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变样了 清泉山村里禾田葱郁,田野间百花争妍,随处可见几道在田间地里忙碌的身影。新雨后的天空水汽缭绕,给清爽的山野笼上了薄薄的神秘感。山下不远处的溪沟里,不时传来阵阵捣衣声。 “我说三嫂子,你二哥那几个娃就这么拖着可不是办法,日子短还行,一长没得把自个儿连累了!”一道尖锐的嗓音从溪边矮胖的妇人嘴里传出,眼瞅着三三两两的妇人丫头练好衣衫离去,拿棒槌碰了下旁边的黑脸皮女人,两人年纪一般,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摸样。 那女人一听这话,嘴角不自觉的往下拉了拉。低着头压低嗓音,满脸火气的开腔。“可不是么!沈二家的,你是不知道我心头的苦呦!我家那倔牛硬是要给养着,好说歹说混不听,说多了就给我脸子!来这村十多年了,家里地里没少劳作,我起早贪黑勒紧裤腰带,眼巴巴看着能制些田产过上好日子了,他倒好,不声不响的装了粮食给老二家送。头些年还少,这回烂泼妇死了,他三天两头去一回,打骂不听油盐不进,真真个恼人!眼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我这心里愁哇——”黑脸女人说到委屈处,低低呜咽起来。“那泼妇在时,任我拿她一把野菜,就人前人后说三道四坏我名节,现在死了还要留几个小白眼狼给我添堵,我这心里好苦啊!”抹了一把心酸泪,那妇人也不洗衣裳了,径自在一边哀怨伤心。 沈二家的听得起劲,捣几下衣服,仰头安慰道:“大的都没了,你家还不是你说了算,几个小毛孩怕他做什,做得不对只管教训,他们还能跟你长辈动手不成!” 闻言,黑脸女人两眼一亮。“是了,我还不信治不了他们!还是你聪明。”黑脸女人一阵兴奋,瞅了下上升的日头,急急的在河里洗了把脸,三两下装了衣服,起身要走。“时候不早了,桃子他爹该下地干活了,沈二家的,我先走啦,有空了去你家吃茶!”递去意味不明的一眼,黑脸女人跨开步子。 沈二家的笑了笑,想起一件事忙起身唤住黑脸女人,甩了甩手上的水,一路小跑着追了上去。 “三嫂子可认识镇上的金大娘?”胖女人神秘兮兮的扫了眼四周,见没人,才张开嘴放开胆子说了。 狐疑的看了沈二家一眼,黑脸女人紧了紧手里的木盆。 识得,我平日里没少托她帮衬着挣几个小钱哩!你问她做什么?” 沈二家的朝她勾勾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金大娘认识城里好些贵人,你何不托她将那几个小的弄到大户人家去,一来那几个不用挨饿,你也不必跟着遭罪,日后,他几个出息了,还能少了你的功劳!” 三嫂子眼珠子溜了一圈,啪了下大腿,脸上尽是喜色。“这倒是个好法子,沈二家的,你可真是知心人,我这就去打探打探!” “哎,你急什么!”胖女人满脸丢着和善的笑意。“这事得好生谋划,莫要走了风声!”抓着她叮嘱了一句,胖女人得了回答,回身去洗衣裳,末了又回头喊了一声:“完事了记得请我吃酒!” 三嫂子停了下脚,眉头下意识的凑拢又分开,不过解决了一桩烦心事,给点小零头自当不必在意了。 此时,一间尚可遮雨的茅草土胚屋里,叶超瞪大眼珠子,唇瓣大张,一脸震惊的盯着眼前的三个小萝卜头。 “你...你...你们......都,都是我的弟弟妹妹?” 何家三姐弟齐齐点头,满含激动的乌溜眼睛里闪过一个个问号。 叶超头上罩上了一片黑云且不停的下着雨。要问她世界上最惨的事情是什么,她此刻一定会咬牙切齿的告诉你——穿越!叶超郁闷的扫了眼四处透风,家具简陋,满鼻子霉气味的原始土屋,两眼一翻,倒在了硬硬的臭臭的还“巴拉巴拉”响的被褥里。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在做梦,一定是在做梦。 挺尸了一天,抬头一看,还是这原生态的茅草屋顶,叶超再也淡定不起来了。她不过熬夜通宵玩了几天网游,倒头睡个大觉而已,居然就给她睡到古代来了,这世界也太玄幻了吧!古代也就算了,还穿越到一个名字土到能让她吐血的女孩身上,什嘛何妞妞?有嘛搞错,这简直就是虐待自己的耳膜跟神经。更诡异的是,这地儿该死的说有都荒蛮就有多荒蛮。咪有电脑,咪有手机,咪有汽车,咪有空调就算了,你咋还怎么可以咪有鸡蛋咪有油菜咪有爹妈呢?你这不是想虐死她么!叶超对着屋顶流了几行思乡泪。 从早上没听见老妈的愤怒声,她就知道,她完了,她的世界末日来了。此刻她不得不反思自己以前是不是懒得太过分了,所以老天看不过去,将她一扇子扇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思过来了。 “妞妞,在家吗?”一道母鸡叫般的嗓音,打断了她的悔悟。 闻言,兄妹几个颇有默契的窜进了叶超屋里,稍大的女孩复杂的看了叶超一眼奔到了院子里。这是二妹妹何丫丫,芳龄七岁半,尖尖脸圆圆眼,干瘪的身板看着让人心疼。叶超被那一眼弄得浑身不自在,这小丫头的眼神好犀利啊,若不是她还叫自己姐姐,叶超都怀疑被她看穿了灵魂。 “丫丫,怎么是你,姐姐呢?”竹编栅栏从里面推开,二丫头撇了撇嘴,默不作声的指了指屋里。 黄氏见丫丫这副神色,顿时跨了脸,嘴里开始掉豆子。“晴天白日的也不知晓下地理忙活,成天介的腻歪在屋里,又不是千金小姐,巴着我们养一辈子不成!今日个,我可把话说到前头,你们四个的吃食自己支去,我们老三家再不出粮!” 叶超望着来人的包公脸和那一张一合的嘴巴,脑袋里炸起无数的蜜蜂声,那自称老三家的女人嫌恶的拍了拍床边的草垫,一屁股在叶超床头坐了下来,眼睛在屋里溜来溜去,对上身边两对小鹿斑比的眼睛,脸上扬起了慈善的笑容。叶超脑海里划过大灰狼骗小红帽的场景,心里一阵好笑。 “鸢鸢,庄庄,你们可不要学两个姐姐,来个人也不招待,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欠教养的,以后哪能嫁得出去。来,婶子给你们果子吃!” 丫丫愤愤的盯了女人一眼,不情不愿的跑去倒水了。叶超蹙起细眉,腊黄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只是不是很懂状况不知道怎么呛声,强忍了下来。龙凤胎兄妹没有看到姐姐脸上的不悦,两人对视一眼,欢欢喜喜的接了过去,嘴里甜甜的道谢。“谢谢三婶婶!” 赏也赏了,骂也骂了,现在该入正题了吧。果然,那三婶婶戏演够了,指着鸢鸢拿家里剩下的两匹布料,说开春了要给他们四个添新衣裳,以免别人说她这做三婶子的不关心他们。鸢鸢站着不动,嘴里嚼着零嘴,只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叶超。 会意后,叶超有种被人算计的错觉。“三婶婶是吧?刚您也说了,我们几个得学会自力更生,这做衣服的事情侄女怎好再劳烦您。” “瞧你这孩子,跟婶子客气啥!”女人脸上有些僵硬。 “哪能呢,您是长辈,刚入春田里忙着呢,哪能让小辈几个的事耽误了春耕。您看,我这病也好了,家里的事侄女自个担着,出了啥事,横竖扯不到您头上去,您说是不?” “是呢,我姐的手艺可好了,做几件衣服而已,难不倒她。”庄庄咽下嘴里的食物,艰难的吐出一串字。 被这话一堵,三婶子顿时象吃进去了一个苍蝇,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只憋得黑脸抽筋,跳起身,轻哼的走了出去。“得得得,你们能耐了,我多管闲事!哼——到时候可别哭着来求!” “切,这什么人啦!”叶超鄙夷的冲来人离去的方向翻了个大白眼,揭开被子虚晃的走了出去,招来两个小的跟上。拉开门正巧看见丫丫对着黑脸女人泼茶水的动作,那张狂的摸样真是俏皮又不失可爱。 叶超,不,现在应该叫何妞妞,对这具身体做了一番了解,何妞妞现龄9岁。家里老爹三年前给人做长工被山贼杀害,老娘在一个月前劳累过度,猝死。两个叔叔,一个家住村口娶妻黄氏,也就是刚刚来过的黑脸女人,生有一女何桃。一个早年去外地跑商队失了联系。两个姑姑,一个嫁了邻村庄稼汉,有两子,一五岁、一两岁。一个嫁了镇上老乡绅为妾,无子。老娘那边只有一父两兄弟,不过却从不往来。 三间土屋房搭在山脚下,乍一看还算可以,至少能让他们有个歇脚的地方。粗粗了解一番,放眼环顾四面青山,透过一排排椿树,隐约可见大片农田。耳边听着溪水潺潺,鼻下闻着泥土花香,何妞妞闭了闭眼,心里一片晴好。这样的地方在现代可是很难找到了,不防当做度假,好好享受享受。 钱途堪忧 中午何妞妞在床上挺尸了一个时辰,抓了抓乱蓬蓬的头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吼!没有小说可以看,没有网游可以玩,没有手机聊天,她要无聊的疯了!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停对自己说,我现在在古代,我叫何妞妞,我还有三个拖油瓶需要照顾。不过话说回来,是人家三兄妹照顾她,还是她照顾那三个,这还有待考证。 “大姐,吃午饭了!”鸢鸢蹦蹦跳跳来到她跟前。“二姐炖了野菜粥哦!”欢喜的叫嚷着,嘴角边流出可疑的液体。 何妞妞头顶滑下三根黑线,她还记得早上的糠咽菜,又硬又干,到现在她的嗓子还燥得慌,不吃肚子又饿得疼,只好在心里摸了把鼻涕眼泪,鸭子吞螺丝般的咽了下去。这会儿看到小丫头的摸样,也对午饭有了丝丝期待。当看到何丫丫端来一碗飘着几粒米,绿油油的清水汤时,她整个身体忍不住的颤抖了。这哪是粥啊,这分明就是猪草水!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见那几个吃得香甜,她哀怨的端起碗,英勇就义似的喝干它,扒拉着青菜食之无味的嚼了几口,吞了,眼眶里蒙上一层雾气,心思飘向记忆里的白米饭,她从不屑一顾的五花肉,和最爱的西红柿蛋汤,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流了泪。 “大姐,你怎么了?”何丫丫注意到神情落寞的何妞妞,焦急的唤了几声。“不会是又范病了?快去屋里躺着!” “大姐,大姐!”庄庄见她没了反应,忙拿干黄的小手推了推她。 “二姐,我去叫二狗子他爹!”鸢鸢跳下凳子,站起身就往外跑,刚到门槛处,听到了一声嚎叫。 “我要吃肉——” 三兄妹像卡了碟,顿住身形,一脸惊吓的看着碗筷敲得叮铛响,正在捶胸顿足,声泪俱下,龇牙裂嘴的何妞妞,像是看到了外星人。愣了半响,庄庄扭头看了鸢鸢一眼,那眼神在说,像不像娘亲跟人干架的样子。鸢鸢回她一个怕怕的眼神,何止是像,比娘亲恐怖多了。丫丫心里咯噔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片苦涩。三人注意到何妞妞嘴里喊的内容后,均露出向往之色,双胞胎两个还不住的吞起了口水。 “我要吃白米饭!我要吃醋溜土豆丝!我要吃手撕包菜!我要吃西红柿炒蛋!我要吃烤鸡......”何妞妞嚎得忘乎所以,直到触上三双埋怨的眼睛,才惊醒的住了嘴。她清晰的看懂了那双双水眸里诉说的话语,姐姐是坏银!摸了摸鼻尖,何妞妞一阵风窜了出去。“我去看看家里还有多少吃食!”三双利剑般的目光目送她离去。 何妞妞跑进杂物间,对家里的经济情况做了一次彻底性的查看。家里共余钱六十三文,相当于人民币十来块,这还是鸢鸢小丫头拿出来的,要不是她偷偷藏了,怕早就给三婶子摸了去。存粮两斤大米,还是三叔前两天送来的,自己家剩的三斤面粉一头小花猪,给三婶拿去卖了,说是为娘亲置办丧事,统统花了出去。撇了撇嘴,何妞妞脸上一片菜色,那三婶算是划入到她的头号黑名单里了,敢跟她强财产的都是她的敌人。一袋黄豆,一洼她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另有二匹粗布,三亩水田一亩八分旱地。统计完毕,何妞妞两眉蹙成鸿沟,这一家还真不是一般的穷啊! 何妞妞连连叹气,一边不住的往身上抓痒,感觉手里按住了什么东西,伸出手摊开一看,差点没吼出声来。呕滴个仙仙啊!她居然居然长了跳骚,前二十三年她贪吃贪玩贪睡,碰上老妈吼她不讲卫生七八天不洗澡不换衣服,她也没长过这玩意儿,这是什么世界啊,简直太疯狂了。忍住恶心,她两个拇指指甲对扣,鼓着肚子的小黑虫就这么肚破身亡。何妞妞那个恶心啊,一时觉得浑身不适,像只猴子扭抓着身子,冲出杂物间,搬出凳子放到太阳底下,又反身冲进卧室,被子衣服稻草一股脑儿的弄了出来,来到晾衣服的长竹边,一件一件晾好。三个小娃放下手中的络子,来到门口嘴巴大张愣愣看着飘来飘去的大姐,那速度啊非常人所能及。 “大姐,你在做什么?”小弟庄庄一脸好奇。 何妞妞僵住身子,这才忆起多出来的三个弟妹,拍了拍脑袋对那三个喊:“快把你们的被子衣服拿出来晒,丫丫,你去灶间弄些草木灰,顺便弄点艾草给我。庄庄鸢鸢,去把窗户门都打开。”几个小孩不解的点点头,各自分头忙开。何妞妞满意的点点头,拧了个木桶心急火燎的奔到溪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家里运水。要让现代的老妈瞧见,一定笑得满脸花开,这孩子总算开窍了。要让老姐看见,定会满脸惊恐,这娃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了。没办法,只能说这娃在前世的人品太好。 何妞妞忍住憋屈感,努力吸了吸鼻子。她记得老妈抢走她的手机,对着她咆哮怒发冲冠的样子,她还记得老姐给她钱恨铁不成的摸样,她更记得老爸满脸漆黑无可奈何说养她不如养猪的悲愤神情。难道自己就真的这么差?她回忆起自己失败的人生,仔细算算,还真没干过啥出息的事,失败的高考,颓靡的大学生活,一天三换的工作,令人无语的恋爱,呵,她的过去真是烂到可以。 艰难的将水倒入缸里,何妞妞狠狠的咬了咬牙。不,她懒只是因为没人愿意相信她,她沉迷网络,只为在那里才能得到一丝安慰,她讨厌勾心斗角、唯利是图、阴谋算计,所以她选择了逃避。这一世还要再逃吗?眼角瞥见三个忙碌的小娃,心里浮起一丝酸涩。她还真是连个小孩都不如。叶超,你还是个人么,你还有一点上进心么,你的理想和报复去了哪里?随即,何妞妞的眼里露出一丝坚定。 几天之后。 “大姐,我们真要去后山?”庄庄满脸恐惧之色。 “嗯。”点点头,何妞妞翘起嘴角。 “可是,那里头有怪物?”庄庄再度缩了缩脖子。 何妞妞不乐意的给了他脑勺一巴掌。“男子汉大丈夫,就这点出息!” “才不是!”庄庄像炸了毛的公鸡,仰起头拍了拍小胸脯。“我是怕姐姐害怕,庄庄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呢!待会儿姐姐跟我走,来个怪物我杀一个!” 何妞妞咧嘴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的行到大?山脚下,望着高耸的荆棘林不知从何处下脚。“姐!”庄庄唤了一声,那意思很明显,我们还是回去吧? 何妞妞是何许人也,好不容易确定的目标,就这么放弃,可能么?她紧了紧手里的篮子,低着头沿着山脚边走动,眼角无意中瞥到一处开阔的林地,两眼一眯,撒开腿跑了进去。 “那里不能进——姐!姐!”庄庄看着眨眼消失的身影,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咽起来。那片森林可是有名的吃人黑森林,凡是进去的没一个能活着出来,看着姐姐进去,庄庄他能不急么,心想着好不容易病好的大姐就要这么没了,心里一阵恐慌,两泡眼泪哗哗往外倒水。 “嚎什么嚎,我还没死呢!”里面传来一道没好气的声音,接着是一连串的大叫。“哇,好多蘑菇啊!咦?那,那不是西红柿么?哇,还有辣椒!哈哈,我发啦......”庄庄听着姐姐的惊喜声,脸上不停的抽搐。心惊胆战的探了探脑袋,望着黝黑的林子,还是退了回来。算啦,我还是做胆小鬼吧。 有句话说得好,喜急生悲,这不,森林里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啊——妈妈呀!唔哇——”没等庄庄反应过来,一道灰色身影呼哧呼哧从身边擦过,跑了几步忽又转过身,拉着庄庄一阵疯跑。庄庄不明所以,回头往后一看,黑压压的一片蜜蜂伴着嗡嗡声,跟着他们追来。心下一惊,这要被叮着,还不要变成马蜂窝,想到这里他也较快了脚步。 眼见着黑影越来越近,何妞妞急得脑袋冒汗,刚刚扫了一眼,那可是有名的霸王蜂,蛰七下,神仙都救不活,她这会儿可是悔得肠子都青了。两人跑得越来越吃力,怎奈那群蜜蜂越聚越多穷追不舍,两人急得拼了命跑,眼下一个没留意,“哎呦”一声消失在原地。 蜜蜂在天空移来移去,似是搞不明白眼中的目标去了哪里。一群黑影盘查了片刻,确定让他们逃掉了,才哼哼唧唧的飞了回去。 四周寂静无声,沉寂半响,一处草堆下传来重重的喘气声。姐弟两在幽深的陷阱里对望一眼,抱在一起狠狠的喘气。活着真好啊!何妞妞低头看了看掉在地上的竹篮,小心翼翼的捡起几颗小苗苗放进去,眼睛里露出庆幸的神色。 “姐,我们怎么出去呀?”水雾朦胧的小眼,可怜兮兮的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 何妞妞直接忽视,一脸镇定的捡起掉了满地的蘑菇,嘴角上挂着充满希望的笑容。虽然只弄到了几株苗,但她相信只要她好好管理,以后就会有很多很多,只是这玩意儿现在的人都没吃过,能不能挣到钱,那还是个问题。 饿到极限会怎样 离穿越已经有了一个多星期,每日除了照看菜苗,何家几姐弟又投入到了单调无趣的打络子中,被三人无视的何妞妞,拉长着小脸,以虫爬爬的速度绕着线,手指僵硬的蠕动,眼睛不时的扫向窗外。 何丫丫蹙拢细眉,没有错过她脸上的表情,看了一会儿,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手上的动作加速许多。黑森林那块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何妞妞去了,上次是运气好,让她找到了他们,下一次,她不敢保证大家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况那地方邪乎的很。 “大姐,我都打完三个了,你怎么手里还是那一个!”庄庄鄙视的看了自家大姐一眼。“大姐,你以前可是我们中最厉害的呢!” 何妞妞淡定的呵呵一笑。“我不是病久伤了脑子很多事都忘了嘛!” 又是这个回答,人家病了要么好了要么傻掉或疯得彻底,他家大姐倒好,一醒来就告诉他们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不记得过去事就算了,为何变化如此大,好端端的温柔姐姐,可恶得让他现在头痛异常,想爱嘛爱得牙疼,想恨恨得没脾气,说她不温柔又没见她多暴力,他真搞不懂她了。庄庄郁闷的哼了声,低头做重复的动作。 鸢鸢瞧着哥哥吃瘪,两眼亮晶晶的闪了闪,往何妞妞身边挨了过去,嘴里甜甜的喊了声,“大姐!” 挑了挑眉毛,何妞妞斜眼看着满脸稚气笑得可爱的小妹妹,眼角抽了抽。若说之前她还觉得这几个弟妹很弱小需要保护,那么现在她可以肯定的说,家里这三只没一个是良善的。她可还记得前几日,这个表面看起来纯真无害的小妹妹,给自己挖了多大一个坑!让自己拿针线给他们做衣裳,得了吧不比杀了她难受。不过被她以没空的理由拖了几天,不出所料,这丫又要旧事重提了,似乎不见她出丑不罢休的架势。 见何妞妞不应只眼神示意,鸢鸢皱了下包子脸,没了之前的兴奋劲儿,却仍旧扯了个笑脸,糯糯的声音缓缓传出。“大姐,再过两天就大集了,石大婶说要去集上拿大鸟给红翠姐换红布呢!” “小妹!”何丫丫呵斥一声,尖瘦的脸上显出与实际年龄不符的严肃。鸢鸢吓了一跳,对着冷冰冰的二姐缩了缩脖子。 “大鸟?什么大鸟?”何妞妞脑袋里闪过一丝亮光。 “大鸟就是大鸟呗!”庄庄再度鄙视她一回,一副你真笨,连这都不知道的摸样。 何妞妞有种直觉,如果没弄错,他们口中的“大鸟”应该就是现代某种家禽类的祖先。她激动了,放下络子在屋里来回走动。要此鸟真是她认识的家禽类,她倒要想办法弄来些才行,复又想想觉得此事暂时行不通,随即懊恼的摇了摇脖子,很多事情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可不真是应了那句话,一文钱难倒一个英雄汉么。心里啄摸了一阵,觉着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是温饱问题,黑森林侥幸弄来的几株苗今年若结了果,怕是明年做种子的都不够,等它生钱,不比饿死来得快!所以,她得赶快筹谋下一步计划。晃了晃脑袋,她觉得脑仁疼,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以前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别人都牛气哄哄的开店、当官、坐王妃皇后,到她这儿好运气集体闹失踪,她就一霉女啊,霉女! “咕隆——”一阵响亮的声响,打破屋里的沉寂。庄庄摸了摸肚皮,小声嘟囔了几句。“小乖乖,再等等,等把络子打完了再吃饭哦!络子卖了换了粮,庄庄才有饭吃!小乖乖,听话!” 说到饭,所有人的肚子都很默契的响应,似是受到了极大的诱惑。丫丫苦着脸瘪着嘴,朝自己不争气的肚皮拍了一把掌,低着头又忙起络子来。何妞妞不解的看了一眼,见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心里有些奇怪。仔细想想是不是有什么事不对头,猛地灵光一现,急急奔进了厨房,打开米坛,顿时整个心凉了半截。 “二妹,你告诉我这米去哪里了?”怒气冲冲的来到堂屋里,何妞妞一掌拍在木板上,两眼瞪着何丫丫,牙齿咬得咯咯响。 何丫丫心知隐瞒不了了,又怕姐姐误会自己,只得掩了嘴“呜呜”的哭了起来。见她这做派,何妞妞熄了一半的怒火,可见这丫头还是个好的,只是个没嘴的葫芦不知辩解,叫她又一阵头疼。 “鸢鸢,你说!”利眸扫向正要躲向小弟背后的小小身影,冷声命令。 鸢鸢一个激灵,吓得两脚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顿时咧开嘴“哇哇”大哭出声,圆圆的小脸挂着一串串水珠子,鼻涕鼓着泡泡一胀一破,看得何妞妞只想哭爹喊娘,她以前在家是最小的,哪里知道怎么教育小孩。 “大姐,你吓着小妹了!”庄庄控诉的盯着何妞妞,小脸蛋上鼓着气。 “闭嘴!”何妞妞脸色阴沉,面色铁青的看着哭得伤心的两位,厉声一吼:“不许哭,都给我安静!”再往桌上重重一击,三个小孩瑟缩了下身子,害怕的停止了动作。只鸢鸢哭得太伤心,一时没缓过劲,小身板有一下没一下的抖动着。 缓了缓神色,何妞妞再度开口质问:“我只问一句,这米去哪里了?” 眼睛朝三人脸上扫了扫,二妹沉默着似是不想说,小弟一脸茫然的看看左边看看右边,小妹接受到她的眼神,瘪了瘪嘴似是要哭,给她一瞪,咧开嘴,带着哭腔喊了出来。“前天,桃子....趁着我...呜呜...和二...二姐去挖野菜,偷..偷着...呜呜...将米拿...走了!啊唔唔——”小妹受不了大姐的眼神威压,再也控制不住,仰着脖子嚎啕大哭。 得到答案,何妞妞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黄氏也就是她三婶做得果真够绝,连他们几个孤儿活命的东西都要拿,这不是把他们往死里逼么。听说过可恶的,却没真正见过如此极品的,来到这里,她也算长了一回见识。心下哀叹了一声,揉了揉脑门,走过去扶起小妹,软声道:“罢了,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瞒着大姐!”叹了口气,何妞妞红了眼圈,心里酸酸胀胀的,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吃了几顿清水煮野菜,胃里臊得慌。天空泛着鱼肚白,何妞妞难得的在院子里拔着草,她是被饿醒的,瞥见草丛中一溜而过的小青蛇,立即满眼绿光盈盈,流着口水眼睁睁看着“可爱”的小东西溜走了,皱了皱眉头,心情再度低落。她果真是饿得饥不择食了,咽了咽口水,何妞妞认命的继续拔草,忽然想起自家的三亩水田,眼睛一亮,迅速跳起身,起的太快,眼前晃了晃,忙稳住身形,喊了屋里没睡醒的三人。 “大姐,做什么起这么早!”庄庄怏怏的打着哈欠。 鸢鸢揉着眼睛,嘟着小嘴,起床气看来也不小。只丫丫还算给力,眯了眯眼睛,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姐,出啥事了?” 说到这个,何妞妞笑了起来。“家里不是有三亩水田么,走,我们去抓泥鳅去,养上几天可以炖来吃!” 听得吃的,打盹的揉眼的均停了动作,六只眼睛睁得溜溜圆,像讨食的小狗。 “泥狗子很难抓,又不好吃,尽是沙,咯牙!”庄庄迅速反应过来,想明白这泥鳅所谓何物后,遂没了兴致。 何妞妞抱起小胸,原来泥鳅在这里叫泥狗子啊,扬扬眉,脑袋里又多了个词汇。她睨了小弟一眼,鄙视道:“那是你不会吃,待会我们抓了,你不许动筷!” 庄庄转了转眼珠,心想泥狗子虽难吃,可好歹也是肉,比野菜还是强上些许的。想转了,笑嘻嘻的看着自家大姐,狗腿的扑到她怀里撒娇。“那哪能,庄庄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怎能看着姐姐妹妹抛头露面,下田摸泥狗子呢,庄庄要去,庄庄要保护你们,庄庄可是抓它的好手哩!” 何妞妞被他稚嫩的话语引得哈哈大笑,何丫丫走过去,扯开呈八爪鱼的小东西,伸手点了点小东西的脑门儿。“就你皮!想玩泥巴,还尽扯些道理!” 鸢鸢丫头就直接多了,自己披了小外衣,扯着嗓子要二姐梳头,她才不会傻的去叫大姐,一看大姐病好后一直绑了根布条,将头发一股脑儿的束在脑后,看起来很怪,鸢鸢可是爱漂亮的小姑娘,不想变得不男不女。 清晨,山间雾蒙蒙的,田间野草上挂满透亮圆润的水珠,丝丝清新的泥土味儿飘入空气里。田地里几位农作的男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 “满叔,你大儿子咋样了?” “唉——还能咋样,成天喊着肚子疼,脸上冒着汗!这几天,疼的都地上打滚了!” “医郎怎么说?可有治?” 沉默了片刻,响起沉闷的男声。 “还能说啥哩,横竖他们也不知咋回事儿,只叫自己养着。忍过了皆大欢喜,抗不过去那是咱豹儿的命啊!” 四个小娃提着与他们身高差不多高的木桶,嘻嘻闹闹的来到田埂间,两个男人止了话头。走在末尾的何妞妞,却是将他们之前的对话听进了耳里,一双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一把野草治蛔虫 “江大叔!满伯伯!”两个小小孩整齐划一的冲田里的男人打招呼,糯糯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心生爱怜。 丫丫只是冲两人礼貌性的笑了笑,何妞妞原本也想笑笑点点头算了,但想着要打探的事情只好跟着叫了。 “呦,这不是大妞么?咋好些日子不见你往村里头来了?”江生黝黑着一张脸,在晨光里反着光,手里捏着把杂草,两个袖子卷到了胳膊肘上,仔细一看,这人不过是二十五六的年纪,换现代和自家姐姐一个岁数,却要她一个实际年龄二十三岁的人叫他大叔,还真怪异得很。 “是哩,秀儿还老唠叨着要来瞅瞅你!”满仓朝田埂上扔出把杂草,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只眉头仍是皱着,给这憨憨的笑容打了半折。 何妞妞斟酌了下,笑着说:“前段日子身子不利索,就在家闲着了。” “哦,原是病了。”江生接过话,关心的问:“现在可是大好了?莫四处跑,吹了风,仔细身体!” 何妞妞被他一数落,心里不气,反倒感觉一股子暖流融进了心里,甜甜的回了一声。“早好了,哪能那么娇气!” 江生脸上挂了笑容,觉着何家大妞哪里不一样了,看着就觉着一股子亲近劲儿,没得了以前的沉闷感。他想了想,只当是父母离世让她想通了些道理,人机灵了而已。 “满伯伯,刚听你和江大叔说豹子哥病了,是不?”调转话头,何妞妞往满仓近边的田埂上走了几步。 满仓怔了怔,惊奇今日这大妞怎么关心起闲事了,觉着怪异,又对满豹的事忧心难过,发出的声音虚软无力。“嗯,病了两日了。” “他是小腹疼还是肚脐边疼?有哪些症状?是一阵一阵的疼,还是一直疼?最近可有饮食?”何妞妞又问。她知道几种治肚子疼的土方法,就不知道,满豹是哪一种,古代死个人很常见,她没来时,她可以不管,现在她来了,遇到了,怎么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见死不救好像不是她的风格。 她这一连串的问题出来,引得所有人都看着她,何妞妞心下一惊,心知坏了,脑袋里迅速搜索,想想这种问题以前看到的小说上是怎么解决的,偏偏什么头绪都抓不到,急得她脑门上冒冷汗,突然想起古代人都迷信,她不防就从这里下手,免得以后干下什么惊世骇俗的事,让人当成妖孽。 “我生病那几日在梦里遇到了个白胡子老爷爷,她教了我好多东西哩,里面就有治肚子疼的,不过妞妞记性不好,只记得些许。”何妞妞说得一板正经,小脸上闪着真挚的亮光。 “还有这回事,可是神仙显灵啊!满叔,你家豹子有救了,快带妞妞去瞧瞧!”江生一听,激动的提了脚往岸上奔,一面急声催促。 “诶——诶!诶!”满仓这才反应过来,甩了两手泥几步跨上岸,引着何妞妞往家去,江生洗了手接了何丫丫手中的木桶,一行人急匆匆的往村里头去了。 何妞妞一路小跑着,沿着小路在田间七拐八饶的,总算跟上满仓的脚步,停在了一座土坯新搭的茅屋前,还没来的急喘口气,就给江生拉进了院里。 “咋就回了?”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跟着走出一个五短身材的女人,脸上腊黄,小眼睛里透着一眼可见的忧愁。见着外面这阵势顿时傻了眼,这时,屋里一个穿着麻布衫的小身影箭一般射了出来,拉着何妞妞不撒手,嘴里又哭又嚷。 “妞——呜哇...你咋才来,我大哥怕是不行了,你来送他一程吧!”何妞妞被来人红肿的核桃眼吓了一跳,仔细瞧清楚,原是一个与自己当下年龄相仿的小姑娘,红着鼻子,四方脸,面容还算清秀,此时正拽着自己往里走。 “——你...让...让...我...去死......” “哥,你再忍忍!忍忍就好了!” 里头悉悉索索的声响,一道绵软无力,一道沙哑带着悲沉的哭腔,何妞妞心想救人要紧,拉着小姑娘小跑着进去,入眼的场景,让她忍不住面色深沉。地上到处是床底翻出的稻草,床单给碾得窝成一团,一个灰色麻布衫男孩流着泪紧扣着身下不停翻滚比自己粗壮的少年的手,眼睛里透着深深的恐惧和绝望,两人扭打了一会儿,底下的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放开他,不要让他睡着,我有话要问!”软细的声音,让男孩扭过头,一张初显男子棱角的脸,面向她,虎头虎脑的样子,却搞笑的挂着泪痕。男孩站起身,摸了把泪,两眼通红的盯着她。 走到床边,外面几人也走了进来。何妞妞径自看着床上五大三粗的少年,迎着他黝黑的目光,伸手戳了戳他的肚皮。 “是这里疼?”按了按小腹处看向少年,见他脸上没太大表情又移向了别处。摁了摁阑尾处,又重复的问了遍,少年偏过头红了红脸,几不可见的摇摇脑袋,自己拿手指缓慢的指向肚子中间,虚弱的张了张嘴,但一个字也没吐出来。何妞妞再看了看他的眼白,心里纳闷不已,碍于事情急迫,只好掉头出了屋。 满仓跟她追出,急着喊:“我大娃可有得治?”两只泥手不停的蹭着大腿。 停下步子,何妞妞转身给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丢下一句话,便跑走了。“满伯伯我去采药,记得不要给他吃的!” 何家三姐弟脑子里问号越涌越多,看大人们焦急的摸样,乖巧的聚在一起静静的等着。不多时,何妞妞牛喘的跑了回来,怀里抱了一大把野草。 “呼呼——快......”将酸麻杆子扔给满仓,何妞妞两手撑着膝盖发不出话来,狗喘了两分钟,才能吐出几个字,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汗液,拿来一根麻杆子将叶子去了,利索的撕了杆子的那层麻点子外皮,露出青色的肉质部分,然后回头给各人一个眼神,大家明白过来,一人操了一把撕了起来。何妞妞缓了缓气,进屋里让男孩扶了少年出来,拿了把凳子叫他坐着,接着将大家拨好的酸麻杆子收了来,递给少年,让他咬着生吃下去。 “听着,过不久可能会很疼,你切记一定要坐正身子忍两刻钟,这个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轻轻点头,满豹咬起了手中的青绿色东西,几口下来涩得他舌头打闪。 “这里还多的有,大家都吃些,吃食上这两天都不要喝生水和含猪油类的食物。大便时不要惊慌,那是正常现象,每个人都有。”末了她又添了一句:“咳!咳!当然胆小的可以准备一把火钳。”诡异一笑,何妞妞带着弟弟妹妹轻松闪人。 鸢鸢迈着小短腿到何妞妞跟前,递给她一根青绿色的杆子。“大姐,吃!” “嗯,大姐等下摘些来再吃,鸢鸢自己吃哦!” “大姐,那白胡子老爷爷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庄庄幽怨的飞来一个眼刀。 尴尬的摸了摸鼻头,何妞妞说得无比无辜。“我饿忘了嘛!”果真没有最无语,只有更无语,庄庄噘着嘴将头偏向一边,用他的小动作表示,我很生气,表惹我! 一片泥巴水田展现眼前,何妞妞兴奋不已,脱了鞋高卷起裤腿准备捞捕泥鳅。待要下水一条青黑色线状物,伸长,缩短,悠哉悠哉的出现在她要落脚的地方。心跳断了两拍,她面部扭曲,呈石化状盯着脚底下的东西。 “姐,你怎么了?”丫丫下到田里,一扭头正好看到何妞妞定住的动作。 “没,没啥,我脚痒,呵呵。”收回脚,一只爪子伸到脚背上挠了挠,随后狠了狠心,眼一闭,一脚踏进泥田里。再睁开眼,里面一片清明。卷起衣袖往冒泡泡的小洞里,两面一抄,嘿,一条滑不溜丢的小东西到手,招来二丫,将泥鳅放入桶子里。一连抓了几条,乌黑色的螺丝进入她的视线,没有意外的成了她下手的猎物,大的小的一股脑儿往桶里送。庄庄和丫丫得了经验,下手的准头越来越好,鸢鸢就没那么幸运了,两只小手一捧不是被吓跑了就是从手指缝里溜了,弄得她哇哇大叫,气得鼻孔大张,一身一脸的泥,连头发都不能幸免,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泥田,大有钻进泥里跟泥鳅拼命的架势,何妞妞看不下去,只让她拣螺丝了。 收获大半桶子,几人喜气洋洋的收了手,清洗完手脚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食材到手,后续工作还很费神费力的。两个小的担任了分类工作,拿个大木盆在里面挑挑拣拣。何丫丫生火,洗了些野菜下锅撒点盐巴倒些水煮了,就算是今天的早餐。至于另一个人,早跑到一边泡了三升黄豆,到一边躲懒去了。 匆匆吃过饭,石婶子急匆匆的走进院子,一把拉过何妞妞进了里屋。“妞哇,收拾东西快跑!你三婶子把你给卖了!” 五两银 村头的老郭头牵着黄牛归家,老远瞅见几个穿着藏青色短装的陌生男子跟着金巧莲往村尾去了,半百岁数的小老头,一脸纳闷儿的摸了把稀疏的花白山羊胡,小眼睛藏在眼皮底下忽明忽暗,一手牵牛一手搭在背后迈着方步走在距家十来米的田埂上。 另一个驼背老人听到声响,拄着拐杖从老郭头的篱笆院里探出头,几根残眉一竖,怪叫道:“你这糟老头,咱才归家哩!叫我老头子一阵好等!” 老郭头咧开嘴,指着驼背老人笑骂。“老刘头儿,你儿媳妇又收了你酒葫芦了吧?我说今儿刮啥风,把你老小子刮来了!”驼背老头冲自己腰上一瞅,可不是,那宝贝葫芦早没了影。 “哼,你,你少在这瞎咧咧!想你来这四十年,我可曾何时短过你的好处!要不是满哥儿来求,我还就不上你这破门儿哩!”老刘头被说得起了脾气,两撇长长的鲤鱼胡,合着张合的嘴在胸前一跳一跳。 进了篱笆院儿,将牛栓到院子左边的歪脖子枣树上,老郭头两眼一眯,成了一条线,脸上的皱纹煞是好看,像一朵绽放的大菊花。“嗬!我请吃酒还不成!”一听这话,老刘头立马住了嘴,两只眼睛像探照灯,死瞪着老郭头不放。老刘头心里清楚得很,这老家伙滑头着呢,他那大外孙子给他送了不少好酒哩,偏每回来就只给他尝一小盅,馋得他涎水流了一地,这回可不能给他绕了去。 老郭头摸了摸下巴,眼睛里黠光一闪,走过去拍了拍老刘头的干瘦膀子,满脸好奇的问:“满哥儿求你,得了不少好处吧!做啥好事?” 听他问,老刘头狠狠一杵拐杖,两眉拧了起来。“瞧我,光想着吃酒,差点误了大事!”老刘头抓过身边一脸八卦像的老人,神秘兮兮道:“你可知道那泼辣货何秦氏?就是一个月前村里合伙出钱出料埋了的那个!”看他不回答,老刘头扯开嗓门儿又补充一句。 “大青山脚下住的?”老郭头拿食指点了点太阳穴。 “是呢!”老刘头像是想到了什么,满面喜气洋洋。“我们清泉村总算是穷到头了,老天爷总算开了回眼!想想这些年过的日子,我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疼啊——哎,总算后辈不用再过这般惨无天日的日子了......” 老郭头听得迷迷糊糊,不满意的插了话。“前边还何秦氏,后边就扯了那没了边际的,你闲我老头子命长哩!” “得!得!别打岔。我这都说到哪儿啦?”老刘头瞪了边上的老郭头一眼,那眼神真真儿的在说,你老小子明知我记性不好,还故意岔了我的话,不是又要我从头想了再讲。 “讲到泼辣货何秦氏。”老郭头没了陪他磨皮子的兴致,催促他赶紧的讲主题。“哦,何秦氏啊!话说她可是我们村儿出了名儿的泼辣货,一个月前死在了田里,她生前倒没少害我老头四处跑腿,老何家分家那事,就是我去给主的事儿。” “这和满哥儿没关系吧!”老郭头的耐心快给磨没了。 “你听我说完!”老刘头脾气不好的翻了翻眼珠,继续道:“满哥儿今个上午告知我,满豹那小子给何秦氏的大丫头——妞儿,给治好了,昨日我瞧着还说,那小子怕是活不成了,都疼成那样了。哪想,他吃了把野草,一个早上在茅房拉出一堆小指粗的长虫子,可没吓死满哥儿一家子。后来满哥儿自个儿闹了会儿肚子,跑去茅房拉出同样的东西,惊得他饭也不想吃,径直跑我这里来,求我老头,召集村里各户,给何老二家征些接济粮。我一想,大灾年的,谁家活着容易,哪有人肯拿出自己一小半的活命钱给别人使,就驳了他几嘴。哪知,那满哥儿说,妞病了几日在梦中得仙人点化来救助大伙儿,连那治人的方子都是仙人所教,所以那丫头死不得呀!” “嗯,是死不得,不仅死不得,还得好好护着。”老郭头捋了捋胡须,一脸深思的点点头。“满哥儿小子做得不错,这事莫嚷嚷开了,就我们村儿几个知道便好。” “成,我就去村里走动走动!” “好哩!”老郭头看着老刘头驼着背越走越远,嘴角咧开,笑得像只有上千年道行的老狐狸。 这厢有点烧人的太阳下,四个小孩正一溜儿的坐在院子边的大桂花树底下,神情惬意的学着歌。 “雨敲斗笠,莎啦啦!” “雨敲斗笠,莎啦啦!” “是谁弹响了金琵琶?” “是谁......” “我光着脚丫,呱哒哒哒!” “我光......” “一路追赶着雨花。” ...... 当黄氏带着金巧莲来到何老二家院子边,见到的就是三个小孩围着何妞妞认真学歌的场景,那张张小脸上肆意的飞扬着童真的欢愉,忍不住看得一群人移不开眼。 黄氏见他们笑得快乐,心里隐隐窝了火,看到身边的金大娘,又阴阴的笑了,几个破小孩儿,等会儿看他们还笑得出来! “咳!咳!妞妞啊,在玩什么呢?”黄氏母鸡叫的声音打断了歌声。 何妞妞架着个二郎腿,一手支在下巴上,对着太阳眯了眯眼,两弯月牙眼里散着幽蓝的光芒,笑嘻嘻道:“三婶子,侄女瞅着您该凑些文银找个医郎好好瞧瞧了,我看,您这病得不清啊!不光耳朵不好使,连眼神儿也很差呢!” 三婶子黑了脸,像要喷墨的乌贼,两只鱼眼睛胀鼓鼓的。“贱丫头,敢咒我,果真是病好了!胆肥了!我可是你长辈,没教养的贱蹄子!” “贱蹄子,骂谁呢?”何妞妞勾起唇笑得天真可爱,庄庄和鸢鸢小肩膀一扇一扇的,偏脸上一副我见尤怜的小样儿,其实肚里早笑扭成了一团。 黄氏想也没想顺口回了一嘴。“骂你呢!” “哈哈哈哈——”几个短装男子率先笑出了声,黄氏那死脑筋还没弄明白咋回事,看着别人笑,只觉得是在笑话自己,老脸一横越发的恨起何妞妞来。“小贱胚子,你说我什么了?”黄氏一脚踹烂篱笆院门,插着腰指着四个小孩一顿乱骂。“老娘好吃好喝的供着,换来你们一群没良心的白眼儿狼,泼辣货的贱种果真是随了娘的,不光贱,还一样骚!” “啪!”何妞妞抓起垫脚的小板凳,单手一扬,稳,准,狠,砸了黄氏个当头罩。黄氏踉跄了一下歪在地上,怔了回神,忽然伸出手摸了下额头,红色的液体顺着手指流到胳膊上。“血——”黄氏尖声一叫,众人看去吓得魂不附体。 金大娘一看那大丫头露的一手,软了脚,再看看身边健壮有力的打手,心里又有了些底色。随即关心的拉起黄氏,顺带着给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何三媳妇,你这头上伤的不轻呐,快去找个医郎给瞅瞅!”黄氏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瞥见斗鸡王一样高抬头的何妞妞,眼底暗光炸现,脸上阴狠的表情似是恨不得生吞了她。小贱蹄子,竟敢打我,那也别怪我太狠。黄氏一手按着血窟窿,一手拉过金巧莲,故意放开嗓音道:“金大娘,那三个你也一并带了去,就五两银,如何?” 金巧莲暗忖,一个何妞妞就三两其余几个二两还真是赚大发了。点点头,从怀里摸出几定碎银子塞到黄氏手里,回身对身边几人使了个眼色。打手们面色阴沉的往院里走来。几个小孩站着不动,脸上镇定自若,待打手走进,何妞妞才厉声一喊:“小的们,抄家伙!” 不多时,屋里冲出一群小豆丁,手拿菜刀柴刀镰刀棍子锄头,吵吵嚷嚷挡在四人跟前。满虎满豹两个鹤立鸡群,一边一个站在何妞妞身边。几个短衫打手给唬了一跳,四下望了望,院门口早被迟来的满仓等人给堵了,哪里还有半点退路。几人埋怨的看了满是惊恐的金巧莲,冲着何妞妞齐齐高喊,“是金大娘雇我们来的,求姑娘开恩!放了我们!” “好,乖乖听我号令。把手举起来!”何妞妞抢了鸢鸢手里的弯刀,小小步迈到四人跟前,满豹近身跟着。四个人听话的双手举起。“向右转,往前走五步,蹲下身子,两手抱头!”几人听话的一一照做。何妞妞满意的笑了笑,老看警察玩儿这招,她总觉着威风来着,今天总算有机会亲身体验一把了。何妞妞对江生点点头,几个大男人立即拿了麻绳,将那四个打手一一绑了。 “搜搜他们的身上,将银子票子给我。”何妞妞奸诈一笑,对着金巧莲勾了勾手指,甜甜的问:“你刚买我们几个花了几两啊?” “五...五两!”金巧莲双腿打颤,吓得浑身没力。“哦?”何妞妞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很好。恭喜你中大奖,去牢里陪陪寂寞的老鼠蟑螂去吧!”靠,老娘就值五两银,还是跟那三个萝卜头加一起,你她奶奶的,眼睛给狗叼了!好歹我也是一穿越女呢!在现代就是卖个器官也十来万吧!这娃完全被怒火烧疯了,要让黄氏知道她这想法,估计都抽了,不带这么要钱不要命的吧! 何妞妞不客气的扒拉下金巧莲怀里的钱袋,呵呵一笑。“反正你去牢里用不着,不如做做好事,接济下我好了!嘻嘻!”挥挥手,让江生带走了,自己土匪似地抓着搜回来的财务往怀里送,霸道的拍去两三只伸过来的小手,嚷嚷着:“我的!我的!谁都不许拿!” 赶来的老刘头跟何老三恰好赶上这一幕,看得好气又好笑。 断绝关系 黄氏见着自家男人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溜烟奔到何中明跟前。 “中明,你看,都是你这好侄女做得好事!”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指着自己,让自家男人看。何中明黝黑的眼眸,没什么情绪的一眨不眨的看她,黄氏不乐意了,他好歹也得给自己找个说法才行吧!“你看你,都是你给惯得,如今都敢动手打人,你个死东西,还想惯他们到何时?”黄氏只顾着撒气,哪里料到自家男人心底积压了怒火,猛的被双手一拉摔了个屁股蹲儿。何中明额上青筋跳起,两眼凸出的瞪着黄氏,从牙缝里挤出几个暗哑的字眼。 “你给我消停会儿,闲脸皮丢得还不够么?回去再跟你算账!” 黄氏吓得一口气没出出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娘!”篱笆院子外,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女孩咋呼一声,跑到黄氏跟前,看到刺目的血色,脸上有些泛白。黄氏直挺的睡在地上,面色渐渐失去血色。众人互相看了看,心里隐隐不安,这出了人命总归是犯法的。 老刘头踱着拐杖往里头走了几步。“丫头,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气也撒完了吧?”笑了笑,老头子仔细打量了何妞妞几眼,还是那个样,只头发扎得不伦不类,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看着多了几分生气儿。他一句话问完,左等右等不见人吱声,老头子不乐意,将手下的拐杖杵得“咚咚”响。 何妞妞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白痴样,指着自己傻傻问:“老爷爷,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鸢鸢和庄庄的小肠子又得遭罪了,两人的小身板抽啊抽啊,不明白的人还以为这两只在打摆子。庄庄的小心肝儿蹦啊蹦,怕怕的看着自己装着sb样的姐姐,心里腹诽,大姐绝对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惹她了。感受到一丝幽怨的气息,何妞妞立马180度转身,看着两小包子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没良心的耸了耸肩膀。 老刘头嗔怪的翻了翻白眼,腆着老脸继续道:“妞妞啊,你看你三婶已经遭到惩罚了,你也该消气了,就出手救救她,闹出人命是要坐大牢的呢!” 食指扣了扣小脸,何妞妞灿灿笑了。“老爷爷,你是说这事啊,简单!”蹦蹦跳跳的来到黄氏跟前,她望了边上的何老三一眼,这个男人嘴上说着狠话,这会儿眼神还是时不时的扫着黄氏,想来还是担心黄氏的。这个性子软的男人,指望他照顾自己家么?何妞妞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躺在地上的黄氏,她忽然有些羡慕她,能得如此好的一个男人一同生活,人生该是满足了。撇了撇嘴,瞧见黄氏的眼皮子跳了跳,何妞妞乐了。 “石婶子,把你头上的银钗子,给我使使!”大人们不解的看了过来。 石婶子爽快的取下银钗,递给何妞妞。拿在手里看了看,样式很简单,就一根银柱子顶上顶了朵兰花,何妞妞拿在手里把玩了玩,迅速扎进黄氏的人中,前一刻还躺着的人一蹦三尺高。 “哎呦喂——疼死我了!哪个作死的小娼妇扎我呢!” 黄氏一脸的鲜血,面露狰狞。何妞妞懒得再看她,到院子外面扯了把青蒿放到何桃手里,无视小姑娘的怒火,直接道:“嚼烂了给你娘敷上。” 何桃绷着张脸,想要扔掉。给老刘头适时叫住了。“还不快点,想叫你娘疼死?” 无奈的看了看众人,何桃洗也没洗,就把青蒿放进嘴里,狠狠的嚼了起来,那眼神死死的瞪着何老二家四姐弟,像是咬的是他们的骨头一般,可是没嚼几口,脸就绿了,那是给苦的。 心情超好,何妞妞不愿意再管他们,迈着优雅的猫猫步来到老刘头跟前,甜甜的唤道:“里正爷爷,外面太阳毒,我们去树底下坐吧!” 听这话,老刘头的鲤鱼胡子颤了颤。你还知道外面热啊,大中午的让大伙儿陪着一起晒太阳,我老头子头发都快冒烟了,你这才想起来呢!心里埋怨了一阵,老头子脸上挂着慈善的笑意,点点头违心的夸奖了一阵。“还是妞妞懂事,知道爷爷老了不经折腾。” “爷爷说笑话了吧,我看爷爷年轻着呢!爷爷是不老松,长命百岁!”老刘头听得一愣一愣,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让你自扫门前雪是吧,我让你看戏是吧,多晾你一会儿还算便宜了,何妞妞恶心的拍着马屁,心里在为接下要说的话打腹稿。 “爷爷呀,妞妞想请您主持个事儿,您看中不?” 老刘头心里正高兴,乐呵道:“中!妞说,爷爷听着呢。” 得了首肯,何妞妞拉过弟弟妹妹,几人咬了咬耳朵,三个小的惊讶的看着自家大姐,一时脸上闪过许多犹豫。何妞妞冲他们点点头,眼中流露出坚定的神色,丫丫率先抛开疑虑,走到她身边眼睛泛着清澈的亮光,两个小的左右看看随后跟来。四个小孩一步一步走到何老三跟前,停住脚跪了下去,齐刷刷的磕了三个响头。 何中明一阵不解,弯下腰要扯她四个起来,心里一阵心疼。“妞,这是做啥?快起来!” “叔,您甭拉我,让我把话说完!”何妞妞挣脱他的手,深深吸了几口气。“叔,对不起。妞知道这话大逆不到,有些伤人,可妞不说出来,就觉着浑身不舒坦。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叔,您千万别气,别急。我知道叔一直对我们很好,妞是个有心的人,妞记得叔的好,可您能不能别对我们好了,您不知道,您的好意每回换来的是三婶加倍的仇视和掠夺,我们人小受不起这些个好!妞只要好好过日子,不想再让你们一家子毁了我们平静的生活,如果叔真要对我们好,从今往后就别过来了,有什么事妞去看您,行不?”何妞妞言辞恳切,双目渴望的盯着何中明,一番话语说得他心情复杂。是他对不起二哥,若不是他撺掇二哥去田地主家做活,二哥也不会丢了命。若不是为了让自己娶房好媳妇儿,二哥就不会中年才娶,若不是怕黄氏跟自己闹矛盾,二哥也不会跑到这最里面的大青山脚下修房住...... “你们这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黄氏听到这里,心里显出喜色。终于不用再跟这一家子讨厌鬼扯上关系了,她巴不得呢! “对,就是断绝关系。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走各的道,若要让我知道你对我们使什么小手段,我下一次绝对不会手软。”何妞妞早看黄氏不顺眼了,对于这种人,只能敬而远之,惹上了得连根拔起,千万别幻想她会改得了吃屎。 黄氏按着头,“咯咯”的笑了起来,对着围观的邻居街坊大声道:“你们可听见了,这话可是她自己说的,我可没逼她!” “够了!”何中明呵斥一声,冷眼扫向得意洋洋的何桃。“还不扶你娘回去!”黄氏住了声,何桃赶紧小心翼翼的搀了黄氏,两人灰溜溜的走了。低头看了眼仍跪在地上的四个小孩,柔和着嗓音叮嘱了一句。“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后又张了张嘴,抹了把眼角的泪,急转身飞快的走了。 “姐!”鸢鸢水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的望着何妞妞。 丫丫拍拍她的背,轻轻的摇了摇头。何妞妞站起身将她抱进怀里,忍着心底的沉闷感,狠狠的将眼泪逼了回去。 “妞啊!难为你了,孩子。”老刘头不知何时到了他们跟前,感叹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冷血了,放着这些娃娃自生自灭。一句话,所有人都低了头。何秦氏死前他们都着过她的道,何秦氏死后他们却把账算到孩子身上,现在一想都心生惭愧。 “自家事有什么好为难的!只怕以后要多多打扰里正爷爷了。”何妞妞从低落的情绪中抬起头来。 “嗯,好好干,爷爷不怕打扰。你刚还说爷爷是棵不老松哩!”老刘头甩了甩花白的胡子,搞笑的话语引得几个小孩哈哈大笑。 一段风波就此平息,何妞妞忽然觉着身上的担子好沉,压得她喘不过气,下意识的想要逃避,又觉着这感觉很奇妙,让她感受到了以前从没有过的充实满足感,或许养养小包子,种种田,看看日落,平平淡淡的过这一世也算不错。想开了,觉着看着眼前的一切都美了。 睡了个午觉,几个小孩提着黄豆,到隔得最近的石婶子家借来石磨,四个人轮流捣鼓一阵,磕磕绊绊总算都弄成了豆子浆。回家煮好,去渣淤浆,压去多余的水,得了一板嫩白的豆腐,晚饭上了一顿美美的豆腐脑紫苏泥鳅,吃得几个小孩大叫下次还要吃。何妞妞翻了个白眼,还要做,她可不想,真累惨她了。撒黑,几个小孩又到自家田里摸了会儿泥狗子,赶着明天好拧到集市上看看行情,总不能空着手去吧,何妞妞一琢磨,问那几个小的,得到的都是一致赞成,她才敢放开胆子决定赌一回,卖不出去,大不了拧回来自己吃呗。 首战告捷 “叩叩叩叩”天色一片漆黑,一辆破烂的牛车缓慢的在山间行驶,凹凸不平的土路,惹得车上的人频频皱眉。石兰英坐在何妞妞的对面,一手拧着麻布袋,一手抓着车栏杆。何庄庄歪着身子软骨头的趴在何妞妞怀里,抱着一个灰布小包袱,睡得香甜香甜。石兰英身旁是一个面生的老婆婆,手里拧了个篮子,上面盖着布,看不见装的东西。 “石婶子,你手里提的就是石叔抓来的大鸟?” “是哩!”石兰英回了她一个笑脸,缓缓道:“运气好,他在前通浦的河边拣了这么个稀罕物,听红翠她舅说在城里能换几个钱,才想起拿去县城换点什物。” “能借我看看不?”何妞妞两眼放光,瞅着石兰英不眨眼。 “这孩子!”石兰英咧开嘴笑了起来,将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欢喜的接过,何妞妞扯开一点口子,透过灰蒙蒙的晨光往里面一看,顿时惊得忘了换气。好家伙,一身雪白的,细长的脖子,可不是现代家养的大白鹅么!看着这肥胖的大家伙,何妞妞不自然的将头偏到一边,迅速捏紧麻袋口子还给石兰英,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据为己有。“好好看的大家伙!” 石兰英旁边的老婆婆听着她童真的话语,脸上的皱纹扬起了花。老人看了她几眼却是不说话,紧巴着手里的东西,不时望望外面。何妞妞因没睡好,这会儿没人说话,只得闭了眼小眯了会子。大约过了个吧时辰,赶车的石叔停好车叫醒几人。何妞妞迷迷糊糊的跳下牛车,望着眼前的画面一时迷了方向。 “我不是进到清明上河图了吧?”傻啦吧唧的挠挠脑勺,她看着人来人往,叫卖声声,古色淳朴的江南小镇,心底小小的悸动了。“姐,快来帮我!”庄庄脖子上挂着布包,手里艰难的拧着沉重的木桶,冲着还在发愣的姐姐呼救。不好意思的红了脸,何妞妞一把接过木桶。 “妞,逛完了来这里等我,下午一起回。”石婶子交待一声同石叔驾着牛车往另一头去了。何妞妞应了声,这才发现自己所站的正是一个三叉口。 “姐,我们先去东市卖络子吧?”庄庄小大人的建议道。 何妞妞点点头,她对这地方不熟,先了解一下行情是有必要的。两个小娃,顺着人流到了一处两层楼商铺前,楼上的木椽子上挂了块书写着奇怪符号的牌匾,何妞妞不解的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却还是不认得,有点类似于甲骨文,再看看其他店铺,都是一样的字体。何妞妞想哭了,要说之前她还庆幸自己认得几个繁体字,那么现在她是彻底丢了那层优越感了。博览古书怎么样,财富五车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朝回到革命前。想想,姐懒是懒了些,可过去好歹也是受过高等文化教育的,为啥来到这,连个屁都不是了! “呦,小哥儿来啦?”一个越显富态的男人从算盘里抬起头来,满脸笑纹的看着矮了柜子一截的何庄庄。何庄庄小包子立马笑得像个纯洁的小天使,糯糯的嗓音在屋里响起。 “张老板好,我这是上回打好的络子,因着家里出了事,这回一道拿了来,您看看能换几个钱。”听他们谈话,何妞妞心知只怕庄庄这小子没少来,以前何秦氏在时是私下搞地下党,现在何秦氏没了,他也光明正大的搞起自由主义了。 何妞妞清了清嗓子,提着木桶让来往的客人先过,自己站在柜台边一双眼睛x光扫描完货架里所有物件,淡淡道:“张老板,您这一个络子值几个钱哩?” 胖胖的老板这才注意到门边的小姑娘,看向她时眼睛里带着询问。 “我是庄庄的大姐。”何妞妞笑了笑。 “嗨,我到是怎觉得眼熟呢!”老板胖胖的手撑到柜面上,接了庄庄手里的东西,摊开细细看来,一面脸色苦苦的道:“都是些个小物件,能挣个什么钱,左右不过混口饭吃!运气好,会得几个官家丫鬟小姐们喜爱,常来看看,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普通人家吃饭都成问题,谁来花钱讨这个玩!”掌柜数了数,从柜子里掏出一把铜子儿弯腰递给庄庄。“你数数,一共二十三个,共四十六个钱。” 何妞妞看着那些个铜板内心又一次伤了,他们几个起早摸黑辛辛苦苦十来天就得四十几个钱,买两斤肉都不够,他们四个连牙缝儿都不够塞。 “老板,要不你再加十个钱,你看我和弟弟妹妹们不容易,就指着这点钱过活,老板您是大好人,我何妞妞定会永生永世记得您的好的。”何妞妞第一回如此低声下气,以前她从没干过讨价还价的事,初来乍到的,难免有些紧张。一双黑葡萄眼睛紧紧盯着张老板圆圆的脸不放。 张老板一改笑脸,冷淡道:“别说是十个钱,就是一个钱都没有,以前让这小子接活还是看他可怜,现在倒得寸进尺了,我一个络子才赚你一文,多给十个,我喝西北风么!”庄庄一见老板的神色,赶紧拉了拉何妞妞的衣袖。何妞妞一扬手甩开了他,阴沉着张小脸,冷刺刺的刮着张老板,哼了一声,一手跨着木桶,一手拽着急得满头热汗的何庄庄走了出去。 “姐,我还没拿彩线呢!”嘟着嘴,庄庄不乐意的挣开姐姐的钳制。何妞妞横了他一眼。 “男子汉大丈夫成天耍着女孩子家家的东西,成个什么道理!以后咱不挣那些个小钱!”扇了扇鼻子,庄庄的眼睛红了,带着哭腔吼。“挣不来钱,我们吃什么!我们早就没米吃了!”这小家伙看来是对三叔的事心里不赞同的,只是一直忍着没出声。孩子到底是孩子,无论怎么早熟,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临近崩溃,饥饿的难忍,死亡的恐惧,在她自作主张的斩断他心里唯一依赖的救命稻草后,他终于支撑不住了。 看着他爆发痛哭流涕的样子,她的心像有只虫子,一下一下不轻不重的啃食着心肉,那种感觉闷闷的沉沉的,想要叫喊却发现没有力气,想要说疼却感觉不到,就像现在想要骂他,却发现自己没有理由。这一刻她懂了,这种东西叫责任。也终于明白前世的父母为何对她又爱又恨了。“庄庄,姐姐知道你很着急很没有安全感,可是你不应该相信一下姐姐吗?看,你不也觉得姐姐做的泥狗子好吃吗?咱们不做这些没前途的小生意,要做咱们就要做大的,等姐姐赚了钱,就让庄庄跟县里的先生学认字学知识,将来做大官,不仅不让自己饿肚子还要让全天下的老板姓都过上好日子。庄庄,我的好弟弟,这才是你以后要走的路,你明白么?” 何庄庄早忘了哭泣,只睁着水水的眼珠子,嘴角一点点扬起。“姐,我真的可以读书当大官儿?”何妞妞用力的点点头。“能!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坚定了神色,庄庄擦干泪水像是下定了决心。“好,我要当大官!”说开了,两人抛去之前的不快,手拉着手欢欢喜喜的朝着前头走去。一边的拐角里走出一青一白两个少年。 “少爷,还要去舅老爷家么?”青衣少年看了看白衣少年脸上的神色,犹豫着开口。“嗯!”白衣少年几不可闻的应了一声,两眼怔怔的盯着街东头,忽然拿手指轻点唇角,溢出朗朗笑声。“走吧!”甩了下衣摆,一身皎白飘然而去。青衣少年跟着行了几步,回头望了望那一头,心里纳闷少爷刚才奇怪的行为,不过想了想,弄不明白也就抛到脑后了。何妞妞领着何小弟跑了好几家酒楼,还没张口说就给人家轰了出来,有的店小二脾气好点的会看看她手里的东西,一见是泥狗子,都甩着脸子赶人了,搞得何妞妞那个脾气,“噌噌噌”的往上涨,何庄庄一见她不吭声,就知道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也不敢惹她,乖乖的跟她上跑下跑。两人一阵没头苍蝇瞎撞,肚子只饿得咕咕叫,这才想起,早上起急了,两人都没吃饭。何妞妞放下桶子,甩了甩酸痛的手,无力的叹了口气。“算了,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何庄庄皱吧着张小脸,摇了摇头。“姐,我不饿,要不你先去吃,我帮你看着桶!” “行了,姐说了要一起吃,别为了那几个小钱省着,饿坏了身体,可得花大钱治,因小失大,不高明!”何妞妞认命的再提起水桶,朝着最近的面点铺子走了过去,走了几步,回头见小弟跟上了,俏皮的冲他眨眨眼。“别忘了姐昨天可捞了很大一笔银子哩!” 是哦!庄庄想起大姐打劫人家的一幕,迟钝的走到自家大姐跟前,看着她摸出十个铜板,找老板叫了两碗素面,径自在桌前坐了。那阔佬的模样看得他嘴角直抽搐。他就没见过有人花别人的钱花得这么理所当然的,一点愧疚感都找不出,他姐姐真不是一般人。 推销是个高难度的活 此时与各酒楼茶肆不和谐的一处驿站,冷冷清清只得一两个人出入。店小二垮着肩头闷闷的立在门口,巴巴的忘着对家人来人往的衣绸铺,两只眼睛尽是灰暗色,听得楼上一声响,忙抬了头望着走下来的一老一少。 “少东家,今儿就在这落脚吧!”年长的三十来岁精瘦的男人,对着水蓝色衣衫的少年提议道,两道细长小眼里布满愁雾。 少年五官线条柔和,温润的嗓音像一股溪流缓缓溢出。“好,有劳方叔了!” 男人听他的话,拘谨的搓了搓手,嘴里说着客气的话语。少年有礼的笑了笑,自己找了个靠窗的坐位,望了眼外面青黛色的河面和不时悠然而过的船只,转回头,摊开手中的竹简,细细研读起来。小二哥很有眼色的端来茶壶,斟茶倒水。 何妞妞两姐弟脚都起了泡,一个上午整个城,东南西北转了个遍,无奈她把桶里那东西说得多好,营养价值多么高,嘴巴都给磨短了一截,人家还是没有动心的意向,有几个老板倒是好心想发发善心给她几个钱,何妞妞小嘴一噘,提着桶怒气冲冲的就跑了。当我是乞丐呢,这宝贝给你们吃纯属糟蹋,还不如装自己肚子里去。有了此想法,她也懒得去讨没趣,跛着脚和腌菜样的何庄庄进了一家酒楼。尖着嗓子只嚷嚷要见掌柜的,说要借厨房用用。 “我给钱的,不白借的。”摸出十个钱,何妞妞扬了扬手,寻了个近边的长条凳一屁股赖上去就不想起身了。小二哥一见她这可爱样,脸上不自觉的有了笑容。 “你等着,我去跟掌柜的说说。”点点头接过小二手里的茶壶,何妞妞拿起桌上的杯子,一连灌了好多茶水进肚子去。何庄庄学着她的摸样,自斟自饮,只脸上仍是闷闷的,显是不大高兴,方老板从里间打了帘子出来,瞧了眼靠窗边双眉微蹙的少年,见他看帐看得入神,便歇了口气,这才看向门口一身补丁的两个小娃娃,轻声道:“就是你们要借厨房?” 何妞妞听见声音,立马起身,对着来人点点头。“对,就是我,不白借,我给钱的。”说着把手里攥着的铜钱给了他。方老板被她的动作弄笑了。“成。缺什么需要帮忙就找王厨子!”厨房里的食材反正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让这小孩乐乐。 “那我可不客气了!”何妞妞咧开嘴,打趣的扫了方掌柜一眼,跟着笑眯眯的小二哥进了里间,入眼一溜,三个光膀子汉子怏怏的瞅着外头的河水,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闲话。等他们进来,却是收了声,淡淡的看了何妞妞几眼,又自己几个闲扯了。何妞妞往桶子里倒了些盐巴,两只眼睛滴溜溜的在墙角的一堆食材处转悠,多数是她讨厌的什么“虎耳朵、剑心草、刺刺果”等这些个地方乱七八糟的野菜,卖相算是可以,只这吃到嘴里就让她一阵反胃,就跟猪吃的青草一般难以入口。突然,她眼睛一亮,几颗萎焉的近似白菜的植物进入她的眼睛。 “我可以看看那些吗?”何妞妞指着那堆食物问身边的小二哥。 “随你弄吧,反正放着也是烂了。”小二哥神情恹恹。得了回答,何妞妞才不管他有什么心事,蹲下身子就在里面挑拣起来,越挑越是兴奋,像发现了鱼儿的猫,捡着几根野葱和山芋头、野生姜,少少的几根葱,笑得满脸春光。她将洗好的泥鳅同嫩白的豆腐配上米汤放好,拿一把野葱切碎啪碎姜,跑出去到郊外摘把紫苏回来,洗好挤去紫水一起放入锅里。熬了一会儿,浓浓的香味在屋里飘散。几个闲扯的大厨,闻到味儿早馋了嘴,一字儿排在灶边,盯着锅里眼冒绿光。何妞妞笑了笑,将发好的面粉揉条,切成小块,挥着不太趁手的棒杆子,慢吞吞的均成薄片。何小弟看着火,时不时给边上几人飞几片眼刀。这小孩护食的本性可不是一般的强。待何妞妞包好饺子,盛了豆腐泥鳅到海碗里,所有人眼睛都看直了。 “呦,什么东西,真香咧!”小二哥闷闷的掀了帘子进来,鼻子就给盘里的食物牵走了,看了眼忙得脚不沾地的小姑娘,眼睛里流出善良的笑意。 “小二哥,帮我把这端到外间去吧!”何妞妞拿手肘子荡了下额头的热汗,盖了锅到盆子里洗手。 “好哩!哎呦,这不是泥狗子么?”小二满脸惊讶,奇怪这东西怎么会这么香哩,疑惑的看了何妞妞一眼,见她捡了大厨们做好的菜端了出去,自己只好端了大碗跟过去了。窗户边的少年,给一阵香风引得吸了吸鼻子,手下提笔的动作缓下来。一抬头正看到何妞妞端了碗筷,拉方掌柜的动作,他感觉有趣,搁下笔,两眼炯炯的盯着二人的互动。 “掌柜的,大家来一起吃吧!”何妞妞因为之前生气,将泥鳅全煮了,这会儿才发现太多,就她和弟弟两个根本吃不完,她仔细一想,反正是借了别人的厨房,不如借花献佛算了。 “这...这怎么好!”方掌柜看看何妞妞又看看桌上的菜,咽了咽口水,犹豫不觉,身后的王厨子拿手肘子捅了捅他,眼睛里飞过来的意思很明显。方掌柜只好点点头,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衫。“那好吧,大家一块儿吃!”刚点完头,就接受到一记不甚友善的眼刀,只见女孩身后的小男娃鼓着嘴,愤愤的瞪着他。 少年看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好看的薄唇微微翘起,站起身施施然走了过去,轻咳一声,见引来了几人的目光,才看着方掌柜,戏谑道:“方叔,你这是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可?得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出来了!” 方掌柜被说得脸红耳赤,忙解释着。“少东家搞错了,这菜都是这位小姑娘做的,老奴不过是借她行了个方便。” 温润如玉的脸庞,叫何妞妞发了会儿痴。少年一阵惊奇,俯下头道:“小妹妹,你几岁了?” 怀疑我的能力么?何妞妞睨了他一眼,抬起头细细声凑过去在他玉白的耳边,吐出几个字。“这是个秘密!” “哦?”少年哈哈大笑,连忙弓腰施了一礼。“是在下唐突了!” 何妞妞赶紧抱拳行了个江湖上怪怪的礼仪。“不用客气,乡野百姓的不讲究这些个需套。” 少年不免又高看了她几分,心想这小丫头还是个有内涵的,随即有了交结之意。“在下姬无月,不知小姐贵姓?” “免贵姓何。”收起脸上的调皮神色,何妞妞规规矩矩的站直身子。“姬公子,你好!今日到贵店多有打扰,还望公子莫要责怪方掌柜。来,庄庄。这是我弟弟!”何妞妞拍拍小弟的小脑瓜,让开一步,听庄庄有礼貌的喊了声“姬公子好!”差点忍不住喷了,艰难的忍住,忽然惊道:“坏了,我锅子里还有东西呢!”往里间跑了两步,想起什么又扭回头扔下一句话“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就跑得没了人。 姬无月有些好笑,瞥见何庄庄翻白眼的动作,嘴角的弧度愈发的拉大,叫上所有人在桌上坐定。大家都很默契等着何妞妞,眼神瞟着别处,只鼻子贪婪的一张一合。片刻后,几盘形状马虎的水饺上桌,在少年一声令下后,餐桌上快而不乱的上演起抢食大赛。何庄庄怒了,他人小手短耍起筷子自是没有别人顺溜,眼瞅着肉馅饺子一个一个到了别人的肚里,他的小眼睛都快能喷火了。何妞妞摇了摇头,把碗里的夹了一个给他,恰巧另一双筷子也放到了何小弟碗里,三人互看一眼,庄庄率先撤走,对着碗里的食物发起猛攻。姬公子微微勾唇,收回筷子,自己吃了起来。这个姬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何妞妞一向不喜欢跟陌生人亲近,这个姓姬的难得成了她印象中少有的意外。 “何姑娘,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姑娘能答应。”几个大厨自动自发的收拾餐具,何妞妞被姬无月叫住。 好看的细眉拧成鸿沟,淡淡到:“你不妨先说来听听!”姬无月低着头想了想,缓缓开口。“家母年轻时从外公手里得了这一处酒楼,到现在已二十五个年头,前几年因下人起了小心眼,差点弄没了这处产业,我好不容易收回铺子,到手里就成了这等模样。眼下粮食价高,蔬菜单一,税收加重,我苦着寻不到解决良策。今日尝了何姑娘的手艺,心中大喜,想讨问姑娘这几样菜的做法,好让我这酒楼继续经营下去,已全了我对母亲的那点心意。” 点点头,何妞妞眼眸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有何难,五两银子我写给你!” “成,我这里有笔。”何妞妞一看到窗边桌子上的竹简风中凌乱了,她一时说得太快,忘了自己不会这个时空的文字,只得红着脸皮,尴尬到,“我不识字,还是我说你记吧!” 怔愣了一下,姬无月忍不住笑出了声,他就没见过这么好玩的人。 插秧种田事事不易 赚钱真不容易啊!何妞妞摸了摸怀里还没有捂热的银裸子,心中感慨万千。何庄庄在边上抱着一包包好的竹简、砚台、毛笔、墨石,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是真没想到,大姐下午拿到钱直接寻到曹夫子处去了,拿出两百个钱给他交了一个月的入院费,之后又给他买了身新衣服,喜得他就差逢人就说他要去学院了。得小弟开心,何妞妞对花去的银子也没了多少不舍,正所谓有舍才有得,只有花出去了,才能以后加倍挣回来。两人喜笑颜开的走到自家门前,隔着十来米,庄庄就扯着嗓子叫嚷了。 “二姐,小妹,快来!我们买了好多好东西咯!” 刚喊完,一道嫩绿色小身影,从门里一路嚎了过来。“我要糯米糕糕!” “来,你的糯米糕糕。”何妞妞赶紧从桶子里拿出一小包糯米做成的热乎乎团子,两眼含笑的看着抓着她的衣袖,摇个不停的小家伙,忽然,两眼一寒,指着何鸢鸢的小脸,厉声问:“你这脸上是咋回事儿?”鸢鸢眼睁睁看着快要到手的糕点,半空中折了回去,皱吧了小脸,再一听何妞妞的问话,小身板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怯怯的看着她。 庄庄也注意到小妹脸上的几道红痕跟指甲印,小眼一眯,直直的盯着何鸢鸢,紧抿的嘴唇跟握紧的小拳头,显示出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何妞妞委屈的瘪着嘴,像个被人虐待抛弃的小小孩,往后退了两步,抓着刚走过来的何丫丫的衣摆,两眼泪汪汪的躲到她身后去了。 “姐!”何丫丫喊了她一声,用手遮着脸埋着头不看她。 “把头抬起来!”何妞妞气了,语气加重了很多。何丫丫给她一喝,只好慢吞吞的抬起头来,乌黑的大眼睛低垂着眸子不敢看她,娇俏的小脸上血淋淋的几道口子,看得何妞妞倒抽几口冷气。何妞妞一把放下木桶,扬着嗓子冷声冷气到:“这谁干的?告诉姐,姐找他算账去!姑娘的脸可金贵着的,哪能就这么让人毁,还当我们几个没爹没娘好欺负了不成!” 何妞妞气急,抓着何丫丫就要往原路返回,何丫丫急了,一面给小妹使眼色,一面赶紧出声阻止。“姐,算了吧,我早就教训回去了!” “是哩。我跟二姐两个打王大花,她比我们可惨多了!”鸢鸢机灵的开口。这一个王大花瞬间转移了何妞妞的注意力,心道谁娶名字这么挫啊,比她何妞妞的名字更挫。 “她不会还有个妹妹叫王小花吧?” 鸢鸢立即用崇拜的眼神红心闪闪的目视自家大姐。“大姐,你真聪明!他家还有两个儿子哩,一个叫王大山,一个叫王小山。”闻言,何妞妞的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这家人娶名字还真够让人无语的。没有文化真可怕! “这事我可以不追究,不过你两个得先告诉我为什么打架?”仍旧绷着张脸,只语气缓和了几分,盯着刮花脸的二个,静等她们回答。庄庄的包子脸仍旧板着,小眼里冒着幽幽寒光捏着拳头,想叫人忽视都不容易。 “哼,那个臭大花看上了豹子哥,见豹子哥早上帮我们担柴回家,就逮着我们说我们勾野汉子,跟村里的陈寡妇学徒弟。我听了生气,说她才是小娼妇,她就打我!”鸢鸢听得大姐不追究,便松了一口气,愤愤不平的说起了这一天的不愉快。“二姐见她欺负我,就冲过去跟她扭打到一起,我跑去叫红翠姐,才把她们拉开。然后大花就捂着脸跑走了。” 听着小妹有条有理的说完整件事,何妞妞皱起眉头。“你怎就知她是看上你豹子哥了?这话哪是可以随便乱说的!”有个聪明的妹妹是不错的,但要是有个爱惹麻烦的妹妹,却不是她所能接受的。要这样,她以后还不得天天解决人事纠纷,烦都要给烦死去。 “我才没有乱说,早些天有媒人往豹子哥家去,都给满叔推了。听二狗子说,媒人给说的就是王大花哩!”气哼哼的鄙视了王大花一番,鸢鸢小嘴儿一扬一个人乐了起来。“还好我豹子哥聪明,才不会喜欢那没脸没皮的人。” 何妞妞哭笑不得,无奈的摇摇头,她这妹妹真有当八卦侦探的潜力。何庄庄满头黑线,见小妹越说越起劲,忍不住呵斥了几句。“指甲点大,成天管些不着边的事,以后少跟三凤二狗子一起玩,野得都不知自己姓啥了!” 鸢鸢吐了吐舌头,立即禁声,小心翼翼的看了何妞妞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心里怪怪的直打鼓,怕自己说多了坏话遭姐姐不快,小脑瓜赶紧想办法。黑眼珠子转了转,立即甜甜的笑开。“大姐,我要吃糯米糕糕!” 白了努力卖萌的小包子一眼,何妞妞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鸢鸢欢呼一声,抱着纸包一溜烟跑了。“我给三凤送糕糕去!” 何庄庄狠狠跺了下脚。没良心的家伙,都不给他尝尝,坏丫头! 拧着木桶几人回了家,原本以为这事算是完了,哪知,撒黑,一个满脸油光的女人拖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篱笆外喊门。 “开门!开门!何二丫头你给我出来!”这声与环境不协和的鬼嚎,打断了屋里正吃着肉肉汤汤的四个小娃。几人瞪着眼,扒拉着碗,手里的动作停了几秒,庄庄摸了把嘴上的油,站起身往外头走。 “我去看看!” “去什么去,坐着,把饭吃完。”老神在在的坐着吃饭,何妞妞脸上扯起坏坏的笑容。有人想找钉子,她就给她钉子碰呗!那几个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听话的乖乖扒饭。大姐说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让她们嚎吧。鸢鸢很快淡定了,小嘴嚼得?臧?臧上臁5故呛窝狙鞠缘糜行┳?2话玻?凰?笱鄄皇钡耐?忸??p>  外头两人叫了半晌,没得一丝回音,只好挫败的回家去。王乔氏恨恨的盯了那门一眼,她还记得去年何秦氏在这里甩了她耳刮子的情形,还算老天长眼,将那罪恶多端的恶妇收了回去,她心里别提着多解恨。现在何秦氏的女儿将她闺女打得满脸是伤,叫她怎么忍得下这口气。王大花跟在王乔氏身后,瞧见娘亲扭曲的脸,嘴角噙着阴暗的笑容,敢跟她抢东西,她就不会让那些抢的人好过。何丫丫,我们走着瞧! 天气渐暖,十里八乡的农人们,开始忙起了一年中的头等大事。田间拔秧运秧插秧的,各处是忙碌的身影。郭老头驱着牛,远远望着山头下的情景,摸着胡须笑眯了眼。当眼睛看到最里头大青山脚下的几个小灰点儿时,老郭头诧异的张大瞳孔。几个小孩笨拙的拔着到了他们膝盖高的秧苗,腰里别着一束稻草,将拔好的秧苗用稻草束好仍出去,有些扔到上面田里有些扔到下面田里,看得他大跌眼球。秧苗可是农人眼中的宝贝,大家都靠它们长活吃饭,那几个人却是如此粗鲁的对待那些别人眼中的宝贝,怎能叫他不惊讶。接着是令他更为吃惊的事情出现了,明明只是几个小毛孩,却比别人后下田先上岸,田里纵纵横横排列整齐,一亩田在几个小孩手中,只花了一个上午完成了大半。 这几个娃娃是怎么做到的?郭老头凝神仔细观察寻找答案,不多时思绪豁然开朗,关键在于他们对秧的态度上,他们不在意秧苗是否受损,所以下手毫无顾忌,不像那些规矩的农人,每插一下还得考虑秧苗会不会浮起来,或者插深了伤了须根。勾了勾唇,郭老头不禁为小娃们手中的秧苗默哀,祈祷它们不要给折腾死了。 日渐当头,何妞妞擦了把额头的汗,动作迅速的下秧苗,心里暗自腹诽,什么时候来个乌云也好啊,想我叶懒人何时干过插秧的事,老天爷你看我如此努力的份上,好待也给点奖励吧,我只要一片乌云,这要求真不高了,相对于以前的三不干四讨厌(一,不要洗碗,伤手嘛!二,不要洗衣,费时间反正有洗衣机。三,不要炒菜,会变黄脸婆。接下来是四讨厌。讨厌天天洗澡,浪费水电。讨厌一天三顿饭,感觉除了吃饭还是吃饭,活得没劲儿。讨厌早起,会气死没睡醒的脑细胞。讨厌打扫,天天弄纯粹是折腾人。),她的要求真的很低了。 插了两天秧,何妞妞感觉自己都直不起腰了,那滋味儿就像大学军训那会儿。还好她家只有三亩田。歪了歪脖子,就像坏掉的机器,骨头嘎巴嘎巴只响,何妞妞只好像只机器人一样缓慢的在屋里扭动。过两天得送何小弟去书院,何妞妞在床上赖不住了,她得乘早想点法子才行,不然小弟来回都是个大问题。这事还没理出头绪,忽听外面传来丫丫的哭声,何妞妞皱眉,这丫头平常不爱说话有气也往心里憋,今天这是怎么了,声音放这么大? 再入黑森林 “姐,咱们田里的秧全浮到水面上了!”庄庄心急火燎的撞了进来。 何妞妞一惊,拔腿就往外跑,鸢鸢站在院子里差点跟她撞一起,见何妞妞跑了出去,忙和庄庄对了一眼一道儿跟着。脚底磨破的布鞋咯得脚生痛生痛,强忍着各种不适,何妞妞一口气奔到何丫丫面前,没来得急喘气,就给眼前成片成片躺在水面上的秧苗,惊得面无人色,只觉着脑袋一声乍响,眼泪已开了闸的往外淌。她忽然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底深洞中,慌乱又绝望。此刻她好想念现代家里的那一片温馨,没有哪一刻让她如此的想要回家,可是她回不去,她没有胆量拿现在的生命去赌,她输不起。任由泪水稀里哗啦,何妞妞颤抖着身子,无声的低低饮泣,在哭回不去的过去,也在哭希望渺茫的未来,悲伤得像是被天下给辜负了的天使。 见姐姐伤心,庄庄和鸢鸢慌了神,鸢鸢跑过去拽拽坐在地上的二姐,二姐看都不看她,只是声音嘶哑的哭喊。“天.....要......绝人!天要绝人——”鸢鸢明白“绝人”是什么意思,脸上一白,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到了田埂上,再看向双眼无神的何妞妞,鸢鸢皱着鼻子“呜呜”的哭起来。庄庄咬着没有血色的嘴唇,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拿衣袖荡了荡脸上的水渍,倔强的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初升的太阳将四个小身影拉得柔柔的长长的,几只喜雀锐着嗓子在椿树林子里叽叽喳喳,路边的黄色野花随着晨风轻摇慢晃,池塘里的青蛙围着大片荷叶游来跳去,几只鱼儿似是想要比赛跳高,不时的跃出水面,露出银光闪闪的身子,再“咚”的一声回到水底。何妞妞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发泄完了,只觉着太阳穴酸痛无比,耳边听得一声下水的声音,她定睛看去,只见一身灰白短衫的少年,手里捡着秧苗,闷不做声的往泥里栽着。 甩了吧鼻涕抹干泪,何妞妞脱下鞋,光着脚丫踩进田里,裤腿衣袖高高卷起,两手秧苗左右开弓。何丫丫已经哭得没了声音,大眼睛高高肿起,看人都看不清楚。鸢鸢是雷声大雨点小,这回已自动止了声,小手替身边的丫丫擦了擦泪,再看向田里多出的身影后,眼睛里冒出亮亮的光彩。庄庄沉闷的脱鞋下田,两只小手很快被泥水涂满,冷着张脸捡起秧苗往深泥里杵。 “虎子哥,今天谢谢你了!”何妞妞伸直腰杆看着终于满满栽好的秧田,全身一阵放松。 满虎红了脸,不敢看何妞妞暴露在空气中的细嫩小脚,含糊不清的支吾了一声,转身便提着草鞋走了。何妞妞不明所以的耸了耸肩膀,带着弟弟妹妹几人回家梳洗了一番,再填饱肚子,屋外一片灰黑,一道耀眼的光芒撕裂天空,吓得鸢鸢哇得一声尖叫,丢下手里抓着的鹅卵石,一头扎进何妞妞怀里。 何妞妞还在想着秧苗的事情,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又抓不到脑袋里一闪而逝的光芒,愁苦着脸,手里有下没一下的编着稻草鞋。听到雷声炸响,她抬头望了望屋顶还算有些厚度的茅草,放心的继续手下的动作。一会儿屋外响起吧嗒吧嗒掉豆子的声音,顿时室外气温降了三分,拍了拍何鸢鸢,她突然问道:“鸢鸢想住大房子么?” “想。”小丫头软软的嗓音,听着让人感觉心里一道暖流划过。 “那庄庄呢?”偏头看向坐在门口两手托着下巴望着雨水的另一枚小包子,何妞妞没有错过他脸上落寞的神情。 “想又如何?”小家伙的语气有些呛人,扭过头眼睛里是让人看不懂的清冷。何丫丫因着看不见穿针,停了手中的活儿,将没补完的衣服针线搁到桌上的篓子里,听到小弟的回答,皱着眉低斥一声。 “怎么跟大姐讲话的!” 何庄庄只瞥了她一眼,转过小身子去看着成线条而下的屋檐水。 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话一点也不假。庄庄小孩就是心太细,稍微一点刺激,就能敏锐的捕捉到,脑袋里已经转了几千几百个弯弯绕绕。 “庄庄,你还是不信姐姐!算啦,我也只是说说。过两天要去书院,你去好好准备一下,回头我跟你一起去一趟城里。丫丫,你给他绣个小包背着,来来去去,东西抱在怀里总是有些不方便的。”何妞妞决定不把话说太满,免得以后让这娃再受刺激,变成了个愤世嫉俗的性格,倒成她的过错了。 “哥要去书院?”鸢鸢两眼放金光。 庄庄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小妹一眼,点了点头,此事就此不提。 次日一早,外面仍淅淅沥沥下着蒙蒙小雨,何妞妞顶着根芭蕉叶背着篓子锄头,偷偷摸摸的绕到大青山脚下。踩着新做好的草鞋,绕到黑森林处,凭着记忆准备往里走,忽然斜刺里跳出一个人,吓得她往后退了一大步。 “回去,这里不能进!”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把藏青色大伞出现在何妞妞头上。银白色褥子衫划过漂亮的弧度,一位十二、三岁左右的男孩顶着单头髻,神情冷淡的看着她。细长的凤眼里是一双琥珀色水润眸子,鼻梁翘挺,两眉黝黑细密,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水汽,红艳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何妞妞的第一反应是,谁家孩子啊,长这么妖孽!颇具观赏性的瞧了两眼,她抬手推开头顶的雨伞,挺直腰杆子,月牙眼弯了弯。 “为什么不能进?那里面有什么?” 男孩皱了下漂亮的眉头,收回伞,目光锐利的看着她。“你为何要进去?” 何妞妞笑了,看他那副样子,应该也是好奇里面有什么,却想反过来套她的话,板着张没太多表情的冷面孔,偏偏又男生女相,连眼神都带着电死人的媚态,幸好他不笑,要笑了还不把所有人都电死!何妞妞在心里yy了一阵。咧开小嘴,冲男孩勾了勾手指,她笑得纯良无害。 “想知道啊——”故意拖长声音,见男孩只是意思意思的掀了下眼皮,有些扫兴的收了笑脸。“跟上吧!”倒胃口的家伙,何妞妞腹诽,自己顶着芭蕉叶窜进有些阴暗的林子。 男孩没做任何回复,只用他的动作证明何妞妞的判断是正确的。下过雨,林子里到处湿漉漉的,尽管二人已尽力遮档着雨却还是给四周的树叶打湿了衣襟,何妞妞索性丢了芭蕉叶,快速穿过树林,来到一块二十平米左右的空地,两只眼睛直往上面的矮小植物上溜。上回都没看仔细,现在放心大胆的仔仔细细看了个遍,她有些激动了,两手来回的在植物上抚摸,像摸着无价之宝。 “这些是什么?”一道煞风景的声音打断了何妞妞的思绪,回头只见男孩举着伞像是雨中闲逛来看风景的游客,她就有些不平衡了,自然声音带着些冷硬。 “毒草!” “哦。”男孩举着伞走进矮植物中间,微昂着头望着绵绵雨雾,又闭上嘴欣赏风景不说话了。 就这样?何妞妞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这是哪里来的怪胎啊?她拿出锄头决定忽视他的存在。挥着锄头,几种植物各自挖了一些,看着篓子装不下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住了手。背上篓子和锄头,甩了甩手上的泥巴,抬头见男孩蹲在一处草丛中,衣袍上染了些泥印子,眼神专注的看着什么,像山间的绿野神仙。她的小心脏不规律的蹦了几下,何妞妞赶快把目光移到别处。咳嗽一声,指着对面树梢间的黑色球状物体,好心提醒道:“再不走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男孩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点点头,弯下腰抱起一团雪白色的小东西走了过来。何妞妞眼睛直了。 “这个是貂?” 男孩没有回答,一手撑伞一手抱貂,动作快速的往外走。 不知是适应了此人的冷淡,还是貂给的震撼太大,何妞妞没有暴走,乐颠颠的小跑着跟了出来。到底是男孩子腿长,走了一会儿就不见了人。“没义气的家伙!”何妞妞拉长脸,紧了紧手里握着的锄头,放慢脚步寻起蘑菇来,反正来了这么久,不差这一会儿,两刻钟后她满意的抱着兜里的菌子、木耳、野葱,高兴得嘴角快扬到了后耳根,刚踏出森林,怀里多了个白色毛茸茸的东西。 “治好它!”冷冷的声音,不抬头也知道是谁,何妞妞很好奇他刚刚是一直在外面等她?要是她不出来呢,他岂不是要一直等下去!啊呸!在心里甩了自己一耳光,何妞妞对自己鄙视了一番。小孩也敢yy,真是太久没开荤,饥不择食了。 这娃完全忘了自己是个不足十岁的萝莉,有这想法也该正常。男孩不知道她想什么,径直将小貂放入她怀里,自己打着伞匆匆离去,连句再见都懒得施舍。切,?什么?!姐穿越的都没你高调!吐了一口口水,何妞妞抹去脸上的雨水,低头发现小貂一只腿上流着血,似是被什么东西咬伤了,若再不治,这小东西怕是会感染死掉。想到这,她赶紧加快脚步,急急往家里赶。 又借厨房 何妞妞回到家,一身*的,叫何丫丫看到了好一阵数落,再问她去了哪里,她只道是去了前山。何丫丫怀疑的看了她半响,见她没事只好住了嘴,自己顶着芭蕉叶去给她到石婶子家借了些烈酒,回头两人一阵忙活,给小貂消了毒上了些乱七八糟的草药,稍稍包扎一下算是完事,小貂被折腾得吱吱乱叫,到后来没了力气,任由她们翻来覆去。何妞妞满意的点点头,还好以前有跟外婆认过一段时间的草药,大病治不了,小病小痛却是能应付的,至少不会把人吃死,她一直认为中医太深奥,脑子里装不下那么多东西,便为了应付外婆,把什么汤头歌,针灸歌诀当背课文一样背下来,里面具体怎么操作,她就不知了,因为她懒,懒得费那个脑细胞。 次日,天还未亮,她起身看了下小貂,见小家伙睡得香,没有发出痛苦的叫喊声,想来是没事了。叫醒何庄庄,两人简单的梳洗一番,带好东西,便匆匆出了门。石大叔早装了车在土路上等着了,何妞妞递给他四个钱,两人寻了个位置爬上牛车棚里坐了,里面满秀见到她,厚嘴唇咧开,推开身边的大哥,自己挨着她坐下,嘴里蹦出好多闺蜜话。 “妞妞,庄庄穿的这身衣服真好看!你怎么又不来找我玩了?”小姑娘娇憨的摇了摇何妞妞的小手。“我最近被我娘逼着学女红,哪里都不能去,你这没良心的,都不来瞧瞧我,我看你是把我给忘了!” 无辜的眨眨眼,她是真不知道这茬,这会儿也不知怎么回,只好抱歉的搔着后脑勺傻笑。 “秀儿姐是去逛街?”庄庄明白何妞妞的尴尬,连忙岔开话。 “哪有!”满秀果然中计,满脸堆笑的将今天的行程和盘托出。“我娘不是让我学女红么,绣了这多日,家里已经有了好些成品,她看着还算过得去,让我哥带我去绣品店换些个钱,顺道买些绣线。今日城里刚好有庙会,办完事,我俩一起去瞧瞧!” “好,我也想去看看,就不知等下办完事还有没有时间。”不好意思拒绝,何妞妞点点头,面上带着期待的笑,心里早嘀咕开了,这古代人能玩出什么花样,到时候人山人海还不要挤死去。她心里想好了,等下分开后就待在姬无月那儿不出来,看看美男,吃点美食才是正经事。 “我不管,反正我在北街凤仙桥头等你!”小丫头不依的跺了跺脚。 何妞妞只好暗自苦笑。“那好吧!” 满豹在一边详装不在意的眯着眼,心里默默的记着几人的对话。基本上都是满秀叽叽喳喳,何妞妞不时的符合两声,何庄庄间或打个岔,几人倒是聊得还算愉快。 “好了,我们要下车了。”何妞妞跳下车,心说总算让的她耳朵清净些了。一手牵着何庄庄,一手提着竹篮,微笑的冲车里两人告辞。 “别忘了来凤仙桥找我!”满秀临走还不忘记再叮嘱一声。 皱着苦瓜脸,何妞妞牵着小弟在街边吃了碗面,对着何庄庄说了些要懂事不要惹夫子不快等注意事项,才送他入了学院大门,自己往品香楼去了。 忙得陀螺转的小二哥,一时没注意是谁,听到脚步声,立时嘴里喊了声:“诶!客观里面坐!”提着茶壶就往前面走了。里面哄哄闹闹,几乎座无虚席。 “我住过无数家店,就数这品香楼里的菜做得最好,那个香味儿,只要闻上一闻,就什么都吃不上嘴了。那个水饺小笼包,真真是世间少有的美味!”屋里的一位竖冠面瘦男砸吧着嘴,对着桌上的人说的激动,不知道的人看他那差点哭了的摸样,还以为这人遇上什么难事了。 “真有那么好?”另一张桌子上的不信他。“我以前也来过,倒没吃到什么好的。” 面瘦男一听,抖了抖头颅,椅子往边上蹭离桌子一大步,红着眼睛嚷嚷着。“不好吃你还来!”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似的,面瘦男指着那人说:“我丁十三从不说瞎话,只要是吃过的,包管会记住这地儿!” “十三哥,听你这一说我都想尝尝了。”面瘦男同桌的伙伴,很给力的咽了咽口水。那个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却还是把头转向了里间,毛躁的敲了敲桌子,等得有些不赖烦又不愿意离去。 姬无月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一个身穿麻布短衫梳着简单发式的小姑娘,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支着下巴,津津有味的观察着大堂里的客人,脸上是满满趣味的笑意。 “来多久了?”姬无月独特的嗓音,温温软软的飘来。何妞妞偏转头,对上仍是一身青色绣祥云长衫满眼光彩熠熠的少年,两道月牙眼眯成了一线。 “刚到。看到你这生意这么好,正想着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姬无月呵呵的笑了起来,被她调皮的话语弄得心情大好,一时也忘了二人之间的那套虚礼,调侃起她来。“我还不是托了你的福,总算不用担心亏本了。”弯着眉毛眼睛,看见何妞妞手里的东西又道:“可是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张大亮光闪闪的眼睛,何妞妞开心的往他手臂上拍了两下,仰着头高兴得只差蹦起来。“嗨!你还真识货,走,我带你去做来尝尝。” 身体绷紧了一下,姬无月被她热情的小动作,惊懵了片刻。反应过来,何妞妞已经提着篮子晃进厨房了,耳边是那清脆的童音远远传来。“王大个子,我又来跟你借厨房了,快喊声师傅来听听!” 听得这话,姬无月笑喷了。心想让一个三十来岁满脸络腮的大汉,喊个不足十岁的小丫头做师傅,那场面还不知该多滑稽呢!随即,抛去刚才的诧异,甩动衣袍,步履轻快的往里走。掀开帘子,却见平时牛气哼哼见谁都一副蛮横面孔的王厨子,正给何妞妞腾锅子,嘴里喜滋滋的喊着让他不敢想象的话。 “师傅,你这个篮子里的要洗么?我让川子给你洗好!” “呦,师傅,你又带啥好吃的了,能不能让我先尝尝!” “师傅啊,你这个怎么一股子怪味呀?这能吃么?” “师傅......” 这不是幻觉?挑了挑眉,姬无月有些怀疑这双眼睛还是不是自己的。小娃开始还应得开心,到后面就虎着张脸,王厨子一开口,她就横他一眼,小眼都快变飞刀了,王厨子却还是叫得起劲。 黑着脸端了新做好的爆炒豆芽,酸白菜豆腐脑到姬无月跟前,小娃再度刺了要偷着伸手的王厨子一眼,用期待的眼光看着他。“尝尝看味道如何?”为了做出好吃的东西,她这几天可没少在厨房折腾,要是有人敢说难吃,她一定立马摔碗走人。还好,姬无月没有辜负她的期望,每样尝了一小口,薄薄的嘴唇泛着粉红,慢慢蠕动,脸上是惊喜的神情,随着喉头往下一滑,温润如玉的脸上尽是温柔笑意。 “好吃。” 我也这么觉得。何妞妞望着那水润润的嘴唇,脑袋里很腐女的闪过自己啃上去的触感。哦!软软的很有弹性,想想就激动。啊呸!叶超,你果真是荤菜吃少了,啥都敢yy。 “嗯,那谈谈?”何妞妞急忙转移视线,脸上泛着绯红朵朵,姬无月自是瞧见了,只当她是在里面闷的。忙让怒视了他好久的王厨子端走两盘菜,自己牵着何妞妞去了外面,二人转到三楼一间上房里,他替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像照顾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何妞妞就没他思想纯洁了,脸上越发的涨红,像两个熟透的苹果。 “你是怎么了,怎么头上这么烫手,莫是病了,走,我带你去找个医郎瞧瞧。”姬无月修长有力的大掌,鹅毛般敷上她的额头。何妞妞感觉胸腔里的小兔彻底疯狂乱蹦了,赶紧退后一步,红着脸看向别处。 “没事。许是刚给烟熏的,热成了这样,呵呵!”傻笑两声,何妞妞缓过劲,直接跳到正事上。“你看能给多少,这些菜材料简单,你看着开个价。” 姬无月仔细的盯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正常,才暖了神色。“就依上次一个价,你看如何?” 依上次的价自己可是赚了呢。何妞妞笑得可爱。“你是老板,你说了算。不过,你能不能先借我一些银子用用?” 想了想姬无月不好意思的看向她。“实话说,你要借多了,我手里没什么现钱,只四五十两还是有的。” 何妞妞咬到了舌头,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丫就装b吧,什么叫没多少,就四五十还两,你说四五十串我到还能淡定,四五十两我就淡定不了了。什么是差距,差距就是你含着窝窝头,别人将大块大块的红烧肉扔给狗吃,还对你说,我龙肉都吃腻了,想吃你手里的窝窝头了。 深吸了口气,她笑得有些僵硬。“嗯,是不多,我就借个三十两。” 庙会 人潮涌动,来来往往的行人均满脸喜色,拉帮结伙的朝着城里最繁华的地带走去。青城县里一处府衙披红挂绿,张灯结彩,丝竹声声,来往的游客不由自主的停下脚往里处张望,不时好奇的交头接耳。 “这云宅是什么来头啊?出手真阔气,瞧那小厮穿的,怕是上好的福缘丝锦吧,虽是没多好看,料子却是极好的!” “可不,连那大红木门都是从京城赵氏手里出的,那材料可是上好的鸡翅木哩!” “快看那轿子,轿帘上还绣了金丝呢!啧啧!这派头,里面是谁呀?” 这一声喊,所有人的眼神都冲着那晃悠悠的八人大娇去了。随轿的小厮快走几步冲轿夫们喊了声“停!”,轿子落地,却是不见轿帘拉开。小厮自己拿了拜帖,往云宅守门的家仆行去,那人接了拜帖,直接让开路,脸上笑容满满,伸手往里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讲了些什么却是听不见。那小厮对他拱了拱手,几步退回轿子边,喊了一声“起”,轿子再度动了起来,直接抬进正门进了院子。 众人张大着双眸,等着看轿子里的人,却是什么都没看见,不免有些失望。很多人败兴而去。 “大哥,你走慢点!”满秀迈着短腿呼哧呼哧的追着前面健步如飞的满豹,额头上热汗如流,看着越发走得快的大哥,心里恼了,索性心一横,不走了,自己跟街上围了一圈人的地方行去,两眼好奇的往里张望。看了半天,只瞧见高门大院前匆匆而来的拜客,遂没什么兴趣,正要抬脚走,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曹夫子领着手底下大小不一的十来个学子,朝守门小厮递了拜帖,再由小厮身旁的家仆拿过贺礼,才寒暄着往里头走了。 “何小弟!” 庄庄走在最后,听得一声不太清楚的呼喊,顿了顿脚,正要扭头看看,前面的师兄发话了。 “小师弟,在愣什么,还不快走,一会儿别和夫子走丢了!” “诶!”应了一声,何庄庄急忙跟了进去。 满秀搔了搔脑袋,难到她刚是认错了,可那衣服真像他早上穿的那身呢!肯定是认错了,不然他怎么走了,再说那衣服成衣铺一抓一把,想明白,她释然的笑了笑,仰头转身,正看见四处乱走的满豹。她急忙跑过去,蹦到满豹面前率先出声责问:“大哥你做啥走那么快哩,害我跑岔了气!” 满豹前刻阴沉黑暗的脸,见到她后露出一丝光明,放松了面部表情,冷声冷气的回了一句。“是谁说下午要看庙会的?” 一腔不快给满豹一句话噎了回去,满秀只好苦哈哈的低了头,小脚在地上画圈圈。满豹见她这样,不忍心骂她,只拉了她的手一道儿往北街走,心里琢磨着还要多久才能办完所有事情。 这一头何妞妞托了品香楼掌柜,给在这县城找个两进小院子。方掌柜满满应了,说城西那头有不少卖房的,合计的三五天就能办妥。何妞妞笑了笑,跟姬无月打了声招呼,自己提着空篮子走了。站在凤仙桥头,细长柔软的柳树条遮住耀眼的阳光,何妞妞依着石刻纹狮栏杆,踮着脚左右不见满秀,想是自己来早了,便在桥头靠着石栏杆打哈欠。桥上人不多,多数是闲暇无事的文儒,面对河面,不时酸溜几句文言文,听得何妞妞小脑袋一点一点,越垂越低,最后恍如无人的小鼾声声了。 桥下的船只上,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桥上的小身影,瞳孔幽深几许,见着她脑袋点的幅度过大,膝盖嗑到了脑门,勾了勾嘴唇,溢出爽朗的笑声。那一个嗑了一下也不见醒,偏了头继续酣睡。 青衣侍卫蹙了蹙眉。他家爷又魔障了,一个人站在船头傻笑哩!不过这话他是不敢说的。 “寒青,你说云家大少待会儿会是什么表情?”少年扭回头,一张过于灿烂的脸庞笑得春光失色。那双镶在眼凹里的黑曜石,幽深不见底,过于北方化的身高,同娃娃脸柔和到一起,形成一种矛盾的阳光之感。 被点到名,寒青绷着脸,面无表情的回视他。随即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属下不知。” 少年对他摇了摇头,扭回头嘀咕。“没趣的家伙!” 寒青耳力很好的听全了少年嘀咕的内容,哽了哽脖子。他是没趣的家伙,那云大少就是更无趣的了,偏这位还要自寻苦头吃,自找罪受!心里一阵腹诽,接受到少年突然的回眸一笑,寒青立马放正脖子,眼观鼻鼻观心。啊,少爷不是在笑他,少爷只是魔障了,魔障了。 满豹去把新买好的农具等物放到石大叔的牛车里,这才拉了妹妹满秀一路狂奔的到了凤仙桥,两只眼睛焦急的在桥上搜寻,很快就发现了桥那头的某只睡得不知身在何处的某人,脸上不由的多了丝自责。他还是慢了! “妞妞,你咋睡这哩?”满秀推了推坐在地上的何妞妞,见她不醒,声音又放大了几分。心里有些纳闷,以前何妞妞从不在地上坐的,她可是爱干净了,她很怕生,更别说在这人来人去的桥上睡觉,可仔细看看,这人是何妞妞没错呀! “谁呀!”任谁被打扰了好觉都不会有好脾气,何妞妞使力睁开眼,见满秀笑嘻嘻的看她,才想起自己在桥上睡着了,只怪那些酸儒,念的东西太像催眠曲。哈欠一个接一个,何妞妞站起身揉了揉酸麻的腿,一只胳膊挂在石狮子上,睁着一条缝的眼睛,软绵着声音跟条爬不动的虫子一般,一音一拖。 “你——们——来——了,我——们——庙——会——去——吧!” 说完再是几个哈欠,跟几百年没睡过似的。满秀不管她那么多,粗线条的拉着她转身往城北走,何妞妞脚下机械的迈着步子,两只眼睛是看着看着连缝都合上了,小身子晃得跟个醉鬼的舞步有得一比,不时的跟旁边的人来个亲密接触。 满豹在后面看得心惊胆战,终于走到城北,他是衣服都给汗润湿了。满秀是根粗神经,拉着何妞妞一个劲儿的东拉西扯,只要后面有人应声,她也没回头,这跌跌撞撞的,愣是没给她发现。满豹是想说,不知怎么说出口,左思右想的,一抬头都到了北街。 满秀见到耍杂的人嘴里喷出的火焰,甩了何妞妞的手,自己拍着巴掌,高声叫好。何妞妞被她一甩,实打实的跌到了地上。满豹的手停在她后面一公分处,又是迟了一步! “哎呦!”惨叫一声,何妞妞捂着屁股疼得两眼泪哗哗,这下瞌睡也没了,脾气倒是没少,只多。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没注意身后的人,怒气冲天的钻进人群,走到满秀身边,气哼哼道:“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拿酒精喷到火上而已!” “这个是不怎么好看,走我们去看那个耍猴的。”满秀拉过她,两人从人群的缝隙一溜的钻到另一堆人里。何妞妞被她的话噎得眉毛倒竖鼻孔只冒烟,她还想像着满秀能跟她呛两声泄泻火,哪知得了这么个答案,心里是火上加火,却是无力喷火,抓狂得都想挠墙了。满豹没他们手脚灵活,挤在人堆里想进进不来想出出不去,折腾好半天到了他们身边,两个小丫头看了一阵腻味了又跑去另一头,他想了想自己退出人群站在人少的地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紧跟着他们。 两人粗粗过了遍眼,满秀一路巴掌笑声不断。何妞妞皱巴着脸,兴致缺缺,两只眼睛四处乱晃,尽是些她不感兴趣的玩意儿。忽然,她在看到了一条长廊的摊贩位后,两眼一下起了精神。扯了扯身边的满秀,指着那处。 “走,去淘淘看有啥好东西?” “淘淘?”满秀不解。 “咳!咳!呃——我是说去看看。”何妞妞给自己的口水呛住了。一下说溜了嘴,赶紧闭上嘴巴,幸好满秀没有多在意。 木板放的小摊一家连着一家,从米、菜,到珠、钗,各种这个时空的物品应有竟有。何妞妞挑了一些女孩子的小饰品,心里盘算着该给妹妹们弄些鞋穿了,可她不知道她们的鞋码,心里一阵懊恼自己的粗心,二妹的衣服前面是破了几个洞,补了几个补丁,现在能穿两天,以后还会洗虚坏的,三妹妹的衣服是二妹小时穿的,现在都不合身了。倒处看了看,越看越觉着自己是个缺心眼的,什么事都想前不顾后的。吃的是刚刚有,就把穿的事给忘到脑后了,就她自己,现在还穿着双草鞋呢! 两眼注视着摊位,她是再没有看下去的心情,转过身拉着满秀往回走。 “妞,你买好了?”满秀挽着她的肩膀,脸上喜滋滋的,摸着手里的木簪子看了一遍又一遍。 “嗯。该去找小弟了。”她心不在焉的回了声,停住脚看满秀。“你先去石叔那儿吧,我自己找小弟去,一会儿岔道口碰头。” 满秀想了想自己还有几个地方没看呢!忙点了点头。“好,你去吧!我叫石叔等你。” 院长爷爷 走到两扇紧闭的朽了几个洞的老木门前,里面没得读书声,亦没有打闹声,何妞妞有些诧异了。抬手抓着铁门环,拍响木门。不多时里面走出一个瘦老头,蹒跚着步子边开门边咳嗽。这人,她之前来是没见过的。 “您好,老爷爷!我是来接弟弟的,请问现在可是下学了?” “没哩——咳!咳......”老人弓着背,咳得身体一扇一扇的,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何妞妞有些看不过去,走近几步,小手在他胸口上下帮老人顺着气。老人震了一下,随后笑皱了满脸皱纹。“哎——我这人老了,没用咯!”老人好了些,停了咳嗽,声音有些淡凉。 “爷爷,您太悲观了。您没听过一句话么,叫家有一老如得一宝,老来宝可就是这个理,多少人想都想不到哩!” “呵呵,你丫头是个嘴甜的!”老人感到掏心窝子的暖意,脸上的皱纹随着舒心的笑容瞬间以鼻眼为中心,向四周漾开。 “能得爷爷开心,丫头嘴甜那是应当的,多说几句,又不费钱!”何妞妞耍宝的眨眨眼,俏皮的话语逗得老人眉开眼笑。“爷爷,我看您这是身子弱了些,得补补,吃些养血理气的药,平时少吃冷硬的,这身子骨自会好的。”扶着老人往里面走,何妞妞心里盘算着怎么开导老人,一面又对自己过去的事感到愧疚,她自己的爷爷奶奶,对她百般疼爱,她无意中的话语,他们也能当真,并想尽办法给她弄,而自己理所当然的接受,还一直窝在家里凡事不问闲事不管,连帮他们倒茶端水的小事都不曾有做过,想到这些,她的眼圈有些发红。悔意如潮水,却是怎么也无法弥补了。 “丫头,你怎么了?”老人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低头一看,正瞧见小丫头红着眼睛抹眼泪呢,他一时刚软化的心被刺痛了,担心的摸着小丫头的脑袋,两眼心疼的看她。 “爷爷,我想爷爷奶奶了!”何妞妞甩了一把鼻涕泡泡,声音止不住的颤抖。老头听到原因却是更心疼她。 “可是,他们不见了!呜呜,他们不要我了......”何妞妞颤着肩膀哭得好伤心。“他们一定是觉得我不听话,嫌弃我了。爷爷!我好想告诉他们...告诉他们我知道错了——让他们原谅我,不要撇下我!我...还想要告诉他们我学会了洗衣,生火,做饭,我会自己编草鞋,我会种菜,种田,我学会了好多好多......呜呜,爷爷!我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以前是我太懒,太任性,是我不够好,才把他们气不见了!”何妞妞声泪俱下,令老头听得老眼含泪,心里是满满的感动,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到了嘴边只得了一声绵长叹息,大掌抚摸她的头发。轻轻的,缓缓的,一下一下,让何妞妞缓了缓悲伤的情绪。 “咳——咳!咳......”老人竭力忍着,还是咳嗽出了声。何妞妞赶紧搀着她,抹了把泪,小心翼翼的带他进屋。老人就住在院子大门边上的耳房里,推开门,里面一股子怪味,简单的陈设一眼可看全,就一张木板子床和一架朽了桌边的矮杌四方八仙桌,靠桌子里面放了一笼竹编箱子。桌上搁了几个粗杯茶壶,地上铺着张四方草席跪垫。何妞妞扶老人坐到床上,掀开被子的手立马停住了,这被面里塞的东西硬邦邦的,握在手里咯手不说,还不发热。 “爷爷,你这里是什么呀?”何妞妞握着被子拧到老人跟前。 老人一看,红了脸,转开头咳嗽去了。何妞妞了然,只好自己将被套拆了,一看全是烂成一团一团的棕毛皮,整个被套打开,却是不见一个好地儿,一抓一把渣滓。“爷爷,你这咋还能睡哩,赶紧扔了,再睡下去这都要发霉了。”何妞妞拿开上面的被面,用底下的包单一股脑儿的裹了棕毛皮,抖到了花园菜地里。回屋就见老人不好意思的眼神乱转,就是不敢看她。 何妞妞笑了,走到床边,翻开床单,见就一层木板上边薄薄的均着一层剪了絮子的稻草,摁上去还是硬邦邦的。哎,要是有绷子床该多好,这边都是木板床,稍好点的铺些稻草,再不就是些几根架子搭了中间用竹子铺上,上面填了厚厚一层稻草的草床,不过却是最为舒服的。棉花呀,棉花,她真想念软软的棉被床。可也只能想,这边是没有的。 何妞妞铺好床扶老人躺下,自己四处找了个木盆到井里提水倒了泡好,又匆匆跑到布坊买了新的棕皮被子和被面子,回到老人屋里,挑了跟粗线飞针走线马马虎虎给包好成盖被,给老人铺上。 “丫头啊,坐下歇歇。”老人看不过意,拉着她的手不放。 “诶,爷爷。我给你找些药来熬上,等会儿还要和弟弟赶车家去哩,两个妹妹怕是等急了,爷爷你又这样,我不放心,您让我给您弄好,我这心里才会舒坦!您先睡会儿,我不累的!”何妞妞摇着老人的手臂,甜甜的笑着安慰。 老人听她还要照顾两个妹妹就松了手。“好吧,你自己注意着,别磕着了。”老人忽又想起她来这里接弟弟,忙补充道:“曹夫子今儿带学生上云学士处拜访去了,一时三刻怕是回不来,你等他们回,怕是会赶不到回去的车的。” “这样啊,我说书院怎生静静的,没个人气儿。”何妞妞细细思考了一番,让弟弟跟夫子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现在没有科举制,只能认识些达官贵人,成了高官门客才有机会被举荐,谋个好前程。回家的事,自是好办多了,何妞妞走到箱笼边,慢悠悠说:“爷爷,您等会儿给我弟弟传个口信,让他晚上上品香楼去,我给他安排好,他去了会有人照料的。他叫何庄庄,是今天新来的。” “好,爷爷记下了。”老人眸光一亮,这丫头倒是个人精儿,听了他的话没得惊喜没得忧愁,三言两语,这事已经妥妥帖帖,真是难得的聪明人。 “哇,爷爷,你这里好多竹简哦!”何妞妞拿出里面的衣服准备去晒晒,哪知一挪开,底下是满当当的一箱子竹简,一卷卷,装得整整齐齐。她看傻了眼,书到这世界可是值钱的东西呢!这么多得值多少钱哩!“爷爷,您识得字?” 老人看她爱抚的摸着一卷卷的竹策,笑得两眼弯弯。“嗯,略微识得几个。” “只认得几个?”何妞妞不信他,小脑瓜拨浪鼓似的左右摇摆。“爷爷您欺骗小孩哦!这里随便挑一卷就好几千个字哩。”老人咳嗽两声,扬眉大笑。这丫头实在可爱的紧,说得他好像是个欺骗小孩的人牙子。 “爷爷,您是这里什么人?”何妞妞一脸好奇,能认得字的古人可是不多,想必身份亦是不简单。 老人住了笑,看着她期待的眼睛,一般正经道:“爷爷是这里的院长。” “真的呀!那您教我认字吧,这里的字好难认,又丑又难写,怪死了!”两眼放金光,何妞妞戳着竹简又爱又恨的朝老人撒娇,一点都不怀疑老人的话。 老人笑呵呵的点点头,摸着胡子故意打趣她。“是,是,是!又丑又难写!你不认得它,你还认得哪里的字啊?” 虽然是调笑的话语,何妞妞当了真,两眼滴溜溜的转了转,想了个好借口。“师傅教我认得一种简体小篆,比这容易多了,笔画就横竖撇捺勾点儿,不用像这个弯弯曲曲,鬼画符似的,复杂又难记。”当然她口中的小篆并不是真正的小篆,她可不认得那么古老的东西,最多就会个繁体字,还是一时兴起看台版小说练就的。 “哦?”老人看她说得有板有眼,一脸诧异的看向她。“你师傅姓甚?可否引来一见。” 何妞妞做戏做全套,低着小脸闷闷道:“不知道,他没说。师傅以后都不会教我了。” “唉——”老人自然而然的误解了意思。“真可惜了!” 何妞妞很配合的吸了吸鼻子,搞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引得老人又一阵心肝肉肉疼。“好孩子,你师傅是个能人异士,教你的东西想是不差,以后自己多多学习,莫要忘了本。” “嗯。”何妞妞立马小脸放光。“爷爷要教我认字哦,当然我也可以教爷爷认我会的字。师傅说要取就要予,有舍才有得。” 老人惊讶的看她,眼睛里亮起异彩,嘴巴里喃喃道:“要取就要予,有舍才有得。能讲出这番话的人,实乃大贤也!”忽然老人眼光灼灼的看向何妞妞:“丫头,你师傅可还教了你别的?” 何妞妞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偏了偏头,退了两步才回答。“他教了我很多啊,有教我认草,说什么这些怎么用,那些能吃,哪些有毒,又教我哪些是可以做调料哪些可以高产,还教我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我记,只怪我顾着贪玩,都只学了皮毛,之后他就......”适时的把话停住,何妞妞低下头看脚尖儿。老天千万别惩罚她,她也不是故意要说谎的。“对了,爷爷,我还要给你去找草药哩,您躺着吧,我等会儿赶车回家怕是要晚了!”半天不见老人回答,何妞妞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堆事儿没做,见老人蹙着眉在思考,便出声告知一声,自己抱着衣服撒腿跑了。 遭非议 一眨眼,过了半个月,何妞妞在青城县与清泉村之间来回奔波,直至院长老头病愈。期间城西的房子倒是看了好几家,不是价钱谈不妥,就是地方太偏了,急得何妞妞嘴角冒出一溜水泡。何庄庄暂时住在姬无月那,还好小家伙是个乖顺的,也没说不乐意,倒让她省心不少。这日总算停了往外头跑,进到菜园子里,看了看遗忘了好些日子的宝贝疙瘩,身后跟着抱了白貂儿的何鸢鸢,白貂的腿好了七八分,下地是没问题,蹦上窜是却是不行的。 移开竹子栅栏,一排排青椒泛着青幽幽的光泽跃入眼底,白色小花顶在叶叉之间,看着甚是喜人。再看傍边的番茄,一棵棵都有她膝盖高,番茄最里边是打了支架的黄瓜藤,这会儿都吊了好些白白胖胖短短的只引人流口水的黄瓜条。何妞妞低呼一声,急忙跑到支架下面摘了一根,洗也不洗溜了下刺,就往嘴里送了。清清脆脆,熟悉的味道,让她一口气干完一根,擦了擦嘴,脸上不知何时沾湿一片。 “大姐,这个能吃?”何鸢鸢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何妞妞不断嚼动的嘴巴,食指放在嘴里咬啊咬的。 何妞妞赶紧擦干泪,点点头,又从里面摘了几根。剩下的她得留十来根做种子,多余的都给姬无月拿去尝尝。黑森林里的黄瓜苗都叫她顺到这里了,现下这东西可就只她这里有,得好好照顾着,之前她有跟老刘头打听过,说那里有祖先爷爷在亡灵船上捡回来的东西,被族里长辈说是不吉利,就都仍那儿了,后来村里发生瘟疫,越发觉得是祖爷爷带的东西得了诅咒,村人对那地方避之不及,唯恐占了厄运,再到最近几年,有人误入森林,出来就满身疙瘩死了,村里人更是坚定了祖辈们传下的说辞,那地方就真真正正成了人人眼中的禁区。何妞妞倒捡了个大便宜。 鸢鸢抢到手里,赶紧咬了一口,尝到清清甜甜的味道,立马哼哼唧唧的大口大口吞咬,似是比肉还美味。“好...?辏『煤?..??” 何妞妞看得好笑,拉着她往外走。“慢慢吃又没人跟你抢,去屋里放了貂儿,跟姐姐去刘爷爷家去。” 小丫头忙得没嘴回,只好翻着眼珠子小鸡啄米的点着小脑瓜,指指何妞妞怀里的黄瓜又点了点村头的方向,嘴里依稀哼着二狗三凤什么的,想是这丫头还惦记那两个伙伴没得吃呢!何妞妞一时哭笑不得,她怎么就不想着正学着给她做衣服的何丫丫还没吃到呢,真是个小没良心的白眼狼! 进屋给何丫丫洗了跟黄瓜,嘱咐一声注意休息,就牵着何鸢鸢拧着盖了粗布的篮子往外赶了。两人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啃着半截没吃完的黄瓜打着嗝儿,到溪水边,几个眼尖的妇人停了手中的捣衣棒,指着她两个轻声耳语起来。 “何老二家大丫头可真厉害,竟是下了心思将弟弟送去学认字了,这几天三天两头往城里去哩!” 这一位刚说完,那一头马上接了去。“可不,我昨日个还在城里见她对着面点铺子发呆呢!” “哎,这小孩子一看就不是个会理事的,来来回回去城里,坐车都得不少钱,照这下去,还不要吃光家产。”又一个妇人插嘴道,眼睛里是满满的不赞同。 “她手里上回可从金大娘手中霸了好些银钱,拿能就这快用尽。”一个矮矮胖胖的妇人尖着嗓子回了几人一嘴,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沈家老二的媳妇儿么。声音这般大,怕是想听不见都难。鸢鸢对这些事可感兴趣了,立马耳朵尖尖的竖起,嘴里的黄瓜也没忘了咬,小嘴一鼓一鼓,像只涨了气的大青蛙。何妞妞倒还淡定,牵着鸢鸢脚步不停。反正早在金大娘那事后她就成了村里的热门话题,爱咋说咋说吧,她还能管住别人的嘴不成。 沈二家的见何妞妞没反应,讥笑的补充道:“她可是跟她姥爷学了个满灌子,卖了女儿都要给小儿子学字!就不知她是不是也要将妹妹们卖了,好给弟弟筹钱哩!” 咯噔!鸢鸢手里的小节黄瓜从手里滑到地上,眼睛里蒙上两炮眼泪,站着身子不肯走了。何妞妞自然也是听明白了,冷冷的睃了那沈二家的女人一眼,回头看着小妹,眼睛里是柔和的光芒。“鸢鸢,你要记住,就算世界上所有人欺骗你,姐姐都不会骗你,姐姐就算卖了自己也不会卖了咱们家的鸢鸢。你明白么?”何妞妞拍了拍鸢鸢的小肩膀,看她的眼睛里的疑惑一闪而逝,随后是开心的微笑和点头。 “我听不大懂,但姐姐不卖鸢鸢,鸢鸢是听明白了!” 何妞妞会心一笑,摸摸她的脑袋,牵着她继续往前走。那沈二家的得了一记眼刀,心里来了气,更是没完没了的开始往外倒她娘亲家的丑闻了,声声讥讽,一声高过一声,像是要说得人尽皆知。 “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秦老头辛辛苦苦挣得几个钱,全给他家小儿子交学钱了,自个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得住。他家大小子跟他闹僵,自己起了房娶了个媳妇子,过节下的从不往来。如今,他家小儿子,一时不知染了啥病,名气没捞着,陪得自己连房子都没得住了,这会儿他二个在城里讨饭哩!所以说啊,咱们这些个穷人家就得本分着些,别成天介的歪想那有得没的,到最后还不是自讨苦吃!” 听到这些,何妞妞自然而然的停住脚,两道细眉成倒八字,咬着嘴唇,心里的震撼非同小可。这外公一家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把自己弄到了这般田地,不行,她得找去看看,若是个好的,救了自己也少分遗憾。她得搞清楚一些事情,听着这些她就觉着事情没那女人讲的那么简单,有强烈的直觉告诉她,外公是有故事没说的。 “姐,你咋不走了?”何鸢鸢听不大懂她们说谁,一时歇了兴致,却抬头发现何妞妞没走了。 “嗯,鸢鸢帮姐姐把篮子送去刘爷爷家,可好?姐姐有些急事要去做,回来姐姐给鸢鸢带吃的,好不好?”何妞妞立马做出决定,这事不能拖,听说小叔生了病,又没的地方住,还不定两人现在的情况怎么遭呢! 何鸢鸢只听到吃的,两眼亮闪闪,立马甜甜应了。“好,大姐要记得带吃的哦,我要小包包!” “恩,小包包!”何妞妞好笑的点了点妹妹的葱鼻头,将篮子挂到她手臂上,叮嘱几句,挥挥手,自己转身往溪边去了。 小舅 洗衣的妇人们眼见何妞妞下了田埂往这里的小路走来,忙住了嘴,仔细忙着手里的事。只沈二家的一幅得意洋洋的摸样,挑衅的看着面无表情缓缓走近的小丫头。哼,毛都没长齐,还敢跟她呛声,她可不是黄氏那没用的东西,死丫头,她当时还真没看出来,小小年纪竟是个有心计的。上次事发,她弟弟就在打手之中,一起给村里人绑了下大狱,娘家人找她撒气,说她是个丧门星不成事的长舌妇。只惹得她又心痛又恼恨,心里这把火,总要向着何妞妞撒了才能释放一些。想着近几日受的气,胖妇人看何妞妞的眼神都带着*裸的毒汁,满星子的阴气。 何妞妞走到洗衣妇人十步远的距离站定,迎视胖妇人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勾了勾唇,甜甜的叫了一声:“各位姨姨婶婶好!” 几位之前没啃声的媳妇子忙应了。“诶!妞妞啊,最近家里可好。” 石婶子笑眯眯的看她,因着两家平时住得最近,何妞妞又照顾她男人的生意,怎能让她不喜,这丫头她看着就是个好福气的,日后自己一家可得好好照顾些她。 “好着哩!石婶子,石叔今日个进城了么?” “哪能天天去,几日没人上城里,他就闲了下地去了。”石兰英听她问起,忙道:“你问他可是又上城里?” 何妞妞看了看四周打探好奇的眼神,笑了笑,坦诚说了。“恩,刚不是听说我姥爷和小舅出事了么,我想去城里瞧瞧,总不能听见了装作不认识他们吧!好歹他们还是我姥爷跟舅舅,横竖过去的那些个事,都与我无关不是么?” 沈二家的一听她这话鼻子气歪了,原是想刺刺她的傲气儿,哪知她却是不知的,反过来还帮了人家。 “妞妞真是懂事!”石兰英身边的江生媳妇夸了她一句,一双漂亮的杏眼饱含暖暖温情。何妞妞心里一阵感动,这村里那些人对她好,哪些对她不好,哪些不好不坏,她统统分了个一二三,日后自己有需要用人时,对自己好的这些人才能成为自己的成长助力。 “香姨姨不要夸我哦,不然我会开心的飘起来的!”何妞妞朝江生媳妇调皮的眨眨眼,又对几人道了声再见,转身在小路上飞跑起来。 满仓带了满豹满虎每人扛着把抽头从地里出来,迎面跟跑得飞快的何妞妞撞了个正着,强大的冲劲让满仓倒退好几步才站稳,低头往下一看,见何妞妞正捂着小鼻子满眼怨气的看自己。 “妞啊,你这是咋了,跑那快干什么?”满仓憨憨的笑了笑,一口白牙与黝黑的脸对比,格外显眼。他刚从转角走来一时没注意看路,哪知会撞上她,只能不好意思的挠脑袋。 何妞妞捏着小鼻子不再计较这些,瓮声瓮气道:“我姥爷家出事了,我赶着去哩!满伯伯再见啦!”说着,顶着红红的鼻头从三人身边走过。三人见她很急,就没再唤她,几人在田头站了会儿,各自担忧的互相看了一眼,迈开步往家里走。 看见地里的石叔,何妞妞赶紧喊了一声。石叔是个老实巴交的孤儿,因不知自己姓什么,娶了石兰英后就随了媳妇儿姓,现在村里人都唤他老石头。老石头听见有人叫,忙站起身扭头往四周看,何妞妞踮着脚冲他招手,老石头见是他,忙裂开嘴笑了,扔了锄头和手里的杂草,从黄豆中间走来。何妞妞不跟他废话,直接讲了原因,老石头脸上变严肃了,锄头也不拿就要去家里取车,给何妞妞说道了,才想起去取锄头。 到城里何妞妞也不坐车棚里头,往驾坐木板上坐了,两只眼睛四处寻找,寻找什么呢?何妞妞顿时敲了自己一个脑门瓜,她连外公什么样都没见过,她怎么找啊!真是越急人越糊涂了。 “妞妞,别慌,你姥爷人壮士着呢,哪能出什么事!”老石头见她跨着小脸,心里也跟着有些着急,连忙出声安慰。 “石叔,你见过我姥爷?”何妞妞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老石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又将注意力对着外头了。声音低沉像是回忆痛苦的事情。“你姥爷是个好人,你莫要相信了别人的谣传。”住了嘴,也不管何妞妞应不应他,他沉默的坐着,良久叹了口气“你姥爷这辈子太不容易了!” 何妞妞听得迷迷糊糊,心想老石头与姥爷定是有不浅的交情,不然自己娘亲不理解的事,到他那就好像跟明镜似。她不由得更加对素未谋面的姥爷好奇了。 两人找了好些处地儿,整个城都走了个七七八八,仍是没找着传说中的两位。何妞妞拧得手里的衣角皱巴巴的,眼瞧着中午快到了,牛也饿得不肯走,老石头只好托了熟人看车,自己徒步四处打听,让何妞妞在车边等。一分一秒,太阳看着越来越大,热得人背脊生疼,吵闹的蝉鸣,噪得人心火大涨,何妞妞咬着手指甲来回在路边树荫下走动,鼻尖上布满细密汗液。 “妞——找到了!” 听得声音,何妞妞立马定睛看去,见老石头背上背着个一身乌黑的人,迈着沉重的步子往这边跑,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二小子...你,挺住!你外甥女...会治好你——你,别说死不死的!” 何妞妞几步迎去,帮着老石头将他背上的人放倒在牛车里,小手扶住那人的身子将他的头搁在自己怀里,一面扒拉开那人满头披散的乌发,露出一张年轻干净棱角分明的脸,只颜色带了些病态的白,仔细一看,倒还算得上个中上品俊男。这就是小舅舅?何妞妞出了回神。秦家老二不舒服的咳嗽几声,长睫毛颤了颤,睁开一丝缝隙,波涛汹涌的暗瞳,正对着何妞妞探究的目光。何妞妞给他突然的睁眼吓了一跳,那是一双冰晶一样寒冷的眼睛,冻得她浑身汗毛倒立,底下人看着何妞妞脸上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怀疑,一会儿惊吓的多变表情,心里觉着有趣,一时也忘了眨眼,两人就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上下对视。 “妞,你赶紧给你小舅看看,我去接你姥爷。”老石头摸了吧汗,倒头就那巷子那头赶。 车里两人反应过来,各自移开眼,秦老二转了转眼珠,又合了眼。何妞妞拿小手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底下人的眼睛悠然睁开,没什么情绪的看向她。何妞妞这次没被吓到,眯着眼睛皱皱鼻子,很不客气的低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 底下的人没想到她会出声,两道眉毛动了动,忽然闭上了眼。 这世界的男人怎么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何妞妞暗恨的咬牙,低头刚好错过男人勾起的笑颜。 ps:雨阙有话要说。话说之前我不知道可以更两千多字的,我一直以为起点每章固定要三千字,所以,某阙每次码完一个情节,发现还差几百字,可一时下面的情节还没想好,结果就变成断更,等第二天想好了再上传,哎——不要说我傻,我是真的不知道!第一次在这里写文,不想让作品质量太差,以后都固定上午10点更文,雨阙正在努力存稿,谢谢大家支持哦! 治病 两人在车里等了片刻,不多时老石头又背了个乌黑色的人气喘吁吁的跑来,近到车前那乌黑的人抬起头,一双利眼在看到何妞妞后,雾气蒙蒙。何妞妞让了让身子,老石头把人放到她旁边,回头对那人说:“老爷子,你坐好,我们这就回清泉村去。这个就是妞妞,你大外甥女,你老只管放心睡吧。” “姥爷,妞妞来接您回家。”何妞妞喉头有些哽塞,声音颤颤的,她一看见那人与自己相似的容貌,心里莫名的难过,也许是身体里流有相同的血液,她看着他就想流泪,好似之前的委屈总算可以找个人诉说了。 老人红着眼蠕动干涸的嘴唇,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成音,看了何妞妞好久才嘶哑着嗓音低声呜咽。“好。回家!” 牛车上路走走停停,老石头的牛饿着肚子不肯走,急得他鞭鞭的往牛身上抽,抽完自己又给老牛摸摸。何妞妞看着不是个办法,干脆让老石头把车靠边,自己挪开身子将秦老二放好,两手撑着棚子木辕跳下地,到路边找了跟五爪龙藤跟一把青草成钓鱼竿装,绑在老石头竹子做的牛鞭上,示范的往牛鼻子边晃晃吊起的青草,老牛立马抬头伸长舌头去卷,何妞妞赶紧把竿子离远点,老牛追着往前迈步,何妞妞笑了,赶紧把竿子递回给老石头。老石头坐在驾坐上看得惊奇,按着何妞妞说的把竿子伸到老牛鼻子两尺远,老牛果真追着青草跑,看得他哈哈大笑,指着老牛笑骂:“这蠢东西,打它不走,看着吃不到的青草,倒是腿迈的欢,真真是个贪嘴的!” 车棚子里的两人均好奇的看着何妞妞,不知道她使了什么法子,让车子又动了起来。何妞妞被盯得不好意思,将原因说了说,车里两人听完同时发笑。真是没见过这新奇事,偏那一脸无辜的小丫头想得出来。 老牛仰着脖子追草牛车颠簸摇晃,倒也走得快了,没多久就到了村子,老石头把牛引到自家门前停好车,就见着满家两兄弟从车后面走来。 “豹子哥!虎子哥!你们怎么来了?”何妞妞跳下车,在地上站定扶着姥爷下车,听到脚步声,扭头看见两个高头小伙子走近。 “爹担心你一人忙不来。”虎子红着耳朵,接过何妞妞的手一把将秦老头背上背,往最面的大青山山脚下行去。满豹在老石头的帮助下,背上浑身无力的秦老二赶着弟弟的脚步追去,何妞妞感激的看着他们的北影,鼻子发酸,还好有这么多好人,不然自己真弄不动。往老石头手里塞了些钱,何妞妞感谢几句要归家去,给老石头一把抓住了。 “丫头,你莫是看不起石叔,还当我是个叔叔,就赶紧把钱收回去。石叔不差这几个钱,你留着自己用。”老石头黑着脸,一把将铜子塞回她手里。 何妞妞抵不过,只道:“那好,等妞妞有钱了请石叔吃酒。” 老石头听他这话对胃,立马眉开眼笑。“好!好!石叔等着。” 回到家里,两个妹妹无措的看着何妞妞,张张小嘴想问姐姐,又碍着满豹满虎在,只得把话咽了回去。 满豹安顿好两个病人,踟蹰片刻走到何妞妞跟前,把脑海里练习了好多遍的话说了出来。“大妞,我和弟弟这几日轮流来照顾秦大爷和秦小叔吧?” 何妞妞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自己几个女孩子照顾两个大男人还是有些难堪重任,忙道:“好。那就麻烦两位哥哥了。” 满豹摆摆手,又同弟弟眼神交流了一下,满虎站起身跟几人说了声明天来,就走了出去。何妞妞抓了两条黄瓜在后面追了出来,递给他,让他带跟给满秀尝尝。 回屋给两人粗粗查探一番,何妞妞皱起细眉。小舅舌苔上有一层白色粘状涎,脉象急、沉,想是本来体质不好又虚火过重,口味不佳,再受了风寒还有点小胃病,本是些小病,一长就变成这样了。瘦骨嶙峋的样子站着都能给一阵风刮跑。再看姥爷,四肢无力两眼红丝,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两眼范花,一听就是劳累过度,年纪大的人了,还这么折腾,身体怎么受得了。何妞妞连连叹气,简单的向妹妹们解释二人的身份,又吩咐丫丫煮些白粥,好生喂给他们吃。自己背着篓子,手里拿好锹子前山采药,以前懒得干那些,总觉着没啥用,这会儿什么现成的药材都没有。 采药熬药观察二人的病情,时间就这么一晃眼溜过去十来天,秦老爷子养足了精神,在床上坐不住,吵吵着下了地,见三个外甥女各忙各的,自己闲的慌,忙问何妞妞地头的方向,自己扛把锄头去给黄豆苗锄草去了。满虎满豹两兄弟早给何妞妞支了回去,秦老二病好些,自己起身打点一些个人事务是没得问题了。 这天,秦老二坐在桂花树下,眯着眼,听着何妞妞软软懦懦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给两个妹妹讲故事。何丫丫低着头,手里拿着绷子,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花样。何鸢鸢抱着白色小貂听得入迷,小嘴里不时蹦出两个问题。 “姐姐,猪八戒真懒,什么事都赖沙和尚做!看吧,他又给妖精抓住了。” 何妞妞手里挖出老黄瓜皮里的种子,倒到竹筛篮里,咧开嘴给妹妹气哼哼的小样逗乐了。“猪八戒,是猪怪,你说猪懒不懒,笨不笨?” “是哦。”鸢鸢小鹿般闪亮的眼睛眨了眨,随即忿忿不平到:“孙悟空真可怜,保护一群没用的家伙,唐僧还老骂他。” “唐僧是和尚,和尚不喜杀生,孙悟空打妖怪,唐僧又分不清哪个是人哪个是妖,只当他是杀了人的,在他眼里那是犯了大戒。”何妞妞乐呵呵的跟小妹妹瞎掰。 何鸢鸢听了,立马回了一句。“和尚真讨厌!” “噗!哈哈哈——”秦老二终于破功了。何妞妞抖着肩膀却是不敢笑出声的,不然小妹妹又得跟她急。 姬无月牵着何小弟推开篱笆门,就见着树底下的这一幕,两道幽深的眼眸里漾起异样的波痕。 小弟换牙 “大啧!二啧!嫂妹!”何庄庄兴奋的仰着脖颈,冲里面叫唤。 树下几人齐齐扭过头来,见是何庄庄鸢,鸢小包子仍下怀里的小貂,一个蹦跳站起身跑了过去,撞到何庄庄怀里。“哥诶,你终于回来了!” 何庄庄差点给她肉弹子的身体撞翻了,才一个月这丫头倒是长了不少肉,不着痕迹的摸了摸撞痛的前胸,抿着嘴只笑,等着小妹一连串开炮似的发问。 “哥,书院好玩不?先生是不是个大黑脸?他打不打你啊?城里有什么好吃的?比黄瓜好吃吗?哎呀!哥也,你快跟我说说嘛?”鸢鸢扭着庄庄的肩膀,粘着他不撒手。 何妞妞看见后面的姬无月,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去,摸着两小包子的脑袋,嬉笑着说:“鸢鸢不要吵哥哥了,哥哥才是放了假,有的是时间跟你说道,快帮哥哥把包包放进去。” “哦,好。”鸢鸢听话的拉着庄庄往屋里走,一面跟哥哥讲家里最近发生的趣事。“哥哥,我跟你说哦,咱们的黄瓜可好吃了,连刘爷爷也说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哩!” “哦?真的?”庄庄一手遮嘴小心翼翼的做着答。 “哼,你别不信,姐姐可宝贝啦,都只给二狗三凤每人一根,连我都不能多吃,不然她就抽我。” “那一定是你贪嘴了。” “哪有,我才吃了一点点,是大姐小气。” 两小包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走进屋了,何妞妞听着又一阵无语。什么叫她小气,她不留点种子,以后谁都没得吃,真是做好人还遭报怨。 “姬公子,你怎么自己来了?”何妞妞对着翩然若竹的人微微一笑。 “店中雇了人手,我就成闲的那个了,想着正好何小弟休假,就一道送送他顺便自己四处转转。”姬无月笑得如浴春风,伸手摸了摸何妞妞的乌黑发丝,惊叹一声:“你又黑了不少!这几日怎都没去城里?” 何妞妞被说得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尖。“哎——一言难尽。”何妞妞赶紧转移话题,一把抓住头顶上的大手掌,拽着他神秘兮兮的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个好东西!” 姬无月不疑有他,跟着她的脚步走到屋子那一边的篱笆圈子里,何妞妞推开篱笆门,率先走了进去。满园子的青青黄黄看得人眼花缭乱,仔细看了看都是他不认识的,心里一阵好奇,跟进去等着何妞妞解说。 何妞妞走到两长条黄瓜地里,摘了一根递给身后的人。“尝尝,你今日来得真好,把这些都捎带回去吧!我估摸着摘完这些,剩下的只够留种了。” “这是什么?”姬无月拿着黄瓜在手里观看,却是不吃。 “这个啊,叫黄瓜,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味道清脆爽口,夏天吃最适合不过。”何妞妞眯了眯眼,偷偷小声对着姬无月说:“可是就这么几棵,我就不能全卖给你了,这可是好东西,你别给贱卖了,价钱抬高些,尽可能的只给些高官贵族吃吃,物以稀为贵,先把名头作响,明年留的种子够我种一亩田的,到时候咱们就赚翻了!”小人儿贼兮兮的笑了笑,两道半月眼晶亮晶亮,看得姬无月晃眼。 摸着下巴思考,姬无月点点头,又蹙着眉说出心里的疑虑。“好是好,只这一样,怕也是难成气候。” “谁说只一样了!”何妞妞立刻反驳回去,指着黄瓜边上的其他植物,两眼闪光。“看到没,这个是西红柿,又叫蕃茄,还叫圣女果。现在还没熟,这次就不能给你了,还有那边的叫辣椒,是上好的调味品,还有那一边篱笆上的藤子看到没?那是南瓜。这里每一样东西,都是别人没尝过的。嘿嘿!”何妞妞得意的笑了笑,随后又苦了脸。“要是我能有个农庄就好了,也少得我天天提心吊胆的,怕人弄坏我这些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 姬无月听她说得忘我,没有插嘴,立在园子里仔细查看每种植物。听到她这后一句话后,扭回头看她。“这有什么,我给你一个,你尽管去使。只种出的东西都供给我。” 何妞妞一听,眼睛都快瞪了出来。“真的啊?你可真好,不过我想要自己的庄子。”皱了皱眉,何妞妞说出心里话。“你的是你的,只有自己挣来的才能算是我的。” 心里像扔进了一个石头,荡起圈圈涟漪,姬无月看何妞妞的眼光变得更加柔软又附着一层浓浓的欣赏之光。 两人走出菜园子,远远就听着鸢鸢咋咋呼呼的声音。“二姐,小舅!我跟你们说哦,哥哥学个字回来,把牙齿给学没了,看还是鸢鸢好,没去学那个。” “鸢鸢,你早打哩!”庄庄从屋里冲出,对着小妹咆哮,一张嘴让所有人都将他缺了个门牙的小黑洞看个正着,扫到众人的目光,他赶紧捂嘴,怒眼瞪着何鸢鸢。 何丫丫放下绷子,伸手点了点小妹的脑门儿。“你这小丫头,庄庄才回来不到一刻钟你就惹火他了,等下自己跟他道歉去。”鸢鸢一听赶紧把眼光转向新认识的小舅舅。秦贤宇赶紧转移视线盯着头顶的树叶子,明显的不想帮忙。鸢鸢撅了撅嘴,又把小脑袋对着刚走过来的何妞妞,回答她的是何妞妞望天的动作。小鸢鸢立即腌菜了,耷拉着小脑袋碎碎步的往庄庄那里挪。 “哥...”猫咪似的喊了一声,小手甩了甩庄庄的衣袖,两眼可怜兮兮的看他,一幅他不原谅她,自己就要被世界抛弃的摸样。 何庄庄板着小脸,接触到小妹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忍,可又拉不下面子,不想这么快放过她,两只眼珠子转了转,两眼一亮,阴阴的对着妹妹笑了,那神情似是在说小样儿,看我这回不整到你。随即找来一根棍子在地上画了几下咧开嘴,露出小黑洞洞,一板正经的看着何鸢鸢。 “来,把这两个字给我每个写一百遍,等下我检查,不写完不许吃饭。” “什么?”一听不许吃饭,何鸢鸢炸毛了。立即求救的看向众人,得到的是一致的同情票。呜呜哇,人家不要,一群坏银!何鸢鸢接受到庄庄锐利的视线,立马弃甲投降,咬着嘴动动眼珠,不甘不愿的抓着树枝,一下一下照着鬼画符,不时给背着一只手的庄庄敲手背,疼得她只抽鼻子。 姬无月看着这一家人之间的互动,嘴唇勾起,笑得越发俊美了。看得何妞妞只差流口水了。对面坐的秦贤宇,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的轻咳一声,以打断某娃越来越暴漏的视线。 小舅舅索吻 ps:抱歉,今天更迟了,最近家里老停电,还下暴雨,雨阙一有电就奔上来了。 一季黄瓜何妞妞不小的赚了一把,喜滋滋的转手买了一头牛,让姥爷给制了辆牛车。自己一天捣鼓着木屑草屑,想要做出纸张来,不指望能像前世用的那么高级,起码要能擦个屁股吧,免得何丫丫又说她屁股金贵,浪费她的虎耳草。 秦贤宇身体好了,成日跟着何妞妞转悠,冷不丁的幽幽发出一声疑问,吓得何妞妞只打颤。这人走路都不带点声的,跟个幽灵似的。何妞妞报怨了好几回,无奈秦贤宇好似充耳不闻,依旧故我,时间久了,她也慢慢习惯了。 何妞妞抱了屋里仅剩的大把稻草,拿了把剁猪草的大刀,一小束一小束的剁了,看起来挺简单的活,累得她叫苦不迭,心想着要是能有闸刀就好了,累死累活忙了半日才得了两小盆,手上起了好些水泡,吃饭都有些问题,好几次都把饭喂给了大地。秦贤宇看不过去,自动自发的接了她手里的工作,可他一介书生,耐力不比何妞妞好多少,两人折腾一日也没把那困稻草弄完。何妞妞摆了摆手自动投降,留着那些下次再做,先看下实验效果如何。第二日一早,两人又将切碎的草屑对了水放锅里煮了两个多时辰,再又拿出来捣烂倒入浴盆里,掺水打浆,何妞妞用临时做得竹篾席放入水里打捞,黏黏糊糊的一层黄色纸浆黏在篾席上,做到这一步,何妞妞高兴得就差跳脚了,将篾席拿出去晒好,何妞妞扭回头看着还剩了很多的纸浆抓狂了,光想着做纸,却是没想到篾席够不够,忙又急匆匆的杀到姥爷跟前,求他赶紧给她织。 等篾席的这段时间,几人就在树荫底下远远守着晒在太阳里的成品,何妞妞有些激动,时不时的跑过去看看,还拿把大布扇给纸扇风,自己热得满脸汗水。 “妞啊,你这是怕它热还是怕它冷啊?”秦老爷子破开手里的竹篾,看着何妞妞奇怪的动作一阵发笑。“快回来,太阳老大也不怕晒疼!” “哦。”何妞妞一步三回头,走到桂花树底下也不坐着,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那里看。 秦贤宇虽是对她所描述的纸感到期待,但也没她那么疯狂,只躺在躺椅上饮了一口茶,偶尔扭头看两眼。 鸢鸢就不大高兴了,用手在地上画着字,时不时扭头望着爬到树上的貂儿。庄庄看她走神轻微哼了一声,小丫头立马扭正身子,继续地上的鬼画符工作。心里狠狠想,哥哥以后都别回来了,大姐都给自己讲故事听,他回来故事都没得听了,还要天天练这些圈圈绕绕。何庄庄不知道小妹的想法,自己拿了根树枝,手里拿着竹简不时往地上画几笔。丫丫咬了绷子上的线头,扫了边上的弟弟妹妹一眼,大眼睛闪了闪,脸上浮出一个浅浅的酒窝,换了种颜色穿针又认真的投到绷子上去了。 何妞妞左右看看,终是闲了没事做,只好一脚叉到小弟小妹中间,抢了小弟手中的树枝嚷嚷着要学认字,何庄庄不满的掀了掀眼皮,被她一个眼神威压,只得乖乖的指着何妞妞的名字,让她自己在一边练。 何妞妞瞪大眼,仔细在地上看了半天,愣是不知从何处下笔,还有那笔画,可真不是一般的多,看得她眼睛都花了,手里画了半天都没看出是个什么东西,在何庄庄一次又一次的出言打击后,何妞妞鼻孔一掀,狠狠的跺了那两个字几脚,扭着屁股两只脚在上面踩来踩去,跳着脚道:“不学了不学了,这文字真落后,学了是混淆我的思维。”喊完,还拉了鸢鸢踩了她练了好久的成品。“写什么写,别把脑子学傻了。来,鸢鸢跟姐姐学乘法口诀,上次数到六了,现在我们学七。” “好呢好呢!”鸢鸢高兴得上跳下跳,气得何庄庄吹胡子瞪眼,秦贤宇安慰性的对他招招手。何庄庄垂头丧气的走过去,指着书上几个看不懂的字眼,让秦贤宇给自己解释,很快两人就聊到了一起。 “好了,鸢鸢,学了这么久,姐姐要考你一考。”何妞妞磨平地面上的字迹,坐回板凳上。 “背不出,不会不给饭吃吧?”鸢鸢小包子问得小心翼翼。 “不会!”何妞妞赶紧摇头。“都是些鸢鸢最拿手的,姐姐不会出太难的题目。” 脸上灿烂如花,鸢鸢一颗心算是回了胸腔。“那好,大姐你问,鸢鸢听着。” “嗯。鸢鸢同学准备好,第一题,何妞妞有十个包子,被鸢鸢抢走了四个,剩下的庄庄和丫丫一人吃了两个,问何妞妞手里还有多少个包子?”奸诈的挑挑眉,何妞妞抱着小胸指着树下的一个两个三个,贼笑道:“一起想,答出来有奖。” 何丫丫扑哧一声,低笑,手里的针差点扎到手指。秦贤宇的一口茶硬生生的卡到喉咙里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忙在胸口锤了锤,才好不容易吞了下去。 “大姐我算好了,是两个。”鸢鸢一听有奖,立马数手指。其余的人都保持沉默,用眼神说着,你看看,这么简单的东西也敢拿出来丢人。 何妞妞抱着小胸部,走到鸢鸢跟前,低头亲了小家伙一口,小鸢鸢立马捂脸用被饿狼偷袭的可怜眼神看她。“嘿嘿,奖励鸢鸢一个火辣辣的香香吻。咳咳,下面请听第二题。”何妞妞被众人红果果的见鬼神情盯得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 嫌题目容易是吧,那就出点有难度的,三年级的应用题,对付这群人应该没啥问题。 “商店老板进了一批货,有梨子10箱,每箱24个,有桃子6箱,每箱14个,请问梨子比桃子多多少个?”讲完题,何妞妞看着众人没摸着头脑的表情,又再重复一遍,小鸢鸢这次是脚趾手指都用上了,数了数还是不够,皱吧着脸苦哈哈的看何妞妞。姐姐说话不算数,这个她就不会算啊! 何妞妞不看她将视线对向冥思苦想的众人,一面欠扁的拿小手扇了扇风,小嘴里阴阳怪气的吐着字。“哎呀,这题目真简单呢,连我都可以很快算出,唉,实在有点小儿科,哎呀呀,我怎么会出这么白痴的题目,不行不行,要不再换点高难度的?” 那小眸子里的算计光芒,就是傻子都看得出,连秦老爷子都给她挑起了强烈的挑战欲。下面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庄庄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找了一堆的小石子,一个一个在那里排,排了一会儿,报怨何妞妞出的数目太大,排了几遍都没弄出结果。秦老爷子,是拿了一截竹篾在地上画了大大小小的圈圈叉叉,数着数着给何妞妞一打岔又得重新数。何丫丫直接多了,摇了摇头举白旗弃权,再看秦贤宇,两眉紧蹙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膝盖,忽然一扬眉,喝了口茶,用他那寒森森的冷眸射向看过来的何妞妞。 不会吧,这家伙算出来了?何妞妞眼皮子突突直跳,还是不认输的狠狠瞪了回去。那小样就跟两人第一次见面的表情差不多,秦贤宇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转过头,嘴角越扬越高,随即转回头寒着嗓音,面无表情的说:“我算出来了,答案是.......”众人的视线一致转向他,何妞妞赶紧蹦过去打断。“慢着,姥爷和庄庄还没算完呢!” 秦贤宇没有错过她眼中的惊慌,戏谑的看了她一眼,志在必得的指了指她又收回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那意思很明显。 何妞妞继续垂死挣扎,我没看见,没看见。转过身子用祈祷的眼神看着秦老爷子不停划拉的动作。小庄庄被盯得思绪乱成一片,干脆站直身子,冲何妞妞耸了耸肩。用眼神说着,表要看我。 “嘿,丫头,我算出来了!”秦老爷子扔了竹篾坐直身子,迎上何妞妞感激的目光。搓了搓手,很有气势的喊出他的答案:“是一百二十六个。” 听到这个答案何妞妞面部扭曲了,更让她吐血是,某只幽灵似乎诚心跟她过不去,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冷冰冰的吐出几个字。“我算得恰好比姥爷多三十。”接着再用眼神示意,快奖励我吧! 何妞妞此刻终于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这就是。她摸了摸后脑勺,憨憨的笑了笑,小脚往后挪啊挪,忽然一转身,指着太阳下的指大叫: “啊,我的纸晒干了!”接着不顾身后几人的呼喊,抱着纸一溜烟钻回屋里。 满豹拒婚 满仓家这一日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家里几人正赶着吃晚饭,不好将人凉在一边,就叫了一脸喜气洋洋的花媒婆入了座,那花婆子也是不拒,说了几句客套话上了桌,好吃的尽管往自己碗里夹。满秀阴着脸停着筷子显的一脸嫌恶,扭头见两个哥哥却是目不斜视,一个劲的往嘴里送糠腌菜,眉头都不带皱一下。满秀只好收起心里的不满,胡乱的扒了几口饭,一顿饭吃得她满肚子不快。 饭后,满仓媳妇儿请花婆子坐了喝茶,几个人坐在屋里等着她讲讲她来的意图。花婆子看天色不早了,也不废话,直接说道了。 “满大媳妇也,你可真是个命好的,你看看,一转眼你家两小子都到说亲的年纪了。” 满豹和满虎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用余光扫着自己父母脸上的神情。 满仓看向自家婆子,憨憨的笑了笑,他是不懂这些个的,只能给自己婆娘看着处理。满大媳妇拉了花婆子笑了笑。“花婶,不瞒你说,这事都给我忘记了,现在你提起,这事是得早早办了,过了这年头咱豹儿都十七了,我这一时也没得个人选,要不你给说道个好的。” 花媒婆一听乐了,忙笑嘻嘻的接了话。“那好,我这里正有几个,要不你听听看?” 满大媳妇遂点了点头。花媒婆见有戏,忙往下说了。“这第一个,是个粉嫩嫩的妙人儿,田里家里是把好手,说起来还巧,她跟你们可是同一村儿的。” 满豹竖着耳朵听得仔细,花媒婆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咧嘴笑了笑。 “哦?是哪家的姑娘?”满大媳妇满眼惊讶。 “嗨,就是村南头的王老二家的大丫头,我瞅着那丫头长得可标志了,臀大腰壮,是个好生养的。” “你该不会说的是那泼皮王大花吧?”满秀听得眉头只跳,要让那么个人天天管着自家的木头大哥,她就心里难过,决不能让那种人天天欺负自家哥哥。心里一急,就插了嘴。“我大哥看不上她,花奶奶给另外说个罢!” 满大媳妇戳了满秀一指头。“你这丫头浑说啥,你大哥看不看得上,那也是我说了算。去,回屋里做花样子去,人家王大花也就大你两岁,她都到了说亲的年纪,我又还能管你几年,别到了婆家受了嫌气怪我这做娘的没教好你!” 满秀努了努嘴,站起身一阵叽里咕噜的往屋里走。“妞妞和我一般大,我看等两年还不如让她做我嫂子!”她故意将声音放大,让每个人都听得清,她就中意何妞妞,别的人她看不上眼。 “这小妮子,越发没了规矩了。”满大媳妇不好意思的看向脸上微皱的花媒婆。“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让婶子见笑了。” “哪里的话,我这一把年纪的人,怎能跟个愣头小娃计较。满大媳妇我刚说的,你看中不?”花媒婆做这一行的,该有的肚量还是有的。忙折了话题,反正人来了一趟,成不成都不赖她,王老二那里也算有了交代。 满大媳妇拧着手里的衣角,双眉紧蹙得快要夹死苍蝇,那王乔氏她是见过的,一张利嘴翻来覆去能说出好些难听话,她是不喜跟这种人结亲的,可直接辞了要给她说道,还不知会怎么诋毁她家豹儿,正在她左右为难之际。一向不爱说话的大儿子,吐出惊人之语。 “娘,庙会那天听人说官府在征兵,我就去看了看,我昨日个已经上衙门拿了应征令。”不冷不热的说完,满豹似是不知自己仍了一枚重磅炸弹。满虎转过头一脸诧异,他就奇怪昨日个怎么不见大哥,原是去做那事了。 满仓瞪着眼,一脸怪异的看着自家大小子,狠抽了口气,才道:“你可是羽毛长满了要飞了,这天大的事,现在才说!” 满大媳妇愣了好久,似是在怀疑自己幻听了,看大儿子认真的表情,“噌”的站起身,一股火气往脑上冲,抓了门角边的扫把往坐得笔直的满豹身上抽。“你这死小子,能耐了啊!我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大,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平日个你性子冷了些不爱说道,我倒是不在意,可这大的事,你好歹跟我们通个气!你诚心想气死我啊,啊?”满豹不吭声也不躲,任由她往身上打,满虎瞧着赶紧跑过去替他挨。花媒婆见这阵势,知道这事是实打实的黄了。 满大媳妇开始还发狠的下手抽,到后面就轻了力道一边打一边哭,看着两个小子身上起的红痕又是心疼又是恨,出了气扔了扫把,自己抹了把泪,一声不吭的坐到椅子上,两眼不见波痕。花媒婆赶紧起身道了声,天色不早了,就先归家去了。说完也没人理她,只好自己退了出去。 满豹心知气坏了娘亲,站起身推了挡在身边的满虎一把,自己走到爹和娘亲跟前,双腿一齐跪了下去,用他黑亮的眼睛看着父母。 “儿子不孝,不求能得两老原谅,只求娘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不快的就往儿子身上撒,别闷坏了身子。” 满仓听得动容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闭了口。这时满秀从屋里一路哭了出来,跪到满豹身边,吊着满豹的手,嘴里发出颤抖的字。“哥,你咋这么糊涂,我不过说了句玩笑话,你怎么就当真了。战场上刀剑无眼的,你这要出个啥事你让我怎么心安!我不要你去......大哥,你别去好不好.?” 满豹柔了脸,替妹妹擦去脸上的泪水,拍了拍妹妹的背脊,把头对向满虎。“虎子,以后家里就靠你了,秀儿脾气不好,你多让着她些,来年替她挑个好人家,等我回来时也许还能看着咱秀儿出嫁哩。” 满虎眼眶里蓄了晶莹,深知大哥是铁了心,一时感觉身上的担子重了不少,做弟弟的帮不到什么,只能让他放心的去。“好。”满虎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一咧扯起难看的笑容。“出去了别给家里出丑,好歹弄个名声出来,要混得太差,你可别说是我哥!” 艰难的笑了笑,满豹感激的看了弟弟一眼,再要说些话,却给满大媳妇打断了。 “多久动身?”看着意志坚定的大小子,满大媳妇收起心里的闷痛,擦干泪坐正身子。 “初十。”满豹回答得干脆。 满大媳妇身体一阵颤抖,想着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不能叫他再为着自己放心不下,忙敛了神色,一把扶住满豹。“快些起来,地上凉。娘去给你拾掇拾掇,出趟远门怕是好久穿不到娘做的衣裳,娘去给你多准备些。”说着,满大媳妇就往自己屋里走了。满秀止了哭,扭身跑进自己屋里,抱出两双布鞋。 “哥,这是我做了原想着过些日子送你的。来,都拿着。” 握着手里针线粗蹩的布鞋,满豹心情复杂的摸了摸鞋面,心里暗暗想着,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他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家老小去逛街 大早上,何妞妞叫秦老爷子赶了牛到老石头家套了牛车,自己同何庄庄在后面跟着,不多时屋里另外三个也跟了出来。 “大姐,我也要去。”何鸢鸢接收到姐姐鹰一般的利眼,可怜兮兮的小小声儿的哀求。又拿小手扯了身边的何丫丫,晃着小胳膊要二姐姐替自己说好话。 “姐,给我带些绣线回吧,红翠姐教了我好些花样子,我还没练过。家里我守着,你放心带妹妹去。”何丫丫说完腼腆的笑了笑,露出好看的小酒窝。 何妞妞不置可否,偏头去看那位一号大闲人,可人家冷冷扫了她一眼,直接抬脚不无优雅的跃进牛车里,接着闭眼打盹儿。暗暗咬牙,何妞妞对鸢鸢招手,喜得小家伙一蹦三尺高。 “家里就辛苦二妹了,帮我看好那些蔬菜,估摸这几日村里就有眼热的挑事,不出意外今日就会冒头,你干脆叫了红翠石婶子去陪你,出个啥事身边也有个帮衬,但那些菜是绝对不能动的,它们不仅关系着我们一家的未来,也关系着我们大央王朝老百姓的未来,我想尝过味道的人,没有人再乐意去吃那些毫无嚼头的野草吧。谁要来闹,就说等今年收了种子,明年教大家试种,谁要搞歪主意,以后就别想从我这捞到一星半点的好处!你把我这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们。” 丫丫听何妞妞说得严肃,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今日他们只会探探风声,大闹是不会的,别给我几句话吓到了。”何妞妞拍拍丫丫的肩膀,调皮的眨眨眼,鼓励的一笑。“姐姐的宝贝疙瘩就交给你了!” 何丫丫也是聪明的,忙笑着点了头:“好,大姐你放心吧!” 几人这才坐上牛车,对着何丫丫和老石头一家挥了挥手,一车老小吵吵闹闹的往城里走了。鸢鸢最是兴奋,鼓着两只眼珠子闪啊闪的,小嘴叽叽喳喳乐呵个不停。庄庄安静的抱着小布包,不时迎合鸢鸢几句,秦贤宇眯着眼,非常慵懒的靠在车辕上,任何妞妞的眼神针刺刀砍飞霜,雷打不动。 “姐,我要吃甜枣,还要绿豆糕糕,还要吃那种好大一碗的面疙瘩,花生饼.......”何鸢鸢如数家珍的报出一串她所知道的食物名称,何妞妞听得一愣一愣,赶紧给打断。 “停!你当我是随身银行呢,那么多你一回吃得完吗?到时候撑坏肚子还得我操心,你给我安分点儿。” 鸢鸢立马嘟嘴,对着何妞妞翻眼白。 “大姐,银行是什么啊?”何庄庄一只爪子抠了抠脑门儿。 嘶——何妞妞吸了口冷气,垂下眼睫毛,暗恨自己嘴欠,怎么最近老是露出马脚,郁闷的抽了抽嘴角,何妞妞笑眯眯的看着弟弟:“哪有,我刚是说香囊!” 何庄庄放下爪子,狐疑的看她。 “你刚说的就是银行!”一道凉嗖嗖的声音叉了进来,激起何妞妞反射性的一哆嗦。只见前一刻还爱理不理人的家伙,这一刻已经坐直了身子,两眼冷冰冰的直指何妞妞。“再说这香囊,跟我们穷人家没什么关系吧。” 何妞妞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心里默哀,什么时候嘴欠不好偏偏在这幽灵面前,再这么几次下去,自己早晚得穿帮。何妞妞干笑,摸了摸鼻头。“嘿嘿,我刚有说银行这种东西么?我怎么不知道,哎,小舅舅啊,你人老了肯定是出现幻听了。我怎么会讲出这么古怪的字眼呢!呵呵,啊!快看,到城里了!”眼见那薄嘴唇有动的迹象,何妞妞立马偏头指着外面高呼。万岁啊,老天真是长眼。 “哇,那人穿的衣服真好看!哥,你快看,呀——那里有个踩大刀的!”鸢鸢小包子立马发出发现新大陆的声音,遮盖了车里所有的声音,何妞妞喘口气顺利躲过一劫。秦贤宇意味不明的向何妞妞喷了些冷气,再度闭眼,打盹儿。搞得何妞妞心里一起一伏,眼睛盯着别处心虚的自我催眠。我边上坐得都是萝卜,一个、两个、三个。 牛车先在书院门口停了,送庄庄进去,何妞妞转身要走,正巧看见了一身华服而出的院长,两人互相看着,均是一愣。 “丫头,你怎么晒得跟锅面一样黑了?”老人一出声,就让何妞妞心里狠狠的痉挛了。 锅面?她有黑得那么恐怖么?抬手仔细看了看手背,还好吧,应该算小麦色古铜色都不到,离黑锅的级别还很远。又抬头x光扫描了一番老人,大大的咂咂嘴。 “院长爷爷,您这一身盛装打扮精神抖擞的样子,是碰上啥好事儿了?” 老人摸了把胡须,收了收脸上的神色,一脸神秘的扫了四周一眼,这才压低嗓音,弓着身跟何妞妞咬耳朵。 “爷爷碰见失散多年的老朋友了,刚刚受了邀请前去拜访。” 何妞妞瞧着老人紧张兮兮小心翼翼的样子,月牙眼一眯,故意问:“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是女朋友。”老人回答的认真,何妞妞听得好笑,痞痞的冲老人抛了个暧昧的媚眼,惊喜的喊:“哎呀,原来是爷爷的老相好哇!” 老人赶紧捂住何妞妞的嘴巴,拉了何妞妞跨出书院大门,到牛车边松了手,面红耳赤的瞪她。坏丫头,居然给他下绊子了!老人下巴上的胡子一抖一抖,显示他现在的血压有些偏高。 “好了,爷爷您别生气了,我只是跟您开了个玩笑。来,赶快顺顺气儿,把漂亮的胡子抚顺点,别让我未来院长奶奶等久了!”何妞妞卖乖的替老人抚着胸口顺气,话说完头上就挨了枣栗子。 “姑娘家的说话也不把门,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老人抽出何妞妞手里的胡须,退开两步保持安全距离。 何妞妞抱着脑门泪眼汪汪的踱着脚。“院长爷爷下手真重,要把妞妞敲傻了,看谁来跟爷爷说悄悄话!” 老人见她龇牙咧嘴的样儿,又一阵心肝肉肉疼,走过去忙给她揉揉脑袋。 “哈哈,给我抓着了!”一阵兴奋的大笑声传来,老人低头,发现下巴上的胡须给地上的小丫头死死的攥在手里,此时正得意的冲他挑眉。老人哭笑不得,赶紧求饶。“好丫头,乖姑娘,爷爷得去赴约了,你看?” “好吧。”闹够了松了手,何妞妞朝老人挥了挥手。“祝爷爷一路顺风!万事如意!马到成功!妞妞告辞了。” “嗯,呵呵!”老人笑眯了眼,撩了下袍子转身往南街去,走了几步又给何妞妞叫住了。 “等下,爷爷!我给你一个我研究了很久的好东西哦。”何妞妞跑到牛车里,拿了自己的布包袱,从里面抽出两张裁剪好的黄色草纸,窜回到老人跟前。“没什么大用,擦屁股还是挺不错的,您将就着使吧!” “这...”老人要说些什么,给何妞妞扔开自己跑了,只好收住话,稀奇的摸着手里的东西。 车里的一双寒冰眼狠狠的缩了缩瞳孔,眼神变得更为冰冷。凭什么啊?他累死累活的才得了一张成品,那糟老头什么都没干就得了两张!这也太不公平了。 结果何妞妞上车时,明显的感觉到里面气温下降了几度。她摸了摸竖起的汗毛,怪异是不是突然变天了。何鸢鸢抱着身子冲一脸迷糊的大姐翻了个白眼,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以后离这两位还是远点。 ps:话说啊,今天我超无语了,原本码了千多字,我老妈跑来跟我说要看我空间照片,然后一边看一边跟我唠嗑。 妈:娃,你这写多少了? 雨阙:千吧了吧... 妈:(脱了鞋驾着二郎腿晃了晃)那你存了没啊? 雨阙:(两眼盯着电脑)还没写完一章呢,存什么存。 妈:哦,那你小心断电。 雨阙:哪能呢,又没下雨的。 十分钟后,电脑嗡的一声黑屏了。 雨阙:咋回事啊?不会真停电了吧!(抓狂)我的稿子! 妈:(幸灾乐祸)看吧,我就说了,你不听我的。 雨阙继续抓狂瞥见显示屏的灯亮着,一低头正瞧见老妈的大脚趾停在主机箱的开关上,立马哀嚎的大哭。“老妈,你脚搁哪儿的呢!” 老妈看着自己的脚摸摸头,不动声色连人带椅往后退。“嘿嘿,我又不知道这玩意儿不能碰!” 整个过程就是这样,我本来就够龟速了,结果赶上这事,哎——我一言难尽......赶紧去码下一章了,各位慢慢看吧。 买房 何妞妞几人到品香楼门口下了车,姬无月在楼上瞧见他们,忙起身匆匆走了下来。方掌柜见他们几个进来,忙亲自带了他们上了二楼小包间,这还是何妞妞上一次的提议,没想到半个月就给他们弄好了。方掌柜给他们各自斟了茶,站在何妞妞身旁等她问话。 “方掌柜,您有话就说吧,我们都是熟人。”何妞妞拿着茶杯喝了一口,不错,这是顶级的毛尖。 “好。”方掌柜忙从怀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地契,原是想等姑娘来了再办的,可房主人急着脱手,我怕被人抢去,就替姑娘买了。在这城南的凤仙桥头,是一家带着铺子的二进院落。” “真的啊,快带我去看看!”何妞妞有些激动,这可是自己在古代制的第一份家产,她怎么能不激动。 方掌柜原是有些担心自己自作主张的,见何妞妞不介意,脸上的那抹忐忑不安消失了。屋里几人鸢鸢小包子嘴巴半张,秦老爷子两眼圆睁,只秦贤宇稳坐泰山,手都不带颤的给自己斟茶。 “才来就走,哪有你这般猴急的。”姬无月掀了帘子走进来,笑盈盈的在何妞妞身边盘膝而坐了。玄色袍子穿在他身上不显沉闷,反而托出一股子的亲近洒脱之感。何妞妞被她一说,赶紧低头看着茶杯里的茶叶。 “月哥哥好!”鸢鸢小包子两眼晶晶的看着对面的姬无月,小嘴里甜甜的喊着。 姬无月迎着她的目光笑得温柔。“鸢鸢也来了,还记得月哥哥哩,来了就到城里多玩会儿!” “嗯。”小包子乐滋滋的点头,指着立在帘子边的方掌柜说:“听那个伯伯说,大姐姐在城里买了大房子,鸢鸢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吃绿豆糕糕了?” 一屋子人都给鸢鸢咬着食指流口水的样子逗乐了。姬无月笑着点点头,小包子两眼立刻红星闪闪。糕糕啊,鸢鸢来了。 “吃!吃!吃!小心哪天变成小肥猪。”何妞妞拿食指戳了妹妹一指头,脸上是宠溺的笑容。 小包子一听,立马哭嚎开了。“姐姐啊,呜呜,鸢鸢不要做猪八戒!”一听这童趣的话,屋里人笑得前俯后仰。没有人注意到秦贤宇眼中柔和的光芒,像一张金色的网铺散在屋内各角。隔壁包间里三位世间少有的俊逸少年,听着这一家子喜乐融融的声音不自觉的放软了面部表情。 一位扮相俊俏的小公子目光黏糊的盯着对面的银白色长袍少年,向上翘起的红唇微张,露出光洁闪亮的皓齿。“上,你就让我留在这里吧,我保证不给你添乱。”说完对面如妖似仙的少年仍旧面无表情,眼神没有焦距的看着桌面,小公子赶紧抛了个求救的眼神,给身边宝蓝色绸衫的少年。 “是啊,上,莞儿都来了,你让她在这多玩会儿。”少年笑嘻嘻的说完,被唤做上的少年仍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未动,看得人那个赏心悦目又气闷。你说这家伙就不能给点他正常反应么!宝蓝色衣衫的少年心里如是想。 没过多久,两人都以为已经石化的少年抬起一只手,岔开手掌支着下巴,又伸出另一只手拿起身边的茶杯,轻轻转动里面的茶水。薄唇勾起,抬起微眯的凤眼,软着气缓缓吐出几个让人听得心痒痒的字。“不、可、能。” “上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莞儿不要走,莞儿就要留下来嘛!爹爹要把我送给那个傻子,我才不要回去!”小公子红着眼凄凄惨惨的盯着对面少年的脸不放。“我喜欢的是上哥哥,我要和上哥哥在一起!” 宝蓝色衣衫的少年立马中风似的看向哭得好不凄惨的小公子。“你说你爹要把你许给穆炫华?” 回答他的是云上清幽的低语。“要起风了,趁早回家。”说完也不理那两人,自己起身扬起一身银光往外走了。 宝蓝色少年蹙紧双眉,思考着云上的话语,忽然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液,拉着哭得一脸稀里糊涂的孙莞儿往外跑。他得赶快回寒家一趟。 何妞妞一家驾着牛车跟着姬无月的软轿,来到最为繁华的南街街头,到一处采光度良好的地段停下。方掌柜同秦老爷子在前面驾座上先下了车,何妞妞等着停好蹦了下来,望着沿街的景象,两弯月牙越来越弯。四周马路宽阔,对面有面摊、猪肉铺、钱庄,这边有竹简笔墨铺、首饰铺、米店,来往人群熙熙攘攘,真得说是一处黄金地段。 “哇,姐姐,那里有卖面疙瘩!”鸢鸢一下车,就给对面的面点铺吸去了魂,两只眼睛盯着只流口水。 “好,面疙瘩!等下我们再吃好不好,先去看看大房子,嗯?”何妞妞揉着妹妹的小脑瓜,拉着她往方掌柜打开的店门处走去。到门口一看,空荡荡的屋子大概有五十来平米,好家伙,真是算不小了。对面有个小隔间,走进去也有十来平米,再由隔间里的暗门出去是一进二层楼小院落,里面房子不多主要左右两边隔了围墙,中间空地是个小花园,再看过去花园对面开了门洞,过去连着一条长廊,里面有池塘、亭台、和装饰古朴讲究的复式阁楼。何妞妞越看越是惊讶,这房子怕是得上千两吧,哪是她那三十两能够买得起的,想到这扭头看着姬无月。 “这房子多少钱?” 姬无月笑了笑,就知道她会问这个。“才三百两。” “啊?”何妞妞抽蓄了,大爷你有钱也不带这么花的吧,一次性就让她背了一身债。“你没把品香楼最近赚的钱全往这投吧?” 姬无月只是笑着摇头,方掌柜赶紧笑呵呵的站了出来:“品香楼现下日进近千两,替姑娘买个宅子不算什么。” 千两啊!那是个什么数,何妞妞听他们这么说,也就不在意了。“好吧,姬无月。差的我日后还你。” 不作答,姬无月看看四周问:“你们看着还差什么,早些备齐了,挑个日子好住进来。” 何妞妞赶紧一口接了过去。“还挑什么日子啊,我看今天就行,择日不如撞日。”后又自己皱了眉。“这宅子太大了,就我们几个住着,怕是太空了些。我村里头还有些事需要照拂,两头跑怕是有些忙不过来。” 一边一直没出声的秦贤宇幽幽吐出一句话。“去买几个人就是了。”说完自己指着靠店铺的小楼第二层右边的一间房道:“我要住那里。”又指了旁边的一间。“那间姥爷住。”然后负手而立,仰着脖颈看风景。 何妞妞满头黑线。你丫脸皮还可以再厚点么?我都没开选,你倒是挑到我前头去了,什么人啊!偏偏她是敢怒不敢言,就一道冰眼也够自己受的,只得鼓着一嘴巴气,拉着何鸢鸢去挑剩下的房间。 长嘴妇人 那日没出何妞妞所料,一些在村里从不上门的媳妇婆子带着孩子去何老二家打探消息了,何丫丫一脸温和的让他们进屋,一群人东瞧瞧西看看,也没看见啥稀罕事物,除了院子里那只趴在桂花树枝上懒洋洋吹风的白色小动物。光亮的皮毛看着就晃眼,这要拔了皮子去卖,怕是想不发都难。何丫丫瞧着一群人眼睛里赤果果的红光,嘴角往下拉了拉。以前娘去世,也没见这些人上过门,怎么瞧见他们家买了一头牛,就一个个巴巴的摸上了门!何丫丫想着娘去世,没有人来帮还全是些笑语讥讽的嘴脸,若不是里正爷爷在村里发了话,怕是娘亲都不能入土。之后大姐去各家借粮,活活被气病,也没得个人前来帮衬,一面还要遭受三婶子三天两头的打秋风。何丫丫想起这些,心底就憋了一股气,对这些人冷了脸。 “姨姨婶婶,我家的小貂儿好看不?”何丫丫望着头顶斜上方的一团白色,天真的说:“这貂儿可机灵了,是姐姐在后山捡来的,平时就爱跟小妹在一起,连我想摸它都不行。姐姐说这貂是个灵物,会给咱们村儿带来好运哩。可惜貂儿牙齿上带毒,只和喜欢的人玩耍,看着不爱的就咬,所以我也只能看着不敢招惹它。” 短短的一段话,几位妇女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何家后山,那不就是大青山,那可是禁地里出来的东西啊,说是灵物怕是妖物的成分多些。再说牙齿有毒,那几个妇人集体浑身颤了颤,这时代活个人不容易,活到他们一般年纪,那是更不容易,要被一只小小的妖物咬死,真是太亏了。几人忙歇了这份心思。唠唠叨叨的,拣些好听的话说给丫丫听,几个媳妇婆子你一句我一句,不知怎么就扯到何家姊妹的亲事上头去了。 “要是我有个和你们几个差不多大的儿子,我一定要给他说你们几个当媳妇。”一个新媳妇,张嘴来了这么一句。何丫丫脸上顿时就黑了。 “哎呀,你个林巧嘴,还几个呢,被你抢光了,我们儿子岂不是要干瞧着,幸得你是个迟来的,有了弦儿再说吧!”一个大脸妇人笑哈哈的嘲笑新媳妇,何丫丫越听脸上的温度越低。 何丫丫冷着脸懒得跟她们绕,听得心里火气烧人。正要说上一句,边上有人先说话了。 “孩子还小呢,就拿她们瞎咧咧,一个个是没得事做了?嘴上缺了门儿!何家三姊妹就是要嫁,倒时怕也轮不上你们!”石兰英在边上听得心底发寒,这都是些个什么人啊,要打别人的坏主意,也不知自己遮遮丑。 几人刚说的兴起,被石兰英打了个冷脸,怎么能沉得住气,立马阴阳怪气的哼哼上了。 “嗬!石头媳妇,你这话说着就不中听了!这何家大妞不是过了年就虚岁十一了,这年纪,不小了,你看你家红翠十二岁都在置办嫁妆,你家闯子还在学走路哩,我看啊,有些人就是自己吃不着,牙酸!” 一位尖脸媳妇笑眯眯的说完,回头喊了正和小伙伴在地上玩泥巴的一个男孩。 “有才,过来!” 那还一手泥巴吧,听到娘喊,赶紧真起身三两步跑了过来。那媳妇拉着一脸泥巴鼻涕的小孩,指着何丫丫到:“有才,娘把她说给你做媳妇儿好不好。” 众人一听这话都惊了,那小孩瞧着白白净净柳眉大眼的的何丫丫,立马咧了嘴:“好好,我就要她做我媳妇儿!”蹦蹦跳跳的喊完,跑过去用脏兮兮的手准备捏丫丫的脸,被树上跳下的白影吓得缩回了手。小貂儿蹲在丫丫肩头,两眼警惕的瞪着想要靠近的有才。 何丫丫吓得一口气没喘出来,脸色乌青一片。红翠见着,立马骂了一句:“作死呢,别瞧着屋里没人拿孩子来吓她,等下何妞妞回来,还不得怎么心疼!”说完拉何丫丫的手轻轻拍了拍。石兰英赞许的看了女儿一眼,对着那几个没一点愧疚心的女人挥了挥手。 “走走走,我们这儿地小,容不下这许多人,你们自个儿找地儿咧咧去。” “石兰英你在这神气个什么劲儿,这屋子的主人都没说话哩!”尖脸媳妇赶紧拉了自家儿子到身边,生怕给让小貂儿咬伤。 小貂儿要是能说话,准一脸嫌弃的撇开脸,舔舔爪子道,别拿你肮脏的血液来污染我纯洁的灵魂,人家宁愿吃着酸酸果,也不爱你那恶心兮兮的肉。 “我就神气了,咋的?”石兰英给他们惹火了,噌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唬得小孩子们一哄的散了,躲到自家娘亲身后。“走走走,今儿家里就何丫丫,你们别指望能欺负到她,早上妞妞可是说过了,谁要以后还想来讨点好,就给她规矩点儿,不然她有的是法子让各位没得好处捞!” 几个妇人本还想回几句嘴,给石兰英最后一句话噎得吞了回去。现在村里隐隐行成了一种默契,谈到何妞妞皆小心翼翼,生怕把里正老头给惹来。那老家伙也不知得了何妞妞什么好,凡是碰上给何妞妞难堪的,他都会上门亲自耳提面命的教训一番,走时还匡你一壶酒。山村乡野的谁不心疼,偏又不能得罪,只得忍了。这会儿听了石兰英的话,他们还不集体逃跑。 几人匆匆出了门,何丫丫掉了几颗眼泪。“婶子,我是不是好没用,还要貂儿来护着我!” 石兰英看着心疼,温柔的擦去她脸上的泪水。“不是,丫丫只是不善跟她们说道,丫丫绣的花样子可是最好看的。” 何丫丫听着自己止了哭,正了正神色,拍拍肩头的小貂儿。 “嗯,丫丫要给姐姐和弟弟妹妹们做衣裳。” 石兰英笑了,总算没让这孩子心里留下阴影。 此事何妞妞回来得知,气得两眼倒竖,差点没忍住跑到那人家里去,幸好手头上的事多一时让她分了心思,日子久了就慢慢搁到脑后去了,而那些长了歪心的人,并没有就此罢手,暗地里做着一些小动作。何妞妞闻到风声勾着唇,趁麻烦上门前告别了村长、江生、满仓、老石头等人,带着弟弟妹妹搬到城里去了。老房子暂时交给秦老爷子打理,等收了辣椒西红柿南瓜,秦老爷子也不用天天去那了。 ps:昨天跑去别人那里取经了,一直研究到凌晨一点,哎——卡文了,没有发评论就更卡了。还一时兴起去写了个短篇,现在还处于审核中,我只能说看文的童鞋桑不起,写文的童鞋更桑不起。不废话了,下午还有一章,补上昨天的。当然,如果大家反映好,我不介意再多加一更。 造纸 这几日何妞妞忙着房间布置,人手安排,没空四处去溜达,当然就忽略了一则轰动整个大央王朝的消息。北城关州遭胡人进犯,皇帝下诏建威大将军带兵前去剿灭贼人。同时,皇室异性王爷长子新婚之夜遇刺身亡,孙尚书一族身陷刺杀门,不日后满门抄斩,刺杀门牵出各路官员无数,一时引得大央王朝人心惶惶。 云长青户部侍郎,人称大学士,此刻正看着一张锦书,双眉紧蹙。 “扣扣扣!”门外响起有规律的敲门声。 “谁?”收好锦书,云长青对外面喊了一声。 “爹,是我,云上!”门外一道清洌的男音传入。 “进来。”坐正身子,云长青摊开桌上的竹简,提笔书写。 门轻轻推开,银色长衫加身,两眼清幽的少年拖着一脸轻愁慢慢走入,关了门,到云长青身边五步远站定,躬身行礼。“爹,您看看这个,奶奶说您看了准得高兴。”说着见云长青没有反对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张方正粗糙的黄色纸张。 正好云长青搁了笔,顺手接过去。薄而粗糙的奇怪触感,让他好奇的看向云上。“这是何物?” 少年摇摇头,坦白道:“不知,奶奶说是个好东西,是位隐士高人的弟子做出来的。” “哦?”云长青脸上的好奇加深了几分。“能得你奶奶看得上眼的,该不是平常物件,走,去你奶奶那问问,如今朝堂纷争不断,皇上每日劳疾忧思,我虽人不在朝中,若能给皇家添些喜事,怕日后也会少些灾乱,你奶奶倒是明白。” 少年听着这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爹放心吧,这事最多能闹两个月。” 听这话,云长青摸了把胡子,露出满眼笑意。“不错,朝廷之事你算看明白了,日后入了职我也就不担心了。”看着少年俊美的脸,云长青有片刻的失魂,甩了下袖子往前头走,心里默念:珍儿,我们上儿长大了呢! 何妞妞全然不知自己已被人关注了。新宅子布置好,前院的店铺就显得太空。那么大的店铺,就那样空放着,岂不是太浪费了。她一番思索,开个什么店好呢,开饭馆她是直接排除了,她不想跟姬无月抢生意,何况自己还欠了他好大一笔银子。做绸缎布料生意,没有棉花没啥特色,她是轻易不敢去尝试,再做成衣就更难了,没有纸画图,她就是跟裁缝描述得再仔细,也是会与自己的想法有出入的。抓抓脑袋,何妞妞环顾宽敞的店铺愁了。纸啊,纸啊,要是有现成的纸该有多好!对呀,可以弄这个!何妞妞打了个响指,说干就干,一口气跑到秦贤宇房里,踹开门,没来得急张口,就给里面的景象眩晕了眼。立马咬手指流着口水笑得猥琐。 秦贤宇冷眼含笑,*着长了些肉的倒三角上身,抓在手里的衣服干脆放了下来,坐在床边欣赏何妞妞的色女表情。“可好看?” 何妞妞吸了口口水,猛然转身,朝身后的人摆手。“哎呀,大白天的换什么衣服,小舅舅,你这是引诱女童犯罪,小心被抓去蹲大牢。” 引诱女童犯罪?秦贤宇笑了,是没了冰冷的笑。要让何妞妞看见,肯定得咋呼好一阵。天下奇事啊,原来木头也是会笑的,这世界玄幻了玄幻了,说不定哪一天石头也是会开花的,所以说啊以后下赌咒也得谨慎。 “我记得我是在自己房间,要说引诱怕是说服力不够!”这话的潜台词很明显,在指控何妞妞不经他允许擅自闯了进来,还很可恶的恶人先告状。 何妞妞摸了摸鼻尖,厚着脸皮不承认。“这里都是我的,你在我的地盘上随便脱衣服,就是引诱我犯罪!” “哦,如此啊,那在下冒昧一问,屋主小姐认为在下引诱术如何?”声音轻快,没了往日的森寒,何妞妞听得诧异,很怀疑跟他说话的人,还是不那个半天蹦出一句话,能将她吓个半死的幽灵。她装模作样,两只手挡着眼睛,转过身,从张开的指缝里偷看秦贤宇。 “哇,你怎么还不穿衣服。”何妞妞遮着眼睛控诉。 “在下在引诱屋主小姐。”亲贤宇脸不红气不喘的回答得一本正经,何妞妞打了下摆子,心里恶寒。不要脸啊,不要脸,还说不是引诱她,这厮明明就是故意的。 何妞妞再度转过身,然后很蛋定的挥挥手。“你继续自我引诱吧,我没那变态嗜好,穿好衣服到下面来,我有事跟你商量。”说完还色色的扭头往回看。 说谎话不要钱,那就多说说,不是牛人**上有这么句话么,脸皮不厚功夫不够,哪天你能做到不要脸了,你也就是一成功人士。还犹豫什么,一起来练习不要脸吧。 亲贤宇两条眉毛抖了抖,终是一个人在屋里爆笑出声。 大约过了一刻钟,何妞妞前面站了一排卖了死契的家丁和婆子。何妞妞一手拿着毛笔在竹简上写写画画,一只手不安分的敲打桌面,弄出“咚咚”的声响。秦贤宇换了身灰色袍子,一身轻便的走了进来,直接坐到了何妞妞身边的位子。 何妞妞放下手里的东西,清了清嗓子,站起身看着屋里的七八个人。当初她是没想买这么多人的,要不是这些人跪着求又价钱实在便宜,她才发了善心,这一买就给买了二十几人,直接去了她十两银,事后她肉疼了不止一下下。这会儿内院里留了几个丫头照顾两个妹妹,一个小孩给弟弟去伴读了,其余这些是暂时没得分配,正好让何妞妞拿来当店铺人手。 “大家到这里十来天了,有病的有伤的也是都该好全了。今日个,我见这店铺空了可惜,找大家来一起帮忙,办个纸店,让这里早些运作起来,挣了钱大家一起花,当然,亏了本我们就一起饿肚子。”秦贤宇一听纸店,就两眼灼灼的盯着何妞妞,直看得何妞妞后脑勺发热。 人工呼吸你会不会 秦贤宇对开纸店极为热衷,何妞妞简单交代几句,其余的事就被他包揽了,何妞妞自己一个人琢磨新型纸。草纸除了能擦屁股外,她暂时想不到其他用途,所以这种使用范围太小,得要有能写字的白纸才行。隐约记得,蔡侯纸是用破布树皮葛藤做原料的,而这些东西不像稻草一般容易处理,做起来有难度。 走在街道上,蹙着眉,何妞妞转到河边,沿着河岸往下走,三两只船从她身边划过,清幽幽的河水泛着粼光沿着河道自由伸展,捣衣的妇人哼着小曲儿,在岸边锤洗衣衫,蔚蓝的天空不时飘起朵朵棉花云,追逐着往远处而去。何妞妞来到一块草地上,面向天空仰躺下去,手里拨了一根蚱蜢草,放进嘴里嚼着。一两只白色蝴蝶在她身体上方盘盘绕绕,耳边蛙鸣此起彼伏。何妞妞惬意的闭上眼,心想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如果没有金钱烦恼,那就更好了。忽然头上一片黑影,何妞妞睁开眼,就被一阵银光刺花了,草地轻轻响动,再看过去,身边已经多了个跟她一样仰躺着的绝美少年。 “咦?怎么是你?”偏转头,何妞妞对上少年栗色的眼眸。 两人对视一眼,云上将视线转向天空,闭上眼,只轻轻的“嗯”了一声。何妞妞看着那弧线优美的侧脸,两眼发直。 “好吃么?”忽然云上的正脸对上她,睁开眼。 何妞妞一时没反应过来,少年指了指她的嘴,她才弄明白,忙翻身趴在草地上找了一根蚱蜢草,拨了不要的腐皮和叶子,递给他,自己又翻了个身躺着看云。 学着她将草茎放入嘴里嚼动,云上的眉毛轻微的往上扬了扬,再度闭上了眼。 何妞妞没有再说话,因为她感觉到,他似乎心情不好,所以她也闭了眼,杨柳树的影子被拉的长长的笼罩着他们,两人倒也不觉热,河风俏皮的撩动两人的发丝,一时像一幅唯美的水墨画动了起来,不远处,低沉的男声高声吟唱。 “打渔的儿郎诶, 归家去咯喂—— 家里俏姑娘呢, 在村头张望咯喂—— 满篓子鱼儿呢, 送美人啦呼嘿—— 渔家儿郎诶, 满心欢喜?娇┪?.....” 听着歌声两人脸上均露出满足的笑意,像是看到了一位打渔郎为了不让心上人久等,急着打渔归去手里欢喜提着一篓子鱼的情景。他们的要求不高,每天重复着这样的事情,却也满足而快乐。这种幸福很简单又很引人向往。 “噗通!”耳边几步远,传来一声落水声,何妞妞一个蹦跳站起来,正好云上也坐直了身子。 破光粼粼的河面,一道粉色身影,在水里起起伏伏。 “有人落水了!”何妞妞急忙三两步来到落水人的正前方,焦急的在河岸上转圈圈,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 “她是自愿求死的。”一道清冷的声音,自云上嘴里传出,他立在岸边,淡淡的看着河水里挣扎的人影,眉头皱成川字。 “喂,你有点公德心好不好?说不定人家有什么难处,没到走投无路的境地,谁愿意随便放弃生命!”何妞妞看着那人影一点点沉了下去,急得在岸上大吼大叫。“他妈的,人都死哪去了!”她搂了把衣袖,想要自己去试试,可一碰到河水又缩了回来。她这人什么都不怕,就怕水啊,她有恐水症,盯着水面久了就会头晕。 “十两银子。” “什么?”何妞妞不解的看着身边突然出声的美少年。大哥啊,麻烦你讲点人话行不,河里人都快死了,说什么十两银子。 少年没有作答,一个纵身没入水里。在何妞妞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划到了落水人身边,沉下身子,将人带出水面,划着水往岸边来。 何妞妞接手,把人拽了上来一看,是一位年纪青青的姑娘,长得还算端正,只嘴唇发白面无血色,想是缺氧得厉害。何妞妞赶快两手交叠按着身下人的腹部,使力狠狠按了几次,总算让她吐了几口水,可眼睛依旧闭着。 “人工呼吸你会不会?”何妞妞求救的看向一身湿嗒嗒的云上。她不会人工呼吸啊。 眯了眯眼睛,云上好看的睫毛扇了扇,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扯了何妞妞头上新买的银钗。何妞妞的发丝散开,黑亮亮的迎风飘扬,少年的脸上流着水滴,在阳光下显得性感妩媚。 “喂,你干嘛呢?”何妞妞抓着头发,莫名其妙的瞪他。这人怎么回事啊?讲话莫名其妙,做事更是莫名其妙。 “十两银,来云宅赎。”云上拿着钗子,看了她一眼,优雅的转身走了。 何妞妞瞪着那道银色背影,想着他话中的意思。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切,不就一个钗子吗,我不要了,哼!”一个钗子才二两银,要她花十两去赎,她傻的啊,再买一个也不要那么多钱,他要就给他算了。然而,何妞妞不知道,这一只钗将影响她以后大半个人生。何妞妞抛开这事,正好地上的人咳嗽几声,幽幽转醒。那姑娘睁着没有光芒的眼睛,迷茫的看她。 “诶,你醒了,刚刚可把我吓死了.。”何妞妞笑嘻嘻的看她。“以后啊,没事别寻死啊,饿得没饭吃的时候,我都没想不开哩,你年纪轻轻的,还有大把大把的青春没花完,现在就死了未免太划不来了。你有什么难处跟我说说,人生处处有惊喜,你啊,不要太悲观!” 地上的人动了动眼珠,看着披头散发的何妞妞,低声哭了起来。 “喂喂喂,你怎么了啊?你别哭啊!”何妞妞给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的给她拿衣袖擦眼泪,两只小手接着滚烫的泪水,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她。地上的人哭了好久才停了声。睁着红肿的眼睛看到身边的小女孩苦着张脸,两眼水汪汪的盯着她,两只手伸在自己下巴处。 何妞妞见她看着自己,苦哈哈的说道:“姐姐,你真是水做的人。”说完把手一翻,一捧泪水洒在地上。地上的人被她弄得好不尴尬,两边脸酡红一片。 开心的笑了两声,何妞妞拍拍她的肩膀。“姐姐快回家换身衣服吧,困难总是会过去的,不要想不开哦。”站起身,何妞妞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要让何丫丫看见,回家准得一翻唠叨,那丫头越来越有当容嬷嬷的潜质了。回头再看了那坐起身的姑娘一眼,何妞妞笑了笑。“我要回家了,姐姐再见。”挥挥手,转身,何妞妞小跑着往家里去,然而那位落水的姑娘也站起身远远的跟着她。 初探姥爷秘密 何妞妞走了几步感觉到身后的尾巴,转了身看着跟过来的姑娘。 “好姐姐,你准备跟我到何时?” 那姑娘咬着唇,眼睛蓄了泪,怯怯的看她。“我没地方去。” 敲了敲脑袋,何妞妞有些郁闷,散个步也能给自己招惹上麻烦。 “你想跟着我?” 姑娘拧着衣袖点头。 何妞妞再一次脑仁疼。“好吧,你的想法不错,不过,我有个条件。” 一听她答应,姑娘立马两眼晶晶的看她。 “你得跟我签死契,我不管你什么身份,发生了什么事,反正进了我的宅子,你就是我的人。”何妞妞抱着胸部,彪悍道。 眉头皱了一下,那姑娘红着眼睛应了。 这样也行?何妞妞扒扒披散的头发,朝后面的人招招手。“跟着吧!” “是,小姐。”那姑娘立马进入角色,让何妞妞脚下打滑。这人有没有人权自由的认知啊!她在心里替自己默哀,又得多养一张嘴,她瘦小的身板扛不起啊。 造纸在秦贤宇的忙做下,开始正常运作,估摸着月底就能开卖。何妞妞的实验处于滞停中,失败次数多了,她也没了耐心,脾气上来抱着一捆剁成节的青色竹子仍茅坑里了,破口大骂几句觉着不解气,又往上面拉了一泡屎,心里总算舒坦了。 贴身婢女冬琴不知道她在里面做什么,出来就见着一张喜气洋洋的脸,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看小姐高跳矮蹦捶胸顿足了。这姑娘要知道何妞妞刚刚疯狂的举动,一定会晕死过去。看人不能看表象,越是美丽的人思想越是龌龊,何妞妞就是典型代表。 虐完竹子,何妞妞闲得没事,大清早的叫了弟弟妹妹起床,言曰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实则虐人折磨。 “哎哎,庄庄你手怎么放的!”何妞妞瞪眼,庄庄赶紧将手放在腰部,一双睡意蒙蒙的眼睛一点点合了上去。 “来,大家再跟我来一次。我有一个大西瓜,切一半给你,切一半给他......” “咚”何妞妞还没演示完,鸢鸢就躺在地上,打着哈欠掉眼泪。何丫丫赶紧扶她起来。软着声音劝何妞妞。“大姐,我看还是晚点再练吧。”鸢鸢和庄庄立马对着何妞妞点头如捣蒜。 “不行!”摇头,何妞妞拿手指点着快要哭的鸢鸢的脑袋瓜。“小妹,你再胖下去,以后就变猪八戒了!” 猪八戒是何鸢鸢的死穴,她止了哭,赶紧摆好姿势。何丫丫无语的摇了摇头,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庄庄失望的皱了脸,轻声嘀咕。 “瞎子摸鱼有什么好练的,要这样都能成为高手,那些瞎子不都赚了。” 正好刮着顺风,何妞妞听全了小弟的话,僵着身子颤抖抽蓄。能把武学戒最具权威的太极拳,理解成为瞎子摸鱼,她无话可说了。 “妞,你们大清早的在耍什么哩?”披着一身雾气的秦老爷子,笑眯眯的站在门洞边。 “哇,姥爷,你来了,鸢鸢可想你了!”鸢鸢一阵小跑扑到秦老爷子怀里。抱起鸢鸢,老爷子笑得山花绽放,溺爱的捏了捏小丫头的水嫩小脸。 “姥爷也想着鸢鸢哩!” 小包子在老爷子脸上印了两个口水印子,卖萌的吊着老爷子的胳膊,小小声的趴到秦老爷子耳边告状。 听完,秦老爷子一双冰眼射向何妞妞。何妞妞低头憨笑几声摸鼻尖。“你别听她夸大其词,我见她长得太肥了,才这么做的。” 秦老爷子收了冰眼,温柔的看着鸢鸢,低沉着声音斥责。“长胖点怎么了,胖胖的更显得有福气。” “嗯嗯,有福气,有福气!”鸢鸢高声附和,气得何妞妞想吐血。 “对了,你们刚耍的太极拳给我看看。”老爷子依旧冷着脸,只语气软了些。何妞妞赶紧驾好马步,两手随着一口深呼吸的动作摆了个起势,慢吞吞的将招式过了一遍,收了势,小心翼翼的看老爷子。 “下盘不稳,四肢无力,气息絮乱。”放下何鸢鸢,老爷子一一指出她的不足。 “嗯嗯,姐姐就是教我们瞎子摸鱼,还骗我们说练了会成武林高手。”庄庄一吐之前的不快,说完还冲柳眉倒竖的大姐做鬼脸。 秦老爷子笑了,拍拍情绪失落的何妞妞。“妞妞说的不假,拳法不错,只练的人资质太浅。” 何妞妞泪啊,姥爷说话真狠,都不给她留点面子。她吸了吸鼻子,低头在地上画叉叉。欺负我的银都不是好银! 秦老爷子见那几个小的用不明白的眼光看他,立马自己弹了下袍子,稳稳扎了马步,两手柔中带力的重复何妞妞之前的动作,出手生风,脚步沉稳,整个人带着气韵显得阳刚有劲。 鸢鸢和庄庄看得瞳孔大张,不自觉的鼓起掌来:“哇,姥爷好棒!” 何妞妞看得就差眼珠子没掉出来了,她瞎整的玩意儿也能被人耍得这么好看,这世界真是玄幻啊!何丫丫看着欣喜,小嘴越拉越大。姥爷看起来真威风。 几人看得开心,忽然一道冷声飘了过来。“爹,你来了。” 原本耍得高兴的老爷子,僵了手脚,端正姿势,冷着脸往外头走。“妞,你那西红柿熟了,我给送姬公子处去。”说完不看他们几个,急匆匆的走了。 何妞妞点了点嘴唇,不太懂的看向黑着脸的秦贤宇,小脑瓜里有了几百个疑问。 秦贤宇甩了下衣袖,被何妞妞盯得有些不自然,没好气的回瞪她。自己迈着阔步回了前院。 “你们觉着小舅舅奇怪不?”何妞妞转身看着弟弟妹妹。 三个小孩齐齐摇头。“小舅舅很好啊,他给鸢鸢买了好多糕糕。”鸢鸢小包子皱着眉,不知道大姐又在瞎折腾什么。 看着一双双迷惑的眼睛,何妞妞摆了摆手。“算了,都回去睡觉。”鸢鸢和庄庄欢喜的叫了一声,两人奔向楼阁。 何丫丫蹙着眉,拉了拉何妞妞的衣袖,小声询问:“姐,姥爷好像很怕小舅舅!” 宾果!何妞妞眼底跳出狡黠的光芒。“嗯,你也发现了!姥爷看起来有武功,而且武功不差。” 何丫丫张大瞳孔低声惊呼:“你是说姥爷身份不简单?” 不再说话,何妞妞沉思片刻,拍了拍丫丫的肩膀。“这事我们得暗暗查,不要打草惊蛇了!估计事情没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先看看再说。” 点点头,何丫丫一脸愁思的往楼阁处走。好不容易盼来两个亲人,却是有事瞒着她们,她心里一时七上八下,怕失了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 何妞妞望着二妹忧愁的脸,重重叹了口气,这姑娘真是太悲春伤秋了,跟个黛玉妹妹似的。也许事情根本没有她们想的严重。 人为财死 午膳过后又一辆牛车停在了品香楼门前,石兰英焦急的跳下牛车,冲进去跑到柜台边问何妞妞在不在。方掌柜诧异的看她,停下手中拨动珠子的动作。 “她刚走。” 石兰英一听赶紧向掌柜打听何老二一家现在的住址,方掌柜原是想隐瞒的,哪知那石兰英急得哭起来,他正犹豫不决着,恰老石头走了进来。老石头站到自家媳妇儿身边,简明扼要的说了自己的身份,方掌柜这才松了口。 姬无月从包间下来,看见老石头夫妇离去。 “方叔,怎么回事?” 方掌柜听到声音转向声源处,看公子微皱的眉头就知道少东家误会什么了,忙开口道:“少东家,刚来的那两位是来找何大小姐的。” 找她?姬无月眉头深锁,刚刚看那两人的表情,估计是没好事了。他忽然有些担心,她那么小的一个会不会应付不来?她会不会被伤害?想到这儿脚步已不由自主的动了。 何妞妞坐在屋里两手托腮望着窗外,冬琴在旁边替她打扇。何妞妞讲了她好几次,哪知那姑娘依旧故我。算了,反抗不了,就享受吧!感受着丝丝凉爽,何妞妞的脑袋越垂越低。 没等她找周公下棋,阁楼里一阵脚步声将她惊醒。 “出什么事了?” 冬琴已经轻手轻脚到门口了,这会儿见她醒了,也不再约束自己,摇摇头,拉开门往外面看。 “大小姐呢?”秦老爷子黑着张脸,领着面无人色的老石头夫妇站在楼梯拐角上,秦贤宇走在最后。 “大小姐在......”冬琴的话说了一半,就给走出来的何妞妞接了过去。 “我在这里,下面去谈!” 一群人转入一楼大厅,何丫丫跟何鸢鸢也被声响吸引了过来,何庄庄去了书院,自是无法知道了。何妞妞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几人的面部表情,淡淡开口。 “说吧,出什么事了?” 几人听她这话都沉默了。石兰英带着哭腔突然跑到何妞妞跟前跪了下来,吓得何妞妞赶紧挪开身子跳下椅子扶她。 “——婶子对不住你!” “石婶子,您快起来,有话我们坐下好好说。”何妞妞的一颗心也被这一出弄得七上八下。手忙脚乱的拉扯石兰英,她自己也慌了,求救的望着一脸疼惜的老石头。 “让她把话说完。”老石头虽是心疼却也狠了狠心。不给媳妇儿一个教训,她以后怎么会长记性! 不带这样的吧,何妞妞无语了,偏头看姥爷,只见姥爷满脸黑气完全将她的视线挡在黑气之外了,秦贤宇那厮早就到了忘我的境界,他静坐不动,两眼寒冰,不知神识跑去了何处。转了一圈,没人救她,她只能自救之。 “石婶子,你不起来我就跟你一起跪着说。” 石兰英忙摇头,拉了何妞妞两人各自坐好。“妞妞,都是我嘴巴欠,听着那些媳妇婆子说得难听,我就...就一时没忍住,将你看中的宝贝——给说了出去。”石兰英涨红着脸,满心满眼的懊恼。何妞妞没有做声,一脸平静的等她把话说完。 “今日秦大叔说要给你送菜,让我帮着看上半日。”何妞妞明白的点点头。 “原本我也是想早些过去的,哪知红翠她舅来了,给耽搁了些时辰,再等我打开院门,菜园子的门开着,里面却只得一小半蔬菜了......” 听到这些,何妞妞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她是该喜还是该悲,喜的是不用给全村送种子,她乐得轻松。悲的是,辛辛苦苦日盼夜盼终于盼到丰收,结果是守护的成果不翼而飞。她的心顿时拨凉拨凉。 “...里正和我说了,会查清楚此事——” “不用了。”何妞妞打断石兰英,声音里充满了悲怆和无力。“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查不查清又有什么关系,左右出不了那个村。” “妞——”秦老爷子沉着脸唤了一声。 何妞妞没什么精神的看了他一眼,叮嘱一句:“别做傻事。”接着自己站起身走了出去,没有留意到秦贤宇脸上撕裂的冰山一角,和那双冰火两重天的眸子。 她一边走一边回忆,心惴惴的痛,幸好她现在改做纸了,如果晚了一步,岂不是又要面对饥寒两难的困境,这些人还真是不想让他们活呢!前一次的秧苗估计也是一样,总有人见不得你比他过得好。为什么她努力的成果,总是要遭遇种种失败,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一个失败品。 何妞妞神思恍惚,姬无月走近了她才看清是他。 “陪我出去走走。”没有温度没有力量的童音,听得姬无月心中一阵绞痛。 “好。” 牵起何妞妞的小手,冰冷的寒意一下子传了过来,姬无月紧了紧她的手,心里说不出的闷痛,以前那个跟王厨子大呼小喝的丫头不见了,好看的月牙眼也失去了光亮,他感觉她把自己裹进了茧里,他虽然牵着她,可他进不去她的茧。 “什么?”门洞边秦老爷子惊讶的张大瞳孔。 老石头夫妇给人带着先走了两步,听得秦老爷这一咋呼的声音扭过头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秦老爷子见老石头夫妇没在意扭头走了,才又转头盯着秦贤宇。 “我要回去。”仍是这四个飘着冷气的字。秦贤宇收回远眺的目光,整个人似是从冰窖里挖出来的寒气浸人。 秦老爷子一脸复杂的看他。“何日动身?” 秦贤宇蹙着眉思索了片刻。“下个月底。” “可想好了?”选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回去,秦老爷子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他所做的决定。 “嗯。”一个字,懒得做过多解释。秦贤宇皱着眉头,暗想他离开后她有什么表情。是喜得多还是怒得多。估计是喜,不过他会让她怒得多的。 “那,好吧!” 秦老爷子转过身,眼眶里晶莹流窜却始终没有掉下来,走到花园中间喘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宽厚的背微微颤抖,他一时对自己今天的反常难以接受,骂自己什么时候跟个娘们似的,活了这么多年,何时没有见过离别,这一点点算什么。然而,他不知道,这一次的分别竟成了永别。 病了 早上醒来,何妞妞感觉嗓子眼火烧般疼痛,一抬头一阵天旋地转,胃里跟着翻江倒海,吐又吐不出,说不出的难受。这边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冬琴,很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近,拉开门,一身青衣的冬琴丫鬟出现在门口。 “小姐,今儿怎么又起.....”早了两字还没出口,就见一道人影已经到了跟前。冬琴扶着何妞妞躺好,脸色焦急的说:“小姐,你脸色好难看,快躺好,冬琴找个医郎来给大小姐瞧瞧。”说着站直身子又要往外头跑。 何妞妞赶紧一把拽住她,奈何人在病中,本就人小力小,现在更小,打了对折。动作大了,脑袋“嗡”一声,眼前黑影一片。何妞妞看不见人只好闭上眼,张嘴唤住冬琴。这一张口,却更让她无语,在脑子“嗡嗡”的干扰下,她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她知道自己是确确实实的说了话。这一刻她是真真切切的体验了一把聋哑人的生活世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她坐在床上只能感觉到,身下的床板,而四周哪面是门口,她一点也搞不清了,手里死死抓着冬琴,用说话的感觉想告诉身边人别急,可呼吸像一时不够用,一股冷汗袭遍全身,浑身的力气使不上来,她知道再勉强自己只会陷入晕厥,索性收回手,让他们去折腾。随后闭了眼,任由自己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她眨眨眼睛,有些不确定的盯着,正端着一碗东西走进来,白衣翻飞,栗色瞳孔的少年。眨眼,眨眼,再眨眼,眼前人不仅没给眨没,还眨得越来越近了,走到床边,对着她飞了一记电眼。何妞妞不自觉的抖索了下,难道自己是得幻想症了?要幻想也不应该是他吧?虽然这家伙卖相不错,不过这语言沟通能力,实在有待加强....... “小姐,你醒了!来,吃药!”冬琴的出声适时将苦思冥想的可妞妞拉回了现实世界。 哦,原来这屋里不是只有他和她两个人啊,再仔细看少年背后,一群小萝卜头围拢到她床前。何妞妞嘴角抽了抽,最后给自己白痴的行为找了个极好的借口:我只是病了眼神儿不好! 一勺带点黄色的白粥出现在眼前,何妞妞愣了。再用鼻子嗅了嗅,嘴角勾起弧度。张开嘴,果然是她记忆中香香甜甜的味道。何妞妞一连吃了一碗。冬琴见她吃得欢喜,要再去拿点,给何妞妞阻止了。 “我吃饱了。” 沙哑的嗓音,让屋里所有人脸色变了几变,包括刚走进门一会儿被何妞妞忽略的秦贤宇和秦老爷子。 何妞妞自己也给吓住了,乍一听到像唐老鸭般的破喉音,她都不敢相信,刚刚那是她的声音。 还是冬琴最先反应过来,好歹早上她已经听过比这还恐怖的了,此刻低声应了声,悄悄退到人群之后。 庄庄小包子已经在众人不知不觉中,翻身爬到了何妞妞身边,黑亮的眼睛里晶莹毕现,何妞妞看着心底一阵柔软。庄庄抱着他,只凄厉的喊了声“大姐——”几个小娃都哭了。 那后面隐藏的话语不说谁都懂。何妞妞这个最不喜欢言情剧里煽情戏镜头的,都忍不住红了眼圈。鸢鸢张着嘴巴抓着她的手,一边哭一边喊:“大、姐....鸢..鸢,以、以后...会——乖...乖的!唔——不...吃——唔——糕糕了......” 何丫丫坐在床沿上,红的像核桃的眼睛,哭得发不出声音来,只紧紧握着何妞妞的另一只手流泪。 何妞妞郁闷,她其实很不喜欢哭,可到这里变得越来越像水女人了,她都不知道以前的潇洒姐还是不是自己。那件事确实令她很伤心,比秧苗浮起更伤心,因为那是自己辛辛苦苦、勤勤恳恳、日复一日付出的努力和期盼,到她快要成功的时候,有人将她一掌拍回了地狱,那种感觉太苦,太憋屈,太压抑,悲愤得不知要用什么情绪来表达。所以她又一次封闭了自己的感知,任自己去彷徨去游荡,伤心完毕之后再缩回了那个自我修复的堡垒。 只是没想到这次的打击太大,把身体里隐藏的病给勾了出来,顺带着还给她染上了风寒,真是祸不单行日。 她没想到也没发现,自己一个任性的举动,竟给弟弟妹妹们带来了多大的恐惧,更没想到过在任性之前她身上的负担和责任,现在她懂了,为何前世的老爸总说,逃兵永远不会知道当兵的真正意义在哪里。而她曾经就是一个逃兵。 这么一点点的伤心和挫折就要丧气吗?何妞妞在心里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你没出息,你窝囊废,你跑了自己舒坦了,想过别人的感受吗! 何妞妞努力让眼泪止住,强扯着微笑,用破嗓音安慰:“我不会丢下你们,我不光要看到庄庄做大官,看见鸢鸢长大,看丫丫嫁个如意郎君,还要看到我们各自的子孙,然后一起变老,坐在一起回忆我们经历的那些曾今。” 她的话沙哑破碎,不长不短,却让一屋子的人都沉下心来,想象着整幅流动画卷,没有过多追求,只要最终能够一起慢慢变老。 秦老爷子不自觉的留下热泪,红着眼默默转身。秦贤宇神色复杂,脸上忽明忽暗,站在原地不知想些什么。云上波澜不惊的栗色眸子里瞬间炸出一个漩涡,盯着何妞妞的眼神透出异样的光亮。 “大姐,我相信你了。”庄庄从何妞妞怀里仰起头,红着眼睛看她。 何妞妞笑了笑,两弯月牙眼晶晶亮。“当然你们也不能抛下我,我们一起遵守这个约定。” 说着何妞妞给鸢鸢擦泪水,鸢鸢也伸手替她擦。何丫丫从袖口拿出绢子,给鸢鸢擦口水鼻涕泡泡。 “好!”庄庄的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沙”声洪亮传出。 “嗯!”鸢鸢和丫丫随后一起点头。 何妞妞看着他们信任自己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念着:感谢有你们的存在,感谢你们信任,感谢我糊里糊涂的穿越,感谢.......很多很多无法说完的原因。总之,遇到你们,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 何妞妞笑了,脸上滑下一行泪。 ps:今天又停电了,明天要去县城医院,估计要到今天这个时候才能更上来,还有我们这过两天要发大水,可能中间会有断更。雨阙先在这跟大家说明一下。好了,祝筒子们每天过得愉快! 纸比肉贵 何妞妞的病没什么大问题,就有点低血糖而已。遣走了几个小的,她看着剩下的两位男士弯了弯嘴角。 “何小姐又欠了在下五两银!”清冷的声音缓缓出口,凤眼里滑过狡黠的光芒。 “五两?”何妞妞哑着嗓子叫得吃力。“你干嘛不去抢,还有你谁啊?我又没让你治!”翻翻白眼,何妞妞耸耸肩膀。两勺蜂蜜而已,不给,不给,就是不给!你能拿我怎样? 挑了下眉毛,秦贤宇抿着嘴唇,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小丫头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多么诱人,居然对着别人撒娇,他嫉妒恨,顺带着看云上的眼光都夹着一股阴冷之气。 云上勾了下唇,忽然对着何妞妞微笑,一时间房内像开起了无数桃花,撒了何妞妞满心满眼,就连秦贤宇也被震慑了好一阵。 “那下回换何小姐来照顾在下好了!”云上收住笑,站起身。提脚转身对着秦贤宇使了个眼色,走了两步又转身道:“在下姓云名上。”说完,仰头潇洒的走了出去。 何妞妞被电花了眼,一时没缓过神来。秦贤宇看她傻乎乎的样子,没好气的往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嗷!痛——”揉着痛处,月牙眼满含怨气的瞪着床侧前寒气逼人的家伙。你丫就冒寒气吧,反正天气挺热,降降室温再好不过。 秦贤宇气闷,沉默良久,从牙缝里憋出一句话:“不许看他!”说完自己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往外头走。 “什么呀?”何妞妞在后面穷追不舍。“喂!喂!你把话说清楚?诶,小舅舅——”扶额,抠脑门儿。她是真不清楚自己哪里惹到他了,想了半天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男人都是神经病,非正常人的思维所能理解。 步入湖心亭,云上一只手背在背后一只手抵着下颚,栗色瞳孔里映着一朵傲然挺立的红莲,两束碎发从耳鬓边垂下,搭在胸前一飘一摇。头上玉扣簪了一半乌发,剩下一半披在身后。一群小丫鬟站在阁楼上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小声嘀咕,给冬琴一声轻哼又各自闭了嘴,红着脸忙手上的事去了。 秦贤宇走近,在云上身边站定,收了身上的阴冷之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到两人脸上。 “秦公子识得穆炫华?”云上淡淡出声好似漫不经心的一问。 浑身绷紧,秦贤宇沉着脸看他。“不知云公子此言何意?” “秦公子在紧张?”云上放下手撑着亭栏,眼睛对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声音平缓。“我只是很奇怪,秦公子跟穆家长子长得可真像!出此一问并无它意。”说完眼睛清澈的对着秦贤宇。 “原来如此,能得云少爷一问,实乃秦某之幸。”秦贤宇暗暗紧了紧拳头,心惊此人眼光之毒辣,沉稳不破的扬唇轻笑:“在下只是一介酸儒,生于山野长于山野,以野菜粗粮果脯,读得古人之简,尚不闻穆家所在何处,更不用说识得穆炫华之辈。” “哦?看来是在下误会了。”眯了眯凤眼,云上对着他拱了拱手。“还望秦公子不必在意。” 拱手回礼。秦贤宇笑了笑。“云少爷客气了。” 收回手不再客套,云上直接开口道:“山高路远,步步维艰。河蚌相争,渔翁得利。秦公子,告辞了!” 秦贤宇皱了下眉,目送少年离去,一个人站在亭中,望着天上遥远的一处,低低的叹息一声。纵是前方道路艰险,也不能阻挡他回去的决心,他势必要亲手为母亲和贤宇报仇 六月的天气,熏得地上暑气烫人,知了恹恹的发出断断续续的鸣叫,树叶散失了水分,耷拉着身子,软绵绵的暴露在阳光下。“滴答滴啊!”竹篙上湿衣衫,在土地上留下一块湿印子。 “老板,来一斤草纸!”一处街角传来熙熙攘攘的吵闹声。男人们裸着膀子,仰着脖子往一处推挤。女人们打着布扇子,举着油布伞,眼巴巴的往里头瞧,时而低头交流几句。 “哎呀!老板,怎么又说没有了,我可都排了好些时候,买不回去,东家又得给我脸色,要不您看着把那一斤给我。” “一人半斤?” “不行,是我先来的。我多付你一倍,纸归我!” “好吧,就一人一半,老板你下次可得多准备些货,我过几日还得,可别又让我空等了。” 纠纷总算解除,一位顶着双头发髻小姑娘瘫软的趴在柜台,浑身汗津津散发的熏人的异味儿。伙计们一个个的就地而卧,恨不得死在地上,秦贤宇脸上滴着汗液,窝进隔间的椅子里,两只手虚软的倒了茶,往里猛灌,以往的礼节都抛到了脑后。缓了口气,又倒了杯茶,走到柜面边递给好像睡死的小丫头。 等得声响,何妞妞艰难的睁开眼,瞥见眼前的茶水,一把抓了过去,狠狠的喝干。舔了舔嘴,亮光闪闪的看向递茶水的人。“还有没有?再来一杯!”说完把杯子伸向秦贤宇。 可爱的小摸样看得人好气又好笑。秦贤宇伸出手往小丫头脸上捏了一把。“没了,要喝去里头自个儿倒去。” “哎呀!人家累了吗?人家要睡觉,好困啊!”说完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两片眼皮子尖尖盖住了乌溜黑眼。 何丫丫从里头端了一盘子水果往何妞妞鼻头前晃了晃,某个刚睡去的人,立马抬起头两眼炯炯的扫向水果盘。 “哇,梨子啊,丫丫,大姐我爱死你了!”喊完何妞妞扑向水果,抓了个梨子就啃。 “大姐,那我呢?”鸢鸢手里拧着茶壶,跟几个小丫鬟给伙计们逐个倒水喝。 “由由也很蹦!”何妞妞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字音。 庄庄乐呵呵收起手里的竹简,放到何妞妞手里。“姐,这纸比肉都贵了五文,竟比它还好卖。今天收了五十七两半,除去材料费,还有四十两之多。” “嗯嗯,今天给大家加菜,每人赏银一两!”何妞妞笑眯了眼,庆幸总算让她熬了过来,没有银子的日子是恐怖的,但现在纸张太单一,必须实验出新型纸,这样她才能走下一步计划。 夜半敲门声 夜,温凉如水,繁星点点,一弯残月当空。星星萤火忽明忽灭,寂静的夜里不时传来几声犬吠,微弱的灯光透过树影露出丝丝斑驳。 “四娘!”一座高宅大院的小角落里,传来轻轻的一声呼喊。 “峤郎......咳咳!”小暗屋里悉悉索索,传出女人微弱的声音。“你快回去,他们正等着抓你!你快走!” “不!我不能眼睁睁看他们弄死你和我的孩子,我是个男人!我想好了,乘着今晚我们一起逃出去。”男人的嗓音带着祈求。“真受够了这遮遮掩掩心惊胆战的日子!四娘,你等着,我来给你开锁。” “走?我们怎么走?你别忘了卖身契还在他们手中!我们又能去哪儿?”女人的声音凄凉哀婉。 只听得门哐当一声响,铁索被打开。男人推开门,拉出女人,两人空着两手,什么都没带。 “快走,不然屋里人醒了,我们就逃不掉了。就是你不为自己着想,总得给肚子里的孩子考虑清楚。难道非要去沉河!我是不会赞同的,你前脚去,我后面就跟着下河!我峤郎不是怕死的人!”男人言辞恳切,拉着女人小心往外头走。 女人哽咽了几声没有说话,跟着男人的脚步转到一处后门。一位老太婆等在门口,手里拧着大大小小几个包袱。 “娘,我们走!”男人拉开门,接过老人手里的东西挂到自己胳膊上,回头朝黑漆漆的院子望了一眼,轻手轻脚的跨了出去。 三人沿着一条土路急匆匆的走着,暗沉的气氛使每个人心事沉重。 “峤郎,我们去哪里?”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男人听得这个轻声笑了起来。“四娘,你还记得你二哥家的侄女侄子么?” “你是说妞妞他们?”女人声音又虚软了几分。“那几个孩子当初来借粮给你拦在了外头,如今都不知过得怎样?” “哎,我也是没办法,只给了他们几个包子,大夫人不让你知道,我身上也没几个钱。”男人也是无奈一声长叹,后又语调轻快的说:“还好,他们过过来了,如今在城里开了家纸店。就是今儿大夫人要我去买的那纸,生意好得不得了,我废了好些功夫才买到。要不是大妞自己掌柜,我哪里会知道是他们。” “真苦了他们四个!谢天谢地,谢老天保佑。”女人很激动,随后又担忧的问:“我们去找他们怕是会给她几个添麻烦。我这做小姑的不仅没在他们身边起到亲人的责任,而且在他们最难过的时候避而不见。我真没脸去!” “不难怪你!在宅中,你地位最低,处处受几个大房压制,处处不得自由,他们要是明白,就能理解你心里的苦。掺上我的事,更是让你在宅中尴尬,四娘,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 “什么苦不苦的,我还得谢谢你经常接济,要不然哪还有何四娘的存在!” “你们两个就别互相责怪了,我老婆子瞧着还是先去,你大侄女处躲躲,看他们有什么想法。若不行,就折了我手里的首饰换些路费,咱们换个地儿自己过日子去!”一直没吭声的老婆子发了话。心想着总算是让她脱离那个大深宅,活了一辈子,尽是为别人劳作,这回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娘你说的是。”峤郎紧了紧手里的包袱,裂开嘴憨憨的笑了。真好,有娘有媳妇儿,还有未出生的宝宝,他现在也是个有家庭的人了。 何四娘笑了笑,一只手在平坦的小腹处抚摸,眼神温柔,脚下迈动的步子越发轻快。 “扣扣扣!”急促的敲门声,使夜显得不太宁静,不多时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声。 “来了,来了!大半夜的谁啊?”门房老陈一边扣着盘扣,一边拉开店门。手里举着一根点着的枞树枝。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三人。“你们有事?” “对,我们是你们东家的亲戚。出了点事,想见你们东家。”峤郎抓腮挠耳显得很不自在。 “东家都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来!”老陈狐疑的皱了皱眉。心里琢磨着怕是别人看主子人小好欺负,上门找事的来了。所以冷了脸,往外推辞,再说这大半夜的,他也不好把主子叫醒。 峤郎见事儿不成心里有些着急。他一个人带着老人孕妇,心里实在有些不放心,大晚上的也没处去找,万一给主家的人发现了,他们就是死路一条。 “这位大哥,大半夜的吵着你是我们的不是。可我们也是走途无路。”何四娘站出来从身上取下一根银钗,递给老陈。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可不是那种人,您还是自己收着。”老陈一脸严肃。 何四娘轻轻笑了。“大哥,你弄错了。劳烦您将这只钗子捎去给你们主子,就说有个叫何四娘的来找他们赔罪,问他们还认不认我这个小姑。” 老陈听得明白,尴尬的接了过去,咳嗽一声掩盖脸上的表情。看这夫人的摸样,倒是和二小姐有些相像,怕是真有这一回事儿。立马欣然接受。“好,我去问问,你们在这等着。” 何妞妞被冬琴叫醒,揉着眼睛不解的看着她拿给自己的钗子。很小巧的一只梅花钗,何妞妞盯着丫鬟,示意她说说情况、 “小姐,外面老陈说有个自称何四娘的妇人问你认不认她做小姑。”冬琴如实禀报,心里也很是诧异。 “何四娘?”何妞妞点了点下颚,双眼里尽是疑惑。“是了,她是我小姑,怎么大晚上过来了?” “不知。陈叔只说他们背了包袱,看样子是发生了大事。”冬琴收好何妞妞手里的钗子。“小姐可是要起?” 何妞妞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不了,你让陈叔带他们到这边二楼住下,明儿早上我再去见见!不早了,你忙完了也早些睡,女孩子最是不能熬夜。” 冬琴听得心里一暖哄哄的。“是,奴婢知道了。” 何妞妞跳起来伸手敲了冬琴的脑门一下、“教了多少遍,不要奴婢奴婢的,你就你,听着就让我心里别扭。” 揉着脑袋,冬琴抿嘴笑了,她家主子真是心好。替她拉好被子和蚊帐,丫鬟走了出去。 麻烦不断 早上,何妞妞刚吃完早饭,就给陈叔咋咋呼呼的声音吵到了,拿手绢子擦了擦嘴,冬琴已经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块布走了进来,俯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两句。接着,就见何妞妞黑了脸色。将手里的布头递给何庄庄。 “你给姐姐念念上面说了什么?” 庄庄放下筷子,和其他两个对看几眼,接过布头,两行飞舞的大黑字,让小家伙皱了包子脸。 “吾远赴京都谋职,借银百两,他日加倍奉还——秦贤宇留书。” 听完,何妞妞两眼里跳出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抢来布头在手里攥啊攥,恨不得捏成飞灰。一转头对着冬琴道:“去,帮我把库房的木匣子搬来。让康大叔来我这一趟,对了,昨晚上来的那些人让他们到大厅候着。” “是,奴婢告退。”屈膝行礼,冬琴倒退着走了出去,临到门口,给外面两个小丫鬟使了眼色。 何妞妞这才站起身,来回在屋里走来走去,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好你个小舅舅,老娘供你白吃白喝,你不感激就算了,还摸走我那一点点血汗钱,**的最好别让我再碰见。 “姐!”何丫丫放下碗筷,有些担忧的看她。 “没事,他们爱走便走,我们又不是没他们活不成。”何妞妞转过身插着腰,说得义愤填膺。 何庄庄突然想起一件事,开口道:“大姐,夫子说,今日要带我们去知州府交流学术,一两天之内怕是回不来。” “哦,这事你怎么才说?”何妞妞反应慢了半拍,理解过来后,跳着脚没好气的瞪他。“你才多点儿大啊,我不放心你去。要不,这次就别去了。” 庄庄立马噘起嘴,两眼水雾朦胧的看她。“夫子说三年才一次呢,大姐!” “那就等三年好了,过三年你也才十岁,早得很。反正这事我不同意,才去上了几天课堂就要讨论学术了!这路都没走稳,能跑么?”何妞妞铁了心的不同意。庄庄嘴巴鼓了一包气,横眉竖目的看她。 “在家跟我学点知识,以后姐姐的生意可是要给你们打理的。所以从现在起,一个个的都给我乖点儿。”何妞妞没有错过小庄庄眼里一闪而过的鄙视。“你们别小瞧大姐姐,我告诉你们,人家想要跟我当徒弟我还不乐意收呢!”大姐大的一手叉腰一手点着屋里几个,何妞妞抱起小胸笑得邪气。 三个小娃不自觉的打了几个寒颤,介于上一回的瞎子摸鱼事件,他们心里很惶恐接下来会遭到怎样的蹂躏。看到一个个缩脖子的神情,何妞妞得意的哼了几声,晃着优雅的猫步走去正厅。 何四娘几人惴惴不安的等在那里,看见一身细布绣花衣裳的何妞妞身后带了几个丫鬟走来,几个人忙站起身行了个半礼。何四娘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打量多日不见的大侄女。 “一家人不用如此多礼。“何妞妞走近,一把拖住何四娘的身子。“小姑姑,来,给妞妞好好说道说道,碰上啥麻烦事了?” 何四娘一时傻愣住了,竟不知这大侄女会直接问这个,忙抬了头,就着何妞妞的手重新坐回椅子上,看着长高了些,满含笑意的丫头,恍如见到了曾经疼爱自己的二哥。 “妹子,听哥的,拿着钱去外面躲上一阵子。咱娘是个什么人,你倒还不清楚!早些走了,省得给那老头子逮到去做小。你还年轻,总不能一辈子给咋娘给毁了......” 当年,她十五,正是青春年少,村里上门的小伙子很多,但最后却在无意中让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乡绅看上了,耍着各种手段,逼她上花轿。二哥新婚前劝她逃,她很感动也很心动,可是她知道她不能走,她还记得老乡绅说的话,要是她不嫁,他们家的田地就都会被收走。她知道那个人不是说着玩儿,所以含着泪爬上哥哥的背,走进了那座深宅,一住就是十年。连二哥的葬礼都没能回去看看。 何四娘红了眼睛,伸手摸着何妞妞的头发,开始喃喃自语:“妞,小姑姑对不住你啊——当年二哥说得对,那里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小姑姑怕是会连累到你,明天我们就走。” “走?这么急?”何妞妞望着与二妹妹有些相像的脸,不自觉的感觉有些不舍。刚刚走了两个亲人,现在来了一个,却是又要离开,她一时感觉心情很压抑。“说给我听听。” 何四娘想了想,觉着这事不能瞒着她,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半,即便是半遮半掩,何妞妞还是从中摸索到一些东西。 “小姑姑,这事确实挺难办。而且,你又是怀了孕,这事得早些办了。家里是不能回的,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只手里有些银子,等下我差两个人送你们去别处暂时避避风头,你们在外地换个名字过活,等你们安顿好,我再带弟弟妹妹们来看你们。你看可好?”略一思索,何妞妞觉着她姑姑算是个有点自由意识的人物,不管过去对自己怎样,至少现在对自己的关心不是假的。 何四娘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一双大眼睛含满泪水,成线状往下掉,握着何妞妞的手低低呜咽。“妞,你不恨我?” 原来她是担心这个。何妞妞笑了起来。“恨,没饭吃的时候见不给借粮的人都恨,现在我知道小姑姑也有苦衷,心里怪不起来了,只恨没能早点让姑姑脱离苦海日日受那等非人的折磨!”何妞妞说完,转头望着一边坐立不安的男人。“我小姑姑可是交给你了,你日后可得好生待她,至于你的卖身契我看能不能使个什么法子弄过来,你只要好好带着我姑姑过日子就好。” 男人听他这话,立马站得笔直,一脸严肃的说:“四娘这辈子很不容易,我会好生待她。只要我峤郎有一口饭吃,断不会让她和孩子饿肚子。” “嗯,不错,你这小姑夫,我认下了!”何妞妞一颗心归位,为何四娘能找到一个好归宿欣喜。大宅门里的女人,实在可怜,能走出来有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实属难得。她衷心的希望他们能够幸福的过一辈子。 走吧走吧 何妞妞握着手里的钗子,送走了何四娘几人。自己一个人望着阁楼外的景色,心里说不出的空虚,好似到了这里,就经常尝到离别的滋味儿。她已经很后悔曾经的不珍惜,现在好想让这个家热闹起来,奈何发现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永不可能完满的。何妞妞惨淡一笑,自己什么时候也这么多愁善感了,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扭头正好看到鸢鸢在门口探头探脑,何妞妞再次庆幸,还好有小包子们一直陪着自己。 “何鸢鸢,你又做什么坏事了?”何妞妞对着门口勾手指。 鸢鸢吐了下舌头,小手背在身后动了动,后头的庄庄得令,立马端了个大盘子走近,何丫丫看他端得一颤一颤的,担心得几次想接手,都给何庄庄一个眼神扫了回去。 三个小孩像练好的从左至右一字排开,脸上的表情真挚无比,嘴里字正腔圆的吐着想好的句子。 “丫丫(庄庄、鸢鸢),祝大姐生辰愉快!身体安康!一生无忧!”说完几个小孩将各自的东西拿了出来。 丫丫的礼物是自己学了三个月终于成形的一套百褶裙,嫩绿色长裙掺了一件橙色绣花小袄子,看着就让人喜欢。 庄庄的是一碗长寿面,热气腾腾的,里面放了肉末野葱,闻着香味儿很对何妞妞的胃。 鸢鸢小包子,则是两手蹭啊蹭,好久才一脸皱巴巴的看向何妞妞,站走屋里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脖子。 “姐姐,我背一遍乘法口诀吧,上次姐姐教到九,说是教完了的。现在鸢鸢从一到九连着背一遍。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一三得三,一四得四......”小丫头的嗓音甜甜腻腻的,何妞妞此刻眼眶湿湿的,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原来这几个不是没有想法的,他们甚至比自己更敏感,比自己更懂得怎么去感恩,他们的心里已经装下了这个做什么都不太尽心的自己。 鸢鸢背着,庄庄拉何妞妞到桌上吃面,殷勤的递了筷子,用小鹿斑比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何妞妞鼻子很酸,吃到嘴里,味道很平常,可是能让她感到幸福。心里柔软成棉花,何妞妞抱着碗,不客气的两口扒拉完,舔了舔嘴角,回味无穷。鸢鸢背完了口诀,两眼水灵的看向她。 何妞妞笑了,走进里屋只道了声:“你们在外面等着,我一会儿就出来,等下我们去外面逛逛。想买什么跟姐说!” 拿了新衣服,何妞妞乐滋滋的跑进里间,换上新装,摸了摸满心欢喜,又跑到外面,在几个笑容满面的小孩面前转动身子,不断臭屁的摆着各种动作。 “好不好看啊?”何妞妞很二的做着伟大思想者的动作,一手握拳抵着下巴,坐在椅子上弯着身子自以为很有范儿。 几个小孩想也没想,直接回她:“好看好看!可好看了!” 庄庄还很狗腿的补了一句。“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孩子,你不知道真话说多了就显得很假了么!何妞妞没了作秀的兴致,朝身后一群挥了挥手,喊来冬琴,几个人带了些银子,一路欢声笑语的蹦了出去。 第一站直蹦品香楼,有好些日子没见着姬无月了,何妞妞自己过生日,第一个想到要与她分享喜悦的人就是他。高高兴兴的来到门口,却是见着方掌柜笑盈盈的走了出来。 “哟,何小姐来了!”方掌柜跟她弄熟了,聊起话来早没了以往的拘谨。 何妞妞笑了,指了指身后的弟弟妹妹。“生意忙完了,就带了弟弟妹妹出来走走。看方伯伯这里生意不错就来凑个人气儿!” “哈哈哈,何小姐真会开玩笑,你那地儿的人气儿还少!”方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走,我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何妞妞心里开心,拉了鸢鸢跟在掌柜身后,一边听着掌柜的说话。“前些日子来了些游商,给带了好些稀罕物,公子看着喜欢都给买了下来。” “哦?这倒是奇事,快带我看看。”游商啊?不得不让何妞妞遐想连天,这个时代游商可是个少见的职业,能活着回来游走几国的,实在不容易。说白了,她其实是对那些东西好奇,想看看是不是有自己认识的东西,顺便了解一下这个时代与自己的那个时代是不是类似。她不懂文字,只好从这里入手。 神秘的笑了笑,方掌柜带他们到天子号包间,自己转了出去,不多时搬了个圆圆球状物走了进来。 何妞妞眼睛直了,没等方掌柜招呼,就嚎着扑了上去,抱着那东西不断的耳鬓厮磨。“西瓜啊!呜呜——我居然还能见到你!” 方掌柜被她这一扑,真个人都纠结了。姑娘你咋看到它比看到金子还热情呢!当初,公子要给她加银两也没见她这么欢喜。 “方伯伯,这个瓜你还有么?”何妞妞亲了亲西瓜,两眼大放光彩。 “这个......”嗫嚅了一下,掌柜搓了搓手。“不瞒姑娘现在库里还有两个,总共是五个,给公子带走了两个。” “带走?”何妞妞没有错过这句话里的疑点。 “呃——”给何妞妞的眼神儿看得有些不自在,掌柜干咳一声,回她:“何小姐还不知,我家公子前几日归家了,老妇人催着急,公子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一时忙着,想姑娘会来的,就把这事搁着了!” 离开了?何妞妞心里吹进了凉风,刚刚还笑嘻嘻的转眼就暗云密布。看着方掌柜的眼神儿都带着怨气。 啊?你什么时候搁着不好,你偏偏搁到我生日时候告诉我,你什么意思啊,啊? 方掌柜伤了,小丫头的眼神好怕怕呦!说了几句让他们自己好好玩的话,就脚底抹油,撤了。 几个小包子皱着脸,为着何妞妞不开心而不开心,几个人一致的把担忧的眼光对向何妞妞。 “没事没事!不就走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走吧走吧!姐我吃完你西瓜,吃空你的酒楼,吃穷你们这些个没良心的家伙!”何妞妞脸上笑得开心,操着方掌柜拿来的菜刀,一刀两开,再均成小块递给几个小包子,自己拿了一块,眼睛在低头时掉下两颗泪。 新型纸 何妞妞强颜欢笑同弟弟妹妹过完了十岁生日,她心里憋了一股气,说不上是气谁,只觉得闷闷的痛,做什么事都不得力。躺在床上闭着眼,脑袋里闪动一幅幅画面,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短短的三个月,她像经历了一辈子,连心也跟着老了。是的,就是老了,为一点点事感伤,为一点点情泪流满面,为一个个人心伤,她变得越来越柔软了,离那个曾经的潇洒姐也越来越远。意识到这一点,何妞妞打了个机灵。不行,她不想人未老心先衰,她一定要坚强起来。不就是几个朋友么,多交些就不会寂寞了,她又不靠他们什么,爱来来爱去去,没道理把自己气着,娱乐了别人。想清楚后,何妞妞翘着嘴角沉入梦中。 一晃眼又过了一个月,何妞妞的新型纸终于出炉。要说这事还得归功于何妞妞那次抽风的行为,她闲花园太空了就使了新任管家康叔打点打点,正好康叔使了人在院子里种了些花苗,院子慌久了没肥气儿,他自己跑去掏粪,这不就掏到了何妞妞仍进去的竹节,何妞妞闻着院子一股子臭味寻来,就看着上了年纪的康叔对着一坨黄金便便上下其手,胃里差点就翻江倒海了。康叔瞧见了她,急着为自己辩解,一使劲手中的竹节碎了,何妞妞忙让他将这些竹节挑出来洗好,放进石坑里捣碎。重复一遍做纸的流程,这次还真让她实验成功了,虽效果没有现代中见到的好,厚薄不均,但她已经高兴得就差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他们相遇了。凡事说得好,万事不要纠真,像这事较真了,估计所有用纸的人们就得呕吐了。新型纸出炉,店子里的生意再度火了,人员忙不过来,何妞妞将老石头一家江生夫妻和满仓一家子拉入店中帮忙,自己的人主管生产这块,喜得几家人笑逐颜开,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儿。何家几个小包子被何妞妞拿着竹条逼着学习管账经营商铺,几个小孩敢怒不敢言,默默忍受何妞妞的淫威。看着大家都忙了,何妞妞手里摸了个桃子,驾着二郎腿一甩一甩,眯着眼睛很享受冬琴的扇风服务。 “小姐,刚满家大叔说让你明儿回村里收粮去,你看冬琴能跟着看看不?”丫鬟问得小心翼翼,自己身上冒着汗,手里也没断了动作。 一口咬下停住,何妞妞慢慢扭正脑袋。不说这事她还真给忘了,那村里的房子只怕都快长草了吧!再次感叹,她这人的记性有够牛逼的。 “嗯,你要去便去,去跟康叔叔说说这事,安排几个人随我走一趟。”何妞妞的懒性儿又一次表露出来,她躺在椅子上头也没回直接吩咐,下命令这事儿别说还真适合她,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就理所当然了。 冬琴应得开心,放下手里扇子就去寻管家,没了人扇风,何妞妞只好自己动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挥动胳膊,脑袋里闪过几百个念头。 要是能在这么热的天抱着西瓜听着八卦泡一杯冰饮吹着凉风,那该是件多么爽的事儿啊!可惜啊,现在没有西瓜只有桃子,没有冷饮只有凉水,没有凉风只有人工热风.......她又一次纠结得肠子疼,生活是给来享受的啊,为毛她的日子总是在纠结中度过。ps:今天就更这么多了,明天会把以前欠上的一齐更上来,我算了下有将近万字。筒子们晚安! 丰收 回到村里,这次何妞妞接到了村里人热情的招待,原因为哪般,她心里清楚得很。笑眯眯的接受了,也不点破。就连黄氏那种人,也躲在人群中远远的看着他们进村儿,村里正刘老头走在队伍最前头,何妞妞这次学乖了,不再把表情写在脸上,兴高采烈的打着招呼,好似那些不开心的事与自己无关。 “哎呀,里正爷爷您这是做什么哩?妞妞可没那么大面子劳您费心费神儿!”何妞妞一开口就惹老刘头不高兴。 “丫头还跟我客气了!”老刘头嘴上的两根鲤鱼胡子一跳一跳,很是活泼。“妞妞,你家屋子我让儿媳妇拾掇了,你回去也能有个干净地儿。” “成,谢谢刘爷爷了。刘爷爷您来,我让下人们给您备了坛上好的米酒,里面泡了些草药,等下可别贪吃叫婶子收了!”何妞妞鬼机灵的对着老人细声耳语。 老刘头一听,两只混花眼大放光彩。“在哪儿呢,快给我尝尝,也让我拿了给老郭头面前显显,这回也不给他吃!气死那老狐狸!”老刘头孩童般的天真话语,惹得一群人咯咯的笑出声。 刘叔看着自己老爹摸了把脸,心里本是不想说嘴扰了他的兴致,可一高兴那豪爽的话语还是溜了出来。“咱爹诶,人家老郭头还眼馋你那点儿酒,人家大外孙子可是提了好几坛琼花酿哩!” 老刘头被儿子说得没了脸皮,虎着一张老脸,手里的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杵,虎目圆睁。“他琼...琼什么了不起啊,还没咱米酒好吃!还是咱妞妞送的!他老东西想喝也没有哩,哼!” 村里人集体笑翻了,能治住老刘头的,可就老郭头一人。只要讲到酒,这两位就会闹上个这么一出,让大家得了不少笑料。 何妞妞带着家仆跟众人告了别,提着农具往自家院子走。到老石头家院边,隐隐听得有哭声,听声音像是红翠的,不过她这刚回来,自己的事没忙完,也就没得精力去管那些。路过自家田地,何妞妞两道眉毛往上拔起。眼前金灿灿一片颗颗饱满的稻穗,鼻尖传来浓浓的稻子香,让她整个人兴奋至极,再看地里的黄豆,豆角一个压着一个,满枝满杈层层叠叠,看得人眼睛红星闪闪。不等回院子,何妞妞就抓着镰刀埋进庄稼里去了,一刀一个爽啊!家仆们看着主子忙活自己断是不敢偷懒,忙一个个走进田里,挥着膀子,摆开架势刷刷开弓。 “咦,小姐,你这镰刀怪好使的!”冬琴欣喜一手稻子一手镰刀舞得飞快。 “可不,下手不用蛮力一拉一扯就断了。”家仆五子得了窍门儿急着给分享。要说他这名字,还是某号懒人为想名字头痛,就给仆人们按年龄这么轮了下来。本是康叔最大,得叫大子,不知是众人觉着这名儿太挫,还是康叔本人威望太好,结果大家都只唤他康叔。陈叔排第二,同样的道理,也没人唤他二子。只排第三的小青年就没这好运,悲剧的顶了三子这称号。他能说什么,谁叫自己有个懒得取名的主子还有一群没义气的同伴,咱俺只能泪流满面的忍啦! 何妞妞听着他们的话裂开嘴笑。“你们主子可不做没意义的事儿,之前让铁匠折腾锯子顺带着连着这也给做了出来,本是割茅草用的这回倒是用到这里了!” “主子,我瞧着这东西好,要咱们乡里农人都使上这个,秋忙时还不得少使多少力。”三子是个有想法的,平时话多爱问,倒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一出口就奔着别人想不到的地儿去了。 屡了一把额头的碎发,何妞妞放好稻子出声调笑。“你倒是想得远,我看啊做个仆人真是屈才了,要不改做学问去得了!” “哎呦,别别!主子您可别下这狠手,三子可没那命折腾,指着给主子打打下手就不错了!”连连摆手,三子给吓得背脊冒冷汗。小少爷每天拿字磨小八,不写完不给休息啊,他想想就浑身颤抖,哪能让自己去受那番罪,有小八一个人遭灾就行了。表完态觉着还不够,三子提着脚挪离何妞妞五米,赶走小七子。“去我那儿,哥速度快给你把这弄了。” 小七子不乐意的哼了哼脚下半天没动作,三子虎着脸横了他一眼,小七子提了把裤子拿着镰刀就跑。回头瞧着三子的身高,再掂量下自己矮小的冬瓜身材,他只好悲愤的接受威胁。 三子得意的豁开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人眼睛,一高兴又开始没话找话。“主子,我们这谷子是在这里脱粒还是运回去?” “嗯?你很想知道?”何妞妞笑得阴险。用那口气传递给三子一个信息,你小子做的小动作别以为我没发现啊? 三子打了个突,赶紧狗腿几句。“呃...没,没有的事儿。三子不是怕主子累着么!嘿,嘿嘿!”危险啊,隔着这么远都能感觉到,三子赶紧埋头闭嘴,手里发狠的动作着。 可惜啊,他老实了,不代表悲剧不会发生,何妞妞后一句话让他真的打从心底的老实了。 “等下我们割谷子就回去,三子留着慢慢脱粒啊,不弄完就别回来。小七子留着陪陪他,太寂寞了我怕他没干劲儿。呵呵呵,我这安排不错吧?”说完邪恶的阴笑三声。三子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好好好,主子英明!”小七子赶紧鼓掌表示他激情澎湃啊,咱翻身农奴把歌唱啊把歌唱!没等他乐完,一道锐利的眼刀往他后背刺啊刺,小七子打了个寒颤端正身子,回过头接收到三子怨毒的目光,憨笑两声,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膀。主子的命令不可违,哥,你就怨主子吧! 那天晚上三子果断的魔化了,乘着没人欺身压着不断刁难他的小七子,两手巴掌吻上小七子的肉屁屁,何家院子里一时鬼哭狼嚎,叫得那个凄婉哀绝响彻云霄。 农庄筹划 收完农作物,何妞妞一个人走到菜园边,拉开门,本是灰暗的眼球立马燃起火光!她能说什么呢,老天爷真是耍着她玩,原本以为这里不会有什么了,哪知那群不识货的村里人只拔走了黄瓜藤,西红柿和辣椒南瓜却是留下了,此刻正满园子红色跟黄色,裸露在阳光下煞是好看。 “冬琴冬琴!三子、五子、七子!”何妞妞高声急呼,声音里透着狂喜后的欢愉。 “诶诶~主子,出啥事儿了!”三子第一个冲到何妞妞身边,一只手臂挥着额头的汗水。 “拿框子过来,帮我摘菜,快点!” “哦,好,主子别急,那菜又不会长腿!”三子有些哭笑不得,听何妞妞叫的火急火燎的他还以为是出了事。 “小姐,你这大热天的又做什么呢?晒得老黑了,快回屋里坐着!”冬琴发挥她老妈子的特长又开始往外倒豆子。 何妞妞朝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冬琴姐姐,冬琴奶奶,该歇歇的是您老,嘴巴说那么多话不累么,嗯?”冬琴嘴唇一动又要说她,何妞妞赶紧出声。“你主子现在心情好,别坏我兴致!”这话说完,果真耳边清净了。 五子和七子也放了手中的活儿,小七子头上还顶了根稻草,一摇一荡的走来。 “来,帮我摘菜,三子去拿框了,你两个去摘尖尖长长的那种,冬琴跟我摘圆圆的西红柿,三子来了叫他摘南瓜。”五子和三子听完吩咐立马手脚灵便的对着辣椒动粗,何妞妞看着他们的动作,不动声色的在心里邪恶的笑了。她刚看了一下品种,运气很好,是那种朝天椒又称七姊妹的优良品种,好东西啊,做火锅味道好得不得了,专门辣口不辣心。 被算计的两个没有发觉,仍旧认真的采摘着,采完还被何妞妞指使拿剪刀剪开果肉,挖出种子,三子更悲惨,被叫着剁碎辣椒肉皮,待忙活了一阵,发觉手上不对劲,三个男人才反应过来,看何妞妞的眼神就带了一丝丝别样的意味儿。何妞妞脸上的笑容扩大,一边挖着南瓜籽一边哼起了小曲儿。再听听那歌词,所有人都沉默了。 “......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小七子脑门上几只苍蝇绕啊绕,主子真狠! 五子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三子直接垮掉双肩,红着一双手跳脚。“主子,主子!我这手好疼啊——” “哦,那我找点药给你敷敷。”何妞妞弯着月牙眼,回答得一本正经,偏偏那翘起的嘴角让人看着不怀好意。 三子手烧得厉害哪里注意到那么多,感激的冲何妞妞说好话。“主子你真是好人,您是天底下最具慈悲之心的女菩萨,您是我三子最为敬重的好主子,总之您就是九天仙女下凡观音菩萨转世花仙子的化身,是最最最有善心的女神!”三子巴结人的功力似乎又长进了不少,何妞妞都给听得飘飘然了——恶心得神识飘然。她要成菩萨啦,就不用在这祸害人了! 之后几天,何妞妞让康叔给她忙活一件事,雇了村子里的青年劳力,把老宅拆了扩大面积重新起房,连着家门左边的小山丘也给圈了进来,一些别人不爱的荒田废地均给她高价收买了。清泉村的妇人还接到何妞妞的征收令,一个个的也不闲着唠嗑家常,全跑到山上砍葛藤割茅草伐竹子,一村人忙得热火朝天。收集材料是一回事儿破坏生态平衡又是另一回事儿,何妞妞又下了一大通知,只要大的不要小的竹子,葛藤要粗的,轮斤两算钱。到后面又加为要干的不要湿的。这一系列运作的直接后果是,仆人们忙得口吐白沫,集体罢工。 为此何妞妞只好上人牙子处,大肆招兵买马。这回的名字男士出现了包子、馒头、饺子、油条、豆浆、大饼,女子的名字春花、夏花、秋花、菊花,还好没有叫狗尾巴花的。这一行十人到来,何记纸行就显得有些拥挤了,不过大家感情倒是很好,没给她出些打架斗殴的事。 几个小包子经过何妞妞的魔鬼训练,已经有了些当家做主的意识,很多事不用她说,那几个已经动作麻利的给她办了。店里有康叔和小包子们打理,何妞妞脱开身自己到老宅监工,三子五子帮着收购材料,分工合作井然有序。 两个月后让何妞妞向往已久的农家庄园终于成形,这姑娘瞧着新修的三进院落,不怒也不笑,看完了,直接让人在左边山丘里挖了个大空洞,里外装了两层厚木门。这才勾起唇角,算是满意的点点头。 前两进院子都给空着,只中间铺了石板路一直通到第三进院子。桂花树保留在第三进院里,底下摆了石桌石条凳。屋子的设计很简单,就跟一家四合院差不多。估计哪个现代人看到她这屋子都得扼腕叹息,娃您以后别说自己是穿来的,丢咱现代人脸,瞧你这屋也太俗套了吧。何妞妞当时的想法是,反正只是农庄,能存储粮食,住些农人长工就是了,要那么美做什么,她不是文人不爱那一套,看着实用就行。其实说白了吧,这妞就是懒的,她不想费那细胞,早点收工她就能早点休息。呵,这理由够让人没脾气的。 ps:补了一部分,还剩一部分每天补一点。我改变主意了,一次更完,大家看爽了不投票咋办,某阙不就亏大了!想了想还是一天补一点。嘿嘿,闪了! 谁是愣子 天气从十月开始渐渐转寒,人们变得不再喜欢出门,因着没有太多衣裳,宁愿呆在房里。青城县里来往的人流却是只增不减,客商游人穿着加厚的衣裳,奔走在大街小巷之间,一个个冻得面目青红,偏嘴里还喊着热乎的话语,一时倒使人产生了错觉。 “不许跟着我!”城门口一男一女特别吸人眼球。男子眉目俊朗长着好看的娃娃脸,女子娇憨可人,咬着红菱小嘴说不出的俏丽。 “哼,你不让我跟,我就跳大河去!”女子瞪大眼,定住脚发狠的放下话,死死盯着男子的背。 男子闻言回身看着女子忽然朗笑三声,找了一处干净石头坐了下来。“好啊,你去跳,我看着!”美女自己要洗澡给他看,不看白不看,寒熠邪恶的想,一双桃花眼星光灿烂。 “你...你...”女子怒目竖挑,跺了下脚,气愤的扭头往护城河走。 “洗好了记得叫我!”寒熠戏谑的话语引得女子脚下一顿,僵硬着身子一步一步迈向河堤,只听得“噗通”一声响,人已经消失了。 “腾”的从地上弹起来,一阵风卷,寒熠驾着轻功,脚下一点,老鹰抓小鸡般拧出水里扑腾的人,单手一扬将人抱起,瞬间回到岸上。 “你、你放开我!”女子扭来扭去,挺有肉感的前胸不停的摩擦男人的胸口。 “本少爷劝你安分些。”寒熠色色的将狼爪子伸向女子的肉臀。突然遭到袭击,女子尖声嚎叫,引得路人频频回头。这时狼爪子捏着女子两团胸肉,愤愤出声:“看叫你不要动吧,你自己偏要!”这就是后果,桃花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女子两颊涨红扬手给了他一个巴掌,咬着唇,两眼含水退得远远的。 闻了闻手上残留的香味,舔舔唇角,寒熠不管脸上的红花印子,洋洋得意的吹了记口哨自己往城里走,走了两步,果然不见后面的尾巴了,脚下的步子越发的迈得欢。折折转转三两步晃到云宅,看门的家丁见着他,两眼一亮,笑呵呵的迎来。 “表少爷您来了!快进,快进!” “嗯。兔崽子可有想爷了?”寒熠懒骨头的身子半搭在家仆身上。 家仆嘻嘻笑答:“想,可想了,昨日个夜里还梦着表少爷顶着满身金光脚踩祥云哩!” “兔崽子,爷又不是神怎么也该是骑着大红马!”寒熠站直身子往里走。“那愣子可在屋里?” “大少爷一早就去医馆了。” 寒熠脚下一滑,皱着眉毛回头看家仆。“你是说李机子?他去找那恶心鬼?”一声比一声高,脸皮不自觉的抽了抽。一阵香风飘来,鼻头动了动,寒熠两步迈到经过的丫鬟跟前,伸手端起托盘凑到鼻尖嗅了嗅。 “表....表少爷!”丫鬟弱弱的喊了一声,屈膝行礼,暗暗叫糟,碰上这个煞星,今日她只怕得倒霉了。丫鬟兰心赶紧求救的看着边上的家仆。 喜春儿背起手把脸转到一边,兰心只好愤恨的拿眼睛刺他。寒熠闻着饭菜香,像以前没尝过的味儿,肚子里馋得慌,拿了盘子里的碗筷自己端到一边的亭子里吃开。兰心见他那样子,立马歇菜了。 “表少爷,这饭菜是奴婢给邱姨娘准备的,您吃不得啊!” 寒熠吃得爽快,哪管她哭嚎,从食物里抽出一咪咪余光,冷刺刺的扫了她一眼,手下动作不减。兰心给他吓得不敢多言,哭丧着脸下拉着嘴角看一盘美食渐渐消失。喜春儿贼亮着眼睛,嘴巴狠狠的抿着,只那脸上遮不住的得意洋洋,就是傻子都瞧得出来。 放下碗筷,打了几个响亮的饱嗝,寒熠冲兰心招手。憋屈的兰心一边收拾,身子一边颤抖,下回说什么都要绕着表少爷走。收完碗筷兰心被寒熠遣走,心里一口闷气刚缓过来,不料身后传来磁性的男声。 “对了,爷刚好像听你说这饭菜是邱姨娘的?”摸了下嘴上的油,一边打着饱嗝一边走到兰心身边。 兰心低下头不知道这表少爷又要出什么怪招,木讷的点点头。 寒熠璀璨一笑,大掌摸了把兰心细嫩的白脸,低着头蹙到她身边狠狠的吸了吸。“小妞挺香的。”大掌不安分的四处游走,兰心当下满脸红晕,死死咬着嘴唇,僵硬着身子怯怯的看着地面,心里一阵害怕又一阵欢喜,要是能得表少爷青睐,当个姨娘她也值了,随即脸上勾起娇羞的笑意。 “就是香过头了。”寒熠抽开身,凉凉的道了句,两只手在身上蹭了蹭,顺着在鼻子上扇了扇,好似闻到了什么嫌恶的气味儿。撩了下衣袍退开兰心十步远,唤了声喜春儿,两人一前一后往门口走。 “兔崽子,爷告诉你,这女人啊看看摸摸就好,真搅合上了就一辈子完了,太不值当!” “是是,兔崽子受教了。”喜春闷笑出声,嘴里连连应着。眼角的余光看着定在地上,面色如土的兰心,笑声越发张狂。小姑娘受不了大刺刺的侮辱和满满涨涨的失望,等两人一走远,就蹲在地上嘤嘤啼哭起来。 送寒熠到门口,喜春儿崇拜的冲他哈头躬腰。“表少爷,您方才那一手真让奴才佩服。” “想学?”裂开嘴笑得痞气,喜春儿连连点头,寒熠对他上下看了看,瘪着嘴。“你不成,这招也就爷能使。”说完自己乐呵的往外头走了。找这些人玩,没劲,还是跟愣子交手比较有趣,邪恶的在心里想着某人崩溃的摸样,古板的脸被怒火填满那一定很好玩。 寒熠真是忘性儿太大,明明被整得叫苦不迭的是他,偏偏自己没有知觉,还一个劲儿往上凑着给人耍,这人一天没被人阴,心里就不舒坦。 走到李氏医馆,里头只几个打下手的药郎,走过去一问。药郎一号满脸苦涩的答:“二师兄去万春楼寻师傅去了?” 药郎二号凑过来,一脸痛心疾首。“也不知那万春楼的花魁使了什么手段,整日迷得师傅三魂不见。” 药郎三号扎在病人中腾不出身子,仰着脖子朝外头埋怨。“大师兄你快来救救我!再不来小武就脱力而亡了!” 喊完屋里等着就诊的病人,立马用火热的眼光扑向寒熠,更有人已经朝着他的方向走,揪准机会准备逮人。 寒熠立刻车转身子,脚下一点,轻飘飘的飞了出去,留下一道洪亮的声音。“我去寻师傅,师弟们努力,回来让师傅看赏!”药郎们互相对看一眼,迅速被病人们伸来的手淹没了。连哭的时间都没给他们。 ps:不好意思,昨晚上太累了,直接睡着了。 怪才李机子 寒熠悠哉悠哉的晃进万春楼,朝门口腰细臀圆的姑娘们吹着口哨,一双爪子招呼上美人的美妙地带,嗓子里发出浪笑,左边香一个,右边捏一把,软着身子,让两边的女人扶自己进去,嘴里喊着甜蜜蜜的情话。 “芷兰姐姐,你可真美!香草妹妹,你的肉肉摸起来好软哦,爷真是爱死了!” 两个青楼姑娘被他占了便宜,嘻嘻哈哈的将头埋进他膀子里,小嘴里热乎的回应着。 “寒爷都好久没来了,今儿让芷兰好生伺候吧!” 这边落了音,那边又撒娇的软语。“奴家可想死寒爷啦!香草练了新曲儿,就为着寒爷来解闷儿,寒爷可不要扫了奴家的兴致呀!” “我大,寒爷得先去我那儿!”芷兰瞪了眼香草,半敞的衣裳露出一片雪白,盈满的双峰若隐若现,看得寒熠心猿意马,一双狼爪子早比心思来得快,抓住一只小白兔不撒手,捏啊捏揉啊揉,耳边听着女子的吟哦,一脸享受好不风流。 香草被芷兰夸大的叫声惹得满脸火光,立马扭着蛇妖抓着寒熠的大掌放到自己细弱无骨的腰上,嘴里娇笑:“寒爷,奴家最爱你了,去奴家那,好吧?”说完缠上寒熠的腰肢,一双勾魂手抚摸他的胸肉,画着圈圈一点点往下移。 “既然这样那就都,”寒熠色色的一边亲了一口,看着两位美人亮起的眸子,压低声音,徒的推开两人,“散了吧!”自己狡黠一笑,朝两位失望的美人挥挥手,昂首阔步的迈上楼梯。“爷是来找师傅的,改天有空闲了再来看两位。” 芷兰绞着娟子愤愤的刺了香草一眼。“都怪你,抢什么抢,没听寒爷说下回还来么!” “哼,到底是谁先抢来着!”香草毫不退让,两人斗鸡眼似的互斗着。 点了火的寒熠,一路含着春风,笑得淫、贱无敌,逮着看着顺眼的姑娘,凑上去就是一阵上下其手,直到推开包间的门,他才算收手,擎着诡异的笑容,看向屋里的三个人。望见一角冰清玉洁婉然如莲翩然一笑的佳人,忽然抬高下巴瞪大眼睛流起口水来,一个弹跳扑倒一人。 “哎呦,你这死小子,往哪里摸呢!” 一声凄厉的哀嚎,让寒熠瞬间回神,这声音,这肉感,怎么感觉.......低下头,看见一头乌发披散,三角眼歪斜,两撇八字胡,张着0形嘴的男人,寒熠立马抱着胸呕吐的弹跳而起,连连往后退,岔开一只手,戒备的盯着地上躺得歪斜的男人。 此人正是李机子,大央王朝御用神医,学得一手好功夫,专靠内力和一手推拿法予人治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大爱好收集一切美的事物,当然美女排在首位,美男子行二。看看他那几个妖孽徒弟就知道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儿,臭小子,看到为师很让你难过么?”李机子坐正身子,脸上带着愠色。再拿余光扫了另一个超然世外,美的不可方物的少年,李机子颓败的吐了口恶气。他怎么就招了这两个极品,一个闹腾得人神经痛,一个安静得似哑巴,老久飘出一句话,能让人直接飙血三升。再往美女处看了看,两眼含粉红,脸上顷刻笑意盈盈,变脸功夫可谓一流。 ps:这几章与女主角没多大关系。眼睛好痛啊,好想睡觉,各位投点票吧!今天突然发现自己写了九万字,作为新人,我实在太有成就感了!不容易啊,真不容易!所以无耻的伸手向各位索要票票,不给的就让寒爷来捏各位,怕不怕?再不就让李机子大叔跳一段抠鼻子艳舞!怕了吧,那就伸出你的手给某阙一个奖励一点动力吧! 怪异师徒仨 “师傅,你为老不尊!”一道人影插入李机子与美女之间,张开五指远远隔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李机子腆着的笑脸瞬间板正,阴风满地的对着寒熠咆哮。“臭小子,有你这么跟师傅说话的么!”好不容躲几天清净,哪想一个两个全来坏他好事。睃了美女一眼,发现人家正满含柔情的看过来,李机子心苏了,赶紧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美女收到,抿着嘴笑得含羞带怯,心想这师徒三人倒是有趣的紧。一见美女这表情,李机子自以为是的当成人家对他有意思,立马咧开嘴笑得两片八字胡飞扬。 “喂!老家伙,不要笑得那么淫、荡!”寒熠嫌恶的往他脸上戳了戳。“小武他们喊你回去救人,玩儿够了早点滚吧!”把手一扬做了个请的姿势。 两片胡子抖了抖,鼻孔微张,斜着三角眼看寒熠。“行啊,你小子!拈花指到第几层了?” “不多不多,就八层吧!比起师傅来差远了。”说着得意的挑眉,一边身子挨着美人盘膝而坐,狼爪子伸啊伸,一寸一寸往目的地挪。一阵风卷,寒熠的手捞了个空。 “你两个闹够了?”轻飘飘的一句话,如鹅毛拂面,听得人悦耳又心痒痒。 李机子保持轻功起势的动作,僵硬的站在原地。“好哇,愣小子你喝了半天茶,原也是打着跟我抢人的主意啊!”头顶上隐隐有冒火的倾向。死揪着云上拦在美人腰上的手喷眼针。会咬人的狗不叫,他这二徒弟就是典型,这小子别看他外表华丽,心里还不知藏了多少黑水,看看他就活生生的被骗的例子。 寒熠睨着云上摸着下巴,一幅真相了的表情。 “柳姑娘,在下方才冒犯了。”收回手,云上退开一步,拱了拱手,给柳美人赔礼。 柳含烟两眼迷晕,忽闪着翘长的睫毛,心里一阵嘭嘭乱跳,脑海里回味着刚刚少年带自己一飞而起的美妙感觉。这会儿听见云上说话,心里的小兔蹦得胸口只打颤,眼睛不敢直视对方的脸,双颊像烧火的虾子通红通红。 等了片刻见她不回话,云上转过身子看着那两个师徒。“这几日医馆还给你们了!”说完自己迈开步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机子掀了掀眉毛,牙齿咯咯的咬,寒熠弹跳起身冲他挥了挥手。“不好意思,师傅,我最近比较忙,您老慢慢玩儿,尽量玩好玩尽兴,徒弟不打扰您了!”一溜烟闪过,人已经跑出去老远。李机子猛吸了一口气,狠狠吐出一串话:“死小子别让老子逮到!” 吐完了,发现身边的美女惊恐的看着自己,李机子懊恼的抓抓头发,完了,好不容易树立的形象毁彻底了!抓抓脑门上的头发,李机子说了声抱歉,脚底打滑的颤抖着走了出去。 他好恨啊,明明是三人合伙开的医馆,为何最后出力的成了他一人,连跟美女幽会的机会都没了,他实在后悔,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那几个小钱,心头一热被一群小子暗算了。 云上出了万春楼,正遇上从对街杂货店走出来的何妞妞,瞳孔一缩,迈出去的脚步顿了顿。 何妞妞自是也瞧见了他,瞥见后面的大红招牌,这会儿看他的眼神带着讥讽跟不屑。 男人他妈的没一个好东西,未成年就学会*,将来长大了准是一祸害。 手里拧着一篮子乱七八糟的种子,何妞妞从云上身边错开时,不经意的狠狠的往云上脚背上跺了一脚。这种社会渣滓,不踩踩怎能解气。跺完了,回头抱歉的说:“哦,不好意思啊,这小脚踩大脚就像走地面——没知没觉!” 云上脚上吃痛,皱着眉看着何妞妞雄纠纠气昂昂的挎着篮子走远了,这会儿心里有气撒不出,一张脸憋得乌黑。 “愣子,你跑那快做什么!”寒熠一路小跑着到他身边,看见云上脸上滚滚乌云,不知死活的添了一句。“嘿,谁这么厉害让云大公子换了大便脸啊,哎呀,这什么味儿呀,真是臭啊!” 几支冷箭凉飕飕的射了寒熠一个透心凉,云上薄唇微启,一字一顿寒气袭人。“云府最近谢绝贵客!” 寒熠打了个哆嗦,第一次有拔了胡须的感觉,跳着脚辩解:“你在别人那找了气受,可别我往我身上撒呀!偶尔变变脸多好啊,跟个死人似的太令人讨厌了,说实在的你得好好谢谢人家......哎呀——” 长篇大论结束在云上飞来的一脚中,云上踹了他两脚,夹着呛人的火药味杀气十足的飘走了。可怜的寒熠同学刚挨了两脚,背后的衣领就给人揪住了,一回头,李机子迷人的八字胡冲他活泼的上跳下跳,一双三角眼绿光闪动,那放大的笑容怎么看怎么渗人。 “啊,师傅,我错了——啊,救命啊——”李机子笑意盈盈的耸了耸肩膀,那样子说有多得意就有多得意。 “迟了,跟师傅走吧!” 寒熠就这么被满脸慈善的李机子掐着脖子,提着走进了无休无止的折磨中。 阴谋乱风乍起 云宅里一阵忙忙碌碌,几位下人忙进忙出,连闲着磕牙的功夫都没了。几位穿着不俗打扮高雅的女子,拖着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聚集到主院,老太君手持狮头拐杖,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 云上从正门里进来,见到这阵势,心下一拧,快步追了过去,到主院门口,拉住一个急着往外走的小厮。“府里出何事了?” 小厮见是云家大少爷,恭敬的低下头。“福才见过大少爷。回少爷话,福才只知京里来了消息,圣上急招老爷回京,其他事福才就不得知了!” “嗯。”云上听完眼光深沉,打了个手势让人走了,自己拢着眉走进门内,向着主厅行去。 “长青,怎么我听人说穆王爷府被查封了!向国公无故失踪,连咱们启儿也给人下了牢里,你快说说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事?”里面苍老的声音一遍遍催促着。 “娘,这事我一时半会儿也不大了解,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去京城了才知晓,您这般着急也是无用。快坐着好好歇歇!”男子的声音带着焦躁。 “坐!我怎么还坐得住,珍丫头就留了两个孩子,现在还一个进了牢里,你让我这老不死的怎么对得住她,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什么皇家书院了,待在家里也不致于有这一出。” 屋里一阵沉寂,随即是云上走进去的脚步声引来了大家的目光。云上往屋里扫了一眼,一时将几个人的脸色瞧了个遍。哪几个眼底藏着得意的,哪个目光狰狞的,哪个面无表情的,都一一收尽眼底。走到一脸心急的老太君跟前,伸出手扶住老人。 “奶奶,您先坐着,父亲刚接到消息,一会儿还得赶路。”云上的话点到即止,老太君神色缓了缓,明了的看了云上一眼,就着他的手坐到副手位上。 “上儿,家里交给你了,宅里内务由韩管事跟邱姨娘打点,你只看着点书学会上的事,其他铺子庄子稍微留意下就行了。”云长青一把握住云上的肩头,眼神飘忽。此去京城凶多吉少,既然缠进去了,怕是不能轻易出来。 云上只对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颔首,道:“注意些身子,早日带二弟回家!” 回家?云长青默念着这个词,眼角有些湿润。当年珍儿也对他说过这两个字,只是现在......拍拍云上的肩膀,系好斗篷,冲身边的得力随从打了个眼色,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走了。 邱芙眼底藏不住的喜色,嘴里虽喊着“老爷一路走好”的话,眼神儿却时不时的瞟向四周的几个女人。能得理家权,总归自己在老爷心目中的地位是不一样的。 刘姨娘跟懂姨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风三娘面无表情,一直恭敬的围着老太君左右,做着大房该有的贤德榜样。老太君一颗心似是随着儿子的远去而去了,眼神悠远的望着一处,脸上露出写不尽的伤感跟落寞。 云上不动声色的挤开风氏,自己搀了老太君的手臂,扶着她往外头走。迎面寒冷的秋风让老人哆嗦了下身子,云上察觉到,瞧见老人只穿了两件内衫,双目微寒,回头看着身后几个丫头,压低嗓音道:“你几个自己到管事处领罚去!” 那几个丫头低垂着脑袋,齐齐应了。她们给老夫人一急也跟着追了出来,竟忘了给老夫人添衣裳,惹大少爷生气挨罚是应当的,她们没有怨言。 云上脱了自己的外袍给老太君披上,老人感觉身上一暖,这才回过神来。“上儿,你这是做什么,冻着了可不好!”说着要把衣服给他穿回去。云上一把握住老人的手,脸色严肃的看她,没有任何话语,那强硬的态度,让老太君收回了手。 “上儿,你外公身子骨可还好?一个人住着怕是怪清冷的,抽空多去陪陪他。”老太君知道这孩子是关心自己,只面上不太喜欢表现出来,这别扭性子也不知随了谁。想了想转移话题,总不该让孩子也跟着自己操心。“他也是个不容易的啊!天冷了,去给他送些被子衣服黑炭去!” “嗯。”陪着老人一步一步迈动,寒风撩得人发须乱飞,一股寒意只往肉里钻。树上的枫叶一片片打着旋儿漫天飞舞,云上望着这份无边落木的景色,目光幽深。事实万般无常,转眼春去秋来,他忽然想起某日有个小丫头说过的话,“我们要一起慢慢变老,然后回忆我们一起经历过的曾经。”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像刀子刻进了他的脑海,时不时会想起,每一次回味,每一次的感触都不同,像这一次他从里面读到了心酸。 何妞妞挎着篮子从新开的后门回到宅子里,刚进屋红着手脸,就让冬琴丫头好一阵数落。 “好啦好啦,我知道错了!下回出去穿厚点不就是了!” “还下回!”这回何丫丫也来气了,放下手里的针线,对着何妞妞耳提面命。“出门你也该记着跟人说一声,总不能让大家着急。好歹也把冬琴带上,万一出个什么事,还有个回来救急的。” 何妞妞被何丫丫凌厉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对着手指头,态度诚恳的点头认错。“嗯,嗯,小的记着了,小的再也不敢了!” “大姐!”何丫丫怒其不争,翻了翻眼皮,气得两只眼睛圆鼓鼓的。 “诶!”何妞妞应了声,举着一只手认真的回:“小的在,有事请吩咐!” 吸了几口气,何丫丫干脆转过脸不看她,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何妞妞瞧她那样子,知道自己是真的惹二妹生气了,忙耷拉着小脑袋,一寸一寸小小步的移过去,一只手拉着何丫丫的衣袖,学着何鸢鸢的样子摇啊摇,把头伸到何丫丫眼前,可怜兮兮的看她,何丫丫心里的气没消,忙把头偏到了另一边,何妞妞只好又小心翼翼的跟着把头伸到那边,用自己那双无辜的弯月眼楚楚可怜的望着她,就差留下两行泪,以表示自己态度诚恳了。 何丫丫被她看得软了心肠,张了张嘴,只说了四个字。“没有下次!” “嗯嗯嗯!”何妞妞飞快点头,脸上乐开了花。“二妹最好了!”很嗨皮的给了何丫丫一个熊抱,臊得小姑娘两颊绯红,伸出手慌乱的推开何妞妞的怀抱,何丫丫颠怪的看她,手里拿着绣花针,用眼神示意,你再来我就用针戳你! 好,这招够狠,何妞妞立马投降,憨笑两声耸耸肩,提起自己的战利品上了楼。 比言情剧还言情 晚饭后,何妞妞百无聊赖,想起小姑的事情,不知道办得怎么样了,忙招来康叔询问。 “那件事啊!”康叔笑了笑,坐在何妞妞对面,颤了颤身子,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之前看你忙,四子就把事报到我那去了。说来,这恶人总有恶人磨,善恶到头终有报。马乡绅这次给自己的亲孙子气得病倒在床上了,哪里还有心思找何四大妹子的麻烦。” “怎么回事?卖身契可是有拿到手?”何妞妞一脸迷糊,她最担心的还是卖身契的事,大央王朝有条明律规定,若典身卖奴者私自逃亡,一经抓获当处极刑。这也是她之前一直忧心的问题。 “主子别急,您等着,我让四子自己来跟您说。”说着朝一边斟茶的小丫鬟招招手,小丫鬟看了何妞妞一眼,见她点头,才提着裙子小跑着出去了。 “这丫头倒是不错。”康叔摸着胡子点头,“最近铺子里来了很多大商户,吵着要见主子,你看要不要见上一见?” “免了吧,我看着他们就头痛,你自己看着办!”何妞妞赶紧摆手,想着该走下一步计划了。“对了,叫庄庄也跟你四处转转,多见识见识。我思忖着,这几日要琢磨些学问上的东西,没多少时间管理铺子,你抽几个得力的给你管管事,把每个运作流程线上安排一个管事,咱们以后不直接卖纸,只做批发,就是只给大商户们提供货源。” 康叔听着眼睛亮了。“行是行。但大商户们的单子下得太大,我们前院太小,厨房也不够用,淤浆的盆子也是不够大,倒时只怕人手方面还得添些。”康叔的这几点,提醒了何妞妞得把厂子办大了,看样子还得另外找处地方专门盖个造纸行。 “嗯。库房有多少银两?” “除去这个月的花费,总共余钱五万七千多。”说出这个数字,康叔满意的抹了把胡须,这可都是他们看着一点一滴积累出来的,短短的五个月,能有如此成绩,他都想为主子鼓掌叫好了。 何妞妞眼珠转了转,开口道:“拨出五千两找个依山傍水离县城近的地儿,找些人手趁早把纸行盖起来,差什么都在里头划,其他宅子里的事就问丫丫吧!” 两人聊着时,四子已经到了门外,小丫鬟跑进来通报,两人终止谈话,把人叫了进来。 “四子见过主子。”四子刚要跪下,给何妞妞一咳,立马改为鞠躬。这是何妞妞定下的规矩,在宅子里不许下跪,只准鞠躬。 “起来吧,我这没那么多规矩,自己找个凳子坐。”喝着白开水,何妞妞说得平平淡淡。四子额头冒起一层细密的汗液,他很少跟何妞妞直面打交道,站在那里有些局促不安,虽然明白主子的为人处世作风,可还是有些适应不过来。 康叔瞧得明白,平时两人接触最多,算是比较了解的。“叫你坐就坐吧,不然等下主子生气了小心吃你一个月的苦药水!” 此言一出,何妞妞一口茶喷了出来,很怀疑这个小幽默的康叔还是当初老实巴交的人么!当初三子太皮了,跑到河里洗澡差点叫河水淹死,何妞妞不说他不骂他只开了服药让他吃,苦得那小子两眼冒泪水再也不敢提下河了。四子闻言,眼珠一转,心知康叔是帮他,连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自己战战兢兢地找个地儿坐了。 看四子小心翼翼的样儿,何妞妞没有再出难题,开口问:“四子,三个月前我交给你的事可办妥了?” “妥了。三张卖身契都在这。”说着,从怀里拿出几张四方布块。 何妞妞拿在手里,却是没怎么看,原因很简单,她不认得那些鬼画符啊,还得改天拿去请教庄庄小包子。 “说说怎么拿到的?”何妞妞挺好奇,这个在自己面前扭扭咧咧的家伙是怎么只身把事情办好的。 四子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两片眉毛都能夹死苍蝇了,沉默了老半天才蹦出几句话。“马家的大少爷跟他小娘偷情,被她亲娘看见了,马老太爷知道后一怒生了场大病,让人将那女人绑了火烧死。马大少爷受了伤从屋里逃出来,叫我给撞上了,他求我帮忙,我让他替我拿契约,我来救人。” “哎呀,你不错呀,四子!”何妞妞激动的拍了下大腿,很八卦的问:“你是怎么救的呀?记得当时我只给了你五百两银票吧!” 四子老实回答:“我...我雇了一只镖,让他们扮成黑衣人抢人。” “不错不错。懂得谋划,看不出来啊,我这里还有个谋士!”摸着下巴,何妞妞不得不感叹,这丫是运气太好,还是这马老头子流年不利。连这种狗血的言情剧居然都能出现在现实里。 被她调侃,四子满脸充血,坐在那里如有针扎。 “呵呵,不说了。从现在起你就跟着康叔做他的副手。好了,下去吧。”看不下去,只好将人遣走,不然她怕四子会变得不正常。 康叔抿了口茶,再说了些人手安排和物资配置方面的问题,两人聊了几句就散了。 何妞妞打了个哈欠,冬琴进来正好瞧见,催着她去洗了好安置。泡在浴桶里,打着小瞌睡,睡意朦胧间听到一阵笛声,宛转悠扬又带着道不尽的点点忧思,时急时缓,倒是让她没了睡意。难得听到丝竹之声,不好好享受,实在浪费。从木桶子里爬起来,穿好衣服,脚下拖着两只鞋,兴奋的跑到楼上闺房里,打开窗户,望着河边,想要看清楚是谁在弄笛,只见漆黑一片,一两盏河灯在水里忽闪忽闪,她有些失望。冬琴从后面追来,手里拿着帕子,抓住何妞妞的湿长发又是一阵嘀咕。 何妞妞吐了下舌头,坐在窗户边抱着膝盖,眼睛仍在外处寻找。寒风吹得她哆嗦了下身子,冬琴责怪的看了何妞妞一眼,伸手关了窗。笛声仍在飘扬,何妞妞躺在床上,枕着满耳的清幽进入梦乡,在睡着前,她甚至还在想,要是那个人能天天给她吹曲子听就好了! ps:今天心情不咋的好,这个时候才码完,实在抱歉。 书学会 院长老头落下最后一笔,对着字迹吹了吹,取下右手边整理好的一叠纸细细翻看,确定没有纰漏,才将干了的纸张收进去。抬头看着边上快要睡着的小丫头,嘴唇咧开,一只手往她身上拍了拍。 “丫头,把你的字拿出来,我们一道上书学会去!” 何妞妞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打了长长的一个哈欠。“爷爷,都午时了吃完饭再去吧!”偏过头换了个姿势,何妞妞的眼睛又眯成了一条缝。 院长老头见她这样,赶紧将纸包好挂在肩上,两只手齐齐推动何妞妞。“走走走,你还怕他们不给饭吃!快点!” “爷爷——”哀怨的叫了一声,何妞妞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拖着老人的手,脚底下慢慢移动。臭着小脸瞪了老人一眼,却见老人眉上带喜,根本就没理她。何妞妞恼恨的咬咬牙,心说,她对那书学会真是半毛钱的兴趣都没有,要不是为了自己以后认字方便,她根本不会搞这么一出文字革新。谁让她自己学习能力太差,对那鬼画符实在没辙,又听院长一扇风,就没忍住,给自己惹了个麻烦来。 这书学会要讲起来,就跟现代的学术交流会差不多,只是牵涉的面积更广些,每个州县都拥有自己独立的书学会,由门生贵族以及地方官员组成,进入书学会的,大凡都是不俗之辈,某些书学会中才华拔尖的往往受到官员亲睐,再经这些官员之手引荐给高层,从而步上朝堂。何妞妞自认为她没有这能力,更没有这野心,再说她一介女流,搞那么另类做什么,她只想低调的强大,不想高调的死亡,只是此刻,貌似事情已经是她无法掌控的了。 两人坐上马车行了一刻钟,到一处僻静之处停了下来。红木漆门敞开,可见门口假山,和一簇唉竹。门上赫然写了几个大黑字牌匾,只是何妞妞不认得,更无法形容书法如何。此时里面守门的书童站出来恭敬的朝他们行了个礼。 “二位有何事?” “小童子,我是翰林书院的院长张兆年,这是我的信物,你看能否引我们进去见见云大人。”院长老头从腰上取下一块铜牌子,给书童看了看,又自己系回了腰上。 书童看了看边上神情疲倦的何妞妞,指着她道:“她不能进,你随我进去。” 何妞妞立马冲老院长翻白眼,看吧看吧,就说行不通,还非得破坏人家的好梦。伸了个懒腰,何妞妞自己爬上了马车,把帘子一合,自己找周公去了。 院长老人只好失望的哀叹一声,跟着书童走了进去。他也是心太急,一高兴竟忘了读书人的忌讳,连连责怪自己越老越活回去了。 何妞妞刚睡着没多久,就给马车一阵颠簸晃醒了。 “谁家的马车,怎能停在门口!快快牵走了!”一道不赖烦的指责声传来。 “是,这位爷,小的这就跟您让道。”外面的三子小心的陪着不是,接着马车一阵走动,何妞妞坐正身子,掀了一角帘子往外看。 “这是哪里来的人啊,如此不懂规矩。”如莺喉婉转清亮的嗓音叫何妞妞一下子把帘子拉大,伸出半个脑袋往后看。 只见一位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被一位年纪稍大些的公子扶着下了马车。脸颊偏瘦,眉淡鼻矮,只一双眼睛显得挑剔高傲。 “妹妹,你在这等着,我去唤云弟。映红,看好小姐!”男子交代一声,踏进了大门。这时女孩无聊的四处看了看,一抬头望见了正看着她的何妞妞。 “喂,你是谁,给我下来!”女孩两眼放着寒光,指着何妞妞高声叫道。 何妞妞满头黑线,她真是躺着睡觉都能中枪。对着女子笑了笑,何妞妞看着她蹙起眉,故意做了一个疑问的表情。 “就是叫你,还不给本小姐出来!”看不惯何妞妞居高临下的眼神,女孩嚣张命令。 抓了抓脑袋,何妞妞忽然大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快滚出来!”那姑娘看何妞妞眼神更锐利了,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四个字——我很生气。 掏了掏耳朵,何妞妞打了个哈欠,将帘子放下。 女孩得意笑了笑,等着何妞妞下来赔不是,哪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 恶整刁蛮千金未遂 “来人!”女孩愤怒的大声呵斥:“给本小姐将那马车上的人抓出来!” 一男一女两位仆人,满脸阴沉沉的朝着何妞妞的马车走来。三子不急不忙的看他们到车边,嘴里哼哼两声,心里闷笑。两位仆人对他瞥来的讥讽眼神心底不快,脚下迈动步子越发快了,两个人一左一右,卷起衣袖上车拿人,手还没有捉到三子,就听得几声惨叫。 马车一阵乱晃,两个人没站稳,齐齐掉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只见原本安静的两匹马撒着蹄子上蹦下跳,朝着地上两人喷鼻息,狂躁不安的摸样,似是想挣脱羁绳,踩两人几脚。 女孩给马的疯狂吓得愣了回神,片刻后,见马只是在原地跳动,认为是三子做了什么手脚,朝着地上人又是一阵怒吼:“没用的东西,连个人都抓不来,我养你们做什么!” 听得这吼声后,地上两人面如死灰的爬了起来,男子一把夺过三子手里的缰绳,嘴里发出冷笑。拉着马车掉头往回走,女子跳上马车伸出手去掀帘子,一只手抓着木辕,显是受了一次教训变聪明了。 三子脸上闪过一抹光亮,两只手死死抓紧木辕,心里暗道,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的,主子不理,他们还来。等下只怕连哭的机会都没咯。 帘子掀开,何妞妞攀住车窗口的木栏,脸上双目圆睁一副恐惧的神情。婢女得意一笑,松开手往里面钻,不料脚下一个猛晃,身体扎进马车里,狠狠撞上了车壁,痛得眼泪飞溅。还没来得急喘气,又是一个倒退,身体不听使唤的看着要飞出车外,不知哪里一股力道拉住,人才险险的趴在车轿子里。 “啊——救命啊——”刺耳的惊叫声,瞬间打破了宁静,守门的童子刚从里面出来,听得声音,目露愠色,急步跑到门口,刚要出声斥责,只见一辆马车飞一般的追着两个人,往门里冲来,童子脑子里一阵空白,定在地上木木的站着。 “来人啊——救命呀!” 一男一女不要命的跑进门里,童子也忘了拦人,痴站在原地不动,两只眼睛惊悸的盯着越来越近的马蹄。 “嘭!” “嘘!” 撞击声同口哨声同时响起,马车晃了晃,两匹马齐齐跪趴在地上,接着翻倒在地,鼻孔喘着粗气。一道银色弧线闪过,何妞妞感觉身子腾空,眼前晃动,人已经到了地面。 看清眼前站着的人,眼神漠然,表情严肃,何妞妞迅速抓住他的手,红着眼睛怒吼。“谁让你出手了!你...这事我跟你没完!” 云上眯了下凤眼,脸上一刹那失神。不明白何妞妞为何如此反应,伸出手拉住跑开的何妞妞,冷声质问:“何姑娘请你把话说明白!” “放手!”何妞妞心里眼里望着的,是地上挣扎不起的两匹马,没工夫跟他耗。挣了几下,却被云上死死的扣住。 “你给我放手!”何妞妞又急又气,对着他拳打脚踢,奈何他就是不松手。 “主子——”三子一声哭嚎,让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两匹马急促的喘气,一个痉挛后,搁下脑袋不再动弹。“风驰!烈焰......呜呜!”三子抱着两匹马哭得语不成声。何妞妞张大眼睛,心里刀扎似的,两串泪珠簌簌直下。扭过头,看着依旧貌美的少年,眼里闪动冰晶的冷硬! 云上心里一沉,下意识的松开手,怔怔的站在原地,知道自己这次又要被她恨上了! 何妞妞走到两匹马的尸体边,一边抚着马毛,一边轻轻呢喃。“风驰,烈焰!对不起,下次投胎找个好人家,不要再做马了!”说完,拉起三子。 “哇!云公子好厉害!”门里女孩拍着巴掌,满脸崇拜的朝着云上走去,临到何妞妞身边朝她甩了个巴掌! 突来的刺痛,让何妞妞瞬间毛发倒竖,瞳孔冒火。咬着牙齿恨不得立马掐死那嚣张的女孩,只心里任有一丝理智告诉她,要忍下去。 女孩见她不还手,只用眼睛看着自己,心里越发得意,想起之前的惊吓,脸色一白,扬起手再要添一巴掌,手臂已经叫人握住,使不下力道。 文字改革 抬起头,见阻止自己的人正是面无表情的云上,女孩缩回手,脸色潮红,低着头不敢看他。何妞妞看着这一幕冷笑出声,领着三子迈开步子走了。 云上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闷闷的,似是被什么东西堵着了,暗自沉闷的转身离去,走到廊子里跟急忙走出来的张兆年碰了头。 “老朽张兆年见过云大公子!” 云上诧异的看他,随即还了他一礼。“张院长有礼!”收回手,看着他问:“张院长有事?” 笑了笑,从背上拿出包袱递给云上,道:“这是老朽同一位朋友写的两篇文章,内容一样,只字体不同。我见此种文字简便易学,若以后书院同用这种篆体文字教学,怕是要省下不少事。” 闻言云上微微侧目,伸出修长的手指解开布包,上面是他识得的字体,再往后翻了几页,到后面几张,文字方正简洁,比划清晰一目了然,字体柔中带刚,秀中夹着一股劲道,看着很是亮眼。“走,去书房。”云上声音轻快,很想现在就拿笔临摹,有着这种想法脚下走路都带风。 张兆年知道这事有望成,脸上含笑,迈着老腿速速跟上。 何妞妞跟三子走了很久才到正街,两个人脸色都不好,一路无话,心里同时为死去的爱马难过心伤。脑海里回忆着买马,喂马,训练马的情形,何妞妞心里苦苦的。早知如此,她就不搞这什么文字改革了,大不了就做个文盲。 前世叶爸是一位乡下兽医,耳濡目染的,叶超也学会了一些基本治疗方法,懂得如何跟动物交流,她很喜欢那些可爱动物,一度在家里跟它们打成一片,被朋友嘲笑为动物园园长。可她依旧乐此不疲。到了这里,这种小爱好也跟着带了过来。陈叔说去选马,结果让何妞妞跟去选了两匹病马,一个浑身张着肉疙瘩,一块压着一块,像堆叠的牛粪,见着就让人吃不下饭,一个瘦弱不吃草后腿瘸着,背上磨掉了一层皮毛能见血肉。 牵回宅子里,下人们都说这两匹马废了,可她不认为,每天煮了一些粗糠和碎米喂它们,当成宝贝伺候着,又自己动手采药给长了肉疙瘩的黑色马风驰开刀,先把小的割了涂药,再把大的用绳子绑紧,等那快肉疙瘩没了血气供养坏死掉,再拿刀割涂药。治了快三个月,才把他弄好。红棕马烈焰问题更复杂,后腿骨原是骨头碎裂没有好好治,碎骨中间长了骨刺,没有麻醉剂的情况下,只能狠狠心,将马四肢绑着放倒在地,一群人按着,自己拿尖刀割开腿肉,不顾马的嘶吼,刮了骨刺清除碎骨,用烈酒消毒缝皮包扎。做完那些她的手不停颤抖,摸着马毛心里替它疼。 终于两匹马长漂亮了,又懂人性,让府里人震惊不已,都说是奇迹。可是现在,两匹爱马就为了给自己出气,成了别人的掌下亡魂。 何妞妞死死捏着拳头,让指甲扎进手掌心里,这样才能把眼泪逼回肚里。 次日,书学会热闹非凡,一群人围着新字体慷慨陈词,说得吐沫横飞。然而这些何妞妞没心情再去关心,回去后就一头扎进了忙碌的工作中,再不管买马的事。 红翠的婚事 天气阴沉沉,河道、船只、街道、楼台......沐浴在丝丝雨雾里。冬的寒冷使整个青城县陷入阴郁之中,裹着狐皮大衣,何妞妞抬头望着天空,小脸冻得通红。来这里不知不觉大半年了,她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每每怀疑自己在现代是一个虚幻的梦境,在这里才是真实的存在,又无数次倒过来怀疑现在才是在梦里没有醒来。纠结了一阵子,何妞妞捏了自己一把,让自己放弃各种猜测,她很怕这样下去自己会神经错乱。 “大姐!”鸢鸢带着两个丫鬟从自己房里走出来,穿着一身兔毛大衣,像个圆滚滚的雪球。“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你不怕他逼着你学字了,这会子倒念叨了起来。”摸着鸢鸢的两个包包头,何妞妞有些好笑的扭扭小丫头圆嘟嘟的脸。 撅着小嘴,鸢鸢包子生气了。“大姐都不陪我玩,二姐忙着做衣服,哥哥跟康叔出门了,鸢鸢好可怜,鸢鸢好想姥爷,想小舅舅,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呀?”是啊,她也怪想念那两个人的,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厚衣服穿。 何妞妞这才发现最近大家都忙里忙外,一时都忽略了她。愧疚的牵起鸢鸢的小手,拉着她一起往楼下走。小包子的手软乎乎的,捏起来很有肉感。 “鸢鸢最近都在玩什么?” 小包子想了想,脚下一跳一挑的。“跟青荷、紫菀姐姐抓石子踢毽子。” 这些东西玩久了还真挺无聊,何妞妞脑袋里闪过一束灵光。“姐姐教你下棋吧!” “下棋?”小包子一脸迷糊,不知道棋是什么。 “是很有意思的游戏。”叫了身后的丫鬟,何妞妞轻声吩咐。“春花,你去请二妹妹下大厅里来。整天对着针线眼睛怎么受得住!” “哎,奴婢省得。”春花应了声,欢快的转身去了。 找了块四方木板子,拿毛笔画好线,用圆石子和短树节做棋子,何妞妞跟鸢鸢刚摆好东西,何丫丫就走了下来。 “大姐,你们玩什么哩?”何丫丫一边走,一边轻轻的扭动脖子。 “过来,我给你捏捏!”拍了拍身边的凳子,何妞妞没好气的开口,说了她多少回,次次都不听,坐久了以后很容易出病。何妞妞气馁,自己跟她又何尝不是一个性子,抓着感兴趣的事了,就死死不放,愣是要做完了才肯罢手。 丫丫抱歉的笑了笑,坐到凳子边,把背对着何妞妞, 把手放到脖颈处,何妞妞使力在她几处穴位上按压,有规律的揉了揉,片刻后收了手,一脸严肃的说:“从今天起只准做两个时辰,超时了以后就别想见到针线。” “不行,那些春衫明年等着——”何丫丫被何妞妞飞来的利眼止住了话,只好沉默的表示同意。 鸢鸢趴在桌上,两只小手指着木板上的线线框框,好奇的问:“大姐这些黑线条做什么用啊?我看一点也不好玩嘛!” “来,我教你。”何妞妞抓过一把树枝节,横着在每个交叉点上放了五个。“看到没,像这样五个子就是赢了,要看着在一条线上,中间不能掺对方的子。对方想赢必须堵住你的子,把自己的摆成五子连珠。明白了么?你先下一颗,我们一边玩一边说。” 鸢鸢听得似懂非懂,听何妞妞催促忙在线上放了一粒石子,何妞妞跟着下了一子。鸢鸢看了看大姐又看看二姐,眨巴着黑眼珠子,手里又下了一子,两人就这样你一粒我一粒,很快鸢鸢就输了,也弄明白了怎么去下子。想赢的劲头一起,吵嚷着再来,何妞妞笑了笑,却是把位子让给何丫丫,自己在一边看着两人下。 “鸢鸢,你又输了哦!”何妞妞看着鸢鸢举棋不定,拿着子在棋盘上眼神扫过来瞄过去,就是不知道堵哪里,皱吧着脸都快哭了。 何丫丫看着过意不去,好生安慰着:“我让你一步,你多下一子吧!” 哪知鸢鸢一听立马怒吼起来:“才不要你让,我要赢也得正正当当的赢。” “在做什么哩?好热闹呀!”康叔同庄庄打着油布伞从外头进来,正听着屋里吵吵的声音。 何妞妞站起身,走过去拿了干毛巾给庄庄擦头发。“闲着无事,几个正下棋哩!那头事情处理得如何了?”转头看着康叔,笑着问。 “材料帮工都齐了,只等着天好了动土。”康叔敛了笑,认真作答。 放下毛巾,皱起眉头。“这事暂缓缓,瞅着年关就个把月了,让大家都过完年再来,太赶了怕是不能尽心尽力。” “主子说的是!” 庄庄这时拉住何妞妞的手,皱着眉头,略带忧愁的说:“大姐,我刚看着红翠姐眼睛红红的,在桥边站着也不知躲雨,石叔家是不出什么事了?” “石叔石婶子今儿来了店里,没看出什么不妥,小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何丫丫落下一子,转头看过来。 “哪能呢!我从她身边走过的,叫了几声,她看了我一眼就跑了。”庄庄走到桌子边,甩了下长袍,一屁股坐在丫丫手边的凳子上,一只手只着额头,做出苦恼的样子,看得何妞妞发笑,这死小孩越发的人小鬼大了。 丫丫见他那样子不像是撒谎,忙搁下子,转头看着何妞妞。“大姐,你看这事?” “行了,你们玩,我去店里问问。”想起前几个月,在老石头屋外听到的哭声,何妞妞不由得心里一拧,想来那时不是自己听岔了。 打开伞,春花和冬琴跟着走了出去。 “小姐,我有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冬琴走近几步,小声道。 “与红翠有关?”何妞妞站住脚,问。 冬琴点点头。“嗯。” “你说来听听。” “好。”冬琴紧了紧手里的伞,缓缓道来:“那日店里快打烊了,我去接小小姐,听到正在关门的石掌柜跟满管事在说话。满管事安慰石掌柜,说红翠还年轻长得又水灵,将来不怕没人上门提亲。又说,人家退婚,是对方眼睛长歪了,没那福气。石掌柜听完只说满管事有心了,接着两人都没说话了。” 何妞妞听完心下大致明白了,红翠之前定的亲只怕是不作数了。但红翠跑来桥上哭,又是为何?何妞妞有些不解。难不成那丫头悄悄跑去看男方了,还被男方当面拒绝了不成?想到这里,何妞妞眉头锁紧,举着伞,往前头走。 ps:我今天被这电整得头痛,前天也是一会儿有一会儿无,昨天是一天没有,今天等我一开电脑它就断电,搞得我以为跟我电脑有关系了,写的几个字一闪又没了,气得我想扁人。等到了六点,电才算正常了。童鞋们,实在对不起! 姬无月来信 到店里,叫了老石头跟石兰英进隔间,何妞妞让两人坐了。看了两人几眼,何妞妞开始问话。 “石叔,石婶,你们最近可遇到难处了?” 两人被何妞妞问得一愣,睁着眼看她,脸上写满不解。老石头暗想是不是自己闯祸了,可仔细回忆一下,脑袋里并没有出差错的记忆。 “你们不用紧张,我只是听说了一些事情,来问问。咱们都是老熟人,有困难不要自己硬抗,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两人听着一头雾水,但都听明白了何妞妞话中是关心自己。两人感动的看着何妞妞,老石头开口道:“有妞妞这话,能给妞妞做事是我们的福气。家里事,哪里用得着妞妞来操心。” 何妞妞笑了笑。“跟我客气啥!明儿把红翠姐和小哥儿接来玩,鸢鸢吵着要人陪,我想红翠和小哥儿在家也挺无趣,不如来这搭把手,工钱按院里二等丫鬟的算,你们看如何?”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小哥儿交给丫鬟们照看,你们也可就近照顾。” “这怎么使得!”石兰英率先叫了出来。“让他们来就行,工钱就算了,我们两个拿得够多了。” 摆了摆手,说:“婶子这话就说得不对了,原先听你们说卖了野物给红翠姐添嫁妆,我本有些疑问,但碍于是你家家室没有问及。现在恕我冒昧一问,你们是希望她以后靠那点嫁妆让别人催使,还是喜欢看她自己给自己存钱将来在婆家底气足好?” 几人被何妞妞惊人的想法问得目瞪口呆,就是冬琴也面带异样,咬着唇在一边思索。 “这......”石兰英面色凝重,终于明白何妞妞找他们问话的目的了。她自己当年嫁过来,因只有老石头一人,免了她的一切婆家烦恼,在女儿这事上,她下了一番功夫,没想着才定亲半年,就让对方父母找由头退了婚,她这心里正堵着一口气,准备找对方好好说道说道。 “妞妞,你有话就直说吧。”老石头脸上一片阴沉。 “既然如此,我不饶弯子了。”何妞妞两眼直视他们,问:“对方为什么会退亲?” 老石头哀叹一声,低声道:“他们听说我家闺女跟男人厮混,我哪会信他们这胡诌的由头,忙逼问红翠,她听着就哭了出来,说王大山一次在田边拦了她,说要娶她的混话。这事也不知被谁看到了,说到了那一家。” “被人退亲可不是小事,不能草草了了,姑娘的清誉,直接关系着她以后的整个人生。”手指点了点桌面,何妞妞抬起头来。“这样吧,找个时间,我派人去对方家里查探查探,总得揪出那乱嚼舌根子的家伙。” 闻言,老石头夫妻脸上终于见了笑容。“这怎么好!”石兰英眼眶里蓄了泪,以前自己没有照看好何家院子,何妞妞没责怪她,还留他们夫妻上店里做事,这会儿又帮他们出主意,她一时心情复杂,看何妞妞的眼神除了感激,还有深深的歉疚。 “是啊,我们怎能麻烦你!”老石头满脸动容。 “一点小事而已,哪里谈得上麻烦。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两要当我是亲人朋友,就别跟我咯里吧嗦。”何妞妞祥装生气,指着一边闷笑的春花道:“笑笑笑,赶明儿找个小厮好好整治整治你。”春花赶紧摆正身体,矫正面部表情。何妞妞白了她一眼,把眼光投向一边两眼恍惚的冬琴,这丫头平时就爱管东管西的,今儿倒是怎么了,没来指责她的言行不合礼仪,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老石头夫妇被她这一说,两人都不再推辞,从隔间退了出来,做事轻快了很多。两人心想着,难得何妞妞看得起,自己一家绝不能辜负了她这番情意,以后一定要更加好好做事,让她少累一些。 连着下了两天雨,北风越见刺骨,很多人都不敢出屋,更别谈到街上闲逛了。品香楼的方掌柜撑着伞,沿着街道走到何记纸铺,跟店里伙计说了声,没多久就让康管家带了进去。 何妞妞从书案里抬起头来,搁下笔,笑嘻嘻的问:“方伯伯,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来了,快坐快坐,外面正冷哩,让人传个话就是了,何苦自己吃冷风。”何妞妞让人煮了碗生姜茶,催着方掌柜喝了,免得寒气入体伤了身子。 “何大小姐客气了。我那头还有事,就不多耽搁了。”方掌柜从怀里摸出一方布锦递了过来。“公子托人带了一封信,让我务必送到你手里。”说完又摸了一块玉佩放到何妞妞手里。“公子听说了你生辰,补了份礼物捎了来。” 何妞妞拿着布锦,翻开看了看,看不懂又搁到了手边的茶几上,拿着玉佩,在眼前晃了晃,很好看的乳白色雕梅花玉,她不知道认玉,但感觉这东西价格不便宜,摸了摸图案,心思有些复杂。 “东西我收下了,替我跟你家公子说声谢谢。” “嗨,这点事哪用你说。”方掌柜站起身拱了拱身子。“何大小姐,东西送到了,在下得回了,有空来店里转转。” 何妞妞笑着点点头。“好,你不怕我把你店里吃穷,就敞开门等着我吧。” 方掌柜脸上一片愉悦。“尽管来,要穷也是公子的!” “哈哈,方掌柜你学坏了哦!” “事实。”方掌柜掉回头讲了两个字,又撑开伞急匆匆的往雨里去了。 叫来庄庄给她念信,何妞妞听完,心里激情高涨,抓了把伞就往外跑。冬琴立马小跑着跟上,两人出了门,在街上一阵急走。 “小姐,信上说了,那人暂时住在城里,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你走慢些!”冬琴呼着热气追得气喘吁吁。 何妞妞不理她,脚下速度不减,两只眼睛在街道两边溜来溜去。她记得上次的杂货店在东街,对面是一家青楼来着,能清楚的记下位置,还得感谢那位绝美少年。何妞妞走了几步,感觉衣服被人拉住了。回头看着冬琴不停地拿余光往身后瞥。顺着她的目光,何妞妞发现两个人正鬼鬼祟祟的跟着她们,不时站到墙角两人低语,装出一副聊天的样子。 不过大冷天的站在大街上聊天,老兄,你们未免演得太投入了吧,寒风刮着不冷么? 反跟踪 朝着冬琴使了个眼色,何妞妞往四处看了看,随便走入一家人员较多的店铺,尽量往人多的地方挤。 “咦?小姑娘请后面排队!”一位青年笑盈盈的截住何妞妞的去路,伸手指了指靠门的座位。何妞妞一阵诧异,这才抬起头仔细打量屋里的情况。里面有个小门,想来是隔间,人群都在往那里移动,不时传来几声嚎叫,跟着又有人面带喜悦的走出来。 她不禁猜想这店子是做什么生意的,还有明显的这里头阴盛阳衰。没来得及理出头绪,里面屋里传来女人酥麻的呻吟声。何妞妞一阵面红耳赤,暗恼自己怎么进了一家“鸭”店。转身准备出去,却给冬琴一把抓住了。 “小姐,我们找云大夫帮帮忙吧?”冬琴恻了下身子,往后扫了一眼跟过来的两个男人,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液。 “云大夫?”何妞妞不解,睁着月牙眼看她。 冬琴死死抓着手里的雨伞,焦急的跺了跺脚。“小姐,你怎么把这事也忘了,上次你生病就请的这里的大夫,这里大夫的医术可不比一般的医郎。” 何妞妞两眼瞪得铜铃大,不敢置信的指着那扇小门,声音不太平稳。“这......这里是医馆?” “对啊。”冬琴指着一边的布锦子,道:“那里挂了那么大一个医字呢!” 满头苍蝇乱舞,何妞妞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怎么看怎么不觉着,这里像是医馆。就几天条长条凳,一张掌柜台,什么药都没有,这哪像是医馆啊,分明就是茶馆。再加上几个摸样不错的伙计,她真觉着这里比较适合“卖鸭”。还有,冬琴童鞋你难道不知道小姐我不识字么,你丫这是故意揭我短吧。 再想到丫鬟口里的云大夫,何妞妞一时没喘出气来,两簇火焰从眼底跃然而出,看得冬琴不住往后腿。 “哎呦!寒大夫,人家胸口好疼哦,你再帮我按按嘛!”屋里女人嗲嗲的声音透过门传出。 “是么?”另一道戏谑的男声问。“那我要动手了,你可不许尖叫哦!” “奴家准备好了,寒公子快来吧!” 接着是震耳的嚎叫声,没多久从里面跑出一个衣衫不整的女子。 “哎!小姐!你还没付钱呢!”一位红唇齿白,两颊生笑的男子,手里抓着一个圆棒子追了出来。 那女人闻言立马抛下一串铜线,提着裙子就跑,像是后面有老虎追似的。 几个女人看着离去的女子一阵大笑,男子们则是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不住的吞咽口水,刚才那女子酥麻的声音,他们还记忆犹新呢。 寒熠暗自抽气,仔细算算,今日这是第五个没事找事的女人了。他心里泪流满面啊,凭什么愣子就能两袖一挥甩手走人,他就得在这里被老家话变相折磨,他心里不平衡及了。 垂丧着脑门,转身,忽然两眼一凸,目光定在一脸探究正看着他的女孩身上。 何妞妞本来想起云上的作为很生气,脚步正要往外跨,就给这一幕打断了,不禁往嬉皮笑脸的男子脸上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要看病么?”寒熠如打了鸡血,一脸灿笑的走过去,低头拍着何妞妞的肩膀。 飞过去一个犀利的眼神,寒熠立马将爪子收了回来,讪讪的笑着。 “你才要看病,脸上挂着面具,笑得真难看。”何妞妞一屁股做回长条凳上,眼睛的余光没有漏掉对面交头接耳的两个男子的神色。 寒熠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明白这小姑娘是怎么看出来的。又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忙扭头往外看。这时两个男子已经转身往回走了。 何妞妞赶紧跳下凳子,一把拽着冬琴蹑手蹑脚的走了出去。 “小姐,你要做什么?”冬琴准备撑开伞,叫何妞妞制止了。 “嘘!”做了个手势,拉着冬琴,何妞妞一路小跑一路往屋角边躲。寒熠见她两个的动作,眼波微动,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跟着走了过去。 两个男人警觉性不差,跟了一段,就不断绕巷子,不时回头往后看,何妞妞只能远远跟着,不敢走近了。绕了几个圈,两个男人在一处房门上敲了敲,没多久门打开了,走出一个花白胡须的老人。几人讲了几句话,就散了,隔得太远何妞妞不能知道他们交谈的内容,只能暗暗记下位置,待以后再慢慢查。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冬琴吓得两腿打颤,身上被雨淋湿了,惨白着脸,看着凄凄惨惨好不可怜。 何妞妞蹙着眉,点了点头,这时才看到跟来的寒熠。“你跟着我们做什么?”眼睛里充满敌意,何妞妞心下一凛。“你该不会是和他们一伙的?” “啊?”冬琴立马颤着身子如临大敌的挡到何妞妞身前。“大...大爷,您、您有什么事就冲我来,求你放了我家小姐!” 寒熠歪了歪嘴,脸上又笑又气。摸了把脸上的雨水闷声道:“我是那种人么!” 白了他一眼,何妞妞用眼神告诉他,你就是那种人。寒熠气得眼皮直抽抽,偏又不能跟个小丫头计较,只得忍了忍问:“我要真是他们一伙的,你两个还能站在这里?” 听他这么说,何妞妞觉着有理,点点头撑开雨伞,扶着冬琴往巷子外头走。 “喂,小丫头!你们做什么去?”寒熠被何妞妞冷淡的表情惹得心里怒气爆满,哪能肯就这么让她们走。 “回家吃饭。”朝身后摆了摆手,何妞妞连头都懒得回。 寒熠再次被她无意的动作刺激了,跑了过去,装作漫不经心的说:“我刚听他们说,要找个好时机埋伏何大小姐哩!” 刹住脚,直接忽视他脸上的得意洋洋,何妞妞一脸严肃问:“你真听他们这么说了?” 被她锐利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寒熠收了脸上不正经的痞气,认真点点头。“如有半个假字天打五雷轰!” 一只手支着下巴,何妞妞淡淡道:“我怎么就没听见,难道你还是顺风耳不成!”喃喃自语了几声,小丫头踱着方步,有型有款很大爷的自己走了。寒熠再度抽抽面部肌肉。 边关来信 回到宅中,何妞妞暗暗思忖,自己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仍想不出自己得罪谁,要真算起来就只有书学院门口遇见的刁蛮女孩了,但直觉告诉她,这帮人不是她派来的。这事没弄明白,对自己来说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想了一整夜,在天翻鱼肚白的时候,她才晕晕沉沉的睡去。 不想才睡了没多久,就给人推醒了。 “庄庄,你做什么呢,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艰难的眯了一眼,翻了个身,何妞妞继续睡。 还大清早啊,都快日上中天了。庄庄满头黑线,脱了鞋子跳上床,拿出杀手锏,两只吹了冷风的小手朝何妞妞的脖子里袭去。 “啊——呃呃,冻死了!”何妞妞一把卷了被子往床里面钻,一双眼睛看着笑得前俯后仰的小男娃,危险的吐出蛇信子。 何庄庄知道再不出声,定有大灾临头,立马张开嘴,说:“大姐,满秀姐过来看你了,还拿了豹子哥的家书,让我给看了,她正在厅里等着和你一起聊聊天儿哩,虎子哥也来了,拿了好些野货来。丁厨子不敢做,怕不对味,要让你亲自动手呢!” “豹子哥来信?信上说了什么?”何妞妞疑惑的看他。 转移了何妞妞的注意力,庄庄暗嘘了口气。“他说在兵部新兵营训练了三个月,之后被编入蓝家军赶往战场,现下刚是到了北边的一处城池,叫北沔,那里人都穿皮毛大衣,骑高头大马,四处一片平地满是野草,那里的人爱唱歌跳舞,喝牛奶烧马粪。大姐,真有那样地方吗?” 何妞妞笑了笑,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嗯,有。这些人擅骑术,精射箭,信仰长生天,是一个马背上的名族。” “名族?”庄庄挠了挠脑门,再次困惑了。 干笑两声,何妞妞摸摸鼻头,她也不知怎么跟他解释,想了想才用似是而非的口吻道:“我们大央王朝有很多人,也有很多城池,有些城池里住着好几种大家族,他们有自己的衣着打扮方式,有自己的语言,还有单独的祭祀方式。我把这些同我们不一样的家族称为名族用来区分他们。” “哦!庄庄听懂了!满豹哥说的名族就是马背名族咯!”睁着黑葡萄眼,庄庄很快灵活运用,现学现卖。 只是何妞妞忍不住抽了。马背?还名族?不带这样的,她再也不要跟这家伙解释了,真是越讲越乱。 两个人又叽咕了一阵,何妞妞这才磨磨蹭蹭的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擦脸,一边哈欠连天,穿了衣服,让丫鬟端了粥胡乱的吃了,这才和庄庄一起出门下了阁楼。 “妞妞!”满秀见到她,欢快的叫了一声,小跑过去,一把拍在何妞妞肩膀上。满虎朝这边看了过来,脸上挂着羞怯友善的笑意。 “妞妞,你啥时候回村里呢?你不知道,我最近可无聊,找个说说话的都没有,那王大花几次在你老家院子边转悠,让我二哥碰上好几回,她看见了就跑,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王大山坏了红翠姐的婚事,让里正爷爷抓去跪祠堂,你没见当时王大山那样儿,可没乐死我,他们王家一家人还跟里正撒泼哩,真是一屋子泼皮,什么藤子结什么果,王大花居然还想嫁进我们满家,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满秀攒了一肚子的话,拉着何妞妞就是一阵噼里啪啦,村里的趣事小道消息一个不落的往外倒,生怕何妞妞遗漏哪部分。 ps:我眼睛睁不开了,太困了。呜呜,明天早上还大家一章! 备年货 鸢鸢和丫丫从店里回到花厅,正赶上满秀说得起劲,两个人忙走了进去,各自坐了一边津津有味的听着。 “秀姐姐,二狗子三凤还好么?”鸢鸢两眼晶晶的看着满秀,心里惦记着两个玩伴。 满秀一听脸上僵了一下,停了半拍才答:“好,都好着哩!” 鸢鸢不疑有他,低着头有些心情低落的小声自语。“大姐做的兔儿灯,还有好多好吃的糕糕,二姐做的花衣裳,他们都没有。” 屋里几人正好歇了话,何妞妞探究的看着满秀,想要弄明白这姑娘神情怎么不自然,这边就听到鸢鸢的嘀咕,心里有些惭愧。小孩子最是敏感了,又是爱交朋友的年龄阶段,只是眼下......何妞妞无奈的在心底轻叹,怪责自己总是不能把事情想周全,顾了这头又忘了那头。 “你就知惦记他们两个!”庄庄弹了鸢鸢一指头,两根眉头皱成川字。 鸢鸢张口咬向庄庄的手指,庄庄很有预感的撤回手,看着气鼓鼓的鸢鸢开心的大笑。“你换牙齿哩,还想咬我!” 鸢鸢听到换牙一次,反射性的捂嘴巴,乌溜着大眼转啊转,瞧瞧这个看看那个,生怕别人注意到她的嘴巴。明眼人一看就知小家伙是欲盖弥彰,不打自招了。庄庄在心里得瑟,我让你说我,现在该到我得意的时候了吧。 何妞妞飞去一记警告的眼神,庄庄识趣的收敛了脸上的幸灾乐祸,动了动嘴唇,低头看鞋面儿。 “咦,秀!你们不要给豹子哥回信么?替我稍个东西给他,信差几时走,我好去准备准备。”岔开话题,何妞妞故意当做没听见的样子,她可记着小妹急的情景,那可真是黄河决堤,泪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气势磅礴,外带惊天地泣七鬼神的嚎叫余音绕梁三日不退,那场面贼恐怖啊!为了一干大众的耳朵着想,她还是拽着明白装糊涂好。 满秀很容易被带离前一个话题,忙惊叫一声。“是啦,得给大哥送些暖身的衣裳去,他那鞋子怕是也不过暖和,我看我还是早些回去赶着做些。”说是风就是雨,满秀站起身就要走,叫何妞妞一把拉住了。 “那些东西就别弄了,信差带了没个州县几千几万封书信,哪能有功夫带其他的杂物,你有那时间,不如想想怎么为豹子哥加油鼓劲!战场杀敌,那是每个热血男儿的理想,咱不能给他们思想包袱。”何妞妞拍着满秀的手背,好生安慰。“若无大家何来小家,若无国安何来家宁,豹子哥的选择是对的。” 满秀和满虎诧异的看着何妞妞,听着这番有些绕耳的话,竟心底升起一股豪气,一驱之前的阴霾。 若无大家何来小家,若无国安何来家宁。庄庄细细咀嚼何妞妞说的这句话,越念脸上笑容越大。“大姐,你这话庄庄记下了!” 何妞妞笑了笑,伸手招来何庄庄,勾着嘴角,笑得月牙弯弯。“嗯。庄庄真乖。同时庄庄要记住,保家卫国不是只有武将就能做好的,你要知道创业容易守业难,能处理好国家大事为民请命为君分忧,这才是你该做的。有时间,姐姐跟你讲讲包拯的故事。” “好好好!鸢鸢要听故事!”鸢鸢这一叫,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她漏掉的两个门洞,一说话两边漏风,圆圆肉肉的脸,配上两个缺了门牙的黑洞洞,怎么看怎么滑稽。 满秀率先笑出了声儿,指着鸢鸢的嘴巴捧腹大笑。“哈哈!缺了门儿!” 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鸢鸢闹了个大红脸,赶紧两手捂着嘴含糊不清的哼哼,两只眼睛鼓得大大的,羞愤得不行!就是忍功最好的何丫丫,也捂嘴笑了起来,惹得小丫头只跳脚,恨不得扑上去一人咬一口。 三日后,何妞妞将一份她口述,庄庄执笔的孙子兵法和三十六计中的记得的一小部分写好,另装了个信封交给信差托他带去边关。她记得的不多,想着能帮一点是一点,总不能看着战争来临吧!这事就此揭过,眼下,城里恢复了热闹,倒不是天气暖和了,而是年关将至,家家户户来城里采办年货,准备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原本何妞妞也想带着弟弟妹妹一起去采办的,介于上次的跟踪事件,她只得选择放弃。毕竟什么事都大不过生命。派的人去查,那里没得半点有用的消息,她心里一时没底,连自己急着去处理的事,也交待康叔去做了。只是运气不佳,康叔赶去,那人刚好出门回家了,何妞妞好一阵唉声叹气。 “大姐,你这个又叠错了!”鸢鸢报怨的抢了何妞妞手里染了色的红纸条。 何妞妞保持着叠纸的姿势,愣是好久没回神。 “大姐,你看我这幅字怎样!”庄庄推了何妞妞一把。 何妞妞醒悟过来,连连道:“什么什么?” 庄庄拿起红纸伸展开给何妞妞看,脸上满是自信。何妞妞扫了一眼,呃,鬼画符,一点也没看出哪里好看了,更别说里面的内容,叫她看这不是浪费表情么。翻了个白眼,她瞎乱的点点头。 “嗯,好看!好看!” 鸢鸢接过丫丫用针线穿好的棱角和五角星,一长串拿不住让丫鬟托着放到另一边桌上。屋里燃着红红的炭火,一群丫鬟跟着裁纸递纸条,间或倒杯热茶。小八给庄庄按纸拿墨,一屋子人忙得热火朝天。何妞妞捏了自己一把,来这里的第一个年,总不能担惊受怕的度过,好歹她还是穿越的现代人呢!强自镇定了一会儿,她抢了庄庄手里的毛笔,很有王八之气的推开庄庄,自己提着悬腕,一挥而就,一个漂亮的繁体福字跃然纸上。 “大小姐,不好了,外面来了好多人!”春花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身后跟着同样惊慌不已的康管家。何妞妞心里咯噔一下,毛笔掉在福字上,留下一个污点。 ps:以后不在这里留言了,我实在惭愧啊,说好早上更,结果网不给力,镇上的线路坏了,联系人去修到晚上才正常。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不是停电就是断网。 来找茬的 一群官差在何记纸铺转来转去,有几个进了隔间,见隔间有暗门,想要推门进去,却给门边的四子一把拉住了。 “里面是内院。”四子见那官差脸色不好只得冷冰冰的蹦出五个字。那官差咳嗽一声,几个人一阵交头接耳,转身出了隔间。 门口一阵响动,四子忙拉开门,恭敬的站到一边。何妞妞带着一群人跨进门,朝康叔使了个眼色,康叔点点头,小跑着出去外面,冬琴放好手里的托盘,将茶具糕点摆上桌。春花蹲下身子,往烤火架下的火盆里放了些木炭。悉悉索索一阵脚步声,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何妞妞端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抬起头来打量来人。只见一群孔武有力身穿兵字服装的男子,各自腰里别了把大刀,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几个人只是见到正主,各自吃了一惊,互相对看几眼,那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各位官爷,这位便是我家主子。”康叔跟各位介绍一声,自己悄然站到了何妞妞身边。 何妞妞这时放下茶盏,站起身,朝各位官差拱了拱手。“不知各位官爷前来,何妞妞有失远迎了。特此摆了茶点,官爷们都歇歇腿脚,如何?” “好好,何老板小小年纪,倒是个爽快人。”一位长脸大汉客气了几句,朝后面打了眼色,一行六七个挤着一个烤火架坐了。他们原本以为围着坐的是一张桌子,哪知手往布罩子里一探一股暖意袭来,方知内有乾坤。几人又暗暗使了几个眼色,心里有了一番计较,长脸大汉将几人的动作瞧在眼里,悄悄踢了边上人一脚,几位官差方收了疑虑的神色。 何妞妞拿起茶盏喝了一小口,才漫不经心的问:“几位造访小店不知所为何事?” 长脸大汉暖了暖身子,笑意盈盈的道:“还不是朝廷跑差那几件事,最近边关事起,去年闹灾荒,朝廷资源准备不足,这一仗撑不撑得过都难说,我们这几个上头没得人管,就自动前来收税,为我大央王朝贡献一份力量。” 心里一动,何妞妞面上沉静如水,只微笑着问:“敢问官爷是收的哪项税?” 那人似乎猜到何妞妞会有此一问,连忙从怀里摸出一张印有官印的公文。何妞妞接过去却不急着看,只是在拿到手里的公文纸后,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扭头对着春花耳语几句,小丫头点点头,让四子打开门,正要往里头去,就跟庄庄鸢鸢丫丫三个碰了头。 “呀,小少爷,您在这呢!快,主子找!” 原本姐弟妹三个要跟何妞妞一起来,给何妞妞一顿呵斥回去了,几个听下人说得严重,以为发生了大事,怕何妞妞处理不来,姐弟妹几个又折了回来都躲在门边听墙角了,哪知给春花撞了现行,正进退不是,听春花这么说,三个人立马走进隔间。 官差几个见到三个豆丁进门,又是一阵唏嘘,几只眼睛在几个孩子身上转来转去。三个小豆丁也拿看恶人的眼光回视。 “大姐,你找我?”庄庄眼珠溜了一圈回到何妞妞身上。 “嗯。”何妞妞笑眯眯的点头。“来给大姐念念这公文上都写了什么?” 庄庄接过公文,先是粗粗扫了几眼,接着“咦”了一声。鸢鸢和丫丫立马把脑袋凑了过去。“怎么了?”两个人齐齐发问。 “大姐,这公文上说,加商税一成,地税一成,治安税两成,三年一次缴清。”何庄庄一脸不解的看着何妞妞,指着公文说:“姐,你看这公文用纸不是我们何记的么?难道咱们家的纸都销到京都了?皇家所用之物,需经过好几道关卡,且需发放批准征用令牌才能得以使用。我怎不知我们何记有收到过征用令?”何庄庄的疑惑也正是何妞妞心里想说的,这会儿被这小子说了出来,她只得装傻配合。 “征用令?我没见过那东西呀!可不是被你弄忘记搞错了?”何妞妞在心底暗暗发笑,看着几位明显坐得不踏实的官差,伸出了恶魔的爪子。“官府哪能出这么低级的错误,这种事说出去就是赤luoluo的诈骗啊,冒充官差,公然以王朝的名义收取税款,怎么算都是罪名不轻啊!”说完,见官差们额头上都冒出了层层汗液,何妞妞又嘻嘻一笑道:“我看几位官爷绝不是这种人。康管家,定是你把那什么令给搞丢了,是不是?” 康叔摸了把冷汗,一下就跪倒在地,指天发誓。“我康城若真见过那征用令,愿横尸荒野不得好死!” 长脸大汉这时脸上一阵煞白,忙站起身对妞妞拱手。“何老板,今儿这事真是对不住了,怕是我们出门走得太急,拿错了。何老板你看?” “哦,原是这样啊!误会,误会,真是误会了!康叔你快起吧。”何妞妞拿过庄庄手里的公文递还给长脸大汉。“如此,我何妞妞在此恭候各位再来!” “告辞了!”官差们满头满脸的汗,一个个像蒸了桑拿,从蒸笼里刚拧出来似的,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退出去了。 “四子!”何妞妞脸上一片阴骛。 “在!”四子站出来,躬身一礼。“主子有何吩咐?” “你带人去跟踪那些官差,小心行事,只要看清跟他们接头的人是谁,帮我把那只幕后黑手揪出来,切莫打草惊蛇,有消息回来通知我。” “是!主子。”四子利索的奔了出去。 屋里几个小的看着何妞妞的神色,心里惴惴不安。 ps:病了,高烧反反复复,折腾了几天,又头痛得厉害。某阙心知欠债越来越多了,等病好些,一点点还上来。 送马的跟找抽的 小姐,外面又来人找你!”三子从店铺进来,一脸老大不爽的表情。 “谁?”何妞妞仰起头。 三子别开头转了出去,临到门边才闷声到:“您自个儿去瞅瞅。” “这小子今儿嘴巴上火了!”冬琴礼教观念颇重,对三子的行为颇为不满。 何妞妞站起身,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又看着何庄庄几个道:“都屋里去忙吧,庄庄今日表现不错,包青天的故事姐姐算是没白讲。” “嗯,庄庄要像包大人一样,做一位去奸除恶的大清官!”庄庄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炫得人睁不开眼。 何妞妞笑了笑,心情好了很多,抬着步子往外面走,耳边听着几个小包子间的对话。“哥,你当大清官了,鸢鸢要做什么哩?” “你呀,在家吃糕糕就行了。” “哼,我才不要。猪八戒丑死了,没人要!” “噗!”何妞妞喷了,鸢鸢小丫头思维前进了不少呀,看来在外面是被谁打击过了。走到店子里,石兰英指着门边让何妞妞自己过去。 “愣子,我告诉你,今儿你得回医馆帮忙去!”一位蓝袍娃娃脸帅哥一拳挥向银白色长衫少年。 眼见着要挨到鼻头,绝美少年单手一扬,轻松挡住拳头。薄唇轻轻吐出两个字。“关门。” “关门了,你让那些病人怎么办?”寒熠怒不可遏的另一只手再出一拳。 “看着办。”云上脚下移动,迅速移形换位。 寒熠转身,抬脚,横扫千军,桃花眼里怒火熊熊。“你让哥哥打你一拳,哥哥再考虑要不要听你的意见。” “你猪肉吃多了!”云上弹开,轻飘飘的到了一边。 “我就不信打不过你小子。”寒熠运气,开始动真格的,脚下凌波微步,手里拳风紧追不舍,一股子气劲儿,叫云上眯了眯眼。 何妞妞站在门边见两人打得起劲,自己靠在木墙上,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跟来的两个丫鬟,冬琴面色沉静,春花年纪轻见识浅,这会儿早看痴了,那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好神奇哦,他们居然会飞也! 两人的战斗在持续,云上忽然收了动作,站着不动,等寒熠扑上来就给他重重一拳或一脚。原本大家看得热闹,街上不知谁喊了一声,“下雪了!”所有人反射性的望向天空。 一片片雪白的冰晶,从灰蒙蒙的天空洋洋洒洒飘然而下。何妞妞呵出一口气,伸出手,接住一片飞落眼前的雪花,不多时手上就留了个湿印子。“尽道丰年瑞,丰年事若何。长街有贫者,为瑞不宜多。”大雪来临,普通百姓家根本就没有能穿得暖的衣服,何妞妞联想到自己刚来的那会儿,心头一酸,自然而然念出了这首诗。 “小姐,我们先回屋子吧!”冬琴不知从哪里找了把伞,撑开挡住何妞妞头上飞扬的雪花。 “不用。”跨开一步,抬头看雪花乱舞,她的心慢慢平静了下来,不由自主的张开双臂,仰着头,迎接雪花的亲吻,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姐,快来,那里好多好多雪!”她还记得前世,自己小时候穿着红靴子,一身红色毛毛衣,穿着咖啡色毛线裤,手里抓着竹叶子,站在厚厚一层雪的公路上兴奋的大叫。 “好啦,就来了。”老姐顶着同样的锅盖头,穿着粉色毛毛衣绿色靴子,手里拿着把扫帚。“妹,你现在不许拉,等我过去。” “啊——哈哈哈!”小叶超看着手里仅剩的竹叶,原本有些郁闷,却见底下被淋了一头白雪的叶娇,笑得浑身打颤。“奶奶,哈哈,快看姐姐!” “呵呵,你两个小心感冒,赶快回屋里去。”奶奶一边弹掉竹子上的雪,一边同她们两个讲,脸上的皱纹清晰可见。 “妹!”叶娇忽然高声一叫。叶超回头,迎面砸来个大雪球。额头痛了下,接着看见很多白雪从脸上掉到身上地上。 “哈哈哈!大花猫!”叶娇叉着腰得意洋洋的摸样,她现在依然记得很清楚。闭上眼睛,何妞妞嘴角勾起,心里暖意融融。 云上在何妞妞念出那首诗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边。这时看她笑得开心,眼底涌起一抹暖色,轻轻走过去,站着不忍心打扰她。 寒熠盯着云上看了会儿,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异色,两手环胸也站着不做声。冬琴见这几人在雪里不说话,心里急得慌,上次小姐生病还没好全呢,要再受了寒可怎么了得,忙小声低喊:“我的好小姐,奴婢求您了,快进屋里暖暖吧!要再糟了身子,又该让小小姐们担心了!” “冬琴,你好烦呢,跟只八哥儿似的吵人耳朵疼。”何妞妞闭着眼嚷嚷着,刚睁开眼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云上盯着自己瞧,弄了她个大红脸。这人什么时候到自己面前的,离得这么近,真让人心里不舒服。 何妞妞僵硬的扭了扭脖子,转身往回走。后面两个紧跟而来。 何妞妞走到门边忽然转身,云上站住脚,却给后面不看路的寒熠撞了后背,往前移了一小步才站定。 “有什么事说吧?”何妞妞没打算请这两个麻烦进屋,鼻孔对之让两个人知难而退。 云上用他具有摄人心魄功能的眸子直直看进何妞妞心里,到何妞妞忍不住捂眼的时候,自动移开目光。一只手放在嘴边吹了一声,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奔来。一匹黝黑放光,一匹毛白如雪,体格高大健硕,喷着响亮的鼻息,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云上前来赔罪。”云上行了半礼。 “哦,我收到了。马你帮我养着吧,白色的那匹叫彩云,黑色叫踏上。成了,你可以回去了。”何妞妞挥挥手,下逐客令。这大雪天的,你让我哪儿去找草去,既然是赔礼,就做彻底些吧。 “为何一个叫彩云,一个唤踏上?”寒熠摸着光洁的下巴不太明白这名字的含义。 云上面色一动,看了何妞妞几眼,只答了一个字。“好。”转了身,引着两匹马走了。 “笨蛋,是脚踩的踩。”何妞妞的声音从屋里头传来,寒熠这才明白,原来小丫头是在戏耍愣子呢。 “哈哈——有意思,踩云,踏上,这名儿起得真好!” 不知死活的寒少爷期待能让云少变脸,迫不及待的追去了云宅。 腊八节 连续下了几日大雪,屋外的积雪都到了膝盖,青城到处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不过,这一日雪刚停,街道上就断断续续有了奔走的身影。 “主子,查到指使人是姚知州府上的一位姓陈的门客。”四子风尘仆仆的归来,到何妞妞跟前报告这几日的跟踪结果。 敲着桌面,何妞妞双眉紧蹙,睁着黝黑的双目不知在想什么,静了好久才道:“你起吧,今日在家里好好过节,明日把姓陈的那位门客好好探查清楚,将近几日跟他来往密切的人员名单写一份交给我。” “是,主子。”四子感激的看向何妞妞又迅速低下了头,转过身绕过屏风走了出去。今日腊八节,他得去庙里跟逝去的亲人上香,难得主子能考虑到这事,他心里由衷的感谢。 冬琴给何妞妞披了件青色斗篷,笑嘻嘻的连声夸赞:“好看,真好看,二小姐这手艺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妞妞摸了摸斗篷,有些担忧的说:“她做针线是有一手,只这嘴上功夫太差,往后要去到婆家还不定要被人怎么拿捏。铺子里的事她是学得最不上心的,原先让她管着院子,可实质上院里头大小事宜都往我这头报来了。过了年她满八岁了,总这么着也不是办法,你帮我打听打听,看可有好一点的女院,她是个喜静的,想来那些琴棋书画该是适合她学的。” “棋?画?”冬琴满脑子问号,她自知自己饱读诗书,偏这两样她还真没学过。 何妞妞脑袋一转,忽然想起,这时代貌似没有棋,画是有,不过只有极少数工匠用来刻雕彩绘,因纸才出现,画这门大学问,怕是要很长时间之后才能有所兴盛。“哦,我是指那些大家闺秀所学的东西。多学些知识,总会有用的。以后也不致随便让人拿了错处。”何妞妞想了想,换了说法。 “小姐想的真长远。”冬琴神色飘忽,脸上戚戚然。 “我是他们大姐,我不替他们长远点想,往后他们日子不好过,最难过的还不是我。长姐如母,我现在算是明白理解透了。日后,瞧着好的小子,我给你好好留意。姐姐你自个儿也多看看,要我说,这婚姻人生头等大事,还得自己喜欢才成,强扭的瓜不甜,要碰上个歪鼻子凹眼睛的难道也得跟着过一辈子不成,再要不成,单身过一辈子,总好过看别人脸色。”这番话是故意说给冬琴听的,她感觉这丫头心里有个结没解开,每日强颜欢笑实在叫她看着不舒服。 冬琴低着头垂泪,呜呜咽咽没有说出话来,何妞妞摇了摇头,自己走了出去。“大过节的,回家去瞧瞧吧!” 下来花厅,庄庄鸢鸢两个正争得脸红脖子粗。 “连婆婆为什么只给哥哥鸟蛋吃?连婆婆真偏心!”鸢鸢咬着调羹愤愤的嚷嚷。两泡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 何庄庄则笑眯了眼,像只满足的大坏猫,不停的舔着唇角。 这死小子真是越来越学坏了,以前鸢鸢欺负她他还让三分,如今是明明显显的,就要欺负你,你奈我何的拽样,得好好治治他。 丫丫在一旁看两个小鬼斗法,摇摇头,端着自己的碗优雅的喝着腊八粥。小貂儿窝在靠东墙的贵妃椅上,慵懒着舔着一颗红果子。 “哎呦!”两声哀嚎响起,四只眼睛哀怨的看向罪魁祸首,何妞妞笑得纯真无邪,童叟无欺,收起作恶的爪子,看着众位眨眨眼。“喝腊八粥,都不知等下大姐,还为了个...”舔舔口水,“鸟蛋,争相吃醋。要这么不好分,把蛋都留给我吧!” “小姐,您的腊八粥在这里呢!”春花端了一个小碗放到桌子上。两个小鬼同时眼睛冒油了。 鸢鸢一根调羹舞在半空中。“蛋!我要鸟蛋!” 庄庄是纳闷的指着碗呐喊:“怎么这里还有一个?” 何妞妞一调羹迅速劫走碗里白嫩嫩圆溜溜惹人眼球的水煮蛋,两眼一瞪,让没捞着的鸢鸢小包子的鼻涕虫一进一缩,二泡眼泪泫然欲泣。 连婆婆是坏银,连婆婆不给鸢鸢蛋蛋吃,鸢鸢恨连婆婆! 正在小包子无声诅咒,小嘴伸得老长的时候,一颗圆滚滚的蛋咂到了她碗里。抬头,正见自家大姐笑眯眯的看她。 “鸢鸢要记住,别人的东西不可以抢,要经过别人的同意或别人给你,你才能拿。现在这个蛋是你的了,好好吃给庄庄看,这招呢,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何妞妞端了自己的粥,一看里面红红绿绿白白,就跟八宝粥似的,或许这应该就是八宝粥吧。一连吃了几口味道还真不错。 “嗯。鸢鸢记住了,别人给的才能拿不能抢。”鸢鸢笑得像朵向日葵,张开嘴故意舔舔蛋小咬一口,翻着眼珠子瞟着何庄庄。庄庄埋着头狠命吞粥,就是不抬头看她。我不中计,我就是不中计。 鸢鸢演不下去只好三两下把蛋吃进了肚子里。 铺子里早歇了工,一群仆人都闲了下来,围在一起闲磕牙,里头主子吃的开心,外头他们也聊得热闹。 “我之前在那潘州孟员外府上,那里头规矩可多了。可就这样还三天两头出命案,不是死太太就是死少爷,可不凄惨了。我原是那三房的院子里看门的,哪知三房媳妇跟三房太太掐上了,拿死孩子冤枉太太,老太太信以为真,将三太太发到庄子上去了。那媳妇就趁机把我们这些老人发卖了。”油条哥说的无比心酸,狠狠道:“我当夜里可是听见那媳妇跟她贴身丫头说了话,原是那女人自己吃了毒药,掐着时间故意栽赃三太太的。” “拿自己孩子栽赃人,这名门闺秀也不见得都是好的。”五子腼腆的人也带了些许怒气。 “小姐说的对,深宅里面是非多。”春花从里头出来插了一句嘴,搅乱了一屋子的沉闷感。“还是咱小姐好,规矩少赏金例银跟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都不差多少,我从小跟着人牙子走南闯北,去过的地方数都数不清,有好主子命不长,脾气差的主子见着一件事不对就打就罚,凶的直接抬板子打到人死都不撒手,转了无数家,总算遇着主子这一家好人。”春花抱着碗,看着里面的腊八粥,两只眼睛带笑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三子猛然搁下碗,语气有些冲。“大过节的,都说些好听的,过去那些破事儿还提它做什么!”说完,面色青黑的跑走了。一屋子下人看着莫名其妙,不明白三子是抽了什么风。 绑架 雪刚刚融化,青城县的皇城庙聚集了大量香客,距庙不远处更是摆开了节日欢庆的各种喜庆节目。人们裹着粗布大衣没有半点御寒的暖意,只得人挨人蹭点温度。 路人甲:“听说边关战争打起来了,那些可恶的蛮子连连破关,我方战士屡战屡败,损失惨重啊!” 路人乙:“这寒冬腊月的,我们都吃穿不饱,哪像他们人高马肥,我看咱们还是早做些准备。” 路人丙:“那蛮子要来,我也得跟他们拼上一拼,年年前来进犯,害死我们乡民无数,那群十恶不赦的家伙就该用刀捅了!” 路人甲拍大腿。“对,就该刀捅,胡老三你要有点血性儿,就跟我们一道上战场去!” 路人乙红了脸,梗着脖子道:“要去你们自己去,我还有老婆孩子要照顾!” “好好,就知道你是这孙样儿。”路人丙不屑的推了路人乙一把,两袖一扬自己率先跑走出了人群。 路人甲拍拍乙的肩膀。“替我照顾我母亲。” 路人乙点点头,红着眼目送两位好友离去。胡老三不是没血性,胡老三还有责任,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兄弟们,替我胡老三多砍几个蛮子!胡老三回去寻女儿,原本买小玩俱的货郎边上早没了女儿的踪影。 “老板,刚在你边上的小女孩呢?”胡老三单薄着上衣竟额头渗出层层汗液。 “哦,那女孩往街角跟着一位大妹子走了。”货郎一边清理货物,一边抽空回他。 胡老三闻言,两道杀气腾腾的倒八字粗眉一拧,怒声道:“不好,怕是遇着人贩子了!他们往哪边走了,我得去追回我女儿!” “就半盏茶的功夫。”年轻货郎看汉字说得急,停下手里的动作指了指南边又道:“方才我瞧见有位小公子跟了上去。那大妹子模样不差,应该不是干那些缺德事的。” 胡老三一心想着女儿,没听完货郎的话一路小跑着往南街去,四处一看,熙熙嚷嚷人压人,哪里还能看到女儿的身影。心里突突一跳,只怕坏事了,脖子一扬扯着喉咙叫喊起来,也不管别人对他指指点点。 “胡喜梅!女儿!你在哪里?胡喜梅!喜梅!”叫声越传越远,一声声渐渐消减最后消失在南街。 “哎呦,二少爷,我可找着你了!”福贵一把拦住横眉竖目长得贵气逼人眼细鼻挺正要往前走的小男孩,一连声的软声哀求。“我的小祖宗诶,快跟福贵家去,别刚到了青城又惹祸乱子,宅里那几位正等着抓你把柄呢!” “福贵你给我一边待着去。”嫌弃的瞪了福贵的手一眼,小男孩甩了下好看的红色锦袍,弹了弹衣服,往不远处的一处车马望去,马车上女人和汉子使了个眼色,被迷晕的小丫头让女人抱上了马车。看到这里小男孩立马猫着腰钻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富贵看得直跳脚,嘴里刚要哇哇大叫,就给窗帘子打开后小男孩露出的杀气闭了嘴。 “兄台,你为何进我的马车?”庄庄抱着一匹布,等着三子去搬酒和米,哪知车帘子一晃进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公子。 小男孩眼皮子掀开看了何庄庄几眼,指着旁边的马车道:“本少爷在查案,雇你的马车一用。”从怀里拿出一定十两银,丢到何庄庄怀里,小男孩对外面的富贵招手,又对呆愣中的庄庄冷声催促。“还不快下去!别耽误了本公子追踪犯人!” 何庄庄听罢不仅没有下车,而且还把布匹垫到屁股底下,坐得笔直端正,回视一脸不解看着自己的小公子,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马车说:“还不走,犯人都跑了。” 小男孩反应过来赶紧高喊一声:“福贵给少爷我追!” “追什么?”福贵纳闷儿的问。 “追前面的马车!”里面两道声音同时飞出。富贵这才扬鞭追了出去。 三子扛了两袋米,刚出到门边,就见马车跑走了,心头大急,卸下米袋追着跑,可马车哪是人力能比的,这会儿都出城了。三子跑得脸色发白,两手撑着双膝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心里越来越凉。出事了,他该怎么跟主子交代?抓了抓头发,摸着身上厚于别人一倍的衣服,三子两眼像暗夜里的孤星闪闪发亮,提着脚往何宅去了。 “喂,你等会儿可别哭鼻子!”小男孩一板正经的说。 “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小弟答得干脆,他可不是以前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家伙了。 “不许问为什么,不许中途退出。”小男孩继续道。 “以上要求绝对服从。”何小弟拿出大姐训人时经常出现的词儿。 小男孩看着何庄庄坚定的眼神不屑的撇撇嘴,又一个话满实缺的虚伪胆小鬼,看等会儿吓得尿裤子吧。 何庄庄瞧见小公子眼中的轻视,心里一哼,憋了一口气,越发的激励自己一定要证明给他看,还要比他做得更好。自己的梦想可是大清官,哪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 外面马车晃了晃在两人的瞪视中停了下来,福贵细小的声音传来。“二少爷,他们进了前面的破屋。” “嗯,知道。”小男孩从车里钻出来,一个纵身下马,再一个垫脚腾飞,人以趴在了屋顶上,扒开一片瓦往里面看。何庄庄打开帘子,看到这一幕心里不服气,跳下马车猫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往破屋靠近。 富贵把马车赶到树丛里拴好,这才蹑手蹑脚往屋边走,手里拿着根大木棍,一看就是经常碰上这类事的,都成老手了。 “金大娘,今日收获可不小,虽没逮着何家那几个,光这几个卖去窑子也能赚上不少。”屋里一个女人扭着水蛇腰笑得妩媚。 “小苏,你可别忘了马老板说过的事。”另一个上了年纪满面白色脂粉的女人,沉声道。 “是啊,马大爷救你们出来,可不是为着你们重操旧业。”从一群孩子中探出一个肥胖的脑袋。 “姐,你别来添乱了!”一位男子拍了胖脸女人一把。“快叫孩子们住嘴,都吵死了!” “我要回家,我要娘亲!”几个小孩子哭哭嚷嚷,让几个大人颇为头痛。 “要我说他妈的都给爷弄晕了,省事!”一位膘满体肥,贼眉鼠目的男人开口,拍得桌上的水碗一跳老高。 有一个稍矮些的男人道:“莽子,那药能瞎用的么,吃出啥事,倒是一个字都没得赚。” “咔嚓!”屋外一阵碎裂的响动,屋里的男人们互相对看几眼,各自抓了家伙往外走。在院子门口发现两个衣着不凡的小男娃正往路口跑的身影。 “抓活的!”肥胖大汉扬声一喝,几个男人赶紧从四边散开围上去。 “小子你一来就给我添乱,早知道就不带你了。”小男孩一边跑,一边埋怨何小弟。 “还不是你自己脚下没站稳把瓦片弄掉了,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接住,哪里注意自己脚底下采了一片。”何庄庄特无语的顶了回去,盯犯人还没叫他看到,心惊胆颤倒是体验了一回,这会儿还要发狠的逃跑,他心里的火气还没处发呢。眼前几个黑影一动,何庄庄心知不妙,要躲却是来不及了。 赎人 “主子,您要的东西。”四子将一张纸递给何妞妞。 何妞妞接到手里却是没打开看,原因很简单都是这边的文字,写给她她也不认识呀。“你把跟他交往密切的人名报给我听听。” 四子想了想立马说出一串名单。“青城县无垠亭长申子根,南园知府郝万秋,书学会门员贾靖,姚知州门客史志文,青城县马家村乡绅马城,凤仙居如月姑娘……” “主子,出大事了!”三子一个健步蹦了进来,打断了四子的汇报。何妞妞不悦的皱皱眉,暗想这些人定力太差了,遇到点事就咋咋呼呼自乱阵脚,找个时间还得好好训练训练。 三子不等何妞妞开口,就抢着说:“小少爷被人带走了。”三子哼喘了一口气又道:“我从米店里出来,就瞧见我们的马车叫别人驾着走了,跟去追了一段,转眼他们就出了城。” 何妞妞脸色变了几变,从椅子上站起来,又很快的坐了下去。这个时候,她必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最近不如意的事一出接着一出,很明显有人在暗地里捣鬼,大过年的都不让她安生,她扪心自问没跟谁有深仇大恨啊,这人又是跟踪又是设陷阱,这会儿都直接来绑架了,她实在想不通啊。何妞妞脑仁疼,转头看着望着自己等候命令的三子四子,闷声道:“都下去吧,这事我自会处理。” 三子和四子对看一眼,心里不解,却见四子冷谈的看了他一眼后转身走了,三子又回头观察何妞妞微显愁态的脸色,脚步迟疑的往外迈。主子即没有骂他也没有着急着吩咐人去寻找,她这表现太不正常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何宅里不平静了。 “二姐,大姐还没出来?”鸢鸢迈着肥短腿走到不停在书房门口转来转去的何丫丫身边。 何丫丫伸手揽住鸢鸢的身子。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哥哥去哪了?”鸢鸢嘟起嘴巴有些不开心,大姐都说了今晚吃好吃的,哥哥还说要陪他玩游戏呢,一个两个的都骗她。 “不知道。”丫丫咬咬嘴唇,脸色有些发白,双手紧紧的握住衣角,眼圈红红的,随时有落泪的可能。 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何妞妞满身戾气的跨出门,拍了拍何丫丫的肩膀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就径自往外院去了。 “大姐,我们什么时候吃好吃的?”鸢鸢撅着嘴朝何妞妞的背影喊。 何妞妞的身子停了一下,回头微笑的说:“等处理了几只大老鼠,鸢鸢想吃什么都行。”说完满身肃杀之气的走了。 此时何庄庄特后悔跟来这里,瞪着铜铃大的眼睛,有些惊讶的喊:“原来是你们!” “记性不错。”其中一位青年男子露出一口森森白牙,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得意和抱负后的快感。 何庄庄皱了下眉头。朝金巧莲的方向努努嘴。“我不认得你,只认得她。你们不是下大牢么,怎么又出来作乱?” 一边同样被反绑着的小男孩低低的笑了几声。这小子真是个呆的,都落到别人手里了还敢惹事,要审问人也得分个时候吧。 “哼!你还敢给我提大牢!”男子愤怒了,额头两边青筋暴起,走过去一把掐住何庄庄的脖子,何庄庄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就呼吸不畅,脸颊憋得通红。再由红转紫。他不停用手抓着男子的胳膊。奈何人小力微,无法使对方收手。一边的小男孩脸色暗淡了几分,身子朝小孩堆中挪了挪,手里摸了块石子。 “钱二,住手!”一直闷声不肯的金大娘抓住男子手。男子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松手。“你别忘了马老板的警告。”冷冷的说完这句,叫钱二的男子才甩下眼白上翻的何庄庄。小男孩立刻移过去却是没接住,何庄庄就摔在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这两个带走。”金大娘朝几个男子命令,随后两个壮汉一人拧一个将何庄庄和小男孩塞进了马车。 何庄庄喘了一会儿气,两眼圆鼓鼓的瞪了身边的男孩一眼。他可是记着在自己被人掐脖子时,小男孩迅速往后退了的这回事。 小男孩接受到他的眼神,挑了挑眉毛,靠着车闭上了眼睛。 被无视了,何庄庄怒。把脸扭向一边也来个眼不见为净。马车颠簸着行了很久,小男孩忽然开口说话了。“放心吧。那人会来救我们出去的。” 庄庄哼了一声还在生气,不愿意理他。 “我叫云启,你怎么称呼?”男孩勾起嘴唇,像一只漂亮的小狐狸精。 “何庄庄。”硬邦邦的甩出三个字,何庄庄这时望见车帘掀起的一角,外面一片漆黑,山风很大,马车好似走在山谷中。都这么晚了,大姐他们该是要担心了,说好今日下午陪小妹的,这会儿小妹估计又生气得嘴上能挂茶壶了。想到自己失踪会给家里带来的骚动和不安,庄庄有些着急了,两只手不停的磨蹭着手腕上的绳子。 “好难听的名字。”云启嘴巴裂开笑得好不开心。“别折腾了,就算你挣脱了绳子,能逃脱那几个男人的看守么,还不如省些力气,等待机会。” “等什么机会,再等只怕要让家里人急死了。”何庄庄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居然敢说他的名字不好听。庄庄磨牙,很想扑上去给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画上几道彩虹。 两人的谈话到此结束,因为马车停了下来,两个大汉将两人提下来仍进一间破旧不堪的寺庙,丢给两人几个包子,便一人守着门的一边,面带煞气的盯着他们。 何妞妞招来三子四子,吩咐他们去盯住马城,查清楚马家所有人际关系跟经济来源,自己则坐在花厅椅子上等着绑票的人来送消息。之前她一个人在书房仔细思考,从四子汇报的消息中,发现有个人人名异常熟悉,细细想了想,才突然想起自己小姑不就嫁了个姓马的乡绅么,那么他派人对付自己是为了小姑的事来报复自己?她推敲了片刻,觉着这种可能性存在但几率不大,多半应该是冲何记纸来的。 等到夜深人静更夫起更三四次了,还是没得半点信息,跟着何妞妞坐着等的鸢鸢眼睛都睁不开了,丫丫叫丫鬟带她去睡,哪知小丫头一醒,说什么都不肯走,拽着何丫丫的衣袖不撒手。何丫丫无法,只得让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丫鬟们瞧着面色凝重的何妞妞,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添了炭火加了壶热茶站在一边守着。 又过了两刻钟,外院传来陈叔一路小跑进来的声音。“主子,那些人果然来信了。” 何妞妞“腾”的从椅子上跳下来,两步跨到门边,截住陈叔的路,伸出手接过写了几行字的布块递到一边的康叔手里。“念!” 康叔接过去,快速看了几眼。“令弟在吾手中,明日巳时带造纸之法前来城外五里亭赎人。” 何妞妞听完发出森寒的低笑声,指着布锦冷声道:“明日带此信前去衙门求救。” 康叔恭敬的点头应是,何妞妞遣散众人自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闺房,心里憋着一股强大的怒火,冷到骨髓里的寒意,烦乱的思绪,让她了无睡意。就这么翻来覆去,一抬头天都亮了,忙爬起身,随意梳洗了,饭也顾不上吃就临时赶了一份造纸术的解说信,带了家仆,雇了几辆马车浩浩荡荡的往五里亭去了。 此时,云上骑着马在街上飞速穿行,后面另一匹马极力的追着。 “上,跑那快做什么,那小子又不是第一次了!”寒熠一张嘴吃了好几口冷风。 云上没有作答,驾着马的速度越来越快,到何记纸铺,忽然拉住缰绳,纵身跳下马,却见门关着,连个看守的都无。他眉头一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忙回身跃上马背往城外追。 寒熠赶到边上,好奇的往何记纸铺瞧了瞧,心思一转马鞭一甩紧紧跟上云上的速度。 到约定地点时间还早了半个时辰,何妞妞坐在马车里,打开帘子,看见对方人没有来,她皱着眉跳下马车,打量这空旷一片的山谷,除了四周两座险要的绝壁高山。心里暗想这些人倒也狡猾,只怕这一趟是白来了。一记不中,跑得了和尚还能跑得了庙不成。 何妞妞在山谷的草地上走来走去,不时路边有行人经过,却没有人停下来与何妞妞交流,等到了午时,一位小姑娘拿了一张写了字的布条递给何妞妞。 何妞妞将布条递给康叔,康叔立马念了出来。“把纸压在亭子边的石阶上,往后退两百步。” 被人盯上了,何妞妞迅速像四周看,走动的人群并没看到什么异类,她的眉头越拧越紧,按照信上说的把纸压到石阶上,引着众人往后退到两百步之外,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亭子不放。这时一个拄着拐杖的白发老头,步伐蹒跚的走向亭子。 ps: 上架了,希望童鞋们继续支持! 顺藤摸瓜 “主子?”康叔不确定的看向何妞妞,脸上热汗横流。 何妞妞伸出手摇了摇示意他别着急。一群人睁大眼睛静静的等着。老人走走停停。在亭子里歇了片刻走了,又过了一会儿来了两位妇人,两人聊些村里八卦休息了一盏茶的功夫,相携而去。 陈叔急得在原地打转,恨不得立刻跑到亭子里逮人。却看何妞妞仍是盯着亭子没有做出指示,他们一群人也不敢有所行动。 这时来了四个帮工的青年,几人穿着麻布衫,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跑到亭子里讲了几句话就四人往不同的方向散了,何妞妞赶紧出声:“分头追,康叔五子留下,其余人风四队,不许把人跟丢了。”一声令下,众人对看几眼,很快跑了出去,数跟庄庄的小八跑得最快,大饼跟油条紧跟其后。人都散了,康叔走到放信的台阶上搬开边上的石头一看,哪里还有何妞妞放上去的信。 “主子,信被拿走了。”康叔心里很难过,这可是主子的心血啊,就这么没了。 何妞妞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一片阴云。随行的丫鬟春花瞧着她沉痛悲伤的样子低低的哭出了声。少爷没找回来,这回连做纸的方子也没了,大家以后该靠什么过活,小丫鬟想到了何妞妞现在的担忧却没想到她接下来出口的话。 “他们拿走了也会乖乖送回来的。”何妞妞语气淡淡,摸了摸肚皮。“春花,我饿了!” 三人集体错愕了不止一下下,在何妞妞一连串的催促下,春花丫鬟才反应过来,抹了把泪,一溜小跑到马车上,提下一个竹篮。 “喂。愣子,你昨晚上不是还说不急吗,怎么一个早上就改变主意了。” 这边寒熠在同云上端了城外的一个小窝点后,两人飞马奔向破寺庙,一路马不停蹄狂奔急赶。云上眼睛眯了眯,懒得做过多解释,操纵着马飞驰,一下子将多话的寒熠甩到身后老远。他才不会跟那家伙说。自己是早上看到何家的马车,才担心的,还好审问的几个人说只是转移了两个小男孩,他才松了一口气。 何妞妞一口热茶一口糕点,虽然天气很冷,她却吃得安静,似乎家仆的烦恼与自己无关。没过多久,两位身材偏宽大的大妈拖着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到何妞妞身边一把按着男子,其中一人踢了男子腿弯一脚。那人顺势跪了下来。 “说,人在哪里?”大妈一开口,众人瞬间似被人抽了脑门儿,均一副中风的模样。 “四…四子?”康叔叫的有些不确定。 说话的大妈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手上按着人的力道加大了几分。 地上的被按跪着的男子没有露怯,阴险的笑出声来。“姓何的你少在这里嚣张,别忘了你弟弟还在我们手上,现在造纸的方子怕是到我东家手里了,你还有什么能耐治我!” 一个耳光响亮亮的在男子脸上绽放。另一个大妈搂着袖子拧着男子耳朵。嘴里骂出一长串粗话。“你娘的混蛋,没人教你跟贵人说话要客气点么!哼,看什么看,再看老子再抽你!长得这副猴样儿,老子瞧着就手痒!呸!什么东西!” 春花上牙齿打下牙齿,磕磕绊绊抖了半天没讲出话来。因为她发现眼前操着一口脏话的大妈正是三子。 何妞妞吃完盒子里的最后一块红枣糕,弯了弯月牙眼。一手满足的摸摸肚皮,文不对题的来了句,“那边该收网了!”众人不明白的看向她。这时一位腰挂大刀的官差小跑着来到几人面前,对着何妞妞拱了拱手。 “字迹查出来了,乃马家李管事所为。邢捕头遣我来询问何大小姐,是等县老爷赴任后审问还是由他现在替审?” “替审。我弟弟可没那么长的时间让我们耗!劳烦差大哥再跑一趟了。”何妞妞朝官差回了一礼,微笑道。 原本跪在地上气焰嚣张的男子瞬间脸色变了三变,可着何妞妞的神情充满了震惊和悸动。她是何时查到马老板头上去的。做得如此周密又不知不觉,再一想今日自己的遭遇。男子眼中出现了惊慌,他总算明白自己被算计了,试问如此聪明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乖乖的受制于人,甘心把造纸之法拱手让人?他此时无比庆幸自己没有掐死何庄庄,不然下一个陪葬的绝对是自己。 “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何妞妞接过春花手里的茶杯喝了口温水,透过眼睫毛看见钱二的脸上有了松动。“把我弟弟找出来。” 钱二犹豫了,马老板救他出来对他有恩,他不能恩将仇报,再说这里头还掺了姐姐一脚,要揭发了,她也逃不脱牢狱之灾。 “事后我给你五十两银子,带着你的家人离开去做点正当生意,害人的事终归是条不归路。”掐准了钱二的想法,何妞妞一语中的,钱二松动的脸色已告诉她她成功的说服了他。 “你说话算数?”钱二抬起头,脸上由茫然转为惊讶。 “我从不乱说话。”她只说乱话。 钱二从何妞妞眼睛里看到了真诚,沉默了一下下,低下头缓缓吐出字。“他们在彩霞山荒……” “钱二!”稍矮些的男子被五子和大饼架着走来,正听到钱二自漏消息,忙高声叫了起来。“你这吃里爬外的东西,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进大牢的,又是谁弄你出来的!你这混球!” “堵上他的嘴。”何妞妞冲五子使了个眼色。“拿绳子绑好交给衙门。康叔在此等候其他的人。三子、四子、陈叔同我去彩霞山,你带路。”指着钱二,何妞妞站起身,一行几人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山路崎岖不平,行了一段路程,何妞妞脸上出现一层层汗液,嘴唇泛起灰白,两只手死死的抓着马车坐凳。春花正紧张的望着外面的情况,一时也没注意看她,三子四子在另一辆马车上。何妞妞咬咬牙,强迫自己扛着不吭声,现在是关键时刻,如若她倒下,计划就得换个方向走了,那结果绝不是她要看到的。 ps: 今天只能更两千了,天天和别人抢电脑,我真头痛。出门在外就是什么都不方便! 追查到底绝不放过 云启黑着脸又一次小计谋失败,何庄庄对他那副样子都看得没新奇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他看着地上布包里的两个冷包子吞了吞口水,蹦过去反着身子用手拿,却发现手反绑着根本无法喂进嘴里,小脸一垮对着外面嚷嚷:“你们不给我们松绑,让我们怎么吃东西呀!” 两个大汉看过去又把头撇向一边,其中一个显得有些不耐烦,扯着大嗓门儿吼了一声。“吃不到就别吃!少打些逃跑的主意!” 何小弟抓狂了,转过身狠狠刺着云启。都怪你! 云启讪讪的笑了笑,他也不知道这两个汉子脑子如此好使竟没着自己的道。撒个尿,让他自己尿裤子里,说肚子疼,让他自己撑着,装晕就水浇他,折腾了一个晚上和一个上午,他真的技穷了。就在两个小孩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两个大汉抽出家伙,躲到门边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云启趴在地上听了听,脸上露出炫目的笑容。心里疑惑,今日他怎么来得早了?再看看两个大汉,暗暗运气,一把将绳子挣断。 何庄庄奇怪大汉们的举动偏头看这边,见着云启正在解腿上的绳子,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嘴里都能塞下一个小笼包了。 “嘘!”云启做了个手势,两把扯开绳子,轻手轻脚的挪到何庄庄身边,两只眼睛瞟着汉子们,见他们只注意着外面,立马三两下给何庄庄解了束缚。两个小孩互相挤挤眼睛,不动神色的一点点往佛像边移,一人手里拿了块干硬的土坯块,坐在地上静静等着逃跑的好时机。 一道白色身影捅破屋顶跳下,两个大汉大惊,欲要持刀追来,另一个蓝袍身影破门而入。两人立马回身跟寒熠打了起来,云上走到两个小孩身边,一手抱着何庄庄,一手拎着云启轻轻一跃从屋顶的破洞里飞了出去,落到外面迎面何妞妞的马车赶到了,三子眼尖的看见何小弟,扬起嗓子就喊:“少爷!” 何庄庄抬头纳闷的瞧着两个有着公鸭子嗓音的大妈,眼睛里写满了惊愕。“三子哥?” 听到动静。何妞妞扒开车窗布,探出脑袋,按着胃部叫了一声。“小弟!” “大姐!”何庄庄朝何妞妞的马车奔了过去,回头感激的看了云上一眼,云上对他点点头,他才撒开脚丫顶着一身乱遭遭的衣服跑到马车跟前,春花拉了他一把,上了马车。何妞妞这时脸都疼得抽搐了,该死的。怎么这身子还有胃病!庄庄和春花同时看到了脸色不正常的何妞妞,两人连连惊呼。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大姐!大姐!”庄庄扑了过去抱着何妞妞一连声的尖叫。 外面云上冷飕飕的横了云启一眼,云启不甘示弱的对他掀掀眼皮。 “回去收拾你!” “谁让你救了!” 两个人同时出声,互相瞪视着,又同时把头撇向一边,像两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互相嫌弃着。何小弟的尖叫,让两人同时看了过去,云上一个轻功瞬移,人已经进了马车。云启动作慢些。轻功落后一大截。瞧着自家大哥华丽的身影,臭着脸停在马车边,脚在地上踩啊踩,似是要把地面踩出大窟窿。 “喂,你们可真够义气的啊?”寒熠一手抓着一个汉子,像捏的是两只小鸡,见到外面的马车先是愣了下。接着眼珠转了转,将拧着的人丢给大妈三子和四子,拍了拍手,别有意味的看着忙着拿绳子绑人的两人,嘴角噙着笑。“哟,两位兄弟这妆化得不错啊!”说完看到两位大妈同时卡住了动作,寒熠扬声大笑转身走到云启身边,任背后两道幽怨的目光穿刺。 “别急……只是一点小胃痛。”何妞妞的声音虚软无力。 庄庄眼圈红红。“大姐。都是我不好!”瘪着嘴想哭不能哭,庄庄记得大姐说过男儿不能轻易流泪的话。所以他忍着,纵使心里酸酸的好难受。 “不怪你……”何妞妞忍了忍,按着胃部轻轻道:“外面的事处理完了吗?完了,咱们,就回家。” 车帘子一晃,刺眼的白色让人眯了眯眼,何妞妞感觉手上一暖,再抬眼时云上已经握住了她的手,一股热量从他的手心传递进她的身体内。胃部的疼痛渐渐舒缓并平复了下来。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疗伤? “这两日又没有好好吃饭!”云上的语气带着一股低烧的火焰,有点训人的味道。他收回手,对傻站着的春花丫鬟嘱咐。“近日多给她准备些清淡的菜色,吃粥为宜,少吃大鱼大肉。”说完又用那双深不可测的栗色眸子看了何妞妞,深深的像是要看进她心里。良久后,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死小孩,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何妞妞按住碰碰乱蹦的心脏,心里有些恼火自己能随时被美色所左右的心跳。她都忘了自己貌似是个更小的小屁孩了! “小姐,云公子长得真好看!”春花两眼红星星,两只手握在一起抵在下巴上。 “泰国人妖。”何妞妞有些不爽的道。 泰国听不懂,人妖两人还是能听明白的。何小弟头上挂了颗大大滴汗。云大少爷你到底哪里得罪大姐了,被她记恨到如此地步。 春花则想法不同,她认为小姐定是认同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故意讲反话,女孩子害羞嘛!小姐定是中意云公子的。春花丫鬟暗暗窃喜,要有如此优秀的姑爷配小姐,她怎么看怎么觉着满意,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以后要帮小姐多多留意云府的动向。 何妞妞要知道两人的想法,定会暴跳而起,丫丫的也腻会yy了,这么有想象力干嘛不去写言情小说啊! 颠颠簸簸回到宅子里,康叔等人早候着了。 “主子,衙门来人传话,马家李管事咬舌自尽了!”康叔脸上的神色不太好看,眼见着就要逮着幕后主使了,却让他滑溜走了,他心里替主子不甘。 “嗯。死了一个不是咱们手里还捏了一群么!”何妞妞冷声发笑,马家想把自己摘出来,也得问她同不同意。 公堂上攀亲戚 吃了午饭,几人五花大绑了抓来的五个青年男子,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县衙。官府鸣怨鼓响声阵阵,惊动几条道上的街坊居民,好奇的百姓一个个踮着脚往府衙里头张望。 “里头审什么案子?不是县老爷还未上任么?”一位八卦的妇女推着边上的伙伴。 另一个做出一副高深之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前任老爷把主簿府丞一并带走了,朝廷又是灾情又是战争哪里顾得上我们这小地方。委派官员的事耽搁了好些日子,前两个月听说有人要来赴任,却迟迟不见人影,案子积压知州大人发话暂由他代理县衙事务。” “知州大人怎么这时候知道发话了,之前胡屠夫家媳妇被人暗杀立了案这会儿骨头怕是都没了,看他们怎么去查!”妇人有些看好戏的望着里头。 “切,青城县也不怎么样嘛!”云启抱起小胸部,听见妇人的对话满眼写着嘲讽跟不屑。 “京城比这不会更干净!”云上看不惯他嚣张,冷冷出声。 “我倒好奇那县官是怎么走路的,两个月竟还没把半个月的路赶完。”云启又转了个方向表示出自己的不满意。 两兄弟在说的同时都没发现有个人正猫着腰往后缩,退到人群里,摸出怀里的一方官印一溜烟跃过几个官差跳进了衙门。 “那个不是花花大少么?”云启眯起眼睛。 身边没人回答,他扭头看去哪里还有云上的身影,再转头朝四周找人,发现人已经进到衙门内了。云启又一次气到牙疼了,负气的想转身走,不料眼睛瞥到几张熟悉的脸,他立马扒开挡在前面的人堆到那些人跟前。 何小弟背后给人拍了一下,忙转头去看。就见着云启妖孽的脸对他微笑。“是你呀!”庄庄竖起的汗毛收了起来,脸上露出友好的笑容。 云启看看他又对他边上的人细细打量,捏了下眉头道:“你怎么跟要掐死你的人玩到一起了?” 冲云启翻了个白眼,何庄庄指着堂下跪着的何妞妞,缓缓说:“那是我大姐。大姐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男子汗大丈夫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况人家钱二哥已经知错了。” 原本盯着堂上的钱二听到有人说他。转头朝这边看,对着云启微微颔首,又对何庄庄笑了笑,脸上的几颗青春痘也没那么难看了。 这时堂上的惊堂木响起,所有目光齐刷刷的射向公堂。只见寒熠歪在主审官的位置上,嘴里衔着花花公子标准式的不正经笑容,两只桃花眼色迷迷的搜索着堂外的燕姿,手里的惊堂木把玩了一下搁到台面上。对寒光射来的云上做了个鬼脸。 “我试试这玩意儿是不是够响。嘿嘿!”对着看过来的谭知州如此解释,收了脸上嘻哈的神色。 谭知州暗自头痛。本想拦下案子,却没想着这迟来的知县蹦了出来,好好的计划被打得乱七八糟不说,官家脸面更让这小子丢尽了。瞧瞧他是什么做派,一地方父母官竟坐在堂上对外面抛媚眼,这小子不是公然调戏良家妇女么!说什么回去也得参这小子一本,太不像话了! 惊堂木再度响起,寒熠板起脸冷声发问:“堂下所跪何人?” 何妞妞有些失笑的望着堂上不断搞怪的某人,想起自己之前还怀疑他是鸭呢,真没想到他居然是青城县县令。 “回大人草民何妞妞。因弟弟何庄庄被人绑架勒索一案前来求大人调查审判。助草民早日查得真凶。还家宅安宁。”有了这位不拘一格的县令加入,何妞妞放轻松了不少,说起话来铿锵有力。 “此案之前由谁经手?” 没等何妞妞作答,一位大胡子挎刀官差单膝扣地。“是卑职。” 寒熠一只手支在下巴上,一双眼睛看向来人。“你又是何人?速速将案子经过报上来!” “卑职邢禹乃县衙巡城捕头。”邢禹斟酌了一番,把事情的发展及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衙门官差受赂蒙骗何记纸铺的事一并带了出来。寒熠看了两张绑匪写来的纸条。又对了下官差们手上伪造的文书。脸上笑容深了几分。 “传陈维上堂!”被官差请到一边的马家人脸色同时僵了,谁都没料到官差会查到他头上。 很快一位长相斯文的书生被请了上来。“草民陈维叩见大人。”何妞妞跪直身子看向出声的书生,五官端正拼在一起也算一过得去的帅哥,只那双眼睛过于闪躲,看着就不讨人喜。害到她何妞妞头上,这仕途半生的努力算是毁了。 “是你拿钱财贿赂官差去何家行骗,可是?”慵懒的嗓音伴着哈欠连连。云上坐在堂上瞧着寒熠,眼眸寒光闪闪。不正经的人到哪里都不正经。 陈维眼睛扫到一边跪着的四五个官差。心知人证物证俱在,他答不答都已经成了定数。“回大人。正是在下。” “你受了谁的指使?” 这话一出,底下一片死静。马家人更是眼睛直直的看着陈维,屏住呼吸,紧张的竖着耳朵。 陈维头上冒出冷汗,虽没有回头,也能感应背后如芒在刺。沉吟了一会儿,咬牙道:“是在下的姨父马城。” “你有何凭据?”寒熠坐直了身子,显出一丝的兴趣。 “维儿,你怎么可以污蔑你姨父!”一个衣装还算得体的贵妇尖声叫嚣。“你别忘了你入书院的银两都是我们出的!你这丧尽天良的畜生!” 贵妇还要再说,堂上惊堂木“咚咚”两声,叫她住了口,惧怕的缩了缩身子看向陈维的眼神又变得犀利狠辣。陈维原本有些愧疚,见到姨母这种神色,心倒是安稳了。从怀里摸出几张字条交给官差,由官差呈给寒熠。邢捕头这时从怀里摸出一卷竹简递到官案上。 “此乃马乡绅平日的手抄。” 寒熠点点头,两相对比得出结论。“大胆马乡绅竟怂恿侄子以本府衙的名义公然行骗,将此等藐视皇权之人给本官拿下!”一声呵斥,官差一拥而上将马城架到堂下,按在地上。 突变来得太快,看热闹的人群骚动阵阵。 何妞妞扭头去看传说中的前任小姑父,只见是一头发花白年近六旬的老头,心底一阵恶寒。想姑姑二十出头的姑娘整日对着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头子,糟老头还有一群心思不善的妻妾,想想那日子定是如地狱。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像小姑的悲剧岂止是一出,为人所不知的怕是成千上万,香魂无数吧! 老头见何妞妞看他,立马跪着想要往何妞妞身边来,身后两名官差一用力,老头动弹不得,哭丧着脸哀求:“妞妞,我是你小姑父啊!你快撤了案,救救你姑父。” 看他说得凄惨,不知道的人还真得动心。可何妞妞只觉着恶心,撇开脸冷笑到:“这就急了,绑走我弟弟时怎不见你来急。好戏还在后头呢,咱们慢慢看!” 说完,三子、四子和馒头带着五个绑着的男子进入堂内。庄庄云启同钱二紧跟其后。这起绑架案寒熠自己有经手,里面牵涉的嫌疑犯早被他理出来了。他拍拍手将他自己抓获的犯人一并提了上来,金大娘看到堂上的熟面孔时,脸色灰白。 何妞妞看到她和沈二媳妇浑身一震,两只眼睛快要瞪出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里头竟掺了老熟人。 “就是这伙人抓了我女儿!”人群中传来愤怒的声音。胡老三抱着闺女胡喜梅并肩几个汉子手里拿了扁担喊打。 一个老婆婆哭哭啼啼的跟着叫嚷。“我好好的一个孙女就叫你们拐去了馆子,你们还我孙女清白来!” “是啊,我家小子回去了现在还不知道哭,好好的一个人就给吓痴了!”一位妇女手里拧了烂菜叶子,准备随时往里头砸。 寒熠再敲响惊堂木,两眼一瞪,底下安静了。“犯人马城你为何贿赂官差放走惯犯金巧莲等人?” 马城摇头,来个死不认账。“大人冤枉!我不认识他们!” “马城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么?”寒熠痞气一笑,朝堂下吹了记响亮的口哨。钱二走上前跪了下来。 “罪人钱二拜见大人。”躲在金大娘身后的沈钱氏,听得自家弟弟声音,仰起头像是看到了希望。其他人脸色都惨白几分。 “你且说说马乡绅放你们出来做了什么?” 钱二抬起头回忆了片刻,看了自家姐姐一眼,才道:“我们原是跟金大娘四处拐卖女童的人牙子,半年前被何家姐弟抓住送入牢房,本还有三年刑期,哪知前不久我姐姐来探监,说有人愿意赎我们出来,但要我们替他做一件事情。这消息让我高兴坏了,忙答应下来。出来后同李管家见了面,让我们跟踪何记纸铺的老板找机会绑了她。计划原是这样定的,我几个刚刚出来手头没钱,又不好意思再问李管家要,就干起了老本行。何家行事缜密,我几个迟迟不能得手,马大人叫李管家催促了好几次。昨日我们又干了几票,不想给两个小男孩发现了,就一并将人帮了,无意中发现其中一个是何记老板的弟弟,这才有了后面拿造纸法换人的事情。”钱二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那都是李管家做的,与我没有关系!”到这时候了马城还在喊冤。 ps: 下午六点前二更。 回家吃火锅 “我之前拿了何大小姐的书信交给了马大人的手下,想必这会儿应该在马乡绅手里了。”钱二一石激起千层浪。邢捕头忙走到马城身边,两只手在他身上一通摸索,不多时张折叠整齐的书信掉在地上。 寒熠叫何妞妞上去写了几个字两相对比,拍着惊堂木寒声质问:“逆贼马城你可还有话说?” 马城早在信被拿去的时候面如死灰。云上拟好供词,放到马城身前,伸着毛笔一句话都欠奉。马城朗声大笑。“想不到我马城竟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里!”笑完,执笔画押。 到这里案子算是完结了。最后因为马城一案后面还牵涉到买凶杀人寒熠判马城抄家终生监禁,金巧莲等五个汉子判以流放边关,钱二协助查案有功,只判了一年监禁,沈钱氏大人念在初犯打了二十板了事。 走出衙门,何妞妞有了解脱的感觉,总算脱离了被人暗算的阴影。 “大姐!”庄庄走来,脸上的笑容温暖了她。 “大姐!小弟!”何丫丫拉着鸢鸢一边笑一边掉泪。小貂儿坐在鸢鸢肩头,不时用头蹭蹭鸢鸢的脸蛋,惹的小丫头“咯咯”的笑。 “呵呵,小貂儿坏坏哦!”鸢鸢乐滋滋的笑着喊:“今晚鸢鸢要吃好吃的哟!” 何妞妞点点头。“嗯,吃好吃的。”一手牵起小弟一手拉着小妹,看着三个小的,笑弯了月牙眼。“走,回家找吃的去!”几个人嘻嘻哈哈,边走边讨论要吃什么,其乐融融的画面可把后面三只别扭的人羡慕死了。 寒熠拿膀子捅了捅云上,低声问:“那什么火锅好吃么?” 云上横了他一眼。脸上明白的写着,危险物体请勿靠近。寒熠瑟瑟一笑转而捅云启,云启流着口水瞪他。他都饿一天一夜了。诱惑怎能挡得住,又听何庄庄嘴里蹦出几个特稀奇的食名,涎水都要掉出来了,面子是小饿死是大,只见一道红影闪动,人已经到了何庄庄身边。 “喂,何小弟!有吃的请我么?”一出口云启想拍自己嘴巴,什么时候自己跟不要脸的寒熠一个德行了。 庄庄笑了笑。把头转向何妞妞。何妞妞看见如此漂亮的小男娃,二话不说立即点头,惹得云启欢呼阵阵。寒熠瞧见云启蹭饭成功,松了松面部表情,整理了下衣冠,大步流星的来到几个孩子跟前。 “不知本官可否有幸来蹭个饭!”他讲完这话就发现背后跟了个影子,一看正是收了黑脸的云上。这个愣子,蹭个饭都不自己说,尽爱占他便宜。我。我挪,我就不让你得逞!寒熠往左边跨了一步,转头一看面无表情的人已经跟着挪了步。我再挪!云上跟着往右跨,像两个连体婴儿。 何妞妞等人看着想笑不敢笑,闷着头忍得幸苦。“好啦,二位,今日之事还得谢谢两位帮忙,权当这一餐我何妞妞向二位道谢了。”何妞妞打断两个人移来移去的小孩把戏,冲众位仆人挥挥手,一群人打道回府。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拿出前两天做好的鸳鸯锅。何妞妞亲自到厨房把关,配料炖汤选菜一群婆子丫鬟手脚麻利,不多时一切准备妥当。搬来定做好的泥炉子放到花厅中间,放碳架锅,很快屋里飘起阵阵香味。 屋里几人闻着食指大动。何妞妞下了几片藕片,煮了煮夹起来放在碗里凉了凉,接着往嘴里送。熟悉的味道在口齿间流动。 众人看了一遍。立马有样学样的下菜煮,两边锅子也不知有什么不同,就两边都下了些。熟了后,云启迫不及待的夹了片肉往嘴里送,又辣又烫顿时就吐了出来,端着碗从这边跳到那边。 “热热热!热死了!这什么啊?”喊完还觉着嘴里麻麻的不舒服,嘴里像起了大火。“水水!” 春花端了差杯往他手里送。云启灌了一口,瞬间喷了出来。“这是热…热…的。我…要冷水!” 何庄庄看着他蹦来跳去的模样哈哈大笑,夹了一块木耳放入嘴里。立刻他也跟云上一般舌头发麻高挑矮蹦了。 鸢鸢和丫丫吃前在厨房得了何妞妞的叮嘱,两个都只吃颜色浅的一边。小小的咬了一口,嘴巴有点麻还有种说不出的冲味儿不过怪好吃的,两个人立刻爱上了这种味道,一筷子接着一筷子。寒熠就两位小男娃的表现,显得有些狐疑,拿着筷子迟迟不敢动。云上狐狸眼睛闪了闪,先到浅颜色里夹了块山芋片,味道还不错,又到深颜色里夹了一片肉,放在碗里凉了凉,再小心咬了一口,呛人的味道,让他脸上表情很古怪,不过一会儿又恢复了过来,接着吃了几口饭,筷子开始盯着深颜色里舞动。 寒熠吞着口水,脑袋在美食与云山只见转来转去,看着锅里所剩无几,才一筷子叉走云上盯住的牛肉片,放在嘴边吹了吹,一口吃了进去。脸上的表情比云上生动多了,又是皱眉又是瞪眼,裂开嘴想吐不好意思吐,想叫不能叫的憋屈样儿,逗乐屋里一群人,就连春花夏花秋菊都都忍不住笑出了声。纵使他这城墙厚的老脸,也禁不住红花朵朵,窘得恨不得找地缝儿钻。 云启嘴里不难受了朝着何庄庄幸灾乐祸一笑。还笑我啊,遭报应了吧! 庄庄不客气的瞪回去,嘴里好了 回家吃火锅 一点挑衅道:“敢不敢把那些吃下去?”手指指着何妞妞刚放下去的地耳、牛肉和豆腐干。 皱了皱眉,云启感觉颇有压力,舔了舔嘴角,这会儿回味过来,那味道似乎不赖。“谁怕谁!” 两小孩杠上了,火锅变成了战场。何妞妞筷子伸进辣椒多的那一边,却叫人劫走了肉片,激得她眼眸里火心卵冒。 “来碗红枣粥给你家大小姐。”云上招呼春花,不动声色的拿走了何妞妞手里的碗。气得何妞妞干瞪眼,云上对着她挑了下眉,趁她不注意连她手里的筷子也给抽走了。何妞妞皱吧着脸,两眼做喷火状,心里泪流满面,她打不赢他,只能忍。呜呜,我心爱的麻辣汤啊!舔舔嘴唇,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看得到吃不到。何妞妞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请人来吃火锅了! ps: 迟了两个小时,抱歉! 过年了 京城的一座小院,一位男子孤独的站在寒风中望着漆黑的夜空,眼里尽显伤感。 “计划还要继续吗?”一位略显老太的男人走近,脸上写着不忍心。 “继续。”男子没有回头,只声音暗哑的吐出两个字,仰着头撑大眼睛,害怕下一刻落下眼泪,显出自己的软弱。多少年了,娘亲,我终于能为你手刃仇敌了。 张张嘴,男人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将身子没入黑暗里。老爷是无辜的,他不能让他那么做,事到如今也只能有一个办法了。眼圈红了红,男人久久的看着南方,张了张嘴,终于下定决心僵硬着身子走了。风吹走了他留下的几句话,它说:“孩子们,新年愉快,姥爷跟你们说再见了!” 再见,永远不见,这一天是除夕夜。 夜里下起了了鹅毛大雪,何宅一片灯火通明,花厅里觥筹交错,碗筷叮当作响。三个大圆桌摆满各色菜点佳肴,吃客们铆足了劲头狂吃海饮。行酒令的猜谜的吵吵闹闹好不热闹。 “大小姐,再过一个时辰城里就有小孩上门讨礼物了!”春花开心得像只欢快的喜鹊,手忙脚乱的在屋里转来转去。 “大姐,我也去讨新年礼去,快给我准备包包!”鸢鸢一听,放下碗筷,冲着何妞妞一个劲儿的叫嚷。 “我也去!”庄庄靠了过来,用希冀的眼光看何妞妞。再看何丫丫,也用打鸡血的神情注视何妞妞。讨礼物?挺新奇的玩意儿,她的现代家乡没有这种活动,心里也是兴奋好奇的,站起身就说:“好。夏花去我房里拿我们的挎包下来,我也去讨礼玩去!” 夏花看着春花有些为难了。“主子,你出去了宅子里怎么办?” 指了指康叔,何妞妞拉着弟弟妹妹跑了出去。“一切听康叔指挥!” 春花看着小姐欢快的身影。嘴里小声嘟囔。“冬琴姐姐不在,大小姐又淘气了!” 秋菊拍拍她,脸上笑盈盈的道:“咱主子终归也只是个孩子呀!大过年的让她好好乐乐,过了初十又得忙起来哩!” 春花一想也是,立刻放开性子跟众人嘻嘻哈哈玩闹了起来。收了碗筷,打扫干劲花厅,一群人围着开始包红包装点心,男仆们拿出彩纸往做好的花灯竹架上糊纸。一边忙活一边说着各自的新年愿望。 “我啊,就希望能取一房漂亮的媳妇儿!”三子两眼含笑,对着众人高声宣布,浑身上下带着喜气。 “得,就你,别毒害人家姑娘就行了。”唱反调的七子,拿着刷子指着两眼含春的三子。三子听完,立马一刷子浆糊飞了过去,七子料他有这招。抬脚就跑,三子的浆糊飞到了五子身上,殃及秋菊跟小八。几个受害的人瞪大眼睛愤怒的看向三子,三子背一驼,头一低,干笑几声悄悄往后退。 “打他打他!”小七灵活的在各个凳子边窜来窜去,不时伸出头朝三子吐舌头。三子小心的看着愤怒的几位,横了小七一眼,拿着刷子追了过去。“你臭小子别跑,看哥哥我不好好教训你!” 很快屋里打成了一片。又是纸片又是浆糊的。糊了七子三子满身满脸,花花绿绿的,一群人笑得快要直不起腰。 春花叉着腰笑嘻嘻的道:“看你两个还捣蛋不?” 何妞妞跑进仓库拿了莲花灯,鸢鸢提着兔儿灯,庄庄则拿着米奇灯,丫丫的是一盏带着着喜气的吉娃娃灯。几个人各自挎着小包,嘻嘻一笑。从后门走了出去。 “讨礼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何妞妞既兴奋又紧张,追着几个小的不停的问。 “无非就是新年好,来年大丰收,生意红火等,专挑好的讲就是啦!”庄庄一边解释一边张着耳朵听动静。几人走了一会儿,不多时各条街上传来热闹的小孩吵嚷声。 “哇,你们手里的灯好漂亮!”一个扎着两股冲天炮的小姑娘拉着小伙伴跑近。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脸上挂着天真的笑。 何妞妞看她盯着几盏灯不放。知道这小姑娘是真的喜欢,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把自己的灯塞给她。“给,新年快乐!” 小姑娘拿在手里,朝何妞妞羞涩一笑。一只手在怀里摸了好久掏出半块饼。“给,我只有这个。” 接了过来,何妞妞放进嘴里几口吃了下去。又干又硬,味道真不咋的,但不能表现出来,脸上带着笑。这时雪下大了,丫丫撑开伞举到头顶,鸢鸢也从包包里抽出小花伞遮住灯,怕雪把花灯打湿了。庄庄见另一个小男孩瑟缩着身子,把手里的灯和伞都给了他,自己把袍子上的帽子拉起来遮住脑袋。何妞妞笑了笑,也把帽子拉了上来。城里锣声打响,知是新年到了。孩子们一阵欢呼,撒开腿开始走门串巷,各家各户道恭喜。 跟着两个小孩走了几家,何妞妞大概清楚是怎么讨礼。走到下一家率先跑去敲门,响了两声门打开,一位高大个走来开门。 “新年好,恭喜发财!”何妞妞按照练好的急忙说了完,抬头却见那人一脸络腮胡子对着自己大笑。 “师傅,你咱还好这口!”王厨子可被雪地里努力卖萌的何妞妞惊吓到了,宽厚的肩膀抖啊抖,狠不得到雪地里打几个滚。 何妞妞大囧,抓了一把雪扔了王厨子一脸。“笑什么笑,快拿红包来!”伸着手,何妞妞凶神恶煞的瞪他,不像讨礼的倒像来讨债的。王厨子哭笑不得,赶紧回屋子抓了几个铜子装进红布包,本打算给点点心了事,哪知碰上这姑奶奶,还点名要红包,他能不给么,她可是自己的大救星啊! 何妞妞接了红包在手里颠了颠。真轻!不过她也不能嫌弃不是,礼轻情意重啊,不能挑了。但是,“嗳,乖徒弟!明儿记得给你师傅拜年啊!”笑嘻嘻的走了,王大厨子嘴巴歪了歪,郁闷的想着得去哪里找份大礼。 “哇,五个钱哩!”小姑娘倒出铜钱,惊喜的喊,她从来没得到过五个礼钱,这回是头一遭,拿回去给娘添家用。男孩也高兴,嘴巴咧得老高,只没学小姑娘叫出来。何妞妞姐弟妹对视几眼,把红包攥在手里。 “走,去下一家!”何妞妞扬声道,踩着雪咯吱咯吱响。巷子有点深,四盏灯亮亮的照着路面。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我们唱歌我们跳舞,祝福大家新年好!”想起现代过年,此时大家应该都在磕着瓜子看着春晚放着鞭炮吧!情不自禁的唱起这首歌,心里满腹惆怅。 “呀,大姐你这歌我要学!”鸢鸢小跑着颠啊颠,背着伞追着何妞妞。 “真好听,我也想学!”小姑娘高声附和。 “好,我唱一句,你们跟着唱一句。”何妞妞甩掉自己不愉快的情绪,让大家的激情感染自己。很快雪夜里响起了一声声欢愉的歌声,城里走动的各家小孩听了会儿,也跟着哼唱了起来。大家一边讨礼,边唱歌,让城里热闹了许多。 云启一身紫色袍子,在宅子门口转来转去,气鼓鼓着小脸脚下不时踢走一片雪。 “二少爷,咱回去吧!”福贵跳动着暖和手脚,一会儿甩一下头上的雪。 “要困了你去睡!”云启恶声恶气,想起之前守岁的事就心底燃气一把火,爹居然听那女人的不让他进祠堂给娘亲磕头,那个人也不帮他,他想想就来气,脚下踢雪的动作放大。 “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大过年的,谁在外面唱歌?”云启停了动作,让门房拉开门,自己走了出去,迎面何妞妞几个正要经过。 “喂,云启!”庄庄蹬着雪跑到他身边。“你也讨年礼?” 云启上下扫了几人一眼,嘴巴一撇,鄙视道:“我才不玩那么无聊东西!” “无聊?”庄庄被他的口气惹的不快。“我看你是没玩过才说无聊的吧!” “庄庄!”何妞妞朝小弟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在云宅门房处让鸢鸢嘴里爆着一连串吉利话。“你的红包我替你拿了!”扬了扬手里的红包,冲何小弟大叫。 庄庄应了声,对着云启道:“我去玩无聊的东西了,再见!”转身往大家所在的地方跑去,云启臭着脸,眼珠子的余光扫着几盏灯。 “跟谁说话呢?”何妞妞伸手弹去弟弟帽子上的雪花。 何庄庄“哼”一声,把头一歪。“还不是云启那个讨要的家伙!” “是那个漂亮的小孩啊!”何妞妞赶紧扭头笑呵呵的朝云启挥手。“云启,新年快乐哦!我们要去讨礼了,你去么?” “人家是公子哥,嫌弃咱们穷酸哩!”庄庄阴阳怪气的抢着回话。云启本是面子搁不下,给何庄庄几句挑拨,好胜心起,几步跑来恨恨道:“不就讨礼么,走,我一定比你得的多。”大家再次出发,嘴里仍是哼着新年歌,到天蒙蒙两,几个人袋子撑得鼓鼓的,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云启打着哈欠跟庄庄要了自己的东西,顺带着连他的包也一并霸着走了,回家睡觉去了。何妞妞几个早就累了,拖着疲惫的身子进了门扑进各自仆人怀里,两眼一闭呼呼大睡。 来拜年的 初二一早,何宅的门不断被人拍响,一家人站在门口狐疑的看着各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客人。人家来拜年的,也不能轰人家出去,大家只能辛苦的陪笑忍着。 “在下江东苏记掌柜许子洋。”一位样貌平平,气质清冽的男子对着何妞妞几个躬身一礼,手里的锦盒双手奉上。 “哦,苏记啊!”何妞妞哈哈一笑,接过锦盒递到春花手里,转头小声问康叔。“这个江东在哪里啊?” “是咱们香川附近的一个州县。”康叔也低着头小声作答,心里不住的闷笑,看样子主子根本就不认识人家,还热乎的接礼物,装得很熟的样子,为了那点礼物费神他真服了她。 “许掌柜一路辛苦了。快,小八,带许掌柜进屋里喝茶暖暖身子!”送进去一个,后面又来了个满头珠钗,一身珠光宝气的妇人。 “妇人乃紫华汀府大夫人,前来恭祝何小老板新年大吉大利。”一个长长的四方锦盒伸到眼前。 “原来是汀大夫人啊,你好你好!新年快乐!”嘻嘻一笑赶紧收了礼物,又小声的问康叔:“紫华又是哪里呀?” 康叔的长胡子抖了抖,真怕自己破功笑出来,颤着嗓音道:“是大央第五繁华之城,位居南部沿海,以海盐丝织品闻名。” “哎呀,汀夫人路途遥远,快快进屋歇息歇息!”何妞妞朝春花使个眼色让她赶紧带人走,后面还排着对呢,她这心里也激动啊!人家白给礼物来,不收白不收,看着那一件件礼物她能不心潮澎湃么! 一位成年男子带着小斯立刻走了上来。“雷州远知行崔项恭贺何老板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何妞妞手不软的接了拜年礼,两只眼睛闪啊闪。“秋菊,带人进去好生伺候着!” 走了这个。后面来了个俊书生。“小生惊鸣书院先生简迪,奉秋院长之命前来祝贺何老板新年大喜!” 何妞妞看这人文质彬彬,说话温温吞吞,脸上皮肤白皙,一举手一投足显得张弛有度,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笑呵呵的应付两声让人带了进去。陆陆续续又迎进去了几位不速之客,何妞妞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你们家还真难进!”云启一张漂亮的脸蛋粉刷了淡淡的一层灰黑色。云上的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点,小家伙住了嘴。只用那能吃人的眼光仰头回瞪着风轻云淡的云上。 何妞妞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你们快进!”她其实想说你们怎么来了。结果话到嘴边变成了这么一句。原本伸出手想接礼物,这会儿看兄弟两个两手空空,何妞妞夹夹眼睛,只得缩回了手。这两只不会是来蹭饭的吧?她心里阴暗的想着,看两人的神色变得不太友善。没人招呼,两兄弟有些纳闷不知道哪里惹她不开心了,看了看众人只得自己往里走。 “妞妞!”看没人了,搓了搓冻红的手,何妞妞正要叫大家回屋里。就听见满秀老远传来的声音。满仓一家子同老石头一家并了牛车,喜气洋洋的往这边来。 何妞妞赶紧迎了出去。“怎今儿就来了,下着大雪路滑着,你们真是!”嗔怪一声,拉着满秀两人互相嘻笑。满虎下来手里拧了好些山货,三四子立马搭把手,一人搬了一筐。满仓搓搓手,脸上满带笑容,满仓媳妇提着篮子戳了满秀一指甲。“你呀你,大过年的吉利话也不会说了?” 满秀啊一声这才后知后觉的赶紧拜年讲喜气话。何妞妞笑得合不上嘴。对着满仓媳妇说。“婶子折煞我了,本该我小辈给你们拜年才是。” 红翠走到何丫丫身边,两个人一阵嘀嘀咕咕,想是又在讲绣花的某个新样子。闯哥儿早能喊话了,在石兰英怀里一个劲儿蹦着,指着鸢鸢叫:“肥肥咿,糕糕嗷!”一群人都看向窘得一脸通红的鸢鸢。个个捧腹大笑。庄庄看着小妹,戏笑道:“看吧,连闯哥儿都知你是个贪吃的!”鸢鸢红着脸拿小肥手挡着,蹬着小腿跑了。 边走边聊,热热闹闹的进了花厅,里面本是放了两个烤火架的,这会儿人多坐不下,春花叫六子干脆把架子拿了。往火盆里加些木炭,一群人围着坐。见着屋里有贵客。满仓跟老石头站直不动了。何妞妞心知他们怕坏了自己的面子,连忙道:“叔叔婶子进来啊,这屋里都是客,你们是常客,他们是新客,要被新客吓走了,你们这常客就当得有些失败了哦!”调皮的眨眨眼睛,何妞妞才不管自己这番话会不会得罪人,横竖是他们自个儿找着来的,她才懒得去逢迎别人的喜好。 大家立马被何妞妞的话带走了犹豫,只满秀跟红翠显得有些不自在。被何妞妞拉着又不好意思说,里头有男客,自己是姑娘家理当回避的。何丫丫看叫简迪的先生看过来,那眼神带着异样,又看红翠满脸羞红。她瞧出了点名堂,扯了扯何妞妞的袖子。 “大姐,我带红翠姐和满秀姐上我屋里讲话玩,好些日子没一起了,跟她们聊聊村里头的新鲜事。” “哦,好。等下叫丫鬟给你们送点零嘴上去。”没做太多留意,何妞妞找了把凳子坐了,红红的炭火散发出阵阵热气。“欢迎各位来府上做客,宅子里没啥好招待的,就这些点心水果填填肚子。” “何小老板客气了!”汀大夫人首先出声。“在紫华这些东西想吃买都没处去买呢!” “哦?汀大夫人说笑了。这点小东西喜欢吃就多吃些。”何妞妞心知这些人的来意,笑着不点破,等着他们自己开口。“汀大夫人不远千里来,现下住在何处,不如在青城多玩几日,妞妞也好尽尽地主之谊。” 汀夫人脸上笑意加深,似是等着何妞妞这句话。“何小老板真真是个会说话的,小妇人要有你这么个闺女,睡觉都得笑醒。”客套几句,汀夫人这才道:“小妇人北上来探亲,宅中老爷听闻何小老板奇闻,令我前来拜访,一睹小何老板风采!” “汀老爷有心了,我一破小孩,能得什么奇闻,不过是瞎打瞎闹的玩意儿。”一个球踢了回去,想让她先说出来还是省点力气吧。 “素闻何老板是个风趣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崔项对着屋子里各种陈设眯着眼睛看了又看,摸着坐下的椅子一脸好奇。“不知何老板这座下所谓何物?” 璀璨一笑,这崔项倒是个有趣的。“崔老板,此乃座椅。妞妞来自乡间,对浦垫跪着不甚习惯,就整了这一套东西出来,在自个儿宅里用。” 崔项听着眼中全是异彩。“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敢问何老板可有图纸借项某一看。家父腿脚不便,常常坐下起不来,要能有这东西,也能免去家父一些苦痛。” “崔老板真乃孝子。此事简单,午膳后我画给你。”何妞妞不由得对崔项生出好感。在外跑生计风里来雪里去的还能随时记掂着家里人,可见此人是个爱家的。 “崔某多谢何老板。”崔项站起身对着何妞妞一揖到底。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崔老板不必如此见外。”何妞妞一阵惶恐,站起来赶紧还了一礼。 崔项立马一礼还回去。“应该的。” 何妞妞头上满是黑线,遵身一礼。眼见着崔项又要还礼,立刻出声:“崔老板你再这般我可生气了!”崔项这才停下动作。云启瞥见何妞妞气呼呼的样子,“扑哧”笑出了声,底下云上踢了他一脚,云启对他翻个白眼,撇撇嘴眼睛看着别处,好似刚才他没笑过。 “何老板,小生此次前来,是想找何老板买纸,不知何老板现下可方便。”终于有人憋不住了,何妞妞吞了口茶看向教书先生简迪。此人不像是个鲁莽的,该是不谙此道吧。 “库存不多,不知简先生何时要?”对什么人讲什么话,他直接,何妞妞更直接。 简迪凝眉思索了一会子,抬头道:“开春要三万张白纸。” 三万张确实有些多,何妞妞皱眉。“开春还有两个月,一日出纸二百,也只能有一万二千张,先生要得急,我怕是有心无力。” “无妨。分三批结尚可。”简迪脸上露出笑容,又问:“一千两可够?” 何妞妞余光扫过众人惊羡的目光,谈笑道:“你要问我可够,那我只会说多多益善!” 座下商人被何妞妞坦白的话语引得哈哈大笑,简迪被人看的不好意思,红了红脸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其他商人在简迪说到纸后,都把话题拉到了纸上。 “嗯,苏掌柜、千老板、风少爷、汀夫人、崔老板,不是何妞妞不给各位机会,实在是何记纸铺能力有限,短时间内无法给各位提供货源。不过,下半年纸厂开起来你们的要求应该就不会有困难了。”原本垂下去的眼眸都晶晶的亮了起来,何妞妞笑了笑。“本厂承诺各位来订货一律八折,也就是优惠的意思。”见各位眼中迷茫,意识到漏嘴,何妞妞赶紧把话扭过来。 午膳过后,何妞妞心情大好,谈成一笔生意,又有了销售联盟商,她似乎看见大把的钞票在跟她招手,蹭饭的两只看人走得差不多了,云上走到何妞妞身边,云启则赶走闲杂人等,自己打开门在外面守着。 “鬼鬼祟祟做什么?”何妞妞没好气的瞪一脸严肃的云上。 “谈笔买卖!”丢了块金条到何妞妞怀里,云上栗色眸子里一片深沉. 古怪公子 “啧啧,这买卖看起来挺大的哦!”何妞妞摸着金条用牙齿咬了咬,硬邦邦的,应该是真的吧,她从来没见过金子的人,只能傻逼的做出这种愚蠢动作。云上不由得弯起了凤眼,心说要真来几个骗子,她还不被人骗死。“要多少?”她问。 “不。我不要你的货。” 何妞妞一听拍案跳起。“你耍我啊!不要货你找我做什么!” 看着她气鼓鼓的脸,他很想伸手摸摸,立刻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闭了闭眼道:“过几日我有位好友要来养病,你村里的宅子空着,我想租给他住。” “真是养病这么简单?”审视着他的眼睛,里面一汪清泉,看不到一丝波痕。死妖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何妞妞想不透,只觉着这事透着诡异。“若这人给我一家带来麻烦,我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恶狠狠的撂下狠话,何妞妞答应下来。 吐了一口气,云上笑了起来,屋里瞬时百花绽放,何妞妞看得吞了吞口水。“那是本少爷的荣幸!”似乎爱上了她痴呆的模样,云上笑得更妖孽了。 “到时你带他到我这来,明日我让人回去给他腾几间房。二月底宅子里要种东西,他要受不得臭味,就趁早另找处去!”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何妞妞不停地在心里默念,一双眼睛贪婪的盯着云上。多看看,反正不要钱。一边抵制一边偷看,这丫头还不是一般的矛盾。 “好,我会跟他说明。” 回到村里拜了年,满虎替她把宅子管理得很好,江生跟她媳妇到宅子里坐了会儿,几人商量了把野鸟抓回来养的事,何妞妞给他们支招,夫妻两听完笑眯眯的走了。期间何桃跟王大花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家人看了懒得理,自顾自的做事聊天,全当她们不存在。石兰英进门瞧见了瘪了下嘴,跟大饼打声招呼走了进去。 “妞妞,你可别心软,放那几个没心没肺的进来。”见到何妞妞,石兰英就沉了脸发话。 何妞妞放下手里的毛笔,狐疑的问。“婶子。谁惹你不快了?” 两眼一翻,石兰英狠狠道:“还不是你三叔一家子跟王家那几个赖皮,那日要不是虎子警醒,你这宅子早变飞灰了!” “这事虎子哥怎没告知我!”何妞妞脸上出现杀气,当日她可是警告过了,他们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挑事,这口气她是憋得不住了。院子里蔬菜被盗,她就是不用心查,也会水落石出。那些人还真当她是傻子了,尝到点甜头就越发的猖狂了。 石兰英忍着心里的愤恨,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那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夜里风大,虎子想起你这边白日搬出来的柜子忘记收了进去,一个人抹黑往这边来,老远就看见有火光闪动,听见有人在争吵。他见火光的地点正是你宅子的方向,一口气跑来,见着三凤跟二狗子在拼命打火。一边两个人在拉他们。幸好火势不大。虎子跑去用身上的衣服扑灭了火,门角边的柱子都燃了一大片,你现在看着的门是重新换了的,虎子怕你担心就没说这事。” 听完,怒气已经涨满全身,脸色阴沉的捏紧拳头,何妞妞语气冰冷。“拉二狗跟三凤的是何桃跟王大花吧!” “可不。就是她两个!夜里乘着无人在你门口升了一堆火。碰巧提前让二狗跟三凤发现了,两个孩子为了灭火得了她两个好几个巴掌,还把手烫伤了!”石兰英满面怒容,从红翠的婚事查出来是王乔氏搞的鬼后,她就对那一家子恨上了。 “靠,她们什么意思啊,敢在老娘门口放火,看老子不灭了她!”从椅子上跳起。何妞妞挽起袖子,拍得木案铛铛响。石兰英是第二次见识她的凶悍样儿。心里还是被震慑到了,两只眼睛睁得老大。 一道清冷的嗓音传了进来。“女儿家的不要动不动喊打喊杀。”何妞妞挽着衣袖愣在当场。春花尴尬的带了四个人进门,对着何妞妞露出怕怕的眼神,真不是她擅自做主,而是人家在门外听到了说话声好奇的走了进来,她拦不住啊! 看着进来的寒熠嘴上挂着看好戏的微笑跟云上一脸的冰霜,赶紧把袖子拉下来,何某人的老脸像煮熟的虾子,咳嗽几声,做贼心虚的抬眼看过去。这才发现云启边上的一位橙色衣衫的公子哥,那人长得一米八的样子,天庭饱满,双眉上挑,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脸上酷酷的表情,跟游戏里喜欢装高手的货倒是挺像的。薄唇紧抿,眼含杀气,身上的王八气场令人难以忽视。 “偷听人家谈话算不得英雄好汉!”何妞妞对着云上瞪眼。你丫的自己偷听就算了,你还拖家带口来听,不带这么玩的。 云上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牙尖嘴利!” 何妞妞双手握拳,瞪着云上,眼珠子冒着阵阵火光。打击人就算了,还偏偏选择外人在的时候,老娘的形象全毁在你手上了。“臭人妖!”何妞妞决定豁出去了。 寒熠嘴角抽了抽,看着云上明显眯起的眼睛狠狠在心里乐了,人妖啊人妖!愣子也有被人骂的时候呀,真难得一见。“噗!”云启不怕死的爆笑出声,橙衣公子只是动了动眼珠,脸上没有表情。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么!”你眯眼我就不会眯眼么。何妞妞两手叉腰,彪悍的甩出惊人之语。 云上听完忽然笑了起来,上上下下审视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干扁豆芽!” 此言一出,屋里人都看向何妞妞,学着云上的样子对她上下审视,然后一同哄笑起来。何妞妞气得鼻孔冒烟,看看自己的平坦的胸部,再看看没有肉感的屁屁,嗨,别说,还真够凄惨的。抓狂的甩了甩脑袋,何妞妞指着云上暴走。“靠!靠!靠!你…你什么眼神啊!美女是用你那龌龊腐朽的思想定位的么!波大臀圆的妞中看不中用,用起来还没有智商美女好,只在床上的时候抱起来比较爽而已!男人就是不懂得欣赏,光靠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半身动物,所以也注定了很多英雄要拜倒在女人胯下!” 话音落,屋里落针可闻,石兰英同春花就差灵魂出窍了,掏掏耳朵不敢相信这话出自何妞妞之口。连一直面无表情的橙衣公子也露出讶异的神情,云上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凉嗖嗖的死盯着何妞妞不放。云启则是一副崇拜的眼神,两眼冒红心泡泡。 “哈哈哈哈,妞妞你懂得可真多!”寒熠再也控制不住,笑声一阵接着一阵。 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何妞妞这才后知后觉的缩了缩脖子,她怎么忘了这是古代啊!死惨了,逞口舌之快闯祸了。被云上穿透性极强的眸光看得一阵阵冷汗冒起,何妞妞怕死的咽了咽口水,举起一只手求饶。“呵呵,各位刚刚我什么都没说,一切皆是幻觉,嗯,幻觉!” 现在知道错了,云上满脸黑气,走到何妞妞身边低头很有压迫性的看着她,接着发出鹅毛瘙痒般的嗓音。“想要我们不说出去,抄一百遍女驯给我。” “女驯,那么封建残害人性的东西……”反抗话语消失在云上的眼神威压之下。 呜呜,为毛啊,为毛让人家写鬼画符!痛恨古代,痛恨封建主义,痛恨万恶的男权时代!何妞妞泪流满面,不停的在心底画叉叉,诅咒云上晚上上厕所掉茅坑!居然敢拿她的终生幸福威胁她,太他妈卑鄙了!“好,我抄!”这几个字几乎是带着哭音说出来的。 寒熠笑得直不起腰,张嘴刚要说话,就给人在嘴巴里塞了个雪梨。掀开眼皮看看,这人不是愣子还能是谁,一脸的杀气,他就是想笑也笑不出来了。不过他不说话,不代表别人也是如此。 “妞妞姐,我支持你,你真是说得太对了!”云启一阵手舞足蹈,没兴奋完就不见人了,只听到外面一阵惊嚎。“哇哇,臭人妖,爷我记着了!” 真够狠!何妞妞很奇怪这两兄弟的相处模式,又不是仇人,为何见面就像点燃了炮竹,互看两相厌,真是奇怪的家伙。 终于清静了,云上面对何妞妞跟她介绍橙衣公子。“这位是陌九天,上次跟你说过的。”橙衣公子对着何妞妞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哦,他就是来养病的啊!”何妞妞话是对着云上说的,两只眼睛却看着陌九天。“我看你挺健康的呀,要有什么小病跟我说说,保管你药到病除!” “你会治病?”陌九天一副很怀疑的神情,声音厚重低沉,跟大提琴有得一比。 云上插话进来。“自己都一身病。”潜台词很明显,看不起何妞妞的医术呗。 “喂,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可不要太小瞧我。像那些肺癌呀,阑尾炎,脑膜炎,肌肉萎缩症等大病我是没办法搞定,不过一般的跌打损伤,头痛脑热,痢疾蛔虫啥的,要治起来轻而易举。”何妞妞报出一串串病症名字,伸出手掰指头,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其实她连一个入门学徒都算不上,只是装了一脑子不会用的医学理论知识。 ps: 网线断了发迟了,没网啊,估计明天电信局才能整好。我哭! 收徒弟 虽是不信她有如此本领,陌九天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道:“既然如此,你不妨给本…公子诊治诊治!”说完眼睛扫视春花跟石兰英,她两个接触到不友善的眼神立马识趣的退了出去。 何妞妞张大嘴巴,“你还真有病啊!”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弄得寒熠跟云上浑身一僵。还好陌九天只是寒了下眼神。 一摸上去,何妞妞就蹙起了眉头,触手的温度低于常人,脉搏缓慢,再仔细观察他的手指,指甲带灰白,脸上看不出什么问题。何妞妞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中毒了?” 屋里几人齐齐看向何妞妞,脸上写着不可置信。陌九天还在震惊,寒熠抢先开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们是因为有武功,探一下身体各处穴位得知病因,可她只是一个平常的小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啧啧,还真是中毒了!”何妞妞摇摇头,大宅豪门最是麻烦。“中了什么毒?如果我没猜错你中毒时日应该很久了。” “你能治?”云上不得不重新认识她,就凭刚刚几句话得知她果真是有些能耐的。陌九天第一次用正眼看何妞妞。 走回茶几边坐好,何妞妞饮了一口热茶。“不好说,得找出毒源才行,不然我替你解了你还是会中毒,不如不解,免得浪费我力气。”这话说得超级欠扁,不过却是事实。三位男性互相眼神交流,陌九天点点头,云上开口。 “毒源一直没查出来,此事还得请何小姐帮忙。” 灿烂一笑,何妞妞放下茶杯。“帮忙可以,只是这诊金和帮忙费得另算。”是钱哪有不赚的道理,让银子来砸死我吧!何妞妞无耻的笑了。 “好。”陌九天爽快应允。“若治不好……哼。”可以想象这声“哼”所代表的含义。 “治不好那也不是我的责任是你的命,难不成还想我陪你一起中毒?若陌公子有如此打算还是另请高明吧。本小姐的命金贵的很呢!”切,豪门大户了不起啊,老娘还就不治了,你死不死活不活的关我屁事啊!架起二郎腿,何妞妞摆了个死人脸给在座几位。 陌九天眉毛拧起,隐隐有发火的趋势。云上走过去握住他的肩膀。寒熠这时忽然开口:“请何小姐收在下为徒!” “寒熠,你…”云上的话卡在喉咙里,因为他发现寒熠脸上的表情无比认真。他心里生出一股怒火。低下眼皮思绪纷乱。三个人的表情难看了几分,何妞妞摸摸鼻尖,咳嗽一声,不知道他们几个生出了什么事。 “收徒弟可以,你们三个一起学吧,反正师傅教的很多东西我都看不懂,教给你们让你们自己去研究。” 对于何妞妞做出的决定三个人均是一阵愕然,有点能力的人谁愿意随便收徒弟,像她那种无人知晓的绝技更是门槛高。一般大家族都只传给嫡子,像何妞妞如此大方的还真难以找到第二个。就是李机子也是用劳力压榨徒弟,并收取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怎么,有问题?”何妞妞挑眉,那是什么眼神儿啊,一个个的。 “没,没问题!”寒熠反应最快,连连摆手。云上同陌九天眼睛比平时明亮了几分,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的波涛汹涌各自明了。 “好。如此各位做一下准备。再两个月山上就回青了。要采集的草药很多,所以,”何妞妞顿了一下,笑得无比温柔。“各位要抓紧学习篆体文字。” 陌九天不解。“何为篆体文?” 云上嘴上扬起轻笑,难怪那天她会出现在书学会门口。 “愣子,你笑得好淫荡哦!”寒熠瞥见愣子居然笑了,一时没忍住。话从嘴里蹦了出来,没办法太震撼了,头一回见木头笑,他淡定得了么。两片飞刀,寒熠被云上眼神射杀了。捂住嘴自动找墙角蹲去,刚刚一定是幻觉,愣子可能笑么,话说那只能是个神话。玄幻小说中才会有的。 里头屋里几人转移地方到书房学习篆体文字,外面不安分的姑娘们躁动了。浑身上下一阵火热,再听听她们说什么,就知道为何会如此了。 “大花姐,那几位是什么人啦,怎么会和讨厌的何大妞一起?”何桃烧红着两颊跺脚,在不久前那几人对她看了几眼,俊美的五官华丽的服饰立刻俘获了这个九岁小姑娘的心。此刻她对跟三位公子谈笑风生的何妞妞羡慕得要死,恨不得坐在屋里的人是自己。 王大花跟后来的王小花也是一副痴迷的模样,像两头饿狼看到了美食,心里还在回想着那三位偏偏公子的俊颜,直接忽视了何桃的问题。 “庄庄,你看那几个人是谁啊?”云启被拍了出来,在外院跟庄庄丫丫堆着雪人。 庄庄看了一眼,不耻的哼道:“不相干的人!” “小八,我要那一个。”鸢鸢指着院子一角没被动过的白雪。那眼角扫了下门口,小嘴噘得老高。“天天守在门口我也不会给吃的,大姐说了以为喂狗狗吃,哼!” “噗,你除了吃的能不能想点别的?”云启指着鸢鸢笑得眉毛乱跳。 “有,她还记得二狗三凤跟大姐没讲完的西游记。”庄庄也被鸢鸢的话语惹得笑了起来,手里拍着雪人的身子,两只眼睛笑眯成一线。 鸢鸢被两个人取笑,立马不甘心的抓了两团雪往两人身上仍,云启正摆着雪人的脑袋,一时不察,后脑勺顶了大片雪花。庄庄一跳躲了过去,看到云启的样子,立马把自己手里的雪团对准云启,摸着脑门龇牙咧嘴转过身的云启脸上瞬间被白色铺满。 庄庄蹲在地上哈哈大笑,鸢鸢看着滑稽的无比的云启,也笑得直不起腰来。云启大怒,一把拧下雪人的脑袋围着兄妹两个追,一边跑手里一边掐雪团砸。小八见主子被人追着打,立刻抓了把雪帮忙,他一加入云启赶紧叫福贵加入战场,院子里雪团到处飞,里正老刘头跟老郭头走到门边,就被雪团砸到了胸口,老头两眼一瞪,愣是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七见砸中人了,站在那里搔脑袋不知道怎么办好。 “外公?”云启一身雪白的跑到郭老头跟前,两腿一蹬窜到背上,嘻嘻一笑,趴着不动了。 老郭头慈爱的背起孙儿颠了颠。“启儿又重了不少啊!呵呵,在京城想外公不曾?” “想!可想了!”声音低低的传出,云启闷着头,悄悄蹭去脸上的热泪。他想可是不敢想,脸在老郭头身上蹭了蹭,抱着他的脖子,云启闭上眼睛听着老人的心跳,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笑容。 春忙 正月过去了,积雪融化大地慢慢回暖,农人们拿出各自的农具开始修整,为一年一度的春忙做准备。 里正老刘头的儿子刘长庚带领一长队人到何家老宅院子里,等着何妞妞给他们安排工作。纸店早以恢复运营,为了赶制简迪那批货,正忙得昏天暗地,大部分的仆人都去赶工了,留在宅子里的就三子跟几个近身侍候的丫鬟。所以,何妞妞不得不蟹兵虾将齐齐上阵,庄庄做登记,鸢鸢让雇工画押,自己和丫丫分发物资跟定金,三子跟众丫鬟负责带他们下去住宿,一阵忙碌下来,身上出了些汗,还好人不是很多,一会儿就完了。 何妞妞刚喘口气,瞧见门口一冰一火的两个少年,又颓废的窝进了椅子里。哎呀,她当初就不该答应收徒弟,看吧,连休息日都没了,真是自找苦头吃。 “哟,今儿个什么日子啊,怎的这般热闹!”寒熠笑嘻嘻的迈进门,一副很八卦的模样。云上依旧面无表情,若不是那双深沉的眼眸,何妞妞都怀疑他是不是活的。 “过些日子要忙着春种了,雇了些人手过来帮忙。”何妞妞有气无力的回答着,想着以后要忙更多的事情,她就感觉前途一片漆黑,休息只能成为奢望词了。“你们今儿倒是来得迟了,陌公子这会儿怕是练上了。” 寒熠听她说到这里心里一阵郁闷。“还不是那几个猖狂的刺客,连连出命案,折腾得爷寻花问柳的功夫都没了。改日等他几个归了案,定要让他们尝尝摸不到女人的滋味儿!” “去,色情狂!”何妞妞恶寒,这人还是不论何时何地都能叫你无语。 “男人不好色那就不正常了。”寒熠坏笑,眼睛瞄着云上。 “你别看他,人家不是跟你一路货色。”何妞妞下意识的替云上辩解。原本冷森森对着寒熠吐毒针的眼芒转了个弯儿亮晶晶的看着她。摸了摸鼻尖何妞妞被两人焦灼的视线看得不自在,张张嘴想转移话题,却发现一时词穷,脑门上暗自滴下大大一滴汗。看吧,平时不好好学习,现在想说个话都开不了口了吧! “大小姐!”春花欣喜的跑过来,嘴巴咧得大大的。“冬琴姐回来了,在外头院儿里呢!” “哦?回来就回来了。咋咋呼呼做什么?”何妞妞将两人送到陌九天房门口,一转头对着春花。 春花吐了吐舌头,没大没小惯了,神态尽小姑娘家的调皮。“冬琴姐带了好些东西,手底下跟着好些人哩!” “走,去看看。”何妞妞蹙着眉,心知冬琴是哪个有点家底的大家闺秀,看她这番阵仗怕是跟那边彻底断了吧!只为何会弄到这般田地,她心底若说不好奇。那绝对是假的,可人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又何必去揭人家伤疤,有些事情听到了或许只能让自己难受,即知如此她宁愿什么都不问。到外院她意外的看到有趣的一幕。 “你回来了?”三子哽着脖颈僵硬的立在门口,也不知招呼人进来。 “嗯。”冬琴穿着一身素色衣裙显得文静恬雅。 三子两只手悄悄背到背后互掐,冬琴几人看不到,何妞妞跟春花倒是瞧得一清二楚。“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主子很想你。” 切,死小子,自己想吧。还推到我头上!何妞妞替三子暗暗着急。就他那磨磨蹭蹭的样子,啥时候能把人家姑娘追到手啊! 冬琴又应了声,忽然低着头哭了。三子吓得不行,急得抓腮挠耳,全然没了平日的机灵劲儿。“你…你别哭呀,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我去…去教训他!”说完冬琴还在哭,三子暗想难道是自己能力不够,她觉得自己是个仆人搞不定那人?“没事儿,说出来,让主子带人去灭了他!”使出杀手锏以为能搞定,哪知冬琴抽抽噎噎,泪水越来越多。滑头小子对上水美人,何妞妞两手一摊没辙。 “冬琴回来了。快进屋啊,杵在外头不冷么?”不得不出声。何妞妞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三子一眼。冬琴这才抬起头,红肿着眼睛抱歉的看过去,擦擦眼泪让门外的人把箱笼搬进门,何妞妞仔细看了,来人两女一男,其中除了一位姑娘,其余年纪稍长,看起来像是一对夫妇。不知怎的,何妞妞看过去,那妇人也抬头看她,四目相接,妇人两眼撑大,身子抖了一下,见何妞妞面露疑惑,那妇人赶紧把头低了下去,搬着东西从何妞妞身边走过。 冬琴稳定了下情绪,才不好意思的道:“小姐,他们三个一直跟随奴婢,所以冬琴自作主张将他们带了过来。” 何妞妞的目光追随着妇人的身影而去,感觉那人好似在哪里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嗯,过后让康叔给安排个差事吧!”笑着拍拍冬琴的胳膊,“你也真是,天冷路远的在城里等我就是了,何苦跑到这里来!去去,快回屋子好好歇歇!” 春花欢喜的拉着冬琴要走,给冬琴冷刺刺的刮了一眼。“才几日不见,就如此没得规矩了!” 怕怕的缩回手,春花毕恭毕敬的站好,遵身对着何妞妞道:“春花告退。”冬琴点点头,自己也行礼走了,何妞妞一阵冷汗,无拘无束的日子似乎又得结束了。 春忙如期而至,旱地贫田在何妞妞手中慢慢改变了样子,村里人有来看新鲜的,也有着等看她笑话,何妞妞不在意,让人把屋后一大块荒地修整出来,没日没夜的忙话,同时何记纸厂也在快速修建当中,这时累死累活的她还不知道自己在边关已经成了个传奇人物。 此时蓝家军已经退到白霜城,在此处跟蛮夷军打了两个多月的持久站,寒冷的天气让士兵们叫苦不迭,年跃四十的蓝将军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只恨不能将蛮夷军赶出国土,早日结束战争。 满豹搓着冻得没了知觉的手,进宿营帐里拿出两封家书,纵使七尺男儿也一时没忍住泪流满面。上头已经下了死命,纵使全军覆没也不可丢弃城池,援军不知何时能到,士兵人都知道,往后几日怕是没命回去了,将军发令让他们分批休息,他这才有时间翻出信找人读给他听。军营里识字的不多,而脾气好乐意助人的只有蓝将军帐里的肖副将。排了一会儿队,满豹有些激动的捏着信封,别人都拿着粗布块,他捏的不知是什么材质,但上面黝黑的大字告诉他,这是稀罕物。 “下一个!”肖副帅年近六十,人却不显老太,满身肥肉笑起来特有喜气,别看他胖胖的,上了战场那可是威风八面的人物,两把利斧耍得虎虎生风,谈笑间灭敌无数。 “咦?”肖冀接过满豹手里的两封信,眉头不自觉的跳了跳。“满豹!”肖冀对这位小将多看了两眼,拆开其中一封朗声读了起来。“吾儿,家中一切安好,托何大妞福气,为娘和你父做了何记纸铺掌柜,小虎子替大妞看守庄子每日有不少进项,如今白米饭也能吃上了,你妹妹常叨念,不知你可有吃上好的,为娘盼着吾儿早日归来,好好打仗勿念家中,另何大妞给你捎了封信,吾儿若出息了,将来定要好好答谢她……”读完信,底下的士兵纷纷好奇的围了上来。 “哇,你小子不错啊,家中有个好姑娘帮忙啊!”有人羡慕的感慨,“我要有个媳妇儿等,拼死也得活着回去!” “对对对!”响应声不断。“拼死也得活着回去!” “你那姑娘好生厉害呀,又是店铺又是庄子,兄弟可得加把劲啦!” 满豹一听到何妞妞写的信,立马两眼放光的看着肖冀,那模样似乎自己面前的是初恋情人,搞得肖副将怪不自在。尴尬的咳嗽几声,慢吞吞的撕开另一封信。 “豹子哥,今日得知你的来信,我甚感高兴。能有一个上战杀敌的哥哥这是我何妞妞的荣欣,男儿抛头颅洒热血,只为保家卫国,这种豪情万丈大义凛然的英雄气概,让妞妞很是钦佩,纵使我也想一腔热血奔战场却是生了个女儿身,无法,只得寄希望予豹子哥,杀了那些狗日的侵虐者,让他们知道我大央子民不是好惹的!”肖副将停下来咯咯一笑,心想这女娃娃倒是有气魄,是个有趣的人。 “好啊,说得好啊!我大央子民都是铁骨铮铮的英雄!”蓝将军一身银色铠甲走来。 “将军!”士兵们齐齐跪下,蓝正斯大气的挥了下手,面带微笑的说:“肖副将继续念!让咱们蓝家军都听听,一个姑娘家就有如此气势,尔等怎么输于女子!” “末将遵命!”肖冀站起来,拿起信继续往下读。“妞妞曾听闻师傅讲过几本兵法攻略,虽是记得不全,写下几句望能祝哥哥一臂之力早日得胜归来。你听好了,兵法布阵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此处有三十六计以供参考,分为防守篇诱敌篇与伏敌篇……”呀,这姑娘还是个会布兵的,肖冀顿住了,往下看了去,脸上露出狂喜,复又抬起头看着众人,激动得一把把信递给蓝正斯。 “将军,快看,此计妙哉妙哉啊!” 蓝正斯接过信,先是震惊,再是大笑,接着拍手称快。“好一个声东击西,以静制动!好啊!全军听令,列队集合,各位主将前来营帐议事!” 满豹不知道何妞妞还说了什么,但看两位将军的脸色,想必已经有了应敌的策略,他激动的握着信封深深的望着天的南边,眼底燃起熊熊烈焰。 秦贤宇归来 五月中旬,太阳带了些火气赶着忙碌的人们回家避暑,几位歇息的农人坐在树荫底下闲聊,一队人马急驰而过,带起尘土飞扬。 “这是谁家的人呀,好生厉害呀,大热天的也不知歇息!” “看着不像是平常人家的,你自己瞅瞅光骑马的都有六个呢,个个虎背熊腰,车里肯定坐着了不起的人物!”农家人稀罕的目送马车远去,自己一介平民能近距离看到贵族子弟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帘子前后晃荡,里面的人面无表情眼含悲伤,神情落寞的望着马车帘子,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坛子。他成功的报复了,得到了想要的荣耀跟富贵,拿到了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可他现在只感觉无尽的伤痛跟悔恨,钝钝的痛啃食着心房,他感觉自己掉进了冰窟陷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少爷——老爷…没…错,他,一直…不知情,你…原谅,原谅他。贤宇——不要再犯错了,我…一直…都把你当做亲生儿子,不希望你掉进阴谋诡计里,这是夫人死前的愿望,现在我也这么希望——替我——呃呕——好好照顾他们四个……” 他想起秦老爷子死前的遗言,一把抱紧了怀里的坛子,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眼睛的里的冰冷被无尽的伤痛所替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所有对自己好的人都要以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他恨他怒他痛,可是什么都不能改变。 何妞妞从杂货铺子出来,一脸的失望,姬无月介绍的那位游商早就出商队了,这会儿都不知到了哪国地界,一阵唉声叹气,看样子只能等明年了。垂头丧气的游走在大街上。到处人来人往,何丫丫被送到了城东的女院鸢鸢也跟着去了,何小弟恢复了学院课程,白日里平平静静的宅子让她感觉无比的孤独,走着走着,忽闻前面铺面里吵吵闹闹,四周围满了人。 “小姐,里面人多。我们回家吧!”冬琴蹙着眉,对凑热闹的事不感冒。 何妞妞正闲得发慌,哪能错过这等好事,立刻精神抖擞大马金到的“杀”了进去。“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冬琴只听得一句话,身边哪里还有人影。 “…我先来的!” “哼,我给了银子!” 里头两个年岁相差不大的姑娘抢着什么东西争执不休,何妞妞冲进最里面找个眼界开阔的地方站好,往店面里面扫了扫。忽然感觉这地方有些眼熟。 “二位小姐,小店里还有其他物件,要不你们再看看!”老板从货柜边走出,何妞妞眼睛突的睁大了几分,要说起来自己和这地方还有一段不开心的记忆呢!圆圆肥肥的脑袋一双老鼠眼,那老板不是当初供庄庄销络子的首饰店老板还能是谁!这脑满肠肥的家伙,似乎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嘛,身上的肥肉又重了几斤。 “我爹是这方知州,识趣的把钗子交出来!”再听这声音好耳熟啊,抬眼看去。呃。好家伙她不是当初的那位刁蛮千金么!刁蛮任性目中无人张扬跋扈原是有个当知州的老爸呀!何妞妞不屑的冷哼哼,她一向痛恨没自知之明的富二代。 “你爹是知州,我爹还是白常司太尉呢!”另一位姑娘将手里的钗子攥得死死的,两眼一瞪,颇有些活泼俏皮的味道。 姚千金见对方不松口,而自己今日心情不好出门没带人,只能恶狠狠的说:“好。你有本事就别走!”讲完愤愤的走了出去。另一位姑娘直接把钗子往头上一别,看也不看离去的那人,又挑了几件首饰乐滋滋的给了银子走了。 何妞妞笑了笑,觉着后面那位姑娘是个有趣的人,四周人群散开,冬琴赶紧跟上何妞妞,两个人晃晃悠悠的到了宅子,门口停着一辆不认识的马车。三子在门边转来转去,见何妞妞回来。撒开脚跑到她跟前。 “主子,你可算回了!”三子有些激动。“秦公子回来了!” “秦公子,哪个?”何妞妞一时没弄明白,侧着脑袋问。 三子焦急的一拍手。“哎呦——我的好主子诶,你咋的连自己的舅舅也弄不清了哦!” “你不会说的是秦贤宇那厮吧?”何妞妞眉毛一挑。 三子立即点头,口里的话没来得急出口,何妞妞已经一阵风卷了进去。噔噔噔!一路上只听得脚步声进了屋子再噼里啪啦的上了楼梯,又一阵吧嗒吧嗒,随着“嘭”的一声响,所有的声音都归于宁静。何妞妞两手叉腰横眉竖目的扫了熟悉的屋子一圈,最终定格在角落里静坐的身子上,人还是那个不苟言笑的人,只是看到他的一瞬间,何妞妞呼吸一滞,那种漫无边际的沉重压抑感让她熄灭了一半的怒火。 “你…舍得回来了!”所有的话到嘴边凝成了这一句。她心里其实没有多气,她只是为他卷走她的银子感到不痛快,何妞妞如此给自己台阶下。 没有回应,秦贤宇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突然的光亮,看着何妞妞长高了不少的个子久久没有言语。 何妞妞心头忽然一痛,预感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但她没时间去想,这一刻好希望小舅舅能恢复往日的神情,哪怕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坨脸也好过他没精打采目无聚焦。她走过去一拳打在他胸口,用了自己十成的力气。 “干嘛呀!装死啊!别忘了欠我的银子,要死也把银子还了再死!” 秦贤宇抬起眼皮,望着何妞妞怒气冲冲的样子,忽然长臂一伸将她揽进了怀里。何妞妞没反映过来,人已经撞进他怀里,闻着熟悉的墨香味,她没来由的跟着悲伤了。挣了两下,秦贤宇不禁没有放手还抱得更用力了。 “别走,不要扔下我!”秦贤宇的声音闷痛的传出,像经历了无尽的沧桑和凄凉。何妞妞下意识的软了身子仍由他抱着。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虽然在努力的活下去,却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泪湿衣襟。 丧事 两人都没有出声,渐渐的何妞妞感觉身上的重量加大了,不由得蹙起眉头,这时耳边传来平静沉稳的呼吸声,她欲哭无泪了。这样也能睡着?何妞妞翻着白眼无语望天,推了几下也没推开,身上的人就像睡死了样的,气得她直磨牙。 “冬...冬琴!”那整个上半身挂在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起来,何妞妞哭丧着脸对着外面叫唤。再没人来救她估计得被压死,而事实结果确实如此。冬琴推门进来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就见秦贤宇趴倒在地上。 “小,小姐?”冬琴绷着心尖儿,眼光在屋里扫来扫去,不能怪她,刚才那声惨叫太吓人了。 “唔...救我...”闷闷的声音从秦贤宇身下传出,冬琴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 “啊呜——救...我...呜呜......”何妞妞被直挺挺的压倒在地上,后背和脑袋传来火辣辣的痛意,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了推,才挪出一小块空隙,探出脑袋呼喊。 冬琴傻眼的盯着这一幕,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跑过去拽何妞妞。 “你…你把他…弄开!”何妞妞喘着粗气。冬琴听何妞妞这一说,掉头去拉秦贤宇,快要拉住的时候两步倒退,扔下何妞妞往外头跑了。何妞妞想死的心都有了,要走好歹也得把她弄出来啊,可恶!手往秦贤宇身上捏了两把,他似是没有感觉,何妞妞都怀疑他是不是病了,探了探脉,很正常显示只是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三子跟几个不认识的大汉子气喘嘘嘘的跑进门,七手八脚的将秦贤宇搬到了床上。何妞妞动了动麻掉的腰肢,看着那几个大汉问三子:“说说怎么回事儿?” 三子纳闷仰头便道:“他们是秦公子。哦不,穆小王爷的护卫。” 穆小王爷?何妞妞头上挂满问号,抱拳对着那几个护卫说:“你们跟我来一下,有事请教诸位。” 那几个大汉心知这位小姑娘在主子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各自眼神交流片刻齐齐跟着她走了出去,并给秦贤宇掩好门。 “说说他的事?”何妞妞请他们到花厅坐下,斟上一杯凉茶静静的看着他们。 其中一个四方脸的满嘴青渣胡汉子代表众人作答。“何小姐想必就是秦副少将的外孙女吧?”何妞妞不解只用迷茫的眼睛看他。几位汉子见此心里各自替死去的副少将升起悲凉之感,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他算是尝尽这其中之苦了吧!“秦副少将名秦震东原是公孙将军府上的家将。后公孙家败落,他一家一夜之间不知去向。这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原本谁都不记得这个人了,哪知就在去年十月,他带着一位年轻公子来,说他是穆家长子也就是原公孙王妃的儿子。”汉子顿了一下,让何妞妞明白他所说的两个人正是她的外公跟小舅。 “王爷恰逢丧子之痛,看着与自己八分相像的年轻公子激动得几宿没合眼,他原以为小王爷同公孙王妃一同中毒去了。直到秦副少将告知王妃背着所有人将刚出生的小王爷跟他的小哥儿掉包,公孙老将军命他一家带着小王爷远离京城,才得以保全小王爷性命。”说到这里汉子脸上冷了几度,语气带着股愤怒的气势。“潇王妃自己丧子诋毁小王爷,说他是公孙王妃跟秦副少将的私生子,秦副少将气急将当年之事一一说了出来,原是平妻的潇王妃合同其姐潇皇后设计了公孙一家,引起皇上误会由此卸了公孙老将军的职务,王妃势单力孤加上身怀六甲,王爷远在边关。她心知自己时日不久便替小王爷安排好了后路。王爷从边关回来只来得及看到王妃最后一面,没过多久假的小王爷也去了。”说得越多心就越痛,汉子是王爷府中的家将,这些年的体会不是一般的多。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就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尽,何妞妞心里恍恍惚惚,虽然她早知道小舅舅可能并非小舅舅,但真到揭开现实的时候还是被震晕了。王爷啊,这身份与小舅舅那是天与地的差别呀! “那我姥爷呢?他没跟你们一起回?”何妞妞这时想起没见着姥爷。 几位汉子闻言都低下了头,久久不出声。“秦副少将,过世了!”汉子的声音有些哽咽,两只手按在膝盖上微微发抖。 脑袋一懵,何妞妞僵硬着脸笑着说。“过世?不可能的,我姥爷身子壮实着哩,你们不要开这种玩笑。” 汉子们都不说话。低着头不敢看何妞妞的脸。“秦副少将为了保住王爷的爵位阻拦小王爷告御状,自己——抹脖子了。” 去世。抹脖子,这些词汇多么新鲜,何妞妞还保持着僵笑,自言自语着。“哈,抹脖子,我姥爷有如此豪壮么?他不过是个落魄的庄稼汉,你们别逗了!”说完泪珠一颗颗砸到衣服上,她猛的站起身指着他们道:“我姥爷好着呢,他还能耍棍棒,你们别在这瞎说,我不会信的!”站起身,她脚步凌乱的跑了出去。 汉子摸了把脸,他替小王爷做了回恶人,省得小王爷再受伤。小王爷只有这里的几个在意的人,一旦互相生了隔阂,他真不知小王爷是否承受得了。他对着身边的兄弟打了个眼色,自己跑去秦贤宇门口跪下。 何妞妞一路乱跑不知不觉到了张姚年住处,掉着鼻涕眼泪让下了学堂的何小弟看个正着。 “大姐,谁欺负你了?”何小弟小脸绷紧,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云启在一边小声嘀咕,“就你还想打架?”何庄庄没功夫搭理他,一个劲儿的问着何妞妞。“大姐你说话呀?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去找他!” 何妞妞被叫醒了,抬起沉重的眼皮,低低的发出猫咪低吟的声音。“姥爷,去世了……” 庄庄震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何妞妞,脸色由怒转为灰白,嗫嚅的嘴唇半天没发出声音,云启在一边眉头一跳,一把按住何庄庄的肩膀,安抚性的拍了拍,这种情况说什么都多余,他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 何庄庄眼睛红红的,咬着牙不哭出声,抽了好几次气,调均呼吸他才开口。“大姐,小妹知道么?” 何妞妞从悲伤中抽出一丝理智,摇了摇头。她从弟弟的眼中看懂了他要说的意思,小妹与外公最亲近怕是最受不得这次打击的。何妞妞捏了大腿上的肉一把,自己居然连个小孩子都不如,深吸了几口气,不管如何先得让自己平静下来仔细处理姥爷的后事。她哪里知道何小弟之所以能够如此平静的接受,是因为前面早有了经历,次数多了就一点点麻木了。 发丧 秦贤宇一睡就是两天,还是被肚子饿醒的。何妞妞从来没见过有比他更能睡的人,端了碗粥给他,甩了个冷脸。要说不怪他那是不可能的,可如果没有他,她就有可能穿不到何妞妞身上了,心里一阵复杂,姑且凉拌冷冻他吧。 心里有愧疚,秦贤宇有史以来第一回没有对外冒寒气,安安静静的吃着粥,何妞妞见他只吃粥不吃菜,将碟子端起来放到他眼前。“喏!” 缓缓抬起头,秦贤宇用委屈忧伤的眼眸注视她,拉开一点眉头慢悠悠的夹了一著菜放进碗里,见菜碟子又伸了过来,他再度小心翼翼的快速瞥了她一眼,手下筷子迅速伸出去放回来。何妞妞看得好气又好笑,这家伙变化太大了吧,当了王爷反倒变幼稚了,以前那个制冷器跑哪去了,眼见着夏天就来了,没了它可真不习惯啊!秦贤宇搁下碗筷,何妞妞叫人把桌上的东西收走,等人都退下了直直看着他,看得他浑身不自在暗地里左脚蹭了蹭右脚。 “钱拿来!”何妞妞一把拽住他胸前的衣服,居高临下看着他,另一只手摊开伸在秦贤宇眼前,标准的恶霸架势。哼哼,给不给,不给就揍你。 呼——秦贤宇暗自舒了口气,就这点儿事,他还以为……眼睛往腰腹间看去,何妞妞跟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一把将荷包扯了下来,拉开袋子将银子倒在桌上数了数,数完之后两眼一瞪,又一把拽住他的衣服。 “才二十两!你个小王爷怎么当的,剩下的交出来,不然我把你卖青楼去!”何妞妞气得直哼哼。 秦贤宇喉结上下动了动,眸光一冷,这丫头还真敢想,把他个大老爷们儿送青楼。她还能不能再古怪一点。“我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 “那你从我这黑的两百辆银子是怎么带动了的,嗯?”何妞妞的眸光里冒出危险的信号。 这,这个他能说么,他那是有意为之,到京城办事用掉了,再说回来时脑子里只想着秦副少将的死,哪里记起银子的事,说出了是死不说也是死。那还是不说吧! “没话说了?”何妞妞两手环胸,眼珠子转了转。“哼,你那七八个护卫就借我使使,还有你,赶紧给我回去管铺子,一月一两银,什么时候还清什么时候放你走,穆小王爷!”何妞妞翘起嘴角。 秦贤宇哪有反驳的权力,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再说那几个护卫爱咋使咋使吧,只要她不怪他什么事都好说。某无良主子笑得很无良。 这日何宅挂起白帆,灵堂白蜡,法师众家人到齐,声势浩大的把丧事办开。秦贤宇一脸严肃,从进入灵堂开始就恢复成了千年寒冰披麻戴孝,何妞妞搂着哭得两腿发软的何丫丫,鸢鸢则跪趴在庄庄肩膀上,小丫头死噘着嘴硬是没让自己嚎出声,法事做了七天。这才浩浩荡荡的将姥爷送上山。一把把的土撒下去。何妞妞想自己在现代的身体是不是也是如此被人放进泥地里,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她是不是应当埋葬掉那些过去呢。 这片绿野茫茫的山地,因着他们的出现变得有些哀伤落寞,整个丧事办完也没见着大舅出现,派去的人说屋子是空的,人早就搬走了。何妞妞除了哀叹真不知作何表情。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分崩离析了,得到的人总是不珍惜,只有失去才忆起它的可贵,不过那时候还有用么,她不就是一活生生的例子? 夜微凉,到处是哀伤,秦贤宇背着手沐浴在黑暗里。不知何时自己才能走出背负死亡的阴影,他望着黑漆漆的天空。黑漆漆的天空也看着他,不知是他的哀伤寂寞了天空,还是天空的寂寞哀伤了他。何妞妞摇头一声叹息,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看到他形影孤单的立在亭子里了,冬琴走来关上窗户,何妞妞知道自己该睡了,家里多了个穆小王爷,自己以后在古代的日子怕是不能安静了。 次日庄子上传来好消息,江生家的野鸟家养成功,一次出了几十只小野鸟,江生带了几只过来。 鸢鸢跟庄庄一人抓了一只在手里玩,小貂儿调皮的拿爪子不时拍下小鸟的脑袋,惹得屋里凄厉的鸟叫声阵阵,何丫丫还没下来,想是在准备下学去的东西。 “呦,怎来得这早,江生叔吃饭没,一起吃吧?” 江生笑了笑,摇头道:“早吃了,来跟你讨点学问,这野东西可难养了,刚出来那会儿好些蛋没出呢,看着我可真是心疼!” 何妞妞被江生的直白惹笑了。“这鸡要养好了,江生叔你可有的是赚哩!”笑嘻嘻的坐了下来,指着框子里毛茸茸的小东西说:“现在可是要留意了,黄鼠狼跟天上飞的大鸟地上爬的蛇都爱趁这时候叼这些小鸡,这段时期也是疾病高发期,要注意笼子里的卫生,吃食上打些野虫子吃,土里的蚯蚓很好弄,吃了促消化又能防疾病,你可以从这里入手。”侧着脑袋想了想,似乎没有漏了。 “嗯,我记着了,这东西叫鸡呀!”江生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加深,这东西市场上供不应求呢,特别是那蛋,基本上是卖到了五百钱一个的高价,要自己能养好,大的生蛋,蛋再出鸡,鸡再生蛋,想想能赚多少啊! “呵呵,你这几只是鸡,去年石叔卖的那只叫鹅,还有一种扁嘴巴的叫鸭,江生叔要大干,可是要去市集多找些回去,免得叫别人买回去吃了。” 江生听着有理,心里一阵激动,可反着一想,眉头皱了起来,犯难的说:“好是好,这东西我可不怎的会养,要出了麻烦那银子不就废了,再说我没那多钱,你香姨怕也是不会同意。”江生说着把目光对准了何妞妞,忽然心思一动。“妞妞,要不你来干,叔给你打下手,你香姨肯定也乐意。” “那怎好,我家里有了两间铺子,再要插手江生叔的事,就显得太贪了。”何妞妞连忙拒绝。“银子我来出,你们赚了钱再还我就是。” 江生连连摆手,心里确定了打下手的想法,听何妞妞讲的各种麻烦他心知自己处理不来。“什么叫插手,这事儿本就是你招呼我们的,算起来还是你看得起叔。” 庄庄在一边若有所思,仰着头插话进来。“姐,这个叫鸡啊鹅的养成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天天吃蛋了。嗯——不光是我们,是所有人,是不是?” 何妞妞点点头,有些奇怪小弟问这个。 “既然如此,大姐,我们干吧!”何小弟跑过来坐到何妞妞跟前。 小弟的心思 “告诉我原因。”何妞妞不太明白这小子哪里来的热情。 庄庄眼神暗了暗,想了一会儿看着何妞妞的眼睛道:“大姐可还记得过年节那日同我们一起讨年礼的那个小男孩?”何妞妞想起那个乖顺不太讲话留着鼻涕的小男娃,点点头。庄庄继续说:“有一日我见他被人打,说他破要饭的偷东西,我给挡了下来,后面我问他怎么回事儿,他告诉我家里有个妹妹生病了,瞎了眼的奶奶管不来事儿,他娘亲在他爹爹过世后跟人跑了,屋里一天三餐全凭他在外乞讨。”庄庄说到这里眼里晶莹流转。“大姐,我们自己吃饱了,可没吃饱的又何止那男孩一个啊?所以,大姐帮帮他们吧?” “帮忙有的是方法,这和做野物生意有何关系?” 庄庄鼻子皱了皱,努力把泪水憋回去。“若是咱们家养出了很多野物,卖出去是不是价钱就会便宜,便宜了就很多人都可以吃上蛋了,我们挣了的钱还可以接济穷苦人,这一来二去的我们自己也不会亏,还能赢得个好名声。” 何妞妞瞳孔大张,暗叹这小家伙是块做生意的好料,他居然自己琢磨出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道理,可见这书还真不是白学的。庄庄见自家大姐没有表态,一时心里七上八下,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她。 “呵呵,不错。”何妞妞笑了起来,拿手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想法不错,可做法姐姐不太赞同,人穷志不穷,长久的接济只能使他们依赖上我们,倒时可不是帮人而是好心办坏事了。明日我让康叔到市场出份告示,募集一些穷苦人来纸厂做工,顺道着连那养野物的事一并给办了。”说到这里,看何庄庄脸上有了笑容。她又继续道:“下学后带那男孩过来连他妹妹一起。” “好!”庄庄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双眉飞扬两眼含笑。江生听了何妞妞跟何小弟的谈话,心里好生佩服。多聪明的两个孩子,要何老二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 送走了三个下学去的弟妹,何妞妞又跟江生聊了一会儿,吃完早餐带着三子冬琴出门了,到店铺门口看见秦贤宇伏在柜案上敲算盘,认真严肃的神态倒添了些俊气。再看门口不时飘过几道倩影,何妞妞嘴角抽了抽,要外面那些伸头探脑的姑娘,知道他是穆小王爷还不定怎么个疯狂法啊! “去哪?”秦贤宇抬起头。 “集市去转转。”何妞妞微笑作答。“简迪的货出完了吧?” “嗯。”秦贤宇颔首。“我这里清一遍帐就行了。” “那行,你慢慢忙,把纸厂开业需要准备的东西弄好,康叔和四子最近会有些忙,账面上的事你多费点心。”狐狸样的笑了笑,何妞妞走了出去。留着秦贤宇在柜案上冒冷气。这丫头真是物尽其用一点也不浪费啊,秦贤宇内心哀嚎,最近几个月有得苦头吃了,不过,他乐意。进进出出把晒干的纸搬进来的某号护卫,不巧看见他们冷若冰霜的小王爷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手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没看错啊,他家小王爷笑了呢,这有史以来第一回啊。忍不住偷偷多看了几眼,秦贤宇忽然转头。某号护卫赶紧两眼看着地面。咦?我刚刚好像看到地上有金子哩!找找在哪里。 集市上转了几圈。何妞妞从猎户手里买下了两只野鸭和一头山羊,又进到杂货埔里要了些花草种子,经过品香楼,何妞妞驻足,想起那个温文尔雅的男子心里一阵惆怅,他都回去了大半年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叹了一口气。何妞妞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你别跑!”一个女声由远处传来。“我姐姐那么好的一个人还配不上你么?” 撞了何妞妞的人赶紧撒开脚准备走,何妞妞眼疾手快的抓住他。那人焦急的扭回头,看着她站住了。这一双桃花眼不是寒熠是谁。 “外面惹了不少风流债啊!”何妞妞笑得贼兮兮。 寒熠赶忙摆手辩解。“这回可不是我,是她!”他指着从人群中跑出来的橘色衣服的姑娘,可怜吧啦的说:“是她追着我不放,何大小姐,何仙姑。何师傅,求求你放放手!” 何妞妞仍抓着不放。她认出那姑娘正是那日首饰铺子里大战刁蛮女的那位。“即是如此不如摊开聊聊,逃避不是办法!” “我跟她没什么好谈的。”主要是谈也谈不通啊!寒熠后背冒冷汗。这时那姑娘已经发现他,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你还真能跑啊,真不知我姐姐看上你哪里了!”那姑娘气都不带喘,看样子是经常练习的结果。她两眼一瞪,一把揪住寒熠的衣袖。“走,回去跟我姐提亲去!” 寒熠当场就炸毛了。“喂,钟雨菲你搞清楚了啊,自古只有男子主动去提亲的,哪有女方逼着娶的!”这一嗓门儿吼完,他们几个立刻成了被关注的焦点。 “呵,你还有理了,人都给你欺负了,怎么,占了便宜就想走啊!”那叫钟雨菲的姑娘也怒了,鼓着腮帮子,脸蛋气得发红。 “啧啧,真是风流债啊!”何妞妞在一边咂舌,脸上很是幸灾乐祸。煽风点火的道:“做都做了,还怕承认么?” “我,我做了什么,啊?”寒熠满头乌鸦乱飞,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一只不了解状况的已近够折腾人了,这还又来了一只,他真觉着头大。百口莫辩是怎么回事,就是他现在这么回事儿。 “这人真是禽兽啊,人家好好的姑娘就给毁了清白!”立马有人对着寒熠指指点点。 “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就不干人事!”另一个鄙夷。 “真可惜了那张脸!”有人嫉恨愤怒。 “哎呀,大姐这里出了什么事啊?”有凑热闹不明所以的。 “你可来迟了,不得了啊,看到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没,搞大人家姑娘的肚子不肯负责,人家姑娘要寻死觅活哩!”有以讹传讹的好心人。 寒熠听了都快吐血了,他他他不过就在朋友家坐个客,不小心让人家姑娘芳心暗许了。他怎么就禽兽了,还不干人事,如果那点子事儿都是不干人事,什么才是干人事!他感觉肠子都气得扭到了,哽着脖子怒吼。“都给我闭嘴!” “哎呀呀,恼羞成怒了!”好事者不怕死的继续指指点点。“既然怕丑就不要做嘛!” “你给我过来!”寒熠牙齿咬得嘎巴嘎巴响,拖着钟雨菲往品香楼去,走了几步回头对着何妞妞喊:“过几日我再给你解释。事情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嗯嗯,我都明白,你不用跟我解释。”何妞妞手掌往外扇,笑眯眯的说。 她明白,她能明白就出鬼了,寒熠气得倒抽冷气,对着何妞妞翻了个白眼龇牙咧嘴的拧着钟雨菲进去了。 咯咯一笑,何妞妞带着人,心情爽快的回了宅子。下午在书房拟了份家禽养殖计划书一抬头天都暗了。 拉开门冬琴迎了上来。“可是忙完了!小少爷都急得在屋里打转了。” 春花整理了书房的东西,走出来赶上门笑盈盈的说:“主子忙得那入神,我可不好意思打断。”春花这话说得含蓄,冬琴却是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一手戳了她脑门儿一下。 “主子也只在做事的时候有些小脾气,你不吵她她能耍脾气么!” “你两个说我坏话哦!”何妞妞走在前面忽然一转头,春花对着何妞妞吐了吐舌头,让冬琴给瞪了一眼。 下来到花厅里,庄庄笑着站起来。“大姐,人我给带来了。” 何妞妞点点头。发现了站着的两个身着破碎衣衫的小孩。眼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回头看着冬琴问:“二小姐和小小姐呢?” “这个我知道。”庄庄抢着冬琴的话回答。“她们让城东的付家小姐叫去看戏了。” 何妞妞应了一声,坐了下来。“她两个就得多交些朋友。”目光对准两个战战兢兢的小孩,何妞妞弯眼微笑。“都坐啊,在我这里不用客气。” 男孩迟疑了一下,小手拉着妹妹。“谢大小姐。”两个人坐了下来,眼睛看着地面。 “你们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何妞妞友好的看着他们,软声问。“我弟弟应该跟你们说过了,我这里需要人手,你两个年龄太小,我若招你们进来,你们就得跟我签订契约,你两个可能自己做主?” 男孩猛的抬起头,似是不敢相信。“你要招我们进府?”意识到自己莽撞了。男孩红了脸又道:“我叫吴尘妹妹叫吴苒,只要能给我们饭吃。我什么都能做。”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坚定。 何妞妞一阵愕然,古代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么。“杀人放火你也做?”何妞妞嘴巴里突然蹦出这句话,把她自己给吓了一跳。 “姐!”庄庄生气的看着何妞妞。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心里想着就说了出来而已,尴尬的摸摸鼻尖,何妞妞有些心虚的不敢看小弟。 哪知那男孩严肃认真的道:“做,只要妹妹和奶奶能吃好,我什么事都能做!” 这话让何妞妞跟庄庄同时瞪大眼睛,心里不知该夸他懂事还是该骂他没骨气,小姑娘则低低哭了起来。在屋里的丫鬟皆是怔愣住了。沉默了良久何妞妞心底升起一股悲凉感。“那好,你们明日来报道。春花,带他们下去。”朝外摆了摆手,何妞妞看着庄庄道:“他说的话你有什么感想?” 何庄庄抬头用忧伤的眼眸回视何妞妞,隔了好久才说:“我要是他也会这么做!大姐二姐小妹才是我现在拥有的一切,相比较而言其他的道德什么根本不在可比的范围内!” 听完何妞妞心里的郁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 四个不多刚好一桌 庄子里出了第一批蔬菜,陌九天搭了送货的车进了城,到云宅跟云上和寒熠汇合后,三个人徒步来到何记纸铺。秦贤宇迎接了他们,四个人之间一阵暗流涌动。秦贤宇眉头微皱,心里气闷,那丫头还真什么人都能招惹,瞧瞧这几个,哪个都是不好对付的主。 几个人来到内院,何妞妞正在书房摆弄几幅图纸,拿着毛笔在纸上画画点点。冬琴敲了敲门,春花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小心翼翼来开门,走出去小声道:“好姐姐哟,主子正烦躁哩,你这时敲门可不是害我么!” 冬琴笑了笑扭头示意春花看楼下,春花一看,眼里红心闪闪,四个清一色的帅哥啊,是个人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她立刻乐滋滋的回身跑了进去,也不管何妞妞是否会耍脾气,连声叫嚷着。“小姐,小姐,云公子来了!还有寒大人跟陌公子!” 何妞妞正为家禽养殖场地挑选问题苦恼,听这一声叫,语气不好的道:“知道了,知道了,让他们去花厅里喝茶。” 春花为难的扭头对冬琴挤挤眼,冬琴会意转身请几个公子爷到花厅等候。四个人各霸一方,鬼火暗涌那个火星四射,冬琴被那几个强大的气场震得不敢靠近,喏喏的站在门边,只在心里祈祷小姐快来。 一杯茶,两杯茶,屋里的公子们坐得笔直,三杯茶,四杯茶,看天花板、假寐、吹茶水、看鼻尖儿,冬琴左手捏捏右手,背上出了汗液,再等下去估计她腿都得站麻,不是站死也是吓死,她轻轻走上楼梯再次敲响书房的门,这次来开门的不是春花而是横眉竖目的何妞妞本人。 “吵什么吵啊,没看见我正忙着!”气呼呼的斥责几声。何妞妞踩得楼板“咚咚”响,走下楼也不看那四个各自为政的男子,一屁股坐到秦贤宇旁边的主座上,往嘴了灌了一口茶,拿手板往脸上抹了一下。 “那是我的茶。”秦贤宇指着何妞妞握着的茶杯。 何妞妞两眼一瞪。“你的啊?”秦贤宇点点头,眼睛里升起一丝柔软。“可是,我已经喝了。”何妞妞把空杯子放回茶几,想起什么似的指着秦贤宇大叫:“你不去帐房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秦贤宇尴尬的瞪了她一眼,痛恨这丫头没心没肺,他都没日没夜忙几天了,就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呀!“我,要休假!” “哦。”何妞妞眼珠转了转,笑眯眯的说:“准!”秦贤宇一阵诧异,接着何妞妞转头对着情绪低落的冬琴喊:“冬琴,明日个让三子把庄子上的进出帐交给穆小王爷,他从现在起可以休息了!” 嗬!秦贤宇倒抽冷气。眼珠子凉飕飕的刺着何妞妞,小丫头你真狠。 寒熠抿着嘴,极力忍着笑,两只桃花眼闪啊闪,眼泪都快憋出来了,堂堂一王爷居然叫她整得这么惨,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 “寒大人?”何妞妞软绵绵的唤了一声,寒熠立刻眼睛不闪了,对着何妞妞微微一笑。他有预感今天的小丫头很危险。 “小寒子啊,你等下将连翘、陈皮、苦参、冬忍、田七的药性给我写出来。”露出八颗白牙何妞妞笑得童叟无欺。 听听小寒子叫得多亲切多像么个太监的名字啊!寒熠脸部肌肉抽了抽。朝着云上打眼色。他可是经常缺课的,那什么药性的搞不太清,能认识就不错了。云上像漂浮在某个忘我的境界里,将寒熠的小动作忽视得干净彻底。没办法寒熠扭转头看对面的陌九天,结果人家直接抬头看天花板了。一群没义气的家伙,寒熠在心底腹诽。秦贤宇的眉毛扭动了一下,心里算是平衡了不少。两个人当枪靶子总比一个人好。 “你们几个倒是闲得很啊!”何妞妞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都对了过来以表示他们心底的不赞同。 云上动了下换了个坐姿,这位神仙哥哥发话了:“你可知朝堂现如今分成了新旧两派?” “我为何要知道?”反问回去,何妞妞现在心情平复了一点。 “新派坚持改革朝政罢免没有功绩的旧官僚,引起这一切的源头,出自新体文字,你说是否与你有关?”云上鹅毛浮面的话语,听得何妞妞嘴巴微张。 这蝴蝶效应也太夸张了吧,她不过是想让自己方便点。没想到会影响整个大央王朝的政绩,这么大顶帽子罩下来她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那些文人学者也真是。搞什么新旧派嘛,历史上为这掉命的人还少么,哦滴个娘亲,肿么办?她肯定被旧派的人嫉恨死了。不行,得逃,不然小命没了。 “呃——那个,最近人比较烦躁,我也要休个假,你们若是没事就自己玩吧,刚好家里有副麻将,你们四个一桌,不多不少,整好。”何妞妞站起身,脑子一片稀饭粥粥,想自己该逃到哪里去,要放下手中的几个项目她还真不甘心呀。 “你怕什么!”云上勾起嘴角看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小笨蛋,真当他们几个是来做摆设的! 何妞妞噘了噘嘴,想说又不敢说。你们当然不怕,一个个有权有势,姐姐我一个人顶着一个家呢,我一跨就要跨一屋人呢,话说我能够不怕么!暗自腹诽,耳边又传来陌九天低音提琴的声音。 “我们四个,你随便挑一个都能保你一生平安!”陌九天说这话时自然而然的将秦贤宇拉了进来。 对了对手指,何妞妞翻了个白眼。“还一生平安,就因为你们这些人,妹妹我才日无安宁!”权大招风没听说过么?别人或许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可要拿下我这小有资产的商人多的是手段。电视居里都这么演的。 寒熠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我看你倒不是日无安宁,悠然自得比较像。” 还没心没肺小没良心。秦贤宇幽幽的在心底补充。 “快做决定吧?”云上一双迷惑人心的眼眸凝视她。 原来是大姑 “做什么决定?”何妞妞感觉像逼嫁似的,还四选一,脑门上滑下一大滴汗液。天下有这么好的事么?按照常理来推,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何况这四只脑袋跟别人长得不一样的家伙,她决定坚决不配合不入套。 寒熠忽然眉头一挑道:“有什么好选的,干脆这样我们几个轮流来,一人负责一个月就是了,估计朝廷处理事务都不需四个月。” “嗯,寒兄说得有礼!”陌九天点头,接着替何妞妞做了决定。“这个月我负责吧,估计过不了多久那边该找了。” 云上点点头。“好,暂且如此。第二个月我负责,九月要去京都谋职,剩下的你两个自己商量。” “我无所谓!”秦贤宇谈谈道,现在他可是一闲散王爷,没人催他上早朝的。 寒熠思索了片刻看着秦贤宇说:“那我十月好了。” “大家都同意吧?”陌九天再次确认。 “我不同意!”何妞妞站起来跳脚,一句话喊完就糟了八只眼球的毒刺。丫头,你没权力反抗!威胁明明显显的摆在各自脸上,何妞妞一缩脖子举起一只手,好吧,我妥协,我接受安排。 接下来的日子何妞妞欲哭无泪了,出门随身跟着一长队保镖,不光她连弟弟妹妹也是,逛个街被无数群众关注,她那个郁闷啊!有次更无语,寒熠一时忘了叫人换装,直接来了一队穿官服的,吓得一群丫鬟仆人脸色苍白,还以为主子犯事了。欺压摧残了整整四个月,何妞妞直呼,自由啊,终于自由了,自由的呼吸空气真是舒畅啊! 十一月战场传来捷报。说骠骑大将军退敌五十万,带领十万精兵,一举夺回三座城池,皇帝龙心大悦,令骠骑大将军择日班师回朝受封听赏,百姓听闻消息脱冠直呼痛快!一时围着两派争执的各位学子们,被这一事冲淡了不少注意力,旧官僚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外面整天沸沸扬扬。最开心的莫过于满秀一家,满仓整天嘴咧得大大的,好像打胜仗的是自己,满仓媳妇更是不用说,逢人就眉笑颜开的打招呼。满秀则整日催着满虎上外头打听大军回来的日期,天天巴巴的站在家门口盼着。另一个兴奋异常的人自然是那个被当兵为借口遭到拒绝的王大花。 “大哥,你说满豹要回来了,可是真的?”王大花缠着自己大哥问。 “城里都在传哩,可还有假!”王大山白了妹妹一眼。朝妹妹伸出手。 王大花笑嘻嘻的将兜里的铜子摸出来递给他。“可还真打胜仗了,这下你妹妹也跟着沾光了!” 王大山颠着手里的铜钱笑了笑。“到时候有啥好处可不能亏了大哥呀!” “得,你占的好处还少么!”瞪了王大山一眼,王大花带着幻想喜滋滋的说:“等我当了满大夫人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是是是!哥哥以后就拜托大夫人您关照了!” 兄妹两个哈哈大笑,心里窃喜,满家现在可是一日千里啊,若能跟他们搭上点关系,自己一家不也跟着飞黄腾达了么! 何妞妞听到传言一笑置之,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打仗她的小日子暂时还是不会受到影响的。近段时日要忙碌的事情还是很多。家禽养殖已将进入到了中期。第一批家鸡初步驯养成功,又孵出了不少窝小鸡。何妞妞打算开春拿小鸡出去卖,顺便做个养殖讲解。野鸭和野鹅,本就收购来的数目较少,暂时不打算对外出售。纸厂已经进入运营中,来订货的客户日渐增多,何妞妞想了想。是不是得再开个分厂。庄子上的蔬菜得了大量种子,她给村里每户分发了一小纸包,也算是尽了同乡情。几个小家伙都在各自的学院交了不少朋友,成日里见不着人影,还好丫鬟小斯们晚上会来报备,不然何妞妞还真不知他们在忙些什么。 “咚咚咚!”冬琴推开门进来。“主子,三子有事找!” 何妞妞从思索中抬起头来。“嗯,让他进来吧!”春花捧了杯热茶给何妞妞换上。 三子进门给何妞妞行礼。何妞妞抬了下手嘴里抿着茶,示意他自己起身说。“主子。庄子里出了点小事,得您自己看着处理下。”三子为难的想着措词。 “什么事?”何妞妞一口咽下茶。庄子里现在什么农活儿都歇了,还能出什么事,她怪异的看着三子。 三子看看冬琴又看看何妞妞,慢吞吞的道出事情经过。“是这样的,今儿早上庄子上的甜姑跟你三婶吵了起来,我在边上听了听,才知原来甜姑是主子你大姑姑,现在两人闹的正厉害呢,刘理正去了都没法子,我这才赶着回来,您看这事如何办是好?” 何妞妞两眉竖起,穷的时候这些亲戚啥的一个不来,现在自己有点能力一个个倒是出现了,她心里生出一股反感。 “爱咋闹咋闹吧,甭管她们!” 冬琴脸色变了变,低声对着何妞妞道:“小姐,对不起,是冬琴让小姐为难了!” 看着她自责的脸,何妞妞不自觉的软了声音。“这事不赖你,原是我们谁也没想到的。对了,我大姑是何时去你那做事的?”记得小弟当时是说大姑家里没人来着的,可也不能出了那么大的事后面都不过来问问吧,如今隔了一年多了倒是跳出来了,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嘛! 冬琴算了算说:“她是最近两年才来的,当初我爹见她跟宁海叔做事勤快又不多话才拨给我做陪嫁……”一时说漏了嘴,冬琴面色惨白,不知道怎么把说错的话收回来。三子哑然的看着她,嘴巴大张,眼底露出一抹暗淡的光芒。 何妞妞看得真切,连忙出声替冬琴解围。“哦,我知道了。此事先隔一边吧,三子你且回去看看她们都吵了些什么内容,明日回来再跟我说说。”支走三子,何妞妞把冬琴叫住了。冬琴神情忧伤的目送一脸受伤的三子离去,惨白着嘴唇目无光芒的等着何妞妞问话。 “你喜欢三子么?”何妞妞试探着问。冬琴抬起头,不明白的看过来。何妞妞继续道:“你若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我便做主为你俩办了这桩好事,若是不喜欢我另给你配个如意郎君。” 冬琴苦笑,张开嘴细声感叹:“奴婢成亲一日便被休,有何脸面再配他。”似是想起了难过的往事,两眼水雾弥漫泫然欲泣。 成亲一日被休,这么倒霉的事她居然给遇上了,何妞妞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了。斟酌了一下才道:“过往之事以成云烟,再记着它做什么,我相信三子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男人,你且说说男方为何要休你?” 看着何妞妞冬琴半天没啃声,似是很难以启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见何妞妞盯着她不放似是不问出来不罢手的样子,踟躇了好久才低着头闷声回话。“洞房后没有落红。”说完这几个字,冬琴终于哭了出来,不敢抬头看何妞妞,害怕她跟其他人一样,说她是个放荡不知廉耻之人。为什么没有落红她是真的不清楚,男方更不听她解释,一方休书直接将她赶了出来,家里哥哥嫂嫂当家,见她回来直骂她晦气,面对众人的羞辱和声声捣心窝子的指责痛骂,走投无路之下她跑去跳了河,好不容易挺了过来若现在何妞妞也轻视她,她真不知该如何活下去了。 何妞妞一时无言,愣坐在椅子上发不出声音,脸上满是痛楚,连着身体掩盖下灵魂的撕扯和揪痛。一直以为自己望了,现在才发现不过是自欺欺人,男人都喜欢用*诠释贞洁和爱情么,若是如此,此生请允许她不爱。 “别哭了,为这种男人伤心不值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何妞妞这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讲给冬琴听的,她无力的摆了摆手,让人都退下去,好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第二日,三子神情恍惚的来汇报情况,何妞妞不禁为这两人纠结心疼。 “……甜姑骂你三婶子是个见钱眼开小气贪小便宜的,你三婶子就说她是穷光蛋穷得都给自己侄女做下人了,甜姑说当年若不是她从中使手段,你小姑也不会被那马乡绅看到。后面你三婶子说要不是甜姑执意嫁了个穷光蛋,她也不会那样做,再后来,你三叔打了你三婶子说要休了她,到昨晚上你三婶子被赶回了娘家。” 手指敲着桌面,何妞妞蹙起眉头深思,这绕口令似的话还真得听仔细了,看来那里头自己不知道的事多着呀!仔细想了一阵,她觉着还是得亲自去问清楚明白,毕竟是一家人,弄到如此田地想是谁也不愿意的。就在何妞妞做出决定的时候,四子带来了小姑的好消息。小姑去到了南边城市紫华,于今年五月生下一子,小两口在那边制了田产,过起了男耕女织的日子。何妞妞放心的笑了起来,一扫这两日的沉闷之感。 出名了 一年很快到头,军队在赶到年关前回至京都,大央皇帝一身黄袍亲自到殿前迎接。行军的士兵个个喜笑颜开,这是在历经了无数的生死后,终于得以安全回归的激荡心情,夹街欢迎的人们一个个欢声高喊,那每一张笑脸都让士兵们感到满足而自豪,所有的苦难现在看来都是值得的。 蓝正斯下马拜见圣上,身后的士兵放下武器齐齐下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皇帝几步走下台阶,双手托住蓝正斯将他带起身。“蓝将军一路辛苦了!快快,赐坐!”老皇帝头发半白,两眼神采奕奕。 “谢皇上恩典。”蓝正斯一身银色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人显得威武不凡。老皇帝赐众将士琼花酿一杯,准各将士一个月假期回家跟家人团聚过年节,遣散众人后单独将蓝将军叫进了书房。 “皇上!”蓝正斯不等老皇帝发问,就两腿跪地,将两张信纸双手举过头顶呈上。 “这是?”老皇帝坐在龙椅上眼露好奇却是不接。 “此物乃高人良策啊!末将若不是有此物相助,只怕早等不到救援军啦呀!” “哦?还有这等奇事。”皇帝身边的老太监接过信纸送到皇帝案上。老皇帝低下头开始只打算粗粗看一遍,哪知才扫了三行便不知不觉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了。“此人所在何处,快快召来让朕见上一见。”老皇帝激动得不行,盯着蓝正斯的目光火辣辣的,见他还跪着连忙叫他起来。 “高人是一位女子,末将无意中听了一位小将的家书,才有幸得此良策。”想起这事儿蓝正斯面露庆幸,幸好当时为稳住军心来了个送家书的策略,不然后果他真不敢设想。 老皇帝啧啧称奇。“此女不俗啊!” “圣上再看看她的书信用简!”蓝正斯含笑提醒。 把视线调回纸上。老皇帝一只手抚在上面轻柔的抚摸,抬起头惊诧的喊:“这不是最近民间传得沸沸扬扬的何记纸么!前不久朕托人悄悄买回来一些,这可是个好东西!”老皇帝连连赞叹。忽又想起什么问:“莫不是……” “如圣上所料,此物正是出自高人之手!” 老皇帝两眼发直,收着一口气迟迟没有吐出来,隔了好久看着蓝正斯道:“若她为男子定是大贤之才。”只可惜不是男儿身终不便为他所用啊!“赏那位小将黄金百两!” 蓝正斯替满豹答谢,心里暗自琢磨着找个时间定要去见见那位传奇女子。 不久,神秘女子一封家书献军策的美闻。便在百姓间口口相传开来。听闻的男子自叹弗如,不甘被女子压下去都发狠用功读书,女子则个个崇拜,卷起了女子求学之风,更有人抗着长矛说要与男子比肩,各家各户尽为此事头痛不已。而话题中的主人翁正为家庭琐事伤脑筋,全然不知自己引起了怎样的风波。 “说!你两个做什么去了?”何妞妞怒视战战兢兢立在门口的何庄庄跟云启。自云上去谋职后,云家人集体搬回了京都,偏偏云启那小破孩儿死活不乐意走。一家人无法,云上只好将弟弟打包丢给何妞妞了,不过寄存货物是要出资金的何妞妞拿了一半银子,另一半云上说接弟弟时再给。气得何妞妞暗自在心底大骂云上腹黑。 眼见着天都黑了,两个小子也不知去哪里野混,何妞妞叫下人热了饭菜左等右等,菜都热了三遍,外面灯火初上了他们才浑身湿答答的摸进门。 “大,大姐!”庄庄小心翼翼的喊,两只眼睛东看西看就是不敢看何妞妞。 何妞妞使劲拍了下茶几。“嘭!”一声茶杯掉到了地上。皱皱眉肉痛了一下。何妞妞瞪了云启一眼。那眼神明白的说着,小子,今儿这损失都算你头上了! 云启心知自己理亏,诺诺的接受了不平等条约。一双眼睛往何庄庄身上睃了又睃,何小弟不赖烦的掀了掀眉毛,鼓了下嘴巴不看他。 “快说,不交代清楚别想吃饭!”板起脸孔。何妞妞高声道。 “我,我们……” “嘘!”庄庄正要讲,给云启挤眉弄眼的打断了。 “云启!你来讲!”眼神似刀的扎向云启。 云启赶紧把目光扭向别处,嘴里嘻嘻哈哈的嚷着。“呀,看天上有月亮呢!” 庄庄两只肩膀耷拉下来,真被气死了。笨蛋,今日都下雨了哪里来的月亮出!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是啊!今日的月亮又圆又大哩!”何妞妞皮笑肉不笑。小子这招姐早用过啦,来点新鲜的吧! “那个……”云启干笑。摸了摸后脑勺,小身子一点点往后退。“我尿急!”喊完小身子已经消失在门口了。 这小子跑得倒是挺快。何妞妞无法只得怒视自家小弟。何庄庄被她看得浑身不舒服。咬了咬嘴唇两眼一闭。心想反正云启跑了他索性豁出去了。“今日是云启娘亲的忌日,他要我跟他去寺庙拜祭,回来时下了雨,我们都没带伞就淋湿了。” “多大点事儿跟我说说就是了,竟连个下人都不带,你两个出了事,叫姐姐我怎么办,嗯?”何妞妞听完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不想别人知道。”庄庄凭着直觉答。 何妞妞揉了揉太阳穴,天天用脑过多,她真觉着好累啊,特怀念那时候打网游玩得昏天暗地的日子,可惜啊没命享受咯。“你平日跟他接触最多,多关心下他吧!来,过来吃饭。”何妞妞软了口气招呼小弟。云启的事暂隔一边,不是她不管,而是有些事得慢慢来 ,太猛了只能适得其反。想起那两兄弟的相处模式,她不禁一阵脑仁疼,明明就很在意对方,偏偏见了面就硝烟四起,明明是关心硬要把话说得恶意满满,唉!她真无法理解,虽然那时自己和老姐也是常常吵架,但绝不是他们这种,她们纯粹就是小孩儿闹脾气,而他们是心口不一,真别扭死人了! 得见游商 年关将至,这日终于等来了杂货铺老板让小斯带来的消息,道姬无月当初所遇的那位游商回来了,并带来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问何妞妞要不要去看看。 乍听到这个好消息,何妞妞直接搁了饭碗带了几个下人风风火火的往杂货铺赶。杂货店老板姓舒,是一位长相平凡的年轻女子,当初进到杂货铺纯粹是看到那位女老板何妞妞有些好奇,后面是发现里面有些珍奇的种子,便爱上了隔三差五来这里淘宝。 “人在哪里?”何妞妞进门朝着笑盈盈的舒老板一个劲儿的问。 “哟,来得真快!人在后院跑不了的!”舒老板打趣何妞妞,一面转过身亲自带她进去。“你这日日来问的,我就是不想留心也难呀,害怕我不替你把人留住么!” “我这不是急嘛,去年就晚了一步给让我等了一年,如再错过怕是要等得我头发白咯!” 舒老板摇摇头,笑骂:“不知道的人还当你等情郎,小小年纪不学好!” 何妞妞不依的跺脚。“明是你自个儿胡乱诌的,还怪我了,真真是没得这么冤枉人的。” 两人嘻嘻笑着进了内院,到主屋里瞧见了个背对着自己的人,那人正抬着头看着挂在墙上的木雕漆画。从后面来看,这人体格偏高大,身上衣服虽旧却是整洁,头发随意用个布条束着,很是朴素。 “辛先生,要找您的何小老板来了!” 那人慢慢转过身,一张坚毅阳刚的脸,目光悠远有力的看了过来。何妞妞微微后退一小步,暗叹这人实在是生得太过阳刚了,年轻得超过了她的想象,原本以为会是个糟老头子,哪知竟是个肌肉猛男。 那人看到何妞妞瞳孔放大一圈。含笑道:“你好,再下辛夕言!” 辛夕言笑起来很有男人味,浑身散发着魅力,像沉淀了很多年的老酒,醇香馥郁后劲刚猛。何妞妞不由得发了会儿痴,记得曾今自己最迷这一类男性了,曾一度沉迷于那一类男主角的小说。 “你好!”何妞妞感觉有些口发吃。“呃,我。我叫何妞妞,嗯——上次,呃,不对,是去年夏天我朋友在你手中买了一批货,其中有一种瓜我很感兴趣。所以,那个,我……我能不能——” “你想看一下我游历带来的货物?”辛夕言适时拯救了何妞妞的舌头。 双颊窘得烧痛,何妞妞赶紧闭嘴猛点头。真怕一出口就话打结了。 “东西都在隔壁仓库里,我带你过去。” 何妞妞跟着他走,舒老板在一边偷偷对着何妞妞捏自己脸蛋,羞得何妞妞恨不得找地缝钻,对她吐了吐舌头,皱皱鼻子何妞妞把头扭过去快步跑到辛夕言身边。她不知道她那泼皮的动作早叫人全部收进了眼里,更不知道那人在她回头的时候也跟着把目光移开了。 仓库不大就十来平米,推开门何妞妞可以一眼将里面的东西看全。所以在辛夕言打开门的同时,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注意力集中在屋里了,有造型奇特的长颈瓶。样式奇特的长裙跟各种各样吸人眼球的首饰。不过最得何妞妞开心的是那一捆卷着的白色羊毛毯,和边上黄灿灿的十来根玉米棒子。 “啊呀!这东西多少钱,哦不,多少银子,我全要了!”何妞妞将几根玉米棒子全扫到了怀里。“还有这个!”她又抓着羊毛毯笑得见牙不见眼。 辛夕言歪着脖子看她,一般人都是奔着首饰跟布匹来的,她倒好。第一眼扫到的是一般人瞧都不瞧的黄金豆。他张着嘴还没来得急开口,那边又听得一声怪叫。 “哎呀呀,是谁把这个扔到垃圾堆里了!”只见何妞妞从垃圾堆里拿出几个怏怏的像是缺了水分的果子。眼前又扫到一团白色,她不确定的眨眨眼,从一堆首饰里刨出几团好似白云的东西,抱着手里的玉米两眼睁得铜铃大,接着不顾形象的又跳又叫,怀里的玉米随着她的动作散落满地滚得到处去了。而她仍处在极度幸福中,狠狠的大笑几声又低低的哭出了声。 这一惊一乍一笑一哭的模样。可是把两个站在门口的大活人看懵了。辛夕言不解的看向女老板,而女老板也给了他一个茫然的眼神。 “这东西不值钱,你若要,拿着去玩儿吧!”辛夕言猜测她可能只是对这些东西好奇,小孩子嘛,好奇心比一般人重。 原本好意的一句话,哪知何妞妞听完,一脸凶相的看向他,指着手里的东西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居然敢说不值钱,这东西能做出无数布匹,能让无数百姓穿得漂亮穿得温暖,它还能让人睡得舒服!你知不知道呀你!”一把无明之火烧到辛夕言身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像看怪物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舒老板显然也被何妞妞震慑到了,脱口问。 “因为——”一拍脑袋何妞妞突然醒悟过来,可不正验证了老妈的那句话,喜极生悲了,这下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的见多识广呢。她揉了揉头发,僵着身子硬板板的说:“我就是知道!反正你们只要记住它很值钱就是了。” “哦!”舒老板木木的点头,显然还没回过神来。 “你算算要多少银子!我让人回去取。”何妞妞看向辛夕言,又指了指自己刚刚所拿过的东西。“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我都要了。” 剑眉皱起,看着何妞妞,很久后伸出一只手。 “五千两?没问题!你等着。”何妞妞放下东西小跑了出去。辛夕言伸着手彻底的傻眼了。他想说的是只收毛毯子的钱,五百两就够了,哪知人家小丫头一出口就多添了位数,就是他再淡定的人也被吓得魂飞梦外了,平白多出了四千五百两啊! “主子,你这也老贵了吧,别坑人家小姑娘呀!”舒老板忍不住开口,似乎对于自家上司欺负小孩的事很有异议。 辛夕言把伸出的手对向她。“我可要的是五百两,哪知她弄成了五千两。”脸上明明显显的写着,是人家大方能怪我吗! ps: 来点粉票啊!让某阙也能有力气熬夜暴更呀! 来找茬的柔弱女子 再过十天一年又到头了,满豹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戎装回归故里,村邻街坊纷纷闻风而来,远远的守在村口迎接他的到来。一年不见,他已经从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小伙子摇身变成了蓝家军中的佼佼者,何妞妞站在迎接的队伍中目睹着这位少年的成长,他成熟了稳重了变得富有男人味了,但同时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苦难责任跟浓重的疲惫。想起自己以前老是挂在嘴边的话,成熟是什么?那是无尽的磨难后血肉模糊所剩下的残骸。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自己一只都是幼稚的孩童,那么就不会有后面的赴考压力事业压力跟拧不清的社会压力促使自己变成了金钱的崇拜者,纵使她是那么的不爱钱,但别人喜欢,她一个人的力量无法跟大家抗衡,所以她被逼着慢慢变得爱钱了。 曾今有个男人对她说,只要你不嫌我没钱,我会好好待你的。然而,那个男人却食言了,在金钱和虚荣心的促使下微笑着跟她说,你这样的女人只适合生存在富人家!讲完这句话,她被他抛弃在了午夜的汽车站。想起这些何妞妞扬起讽刺的冷笑,在她跟他睡木板床,挤着潮湿的单间房,忍着病痛找工作的时候,他怎么不说不适合。她从来不是贤妻,可她为他去做饭洗衣打扫房间,原本这些东西她从来不需要动手的,因为她懒,但是她为他做了,而他似乎并不知足。还想要一手遮天的支配她的人生。可笑,她叶超平生最渴望的是自由,同样,最痛恨的是拘束,她的天空要自己去翱翔,她不好强但她有自己的原则。她可以是个失败者。但绝对不能没有自己的傲气。 何妞妞的神色飘回到已经来至眼前的满豹跟前。她捏了自己的大腿肉一把,试着让疼痛来驱除过往的梦靥,她需要苏醒。 满豹看着变化挺大的何妞妞,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她的身高到了自己胸口,他暗自想着,再过两年也许她就可以嫁人了吧!两人互相对视着观察着彼此的变化。何妞妞笑了笑率先打破沉默。 “欢迎回家!” 满豹听着她甜甜的声音,开心的露出了一口白牙。 “大哥,你怎么一回来就只看妞妞不看我呀!”满秀不乐意的耍起小性子,拽着满豹的衣袖一摇一摇。 这话惹得两个人一阵尴尬,满豹看了何妞妞一眼,见她正不好意思的往人群里面缩,不由得恼恨的瞪了自家妹子一眼。满秀朝他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嘻嘻的拉着自己大哥走进人群。满虎两眼星光灿灿的看着满豹不知道说话。愣愣的模样倒让满豹看着一阵激动,自动上前跟弟弟勾肩搭背,豪言谈笑起来。 “你这小子还是这么呆板啊!家里可还好,怎么不见爹娘?” “他们在家等哩!”满虎有些不喜在人前多话。满秀笑着插嘴。 “你当自己成大人物了,还要爹娘来接你!”虽是打趣的一句玩笑话,满豹听得一震。责怪自己乐得没顾忌了,真是该打。 村里人互相寒暄招呼了几句。不知是谁插嘴问了句:“回家了不走了吧?” “过完年节要回军营哩!”满豹没有多做他想一一作答。 “你年纪不小了,这回叫你娘给找个好姑娘吧!” “对呀,常年在外的,家里也好有个人照顾。我看咱们村子就有不少好姑娘呢!” “咱们村子?我看豹儿如今身份不一样了,怕是看不上了咯!” 几个村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听得满豹心里一急,他真怕这些人到自家娘亲耳边乱吹风,到时候随便给他配门亲事,他还不得愁死去。再抬头去找找那个魂牵梦萦的人,此刻哪里还有她的身影,满豹好一阵失落,随即又被弟弟妹妹的热情所冲淡了。 何妞妞这次回村子主要是解决大姑的事情,具体情况她已经了解,大姑跟他丈夫也就是现在的海叔早年因连续两个孩子夭折,被男方父母嫌弃了,后来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差点让婆家害得流产,两方吵了一架,分了家,他两个就得了一块地连房子都没给,于是两人迫于无赖索性都做了海叔东家的下人。因此,何妞妞他们之前去求救自然是遇不上大姑了,更别说本就跟大姑关系不好的那一家会好脸色的告知大姑的去向。而大姑因为自己做了下人不敢回娘家,怕本就日子不好过的自家嫂子担心,这些年便跟着丈夫苦熬。 何妞妞不得不为这一家子遇着的事满脑纠结,本就简单不过的事,硬给扯出这么多弯弯绕绕。不过,老天爷还是挺开眼的,总算让他们之间解除了误会。这件事解决后,最开心的莫过于那几个小家伙,他们整天缠着大姑问东问西的,好像装了一肚子的为什么。大姑忙不过来时,他们就带着小表弟四处炫耀,搞得何妞妞哭笑不得。三叔时不时过来坐坐,本来他跟黄氏准备和离了,哪知这时候黄氏怀孕了,被逼无法,三叔只好将人接了回来,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在这里不得不提起另一位女子——钟雨菲,那日不知寒熠跟她怎么解释的,她听完后不仅没走反而在城里住了下来,没事跟着寒熠屁股后面转,就连他逛妓院玩儿女人都不放过。何妞妞对她,那一个是大大的佩服,幸好此事年节将近,钟姑娘被家里人寻了回去,不然寒熠那厮又得天天不归屋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啦! 今年何家比去年可算热闹多了,宅子里人气越来越旺,因着生意的做大,来往拜访的商客络绎不绝。几个得力的人手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年节前两天,何妞妞跟三子谈起冬琴的遭遇,小伙子眉头紧蹙认认真真的听完后,直接对何妞妞道,我就中意她,主子你替我出出主意!何妞妞听完莞尔笑了。幸好他没有轻视看淡冬琴。不然何妞妞就得损失一名好帮手了。她的眼睛里一向是融不进沙子的。 秦贤宇的好不容易摆脱了何妞妞的压榨。最近几日过得又清闲又潇洒,那惬意的模样可把何妞妞嫉妒死了。恢复成一号大闲人,他开始着手学习何妞妞的新体文字跟医学,至于他为何如此积极求学,那就得问他自己了。 二月天,气候转暖万物复苏,何妞妞漫步在清晨街道。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感概失态万千,忽然去路被一位面带粉纱的女子拦住了,她不解的抬头看她。 “你就是何妞妞?”女子的嗓音很动听,似空谷鸣响的莺歌。 何妞妞暗自揣摩来人的身份,弯起月牙眼打量着女子纤细无骨的身子,她的眼睛很低沉。似是有无数的忧愁掩藏其中。不过眉黛细而黑肌肤可算得上莹光透亮白得让人惊心。第一反映何妞妞觉着此人定是身有顽疾。 “我就是!” 女子眼睛里快速闪过诡异的妖火,上上下下看了何妞妞一番,不轻不重的道:“你有几分能耐。”何妞妞正要接口说谢谢夸奖,哪知女子继续道:“但不是我的对手,识趣的离我表哥远点。” 何妞妞脸上的笑容僵掉了,她从来不是一个坏人。但绝对也算不得好人,莫名其妙被人威胁。这滋味换个人或许忍受得了,偏偏她不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他一丈,这是何妞妞为人对事的尺度。所以,接下来的场面不得不让人跌眼镜。 “哪里来的疯狗到处乱吠不怕出来吓坏人么,人长得丑不是她的错,错就错在明明知道自己丑还出来瞎晃四处毒害人的眼球!”何妞妞对身后的冬琴嘻笑着说,那语气那表情好似在讲,今天天气好好哦! 那女子以为能威胁到她,哪知人家根本不惧,反过来说自己是个丑八怪,女子风中凌乱了,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对她讲过难听的话,今儿是有史以来第一遭。她一激动身体不住的抖动起来,忽然在她陪同丫鬟的一声叫唤下,晕了过去。 何妞妞撑大眼球,心道,看吧连老天爷都在帮我,叫你嚣张叫你横! “小姐小姐,你快醒醒!”丫鬟急得直掉泪。何妞妞原想待着看戏的,瞧着那女子惨白的面色,一时又起了恻隐之心,走过去伸手按上女子的脉搏,仔细听了听,伸出手掐女子的人中。 “呀!你做什么,你快滚开,我家小姐都是你害的,小小年纪竟是如此恶毒!”丫鬟对着何妞妞凄厉咆哮。好心当做鱼肝肺,即是如此,那就让她自作自受吧!何妞妞刚要撒手,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好听的愤怒的男声。 “怜儿,你是怎么照顾小姐的!”接着一道浅绿色的身影走近,高大的阴影遮盖在何妞妞头顶。 “少爷,不是我,是她害的!”叫怜儿的丫鬟目光阴冷的指着何妞妞。 在听到这把温润如泉的嗓音后,何妞妞已经明了,她嘴角噙着笑,压低头悄悄对着地上的人说:“苦肉计使得不错!不过没用在正弦上,浪费了!”说完起身一脸微笑的面对身后的男子。 冬琴在看清来人后,立马替自家小姐辩解:“不是的,姬公子你别听她胡说,是她小姐拦了我家主子的去路……” 何妞妞横了冬琴一眼,她才幽幽住口。男子看到何妞妞后惊了一下,面色有些不自然,见着熟悉的面孔他没来由的心慌了。瞧见还在昏迷的女子,他不再看何妞妞,面色沉冷的绕过她,将女子抱起来转身就走,连头都不曾回。 好久不见,姬无月!何妞妞一直那样冷笑着目送他离去,不知是在嘲讽过去的自己,还是悲凉现在的何妞妞,没想到一年多后的相见竟是如此荒谬,还好她没有把那块玉放在心上,还好她记得自己不会再爱。 太子要选妃 冬琴为何妞妞感到伤心,何妞妞对她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臂,自己往前面的街道去了。一路走来,正巧碰到走在前面一副心事重重的寒熠。 “寒大人最近可好?”何妞妞几步走近笑着打招呼。 寒熠缓缓扭过头,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你今日不忙?”他突然问。 何妞妞点点头。 “即是如此陪我去个地方。”寒熠两眼灼灼,很怕何妞妞拒绝。 “远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寒熠有些着急拉着何妞妞就走,冬琴在后面小跑着跟着。几人雇了辆马车,寒熠喘了一口气,焦急道:“愣子可能出事了,皇上封了他个江南巡司官,主力彻查前朝旧党残余势力,今日本是经过香川前去紫华上任,哪知到城郊集体遭袭,刚刚我接到来人报信,说是他受伤失踪不知去向。” “怎会搞这么严重!”眉心一跳,她也不能心平气静的坐着了。“你可有派人去找了?” “我手下总共才上百来人,能抽出来的不到一半!”寒熠苦笑。他若用那个身份倒是能调来一批人,只是他很不想那么做。云上是除了师傅李机子他们徒弟几个中最厉害的,他很奇怪是谁能伤得了他。 “那你带我去哪里?”何妞妞暗自思索,自己跑去也不能帮到什么忙,要添了麻烦就是帮倒忙了。 “去找我师傅!”先要问清楚对方的能力。接下来他才好判断云上是否危险,这样也好摸清楚自己跟对方的实力差距,才能帮到云上。 他们的师傅何妞妞没有见过,但名头倒是听几个下人谈到过。听说是个怪才,文学、医学、武学、天文、地理可谓样样都有涉猎,只是此人行事作为不拘一格。常常惹来各种非议。偏偏别人又不能拿他怎么办。原本见到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她应该感到欣喜的,可在这种状况下她实在笑不出来,也不知那人妖伤得怎么样? 马车进了深山,在一座竹楼下停了下来。一座大风车正在溪沟里经过山间流水的冲刷下咕喽咕喽的运转着。他们在竹楼前的小桥处下车,屋子里传来一声一声均匀的捣物声。几个人走近静悄悄的屋子,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寒熠加大了力道,却是把门推开了,屋内简单的设施一目了然。 “哪个混蛋敢拆我屋子!”此时从楼上蹿下一道身影,来人头发蓬乱,满脸飞灰手里正捏着一根长木棍,他一见到寒熠,两只眼睛都绿了。“好你个死小子。害得我好不容易炼制的美容丹没了!你这个扫把星!” 要平时寒熠一定会跟他对着呛两声。不过现在非比寻常,他焦急的拉过老小子喊:“师傅,你可知道当今还有谁的武功在你之上!” “问这做什么?”李机子诧异得眉毛高抬,暗想这小子今日吃错药了。他低头忽然发现了表情古怪的何妞妞。“呀,小姑娘,来拜师么?” 何妞妞这会儿见着眼前灰不溜丢只看得见眼白跟露出的白牙齿的家伙。表情更古怪了。如不是时间不对,她一定抱着肚子笑到地上打滚。拜师么。那是不可能的,她如此的懒不想费脑细胞,更不愿意无缘无故折腾出个祖宗来拜。 “老先生,云上受伤失踪了,我们前来是想知道一些线索。” 这一声老先生可叫得李机子那个浑身抽搐啊!他不过三十五六啊,居然被唤“老”先生,他很老么。慢着,刚刚小姑娘说谁受伤来着,云上?那不是他宝贝二徒弟么?两眼一寒,看着寒熠低斥:“谁干的?我漂亮英俊的二徒弟他也下得去手!” 苦笑一声,寒熠真被李机子搞败了,都什么时候了他还能跟自己老不正紧。而何妞妞的想法是,总算明白寒熠的不正经是师承何处了。 “师傅,我要知道是谁干的还会来找你?” 李机子歪着脑袋做思索装,片刻后道:“当今武功在我之上的有三个人,不过他们都是武林正派不参与朝廷之事,不会是他们的,再说我徒儿与他们无冤无仇的!”他一脸纳闷儿,嘴里发出一阵叽叽咕咕的声音。 “难道就没有老先生所不知道的后起之袖?”何妞妞不太理解这人话说得如此的肯定他的自信来自哪里。 听闻这话,李机子轻笑。“现在的江湖可不就是被那些小娃娃们给搅和的乱七八糟了!真正的后起之袖还是我手底下的几个徒弟哇!”李机子这话可谓是说得特别张狂。 “师傅,您再仔细想想,若是按你所说,云弟怎会上当?”寒熠百思不得其解,总觉着哪里不对劲。 李机子立即抬头瞪了他一眼。“你还不信师傅我,与其在这里思来想去还不如去现场查看一番,你二师弟那么聪明,说不定搞了什么障眼法,你瞎操个什么心啊!”臭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敢质疑起他来了,果真是三天不打,上梁掀瓦。 讨了一顿骂,寒熠神情怏怏。 “你准备怎么办?”何妞妞有些担心。 寒熠对着她道:“你先回去吧,我再去边界看看。” “那好,你多保重,我等你们消息。”何妞妞拍拍他的手臂,安慰性的笑了笑,拉着冬琴的手上了马车。寒熠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感觉心里涩涩的,很难过。 回到城里,街道城墙边围了好多人,何妞妞一阵好奇,让马车停了下来,自己跑下去拉住里面的一位公子哥问:“大哥哥,你们在看什么哩?” 公子哥见小姑娘生得一股子灵动之气,很好心的回答了她。“这是黄榜,皇上为太子选妃,各个县衙每处挑选十五人次前去应选。” “呀!原来是选妃呀!”何妞妞两眼冒金光。那公子哥看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对妃子很心动,不忍心泼冷水,却还是温和的说:“要求年龄在十四到十八岁,模样才智均一等。” 何妞妞一阵恶寒,她可以相像无数的花朵被摧残的场景。十七八岁啊,那可是花一样的年华呀!她哆嗦了下肩膀赶快离开是非之地。那公子哥还以为何妞妞被打击到了,忍不住在后面安慰,“选妃五年一次,下次你就可以当选了。”何妞妞一下被定住了,头顶乌云滚滚电闪雷鸣。那啥,我说了要去当选么,我白痴么,我除非脑子被门夹了! 反常的云启 那天过后就没有再见到寒熠,派去衙门打探的人回来,说寒大人还未回府。何妞妞一时心里惴惴的,寝食难安,一起相处了将近一年,说不担心那是骗人的。她的不安,很快让秦贤宇发现了。 “出了什么事?”只有等待能让她如此急躁,秦贤宇还记得做纸的那会儿,何妞妞等不及跑到太阳底下给纸扇风的情景,那又焦又燥的抓狂样,可不就是现在的写照。 “没事!”何妞妞不赖烦极了,一嘴就回了他,可过了一会儿,想起身边这位不是王爷么,貌似古代王爷权力很大,应该能帮到忙吧!“那个,你手里有多少人啊?”何妞妞问得小心翼翼,两只眼睛眨巴眨巴。 “两千。”秦贤宇直直逼视她的眼睛。 切,才两千,好少哦!“那你关系网很广咯?”何妞妞不死心。 “除了你们这里,我都不认识!”冷冰冰的话彻底把何妞妞一棍子打闷头了。 “那你当的什么王爷,真丢脸!”何妞妞小声嘀咕,手指暗暗往桌面上掐呀掐。秦贤宇没有漏掉她翻白眼的小动作,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我虽没什么职权,要保护个人还是可以的!”秦贤宇忍不住为自己辩白。何妞妞顿时眼睛一亮。 “那你帮我找个人?” “谁?”还有丫头找不着的人,他有些好奇。 “云上!” “没门儿!”秦贤宇脑袋一偏。从紧抿的嘴巴里挤出何妞妞常说的那三个字。 何妞妞从未有如此讨厌这三个字过,原来拒绝的话听上来会让人如此这般的不爽啊!手指改掐为戳,底下的桌子悲催了,敢怒不敢言啊! 云启和庄庄下学后,何妞妞明显的感觉到了云启的不对劲,这小家伙平日里跳得很。动不动就跟庄庄呛呛声。今日倒是安安静静规规矩矩的吃饭,从进门到现在没说一句话,真是太反常了。莫非……何妞妞心里一痛,到底是亲兄弟,不管平时两个再怎么吵闹,遇着正事了还是兄弟连心的。 “云启,你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何妞妞试着问。 云启抬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似是憋着怒气低喊:“我才不关心那个人呢!”说完搁下碗跑了,庄庄看了何妞妞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跺了跺脚也撂了碗筷追了出去。鸢鸢跟丫丫对看一眼,同时望着何妞妞,不明白云启是耍的哪门子脾气。 “都吃饭。菜都凉了!”何妞妞暗自纠结。这别扭的小孩怎么那么奇怪,一时想不通她也懒得再想,等云上有消息了再说吧。 此时一处人烟荒芜的小木屋里,一位白衣女子细心的为少年清洗伤口,木门嘭的一声被人推开,走来一位红纱女子。唰的一声抽出手中的宝剑。 “红樱,你不能杀他!”白衣女子扑到少年身上。张开手臂挡在宝剑之前。 “白烟,你为我门五大护法之一,为何如此糊涂!”红纱女子眉心一朵金色莲花,面带纱巾飘渺似仙。“门主有令,兴办新法者除之!” 白纱女子有一刻的僵硬,宝剑往前又近了一步。“新法不是他挑起的!”白衣女子极力辩解。 “他倒是哪里好了,令你如此袒护!”声音变得冷硬。“书学会一份改革文字的折子总是他上呈的!” “不!经我查探,新派的出现是因为一个姓何的女子!”白烟厉声打断她。“你应该去杀她才对,而不是他!” “姓何?女子?”红缨有些糊涂了,雇主并没有提到这么个人,据她手里的消息显示最终源头来自书学会,因此她把目标定在了身为会长的云上身上。 白衣女子冷笑。“事情都没查探清楚就敢擅自行动,不知门主知道后……” “哼,少来这套,这个人的命暂时留着!”红纱女宝剑回鞘几个闪身消失在门外。白纱女子猛的瘫在地上,手心冒着冷汗,摸着蹦跳急促的心脏,暗道,好险。又看了看木板床上的绝美少年,那玉鼻高挺,双目禁闭,巧夺天工的侧脸,忍不住痴痴的看呆了,好久后,摸摸自己微红的脸,拾走沾满血的丝巾起身慢慢走出房间。 木门合上后,原本闭着的双目突然张开,里面一片冰寒,冒着蚀骨的森森寒气。他站起身轻巧的拉开木窗,几个翻跃后消失在茅草树丛之间。 春季的夜,依然很凉,何妞妞趁着两个丫鬟熟睡后,披了件衣裳起身来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墨色山黛,眉头皱起。前世很多的事在脑海一幕幕浮现,有她伤害别人的,也有被人伤害的。她仰起头闷闷的看向天空,那里看不到未来也看不到过去,那里像一团拧紧的乱麻,所有的一切凝聚成了满腹愁丝。 “嘭!”一声闷响打破了夜的沉寂,同时打断了何妞妞乱七八糟的思绪。她下意识的往身后看去,只见一道灰白色侧身倚在梳妆台边。心脏猛的收缩,何妞妞捏着手心的肉,死死盯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脸,心里生出一股漫天怒火。 “你知不知道大家都为你快急死了!”她低声怒吼。想到云启这几日茶饭不香的模样心里就有气。 回答她的是夜里粗重的喘气声,和幽深明亮的眼眸。 “你不是武功很厉害么!”何妞妞听着他呼吸不太对劲,遂缓了一下口气。慢慢摸过去,抓住他的手臂,触手一片湿粘,她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这是人血啊,她从没触碰到如此多的鲜血,一时吓得倒抽冷气,心里一阵扯痛。“你…快去床上躺下!”她小心的拉着他。可他却岿然不动。 “你可有担心?”依旧是像来自天外的飘飘声。虽然是黑夜,何妞妞能感觉到他明亮亮的眼光,若是她不回答,他定是不会乖乖听话的。何妞妞一阵头痛,顶着那幽深的目光,轻声吐出两个字,“担心。” 他看到她眼睛中毫不掩饰的担忧,一时嘴角绽开了笑容。很自主的把身体的重量移了开来,顺着何妞妞搀扶的手,一步步移动到床边躺好。何妞妞起身到外间叫醒两个丫鬟,自己拿着火折子走了进来。屋里灯光亮起,两双眼眸在空中交接,何妞妞没料到他会看她,心里突突乱跳,赶紧把眼光移开,可地上刺眼的一滩红色血迹,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呼。 巫煞门 “小姐,怎么了?”冬琴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何妞妞脸色白了白,赶紧拿过她手中的盆子。“去把我放在药柜里的跌打药拿些过来,在第三行第五格,不要拿错了!” 冬琴的眼睛扫到躺在床上的男子,眉头皱了起来。小姐还未出阁的女子闺房怎能让男子进来,这会毁她清誉的,她有心要提醒两句,后面来的春花揉着眼睛,看着地上的血发出一声惨叫。“——血!”冬琴偏头这才注意到,乍一见一地鲜红吓得腿软。 “快去拿药,还愣着做什么?”很妞妞低声斥责。“春花,你把地面收拾一下。” 冬琴软着身子走了几步,回头看着何妞妞道:“小姐,云公子伤得这般厉害,要不要去请个医郎啊?” “你叫醒三子,让他跟四子一起去医馆报个信,其他的事明天再说,现在救人要紧。” 把两个丫鬟催了出去。何妞妞将沾湿的帕子拧干,搬了张矮凳坐在床边,轻轻拉开云上的银白色外袍,那原本不沾尘埃的袍子现在已经红了大半边,饶是何妞妞两世为人,依旧被吓得只抽冷气,两只手尽量放到最柔,生怕一不小心扯到伤口。解开中衣,她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 “脱了衣服,你可要记得负责!”头上方传来清幽的声音。 何妞妞的手停在里衣带子上,抬起头。里面全是疼惜跟愤怒。云上不太理解她愤怒的来源,只好看着她等着她说话。何妞妞拿着帕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扯开衣服的力度加大了,咬着牙一下一下轻轻抹掉那些刺目的鲜红。 “嘶——”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痉挛了一下。何妞妞赶紧缩回手。自己背过身洗了洗帕子。 “你在生气?”云上问。心里为自己的某个猜想而雀跃不已,两条长眉跳了跳。 何妞妞依旧不理他,把帕子拧干又转过身,冷着一张小脸沿着血窟窿的边沿擦拭。清洗干净,她在他身上发现了多处疤痕,扭扭曲曲,像到处乱爬的蜈蚣。这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不是武功很高吗,这些伤是哪来的,而且横一刀竖一刀的该是多痛,她实在不敢想象那种场面,应是何等的惨烈。 “要不要吃点东西?”何妞妞不由的把语气放柔和了。 云上心里暗暗欢愉。“好,你做我就吃。”虚弱的点点头,他慢慢闭上了眼睛。受着伤赶了两天路。他已经体力严重透支了。 何妞妞眼皮一跳。心脏揪痛起来。 好,只要是你给的,我什么都喜欢!那个人当初也说过这句话呢,她还记得那年冬天的校园里,他抱着她轻轻呢喃,只要你不离我便不相弃。而今。那个人在哪里呢?可还记得当初的誓言,他的怀里如今抱着谁。他又在对谁倾吐誓言?何妞妞收回思绪,给云上盖好被子,一个人端着盆子神思恍惚的走了出去。她心里有根刺,每日每夜不停的折磨着她,一根已经足以让她失魂落魄,她怎敢再去往心上扎刺。 人家还是个孩子呢,自己想太多了!何妞妞苦苦一笑,决心忽视掉所有感情问题。女人是祸水,男人同样是麻烦,特别是优秀的男人,何妞妞暗暗提醒自己要随时保持警醒。 抹上药,煮了一碗稀粥叫醒云上,扶他坐起来。何妞妞将碗放到春花手里,自己打了个哈欠准备上外间跟冬琴他们挤挤。云上原以为她要亲自喂自己的心里本有些窃喜,哪知她把粥塞给了丫鬟,他一下脸上乌云密布,黑洞洞的眸光只看得春花如浴寒冬。一把抢过粥碗,他自己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眼角的余光不甘的追随着何妞妞的背影。 外屋里,何妞妞与云启碰了头,庄庄一边摸着鼻子打哈欠,一边叽叽咕咕对着云启碎碎念。 “人都看到了,可以回去睡觉了吧?大半夜的冻死了。” 云启突兀的看见何妞妞,赶紧把脸扭到一边。虽然他这套动作做得迅雷不及掩耳,可何妞妞还是看到了他脸上飘起的一丝微红。担心就是担心嘛,遮遮掩掩害羞个什么劲儿,何妞妞顿感头疼。 “我又没让你跟着!”云启小朋友跩跩的横了庄庄一眼,背过身一扬袍子脚步轻盈的晃了出去。庄庄一时大半的瞌睡都给他这话给气没了。 何妞妞扑到冬琴床上,闷声叮嘱,“明日还要早起哩,早点歇着去吧!”说完不再管旁的事,睡得云里雾里去了。 天刚亮李机子就赶来了,同行的还有几天不见踪影满脸疲惫的寒熠。秦贤宇阴沉着脸坐在副手坐上闷不啃声,只眼睛时不时的刺何妞妞几下。何妞妞把人带进房中,几人看到云上病怏怏的摸样,瞬时脸上的颜色变了三变。寒熠的桃花眼里猛的燃气熊熊烈焰,绷紧身体沉着一口气就要张嘴,云上赶紧斜去一道利眼。 秦贤宇拉着何妞妞的手难得的好语。 “昨儿晚上没休息好吧?这里交给我了,你先去下面,江生他们今儿不是约你去看铺子么,早些准备莫要让他们等了。” “那好吧!”何妞妞想起培养的家禽出了几批幼崽,她跟江生商量着盘间铺子,专门兜售各类蛋和幼崽,今日怕是又有得忙了。她点点头没留意到几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径自出了房间。 “说吧,怎么回事?”寒熠已经等得不赖烦了,一屁股咂在床边的矮凳上,眼含锋芒的盯着云上。 秦贤宇搬了把凳子也坐了过去。“对方来头很大?”他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 云上眼神悠远的看着空气中的某一点,对两个人的话没有作答,而是文不对题的来了一句:“我这几日就住这里。” “你要住哪里我不管,总得先给舅舅去封信吧!还有那是什么人干的,竟然连朝廷钦点的巡司官都敢动!” “要住这里,你自己家的老宅不是空着吗?” 寒熠跟秦贤宇同时发难。李机子一口点心一口茶,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打了个响亮的饱嗝,顿时将三个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面对三双不友善的眸子,纵使脸皮老厚的李机子也忍不住瑟瑟发抖了一下。瞧瞧一个个要生吞活剥他的样子,搞得他还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他不就吃吃喝喝嘛,用得着这么看他么。 “咳!你们继续!”憋了半天,李机子从肚子里搜出这几个字,可以说完又觉着哪里不妥。那三双眼睛听他这话倒是移开了,李机子一拍大腿,对呀,他可是长辈,怎的让小的们爬头上去了,暗自一恼,正襟危坐准备随时教训这几个不知尊重他的家伙。 “巫煞门?”秦贤宇不太清楚云上口里所说的帮派,一时陷入深思。 “什么?巫煞门!”李机子一蹦三尺高,竖着眉头高喊。“他们不是早在十年前就灭门了?” “师傅,你知道这个新出来的江湖门派?”寒熠紧紧盯着李机子的眼睛,生怕错过他脸上的表情。 “当年巫煞掌门人铁耀与我有过几面之缘。”李机子踱着步子,一只手食指点着脑门,似是陷入了某段回忆中。“十年前,巫煞门内乱,铁耀被亲信之人暗算一家遭乱,同时仇家伙同各派小人,将名震武林的第一大门派毁于一夕之间。”说完,李机子忆起往事,心里仍是唏嘘不已。上万名门徒灭于一日,那血腥的场面他如今还历历在目。 下饵 即是灭门,又怎会再次出现,几个人面色凝重,低着头心里做着各种猜想。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寒熠收起暴跳的火焰,沉声问。 云上难得的愁苦了整张脸。“这便是我要留在此处的原因。”对付他倒没什么,面对如此强的刺客目标又是何妞妞,他实在是有些气闷、忧心、愤恨。 “那件事?”寒熠斜睨着他。秦贤宇眼神幽寒。 云上微微点头,几个人同时陷入了沉默中。李机子一只手摸了摸八字胡,两道眉毛蹙起,本来不在意的他也开始思索起来。若真是巫煞门的后人,此事怕是要棘手了,他们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对付起来不太容易。 “你准备怎么做?”秦贤宇直视云上,问。 云上侧着头看他,嘴角扬起玩味的笑意。她还真不错,挺会惹麻烦的,眼前这两个都是,不过他喜欢。寒熠没有错过云上眼底算计的阴谋味儿,胆寒了一下还是乖乖站好,算计就算计吧,又不是第一回了,反正还有个人作伴。 何妞妞从屋子出来,没多久就等来了江生,满秀跟满虎也过来了,这会儿正拉着红翠说着话。 “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她还说我哥是中意他的。我娘不赖烦她,她还天天巴巴的往家里来,真是没脸没皮的。这会儿出了太子选妃的告示,她一眨眼就跑去了。天天跟人问东问西,今儿个又牛急吼吼的来县衙了,哼哼,这般做派,真叫人恶心!”满秀扯着红翠的手膀子,嘴里噼里啪啦往外倒豆子。 “理她做甚。我们过我们的。她只要不来找事,咱犯不着为那小事坏了心情。”红翠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表里好像看淡了,实则对那一家子还是着恼,冷漠对待实则是恨透的一大表现。 何妞妞背了个挎包下来就听到两人对话。“你们说谁呢?”好久没出去书院逛逛了,这次她带了几本手稿准备给老院长看着玩儿。 “啥?哇,妞妞这包真好看。这上面绣的是猪吗?”满秀一眼扫到何妞妞背着的布包,两眼一亮,看着上面的绣图赞叹不已。“猪能这般好看,真有趣哩!瞧瞧这眼睛尾巴,真真是活了!” “呵呵,这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要喜欢改日我送你一个。” 满秀两眼晶亮。“当真?” “她向来说到做到的。”红翠嬉笑着说。 “那好。我要一个蓝色的。不能把那猪给绣丑了。”满秀拉着何妞妞的手娇憨的嘟了嘟嘴,小模样倒是挺可人的。这时何妞妞的衣袖叫人从后面拉了两下。 “小姐,外面康叔让我告诉您,简先生来了!”冬琴走过来对着含笑眯眼的何妞妞轻声耳语。 “哦?”他怎么这个时候又来了,货前两天已经出了,按道理今儿个还在路上。他现在来难道是货出问题了?“好,你转告康叔让简先生在隔间等着。我这就来。” “喏!”冬琴复命下去两只眼睛若有似无的拂过红翠。 “我有点子事要处理,你们先等等我可好?”何妞妞看着江生歉意的笑了笑。 江生素来是个豪气的赶紧甩手道,“去吧去吧,我们在这等你。” 急匆匆的来到店子里的小隔间,只见简笛端坐在椅子上,眉宇间带着喜气儿,身后的书童手里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礼盒。笑眯眯的看着何妞妞。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何妞妞狐疑的过去打招呼。“不知简先生来了,妞妞怠慢了,来,坐!喝茶!” 简迪刚站起来马上被何妞妞请坐了下去,冬琴殷勤的端上菊花茶。简迪端着茶杯温吞的笑了笑,一只手连连摆动。“别忙别忙,来了几遭给你添不少麻烦了,都是老熟人了,别对我这般客气。” 何妞妞见他如此便知不是货出问题,含着笑等着他说后面的话。 “我来主要是想跟你求个事。”简迪似乎有些难以开口,两只眼睛躲躲闪闪,脸上飘起片片红霞,煞是有趣。何妞妞越发的好奇了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简迪被她这亮光闪闪的一盯立马脸脖子耳朵也红了,整个可比红脸关公。后面的书童看得心急,忍不住替他说了。 “我家先生想请何老板保个媒!” “啥?”何妞妞一口茶差点噎着了。“保...保媒?”这事她没干过啊?真是头一遭听到,还让她十二岁的小娃娃干这事,万一搞砸了岂不尴尬,还误了别人的婚姻大事,这罪过她担当不起。 书童瞧着何妞妞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心急只挠挠,又插了一嘴道:“就保那个红翠姑娘!”简迪斜了书童一眼,那小子知自己多嘴了忙禁了声,只一双眼睛仍看着何妞妞忽闪忽闪。 呵,这一下何妞妞吃惊不小,简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啥时候跟红翠看对眼了,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原她将红翠请到店里帮忙,是想让她学会自立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情,哪知还给她招了个贤良胥,人生中的际遇还真是奇妙啊。这么看来此事还真非她不可了。 “好吧,我试试!” 一口气回到肚子里,简迪一下子放松了脸部表情,对着何妞妞投来感激一笑。 “不过,我们红翠嫁了你,你要保证不再纳妾,不让她委屈。她跟我一个村儿的,我从小视她为姐姐,最是见不得她伤心难过的。”何妞妞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简迪家中只得他和一位十岁大的妹妹,靠教书为生,红翠若真嫁过去想必不会吃什么亏的,而且简迪这人很洁身自好,无不良嗜好,难得的好男人。她唯一担心的是这人日后变心,像其他男人一样三妻四妾喜新厌旧。现在把话丑说前头,日后红翠真有个好歹她也好拿捏他。 简迪瞬着双目不解的看过来,心里有些奇怪何妞妞近乎苛刻的要求,可思索了片刻还是毫不犹豫的点头。“弱水三千,一瓢足矣!” “好,我就欣赏你这种爷们儿!此事你等我消息吧!”何妞妞眯了眯眼,笑盈盈的拍手喝彩。 “如此,那就劳烦了。”简迪见事成,脸上喜意加身,朝着何妞妞拱了拱手。“我近日住在客栈,你若有消息可让人来传话。” “好,我尽力而为!”何妞妞接过书童手中的拜礼笑着送他们出门,转身拉过冬琴,两个小声的绸缪了一番。 满秀准备嫁妆 “妞妞,快来,你看这串珠钗怎么样?”满秀拽着何妞妞的手指着首饰店铺盒子里的一根珠花钗高喊。 “好看。”何妞妞点点头,心里有些奇怪这丫头今日个怎么不是衣服就是首饰的,平日也没见她这股热乎劲儿呀! “那这个呢?”满秀指着另一个高档盒子里的一套玉器头面,抬头问。何妞妞诧异得不行,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她。“你买这多东西做啥用?这又不能吃!” 满秀听到何妞妞的问话差点惊掉了下巴。“妞妞,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我要知道什么?”何妞妞一头雾水,难道她错过了什么必须要知道的东西了?满秀跟红翠对看一眼,眸子里闪过何妞妞看不懂的光亮。 “女子年满十二得准备嫁妆,家里要给准备定亲了哩!十四岁到十六岁就得出嫁了!”满秀羞红了下脸,扯了扯衣角边儿低柔的说着。何妞妞一时脑袋炸响,愣站着两眼睁得溜圆,再一看菜芽样的满秀跟未脱稚气的红翠,她一时觉着前路茫茫。 倒是同行的冬琴跟春花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宅子里事忙谁都没想起这事,再者何妞妞父母双亡,拿事的就她自己,所有人倒把这件大事给忘了。这会儿听满秀提起,冬琴连忙对着何妞妞道:“小姐,再过三个月小姐满十二了,这事是得趁早着办了,别到后面忘记给把年龄拖大了。让外人瞎说道。”冬琴对这些事情甚是敏感,忍不住督促道。 满秀直接不容她思考,直接拿着她指指这个点点那个。“哇,妞妞跟我一起挑吧,看这个银镯子怎么样?啊——掌柜的,拿那个坠子给我看看!妞妞。你看这玉钗子多适合你。真漂亮!”头上已经来回换了好几样东西,何妞妞鼓着眼睛,嘴巴都来不及张开,后面的两个丫鬟已经拿钱的拿钱,搬东西的搬东西,她全然成了个摆设,更悲催的是何妞妞找不到反对的理由。 “表哥。这里有首饰铺呢!”一道娇滴滴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带点东西给外婆嘛!”没多时,一道纤弱的身体婷婷袅袅的走了进来,一只手颤着一位青色袍子的公子,嘴里甜甜的说着话。 “好吧,别太累着了!”男子微微颔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何妞妞正被一群人推推拉拉弄得好生恼火。这会儿忽然头上一痛。不知从哪里蹦出一个人扯走了别在她头上的钗子。 “喂,你做什么拿我们的东西!”满秀眼急手快一把抓住来人的手膀子,何妞妞的头发叫那人一扯已经歪歪斜斜了,她痛得抽了口冷气,也脸色不善的看向那人,第一个瞪眼就觉着有些面熟。 “怜儿。你做什么哩?”空悠悠的脆亮声吸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何妞妞记得这把嗓音,冬琴更是清楚。一时两人浑身绷紧的盯着对方。 “小姐,这是上好的羊脂玉头钗,二太太平日个可喜欢这种玉头面了!”叫怜儿的丫鬟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注意着站在旁边的姬无月的脸色,见他脸上没太多波澜,又小声的添了一句。“一件就得几百两哩,穷人家的用得起么,再说买去了也是浪费!” “那个人不是姬老板么?”满秀跟姬无月打过几次照面,因此脑子里有些印象,她只是奇怪那个疯丫头为什么来找她们麻烦,按道理说姬公子不会为难何妞妞才是呀! 何妞妞收起脸上的惊诧,冷漠的答道:“是,亦不是!”她转过头恍如没有听到怜儿丫鬟的讥讽,对着身后的两个贴身丫头吩咐,“走吧,东西瞧够了,赶早去别处吧!” 春花瞪着牛大的眼珠子憋着火气闷闷的问:“可是,小姐,那个钗子......” “送她吧!当做是还债了!”冰着一张脸,何妞妞在走过姬无月身边时淡淡道,背着小手大步流星的走了。 姬无月一瞬间脸上的冰冷被撕碎了接着又缓缓恢复,重新把目光投到了身边的女子身上。“走吧,不是要挑首饰么,站久了小心身子。” 女子脸上一红,软着身子依靠着他,两个人各怀心事的挑起东西来。这一回他们怕是再无希望了吧。两个人心里同时想着。 走在路上几个人都阴沉着脸,满心的欢喜变成一腔怨气,谁也没有了逛下去的兴致,还好满秀东西都买得七七八八了,她跟红翠送何妞妞到书院门口就一起到新铺子里找江生归家去了。 “小姐......”冬琴看何妞妞不说话,心里也跟着难过,脸上就差哭了。 “回去吧,唉!人各有命,别替我担心。春花,去帮我把东西交给院长。冬琴,我们去河边走走吧!”何妞妞一声叹息,又转过身走了。心里忽然有种憋力感,很想找个地方大吼几声,于是,青城河边出现了这一幕,一个小女娃两手做喇叭状,对着河流大声喊着:“我管你横!我管你骂!我管你丫吃饭还是吃大便!通通给我见鬼去吧!”无数游船在河面打滑了,兜着圈圈听着这彪悍话语,什么诗情画意什么吟诗作赋什么有感而发,通通被这娃娃的话给雷到了,真真实实的外焦内嫩啊!其中一位站在桥头望风景的中年男子一抹胡须仰头大笑了起来。 “天儿,她便是那位‘家书解军危’的何姑娘么?” “是的,皇叔!”再看这回话之人不正是离开了的陌九天又是谁! 中年人笑得满脸笑纹荡漾,扯着爽朗的语气道:“是个爽直的姑娘,值得去会会!”他看了陌九天一眼,别有意味的说。 何妞妞哪管别人怎么看她,只自己一个人扬声高喊,一句句吼得好不过瘾。冬琴开始还能听得下去,到后面只捂耳朵,恨不得丢下何妞妞捂脸遁走。她真想告诉过往看好戏的众人,我不认识这人,这人不是我主子,这是一个疯子! 夜晚悄悄来临,何妞妞去河边发泄了一通心情颇好,哼着小调子早早的沐浴好,穿着睡袍手里捏了一枝月季花放在鼻子下闻。她在舒服着,而隔壁房间里的云上不时拿脚暗暗踹一下床板,底下悉悉索索的声音这才听话的没了骚动。又过了一会儿,底下又噼噼啪啪响了几声。 ps: 这几天玩游戏,玩得不知人间几月天了——呼,我对不起读者朋友!我请罪来了! 夜晚惊现红衣女 “......你摸我哪里呢!”秦贤宇冷冷的声音带着低烧掠过狠狠拍过肉臀上的咸猪手。 “嘭!”一声闷响。 “哎呦——”寒熠闷声低嚎。“你的脚踩到我的手了!嘶——”又听得一声“咚”,寒熠摸着脑门从床底钻了出来,一只手揉着头顶,不停的龇牙咧嘴。“我不跟你抢,我睡房梁上去!”本有满腹怨气,但人家秦贤宇一哼,他立马改了口,幽幽怨怨的另找地盘了。官大一级压死人,怎么说他是小王爷比自己高了一级,让让就让让吧! 云上懒得再管那两人自己闭着眼睛约周公去了,有人想邀功他自当得成全,他是病人睡觉就好。 次日一早,秦贤宇跟寒熠一人顶了一双熊猫眼出现在何妞妞眼前。何妞妞狐疑的扫了两人几眼,暗自猜测这两人哈欠连连晚上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再看两人的容貌,心里大大一惊。他们不会是传说中的那啥吧?越看何妞妞的眼睛越亮,里面夹杂着诡异的光芒。 “伤口结痂了,这几日好好养着,不要随便乱动扯到伤口,更不能沾到水!”何妞妞替云上拉好衣服,仔细叮嘱着。几个丫鬟收好药瓶跟布锦恭敬的站在几人身后。 寒熠这会儿已经倒在椅子上睡了过去,何妞妞翻了个白眼,对着低垂着眼皮的秦贤宇小声嘀咕。“居然好这口。不错。不过你两个也不知节制,看折腾的!” 云上差点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看着乌黑着脸皮的秦贤宇双肩颤抖,偏偏那脸上满溢的笑意那么明显。秦贤宇的脸由黑转紫黑。手指一抬扣了何妞妞脑门儿一下。 “哎呦!”何妞妞摸着脑门儿往后退。那泪蒙蒙的眼神似是在控诉秦贤宇的恶行。 “哼!”秦贤宇埋怨的瞪了她一眼,把脸一扭站起身走了。 何妞妞吐了吐舌头。“欺负我的掉茅房!居然恼羞成怒,做得出还怕别人说么。切!”恶声恶气的咒骂了几句。她白了一脸兴味盎然的某个人妖一眼,带着丫鬟走了出去。今日她还要保大媒呢,没那多功夫跟他们几个耗。 “云启,你去哪里?”喧闹的大街上,庄庄飞奔着追着走路如飞的云启。 云启不答,一眨眼消失在人群里。庄庄茫然的四下张望不见他,只得怏怏的自己回了书院。 晚上下学庄庄跟二姐和小妹汇合。几个人眼尖的发现他身边没有云启的身影,何丫丫眉头一皱。 “小弟,启少爷呢?” 庄庄鼓了鼓嘴巴,将手里的挎包甩给小八。“我哪知他,跑得比兔子还快,追也追不上,回去又得让大姐操心了!” “要不要我们去找找!”六子平日里最怕何妞妞发火了。今日自己当差就出了这事。一时头皮发麻。 庄庄摇摇头。“不妥,要不你和我一道去找找,二姐跟小妹小八先送你们回去!”小手握拳低着下巴,庄庄做出决定。 “那好,你们小心!”何丫丫本想反驳,可反着想起自己除了女工似乎什么都不懂。出去了还不得迷路,倒时给添了乱还得惹大家一起挨骂。 “二姐。你看那不是付家大小姐么!”鸢鸢指着一扇店门惊呼。“她不是病了么?” 何丫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瞧见带着帽檐子的身影旁边站着一位贵妇人,两人身边丫鬟婆子站了一群,仔细一看那人身形可不正是付家大小姐么。说起这位付家大小姐,何丫丫她们真是太熟悉,在女院得她照顾,她和小妹才得以明白一些大户人家的学问。比如什么事嫡出什么事庶出,为何嫡庶有别,何为尊卑有序,如何见礼看人。 “莫管她,我们先回家去。”何丫丫淡淡看了两眼拉着小妹的手上了马车,别人家的事总不是她们弄得清楚的。 “可是,二姐,她不是请病了么?”鸢鸢眨巴着眼睛,对于付大小姐撒谎的事不太明白、 “可还基地大姐说过的人心难测?”何丫丫一声叹息。“她不是我们能交往的朋友!” 何鸢鸢不是很懂,却还是乖乖的止了话,她看见何丫丫的眼睛里有太多复杂的东西在闪动,她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她能感觉到那东西很令人难过。 “什么,人不知去向?”何妞妞搁下碗筷,看着垂头丧气的小弟。夜色已经朦胧了,那小子居然现在给她惹事,她还想着美美睡一觉的,看来只能成为泡影了。 “这事别传到云上耳里去!”何妞妞对屋子里的主子下人们叮嘱,自己扒了几口饭,搁下碗筷带了几个下人,驾着车举着火把出去寻人。 “云启!你在哪儿?” 几个人先到云宅打探一番,里面守宅的人说是没见着二少爷。一群人又分头找,一路叫唤并不见人。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何妞妞心里有些急了。他该不会又被人抓走了吧?这破孩子怎么就不知安分,成天玩些令人心惊肉跳的事。 “大小姐!”康叔驾着马车赶了过来。“云启少爷回宅子了!” 何妞妞一颗心登时回位。“大家别找了,人回去了。” 大家集拢来上了马车正准备走,这时巷子上头飘起一片红纱,遮了所有人的视线。“车上可是何家大小姐!”一位女子踏纱而来,眉心一朵闪闪发亮的金莲,面遮红纱浑身火红罗衣。 何妞妞望着满目鲜红,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这是拍电影么,搞这么炫,不知道夜里看到红色只会让人噩梦么,这人什么品味啊! “姐姐,你找我有事么?”何妞妞甜甜的问,眼睛紧紧盯着女子,她一向奉行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的处世原则,且这人出场方式带着冷飕飕的杀气,任她是瞎子也看得出这人是个杀手,就像她手里的利剑,随时准备着取人性命,她不想早死,要能死回去倒无所谓,怕就怕死了还得留在这里魂飘。 “妖女,哪里跑!”寒熠一个纵身单手朝女子劈了过去。 “哼——”女子轻轻侧开身子,寒熠劈了个空。寒熠再回头一看,底下人影窜动,马车里哪里还有何妞妞的身影。 智斗红白二女 “快,追上去!别让她跑了!”云上从后面追来,大队侍卫纷纷跃起向无边的黑暗中飞去。 秦贤宇气喘吁吁的骑着马狂奔,看到马车里空荡荡的心下一寒。“若没有找回人,你们也不用回来了!”冰渣子般的嗓音凉凉的掠过在场的所有下人们的耳膜。 冬琴这时反应过来,意识到小姐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劫走了,惊恐还来不及再被秦贤宇一说,自责之下眼泪已吧嗒吧嗒的流了出来。四子绷着身子举着火把的手有些僵硬,好久后对着身边同样痛苦神色的三子招手。 “你带人去西边,我带一队去城外.。”几个人在四子的划分下满脸担心的开始招人。 “小姐——”春花一路喊一路哭,眼睛迷迷蒙蒙的脚下一晃差点载了跟头,幸好叫秦贤宇八大侍卫之一的萧耿一把抓住了胳膊。站好身子春花连道谢也忘了说,又嘶哑着嗓子继续呼喊,寻找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无功而返。几个小娃在得知何妞妞被人掳走后,一个个的急得学院也不去了,整天坐在门口巴巴的望着。何小弟对云启起了怨恨,先跟他手脚其上打了一架,再直接无视了他。云上本就和云启不对盘,这会儿得知计划崩盘源自于自家小弟,他看云启的眼神更阴暗了。 “二姐。”鸢鸢皱吧着脸语气恹恹:“他们为什么要抓大姐?” “不知道。”丫丫语音微弱。眼圈里可见点点泪光。一只手捏了拳头又松开,她此刻的心情很复杂,她甚至想到了最坏的一面,如果没有大姐,他们该怎么办?她又该怎么做?面对好不容易撑起来的家和那些产业,她能像大姐一样把它们经营下去吗?她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把握。那些东西她一窍不通。唯一拿得出手的只有一手刺绣。想到自己的无能,她脸上苦苦的涩涩的,满心祈祷不会有这个最坏的一面。 何妞妞叫红衣女子提着几个起落,人落在了一座陌生的院落。红衣女子将她放在地上,自己推门进了一间房间。 何妞妞站在原地两眼扫了四周黑兮兮的院落一眼,自己小跑着跟了进去。有几间屋子亮着灯,她眼珠子转了转选择静观其变。既然那人没有出手,那么生还还是有机会的。 房间里以暖色调为主,看来是间闺房了,里面燃了香木,进门口隔了折叠式四开兰花绣屏,绕过屏风挨着窗户的墙边放有她不认识的绿色盆花。红衣女子正跪坐在矮几上手捧着一杯茶盏,纱巾放在手边。红菱小嘴紧闭一双杏眼冰寒的锁着何妞妞。尖尖的下巴衬着好看的锁骨。长长的乌发挽了一半朝天髻在头顶,一根金色长钗横贯发髻,与额间的金莲交相辉映。这人长得真好看,国色天香就是形容的她吧,冷艳这词跟她真是绝配。 何妞妞在对方敌视的眼神下走了过去,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一口灌进了嘴里,喝干后舔了舔嘴唇。好家伙,居然是菊花蜂蜜茶,真会享受的刺客。 “你不怕?”女子擎着冷笑问。 何妞妞又倒了一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一眼。“你很漂亮,我该怕你么,我只是个小孩儿。” 眼神一拧,女子暗暗吃了一惊。她是什么意识?骂自己还是怎的?小小年纪城府如此之深,难怪会被人盯上。不过,她不知道她现在很危险么? “美女,别这么盯着我看,小心我怀疑你有恋童癖。”何妞妞翘起嘴调侃,茶杯拿在手里晃了晃。 红衣女子一阵错愕,显然被何妞妞跳跃性的思维弄得神经有些错乱了。 “美女姐姐,你知道么,你很像一个人?”何妞妞撑着女子呆傻的功夫给她挖了个大坑。 “像谁?”果然,好奇是人的天性,女子冲口问。 “像花木兰!” “花木兰?”女子继续问:“她是谁?” 何妞妞在心里打了个v字。“花木兰是我亲戚,她可了不起了,是位巾帼女将军哦!”再丢出诱饵,贼兮兮的笑了笑,不让女子再开口,何妞妞一鼓作气往下说:“花家有一女,名叫花木兰,她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上战场,斩杀敌军无数,与男儿并肩而立,创下丰功伟绩,一朝被人识破女儿身令无数须眉皆汗颜。美女姐姐,你知道么,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到她了,如此的身手如此的相貌,啧啧,让妞妞好生羡慕啊!”马屁也要适时的拍一拍。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人?”红衣女子脸上的冰寒了有了丝丝松动。 你能听说才怪呢!何妞妞暗地里翻了个白牙,继续搜肠刮肚的想策略,若那女子仔细看,定能发现她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她退伍了,最后和爱人携手走天涯了,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不过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也是听我姥姥说的。”编吧编吧,有本事你把我姥姥从棺材里挖出来问,何妞妞阴暗的想。 “携手天涯......”女子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眼神没有聚焦,嘴里喃喃的念着。她是个杀手从卖命给门主后,就没奢望过自己能有愿望,她的目标不过是杀死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陌生人。为什么要杀,她不知道,她已经不知道除了杀人她还能做些什么,除了门主的命令她余下的日子只能靠漫无目的的游走来打发。现在知道了另外一种生活,看到了黑暗中的一丝七彩光,她的心蠢蠢欲动了,原来生活还可以那样过。 “她是谁?”一道女声插了进来,何妞妞抽了一口气,惊诧屋里何时进了个白衣女子。 “白烟,你怎的不敲门就进来了!”红衣女恢复冷冰冰的面孔,眼眸中夹着犀利的寒芒。 叫白烟的女子长得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偏偏脸上高傲的神态掉了整体几分美意。“我来看看红樱姐姐的任务完成没有,后天是门主的生辰,想邀你一起去挑选礼物。” “礼物我早备好了,现在,你可以出去了!”红樱一抬手下逐客令。 白烟脸上表情僵了僵,又说道:“墨风刚来找过你,你最好去他房里看看,他接了一桩很棘手的任务。”摆了摆腰肢女子往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扭头补充,“宅子里不留客人,那位小姑娘是不是......” “我的事情用不着你插嘴!”红樱冷气哼哼的打断她。手里的杯子飞出去擦过白烟的面颊。“你还是管管自己的事吧!” 请神容易送神难 白烟侧身躲过,脸上扭曲,重重的一跺地面“哼”一声扭身走了。红缨眉头深锁,低着眼皮盯着地面,良久后才道:“我送你回去。” 何妞妞嘴角翘了翘。“那哪行,送我回去了,美女姐姐你怎么跟你家主子交代!”她大大的摇头。“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怎么能让姐姐为难呢!”嘴里一边说着人站起来不住的往床榻退去。 红缨也在为这事恼着,蹙着眉头不语了。她心里这时正天人交战着,如要过自己的生活,势必要跟主子闹僵的,最主要的是,就怕主子不放她一个人过,加上这桩生意大,能给门里添不少银两,要她推了还是会有其他的人接。左思右想,没得好的对策,回头想问问何妞妞的意见,愕然的发现那丫头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她对何妞妞是真的无语了。面对敌人居然能坦然入睡,真是世间奇人。 “哎呀,姐姐,美女姐姐,我肚子疼!”次日早饭毕,何妞妞两手捂着肚子蹲在花园里,对面是作势要拉她的红樱。 “刚还好好的,怎的突然说肚子疼?”红樱怀疑的上下打量她。 何妞妞虚软着声音,不胜瀛弱的说:“早...说了,我身子骨不好,你非得,非得让我吃快些,看,消...化不良了。” 红樱的脸色暗了暗,一面又有些心急,这个时辰门主要来了。她若再不离开,怕是得小命不保了。“走,我先带你去找医郎再送你回去!”红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却见扯不动。 “哇!好痛——”何妞妞抱着一棵树凄惨的嚎着,眼睛里的泪珠转啊转,弄得红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原来是装的赖着不想走啊。还真吓了她一跳。想着她骗自己,红樱狡黠的勾了勾唇。 “再不撒手,我可不客气了!” 何妞妞瞥见花园对面的小径上走来一个白玉遮面的男子,嘴里嚎得更大声了。“我不要嘛,肚肚痛痛!”嚎完还学小妹的魔音,一屁股赖地上哇哇嚎。哼,居然对她下手。怎么也得让他们伤伤脑筋,顺便捞点东西回去才不枉她来此一遭。 “喂,别装了哦!”红樱感觉耳朵扎得痛,冷了脸指着何妞妞道。“再吵,杀了你!” “呜呜呜——姐姐要杀我!姐姐是坏银!姐姐一点也没有花奶奶可爱!”两眼索性一闭,放开的嚎吧,反正她现在是小孩儿。 “哪里来的小姑娘?”冰凉凉的声音从对面的男子口里传出。何妞妞两眼一睁不哭了。嘿嘿。等的就是你,主子是么,敢打我的主意,怎么也得会上一会不是么,顺便告诉你惹到我了后果会有多严重。 红樱哆嗦了一下,赶紧立正站好。叫了声,“主子!” “宅子里不留外人!”男子利眼一扫。瞥过红樱。 “喂,你就是他们老大?” 男子闻言将眼睛对了过去。何妞妞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 “哎呀呀,对美女要温柔知不知道,不然会讨不到媳妇儿的。啧啧,看你那眼神,我欠你什么了,跟你什么血海深仇啦,居然派人杀我这黄毛丫头,好意思啊,你!”何妞妞鄙夷的瞪回去,两手抱胸,仰着头嘴巴下弯。 红樱心里嘎嘣一声,知道坏事了。 “怎么回事?”男子眼睛对像红樱,似是带着隐隐的怒气。 “她是属下这次的目标。”红樱惨白着脸不敢看男子。 “推了!”从嘴巴里飙出两字,抬脚走了几步,忽然觉察到哪里不对劲,转回头正看见何妞妞对着红樱做鬼脸,而红樱也一改平日里的冷漠,笑着用手拍何妞妞的脑袋。她居然会笑?男子思索不透哪里不对劲,甩去那些怪异,自己走远了。 “他就是你们主子啊,好冷哦!”何妞妞抱着胳膊打了个哆嗦,跟家里的那几个可以抗衡。 红樱勾唇微微点头,拉着何妞妞的手要走,被何妞妞眼急手快的抛开了。“等我一下,我的镯子掉你屋里了!”只得一声人已跑老远了,红樱只好立在草地上等何妞妞了,春风拂面,暖日当空,目睹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似乎生命真的已经有颜色了,她喜欢这样,她要改变。 “红樱!” “墨风?”转过身看到来人,她几不可查的皱了眉头。“完成了?” “嗯。你呢?”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脸上刮了几道刀痕,头发松散歪斜,一只手握剑,一只手放在背后。 红樱转过身不再看他。“主子让推了!你找我有事?”她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面太亮,总觉着会不由自主的被吸进去,所以她背对他。 “推了好。”隔了好久背后才传来他的声音。“我.......没事!”只是每次出任务想看看你,看着你平安着。墨风望着她的背影,目光柔和。 “美女姐姐,我好了!”何妞妞跑了过来,正好打破了两个人的沉寂。“哇,哥哥你在跟姐姐表白么?” “表白?”两个人同时出声。 “就是求婚啊,也可以说求爱啦!”何妞妞横了二人一眼,一副你两真笨的模样。只是她横插一扛,一时叫他二人均红了脸色,互相瞟了一眼,刚好撞到一起,那眼底深藏的情意一时外泄,只看心肝砰砰直跳。 何妞妞看得有趣,又打趣他二人,“哈哈,真是郎情妾意啊!赶紧的挑个好日子吧!” 两人醒悟过来别开脸,满面飞红。红樱瞪了何妞妞一眼,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巴。“走走走,真是烦人!” 何妞妞被她蒙着嘴出不了声,只得两眼大大的看着墨风,那意思很明显,怎么感谢我啊!红樱不再回头一把抱住何妞妞运起轻功飞了起来。 “呜呜...帅哥,不要忘记我的红包,我叫何妞妞!” “再乱动,把你丢下去!” 两个人吵吵嚷嚷的走远了,墨风嘴角微扬,伸出背后的左手,看着那一掌心的鲜红,双目幽寒。 “不,我要去那里,小妹说要个金镯子的!”何妞妞吵吵的硬要红樱放她去首饰行。“刚刚不是说只买你小弟的文墨,这会儿怎的又镯子了?”红樱背着包袱,无比的郁结。 “哎,我可是为你好哦,你害我弟弟妹妹担心,这礼物可是让你给他们赔罪的!谁让你掳我来着!”翻了个白眼,何妞妞继续搜刮东西,直到手里搁不下了才不舍的往家里赶。 跟云启的谈话 “主子!”三子在街道口一眼看到提着大包小包的何妞妞,嘴巴一咧,两步跨了过去,站在何妞妞面前傻傻的笑了。“我就知道主子会好好的回来的!”笑完又捂着嘴巴流起泪来。他夜里一宿没睡,回去转了一圈又到城外找了一夜,茫然无际时既然看到了主子,他能不喜极而泣吗。 “你看,都是你!”何妞妞转身责怪挂了大包小包的红樱,用眼神说着,你看怎么办? 红樱被她虐了一个早上,心里早积了些怨气,一张嘴便道:“又没死,哭什么哭!”三子给她一喝,整个人震得一抖,仔细看看,眼前那人不正是昨日劫走主子的坏女人!立马将何妞妞拉到自己身后,两目圆睁。 “误会误会,三子,她只是带我出去玩玩。”何妞妞看他那敌对的架势,赶紧冲出来站在两人中间。 三子可不傻,要真是去玩,能不声不响的抓着人走的么?可碍于何妞妞的面子,他还是收了些气势。“主子没事就好。”说这话时眼睛还盯着红樱发出警告的红外线。 红樱无比的气结,明明是她高抬贵手没有杀她,为何到头来自己成了千古罪人,头一回当好人,还当得这么冤。 丫丫和鸢鸢庄庄三个席地坐在店子外面,望着来来去去的人影,眼中显露失望,悲戚和压抑的感觉,让三个小孩眼底都蓄满晶莹。 “我要大姐......”鸢鸢扁着嘴巴。终是嘤嘤哭出了声。“大姐!我要大姐!”几个丫鬟给她一声哭闹,都抿着嘴抹起眼泪。 “鸢鸢,大姐过会儿就回来了!”丫丫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偏偏一出口的声音泄露了心机。 “二姐,你别骗我了,大姐不会回来了。她跟娘亲爹爹一样。丢下我们走了!”鸢鸢刺激的跳起来两只手推开拉她的何丫丫。 “小妹——”庄庄原是斥责的声音一出口就无力了,红着眼睛瞪着何鸢鸢,嘴里说不出话来。大姐说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要肩负起照顾姐姐跟妹妹的责任,要强大才能保护她们,所以庄庄要上书院要当官。大姐还说过要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成家立业。看着他们慢慢变老......“大姐不会离开的!”庄庄眼睛灼灼,目光坚定的说,他相信大姐说过的话。 何妞妞站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心里暖暖的酸酸的,这几年的付出是值得的,她有这么好的弟弟妹妹又怎忍心离去,他们还那么小。他们需要自己。深吸一口气。她脸上带着阳光般的微笑,脆生生的喊了一句。“我回来了!” 三个小的立马扭头,看见是大姐,提起脚飞奔了过去。“大姐!”“大姐!”“大姐!”一叠声的叫唤,似是生怕何妞妞会走,下人们望着这场面面上无不动容。他们的好主子能回来,真是上天保佑! “大姐。我喜欢这只镯子!”鸢鸢拿着东西两眼亮晶晶,圆圆的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何妞妞拍拍她的头。“是这位红樱姐姐送你们的。” “谢谢红樱姐姐!”三个小娃齐声道。 响亮的声音让红樱怔住了,心里有些发虚。“不谢,我,我先回去了。”说完掉头就跑。何妞妞在心里奸笑出声,手里惦着荷包一高一下,别人的银子不花白不花。拉着几个小的往屋里走,春花两只核桃眼对上她。 “小姐......”她一下子捉住何妞妞的手紧紧的抓着。“你真的是小姐!奴婢好害怕,好担心,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春花一边自责着一边跪了下去往自己脸上甩耳光。 何妞妞一把拖住她。“快起来!这是做什么?”边上的三个小的也给春花吓着了,往何妞妞身后站了站。 “小姐,你责罚奴婢吧!”春花不起身红肿眼睛看她。 “好好好,本小姐责罚你去好好睡一觉,明日个陪小姐我进村里保大媒去!”何妞妞点点春花的脑门儿,一副没折的样子。“改日给你配个小厮,省得天天来碍我眼。” 春花给她打趣得脸颊一红。几个人绕过她又往里院走,到阁楼里冬琴又要上演一出自虐的戏码,何妞妞赶紧让三子摁住她,再这么被人跪下去她迟早要被他们跪成菩萨。 到屋子里转了几圈感觉好似少了什么,眼睛瞥见脸上挂着彩刚进门的云启正要往外缩出去。 “站住!去哪?”何妞妞及时止住了他的动作。庄庄看见是云启,脸上黑了黑。他居然还敢来,大姐都是被他害的。 “你大哥跟穆小王爷去哪了?”何妞妞拉他到自己身边。 说起这个庄庄倒是清楚,忙接口道:“他们一早上带着官兵挨家挨户找你去了!” 受着伤还到处跑!她心里升起不快,让一干众人散了,拉着云启进了书房。翻出一瓶白色糊糊状药膏,倒了点抹在他脸上,云启抿着嘴不吭声,默默地承受着,漂亮的小脸上写满了坚持和倔强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忧伤。 “说说昨日去哪里了?”何妞妞搁下药看他。 云启低下头,感受着脸上的清凉,眼泪蓄了眶,终是不争气的掉了出来,一颗一颗砸在地面上。“你做我嫂子好么?”过了好久传来低低的声音。 何妞妞听得一怔,仍是看着他,等他自己说出来。 “外公说哥哥在我出生的那日差点被人害死。”他擦干泪抬起头回视何妞妞。“我不希望哥哥再被人算计,昨日无意中看到了母亲,我跟了上去,才知晓她准备给哥哥配婚事。” “这很好啊,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何妞妞翻了记白牙,这与她有什么关系? “不,没那么简单!”云启脸上闪过狠色。“那女人不过是母亲派来的奸细。” 何妞妞头大,叫母亲的难道还害自己儿子不成?“那也是你母亲的好意呀!” 听到何妞妞这话云启不爽了,别过脸轻哼一声。“呸,表里一套背里一套,她要真为我们想这些年就不会不准我祭拜娘亲,不准我同桌吃饭,不准哥哥入朝做官,外公一个人从来不来看我们,那都是她一手促成的。” 等下,祭拜娘亲?是啦,他们的外公不是老郭头么!也就是说他们现在的母亲并不是他们的亲娘。“你说云上差点被害是在你出生的时候?跟我说这么多,你在怀疑什么?” “就是那日娘亲生我后,便突然大出血,去了......”云启哽咽了,似是想到了难过的事情。“哥哥也失踪了,爹爹大发雷霆,斩了几个近身侍候的下人,后来哥哥拖着一身伤,满身血迹的被人送了回来,在宅子里整整躺了一年。”他收起不堪的回忆,仰着头,斩钉截铁的说:“没有那么巧合的事,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所以,请你帮帮我,做我的嫂子吧,哥哥真的很苦!很苦!” 这是何妞妞第一次听云启喊云上哥哥,第一次听他讲了这么多,她的心里有些疼痛,可还是说了狠心话。“这个忙,我帮不了,至少现在不行,我还有弟弟妹妹要照顾,还有那么大的家业要打理,我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渗透你们家的阴谋诡计,所以,云启,你要学会自己变强大,跟哥哥一同对付妖魔鬼怪。” 云启脸上出现了裂纹可很快又恢复了过来,绷着脸冷酷的模样跟云上如出一辙。“我会变强大。谢谢你,何大姐!”云启一躬身撩动衣袍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望着那离去的小小背影,何妞妞看到一种名叫兄弟情的东西。 下午云上过来,果真胸口的剑伤咧开了,伤口周遭滚烫,云上看着完好无损的何妞妞,紧绷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伤口感染了,不好好处理是会要命的,何妞妞狠狠瞪了他一眼,再大刺刺的无视了后面两个男人,手下清理伤口的动作好不粗鲁,不爱惜身体是吧,就狠狠让你长长记性,刮开痂,布锦占了烈酒淋上去,泛着猩红的肉立时瑟缩了一下,看着好不骇人。寒熠眼睛直抽抽,无比庆幸自己早一步醒悟过来,就在这件事之后,他选择退出男人们的争夺赛场。 秦贤宇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洞射云上,一声不吭闷闷的看着何妞妞在云上身上舞动,心里暗恨的想,让那些被她触摸过地方都烂掉。 云上自是没有错过几个人的表情,忍着何妞妞的小捉弄微微翘起嘴角。她越生气他越开心,证明她是在意自己的,这点痛算得了什么,他现在心里可享受了,特别是看有些人嫉妒咬牙的样子,他那心里就倍儿的爽。 安顿好云上,何妞妞一大清早带着三子春花和冬琴,提着大包小包礼物,驱着马车一路颠颠簸簸的回了清泉村。直接驾着马车停在老石头家门口。 石兰英正在厨房里做着早饭,红翠从外面摘菜回来,瞧见是何妞妞,忙隔了菜篮子高声唤着自家人。 “爹,娘,快看谁来了?” 做媒 “哟,妞妞咋的来这早!”老石头一打门帘子走出来,笑盈盈的将他们请进屋里。 “你咋赶着雾水来了,也不怕惹寒气!”石兰英从灶间绕出来,见是何妞妞忙指责了她几句,一面拉着她落座。红翠趁着这功夫给几人斟茶。 何妞妞捧在手心小啄一口,两只眼睛亮晃晃的盯着红翠瞧,只看得红翠一阵莫名其妙,还以为脸上粘了赃物,自己拿衣袖子抹了抹,一仰头发现何妞妞还看着她。石家人都觉着怪异了。 “妞妞,你这般盯着红翠做什么?”石兰英忍不住问出了口。 何妞妞收回目光看着石兰英咪咪一笑。“看红翠姐红光满面只怕是红鸾星动了哦!” “嗨,说起这事我心里就躁得慌,这媒婆也请了,等了大半年了还没给相个好的。要么是年纪一大把的要么是毛头混小子,这让咱们怎么放心把红翠嫁出去呀!”石兰英想起这事,心里就升起一把火,眼瞧着红翠十五的年纪了,再不找个婆家,以后怕是嫁不出去了,偏偏之前退婚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哪里还有人赶上门,她这心里像梗了一口痰,想吐吐不出。 何妞妞见那三人的表情心里清楚他们的想法,又见红翠瞬着水汪汪眸子望过来,她心里一时有谱了。 “石婶子,今儿我可是给您报喜来了。”扫过众人惊讶的目光。她嘻嘻一笑。“古语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家红翠这回可是撞大运了!” “啥?”老石头怔愣愣的,正眼盯着何妞妞。“她能撞啥大运,总不是像那王大花秀女入选了吧?” 石兰英立马啐了一口。“呸!我家丫头才不当那选!” “我又没去应招,怎的能选到我来。”红翠羞红着脸小声嘀咕。那王大花可是使了不少招才进去的,她才不想自己被同那种人相提并论。 何妞妞听到王大花选进了秀女。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这事似乎在预料之中。“好吧,我也不卖关子了。”何妞妞掏出怀里的一方锦盒放到石兰英手中。“看看这个,是男方给的定情信物,他说若你家红翠中意就收下它。” 石兰英给何妞妞绕得好生迷糊,明明说了不绕关子,却又不知名对方是谁,这叫他们怎么拿主意?木木的打开锦盒。一对通体莹润的绿镯冒着惹人的光泽呈现在众人眼前。老石头跟石兰英早惊得说不出话了,死瞪着眼睛看看何妞妞再看看镯子,以确定他们不是眼花了。 红翠却是一看到镯子,脸颊烧红,嘴角挂着羞怯的笑意,脚下一跺,跑了。“呆子!” 石兰英又是糊涂了。指着跑出去的女儿。又一手护好盒子。“这丫头咋了?” “中!”老石头眼中迸射金光,脑子里早把事儿理顺了。“咱们家闺女有着落了!” “石叔石婶,恭喜恭喜!”何妞妞站起身连连拱手。没想着这事如此容易,感情人家早就暗渡陈仓只差她这把东风了,还让她准备了好久,以为有多难。 石兰英这会儿也想转了。收好盒子笑呵呵的道:“红翠中意了,可我还不知男方是谁啊?” “你们都认识。老熟人了!” “哦?”石家夫妇互相看了看,猜不准那人是谁,只得重新把目光对着何妞妞。 “他就是那什么书院经常来订货的简先生啊!”何妞妞一敲脑门想不起来那是个什么书院来着了。 夫妻两可是听明白了,又震惊了一把。那简先生可是仪表堂堂啊,生得好又有学问,怎能就看上他家红翠了?果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儿。 “简先生还在城里等着我给他准信儿哩!”何妞妞眯眯眼,告诉他们不用怀疑,这事是千真万确的。“你们若也看中他,我就去给他回信儿,如是不.......” “中中中!”石兰英叫得急,扯着何妞妞生怕她跑了。“快给石婶拿拿主意,尽早在年前把事儿给办了,咱红翠拖不得了!” 何妞妞暗抚脑门儿,十五岁啊还未成年呢,怎么就叫拖不得,那二十一世纪的自己不就是老女人了。 “石婶,你倒比男方还急切了!这事儿还得我去给他回了,看他怎么打算。” “我这不是——哎!不提它不提它。”顿了一下,石兰英脑子又想着前头出的岔子怕这次又出什么乱子,心里只急吼吼的想趁早完了婚事。 老石头瞪了她一眼,沉声道:“你看你乐得没了形儿了,去锅里看看,烧几个好菜让妞妞尝尝!” “对对对!我咋把这事忘了。”石兰英连连点头,又对着何妞妞招呼。“妞妞你先坐坐,喝茶,我去做饭!” 老石头瞧着媳妇儿进屋了,才转过脸来看何妞妞。“大妞,这事难为你了!” “哪里的事儿,我不过出出嘴皮子。” “没得你帮衬,我家丫头怎能让简先生看上。大妞,我老石头家可是粘了你的福气了!”不让何妞妞推诿,老石头狠狠的赞了她一把。 留着吃了顿早饭,何妞妞带着随从去了老宅,三姑正在菜园子里头拔着草,听到敲门声,甩了两手泥土去拉门扇。 “妞,你来了!” “嗯,三姑姑,院里的菜长得可真好!”何妞妞一探头就看见两边绿油油的一片,心里说不出的喜欢。 “妞妞啊!”海叔放下粪瓢,拿肩头的布锦子擦了擦手。“你快来看看这个,我怎的瞧着跟你画上的没见过?” 何妞妞一听,提着裙角迈了进去,凑到海叔的指尖下一看,裂开了一口白牙。“哈哈,海叔,你真厉害,这两个红薯倒叫你种活了!” “红薯?”这稀罕物事海叔脑子里还有点印象。“就是那两个圆圆的东西啊!” “啊!这个?这个?”何妞妞捂着嘴,瞪大眼睛盯着旁边的七八根瘦矮的幼苗,一时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扯着冬琴的衣袖叫他们来看。 三子、冬琴、春花皆睁得眼睛圆圆的,顺着何妞妞的手指看着那几株幼苗,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就是几株草么,小姐怎的这般表情? 几个人看了又看,不想失了何妞妞的兴致,装模作样的好像在搞研究。 “看到了么?”何妞妞惊喜的问。 “嗯嗯,看到了。”众人一致作答,偏偏脸上尽是茫然。 “猜猜这是什么?”故作神秘,脸上挂着笑。 大家左看右看,春花一时口溜,脑子里的问题滑了出来。“不就是草么?” 何妞妞对她翻了个白眼,没文化真可怕啊! ps: 经常没功夫更,又特别手痒想写,各位书友忍忍吧,收藏了搁着,等我龟爬着写完了再看,免得等得掉头发,我这罪过可就太大了! 忽闻姬无月婚讯 从清泉村回来,下人来报,说是云上带着云启离开了。蚕眉凑起,两只月牙眼眯成一条缝。下人们知道这是她生气的征兆,均低着头不敢大声喘气。 伤口感染还没好,居然还敢到处跑!好,你很好,最好给我死在外头别再出现!紧了紧手里的拳头,何妞妞笑得无比骇人。 棉花纺织术。敲了敲脑门儿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幸好前世自己家有种过棉花,不过可惜的是,她只对做棉被那一块比较熟悉,像抽棉线就显得比较生疏了。咬了咬嘴唇,摇摇头。哎,不管了,先要那几株能成活培养出一大片才行,有了棉被自己也不用忍受硬邦邦的木板床了,虽然现在条件好了些可以睡稻草狐皮床,但是翻个身悉悉索索的响,那滋味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好受。 想到这些,何妞妞下定决心一定要把那几株小苗培养成功,至于抽棉线的事就留着以后伤脑筋好了。 拉扯顺衣服走出来,忽然听得一阵阵隐隐的锣鼓声,屏息听了一会儿,嘴角微微翘起,是谁家办喜事儿呢。 “小姐,方掌柜有事找。”冬琴走过来小声耳语。 何妞妞一拧眉头,站起身走了出去。方掌柜似乎来了一会儿,来回不停的在花厅里走动,听见脚步声看见何妞妞忙一脸忧愁的走了过去。 “方叔,最近生意不好么?”何妞妞关心的看着他。 方掌柜目光一暖。连忙辩解:“有姑娘的招牌菜哪里有不好的道理!只是我这心里担心公子,望姑娘能去劝导劝导他。” 恳请的语气让她不忍心出口拒绝,只好闷闷的问:“他怎么了?” “自从公子答应老夫人下个月与表小姐成亲,回来后就日日宿醉,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方掌柜深知姬无月不喜他多管闲事。可他实在是看不过去了。他只是一个下属无权质问主子们的事,再说他说了公子也不会听,思来想去还是让何家大小姐帮忙最是妥帖。 他下个月成亲?左手指在右手背上刮了刮,她抬起头对着方掌柜微微一笑。“好,我会去劝他的。” “老奴谢过何姑娘!”方掌柜心里的担忧放下,站起身后立马给何妞妞磕了一个响头,惊得她半响没回过神来。 “方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何妞妞反应过来,一把托住他的身子。“都老熟人了,还什么谢不谢的!”她是要再见见姬无月才行,不管怎么说,他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她。 方掌柜感激得老泪纵横,连声道:“老奴没什么本事。就磕个头。不费力气。公子这些年独自撑起败落的家族产业,挨冷受饿的常常累得爬不起床,还苦心照顾我们这些奴才,赏我们一口饭吃。现在他有事,您不让我磕头,老奴我这心里愧疚啊!”方掌柜说完。顺着何妞妞的手站起来,不等别人回答又自己擦干泪道:“老奴就先走了。铺子里还忙着。公子就劳烦何姑娘了!” 何妞妞只是点头,心里头怪怪的,忽然想到了云启对自己诉说的那番话。那个人身上的剑伤,如果没猜错,必是他小时候失踪的那会儿留下的。如此的残忍手法,该是多大的仇恨对一个孩子下那般毒手。摇了摇脑袋,这好像不是她该想的事吧! 这时外头的锣鼓声渐大,屋子里的两个丫鬟也竖着耳朵满是好奇的听着。 “走,出去逛逛!”起身,何妞妞抛开烦人的事,两只小手一摆一摆的几步晃了出去。 这不出门不知道,一出来才清楚街道两边人山人海,锣鼓掀天,两只脚站在门口,实在是找不到缝插进去。 “今儿什么日子?”对着店子里的伙计出声问,何妞妞一脸郁卒,她最不赖烦人多,一多她就想到前世春节期间挤车的情形,胃里只感觉想吐。 “主子,今儿可是秀女进京的日子啊!”油条称好纸,偏过头来笑着作答。主子对挣钱的事积极,怎生偏偏对国家大事不上心呢,油条想不通。 双目远远望去,路口边可不是一辆一辆的单人小轿么。感情这些人都把她们当出嫁女对待了!仔细想想可不就是出嫁,还嫁给同一个男人。面无表情了看了两眼,何妞妞没了看下去的兴致,可眼角的余光不可思议的看到一张熟脸孔,那位刁蛮千金姚小姐,她那张扬拨扈的个性去那里能活下来么?蚕眉不可见的拧了拧,转头碰上排众而来的江生夫妇。 “妞妞啊,快随我去铺子!”江生笑容满面激动的喊。 “作何?”一头雾水,何妞妞的跟着他们走了出去,眼尖的三四子放下手边的东西追出去,一边一个替他们开路。 江生说了几句话,奈何喧闹声太大,何妞妞一个字都没听清。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几个人挤着人堆一点点挪动。短短的一段路平时十分钟现在花上四十分钟,真不是一般的堵。 “妞妞,就是这位先生说要几百只鸡蛋呢!”江生看向内间,示意何妞妞进去,何妞妞跨进门迎头碰上一位中年男子锐利的眼眸。 愣了几秒,何妞妞赶紧拱手。此人衣着一般,举止规范,眼神凌厉,想来是位家规严格的仆人。“您好您好!我来迟了,敢问先生贵姓?” 男子的眼睛看着何妞妞静静的停住,平稳的吐出气息。“主家姓辛!我不过是位管事。” “哦,辛管事啊,幸会幸会!请问您要那么多的鸡蛋是办喜事用么?”何妞妞打个哈哈转入正题。 辛管事闻言笑了笑。“嗯,买来送礼!” 何妞妞眼珠子转了转,这人倒是会想,一来鸡蛋稀罕,二来价格不高,三来显特色,想来是个干练会办事的。 “送礼是好,只是这东西不容易搬放,磕着碰着就碎了,再有您这数目太大,怕是一时半会儿供应不来!”露出一脸的担忧之色,何妞妞继续问:“您确定真是要?何时交货?” 辛管事没做回答,掏出怀里的银子,数出五十两交到何妞妞手上。 “这是一半定金,下一半月底我家公子拿货时付清!” 这个人有意思,句句重点,步步要你去揣测,不难看出他的主人会是一个更有意思的人。 “成交。”何妞妞笑着颔首,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爽快。 一笔生意谈成,江生可是忧愁了。“妞,时间这般紧,来得急么?” “放心,一切有我呢!”何妞妞拍着胸腹,笑得月牙弯弯。是时候把家禽养殖厂扩大规模了,分厂也是时候忙起来了。忙完这阵子她就安心当米虫好了,来到古代都没有好好玩过,实在是浪费啊! 收鸡蛋 “你来了。”姬无月坐在亭子里,身边放了热酒的炉子跟盛酒的器皿。 “嗯,小日子过得挺有滋有味呀!”何妞妞在他对面坐下,自顾自的斟了一杯热酒。小抿一口,味道还不错,温软中带点甘甜。这久度数不高吧?何妞妞一扬脖一口灌了下去。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自然而然的吟出诗句,她两眼含笑的看着依旧温润如玉的姬无月。“听说,你要成亲了?” 眼皮微动,姬无月心下一片苦涩。“嗯。” “和你的表妹?”把玩着酒杯,她继续问。 “是。”他看着她,有些抗拒这个话题。 “你不爱她。”倒了一杯酒入肚,何妞妞不咸不淡的问:“为何要勉强自己呢?” 姬无月定定的看着她没有回答,只眸光深沉的问:“为何问这些?”接下何妞妞倒给他的酒,他握在手里没有急着喝。一年不见,她的变化真大,上次没敢看仔细,现在才注意,她个子长高了,皮肤变白了,眼睛更亮了。 “嗯哼,我没想多管闲事,只是有人求我,说这里有个醉鬼。不过你这就还真好喝!”连续灌下几杯,何妞妞感觉自己有些喜欢酒的味道了。“喜欢就是喜欢,不爱就是不爱,有这么难以回答么!而且,你们俩有血缘关系,近亲结婚是违背社会伦理的。哦。不,你们这没有这种说法......”拿手指点了点脑门,眼睛有些迷蒙,晃了晃脑袋,嘟着樱红小嘴小声咒骂。“该死的,我要怎么跟你们这些老土的古人解释呢!” 感觉到何妞妞的不对劲。姬无月欲伸手拿掉她手中的杯子。 “啊哈。我知道了。”躲过姬无月伸过来的手指,把酒又灌进肚子里,倒扣酒杯洒下几滴酒水在石桌上。 他们这些老土的古人?姬无月闷笑,收回手,满含期待的看她发酒疯。 只见石桌上出现了几条杠杠。“看到这个没?人有二十三对染色体,这些染色体有些是决定肤色发色的有些是决定身体健康的。拥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的染色体相似度越高。所携带的隐藏遗传疾病因子越相似,那么他们结合,只要有一人携带疾病因子,他们的小孩患病率就加大,如果两人都携带了,那小孩必定是不健康了。你懂不懂?”说完,她两眼迷雾蒙蒙的看向姬无月。“咦?你离我那么远怎么听得清!快过来!” 溢出一声轻笑。姬无月虽然弄不懂那“软色体”、“引子”、“患病绿”是什么。但是他能清楚明白的理解出她想要表达的意思。眉毛高高扬起,眼底哪里还有一丝忧愁。“你的意思是,我和表妹不能成亲,不然我们的后代会生病?” “不!”何妞妞摇了摇手指。“是有可能。” 为什么眼前的东西老是晃来晃去,她一把抓住姬无月。“别动,肩膀借我用用。他们老是晃。看得我眼花......”咕隆一声,人已经趴在姬无月手臂上睡着了。 好笑又宠溺的抱起小丫头。姬无月眼底一片滴得出水的温柔。躲在假山后的粉妆女子脸部扭曲,手里的绢子不知何时拧成了一团。 次日,何妞妞是在头痛中醒过来的。从床上爬起来,一拍脑门。该死的,她居然在姬无月那里喝醉了,劝酒去的,却把自己灌醉了,她可谓是有史以来第一人。 “小姐,你可算醒了。”春花跟着冬琴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热水跟帕子。 “怎么,我睡了很久。”从昨儿晚上到今早,确实是有点睡久了。何妞妞麻利的穿好衣服洗了把脸,坐在铜镜前让冬琴梳头。 春花“噗嗤”笑了出来。“没有。只昨个穆小王爷碰到姬公子送小姐回来后,脸色就不大好,清晨看主子没醒,早膳没吃就带着耿护卫上山采药去了,也不知在生谁的气!” 何妞妞撇撇嘴,这丫头越来越喜欢八卦,连她都敢yy上了,有欠教导。 “今儿怎的都没去书院?”何妞妞从铜镜里看到身后几个探头探脑的小东西,问。 “大姐,放大假呢!夫子带大师兄们去香叶城了。二姐跟小妹明日有个赏花会,今日做准备呢!”庄庄一溜儿的说完,瞬着亮晃晃的眼珠子,看何妞妞的头发在冬琴手上翻飞,不多时成了两个髻。 “想我带你们出去玩?”站起身,她挑了挑眉毛。赏花会,她也好想去玩哦! “嗯嗯嗯!”鸢鸢点头如捣蒜,小貂儿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跳到鸢鸢的肩头坐好,一副它也要跟着去的谗样。无法,何妞妞只好把行程稍稍做了些改变。 马车上路了,一家子坐在车里吵吵闹闹,何妞妞眯着眼享受着春日的暖阳。 “大姐,你带我们去哪儿?”庄庄靠过来满是期待的问。 “收鸡蛋。”懒散的吐出三个字。 鸢鸢一听鸡蛋,两只眼睛睁圆睁亮了。“蛋蛋,我爱吃!” “还吃!你看你,跟猪舍里的小花一个模样了!”庄庄毒蛇的打击小妹,顺带着往小妹圆圆的脸上捏了捏。 “哼,你才是猪!”鸢鸢鼓起腮帮子,声音上扬八度。在女院被人说,在家里哥哥还说她,哥哥是坏蛋。 “姐,我,我想跟您商量个事。”何丫丫忽然开口打断斗鸡眼的鸢鸢跟庄庄。 “什么事,你说。”何妞妞仍旧闭着眼睛对着车窗外。 “我......我不想去女院了。”何丫丫踟蹰了片刻。还是做出了决定。 何妞妞一阵错愕,徒的把眼睛睁开。“为什么?” 何丫丫忐忑不安的揉捏衣角。“我,我想陪着大姐,跟大姐学做生意。” 盯着二妹的大眼睛,何妞妞沉默了。二妹一向听话懂事,只性子软了些。莫不是在女院被人欺负了?可没听陪读的丫鬟讲起啊!皱着眉头。何妞妞感觉不能理解。 “二姐,你不去,我也不去了。”鸢鸢皱吧着包子脸,眼睛里可见点点星火。 何妞妞摸摸鸢鸢的小脑瓜,试着让小家伙说出原因。 “因为二姐不去,鸢鸢不要一个人去。” 好吧,小家伙何时变滑溜了。掏不出来,干脆搁一边吧,明天不是有赏花会么,去实地考察就知道了。“嗯,不去就不去吧,先把这两个月的学完。” 马车在城郊外的几个茅舍前停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鸢鸢眯着眼遮挡太阳的光线。何妞妞顺着冬琴的手从马车上走下来,张开怀抱接下鸢鸢。 “嘎——” “扑哧——扑哧!” “什么声音?”庄庄伸长了脖子往四周看。 这时院子门从里面拉开。走出一位老人跟一位小女孩。“苒儿。看看外面是谁来了?” “嘻嘻,奶奶,是东家在门口哩!”女孩咧开嘴对着何妞妞笑,扶着老人的手往边上站了站。 “哦——是东家呀!快,快进来坐!”老人站在那里激动的喊,眼睛却是没有聚焦的看着空中。 庄庄长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何妞妞。“这...他们不是——那个?” “嗯,他们便是那姓吴的一家。”何妞妞好笑的拉着弟弟妹妹的手走过去。“吴奶奶。最近身体可好啊?” “好,托东家的福!”老人耳朵有点问题,扬着声音大声的回答着。吴苒捂着嘴“咯咯”的笑着,跟在何家姊妹后面关好院门走进茅屋里。 一进门鸢鸢就吵吵上了。“哇,好多鸟啊!” “那是鸡不是鸟。”庄庄追着小妹蹦来蹦去的身影更正道。 “哼,我以前都这么叫的嘛!”鸢鸢不依的跺脚,跑到草编的鸡窝边睁着圆圆的眼睛蹲着看母鸡下蛋,那窝里的两只母鸡见着人,吓得“咯嗒”叫着跑了,留下窝里的几只白蛋。 “哈哈,好多蛋蛋!”鸢鸢一手抓一个,蹦蹦跳跳的来到何妞妞身边。“大姐,你看这是什么?”献宝样的伸到何妞妞眼前,鸢鸢笑得见牙不见眼。 “哇,鸡蛋呀!”何妞妞祥装开心的接过去。“鸢鸢不会把窝里的鸡蛋都拿了吧?” “没有,还有两个呢!”鸢鸢摆手,那边就见庄庄兜了一兜白花花的鸡蛋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 何妞妞看着哭笑不得。“你两个小笨蛋,你们这是来打劫么,又没人跟你们抢!” 吴苒进屋里拿出蛋篓子,笑呵呵的接过去庄庄的负担,冬琴跟春花帮着把鸡蛋转到篓子里。庄庄一手摸着脑勺憨笑两声,两颊囧得红红的。出丑了,真是丑大了!两只眼睛眨巴着不敢看众人,只得死死盯着院子里走来走去的鸡鸭。 “吴苒,这里有多少蛋了?”何妞妞看着忙来忙去的小姑娘,一把拉住她问。 “鸡蛋八十九个,鸭蛋三十五个,带上公子和小姐拣的,鸡蛋有九十二个了,鸭蛋三十七。” “嗯,都拿出来我一并带回去。怎的不见吴尘?”何妞妞偏头四周看了看,这院子里的卫生还不错,四周没什么人家就怕这一家子住在这不安全。 小姑娘甜甜一笑。“哥哥去山上打虫子了。” 何妞妞颔首,他倒是勤快。随即摸出十个银定子放到桌子上。“这个月的工钱,你先收好,改日进城去买些好吃的。这些野物养得不错,你们辛苦了!” “这个?要不得那么多。”小姑娘连连推回何妞妞的手。“哥哥说了,东家帮了我们,我们不能多拿钱的。” “我说给你就给你,多的自己留着攒嫁妆!”何妞妞笑着塞到小姑娘手里,招呼三子四子拿箩筐装鸡蛋。这里有一百多个加上江生那的,合起来两百多还是有的。啧啧,银子又到手了。 两个妹妹的烦恼 “大姐你真的要进去啊?”小妹站在女院门口再三确定。 何妞妞白了她一眼,都到门口了,哪还有回去的道理。何丫丫显得有些心神不宁,一双大眼时不时的眇着过往行人,这一副做贼的样子,想让人相信没有猫腻都难。 何妞妞一手拉一个,二话不说的走进门,她倒是好奇了,不就是个赏花会么,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小心翼翼!难道里面有什么妖魔鬼怪? “大,大姐,你今日不是约了客商么?”何丫丫试着让自家大姐改变主意。 “哦,不急,晚上谈一样!” 继续往前走,无视两个小家伙忐忑不安的神情,一路上碰上不少女院学生,不过,最令人不解的是,居然有闲庭信步大摇大摆调戏女子的阔公子!“啧啧,你们女院真开放啊!”看了两眼继续走马观花。 鸢鸢跟丫丫对看一眼,心里冒出一层冷汗,原想着大姐能摆个冷脸,哪知她却看得兴味盎然,这下惨了,退学无望了。 转到花园,迎面一位俊俏少年匆匆而来,何妞妞手里一空,就见何丫丫提着裙子高呼一声,滚跑了。“大姐,我内急,你们先去!” 欧阳羽远远看着一个圆滚滚小身子朝相反的方向跑了。嘴角微微翘起,心道,小胖妞,敢不待见爷,待会儿叫你好看!何妞妞看到如画中仙童的欧阳羽。先是愣了下接着露出暧昧的笑意。 就说那小家伙怎么一反常态,原来是惹上了桃花债啊!惹桃花她不反对,不过,她才八岁呢,未免太早熟了吧! “何二姐,你们怎的才来。我母亲可是在厅里等着了。” 何丫丫面上僵了僵迅速施礼。“家中有事耽搁了!”讲完看着自家大姐。手里的帕子搅啊搅。 “这位是?”欧阳羽生得浓眉大眼,长相极为出众,何妞妞被他一看,忙笑着自我介绍一番。 “何妞妞,她大姐。”指了指丫丫,言简意赅说明身份。弯月眼笑成了一条弧线,越看越觉得这欧阳羽甚是满意。不过嘛,就是年龄太小了。早恋是不可以滴! 欧阳羽早就听闻过何家老大的美闻,此刻一见,自是欣喜不已。“原是何大姐啊!欧阳有眼不识泰山,请大姐恕罪!” 呵,这小子连大姐都称呼上了,脸皮真可比城墙了。 眼珠子溜了一圈。何妞妞笑眯眯的道:“什么泰山不泰山的。我不过是个种田玩泥的小丫头罢了,倒是公子仪表堂堂,该是前途不可限量啊!”马屁谁不会拍,拍了别以为我就会同意你们早恋。 “大姐真会说笑……”两只狐狸互相卖笑,何丫丫在一边急得转来转去,果真不出所料。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丫丫啊,你怎的站在这里不过去呀!赏花会都开始了。走走走,老太太可在厅里巴巴的望着呢!”一身华服珠光宝气的女人拉着何丫丫的手,不由分说的让丫鬟拥着往主厅去。 何妞妞又懵了,她还真不知道两个妹妹在女院如此吃香啊,不过,无视她似乎不好吧!话说自从自己干出点名堂后,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忽视吧。 “那个,这位夫人,您拉着我妹妹去哪里?”要拉可以啊,你倒是问问我这个姐姐才是吧!何妞妞无比的郁闷。 贵夫人这才发现比何丫丫高了一点的何妞妞,瞬着美目诧异道:“你是她大姐?何妞妞?” 点点头。恩,是啊,有问题么。“如假包换!”何妞妞不爽的拍拍小胸脯。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老夫人催得紧,我一时没注意,这下蓝彩蝶给何老板赔礼了。”贵夫人可不敢得罪这位祖宗,哥哥可是说了,此女往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业,若能跟她交好,自家怕是会多一份保障。 眨下眼睛,何妞妞拉住她。“您长辈跟我赔礼,倒让我显得小气了。不知夫人府上何处?” “我夫家姓殷,在帝都谋了个小官职。” 京官啊,不错呀!何妞妞翘了翘嘴角,几个人一路聊着进了主厅。乍一看宽大的屋子里坐满了各种贵气逼人的夫人太太,更有少数公子哥围坐一起,对着正在台上做演说的女子评头论足。何妞妞被殷夫人请到正坐老夫人右手边的位置坐下了,此时台上刚开始第一环的才艺比拼,首先上台的姑娘唱了一段小曲儿。 底下的老夫人一把握住殷夫人的手,低声询问:“哪里捡来的宝,长得挺水灵的,可惜咱行儿有了中意的!” 蓝彩蝶听这话赶紧看向何妞妞,幸好那姑娘正低着头跟自家妹子说着话,不然这误会可就大了。“娘诶,说什么话呢,她可是名震大央的奇女子何妞妞呢,快把这念头咽下去!” “家书解军危?”老太太一听眼睛瞪得老大,看殷夫人点头,两只手死紧的握在一起,低声咕哝:“我说看着怎就透着股神气儿,原是蓝家恩人啊!” 瞧着老太太一副动容之色,怕是又要想什么招,蓝彩蝶挨过去在她耳边低语:“哥哥可是说了,来青城县的事万不能惊动何家,您孙儿已经招惹了何二姐儿,这会子您再去找她,不怕哥哥知道跟您撒气!您又不是不知道他那牛脾气。” 老太太思索一番,想女儿说的在理,便歇了心里要与之热络的念头。 “大姐,大姐!”鸢鸢猫着腰从侧门溜了进来,坐到何妞妞身边小嘴一张一合只抱怨。“啊——臭欧阳羽,不就欠他一个故事么,老追着人家不放!桂花糕都不给吃,哼,想听,没门!” “你就安慰些吧,哪里像个姑娘家的样子!”何丫丫抓住小妹高高扬起的手,另一只手拍掉她抬起的小肥脚。 鸢鸢鼓了鼓腮帮子。“二姐真像老太婆——容嬷嬷!” “扑哧!”何妞妞一口茶喷了出去,闷笑着仰起头,难得瞧见二妹妹要吃人的表情。鸢鸢知道不妙,赶紧猴急的跳上了台。“到我了,到我了!” 表演古琴的女子眼光似刀的扎了搅事的鸢鸢几下,不甘的收了尾音,一双眉目临下台时都不忘扫几眼端坐一边的欧阳羽几眼,怎奈他的目光只停在小胖妞的身上。女子看何鸢鸢的目光多了几分恨意。 从女院出来,何妞妞的目光变得无比犀利,敢情女院就是为达官贵人培养媳妇的,如此这般,两个妹妹还真不用去了,看着妹妹们像耍猴似的给人评赏,她的心里就隐隐窜出一股幽火。八岁十岁知道个什么,还定亲,真是拿女性不当人。 两个小的瞧出自家大姐脸色不好,都安静的坐着,马车一摇一摇,晃晃悠悠的走了一阵突然停了下来。 京都来客 “什么事?”何妞妞冷声问。 外面一阵悉悉索索,接着传来三子的声音。“回主子,家中来了贵客,康叔说兹事体大,需主子回去商议。” “嗯,立刻回家。”沉吟一声,何妞妞低着头暗自猜测来人的目的,能让康叔觉着棘手的事,怕是此人身份不俗吧。 走进家门感觉今日气氛着实怪异,一种久违的压抑感占据心头,她带着两个妹妹走入花厅,春花正局促不安的站在廊下,这下见着几位主子,忙小跑了过来。小声禀告着:“陌公子带了一位大官老爷说要见你呢!官老爷拧着眉,凶巴巴的见人都不笑,可把我吓死了!” “哦?”何妞妞一挑眉毛。原来是陌九天啊,难怪会有压抑的感觉,那家伙就是一个超强压力泵走到哪儿缺氧到哪儿。“进去看看,你们两个先去店里帮忙!”对两个妹妹交代,自己深吸几口气大步跨进门。 果真里面的氧气似乎更少了,眼睛瞄到一位冷面中年男子和抬眸看过来的陌九天,心里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她有种直觉,麻烦来了。 “呦,二徒弟什么时候来的?” 陌九天眉头轻颤。“刚到一会儿。”声音依旧低沉不带一丝情绪。边上的冷面大叔倒是眼角跳了跳,看着陌九天的眼神带着探究。 “新年过得可好?”何妞妞脸上挂着笑。坐上主位。 “还不错!”放下手里的茶杯,陌九天难得的勾了勾嘴唇。确实不错啊,解了毒,又反手给对方致命一击,不再隐忍的感觉真让人心生爽快,特别是曾经百般折磨你的人。对你三跪九叩大呼饶命的情景。每每回味起来仍感觉全身畅快。 诧异的睁大眼眸,刚才是他那笑真的好诡异哦,带着毛骨悚然的意味儿。何妞妞眨了眨眼睛,刚才看到的一定是错觉,这超强压力泵怎么可能会笑嘛,当然,他不笑自然是最好了。话说,她可不想被吓死哇! “这位是?”何妞妞转移方向,疑惑的看着超级冷面大叔。看着看着,怎么觉着这人有点面熟。 “我叔叔,穆王爷!” “哦,你叔叔啊!”反射性的点点头,难怪身上也带着不小的压力感。不过?“什么?穆王爷?”穆王爷不是秦贤宇老子么?难怪看着眼熟。都是冰山嘛!还有他说穆王爷是他叔叔。那他的身份是?“你是皇子?”她已经找不到词语来显示她的震惊了。 “嗯,本朝唯一的皇子。”答话的是穆王爷。这丫头的反应还真有意思。眉头微微舒展,难怪华儿不愿意回去。 “你、你、你、你还是太子啊!”何妞妞完全的结巴了。苍天啊大地啊,她居然收了个太子当徒弟,她梦想的平凡生活怕是要over了,能不能把时间倒回去啊!不过。他的毒已经解了为什么还来找她?不会是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要把她...... 陌九天,不。应该叫慕容天驰很满意她临近崩溃的表情,好心的给了她一抹颠倒众生的笑意,瞬间将她定格在原地,反常的事情发生,通常代表霉运即将来临。 “师傅,跟我回京吧!”某人无良的笑语。 “回、回、回京做什么?”她还有大把的财产啊,还有六七十年的光阴,绝不可以就这么浪费呀!何妞妞那个欲哭无泪呀!都是云上害的,没事把这麻烦搁她这做什么。这姑娘真会找理由,当初收银子的时候可没见她嫌多更没见她手软。可怜的云上一边不停的打着喷嚏,一边调派人手去抓乱党残余份子,全然不知自己被人恨上了。 “你怎么在这里?”冰晶子般的话语从背后传来,秦贤宇进门带着敌意直视穆王爷。“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穆王爷眉头打结,面对儿子的熊熊怒火束手无策。 “是我央求了皇叔。”慕容天驰出声解围。 秦贤宇眉头皱了皱,臭着张脸行跪拜礼。“见过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千岁!” “起吧!”两根手指往上抬了抬,似是不愿意浪费力气做多余的动作。何妞妞在一边看得啧啧称奇,皇家礼仪就是麻烦,不过看着倒是挺气派,让她拿两根手指抬抬,她就抬不出这种风姿卓绝来。那个你会不会用词语啊?他不是女人啊!要让慕容天驰知道她这么形容他,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何妞妞想起一件事,忽然脑抽的问:“你不是在选太子妃吗?跑来这里做什么?你那些美人不会伤心寂寞吗?” 高贵优雅的动作瞬间卡住了,慕容天驰满脸煞气,一双星目刺得何妞妞瑟瑟发抖。额,貌似踩到地雷了。何妞妞暗抽自己嘴巴子。不过,她问的是事实啊! “收拾东西,准备回京!”看着何妞妞怜惜的丢出几个字,太子殿下踱到花厅外欺负花花草草去了。选妃选妃,刚刚逃出来,能不能别再提这两字,想想他就头大。 我为什么要去京都啊?何妞妞满脸不解、纠结、烦躁,京都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好不好,话说,人家是太子殿下她要不要听啊? 秦贤宇弹了何妞妞一指头。“你那棉花不要了?” “要,怎么不要!”高声叫着,那些可是宝贝啊,丢了爹妈都不能丢了它。 “好。你看着处理!”丢给穆王爷你该识趣的眼神,秦贤宇揉揉何妞妞的头发,拧着药草去了炼药房。他暂时没有心情跟那个人同处在一个空间。 “那个穆王爷,劳烦您了,实在是棉花对我意义重大!”何妞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替秦贤宇道歉:“对不起啊!他心里的结没打开,过些日子他想通了就不会排斥了。”两父子没必要跟仇人一样吧,只是时间问题,毕竟血浓于水嘛! 穆王爷柔和了眼神,冲何妞妞感激的点点头。就冲她这句话,他都当帮她,再说,他外公可是自己的大恩人啊,照顾他们,他有推卸不掉的责任。“放心吧,太子他只是说说!” 何妞妞松了口气叫人去准备晚饭,等会儿她还要跟两个妹妹谈谈心呢! 太子,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穆王爷果真有办法,晚上带着慕容天驰去城里住客栈去了。并不是何妞妞不愿意收容他们,实在是她不太喜欢被个大人物盯着,而且那人还是她徒弟。又加上秦贤宇不乐意见到穆王爷,所以,何妞妞没有出口挽留。留了,准有人天天摆脸色看,她不会自找苦吃,麻烦这类东西咱恭谢不敏。小妹跟二妹如愿以偿的罢学了,一天到晚安安心心的在铺子里打下手,庄庄对此不发一言,姐姐做的决定总有它的道理的,某小孩一脸高深莫测。 “妞妞啊,那辛家少爷来领货了!”江生激动的跑进来,放下一包银子到桌上。“哎呦我的娘呀,这可是我第一回见这么多银子啊!白花花的,真亮瞎了眼!那辛少爷还说下次还来呢!” 何妞妞抿唇笑着合上账本。“江叔,这是好事啊,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银子让您数的,瞧您乐的!” 摸了摸嘴角,江生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杵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估摸着这段时间家禽就要被疯狂抢购了,咱们得多存些货,叫香姨撤了菜市集的摊子,你两个就守着这里,人手怕是不够,拿钱去使几个可靠的人来。”点着桌面,何妞妞仔细想着自己可能遇到的问题。“每天限量一百个鸡蛋,价格适量调高一点。幼鸡数量不多了,得留些种蛋孵化,成鸡每天限销五十只。” 江生仔细的听着。有些地方似是不大明白。“为何要限量?” 不错,他居然能察觉这个关键词。“限量是为了稳定市场更好的销售。咱们手上的家禽不多,如果不计后果的疯卖,到时一定会断货,甚至,卖空。这样。我们还拿什么挣钱。别人掌握了驯养之法。还会给我们重新驯养卖钱的机会吗?一旦大家都学会了,家禽的价格势必下降,再次驯养只会赔钱。” “是我昏头了!”江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脸上表情严肃,想了想又觉着心中疑问:“即是如此,为何还要告知驯养之术?” 何妞妞咧嘴一笑。“这个是小弟的心愿!”不是她不乐意吃独食,只是如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每年饿死的人都占半数以上,冷死的更是不少,这也是为什么古代没有计划生育,却人口稀少的原因所在,加上医疗的匮乏,战争灾祸不断,人口一直保持在平衡状态。 原来是何小弟的意思。江生不懂了。却也闭了口没有问,能挣到银子进来他已经很满足了,现在他们家能吃好喝好穿好,全是托了何妞妞的福气,有银子在手里,以后也不怕遇上啥难题。 “妞妞。你看这事?”过了几日,这天品香楼的掌柜跟青城客栈的老板陆续上门。何妞妞坐在书房里拿着手里的账单。牙齿只打颤。 铁板烧鹅五十两,脆皮虾仁儿二十两,油淋白菜五两,上好琼花酿三十两,藕片花生饼十两...... 看了两行她全身颤抖,一把将账单拍到书桌上。两手叉腰愤愤的喘着粗气。好你个二徒弟,居然敢把账算她头上,你不仁别怪姐姐我不义,打劫我的钱,我就让你尝尝被虐的滋味儿。 “来人!去拿银子给两位掌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何妞妞狠狠的踹了桌子几脚。 方掌柜尴尬的揉了揉手掌跟着冬琴走出去。公子带表小姐回老宅了,他也是不好拿主意啊!青城客栈的老板倒是没想那么多,只当住店的是何老板的熟人,银子到手,其他的事不归他管咯! 客栈里的某个高贵公子笑得没脸没皮,哪里还有帝王之相。“炫,那里可有什么动静?”止住笑,恢复低沉的嗓音。该是有所行动了吧! “巡司官大人来信说乱党已经剿灭,有一人逃亡,线索指出此人与翰林院付大人有过交集,怕是与宫里的某个主子有关。”空荡的角落传来鬼魅的男音。 宫里吗?慕容天驰脸上寒冰冻结三尺,事情越来越复杂了,不过离真相越近他的心越加冰凉。 “宫里有什么动静?” “太后和皇后为主子选了两位侧妃,五位小妾,十位通婢,二十位舞姬。” 三十七个啊,还真是不多!身上的黑暗之气浓郁三分,作为三代单传,他果断的挥了挥手,让暗影离开。跑路果然是明智的,那就在外面多潇洒几天好了,起码也得帮云上把何妞妞摆平才是。太子不好当啊,除了江山社稷还得帮臣子娶媳妇儿,他的命好苦哇! 要让何妞妞听到他的内心独白,她一定会暴打他一顿。你装逼是吧,你得瑟是吧,看姐姐不修理你! 次日一早,青城客栈被大大小小的官员包场了,原因很简单,太子他娘知道儿子翘班后,招呼各路英雄侠士全大央通缉太子殿下,这不,昨晚收到不明人士举报,青城县一早就热闹了。 何妞妞带着丫鬟找个犄角旮旯,饶有兴味的看太子殿下霸气侧漏。啊哦,你娘叫你回家吃饭,应该高兴才是,干嘛一副死人脸吗! 春花抿着嘴笑得好不开心,这次主子可把太子爷整惨了。 穆王爷朝四处望了望,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他知道华儿不会来的,却还是不甘心的报了希望。 “妞妞!”黄色身影闪过,钟雨菲坐在对面撑着脸笑得一脸暧昧。 揉了揉眼角,何妞妞心知这祖宗猜到了什么,不打算答话,一只手端起茶杯慢慢品着。 “咳——”一边的寒熠忍不住咳嗽,平时都是她这么看着自己,今儿居然用那眼神瞧着何妞妞,他心里说不出的怪异。 钟某人似是没有听见,仍旧盯着何妞妞,笑嘻嘻的说:“妞妞哩,听说你准备嫁妆了?” 额头一层冷汗爬出,干着嗓音道:“你一定长了一对狗耳朵!” “妞妞怎么可以说人家是狗呢?”钟雨菲可怜兮兮的挤了挤眼睛,愣是没挤出鳄鱼泪。 “额,寒熠,快把你家迷路的小狗牵回去!”何妞妞有些受不了的抖了一地鸡皮疙瘩。 雇佣杀手红樱 原本自由散漫的日子,因为寒熠的归来而变了模样。 “钟雨菲!”院子里传来震天咆哮声。“你把我院子的花儿弄哪里去了?”何妞妞抓狂的瞪着面前拿着水瓢笑语嫣然的女子,恨不得把她丢出去。 “怎么啦?我看这花儿怪好看的,就剪了几枝装饰房间了!” “几枝?”指着光秃秃的月季跟只剩下叶子竿子的牡丹,她无语望苍天。这女人到底是哪根神经扭到了,从她来到现在就没正常过,不惹得她跳脚绝不罢手,看看家里哪个下人不是见她就绕道。 “冬琴!” “小姐,春花已经去请寒大人了!”这几天冬琴已经被钟二小姐时不时的抽风训练得越发干练了,瞧瞧这办事效率。 自顾自乐的钟雨菲撇了下嘴巴,拔起一棵小草,开始辣手摧草。“骗我的人统统掉茅坑!掉茅坑!” 何妞妞脚下一滑。“拜托你要发疯换个地儿可好,还有不要随便篡改我的口头禅!” “可是,可是,我很生气呀!”钟雨菲抽抽鼻子,一脸的可怜兮兮,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想起家里的一团事,她咬牙轻哼了两声,眼眸里火光直冒。明明是大姐被寒熠拒绝了,偏要说是他辜负了她,对她始乱终弃。自己一时气愤不过才追着寒熠不放,想替大姐讨个公道,一路从京都追到香叶青城县。被他吃尽豆腐不说,还差点被人拐卖。现在事情弄明白,她不过是被大姐骗了,还被外人编排得难听,连跟野男人私会乱闺誉的话都说了出来,爹爹脸色不好看一生气给她说了人家。大姐倒好还来喜滋滋的道喜。被关了一个月。忽然得知大姐跟寒公子定亲,她心里没来由的痛了。原来大姐一直在利用她,大姐从来都没拿她当妹妹看,偏偏自己还傻傻的信了。庶女,她是庶女啊,她怎么忘了,庶出小姐就要比嫡出小姐地位低。怎能妄想成为姐妹,这是她的命运吗,与人为妾?不,她好不甘心! “生气。那就去找那人算账!”真是的,你生气就得我遭殃吗?何妞妞气得直抽抽,她那是什么鬼逻辑啊! 吸吸鼻子,垂着脑袋叹气:“可是我怕!” 扶额。真是没话可说了。这祖宗就是来折磨她的。“怕他们。你就不怕我?”磨牙,捏了捏拳头,不介意动动粗。 “咳咳——”走进院子一会儿的寒熠适时出声,嘴角勾起弧度,原来她逃出来是因为这个,心情忽然一片晴好。 “戏看完了!快把她弄走!”没耐心的挥挥手。何妞妞带着丫鬟往铺子里去了。情情爱爱的看着就膈应,还是银子好看。 “小姐,你快去看看。三子跟人吵起来了!”春花喘着粗气小跑着从对面隔间过来。何妞妞脑仁又是一缩,不阴不阳的扫了冬琴两眼,被看得好不自在,冬琴成了个关公脸。随即反应过来,心尖儿一颤,小姐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臭妖女,你居然还敢来!”三子的吼声在铺子里煞是响亮,无论是顾客还是店员,都是睁大眼睛看着门口。 只见一位红衣翻飞的女子噙着凉薄的笑意似怒非怒的看着三子,波光流转,红唇未启,手掌一扬,翻身侧转,接住了小七手中掉下的一叠白纸。屋内吸气声此起彼伏,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下次耍帅的时候记得看看地方。”冷冷的刺了红樱一眼,何妞妞抱起小胸部走进来。铺子本就小,多来几个像她一样的人,还不得乱成一锅粥,她也不怕拳脚施展不开。 红樱弹弹衣服,无所谓的问:“有饭吃吗?饿死了!” “额,我这不是饭馆!”何妞妞翻了翻眼珠,跟着红樱进了隔间,转头吩咐冬琴去准备午饭。 “那品香楼跟你的关系,别人不知,我可清楚着!”红樱坐下来,两手搭在书桌上打了个哈欠。真是好久没睡了,真困! 何妞妞替她倒了杯茶。“晚上偷牛去了?大上午的打瞌睡!怎么有空来找我,是不是发红包......” “他死了。” 红樱已经闭上了眼睛,低低的声音从口中滑出,没有重量没有力度。何妞妞顿住了,望着红樱的脸,看不出她的情绪。死了,才几天不见,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永远消失了,像姥爷一样,来得太突然,又一次打了她个措手不及。幸而她跟他交集不多,心里的伤感只维持了一下下。 “你......”是不是该安慰一下她,可她看起来没有太难过,而且她不太会安慰人。 “放心吧,我离开了巫煞门。”红樱翻了个面重新睁开眼,眼眸里流露出柔情。“这是他跟门主做的最后一笔交易,我会好好活下去,像他希望的那样。” 何妞妞脸上一阵动容。墨风,那个男人还真不错,可惜,怎么就死了。她拍了拍红樱的肩膀半响没有说话。想起了自己在那个世界的人,那张脸,那些最为锥心刺骨的话,为什么还会想起,是因为在意么?“没地方去,就留下来做我的保镖吧!” “我的价钱很高,你出得起吗?”红樱戏谑的调笑,抛却一身的烦恼,正好白烟最近有些不对劲,频繁查找何妞妞的讯息,她在这里也好探查一番。 挑了挑眉毛,何妞妞点点桌面,状似漫不经心的说:“要钱没有,饭有一口。” 听她这话,红樱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何妞妞脸上的嫩肉。“拿了我床底下的黄金,还说自个儿没钱,开着几个大铺子,你骗谁呢?” “你怎么不说我养了上上下下百来口人呢!”脸不红心不跳的抢白,咱还是未成年少女啊,祖国的花朵伤不起!没爹没妈的姑娘更伤不起啊,何况还有几个拖油瓶! 红樱眉头乱跳,真没见过这等脸皮厚的,不过她铁了心了要留下来,怎么也得看看何妞妞的脸皮到达了什么样的厚度。当然,因为她明智的决定,她后半身成就了一个大大的笑话,悲剧和惨剧即将揭开她人生的新篇章。 无处不抠门 月底,红翠的婚事给办了,大红花轿十八台聘礼浩浩荡荡的去往了京都,石婶子抹着泪目送女儿出嫁,事后消沉了好几日。 四月不久黄氏生了个女儿,气得她自己奶也不给喂,天天唠叨着赔钱货,指着何老三不敢骂,背着身直戳脊梁骨。何桃闷闷坐着不敢吭声,眼瞅着红翠嫁了好人家,何妞妞一家子当了小姐少爷,满秀哥哥成了武将全家有了指望,王大花进了宫,她心里有些不平衡了,大家同是一个村儿的,怎生就她一个留在村里听着娘亲指三吆四。黄氏又老是赔钱货的指责,何桃眼里早对黄氏带了怨气。 “死丫头,还不去给你妹妹换尿片,你想熏死我呀!”发了下愣耳边又得黄氏一声怒吼。默默起身去抱小妹,黄氏见她慢吞吞的又开始掉豆子。“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看看老二家的几个贱骨头,又是纸铺又是家禽的,你倒是学不全一成倒也给沾点才是啊,成天介的只知道吃!你要吃死我啊!” “赔钱货,赔钱货,你自己还不是!”何桃忍不住顶了一句抱着小妹跑出门了。 “你个死丫头!”黄氏炸了毛,抖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抓了凳子上的碗砸了个遍地开花,嘴里一个劲的嚎着:“我这个命啊,咋就怎么苦呀!一个个巴不得我死呀——生生的要磨死我呀!” 何老三从地里回来。恰好听到黄氏的号丧声,面色一寒,又见何桃抱着小女儿蹲在门口闷头哭,他心里的气像拔了塞子,膨胀而出。扔下锄头冲进屋。黄氏乍见满面乌青的男人,吓得忘了闭嘴。见到女人披头散发。长了不少肥肉撒泼的模样。何老三一把抄起被子,双目发红的说:“走!你走!回去过你的好日子去!” 黄氏傻坐着似是有些不信男人会说出这种话,瞪圆了眼睛怔怔的说不出话。何老三不理她,拿手拉她起来,又转身拉开柜子找了块布,一股脑儿塞了些衣物进去,打了个简单的包袱丢给黄氏。 “中明....”怕怕的开口。用无辜可怜的眼神盯着何老三。 “走,你走——”拉着她往外头去,何中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一把将她推到院子门外,眼角流下一滴泪。 “何中明,你个挨千刀的!”黄氏终于反应过来,敲着摇摇欲坠的木门。歇斯底里的喊叫。“嫁来你何家十多年。从未给过半点好,生了两个女儿,你就要赶我出门跟老二家的好吃好喝,你对得起天地良心吗!” 里面带着两个孩子准备进屋的男人,听得这话,一时双目发红。咬了咬牙又进屋子里翻箱倒柜,不多时拿出一个木罐子。 “爹。你做什么!”何桃一只手拉住他的衣袖,总是一家人,闹翻了对谁都不好,娘亲虽然有错,但还不至于要到被遣的地步。 何中明拿眼睛横了她一眼,挣开拉扯,拉开木门。黄氏坐在地上骂骂咧咧,见男人出来,一抹眼泪,喜滋滋的靠了过去。她知道他舍不得赶她走的,一定是何老二家的几个撺掇才如此的。 “拿去,以后找户好人家。”复杂的吐出话语,何中明苦笑的裂开嘴。“咱们家亏待了你,这是你应得的。”言毕,不再留恋,转身合上院门。 罐子里的是什么,黄氏很清楚,这时她不哭了,也不闹了,像没了魂儿似的望着远处。那时她刚嫁过来,吃得不好穿得也差,每日一个窝窝头,中明不吃都留给她。那时她闲路远赶集难走,中明把省吃俭用的钱给她,让她做马车。下地热了催她回去歇息,冬日寒了,允她多躺会儿.......黄氏一捂嘴哭得稀里哗啦,拿着罐子踉跄着离开了。 京都 听闻巡司官归来,慕容天驰一大早领着近身侍卫去云府吐苦水,不料,却碰到云启跟几位姑娘在园中争执。 “......小爷可没这大本事,让付千金唤弟弟。喜春儿,你是怎么当差的,哥哥可是说了,别让不三不四的怪东西来他园中晃荡!”云启摆了张臭脸,诚心挡在路上训斥奴才。 被说的喜春儿一脸为难,连声道着:“是喜春的错,二公子责罚的是!” 几位原本嬉笑的脸,轮番变了回颜色。其中一位长相柔媚两眼含泪楚楚可怜的女子,拿丝绢在手里搅了搅。都说这二公子性情乖张,今儿一见,就给她难堪,可见真不是一般的主。 “二弟,你这话可不对了,莲儿姐姐是母亲请来的贵客,哪里是什么不三不四的怪东西!”云家二小姐这话说得阴天阳怪气,末了还转头对着嫡出大小姐勾唇:“大姐,您说,是不是呀?” 云大姐儿没有出声,只抿着嘴儿笑得和善。左手边上的粉衣小姑娘倒是不依了,高声嚷嚷着:“大哥就会欺负人,他院里的芙蓉花开得愣好,凭什么他一回来就不许伍儿看了!” “放肆,是这么跟哥哥说话的,母亲平儿是怎么教的?”云霓裳呵斥,没有错过云启阴冷了三分的眼神,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付香莲适时出声:“各位姐姐妹妹,我们回去吧!”字字隐着哭音,委屈不胜娇弱的样子,引得一片同情声。 “慢着,就这样回去显得我们云家慢待了,莲儿姐姐还是多逛会儿吧!”二姑娘云楼歌阻拦道:“大姐姐可是太子侧妃,怎么着哥哥也会卖她个面子,不就是几株芙蓉花嘛!” 云霓裳目光一寒,睃了二妹几眼,含笑骂着:“二妹妹打趣我呢,大哥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他开口的话,哪有人能拧过来的。我看,莲儿妹妹好不容易来京都一趟,不如陪姐姐上姐姐屋里坐坐,正好我从宫里带了好些小玩意儿。”轻言细语嘻嘻笑笑,脸上瞧不出端倪,拉着几个妹妹就往自己住处去。 云启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假惺惺!” 慕容天驰没有错过几个人眼底的波涛汹涌,皱了下眉头,径自跟着云启的脚步进了行云流水阁。 “喂,那几个东西叫我赶走了!”一贯不礼貌的呼喊,屁股刚挨着椅面就叫清瘦修长的手掌拧了起来。 “来客了,你先出去。”合上书学院新呈上来的手抄本,一张过于剔透完美的俊彦显露出来,一根发丝从鬓角撒下使他更显悠远飘逸。房门推开,两双眼睛在空中交汇,各自别有深意的对视然后撇开,莫容天驰难得的牵动了嘴角。见是太子,云启只好没趣的撇嘴,拱了拱手走了出去。 “有事?”云上依旧惜字如金。 垮脸,一手岔开撑着下巴,慕容天驰软下身子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没好气的问:“没事就不能来?我这脸再不放松放松,就成摊面上的面疙瘩了!” 挑了下眉头。“好事!”莫测高深的看着他。“我会少很多事!” “得,不就叫你帮个忙,至于吗?”接过茶杯喝下一口,慕容天驰满脸惬意:“大红袍啊,终是舍得拿出来了!” “嗯,昨日回来冬生说有些上潮了!” “噗——”刚咽下的茶水生生倒回来回到茶杯里,呛的连连咳嗽。“你还可以再省点儿!”慕容天驰说得无比愤懑。 杯盖在杯缘上划了两下,云上淡凉的说:“为国库节省资源!” 慕容天驰一脸扭曲,心肝肺都快呕出血了,偏偏脸上还要装得云淡风轻,把恶毒的话尽量说得飘飘然。“是啊,爱卿真是我大央之贤才呀!若是加上师傅,我大央怕是所向无敌了!”暗暗腹诽,都是小气欠扁的家伙! 瞳孔放大,琥珀色加深。“听说太后为太子找了不少美人?” 隐忍,可是脸不自觉的抽搐再抽搐,声音不自觉的暗沉再暗沉。“本宫也听说云夫人从南方带来了位娇小姐!”磨牙!不提我的痛处你会死么? 扬眉,搁下茶杯。“听说有人半夜出逃,没过几日欠了一屁股债叫皇后娘娘赎身回去了?” “还不是你那丫头搞得好事!”慕容天驰彻底的暴露了本性。“不就吃她几顿饭,她倒好,不声不啃的把我给卖了!狡猾如斯的女子,本宫倒要看你如何娶得进来!” 云上难得的笑了,露出好看的侧脸,引得慕容天驰又是咬牙切齿。那倒符合小丫头的做事风格,想想府里“踩云踏上”,不正是她的杰作。 “在下当不负殿下所望,定会在下月初与她定亲。”给了太子一记“你看着吧”的眼神,云上转移了话题。“眼下,皇上可有说西部灾区的事情?” “西部灾区?”慕容天驰脸色恢复冷峻:“这群混账东西,拿着俸禄不当事,是时候跟皇爷爷摊牌了!” “不妥!”云上思索着摇了摇头。“毒药的事还没完,静待些时日,打草惊蛇只会平添波折。不如再去西部走一趟吧!” 压下心底的不快,自己确实急躁了,慕容天驰对他感激的抱拳。“此事烦你再走一趟!” “凤血琴——”眼里闪动起狐狸的微笑。 慕容天驰扯了扯头发,又得心肝肉肉疼咯。“给你!给你!给你!”真晦气,怎么他就碰上这么个阴险小气的家伙,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棉花现世 五月的天气不冷不热最适合游玩,何妞妞望着远处的青山绿水,忍不住第一百三十二次叹气,手里还有一叠的账单需要看完,分店安排人手选址等各个事项需要处理,她什么时候才能守着两亩地安安心心的当个米虫啊!看看屋顶上那个姿势慵懒睡得香甜香甜的红樱,再看看院子里四五个叽叽喳喳的小丫鬟,还有门口绣着丝帕两眼含春的冬琴,她那个悲愤啊,为毛就她一个整日整日的对着账本! “小姐,舒老板来了!”春花鬼灵精的探了探脑袋,确定何妞妞没有很反感才带着人进门。 “咦,老板娘,你真是稀客呀!”站起身亲自为笑意盈盈的舒老板斟茶。 “可不,铺子里忙着,哪有功夫啊!今儿能来,还是托了辛公子的福气。” “哦?”何妞妞疑惑,她跟辛夕言总共见了两次,算不得有什么交集。“他可是又去外面带了新奇的玩意儿?” 舒老板抿唇眨了下一眼,笑着卖了个关子。“你猜猜看?” “哎呦,好姐姐,您别折磨人了!”何妞妞狗腿的跑过去替她捏捏胳膊揉揉腿儿,一副心急的猴样儿。 “得,你别推搡我了!”舒老板一时哭笑不得赶紧的投降。“辛公子又去了一次西边,这回带了几马车你说要的那种白花,让我传话,问你还要是不要。西边那里正闹着灾。什么没有,就这东西到处可见,辛公子也怪,居然拿钱雇人去采,你可别毁了他一片好意!” “哇——真的呀!快带我去看看!”何妞妞跳起来拖着舒老板就走,她可是一刻都等不住了。棉花呀。以后再也不用睡棕皮了,想想她就激动。 “去哪?”秦贤宇刚好从炼药房里出来,见她那喜不自胜的摸样,忙跟了过去。 “走,带你去见识一个好东西!”心情很好的交代一声,几人兴致冲冲的到了杂货店。街道上一连停了七八辆马车,辛夕言正指挥伙计搬麻袋。看到何妞妞才隔了手中的事。 “这些都是棉花?” 何妞妞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当初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人却是留心记了,心思真是细腻,不亏是最为出色的游商商人。 “嗯,这都是。”辛夕言眼神黯然,没有何妞妞预想中的喜悦。脸上挂着深青色眼黛。想是许久的疲劳而成。 “你看起来很累,要不你先去休息,我下次再来!” 揉了揉太阳穴,辛夕言打断她。“不用,你看着开个价!” 想想,何妞妞适当的给出一个价。“嗯。这些五百两给我吧,直接运到我府里去!” “那好。我让人给你送去。”忍住想要躺下的疲惫感,辛夕言招呼伙计跟着何妞妞走,自己跟她打声招呼进铺子内阁睡觉了。这一路实在累得够呛,灾区水稻干枯而死,遍地干枯,抢水抢粮事件频频发生。要不是他运的是不能吃的花草,估计早就渣都不剩了,真庆幸自己又一次从死亡窟里爬了出来,只可怜了那些百姓。关口封锁,十两银过一人,若再无人营救,怕是熬不过几日。 “西边出了什么灾情?”何妞妞下意识的问身边赶马的车夫,灾难意味着死亡,她的心里显得沉甸甸的。21世纪的*地震水灾,她还记得那时候电视上播放的画面,骨肉分散阴阳两隔,自己现在是深有体会。 中年车夫表情哀婉沉重,喃喃道:“一连一个多月未见雨水,河道干枯,秧苗干死,牲畜饿死,到处一片荒瘠。种田的没了收成又没有水喝,早已是慌乱一片,遍地是饿倒的农人,那惨状......”两眼空洞洞的望着前方,车夫继续麻木的赶车,悲切之情溢于言表。 何妞妞没有再问,一路默默无声的往回走。秦贤宇脸色微动,悄悄跟身边的护卫低语几句,那人点点头便朝另一个方向去了。 “康叔,库房现在可以动用的银两有多少?”弄完棉花的事,何妞妞急忙找来管家。 “约七十万两!”稍稍深思得出一个数。 眼珠转了转,何妞妞做了个决定。“拿十万两换成粮食,把庄子里的洒水车连夜送来,明儿一早我要去西部,此事尽快办好。” 转头对上一干众人。“小王爷,药房里的药都替我装好,红樱你去找几个会武的随行,三子冬琴春花你们去收拾东西。四子,家里几个小主子就拜托你了。”确定没有漏掉什么,何妞妞遣散他们让他们各自去准备。 “大姐,我也要去灾区!”下学的何庄庄听闻自家大姐去西部的事,到门边就开始嚷嚷了。原本两个妹妹也吵着要去,叫她一阵说教才罢休,现在小弟又来这一出,何妞妞揉了揉眉心。 “不行!”果断拒绝,目光凌厉。“你是家中唯一的男丁,你要同我一起出去了,二妹跟小妹怎么办?再说了书院不是马上有个选拔会,错过这次就得再等三年。” 庄庄腌菜样的耷拉下脑袋,失落的模样叫何妞妞不忍,但考虑到事情的严重,还是狠心无视了。 天蒙蒙亮,纠集起人员物资,在弟弟妹妹不舍与担忧的眼眸中,一队马车浩浩荡荡的向西部进发。没有分离哪来团聚,希望下次回来,能看到他们变得更加坚强。何妞妞敛下心底的不适,将目光对准前进的方向。 “主子,听说过了这一块林子前面就出香叶了。”春花显得有些小小的兴奋。她是第一次带着轻松的感觉出远门,何妞妞能理解她的心情,随即笑侃道:“你怕是心思野了,想嫁个带你随处去的人了吧?” “你姐,你就会打趣我!”春花小脸一红,指着冬琴道:“冬琴姐姐比我大,要野也该是她!” 安静坐着冬琴见火烧到了自己身上,忙出口还击:“死丫头,自个儿心思海了去还编排起我了。”说完伸手挠春花。 “呵呵!”春花笑嘻嘻的躲开,裂开嘴笑骂:“姐姐贯会冤枉人了,我这眼睛贼精着哩!” 意有所指的话语引得冬琴双颊飞红。“去去去,你跟小姐玩笑可别把话头扯我身上!” 春花见冬琴娇羞恼怒的模样裂开嘴痴痴的笑了,一面压低声音对着何妞妞耳语。“小姐快看,冬琴姐姐心里有鬼哦!” “你呀,越来越皮了!”何妞妞戳了她一手指,心里暖洋洋的,这样的感觉还真是好呢。 “什么人!”车队骤然停下,前头传来耿护卫暗沉的嗓音。 怎么回事?何妞妞赶紧扒开车帘子,远远瞧见一行参差不齐穿麻布衣衫操拿大刀表情嚣张的家伙。 “把钱财拿出来!”一位瘦高个男子扛着刀气势高昂的命令着。 这便是传说中的山贼?何妞妞带着警惕的眼神细细打量,眉头微微皱起。才走了多远就遇上山贼了,看来前面的路更不好走。 “哼!”耿护卫眉头皱起,作为王府护卫,竟有人打劫到他的头上,这无疑是自寻死路。“那就看你们有没有本事!”抽出鞍马上的配剑,八个护卫率先摆开架势,至于秦贤宇,眯着眼一点也没有担心。红樱则伸了个懒腰,坐在马上扭了扭身子活动活动筋骨,她手下请的这批人可是巫煞门中的三等精英,让他们为这几个毛贼出手,真是掉了身价。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边领头人面色一冷,朝身后挥手,百来号人嗷嗷叫着扑上来厮杀。 临动手前,何妞妞对红樱喊了句话:“留他们性命!”红樱不满的僵了下动作,转眼窜入人群,手里的披肩犹如蛟龙,所到之处一片呼声,倒下一地。战斗毫无疑问的成一面之势,领头人见此,忙招呼着手下撤离,可惜这回碰上铁板了,哪有让他离开的道理。 “拿下!”耿护卫发出命令,几个身形闪动,一群人已被冲上来的护卫齐齐放倒。红樱那边也停了手扯了葛藤捆粽子样的绑了一地人。 “怎么处置?”红樱驱马过来询问何妞妞。她就不懂了这些杂毛不杀了,留着害人不成,脸上的不认同表现出来。 何妞妞不说话自己从车上跳下来,面无表情的走近最开始喊话的那位头头,蹲下身子,两眼平视他。从他的眼中读出了不甘与惊讶!何妞妞勾唇笑了笑,很满意他的表现。 “什么名字?” “哼!”那人别开眼不甩她。 “不说?”静静的注视。“那我便叫你二货好了。” 那人瞳孔缩了缩,二货?什么意思?虽是不解,还是板着脸不屑的瞪着别处。 “你们住在哪里?”再度发问,那人还是抿嘴不说。 红樱忍不住一脚踹过来。“问他做什么,杀了了事!”那人被踢翻了滚了一圈,咬着牙怒火冲天的瞪着他们。 何妞妞摆摆手示意红樱不要多事,她以为人命是白菜么,想砍几颗砍几颗。走过去又蹲下来看着那人,面无表情的问:“你满十八岁了?” 瞥了她一眼继续无视。何妞妞勾唇阴测测的笑了。“那么你不反对我拔你衣服切你jj吧,虽然那东西可能很小不受喜欢,不过我是成全你当个好太监哩!” “你敢!”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那目光恨不得生吃了她。 遇上狼群 “怎么,想好要告诉我你住在哪儿了?”挑挑眉何妞妞也来了个无视他的怒火。 “那边山上!”恶狠狠的吐出几个字,目光指向旁边的大山。 “带路!”起身丢下两个字,何妞妞回到马车里。二货这会儿只得认命的被人像赶羊一般的带路了。心里愤愤的想着,若是有机会,以后定要将她大卸八块。不过,这样的机会他是不可能有了,接下来的事情会让他彻底崩溃。 “不错,还是个山大王!”瞧见四面环山,半山腰上那一处醒目的建筑,何妞妞笑得特别迷人。红樱带着人将里面具备攻击能力的人全部放倒,把整个山寨的人集中到一处,等着何妞妞发话。 “谁是这里的管事?”冷眼扫过众人,一位精瘦男胆战心惊的走了出来。 “说说寨子里的状况。”看着那人点点头道。 精瘦男瞥了自家老大一眼,见他目光如电忙缩了缩脖子,委委屈屈的报出一串数据:“男丁一百四十七,女人六十九,老人三,小孩十一。” 朝红樱看去,见她点头才继续问:“仓库在哪里?” “你们要干什么?”山大王终于忍不住了。“要杀要刮动手就是,何苦为难他们!” 山贼也会替别人着想?何妞妞忍不住眯了眯眼,继而一脸星光熠熠。没有回答他,径自让人去搜索。不多时三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主子。这些人就剩下半缸米,四袋豆子,十五两银了!” 再度挑眉询问三子没有搞错?这么大的山寨就这点家底,也太寒碜了吧! “都看过了,没有漏掉一处。” 听完三子的话,二货的脸色相当难看。比大便还臭。何妞妞把视线重新对准二货。陈述一个事实。“你这山大王当得真是失败!”气呼呼的看着她,二货没有出口反驳,安静的等着何妞妞怎么处置。叫冬琴取出文房四宝,秦贤宇执笔,何妞妞念词,不多久一份卖身契完成,二货的眼睛瞪得牛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被打击的不行。什么叫行劫未遂、精神损失费?还有什么叫他无钱抵押,卖身予她为奴,还有那什么劳动力低廉赔上全寨,这都是些什么东东?不过有一点他是明白了,他被人狠狠打劫了,连宅中所有人的后半辈子都被劫了去。这会儿他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打劫没成反被打劫。真是哭都没处去。 “画押!”秦贤宇摘抄好百多份交给八大护卫,让他们拿去给那些人逐个按手印。 甘或不甘事情都已定局,难不成他们还能去官府告状么?别逗了,不被官府抓起来算是好的了。可怜的二货一咬牙眼一闭完成了卖身。 红樱这次算是真正见识到何妞妞记仇的第二重境界了,暗自庆幸还好当时自己没动她,不然按这小丫头复仇的本事。即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处理好这事,何妞妞留下一块玉佩让二货自己去何家找康叔报道。收拾好卖身契何妞妞颠儿颠儿的上了马车。 “小姐,你不怕他们跑?”冬琴有些担忧。 懒洋洋的靠在车上,何妞妞满不在乎的道:“跑了便跑了呗!”冬琴跟春花满头黑线,她们家主人真让人猜不透。何妞妞暗自好笑,那些人敢跑吗,答案是否定的。一个没有土地没有经济基础还有庞大人口的山大王能跑去哪里,去哪里都不比现在当奴隶好,至少何妞妞能够庇护他,这也是她为何如此自信的原因。 马车出了香叶进入雷州地界傍晚几人到小镇上吃了饭,换了一批马,又浩浩荡荡的往西去了。她算了一下,距离灾难发生已经有了近十日,若不快马加鞭连夜赶路,灾区等待他们的只会是更多的尸体,所以只得连夜赶路尽量减少损失,毕竟耗费的钱财只是身外物,那些数字对她现在来说只是毛毛雨。 运气还算不错,晚上天空布满星辰一弯玄月挂在当空,车队缓缓走着,马车里的人渐渐沉入梦乡。守夜的警惕的盯着四周,毕竟夜晚更容易发生意外事故。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晃动惊醒了何妞妞。 “不好,有狼!”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马车外点上了火把,能够清晰的看见前面路口冒着森寒光芒的几十双眼睛。狼,草原上称为最有灵性的生物,何妞妞思索着该怎么来应付。车外的人举着火把跟狼群对视,抽出武器严正以待。 头狼咧开锋利的牙齿对着天空嚎叫,众狼动了动压低声音回应,似是在排列阵型商量着怎么攻击。 “大家准备好,狼群要进攻了!”何妞妞冷静的声音响起。话落,无数的狼从四面八方奔出,不多时已经冲进人群。 “今日被人欺负不算还要被狼欺负!”三子骂骂咧咧了一句,抄着棍子往扑过来的狼身上猛砸,发泄着满心的不痛快。保镖、护卫齐齐挥动刀剑,一时狼叫人喊声不断,红樱护在何妞妞马车周围,耿护卫守着秦贤宇,虽然大家武功不错,奈何狼群数目太多,众人打得狼狈不堪。 “啊——”冬琴坐的窗口忽然一头灰狼扑来,整个脑袋伸进来,嘴巴裂开朝车里几人张嘴撕咬,冬琴及时一躲才免遭狼口。彼时何妞妞这边窗口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她三人缩在里面显得岌岌可危。 不行,这样下去迟早狼会冲进来。何妞妞站起来,深吸一口气,狠狠朝蹬着腿想要爬进来的狼头踹去一脚,狼头甩了甩却是没有离开。该死的,力气太小了。“你们过来帮忙!快点!” 不顾两个丫鬟的恐惧,何妞妞催促道。“拿脚踹狼的眼睛,小心被咬到,一定要用尽全力!”吩咐完,自己又快速踢出几脚,堪堪躲过狼张大的嘴巴,弄得她浑身出了冷汗,总算将一头狼弄开了窗口。 春花和冬琴见此,稳了稳神色,学着何妞妞的样子,飞快踹出一脚,另一头被踹飞了出去。缓了口气,狼群的攻击并没有结束,因为车窗又有新的狼扑了过来,整个马车开始不停晃动,马匹也躁动不安起来。 有惊无险 “冬琴姐,我们一起!”两个丫鬟统一好口令。“一、二、三,踢!” “啊——”春花一声痛呼身子蹲了下去。 “怎么了?”何妞妞停下自己的动作转头看着她们。 冬琴面色惨白,战战兢兢的道:“狼牙刮到脚了!” 何妞妞面色起了异样。“春花你休息,冬琴我们继续,现在不是它们死就是我们亡!” “大家小心,狼群攻击马了,注意看好后面!”危机时刻,秦贤宇发出吼声。何妞妞这时已经汗透背甲,若狼攻击马匹,他们势必路上有很多不便,该死的,这东西怎么这么聪明,咬咬牙再度飞出酸麻的脚。 厮杀持续了半个时辰,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竭,却个个都睁大双眼,地上躺着一堆堆狼的尸体,狼王再度对着月空长声嚎叫。大家的心弦拉得死紧,蹲着身子保持最佳战姿。何妞妞知道,狼群再发动两波攻击,他们肯定坚持不住,人员伤亡是她不愿意看到的,此时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狼王身上。 狼群中传来一阵阵呼叫声,所有狼停下攻击,转身向来时的方向散去。叫声慢慢变得悠远,像是已经离开了很远。 “这些畜生是走了?”三子似是不敢置信嘴巴张得大大的。 “快上马赶紧赶路。”秦贤宇第一刻反应多来,忙连声催促,谁也不知道狼群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慢着。将狼的尸体放进洒水车里!”何妞妞打断道,现在正是缺少物资的时候,这些狼肉不能白白浪费了,三辆洒水车已经够装了。众人虽是郁闷,还是手脚麻利的搬起尸体来,很快地面就清空了。 马车再一次开始行走。提心吊胆的走了两三个时辰。众人的心才慢慢放下来,各自轮流在马车上休息。摇摇晃晃,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到前面不远处的溪边将狼尸剥皮解剖清洗干净撒上盐巴重新放进洒水桶里,简单的处理下各自身上的血渍,一群人继续赶路。午时简单的吃了些东西,到天蒙蒙黑,车队总算到了另一处小镇。照样换马采买干粮。上路。一连六天,不知道是第几个城市了,他们总算到达了西部边界。 新辞,远远望见城门上的牌匾,所有人都激动不已,总是熬到了!城门口守着一长列士兵,出城的人进行着一轮轮严格的检查。确认无不妥才给出城。当然这进出的费用自然不少,一人一两。 “这些是什么?”盘查的士兵进到跟前准备检查何妞妞的车队。秦贤宇对耿护卫打了个眼色,耿护卫操着马走近城卫。侍卫队长见他看到自己不下马,心里隐隐有了怒气,不过没待他出声,一块金牌亮瞎了他的眼睛。 “属下拜见小王爷!”士兵统统跪下。嘴里齐声喊着。侍卫长不停的擦汗,差点自己就得罪了个大人物。真险! “起来吧!此事不得声张。”冷着脸调转马头回到秦贤宇身边。 木栅打开,一行人不慌不忙的进了城。城里的气氛显得有些紧张,依稀可见三三两两拿着包袱漫无目的游走的人,时不时商户店门口传来大骂怒斥声,更有不少人零零散散的跪在街头求卖身,境况看起来不是很理想。 “冬琴,你和三子小王爷留在城里,拿一车粮食下去,剩下的人跟我往城西关口去。” 入城费都不少,想必能够进入城里的灾民只占极少数,关外恐怕灾难更重。思及此何妞妞立马做下安排。到客栈做了休整休息了两个时辰,何妞妞这一队赶在夜色前到了城西关口。秦贤宇对她的安排虽是不满,冷冻了何妞妞几下,还是老实的待在城内了,他知道城里的事情需要自己处理,毕竟会医的就那么几人。 从城西关口出来,城门口那黑压压的一群人着实吓了她一跳。那些人瞧见长条的车队出来,一个个的眼冒绿光,似是饿狼盯住了猎物。 “云公子施粥了,大家快去!”跑来一个短衫小伙子,朝人群叫嚷两声,所有人一窝蜂冲了出去。何妞妞自是一样,毕竟有人跟她想法一样,她还是有些小小好奇的。 “大家排队,人人都有,不要急不要抢!”有人圈着嘴巴大声喊着,乱糟糟的人群奇迹般的列成两队,各自捧着饭碗巴巴的等着施粥。 两口大锅架在空地上,一位衣着不俗的女子满眼含笑的给来人布粥。另一边是面色清冷恍若美玉的俊美男子。 怎么是他?何妞妞眼孔似是被扎痛了,不自觉的轻斥一声。 “小姐,好巧哦,是云大公子呢!”春花似是忘了脚上的伤,拉开车帘子伸长脖颈往外看。“我们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花痴!”刺了她一句,何妞妞窝在马车里不想吭声。春花不解小姐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只当她是默认了,扯着嗓子就喊:“云少爷!云少爷!” 谁?正低着头的云上挑起眉毛,顺着声音看到了半个身子挂到车外的春花。是她来了?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弧度,对春花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理他作甚,还不嫌丑!”面色不善的呵斥一句,何妞妞心里感觉不痛快,春花收回身子,有些奇怪主子突然变脸。“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准备布施!”瞧那丫头愣愣的神色,何妞妞忍不住咆哮。 丫的,我生气个球啊,他瞟他的美女,他爱应不应,关我鸟事!鄙视自己一番,何妞妞跳下马车,让人将狼肉拖下来。 红樱手下的一批人被指使着架锅生活切肉跺骨头等事,那挥着长剑砍得不亦乐乎的场景,着实诡异。红樱的脸部不停抽蓄,她禁不住想,要是让门主看到他的宝贝手下门,正在被人如此操练着,不知是什么表情。 “红樱搬米!”还没想出结果,何妞妞的魔音在耳边响起来。 “我是女人!”红樱跳脚,想想她一代名牌杀手何时做过搬运工。 何妞妞头也不抬手里的锅铲翻飞,闷声道:“我忘了!”红樱气得直翻白眼,不过后面一句话直接将她打击得七窍生烟五福升天。 “谁叫你比男人还好用!”何妞妞说得无比流利无比坦诚,完全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 太小 一锅狼肉散发出阵阵香味,四周围满灾民,那火热的拿球盯着掀开的盖子只冒油光。刚刚的稀粥入肚早已没了感觉,再闻得这阵香味,哪里还忍得住,一个个的开始躁动不安的往前面挤。 “小孩,老人上前面来,女人靠后,男子排在最尾!”春花扬着嗓子一声呼喊,原本推推搡搡的人都住了手脚。 “姐姐,能不能给我两碗!”一个头发乱蓬蓬浑身乌漆抹黑看不出性别的小孩吞着口水问。 何妞妞对他点点头,接过他的瓷碗。“你先把这碗吃完,过会儿再来。” “不,我吃的很快的。”说完拿起装好的肉汤,吹着气,龇牙咧嘴的往肚里吞。 “慢着,很烫!”何妞妞急忙打断他,这肉不嚼烂是很容易闹肚子的,再加之刚刚出锅,烫伤就不好了。“锅里还有,别急。” 小孩感激的看了她几眼,果然放慢了速度,何妞妞笑了笑继续给后面的人装碗。一碗稀饭一瓢肉汤,后面的人盯得只流口水。就这伙食别说现在就是灾前都难得吃上,几个大汉开始蠢蠢欲动。待两个小孩从前面走回忙扑过去抢,孩子们像是经常遇见这类事情,张嘴就咬,一番拉扯,美美的饭菜就喂了大地。大汉也不嫌脏蹲着用手抓来吃,两个小孩哭声震天。 何妞妞闻声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了,把饭勺丢给边上的一位杀手。招呼着红樱往那处去。这边的动静自然没有逃过云上的眼睛,他微皱眉头放下手里的粥瓢。 “师兄,怎么了?”吕甄盛了一碗粥偏头问。 “没事。”回过神色,手里继续打粥,目光时有时无的往何妞妞那处看。 拉起两个小孩,何妞妞脸上隐忍着怒气。“别哭。回去再领一份!” “可是......”一位小姑娘指着碎裂成几瓣的土陶碗眼睛红肿。 何妞妞转头朝四面看了看。瞥见一处圆圆大大的树叶,面上一笑。“去帮我摘一把过来!”杀手脚步一晃飞上树再眨眼人已经飞了回来,手里捧着一把树叶。 “你们三个不用吃了!”拉着两个小孩何妞妞寒声对着三个大汉道,她不会把饭拿来喂猪狗不如的东西吃。在所有人不解的眼光中,何妞妞将叶子洗净,圈成一个圆筒,把尖尖部分往上折叠一小半。拿细竹枝别上,一个简易的容器便成了。装上稀粥挑出几块肉放上去,两个小孩喜滋滋的捧着走了。一个插曲让原本兴奋躁动的灾民对何妞妞有了新的认识,别看她年纪不大,惹上她无疑是自寻晦气。 灾民很多,布施持续了几个时辰,车队的粮食锐减。十万两的物资在灾难下。一点都不够看,何妞妞的脸越拉越长,细眉深锁,思索着该如何解决。同样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还有云上。晚上打发了最后一波人,何妞妞拖着疲惫的身子躺在马车上。 “谁?”红樱忽然在外面低喝,长长的丝巾纠缠上暗夜中的身影。 一袭银白震开束缚。对着红樱淡淡的看了一眼,自顾自的上了何妞妞的马车。 “红樱。你下去吧!”何妞妞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阻断了红樱想要追上来的动作。 车里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互相凝视对方。何妞妞的头发披散在肩上,身上盖了张薄被单,月牙眼里透着丝丝凉意。 不自觉的伸出手,轻触她的眉眼,幽幽发出一声叹息。“你还是这般不乖顺。” 何妞妞偏头躲开他的手指,嘀咕着:“自己还不是一样,别五十步笑百步。” 瞧见她气呼呼的摸样,他弯了嘴角,心里竟有丝甜蜜蜜的。不过灾区这么危险,她居然敢跑进来,怎么说都得小小惩罚一下。想到这俊脸向珠润小口贴近,轻轻品尝她的美好。 感受到嘴唇上的触摸,何妞妞眨了眨眼睛,似是被这突然的变化吓懵了。谁来告诉她是怎么回事?话说他们两个的关系还没友好到见面就要互啃的地步吧!还在思考着要怎么回敬他,嘴巴忽然吃痛。 云上离开她,嘴角翘起自是没有错过何妞妞眼底的火星,谁让她跑神的,咬她一口以示自己的存在。 “你混蛋!”何妞妞瞧见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气得抓狂。 “女子说话要斯文有礼!”轻飘飘的一句话再度把火烧旺了。 那个去,还斯文,她不斯文都被猪啃了,要斯文了还不湿身!何妞妞此时像一只捶胸顿足的企鹅,张开她短小的肉齿准备咬人。“你过来!” 挑挑眉头,云上倾身靠近一点保持退可守进可攻的安全距离。不过他的算盘似乎打错了,何妞妞根本不按常规出牌,只见那张小脸笑得诡异,自己已被压在身下,脸上脖子上不时遭遇着口水,眸低的清冷不见,换成灼灼炙热。一双手化被动为主动,开始在和妞妞身上游走。 “啊——”何妞妞刚出声的尖叫被人轻易吞吃了,只剩下呜呜咽咽的哼哼声,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该死的居然摸她那里!不停扭动身子,奈何双手被抓住动弹不得,只能悲愤的承受他的舌吻。吃够了,某只妖孽异常满足的舔了舔唇角,幽幽吐出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恶语。 “还是太小!”眼睛瞪着何妞妞胸前,暗示意味儿明显。 心肝肺都气出血了,何妞妞一扭头扎进双腿间哭丧。呜呜,没脸活了,摸了不算,还嫌人家小,要不要这么打击人。某人完全忘记自己打击别人时说过更狠毒的,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一报归一报。 她鸵鸟的姿势成功取悦了云上,一阵石磬般的嗓音从喉中溢出,笑得天地无色,只剩他满面芳华。 呆愣住,何妞妞抬头看傻了。怎么可以长得怎么好看?老天爷你太欺负人了,你让这张脸长在男人身上,你让天底下的女人还活不活啊?不带这么玩人的。 停住笑,对上她幽幽怨怨的眼神,又是一阵花枝乱颤,这丫头真是个活宝,忍不住往那嘟起的小嘴上偷香一口,拉起她抱进怀里。 ps: 真是抱歉,本打算更五千字的,没想到一下煤气中毒,差点去见上帝了....... 整顿灾区 “朝廷的赈灾粮估摸着十来天后才能到,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用商量的口吻询问,云上一只手抚摸何妞妞的发丝。 说到正事何妞妞也不矫情了,乖顺的枕着他的大腿,沉思了一会儿,慢悠悠的道:“远水解不了近火,我瞧着这天气过不了两天会下雨,只吃的还真是个难题,光靠我们这点资助根本是蚂蚁喂大象,不够塞牙。想根本上解决温饱还得靠他们自己。首先得让城门打开,若能给他们各自寻些事做,怕是很容易解决了。就怕有些人趁着灾情,打着粮食的主意高涨价。” 云上不动声色,栗色眼眸深陷似是在琢磨她的提议。“开城门的事穆小王爷处理就好,现在该想着怎么把这些人安顿下来。” “你怎知小王爷来了?”何妞妞的眼睛眯起。 “有你的地方能少得了他!”给了她凉凉的一眼,一手支着下巴继续深思。 何妞妞无语的抽抽鼻子,这话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好像她跟秦贤宇是连体婴儿似的。 “这事我已经想好了,这块地区应该经常发生像这样的旱灾吧?” “嗯。”从思考中抬起头,期待着她的解决方案。 “从长期来说,我想在这里建立一块棉花种植基地,这样人口安顿的问题就解决了。从现在目前来说,我们物资缺乏,即使是打开城门。也未必有足够的粮食供应,倒时还会出现别的慌乱,若有近处粮商接济,此事就好办了。” “听你这么说,我倒想到一个人。”云上勾唇笑了。“就怕他不同意。” 何妞妞狡黠的眨眨眼。“你还有搞不定的人!不过,你不行。换我拿下他。说说看什么来头。” 听她俏皮自信的话语。云上笑意加深,指了指外面的月色。“天色不早了,歇着吧,明日带你去见见。”靠在马车上不再言语。何妞妞撇撇嘴,气恼他吊自己胃口,翻了个身到梦里数蘑菇去了。 次日一早何妞妞被春花叫醒,稍微收拾一番。将剩下的粮食分发下去,粗粗的算了算,大概能撑一两天。何妞妞的到来让原本压力山大的云上喘了口气,自己端了碗粥凑合了一顿,手里的物资已经发完,坐在一边看何妞妞他们忙碌。 “师兄,你昨晚上没在帐里?”吕甄有些小小的失落。原本昨晚上兴致冲冲的打算去跟二师兄表明心意。哪知进去只得空空的营帐迎接她。 “有事?”云上不答反问,眼睛一直望着别处。 吕甄讨个没趣,显得有些委屈,二师兄看都不看自己一样,真是好令人伤心,不过。他脖子上红红紫紫的是什么?不错,那正是何妞妞昨晚上的杰作。手里的丝绢绞紧。眼里隐隐透着雾气。二师兄居然在外面有女人了,她该怎么办? “有事?”云上半天没得应答转过头问。 吕甄赶紧把脸低下来。“没,没事。等下去哪里?” “我找人先送你先送你回雷州!”不由分说云上站起身去到何妞妞那边帮忙,留吕甄一个人站在那里发呆。 快到午时事情忙得差不多,云上何妞妞一起,带着更为庞大的车队回到城里。吕甄一路上不说话,冷冷清清的坐在一边自己跟自己生气。即使是千般不愿,她最后还是被人送回雷州去了,何妞妞有些嘲讽的对着云上道:“娇滴滴的大美人,就这么送回去不后悔么?” 云上不轻不慢的说:“那把她叫回来好了。” “哼,爱叫不叫随你!”一口气吃进肚子,何妞妞真替那女子感到悲哀,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何必太执着啊,到头来只得一生怨恨。 两人来到新辞街头一家颇为景气的店铺,店家小二喜滋滋的迎了出来,畅通无阻的带着二人上了二楼。瞧瞧四周的布置,每一样都不是普通店铺所能比拟的,何妞妞心思一转,可知这主家非福得流油即贵气吓人。 “云上,你来了!”一位翩翩俊公子夹着笑意迎了出来。这句云上可听得何妞妞浑身激灵灵,有激情啊!两只耳朵不由得竖起来,眼睛水旺水旺。看来别人是等他们很久了,才到门口人都迎了出来。昨天云上还说得好像很有难度的样子,明明就是装的。 “欧阳,我们进去谈谈!”给了一个眼神,云上与那位公子并肩上前,何妞妞无所谓的在后面做跟班。 “上次跟你说过的事考虑得怎样?”坐下来不废话,直接绕到正事上。 叫欧阳的公子面有男色,有些迟疑的开口:“要说拿出来倒不是什么难事,这家不是我说了算,怕父亲不会同意。数目太大,这笔亏损对家族不利。” “以太子的名义征用可行?”云上给出想好的另一个提议。 “这个,好吧,我给雷州去封信!”犹豫了一会儿,男子很快做出决定。 云上偏头看向何妞妞:“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她昨日不还信誓旦旦要自己上的么,这会儿倒是安静了。 何妞妞一滴汗液爬上额头,她不是没话说,而是心思yy基情去了。突然听他叫自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他。 云上皱眉往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嬉笑道:“这么快就忘记了?” “忘记什么?”她好像没有答应他什么吧,何妞妞迷茫了。 难得瞧见她可爱迷糊的样子,要不是边上有人,他还真想伸手往她脸上捏一捏,看看还是不是同一个人。拿眼睛瞄了瞄身边看戏看得趣味黯然的家伙,云上对何妞妞使了使眼色,何妞妞这才恍然大悟。光顾着看好基友了,把正是搁脑后了。 “呵呵,你好,我叫何妞妞!请问公子姓名?”何妞妞反射性的挂起招牌笑容,一只手伸到男人身前。 欧阳瑞愕然,接着敛下内心的惊诧,直接无视了何妞妞伸出的手。“在下欧阳瑞,有幸能认识何小姐!” 尴尬的收回手,何妞妞自顾自的打了个哈哈。“什么有幸不有幸啊,我不就是个小毛孩儿!” 东来西往 “什么是经济作物区域化?”欧阳瑞作为商业世家嫡传人第一回被经济词汇难住了,况且此话出自一个芳龄未满十三的小姑娘之口,心里的好奇因子被完完全全勾了出来。 何妞妞喝了几口茶润了润嗓子,耐心解释:“经济作物区域化,是指因环境种植作物,比如说北方地区气候干燥,雨水较少,就适合种植麦子等赖旱作物,而南方气候湿润常年多雨,就只能种植喜温热的水稻等作物。刚刚说的这两种是从气候上来分,分类还有很多种,像土地的色泽,有黄、红、黑之分,不同的土壤适宜不同的农作物生长。我要说的这个经济作物区域化,是看见西部这块长了一种白色花,可以加工为我所用,所以决定请这边的百姓大面积种植。” “种上那种花,百姓吃什么?”云上挑出问题关键所在,他不担心那花对何妞妞有什么用。 “这就要问欧阳公子了!”何妞妞小小的卖了个关子。 欧阳瑞连连摆手。“何小姐不妨直说的好!”他哪知道何妞妞打的什么鬼主意,作为一介皇商,百姓吃什么跟他何干,这事儿该归朝廷管才是。 “好吧,我打一个小小的比方。我付钱收百姓手里的白花,那么百姓拿到钱做什么?” 两个男人顿悟,对看一眼,暗叹何妞妞心思缜密。如果欧阳家这次跟太子合作。无疑会在西部百姓心中地位大涨,更有利于他们垄断西部粮食市场,这样一来不仅不亏反而有了盈利的势头。 这一番交流让欧阳瑞自叹弗如,小丫头不可小觑啊!精打细算到如此,幸好不是竞争对手,能成为朋友自是最好不过。 云上眼中自始至终流光闪动。嘴角越扬越高。真期待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何妞妞从欧阳商铺出来。原本不大情愿的欧阳瑞,已经喜上眉梢屁颠颠的给自家老子报信去了,哪里还有一丝犹豫。云上亦是缓过来气,很有兴致的拉着何妞妞瞎逛。 “喂!去哪儿?”何妞妞不太情愿的问。刚刚敲定粮食,她还要去敲定百姓的事,哪有功夫陪他散步,语气显得不赖烦。 云上不理。拉着她东拐西拐,进了一间老字号玉石店。“看看喜欢什么?” 他这是要送她东西?因为她今天的表现?“干嘛?想收买我?” 点头不语,眸低牵出狐狸狡诈的精光,口里催促着,“可有喜欢的物什?” 这么好的事,送上来给她宰,那么自己怎么可以令他失望呢!何妞妞笑得可爱。朝店主吆喝一声。专挑贵的,其中一块极品血玉镯很得她喜欢,最终以一千两黄金拍板成交。看云上面色不改,何妞妞心里大呼痛快,可恶的资本家看你隐忍到几时。云上给店家递了张字条,两人耳语了几句。店主点点头,拿着镯子进了内间。一刻钟后端着锦盒走出来。 “公子,您的东西。” “嗯。”云上接过放到何妞妞手里。 就这样?何妞妞傻眼了,这家伙给了张字条就搞定了一千两黄金?说什么她都不信。“没给银子!” 云上淡淡扫了她一眼。“此处乃我云家家产。” 何妞妞特么想捂脸,既然是家产,那她刚刚的举动算是什么,跳梁小丑?握着手中的血玉镯她是一点也提不起精神了,想起来就觉着脸红,出丑都出到省外来了,臭妖孽真是害人不浅。 何妞妞此时若是脸皮厚一点抬头定能看见那双栗色漩涡里隐藏的奸诈笑意,可惜她一心只顾着丢脸去了,白白浪费了坐拥天下美男的好机会。 次日一早下了一场雷雨,秦贤宇命新辞城城主打开城门,无数灾民涌进城内,致使城中显得异常拥挤。有人因为这场雨的到来喜极而泣,有人指着老天骂骂咧咧,更多的是麻木面无表情,心里头中闪过的都是饥饿。雨水来得太迟,拯救不了那些已然逝去的生命。有了欧阳家的支持,灾民暂时安稳下来,各自领着粮食准备等开了天重返家园。 何妞妞适时动手发布了一条收购信息,收购棉花五百文一斤!城里一时乍开了锅,西部什么不多,就那种不能吃的白花随处可见,秧苗干死它还长得旺盛,一斤五百文都够平常百姓一家大半个月的花销了,百姓们喜不自胜,同样很担心这条消息的真实性,直到有人真的拿白花换来银子,他们才四散开各回各家漫山遍野去采花。 在众人不解怪异的眼光下,盘下一家小院,收了几个人挑棉籽,找工匠打做一套弹棉花工具,弹弓、榔头、竹编、竹篾、磨平木、腰带,弄个人上去告诉他怎么操作,还好自己前世旁边邻居就是弹棉花的,三不五时的去观摩,基本要领知道个七七八八,只在抽棉线纺织那块不太懂。想了想干脆用别的丝线来代替。 第一张棉絮成品很不理想,打线不均,棉层薄厚不一,形状也有些走样,只合着勉强能用,总体感觉比棕皮还是好的。对于那些生活在古代的人们那感觉可就不同了,一个个的像看新鲜把戏样的,摸了又摸,不时用屁股去坐坐,轮着又喜又好奇的把玩了好些天。 “没想到一朵小小的白花,合起来作用如此了得。”欧阳瑞感慨连连,暗恨自己怎就没想到,白白丧失了一个挣钱的大好机会。 何妞妞一个劲儿唉声叹气。“不够,就这点儿东西太次了。”众人被她说得无语,不知她还想要整出什么东西来,只叹她是人心不足啊! 京都,夏日炎炎,一位黑袍打伞带斗篷女子,脚步急促,不时往后窥探,急行慢赶进了一间偏僻角落里的小院儿。 “什么人?”一只飞镖从头顶掠过。 女子肩膀抖了抖,腿脚一软打了个趔趄,幸而手快的扶住了门框。颤着嗓音问:“可是尹公子?” “有话快说!”院子里始终不见人影,只有一道寒冽的嗓音传出,显得极度不友好。 “小女子想请尹公子帮忙处理一个人......” 不待女子说完,那道男生毫不客气的打断。“留下画像跟赏银,你可以走了!” 女子只得住了口,搁下东西,收起心底的恼意,带上门,顺着来路往回走。空荡荡的院子,闪过一片黑影,带走地上的东西。院子重新回归宁静,像从来都没人来过。 ps: 感谢一直在跟文的各位朋友!你们是我码字的动力,真心的谢谢了。 圣旨 西部灾情最终被人呈上御案,老皇帝大发雷霆,直接将雷州知府新辞知县撤职查办。这几年朝廷上下波动不断,隐隐感觉在身后有只黑手操控着一切,老皇帝看似平淡,心里却是恼火得很,真恨不得把那人抓出来五马分尸。 “皇爷爷,天儿有一事禀告!”慕容天池环顾朝堂上战战兢兢的众人,心里阴阴冷笑。是时候来算总账了,他等这一刻等得太久了。 “太子但说无妨!”老皇帝诧异的眯了下眼,脸上勾起慈爱的笑意。往日里天儿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早朝几乎是旁听不言,今日主动开口,倒是头一遭。 “西部灾情早已有人处理好了,皇爷爷但管放心。”说着呈上一份册子。“这是灾区具体情报。” 老皇帝翻开看了看,直接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册子大呼:“好啊,没想到我大央竟有如此贤能之辈,让朕甚感高兴!这个‘东西交流’是何人想出来的?郑定要亲眼见见此人!” 压抑住心底期待已久的场景,慕容天池薄唇轻启:“此人说来大家都算有所耳闻!” “哦?说来听听!”老皇帝难得看到皇孙调皮卖关子,脸上的笑意越见加深,配合着接下去。 “说来她还是天儿的师傅!”语不惊人死不休,大殿内顿时就炸开了锅,慕容天池适时再添一把火。“她年仅十三。” “哦——”底下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竖起了耳朵,怀疑自己是否幻听了。 皇帝同样被挑起了兴趣,两只眼睛紧紧盯着慕容天池,等待谜底揭晓。 “她是一名女子!”似乎嫌火烧得不够旺,又是一记重磅炸弹。“她会造纸懂战术精买卖!”眼眸一转,声音嘎然而止。瞧着皇帝久久不语。眼神复杂哀痛。“最重要的她治好了天儿的顽疾!” “什么!”老皇帝坐不住站起来几步走到慕容天池跟前,脸上带着遮掩不住的狂喜。“是真的?天儿,你说的都是真的?”他们慕容皇族就得他一根血脉,偏偏身负疾病,被人预言活不过二十五,这般的惨状怎能让老皇帝不焦心。现如今突然峰回路转,他都喜得不知如好是好了。 “是的。皇上!”莫容天池难得的动容,眼眸里晶莹流动。他终于摆脱束缚,不用再装扮虚弱,这一刻他感觉身上好轻松,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帮助皇爷爷了。 “恭喜皇上贺喜太子!”底下跪倒一片,老皇帝笑得裂开嘴不住的说好,而慕容天池直接屏蔽了所有的声音。眼中只留下这一刻的温暖。 圣朝荣帝三十九年六月二十七日。何妞妞同往常一样,与帮工伙计忙着挑棉籽弹棉花,顺便在此开了一家纸铺分店。新建店铺事情多,一天两头跑忙得她脚不占地,好不容逮到个时间躲懒,就听得外面响起一声声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你快出来。有个穿红袍子的胡子大汉说是带圣旨来了!”春花手忙脚乱,圣旨啊。她一辈子都没见过,今儿听那大胡子一说,整个人都吓懵了。她居然能见到传说中的圣旨,那是何等的荣耀,回去跟那些小丫头磕牙,还不得羡慕死她们。想到这些,春花喜滋滋的,嘴巴咧得大大的,活像自己是接圣旨的。 何妞妞郁闷的翻身跳下床,心里只诅咒该死的圣旨扰了她清梦,摆了张臭脸不情愿的移着脚步。在外面看到一名武官笑意盈盈大马金刀的站在那里,她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这个貌似就是门神的前身吧!瞧他往那一站,神鬼不敢近边啊,不过你挡我店铺门口拦了我生意算是怎么回事啊!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脚上还是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对视一眼,额,好有威压!赶紧低头下跪,动作从容淡定。“民女何妞妞恭迎大人,祝大人吉祥如意福泰安康!” 蓝正斯心下一阵欢喜,之前有听妹妹形容过,这会儿见到本人他还是惊讶了一下,回过神出声道:“何老板不必客气!” 何妞妞心里有些急了,她哪有客气,她接完圣旨要回去睡觉呢,您倒是快点读圣旨啊,敢情叫人家出来罚跪啊! 到屋里所有人都停止动作跪了下来,蓝正斯这才清了清嗓子,气得何妞妞没翻白眼儿。丫的,虚套真多! 张开嘴带头行大礼叩拜!“何妞妞恭迎圣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何妞妞资质聪颖、才思敏捷,协我朝官员救助灾区,发明纸棉絮等,为我大央立下不朽功劳,今赐何妞妞为本朝唯一女官第一夫人,授免死铁卷一枚享朝廷俸禄,特此昭告天下!普天同庆!何妞妞接旨!” 麻溜的伸出双手握在手里,何妞妞甜甜的道了声:“民女叩谢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第一女官儿啊!好东西,还能有长期工资拿,铁饭碗呀!似乎在看见米虫生活在跟她招手,何妞妞真想感慨一句,人生真特么幸福哇! “好,都散了吧!”挥挥手遣散众人,蓝正斯含笑瞧了一脸美意的何妞妞几眼,上马去往另一处宣旨。 京城里可算是几家欢乐几家愁,莫名其妙的杀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当上了三品官,能不让人郁闷么!有些人打滚摸爬趋炎附势了几十年都未这样的奇遇,今儿倒让一个小丫头占了便宜,想想心里就像梗了块骨头,吞不下吐不出。 另一处高楼里,有人戴着面具望着西方久久不语,手里握着一张粗蹩的画卷,看了两眼丢到垃圾篓里。自己提笔,运气,凝眸间挥挥洒洒一气呵成。一位调皮娇俏微带着稚气的女子跃然纸上,四周是环绕的牡丹跟一两只蹁跹的蝴蝶,吐气,搁笔。男子从跪垫上站了起来。 “肆,查得如何?” 一道幻影闪过。“主上,是尤家小姐所为!” 男人瞳孔微微一缩。“盯住她,随时向我禀报!” “是!” “下去吧!” 幻影无声无息的消失,面具男子拿起画像小心吹干裱起来,挂到墙上。 ps: 亲们圣诞节快乐!谢谢亲给的粉红票票! 替三子冬琴指婚 青城县最为繁华的一座红楼里,一位白衣女子手里拿着一份揭来的告示,脸上布满阴云。天朝第一夫人?她有何德何能?女子双手捏紧,生生将告示撕成碎片。京都,望着那个方向,眼中闪出噬血的光芒。 皇宫里,杂役房几个小宫女,一面闲聊一面在浆洗池子里搓着从各大宫殿里装来的衣服。 “红儿姐姐,你听说了吗,咱们王朝出了个女官呢,还是只有十三岁的女子,比我还小!”一位尖脸小姑娘笑眯眯的说着。 “是呢!外面城墙都贴了告示,说是普天同庆!”被唤做红儿的宫女笑呵呵的说着听来的消息。“那个第一夫人可厉害了,连咱们太子爷的病都是叫她治好的!” “是呢,是呢!女子当官还是第一次听说,真给咱们女人张脸!”又一个宫女一边凉衣,一边扭过头来插嘴,显然是很喜欢八卦的。“她搞了个家禽养殖,可给咱们百姓添了好了,咱弟在外头当差捎信说,爹娘靠着养家禽可挣了不少钱!” “是啊!上次俺乡里闹灾还得这第一夫人帮衬,要不等传到皇上耳里,俺乡里都没人了。” 尖脸女孩听得一脸崇拜:“好想见见她呦,想看看她和我们有什么不同!” 叫红儿的女子戳了她一头水。“你呀,好好洗你的衣裳,主子高兴说不定能赏得几个钱,做得好往上头升一升。同样也是官儿。” “这个官儿和那个官怎么相同!”那宫女报怨的擦着水,娇憨的模样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院子的一角,有位女子满脸阴险的看着这处,眸种的妒火快要跳了出来。何妞妞居然当了女官儿?哈哈,自己在宫里做牛做马,她居然轻轻松松就成名了。凭什么?凭什么?随即阴冷着脸走过去朝几个女子咆哮:“吵什么吵。还不赶快洗,蓉侧妃晚间可是等着要的!差了时辰仔细你们的皮!” 众女子立马噤声,噤若寒蝉,低着头安分的搓洗起来。纵使三两个脸上有些不满也掩藏了下去。 姬家 “娘亲,您就听儿子一回可好?”姬无月颇为无奈的劝解一脸火气的中年妇人。 “淑儿是哪里不好!你说说看!”瞪着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争执不休的儿子,姬夫人特感头疼。 姬无月收好情绪,半天才道:“有位医术了得的医郎说。只要我跟淑儿在一起,我们就不会有后代!”逼急了,什么话都敢说了。 “妖言惑众!”姬夫人从桌子上弹跳而起,指着姬无月的脸责骂。“这种江湖混术你也敢信!” “为什么不行,她连太子都能治,这种话又岂是乱说!”姬无月也恼了,站起来与姬夫人对视。 姬夫人气得满脸通红。憋了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天没说出话,过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哎,你爹爹去得早,若不是你舅舅帮衬,咱们母子在这姬家还有什么立足之地!你怎的就是不听!” 见母亲换了神色,姬无月也舒了口气。仔细瞅了瞅四周。转过身将房门关上,回头迎上姬夫人疑惑的眼睛。 “娘。您可还记得您陪嫁的酒楼?” “说它做什么,不是早拿去变卖了?”提起这事姬夫人又一阵忧愁,早些年的陪嫁一点点都变卖光了,现在就剩下孤儿寡母。大房盯得紧,族里的份子钱一扣再扣,到手里已经盘剥得差不多了。给下人们打点赏钱后几乎不剩。怪只怪自己男人去得早,什么也没挣点来,尽让大房占了便宜,这会儿还想把他们母子往死里逼,她这心里想想就觉着怄得慌。 姬无月看她的神色便知母亲在想那些个窝囊事了,忙张口道:“是变卖了,可儿子又去别处另盘了一家!而且,生意红火着,到如今少说日进千两。” 姬夫人眼睛大挣想找出他脸上撒谎的迹象,偏偏除了真诚什么都没有。“你莫要捉弄我,那点银子哪够开店的,而且你还给了我几百两。” “呵呵,娘,我捉弄谁也不会捉弄您!那几百两是头两个月挣回来的,当时孩儿不是在外面待了三四个月嘛!就是去忙着这事了!”挑挑眉毛,姬无月难得的笑得开怀。 “是了。”姬夫人恍然大悟。“你迟迟不说,是防着......”指指东苑那边,两人打着暗语。 点点头,姬无月提出自己的意见:“孩儿在那边小赚了一笔,足够咱们重新盘个院子了。干脆离了族里,不靠他们那点儿施舍。” 姬夫人想想还是不大相信,惊喜来得太突然,难以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从怀里拿出一方契据,递到姬夫人手中。上面价格地址占地面积官府印章清清楚楚,看完,姬夫人笑着半天没合拢嘴。 “好好,我儿出息了。快去把院子盘好,这地方娘一刻也不愿待了!” 姬无月笑了笑,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过就这么空手走,似乎有些不大甘心,黑眸里一丝荧光闪过。“娘,此事不急,怎么说也得先从公里拿出一笔立足费才是,爹以前可没少替公里挣银子,好处怎能让大伯独享!” “是是,咱们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好好闹腾它一回!”姬夫人总算有了扬眉吐气的机会,如此怎能轻松放过,连儿子的婚事也忘了催促,乐呵呵的商量着该怎么报复打击。 何妞妞这边又犯难了,皇帝口谕要他们即刻进京,可这手中的生意刚刚运作,离了他们几个,还不要关门大吉。一番思索后,何妞妞叫来三子跟冬琴。 “你们两个可愿意留下来,帮我管理这处分店!” 三子跟冬琴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料到何妞妞带他们出来早先是做了这个决定,两人一时心跳漏了几拍,瞪着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她。 “你们是早先跟我最早的老人儿了,这里给你们管我才能放心,不然之前耗费的力气就白费了!”叹了口气何妞妞继续道:“人生总是有散有聚,离开了我你们才能真正学会独当一面。三子,我把冬琴许给你,你可愿意?”很严肃的对着三子问。 “愿意,怎能不愿意,只是主子,你这一去,三子就很难见着主子了!”说着红了眼圈。 京都赴任 闺房里,何妞妞亲手替冬琴上妆,大红的嫁衣衬托着白净的脸,喜娘为冬琴一边梳头一边赞叹。“好漂亮的新娘子呀,姑娘可真有福!瞧你那小主子对你百般呵护的,都亲自操办,真羡煞了旁人!” “福妈妈快别说了!”春花指指冬琴微红的眼眶,努努嘴。“新娘结婚掉泪可不吉利的!”又对着冬琴提醒。“把妆弄花了,小姐又得给姐姐添妆。” 冬琴努力吸吸鼻子,手里握着苹果,何妞妞拿来大红喜帕替她盖上。“从今往后要好好的过日子,守着疼你护你的人共同创建你们的家庭,开开心心的度过每一天。我会时常过来看看,当然,有空你们也可以回去,有我的地方那里就有你们的家!你们一直是我的亲人。” “小姐——”冬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去吧,吉时到了!”何妞妞将她交到喜娘手上,微笑着目送她顶着初升朝阳一步步走出门外。外面响起喧天锣鼓声,冬琴被涌上花轿绕城转了一圈重新回到院子,三子戴着红花,踢了踢轿门,喜滋滋的将冬琴带出来,在司仪官的喊礼下,两人正式结为夫妇。次日何妞妞笑嘻嘻的接了二人的喜茶,两只眼睛贼溜溜的盯着二人猛瞧,连三子脸皮愣厚的人也被盯得双颊燥红。发了红包,这桩婚事算是完成了。 “小姐,您一路保重!”冬琴追着马车依依不舍的喊着。三子红着眼陪她送了好远。小姐终究是要离开他们的,他有种直觉,小姐将来会走得很高很远,远到他们无法触及。 何妞妞收回视线,偏头正对上春花湿湿的小脸,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悲欢离合乃人间常情。倒不如笑着离去。给对方留下洒脱的背影。” “小姐,您说得文绉绉的,春花不懂。一想到见不到冬琴姐,就是好想哭!”春花两只手抹了抹泪。 “又不是生离死别,你至于吗?难道你怕一个人伺候我不过来?”何妞妞半开玩笑,试着转移一下这丫头的注意力。“哎,有人就开始嫌弃我咯。等到京城得赶快配个良人才行!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春花被说得浑身不自在,忸怩的轻喊:“小姐,我哪有嘛!您惯会冤枉人!” “哒哒哒......”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来,一道银色影子闪动,下一刻已经坐在了何妞妞身边。 “小姐,我去外面走走!”春花瞄着何妞妞贼笑着溜了出去。也不等她这个主子发话。 “看来那几个家伙最近是太闲了!”何妞妞笑得意味不明。红樱坐在马背上忽然感到背脊发凉。向四周看了看,想知道是谁在说她坏话。走在后面的秦贤宇轻哼了声,面露一丝不快,郁闷有人比他动作还快。 车里云上优雅迷人的打了个哈欠,懒骨头的将上半身搭在何妞妞身上。“京城很危险,你可做好准备了?” “没做好还不是得去。就冲皇帝老子那句即刻启程!”何妞妞没好气的掀了掀他的身子。“你再这么压着,我长不高了你负责啊!” “好!”几乎是冲口而出。何妞妞错愕的看着他。心里一时哭笑不得。这人还真像巴不得她长不高似的。两只手指一撮,拧向云上腰间的细皮嫩肉。 “老实交代,这事是不是跟你脱不了关系?” 云上瞬间僵了身子,小丫头下手真狠。眼眶蓄满水汽,嘟着红唇,某妖孽一改拒人千里的表情,用令月亮都为之神伤的眼神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好疼!” “额——”别说,何妞妞真被这招给震伤了。呜呜,肿么可以酱紫?肿么可以肿么美,瞧瞧那我见尤怜梨花带泪噤若寒蝉的模样,啧啧,她都觉着自己做了非常十恶不赦的坏事,赶紧收了爪子两眼痴迷的看着他。 “呵呵呵!”云上忍不住发出轻笑,被她这种近乎痴傻的动作娱乐了。何妞妞的脸色瞬间黝黑,话说,刚刚做那么白痴动作的人一定不是自己,是的,神马都是浮云。 云上忍住笑,握住她的小手,缓缓道:“太子在朝中势力不稳,暗中一直有人想毒害他,皇家得他一个独后,他要败了,这朝代怕是得改朝换姓了。” “所以,你们就合谋着把我拉进了阵营?”何妞妞面色不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他知道她很聪明,便挑了挑眉继续说:“本朝立有三公,已有一位李文公失踪,另两位为前朝功臣,韩德公,萧廉公。其中萧廉公乃当今皇后娘家,同样穆皇妃亦是出自萧家,不过去年被小王爷拉下位了。韩德公甚少管理朝中事物,若无大事一般不会参与政事。另外,童丞相其妹为当今太后,其子在朝中任职兵部侍郎。风书令,”云上讲到这里顿了一下。“有女儿入宫为太子侧妃,又有太妃尚在。忠义侯寒大人曾为太子太师,与韩德公走得较近。” “等一下。”何妞妞打断他,“你说的这个忠义侯该不会与寒熠有关系吧!” 云上勾唇算是认可。“他是寒家世子爷!” 何妞妞惊讶了一下,不解的问:“他既是忠义侯世子,拿着好好的世子不做,跑去青城县当什么县令?” 云上这回没有作答,因为那只花蝴蝶完全是听了何妞妞的几句话,一时神经搭错线,就急急忙忙跑回去弄了个县令来当,现在正在那后悔着呢!一个曾经对他的丫头有过幻想了人,他怎么会傻傻的替他解释。 “听你这么一讲,这京城还真是复杂!”何妞妞摸着下巴做深思状。“好吧,这些人我都弄明白了,还有没有什么人物是我要刻意记住的?” “倒时候再说!”云上闭着眼打起盹儿来。 何妞妞恨恨的翻了翻白眼,扭过身看窗外的风景。真不知道去京城是灾还是福,光听听那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她就感觉头皮发麻,相对于那些阴谋诡计,她更喜欢数钱。 入朝面圣 一连半个多月的奔波,一行人总算步入了京都城,宽阔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品种繁多的商铺,各种繁华道不尽,何妞妞作为一个现代人都忍不住赞叹其大气奢华的程度,眼睛里泛着异样的流光。 “小姐,你看,那个人手里捏的是面人吗?真好看!”春花喜不自胜,挥手足蹈,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 “是啊,这里的人文倒是发达!”何妞妞拢了拢衣服,虽是十月的天不至于刺骨冰寒,但还是带着一股冷意的。 “哇,他们穿的衣服是绸缎吗?好漂亮!” 何妞妞被春花的喜悦感染,笑眯了眼,将一切烦恼暂时搁置脑后。云上从马背上看过来,正好瞧见她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的跟着翘起了嘴角。早日蓝将军得了消息,已经派人前来迎接,不打弯的直接将几人迎进太子赠送的宅邸。“第一夫人府?”何妞妞满脸纠结的瞪着上面用新体文刻的霸气十足的牌匾,心里忍不住犯晕。她还没结婚呢,这都第一夫人了,以后还不得让那些京官小姐嫉妒死,想想心里就肉麻。 “奴才(奴婢),拜见第一夫人!”走到大门边,男男女女跪了一地,这一声齐喊,吓得何妞妞往后退了一大步。这又是来得哪一出,她又不是菩萨,真特么吓人。红樱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她道:“平日个胆子粗壮的能打死老虎。今儿怎么就熊了!” 云上眼角抽了抽,第一回见识到红樱略显ye们的说话口吻。 给她一激,何妞妞不怕死的回敬。“那是因为姐始终是个女人!”讲完,哼一声,扭着小腰得意洋洋的跨了进去。哇,豪宅啊。姐来了!红樱在后面气得面部扭曲。云上弹了下袍子从她身边绕过。 在下人的介绍下,何妞妞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座宅邸比起青城那个可是大了不止一倍,简直就是云泥之别。光院子都占了八座,呱呱隆滴咚,就她跟弟弟妹妹一人一个独院儿,都住不完。指了最靠近门边的东院做主院,因为无它。懒呗。太远怕走路!遣人下去准备东西,匆匆忙忙梳洗打扮,腾出空吃了几口饭,就被蓝将军领着拜皇帝老子去了。 瞅见高大辉煌的宫门,蓝将军特意站住脚想看她有什么反应,结果正在专心致志腹诽皇帝老子不厚道的何妞妞,直接无视的跨了进去。蓝正斯摸着胡子点点头。赞赏这丫头定力好。心无旁骛啊!哪知人家完全是神游太外,您老表错情鸟。 宫道长且幽静,走了一段又一段,何妞妞的腿都快打摆子了,才看见传说中的正殿,果真如书中所说的气势浩瀚。大气磅礴,金碧辉煌。可她这一刻真想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去。你再好看有什么用。姐不鸟你! “前面就是清心斋了!”蓝正斯不紧不慢的指了指正殿后的另一座大殿,差点没把何妞妞气死,加快脚步赶紧跟上。她好想大哭特哭,刚到目的地,宫门口的太监说,老皇帝去他乖皇孙那用膳了,叫她稍作等待。说是稍等,何妞妞坐得比小学上幼儿园还端正,硬是姿态规整的坐了半个时辰。 “皇上驾到!皇太子到!” 何妞妞赶紧打个晃,两腿一软跪在地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子千岁千千岁!”丫的,活那么大岁数还不变成老妖怪!心里又是一阵腹诽。 “哈哈哈,蓝爱卿你们终于来了!”老皇帝声音洪亮的打着哈哈,像是等了好久似的。要不是碍于对方是这一国的主宰者,她此刻只怕早已跳起来骂人了。 “额,这位便是第一夫人?”老皇帝虽是听闻了何妞妞的传闻,亲眼看见还是张了张瞳孔,这娃娃好小,至少比他想象中的要小。 “回圣上,民女正是青城县何妞妞!” 听着清清脆脆的声音,老皇帝心里一阵舒坦。“把头抬起来!” 何妞妞黑线,脑海里闪过某言情剧里面的一幕。啧啧,她又不是来选美的,还用得着鉴赏是美是丑?不过还是乖乖的把脑袋扬了起来。 老皇上第一眼就心惊了,这姑娘长得真水灵,哪里像个山野娃子。浑身透着股通透的韵味,一眼就让人难忘。他忍不住心生一个念头,拿眼睛斜了斜站在身侧的太子,发出老谋深算的妖孽光芒。慕容天驰头皮发麻,背脊上发出冷汗。皇爷爷选妃病又犯了,得瞅准机会给他说道说道,免得他一时糊涂搞乌龙,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忆起那两个人极致腹黑的一面,忍不住哆嗦,他还是不要趟浑水的好,留着这把骨头看住大央江山才是。 “快快请起,来人,赐座!”皇帝和蔼可亲的双手拉起何妞妞,对着四周的太监吩咐,很快一把椅子就放在了何妞妞身后。 “小小年纪真乃经世奇才,朕倒有些问题想问了。这新文字可是与你有关?”说是想问,老皇帝就直接问了出来,一点也没问何妞妞想不想回答。果真是当皇帝的,口气都是如此霸道。 “算不得是,要说新文字的发明人归根结底还是我师傅他老人家。”何妞妞沉静作答,反正报怨腹诽他也不会掉肉。 皇帝听闻,又问:“那仙师何在?” “早年已然去世,那会子民女还不到九岁,所幸师傅教得仔细,又留了手稿供民女参阅研读。”脸色不变,撒谎不带舌头打闪。 “哎!”老皇帝扼腕叹息!“还好你能继承师业,为我大央王朝尽力竭尽所学,实乃大孝大忠大贤也!” 何妞妞赶紧不舍的从椅子上滑下去,恭敬的磕了个头,狗腿道:“谢圣上夸奖!这是民女应该的!” “好好好!第一夫人有此等才气,当得起与男儿比肩。明日早朝,朕希望你准时赶到。” “这个?”何妞妞眉毛皱成倒八字,已经够折磨她了,这会儿还要她早朝,直接拿把刀杀了她吧。 “有何意义?”老皇帝眉头挑起。 何妞妞吸了吸气,为了自由为了瞌睡为了米虫生活,她豁出去了:“民女乃一介女流,同男子一堂之上怕是不妥,再说,那个,女子总有几天不方便......”隐晦不明的点出借口,她自己都有些心虚了。 “哈哈哈!”被何妞妞微囧的模样逗乐了,老皇帝大掌一挥。“是朕有欠考虑。准你每月缝二、九上朝。” 何妞妞出了一声冷汗,还好还好,革命成功,虽然不彻底,起码让她有机会喘气了。 猫捉老鼠 休息不到两日,新宅中开始迎来形形色色各行各业的访客。何妞妞瞧着一溜长的送礼队伍,两眼只抽抽。接过贺礼,听着贺帖上一长串陌生的身份介绍,木讷的微笑。 “小姐,童夫人带着四小姐来求见,您看?”春花听完小丫鬟的禀报,对着何妞妞耳语。 童夫人?仔细想想,好像京城只有丞相一家姓童的大户。这位倒是来得好快呀! “请,上好茶!”一番琢磨,何妞妞站起来准备迎接来宾。 隔着一段距离,听见细碎均匀的脚步声,何妞妞朝着院子门口望去,就见着一位体态微胖的妇人头带六只金钗一身酱色描金袖袍,被几个丫鬟拥簇着朝前而来,右侧手臂间搀着一位青色流云绣裙腰缠橙色八爪菊的妙龄女子。走近方看清,二人脸上微微带着怒气。 “不知童夫人童四小姐前来,妞妞有失远迎!”何妞妞打了个千儿,亲自给两位端茶递水,脸上带着标准的空姐式微笑。 童悦颜有些不齿的发出一声讥笑,心里暗道,果真是下等出生的,连扮个主子都不会。童夫人手掌捏了女儿一下,脸上的眉头虽是皱了皱,但没明显的把不喜表现出来。 “女大人客气了,没恼了妇人骚扰才是!” 何妞妞瞳孔一缩,好刁的嘴啊,瞧这一句,即“女”点出她现在的身份,“大人”又暗讽自己名不副实。不愧是在宫闱中勾心斗角过的女人。咧了咧嘴,何妞妞笑得没心没肺。“哪里的话,妞妞岂是那种没眼力介的!夫人能来,妞妞还当是祖家坟墓冒青烟了,几辈子都烧不来的福气哇!”哼哼,你不是想显摆么。就如你愿把你当菩萨供着。心底的小人儿笑得四仰八叉。 童悦颜的眼神更为不屑了。什么第一夫人。不过是个会点嘴巴功夫趋炎附势的女子罢了。童夫人略微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头,可听着又相当顺耳,脸部松了松,将话头一转。“女大人初到京城,要多多走动走动,这一回生二回熟的,院子里也不怕清闲了。” “夫人说的是!”附和的点点头。何妞妞暗道不怕门子串多了一下逮着什么猫腥,到时候给自己倒脏水么!她才没那么白。 “女大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不知家中说了亲事不曾?” 童夫人突来的这一句,直接让何妞妞身形顿住了。绕了这么半天,感情就是关心上这事了!不过,你丫是不管得太宽了。“呵呵,夫人说笑了。您家四姑娘都未曾许亲。妞妞比四姑娘可小多了。” 打太极也要点功夫,何妞妞瞧见二人脸色暗了一层,怕是自己说到别人的痛脚了。童夫人脸上的笑容有些狰狞,缓缓道:“是该许了,咱们家寻儿也得谋个好姑娘了!”笑而不语,何妞妞当她自言自语。她可不会自作聪明的以为,这两只高傲的母孔雀是来替她们家小子打探军情的。 “早闻女大人才气通天。哪天容悦颜前来讨教讨教!”嘻嘻一笑,童悦颜抓着何妞妞的手表现的极为娇憨热情。不过,同满秀石红翠比起来,脸上的真诚比不还好意少太多了。 “颜姐姐真见外了,什么大人不大人的,叫我妞妞就好!讨教更是谈不上,就我那泥地里抓瞎的本事,也是才气通天,别把天下人笑破肚皮了!” “妹妹真会说笑话!”童悦颜盯着不放,直觉何妞妞没什么本事,心里想得找个好机会揭开她的真面目。两只眼睛转了转,思忖着过两个月皇宫里怕是要参加年宴,各官家公子小姐齐聚,表演自是免不了。嘴角往上一挑,一个上好的计策成形。 童夫人对女儿的表现很满意,脸上的皱纹没那么皱得厉害了。“女大人这身衣服看着很是不同啊!”眼睛瞥见何妞妞身上带着兔儿帽子的红色夹袄,夹着几分兴趣问。 “呵呵,这是舍妹亲手缝制的,她平日就喜欢折腾这些个。”说起这件衣服,何妞妞眼中溢出满满的笑意,想当初,还是自己软磨硬泡的才让二妹加上一顶帽子,开始死活不肯后面做完了,那丫头偷偷给自己的袄子也添了帽子。现在分开四五个月了,不说,还真怪想念他们的。 童夫人这一提,童悦颜才注意看何妞妞背后,两只白白的耳朵,露出两颗白牙的奇怪兔子帽子钉在衣服上,别说还真是好看。她一下就心动了,好想自己也有一件。“我可以摸摸吗?” “可以!”何妞妞把背转过来对着童悦颜,金芒闪过,一条上好的生财之道从脑海翻腾而出。 兔子是用兔子毛钉上去的,摸上去柔软,看上去可爱,童悦颜几乎是爱不释手。“这个戴上去会好看?” 何妞妞笑了笑,在他们的眼眸中伸手戴上帽子,两只长长的兔子耳朵竖起,加之帽子边缘的一圈白毛,衬得何妞妞的眼睛雪亮雪亮。 “真是好看!”童夫人忍不住称赞:“令妹真是心灵手巧,我家几位姑娘加起来怕是都比之不上。”童悦颜动了动嘴巴正要说话,叫童夫人横了一眼,不解的咽了下去。“叨扰了这么久,老爷怕是要回府了,妇人这便告辞了!”站起身,童夫人用绢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 “好,童夫人慢走!”起身送二人出去,云上正是此时带了一群公子少爷来访,瞧见她这副模样,脸上扬起宠溺的笑意,倒把一边经过的童悦颜看痴了。忙把着自家娘亲询问:“母亲,那个可是云家大公子?” 童夫人看了一眼,瞧出女儿脸上欢喜的神色,脸部绷紧,沉声道:“高傲猖狂的小子,你休要想些没边的!” 一头热情被浇了落汤鸡,童悦颜嘟着嘴,心情降至冰点。其实不是她娘不帮她,而是,早几年童丞相提起这事,叫云上那小子一口回绝了,为这事户部侍郎跟他大小子没少闹腾,最后得太子一句,云大公子的婚事由他钦点,这一下谁也没辙了。 “喂,这里好像不是你家吧?”对于某妖孽拉帮结伙公然来蹭饭,何妞妞感觉极度不爽。眼光扫到妖孽身后的小妖孽,眸光一闪,露出狐狸微笑。“对了,你好像还欠我一笔银子!”两根手指搭在一起搓了搓。 云上只是微笑,等着她把话说完。 “上次云启的生活费你只给了一半。后面他弄烂了我的紫砂茶杯和另一半生活费你还没给呢!”点点额头深思一下,看家里还有什么烂了缺了的可以赖上来。不过,貌似还真不差什么了,最差的,自然只有——银子。 韩世子噙着看好戏的笑容,抱胸站在一边。齐家三公子摇着祖传玉扇与一边的岑家少爷眼神交流。 【瞧见没,刚刚那厮笑得真勾人!】 【嗯。太阳打西边出了,居然还有人大胆的问小气鬼讹钱!】 云启黑着脸,何妞妞还真把她自个儿拍碎的杯子记到他头上了,不过,当初何宅有紫砂杯么?他记得好像是白瓷杯吧! “多少?”云上吐出两个字。 “本来是几百两啦,不过这都六个月了,算上利息,喏,就这么多!”伸出六根手指何妞妞笑得纯良无害。 “六百两?”云启出口问。思忖妞妞姐还真会抬价,二百两就给她随随便便整出几倍多。心里腹诽以后一定不要想占她便宜。 一根食指轻摇。“不,是六千两!” “啊?我哪有用那么多!”云启梗着脖子跳脚,她这是赤luoluo的敲诈。 “为何没有!”何妞妞搬出手指跟他算账。“你知道两百两银子能买多少只鸡蛋收购多少造纸材料么?好吧,我知道你不知道。”何妞妞一口截断云启想要出口的话,继续道:“两百两相当于一百个鸡蛋,一只鸡能卖十两银,鸡的成熟期是五个月,也就是五个月母鸡又能生蛋孵小鸡,小鸡长大又能卖钱,六个月的误工费和利息六千两还算我心情不错半折给你了!”何妞妞眼睛一瞪,一副你不要不知足了的表情。六千两没得商量。 一群人早被她的鸡蛋生钱论,弄得目瞪口呆了,见过会挣钱的,但没见过如此会算账的。要不是几个人脑子都够好,还不被她绕得云里雾里。 云上极力忍住快要跳出喉咙的笑声,他知道她不简单,但却从不知她是如此逗趣。双眉飞扬舌头不带打完的道:“好,六千两还真不多,晚上让小厮抬过来。”灵思一动,云上的凤眸眯了眯狐狸金光闪过。 何妞妞暗自咬牙。居然答应的这么轻松,早知道多喊点了,可恶! 太子东宫此时是异常的热闹,一群女子围着冰冻三尺的慕容天驰使出浑身解数讨他欢心。揉了揉眉心,慕容天驰头痛的咒骂。 “一群没义气的!”他不能容忍皇爷爷说要早点开枝散叶,那几个人居然就那么笑意吟吟的看着自己被困在宫中。好恨,心里暗暗生出毒计,哼,以后也要让他们尝尝这种被女人折腾的滋味儿。某太子笑得阴暗,却惹得女人们心花怒放,不怕死的前仆后继。 ps: 201314大家表白了么?嘻嘻~ 女人的那些事 不情不愿,还是迎来了这个月的上朝日期。走进朝堂,何妞妞被当做风景让人欣赏了一路。到现代当明星也不过如此吧! 不多时老皇帝一身龙袍从外面走进,身后跟着带着金玉冠冷面太子爷。云上不动声色站到何妞妞身侧,低声道:“等下一起去东宫!” 何妞妞转了下眼珠,没来得及回他,就跟着众人齐齐跪了下去,喊着万年不变的万万岁! “各位爱卿免礼,太子前几日呈上的官员推选裁汰制,各位说说有何见解!”老皇帝龙目金光绽放霸气开场。 “臣以为此举不妥!”一位抖着山羊胡的精瘦老头,颤颤巍巍的从人群中站出来。 老皇帝扬手。“风爱卿说说看!” 姓风?这副相貌就是风书令?曾为太子太傅有妹为太妃又有女为前太子侧妃,此等人物,苟延残喘之躯,还能在朝廷屹立不倒,果真不是等闲之辈啊!只听老头侃侃道来:“皇上打下基业不过四十来年,在朝官员均是当日功臣,若要就此遣退,不免失了人心啊!推选官员委派重臣监督要比太子亲自考核安全,一旦有人乘空子捣乱,臣下就是有几个脑袋也是不够担的。” “嗯,风太傅言之有理!”老皇帝眉头皱起,显然在做思考。“还有谁愿意说说的?” 朝堂里一时你看我我看你,议论声声。 “臣附议!” “风尚令说得对!” ...... “臣有异议!”清晰明了的声音。像是往水潭里投进了一颗石子。众大臣偏头看来,以左前方的一位红袍男子反应最大。云上向右侧跨出一步,刚好站在何妞妞身边。 云长青一只手握紧捏拳,气愤这不孝子做了出头鸟。 老皇帝面上一阵诧异,连忙道:“奏!” 云上不拒众人敌视的眼神沉稳不迫的开口:“朝廷大大小小官员上万余人,每月饷银支出近百万两。其中官员受贿贪污时常发生。更有官员私自征缴叠加赋税。官官勾结,百姓有冤投报无门,惹得民间怨声载道硝烟四起。我朝虽基业稳固不过四十载,当年功臣早已过了古稀之龄,论功绩是当奖赏,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一些贵族官员子系,贪图享乐。不与朝廷做贡献不说,还到处惹事干些有违我朝纲律道德败坏之事,此等朝廷蛀虫,今日不除他日定会助长成一股歪风,害我朝江山与无形!”云上这一番说辞,可谓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字字句句针针见血。何妞妞都想为他鼓掌叫好了。妖孽巧言舌辩功力可见一斑。 老皇帝这时的脸色凝重了,一只手敲着膝盖,问:“以云爱卿所见,这股歪风该如何抑制?” 云上颔首躬身,突然道:“圣上不防听听第一夫人高见!” 何妞妞一脸惊诧,这家伙存心的。这样都能扯到她身上,忍不住嘀咕:“姐姐我跟你有仇啊!” “哦?第一夫人?”老皇帝把目光慈爱的投到何妞妞身上。 硬着头皮。何妞妞只得往左边跨出,与云上几乎挨在了一起。吸了几口气,顶着众人刀砍火烫的目光娓娓道来:“回圣上,以臣之见,想要杜绝是不可能的。若要有效抑制,还得多听听百姓之言,民心所向才能使我朝欣欣向荣!” 老皇帝‘嚼咬’了一番复又问:“如何倾听百姓之言?” 说起这个里头学问可大了,何妞妞不得不整理一下思绪:“听,有很多种方式,皇上可以选择是自己亲自听或是让别人代听后转述。”闭上嘴巴,她只讲方法,不打算搀和,反正是皇帝问她又不是她自己主动要回答的,到时候别人埋怨也埋怨不到她头上。 亲自去听,是要自己下到民间?老皇帝眼珠一动,心中升起疯狂的念头。做了皇帝几十年,确实很少出宫游走,叫何妞妞这一提,他还真想到自己管理下的民间去走走看看了。不过这事不能透漏给朝堂下的这群人,免得有人乘机捣鬼。心思一动,老皇帝对着何妞妞又问:“第一夫人对太子所拟的草案有何看法?” 何妞妞心里一凸,好想翻白眼晕死过去算了,这不是逼着自己做坏人么!想是这么想,话还是得照直回答。 “禀圣上,臣所知不多,有两点不是很清楚,想要问问圣上是何解?” “准奏!” “具臣所知,为官之人当是为百姓主持公道危机时刻救援百姓的,那么反道而行的官还是官吗?” 所有人低头深思,老皇帝眸低银光溜过,暗自点头,这女娃娃果真有几分胆识和智谋。“众爱卿来替朕帮第一夫人解解惑!”老皇帝把烫手球一脚踢给群臣文武百官。 “这种官自是算不得官!” “应当撤除罢免其职务!” “这种人就当清除出朝廷,永不录用!”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慷慨激昂,听到老皇帝跟太子耳里,却是笑惨了。这可是他们自个说的,以后处置起来就按照他们的意愿来办,成全他们对朝廷的忠义。 “哼哼!”老皇帝咳嗽一声,打断众人的议论。“第一夫人可是解惑了?” 何妞妞咒骂一声老狐狸,打躬一揖:“此一问解了。臣还有一问,民间有一些专为百姓解困苦甚至不惜财产和自我安危搭救百姓之人,他们不是官做得比官还要好,这些人朝廷是当赏还是当罚?” 各位官员面面相觑,这会儿即使看出了是个坑,还是不得不往下面跳。 “赏,自然当赏!”不一会儿附议之声一片,只不过声音相当于前一次虚了不少。 何妞妞一副她悟了的神情,对着皇帝再度一揖:“皇上,臣说完了。” 老皇帝哈哈一笑,朝她推了下手。“好,既然众位大臣没有意见,那么官员推选裁汰制今日正式颁布实施!退朝!” 百官一时被皇帝的举动弄懵了,站着半天没有动。给皇帝龙眼一瞪,才恍恍惚惚的叩拜退下。 “干得漂亮!”云上并肩走到何妞妞身边,栗色眼眸里是宠溺的欣赏之情。 何妞妞盯着他的眼睛看得有些醉了,晃了晃脑袋,偏头看着别处。“我有干什么?我不过问了两个问题!”耸耸肩膀,何妞妞开始耍无赖,那一脸无辜的表情,惹得云上又爱又想揉捏。 慕容天驰与皇帝分开,追着他们走了过来。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来到书房,慕容天驰拿出藏在袖中的一包干花。 何妞妞凑过去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黑了。“这些曼陀罗花谁给你的?”此花全株剧毒可致癌,而且曼陀罗花香有致幻的效果,长期闻这种花香,不仅会迷幻心智还有可能死于心脏衰竭。 慕容天驰把目光对向云上,轻轻缓缓的吐出几个字:“你妹妹,云霓裳云侧妃!” 何妞妞不解了,看着他二人问:“不是只有两个侧妃,怎么又多出了一个?”说着,还面有异色的打量太子身下几眼,嘴里啧啧有声。 “她是早前皇后娘娘册封的!”云上不动声色的站到两人之间,隔断了何妞妞不怀好意的视线。 “哦!”何妞妞点点头,“你这个妹妹不简单啊!居然能弄来曼陀罗花,这居心......不过,她也有可能是被什么人利用了,这事要打听清楚!” “我正是此意。”太子将曼陀罗花丢给了贴身侍卫。 云上点点额头,凤眸夹了夹。“看来有人按捺不住了。” 何妞妞感觉小腹有些酸酸胀胀的,喝了几口茶,这种不舒服的感觉还是没有消失。与云上告别太子,走在回去的路上忽然感觉两腿间一热,有东西流了出来,她赶紧站着不动,脸色忽晴忽暗。 “累了?”云上走回来看着她,替她擦去额头细密的汗液。 “额,那个,这个,问你个问题!”何妞妞纠结的拧了拧眉头,怎么亲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该死的,她还穿了件白色的宫袍。 “你说!”云上奇怪这丫头居然也有讲话不利索的时候。 何妞妞两只手互掐了几下,红着脸用蚊子咬的声音说:“这边的女人......嗯——那个来了怎么处理的?” “那个?”云上一时没意会过来,急得何妞妞想要满地打滚了,却又不能大动作移动,心里腹诽顶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时刻就不开窍了。 “就是女人的那些事啊!”何妞妞忍不住怒吼,一下下面流了一滩,悲催郁卒得她想哭了。这可恶的宫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 云上眼瞳一睁,栗色眸子里异彩纷呈。看到小丫头缩着脖子,两只脚局促不安的紧并着,立马走到她的身后,将她拦腰抱起。 “喂,你做什么啊?”何妞妞不敢动,怕又漏出很多,要是把他的蓝色官袍弄得见红,那可就丑大了。 云上笑了笑,脚下运起轻功,一阵风似的窜了出去,一刻钟不到,何妞妞已经被他放在了第一夫人府邸的软榻上。何妞妞捂着眼偷偷瞄了云上的胸口一眼,暗暗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有见红。 各自的小心思 何妞妞这几日被几个小丫鬟狠狠取笑了,弄得她整日在屋里长吁短叹。春花瞅着她那副皱吧着脸的模样,捂着嘴又是偷笑。 “不许笑!”横了一眼,春花赶紧抿住嘴。“明明就是你们搞的草木灰太那个恶心了,叫我放到身上能好受吗!” “扑哧——”春花又一次破功,她家小姐自己不小心把床单弄脏了,还赖上草木灰了,真是没见过她也有做坏事不承认的时候,想起每日早上她那遮遮掩掩的样子,就忍不住想笑。 何妞妞丢下毛笔两眼一瞪。“可恶,再笑我把你丢出去!” “一大早好大的火气!”有人慢条斯理的推门而入,脸上挂着一层薄霜,携了一身寒气入室。何妞妞斜了云上一眼,嘟了嘟嘴,气鼓鼓的低头看向书稿。 “是是,小姐闲奴婢碍眼,奴婢这就出去!”春花暧昧的调笑一句,给云上端上热茶,行了礼,笑嘻嘻的跑了出去。 云上噙着一丝笑意,淡淡的问:“今日身体可有利索些?” 瞧这话问的,不是故意揭她丑么,何妞妞翻了个白眼,噘嘴不理。 “朝堂上这几日动静不小,好些官员自动请退告老还乡,其中包括我父与风尚令。” “退就退呗,有什么不妥吗?”何妞妞对那些事不太感冒,还不如看她的账本来得轻松。 “当然不妥!”云上皱眉。“要求离去的官员太多。各类职位空缺一时填补不上,太子为这事发了不少火。” 这些老匹夫感情是玩的集体战术,想让太子的计策死在摇篮里。“果真够无赖。”手指敲击着桌面,露出小狐狸的笑容。“皇上没给他们得逞吧!” “那是自然!”云上歇下这个话题,忽然转了个方向:“那日丞相夫人找你何事?” “不清楚,就问我多大许亲事没。莫名其妙的。我许不许人家干她何事!” 云上眸光一暗,自言自语了几句。“看来有人想无事生风了!倒是要成全了他们才行。” 对于他这意有所指的高深话语,何妞妞直接选则这只耳朵进那只耳朵出,她才懒得花力气理透那里面的弯弯绕绕。话说,再过十来天那三个小家伙就要来了,她得赶紧替他们把房间收拾好,同时还得着人在京城置办产业才行。 “何妞妞。我们门主要见你!”一日红樱从外面回来,带进来一位面具男子。 何妞妞站起身,对着红樱教训道:“真没礼貌,你现在的主子是我,进来记得敲门,还有请不要连名带姓的称呼我。客人来了面见与否要提前通报!”转正身子,何妞妞看向有过一面之缘的面具男子。“下属不懂事。还望门主莫要见怪!那个。小红,上茶!”指着横吹眉毛竖瞪眼的红樱,何妞妞吆喝道。 小、小红,她又不是妓院里的小丫鬟!红樱龇牙咧嘴,老大不爽的去斟茶。 男子坐着不动,厚厚的面具让何妞妞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两人互相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何妞妞怪异的颤了颤肩膀。拜托,大哥你要摆酷麻烦换个地儿!她可不想陪他扮雕塑。 “本座的手下都不肯回去!”半响。终于蹦出了一句人话。 “他们不是已经回去了?”何妞妞不解了,感情这人是兴师问罪,找她要人来的。 “回去辞别。”冷冰冰的四个字,不带任何感情。 何妞妞脸上变了变,忽然在矮几上拍了一巴掌。“他们早就该这么办了,这决定太英明了,弃暗投明有慧根啊!” 男人的面具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他们说是被人威胁了!” 威胁?何妞妞满头问号。“他们是杀手啊,谁敢威胁他们?” “我也想知道!”男子把问题丢还给何妞妞,拍了两下巴掌,将人都叫了进来,吐出两个字:“说吧!”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接下来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接着男子的话,看一波杀手一溜的站在面前,何妞妞下意识的念出这一串台词。不能怪她,实在是面具男给她的感觉就是如此,一激动她就不小心替他表达完整了而已。 斟茶进来的红樱嘴角抽了抽,对这两个主子表示非常无语。 “有人说,如果我们敢走,就再也别想吃烧烤!” “卤猪蹄!” “咸鸭蛋!” “还有泡椒鱼头!” 几位杀手缩着脖子说得可怜兮兮,何妞妞听得一愣一愣。这个也能被威胁? “春花——”何妞妞朝外面吼了一嗓子,某个探头探脑的姑娘,只好皮笑肉不笑的碎碎步移了进来。“解释一下。” 搅了搅衣边,春花咬着嘴唇不敢看何妞妞的眼睛。 “不说,好吧,那我替你说!”何妞妞背着小手,围着几人转了两圈。“你是看上他们其中谁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春花头摇得像拨浪鼓,连忙否认。“是耿大哥说,小姐需要人保护,而他又不能常常在。” “耿大哥!”何妞妞笑得像只得了鱼腥的小猫咪。“叫得真亲热!”说完就见春花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还使劲的往衣领里头缩。 看来家中喜事又近咯!“此事,是我的丫鬟调皮了,门主你看要如何办?”对着面具男子,何妞妞弯腰赔罪。 “无碍,心不在如何能做好杀手!”男子拂了下手。“不如,让本座也尝尝这烧烤、卤猪蹄、咸鸭蛋、泡椒鱼头如何?” 没想到男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何妞妞傻愣了一下,忙应承下来。“好,春花,下去备宴席!” 【门主今日怎么了?】 【不知道,感觉不怎么正常。】几个杀手眉来眼去。 【反正以后天天可以吃烧烤了。】 【我的卤猪蹄,不许跟我抢!】 【切,不抢,不抢的人是傻蛋!】刀光剑影在眼神中穿插。 就是这样一段小插曲,何妞妞宅中三不五时的会迎来面具男的光顾,一声不吭的出现,常常吓得人半死。 秦贤宇自打入京后就没有再来,何妞妞听云上说,穆王爷替他找了对象,将他拘在了王府中,有意思让他接替爵位。 ps: 迟了,明日补上 总有几个不怕死的炮灰 皇宫一座朴素又不失贵气的宫殿里,一位老太太手拿念珠跪在佛像前口里念念有词。“皇儿,母后很快就让他们来陪你了!你在下面不会孤单,看看,母后多疼你,整个大央都来给你陪葬了!”老太太一边说,嘴边溢出轻笑,脸上的皱纹又加深几分。“这是他们欠我们的,他们都该死!”疯癫激动的咬牙,听得一阵脚步声,老太太忙站了起来,点燃两只香插上香坛。 “事情怎么样?” 一位年纪略显老太面部木讷的宫人走上前来,搀扶住老太太的胳膊。“回娘娘,一切按着娘娘吩咐的做了!” “没人发现?”老夫人嘴角扬起阴险诡异的笑容。 “兰香做事,娘娘清楚才是。” 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好,不愧是跟了本宫多年的老人了。朝堂最近很不平静?” “太子病好后,替皇上分担了不少事。这几日,说是要裁汰没有功绩的老官员!”宫人将打听来的事情一一作答。老太太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第一夫人听说是个厉害的,娘娘您看?” 老太太思索了一番,拍拍宫人的手。“此事不急,东边去盯好了,那几个年纪轻了,就怕做事不牢靠出纰漏,你去仔细盯着。” “是,奴婢这就过去!” 目送宫人离去,老太太一把扔了搁在手边的茶盏,脸部抽搐耸动。两只眼睛像阴暗里的孤狼发出渗人的绿光。如此看来,那些人是留不得了,一个未掌权势的太子,竟敢行事如此嚣张,哀家倒要好好看看你能蹦跶出个什么来! 京城到处遍布贵商名门,又地处天子脚下。如此宝地可以说是所有商人发家致富的梦想之地。当然,何妞妞也不例外。这不,身子刚刚得了舒坦,就忍不住带着人揣了几个小钱儿四处溜达去了。 “小姐,这条街我打听过,光租金就得上百千两,咱们还是上别处去看看吧!”春花一路碎碎念。不是她不爱逛街,只是这里的东西太贵了,买个珠花都得几两银,她几个月的例钱就没了。只能看不能买,心里像猫抓,瞧着就让人憋屈。 “别恼了,来。给!” 红樱不知从哪里弄来两串糖葫芦。塞到春花手里,见何妞妞看她,咬了口糖葫芦把视线对着别处。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记仇了?何妞妞磨了磨牙,钻进一家稍显冷清的成衣店铺。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把这个处处跟她作对的老女人打包处理出去,不听话的下属留着不是给自己招气受么。 “呦。姑娘要看衣服吗?我们店里什么款式都有,包您看了满意!”店家小二一脸堆笑的凑过来。指着架子上的衣物就开始介绍。“姑娘是自己买还是送人?这一种广袖收腰长裙正是师傅们前几日赶制的新货......” 何妞妞还没说话,里间帘子打开,走出一位贵太太,上下看了何妞妞几眼,指着店小二呵斥:“谷茗,城北席太太的衣服怎么还没送,成天跟这些人瞎磕些什么!” 小二僵站了一下,小声解释:“席太太的衣服,有几个地方还要稍作修改——” “改什么改,多做的工钱,你出?”女人叉腰两眼一瞪,嘴巴上的一颗黑痣上下跳动。小二心里有气憋着不敢当面撒,扭身对何妞妞说了几句抱歉,抱了架子上的东西就往外走。 “你等等!”何妞妞跟了出去叫住他。 “姑娘有事?” “你叫谷茗?”拦住他的去路问。 “是!”小二瞥见女人从门口探出头,连忙催促道:“姑娘有事请快说,回迟了老板娘又得扣午饭了。” “扣午饭?”春花先忍不住嚷嚷上了。“他们一天给你几个钱,还扣午饭,没吃饱哪来力气干活儿!” 提起这个,店小二一脸菜色,显然有口难言。他一介布衣,能混个活命钱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指着东家说不是,毒药苦水儿也得往肚里咽,家里一家老小还指着他的这点工钱过日子呢! “还不去!你不想要工钱了!”女人尖着嗓子又是一阵咆哮。 “得,姑娘没事我就先走了!”店小二说着又往前面迈动几步。 “慢,你想不想换个地方工作?”何妞妞赶紧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能给你开出多此处一倍的工钱!”盯着他惊讶的表情,诚恳道。“而且,你可以按照你的想法来销售,每成功订单一笔,我给你百分之五的提成,也就是说如果一件衣服的出售价格是一百两,那么你可以单独得到五两银!” “哇,小姐,这卖一件衣服都比我的月例多好多,不行,我也要做!”春花两眼冒星星,拉着何妞妞的衣袖央求。她心里想的什么,何妞妞又岂是不知。无非是眼馋几处衣服首饰。 眯了眯眼。“可以,等我找到适合接替你位置的人再说!”转头对着店小二:“你意下如何?” 摸了摸脑袋,店小二傻站着,喃喃道:“天上真有掉馅饼的事?姑娘,不,小姐不是跟小的开玩笑吧?” 是啊,哪有姑娘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何妞妞神秘一笑。“你若觉得有兴趣,明日来第一夫人府上!”说完也不拦他的路,径自带着闷闷不乐的春花跟抱着胸部看戏的红樱走了。 “第、第一夫人!”谷茗嗔目结舌。 “喂,你怎么还在这里!”任女人魔音绕耳,店小二却是站着傻笑了起来。抱着东西,往老板娘怀里一塞,意气风发道:“工钱你爱扣扣吧,小爷我不伺候了!”往上拔高了眉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粘了女人一身还浑然不觉,甩着胳膊一颠儿一颠儿的走远了。 “混账东西!”女人鼻孔大张,一把将手里捧着的衣服扔了满地都是。几位做工的工匠从楼上看到,无不偷偷嗤笑,心里暗爽。 “红樱,看看上面写的什么?可是要店面出租?”难得看到挂牌子的,居然是用鬼画符写的,何妞妞只好求救女侠。 “十两银!”红樱徐徐吐出三个字,事不关己的凉在一边。跟腹黑的人待久了,怎么也学会了一点皮毛。 “这么财迷,你小心嫁不出去!”何妞妞呲了呲牙,抛弃红樱是女侠的想法,自己走进店铺,拍了拍掌柜台面。“有没有人呢?有人吗?” 叫了许久才见到掌柜姗姗来迟,同时出现的还有一张见过两回的熟面孔。尤淑书在瞧见何妞妞后,整个脸色都阴沉了下去。叫怜儿的丫鬟从背后冒出来,指着何妞妞就骂:“你这个妖女居然敢来京城!你害得我家小姐还不够惨!” 不等她继续咒骂,何妞妞已经一把捏住了怜儿扬起的食指。她生平最讨厌别人拿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怜儿姑娘好生客气,这京城又不是你家的!”见店里几位伙计涌上来虎视眈眈的瞪着她,她一把将怜儿推还给尤淑书。看样子这家酒楼是她家的了。接下来不用问也知道没戏了。 “红樱春花!我们走!”扬了扬袖袍,何妞妞转身。 “慢着!”中年掌柜忽然叫住她。何妞妞回头站定,等待他要说什么。 “把我家小姐弄伤了,就想这么走吗?”中年男子阴骛的瞧着她。 何妞妞倒是想笑了,谁看到她家小姐受伤了?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要冤枉人也给她找好一点的理由。随即翘了翘嘴角:“她伤了?正好我会治病,要不我替她扎几针?”说着挽起袖子,装模作样的往荷包里掏东西。 “哼!你敢!是你让表少爷退婚的,你安的什么心?”青筋跳起,扬手将尤淑书挡在身后。“今日我要替小姐讨回公道!” “你要替她讨什么公道?我是把她弄残了还是把她强上了,嗯?”何妞妞问得毫不在意,找把椅子吹了吹径自坐下去,双手环胸,静等他所谓的讨公道。 “真热闹啊!”此时门口传来嬉笑的声音。何妞妞瞥见进来的一男一女,站起身迎了过去。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从青城县调任回来的寒熠。这家伙,就属于哪里有事往哪里凑和的类型,他那狗鼻子能寻到这里来一点都不奇怪。 “你们两个速度挺快啊!这圣旨还没下去,人就已经到了!” 钟雨菲伸手捏了捏何妞妞的尖尖脸,调笑道:“你怎么走到哪儿,麻烦就能跟到哪呢!” 耸耸肩膀,若无似有的扫了掌柜几眼,颇为无奈的说:“有什么办法,人长得太好看呗,别人喜欢做炮灰,姑娘我得成全了不是?”不管背后的针芒,何妞妞跟两人说说笑笑的往回走,不过下次再让她碰上尤淑书,她不介意给这种高傲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大小姐下点眼药。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期待的看着两人问。毕竟逃婚不是个办法,两方都说了亲事,如今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难题还真是不少,何妞妞不由得替两人担心。 寒熠笑得阴测测,怪腔怪调的说:“她不是想做世子夫人吗,让他们如愿就是!” 惹怒姐的下场 何妞妞不太理解他话中的另一层意思,知道他们有计策也没什么好担心了,把问题抛到一边,拽着两人打听。 “你们可知道这哪里地段儿最好又有店铺出售又不是很吵的地方?”他们两个都是京都的常住居民,按道理说应该找地方不难。 寒熠略微思索,沉吟道:“有是有,只是那几处产业归穆王府,要买下来怕是不容易。” “行,你先告诉我哪几处地儿,我过些日子找穆王爷谈谈去!” 看了一圈从街上回来,就见管家赵叔迎了过来。不用说,知道家中肯定是来客人了。 “走,边走边说!” “是。”赵管家紧紧跟上,“惊鸿书院的简先生带着夫人到访!” 何妞妞一喜,脚步加快了几分。“原是他们,你下去准备一桌好菜!”走到屋里,瞧见一身书卷气息的简迪跟肚子微微隆起的红翠,何妞妞惊喜的大叫:“呀,怀宝宝了!几个月了?” 红翠看见她脸上溢满笑意,微红着脸看简迪。 “不知道,最近不是吐就是闹凉,听说大人会医又恰巧来京,我才将夫人带来探访!”简迪一五一十的道出来意,书生气的脸上带着丝丝忧心,想来他是担心红翠的。何妞妞暗暗点头,这个人当初果然没有看错。 “把手给我!”何妞妞伸手搭上红翠的脉搏。静下心来感受动脉搏动,不多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孩子很健康有四个多月了,要注意饮食,切忌生冷辛辣的食物!衣着上面尽量保暖,平日里多多走动,以后也好生产些!” 听何妞妞讲得如此详细。简迪的脸部放松了不少。对着何妞妞一揖到底。“大人的大恩大德,简某无以言谢,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大人尽管吩咐。” “你这是作甚!”何妞妞一把拉住他。“起来起来,我们亲戚之间讲这些虚套干啥,说起来,我还真有事拜托你。我可不会跟你客气。家弟过些日子来京,我思忖着明年给安排进你们书院,需要的手续这些还得麻烦你帮衬一下。” “这个简某还真能帮得上,大人尽管放心吧!” 何妞妞不乐意的白了他一眼。“还大人前大人后的,以前怎么叫,现在还是怎么叫,我何妞妞的名字又不是叫不得!” 简迪连忙否定。“礼当如此!礼当如此!” 这个简迪没想到还有些酸儒的味道。罢了。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反正只是一个称呼。 十一月二日下朝,何妞妞在申午门居然看到了腰挎大刀威风凛凛的满豹,几个月不见,他又显刚劲挺拔了不少。猫着腰躲在众位官员身后,何妞妞扬起恶作剧的笑容。乘满豹不注意,一下子窜上他的背。 “猜猜我是谁?”吊着满豹的脖子。何妞妞埋着头不让他看到自己。 带起一阵香风,背上的柔软让满豹的身体颤动了一下。女子悦耳调皮的话语,惹得他面目发红。几个守门的士兵都捂着嘴好笑,叫何妞妞瞪了几眼,都把头扭向了一边。 “云上,本宫觉得官员调配的事还得重新斟酌一下!”太子忽然跨步挡到云上跟前,一副办公事的正紧模样。云上没有言语,不动声色的盯着他,没有放过他眼底诡异的流光。向旁边跨了一大步,眸光一闪,人已经到了满豹何妞妞身后。耳里听着何妞妞细软调笑的声音,脸色阴黑一片。 “嗬,连我是谁居然都猜不出,你好没良心咯!是不是哥哥女朋友交得太多,分不清了呀!亏得人家——哎呦!”屁股突然遭袭,说得起劲的何妞妞一声惨呼从满豹背上跳下来,扭头看到面目森寒手指捏得嘎巴响的妖孽男,捂着屁股跳脚。 “你有毛病啊!以为肉不是长在你身上的就可以随便抽么!告诉你,老娘忍够你了,别以为我会怕了你!”两只衣袖撩起叉着腰怒气冲天的目刺云上。她招他惹他了吗,没事就往她身上招呼,他以为他是谁啊,长得好看一点就可以随便欺负人么!云上气恼的绷紧牙帮子回视何妞妞,谁都不肯认输,两人就在申午门前僵持起来。 满豹瞧见是何妞妞心中一喜,难怪觉着声音有些耳熟,开始还以为是王大花搞鬼,没想到居然是她。再看到一身煞气暴敛之气外漏的巡司官云上,嘴角上的窃喜消弭下去。 “都在这做什么呢?”一名盛装女子带着一群宫女蹁跹而来,脸上带着盈盈柔美的笑意。 “属下拜见蓉侧妃!”一群侍卫恭敬的叩拜下去。蓉侧妃两只漂亮的狐媚眼转了转看向僵持中的一男一女。云上虽是生气,但还有些理智的,对着女人拱手一礼。“下官云上见过蓉侧妃!” 女人眸中异彩闪烁,盯着云上略显阴柔的脸舍不得转移视线。 “大胆,看见侧妃娘娘还不过来叩拜!”一道厉呵,牵回了女人的视线。只见一位少女笔直的站在原地,两手叉腰保持着之前的动作。眸光一寒,待要发话,少女忽然眼珠子动了动,犀利的眼神让女人下意识的想要躲闪。衣裙下摆动了动,她知道是满豹在提醒她,衣袖子叫人往下拉住,遮盖了原本漏出来的肌肤,云上在她的手背上捏了一下。 何妞妞不动仍旧笔直的站着,脸上遍是嘲讽和讥笑。她以为她躲在后面她就认不出来了?何妞妞这双腿跪天跪地跪神灵,跪君跪师跪父母,就是不跪无品无德无耻的小人。 “大胆何人,见到侧妃娘娘还不下跪!”又一声厉喊,几个宫女朝着何妞妞走去。大有给她颜色瞧瞧的意思。 满豹急得一身冷汗,他在宫中当差了一段时日,自是听说过这位侧妃娘娘的厉害,荣华殿可是经常有宫女被打伤打残的送出来。王大花就这事还找他哭诉过。何妞妞若落在她手里后果绝对不好看。 正在气头上的何妞妞忽然咧嘴一笑,环视四周豺狼虎豹的视线,调侃道:“呦。这位大妈好大的面子啊。本大人承受不起啊!都回去吧,本大人有胳膊有腿儿的不需要伺候!” 蓉侧妃?王大花是吗?不错,很好,今天她们是自己找来的,待会儿若要敢动她,别怪她辣手摧花。谁让她们不长眼,偏偏撞上她在气头上了! 大妈?美女脸上和善的笑容开始龟裂。扭曲残暴的脸孔显露出来,指着何妞妞气得直哆嗦。 “好嚣张的丫头,给本宫张嘴!” 四个宫女又靠近几分,云上冷哼一声直接挡在何妞妞身前。 “死开!”何妞妞不讲情面的从云上身后站出来。“女人之间的事儿,男人一边待着去!”眼瞳刺痛,他还是第一回见识何妞妞真正发脾气,浑身张着刺见谁扎谁完全是六亲不认。 “啧啧。我有说错话吗。你看你两眼浮肿,心火上窜,肝火暴涨,皱纹横生,肤色苍白,哪里还是个女人。分明就是我家院子里的守门阿姨嘛!”说着,见女人要张嘴忙又吐出一串话语。“心脏不好就不要到处跑。学人家林黛玉吟诗作画多好,好歹人家有才情宝玉哥哥心里惦着。你瞅瞅你这副尊容,宝玉哥哥看一眼都得魂归西天了!样貌不好我不怪你,可你起码也得会说几句人话,一出口就喊打喊杀,打痛了我不要紧,可别把这些姐姐们细皮嫩肉的手糟蹋了。都是有爹有妈的人,这要弄痛了她们,得让多少爹妈心疼啊!”喘了口气,瞥见蓉侧妃两颊涨红,龇牙裂目的神情,赶紧的加猛料,今天不把她说得风中凌乱她就是不是何妞妞。 “看到没,今日天气这么好,你却无此煞风景,真是不好不好!” “还愣什么,没听到侧妃娘娘说的!”尖锐的女声适时插了进来。何妞妞勾唇,看见已经有些动摇的宫女,豁开一口白牙对着王大花极尽酣甜的笑了。 “没死人啊,哪里来的乌鸦嚎!刚刚我不是幻听?”掏了掏耳朵,何妞妞装作一脸茫然。“哦,我知道了,有人看大妈平常做事太不厚道了,学乌鸦叫来吓唬你呢!是不是啊,乌鸦?” “何妞妞!你放肆!”王大花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 一脸惊愕,何妞妞指着王大花恍然大悟的喊:“哎呀呀!原来不是乌鸦号丧啊,居然是你呀!王大花,可让我逮着你了,五年前欠我家的稻种钱什么时候还?还有,三年前烧了我家院子怎么算?刮花了我妹妹漂亮脸蛋的事怎么说?真是小小年纪不学好,难怪你主子活成这等德行!” “轰——”蓉侧妃两眼一翻仰面躺倒到了地上。 何妞妞吸气,真t娘的舒服。气死自己?no!no!还是气死别人比较好,看看她现在是多么的神清气爽。 “娘娘!”宫女们一拥而去。 “别急啊,乘现在能踩几脚踩几脚,能揍几拳揍几拳,国仇家恨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啊!”小声的对着经过的宫女们耳语,扬扬袖子潇洒转身,指着还跪在地上的侍卫们问:“你们刚刚看见什么了?” “没、属下什么都没看见!”几个守卫连连摇头。 “瞎说!”何妞妞指指站在远处,笑得快要满地打滚的那个明黄色身影,严肃道:“你们明明看见太子殿下叫本大人对侧妃娘娘美言几句,都怪本官口才太好一时没忍住,说得太过绘声绘色,结果娘娘喜不自胜直接乐晕了。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啊!” 侍卫们哭笑不得,皱巴着脸连连应是,算是见识了骂人不带脏字的境界。 ps: 骂得好爽!哎,心情畅快—— 撒网布陷阱 云上一时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她是如此的亮眼独特,叫他越来越想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了。 蓉侧妃被第一夫人美言得晕过去的事迹,很快传遍了皇宫各处。那日晚间,蓉侧妃大动肝火,将荣华殿里里外外的奴才统统整治了一番,王大花顶着满身伤痕回到寝房,躺在床上目光凶残的瞪着房顶。 “何妞妞!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匍匐在我脚下!”今日之辱她好恨,还有满豹神情款款看何妞妞的眼神,太子侧妃的迁怒,一切的一切都因何妞妞的出现变得不可收拾。恨意在心中茁壮,双手收紧死死钳住被子,似是钳住仇视的某人的脖颈,脸上露出肆意畅快的笑容。 年前终于盼来了几个小家伙,宅邸总算有了些人气。 “大姐,我要去逛街,京城好漂亮!”何鸢鸢扑进何妞妞怀里,嘴里叽叽喳喳的叫着:“哇,大姐这里是我们以后的家了吗?好大呀!”依旧婴儿肥的脸上遮不住的喜意,身上的斗篷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摆动。 “大姐!”何丫丫跳下马车,清亮的眼睛里有些湿润。何庄庄咧着嘴安静的站在一边,小家伙看着比以前懂事了不少。 “嗯,累了吧,里面备好了热水,梳洗一下准备吃饭!”一手拉着小妹一手揽着庄庄,四个人说说笑笑的进屋。亲自抄了几个菜,晚上围在一起闲话家常。 “哦?满秀讲人家了!对方怎么样?”何妞妞对这事比较感兴趣。满秀比自己还小半岁,她实在不敢想象十三岁讲对象十五岁结婚的场景。 何丫丫理了下思绪才缓缓道:“讲的是我们家四子大哥!大姐你说你在家家中事由我们做主,所以——”拉长音小心翼翼的看着何妞妞的脸色。 四子?这个结果太出乎何妞妞意外,瞪着双眼愣是半天没回转神过来。这才多久的功夫,一个个的都谈婚论嫁了,合着她这个主子倒落在后头了。忍不住叹息:“满秀看着憨憨的丫头。眼光倒是毒辣。我花老大力气培养的得力助手,就叫她一眼给相中了。真得了那句话,傻人有傻福。” 庄庄瞅着何妞妞开口问:“大姐,满秀姐都说亲了,你是不是?”小家伙皱着眉头,有些淡淡的忧伤,大姐嫁了。他们就很久看不到她了,想想心里就不舒服。可大姐又不能不嫁,总不能为了他们几个耽误她终身幸福。他现在很纠结。 “我啊,不急不急。嫁人就没自由了,我才不要当只金丝雀!”何妞妞毫不在意的说。花一样的年纪不加紧玩,给自己织一个牢笼她才没那么傻。 “对了,二妹!我最近准备新开一家成衣店。里面已经在布置装修了。瞅着就差衣服的设计样式没弄好了,你看有没有兴趣去帮忙!” 何丫丫眼睛一亮。“好!明天能去吗?”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鸢鸢在一旁一叠声的叫着。 “明天不行!年后开张再去!”何妞妞站起身叮嘱几个小包子。“晚上早点睡,年节准备去宫中赴宴!” “宫中!”几个小家伙叫得异口同声。一直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他们,突然有机会接触到最为高层的人物,一个个眼睛都睁得溜圆。 鸢鸢两眼放金光,两只小手对着指头。“大姐。皇上凶不凶啊?” “好像,有一点呢!”摸摸她的脑袋。含笑道:“不用怕,有大姐陪你们一起!” 三个小包子点点头,这才放心一些。 太子东宫 莫容天驰背对着房门,两眼阴骛的望着一处,背着手紧绷着身子。 “有何事找我?”云上从外面走进来见到屋里的低气压,猜想定是又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拿出一盒东西,慕容天驰递给云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打开盒子,里面放了几盘熏香,捻出一块,放在鼻子边闻了闻,脸部瞬间冻结成冰。 “这是谁弄来的?”又是曼陀罗花粉!从这三番四次的投毒暗杀手段可以看出此人想要处去太子的决心。 “不知,具探查是一个小太监。前些日子那人已经自缢房中了。”慕容天驰眉头不展,显得忧心忡忡。 云上放下熏香,手指在盒子上点了点,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眯着眼睛幽幽道:“如此,不访将计就计。” “你是说?”慕容天驰一喜,眸中光彩熠熠。 云上颔首,高深莫测的勾起唇角。 又几日,京城有名的花楼突然来了一位冰艳清丽的江南名妓。闻言此名妓舞艺高超,歌喉了得。传闻,名妓不日在京城挂牌献艺,高价者可与之单独相处一日,一时引得各家青年才俊富甲男子前往窥探。偏偏此女面带斗纱,让人瞧不清真容,惹得各位偷窥者心痒难耐。 “门主,白烟可是有任务来京城了?”红樱站在书桌边,忍不住问道。 面具男子抬起头有些怪异的看了她一眼。“门中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 红樱抿唇,向他抱掌拜别。“红樱唐突了!那么不打搅门主了!”跟着何妞妞在一起久了,她对他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敬畏,加之墨风的死,巫煞门就像一个禁忌的存在,时时刻刻唤起记忆里灰暗的一角,若不是事出突然,她可能都不会踏进巫煞门的势力范围内。 面具男子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眸中流露出一抹哀伤,如今他已经报了大仇,却不知一颗孤寂了多年的心该如何安放。 “报告主上,那尤家小姐今日去了青蛇帮!”鬼魅的身影出现在屋子里,单膝跪地吐出一串话语。 凌厉的锐光在眸中迸射。“继续跟踪!”面具男遣退黑衣人,揉了揉额头,起身往外行去。离晚饭时间不远了,他有些想念她的味道了。脑海浮现女孩气呼呼的脸,嘴唇经不住扬起。 几个弹跳人已经进了熟悉的院落,今日的第一夫人府似乎有些不一样,冷清得有些可怕!心脏猛的收缩,他轻门熟路的翻进窗户! 皇家宴席 “啪!”瓷杯跌到地上遍地开花。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坦白招来!”何妞妞面目阴森的盯着地上瑟瑟颤抖的两名女子,不得不说,这些人实在太狡诈了,居然夜里对着她的弟弟妹妹动手,还好,昨晚上他们四个睡在一起,一向比较警醒的她,听到了撬门闩的声音。适时叫醒弟弟妹妹躲进了黑暗里。 进来的是两个人,手里银光闪闪直扑床上,连着刺了几下,均扎在了棉被上。守夜的血煞门杀手听到动静一声高喝,那二人来不及查看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这也才有何妞妞现在审人一事。 “别想着寻死,你们死了,我就用你们对付我弟弟妹妹的方法来惩罚你的家人!”没有错过二人伸向口袋的小动作,何妞妞眼底残暴嗜血。敌人狠她就要比敌人更狠,敌人狂她就得比敌人狂上百倍。 那两个丫鬟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这个人比他们的主子更为歹毒。眼下她们没有选择,生死已经不是她们自己所能选择的了。 “还不老实招来,或许你们说了,我会将你们送到亲人身边护你们安全离开。”给个不过分的甜头看着两人。 她二人对看一眼,眼底流光电转已经做了好几种考虑。 “有第一夫人这句话,我们招,我们什么都说!只要主子能保我们家人安全。” “我说话向来一言九鼎!”何妞妞见他们肯招。连忙答应下来,至于能不能做得到,尽力而为吧,反正她不按规矩办事又不是第一回了。 “我们本是杂役房的低等宫婢,原是想着就在宫中安分做事度过此生,哪知一日。太子宫来人。将我二人要了过去,提上二等宫女近身伺候太子爷,这叫我两开心了好些日子。过了大概一个月,太子东宫总管施公公,拉我二人去他那小坐,路上听得蓉侧妃说云侧妃是个不结果的葫芦藤,云侧妃没怒。好似没听到,只说,夜路走多了,小心踩到死耗子。说完就走了。倒是蓉侧妃,阴沉着脸,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要...要弄死云侧妃。总管捂着我二人的嘴巴去到他的住处,要我们装作什么都没听到。”顿了一下。那女子瘪着嘴巴。忽然就哭了起来,嘤嘤道:“也不知是怎么的,我们第二天就被绑去了暗房子,施总管夜里遭杀了,他们怀疑是我们做的。我和明明誓死否认,那执行官又打又骂用尽了各种折磨手段。夜里。趁着没人,他居然带着药好心的来看我们。说要我们帮忙做一件事,如果我们不做,他就弄死我们全家人!” “之后你们便被安排在太子送我的这座宅邸之中,随时注意我的动向,可是?” 两个丫鬟齐齐点头。“期间那人不时派人前来打探,只叮嘱我们好好做事,一直到前天夜里,接头人给了两把匕首,命令我们见机行刺大人胞弟。” 丫鬟不再做声,认命的等着何妞妞处罚。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睁开已是满目清明。“出来吧!” 两个丫鬟不解的看着她,却见她双目平静的看向屏风,长身玉立的面具公子从后面走了出来。 “你怎知我在这里?”他有些诧异,做杀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当场发现。 指指鼻子再指指他的衣服,她不客气的讥讽。“身上的骚味想遮都遮不住!”何妞妞撇嘴,暗自嘀咕这家伙赶饭倒是每次踩着点。 眉头打结,他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评价,偏偏是自己理亏,不能拿她怎样。谁让他不走正门呢!不过刚刚看到她的手段,自己的无名心悸倒是显得多余了。 大年初一晚,皇家宫宴如期来到,满朝文武百官装扮一新,携着家眷荣幸前往。一时官道上好不热闹,大小官员满脸喜气按着顺序依次进入申午门。 “大姐,皇宫好气派啊!”鸢鸢似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溜着黑亮的眼睛左看右瞧。 “嗯,那是自然!”何妞妞翘了翘嘴角,思绪透过厚厚的宫墙,看到一团乌云笼罩皇宫大殿。此去一行,怕是不简单啊! 满豹扬着脖子看到熟悉的马车,刚毅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豹子哥!”庄庄眼尖的看到一身戎装大刀的满豹,伸出整个脑袋半个身子挂在车窗外。 笑着摸摸小家伙的脑袋,从窗口对着何妞妞点点头。“不错,俊了不少!庄庄快成大人了!” “嗯。”庄庄得意的拍着小胸脯,傲娇的喊:“我是谁?我可是何家唯一的男子汉!” 那臭屁的小模样弄得何妞妞忍俊不禁,这小子学耍嘴皮子倒是挺快。 “不错!”满意的拍拍庄庄的小肩膀,满豹侧开身子让他们过去。 琉璃廊檐,青瓦玉阶、神仙桥,平面石宫道,夜明珠悬挂宫灯,精神抖擞各色迷人似仙的宫女,各种亮眼华美吸人心魄。按照惯例,百官先行入宴,等候皇家贵族到来。荡着大红袍,大厅里悉悉索索,各自寒暄开来。 “云大人,新年好啊!” “好好好!” “令公子风华正茂好生厉害啊,年纪轻轻已是皇上的一大助力!” “哪里哪里!他不过是运气好了些而已。我看令公子仪表堂堂,一看便是一表人才啊!” “哎,说起犬子,我这心里就来气!”戚大人似是想到了不痛快的事颇为火光的说,一撮山羊胡子一抖一抖。 云长青笑了笑,拍着他的手安慰。“年轻人血气方刚的,难免范点小错误。戚大人莫气莫气!” 长叹一声,戚大人苦涩的摇头。“你是不知道,我家那小子最近迷上了一位青楼名妓,天天跑去喝花酒,学业已是荒废了好些时日,如此下去,纵使我还有些家底,都要迟早叫他败得干净!”说起这事,戚大人忧心不已,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还是个不长进的,叫他如何不愁。 云长青笑笑不做声,下手座的云夫人倒是笑盈盈的道:“戚公子还未有说亲事吧,照我看,男人还是得要有个妻子帮忙拾掇劝解着。戚大人何不趁此宫宴为令公子寻一门好亲事!” 原本愁眉苦脸的人两眼散发出光亮,抱拳直对云夫人一个劲儿的感谢。 何妞妞带着弟弟妹妹安然一隅,品着茶点,听大家互相恭维。丫丫和鸢鸢规规矩矩的坐着,她们可是听教习嬷嬷说过了,皇家礼仪一个不对是会遭杀头的,她们可不想早早超生。庄庄沉静的坐在一边目不斜视,受过学院的文化侵洗,他早已能辨明自己所在的位置,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已经有丁有卯了,看那小身板摆放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的模样倒叫几个小姑娘频频投来打量的目光。 云上坐在何妞妞对面,眼光若有似无的往她看了几眼,低沉着眸子不知在神游些什么。 意外的是,闲散一号人物秦贤宇居然也到了场,坐在穆王爷身后,眼神灼灼的盯着这一边。何妞妞有些不适的摸摸鼻子,回头狠刺了他一眼。 不知道在品尝美食的时候,是不可以随便看着美女瞧的么! 待茶点快要吃饱肚子了,皇帝一家子终于姗姗来迟粉墨登场。 千年一套的万万岁喊完,皇帝龙颜大悦。赐酒上菜,乐队奏乐,舞姬助兴,一时屋里气氛无比融洽协和。直到老皇帝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弦了,朗声道:“年年都是如此,显得有些乏味了,不如各位卿家每一户单独自荐一人表演一个节目可好?”眼底波光闪烁,很明显老皇上不是一时脑抽,而是老谋深算了很久的。 底下一阵闹腾,又兴奋不已的也有失落嫉妒的。老皇帝一哼,所有声音都归于沉静。首先被叫上场的是穆王爷府上的一位妙龄女子。 “穆千喜拜见皇上、皇后娘娘、太子殿下!”盈盈一拜,纤若浮尘,好似一碰就会四散飞走。这个女子看起来有些胆怯,低垂着眸子,脸色有些发白,想来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情。 “免礼!各位爱卿上来表演,无需再向朕请示,直接报出表演类别和名目即可。”老皇帝放低了声音,让自己尽量显得和善一些。 穆千喜再度一拜。“谢皇上恩典!穆千喜要表演的是琴曲《颂江南》。”稳了稳心绪,就着太监宫女搬上来的琴案,玉指在琴弦之上游走翻飞,流畅清雅的曲调,叫何妞妞听得入了神。能有如此造诣,她怕是不少练习吧!曲毕,老皇帝另眼打量了一番,鼓掌称赞,赏下一对蝶型金镶玉耳坠。 第二位上场的童丞相家的千金童悦颜,跳了一支宫廷舞,没甚新意的下了台。不过仍有人拍手叫好,喝彩不断的。何妞妞撇了撇嘴,只觉得无趣得很。 接着尚书令家的一位千金再次吸引了何妞妞的注意力,此女年龄双十,唇红齿白眉目如画,没想到那风老头子还有这么一个漂亮女儿。只是这女人岁数已大大超过了大央王朝的婚定年纪,孤身居住深闺,倒叫何妞妞有些好奇了。 女子提了一副字,何妞妞是看不懂鬼画符的,自是不予置评,众位官员倒是喝彩声不断,大呼好字好才情。 宴会反击 到云家时,云二小姐云楼歌被推上了大厅。一首缠缠绵绵的江南烟雨小曲,带着几分韵味令人沉醉。一曲闭,她站着不动,对着皇帝叩拜下去。 “素闻,第一夫人,才艺双绝聪慧绝顶,楼歌不才,想与大人切磋一二!恳请万岁成全!” 何妞妞两眼一翻,怎么搞的,她都准备让自家小妹上去献宝了,居然半路蹦出个程咬金,这云二姐儿是抽的哪门子风!凉飕飕的刮了云上几眼,那死人跟个木头似的,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魂魄又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老皇帝胡子一翘,拍手叫好。“此种好事,准了!”他能不准吗?费心费力策划了一切,能让她脱逃?这个老狐狸,就差拍马叫走一个了! 歪着鼻子,何妞妞气乐了。一抬手搁下酒杯,从蒲团上站起,两眼笑容满溢。 “楼歌姐姐要比,何某奉陪便是!适才,姐姐唱了曲儿,妹妹泥巴村子里长大的,没什么见识不懂这些阳春白雪,我就不班门弄斧,弄个下里巴人逗人寻寻开心好了!”把眼光对准云上,径自到:“还劳请云大公子上来舞剑与我配合!” 扮着木头的仙谪抬起眼睫,面色有一瞬的僵硬,盯着众多打量探究的眼神,从坐上翩然而起,银袍划过耀眼的弧线,撑得他如梦似幻俊美妖异。 死妖精!何妞妞咬牙想收回视线。奈何焦灼着就是撤不开,不由在心底低咒。 太监不知上拿捧了一柄宝剑,看上面镶的宝石和那出鞘的寒气跟争鸣声,就只是把稀罕货。皇家出手,必是不凡。啧啧,一群败家子!难怪会闹国库空虚。娘个毛线球的。杀人的东西还做那么花哨,不挣钱不知挣钱苦哇! 云上无视她的一脸肉痛,一个收手,完美的将剑收在身后,屏息凝气,一派大家豪侠风范。他这一式起,引得底下老小姑娘集体呼吸一窒。经了人事的面露欣赏跟惋惜,没有的双颊泛红,一副发*表的热血样。何妞妞面色一黑。张口便唱:“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我发奋图强做好汉 做个好汉子每天要自强 热血男儿汉比太阳更光......”她就不喜那些人花痴的样子,恼恨嫉妒他长得太过出挑,使坏的唱到兴起处,忽慢忽快,瞧准了云上收刺的动作。故意变掉节奏打岔。频频使他脚下打滑,手里的剑几次都快震飞出去。寒熠的一杯酒都被他喷得差不多了,愣子吃瘪啊,他终于见到了,尽比那勾栏里的妓女还要有趣。 “让海天为我聚能量 去开天辟地为我理想去闯 看碧波高壮 又看碧空广阔浩气扬 我是男儿当自强 强步挺胸大家做栋梁做好汉 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 做个好汉子 热血热肠热 比太阳更光——”一曲终,何妞妞玩得起劲。不时中间来个哼哈,云上握着剑在场中散发出怨气十足的黑气。看何妞妞的那眼神幽怨得像个小媳妇。 肚子里的肠子都快笑扭了,何妞妞赶紧见好就收,不然她准得憋死。“楼歌姐姐可还要比?”对着咬牙不爽的云楼歌舒朗一笑,眉眼弯弯。 比——她哪还敢,就冲大哥那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的刀子眼,她也得服气了。“是楼歌狂妄了!”蹲身一礼,心里不痛快的回到座位处。 何妞妞捂着内伤的肚子,埋着头,整个人筛糠一样的抖,后面的宫女奇怪的看着她耸动的身子,还以为她受寒了,连连投射关心担忧的目光。 皇宫宴后面如何,她无意关心,只依稀记得,小妹上去讲了一通孙猴子,掉得大家胃口老高。何妞妞昏昏然睁着眼半梦半醒的看着,只等老皇帝一声令下提着裙子拉着弟弟妹妹麻溜的跑了。她可不是傻的,等着那妖精秋后算账! 回到宅子里,已经差不多三更天了。匆匆洗了,躺到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黑暗处,一道光亮划过。呯一声,传来利器掉落地板的声音。云上从帘子后露出半张脸,寻找黑影的方向从窗口追了出去。 深巷里的猎犬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吠叫。两道身影,一黑一白,一巷子一屋顶追逐,渐行将远,狂风撩得二人衣摆飞扬。黑影突然往阴暗的旮旯窜去,等云上追上去已经不知去向。两条矮巷不是很长,里面的岔道很多,一时半会儿是查不出行踪了,想来这人早就想好了脱身的方法,且秘密谋划过。 目光清冷,散发出赛过冬季十倍的寒气。云上提着剑,没有回家也没有到第一夫人府,而是急匆匆的跃进了一家装修精致豪华的院落,门也不敲,直接拿脚踹开。 “刺客!护驾——” 慕容天驰从床上坐起,口里反射性的喊着,手里拔了个不知是刀是剑的玩意儿,摆着防御的架势。 “怎么是你?”眨眨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怎么这时候来了?” 拿讨债的脸孔寒森森的对着他,云上搁下佩剑,一撩袍子,在床铺对面大马金刀的坐下来。 “你答应我的事,明天立即兑现!” 挑挑眉毛,大半夜的他这是唱哪一出?忍着睡意,慕容天驰一脸郁猝。“行!本太子说话一言九鼎!”信誓旦旦保证,不管怎样先把这尊大佛送走才行,坏了他的瞌睡,他白天拿什么精力演戏,对付那群虎视眈眈的老家伙。 “嗯!”坐着,老僧入定。 就这样?慕容天驰好想扶额,可惜那不是他的修养所允许的,只得想笑不能笑的问:“你还坐在这里有事?” “等天亮!”简洁明了的三个字,直接让莫容天驰傻掉了。两人大眼瞪小眼。干嘛啊!大半夜的抱着把剑坐在他床前,还理直气壮的要等天亮!让不让人睡觉了!他真后悔今天出宫的决定,早知道宁死也不从东宫暖暖的被褥里移出来。 这一夜,太子殿下翻来覆去失眠了,一早顶着一对国宝眼睛去早朝,身后跟着敬职敬业的巡司大人。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窝在被窝里,睡得香香甜,全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在一个时辰之后得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赐婚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春冬日的暖阳高高挂起,万物有了春生复苏的迹象,京城的大街依旧热闹非凡,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手握圣旨的何妞妞,心情却是怎么都美不起来了。 天要打雷,她要嫁人啊!有木有搞错,她才十三岁,十三岁还未成年好不好哇! “小姐,你这圣旨都看了半个时辰了!”春花打趣的看着她,一边换着凉掉的茶水。“我就知道小姐会嫁给云公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下聘,到时候肯定轰动整个京城。” “你小姐我已经名动京城了!”语气奄奄,何妞妞搁下圣旨,两眼没有聚焦的盯着一处。谁来告诉她十三岁的娃怎么洞房啊!看看自己前不凸后不翘,摸起来手感都没有,那臭妖孽会喜欢她?不过,她现在担心的貌似不应该是这个吧!喜不喜欢又不是她要他娶自己的,她应该担心的是弟弟妹妹,要是她嫁出去,他们怎么办?他们还那么小,没个人照顾,被人欺负了怎么办?不行,明天得找皇帝谈谈去,她要拘婚! 心里刚做了决定,门外已经陆陆续续的传来脚步声。 “大姐,外面来了好些下聘礼的!”何庄庄气喘吁吁的奔进房门,好似后面有饿狼追似的。扶着桌案喘了两口气,才把话说顺了。“好多媒婆,挤得门都快破了!”手脚并用的比比划划。脸上吃惊的表情夸张得不行。 不是已经下旨了?怎么还好多媒婆?今天是媒婆集体游逛第一夫人府的日子吗? 嘴角抽了抽,直接对着春花道:“轰出去,都轰出去!”她现在哪里还有空管那些,一个圣旨就把她虐得够呛了。 “不行!”春花没做声,何庄庄倒是叫开了。“小舅舅也下了聘礼!总不能连他也轰吧!还有那些王孙贵族,随便拉扯一个其势力都无法想象!我们就大姐一个当官的。还是从穷乡下来的。哪一个都惹不起啊!” “哟,读了几年书,心思倒是活泛了!”何妞妞诧异的看他,发出一声翠笑。 何庄庄两手叉腰,毫不客气的接下去。“那是当然,也不看看我的姐姐是谁!” “臭小子,夸你一句你还跩上了!”这一闹。心情舒爽了不少,何妞妞想了想,既然要拘婚,她何不大大方方的看一下下聘来的是些什么人,也好过两眼一摸瞎,傻愣愣的被人当棋子使。“让她们进来说话吧!” 红红黄黄绿绿,一群喜气洋洋。高胖矮瘦什么样都有的女人一排排坐在大厅里。脸上都挂着一致性的标准牙齿全露的笑容,看得何妞妞就渗得慌。感觉自己成了一块抢手的狗骨头,谁都对她馋涎欲滴,场面特么的吓人啊! “各位开始说吧!从第一个开始!”指着坐在最前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真的是披红带绿啊,知道你是媒婆,可你也没必要愣是打扮得如此职业化吧。一咧嘴。脸上的脂粉嗖嗖往下掉。 “城东吉祥街张媒婆见过第一夫人!”先是表明身份,行了一礼。 何妞妞对她摇摇手指。吹着茶水,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妇人是受忠义侯爷之命,前来为世子爷说亲的。侯爷心焦第一夫人这么好的姑娘叫别人占了先,遂连聘礼也一同带了来。” 忠义候世子,那个家伙不是寒熠吗?何妞妞一脸莫名的坐在椅子上。他有了钟雨菲又订过亲,这会儿又是玩的哪一招? “大人您是见过世子爷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又是未来忠义侯,这地位这长相哪里找啊!” “呃——”头上隐隐有黑气外貌,何妞妞直接僵掉了下巴。媒婆的嘴巴果真不可信啊,就一拉皮条的,尽往好的说,她怎么不说他订过亲,搞过对象,还嫖过妓女,更玩过丫鬟......其劣行双手数不完,不过看在彼此相熟的份上,暂且看看他有什么预谋吧。“你先出去回禀他们吧,让他们三日后等回信。” 媒婆面上一阵古怪,本来当着姑娘说亲事就算忌讳了,现在还同本人谈,真是怪异!加之侯爷居然连聘礼都抬了来,于理来说这不合规矩,偏这小姐是个更不合规矩来的,不说把礼抬回去还是收了,只言让她走,这事儿还真不怎么好交差,可一看背后推搡的人,只得强装笑容的去了。 “城南福兴街施媒婆,恭请第一夫人金安!” “说!下面的都不要请安了,直接报出对方来历即可!”何妞妞对着一干媒婆眯眼一笑。“我本就是个乡里人,不习惯一些俗礼,况我年岁尚青,受了各位的礼怕是折煞了。你等,就像走门串户,当我是个平凡女儿便是,莫要拘了自己。” 这位大人还真是好眼力,施媒婆擦擦额头的汗,脸上扬起笑容。“第一夫人真是率性之人,难怪会被我家爷惦记在心尖尖上。他呀,说来跟大人还是老相熟,是在生意场上认识的!” 何妞妞心脏揪起,暗道莫非是他。 “我主家姓辛,大人该知道是谁了吧?” 不是他。何妞妞有些失落,后又一阵迷惑。她不记得有跟辛夕言除了生意上的往来,还有过别的意念!他怎么会想着来提亲,真是怪哉,那人她看不透,但跟他在一起的感觉还不错,至少相谈甚欢,生活在一起,貌似也能没有多么难以接受呢!额——又想多了,问题是她现在已经被圣旨绑定了,想了也木用。 “嗯,我知道了!你也三天后等我消息吧!”挥挥手,让她下去。第三个媒婆已经迫不及待的挤走施媒婆,自己说开了。 “许媒婆见过大人!民妇是礼部尚书差来的。大人您不知啊,这戚家可是名门啊,自前朝勋帝便有戚真戚太宰,后又有戚铭戚常司(管理文官推荐选拔),虽到前朝后期远离朝政,那也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昏庸。”说了一大串,无非要表明,这戚家根基稳,家底厚,又得皇帝重视,潜力无穷。啧啧,宁愿相信鬼也不要相信媒婆一张嘴,猴子都能让她说成大象,真是服了。 大咖齐齐亮相 那戚家老头,昨日宴会上还说,他家小子迷上了青楼名妓,这会儿求她过去,也不过是听了别人的谗言,拿她当刀子使,别以为她是个傻的。 “嗯,你也三日后等消息吧!” 这第四位媒婆有意思,长相偏于中性,年龄偏中上,说她有意思呢,在于这人一笑起来就像一只老鼠,特别逗人。 “老妇这位主家可有些来头了,大名姓二,有自己的庄园,管理着大大小小近五十家店铺,生得高额尖脸,身量七尺,在香叶雷州一带可是响当当的人物。” 姓二?有这个姓氏?何妞妞一脸狐疑。“婆婆请直说吧!” 老妇人笑眯眯的报个名字。“大人曾给他赐名二货!” 哗啦,何妞妞从椅子跳了起来。妈呀!这就是一惊吓呀!这个土匪头子搞什么名堂,不是让他不要随意下山吗!还治了那么些产业,啧啧,应该有一半是她的吧!逮着机会得找他好好聊聊。 “您也一样等消息吧!” 第五位媒婆,长得有些臃肿,脸上一笑肉都挤在了一起,好在人生得讨喜,让人直接忽视了她的壮硕。 “申媒婆见过大人!不知大人可曾听说过江湖闻名遐迩的铁家?” 何妞妞挑着眉头,她不是江湖人,耍刀弄枪的除了红缨,其他的不认识几个,更谈不上听闻什么江湖大咖了。 “说起来这位可是铁家唯一的后人。江湖上威风凌凌的人物,如今跑道上的,哪个不知他的大名。” “那他是谁啊?”何妞妞的胃口被她一直吊着,心里不免有些急躁了,有种直觉告诉她这人她是认识的。 媒婆咯咯一笑,为何妞妞的表现感到颇为满意。这才慢悠悠的吐出几个关键字:“巫煞门门主。如今称霸武林的盟主——铁恒天!” 何妞妞这会儿完全坐不下去了,瞧瞧这都是些什么人,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来势汹汹,叫她一个小姑娘怎么去对付!她已经没有胆量再听下去了,心脏肝肝的承受不住,想当年在清泉村多好,种种田谈谈生意。陪着弟弟妹妹,那日子过得多惬意。一到这里什么都不得自由了,事事都得算计。 她脑子里在想七想八的,那边媒婆已经自主站了起来。 “得,想来,我也回去等吧!”福了一礼,自顾自的走了。这媒婆。是个有脾性儿的。她喜欢,要不挖过来做营销经理好了,那件成衣店该是要营业了,成天关着只会耗银子。 接下来上来的媒婆是之前几位中长相最为出挑的,一双眼睛闪着精明睿智的光芒,起身的动作轻缓衣摆不乱。两手相叠放于小腹处,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她对着何妞妞却是不拜,只微微点了下头,以一种长辈看小辈的审视眼光上下打量她,接着才露出还算符合心意的微笑。 “我侄儿老催促我来求亲,我原还恼他不知好歹,淑儿那么好的都不要。现如今见了小姐,方知是自己眼界短了。拖到现在来,又遇诸多同行,这心里竟有些怨自己,怕是有违侄儿托付了!成与不成,我还是来凑个数!” “等等!”何妞妞打断她。“太太是姬无月什么人?” “我是他姑母。”女子盈盈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他果真是来了!何妞妞面上一喜,待要拉她做下好好聊聊,外面突然传来满秀咋咋呼呼的声音。 “妞妞,你可不能不等我啊!我哥对你一往情深那个什么海,你可不能去了别家!” 偏头,就见着跑得香汗淋漓的小姑娘,插着腰捂着肚子猛喘气。一双埋怨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屋里的人。春花踩着碎花布跟了进来,抱歉的看着何妞妞。实是她刚才一时疏忽了,才使满秀进了院门,弄成这尴尬的一幕。 “妞妞,你不许嫁给别人,我就认你做嫂子了!”满秀几步跨过来,一把将何妞妞拉进自己怀里,以强有力的占有姿态对屋里还剩下的媒婆宣布。 何妞妞被她一拉一拽的弄得好不狼狈,本来坐在椅子上的,现在成了趴在她怀里,脸埋在软绵绵的一堆里。 话说,这姑娘是吃了激素还是什么丰胸神药啊,同一个年纪为何差别这么大。 “呃——秀,你别激动,放开我先!”努力移了点脖子,她怕自己会窒息在那软绵绵里。尼玛不知道老娘是飞机场,诚心让人羡慕嫉妒恨么!要是这一撞能给满秀变飞机场,她会毫不犹豫的让满秀多抱几下,飞机场也需要有伴啊,前提是不要搭上她引以为傲的鼻子。 满秀松了手,有些脸红的看着咳嗽不停的何妞妞,这会儿才明白自己太冲动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这么不禁碰!” 何妞妞歪着嘴看她,真无语了。她又不是瓷的,还不禁碰!承认下自己的错误就是了,还把错归到她头上。真有你的! 满秀见何妞妞那眼神,明白自己又做错了。忙着纠正:“不是不是!平日个做惯了农事,今儿给忘了收力了。” 她越解释,何妞妞越是想哭。说来说去不就是证明她何妞妞很弱很菜,一个小姑娘稍稍使力就把她弄废了。 “咳咳——满秀,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咋不知道?” “我年前就来了,忙着整理新院子,要不是今儿早上大哥躲着喝闷酒,我还不知道皇上......唔唔!”一倒豆子,这丫头又跟往常一样,噼里啪啦什么都敢说,还当这里是乡下呢,何妞妞赶紧一把捂住了她惹祸的嘴,瞪了她几眼,对着屋里的人干笑。 “皇上赏了些东西,没必要弄得这么夸张吧!瞧你给激动的!等会儿去我房里,挑两样给你做嫁妆!”赐婚的事现在可不能抖出去,不然她这台好戏还怎么往下继续唱,再说,她还要拒婚呢!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好在早上传旨的公公还算低调没用惊动外人。 满秀不明白的看何妞妞,难道她刚刚又做错事了。算了,不管了,反正她又不是大家小姐,管不着那些忌讳。“你就说嫁是不嫁我哥吧?反正我就认你做我嫂子了!” 御书房谈判 “额——”何妞妞彻底晕头了,姑娘,你还能跟皇帝*oss抢人不成?不过这话她不能说。“这事我们过会儿谈,乖乖的跟春花姐姐去我房里坐着,中午一起用饭。”招呼春花赶紧把人带走。这丫头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认起死理来也是不好对付的。 “你不许答应她们!”两眼凶巴巴的扫着屋里的花花绿绿,满秀再度强调。 “嗯嗯,我不是还没答应吗!”把人哄走先,其他的事好商量,别让她头疼就是最好的。满秀得到答复嘴巴一裂,高高兴兴的去了。 之后的媒婆都是官场上的贵族指派来的,除了秦贤宇,童丞相那个老奸巨猾也在其中,他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把圣旨放在眼里呢? 何妞妞眯了眯眼睛,这出戏越演越精彩了。她不禁有些期待三天后,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次日,早朝毕,何妞妞追着老皇帝到了御书房。新上任的小太监见着她,忙提着脚跑进去通报了。不一会儿就出来传她进去,不愧是新人,做事神马的最是积极了,不像第二回进宫引领的那一个,诚心引她绕了半个皇宫,无非在意她没给他好处。 进到书墨香味飘散满是金色布幔的房里,身子一个打晃,脚步不自觉的有些往后退。那道立在房中颀长挺拔的红色身影,不是云上是谁?真是冤家路窄,走哪都能遇见鬼。找个时间该去摸摸佛脚了。 云上用他迷人的狭长凤眼看过来,栗色的漩涡好似在转动,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呼唤她,叫她靠近、沉溺...... “真乖!”云上勾起红唇笑得妖媚。 何妞妞猛然一惊,才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站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同着他一起跪在了皇帝身前。谁来告诉她。她刚刚是中邪了。还是这妖孽果真是懂妖术的。 “呵呵,跪谢还得你二人成了亲敬我喝茶才是吧!”老皇帝笑得跟个得了腥的猫咪似的。 “臣下是来告知陛下,太子最近有些得闲了,想着要多替皇上分点忧。”云上答得一板正经,但何妞妞清楚他越是正经越是会算计,只怕这个太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了,惹得他来背后插刀。想来问题很严重。 “哦?”老皇帝摸了把胡子,眼中精光迸射。“难得天儿能有此心,准了!宗钦阁那帮老匹夫也该他去会会了。” 何妞妞嘴巴歪了歪,宗钦阁那是什么地方,专门研讨治国收纳人才解决国难的‘杂兵营’。里面的弯弯绕绕人际关系之庞大复杂,各种门路之诡异,非一般人所能忍受。这老皇帝该是把自己手头上的烫手山芋丢给太子了吧!不愧是老狐狸。明知云上是随意说说。他居然顺坡往下走,这下慕容天驰那里该要热闹了。 “你们可还有事?”话讲完了是不是该散场了?老皇帝意思明显。 何妞妞一惊,担心别人的事,都差点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连忙开口道:“臣有事!” 老皇帝挥了下手,简短的吐出一字:“说!”两眼炯炯有神。想来最近心情不错,连带着气色也变得红润了。 顶着云上看似轻飘飘的的目光。银牙一咬,豁然道:“臣恳请圣上收回圣旨!” “嗯?”龙须翘起,两眉成川,双目爆裂出雷电之光。自古以来就没有收回旨意一说,天子说话向来一言九鼎,岂容他人随便触怒天颜,如是这般随意率性,天威何在。 何妞妞放在地面上的手掌生出冷汗,她算是明白了,即便她再得宠也不能越过皇权去,这便是伴君如伴虎啊! “请圣上听臣下说完。”何妞妞迎着那怒气腾腾的金锐双眸,沉下一口气静静的看着他。 老皇帝面色带着不悦,不耐烦道:“说!”冷刺刺的目光潜台词很明显,说不出好的,一顿板子伺候。 “臣家中无父无母,三个弟妹全靠臣仔细照看,几年前我们差点饿死,若不是得好心人相帮,臣也不会有今日。皇上赐婚,臣不胜惶恐当感激不尽,怎奈弟妹稚子之龄,我若一旦出嫁,他们该如何度日?即便他们言曰能自我照顾,臣也不放心。”何妞妞发自肺腑,说得有情有理,出自一位长姐对弟弟妹妹的关心呵护,怎能让人不心动。 “一并入住下官府上便是!”云上轻飘飘的插上一句,让老皇帝动容的面容一下改了过来。 “你府上人员所系太过庞杂,恐我弟妹会不大适应!”何妞妞呛呛声的顶了回去。 老皇帝点点头,显然又开始考虑了。 “下官有独立的府院!” 老皇帝眼睛一亮。“是啊,朕记得巡司官是有独立的官邸!” 紧了紧拳头,何妞妞还真就跟云上卯上了,那个左右摇摆的皇帝忒不可靠了,想要拒婚成功必须得放倒云上。 “那是你的宅邸不是我的,你想让他们以什么名义住下去,寄人篱下的滋味你尝过吗?”一激动,口气有些咄咄逼人。 老皇帝摸着下巴,表示这一点也很对,此事还真不好办啊。“要不弟弟送书院,妹妹都嫁掉?” ...... 何妞妞同云上相对无言。老皇帝你也太不负责任了,这样的话也说得出来?感情没关系,您当他们是绣球啊,想怎么踢就怎么踢。 “呵呵,朕开玩笑,二位继续。”摸了一杯茶掩饰自己脸上的尴尬。他不也是看他们两个辩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心里着急嘛! “总之,我不会答应嫁给云司官大人!至少现在不行!”索性豁出去了,何妞妞硬邦邦的口气显是铁了心。两眼斜睨的看着云上,小脸红扑扑气鼓鼓的,一双弯月眼散发着不同于平常的黝黑光亮。 “圣旨已下,不行也得行。”云上也跟着耍起蛮横,他想到那日的陷境,心里就一阵后怕,一定要把她绑在自己身边才算放心,所以这件事他坚持到底,任她使什么手段都没用。他认定的事,势在必得! 舌尖唇枪 “你你...你算老几啊?”何妞妞气得口不择言了,又恢复到城门口那时的六亲不认状态。敢阻拦她寻找自由,天皇老子也照着说,大不了眼睛一闭再睡回现代去,谁愿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挑挑眉头,云上对她的话仔细思考一下,有板有眼的回答道:“就凭我是你未来相公!” 这下何妞妞完全疯狂了,类似漫画中一个小人儿捶胸顿足风中魔怔的模样。“去,不害臊!我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你会看得上?” “我眼光一向毒辣!”某人大言不惭,半步不让。 何妞妞气得浑身发抖。“我我我...我不答应!” “你没得选!”争锋相对,云上还真是半点不给她机会。 “凭什么?” 翘了翘嘴角,云上已知战争即将完结,此种问题已经答过,他闭着嘴巴笑得魅惑。 “笑什么笑,别,别以为长得好看我就得让着你!”何妞妞词穷还不忘自大自欺,鼻孔朝天她还真就蛮狠无理了。“姐告诉你,你要让我不能心服口服,即便你能取得圣旨,我也不会甘心下嫁!哼——” 眉头锁死,这难缠的小鬼,比起官场上的老匹夫们难对付几百倍,难怪圣人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两样她算占齐了。 摸摸眉心,云上扬起玩味的笑,忽然道:“我两可是连定情信物都互赠了。你现在这般岂不是出尔反尔?” 莫名其妙的瞪他。“瞎说,我什么时候赠过了,拿出凭证来?” 云上早料到她会有此一问,动作优雅的从怀里掏出一支普通银钗,又指了指她手上的凤血玉镯。两物俱在,看她如何抵赖。 眼睛倒竖。何妞妞鬼叫一声。“这玩意儿是你抢过去的。我可没说给你!”什么是黑白颠倒啊,她今天见识了,人家是骨灰级,她以前的小伎俩都是虾虾蟹蟹。 “认得是你的便好说。当日我说过此物十两银子赎回,你几年来都未来讨要,我自当以为是定情信物了!”眸光一闪,异彩纷呈。 “那我现在赎回好了。给我吧,多少银子?”何妞妞伸出嫩白小手,不以为意的问他。 妖孽脸上状似平静无波,淡然道:“我细算了一下,这十两银已经欠下三年多。十两银能买下无数稻种,稻种成熟又可以得无数银子,银子又可再生银子。这么细细一算。大概有...”摸着下巴伸出一个手指,薄唇翘起。“一千万!” “一千万——你怎么不去抢!”果然没有最无耻的。细细咀嚼他这话,怎么觉着有些耳熟,在脑中过了两边,心下一惊。可不正是自己那时候的鸡生蛋蛋生鸡讹他钱财时所说的鸡蛋原理。 “哦,如此细算。第一夫人是不是要把家产全都抵押给云某?估计不够,要不把你和你弟弟妹妹全卖身给我还债可好?”狐狸狡猾的奸诈笑容坦露无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透着诱人光泽,晨辉不及。 上牙齿碰下牙齿,何妞妞圆瞪着剪剪水眸,恨不得将他盯出个大窟窿。该死的,她居然无计可施,无词可辩!可要让她就此接受别人的安排,还真是不甘心。随即,眼睛睁久了有些泛酸,竟留下了一泡眼泪。 “皇帝爷爷,云上他欺负人!呜哇哇...我要回家,回家!这京城一点都不好玩儿...嘤嘤嘤嘤...” 看得起劲,一手托腮的老皇帝,猛不然的被她点上名,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刚刚还斗志昂扬的,这会儿怎么就哭鼻子了。加之被她唤爷爷,老皇帝心里柔柔的,他就得一个皇孙,而且常年缠绵病榻,并不像她这般撒娇亲昵,老人寂寥缺失的一半,突然有了丝异样的暖意。 “妞妞别怕,来皇帝爷爷这边!” “嗯。”吸着鼻子,何妞妞越过云上走到老皇帝身边,眼泪哗哗的往外流。“呜呜...皇帝爷爷,妞妞不想嫁人!” 摸摸她的头,老皇帝慈爱的问:“问什么啊?女子都是药出嫁的。” “嫁人就是别人的人了,得听别人的,还得替别人生孩子纳小妾,说不定还得为别人养孩子...”说的可怜兮兮,一双眼睛泪雾弥漫,控诉的瞟了一脸受挫的云上几眼。 老皇帝面上含笑,小姑娘想问题还挺全面,连这么久以后的事都考虑到了,他现在是不知该劝慰她还是该夸奖她。只能叹息一声:“这是女儿家该走的路!” 何妞妞不服气的嘟着嘴巴,知道再说只能惹人厌烦,事情已经成为定局,无从改变了。这就是生为古代女人的悲哀呀! 从御书房出来,她整个人就像打了霜的白菜秧子,两眼盯着地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云上在后面看得不是滋味,几次萌生想要成全她的念头,可想到那些藏在暗地里未知的危险,他生生的掐住了这一想法。反正迟嫁早嫁,总归是要嫁的,长痛不如短痛。她以后会想明白的。 “成亲日子定在初八,我明日着人下聘。你好生准备一下!” 头也不抬,扬了下手,当是知道了,云上知她一时三刻心情缓不过来,也不打扰她,跟在后面静静的走着。 “初五我那里有场好戏,你若能胜出,我甘心嫁你!”何妞妞立住身子,猛然转头看他。 抬眸与她对视,清亮的眼瞳中闪过璀璨星光。“好!”能让她心服口服的下嫁,别说是赢得一出好戏,即便是几十出他都来者不惧。 何妞妞心中微微一动,其实他是不讨厌的,她甚至还有些欣赏。只是很多事牵涉到自己,就觉着有些难以接受了。前世的经历,已经让她对男人失去了探究兴趣,更没有信心去面对以后的生活。她现在有家有钱有权,没必要再找个男人给自己添堵。 当然这些,她没有机会说出去,也不能说出去,不然就是离经叛道,不守妇道,不知廉耻。 礼教害死人啊! 美男粉墨登场 初三,云上果真遣人下了二十二台聘礼,公主下嫁都不过二十四台,可见他对她是极为重视的。但经历过初一那天的热闹场景,围观的众人早就麻木,只互相猜测,这第一夫人最后会花落谁家。 初五,第一夫人府宅门大开,各位下聘男子齐齐踩着点一前一后的来了。彼此之间互看几眼,也不言谈,静候在大厅里。 云上在瞥见吊儿郎当悠然品尝点心的寒熠时,眸中风驰电掣,纵使躲得已经够远,寒熠都感觉阵阵发冷。秦贤宇跟他们算是相熟,早知他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会儿能见着也不稀奇,倒是巫煞门门主,未着面具神情柔和的坐在场中,却是令人惊讶不小。 传闻中手腕狠辣,杀人无数,残暴嗜血的人,居然就这副长相,不免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外院传来一声高喝,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拉扯了过去。 “太子驾到!” 狗鼻子不错啊!何妞妞带了一方面纱从内间出来见驾,众男紧跟其后齐齐叩拜。 一道明黄身影缓缓走近。 “都起吧!”大袖一扬,风度翩翩的跨上主坐。“你们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必管我!” 何妞妞听他此言,便也真的不跟他客气。上了点茶和点心,自己走到右下手坐。两眼滴溜溜的在众男面上扫了一圈,还真是款款俱到无一缺席。 “今日请诸位公子前来。所为何事,我想大家都该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何妞妞只有一人,能嫁的也只是在做其中一位,为了公平起见,我想了十项才能比试。每项评分三个等级风别是甲、乙、丙。最终得甲最多的,便是我日后的夫君。” “自古只闻摆擂招亲,从未得见,今日有幸能窥得一二,实乃荣幸!”太子呵呵一笑,文绉绉的摆手道。他还真当自己是来看戏的了。 无视他,何妞妞朝候在一边的下人去了一眼。那群丫头捧着笔墨纸砚,端到众位公子坐案前,然后站在身后研磨伺候。 “这第一项呢,叫做有问有答,我出三个问题,由各位作答。”停顿一下,见大家没什么排斥表情又继续说:“如果谁要退出。随时可以离开。不必觉得尴尬。” 静静等了几分钟,见大家都没有离去的意思,何妞妞有些诧异。眼睛朝着几位面生的公子哥看去,他们坐得端端正正,面露期待,俨然就是雀雀欲试。那个戚公子不想他的青楼名妓了? “请在最左方署上你的名字。”何妞妞看大家提笔搁笔。动作流畅。连那个土匪头子也写得有板有眼,真没看出来啊。他还会写字啊!“咳!咳咳!请听第一题。请你说说为什么想要迎娶何妞妞,她年龄不大又不是很好看,到底哪里值得你欣赏?”坐在椅子上,正准备晃晃脚,瞥见边上听得兴味盎然的慕容天驰,只得把动作忍下了。 眼睛在各色美男脸上流连。呼呼,狐狸云上眉目如画似神似仙,黑皮肤辛夕言不苟言笑健硕睿智,寒熠那厮浓眉星目豁达洒脱...啧啧,他只能看看。再看后面一排坐的,姬无月温润清雅似乎又变得英俊了不少呢!后面是一身英气面色刚毅不失大将风度的满豹,为了公平起见,她答应了满秀的要求,替满豹添了个位置。再后面,是一身慵懒面若冠玉口如含丹的面生公子,何妞妞眨眨眼睛,抓了抓发边,不记得有认识这一人物啊。晃了晃脑袋,不管了继续欣赏美男,机会难得啊。再后面的是好久没见面的秦贤宇,典型面冷心热的家伙,就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穆王爷的,再或者,这两人本就隔阂很深,他直接跳过沐王爷来的。再后面的玄衣公子哥,看着也很眼生,不过依稀从他的眉目中可以看到童夫人的影子,想必他就是丞相家的三公子吧!这个老奸巨猾,没想到居然有个气质清雅宁静出尘的儿子,他的眼睛很干净像是看透了红尘纷扰,随时能够羽化登仙的得道高徒,这个人如果不是有那么一个爹,也许她会跟他成为朋友。他的下手处正是戚家公子,长得有点奶油小生的感觉,肉嘟嘟的倒不是肥,而是萌,娃娃脸,一笑,勾起两个小酒窝,看得人就想伸手上去蹂躏一番。二货土匪头子掉在尾巴上,以前麻布条绑的头发用锦带束着,留着两小撮流海在鬓边,边说看起来有了点富家子弟的味道,不过他要是能把那股嘴角勾起的邪气收回去,效果应该更好。 一道题回答完毕,何妞妞心里已经把外表形象分统统标在了纸上。好吧,姑娘,你是在选老公,不是在选明星! “都写好了,我们就开始第二问。说说看,你们希望自己心目中的妻子的形象是怎样的,她要做那些不做哪些?” 底下人各自表情不一,大概对何妞妞提的问题表示奇怪吧,其实这些在现代征婚中已经屡见不鲜了,怪只怪他们太落伍,没见识。 莫容天驰伸长脖子,眼睛朝着何妞妞手边的册子上看。每个墨色名字下面都划上了奇怪的符号。 “你这个是什么意思?”一忍再忍,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实在好奇云上能得多少分,把他虐得那么惨,怎么也得看看云上的笑话才是。 何妞妞白眼,不是说好当观众的吗?怎么跑到评委席上来了,不过人家是太子,你敢鄙视他一个试试? “太阳代笔甲,月亮代表乙,星星代表丙!为了方便统计,我才这样标示的。” “哦!”太太支着下巴频频点头。一眼扫过去,不错嘛,大多都是太阳,可见这丫头要求也不是很高。 何妞妞要知道莫容天驰的想法准得喷。你大爷的,挑女人挑惯了,换成爷们自己都不知排第几呢,还说别人眼光差,自己到如今都还没挑到一个符合心意的女子,天天还被一群人算计,活得真够杯具。羡慕也不用表示这么明显啊! 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众男前前后后的停了手。何妞妞玩弄着茶杯,咳嗽两声。“第三个问题,请说说你对家一词作何理解?” 三个问题完毕,接下来是厨艺大比拼。好男人不会做菜怎么行,何妞妞的标准是宁可自己懒死也不可以饿死。不过,只能说她的想法是美好的,现实是无比惊人的。 君子远疱的古代,你想在官宦子女中找出几个会下厨的,无疑是大海捞针。云上第一个动手,直接煮了一锅大杂烩给她尝。何妞妞皱了皱眉头,很想问,这东西不会吃死人?辛夕言第二个上场,可能是常年累月的跑商,时不时需要自己动手,他做了一只烤乳猪,虽然色泽上没法跟专业的的相比,不过就他做菜的纯熟认真来看,味道想必不差。寒熠做奸耍滑的家伙,居然弄了三个水煮蛋,滥竽充数,让何妞妞鄙视得就差把他盯进地里了。 “你又没说做什么菜!”某人没有一点羞耻之心,笑得春光灿烂。 其他人都跟云上一样,那叫一个惨啊!黑渣渣的菜都有,何妞妞瞥见戚家公子欲哭无泪的小鹿眼,就觉得自己似乎题目出过头了。这一局惨烈收场! 下一局各展所长,戚公子打头阵,他上去跟童家三公子一埙一琴,两个配合得天衣无缝,何妞妞从头至尾都是眯着眼睛听完的。曲子舒缓宁静,给人一种世外桃源与世无争的感觉。又透着淡淡的忧伤和迷茫,一曲毕,她依然回味无穷,不得不赞叹一声,“好曲!” 云上拉扯着寒熠,两个摆上桌子对着棋盘互相博弈一局下得刀光剑影。白字呈现包围之势。将黑子困死战中。云上对着摸冷汗的寒熠阴测测的笑了笑,那意思很明显,让你凑热闹,这便是你惹到我的下场。 辛夕言随意提了一副字,同样选择笔墨的慵懒公子铁恒天做了一副青丹画,他的动作很娴熟,应该是练了有些时日。 “愿与红颜长厮守。结伴潇洒到白头!”辛夕言的狂草很写意,不由想到他这人不受羁绊的个性。 铁恒天的画,正是何妞妞那天跟红樱耍赖抱着大树不松手的情景,不得不说他画得惟妙惟肖,灵动娇憨的神态跃然纸上,让人一目了然,记忆犹新。 满豹耍了一手军枪。虽然同云上他们来说少了一些花哨。气势上却是不输人的,让人热血奋勇,好似征战在沙场。姬无月两手算盘,看得人眼花缭乱,只听得算盘子儿噼噼啪啪响,音落。总价数目也就出来了,不得不说他这一手耍得很精彩。 到土匪头子时。他笑了笑,空手一番,腾空变出一把鲜花,惊得何妞妞眼睛大张。这是魔术啊,还是古代近距离看的,不得不令她咂舌。 “好好好!”门口几声脆响,何妞妞偏头看去,就见几个小家伙叠罗汉一样的探着脑袋在门里,双双眼睛里冒着亮晃晃的金光,想来已经扒在门口看得有些时候了。瞪了几把眼刀过去,三小孩把脑袋缩了回去。土匪头子笑了笑,把花送给何妞妞,又变了一把梳子走到门口叫出三个小鬼,递给了何丫丫,再变了两本书给两个小的一人一本。三个小的嘻嘻一笑,对着何妞妞做了个鬼脸跑了。 还懂得收买人心,这小子真没瞧出来,藏得挺深啊! 秦贤宇拿出一支萧,眼神里是看不懂的复杂。箫声幽咽沉甸甸的给人一种想要哭出声的感觉,何妞妞听了一段,就叫住了他。 “不要吹了!” 他背负的东西太多,让她想起了姥爷,想起了那些豪门恩怨,心也不由自主的跟着他悲跟着他痛。她拿下他的萧,握住他的手,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放下吧,那些都过去了!” 他慢慢低垂下眸子,用令人心痛的眼神看她。“好!”紧抿的唇颤了颤,只吐出一个字。 接下来考验的是做家务。坐在高座上的太子殿下幸灾乐祸的笑了,瞧着云上抹桌子洗衣服,那叫一个稀奇啊!云上不管他,一丝不苟的干着。寒熠就悲剧了,洗着碗拿一个滑溜一个到地上,何妞妞咬着牙,忍着想要踩扁他的冲动,一边给他画上星星叉叉。 经过各种角逐,最后一轮何妞妞找个地方藏起来,半个时辰后能先找到她的得甲,其余都为乙。 一盏茶功夫,何妞妞跟慕容天驰坐在了新开的成衣店里。看着小二在里面忙着清理布匹,绣娘在二楼裁衣做绣工,一切井然有序。 “不是说十项,我数着可只有五六项!”慕容天驰为没过到瘾感到疑惑。 何妞妞抱着上好的锦缎回头看他。“呵呵,我可是十项全都考察到了哦!” 递了个眼神,让春花把册子递上去。 慕容天驰仔细一看,每个名字下,已经工工整整的写明了他们的比试情况。 云上 容貌:太阳 体质:太阳 谈吐:太阳 才能:太阳 厨艺:星星 家务:月亮 经济状况:太阳 个人能力:太阳 体贴:太阳 适合做老公等级:太阳 寒熠 容貌:太阳 体质:太阳 谈吐:太阳 才能:月亮 厨艺:星星 家务:星星 经济状况:月亮(吭老族) 个人能力:月亮(偷懒耍滑,不正经) 体贴:星星(太花心的人没什么体贴可言,未来老婆要准许他逛青楼,我拍飞) 适合做老公的等级:月亮(不靠谱) 辛夕言 容貌:太阳 体质:太阳 谈吐:太阳 才能:太阳 厨艺:月亮 家务:星星(被子都叠不整齐) 经济状况:太阳 个人能力:太阳 体贴:星星(职业太过独特,整年整年的不回家,想想独守空房就可怕) 适合做老公的等级:月亮(如果他不是游商,或许值得考虑) 姬无月 容貌:太阳 体质:月亮 谈吐:太阳 才能:太阳 厨艺:星星 家务:月亮 经济状况:太阳 个人能力:太阳 体贴:太阳(爱她一个足以,家业财产都由她掌管。这个我喜欢) 适合做老公的等级:太阳 出嫁 铁恒天 容貌:太阳 体质:太阳 谈吐:月亮 才能:太阳 厨艺:星星 家务:星星(杯子不知道喝完洗了要用热水消毒的呀) 经济状况:月亮(产业不明) 个人能力:太阳 体贴:月亮(不声不响的出来吓人啊,心脏负荷不起) 适合做老公等级:月亮 秦贤宇 容貌:太阳 体质:太阳 谈吐:月亮 才能:太阳 厨艺:星星 家务:太阳 经济状况:太阳 个人能力:月亮(吭老族) 体贴:月亮(太冰冷了,讲话时能给个表情么) 适合做老公等级:月亮 满豹 容貌:月亮 体质:太阳 谈吐:月亮 才能:月亮 厨艺:月亮 家务:太阳 经济状况:月亮 个人能力:月亮 体贴:太阳(憨厚老实说什是什么) 适合做老公等级:月亮 童修值 容貌:太阳 体质:太阳 谈吐:太阳 才能:太阳 厨艺:星星 家务:星星(能不能把拖湿的地板抹干一下呢) 经济状况:月亮 个人能力:月亮 体贴:月亮(太过超脱。琢磨不透) 适合做老公等级:月亮 戚俊仁 容貌:太阳 体质:太阳 谈吐:月亮 才能:太阳 厨艺:星星 家务:星星(东西摆放乱七八糟啊) 经济状况:月亮 个人能力:月亮 体贴:月亮(不成熟) 适合做老公等级:月亮 二货 容貌:月亮 体质:太阳 谈吐:太阳 才能:太阳 厨艺:月亮 家务:月亮 降级状况:太阳 个人能力:太阳 体贴:月亮(油腔滑调) 适合做老公等级:月亮 “这么看没有圣旨,他也能把你娶走!”一目了然,慕容天驰看完总结性的回了一句。 何妞妞清理布匹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或许吧!” “老板,给我做一身衣服!”此时外面响起了悠扬的男声。 “好,请您......”何妞妞扭过来的头僵住了,容光焕发光彩熠熠的那个人不是刚刚话题中还在谈论的云上又是谁。 “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好像才刚刚过半个时辰。他就是飞也没那么快吧! 云上走近。两眼含笑的坐到太子下手座。“他们都弃权了!”挑着眉头说得轻描淡写。 “怎么会!”何妞妞惊叫。“该不会是你——” “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拉起她的手,云上又站了起来。今天能这么顺利,还真得感谢那个人! 回到第一夫人府,刚踏进院子,何妞妞就被满眼的太监宫女吓着了。慕容天驰揉了揉眉心,悟了,应该是自家皇帝爷爷干的好事。 何妞妞嘴巴动了动。扶着门框“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吓得院子里的宫女太监一个打突,差点端不稳手中的盘子。 “为什么会这样?我的美男啊!谁来赔给我!”嘴巴一张一合,小小声的哭诉,连她这么小的心愿都不能实现,臭老头,你没事赐什么赏赐。要赐不会改个时间!何妞妞抓狂得心肝流血。弄得一干人等莫名其妙。 农历正月初八。第一夫人府到处披红绸,大红喜字贴遍门窗。一个红色的小人儿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宫妃为她描眉画红,长长的头发经由喜婆,一下一下的梳到底,嘴里念着千年不变的台词。“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 “快点快点。花轿到门口了!”媒婆跑进来催促,让几个丫鬟给何妞妞把头冠戴好。 “嘶!好重!”何妞妞感觉脖子都被压响了,两只手赶紧伸出抬着凤冠两边。 “小姐诶,快把手放下来!成完亲就好了!”冬琴挺着已经有些隆起的肚子,把她的手抓下来。 “嫁人了就是大姑娘了,妞妞不可再这般行事随意了!”小姑何四娘,把喜帕给她盖好,拉着她的手交给喜娘。 何妞妞对于云上做的这些事还是蛮开心的,身边有情人在,心里安稳了不少,细细碎碎的走了一段,三叔的声音出现在头顶。 “来,三叔送大妞上花轿!那些年是三叔对不起你呀!”绵长的一声叹息,宽厚结实的背把何妞妞背了起来。“你爹当年若不是为我着想,又怎会早年丧命!大妞你一定恨三叔吧!” 泪在眼眶中打转,她对他谈不上什么恨。只是想起来远在现代的父母,不免心绪难平。小时候,父亲也像三叔这样背着她,走过大大小小的山头长长短短的桥梁,只是现在...姐、爸、妈!看到没?我嫁了,嫁给了一个古代人!你们看见了吗? “三叔,一切都已如昨日,唯有珍惜现在,才能获得更好的未来!”将她放入轿子里的瞬间,她在他耳边低语,带着沙哑的哭音。 “姐,你放心的嫁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弟妹的!”何丫丫拉住何妞妞的手,摸着脸上的泪,那是属于幸福的眼泪。 何妞妞拨开喜帕,对她盈盈一笑。“好妹妹,有你这句话,姐姐放心了!” 喜娘拉开何丫丫。“姑娘,时间到了,该起轿了!”何丫丫还要再说什么,跟新郎官站在一起的云启对她一笑。 “二丫姐,我哥家没有豺狼虎豹,你们可以常来的!” 云上淡淡扫了他一眼,或许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又或许他心情还不错,没有一把将他扔出去。庄庄见着云启也咧开了嘴,往日的不快都给丢到一边去了。 云上云启各自翻身上马,大红轿子抬起,吹吹打打,十里红妆,浩浩荡荡的往长街的另一头去了。围观百姓纷纷挤到接头围观,想要一睹圣朝第一夫人风采。 轿子里响起两个清脆的巴掌声。春花和红樱一人提着一个精致漆红篮子,掏出里面包装好的枣子糕、桂花糕、绿豆糕往外抛洒,一时人声沸腾,炸出欢呼的声音纷纷伸出手去接。花生喜糖红包满天飞,把围观的人们全都聚拢过来,他们低头去捡,嘻嘻哈哈好不热闹。十里长街,因着何妞妞的这一喜事,挤得水泄不通。很多人从远处赶来,就是为了看看这一盛状,好添些饭后舆论的谈资。 姬无月挤在人群中,目送大红轿子渐渐远去,脸上一时愁肠百结。她终是嫁了,新郎很不错,却不是他! ps: 快要完结,谢谢各位支持哦! 新婚被招入宫 丝竹声声,锣鼓喧天。宾客香衣鬓影,流连奔走,相携着等待新人到来。 “停轿,请新郎官踢轿门!”媒婆喜气洋洋的声音从轿门外传出。何妞妞手托着凤冠,坐在轿子里等得有些不赖烦,看到轿子的一角被一只黑色的靴子踢得撩了起来。 “请新娘回踢!” 何妞妞朝着轿门回踢一脚,感叹这是什么破规矩! “请新娘下轿!”轿门拉开,一只修长的手伸到何妞妞喜帕底下。她放下凤冠,把手探了进去,热热的,很暖和。走出来几步,拉住她的人住了脚。 “请新娘跨火盆!” 云上感觉握着的小手动了一下,接着看到身边的红衣人儿,一个纵跳跨了过去,带着他往前走了一大步。 红色的喜帕荡起一角,露出俏皮的小脸。屋里围观的众人一阵唏嘘,估计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胆的新娘。 云上把喜帕盖好,趁机捏了下她的鼻子,表示自己心里的不满。新娘子自己没得看,倒叫别人占了先,想想他就有一种要把刚刚围观的人全都赶出去的冲动。 何妞妞不甘示弱的往他胳膊上拧了一把。这时喊礼的宗亲咳嗽一声。“请新郎新娘就位!”何妞妞和云上牵着的手被喜娘拉开,两人站开一点距离。各自前面放着蒲团,正前方坐着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跟稍显富态的云长青和一双勾起精锐目光的风氏。 “一拜天地!”何妞妞感觉肩膀被人按住了。直直的往下跪了下去,双手伏地头贴地面,然后又被人搀着拉了起来开始第二跪。 “二拜高堂!”肩膀又被人按住往地上磕了下去。何妞妞挣了两下,有些想要回头去看看身后站的是谁。 “夫妻对拜!”被人拉了换了方向,这次何妞妞抬脚,往那人小腿肚上狠狠踹了一脚。一声抽气声在耳边响起。何妞妞伏地。头已经磕完。被喜婆拉着送进洞房。 到房里一把掀掉盖头,凤冠拆了下来。何妞妞气呼呼的看着四周站了两排的丫鬟。 “都出去,春花留下!” 丫鬟们互相望望,不敢动又不敢不动。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小声道:“管家吩咐要新郎来了,奴婢们才能离去的!” “那你们说,是你们管家大,还是我大?”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似是才知道新夫人的脾气,懦懦的说:“是夫人大!” “这不就结了,出去出去!”何妞妞脱掉一身累赘,捏在手里挥动赶人。 春花等只剩下两人,把门关好,从怀里摸出一盒糕点。 “还是你懂事!”打开盒子,拈了几块放进嘴里。是她喜欢的奶油味松饼。“这个是哪里来的?” 春花神秘一笑。“是品香楼小二在轿子路过时塞我手里的。我只看到姬公子站在门边的侧影,想来该是他!” 嚼动的嘴停了下来,手指在盒子边沿摩擦。不可否认她对他是有异样情愫的,但她太会惹麻烦,或许嫁给云上才是命中注定最好的选择吧!今日一过也好断了各自的念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你去让红樱查查伺候我拜堂的是哪个丫鬟?”眉头蹙起。刚踏进云府,就被人这般对待。她不回点礼太对不起自己了。 春花眼珠一转,脸上闪过一抹凝重之色,推开门走了出去,一会儿又折了回来。 “方才我问了院子里的丫鬟,她们说伺候拜堂的两位丫鬟都是老太太跟前的人,叫莺歌、燕舞。” 眸色转深,何妞妞打开床上的被子躺进去。早上被挖起来得太早,瞌睡都没睡好,赶紧补补。 “你去外面乐呵吧,我睡会儿!” “小姐,不对,夫人!”意识到称呼变幻,春花赶紧改口。“今儿是你和云公子大婚,你这就睡了怕是不好吧!” “要不我们两换换!”飞了个白眼,往被子里蹭了蹭,就她这副身板能洞房出个花来么? 碰了一鼻头灰,春花只好退了出去,替她掩好房门。 此时皇宫里,莫容天驰面对门口贼贼一笑,往嘴里丢了一颗丸子。两分钟后,捂着肚子,对着门外虚弱呼喊:“来人,快来人!”跌倒在地上,一口红色液体喷了出来。 率先进门的太监吓得一个踉跄,扑上去把他搀扶起来。“殿下!殿下!”叫了两声没人应,慕容天驰已经偏着头厥了过去。 “来人啊!太子殿下病倒了!”小太监尖锐的嗓音穿透力极强,不一会儿就把整个皇宫都惊动了,太医院整个被闹得人仰马翻。 “什么?不知道是什么病?”老皇帝急红了眼,一脚将那中年太医踢开。“亏你还吃着俸禄,朕要用你的时候连个病都查探不出,要你们这帮狗奴才何用!” “请圣上息怒。下官不才,跟第一夫人讨学了点皮毛,要治太子的病,怕是要请她来才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那人跪在地上浑身如筛糠。 “去请,还愣着干什么!”老皇帝瞪了他一眼,转头看躺在床上不住呻吟的慕容天驰,身如蚁噬,万般心疼。 “可——”话还没出口,利眼先到,男人只好磕头,领命去了。谁让太子殿下今天犯病呢,不能怪他,就是洞房花烛也得把人请来。 迷迷糊糊中,何妞妞被人摇醒,一看是云上凑近的妖孽脸,这么近看居然连一点遐思都没有,不愧是妖孽。 “快起来,皇上差人来叫你进宫!” 何妞妞钻了钻自己的耳朵,难道老皇帝现在后悔了?狐疑着,爬起来跳下床,到箱笼里翻出一件粉色长裙穿到身上,坐到梳妆台前,张口准备叫人,被云上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他拿起桃木梳,拆开她的发饼,纤长的手指在黑发间穿插,每一梳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力度,轻轻缓缓的抚顺她蓬松的头发,分出流海,几个翻转绾发成髻,插上碧绿盈亮的钻子。 何妞妞诧异的看他,好像发现了怪胎,咕隆道:“你这手艺不去做美容美发真是浪费了!”换到现代那是一大笔金子啊! 这姑娘什么都能跟钱扯上关系,估计是上辈子穷狠了。 好戏开锣 两人相携着匆匆走进宫门,就被太医院胡太医拦住去路。 “二位快去太子东宫,太子殿下突犯恶疾皇上在那里大动肝火,老臣实在无法,才请旨冒昧打扰了二位。” “太子犯恶疾?”何妞妞古怪的看着胡太医。那小子跟他学了大半年的中医,能文会武,旧疾早已治愈,哪里来的恶疾可以犯? 云上捏了捏她的手,诡异一笑,拉着她直接往东宫去。 满院子跪了一地宫妃太监宫女,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片肃穆之色。老皇帝在大殿门口走来走去,横眉竖目,盯着地上的人眼中寒光直冒。 “皇上,云大人云夫人来了!”小太监脚下迈得飞快,一阵没命的疯跑到老皇帝面前‘噗通’跪趴下去。 “快!请进来!” 老皇帝领着一群人亲自到门外迎接,何妞妞远远见到这阵势,心里的疑惑被扩大了无数倍。看他们这架势不像是作假,难道那小子真的不行了? “废话就别说了,带我去见人!”何妞妞打断老皇帝的开场白,直奔太子寝宫而去,云上在后面拉都拉不住。 看到床上一脸苍白的人,何妞妞拉出他的手,探上脉搏。片刻后,阴沉着脸瞪着云上,把人都遣了出去,对着老皇帝说:“没有大碍,不过是伤风感冒,开几帖药就好了!” 老皇帝舒了一口气。又不解的问:“普通伤风又怎会呕血?” “这还不简单!”何妞妞掏出一颗药丸放进嘴里,片刻后吐出一口红。“这是?”老皇帝两眼大睁,很快就悟了。 “太不够意思了,小声点,这里的眼线可不少!”躺在床上挺尸的人中气十足的发出一声叹息,云上斜睨着他。眼神让何妞妞觉得有点暧昧。 “臭小子。连我也骗!”老皇帝一拳扁了过去,打在慕容天驰胸膛。 嘻哈一笑,握住老皇帝的拳头,慕容天驰御气跳开,没心没肺的说:“不把戏做真一点,怎么会有人中计!等等吧,一会儿就有哭丧的人来了!” 老皇帝皱起眉头。“你们有什么计策?”他也想把背后那只黑手抓出来很久了。可惜,那人实在太过奸诈狡猾,蛛丝马迹都不曾留下,让他恨之入骨又别无他法。 “散发出消息,就说太子病因不明,第一夫人正在想办法医治,要去西山取一种罕见的药材千年人参作为药引。不日启辰花重金寻找!”云上不愧是深藏不露的狐狸。一出口必定藏有玄机。 “让众人把注意力投到我身上,不错!一些有想法的权臣估计会对我下黑手呢!”何妞妞眯起眼睛。 “有你家相公在,什么人动得了你!”慕容天驰薄凉的口吻,让何妞妞有些想拍他的冲动。站着说话不腰疼,讲得就是这种银啊! 老皇帝摸着胡须一番思索。“云上,把你的计策说完。” “不知各位还曾记得几年前离奇失踪的向国公?”狐狸眼睛幽深。一手抵着下巴若有所思。 “怎么忽然提起他?”老皇帝有些糊涂了。“向国公因为孙家谋逆被牵连,自动请缨抓获乱党。后在蕲州离奇失踪!朕前后派了几波人,查来查去了无音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朕怎么都不信。向谆为人老实,同我情同手足,一起征战沙场多年,打下这片天下,不可能为了一点小错,抹煞朕跟他多年的兄弟情谊。” “不错,向国公一代忠良不会做出叛国之事!”眼神空洞的看着空中一点,慢慢落到何妞妞脸上。“西山云山雾绕多奇珍异宝,传闻三年前,一批奇人异事,在山中挖穴凿洞,惊得百兽不得安宁,夜夜呼啸。后来那些人忽然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不知去处。有老百姓传言他们被百兽叼走,也有人说,他们羽化登仙了!不知你们作何看?” 何妞妞两眼放光,总算听到了一件比较感兴趣的事。“那些人是故意制造神秘混淆视听吧,该是为了隐藏什么东西!若我没猜错,这事儿八成跟向国公有关!” 慕容天驰摸着光洁的下巴,偏头看着眉来眼去的那对新婚夫妻。“别在这打马虎眼了,再不出去吱个声,估计外面都炸开锅了!” “你们该不会是想告诉朕,向国公不是失踪而是被人绑架?”老皇帝总算理出了一点头绪,继而又不解了。“那些人为什么要绑架他?” “肯定是向国公手里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想得又很忌惮的物件!”这次慕容天驰说到了点子上,一双眼睛金光四射。“我估摸跟前朝秘密宝藏有关!” 听到宝藏一词,何妞妞冒出桃心眼。“那还等什么,赶紧出发!”这猴急的样子娱乐了一干大老爷们。 “笑什么笑,赶紧挺尸,皇宫里的事我们就不插手了!”摇摇手,何妞妞拉着云上赶紧退出寝宫,脸上一片愁云,变化那叫一个及时。 “相公,太子殿下...哎!” 忍着到嘴边的笑意,云上揽着她的肩膀,语气低沉。“不是还有千年人参!姑且一试吧!” “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忧伤愁眉苦脸的低啜一声,把头埋得低低的,小肩膀一抽一抽。若是有人从地下往上看,准能发现,这姑娘两只眼珠亮晶晶的打着转。哇!宝藏啊!我何妞妞来也! 忽然云上站住脚,何妞妞只得紧锁眉头抬眼看他。 眼前站了一位淡扫蛾眉的宫妇,看发饰跟衣着,想来是太子的哪一位侧妃。 “云大人,可否告知太子病情如何?” 云上变化不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排斥不满的表情,何妞妞诧异的揉了揉眼睛,确实是不爽呢!那个女人是谁?不免有些好奇了。能让妖孽变脸的人五指可数,她至今发现的加上她不过四个。云启、寒熠、李机子这三个都是性格古怪,能引起变脸没什么,对这个女人就觉得奇怪了!难道是旧情人?看二人眼神没有暧昧没有情愫,有的只是一种淡然疏离,更像是积怨已深的仇家,心里的疑惑加深。 ps: 大哥上厕所啊,在厕所里面解大手哇!解不出就用手抠啊,解得出就一声吼啊,该处手时就出手啊!哈哈...猜猜这个宫妃是谁?猜不出...用手抠! 两个人的心事 “我说的未必可信,云侧妃不妨自己亲眼去瞧瞧!”云上的语气平稳不带起伏。听他这话何妞妞一震,眉梢吊起,总算明白来人是哪位了。 云霓裳碰了个冷钉子,脸上不怒反笑。“这位便是大嫂吧!长得真水灵,难怪哥哥不顾爹爹反对,执意请旨赐婚了!” 龟裂的冷冰从脸上剥离,化作片片扎人的剑锋,只指云霓裳。“云侧妃似乎忘记自己的身份了!”钢锥子磨出的声音,不难听出里面的愤怒。 何妞妞吊着他的手绷紧了一下,敛下眼底的惊涛。 “多谢哥哥提醒,霓裳不打搅二位了!”红唇勾起提脚轻移,婀娜多姿的蹁跹走远。 甩开云上的手,何妞妞嘟着嘴脚步迈得飞快。一双有力的手按住她的双肩,云上精致的脸夹着哀伤看她。 “你不要碰我!”甩了甩胳膊,挣脱不开他的牵制,何妞妞气得眼泪直流。她痛恨被人牵着鼻子走,痛恨被人摆了一道又一道,痛恨他随意操纵了她的婚姻。 薄唇紧抿不发一言,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朝着皇宫大门行去。他走得很急很快,艺术品一样的脸找不到半点情绪,那双栗色的眼睛清澈得看不见波痕。寒风吹得脸生痛,他没有回府,抱着她穿过熙攘的人海,踏上城外颓败的枯地,几个纵跃,登上悬崖山顶,喘着气,将她放了下来。 “知道这里埋着谁吗?”他忽然开口。夹带着风的清冷蚀骨。 何妞妞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山崖边的坟墓,没有墓碑,光秃秃的石幕,配着云山雾海显得孤寂苍凉。 “她是我的娘亲!当年人称青城名花,出口成诗歌引鸟雀名燥大央!”好似陷入了回忆里,他的嘴角翘起。浮现出浅浅的微笑。“娘亲最喜欢这片山崖。每逢九月九就带着我来此登高远眺!我们一人拿着一个饭团,就坐在这里,娘亲为我起舞歌唱!她脸上的笑,比牡丹花还要美艳,比幽兰还要来得醇香。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睡着了,醒来时,一切都变了模样。” 何妞妞看着他说得淡然没有表情的脸。整个心轻轻抽动了,走过去,非常虔诚自然的朝着石墓磕下三个头。 在她扭转身子的瞬间,云上抬头成四十五度望天。她主动拉起他温暖的大手。“走吧,我们回家!” “好——”黯哑的应答,揽住她的腰,从来路返回。她把头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地方放松下来。 “你想听故事吗?”她平静的说。 “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双臂收紧,双腿在树与树之间跳动。 “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有个女孩她叫叶超。那个地方无论男女都要上学院,从学院出来后得自己找工作也就是挣钱。叶超离开学院,开了一家小小的服装店,没到一年就倒闭了。因为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把钱搭进了男友的创业基金里。而后同他一起在外闯荡,尝尽各种苦头。终于有一天,男人的事业有了些起色,女孩很高兴准备回家准备婚事,却在被送到车站的夜里,被男友通知,你还是适合做有钱人的老婆!女孩陌生的看着男友,回到家没日没夜的吃喝玩,哪怕身边所有人都来教育她指责她她依然固我,直到有一天,一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说着说着,不知何时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袍,吸吸鼻子她无措的看着云上。 “我不会是那个男人!”他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眼神温柔。 心墙垒砌的宝塔松动了一角。从来不知道这个市上有除了我爱你更美的句子。何妞妞搂着他的脖子,忽然放声痛哭,哭过去的二十几年哭那死去的爱情更哭现在的被人懂得,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屋外已经一片漆黑,床前的烛光拉长的人斜靠在软榻上,手里翻着竹简。 “醒了!”刚刚掀开被子,他就扭过头来。“来人!”他朝外间叫了一声,一个面生的丫鬟走了进来。“去给夫人端点吃的来!” 何妞妞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腹诽,春花那丫头跑去哪里躲懒了,才来第一天就忘了她这个主子,干脆找个好日子,把她嫁出去算了。 “来,洗把脸!”赶走另一个后面进来的丫鬟,云上拧了一块热呼呼的帕子递给何妞妞,眼中含着宠溺的笑容。 “马车备好了,明天赶早出发,你看还有缺些什么?”等何妞妞洗完脸,云上从怀里拿出一张清单。 “你做的决定就不用再问我了!”坐上饭桌何妞妞一只手撑着额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才第一天,她就有些想那几个小家伙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吃饭,有没有不开心? “娘子!”耳边灼热的气息,让她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触及到他情意绵绵炙热滚烫的眼眸,她的心跟着漏了节奏。 “娘子!”云上又叫了一声,拿手指触碰她的玲珑小鼻头。 身子僵硬着,她有些不敢直视他吸人摄魄的眼睛。小声嘟囔:“有事就说,不要叫得那么肉麻兮兮!” 被她小女儿家的样子逗得眉眼含笑,轻轻咳嗽两声,压抑住内底的情动。“我们似乎还没有喝交杯酒。”软着声音,故意拿自己的脸在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处蹭了蹭。 “呵呵...好像是!饭来了,快饿死我了!”松了一口气,何妞妞躲开云上的*掌,滑到对面凳子上。拿起碗和筷子,一阵风卷残云。早上被折腾得太厉害,中午又被叫去了皇宫,从早到晚就吃了姬无月送来的那一盒桃松饼,这会儿闻到香味她恨不得连盘子都吃进去。 “喝点汤!”云上抢了她挥舞不停的筷子。强势的把一碗银耳汤塞进她手里。 不乐意的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把汤喝进肚子,一把抢回筷子。 “不要光吃肉,吃点青菜!”云上又在指手画脚了。 谪仙变身大灰狼 “到底是我吃饭还是你吃!”何妞妞一口饭菜喷了出去,两眼圆睁鼻孔大张。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幸好反应比较迅速,云上拿空碟子挡住了袭击。伸手在她气鼓鼓的脸上捏了捏。“我去洗澡,娘子慢慢吃!”一双凤眸妖艳无比,起身步幅轻快的走了。 “哼!无赖!”何妞妞咬着筷子,埋头跟食物大战。 夜里,洗完澡,何妞妞看着躺在床上的云妖孽,拖着鞋有些梦幻的盯着他。眼前这个是自己的相公?她还是觉得有些不能接受,实在是长得太过异于寻常,好似一眨眼,那人就能腾云驾雾离去。 “娘子,该安置了!”云上对着她迷幻不清的双眼,狡黠一笑,狐狸眼忽闪忽闪,伸手勾住她的小蛮腰。“怎么,为夫长得可称娘子心意?”手指拟模勾勒着她的五官,温热的触感,带得她身子一个颤抖,引得他发出轻笑。“娘子不要太紧张,为夫还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偏头。他刚说什么?饥不择食?低头打量自己两眼。好吧,她现在这副身板确实勾不起*! “臭妖孽!”红着脸气呼呼的睨了他两眼,掀开被子钻了进去。敢耍她,就让他尝尝被耍的滋味!躲在被窝里邪恶一笑,翻身坐跨到云上腰腹处,没有准备的云上,就这么被她骑在了身下。 “相公,红烛帐暖的。不能让您享受*之乐实是妞妞的不是!”泫然欲泣抽抽搭搭,小脸埋在他的胸膛蹭啊蹭,一双精巧的小手状似有意无意的擦过他的敏感地带,小屁屁往后挪啊挪动啊动,蹭着他的雄性特征。霎时就让云上热血奋勇,气血不畅。感觉到他的变化。何妞妞埋着头笑得肆意。 小样儿。敢说姐不入眼,姐就让你尝尝欲仙欲死的滋味。点了火不给你灭,我急死你! “娘子!”底下人发出低喘,妖异的眼瞳雾气蒙蒙,双颊绯红情动的呢喃。 何妞妞一抬头,就被他这副模样给打败了。折磨一个仙一般的人物,遭天谴啊!赶紧从他身上翻下来。背过他,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她怕自己会把持不住把他啃光光。 “呵呵!”背后鹅毛拂面的轻笑,云上将她从被褥里挖出来抱进怀里,用自己的强悍抵着她的柔软。“好玩吗?” 何妞妞被他摩擦的动作羞愤的咬唇,发出一声压抑的嘤咛。双手捂脸。啊!真是丑到家了,耍他不成被他耍。丢脸丢大发了!臭妖孽。真可恶! “流氓!”尴尬的动弹不得,何妞妞骂了一句,可出了口就发现声音带着媚音,不像骂人更像*。 云上又是爽朗一笑,好听的嗓音带着热气拂过她的耳郭,说不出的麻酥酥。“娘子说得是。是相公不够熟练,多练习几次就能伺候好娘子了!”大手游移。扯开她的衣待,一件一件扯离身体。 何妞妞尖叫。“啊,你做什么?”他不会是玩儿真的吧!死死拉着裤子,不让他得逞。 “难道娘子更喜欢这样练?”手掌邪恶的在她肉嫩嫩的屁股上抓了抓,何妞妞直接僵硬石化了。话说,这个人难道被淫棍上身了? 云上的唇角一直勾得弯弯的,压低头埋在她的项窝里,心胸一片惬意舒畅,停下骚扰她的动作,压低嗓音道:“睡吧,明儿还要早起赶路!” 被悬挂在半空中心脏总算归位了。何妞妞软到了他怀里,腹诽这家伙的恶劣行径有够无耻。果真应证了一句话,越是正经的人不正经起来越不像人。 没多久背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何妞妞咬牙,睡了一天的她哪里还有瞌睡,可又不敢动怕把那妖孽惊醒,只能睁着乌黑大眼望着帐顶数钱。 ...十一块、十二块、十三块...一千六百七十一、一千六百七十七,不对,刚刚数到几了?不管了,反正都是钱!闭上眼,何妞妞还对着一叠钞票数,数完一遍再数一遍,数完钞票数银子。啧,不愧是前一世穷死的。 “唔——房子、车子、美男...”何妞妞被人摇醒,嘴里还嘟啷着梦中的场景。看到云上衣冠楚楚的脸后,总算从钱堆里挣扎着回到了人间。 “几点了?肚子好饿!” “噗嗤——”外面一声笑,引得何妞妞侧目,脑袋总算清明了些。因为她分明听清了这把嗓音是寒熠那小子的。 揉了揉眼睛,发现云上的发带一摇一晃,继而是正前头的帘子也像打摆子的前后晃荡,再发现咕喽咕咯的车辕声,何妞妞这才搞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啊——”外面一声惨叫,何妞妞只见窗帘子动了一下,都没瞧清楚云上是怎么出手的。扒开窗帘,就见寒熠揉着后脑勺。 “愣子,你暗箭伤人!”郁闷气恼凶巴巴的看云上。 “谁让你笑话我家娘子的!”云上说得一本正经。转眸对准何妞妞魅惑一笑:“我家娘子只有我能取笑!” 何妞妞原本飘忽而起的喜悦瞬间遭遇了一盆冷水。他丫的,果真是腹黑霸道的典范,不能期望太高。 端出食盒搁到自己膝盖上,云上拿出碗添好饭菜递给她。何妞妞却是摸了摸自己穿戴整齐的衣发,笑得有些不自然。“我好像...还没有洗脸!” 云上真有将她揉进怀中好好疼爱一番的冲动,忍着快要滑出喉咙口的笑意,好言道:“早上我给你洗过了!” 吓!早上?我怎么不知道?捂脸,数钱数入迷了,哪里还能知道外面的动静,估计拿把刀割她脖子都没反应,典型的财迷心窍。抢过碗,头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含笑的眉眼。 云上发出低低的笑声,拿筷子给她布菜。这回他夹什么她吃什么,乖巧得不行。 “娘子,乖,把这碗汤喝了!”循循诱导,某只狐狸笑得纯良。内底里打的腹稿是,不把她早点养肥养壮了,什么时候才能啃啊! 揉着有点圆的肚皮,打了个饱嗝。“可是我吃撑了!” “好娘子,乖乖吃了好消失,嗯?来,相公喂你!”甜腻腻的笑着,拿着调羹搅啊搅,深情款款的伸到她唇边。“啊,张口!” 第一波杀手 “咳咳!你们两个能不能小声点儿!”寒熠有些被刺激到了,如今这愣子是越来越不像木头了,肉麻兮兮拈花指数绝对在他之上,与自己相比,他更像是个情场高手,而自己才是个半吊子。不亏是老头子的徒弟,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真人不露相啊! “谁让你得罪钟雨菲的,活该让你守寡!”何妞妞抱着圆滚滚的肚子,不忘分出嘴巴打击寒熠。 云上收起食盒,忽然眉头搭桥,一脸警惕的拨开车帘子,右手按上佩剑。 何妞妞见他这样子,明白四周有危险逼近,绷紧了身子,两眼望着远处。这才走出了多远,就有人迫不及待的的想要冒头了,下面的路程更难走啊!还好她有所准备。 “出来!”红樱从马匹上跃起,一手捏住了射向马车的飞镖。 “不愧是巫煞门中的护法!”飘荡的声音带着内力传出。何妞妞捂住耳朵,感觉心肝肺被震得发麻!云上点了她身上两处穴道,让她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一阵冷风刮得人睁不开眼,何妞妞只一个闭眼睁眼的功夫,正前头的土路上出现一片全身武装的黑衣人,一个个的手持尖刀,奔跑而来,速度极快,几乎眨眼间就到了马车边,将他们团团围住。 他们这次出门为了轻便就来了五人,何妞妞动了动手指,忽然对着红樱道:“秘密武器!” 解下马背上的包袱。红樱丢进去,云上一手接住给何妞妞。凤眸眯起有些好奇的看她打开包袱。一把小巧的铁制物件坦露出来,带着小型的弓和弦,还有精巧锐利的短箭支。 外面红樱跟寒熠已经战斗到了黑衣人之中。黑衣人想来是筹备谋划好的,分成几波,以十对一二十对一。加上本身实力就不差。他们两个很快就有了捉襟见肘之感,渐渐出现颓势。 “走,我们出去帮忙!”何妞妞眸中一寒,挑开车帘子,率先跳了下去。 云上跟在后面,小心保护着她,不时抵挡几把飞过来的暗器。何妞妞装上箭支。闭了闭眼,深深的呼了几口气。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她即便不害人也有人来取她的命,那么害怕恐惧还不如化作愤怒和勇气,干翻这一干碍眼的家伙。没杀过人,还没吃过猪肉吗? 扣动扳机,“嗖”的一声再伴着入肉的声音。原本刺向红樱后背的黑衣人倒地不起。何妞妞没给那些人缓冲的机会。连着发射,一箭一个,短短几十秒已经放倒六七个。寒熠和红樱被解救出来,朝着何妞妞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黑衣人互相对视几眼,迅速改变了阵型,多数人朝着何妞妞这边猛扑过来。云上这边就有些难以应付了,好在赶车小斯的武功也不赖。替他分担了不少。何妞妞装箭是需要时间的,那些人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朝这里加猛了火力。 何妞妞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验,手也不哆嗦了,装箭射击越来越快。云上和小斯照看在她身边,那些人想要得手却也不容易。随着时间的加长,黑衣人渐渐消减,出现颓败之势。 “撤!” 一群人得到号令像来时一样眨眼离去。 “快,不要让他们咬舌!”何妞妞指着还活着的几个黑衣人,厉声叫着。 云上已经窜了过去,点了那些人的穴道。 摸了把额头的热汗,何妞妞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直哆嗦,杀人的活儿还真不适合她,晚上定得做噩梦了。好在这些人还不懂得用药,不然连活口都留不下。 “没事吧?”云上把那些人丢给寒熠处理,自己走回来拉起她,一边欣赏她手中的秘密武器。 “死不了,就是吓得够呛!”喘息了几口气,平复着心跳。看寒熠将那些人绑粽子样捆了起来。把他们的手用一根绳子串起来,绑到马鞍上。 何妞妞抓着云上的胳膊,一步一步移过去。“诶,你不会就想这么拖着他们走吧?” “嗯,不然还怎样?”抬了下头,继续着手里捆绑的动作。 “你这样他们没自杀成,反倒被你折磨死了。花力气不讨好,何必浪费时间!”何妞妞扶额,对寒熠大少爷很无语。招呼小斯去马车上取来药箱,帮那些黑衣人清理伤口,敷上消炎止血药粉包扎好,将他们移进了马车里。 云上抢了寒熠的马,抱着何妞妞,两个人共乘一骑亲亲热热的走在前头。酸得寒熠牙倒,认命的守着马车里的几个奄奄一息的杀手。 傍晚时分,他们到达了一个小城镇。云上直接要了一个院落,让衙门里派人来看守。 夜里吃过饭,何妞妞踱着步子在院子里消食。寒熠抱着个酒壶,歪坐在屋顶,春风吹得他的乌发四散飘摇。 打了个冷颤,吸吸鼻子,看来有些感冒了。背上一暖,一件狐皮斗篷披在身上。云上替她渡了些真气,握着她慢慢回暖的手。 “外面凉,去里面歇息吧!” 晚上是袭击的最佳时机,他相信今晚不会是个平静的夜晚。 “太早了,睡不着!啊啾——”一个喷嚏打得她身子一晃。“坏了,居然还真感冒了!”揉了揉鼻子,何妞妞的第二个喷嚏又开始酝酿了。 云上好看的眉头扎结,把她抱起来,双手搂紧她走回屋里。 “啊啾——”何妞妞想说没事,才一张口就被喷嚏取代了。好吧,看他板起了臭脸,还是安安分分的睡觉,晚上热闹凑合不成了。 云上看何妞妞耷拉着脑袋,委屈可怜模样,让他有气发不出来,只得揉乱了她一头乌发抱她上床躺着。自己起身拿了药箱里的几味药材出去了。 “别想着下来!” 何妞妞刚掀被子,就见云上黑着脸警告的盯着她。臭妖孽居然还耍起了回马枪,拍了拍嘭嘭乱跳的胸口,小声道:“我想要喝茶!” “等等端给你!” 把桌上的茶壶拧走,不给何妞妞辩驳的机会,撩着袍子扬长而去。 连环案 何妞妞夜里发了高烧,整个人睡得晕晕乎乎的。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21世纪,老妈催促她起床的声音依稀在耳,老姐甚至在她床头笑骂,说她赖床鬼,更有爷爷奶奶絮絮叨叨的叮嘱声,早起啊!注意身体,玩电脑要适度等等话语。 她努力转动眼珠,想要睁开眼睛,可越挣呼吸越觉得困难。 爸!妈!我在啊,我想起床,可我这是怎么了,我起不来!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该任性偷懒,不该随意相信外人,更不该自暴自弃,呜呜呜,这些我都知道了——求求你们原谅我,不要抛下我,这个地方真的很孤独啊!我想要回家!我要回家! “妞妞...妞妞!” 谁?是谁在喊?她在黑暗中四处搜寻,一丝光亮从头顶射来,渐渐的她看清了云上担忧的脸,他还是那样风清俊雅虽发丝披散,仍不减浑身通透如仙人般的精气神。 “你做梦了!”他的眉头松开,纤长的手指拨开她额头上汗湿的发丝。拿出丝绢替她轻轻缓缓的擦拭额头上脖颈上的汗液。 与他对视,何妞妞心里说不出的怅然酸涩,眼角濡湿的泪,说明她刚刚多么的难过挣扎,那么他,也一定都看见听见了吧! “我,有说梦话吗?” 栗色的眼瞳平静的直视她,里面一种复杂名叫落寞的东西,直直的撞进了她心里。 “别说了。外面情况如何?”她打断他将要出口的话,不知为何心里突然不忍了。 手指动了下,从她的脖颈上收了回来。“死了,没一个活口!”站起身,到铜盆边净手,语气不辨喜怒。 何妞妞瞪圆眼睛。满脸惊诧。脑袋里思绪乱转。他们都已经做了部署,还能死得一个不剩,对方难不成成神了,来而不察去而不觉?蹊跷,这里头只怕还有其他文章吧!不过这种事,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是他一手策划,如此。她还是安安心心的睡大觉吧! 此时的皇宫里面亦是愁雾弥漫,慕容天驰窝在床上一脸的不得其解。明明布好的局,却没有鱼咬钩,难道是哪里出错了?他仔仔细细的回忆起今日一天的各种细节。 早上太妃来了一趟,愁眉不展洒了些泪,只叨了些母妃父皇当年之事,这种东西他早就听了不下万遍。耳熟到可以一字不差的背出来了。等等。母妃来时,似乎有个小宫女打翻了药碗,被太监小西子撵了出去。 摸了摸下巴,眸中金光闪过。 “澈!” 音落,一道鬼魅的身影出现。 “太子殿下!”单脚扣地,声音暗沉。 “去查一下。今日早晨打翻药罐的宫女是哪一处的,连着小西子一道监视起来!”透过床帘盯着地上的人命令。问题就在这里了。那宫女看着眼生得很,虽然东宫交由云侧妃打理,不过她还算懂事,从不随意调动他身边的宫人,那么今日这个眼生的宫女,很有可能就是对方派来探底的了。至于她为什么打翻药碗......点点额头,这个问题暂时还想不明白。 “是!”黑影就像来时一般鬼魅无踪。 京城的夜,静得好似一座荒凉庞大的坟墓,夜风呼啦啦的刮着,不时卷起几样物件在青石地面上翻滚,发出骨碌碌的声音。 一个穿着黑色斗蓬的高大身影,匆匆穿行在大街上,脚下走过一块又一块青石板,奇怪的是脚下并无声响。直直的从东走到西,站住脚停了一会儿,侧转朝着一个巷子走了进去,里面甬道错综,身影走了几步又转了个小巷,继续走,快要到末尾了,徒然转进另一条岔道。像是风景的转幻,视角豁然开阔起来,依稀中可以辨得这边房屋低矮,风中夹杂着一股子的怪臭味儿。 手叩响一扇松晃的木门,一下一下均匀有力。 “谁呀!”苍老低哑的声音,门打开,走出一个头发半白的佝偻老头儿。 “大碗茶可有?”沉稳不迫的男声。 老头擦眼,忽然背上的驼峰拉直了。“有...有有!”让开身叫黑斗篷男人进屋。 “属下参见王上!”扣地,老头已经换了副神色,毕恭毕敬的俯首叩头,眼中尽是敬畏。 “起吧!”帽檐压得很低,只露了一个下巴的弧线在外面。男人抬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笺。 “交给白鸽,半月内一定要送出关外!另外,调动一支黑旗军前往西山,明日城外十里处的荒庙集合。” 小老头猛然抬头,眼中透着乍喜的光芒,缓冲了一下情绪,应道道:“是,属下谨遵王上吩咐!” 这一夜异常的长,冷风刮得遍地生寒。黑斗篷的男人阁下东西,推开门走了出去,久久的站在巷子口,幽幽一声叹息。“何时是天明?”问天问地还是在问自己?一身清寒沿途返回。 何妞妞是在云上的怀中醒来的,他正在给她套着外衣,面对他放大的俊彦,她红了小脸,磨蹭着从他怀里坐起来往下跳。 真是的,他怎么不叫自己起床。要他做五好男人,但也没必要到这种地步吧! “你...怎么不叫我?”三两下系好腰带,忽闪着眼睛有些不敢看他。 拧了张帕子递给她。“我喜欢看你睡觉!”他回答得理直气壮,一双眼睛黑亮黑亮。从昨晚听到她的梦话,他忽然有些急躁害怕了,她的举止她的言谈她的种种学问,此一刻无限扩大了他心底隐忍的不安。他调查过,她九岁前胆小如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很少跟人沟通交流,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娃。她的变化是在那一场病后。一个人再怎么能变,聪明和计谋不是想变就变得来的。她的秘密,让他感觉惴惴不安。 何妞妞对了对手指,脸上越发的烫了。 “吃饭了,二位!”红樱扬声扯了一嗓子,正好解了她的尴尬,遂提着裙子碎碎步的跑了出去。云上望着她的背影,眼神复杂。 寒熠坐在饭桌上已经吃开,眼神暧昧的在两人间转动。红樱端上最后一盘菜坐了下来。 “刚刚镇上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死者是这一带几个有名的工匠师傅。我去看了一下,均是一剑封侯,死在昨夜丑时。”红樱一边夹菜一边说着。 正好桌上有盘猪血,何妞妞皱了眉头,忽然失了胃口。“你没事去看什么杀人案,想转行做捕快啊?” 云上停住筷子,凤眸眯起:“有什么发现?” 红樱递了何妞妞一眼又赞赏的看着云上。“我就是觉着两起杀人案都在昨夜,未免巧合了些,且时辰都是一样,所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共同之处,虽然这是一出有了几年时间的连环杀人案,可我仔细对比了下,除了作案手法和死者身份以外,这杀手似乎漏了些东西。” 何妞妞给了她个白眼,这大姐才处了几天就学坏了,连卖关子吊胃口都学了个十成十,看着虽熟悉却让她磨牙。“重点!” 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汤。“重点是,犯案现场的熏香味儿同留在我们后院里的一模一样!” 几人面面相视,眼中光芒晃动。 “先吃饭,查案有的是时间!”何妞妞拿起筷子夹着咀嚼。“红樱,你这厨艺以后嫁到婆家我也放心了!” “去他的婆家,姑娘我更喜欢逍遥自在!”听听这口吻,典型的何妞妞翻版。 “好!爷们儿,我喜欢!”何妞妞豪气干云的拍桌给她竖起大拇指。 两个男人看得四眼圆睁,好笑又无语。 四人结伴到作案现场逛了一圈,顺便到衙门里观看案情审查情况。“你可记得熏香的品种?”寒熠突然撞了下深思的红樱。 “清幽淡雅,好似在哪里闻过,我正在想呢!” 何妞妞看县太爷没头绪的瞎抓人审问,不停的在椅子上欠动身子。听两人的轻语,插嘴道:“要不去香料铺一个一个去闻闻看?” “不妥!”云上也看了过来。“香料铺里的熏香太多,很容易让她记忆混淆。我们不防去验尸房找找其他线索!” 他这话说得在理,于是几人折到了验尸房。何妞妞心底嘀咕,难不成到古代还要扮演一回柯南?嘴角抽动,她可不想走到哪死到哪儿,最多打打酱油划划水,跑个龙套还差不多。 草铺掀开,三具尸体呈现出来,一个瞪着眼睛嘴巴半张死相相当吓人。另两个似乎都是在深度睡眠中被不知不觉杀死的,表情安详,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手指结茧各种伤*错,一看就是惯于伙计的。 “他们都是什么工匠?”云上问着边上的衙差。 “一个木匠,两个铁剑。” “平时都在哪里接活儿,得罪过什么人?”何妞妞接着问下去,侦探片看多了,自然而然的反映。 “两个铁匠是外地来的,在这边开铺子,没听说得罪过谁!只是他们每月有那么几日不在镇上。木匠一直游荡在各个雇主家,居无定所,具体情况还没有查出!” 四人听着这话都沉默的看着那三具尸体,疑惑渐深。 辛夕言之死 从案情表面上来看除了能得出这一出嫁祸谋杀案之外,其它的线索根本起不到关键作用。至于那两个铁匠那几天是做什么去了,几人保持着好奇,回去的路上还在思索着整个事件。 “此事暂时搁置,我等吃过午饭继续赶路!”云上突然对着众人道,一双栗色眼眸流光闪烁。 这只臭狐狸该是闻到什么味儿了吧!何妞妞侧着眼睛看他,云上平静的回视她,完全没有解惑的意思,拉着她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得悠闲。 “就走!我还没歇够呢!”寒熠不满的咕隆一声,任劳任怨的跟了上去。 红樱抱着胳膊两眉成线,一边加快步子一面思虑重重。眼看着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这么擦肩而过,总觉着有些不甘。偏那香味她就是想不起来,很熟悉熟悉的地方,她确信自己认识那香味。 “女大侠,快点!你不会真要改行做捕快吧?” 老远传来何妞妞谑笑的声音,红樱这才抬眼追上去。 一辆马车两匹快马,五人又开始在初见新绿的山林里穿走,笑语喧然,连着两日眼见快要抵达西山,红的花绿的草本该一切都美的,如果没有接下来的遭遇。 “你们是什么人?” 何妞妞站起身,冷静的盯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黑衣人。心里直呼悲哉,她不过是上个小解,就让这群人给盯梢上了。更郁闷的是,她手里没拿弓弩,云上身边同样围满了人,两个人相隔数十步,只能互相凝望。 靠近的黑衣人,眼瞳中夹杂着沉沉的郁气。出手迅速的点了何妞妞穴道。将她抗在肩上,几个踏步,毫不恋战的撤走了。 云上急步紧追,黑衣人并未跑远,两人保持着忽远忽近的距离。忽然黑衣人放下何妞妞,背对着云上,靠山崖而立。 “说吧。你是谁?”云上立住脚,一只手伸在空中。 “呵呵——不愧是云大人!”率性坚毅的男声从黑衣人胸腔溢出,抱着何妞妞的手却是没有松开。 这个声音?何妞妞转都眼珠,死死的盯着黑衣人渐渐揭开面纱的脸。 “抱够了?”云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别忘了我是她相公!” 黑衣人露齿一笑,索性将何妞妞收紧扣在怀里。“你抱了不下百次,我才抱一次!” 脸上的阴云聚拢一片。“你想怎么样,前朝太子!” 何妞妞扩大的瞳孔直接变成满圆。如果她能说话。估计她都会惊得跳起来了直接爆上一句粗口。靠!拌猪的爷感情是您老啊!当初她还当他就是一个比较出名的游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居然是前朝的遗留太子。 “我不想做什么!”辛夕言眼眸深沉的看着他。估计是没想到他能猜透他的身份,不愧是师傅当年夸下的神童!“你该知道,西山不过是个幌子!” 云上蹙着眉头,眼光刺着他抱着何妞妞胳膊的手。“不错!那幌子不正是你布的局?云某不过让它提前些日程!” “如此,我该谢谢大人了!”剑眉上挑。一股尊贵不凡之气从里至外泻出。 听着两人打暗语似的一问一答,何妞妞自我感觉良好的聪明劲全都丢到山旮旯里了。要碰上眼前两个中随便一位。她即便是重生都不知要被玩死多少次。 暗战无声,刀戟相碰,电光四射...... 何妞妞手心出汗,眼珠艰难的翻看两人。突地,辛夕言仰天大笑,震耳的喉音响彻山林,虽笑得豪爽张扬,何妞妞却没来由的觉得心痛,她似乎品到了彻骨噬心的伤,在一刀一刀凌迟着他。 笑声持续了半分钟,就在她以为他会一直这么笑下去的时候,戛然而止。“你赢了!” 何妞妞身子一轻,下一刻已经到了云上怀里!她不清楚,他为何会让步,也想不明白。正如云上所说的,他现在造反杀入宫中,绝对是最佳时机。 孤傲孑然挺拔的身姿,立在山崖之上,风撩动他高高绾起的乌发。“复国,在没遇见你们之前,我没有哪天不想!”他苦涩的扯起嘴角。祖父*父皇被乱箭射杀,无时不刻在梦中出现!加上辅助师傅的到来,他复仇梦近了,前几天机会就在眼前,可他握着怀中的匕首,望着她调皮灵动含笑的眼眸,拔不出来。国破,她是否还能安然品茶扬眉轻笑?他在复仇之后又该何去何从?疑问盘绕在脑海,到今天终于有了答案。苦笑,脚迈上崖顶的凸石。“如若我死,你可愿为我心伤?”他直直的望着何妞妞,似是想看进她心里。 看着他凄然的模样,何妞妞满眼刺痛,未能发出一言。 “来世若能相遇,我要在他之前遇见你!”纵身,张开双手毫无眷恋的跃下,只瞥见她疯狂的模样时,笑得春色遍野处处生香。 穴道在他跃下的瞬间被解开,何妞妞张开手,想要去抓辛夕言,身子被身后的人死死拉扯着。她哭她叫她咬,他一言不发的默默承受。 “辛夕言!夕言——”哭着喊着,终是失了声音,唤不回那个人的决心跟生命! 云上抱着她,脸上依旧如以往一般冰封万里,那深沉的眸子看不见一丝光亮,何妞妞猜不透看不透,忽然心里生出了恶心跟害怕,蜷缩着身子,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膝,似乎这样才能温暖自己。 寒熠同红樱追上来时,就见着这副场景。两人面面相视,都不敢随意出声。 西山的路,还是得继续走下去,在没有收到皇宫的好消息之前。 何妞妞埋头坐在马车上,任由云上给她擦洗喂饭,两眼没有聚焦。那么健康的一个人,居然就死了!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阻止?” 他停下喂饭的动作,眼中恢复了一潭平静,看着她良久,吐出一句话:“要听实话?” 看着他的水眸里已经没了往日的神彩,更多的是冷是寒是陌生胆怯。短短的一天,她已经对他避之不及了,心里头涩涩的,费了好大的气劲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他必然的选择!” ps: 呼呼,前面的稿子因为电脑雷劈了,全部丢失,郁闷了好一阵子,可书不能不完结,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第一次写文,绕了无数弯弯,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大家! 童修值的决定 命运,这个词重重的敲打何妞妞的心脏,虽然他没有言明,她早已意会,只是不愿意接受罢了。 “愣子!前面就是西山了!” 寒熠从外面插话进来。 “嗯!”掀开车帘,云上表情淡淡,远眺高耸的山林,眸子里清冷一片。 他一直都是这么理智的吗?不知为何,何妞妞盯着他的侧脸,心沉进冰潭。前世那个男人跳入脑海,如此清晰,那种痛,那种悔,那种即将窒息消亡感再次俘虏了她。男人在追求时总会誓言满满,新鲜期一过,就搁置冷库。而他,不过是那个人的复制品,她不该高看了爱情,高看了男人,更高看了自己。 马车在山路边停下,何妞妞跟云上不得不下马步行。山不是很高,但在于山大树深,进到里面暗黑一片,不时还有天坑,石头滚下发出咕噜咕噜声一直落不到底的响动,好在几个人都有武功,何妞妞被云上抱着一路行来倒也无大碍。 “不行,山太大,这般下去,我们连那些人的洞穴都走不到!”寒熠立住脚,双眉紧皱。 “未必!”云上依旧往前走,抬手折断挡路的树枝。 红樱突然出声:“前面有人!”打断了寒熠即将出口的话语。几人伏着头,找个隐蔽的树丛蹲了下来。 一个身影急匆匆的从远处行来,浓重的血腥味漫延开来。好似猪肉泡烂的味道。何妞妞捂住嘴,差点呕吐出声。 待看见来人近前,一行四人同时瞪圆了眼睛。 “出来吧!”那人走了两步,突然道。胸口的血液汩汩往外流淌,想来该是滴了一路。 云上放下何妞妞站了出去,打量他的胸口。“伤势如何?”这口吻。可以看出两人甚是相熟。寒熠皱了鼻子。暗道,这愣子何时布了这一桩暗棋,童老贼怕是做梦都想不到吧。 摇头,童修值舒了口气。“无碍!这是你要的东西!”从怀里摸出一张羊皮卷,他脸上写满痛楚。“莫要伤了他们性命!” 打开,看了几眼。云上脸上表情严肃,看童修值的目光带着不忍。“你确定要做?” 凝眉。双目深沉。“嗯!” 收起羊皮卷放入背上的包袱之中。 童修值踉跄两步,失血过多,两天血战,已经抽空了他体内的力气。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她在等你!”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云上扶住他。同时朝草丛中的几人挥手。“走吧,回京!” “事情处理——完了?”寒熠站出来抽动嘴角。一路上除了打架对付黑衣人。他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个情况。那愣子居然就说回去? 何妞妞拉住红樱的衣袖。“我们回清泉村吧,忽然好想念那里泥狗子的味道!” 云上偏头,对着红樱询问的眼神,默默的点了一下头。皇城,接下来会是血液遍地,她不回去也好。而她则想的是不要面对他。 出去的路上再无言语交谈。何妞妞同红樱共乘一骑,扬起满路灰尘。头也不回的朝着相反的方向跑走了,天边染了半边红霞,艳丽如血。 “放她就这么走?”寒熠没忍住,冲口而出,说完又觉着自己多事了,掩饰性的转了脸看别处。 “她会想明白!”云上收回不舍的视线,扶着惨白脸色的童修值进入马车。 “人生最苦是相思,莫把真情掩黄土!”拍着云上的肩膀,童俢值似是看进了他心里,劝慰道:“别学我,差点断送好姻缘!”偏头看着一脸诧异的寒熠,这话同样是说给他听的。 寒熠摸了把鼻子咳嗽两声。“忽然觉着你也是个多嘴的!以前怎就没发现!” “你若能发现,还会被姨父捏圆揉扁?”要么不出口,一出口必定血溅三尺。寒熠直接被云上一句话,堵得什么话都没有了,低着头认真的骑他的马。山路不好走啊,小子需慎行! 何妞妞同红樱赶了六七天路,才在青城县落了脚。七子在铺子里瞧见她时,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嘴巴张得能塞进鸡蛋了,两只眼珠瞪得枣栗子大,晃了晃就差掉出来。 “大...大...大小姐!”手里的纸跌得到处乱飞散了一地。惊诧喜悦激动各种神情在脸上过了一遍,七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接着满铺子满院子都是他变声期公鸭子般的叫声。“大小姐回来了,康叔!康叔!四子哥,快...看大小姐!满管事,我们大小姐回来了!” 听着他一路的嚷嚷声,何妞妞疲倦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难怪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才离了半年,她感觉好像离开了几个世纪。 不多时,宅子里热闹了起来,到处是人声脚步声。 “小姐在哪?” “你要瞎说我撕了你的嘴!” 夏花和秋菊已经捉着七子碎碎步的穿过铺子后门跑了进来,两个丫头看着比以前高了,也漂亮了,脸上多了些肉。特别是夏花,圆滚滚的,跟小妹一个版本,肉肉球一个,看着就想上去掐两把。 四子不知从哪里跑完事回来,额头上顶着薄汗。见到何妞妞,纵是冷面的人,眸子中也含满喜意,晶晶亮的看着就让人心情大好。 “小七,真是小姐!”五子高卷裤脚,提着鞋子叫着冲了进来,两手泥巴都没来得急洗,也不知他的耳朵是怎么长的,到田里也能听得七子的声音。 何妞妞的嘴角不自觉的翘了起来。“四子、五子、七子、夏花、秋菊,你们过得好吗?”逐个叫了一遍,眼睛里有着泪雾闪动。从相识的一幕幕到现在,他们已经成为了她的亲人,即便三子和冬琴不在,她也能感知他们的心意。 “大小姐!”苍老的声音哭着从内门里传出。陈叔扶着康叔,两个老泪纵横的走近前,颤着身子语不成音,一张嘴,就变成了破碎的抽泣声。 “老——老奴,见过大小姐!”费了好大的力气,康叔终于忍住了,腿膝一弯就要往地上跪去! 种田拌嘴喜乐多 “我——”迎着众人激动的目光何妞妞终是只发出这么几个字,“回来了!” 几个丫鬟一拥着上来,红着眼睛叽叽喳喳个不停。“大小姐说是出去救灾怎就一去不回,可让我们好生担心,康管家头发都急白了。好在后来说是当了官,让他老人家舒了一口气!”夏花一溜的道出一串。 秋菊倒是腼腆接了红樱手上的东西,径直道:“别听她瞎咧咧,你不知她饭吃得多香,一天到晚的晃得见不着人影子。好在还知道吃饭的时辰,不然我都当是人牙子拐跑了!” “秋菊姐姐就知埋汰我!”夏花不依的跺脚,小女儿家的娇憨显露无疑。 这时门后面走进来一个花白头发的微驼身影,脚下生风两步到了何妞妞跟前。 “康叔?”何妞妞简直不敢相信,去之前还显得年轻的人,怎这块子已经华发丛生了。 康叔抹了把老眼朝着何妞妞就跪下,“主子,你可算回来了,就怕我这把老骨头,有生之年再见不到你了!”一边说着一边摸泪,老泪纵横的样子看得何妞妞跟着掉起了泪珠。她何德何能能得到这些人的亲待,心里被满满的激动和感激充斥,还是家里好啊! “起来吧,瞧着我没在,都把自个儿蒸腾瘦了一圈儿!”嘴里调笑的说着,眼睛中的晶莹在流窜。 “还不是想着大小姐你!”夏花跟着拉起康叔。一行人吵吵闹闹的往里院走。 何妞妞这次回来感概挺多,可还没聊上半个时辰,就有人来惹她不快了。 “青城县县令?”何妞妞有些不悦。“他来作何,就说我歇下了!”一面在心里泛着嘀咕,她前脚到家他后脚跟来,这人还真是消息灵通呢! 想着又叫着了要出去的秋菊。“慢着。你把这个拿给他!”何妞妞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玉佩。这东西反正是皇帝跟太子赏赐的,她手里多得很, 拿去做人情吧!有句话不是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吗,这人要是聪明定不会再来烦她。 秋菊看着这么好的玉眨了眨眼睛。 “怎的?”何妞妞看她疑惑的样子问。 接过玉佩,秋菊对着何妞妞古怪一笑。“倒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等好东西也能随手赏赐了!” “哈哈,我还当你怎么了!”何妞妞捧腹大笑。“我虽是爱财。却也晓得有些财物比起生命轻得太多了!” 秋菊听她这一言,抿嘴微微一笑。“是秋菊逾越了。” 看着秋菊那欣赏的表情,何妞妞眼睛眯了眯。这丫头以前有春花在身边晃荡不曾注意,现在发觉变得一股子文静气儿了,好似整个人的气质不输当家主子。这个丫头倒是藏得挺深。 “大小姐可还有事?” “没有,你下去吧,我睡会儿!”何妞妞摆手。嘴角噙着笑意。刚躺在床上没两分钟就听得院子里大吵大闹。依稀是男子的惨呼,和女子的怒斥声。 竖着耳朵听了听就得红樱的高分贝传来。“好你个死小贼,居然敢偷到我房里来!你不想活了!” “不,这里是我住的!姑娘你好生霸道!”文雅的男声绵软无力的辩驳着,听着就让何妞妞觉得这两人的性别是不是弄反了,男的不像男的女的不似女的。好吧。红樱的火爆性子完全是她一手凑成的,那她是不是该更不像女的。拍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拉开门走出来,就见一个男的光着半边身子在院子里躲躲闪闪,而我们的红樱大侠,正举着一根木棍子*着衣服头发,一路追打,那凶狠的模样与只母老虎不相上下。 棍子风声呼呼却次次打了空,何妞妞看得惊险又带喜。这场面不让她yy上都不行啊! “哟,女大侠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红樱见仰头见何妞妞站在三楼,停了手上的动作。“这死小子偷看我洗澡!” “姑娘错了,明明是在下在里头沐浴!”红樱话音落那狼狈的男子紧跟着辩解,说着还一边拉着自己的半边衣服往身上套,穿好一手捂着衣领,好似红樱就是豺狼虎豹。 “你!你找打,那房间里的水明明是夏花给我准备的!”一拉衣袖,红樱牛眼一瞪,就要操着棍子冲上去。 这小子完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一点也不怕死的嚷嚷道:“是我先看到的!浴桶上没写是你的!” 何妞妞听得嘴巴越咧越大,歪心思一动,语出惊人。“好吧,你们都光了把对方看一遍吧,这样就谁都不欠谁了!” 底下院中天雷地火的两人瞬间从对视中弹开,红樱尴尬羞恼的给何妞妞飞眼刀。 “哈哈,你们安静了?不吵了?我去睡觉了!”摇了摇头,何妞妞将她暧昧的眼神收了回去。背后锋芒一直跟她到进房门,这红樱又记恨上她了。 不过接下来的时间红樱根本没时间找何妞妞麻烦,她被那个蓦然出现在她房里的男子给纠缠得就差撞墙了。说来也奇怪,那小子在她身边却没有吃一次亏,刺得红樱就跟更年期的大妈一样,走到哪儿燃到哪儿。 何妞妞驱车到清泉村,就见三叔的二女儿牙牙学语,蹒跚学步,顺着何桃的手一小步一小步的迈着,得了一句夸奖就发出“咯咯”的笑声。 “妮儿真棒——”何桃抱着妹妹嬉闹,就见门栅边的黑影,抬眼见是何妞妞,脸上愣了两秒,继而发出惊讶的笑声:“呀——妞妞姐,你咋来了,爹爹去地里头了!”一边说着一边拉开门,让何妞妞进来。 “我听到声音就来看看!”何妞妞将自己手里提的点心盒子放到里面屋子里,找了一碗水喝,回身同何桃一起坐到门槛上,转头望着她的眼睛。“没去找她?” “谁?”问了一下,看何妞妞的表情何桃反应过来,对着何妞妞苦涩一笑。“她已经改嫁了!对不起。” “没事,过去的事别再提了,好好过日子!人生即苦又短,要知足常乐!”何妞妞对她欣然微笑。“你能看得开比什么都好!” 何桃两眼晶晶亮,抿着唇点头。“是啊。谢谢你!” “我们姊妹间不必如此客套!”何妞妞接过何妮儿抱在怀里。“小丫头,你怎么这么爱笑呢!”摸摸她肉肉的脸,何妞妞心里的各种伤痛都被掩埋了。 何桃跟着嬉笑,突然问:“妞妞姐怎么就你,丫丫鸢鸢呢?” “哦,他们还在京都呢,我宁时过这边有公务就干脆绕回来了!”何妞妞想起那几个笑的,脸上的笑意更深。 京都来事儿 时间一晃,已经过了三个多月。5月的天已经有了些暖意,退了厚厚的冬衣,街上的行人步行轻便了不少。纸铺厂房已经建成,无论从规模设备以及人力资源上来看,各项程序都已经完善落实。 说来也奇怪,自何妞妞那日同云上分开便再未有人来提及都城之事,下人们默契得很整日除了讲些日常之事便无其他,何妞妞有些闷恼,既然都不提那她也不问,比比看谁厉害。似乎下定了决心,小手一挥,带着三四个人回了农庄。白日下地里劳作,晚上捧着账本清算财产,小日子倒也不觉枯燥。 “五子,拾掇一下,上大青山去!” 何妞妞一身利落的贴身短衫,不知从哪里找了个竹篓子背在背上,对着外头菜地里忙活的人叫唤。 “大青山?”大姑牵着已经能到处使坏的小奶娃子面色一沉:“没事去那里做啥?那可是要命的地儿!” “没事,别人去了出不来,我可非同一般!”拍着胸脯非常自信笑了笑,一只手捏了捏小奶娃的白嫩嫩脸蛋儿,手感不错,滑溜滑溜的。 何大姑眼睛一瞪,心里隐隐生出一股子火气。“前一次是我不在,这次是不会让你去了!”讲着,已经伸手抢她背上的篓子了。 何妞妞偏了身子不停的往后躲,笑着讨好道:“姑,你若还想着我好,就得信我。过几日。小姑他们也得回了,我瞅着去山上寻点儿新鲜菜色。” “哼,就是不准去!”何大姑不撒手,眼瞅着四子五子进了门,动作越发的大了,几下就把何妞妞背上的东西拿了下来。 得。明着不让去。难道还不能让她偷着去。 这会儿四子和五子进门,还没来得及跟何妞妞说话,背后就挨了一下。满秀一头大汗牛一样的推开二人冲到了何妞妞跟前,两手搭在何妞妞肩膀上不停喘着粗气,小脸上写满了慌张. “妞妞——京城来事儿了!”狠吐了几口气,满秀有些找不着重点的说着,两只手不停的挥舞着。 “你就不能慢点儿!”这会儿四子替她顺了下气,双手抚着她的背。二人婚约在身,满秀被父母拘在屋里好几个月了,这会儿满秀瞧见身后的人臊红了脸,低垂着眼睛不敢看四周的人。 “咳咳!”何妞妞煞风景的打断眉目传情的二人,也搞暧昧也找个没人地儿啊,没见这四周的灯泡都近万瓦了,这四子也是。以前怎么不知他是个这般多情的种。还是说她教育得好。这三子四个各个都是杠杠的好男人啊!何家伙食果然养人。 被她这一打岔,满秀想了起来,从怀里摸出哥哥捎来的信。这一年里家中有了些银钱,满秀也跟着学了一段时日的字,如今看封信是没什么问题了。 接过,摊开。何妞妞迅速扫了两眼,脸上的表情有些臭。握着信封的手指微微颤抖。两眼朝着众人扫了一圈儿,除了满秀,边上的人都得了她的怨恨仇视,依稀传出牙齿的摩擦声。“不错啊,你们姑爷看来这人缘相当的是好哩,竟连你们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当真是厉害得紧呢!”危险的夹了夹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过一个二个三个...... 枉她掏心掏肺的对人,却连自己男人要娶平妻的事都不知,他们瞒得当真是好呢!蛮族公主吗?呵呵,真是金贵呢!更好笑的,那场政变以辛夕言生命的结束作为的句点,最终的赢家居然是王大花,当真是滑天下之大吉. “主子!”瞧见何妞妞眼中生疼冷硬的幽光,五子有些怕了。 “哼,要主子找京城那位去!”何妞妞扭过身,三两下跨进了自己的院落入了屋,将门甩得震天响。 面上一片湿热,脚下有些无力,那些藏进每个毛孔里最深处的黑暗齐齐涌了出来,将她卷入了沉痛的黑海里,独自悲鸣沉沦。心好似被戳成了马蜂窝,何妞妞感觉不到那里是否还有温度。无声的抽泣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疼痛浸袭,手掐着手心,她用牙齿咬住自己的手背,来压制喉咙里破碎的声响。 丫头,我才见过像你这么蠢的人! 妹妹,你再不找份工作,就跟那栏里养的差不多级别了! 超超,你姐都给你爸买了辆车,你准备给他们买什么啊? 一天除了吃谁,你就不能有些别的消遣...... 无边的疼痛戳得她脑子晕晕沉沉的,眼泪大颗大颗的砸了下来,掉到地上融成一堆湿印子. 像你这种女人,只有富二代才养得起! 铁腥味充斥了整个口腔,她好似没有察觉,仍咬着死死不放两眼直直的望着空中一点,鲜血搀和着泪水早已经感知不到了疼痛.“哈、哈哈——呜哈哈——”明明是想笑,为何这声音怎么干涩,明明她很快乐终于能摆脱一切束缚,为何感觉不到一点的趣味,明明她是不爱他的,为何会这样又哭又笑?她一遍遍的自问着,脸上的表情几轮变换。门好似在晃动?应该是有人在拍门,可她已经不想理了,她需要静静的坐一会儿,来总结一下自己辉煌的穿越生活。 “十足的跳梁小丑!”不知已经是多久了,好似天暗了又亮了,她好似忽然从入定中醒了过来,收起了脸上的喜怒哀乐,一张硬硬壳裹上身体。 站起身揉了揉麻木的双腿,双手拉开房门,只听得“咕噜”一声响,七子和夏花摔到了地上。“主子——”揉了揉眼睛,夏花从地上爬了起来。 “摆饭!”冷瘪瘪的两个字,何妞妞已经转了身坐到了桌子上,搜出一本书,好似没事人一样,慢慢的翻阅起来。 饭很快摆了上来,一波下人管事一溜儿的站在她门外。她径自吃着饭,任由他们站着,吃好了把碗往外一推让人收下去,自己合了房门和着衣服躺在了床上,闭上眼一会儿便已睡得人事不知。 ps: 平安夜快乐! 王小花的挑衅 难得的一日无梦,自嘲笑了笑。看来是连老天都不想帮她了。不过,无所谓,反正她已经这么窝囊了不怕再差点儿。沉默的去外面井里打了一桶水,春花要来接手被她躲了过去,倒进盆子里洗了把冷水脸,何妞妞研了墨,提笔在一本册子上开始挥舞,写完扬了扬眉头,对着字迹吹了吹,待干了放到梳妆盒子里的夹层中。 这都傍晚了,吃了饭,她背着小手吹着口哨一副流氓女痞子的走出了门,这回何大姑也不敢拦她,加之手里抱着的小娃正闹腾着腾不开手,只得让四子五子远远的跟着。 何妞妞的嘴角翘了翘,她成心要跑谁拦得住她,眼中滑过一抹狡诈的残影。走着走着只觉前头多了一块阴影,还有一束不太友善的目光. ‘哼!‘ 她移开教往边上让了一步,黑影跟着往边上跨了一步.何妞妞皱了眉头,又往另一边跨了一步,不想那脚又跟了过来.一双粗布鞋,粉白色裤子,绣了花色的短衫,继而一张瓜子脸呈现眼前,一双小眼睛里闪烁着金光,嘴角勾着30度角弧度. “没人教你走路要看地面么?”何妞妞有些气恼的率先开炮,一对黝黑的眉头拧了起来。 王小花缩了下瞳孔,她只知何妞妞变了,却不知是变得这般泼辣了,以前只是远远的对了几眼,今日算得头回打照面。只她一个没爹没娘的小野货凭啥得村人照拂,她长得也不如自己好看。想着王小花眼光变得阴暗了。 “我可是当今皇贵妃的妹子,你算个什么东西!”从鼻孔里挤出来的声音,一脸嘲讽的看着何妞妞。 脸上自然而然的荡起一抹柔和的笑意,何妞妞一手抱胸一手抵着自己有了婴儿肥的小下巴,目光轻轻的放在对面人的脸上。好似自言自语的说:“怎就有这般自恋的人呢?也不怕被猪圈里的花猪笑!” “你才被猪笑!”身子颤了颤。从小到大什么样的恶毒话语没听过,如今姐姐是皇贵妃了,她还怕么!遂一口回了过去,扬起手就要教训出言不逊的何妞妞。 四子五子一个挡住了她的手,一个拉着何妞妞往后退了几步,脸上尽是怒意。 “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跟紧给我、本小姐放手!”目光喷火。王小花感觉到手腕上的力度,因为疼痛,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 五子松开拉着何妞妞的手,有些歉意的看着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她。“把这个人扔里正那里去!”凉凉的扫了一年隐忍的王小花一眼她径直从他们身边走了过去。走了一段,背后传来王小花骂骂咧咧的声音。 “何妞妞你敢这么对我,你会后悔的!我姐姐不会放过你的,皇上姐夫也不会放过你的!”王小花拿手往四子脸上挠。无奈人小力微三两下就被四子反扣了双手。推搡着往前走。 不放过吗?“我好怕怕哟!”何妞妞回头双手抱住身子做出一副胆小害怕的样子。“袭击朝廷命官,我就是将你在这当刺客了解了也不会有人说二话!”面色悠的一寒。前面的账还没算,她倒是自己来找茬了,真当她脾气好到似如来了,阿猫阿狗都敢过来蹦跶了。走过去两眼森冷的对着王小花狞笑。“即便我不是皇亲我还是朝廷命官,手里有卒可调动城卫随时为我所用。你除了一个名头上的皇贵妃姐姐什么都不是!你拿什么在我面前放肆!”一只手用了几成力道拍着她的脑袋。“还想要你的小命就一边待着去,别拿你姐那点破事来这里炫耀!” 今日若她不理智一些。说不定真能将她给办了.想到那群人会背着她干出这种事情,心理就是一阵抽痛,向来只有她刺别人的份儿,怎允许他们玩弄她。想着眼中一片阴鹜。 日子依旧这般不紧不慢的过着,何妞妞像没事人一样,又拉着一帮子人四处收集野果蔬菜,研制她口中所说的新鲜玩意儿,倒是一群下人挺战战兢兢的,总觉着大发脾气的主子才比较正常。 “你真不去接小丫头?”寒熠一脸八卦不甘心的看着院子里风轻云淡的俊逸男子,嘴角一阵抽动。原以为自己是情场上的一支奇葩,不想这位比自己更绝,小丫头不过是闹个小误会,他倒好直接惹来一群女人,就小丫头那喜怒无常的脾性儿,这人以后的日子怕是有得热闹了。 冷冷的睃了他一眼,轻飘飘的吐出几个字。“你不妨多回去陪陪表嫂子。” “呃——”寒熠面上一僵,对着好似已经进入入定状态的木头人吹胡子瞪眼。“我可是关心你的终生幸福!得,当我饭吃多了力气没处使!”吹了口气,寒熠一甩袍子两步跨走了,这没了何妞妞的院子连鲜活气都没有,真是无趣! 这日京城里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仔细听听却不似哪家做酒,亦不是馆子里的下酒小曲儿。8月的天已经热得人跟锅上的蚂蚁样的四处乱窜了,只想哪里找个阴凉地儿消消暑气。这一处在都快到京郊了,在街道最尾端。 “二货,拿蜜饯过来!”脆生传出,一角帘子掀开走出俏生生的一妇人装扮的萝莉。 楼上一阵清响走出身材挺拔的男子,脸上挂着足以媲美太阳的笑容。“还差什么?”双手抱着一个白色陶瓷罐子,人已经站在了有点造型类似现代吧台的柜台边,将坛子搁进了货柜里。 “恩,冰都捣碎了么?”挽起衣袖,拿了两柄造型有些古怪的勺子,往面前的几个瓷罐舀了下去,白色的凝结膏状物体被一团捞了出来,晃悠悠的看着就一股子趣味感。拿了一个简易竹筒杯,将东西倒了进去,再从另外一个坛子里拿出几片还在冒着冷气的水果片,有草莓有桃子有苹果梨子橘子等。 原本屋外看热闹的人,一见这个季节没有的稀罕事物,一个个口水都冒了出来,又加之那股子凉爽之气引得他们不自觉的往里靠了靠。 “让让、让让!”这时四子提着大桶一路的挤开挡住去路的众人绕进柜台里侧将东西放好。 “来,这个拿下去给秀儿尝尝!”何妞妞对着四子璀璨一笑。一边抽出几个木碟子,冲着几个围观的小孩儿和看热闹的妇人们招招手。均了一些带了颜色的膏状物撒了一层冰屑又坠了一两颗蜜饯。放上几把鱼叉形状的小叉子一一放到刚好同自己肩高的柜面上。眯着眼睛微微一笑:“这些是试吃的,不要钱!”话音落,柜面站得几人互相看了几眼又瞧了眼里面的伙计,发现大家都很和蔼确定不是开玩笑,才嬉笑着端着躲着人眼少的地方吃了起来。 ps: 提前祝元旦快乐! 何妞妞反击 虽然众人都不明白,主子放着自己的府邸不回,硬是挤在这小铺子里,当着打杂的伙计成天嘻嘻闹腾着,连几个小主子都未让人去通知,实是不知她这是什么打算.那位爷也是,这天大的事连个信儿也无,眼见和亲的日子近了,到时候两人总是要碰面的...... 何妞妞摆开阵势,让那群吹打弹唱的人散了去,招呼几个丫鬟伙计上外面吆喝. “冰茶冰饮冰果子,开店首次进店优惠十个钱,先来先得名额有限咯!”七子扯着嗓子吆喝,已经显现出男子神态的小子,出来京都正新鲜着,也不管别人怎么看他,扯着公鸭子的嗓子就喊。 几个姑娘见有人起头,扯着绢子忸怩了一会儿,也跟着吆喝起来,一时此一声彼一声的倒显得热闹异常了。原本安静的街尾涌满了看稀奇的人。 “奶奶,您看那可不是大嫂!”响亮的女声引得一群人往外面马车的方向看去。何妞妞忙着招呼客人,手下动作麻溜的装东西数铜钱,小嘴一咧乐得像只米老鼠. 马车上一角帘子打开,先是走下两个衣着不同于常人的丫鬟.一个下地撑开手里的伞,一个往马车上伸出手,搀扶住有些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人踩着车凳走下来,仰头望了下铺子的牌匾又看了看这四处围满的人群,脸上浮起一抹和善的笑意.马车上又跟着出来两个女人,一个头坠金钗,一脸的凌厉相尖尖的下巴,高挑的眉梢,一看便是不好相与的.另一个挽着贵妇的手 ,脸上带了些稚气,只那双眼长得跟贵妇一模一样,想来这二人可知是母女了. “奶奶,这日头热得紧,我们还是先行回去吧。要治大嫂也得由着大哥亲自来才成!”小嘴儿一张,已经表露出了心里的不喜。一个乡下丫头怎么配得上他大哥那样的高贵人,如今大哥又是一国之相,作为妻氏不好好在家奉养公公婆婆,还一天到晚的不着家,真是败坏家风。 老婆子眉头几不可见的拧了下,瞥了一眼嘟着嘴窝在风氏身边的云伍儿,再看跟客户打成一片的何妞妞,眼睛微微闭了一下,复抬起头往里面走。 “呵呵。我老婆子也太凑个热闹,尝尝你这些个新奇玩意儿!” 何妞妞抬起头看见来人,扯了边上的春花将自己手里的勺子塞给她,一溜小跑的到了老人跟前。 “奶奶,什么风儿把您老吹来了!快,进来坐。外面太阳毒得很呢可别把我们的老宝贝给灼伤了!”这一番嘻嘻笑言,引得老人眉开眼笑。何妞妞接了丫鬟的手扶着老人上了二楼。打开一间隔了屏风的包间儿。吆喝着小七子上茶上点心。 “哼,就会讨巧卖乖!”低低的一声传进了何妞妞耳里。风氏打了云伍儿一巴掌,敲在她的手背上,有些歉意的看着何妞妞。“你姑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别往心里去!” 弯唇看着风氏,何妞妞忽然站了起来。“哟,母亲小妹你们也来了!看我这忙得,赶紧的,七子快添几个杯子!” 只怕不是忙得忘记了而是有意忽略无视吧!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似得对着何妞妞笑了笑。放下与众不同的竹筒杯。“果真是好味道!” 风氏跟着笑了起来:“那是当然,大媳妇可是得了太上皇夸赞的,心灵手巧着呢!伍儿可得跟你大嫂多学着些!”自己不动声色的拉着噘着嘴的云伍儿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微垂着。“你也好久未回府上了,今日到老宅聚聚吧,这年轻人闹会儿就行了。家里还是不同外面的!” 不愧是宅里斗出来的,一出口就不同反响啊!直接就往她伤疤上戳呢! 何妞妞淡笑,拉着老人的手道:“奶奶您最近身子可好,夜里起来几次?” 心知何妞妞是有意转换话题,风氏眯着眼睛只是看着她。老太太拍了拍何妞妞的手,“难得你还念想着我这老婆子,这夏日里也无毛病。就夜间吃了饭不消失晚上睡不得!” “哦,那是肠胃不好,饭后要多走动,避免积食不消化!”说着何妞妞已经习惯性的把手指搭在了老人脉搏上,听了一会儿,脸上浮起笑意。“还好,没多大问题,回头我给您包几样点心,您没事多吃吃,利于消化顺气。” 云伍儿有些不满何妞妞将自己母亲的话忽略了个彻底,有些恼火的嗔怪道:“就这么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显露,不怕丢人现眼。”她可记得大哥也给祖母诊治过的,所说之词跟她所讲差太远了。 风氏扯了扯伍儿的袖子,七子刚好端了几倍奶茶上来,她赶紧拿了一杯塞到云伍儿手上,意思很明显要塞住这丫头的嘴巴。 “七子,下面可还忙得过来, 你招呼着让把柜台上的冰屑卖完就打烊!另外将果品点心葡萄酒另外装一份,回头拿给老太君!” “诶,省得!”七子应着几个跨步跑了下去。只因主子召唤,证明自己跟别人是不一样的了,看来是有希望得到重用了,心里喜滋滋的,他七子也不再是吃闲饭的了。 何妞妞看他那欢快的样子,心里跟着一乐,把视线移到几人脸上。“母亲,今儿晚膳我来备吧!说来实是媳妇不对,开年那会儿太子有令去查西山绑匪,不想受了惊吓才中途折回了老家,休养了这半年才见好些。如今国泰民安的,媳妇不用再去早朝,平日个定多陪着你们。”嘿,烦得你们终身难忘!嘴巴一弯,眼中的狡黠盈灿流动。 “好好,我老婆子最是欢喜!” 风氏眸子幽深看不出什么异样,只云伍儿吃了几口奶冻,一双眼睛好看的眯成了一条线,听得何妞妞这话也没反驳,想来是食物卖面子了。 “哎,你来了抽个时间去见见霓裳,近日她显得有些憔悴,那层层守卫的宫中,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方便进出,你就替我好好替她瞧瞧身子!这孩子真真儿是委屈了!” 云霓裳会委屈?何妞妞表示非常怀疑,但瞧着老人担忧的模样,还是一口应下了。 “是呢,姊妹妯娌之间就得多来往!” 说得这么欢快是准备了什么好戏等她去上套么?何妞妞眯眯眼睛,甜甜的唤道:“母亲,二妹妹最近可还好?”那个丫头倒是蛮对她胃口的,说话也大大咧咧的,性子很是直爽。 “哎——”风氏一声叹息,好似被说到了痛处,面上有些戚戚然。“那丫头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好好的亲事硬是被她弄黄了,好说歹说都不肯嫁,这丫头就一门心思的想着那被抄了家的童家二小子!” “啥?”何妞妞生怕自己幻听了。“可是童修值?” “可不,就是他!”这回是云伍儿呛呛声。“童家人真没瞧出来,竟背地里做了那些勾当,差点连累了我们!”想到自己当时力推童家姐妹勾引自家大哥,云伍儿就心里一阵后怕,好在这事没成。 童家,何妞妞依稀记得,当日张榜声称童家结党私营私自屯兵预谋谋反,被逮捕当场。童家父子被当场斩杀,除了在西山围堵他们的童修值,童氏一族被诛九族,童修值能躲开想来是云上的功劳了。只他如今怕已成了童门一族的罪人,更不被百姓谅解,日子该是不好过吧! “母亲,此事万万急不得,二妹妹是个有想法的,你且听听她自己怎么说!若说得不对再好好劝导一下,她是个聪明人,道理都是懂的!” 虽不喜欢这个风氏,但怕她弄出个棒打鸳鸯的事,何妞妞还是顺着顺了下毛。风氏眉头舒展了一下:“你即回来,就好好同她说道说道,母亲是怕她过去受苦,总不至于害了她的。” “嗯,母亲说得是,妞妞记下了!”眼中鬼火闪闪,心里一番酝酿,脸上爬满算计的笑意。 打烊没多久,何妞妞吩咐人往第一夫人府中去了封信。自己引来了几个人赶着马车晃悠悠的往集市上去了。这会儿离晚膳开饭还有些时辰,她可以到市场上慢慢挑拣一番,只今儿运气似乎有些不太好,居然碰上了老熟人。 “何妞妞!”寒熠擦了把眼睛以证明自己不是眼花了。 撇了撇嘴,看到这小子何妞妞撒腿就往马车里钻,两只手把帘子绷紧了。 马车窗口的帘子给扯了开,露出寒熠大笑的脸。“丫头,还躲什么躲,这京城就这般大,还能躲到哪里去!”眼中的嘲笑意味儿明显,弄得何妞妞闹了个关公脸,话说她只是不爽看到这个人来蹭饭而已,没必要害怕他的。想着往他背后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人,脸上的神色松了不少。 “放心,就我一人!”寒熠打开折扇摇了摇,这天儿可真热啊,要不是为了给媳妇儿找点可口的水果,他才不会这个时间到集市上晃荡呢。 ps: 嘿嘿,后面的都是搞笑段子了---- 准备下口的小狐狸 “听说你快要当爹了?”这小子不是一般的速度啊!何妞妞看他的眼神带着八卦意味。当初一起上西山那会儿两人还在为婚事烦忧,这才五个月有余连钟雨菲的肚子都给整大了。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办事效率。 “咳咳——”寒熠脸上起了一抹红晕,眼睛四处乱溜就是不对着何妞妞的眼睛。这个情场上的翘楚还会不好意思?何妞妞脸上的逗趣意味更深了。 想起什么寒熠扭正脸看何妞妞。“你是几时回的京?” 皱了下眉头,何妞妞明白到他要说及的事情有些不太愿意想谈及。“你来这里做甚?”一个大老爷们逛菜市场怎么看怎么的不和谐,毕竟知道某人寻花问柳的本事,她自然不会认为这菜市场上会有豆腐西施。 “还不是她嘴馋,我给出来找些零嘴!”孕妇真不是一般的难以伺候,说让下人才卖,她还能整出一堆的说辞,加之院子里有些事儿不清明,想了想安全起见还是自己出来走一趟了。 “我那处倒有不少时下难得一见的水果蔬菜,改明儿有空了,我着人送些去。” “那感情甚好!”眼睛一亮,吃货的他来说何妞妞送的东西可不是一般珍贵的稀罕事物,他那还未出世的臭小子有口福咯,遂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你这是要作甚?”瞧着何妞妞对着边上摊位上的蔬菜挑挑拣拣,寒熠凑过去问。 “额,还不是为了回云宅呗!”眉毛一扭。手里动作继续,找了几根猪排骨叫那屠夫一并包了。 寒熠意识到什么哈哈一笑。“你这是准备回去抢人?”小狐狸还从未干过这种事呢,他有些想跟去观战了,若不是跟妻子约定了一起吃饭,想着就是一阵的肉疼。真是可惜啦! 吹了一口气她懒得解释,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就不理他自己忙活了。那人也识趣,自己溜达了一会儿,顶不住日头的灼热唠叨几句怨怼自己媳妇的话,便招呼小斯摇着扇子告辞了。 晚上的云宅可谓热闹异常,除了在宫中的云霓裳所有人都到齐了。 “奶奶,今儿是什么日子?”云启瞧了一眼桌子上的丰富菜色鼻子动了动,这味儿可真香,只是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老太君一听板起脸装作生气的道:“怎的,我老婆子想大家聚聚陪我吃个饭还得挑日子不成!”说着这话。眼睛却是很有深意的瞟着老大云上,只见他脸上淡淡的仍是那副与世隔绝的模样,这小子倒是沉得住气。 大家长云长青发现了不同之处,瞅着风氏问:“今日府里可是换厨娘了?”一时大家的眼睛都朝着菜色猛瞧,确实与平日个吃的不同。 “哼...”云伍儿嘴巴动了动。想是中午被奶冻收买了。未有出口道一二。风氏只是笑了笑给了云长青一个你自己看的眼神,随即目光投到了大门口。 只见一个踩着碎步铃铛环佩叮咚响的小姑娘,微垂着头,手里捧着一个大盘子,带着香风一路飘了进来。屋里一时各个表情变化不断,有瞪大双眼的有张口的有错愕皱眉的,更有从桌子上站起来的。 “妞妞姐!”云启已经起身带得桌子上的碗跳起来转了一圈,差点摔到地上。他还想自家大哥做了这回事,怕是何妞妞永远都不会回来了,不想这会儿突然出现。让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做。 一双栗色的眸子炸开阵阵波痕,眼光随着何妞妞的动作而起起伏伏。 “这最后一盘叫棒打鸳鸯肉!”何妞妞介绍着菜色,一面不动神色的打量屋里人,欣赏着他们的表情变化。左右瞄了一眼就老太君手边的位子坐下了,把个云启挤在云上之间。 “上好的菜怎取了这个名儿!”老太君表现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 “只怕是某些人有心要棒打鸳鸯吧!”这一身花衣裳的人想必是某个姨娘吧!何妞妞眼睛滴溜溜一转笑得好不开心。“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没有拆不散的鸳鸯只有不努力的小三儿!喏,就像这盘菜,中间隔了物件。”在众人都皱起眉头时,何妞妞咯咯一笑:“开个玩笑,其实这盘菜是用上好腿骨肉剁碎上大棒打成肉泥儿,再调以香料配以辅菜蒸烤而成,名字的由来全是因为上大棒使肉更具劲道的缘故。” 恍然大悟。“还有这学问!”云长青眉头舒展的点点头,似乎对这解释非常满意。他素来知道这媳妇是个心思活泛的,只一直未有时间详谈,今儿遇上却是这番场景,不由心生愧疚之感。 任是傻子也听得出何妞妞这一出场就夹枪带棒的,针对的自是云上和亲之事,有心想出来指正一二,只云长青在场谁敢坏了规矩,只得闷着头让何妞妞自圆其说去了。 “妞妞辛苦了,来,吃个鸡腿儿!”老太君朝着大孙子使眼色。“上儿你离得近,给你媳妇儿夹上!” 几乎音落,何妞妞的碗就一沉。云启对着何妞妞夹夹眼睛,一边冲着老太太喊:“奶奶,这鸡腿该启儿孝敬嫂子才对!”卖萌的小包子无视后脑勺上冷风刮来的疼痛,稳稳的捏着筷子。云上的鸡腿打了个转儿放进了伍儿碗里。 “谢谢大哥!”这大哥可是从不与自己亲近的,今儿可算头一遭,伍儿笑得甜腻,张口就冲鸡腿咬了下去。云上面无表情只吃饭的动作明显的慢了半拍。 晚饭就在这看起来平静实是暗潮涌动中结束,一桌菜盘子干净得可以当镜子使了,何妞妞看着这战果充满了成就感。 作为媳妇何妞妞老老实实的向长辈磕头敬茶把年头欠下的一并还上。 “媳妇啊,作为女主人当是为夫君好的就得贤惠大方些!天家说下的事,不是我们当父母的说得去的!”风氏夹了口茶,一双眼睛里跳跃着异样的光芒。 “母亲教训得是!儿媳记下了!”卖乖伏小,何妞妞把情绪掩饰得好好的。又去老太太那里坐了片刻问了下身体状况,便被老人撵着出来了,门口迎头就碰上扮着仙人雕像的某男,何妞妞明白老太太的一番用意了。 两人相视无言,何妞妞率先移开目光,脚下的步子迈动起来。 这厮就一点愧疚感都没有?感觉心里堵得慌,有些负气的越走越快。 “去哪?”手腕被握住,冰冷的气息笼罩过来。何妞妞挣了挣没有甩掉,吐了一口气,很不情愿的对上云上吸人摄魄的眸子,以前百看不腻,现在只一心的想要跑开。 “你觉得我会去哪儿?该去哪儿?”小脸一扭,很明显的写着几个字。老娘非常生气!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云上有些自私的想就这么把她囚禁在身边似乎也不错。可何妞妞是谁?她会甘于被困?嘴唇动了一下,终是言不由衷的道:“弟弟妹妹们都很想你!” “恩,我知道!不劳你担心!”下死力的往他手上掐了一把。“现在可以让我走了么,莫让他们看笑话!”呶呶嘴,示意门口有小斯和等人的车夫在。这古人不是最讲究礼数的么。 笑话便笑话吧!云上手一松,在何妞妞移步之前一把捞住她的腰抱进了怀里。一阵风卷便失了人影,两个车夫互相看了几眼望天摸头。这两位主子是闹哪样昂?是留他们继续傻站喂蚊子呢,还是让他们先回去呢? “咚!”桌子上被扔下了一定金子。打着哈欠的小二眼睛亮了,特别是瞧见站在对面的人后。 “一间上房!”手在小丫头不老实的身上捏了捏,不给小二插嘴的机会,已经拿了牌子自己寻房间去了。 “这爷瞧不出还是个吃嫩食的!”摇了摇头,小二对何妞妞的那点怜惜瞬间被金元宝赶跑了。在京都哪个富家公子没点特殊嗜好的,就是在外面包个小倌都不算事儿,而在客栈偷野食的更是多,所以他也见怪不怪了。 “呃——”闷哼一声,云上承受着来自小丫头身上的怒火,任由她尖利的小牙齿扎进肩膀的肉里。 血腥味充满口腔,她听到云上关了门。 肩膀上没了疼痛感,一片湿滑打湿他的衣衫,夏日本就穿得单薄,他很容易感知小人儿的颤抖。坐到床上,脱下两人的鞋子。 身子被放在凉席上,何妞妞不期然的撞上云上温柔缠绵的眸子,委屈怒火苦闷所有感觉在他的注视下戛然而止,两人的发丝都有些凌乱的纠缠到一起,配上昏黄的烛光,一个躺着一个趴着竟显得暧昧了。 可就是这个人狠心的做出令她最为伤心的事!何妞妞逼迫自己扭转视线,他的眼就是一处泥淖,掉进去便万劫不复。 嘴上一片温热,何妞妞的眸子骤然放大,身上一凉才惊觉自己被人剥了衣裳,而芳草林地带正被一只大手来来回回的熨帖抚摸着。 “唔——”呼声被他吞吃进口里,何妞妞双手被举过头顶,正以最为羞人的姿势将自己的美好呈现在对方眼前,好像一盘可口的饭菜,等着人来采摘。 ps: 吃还是不吃呢?邪恶飘过。。。。 被啃肉肉啦 想过面瘫腹黑的男人床上是怎样一副神态,却万万没有料到是怎么的强悍。何妞妞两只小手捂脸,感受着身上被啃得火热的躁动不适感,小人儿在心里叉腰尖叫。这是要毁掉形象啊,掉节操的有木有哇!话说人家十四岁的娃,您老也能下口,您特么的还有木有下线哇?啊喂,啊喂,你手往哪里搁? 从指缝里看着某男银越来越孟浪的动作,有可疑的口水在喉咙里吞咽。镇定镇定,不过是脱个裤子而已,那玩意儿前世又不是没见过,装什么小白!可素,尼玛脱你自己的就好了,为毛还脱老娘的遮羞布。啊喂,真光了哇——不等何妞妞挣扎完,她就看见了自己的黑色小丛林坦露在某个神仙人般的清幽眼神底下。 啊噢,要不要喊抓色狼。可素,男仙的表情好淡定,喊了色狼估计也没人相信是他对她做了这么...这么羞人的事情。那要不要哼哼两声,话说都被啃了这么久了,你现在才想起来要哼哼是不是也太假了? 脑袋里几千个念头闪过,在云上接下来的动作后集体飞跑了。男仙,你要不要这么无耻哇—— 扭了扭小腰,某女的小屁屁被一只大掌固定住,来不及逃窜,有温热的东西咬上了她秘密的小径。瞬间导电,何妞妞被电晕了。她前世没少吃过肉,知道一些限制级的东东,因为羞怯,从来没有允许上辈子的劈腿男那么亲密做过,第一回被人啃到了那里,整个就妖娆歇菜了。嘴里发出不太和谐的声音,似惊喜疑似惊吓又似舒服的呻吟......身上的人没有停止作恶,拿被子垫高了她的位置,大掌揉捏着她胸口的柔软。似是对她现在的尺寸爱不释手。灵舌探动,带出了暧昧的响动,伴着一吸一吞的声音,引得何妞妞发出酥麻酸爽要死不死的哼叫。两只落空的手死死的扣抓床单。羞死人的折磨让她不敢睁眼看他。 “丫头,帮我!”隐忍带着情yu的嗓音,魅惑到了骨子里。何妞妞的手被附上了坚挺壮硕。 这死仙人还知道这个?何妞妞满头黑线,某人冷冰木头人的形象彻底颠覆了。折磨想着,手下还是很不含糊的套弄捣鼓着,怕弄痛了他开始还小心翼翼,到手酸了那人还平静的一张脸,某小女人心里来气了。“你到底出不出来?” 某男脸上眼皮跳动,挣脱了何妞妞的手。顺便将对面面色潮红的小人儿翻个个。合并她的双腿。一个挺身到她的大腿之间开始自救。 “云上,你混蛋!” 何妞妞是在难堪的回忆中醒过来的,瞥见光溜溜的自己。有些羞涩的红了脸。身下的湿腻昨晚已经被那禽、兽处理过了,没有破膜还能玩得这么嗨皮的估计也就身边这一人了。特么的。肿么会嫁给这么一个衣冠情兽昂!何妞妞极度的不淡定了,眼睛里飞出一片金针。 靠,老娘一定要咬回来! 原本熟睡的人似乎是感受到了对面太过火热的视线,长得蝴蝶翅膀似的睫毛颤了颤,随即睁开眼露出栗色深潭的眸子,嘴角牵起诡异的笑容。何妞妞满头大汗,这人一睁眼就想些少儿不宜的事情,要不要这么精神?想完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她被人眼神非礼了,赶紧两手一扯自己钻进了被窝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云上要去上早朝,对小二交代了几声,便匆匆掩门离开了,临走瞥了一眼床上的粽子,笑得意味深长。 “主子,您总算回来了!”第一夫人府邸何妞妞懒洋洋的走下马车,抱着胳膊打哈欠。说是第一夫人府还不如说是丞相府,也不知云上给了慕容天驰什么好处,愣是把他们家院子开了个门洞,直接可以从丞相府窜到她府上来。这是打算长期蹭饭了么?弱弱的说,姑娘,你人都是他的了,还差几顿饭? “大姐——”站在门廊上就听得锐利的声音穿透极强的杀了过来。这个鸢鸢什么没看到学好,一个嗓门儿倒是练大了。嚎声过,就看到一个圆肉丸子滚了过来,炮弹似的扎进了何妞妞怀里。 揉了揉胳膊,这丫头再吃下去真得变成丸子了。“哎呦,看看我们家的小肥猪又圆了一圈儿!” “呵呵——”何丫丫拿着娟子好笑的掩嘴。“她就是一皮猴儿!昨儿个还跟人拧肘子打架呢!也不怕脏了一身衣裳。” 听得二姐揭短,何鸢鸢大跳着要堵二姐嘴巴,连着声儿的辩驳道:“哪有哪有,明明只是意外!” “瞧你闹腾的,哪里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抚顺她的头发,拿过丫鬟递上来的娟子擦去她脸上的汗液,瞧着袍子上一块污渍,想来是跑来时摔到了,心里一阵暖流滑动,戳了她一指头。“好好的走个路也能把人摔了,你做个小姐让下人瞧见丢丑不丢!” 何鸢鸢不气,咧着嘴乐呵呵的笑,语不惊人死不休。“反正丢的也是大姐的丑!” 得,破小孩儿还能有这领悟了,看来最近是过得太潇洒,皮子欠松了。 “明日请个师傅来,好好教导你认字读书,看都学得些什么道理!”瞪了想回嘴的何鸢鸢一眼。“不就是想着果饮么,叫丫鬟上车上拿去!一人一杯,休要贪多!” 鸢鸢乐呵蹦了蹦,“就知大姐对我们是最好的!”切,现在说这狗腿的话,是不是也太那个敷衍了事了。 “宅中可还好!”这话是对着何丫丫说的,她最怕几个弟弟妹妹在京中被人威胁拿捏了,可转念一想锻炼一下他们的独立能力也无不可,况,一个丞相姐夫在想必受不到多大欺负。 “都好。三弟上书院去了,晚间才得回来!二姐,可别跟姐夫闹了!” 何妞妞笑了笑只看着何丫丫一眼没有作答。“成衣铺生意可好?” 何丫丫叹了口气,神色有些忧伤。“自那宫中政变后店里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了。也不知背地里谁动了些手脚,一些大户人家都不来定衣了。” “这事怎不见你来信说?”何妞妞眯起眼睛。 就是存心找架干 “听说你家丫头回了?”下了早朝,已经是皇帝的慕容天驰叫住急着回府的云上,一只手摸过光洁的下巴。 挑了下眉头没甚语气。“想知道,自个儿去看。” 皇帝讪笑,满朝文武就这人敢给他钉子碰。“那事可不赖我,你这气该朝着自己出!”咳了咳,瞟见云上脸上都能看到冰晶子了,某拔了虎毛的皇帝掩饰性扬了扬袖子,“真想出宫一遭!” “皇上,您现在可是九五之尊不说危险,那御书房的奏本还堆着呢!”太监总管急吼吼的几句就止了莫容天驰的念想,一天到晚就只有三件事,早朝、奏本、美人......他哪天才能像皇爷爷一样在民间逍遥自在呢?搔了搔后脑勺,真愁哇! “是呢,皇上就安心批阅奏折吧!”云上这话不阴不阳的显然打击报复来着。“微臣这便不打扰了!”说完,一阵风刮人就不见了。 丞相真速度!太监总管一脸惊羡。某皇帝抽动嘴角,不就叫他陪下打发下时间,有必要跑那快?转念一想,了然合掌哈哈大笑,那小子还因为那蛮子公主的事膈应吧!叫你小子上次回来得太是时候,也有你吃瘪的。 云上回府中扑了空,用吃人的眼神问当值的小斯,才知人到西府那边。来不及歇脚喝茶,一路绕过庭院穿过门洞到第一夫人府。 “相爷您下朝了?”看门的小斯笑着打招呼。另一个小斯给个白眼,这不明摆着的事,朝服都没换下呢! “嗯。夫人呢?” “夫人和两位小姐出府去了,方才出去没多久!” 闷头继续往前走,小丫头才回来不好好待在府中这又想折腾什么事?没多做揣测。牵了匹马追了去。 这边何妞妞拿着手中的账本盘算,一张小脸不停的变换神色,旁边的何丫丫不停扯着绢子。 “还好,亏空不是很大!”记下一串数字,两眼危险一眯。她倒要看看对方是什么来头了,敢公然跟她做对。“走,上福寿斋!” 何丫丫两眼一缩。“大姐,这不好吧?” 何妞妞鼻子一掀。撸起衣袖子。“同是开店的,凭啥他们能来我们不能去,就许他们初一还不许我们十五了!”就她目前掌握的消息,各条都指出这人跟王大花走得及近,还去宫中给她做过衣服,想来两人串通了一气。这才雇人盗了她先前留下的方案,并在何丫丫前一步上货销售,加之她们请的可是各种锈技传人。就何丫丫这半路出家的功夫自是比不得。 “好玩,我也要去!”何鸢鸢附和着,显示哪里有事往哪里凑合的型,这点跟寒熠那厮有些相像。 “你不许去!”何妞妞横了她一眼,有些头痛,这姑娘越来越跳脱了,不是好兆头。见小丫头撅嘴巴要顶嘴,赶紧道:“你若再这般不听话,改明儿我便派人将你送寺庙里跟人学功夫去,消消你这一身的肥肉!” 安顿好铺子上的事。两人直接坐马车朝那福寿斋去了。要说这王大花怎么就能算计上慕容天驰了,那她那点子伎俩。和妞妞怎么都不信。马车行到那附近,何妞妞坐在车里却是不下来,拨拉着车帘子往里头瞧。铺面上三个人忙活,看穿着打扮两个是帮工的伙计,一个稍微体面的富态男人想来该是个管事的了,只这样的人会是掌柜? “二妹。你可认得那掌柜什么模样!”说着指着门内的状况。“里面可有那人?” 何丫丫点了下头,又摇了摇。“她是个女子,一直带着面纱,虽瞧不明白长相,但这三个都是男子必然不是的。” 行啊,还能知道戴面纱装神秘呀!阴测测的笑两声,掀了帘子,何妞妞蹦下车就那么一脸笑眯眯的往里面走去了。瞅瞅屋里自己设计的hellokity猫,以及那些做了修饰的现代性花样子,某小丫头的牙齿光洁一闪白光乍现。 “掌柜的,你这件衣裳怎么卖啊?” “小姐好眼力,这可是店铺的新样式,出自胡师傅之手。全城上下只此一件!看您是新客户,就五两银。” “全城只此一件?”何妞妞笑得没鼻子没眼,话锋忽然一转。“我怎么就在何绣成衣店见过一件差不多的呢?” 被质疑,那掌柜也没甚反感反而向得了什么好话题对着何妞妞轻声道:“你可不知道,那铺面里的不过是个小丫头小打小闹的玩意儿,还不是看了我们这家做得好,照着仿的呗,您看看这衣料质量,这针线功夫,哪是那个能及的?” 何妞妞果真朝那衣服仔细看了两眼,要说卡通动物越是绣技巧越是失了味道,这些个人不懂得其中道理,还以为得了什么便宜,更有一处,何妞妞两眼一眯,勾起嘴角乐了。“依我看你们这家才是盗版吧?” “咦,我说这位姑娘,您到底是来买衣服的还是找茬的?”掌柜的板了脸色,两只眼睛扫向边上的伙计。这是做贼心虚,想把她扣在这? 在衣服的绣纹上摸了摸,何妞妞壮似无意的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铁牌儿在手里颠儿颠儿的玩。“哎,怎么办呢?我这人天生喜欢跟不干净的人做对!” “你到底是什么人?”掌柜的面色暗沉,真没想着这么一个小丫头居然手里握有盖着官府官银的牌子。 何妞妞挑眉看他,嘟了一下嘴巴。“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我只是想找你家主子喝杯茶,但我这人呢有一点,耐心不好,耐心一不好了呢就容易手痒,这一手痒嘛就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了。所以,你滴,明白?”扬了扬手中的牌子,她就那么大大方方的往那掌柜坐台上坐下了,顺便指示几个犯愣的伙计泡茶扇扇子。 云上赶过来就见何家二丫在马车里探头探脑,而她那小媳妇儿正好不享受的跟两个陌生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我告诉你们呀,年轻人要老实本分做事,弄那些鸡鸣偷盗的,终归是伤人伤己的......” “咳咳!”哼哼一声,某大爷一脸写着不爽两字踱了进来,不管那两伙计怎么看自己怎么卖笑,一个刀子眼直接将人‘秒杀’清场。 何妞妞看见他整个人就卡壳了,脖子好像生了锈半天没扭过来。 云上一步一步好似踩在她心尖尖上,有种危险将近的感觉,呼啦——一晃,何妞妞双手捂脸,心想莫非这禽.兽还想干出更掉节操的事?屁股底下一软,何妞妞脸颊发红,两只手改为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一双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云上,生怕他还有下一步动作。 栗色眸中诡波荡过,殷红嘴唇扬起弧度。不错,还知道怕!云上从她衣服下摆伸进去,捏捏她腰上的细皮嫩肉。 “一回来就不消停!” 又被占便宜!小人儿抗议趁云上不注意往他大腿内侧挠了一把。 呵,这丫头...云上绷紧了身体,体温有些微升高。瞧着偷袭成功小人得志模样的她,心里痒痒的揉揉的,要不是看她小,真想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永远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丞相大人!”突兀的声响让两个闹腾中的人抽出心神去看前面出声的女人。 白,一身的白,从鞋子到衣服到配饰。何妞妞忍不住坏心的想,这人是有多丧气,家里是死了老子娘还是死了男人娃?还有,尼玛,老娘这么大个你不叫,出口就丞相大人,还这声音是怎么回事,林志玲附体也没这程度吧? “不知云丞相驾临,白娘子有失远迎!” “噗——”传说中的白娘子?这位虽然也是仙,但他没许仙的请调好不好哇?何妞妞刚喂到嘴里的一口茶直线喷了出去,好在那白衣女人闪得快,不然就得接受被喷的命运了。雷啊雷,没事拌什么白娘子,怪吓人。 云上拿出帕子为何妞妞擦了擦嘴角。“喝口茶都能出事,你是有多让人不省心!” 拍开他的手,何妞妞总觉得这冷冰块子最近说话太过腻歪了,还有那对面火辣辣的视线是怎么回事?何妞妞偏转视线,用审问打量的眼神探视着云上。 被她毫不掩饰的看着他有些不太自在的偏了下脸。“这位,你是?有事?” 女人细眉拧麻绳了。 “装什么蒜!”何妞妞替他解读她眼中意思。“没看见别人对你深情款款么?再装傻充愣的小心缺爱。” 一头乌鸦乱绕,他家小丫头是闹别扭吃醋?某男垮了一张脸:“娘子,你冤枉我!” 呃,好肉麻。何妞妞哆嗦了一下,有些不敢确定的看着云上努力眨巴的水汪汪眼睛,以及那微微皱起的眉头,哦,要死的,还有那嘟翘着的可口红唇......遂想起什么,跳下地,一把叉腰的挡在了施展色诱术的男人跟前。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人发情么!”说着,一脸被人侵犯了的神情,黑眸子利剑般刺向那白衣女子。 ps: 话说,就要完结了呢 砍倒烂桃花 云上暗黑了脸,小丫头说话太不会把门了。 白衣女冷漠了脸色,终于拿正眼看向了何妞妞。“不知第一夫人在此,白娘子有失远迎!” 何妞妞抽动嘴角,特么听她念一次白娘子就惊悸一次,没事戴这么大个名号四处晃荡,不知道很吓人的么。“迎接不迎接的就算了,这京都不是很远,你想迎我还不简单,我随时在家候着!”冲她露露齿,何妞妞又来了次流氓行为。 “夫人说的是,白娘子记着了。”苦笑,侧目看着一脸玩味的小姑娘,这么大点人,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难不成成精了,复又看到云上追随着她的视线,眼神暗了暗。“不知两位大人到小店有何事?”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何妞妞阴险的笑了笑,一只小手滑着下巴,踩着悠闲的步子围着几套摆设的成衣走来走去。“没事就不能来逛逛?”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瞟向云上:“你可知当朝商业盗窃罪是怎么置?” “何为商业盗窃?”云上疑惑的反问。 “商业盗窃嘛,”叉着下巴一副思索的模样盯着白衣女子,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所谓商业剽窃就是指把别人的创作设计理念拿过来供自己使用,对对方的产品进行致命性打击。盗窃嘛,就是直接把别人的已经设计定型的方案成品直接盗来为己所用!”调转头用一种你可明白的眼神瞧着云上。本来这出戏她准备自个一个人唱的,既然某人自己跑过来搀和。不妨来个客串给他。 那白衣女子瞬间苍白了脸色,看何妞妞的眼神带着惊悸惶恐,只一会儿后垂下眸子,再扬起来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样子。 “这种,在我朝未有颁布相关的条律。方听你说起,看来这商业盗窃也有必要划入违法律令中了。” 原先悄悄舒着的一口气,吐了一半吊住了。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何妞妞这便也不绕弯了,指着那处成衣说:“白老板这花样子可真稀奇呢,你能告知我上面写的什么吗?” 一阵狐疑,云上站起身凑了过去:“这花纹有字?” “哪里有,这就是花纹!”得云上这一问。白衣女子一口咬定。 何妞妞皱了下眉头,一脸老大不爽的看着她:“难不成你还怀疑本大人诓你!” “岂敢岂敢!”额头起了细密汗液,这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她可担不起,一时有些骑虎难下。“大人说它有字可有依据?” 不错,这种情况下还知道反击。带着三分威仪三分悠闲四分嬉笑的神情道:“你不妨仔细看看你的每样花纹上是不是都有几处相同的符号?”何妞妞指着那卡通猫的肚子,企鹅的头顶,卡通猪的脚一一指了过去。 “你们在看什么?”这时候传来寒熠的声音。 “我就说吧这有何大妞在的地方就有故事发生!”隆着个大肚子的钟雨菲在寒熠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何妞妞睫毛扇了扇。真是哪里有事这两人就往哪里凑合啊,比那狗鼻子还厉害。“还说我。自己都挺着个肚子了还到处蹦跶,也不怕把你那宝贝儿子给提前蹦跶出来!” 钟雨菲下巴一扬,顺着何妞妞的话一溜就出来了。“我这儿子安生着呢,就是我摔了个大跟头,尿都撒出来了,他都没事!”说完洋洋得意的与何妞妞对视。这姑娘还是一日既往的直爽啊,只下一瞬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寒熠一对眉毛几乎跳了起来,看着钟雨菲勃然大吼:“你又偷着玩了是吧,还摔得尿都撒了出来?恩?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大夫的话你可还记得?”猛吸一口气,拳头捏得嘎巴响。 “呃...呵...”缩了缩脖子,刚刚还孔雀样的女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步子小小的往后挪。“我也是太无聊了嘛!”委屈的苦吧着一张脸,这时腿绊到了边上的货物,一个虚晃就要倒下。“啊——相公...” 身形一晃,何妞妞再看去寒熠已经抱住了笨重的钟雨菲。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怒容。 “有没有嗑着哪里?”这柔柔的声音,有些无奈宠溺的一笑。“真得找根绳子将你绑在我身上!” 何妞妞看到这里一副牙酸的口吻说:“以前人家姑娘追着你,你不要,现在人家姑娘不追了,你还偏要把人家绑上了。真乃世事变幻无常啊!”眼神一偏对上白衣姑娘,话锋也跟着一转。“你两个要打情骂俏就回家去,我们这儿继续刚才的话 题!” “看着是有些相同!”云上配合的往几处指了指。白衣女子眼中带了些焦急,依旧辩解道:“哪里,不过是相同的花样子,配饰用的,哪有什么名堂!” 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何妞妞对着外面的何丫丫招手:“二妹,把东西拿进来!” 得何妞妞传唤,何二丫也不躲了,捧着一个包袱到自家大姐跟前,一双眼睛带着点审视的问道看着白衣女子。 兀自把包袱拆开,何妞妞从里面拿出一件小袄子,指着同样卡通物的地儿又翻过来,扯出衣领子里面的一小方块布。“你们看,这上面的标志跟卡通物上是不是一样?”眼神清冷的盯着对面的白衣女人,不信你还能翻供。 “谁能证明这小布条不是事后缝上去的!”眼神犀利出口极快,白衣女子带出一些怒气。 “呵呵,”何妞妞清脆一笑。当下对着屋里的人说:“你们在外面稍等片刻!”讲着自己已经拉了何二丫两人进了里间,白衣女子有些惴惴不安,这事要闹开她以后在京都只怕无法再立足了。不行,得往宫里去个信儿。趁着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偷偷跟旁边的掌柜交代几句,不多时有小斯从后院跑了出去。 何妞妞换了件衣服走了出来。 “妞妞,你这是?”钟雨菲不解的看着她,这大热的天儿,她居然把袄子穿在了自己身上也不怕热出病来。 不回答她,何妞妞拿出自己早上穿的这身衣服翻开内侧,在衣领的位置扯出同样的小条儿,上面同样绣了几个符号,只颜色看起来浅些。“我身上这件你让绣工师傅鉴定下是什么时候做的,然后对比一下我身上这件的针脚。” “来,传你们这最有名的绣师下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寒熠已经替主人对着店里的管事喊了一声。 白衣女子面色僵硬,迫于这么多人在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一时几个绣工师傅都走了下来,有男有女有长有少。经过几人的查看谈论最终由一人为代表做出了最终归结:“此乃一年前所绣,布料和衣服样式都还是一年前的样件儿,从针脚和绣挤来看出自一人之手。” 何妞妞颔首:“不错,此件为我二妹去年春上为我所做,这一件事三个月前绣成。如此,敢问众位一个问题,这标签上的绣字同衣服上的可是同一时期所做?” 几个绣工又凑到一起查看起来。为首年长的人之片刻得了答案。“为同一时期!线绣整齐未有拆开的痕迹,且绣线与衣服缝合线所用一样,色泽也有差别,可知是同时所做。” “那好!”何妞妞对几个绣工赞赏的笑笑,转头看向白衣女人。“敢问白老板,我这一年前就有的物件,怎到你们店中成为了你们才开店三月余的货品了?难道说,我堂堂第一夫人在一年前就雇你们帮我做衣裳了,那么我二妹身上的以及我身上的又怎么解释?”一脸迷糊不解的瞧着此刻已经有些发虚汗的女人,那白纱飘飘荡荡的,竟给人一种要遮盖不住的感觉。 这会儿几个凑热闹的人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寒熠吸了一口气,不无佩服的朝白衣女人赞叹:“敢虎口里夺食你真让寒某见识了!”谁不知道小狐狸是最记恨别人摆她道的,这会儿连她的生意都敢抢,有得苦头吃咯! 颤了颤,女人眼神怨毒的看向何妞妞:“今日栽到你手里我自认倒霉。” “没做亏心事不怕鬼上门,落到我手上,也是你自己诚心找的。”幽幽叹了一口气,何妞妞走到一脸懊恼的女人跟前。“我说姐姐啊,其实暗恋一个人有很多种方式的,你何必为了接近目标搞这最不理智的呢!”说着在女人的晃神下,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一时,屋里抽气声此起彼伏。随着纱巾的落地,一股子香风钻进鼻孔里,何妞妞煽动手掌,依稀觉得这香味儿甚为熟悉,只她回头看身后几人的神情,见云上寒熠眼睛不带打闪的盯着那女子。不满的从鼻孔里轻哼一声。 那女人即便长得好看妖娆又如何,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真为她的容貌感到可惜。 女子瞧屋里所有男人脸上的神情,一时慌张竟不见了。能得他正面瞧自己,露了真面目也值了。 ps: 下章就跟王大花的对招鸟...... 结局 云上眸光一闪嘴角溢出轻笑,难得小丫头能露出恨恨的神情,证明她心里开始在意自己了吧。 “嘶——娘子!”寒熠佝偻着身子,抓着腰上的手惨嚎。“痛!痛!” “痛死你活该!”钟雨菲两眼圆瞪从牙缝里抠出几个字。成亲那会儿他可是亲亲娘子宝贝疙瘩的喊着,这才多少日子老毛病就犯了。 瞥见自家夫人眼中的红光,心中一惊赶紧求饶。“冤枉啊娘子!” “冤枉,你看她看得魂儿都飞走了还说我冤枉你!”鼓了鼓腮帮子,钟雨菲眼眶一红就要落泪。“你若这般喜欢游戏风流,当初又何必回来来招惹我!” 寒熠瞧她这样子心肝儿都颤了。“好好的哭什么。我看她,不过想起一个事儿!”把头探到她面前递丝绢,给她一扭头躲了过去。钟雨菲扯过他的绢子自己擦,他还能想起什么,无非就是那些个风流韵事。寒熠一声叹气,就差跪地求饶了。 “白姑娘,若我没记错当初在青城县的红楼里你可不叫这名儿吧!”寒熠这话一出惹钟雨菲更为怨怼了。 云上咳嗽一声想起来这事,有侧目看向强装镇定的白衣女子,脑子里一束光芒乍现,当下对着空气冷声道:“来人,将这位女刺客以及商业盗贼抓起来!” 霎时几个黑衣人凭空出现,鬼魅的身影向着白衣女子压近。方才还一副柔弱拌可怜的女人瞬间面孔阴森,长袖一甩,灵蛇样朝着何妞妞攻击而去。相似的武功套路,相似的精致面容,一束灵光从脑中乍现。云上运功扯下一块成衣,卷住何妞妞一把拉入自己怀中。手中的成衣一甩,打向女人想要逃跑的后方,另一黑人适时拦住女人进攻路线,寒熠照顾钟雨菲一面护着何丫丫,不时挡开几件暗器。 黑衣人呈包围之势一举拿下了白衣女子。云上拿出一颗药丸弹进还不肯服输的女人嘴里。在女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一字一顿道:“你虽有救过云某,但你多次刺杀我夫人又制造过多起暗杀皇上行动,云某看在你对我有恩的份上不将你斩立决!”挥了下手让给带了下去。 “啧啧。好一朵烂桃花!可惜太可惜了!”何妞妞大大咂舌,眸子里的调侃看得云上晃眼。 “哼——”钟雨菲跺了寒熠一脚,翘着嘴角跑出去了。寒熠抱着脚单腿跳。“这女人又怎么了!”嘟囔几句跳着脚追了上。 “娘子,你等等我!” 何妞妞看得好笑,摇了摇头迎上云上晶亮的眸子。只两人还没来得急说话,外面一声太监声响起:“花贵妃到!” 揉了揉眉心,云上有些郁卒的放下何妞妞。两人就像商量好似得把身子绷得直直的。即便一身锦衣华服的女人走进门内。两人连眼皮都未有垂一下。 身边的太监宫女虽拧着眉头,但看清里面的人后,都沉默的不敢追究两人的无礼之罪。 “白老板呢?”王大花对着何妞妞抿唇笑了笑,将眼底的锋芒很好的藏匿起来。 屋里的伙计瞧着这明显不太正常的两拨人哆嗦着跪趴在地。掌柜的已经湿了汗衫,颤声道:“给公差抓抓走了!” “没用的东西!”当下一脚踢到掌柜身上。 何妞妞眼角一抽,乌鸦插了凤凰毛还是一只乌鸦!惋惜的肉疼一小下,真可惜了那一身装备。 王大花一脸戾气。好不容易走上这一步,不想何妞妞出现才半天不到,就将她的好助力送进了牢里。 “云丞相,不知白老板所犯何罪?” 想给姓白的说情?何妞妞弯起月牙眼,一脸好笑的看着自演自导的王大花。不过心里又纳闷了,堂堂一介贵妃居然可以随意出入宫廷,比做了皇帝的慕容天驰还要潇洒呢! 云上拱了下手,脸上没有半点温度。“兹事体大,恕臣下无可奉告!” 这是在告诉她后宫不得干政。王大花瞬间闪过一抹阴鹜之色,讥笑道:“不愧为我天央一国之丞相!”磨了磨牙齿,森冷的对上何妞妞:“素闻第一夫人德才兼备,今日本宫算是领教了!” 何妞妞一个呵呵,不就想给她使点绊子么!邪恶的翘了下嘴角,大步一跨到了王大花跟前,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贴着王大花的描金锦袍又是拽呀又是蹭的,对王大花一点也不客气的上下其手。“都说进了后宫的女人一辈子再没机会得见,你我同村,我还在想着,你要就那么老死宫中了我这日子该多寂寞呢!没想到还真就把您给盼出来了!娘娘,您不知啊,您比我那徒儿还厉害,他都不知出宫见见我,您我这一念就出来了,不愧是我徒儿媳妇,真孝顺!比那小子孝顺多了。” 云上不忍观看,肚子里的肠子各自打架,憋得一对浓眉都成倒八字了。小丫头一犯抽抽,说话颠三倒四就得有人倒霉,这王大花可是撞刀口上了。 何妞妞的牙尖嘴利可不是第一回领教了,王大花还是气得胸腔起伏呼吸不畅,指着何妞妞半响找不到回的词儿。“皇上他日理万机的,自是比不得!”一面怕露馅儿太多,王大花随便说了两句便要告辞离去,只何妞妞又怎么会轻松让她如意。一把捞住她的手就娘娘前娘娘后的叫上了,顺便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一撂的扯了出来。 “哎呀,没想到当初心心念念惦记着我豹子哥的人居然成了贵妃娘娘呢,我还气恼着那借走的种粮什么时候能还上来,更有那几块饼子是不是肉包子打狗了?没想到娘娘就这么平步青云了啊,这感情好,您都这身价了不会差这点子糊口粮了......” “来喜!”王大花满面羞红,想扯开衣袖又怕动作太大失了仪态。 何妞妞在心里暗爽三声,不一会儿边上一宫女捧着两个金锭子送到了何妞妞手上。何妞妞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也不松手抓她了。拿着金锭子亲热一番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娘娘慢走不送,顺便祝您早日来喜!” 刚一步迈到门槛外的女人脚下一歪华丽丽的栽倒下去。 “噗呵呵!”何丫丫实在是忍不下了,瞧着那一群灰溜溜的走了,扶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谁都知道这王大花当了贵妃天天想着方儿爬皇帝的床,便慕容天驰多次不中招。惹得她可是上火得很呢,何妞妞这话一出,当真是毒。比打脸还要她难堪。云上一对眉毛高高扬起,明显忍得很是辛苦。 “后面的事你们自己慢慢查,今日她算宰了个大跟头。”何妞妞颠颠手里的金子,擎着笑意,眼底狐火闪动。 云上也是心思活泛的,不用她点名已经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你在宅中好生休养,朝中这两日有得热闹看了!”摸了摸她的头。待要在她脸上偷香一个。叫她身子一扭躲开了。拿眼神看向何丫丫,明白的说着别在小孩子面前耍流氓。 天央王朝宸帝二年,太皇太后病薨,花贵妃涉嫌谋反,除妃位打入冷宫。同月,第一夫人携众侍卫离家出走。次月蛮族公主被山匪劫走不知所踪。 白雪皑皑,天地皆素裹银装。腊梅点染了几处杏红娇俏绽放。缠绵幽咽的箫声,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鸣唱,不难听出里面的忧思与惆怅。 “生了生了!”一阵嘈杂过后,梅花下的清俊人扭转过头。这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眼睛瞧着暮霭沉沉的天空,长长的一声叹息。 “愣子,我又当爹了!” 怀中被塞了一坛还未开封的酒。他眼瞳幽幽颤动,有些迟缓的接过,瞧着又添了一子的寒熠,心中刺刺的疼痛。“这可是她当年埋下的果子酒?” “可不。”寒熠笑得开心,拍开封泥,一阵酒香散发开来。当下豪饮一大口,不急不燥的喃喃自语:“那年她给我留了一句话,这果酒开坛日,便是佳人归巢时。方下人来报,说孩子他表姨妈到了京都北门了......” “啪——” 坛子落地芳香满溢,脚下的步子有些不稳,栗色眸子终于生出桃花,听不得耳边的碎碎声人已夺路而去。 “这个愣子!”寒熠摇摇头,对着散落一地的果酒连连叹息。 熙熙攘攘叫卖声声,喧闹不减。“叮铃!叮铃!”驼铃声声,与这喧闹的景象形成强烈的反差。骆驼商队缓缓走入闹市,最尾端一辆马车拉开车帘,漏出一张白嫩桃红的脸,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嘴角翘起好看的弧度。 “娘亲,那个就是你说的糖葫芦?”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小脸上写满了稀奇。 “嗯,溟斯真聪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四年了,京都变化不大,还是她熟悉的样貌,不知他们过得可好? 嗒嗒嗒.....马蹄过街而来,披星戴月,栗色眸子赛过雪白,就这么直直的撞进了她的视线里。本以为会负气再不回来,只未想走到哪里都有那双眼睛的影子,她便知此一生是离不开了。 四目相对纠纠缠缠,已是火花四射。四年不见,他没有变,她却从小姑娘变成大姑娘了,云上瞧着她的变化,眼中有幽光浮动。他的小丫头这是真的回来了。 “娘亲,这个大叔是谁?” 何妞妞嘴角抽抽,还没说话,只觉身子一轻已经离开了马车,到了男人肩膀上。呼呼风声和着溟斯的吼叫,她听到了他来自胸腔的低吼声:“才多久,你就给我带个拖油瓶出来了!”接着不等她解释,被他摔进当年客栈的那间房里的那间床上,毫不客气的被啃得没肉没骨头了!果然,发飙的丞相大人是毁灭性杀伤力顶级的,何妞妞还没阵亡,床板先阵亡了。 “云上,你属狗啊!你再咬个试试!” 对着红唇咬了一口。“香!” “啊,云上,你混蛋......”手脚并用抓推打。 “娘子,乖,赶紧给我生个娃!”千斤压顶。 “不生!”赌气。 “你说的不算!”压倒,继续啃,吃完了塞个种子到肚里,看丫头你还往哪里跑。 何妞妞泪崩,一失足成千古恨!此恨连绵无绝期。 ps: 呼呼,结局了。奥,众位看官表拍我,保证新文质的飞越,为了表示愧疚悔恨之意,偶多端些免费的肉肉给大家尝——嘤嘤嘤,某阙赶新文去鸟,木有十万字不上传,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