肯,最后才说学的都是男娃子,她一个女孩就不去凑热闹了。 程知了然后,自然是强迫着,手把手教着她认书上的字,姜荷从一开始的艰难,到靠着自己的努力读懂故事后,眼底的光越来越甚。 全家最神秘的反而是谢言祉。 早出晚归,比所有人都要忙,程鸢好奇时也跟过,后来发现他和范小胖日日在一起,也就放下了心。 没带坏人家孩子就成。 今日是个重要的日子,戚云玥邀了她去府上,还一同邀了几个小姐夫人,说是赏雪宴。 让她准备些不同的小蛋糕,到时候做压轴点心。 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若她利用得好,人脉就此扩展出去了。 因此这两日她送货都停了,专心研究不同口味的小蛋糕,最后选定了这几样:沙糖桔树桩蛋糕、芋泥毛巾卷、芋泥脆皮紫皮砖、栗子蛋糕和巧克力盒子。 其实最主要的功臣还是系统,不知最近是抽风还是出bug了,无论在哪里签到,获取得但是*100的各色物资,小到糖盐醋,大到被褥新式布料,甚至还有些就连在上一世的国境内也不允许的存在! “鸢姐姐,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谢长祗从厨房外走进来,他身上换了套青色的长袍,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许是连日的忙碌让他眼眶微红,但看向程鸢眼底含着柔意。 程鸢忽然脑子里冒出了人夫感三个字。 她连忙摇了摇头,将收拾好的背篓背在身上,走过去。 “你在家好好休息一日,赏雪宴也不知要到何时,哪能让你在外面干等我?放心,我会带糖葫芦回来的。” 她拍了拍谢长祗的手臂就往外走,忽然小臂被拉住,她一个激灵,眼眸微张。 “早些回来,糖葫芦没有也没关系。” 此时天还未亮,谢长祗的双眸在夜色中却好似发亮,若再仔细看,发亮的不过是他眸中的少女。 程鸢笑了笑:“放心吧,回去休息吧。” 今日雪大,程鸢出门还撑了把油纸伞,等到县上时,雪下得速度越来越快,风差点吹翻伞,光是走到府门口,她脸上就差点只剩两个眼睛还露出来。 “程小姐,快快里面请。” 门口的侍卫已经认熟了程鸢,也知道看着普通的农女和他们小姐关系极好,不可小觑。 最重要的一点,程小姐每次来都会顺便给他们兄弟俩一点甜点吃,想到这,他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许多。 “辛苦两位大哥了。”程鸢笑眯眯地拿出两个额外包好的纸包,递给他们,直接跨入府内。 来回了几次,她也已经熟门熟路,不过几个拐角,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副群芳争艳图。 天地一色雪白,亭内冒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小姐们穿着各色华服,或淡雅或艳丽,皆绣着精美的花纹。 戚云玥今日身着淡橘色长裙,外披白狐裘,显得格外娇俏可人。 她扭头看到程鸢时,眼睛亮了一下。 “程鸢,这里!” 她扭过头高兴介绍道:“这就是做出那几样好吃的点心的女子,程鸢。怎么样,是不是同我所说的一样,就像朵小腊梅似的。” 程鸢一时愣住她对自己的形容,得体行礼,“见过各位小姐。” 她抬头时,忽然在其中看到了个意料之中的人。 两人对视一瞬,很快移开目光。 戚云玥身旁的绿衣女子,头戴金钗,笑得端庄大方。 “是姐姐还是妹妹?不管了,先过来坐吧,咱们姐妹几个早就给你留好了位置。” 戚云玥认真思忖道,“鸢姐姐今年才十六,夏六月生的,我唤姐姐,你该唤妹妹。” 程鸢身后的背篓被丫鬟取下,放在一旁,在戚云玥的热情介绍下,挨个认过了几个小姐。 程鸢心中诧异,这戚云玥的人缘居然这般好,几乎包含了清水县全部的贵家千金。 她面上不显,抿了口茶,微笑道:“常在云玥妹妹那里听说各位,久闻不如一见,连着漫天雪色都逊了。” “戚云玥,这程鸢妹妹,是乡下来的吧?油嘴滑舌的,你可要当心些,穷山恶水出刁民……” 程鸢对面的一素衣女子忽然开口,她一双丹凤眼,看向程鸢时满是不屑,说出来的话让才开始上升的氛围又冷了下来。 几个小姐面面相觑。 第四十四章 赏雪宴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沈幽离!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鸢姐姐是我的人,你不许随便污蔑!” 程鸢一丝表情都没变,倒是被戚云玥吓了一跳,她眉梢微挑。 小兔子还有这副面孔呢? 不过似乎其他几人早就习惯了,戚云玥身旁那个端庄的女子叫傅诗予的,直接扭头看向程鸢,嘴角噙着与她本人气质并不相符坏笑。 “你别往心里去,出生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我觉得你真的很厉害,大家其实都很羡慕你的能力。还有幽离她就是这个直来直去的性子,还因为先前遭人骗过,所以……不过她本性不坏,就是和文玥不太对付,两人呀每次见面都要吵一架才舒爽。” 她温热的手拍了拍程鸢的手,程鸢笑道,“不碍事,若我因这一二语就心生怨怼,那这条路我也走不远。况且我看幽离姐姐很是面善,一看就是……” “哼,少甜言蜜语,戚云玥这个傻子信,我可不上当!” 沈幽离直接扭开了脸,只不过莹润的耳尖泛着可疑的红。 对于她打断自己的话,程鸢不仅没有在意,反而拿起茶杯,掩饰笑容。 倒是戚云玥动了动耳朵,拍案而起,嫩白的小脸气得通红,“沈幽离!你又骂我!我再笨也比你聪明!也不知道是谁,给某个人花光了唔唔……” 她圆溜溜的眼珠子看向捂住她嘴的傅诗予,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嘴快,只好连连点头,自己捂住了嘴。 傅诗予正了正姿态,依旧一副得体的笑。 “今日赏雪宴,但咱几个都是相熟的姐姐妹妹,就无需那些礼数了。鸢姐姐,你今日带来的蛋糕,可否让我们见识见识?” 温静姝离程鸢坐得最远,她依旧白布覆面,不过却是正对着程鸢说话。 她这句话像个开关,连带着好几位专门在寒冷冬日为了美食而来的小姐连声附和。 程鸢神秘一笑,不过也不卖关子,直接让丫鬟从背篓内取出来,一一放在桌子上。 茶具被退下,各式蛋糕五颜六色迷了在座大多数人的眼。 “这个橘子蛋糕我认识,酸酸甜甜的。” “为何会有紫色的?有紫色的水果吗?莫非是葡萄?为何还是卷起来的样子?” “咦!这个黑漆漆的,我打赌这里绵这个最不好吃!” 一时间的,小姐们一窝蜂地聚上来,你一言,我一语。 丫鬟们取来了盘子和刀,将蛋糕们切成小块,旁边备上了竹签。 小姐们跃跃欲试,但还是看向程鸢。 对着这么多双期待的眼睛,程鸢直接插起一块。 “各位随意,本就是让各位先品鉴些新品。” 蛋糕分得很快,一时间桌上只剩下了完整的巧克力蛋糕,还有一小部分脆皮芋泥紫金砖。 “我这个卷好吃!又绵密又酸酸的!” “我还是最喜欢橘子蛋糕,橘子是我最喜欢的水果。” “各位不试试这巧克力蛋糕吗?” 程鸢一一介绍了名字,即使她放入口中一小块,小姐们还是有些犹豫。 “这黑黑的,吃着不太优雅。” “好像泥巴呀……” 在意料之外,沈幽离低头插起一块。 见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她冷哼一声,“我倒要看看,这小村女能把这丑东西做得有多好吃。” 话音刚落,巧克力蛋糕尝了一口的沈幽离顿时变了脸色。 呆愣和茫然和一丝不确定同时出现在她脸上,一度除了嚼嚼嚼没有任何动作。 这可急坏了其他小姐。 “幽离,好吃吗?” “我看着像不好吃,泥巴一点味道都没有的。” “可是鸢姐姐手艺很好,不会做出不好吃的小蛋糕的!” 程鸢紧盯着沈幽离,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是慌极了。 莫不是古人还不能适应巧克力? 怪她没有再多加些糖,或许是苦了些。 不等她再胡思乱想,沈幽离又插了一次,一次插了两个,拿着盘子,重新坐回边缘。 这次,她慢慢细细地品尝。 难得的,看向程鸢的目光里不再是纯碎都不屑,掺杂了些复杂的情绪。 见状,小姐们哪儿还不明白,连忙各分了一个,或一口一个,或小口品尝。 戚云玥也拿了一个,她直接放入口中,而后下一秒,她瞳孔地震。 明显蛋糕还在口中,就着急忙慌道,“水,水!!” 丫鬟连忙递给她一杯茶水,戚云玥一股脑往嘴里惯着,面目扭曲,似乎是十分艰难地,配着茶水硬是咽了下去。 丫鬟又在她嘴里塞了个蜜饯,至此,戚云玥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 “太苦了,太苦了,比先前阿娘逼我吃的苦瓜还难吃。” 她话说到一半,连忙看向程鸢的脸色,紧张道,“鸢姐姐,我不是说你做的不好吃。” 此时也有几人表示了不能接受,但也有点头准备再来一块的。 剩下的几乎大部分被沈幽离包揽。 程鸢笑了笑:“这款巧克力蛋糕偏苦,大部分人可能不容易接受,后期可以按照客户所需调整糖度。” 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程鸢才缓缓道出今日来的目的。 “想必姐姐妹妹们这几日都尝过我的手艺了,若有喜欢的,可以再找我私下联系,我会尽量满足大家的要求,也希望如果大家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我再多多改正。” 她虽生得妖艳,但嘴角噙着的柔和笑意,眼底的镇定沉稳,给她浑身带上了一种温婉的气质。 当场就有两位小姐询问如何与她取得联系。 宴会的主要目的解决,小姐们也三三两两的离开。 唯独沈幽离靠在柱子旁,目光几乎没离开过程鸢。 沈静姝离去时又看了程鸢一眼,她嘴角上扬,似是极为满意。 “云玥,还要辛苦你两日为我们牵线,等我买个店铺,就不用再劳烦你了。” 程鸢拿出一锭银子,戚云玥连连摆手,她笑起来眉眼弯弯,“鸢姐姐,咱俩的关系,谈钱做什么。你只要下次有了新品,多多想着我就好了。” 程鸢只得笑着点头。 同两人告了别,程鸢慢吞吞往外走,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 第四十五章 鸢姐姐,为我簪发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幽离姑娘,可是想来找我定蛋糕?” 程鸢回头,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看不出她内心的情绪。 沈幽离是唯一一个没有带丫鬟来的,她迎着雪色走来时,程鸢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她好像有点孤单。 随即从脑海里甩去这个念头,与我无关。 “巧克力蛋糕还不错,勉强合格。”沈幽离站程鸢面前半天,最后道,然后似是不满,从鼻音里哼了一声,又加快脚步往外去。 程鸢出府门时,恰巧雪停,她收了伞,目光望向远方,看到了个意外之客。 醉仙坊。 “满满,可还满意?” 程鸢手捧着一杯热茶,指尖的寒意缓缓被驱散,她歪头看向窗外,二楼刚好能看到远处的王府大门。 沈静姝嘴角含笑,“鸢姐姐,很让我惊讶。” 她抬了抬手,身旁的丫鬟递过来一个香囊。 “这是我亲自做的,有安眠养神功效,还望姐姐笑纳。” 程鸢接过,轻嗅,熟悉的芳香,很是让人安心。 “多谢了。” “今日也没什么事,主要是许久未见姐姐了叙叙旧,姐姐若是有难处,可以来找我,不过我已经不住朱府了,在风蝶巷尽头。” 尽管沈静姝双目被遮,程鸢还是感受到了她灼灼的目光。 “待大事完成,我会再付一笔报酬给你,鸢姐姐,实在是太感谢了。” —— 程鸢回到家中时,找了一番前后院没找到谢长祗。 “长祗?那会儿看他好像上山了,好像去地里了也说不准。” 程知和姜荷看话本子起劲,说罢话就又低下了头。 程鸢也不打扰两人,将东西放进怀里,脚步轻快地朝地里走去。 今日在集市上看到了一根很适合他的玉簪子,价钱略贵,不过她狠狠拿下了! 要想员工努力工作,就得给足筹码! 一想到一会儿谢长祗高兴地眼睛亮晶晶的样子,程鸢感觉今日的天气都没那么凉了。 “不过是个小白脸,还当真以为程姑娘多喜欢你!依我看,要看脸,我也不差!” “就是啊,你别嚣张,你们两个都没成婚,等程姐姐腻了,说不定就不要你了。” 还没走到地里,程鸢远远就看到几个不认识的人,模模糊糊几个背影,还有个人抬起手推了谢长祗一把,他踉跄两步,忽然错目和程鸢对视上。 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忽然亮了一下,眨了眨眼,两颗泪珠子沾在眼睫。 泫然欲泣。 “你们干什么呢!”程鸢左右看了一眼,直接拾起了一根她腕子粗的木枝,气冲冲地赶了过去。 她的声音很高,几人瞬间动作一僵,转过头来。 “鸢姐姐……嗷!” “程姐姐……嗷!” 明明只是随意一抽,两人却忍不住膝盖一软,竟是直接朝谢长祗跪了下去。 谢长祗后退一步,嘴角分明已经勾起,但面上带着恐慌。 “鸢姐姐,你看他们……” 他嘴一瘪,连忙走到程鸢身边,不动声色地挽起她胳膊。 程鸢冷眼看着这两个嚎得跟杀猪似的歪瓜裂枣,木棍在他们面前晃荡,“你们来干什么的?” 她可没那么自恋觉得这两人真是因为喜欢她,大抵又是大伯娘或者旁人来恶心她的。 这么明目张胆的挑拨离间,程鸢连多余的话都懒得说。 见两人也不承认,直接挨个狠狠踹了一脚。 两人眼底闪过怨恨,但很快低下头。 “你怎么来这里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来看看地里,想着接下来该干什么,然后想顺便进山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结果还没靠近,就被这两人缠上了,我本无意与他们争辩的。” 谢长祗歪头去看她的脸色,说得小心翼翼(茶言茶语)的,“我会乖乖的,鸢姐姐。” “嗯,别信就好了,他们就是故意挑拨离间的。” 程鸢点点头,眼角逐渐柔和,从怀里拿出来那根玉簪,谢长祗果然微微睁大了眼睛。 惊喜,雀跃。 他抬起手,又忽然顿住,不知为何扭捏道,“这是,给我的吗?” “不然,我给你阿弟去?”这么大个男人,收到个礼物还红了耳尖,手足无措的样子让程鸢挑眉,心中发笑。 谢长祗直接狠狠睁大了眼睛,等看清程鸢眼底的笑意时,意识到她是在说笑,才气呼呼抢过玉簪往头上簪。 “谢言祉还小,不需要,他的发簪以后会有他娘子给他买,我……鸢姐姐只许买给我。” 谢长祗微微抿着唇,恰到好处的撒娇和占有欲让程鸢心中软了一块。 她抬手摸了摸他头发,笑道,“知道了,好了,我们回去,我给你簪发,你看你簪的歪七扭八。” 谢长祗乖顺地低着头跟她走去,忽然又回头飞速看了眼,“鸢姐姐,我觉得那两人有古怪,咱们这两日还是提防着些。” 原本他想着或许是涟水村人口太多,他还没有见过所有人。 但是看着鸢姐姐似乎也不认识的样子,这两人的身份就极其可疑了。 —— “鸢姐姐,我也不是女子,就不用……” 谢长祗被强摁在铜镜前,坐立不安,耳朵几乎羞红了。 他一头乌发散下来,几乎到腰间还往下,配上他含羞带怯的表情,程鸢居然看出来一丝女儿情。 若不是体格摆在这里,她还真想看看谢长祗女装时的样子。 程鸢看了看铜镜,眉毛微微皱起,而后手中浮现一个简易的桌上镜,谢长祗第一眼就被吓了一跳。 “这……这是镜子吗鸢姐姐,为何如此清晰,就好像我在里面一样。” “是一种不同于铜镜的特殊材质,长祗你看,你是不是生的很漂亮。” 程鸢一直认为漂亮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女子也可以用来形容男子,谢长祗算是浓颜系,她忍不住移开目光。 谢长祗盯着镜子里,却没看着自己,他微微歪了视线,看向镜子里的程鸢。 眉眼如黛,双颊透着淡淡的红晕。 他心里默默反驳,觉得鸢姐姐生得才是最漂亮的。 第四十六章 这条小鱼在乎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絮叨了一会儿,两人出去时,忽然看到院子里竟有个意外之客——范小胖,他怀里挎着个他的小篮子。 上午的讲授刚刚结束,孩子们拜别谢庭筠后,都一窝蜂散了。 不同于孩子,都是家中长辈陪同。 范小胖身旁是面带骄傲之色的谢言祉。 谢庭筠不动声色地看了看谢言祉,又看了看范小胖,范小胖嘴唇动了动,似是有些羞赧:“谢先生,我以后也可以来这里听您讲课吗?这是十个鸡蛋。” 谢庭筠深深的看了谢言祉一眼,带着复杂之色,但脸上面不改色。 他声音带着独有的对学生的柔和,弯下腰,“自然可以,今日下午你就过来,和他们一起听。不过你迟来了几日,可能会漏下些进度,你如果愿意,待课后留下来一些时间,我单独为你补习。” “多谢谢先生,学生范渔。” 范小胖面带感激之色,连鞠了几躬,高高兴兴地看向谢言祉。 “多谢你,谢兄。” 谢言祉骄傲地把头偏向一边,抬手挥了挥。 谢庭筠将鸡蛋交给程鸢,挡住了想要回房的谢言祉,他的目光扫过他被包扎起的手,皱眉,“说说吧,怎么回事?” 程鸢收了鸡蛋,飞速放回了厨房,然后两人靠在门后,偷偷的看着院子里对峙的二人。 “与你无关,你教好你的书就行了。” 不同于以往的讨好服软,谢言祉梗着脖子瞪了谢庭筠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冷了下来,想要绕开谢庭筠。 “你是不是偷偷做小工去了。”谢庭筠见状,脸色也冷了下来,他一把捏住他的手腕,眼底像是凝聚着狂暴风雨一般, “我耗费心血培养你就是让你用这双手去做小工的吗,不在家好好读书,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什么什么样子,我要什么样子才是你满意的!” 似是被触及某个底线,谢言祉也忽然发了火,像是忽然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积攒的怨气都发了出来,“你要的不过是个能给你带来荣光的儿子!我已经不小了,我爱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愿意帮我,我就自己想办法,你也别多管。” 谢言祉猛地挣扎开,绕开愣怔的谢庭筠,路过门口的两人时本就气红了的脸更是涨红,他把门一摔,世界终于平静下来。 程鸢和谢长祗面面相觑,她余光看到坐在庭院里背影落寞的人,她说,“你不去看看你父亲?” 谢长祗挑了挑眉,“他们父子的争吵关我什么事?” 程鸢喔了一声,而后边往房间走边低声道,“没想到谢言祉还是个热心肠的。” 那日见到范小胖,只随意听说了一句家中贫寒,吃不起饭,如今却捧着鸡蛋来求学。 结合谢言祉这几日的早出晚归和他手上的伤来看,大抵是去做小工接济范小胖的开销,劝他来读书了。 程鸢心中也是无比唏嘘。 这“大少爷”不爱读书,光爱劝别人读书,甚至为此不惜屈尊降贵去做小工。 “鸢姐姐想别人想得这般认真?” 谢长祗委屈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程鸢猛地回过神,他手中拈着她一缕细发,眼角含笑。 不知为何,程鸢心中感到一阵心虚,本无需与他多解释,但还是忍不住道,“只是想到人的复杂,有些感慨。” 谢长祗眼底一阵晦暗,他随即又笑道,“鸢姐姐,不想这些了,左右咱们也掺和不了。不如咱们想想那块地该怎么处置?” 被谢长祗一提醒,程鸢想起了自己的原本的计划,连忙拉着谢长祗回了屋。 她面容凝重,盯着谢长祗盯了半天。 谢长祗刚要张口询问,就感觉眼前一花,空荡荡的地面上,忽然摆上了一堆他不认识的东西。 “这是……”谢长祗惊了又惊。 “这是我准备装在地里的,但因为涉及一些……所以你懂的吧。”程鸢看了看谢长祗,后者眼神澄澈,她继续道,压低了声音,“所以这事只能由我们俩亲自单独去做。” ……我们俩单独…… 谢长祗眨了眨眼,按压住内心的雀跃,他小心翼翼开口,“鸢姐姐您告诉我这么多,难道不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程鸢笑了笑,像是春日绽放的花儿,晃了谢长祗的眼,“况且你还被我下了毒呢,你总不想当个短命鬼吧。” 原是挑逗的话,谢长尺却微微红了脸,他握了握拳,抿着唇,抬头看向她,珍而重之道,“鸢姐姐,你放心,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两人对视上,不知为何沉默了许久。 谢长祗拳头握的越来越紧,心脏砰砰直跳,感觉口干舌燥。 忽然程鸢噗嗤一笑,一笑几乎笑进了谢长祗的心里,就像那年他蜷缩在破败的宅院里,忽然抬头看到的那朵烟花。 但她笑完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蹲下身开始摆弄那堆物品。 谢长祗抿了抿唇,好半晌才磨蹭过去。 他偷偷瞧着她的侧脸,才放慢下去的心速又开始不受控制。 —— 谢言祉摔了门,一屁股坐到床上,越想越气。 越想越气。 手腕上的伤原本在冰天雪地里已经冻得没了知觉,如今回了温暖处,竟是疼地连着五脏六腑开始疼。 该死的伪善的老匹夫! 他不愿意帮忙他也能理解,嫌麻烦嘛! 但是他如今自己帮成了,还是靠的自己的努力,那老匹夫不夸他就算了,看样子要不是在外要保持仪态,怕是要直接抽个木棍来抽他! 脸上一片濡湿,谢言祉一愣,呆呆的抬头一看,屋顶好好的也没漏啊。 他手指抚上面颊,才忽然意识到, 啊,他哭了。 他狠狠擦去眼泪,眼睛通红,真男子汉从不流泪,只流血。 那老匹夫不让他干,他偏要干!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他可能帮不了整个大雍的贫穷子女上学,但是能帮一个,是一个。 谢言祉忽然嘴角拉出一个嘲讽的笑,该死的,他什么时候也成了他曾经最讨厌的人,愚蠢的圣母。 可是, 这条小鱼在乎,那条小鱼也在乎啊。 第四十七章 温室大棚!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简单用过了午膳,两人就收拾好了东西出门。 桌子上不见谢言祉的身影,但谢庭筠面色自若,也没人开口询问。 程知只当他又去找范小胖玩去了,吃罢了饭就带着姜荷继续认字。 程鸢去收购油纸,谢长祗去山里砍竹子。 几亩大的地所需的油纸不少,程鸢几乎跑遍了村子才收购到足够数量的油纸。 她到地里时,谢长祗已经在按照上午所绘画的图纸,往地里插着竹子,搭建出弧形。 她往竹子上覆上油纸,这般奇怪行径让她有些胆战心惊,好在这处位置比较偏僻,也没有村民路过。 搭成大棚几乎耗尽了两人的力气。 两人坐在石头上歇息,程鸢计算了一下所需的热水供暖系统数量,然后起身。 “早些搞完,一会儿还要播种。” 地里还没种上东西,程鸢就按照想象大概确定了暖气片的位置。 古代还没有电源,不过好在她前两日抽到了太阳能电池,稍加装饰一番大抵不会被发现异常。 按照规划好的走向铺设管道,也不是什么难事,谢长祗全程睁大了眼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对新事物的掌握。 谢长祗微微喘着气,看程鸢往外看了两眼。 “这样就好了吗?” 程鸢不语,还有最后一步,她打开开关。 说实话她也是半吊子,全程按照系统给的说明书,若是不成功…… “鸢姐姐,我感觉好像有丝暖气,好像就是从这些里面释放出来。”谢长祗微微歪着头,忽然惊喜道。 随着他话音落下,更多的暖气倾泻而出。不过半柱香,整个大棚里就如春来般温热。 “这算是成功了吗?” 谢长祗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他大概似懂非懂程鸢安装这些的用意,但是当这种反季节奇迹真正发生时,还是让他忍不住有些恍惚。 居然真的有这种神迹! 生怕是梦境,可是浑身毛孔舒服得张开,穿着的棉袄都开始嫌热,谢长祗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谢长祗不敢想,若是这般工具放在市面上,该引起多大的轰动! 虽然说鸢姐姐给他下了毒,不允许他说出去。 可这也是独一份的不是吗? 不然她怎么偏偏挑自己?不给别人下毒? 说明在鸢姐姐心里,自己就是第一人。 谢长祗心中涌起激动的情绪,鸢姐姐这般信任自己,他一定会保守好这个秘密的! 程鸢疑惑地看了眼谢长祗古怪纠结的神色,没来得及询问,因为这供暖的成功让她几乎看见了无数的银子在朝她招手! “你去垦出土来,我撒种子。” 程鸢取出了些常见的,像白菜包菜芹菜等的种子,给每块地分门别类。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比起搭大棚的劳累耗时,两人合作种下种子很快就完成了。 “行,浇点水我们就能回去了。” 程鸢撑起腰杆,原本她想拿着水瓢浇水,但是被谢长祗摁在石头上“勒令”好好休息。 她抿了抿嘴角,不自知地漾起笑容。 两人出门时还是太阳高照,这会儿回去时只剩一片阴郁。 寒风刺骨,夹杂着能划伤皮肤的雪籽。 两人迎着风雪,赶回了家中。 然而一踏进家门,就感受到了不对劲的气氛,甚至称得上剑拔弩张。 屋檐下站着一个胖乎乎的红袄婶子,她皮肤黝黑,慈祥的脸上带着丝气愤,用手指着谢言祉,一双眼珠子骨碌碌转,“哎哟!程姑娘回来了,赶紧给俺做主啊!你家这小叔子,手脚不干净,还和我凶要讨工钱……” “呸!谁拿你们家东西了!小爷我才不稀罕,你不要给我泼脏水!” 谢言祉被谢庭筠拦在身后,他一手捂着脸,眼眶通红,立刻就激动起来。 谢庭筠皱眉:“好了,别闹了。” 程知带着两个孩子也是满脸茫然:“桑婶子,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言祉这孩子,不是那样的人,你要不再问问清楚?” 桑婶子叉着腰,鼻子里哼了一声,声调抬高,“那金戒指就是从他兜里搜出来的,一同干活的几个小伙子也都瞧见了,人证物证都有,这可不是俺栽赃陷害!” 谢言祉涨红了脸:“你这是,这是,你就是栽赃!我全程连那个金戒指都没碰过,小爷什么没见过,哪稀得你这个破戒指!” 桑婶子依旧脸不红心不跳,轻嗤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真凤凰,如今也成了山鸡了,那可是金戒指!保不准你小子眼红就……” “桑婶子,我知道你急,你先别急。” 程鸢听了几嘴,虽然谢言祉和她不对付,但她心中还是觉得这小少爷不会干这种腌臜事。 可能是她知道他会帮助村里的孩子上学而去打工,态度已经有了转变,最关键以这小少爷的傲气应当不屑于干这种事。 但是这样一想,有一件事情就存疑了。 不过得先解决眼下的困境。 “桑婶子说,一同干活的人都瞧见了,可否让我见见那几人,我再好好问问,看有没有细节漏掉。还有,桑婶子可否将来龙去脉再和我细细说一遍?娘,给桑婶子倒杯茶,我们屋里说。” 她款款走来,脸上噙着笑,镇定从容的反应在不知觉中安抚了许多人的心。 “哎对对,我们坐下说。” 程知连忙将大家往里面“赶”,将院门关上。 姜荷身子敏捷,在桌子上给每个人都倒了杯热茶。 桑婶子脸上闪过一瞬的不情愿和纠结,但在程鸢“温和”的注视下,只好迈步进门,坐了下来。 桑婶子慢慢将事情道来,其实也不是件很复杂的事。 卧房那一块因着连夜的雪塌了一块,她又是个寡妇,只能在村里找些汉子搭房子,顺便就把房子全部翻新一遍。 谢言祉这两日就是在她那边干活,每日三个铜板。 今日是收尾的日子,结果结钱时,桑婶子忽然说卧房里她放在床铺下的金戒指不见了! 结果一番排查下来,就在谢言祉身上搜到。 “我哪儿能污蔑人呢这不是。”桑婶子笑呵呵地抿了口茶。 第四十八章 护短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笑了笑,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又看向谢言祉,“言祉,你可有什么补充的?” 谢言祉此时也缓过来了,他看了这一圈人一眼,吸了吸鼻子。 “没什么好补充的,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但是,自从我中午过去,那个金戒指我真的没碰过,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到我身上的。” 似是此时脑子灵光了些,他又补充道:“我觉得那几人很可疑,我要亲自问问他们。” 谢庭筠不轻不重地看了桑婶子一眼。 “希望此事是个误会,不然阿良那俩孩子本就不爱学习……” 桑婶子脸白了一瞬,而后偏开头。 “俺还最好是个误会嘞!反正俺什么都不知情。” 她边说着,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了个一干二净,站起身。 “今夜也不早了,明日吃过午饭,俺把那几个小伙子喊来,你们再好好问问。” 程鸢先她一步起身拦住她面前的路,笑意盈盈。 “不必拖到明日,不过是问些话,若是我们实在问不出来,明日我正好上县里,我与那县令千金交好,让县太爷帮帮忙,总能还大家一个公道的。” 桑婶子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没挂住,“县令千金?程姑娘你什么时候和那些小姐们打到交道的呀?” 程鸢:“就是做了点小买卖,想必以我和她的交情,桑婶子定不用忧心……” 桑婶子忽然提高了音量,“害!也不和你婶子说,婶子就知道你这孩子一定有出息,这金戒指的事儿就算了罢,大晚上的,多麻烦人家不是,咱们热腾腾吃个饭多舒服……” 话到这份上,就连程知都听出来不对劲了。 程鸢嘴角微笑放大,但只听得耳边一声怒吼。 “好你个老太婆!定是栽赃陷害我心虚了是吧?想息事宁人是吧?鸢姐姐!你看她!她这哪儿是欺负的我,这是打你的脸呢!” 谢言祉声音尖锐,怒气差点掀翻了屋顶。 程鸢嘴角一抽,不过还是保持着微笑。 “桑婶子您这……若是真欺负我家人,那我可没办法替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谢庭筠本就脸色不好,此时更是顿时冷了下脸,“桑婶子,若真是这么回事,那那俩孩子,你明日就不用再送他们过来了。” 他为孩子们启蒙是出于善心,但人家未曾善待他家的孩子,他也是不必再有多余的怜悯! 谢言祉眼珠子一转,瞧了他一眼,眼底泛着光。 桑婶子嘴唇发白,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这事已经过去一下午了,怕是县太爷也不一定能查的清楚啊。鸢姑娘,咱这事要不就算了,也许是孩子贪玩放在了言祉兜里,要不这样,我给言祉道个歉,一会儿给你再送一篮鸡蛋来。” 谢言祉撅了撅嘴,哼了一声,环胸把头偏向一旁,垂下眼睫也不再开口。 程鸢眯了眯眼,眼下闪过一丝晦暗。这下她更确定桑婶子背后另有其人。 她笑了笑,声音不疾不徐,“桑婶子说笑了,今日言祉这事怕是经那几个小伙子已经传遍村子里了,你若是就这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咱们言祉后还怎么在大家伙那做事啊。” 谢言祉眼珠子转了过来,眼底已经一片光亮。 一阵寒风吹过,桌上的烛火摇曳得更加厉害。 “就是啊,下午那会还一口一个贼的喊我,本少爷是你想污蔑就污蔑,想罢休就罢休的?” 自是有了程鸢做护盾,谢言祉往她身后走了一步,只歪歪的露出个脑袋。 不过下一秒就被谢长祗拉到了另一旁。 “桑婶子,鸢儿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知道你并不是什么坏人,许是一些难言之隐让你做了错事。” 程鸢柔柔笑着,循循善诱,“你不肯说鸢儿也能理解,不过只需桑婶子你明日在大家伙面前澄清一下,还言祉个公道罢了,咱们报官,求的也不过是一丝公正。” 最后,桑婶子终于妥协,明日午后在广场对大家伙澄清谢言祉的事情。 送走了人,大家伙也就各干各事。 程鸢回了房间,正坐在床畔,手上把玩着什么东西,房门就被敲响。 她将东西放在身后,喊了声,“进来吧!” 门口露出谢长祗的脑袋,他嘴微微抿着,神色不似以往的欢喜。 程鸢眼眸流转,心下了然,直接招呼了他过来。 “有事找我?过来坐吧,正好我有个新想法,一会儿同你说说。” 谢长祗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坐在程鸢对面的木椅上,手守规矩的放在双膝上,脚架在下面的横木上,一时间有些显得滑稽。 程鸢歪头示意他说话,但他沉默了半日也没开口。 眼看着谢长祗就快把衣角的布料磨破了,程鸢无奈开口,“怎么,因为我为谢言祉说话,不高兴了?。” 不说还好,一说谢长祗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就像是程鸢做了什么负心汉的事情。 他猛地看向程鸢,眼神幽怨。 “你明知道,我不喜他,以往在府内,他总是欺负我。” 似乎觉得这像是小娃娃和家长告状,谢长祗脸色微微红,但许是程鸢今日的偏爱,让他的声调忍不住带了丝撒娇的意味。 其实一说出口,谢长祗当即就后悔了。 他都多大了,以往也都成了以往,他也不是那般脆弱的人。 谢言祉近日表现得也很好,大家日子都在越过越好,他如今的话反倒是让程鸢陷入了两难之间。 谢长祗胡思乱想间,心中更是懊恼。就想张口让程鸢当做没听到,但下一秒,程鸢温热的小手直接握上了他的手腕。 “你相信我吗,长祗。” 她的声音轻缓但稳重,像是和煦的春风,抚平了谢长祗躁乱的心。 “我今日之所以会为谢言祉说话,一方面,况且他如今意义上是我们的家人,他出丑相当于我们全家出丑,这是在打我们的脸,这也是幕后之人想要达到的目的。不过用脚趾头想想,如谢言祉那番脾气都不会做这种事,那人这样栽赃怕是脑子有病。” 程鸢笑意盈盈,“所以呢,我必须要为他说话,无论我对他的想法态度如何,另一方面也是我最近一直在想的。” 第四十九章 回忆(幼时)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不去想之前在谢府,在京城,单是流放路上,还有在涟水村这几日相处下来,你觉得谢言祉是个怎么样的人?” 程鸢心中也只有个猜测,所以她紧紧盯着谢长祗的脸色。 似是陷入了回忆里,谢长祗脸上露出些茫然的神色。 程鸢也不着急,她心中盘算着这两日的计划,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谢长祗开了口,他声音带着些沙哑。 “流放路上,他虽骄纵,但也未曾对我有过任何欺凌,除了……” 眼见着谢长祗的脸色变得古怪,程鸢好奇的追问了一句,“除了什么?” “除了抢我的吃食。” 似乎是回想到了那段每日只能吃上两个黑馍馍还要被谢言祉抢走一个的日子,谢长祗的脸上称得上是精彩。 程鸢也沉默了,饶是她,也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回答。 又联想到她做吃食时,谢言祉的一举一动,眼睛都快黏在了食材上,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谢长祗张了张口,又继续道:“其实在谢府时,我与他也少有见面。” 自八岁起有了师父后,谢长祗常年在他的小破院里练武,除了练武便是练武,或是翻墙出去寻些吃食。 而谢言祉作为上京城的红人,自是每日除了听先生授课就是在外参加各种诗词宴会。 简而言之,二人打的最多的交道也不过是幼时。 谢言祉记得很深,那是个雨夜,他生了温病,但是没有银子买药,意识朦胧,几乎已经见到了死去的娘亲。 那时他身旁还有一位娘亲留下的嬷嬷,他这个小破院里自然也是请不到府里的大夫,嬷嬷无奈之下便去书房求他的父亲。 嬷嬷去了不过一会儿,谢长祗就挣扎着起身,想要到门口等人。 原本他突然听到脚步声,以为是嬷嬷回来了,他大喜之下,踉跄摔倒在床下,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张比他还要稚嫩的脸,那脸上带着骄纵和矜傲。 “就是你是吧?我的庶兄,谢长祗?”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谢言祉,小小的人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衣着华贵,身后跟了数个卑躬屈膝的奴才。 他下巴朝天,朝着他脸丢下了几个药包,似是闻到了什么难闻的气味,他捂住鼻子,“你自己煮了吃了,别死在谢府,脏了我家!” 他没有回答谢言祉,谢言祉也受不了这般破败的院子,四处漏着冷风,又奚落了他两句,便带着一大群奴才又轰轰荡荡的走了。 那日谢长祗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嬷嬷。 小小的人,早已明白了生离死别。 可又不愿接受现实。 不过随之而来的是每日能保证他活着的三餐准时送达,就连院子都被重新打扫了一番,虽然依旧破败,但他有了温暖的被子,不会再受凉生病,麻烦嬷嬷了。 他想着,是不是父亲又记起了他,不用待他如初,他也会继续仰慕父亲。 可是嬷嬷再也没出现过。 直到某日,他听到一些奴才偷懒闲聊。 “要我说这院里的大少爷才是真惨,出生被道士判克父,娘亲死的早,继母嫁过来,转眼就生了小儿子,如今连唯一的嬷嬷也应替他求药而死,他还被蒙在鼓里。” “唉你小点声,别被别人听到了,前两日我就看到两个和我们一个时间段进来的丫鬟,就因为被老爷听到私底下乱说主子的事情,直接被杖毙了!咱们做奴才的呀,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也别管主子的事情。” 谢长祗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再也听不见任何的话。 嬷嬷,嬷嬷真的死了,为他求药而死! 他克父!克母!还克死了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 果然那道士未说错,他是个扫把星…… 那两个丫鬟已经看到了他,行了礼就赶忙匆匆离去,谢长祗留在风里站了很久。 许是冷风吹得让他清醒了许多,很多事情忽然就联想在了一起。 为什么嬷嬷去求药会是谢言祉过来送药?为什么那日之后他在府中的衣食住行就好了很多?为什么父亲会杖毙说闲话的丫鬟? 这一切不过是后知后觉的愧疚和补偿! 自那日起,谢长祗和谢言祉就结下了梁子。 谢言祉贪玩,不爱读书,经常会跑到他的院中,看他在地里种白菜,就哈哈大笑嘲笑他。 谢长祗闷不吭声,但力大无穷,直接就将这小贵公子压在胯下狠狠揍着出气。 小贵公子气得大哭大骂,但下一次依旧会出现在门口奚落他。 有时还带着他的伙伴,一样都是穿金戴银,像是菩萨座下的小仙童。 对比得他像是贫民窟里的小乞丐。 “言祉,这是你兄长吗?” “才不是!他克父克母,我才不想和他沾上关系!我是谢府嫡长子,他不过个小小庶子,你看他那穷酸样!怕是连糖葫芦也没吃过!” “喂!小乞丐!赏你的!” 谢言祉笑嘻嘻地将只咬了半个山楂的糖葫芦,丢在谢长祗身上,而后似是担心又挨揍出囧,飞速带着小伙伴跑了。 谢长祗那时正从井里提水,冬日结冰,只有偶尔太阳出来的午时会融化一会儿,他得抓紧灌满水缸。 那根糖葫芦砸来时他吓得一躲,脚下一滑,半桶水都倾倒在了他身上,冲刷去了他衣角的污泥,冲干净了他脸上的液体。 他在地上趴着,缓着膝盖的疼痛,等到没有那么疼时,才一把抓起糖葫芦,坐了起来。 糖葫芦也被井水冲刷过了一遍,更显得晶莹剔透。 谢长祗谨慎疑惑地看着这红色的果子,他未见过,但晓得外层裹得是糖衣。 他好久没尝到甜味了。 谢长祗板着小脸,理智告诉他不该吃这嗟来之食,或许那小屁孩就躲在某处等着看他吃下去,然后继续嘲笑他。 可是,甜甜的糖衣,新鲜的水果,甜酸味混合的味道充盈口腔时,他发了疯地将剩下几个几乎是咔嚓咔嚓直接吞了肚。 冻的僵硬的糖衣只剩下了锋利的,如刀割般的感受。 第五十章 新铺子~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长祗?长祗?” 回忆渐渐淡去,程鸢略微担忧的面孔紧紧凝视着他。 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想什么呢?怎么想得那么出神?你没事吧?” 谢长祗回过神,摇了摇头。 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谢言祉的事情,过去太久了,幼时的我都不记得了,再长大些也甚少往来。” “不过,今日是我想多了,有了机会我会再问问当年的事情。” 谢长祗微微垂下眸,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程鸢点点头,脸上闪过丝遗憾,但很快把这点小插曲丟到了脑后。 “这两日卖小蛋糕,我攒了不少钱,我打算明日去县里,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出租。” 程鸢用手拄着下巴,眼里露出丝向往的神色。 “有了铺子,咱们就不用每日来回折腾了,最好找个带后院的,到时候我们两人就留在县里,采买物资和制作也方便,隔几日再回家一趟。” 谢长祗微微瞳孔缩小,“那娘和鹄儿呢?” 程鸢侧眸看了他一眼,缓缓道,“不是还有墨白两人?你爹也每日都在家中,虽说读书人没什么拳脚,但毕竟他为孩子们启蒙,邻里也会连带着对咱家态度好些。明日我也会在乡亲们那里好好说些话,若是够格的,日后……若是有些想趁机做些什么的,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地里的活我会安排娘他们定时去看看,总之,你不用担心。我们做我们的生意,待咱们攒的钱多了,买个大宅院,再把大家伙都接来一起住。” 程鸢的话带着丝揶揄,似是笑他比她还挂念家中。 谢长祗不自然地红了脸,摸了摸鼻子。 他自小缺爱,来了程家才感受到一丝家庭的热闹与温馨。 乍一下又要出去,突然有些不舍。 “没事,我明白,这不还有我呢嘛。” 程鸢笑眯眯地凑了过来,她抬起手,下一秒,手里捏了个麦芽糖。 谢长祗的双眸果然瞬间放亮。 “你何时买的麦芽糖?” 棍子上的麦芽糖色泽金黄而剔透,吸引人去咬上一口。 程鸢不语,笑了笑,将麦芽糖递给他。 “吃吧,若是不够,还有。” 她现在的仓库里经过签到,已经可以当个食物商场了,这样的麦芽糖她还有九十九个。 感受到程鸢并不愿意透露更多,谢长祗也乖巧,接过麦芽糖就乖乖吃着不说话。 甜而不腻,韧劲十足。 分明甜蜜到心坎里去了,谢长祗却总觉得心空荡荡的。 次日一早,二人迎着晨辉走在街道上。 先去戚家送了趟货,告知戚云玥她准备租个铺子,戚云玥正好手头上有一家空闲着,位置略偏,但每月租金只要三两。 戚云玥不方便出门,差了个下人领着他们去看铺子。 他们一路走过最繁华的地带,而后拐了一条街,最后在街尾才看到那家关门的铺子。 程鸢大概瞥了眼周围,都是些杂货铺,客流量很少。 不过这个并不在她的担心中,毕竟她的客源已经稳定了~ “程小姐,你们二位进来看看。”下人开了门,毕恭毕敬道。 程鸢踏入门槛,目之所及一片灰尘,大概是闲置了有至少三个月了。 看不出之前是什么铺子,程鸢也没多问,店内大小和她家中院子一般大,很是宽敞,程鸢比划了一下,可以将桌椅整理一番,留个就餐区出来。 下人继续将她往里面带,“程姑娘,这边就是天井和后院。有两间屋子,都还干净着呢!” 程鸢款款走着,天井不大,一个缸,一颗遮蔽的茂树已经高出了屋檐,白雪在树干上使其有些不堪重负,程鸢谨慎地绕开。 厢房她也都瞧了一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心中已有了成算。 “这是三两银子,麻烦你帮忙交给云玥姑娘,然后帮我带句话,店铺我很满意,等开张了请她吃新品。” 下人恭敬点头离开。 程鸢又环视了一周,而后看向谢长祗。 “厢房你一间我一间。不过制作蛋糕流程劳累,怕是还要再请人,你可有什么好人选?” 谢长祗似乎在发愣,他微微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 程鸢也没再追问,他在村里时间不长,见的人也不多。 她心里盘算着,等二人一路慢悠悠走到王叔牛车那时,她忽然福至心灵。 牛车上只有他们三人,她似闲聊般道,“王叔,听说你每天早晚一班来回村县?” “是啊,不过也就是你们两人,最近日日进县里,大多数时候,还是不开张的咯。” 王叔爽朗一笑,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微微透着辛酸。 想到王婶时不时的帮助,程鸢吸了吸鼻子。 “王大哥的束脩费用不低吧?王叔,你有没有想过也去打打小工?” 王大哥的书院好像和姜昀是同一所,在县里,夫子都是些有实力的,故而远近闻名,大家伙都把家中孩子往里面塞。 不过书院只收童生,而且一年束脩几乎抵得上一家三口的伙食费,故而姜大伯娘和姜大伯几次三番来打秋风。 说起自己的独子,王叔是既欣慰又惆怅。 他摇了摇头,“我地里干了一辈子的农活,老了也就会赶个牛车,小工都不要我这样跛足的。” 听到这,程鸢诧异地下意识看向王叔的腿,然而人坐着,看不出来什么异样。 “王叔,实不相瞒,我这端时日做了些小买卖,加上家中积攒的银子,在县里租了个铺子卖吃食,如今缺个人手,不用腿,就是手上的力气活,我和长祗两人忙不过来,如果你愿意的话,月银好商量。” 牛车速度降下来了一些,王叔回头看向两人一眼,看到程鸢脸上的郑重不似作假。 他心中暗暗惊讶,原以为俩孩子就是卖些鸡蛋,板栗什么的,没想到赚的银子都能租个铺子了! 后生可畏啊! 他思忖了片刻,斟酌道,“月银什么的就算了,鸢儿你也是我的看着长大的,不过是帮帮忙,左右我在家中也无事……” 第五十一章 我只在意赚钱和……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抿了抿唇,王叔说这话自然是想着他人年纪尚小,做个生意租个铺子不容易。 她稳了稳心神,开口道,“王叔,不用和我们客气,您拿了钱,我们才有底气“使唤”您呀。” 程鸢嘴角浅浅的梨涡浮现,“若是您不愿意,那我们就只能去找别人了。相比起别人,我们信得过你,况且这活呀,做起来也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哪能一直白嫖您呢?” 她细眉簇起,似是为这件事情十分烦忧。王叔愣怔片刻,想到她那家子极品亲戚,心中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 若是再去找个偷奸耍滑的,怕是要赔本。他心中想着,这才道,“那行,不过月钱你看着给就行了。” 程鸢眼睛顿时亮晶晶的:“多谢王叔!那明日您辰时就跟着我们歇在铺子里。还要麻烦您今晚和王婶打个照应了。” 到了村口,程鸢从身上摸出了个钱袋,然后从里面掏出了锭碎银子,看上去足足有一两银子,递给王叔。 王叔顿时睁大眼睛,连连摆手:“不用那么多,不用那么多,给我个两三百文足矣!” 他每日来回赶牛车,一个月生意好的时候也不过才五六百文,况且程鸢还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哪好意思真收那么多。 程鸢没管他的拒绝,强硬将银子塞在了他手中,柔柔笑着道,“我先预支您一个月,王大哥的束脩还等着您交钱呢。不过我钱给到位了,也只希望您尽心尽力为我们办事就好。” 提到了自家的儿子,王叔心动摇起来,只好满脸羞涩点了点头,信誓旦旦道:“鸢儿你放心!甭管是干什么你王叔我定当全力以赴。” 他这一番话,说的像是宣誓。程鸢没忍住掩着嘴笑了一声,和王叔拜别后,程鸢扭头,远远瞧见了个几日未见的熟人。 她的脸顿时冷了下来,绕了路,刚想从姜大伯娘身边走过,那熟悉的,响亮的嗓门在她耳边响起,“哟,是鸢儿啊,好久没见,最近过得可好?听说你们最近在做些生意,可赚了钱?” 姜大伯娘芝麻眼对着谢长祗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直接将程鸢扯了个踉跄,她低声道,“要我说,就算鸢儿你有了男人,最靠得住的还是娘家人,鹄儿还小,昀儿是你堂哥,待他日后高中,你也有个好靠山。” 程鸢冷眼看着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出来她在打什么算盘。 原以为上次教训了一番,至少也会安分些,没想到这才几日,就又忍不住开始蹦哒了。 见她脸色不善,姜大伯娘握了握拳,咬着牙连忙道,“你不是已经将荷儿卖了?这样,银子你我二人一人一半,我就将此事搁下,旁人也不会知晓你卖了自己堂妹……啊!谢长祗你敢打我?!” 谢长祗和程鸢如出一辙的一两张冷脸,他抬起下巴,目光冰冷,将程鸢挡在身后。 姜大伯娘震惊地捂着半边脸,程鸢厌恶地扭开脸,一字一句的从牙关里挤道, “首先我叫程鸢,早八百年不姓姜了,下次再想攀亲戚就先把自己的姓改了!其次,何人同你说我把荷儿卖了的?亦或是,莫非是你自己想把贺儿卖掉给昀哥儿做束脩?姜山呢?他瘫了还是死了挣不动银子了?” 姜山是她的原大伯,在她的记忆里,不常有他的身影。只知道这个大伯一直在外面做小工,但是拿回来的钱也是少之又少。 听到程鸢的话,姜大伯娘愣了愣,随之眼里一抹遗憾和喜悦掺杂着闪过。 “害!你这孩子,是大伯娘的错,我先前听县里的人说了些闲话,看来是我听错了哈哈。” 姜大伯娘忍着脸上的火辣辣尴尬一笑,程鸢看也不看她一眼,拉着谢长祗就想离开。 姜大伯娘后槽牙几乎要被她咬碎,却还是牵出一副笑脸,将两人拦住,低声道:“既然荷儿没事,那这几日也麻烦你照顾她了,要不还是将荷儿……” 周围的村民越聚越多,程鸢吸了口气,而后道,“姜婶,我记得我上回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了吧?若你还试图继续挑战我的底线,你大可以试试,那昀哥儿或许没两日就能回来过年,和您一起吃上饭了。” 现在不过十月份,县里的书院会一直教授到临近年关,才将学子们放回家。 程鸢这番话意味着什么,姜大伯娘一听就白了脸色。 尽管她下意识不愿意相信这个向来愚莽的侄女真的攀上了那人,但……她身子一不稳,两人就已经走出大半截路。 周围异样的目光朝她投射过来,村民们低声交头接耳。 听清了他们在说什么,姜大伯娘握紧了拳头,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程鸢回去的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谢长祗几次看她,想要开口,又担心触了她的霉头,闭上了嘴。 两人赶回家里,院子里,姜荷正在程知的怀里读着书,两人同时抬起头,刚想和他们打招呼,程鸢就将姜荷一把拽了起来,拉进了屋里。 留下惊讶的程知和满脸担忧的谢长祗。 不过多时,两人就从屋里走了出来。姜荷的脸色带着茫然和怅然,回到程知身边时还在发呆。 谢长祗有意和程鸢说话,但程鸢转身拿了两个背篓和镰刀,递给他一个,言简意赅,“上山砍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谢长祗打了许多腹稿,在程鸢又一次弯腰拾柴时,他似愤怒一般道:“你那前大伯娘嘴脸也太丑恶了!一看就是想把女儿要回去卖掉,还冤枉在你身上!” 程鸢朝他望来时,谢长祗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怎……” 程鸢嘴角蓦然勾起一抹笑,“你不会以为我在为她的事情而生气吧?” 谢长祗眼里划过一丝茫然。 程鸢无奈道:“我唯一烦恼的便是方才同她说了那么多话,浪费我那么多口舌。我刚才拉姜荷,也是告诉她,让她提防一些。当下最占据我大脑全部精力的,是如何赚钱,如何和你……们拥有一个更舒适的家。” 第五十二章 诡计!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长祗愣住了。 是和他有一个家,还是和他们有一个家? 他感觉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 他只能听得到心脏砰砰直跳,紧随其后的是面红耳赤。 他连忙抬起手,摆了摆手,又蜷起手指。 “是我想岔了,鸢姐姐自然不会因为他们而多想,我,我的错。” 谢长祗感觉自己饮了酒一般,说出来的话也醉醺醺的。 程鸢面色带上疑惑,怎么感觉解释完,谢长祗更晕乎了? “好了,别多想了,来和我一起采蘑菇。” 这大雪封山的,自然不会长什么蘑菇,只是她和系统求来的特殊的签到方式。 不会直接以数字形式转化到仓库里,而是出现在现实世界,从而使得资源获取在外人看来更加合理。 后续这些物资也可以继续放到仓库里。 毕竟人们只会怀疑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蘑菇,而不是怀疑为什么她会突然有那么多蘑菇。 蘑菇?听到这个词,谢长祗眼底划过一丝谨慎。 他还在谢府时,就听说过蘑菇是可以毒死人的,而那些颜色更鲜艳的蘑菇,毒性也会更大,不过他曾在集市上见过各种能吃的蘑菇。 担心程鸢不认识毒蘑菇,他还特意挨个都分辨了一下,打算将不认识的都丢出来。 直到程鸢扭头发现他并没有在采蘑菇,而是在翻看她背篓里的蘑菇时,她一愣,先笑后无奈解释道:“我认识蘑菇,还有,这几样,也是能吃的。” 程鸢将羊肚菌等几样被谢长祗偷偷丟出来的蘑菇挨个给他进行了百科介绍。 谢长祗认真的听着,然后激动的点点头,“鸢姐姐,您知道的可真多。” 程鸢怔怔地看着他,她这时才发现谢长祗居然有个酒窝,害羞或者激动时抿着唇就会浮现。 直到谢长祗脸上浮现可疑的红晕,她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太久了,连忙慌乱的收回目光,敷衍道:“若是想补充知识,我们明日上街,去书肆逛逛,给你买些书。” 谢长祗的瞳孔微微一缩,他也扭过头,敷衍道:“再说吧,再说吧,鸢姐姐,我们先采蘑菇。” 程鸢意识到了什么,她挑了挑眉,然后勾起嘴角嗯了一声,只不过带着笑意。 中午直接就地取材,做了一大锅菌菇鸡汤。 鸡汤鲜而不腻,以往每次煮的一大锅米饭都会有的剩,这次就连锅巴都被铲完。 用过了午膳,几人正准备前往广场,院里忽然来了个小小胖胖的身影。 “范小胖?”谢言祉愣了愣,目光移到他挎着的篮子里的一小堆鸡蛋。 几人的共同注视让范小胖脸越来越红,他嗫嚅道:“谢兄,这是我的赔礼,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不要嫌弃。我知道昨日的事情皆因你为帮我而起……” 昨日下了学,回去就听到了村民的议论,都说谢言祉不学好,仪表堂堂居然是个偷寡妇金戒指的贼! 范小胖听了事情的全尾,想说不是的,谢兄是个好人,可是哪有人会听一个小孩子的话? 他辗转反侧了一晚上,连上午的课都睡了过去。忍不住同母亲说了此事后,吃过晌午饭,就带着家中仅剩的几个鸡蛋来赔罪。 谢言祉愣了愣,眼眶逐渐微红,他扭过头,凑巧和谢庭筠对视上,又扭到另一边。 “这事不关你的事,是桑婶子不仁,随意污蔑我,今日我们正准备去广场呢,桑婶子说会还我清白。” 他把篮子往回推了推,“这鸡蛋你拿回去,我们家不缺鸡蛋,小爷不爱吃鸡蛋。” 范小胖似乎还在愧疚,“可,可这事还是因为我……” “小胖,可要和我们一起去广场看看?谢先生也去的,一会儿你就同他一起回来再继续上课。” 程鸢温声道。 范小胖立刻点了头,小手握拳。若是桑婶子又出什么花样,还要继续污蔑谢兄,他一定要站出来为谢兄辩驳! 程知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谢长祗用补觉的借口没有和他们一起去。 程鸢知道他心里还有疙瘩,也就随了他去。 四人先去了桑婶子家,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只当人已经去了广场。 原先是说好的,桑婶子早些时候去同村长知会一声,让大家伙吃了午饭,到广场集合说件事情。 只不过几人一路走过去,村民们都各忙各的,似乎并没有接收到这一消息。 甚至还有几人朝着谢言祉的方向,投来并不友善的目光。 谢言祉出门时还是脚步轻快地走在第一,此时已经慢吞吞地走在谢庭筠的身旁,将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掩住。 若是他有尾巴,此时已经耷拉在了地面拖着。 等几人到广场时果然未见一人,程鸢加快脚步,直接去了村长家。 结果被陆婶告知村长用过早膳就出了门,现在还没回来。 “咋,事情急不?”陆婶是个腼腆的妇人,话很少,眼神也规矩地没乱看。 “陆婶,您今日可见过桑婶子?” 陆婶摇了摇头,程鸢点点头,带着人离开了村长家。 谢言祉紧紧抿着唇,谢庭筠的脸色更是不好,眼底一片阴沉。 最后反是范小胖先憋不住了话。 “鸢姐姐,这可怎么办,桑婶子不见了,不能为谢兄作证了。” 有村民路过投来不友好的目光时,范小胖直接挡住了谢言祉,凶巴巴道:“看什么看!” 程鸢看了谢言祉一眼,“伯父,言祉,小胖,不用担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再等两日便是。只是要委屈言祉几日了。” 谢言祉面色苍白,却还是逞强道:“小爷怕什么委屈?定是死婆娘怕被万人指,心虚跑了路!小爷身正不怕影子斜!” 程鸢颔首,余光看到了一个人影,吩咐三人先回去,她还有事要办。 “这不是陆秀才嘛,这么巧?” 程鸢上下打量了他一通,不知为何,那偷盗技能她平日里总是会忘记,但是一看到陆白就忍不住心痒痒。 她可太坏了。 陆白眼底划过一丝慌乱,随后脸上换上一副厌恶的表情:“怎么又是你?” 这几日云玥都不主动找他见面了,马上又要交束脩,他正愁着去哪里筹集银子。 “当然是缘分啦,不过我呢,不讲缘,讲两,你还欠我十两银子,今日可能还?” 程鸢怀中摸到个异物,脸上笑容放大。 第五十三章 一波未平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似乎和男子,尤其是前任,最不能谈及的就是什么时候还钱。 陆白立刻就拉下了脸,是有万般怨气无法发泄。 但又见识到了程鸢的缠人本事,他只木木地说出几个字,“暂时还没银子,待我周转过来再还你。” 说罢,他就绕开程鸢离去,步伐极快。 程鸢稀奇地没有拦住他,而是目送着他回屋。 然后掏出了怀里的异物——一个木雕鸭子。 程鸢沉默了一阵,左看右看,终于找到一丝不寻常,这好像是鸳鸯? 这自然不可能是送给自己的,那便是送给他的新欢,云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戚云玥最近被自己影响,不是品尝小蛋糕,就是在厨房研究,倒是反而与他甚少见面。 看来被冷落的陆秀才最近日子过的也不行呀,这不,恐怕又是打算去找戚云玥那捞钱了。 手中摩挲着木雕,程鸢心中有了个计划。 —— 另一边,范小胖回到程家,正准备和两人告别,谢言祉就拉着他一道离开。 范小胖一边往后看,一边疑惑道:“谢兄,伯父似乎有话与你讲。” 谢言祉撇了撇嘴,直接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 那老头能说什么话,无非就是又训斥他一顿,不听他话惹了一身脏。然后让自己不要再出门惹是生非,好好在屋子里读书! 谢庭筠在院门口站了许久,才转身回去。 “那谢兄,我们现在去哪里?” 范小胖有些疑惑地路过了自己家。 谢言祉的速度不减,“去蹲人。” 他忽然步子一顿,对着空气道,“墨白,墨非?” 不知从哪窜出一道人影,正是墨白。他单膝跪地,恭敬道,“少爷,墨非在程家。” 谢言祉随意点了点头,“起来吧,你今日可有注意到那老太婆?” 还未等他回答,看到墨白果然摇了摇头。 “属下一直跟着您。” 谢言祉心中郁气更甚。 这么大个老太婆,说不见就不见了? 早知道他昨晚就该留个心眼,让墨白守着她的。 这糟老婆子,坏的很! 他挥了挥手,“没事了。” 正准备让墨白重新遁入黑暗中,他忽然灵机一动。 “你去桑婶子那里守着,我有要事去办,若有任何异常,立刻来姜家禀告我。” 可墨白却流露出一丝为难,“少爷,老爷让我一直跟着您,属下要保证您的安危。” 一提到那个老东西,谢言祉脸色立刻不悦起来,他瞪了墨白一眼,“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况且就这么个小村子,我还能让人绑了去?” 也不是不可能啊!前面不就有两个栗子嘛! 墨白心里喊着冤枉,但面上也不敢违抗谢言祉,只得点了点头。 范小胖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直到墨白离开,他才小心翼翼问道,“谢兄,我们去姜家做什么?” 谢言祉眯了眯眸,撑着腰,脸上泄露出一丝煞气。 —— 两人潜到姜家门口,院门紧闭,围墙也极高。 俩人挨着墙听了一会声音,里面没有一丝动静,原以为只能随便找个地方蹲守了,范小胖都已经身形灵敏地爬上了棵高树,谢言祉纠结时,院内却不想忽然爆发出一阵桌椅倒地声。 “不行,这钱必须留给昀哥儿,昀哥儿就要交束脩费,我明日就给他带去县里,这钱你不许动!” 是姜大伯娘大喇喇的声音,然后是姜老太太慢悠悠的回答: “昀哥儿在书院里惹了事,还是惹的几个少爷,你觉得他日后还能好到哪里去?我娘家有个侄子,年岁比他稍小一些,但却几番受了先生表扬,这次休沐回来还说和几个贵人子弟打好了交道,待日后中了秀才,当了举人老爷,就能直接娶官家小姐!这钱,留不了!” “死老太婆!你偏心偏到海里去了!先前你让我放弃了荷儿,我也就打碎牙齿往肚里咽,但这回你又要我放弃昀哥儿,他可是我唯一的孩子了!他也是你孙子!” 姜老太太轻飘飘地道:“孙子?我娘家还有好几个,大媳妇,你安分点,等老大回来,你们努努力,再生一个就是了。至于昀哥儿,只求那些少爷们不牵连到咱家,那都算走运了!” 接下来又是一阵桌椅乒乓声,范小胖和谢言祉上下面面相觑。 似乎捕捉到了一些重要的信息,但以他们的脑子,暂时还没有转过来。 “你若是不同意也罢,我就再把桑家媳妇捉回来,反正估摸着一晚上也还没走远。 姜老太太沉了声音,“到时候等她回来,在广场上指控了你,那你就干脆收拾收拾,回娘家吧,咱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可这不是娘你让我去安排的吗!”姜大伯娘失控的声音极其尖锐。 姜老太太似乎又低声说了什么,院内的人隐隐有朝外面走来的趋势,二人相视一眼,连忙跑走。 谢言祉的脸色已不复方才的阴沉,一片开朗兴奋。 范小胖也很高兴,“谢兄,你马上就会获得清白了!” —— “干的不错。” 程鸢难得地夸了谢言祉一句,尾巴还没翘起来,下一句话又把他打蔫了。 “那你们可知桑婶子逃去了哪里?一天一夜想必连县都出了。还有姜老太太和姜婶子,你们只是偷听到,但是,可有任何物证,人证?” 瞬间,谢言祉脸成了个通红的番茄,他支支吾吾半天,忽然福至心灵,“昀哥儿,可以利用昀哥儿!” 他眼睛越来越亮,“我们可以策反姜婶子,姜老太婆过河拆桥,想必姜婶子心中已经恨死了她!只要我们和她保证此事不会牵连到她们母子,还会帮助昀哥儿摆脱那些少爷,姜婶子为了昀哥儿,想必愿意坐证。” 这番话说出来,就连谢庭筠也把目光投了过来。 注意到老爹的视线,谢言祉身子一僵,不过随着程鸢的点头,很快他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像是一只昂首挺胸的猫儿。 第五十四章 她的第二次新生,第二次啼哭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算你的书没白读,还有点脑子。” 谢长祗不开口,这一开口,听着像是夸奖的话,但谢言祉的脸立刻就黑了。 程知连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那咱们现在来商量一下整件事情。” “昀哥儿那边我去就行了,对付那群少爷公子哥,我最在行!”谢言祉轻松道。 “那姜婶那边就由我去吧。” 众人的目光立刻汇集到了谢庭筠身上,连谢言祉也皱了鼻子。 不过还没待他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谢庭筠就开口道:“程鸢已经同姜家断了关系,总是牵扯着也不便。况且你们二人不是要去县里做生意?来回不便就别折腾了。此事由言祉而起,也该由我出些力。论话术,我也不在话下。” 谢庭筠的话,言简意赅,直接征得了所有人的赞同,除了,谢言祉。 他双手环胸,眼珠子滴溜转了一圈,盯着谢庭筠,像是要盯出花来,然后气哼了一声。 而后高扬着脑袋回了屋子。 谢庭筠也少见的没有对此发脾气,而是跟上他的步子,敲响了他的房门。 谢长祗和程鸢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此事无需程鸢操心,她也乐得清闲,同家中叮嘱了几句。 今夜不用做蛋糕,她早早的就回了屋子,刚要歇下,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鸢姐姐,我可以进来吗?我有话想同你说说。” 是姜荷的声音。 程鸢连忙爬起来,开了门,姜荷小小一只,顺着门缝就挤了进来。 这些日子在程家的伙食不错,也将她的小脸养的白胖了些。 她的眼睛不算大,但却在烛光的照映下,倒映着程鸢的模样。 似乎是纠结了很久,她的嘴皮子都破了,还被她紧紧咬着。 “到底怎么了?有事就直说,不用顾忌什么。” 程鸢变戏法似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小块麦芽糖,直接塞到小小的人因惊讶而微张的小嘴里。 似是甜意入了心,姜荷的神色放松了下来。 “鸢姐姐,以后我还会回到我……娘那边吗?” 她这话问的小心翼翼的,程鸢愣了愣神,才想起来他们白日讨论的内容。 帮助姜婶挑拨离间姜老太太,最后获胜者肯定是姜婶。 她在担心,担心自己又会被送回去。 程鸢笑了笑,眼底透着温和,“荷儿,你放心大胆的在这里住下,过段时日你就是孤女,寄住在姐姐这里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似是她温和的声色和所说出来的话,截然相反,姜荷震惊地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鸢姐姐……” 程鸢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其实她原本不打算那么早就告诉姜荷,但看着小丫头整日担惊受怕的,还不如短痛一下。 “姜荷,你是我的妹妹,我愿意听你的意见,我可以再给你些时日,好好考虑一些若是你不忍心我也会听你的。” 但她话音一转,“不过若是你娘和你爹一直在这世上,你可等不到你的新生,你想一直困在家中么?” 她将声音压低,而后就不再说话。 程鸢忽的吹灭了蜡烛,屋内一瞬间陷入黑暗之中,只剩窗边的一丝丝月光。 “荷儿,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程鸢直接回了榻上,她扭过头时,姜荷像只木偶似的站起,转身一步一步走向门外,她轻轻开了门,然后又关上。 “晚安鸢姐姐。” 小丫头的声音里带着啜泣。 待门关上,程鸢脸上的冷漠才换成了副愧疚的表情。 是她算计了荷儿。 就算姜婶姜伯活着,等荷儿长大也照旧能摆脱他们的桎梏。 这方法说不上便捷,但算温和。 并非是她担心小丫头,想要她活得更轻松些。 而是她,要斩草除根。 等姜荷日后长大,回过味来,说她狠毒也好,自私也罢,她也懒得管。 她只知道,眼前的蚂蚱若是不彻底清除,日后便会带来无限的麻烦。 快刀斩乱麻!等姜荷发现不对劲时,那俩糟糕家伙早就死的坟头草都长高了。 —— “娘,你放心,我过两日就回来看你,不用带那么多东西的。” 看着程知往她背篓里硬塞了几张肉饼,又还要往里面塞吃食时,她连忙一闪身,躲在了谢长祗身后。 程知也知自己关心则乱,眼里隐隐含着泪又叮嘱了几句,才将两人放走。 “阿姐,鹄儿会好好读书,想你的。” 程鹄是个腼腆的孩子,只是在最后才鼓起勇气小跑两步过来。 程鸢笑着鼓励了他两句,然后余光注意到院子里的姜荷。 她双眼通红,眼下带着乌青,似是一晚上没休息好,还哭得特别狠。 程鸢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今日又下起了小雪,两人没带伞,坐着牛车到县里,一路上尽掸雪了。 “王叔,一会儿你就把牛车停天井里,这儿有个侧门能进去,不会碍事的。” 原本程鸢是计划着让王叔晚上再来的,但王叔听到他们要大扫除,硬是要和他们一起。 “左右我同你们王婶已经说过了,我今晚会歇在你们这,我不去吃午饭,她应该也晓得。况且,你们两个小辈怎么能打扫的干净!还得我来!” 王叔乐呵呵的,一进了店铺眼神也没乱瞟,拿着鸡毛掸子就开始打灰。 “这些死角的蜘蛛网都不能错过,等我把灰尘都打下来了,一会我再扫个地就好了。你们把桌椅擦擦就行了。” 程鸢看向那仅仅四五个椅子和两张桌子,陷入了沉默。 心中有些无奈。 等她和谢长祗把桌椅抹干净,王叔两个角都没打扫完。 拉住谢长祗想要上去帮忙的身子,冲着王叔道,“王叔,我们出去买个早饭,您先忙着。” 王叔扭头,撑着腰,面色红润高兴:“好嘞你们尽管去,这里有我。” 待将谢长祗拉出店铺,程鸢才解释道:“像王叔这样的人,能干的还是得让他们干,不然他们的心里不安。” “不过呢~” 程鸢笑嘻嘻的来了两笼肉包子,鲜香扑鼻,“干了活嘛,就必须得吃下我送的肉包子咯!” 第五十五章 隔壁老王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陈渊和谢长祗蹦蹦跳跳从外面走进来时,她怀里还揣着一个油纸包,勾人胃口的肉香味从里面传了出来。 王叔正弯着腰,用扫帚将灰尘扫起,每一次扫,都激起一大阵灰。 他鼻子动了动,喉咙上下滚动,然后直起腰,往后院走去,“鸢儿,这灰大,我先去打扫后院,等你们吃完了我再……” 程鸢将那油纸包直接塞进王叔怀里,不待他反应,就道:“王叔,你的速度也太慢了,是不是早晨没吃饭?把这包子吃了,赶紧打扫,一会儿我和长祗还要搬东西进来呢。” 她声音娇俏,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王叔张了张嘴,“我带了吃食的……” 他从怀里摸出两张饼,看着硬邦邦的,只沾了些葱。 程鸢:“这哪儿够?王叔,您现在是我店里的员工,我是您老板,是不是都要听我的?” 王叔呐呐点头。 “那就好了,那我命令你,然后你的吃食都有我负责。否则你若是饿晕倒了,我上哪再去找个人替你?这额外的钱我可不想要浪费。” 程鸢手环着胸,王叔竟是眼眶通红。 无需再多言,王叔的脊背挺起来了些,“哎!哎!好!我听你的。” 店里有王叔管着,两人又出了门。 明日开张,该准备的东西不少。 “盯了我那么久,到底想说什么?不会是想说我圣母吧?” 程鸢歪过头,和来不及移开目光的谢长祗对视上。 他一愣,然后猛地摇摇头,耳尖微红,“鸢姐姐真是良善之人,令我佩服。” 程鸢也愣住了,面对这样真诚直白的赞扬,她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她挠了挠头,“王叔是个好人,王婶也是。王大哥更是温润如玉,关照村中弟弟妹妹。我也只是尽我所能罢了。” 谁知方才还在害羞的谢长祗,脸色忽然变了一下。 “那王大哥他年方几岁,和鸢姐姐很熟吗?” 他边拿起一个灯笼瞧着,边漫不经心问道。 程鸢的注意力在灯笼上,她略微思忖道:“比我年长四岁吧,不算很熟,但也不算不熟。自从王大哥去了县上的书院,就少有回村的时间了。不过幼时他也教过我认过几个字。” 那些时日太遥远了,连原主的记忆里都不太清晰了。 况且王嘉彬他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明年若是中了举人,估摸着就要举家搬迁,迎娶新妇了。 越想着,程鸢心中越是惆怅。 前世的校园生活仿佛大梦一场,可惜这时女子不能读书科举,不然她也高低去试试。 谢长祗敏锐地感觉到了程鸢情绪的突变,他眼神暗了暗,负在一旁的手指微屈,慢慢握拳。 他语调不变:“鸢姐姐喜欢他那一类的吗?” 程鸢正挑好了两个大红色灯笼,和店家付了钱,扭头就听到这么莫名其妙一句。 “什么?”她下意识反问。 “没什么。”谢长祗抿了抿唇,将灯笼接过,单手拎着。 程鸢后知后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但是关于她喜欢什么类型这话题,似乎不便和他聊起,便也只好压下聊天的欲望,闭了嘴。 接下来买东西两人都默契地默不作声,谢长祗余光偷偷地瞄了程鸢好几眼,心中愈发失落。 新店开张,从装修到食材,到衣食住,所需的东西不少,两人来回了数趟,直到高挂的太阳都开始往下落,程鸢才终于瘫在摇椅上喘着气。 “喝些茶。”王叔烧了壶热水,给一躺一站的两人分了茶。 王叔斟酌道:“我厨艺还算不错,不如中午我下碗面,咱们凑合凑合?” 程鸢也没客气,直接点了头。 她下午还要出去跑两趟,午饭越快解决越好。 王叔并没有自夸,两碗酸菜肉丝面端上捉时,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陈媛原本累蒙了,腹中也不知饥饱,这会儿直接感觉能吞下一头牛! 将一碗面风卷残云完,她看了眼谢长祗,他那碗面几乎还没动过,低着头一条一条往嘴里塞。 “王叔,“”长祗,我还有事,你们先吃。” “哎!好嘞好嘞!店里有我。” 等谢长祗抬起头来时,只看到她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心又沉了沉。 王叔呼哧呼哧地的把剩下的汤喝完,一扭头,大惊:“长祗,我做的不合胃口?” 谢长祗这才反应过来,他摇摇头,抱歉道:“没有没有,王叔做的很好吃,方才被累到了,我这就吃。” 冷掉的面条,谢长祗几口就吃完。他擦了擦嘴,看着收拾碗筷的王叔,斟酌半晌,道: “王叔,王大哥最近没有回来吗?我来村里这么久,还未见到过王大哥,听闻王大哥学识渊博又温文善良。” 王叔摇了摇头,语气里有丝遗憾但却满是欣慰:“书院的休沐日本就少,我也叫他不要老是回来,种地有啥可看的,多和同窗出去走走,多读读书。” 谢长祗面带敬佩:“王大哥定会有出息的,王叔你们二老等着享福就是。” 王叔脸色红润起来,嘴角也不由得带上丝笑意:“我们享不享福不打紧,只要他读好书,日后能养活自己,再娶个媳妇生个娃,咱也是在地底下眼睛也闭上了。” 谢长祗眼神闪了闪,又道:“王大哥岁数不小了,条件又这么好,可有订婚之人?” 王叔又摇了摇头:“我和她娘都不是多么传统的人,待他日后有心仪的姑娘,自己好好待着便是。” 心又沉了两沉,谢长祗脸上笑容不变。 “也是,喜欢最重要,王大哥那样的定能寻个顶好的女子。王叔,我突然想起来我也有些事情要出去。” 王叔心情很好,挥了挥手:“店里有我守着呢。” 谢长祗颔首,扭头走出门,不过才没走两步就顿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本书吗?多谢王大哥,多亏有你。” “不客气,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不必如此生疏,日后若有还不明白的,到书院找我也可。” 书肆里,一抹冬日暖光偏偏地射下来,照拂在少女的发间,和少年的半边俊脸。 第五十六章 文玥,对不住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长祗沉着步子走了过去,似是听到脚步声,少女扭过头,她嘴角还带着笑意。 看到谢长祗,她微微一愣。 “你怎么出来了。” 他踩上一片枯叶,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 谢长祗感觉自己的心也是。 “在店中无聊,想出来走走,毕竟日后咱们要常住在这里,多熟悉熟悉。鸢姐姐,这是?” 他脚步极快,直接贴到了程鸢身边,好奇疑惑的目光肆无忌惮打量着王嘉彬,让他微微皱眉。 谢长祗靠她靠得太近,程鸢被挤在书架间有些不舒服,她也蹙起细眉,虽然只是一瞬间,但两个男人都捕捉到了。 王嘉彬眉眼舒展,拱手:“在下王嘉彬,想必这就是鸢儿的夫婿吧?鸢儿她性子直率单纯,日后还请多多包容了。” “哦,原来是你,失敬失敬。鸢姐姐常和我说起,说你就像她亲哥哥般,放心,我觉着鸢姐姐是世上顶好的女子,她包容我的缺陷才是。” 谢长祗微笑道。 王嘉彬唇微不可察的抿了一下,转移了话题,又温和道:“鸢儿,你们是要常住县上吗?” 程鸢点点头:“我和长祗攒了些钱,租了个铺子做点买卖。” 谢长祗接过话茬,顺势将程鸢揽在怀里,“是我没用,还需要鸢姐姐为银子费心费力,待日后我和鸢儿多赚些钱,补场好些婚礼,王兄可一定要来。” 王嘉彬的脸色僵了一瞬,而后笑着点头:“自然自然,我想起来书院还有些事,便先走了。” 谢长祗的心底松了一口气,程鸢忽然又喊住王嘉彬。 两人的心顿时提高。 “对了,我请了王叔在铺子里做事,你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他,铺子从这儿出去右转,几步路就是,日后应该贩卖吃食。” 王嘉彬回头,眼里带着一点点诧异。 “多谢了,鸢儿,我会去的。” 等人走了,程鸢忽然抬手,拧上了谢长祗的耳朵。 微凉的触感让谢长祗脑子宕机一瞬。 “说说吧?怎么话里带炮呢?别以为我听不出来。” 谢长祗回过神,连连摇头,装的一副乖巧柔顺的样子,微微弯腰,方便程鸢拧耳朵。 “没有没有,我不会说话,鸢姐姐你是知道的。” 见人不肯承认,程鸢也收回了手,不再追问。 说实话,方才扭他耳朵,也是她下意识的行为,反应过来才想起来,她们的真实关系并不能让她这样子做。 “行了,自己玩去吧,早点回店里,我还有事,不能带你。” 程鸢从兜里摸出几颗冰糖,拿起他的手放他手心里,像是哄小孩儿一般。 —— “这么快?我明日一定来。”庭院里,秋千上的少女惊喜道。 “其他人那里需要我去递个信吗?” 程鸢摇摇头,也在她旁边坐下:“不必,你将地址写与我,我挨个去递个信。” 戚云玥想了想,才感慨分明年龄不差多少,面前少女却比她考虑周全不少。 “鸢姐姐可还有事?”戚云玥“敏锐”发现了程鸢脸上的纠结之色。 终于等到她的问话,程鸢又抿紧了唇,看向戚云玥一眼,又垂下眼。 这副表情,直接急坏了戚云玥,她遣退了下人。 “鸢姐姐,莫非你是惹了什么事?放心,只要你有理,我定给你做主!若是没理的……那我想想办法。” “不是我,云玥,其实这事儿,我想了很久,我本不该告诉你的。可这些日子的相处,不说我们的开始,我如今已经将你看做了我的挚友,姐妹。” 程鸢挤了两滴眼泪,欲落不落,言辞诚恳,直把戚云玥说得心跳如雷。 “什,什么事?” 程鸢似是做了重大决定,她抬起眸,从怀中速速取出一个物件。 戚云玥看着眼前的木雕,愣了一下。 “鸢姐姐,这是你……阿弟雕的?” “还蛮可爱……” “这是陆白给别的女子的。”程鸢抢先,面不改色道。 戚云玥的脸色明显僵了一瞬,嘴角扯起的笑也垂了下去,将木雕还给她。 “鸢姐姐,这不好笑。” 小女孩绷紧了脸,尽管说着不信,惊乱的脸色却出卖了心低的想法。 程鸢叹了口气,“忠言逆耳利于行。云玥,我承认一开始拿陆白的事情要挟你,是我的错,那是我实在走投无路。但如今,想必你也感受得到我对你的真心实意,我现在有了乖巧的夫婿,有来正在上升的事业,我欺骗于你,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见她几乎要把裙摆拧破了,却还是不肯相信,程鸢放了个大招:“我方才说了,这是陆白给一个女子的,我既然能拿到这物件,那女子我也是说通了的,过两日我带她来见你,有县太爷在上,她定然不会撒谎。” 戚云玥没说话,但一大滴一大滴泪水洇湿了裙子。 “陆哥哥他,不会是这样的人……我会去同他问问清楚的……” 程鸢见状,也未再多说什么。 很多事情,只需要埋下种子,一旦起了隔阂,那甚至能为了对方殉情的念头也就不再会起。 程鸢心里道着歉。 云玥,恐怕我无法帮你保守这个秘密了。 她是真心将这个傻白甜当做了朋友,不想再看着她继续被这般渣滓蒙骗。 —— “程姑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也多谢你这几日伴着小女。” 戚越拧着眉头看着桌上的帕子,从做工到颜色,无疑都是文玥那丫头的,最显眼的,帕角还绣了个白字。 程鸢颔首:“文玥单纯善良,那陆白无论品性还是家世都配不上她,我实在不愿她被蒙蔽,所以……县令可否替我遮掩此事?我不想她怨我。” 戚越捏了捏太阳穴:“放心。”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看向她:“你当真没有怨?” 说得自然是陆白出轨和戚云玥在一起。 程鸢笑了:“此事,是陆白品性败坏,我是受害者,文玥也是,不是文玥,也会是千千万万女子其中的一个。文玥是个好姑娘,纵使我一开始慌了头对她有怨气,如今也都没了。” 第五十七章 爹地,他才不是什么混小子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戚越点点头,看向她的眼底带上了丝欣赏。 “对了,我也听小女说过,你租了个铺子,准备卖之前那些小……蛋糕?” 程鸢应了声,不谦不卑抬眼:“届时会送些新品到贵府,还请赏脸。” “好,好,那个,叫什么榴莲千层的,多送些来。” 戚越原本严肃的面孔变得眉眼弯弯,舔了舔唇。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锭银子递给她,笑道:“单独送这儿就好了,我夫人她不让我吃太多甜食。” 程鸢心中讶异又好笑,这父女俩的口味可太不一样了,还记得第一次给戚云玥时,戚云玥吓得离她几米远,“质问”她是不是掉哪个坑里了。 “好的。” 离开戚府后,按照云玥给的地址,程鸢分别去上次宴会的几个小姐家中拜访。 待她结束,天色已经不早了,地面上只剩夕阳的余晖。 远远地瞧着店铺,看到谢长祗和王叔忙碌的身影在店门口。 走近了才瞧到那块牌匾,程鸢挑眉。 她倒是忘了这茬了。 “鸢儿,你回来得好,来题字!” 王叔直起腰,连忙招呼着程鸢。 谢长祗手中拿着毛笔,转头看到程鸢时,连忙如释重负。 “看着都快天黑了,鸢姐姐快想个名字。” 程鸢接过毛笔,脑子里却空白一片。 思忖了许久,才缓缓写上四个娟秀的字:步步糕升。 “步步糕升?高升?好寓意!不愧是鸢姐姐!” 谢长祗十分捧场,王叔没读过几天学,四个字一个都不认识。但看着两人都很满意的模样,也鼓起掌来。 牌匾的事落下帷幕,程鸢关了门,几人开始清点起明日开张所需的物品来,确认无误后,她才点点头:“先吃个晚膳,今夜可能要熬晚一些,做些新品明日送出去,王叔你可撑得住?” 王叔直接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 晚饭依旧是王叔下面。 程鸢心满意足地吃完,思忖着要不要给王叔涨个工资,毕竟还做了厨子的工作。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赶出了脑海。 等店铺运转起来,事情忙起来,她们应该需要再聘请个厨子。 程鸢掏出个小本本,在戚府那页,添上了戚越,榴莲味几个字。 谢长祗歪过脑袋,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笔?居然不需要墨水,也能写出字来。” “这?算是炭笔,不过没有墨水来的持久。”而且用橡皮能擦掉,不过这个时代应该也只有她知道,所以程鸢也没有再说出口。 “你可认字?”程鸢检查了遍小本本,看向他。 谢长祗几口嗦完剩下的面条,乖巧点头。 “明日开张之后,你把蛋糕分别送去这几个府上,地址和数量品种都在上面。” 谢长祗连连点头:“没问题鸢姐姐,你放心。” 注意到王叔有些着急的目光,程鸢不紧不慢看向他,将给他的任务说了个明白。 现在除了几家老客户可以外送,程鸢打算主打堂食。 毕竟不像现代,有塑料打包极其方便。 外送的人手如今还缺着,蛋糕送的路上也极需细心不能让其受损,若是瘫了那就是亏本的买卖了! 不过想到即将到来的中秋节,程鸢心中有了个新想法。 “叩叩。” 店门敲响,清润的声音从外传来:“请问这里是程鸢程姑娘的店吗?” 王叔愣了一下,当即站起来。 而后含着兴奋和笑意的眼神迅速看向程鸢:“鸢儿,这是你嘉彬哥,我能不能让他进来坐坐?” 程鸢诧异他来的这么快,她点点头:“当然可以,我白日里遇见嘉彬哥,和他说您在我这里做事。不过白日他有事情,这会儿定是闲下来,就忍不住来瞧您了。” 王叔喜气洋洋地去开门,谢长祗几乎是瞬间就咬住了唇,看上去像是要炸毛的小猫。 “你若是不想见他,那就去厨房吧,我一会儿就过来了。” 程鸢贴心道。 心道他自小孤僻,可能不太喜欢交友,就像她过年不喜欢和亲戚见面。 谢长祗摇了摇头:“客人来了,哪有主人不在的道理,留鸢姐姐你一个人,嘉彬哥指不定觉得我是个懒汉呢。” “爹,这是我给你带的茶叶,是你最喜欢的那个。” “你这小子,来就来了,还带什么茶叶,好好攒着,对同窗别吝啬。” 王叔捧着纸包,眼眶微红,眉眼里尽是高兴。 王嘉彬看向走来的两人,笑了笑:“鸢儿,这是我的一点薄礼,明日你开业,我本应该来的,不过明日有个重要的测试,只好这会儿来打扰你了。” 一个褐色的木盒被递过来,看不出是什么。 程鸢礼貌谢过:“无事,情意我收到了,王大哥日后有空可以来店里坐坐,伯父在我店里帮忙,你买的一律可以打七五折哦!” 王嘉彬愣了愣,没明白七五折是什么,不过也能明白是给他便宜的意思,他笑着点头。 目光路过谢长祗,他眼底的敌意几乎没有掩饰,他顿了一下。 “那我就不多留了,来日再见。” 少年从暖色的屋内转过头,对上刚上树梢的清冷冷的明月。 “你与陆白退婚后,可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愿意……” “先好好赚钱,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再说。还有,嘉彬哥,我已经有夫婿了,他叫谢长祗,性情率真可爱。” …… 月儿弯弯,心绪又随今夜哪缕风。 店内后厨很大,几乎有前厅一样大而且还是套间样式,有个杂物间,里面堆满了食材。 两人负责搅奶油和面糊搅到绝望,程鸢切水果切到麻木。 王叔忙里偷闲歇了一下,揉了揉手腕,感慨着挣钱真不容易,又赶忙继续,生怕被以为是在偷懒。 切完水果,程鸢开始生火。 三人虽然忙碌,但心中尽是对未来的期待。 “我不!爹!他才不是什么混小子,他说了等他高中,就娶我,日后定会对我好。” “你真是疯了!这几日就先在院子里反思,别再想着见他!等两日我会让你母亲给你拿些适龄男子的画像,云玥,你是爹唯一,最疼爱的女儿,爹不会害你的。” 第五十八章 开张大吉!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戚越看着哭的凄惨的闺女,心中一阵惆怅。 是他宠过头了,想着一直护着她,不让她看到这外界的残酷现实。 可不想却养出了这么个又傻又蠢的女儿! 程鸢走后,他虽不全信,但也派了人前去探查陆白此人。 想着若是外貌和才华还行,就算攀权附贵,虽然不配他女儿,但做个工具人也尚可。 他打算找人暗中观察着二人,不让他逾矩,然后安排些事情,让云玥这丫头长长教训,看清眼前人,对她日后成长也有利。 可谁知!他的探子居然是在赌坊里找到陆白的! 不仅赌欠了一堆钱,还输不起大吵大闹。 简直闹心! 他这闺女究竟看上了他什么! “爹,你不懂,陆白他去赌博肯定是迫不得已,他家境不好,许是着急用钱了,又不好意思同我开口,故而出此下策……” 戚云玥抓紧了手帕子,哭的两眼通红像个小兔子。 戚越越看越心痛,真是一朵花插牛粪上了! 忍住想要爆粗口的冲动,“爹给了你十几年的好日子,你过得不舒服吗?想要过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你若是嫁给他,日后他若是赌博成瘾怎么办?把你也卖了爹怎么办?!” 戚云玥被他一通吼吓到了,呆愣愣地看着,而后心中涌出无限酸楚,又是一包子眼泪往下落。 “爹,我,我想静静。” 戚越也知再说多少也无用,“你是我的女儿,就算傻也不可能笨,想必给些日子定能想清楚其中利弊。” 目送着父亲离去,戚云玥才忍不住扑在贴身丫鬟怀里放声大哭。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知陆哥哥他穷,或许还有些缺陷,可是,可是我当真爱他……” “小姐,陆公子爱你吗?”丫鬟心疼地抚着她的背。 戚云玥呆呆回道:“当然。” “那若是他爱小姐,想必就算遇到比小姐还要有钱有势的女子,也会为您拒绝。”丫鬟言尽于此。 戚云玥怔住了。 —— 晨光初破,人烟稀少的街道尾,一家新铺悄然揭开神秘面纱。 红绸与灯笼高挂,随风轻扬。门前,鞭炮齐鸣,火光四溅,引来无数好奇的路人围观。 店内张灯结彩,各式蛋糕陈列琳琅满目,程鸢立于门前,满面春风,热情耐心地招呼着每一位顾客。 “是蛋糕铺子,也就是甜点,不过我们家的别家都没有哦,感兴趣的可以来看看。” “是的是的,这里是试吃,喜欢哪一款都可以给我说。” “价格有高有低,看您需求呢。都是散装,只能堂食呢,不过您想带走也可以的。” 谢长祗一早就出去了,不过等他出去,各家的礼品也由小厮送来了。 王叔在店内招呼着客人落座,满面红光。 “前一百名进店打七五折,就是比如一百文的只需要七十五文,然后由于开业第一天,备的食材不是很多,都是限量的,大家抓紧思考时间。” 面前一道人影落下,程鸢切了一小盘巧克力蛋糕,连忙笑着抬头,“欢迎欢迎,要试一下吗?” “沈姑娘?”程鸢愣了愣,而后展开笑颜,“真巧,我刚切了盘巧克力蛋糕,试试?我还往里面加了些坚果。” 沈幽离抿紧了唇,面上似是十分纠结,却又要表现得无所谓。 “开业礼。别多想,不是我喜欢你,你既然都送了新品过来,我也是要回礼的,我可不想占人便宜。我过来也只是刚好顺路。” 程鸢看着旁边的死路,压下一直忍不住扬起的嘴角,也没戳破她:“多谢了,沈姑娘如果有想买的,可以里面去看看。” 沈幽离斜着眼看了她一眼,没发现嘲笑的痕迹,心中才松了口气,往里面踏进去。 “县令大人?县令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哎?县令大人去的方向不是新开的那家,步步糕升吗?” 人群为戚越让出一条道来,他没有带下人,面色和蔼,手里明显提着礼物。 “还以为只是家小铺子,居然能引得县令大人也去祝贺,我也瞧瞧去!” 因着戚越的影响,程鸢切着蛋糕,才抬起头,就看到乌泱泱一众人走了过来。 中间是昨日才见过的县令大人。 她眼眸微张,不会吧,莫不是新店开张第一天,就有人吃了蛋糕中毒,还报官了? 好在戚越没两步就走到了她跟前,笑着拱手道:“祝程老板财源广进,生意兴隆,顾客如云!” 而后将一盒礼物递过来,程鸢受宠若惊收下。 实在没想到县令会亲自过来。 “多谢县令大人了,里面请,里面请,我让他们给你上榴莲蛋糕。” 戚越摆摆手:“我就不吃了,一会儿得去县衙呢,有个闹事的。” 他环顾四周,继续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我闺女可是说了,一定要我保护好她的好友。” 程鸢莞尔一笑。 戚越这一番话说得漂亮,既宣告了这家店他罩着,又说明了是因为她与云玥交好,待她如女儿,打消了一些人看程鸢漂亮,以为两人有什么苟且的坏心思。 等戚越离开,一些终于忍不住好奇心的顾客开始骚动,争着抢着试吃,等吃到某个眼睛放光时,立马冲进了店铺里。 拜托!老板娘可是说了限量还打折! 原本在店门口只是一味试吃,因为略高的价格而驻足的客人,也因为里面不停传来的惊呼声而终于忍不住走进去。 程鸢微微笑看着所有人震惊的表情,心情越来越愉快。 不枉费她熬夜那么久,做了一堆精美的样品。 至于价格,送去各府里的还是依旧,不过堂食的蛋糕每一种都根据尺寸、用料和外观有着从低到高的价格。 因此,就算平民百姓,咬咬牙也会吃上一次。 门口的客人越来越多,不过店内本就不大,已经没法再落座。 程鸢让客人稍安勿躁,她进去先协调已经吃完的顾客。 “喂!小伙子!这试吃最多你一样吃个一个,你全吃了算怎么回事?” 第五十九章 好巧,被撞破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连忙看向店门口,和一张熟悉的脸对视上。 “陆白?” 陆白腮帮子被试吃的小蛋糕塞得鼓鼓的,丝毫不见平日里半点风采,听到程鸢的声音,往嘴里塞着蛋糕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一丝惊愕。 他下意识扭头就往外跑,推搡开几个人,落荒而逃的模样让程鸢忍不住嘴角翘起。 “什么人啊,吃了东西就跑?一点礼数没有!”有个被推得差点摔一跟头的路人,被旁人扶住才勉强稳住身形,气得骂骂咧咧。 “他身上的这衣裳,怎么瞧着那么眼熟?” “我认得我认得,这不是怀锦书院的学生服吗?” “怕不是他偷来的,我昨日还在赌坊里瞧见他,输光了钱还耍无赖呢!” 客人们七嘴八舌,程鸢见他们说得差不多了,才面带微笑迎上去。 “让大家见笑了,他是我同村人,在怀锦书院读书,许是落难了,才出此下策。我做主,今日蛋糕全部七五折,各位快快里面请。” “居然还真是怀锦书院的?真看不出来啊!怀锦书院不是远近闻名的……怎会教出来去赌坊的学生?” “就是啊!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还来占老板娘便宜?还是老板娘脾气好心软,开业第一天被他这么闹,要是我就一鞋子飞过去!” 人们叽叽喳喳的,一窝蜂拥了进来,就连还在犹豫的,因着诧异老板娘的温柔,也决定一试。 程鸢忙着招呼客人,心中毫无半分怨言,反而是开心坏了。 一来是能看到陆白这副凄惨的模样,二来是又白得了那么多生意,王叔算盘都快打飞了。 实在是痛快! “鸢儿,他们方才在说什么呢?怀锦书院是不是就是你王大哥的书院?” 好不容易客流量下来,几人有了喘息的时间,王叔倚着柜台,好奇地歪着头听着八卦。 “说陆白呢,似乎没在书院读书,去赌坊了。” 程鸢看着账本,漫不经心道。 “陆秀才?他缺钱?”王叔愣了一下,而后惊讶道,“不应该呀,我前两日还听村长同我道怀锦书院的束脩太过昂贵,卖了不少东西才给凑足。平日里他休沐回来,存在也是给足了吃食和铜板,怎会去赌坊?” 程鸢挑眉,想起那个热心而苍老的脸,心中为他叹息。 程鸢:“谁知道呢?许是哪处又急需用钱吧。” 王叔感受到她的冷淡,又恍然想起两人的渊源,懊恼地一拍脑袋,连忙转移话题。 “我去擦桌子去。” —— 陆白一口气跑出了数百米远,回头没有看到追他的人,才松了口气,靠在墙边喘息,他本就体弱,这点路的狂奔也是要了他的命。 他用袖子抹掉嘴边的糕点屑,眼底暗流涌动。 程鸢不是个村妇吗,怎么会在新开的铺子里? 他昨晚赌了一晚上,愣是把束脩都搭进去了也没赚回一个铜板! 饿的头晕眼花听到有免费品尝的糕点,跑过来瞧见门口没有小二,那糕点尽是他没瞧见过的高档的样子,他连忙就往死里吃。 边吃还边想这家老板真是个蠢的!有试吃吃,谁还进店买啊! 故而他根本就没有管旁边人的指责,只是在和程鸢对视上时,看到她眼底的惊诧,心中忽地涌上来了一股心虚和羞耻。 可恶,该死!凭什么自己赌光了钱,这个原本应该在村里随便嫁个男人老老实实生孩子做饭的村妇居然会出现在县上新铺子里? 她大字不识几个,算数更是糟糕,店家怎会聘用她? 对,没错,她一定也是来买糕点的,指不定是送给哪个情郎,好嫁得好一些。 思及此,陆白心中好受了些,同时又懊恼的很,当时就不该跑那么快,吃了这顿自己下顿可就没饭吃了。 罢了,先回书院,自己已请了一日的假,今日再不回去,夫子怕是要心中不满。 “陆兄……?”一道疑惑,带着不确定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陆白抬起头望见王嘉彬的脸,只见对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轻松了一些。 “终于找到你了,今日早课没见到你,夫子着急,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我与你是同乡人,他便让我下了课出来找你,我找遍了许多地方,可算看到你了。” 王嘉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欣喜,而后又迟疑道,“陆兄,你这衣裳是……” 不怪他方才一时间没认出人来,陆白平日里最是注意外在言行,而今日衣裳几乎被撕成了破烂,头发也是乱糟糟,整个人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劫难! 陆白眼底一暗,面对这样异样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尤其这人与自己同出一处! 陆白抿了抿唇:“昨日我本是同夫子告了假,回家有事。本来昨晚应当回来,只是遭了贼,我的钱袋连带着束脩都被偷了去,我为追那贼……故而,唉!我会去同夫子赔罪的。” 王嘉彬眼里闪过一丝恍然,看着陆白的眼底带上丝愤然和同情。 “实在太过分了,不过既然追不到,那我们就先回书院,我会去夫子那里替你求求情,看能不能宽限些时日。” 陆白暗暗握拳。 找了个店铺让陆白梳洗了一遍,王嘉彬又掏钱买了身实惠的衣裳。 “夫子有和我嘱咐,让我找到你就带他那边去,他有话要同你说,君子正衣冠,可不能这样子去。” 王嘉彬笑眯眯的递过去衣裳,陆白没什么好脸色,直接接过进去换衣,但王嘉彬并不在意,谁的钱袋被偷了能高兴得起来呢? 陆兄家贫却坚毅,他有同命相怜之心。 原先他与鸢儿定亲,他虽苦涩,但相信陆兄的为人,默默祝福二人。 如今陆兄被鸢儿退亲,他心中不由得欢喜,平日里偶尔的一丝嫉妒也没了,对他更是待若亲兄弟。 见他穿着新衣出来,王嘉彬开口:“陆兄,若是你实在筹不到钱,我这里还……” “哎?王大哥?这么巧。” 轻快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王嘉彬的话被打断,他扭过头,眼底闪过一丝被隐藏得极好的惊喜。 第六十章 程知旧事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鸢儿,你也是来买衣裳吗?” 程鸢微微颔首,目光略过他身后那个想要极力躲起来的身影,开口笑道:“店里空了些,就出来走走,今日不上课吗王大哥。” 王嘉彬被她的一笑晃了眼,摸摸耳朵。 “上的,不过陆兄昨日告假,今早夫子没瞧见他,就让我出来找找,正准备回去呢。” 王嘉彬余光注意到陆白闪躲的样子,忽然想起来两人的关系,如今见面一定十分尴尬。 他有些不舍,却还是道:“那鸢儿,你慢慢看,我们就先……” 程鸢却忽然像是吐珠子似的吐了一箩筐的话:“这不是陆大哥吗?我店里的糕点可还好吃,方才你走的急,没来得及问你。听说你昨日在赌坊里欠了钱,被打出来,身上的伤可还好些了?” 王嘉彬面上划过丝茫然,他看向一脸青色的陆白。 “陆兄,你早时去鸢儿店里了?等一下,你去赌坊了?你去赌坊做什么?还欠钱了?” 王嘉彬将程鸢的话消化掉,脸上一片愕然,像是重新审视陆白一样。 平日里陆兄分明最爱的就是读书吟诗,最多不过是同窗之间打个小赌。 怎的就突然去了赌坊还欠了银子? 电石火花之间,王嘉宾忽然心中冒出了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而陆白先一步开口:“抱歉王兄,我不该隐瞒的,昨日被贼抢了钱袋,所以我孤注一掷,昏了头,想去试试……” 他少有低头服软,此时一副悔恨的模样,让王嘉彬又软了心。 “你也真是……此事我会替你向夫子瞒住的,日后莫要再做这种冲动之事。” 程鸢安静地在旁边当个透明人,注意到陆白蠕动欲开口的模样,她忽然又道:“王大哥,王叔托我来给你带句话,若是银子不够了就来找他,他说他这辈子没享过福,但唯有你一个儿子,只希望不委屈了你。” 说罢,她又补上句话:“王大哥,我知道你是个清醒聪明的人,想必不会做糊涂事。王叔年纪也大了。” 她说罢话就扭头去了另一边,同老板娘交流起来布料。 她这番话说得并不隐晦,就连陆白都听懂了,他咬着后槽牙,盯着程鸢的背影像是能喷火。 王嘉彬哥也的确因她这番话,懊悔自己方才因心软而想要做出的举动,还好还没开口。 若陆兄只是因为被贼抢了银子,而无法负担束脩,于情于理,他可以给予一些支援。 但若是在赌坊欠下的,他定然是不能帮助他的,更何况他的存款还是全靠他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挣来的。 他不是没有见过赌坊里那些人,而是见得很多! 他欲言又止,陆白先开了口:“王兄,我们先回书院吧。” 算是揭过了这个话题,见他没有直接戳穿此事,王嘉彬心中也松了口气。 两人离去,程鸢扭过头看着那两个背影,冬日的阳光刺着她微微眯了眯眼。 只希望她这个心软的邻家兄长,不要做些让她和王叔失望的事情才是。 —— “出去买衣裳了?” 中午的一个时辰是店休时间,程鸢回来时,王叔已经端上来了三大碗面,这回是鸡蛋肉丝面。 谢长祗虽然坐在座位上,目光却总是忍不住往店外看去,终于看到程鸢,他眼睛亮了亮,连忙迎上去,接过她手中的东西。 “嗯,随便逛了逛,看着喜欢就买了。” 程鸢一共买了好几身衣裳,她自己两身,家中其他人各一套。 “里面有一套是你的,一会吃过饭,你看看合不合适,喜不喜欢。其他人的等我们回去带上。” 谢长祗原本以为她是给自己买的,一听到还有自己的新衣裳,眼睛都又亮了几分。 “谢谢鸢姐姐。” 看着他这副都快翘起尾巴的模样,程鸢心中满意。 不亏她养了那么久,终于,收到礼物的时候不会受宠若惊自卑了。 王叔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融洽氛围,心中也欢喜得紧。 “若你爹还在,看到鸢儿你找了个这样不错的夫婿,还有了铺子赚钱,定是十分高兴的。” 程鸢往嘴里送面的动作一顿,自动忽略了中间那句话,她试探开口道:“王叔,你知道我爹和我娘是怎么认识的吗?” 话题跳转的太快,王叔皱着眉想了许久,才道:“时间太久远了,我也不记得太清楚了,只记得某日那小子就带了你娘回来,你娘年轻时更美,俏生生的,一看就是江南人家养出来的,哎呀咱们这群大老粗哪里见过这样的美人?只是可惜你娘与你爹定了情,不过几日就办了宴酒,成了亲。” “你娘也不爱出门,有了你之后更是整日守在屋子里。大家伙谁不清楚呢?你娘她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许是遭了难才同你爹回来。看不起这乡下的也是正常,不过好在鸢儿争气,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 王叔这人就有个缺点,吃饭时一打开了话匣子就说个没完,等他说完话看到程鸢不算轻松的脸色时才反应过来。 他狠狠一拍自己的脑袋:“哎哟我老糊涂了,这些不该同你说的,上一辈子的事儿,鸢儿你就当听了个屁!” 程鸢摇了摇头,对着王叔笑了笑:“无碍,王叔,我就是忽然想知道些我娘年轻时的事情。” 王叔小心翼翼瞧了她半天眼色,见她果真没有伤心,才道:“这事儿或许村长那边会知道些,你爹年轻的时候时常同村长一道出去卖货,那回也是他同村长一同回来。” 程鸢闻言点头,目光里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 “不能进吗?大哥,通融一下呀,我可是他娘的嫂子的女儿的小叔子,就是有点事找他。什么?闹事?我绝对不可能啊!你仔细看我这张脸……” 半柱香后,谢言祉沮丧地蹲在路旁,拄着下巴盯着刻着“怀锦书院”四个大字的巨石。 院门紧闭,守卫说什么也不肯把他放进去,说要是找人,等放了课,大部分学生会出来,让他自己找人,给他要找的人带出来。 第六十一章 歹竹出好笋?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如今太阳还高照,等到放课想必还要许久。 谢言祉苦恼地挠着头。 王叔据王婶说被程鸢招聘到店铺里干事,也不再赶牛车了,他今日可是徒步走来的!从天没亮就出发了! 两条腿酸痛得让他想起来流放的苦日子,此时也不再顾忌形象,坐在路边,誓必要把人逮到。 “陆兄,一会儿你先去陈夫子那里,我……” “王兄!” 王嘉彬扭头正与陆白说着叮嘱的话,忽然路边一道影子就朝他飞奔而来。 陆白瞳孔骤缩。 在王嘉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抱上了他的手臂。 “王兄!是我呀!” 王嘉彬吓了一跳,看清了脸而后惊喜道:“谢兄!” 院门口的守卫,原本看到这小子朝着夫子的得意门生扑过去时,吓得差点晕过去,连忙拿着棍子就要赶过来。 结果两人竟是相熟的,他这才松了口气,走回原位。 “你怎么来书院了?是要找人吗?” 王嘉彬知道谢言祉的父亲就是曾经的榜眼,自然不会舍近求远来书院求学。 “是呀,他家人托我带话,但是守卫不让我进,去非要让我等你们下课呢再托人把人带出来呢。” 谢言祉连连点头,而后眨眨眼,“王兄……” 王嘉彬直接点头:“这事好办?是谁?这会儿应该是午休的时间,出来说个话应当没问题。” 谢言祉:“应该是叫,姜昀。” “昀哥儿?”王嘉彬多看了他一眼,但谢言祉目光坦率,他也就点点头。 “你就在这,等一炷香,陆白,我们先进去。” 两人走进书院,拐了几个角才到夫子住所,王嘉彬注意到陆白魂不守舍,又特意嘱咐几句。 “嗯。王兄。”陆白忽然又叫住王嘉彬,“谢言祉他来找姜昀做什么?程家不是同姜家不合么?莫不是……” 王嘉彬蹙起眉,思忖了下,又看向陆白:“两家虽有纷争,但同小辈无关。许是找他有事,谢兄为人率真,应当不会做那种腌臜之事。” 陆白脸黑了。 那不就是说他想的腌臜? 强压下心中的不平,“嗯,王兄,我就是关心则乱了,那我先进去了,今日多谢你。” 王嘉彬哂笑,招呼他赶紧进去。 扭过头,脸色愈发凝重。 —— 谢言祉在门口等了半晌,正在思考王嘉彬是不是在忽悠他,突然看到院内远远的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 谢言祉这才想起来他从未见过姜昀,这人是姜昀吗? 姜昀也走得极其缓慢,他目光望见路边朝他看来的男子,眉目俊秀,只是还带着稚嫩。再没有其他人,这人想必就是王兄说的谢言祉了。 他离家太久也未归,家中似乎是发生了一些大事,只不过同乡人也有意隐瞒,他知道得也不多。 娘和奶奶不会又催自己回去吧? 姜昀背在身后的拳头捏紧,两人走近时,他微微弯腰。 “可是谢兄?” 谢言祉眼睛一亮:“是我是我。你娘托我来给你带话呢,你可有时间?我们找处地方坐着聊。” 他撑着腰,站也没站相。 姜昀似是思忖了许久,而后微微颔首。 “至多半个时辰。” “够了够了,走,我请你吃馄饨去。” 他过来时路过一个馄饨摊子,香的很,这会儿终于找到人了,拽着他的手腕就往外跑。 姜昀眼眸微张,呼之欲出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 他已经将他摁下,“老板娘,两碗小馄饨,一碗不要葱要辣,姜兄你呢?” 姜昀还没缓过来,他微微低头,整理着衣襟。 “多谢。不要葱,不要辣。” “老板娘,另一碗不要葱辣!” 谢言祉高高兴兴往对面一坐,座位是竹椅,一坐下动来动去就嘎吱嘎吱响。 姜昀听着对面的动静,微微拧眉。 他抿唇:“谢兄究竟要带什么话?” 他想,若是又让他回去,那今年过年就再回去最后一次。 “哦,其实这事儿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谢言祉左顾右盼,见没人注意他们这边,才挪着竹椅,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少年微微歪头,将事情原委缓缓道来。 姜昀眼眸微颤,巨大的信息让他一时没办法吸收彻底。 他不过半年未归家,家中已是天翻地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你奶不地道,你娘我也不多说了。不过我看你也是个明理的人,是向着你娘还是你奶,你选一个吧。咱们虽然是暂时的合作,但是你也可以相信我的为人。” 谢言祉目光似不经意地划过他的院服衣摆,那里几块补丁一看是新增的,还特意用了颜色相近的布料。 “你不问问我,是如何惹上他们的吗?” 姜昀长睫垂下。 谢言祉奇怪地看他一眼,“这有什么好问的,我又不是蠢货。” 这种事情,即使在京城也不少见,只不过他一向不爱多管闲事。 姜昀捏紧了袖子,苦涩一笑,“你有办法帮我?” 这句话便是同意了站谢言祉这边,他眼底带上一抹喜色。 “论武力,小爷我有。论靠山,嗯……我嫂子有。”谢言祉挠挠头。 见他面上的疑惑,谢言祉哎了一声, “反正你别管了这事,一会儿放学你把他们引出来,接下来的就是我的事情了,保证过两日你就能正常生活了。” “不过,或许过两日你得和你娘见一面,劝劝她,我会让她来县里找你的。” 姜昀轻声嗯了一下,“麻烦谢兄了。” 他拿起勺子,手腕骨露出一抹青,谢言祉眼尖瞧见了,他眉宇皱起。 又想到什么,他低下头,呼噜噜吃着馄饨。 一碗小馄饨很快入肚,姜昀先起身拜别。 “放课时间是申时,届时我会引他们出来。” 谢言祉点点头,目送着他如青松般的背影离去。 嘴里嘟囔着。 “歹竹出好笋了?” —— “夫子。” 陆白从容走进屋,调整好最佳状态,正准备继续开口,一本书就砸向他的脸。 “我问你,你昨日当真是回家探亲去了?” 沉稳的声音不怒自威。 第六十二章 谢小爷是也!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陆白脸色白了一瞬,而后拱手跪下毫不迟疑。 “夫子,学生知错,学生是一时冲动,归来时被偷了束脩,这才想着碰碰运气,谁知……学生知错,夫子恕罪!” 陆白眼眶微红,一番话讲的真是真心实意。 陈阳这会儿也缓过来了,方才听到几个从外面回来的学生说看到陆白了,居然去赌坊赌博还欠下了高昂的债!气得他当时就血涌大脑。 陆白这小子,出身不好,但上进,是他尤为看重的几个学生之一,实在是不忍看他误入歧途! 他心中叹了口气,看着眼前不知所措的少年,“束脩被偷了?罢了,允你延迟一月再交,但你莫要再去碰赌,下不为例!对了,还有一事,若你愿意,待放课后多留一炷香打扫……” —— 程鸢刚送走一批客人,就看到个吊儿郎当的身影往这边走来。 “谢言祉?” 谢言祉两三步跑来,他白皙的脸上透着激动的红。 “我说服姜昀了。” “那是好事。” 程鸢点点头,她不甚在意,“可要里面坐坐?吃个蛋糕?” 谢言祉似乎在找着谁,听到这连连点头,“我要最甜的。” 踏进店内,王叔端着蛋糕走出来,谢言祉眼睛一亮。 “王叔,你可否把牛车借给我?我明日给你还回来,20文钱,可行?保证给牛喂得饱饱的。” 今儿走来差点给他腿走断了,想到明天还要来回折腾,谢言祉头发都快被他挠完了。 王叔是个实在人,没多想就点了头。 “反正我这几日不回去,停那也是停那,只是,言祉啊,你会赶牛吗?” 谢言祉直接点头:“我骑马射箭技术可是一流!” 太阳逐渐归西,院门口,几人簇拥着走了出来,嘻嘻哈哈,勾肩搭背,姜昀在其中,不苟言笑。 “我请你们吃馄饨,还请不要再缠着我了。” 姜昀在人群中对视上,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他抿唇道。 “行啊,免费的馄饨谁不吃?只是,姜昀,我们是真想同你交个朋友,给个面子嘛。” “就是啊,咱们哥几个好说歹说几天了?看不起我们是吧?” “人家可是陈夫子的得意门生~日后是要中举人的~哪肯跟我们同流合污是不是?” “姜昀,你特么是哑巴?!” 领头的,个子稍高的一学子捏住姜昀的后脖颈将人狠狠一压,姜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其余人顿时笑作一团,路过的学子也只是偷偷说着悄悄话,假装没看到。 姜昀抬眼,而后咬唇,往着一旁的巷子里跑去。 他跑得快,其他人都没反应过来。 “我草!还跑!今天居然不当软包子了,给我追!” 那小巷子都是居民后门,无事都紧闭着,几人拐过两个弯,追上了跑到死路的姜昀。 他正对着他们,一双眼睛冷冷清清地看着他们,还微抬高了下巴。 陌典不爽地拧了拧眉,不管怎么说,自己起码住县上,爹是个秀才,不像陆白是个孤儿寄住在乡下。 旁人看了他不说尊敬,起码是不敢造次的。 唯有陆白这副不把所有人看在眼里的清高装腔看得他是真不爽。 他捏紧了拳头,“怎么不跑了?跑啊!不是很难耐吗?” 三人逐渐将姜昀围住。 陌典微眯眼,分明是姜昀落了下风的趋势,可对面之人却嘴角带着丝笑? 陌典怒了,竟然这般看不起自己! 正要有所动作,忽然眼前一黑,膝盖似乎被棒击,一下子摔倒在地,啃了一口的麻袋。 “哎哟!陌哥?怎么回事?”另外两个小弟也慌了神。 陌典怒骂:“老子怎么知道?哪个龟孙子干这种阴德事?有本事给我放开!” 姜昀面前,三个麻袋被挨个紧紧扎住,谢言祉直起腰,拍了拍手。 “大功告成。” 他将木棒分给他一个,言简意赅:“打。” 姜昀愣了愣。 那三人明显也听到了,陌典大叫着如果姜昀敢打他,他下次见他一次就堵他一次! “会不会把他们激怒?”姜昀低声道。 谢言祉挑眉:“不激怒他们就会放过你了?” 姜昀原本松握着的五指立马握紧木棒,往其中一麻袋狠狠砸去。 “啊!!” “啊——你给我等着!姜昀!” “你现在停下道歉,咱们既往不啊!!” …… “三位,可需要我替你们去县太爷那里报案?我在县太爷那边有关系,若三位有困难的话,一定能第一时间来帮忙。” 谢言祉笑眯眯地双手叉腰,看着倒在地上哎呦喂的三人。 眼前人面生,但陌典看人的气质绝对不会出错!定是哪家富贵公子,居然还和县太爷有关系? 陌典卡在喉咙里的脏话硬是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md这姜昀看着清高,背地里不还是找了个靠山? 娘的就是看不起他们! 姜昀下手很重,但区区文弱书生,打半天也没伤到哪里。 但陌典被小弟扶着起来,心中满是屈辱。 “不必了,看来姜兄已有玩伴,那我就不叨扰了!” 直到几人远去,姜昀握紧的拳头这才松开。 “这样就行了么?”他开口道,木棒应声落地。 “包的,你信不信,明天他们在书院里瞧见你,肯定躲你还来不及!” 谢言祉反抄着木棒在后背,看起来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姜昀抿了抿唇,嗯了声。 “不过,这只是缓兵之计,那人看着也不蠢,想必过两日查验一番就能反应过来我也没啥背景如今。你总不能遇见一次打一次,想必对你风评也有影响吧?虽说加入派别……但你若想这大半年不受干扰,最好还是找个可靠之人。” 谢言祉难得地说了些肺腑之言,这些小苍蝇没有多大威胁,但却能扰得你不堪忍受,对于学业更是有损。 明显方才放松下来的姜昀忽然又紧绷起来,谢言祉被他一惊一乍搞的连忙住了嘴。 “不说了,总之你明日午休记得出来。” “等一下。” 姜昀忽然扯起嘴角,“你帮我找。” 谢言祉愣了愣:“啊?” “是你说的,帮我解决问题,玩帮你说服我母亲。如今问题还没解决,你就急着要走?” 第六十三章 呸!父慈子孝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姜某不善与人交流,让姜某去寻,你莫不是想坑我?” 谢言祉呆呆地眨了眨眼,被他最后一句话成功点燃了怒火:“谁稀得坑你,不就是帮你找人?你给我点时间,我定然给你安排妥当。” “可是空口无凭。” “那,那你想要怎样?想要银两我也没有多的。” 谢言祉张了张嘴,原以为是个好说话呢,怎么临到头了忽然变得如此难缠? 他要把先前的话收回去! “这玉佩,可做物证给我?到时我再还与你。” 谢言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一把捂住了那翠绿的玉佩,耳尖浮上一抹红。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就连被抄家流放,他也是想尽了办法藏起来,这两日才舍得戴出来。 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词,姜昀眸光流转。 “谢兄果真不是真心与我合作,莫非还担心我会贪了你的玉佩不成?待事情结束,我便物归原主。” “罢了,既如此,或是命定,姜某还是自力更生吧,左右不过再被多打几顿,不过姜某体弱,怕是没精力出来了。” 姜昀扭头,轻咳几下,清瘦的脊背如竹一般微微弯曲。 不出来了?那怎么成? 谢言祉急得去扯他的衣袖,也不知是布料太脆弱,还是他太过用力,“刺啦——”一声,右衣袖破了整整一大块,露出白皙小臂上青黄交接的痕迹。 姜昀温润的脸上瞬间浮现怒火。 谢言祉啪得一下扯下玉佩,拍在他胸口。 “给你,给你,给你就是了!但你一定要保护好,可不能让它碎了!” 谢言祉也不知自己怎么的了,人生头一次对上这样的人,让他骂不过,又下不了手,只气得他心口突突得疼。 姜昀似是会变脸,嘴角微微翘起,仿佛方才的动怒只是幻觉。 他微微弯腰拱手。 “谢兄放心,玉在人在。明日午休,姜某也会如约而至。” “行了行了。那我走了。” 被这一番“坑”,谢言祉没了和他说话的兴致,眼见着太阳日落西山,他连忙拜别。 夕阳的余晖照在少年疾跑的身影上,高扬的马尾似乎发着光。 姜昀如玉的纤指摩挲着玉佩,微凉,逐渐微热。 —— 蛋糕铺在申时也闭了铺子,不过闭铺子也不代表着能清闲下来。 一天的账只能由程鸢负责查看,王叔和谢长祗在后厨忙着准备好明日的食材和奶油蛋糕糊。 因此谢言祉借走牛车时,王叔虽有担心,但瞧着他牵着牛,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就没有跟过去。 谢言祉走到县外的一条宽敞土路上,才一屁股坐上了牛车,他手执着牛鞭,左看右看,心里松了口气。 果然,和骑马是一样的。 “驾!” 谢言祉一鞭子甩下去,老牛受惊一叫,可左右看了看,还是停在原地,不为所动地甩了甩尾巴。 谢言祉不信邪,又甩了几鞭子,老牛依旧不为所动。 “不是,你是不是生病了?” 谢言祉刚想下来看看这牛是不是智障了,结果他刚跨下一条腿,老牛就猛地朝前冲去。 “我艹!” 谢言祉毫无防备,他紧紧抱着牛脖子,还是被甩得东倒西歪。 “我去!等一下先别跑了!我先骑上来!” “啊啊啊!要掉了!有没有人啊!” …… “算完了?” 谢长祗单手撑着脑袋,坐在桌子旁,烛火摇晃得他昏昏欲睡,终于看到程鸢轻呼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连忙倒了杯热水递过去,“暖暖手。” 程鸢润了润喉,放下茶杯,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里满是兴奋。 “长祗!你猜猜,今日我们净利润多少?” 谢长祗一愣,“净利润?” “就是今日的销售额减去购买食材的钱。” 谢长祗观察着她脸上的激动,试探着报了个极高的数字:“五十两?” “七十八两!!” 少女兴奋的声音和温热的怀抱让谢长祗身子一僵。 “鸢姐姐……”他声音有些沙哑。 程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逾矩,连忙松开手,尴尬地咬唇,正欲说什么缓和气氛,店门被敲响。 程鸢直接遛了:“我去开门!” 店门打开,是那日引他们来看店面的下人,他见到程鸢,递过去手里的拜帖。 “小姐邀姑娘明日府里一叙。” 程鸢惊讶接过,给他塞了些铜板,这才关门走回来。 “拜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谢长祗直接跳过了方才之事,询问道。 程鸢小脸上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生怕谁看不出来似的。 她摇了摇头。 “没什么大事,明日店铺里可能需要你多忙一点了,我上午不在。等午休我去采买两个小二,也好分担分担。” —— 谢言祉回到村里时,已经黑得不见十指了。 他扶着腰,牵着牛,一脚深一脚浅地,小心翼翼在雪地里打滑了无数次。 老牛哞了好几次,尾巴不耐烦地打着他的背。 “哎呀你先别急,我也急着呢。”从村口走到家里路不短,谢言祉已经做好了舍弃屁股的打算,忽然远远地看着一个火把。 他愣了愣,也不管对面是谁,他连忙招手:“这里这里!” 夜间黢黑,走路都要摸索着,但若有火把,想必回到家的速度也能提快一些。 火把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近,谢言祉脸上带上笑颜,然后面上的表情僵住。 怎么是他爹? 谢庭筠脸上表情不算轻松,眉毛胡须上都沾满了雪花。 在看到谢言祉完好无损的样子时,才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怎么搞到那么晚?你不是天不亮就出去了?去哪儿玩去了?知不知道时间?” 谢言祉直接关闭了听觉,绕开他,往前走。 也不知是不是入乡随俗。往日谢庭筠最是清高冷淡,最多也不过考察他学业时骂他两句,可如今却越是喜欢碎碎念了。 谢言祉很有理由怀疑他和村口大妈学坏了。 他如今和谢庭筠的关系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差。 或许撕开往日父慈子孝的假象,他们本就是这样的关系。 第六十四章 睁开眼睛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两人直到进了院门也没说话,一人在前面牵着牛车,一人在后面拿着火把。 一前一后,他走,他跟着,目送着。 屋内其他人都已经睡下,堂屋里的桌上,还放着一碗饭,饭上盖了些肉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谢了。”谢言祉拿过碗,刚想回房,忽然一个转身,对上谢庭筠略带悲伤的眼神。 不过也就一瞬间,谢言祉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谢庭筠又恢复了以往那副眼看人低的这样。 谢言祉:“姜婶那边你搞定了吧?明日我带她去县里,姜昀会同她再说说,确保此事不会再出现意外。” 谢庭筠也没掉链子,他微微颔首。 “正好,她今日还同我说,她要与昀哥儿再商议一番,才能做决定,不过大抵没有问题,若不是我正好寻过去,她许是要直接跑了。” “跑了??”谢言祉皱眉。 “偏心的婆母,不着家的丈夫,女儿又丢了,如今唯一的儿子也被舍弃,说实话,她做了个聪明的选择。带着钱带儿子远走他乡,或许还能再开始新生活。” 谢言祉的眉宇越皱越紧。 他不认可。 他打心底里觉得,姜昀不会同意离开,或许,离开还不是时候,二人虽只有二面之缘,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不过他没说出来,他轻哼一声:“她要是跑了,我怎么办?她是美美过好日子了,我这两天差点被指着鼻子骂偷寡妇呢!” 谢言祉越想越气,好歹他也是风流倜傥,翩翩如玉。 污蔑他偷东西就罢了,如今寡妇不见了也扯他身上! 气得他回了屋,猛猛干完了一大碗饭。 两人在堂屋的动静自然被程知听到,她只当做没听见,哄睡了两个孩子,腹中忽然有些饿,听着堂屋似没有动静了,她蹑手蹑脚走出去。 只是刚出门就和谢庭筠对视上。 桌上只放着一盏油灯,他单手拿着书。 程知抿了抿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其实也不太会安慰人,不过谢庭筠又低下了头,她去厨房吃了些剩菜,好半晌才出来。 堂屋里的人还没走,忽然出声,“明日姜荷也过来一起学吧,多一个不算多。” 程知被吓了一跳,随之是满满的惊喜。 她那日之后,其实问过荷儿,为何不愿去一起读书。 荷儿扭捏了半天才说,谢先生只放话出去了招男娃,她一个女娃子,读那么多书也没什么用。 荷儿说着话时没有多少委屈,只是陈述事实,她对能跟着程知学习感到幸运,但若是不能,也没有多少怨怼。 程知心中叹息,却也没话讲,毕竟是谢庭筠出力教学,她没这个资格去指指点点。 她这段时日教导荷儿,也发现自己虽然认字不少,但是教起荷儿来却没什么方法,导致荷儿经常不能够理解明白。 不过好在荷儿勤奋又聪慧,也算是磕磕绊绊学下来。 如今谢庭筠开口愿意教导,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程知连忙福身:“多谢谢先生了!” “不必,你若有空……” 谢庭筠的话忽然一顿,程知微微歪头,一副倾听的姿态。 “若有空,多看着些言祉,他如今在这里,太野了,连我也管教不动他了。” 谢庭筠的眉眼里带着丝疲惫和深深的无力。 虽然不知道程知是怎么教导孩子的,但姜荷安静懂事,程鹄内敛好学,程鸢更是聪慧过人。 在这村中他并无任何可信之人,也只得向这妇人求助,取取经。 然而程知微微拧眉,似是纠结许久,才道:“谢先生,你若是真心想为言祉好,还请听我一句劝。” 谢庭筠顿时眉毛拧成“川”字,“我何时不是想为他好了?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现在不懂事,我总不能一直纵容他!” 程知手指蜷紧,给自己鼓了鼓勇气。 “谢先生,我只是个妇人,许是不知道什么,但我知道,若是爱子,那便是要给他他喜欢的,让他做他喜欢的。若是幼子,需要引导,但言祉过两年就可娶妻了,他不小了,或许你应该睁开眼睛,听听他的想法。” 谢庭筠几乎想都没想就否认了:“谢言祉他贪玩好强,自制力差,连自己究竟该做什么都不明白,我如何能放心?” “该做什么?便是读书考举吗?” “不然呢?难道在这村里……”谢庭筠下意识反驳,说到一半,看着眼前越走越近的人,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摁了摁眉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程知表情未变:“哪个意思与我无关,但,以我拙见,人生是孩子自己的,既然他不爱读书,或许在其他地方,有他喜爱又擅长的呢?既然终究是为了孩子好,为何不问问清楚,然后帮助孩子呢?” 见谢庭筠有听进去她的话,程知又道:“谢先生,恕我大胆,既然你只认同言祉这一个孩子,想必你也不愿与他继续冷战,到最后父子离心吧?” 谢庭筠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岁,手中握着的倒着的书落到桌上。 “多谢。”他声音干涩。 —— 翌日,程鸢拿着拜帖登门时,门口的守卫连拜帖都没看,看到她的脸就笑着让开了。 程鸢手里捏着拜帖,心脏砰砰跳。 怪得很。 县太爷不会已经把她出卖了吧? 程鸢心中想着说辞,慢慢踱步到了戚云玥院子里。 “鸢姐姐?来了。” 戚云玥在屋子里绣着手帕,抬起头来时眼睛红通通的,还夹杂着丝复杂的情绪。 程鸢心里咯噔一下,脸上摆出惊讶的神色。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是不是陆白那渣滓?” 程鸢拿出新品蛋糕放到她面前,戚云玥的嘴角也没扯起来一下。 “多谢鸢姐姐了,今日叫你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帮忙?不是她被卖了?程鸢狠狠松了口气,而后在听到她的请求时,心又狠狠提了起来。 “你疯了?县太爷都让你禁足了,你还想着约陆白见面?” 戚云玥哇得一下哭了出来。 “我爹连我贴身丫鬟都给我调走了,他就是不想我再见到陆大哥,可是我不信,陆大哥一定是有苦衷。” 第六十五章 是他亏欠他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但我爹不愿意让我再见他一面,觉得我一见到他就犯了混,失了智。” 戚云玥抽哒哒地用手绢擦了擦眼角,程鸢不语,只是在心里一味点头。 谁说不是呢? “但是,鸢姐姐,我这次真的想明白了。”戚云玥一把拽住她的衣角,表情渴望,“再让我见他一面,不管那些是非真假,我立马歇心思,不再与他来往。” 语闭,她深深地闭上眼,一大行热泪滚出来。 程鸢心中讶异,这县太爷还真有点手段,能把恋爱脑劝住。 她低声叹了口气,静静地瞧着戚云玥,直看的她越来越心慌。 “鸢姐姐……” “云玥,这事,不是我不愿帮你,只是,见与不见,不与那究竟是非对错一样?” 戚云玥绝望了。 “不过……” “我可以帮你见到陆白,不过不能让他看见你。” 程鸢道。 “云玥,你以为那拜帖是这般简单就能到我手中,我没有县太爷的允许真能来到这里,听到你的求助吗?” 戚云玥抓紧了帕子。 这是父亲对她最大的让步了。 她眼含热泪:“好,我答应。” —— 谢言祉依旧是天也未亮就起来了,他睡眼惺忪,正准备到后院掬一捧雪水清醒清醒,忽然看到站在厨房的人。 “爹?”谢言祉皱了皱眉,心下顿时有些七上八下。 他还从未这个点见过谢庭筠起床,又要作什么妖? 谢庭筠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天色太暗,谢言祉没注意到。 他张口半天,“……姜家那边,姜婶一会儿会过来。” 谢言祉哦了一声,而后想要绕开他。 “对了。”谢庭筠叫住他。 谢言祉扭头,眉毛微有些不耐地拧起。 与他年轻时几乎如出一辙的样貌,谢庭筠一时晃了神。 “待此事结束,我们好好聊聊。” 谢言祉又哦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留恋。 背过身时翻了个白眼,他当什么事呢,原来又是要教育他。 谢庭筠说完话,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他拦住要出门的谢言祉:“早些回来。” 谢言祉一脸古怪地走了。 谢庭筠又长舒了一口气,表明商量的态度,再施加关怀,他应该没做错。 谢言祉在家门口给老牛喂完草,才在一片雾蒙蒙中看到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影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姜婶往日里嚣张的脸上只挂着心虚和焦急。 她看到谢言祉时,明显松了口气,抓紧走过来,一屁股就坐上了牛车。 “侄儿,走吧。” “谁是你侄儿?”谢言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哎是是是。”姜婶也不恼,一个劲赔笑。 这会儿众人都还未醒,两人一路上倒是平安无事。 两人到县上时,晨光初乍。 谢言祉肚子饿的咕咕响,姜婶也几次三番看向他,他也只假装没看见。 “时候还早,不过也没处可去,婶先去书院门口等着吧,过个两个时辰姜昀他就出来了。” “你不陪我等?”姜婶愣住。 谢言祉一脸的莫名其妙:“你们母子说话,还要我在场做什么?怕你们阳奉阴违?你看我担心么?” 姜婶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副想骂又奈何不了的样子,谢言祉轻嗤一声,牵着老牛就转身了。 他昨日可是听到,程鸢那店铺,每日前一百位,打什么东西来着,反正就是便宜卖蛋糕呢!他可不能去晚了。 姜婶在后面还不死心地喊:“那我一会儿怎么回去?” “走!” 这一个字差点给姜婶气够呛,恨不得指着他鼻子就开骂,但是又想到自己的昀哥儿,只能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一想到等此事结束,自己就是姜家真正的女主人,不用再受恶婆婆的气,姜婶心里都舒畅了不少。 昀哥儿争气,到时候她定比姜大媳妇活得自在! 这一个两个的,看她到时候不把他们都踩脚底下! —— 姜昀放课后,步履缓慢地往外走去,一想到娘那张脸,他就忍不住想往回走。 可脑海里忽然又晃过一张脸,他摩挲着玉佩。 他应该也在。 姜昀加快了步子,走至门口就在人群中不断搜寻。 目光看到他娘时顿了一下,在看到她身旁没有任何人时,眼底暗了一下。 “昀哥儿!这里!这里!” 姜婶高兴地挥了挥手,连忙跑上前,“昀哥儿,读得累了吧?还没用饭吧?这是娘特意从家里拿来的,还热乎着呢!” 姜婶从怀里掏出两张用旧油纸包着的饼,上面点缀着肉沫和葱。 手中被强硬塞进来的温热让姜昀皱了眉。 他一把推开,语气强硬,“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饼没有被拿稳,落在地上,姜婶一愣,连忙捡起来,拍着灰。 “娘不吃,一会儿你带回去,这里面加了可多肉……” “今日不是还有事?找个地方说事去。” 姜昀余光收尽了旁的学子或惊讶或好奇的目光,直接绕开人就往外走去。 他脊背挺直,如一株腊梅。 “哦对对,还有事,娘差点忘了。” 姜婶连忙讨好笑着跟上去。 姜昀带着她绕了几个拐角,在街边一家面店坐下来。 “两碗清汤面。” “好勒客官,稍等!” “娘不饿,不用吃,你钱省着点花……”姜婶明显高兴地面色红润,却摆了摆手。 姜昀不欲与她多言,手指微敲着桌面。 “奶奶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看清楚了,此事一了,正好能将人解决,日后你在家也能轻松些,管好我爹就行。” 至于她和他奶干的那不是人事的事儿,他也懒得说了,反正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是他亏欠的他。 “啊,解,解决?”姜婶吓得筷子都掉地上了。 姜昀一个眼神看过来,她连连点头。 “都成,都成,都听儿子的。” 姜婶越看姜昀越满意,不愧是她的种。 感受到炙热的喜爱的视线,姜昀几乎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得体。 “日后,在书院门口,别说是我娘,我本就被踩低。” 一番话落下,姜婶愣住,正好两碗热腾腾的汤面被端上来,两人之间被蒸汽迷了视线。 第六十六章 是给未来儿媳妇的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娘,啊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昀哥儿,是娘不争气。” 姜昀没再说话,他面色又变得淡雅,就连在街头吃面,也慢条斯理,似乎在品尝着什么珍馐一般。 对面,姜婶似是饿狠了,大口吃着面,还悄悄将老板送的肉丝挑出来放进姜昀碗里。 姜昀垂着睫毛,安静地吃面,只是她挑过来的肉丝,直到他吃完,也没有动过,连那些被碰到的面条,也一并被弃了。 “我吃完了,走了,谢言祉那边,你告诉他,事情别忘记了。” 姜昀起身,声音里不含一丝情感。 “今年过年我就不回去了,不用等我。” 姜婶还没从姜昀说不回来过年的消息中缓过来,看到桌子上的饼,连忙拿起想要追上去。 “饼你拿着,温书累了就吃,别苦着自己,你瞧你瘦的呀昀哥儿。” 姜昀面色不改,“娘,你再和我拉拉扯扯,待我回去,同窗们就该知晓我娘是个粗鲁的农妇了。” 话一出,姜婶果然不拽他了,呆呆地站着,像个无措的孩子,只是他也不留恋地扭头。 “没事别来了,学业很忙,有事我会托人书信的。” 姜昀刚走没两步,忽然余光看到拐角倚着墙的谢言祉,双手环胸,一直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身子一僵,背后心底一阵透心凉。 “你怎么在这里?”姜昀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走了过去,压着声音。 “我和你娘一起来的,当然在这里,不过我方才有事,便耽误了会儿啊。你和你娘说完了吧?” 谢言祉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姜昀松了口气,语气里也带上丝轻松。 “说完了,我答应你的事做到了。” 也就是,现在该你做事了。 “嗯,这事你放心吧,就是我的玉佩还在吧?”谢言祉的语气有些古怪。 姜昀从怀中拿起来给他看了看,他这才点点头。 “你别弄丢了,这是我娘让我给我未来媳妇儿的。” 谢言祉挠挠脖子。 姜昀收回玉佩的动作一顿,处事不惊的脸上忽然浮现点点红。 他忽然感觉口干舌燥,他只是下意识想多见见他,并没有那个意思。 他读的书不少,杂书更是…… “要不……” “好了,我就是过来看看还在不在,我拿你当兄弟,你可别缺钱给当了。” 谢言祉打断了他的话,扭头就走了。 “我……” 姜昀连一句完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耳尖的红渐渐消退。 —— “约王大哥?”程鸢挑眉。 谢言祉点点头,往嘴里塞了块松软的蛋糕胚,这是程鸢做蛋糕剩下的废料,低价出售。 不过还没来得及挂到外面,就被谢言祉抢先了。 “怀锦书院我又不熟,王大哥又是个可靠的,问他总归是没错的。” “行,不是难事,等一会儿放课了我陪你去就是了。不过,你怎么不问姜昀?还来找我舍近求远?” 程鸢道。 谢言祉塞蛋糕胚的动作一顿,眼神漂移开。 “那会儿忘记了,光顾着想着午饭了,这不才想起来。” 程鸢别有深意地瞧他一眼,转身去了后厨,算是放过他了。 一进后厨,面前就投下来巨大的影子。 “同他说那么久,说什么呢?” 平淡,又带着丝撒娇。 程鸢笑笑,将方才的事说了,而后补上一句,“吃完饭了?那陪我出去走一趟吧。” “王叔,辛苦你看着点店里,我和长祗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哎!好嘞好嘞!”王叔忙着打扫后厨,动作几乎起飞,但他脸上始终带着喜色。 今早鸢儿就说了,蛋糕店生意越来越大,活也是越来越多,她不能再给他死工资,而要灵活。 他一时也没听明白是个什么意思,程鸢给他举例说,多卖出一份蛋糕,他就能多得几个铜板。因为蛋糕说他参与一起做的,客人也是他接待的。 一想到这儿,他只感觉这活越干越起劲! “鸢姐姐,我可以再干快一点的,我不怕累,多买几个小二,又要多花钱,我不要钱的。” 谢长祗得知她要去牙市,立马心疼道。 程鸢有些无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长祗总像个老妈子一样担心她浪费钱,不过还是很好脾气道:“累坏了你,我可是会心疼的。” 话音刚落,谢长祗立马像是染了色,如玉的耳朵瞬间通红,瞪大了眼睛,也不是什么不行的话了。 程鸢微微勾唇,抢先走在他前面。 这招果然有用。 谢长祗被晾在原地半天,才忽然意识到又被程鸢捉弄了。 他松了口气,有些恼又有些好笑。 咬了咬唇,连忙跟上去。 牙市的奴隶很多,牙婆原本看到程鸢,以为她是来买小丫鬟的,将人直接引到了孩童那边。 一间屋子里,孩子们衣衫褴褛,瘦得像纸片。 程鸢微微拧眉,直接扭了头过去。 “我要买能干活的,十五六岁的。” 牙婆一愣,连忙带去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里的人少,大部分都是女孩,比起先前那些小的,瘦的平分秋色。她们或站或坐,或渴望或无视。 见程鸢拧眉,牙婆连忙道:“程老板,你也知道,这荒年,送到咱们这里来的,哪能吃得上几顿饱饭?饿不死就成了,但我跟您保证,绝对都是身体健康没有毛病的,买回去养两日就能干活了。” 牙婆说着,就直接扯过来一丫头,拿起她的手,掰过她的脸,又掰开她的嘴。 “看看,看看,都是没问题的,健全着呢。” 丫头被摆弄来摆弄去,像个失去了光泽的玩偶。 程鸢留意观察了一下,和姜荷差不多大的身形,但小小年纪,样貌已窥得见几分艳色,只是如今灰头土脸,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她多大了?” “啥?”牙婆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脸上笑颜更甚,“十五啦!啥事都能干!” 居然十五了?比自己只小了一岁。看着却像是十二三。 “确定没毛病吧?” “没没没,要是有毛病我包退的。” “行,就她,然后这两个。”程鸢指了两个她看上的女子。 第六十七章 吃香的喝辣的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牙婆手里的女娃子,听到这话猛然抬起头,眼里充满了讶异。 另外两人更是激动,直接就跪下磕起了头。 他们方才可都听到了,这女老板买她们回去是干活,做店小二,而且还是活契! 牙婆自然是笑的眼都看不见了,“一共是50文。” 谢长祗利索的付了钱,程鸢转身,三个女娃子小心翼翼走了出来,畏畏缩缩跟在后面。 一路上没多说话,程鸢直接将她们领进了店里的后厨,让王叔一人分了一块小蛋糕。 三个女娃子瞪大了眼睛,自从生下来就没见到过这么漂亮的点心,此时拿在手里的盘子一动不敢动。 程鸢思忖了片刻,深吸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你们先前过的是什么生活,发生过什么,但是如今到了我店里,既然是我的人,那我便好好将我的规矩告诉你们。” 三个小女孩顿时正襟危坐,满脸凝重地点点头。 “老板,您说,我们一定认真听。” 方才被牙婆拉着当做范例摆弄的小女孩目光炯炯道。 她眼底冒着细微的光。 “首先呢,我让你们干的活,你们必须认真干,不许敷衍了事,我不是傻子,也不好糊弄,若是想要偷奸耍滑,混日子的,那我立刻可以把你送回去。” 三人立刻摇了摇头,被卖前的日子不好过,在牙市里的日子更是比畜牲都不如。 她们日日夜夜祈祷的,就是能拥有一个好的买家。 程鸢的脸色缓和了些,指了指蛋糕:“先把这个吃了。” 女孩们呆住了,这样精致的点心,真的是赏给她们的吗? 确认过程鸢并没有开玩笑,小女孩们才小心翼翼端起盘子,用筷子取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皆是不约而同的露出震惊又满足的神态。 “这蛋糕呢,就是我们店铺主要售卖的吃食,日后你们的工作其中一项就是做这个。” 话音刚落,女孩们的神情更是呆滞。 学做这样精美的蛋糕?他们不是来干粗活的吗,居然还能来学手艺? 程鸢轻笑一声,“你们放心,手艺自然是不会交给你们,只是帮我打打杂罢了。” 听到这几人,反而是松了口气,连连点头。 “老板,我们一定好好干,不要把我们送回去。” 女孩们的眼神单纯又坚韧,程鸢没有多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让她们尽快吃完接下来还有活干。 担心程鸢被累到,谢长祗主动接过了教授的活。 “这样子搅拌,要一直搅拌到有沫子才行。” “点缀的不能太多,摆的要漂亮一些。” “……” 谢长祗虽然长得帅气,但话不多,程鸢不在的时候又板着一张脸,三个孩子都畏惧地低头。 但畏惧归畏惧,并没有人分心。 下午的营业中,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前面订单多到谢长祗来不及写完,后厨的人更是忙出残影。 饶是这样,三个小女孩眼睛还是亮亮的。 大约快到申时,程鸢跟着谢言祉去了书院。 像王佳斌这样夫子的得意门生,随便找个出来的学子一问便知。 “王兄啊,没问题,没问题姑娘在这里稍等片刻。” 王嘉彬出来的很快,由于因为是听说有个叫程鸢的姑娘找他,传递消息的学子笑得一脸揶揄,他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 “鸢儿,找我有何事?” 他看向一旁不认识的陌生男子。 “这是长祗的弟弟。”程鸢简单介绍,两人象征性点点头。 程鸢道出今天的目的,“我有一事想要问问你,可否有时间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王嘉彬自然是点头。 三人找了一家酒楼,坐到墙角。 程鸢招手:“来三碗肉馄饨就好,多谢。” “好勒客官。” “让鸢儿破费了。”王嘉彬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程鸢微微颔首,示意谢言祉说话。 谢言祉放在桌下的手搅成了麻花,有些不好意思,“王大哥,我就是想问问……” 约莫半柱香过去,王嘉彬抿了抿唇,“此事,我能帮你,不过……姜昀那小子当真同意了?” 听到王嘉彬对姜昀的称呼,程鸢微微讶异。 见谢言祉点头,王嘉彬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时我自然是高兴帮忙的,先前我也有问过姜昀,只是他性子倔,你们也知道的,我就也没有再多管闲事。” “放心吧,此事包在我身上,带我回,去会同姜昀好好说说。” 谢言祉也很高兴,原以为是场大战,得找不少人,没想到王兄这般好说话,还有人脉。 “辛苦你跑一趟了,王大哥,有空去我店里坐坐,最近新出了些蛋糕。”程鸢笑眯眯道。 王嘉彬挠了挠脖子,“无碍啦,本来也就想着放了课出来走走,走一趟还能吃上馄饨,可舒服了。” 谢言祉心里想着事,一碗馄饨稀里糊涂就吞了肚。 “那啥我还有事,你们先慢慢吃。” 放下这句话,谢言祉扬长而去,王嘉彬愣了愣,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馄饨,“他有何事?” 程鸢思忖着,忽然想起了何事,噗呲一声笑出声,然后摇摇头,“没什么。” “你要租牛车?”王叔上上下下打量了言祉好几眼“你确定吗?昨日不是还摔跤了?” 谢言祉肯定的点了点头,“我最近找了份小工,但是要常跑县城和村里,王叔您知道我的,走路又会累死我。王叔,您就把牛车借给我吧,我保证给您照顾的好好的。” 王叔看向后院里吃着草的老牛,尾巴一甩一甩的。心中感慨,做了一辈子的老伙计,如今自己在店里忙活,倒也没常出去遛遛它。 “行,铜板你看着给就行了,干活也不轻松吧?好好干,一定有出息!” 王叔是知道谢言祉赚钱是因为想要帮助范小胖而起的,纵使村子里如今有些风言风语,但他从来都只相信眼睛看到的。 谢言祉没注意到他的神色,因为他已经扑向了后院的老牛。 “老伙计,以后跟着小爷,吃香的喝辣的!” 第六十八章 来者犹可追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总结了昨日的失败经验,谢言祉今日赶牛车回去终于是一帆风顺(战战兢兢)。 到家里时刚好赶上最后一缕夕阳落下。 “多谢先生,我会回去好好温习的。” 范小胖正站在院门口,乖巧地鞠躬行礼。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本书,原本圆润的小脸上瘦了些,一双眼睛依旧乌黑明亮。 “不必客气,好好学。”谢庭筠没在继续说下去,他目光看到了远远赶着牛车而来的谢言祉,他眉毛微不可查地皱了皱。 “谢兄!”范小胖顺着他目光看去,眼睛一亮,小腿蹬蹬就跑了去。 他仰着下巴,满脸的羡慕之色:“谢兄,这是王叔的牛车吗?” 谢言祉跳了下来,点点头,略有些骄傲之色,却又把声音压的似乎轻飘飘的,“这牛车,和我往日骑马,也没有多少差别,小菜一碟。范兄,你好好跟着小爷,等小爷赚了大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这一番话,换一个人来,或许都能听得出来他的少年意气,无奈一笑。但范小胖看着谢言祉的眼里充满了崇拜和尊敬。 “谢兄,还是你厉害,会骑马会赶牛,还能赚那么多钱。” 被他这样毫不吝啬的夸奖,谢言祉反倒不好意思了,挠了挠脖子:“回去代我跟伯母道个谢,这份小工我很满意,对了。” 他从怀里取出个钱袋,从里面倒出几个铜板和碎银子,他看了看,把中间最大的碎银子递给范小胖。 范小胖试图拒绝,却被谢言祉呵斥:“这可是本少爷做的买卖,你日后高中,都是要还回来的,你若是让本少爷亏了,有你好果子吃!” 范小胖眼含着热泪走了,谢言祉牵着牛想绕开谢庭筠,却被拦住。 他微微歪头,谢庭筠嘴巴张了半天,才道:“夜里来我房间一趟,我们好好聊聊。” 谢言祉愣了愣,想起来他早晨说的话,心中顿时有些无趣。 “知道了。” 他拉着老牛去了后院,先前谢长祗搭的鸡棚很大,老牛在里面将就一晚不成问题。 他多留意了一眼,那几个鸡崽现在已经长大了不少,个个眼珠子滴溜的,看着精神不少。 也是,毕竟他家的鸡吃的可都是大米! 谢言祉忍不住笑起来,忽然脑海里闪过前两日的对话。 “能帮我照顾一下鸡崽么?我给你钱。” “不能,本少爷在外面忙得很,哪有空。” 谢长祗也没再要求,像是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似的,倒是他,小鸡仔们被程伯母喂的圆滚滚,他还总是忍不住来瞧上一眼。 厨房里热着一碗饭,上面盖着菜,谢言祉不去多想是谁留给自己的,拿起就往嘴里塞。 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后院门口,入了夜,雪花又飘了起来,不少被风吹着落在他脸上,瞬间就化了,冰冰凉凉的。 墨蓝色的夜幕安静得很,谢言祉吸了吸鼻子,将最后两口饭挖了吃,洗完碗放橱柜里。 刚出厨房就看到谢庭筠在走廊看着他,想要跑路的法子被断了,只要认命跟进了屋子里。 谢言祉搬个小板凳,随便找了个角落坐着,尽可能离谢庭筠远了些,而后开始思索一会儿吵起来,他是应该先捂左脸,还是先捂右脸。 谢庭筠一直背着他,酝酿了许久,才转过身来,看到谢言祉离他八百丈远时愣了一下。 他的脸色不出意外的黑了,“给我过来。”他沉声道。 “有话也别说,说了我也不听,不如直接打我算了。”谢言祉移开目光,无所谓道。 先前在京城,他每次违抗命令,谢庭筠就会把他拎到祠堂,狠狠打他的手心。 他这两天叛逆的很,又是赶牛车,又是做小工,原以为谢庭筠是看开了,没想到只是攒着打他呢!谢言祉心中暗暗给老头子扣了几分。 “你胡说什么呢?好端端我打你做什么?”谢庭筠拧紧了眉毛,思忖片刻,“你喜欢干什么?” “啊?”谢言祉脑子过了半天,没听懂,愣愣回道。 “我说你,究竟,喜欢做什么?”这句话似乎并不是谢庭筠的说话风格,他说出来极其磕绊。 谢言祉嘴巴微张,而后几乎成了个O型。 “爹?”他试探道。 谢庭筠蹙眉:“做什么?”语气很不好。 谢言祉放心了,是他爹,没被孤魂野鬼附身。 但,他爹,这般迂腐的人,怎么会问出来这样开明的问题? 谢言祉抿紧了唇,生怕是陷阱,又试探问道:“爹,是有谁和你说了什么吗?” 谢庭筠眉皱的越来越深,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而后又懊恼自己的神态,但是这两日对上谢言祉,他的确总是忍不住气恼冲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没有谁和我说,你尽管大胆地说。” 见谢言祉还是犹豫不决,他心中微微一疼,是自己之前对他太严格了,他眉眼软和起来, “爹想明白了,你的人生日后是你自己的,你喜欢做什么,那就去做,爹不应该阻止你,今日咱们父子俩说明白,然后你做什么,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勾当,爹都支持你。” 谢言祉几乎一瞬间就冲到了门口,他身后背着门,呵斥道,“何方妖孽!敢附身我爹!速速出来!” …… “爹,你终于想通了!”谢言祉捂着脑门坐在板凳上,眼神带着雀跃。 “读书有什么好的,我就不乐意读书,要是可以,我要去从军!” 他一只脚站上板凳,挥舞着自己的手臂,谢庭筠轻飘飘地瞄了瞄他的细腿细胳膊,没有说话。 感受到气氛的尴尬,谢言祉连忙坐下来笑道:“爹,那你日后不会再逼我读书了吧?” 谢庭筠没说话,但这是最好的答案。 谢言祉高兴的欢呼一声,拉住谢庭筠的胳膊,“爹,我知道您是读书人,最是明理了!” 歪头看到谢言祉脸上的笑容,谢庭筠一时有些失神。 多久了,他没有在这个儿子脸上看到这样真心实意的笑容。 他心中缓缓叹了口气。 来者犹可追。 第六十九章 帮我勾引个男人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爹,是不是程伯母同你说的?” 谢言祉高兴完后,忽然福至心灵,扭头问道。 谢庭筠原本还算冷静的脸突然变红了些。 “真的是啊?爹,您居然也会请教别人问题?还是请教这农村的……” 后面的话,谢言祉没说完,因为谢庭筠又皱起了眉头。 “这是你兄长的丈母娘,不可无礼。”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是表达一个意思。”谢言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啧啧道,“爹,你还说我变了,你变的也不少!” 谢庭筠看他一眼,谢言祉耸肩:“比如说现在,要是我以往这样同你说话,早就挨戒尺了。” “还有,爹,姜荷那丫头,你居然也收下了。” 谢言祉作为他的亲儿子,自然是明白谢庭筠的重男轻女,尤其是在读书上,认为男娃更静得下心来。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只收男娃的原因。 “昨日请假她问题,做的交换罢了。”谢庭筠移开目光,淡淡道。 谢言祉切了一声,低声嘟囔道,“你若是不愿意,就是天大的人情,也塞不进来人。你要真这么好说话,咱们还至于流放到这苦寒之地么。” 眼看着谢庭筠的脸色越来越黑,谢言祉自知失言,连忙捂住了嘴,退了出去。 “爹!我去睡了!” 房门嘎吱关上,屋内重新陷入安静,只剩烛火摇曳。 谢庭筠凝视着虚空,目光又落在木桌上摞着的书卷。 心中重担不减。 自己当真是做错了吗? —— 程鸢醒来时,已太阳高照。 她愣了许久,才一溜烟起床穿衣,等洗漱完赶到前面店铺时,生意正热闹,几个女娃子穿梭在其中,送蛋糕,擦桌子,报菜名,倒显得极其有序。 她进了后厨,谢长祗果然在里面忙活。 他低头切着水果,以为进来的是女娃子,他高声淡淡道:“把那个碗拿来。” 待他接过碗时才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眉眼一瞬间柔和,“鸢姐姐,早。” 程鸢有些不高兴,不自主的嘟起了唇。“怎么没有叫我?我睡到这会儿才起来,都快吃晌午饭了。” 谢长祗抿抿唇,嘴角带笑:“店里人手够用,忙得过来,鸢姐姐累着了,就多休息一会儿。” 他捏起一块红通通的水果,喂到她嘴边。 程鸢张开嘴叼了进去,草莓的酸酸甜甜顿时充盈整个口腔,她感觉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我一会儿吃完饭有事要去忙,你同我一道出去。” “好。”谢长祗没有多问,乖巧点头。 他不问,但程鸢却要提前说明的。 “我要去找陆白。” 谢长祗切水果的手一抖,好险切到手指。 他微微屈起手指,抬起眸,眼底一片平静。 “去找他做什么?鸢姐姐如果有事可以让我去做。” “那还巧了,此事非他不可了。”程鸢忍不住笑起来,故意道。 果不其然,谢长祗脸上增添了些红晕,大概是气的。 程鸢不再逗他,直接道:“我找他,约他出来,自然是制不住他,所以只能把他打晕,难道你要我亲自背着他吗?” 谢长祗呼吸一滞,连水果都掉了一块在地上,“当然不行!我去,我去。” 程鸢噗呲一笑,谢长祗才意识到自己又被骗到了。 他微微垂头,耳尖泛红。 “好啦,是戚家小姐求我,让我安排她和陆白再见一面。不过我同他说好了,只能她见他,但他不能见到她,所以,我要演一场戏。” 谢长祗抬起脸,眨巴着一双眼睛,疑惑又好奇。 程鸢说到这里就不肯说了,只是抿着唇,道:“放心,不会让你白跑一趟,给你看一出好戏!” 午后又下起了鹅毛大雪,但今日有事,程鸢只得撑开伞,在雪中负重前行。 然后下一秒,伞被谢长祗接过,抬高了些。 “我们这是去哪?” “去这场戏的女主那里。” 程鸢拍了拍背着的背篓,胸有成竹道。 两人七拐八拐,站在沈府门口。 “麻烦了。”程鸢笑笑。 “不麻烦不麻烦,我记得你,程老板,那日还是我去店里送的贺礼呢!” 门口的守卫一胖一瘦,很好说话。 不过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程鸢和沈幽离对上视线。 一丝疑惑,两丝好奇,又有几分不屑和期待。 程鸢发誓,沈幽离真是她见过的,最适合当霸总的女人了! 两人在门口耗了几秒,她微微抬起下巴, “进来吧。不过,你旁边那个男人不准进。” 她冷嗤一声,谢长祗倒是左耳进右耳出,“鸢姐姐,我在外面等你。” 此时雪还下的大,寒风瑟瑟,守卫邀请他到檐下避避风雪,程鸢叮嘱两句,这才进了院中。 沈幽离脚步很快,程鸢几乎小跑才追了上去。 院子朝南,此时一片雪白,但进到屋内,一阵暖气扑面而来,程鸢留意看到,屋内的炭火很足,一切装饰低调奢华。 沈幽离披了件貂毛,坐了下来,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喝水自己倒,喝完说来找我做什么的。” 程鸢也没同她客气,这一路走来冻得很,倒了杯热茶,暖了暖手,入口除了熨帖的水,那清香又让人有点上头的茶叶香让她怔了怔。 这定是名茶。 这一切自然没逃过沈幽离的眼睛,她嗤了一声,没有要介绍的意思,更加慵懒地坐着。 “我今日找你来,你先尝尝我新研究出的蛋糕。” 程鸢拿下背篓,从里面取出了两个精致的黑色蛋糕,有点缀水果的,也有点缀其他小料的。 沈幽离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善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想干嘛?” 即使目光总是忍不住投向巧克力蛋糕,沈幽离还是呵斥道。 程鸢笑了笑,将装蛋糕的盘子递过去了些。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求你帮我个忙,不过不是杀人放火这种犯法的事。” 沈幽离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抬起手,状若不经意地端起蛋糕。 “就是,想请你,帮我假装勾引个男子。” 沈幽离手一抖,刚切下来的一小块蛋糕掉在地上。 第七十章 跟了我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你神经病啊!”沈幽离猛地站起来,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厌恶。 “你若是为这事来,赶紧给我滚!你家的蛋糕,这辈子我都不会吃了!带着你的蛋糕滚蛋!” 沈幽离气得胸脯直喘气,还抽出条帕子仔仔细细擦着手,似乎是嫌弃得要死。 程鸢被吓了一跳,也没想到自己话还没说完,她就这么大动静。 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或许触碰到了她的某个底线,但是这个事情,又只能求助她。 她酝酿了一下,又道:“沈姑娘,我是想请你假装勾引。你知道的,我与云玥如今也算是好友,但她如今被人渣蒙蔽,如今伯父大人也已经知晓,只允许她见最后一次,让她彻底死心。那人渣攀权附贵,用花言巧语骗去了云玥的一片痴心,如今混迹赌场,若是再让他与云玥见面,怕是又要说的天花乱坠!” 她声音带着一丝激动,眼眶微微湿润,一副为姐妹恨铁不成钢的悲伤。 沈幽离也愣了一下,戚云玥瞒的实在是紧,况且她平日里又乖巧懂事,实在想不到也会和人渣私相授受。 那丫头…… “哼,她整日和我斗嘴,还想要我来帮忙?你怕是找错人了!”沈幽离双手环胸,高傲地扬起下巴。 见沈幽离平息了怒火,程鸢心中一喜,有戏! “沈姑娘,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你呀,分明是比那些只知道花言巧语的人,更加在意云玥妹妹,毕竟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再者,我知道,咱们沈姑娘心胸开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种小事,还不是轻轻松松就拿捏了?” 事实证明,像沈幽离这样的人,确实是吃这么一套。 一大段话听的沈幽离晕晕乎乎的,只听着了几个词。 她的脸微微泛起红晕,眼珠子不断瞥向程鸢,对视上时,轻咳一声。 “我可不是白帮忙的。” 程鸢点点头:“当然,日后有了新的巧克力蛋糕,我都会给你专门送一份试吃。” 沈幽离彻底扭过身子来,又慵懒坐下。 “说吧,要我怎么做?” —— 谢长祗在外面等了许久,感觉头又有些昏昏沉沉。 他拍了拍脸,一阵寒风吹过,让他神识又清醒了些。 余光注意到程鸢,他连忙站起来,走过去。 “鸢姐姐……”他忽然脑门上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 只见方才那个鼻孔高过天的小姐紧紧盯着他,被发现自己偷看后,也是坦率地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去。 “我们现在去书院,时间还来得及。”程鸢心中计算着,拉着谢长祗手腕就往前走,没有注意到谢长祗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 “你就说,是云姑娘找他。” 下雪天,学子甚少,程鸢等了半天,才拦住一个。 那学子呆呆地看着程鸢的脸,好半晌才缓过神来,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云姑娘请稍等。” “等一下!”程鸢又补了一句,“请他一会儿出来了,到那巷子里找我。”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含羞带怯。 学子又看傻了,连忙点头,转身离去的背影都似乎落荒而逃。 程鸢收了笑,转身时,谢长祗的脸色似乎有些茫然。 “怎么了?被冻傻啦?” “没,可能是冷着了,回去喝碗姜茶就行。” 谢长祗努力甩了甩头,撑着伞走。 虽然下着大雪,但路边的摊子一个没少。 程鸢指了的那条小巷很窄,仅能让两个人并排走。 两人站在拐角处,程鸢偷偷往外一看,刚好看到陆白急匆匆赶过来的身影,脸上还带着喜色。 “准备好。”程鸢沉声。 谢长祗捏紧了手中的麻袋。 “云玥妹……” “咚!” “唔……” …… “程老板,又来找我们家小姐啊。” “嗯,送些货,要不再通报一声?” “不用不用,进去吧,我家小姐特意吩咐了,若是程老板你来,只管进便是!只是这小兄弟得陪我们在外面休息会儿。” 程鸢扛着麻袋进院子里时,沈幽离正捧着一大碗蛋糕大口咬下。 一瞬间,两人对视,程鸢自觉移开目光。 扭头解开麻袋,倒出里面的人。 转头时,沈幽离也恢复了往日的高冷范,她站起身,款款走来。 低头端详半天,发出声哼。 “就这皮囊?也就云玥那个蠢货会上当了。要不是你求我,我才懒得浪费我的时间。” 程鸢摸清楚了她的脾气,只是微微笑着,“那就有劳我们沈大小姐啦!” 沈幽离格外受用,“带那小妮子过来吧,只要这人的确贪财,那我有信心。” 程鸢嗯了一声,又道:“不过,这次一来,你和云玥的关系……” 沈幽离动作一顿,而后看向她,像是看傻子一样,“不过是浮于表面的关系,我要真在乎,还用得着次次呛她?这小妮子长大了,终归会想起来记得我的好。” 程鸢喔了声,便退了出去。 从沈府离开,又去了戚府。 不过离开却是从墙上翻下来。 戚云玥一个娇滴滴的小姐,眼含着热泪,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还是勇敢地往下跳了。 好在程鸢接住了她,谢长祗而后翻墙而出。 程鸢心里有些感慨,只可惜这陆白并非良人,否则她也不会伤害小姑娘这一番赤城之心。 “你确定,要去看他吗?”程鸢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问道。 戚云玥被她问的云里雾里,但还是点头。 “鸢姐姐你可不能耍我。”说完她担忧地朝墙看了看。 这算是她这十几年来最大胆的两次了。 和陆白私定终身,为见陆白而翻墙。 “自然不是耍你,不过,在你见到陆白前,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再问为什么,可以吗?” 戚云玥很果断地点了头。 只是当她站在又一堵墙外面,她张了张口,又只得闭嘴。 谢长祗将两人驼上墙,三人顺利落到院内。 这是后院。 戚云玥微微蹙眉,她目光移动着,往前慢慢走。 “这是,沈幽离的院子。” 她喃喃自语。 她回头看程鸢一眼,又扭过头,房门没关,似乎引诱着人进去。 但戚云玥是个好孩子,她没看到什么,刚想转头问,忽然听到一声熟悉至极的声音。 第七十一章 姐姐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自然是只欢喜沈姐姐。” 戚云玥如被雷劈身,那双总是含着笑意,如今纵使通红,也包含对心上人的期盼的眸子兀得睁大。 “可你是云玥妹妹的心上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从始至终我对她无半分情谊,不过是好友之情,沈姐姐若不喜,我明日就去同她说清楚!” 那道她最喜欢的声音此时正急迫着贬弃她,用来讨另一个女子的欢心。 戚云玥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她身子一歪,程鸢连忙扶住。 她不语,只是指了指那扇刚开半边的窗。 屋内没了说话声,她再蠢也当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她不敢去看,又有股执拗催促着她抬起腿,向那边看去。 室内一片祥和,还点着缕缕香烟。 那套她再熟悉不过的学子服被丢弃在地上,只着素衣的男子屈膝跪地,正捧起女子的玉足,低下头去。 沈幽离靠在沿上,半倚着头,忽然一脚踹上男子的胸膛,陆白踉跄倒地。 但他重新跪好,低眉顺眼跪着。 “沈姐姐……”声音里没有半丝屈辱,满是撒娇和委屈。 戚云玥看不下去了,她转过头,看向程鸢,手抖得不成样子,欲语泪先流,满面潮湿,眼里的星光碎裂。 “鸢姐姐,我要回家……” 程鸢低眉,说了声好,示意谢长祗将人驼出墙。 她回过头,趁戚云玥扭头,丢了颗小石子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屋内。 陆白正要亲到白皙的玉足,又被踹了一脚。 这一脚,不比方才的调情,带了十成十的力气,陆白后背撞上桌椅,他嗷的一声叫了出来。 “沈幽离,你过分了!”他扶着腰控诉。 “滚。”沈幽离慢条斯理收回脚,重新坐起身,居高临下睨着他。 陆白错愕,随之满脸涨红。 “你当我什么?呼之即来,喝之即去?是你把我骗来的,我照做了,你又让我滚?” 沈幽离淡淡地看着他:“就是忽然觉得没意思了呗,我嫌脏。” 她说着,用锦帕擦拭着脚。 陆白眼里的火焰几乎要喷射出来,恼羞成怒:“行,让我滚可以,钱拿来。” 他抬起手。 沈幽离冷嗤:“什么钱?” 陆白气得要跳脚,这女人怎么比程鸢还难搞? 明明是她绑自己来,要求自己服侍好她一次,她就帮他还清赌坊的钱。 看着她长得不错,身材也好,出手又大方,陆白虽然对她要求的行为有些屈辱,但男子膝下有黄金,正是兑现时。 结果才开了个头,就要自己滚?还不给钱? “你说的!会帮我还清赌坊的钱。”陆白咬牙。 沈幽离哦了一声,陆白立刻满眼希望。 “但我说的是结束,如今我们什么都还没发生,自然是不作数了。”沈幽离笑了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陆白目呲欲裂:“那算什么?” “算你被耍了,恭喜。”沈幽离施施然起身,“来人,把陆少爷请出去。” 沈幽离不喜下人侍奉,院中僻静,但暗处的影卫不少。 几乎一瞬间,两个影卫就闪身,一人掐一条胳膊,往外拖。 “沈小姐!你这样不怕我报复你!”陆白挣扎怒吼,毫无半分君子模样。 “那你大可以试试。”沈幽离半倚靠着墙,眼里尽是厌恶。 若是她先前不碰他,是因为他是云玥心悦的男子,就算是个渣滓,但她也有原则,虽然他确确实实有一副好皮囊。 但如今,就是彻底的嫌恶。 若不是多读了几年书,有恰好父母给副人模人样的皮囊,就是连她府中喂马的小厮都不如! 攀权附贵,冷血自私。 她又气哼一声,果然,男人都是这般! 也就戚云玥这种傻瓜,会被欺骗! —— “鸢姐姐,我自己回去吧。” 三人回到围墙外,程鸢正欲让谢长祗驮戚云玥上墙,她忽然扭头,眼睛通红,泪涟涟道。 “我去我爹那一趟。”她的声音带着沙哑,苦涩。 程鸢瞅她一眼,看来是真死心了,她遂点点头,“行,你如果有事,再来店里叫我就好。” 目送着戚云玥进府,程鸢这才扭过头,松了口气,“长祗,我们回去吧。” “……” 重重的身体倒下来,压在她身上,油纸伞也落在一旁。 程鸢眼睛睁大:“长祗?长祗?” 她艰难撑着肩膀,连拍了两下他的脸,发现烫得惊人。 忽然想起方才出府时,他的神情就不对劲,程鸢心中愧疚了一丝,是她急着做事,忽略了他。 “你再撑一下,我们这就回去。” 程鸢一手拿伞,一手拖着个人。 好在店铺离戚府本就不远,王叔正打开店铺门,把休息中的牌子拿进去。 忽然就远远看到程鸢拖着个人蹒跚走过来,他瞪大了眼睛,连忙跑了过来,“这是咋的了?鸢儿?长祗他怎么了?” 程鸢累出了一身汗,言简意赅道:“受了风寒,王叔麻烦你去抓两副药了。” “好好好,你带长祗先去后院躺着,我马上就回来。” 程鸢咬着牙,将谢长祗放到床上时,发誓等闲下来,她就要好好锻炼一下身体。 谢长祗紧紧闭着眼,嘴里一直在嘟囔着冷。 程鸢把两床厚棉被子盖他身上,又把铜盆找来,烧着了炭,热气弥漫,热的她忍不住想脱外裳,谢长祗却还是在说冷。 程鸢犯了难,又拿了几个暖宝宝,塞他被窝里。 谢长祗额头开始冒汗,这才安静了下来。 “鸢儿,药我抓来了,我去煎药!”王叔头探进房里,又道,“那几个女娃子在前门干活,你不用担心哈!” 程鸢应了一声,忽然听到谢长祗低声又嘟囔了什么,她弯下腰,凑近听。 “……姐姐……” 姐姐?谢长祗有姐姐吗?程鸢一头雾水,忽然又有些囧,不会是喊她吧? 不过谢长祗又不说话了,程鸢只好坐下,歪着头看着他。 忽然冒出了丝疑惑,谢长祗看样子是习武之人,常年锻炼,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得风寒?上次还是没多久前吧? 第七十二章 早知道,我也只会选你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长祗,你不会表面是个肌肉男,其实是个脆皮鸭吧?”程鸢开玩笑自言自语,“如果是这样我可就亏大了,早知道就选……哎呀,早知道我好像也只会选你。” 她第一眼就看上了他,与其说是充满考量,不如说是一瞬间的心所向。 谢长祗睁开眼时,又看到了满眼的白。 他身子瑟瑟发抖得不成样子,唯一的一条破棉被根本无法给予更多的暖。 “长祗,嬷嬷去给你找大夫,你乖乖躺好,不要出来着凉,知道吗?” 嬷嬷不知何时出现,她站在榻前,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满是慈爱和心疼。 嬷嬷?是嬷嬷?不能去!不能去!去了会死! 谢长祗想要努力睁开眼,但是他就像被困在囚笼里,四面八方都阻拦着他,眼皮像是压了千万斤,他只能着急地听着脚步声缓缓离去。 小谢长祗蜷缩在被子里,眼边落下一滴泪。 “长祗?长祗?你怎么了?” 小心翼翼的呼唤,含着万分柔情。 谢长祗感觉好耳熟的声音啊,就像他小时候听到的神仙姐姐的声音…… 但他困在这里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他急得团团转。 程鸢撑着腮帮子,疑惑地看着谢长祗眼角的泪。 她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是不是额头的汗流下来的? 怎么睡着睡着还哭了? 谢长祗拧紧了眉宇,脸上的表情不再平静,额头都汗越冒越多,程鸢脸色有些凝重,不会是梦魇了吧? “长祗?长祗?你怎么了?” 但是喊了再多遍,谢长祗还是紧紧闭着眼,程鸢心中焦急。 “鸢儿,药来了。”王叔从外面跑进来,又小心翼翼护着药碗。 一碗乌黑散发着苦味的药被塞到程鸢手里,她几乎瞬间就拧紧了眉毛。 “这闭着嘴咋喂啊?鸢儿,能叫醒不?” 王叔试探性喊了两声,但谢长祗根本一动不动。 程鸢看了谢长祗一眼,摇摇头,“没事。” 她一手拿着吹凉了的药碗,一手伸到他下巴,“嘎嘣”,下巴被卸下来,直接倒进嘴里,手动捂着他嘴,辅助一碗药入肚后,才又装了回去。 王叔看的一愣一愣的,看向程鸢的眼里多了丝震惊。 屋子里一瞬间陷入安静,王叔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一拍脑门,“哎!我想起来一件事!” 程鸢看向他。 “方才我去医馆抓药时,遇到黄家那小子了。听说是长祗病了,这药还是他给我抓的呢,说特别有用。他还和我问了你店铺的位置,说空了来看看,可以吧?” 王叔有些紧张道。 程鸢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她点头,“多谢王叔了,药钱我晚些时候给你。” 王叔“嗐”了一声,“要什么药钱?我在店里除了忙活一下,包吃包住,还发那么多钱,我要是这点还计较,我就不是人了!” 他顿了一下,又问道:“鸢儿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他心里挂念着家里的媳妇,又想分享如今这份工作的这个好消息。 “再过两日吧,我们回去,到时候我一并把叔你的钱给你。日后我们就五日回去一次,休息两日再来。” 程鸢想了想道。 王叔他掰着手算了算,大惊,“那怎么行?这店的生意那么好,少开几天,那不就是亏了几天的钱吗?” 程鸢笑笑,道,“王叔,你这就不懂了,这叫饥饿营销。” 见王叔还是一脸迷茫的样子,她又解释道,“你可还记得那前100位有七五折的优惠?” 王叔点头,“自然记得,每日刚开门是生意最好的时候,到了下午,我都可以空下来坐会儿喝个茶了。” 忽然,他灵机一动,“饥饿饥饿,就是让他们想买买不着,然后等我们开业,就会获得比正常时候更多的客人?” 程鸢欣赏地对他点了点头,“王叔,其实你很适合经商,你很聪明的,一点就通。” 王叔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害!我也没识几个字,这做生意我真不行。” 似乎是怕程鸢再说的更多,他连忙找了个借口开溜,“鸢儿,我去前面看看那几个女娃子。” 程鸢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向谢长祗,他这会儿脸色倒是平静了下来,呼吸顺畅。 说实话,谢长祗其实长得真的很俊。 她弯下腰,忍不住软着声音,“长祗,你早点醒,醒了给你吃糖葫芦哦。” “长祗,你早点醒,醒了给你吃糖葫芦哦。” 柔和的声音又出现在耳畔,谢长祗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神仙姐姐到底在哪里? 他此时已经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短手短脚从床上爬下来,赤脚走到冰天雪地中,但嬷嬷早已经不见了身影。 他握着拳,看向院门口,有一道声音催促着他出去,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僵持了不知多久,他松了拳头,倒在原地。 眼睛被天地一片白茫刺到,他紧紧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滑下脸颊。 “哇!这里怎么有个死人?他是不是死了?我就说没必要来吧,他都冻死了,这药白瞎了,冻死我了爹还非要我来!我要回去喝鸡汤!!” 一阵娇气又金贵的声音传了过来。 谢长祗撑着身体爬了起来,对上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明显吓了一跳,嗷了一声,然后他手中的一堆药包被丟了过来。 “你是鬼还是人?” 穿着华贵的小少爷惊恐地朝下人身旁钻去。 “二少爷,他还活着呢。”身旁的婢女道。 谢长祗淡淡瞥了他一眼,他身后至少有六七个丫鬟小厮。 见他这副平静的样子,谢言祉也自觉失了神态。 小脸又羞又恼,似乎是努力想了半天,放话道,“你个庶子!看什么看!我可是谢家正统的嫡子,你不许用那种眼神看我!” 谢长祗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提着药包就慢吞吞回了屋中。 谢言祉又气得嗷嗷叫。 “二少爷,他早就被老爷厌弃了,您不必与他置气。” “二少爷,外面冷,咱们回院子里吧,奴婢去和老爷说您已经把药送到了。” “克父克母的小畜生罢了,二少爷您才是谢府的宝贝疙瘩……” 第七十三章 面对自己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长祗抱着纸包慢吞吞地往屋里走着,抱着纸包的手越来越紧。 他眸光无神,像是陷入了一片虚无之中。 “对啊,二少爷,那就是个小杂种罢了,外面都只认您一个谢家少爷。” “他连嬷嬷都克死了,那场面,吓人的很!我看他早晚把自己也……” 谢长祗的手指几乎把纸包抓破。 “长祗?长祗?” “啊!”程鸢猛地对上谢长祗兀然睁开的大眼睛,吓得往后一倒,而后腰间被一双大手扶住。 程鸢坐稳了身子,才松了口气,她对上谢长祗失神的眼睛,愣了一下,试探道:“长祗?” 下一秒,谢长祗就这样睁着眼睛流了两行清泪下来。 程鸢吓了一跳,以为他还在梦里,连忙伸过手去摇谢长祗。 “是做噩梦了吗?没事,你已经醒了。” 没有防备的,谢长祗朝程鸢怀中冲进来。 程鸢瞪大了眼睛,腰间却已然被紧紧㧽住。 “长祗你做什……” “鸢姐姐,我是懦夫,我是懦夫,我不敢呜呜呜呜……” 谢长祗从来没有像这样失态过,声音崩溃大哭。 哭声浑厚而有力,却带着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脆弱。 “我不敢,我不敢去看嬷嬷,是不是被我克死?我不敢,我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我是否恨错了人!” 程鸢的动作也顿住,眼里浮上复杂的情绪。 良久,她生疏的把手放在谢长祗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没事了,长祗,一切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当下,往前看。” “鸢姐姐,鸢姐姐呜呜呜呜呜呜……” 谢长祗嚎了足足有半柱香,直到最后嗓子也沙哑了。 他停下声音时,房间一片静谧,一瞬间竟有丝尴尬。 他偷偷抬起脸,红通的眼眶顿时和程鸢的眼睛对视上。 不含杂任何鄙夷不屑嘲笑,只是带着丝担忧。 刚才哭的时候不感觉到,如今谢长祗的脸“腾”红的像个西红柿一般,别扭地移开脸,狠狠擦了两把,想起身,又犹豫着。 头顶传来温和的声音。 “要不喝点水?” 下一秒,嘴边就触碰到了碗沿,或许真的是哭的太久了,谢长祗一口气就给干了。 他放下碗,湿漉漉的眼睛微微带着光,嘴唇蠕动着,似乎要说着什么。 程鸢一愣,“再来一碗?” 谢长祗的脸明显凝固了一瞬,他微微撅起嘴,轻哼了一声。 程鸢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谢长祗也摸了摸头,悲伤的情绪被缓和了许多。 “现在,可否给我讲讲你的故事?若是不想说也没事。” 程鸢变戏法似的的拿出了一串糖葫芦和一串麦芽糖递到他身前。 “作为交换。” 谢长祗垂着眼皮,长睫颤颤的,然后白皙的手指伸过去接过了一串糖葫芦,“咔嚓”咬碎了糖壳。 又酸又甜,冰凉地像那一日的温度。 “自然是可以的,鸢姐姐想听,我就讲,不过是个无趣俗套的故事。” 打扫干净的窗沿上不知何时已经积上了一层又厚又白的积雪,冷风刮过,坚固了冰雪。 屋内依旧是一片暖意。 “所以你是觉得,嬷嬷的死或许间接的是你的缘由?” 程鸢抱着杯热奶茶咕嘟咕嘟,咬了个珍珠在嘴里嚼着。 谢长祗还是垂着脑袋,甚至比刚才更低,还微微颤抖。 “对,嬷嬷如果不是为了我,去找大夫,或许她根本就不会死,或许她还能活到现在!” 他的声音带着激动和愈发高昂的趋势。 程鸢哦了一声,而后用吸管戳着小料,淡淡道:“那你可有曾问过?” 谢长祗蒙了一声,“问什么?” 程鸢咦了一声,“问你父亲啊,或是谢言祉,当年的事情究竟是个怎么回事?你当年不曾见过,那你可有亲耳听过当事人解释?” “嬷嬷定然是见到过你爹,所以你爹才会下令让谢言祉给你送药来,那嬷嬷死这件事你爹或许是最清楚的。” 谢长祗沉默了半晌,想起来梦里的情景,他摇摇头:“我不敢,我是懦夫……” 程鸢又哦了一声,他语气依旧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长祗,你是不敢,不敢面对嬷嬷的死,不敢面对你父亲的冷漠,甚至不敢面对当年的你,你把自己困在过去,困在那个你以为的真相里却从来没有真正去问过,去查过。” 现场景的嘴唇微微颤抖,手指无意识的抓紧的是一角,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嬷嬷的慈祥笑容,父亲的冷峻厌恶,谢言祉的嘲讽眼神。 “可是,可是如果我真的去问了,得到的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呢。”他的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程鸢静静的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谢长祗冰冷的手掌,“长祗,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会更坏吗?你已经惩罚了自己那么多年了。你害怕的并不是答案本身,而是内心所惧,可是我认识的谢长祗,是不会相信克星这种事情的。” 谢长祗的眼睛渐渐泛起层层水雾,他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任何话。 程鸢叹了口气,“长祗,你不需要马上知道该怎么办,你只要需要迈出第一步去问去面对,无论是答案是什么,你都要相信你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无能为力,只能听着道士说你是克星的孩子了,你有能力去承受,又有能力去改变这个“既定”的事实。” “嘎哒”,屋檐下的冰锥被风挂断落进雪地。 程鸢离开了屋中,走到前面时脑子里还在不断盘旋着谢长祗最后的问话。 鸢姐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连她自己也无法得知。 或许她现在比一开始更加在意谢长祗,但不代表…… 况且她并不是土著人,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抹灵魂罢了,她无法做出这般重的承诺。 但谢长祗明显是伤心了,就连她默不作声出门,他也没再抬起头来。 屋内,谢长祗低着头,嘴角却微微扯起。 第七十四章 勾当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言祉?”姜昀端坐着,俊眉微微拧起,似乎不经意的又瞧了王嘉彬一眼。 “是啊,说起来他对你还挺关心的,特意找我出来呢,你俩居然也认识。” 王嘉彬微微笑着。 姜云耳朵动了动,低头抿了口茶,“毕竟是亲戚,自然是认识的。” 王嘉彬一笑,也不多做说话,“对了,一会儿午休时,唐兄那边我带你去说说话。” 姜昀没有说话,只是一味的抿茶。 “得得得,又是这副德性,上次也是。结果被那俩人揍惨了吧?”王嘉彬道,试图劝说“谢言祉可是求到我面前来的,要我一定帮你找好靠山。不然他可是要撕了我的皮。” 不知是哪句话说动了姜昀,他微微颔首,“知道了。” 正准备再说两句话的王嘉彬一愣,眼里冒出丝不可置信。 这就成了?那他先前几次三番的劝说,算什么? 王嘉彬只好点点头,“那成,事情我给你带到了,我就先回去了,正好夫子今日请假,我去屋里打扫打扫。” 他刚站起身来,姜昀忽然道,“王兄,注意点身边人。” 王嘉彬一愣,但姜昀却又低下了头,恢复了往日那副高冷默不作声的模样。 见状,他也知问不出来更多的东西,“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人啊?” 王嘉彬挠着脑门出门了。 回到公斋,大多数学子今日都在屋内学习,或是在庭院里闲聊,看到王嘉彬时,眼里含着复杂异样又疑惑的目光。 他们压低了声音交头接耳,王嘉彬微微皱眉。 他挑了个近点的学子,走过去,拱手问道:“你们在聊什么?” 然而,那学子只是怪异的看了他一眼,上上下下又看了一眼然后叹气转身离去。 王嘉彬的脸色更加凝重,但是那些学子也都纷纷散去,他无法问到更多。 带着疑惑回到屋子里时,他愣在原地。 床边的第三块砖头被动过了。 他出门前,都会特意放一颗小石子在上面,而此时一干二净。 他大跨两步,单膝跪下,用巧劲将砖头揭开。 里面往日鼓鼓囊囊的钱袋瘪了。 王嘉彬眼神骤缩,不可置信的拿起,解开,里面只剩下了几枚铜板。 他崩溃地倒下钱袋,几枚铜板在地上叮当响。 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出一点作案人留下的证据来。 但明显是熟人作案,其他地方都没有被翻过。 王嘉彬拧紧了拳头,这里面是他这么多年来省吃俭用攒下来的银钱,是为了日后进京赶考准备的。 而现在,一切归零。 是谁?到底是谁?他敢发誓,他往日待人不薄,也未曾与谁有过冲突,是谁如此恶毒? 他眼睛红的几乎要滴下血来。 “王兄,这是发生何事了?” 公斋并不是一人间,多是大通铺,但表现良好的学子会有些优待,会有二人间。 王嘉彬便是与陆白同住。 陆白温和的声音在后面响起,王嘉彬猛地回头,一把揪住陆白的衣领子,“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干的!” 陆白温润的脸上露出一丝错愕的表情,“什么王兄,你说什么?我干什么了?” 而后他的目光越过王嘉彬身后,看到那块砖头,他咦了一声,“哎这砖头怎么出来了?是坏了吗?” 王嘉彬冷静下来,他松开了手,低下头,声音带着沙哑,“抱歉陆兄,方才是我冲动了。” 陆白也露出理解的笑容,“没事,王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可以同我说说吗?” 王嘉彬摇摇头,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疲惫,“无事。” 他 但他垂在一旁的左手却紧紧抓着钱袋子,陆白眼底闪过一丝庆幸。 “对了,陆兄,你刚才进来,可在外面听说什么?”王嘉彬像是不经意间问道。 他坐到床边,手中紧抓着的钱袋子郑重的放进枕头下面。 “何事?我没听到。”陆白道。 他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的书桌之上,拿出几个铜板递给王嘉彬,“王兄多谢你那日给我买的衣裳。” 王嘉彬盯着那几枚铜板,没有动。 忽然,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伸手接过了那几枚铜板,抬眼看向陆白,“多谢了。” 他的话语里不带着像刚才的那丝气愤,也不像往日里那份熟稔。 陆白眉毛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王佳斌在屋里坐了半晌,陆白专心致志地读着手中的书卷。 王嘉彬忽然起身出了门,陆白的姿势没变,直到他转身关门离去,他才扭过头来,眸光深不可测。 庭院里没了人,只剩天地间的白。 “你们听说没有,王兄他居然赌博!” “是啊,太不可思议了,他可是先生的得意门生,为何会去沾上这样的东西?” “谁知道呢?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日后还是离他远些吧,尤其是他向我们借钱的时候。” “也是也是!哎他过来了,快别说了。” 走近饭堂一瞬间,王嘉彬就看到一群学子哗得散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嘉彬走向姜昀,他坐在窗口处,一人安静地吃着。 姜昀抬头,王嘉彬脸上已不复往日的从容。 他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没躲过。” 王嘉彬脸上露出丝疑惑,但他迅速又变得愤怒起来,他压低了声音,“你知道?但你为何没有跟我说清楚!” “你会信吗?信我说,喂,离陆白远一点,他不是善茬。”姜昀还是微笑着,语气里却带了丝嘲讽。 王嘉彬脸上的表情没有挂住,他握紧了拳,在他对面坐下,喃喃自语,“为何会这样?” 像是福至心灵,他猛然又抬头,“这些也都是他做的?” 他只是随便的往人群处又看了一眼,姜昀微微点头,“我想应该是的。” “可我们是好友,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他为何……” “那就更好骗了。” 王嘉彬愕然看向姜昀只觉得他一如既往冰冷的脸上竟看出丝忍不住的笑意。 话虽难听,却好像是真的。 “他肯定是拿我钱去还债了。” 王嘉彬脸上带着苦涩。 “还债?我看可不一定。” 第七十五章 不愿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你觉得一个上瘾的赌徒,会不自信自己下一把能赢回来吗?” 姜昀嗤笑一声,“你夜里也是睡的沉,我都听到走廊的动静声了。” 王嘉彬瞪大了眼睛:“他白日读书,夜里去赌?他明明那日答应了我,不会再去碰的!他不应该只是想还了欠债,好好读书吗?” 姜昀嘴角抽搐,“王嘉彬,我怎么先前一直没发现,你这人又天真又好骗?” 王嘉彬不说话了,他脸色比方才更沉,更青。 若说方才,他发现是陆白拿了他银子,只以为他只是去还了欠款,也只当做这些年的情谊就被这一笔银钱勾销,算他看错了人。 可如今听到陆白居然真的染上了赌瘾,他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不知是该叹自己,还是叹他。 “你不会还在担心他吧?他可半点没想着你。” 姜昀看着王嘉彬的神色,见他果真有些不自然的偏开头,“不是,我就是……” 王嘉彬磕磕绊绊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姜昀顿时没了兴致与他在聊这个话题,“你且等着吧,不出半日,想必那些风言风语就会传到夫子那边去,你早些想好对策吧。” 王嘉彬不吱声了,他也知道自己太过同情他人,但也知同情别人就是伤害了自己,那些银钱可都是他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挣来的。 “我会去找他要回来的。” 他低声道。 姜昀嗤笑一声,转移了话题,“唐兄呢?我今日怎么没有见到他?他不是最爱坐这里喝点茶,赋个诗?” 王嘉彬摇了摇头,看姜昀吃的差不多了,便站起身来,目光又往后看了一眼,那些学子目光顿时躲避起来。 “我带你去。”王嘉彬声音放的很轻,他缓缓踏步而出,一副誓不回头的模样,姜云脸上带着丝若隐若现的嘲讽。 两人拐过一个拐角,果真在湖边看到了一群人。 湖面早已凝冰多日,还有些小雪纷纷落在冰面上。 湖边建了一个亭子,几人或坐或站在亭子内,似是在对弈。 背对着他们的学子身着一身紫袍,在这清一色的青色学子袍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两人安静的走过去,在旁边站了半晌。 “还是唐兄厉害。”对面那人举着棋子,半晌没有落下,最后丢了出去,无奈摇头。 被叫做唐兄的男子面容俊秀,丹凤眼挑起,眼角带着一丝得意,又谦虚道:“一般一般。” 旁边两人也附和称赞起来。 “论弈术,我们学院还有谁能与唐兄相比?” “唐兄。”王嘉彬微微拱手。 唐羡侧眉看向他,看到王嘉彬身后的姜昀,细眉挑了挑,“哦?” 他看了两人几秒,然后看向其他三人,“你们先去吧,我一会儿就来。” 三人也极有眼力见,拱了拱手便离开。 只是看着王嘉彬的神色都各异,但出于对唐羡的畏敬,并没有多说什么。 唐羡还没有开口,姜昀就将一个碎银放在桌子上。 唐羡挑眉。 姜昀他腰杆挺得笔直,抿着唇。 王嘉彬也扯出笑来,“唐兄,你也听说了,姜兄这几日被针对的很,那几人实在是可恨,时不时就围堵姜兄。” 唐羡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兴味地盯着姜昀,“是要认我做老大?那你就是我小弟,叫声唐哥来听听。” 王嘉彬连忙背后用手戳了戳姜昀,示意他赶紧喊人。 唐羡看向姜昀,一身青衣站的比腊梅还要坚定,他直直的把目光投射过来,和他在空中对视。 “喊一声,我就罩着你。”唐羡笑眯眯的,说实话,他对姜昀也没什么兴趣,清高的小子他见过不少,姜昀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最后不还是得低头? “快叫人!”王嘉彬有些着急地扯了扯他衣角。 姜昀和唐羡对视了半晌,然后姜昀木着脸转身,“算了。” 他声音很轻,只有王嘉彬听得到,他眼睛立马睁大,想要抓住衣角却没成功。 “这……”王嘉彬连忙回头,“不好意思唐兄,姜昀他今日可能有事,心情不太好,我在这里给他赔罪。” 唐羡盯着姜昀离去的背影,然后将目光放到王嘉彬面上,摇头,手捻着黑棋子,“没事,我唐羡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只要他想通了,来喊我一声,我保他在书院里横着走!” 王嘉彬连连称是,然后找了个借口追了出去。 两人离开后,那三人不知又从何处走了过来。 “怎么没去?说好了下午去聚芳阁坐坐的。”唐羡站起身。 “唐哥,那小子不知好歹,这样对你,你还要罩着他?” 有人忍不住嘟囔道。 “对呀,而且那个王嘉彬,平日里看着安静乖得很,装的一副好学生的样子,结果居然在赌坊里欠了一大笔债呢!唐兄,他要是同你借钱,你可千万别搭理!” 唐羡只是微微笑着。 他拾起一旁的扇子,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其他三人明显等着他回答的样子,结果半天他还是在眯着眼看天,而后疑惑回看。 “都闲着没事?赶紧开路。” 三人立刻心领神会止住了话题,有人试探着转移话题。 “唐兄,东街那边开了家新铺子,听说是不一样的糕点,咱们今日要不去那里看看?” “是啊,聚芳阁的饭菜都吃腻了,换换新口味呀。” …… 王嘉彬追上姜昀时,他正坐在公斋门口的假山上。 见姜昀方才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王嘉彬用手肘撑着身子试了试,却做了无用功。 他仰起头,微微眯着眼睛,“姜昀,你到底想做什么?不是说好了听我的。” “……抱歉,我做不到。言祉那里也帮我道个歉吧。”姜昀沉默半晌,才开口。 王嘉彬说实话有些意外姜昀会回答他,因为按姜昀以往的性子,遇到事情时,是万般不愿开口的。 “那那几人再来找你怎么办?你还挨揍啊?”王嘉彬感觉学业都没姜昀难搞,脑门子突突的疼。 “你不用管。”姜昀抿唇,手里摩挲着玉佩。 第七十六章 合作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王嘉彬眯了眯眸,“你手里摸啥呢?哎不对,我怎么能不管你?上回我就没管你,结果你看看,差点腿都给人打断了!” 姜昀横他一眼,王嘉彬摸了摸鼻子。 “我是夸张了点,但是,这个事情就不解决了吗?言祉那边我可不去帮你说,别想把担子推给我,我现在可够烦心的了。” 姜昀一遍遍摸着,眼睫微垂。 “那我去说。” 他说着站起身,直接从假山一跃而下,王嘉彬一惊想接住他,姜昀却在一旁稳稳落住,衣裳甚至没沾上一点脏污。 姜昀撞了王嘉彬的肩膀,撞得他一个踉跄。 “哎……哎?”王嘉彬看着手里多出来的碎银子愣住。 干涩的眼睛似乎进了沙子,王嘉彬使劲揉了揉眼睛,将碎银子攥入手心,往屋里走去。 屋内的陆白已经不在,只剩下书桌上摊开的书。 王佳斌在屋子里呆站了许久,而后翻出一个包袱。 —— “就是这儿!”一个青衣学子指着不远处高高的牌匾道。 “步步糕升?有意思。”唐羡看向门口聚集的人群,有些惊讶。 “居然有这么多人?” “许是店午休才结束,人多了些,走,唐兄,我先排队去。”瘦高个的学子率先跑过去。 “这位姐姐,这家店的糕点可好吃?你可有何推荐?”另一个矮一些的学子边排队,边好奇地往店里面看,但客人拥挤看不真切,只得询问排在前面的人。 “当然好吃,我可是一大早就来排队了,这都是排第二回了,我顶喜欢巧克力的。” “巧克力?这是什么?”矮学子头一次遇到了知识盲区,一脸茫然。 那女人上下打量他一眼,颇有些看不起的意思。 “喏!老板娘拿试吃的出来了,那个最黑的,你去试试就知道了。” 她指着从店里端着盘子出来的程鸢,几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盘子自然是很普通的,但是上面的糕点却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不论是哪样糕点,单拿出来都难以想象说如何制成。 排队的人大部分都已经互相眼熟,对于试吃,除了新出的新品,会拿个一两个尝尝,大多数都是留给眼生的新顾客。 因此唐羡四人,几乎包揽了所以的试吃甜品。 “这就是巧克力?好,好……我不太喜爱。” “哎?这个闻着臭,为何吃起来却是绵软又香甜?” “要我说,冬天还是沙糖桔的吃起来自在。” “这肉松我也从未见过,原来芋头还可以做糕点,今日真是开了眼了!” 学子们你一句我一句,原本紧张的氛围此时愈加欢快。 程鸢始终保持着微笑,为他们解释着各个用料。 唐羡的面上也流露出不可多见的欣赏之色。 他又放了一块甜点入口,许久未被满足的口腹之欲深深地感受到了餍足。 他斟酌半晌,“程老板,你很厉害,不知可否有兴趣与我唐家合作?” 程鸢愣了一下,脑子里飞速转着,才想起来这个唐家是哪个唐家。 还记得戚云玥先前给自己讲解河水县的几家达官贵人,其中就尤其重点说了唐家。 唐家原先是在京城的,称得上是皇商,专门供给粮食这一块。不过因皇帝猜疑才被贬到她们这个小地方,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况且也不知何时就又迁官回去了,在河水县也算是威名极高。 戚云玥也是建议自己先不要接触唐家,免得自己沾上些不好的。 程鸢思忖了片刻,而后道,“唐少爷是可以做主吗?” 唐羡缓缓颔首,眼底带着自小以来的优越感,“当然,区区一点糕点,就是接手了你这家铺子,也是小意思。” 程鸢微微勾起唇,“那还请唐少爷这边请。几位也一起吧。”她看向另外三人。 “没事没事,我们在这排……好的多谢老板了。”学子看着唐羡的眼色,连忙低头点头。 几人被请到天井,天井里有一张极大的桌子,放在树下,风雪都被遮挡。 “各位稍等。” 程鸢吩咐王叔将后厨的菜单拿来。 “唐少爷可过目。” 程鸢将一本菜单递过去,“若有心仪的,用这个笔在上面勾画出就好,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后厨看看。” 唐羡身形从容,随意地翻开菜单,却兀然愣住。 程鸢看到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特意找了能人百分之百画下样品的选择是没错的了。 其他几人原本等着唐羡能分享菜单让他们看看,或是点评两句,结果唐羡像是陷进菜单里了似的,看一个,勾一个,从头到尾就没抬起头来。 “全都要。”唐羡勾上最后一个,放下菜单,眼里已经带上了他自己都没有的雀跃和期待。 他在做生意这方面没有家中其他人有眼力见,但这次他觉得,他能成! “好的,唐少爷,价格都标在上面了,我带你去看看实物你再做决定。”程鸢微微一笑,挥了挥手,王叔上上来一个小蛋糕。 “麻烦几位再坐会儿了,这是本店的新品,舒芙蕾,各位可以免费品尝。” 听到免费二字,还有股股香气钻入鼻腔,以及眼前看着就很好吃的什么雷,几乎没人能把持得住。 纷纷道谢后就动了筷子。 约莫过了一炷香,程鸢介绍完了大部分蛋糕,“还有些今日卖光了,唐少爷若是担心,可明日早些再来看看。” 唐羡却直接摆了摆手,“不必,我信得过你。” 一个人初见一个人,却说信得过她,这句话唐羡也觉得很好笑,但是他看了一遍这些各色的蛋糕,眼花缭乱不用去说,心中的震撼是成百的。 其中的大部分原料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但他也懂得都懂,不会追问过多。 这样爆火的一家店,那些人居然还没发现! 唐羡心中沾沾自喜自己的先手,而后点点头,“不知除去你店里每日供应量,可能匀给我多少?” 程鸢也微微蹙眉,说实在的,就店铺里这几个人手,还真多不出来多少。 第七十七章 有了未来,才敢承诺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略一思索,诚恳地回答道:“唐少爷,实不相瞒,目前我店中的糕点产量尚有限,每日供应已颇为紧张。不过,若唐少爷真有合作之意,我倒有个提议。” 唐羡闻言,目光一亮,“程老板请讲。” “我计划扩大生产规模,增设人手与设备,以应对日益增长的需求。若唐少爷愿意提前投资,助我完成这次扩张,作为回报,我可以保证除了满足本店日常供应外,每日额外为唐少爷提供一定数量的糕点,且享有优先挑选权。” 程鸢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个事情她这几日已经有所思考,不过都被耽搁下,眼下倒是个好时机。 唐羡听后,眼中亮色更甚,心中激动不已,“此计甚妙!程老板不仅手艺超群,连经营策略也颇为独到。我唐羡愿意投资,助你实现梦想,同时也实现双赢。” 他似乎已经看到了元宝朝他飞来,父亲对他投来赞赏的目光! “那就太好了!”程鸢露出欣慰的笑容,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我会详细规划扩张方案,并列出所需资金预算,唐少爷看过后若无异议,我们便可签订合作协议。” “不必急于一时,程老板尽管去筹备,我信任你的能力。”唐羡心情大好,显得颇为大气,“至于人手方面,若有需要,我也可提供一定帮助。” “那便多谢唐少爷了。”程鸢点点头,“此事若能成,对双方都将是大有裨益。” 谈话间,天井外的风雪似乎小了许多,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斑驳光影,给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几分暖意。 两人回到后院时,学子们已品尝完糕点,无一不是吃的肚子圆滚,口中还不忘夸赞糕点美味独特,从未见过。 店内,王叔与几位伙计正忙碌地送着客人订购的糕点,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程鸢站在柜台前,心中似有激流勇进。 方才结束话后,唐羡又说了另一个事情。 “程老板,不知你可曾想过,将这些糕点推向更广阔的市场?比如京城?”唐羡的语气没有方才沉稳,带着丝忐忑。 程鸢眼中闪过一抹向往,“自然想过,只是路途遥远,运输保鲜都是大问题。不过,若真有机会,我定会全力以赴。” 如今只是一个门面,但没多久就会有分店,说的大胆一点,分店她将开遍大江南北! “若是糕点卖的好,咱们或许可以一试。”唐羡思忖了许久,咬牙说,“唐家如今虽被贬谪到此处,但在京城尚有些人脉与资源,若是你的糕点能被我父亲他们看中,或许能为你的糕点打开一条通往京城的道路。” —— 夕阳西下,天边染上了绚烂的晚霞,“步步糕升”的牌匾在夕阳的余晖下更显温馨与希望,程鸢站在门口,目送唐羡一行人的背影远去。 “鸢儿!快进来,外面风大嘞,咱们能歇业了。” 王叔乐呵呵地走来,他脸上有疲惫,但明显精气神很足。 “王叔,你先去做晚膳吧,这里我和妮子她们忙活就成了,早些吃完,今晚,咱们分银钱。” 程鸢回过神来,从王叔手里拿过抹布,擦起桌子来。 王叔一个激灵:“好,好,好嘞!” 明日就是返家日,今日分了钱,明日回去前也好买些回家。 三个小丫头低着头,扫地的,抹桌子的,端盘子的,半点不吭声,像是没听到分钱一般。 程鸢眼珠子转了转,思忖着,“明后两日我们要回家,可能只有你们住在店内,若是要出去,记得关好门,若是不走,也要关好门。” 说实话,留几个半大的丫头在店里她还挺不放心的,尤其是这荒年的世道。 不过,程鸢心中虽有担忧,却也深知这几个小丫头是她目前能信赖的帮手。她又叮嘱一番,并做些准备,以确保店铺的安全。 “妮子,你最为细心,明日我走后,店里若是有任何异常,一定要及时写信告诉我。”程鸢边擦桌子,边对妮子说道。 妮子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程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的。” 晚膳是王叔端进后院送给谢长祗的。 “好着呢,还好我药买来的快,再捂一夜出出汗应该就没事了。” 王叔丝毫没察觉出两人之间的不寻常氛围。 程鸢动了动耳朵,嗯了声,低头吃着面,心不在焉。 或许,等她的蛋糕卖到京城,她能给他做出个承诺了。 夜幕降临,几人围坐在一起,程鸢看着账本,王叔分着今日赚来的银钱。 “居然,居然,我这几日,居然有一两!!”王叔捧着一大串铜板,喜不自胜。 其实程鸢原本想给他换成碎银子,但王叔非说沉甸甸的才像真的。 另外三个小丫头更是惊呆了,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小堆铜板。 “这是你们应得的,谁做的,谁接待的,我这账本可不是白记的。”程鸢看出来她们眼中的渴望与犹豫,“收下吧,正好给自己去买身新衣裳,多吃点,日后才好给我干活。” 程鸢合上账本,笑眯眯的。 小丫头们听了程鸢的话,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纷纷伸手接过铜板,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她们知道,这些钱虽然不多,但却是第一份,属于自己的钱。 夜间,程鸢走到后院,看着那间还亮着的房间,犹豫一瞬,拐向了自己屋内。 原本想着明日回家,早些休息,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让她有些睡不着,索性又坐了起来,拿起纸笔。 如今店内堂食不成问题,但已经有不少人说想要增加一条外送服务,县内的还好说,但也有隔壁的,甚至更远的慕名而来的几个。 以及今日被唐羡拉着畅想的京城,此事她需要提早考虑起来了。 首先,为了解决糕点的长途运输与保鲜问题,包装材料是个问题,她不能将现代科技拿出来,需要很好的密封与冷藏方法。 程鸢想了想,竹编篮子内衬油纸可以有效防潮,而冰块与特制保温箱的结合则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糕点的低温。虽然这些措施增加了成本,但为了确保糕点的品质,她认为这是值得的。 第七十八章 回家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咳咳!咳咳!”程鸢沉思中,隔壁屋忽然传来沉闷又剧烈的声音。 程鸢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声音,分明是从谢长祗的房间传来的。 她犹豫片刻,终究还是放不下心,站起身,轻轻吹熄了屋内的油灯,悄悄推门。 夜色如墨,月光稀薄,只有几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曳,为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暖意。 程鸢踮起脚尖,尽量放轻脚步,来到谢长祗的房门前。 她轻轻推开门缝,只见屋内烛光摇曳,谢长祗的身影映在窗上,显得格外单薄。 “咳咳!咳咳!”咳嗽声再次响起,伴随着低沉的喘息,显得格外痛苦。程鸢心中一紧,傍晚那会儿还没咳嗽的迹象,这会儿怎么那么严重了?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苦的她立马皱了鼻子。 谢长祗正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咳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程鸢连忙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你……你怎么来了?”谢长祗喘息着,抬头看向程鸢,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抹窃喜被掩住。 “我听到你咳嗽了,来看看你。”程鸢的声音带着担忧,“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再去找大夫?” “不用,我都已经吃了药了,明日应该就好了,多谢鸢姐姐关心。” 他眼波流转,状若虚弱地靠在程鸢肩头。 程鸢有一瞬间僵硬,想推开他,谢长祗又忽然一阵咳嗽。 “鸢姐姐离我远些吧,若是被我染上了可不行。” 程鸢听他这么说,心中更添了几分忧虑,却也不再挣扎,只是温柔地扶着他重新躺好,并细心地为他调整了枕头的高度。 “你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程鸢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关切。她从桌上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谢长祗的唇边,帮助他润了润干涸的喉咙。 谢长祗顺从地喝下水,眼神里满是感激。他微微侧头,看向程鸢,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既幸福,又有些许不安。 “鸢姐姐,你其实不必如此待我如此好。”谢长祗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只是一个……你的合作伙伴,不值得你如此费心。” 若是没用了,换一个就是。 程鸢闻言,眉头微皱,虽不知他半夜抽的哪门子一莫,但看在他生病,还是认真回答道,“长祗,在我眼里,更是我的朋友,我的伙伴。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而不管呢?” 朋友,伙伴…… 谢长祗掩住眼底的苦涩,他拉高了被子,“鸢姐姐,我有些困了。” 程鸢巴不得这个奇怪的话题赶紧结束,“行,那你先睡吧,对了,明日我要回村里,你要不留在店里?” “我要和鸢姐姐一起回去!”谢长祗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尽管脸色依旧苍白,但他的眼神却透露出一种莫名的执着。 程鸢看着他,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明白他的坚持。她轻声道:“好吧,但你得答应我,如果身体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不能硬撑。” 谢长祗微微一笑,虽然笑容中带着几分勉强,但他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吧,鸢姐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夜色渐深,程鸢帮谢长祗掖好被角,又细心地检查了一遍屋内的炉火,确保它既能提供足够的暖意又不会太过干燥。 她轻声嘱咐了几句,才缓缓退出房间,轻轻关上房门。 回到自己的屋内,程鸢躺在床上,却久久无法入眠。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屋内时,程鸢已经起身准备。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行囊,又特意为谢长祗准备了一些路上可能需要的药物和零食,这才去叫醒他。 谢长祗的精神看起来稍微好了一些,但仍然显得有些虚弱,被程鸢强迫又灌了一碗苦药。只是在听到程鸢说这是黄序秋特意配的时,脸色更苍白了。 “你要不还是别去了吧,脸色差的吓人。”程鸢试图劝说。 谢长祗坚定地摇了摇头。 前院王叔正在和谢言祉说话,老牛在店门口摇着尾巴。 “放心吧王叔,几个人坐的下,鸢姐姐早。” 程鸢看过去时,谢言祉乖巧地冲她点了点头,稚嫩的脸上居然多了丝沉稳。 “早,麻烦你了言祉。” 谢长祗跟在程鸢身后,两兄弟对视一眼,都自动忽略了对方。 回村的路途很长,程鸢不时地关注着谢长祗的情况,尽管他已经被包成了粽子。 终于,在午时,他们抵达了村子。 “鸢儿!鸢儿!” 谢言祉昨日就提前和家中打过了招呼,程鸢两人今日会归家,所以自打谢言祉出门,程知就一直往外面看,此时见到程鸢,连忙抱了上去。 “鸢儿,瘦了,瘦了,这几日可还好?” “娘,我很好。”程鸢带上笑,“长祗染上风寒了,咱们进屋说话。” 程知啊了一声,看向谢长祗,连忙进了小厨房,冲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让他驱寒暖身。 “多谢娘。”谢长祗乖巧坐在板凳上。 程鸢看向进屋一直跟着她的两个小的,眼睛都带着思念,却都腼腆至极。 “鹄儿,荷儿,帮忙拿一下背篓,里面有姐姐给你们准备的礼物。” “回来就好了,还带什么东西。”程知微红着眼眶,眼里满是欣慰,“我这几日听村里人说,你那糕点铺子最近生意可好了,好多人抢到了,说可好吃了,娘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不过这生意好起来了,你也要小心些……” 程知啰嗦起来就没了个完,但程鸢硬是坐了半天,笑眯眯得听着她念叨,偶尔附和两声。 等程知说要去准备午膳了,她才站起身,环顾一圈,发现谢长祗不见了人。 第七十九章 缘尽于此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给你送药那事?那都多久以前了,我都没印象了!” 程鸢站在厨房里,看到两人背对着她站在鸡棚那说话。 谢长祗在低头伴着鸡食,听到此处,他抬起头,轻咳两声。 “你当真不记得了?” “我骗你做什么?若你喊我出来就是说这事儿,那我就进屋了,冷死我了!” 谢言祉双手环着握住臂膀,上下搓动,即使他极力扼制,但程鸢还是看到了他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隔这么远,她都能看到,这自然也躲不过谢长祗的眼睛。 谢言祉低声嘀咕着进屋,拐角处抬起头来时猛然撞入程鸢的目光里,吓了一跳。 “你站这做什么?黑漆漆的。” 程鸢摇了摇头,让开身子。 谢言祉提起的心这才落下,脚步极快的离开。 程鸢盯了谢长祗的背影半晌,才走上前。 抢过他的鸡食盆,“外面风大,我来喂就好了。” 见他还欲多言,程鸢瞪了他一眼,“若是再严重,到时候请大夫,抓药,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给我滚回屋离去!” 似乎是第一次见程鸢这么凶,谢长祗愣了愣,咳嗽起来,脸上多了些红润。 “知道了鸢姐姐。”他乖巧点头,进了屋子,不过却是在门口搬了个小凳子,坐着看着程鸢。 那屋口风大,这小子犯了病跟烧着脑子了一样。 程鸢心里吐槽着,只得加快手上的动作,将鸡食盆放进棚里,迅速走了过来。 程知在院子里洗菜,姜荷已经在灶膛里生起了火,程鸢看了一眼,对谢长祗道,“去杂物间拿几个红薯来。” 程鸢记得她先前签到了几百斤红薯,堆了一大堆在杂物间,对娘只说是恰好在山上挖到,想来应该也还有一些。 她才刚在灶膛边坐下,谢长祗就抱了一大捧红薯出来,一眼望去,全是精挑细选的大胖薯。 “鸢姐姐,我来吧!”姜荷直接抢先一步,接过红薯,熟练地一个个埋在灶下。 姜荷不停地看向程鸢,小嘴抿得紧紧的,程鸢余光注意到她似乎有话想说。 她心中暗喜。 “一会儿吃过饭,到我屋里,我给你带了些首饰,你应该还没看过,一会儿我给你簪个发。” 程鸢瞥过她依旧又黄又粗糙的头发,似乎被精心梳理过,挽成了可爱的双发髻。 姜荷眼睛立马亮了起来,狠狠点了点头。 因为他们回来,程知做了一大桌子菜,众人吃的肚子滚圆。 饭后,程知说有事要出门,先走一步。谢言祉也一同出了门,他还要去运货。 谢庭筠开始准备下午的教学,程鹄乖巧地帮着他前后忙活。 姜荷似乎是已经做足了准备,从进门到开口几乎毫不犹豫。 “鸢姐姐,都听你的,我的第二次生命是你给的,我爹娘,虽对我有生恩,但自小就把我当商品待价而沽,所有的关心也不过是为了他们自己。如今,他们还做出这些丑事……鸢姐姐,我不会后悔的,我都听你的。” 程鸢闻言,眼神柔和下来,她轻轻握住姜荷的手,感受到对方手心的微凉与颤抖,心中不经涌起一股暖流。 “荷儿,你记住,你的人生,你想怎么走就怎么走,但在你长大之前,或许还需要鸢姐姐自作主张一些。不过你既然选择信任我,那就是我莫大的荣幸。从今以后,这里就是你新的家。你也不用担心不能出门,鸢姐姐的生意做的可棒了,再过段时间就能在县里买房子,日后你就不用再怕碰到姜家人了。” 说着,程鸢起身,拿过旁边的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打开来,里面是一对对精致的发簪和耳环,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她挑选了一支雕刻着梅花样式的发簪,轻轻插入姜荷的发髻中,左右端详,满意地点点头。 “真好看,我的妹妹本就长得水灵,这一打扮,更是像画里走出的人儿了。”程鸢笑道,语气中满是宠溺。 姜荷睁大着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若是一月前,她决不敢想,如今的自己不用每天从早忙到晚,不用担心被随意嫁给任何一个男人,能吃饱穿暖,还能有漂亮得像是小姐们带的簪子。 姜荷看着镜中的自己,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她转身紧紧抱住程鸢,声音哽咽:“鸢姐姐,谢谢你……”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却都卡住,最后只剩一阵阵啜泣声。 —— “可否,占用些时间,我想问个事情。” 谢长祗在门口站了许久,甚至拿起了扫帚扫着本就一干二净的地面。 他目光一直盯着谢庭筠忙碌的身影,许久才迈步上前,鼓起勇气。 谢庭筠动作一顿,抬起头,程鹄也有些好奇地看过来,不过他很会看眼色,只一眼就借口溜走了。 “当年……我发热,嬷嬷替我去寻医,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些话,似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差劲。 “嬷嬷……究竟是怎么死的?为何,你会派谢言祉送药来?为何那日之后就不再苛刻于我!爹!” 谢庭筠闻言,神色变得凝重又难以形容,他缓缓放下手中的书籍,目光深邃地望向谢长祗。 院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有外面偶尔传来的鸡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长祗,有些事情,你本不必知道。但既然你问了,我便告诉你。” 谢庭筠叹了口气,似乎在回忆一段遥远的往事。若是从前,或许他还不用会这般轻易就说出来。 “那日你高热不退,嬷嬷心急如焚,她想来求我,却意外给言祉挡了剑,那刺客本是冲言祉而来……” 一炷香的时间,说清楚了陈年旧事。 谢长祗怔在原地许久,一切的一切,终于串联起来。 他没有问为何嬷嬷这么巧会替言祉挡剑,也没有问他弥补自己是否只是为言祉积福…… 良久,他才转身,“多谢了。” 三个字飘散在雪地里,身后没有再传来任何一句话。 第八十章 他已经很幸运了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牵着姜荷出门时,恰好看到谢长祗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程鸢心中一惊,连忙松开姜荷的手,快步上前几步,轻声唤道:“长祗,你怎么了?” 谢长祗恍若未闻,继续失神地向屋子里走去,脚步踉跄,仿佛失了魂魄一般。 姜荷见状,也担忧地皱起了小眉头,歪头看向程鸢。 程鸢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她迅速转身对姜荷说:“你先回房,我去看看他。”说完,便快步追上了谢长祗。 她将房门关上,才一把拉住谢长祗的衣袖。 谢长祗这才回过神来,目光空洞地看着程鸢,哑声道:“程鸢,我……我没事。” 程鸢显然不信,她微微摇头,思忖了下:“你去找你爹了?” 其实也不用问,他上午没从谢言祉那里得到回答,又从院子里进来就是这副表情。 谢长祗苦笑了一下,想要挣脱程鸢的手,却发现她握得很紧。他叹了口气,终于开口:“我只是……无法接受嬷嬷的死因,她,她是替言祉而死,我原以为,父亲当真是对我有些愧疚的爱意,但不曾想,那些只是他因爱护谢言祉,而不得不……” 程鸢闻言,心中了然,想起谢庭筠这个人,有些唏嘘。 她轻轻拍了拍谢长祗的肩膀,安慰道:“长祗,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但你可以选择如何面对以后。你已经勇敢地面对了自己曾经最害怕的,你已经很厉害了。嬷嬷在天之灵,一定希望看到你快乐、坚强地活下去。” 这段话罢,程鸢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实话,她还真不怎么会安慰人,只得把前世在作文上用的一套搬下来。 但反倒是弄巧成拙,谢长祗愣了半天,嘴角浅浅扬起笑。 眼中逐渐恢复了些许神采,“谢谢你,鸢姐姐。你说得对,我不能一直沉浸在过去中,我要努力,帮鸢姐姐挣大钱,让嬷嬷和娘亲在天上看到我过得很好。” 说完,他整了整衣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阴霾都排出体外。 他现在有疼爱他的伯母,有心仪的女子长伴,能吃饱穿暖,还能自己赚钱。 他已经无比幸运了。 —— 程鸢回家便是为了舒舒服服休息,搬了个椅子,在屋檐下找了块阳光充分笼罩的地方,磕着瓜子,时不时挖一块甜点,眯着眸发呆,享受这一段惬意。 对面传来娃娃们一阵阵的读书声,偶尔又安静下来,都在低头习字,没有程鸢想象中的吵闹。 程知好久了才赶回来,她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并且直接向程鸢走来。 程鸢挑眉,因为她看到程知脸上有一丝不好意思。 莫非她娘终于有第二春了? 程鸢兴奋地瞪大眼睛,挖了勺甜点递给程知。 “娘,吃,你喜欢的口味。” 程知咬下,嘴里充盈着酸酸甜甜的砂糖橘味儿。 她犹豫着开口。 “鸢儿,娘想求你个事情……” 来了,八卦要来了。 程鸢连连点头,娘能看上的人,指定看不出来好歹,她要去亲自会会。 “有几个和我交好的婶子,她们听说你店里生意好,想着人手会不会不够,和我自荐呢。你放心,都是娘这些年来,比较好的友人,干活也都不会偷懒……” 她说着,小心翼翼看向程鸢,越说越忐忑。 因为鸢儿这几日一直不在家,她犹豫过后就先点了头。 程鸢虽然遗憾不是她想的事情,但亲娘都开口了,她自然也不会推脱。 “可以是可以,我店里正好忙不过来,只要她们自己解决吃住问题就成。” “成成成,当然成。”程知连忙点头,比她自己遇上了好事还高兴。 “月银除了底薪,会按照她们的活,来加薪资,不过,若是偷奸耍滑,我抓住一次就再也不会录用了。” 程知听不懂什么底薪,但她知道闺女不是那种压榨人的坏老板,便直接应下。 “鸢儿你放心,那几个人娘都知根知底的,都是老实人,娘一会儿再去敲打敲打她们。” 程鸢挑眉,虽然想说负赖个不能立那么快,不过也还是没开口。 若是真有老鼠屎反倒是好事,如今她生意越来越好多的是眼红的人,这可是送上门的杀鸡儆猴!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娘,你带我去见见吧。如今店里再招一两个就够了,剩下的等我开了作坊。” “作坊?那可是好大一块地,要不少银子吧?”程知有些紧张,她倒是不担心鸢儿能不能拿的出来这笔钱,只是树大招风,亲眼看见别人白手起家,总有人生不好的心思。 “放心吧娘,您好好养老,外面的事情一切有我呢。”程鸢安慰道。 先去的是王婶子家,程鸢连问都没问,直接就点头了。 “王婶,早说您也想来嘛,这几日平白让你和王叔分开那么多时日,让我心里多难受呀。” 程鸢笑眯眯道。 王叔坐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王婶黝黑的脸上也意外地飘上红晕。 “俺一个人在家种田,进进出出都一个人,没意思,鸢儿,俺日后一定好好干活!”王婶本身就是个直率的妇女,几人谈得相对和谐。 接下来是陆婶,程鸢和她有过一面之缘,一个比较腼腆,只顾着低头干活的家庭妇女。 虽然隔着陆白这么个钉子在中间有些不太爽,陆婶想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全程都红着脸,战战兢兢,程鸢一问她就一狠狠点头二发誓。 程鸢原本犹豫的心定下来,斟酌道:“陆婶,我店里人手可能够了,不过,我准备开个作坊,想来日子不会太久,到时候你和其他人一起去作坊做后勤,可行?月银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陆婶愣住,原本以为人手够了,程鸢肯定不会点头让自己干活了,没想到程鸢这般心胸开阔,也不计较侄子的事情。 一想到日后自己也能赚到钱了,她当即激动得落下泪来。 “鸢儿,你放心,婶一定努力干!” 第八十一章 女人优先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因着王叔和程鸢高调回村,大包小包带了一堆吃食衣裳,这阵子大家又都知道程鸢新开的那铺子生意日日火爆,不少村里的人都存了各异的心思。 大多数村民暗自羡慕,心想着若是自家人也能有如此风光该多好,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前些日子,程家还因被偷了银子差点吃不起饭! 有些精明的人开始盘算着能否找个机会和程鸢,或者王叔搭上话,说不定也能被招进去,就算是当个店小二也也比在地里刨食强啊! 程鸢从陆婶那边离开后,就在街头巷尾遇到不少村民,不比往日的冷漠无视,他们热情打招呼,言语间不乏试探之意,试图拉近与程鸢二人的距离。 “鸢儿,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一个面生的胖婶子走过来,脸上洋溢着熟络的笑容,就要过来拉程鸢的胳膊,程鸢微微抿唇,往程知身后躲了一下。 “鸢姐儿,听说你新娶那夫婿身子弱的很,俺家那两个小子自小就身子壮实!可能干活了!要不我给你们俩引荐引荐?” “你做什么拆散人家鸳鸯?鸢姐儿,听说你屋头那小叔子尚未婚配,你看我怎么样?” “各位,如今店内人手已满……” 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程鸢和程知几乎是狼狈的逃回院子里头。 关上院门时还能听到院外闹哄哄的声音,夹杂着遗憾和唾骂。 “要我说一个妇女家家抛头露面,做生意算什么事情不成体统!” “县里头的人那只是一时兴起,这女人经营铺子能好到哪里去?谁知道她生意那么好是什么换来的?指不定过两日就倒闭了!” “王家那口子也真是,留媳妇儿一个人在家里干活,指不定有了银钱在县里多快活呢!” 流言蜚语像是风一样的传遍了整个村子。 “鸢儿,是娘的错。”程知听着院外的声音,脸上再没了笑意。 好在她引荐的两人人品还算不错,不然她现在连站都没脸站闺女面前了! “无事,把说了话的人记下来,日后我的店里不会再用他们。” 程鸢面色平静,对于这一切,她早有预料,对于那些出口成脏的人已经暗暗记在心底。 哪有什么妇人不能抛头露面?哪有什么女人做不好生意? 都不过是嫉妒眼红。 “娘,你放心,我们不管他们,自己走自己的路,然后咱们赚了钱,也不会分他们一杯羹。” 程知连连点头。 “这样,娘,这本子你拿着,一会儿等院外的人散了,咱们就去广场上招人手。我准备建个作坊,本来回来也有这个原因,通过的人就记在这本子上,不通过的人也要另外记上。” 程鸢此时嘴角还带着些笑意,方才那番事情倒反而是给了她机会,能看清楚一些人的真实面目。 院外的喧嚣逐渐平息,母女二人整理了下衣裳带着本子就走向了村里的广场。 人虽散了,但多的是还在家门口徘徊。看到程鸢二人立马跟了上去,试图搭话。 程鸢和程知不作答,一群人跟着来到了广场上。 只见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程知拿出本子和笔。 面对不少人投来的各异的目光,程知忽然有些畏缩。 程鸢暗暗握住母亲的手,向她投去鼓励的目光。 村子里的是日后自然是要交给程知来办,便要让程知在人前有个领导的样子。 程知深吸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大声道:“乡亲们,想必你们如今也已知道我闺女她的糕点铺子,最近生意火爆正在招人手,不过呢店内人手已经招满了。” “那不是耍我们嘛!” “程鸢,你婶的人品你总该信得过吧?用外人哪有自家人来的靠谱?” …… 程知又重重咳嗽了一声,周围顿时安静一瞬,她重新道,“但是呢,我们准备建个作坊,需要的人手很多,所以我今日便是替我闺女来招作坊的人手,只要你们勤劳肯吃苦踏实能干,都有机会加入,女人优先。” 听到作坊要招不少人手,大多数人都顿时雀跃起来。 但也有部分不赞同的声音。 “凭什么女人优先?她们能干什么?” “就是啊,婆婆妈妈的,哪有我干活利索!” 面对这番场景,有闺女在侧,程知如今也不再胆怯,她正声道,盯着那个男子:“你家中洗衣做饭可是你媳妇所为?” 那男子不明所以,道“当然了,娶个媳妇儿不就是让她洗衣做饭养孩子吗?” 程知表情未变,“那就对了,她比你多出很多经验,无论是打扫还是厨艺,我们这招的是糕点铺子的人手,需要耐心细心,你们男人大手大脚,万一拖后腿怎么办?自然是以女人为先。” 男子没想到是这么副回答,他像是自己塞了坨屎在嘴里,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满脸通红。 偏偏程知说的极其有道理,又有不少女人附和着,还出言嘲讽那男子没有担当。 男子恼羞成怒,红着脸,放了句狠话,就冲出了人群。 “你们就招吧!迟早倒闭!” 程知没有理会那男子的叫嚣,继续道:“我们作坊需要的不仅是糕点制作的人员,还有后勤、包装、运输等多个环节,每个岗位都需要适合的人。女人在细致活上往往更有耐心和细心,这是我们优先考虑的原因。当然,如果男人们觉得自己也能胜任这些工作,并且愿意努力学习和改变,我们也欢迎你们的加入。” 村民们开始议论纷纷,不少妇女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们从未想过自己也能有机会参与这样的工作。男人们虽然有些不甘心,但也被程知的话说得无法反驳。 程鸢看着母亲自信满满地应对着各种质疑,心中满是欣慰。 “好了,乡亲们,如果有意向加入我们作坊的,可以上前来登记一下。我们会根据你们的能力和表现来决定是否录用。”程知拿起笔,准备开始记录。 第八十二章 建学堂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人群开始涌动,不少妇女迫不及待地走上前来,男人们也犹豫着跟了上来。程鸢和程知一一询问着他们的基本情况,认真地在本子上记录下来。 太阳渐渐西斜,广场上的人群也逐渐散去,程鸢和程知看着满满当当记录,相视一笑。 等最后一个人离去,程知才偷偷松了口气,她展开左手,手心冒了不少汗。 “鸢儿,你说的都派上用场了,若不是你提前告诉我该怎么应对,今日怕是……” 程知嘴角抿着笑。 “还是娘你有魅力呀,不然我就算再操心,今日怕是也收不了那么好的尾。”程鸢满意地翻过一页页记录。 “好了,就你一直夸我,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程知脸上越来越红,拿起本子就站起来。 程鸢点点头,余光忽然注意到一个身影,她挑眉,看向程知,“娘,你先回去,我有点事情一会儿就回。” 程知虽然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但想着闺女也大了,比她还能面对各种难题,便点点头,叮嘱几句,先行离开。 “程鸢。”陆白淡淡看她一眼,此时竟是没了以往看人低的风范,颇有一些摆烂的意味,“我没钱还你。” 程鸢惊奇挑眉,“哟,怎么,赌场不顺利?陆大秀才。” “多管闲事!”陆白捏紧了拳头。 程鸢不怒反笑,“王叔待我若亲生女儿,王大哥自然也如我亲大哥,你想要坑害他,那算你找错人了。” 原以为陆白会更加生气,没想到他唇角泛起一抹冷笑。 程鸢不明所以之间,陆白又道:“你知道我与云玥的事情。” 他用的是肯定句,程鸢虽然讶异他头脑转的快,但也没有被戳穿的心虚。 她轻快地点了点头:“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前未婚夫啊,我自然是要好好关心你的这段感情,只是可惜呀,就差一点点……” 陆白眼中带着怒火,一个巴掌随着风扇过来,“程鸢!你能不能不要再缠着我了!” “陆秀才,君子动口不动手。”谢长祗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抓住陆白的手腕,翻转过来,疼的他顿时嗷嗷叫。 “但我不是君子。” “啪!”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出现在陆白左脸上。 程鸢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却也迅速恢复了平静,她缓步上前,站在谢长祗身旁,目光冷冽的望向陆白。 “放过你?说的轻松,陆白,你欠我的不止是钱!只要你没死我会一直缠着你不安宁。” 程鸢压低了声音,成功在陆白脸上看到了惊愕之色。 她话毕,火速在陆白右脸上又印上了一个巴掌印,她缓缓露出个笑容,“这样才完整嘛。” 陆白尖叫着,两只手捂着脸,眼中满是怒恨。 但谢长祗此时又站在程鸢身前,低头瞪着他。 陆白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说出来,只是又狠狠瞪了程鸢,“贱人!”然后转身跑开,生怕被追上似的。 程鸢收回目光,看向谢长祗,秀眉拧起。 “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还在生病,不好好在家待着,出来吹风?” “在家闲不住,听伯母说你还在外面,就来找找你,我错了,鸢姐姐。”不比在陆白面前的凶狠,谢长祗低眉顺眼,眨着眼睛乖巧道歉。 程鸢看着谢长祗这副模样,心中的责备之意瞬间消散了大半,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道:“罢了,下次不可如此鲁莽,你的身体还没痊愈呢。” 谢长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点头:“嗯嗯,我知道了,鸢姐姐,我以后一定注意。”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程鸢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转头看向谢长祗,轻声道:“今天,谢谢你。” “同我客气什么,鸢姐姐,那个陆白若是再来骚扰你,你一定叫上我,我给他个好看。” 谢长祗暗暗靠近了程鸢一点,两人之间仅距分毫。 程鸢忽然心虚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其实是她故意奚落陆白。 但是退一万步来说,陆白就没有责任吗? 若是陆白不出轨,与原主好好的,或许根本就没有她穿越过来的事情。 是陆白逼死了原主,这可不仅仅是一笔钱财能够还清的。 自己既然占了原主的躯体,那自然也是要帮她讨个公道,让她在天之灵也好安息。 让陆白这一生处处碰壁,倒霉透顶,算是她为原主的私心,聊以慰藉。 程鸢心中思绪万千,却仍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她轻轻侧头,避开了谢长祗过于接近的气息:“长祗,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处理陆白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打算,我不想让你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中。” 谢长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也明白程鸢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他点点头:“鸢姐姐,我一直在你背后,若你有需要一定找我。” 程鸢抿唇微笑着点头,“好了不说这些糟心的了,我们快点回家,我还有事情。” —— “这些银子,都给我?”谢庭筠头一次脸上平静的表情都维持不住。 他看着桌上一堆白花花的碎银子,索性也不遮遮掩掩:“教导孩子们是我的想法,但若是用了你的钱,我心里过不去。” 程鸢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给你的,伯父,是我给孩子们的。” 待她的作坊建好,估计有不少村民要跟着一起去县里。到时候就剩些孩子们和老人待在村里,或许有不少成为留守儿童。 若是能播一笔钱,用做建学堂,孩子们不用整日在雪地里学习,也算是她给他们的补偿。 听罢程鸢的想法,谢庭筠头一次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两人院中对坐许久,谢庭筠终于点了头。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过的坚定,“你放心,这笔钱我不会贪,定全部用在孩子们身上。” 程鸢笑笑,也没再说话。 她起身回屋,却忽然撞见谢长祗。 “怎么了?伤心了?” 第八十三章 四十岁正是拼命的年纪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长祗没说话,程鸢也不去故意戳他心窝子。 “我不太看得清你爹这个人,他不是他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他是一位好夫子。其实,有没有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 程鸢卡着视角,从兜里摸出了几颗红彤彤的糖。 她撕开包装纸,露出里面圆润白嫩的糖。 “张口。”她捻起一粒。 谢长祗乖巧张嘴,糖果入口,一阵淡淡的甜味逐渐充盈口腔。 “或许我不能陪你很久很久,但我保证在你觅得心上人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程鸢淡淡笑着,心中想着,她现在给个暂时的承诺,应该也能哄人开心吧? 可谁知,才缓和了眉眼的谢长祗忽然又冷下了脸,根本都不需要掩饰,他的唇嘟起,似是比刚才还要委屈。 程鸢脸上的笑凝住,想抬手抚他碎发的动作也一顿。 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作,她哪里说错了? “程姑娘,我有事想同你问问。” 谢庭筠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古怪的气氛,程鸢讪笑一下,而后扭头。 只是背后的目光一直注视了许久,才移开。 “关于建学堂,需要些人手,但我在村中人生地不熟,此事……”谢庭筠对着小辈说出这样的请求,只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 程鸢一看他那副模样,便知他不是很想和里正打交道。 程鸢思忖了一会儿,明日她下午才走,上午应当有空,她点点头,“明日我去找些人手吧。” 正好由她来挑选,也能确保没有人偷奸耍滑。 “多谢了。”谢庭筠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若让他去和这些村民打交道,实在不适合他。 程鸢原想转身,但看着谢庭筠的脸色,似乎有话还要对她说。 她等了半晌,谢庭筠却挤出几个无关重要的字,“剩下的银子我会还给你的。” 程鸢抽了抽嘴角。 他分明想说的并不是这事,只是程鸢也没有打探别人秘密的爱好。 “行,若是我不在家,你交给我娘就好,若是有人不服管教,嗯……先记下来,待我回来再说。” —— 一夜睡得安稳,直到外面传来低声的讨论声。 “真是造了孽了,得亏鸢儿没有嫁去陆家。” “那陆白居然染上了赌瘾,还把里正的钱全部卷光了!” “可不是嘛,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好好的一俊俏秀才,怎么就……唉!” “陆媳妇从早儿起来哭到现在,唉,真惨!” 程鸢意识还在梦中,耳朵却将八卦听得一字不漏。 她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嘴角微微翘起。 看来她安排的人干的不错嘛。 里正家痛这一时,但也算是彻底看清了露白伪善的真面目。 她推开门,正好看到程知坐在门口和王婶在院子里唠嗑。 “鸢儿起来啦,锅里蒸着几个肉包子呢。”程知看到程鸢连忙止住了话头。 “知道了娘,我出去一会儿。” 程鸢进了厨房洗漱一番,拿上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就出了门。 她走开老远,还听得见王婶遗憾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鸢儿娶夫婿的速度太快了,一眨眼!不然俺家那个还有些机会呢。” 她和王嘉彬? 程鸢连忙脚步都走快了些。 比谢长祗还单纯傻乎乎的男人,她才不要! 快到里正家时,程鸢放慢了脚步声,因为她听到了从院内传来的哭啼啼的声音。 她轻轻敲了敲院门,“陈叔,你们在吗?” 院内的哭泣声,立马止住然后响起脚步声。 “鸢儿?有何事?” 里正从门内探出个头来,并没有请她进去,看得出心情并不是很好。 程鸢友善的笑了笑道:“陈叔是这样的,谢夫子,他不是在教导孩子们启蒙吗?然后你看这大冬天的,孩子们在外面也容易冻着,我想着能不能给批一块地做学堂?银钱呢就由我出,只是涟水村村民多,你可否帮我找几个合适的人选,就像上回犁地的那些就行。此事我也不会浪费叔您的时间,我会另外给你付银钱,你看这样可行?” 程鸢说了一大堆话,里正花了半天才消化其中的信息。 他眼底涌出复杂的情绪,“鸢儿,你没发热吧?” 程鸢有些哭笑不得,保证了两三回,里正才相信她并没有说胡话。 “建学堂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地我作为里正,自然是大力支持,给你找块好地方。但也是一笔额外的开销,若是想从教导孩子们来收回成本钱,恐怕……” 程鸢笑着摇了摇头,“叔,我出生在涟水村,这呢也是我回报涟水村的一些小事情罢。” 里正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论实话若是他,打心底里觉着这真是吃力不讨好。 但作为一村之长,此事对他自是百利无一害。 “鸢儿,好孩子!”里正不住的点头,而后又道,“叔就不收你的钱了,人手的事情包我身上,晚些时候我就带去给谢夫子过目,然后选址什么的……” “都交给谢夫子就好,一会儿我就要回县里了。”程鸢没有再和他纠结报酬的事情,只是暗暗想着一会儿偷放到哪个角落里。 似是触到了什么关键词,里正的脸色顿了一下。 “鸢儿,若是可以,你可否在县上留意一下……陆白?” 这话似乎说得十分难堪,里正的脸也不知道该看向哪里,面红耳赤。 早上的事情,动静闹得太大,那也是他媳妇与他成婚十多年来第一次发怒,这事估计早已传遍了村里。 看着眼前越来越优秀又漂亮的程鸢,里正心中懊恼了无数遍,又是狠狠松了口气,好在没害人家姑娘。 “我一会儿也要去县里找找看人,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自家侄子曾经那般对待这姑娘,若是她不同意,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里正想象中的冷漠,程鸢莞尔一笑:“知道了叔,我会替你留意的。” 她顿了顿,又道,“叔,你可知昨日我作坊在招人手的事情?” “叔,40岁正是努力干活的年纪。” 第八十四章 孽障陆白!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里正愣了愣,此事他昨天也听说了,只是想着自己年纪又大了,手脚不利索,又不如妇人有那么多经验,自己媳妇也已经选上,便没去讨个没趣儿。 只是昨日结束,他却听到了几乎大部分人都被招走的消息,除了些本身就品行败坏,手脚不行的人。 而今日家中所有钱财又被陆白卷走,如今一贫如洗。 他挠了挠脑门,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缘由,又带着遗憾的语气补充道,“人手是不是已经招够了?” 程鸢也遗憾地点了点头,这个作坊还没有找到选址,也不知会建多大。但第一个作坊应当是大不了多少,她也只招了三四十个人。 里正眼底更加灰暗了。 “不过,叔,听说你年轻时候,时常游走四方买卖货物?” 程鸢似不经意提到。 里正不解其意,便点了点头,眼底颇有些向往的神色:“是啊,那时候年轻,身子骨好,连着几日赶路也不累,便倒腾些买卖,后来有了孩子,就不往外面跑了。” 里正说这话时,眼底有一丝悲伤划过,此事几乎全村人都知道,那孩子在七八岁时被淹死,因此里正才将寄住的陆白视如己出。 程鸢点了点头,“虽然人手招满了,但我还需要些外派的,尤其是像叔你这样有经验的,薪酬会更高一些。” 似是看穿了他眼底的纠结,程鸢又补充道:“然后作坊我会单独划一个住宿的区域,若是家中所有人都在我手下干活,便可免费住下,您不用担心陆婶。” 见里正还在犹豫,程鸢又加了一剂猛剂,叔,如今陆白卷走您所有的钱财,这银子也不好赚,但家中总不能都靠陆婶吧。” 里正终于点头,眼里的灰败褪去,竟有丝期待,“行!我答应!” 回到家吃了中饭,程鸢就准备着回县里了。 “娘,你放心待我作坊建成,就将你也接去,到时候你歇在作坊里,咱们娘俩日日都能见面呢。” 程鸢擦拭去程知脸上的泪珠安慰道。 程知连连欣慰点头,又放了些吃食塞在她背篓里。 “好好的,也不用挣大钱。” 谢言祉在院门口候了半天,扭头看见两人还在聊天。 他有些不耐烦,“赶紧走了一会儿,再聊下去天都要黑了,我还何时回来。” 下一秒,谢长祗走了过来,漆黑的眼眸紧紧盯着他,盯到谢言祉背后发冷。 “当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谢言祉愣了愣,随后意识到他在说什么时,连忙将脸偏转了过去。 “知道了便知道了,反正我不知道,我那天也告诉你了,还与我来说干什么。” 他语气倔强,却带着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惊慌。 谢言祉盯着雪地里半天,也没等来回答,他小心翼翼的扭过头,再去看人时,已经不在了原地。 他怔了一阵,身后忽然传来笑声。 程鸢坐在牛车上,腿一晃一晃的。 “谢言祉,你还走不走了,黄叔还等着我们呢!” 谢长祗也用着那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 似乎他方才的惊慌与失措,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气得腮帮子一股,捏紧了牛鞭就跑过来,“来了!” —— 等到了县上太阳已西斜,谢言祉还要去给别人送货,将三人送回糕点铺子门口,就先离开。 一日没回来,程鸢心中还有些好奇,妮儿那三人在干什么。 她拿出钥匙开了门,扫了一圈大堂,没看见人,但桌椅干净整洁,地上也没有半点枯叶。 “咦?想来应该是去街上了小姑娘嘛,贪玩,休假了出去走走也好的。” 王叔看了一眼,率先笑着解释道。 程鸢也没有想要批评三人的意思,只是在想那日分的银钱够不够三人花销? 虽然她只是将三人买来做下人,但卖身契还在她这儿,自己心里也有些将她们待做妹妹的心思。 只是她还没多想多少,脚步走到后院,忽然听的妮儿的声音,带着丝小心翼翼。 “鸢姐姐会不会不喜欢?我看人家老板带的都是镶金的……” “可是我们只有这些钱了……要不我们再攒点,攒多了重新买个更好的?” “我觉得鸢姐姐不是那种肤浅的人,只要我们心意到了,她肯定会高兴的。” 三个姑娘纠结的声音让程鸢嘴角微微扬起。 她踏出一步,脚踩到枯叶发出声音,几个围坐在一起的姑娘,猛然看向她,手中的动作极快,将一东西藏在身后。 “鸢姐姐!您,您怎么来了。” 这副模样更有些做贼心虚的样子,若不是她方才听到她们的对话,还真以为她们干了什么坏事。 “回来的早了些,怎么,不欢迎我?”程鸢挑眉。 “没有没有……”妮子连忙摇摇头。 见她们没有打算把礼物交出来的样子,程鸢却是等不及了。 “听说你们买了礼物要送给我,礼物呢?” 三个姑娘顿时面面相觑。 妮子旁边的小花眨了眨眼,三人目光交流着,看的程鸢想笑出声来。 不过她也没有催促,过了半晌,小花才犹豫着伸出胳膊。 手中赫然是一把玉梳子,梳子末端还刻了只看不出来品种的鸟。 程鸢愣了愣,没想到是这个玩意。 前两日她起床洗漱完,顺便和谢长祗吐槽了一句,那卖梳子的商家真是黑良心,她才用了不过三日方才就断了。 不过只是断了几根齿,她本打算继续将就着用着,等哪天有空去了集市再一同买回来,没想到却被这三个丫头注意到了。 见她看着梳子沉默,三个丫头急坏了。 “鸢姐姐,这梳子不值钱,以后我们买个金的送给你,但是,但是,我们是真的想感谢你,愿意买我们回来,还给我们吃饱穿暖不打我们,还给我们分银钱。” 妮子酝酿了半天,手忙脚乱的,磕磕巴巴的说了一大段话,说完,她紧张的看着程鸢。 程鸢眨了眨眼,向前一步,将三人搂在怀里,“傻孩子!” 远处,大堂里,王叔和谢长祗并排站着,看着这一副算得上是温馨的画面。 王叔也有点热泪盈眶。 “怪不得她们朝我借银两嘞,真是好孩子。” 第八十五章 作坊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几人不过温存半柱香的时间,程鸢身上还有事儿,便叮嘱了几句又准备出门。 “你不许去,好好待在家里,把病养好了还得给我干活呢!” 程鸢瞧着谢长祗的咳嗽似乎又加重了些,似是要把肺都咳出来,眼底多了丝心疼。 莫不是古代的药不奏效了? 她要不拿点现代的出来?虽然药物签到的库存不多,但用在正事上她也不心疼。 “咳咳,我没事,鸢姐姐,那你记得……早些回来。” 谢长祗扶着门槛,寒风吹过来有些摇摇欲坠。 程鸢微微皱眉,只是拍了拍他手臂。 “知道了,快点进去吧。” —— 一连相看了几个铺子,程鸢都没有找到满意的,不是太吵了,就是太小了,亦或是看着她生意爆火,专门抬了高了价格想要坑她的。 “程老板,这可是最后一间还闲着的铺子了,若是真还没有入了您的眼,那我可没辙了。”牙人将她带到一处偏僻地,表情万般无奈。 “这一处,应了您的要求了,安静的很,再走几步路就出城了,平日里绝没有闲杂人等会来搅事妨碍。而且也大,价格呢,就这个数。” 牙人伸出几根手指,程鸢点了点头,微微超出她的预算一点,不过没有左邻右舍,像是座单独的宅院,又不像宅院。 “进去看看吧,行的话我今儿就全付了。” 见她这般爽快,有些被折磨疯的牙人眼睛一亮,连连弯腰,赶忙上去开了门。 程鸢也跟上,只是在开门的一瞬间,眼睛猛然睁大。 只见放眼望去,几乎是有篮球场大的地面,歪七扭八倒着不少桌椅。 也没有二楼,似乎是个仓库。 牙人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一咳嗽,尴尬道:“这儿闲置有两年了,我也不知先前是做什么的,这价格也算中等,只不过地偏又户型不好,那儿有个小门,通个天井,按理说后院是可以歇息的,不过……” “不过什么?”程鸢往前踏了几步,没有牙人想象中的摇头要离开,顿时激起了他的志气。 “不过就是后面也是这样一个屋子,就是小了一些,但是总不能睡大通铺吧,重新装修也要花上不少银钱,所以闲置到现在,比同大小的铺子都要便宜不少。” 大通铺? 程鸢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心里冒出了个越想越觉得好的想法。 “走,去后院看看。” 天井比糕点铺子的大不少,后面那间屋子大概是前院的一半大小。 程鸢越看越满意,又问了些细节。 “行,就这个了,你地契带来了没有?” 牙人大喜,“带来了带来了!” —— 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程鸢回到了店铺里。 原本以为大家伙应该已经歇下了,却没想到店内还亮着。 程鸢推开门,看到桌边的谢长祗,秀眉一竖“怎么还没休息?” 谢长祗的头像小鸡啄米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听到程鸢的声音,他猛地打了个机灵,瞬间站了起来。 “鸢姐姐!” 他迈出脚向程鸢走来,却忽然被桌角绊住。 “啊!” 程鸢也睁大了眼睛,连忙跑过去接住他。 “没事吧没事吧?”程鸢揽住他的腰着急忙慌的上下打量,谢长祗低着头摇了摇头,“没事。” 程鸢松了口气,而后沉了语气,“让你早些休息,怎么还在这里等我?莫不是想吃了风寒的药,还想吃断腿的药?” “没有,就是想着,给鸢姐姐留盏灯。” 谢长祗抬起头,程鸢忽然眯了眼。 “你这两日也没少吃饭呀,怎么瘦了那么多?”程鸢疑惑歪头,抬手捏了捏他的脸,只捏的一张薄薄的皮。 谢长祗愣住了,程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也愣住了。 她尴尬的扯出一抹笑,然后松了臂膀,连忙站起身来。 “peng!”谢长祗后腰砸到地上,闷哼一声。 程鸢更尴尬了,她挠了挠头,刚想去扶,谢长祗已经扶着桌椅站了起来,两厢对视间,程鸢低下了头,抠了抠手指,默不作声的转移了话题, “我今日去看了日后做作坊的铺子,选定了一间,明日起我白日就不在店里了,你多帮着王叔一些,机灵着点。” 谢长祗几乎秒回,“不在店里了?你去做什么?我也去!” “那作坊虽然甚得我心意,但是又破又脏,还要重新按照我的想法装修,需得一些时日,我得亲自盯着监工才安心。” 程鸢盯着他,“你就别想出去了,我会吩咐好王叔看好你,你病没好之前不许再出去吹风。” 谢长祗闻言,慢慢低下了头,轻轻哦了一声,只是带着委屈。 程鸢早料到,“喏,给你的,吃了赶紧回去。” 谢长祗接过程鸢手里的东西,那是一盒他从未见过的东西,上面歪歪扭扭写的三个字:巧克力。 这就是做巧克力蛋糕的原料吗?程鸢行事十分谨慎,所有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她都会拆去包装盒,也因着他只见过那块黑乎乎吃着又苦哈哈的东西,偏偏还有不少人来买。 一想到那个苦味,谢长祗连忙将东西推了回去,猛猛摇头。 程鸢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又推了回去,促狭道:“这是甜的,放心吃吧。”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你若是乖乖呆在家里,每日回来,我就给你带一样吃食。” 谢长祗乖巧的应了一声,程鸢见罢,也扭头回了后院。 进了屋,她左思右想,总觉着谢长祗的病症有些奇怪,可又看不出来丝毫端倪,纠结之下,她将被子一蒙头,直接睡了过去。 —— “还是没找到陆白?” 姜昀坐在书桌前,在微暗的光下,手中还握着一卷书卷,他抬眼看向推门进来的人。 王嘉彬摇了摇头,眉眼中带着疲惫。 “他居然,连伯父伯母大半辈子攒下的钱,也忍心拿去赌博!实在是愧为君子!” 他狠狠地砸了一下墙。 姜昀倒是没什么神色,他一直以来看陆白都不顺眼,两副面孔的人,如今出现这幅局面,倒也不算让他意外。 “无碍,左右逃不到哪里去,王兄不要为了他,伤了神。” 第八十六章 区区一个妇人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王嘉彬仍旧咬着牙,“我只是为伯父伯母可悲可恨,竟遇上这么个人渣,好在鸢妹妹那时没有嫁给他,否则就是入了豺狼虎穴!” 言罢,他又松了口气,“好在如今她也算是觅得良人,谢家那父子虽说是从京城来的,但谢先生一腔慈悲,二少爷又热血乐于助人,鸢妹妹那夫婿更是体贴温顺,也算是善终了。” 姜昀翻书的手一顿,他撇头,看向王嘉彬,“王兄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王嘉彬脱了鞋袜,直接上了床,今日他也没有心思再读那圣贤书了。 今朝回铺子里去看他爹,他最终还是没有将钱袋被陆白偷走的事情说出来,只怕又要遭父亲担心。 “可否为我引荐言祉兄?”姜昀沉默半晌,纠结道 “谢言祉?你找他做甚?哦,我想起来了,那事……那事!你个木头脑袋。我看下回那几人再来你该怎么办!”王嘉彬想到这事,就想给他两个板栗吃一下。 姜昀避开他这个话题,“那明日我随你出去见见言祉兄,我有话要对他说。” 哪知,王嘉彬摇了摇头,说:“明日不成。” 姜昀一愣,“为何?” 王嘉彬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他在哪里做工,来回村里和县上运货,但他每隔几日就会去找我爹付车钱。届时有消息我再带你出来。” 姜昀握住书卷的手指捏紧:“他为何会送货?他瞧着分明……” “分明是纨绔桀骜不驯的世家子弟?”王嘉彬笑着接了他的话茬,看到姜昀一脸茫色,他又叹了口气,“你不常回村,这事儿你也不知道。” “你可还记得范家母子?” 姜昀思忖片刻,而后点头,“孤儿寡母,他母亲似乎还不良于行。” “谢庭筠,也就是两兄弟他爹,在家中免费办了个学堂,专为幼童启蒙,只收一年五个鸡蛋罢了。” “这不是做慈善?”姜昀眼睛兀然睁大。 “就是做慈善啊,所以我才敬重他们父子。尤其谢言祉,我刚回家那会,便听说这流放来的谢家有一子十分跋扈挑剔,只是还未等见面,就听我爹说,他为了范小胖能够安下心来启蒙读书,挑起了范家母子生活的重担。” 王嘉彬将所有事情缓缓道来,姜昀捏着书卷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把纸张抓破。 “竟是这般,他……” 姜昀后半句话没了声息,王嘉彬还问了一声,他摇了摇头,吹灭了油灯,“早些歇了吧王兄。” 王嘉彬哦了一声,便没了声音,房间的另一半边,姜昀平整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久久没有闭上。 原以为像他那样的世家子弟,那般明媚那般恣意,是不屑于做那般活的,况且还是为了帮助村里的平民百姓。 姜昀忽然就有些茫然了。 茫然什么他也不知道,只是忽然感觉自己这些年,所有的坚持都成了一个疑惑。 他厌恶自己的出身,厌恶自家那些如吸血虫一般的亲人,厌恶他们的嘴脸,也厌恶自己身上这一身布衣。 可是如今有人本就出生富贵,落于尘土却甘心……甚至乐衷于此事。 姜昀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王兄?王兄?” “嗯?怎么了?” 王嘉彬才刚刚有些睡意,忽然听到姜昀在喊他,连忙睁开眼睛。 “见言祉兄那事,先作罢,我要专心学业。” 王嘉彬愣了半天,感情是为这事,顿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无厘头,但困意袭来,他只好草草打了个哈欠:“行,行,这事随你,你何时想找了再跟我讲。” 不一会儿,屋子另一边就传起了呼噜声,姜昀却再无睡意。 “给我挑几个手脚麻利的,也不许偷奸耍滑,若是让我发现了偷一罚十。” “自然自然,陈老板放心,我这边的人呐,人品都是有保证的啦。”旁边的人谄媚地着。 程鸢看着面前的数十个男子,围着他们走了几圈,然后点点头。 “每日工钱我已经说好了,那就从明日起吧,到时候我将图纸拿来,你们就按照图纸上所画的装修,知道了吗?” “知道了。”数十个男子整齐点头。 程鸢满意地交了定金便离开,只是待他走后,那些面上带着恭敬的男子,顿时卸了神色:“不就是个妇人,随便敷衍敷衍便得了。” “不行呀,他可是程老板,陈城西那家糕点铺子的老板娘,听说最是泼辣!上回有人想吃霸王餐,直接被她拿着菜刀赶出来了,差点连子孙根都被剁掉了呢!如今,她还要监工,怕是一点喘息之际都不给我们兄弟留啊。” “一码归一码,妇人家家的哪懂装修那些?只不过是听了别人一嘴,便学着说要监工,不过是坐那,当个盲子罢了,咱们也不足为惧。” “还是大哥说的有理,只要咱们表面不露馅,那妇人便也看不出来了,到时候省下来的钱咱们喝花酒去!” …… 程鸢出来后,想着今日的事了了,便去东街集市逛逛,顺便买些新的笔墨纸砚。 虽说她在现代写的一手正楷好字,但终究没有仔细练过毛笔字,写出来的如同鸡爪挠字,必须得好好练练。 集市上很是热闹,熙熙攘攘。今日没有下雪,就连阳光都探出来了个头。 看到有新鲜的水果,程鸢站在摊子前走不了路了。 她低头挑拣着果子,忽然听到隔壁传来的低声细语声。 “我家那个昨晚上又没回来,估计又在那里失了智了,看老娘一会儿怎么去拿他!” “要我说呀,那赌场就是害人的家伙,就不能走进去,要我说,等你家那个回来,好好给他捆上,再打断个半条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去!” “你还嫌我太狠心,你听说了没?就连那书院的学子都被迷了心了!我昨儿路过,还看到个被丢出来的疯子,那身学院服错不了!” 程鸢挑好了果子,递给老板,“就这些。” 第八十七章 怎么不读书?是不喜欢吗?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一共十文,小娘子接好了。”摊主是个中年男子,见程鸢的目光看向旁边说话那两人,正好心情好,便扯起了话来。 “小娘子可知那赌坊的学子是谁?” 见老板有心搭话,程鸢也顺着他的话头问下去:“是谁?” 那老板“嘿”了一声,然后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是那沈夫子门下最得意门生之一,据说叫什么陆,陆什么的,先前城西不是有家铺子刚开张?我儿媳去买糕点时就碰到过,据说毫无君子风度,像个乞丐似的,还将那试吃的点心吃了个一干二净,实在是自私至极!枉为君子!”老板说完,啧啧两声,“先前还以为那书院多么了不得,如今看来这教出来的学子……” 程鸢微微抿着唇,应了一声。 忽然不远处传来喊叫声。 “陆白!陆白!你停下!” 程鸢刚扭过头,就被狠狠撞了一下,她跌倒在地,纸包里的果子洒了一地。 “咚!” “草!”程鸢从地上爬起来时,方才撞她的那道人影,还躺在地上捂着脚叫唤。 旁边一个果子被踩的稀巴烂。 “陆白?”程鸢从他披头散发的眉眼之中艰难认了出来,微微挑眉。 这人怎么鼻青脸肿的? “陆白!你跑什么!”后面追着陆白的人,终于跑了过来,程鸢扭头,有些诧异:“王大哥?” 王嘉彬跑得直喘气,然后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盯着他们三人的吃瓜群众,喘匀了气,压低了声音,“鸢妹妹,抱歉了。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到前头去。” 陆白的脚明显扭伤了,他单手捂着脚在地上后退挪着,想避着两人,却被王嘉彬一把手捞起,拖着往前走。 程鸢抽了抽嘴角,弯腰把剩下几个果子捡了,放进纸袋里,想了想跟了上去。 几人走进一个拐角,是一个死路巷子。 王嘉彬将人一把甩在了地上,陆白闷哼一声往后爬了一下,背抵着墙。 未等他开口,陆白就偏开了脸。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王嘉彬拳头拧紧,“那可是我爹一个铜板一个铜板给我攒的!陆白!你摸着良心说,我这些年来可有曾亏待你?是不是待你如亲兄弟?为何你要……” 程鸢离着他们几米远抱胸看戏。 心想着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贪婪,不过是不知足。 若是陆白能安安稳稳拿着里正的钱读书,就算她有心想报复,些许也拿他没办法。 但是他偏偏自己作死进了赌场,那给她钻到空子了,还能让他再出来?她就不姓程! 陆白静静的听着,等王嘉彬一口气说完了话,他才盯着他:“说完了,说完了就放我走,左右我也拿不出来钱,怎么,你要动手打我吗?” 王嘉彬眼圈更红了,紧咬着后槽牙。 陆白脸上勾起嘲讽的笑:“怪我?咱们十多年的交情,听到我欠债,你不仅不借我钱,居然还防着我,这就是你所谓的情谊?可笑可笑!” “就因为这事?但你那是欠的赌钱,我也同你说了,若你束脩有难处,我可以稍借你一些,待你周转过来再还给我。” 王嘉彬喝道。 “当然不止这些,还有你蠢啊,自以为藏在砖头下就天衣无缝了,我不拿我不是傻子吗?” 陆白张开嘴笑起来,程鸢忽然注意到他缺了两颗牙齿。 再定睛一看,他一直握着右脚的那手,似乎在极力遮掩着什么。 程鸢上前两步,在两人惊疑的视线下,她一把拽住陆白的那只手。 “你要干什么?”陆白失声道,想抽回来。 王嘉彬不明白程鸢的动作,但还是帮着她紧紧按住陆白的那只手。 “鸢妹妹,怎么……” 王嘉彬的话说到一半,就惊愕的瞪大了眼睛,连程鸢也微微皱眉。 陈渊将他五指掰开,不现在应该说是,四指,小指的那块部分,现在只剩下了血痂。 王嘉彬愣了半天,最后从喉间挤出几个字,“这是赌坊的人干的?” “不然?我闲着没事,自己给自己剁了?”似乎是抱着自暴自弃的想法,陆白说话再也不藏着掖着,一双熬红了的眼睛狠狠瞪着两人,全无了往日的如仙人之姿。 “看够了?!”陆白猛地一呵斥,还真将王嘉彬吓得后退了两步。 唯有程鸢看了半天,然后松开手,拍了拍手,像是触及了什么肮脏之物一般,眼里带着不屑与嘲笑:“陆白,你也会落到这种境地啊?怎么不读书了?不喜欢读吗?” 程鸢这一番话完全就是嘲笑中的嘲笑,身有疾者,不得当官,陆白这一根小指被剁掉,这仕途自然也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怪不得如今这般颓废,原来是这样呀。 而陆白此人最是骄傲,此时,在他最骄傲的学业上狠狠踩了一脚,陆白更是恨的将牙差点咬碎。 程鸢微微扬起唇角,“哎,别再咬了,本来就缺了两颗牙齿,有碍观瞻,要是再咬碎几颗,你以后吃不吃饭了?也不对,看你现在跟乞丐似的,还是吃豆腐吧,要是吃不动了也能正好一头撞死。” “你!最毒妇人心!”陆白面容狰狞,左右环顾,一把抓起旁边的一块石头,就要往程鸢额头上砸去:“去死吧!我活不好,你也别想好过!” 原先站在程鸢身后的王嘉彬瞳孔骤缩,连忙扑过来:“鸢妹妹!” 而就在砖头即将砸到程鸢额头前的一秒,陆白忽然浑身抽搐,砖头一把掉在自己脸上。 “啊!!” 他浑身僵硬抽搐着倒在地上。 程鸢不动声色的将防狼电棍放回仓库,王嘉彬眼珠子更是瞪大:“怎么回事?” 程鸢耸了耸肩,一副惊恐的表情:“我也不知道,刚才可吓死我了,差一点他就砸到我了!许是这连日的熬着,在赌场里把身子也搞坏了吧。王大哥你离他远一点,别被传染了!” 陆白在地上抽搐着,拳头想握紧却不知为何,力气像被抽走了一般,像是癫痫一般。 王嘉彬明显也想到这层,他复杂带着怜悯的目光,让路白羞的恨不得当场去死。 第八十八章 交易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别再让我看到你了,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王嘉彬犹豫了半晌,“刺啦”一声扯下一块衣角,飘荡落地。 走出大老远,陆白也没回话。 程鸢忍不住用余光观察王嘉彬的神色,“王大哥,他欠你的银两,你不要了吗?” 一说起这个,王嘉彬俊秀的脸就揪了起来,他长叹一声。 “如今就是把他卖了,也还不起我的银子。更何况他如今……还断了手指,怕是考学无望。我退一步,就当是积福积德了。” 听到这,程鸢有些讶异。 王大哥人看着傻乎乎的,但这圣贤书还真是读进脑子里了,比她都多想了一步。 思忖半晌,程鸢才回话:“王大哥,你明日来店里用晚膳吧,我有话想对你说,你也顺便来瞧瞧王叔,他这两日可念着你了,只是店里忙得很,他就不来书院打搅你。” 王嘉彬自然是点头应下,他也想多去和爹见两面,但这终归是别人家开的店,自己也不好去打扰爹干活,程鸢能邀请他,王嘉彬脸上的哀色都淡了许多。 和王嘉彬分别后,程鸢又折了回去。 没找到陆白的人,程鸢微微皱眉,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大!!大!”“小!小!” 赌坊内灯光昏暗,人声鼎沸,人挤人围聚在各式各样的赌桌旁,每个人都紧盯着桌面上的骰子,色盅与牌九,神色各异。 庄家们衣着华丽,手法娴熟地摇动着色盅,高声吆喝着赔率与规则。 “赚了!赚了!我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唉……我不信!我还要来一把!这些,这些,我都赌上!” 耳边的喧嚣让程鸢不舒服地揉了揉耳朵。 “哎?小娘子来不来一盘?” “这么漂亮的小娘子怎的也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有人注意到程鸢,目光划过她的脸,露出一抹惊艳,情不自禁就走了过来,而后被掀翻在地。 “他奶奶的谁动老子!你知不知道我是……啊哟!是九叔啊,失礼失礼。” 那人目光狡猾,看着九叔走向程鸢,他忙一拍脑袋。 “早说这小娘子九叔先看上了,我的错我的错!”那男子趁两人不注意立马就溜走了。 被叫做九叔的络腮胡男子有些无奈。 “实在是抱歉,程老板,方才小厮瞧着你进来了,但店内人太多,我好一番寻找。” “没事,我们进去谈吧。”程鸢目光在一众赌徒里看过去,没找到想要找的人,她收回目光,对着九叔微微一笑。 “来的匆忙,下回来我店里,免费给你尝尝我做的新品。” 程鸢被九叔引到二楼一间包厢,坐下道。 眼前这人,也就是赌场的二把手。 那日来店里买蛋糕,一个人一口气买了五个六寸的巧克力蛋糕,还是堂食。 本身程鸢只管卖,不管顾客怎么处置吃食,但若是浪费,这可不可取,后面大把的人抢不上呢! 结果她蹲了人家半天,眼睁睁看着他把五个全部吃进了肚子里,甚至吃完后还要了个四寸的草莓蛋糕解解腻。 程鸢对他印象极其深刻,一来二去几回两人也相熟了。 得知他是赌坊的人后,程鸢就有意无意朝他打听过些事情,比如陆白。 提到陆白,他就像是在巧克力蛋糕里吃到了老鼠屎一样恶心,两道粗眉狠狠皱起。 “那小子,就是个无赖!比无赖还无赖。输了便输了,非说我们出老千。念在他家境清贫又是怀锦书院的学子,我想着交个好,日后他若是进榜咱也算有个人脉,就替他还了钱。” 程鸢听到这,脸上的表情让九叔都没好意思抬头。 “不过呢,确实算是我蠢。那小子还了债一身轻,我一个没留神,他又去赌了,这回还欠了整整十两银子!又说人家出老千!我虽说是个二把手,但他这一看就是个闹事精,我就不想管了。谁知他还赖上我了,来找我要钱,我怎会再给他?结果他又去赌……” 后续就是程鸢在店铺里看到几乎疯狂的陆白了。 不过这九叔也是个人精,程鸢只朝他打听了一次,第二回他来,就已经知道了她和陆白所有的过往纠葛。 在这方面,程鸢万分的厌恶这可恶的古代资产阶级!随随便便就能把一个人查的一干二净! 所以她就答应了和九叔的交易——每次来送他个新品巧克力蛋糕,换他在赌场“诱惑”陆白一错再错。 九叔也在她对面坐下,脸上满是笑意,提起茶壶,“那我还是很期待的。” 程鸢微微颔首,接过茶杯:“多谢。” 她润了润口:“你们这回做的……” 她一时有些卡壳,不知该说太过了还是太大快人心了。 程鸢承认爽是爽极了,但头一次这么真实的看到断指,她还是有些吓的慌。 九叔也没注意她说了啥,因为他哦了一声就赶紧解释起来。 “此事不是我做的,咱先前本就也是说好了的,只是榨他的钱,毁他名声罢了,不会真出人命。” 九叔从怀中摸出个锦囊,递过去:“这是他这两日赌输的银两。” 程鸢接过:“多谢。” “此事啊,是他冲撞了贵人,拿贵人脾气不好,当场就要断他一只手,还是她身旁的……男子劝了她,才只断了陆白一根小指。” “贵人?”程鸢好奇地睁大眼睛。 九叔也耸了耸肩:“我也不认识,只是听老大说,是从京城路过的。长得跟天仙下凡似的,就是凶了点,陆白没看清路撞了她一下,就要断人家手。” 京城来的?那不是公主就是郡主,或是世家贵女。 那离她太过遥远了,程鸢顿时没了兴趣。 从嘴里蹦了两个字,“他该!” 为保护她安全,九叔一路送她到赌坊门口。 “程老板?” 一道惊讶温润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程鸢扭头看去,看到了唐羡,以及他身后的两个学子。 “唐少爷。”程鸢不急不缓地走过去,福了福身。 唐羡看了看赌坊的招牌,又看了看程鸢淡定自若的脸庞,有些不可思议:“程老板居然也有这种爱好?” 虽说是爱好,但这分明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这般说,因为程鸢明显窥得他眉眼间的不喜。 第八十九章 奇怪的贵人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摇了摇头,笑着道:“只是在里面有个认识的人,送些糕点来罢了。” 唐羡的神情明显轻松了很多,他笑了笑:“原来如此。对了,先前说开分店的事情,我已寻好了铺子。” “这么快!”成员有些惊喜的睁大眼睛,“可否带我去瞧瞧?” “当然可以,本就是出来寻程老板你一起去瞧瞧的,如果合适,那我就该招些人手,然后从你那里进货了。” 唐羡拱手,“请。” 那铺子并不远,反倒是在县中心的位置,周边的铺子生意火爆,算是一个极其好的地理位置。 尘缘心中暗暗惊讶这铺子的租金想必要贵上许多,而后一笑,或许这铺子就是人家自个儿的呢。 这条街算是个美食街,左邻右舍都是饭店,酒楼,茶馆。 门面极大,前厅大概有他店铺的两倍大,后厨更是似她后院一般大小。还有个二楼,二楼台面上还有个类似阳台的位置,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河水县方圆几百米。 “怎么样?是不是不错?我可是磨了爹爹好久他才肯让我试一试的。” 见程鸢脸上带着惊艳,唐羡忍不住道。 “我记得这先前是个茶馆吧?小时候我就经常跟着爷爷来这里听书,只可惜没过两年这茶馆就空了下来,没想到居然是唐兄您家的铺子。” “这地理位置这般优越,再加上陈老板,您那天上仅有地下绝无的糕点,那这不赚的盘满钵满的!” 唐羡后面两个学子立刻笑道。 程鸢也笑着点头,“很不错,不过,对于这店铺所售卖的吃食,我有了新的想法,不知唐少爷可否听我一讲?” 唐羡明显被吸引住了,他看向身后两人,那两人立刻一拱手:“我们去外头逛逛。” 程鸢清了清嗓子,说道:“若是你这店铺与我那店铺,一同售卖没有差别的糕点铺子,你看这不就成了同行,抢生意嘛。” 唐羡手指在桌子上敲着,认真点头:“说的倒也是,那程老板可有何对策?” 程鸢招了招手:“对策自然是有的,这样,你过来听。” —— 约半个时辰,程鸢从店铺里离开。 店铺里,唐羡盯着满桌的宣纸上的图案,陷入了沉思。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位小姐,今日的草莓蛋糕已经售罄,若您实在是想吃,那便明早早些来。” “大胆,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谁?没有,今日也得给我有!” “您这是实在是为难草民了,这原料没有,上哪去做草莓蛋糕呢?” 程鸢刚走进小巷子里就听到一阵吵闹声传来。 “这是谁家的小姐?好气派!跟天仙下凡似的!” “咱们河水县哪有这般精致的人物?怕是……王公贵族路过吧?” “惹到了这样的大人物,这铺子看是……要不成了。” 顾客们交头接耳的交头接耳,摇头的摇头也有不少被这番场景吓跑了的,一时间店里的客流量少了大半。 程鸢定睛一看,门口站着个身着粉紫色衣裳的女子,仪态万千,光从背影就晓得是个美人儿。 铺子门口站了两排的侍从,各个身配金刀,衣着华丽。 那女子身旁还有个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子,身着天蓝色锦袍。 “这便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原听他们讲,以为是个多好的店,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女子开口说话,语速缓慢,但平生给人听出了一抹尊贵感。 王叔脸上神色紧张,一个劲的弯腰:“这位小姐,我们真的……” “是要草莓蛋糕吗?巧了,我正好这里还有些草莓,正好能做一个蛋糕,小姐请等。” 程鸢快步踏入店内,福了福身,不卑不亢。 那女子听到她的声音,扭过头来,一双丹凤眼神色轻蔑,在她脸上来回打转。 “你便是这铺子的老板?” 程鸢点头:“是。” “长得倒是不错。” 程鸢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不会因为这事要为难她吧? 不怪她,实在是她前世的小说看的太多了。 像这种尊贵又貌美的女子…… “行,那就你去,可不要让我久等了。” 那女子忽然话音一转,不知是不是程鸢的错觉,总感觉她的语气都柔和了不少。 王叔一看事情解决,连忙低头哈腰将女子引去坐席。 这回程鸢确定不是她的错觉了,那女子似乎深深瞧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东西啊。 忽然,她感觉到一阵锐利的视线扫过自己,她抬头,和那女子身边的男子对上视线,她刚疑惑歪歪头,那男子就气哼一声转身。 程鸢懵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过眼下也不能纠结此事,她扬起热情的笑脸,看向旁边仅剩的顾客。 “惊扰各位了,我会赠送一份小点心,到各桌进行补偿。” 线下的顾客也都是有眼色的人,立马附和夸赞起程鸢来。 程鸢又说了两句话,才转身去了后厨。 三个小丫头被拘在厨房里,见到程鸢进来,才连忙扑了上去。 “刚才那贵人来,似乎气势汹汹,王叔便不让我们出来。”妮儿解释道。 成员点点头,然后又叮嘱道:“以后遇到这事也机灵点,别冲撞了贵人,不然就是将你们三个拿去卖了也抵偿不了。” 他方才也突然福至心灵,想明白了陆白冲撞了那个贵人,兴许就是今天这位。 宛如天仙下凡却又情绪不稳定。 程鸢抛开心中烦乱的想法,赶紧将草莓从仓库里拿了出来。 至于款式,自然是得拿出点新颖的来,好哄哄那贵人开心。 程鸢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 “酥姐姐,这铺子又不漂亮,还都是些穷酸人,我们换家店嘛,好不好。” 靠窗的坐席,那天蓝色衣袍的男子微微嘟起唇,抬手想去摸眼前的少女的手。 “吃了再走。” 少女言简意赅,并不在意手被握住,但她微微侧过头,目光遥遥望去的方向,正是后厨。 男子也一同看去,只是他眼底似乎有一丝嫉恨划过。 第九十章 今夜到我房里来详谈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程鸢就端着一个蛋糕从后厨出来。 “咦,这是新品吗?怎的没有见过!” “像个白色的帽子,还挺别致的?那奶油一看就好吃!” 不少人注意到程鸢手中的蛋糕纷纷看了过来,其中也包括着那贵人的目光,饱含着兴趣。 “这是新品?” 女子直勾勾地盯着程鸢,程鸢感觉有些不适,又不好低头,只能颔首:“是的,刚准备的新品,您是第一个幸运顾客。” “那我还真是有福气。”女子微微勾唇一笑,看了身旁男子一眼。 那男子似乎憋着气,犟了几秒,才在女子微微变冷的目光中拿出一锭银子。 “喏!不用找了。” “多谢,慢用。”程鸢接过银子,就想转身。 “等一下。”身后的声音像是带着勾子,程鸢动作一顿。 “你,坐下来,陪本小姐吃。” 程鸢懵了,她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她声音中带着惊讶疑惑,结果却引来了那男子不善的目光。 “没错,陪本小姐用餐,不行吗?”那女子嘴角的笑容越发的大,但程鸢却窥得了一丝不悦的气息。 她头皮一麻,心中怒骂这生意可真是跪着赚的。 脸上却摆出灿烂的笑容:“当然可以了,我的荣幸。” 他用刀将圣诞树蛋糕切成几小份,然后盛了一块递给她。 女子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男子,那人从善如流的接过盘子,然后插起一小块放入她口中。 她慢慢咀嚼着,眼中逐渐流露出欣赏愉悦的神色。“这是什么树?为何本小姐从未见过?” 程鸢:“我将它命名为圣诞树,原型是松树。” 女子又张口吃下一口,慢吞吞点头,“松树,这是什么树?本小姐还从未见过。” “此树生长于极北方。”而他们这里属于南方,自然是难得见的。 女子哦了一声,似乎就没有太大的兴趣了。 “还有别的有趣的蛋糕吗?你不用担心,银子管够。” 她吃了三口就摆了摆手,拒绝了男子的投喂。 程鸢心中一惊,这是赖着她不走了? “有是有,不过不知小姐说的有趣的蛋糕是什么样的。” “那便每样都盛上一小份上来吧。” 女子大手一挥,旁边的男子将一个锦囊直接递了上来。 程鸢眼睛不瞎,明显看到他咬牙切齿,但她果断的接过,然后起身弯腰点头:“小姐稍等。” 虽然不知道那男子对她都敌意从何来,但有生意不赚是傻子。 眼看着程鸢走回厨房,那男子又低声嘟囔起来:“你说了吃了就走,怎么还要吃。” “你尝尝。”女子心情很好,也没有呵斥他,勺了一勺直接塞在他嘴里。 男子一愣,迅速将蛋糕吞入肚,“是,是好吃,可是我不喜欢……” 女子微微眯眸看向他,他声音立刻小了下来。 “没事,没事了。” 女子这才露出舒心的笑容,手指在他下巴挠了挠,“乖点,若是她同意了,日后你该叫她妹妹的。” “嗯……知道的。”男子乖巧点头,低下头,修长的脖颈白皙,垂睫遮住眼底的情绪。 “鸢姐姐,你怎去了那么久?” 刚一进厨房,程鸢就被三个小的拉住,各异的面庞上皆是担心。 “是不是那贵人为难你了?” 程鸢摇摇头,提起那个鼓囊囊的钱袋晃了晃:“没有,你们赶紧的,剩下的蛋糕,每个类型切一小块,我送出去。” 妮子她们顿时被钱袋吸引住,惊呼了一声。 “居然出手如此阔绰!” 话音刚落,就分头去切蛋糕了。 程鸢一趟趟地往外端蛋糕,直到小小的桌子上再也没有角落能放下,她才微微俯身。 “小姐,所有的都上齐了。” “行,坐下来。”那女子颔首,面带满意。“卖相很好。” “那是自然,若是丑陋难看,哪敢开店?”程鸢接着话,一个勺子却忽然伸到她面前。 她一愣,连忙摇头:“小姐我只陪用餐,不陪吃。” “不是,我要你喂我。”她浅浅笑着,说的太过平静,导致程鸢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她瞥向她旁边那男子,用眼神询问道你怎么不喂? 然而那男子就像是晦气一般,瞪了她一眼,扭头不搭理她。 女子笑得更甜了:“我不想他喂我,你喂我,我另有赏。” 程鸢立马双手接过勺子,笑道:“这是我的荣幸,你想先吃哪个?” 程鸢自认为赚钱没有丢脸的,丢脸的是赚不到钱,况且面前只是个性格有些傲气的美女姐姐,还出手阔绰,分明是她占了便宜。 那男子见到她这般殷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似乎能喷火。 果然!方才的什么矜持都是假的!谁能在姐姐的石榴裙前站起身? 都是要和他抢姐姐的人,坏蛋! 不过他身旁的女子倒是心情很愉悦,一口又一口。 “可以了。”她抬起手,止住了程鸢的动作。 见她有话要说,程鸢立马识相地坐下。 “我只是途径河水县,如今住在河水客栈,这是钥匙。”女子将一枚钥匙放到桌子上,递过去。 程鸢看向那钥匙,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疑惑。 看着对面人嘴角的浅笑,她恍然大悟,“您晚膳是想吃蛋糕吗?需要几时送达?想要哪几个?” 程鸢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面前的两人表情好像都僵了一瞬。 不是送宵夜?那给她钥匙做什么? “程老板,我与你一见如故,就是想邀你晚上过去聊聊。” 见程鸢眨了眨眼,她又缓缓道:“经营着铺子不容易吧?我瞧着上上下下都离不得程老板,赚些钱着实累煞人。” 是要入股?程鸢眼睛亮了,连忙摆摆手:“还行还行,一想到能赚银子,再辛苦也值了,小姐您是想……” 面前的女子含笑点头:“程老板如果愿意,那今夜我们详谈可好?” “愿意愿意,送上门的生意我怎会推脱?”还是这样的大主顾,程鸢笑得眉眼弯弯,灿烂至极。 没瞧见对面女子眼里的欢喜。 第九十一章 入股要保密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见程鸢面带笑颜的走进后厨,妮子连忙上前:“鸢姐姐,她们可走了?” 程鸢点点头:“走了走了,你们都可以出去了。” 妮子松了口气,“好在那贵人并没有做什么,我方才听墙角,有顾客讲,昨日那贵人进赌坊,可是剁了一人的手指呢,就只因他冒犯了她。” 妮子不说,程鸢还忘了这回事,她嘴角又勾起笑,“还好,此人虽情绪不稳定,但也不会像一些人,背后使绊子,喏,你们看。” 程鸢展开手心,又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出现,三人皆惊呼一声。 “这贵人也太阔绰了吧!” “若是,若是日日能接到这样的贵人……” 四人你看我,我看你,皆忍不住笑起来。 程鸢挨个摸了摸脑袋,“好了,这银钱也会算在你们的月银里面,都去干活吧。” 小丫头们欢呼一声,便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只是程鸢停留在原地,眼里闪过一丝迷茫。 让她戌时送蛋糕去客栈,似乎也没有问题,但这又不是现代,古人们不是早早的,天黑就入睡了吗? 为何还会吃宵夜?而且像她这种贵女不用保持身材吗? 程鸢疑惑归疑惑,但答应了的事情自然是会做到,待用过晚膳,便说明了她要出去一趟。 谢长祗脸色看起来红润了些,程鸢也允许他能偶尔出门走走了,便一同用膳。 “鸢姐姐,我替你去吧。”谢长祗微微皱眉,“时辰太晚了,你一个女子出去恐怕不安全。” 王叔也点点头,“对呀鸢儿,那贵人脾气不好,又不熟悉,万一……” 程鸢听了顿时也有些纠结,她咬着唇:“但她指名道姓要我送去,还要谈入股的事情呢,若是长祗去,惹了贵人生气了,该如何?” “入股的确是好事,那这样,鸢姐姐,我陪你去,可好?” 谢长祗道,见她有些脸色不同意,连忙道,“我现在感觉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我们早去早回,不会有事的。” 程鸢望着谢长祗坚定的眼神,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她深知,这份坚持背后,不仅仅是担心她的安危,更是他们之间那份难以言喻的深厚情谊。思索片刻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好吧,长祗,那我们就一起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路上都要听我的,不可擅自行动,然后你得再多添件衣裳。”程鸢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 谢长祗闻言,脸上绽放出安心的笑容,连忙点头应允。 王叔见状,但见两人主意已定,便默默准备好出行的灯笼与防身之物,确保万无一失。 夜幕早已降临,街巷间灯火阑珊,程鸢与谢长祗踏上了小路。 夜风轻拂,带着一丝凉意,却也让人清醒,两人并肩而行。 抵达客栈时,已近戌时末,客栈外灯火通明,似乎正等着他们的到来。程鸢心中暗自揣测,这位贵人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有如此大的排场。 进入客栈,被引至一间雅致的厢房前,程鸢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门内传来一道清冷而悦耳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只见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端坐于桌前,面容清冷,眼神中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她身旁的男子正跪坐在地上为她捏腿。 见到程鸢与谢长祗一同出现,她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程老板,倒是守信之人,但这位是?” 女子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让程鸢不禁正色以对,心中还暗暗疑惑,他的语气似乎与白日里不太相像。 “这是我丈夫,夜间我一人出门比较危险,便让他与我同行,这是您要的糕点,请过目。”程鸢将匣子递上前,恭敬道。 女子的眉毛挑了挑,但眼底却划过一丝微光,“原来如此,请坐吧,程老板一路走来,劳累了,我让小二上壶热茶,暖暖身子。” 程鸢也不推脱,主要是担心谢长芷着了凉,喝壶茶也好:“那就多谢小姐了,要壶姜茶吧,我丈夫他这两天受了风寒,我怕他又加重病情。” “没想到程老板不仅把生意做得这么好,对丈夫又这般体贴,可真是个妙人,羡煞旁人啊。” 程鸢有些心虚地摸了摸眉毛,也不知再接什么。 正好店小二姜茶上了上来,她给谢长祗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自己暖着手。立马转移了话题:“对了,今日下午您说有事要同我商议,那……” 程鸢本意是让面前的贵人先说出她的想法,一方面是尊重,一方面毕竟不清楚人家的财力物力,她也不好直接开口,便等着对方先说。 她目光又看了看她身旁的男子,眼神询问着。 主要也不是她以貌取人,只是她想了许久才突然灵光一闪,这人会不会是她男宠啊? 一旦将两人的关系认定为这样,下午男子的敌意和奇怪的态度就都有迹可循了。 女子似乎看穿了程鸢的心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轻轻拍了拍身旁男子的手背,示意他退下。男子起身,目光复杂地看了程鸢和谢长祗一眼,然后默默退出房间,带上门。 程鸢见状,心道果然如此,她抬起头,忽的和贵女对视上,贵女不说话,她也不敢说话,两人对视了许久,那贵女才说:“不让你郎君出去?” 程鸢愣了愣,下意识道:“他不会走漏风声的,一定对咱俩今事保密。” 说罢,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是太过聪明了,这贵女一看就不想坦白身份,就连入股怕是也要保密的。 程鸢心里想着,却不见那贵女眼中划过一丝惊愕和震惊。 她再次抬眸时,正对上她的眼睛,那眼睛似乎在说,真的假的? 程鸢肯定地点了点头。 她这人做生意,包诚信为本的! 第九十二章 卖艺不卖身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那贵女似乎脸色僵硬了一瞬,第一次脸上露出了纠结之色,但半晌才缓慢轻启红唇。 “还是让他出去吧,我不太习惯,那时有无关人在侧。” 程鸢一愣,随即又想,不愧是大客户,很有个性! 她随即看向谢长祗低声道:“你先出去,在门外等我。” 她想了想,又掏出一锭碎银子,塞在他手里,“王叔那面吃了这么些时日,也该腻了。晚间看你没有吃多少,可以下去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等谢长祗出去,程鸢才笑着看向贵人。 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对面之人便道:“过来。” 程鸢立马站起身,规规矩矩走过去。 她吃过饭可是查看了那两个钱袋的,足足有50两银子呢! 说不定贵人一开心,又赏她个钱囊呢? 她刚站稳,忽然腰间就被搂住,一阵馨香传来,天晕地眩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竟在贵女怀中! 程鸢瞪大了眼睛! 更让她震惊的是,贵女的脸缓缓朝她靠近,那红唇离她越来越近! 程鸢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身体僵硬得如同木偶,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那红唇即将触碰到她时,女子忽然停下了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迷恋:“程老板,帮本小姐宽衣。” 宽衣?! 程鸢这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她怀中挣脱出来,脸色涨得通红:“小姐,你这是何意?” 女子挑眉,缓缓扯开带子,“我以为,程老板来客栈,便是知晓我要做什么了。” 程鸢心中跑过一万匹马,我以为你是要来入股,谁知你是想要我身子,她可是正经店铺,卖艺不卖身哎! 程鸢连连后退,几乎要撞到桌角,她强稳住身形,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云小姐,怕是误会了。我程鸢虽是个市井小民,但也知礼义廉耻,这等事,我是断不会做的。” 女子的动作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换上了玩味的笑容:“哦?程老板这是拒绝我?可知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程鸢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姐,我敬重你是位高权重之人,但并不代表我可以牺牲自己的原则。我开店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与本分,而非这等龌龊之事。” 女子轻轻一笑,似乎对程鸢的反应颇感兴趣:“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许久未见如此刚烈之人了。好吧,既然程老板不愿,我也不强求。不过,程老板可得想好,错过这次机会,可就再难遇到了,与其辛辛苦苦经营铺子,不如跟了我……” 程鸢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多谢小姐体谅。我程鸢虽是小本经营,但也希望能凭自己的双手,让家人过上好日子。至于其他,非我所愿。” 她点了点头,眼中反倒闪过一丝赞赏:“好,程老板是个有骨气的,本小姐做事,向来喜欢与特别之人打交道。程老板今日的表现,让我很是满意。既然陈老板不愿意行那便捷之事……我看你那蛋糕做的着实不错,可有想法卖去京城?” “不用急着拒绝,本宫名陈云霓,若是你答应,本宫愿意扶持你。” 嗯?被拒绝了还愿意合作?还有这什么……本宫?如今,天子姓陈,那她就是公主殿下? 程鸢大惊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方才言行得体。她重新坐回椅子上,与她开始商讨起具体事宜,仿佛刚才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谈话间,程鸢发现陈云霓虽然行事出人意料,但在商言商,却是个极为精明之人。 尽管她是个现代人,有现代人先进的思维,但也不得不承认,公主对市场的洞察、对吃食的要求,都显示出其不凡的商业头脑,若不是她一早就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她还以为是哪个首富的子女呢。 唐羡那边进京城有些困难,他本来还打算将此事放到之后再说如今有了这梯子……程鸢心中暗暗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这次机会,让自己的糕点店更上一层楼。 大概聊了大半个时辰,程鸢得知陈云霓后日就要离开,继续前往京城,但是她可以携带一些蛋糕,用作敲门砖,到时若是在京城有比较好的销路,便书信给她。 程鸢怀里,揣着鼓囊囊的钱袋,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激动,她的首富梦想,马上就能实现了! 只是当她开了门,在一楼瞧见谢长祗时愣了愣。 “你们两人在做什么呢,这位公子,我与你家小姐已经商讨完毕,你可进房了。”程鸢走下来,看着两人对坐着,似是剑拔弩张。 那男子也未多说话,只瞧了程鸢一眼,像是要把她盯出个窟窿,然后转身直接跑上了二楼。 谢长祗撇了撇嘴,“鸢姐姐,你没事吧,刚才我去外面转了一圈,回来后我想在门口等你,但那人非不让我站在门口,定要将我拉下来,若不是怕打扰到你,我一定要揍他个……” 或许是今日抽的风,导致她现在脑子转的反而特别的快,一下子就明白了那男子为何不让谢长祗站在门口。 “哈哈好了好了,没什么事,赶紧回去吧。”程鸢连忙打断他的话,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拉住他的手就往外走。 谢长祗虽然一脸疑惑,但见程鸢不想多说,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他挠了挠头,跟着程鸢一起往客栈外走去,一路上还在嘀咕着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 “姐姐!”陈嘉庚打开门,连忙往床上跑过去,见陈云霓衣着完好,他神色渐明显松了口气,连语气都轻松了许多。 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这回怎……” “是个误会,那人不肯。”陈云霓也没什么羞耻的,只是笑了笑,而后勾了勾手,陈嘉庚呼吸一滞,心跳如雷。 “那今夜便你伺候我。” 陈嘉庚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月光如水,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笼上了一层朦胧而神秘的面纱。陈嘉庚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陈云霓,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虔诚与珍视。 第九十三章 姐姐才不喜欢丑八怪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姐姐……只宠幸我一人可好?”床上的女子已然陷入酣眠,饱满的胸脯轻缓起伏,赤裸着上半身的男子痴迷地目光注视着。 但即使对方已睡熟,他仍然不敢放大了声音,声音轻的像是蚊子叫,而后,他又伸出手,却停在半空中。 “姐姐,她有什么好呢?是不是只要她失了那张面孔,姐姐就不喜欢她了?是的吧?对吧?姐姐才不喜欢丑八怪……” 今夜两人失眠。 程鸢起床开门时,谢长祗也恰巧从门内走出,“鸢姐……鸢姐姐你被谁打了?昨夜有人进后院?!” 谢长祗眼睛猛然睁大,快走几步,上上下下打量程鸢,“鸢姐姐你没事吧?” 程鸢愣了一下:“怎么了?我没事,昨夜没人啊?我没听到动静。” “那你眼睛乌青,看上去……” 谢长祗迟疑道。 “哪里有贼!鸢姐姐我们会保护你的!”几个小丫头还没睡醒,揉着眼睛,听到什么鸢姐姐被打了,立马睁大了眼睛跑过来,将程鸢团团围住,愣是把她吓了一跳。 “啊哟!鸢儿,你昨夜做贼去了?一夜没睡?”王叔恰好也开门。 他这话一出,程鸢等人才恍然。 “还以为鸢姐姐出事了,以后我夜里睡觉得谨慎一点,不能让鸢姐姐受欺负了!”妮子努力握紧小拳头,其他两个人也是狠狠点头。 谢长祗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是我没仔细想了。” 程鸢扶额哭笑:“好了,别一个个在这叭叭了,赶紧的,去厨房,多赚钱,咱们月末才能多分钱。” 妮子几人欢呼一声,便拉着王叔先走了。 程鸢又看向谢长祗,看他脸色红润:“你身子好了?” “好了,现在很舒服,就是背一麻袋石头跑山顶我也行!”谢长祗生怕程鸢不信,左看右看,拿了块脸大的石头,竟是要准备表演个徒手劈石头! “哎哎哎!好了好了,我信,那你今日就别待屋子里了,正好有个外卖单子,你替我送去。” 程鸢连忙拉住他的手,意识到对方的身子忽然一僵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不比她,很热,像个暖水袋,她连忙一把放开。 眼神开始不自然地左看右看,“行了,一会儿我让王叔给你整理好,我,我先出门买些早膳。” 丢下这话,她咬住唇,立马就跑了。 只留下谢长祗低头看着手,手上还残留着方才一触即离的冰凉。 分明还处在冰天雪地里,他却感觉浑身热的不行。 他连忙甩了甩脑袋,踏步进厨房。 可不能再风寒了,不然让鸢姐姐以为他是个病秧子,说不定他在她心里就要往后排了! 鸢姐姐一早就说了,喜欢能干活的,虽然现在鸢姐姐还不愿意点头,但是只要他努力,在鸢姐姐心里排上第一,等鸢姐姐想找夫婿时,他就能堂堂正正了! 谢长祗走进厨房,开始熟练地帮忙准备蛋糕的食材。 这段在程家的时日,他疏忽了锻炼,看来得捡起来了,不然到时候就要被鸢姐姐嫌弃了,那可不成!他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必须让程鸢能真正看到他的好!什么白啊王的,都一边去! 厨房里,炉火跳跃,蒸汽升腾,一片忙碌的景象。 谢长祗一边切着水果,一边想着等会儿送外卖,这可不是个容易的活。 他计划着不仅要准时送达,还要以最好的态度和服务赢得赞誉,到时候这些好评传进鸢姐姐耳朵里,让她知道自己是个可靠的人! 没错!书上就是这么说的!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厨房外传来了吵闹声。原来是妮子她们在聊着什么。谢长祗放下手中的刀,走出厨房查看情况。 只见妮子她们正围着一个刚送来的包裹,脸上满是好奇。 “这是什么呀?鸢姐姐买的吗?”一个丫头问道。 “不知道,先放那边吧,等鸢姐姐回来拆。”另一个丫头道。 正当她们准备将包裹放回厨房时,程鸢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们在干什么呢?” 妮子们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到程鸢正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刚买的早餐。 程鸢看到她们手中的包裹,微微一愣,随即走了过来,将包子油条分给几人。 “这是我买的药材,别弄乱了,是给你们师傅的,他最近身子弱,得调理一番。” 程鸢说着,接过包裹,走进厨房。 “师傅?”有一个女娃娃愣了一下,而后偷偷笑着和妮子她们说着悄悄话。 程鸢瞧了她们一眼,也没管她们,倒是发现身后多了条尾巴。 “这是我和黄序秋预订的,和他讲了你冬日里身子弱,许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需得补一补。” “他呀,其实挺尽心尽力的,你也别对他不好的脸色了,看,这些东西,他说都给我便宜了呢。” 看到谢长祗原本美滋滋的脸顿时黑了,她瞪了他一眼。 谢长祗撇了撇嘴,忽然,眼神触及到某个鞭,瞳孔骤缩。 “这个我不需要!你让他退回去!” 程鸢被他这一下吓了一跳,寻着他的手看过去,脸上也露出了丝微妙的表情。 她咽了咽口水:“人家是大夫,这么配总是有道理的,这,这个应该是有用的,黄序秋应该不会弄错药。” “他就是故意的,我,我,不需要现在,说不定是他配给自己的,搞混了呢!” 谢长祗双手握拳,程鸢见他一副要扬了这药包的架势,连忙将包裹重新包起来。 “去去去,你赶紧送外卖去,回来等着喝药就行了。” 谢长祗被她推出门,大堂里也已经有了不少顾客了,他只好倚着门,低声恳求,“那个东西拿出来,鸢姐姐。” 程鸢眨了眨眼:“嗯嗯,放心吧。” 她目送着谢长祗离去,立马将药包丢给妮儿。 “一味都不能少,熬足时辰,一会儿你师傅要是问起来,就说该拿出来的都拿出去了晓得不?” 妮儿不懂两人方才在争什么,但她听鸢姐姐,便认真点了点头道: “放心吧鸢姐姐。” 第九十四章 被抓现行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王叔,我先出门了,若有事,到这个地址找我,那是新建的作坊,我得去盯着点。” 程鸢在店里转了一圈,确保一切没问题了,就准备着出门了。 “好嘞鸢儿,对了,方才有个人传信来说若是你有空,明日午时去,去这里,好像是唐公子有请。” 王叔把手在腰间围裙擦了擦,拿出个烫金的请帖。 “行,我知道了。”程鸢看也没看一眼,塞进怀里就出了门。 —— “老大,那妇人来不来?要不我们再歇会儿?”作坊里,有人打着哈欠,有一搭没一搭的搅和着水泥。 “早知道我就再睡会再来了,怕是她说要盯梢也是唬我们的呢!” “就是,女子能成什么事?怕是今日来不了了,这样,我们先干个一时辰,然后去喝个花酒,等时候差不多了,再回来,到时候她来了,我们再吓她一下,可足足干了一天,得加钱!” 数十个汉子在院子里,交头接耳着,笑声一片。 忽然,有人在外面咳嗽了一声,顿时大家面面相觑,连忙去抢着趁手工具。 “程老板,来这么早呀,兄弟们刚开始干活,你呢放心,绝对没偷懒。” “嗯,大家辛苦了,我就是随便看看,各位随意。”程鸢声音温和,脚步稳重,她走进后院天井,就这样站在原地,瞧着他们的动作。 自打她站在这里了,后院就一直保持着诡异的宁静。 “程老板,坐坐坐!”有人搬来个椅子,殷勤至极。 “无碍,无碍,我看看就走了。” 程鸢微微笑着拒绝,而后起身,走到一人身后。 她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那人猛地转身,脸上堆满笑意,却显得有些僵硬,“程老板,有啥指示?” 程鸢微微一笑,眼神却锐利如鹰,她指了指地上的一堆材料,“这些是新进的水泥吗?” 那人的眼神闪烁,强装镇定:“是啊,陈老板,那可是上好的水泥,绝对没问题。” 程鸢不置可否,弯腰捡起一小块水泥块,轻轻捏了捏,眉头微皱,“这质地,似乎与我之前要求的不太一样。” 周围的人开始紧张起来,互相交换着眼色。这时,一个看似领头的人走上前来,赔笑道:“程老板,您可能是误会了,这批水泥虽然与之前的略有不同,但质量绝对有保证,而且价格更实惠,咱们这不是想为您省点钱嘛。” 程鸢冷笑一声,将水泥块扔回地上,“省钱?我请你们来,是希望你们能用心做事,而不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糊弄我。你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些水泥里掺了大量的石膏,以次充好?” 众人面面相觑,脸色变得难看。 领头的人还想辩解,却被程鸢打断,“不必说了,你们的行为让我很失望。从今天起,这里不需要你们了。我会另外找人来重做,至于你们,等着赔偿我的损失吧。” 一堆人在原地愣了一下,而后那领头的人连忙追上来。 “程老板,程老板,这有事好商量嘛,其实……手底下的人不老实,你放心,那几个人我一定狠狠罚!至于价格,我再给你降个三成,如何?” 那人表情谄媚又讨好,见程鸢停下了步子,睨着他。 他连忙挠了挠头,咬牙:“降四成,如何?” 这是他最低的底线了,再降真赚不了钱了。 但是若是让程鸢走,到时候河水县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家的情况,怕是日后的生意就不好做了!甚至连名声都会烂掉! 他甚至不敢再往下想,此时的他无比后悔,这两日为何要纵容着那几个蠢的! 程鸢看着领头人焦急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缓缓开口:“降四成?你的诚意似乎还不够。” 领头人心中一紧,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深知这次若不能挽回程鸢的心,后果将不堪设想。于是,他咬了咬牙,狠下心来:“程老板,这样,我降三成,三成总行了吧!这真的是我能给出的最低价了,再低我们就真的没法做了。” 程鸢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但她并未立刻表态,而是继续施加压力:“三成,我可以接受。但你们要记住,这次的事情不是简单的降价就能解决的。我要的是你们的真心悔过和以后的用心做事。若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你也不想别人都知道吧……” 领头人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程老板您放心,我们一定痛改前非,用心做事,绝不敢再有半点马虎。” 程鸢这才轻轻摆了摆手:“好了,你们继续工作吧。我一会派人来监督,希望这次你们能说到做到。”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留下一群匠工在原地劫后余生般地喘着粗气。 “娘的,那妇人看着小小一个,板个脸来比县令还威严!” “闭嘴吧你!要不是你撺掇,咱们怎么会被发现?” “嘿!昨日帮腔我的人不是你?舒服的时候不感谢我,出事了说我?去你的吧!” …… 其实,程鸢心中也明白,河水县太小,只有这一家匠工,才导致他们一家独大,越来越放肆,贵人不敢得罪,贱民得罪了对方也不敢说个不字,所以她才不得不先选择妥协。 不过这样子不是个事,走在回铺子的路上,程鸢心中暗自思量,看来是时候考虑培养一些自己的匠人了,以免日后受制于人。 走到离铺子近了点的路,程鸢见到后厨小门那里停了不少拉货的板车,领头人瞧着是个小厮。 “就这些吧?行!哎?程老板!程老板好!我替我家少爷来取货呢。”那小厮见她走过来,连忙作揖扬笑。 “嗯,辛苦了。”程鸢从怀里钱袋里掏出锭碎银子递过去。 那小厮边说着不敢不敢,边笑脸更甚地收下了。 程鸢看着板车上的货,忽然想到一件事情,“对了,你且等一下。” 她从后厨跑进去,进屋里拿了桌上的几张纸,对折了一番。 “喏,这个,交给你家少爷,就说用这样子的广告词来售卖。” 第九十五章 姜昀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好嘞程老板,一定带到。” 那小厮虽认识字,但瞧了一眼单子,却总觉得,一个个字他都认识,但他却从未想过用这样的话语说出来。 小厮挠了挠头,心中暗自嘀咕:“这广告词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就是没点都听不懂。” 他虽不解其中意,却也能晓得,若是让少爷看见,定会大力夸赞,他小心翼翼地收起纸张,边加快了脚程。 —— “你这几日不对劲啊,怎比我这个,穷鬼还要拉胯着脸?” 王嘉彬经上次一遭,整个人虽然低落了几天,蛋很快就又振奋起来,看上去不像是渡了个劫,反倒是有了喜事似的。 只是室友姜昀,却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就连今日上课夫子问问题,向来无错处的姜昀,居然走神了! 被夫子好一番教训! 原以为教训了就能收收心,结果下了课,却见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王嘉彬将他拦在门口,一副他不回答就不让他进屋的架势。 姜昀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让开。” 王嘉彬下意识就缩了起来,想让开,但又立刻反应过来,他怕他做什么! “不行,你必须告诉我,你最近想什么呢?身为你的同村和舍友,以及最佳好友,我有责任,为姜兄分~忧~解~难!” 王嘉彬努力挺起胸膛使自己看的可靠一些。 姜昀却明显没听进去一个字,又往前走了一步,“没事,你让开,我要进房温习了。” 王嘉彬依然拦着:“难道是那几人又来烦你了?要不这样,反正你也不愿意向唐兄低头,下次我同你一道走,要是他们敢欺负你,我就,我就……” 王嘉彬左看右看,在院子里看到个斧头,立刻闪身去拿了过来,在手上挥舞几下。 “我就砍了他们!” 他没有半点武学基础,更没砍过几次斧头,舞的奇奇怪怪的,倒是让姜昀看得忍不住弯起唇角。 王嘉彬立马丢了斧头,“你笑了你笑了!快说说!到底遇上什么难事了?” 姜昀唇角一顿,抿了抿唇,“那三人没找我了,不是他们的事,你别多想了,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我还指望着日后你同我一块进京赶考呢,就这样子,我看明年的考试都悬!”王嘉彬瞪了他一眼,忽然哎了一声,“你是不是看中哪家的姑娘了?她们家不同意?” 姜昀脑袋有些嗡嗡,忍不住心累,“说到哪儿了都,我只是在想,为何那三人最近这般守规矩。” 王嘉彬仔细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没有撒谎后也摸了摸下巴。 “是哦,你不是说上回言祉兄替你揍了他们一顿?我还以为他们肯定要蹲你,把你揍回来呢。” “怪哉。” 姜昀没听他继续嘀咕,绕开进了房门。 “王兄,明日可替我约一下言祉兄?” 王嘉彬一愣,猛然恍然大悟:“哦~你是觉得,是谢言祉做的?这小子,有点手段啊!” “下次再让我看见,狗腿给你们打断!知道没有!” “敢在你们唐兄眼底下欺负人,故意的吧?老大!他一看就是挑衅您呢!” “不敢不敢!不敢不敢!哪敢呢!” “知道就好,那姜昀是你们能惹得起的吗?还不快滚!” “是是是!” 怀锦书院内的一条小巷,三个人鼻青眼肿、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此处僻静至极,寻常学子不过途径此处。 眼见着三人离开,一瘦学子才疑惑看向唐羡。 “唐兄,咱为何要帮那姜昀?整日下巴比天高的东西,还不尊重你!” 唐羡嘴角噙着笑:“你懂什么?你知道上回,揍了那三人的是谁吗?” 另一个稍高些的学子沉思:“似乎是姜昀的朋友……那又有何关系?” “那人,名叫谢言祉,说名字你可能不认识,但论关系,他是程老板的小叔子。这回,你们懂了吧?” 唐羡丢下一句话就往外走去,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小叔子?那就是程老板夫婿的弟弟?讨好了姜昀,等于讨好了谢言祉,就等于讨好了程老板!从这方面来接近,展现诚意,那唐兄与程老板的生意想必会更加红火!” “我去!果然还是唐兄技高一筹!” “只是,只是咱们背地里做,那姜昀能知道是咱们大哥做的吗?” “姜昀是谁?夫子的得意门生,若是这点都想不明白,他也别考学了。” “定然是谢言祉所为!” 姜昀在屋内,站起又坐下。 他不愿臣服于唐羡,原想着合适的机会再将他的玉佩还回去,可前两日他却畏缩了。 但他居然没有计较,反而默默替他扫清了障碍。 姜昀手中摩挲着玉佩,心绪起伏。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非要他替自己解决完此事……但如今,他除了一句感谢,似乎再没有任何能够回馈的东西。 他来回走了许久,终于,靠着床上,举着书的王嘉彬看不下去了。 “不就是想个回礼嘛,这样子,你听我的我有个好想法。” 姜昀一顿,看向王嘉彬,眼里充满了怀疑。 “果真?” “自然当真,你过来,我同你仔细说。” 王嘉彬冲他招着手,姜昀纠结半晌,才走了过去。 —— “好哇你!让我好找!这几日都去哪里了?自那日从县里回来老子就没捉到你人!你说,要是今天没被我逮着,你是不是还要藏下去!” 谢言祉一把揪住了院门里探出头来的姜大伯娘,她吓得惊呼一声。 “老大家的,怎么了?外面有什么动静?”姜老太太在屋内喊道。 “没什么,没什么娘,方才看到只老鼠窜过去了。”姜大伯娘回头谄笑了一下,而后踏出门,将门关上。 才瞪了谢言祉一眼,“小点声!你这孩子,你大伯娘还能赖你不成?” 谢言祉牛鞭在空中一甩,“我呸!你那日回来就没出过门,要不是那死婆子一直不出门,老子早闯进去了,这都多少日了,你要是不想合作直说,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去县里,找点人,弄姜昀几次也不是个麻烦事!” 第九十六章 荷儿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哎哎哎!言祉,有事好商量嘛!我这也是,事出有因,事出有因,这样子,找个地方咱俩聊聊,可好?大伯娘说到做到,只是还是有些顾虑……” 谢言祉懒得听她讲七讲八的,用牛鞭狠狠甩了下地面,激起一大片尘埃,“走!上我家去!” 前院孩子们还在读书,谢言祉直接将她从后门带进来。 “什么顾虑?赶紧说吧。”回到了家里,谢言祉心里也松了口气,暗中对着墨白两人比划,别让人再给跑了。 后院里也没人,姜大伯娘纠结半晌,才叹了口气:“你是还小不知道,这家和万事兴,若是我与我婆婆互相……” “去你的家和万事兴,你当初就别答应啊,老子现在给你做完事情了,你反悔了,你要不要点脸!” 谢言祉这段时间跑货,也跟着乡下人学了不少粗言粗语,全部肆无忌惮地往外说。 “你要是赶反悔,我就把你和马老头那些事捅出去!到时候还什么家和万事兴,你等着姜昀他爹回来怎么收拾你吧!” 姜大伯娘肉眼可见地慌了:“你,你怎么……呸!你说什么就……” 谢言祉身旁忽然落下一个黑衣人,他手中拿着块深粉色布料,姜大伯娘定睛一看,顿时羞红了老脸。 这不是她前两日丢的肚兜还是什么?! 她立马努力扯起笑脸,尴尬道:“言祉,言祉,你说,你说要大伯娘怎么办,都听你的。” “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愿意当证明人,让大家知晓那事我是冤枉都,然后是姜老太太预谋的事情,到时候大家自然不会注意到你,我们家也不会找你的麻烦,只是后续找人,或许还要麻烦你。” 谢言祉刚说完,就见着姜大伯娘一副心虚的表情,他又加了一剂猛药:“若是叫姜昀兄晓得他母亲是个浪荡……” “行!我答应!我答应!”姜大伯娘几乎发出尖锐爆鸣,吓得在原地跺脚。 “早这样不就好了。”谢言祉轻蔑一笑。 “哎?言祉,你回来了?”厨房的门被打开,程知手里牵着姜荷,措不及防地,姜大伯娘就瞬间冲了过来。 “荷儿!娘的荷儿!荷儿!是娘啊!”姜大伯娘将姜荷抱进了怀里,声音激动。 只是姜荷小脸上一脸无措和茫然,隐隐地还有丝恐惧。 姜大伯娘看着她手里拎着的小桶,瞬间炸了,“你们怎么把我荷儿关在这里?!是不是让我荷儿给你们当下人呢?你们好狠的心,拆散我们母女,姜二娘!你也是有女儿的人,怎么就不体谅体谅我呢?走,荷儿,跟娘回去!跟娘回家!” 程知也被她一番话吓得愣在原地,不知该从何说起。 姜荷眼眶瞬间就通红,只是被拉着手的她却咬着唇,站在原地,不愿离开。 姜大伯娘有些心烦意乱,直接就要将人抱起,“干什么呢你!脚断……” “你做什么!你已经将荷儿卖了,还想讨回去,哪里有这种道理?!”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姜荷身上的机关,她无神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 “什么卖了?我什么时候卖了?你这孩子别瞎说!”姜大伯娘眼睛一瞪。 “你不记得了?那日你在村口骚扰我嫂子,回去后我嫂子派人送了一笔钱去,早就和你说了是姜荷的卖身钱,你那时可是点头了的!” 谢言祉心中暗自庆幸,程鸢有先见之明,那时先走了一步,今日他的失误才得以有挽救的机会。 否则,今日就是说破了天,姜荷都要被带走了! 他说着,看向程知:“伯母,去将我房间里,桌子肚里那张卖身契拿来。” 程知连忙点头转身。 姜大伯娘明显也想起来了,她神色有一丝慌乱,但握住姜荷手腕的力道一点没松,还理直气壮:“什么卖身契!我可不认得,我不识字,定是你们糊弄我!” 谢言祉几乎被她气笑了。 “是这个吧?言祉!”程知着着急急跑过来,手里捏着张黄纸。 谢言祉接过,瞧了一眼,“没错,是这个!” 他又放在姜大伯娘面前展开:“您当时可是亲自在上面画押……” 姜大伯娘一把夺过,将纸撕了个稀巴烂。 “你做什么!”程知瞪大了眼睛,连忙蹲下身,在地上捡着纷纷扬扬的纸片。 “娘!!”姜荷尖叫着,大眼睛里泪珠子不要钱地往外蹦,她小手狠狠使劲,想摆脱姜大伯娘的束缚,但她的力气哪里抵得过一个常年做农活的成年人? “喊什么喊?老娘不还是为了你好?你以为留在这里舒服?你看看!都是让你白当下人呢!”姜大伯娘明显松了口气,而后摆出副骄傲的神色,“这样不就没有了?言祉,我告诉你,昀哥儿的事一码归一码,但荷儿……” “荷儿才不是下人!我早已把荷儿当做了我亲生的娃子!口口声声说什么荷儿在我这里做下人,怕是在你家,荷儿才是永无出头之日!” 程知在地上不断地捡着碎纸片,然而纸片落到地上就和雪化为了一体,根本捡不起来! 程知双眼通红,眼里也不断涌出泪来,她愤愤地将纸片丟向姜大伯娘,就要伸手去掰开她的手。 “你做什么!这可是我闺女!现在卖身契也没了,不作数了!” “去你的!荷儿不小了,她认谁,就跟谁走!” “我闺女,自然是跟我走……你别揪我头发啊啊啊!姜二娘你个贱人!” “你给我把荷儿放开我就动手。” 眼见着两人越打越起劲,连姜荷已经被忽视在了一旁都没发现,谢言祉忍不住出声道 “两位,听我说一句。” 他看向姜大伯娘,“我就知道你要这么做,方才那份不过是故意糊弄你,真正的还在我屋子里。你不认没关系,里正认,县令认,到时候有了你这么个有案子在身的母亲,我看姜昀考取功名这路,可就断咯!” 谢言祉没有想象之中的怒火,反倒是轻松地靠在了墙壁上。 第九十七章 这可是我的闺女怎么会不跟我走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气势嚣张的姜大伯娘脸上的得意凝固住,肉眼可见的脸色惨白一瞬,而后又挂上方才那副讨好的笑脸。 “言祉啊,你看你这孩子,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把事情闹去县里呢?”姜大伯娘语气软了下来,只是一双眼睛还骨碌碌转着。 谢言祉轻轻一笑,眼神中却无半分温度。 “乡里乡亲?若真还念及此,您又怎会如此对待荷儿?今日之事,若非我亲眼所见,实难相信,作为母亲居然会被女儿如此恐惧厌恶!你对荷儿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姜大伯娘面露尴尬,却仍试图辩解:“我这不是一时心急嘛,你也还小,不懂,荷儿是我亲生的闺女,我能对她坏到哪里去?我也没少她吃少她穿,当娘的怎么会不心疼孩子,不为孩子以后考虑呢?” “心疼?可笑!若真心疼,又怎会为了区区利益,就签下那卖身契?”谢言祉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关键时刻却如笔挺的松树,有说一不二的架势, “荷儿既然已签了卖身契,那说到天子脚下,那也是我程家的人了!你若识相,就此做罢,我们再聊方才之事,否则,怕是你芝麻西瓜一块都保不住!” 姜大伯娘闻言,脸色阴晴不定。 “那银钱我可以还给你,但那卖身契你得还我,荷儿是我女儿,她必然是想同我走的。” 她这一番操作属于让在场三人都懵了一瞬,一时没琢磨明白。 自私爱财的姜大伯娘转了性子了? 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姜荷都忍不住看了自己亲娘一眼。 就这一眼,姜大伯娘立刻嚷嚷起来。 “你们这般大义,那就让荷儿决定!倒是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要是跟我走,咱们钱契两屹,如何?” 谢言祉不动声色地看了姜荷一眼,但她直愣愣地瞧着姜大伯娘,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暗中握住了拳,给了程知一个定心的眼神。 “行。” 谢言祉的声音少了一丝轻松,多了一丝庄重。 “姜荷,如何选择,由你,你若是……” “不用多说了,言祉哥,我已经有决定了。” 姜荷忽然打断他的话,但脸没有转过来,只是一直盯着姜大伯娘。 换谢言祉的脸色黑沉如炭了。 “荷儿……”程知顿时泪如雨下,捂着嘴倚着门框缓缓蹲下。 姜大伯娘宛如狠狠出了口恶气,一双黄牙笑得露了出来,“我早就说吧,姜荷,我闺女,不和我回家还能待在你家?笑话!” 她松开手,正要扭头走,姜荷却像一只兔子,敏捷地钻入了谢言祉的怀里,“言祉哥,我要留下。” 她的速度之快,宛如方才,让三个人都震惊住。 “荷儿,你,你是不是说错了?你怎么不和娘回去?是不是他们拿什么威胁你了?你告诉娘!”姜大伯娘急了,过来想拽姜荷的手。 但谢言祉直接将她护在身后,冷笑出声。 “不,娘,我没有说错,我不想和你走了。” 姜荷的声音虽小,却异常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狠狠地敲击在姜大伯娘的心上。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方才还要扭曲,双眼圆睁,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荷儿,你疯了吗,你可是我亲生的闺女!你在说什么胡话!”姜大伯娘嘶吼着,试图再次去拉姜荷。 “娘,我已经不小了,明年就及笄了,我已经想明白我想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了,在这里,言祉哥,程伯母,还有鸢姐姐,她们对我都很好很好,我过得很开心。” “好?他们能对你好到哪里去?还不是想把你当丫鬟使!你跟我回去,娘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你受一点苦。”姜大伯娘仍不死心,继续游说着。 然而,姜荷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让它落下:“娘,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以前的你,虽然爱钱,但是还偶尔会真心对我好,可是现在,你眼里只有钱,你想带我回去,是想把我嫁给谁吧?他出了多少银子呢?二两?还是十两?二十两?” 随着姜荷的一句句话,姜大伯娘的脸色青了白,白了青,最终只能咬牙切齿道:“好,算你狠!日后你休要再来认我这个娘!我权当是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说罢,她猛地甩开姜荷的手,转身欲走。 “慢着!”谢言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眉梢尽带春风得意之色,“姜大伯娘贵人多忘事啊,我那事,还没个解决法子呢。” 他将那深粉色肚兜丟向空中,姜大伯娘眼睛睁大,跳起想去抢,眼前一阵黑影闪过,将那肚兜夺了走。 “别急嘛,事情办完了,不就还你了?”谢言祉笑眯眯的,“这样,你同我走,去里正那说清楚了,然后午后再在全村人面前,说我是被冤枉的,是姜老太太故意找人陷害我,说清楚了,那肚兜自然就还你了。” 谢言祉挡在后门口处,一副姜大伯娘不点头就休要走出这里的架势。 只是分明已经被抓住了软肋,姜大伯娘却还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但最后似乎是羞耻克服了其他的因素,她点了点头,“我跟你去,但你得先把肚兜还我。” “还个屁,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谢言祉轻嗤一声,见她脸色不好了,立马扬高了声音,“墨白,快帮我把那肚兜送去……” “走走走!走走走!大伯娘同你开玩笑呢!” 姜大伯娘立刻扯起了笑脸,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姜荷已经被程知拥入了怀里。 “荷儿,别担心,以后有我和你言祉哥还有鸢姐儿在,再也没有人能逼你了,你也能出门走走了。” 姜荷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早就哭成了泪人,小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激。 “程伯母,谢谢,谢谢,我以后定会报答你们的。”姜荷声音哽咽,突然从程知怀里挣扎出来,在她的目光下跪了下去。 “程伯母,受荷儿三拜!” 第九十八章 是他娘,他亲娘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言祉他今日早上来了一趟,就同老板请假了,说是有正事要办。” 王嘉彬如实道,见姜昀眉头紧皱着,他忽然道:“哎?咱们今日不是休沐?不如我们回村去看看?正好,我回去看看我娘。” 王嘉彬摸了摸下巴,似乎觉得这个提议很好。 “不去。”姜昀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早料到他是这么个回答,但王嘉彬也摸准了姜昀的七寸。 “言祉兄既然有事要办,那咱们回村里,若是能帮上忙,解决了他心头大患,这可比那些个用钱买来的礼物来的有心意啊!” 果不其然,提到谢言祉,姜昀神色就出现了一丝纠结。 王嘉彬心中吃着醋意,但面上不显,“你也许久没有归家了,正好你今年不是不准备回家么?再去瞧你家人一次,也正好那些银子生活不是?整日替人抄书作画,还耽误你学业。” “后日书院里还要组织考试,也没有时间出来找你言祉兄……哎!你干嘛去!” “现在不走,等日落了走?” 王嘉彬连忙跟上。 好在此时连晌午都还没到,两人买了个饼子路上吃,便雇了辆牛车,牛车速度比王叔的快多了,正好赶上日上三竿将两人送到村口。 然而以往热闹的村口此时竟无一人,连那几个最爱唠嗑的大妈都不见一个踪迹。 “怪了,以往我娘,就天天搁这呢!” 王嘉彬走了两步,摸了摸后脑勺。 “进去看看。”姜昀四处环顾,走在前头。 然而一路走来,直到王嘉彬门口,竟也是大开着门,只剩几只鸡在咕咕咕地啄食。 “怪了!怪了!”王嘉彬转了一圈,余光忽然注意到姜昀往一个方向走去。 他连忙关上门,追上去,“哎!姜兄,你去哪儿!” “去广场。” 姜昀声音沉稳,广场离这里并不远,没走两步就听到了嚷嚷的声音。 姜昀止住步子。 “怎么了?”王嘉彬往不远处看去,乌泱泱的一群人围着,顿时睁大了眼睛,“我的天……” “是我的错,没能拦住我娘,才让言祉蒙冤,让他被说是小贼那么久时日,我定会补偿言祉,我这里也有信物,若我说了假话,必定天打雷劈!” 姜大娘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 王嘉彬的声音卡住,周围的空气似乎顿时安静了下来。 但对面那一群人却是吵得人声鼎沸。 “我就一直看言祉这孩子实在得很,那会儿你们说的时候我可都不信嘞!” “去你的,我哪儿会还是听你讲的,你可是说,早觉得谢言祉吊儿郎当不成事了!说把闺女老死在家里也不会嫁给他这种人呢!” “嗨嗨嗨!胡说什么呢,我早中意得很言祉嘞!” “你还想攀上人家?人家可是程鸢的小叔子,如今程鸢在县里赚了大钱,指不定什么时候一家人就搬去县里咯,谁还要你这个泥腿子做儿媳妇?” “谢家两兄弟实在是运气好啊!如今言祉瞧着也是个可靠的,谁要是能把女儿嫁过去……” 瞧着姜昀越来越平静的脸色,王嘉彬只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了,他结结巴巴开口,“姜兄,看起来言祉兄不需要我们了,要不我们先……” 然而姜昀已早他一步扭头,但两人的速度明显晚了一步。 已经有村民瞧到了两人。 “哎?昀哥儿回来了?你娘在这儿呢!” “嘉彬也回来啦?你娘也在这儿呢!别走错路了。” 顿时还没等他们回答,乌泱泱的人群就涌了过来一大半,包围住了两人。 “学业最近如何了?夫子可有说什么?” “明年的春闱是不是稳啦你们两个?” “让开让开!那是我儿子!你们干什么呢!”姜大伯娘好不容易挤进来,扭头说句话的功夫就又找不到了姜昀。 “啊哟姜大娘,你这儿子养了和没养没区别啊,这还是今年第二次回来吧?嗨呀,日后就算高中了又有什么用呢?入赘人家官家小姐,就是给别人养儿子咯!谁还管你这种糟糠娘~” 姜大伯娘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但生性好强的性子让她继续扯着嗓子和人争辩。 “抱歉,我娘的问题,玉佩还你。”姜昀从怀里扯出玉佩,递过去。 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地面,自然也没注意到谢言祉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 “多谢了,还让你白跑一趟。”他接过玉佩,看姜昀脸色不好,不知该说什么,挠了挠头。 “也只有这个办法能洗刷我的冤屈,我不是故意不给你面……” “好了,我知道,不用你多说。”姜昀语气生硬地打断他的话,谢言祉张了张口,哦了一声。 姜昀还杵在原地,谢言祉以为他还有话要说,耐心等着。 然而,他忽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转身扬着头离开。 “……什么嘛,怪怪的,我不是都道歉了?”谢言祉便将玉佩挂回腰间,边抱怨道。 王嘉彬充当了半天的背景板,看了看姜昀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谢言祉,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向姜昀追去,谢言祉落下单来,里正才犹豫着上前。 “言祉啊,那个……就是,鸢儿有说,那作坊啥时候建成吗?” 谢言祉一愣,这他好像的确没有询问过。 但瞧着里正有些着急的样子,他安抚道:“快了呢,前两天还听我嫂子说已经选好位置了,让工人装修一番,估计就要开始了陆叔你和婶子可就有的忙活了。” 听到马上就能忙活了,里正明显松了口气。 他苍老的脸上展开笑颜:“托我同你嫂子带句话,我定会尽心竭力。” 谢言祉不做多想便点了头。 里正被自家老伴拉回屋里时,脸上还笑呵呵的。 “言祉说了,就快了,咱们再等两天就好了。” “你个死脑筋!你又不是在店里帮忙的,你是要出去找人买货的!何苦等作坊建成再去找人谈生意?” 陆婶头一次朝里正红了脸,但里正却没一丝怒火,仿佛恍然大悟一般。 第九十九章 无法抬起的,无法落下的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你的意思是……我是不是可以先去寻程鸢,得了她首肯后先出去,带几个单子回来好好表现表现?” “不然呢?”陆婶嗔怪道,“鸢儿也是,偷偷放那么多银子……” “不是若不是她,咱们两个老的,能扛几日?那作坊建成还不知要几时,你在家可躺得安心?” “鸢儿对我们特例,是她心软善良,但我们切不可摆架子,安然地享受着。” 里正忙拍着脸,脸上绽放出笑意,“是我的错,我目光短浅了,多谢媳妇!我明日就去县里!” 他顿了顿,脸上的笑意又凝住。 “我明日去赌坊。” “……唉。”陆婶也是瞬间变了脸色,有痛苦有恨意,只是想到有人传话回来说见着陆白断了根指头,便是再多的怒火和恨意都没了。 好歹是当亲儿子养了几年的。 “……你去同他说,只要他愿意回来,把欠的债还清,就算日后不读书了,靠力气吃饭也不丢人。”陆婶双眼微红。 里正轻叹了口气。 “这些,你以为我不说么?但你又不是不晓得,那孩子的性子……” 陆婶抿唇,里正同她对望。 忽然开口:“陆白不会愿意回来的,我也不会让他再回来。” 陆婶似是心有感应,双手揪紧了衣摆。 “一切都听你的。” —— “为何还来追上我?” 姜昀站在门口,如松树挺立,雪白整洁的衣衫与身后破落的房屋格格不入。 “我奶奶如今闭门不出,里正叔不是也说了,也已还了你清白,你还想要做什么?” 谢言祉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与你奶奶又没关系,我如今已经有了清白,你奶奶想干嘛干嘛,就是嫁人都与我无关系,唉——别瞪我了,你娘也与我没关系,我来找你只有一件事。” 姜昀垂在袖子里的手捏紧了拳头,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可往日里高高抬起的头在这人面前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枷锁,紧紧压着他不让他抬头:“那是什么事?” “哦,就是,我这有个生意想和你做一下,你也知道,我最近帮虞家卖货呢,你不是夫子的得意门生嘛,若有你在书院里牵线,到时候卖起来定是生意火爆,到时候我的利润,咱们,三七分如何?” 谢言祉一脸的笑嘻嘻。 原以为这么好的合作姜昀定然会同意,可哪知,姜昀猛然抬头,吓了他一跳——眼睛里满是不喜,甚至有些动怒。 “不了。”他拂袖转身,声音也比方才多了分坚毅。 只是那坚毅像是浮于表面。 谢言祉一看这人都到面前了,哪儿能让他跑掉了,连忙拽住他衣角。 “哎哎哎!别呀,有事好商量,你要是嫌太低了,咱们还可以在讨论讨论嘛!赚钱又不寒碜,况且——你不是缺钱嘛!” 见他还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谢言祉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我都问过王大哥了,你都能给别人抄书画画赚钱,为何不同我合作?” 他清润的嗓音带了丝怒气和委屈,又看到姜昀那副紧紧皱眉的清高的样子,心中更是恼火。 可也不知哪个字是触怒了姜昀,他狠狠一把将人甩开,他虽常年读书,但也不是体弱的书生,谢言祉直接被他甩了出去,背靠着墙才没跌倒,“谁与你说的,你就与谁合作去!至于我缺不缺钱,与你无关!” 姜昀的话音里尽是冰冷,再也没有看谢言祉一眼,一大跨步就入了院,狠狠将门关上。 谢言祉单手支着腰,一手猛拍门。 “喂!喂!不就是说两句吗?你就动怒,你这圣贤书读到旺财肚子里去了吧!” “哎哎哎言祉言祉,别拍了。”王嘉彬不知道从哪儿闪出来,连忙拉住谢言祉的手。 “嘿!王大哥,咱俩是不是哥们?” 谢言祉一见他,也不拍门了,直勾勾盯着人。 “当然是了。”王嘉彬摸了摸鼻子。 “那你怎么给我介绍这么不靠谱的?要不是你说姜兄缺钱,我又和他打过交道,是个还算不错的,这桩生意可轮不到他啊!” 谢言祉一揉腰间,还有隐隐的痛,心中十分不痛快。 不过他显然也是习惯了被拒绝,不痛快归不痛快,也没有说要找两人算账的意思。 只是十分不解姜昀的举动,不愿就不愿了,发这么大火做什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生意是要把他卖了呢! “那不是我也不知道,姜昀他,还是这般在意……” “在意什么?”谢言祉便撑着腰便走,扭头看向他。 “没什么没什么,我再给你介绍个人吧,他绝对靠谱。” 听着外面的声音和脚步声逐渐远去,姜昀站立在院内,久久没有动作。 他背靠着紧闭的大门,两人的离去,并未让他的心绪平静下来反而是愈演愈烈,心中更为复杂。 他突然有些懊恼,方才太过冲动了,以至于很容易就能让人看穿他怒火下的心慌和自尊心被戳中的刺痛,但他难以自持。 他不愿承认自己是因为对哪两个字而敏感,更不愿面对…… “给老娘开门!别以为不开门就没事了,爱吃不吃饿死你!你敢跑也没关系,村里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你!” “如今程家那小叔子可是水涨船高,哼哼!你也真是想不开!现在大家伙都要去程鸢作坊里干活了,都不用她开口,一个个的为了表现,都忍不住把你先抓起来打个十大板!” “老不死的,没想到你还有今天吧?你还想等你儿子回来吧?我可是听说了,他被人忽悠着去了隔壁县做什么生意,没个一个月两个月的可回不来!” “恶毒!恶毒!!我可是你婆婆!” “是我爷爷都没用!你有种就别出来,也别吃别拉了!” …… 姜昀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翻涌。 仔细回想起谢言祉提出的合作,其实并非没有一点诱惑力。 只是…… 士农工商。 他绝对不会沦落到与商贾为流! 第一百章 锦上添花的合作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就是你先前说,怀锦书院里,最厉害的老大哥?唐羡?” 谢言祉倚着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是啊!他家可是有名的……唉,往日不必多说,虽然落魄至我们这里,但在河水县,不少店铺产业都是他家,在书院里,唐羡也是有不少追随者的,若是你想做生意,找他是不二人选!” 王嘉彬认真道,而后又补充,“你嫂嫂那蛋糕,似乎也与他有合作,我有次寻我爹时,瞧见两人在说话,我爹便说不日这镇上就要有第二家蛋糕店了。” “嫂嫂?”谢言祉眉毛一挑,“那没错了,能被程鸢看上的人,我就不多想了,你速速安排时间为我引荐!” 王嘉彬连连摆手,在谢言祉微微眯起来有些疑惑的眼神中摊了摊手:“你大哥入赘,也算是程家人了,程家本就与唐家有了合作,再添一桩那也是锦上添花,无需我再插手了,你自去问问你嫂嫂,约个时间就好。” 谢言祉恍然大悟,连忙揽住王嘉彬,狠狠拍了拍他背几下,“王大哥,原先以为你只是个书呆子,没想到,这圣贤书没白读嘛!” “哎哎哎!放开我,放开我,成何体统!” “谢兄……” 一道弱弱的声音突然响起,谢言祉一愣,王嘉彬趁机挣脱出来,见到是范小胖,便拱了拱手,“那王某便先行一步!” 说罢,一溜烟就没了影,谢言祉抽了抽嘴角,想吐槽这会儿就不成何体统了? 不过眼前还有个小家伙等着他,他蹲下身来,看了看他挎着的小篮子。 几个大大的鸡蛋,一看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皱起了眉,“不是说了,现在不需要你还我吗?等你高中了再赠我良田豪宅美妾。” 范小胖这段时日也长高了些,也不知是不是舍不得吃饭,紧着全送给他了,脸上的肉都小了一圈。 “不一样的,以后是以后,现在,也要的。” 范小胖声音虽小,却铿锵有力。 他抿着唇,虽目光一直闪躲,却坚定地将篮子递给谢言祉。 他虽是偷看,却每一眼都入了心。 谢言祉原本白嫩的面颊整日在风雪里来回,肉眼可见变得粗糙了,不再拿笔的手上却添了一道又一道伤痕,就连以往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质都变得沉稳了许多。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他。 范小胖抿着唇,生怕自己哭出来。 “谢兄,书中说长兄如父,你虽不是我亲兄长,但你放心,我一定会出人头地,给你送老。” 才有些感动自己养的娃长大了些的谢言祉:“……” 他黑了脸,站起身,“去去去,学习去,别打扰你大哥我赚钱。” 然而衣角被揪住,他低头,范小胖仰头,“真的,谢兄,我娘说了,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见到他眼底的执拗,谢言祉无言,他瞥向四周,此处正好是个僻静的地方。 他又蹲下来,两人平视着。 “范小胖,你是觉得,我弃文做生意,是为了你吗?” 范小胖果然露出一丝茫然:“不是吗?” “是,也不全然是。” 谢言祉又道,“你看我现在每天,难道不开心吗?” 范小胖上上下下打量谢言祉好一顿,虽然是比别的俊俏公子哥不像那么一点,糙了许多,但是谢言祉的眉眼是欢快的。 他有些迟疑:“谢兄,很喜欢从商?” 谢言祉想都没想就点了头,脸上一片坦然,“或许一开始,我对抗我爹,不愿读书,跑去赚钱,是有你的一份因素在,但日子越来越久,我才发现……” “发现什么?”范小胖紧追问道。 “发现,赚钱~真是个妙事啊!”谢言祉眯着眼,起了身,摸了摸范小胖的脑袋,“嘶”了一声。 这孩子说真的舍不得对自己好,头发还是又枯又黄。 他让开道,“好了,读你的书去吧,读书是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要走,所以,好好走你的路,待日后你爹我若是有了难处,你能拉一把,那就算我没有白费工夫!” 在范小胖还在睁大眼睛消化信息时,心虚的谢言祉已经火速闪了身。 但明显,范小胖根本没有在意那个自称,他眼神从迷茫到清明,不过用时几息。 回过神来时,看到面前篮子里的鸡蛋,他拎起来,暗暗握紧。 —— “怎么了?”铺子按时打烊,谢长祗也恰好从外面归来,他来不及掸下身上的雪就将程鸢拉了进来。 “外面冷的很,我出门没一会儿就落了雪,你莫不是也想试试我前两日受寒发热?” 面对谢长祗的嗔怒,程鸢有些讶异,但也没恼,她笑了笑。 “我就是在想,几日后唐羡那家店开业,生意会怎么样。” 谢长祗自然是知道二人的合作的,甚至连一些想法也是他添上去的。 “鸢姐姐做的,河水县谁能说不好吃?况且那还是专门为底层百姓设计的,鸢姐姐应该担心,怕是连我们店里的生意也要被抢去了呢。” “就你会说话。”程鸢笑了笑,接过王叔端过来的汤圆,冰凉的手心顿时热了起来,连带着浑身都热了。 “王叔,这也不是逢年过节的,怎么吃汤圆?” 程鸢勺了一个,一口咬下去,没有想象中的芝麻糊充盈口腔,而是饱满的肉馅。 心下有些诧异,不过她在现代也是两种口味都吃,甚至肉食动物的她更偏爱肉馅。 “哎这不,想吃了就做了,好久没做这种肉汤圆了,手生得很嘞,不好吃和叔说。” 王叔笑眯眯的,几个女娃子也端着一大碗汤圆走了过来。 “很好吃,王叔,还是我上回的话,您真不应该赶牛车,早该去当大厨了。” 程鸢一口热乎乎的汤圆下肚,整个人都舒服了。 妮儿等人也不甘落后地夸赞道,“王叔,特别好吃。” “比我吃过的汤圆都要好吃!” “王叔,很好吃,有我娘的味道。”谢长祗也言简意赅夸道。 王叔听了满耳朵的夸奖,脸上都红润了不少,“你们爱吃多吃!锅里还有呢!” 第一百零一章 告白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屋内一片其乐融融,但程鸢却不止一次地偷看谢长祗。 然而谢长祗低头勺着汤圆,观其眉眼,像是没事人一般。 顾忌到人比较多,程鸢也没开口。 肉汤圆个大顶饱,程鸢吃了十个就拒绝了王叔要再给她盛一碗的好意。 前院四人打扫卫生热热闹闹的,程鸢偷偷尾随着谢长祗。 他方才借口如厕,刚从茅房出来就瞅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在黑暗下,刚开始显得有些惊悚,而后就是好笑。 “鸢姐姐,你也要如厕吗?” 程鸢被他吓了一跳,这才发现天色太暗,人都走面前了她还没发现。 她直起身子,不自觉地手摩挲着衣摆。 “没有没有,我是,我是——哦对,王叔让我来问问你,还要不要再来碗肉汤圆,若是不要了,他就全倒给旺财了。” 旺财是这两日新出现在她们家店铺前都一只土松,看上去一岁多的样子,性格很好,见着个人就会扑上去摇尾巴。 又馋的很,连隔壁店丢出来的菜叶子都要嚼巴嚼巴入肚。 但店铺来往的人比较多,参差不齐的,程鸢担心有人投毒,就自作主张领养了,给它在屋檐下造了个木头屋子,还铺了棉花被子。 谢长祗闻言,心下顿时感觉更加好笑。 他走之前已经同王叔讲过吃饱了。 这分明就是个拙劣的谎言。 但眼前的少女紧张得很,他眸光流转,“这样子,告诉王叔不用了,我要就寝了。” 见他没发现自己说谎,程鸢轻轻舒了口气,但听到他要就寝,没忍住拦住他。 “长祗,你喜欢吃肉汤圆的话,我去和王叔学一学,日后王叔年纪大了,我也能做给你吃。” 程鸢忐忑地说完话,见谢长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又有些懊恼。 她也不知怎的,方才听他说了那些话,就不由地心疼起来。 担心他心中憋着闷,她想说些让他高兴的话,但又不能直白地说没关系你娘没了以后我给你做。 但程鸢其实也不是个很会绕弯子的人。 担心他又多想,她连忙补充道,“我不是故意……”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程鸢回过神来时,背已经抵着墙了,黑漆漆的夜色里,她只瞧得见谢长祗眼底的月色。 一盏圆月高高地挂着,忽然,一阵风刮起,云朵又遮住圆月,四周再次陷入黑暗。 程鸢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先尖叫还是推开人。 脑海里天人交战中,一道带着无奈的语气幽幽响起,“鸢姐姐。” “嗯?怎,怎么了……”程鸢打了个激灵,她身体瞬间僵硬住,她感觉到自己腰间攀上了一双大手,灵活至极,握住了她的纤腰。 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刚才吃太多了,肚子肯定鼓出来了。 “鸢姐姐……” 带着热气的呼吸忽然喷洒在她脖颈处,声音愈发地幽怨和……委屈? 她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程鸢稳不住了,这场面就是老狗也稳不住啊! “长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说什么?鸢姐姐这般关心我,想必心中定是有我的。左右你我本就是夫妻,不如趁此良辰美景……” 程鸢脑中警报滴——地作响。 腰间的手也不断地往上试探,每一步都踩在程鸢尾巴上似的。 “不行的,长祗,我们,我们只是合作。”程鸢的声音带着十成十的慌乱,她试图挣脱腰间的束缚,但谢长祗的双手仿佛铁钳一般,紧紧扣住她,不愿放开。 “合作?鸢姐姐,你可知你此言有多伤人?”谢长祗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程鸢心中一软,刚一张口,谢长祗的声音就加重了些。 “鸢姐姐自己说着合作,不让我逾矩,可鸢姐姐自己,怎的心口不一呢?又是要给我做母亲的肉汤圆,又是为我身子跑前跑后煮药……鸢姐姐,你承认吧,你就是心里有我了。” 他这一番话说的又急又轻,尾音还打了个勾儿,带着欢喜。 “不,不是,我……”程鸢下意识就要开始反驳,可支支吾吾了半晌,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辩解的理由。 “反正,反正,我才没有心里有你。” 然而谢长祗显然没有把话听进去,他挑眉,唇几乎擦着程鸢的侧脸而过。程鸢瞬间尖叫,“我只是生性善良罢了!我对每个人都如此!” 果然,此话一出,谢长祗的动作顿时就顿住了。 他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光,薄唇轻启,“对每个人都如此吗?那鸢姐姐可真博爱。” 程鸢被他的动作吓得三魂都去了,趁他愣神,连忙夺门而入。 “peng!”门被狠狠关上,程鸢的喘息声夹杂在其中。 “谢长祗!你今日太过分了!我只是好心想给你做肉汤圆罢了,你居然,居然……你明日不许吃我做的甜点了!” 少女自以为是的凶狠,在另一个人听来却是绝妙无比的天籁之音。 不似方才的失落,谢长祗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 他轻轻倚在门边,嘴角勾起一抹欢喜的笑,低声自语:“真是有趣呀,鸢姐姐。”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他心中满腔的暖意。 程鸢的每一分慌乱与羞涩,即便她嘴上不愿承认,谢长祗也已明了那些未言之言。 只是……分明天时地利人和,无一缺,为何鸢姐姐就是不愿意接受他? 论样貌和武学,他从不担忧。 但他如今被流放的背景身份,以及比不上她在商道上的天赋,还有不比书院学子满腹经纶…… 谢长祗才飞跃而起的心渐渐陈下去了。 是了,自己如今还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总不能当真做个只知道吃软饭都赘婿。 鸢姐姐是有大志向的人,自己若想与她同行,需得比肩而立。 鸢姐姐不愿直言,恐是怕伤了他的心。 谢长祗心中暖暖的,果然,鸢姐姐最在意的男子还是他。 另一边,程鸢趴在门上,听了许久的脚步声,也不听见离去。 第一百零二章 极寒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她腹中暗自嘟囔。 这呆呆的谢长祗何时说话变得如此牙尖嘴利了。 饶是她这般会说话的人,一时之下居然让他得了便宜!还落个落荒而逃! 她又将耳朵贴紧了门,微微蹙眉听着。 屋外谢长祗想明白了事情,反倒是比方才意识到程鸢心中有自己还要高兴。 他缓缓将手掌贴上木门,心中愈发汹涌澎湃。 —— 程鸢是被冻醒的,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看被子,两床厚棉被还好端端盖在身上,被窝里的热水袋似乎还带着余温,但是这点温度根本不顶用。 太奇怪了。 她一把抓起衣裳,窝进被窝里,过了一会儿,穿戴整齐地下了床。 她试图推开门,却发现似有股力阻挡着她,她用力一推,只听得咔嚓一声,门开了,一大片冰也落在地上。 但这并没有吸引她的注意力,她看着院中的情景,已经傻了眼。 比室内几乎要冷下不知道多少,分不清白天黑夜,天地间尽是肆虐的风雪,地上的雪差点埋了井口,看着至少到了小腿处,屋檐下的冰凌更是摇摇欲坠。 天气不晴朗,分不清时间,程鸢只好和系统兑换了一个运动手表。 原以为顶多五六点的样子,兴许再晚些风雪就能停了。 可那明晃晃的十点四十五分让程鸢瞪大了眼睛。 已经晌午了?! 再看天气预报,零下三十度,预计未来七天都有大雪! “嘎嘣”。 是程鸢的心碎了。 忽然,不待她互换,脑海里的系统出了声,“检测到极寒天气按时降临,检查到宿主所持银两超过一万两,所持房屋数量合格,赠予灾年大礼包一份!” 程鸢艰难地消化着这个信息。 意思是什么?这是极寒!还是系统一开始就知道的! 而同时程鸢又松了口气,好在她自从穿越而来就没有躺平,否则这一万两可不是那么好攒到的!怪不得系统前期签到,全是些物资!原来早有预警…… 又一想到这其中有不少是唐羡提前预支的,程鸢就没来由的一阵庆幸。 不待她再思考更多,脑海里机器声音的播报开始了:“ 高级保暖套装*10套,包括防寒服、保暖靴、手套及帽子,采用特殊材质,能在零下一百度环境中保持体温;高效取暖器*10台,只需加水,可持续供暖七十二小时:紧急食物包,内含高能量食品,净水片及简易炊具,满足一人七天基本生存需求:《极寒生存指南》*1。” 程鸢迅速将物品一一看了过去,心中既有惊喜感也有紧迫感。 她赶紧回了屋内,在衣裳下换上保暖套装,终于不再感到瑟瑟发抖,她连忙出了门,挨个敲响院门。 “王叔!王叔!!” “长祗,长祗,你醒了吗?” “妮儿……” 喊得动的喊,喊不动的程鸢直接深吸一口气,踹开了门。 好在每个人醒来时虽然一脸茫然,但都状态还不错。 程鸢连忙将剩下的保暖套装都分发给几人,让他们赶紧换上,然后再到她屋子里商议事情。 保暖套装可以自动放大放小,每个人穿上身时都无比地合适。 今时不同往日,大家都有眼睛和心,都感受到了这冰寒风雪来的蹊跷。 若不是这保暖套装,怕是连门都出不了! 再严重点,若是没有程鸢叫醒他们,怕是要直接在睡梦中冻死! 故而,几人进门时,皆是一脸严肃。 然而,一踏进门,五人都懵了,是真的呆住了,不约而同后退一步背后是料峭的风寒,而走进一步,居然是如春暖花开般的温暖! 谢长祗最先反应过来,想必又是程鸢的那些稀奇物件发热导致的,但是其他四人不知道啊! 程鸢到底怎么想的,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背叛了她,那她该怎么办? 谢长祗有些着急,以至于被递到手里的肉汤圆都没低头看一眼。 他不停地用眼色使着,然而程鸢像是盲了一般。 她面带微笑,看向另外几人。 “可暖和不?” “暖和……这太神奇了……为何这屋内……” “是这个在发热吗鸢姐姐?”居然是花儿一下子就发现被放在角落里的发热器。 程鸢笑着点了点头。 谢长祗握紧了拳头,在他刚要开口时,程鸢看向了他。 “长祗,你能给大家解释一下吗?比如,这机器是从哪里来的,还有,我身上的秘密。” 谢长祗下意识地摇头,然而他忽然注意到程鸢眼底的从容淡定,不似作假。 他心底忽然冒出了个疑问,为何程鸢比他还不着急? 或许程鸢她自有办法? 这样想着,他看向王叔四人,张口试图说出话。 “是这样的……” 谢长祗愕然地睁大眼睛,他清了清嗓,“事情就是……” 又重来了许多遍,只要他试图和他们说起程鸢身上能变出神奇东西的事情,就好像自然失声了一般! 谢长祗惊恐之后,忽然福至心灵,醍醐灌顶。 他看向程鸢,她笑着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谢长祗松了口气,喃喃自语。 怪不得,他与程鸢一认识,她家敢在他面前暴露这个事情。 想来那个毒丸也不是毒丸了,只是防他的一手。 “到底是哪样哎!”两人打着哑语,倒是把王叔急坏了。 三个女娃子虽然没说话,但都瞪着大眼睛,在等着答案。 程鸢开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指了指几人身上穿着的衣裳,又指了指那个供暖器,“我身上有个老神仙,他给了我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生存需要的物资。” 王叔四人闻言,面面相觑,眼中满是震惊。 花儿惊呼:“老神仙?这世上果真有神仙,能呼风唤雨,变出金银财宝和食物?” 程鸢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更多的,他们也无需知道了,告诉他们,也只是为了未来日后堂而皇之拿出物资寻个理由。 谢长祗恍然:“所以,之前那些神奇的东西,都是这个老神仙提供的?而你之所以会说出来,是因为老神仙有能耐,让我们无法说出这个秘密?” 第一百零三章 无人机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答对啦!只有都知道我秘密的,才能互相了解啦!但若是有旁人在场,你们就会发现自己口不能言啦!” 程鸢满意点头,若不是系统提醒,恐怕她也一直发现不了这个便捷之处。 “鸢姐姐,您放心,就算没有这个老神仙的法术,妮儿也不会往外说的!” 几个姑娘率先表决态度,此时她们看向程鸢的眼里还带上了丝敬意。 她们果然没有跟错主子,能被老神仙选上的人,日后就算死了也要成仙的! 她们一定要好好为鸢姐姐卖力。 紧接着就是王叔,他年岁稍大些,但对神仙的敬意却不比年轻的少。 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更多! “鸢儿,你是有大机缘的,王叔跟着你,是王叔的幸!” “鸢姐姐,此事除了我们几人,还有伯母她们,就不要再让旁人知晓了。” 谢长祗虽然松了口气,但这般厉害的机缘,怀璧其罪的道理每个人都懂。 万一哪天老神仙法术失灵了怎么办呢? 若是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程鸢自然是敢确定系统的能力的,但她也明白谢长祗的一片好心。 她笑了笑:“知道了,放心吧。” “不过……” 她拉长了声音,“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几人瞬间紧张起来。 “我娘她们,还有各位婶子,村民们还在村子里,不知现在如何了。” 程鸢心中揪起,早知道昨日就应该回家一趟的。 “我方才看过了,街上的雪都已经下到了小腿,牛车也在谢言祉那里,就算有牛车,山路定然不好走,我们回不去。” 回不去这三个字,像是沉重的石头砸在心头。 王叔着急地在屋内走来走去。 “嘉彬他在书院,想来人多不担心,读过书的肯定比我们有办法。但你们王婶还在村里呢,这么冷的天气,家里的柴火也不知够不够烧。” “也不知雪什么时候停,还好我上回回去带了不少米面,想来能抗过些时日……” 王叔的碎碎念声音不大,但却足够让人焦虑。 程鸢是直接后悔了,那次回家没有多放些吃食在家里。 她娘和鹄儿,还有荷儿都身子弱,也不知能不能醒过来…… 谢伯父年纪也大了…… 程鸢越想,心里就越没底,脑门都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忽然,手被大掌覆盖住,低头一看,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间几乎要把衣摆搅碎了。 “鸢姐姐,冷静下来,你肯定有办法的,再不济求求老神仙,他能不能看到村里的情况。” 谢长祗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却实打实抚平了程鸢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是的,她可以的,她能想到办法的。 程鸢强迫自己抛去那些杂七杂八的碎碎念,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知道村子里的情况然后对症下药。 能不能看到…… 程鸢忽然站起身,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但她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办法了!” 几人错愕之后连忙追问。 “这个!用这个,就能看到村子里的情况了!” 程鸢从仓库里摸出了一架无人机。 地上突然出现一个长着几条黑腿的陌生物体时,几人都吓了一跳,几个姑娘更是躲到了程鸢身后。 唯有谢长祗顿了一下,低下身,摸了上去。 “像是石头般坚硬,这如何能让我们看到村中的情况?” 程鸢扬了扬手中的遥控器,上面有个大屏幕,启动无人机时,上面的大屏幕也浮现了屋内的一部分视角。 花儿:“哇!飞起来了!这是鸟吗鸢姐姐!” “不是喔,这是老神仙给我的,他们那个世界人人都能买到的小玩意儿。” 王叔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 不用任何外力就能起飞?这简直就是仙术! 谢长祗惊讶的时间最短,他已经凑了上前,目不转晴地看着程鸢操控无人机。 事实证明,这种机械对于男子有着致命的诱惑力,见着谢长祗眼睛都快黏上去了,她调控好之后,让王叔打开门,便将遥控器放到谢长祗手里。 谢长祗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双手捧着都不敢动。 “这个可以控制高低方向,这个呢放大缩小,速度……” 程鸢将每个按键功能给谢长祗讲解了一番,谢长祗学的也快,一遍过去,便能稳稳当当地进行遥控。 无人机在院子里升到半空中,寒风吹进来每个人都打了个颤栗,王叔连忙将门关上。 “这样子,升高点,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几个人头围着头,围成一圈,都目不转晴地盯着大屏幕。 谢长祗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但仍记着程鸢的教的步骤,偶尔有失误坠落或飞错方向,也很快就扭转回来。 “回村里的路不短,辛苦你了,长祗,一会儿累了就给我来开会儿。”程鸢道。 “不辛苦,不辛苦。”谢长祗低着头,似是因为掌握熟练了,偶尔还会加速冲刺或者翻转,这个任务倒是给他玩出了花样。 程鸢有些无奈笑笑,而后招呼几人先休息会儿。 —— 涟水村此时被一片大雪覆盖,有些地势低的,雪都淹到了屋顶。 但在一片白茫茫之中,有着不小小黑点。 “里正,王婶家也塌了!我派了两个人挖雪,但人……” 一个年轻人几乎被裹成了球,眉梢上被凝结成冰,他手里握着个铁锹。 “……知道了,先看看下一家吧。”里正满面愁容,他手里也在不停地铲着雪。 “等一下。”他又把人拉回来,“先去看看程鸢他们家!” 那人愣了一下,瞬间意会,连忙点点头,跑走了。 大雪没有停的样子,才站了一会儿,里正就快变成了个雪人。 他抖落身上的雪,又抓紧铲雪,眼前的屋子早就不堪重负塌了,范家母子一弱一幼,别是要出什么事! 这场雪来的快又蹊跷,一夜之间天地就大变样。 若不是昨日多盖了床被子,还能被冻醒,他和媳妇怕是也成了重多雪堆下的之一了! 他活了几十年,也没见到过这种情况!比他曾经去过的漠北还要冷! 第一百零四章 白雪里的村子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而他深知,在这样的天灾面前,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尤其是对于那些老弱病残的家庭。 “里正叔!里正叔!” 才跑了没多久的男子去而复返,他大呼大叫着。 “怎么了怎么了?程鸢家也塌了?”里正握紧了铁锹,若是真出了事情,那他这张老脸都无颜面对程鸢了! “不是不是!没有塌,但是,但是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男子双手比划着,一会儿说四条腿,一会儿又说能飞。 里正心急如焚,也懒得再听他解释,直接道:“你继续救人,我去看看!” 他每一步都踏得又重又快,雪地上的咯吱声在不算寂静的村庄中显得格外弱。 当他赶到程鸢家时,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微微一愣。 只见程鸢家的院子虽然也被雪覆盖,但屋顶似乎并未倒塌,连院子居然也愣是被家中的两个男人清理出来了一条小路。 但更重要的是,程知等人正围着一个奇怪的飞行物,聚精会神地讨论着什么。 那飞行物不时上升下降,灵活异常,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此物不似鸟,也不是活物,为何会飞?” 谢庭筠也皱紧了眉毛。 “莫不是天降奇物?”谢言祉笑道,但明显笑得有些牵强,天气冻得他连一句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里正才踏步进来,那飞行物忽然就发出了声音。 “听得到吗,娘。” 一时间,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 程知尖叫一声,立马扑上前,抱住飞行物,“鸢儿?是我的鸢儿吗?你怎么在里面!” 饶是这般极寒都没有被吓到的女子,在这一刻像是心理防线崩塌,强忍了许久的眼泪哗啦啦往外流。 一见到娘哭,程鸢顿时后悔了,不该她开口的,平白惹得娘担心。 都怪她看到一家人平安,太过激动,才抢先开口。 “娘,是我,鸢儿。别担心,我没事,这只是我用老神仙给的小玩意儿在查看村子的情况。”程鸢的声音通过无人机的扬声器清晰地传来,带着一丝笑意和安慰。 谢庭筠和谢言祉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惊讶与好奇。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神奇之物,但谢庭筠听到老神仙三个字眉头又加深了。 “老神仙?”程知一愣,但程鸢明显不愿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结,她目光遥遥看向里正。 “叔,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里正还沉浸在震惊中,忽然听到程鸢喊他,连忙哎来一声,跑上前来。 “鸢儿你说,什么事?” 程鸢在无人机那头声音坚定而有力:“里正叔,我已经用无人机查看过村中的情况了,发现有几处房屋倒塌,被困的村民位置我也已经标记下来了,一会儿你跟着无人机,走一趟就行了。” 这样方便?! 里正连连点头,村子本就大地很,能够不浪费救命的时间那就更好了。 “还有,食物你们都还够吗?”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而后程知率先道:“鸢儿,够的,够的,你顾好自己和长祗就好了,家里粮食还多着呢!” 她知道程鸢能看见她们,于是脸上挂上了笑容。 但程鸢哪能不了解自家母亲? 她也不再多问了,直接拍案道,“里正叔,一会儿我会把无人机收回来,然后再带些食物衣物过去,到时候你带些人,来我家分一分。” 倒不是程鸢圣母心,只是在这种极寒天气,她又不在家。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左邻右舍都活好了,自家的人才能过得安全。 “没问题没问题,鸢儿,多谢你了。”里正老脸一红,他也不好意思收下,但奈何确实村民们米袋中羞涩,他也不得不应下。 但…… “鸢儿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日,必会好好看着你家。”里正信誓旦旦道。 程鸢也笑着应了声,同时心里松了口气,又同程知叮嘱几句,才将无人机递给谢长祗。 “王叔,别太担心,如今里正叔已经在救人了,王婶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 方才无人机最先看到的就是王叔家坍塌的屋子,王叔一个老男人,当场就老泪纵横。 捧着无人机就号啕大哭,到现在也没能止住。 “呜呜呜呜,我媳妇咋办啊,若是她没了,我也不活了……” 程鸢见状,又难过又好笑,连忙安慰道:“王叔,您先别哭,您想想,王婶平时那么善良,老天爷一定会保佑她的。您现在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生病了,不然王婶之后看到您这样,该多心疼啊。” 王叔听到程鸢的话,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他强忍住泪水,点点头道:“好,好,我不哭,我要等着你们王婶回来。” 此时,谢长祗已经操控着无人机飞向了下一处需要救援的地方。 程鸢看着无人机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慨。还好她有开挂利用高科技在这场灾难中发挥如此大的作用,不然不敢设想连日的灾难后的情况。 她对里正道:“里正叔,您先带着人去救援吧,我去准备些食物和衣物,一会儿就送过去。” 里正连连点头,带着一行人,分配好了队伍。 程鸢则返回家中,开始忙碌起来。她一边收拾着从仓库里拿出来的食物和衣物,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场灾难能够尽快过去,让大家都能够平安无事。 原先还以为日子越过越好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大的等着自己。 无人机飞得快,大概半个小时就又回来了。 系统提供的无人机似乎耗能极低,来回一趟也只耗了一格电。 无人机能带的东西不多,程鸢尽可能地挑选些饱腹感强的,还有些保暖衣裳,但即使这样子,一趟能带的东西还是很少。 程鸢盯着无人机沉思,忽然眼睛一亮,有了! 谢长祗低头遥控着无人机,听到程鸢的响动声,再抬眼,瞳孔骤缩。 第一百零五章 避难所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只见程鸢周围摆了足足五个无人机!和他手里的这款一模一样。 “还好,可以用物资和系统做交换,我简直太聪明了!” 程鸢心中美美自夸着,而后将无人机遥控器挨个发给每一个人。 花儿的小嘴张大:“鸢姐姐,我们,我们不会……” “哪有什么会不会的,我给你们演示一番,学学就会了,这可比驾牛车容易!” 看着王叔泪眼朦胧地拿着无人机,程鸢道。 好说歹说,几人才抖着心开始操控无人机。 有了足足六个无人机,可携带物资就多很多了。 程鸢和谢长祗的无人机在前面领头。 好在冰天雪地,也无人会探出头来看天,否则定要震惊于这一奇迹。 半个小时后,六架无人机稳稳落在院子里。 院子门是被关上的,院子里只有程知等人。 这也是里正吩咐的,老神仙的仙术不能让太多人瞧见了,对程鸢影响不好。 便让他们先把物资取下来,多的放到门口,他晚些时候再来取。 程知也来不及震惊怎么又多了五个飞行物,叫上了两个小的一起收拾。 她无心看物资,只是盯着黑漆漆的无人机,“鸢儿,鸢儿,你们那边可还好?”程知眼里含着泪,分明是哭了许久了。 “天气太冷了,你可一定要多穿点。” “放心吧娘,我这里粮食多的很!对了那几套保暖套装,您和弟弟妹妹分着穿上,穿上了就不冷了。” “然后那些饼干,一人一块就能抵一天了,还有……” 程鸢絮絮叨叨念着每个物资的用途,等她停下来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被程知“盯”了许久。 “好啦娘,等情况好一点了,我就来找你们,但是您可要先保重自己的身体,可不能让女儿担心。” 程知听着女儿的叮嘱,心中的担忧与思念交织成一张复杂的网。她努力地点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鸢儿,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娘知道你能干,但再能干也是个孩子,有什么事让长祗冲前面知道不?还有钱财什么的不重要,若是饿了,天价粮也可买得!” 程知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她紧紧握着手中的无人机,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女儿的温度。 程鸢笑着点头,她知道母亲的担忧并非多余,但此刻的她,心中满是平静。“娘,您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而且,我现在有老神仙保护着,一定没事的。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度过这次难关。” “这个呢,留给娘你,只要按下那个红色的按钮,就可以和我说话了。” 程鸢看向最后一个物资,呼叫机。 她没说电量是会耗尽的,担心娘不舍得用,又担心她多想。 “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就可以直接和我说了。” 程知紧紧握着那个呼叫机,仿佛握住了与女儿相连的珍贵纽带。她的眼眶再次湿润,但她又连忙抹去了泪水,强扯出笑容。 “鸢儿,娘知道了,娘会好好收着的。你也要记得,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告诉娘,娘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娘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无人机缓缓腾空升起,程知痴痴地看着,鹄儿和荷儿一左一右抱着她。 “娘/婶,我们会保护你的!” 谢言祉将物资已经分好了,将剩下的物资放到院外,自家用的放去了仓库和厨房,还换了保暖套装。 他一换上,那保暖套装就牢牢地贴进肌肤,他惊呼一声,而后发现果真不再感到瑟瑟发抖了! “爹,伯母,你们快换这衣裳,好神奇!” 谢庭筠闻言,也拿起一套保暖套装换上,同样感受到了来自衣物的保暖,仿佛一道铁衣,瞬间隔开了了周身的寒意。 他诧异又满意地点点头,眉毛也松了许多。 “鸢姐姐真是细心周到,有了这些物资,我们定能安然度过这个严冬。” 荷儿眼中满是感激与信任。 程知看着家人因这些新奇之物而展露笑颜,心中的忧虑也稍稍缓解。 她深知,这一切都是女儿的努力与智慧带来的,心中既骄傲又心疼。 另一边,王叔操控着自己的无人机去了家门口。 然而家门口的雪被挖成两堆,坍塌都屋子已经显露了出来,只是却没有人在这周围。 瞧着王叔急得又要哭了,程鸢连忙提醒道:“去找找里正叔,他一定知道,指不定王婶已经被救走了。” 王叔一听,连忙操纵着无人机往村头的里正家飞去。 不一会儿,无人机便到了位置,好在里正刚路过家门口,得知了王婶确实已经被里正组织的人救走,现在情况还算好,并安置在了村里的临时避难所,也就是原先准备做学堂的地方。 得知这一消息,王叔激动得热泪盈眶,连声道谢。 程鸢心中也为之动容,这场天灾倒是让村民们更加团结互助,共同面对困难。 “给你吧,鸢儿。”王叔抹了把泪,将遥控器还给程鸢。 程鸢一愣:“叔,你不去看看王婶吗?” 王叔摇了摇头,“避难所人多眼杂,虽然你有老神仙的仙术,但也不保证安全,还是少些人看见比较好。” 程鸢讶异地张开嘴,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这茬。 “多谢了王叔,等有机会了,我再让您见见王婶。” 无人机继续升高,慢慢飞回。 村里的事暂时解决了,接下来就是他们自己了。 程鸢托着下巴,思索着。 按照她仓库里的物资,就算是在这里住上一年,也是足够的。 但是她又不是只想着躺平的咸鱼,更何况外面书院里有她认识的人,还有戚云玥、沈幽离等人…… “鸢姐姐,别让自己那么累,喝碗汤,王叔做饭去了。” 一碗西红柿蛋汤被塞进手里,程鸢才意识到无人机的事情折腾了太久时间,肚子早就已经在咕咕咕了。 她点了点头,边喝汤,边放空着自己。 “也不知这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 她的首富梦想才刚刚起了个头呢! 但是一问系统,系统就装死不回答。 第一百零六章 贵女又来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谢长祗也没开口,安静地坐在旁边。 寒风卷着雪粒拍打着窗棂,程鸢裹着保暖套装靠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刺破风雪,是从前院店门传来的。 "我去看看。"谢长祗按住要起身的程鸢,玄色衣袍下露出保暖套装的银灰领口。 他透过门缝窥见两道几乎被积雪掩埋的人影,其中女子绯红斗篷上凝结着血色冰晶。 门闩刚落下,高大的男子便踉跄栽进来。云霓惨白的脸从狐裘中露出,睫毛上凝着霜花:“救……”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她身后的青年单膝跪地,左臂伤口冻成紫黑色,仍死死护着怀中的女子。 “快抬到我屋里来!王叔拿剪刀来!”程鸢还是跟了出来,她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大主顾。 扯开云霓被血黏住的衣襟,倒吸一口冷气——三道爪痕从锁骨斜贯至腰际,血痕都已经凝结。 饶是这男子并不喜程鸢,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程鸢质问的目光下托出了昨夜的事情。 “程姑娘,我们昨夜原本启程,但在官道遇袭,是一群野狼,原本并不成问题,但天气竟越来越冷,雪下得越来越大,无奈之下只好先回来,但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只能……” 男子强撑着汇报,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的血珠竟在落地前凝成冰粒。 听明白了事情经过,程鸢懒得再看他,“行了,长祗,给他上药,离远些我要给云霓上药。” 谢长祗迅速从药箱中取出伤药,熟练地为男子处理伤口,同时吩咐王叔去准备热水和干净的布巾。 只是男子似乎撑到这会儿也是尽力了,在上药事还昏睡了过去。 程鸢检查过是因为太过疲惫劳累,身体自动“关机”了。 屋内灯火摇曳,映照出众人紧张而有序的身影。 程鸢则小心翼翼地剪开云霓伤口周围的衣物,用温水轻轻擦拭着已经冻住的血迹。 她的动作既轻柔又果断,生怕给昏迷中的云霓带来更多的痛苦。随着血痂被逐渐清除,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暴露在空气中,显得格外狰狞。 “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理,恐怕……”程鸢眉头紧锁,心中暗自庆幸他们及时赶回。她迅速调配好草药膏,轻轻敷在云霓的伤口上,再用干净的布条仔细包扎好。 与此同时,谢长祗也结束了。他抬头望向程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两人虽平日里言语不多,但在这种紧急关头,却默契十足。 “他们得在这里修养一段时间了。”程鸢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她转向王叔,吩咐他长祗的房间清理出来。 “你夜里就睡在我这里。” 程鸢又兑换了三个供暖器递给王叔,让他放在三人的屋子里。 “啊,睡在这里……”谢长祗原本平静的心,再看到程鸢床榻时,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鸢姐姐的被子看起来很暖和,很香…… “想什么呢?我这里不缺被子,屋里也不会让你冷着,你且熬两日打个地铺。” 程鸢取了两床被子,铺在她床榻下面。 谢长祗闻言,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了一抹红晕,他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是,鸢姐姐考虑周全,我没关系的,多熬两日……不是,我不辛苦的。” 王叔很快将房间整理妥当,并安置好了供暖器。屋内温度逐渐回升,驱散了先前的寒意。程鸢又亲自检查了云霓和男子的情况,确保他们安稳入睡后,才放心地回到自己房间。 此时,王叔的饭菜也做好了,今日是年糕汤,里面放了肉丝和白菜,还有白粥煮的汤。 经过商量,为了尽可能都节约能源,将吃饭的地点定在了程鸢屋子里。 年糕软糯绵密,热汤温暖了整个身体,房间里一时间没有说话声。 “王叔,下午我们把院子里还有门口的雪扫一扫,反正我们现在穿着保暖套装,冷不着。正好,趁这会儿,我和长祗再出门打探打探,看看别家。” 程鸢的话音刚落,王叔便点头应允。 饭后,程鸢和长祗拿起铲子,率先走出屋门,投入到清扫积雪的工作中。 院子里由王叔和妮儿他们打扫,程鸢和谢长祗将门口清理出了一大片空地。 门边堆了如小山一般的雪堆,看这格外好笑。 程鸢盯着看,忽然灵机一动。 “长祗,帮我个忙……” 大概一炷香过后,店门口多了两条小狮子。 用冰雪捏的。 比不上那些能工巧匠,但也勉强看得出一个狮子样。 程鸢站在自己冰狮子旁,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谢长祗,笑道:“长祗,你看,咱们这俩小狮子虽然简陋,但也算是给这店门口添了点生气呢~” 谢长祗望着程鸢那冻得微微发红的脸颊,以及眼中闪烁的灵动光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是鸢姐姐想法多,着狮子憨态可掬,颇为有……” 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谢长祗身上被一个雪球沾到了些,又看向程鸢,无辜地眨了眨眼。 “长祗,走吧,我们出去看看~” 谢长祗收到她邀约的信号,无奈地弯腰揉了个小雪球,而后朝她丢去。 程鸢敏捷地躲开。 两人你来我往,嬉笑打闹间,冰屑四溅,欢声笑语。 王叔和妮儿从屋内探出头来,看到这一幕,也不禁相视而笑。 尤其是王叔,也松了口气。 程鸢再怎样冷静沉着,也不过二八年华,他总担心她心底里藏着事情,看着眼前的两人,倒是可以放心了。 谢长祗在一次猛烈的“攻击”后,故意装作力竭的样子,让程鸢趁机推倒了他,程鸢得意地大笑,而谢长祗则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 “好啦好啦,我认输啦,鸢姐姐最厉害了!”谢长祗故作投降状,引得程鸢又是一阵欢笑。 第一百零七章 陆白他……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程鸢和谢长祗已经出门一炷香了,但不比才出门时的轻松,二人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学期下得如大雨一般,地上的雪还没化完,就又叠了层新雪,起床时还是刚过脚腕的雪面,这会儿已经快到膝盖处了。 大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几乎所有的建筑都被厚雪盖着,往日热闹的街市看上去极其荒芜。 而且两人这部分街上走了那么久,居然连门内一点说话声都没听到,程鸢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她先是往县令府走,县令府在最中间,两人用上好一会儿时间才跋雪涉雪抵达。 “叩叩。”程鸢拉着门环重重敲击,起初还没有人响应,但她不气馁,一直敲了许久,院内才传来脚步声。 熟悉都门房大汉的声音,“谁啊谁啊!今日不接……” “是我!程老板!”程鸢高喊,不是她刻意,而是风雪声实在是太大。 大门瞬间就被拉开,露出张通红惊喜的脸:“程老板!快快里面请,老爷和小姐念叨你许久了,小姐还非要派人来寻你嘞!” 两人入了府,一路跟着门卫进了大厅。 大厅不似以往没有门,似乎是临时搭建的,高高大大的门将整个大厅包裹住。 程鸢二人一走进去,瞬间暖意袭来。 只见大厅里摆了七八个炭盆丫鬟们不断地往里面加着炭。 饶是如此,戚云玥一家还是穿的像虽然北极熊,紧紧围着一圈,大大的大厅里几乎挤满了奴仆。 想来县令是将一家子全集合起来了,居然还顾及到了下人,程鸢的眼里闪过丝光。 “鸢姐姐!”最先扑过来的是戚云玥,平时瘦瘦弱弱的女孩子此时却虽然个小炮筒一样撞过来。 好在她很快刹住车,双手抱住程鸢,小脸被火烤的通红,泪眼汪汪的。 “鸢姐姐!吓死我了,一觉醒来,我养的小鸡小鸭都冻死了!府里好多下人姐姐都差点没醒过来,爹爹带着人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去把人都集合起来了。我担心鸢姐姐你,想去寻你,可爹爹不让我出门。” 说罢,她委屈地瞪了戚越一眼,戚越有些尴尬,摸了摸胡子。 “实在是抱歉,程老板,实在是我自己泥菩萨过河了,我派人去您店门口看过,暗卫听着有说话声就先离去了。” 程鸢谅解地一笑,“我明白的,今日这场雪,的确是来的太过诡异了。” 扯到正事上,戚越的神情也愈发凝重,“实在是千年难得一见,这暴风雪来的比往年任何一次都要猛烈,原以为先前的已是极致……说实话,我已派了人出去查看过,城中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不少房屋被积雪压塌,粮食和柴火更是不足,我已派人四处救人,但无奈风雪太大,我这里身子骨怕是撑不了一刻钟,如今进度也极其缓慢。” 程鸢闻言,眉头紧锁。 她看向谢长祗,两人眼神交汇,瞬间明白了彼此的想法。 程鸢轻拍戚云玥的背以示安慰,随后转向戚越道:“县令大人,我和长祗愿助一臂之力,虽然论人脉,粮食都不及县令您,但若是有需要,尽可找我们。” “那便多谢了。”戚越轻松一笑,这话他并未放在心中,但对着程鸢这份在寒天里还赶来探望的心思,就算是说的好听话又如何? 现在这天气,能出来的都是雪中送炭! “鸢姐姐,长祗大哥,喝完银耳汤暖暖身。” 戚云玥方才被丫鬟拉走了,这会儿又走来,从丫鬟手里端过来两碗还滚烫的银耳汤,眼里满是忧伤。 “怎么了?”程鸢敏锐地问道,她谢过后便坐下。 “陆白……陆白他……” 原本一直充当背景板的谢长祗睫毛颤了颤,假装不经意地余光瞥向二人。 “陆白怎么了?他来你们家讨食了?” 程鸢下意识问道,不过这雪天,也不知赌坊暖和不暖和,但是饿是肯定饿的,陆白原先就靠着偷啊抢的,才得以度日,如今家家闭门不出…… “陆白他死了。” 戚云玥说完这五个字,嘴唇颤抖,一头埋在程鸢怀里呜呜大哭。 “方才我的侍卫说,他在东街巷口找到了人,早已经冻成干柴一样了。” 程鸢虽讶异陆白下线的这么快,但心中那口久积的淤气几乎是瞬间就畅通了。 “死了好!省的你整日想着出门去见他!待此雪事了了,为父带你多去见几个青年才俊,你便晓得自己眼睛多瞎了!” 听到此时,最开心的居然还是戚越,明显松了一大口气,生怕是陆白又传信了什么,要诱拐他的宝贝闺女。 好在是个好消息,人终于死啦! 不枉他无奈自己不能下手,日夜祈求佛祖,早些把人给收了! 谢长祗的眉眼也明显扬起,愉悦十分。 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微微弯起唇角。 听了戚越的话,戚云玥哭的更大声了,哭声几乎响透整个大厅,程鸢脑瓜子嗡嗡的,连忙安慰道,“好啦,好啦,都过去了,你不是也和我说放下了吗?经此一劫难,咱们云玥就是成熟的大女人了。” 戚云玥在程鸢的怀里渐渐止住了哭声,抽噎着说道:“鸢姐姐,我知道你和爹说得都对,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我明明这样喜欢他,他居然……他死得活该!” 程鸢被她时哭时怒的样子逗笑了,狠狠点了点头,赞同道:“就是啊,死的活该,日后我们云玥还会遇到更多优秀的男子,有带给你欢笑的,也有带给你悲伤的,但是如今我们云玥成了勇敢坚强的大女人,一定不怕了对不对?” 戚越插口道:“什么大女人?女儿啊,要为父说,还是多带你看两个……” 戚云玥撅着嘴又瞪了戚越一眼,戚越不说话了。 程鸢心中暗自好笑,没想到县令大人居然是个女儿奴! 程鸢两人没坐多久,就准备离开了。 “鸢姐姐,要不你就住下来吧……”戚云玥眼眶红红的。 “云玥,店里还有人等着我呢,然后呢,鸢姐姐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你若是想我,等风雪小些了,让县令大人派人送你来,可好?我给你准备好草莓蛋糕。” 果然,没什么是一个蛋糕哄不好的,戚云玥立马点头了,同时还有些扭捏:“巧克力蛋糕……再多放些糖,我想再试试。” 满室哗笑。 第一百零八章 旺财不见了 - 签到种田!小农女致富养赘婿! - 筱零 从戚府离开,外面风雪居然已经停了,只是这到膝盖处的雪并不好走路。 戚越派了些人出来扫雪,门口清理出路来。 “你有没有觉着,更冷了些?” “不觉着,我早就冻的没感觉了。” 下人们细碎的声音交流着,程鸢和谢长祗相视一眼。 她们穿着保暖套装,感受不到具体的温度变化,但是短短半日时间,气温居然又下降了。 “走,我们先回去。” 程鸢原本还想着去书院逛一圈,找找王大哥,也能让王叔安心一些。 但气温掉得这般快,保不齐一会儿还要发生什么。 况且她从未进过书院,只怕是找半天也找不着人。 她托下人让他给戚县令带个话,若是人手到了书院,还请派人详细来报。 饶是穿了保暖高靴,程鸢每一步都走得很是艰辛。 谢长祗扶着她,一步一步。 “姐姐!姐姐!给点吃的吧!给点衣裳吧!” 不知从哪个巷子口跑出来了个半大的孩子,瘦的跟猫儿似的,还没旺财大,头发凌乱,小脸被冻的通红,最主要的是,这样的天气,她居然只穿了一条衣裳! 也没穿鞋子,露在外面的脚已经被冻成了青紫色。 程鸢皱了眉,环顾四周。 然而四处都没有可疑的人,孩子的恳求哭声和风雪声夹杂在一起,显得格外凄凉。 程鸢心中轻叹一声,从怀里掏出几块还热乎的糕点,这是戚云玥方才硬塞到她怀里让她路上吃的,想不到派了这用场。 那孩子一看到程鸢手里的糕点,像是饿狼扑食,一把夺过糕点,拼命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程鸢被吓了一跳,谢长祗也不悦地靠近。 “鸢姐姐,我们走吧。” 程鸢也皱了眉,点了点头,就准备离开,结果却感受到一股阻力。 低头一看,冻的发紫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姐姐!善良的姐姐!收留我吧!我要死在这里了呜呜呜呜……” 这哭声听者动容,但程鸢心中却没半点起伏。 她强硬地掰开她的手,对谢长祗道,“走吧。” “不行!不行!我那么可怜,你明明就能养活我,为什么不带我走!”那孩子似乎吃定了程鸢,她小跑两步,张开双臂将程鸢拦住。 稚嫩的小脸上却满是嫉恨,尤其看到程鸢保暖的衣裳,眼中更是划过一抹暗色。 程鸢看着这副情景,心中更是厌烦了。 那几块糕点就不该心软拿出来的,她本来是准备分给妮儿她们吃的呢! 如今看来,就是喂了旺财都比现在好过。 等等——旺财? 程鸢瞳孔骤缩,心中暗骂自己,怎么今日将旺财给忘记了。 往日开门她都会迎上来,今日在门口没见着,一时间给忘记了! 她再也懒得管着闲事,不耐烦的目光看了谢长祗一眼。 谢长祗会意,将那孩子一把拎起来,而后狠狠摔在远处。 地上的雪厚得很,摔上去根本不疼。 两人趁着那小孩从雪地里爬起来的功夫,换了条小路走,等她站起来,二人已经没了踪迹。 她的小脸上难看和恐惧的情绪叠加,不出一会儿,从暗处出来了两个青年男子。 骂骂咧咧:“娘的养你有什么用!一个铜板都要不到!” “糕点还偷吃!还偷吃!!还想让人家收留你?做梦吧你!” 一人将女孩拎起,一人对着女孩拳打脚踢。 —— “旺财,我怎么会忘了旺财呢。”程鸢急匆匆地跑着,摔了好几次狗啃雪。 若是往日,谢长祗必是要嘲笑她一番,但此刻,他也知开不得玩笑。 程鸢对旺财的喜爱,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他也暗自懊恼只顾着丟雪球,没有注意到旺财的缺失。 两人紧赶慢赶,终于见到店铺的大门。 只是大门处,还有个陌生的马车。 细听还有声音。 程鸢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 “实在是多谢了,沈小姐,这几块蛋糕你带去。” “无碍,不过是个小畜生,若不是它自己钻进来,我也懒得管。”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起,而后又伴随着一阵狗叫。 十分有力气的叫声。 程鸢终于松了口气,她咬牙,跑了上前。 “幽离小姐,实在是多谢了。” 沈幽离穿的不多,但都很厚实,她手里揣着暖炉,睨着还没喘匀气的程鸢。 “程老板,上哪儿去了这么狼狈,不会是找狗吧?” 程鸢尴尬地笑了笑,也没做多解释,王叔脚下的旺财就扑了过来,前爪扑在她大腿上,尾巴疯狂摇摇摇。 “你这狗,可吃了我不少好的点心,这点,就当是补偿了,我先走了。” 沈幽离掂了掂手里的蛋糕,转身就上了马车。 眼看着马车离去,程鸢才将旺财抱进屋内。 “沈小姐面冷心热,是个好人呐,她说昨日晚上,旺财跑去了她院里,从狗洞进去,正好她被冻醒,认出来是旺财,就给照顾着了。”王叔感概道。 程鸢了然,沈幽离来过店里几次,又都专一喜欢巧克力蛋糕。 旺财常会和顾客撒娇讨食,但是小狗吃不了巧克力,所以程鸢不让沈幽离喂它蛋糕,沈幽离气不过,便经常连带着买些其他的喂,久而久之,旺财和她处出感情来,沈府离这里也不远,旺财时常会送人离开。 没想到,这倒是让旺财捡回了条狗命。 “旺财!以后你就住我屋子里好不好?是娘的错,不该把你放外面的。” 程鸢从仓库里拿出了几个肉包子,放在旺财的狗盆里。 旺财眼睛圆溜溜的,在程鸢手心舔了几下,才埋头啃起包子来。 谢长祗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狗自称娘,但不妨碍他触类旁通。 他弯腰逗弄着,“多吃点,晚上阿爹给你做面条吃。”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