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名客栈 十里坡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虽然靠近官道,却是通往莽林荒原的必经之路。 无名客栈就建在这个十字坡上,官道之旁。 无名客栈的老板姓莫,是个半死不活的老头,老头有一个孙女儿,叫莫小心。 莫小心是一个憨实的胖丫头,是无名客栈老板在野地里捡来的弃儿。 无名客栈地方不小,就是有点旧,地方有点偏,没有什么客源,所有无名客栈也没有伙计,所有的活都是莫小心这个丫头包了。 无名客栈的生活资料是每月一号的时候老板去十里外的桃花镇采买回来的。 而无名客栈里的食材都是客栈自己种植的蔬菜,自己圈养的鸡鸭,以及去山野里陷阱套笼里捉来的一些野味。 要说无名客栈莫老板也是个死心眼的老头,二十年前的无名客栈不在现在的位置,而是在桃花镇上。也是个有名字的,还是个很好听的名字,叫流风客栈。 原先莫老头虽然孤寡,但是好歹短命的儿子儿媳还是给老莫留了根独苗,孙子莫成,二十年前他刚好一十六岁。 可是,也不知是哪根神经搭错了,那一年的春天里,莫成突然就翘家出走了,号称去寻仙,走之前还卷走了家中的用来支付货款的钱币。 发现唯一的孙子离家出走,遍寻不到后,莫老头心灰意冷,便将客栈连房子带名号一起转让了出去,用转让的钱在十里坡盖了一处农院,准备孤老一生。 可是因为农院正好在官道附近,虽然此处偏僻,但隔三差五的一个月总有两三波行人来借宿,莫老头就接着做起了客栈生意。 原先莫老头只是提供个住的地方,最多再提供点干粮。 可自从十三年前莫老头从荒野里捡到了莫小心这个丫头,一切都变了。 为了养活莫小心,从不自己开伙的莫老头居然开始提供伙食,无名客栈的生意突然好了起来。经常有人慕名而来住宿,只为了品尝莫老头的手艺。 自此后,桃花镇的人才知道,莫老头有一手好厨艺。 不过,好景不长,等莫小心长到了五岁,莫老头就不再烧饭,一切的打理都交给了莫小心。无名客栈的生意又回落到最初。 ****** “小心啊!咳咳……阿爷看来是……咳咳……看不到今年的……咳咳……春花遍野了……咳咳……” 在无名客栈的后院主卧里,莫老头干枯的手轻抚着自小养大的小孙女,眼角挂着浑浊的泪水。 “咳咳……以后阿爷不在了,这个客栈就交给你了。咳咳……你要好好地,坚强地活下去……” “阿爷!呜呜……阿爷!你不要死……阿爷!小心不要阿爷死……呜呜呜……” 胖丫头现在一点都不胖了。 可不是,自从入了冬,老弱的莫老头就病倒了,莫小心请来了镇上最好的大夫,用了最好的药,却依然不能让莫老头好起来,用大夫的话说,莫老头是真的老了。 莫小心对死亡很是害怕,过了年她才十四岁。虽然这八年里渐渐的接手了客栈的里里外外,可毕竟有爷爷在身后撑腰,这要是爷爷不在了,自己该怎么办? 然而再怕又有什么用,莫老头年寿已到,莫小心再不愿意,也挡不住阎王爷的勾命使者。就在立春的前一天,莫老头带着对亲手养大的孙子、孙女的牵挂,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莫小心哭晕了一次又一次,却无法改变她再次成为孤儿的事实。 好在莫老头的人缘一直不差,这次离开尘世,桃花镇的老人们都来送行,葬礼在众人的帮助下,倒也是妥妥当当。 都说繁华过后是落寞,对于莫小心来说葬礼过后只剩下孤寂。 偌大一个客栈,开在这人烟稀少的十字坡上,客栈里院外院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官道上十天半月不见一个过客,她只能天天对着爷爷的牌位说话。 夜里,莫小心不安的抱着枕头蜷缩在被子里入睡,迷迷瞪瞪的像是在和什么人打架。 她手脚不得动弹,可脑子却异常清醒,似乎有人在不停地劝她既然这么辛苦这么悲伤,不如放弃身体就此离去。可是她总觉得,还没有等到爷爷的亲孙子,不能就这样不负责任的离开。 她没有答应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就变成一团绿光,扑打了过来,她有些害怕的退了退,却被绿光撕咬了一口,她感觉很痛,她不甘心被咬,便认真的撕咬了回去,突然,她觉得那团绿光很好吃,就像爷爷为她做的菜一样,让她上了瘾,于是在绿光吃痛躲闪的时候,她疯狂的咬了上去,一口一口的不愿松开,哪怕那团绿光也咬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那团绿光没有了力气,不再咬她,她也感觉身上伤痕累累,却已经忘了伤痛,见绿光萎了,便大口大口的咬上去,很快就把它吃了个干净。 吃完打了个饱嗝,从嘴里又跑出了一些绿丝,忙用舌头一卷,又捞了回来。抹抹嘴,魇魇的,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不亮,莫小心醒来,看着床顶,很是奇怪,昨夜梦里先是和人打了一架,又似乎吃了什么好吃的东西,还梦见自己去了仙境一般的地方,遍地高耸的高楼大厦,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自己在那里长大,上学,工作,谈恋爱…… 咦,男女牵手叫谈恋爱,好奇怪的想法…… 莫小心被这一奇怪的想法惊到了,赶紧甩了甩头,不再去想,立即爬起来,认真洗漱好,出了屋子。 来到爷爷的牌位前上了一炷香,拎着小竹篮,从后门出了去。 因为后门外不远就是树林、荒野、和山丘。爷爷在的时候,经常带她出来采摘山菌、山果,有时还会猎取一些小动物。 现在是爷爷的孝期,忌荤腥,还是采摘点山菌回去煲点山珍汤吧。 回到家,莫小心来到爷爷的牌位前招呼道:“爷爷,我回来了。今天中午我们吃山菌汤,好吗?” 第二章 桃花镇上 自从那晚怪梦过后,莫小心似乎忘记了什么是孤单,毎天里仿佛回到了爷爷在世时的样子,早起一炷香,请安出门打理庭院,入山捡山珍,归来练厨艺。吃饭两只碗,一只自己,一碗供在爷爷的牌位前,晚上睡前一炷香,请安洗漱自安寝。 浑然不知日长和夜短,不知人间天上。那条通途虽阔,却不见行人往来。没有行人就没有住客,说是客栈,其实也就是莫小心的家。 日升日落,转眼一月有余,莫小心发现家里没了粮,才想起以前都是爷爷按月去镇上补充补给,看样子,自己得去镇上换粮了。 将这些天从山野里捡来的晒干的、新鲜的山珍菌菇都装进背篓里,然后背上背篓,出发了。 十里路,莫小心要走到桃花镇,还要背着个不轻的背篓,没有小半个时辰是不可能的。哪怕她的身体被莫老头从小调理的很好。 就在莫小心好不容易赶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镇子不大,只有两条大路,组成一个“丁”字型。一条是官道就在镇口通过,一条是细长的青石板路,大概也只有六个壮汉并排走路的宽度。 路的两旁是一个个临街的商铺和住宅。商铺不多,不过是衣食住行必不可少罢了。住宅倒是有大有小,但大抵上都很不错,一看就是镇上有钱有势的人居住所在。 这时候的镇子一点都不热闹,根本就没什么人。 粮行的门虚掩着,应该都去吃午饭去了吧。莫小心放下背篓,坐在粮行的台阶上,从背篓里掏出一个蒸饼,慢慢地嚼着。 吃过蒸饼,莫小心无聊的看着粮行斜对面的那家流风客栈,想起爷爷去世前清醒时的叨叨:“如果有一天,你阿成哥回来了,就让他去把‘流风客栈’的牌匾赎回来,那是莫家祖辈留下的财产,无论如何也是个念想。” 莫小心看那牌匾已经很旧很旧,实在想不明白,爷爷既然把它让了出去,为何却一定要莫成哥将它赎回来。 要不干脆换过粮食后,自己去问问,看能不能直接将那牌匾要回来,供在爷爷的灵前,也省的等莫成哥回来,这牌匾坏了,被那杜爷爷换成新的,这旧的就找不到了。 就在莫小心暗暗琢磨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 “心丫头,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在台阶上发呆啊?” “啊?”莫小心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回过头,只看见一个想小山一样的身影压在头顶,忙站起身,伸伸舌头,缩着脖子,怯怯地说:“铁蛮大叔好!” “好着呢!你这丫头,我猜这两天你是要过来了,米油不够了吧?还不快进来,让我看看你都带了什么好东西来?”铁蛮是个粗壮的大汉,也是这家粮行的东家,看着粗犷,却很精明,好在人实在,是个诚实守信的商家,莫老头是他家的老主顾。 莫小心笑了笑,随手背起背篓,进了粮行。 “哟,心丫头来了!小牛啊!快倒碗水来。”柜台上的铁婶看到莫小心,忙走出来,一边帮莫小心放下背篓,一边喊小儿子出来招呼客人。 “你要是再不来,过两天你小牛哥就要给你送些粮食过去了。你爷爷不在了,你一个人住得那么偏僻,太不方便了!……” 接过铁牛的茶碗,莫小心道了声谢,刚刚吃得蒸饼,确实有点渴了,就端起来喝了一口,这是一碗糖水,像这偏远的村镇,一般讲究的人家都是用糖水待客的。 这时铁蛮已经将大门的门板都卸了下来,将铁牛赶去干活,又阻止了铁婶的唠叨:“去去去,都去忙去,心丫头可不是你们能惦记的! “心丫头,来来来,把带来的干货都拿出来,我估个价,给你兑换粮油。” 莫小心腼腆的笑笑,放下碗,开始从背篓里往外掏东西。 五十年的人参一支,三十年的灵芝两朵,普通的菌菇干两斤多点,还有一只淹头搭脑得山鸡,初一放出,就扑棱着翅膀要飞。 “呦呵,心丫头的本事不小啊,看样子,你爷爷的本事你学了不少,这要是谁娶了你,谁就等于娶了个金元宝回家了。”回到柜台里的铁婶,看到莫小心取出来的货,啧啧赞叹。对当家的说的不给惦记的话,耿耿于怀。这样的小丫头,能给阿牛做媳妇该多好啊! “去去去,老娘们,别瞎打岔。”铁蛮回头冲铁婶瞪了瞪大眼,怒喝过。又转过来,温和的对莫小心道:“人参和灵芝都是好东西,可是在我们这却卖不上价钱。要不,人参年份高,算20两,灵芝10两一朵,干菌菇一两银子一斤,山鸡500文,合在一起按43两银子算,你看怎样?” 莫小心的心沉了沉,这价格确实不高,不过爷爷说过:“小心啊,以后爷爷不在了,要是在山里捡到什么宝贝要换钱,就去找你铁蛮大叔。虽然价格不高,却也不会太低,他那人虽精明,却实在,不会坑你,更不会害你。你到底是个女孩家家,有他照看着,不会吃亏。” “怎么?不满意?”铁蛮看着莫小心半天不出声,便停下收拾的手,疑惑的问道。 “不是的,铁蛮大叔,我是想着,这么多银子,不知道能不能将‘清风客栈’那个旧牌匾给赎回来,虽然爷爷说要等莫成哥回来赎,可不知道莫成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想乘着我手上有点钱,先赎回来,供在爷爷的灵前,给爷爷添个念想。”莫小心皱着眉头低声地说着,神色黯淡。 “这样啊!那我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一会我陪你走一趟,只要你不是想把招牌给客栈挂起来,那个旧招牌就不值什么钱,大不了打个新的换给他家就是了。”铁蛮闻听莫小心的心思,不由松了口气,这些货虽然不多,却是个好货,转手卖去省都,能抵一年的辛苦。 “心丫头,你看你缺些啥,让你铁婶先给你准备着,等把那牌匾赎回来,我让铁牛赶车送你回去。”铁蛮一边收拾,一边吩咐道。 “哎,那好,到时候要是银子不够,我家里还有些干蘑菇,我给铁牛哥带回来。”莫小心干脆地答应着,来到柜前跟铁婶嘀咕着要补给的东西,滴滴拉拉一大堆生活必需品,好在种类虽多,数量却不多,倒也花不了太多银子,只要把招牌的价格控制在30两以下,银子就足够了。 第三章 莫成归来 清风客栈虽然在镇上,但是生意也只是一般,每日里能有一两个客人,就算是不错了,毕竟桃花镇不大,往来的商客也不多。这也是杜老爷接手清风客栈后一直没有将旧招牌换新的缘故。当然不排除“清风客栈”四个字确实很有神韵就是了。 杜老爷是个退仕的官员,听说曾经担任过七品的县令,因着性子耿直,不容于上司,自行隐退,本着“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的作风,二十年前游历到桃花镇,正赶上莫老头卖客栈,便随手接盘下来,就此居住在此,没再离开过。 “请问杜老爷在吗?” 铁蛮处理好药材,就陪着莫小心来到清风客栈,看到掌柜的,就问了起来。 清风客栈规模小,人也少,所以只有一个老板,一个掌柜,一个小厮。据说这掌柜的原先就是杜老爷的书童。 “哟,是铁老板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杜掌柜从台面上抬起头,客气的寒暄着。接着对正在打理堂屋的小厮吩咐道: “木头,去内院将老爷请出来,就说粮行的铁老板来了。” “铁老板请坐,这不是莫家的丫头吗?今天怎么有空到镇上来了?”杜老爷从内院出来,就招呼着二人坐下。 此时的杜老爷依然很儒雅,只是没有了二十年前的高傲和颓丧,整个人都笑眯眯的,在莫小心的眼里,就像一只老狐狸。 “心丫头,你自己说,还是铁叔帮你说?”铁蛮看着此时有些木木的莫小心,忍不住问道。心想,这孩子刚还挺机灵的,怎么一见这杜老爷就变得呆呆的呢? “啊?喔,是,是这样的。”莫小心反应过来,定了定神,说道:“杜爷爷,您能把‘清风客栈’让我赎回来吗?” “啊?莫丫头,你要赎客栈?”杜老爷脸色不变,声音却有些高亢。 “不,不是的。我,我只是想赎‘清风客栈’的旧招牌而已。”莫小心不知道怎么的,在杜老爷面前有些紧张,说话都说不全。 “你想要‘清风客栈’的招牌,还而已?”杜老爷的脸上笑容更胜,声音清冷。 莫小心更是惶恐,把眼神投向铁蛮,盈盈欲哭的求助着。 “杜老爷莫恼,心丫头的意思是想替他哥哥莫成完成莫老爹的遗愿,将那块旧招牌赎回,供在莫老爹的灵前。至于您这,可以换一块新的‘清风客栈’的招牌。您看可否通融通融?”铁蛮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替莫小心出头言语。 “喔,这样啊?可我记得,老莫头可是说,只有他孙子莫成回来,才可以赎回那块旧招牌。”杜老爷摇摇头说,那意思就是,不是不给赎,但要赎得要莫成来。 莫小心一颗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哇凉哇凉的。眼泪水就像不要钱似的,刷刷刷的流了出来,怎么忍都忍不住。 “莫丫头,哭泣是软弱的象征,虽使人同情,却无人尊重。你要自强啊!”杜老爷语重心长地说。 “嗯,嗯,我没哭,是眼泪控不住,我稳一稳,很快好!吸……吸吸……”莫小心使劲稳住心神,拿出手绢擦着眼泪,不好意思地问道,“麻烦借点水,洗把脸!” “好!木头,打盆水给莫丫头洗个脸。”杜老爷从善如流,立即吩咐小厮打水。 莫小心用凉水好好冰敷了一下脸,擦干,谢过后,重新央求道:“杜爷爷,我也知道阿爷想让莫成哥回来赎,可我在外面仔细观察过,那个旧匾额随时都有可能裂开,我不能眼看着,什么事也不作,让爷爷的遗愿没有实现的机会。杜爷爷您就抬抬手,换给我吧!我保证,绝不使用它盈利!” 杜老爷捋了捋自己不长的山羊胡须,沉吟着,这旧招牌按说早就该换新的了,一是客栈的生意勉强维持,二是答应老莫头等他孙子莫成归来可以赎回,才至今没有换新。 “罢了,罢了。可怜这孩子也一片孝心,就成全她吧!”杜老爷暗下决心,便道:“那你做个新招牌来,我就给你换!” 莫小心点点头,又看向铁蛮大叔:“大叔,您看杜爷爷家的招牌要多少钱合适,您帮我定制一块,行吗?” 铁蛮点点头,对着杜老爷商量道:“杜老爷,您看多少钱合适?” 杜老爷随口道:“二十年前,将招牌作价十两银子,二十年过去了,就翻一倍,按二十两吧!” “那就再加十两,你自己制作,今天就是把旧招牌摘了,给这丫头带走吧!” 正商量着,一个突兀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旁边的桌子上坐着两个貌若二十多岁的男子,身穿蓝色劲装,腰间各自斜挂一柄佩剑,一个神色英武、气度不凡,一个神色俊美、冷峻异常。 杜老爷一看,这不是昨天来的客人吗?忙问道:“两位客官这是……?” “给钱,下牌,走人。” 只见那清冷的俊男站起身就出了客栈。 那平和英武的男子则笑着开口道:“小丫头,快给钱,出门拿匾。”说着,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哎,这……”杜老爷一时气噎。 “老爷,掌柜的,不好了,那俩位客官要把牌匾斩下来了。”小厮在门口看到俩位客官正拿着剑对着招牌比划,忙失声叫到。 话音未落,众人皆惊。 莫小心最急,生怕那俩陌生人将自家的牌匾弄坏了,不等杜老爷说话,就急窜出去。 “啪嗒”,莫小心的额头正好撞到了被斩落的牌匾上,额际开花,红艳异常,莫小心再小心也只能晕过去了。 慢了两步的杜老爷和铁蛮只来得及看到被斩落的牌匾被那笑面的男子托着,以及晕倒的莫小心被那冷面的男子抱着。 “哎,这……”杜老爷没法说话,这招牌已经被下,只好再制。 铁蛮看见了,赶紧代莫小心付了三十两纹银给杜老爷,满脸歉意。谁能想会遇到这俩多事的侠客,交易双方都有苦难言。 杜老爷摆摆手,转身回了店内,让掌柜赶紧去定制一个新招牌。 且说莫小心撞得脑门开花,那冷面男子将莫小心抱住,又取出伤药给她敷上。 铁蛮不知怎么说才好,只得等那人代莫小心处理好伤口,小声地问道:“能否将这孩子和牌匾帮忙送到我那里,她在我那里还有些货物。” 冷面男瞟了一眼铁蛮,铁蛮觉得浑身一冷,正要改口,就听到:“带路!” “啊,喔!”铁蛮赶紧上前带路去自己的粮行,都不敢回头看一下,身后跟着的抱着莫小心的冷面男和托着牌匾的笑面男。心中忐忑,心丫头不知到底怎样了。 期间,谁也没有发现那牌匾被溅到的血迹正被那旧牌匾一点点吸了进去,不过盏茶的功夫,匾额上已经不见了血痕。 第四章 初闻修真 “多谢两位少侠相帮,不知怎么称呼?” 铁蛮将两个侠客让进自家粮行,招呼妻子接过莫小心,自己则去接牌匾,不想这二人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铁蛮一阵冷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听道冷面男嘴里冒出两个字:“莫成!” 什么意思?铁蛮糊涂了,他看了看冷面男,又把目光投向笑面男,眼中充满疑问。 “得了,我叫苏离。而我师兄就是莫成,你们口中的莫成,至于是不是这丫头的哥哥就不知道了。”笑面男苏离依然笑语盎然,“把这丫头的东西,装车,然后送她回家!吧” “啊?他是莫成?”铁蛮不由转过头去,想要仔细打量。 却见铁婶原因未能从莫成手中接到莫小心而愣在那里,听的笑面男这一解释,忙把目光投向莫成那冷峻的脸庞,仔细打量着:“你是小莫成?像,还真像!可不对啊,你要是小莫成,不该三十六了吗?怎么还这么年轻?” 莫成被铁婶左右打量的有些不耐烦,却没有翻脸,只是翻了翻白眼,无奈地叫了声:“春丫姐!” 原来,当铁婶还是春丫的时候,就住在莫家的隔壁,因莫成爹娘死的早,爷爷又忙着客栈生意,所以从小就是在春丫的陪伴和照顾着中长大,直到春丫出嫁到铁家。莫成离家前一直都把春丫当作亲姐姐看待。 “呃,你还真是成子,你小子死哪去了?”被一声春丫姐叫得,铁婶一下就爆发了,抄起柜台上的鸡毛掸,对着莫成就抽打起来,一边抽打,一边掉泪:“你个臭小子,还晓得回来啊?你这个时候回来有什么用?老叔都不在了,你还回来有什么用啊?” 莫成站在那里见铁婶打来,只转过身,将莫小心避过,便随起捶打。 铁婶的动作不但把铁蛮吓着了,也把苏离惊着了。 天啊,这是要让人知道自家这冷面师兄居然被一凡人女子打不还手,还不避让的,绝对闪瞎师门无数双眼。正要兴致勃勃取出记忆石录下时,却被莫成的一双厉眼盯上,不由寒意加身,忙拽着铁蛮出了门。 铁婶抽打了几下,见莫成不躲不避的,也就停了手消了气:“这些年你小子都去哪了?莫老叔盼来盼去临终都没把你盼回来,只能含着遗恨走了。得亏老叔走前身边还有个心丫头,晚年才不算太孤单。心丫头这是睡着了吗?还不快把心丫头放下,即便你是她哥哥,也该避忌一些。”说着,扔掉鸡毛掸,搬过一个躺椅让莫成将莫小心放在下。 对于铁婶的问话,莫成没有回答,只是依言将莫小心放下:“晕了。” “怎么晕了?咦,心丫头的头是怎么回事?当家的,你是怎么照看的,心丫头怎么伤成这样?” 当铁婶看到莫小心头上的伤,心疼不已,浑然忘了刚回来的莫成,大声的呼叫铁蛮,讨要说法。 铁蛮趁着铁婶和莫成说话的时候,被苏离拉开去取车装货了,此时已经将牛车备好,那牌匾装上了车。见铁婶招呼,便进了门,对莫成笑笑,便对铁婶道:“车备好了,赶紧把心丫头的东西装车,让小牛看店,我们送心丫头回去。” “可心丫头还没醒呢!要不,喊郎中来看看?”铁婶担忧地问。 “会醒!”莫成回答。说完,转身出了店门。 “哎……”铁婶正要追过去,却被铁蛮挡住,只得将给莫小心的物品取出交给丈夫,自己则背起莫小心出了门。 车行十里,到了十里坡,莫小心就醒了。可是还是晕晕的,有些找不着北。 牛车直接拉到后院,莫小心在铁婶的解释下,才知道,牌匾赎回来了,哥哥莫成也回来了。 原来那个冷面的剑客就是哥哥莫成。 高兴的莫小心全然不顾家里还有客人,连忙将牌匾提起交给莫成道:“快拿好,我们去给爷爷上香,告诉爷爷你把牌匾赎回来了。” 说着就牵着莫成的胳膊往后堂正厅跑去。 “心丫头,等等!你的东西……”铁婶跟在后面喊也没用,只好和铁蛮一起将莫小心的补给帮着提进后堂。 正厅里,莫小心点燃檀香敬上,如常的禀报了今天的事情,然后兴奋地说:“爷爷,莫成哥回来了,还把‘清风客栈’的匾额赎回来了,开心吧!我让莫成哥自己来跟您说,您好好陪他聊聊。我去给您们烧饭。嘻嘻!” 说着,又取出一簇檀香,快速来到莫成身边,递给他道:“莫成哥,你给爷爷上炷香,再陪爷爷好好说说话。”然后又示意莫成低下头,在莫成的耳边叮嘱道:“可不能和爷爷倔着,要哄着点爷爷,不然爷爷不高兴会吃不下饭的。” 说完,将莫成独自留下,迎着铁蛮夫妻和苏离过去。 “辛苦铁叔铁婶,在屋里歇歇吧!我去给你们做饭,吃过晚饭再回去。”这时的莫小心是爷爷去世以来最轻松的,她决定要好好地收拾一餐好吃的来庆祝一下。 铁蛮说要赶着天黑前回去,让莫小心送送。 当莫小心送铁蛮夫妻来到牛车边,铁婶便把莫小心拽到身边小声吩咐道:“心丫头,在路上那位苏公子和阿成已经说了,阿成现在在外边过得不错,这次回来本就是准备接老叔去享福的。现在老叔不在了,估计他们在这也待不了几天。你的情况我也给阿成交待过了。依他的意思,是想把你接到他那去,但说要问你自己的意思?要我看,你跟着他倒也不错,有个哥哥在身边,多少有个依靠,比你独自在这荒郊野岭的安全不是。你可不能死心眼,再守着这儿哪都不去了,知道不?” 铁婶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因为莫老头去世后,她有心要把莫小心接到身边抚养,想说给自家铁牛做媳妇。却被莫小心要独自守着这无名客栈的决心给打败。这次,听说莫成可以带莫小心走,却要问莫小心自己的意思,心里就急了,生怕这女娃做出不明智的选择。所以才有了这么多的嘱咐。 莫小心知道铁婶是为了她好,所以就耐心的听着铁婶的唠叨,然后回答道:“嗯,我知道了,谢谢铁婶。若是哥哥提出让我跟他走,我就带着爷爷一起跟他走。” “哎,这就好。那我和你铁叔也能放心些。”说完铁婶跳上铁叔赶的牛车坐好,回头见莫小心还站在那里,忙挥手说:“回吧,去给你哥烧餐饭,接接风。” 第五章 仙栈芯核 因为还在孝期,晚饭并不丰盛,好在莫小心的手艺得到了莫老爷子的真传,虽然只是简单的三菜一汤的素食,却也香甜可口。 晚饭的时候,苏离在莫成的首肯下,正式介绍了自己和莫成真实的身份——世人眼中的修真者。并不生活在俗世,而是生活在另一个界域——仙域。 那里更辽阔,也更危险,要想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更多的时候,付出了也不一定会有收获。那是一个实力为尊,长生至上的世界。真要到了那里,他们也不一定就能照顾她,更多的要靠她自己,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陨落在寻求长生的途中。问她是否愿意随他们一起去。 显然,在后院她和铁婶的对话,被苏离听见了。 莫小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既然那是修真者的世界,那么凡人能否在那里生活?若是她也想成为修真者,需要什么条件? 苏离依然笑笑,仙域里依然有凡人,只是凡人的生活更艰难,多是依靠修者生活。至于她想成为修真者并不难,因为她也算是个有灵根的凡人。虽然年龄大些,资质差些,但总体来说,还是可以修真的。 莫小心算是知道了这两人的意思,看在她名义上是莫成的妹妹且又孤身一人的份上,若是她愿意和他们一起离开,他们会给她机会,但是他们希望自己不要成为他们的负担,而是能够自立自强。 虽然不知道进入仙域后的未来是什么样,可自从那晚做了那个怪梦,她就想着有一天,若能完成爷爷的遗愿,可以离开这里去看看世界。梦里有句经典的话,一直诱惑着她去冒险。那就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最终莫小心没有拒绝,表示愿意带着爷爷一起随他们离开去仙域求生。 晚饭后,将苏离安置在客房后,莫成就领着莫小心回到了后屋正堂,爷爷的灵前。 他将供桌上的那块“清风客栈”的匾额拿上了手,稍稍用劲,就听到那匾额如刀切一般裂成两块,不,三块,中间还有一块碎木条。 在莫小心的心中,无论是无名客栈还是这客栈的后院都是爷爷留给莫成的,虽说,爷爷死前说这些都留给了她,但她知道,那是因为莫成没有回来的缘故,自己的责任就是守好家等莫成回来。现在莫成回来了,这屋子里的所有一切都是莫成的,只要他不毁了爷爷的希望,她是不会多话的。 可如今,莫成刚刚回来,就把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要赎回的“清风客栈”的匾额毁了,莫小心怒了。 她冲上去就对着莫成厮打起来,只可惜她的花拳绣腿实在是没有一点威力,被莫成轻轻一拂,就跌落在地,不由心伤落泪。 只见莫成捡起那断匾中间的木条,随意地看了看,来到莫小心身边蹲了下来,将木条递给她道:“收好!” 这就是一根木条,一根三寸来宽、一尺来长的方木条。 莫小心不明白莫成为什么折断牌匾却将这根碎木条给她,让她收好,便抬起头质问道:“祖上留的牌匾被你折了,留这根破木条又有何用?” 莫成奇怪自己这个便宜妹妹怎么和春丫姐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哪里看出胆子小了?这不,胆挺大的吗?不但不怕自己的冷脸,还敢和自己动手,打不过还能质问自己,呵呵。 莫成的眼睛里有了丝温度,这样也好,这样带去仙域也不至于太无聊。 便解释道:“祖传!” 莫小心眨巴眼睛,看着莫成那没有一丝变化的冷脸,抹了把眼泪,心里抽了抽,提高声调道:“你该不会是说,爷爷说的祖传的匾额其实指的是里面的这根木条?” 莫成酷酷的点点头,自顾自的站起身,又给爷爷上了一炷香走了。心里挺乐,这个妹妹悟性不错,有前途。 莫小心那是一个狂汗,有木有这样子不负责任的哥哥,多解释一句会死啊!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振作疲惫的精神,甩甩手中的木条,像条土狗般的回了自己的窝。呸呸呸,谁像土狗?什么窝?那是闺房,闺房! 点着油灯,莫小心拿起莫成丢给他的木条,认真的看了起来。灯光下,那木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就是根破木条罢了,要说形象,似乎跟梦里书上描写的封建社会学堂里的先生用的戒尺有点像。 一想到梦,莫小心就觉得头疼,便把木条放下,将灯吹灭,洗洗睡吧。 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得莫小心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爬起床,推开窗,看看窗外的月光。 咦,今天是十五吗?月光莹润,月色如水。 莫小心笑笑,真是过糊涂了。一个人过的日子都不知道时间的流逝。刚刚入春,夜里寒意较重,一会功夫就觉得寒意袭人,便省了感慨,侧身去关窗,不想却发现床头有个东西在月光下发出滢滢绿光。 床头,床头有什么? 想了想,对了,是那根木条。莫小心拿起那根木条,借着月光又端详起来。只见月光下,那木条整个散发着滢滢绿光,不深不浅的煞是诱人,在木条的顶端有一些淡淡的细痕,正对着月光,才发现上面仿佛是个字看不清晰,莫小心睁大眼,那细痕微微泛红,让她想起白天自己额头的血。 莫小心咬咬牙,一口咬破左手食指,将血涂在细痕上,慢慢的,慢慢的血迹渗进去,细痕变深变粗,变成字,篆写的“栈”字,字下是云纹,似云似雾,牵牵连连。 好吧,只能说莫小心比较幸运,瞎猫碰上死耗子,蒙对了。 也许这真的是个宝物,也不一定。莫小心不淡定了,虽不知道是什么,但毕竟这是老莫家的传承,放在自己这里终是不合适,算了,还是还给莫成吧。 虽说莫小心一口一个哥的喊莫成,可是莫小心还真没从心底承认过。自己只是养女,与莫成从未在一起生活过,唯一有着牵系的爷爷已经亡故,此次随他前往仙域,能够安顿好就已经是莫成仁至义尽了。若是自己不能正视,只怕会自误误人。 第六章 路途见闻 看着莫小心捧来的木条,以及爷爷传给她的那不知什么材质的石盒,莫成一阵头痛,这个丫头也是够蠢的,他不想给她说什么,而是揪出苏离让他来解释。 “不管这些东西是什么,既然是莫爷爷传承给你的,你莫成哥都不会要的。你自己收好就好了。不要再随意拿到人前来,惹人惦记。仙域里可有不少谋财害命的修者,警记财不露白。”苏离对这个半夜把自己叫醒的兄妹俩也是无语,留下一句,“以后就叫我离哥。”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莫成看着苏离离开,从怀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绣袋,将木条和石盒装了进去,也不管莫小心张大的眼,夸张的嘴,将绣袋连同一张纸递给莫小心:“拿着,回去!” 就将莫小心推出了门,临关门前说道:“叫哥!”。 莫小心一脸懵懂,那个绣袋难道是仙侠小说里说得的储物袋?还有最后那句没头没脑的“叫哥”是什么东东? 带着震惊和莫名其妙,莫小心回了自己的卧室,看着绣袋,不知道如何使用,这个所谓的哥哥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哦,还有一张纸,哪呢?耶,掉地上了。 莫小心捡起被自己踩了一脚的纸,瘪瘪嘴,好吧,我的错,除了不爱说话,莫成这个哥哥还挺称职。 原来绣袋并不是修士所用的储物袋,而是凡人就可用的收纳袋,里面的空间不大,也就一个立方米大小,却不需要灵力,不需认主,能装行李和干粮,还有保鲜功能。 第二天一早,莫小心如往常一样,晨起清扫庭院,喂鸡饮狗,烧锅做饭,宛若一个小陀螺一般,没有停息。 站在客房的窗边,苏离啧啧称叹,对着莫成羡慕的说:“你这个便宜妹妹算是捡到了,简直就一田螺姑娘啊!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这里的灵气太稀薄了,修炼起来太耗灵石了。” “饭后。”莫成面无表情的回答。 “早饭后啊!那你打算怎么安排你这妹妹?需要我帮忙吗?”苏离若有所思地问。 “入宗,自立!”莫成摇摇头,关上窗,直接下了楼。 “哎,等等我啊!”苏离夸张的在后面叫着。 ****** 告别了无名客栈十里坡,告别了铁叔铁婶桃花镇,莫小心就这样带上了爷爷的牌位,背起了她的小背篓,随着莫成、苏离离开了尘世。 一个月的风餐露宿,穿梭在山野深林。莫小心看到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动植物,收集了不少凡世间少有的珍奇。 看在她一路上想着方法烤制食物,烧汤煮饭,苏离决定不去打击她。因为她收集的那所谓凡世间的珍奇,在仙域根本就不值一个灵珠。 终于在一个悬崖峭壁前停下,莫成没收了她的收纳袋,清空了她收集的垃圾,除了爷爷的牌位,必要的生活用品和爷爷留给她的石盒、木条,就连她的背篓都被扔在了地上。 莫小心忙捡起背篓抱在怀里,一脸倔强。 哪怕莫成的眼刀再厉害,苏离这次也没有插嘴为莫成解释。 无奈下的莫成只好叹气,冷冰冰地说道:“三件!”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接触,莫小心已经能够理解莫成说话时二三字的词意。 在扔在地上的零碎里,莫小心又捡起一颗百年的老参,一株七十年的菌芝,放进了背篓,然后将背篓递给了莫成。 莫成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背篓扔进收纳袋,又将收纳袋系在莫小心的脖子上,提溜这莫小心,扔出飞剑踩上,喝了声:“进!” 莫小心见莫成带着她直接就往悬壁上撞,不由吓的瞪大了眼。 想象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莫成的飞剑直接穿过了峭壁,转眼间换了人间。 浓郁的天地灵气,让莫小心精神一振,好舒服的感觉。 飞剑落在平地,莫成说了句:“打坐!”就自行打坐修炼起来。 莫小心摸了摸鼻子,在离莫成一尺距离的地方乖乖的按照路上苏离教的“蕴灵诀”开始打坐,其实莫小心一点都不抱希望,之前的每天睡觉之前她都有打坐,可是什么结果都没有,不到一会就会睡过去。 用苏离的话,这《蕴灵诀》是炼气期最好的法诀,虽然普通,却适应性最广,性情最温和,根基最牢固,且没有瓶颈,缺点吗,只有一个,那就是慢,入门慢,进阶也慢。不过好在它是一切法诀的基础,日后若是换法诀修炼,容易转换,没有隐患。 莫小心抱着聊胜于无的心态,尝试着学了,至今都没有感觉到苏离所说的灵气粒子长的什么样,自然更无法做到灵气入体,运行周天了。这一次,虽然被莫成要求打坐,但她还真没有太认真,只是随意的摆好姿势进入观想之中。 因为这里是凡世入仙域的通道之一,谁也无法保证此地安全,莫成和苏离只轮换着打坐恢复穿越结界所耗的灵力,便结束了修炼,站起身来,正欲赶路,却被莫成拦住了。 苏离定睛一看,却见莫小心半梦半醒的眼观鼻鼻观心的盘坐着。身边五颜六色的灵气涌动着,从四周聚来。 哟,这丫头居然一入仙域就引动了灵气,这是要灵气灌体吗? “摆阵防御。”莫成难得的四字连说。苏离也知道此事刻不容缓,便手脚不停地围着莫小心一周摆下防御阵法,然后取出宗门法衣穿上,和莫成一起认真警戒。 在这个三不管地带,时常会有一些散修中的亡命之徒,为了所谓机缘那是不择手段,杀人夺宝从不手软。莫小心的这次动静有点大,希望引来的人不要太多才好。 且说莫小心真的没有想到,折腾了一个多月的蕴灵诀,这次在无可无不可之间居然修炼成了,先是看到五行灵力红黄蓝绿银五色粒子在身边游走,又发现少许白、黑两色灵力混杂其中,便依着蕴灵诀的口诀开始引灵入体,紧接着挂在胸口的收纳袋震颤起来,就见那七种灵力从身体里游走一圈,直接从胸口穿出,慢慢汇集到收纳袋里去了。 第七章 初露端倪 莫小心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但听苏离解释过,引灵入体时千万不要中断,在身体饱和后灵力会自然消散,而身体所能留下的也就是灵诀运转时丹田所截留下的那一点点。引灵入体的时间越长,灵气冲刷身体的效果越佳,日后修炼起来也会越顺利。 莫小心不停地运转着蕴灵诀,却发现丹田什么也没有留下,全部去了空间袋里。她有些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运转着蕴灵诀,直到精疲力尽。 等到莫小心有心无力了,自然停止了修炼,身边的灵气漩涡也迅速消散,感觉浑身难受,便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被困在这一尺见方的地方出不去。外面,莫成和苏离正和五六个奇形怪状的人在打斗,飞剑、法器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不过似乎莫成和苏离的本事更高一些,很快就将那五六人打伤打残,看的莫小心心惊肉跳。 很快莫成和苏离发觉莫小心已经停止行功,便边打边退,来到莫小心身边,一个撤阵,一个带人,飞遁而去。那五六个受伤的人望着那飞走的背影很是沮丧。 “糟糕,那是青玄道宗的人,估计这次引渡的是个修炼天才,初入仙域才引发的灵气暴动。不然也不可能两个筑基初期一起护送。”其中一个兜腮胡子说道,“这次倒了大霉了,什么也没捞到,还惹了一身骚,赶紧的,哥几个都出去躲躲吧。二百里外的朱峪坊市里可是有青玄道宗的小型驻地。” 其余人一听,果然一哄而散,那兜腮胡子则落后几步,偷偷将胡子刮去,反向着凡世而去。 莫成和苏离带着莫小心一路飞驰,路上莫成受不了莫小心身上因灵气入体冲刷出来的污垢,给了莫小心一记洗尘诀方才舒坦了。因是路上,莫小心不敢询问,在飞剑上的感觉,可比梦里飙车来的刺激。 进了朱峪坊市,三人很快找到了青玄驻地,正要入住,碰到了与苏离不对付的本家三哥苏长青看见。 “哟,这是哪来的丧家之犬,堂堂的筑基修士就是这么给青玄争光的啊?” 苏长青,初入练气期十二层,因为和苏离比试时不小心输给了苏离,而损失了其父辛辛苦苦为他筹集到的筑基丹,便宜了同是练气期十二层的苏离。这不看到苏离成了筑基修士,一时心里失衡,忘了尊卑,口不择言起来。 莫成斜着眼看了一下苏长青也不说话,掏出内门弟子身份牌,直接要了一间客房,先走了。 苏离则一边也掏出内门弟子的身份牌,要了莫成旁边的房间,一边看着苏长青啧啧的假笑道:“三哥,你有这挖苦我的时间,还不如多攒点贡献点好换取筑基丹不是。要真计较起来,治你个不敬之罪,你的贡献点可就要遭殃了。”说完追着莫成走了,只留给苏长青一个背影。 苏长青咬牙切齿,若不是上次被他取巧取胜,自己怎么会输给了他,若是那筑基丹还在,自己肯定早就筑基,那内门弟子的身份就是自己的了,哪还容得下他这么嚣张。 没有人理会苏长青的怨恨,青玄驻地里,每个领了任务的人都希望早点完成任务,回归山门。 客房里,莫成看着莫小心那心神未定的样子,叹了口气,修真哪是那么容易的,没有天赋和机缘,只能持之以恒。原以为那么大的灵气漩涡,怎么也该进阶炼气二层,可看她的样子只怕是还未进入炼气期! 正要开口安慰,门外传来苏离的声音:“咳咳,我可以进来吗?” “进!”莫成对苏离这假装斯文的行为很不以为然,却也不愿拆穿他在同门眼里温和儒雅的假像。 苏离谢过带路的同门,推门进来,随手关上,立马变回他嬉皮笑脸的样子,上下打量着莫小心,道:“我原还在诧异明明代你检测的只是下品灵根,怎么就成天才了呢?还好,还好,检测没错,这我就放心了。” “离哥,有必要这么打击我吗?弄那么大动静,结果丹田只留下这么点灵气,我都要郁闷死了,你倒好,就算不安慰我,好歹也不能这么打击我吧!灵气都被……”莫小心在苏离的调侃下平定了思绪,取出收纳袋,正要解释收纳袋的异常,却被莫成拦了下来。 旁边的苏离笑着说:“每个人的修炼都不一样,不要担心,回到宗门,你哥和我会帮你去藏书阁查找资料的。当然你也可以自己寻找答案。不过无论发现什么,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找到问题,解决问题,好好修炼就好。” 莫小心一片讶然,看着没有动嘴的莫成对她点头,明白了修炼的事暂时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很快,莫成拽着苏离出了门,在门口丢下句:“隔壁,关门!” 好吧,我自己先找找答案。 关上门,莫小心决定好好研究一下收纳袋里到底是什么作妖。 床上,莫小心将收纳袋里的东西一一取出,首先是自己心爱的背篓,背篓里的人参、菌芝没变,再然后,爷爷的牌位,莫小心赶紧将牌位请到桌上,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扰。 接着索性把背篓放在地上,从收纳袋里取出一件,就扔进背篓,取出一件,就扔进背篓,不一会,背篓装满了,收纳袋也清空了…… 等等,石盒和木条哪儿去了呢?这巴掌大的圆球又是哪来的? 莫小心将收纳袋倒过来搭过去,就是找不到爷爷留下的莫家祖传。 该不会是那灵气太盛将它们毁了吧?可是为什么其他的东西都没事呢?还有这圆球又是怎么回事?我不记得有收拾到这个啊!难道是莫成哥放进来的? 摇摇头,不太可能。她拿起圆球仔细观察起来,嗯,这圆球看着像是透明的,可里面却是浑浊的,好像有东西在里面,仿佛是…… 莫小心心里不太确定,手里拿着圆球无论怎么转,圆球里面的东西也跟着转,怎么都看不见其它面,只能就把圆球支在桌上,把头靠得很近很近,转着圈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 正在这时,门口响起“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不大,但是却把莫小心吓一跳,脑袋很是不巧的嗑在了桌角,正中额心,额心渗的血溅在了圆球上,圆球以不可思议的方式,迅速变小,钻进了莫小心的额心。 莫小心“啊”的一声,“嘭咚”倒地。 门外的莫成,听到里面的声音不对,立刻取出门禁打开门。却看见,莫小心正从地上爬起来,满眼茫然地看着他。 “……”莫成冰霜般的脸,差点就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