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早春的傍晚,微风轻拂,空气里还带着淡淡的冷意。 市中心医院的病房大楼里灯火通明,住院部三个大字在灯光映照下熠熠生辉。 各种仪器、管子遍布的重症监护室里,穿着病号服的沈贝贝盘腿坐在病床上,蹙着眉头,一脸的嫌弃。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睛却灵动闪烁,显得活力十足。 “你非得这么整吗?”她仰头问一旁的戴玲珑。 戴玲珑和医生正在调试仪器,头也没抬的回她,“君子一诺,重若千钧,你已经答应我了,就得按我说的做。” 贝贝歪歪嘴角,很不情愿的躺下,修长的双腿撒娇式的拍了两下床板,嘴里嘟囔着:“千万注意保密,我老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一脚把你踹天上去。” 玲珑替她盖上薄被,象哄孩子似的拍拍她的腿,“乖,如果这次我的节目收视率能涨上去,你提啥条件都成。” “那是当然,”贝贝在床上挪蹭着,找一个稍微舒服点儿的姿势,“我这做的可不是一般的牺牲,连命都搭在这儿了,你可得好好补偿,怎么着也得去去晦气才成。” 贝贝要不是跟戴玲珑打赌输了,无论如何也不会躺到这里任她摆布。堂堂沈氏集团的大小姐,竟然沦落成戴玲珑的“临时演员”,并且是扮演出了车祸重伤不醒的自己,这还不算,戴玲珑还安排丽莎化个特别丑的妆,去试探那些追求自己的男人。 这主意真是要多缺德就有多缺德。 贝贝都觉得戴玲珑的脑袋秀逗了,她给丽莎安排的说辞是,自己伤得很重,最好的结果是终生植物人,最坏的结果活不过明天,但是算命大师给出一个破解的办法,就是让爱自己的男人给丽莎跪下,自己就会神奇般的醒过来。 戴玲珑此次拍摄的意图,就是看有没有男人肯为贝贝屈尊一跪。 贝贝老早就笑话她,哪有人会傻到相信这么个拙劣的谎言,除非是脑袋被门夹了,可戴玲珑却笑而不语,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贝贝没办法,愿赌服输,爱谁谁吧。 戴玲珑穿着淡紫色套裙,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打扮很干练。她从兜里拿出张小纸条,递给贝贝,“你看看这些名单可以吗?” 贝贝接过,只扫了一眼就立马给否了,“你找这么些人,真是不嫌事大啊。”她点着名单上的名字,“这些,这些,你连试也不用试,他们根本不是爱我,只是爱我的身份,我从他们的眼睛里能感觉到。” “你成天闷闷的不说话,这感觉准吗?”戴玲珑眉头一皱,似乎不太相信贝贝。 “爱信不信,我是病号,闭嘴好了。”贝贝接将纸条推到戴玲珑手里,头一歪,做出个虚弱无力的表情,配上“病妆”,还真有病人的样子。 戴玲珑若有所思的看看贝贝,拿出笔,将贝贝指的名字划去了。 医生将仪器调试好,朝戴玲珑示意:“戴导,你看,都调试好了,除非很仔细的确认,一般人看不出来。” 戴玲珑双手交握,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到躺着的贝贝身上,“嗯,现在万事俱备,给贝贝将管子插好,丽莎就可以上场了。” 医生走到床边,俯身,很认真的将几根管子缠上贝贝的鼻子,急得贝贝赶紧用手挡住嘴巴,斜眼瞅戴玲珑,“这是谋杀吧?” “我的大小姐,”戴玲珑上前拽下她的手,“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罗嗦了,咱俩可是打小最铁的朋友,你不信谁也得信我。仪器里都是已经储存好的数据,你这些管子无非是做做样子。” 贝贝大眼睛湿漉漉亮晶晶的,表情哀怨的任医生在自己脸上“为所欲为”。 戴玲珑将手覆到贝贝脸上,向下轻轻一抚,阖上她的眼帘,“你这小眼神忒勾人,幸亏我不是男人,要不然非败给你了不可。” 戴玲珑的手一离开,贝贝的大眼睛又睁开了,因为管子的原因她不方便说话,只叹了口气又闭上了。 戴玲珑安抚她,“亲爱的千金大小姐,从现在开始,你就乖乖睡觉,我们会抓紧时间拍摄。” 见屋里的陈设和关键人物都已到位,戴玲珑和医生推门走了出去。 重症监护室靠走廊这端是一面宽大的玻璃墙,从外面可以对里面一览无余。 医生跟戴玲珑交谈了几句,便回了医生办公室。 一个长相奇丑的女人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女人微胖,眼角歪斜,还一脸的麻子,看上去让人浑身不舒服。她凑到戴玲珑跟前,低声问:“戴导,我这扮相可以吗?” 截玲珑表情有些嫌恶,嘴里却是夸赞道:“这妆化得特别逼真,很好,我看着都难受。就照之前演练好的台词,我就在对面房间,有问题再沟通。” 丽莎点点头,很诚挚地表态:“戴导放心,绝对完成拍摄任务。” 戴玲珑推开对面的门,临进去前又嘱咐了一句:“记得,千万不要去看摄像头,表情一定要自然。” 丽莎不住的点头,戴玲珑进了对面,将门关好。 丽莎调整表情,很哀伤的趴在玻璃墙上注视重症监护室里的贝贝。 不多会儿,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脚步匆匆的走近了,当看到重症监护室里的贝贝马上就急了,抓住跟过来的护士就喊,“医生呢,贝贝怎么样,贝贝怎么样?” 护士很公式化的回答:“病人需要休息,请注意安静。” 男人火了,“我他妈问你,里面的女人怎么样了,”他想扭门,可扭了几下,打不开,他使劲用脚一踹,“你他妈的把门给我打开,我要进去看她。” 丽莎上前安抚,“先生,你别这样,贝贝这次车祸很严重,医生说了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什么?”男人激动的抓住丽莎的胳膊,“你这个奇丑无比的家伙是从哪里窜出来的?是不是你撞了贝贝?” 丽莎直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是贝贝的小学同学。” 男人很狐疑。 戴玲珑也是没办法,不编点儿同学之类的关系,实在是没办法将美貌的千金大小姐跟奇丑无比的丽莎联系到一起。 良久,男人的情绪终于是平复了下来,他倚墙而坐,表情痛苦。 丽莎的耳麦里传出戴玲珑的警告声。 楼下有别的男人要上来,护士正在找理由阻挡,得尽快结束眼前这个男人的拍摄。 丽莎抿抿嘴唇上前,俯身对男人轻声说道:“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命运一说,此前,我和贝贝去向一个大师求签,大师曾说过,贝贝在今天会有生死之劫,当时我们都不相信,没想到现在应验了。” 男人抬起眼帘,表情莫名。 丽莎见有戏,便继续装模作样的说道:“当时大师给了我们一个破解之法,说是在贝贝遇车祸的这天,有个真爱贝贝的男人虔诚的跪在我面前一分钟,贝贝便会奇迹般的醒过来……” 丽莎正说得起劲,坐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站起来,往丽莎跟前走了几步,冷不妨挥手出拳,直接砸在了她的鼻子上,丽莎疼得弯下腰,捂着鼻子直吸气。 男人打完,双□□握着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丽莎,“下次再听到你胡说八道,就不是只打鼻子这么简单了。” 说完,男人转身,一步一步的走远。 戴玲珑从对面屋子走出来,关切的问丽莎,“还好吧?” 丽莎眼泪汪汪的抬起头,鼻子出血了,配上之前的“丑妆”,整张脸更加惨不忍睹。 戴玲珑摇摇头,“赶紧处理一下,下一个上来之前先让医生进行沟涌,你怎么样,能坚持吗?不能的话立马换演员。” 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哪能随意放弃? 丽莎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没事,没事,补下妆就可以。” 整妆完毕,戴玲珑闪进对面屋子。 又有一个男人脚步匆匆的走近了。 丽莎又如法炮制了一番,然后小心翼翼的退后,防备再次挨打。 这次的男人倒没出手,只用黑幽幽的眸子端祥了丽莎一会儿,忽然嗤笑一声:“贝贝瞎了眼才会有你这样的朋友。” 坐在对面屋子里的戴玲珑,双手抱胸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微微颔首,“这种表现也很正常。” 助理小张插了句:“戴导,你觉得这次拍摄有用吗?我觉得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他们的表现都是我们可以预料到的。似乎没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情节。” 戴玲珑推推架在鼻染上的大眼镜,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开始了,就拍拍看吧。” 第2章 物流公司的总经理丁林走了过来,他在医生那里已经了解了贝贝的病情。戴玲珑表情专注的盯着屏幕里丁林的每一个表情,对这个男人,她抱有很大期待,在所有的追求者中,这个丁林不管是为人处事还是工作能力,都是最出色的。追求贝贝也是锲而不舍、坚持不懈的。 丁林穿着长长的风衣,双手抄兜,静静的立在玻璃墙外看贝贝,浓黑的眉毛微微的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丽莎上前,将那套说辞依样画葫芦的又说了一遍,丁林很平静的听完,脸上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甚至没有理丽莎,就那么转身走了。 整得丽莎站在那里,一脸的茫然。这个男人怎么能没有反应? 镜头前的戴玲珑也奇怪,这表现太过于平静了,她的表情暗了下来,看来自己真是高估了他。 丁林乘坐电梯下楼,到一楼的时候,手机响了,上面显示“水莲”,他嘴角一牵,露出个愉悦的笑容,接通电话,“宝贝,想我了?” 电话这端的吴水莲倚在阳台上,很娇媚的笑:“怎么样,你那位贝贝还好吧?” “太可惜了,这个贝贝注定要丢弃了,医生说了活过今晚的机率不大,即便是活了,也只能是终生躺在床上的植物人,看来,跟沈氏联姻的计划只能取消了。”他说得很轻松,就象是打算买珠宝的客人,珠宝有瑕疵,放弃购买,只是可惜并不难过,毕竟没有任何经济上的损失。 “你不遗憾吗?”吴水莲慢悠悠的问。 “怎么会遗憾?”丁林笑得有些暧昧,压低声音,“你啊,穿上我刚买的网纹内衣,好好在家等我,我马上就到,咱们今晚,大站三百回合!” 吴水莲笑得花枝乱颤,他准备得那算什么内衣,只能算是几根粗布条而已。 挂断电话的丁林,脚步匆匆的出了住院楼的大门,却没注意侧边有个男人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的背影,很显然,他刚才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了这个男人的耳中。 这个男人穿着深色的西服,腰板笔直,五官俊朗,那黑黝黝的眼睛深邃似海,让人看不透彻。 见丁林走远,他拧着眉,转身去乘坐电梯。 戴玲珑的拍摄还在进行,她本以为安排得很缜密,一般人看不出来,可她忽略了一个人,高杰,本院出色的外科医生。他也是贝贝的追求者之一,但贝贝拒绝后,他便不怎么热络了,现在和贝贝的相处,倒象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高杰接到戴玲珑的电话后,急匆匆的跑来,可只在玻璃墙外看了几眼,便翻了翻白眼走了,戴玲珑急了,忍不住跑出来问他:“怎么就看出是假的来了?” “连这都看不出来,我还能叫医生嘛?!”高杰没好气的回答,“你啊,再怎么着,也不能拿贝贝开这样的玩笑,”他面色不愉,想了半天,吐出四个字,“太过分了。” 戴玲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话来。 一个接一个的男人登场。每一个男人都是接到了戴玲珑的电话赶来的。他们或者是沈贝贝的男同学,或者是她的追求者,又或者是她父亲的下属。 男人们的表现大同小异,有打人的,有骂人的,有哭的,有面无表情的,还有躺在地上不愿起来的,甚至有想在走廊里为贝贝唱情歌的,医生出面好容易才将人给劝走。 断断续续的拍摄一直从傍晚的六点持续到凌晨的两点钟,前后拍摄了十几个男人。拍的时间太长,躺累了的贝贝竟真的睡着了。 戴玲珑对拍摄结果不是很满意。她总想象着能有一个对沈贝贝深爱如斯的男人,会相信丽莎嘴里那个荒谬的谎言,只为了心爱女孩的那一线生机,虔诚的跪下。可想象是一回事,现实又是另一回事。 恋爱的傻瓜还真是世间难寻。 有些失望的戴玲珑吩咐助理小张收工,又招呼丽莎卸妆,自己去个洗手间,打算回来再招呼沈贝贝走人。 小张关了摄像器材,埋头整理器具,丽莎让护士打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刚准备走的时候,迎面来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材挺拔,高大俊朗,那腰线笔直得象是一尊行走的雕塑。一身深色西服,衬得整个人很酷很冷。 他正是刚才听到丁林打电话的男人,万泽。 万泽慢条斯理的走近,越过目瞪口呆的丽莎,直接进了重症监护室。 丽莎表情莫名,难不成戴玲珑加戏了? 她赶紧跟着进去。 万泽站到床前,一言不发。目光在仪器、管子还有沈贝贝的脸上一扫而过。贝贝睡得很沉,加上苍白的脸色,挺有点儿“病入膏肓”的样子。 万泽看了一会儿,侧身,盯着丽莎的脸问,“她,怎么样了?” 男人脸上棱角特别分明,表情很冷,黝黑的眸子深邃得像是能洞穿人心。丽莎有点儿口吃,下意识的回道:“严重车祸,生命垂危。” “会,死,吗?”默了半晌,万泽一字一顿的问,黑眸幽幽,似乎是藏了什么东西在里面。 丽莎的职业反应启动,她缩了缩脖子,有点儿艰难的背诵台词:“不知道你相不相信命运一说,此前,我和贝贝去向一个大师求签,大师曾说过,贝贝在今天会有生死之劫,当时我们都不相信,没想到现在应验了。当时大师给了我们一个破解之法,说是在贝贝遇车祸的这天,有个真爱贝贝的男人若能虔诚的跪在我面前一分钟,贝贝便会奇迹般的醒过来。” 说到这里,丽莎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做出了随时准备防御的姿势。眼前这个男人给人很强势很冷的感觉,若他出手,丽莎担心自己会伤得更惨。 马上就收工了,她真心不希望自己再挨上一拳。虽然报酬高,可这疼也的确难挨了些。 万泽垂眸,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一般定在了那里。 上来之前,他先见了医生,贝贝受伤严重,最好的结果是成为植物人。 这个曾经让人快乐让人幸福让人伤心让人难过的女孩,再也不会醒来了。 走廊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是来了很多人,丽莎不明所以,转头走出病房去看。 几乎是在同时,万泽笔直的双腿忽然向前一弯,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头微微低着,眼帘垂下,挡住了黑眸里微微涌起的情绪。即使跪下了,腰线也挺拔如斯,象一棵宁折不弯的松。 丽莎在看走廊,没有注意到男人猝不及防的动作。 十多个男人,没有一个跪下过,更何况这个明显更加优秀的男人?丽莎觉得,这个男人只要不朝自己挥拳,就已经算是谢天谢地了。至于给自己跪下,她压根没想过。 一群人朝病房走来,打前头的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目光如电,疾步如飞。他身后几个人正近乎小跑的跟着。 来人正是沈贝贝的父亲,沈富,沈氏集团的董事长。 虽然戴玲珑封锁了消息,可架不住她打电话招来了十多个认识沈贝贝的男人,这消息便如同四散的空气,飘到了沈富耳中。 沈富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捧在心尖上都不够,得到这个消息哪能不急,他火速赶到医院,第一个冲到了病房门口。 万泽也在此时抬头。 沈富的视线跟万泽在空中一碰,两人都有些愣。跪着的万泽飞快的起身,朝沈富略微弯了弯身子,算是打招呼。 万泽跪的时间太短,除了沈富,所有的人竟都没注意。 重症监护室的门竟然是大大的敞开着,凌晨时分,还有男人跪在女儿的病床跟前,沈富盯着女儿身上纵横交错的管子怒不可遏,“医生呢,我要马上知道我女儿的病情。” 声音沉沉,似暴风来临。 戴玲珑和医生闻讯赶过来。 虽是早春时分,戴玲珑脸上还是吓出了一身的汗。她原本的计划是不错的,从晚上六点拍到凌晨,快天亮的时候,让贝贝安然无恙的回家,等沈富知道的时候,事情也已经过去了,不会引起什么波澜,这下可倒好,还没收工,这老爷子杀上医院了。 她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急急走到沈富跟前:“伯父,你听我解释……” “你闭嘴,”沈富一摆手,没有了往日的和煦,脸色冰冷,面向医生,“我想听你说。” 暴怒的沈董事长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戴玲珑哑声了。 医生也是一脸的为难,瞅了眼病房里面,这动静都这么大了,沈大小姐怎么还没醒? “沈董事长,令千金没事,只是个误会……” 沈富声音陡的拔高,右手指着病房方向,“我女儿躺在重症监护室,你告诉我没事儿?还有,”他目光扫视着病房周围,“重症监护室,竟然没有细心的监护,没有护士值班,外人随意出入,这还是医院吗?” 第3章 沈富指挥身边的司机钟叔,“老钟,马上打电话让院长过来,若是我女儿有一星半点儿的闪失,我沈富一定会让医院付出代价。” 说着,他大踏步的走进去,来到床前,抬手想碰触贝贝的脸,却又在半空停住,一向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的男人,眼眶红了。 他轻声而温和的唤女儿的名字,“贝贝,爸爸来了,你别吓爸爸,睁开眼睛看看爸爸。” 贝贝睡得香,但嘴巴和鼻子都有管子,非常的不舒服,周围似乎还有了嘈杂的声音,她终于是被惊醒了。抬手想去拽惹人讨厌的管子,嘴里嘟囔着,“拍完了吗?” 沈富按住女儿作乱的手,“贝贝别动。” 贝贝睁开眼,看到父亲,先是迷糊,接着笑了,只是脸色过于苍白,显得这笑有几分柔弱。 戴玲珑终于按捺不住,挤上前来,忐忑而飞快的说出真相:“沈伯父,贝贝没事,我们就是随意拍个节目。” 沈富手一僵,松开女儿的手。 刚刚虔诚一跪的万泽看到此情此景,表情先是错愕,继而有点儿自嘲的冷笑,在贝贝发现之前悄悄离开。 贝贝赶紧拽开脸上碍事的管子,大大的呼吸了一口,往前一探身子,搂住了沈富的胳膊,撒娇,“爸爸,你怎么来了,我就说玲珑要快点儿拍,看吧,还是吓着我最亲爱的爸爸了。” 沈富绷着的心慢慢回落,原来是虚惊一场。 女儿没事比什么都好,他吁了口气,爱怜的拍拍女儿的背,“你吓死爸爸了,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比爸爸重要,爸爸希望你一生都安康快乐。”他的声音里含着后怕,含着失而复得的欣喜。 “我知道,我知道,”沈贝贝朝戴玲珑眨眼睛,示意她快撤,待会儿爸爸秋后算帐,可真够她受的,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戴玲珑朝贝贝拱拱手,小心翼翼的退出去,招呼着丽莎、医生和助手小张,一阵风似的开溜。 病房里,沈富直起身子,皱眉看了看女儿身上的病号服,“带了衣服没有?马上把这身换了,爸爸不想再看到你穿这样的衣服,假装的也不行。” 沈贝贝吐吐舌头,“好的,我现在就换。” 扫一眼透明的玻璃墙,沈富走过去,几下将帘子拉下,隔开了外面的视线,往门外走,“爸爸在门口等你,快换。” 沈贝贝三下五除二将病号服脱了,换上自己的连衣裙和外套,推门走出来。 沈富指指她的脸,“你这脸色?” “马上去洗。”贝贝笑得顽皮,这时候的爸爸得好好安抚才行,否则回家会是好大的一通脾气。 贝贝踩着高跟鞋,袅袅婷婷地走向洗手间。沈富停在原地,看了一眼四周,刚才那个曾跪在地上的男子不见了。 他对身后的助理招招手,助理贴耳过来,聆听指示。 “查查刚才的男人。” 助理点头,马上拿出电话,到一旁安排。 沈富又让钟叔打电话,告诉院长不必往医院赶了。虚惊一场,相安无事 等沈贝贝洗漱完毕,笑容灿烂的走到沈富跟前,沈富绷着的脸终于是和缓下来。 皮肤白皙,脸色娇艳,这才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他抓住女儿的手去乘坐电梯。 电梯里,贝贝觉得奇怪,歪头看父亲。父亲一言不发的盯着电梯屏幕,手却始终握着女儿的,生怕失去一样。 父亲在外面鲜少有情感外露的时候,今天有丝不一样。许是今天的“戏”拍大发了,贝贝有些悻悻的,早知道该提醒父亲一下,免得深更半夜的惊动他老人家。 “爸爸,你的脸色不太好,明天到医院做个检查吧。”贝贝盯着沈富的脸,很是认真的建议。 “爸爸没事,只是担心你。”沈富安抚的拍拍女儿的手。 回到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折腾这么一宿,贝贝反而不困了,她把父亲推到卧室跟前,“爸爸,你好好休息,白天还要处理工作,千万注意身体,女儿下次再也不吓唬你了。” 沈富站在卧室门口,语重心长的嘱咐,“你也是,以后多注意保护自己,爸爸不会永远跟在你身边,你得学会自立自强。” 贝贝边应付地说着“好了,好了,知道了”边替父亲关上门。 老人家总是喜欢杞人忧天,父亲这么爱自己,肯定会永远在自己身边,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万事有父亲,她只要开心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 沈氏集团是沈氏的家族企业,资产几百个亿,沈富控股80%,自贝贝三岁起沈富跟前妻离婚,直至现在,二十三年过去了,沈富一直单身,他膝下只有沈贝贝这么一个女儿,其宝贝程度可想而知。 自沈贝贝十六岁起,便有数不清的追求者,可沈贝贝只在六年前谈过一场初恋,之后便与爱情绝缘。 社会上皆在传言,沈富正物色合适的女婿人选,以备做自己的接班人。 实际情况也的确如此,贝贝虽然26岁了,但她喜欢浪漫,喜欢写东西,集团管理的重担是没办法落到她肩上的。沈富只能将目标转向未来的女婿。 可每次沈富问起贝贝有没有喜欢的人,贝贝总是拒绝回答,面对自己宠溺的女儿,沈富也真是无可奈何。 隔天,沈氏集团董事长办公室里,助理将一份材料恭恭敬敬的放到了办公桌上。略显疲惫的沈富右手拿过来,左手按了按两侧太阳穴,低头去看。 “名字叫万泽?” 助理“嗯”了一声,“之前您让我调查的名单里就有他。” 沈富曾让助理整理了一份名单,说白了就是女婿的候选名单,能上这张名单的人,都是很有才华和能力的。丁林、万泽、高杰都在其中。 沈富接着往下看,随着内容深入,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看完之后,又倒头重看,这次看得分外仔细。 看完,他将资料放到桌子上,食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出神。 良久,沈富抬头,吩咐助理,“打电话给戴玲珑,就说我要见她一面。” 沈氏集团董事长召见,戴玲珑哪有不应的道理?更何况还是打小就认识的沈伯父。自己的工作,可是得到了沈伯父的大力支持,昨晚那场拍摄,分明惊到了老人家,戴玲珑本来就有赔罪的心思,这会儿一接电话,不到半个小时,人就坐到了董事长办公室里。 沈富招呼戴玲珑坐到沙发上,让助理给她送上了一杯咖啡。 戴玲珑上来先认错,“伯父,昨晚是我考虑不周,给伯父带来惊扰之处,还请伯父原谅。” “昨晚的拍摄内容是什么?”沈富露出淡淡的笑容,一副长辈跟晚辈攀谈的架式。 见沈富好奇,戴玲珑立马全盘托出。 “我就是想拍一个直击人心的‘真人秀’,假设贝贝濒临死亡,让丽莎扮成贝贝的朋友,而且是一个长相奇丑的朋友,对来探望的男人们说,算命大师早就算出贝贝昨日的车祸,化解办法就是在丽莎面前跪一分钟,贝贝会立马醒来。” “哪里有人会相信这种天方夜谭?”沈富觉得这个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只有傻子会信。” 戴玲珑有些兴奋,她双手紧握,很用力的点头,“对,沈伯父说得对,只有傻子才会信。可什么样的人会是傻子呢?只有爱到深处,才会变傻,才会成痴,如果有一个能跪下的男人,那这个男人定是将贝贝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血液里。” 戴玲珑凝眉想了会儿,认真的打比方,“有部很经典的电影‘妈妈再爱我一次’,里面就有一个情节,妈妈为了生病的孩子,一步一跪,磕头磕了一路。她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太爱孩子了,相信自己的的虔诚可以感动上苍,给孩子一线生机。爱到极致了,便会成为傻子。” 说到这里,戴玲珑的神色又有些黯然,“我本以为会拍到一个爱贝贝的傻子,可惜没有。” 听了玲珑的话,沈富陷入了沉思。昨晚,他亲眼见证了一个傻子的诞生。可这个傻子,却在六年前,狠心的甩了自己的女儿。 戴玲珑走后,沈富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身子后倚,脸色疲惫,右手始终按在两侧太阳穴上。 助理进来,很轻声的提醒:“董事长,十点钟您有个会议……” 沈富睁开眼,右手放下,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在助理汇报行程的间隙,发话:“小高,把所有的行程都推了,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小高错愕,董事长的行程一向很满,鲜少有这样的提议。 沈富双手抱头,静默了几秒,放下双手,站起来。步伐有点儿沉重的朝外走。小高敛起情绪,毕恭毕敬的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电梯口处。 电梯打开,沈富先进去,小高随后,电梯下行。 第4章 沈富似乎站不稳,轻轻倚靠在电梯侧壁上,小高不忍,询问:“董事长,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沈富摇头:“没事。” 小高看着他有些隐忍的表情,欲言又止。 两人行至停车场,钟叔正在车里候着。小高替沈富打开后座车门,沈富上车,小高替其关好车门,又自行坐到副驾的位置。 “小高,查一下万泽的行程,方便的话,今天我们就跟在他后面。”沈富看着前方的路面,淡淡的吩咐,“若是不方便,就到他公司门口。” 小高的工作效率很高,几分钟后,侧身向沈富汇报,“万泽正要去蓝天酒店见一位客户。” “去蓝天酒店。”沈富言简意赅。 钟叔启动车子,出发。 天气晴好,平坦的路面,洒满金黄色的阳光。 钟叔平视前方,将车子开得又平又稳。 几分钟后,钟叔将车停在蓝天酒店门口,沈富下车,和小高一起进入酒店。 酒店装修奢华,环境优雅,空气里飘荡着很轻淡的香味。 沈富环视四周,目光锁定靠窗的那桌,西装革履的万泽,正跟客户相对而坐,两人似乎在谈论什么事情。 沈富和小高从容的走向万泽的邻桌。 坐下后,服务员很礼貌的跟过来,沈富点了两杯咖啡,右手按压着太阳穴,低头,垂眸,似是在思索什么。 咖啡很快上来了,香气袅袅,馨香满溢。 小高不愧是助理,坐在沈富对面也没闲着,拿出手机,手指不停地滑动,页面内容全部是关于万泽的。 沈富没有喝咖啡,一直闷头坐在那里,万泽那桌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入他的耳朵。 “万经理的眼睛里永远只有工作,”客户是个女人,妆容精致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约万经理出来,可是想看看万经理工作之外的样子,没想到,还是这么无趣。” “丁总说笑了,我们公司虽小,但服务与产品却是有口皆碑的。”万泽态度不卑不亢。 “怎么样?”丁慧指指自己身上的裙子,白黑相间,性感妩媚,“昨天刚买的,万经理给个评价。” “我对服饰没有什么研究,”万泽没有看衣服,转而去看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想来,丁总的眼光,肯定是不错的。 丁慧抚了抚自己的长发,笑了,“万经理说话滴水不露。” “丁总如果没什么意见,我们不妨把合同签了,大家合作愉快。”万泽转回目光,视线盯着丁慧的眼睛,淡淡的提议。 丁慧眉眼弯弯的,象是见到了自己喜欢的糖果,光是看着,便已经甜意泛滥。 她以手托腮,似少女般,目光灼热,“合同是小事,周末是我的生日,不知道万经理有没有时间,拨冗参加呢?” 万泽垂下眼帘,避开女人如火般的眼神,很客气的说:“丁总的生日,万泽定当参加,届时一定陪薛总喝几杯。” 万泽口里的薛总,正是丁慧的老公。两人结婚十数年,早已是貌合神离。丁慧找小鲜肉“解渴”,老薛则和几个小姑娘打得火热,两人都没闲着,各自心照不宣罢了。 丁慧眼神一凌,“别提他,”她身子向前一探,声音压低,口气有些冷意,“你万泽也不要跟我装蒜,谁不知道我丁慧跟活守寡没什么区别。我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们这个小订单,对于我丁慧来说不算事儿,但是只有一个要求,你万泽得陪我一夜。” 说完这段话,丁慧身子后撤,双手环胸,有些挑衅的看着万泽,“我话说到了,万经理考虑一下。” 万泽用勺子缓缓搅动杯子里的咖啡,平静的表面掀起淡淡的旋涡,浓香满溢,他吸了吸鼻子,嘴角轻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抬眸看着丁慧。 “丁总,生意归生意,私事归私事,我万泽在社会上跌打滚爬了几年,虽然算不上富有,但绝对不贫穷。金钱收买对我丝毫不起作用。不过,我很欣赏丁总的坦率,你看男人的眼光的确值得称道。麻烦你再考虑一下,若是改变主意了,随时联系我。” 他将咖啡一饮而尽,站起来,眸色冷峻,“时间不早了,我还有点儿私事,丁总,再见。” 丁慧冷笑,朝万泽伸出右手,“那就走着瞧!” 万泽顿了顿,伸出骨节分别的右手,与之虚虚一握,马上收回。拿起座位上的公文包,迈着沉稳的脚步往外走。 万泽是研究生毕业,专业学的是企业管理,可毕业后却做了这家小公司的销售经理,理由无关其他,无非是钱。 销售经理提成比较丰厚,钱包会相对鼓一点儿。冲着这点,万泽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需要钱,迫切的需要,父亲的病,需要成堆的金钱往里洒。他没有骄情的资本。 人帅气高冷,吸引了不少女客户的视线,在销售工作中,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是可以提升销售业绩,缺点是总要受不同女人的烦扰。 31岁的万泽,高薪,忙碌,已经有足够的能力担负起父亲昂贵的诊疗费用。但是他活得并不快乐,眼眸常常是冷漠的,即便对客户展露淡淡的微笑,也是笑在表面冷在心底的。 出了酒店大门,万泽的脚步突然加快,近乎小跑着上车,边看时间边启动车子,眼神有点儿急迫。 跟在身后的沈富,起初以为万泽发现了自己的跟踪,让钟叔开车跟了会儿,才发现不是。 中午时分,万泽赶去了市中心医院。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匆匆进了病房大楼。 沈富没有跟进去,只坐在车里,注视着万泽的身影。等看不到了,他才低头,看看时间,吩咐小高,“联系一下万泽父亲的主治医生,我想跟他谈谈。” 万泽乘坐电梯,直达六楼,到了612病房门口,先透过门上的玻璃探头往里看了下,父亲正侧躺在病床上,一个女医生正在用毛巾替他擦背,手法轻柔,很是熟练,想来这个动作重复了无数次。 万泽推门进去。 听到声响,女人回头,见是万泽,脸上绽出欣喜的笑容,“万泽,你过来了?我正替伯父擦背,马上就好。” 万泽将食盒放到桌子上,去抢女人手里的毛巾,“隋缘,你去吃饭吧,这里有我。” 隋缘推他,“你笨手笨脚的,伯父不舒服,还是我来,你的工作那么忙,不用每天中午跑过来。”她边说话边抢过毛巾,熟稔的忙着。 擦完后背,隋缘将老人的衣服放下,替他盖上薄被,很轻松的说道:“伯父,好了,现在可以吃饭了。” 病床上的老万,慢慢平躺好,半是感动半是无奈的感慨,“隋医生辛苦了,每次我都说不用,你就是不听。” 万泽替父亲将病床摇起来,又展开吃饭的平板,将食盒放好,打开,自己坐到床边,“爸,吃饭吧。” 隋缘端起脸盆和毛巾,“伯父,你先吃饭,我去洗毛巾。” 老隋点头,“去吧。” 万泽拿起勺子,喂父亲吃饭。 父亲心脏不好,做什么都没有力气。万泽和母亲轮流照顾。这几日母亲感冒了,怕传染父亲,就在家休息,万泽请了护工,但一日三餐都是自己准备了送来。 隋缘是这个医院的妇科医生,万泽的中学同学,自万泽父亲住院,她一直主动过来帮忙,说是尽同学情谊,万泽不好拒绝,日子久了,心里终究是生出了几分感动。 自己家境一般,还有个病重的父亲,对于未来的另一半,又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侍候父亲吃过饭,万泽去见了隋缘一面。 医生办公室里,隋缘招呼万泽坐下,将一个餐盒递到他面前,餐盒里是米饭加四份菜,荤素搭配,很丰盛。 “知道你赶时间,肯定没吃饭,快吃吧,有什么话,边吃边说。”隋缘将筷子拆开,递到他手里。 饭香四溢,勾起了他的食欲。的确没吃饭,饿了。 万泽说了声谢谢,埋头开吃。 他吃得很快,但吃相却不狼狈,隋缘坐在一旁,静静的看他吃,脸上表情很满足。 风卷残云的吃完,万泽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以后得多保重,不能光顾着伯父忽略了自己。”隋缘将食盒和筷子收好,挺心疼的嘱咐他。 万泽“嗯”了声,站起来,“我得去上班了。” 隋缘双手抄兜,走到他跟前,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路上小心,工作忙不用急着过来,伯父那里有我。” 万泽盯着她白皙的脖颈,咬了咬下唇,婉转的说出了自己的决定,“照顾我父亲的事情,应该由我女朋友来做。” 隋缘惊慌的抬头,眼睛似受了惊的兔子,忐忑的望着万泽。 “如果晚上在父亲的病床前见到你,”万泽顿了顿,“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隋缘提着的心慢慢回落,一抹酡红爬上脸颊,她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睛亮亮的点点头,声如蚊蝇的回:“我,知道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象万泽这么优秀的男人,她早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可万泽刚刚说了什么,他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 隋缘幸福得想哭。 她中学的时候就喜欢万泽,可万泽太耀眼,她只能仰望,把那份喜欢深深的埋在心底,五年前,在街上与万泽偶遇,她积攒了多年的喜欢蠢蠢欲动,成熟的万泽更加耀眼夺目,她做梦都想拥有他。 朝思暮想,却苦于没有表现的机会。如果突兀的表白,万泽一定会拒绝自己。 隋缘活在爱的煎熬里。 一年前,万父住院,她终于抓住了表现的机会,不论万泽和家人如何的拒绝,她一如既往。她知道,这或许是上帝赐给她唯一靠近万泽的机会,她必须死死的抓住。 她贴心的照顾万泽的父亲,不嫌脏不嫌累,擦澡喂饭,端屎接尿,她干得任劳任怨,甚至甘之如饴。 功夫不负有心人,付出总有回报,她终于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那个她一直仰望的男人,以后会冠上隋缘的标签。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幸福的漩涡。 万泽赶去上班,隋缘屁颠屁颠的去照顾自己未来的公公。 第5章 贝贝提着一套衣服,袅袅婷婷步入电视台大楼。 戴玲珑步伐急促的从电梯入口处跑过来,在贝贝跟前来了个“急刹车”。 “亲爱的,你每次出现都是雪中送炭,我简直太爱你了。”接过贝贝手里的衣服,戴玲珑开心的亲了亲她的脸颊。 贝贝嫌恶的擦擦被玲珑亲过的地方,“每次都送口头人情,太没诚意。” “我先把衣服送上去,咱们一会儿聊。”戴玲珑提着衣服跑开。 沈贝贝晃晃脑袋,在大厅里一边闲逛一边等。 几分钟后,玲珑又下来了,揽着贝贝的肩膀,“走,咱们去喝一杯。” “你不需要忙工作?”贝贝朝楼上一指,挑挑眉,“我可不想打扰你。” “不用,”戴玲珑眉头一蹙,“不过是个讨厌的明星,我不小心把咖啡洒到了他衣服上,他吵着不录节目了。幸亏你帮忙,要不然,这么短的时间,我上哪儿去找这么一套名牌衣服?” “这个男明星也太大牌了吧?”贝贝撇撇嘴,“说说名字,止不定我也认识。” 戴玲珑转了转脖子,吐出一个名字,“叶脉文。” “叶脉文?你没搞错吧?”贝贝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可是当今炙手可热的男神,他会这么龟毛?” “这家伙,我是越看越不顺眼,哪天要是落到我手里,我非好好整整他不可。”戴玲珑努着嘴,冷哼了两声。 “得,不说他了,你要没事的话,咱们去逛街吧。”贝贝对这个男神倒没多大兴致,有舔屏的功夫还不如逛街。 “得,你帮了我这么一个大忙,我就舍命陪君子,”戴玲珑两手一摊,表情无奈,“逛吧。” 戴玲珑的性格大大咧咧的,象男人一样,尤其不喜欢逛街,每次陪贝贝逛街,她都是不情不愿的。她就不明白了,这街有什么好逛的,想买什么直接刷卡买就行了,千挑万选的,浪费时间。 可贝贝是谁啊,是她的闺蜜,是唯一一个她愿意陪着逛街的女人。 上车的时候,玲珑扫了眼贝贝□□在外的小腿,批评她,“这气温还有点儿凉,你能不能别露这么早?和着就怕别人不知道你腿长得好看,是吧?” 贝贝晃晃自己纤细修长的双腿,不服气,“我就是漂亮,就是爱显摆,怎么了?” “女人身体很重要,你没听说有的姑娘都被冻得尿血啊?爱美可以,得有个度。”戴玲珑语重心长,象个老妈子。 “我年轻漂亮,现在不穿喜欢的衣服,到老了,想穿可就来不及了。”贝贝挺挺胸,睨玲珑一眼,“怎么样,除了身高,我其他方面不输你的那些模特吧?” 玲珑启动车子,挺无奈的摇头,“你啊,臭美癌晚期,没治了。” 贝贝拿出镜子,用手捏捏自己的鼻子,不同角度的照,“我老觉得鼻子有点儿歪,需不需要去整整?” “打住打住,”玲珑有点儿急了,“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还是保持纯天然的好。” 遇到红灯,玲珑踩了刹车,探过身去看了眼贝贝的鼻子,“哪歪了?你净能没事找事,是不是拐着弯的向我表功啊,当年我跟一群小太妹打架,你冲上来帮忙,该不是想说那会儿把鼻子给打歪了吧?” 遥想当年,贝贝乐得咯咯直笑,“说起当年,我也够英勇的哈,平常我可是连只蚂蚁都不忍心踩,那次我是真急了,怕你被那群小太妹打死,豁出去,打了平生第一回架。” “是啊,”绿灯亮了,玲珑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笑,“要不是你,我那次一定很惨。你第一次打架,第一次受伤,我到现在都记得你爸爸焦急的眼神。那样子,简直象要了他的命。” “对,我就是我爸的眼珠子。”贝贝将镜子放回包里,挺自豪的笑。 两人驱车到了精品店,开始在一排排的衣服间浏览,挑选。 “对了,”戴玲珑打量一件衬衫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前几天,沈董事长还问过我关于你和万泽的事情。” “我爸爸?”贝贝本想去试衣间试衣服,闻言停下脚步,“你怎么跟我爸说的?不会把我卖了吧?” 玲珑皱着一张脸,“我……” 贝贝还有啥不明白的,这一准是将自己卖了。她把衣服一放,拉着玲珑走到一旁,“你都跟我爸说什么了?” “哎呀,你别大惊小怪,”玲珑讨好的补救,“我只说万泽提出分手,连理由都没提。其他的可什么都没说。” 贝贝将她的手使劲一甩,“真是损友,我都说了,永远不要再提万泽这个人,死也不提。” 她气冲冲的往外走,衣服也不买了。 戴玲珑吐吐舌头,小心翼翼的跟上。 这万泽就是贝贝的禁忌,但凡提起他,贝贝没有不翻脸的。这个挨千刀的初恋,真是伤透了贝贝的心。 刚恋爱那会儿,贝贝恨不能天天把万泽挂在嘴边,每回见玲珑,三句话不离他。 可只谈了半年,这场恋爱便无疾而终。忽然有一天,那个叫万泽的男人对贝贝提出分手,没有理由,态度坚决,贝贝为了挽回,在他楼下待了整整一夜,男人无动于衷。 那晚之后,贝贝发了一场高烧,之后再也不提这个男人。 回去的路上,贝贝倚在车窗上淡淡的看外面的风景。她其实不生玲珑的气,只是生自己的气罢了,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自己还是克制不住,每次听到万泽的名字便会情绪失控。 玲珑了解她,故意找话题,“那天拍的片子,我不打算播了,伯父那么紧张你,我不能太自私,拿他的宝贝搏收视率。” 贝贝心情不好,明显没有聊天的愿望,可有可无的嗯了声。 ~ 下午两点,沈富亲自给万泽打了电话。 “万经理,你好。” “你好,我是万泽,请问你是哪位?”万泽很公式化的问。 “我是沈富。” 万泽愣了,沈富是谁,他心知肚明。六年前知道,现在更知道。 他是初恋女友的爸爸,更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 他默了半晌,才语气平稳的问候,“沈董事长,你好。” “下班后,我们见个面吧。”沈富开门见山,直入主题。 万泽想不到自己跟沈董事长会有什么可谈的,但还是确定了见面地点。 下班后,万泽驱车直接来到了沈氏集团,在沈富助理的引领下,乘坐电梯,直达顶楼。 顶楼是沈富的私人居所,装修设计典雅大气,他平常工作忙碌了会直接在这里休息。 万泽上来的时候,他正身着休闲的家居服,坐在宽大的客厅里看电视。 万泽进来后,先跟沈富客气的打了声招呼。 沈富将电视调成静音,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万泽有些拘谨,他没有坐到沈富身旁,选择侧边的沙发坐下。 沈富不介意,指指桌上的红酒,“公司里的下属都说见了我紧张,你如果紧张的话,喝点儿红酒压压。” 万泽淡淡的笑笑,没动。 沈富拿起一杯红酒,轻轻晃动着,红色的液体摇来荡去,引起微微的涟漪。 “人们都说万经理坦率,爽快,我不了解,今日想见识一下。”沈富看着万泽的脸,问,“六年前,为什么甩了我女儿?” 万泽眼睛瞪大,应该是被沈富的问题惊到了,但很快,他便敛去情绪,沉默。 “怎么,不想回答?”沈富将红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事关*,我,拒绝回答。”放在膝上的手握紧又松开,万泽这是紧张了。 “*?”沈富笑了笑,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文件袋子,丢到万泽跟前,“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一个交易,也事关我的*,你听听我的提议,我们各自考虑三天,三天后,我们再谈。” 万泽不明所以,伸手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打开,看里面的内容,看完,表情肃然的抬头,“沈董事长,这……” “下面,你不需要问,只需听就可以,至于同意于否,回去认真考虑。” 沈富表情认真的说自己的提议,偶尔打一下手势,万泽表情很凝重的听着。 墙上的时钟在不停的旋转,沈富还在和万泽侃侃而谈,他甚至拿出了纸和笔,在上面写着比划着,最后,他终于是咳嗽了一下,说:“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我不是盲然的,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提出的,希望你很认真的考虑,我相信,做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一定会给我一个最满意的答复。” 沈富站起来,朝万泽伸出手,“如果你同意我的建议,三天后的早上八点,我们这里见。” 第6章 晚上八点,万泽脚步沉重的回了医院。 病房里,隋缘和万泽的父亲正在开心的聊天,万泽的母亲戴着口罩,坐在一旁。 隋缘剥了一个香蕉,递给万泽的母亲,“伯母,吃香蕉。”看到万泽母亲脸上的口罩,她笑着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脑子,竟然忘了,伯母,你感冒了还是回去休息,今晚我和护工一起照顾伯父,你就放心吧。” 万泽母亲按着她的手,有些过意不去,“小隋啊,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能老这样,我们老两口实在不好意思,以后啊,你不要再过来了。” 隋缘嗔笑,“伯母,话不能这么说,我和万泽是朋友,朋友间不必那么客气。” 回身见到万泽,她的眼睛立马亮了,有些羞赦的打招呼,“你,来了?” 万泽勉强挤了个笑容。 他走向父亲,看看父亲的脸色,轻声问:“感觉怎么样?” 父亲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我挺好的,你如果忙就不用过来了,有护工。” “妈,你感冒没好,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有我。”万泽又回身劝母亲。 母亲点头,“我一会儿就回去,倒是辛苦小隋了。她又是上班又是帮忙照顾你爸,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她才好。” “我有点事儿跟隋缘聊聊,一会儿回来。”万泽看了一眼隋缘,“出来吧。” 隋缘小心脏砰砰跳,这是自己身份明朗的夜晚。从今夜起,她将有了另一重身份,幸福的身份:万泽的女朋友。 她娇羞的跟在万泽身后。 两人到了楼下。 万泽一直迈步朝前走,夜色静谥,灯火阑珊,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在老公的陪伴下,满脸幸福的与两人擦肩而过,隋缘很羡慕,她希望这样的一天快点儿降临到自己头上,她想生一个象万泽的宝宝,那么,她这一生,便了无遗憾了。 在小路的尽头,万泽终于是停下来,面前是一堵高高的墙,已无前路,只能转身。 隋缘无所谓走去哪里,只要跟着万泽,无论去哪里,她都是幸福的。 “累不累?”两人相对而立,隋缘没话找话的问。 “我,不累。”嘴上说着不累,但万泽的声音却透着浓浓的疲惫。 因为下班了,隋缘换了一条长裙,夜风吹拂,她抱抱胳膊,感觉有点儿冷。 万泽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替她披上,“晚上凉,多穿点儿。” 男人靠近,隋缘甚至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特别好闻。她觉得这一刻,岁月静好,很幸福。 可下一刻,幸福却瞬间蒸发,远离了她。 “你是个,很好的姑娘,”万泽斟酌着开口,他不敢看隋缘,黑眸凝视远方,“你值得更好的男人,我,祝你幸福。” 隋缘抬头,懵了。 马上到手的幸福,飞走了? 中午不是说,只要晚上在病房见到自己,自己就是万泽的女朋友了? 可一个下午过去,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自己值得更好的男人?这么说,他改变主意了。 眼泪立马涌出了眼眶,隋缘不顾矜持,抓住万泽的胳膊,哀求,“万泽,我做错什么了吗?哪里做错了,你告诉我,我马上改。” 万泽摇头,“没有,都没有,你不要多想,你很好,真得很好。” “我很好,你为什么不要我?”隋缘的脸上全是泪,她有种直觉,或许错失了这次机会,她和万泽将永无交集。 “我爱你,很爱很爱,你难道感觉不到吗?”她抛却自尊,希望万泽收回刚才的话。 万泽很坚决,他不忍,但不得不打消隋缘最后的希望,“你和我,绝对不可能的。中午我之所以那样说,是因为你的所做所为打动了我,我对爱情没什么兴趣,所以我想选择你,过平淡的一生。现在想来,我太自私了,你这么年轻,还是很棒的妇科医生,你完全可以拥有一份完美的爱。” 他狠心的挣脱隋缘的手,低低说了声,“对不起。” 隋缘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绝望的蹲下,放声大哭。 最残忍的事情不是一直待在黑暗里,而是见到了曙光后重新堕入黑暗的深渊。 这一天,万泽让自己飘到了幸福的云端,又重重的将自己丢弃到痛苦的谷底。 起落之间,撕心裂肺。 回到病房,母亲看看万泽的身后,有些不放心,“小隋医生呢?” “她回去了,”万泽摸摸母亲的额头,不发烧,催促她,“快回去吧,记得吃药。” “小隋医生人挺好的,你可别伤人家的心,”母亲对小隋印象极好,心里一直隐隐的希望,如果有个这样的儿媳就好了。 “不说这个,”万泽替母亲拢拢外套,“你和爸爸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 万泽将母亲送下楼,本打算开车送母亲回去,母亲舍不得儿子来回奔波,拒绝了。 万泽替母亲打了辆出租车,亲眼看着母亲上去,这才放心。 回到病房,父亲歪在床上,昏昏欲睡,万泽替他将枕头放平,掩好被子。 打开折叠床,摊开自己的被褥,万泽走到门边关了灯,整个病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他躺到低矮的折叠床上,双手垫头,睁着眼睛看窗外。 窗外灯火阑珊,年轻人的夜生活想必刚刚开始。 他伤了隋缘的心,她应该不会再来了。 他不爱她,中午答应做她男朋友,也只不过是想将就余生罢了。 即便是将就的人生,也有好有坏,有喜欢与不喜欢。他潜意识里,已经做出了选择。 ~ 贝贝觉得父亲最近实在是奇怪。 以前父亲很少陪自己吃饭,工作太忙,同住一个屋檐下,几天见不到父亲也是常事。父亲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她起床的时候,父亲又已经离开了。 可最近,父亲总是按时回家陪她吃饭,饭后还会陪她看会枯燥的言情剧。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个多月。 贝贝觉得挺好,沉浸在父爱当中,很幸福。只是,父亲的脸色常常令她担忧,每次她催着父亲去做检查,父亲都是一脸的云淡风轻,“没事,我早查过了。” 贝贝不放心,可一向坦诚的钟叔也如是说,由不得她不信,可能父亲真的是太疲惫了才会这样。 这天早上,沈富早早将女儿叫起来。 贝贝百般不情愿,昨晚跟父亲下棋下到很晚,她困着了,赖在床上不想起。 “你小时候的愿望,是让爸爸陪着你去坐摩天轮,对不对?”沈富很慈祥的逗女儿。 贝贝头埋在被窝里,懒懒的应了声“是”。 “今天,爸爸陪你去坐,好不好?”沈富特别坚持,特别有耐心,似乎非得让女儿起来不可。 听到摩天轮,贝贝有了点儿兴趣。 小时候央求过多次,沈富都没有时间,结果贝贝只能跟保姆阿姨一起去玩,玩回来还生了好几天的气。 贝贝“嗖”的从床上坐起来,“说话算话,现在就去坐?” 沈富宠溺的点头,“你赶快穿衣洗漱,爸爸在楼下等你。” 工作繁忙的爸爸要陪自己坐摩天轮,这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贝贝对摩天轮早失却了童年的那种期待,可是能跟父亲悠闲的来一场约会,想想也挺不错。 贝贝抓抓睡得乱糟糟的头发,飞快的穿衣洗漱,完了照照镜子,头发太乱了,她感觉不满意,第一次跟父亲坐摩天轮,得美美的去才行。 她手脚麻利的洗洗头发,洗完用吹风机吹干。 对镜臭美,这下满意了。 一蹦一跳的下楼,沈富正坐在餐桌前看报纸,桌上是冒着热气的早餐。 贝贝坐下,咬一口煎蛋,夸张的感叹:“哇,今天的煎蛋都比往日的好吃,阿姨是不是放了什么秘制调料?” “那么好吃?”被女儿快乐的心情感染,沈富也尝了一口。 “爸爸多吃点儿,不准只咬一口,这样我们才有力气玩,不光坐摩天轮,还要玩别的。”贝贝叽叽喳喳的,不象二十六岁的大姑娘,倒象是十几岁的孩子。 “爸爸吃过了,你快吃,吃好了就出发。”沈富放下筷子,看女儿可爱的吃相。 他很留恋这快乐的清晨,以后,或许再也看不到了。 吃罢早餐,贝贝拽着爸爸的胳膊往外走,她穿着一套粉色的运动衣,粉粉艳艳的,象盛开的鲜花。 钟叔从后视镜里看着父女二人,悄悄的擦了擦眼泪。 到了游乐场,钟叔一直跟在二人身后。贝贝体贴的邀请钟叔一起坐摩天轮,钟叔拒绝,“我可不喜欢,看看就可以了。”他不想破坏父女二人最后的相处时光。 贝贝没有勉强,挽着爸爸的胳膊去排队买票。 第7章 正赶上周六,游乐园里的人特别多,排队坐摩天轮的孩子尤其多。也有几对情侣在排队,他们这对父女搭档,倒是最特别的。 排队的时候,贝贝感觉爸爸的额头直冒汗,她抬头望天,有些疑惑,“爸爸,天气也不是很热,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汗怎么多?” 她想打退堂鼓,“要不,咱改去医院查体吧?”比起坐摩天轮,爸爸的健康更重要。 沈富掏出手帕擦擦汗,“怎么?嫌爸爸体质不好?”他贴近女儿的耳朵,小声打趣,“爸爸这是紧张的。” 贝贝笑得前仰后合,若不是手挽着爸爸的胳膊,她的腰简直要弯到地上了。 终于是买上了票,父女俩排队坐进了摩天轮的座舱里。 摩天轮启动,他们渐渐脱离地面,慢慢升到高空,地上的人们越变越小,贝贝有点儿怕,紧紧抱着爸爸的胳膊,歪头问,“爸爸,你恐不恐高?” 令她吃惊的是,沈富的汗水流得更多,脸色愈加的苍白,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快睡着了。 她顾不上恐高,用手去拍爸爸的脸,“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沈富勉力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心爱的女儿,面露不舍,“孩子,爸爸好象,真的要走了。” “走?”贝贝的心很慌,“爸爸要去哪里?” “贝贝别生爸爸的气,”他伸出颤微微的手,轻轻抚摸女儿柔顺的长发,“两个月前,爸爸在医院查体的时候,知道自己得了脑癌,生命只剩下一个多月。爸爸不想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爸爸这一生,想得到的东西基本都得到了,也算活得值。若说这个世界上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了。” 沈富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微弱。 贝贝恐惧,眼泪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原来父亲这些日子的异常源自这里。她拼命的摇头,摇头,“爸爸,我不信,我不信,你的病会治好的,会治好的,我们去美国,找最权威的医生,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爸爸,你挺住。” 她抱着爸爸的头,朝下面大吼,声音凄厉尖锐,“停下,快停下。” 她要带爸爸去医院,找最好的医生,救活爸爸。 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贝贝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 “别喊了,”沈富抓住女儿的手,“能在临死之前陪你坐一次摩天轮,爸爸很快乐。” “我不许你走,”贝贝哭,“爸爸一定会没事的。” “知女莫若父,原谅爸爸,你不在家的时候,爸爸打开过你上锁的抽屉,爸爸知道,你心底最爱的那个男人,叫万泽,”沈富说话有些吃力,每说一个字,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爸爸不能保护你了,爸爸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你最爱的男人保护你,替我,保护你……” 沈富的眼睛缓缓闭上,头无力的靠到女儿肩上,紧抓女儿的手蓦地一垂。 停止了呼吸。 贝贝的眼睛惊恐的睁大,抖着手指去探爸爸的鼻息,爸爸似乎真的去了,她近乎绝望的大哭,“爸爸……”声音凄惨悲怆。 摩天轮还在缓缓的行进中,可贝贝的心,已经跌至谷底。 早上出门的时候,她还是快乐的小鸟,幸福得就象是十几岁的女孩儿。 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她失去了世上最爱的人。 从幸福的云端,跌到痛苦的深渊。 她涕泪横流,哀恸不已。 钟叔在下面早察觉到了不对,他站在摩天轮的出口处,边打电话边焦急的等着。 摩天轮停下,钟叔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冲进去。 贝贝哭得不能自已,她紧紧地抱着爸爸,很伤心的告诉钟叔,“我爸爸,去了。他丢下我,去了。” 钟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别哭。我们先把董事长送到医院。” 贝贝点头,“对,送医院,爸爸会好的,会好的。” 几个保镖过来,抬着担架,将沈富从贝贝手里接过,小心的放上去。 钟叔指挥着大家往外跑,贝贝脚步踉跄的跟着。 钟叔开车,速度飞快,连闯几个红灯。 到了医院,钟叔安排保镖抬走沈富,挡住急着要跟上去的贝贝,神色复杂,“孩子,你先回到车上,听听董事长的录音。” “不,我要去看爸爸。”贝贝神色近乎癫狂。 钟叔打开手机,将之放到了贝贝跟前。 “贝贝。”沈富慈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贝贝哭了。 “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爸爸已经离你而去。爸爸知道这个消息对你来说难以接受,但是,我的孩子,这是真的,你以后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爸爸再也不能帮你了。爸爸在律师那里留了遗嘱,你要听话,按照遗嘱执行。还有,爸爸的后事,听钟叔安排。我的女儿,漂亮,聪明,乖巧,可爱,一定会幸福的过一生。贝贝,你一定要幸福!” 录音结束,贝贝忽然跳起来,朝医院大楼跑,“爸爸不会走,我不信,我要让医生救活爸爸。” 钟叔眼睛红了,在后面追赶她。 贝贝象没头苍蝇一样,抓住一个人就问:“我爸爸在哪儿,我爸爸在哪儿?” 人们看她的眼神,象是看一个疯子。 钟叔跑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她太伤心了,请见谅。” 贝贝抓住钟叔的袖子,满含希冀的问:“钟叔,我爸爸没事,对不对?” 钟叔哭了,“孩子,你要坚强。” 贝贝晕了过去。 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贝贝表情呆呆的。 她已经接受了现实,最爱自己的爸爸,真的离开了。 再也没有人将她捧在手心,再也没有人宠她疼她,以后的人生,真的需要自己走了。 听到消息的戴玲珑,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到了医院。 看到表情呆滞的贝贝,她心疼的哭了。 轻轻抱住她,一下一下的拍她的背,“贝贝,别怕,你还有我。” 贝贝哇的哭出来,委屈的搂住玲珑的腰,“玲珑,我没有爸爸了,我没有爸爸了。” 玲珑陪着她哭,这个时候,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有爸爸的贝贝是上帝的宠儿,没有爸爸的贝贝将面临无数的压力,沈氏集团的重担,必将落在她柔弱的肩上,曾戏言永不进公司的贝贝,何曾会想到有今日? 沈富给自己的女儿起名贝贝,是希望她一生象宝贝一样,备受呵护。 如他所愿,贝贝26岁了,有时候的性情还象一个小女孩。 可现在,他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贝贝。 世界这么大,只剩贝贝自己了。 接下来的葬礼,贝贝很木然的听从钟叔的安排。 当一切结束,爸爸两个字被一座墓碑所代替。贝贝想爸爸的时候,不可以再撒娇卖萌,只能对着冰冷的墓碑,诉说自己对爸爸的想念。 现在,不管她情愿与否,偌大的沈氏集团,已经摆在了她的面前。 沈富80%的股权,她将是唯一的继承人。 贝贝本以为继承股权的事会毫无波澜的进行,却没想到会横生枝节。 律师来宣读遗嘱的那天,钟叔将万泽也带了过来。 贝贝和戴玲珑坐在客厅的沙发一侧,钟叔和万泽坐在对面。 戴玲珑这几天一直陪在贝贝身边。其实她最近工作特别忙,要拍摄一个mv,可为了贝贝,她硬是将时间往后推,助理打电话催,若不能按期完成,会付违约金的,戴玲珑很霸气的回答,“可能这是贝贝一生当中最需要我的几天,姐付多少代价认了。” 贝贝这几天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整个人迅速的成长,表情不再有孩子般的纯真与浪漫,倒是增添了与年龄相符的成熟和沉稳。她表情淡漠的看着万泽几人走进来。 六年了,这是她第一次跟万泽正面打交道。还是在她最伤心难过的时候,她心里五味杂陈,对遗嘱产生了深深的担忧。 男人的眉眼似乎没怎么变,依然是六年前的模样,只是那黝深的眼眸,似乎更加深沉更加令人难以琢磨了。 父亲临终前提到过万泽,现在万泽又出现在自己家中,肯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沈富多年的教诲,让贝贝极富涵养,哪怕心里不愿见到万泽,她也尽量压抑着自己,静观事态变化。 倒是万泽,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一副事不关己的清泠。 见人到齐了,律师宣读遗嘱。 沈富名下的所有财产,全部由贝贝继承,只是继承沈氏集团股权时,附加了一个条件,就是必须与万泽结婚,并由万泽担任集团董事长,代替贝贝全权管理沈氏集团。如果贝贝拒绝结婚,将丧失股权继承权。并且这段婚姻至少要维持三年,也就是说两人若想离婚的话,须得等到三年后才可以。 第8章 贝贝对附加条件吃惊不已,因为父亲临终前提到过万泽,所以她想过父亲会采取什么样的措施将万泽绑在自己身边,没想到却是这种,约束自己的这种。 万泽并不惊讶,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沈贝贝毕竟是沈富的女儿,虽然不喜欢管理企业,不喜欢应酬,但基本的气场是有的。纵然吃惊,她却什么也没说,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爸爸为什么可以断定,万泽一定会跟自己结婚? 难道就是沈氏集团董事长的职位? 戴玲珑也很震惊,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钟叔示意她出去,给贝贝和万泽商量的空间,她也就跟着钟叔和律师一起走了出去。 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贝贝和万泽相对而坐。 “为什么?”贝贝问,她相信万泽听得懂。 万泽笔直的坐着,黑眸沉沉,看贝贝的时候,脸上没有一丝温情,他很平淡的说:“能掌管沈氏三年,对我来说,也是种诱惑,毕竟我现在只是一家小公司的销售经理。” 沈贝贝冷笑,爸爸何曾会想到,他替自己选定了一位怎样的夫婿?万泽的眼睛里没有一星半点儿的爱意,只是为了钱而选择,这种婚姻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那你错了,我宁愿放弃沈氏集团,也不愿意跟你结婚,”贝贝近乎咬牙切齿的说道,“我恨你,从六年前就恨,我怎么能跟一个自己恨的人结婚?那样我会疯。” “很好,”万泽目光幽幽的看贝贝,“我同样恨你,但凡有选择,我也不愿意同你结婚,你能放弃沈氏是最好,我更觉得是一种解脱。”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有必要让你知道一切。你父亲临终前一个月,跟我谈了这件事情,我同意了。这一个月里,我先是辞职,然后就在沈氏集团的顶楼,跟你的父亲熟悉沈氏集团的业务。这其间,他也引着我见了其他的董事和各公司的中层领导,可以说,你父亲走后,急需要一个人,担负起沈氏集团的重任,就目前来说,我最合适,我们结婚,给我一个接管沈氏的理由。我会遵守你父亲的承诺,将沈氏集团好好的经营下去。” “我何以相信你会好好的经营?”贝贝有些讽刺的笑,“我怎么知道我领进门的是只善良的羊还是披着羊皮的狼呢?” “我不会是羊,也不会是狼,只是履行承诺的人。”天知道他对这段捆绑的婚姻有多抗拒,有多无奈,“如果你放弃的话,我们就没必要再见面了。” 他的心绪也很复杂,既希望她放弃,又希望她坚持。 两人静默。 万泽率先站了起来:“我有事先走了,你自己考虑一下,有事再联系。” 贝贝盯着他的背影,直至消失。 这个背影曾是她无限眷恋与爱慕的,可最后却让她遍体鳞伤。自幼在父亲手心里长大,虽然缺失母爱,但父亲对她的疼爱盖过一切,她是包在幸福里长大的,她受到的唯一伤害,便是来自万泽,她的初恋。 她将头埋在膝盖上,陷入深深的沉思。 她想生气,气万泽对自己的态度,可彼此痛恨的两个人,又说得上谁对谁错?是父亲要把他“捆绑”在自己身边,若说起来,万泽也是“受害者”。 若是不结婚,父亲一生的心血将付诸东流,自此不再姓沈。 贝贝对金钱没有过多的渴望,自小被父亲“富养”,她对金钱没有什么特别的概念。跟万泽的那段初恋里,她学会了自食其力,喜欢享受自己的劳动果实。 戴玲珑推门进来,见她这副样子有些难受,坐在旁边开导她:“刚才我在外面想了很久,伯父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你必须跟他结婚,这是伯父想看到的。沈氏集团毕竟是你爸爸的心血,必须好好经营下去。你不擅长管理,就只能找人代为管理,而这个人最好的身份,便是你的老公。” 贝贝抬起头来,脸上尽是疲惫,“我知道,所以我极冷静的在想,爸爸从小就教我,遇事不能慌,不能急,要冷静。我很想指着万泽的鼻子让他滚,可我没有,我在努力的冷静,努力的想。” 戴玲珑手搭上她的背,一下一下的轻拍,“你,辛苦了。” “谢谢你,”戴玲珑有多忙,贝贝很清楚,她知道玲珑来陪自己的代价,“有你陪我,我好了很多。” “别老闷着自己,你这几天一直很沉默,我挺担心的。” “我没事,”贝贝这几天没怎么睡,脸色挺苍白,“你下午回电视台上班,我想静静。” “还是我陪你吧?”贝贝这个样子,戴玲珑实在是不放心。 “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贝贝很坚持。 下午戴玲珑去上班,贝贝一个人闷在家里。家里很空落,没有了爸爸,空气都死气沉沉的。 保姆阿姨如常做了饭菜,可饭菜热了又凉,根本没人动。 贝贝在父亲的房间里枯坐,感受父亲留下的气息。坐累了就在父亲的床上躺着,躺着躺着就哭了,哭够了终于是睡着了。 早上七点,贝贝醒了,她给钟叔打了电话。 “钟叔,麻烦你通知万泽,九点民政局见。” 放下电话,贝贝洗了个澡,出来时,人精神了许多。她先去楼下吃了几口饭,又回楼上换衣服。 在衣柜前站了许久,选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又找了件白色的外套披上。裙子的腰部明显有些空荡,这才几天,贝贝明显是瘦了。 她站在镜子前,白衣胜雪,很美很飘逸。 别人结婚的时候,是穿着美丽的婚纱,由父亲挽手开始神圣的婚礼。可自己呢?什么都没有,没有婚纱,没有戒指,只有被迫。 自己心情低落,可以慢慢调整,可沈氏集团的运营不能等,它迫切的需要有人去管理。贝贝不是孩子,她不能任性的做决定,一切需要从大局出发。 准备妥当,出门。 钟叔在门口等他。贝贝上车后,钟叔将一份文件递给她,“这是婚前协议,万泽已经签名并且按了手印,你看看。” 贝贝接过,粗略的看了一眼。万泽还算是有良心,不打算占更大的便宜,承诺三年后离婚的话,不带走任何沈氏财产。空着进来,空着走。 贝贝眼睛望着车窗外,冷笑。 被绑架的婚姻很悲哀,父亲的初衷是好的,可这个男人却没有任何跟自己白头的想法,还没走进围城,已经想好了怎么抽身。 两两相厌的绑架婚姻,更悲哀。 车子到了民政局门口,贝贝透过车窗,看到正在等待的万泽,他双手抄兜站在那里,目光清冷,不象是来登记的,倒象是来找碴的。 贝贝不疾不缓的走到他跟前,他抬头,眸色淡淡,“来了。” 贝贝睨了他一眼,直接往里走,“证件都带了吗?” “你,等一下。”万泽声音很低。 贝贝回头,意味不明的看他,“怎么,后悔了?” 来之前,贝贝想过,万一他后悔怎么办,她不想放弃沈氏,父亲的东西,不能随意丢弃,她甚至想好了,以金钱收买的方式,也一定要成就这段捆绑的婚姻。 万泽在这里谈条件,也在她意料之中。她不开口,先开口者,气势上就输了。她倒想听听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会怎样向自己提条件。 万泽黑色的瞳仁锁定她,神色复杂,半天,才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个首饰盒。 贝贝表情异样,难不成他要送自己戒指? 盒子在贝贝面前缓缓打开,真的是一对婚戒。婚戒很简单,就是铂金的环戒,跟钻石无关,没有任何点缀。 贝贝的心脏一紧,纵然是绑架的婚姻,能有心准备一对廉价的环戒,也算是一份心意,她盯着对戒,心底涌上一丝莫名的温暖。 或许父亲的选择是对的? 万泽取出其中的女戒,“哪怕是假的,我希望至少有一对戒指应应景,”他牵起贝贝的左手,有些笨拙的将环戒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刚涌上贝贝心头的温暖消失了,这只不过是应景的道具罢了,自己差点当真了。 贝贝不动,任由他戴。 戒指还算合适,万泽挑了下眉毛,似乎是吁了口气。 他放下贝贝的手,又自给自足的将男婚戒戴在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 他扬手,将空盒子丢到侧边的垃圾筒,说了声:“走吧。” 万泽在前,贝贝在后,两人一起进了民政局。 排队、等候,这其间两人零交流,跟其他结婚男女截然不同。那表情不象是结婚,倒象是离婚的站错了队。 排在贝贝身后的女孩,用胳膊杵了下贝贝,头贴在她耳边,轻声问:“怎么,你这是逼婚成功啦?看你男朋友的表情,象赶赴刑场。” 第9章 贝贝尴尬的笑笑,点头算是承认了。越解释话会越多,不如继续误会吧。 女孩很开朗,开导贝贝:“没关系,男人跟孩子差不多,回去后你多哄哄他,”朝贝贝挤挤眼睛,很轻声的说,“多让他吃点儿甜头就好了。” 贝贝没听明白,什么是甜头? 女孩搂住她脖子,提点她,“就是男女间那个啦。” 贝贝终于是明白了,表情很尴尬,男女间的事情,她只有理论还没有实践过。跟万泽恋爱那会儿,最过分的一次也仅止步于上半身,下半身的事情,零交流。 万泽不关心女孩间的低语,皱着眉头低头看手机。 终于是轮到他们了,签字,填表,两人都没有什么犹豫,接过红本本的时候,贝贝的表情才变了变,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是已婚妇女了。 曾经想象过自己结婚时的场景,梦幻,浪漫,却唯独没想到这种。 她忽然很难过,脚步匆匆的往外走,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不想哭,起码不想在民政局哭,可是她止不住,红本本上的那个男人,他不喜欢自己,不爱自己,甚至于恨自己。 一向宠爱自己的父亲,给自己选择的婚姻却是如此痛苦。 她没有管后面的万泽,哭着上车。坐到车里,终于是放声大哭。 钟叔看她这样,也很难受,可再难受也得提醒。 “孩子,今天万泽要正式进入沈氏集团工作,第一天,你得一起出现。”否则,沈氏员工会议论纷纷。父亲丧事刚过,贝贝和万泽不能举行婚礼,只能通过报纸和电视新闻告诉大家,万泽成为了沈家女婿。 贝贝哭够了,拿出镜子简单的化妆,一会儿去沈氏,记者肯定要拍照,她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脆弱。知道归知道,她希望自己能表现出坚强的一面。这也是父亲所希望看到的。 钟叔掏出手机打电话:“上车吧。” 贝贝不明白,问,“让谁上车?” 钟叔还没回答,车门打开,身高腿长的万泽坐了进来。 钟叔解释,“你们结婚了,要一起出现才行。” 贝贝瞬间明白,应该这样。可她不愿靠近这个虚伪的男人,身子朝旁边移了移,努力离他远一点儿。 万泽察觉她的意图,没有任何表示,客气的对钟叔说:“钟叔,可以出发了。” 到达公司,贝贝和万泽一同走了进去。 董事会上,贝贝强作镇定的向大家重新介绍了一下万泽,之前父亲跟大家介绍过了,这次的介绍,只不过是强调他的另一重身份,沈贝贝的丈夫。 介绍完之后,贝贝宣读了万泽的任命书。 沈富一个月的准备工作没白做,大家对万泽都很认同,没有异议。 万泽做了简短的发言,他说话的时候,很有王者风范,眼睛里折射出的光茫,自信、从容。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很儒雅很帅气。 会议结束,万泽将贝贝送出公司,贝贝没有拒绝,她知道这是作秀,作给外人看,作给记者看。 门外有闻风而来的记者,举着摄像机咔嚓咔嚓狂拍。 万泽轻揽贝贝的肩膀,大方的任大家拍。男人的肩膀很宽厚,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松木香,这曾是贝贝非常着迷的体香,可现在,贝贝觉得讽刺。 她捏了捏万泽的手心,催促他送自己走。 万泽拥着她上车,替她关好车门。 车门一关,贝贝马上开口,“钟叔,赶紧开车。”她想逃离这里,逃离这场虚假的作秀。 回到家,贝贝只觉得浑身都累,她最不喜欢应酬,尤其不喜欢参加会议之类的。 她卧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公司交给万泽,并不是万事大吉。这只是暂时的缓兵之计。万泽只是她临时的老公,以后,沈氏集团还需要新的接班人,她不得不考虑合适的人选。 沈贝贝不喜欢管理公司,但并不表示她一窍不通。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多少是清楚一些的。 电话通了,她第一句话便是:“我爸爸,去了。” 对方沉默。贝贝重复:“我爸爸,去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对方终于开口,“毕竟我们夫妻一场,我应该回去送送他。” “不必了,”贝贝拒绝,“爸爸说,他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 “贝贝,妈妈对他是有所亏欠,可妈妈心里还是牵挂你的,这么多年,你爸爸始终不许我见你,你姐姐去见你的那次,你爸爸朝我发了好大的脾气。”她的声音软下来,“贝贝,妈妈回去陪你,好不好?” “那倒不必,”贝贝本能的拒绝,这个名义上的妈妈,她没有多少感情,“你见多识广,能帮我解决问题就可以。” “好的,只要妈妈能做到,妈妈会尽全力。”听到女儿需要自己的帮忙,任盈很开心,从贝贝三岁起,她就没再见过,只是看过照片,通过几次电话。 “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接管沈氏集团。” 任盈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她愣了片刻,“为什么不让你男朋友接管?”女儿26岁了,肯定有自己所爱的人,让自己爱的人参与管理,不是更放心吗? “你没有合适人选就算了。”贝贝想结束通话。 “等等,”任盈有些不舍,她其实希望跟女儿多聊会儿,哪怕听听女儿骂自己也好,“我试试,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要不,我让你姐姐和姐夫回国陪你?”任盈试探着问,她是真不放心女儿,沈富去了,女儿孤单一个人,的确是需要家人关怀。 想起姐姐,贝贝没有什么好印象,几年前两人见过,性格明显不对盘,互看不顺眼,没有什么姐妹情深,只有横挑鼻子竖挑眼。 “算了。”贝贝有些头疼,她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您什么都不必做了,再见。” 挂断电话,贝贝去冰箱拿了瓶饮料,仰头喝了几口,冰凉的液体在身体里流淌,她冷静了许多。她现在很烦燥,急需要做一些事情转移注意力。 陷在悲伤烦燥的情绪里,她怕自己会崩溃。 她在电脑里找了部电视剧,倚在床头看。温馨的言情,她希望自己可以被感动,心情能得到一丝缓解。 男女主角演得非常好,感情特别投入,贝贝慢慢看了进去。 贝贝一直看到晚上,保姆沈姨唤她吃饭,她也不吃。沈姨担心她饿坏了身子,端了点儿水果和精致的点心送进来。 贝贝看电视的间隙,间或吃点儿。 沈姨晚上不住这儿,准备好晚餐便跟贝贝打了声招呼下班。 空荡荡的房子又剩下贝贝一人。 贝贝不怎么怕,从小时候起,父亲就常晚归,她都习惯了。为了安全起见,家里安装了许多摄像头和报警器,有危险的时候,她只要按动开关就可以了。 十点钟的时候,楼下的门铃很突兀的响了,吓了贝贝一跳。毕竟父亲不在了,这个家已经没有晚归的人。若是戴玲珑,她一定会事先打电话。 贝贝很懒不想动。 门铃坚持不懈的响,似乎是跟贝贝较上了劲。 贝贝叹了口气,穿上拖鞋下楼,走到门关处,从猫眼往外看,她很意外,来人竟是万泽。 打开门,万泽提着行李箱就进来了。 贝贝堵在门口,表情很不善,“什么意思?” 万泽盯着她的发顶,表情冷冷的说:“结婚了,不住进来,难不成直接离婚吗?” 他的话提醒了贝贝,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从今天起,是自己的老公了。做戏要做全套,住在一起是最基本的。 她退后一步,让他进来。 万泽换了拖鞋,往前走了几步,侧头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贝贝双手一摊:“沈姨下班了,要么你今晚先在沙发上将就一下,明天我会让沈姨替你收拾房间。” 结婚了是要住到一起,否则记者们又会乱写,她得妥协。客房都有现成的被褥,可她不愿意替他整理床铺。 “没关系,你说哪个房间,我有手,自己可以整理。”万泽楼上楼下打量着,这是沈贝贝的家,六年前,他曾在门口徘徊过,以后一段时间内,他必须住到这里了。 贝贝烦不胜烦,有些气咻咻的往里走,打开一间客房的门,用手一指,“就这间,柜子里有被褥,都是干净的,你自己看着整理吧。” 他不嫌烦,自己跟着瞎操什么心。 万泽拉着行李箱走过来,贝贝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对将要迈进客房的万泽颐指气使的说:“我先声明,虽然有白纸红字的结婚证,但是夫妻生活,你连想都不要想。” 得把话说清楚了,以免他堂而皇之的要求为人丈夫的权利。 “那太好了,我们想到一块去了。”万泽嗤笑一声,“我们互不打扰,相安无事。” 听听,他也这样想,贝贝简直要气炸了,这个男人真是道貌岸然,口口声声恨自己,讨厌自己,可还不是跟自己领了证,自己送上门?如果他不愿意,难道父亲会用枪指着他的头逼迫他吗?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金钱和权利。虽然他写了婚前协议书,离婚时净身出户,什么也不要,可天知道,他掌权的这三年,会不会偷偷将公司资产掏空,变相的落入自己腰包? 第10章 对贝贝来说,又是一个不眠的夜。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摸到手上的戒指,心里涩涩的。索性摘下来,锁到了抽屉里。 楼下踢踢踏踏的声音响了好久,万泽在整理房间,也可能在熟悉环境。 跟一个男人同居一屋,虽不是共用一个房间,但毕竟距离很近,可沈贝贝竟出奇的安心,她相信,这个男人是不会主动冒犯自己的。六年前狠心甩了自己的人,又怎么会对自己有兴趣? 楼上楼下,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早上起床的时候,楼下已经空了,万泽不知何时去上班了。沈姨来做饭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男人的衣物,好奇的问贝贝,贝贝跟她说万泽住进来了,平常要替他整理一下衣物和屋子卫生。 沈姨听了挺高兴,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住进来,贝贝也算有了依靠。她高兴的去收拾。 快中午的时候,戴玲珑过来了。 贝贝现在的状态不太好,戴玲珑也替她考虑过了。找工作不太合适,沈大小姐不是喜欢写小说吗,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兴冲冲的来找贝贝。 “什么,让我写剧本?”贝贝挺吃惊的,这没头没脑的,让自己写什么剧本。 “我这有一个好的构思,你动笔创作,我来拍成电影。”戴玲珑很认真,双手比划着,语气挺激动,这可是她想了好久的构思,只是苦于不能下笔,“你先听听我的思路。” 她拉着贝贝坐到床上,“你看啊,一对异地相恋的男女,男孩子特别爱女孩子,但隔着距离,很少有见面的机会。而男孩身边呢,有一个性感火辣的女同事,不住的对他放电,诱惑他,男孩抵不住荷尔蒙的散发,终于跟女同事发生了关系。他一边跟女友保持联系,一边抵制不住身体的渴望,经常跟女同事发生关系,矛盾纠结。你就写一部这样的剧本,写他们之间纠结的故事,至于结局,我没想好,你好好构思构思。” 贝贝也有了点儿兴趣,不住的点头,“这个题材挺好的,都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倒底是遵从内心还是遵从下半身,这是个问题,成,这活我接了。” 贝贝难得的表情兴奋,自父亲去世,她一直死气沉沉的,这一刻,终于让戴玲珑看到了一点儿生机。 她打了个响指,“很好,最近认真创作,我静候佳音哦。”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这电影的投资就由你来出,可以吧?” 戴玲珑笑得有些赖皮,横竖沈贝贝是大富豪,让她出资也不算过分。 “保守估计多少钱?” “我想想啊,”戴玲珑掰着手指头想了会儿,“至少三千万,至多嘛,”她咬着嘴唇,若有所思,“至多五千万就够了。” “没问题,”对贝贝来说,这数目不多,“这钱由沈氏集团出。” “那万泽不会阻拦吧?”戴玲珑跟万泽没打过交道,对于他的了解,全来自于贝贝的讲述,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横加阻拦。 “他算哪根葱,”贝贝撇撇嘴,“他就是我爸爸花钱买来的长工,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我要想办法防着他才是。万一三年后,他还我一个沈氏集团的空壳,到时候我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这还真是个问题,”戴玲珑很赞同,“这万泽的底细毕竟不太了解,你得好好想想,想出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两人就剧本问题讨论了一会儿,因工作忙,戴玲珑就千叮咛万嘱咐的走了。虽然是为了给贝贝找份事情做转移注意力,但是她也抱了一份希望,毕竟贝贝的写作功底很好,她觉得两人应该是强强联合,止不定能碰撞出一部很棒的电影作品。 有了工作,贝贝的积极性就被调动了起来。她开始窝在家里认真创作。晚上熬夜写作。白天多数时间在睡觉,偶尔出去找找灵感。 这样一来,她跟万泽的作息时间不在一个步调上,加上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竟然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进入夏天,气温越来越高,白天的街道被太阳炙烤得象火炉。贝贝更不爱出去了,一门心思窝在家里。 至于沈氏集团的运行,她有次打电话问了问小高,也就是之前父亲的助理,万泽上位后,并没有进行大的人事调整,一直沿用以前的人才。包括钟叔,现在担任他的司机。 小高对万泽赞不绝口,夸他工作能力好,夸他管理有方,总之各方面都好,贝贝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又是一个懒散的上午,贝贝睡到日上三杆。她伸着懒腰趴在床上看电脑,一则新闻吸引了她的目光。 “沈氏酒店住户中毒身亡”,大大的新闻标题很是刺眼。 贝贝一惊,打开视频,视频中记者在沈氏酒店门前采访,死者是沈氏酒店的常居住户,住户家属对着镜头接受采访,说住户是吃了酒店提供的早餐中毒死亡,要求酒店给个说法。 下面的评论一堆,一面倒的恶评,说沈氏酒店丧了良心,给住户食用有毒食品,被钱蒙了心。 相关部门也介入,沈氏酒店面临重大危机。 贝贝看不下去了,这不到两个月,万泽就能让酒店出这么大的漏子,这种危机处理好了能勉强过关,处理不好,止不定会让酒店关门大吉。 以前的某口服液就是个例子,兴旺的时候,销量上百亿,可一个死亡案例,直接让这家企业走向灭亡,即使以后证明该口服液是符合要求的,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贝贝穿衣洗漱,直接开车去了沈氏集团,她得跟万泽当面谈谈,看有什么便捷有效的解决方法。沈氏是爸爸一生的心血,她有责任,她不能袖手旁观。 到了沈氏集团楼下,她才给万泽打电话,万泽不接。 到了门口,门卫见大小姐来了,赶忙迎出来:“沈小姐。” “万泽呢?”贝贝语气有些急。 “万董事长刚刚出去了。” 听到门卫的回答,贝贝挺失望,“那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门卫摇摇头,“这个不清楚。” 贝贝忧心如焚,回到车上,继续给万泽打电话,万泽终于是接了,不等贝贝开口,他就说道:“我有事,再聊。” 啪的就将电话给挂了。 万泽竟然挂自己的电话?! 把沈贝贝给气得呀,锲而不舍的打。可不管怎么打,万泽不接了。 想了想,贝贝又给钟叔打电话,钟叔给他开车,肯定知道他在哪儿。 只响了一声,钟叔便接了。 “贝贝?” “钟叔,万泽去哪儿了?” “我们在外面处理事情,贝贝不用担心,有消息会给你打电话的。” 贝贝很焦灼,转而给小高打电话,小高也是这么一套说辞。 实在没办法,贝贝回了家。 在家里如坐针毡,她打开电视和平板电脑,盯着各方面的新闻,时刻关注着事情的进展。 事件影响越来越大,关注的民众越来越多。恶评多得象山,一屏一屏的看不完,看得贝贝想撞墙。 晚上七点的时候,事情终于有了新进展。 让贝贝恨得牙根痒痒的万泽,出现在了电视新闻上,对着记者侃侃而谈。 他先是作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万泽,现在就酒店住户中毒死亡事件做出回应。” 他拿出一张检验报告,“这是我在医院拿到的检验报告,找了权威的医学专家咨询,死者的死亡原因是中毒无疑,但不是因为吃了酒店的食物引起的,而是吃了过量的扑热息痛导致的。与吃早餐完全没有关系。” 他将报告举起,以便记者拍摄,“大家若有质疑,可以进行深入采访。我们沈氏酒店对住户的死亡深表遗憾,但属于我们的责任我们绝不推卸,不属于我们的责任,我们也不想被冤枉。本着对住户的人道主义关怀,我们沈氏酒店愿意替死者支付丧葬费,愿死者安息,一路走好。” 接着,万泽身后出现了本市的医学权威陈博士,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就病人的死因作了专业的解释。 这样一来,事情便有了重大逆转。 死者的死因与酒店无关,酒店完全是背了黑锅。有权威医生作解释,由不得记者不信。 再看网上的评论,转瞬倒戈,对死者家属一片指责之声,没整清原因就往酒店泼污水,幸亏酒店董事长的反应机制够快,要不然沈氏酒店真是遭了无妄之灾。 坐在电视机前的贝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摸摸肚子,还真是饿了。由于紧张,一天也没有吃饭。 第11章 沈姨还没走,听到贝贝要吃饭,赶紧去厨房忙活。最近的贝贝总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看在沈姨眼里特别的心疼。要是她爸爸在,怎么也不会让女儿这个样子。 贝贝吃饱饭,坐在椅子上跟沈姨聊了儿天。 沈姨想起件事情,“贝贝,白天我去买菜的时候,看到有个老太太在楼下转悠,听保卫说她打听万泽是否住在这里,我想上前跟她搭话,一听说我认识万泽,她扭头就走了,挺奇怪,想不出会是什么人。” 贝贝抿抿嘴唇,“会是谁呢?”她建议,“这样吧,要是明天看到了,你不用打招呼,告诉我。” 沈姨答应了,去厨房收拾碗筷。 收拾完都快八点半了,贝贝挺抱歉,“沈姨,真是对不起,都怪我拉着你聊天,你看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回家一定不方便,这样吧,我送你回去。” 沈姨把围裙放好,提着自己的包包往外走,“不准送,我自己走挺方便的。以后啊,你要多吃饭。” 拗不过沈姨,贝贝只好抱歉的送她到门口,叮嘱几句路上小心,关门。 贝贝本打算等到万泽回来,跟万泽聊聊今天的事情,沈氏集团说到底,是自己的,自己有责任关心它的每一步发展。 一直等到十二点,万泽也没有回来。贝贝困了,回屋休息。 早上,贝贝早早起来,想下楼堵万泽,可还是扑了个空。看看垃圾筒,里面照例多了个牛奶空盒,看来万泽是早走了。他每天的早餐,固定是一盒牛奶加一块面包。相处一个多月,贝贝始终见不到他人,却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留下的牛奶空盒。 如果没有这个牛奶空盒,贝贝都会怀疑他根本没来住过。 以前爸爸在的时候,沈姨的工作是负责一日三餐。自爸爸走后,贝贝改了,只让她负责午餐和晚餐,至于早餐,她自己都是随意解决。有时候一觉睡到中午,正好早饭午饭一起吃。 她也拿了盒牛奶,慢慢踱到阳台,边喝边朝外看。 阳光晴好,应该又是个大热天。 楼下有个老太太,正抬头朝上看,视线跟贝贝的交汇,又迅速的低头,似乎在周围找什么东西。 贝贝笑笑,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喝光牛奶,她趿拉着拖鞋回到客厅,将奶盒丢到垃圾桶里。 打开冰箱,看还有什么可吃的,脑子忽然灵光一现,想到沈姨所说的奇怪老太太,会不会是刚才那人? 关上冰箱,她又跑回阳台朝下看了看,那老太太还在,转转悠悠的。 贝贝皱了皱眉,换了衣服,出门,乘坐电梯到一楼,她先去问保安,“请问,外面那个大妈找谁啊?” “沈小姐,”保安探头看看,“你说那老太太啊,她好象是找万董事长,但又好象不是,只打听万董事长住在哪层,就在周围转悠,也不说进去。” 保安也挺无奈的,“这都好几天了,我劝她别在这里转悠,她只说不打扰我工作,就是看看,问她是谁,她支支吾吾的不说。” 贝贝点点头,拢拢长长的开衫走出去。 走到老太太跟前,她笑着打招呼,“大妈,你好。” “你好,”老太太有些不自在,“我没事,就是看看,没打扰到你们吧?” “您认识万泽?”贝贝试探的问。 “哦,”老太太不自在的摸摸后脑勺,“认识,”怕说错话,又忽然改口,“也不熟。” 贝贝看老太太的眉眼,总觉得哪里熟悉。老太太见她一直打量自己,特别不自在,扭头打算走。贝贝一把拽住了她胳膊,有些迟疑地问,“您老人家,不会是万泽的妈妈吧?” 老太太吃了一惊,有些口吃的问:“你,你怎么知道?” 贝贝也只是猜的,她刚才观察的时候,发现万泽的眼睛跟老太太的挺象,加上老太太怪异的举止,她大胆猜测罢了。跟万泽长得有点儿象的老太太,不是妈妈就是亲戚吧。 乍听她承认是万泽的妈妈,贝贝也有些无措。她和万泽的捆绑婚姻里,完全忽略了他父母的问题,万泽没说,贝贝也没想到。 两人登记了,报纸新闻大张旗鼓的报导了,按说贝贝怎么也得见见万泽父母。 许是老人太纠结好奇,所以偷偷跑过来打探吧。 想到这里,贝贝有些自责。她虽然恨万泽辜负了自己,但这是与父母无关的事情。 贝贝热情的邀请,“伯母,到楼上坐吧,我,我就是沈贝贝。”介绍起自己来还是挺汗颜的,法律上她已经是对方的儿媳,却没尽到任何儿媳的本份,甚至对他家的事情一无所知。 万母吃惊,没想到竟然撞上了沈氏集团的千金,自己来这儿的事情,儿子完全不知情,这要真上楼了,会不会给儿子添什么麻烦? 她惶恐的推拒,“不用,不用,我马上走,马上走。” 说着,逃也似的走了。 贝贝不知道则已,知道了怎么也不能让她自己走。她去开了车,沿路追。 追上的时候,万母正焦急的挥手打车。贝贝将车停至她身边,探头招呼她,“伯母,请上车,我送你。” 万母有些不知所措,纠结了会儿,还是打开车门坐进了后排。 “伯母,我爸爸走得太匆忙,我慌了神,有很多事情都做得不好,请您原谅。”贝贝转着方向盘,向万母道歉。 对万泽父母来说,她现在就是错的。 她应该在登记后去他家打个招呼的,哪怕是假的,也有基本的礼仪要遵守,要不然街坊邻居会怎么看他们家? “没事,万泽说,你们的事情不需要我们知道,我就是好奇他住在哪里,好奇他最近过得怎么样,他最近太忙了,很少回家,我和他爸想他,又不敢去他工作的地方,怕给他添麻烦。”万母有些小心翼翼的,“万泽打小独立,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主意,他若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沈,沈小姐别介意。” 贝贝被这声“沈小姐”给喊懵了,这万泽是怎么跟父母交待的?他妈怎么对自己说话象是下人对主子? “万泽,怎么跟您说的?”贝贝从后视镜里看着万母的脸色,问。 “他说,他说外面都是瞎传的,他就是给你打工,签了合同,三年后就不干了。” 万泽给自己打工? 这个说法还真挺贴切的,事实如此,捆绑婚姻不过是份打工合约而已。 贝贝一路沉默着将万母送回家,陪她上楼,陪她回家。 万母挺无措的,她不希望贝贝进门,可贝贝直往里走,她也不好阻拦。 老万正和邻居在家里下棋,听到门响,乐呵呵的问:“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我这把又要赢了。” 邻居老方头不乐意:“甭瞎得瑟,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贝贝跟两个老头打招呼:“伯父,你们好,我是沈贝贝。” 两个老头听到沈贝贝的名字,都停下了手里的棋,呆呆的看她。 这个名字似乎不应该在这里听到,而应该是电视。 老万先反应过来,将棋盘一推,“快,快进来坐。” 老万不知道儿子和这位沈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起码知道,自己儿子是给她打工的。儿子领导来了,怎么也得好好招待。 老方头见势,起身告辞。 贝贝和老两口在客厅尴尬的坐着,大眼瞪小眼。老两口怕说错话,贝贝则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跟他们相处。 沉默了一会儿,贝贝提了个要求:“伯父,伯母,我可不可以,去万泽的屋子看看?” “可以啊,没问题。”老万很爽朗。 万母陪着贝贝进了万泽的屋子。 贝贝好奇的打量。 屋子太干净了,床铺很平整,被子叠得象豆腐块,桌子上放着整齐的书,目光所及,看不到任何的杂乱。 她站到衣柜前,轻轻拉开,衣柜也很空旷,只有几套西服和衬衣,空落的挂在里面。 万母有些尴尬,低低的解释,“万泽,没有几件象样的衣服,他把钱都花在替父亲治病上,自己光是辛苦,他去替你打工前,刚花钱买了两套贵点儿的西服。这些都是以前的,他总说男人嘛,穿来穿去还是那几身,自己长得帅,穿什么都会有味道。” 说到最后,万母的声音涩涩的。她很怕贝贝对自己儿子不满意。听万泽说,贝贝给的工资挺高的,他需要这份工作,特别需要。 贝贝没说话,视线往下扫,眼睛一滞,轻轻伸手去拿。 那是一个暗红色的盒子,很熟悉,她打开,一对蓝宝石袖扣静静的卧在里面。袖扣很美,折射着美丽的光。 贝贝的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可以见到这对袖扣,自己亲手买的袖扣,送给万泽25岁的生日礼物。她清楚的记得,这对袖扣,三万多块钱,担心万泽不收,她特意骗他,说这对袖扣,只花了三百块。 那时候,他们那么相爱,可现在,袖扣还在,情感却已灰飞烟灭了。曾经相爱的两个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两相厌,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贝贝捧着袖扣大哭。 第12章 六年了,到现在,沈贝贝都不知道为什么万泽会丢了自己。 那年的八月份,贝贝第一次见到万泽。 她和朋友去海边,那时候天气还是很热,许多人在海边洗澡。贝贝拿着相机拍大海。 大海挺蓝,天也挺蓝。 镜头里的景色很美,她坐在沙滩上静静的看。 镜头里突然多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由远及近,湿湿的头发,黑黝黝的眼睛,结实有力的腹肌,笔直的大长腿,还有那窄窄的泳裤包裹的结实的臀,诱惑贝贝去看。 男人越来越近,到最后,镜头里只有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吓得贝贝手一抖,差点将相机丢到地上,她将相机摁到怀里,生怕男人来抢,两只眼睛象受惊的兔子,呆呆的看着来人。 万泽忽然就笑了,阳光下的笑容很温和,贝贝在那一刻忘记了呼吸。 万泽看到有人拍自己,走到近前想说几句,等看到贝贝那湿漉漉亮晶晶的眼睛,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笑笑之后便走开了。 等他走远了,贝贝忙不迭的拿出相机,还好,相片都在,没有丢,她暗自庆幸,又有些可惜,忘了问他的手机号,匆匆一见,再见无期。 那时候贝贝读大一,正是好动的时候。一个星期后,她应朋友之约,到朋友的大学去看蓝球赛。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场边的位置,听周围的女声此起彼伏的喊加油,有些索然无味,她打算出去转转。 起身的时候,往蓝球场扫了一眼,人突然就被钉在了那里。 又是万泽。 他挥汗如雨的在场上奔跑,潇洒的跳跃、投蓝,每一个姿势都那么带劲,贝贝痴迷的坐回去,以手托腮,静静的看球场里那个帅气的身影,他每一次扬手,他每一个跳跃,她的视线都如影随形,紧紧的跟着。 比赛结束,贝贝跟着人流挤到万泽跟前,有个女生递给万泽一瓶水,有些羞涩的夸他:“万泽,你打得真棒。” 矿泉水没开封,万泽真是渴了,说了声谢谢接过,扭开盖子,仰脖咕咚咕咚的喝,喉结滚动,瓶子里的水去了大半。 喝完水,万泽抓起衣服准备离开,贝贝急了,脱口喊了一声,“万泽。” 万泽止步,回头看。 贝贝喊住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万泽看自己,情急之下,将手里的酸牛奶往前一送,“给,喝酸牛奶吧。” 万泽没接,一个大男人喝什么酸奶,没劲。 周围有那么多双眼睛,贝贝有点儿尴尬,小声催促他,“接着啊,你不想要你的照片啦。” 提到照片,万泽多看了她一眼,恍然记起海边、沙滩,笑了,接过酸牛奶,“怎么,真给我照了?” “嗯,”贝贝点头,“照得挺多,还洗了,给我手机号,哪天我拿给你。” 万泽想了想,从衣服里拿出手机,“报你的号码。” 贝贝报了自己的手机号,万泽一个一个的输入,输完拨号。贝贝的手机铃声如约响起,贝贝开心得想跳起来,她故作矜持的说:“那就再见了。” 抓着手机,贝贝拉着朋友快走。 隔天,贝贝就给万泽打电话,说是给他照片,约定地点选在一个面馆。 贝贝打算好了,跟一个男生见面,若是光给照片,有可能马上说再见。约在面馆,好歹得陪自己吃顿饭,吃着饭聊着天,感情便慢慢加深了。 万泽如约而至,贝贝提前到达并且点好了餐,万泽不好说什么,就陪贝贝吃饭。两人边聊边吃。吃完饭,万泽急着走,贝贝才拿出了两张照片,递给万泽。 万泽不解,“你不是说很多吗?” “哦,是这样,”贝贝装模作样,“也不知我爸爸给我放哪儿去了,我回去再找找,下次再联系你。” 万泽将照片装起来,点点头,“我急着去打工,那就下次见。” 万泽当时念研二,课后就去替人打工,时间安排得挺紧。 贝贝闲着就给他发发短信,万泽不能每条回,但只要有空就回条,忙的时候就忽略了。 之后,贝贝以还照片为理由,两人又约见了几次。 第六次见面的时候,两人一如即往的聊天,多数是贝贝叽叽喳喳的说,万泽安静的听,他的性格就属于比较安静的那种,很少有聒噪的时候。 吃完饭,贝贝如常要起来买单,万泽按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慢慢的说:“陪我女朋友吃饭,应该由我来买单。” 说完,他静静的看着贝贝。 贝贝好久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是拐着弯的让自己做他女朋友。 她眉眼弯弯的坐下,双手一摊,很快乐的说:“好啊,你去买。” 从此,两人陷入了甜蜜的恋爱当中。 贝贝知道万泽家里条件一般,课后还得忙着工作,所以恋爱的时候都特别乖巧,两人吃饭的时候从不选贵的饭店,怕万泽没有时间,经常是贝贝一个人屁颠屁颠的跑到万泽的学校找他。 那时候的爱情很简单,只要看着他就很开心。 两人都是初恋,进度很迟缓,谈了三个月,万泽就拉过一次贝贝的手,偶尔拥抱一下,也是虚虚的抱,跟没抱差不多。 贝贝急得要命。 有次,万泽到贝贝学校去找她,恰好看到沈富开车来接贝贝。万泽一下子明白了贝贝的家世,也明白了为什么她身上简简单单的衣服,总是那么有型好看,原来是贵的缘故。 贝贝也发现了他,当时特别心慌,找了个理由留在学校,然后一路跑着去追万泽。 万泽看到她,也不说话,只闷闷的走。 贝贝小心的拉他的手,“生气啦?我的爸爸是谁,影响我们的爱情吗?”她不服气的撅嘴。 万泽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喜欢的女孩,原来离自己那么远,他怕自己追不上她的步伐。可看着她闪亮明媚的眼睛,他又说不出什么狠心的话。 两人走到一处林荫道边,路上空荡荡的,周围没什么人,站他旁边的贝贝忽然掂脚亲了亲万泽的脸颊,他只觉浑身都被烫了一下,呆滞的看自己的女朋友。 贝贝很满意他的表现,这样说明他没经验,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她喜欢拥有他的全部。开心之余,她颤颤的去吻他的唇,刚触上又马上撤回,脸红红的想跑,女孩子这样太不矜持,她怕他不喜欢自己。 可尝了甜头的小子哪里肯依,扫扫周围没人,一把将女朋友拉入自己的怀里,很生猛的就亲上去了。 愣头青一样,毫无章法,亲得贝贝嘴唇疼牙齿疼,可疼归疼,心里还是幸福的。 食髓知味,万泽亲上了瘾,几乎用一下午的时间研究女朋友软软的唇,外面,里面,里面,外面,直到贝贝觉得自己嘴唇都麻了才停下。 两人嘴唇红红的躲在树荫下大笑。 再见面的时候,万泽开始喜欢动手动脚,喜欢拉着贝贝到没人的地方。有次,舍友不在,干脆拉着贝贝进了宿舍,锁上门,抱着贝贝为所欲为。 贝贝爱他,喜欢他,所以也纵容他,愿意给他。 可万泽虽过分,却从没走到最后一步,有次情到浓处,贝贝主动提出,“要了我吧。” 可万泽还是在关键时刻忍住了,他哑着嗓音说:“等我完全有能力了,我一定会完完全全的拥有你。现在的我,一无所有,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全部。” 恋爱五个多月的时候,适逢春节,万泽要和父母一起回老家,陪爷爷过节。临走时,万般不舍。 初六是情人节,万泽赶不回来,只好跟贝贝约定初八见面。 等到初八那天,贝贝兴冲冲的去万泽学校找他,可万泽却忽然避而不见,打他电话也总是拒接,好不容易接听了,万泽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已经分手了,就不要再联系了。” 贝贝只觉得惊天霹雳,明明走前挺好,明明过节的时候发短信说想自己想得发狂,明明说中了自己的美人毒,可为什么突然就变了,贝贝不解,可她找不到答案。 她执意的在万泽宿舍楼下等,他不下来她就不走。 万泽给她电话:“你走吧,我永远不想见到你。”语气冰冷刺骨。 贝贝哭了,自小到大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她一定要个答案,哪怕不要自己了也得给个理由。可她从天黑等到天亮,冷到昏迷,也没等到万泽下来。 舍管大妈找人,七手八脚的将贝贝送到学校的医务室。贝贝发烧,烧到四十度,在医务室打了退烧针才醒了过来。同学们都说要将她送去医院,可贝贝拒绝了,只拿了点感冒药便回家了。病好后再也没去找过万泽,万泽在她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 初恋在贝贝的记忆里留下了心结,无法解开的心结,她将之尘封,不愿再开启。 第13章 老万两口子无措的看着哭泣的贝贝,不知道好端端的女孩为什么对着儿子的衣柜大哭,他们想劝,可又不知怎么劝。 哭够了,贝贝将东西放回原位,擦擦眼泪,很抱歉的对老两口说:“伯父伯母,对不起,我忽然想爸爸了,所以才哭。你们不用告诉万泽,我没事。” 万母无措的搓着双手,“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马上中午了,要不要在家里吃个午饭?” 贝贝摇头:“下次吧。” 开车回家,沈姨已做好午饭,贝贝坐在餐桌前,味同嚼蜡的吃完。 吃完饭,贝贝进了万泽住的客房。 自打万泽住进来,她是第一次进来看。 屋子一样的干净如斯,若不是桌上的几本书,会让人以为这是间没人住的客房。 打开衣柜,真的如万母所说,衣柜里只有几件衣服,挺孤单的挂在那里。 这里和万泽家里的衣柜合起来,估计一个大行礼箱就装下了。万泽的衣服,少得可怜。 贝贝察看了他衣服的标签,记下了尺码和腰围,出门。 她开车直接去了男装名品店。 在男装店里逛了会儿,里衣外衣购置了一大堆,她一个人拿不完,店里的服务员提出送货上门。贝贝想了会儿,“好吧,索性再买几件,省得来来回回的麻烦。” 服务员开心坏了,头一次见这么豪气的主儿。几乎买下了整个男装店。挑的时候不觉得,到刷卡的时候,贝贝也稍稍惊了一下,自己竟然花了一百多万。 一百多万对贝贝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她眼也不眨的刷了卡,然后先开车回家。 不多会儿,服务员上门,将衣服袋子一一送进来。 等服务员走后,贝贝开始替万泽整理衣柜。外套衬衣全部挂起来,衣柜瞬间充实了。最后剩下几盒内裤,贝贝思量了半天,还是去洗手间给他洗了。 贴身的衣物,买回来一定要洗一下。尤其是遮挡关键部位的内裤。 洗的时候,贝贝有丝小小的羞意,毕竟活了二十六岁,这是第一次给男人洗内衣,好在是没有穿过的。 洗完,直接挂在了一楼的阳台,用夹子夹好,五颜六色,十几条,随风摇曳,远远看去,挺滑稽的风景。 整理完了,贝贝又头疼万泽的反应。若他拒收,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了?她双手交握,在屋子里溜达了会儿,最后找了张便条,贴在衣柜外面,左右打量了会儿,自我感觉挺满意,施施然的上了楼。 晚上,贝贝一直留心楼下的动静,好奇万泽看到衣服的反应。 约摸十一点钟的时候,楼下传来声响,应该是万泽回家了。贝贝把耳朵贴在门边,很认真的听。 万泽习惯性的回屋,准备拿睡衣去洗澡。看到衣柜上的纸条,拧眉看了会儿。 沈氏集团的形象很重要,特购置相应的服装,希望你保持良好形象。 便条下面是龙飞凤舞的签名,沈贝贝。 万泽撕了便条,拉开衣柜,虽然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惊到了。 早上还空落的衣柜近乎被塞满了。 他捏捏眉心,坐到了床上。 掌管偌大的沈氏集团,真得很累,方方面面需要考虑得太多,可这些累加起来,都不如面对一个即爱又恨的前女友累。 若是有可能,他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见到沈贝贝。 可命运却将他置于一个尴尬的境地。他现在是进退维谷。 看着这一柜子的衣服,他也觉得很累,累到不想动,他没有如常去洗澡,就这样对着敞开的衣柜,歪在床上睡着了。 沈贝贝贴在门边听了许久,没有任何声音。万泽没有冲上来找她,也没有发条短信礼貌的表达谢意,什么都没有,出奇的安静。 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贝贝轻手轻脚的下楼。 楼下的灯还明晃晃的亮着,不见万泽的身影,她转去卫生间瞅了一眼,卫生间漆黑,万泽不在里面。 她犹豫着走到万泽门口,门虚虚的掩着,贝贝侧耳细听,安静一片。 过了会儿,贝贝轻轻的,轻轻的将门推开。 灯没关,万泽衬衣长裤,依旧是上班的装束,一动不动的歪在床上,睡着了。眉头纠在一起,似乎挺不舒服。 屋里的冷气挺足,贝贝犹豫了好久,还是出去找了条夏凉被,回到万泽屋里,轻轻的搭到他身上。 他是替自己打工的人,不能生病。贝贝在心里自我催眠。 万泽的五官很俊朗,睡颜也很有男人味。贝贝站在床侧,静静的看了会儿。 不可否认,这张脸很吸引自己。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 或许容易到手的女人都不值得男人珍惜。当年的爱情是自己主动,亲吻也是自己主动,谁爱的多谁就输了。 贝贝输了,输得很惨烈。 替他关了灯,贝贝悄悄退了出去。 依次关了楼下的灯,她回到楼上的卧室,对着电脑发呆。 电影剧本写得差不多了,她已经把剧本发到戴玲珑的邮箱,让其审核一下。 早上,贝贝破天荒起了个大早,去客房看了眼,万泽还没起。 她去了厨房,做了煎蛋,熬了粥。把做好的早餐端到餐桌上,万泽已经起了。 见到贝贝,他明显是愣了一下。 结婚近两个月,两人是第一次在早上见面。 贝贝淡淡的朝他打招呼:“洗漱完吃饭吧。” 万泽顿了半晌,才坐到餐桌前。 两人相对无言,默默的吃饭。 吃好饭,万泽起身去拿自己的公文包,走到门关处停下,回头看了眼贝贝,似乎挺纠结的说:“谢谢,衣服和早餐,” 贝贝不自在的回他:“不用客气。” 万泽上班后,贝贝简单收拾了碗筷。 过了会儿,戴玲珑打来了电话,“亲爱的,剧本我比较满意,有些地方我加了批注,你考虑考虑我的建议,再对剧本做一下修改,若有争议,我们可以见面探讨。” “好,”贝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你有信心拍好吧?男女主角有人选了吗?” “我的大小姐,你着什么急啊,这投资的钱,你跟万泽谈妥了吗?得先有钱,我才能打算找多大的腕儿。” “里面有亲密戏,必须找身材好的,回头你拿点儿清凉的照片,我帮你参谋参谋。”贝贝挺热切的建议。 很久没有听到贝贝这样调侃的声音,戴玲珑打心底高兴。自从沈富去世,贝贝的性格突变,开朗活泼被沉默哀伤所代替。近两个月时间,贝贝终于是走了出来。 “这样,明天下午,我带着‘清凉照片’到你家,”戴玲珑笑得很暖昧,“到时候咱俩好好选选。” 贝贝很期待的答应了。男人喜欢看美女,女人同样喜欢看帅哥。 放下电话,贝贝转到万泽房间。衣柜上的纸条不见了,她拉开衣柜,新衣服没有任何变化,她昨天放在哪里,它们就还在哪里。 虽然万泽说了谢谢,但是他没有穿任何一件新衣服,他换上的,依然是他自己的旧衣服。 贝贝叹口气,拉上了衣柜。挺失望的走回客厅,她站在那里发了会儿呆,之后便开始翻箱倒柜。 在储藏间的角落里,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盒。 她蹲着打开,盒盖徐徐上移,露出里面的东西:一条手环和一张光盘。手环和光盘都有些旧,贝贝轻轻摩挲着它们,表情很复杂。 手环是万泽亲手编织的,他送这件礼物的时候表情难得的羞赧,但说出的话却是硬邦邦的,他当时对贝贝说:“我亲手编的手环,你一定要珍惜,这辈子,你只能被我套住了。” 当时贝贝开心得象是拥有了全世界。那么冷静自持的男人,却为自己做了件这么“女人”的事情。那会儿大学校园里特别流行编织“手环”,但都是女孩子编给男朋友,却从没听说男孩编了送给女朋友的。但是,万泽做了,虽然手工有些粗糙,但不影响贝贝对它狂热的喜欢。 对贝贝来说,这条手环千金不换。 万泽知道贝贝喜欢写东西,后来又送了这张光盘。光盘里的内容都是万泽自己设计的。象是一本写作的百科全书。里面有许多的菜单,比方点击“哭泣”,则会出现许多关于哭泣的描写段落,点击“心情”,则会出现各种关于心情的描述,只有一个菜单,答案是唯一的。那就是“万泽”,点击这两个字,只会出现一条解释:贝贝的老公。 第一次看到这条解释,贝贝的心激动的砰砰直跳。那颗多情的少女心感动得一塌糊涂。 现在万泽真的成为了贝贝的老公,可惜不是自愿的,而是被沈富“绑架”来的。 贝贝把这两件礼物拿回了卧室,当初,她觉得太伤心了,所以将曾经最爱的礼物丢到了储藏间,现在,她想保存它们。 手环和光盘放到了衣柜下格,轻轻放好,贝贝盯着它们看了会儿,拉上衣柜,下楼去了超市。 第14章 在超市里,贝贝采购了许多营养品,结账后,挺吃力的提着拿到了车上。 然后直接开车,去了万泽父母家。 门开后,万母挺惊异,这姑娘怎么又来了?手里还提着满满的礼盒。 万母帮贝贝接下东西,让其进屋。 “昨天没准备,所以空手上门,今天,”贝贝搓着双手,挺不好意思,“特地上门赔礼道歉。” 老万看着一地的礼盒,发怔。 老两口之前正在准备午饭,一个摘菜,一个洗米,这会儿被打断,也不知道如何是好。贝贝的身份太特别,儿子只是搪塞,具体他们也不清楚。报纸和新闻都说儿子和这个女人结婚了,儿子在电视上也是这么说,可在家里,儿子却说不是,老两口搞不懂。 贝贝看了眼老万放在客厅地上的韭菜,过去蹲下,“我帮伯父伯母摘韭菜吧。” 拿起一根韭菜,贝贝发了会儿愣,说是帮忙干活,可她不知道韭菜怎么摘,她不好意思问,只凭着本能将死叶子掐去,再去拿另一根韭菜。 老万哭笑不得,这韭菜根全是泥,这孩子光处理叶子不处理根部。他拿起韭菜,根部一理一掐,雪白的根部露出来,干净易清洗。 只消一眼,贝贝便明白了,敢情自己做得不够好,她吐吐舌头,拿起韭菜认真的摘。这么简单的活儿,一点就透。 韭菜旁边是几个圆葱,贝贝摘完韭菜问老万,“伯父,这个圆葱也要处理一下?” “这圆葱让万泽妈处理吧,我这儿有好茶,你过来尝尝。”哪能让这么娇贵的姑娘干活,老万拉着她去沙发上坐。 贝贝不依,轻轻挣脱老万的手,蹲在地上剥圆葱皮,老万无奈,拿起摘好的韭菜送到厨房,在老伴耳边低语了几句,万母不住的点头。 老万再回客厅的时候,贝贝把圆葱剥好了,正在收拾垃圾,动作不太利落,有点儿笨手笨脚的,但态度很认真。 收拾完,贝贝又想去厨房,被老万拽住了胳膊,“孩子,去洗洗手,我想跟你聊聊。” “孩子”这个称呼让贝贝一愣,大家都叫她沈小姐,稍微亲近点儿的人,比方沈姨和钟叔,称呼她贝贝,却没有人叫自己“孩子”。 她下意识的点点头,很听话的去洗手间洗了手,用纸巾拭干,回到客厅,在老万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老万倒了杯茶水给贝贝,“孩子,渴了吧,喝点儿水。” 贝贝双手捧着茶杯,眼睛有点儿湿意,这个称呼让她想起了爸爸,那么爱自己的爸爸,却再也不能陪在自己身边,再也不能喊自己孩子。 贝贝捧着茶杯不动,即不喝也不放下,老万觉出不对,忙问:“孩子,你怎么了?” 贝贝抿了一口茶水,将茶杯放回桌子上,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抬头看着老万的眼睛,忽然说:“伯父,我可以冒昧的提个请求吗?” “孩子,你说。”老万很慈祥,生病的过程,让他体会了许多,人生起起伏伏,其实重要的不是钱和享受,而是亲人和爱。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挺好的。 有眼泪从贝贝清澈的大眼睛里滚落,顺着脸颊慢慢下滑,她没有去擦,咬了咬唇,问:“我,可不可以叫您爸爸?” 老万彻底愣了,厨房门口的万母也愣了,这算什么请求? 一时屋子里安静极了。 “为什么呢?”老万见不得姑娘的眼泪,可他还是得问清楚,毕竟爸爸不是能随便当的。 贝贝哭得更凶了,“我跟万泽登记了,不管真假,法律上我们是夫妻,我只想问问你们二老,可不可以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把我当成你们的儿媳妇?” 分手六年了,她的心里一直横着一道坎,一道越不过去的坎。万泽没有说出口的分手理由,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痛,她想过很多理由,却都一一被否定。 当昨天看到那对蓝宝石袖扣,突然就唤起了她所有的委屈。 铁石心肠的人,竟然还留着自己送的礼物,是不是说明自己还不是一无是处的?是不是还有一线被爱的希望? 知女莫若父,父亲猜得不错,自己的心里一直没放下过万泽,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 既然父亲费心安排了,自己为什么不努力试一把呢?不管父亲是以什么样的理由将人“绑架”到了自己身边,终归是给了自己机会。 试过才知不悔,贝贝决定给自己,也给万泽一个机会。 她想试着做万泽的妻子,万家的儿媳妇。也算是为这段婚姻付出自己的真心与努力。 老万夫妻俩听过以后,好半天没反应,这跟儿子说得出入太大。儿子说都是假的,可哪有领证的假夫妻? 老万很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接下这个“儿媳妇”,而且女孩可怜兮兮的,实在让人狠不下心来拒绝。 贝贝见状,立马站起来,“我下楼去车上拿点儿东西。” 一会儿功夫,贝贝返回,手里多了本红红的结婚证,她将它递到老万手里,“给您看一下结婚证。” 姑娘的眼泪是真的,证书是真的,这跟新闻上描述的不谋而合。 万母也坐到老万身旁好奇的看结婚证,表情是难以置信,看看证书看看贝贝,不敢相信,眼前的姑娘竟然真的是自己的儿媳妇。 老万把证书合上,还给贝贝,表情挺郑重的说:“孩子,你和万泽结婚了,就是我们的儿媳妇,不用向我们请求,我和万泽妈,就是你的爸爸和妈妈,打今儿起,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认我这个爸爸,我就永远是你的爸爸。” “老伴,”老万心情明显不一样,“鱼做好了没有?我和儿媳妇喝一杯。” “那可不行,”万母急忙摆手,“刚做了换心手术,可不能喝酒。”怕贝贝有什么想法,万母笑着朝她解释,“前不久刚做的手术,医生嘱咐过了,不许喝酒,要不,我陪你喝几杯?” 贝贝擦擦脸上的泪,忽然就笑了:“谢谢爸爸,妈妈。” 贝贝和万泽父母吃了一顿很愉快的晚餐。 临走的时候,万母郑重其事的送了份礼物给贝贝,贝贝接过,是一枚小小的胸针,样式很陈旧,是银制的。 “这东西不值钱,”老万解释它的来历,“这是我跟老伴结婚时,我母亲买给我的,希望我和老伴幸福安康,现在,你成了我们的儿媳妇,我们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把这个具有纪念意义的胸针送给你,算是我们老两口的心意。不管怎么说,我们今天多了个孩子。” “是啊,这胸针你也不能戴,只想送给你当作一个纪念,”万母跟着解释,“你刚来,老万就觉得喜欢,还特意去厨房告诉我做条鱼,好留你吃午饭。” “你生在富贵人家,打小定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我还怕你吃不了咱们家的粗茶淡饭,没成想你今天中午吃得那么香。”老万对贝贝,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嗯,我喜欢吃妈做的饭。”贝贝对爸妈的称呼叫得特别溜口。 “那以后常来,想吃什么我做。”万母也挺高兴,这个媳妇比想象中的好相处。 贝贝把胸针象宝贝似的放到包里,跟老两口告别。 回去的路上,她的心情特别的好。万里长征,迈开了胜利的第一步。不管结果如何,这第一步的成果挺喜人。 回家后,感觉肚子不太舒服,贝贝知道自己一准是吃撑着了。 最近一段时间,贝贝吃饭不定时不定量,饮食习惯极其不好。这肚子时不时的来个下马威,看来不对它好还真是不行。 沈姨做了晚饭,贝贝因为肚子不舒服,一口没吃,沈姨劝了半天,挺是愁闷的走了,这没了爸爸的孩子就是不行,一点儿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晚上六点多钟,戴玲珑兴冲冲的来了。 进门后把背包甩到沙发上,拿出平板电脑招呼贝贝,“快来,快来,第一手资料,你今晚就开开眼吧。” 贝贝抖擞精神靠过来,一看电脑上的图片就睁大了眼睛,朝戴玲珑翘大拇指,“还是戴导历害。” 戴玲珑将电脑在茶几上支好,两人挤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的看图片。 图片都是高清的,国内顶级的明星模特几乎全在列,真是所谓的“清凉照”,女的至多遮遮三点,男的也就是挡挡关键部位,其他部分,大可以一饱眼福。 贝贝对女的不感什么兴趣,三两下就翻完了。轮到看男性,贝贝将戴玲珑朝旁边一推,“去一边,你这都看过八百回了吧,还是省省吧,让我自己看个够。” “得,收起你那色迷迷的样儿,”戴玲珑哼了一声,“你先均衡的看看,办办正事,选出男女主角,我好去接洽他们的行程安排,这平板电脑我没什么用,先放你这儿几天,晚上你趴到被窝里使劲流口水。这总可以了吧?” “那也行,”贝贝勉强应了。眼睛不由自主的被帅哥吸引。 男人结实有力的肌肉,光滑强健的皮肤,帅气俊朗的五官,真得是太迷人了。 第15章 贝贝一页一页的翻看,最后用手指了指其中一张,“这个男人的身材和长相最棒,就选他了。” 戴玲珑趴头一看,不由笑出了声,“咱俩不愧是铁哥们,就连看男人的眼光都差不多,我也觉得他的身材很棒,可惜啊,”她话锋一转,“这家伙忒难侍候了,片酬高不说,臭毛病也多,上次让你来送那衣服,就是还他的。” “哦,你说上次你洒了咖啡那位?”贝贝有印象,“这么说,你俩挺有缘啊,这洒了咖啡是开始,以后可以发生点儿什么呗?” 戴玲珑嘴一撇,“你以为演言情剧呢,我是导演,他是演员。发生啥啊。” “潜规则。”贝贝不怀好意的笑。 “要么,我潜规则,你上?”戴玲珑朝贝贝挑挑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我可不要,”贝贝指指自己,“我是有贼心没贼胆,你可别吓我。对了,他叫啥?” 贝贝认真打量着,不得不说,这男的长得就是好看,尤其这五官,简直挑不出啥毛病。 “叶脉文,”戴玲珑的声音凉凉的,“这么霸屏的演员,你竟然不知道他叫啥名,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地球人。” “切,”贝贝朝戴玲珑做了个鬼脸,“我其实是看过的,主要是脱了衣服不太敢认。” 选好男主,还得定下女主,贝贝应付工事的回去翻美女图片,胸大腿长,肤白貌美,看起来都挺好,有点儿难以取舍,看够了,贝贝将难题丢给戴玲珑,“你看好哪个花姑娘了?” 戴玲珑用手点了后退,找到其中一张美女照片,“吴水莲,不仅人长得漂亮,演技也不错,是影视圈最近新掘起的明星。” “你说了算,想选谁选谁,我举双手双脚赞成,男主也是,你看中谁选谁,这男主不光得长得好看,演技也特别重要。”虽然负责投资,但贝贝不想掺和太多。 “那就定下叶脉文和吴水莲,”戴玲珑有点儿困,晃晃脑袋,“我要是在你家住上一宿,会不会打扰到你和万泽?” 贝贝眼睛亮亮的抬头:“绝对不影响,你困了就别在这儿跟我耗了,快上我房间休息。” 戴玲珑伸着懒腰朝楼上走,“我知道某人的小心思,好吧,我成全你,”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我去睡了,你慢慢陶醉。” 贝贝笑笑,抱起平板,盘腿坐到沙发上认真看。 贝贝喜欢看男人的腹肌,没有一丝赘肉的那种,不管从哪个角度,都会觉得很棒。 她对比着,挨个男人的看,戴玲珑不在,她看得比较随意,放大了看男人的肌肉,觉得不可思议,自己也试着弯了弯胳膊,很遗憾看不到肌肉的影子。 不知不觉看到半夜,贝贝依然意犹未尽的,眼睛睁得很大,毫无困意,她的视线开始更多的转向男人遮住的部位,眼睛里的好奇越来越明显。 这男人的身体又不是弹棉花的,怎么能说变大就变大? 身旁沙发忽然凹陷下去,贝贝以为是戴玲珑睡了一觉下来了,兴冲冲的跟她分享私密心情。 “玲珑,你见过男人的那个吗?”她指着男模被遮挡的关键部位,“小说里都描写的这样那样的好,其实我见过万泽的,”她嘟着嘴巴皱眉,表情有点儿夸张,“你是不知道,可难看了,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贝贝长长的吁了口气,“万泽的身材在这一众男票里,绝对是上游水平,”她把手放在男模腹肌的位置比划,“我只要这样用手碰一下他,他的那里会立马支起帐篷,你说可笑不可笑。” 见戴玲珑没有任何回应,贝贝歪头去看,见到旁边象鬼魅一样突然出现的万泽,她惊慌的张大了嘴巴,有些口吃的指着他,“你,你……” 万泽不说话,脸色黑沉沉的坐在沙发上,目光象刀子一样,一瞬不瞬的盯着贝贝的脸,简直象在仇视敌人。 猛然记起自己刚才说的荒唐话,贝贝脑门一紧,“哎呀”了一声,丢了平板电脑就往楼上跑。 太丢脸了,自己这都说了些什么,天哪,贝贝跑进卧室,关上门,倚在门板上拍着胸口做深呼吸。 这下坏菜了,万泽肯定以为自己是个色女,大半夜的在家看男人们的身体。 她蹙着眉头,表情痛苦,这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后悔药,问问苍天,问问大地,哪里有卖啊。 啊啊啊,糗死了。 瞅瞅床上,戴玲珑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再看看空着的双手,贝贝懵了,平板电脑呢?天哪,急里忙慌的,竟把罪证给留下了。 贝贝一屁股滑坐到了地上,刚刚看帅哥的旖旎心思完全被沮丧所代替。 过了会儿,贝贝从地上爬起来,轻手轻脚的开门,轻手轻脚的走到楼梯口处,缩头缩脑的往楼下看,要是万泽不在,她打算去把平板电脑拿上来。 楼下的灯没关,但万泽人不在。 太好了,贝贝表情有些惊喜,刚要起步,看看脚上的拖鞋,担心声响大了有影响,干脆双脚一甩,赤足往楼下跑。 掂脚跑到沙发旁,低头寻找平板电脑,咦,怎么不在? 贝贝有些恼,真是的,刚刚明明丢在这里,怎么一会儿功夫不见了? 会不会是被万泽挪了地方?贝贝转回身子,去搜寻茶几。一回头,迎面碰上一堵墙,贝贝彻底傻掉了。 意淫了一晚上的男人身体,乍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贝贝紧张加慌乱,整个人不会呼吸了。 “你找这个?”只腰上系了条浴巾的万泽,举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很平静的问。 贝贝抬头,看到自己想找的东西,伸手就想去抢,万泽没让她得手,直接举高,贝贝个子太矮了,掂着脚也够不着。 她挺想巴着跟前这堵墙去够电脑,可这堵墙太光滑了,她不好意思,这又羞又急的,一额头的汗。 “还我,”贝贝放下手,语气不善,“不会是穷不起了,连台电脑也想据为己有吧?” 说完这句话,贝贝有些后悔。 果不其然,万泽生气了。将平板电脑朝沙发上一丢,转身往卧室走,口气凉凉的嘲讽自己,“我差点儿忘了,我是你沈贝贝小姐,花钱买来的,在这个屋檐下,没有任何发言权。” 贝贝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六年前就知道这个男人有多骄傲,即便穷,也从没在自己面前卑微过,不管什么时候,他的表情都很从容,象是什么东西都不在他的眼里,他只要努力,一切都不在话下。 贝贝问过助理小高,万泽之前是做什么的,小高说是销售经理时,贝贝吃了一惊,就他这臭脾气,当销售经理的话,还不把客户都给得罪光了? 可小高说没有。万泽自有自己的一套销售思路,他不投机,不卖巧,以详尽的数据说话,跟客户沟通时,话不是很多,但字字珠矶,很专业,所以销售业绩不俗。跟他打过交道的人都说,万经理以后绝对会有大前途。 这样一个即骄傲自尊心又强的男人,哪能容许女人嘲讽自己? 尤其是两下相比较,万泽在沈贝贝跟前,的确是穷。拿男人的短处说事,男人哪能不跟你急? 贝贝本想跟万泽缓和关系,可这努力一天,到头来却是把人给得罪大发了。 看帅哥的好心情被万泽一搅和,完全不美妙了。 贝贝悻悻的走回楼上。 这一晚上贝贝睡得都不踏实,闭上眼睛就是万泽,万泽软软的唇,万泽硬硬的胸膛,万泽柔情的眼神,往事一幕幕的在睡梦里显现, 早上起床,果不其然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戴玲珑挺惊讶,“你昨晚干嘛了?不会盯着男票一晚上吧?” “别取笑我了,我至多算望梅止渴,你呢?尝过男人滋味了吧?”贝贝没精打采的坐着,看着戴玲珑化妆。 戴玲珑眉毛描了一半停下,“怎么?你尝过?” 贝贝实诚的摇头,“没有。” “那多可惜,”戴玲珑继续描唇画眉,“我16岁就尝过了,我可不是守旧的女人,固守着那层薄薄的膜,想爱就大胆的爱,不爱了就潇洒的放手,这才是我的风格。” 化好妆,戴玲珑在床前转了个圈,凹了一个娇媚的造型,朝贝贝抛了个媚眼,“美女,约吗?” “这个世界真是颠倒了,男人婆早尝过男人的滋味,我这柔弱的姑娘却还完壁。”贝贝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去洗手间。 戴玲珑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追到洗手间门口,朝准备刷牙的贝贝建议,“我说,你跟万泽处在相同的屋檐下,就没有点儿旖旎心思?” “我们两人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贝贝鼓着一嘴的泡沫,“我们是两看两相厌。” 第16章 “可能你不喜欢聊这个话题,不过做为朋友,我想给你中肯的建议,”戴玲珑苦口婆心,“沈董事长能在临终前替你安排下这段婚姻,想必是看透了你的心思,哪怕是为了你父亲,你都应该努力一把,往前一步是幸福,退后一步是孤独,你不努力,又如何知道结果?” 贝贝漱口,将牙杯和牙刷放回原处,双手掬水洗脸,洗完,拿了毛巾擦干,镜子里的女人,肤色白皙,毛孔细腻,她轻拍自己的脸颊,“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努力呢?” 戴玲珑怔住,“你在努力?”她表情一松,“那是再好不过的。你们是夫妻,完全可以要求他履行夫妻义务,都说夫妻生活是感情的润滑剂,止不定你们会慢慢好起来。” “找不到症结所在,我不知道如何努力才好。”贝贝懒得化妆,只抹了点儿水和乳在面颊上,洗过脸后,贝贝的脸色略有好转,但跟戴玲珑相比,还是挺没精打采的。 “那就找出症结所在,起码要明白,万泽当年为何会无情的提出分手。关系好好的忽然这样,中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你应该有所觉才对。”戴玲珑帮贝贝分析。 说起分手理由,还真是贝贝心中的痛。 贝贝拿起包,“咱们出去吃早餐吧。” 恰在这时,戴玲珑的手机响了,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脸上有点儿好奇,看着贝贝,“是丁林,他平白无故找我做什么?” 戴玲珑点了接听,“丁总,有事儿吗?” 听了会儿,戴玲珑看着贝贝点头,“哦,好的,好的,一会儿见。” 放下电话,玲珑对有些疑惑的朝贝贝努了一下嘴,“走吧,有人请吃早餐。” 贝贝不解,“丁林?” 戴玲珑点头,“好象是有事情要找你谈,又有些不方便,所以问我可不可以约你一起去,这下好,我也不用约了,咱们俩直接过去吧。” “有什么好谈的,弄得神神秘秘的。”贝贝满脸的不赞同。 玲珑拖着贝贝的胳膊往外走,“丁林肯定不会无事找事,咱好歹去听一听吧。” 两人到了楼下,戴玲珑开车,贝贝坐在副驾驶座上。 玲珑手在转动着方向盘,嘴也没闲着,“话说,当初我对丁林还是抱有很大期望的,放眼望去,你所有的追求者中,综合考虑,他还是最合适的。只可惜那次在医院你装病拍片的时候,他的表现太过于平淡,我对他的分值立马降了下来。” 贝贝在座位上有点儿昏昏欲睡,对这个话题明显不感兴趣,没有爱情,是谁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哎,你倒是说说,你对丁林什么感觉啊?”戴玲珑见贝贝没反应,有些急了,声音高了八度。 贝贝拍拍脸颊,振作一下精神,懒洋洋的回答,“丁林吧,人还不错,长得可以,能力可以,对我也可以,”她猛然朝玲珑瞅了眼,“可这跟我,一个有夫之妇,有什么关系呢?” 戴玲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我说贝贝,全世界男人在你眼里就只有万泽一个啊。” 到了餐厅,丁林早在那儿候着了,只可惜桌上并没有贝贝以为的早餐,他身旁还坐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老秦,沈氏集团的小股东。 戴玲珑和贝贝在他们对面坐下。 “吃早餐了吗?”丁林看贝贝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 贝贝很诚实的回答,“还没吃,不过不急,秦伯伯吃了吗?” 老秦点点头,“吃过了。” 丁林刚想叫服务员点餐,贝贝阻止了,“还是先谈事情吧,谈完再吃。” 贝贝见到老秦的刹那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她觉得今早这顿饭估计是没办法吃好了。 戴玲珑也是风风火火的性子,插话道:“丁总别客气了,有事谈事,谈完了再正里八经的吃,否则,看你顶着一脑门子的问号,我们也吃不下去啊。“ 丁林表情有点儿遗憾,他看了眼老秦,面有难色的看贝贝,“贝贝,其实关于你的事情,我现在似乎没什么立场来谈。毕竟你已经结婚,万泽是你名正言顺的丈夫,他全权代表你,做什么决定都是毋庸置疑的,可昨晚老秦跟我说了一件事情,我考虑了一晚上,觉得还是有必要跟你讲一下。” 这么长的开场白,贝贝听得有点儿累,“这里没有外人,直说吧。” 丁林拿出一套资料,往贝贝跟前一推,“沈氏集团最近刚入手了一块地,依照万泽的说法是进行房产开发。这是相关的资料。” 贝贝把资料移到自己跟前,密密麻麻的字,她觉得头疼,抬头看丁林,“然后呢?” 丁林肯定还有下文。 丁林开始认真的解释,“简单的说,这块地皮,是万泽从他朋友手里买下的。他朋友之前买地的价格是五千万,而万泽入手的价格是八千万。但主要问题不在这儿,他朋友当初之所以买下这块地,是打算做房产开发,之所以要倒手卖掉,是因为那块地皮有个致命的缺点,缺水,没有前景。” “万董事长的朋友之前计划四千万就可以出手,可万董事长竟然花了八千万。虽说沈氏集团财大气粗,但这钱也不能随意乱洒,毕竟沈氏集团不是万泽一人的,他不能牺牲我们股东的利益。”老秦看来是对万泽积怨已久。 贝贝愣住了。 关于沈氏集团的管理,她是全权交给了万泽,但潜意识里,她是完全相信他的,尤其是那次酒店事件,他处理得可谓是完美。贝贝更觉得放心。她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总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信,但心里却是无条件的相信。 而现实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她拿起资料认真的看。匆匆扫了几分钟,虽然看不太明白,但大致上知道,这是关于这块地皮的分析资料。诸多内容都指向一个点:它不值钱,八千万可能要打水漂了。 地角再好,可缺乏水源的土地,它的价值都会大打折扣,万泽的计划是盖住宅楼,可这问题明显显摆在面前,缺水的住宅楼,谁愿意买? 思忖了会儿,贝贝问老秦:“秦伯,政府方面没有关于水源的解决方案吗?这资料上也显示,周围是有幼儿园和其他住宅的。” 万泽不会傻到做这种事吧?除非他是真打算掏空沈氏集团。 “是啊,政府一直想解决,可苦于没办法。其他住宅的价格也一直呈下降趋势,幼儿园的学生也越来越少,很多家长宁愿赶一个多小时的路,将孩子送到更远的地方,也不愿意就近上幼儿园。”老秦摇头叹息,“这地,没有任何开发的价值啊。” “那么,你找我的意图是什么呢?”贝贝点出关键问题,照丁林和老秦的说法,万泽这块地已经买下了,自己现在知道也无力回天了。 “告诉你这件事情有两个原因,一是希望给你提个醒,以后对沈氏集团的管理也要过问,二是希望这块地不要再投入资金进行开发,免遭更大的浪费。”老秦言辞恳切,“否则万总会一意孤行,给沈氏集团造成更大的损失。” “我会考虑的。”贝贝很认真的回答。 老秦见目的已达到,先行离开,戴玲珑跑去点餐了,餐桌前只留下丁林和贝贝两人。 “他,对你好吗?”丁林有些艰涩的开口,“你这么快结婚,就没想过我会难过吗?” 贝贝对丁林也算是有不错的印象,在父亲特别关注自己男友问题时,她的脑海里偶尔闪过一个念头,若是非结婚不可,丁林倒是可以考虑的人选。 丁林做过最浪漫的事情,就是曾为贝贝准备了心形的花海,上万朵玫瑰,都是由丁林自己亲手在地面上一一摆放好,而他自己站在花海中间向贝贝表白。 当贝贝看到他精心的布置后,挺感动的,差点就答应他了。 “对我来说,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听到你结婚的消息,而新郎不是我。”丁林语声低沉,“得知消息的那天,我呆坐了一天,觉得活着都了无意义了,以前的奋斗,以前的努力,都是为着一个目标,那就是让你幸福。” 他看向贝贝的眼神有些痛苦,“你对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贝贝对他的深情多多少少有些遗憾,她很诚挚的说了声“谢谢”。既然不爱,没必要给对方太多希望。 “你一定要过得幸福,如果有什么不开心,一定来找我,我的胸怀随时为你敞开。” 戴玲珑端着盘子走过来,“不要煽情了,先吃饭要紧。” 见到美味的早餐,贝贝却觉得肚子满满的,没有丝毫食欲。 第17章 食不知味的吃过早餐,三人分手,各自去忙。 贝贝回家,躺在沙发上想事情。 快十点的时候,她的肚子却忽然疼了起来。起初贝贝以为是吃撑了,估计趴一下就会好。 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却是越来越疼,疼到不能忍受。 贝贝疼得在沙发上蜷缩起来。可是无剂于事。 从小到大,记忆里这是身体最疼的一次吧。 贝贝难受得要命,眼泪不由自主的迸出来。她忽然就想父亲了,如果有父亲在,只消一个电话,父亲便会心急火燎的赶来。万一赶不及,父亲也一定会有最妥贴的安排,她只消等待就好。 可现在这种情况,该找谁? 贝贝蜷着身子,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拿着手机拨出了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久到贝贝要放弃了,万泽才接起来,声音一如即往的平淡无波,“什么事?” “我,肚子疼。”听到他熟悉的声音,贝贝委屈的眼泪流得更欢了。 “我马上要开会,你自己多喝水。”万泽说完便挂了电话。 贝贝眨眨眼睛,睫毛上的泪珠慢慢沿着光润的面颊滚落。 这个男人真是狠心,他给自己的回答是网上最为流行的,看来他不知道,女人最讨厌的十句话,这句排在最首。 还是他本来就知道,故意说这句来气自己? 贝贝忽然谁也不想找了,没有父亲的自己要变得强大才行。她从沙发上艰难的爬起来,抓了钱包出门。 在电梯里,她疼的冷汗直冒,明明很热的天气,她却觉得有点儿冷。 在楼下,保卫室的小李发现她的异样,忙上前问她需不需要帮助,贝贝实在撑不住,麻烦他帮自己打辆车。 小李挺担心的,问:“您自己能行吗?需不需要我把您送去医院?” “不用,只是小毛病。”贝贝不想麻烦他,强忍着痛,礼貌的拒绝。 等车子来了,贝贝弯腰坐进车子里,有气无力的告诉司机师傅,“麻烦去市中心医院。” 司机朝后视镜观察了几眼,“姑娘,你一个人能行吗?怎么不找家人陪你?” “我没有家人。”贝贝缩着身子,倚在后座上,眼神挺茫然的看向窗外。 司机摇了摇头,挺惋惜的说:“那你更得好好照顾自己。实在不行,可以打120。” “没那么严重。”贝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到了医院,排队挂号的人太多,贝贝有些傻眼,不走关系只走正常程序,估计自己得交待在医院里。 她认命的拿起电话,准备打给院长。 虽然父亲不在了,但沈氏集团的关系网还在,她想走条vip通道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打小她就抵触进医院的大门,感冒发烧了也是父亲请私人医生□□,算起来,这还是她头一次进医院看病,而且是一个人。 遭遇万泽的冷漠,贝贝今天本想虐待自己,苦熬着一个人到医院,事后若是万泽知道真相,止不定心里会有一小点儿的内疚。 可照目前的情形,若再耽搁下去,贝贝怕自己能不能再见到万泽都是个问题。 电话还没打出去,有个穿白大褂的身影站在了她面前。 贝贝抬眸,发现是位陌生的女医生,在脑子里搜寻了一遍,没有丝毫印象。 “沈小姐,一个人来看病?”隋缘盯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不确定的问。她下来有点儿事情,无意间发现了万泽的妻子,沈氏集团的大小姐。她四周环视,没有发现万泽的身影,可又不怎么相信,沈贝贝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会自己排队来就医。 沈贝贝点点头,表情挺痛苦的指指肚子,吐出一个字:“嗯。” 太疼了,她不想跟人寒喧。 隋缘犹豫片刻,说:“我是妇科医生隋缘,若不然我来替你诊断一下吧?” 她用的是疑问口气,她不确定沈贝贝是否认识自己,是否知道自己的存在,是否会拒绝自己的看诊。 贝贝疼到无法忍受,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有个医生要为自己看病,那是最好不过的。 她迫不及待的点点头,口齿不清的说了声“谢谢”。 隋缘带她到诊室,确诊是阑尾炎,跟贝贝沟通后,隋缘帮忙找了同事替贝贝做手术。 贝贝打小没做过手术,很怕,也担心误诊,在临上手术室之前给医院的院长打了电话。 院长又派了权威的医生替贝贝重新做了检查,前前后后这么一忙活,贝贝简直受了大罪。 最终还是做了阑尾手术,签字的人,是万泽。 万泽是接到隋缘的电话赶过来的。 上午接到贝贝说肚子疼的电话,万泽直觉就是她在无病□□,所以他冷淡的给了句“多喝热水”便挂了。 倒底是不放心,万泽又打了沈姨的电话,听沈姨说人不在家,想来是无事,便放下心来。可会议刚结束,便收到了隋缘的电话,说是贝贝要进手术室了,请他这个家属来签字。 钟叔载着万泽,飞快的赶到医院。 两人赶到病房门口,贝贝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万泽只来得及在外面签了字。 签完字,万泽朝站在手术室外的隋缘表示感谢,“谢谢你照顾她。” 隋缘淡淡的笑笑,还是止不住将关切问出了口:“你最近都好吧?一直没联系,倒是在报纸和新闻上常看到你。” 万泽双手插兜,抿了下嘴唇,“是忙一点儿,你呢,最近好吗?” 隋缘依然是笑,“挺好的,”她表情有些局促,“能帮到你的妻子,我也感到很开心。” 万泽看着她的发顶,轻轻劝她,“我代她谢谢你。你回去忙吧。” 因为深爱,所以做不了恋人的结果,只能是成为陌路。否则,心会雪上加霜。 隋缘默默的转身,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出万泽的视线。 她最爱的男人结婚了,而新娘不是她。这是向往爱情的女人最悲惨的结局。 手术后的贝贝,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背对自己的万泽。 贝贝看到万泽的那一刹那还是挺欣喜的。 这个男人终究没能象六年前那样冷血到底,还是过来看自己了。 可他和护士在聊什么? 看到万泽有转身的迹象,贝贝吓得重新闭上眼睛,悄悄听他们的聊天内容。 小护士没发觉贝贝醒了,将手里的衣服递给万泽,“万先生,这是隋医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万泽接过,是几个月前自己亲手披到隋缘身上的外套。隋缘当时太伤心,万泽也有所歉疚,不曾找过这件衣服。 小护士挺八卦,歪着嘴角替隋缘抱不平,“万先生,按理我是不该说这些的,可隋医生最近真得是变了好多,以前每次见您她都是特别开心的,现在基本不笑了。” “还有,隋医生说,她不想再见到您了,所以让我把衣服转交给您。”小护士絮叨个不停,病床上的贝贝则是紧张得心脏狂跳。 她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万泽淡淡的嗯了声,没有接话。隋缘伤心是应该的,但自己的确不爱她,给不了她想要的爱情。其实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总比自己和贝贝这样同住一个屋檐下相互煎熬要好得多。 贝贝努力憋着,六年时间,世界的各个角落都在变,万泽谈几场恋爱那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就象花开花谢一样再自然不过。可她在得知的这一刹那还是难过了,不可抑制的难过。 一朵注定不属于自己的鲜花,只凌空孤傲的待着,人的心态会比较平和。它不属于我,也没有属于别人,就还好。 可如果亲眼目睹它成为了别人的所有物,人的心态却会产生奇妙的变化,不属于我的东西,为什么会属于你呢? 拥抱过自己的怀抱,怎么可以转而去拥抱别的女人呢? 总觉得哪里不对,总觉得有些不合常理。 奇妙的占有欲在作怪。 贝贝想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自然的睁开眼睛。 可最终还是败给了那个逼视自己的男人。 她眼睛象小扇子一样翕动个不停,颓然放弃假装,睁开,与直视自己的万泽,大眼瞪小眼。 万泽脸上表情淡淡的,“没想到你还有偷听的癖好,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贝贝挺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有,”她抿抿嘴唇,还是给自己做了解释,“我不是有意偷听的。” “没关系,”他看了看贝贝略显苍白的脸色,“沈姨马上到,她会好好照顾你。” 贝贝挺遗憾,她现在正是脆弱的时候,哪怕是虚假的关心,她也希望万泽可以留下。 似乎是猜透了她的心思,万泽很难得的做了解释,“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我晚上会过来看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养病。” 贝贝想问问买地皮的事情,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还是想找个更好的机会跟万泽谈,起码不是现在。 第18章 万泽离开不多会儿,沈姨提着一个大包推门走了进来。 还没走到床边就问:“贝贝,怎么样,好点儿没?我就说你得好好吃饭,可每次你都不听。” 听到沈姨的絮叨,贝贝觉得心里挺温暖的,沈姨在自己家做了二十几年,在贝贝眼里,沈姨就是自己的亲人。 “沈姨,麻烦你来照顾我,我都有些过意不去。” 贝贝想坐起来,沈姨赶紧上前把她按下。 “我的小祖宗,刚做完手术,你就不要乱动了。” “沈姨说得是,这贝贝呀,能照顾好自己,我们就算谢天谢地了。”戴玲珑从门外走进来,手里抱着一大束红玫瑰。 鲜艳的颜色一下子给病房增添了美好的气息。 戴玲珑找了个花瓶将花插,进去,扭头看贝贝,“怎么样,鲜花配美人,你的心情有没有好点儿?” “好多了。”贝贝想笑又不敢笑,伤口一牵就疼,她苦着脸,“我好象老给你们添麻烦。” “知道就好。”戴玲珑从沈姨手里接过提包,放到病床旁边的柜子里,低头从里面拿出贝贝的水杯放到桌子上。 沈姨找出暖瓶,跟两位姑娘打了声招呼,去打热水。 见沈姨出去了,戴玲珑拉了个方凳,在贝贝身旁坐下,先是叹了口气,贝贝转转脑袋,问:“有什么话快说吧。” “知道你关心丁林提出的问题,我上午托电视台的朋友打听过了,万泽这次的事情还真是有些鲁莽,朋友们都说那边的地皮实在是没有开发的价值,况且万泽这买地的价格也太出乎意料,我同事怀疑万泽是不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真有这么糟糕?”贝贝的心猛的一沉,丁林说话她可以不信,可戴玲珑的话,她深信不疑,戴玲珑骗谁也不会骗自己,看来事情真是有猫腻。 戴玲珑对这个调查结果也感觉有些遗憾,“我虽然跟万泽不熟,但以前你常提起他,我对他印象蛮好的,真是想不到他也会做这种事情,可仔细分析又觉得不太对,”戴玲珑抿了抿下唇,“三年的时间,他完全不急在这一时。” “我现在心里很乱。”贝贝躺不住,慢慢的坐起来。 “姑奶奶,悠着点儿。”戴玲珑急忙伸手扶着她的胳膊,“依我看哪,你跟万泽聊一聊,打开天窗说亮话,有事好商量。” 贝贝扭头看窗外,“我也不知道,万泽变得我不太认识了。” “依我说,他要是对这块地做什么手脚,那真是傻透了,他也不想想,只要哄好你,别说八千万,就是八个亿也可以信手拈来,”觑觑贝贝的神色,玲珑找到贝贝的左手,轻轻握了握,语气柔和,“我说这话你别介意。” 贝贝晃晃玲珑的手,“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 “除了万泽,想过什么退路没有?”顿了半晌,戴玲珑问。 “你所谓的退路,是找职业经理人代管集团业务?”贝贝神色很认真的问。 戴玲珑点点头,用手比划着,“我是说万一,万一有什么不妥的话,你总要有个退路。” 退路?贝贝无奈的笑,这退路是想有就有的吗?三年的绑架婚姻,刚开始几个月,难道就踏上退路了?父亲的选择真有这么糟糕? 贝贝一时理不清头绪。 戴玲珑指指桌上的花,“这些玫瑰花不是我的手笔,是刚刚上来时碰到了丁林,他说有万泽在不方便,索性让我代为转交了。我现在也摸不透丁林的心思,但就目前来说,除了万泽,最佳人选,可能就是丁林了,当然,要是咱们的高杰医生懂管理的话,他可以排在丁林前面。” 贝贝扑哧一声笑了,“你这象是在菜市场买菜,还挑三拣四的。” “成,”戴玲珑拍拍手,“能笑出来就说明你心情还凑合,那我就不瞎操心了,赶紧回去准备筹拍咱们的电影。” “去准备吧,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贝贝给戴玲珑吃下一颗定心丸,“我打算自己出钱。” “天,”戴玲珑表情夸张的做了个鬼脸,“我这压力山大啊,要是拍不好,可真是对不起你这个朋友了。” “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这也算是咱们第一次合作,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好吧,合作愉快。” 两人击了个掌。 戴玲珑也是个大忙人,忙叨叨的走了。 楼下的丁林并没有走,而是拐向了医生办公室,只不过他找的不是贝贝的主治医生,而是隋缘。 隋缘以为他是某个病号的家属,很客气的询问:“您是?” “丁林。”丁林潇洒的伸出手,简洁有力的道出自己的名字。 两人的手在空中短暂相握,隋缘还是没明白这个男人所为何来。 面对她疑惑的表情,丁林笑了,“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来找你聊聊天。” 隋缘关了办公室的房门,两人站到窗前,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聊天。 “我爱的人,和你爱的人,结婚了。”丁林说出的话让隋缘的表情产生了变化,她递了一杯咖啡给丁林,丁林淡淡接过,轻轻抿了口,继续说道:“可这几天,我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实。他们,是被已故的沈董事长的遗嘱‘绑架’到一起的。” 他看着隋缘惊讶的目光,点点头,“是的,象你以为的那样,他们并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而是因为沈氏集团的股份,不得不结婚,期限是三年。换句话说,你和我,还是有机会的,但看我们如何把握。” 这个消息象一枚重磅炸弹,让隋缘平淡无波的心湖立马波涛汹涌起来。 病房里的贝贝现在象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出不去,只能闷着。她可怜巴巴的望着门口,盼着有人进来,哪怕是护士也好。 高杰拿着吊瓶进来,正对上贝贝的目光,温和的笑了,“你这眼神象只可怜的小狗,怎么,寂寞啦?” “你亲自来给我送吊瓶?”贝贝很惊喜,能看到个熟人简直是太好了。 “我没亲自给你做手术特别遗憾,所以必须亲自来给你挂水才行。”高杰娴熟的给贝贝挂好吊瓶,睨一眼火红的玫瑰,颇带酸意的问,“你老公送的?看不出来还挺浪漫。” “不是老公,是戴玲珑。”贝贝左手打吊瓶,现在只有右手可以活动,她表情特别幽怨。 高杰扯下一片花瓣,在手里捻了捻,随手一扬丢到了床下的垃圾桶里,“甭跟我打哈哈,我早在楼下就看到丁林抱着这束花了。” “怎么,听你这口气不待见他哈。”贝贝有丝不解,他两人素不相识的,哪来的什么陈年积怨? 高杰最后察看了吊瓶的滴落速度,转身朝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回头,“你身边所有的男人,我都不待见。” 说完这句,合上门,走人了。 贝贝无可奈何的笑笑。等脚步声远了才猛然想起来,高杰明明看到丁林拿花了,怎么还会问是万泽送来的?这家伙,稀奇古怪的。 沈姨陪着贝贝打完吊瓶,已经是傍晚了。万泽赶来,换了沈姨的班。 万泽进来后,目光在红玫瑰上面逡巡了一圈,转而去看贝贝,“有没有感觉好点儿?” 贝贝点点头,“还行吧,就是有点儿困。” 万泽忽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挺强势的吩咐她,“起来吧,我带你出去溜达一圈。” 贝贝两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万泽没毛病吧?自己还是病号,竟然要拽着自己瞎溜达? “医生说了,要早下床活动,排气后才可以进流质食物。”万泽黑眸黝深,淡淡的解释。 贝贝转转眼睛,好象高杰也这样说过。她不情不愿的抓着万泽的胳膊,小心翼翼的下床,整个人感觉不太敢动,总觉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弯着腰,一副苦叽叽的样子,“走吧。” 万泽任由她抓着胳膊,带着她慢慢往外走。 傍晚的走廊挺热闹,人来人往,有探病的,有送餐的,有吃完饭出来消食的,有坐轮椅的,有拄拐杖的……莫名的,贝贝感觉很压抑。 她不喜欢医院,打小就不愿意进医院的大门,感冒发烧的,都是沈富请了私人医生□□,算起来,这次阑尾手术,是她第一次正里八经的进医院大门,哦,不对,应该是第三次,第一次,是来给戴玲珑当“临时演员”,装病,第二次是送父亲离开这个世界。 这次,却是自己真的病了。 对贝贝来说,医院是象噩梦一样的存在。 她拽了拽万泽的胳膊,挺小声的说:“万泽,我想回家。” 万泽低头看她,似乎在揣度她的意图。 贝贝抬头,对上万泽的视线,用伤感的语气重复,“万泽,我想回家。” “为什么?”万泽问得很温和。 生病的人都会变得格外脆弱,贝贝也不例外。这一刻,她好象忘记了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扭头看长长的走廊,“我怕,小时候怕穿白大褂的医生给我打针,长大了不喜欢医院的空气和味道。” “不喜欢?”万泽淡淡的重复了这个词,“不喜欢还到医院来装病,而且是装可能再也醒不过来的植物人?” 第19章 贝贝心下奇怪,很认真的打量万泽的眉眼,装病这件事情,说起来万泽不应该知道,电视没播,那些个男人,好象没有认识万泽的。难不成,这个世界太小,三传两传,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她探究的问:“你怎么知道?” 万泽不想深谈这个话题,搪塞的回:“偶尔听别人提到过。” 有人提着一大袋吃食,从贝贝身边匆匆而过,贝贝光专注于听万泽讲话,没注意,被那人的袋子轻轻碰了一下,她不舒服的“丝”了声,万泽忙停下,空着的那只胳膊去扶她,“没事吧?” 贝贝摇摇头,“没事,就是觉得累,想回家躺着。”她再次央求万泽,“送我回家吧,有事再来医院。” 万泽扶她靠边,让贝贝贴墙走,他在外面扶着她,这样,不用怕会有人碰到她了。 万泽半拖半扶的拉着贝贝慢悠悠的朝前走,嘴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医院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再走会儿,就带你回病房休息。” 贝贝蹙眉,愁容满面的挪蹭。 走了二十分钟,还颇见成效,贝贝放屁了。 贝贝脸色涨得通红,虽然这是人体的正常生理现象,可在万泽面前,她还是感觉挺丢人的。 万泽没事人般,听到这个动静,直接转弯往回走。 运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的身体早点通气,这气通了,自然就可以打道回府了。 回到病房,贝贝倚到床边坐下,就准备脱下拖鞋回床上继续躺着。万泽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自己在这儿坐会儿,我马上回来。” 贝贝点点头,陪自己这个病号待在病房里,也算是件苦差事,万泽这是应付完工事想溜会儿号吧。 身高腿长的万泽几步就迈了出去,他直接到了护士站,向护士打听了医生办公室,眼睛搜寻着找了过去。 恰巧高杰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碰到万泽,他顿了顿,喊了声“万总”。 万泽不认识高杰,驻足,礼貌的回了声“你好”。 “我是贝贝的朋友高杰,她的主治医生不在,有事情可以问我。”高杰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万泽恍然,笑着再次打了招呼:“我就是想问一下,我可不可以带她回家,明天再送她过来。” 高杰了然,“这家伙又是不喜欢医院,对吧?小时候就是这样,感冒发烧的,总是哭着叫着不进医院的大门,每次都是沈伯伯妥协,请私人医生回家给她诊治。她啊,这是典型的讳疾忌医。” 万泽笑着点了点头,这高杰说得都对,谈恋爱那会儿,贝贝早将这些和盘托出。 “这样好了,你带她回家,若是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当一回她的私人医生,随叫随到。”高杰的笑容温暖和煦,“以前啊,这可都是我们院长的工作范畴。” 万泽道谢,“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 回到病房,贝贝依然保持着坐在床边的姿势没动,那样子象个特别乖巧的孩子,万泽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但那丝笑意转瞬即逝。 他大踏步的走进去,环顾桌子周围,找到贝贝的手提包,又在枕头旁边找到她的手机,放到包里,一手拿包,很自然的朝贝贝伸出另一只胳膊。 贝贝的视线自始至终跟随着他,这会儿见他胳膊伸过来了,有些愣,“这次走远点儿?” 万泽表情淡淡的嗯了声。 贝贝真想哭,这头一回动手术,怎么这么悲苦呢?她试图跟万泽讨价还价,“不是说通气了就可以不走了吗?我不行了,再走真的会晕。”边说边手抚额头,挺难受的样子。 闻言,万泽收回胳膊,将包放回床上,表情淡然的站在那里,语气颇有些无奈的说:“那就没办法了,看来今晚还得留院观察,以免回家晕倒了,还得来回折腾。” 贝贝眼睛立马瞪圆了,抬头看万泽:“真的,我可以回家?”她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我没事,就是懒得走路了,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气也通了,身体也好多了,完全可以回家。” 为了表示真的没事,她直起腰站了起来,动作太急,牵到刀口,她表情一紧,“哎哟”一声又弯下腰。 万泽急忙扶住她,嘴里不住的安慰,“好了好了,别逞强,真牵动了伤口,想走也走不成了。” 贝贝苦着脸,撅着嘴巴,“我真没事,就是刀口疼点儿,我想回家。” “好吧,回家。”万泽的语气充满无奈。 贝贝弯腰,跟之前一样,拽着万泽的胳膊往外走。 万泽重新拿起包,轻轻陪她走。走了几步,万泽看了眼她弯腰挪蹭的样子,忽然叹了口气,“看在你是个病号的份上,我便当回劳力吧。” 贝贝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身子忽然腾空,人便倚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原来万泽来了一个公主抱,直接抱着贝贝走。 倚在他坚硬的怀抱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贝贝整个人变傻了。 淡淡的松木香直入鼻息间,那么熟悉,那么喜欢。 立秋了,傍晚的天气凉爽宜人,可万泽还是走出了一身的汗,贝贝能闻到他身上松木香的味道在变浓。 贝贝喜欢这股味道,就象喜欢万泽这个人一样的喜欢。 她曾经开玩笑的向他撒娇:“这个世界上,除了亲人以外,你只许抱我一个女人,你身上的味道也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热恋中的万泽也坏坏的承诺,“我万泽发誓,我身上最浓的味道,只属于沈贝贝。”他坏坏的贴在她耳边说余下的话,把贝贝羞得直捶他的胸膛。 最浓的松木香,是万泽和贝贝的秘密。万泽出汗时,松木香会比平常更盛,而情动时,松木香的味道最盛。万泽说最浓的味道只属于贝贝,也是向她承诺,他一生,只会有贝贝一个女人。 可六年过去,现在回忆起这句话,只能用物是人非来形容。 她把头轻轻靠在万泽胸口,允许自己短暂的失忆一会儿,忘记这六年的时光,安然的享受这片刻的温柔。 万泽抱着她,迈着有力的步伐去乘坐电梯,等电梯的时候,万泽垂眸看了看怀里乖巧的女人,她闭着眼睛,似睡非睡,象只听话的猫。 进了电梯,人有点儿多,万泽朝身旁的人连连说抱歉,“不好意思,我妻子刚动了手术,请不要碰了她。” 见一个帅气的男人表现出一副爱妻心切的样子,大家都给予了相当的理解,小心翼翼的避开沈贝贝的身体,给他们夫妻二人腾出相对舒服的空间。 贝贝在听到“妻子”这个词时,眼皮不经意间跳了跳。 能从万泽嘴里听到这个称呼,真好。贝贝差点儿忘了,他是自己合法的丈夫,象戴玲珑说的,自己完全可以要求他行使丈夫的所有权利。 包括夫妻生活。 来到停车场,万泽将贝贝在车边放下,用手扶着她,等她站稳了才松开手。他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打开后车门,将贝贝的手提包先放进去,手垫着车顶,示意贝贝上车。 贝贝弯腰坐进去,万泽撤回手,关好车门,这才坐进驾驶室开车。 “刚才刀口真没事吧?”万泽最后确认一次,他担心贝贝为了离开医院而撒谎。 从温情的怀抱里抽离,贝贝整个人恹恹的,“我可以保证,绝对没事。”怕万泽再问,贝贝赶紧补刀,“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没人关心倒罢了,自己再不心疼自己,那我可真就没救了。” 万泽没说话,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贝贝,转动方向盘,出发。 到了贝贝家的楼下,万泽停好车,准备如法炮制,将贝贝抱上楼,他刚伸出胳膊,贝贝微微一挡,拒绝了,自己慢慢挪蹭着往回走。 贝贝觉得,一次的温暖足够了,再多的话,怕自己因贪恋而形成习惯,到时再抽离就跟抽筋剥骨一样的难。 万泽一怔,但又马上恢复表情,几步赶上贝贝,虚扶着她,并肩上楼。 进了家门,贝贝舒服的躺到沙发上,万泽则一头扎进了厨房,好半天没出来。 贝贝舒服了一会儿,瞅瞅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特别碍眼。这出了医院的大门,就不应该穿这身衣服了,要不然会有种家也成了医院的微妙感。 贝贝慢慢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小心翼翼的脱下病号服,换上一条吊带裙。 穿好裙子,肚子不合时宜的发出了“咕噜”声,从早上到现在,几乎粒米未进,真是饿了。 可她好容易爬上楼了,真心懒得再动,索性坐在床上等会儿,这个万泽,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吧? 想什么来什么,几乎在同时,万泽上楼来了,他轻轻敲了几下门,问:“我可以进来吗?” 贝贝坐在床边,看看自己的装束,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这才喊了声“进”。 万泽端着一碗粥进来,睨了眼贝贝身上的衣服,不自在的咳嗽了声,将碗往她跟前一送,“我刚熬的粥,你喝点儿吧。” 粥香四溢,贝贝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说了声“谢谢”接过来吃。 万泽看她吃得有点儿急,不由出声阻止,“慢点儿喝,刚动了手术,得悠着点儿。” 三下五除二喝完粥,贝贝有些意犹未尽,将碗放到桌上,可怜巴巴的问万泽:“还有吗?” 万泽摇摇头,去拿桌上的碗,“有也不能喝了,现在你的首要任务是好好休息。” 贝贝叹了口气,挺烦燥的来了句:“我的首要任务是洗澡。” 万泽刚迈出去的步伐又折了回来,表情严肃的训她:“绝对不行,将就一下,等好了再洗。也不差这几天。” “我自己小心擦拭一下,”贝贝近乎是哀求了,“身上都快臭了,我可没办法这样臭着睡。” 万泽索性坐在床头的椅子上,“那我不走了,监督你。” 贝贝气得爬上床,掀开夏凉被,躺在床上,装睡。 这屋只有这一张床,万泽不走的话,只能窝在椅子上,看谁能耗得过谁。 第20章 贝贝起初是装睡,可装着装着,竟真的睡着了。 长胳膊长腿的万泽窝在椅子上特别不舒服,在调整了n次姿势之后,他终于是听到了贝贝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他轻轻起身,探头看了看贝贝埋向一侧的脸,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他吁了口气,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手轻脚的去了洗手间,接了一盆温水,又拿了条干净的毛巾,走出来。 端着温水放到床头的地上,他把毛巾放到水里打湿,然后轻轻拧干水分,拿着毛巾站到床前,盯着床上的贝贝看了会儿,开始动作。先是替贝贝擦拭了脸颊、脖子,边擦边观察贝贝的眼睛,担心她随时会醒来。 贝贝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灵动的眼睛,红润的嘴唇微微嘟着,显得乖巧而可爱。 万泽的动作分外的温柔,擦得小心而仔细。若贝贝现在醒着,一定会被他的眼神所惊倒,他的眼神,柔和得象是视她如珍宝,透着喜欢,带着爱意。 擦完脸颊、脖子,万泽又替她擦了擦露在吊带睡裙外的锁骨和背部,最后擦了擦膝盖以下的双腿和双脚。 这个过程漫长而细致。 擦完,万泽还用手试了试贝贝额头的温度,确定没什么问题,他才开始准备休息。 贝贝的卧室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贝贝霸占了唯一的床,床很宽,她小小的身子在上面缩成一团,床侧还有一大半的空白。 万泽打量了一会儿,去楼下找了床夏凉被,直接丢在贝贝身侧,关灯,上床。 贝贝睡得挺沉,丝毫没有察觉到床上多了个男人。 万泽将贝贝的枕头稍稍挪了挪,他则是将头倚在了贝贝枕头的上方,而身体则斜斜着,与床侧呈三角形状,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让贝贝完全沉浸于一个人享受大床的环境当中。 万泽睡一会儿便会忽然睁开眼睛,借着昏黄的壁灯看一下贝贝睡觉的姿势,再用手摸摸她的额头,确认温度正常才重新闭上眼睛。如此反复,一晚上醒了十来次。 天亮的时候,贝贝先睁开了眼睛。 刀口处隐隐约约的疼,让贝贝醒得早了些,她睁开眼睛,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长腿,她的心马上提到了嗓子眼,自己的房间怎么会有男人的腿?她用手捂住将要出口的尖叫,慢慢转头。 长腿往上,是盖着夏凉被的身体,再往上,贝贝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万泽。万泽一手撑头倚在床侧,另一只手放在贝贝的枕头旁,整个身体侧躺着,正阖目入睡。放在枕头旁的这只手腕上戴了手表,贝贝顺势看了下时间,五点。 时间还早。 贝贝的头部正对着万泽的胸口,清清浅浅的松木香缓缓萦绕,煞是好闻。她将头轻轻往前凑了凑,身子顺着万泽的方向稍微一侧,乍然看去,两人象是相拥而眠。 贝贝听到了万泽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强劲有力,她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越来越快,快到似乎下一秒心脏就会从口腔喷薄而出。 这是多么久违的时刻,贝贝紧张得忘了呼吸,她伸出一只胳膊,缓缓的,缓缓的搭到了万泽的腰部。 她盯着男人的脸,近乎贪婪的看。 睡着的男人,敛去了所有的冰冷与淡漠,柔和安静的样子,一如六年前那个爱自己的万泽。 对自己那么温柔那么爱惜的万泽,怎么会一下子就变了?怎么可以说不爱就不爱了? 贝贝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爱到忘记了自己。万泽曾问贝贝,“你最爱我的哪里?”当时的贝贝怎么回答的?她说:“你长什么样子,我就爱什么样子。” 太爱了,爱到无法忘记。 万泽那么冷漠的分手,贝贝再伤心再难过,再恨他,却从未想过要伤害他。 沈富在这所城市的财富和地位,都是高高在上的,若让他为难一下万泽,万泽定当是无处遁形的。可贝贝却没有任何让沈富为自己撑腰的想法,而是悄悄隐藏了这段恋情。 分手第二天,贝贝发了高烧,只在校医那儿拿了药便回了家,沈富在香港出差,听保姆阿姨说女儿发高烧,急得立马买机票赶了回来,请了医生在家里为贝贝诊治,确定没什么大问题才舒了一口气。可任他怎么问,贝贝只说自己在外面玩得太晚,给冻着了,却只字未提万泽这个名字。 贝贝不想用金钱或者其他逼迫的方式,强行留万泽在自己身边,她想要的爱情是发自内心。可命运弄人,六年过去,她不愿采取的方式,终究是由沈富来做了,他强行将万泽留在了女儿身边。 眼神描摹着万泽的眉眼,贝贝就在想,沈富倒底付出了多少的代价,才让万泽如此心甘情愿的待在自己身边? 她想不出来,想不出来万泽价值几何,想不出来万泽会为多少金钱折腰。 她想要一份静谧美好的爱情,可欲求不得。他们明明是结婚了,可贝贝却没有任何幸福的感觉,没有任何得偿所愿的快乐。反而感觉更加的痛苦和难过。 以前是看不见摸不着,眼不见心不乱。可现在,明明两人近在咫尺却犹如远隔天涯。 贝贝可以凭借自己的身份为难他,凭借自己是他的妻,凭借自己是沈氏集团的大股东,不管是哪一样,万泽都需要认真考虑一下。 可贝贝偏偏没有任何动作,她纵容他,纵容他自己管理沈氏集团,纵容他在这个家里释放冷漠的空气,纵容他象王者一样高高在上。而她自己,却不是王者宠爱的王妃。 哪怕象这样轻轻偎在他身边的温暖,都是一种奢求。 万泽的手忽然动了一下,吓得贝贝赶紧闭上眼睛假寐。 万泽的眼睛并没有睁开,只习惯性的伸手,探向贝贝的额头,确定不烧,继续睡。 睡了会儿,万泽睫毛眨了几下,睁开眼睛,扫向自己的腰部。那里多了一只纤细修长的胳膊。再垂首,贝贝的脸近乎埋进了自己胸口。 他默了默,伸手将贝贝的胳膊拿开,屏着呼吸坐了起来,盯着自己两腿间的“帐蓬”,无声的叹了口气。31岁的男人,没有性生活真是不行,这大早上的,又要来场冷水浴。 听到万泽推门出去的声音,贝贝才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把手放到胸口,大大的呼吸了一口,刚才那场面,太紧张,差点呼吸不畅导致憋死。 贝贝后怕之余又有点儿庆幸,幸亏万泽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 她坐起来,放眼望去,发现了床前地面上的一盆水,以及搭在盆边白色的毛巾。有些讶异,她伸开双手,探究的检查,再垂眸看身上,倒底不清楚这毛巾接触过哪里。 万泽推门进来,很惊奇,“你醒了?” “谢谢你。”贝贝有些尴尬,视线不知往哪里放。大清早的,万泽只在腰间围着条浴巾就上来了,头发湿湿的,有水滴在他健硕的胸膛蜿蜒流淌,他的胸肌腹肌很结实,看不到一丝赘肉。 他竟然大清早的洗澡。 贝贝的视线不听使唤的往他身上溜,这画面太刺激,比看电脑图片好百倍。 万泽也不太适应这样半裸着跟贝贝交流,他拿了自己的手机便退了出去。看时间还早,万泽去厨房将粥热了热,热好后盛出一碗,换好衣服,端着粥上了楼。 贝贝正在洗手间洗脸刷牙,万泽将粥放在桌子上,直接推门进了贝贝的洗手间,贝贝吓了一跳,满嘴泡沫,扭脸看他,一副你待要干嘛的样子。 “你是病号,得注意安全,我进来帮衬着,小心别滑倒。”万泽这算是解释。 贝贝有点儿受宠若惊,扭头继续刷牙,自己这一病,倒也算是因祸得福,竟然让冷漠如斯的万泽变换了一副温情的脸。 洗漱好,贝贝睨着万泽的脸,示意他出去。万泽不动,朝贝贝伸出胳膊。贝贝终于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她示意他出去,他竟然以为自己想让他扶。 她压抑着笑,担心刺激到刀口。笑够了出手推他,“赶紧出去,我要方便。” 万泽闹了个大红脸,脸色不愉的出去。 直到从洗手间出来,贝贝的脸上都是笑意盈盈的。这个早上对她来说,是个意外的收获。没想到万泽偶尔也挺有意思的。 这种感觉象是找回了六年前的万泽。 贝贝坐到梳妆台上画妆,虽然是病号,她也想化个淡淡的妆,让自己看起来漂亮些。 万泽倚在梳妆台一侧,煞有其事的看她。 贝贝不习惯,眉眼一蹙,“你能不能不看,我不习惯。” “我现在看你跟看猪没什么区别,你不用多心。”万泽眼眸深沉,出言不善。 贝贝气得差点上不来气。 第21章 贝贝将眉笔朝梳妆台上一掷,没好气的说道:“不化了。” 这才觉得两人关系有缓和的迹象,万泽立马来句冷言冷语,直接将关系拉回冰点。贝贝的心情起起伏伏的烦燥。 他竟然拿自己跟猪比,自己娇美如花的,怎么能跟臭哄哄的猪联系到一起?看来自己在他眼里,竟是猪一样的存在。 越想越气,贝贝感觉火气上涌,心慌慌的,不知做什么才好。 “对了,”她转动椅子,面朝万泽,“昨天幸亏你的前女友,否则我还真是遇上麻烦了。”这个前女友的头衔是贝贝猜测的,那小护士话里话外的,都透露着这么一层信息,她忽然想套套万泽的话。 “想知道什么直接问,用不着拐弯摸角。”万泽语气没什么波澜,盯着贝贝的眼睛,“我与隋缘无论怎么样,似乎都与你无关。” 贝贝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她转回身,抓起眉笔,对着镜子继续描眉,“怎么就没有关系了?说起来,我们还是合法的夫妻,隋小姐现在可是挂着小三的名声,她不委屈吧?若是委屈的话,我可真得去向她说声抱歉了。” 万泽看看时间,没空跟贝贝争什么口角了,他直起腰身朝外走,“沈姨马上到,我去上班了,自己注意身体,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那只能成全我了。” 贝贝手一抖,眉毛画歪了。真是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钟叔先送万泽上班,回来送贝贝和沈姨去医院,在车上,贝贝一言不发的,钟叔在后视镜里观察她好半天,不放心的问:“贝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怎么看脸色不太好?” 贝贝扯出个笑容,“我没事。” 到了医院,高杰替她挂上吊瓶,坐在床边跟她插科打诨的开玩笑,贝贝始终没什么表情,高杰奇怪了,“大小姐怎么了,一直面色不善,是谁把你给得罪了?” “没谁,只是觉得病房闷。”贝贝倚在床头,两眼无光。 高杰倒是想到一个地方,“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隋医生又去照顾走廊尽头的那些‘肉肉’了,不妨你也去看一眼,也算调节一下心情。” 听到隋缘的名字,贝贝的心里一动,她神色不变的问:“在哪儿?我也想看看。” 高杰找了杆子,挂好吊瓶,带贝贝过去。 隋缘正拿着喷壶给‘肉肉’浇水,所谓的肉肉就是些多肉植物,有着厚厚的透明的叶子,所以大家俗称之为‘肉肉’。 “隋医生好兴致。”贝贝笑着打量隋缘,昨天生病,没什么心情观察她,现下看来,长得不错,身材挺好,保不齐应了万泽的口味。 隋缘将喷壶放在地上,站直身子,跟贝贝寒喧,“身体好点儿了吗?看你昨天那么疼,以后千万得注意身体,医院这地方,能不来还是别再来了。” 有护士找高杰有事,他急匆匆的走了。贝贝和隋缘面对着一堆植物各有所思。 贝贝先打破了沉静,忽然问隋缘,“隋医生这么漂亮,跟男朋友的感情一定很好。”这个问法实在不怎么高明,可贝贝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 隋缘低头又抬头,脸上表情有些涩,“沈小姐,你不用拐弯摸角,我料想你是知道我之前身份的,否则也不会关心我这么个小人物的感情生活。你放心,我和万泽都过去了,不管以前我们的感情有多好,我们的关系有多密切,都完全成为过去式了,不会给你造成任何的困挠。” 贝贝没想到她如此直白,倒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人一时无言。 终究是好奇盖过了风度,过了一会儿,贝贝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你和万泽,什么时间分手的?” 隋缘望着这个抢了自己幸福的女人,心里百味杂陈,自己那么努力的靠近万泽,那么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却在功成时,被她云淡风轻的粉碎了。 就象是在沙滩上堆砌一座美丽的城堡,自己费尽心力,终于搭建了一座美仑美奂的城堡,正要兴奋的欢呼,可这位沈大小姐,只轻轻的跺了一下脚,承载着她所有幸福和快乐的城堡便迅速的坍塌了,快得让她措手不及,却又让她无可奈何。 或许丁林说得对,自己没有任何赢沈贝贝的机会,只能抽空给她心里种根刺而已。 隋缘叹了口气,双手搭在栏杆上,看远处的蓝天白云,“怎么说呢,我最后一次在万泽面前哭,当时不知为什么,可后来知道了,那天下午,你的父亲见了他一面,虽然不知道聊了什么,但是结果导致了他与我分手。” “你们谈了多久?”贝贝侧身,目光咄咄逼人。 “沈小姐问这些又有何意义呢?他现在是你的老公,你放心,我不会再见他。”隋缘毫不怯懦的与贝贝对视,“万泽跟我确定关系时,说得很委婉,他说,‘照顾我父亲的事情,应该由我女朋友来做’,当我意识到我是那个照顾他父亲的人时,才明白他是在间接的向我表白,这样一个委婉的男人,分手时,却是冷冰冰的。” 贝贝的心脏下意识的收紧,她相信那句话出自万泽之口,他当初表白自己时,也是这样的路数。用在自己身上时,自己觉得他很酷很可爱,可现在她只觉得很可笑,貌似这场谈话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隋缘有工作要忙,临走前,欲言又止的说道:“他那方面特别旺盛,你,你刚动了手术,千万别跟他胡来,免得伤了身体。” 贝贝只觉得体内万马奔腾,整个人有些压不住,快炸开的感觉。 这隋缘什么意思?明着让自己安心,不打搅自己和万泽的生活,可最后旁敲侧击的这句话算什么?算是明晃晃的挑衅吗?她怎么知道万泽那方面旺盛,还不是天长日久“实战”出来的? 她手抚额头,兀自生闷气。 万泽有前女友,而且是关系特别密切的前女友。他们之间经历过的事情,是自己和万泽所不曾经历过的。 她嫉妒,她发狂,她想把这家医院给砸了。 气咻咻的回到病房,却发现丁林不知何时到了,正在忙活着整理屋子,见贝贝回来,朝她笑:“沈姨说你出去看花了,所以我想帮你整理整理病房。” 原本空落的病房,现在几乎被花填满了。桌子,窗台,地上,几乎到处摆满了鲜花,病房里花香四溢,生机勃勃。闻着满室的花香,贝贝和缓了呼吸,心态慢慢静下来。 “又让你费心了。” “别这么说,能为你做点儿什么,是我的荣幸。”丁林搓搓双手,“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永远不要有烦恼,但凡是需要我的地方,你只管开口,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 贝贝坐到唯一没有花的地方——床上。 “你从客观的角度来说,万泽胜任这个董事长的职务吗?”贝贝问出了心底的疑虑。 丁林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兴奋,他闭了闭眼睛,脸上显现出一副特别诚恳的表情:“客观的说吧,让一个穷人搞管理,容易滋生他对钱的渴望,就好比一个从未吃过菜的人,给他尝了菜的口味,他又会产生对肉的渴望,给他吃了肉,他接着产生了吃海鲜的*。永无止境的*,会让他迷失了自己,失却了原本的初心。我觉得万泽就是如此,他之前虽然小有成就,但他所谓的成就与沈氏集团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归根结底,你对他,持否定态度了?” “也不是,”丁林很谨慎的回答,“我对万泽没有任何个人成见,只是就事论事。忽然给他这么大的担子,我觉得他会有相当大的压力,你得学着去替他分担一些,毕竟他现在是你的家人,你要设身处地的为他想。人不能一口吃成胖子,得慢慢的来。” 丁林说得挺有道理,贝贝真心觉得父亲欠考虑了,光绑架一个男人给自己有什么用?也得评估一下他的综合能力吧?贝贝知道万泽聪明,可聪明归聪明,却不能表明他是否有管理一个大集团的能力。 父亲时日不多的时候做的选择,有所偏听偏颇也是可以理解的。 贝贝内心挺矛盾。 似乎是看出了贝贝的为难之处,丁林随手拿了一支玫瑰花递到贝贝跟前,“别皱眉了,闻闻花香,你天生就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不应该有任何的烦扰。把为难与不快丢给我,我替你扛。” 世界上最美丽的公主?贝贝被这个娇情的称呼给雷到了,她微微的笑了,“别瞎扯了。”接过玫瑰花,贝贝真的放在鼻端嗅了嗅,一股淡淡的清甜泌入鼻间。 “什么麻烦都会替我扛?”贝贝抬头,很正色的问,“比方帮忙管理集团业务?” 丁林眼底的兴奋一闪而过,他装模作样的思忖了下,态度很是诚恳认真的回答,“只要是你提出的要求,不管多难,我都会答应。” 第22章 打吊瓶的间隙,沈姨接到了万泽的电话,说是要去美国出差,拜托她照顾贝贝。 沈姨如实转告,贝贝闷闷的“嗯”了声。他去出差也好,正好自己可以静下心来好好考虑一些问题。 贝贝不想来回折腾,余下来的几天便乖乖的待在医院,白天沈姨照顾,晚上她一个人待着。其间,一些朋友都赶到医院看她,她觉得不胜其烦。 好容易熬到出院,贝贝总算是得到了解放。 一回到家,贝贝就放了沈姨的假,让她回去好好休息。沈姨不太想走,怕贝贝不好好吃饭。得到贝贝的再三保证,这才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贝贝小心的擦了澡,就开始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今晚万泽就该出差回来了。他给沈姨打过电话,今天是返程的日子。 沈姨临走时熬了一锅粥,贝贝中午喝粥,晚上也喝粥,医生嘱咐了最近几天吃食要注意,贝贝再难受也得忍忍。 十点多钟,万泽拖着行李箱开门进来了。 看到贝贝并不意外,只随口问了句:“回来了?” “嗯,”贝贝眼睛看着电视,有些心不在焉。 她特意换了件粉色吊带裙,裙子是低胸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下摆也短,坐在沙发上,堪堪遮过屁股,稍稍一动便会走光。 万泽只扫了她一眼,目光便略过她,径直去了自己的卧室。 不多会儿,他拿着睡衣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洗浴完,他穿着短袖上衣和宽松的大短裤,走到客厅,终于是问了句比较人性化的问题,“你吃饭了吗?” 贝贝点点头,眼睛没离开电视,“喝了碗粥。” 万泽在客厅中间稍站了会儿,便想返身回房,贝贝的眼睛终于是动了动,从电视上移开,转到万泽的身上,喊住他,“万泽。” 万泽顿住脚步,回头看她,“有事?” 贝贝有点儿紧张,手里下意识的摩挲着遥控器,踟躇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们是夫妻。” 万泽面无表情的纠正她,“是形式上的夫妻。” “我们的夫妻关系是受法律保护的,”贝贝忽然站起来,瞪着万泽,提高音调,挺突兀的来了句,“我要求你履行夫妻义务。” 说完这句,贝贝脸色羞红的垂眸,心情忐忑的等待万泽的反应。 万泽半天没吱声,他的表情那是相当的精采。 先是红了,后是黑了。 黑得象锅底一样。 “你是不是离了男人不行,你是不是最喜欢的就是男人的身体?”万泽冷嗖嗖的发问。 贝贝都不知道自己这一合法合理的要求触动了万泽哪根神经,忽然如此讽刺挖苦自己。 女孩子终究是脸皮薄,能厚着脸皮提出要求已经是不易,难不成还得直白的说,我就喜欢你的身体? 贝贝闷头坐着,当鸵鸟。 万泽觉得自己拳头打在棉花里,没得到丝毫的反击。 他挺自嘲的笑笑,低头挺无语的看了看地板,又抬起头来,盯着快低到沙发里的头顶,很冷冽的说出了自己的建议:“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我们不睡,相安无事过这三年,二是我们睡一晚,自此陌路,你找新的经理人来管理公司,我离开,三年后我们正式办手续。” 他的语声很平稳,不带任何感□□彩,贝贝只觉得冷意刺骨,直入心底。 这个男人真是狠到家了。 六年前,能盯着自己在寒风下苦站一夜毫无所动,现今更是变本加厉。仗着自己爱他,他就随意的讽刺挖苦自己。 都说爱情也是有礼仪的,比方说分手,也有分手的礼仪。可万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是流氓作派,最可气的是,明明他是流氓,却一副被侵犯了的受害人模样。 贝贝羞恼,气愤,伤心,热血一股脑的冲上来,她霍的站起来,不管不顾的走到万泽跟前,闭了闭眼睛,睁开,盯着他,问:“就这么讨厌我?” 万泽呼吸沉沉的盯着她,不说话。 这算是默认?贝贝压抑了六年的委屈忽然爆发了。她咬了咬下唇,用手指着万泽,狠声的喊,“万泽,你混蛋。” 她用手抚了抚额头,转身去了厨房,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瓶打开的红酒和一只高脚杯。 她坐到沙发上,倒了一杯红酒,象喝水一样几口喝光,接连喝了三杯,停下。 许是酒壮人胆,许是委屈太盛,她瞪着许久没动,一直站在客厅中央的万泽,抿了抿嘴唇,斥他:“你太坏了,实在是太坏了,我不会再爱你了,”她使劲的摇头,“再爱你,我就不是人了。” 万泽表情复杂的看她。 贝贝拿起酒瓶,往空杯子里倒酒,倒了一点儿,发现酒瓶空了,晃晃酒瓶,呵呵笑了,“这么快就喝完了一瓶红酒。” 将酒瓶和杯子放在一起,她用手指了指,“这瓶底的酒不能喝,爸爸说他可以喝,但不让我喝,不知道为什么。” 她用手托腮,斜斜的睨着万泽,眼睛湿漉漉水润润的,“你放心,我不再爱你了,真的真的不再爱你了,爸爸不知道付出了什么代价,让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三年。我本来想为了爸爸努力一下,可今天我才发现,你是石头,捂不热的。” 她朝万泽摆摆手,“我都不选,你收拾收拾东西,离开吧。我会马上找人接手你的工作,从明天起,大路朝天,我们各走一边。当然,我不会放弃沈氏集团,既然爸爸说了婚姻维持三年,那就三年后再见吧,到时彼此彻底放手,还对方自由。” 贝贝转身朝楼上走,转身的瞬间,有泪溢出眼眶,真要割舍,原来如此之痛。 万泽在她背后悠悠的问:“真的考虑清楚了吗?”他终是不忍心,提出自己的建议,“我可以不住在你的家里,但可以帮你管理公司,直到你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我不希望你随意找个人来,那样会毁了你爸爸的心血。” 贝贝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考虑清楚了。你放心,我是成年人,我不傻,我会好好保全父亲的心血。” 她一步一步的上楼,脚步沉重,心仿若在滴血。 万泽打击了她仅有的自尊,她没有办法再留他在身边了。 与其守在身边得不到,不如索性放手,大家各自心安。 早上,贝贝下楼的时候,发现万泽去上班了,但东西尚未搬走,只留了张字条,上面写着:给你一天的考虑时间,我晚上过来搬东西。 贝贝直接将纸条撕了,这一天的考虑时间她并不需要。 如果隋缘说得是真的,那么万泽和隋缘的分手,无疑是自己造成的。或许万泽现在依然深爱隋缘。为了不背叛她,所以不能与自己有更深层次的接触。自己打电话说肚子疼,他不屑一顾,可隋缘一个电话,他竟然跑到医院来签字了。 给不给个理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心里完全没有自己。 要履行个夫妻义务,还得以永远不见相要挟。想想自己也真够可怜的。 手机响了,贝贝拿起来,是戴玲珑。 “是要谈关于电影的事情吗?”若是谈工作,贝贝实在是没心情。 “不是,”戴玲珑似乎是在办公室打的电话,语声压得低低的,不太方便的样子,“出大事了,你快看电视。” “什么大事?”贝贝边问边找到遥控器打开了电视。 “你先看看,我这边还有事情。”戴玲珑直接挂了电话。 转到新闻台,贝贝被电视里的画面惊到了,手里的遥控器和手机双双落到了地上。 真的是出大事了! 沈氏集团在建的住宅区,早上发现了几具儿童尸体,警察和相关人员正在进行调查当中。在建的工程被迫中止,现场被封锁,沈氏集团的新闻和消息迅速占据了各大版面的头条。 新闻在发酵,人们的恐慌心理在加剧,这直接导致了楼房的预售。 住宅区的预售正在进行中,原本已缴纳预付款购房的用户纷纷要求退房,理由是不吉利。昨天还如火如荼的预售大厅,今天已空无一人。 对贝贝来说,这还真是雪上加霜,万泽刚给她心口扎了一刀,沈氏集团就出了这么大的麻烦,她感觉有什么兜头罩下来,眼前乌黑一片。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贝贝只觉得手脚冰凉,浑身发冷。她双手握拳,努力的镇定情绪,她记得父亲生前说过,越是情况紧急的时刻,越是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才会保持思维的清晰,才可以做出最好的决定。 没有父亲了,她只能靠自己,她要好好想一想。 第23章 因为在建的住宅区被封锁,要求退房的顾客直接攻向了沈氏集团的办公大楼。 一楼大厅里,乌压压一群人,闹哄哄的要求退房。 这还没入住的房子就出了人命,这以后还怎么住?半夜不得被吓醒? 人们吵吵嚷嚷的,场面有些失控。 董事长办公室,万泽正在打电话,面朝窗户站着,表情冷凝。 “麻烦你多费心了,事出必有因,找到症结所在我才好对症下药,请务必抓紧时间。好的,好的,我等你电话。” 挂了电话,万泽用手捏了捏眉心,这次的事情怎么想都觉得有些蹊跷,尚未完工的楼房,怎么会出现孩子的尸体?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周围的电子眼都出现了问题?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人在跟沈氏集团作对。 高助理推门进来,“万董,楼下的情况怎么处理?”再不处理,事情走向会更加恶劣。 万泽镇定了一下情绪,“下去告诉群众们,五分钟后,我亲自出面给他们一个交待。” 高助理下去安排。 万泽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温热的水源流入四肢百骸,他抿了抿嘴唇,深沉的黑眸里透出异常的坚定。 楼下的人群继续闹哄着要求退房。 “这买卖要合情合理,我们不想买了,就应该马上给我们退钱,这不搭不理算怎么回事?这么大的沈氏集团也太小家子气了。” “就是,沈董事长在世的时候,哪会出现这种情况?这换个管理者就是不行。” “听说是个吃软饭的,以前好象就是业务员之类的人物,不知怎么搭上了沈大小姐,这一朝鸡犬升天,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还别说,那个什么万董的,长得还真是不赖,难怪能被沈大小姐看上。” “这男人跟女人一个样,没点姿色哪里能吃得开?” …… 乱糟糟的,说什么的都有,这话题的走向越来越不入耳,前台的女职员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这万董事长有才有貌,哪里象他们说得那么不堪了? 高助理这时候疾步走下来,朝着人群轻轻击了三下掌,“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下面请我们万董事长回答大家的疑问。” 万泽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走到人群跟前,他先是淡淡的扫视了一圈,这才不疾不徐的开口:“大家好,我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万泽,下面我就富源小区的事宜向大家做一下简短的解释。今天清晨,富源小区出现不幸的事情,我深表遗憾。我们沈氏集团会全力弄清事态真相。至于大家退房的诉求,我代表沈氏集团在此承诺,绝对100%满足大家的愿望。只是事情特殊,这几天相关工作人员要配合公安局的调查,待调查取证结束,我会安排工作人员,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大家的诉求,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沈氏集团的目标是要为大家提供幸福安稳的家,你们的幸福,我们的责任。谢谢大家的配合。” 万泽的声音沉稳有力,俊朗的脸上透着莫名的坚定。他的话音刚落,便有几个人嘟嘟囔囔的往外走。 “沈氏集团这么大,处理事情肯定大气,没啥好着急的,回去等着就是了。” 有些人也觉得有道理,纷纷往外走。 见人群有慢慢散去的架式,其中一名麻脸男子不服气了,大声喊道:“万董事长,你这不是施的缓兵之计吧,最快的速度是什么时候?总得有个日期吧?猴年马月也是以后,万一那会儿沈氏集团倒闭了,我们上哪儿要钱去?” 万泽微微一笑,“沈氏集团再穷,也不至于付不出这几个小钱。看来这位顾客不看好我们沈氏的未来。这样好了,我给大家一个日期,也算是稳了大家的心,两天之后的现在,大家到富源小区的预售大厅办理相关业务,若是到时预售大厅没开门,大家尽管到这里来找我。” 万泽说得这么肯定,群众哪还有不信的。这沈氏集团家大业大的,还不至于出尔反尔,人群慢慢散去,那个麻脸男子一脸的不情愿,可面对寂寥的大厅,他也有心无力,恨恨的转身走了。 万泽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半天,侧头嘱咐高助理,“小高,查查他。” 小高也觉得这人有问题,分明是鼓动大家来挑事的。否则事情哪会这么迅速,清晨发生的事情,这几个小时以后人们就聚到这里来了,若是没人组织,肯定做不到。 万泽和高助理一起乘电梯上楼。 “公安局那边有消息了没有?”万泽问身侧的小高。 小高看着自己的手机汇报,“刚刚传回来的消息,那三具尸体的家属尚未找到,经鉴定,死亡时间不对,不是昨晚到今天凌晨,而是几天前。死亡原因正待调查。” “也就是说,尸体是有人特意移动到我们在建的住宅楼里?”这样说来,真是有预谋的,可谁会这么大费周章的陷害沈氏集团呢?万泽想不出来。 看来事情还真是有些棘手。 贝贝在家里接到了老秦的电话。 她把手机放在耳边,眼睛看着门边的男拖,静静的听老秦的话。 “沈小姐,不是我老秦多嘴,这个万董对此次事情的应急能力太弱了,您实在是要想想办法,否则遭殃的可是我们这些小股东。刚刚许多群众跑到沈氏集团办公大楼要求退房,万董的处理方式不太妥当啊,对群众的语气不够柔和,还承诺要给所有的买房者退房,你说说,这是什么处理事情的方法?有问题解决问题,先退房算怎么回事?这些已购房的全退掉了,其余的房源又无人问津,难不成这上亿的资金又要打水漂吗?上次是八千万,这次是上亿,沈小姐,我们沈氏再家大业大,也经不得这么败法啊。” 老秦罗索够了,终于是挂了电话。贝贝不喜欢应付这些繁杂的事情,感觉很是头疼。 门铃忽然响了,贝贝打开门,对着来人表情都愣了。 丁林拿手在贝贝面前晃了晃,“怎么,不认识啦?” “太惊讶,你可是大稀客。”贝贝侧身请他进屋,“有事吗?” 贝贝这么直接,让丁林都有些招架不住,禁不住脱口而出,“你对我太狠心了,我人还未进门呢,就盼着我快点儿离开,我有这么让你讨厌吗?” “那倒没有,”贝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指指自己对面的位置,“想必新闻你也看了,沈氏集团现在的状况,我哪里还有心情与你寒暄。” 这话倒是说得在理。 丁林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明自己的来意,“我正是听说了沈氏集团的事情才赶过来的,我怕你着急上火,毕竟你喜欢简单自由,不喜欢这些商场上的烦杂。来之前听老秦说过万泽的应对方法,因为公安局那边的消息我还不太清楚,所以只能暂时想到了后面的对策,特意赶来告诉你一声,因为太急了,所以没约你出去,直接冲上来了。” 贝贝原本低沉的表情一下子亮了,难以置信的问:“什么办法?” 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的,只要有好的应对方法就行。贝贝现在也算是病急乱投医了。 “是这样,我刚刚联系了娱乐圈的女明星,吴水莲,她答应可以在富源小区购买住房一套,到时,公安局那边的问题一解决,让吴水莲到售楼处走一遭,明星效应肯定会影响后面的售楼前景。”丁林胸有成竹的说道。 贝贝的眼睛转了几圈,吴水莲,这名字怎么听着很熟悉。不过,丁林的方法倒是值得考虑的,人们因为死尸问题对房源起抵触情绪,若是让明星一带动,估计能起到良好的作用。 贝贝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挺诚挚的向丁林道谢,“谢谢你,丁林,你不愧是商业精英,的确想法独特,我父亲在世时就曾夸过你。” “沈董事长夸过我?”丁林有点儿受宠若惊,“沈董怎么提起我的?” 贝贝搪塞的说:“聊天时随意提起的。”她不想实话实说,毕竟当时父亲提他,是作为后备女婿的人选,而现在,自己已婚,再提这个话题显得无趣了些。 不过当时跟父亲聊天时,贝贝也的确是有过选择丁林的想法,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在她眼里,丁林倒是可以凑合。 只是这个凑合,终究是没能用上。 “你跟吴水莲很熟?她不会中途变卦吧?”贝贝转而担心这个问题。 “不是很熟,只是前两年她还未出名时,我无意中帮过她,所以就阴差阳错的跟她成了朋友,平常没什么交集,也就偶尔通个电话,这次我第一时间想到了她,她接到我的电话,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对吴水莲方面,丁林是敢打包票的。“真刀实枪”一上阵,她一准缴械,情深意浓时还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当然这样私密的关系,只能天知地知,绝对不能让贝贝知道。 第24章 贝贝不知道丁林和吴水莲那些“龌蹉”的关系,是以对丁林挺刮目相看的,还略有些笑意的开了个玩笑:“吴水莲这么配合,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一听这话,丁林马上板起脸,挺委屈的替自己申辩:“她有没有这种想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眼睛里只有你沈贝贝。” “这种玩笑不好笑。”贝贝也敛起情绪。 丁林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些唐突了,毕竟贝贝现在是已婚身份,他略微抱歉的说道:“原谅我的情不自禁。好了,方法带到,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站起身来,“我回公司了,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联系我。” 贝贝送走丁林,自己到楼下转了一会儿。她本来挺乱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原本她有好几个打算,比方给父亲生前的好友打电话求助,比方找律师了解情况看自己能帮到什么忙,或者直接去沈氏集团,全程跟进事件的进展,再比如,给丁林挂个职位,让他到沈氏集团协助万泽应对此次危机,等等。 想法挺多,但最后,贝贝也未做任何动作。 按照跟万泽昨晚商量好的,今天应该找人去交接工作,让他离开沈氏集团才对,可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别说还没有什么最佳人选去接替万泽,就是有,也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上任。 父亲生前说过,紧急情况下,切忌大动作,以免乱上加乱。 贝贝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万泽为了处理这次事情,连着两天没有回家,也就谈不上什么搬家事宜。他直接住在公司。一方面联系相关人员,一方面密切关注公安局的调查情况。 两天后的上午,事件并不明朗。虽然警察也认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但苦于没有其他线索。但摆在万泽面前的难题出现了,他必须按照约定给要求退房的人员办理手续。 高助理对此有些忧心,上午九点,他满脸愁容的进了董事长办公室,声音有些不振的向万泽汇报:“董事长,楼下聚集了很多人,都是要求退房的。为首的便是那个麻脸的男人。” “麻脸男人背后的指使还是没有查出来?”万泽坐在办公桌前,咬着唇角问。 “正在查,估计下午能有点儿眉目。” “那让他们抓紧,还有,让职员按正常手续给退房人员办理。服务态度要到位,绝不可以有任何敷衍的行为。”万泽斩钉截铁的吩咐。 高助理想说点儿什么,但看着万泽脸上坚决的表情,点了点头,直接下去办了。 闹哄哄的人群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开始办理正常的退房手续。 人群里,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万董事长真是说到做到。” “这样就好,买卖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一个愿买一个愿卖,和气生财嘛。” “原本麻脸还说,沈氏集团肯定能为难我们,这不,挺痛快嘛,看来麻脸这次是算错喽。” 队伍里的麻脸也挺意外,照那个人的说法,今天沈氏集团肯定会拖着不办,到时候,自己和一帮群众大可以闹腾闹腾,顺势臭臭万泽这个吃软饭的。可现在如意算盘落空,沈氏集团不仅配合退房,态度还极其的好,他瞅了半天,愣是一点茬也找不出来。 麻脸沮丧的低头发短信:正常退房中,怎么办? 好半天才收到一条回信:且行且看,顺其自然。 麻脸嗤了声,将手机揣到兜里,抬头张望前面的队伍。 麻脸的一举一动,早落入了高助理的眼中,他不动声色的在远处看了会儿,低头吩咐身旁的保安几句,回了办公室。 退房的人数众多,工作人员紧锣密鼓的忙活了一天,也只退了约有四分之一的住房。退了的欢天喜地,没退的哀声叹气,隔天又要来排队了。 打算继续按兵不动的贝贝,被戴玲珑悄悄拉着到了沈氏集团门口,见证了退房的壮烈场面。 车里,戴玲珑不住声的埋怨:“贝贝,这万泽怎么搞的,两天了,什么应急措施没出来,只知道退房。就这水平,我来干也没问题。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就不吱一声呢?真是准备让沈氏关门大吉啊?” 贝贝把手指□□头发里,指尖按摩着头皮,顿了半天说道:“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光说知道了不行,得赶紧做。”戴玲珑简直恨铁不成钢了,抓着方向盘朝贝贝喊。她也听丁林说了相关的情况,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丁林的看法和解决问题的思路都是对的,这个万泽,难不成是吃干饭的,光知道等着,死等着有个屁用,到最后,死翘翘了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贝贝不采取任何措施,不是因为要给万泽机会,而是求稳。 临阵换枪容易出问题,她想让万泽处理好这次事件再换人。可照目前的局势来看,不换不行了。 贝贝先给丁林打了电话,她语气平稳的说:“丁林,若我请你管理沈氏集团,你怎么看?” 电话这头的丁林差点抑制不住兴奋跳起来,但还是忍了忍,稳住情绪,有丝不确定的问:“什么?接管沈氏?贝贝,你不能开这样的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若是可以请直接告诉我,若是不行我会想其他办法。”只要努力寻找,办法总会有的。 丁林怕到手的鸭子飞走了,赶紧装腔作势的答应了,“若是真的,我当仁不让,我希望你无忧无虑,象以前一样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能替你遮风挡雨,是我的荣幸。” 得到丁林的承诺,贝贝这才给万泽打了电话。 “有事吗?”万泽的声音听起来挺疲惫。 “咱们见面谈吧。”贝贝看看时间,快晚上八点了,回家谈是最好的,私密,不怕人拍到。 万泽顿了顿,说了声“好吧”。 八点半的时候,万泽提着公文包,带着满身的疲累进了家门。 彼时,贝贝正在整理桌上的一个花瓶,见到万泽,愣了一下。 万泽衣着整齐,脸上也挺干净,但就是眼睛有些无神,似乎几天没睡好的样子。 贝贝对这个自己有怨有恨的男人,忽然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了。她应该冷漠以对,可看到他疲惫不堪的样子,她一下就心软了。 想遮掩却难以遮掩的,便是爱。 万泽换了拖鞋,将提包放在鞋架上,对上贝贝的眼睛,他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我去洗把脸。” 站在洗手台边,万泽拧开水龙头,用手掬了一捧水洗了把脸,关了水流,万泽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睛,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不出意外的话,今晚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下午的时候,各方先后传来消息。 公安局那边找到了尸体来源,三个孩子的身份是流浪儿,死亡后,尸体放在镇上一家医院里,前几天忽然离奇失踪。 私人侦探那里打探到了麻脸的行踪,几天前,他曾跟物流公司总经理丁林的助理有过联系。私人侦探还打探到,流浪儿的尸体是被一辆报废车拉到富源小区的,有目击者几天前发现过那辆报废车,开车的好象是物流公司的人。 还有那个最近火得要命的大明星叶脉文,行程安排满满当当的,经纪人打电话说明天上午可以腾出一个小时的时间。 明天的计划安排好了,只是万泽还是解不开心中的疑虑,事件的主谋目标是在沈氏集团还是在自己呢?大费周折,只为了伤及沈氏的元气?线索指向丁林的助理,但苦于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件事情暂时只能不了了之。 用毛巾擦了擦脸,万泽活动了下嘴角,出去面对贝贝。 贝贝坐在沙发上看杂志,茶几上放着一杯刚调好的蜂蜜。万泽打了个呵欠坐下,看到杯子在自己面前,疑虑的看眼贝贝,贝贝恰好从杂志中抬头,朝他笑了一下,“这两天辛苦了,喝杯蜂蜜吧。” 万泽没客气,拿起杯子,直接一饮而尽。 贝贝有点儿瞠目结舌,这万泽,管喝什么怎么都是一饮而尽,傻傻的。 万泽放下杯子,抿了抿嘴唇,声音淡淡的问:“有事吗?” “是这样,”贝贝将杂志放到一旁,字斟句酌的开口,“我是想说,按照约定,你今晚可以搬出去了,明早,我会和你一起去沈氏宣布交接事宜,你可以挂着董事长的头衔,但只挂空职,跟我们的婚姻一样,我们之后便无交际了,只等三年后办理离婚手续。” 万泽静静的听完,黑眸睁大,“就这些?” “有什么问题吗?我爸爸生前肯定是跟你谈妥了的,我不管我爸对你付出了什么代价,但既然答应了他,希望你履约。” 万泽点头,“没问题。我答应了沈董事长,肯定会依约履行,我完全尊重你的决定。” 第25章 事情顺利得超乎想象,贝贝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只此一别,或许自己和万泽除了那一纸结婚证书,就无任何牵连了,三年后,就连这张纸也会变成虚无。父亲生前的愿望就这样落了空。 她有点儿伤感,双手交握,又无措的摊开,“好的,那我不打扰你收拾行李,明早记得去跟丁林做一下交接。” 刚要起身的万泽定在了那里,他有些不确定的问:“谁?你刚刚说的是谁?” “哦,丁林,”贝贝怔怔的重复,“丁林,物流公司的总经理,你应该认识吧?” 万泽慢慢坐了回去。 这个丁林,万泽认识,但是不熟。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丁林和万泽这样的商界精英,凤毛麟角,不见其人但闻其声,他们就是这种状态。没有交集,只是知道而已。 这一瞬间,万泽脑子里的疑问似乎是找到了一个出口,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 事件主谋直指丁林的助理,而此次事件的直接受益人恰好是丁林,无论怎么看,这个丁林似乎都脱不了干系。 想了会儿,万泽起身回了卧室。 贝贝吁了口气,继续拿起杂志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想象着万泽整理行李,想象着他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她的脑中焦灼一片。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 万泽在卧室里再次跟私人侦探通了电话,问了关于丁林的相关问题,私人侦探是万泽好友帮找的,此次事件真是费尽心力。 放下电话,万泽拿着手机倚在床前,脸色凝重,黑眸沉沉。 丁林竟然是沈贝贝的追求者之一,沈富生前,曾特别关注过他的消息,关键是贝贝对他印象也算不错,今天上午还出入过这个家。自己一旦撤离,不出意外的话,这个丁林极有上位的可能。 蓦地,万泽忽然想到了记忆中的一个片段,贝贝在医院里装作“病入膏肓”时,那个边打电话边离开医院的男人,如今想起来,可不就是丁林?他当时通话的对象,好象是个关系亲密的女人。 这个丁林,好象来者不善呢! 顿了半晌,万泽站起来,理了理衬衣的领子,出了卧室。 贝贝还在装模作样的看杂志,听到脚步声,心情有些复杂的抬头,可想象中的画面没有出现,万泽还是进家时的打扮,只是表情似乎有了些变化。 “收拾好了?”贝贝站起来,一副送客的架式。 万泽黝深的眼眸盯着贝贝,说出来的话却让贝贝大吃一惊,“如果我说,我忽然改变主意了,可以吗?” 贝贝俏目大睁,“改变主意?” 万泽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继续担任我现在的职务,继续履行我为人丈夫的职责。” 贝贝对突如其来的变化有些接受无能,她不确定的问:“你的意思是,你继续住在这里,你继续管理集团公司?” 万泽跟贝贝相对而立,双手抄兜,点头。 贝贝有点儿难以相信,她还是不太确定,问:“为什么?你不是义正辞严的拒绝我的要求吗?你不是迫切想要离开我吗?你不是被我爸‘绑架’到我身边的吗?我现在要解放你,你竟然拒绝了?为什么?” 贝贝一连串的反问,引得万泽又是一个大大的呵欠,他真是困了,这几日没怎么合眼,总担心沈氏集团在自己手里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纰漏,那样的话,他真会与心不安,愧对沈富的托付了。 贝贝还想再问,毕竟她已经通知丁林了,这忽然反悔的事情她做不来,她试图好好跟万泽谈谈。可还没开口,万泽忽然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揽入怀里。 这个久违的怀抱,彻底让贝贝哑了声音。 “乖,”万泽搂住贝贝,将她的脑袋倚在自己的肩膀上,用手轻柔的抚摸她的长发,嘴里轻声呢喃着,象是情人间的呓语,“听话,什么也不要说了,我今天太累了,想休息。” 贝贝眼神一黯,双手抓着万泽的胳膊,犹豫了几秒使劲一推,眸色不善的看着他,“怎么,你还真当我沈贝贝离了你不行是吧?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生气时狠狠的推开自己,想要反悔时只需要付出一个浅浅的拥抱,自己就该欣喜若狂吗?万泽还真是高估了自己。 万泽不说话,黑眸淡淡的观察贝贝的表情。 贝贝甩了甩头:“万泽,既然你我无缘,那么我们不妨好聚好散,以温和的方式收场,我也累了,不想和你再纠缠。”她后退一步,拉开跟万泽的距离,用很无奈的语气说道,“我实在是累了。” “其实我也累了。”万泽按了按眉心,自顾去了厨房,一会儿回来,手里拿了瓶白酒和两个高脚酒杯,面对贝贝有些愣愣的眼神,他扯了扯嘴角,走到茶几旁,将杯子放到茶几上,打开白酒,各自倒满。 万泽看看酒瓶里不足一半的白酒,放到一旁。双手小心翼翼拿起满满的两杯酒,将左手的酒杯递到贝贝跟前,“既然都累,不若我们暂且放下,今晚就来个一醉方休。” 酒倒得太满,万泽已经很小心了,还是有酒液微微溢出来。 贝贝的确挺烦,原地踏步烦,往前走烦,退无可退烦,她接过酒杯,一仰脖,象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喝光了,酒味有点儿冲,她强忍着不适,很生硬的咽下了。 万泽看着贝贝手里的酒杯慢慢放空,眼神闪烁了几下,将自己手里的酒杯放回茶几上。 待他向贝贝伸手的时候,时机恰恰好。 喝完酒的贝贝,不到三秒钟,身子一软就要往地下倒,万泽眼疾手快的接住她和她手中的杯子。 一手托着她的背,一手将杯子放好,万泽看着怀里的贝贝,无声的叹了口气。 贝贝酒量很浅,一杯白酒便是极限。 万泽安顿好贝贝,下楼的时候,顺手拿走了贝贝的手机。 第二天清晨,万泽如常去上班,临走时去楼上查看了一下,贝贝还睡得沉沉的,看那架式,一时半会醒不了。 贝贝的手机在客厅欢快的响起来,万泽拿起看了看,直接摁了关机, 电话那头的丁林盯着手机莫名的皱起了眉头,身侧的被子里伸出一只雪白的胳膊,直接缠上了他的腰,象蛇一样的身体慢慢挪蹭过来,就连声音都透着说不出的诱惑,“亲爱的,要走了吗——” 丁林没有如往常般扑到吴水莲身上“锻炼身体”,而是烦燥的撩开她的手,语气很生硬的说道,“别闹。” 察觉到他语气的不悦,吴水莲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试探的问:“怎么,不顺利吗?” 丁林将手机随手一丢,“似乎是遇到了点儿小麻烦。等等看吧。” 万泽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八点半,大厅有人专门告诉要退房的顾客,可以去售楼处直接办理退房手续了。人们蜂拥而来,又蜂拥而去。 当人们赶到售楼处的时候,却见到了意外的场面。 最近大火的明星叶脉文正在售楼大厅里听售楼员介绍楼盘情况。他坐在桌前,肤色白皙,眉目俊朗,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坐姿,就让人们看迷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叶脉文到这里来买房子?” “哇,我们不退房的话,岂不是要跟叶脉文做邻居了?” 有些群众表情有些兴奋,似乎早忘记了自己为何而来,只专注于要跟大明星毗邻而居这件事情了。 人群中有人不干了,立马出来泼凉水。 “这不明摆着的事情吗?沈氏出事了,叶脉文马上来买房子,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沈氏的应急措施,想让明星效应掩盖此次事件。” “对啊,对啊,”人们这才回过味来,“这沈氏也忒阴险了,为了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就是就是,我们就不买他的帐,该退退,看他们怎么办。” 售楼大厅的墙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人们嘈杂的议论声因为早间新闻的内容忽然都静了下来。 新闻里,公安局副局长就富源小区的死尸案做了通报说明,三个孩子的身份是流浪儿,死亡时间是几天前,确定是被不明身份的人给故意拉到了富源小区,公安局正在就此次事件进行追踪调查。 就在这个节点上,现场忽然出现了记者,挤到叶脉文跟前,举起话筒采访他:“请问叶脉文先生,你是拿了沈氏集团的高额费用,所以来象征性的买房,以帮助沈氏渡过此次难关吗?” 叶脉文站了起来,看看电视画面又看看现场的群众,表情诚挚的开了口:“我不是因为收了沈氏的费用才来的,我是因为三个孩子的生命而来。三个孩子是流浪儿,活着的时候,没有住过这样温馨的房子,离开这个世界了还要被坏人所利用,我心里感觉很痛,为三个孩子心痛。现在,又有这么多的人,因为嫌弃这三个孩子逝去的生命而选择退房,我更加心痛,所以,我决定自己出资买下三个孩子所出现过的楼层,以后我会选择住在这里,三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的所有殡葬费用,我会全部承担。孩子无罪,愿他们安息。” 不知是谁带头鼓掌,顷刻间,掌声雷动,大家都为叶脉文的义举而感动。 有记者继续提问:“那请问脉文哥,万一你将来的女朋友介意怎么办?” 叶脉文眨眨眼睛,挺促狭地说:“我的女朋友一定温柔有爱,怎么会介意?不过,”他话锋一转,“万一她介意的话,那放弃她也未尝不可。” 底下的掌声更加热烈。 第26章 现场气氛越来越热烈,有许多粉丝闻风而来,售楼处已经被挤得里三层外三层,正常的工作秩序完全被打乱了。 沈氏集团的保安赶过来,保护叶脉文离开现场,若叶脉文不走的话,现场马上就会失控,甚至可能出现人员踩踏事件。 叶脉文离开后,粉丝热情不减,还一直呼叫着叶脉文的名字,有的粉丝干脆直接转去购房了。 吵吵嚷嚷的退房事件,最后演变成了轰轰烈烈的售房现场。 办公室里的万泽听到高助理的汇报,面上表情缓和不少。 家里的贝贝也听闻了消息,她早上一醒便快十点了,打开手机一看,一连串的未接电话。她挺抱歉的打给丁林,还没等她道歉,丁林酸溜溜的开了口,“贝贝,只要事情安然解决就好,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此次叶脉文出手,的确是帮了大忙。毕竟叶脉文的名气,在国内也是首屈一指的,他的号召力,真是让人望尘莫及。” 贝贝都听愣了。放下电话马上去看新闻。 雪片似的新闻漫天飘落。 贝贝粗略浏览后,浑身顿觉轻松了不少,不管过程如何,起码结果是好的。这么看来,万泽灌酒的过错倒可以忽略不计了。 又有电话打进来。 “有事吗?”贝贝语声冷淡。 “你姐姐担心你,跟公司请了假去看你。” 一听姐姐要来,贝贝不欢迎,“不用了,我自己挺好的。” “可你姐姐已经出发了,下午会到,”任盈说话底气都有些不足,“你姐姐挺后悔以前对你不好的,她是真的担心你才会特地回国去看你。” 贝贝心烦意乱的挂了电话。她有点儿抵触这个所谓的姐姐来。 自从父母离异,贝贝和姐姐只见过一面,可这一面很不愉快,不是吵就是闹,贝贝没有感受到任何姐妹情深。 不管怎么说,她来了,贝贝不能拒之门外。 晚上八点钟,贝贝认命的去机场接姐姐。 她穿着无袖的黑色连衣裙,戴着墨镜站在出站口等人。 许是心有灵犀,任婷一出来,两姐妹的目光便相遇了。 任婷穿了白衫白裤,一头干练的短发显得特别精神。 两人相互对视了几眼,任婷才推着行李箱走出来。 走到贝贝跟前,任婷想拥抱她,贝贝佯装去拉姐姐的行李箱,巧妙的躲过了。 “还生我的气?”任婷不傻,一眼看穿了妹妹的小伎俩。 “来者是客,走吧。”贝贝拖着行李箱,闷头朝前走。 任婷紧着几步追上,两人并排,脚步出奇的一致。 “我不是客人,我是家人,是你的姐姐。” 贝贝冷冷的“哼”了声,领着任婷走到自己车旁,先是将行李放到后备箱,两人又分别上车,贝贝开车,任婷坐在副驾位置。 “难道我说错了吗?”任婷边系安全带边发问。 “是姐姐,会趁我睡觉剪我头发?”贝贝目视前方,转动方向盘,“是姐姐,会剪烂我衣柜里的衣服?是姐姐,会往我的咖啡里放泄药?” 任婷有些汗颜,“可我知道错了,后来不是给你打过电话道歉了吗?你怎么还一直斤斤计较?这都过去多久了?我最亲爱的妹妹,你可饶了我吧。” 贝贝摘下墨镜,跟任婷对视。若不是发型不同,衣饰不同,两人对视,就如同照镜子一般。 相同的眼睛,相同的鼻子,相同的嘴巴,相同的脸型,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若不是你这张脸,我很难相信你是我的姐姐。”贝贝的话语里不无嘲讽。 “可不管父母有什么样的恩恩怨怨,咱们是血脉相连的双胞胎姐妹,这是不争的事实。”任婷目露愧疚,“六年前,我接受不了那个现实,所以做了太多伤害你的事情,特别是关于万泽……” “打住,”贝贝很生气,她不愿听到万泽的名字,尤其是今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你如果不想被我扫地出门,就不要再提了。” 任婷举手投降,“好,好,咱不提过去。” 贝贝现在心情不好,任婷不想招惹,可她的确是想认真道歉来着。当年,她做了许多错事,最错的事情跟万泽有关,她一直没敢跟贝贝说。这次想说了,贝贝却又不想听了。 开门进屋,贝贝换了拖鞋,将任婷的行李箱拖到客厅。 任婷换拖鞋的时候,发现了男拖,有丝怀疑,但转瞬又释怀,父亲不在了,留双拖鞋也是可能的。妹妹这么伤心,不能有什么男人,要不然也不会让妈妈帮忙找可以接管公司的人。 贝贝看了下餐桌,沈姨做了几道菜放在那里,电饭煲里有依然温热的米饭和粥。菜也不算凉,她招呼姐姐,“任婷,先吃饭吧。” 洗完手的任婷,慢慢踱步过来,扫了眼饭菜,明显是不喜欢,她撇撇嘴,“你连声姐姐也不叫,太不够意思了。” 盛了粥和米饭,贝贝只喝粥,将米饭和菜往任婷这边推了推,“只让沈姨随意准备了点儿,你将就着吃。明天会找位西餐师傅为你专门准备西餐。” 任婷尝了口菜,微微点了点头,“还成,不必特意为我请西餐师傅,我可以和你吃一样的。”看贝贝只喝粥,她有些好奇,“你怎么光喝粥?” “刚做了阑尾手术,饮食要注意。”贝贝淡淡的回答。 “还好吗?”任婷关切的站起来,“早知道不用你接我,我打出租过来就可以。” 有人关心自己还挺受用的,贝贝浅浅的笑了下,“小手术,早没事了,你赶紧吃饭吧,我让沈姨为你准备好了房间,你坐那么久的飞机也累了,吃完饭早早休息。” 任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她放下碗筷,跑去接电话。 “妈,我安全到了,”她边接电话边走回餐桌前坐下,“我正和贝贝吃饭,贝贝还好,你就甭担心了,公司的事情还没来得及问,有事我们再联系。” 挂了电话,任婷放到一边,开始吃饭。 “妈真挺担心你的,要不是当初跟爸约定再不回国,她早赶回来了。” 贝贝没接话,默默的喝粥,喝完,径直站起来,将碗送到厨房。 她用手按着眉心从厨房走出来,对正吃着的任婷说道:“我有点儿累,先上去睡了。你的房间在前面右手第一间。” 任婷看看时间,“还别说,都快十点了,你先睡吧,我自己整理行李,如果不舒服,一定叫我。” 贝贝点点头,手扶着楼梯扶手,慢慢上楼。 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两人多年未见,相处起来却不陌生,仿若很熟悉。 双胞胎之间应该有些默契吧。 任婷吃完饭,简单收拾了餐桌,犹豫了会儿,还是提着自己的行李箱上了楼,找到贝贝的房间,敲了敲门,进去。 贝贝歪在床上看手机,见任婷进来,面露不悦,“你不会是打算跟我同住一屋,培养什么所谓的姐妹情谊吧?” 任婷摆手,“那倒没有,我只是寻思你不一定能睡得着,所以上来展示一下我带的东西。” 她蹲到地上,将行李箱打开,里面全是衣服。 贝贝挑挑眉,这在她意料之中,有个做服装设计的妈妈,任婷的衣服想必多到穿不完,哪怕这次回国只打算住几天,肯定也会带不少衣服。 贝贝没什么兴致,低头继续看手机,“你不会是想来场服装秀吧。” “回答错误,”任婷拿起一件衣服,朝自己比量着,“这行李箱里的衣服,全是你的。” 贝贝抬头,有些惊讶,用手指着自己,“我的?” 任婷点头,“都是妈妈为你亲手制作的。” “可她怎么知道我穿什么尺码?”贝贝下床,蹲到箱子旁,随意翻了翻,天哪,全是裙子,各种颜色各种款式,粗略数数,十几件之多。 “你不是在美国beautiful公司订制过衣服吗,妈妈认识那里的设计师,特意打听了你的尺码,那位设计师还告诉妈妈,你偏好穿裙子,所以妈妈为你做的,全是裙子。” 任婷挺期待的看贝贝,“怎么样,试试?” 妈妈用心做的衣服,肯定希望贝贝能够喜欢,若是拍张贝贝穿这些衣服的照片发给妈妈,估计妈妈会开心得热泪盈眶。 贝贝怔怔的看了会儿这满箱子的新衣,随手抓起一件,试穿。 这些裙子的花色特别漂亮,一看就让人心生喜欢。 贝贝没有扭捏,直接在姐姐面前脱了睡衣,换上了一件花色裙子。 裙子出乎意料的合适,腰身恰恰好,裙子是紧身的,下摆堪堪盖过膝盖,衬得贝贝身材很棒,加上肤白貌美,就那样平平常常的一站,宛若娇花盛开,美。 任婷拿起手机拍照,“太漂亮了d!” 贝贝也挺喜欢的,对着衣柜的镜子前后照,那个女人不管做过什么伤害父亲的事情,但她的手艺却是不容置疑的,很好。 任婷撺掇她,“来场服装秀,排着试一遍吧。”见贝贝似乎不愿,她又替母亲争取分值,“这些衣服的布料都是妈妈精心挑选的,为了挑选这些布料,妈妈特意问了为你设计衣服的高定设计师,照着你的喜好进行选择的。还有,这些裙子,从头到尾都是妈妈亲手制作的,绝没有假手他人。” 第27章 贝贝睨任婷一眼,“不用这么卖力的替她说话。”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走回箱子跟前,拿了其他的裙子试。 任婷就坐在床上,看着她一件一件的试,她就负责拍照。贝贝没有拒绝,她知道任婷的小心思,无非是拍给那个女人看。 看就看吧,说起来,那个女人和眼前的任婷,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不管喜欢不喜欢,不管是不是真正的关心,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没有了父亲的贝贝,其实也是渴望亲人的。 试到第十件的时候,贝贝觉得累,脸色有点儿发白,任婷喊了“stop”,“不试了,你刚做过手术得注意休息,都怪我不好,不应该让你试的。这样,”她指挥贝贝,“你去床上躺好,我把衣服替你收到衣柜里挂起来。” 贝贝瞄了任婷一眼,这个所谓的姐姐,有点儿让她刮目相看了,六年前,飞扬跋扈,胡作非为,而今,还知道关心自己。 她乖乖回床上躺好,术后光注意饮食了,却喝了两次酒,还真是有点儿自讨苦吃的味儿。 任婷则任劳任怨的整理衣服。 排着用衣架撑好,挂到衣柜里。挂了几件,她才发现不对,“你这衣柜都满了,简直塞不进去,可以挂到别的房间吧?” “隔壁是我的衣帽间,可以挂到那里。” 任婷抱着衣服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探进头来,“既然是衣帽间,有多余的睡衣吧?”她吐吐舌头,“我这次来,只带了你的衣服,我自己的什么都没带,全部得麻烦你这个妹妹了。” 贝贝也难得的好说话,“里面衣服都有,你自己看着穿吧。” 贝贝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六年前,任婷太过分了,所以才相处不融洽,现在任婷明显是把她当亲妹妹疼,她也没有道理对任婷横眉冷对。 毕竟是亲姐妹。 歪在床上,贝贝蹙眉想了会儿,给万泽发了条短信:接替你的人选可以暂缓,麻烦你及早从我家搬出去。 两看两相厌,不如及早分开。 任婷挂好衣服,又过来拖行李箱,嘱咐贝贝好好休息,出去时还替贝贝关好门。 整理完,都快十一点了,任婷找了贝贝的睡裙,去了一楼的洗手间。 简单洗完澡,她边擦头发边走回客厅看电视。 在飞机上,她睡了一路,这会儿很清醒。 看了会儿电视,却忽然听到门响,把任婷吓得脸色都白了,拢拢身上的裙子,手伸向了茶几上的茶具,这儿是高级住宅区,治安特别好,竟然也会有坏人出没? 万泽推门进来,任婷松口气的同时睁大了眼睛。 妹妹禁止提起的男人竟然有家里的钥匙?这是什么情况? 万泽淡淡看了她一眼,将钥匙放到门旁的柜子上,换上拖鞋,走到任婷的对面,目光凝视她,问:“确定想好了吗?” 明显是将任婷当成了贝贝。 任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下转了几道弯,表情莫名的瞪他。 “我今晚就搬走,在你找到合适的管理人员之前,我会一直待在公司,”他的声音有点儿疲惫,似乎很累的样子,“你爸爸的遗嘱既然规定了,为防万一,我们还是照着执行为好。你放心,我万泽不会贪图不属于我的一切,婚姻存续期间,我会守好自己的本分,同时,提醒你一句,丁林并不是合适的人选。” 万泽脚步沉重的去了卧室。 任婷睁着大大的眼睛,悄悄瞅了眼楼上,妹妹可能睡着了,没有任何动静。 自己当年那么闹腾,以为他俩早分手了,却没想到都结婚了。可婚都结了,这万泽怎么又要搬出去,还说遗嘱什么的。任婷有些不太明白,晃着脑袋去察看万泽在做什么。 万泽从床底下拿出行李箱,有条不紊的往里放东西。几件衣服,几本书,东西太少,三两下就装完了。看到门口的任婷,他面无表情的摊摊双手,“怎么?担心我带走你的东西?” 任婷扫了眼敞开的衣柜,不明白为什么满柜子的衣服,他只带走几件。 万泽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淡淡的解释,“你买的衣服,我都没穿过,就,不带走了。” 他拖起行李箱往外走,任婷退后,给他让路。 跟在万泽身后走到门口,任婷犹豫是不是该叫醒妹妹。 万泽穿上鞋子,打开门,提着行李箱迈了出去,眼神示意一下柜子上安然躺着的钥匙,“钥匙放这儿,我,走了。” 他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了贝贝与以往的不同,长长的头发变成了利落的短发,他没有奇怪,毕竟很多女人割舍过去的举动便是剪发,从头开始。 他在门口环顾屋内,这里他短暂的停留过,现在要跟这所有的一切告别了。 二楼楼梯处传来很突兀的声音,“关门!” 是沈贝贝。 她听到声音,知道万泽要走,穿着睡衣出来看一眼,看到的是姐姐和万泽大眼瞪小眼的样子。 任婷总觉得愧对妹妹,所以对妹妹有些小心翼翼的,听到妹妹的命令,立马执行,眼疾手快的将门关上。 万泽也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的沈贝贝,他的表情是极度震惊极度错愕的,眼神只来得及在贝贝和任婷之间打个来回,门就被无情的关上了。 他眨了眨眼睛,忽然很急促的拍门,他有种直觉,似乎哪里不对了。 门很快打开,任婷手放在嘴边,快速而低声的说道:“贝贝要发飚,有事改天聊吧。” 任婷要关门,万泽用力的撑着门板不让关。 任婷不高兴了,“你自己要走,这会儿才知道后悔,早干嘛去了?” 万泽呼吸急促,黑色的眸子沉沉的,他再次看了看二楼的沈贝贝和眼前的任婷,不确定的问:“你是谁?” 任婷双手一摊,“是啊,我还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任婷,是贝贝的亲姐姐。”她在亲字上加重了语气。 她回头看眼妹妹,又转回来朝万泽眨眨眼睛,很低声的道歉,“六年前,对不起啦。可今天这事儿我帮不上忙,要不,贝贝会将我扫地出门的。” 万泽的心脏咚咚直跳,原来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也不一定是真实的。他好象错了,错得很离谱。 趁他愣怔的功夫,任婷拍掉他的手,迅速将门关好。 沈贝贝面色冷冷的,回身朝卧室走,“赶紧睡吧。” 任婷吐吐舌头,自己这妹妹还真是脾气挺大。没弄清事情缘由之前,她不想随意的相劝。毕竟在她的意识里,男女间的感情,需要双方去努力沟通解决,而不是依靠外力。 门口的万泽觉得自己的世界,轰然一片,塌了。 他此生最痛恨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背叛。即便他爱贝贝爱到了骨子里爱到了血肉里,也一样无法容忍她的“背叛”。 六年前,他本来跟贝贝约好初八回来见面。可压抑不住对小女友的想念,他对家里人撒了个谎,正月初六那天晚上便赶了回来。 打贝贝电话一直没人接,他便打出租车到了贝贝家门口,悄悄在周围转悠,试图偶遇她。 苦等两个小时,终于是见到了“贝贝”的人影,他刚想上前打招呼,却发现“贝贝”不是一个人,身旁竟然还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两人出门后勾肩搭背,很是亲密。 万泽没有冒然上前,他相信自己的女朋友,可又对自己所见到的持怀疑态度。从未听说“贝贝”有什么兄弟姐妹,这个男孩会是谁呢,大晚上的两人又会去哪儿? 带着这样的疑问,万泽跟踪了他们。 “贝贝”和男孩打出租车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店。万泽也跟了上去,亲眼目睹两人拿了房卡进了电梯,他冲上前去,发现电梯去了九层。 他坐电梯到了九层,象只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来回走,试图找到“贝贝”和那个男孩。 说来也巧,走到906房间时,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露出一道缝隙,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万泽轻轻的推开了门,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个房间恰巧是“贝贝”和那个男孩开的房间。 门被打开,万泽被眼前的一幕气红了眼睛。 “贝贝”和男孩赤身露体,正在宽大的床榻上翻云覆雨,贝贝表情很陶醉,男孩则在她身上辛勤的“耕耘”着。 愤怒至极的万泽,冲上前就给了男孩一拳,男孩从“贝贝”身上滚到地上。吓得“贝贝”啊的一声尖叫,手忙脚乱的用被子拢住身体。 男孩擦着嘴角的血迹爬起来,有些莫明其妙的问万泽,“你他妈谁呀,吃饱撑的来搅人好事?” 万泽目光沉沉的盯着“贝贝”,问:“你跟他,是自愿的吗?” “贝贝”顾不得回答他的话,着急的问那个男孩,“你的身体没事吧?没事吧?” 都说忽然打断男女间的好事,男方的命根子容易出问题,“贝贝”尤其担心,那可是事关她一辈子幸福的事情。 她有些着恼的瞪万泽,“你给我出去,有事儿待会儿再说。” 第28章 万泽不动,执着的问:“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他去拽她的手,试图拉她走。她身子后撤,拖着不肯走。 男孩也上来,从后面抱住女孩,有些不耐烦的撵万泽,“我们两情相悦,关你屁事,没事赶紧走,我们还着急办事呢。” “贝贝”也恼羞成怒的催万泽,“快走,有事儿过会说,要不然,我们叫保安了。” 她表情认真,吐字清晰,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万泽颓然的放手,返身走了出去。 门被从里面关上。 万泽垂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双手成拳,握得死紧,有血珠顺着指缝溢出,他浑然不觉。 过了约有半个小时,他举手敲门。 门开了,露出“贝贝”不耐烦的脸,“你怎么还没走?” 她的脸色舵红,一副□□后身心得到满足的样子。 万泽眼睛血红,一字一顿的问她,“沈贝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如实回答我。若你是被迫的,我会原谅你,给你一次机会,若不是,我们马上分手。” “贝贝”愣了愣,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 她拉着万泽进到屋里,指着里面躺在床上的男孩对万泽说:“看清楚了,我和他两情相悦,”又指指自己脖颈上的吻痕,“这就是证据,相爱的证据,我和你,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确定吗?”万泽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问。 “贝贝”无比认真的点头,“非常确认。” 床上的男孩象看笑话一样的看着万泽和“贝贝”,表情极度不屑。 万泽心痛到滴血,他一字一顿,沉声而冷冽的说道:“那么,从现在起,我万泽的人生里,再也没有沈贝贝这三个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间。 他很疼很茫然,兴冲冲的要给女朋友个惊喜,到头来女朋友却在别人的怀抱里绽放。 他在酒店大堂里枯坐了一夜,天亮的时候,见到了下楼离开的“贝贝”和男孩,“贝贝”见到他,明显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个男孩如此有韧性,如此的执着。 这更加剧了她内心的“破坏因子”。 她主动跟身旁的男孩来了个旁若无人的法式热吻。 本来还要再问的万泽,面对这一幕,终于是什么也没问,眸色沉沉的目送他们离开。 这个漫长的夜晚,他想了很多很多,他替沈贝贝找了无数的理由,比如她是被男人要挟,比如她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爱沈贝贝,他不想那么轻易的放弃她,可结果,让他失望了。 他瞪着赤红的双眼行走在寒冷的街头,明明是冷意刺骨的,他却恍若未觉。爱情象鲜花,绽放时美丽耀眼,凋零时却又那么脆弱无力。 在他眼里那么美丽快乐的爱情,现在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被那个狠心的女孩甩了,象甩一块抹布一样甩了。 寒风裹挟着冷意萦绕着他,他整个人象块冰一样闷头直走,走了许久许久,从阳光升起走到残阳斜下。 万泽用这种特别的方式向初恋告别。 再然后,就是贝贝来找他,甚至在宿舍楼下站了整整一夜,他不为所动,不管爱到什么程度,他都不想原谅她,绝不原谅。 自己那么心疼那么爱那么珍视的女孩儿,却在自己面前跟别的男人翻云覆雨,这是他永不能忘却的心头之殇。 他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确定自己耳朵听到的。 六年来一直都是。 可就在刚才,万泽却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刚刚他听到任婷说对不起,为六年前向自己说对不起,那是不是间接说明,自己六年前在酒店看到的女孩不是沈贝贝,而是这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任婷? 自己误会了沈贝贝!误会了整整六年! 沈富什么时候多了个女儿?明明有两个女儿,为什么遗嘱里只有沈贝贝自己? 万泽混乱得脑袋都快要炸掉了。 他脚步迟缓的下楼,将行李放到后备箱,启动车子,走。 有雨点打到车窗上,好好的天气忽然下雨了。 万泽本来的计划是拿了行李回父母家,可现在,他不知去哪里好了。 他毫无目的的开车,车子在雨幕中前行。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刷刚擦去旧的雨滴,新的雨滴又立刻蜂涌着将玻璃填满。 万泽在一个路口停车,手捂着胸口,慢慢的趴到方向盘上。 他觉得疼,浑身疼,四肢百骸都疼。 天知道他爱沈贝贝爱到了什么程度,相信沈贝贝自己也不会猜到。 正是因为深爱,所以才会恨得更深,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 那个仰慕自己的小姑娘,叽叽喳喳在自己身边绽开笑颜的姑娘,对自己说翻脸就翻脸,自己那么珍惜的身体,她毫无保留的就献给了别的男人。 万泽恨她,爱到骨子里,恨也到了骨子里,他亲眼看着她站在宿舍楼下经受风吹霜打,一直看着。沈贝贝站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可他忘不了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忘不了“贝贝”在自己面前理直气壮的样子,他要跟她划清界线,永远的,划清界线。 那日,沈贝贝和戴玲珑在楼上拍摄,他在楼下照顾病中的父亲,在医院的走廊里,他无意间听到一个男人的电话,说是沈贝贝出了车祸,很严重,人事不醒,性命攸关。 万泽在听到的那一刹那,整个人,木了。 他心心念念恨的女人,可能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他第一念头不是开心,不是难过,而是不相信。 那么漂亮那么可爱的女孩子,怎么会死呢?她不是应该好好活着,在没有自己的世界里开心的享受生活吗? 万泽迈着沉重的步伐去了重症监护室,他见到了贝贝,她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浑身插满管子,万泽的心下意识的抽痛不止。 在听到丽莎近乎荒唐的建议后,鬼使神差的,他信了,如果区区一跪能换回她的性命,有什么不可以呢?哪怕是假的,自己又不会损失什么。 可他跪过后,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个荒唐的笑话。 他无意中被沈贝贝“忽悠”了一把。 他挺自嘲的走了。 再后来,沈富找到了自己,给自己看了他的病历,告诉自己,他将不久于人世,他最放心不下的是自己最爱的女儿。 他为了女儿,可以付出一切代价。 他用那个代价,换取万泽对女儿的守护。 万泽是应该义正严辞的拒绝的,可他没有。他第一个涌上心头的想法是,应该告诉隋缘,自己没有办法当她的男朋友了。 万泽带着恨带着爱带着承诺,与沈贝贝结婚。 就在看到任婷之前的那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自己对沈贝贝是毫无愧疚的。 可现在,他竟然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该委屈的不是他万泽,而是那个最无辜的沈贝贝,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男朋友没有理由的甩掉了,甩得彻底,甩得狠戾。 她向自己要求履行夫妻义务时,自己回答了什么,自己狠狠“打”了她的脸。 万泽悔得无以复加,疼得体无完肤,他想狠狠的抽自己,他伤了自己最爱的女人。 天亮的时候,雨终于停了。 经过一夜的冲刷,清晨的空气凉爽宜人,四面八方的微风挤进车窗,万泽醒了。 从方向盘上抬头,他的目光有些茫然。观察了一下周围,眼睛慢慢清明,自己竟然在超市门口停了一夜。 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七点钟。 他用手摸了把脸,闭了闭眼睛,发动车子,掉转车头,往回开。 车子直接开回了沈贝贝家楼下。 他有些急促的上楼,到了家门口,表情焦急的按了门铃。 门铃响了很久,才有人从里面打开了。 任婷睁着惺松的眼睛,问:“谁啊?”看清是万泽,她打了个呵欠转身进了屋,反正是找妹妹的,他们看着办吧,她要去补眠,凌晨两点才睡,这会儿正是困的时候。 万泽盯着她的背影看了会儿。 象,太象了,如假包换。 沈贝贝肯定没起,他想了想,上楼。 站在贝贝卧室门口,他抬起右手,轻轻用手背叩门。 敲了三下,里面没有任何反应,停了会儿,万泽继续敲。他从未象现在这样,如此迫切的想要见见贝贝。 敲了十余声,里面才传出很不耐烦的声音,“敲什么敲,门没锁,直接进来。” 万泽顿了顿,缓缓推开了门。 贝贝的卧室是暖色系的,浅紫色的窗帘,淡黄色的壁纸,清清浅浅的美。贝贝正抱着粉嫩的夏凉被睡得香甜。她是侧躺着,一条腿压在下面,一条腿搭在怀里的夏凉被上,身上的睡裙早被她的姿势撩了起来,穿着粉嫩内裤的俏臀大喇喇的暴露在空气中。 睡裙是低胸的,若不是被子遮挡,这会儿定当是春光大泄的。 第29章 万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贝贝闭着眼睛酣睡,仿佛刚才的声音不是她发出的。 万泽轻轻咳嗽了一声,忽然问了句牛马唇不相及的话,“早饭想吃什么?” 贝贝早被刚才的敲门声惊醒了,只是太困,不愿意睁开眼睛,她以为是任婷,也懒得搭理。房间里忽然响起万泽的声音,她简直觉得象是做梦,霍的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 她眯着眼睛瞅万泽,似乎是不相信,又举起纤手揉了揉眼窝,再看,是万泽不假。 她声音冷冷的问:“已经搬走的人,好象不应该出现在我的卧房里,”她哼笑一声,扶正睡衣的肩带。 万泽只扫了一眼,目光马上转向别处。贝贝里面是空的,颤微微的耸着,撩动他的神经。 他没有洗脸,面色有些憔悴,他有好多话想说,却无从说起。他伤她太深,似乎说什么都无法弥补。 睡意被冲淡,贝贝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光是肩带不整,下面好象也走光了。她强装镇定的坐好,理正裙子,又扯过夏凉被搭在腿上,面色不善的观察万泽,心下思索他的来意。 万泽黑眸沉沉的看着贝贝,好半天,才幽幽出口,“只是想来告诉你,我会认真管理集团公司。你不要意气用事。” 还以为他会有什么新招,没想到还是这么老的套数。贝贝用手捂嘴,百无聊赖的打个呵欠,象看怪物一样看万泽,“如果你否定丁林这个人选,我会找个职业经理人来接替你的工作,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不熟,不用这样狗拿耗子。” “职业经理人?”万泽蹙眉,“如果你喜欢,可以。不过你父亲的遗嘱上明明白白写着,这三年,我的身份必须是集团董事长,负责公司的运营。若你选定了职业经理人,万一影响股权的继承,岂不是因小失大?” 贝贝从床上下来,背对万泽,站到窗前,望着窗外大好的阳光出神。 万泽说得没错,她自己都清楚,可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父亲的心思真是足够缜密,这三年,不论自己怎么挣扎,终是断不了跟万泽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段绑架的婚姻,不得不继续,这段绑架的工作关系,也不得不继续。 贝贝下过千百次的决心,放弃沈氏集团,放弃万泽。可前思后想,真的无法做到。沈氏集团是父亲的一生心血,而万泽,就目前而言,是跟父亲的沈氏集团绑在一起的,若得都得,若弃都弃。 她用手撩了撩长长的头发,转过身来,“说说看,你大早上的敲门,不会就想说这两句话吧?有什么想法一次性说完,也省却了以后见面的机会。” 万泽站得挺拔,俊朗的脸上表情复杂,“我,还是那句话,想继续回来住,并且继续管理公司。如果不放心我的管理,你可以找职业经理人来监督我,我没有意见。” 贝贝只觉得好笑,只一晚上的功夫,感觉万泽象是吃错了药,这大早上的,不咄咄逼人,倒象是向主人来表忠心的。 还有,顶着一双黑眼圈算怎么回事?难不成为这件事彻夜难眠了? 沈贝贝真是搞不懂万泽这人了。 要是前天自己向他要求履行夫妻义务时,能得到这样的态度,自己一定会兴奋异常,可现在,她的心跳没有任何变化。 她的心变冷了,一再被伤,不会无动于衷。觉得衣着太清凉,她随手从衣架上拽过一件开衫,披上,朝门口随意一指,“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不要来回折腾了,我这又不是旅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安心回家,陪你父母吧,你父亲身体不太好,需要你的关心。” 万泽叹了口气,临出门前,低低的说了声,“贝贝,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来得太迟,贝贝有些不自然的别开脸,“你万泽,除了对不起我沈贝贝外,其他方面我还是放心的,沈氏集团交给你,我放心,希望你遵守承诺,认真管理。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对不起。这三年其间,你可以找你喜欢的女人,我们在感情上是自由的。只是,给我留足颜面就可以。” 贝贝嘴上虽是这么说,其实只是想安抚万泽,她现在就是觉得,万泽是抓着沈氏这个肉包子不肯撒手罢了。 与其强势换人,不如一切放缓,找个合适的契机,让丁林名正言顺的进入沈氏集团,慢慢接管万泽的工作。 万泽回头,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严肃,非常非常郑重其事的说:“贝贝,我承诺,我绝对不会再找其他女人。你是我的,唯一。”唯一两字,咬得特别重。 贝贝好笑的打量万泽,视线上上下下的扫,“怎么回事?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如果不是了解你,我会真的以为你爱我呢。”贝贝把从昨夜到现在这几个小时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想不出哪儿能让万泽改变态度。 还唯一呢,打死都不从了自己的男人,忽然说自己是他的唯一,但凡脑子没有被驴踢了,信他才怪。 想到任婷,这是从昨晚到现在唯一的变数,她的眼睛一亮,用手指着万泽,表情纠结,“难不成你,对任婷产生了什么想法?” 如果是这样,她想直接拍死他。 “那是你姐姐,”万泽对她的异想天开有些无语,“你们俩长一个模样,我怎么就会对她产生想法了?绝对不可能。其实……” 万泽想解释六年前的误会,可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有些语塞的站在那里。 “也是,如果我俩发型一样,你定是不会认出谁是谁。”贝贝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为万泽,自己都有些魔怔了。 “以后,我一定会认出你。”万泽面色凝重,“我下楼洗把脸,马上去公司。” 贝贝慢条斯理的跟着他走出来,倚在楼梯扶手上看他走下楼,冷不丁的冒出句,“我和任婷,除了头发,哪儿不一样?” “腿。”万泽头也不回,秒答。 他刚才进来时,特意打量过任婷,不是男人好色的那种目光,而是纯粹的打量。从哪里跌倒一定要从哪里爬起来,下次,无论如何也不能将这姐妹俩认错。 贝贝低头看自己的腿,心里疑惑,自己的腿比任婷的好看?还真是没注意。为了一探究竟,她直接去了任婷卧室,二话不说掀开任婷身上的薄被,盯着她的腿打量。 看完,将被子给任婷盖回去,贝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万泽,眼神还真是毒,任婷的腿型的确不如自己好看,不过还有一点他没发现,自己的胸比任婷的大。 任婷睡得香,没发现自己被“侵犯”了。 见证事实的贝贝回到客厅,发现万泽已经走了,还真是来去如风。 楼上手机响了,贝贝嘟着嘴巴去接电话。 戴玲珑这大清早的又是什么事儿? “喂,戴导有啥事?” “我找大美女,当然是有好事。”戴玲珑神神秘秘的。 “什么好事?” “叶脉文答应接戏了。”戴玲珑声音里透着止不住的兴奋,“到时候拍亲密戏,一定让你来开开眼,独家提供原片给你看,好不好?” 贝贝没什么心情,应付的嗯了声。 “怎么,兴致不高?”戴玲珑打趣,“不会是五千万不打算提供了吧?” 贝贝一拍脑袋,“还真是,你这一说还提醒我了呢,五千万也不是小数目,我干嘛从自己腰包掏钱,你等着,我这就跟万泽打声招呼,落实好资金的事情,你好赶紧拍。” 贝贝拿着手机在屋子里转了几圈,考虑怎么跟万泽提这事。思忖了一会儿,给万泽发了条短信:我写了个剧本,跟戴玲珑合作拍电影,需要资金五千万。 过了会儿,短信提示音响了,贝贝赶紧打开看。 万泽的回复还真是简洁:剧本。 后面附上了邮箱地址。 贝贝撇撇嘴,这男人还真是麻烦,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式,这哪有点儿替自己打工的样子?应该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才是,这可倒好,好象自己是他的下属一样。 嫌弃归嫌弃,她还是将剧本大纲发了过去。 万泽的工作效率特别高,半个小时后,给贝贝回了个电话。 “剧本挺好的,让戴玲珑准备好合同,跟我联系。” 贝贝转了转眼睛,这是肯定自己的剧本方案了?感觉挺奇妙,起码得到了肯定。 “吃饭了吗?”万泽话锋一转,聊起不相干的话题。 这话转得莫名其妙的,贝贝随口答道:“成天喝粥喝到腻,吃不吃的都无所谓。” “不用光喝粥,我问过医生了,这几天可以吃些普食,”万泽建议,“你在家里等会儿,我替你订餐。” 这又是刮的哪阵风?贝贝感觉挺奇怪,言不由衷的嗯了声。 “你姐姐喜欢吃什么,我替她一起订了。”万泽考虑还挺周到。 贝贝不知道怎么回答好了,“你随意吧,她爱吃什么我一概不知。” 贝贝直接挂了电话,再聊下去,保不齐自己会疯。这男人怎么上来一阵跟个女人似的,如此善变,真不知哪个他是真实的。 第30章 订餐很快送来了,贝贝开门,挺大的一个送餐箱。 “请签收。”送餐员送上纸和笔。 贝贝接过笔,看上面的菜单,“需要付钱吧?” “不用,已经微信支付了,您只需签收就可以了。” “那谢谢。”贝贝签完字,关门,将餐盒搬到餐桌前。 一样一样摆上桌,四份清淡的炒菜,两份粥,两份汤,竟然还有西餐的早点,准备还真是周全。贝贝有些好笑,对着满桌的吃食,嘴角微微上翘,哪怕是不含爱意的关心,也挺受用。 她去喊任婷起床,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薄被,“起床吃饭了。” 任婷挺烦燥的蜷起身子,嘴里别扭的嘀咕,“一波一波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什么一波一波的?”贝贝没好气的问。 “早上是万泽,现在是你,你们俩还真是天生一对,换着法的不让人睡。”任婷嗖的坐起来,表情不悦的抱怨。 “爱起不起,我去吃饭了。”贝贝撂下被子,气鼓鼓的走了。 任婷翻了个白眼,这妹妹的脾气还真不是盖的,算了,得罪不起,还是洗洗吃饭吧。 贝贝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吃饭。 最近嘴里快淡出鸟来了,乍然一见诱人的菜色,嘴里都快流口水了。 刚吃了几口,收到万泽的短信:挨样少吃点儿,不要多吃。 这婆婆妈妈的,贝贝都有点儿不适应。想回点儿什么,输入几个字后又晃晃脑袋点了删除,算了,不管了,吃。 任婷洗漱完,在餐桌前坐下,挺夸张的“哇”了声,“早餐太丰盛了,”她双手抱拳,“对亲爱的妹妹表示感谢。” 贝贝不置可否的哼了声,没点明是万泽的功劳。 吃完早餐,任婷提出建议,“我想去父亲墓前看看。” 贝贝稍微犹豫了下,答应了。 两人买了鲜花,去了沈富的墓前。 墓园里环境清幽,安静祥和。 任婷将鲜花摆好,跟贝贝一起蹲下,整理墓前刚冒出芽的小草。 “虽然我和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请您容许我喊你一声爸爸,”任婷看着墓碑上沈富的照片轻声说,“20岁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父亲,却从未感受过父爱,我生气,愤怒,所以回国闹腾了一场,感谢您的容忍,不管我做过什么,您都没有责怪,没有打骂,甚至没有告诉我真相。” “回了美国,妈妈终于告诉了我真相,我和贝贝虽然是双胞胎,长相近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却有不同的爸爸,贝贝是您的女儿,而我的爸爸另有其人。爸爸,当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您知道我有多伤心吗?” 贝贝从包里拿出手绢,很认真的擦拭墓碑,爸爸很喜欢干净,她希望爸爸在天堂也活得干干净净的。 “贝贝,我很羡慕你,羡慕你是爸爸的女儿。”任婷倚着贝贝的肩头,“所以一定要原谅我六年前的无礼取闹,我当时不理解,为什么同样是爸爸的女儿,你得到了爸爸的万千宠爱,而我,却和妈妈被扔在了美国,无人问津。后来我明白了,是妈妈的背叛,让爸爸无可原谅。妈妈说,我的亲生父亲是个流浪的画家,浪漫多情,他只愿意爱,却不愿意负责,他在每一个地方只做短暂的停留,他不属于某个人,他属于这个世界。” 任婷抬头仰望,空旷的天空遥远澄澈,干净如斯。她发出长长的感叹,“多可悲,到现在,我都没见过亲生父亲。” 贝贝贴上墓碑,轻轻吻了吻沈富的照片,“爸爸,我现在活得很好,很开心,所以,你在天堂也要一路走好,不要担心我。” 一片阴影罩过来,贝贝不由得回头。 竟然是手捧鲜花的万泽。 贝贝直起腰,表情莫名的看万泽。 这个男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竟然也会来看父亲。 万泽只是朝两个女人微微点了点头,弯腰将鲜花放到墓碑前。任婷心直口快,好奇的问万泽:“我还没有问你们,倒底是怎么回事?是爸爸的遗嘱让你们结婚了,对吧?” 万泽看看贝贝,没有回答。他现在对任婷这个人始终抱有怨念,是她,差点儿毁了自己的幸福。 “回去了。”贝贝拍拍任婷的肩膀,越过万泽,径直离开。 “真搞不懂你们。”任婷朝万泽耸耸肩膀,很无奈的去追贝贝,追上了,两人并行,任婷盯着贝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结婚了?闹别扭了?” “是,”贝贝很冷漠的回她,“我们是有证无爱,如果有什么合适的男人,记得介绍给我,我是情感严重空窗期。” “你,”任婷有些无语,“你们怎么能这样?爱就在一起,不爱就分开,何必互相折磨。” “你还真是打破沙锅问到底,”贝贝停住脚,看着任婷,很淡漠的解释,“父亲的遗嘱,把我们俩绑架到了一起,期限是三年,understand?” “明白了明白了。”受不了贝贝咄咄逼人的眼神,任婷举手投降,“我们走吧。” 贝贝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递给任婷,“以后出门戴上,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们是双胞胎,我想父亲也不会希望。” 任婷举着墨镜看了两眼,无奈的戴上。她朝后面看了两眼,碰了碰妹妹的肩膀,问:“不等他了?” “要等你等,我还有事儿。”贝贝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的朝前走。 任婷摘了路旁的树叶,扁扁嘴角,“我可不掺和你们的事情,还是打算打算下午干啥吧。” 贝贝灵机一动,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你不是喜欢参加聚会之类的吗,”她回过身来跟任婷一起走,“待会儿你回家到我衣柜里挑件衣服,替我去参加个聚会,我呢,自己去看电影。” “没事吧?怎么想起一个人看电影了?” “我喜欢。”贝贝从包里拿出手机,在里面翻找照片,翻了半天,指给任婷看,“今天是这个人,叫赵阳的生日,中午到晚上都是他请客,这几个是我的朋友,关系一般,你随意点儿就可以,反正我平常的性子就比较冷,实在不行可以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向我求助。” 她指着照片里的人一一告诉任婷名字,任婷头疼,眼睛一眯,“这哪能记住啊?!“ “哎呀,算了,能记几个是几个吧,到时你不用称呼,只要微笑就可以。” “你喜欢一个人独处,我不行,我喜欢许多人一起热闹。你这安排不错,咱们就,各行其乐吧。告诉我地点,我这就回去准备。”任婷倒是挺兴致勃勃的。 贝贝一个人去了电影院,有部4d的动画电影正在热播,她包了2号厅,一个人进去看。 她抱着一大桶爆米花和两盒饮料,选了第二排中间的位置坐下,戴上4d眼镜,聚精会神的进入电影的世界。 她把手机放在膝盖上,随时接受任婷的求助。 电影很精彩,贝贝感觉自己进入了原始森林,和动物们一起追逐、奔跑,有怪兽出没,动物们四散逃跑,怪兽神出鬼没,贝贝跟动物们精神高度紧张,拼命的逃,使力的跑。 贝贝犹如身临其境,完全融入了电影的世界。 正看到紧张处,膝盖上的手机振动,贝贝紧张得呼吸急促,抓起手机,“喂。” 电话那头的万泽愣了,贝贝的呼吸听起来暧昧,让人浮想联篇,他下意识的问:“你在干什么?” 一听是万泽的声音,贝贝就急着挂电话,“我,忙,再聊!” 也不管万泽乐不乐意,贝贝果断挂了电话,身子蜷到椅子里,手放到胸口,表情紧张的盯着大屏幕,怪兽在哪儿,倒底躲在哪里好? 而电话那头的万泽则是愣在当场,黝黑的眼眸里罩上了一层寒冰。 没经历过女人,却不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懂。男女间的事情,他自觉了解得比较透彻,贝贝的声音,怎么听怎么象是陷入欲海的呻,呤。 助理推门进来,提醒他,“万董,会议时间到了。” 万泽垂眸,很淡漠的说:“会议取消。” 拿起桌上的手机,继续拨打贝贝的电话。 可响了许久,无人接听,万泽不死心,继续打,连打五次,没人接。 殊不知贝贝将手机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电影看得入迷。 办公室里的万泽坐不住了,那种铺天盖地的疼痛感再次袭来,他抓起手机,脸色铁青的出了办公室。 万泽自己开车,直接回了贝贝家,他没有钥匙,在门口按门铃,按了许久,没人开。 他手搭在门板上垂头考虑贝贝可能的去处。 想了会儿,下楼开车,去了贝贝微博常说的那家书店。书店里人很多,或坐或站,可万泽一排排找过去,没有贝贝的影子。 出了书店,万泽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汗湿衣衫。 命运总是喜欢跟自己开玩笑,他感觉时光倒流,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六年前。只是当年是假的贝贝,而今变成了真的贝贝。他不敢往下想,他想企求命运女神,给自己一点儿机会。 他用手背擦了把头上的汗,再次拨打了贝贝的手机。 这次竟然通了。 第31章 贝贝没心没肺的问:“什么事?我怎么看你打了几十通电话给我。” 万泽很想吼她,知道打了几十通电话竟然不知道回个?可他忍了忍,问:“你在哪里?” 贝贝也不知这万泽真有事假有事的,但还是据实以告,“我在电影院,2号影厅。” 刚说完,电话断了。贝贝盯着电话很无语,这家伙,象个神经病,她不管,放下电话,抓起一把爆米花塞到嘴里,继续看。 很快,万泽赶到电影院,眼光逡巡着找2号影厅。 找到2号影厅,万泽长腿一迈就想往里闯,被门口的保安拦住了。 “对不起,这里包场了。” “包场了?“万泽的心在下沉,“被一对男女包场了吗?” 保安疑惑,“什么?” 万泽来不及听答案,直接闯了进去。 空荡荡的影厅里,大屏幕上正在演绎精彩的动画片,一群猴子和松鼠正在跳跃着奔跑。 万泽看不到人,他沿着走廊慢慢往里走,借着电影微弱的光,终于在第二排找到了想找的人。 不是想象中的情景,不是担心的状况,万泽大大的松口气。 他轻轻坐到旁边,她看电影,他看她。 贝贝跟着动物们奔跑,紧张时咬紧牙关,手指紧紧握着椅子扶手,终于是成功脱逃,她旁若无人的大笑,快乐的拍手,笑容纯真的象个孩子。 万泽希望时光就此停驻,这一刻,她是他的。 刚才路上的紧张不安,此时终于是心中石头落地,他为自己的想象感到羞愧,他总是误会她,把她的美好误会成丑陋。 字幕一排排的出现在屏幕上,电影终于是结束了。影厅里的灯亮了,驱散一室的黑暗。 贝贝意犹未尽的摘下眼镜,恍然发现正盯着自己的万泽。 她有些莫名其妙,语气冷冷的问:“尊敬的万董,有什么需要汇报的吗?” 万泽忽然忘了自己最初打电话给她是要做什么,他表情茫然的想了会儿,眼神忽然一凛,他很正色的道:“有,自从担任董事长以来,我从没有亲自向你汇报过工作。” “每月的报表,财务总监都有发到我的邮箱,”贝贝站起来,她不喜欢现在的谈话场所,“当然,堂堂万董愿意自己亲自汇报也可以。我们换个地方。” “你平常喜欢去哪里?”万泽双手抄兜,边走边问。 “我啊,喜欢海苑的咖啡厅。”说完贝贝觉得不对,那个地方好象太浪漫了,适合情侣约会,她改口,“算了……” 万泽替她做决定,“就去那吧。” 贝贝看他严肃的神色,没出息的同意了。 两人的相处,万泽从来没有“穷小子”该有的卑微,他总是不知不觉的扮演着主导的角色,而身为“千金小姐”的沈贝贝,却该死的喜欢这种感觉。 海苑咖啡厅的顶楼,屋顶全是透明的玻璃,坐在屋里,抬头便可以看到静谥的夜空。 咖啡厅里的光线不强烈,淡淡的,很温馨,万泽和沈贝贝相对而坐。 周围是一对对情侣,窃窃私语,情深意长。 贝贝略略有些尴尬,一个人来的时候还不怎么觉得,兀自欣赏夜空和美味的咖啡就可以,但同万泽一起坐在这里,却是个大写的尴尬。 贝贝问了个很无趣的问题:“你的薪水是多少?” 好象从来没问过,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给自己开个天价。 “我没有薪水。” 万泽的回答让贝贝大吃一惊。 “怎么可能?你会心甘情愿打白工?”这个笑话实在是不好笑。 “你没批准,怎么会有人给我发薪水。”万泽说得一本正经,黑眸盈上了丝淡淡的温柔。 “可财务总监没有问过我。我以为集团所有事情都是你包办的。”贝贝感觉很无辜。 “你啊,真是甩手掌柜,若换作别人,我都担心他把你给卖了。”万泽试了试温度,将整杯咖啡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淡淡的解释,“是我不让财务总监打扰你。” 贝贝有些嫌弃的看他,“你喝咖啡都是一口闷嘛,真够老土的。” 万泽抿抿唇,“我一直都老土。” 贝贝没理他,抬头望向对面不远处那桌,精心打扮的女孩此时正面色娇羞的低头,嘴唇翕动着不知在说些什么。 其实爱情最美便是男女间相互吸引相互靠近的时光。 相对而坐的恋人,即便什么也不说,就那么淡淡看着也是种幸福。 贝贝挺羡慕那样的时光。虽然自己也曾短暂的拥有过。 万泽也随着贝贝的目光四处打量,很快,他发现了端倪,抬手唤来了侍者。 女侍者彬彬有礼的走过来,“请问先生有什么需要?” “为什么他们桌上都有玫瑰花,而我们桌上没有?”万泽很正色的问。 贝贝本来以为他要续杯,没想到他竟然提出了这么个奇葩的问题,还真不是一般的老土。她白了他一眼,状似没听见,低头去品自己的咖啡。 服务员很有素质,她微弯腰,很轻声的向万泽解释,“先生,这里的玫瑰花都是因客人需求而准备的,在菜单的最后一页。很抱歉,没有及时向您说明。” 万泽打开菜单的最后一页,还真是有鲜花的价格与寓意。 他粗略扫了一眼,做好决定,“请选一朵盛开得最漂亮的玫瑰花,我要把它送给我夫人。” 不多会儿,玫瑰花和新咖啡一起上来了。 侍者本欲将玫瑰花插到桌上事先备好的花瓶里,贝贝拦住了她,直接把花接到手里。 玫瑰花应该是刚从花圃里采摘出来的,水润娇艳,恰到好处的盛开着。 她一手执花,一手端起咖啡杯,有些促狭地朝万泽笑,“我们干杯吧。” 听说过喝酒干杯的,没听说喝咖啡也来个一口闷的。 万泽不禁也笑了。浓黑的眉毛微微弯起一个弧度,“时间有的是,慢慢品尝吧。“ 贝贝轻抿了一口咖啡,开始把玩手里的玫瑰花。 万泽要最漂亮的,侍者应该是经过了甄选,花儿不是含苞也不是微微绽放,而是确确实实的怒放。 “这是一束怒放的玫瑰,”贝贝的视线始终胶着在花上,嘴里喃喃自语着,“很美,可惜怒放之后便是凋谢了。” 她把花朝万泽的方向晃了晃,“玫瑰为什么会盛开得如此美丽呢?如果把它放在干涸的沙漠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想来,它是吸收了足够的养分和沐浴了充足的阳光,所以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贝贝说得慢条斯理,声音抑扬顿挫,犹如朗诵诗歌,末了,她抬头,眼神犀利的射向对面的万泽,开始正式下结论,“所以,你,万泽,不会也不可能免费为沈氏集团打工,我沈贝贝虽然阅人不多,但起码的道理是明白的,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咱们既然说到这里了,不如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说说看吧,我父亲倒底付给了你怎样的筹码,才使得你心甘情愿的为我效力?” 贝贝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万泽,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其实很早之前她就想问了,可是一直不敢问出口,总怕那个结果让她无法承受。试想,能让一个毅然决然离开的人回头,肯定付出的不是一般的筹码。 她想象不到能与万泽这个人相对等的筹码倒底会是什么。 贝贝曾为此设想过最可以接受的答案,那就是六年前的分手是父亲插手导致的,而六年后得了重症的父亲向万泽道歉,万泽于心不忍,所以选择回到自己身边。 若是这样,贝贝尚可以承受。 她希望听到这样一个回答。 可等了许久,万泽在她的逼视下默默调转了视线,眼睛盯着窗外斑斓的夜空,语声低沉的说道,“贝贝,我们可不可以与往事告别,好好开始我们的新生活,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我们将之尘封,永不再提,好吗?” 贝贝气得将花束朝桌上狠狠一掷,“你总是这样,无论何时总是这样,就因为我当初主动追求你,你对我的态度总是如此漫不经心,分手时轻描淡写一句分手就把我给打发了,纵然我在你宿舍楼下冻到感冒发烧,你丝毫不为所动。现在也是,你不想回答的问题,我再怎么问都无济于事。你倒底什么时候尊重过我?花八千万买块破地征询过我的意见吗?你还真当自己是沈氏集团的主人啊?!” 贝贝气得有些口不择言。 想要一个结果却要不到的感觉太不好了,这跟六年前的分手如出一辙。 她不喜欢,她要改变目前这种状况。 “你可以选择说与不说,说了,你继续留在现在的位置,若是不说,我可以让丁林取而代之。” 第32章 贝贝难得的态度强硬。 邻桌温情满溢的恋人好奇的看过来,不明白刚刚还气氛良好的两个人,怎么说变就变了。 万泽面色暗了暗,身侧的右手攥紧了又松开,表情极度的纠结。有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不说贝贝会恼,说了恐怕贝贝就不只是恼怒了。 正纠结间,贝贝的手机忽然响了,万泽明显是松了一口气。这电话来得太是时候了。 贝贝则面色不愉的接电话:“什么事?” 对面的任婷急得嘴巴都有些不利索了,“贝贝,我给你闯祸了,怎么办?” 贝贝唰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慢点儿,你怎么了?” “我收了丁林的钻戒。”任婷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我见这小伙子长得挺帅的,便主动拥抱了他,谁知道他不按常理出牌……” 贝贝气得扣了电话,抓起皮包就走。 万泽不明所以的跟上,“发生了什么事?” 贝贝停住脚,一回身便撞到了万泽的胸口,她索性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他强健的肌肉,嘴里恨恨的说道,“你的账回头再算,我先去清算我那个姐姐的。” 万泽载着贝贝,七拐八拐的,终于是在一处路边找到了任婷。 任婷戴着墨镜,正在街边来来回回的转悠。距她不远处,是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个个身着色彩艳丽的服装,随着音乐怡然自得的起舞。 “你是跳广场舞啊还是原地打转呢?” “自我反醒中。”任婷将手里一直捏着的首饰盒递到贝贝手里,“这是那个叫丁林的,死活非塞我手里的,说是不要的话直接丢了,要么就必须珍藏着。” 贝贝打开,一枚亮闪闪的钻戒映入眼帘,她以手抚额,表情超级郁闷。 “我就不明白了,让你去参加赵阳的生日会,你怎么就能揽来这么贵重的一件礼物?”贝贝拿戒指在任婷眼前晃了晃,“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什么是钻戒,只以为它是千儿八百块的便宜货。” “哎呀,”任婷将求救的眼神投给万泽,“我就是知道贵重,所以才忐忑不安哪,”她用手抓着贝贝的胳膊,有些讨好式的摇晃,“你可千万得相信我,我完全是无意的。” “你倒底做了什么,让人家把钻戒都送上了?”贝贝还是有些不相信,丁林不应该是这么冲动的人,更何况自己在法律上是有夫之妇,他丁林犯不着这么做。 “我就是主动上前拥抱了他,然后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还问我喜欢他吗,我就当然如实表达自己的想法,说是挺喜欢的,然后,”任婷眼神有些闪烁,“然后,他就塞给我这么一个首饰盒,我本来以为是条小项链什么的,所以当时随手收了。现在怎么办,我知道错了。” 贝贝气得说不出话来,就在万泽和任婷之间来回踱步。广场舞的音乐太劲爆,吵得她脑仁疼。 本来就对丁林有所愧疚了,请他帮忙,只说了却没履行承诺,这个节骨眼上任婷又乱上加乱的去招惹他,真是越搅越乱。 美国人的做派就是拿搂搂抱抱不当回事,可她沈贝贝不行,她最讨厌肢体接触,除非是特别亲近的人。这点,朋友们都清楚,想来丁林是误会了。 “这丁林倒底是谁啊?”任婷到现在还理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用手理理头发,“要是你太烦恼,我们一起去退还他,跟他解释说我不是沈贝贝本人就ok了。” 一旁的万泽总算是搞明白了怎么回事。 男人的思维倒底是冷静的,他一扬手,很轻巧的将钻戒从贝贝手里转移到自己手上,很理所应当的说道,“我去退吧,省得解释那么多。” 贝贝第一反应就是跳起来去抢,谁去还也不能让万泽去还,那会伤了丁林的面子。 倒是任婷转了转眼睛,扑过来拉住了妹妹的胳膊,劝她,“别抢了,我有些累了,你陪我去吃饭吧,男人的事情就交给男人去解决,我们女人装傻充愣就好了。” 有任婷的帮忙,万泽已经拿着钻戒走远了。 看着万泽远去的背影,贝贝很是懊恼的睨了任婷一眼,“你天生是我的克星。” 事情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为防万一,贝贝边走边给丁林发了条短信:我心情有些乱,可能刚才的举动让你误会了,在此跟你道歉,礼物还你,希望我们永远是朋友。 发完短信,两姐妹直接回了家。 贝贝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和姐姐在一起,因为父亲生前限制她们母女二人回国,为的就是不让人议论,毕竟两人同母异父这个消息并没有爆开,社会上的人们皆以为沈富的双胞胎女儿夭折了一个。 父亲纵然是不在了,贝贝也希望遵从他的心愿。 任婷的性格相对大条,她不介意这些,毕竟六年过去,成熟的阅历让她更容易接纳别人,理解别人。 她能感觉到贝贝对自己的排斥。 吃罢饭,任婷将碗筷一推,双手托腮观察贝贝的脸色。 贝贝不习惯这种打量,主动开口,“怎么?有话想说?” “不管你信不信,我其实是明白你的,”任婷眨着一双漂亮的眼睛,表情很严肃认真,“我回国,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陪你几天,但如果我的存在会带给你压力,我会选择离开。我和妈妈,真得是希望你幸福。” “我又没赶你走,干嘛这么煽情?”贝贝有些不适应,状似随意的继续吃饭。 任婷双手一拍,嘴角裂开一个弧度,“我就知道你是面冷心热。” 她象是得了什么特赦令一般,屁颠屁颠的跑去卧室,不肖一会儿,抱着一个透明的大鱼缸出来了。 抬头看贝贝还在吃,她将鱼缸背转身放下,边放边回头朝贝贝笑,“你赶紧吃,吃完了我给你看样东西。” 贝贝不甚好奇,想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鱼啊乌龟之类的。 慢条斯理吃完,贝贝悠哉悠哉的去厨房洗碗。 这厢任婷等得有些急了。为了早一刻让妹妹见识一下自己的“宝贝”,她直接上手,从鱼缸里小心的将“它”提拎了出来。 厨房里,贝贝正心无旁骛的洗碗,冷不丁觉得脖子有一丝凉嗖嗖的,象是什么东西爬了上去,她浑身打了个激灵回头,只见一只大张着嘴巴的小鳄鱼正趴在自己的脖颈上。 贝贝吓得尖叫一声,丢了手中的碗便往旁边跳开。 碗擦着柜子边缘跌落地上,摔得稀零八落的。 她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却见任婷手举鳄鱼笑得前仰后合。 贝贝有些烦燥的问,“你这闹得是哪出?什么时间去买了只小鳄鱼?这么凶残的东西不要养,赶紧弄死它。” 任婷施施然走出去,“那可不行,你留我住,就得连同我养的小鳄鱼一起。” 受这么一吓,贝贝也无心收拾厨房了,留着一地狼藉,到客厅跟任婷理论。 小鳄鱼已经放到鱼缸里,刚刚还斗志昂扬大张嘴巴的它,现下已经直直的卧在水里,一动不动,只瞪着一双眼睛静静的瞅着鱼缸前的任婷。 任婷蹲在地上,跟小鳄鱼对眼,嘴里兀自咕嘟着,“小鳄鱼快长大吧,我们互相学习,你学我的温柔如水,我学你的凶残可怕,好不好?” 贝贝小心翼翼蹭过来,拿脚踢了踢鱼缸,“你还真拿它当朋友啦?!” 任婷歪着脑袋睨贝贝一眼,“要爱护小动物,”她嘟了嘟嘴,有点儿埋怨的说道,“看吧,你和我是血浓于水的姐妹,却不了解彼此的喜好。我吧,从小到大养了十几只鳄鱼,我也害怕它们的凶残,每到快一米长的时候,我就会卖掉它们,然后再买新的。” “为什么会有这种特殊的癖好?”贝贝有些不解。 “不告诉你。”任婷站起来,抱着鱼缸在屋子里转悠,打算给鳄鱼找个最合适的地儿。 贝贝盯着鱼缸里的小鳄鱼,感觉浑身起鸡皮,可又禁不住内心的好奇。 任婷转悠够了,还是将小鳄鱼放在电视墙的下面,“让它感受一下精彩纷尘的电视节目吧。” 见贝贝又惊又怕却一直盯着小鳄鱼看,任婷鼓动她,“你摸摸它吧,真的不咬人。回头你拿它逗猫逗狗的,也蛮有意思。” 贝贝收回视线,这么瘆人的动物,光想想就可怕,还是离它远点儿好。 门铃忽然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贝贝去开门。 门开了,万泽拖着行李箱,正表情闲适的站在门口。 贝贝眨眨眼睛,有些无奈的撤开身子,“还真想搬回来住?” 万泽理所当然的进来,反手关门,对看光景的任婷礼貌的笑笑,“你好。” 第33章 万泽理所当然的拖着行李往自己原来住的房间走。 任婷不乐意了,敢情万泽住自己对屋,这可不行,自己再怎么着也不能跟亲妹夫住这么近,内心会感觉不舒服。 她晃晃头发,上前扯住万泽的行李箱,“p,你走错了。” 万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脸上一头雾水。 这会儿任婷也不管贝贝乐不乐意了,用手指指二楼方向,“你的活动范围是二楼,刚才贝贝可发话了,一楼是我的地盘,我不管你们俩如何折腾,总之别打扰我就成。” 自己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了?贝贝恼怒的瞪她一眼。 二楼可没有多余的房间,除了自己的卧室,还真没什么好睡的地方。 万泽对这个提议,还是有些赞同的,是以也没有反应,就搁那儿装傻充愣。 贝贝思虑了一下,忽然往前挪了几步,用身体挡住了鱼缸。 万泽进来时没有东张西望,所以还没发现家里的“新成员”。 挡住“小鳄鱼”的贝贝,板着脸指挥任婷,“现在,马上回你房间去,外面天塌下来,你也不许出来。” 任婷撇撇嘴角,自己这个妹妹上来一阵还真是挺霸道的。 她也懒得惹是生非,摇头晃脑的回了自己房间,关门的时候特意整得动静挺大。 贝贝不悦的蹙眉。 万泽刚完成了一件漂亮的事情,心情还沉浸在满满的成就感里,加之很顺利的进了门,这心情就格外的好。 行李箱放在一边,他抬手解开衬衣上面的几个纽扣,劲瘦的胸膛微微袒露,边打哈欠边征询贝贝的意见,“我困了,咱能不能早点儿休息?” 最近几天,事情一桩接一桩的,人的确是有点儿累。这万泽也是见好就收,他可不想趁贝贝脾气发毛的时候去撩她,只要进了这个门就不怕,来日方长嘛。 贝贝可不这么想,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刺刺万泽,看他一脸志得意满的样子,想必戒指是还给丁林了,不用问,丁林肯定是受打击了,否则那么绅士的一个人,竟然连条短信都没给自己回,可见真是气恼到家了。 贝贝纠正万泽,“不是咱,是你自己。” 万泽笑笑,表情里带着一丝宠溺,“好吧,是我自己想睡,这几天忙前忙后,的确是累了。” “收起你的笑,万年冰脸忽然频频带笑,我特别不适应。”贝贝身子轻轻倚靠在鱼缸上,状似无意的建议,“这样吧,我们做个游戏。” “游戏?”万泽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贝贝的脑回路还真是奇特,怎么忽然就跳跃到做游戏这上面来了? 他揉揉眼睛,尽力让自己精神抖擞些,迈着大长腿来到贝贝身旁,黑眸探究的看贝贝的脸,“想做什么游戏?” “很简单,”贝贝摊开双手向他解释,“你闭上眼睛,三分钟之内,不管我做什么,只要不叫出声,就算你赢了。反之,我赢了。” 说完,有些挑衅的瞪他。 万泽琢磨不透贝贝的用意,但这么简单的事情倒也没所谓,他没加思考便点了头,“不过,奖品是什么?” 贝贝指指楼上,“奖品就是我的卧室。” 万泽眼前一亮,之前有丝困倦的神情立马一扫而光,他摩拳擦掌,催促贝贝,“开始吧。” 头晚露宿街头,今晚却有可能同榻而眠,这奖励可不一般,那简直是天与地的差别,够刺激。 区区三分钟,万泽觉得没问题,即便贝贝拿针扎自己,也绝对得忍了。忍得三分钟,全身大幸福嘛。 贝贝水润的眸子瞪着,点点头,示意万泽,“闭上眼睛,开始计时。” 万泽黝深的黑眸缓缓合上。双手笔直的垂在身侧,整个人中规中矩的站在贝贝身前。 贝贝用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确认是闭上了。这才小心翼翼的回身,小鳄鱼正昂着高高的头,乌溜溜的眼睛睁着,似乎是在看两人的八卦。 贝贝抓起万泽的手腕,稍使力往前一拽,“往前一步,弯腰。” 万泽听话的照办。 向前一步,身子微弯,保持一个前探的姿势。 贝贝则身子后仰,左手拽着万泽的手腕往前送,万泽的手指慢慢垂进鱼缸,快触及小鳄鱼时,贝贝猛的一抖万泽的手腕。 万泽的手直接打到了小鳄鱼的嘴角,受了刺激的小鳄鱼猛的一甩头,嘴巴张开特别大的角度,毫不客气的咬住了万泽的中指和食指。 不等万泽有什么反应贝贝率先甩脱了他的手腕,象受惊的兔子一样蹿到一旁。 万泽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他疼得皱起眉头,强忍着没叫出声,反手使力去抓,只觉得入手是一只触感粘腻的东西,吓得他使力一甩。 小鳄鱼被甩回鱼缸里,但它非凡的速度也的确让贝贝大开了眼界。虽然身形小小的,但反应迅猛快捷,他日长大了可真是了不得。 她刚想表扬一下小鳄鱼,意外发现万泽的指头在滴血。 一门心思恶作剧的她有些慌神了,是谁说小鳄鱼不咬人的,明明都咬出血了。 万泽也感觉手指有伤,但为了不白费这番功夫,他闭着眼睛问,“到时间了吗?” 贝贝心烦意乱的重复,“到了到了,赶快跟我到楼上。” 万泽睁开眼睛,先看到自己的伤手,再低头,一只雄赳赳的小鳄鱼正不服输的朝它张着嘴巴,那发白的尖牙齿象刀剑一样亮着。 敢情是这么点儿小东西伤了自己? 万泽有些哭笑不得,这贝贝可真使得下这心。看来对自己成见真是够大的,非得自己见血才算痛快。 鳄鱼太小,牙齿没长成,这伤口很浅,万泽没当回事,不过对赌赢的筹码倒挺感兴趣,心情有些雀跃地跟着上楼。 进了贝贝卧室,发现贝贝正翻箱倒柜。 翻找了会儿,贝贝找出了一个小药箱,有模有样的拿出来,平放到床上打开。 万泽看她一本正经的样子有些好笑,但还是很配合的坐到床边,把手指朝前一伸。 贝贝挺仔细的替他搽了药,边收拾药箱边嘱咐他,“今晚别洗澡了,直接睡吧。有什么不舒服赶紧去医院。” 疲惫的身体一沾床便马上找到了归宿感,万泽很舒服的歪倒在床上,感受着贝贝的空间,莫名有种心安的感觉。 曾经以为,这种感觉将与自己绝缘。没想到时光兜转,当自己回头的时候,所幸一切还来得及。 他的眼睛半阖着,懒散的回,“若是不洗澡,我怕熏着你。”他的声音低沉暗哑,若仔细辨别,还能品出点儿微微撒娇的意味。 贝贝也看出他的疲倦,自己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吓到万泽也就罢了,末了,还得让他睡自己的床。 她忍了忍,将药箱放回原处,打开壁灯,边往外走边关了卧室的大灯。 万泽睁开眼,发现屋内光线暗下来,可这贝贝却走了。 他拍拍脸颊,哈欠连天的出来找。 在卧室门口发现贝贝在下楼,他不解的问,“你不在卧室去哪儿?” 贝贝没好气的扫他一眼,“愿赌服输,不是把卧室输给你了嘛。” 万泽这才恍然大悟,敢情自己赢的,只是一张床,而已。 万泽没有矫情,边脱衬衣边回到卧室,到了床前再把长裤也随手脱下,甩在侧面的椅子上,身上只着一条小内内,舒舒服服的倒在床上,酣然入梦。 楼下的贝贝不知打哪儿找来一把小铲子,气咻咻的来到鱼缸旁,左捅一下小鳄鱼右捅一下小鳄鱼,这个惹事的家伙,明明这么小,竟然也可以伤人,贝贝想想就气。 小鳄鱼的身体象弹簧一样,嗖的掉过来,嗖的转过去,嘴巴张张合合的,象是示威。 玩了一会儿,贝贝也失了兴致,整个人有点儿意兴阑珊的,将小铲子一丢,瞅了眼楼上,万泽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还真是安然的享受“战利品”去了。 算了,今晚跟万泽姑且来个“换床睡”吧。 天光大亮的时候,贝贝揉揉惺松的睡眼爬了起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才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是睡在万泽屋里。她拉开衣柜,对着一排排自己买回来的男装行了个注目礼,遂又关上。 她到任婷屋里伸了一头,任婷四仰八叉,睡得那叫一个舒服。客厅里的小鳄鱼也跟它的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在那儿“挺尸”。 看看时间快八点了,楼上竟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难不成万泽要迟到了? 慢腾腾的上楼,贝贝在自己卧室跟前犹豫了一下,猛的将门推开。 第34章 屋里,站在床前的万泽仅着一条内内,正手拿衬衣准备穿,看见贝贝忙招手,“正好,我还愁怎么下去拿衣服呢,劳驾,下楼把我的衣服拿上来,昨天的衣服都皱了。” 他说得自然流畅,没有丝毫尴尬和不自在。 贝贝别过脸,“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还使唤上我了。” 万泽猛拉一把要退出去的贝贝,表情讨好的央求,“不是有你姐在嘛。”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骤然靠近,贝贝只觉得周身都要烧起来了。她佯装嫌恶的甩手,“有话说话,别乱扑,还有,手没事儿吧?” 万泽把受伤的指头在贝贝眼前晃了晃,“没事。” 有任婷在,这万泽在屋里行走的确是要注意一下衣着,贝贝思虑再三,还是下楼给万泽选了今天要穿的衣服。 递衣服给万泽的时候,万泽冷不丁来了句,“一会儿陪我去办点儿事情。” “我?”贝贝指指自己,视线扫到他大片的肌肉忙移开,“等你穿戴好再说吧。” “哎,别走,”万泽加快手里的穿衣速度,“我马上就好。” 万泽系好衬衣的扣子,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往贝贝跟前一站,“老婆大人的眼光就是好,这衣服合身吧?够帅吧?” 贝贝淡淡扫了两眼,虽然对老婆这个称呼多少有些抗拒,但她没有明确拒绝,“我还以为你打死不穿呢。” “以前是傻,以后可不会了。” “别贫了,有事说事吧。” 万泽轻揽着贝贝往外走,“上车我再告诉你,话说你洗漱了吗?” 贝贝摇头,“还没。” “那你去洗漱,我准备早餐。” 两人并肩下楼,贝贝洗漱换衣服,万泽在厨房里忙碌。等贝贝收拾妥当,餐桌上已经摆上了简易的早餐,一个煎蛋,一杯牛奶。 两人对坐着,很快速的吃完。 直到坐上车,贝贝一直都很配合万泽,她知道万泽这人,绝对不会无事找事,他要说有事,那可能真的是有事。 系好安全带,贝贝后知后觉的问,“怎么没让钟叔来接?” “偶尔放他个假。”万泽盯着后视镜,认真掌控方向盘。 贝贝以为是去公司,可越走越觉得路线不对,她疑惑的看着窗外问万泽,“你这倒底拉我去哪儿?” “是这样,我说了,你不许生气。”万泽睨她一眼,减缓车速。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贝贝想不出来。 “隋缘在医院出了点儿事情,凌晨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是患者家属去医院闹事,她不知怎么办,我不想你误会,所以带你一起来。”万泽说这话的时候,眼角余光一直胶着在贝贝脸上,担心贝贝会生气。 贝贝发了一会儿愣才反应过来,敢情大早上的把自己从家里拉出来,不是为了啥沈氏集团,而是为了所谓的前女友啊,而且是可能睡过n遍的前女友。 贝贝表情有那么点儿不乐意,说出来的话也带了点儿尖刻的味道,“你前女友有事,我来掺和什么,难不成让患者家属把我揍一顿,你俩就满意了?” 万泽扑哧一声笑了,伸出手来,轻轻摸了摸贝贝的长发,“说什么呢,能让人揍我,也不能让人揍你啊。” 贝贝这越琢磨越不得劲,脸色越拉越长,最后喊了停车,“我实在不想掺和你们俩的事情,你们花前月下,郎情妾意,我都没意见。” 贝贝嗓门拔得有点儿高,万泽乖乖在路边停车,却锁了车门,不让她下。 贝贝手握车门把手,有点儿怒气冲冲的盯着万泽。 万泽伸手想揽她的肩,贝贝挺抵触的避开。 “贝贝,别这样,”万泽试图说服贝贝,“我们俩之所以走到今天,无非是因为误会和彼此不够信任,既然知道问题点在哪里,我就想努力的去克服,你是我万泽的妻子,法律上是,身体上也是,我想陪你好好的往前走。” 贝贝不吱声。 哄女人还真是个费神的活儿。万泽这方面尤其不擅长,自小到大,光是女孩子追着自己跑,从来没试过自己去追女孩子,他有点儿尴尬的摸摸额头,“严格说起来,隋缘也不算前女友,从我挑明关系到正式分手,其实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时间。她毕竟照顾过我父亲,我对她仅仅是感激。” 万泽眸色深沉,表情极其的严肃,他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才能缓和两人间的尴尬,才能恢复到两人相爱时的熟稔与亲昵。 一个误会便可以让两人的心由咫尺变成天涯,可要想从天涯变成咫尺,却需要付出n多的努力。 贝贝不怎么信,正式交往几个小时就能了解到他那方面旺盛。可见这几个小时是够忙活的。越想心里越酸,贝贝也有些口不择言起来,“和着你也太不厚道了,抱着人家姑娘做几个小时的运动,提上裤子就分手啊,有这么感激人的吗?” 万泽眨眨眼,感觉有些蒙圈,自己跟隋缘分手,怎么就扯上提裤子这茬了?他很无辜的问,“我跟谁,做什么运动了?” 贝贝就那么直勾勾的瞅他。 万泽眨眨眼,再眨眨眼,猛的一拍大腿,用手指着贝贝有些难以置信,“你,你说的是那事啊?!” 贝贝气势挺足的回,“怎么,没脸说啊?” 万泽兀自笑了会儿,将车窗摇上,两个人完全处于密闭的空间,他把手放在裤腰处,做出解裤带的动作,眼睛却盯着贝贝的脸,慢腾腾的建议:“要么,你来验验货吧?看是不是原装的?” 贝贝双手捂脸,“你不要脸。” “在老婆跟前就得不要脸,”他笑着去抓她的手,“别捂了,我又没真脱,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些只是你的想象,我从来没跟别的女人有过亲密接触,再别吃那些不相干的飞醋了。” “谁说我吃醋了?”贝贝有点儿羞恼,甩开万泽的手,缩在座位上生闷气。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真不知倒底谁说得是真的。可万泽有一句话是说对了,自己的确不够信任他。要破坏一份信任很简单,可要重塑一份信任却很难。 “还不开车!”最终,贝贝还是在矛盾中发出了开车指令。 一听贝贝发话了,万泽心知贝贝是愿意陪自己过去了,心情挺愉悦。 相爱容易相处难,想要让一段感情长长久久的走下去,必定要付出百倍的耐心才可以。万泽觉得人生既然给他送来了这次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抓住,不让幸福从指间溜走。 到了医院,万泽让贝贝坐在车里等,自己上去看看情况,可贝贝哪肯?来都来了,直接上去。 到了隋缘办公室门口,就见几个患者家属举着张大牌子围在那儿,有位医生正在劝他们离开,可患者家属不依不饶的,非要讨个说法。 两人挤上前听了会儿,总算明白了大概。 患者是名孕妇,怀孕五个月了,头天晚上跟老公吵架,自己一个人出来溜达,不幸被一辆电动车给撞了,路人将其送到了医院,接诊的是隋缘,孩子保不住,为患者生命安全考虑,在无家属签字的情况下,直接帮她做了引产手术。 可患者家属不干了,算命的说过,这胎必定是男孩,这没有家属在场的情况下,直接就把孩子给拿掉了,家属心里这道坎过不去。这不天天来闹,直嚷嚷着要赔偿。 隋缘也是万般无奈,想到了万泽。另外,她也存了点儿小心思。说起来,这也算是个契机,跟万泽相处的契机。照万泽的性情,不至于袖手旁观,只要他插手了,这一来二去就有了见面的理由。古人说得好,祸富相依嘛。 万泽和贝贝趁医生和家属谈判的空当,闪身进了隋缘办公室。隋缘正站在窗前发呆,毕竟头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明明出发点是好的,最终却导致了这样的结果。 回身见到万泽,隋缘的表情瞬间变成惊喜,可惊喜还没有在脸上散开,待看到万泽身后的贝贝时,又慢慢收回去了。 这和隋缘想象的结果不同,她求助的名单里可没有贝贝这个女人。 她有些黯然的跟两人打招呼。 “刚才我在门口听说了事情经过,这样让患者闹下去肯定不行,”万泽开门见山切入主题,“你别太担心,我认识你们院长,一会儿跟院长谈谈,给出个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比方适当赔偿家属点儿费用。” “院长已经通知我,让我暂停工作。”隋缘表情有些失落。 “没事,权当休个假。”贝贝忽然挤到万泽和隋缘中间,“毕竟你曾经照顾过我公公,这赔偿家属的费用就由我们沈氏集团来负担,希望你把心放宽。” 有人替自己挡风遮雨,这本来是件挺值得开心的事情,可对隋缘来说,却有种被针扎的感觉。可无论如何,她说不出拒绝两字。 万泽去找院长的时候,办公室里只留下贝贝和隋缘两人。 隋缘扯起一个牵强的笑容,“沈小姐,谢谢你。” 贝贝摇摇头,纠正她,“不是谢我,是谢我们。”女人争强斗胜的心理,慢慢在她体内滋生,面对这个可能“占有”过万泽的女人,贝贝总想在某方面压她一下。 可想了半天,贝贝竟然想不到一个可以“一招制敌”的方法。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第35章 屋子里,两个女人一坐一站,相隔约有一米的距离。 有些事情,与其好奇不如率直的去问。即便求不到结果,也总好过自己乱猜。 贝贝坐在椅子里,轻轻朝隋缘滑动了一下,引得隋缘侧首看她。目光里充满探究。 贝贝酝酿了一下,尽量用不怎么冒犯的口吻开口,“万泽,”她吁了口气,有些话说出来还真是需要勇气,她漂亮的眼睛忽闪着,迎着隋缘越来越好奇的目光,将余下的话极其缓慢的说完,“他说,他没有跟你睡。” 隋缘愣了,她没想到贝贝问得如此直接,如此不留余地。她的心底有些慌乱,有些谎是不能说的,但凡说了,便毫无退路,否则只能将自己剥开来晒,接受嘲讽与鄙视。 女人的自尊,让她选择了沉默,自己已经输给面前这个女人了,没有必要输个底儿掉。是万泽带她来帮自己,并不是自己去求的。 沉默有两个结果,也许是心虚,也许是无视。贝贝心里的天平倾向于前者,可又有些不确定,人在面对事关自己的问题时,总是很难做出精准的判断。 可说白了,隋缘跟万泽睡没睡又有什么关系?再怎么着,那也是之前的事情,是与自己无关的记忆,可道理都懂,贝贝就是陷在这里面出不来。 气氛正尴尬着,万泽推门进来了。 他走到贝贝身边,话是朝着隋缘说的,“院长出面将问题解决了,给了点儿赔偿。其实患者家属都明白,你身为医生的行为没错,只是对孩子的渴望让他们心底难以接受,现下经过劝解已经离开了。至于你的工作,院长说了,一周后正式恢复。” “我老公还真是本事,这么快就解决完了。”贝贝唰的站起来,朝隋缘摆摆手,“那就再见。” 将手包朝万泽怀里一塞,贝贝率先往外走。 在隋缘跟前,让万泽替自己拿包,这是贝贝纠结了半天想到的唯一一招,能证明是自己男人的唯一方式,就是让他为自己服务。 万泽朝隋缘说了声再见,便拿着小巧的手包追出去了。 隋缘无奈的发出一声叹息,自己还真是输得彻底。她颓然的坐到椅子上。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输,连比赛的资格都没有,何谈输赢? “怎么表情不太对?”坐进车里,万泽边系安全带边观察贝贝的表情,“以后有什么话,咱们一定要当面说开,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藏在心里让对方去猜。” 贝贝今天穿的是玫红色的花色连衣裙,更衬得皮肤雪白。纤白的胳膊和笔直的长腿,都散发着莹润的光泽。 人很美,可心情不怎么美。 “有什么说什么,是吧?”贝贝白了万泽一眼,“我表情为什么不对呢?是因为啊,”她转而去看前面的路面,秋日的太阳,给地面镀上了一层亮闪闪的金光,“之前,隋缘说你那方面旺盛,今天呢,我跟她说,你说你们没睡,她没回答我。” 她转回头,眼睛幽幽的盯着万泽,微微耸了下肩膀,“这是你让我说的。” 万泽忽然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朝贝贝俯过身来,吓得贝贝浑身一紧,象壁虎一样吸附到座位上,嘴里张牙舞爪的,“你干嘛,还恼羞成怒了?!” 万泽轻轻扯过安全带,有条不紊的帮她系好,深沉的呼吸扑到贝贝脸上,看着贝贝氤氲在自己的气息里不自在的退缩,似是要缩成纸片人,他眼底不由浮现出一丝笑意,“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很开心你能这么坦诚的告诉我。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要去问别人,只要问我就好。” 万泽的五官很立体,平常一般不笑,但凡带点儿笑意,整张脸就象是被阳光镀了一层,洒满灿烂与潇洒。 系好安全带,他的身体稍稍退后,顺势执起贝贝的左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以后不论任何情况,一定要相信我,我这里满满的都是你。” 万泽不会说情话,这么简单的几句,似是耗掉了他大量的勇气,整个人面色红红的,象是喝了陈年好酒。 手下是健壮伟岸的胸膛,面前是浓浓的男性气息,贝贝的手似被烫了,她就势拍了一下,“满满的都是我?” 万泽点头,眼神殷切的锁定面前的女人。 “可我怎么就不信呢?”贝贝猛的撤回手,气息不稳的喊,“满满都是我,当年那么绝情把我甩了?满满都是我,说不要我就不要了?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这是骗鬼呢!” 说到这个,贝贝就满腹的委屈,本来说好永不再提过去的事情,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贝贝不自觉的就问出了口。 这是一颗埋在两人之间的地雷,时不时的要冒点头,好让人感知到它的危险。 万泽拽回贝贝的手,依然贴回自己的胸口,“当年是我错了,把任婷错认成你,你知道当我看到‘你’竟然跟别的男人做那种事情,我怎么可以忍受,并且当时我还问过是不是‘你’自己自愿的,可任婷当时回答的是,我直接就崩溃了,所以选择义无反顾的分手。我万泽可以容许你犯错,但绝对不容忍背叛。” 地雷出其不意的爆开了! 本来贝贝还觉得自己委屈得象是跳进了黄浦江,可听万泽这么一解释,她自己倒愣住了。怔在那里好半天没说话。 敢情不是万泽冷酷,而是自己缺心眼啊,为什么想过n多种理由,唯独没想过这种呢?当时任婷知道跟自己不是亲姐妹时,行为表情都特别的过激,完全可以做到这种。任婷这次回国,跟自己道歉时,貌似也提到过万泽,自己怎么就给略过去了,脑回路怎么会这么愚蠢? 一个男人异于反常的分手行为,自己为什么就没往这方面想想呢? 难道人都是这样,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么想来,万泽当年没错,自己也没错。 “能在还来得及的时候解开误会,真好。”万泽轻轻抚摸贝贝纤细的手指,心里涌动的真是一种万幸的感觉,“我真的很庆幸,一切还来得及,真得很庆幸。” 见贝贝还是一副惊诧莫名的表情,万泽有些宠溺的笑了,伸出手指刮了下她小巧的鼻染,“好了,送你回家,我还得去上班呢。” 退回座位上,万泽系好安全带,安抚性的拍拍贝贝的肩膀,启动车子,出发。 贝贝一路上特别的安静,到楼下时,也没有跟万泽打招呼,径直上楼回家,她的胸腔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情绪,就象一直在憎恨一头凶狠的狼,靠着那种恨,支撑着自己经历风雨,当有一天,却奇异的发现,那不是狼,而是一只可爱的绵羊。这天壤地别的差异,让人一下子迷失了方向。 回到家里,任婷正在逗小鳄鱼玩,用小铲子轻轻一触小鳄鱼,小鳄鱼就象受到什么了不得的刺激般,快速利落的翻转身体,嘴巴大张着一副随时准备攻击的样子。 见贝贝回来,她招呼贝贝一起看,“快来,看看它,多有精气神,百折不挠。” 贝贝将手包甩到沙发上,站到任婷旁边一起看。晚上没看仔细,白天这么认真一看,它长得虽小,可依然有尖利的小牙齿,难怪会咬人。 “你不说它不咬人吗?昨晚把万泽咬了。” 任婷有些诧异,“不能吧?让万泽去医院打一针,别万一受什么感染,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是吗?”贝贝口吻悠悠的,“你当年让我和万泽分手了,就没觉得罪过?” 任婷手一抖,手里的小铲子直接掉到了鱼缸里,恰好砸到小鳄鱼背上,它嗖的跳跃起来,依然是那副老旧的攻击表情。 任婷直起腰来,轻轻去抓贝贝的手,“贝贝,你听我解释,我知道我做错了,但是我第二天就回美国了,所以并不知道你们因此而分了手,要是早知道,我一定会跟你解释的。” 说完,她挺忐忑的看着贝贝的眉眼,“贝贝,原谅我好吗?” 贝贝甩开她的手,声音闷闷的,“不能,明天就回你的美国。”边说边往楼上走。 看得出贝贝是气大发了,任婷有些无助,跟在她身后解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咱们就不能忘掉过去,好好朝前看嘛。我都说了,当年接受不了咱俩不是亲姐妹的事实,你能得到爸爸全部的爱,可我却只能和妈妈一起被扔在美国,你理解我一下,好吗?” 贝贝脸扭左边,任婷就跑到她左边说,脸扭右边,任婷就跑到右边去说。她是真的关心妹妹。 贝贝定下脚步,朝任婷举起双手,“ok,我们不谈这个问题了,我只是刚知道这件事情,需要时间缓冲一下,你先回美国,以后再来,可以吗?” 听到贝贝这么说,任婷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起码不是毫无希望,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第36章 熙来攘往的候机大厅里,贝贝和任婷相对而立,宽宽的墨镜挡住了贝贝一大半脸,看不出来表情。 她将行李箱往任婷跟前一递,很公式化的说了句,“一路顺风。” 任婷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其实有一点点儿复杂,满打满算,两人在一起待的时间统共也不超过一年,说姐妹情深似乎是煽情了些,可毕竟血脉相连,她希望贝贝能够快乐的生活。 抬起胳膊,她轻轻拥抱了妹妹,在她耳边低低的说了句,“照顾好自己,我下次再来看你。” 贝贝脸上表情有一点儿动容,有那么一刹那,她甚至想挽留她,可也只是那么一瞬。 目送任婷登机后,贝贝在候机大厅坐了很久。 自打昨天知道自己和万泽六年前是因任婷而分手后,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了好好冷静一下,昨晚她早早在楼下睡了,早上又故意起得晚点儿,等她和任婷起床洗漱的时候,万泽早出发去上班了。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万泽了,内心深处甚至有一点点儿慌乱。六年那么长,她似乎都忘记了怎么去爱。 当你还在纠结着夏天的炽热与汗意,秋天不知不觉就来了。 为了漂亮,贝贝只穿了短袖的连衣裙,坐得久了,竟然感觉有丝凉意自脚底往身上蹿。她站起来,稍稍跺了跺脚,抱着胳膊出了候机大厅。 回家的话,家里空荡荡的。她挺想找人说说话的。 贝贝开车在路上毫无目的的行驶,在经过影视城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好象戴玲珑说最近要开拍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去关注一下进度? 好歹是投资人,在片场的待遇不说让所有人俯地称臣吧,起码也能让他们对自己毕恭毕敬的。 在大门口,贝贝给戴玲珑打了个电话。 “祖宗哎,有啥事,我可正忙着。”戴玲珑急吼吼的想挂电话。 贝贝赶紧抢着说,“我在影视城门口。” 戴玲珑明显是怔了下,若有所思的说道,“真是赶早不如赶巧,那你等着,我找人去接你。”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弄得贝贝一愣一愣的,真有这么忙?她将手机放回包里,慢慢踱步往里走。 一个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迎面跑过来,“是沈小姐吧,戴导让我来接您。” 贝贝哦了一声,“她很忙吗?正在拍什么场景?” 小姑娘挺尽职尽责的解释,“因为刚进组,有些棚还没搭好,所以戴导决定不浪费时间,先拍室内剧,”小姑娘犹豫了一下,语气也变得吱吱唔唔的,“拍叶脉文跟吴水莲的亲热戏,现在已经在清场拍摄了。” 贝贝眼睛一亮,精气神马上被调动了起来,“在哪里拍?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搓搓手,“这个不清楚,反正我是看不到的,里面除了戴导,就只有几个必要的摄像人员了。” 到了影棚跟前,还真有几个男人正里八经的站在门口,死守严防的不许闲杂人等往里进。 贝贝捞起电话,“我给玲珑打个电话。” “戴导电话现在是静音,不一定会接得到。”小姑娘替戴玲珑解释。 “那刚才还接我电话来着。”贝贝拨了号码,放在耳边,还真是,这次打不通了。 “那她刚才还让你出去接我,她就没说把我接哪儿吗?”贝贝边说边观察周围的环境,还别说,秋高气爽,再加上这里山清水秀的,还挺有股世外桃源的味道。 “她说让你在这边桌子上边喝茶边等她。” 贝贝有些烦燥的摘下大墨镜,“她不让我进去,我就硬闯了。” “就知道你这副德行。”戴玲珑边拍巴掌边从里面走出来,“亲爱的沈大小姐,我特意出来接你。” 戴玲珑工作起来也没什么形象,下身穿了条肥肥大大的阔腿裤,上身穿了件合体的衬衣,在腰部这儿随意打了个结,脚踩一双白色平底鞋,两眼的眼底似有些青色。 “怎么着?熬夜拍了?”贝贝边打量边上前摸了把她的脸。 戴玲珑手放在唇边打了个呵欠,“不是熬夜拍了,而是熬夜看了剧本,里面一个大爷一个姑奶奶的,光拍一个小时就够折腾我了。” 贝贝眉眼弯弯的,手指朝里面指了指,“我陪你进去,帮你把把关?” “就知道你此行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戴玲珑有丝好笑的揽着贝贝往里走,行走间,长长的裤腿飘来荡去的,还挺有股闲散的气息。 “我当时怕你累着,只让你写了剧本,后来我跟陈编剧一起做了修改,多少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要不然昨晚也不能熬夜了。” “我闲着也是闲着,这样吧,”说到这方面贝贝的兴致倒提起来了,正好最近也不知如何跟万泽相处,索性到这儿躲清静好了。 “我回头打包行李过来,直接跟你待剧组得了。也算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戴玲珑有些诧异的望着贝贝,“我怎么听着好象是给我挖坑似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激情澎湃了。” 贝贝倒显得心情好好的样子,长发随风舞着,脸上笑意柔柔的,看什么都觉得开心。 进到棚里,偌大的空间,就只有两个摄像师在,多组镜头已经调好,分别对着不同的位置,好象是要拍客厅到卧室的戏码,只是男女主角却不在。 贝贝在主机前坐下,看着镜头里停驻的空白画面问,“大爷和姑奶奶呢?” 戴玲珑另挪了把椅子,朝贝贝指指,“你这姑奶奶坐在这儿,待会儿不论出现任何情况,你都保持安静哈。” 敢情自己抢了大导演的专座了,贝贝撇了一下嘴,挪到后面这张椅子上,坐下时习惯性的抚了抚胳膊,不到二十度的气温,穿裙子还真是有点儿冷。 戴玲珑见状,起身去找了件东西,直接覆在贝贝头上,“大小姐,披上,可别在我这儿来个生病感冒的,到时候死活不去医院,我还得跟着受折腾。” 贝贝展开一看,竟然是条白色的浴巾,“你好歹找件衣服,我这进来披个浴巾算怎么回事?” “这是新的,又没人用过,您老人家就别骄情了,这是我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保暖用品。爱用用,不爱用就冻着。” 贝贝还想讨价还价时,眼睛被刚出现的画面给吸引了去。腰间只围着条浴巾的叶脉文出现在镜头中,麦色的肌肤在镜头里特别有质感,让人有抚摸一下的冲动,五官也是,阳刚里带着柔美,让人挑不出一丝瑕疵。 他认识贝贝,挺礼貌的朝她打招呼,“沈小姐,你好。” 乍生跟个半裸美男打招呼,贝贝还挺有点儿不自在,她抬起头,眼睛都不知往哪儿扫,有些不自然的点点头,嘴唇翕动着说了个你好,也不知叶脉文听到了没有。 毕竟是专业演员,叶脉文没有继续寒暄,而是手拿剧本,把情绪沉浸到剧情里。 接着,身着浴巾的吴水莲也出来了。浴巾从胸口包到刚过大腿,肌肤应该也是做了大功课,嫩得感觉能掐出水来。 贝贝捏着搭在腿上的浴巾,有点儿咬牙切齿的问戴玲珑,“我这条浴巾,不会是他俩用过的吧?看起来是一个厂家生产的。” 戴玲珑笑着趴到她耳边低语,“还真是猜对了,这样的浴巾我批发了一堆,不过你放心,你这条谁也没用过,保准是新鲜出炉的。” 贝贝马上脑补出一个画面:戴玲珑举着一个大牌子站在影城门口,牌子上写着批发浴巾四个大字。 想到这个画面,贝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戴玲珑马上甩给她一个有点儿严厉的眼神,“马上开拍,拜托安静,好吗?” 贝贝也不贫了,收起表情正襟危坐,按要求将手机调成静音,大眼睛扑闪着,一会儿看显示器一会儿扫向叶脉文,不经意间又略过吴水莲的胸,那海拔,还真是让人望而却步。 贝贝低头在手机里搜索吴水莲三个字,出现一连串新闻,整容、整形,诸如此类的一堆,贝贝心里多少平衡了些,整容谁不会,只不过姐姐不希得整。 随着戴玲珑低沉有力的一声“”,原本还披着浴巾的叶脉文和吴水莲立马丢了身上的浴巾,上来就抱在一起啃,贝贝被这近乎真实的戏码差点闪瞎了眼。 电视里曾经看到的画面都是切割好的,加上一些润色和技术处理,会让人感觉唯美深情。可实拍的画面竟然是这样的,吴水莲身上穿了一件近乎于仿真的肤色衣服,远远看去跟裸着没什么区别,只是整体看过来会发现系口的痕迹,而叶脉文的防护措施相对少些,只是小叶脉文的位置层层叠叠的类似于薄膜和胶带的东西,贝贝扫了眼,感觉有些压抑。 即便如此“披挂”上阵,但两名演员的表演却极有感觉。 两人间的亲吻倒是没有做任何措施,实打实的真吻,随着肌肤相贴,唇齿相依,空气里慢慢升腾起了一丝激情的味道。 看电视画面和看实拍,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贝贝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 震惊! 第37章 演员在某种时候是份很辛苦的职业。 入戏的时候,表情甚至于身体都脱离了自己。叶脉文和吴水莲不知是太专业还是已完全沉浸到了角色中,举手投足间明显是动了情,甚至于连呼吸都带了丝情,欲的味道。 沈贝贝一开始是眼神飘离的观察两个演员的表现,毕竟类似于限制极的表演,对一个还没深入了解男人身体的女孩来说,的确是挺尴尬的。 可随着动作的深入,她的身体渐渐有了异样的感觉,很微妙,说不清道不明,却在四肢百骸里兴奋不安的游走。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带着一种近乎隐秘的愉悦。她想控制它压抑它,可那种感觉却尘嚣直上,疯狂漫延。 她不能在半截转身出去,这样会打扰到演员的情绪,没法子,她只有低头去看手机,借以掩饰自己慌张而羞耻的情绪。 两位演员已多种姿热“交流”了很久,可戴玲珑始终不喊卡,可能她是想多拍几条,在其中截取可用的劲头。也可能是两位演员表情难得的优秀,她希望拍到最完美的画面。 表演热烈而激,情的时刻,叶脉文忽然喊了声“停”。 大家都被打断了,戴玲珑表情明显不悦,面色绯红的吴水莲稍稍还有些尴尬。两边助理快速过来给两位主演围上了白色的浴巾。 叶脉文没有在第一时间说明为什么喊停,只是用浴巾简单围住身体就往自己的休息室方向走。 贝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状况,只是有机会从羞耻的氛围里走出来,她有些庆幸,身体还是稍微有些燥热,为了掩饰,她将浴巾从腿上移开,轻轻搭在了戴玲珑的椅背上。 吴水莲也在助理的搀扶下回了休息室,经过戴玲珑和摄像人员时,还礼貌的说了声谢谢大家。 摄像轻声询问戴玲珑的意见,“戴导,你看……” “休息半个小时再拍吧。”两位大咖都撤了,戴玲珑作为导演再发号施令也没啥作用,索性自找台阶下来吧。 摄像人员都相继出去,棚里只余下戴玲珑和沈贝贝。 戴玲珑回身扫了眼贝贝的脸色,停顿了一会儿,忽然就吃吃吃的笑起来。贝贝有丝羞恼的拍她的后背,“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你心里清楚,”戴玲珑弯腰从地上的储物箱里拿了瓶水递给贝贝,“你啊,喝口凉水压压。” 被人看穿的贝贝,感觉更加羞耻了,脸色也愈加的红,有点儿生气的接过水,拧开盖子,泄愤似的灌了一大口。 “不是姐们说你,这人哪,得随时关注身体的需求,不能干抑制人性的事情。要么说大龄男女谈恋爱就象是老房子着了火,道理就在于此,柴火太干了就要烧,越烧越旺,你愣不让它烧,有天它会自燃的。”戴玲珑意味深长的打趣闺蜜。 贝贝不习惯于谈这些带点“污”的话题。 “好了好了,越说越过分,你简直不象是我的好姐妹,太象是把我卖了的老鸨。” 戴玲珑斜眼瞪了贝贝一眼,“也就是我,实打实的跟你聊天。得勒,我跟你瞎磨嘴皮子还不如去跟我的男演员沟通交流一下。“ 戴玲珑拍拍屁股准备走人。贝贝拽了她一把,挤眉弄眼的问,“你不会是想潜规则吧?” “傻妹妹,你说我潜规则谁,也不能说我潜规则叶脉文吧?人家现在是,”戴玲珑挣脱贝贝,腾出双手在空中比划了好大的一个圈,“这么大的腕,我哪潜得了人家啊,你没看刚才拍摄,喊卡的可是他老人家。我啊,现在是去讨好讨好人家,好让拍摄加紧进行。” 在片场,虽说导演最大,可也得分清形势,贝贝认可戴玲珑的理由,要拍一部好作品,方方面面都要思虑周全,绝不能因小失大。 “那成,我出去转转。”贝贝坐得久了,也感觉浑身不得劲,虽然那股子羞耻的感觉已经慢慢消失,但她总觉得身体哪里不对劲。 出了摄影棚,猛的置身阳光之下,眼睛都有点儿不适。贝贝在门口站了半晌,缓过了那股眼睛和身体的不适感,这才迈步出发。 拒绝了小助理的陪伴,贝贝慢腾腾的往前走。 影城很大,这边有现代都市的时尚气息,而那头却又出现了古朴的历史感,行走在其间,贝贝都隐隐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不知不觉,贝贝转到了一处看起来有些古旧的建筑旁。墙体有些斑驳,象是经历了无数的风霜雨雪。房顶尖尖的,形状看起来神似教堂。 贝贝踱步走了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厅尽头高高立着的十字架,而大厅的两侧是错落有致的座椅。一个挨着一个,很多。 真的是教堂。 贝贝不信教,她也是第一次进这样的地方。可既然进来了,没道理转身就走,她慢慢走到了中间位置,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 她不知如何祷告才是虔诚而正规的。她只是垂头,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念叨了几句,念罢,抬头看了看十字架,又慢慢退了出来。 来到一片绿荫旁,她掏出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竟然有五六个未接来电,想来在影棚设置了静音,出来时忘了改回来。 点开,全是来自于万泽。她信手给回了过去,边走边接。 “在忙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万泽正在用餐,接电话时朝对面的女人抱歉的笑了笑,女人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在影视城转悠。”贝贝觉得挺晒,不走了,索性钻进了路边的树丛里,没有阳光的直射,她感觉舒服了许多。 “去看戴玲珑拍戏?”万泽淡淡的问。 “嗯。” “吃饭了吗?” 贝贝把手机移到眼前看了下时间,还真是,都十二点多了,自己怎么没感觉到饿?她把手机放回耳边,有点儿懒散的回道,“没吃。”信步又往树丛深处走了几步。 树木很高大,躲在里面,犹如蝼蚁,很没有存在感。 万泽叮嘱了她几句,无非是好好吃饭,注意安全,末了还突然加了句,“晚上我会早点儿回去。” 贝贝稍稍愣了愣,万泽这算是跟自己报备回家的时间?她有些不自在的收了线。她总觉得两人的相处增添了些许怪异的气氛,她似乎紧张又似乎期待。 在这种理不清的思绪里,贝贝忽然被地上的一株蘑菇吸引了视线,她好奇的蹲下身去看,浅紫色的菌盖,颜色看起来很鲜嫩,小小巧巧的窝在那里,象是遗世独立的花儿。 她的心底升腾起一点点儿浪漫的情怀,脑子在拼命搜索,希望找到一组特别的词句来形容它。结果被一丝异样的声音给打断了。 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又有些动情。贝贝有丝恐慌,果然不能乱走的,这声音的来源是怎么回事? 她不敢象来时大喇喇的走了,脚步放轻,蹑手蹑脚的准备外撤, “亲爱的,能不能快点儿,我怕被人看到。” 一道有些支离破碎的女声响起,让贝贝生生止住了步子,她不敢动了,生怕被人发现。现下她脑子里似有万马奔腾,许多种想象迅速在脑子里漫延。 杀人、放火、埋地雷,倒底是哪种? 紧接着传来的声音让贝贝震惊得甚至于忘记了呼吸。 “亲爱的,树林play太刺激,我太喜欢了……” 贝贝似乎不敢相信,她忘记了恐慌与害怕,大着胆子朝声音的方向迈了几步,然后透过斑驳的叶片间隙,她看到了让她更加羞耻的画面。 那个把爱自己挂在嘴边的丁林,此刻正在与吴水莲进行“美好而亲切的身体交流”。 丁林除了关键部位,其他衣服都是完好的。反观吴水莲,则显得妖娆多姿了一些。衣服的用途此时不是遮羞,而成了露羞。她倚在树上,整个人腾空,两只胳膊紧紧环着丁林的脖子,表情迷离而紧张的承受着丁林的动作。丁林的表情则是陶醉得忘乎所以。 大白天的竟然选择在树林里野合,贝贝觉得,他们不象是文明的人类,倒象是处于发,情期的动物。 “波澜壮阔”的景象让贝贝的心脏砰砰直跳,即感觉羞耻,又害怕被两人发现。她象只灵巧的小猫,在树荫里轻巧的奔跑,及至到了大路上,她还心有余悸的回望,生怕丁林会忽然追上来,那自己可就尴尬了。可具体尴尬什么,她又说不清楚。 本来对丁林还有丝淡淡的愧疚,总想着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他沟通解释一下。现下好了,所有的愧疚与担心瞬间烟消云散。 原来他所谓的爱情,不过是狗屁而已,甚至于连狗屁也算不上。 怀着特殊而复杂的心情,贝贝原路返回。在影棚门口碰到一脸焦急的小助理,她见贝贝回来,就焦急的迎上去,“沈小姐,你可回来了,戴导还告诉我,让我看看你去了哪里。” “她呢?又在拍?”问完,贝贝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鞋子沾了好多的泥,裙子下摆似乎也挂破了点儿。听到小助理的肯定回答,她有些自嘲的笑了。 不用说,待会儿戴玲珑见到自己,肯定又是一轮新的“毒舌”。 第38章 万泽放下电话,继续用餐。 对面的丁慧放下手里的刀叉,打量着万泽的表情,用酸酸的语气问:“怎么,一时不见老婆就抓心挠肺到这种程度?真看不出来,咱们的万董事长还是个痴情的种子,难怪对我这把老骨头下不去嘴,原来是事出有因哪。” “怎么,吃饱了?”万泽没有接丁慧的话,表情从容的问。 “好不容易跟旧相识出来吃顿饭,你除了说吃什么和吃饱了,还能不能有句别的?”丁慧妆容精致的脸上,掩不去眼底和脖颈的老态。 这女人老不老,主要观察眼周和脖颈,再会化妆再能美容,也无法抗拒和遮掩的,便是岁月的痕迹。岁月无情,对每个渴望永葆青春的女人来说,都是如此。 年龄越长,脸上的化妆品会越厚,当化妆品也无法遮掩时,那只能说明女人已经很老了。 万泽快速的将跟前盘子里的食物消灭光,边用餐巾擦拭嘴唇边淡淡的看了眼丁慧。 “当然有话说,要不然也不会有这顿饭了。” 万泽的语气很淡,没有任何的暖昧和柔情,这跟他平常谈判没有任何区别。 丁慧的眼角上挑,很感兴趣的盯着万泽,“那太好了,我洗耳恭听。” “你弟弟最近的动作有点儿多,虽然我前天稍稍提点了他,但感觉他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烦请你提点他几句,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若超过我的底线,相信我的反击定会让他措手不及。” 万泽的语气很严厉,没有一丁点儿开玩笑的成分。丁慧收起脸上那份期待的表情,颇严肃的点了点头。弟弟丁林可以忽略万泽,自己不能,女人的第六感让她确定,万泽不是绵羊,而是没有发威的雄狮,若是他反扑,丁林的下场可想而知。 自己几次邀约万泽,万泽都置之不理,唯有这次,破天荒的答应一起出来吃饭,缘由却是因为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弟弟。 以前对万泽存着男女间的那种渴望,而现在面对他时,丁慧却感觉到遥不可及的仰望。自己的眼光果然是精准的,能入得了自己法眼的男人,的确不凡。 她挺豁达的点点头,“放心吧,我会提点他,若是他不听,将来有什么后果,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我绝无意见。不过,”她话锋一转,“我能问个私人的问题吗?” 万泽没回答,只给了她一个若有若无的笑。 有些事情,若不想回答,你问了也白搭。 丁慧把这份沉默当成了默许,她先是吁了口气,用一种探究的语气将心里的疑问问出了口,“对于沈贝贝,你是喜欢她的身份多一些还是喜欢她本人多一些?” 这个问题问得颇有艺术性。丁慧的本意就是想知道,万泽和贝贝的婚姻,倒底是充斥着钱的味道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柔情。只是她给万泽留了余地,问得相对婉转。 万泽垂头笑了一下,再抬头时表情又恢复了一贯的清冷。他思忖着回答,“我,很爱我的老婆,很爱很爱。” 丁慧对万泽的回答有丝诧异,一方面没有想到他回答得那么痛快,另一方面,这个回答与自己的想象千差万别,这分明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答案啊。 女人的感觉都比较细腻和敏感,多年的经验告诉丁慧,万泽没有说谎,他是在自己面前,明晃晃的秀了把恩爱。 丁慧举起双手,一下一下的拍起了巴掌,“太好了,祝贺你找到幸福,生活圆满。” 不管祝福真诚与否,万泽都坦然的接受了。在他心里,那将是必然的现实。 话说贝贝在摄影棚外坐了会儿,感觉特别无聊,可又不愿进棚观看,毕竟今天限制级的场面看多了,她感觉自己的思维都有点儿污了,内心里似乎认可戴玲珑的话,这女人到了一定的年纪,生理需求也是不容忽视的问题,看来自己真是需要一个男人的滋润了,否则柴火会自燃。 贝贝枯坐了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刚刚自己在树林里看到了正在“运动”的女主角,那戴玲珑在里面瞎忙活个什么劲?难不成没有女主角,男主角自己也能啪啪啪? 她站起来往里闯。 小助理知道她的特殊和重要,没加任何阻拦。 进到棚里,里面除了大开的灯光,一个人影也不见,说好的开拍在哪里?难不成见鬼了? 贝贝站到摄影机前,边打量边亮嗓,“戴玲珑,你在哪里?” 唤了好半天也没动静。 贝贝疑惑的朝外走,这小助理有毛病不是?平白无故的骗自己干嘛。可刚迈出几步,便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到边走边拢头发的戴玲珑。 她歪头扫了眼戴玲珑的衣着,隐隐觉得不对劲。裤子有些皱,上衣纽扣好象少系了一颗,头发也乱蓬蓬的,象是经历了一场不小的“战乱”。 妥妥的有事儿啊。 贝贝跟着戴玲珑坐到摄像机旁,待坐定,她朝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问,“你,发情去啦?” 戴玲珑面色含春,眼睛里泛着粉艳粉艳的桃花。 贝贝这一问,也仅仅是试探,若是戴玲珑小憩了一会儿也说不定,可戴玲珑表情有些窘态,扭捏着没开口,就让贝贝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了,难道自己歪打正着了? 若是真涉及到劲爆话题,贝贝还真是不好意思再问了,毕竟叶脉文的休息室就在影棚的一角,若是被他听到了,多少有些不便。 两人在空荡的摄影棚里沉默了会儿,一向大大咧咧的戴玲珑终于是开了口,“不象你想的那样,只不过是小打小闹了一番。” 贝贝不明白什么是小打小闹,始终瞪着眼睛看戴玲珑。 戴玲珑拍拍胸口,稍稍靠近贝贝,用低到不能再低的声音,轻轻的说道,“叶脉文拍戏时有了生理反应,所以才喊了停。我去拍马屁的时候,没拍到点子上,他一生气撩了我一把火。” “撩把火是什么意思?”贝贝瞬间变成了不耻下问的好奇宝宝。 “就是让我也尝尝起了生理反应,上不来下不去的那种滋味。”戴玲珑挺含蓄的解释,再详细些是说不出口了。 贝贝总算是明白了。合着叶脉文是调戏了把老戴。贝贝感觉这一天过得,简直是精彩纷呈的。她只能用“贵圈真乱”四个字来形容。 “那女主角去哪里了?”贝贝状似无意的问,毕竟女主角消失好半天了,戴玲珑做为导演应该知情,就不知道她知到什么程度。 “助理喊她出去有事,好象是什么闺蜜来看她,弄得神经兮兮的,估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戴玲珑对吴水莲没什么好印象,戏演得一般,矫情的事情可不少。 看来吴水莲跟丁林这一段,还算是个秘密。贝贝心下有些唏嘘,想不到这两人还会搞地下恋。这保密工作做得真是好。 “对了,你吃没吃饭,我特意让助理给你留的盒饭。” “不吃了,等晚上回去再好好吃。” 其实贝贝有些饿,只是没什么胃口。一想起丁林和吴水莲的“运动”画面,她胃里就有些犯恶心,这男人成熟起来沉稳干练,可这不要脸起来,真是衣冠禽兽。 这一趟“影城之旅”还真是大开眼界。 横竖这裙子和鞋都脏了,贝贝也无心在影棚待了。她跟戴玲珑闲聊了会儿,便起身告辞。 戴玲珑还挺不理解的,“玩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要走?来时突然,走时也突然。还真是大小姐作派。” 从影棚到大门口距离不近,进来的时候,贝贝就走得脚疼,这要走了,戴玲珑终于是想起了这茬,让助理开车将贝贝送出去。 走路感觉挺远的,可一坐上车,还没等缓过神来就到了门口,贝贝下了车,从手包里找出车钥匙,往停车场走。 找到自己的车,贝贝打开车门,准备上车。可这脚还没迈进去,丁林冷不丁从她身后钻了出来,吓了贝贝一跳。 乍一看到穿戴整齐的丁林,贝贝还有些别扭,她表情很牵强的跟他打了招呼。 “好巧,咱们还真是有缘,在这里也能碰上。”丁林手搭在敞开的车门上,满脸的喜意。 从万泽那里碰了钉子,他这心里就特别的不舒服,挺郁闷的心情难以排解,正琢磨着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把贝贝约出来谈谈,这老天立马眷恋他,机会直接送至跟前了,他怎么能不喜? 丁林西装笔挺,表情闲适,给人感觉潇洒又帅气。以前贝贝见到他,印象都挺好,否则也不会将他作为老公候选人。他浪漫多情,在贝贝的追求者里,算是最锲而不舍的一位,不管她怎么拒绝,怎么不在意他,他总是一腔热血的等待着,让她不忍,让她充满歉意。 可意外的揭开他的面纱,贝贝才惊恐的发现,自己还真是识人不清。她心里其实挺后怕的,若是当初一冲动,现在自己便是妥妥的怨妇了。 第39章 贝贝看着面前的丁林,内心感觉极其的讽刺。 向自己表白时的丁林,为自己忙前忙后毫无怨言的丁林,工作时从容沉稳的丁林,哪一副样子都跟树林中的他截然不同。 她不想跟他深谈,希望几句内结束谈话。抱着这种想法,贝贝直截了当的说:“是挺巧的,正好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丁林是什么人?商界里的人精儿,一看贝贝的脸色便直觉下面不会是好话,他立马见风使舵的建议,“看起来你有点儿累,有什么话咱们改天再聊,你放心,但凡需要我丁林的地方,我绝对义不容辞。” 贝贝把手包丢进车里,微微摇头,“之前我提议你管理沈氏集团的事情作废,另外,戒指想必你也收到了,我也顺便再重申一遍,实在是不方便收。” 贝贝说得快且不留情面,若是以前,她绝对不会这样对丁林说话,实在要说也会婉转一点儿,可现在她觉得完全没必要。对一个脸上戴着厚厚面具的男人,必须得快刀斩乱麻。 丁林表情很错愕。 贝贝的意思是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再也不相往来?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明明前些日子对自己还和颜悦色的,若不是万泽从中搅和,说不定现在自己已经掌控了沈氏集团的大权。 贝贝也不管丁林的表情,弯身坐进车里,眼睛瞟向丁林搭在车门上方的手,示意他耽误自己关车门了。 “你看起来很累,自己走我不放心,我开车送你回去。”丁林想替自己找一个缓和的机会,顺便探一探贝贝态度转变的原因,简单如她,是比较容易哄的。 贝贝眼睛瞟向丁林的背后,突然皱起眉头,有些不悦的低语,“他怎么出来了?” 丁林闻言,好奇的转身去看,手也顺势从门上放下来。贝贝就借着这个空当,“咣”的一声将车门合上,直接落锁,启动车子。 动作快而利落,一气呵成。 等到丁林反应过来的时候,贝贝的车子已经绝尘而去。哪里有什么人,贝贝只不过是懒得跟他纠缠,故意引他转移视线罢了。 回到家,贝贝换上拖鞋,懒洋洋的上楼洗澡。 洗完澡,贝贝围着一条大浴巾晃下楼来,皮肤经过温水的洗礼,干净清爽,泛着健康而莹润的光泽,尤其是笔直的大长腿,行走间透着说不出的诱惑。 冰箱里有沈姨留的饭,贝贝拿出来,转到厨房,在微波炉里热了热。 几分钟后,她坐在餐桌前开吃。 吃饭时,她的表情始终是若有所思的,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有些消化不过来。或许父亲说得对,自己被他保护得太好,若是没有人替自己挡风遮雨,或许自己真的会被这个纷杂的社会给早早吃掉。 见过了丁林的面具,她现在好奇万泽的面具了。六年前的误会解开了,可他因为什么答应跟自己结婚还是个谜。能让一个把自己恨到骨头里的男人答应跟自己结婚,这得是多大的代价? 食不知味的吃完,贝贝将碗筷一推,有些烦闷的来到客厅,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她也懒得换衣服了,直接朝沙发上一躺,抱枕垫着头部,整个人侧躺着,边看电视边想心事。 可能真是累了,不多会儿,贝贝便睡着了。 贝贝睡得不是很深,老是在做不同的梦,一会儿被人追逐,一会儿找不到路,总之是难受得不行不行的,想醒却醒不来,只能在梦里横冲直撞。 万泽进屋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侧躺在沙发上的贝贝,眉头紧紧蹙着,两只小手放在身前,也是紧握成拳的样子。大浴巾系得不是太紧,有点儿松散了,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让万泽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蹲在沙发边上,用视线描摹她的眉眼。以前不愿碰她,是因为心里带了恨意,现在这恨意去了,体内的欲,望便汹涌而来。 如果不爱她,纵使给座金山,他也不愿。现在他爱她,即便别人把自己说成是吃软饭的,他也毫不在意。自己的幸福,与他人无关。 以后,沈贝贝将成为万泽生命里的一部分,不可或缺的,很重要的一部分。 睡着的贝贝很美,嘟起的嘴唇,阖上的眼睫,白皙圆润的肩膀,笔直纤长的腿形,看得万泽耳热心跳,感觉它们都在向自己散发着无声的邀请。 美女就在眼前,自己却在抓耳挠腮的忍受折磨。万泽试图说服自己,横竖是自己老婆,趁她睡着偷个香,她应该不会生气吧? 行动快过思维,大脑还未来得及做出决定,万泽已经迫不及待的低头,兴奋而又紧张的去触碰魂牵梦萦的唇。 刚碰上软软的唇,万泽便觉得浑身如过电般,幸福得颤栗。恨了很久,也素了很久,天知道要抵制这种诱惑需要一颗多么强大的内心。现在,这份抵制已经土崩瓦解,它需要绽放,强烈的需要。 他双手撑着沙发边缘,寻找着更好的角度,由浅及深的去加深这个吻。 睡着的贝贝很配合,并没有在亲吻中醒过来,反倒是配合着,任万泽予取予求。这一举动让万泽真是大喜过望。 亲吻带给万泽无与伦比的美好,他沉寂多年的身体忽然就舒醒过来,无数微小的细胞在他的身体里沸腾,它们想要的更多,亲吻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它们了。 万泽吻了好久才退开,见贝贝朱唇微张,似乎还在睡,他的胆子莫名大了起来,身体里的火太盛,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他的手有些颤抖的伸向了浴巾的系带,轻轻一扯,浴巾以一种完全松散的姿态挂在贝贝身上,只需万泽轻轻一动,浴巾将失去任何作用。 他还在犹豫的空当,沈贝贝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反应了好几秒才明白自己是在客厅睡着了。睡前还是白天,可睡一觉醒过来,已经变成黑夜了,贝贝觉得自己睡得时间真是太久了。 “回来了?”贝贝睡得迷迷蒙蒙的,声音里带了点儿不同于往常的沙哑。 这一声直接将万泽从“旖旎”的情绪里给拉了出来,他挺无措的嗯了声。 贝贝没有发现浴巾带子已经被万泽给解开了,作势要起来,万泽一时情急,直接一个熊抱,将贝贝连同浴巾一起箍到自己怀里。 被他这么一勒,贝贝不舒服的咳嗽了两声,禁不住用手捶他,“你这是做什么?”自己可是没换衣服,这么抱着太暧昧了。 万泽想趁着抱她的空当,顺便替她把浴巾系好,可是越紧张越不会,急得汗都快出来了。 贝贝也急,刚才睡觉时就在梦中与男人亲吻,现在再被万泽紧搂着,男人气息萦绕周身,她身体里那些可耻的因子,不要命的往外窜。 明明想发脾气将万泽使力推开,可身体却不自觉的向万泽靠近。 系了半天不见任何成效的万泽,索性不系了。他感觉到贝贝的身体不再排斥自己,隐隐还有向自己靠近的迹象。他的胳膊已经松了力气,只是虚虚的拢着,贝贝只需稍一用力便可以推开自己,可事实是贝贝还在自己的怀里。 这无疑是最大的邀请。 万泽不想压抑自己。忽然就欺身上来,直接将贝贝压倒在沙发上。充满渴求的眼睛盯着贝贝,“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给我吧?!” 贝贝忽闪着大眼睛,表情有些傻。 万泽朝她耳边喷了一口气,用诱哄的语气低低的说道:“闻到我身上的气味了吗?你再不给我,我担心自己会爆炸。” 贝贝闻到了淡淡的松木香,味道似乎比记忆里的更浓,这就意味着男人并没有说谎,他的身体的确是在发酵中。 手指微屈,贝贝紧紧抓住了万泽的后背,在身体愈演愈烈的炽热里,她颤着声音问了句:“爸爸倒底给了你什么?告诉我,我就都是你的。” 在贝贝犹豫的间隙,万泽已撩开浴巾,大手眼看触及禁地,听到贝贝的话,却忽然顿住了,整个人犹如雕塑,猛的不动了。 贝贝有些慌,声音里明显是带了一丝企求的味道,“不管是什么,告诉我,我保证,我不会生气的,我只想知道事实,只想知道事实……” 万泽没出声,撑起身体,替贝贝拢了拢敞开的浴巾,一言不发的起身,去了浴室。 贝贝呆呆的躺在沙发上,眼里慢慢蓄上了泪,她就不明白了,有什么问题是不能敞开说的,万泽怎么就沉默了呢? 过了许久,万泽才从浴室里出来,看样子是冲了个冷水澡,头发和身上都有水渍的痕迹。他的表情似乎很轻松,完全没有刚才炽热如火的情绪。 贝贝也换了一身普通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看他,黑色的眸子水润润的,一看就是哭过了。她神情专注的盯着万泽,似乎想从万泽的脸上看出答案。 第40章 “打死也不说,是吗?”贝贝言辞咄咄,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一股熊熊的怒火在她的胸中燃烧,她感觉自己已经到了要爆发的边缘。 万泽微微有些愣。 他扪心自问,如果当初他预料到会有这个结局,会不会改变决定,答案是否定的。不管结果如何,可能他都不会拒绝沈富的建议。可放到贝贝身上,那将是无法承受的一个结果。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如何对她说,他不忍心看到她痛苦难过,尤其是知道自己整整六年误会了她,更觉得心疼她,他想宠她疼她,惜她爱她,一辈子做自己手心里的宝。 万泽的沉默,加剧了贝贝心中的怒火,她随手狠力一扫,茶几上的杯子和精致的小水壶齐齐落到了地上,碎片四溅,迸得到处都是。 贝贝不是喜欢砸东西的人,只是怒火太盛,她不知如何排解,这种情绪让她感觉到了一丝无力和崩溃,她总要找个出口,发泄的出口。 万泽一个剑步上前,率先去拥住了贝贝。 贝贝不依,使力的挣脱,手掐嘴咬脚踩,毫不留情,可万泽纹丝不动的抱着她,他担心盛怒的她再做什么伤害她自己的事情。 什么招数都使了,也不起任何作用,贝贝发了狠,嘴巴咬住了万泽的肩膀,死命的咬。渐渐的,嘴巴里有了腥腥的味道,想来是见血了。贝贝颓力的一松,盯着自己的“杰作”发呆。那种近乎疯狂的情绪似乎得到了一丝的缓解。 见她稍稍冷静了,万泽一下一下的拍她的后背,“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任打任罚都随你,千万别伤害自己。”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我爱你,不管过去、现在、将来,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如果对我不满意,我用一辈子来偿还你,好不好?” 贝贝哭了,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真爱我的话,有什么不能说?你就是笃定我爱你,所以才对我蛮不在乎是吗?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什么都是我主动的,你永远站在那里等着,等着我跑向你,等着我靠近你,等着我拥抱你,就连结婚,你都不是心甘情愿的。你什么时候主动过,什么时候主动过?” 虽然他在登记时也买了一对指环,可是贝贝无法忘记他的表情,那么淡,那么冷,哪对男女登记时会是那个鬼样子?人家一对对都是欢天喜地的,唯有她和万泽,只是为了完任务去的。 感觉到肩上的湿意,万泽松开她,左手捧着她的脸,右手小心的为她拭泪,可泪水越拭越多,万泽的手背都湿了,他拽过沙发上的纸巾盒,扯出几张,轻轻替她拭泪,边拭边劝,“不哭了不哭了,再哭真就变成花脸猫了。” 贝贝也觉得自己又气又哭的样子很丢人,想去洗手间洗把脸,可人还没站起来,就被眼疾手快的万泽给按了回去。 她气得瞪他,泪眼迷蒙的,象只抓狂的小猫 万泽按着她的腿,“乖,一会儿再动。” 他扯了一堆纸巾,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片,归拢到一起,卷起纸巾,丢到垃圾桶。如此反复,最后万泽甚至趴到地上,看茶几和沙发下面,确定是没有碎片了,这才起身,拍拍双手,朝还在哭的贝贝笑笑,“现在好了,想去洗手间的话就去吧。” 贝贝更委屈了。自己这眼泪流得正欢畅,他可倒好,想撇下自己不管,直接打发自己去卫生间就可以了。应该是不耐烦了想回床上休息吧?自己干嘛要让他如愿? 贝贝不动,就那么流着眼泪看他。 万泽无奈,上前接着替她拭泪。他不擅长哄女人,尤其是哭了的女人。他也很着急,希望有一种快捷有效的办法,可以止住她的泪。 贝贝还是哭,她觉得多少年的委屈全涌上了心头,甚至于六年前大冷的天在万泽楼底下等他,现在想起来都是委屈,自己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为万泽受了那么大的罪,万泽当时连理都不理,就连自己发烧了,他都未曾关心一下,哪怕是误会了自己,他也太冷血了。 漫长的六年时光,自己无数次的想起他,想一次就疼一次,想一次就哭一次,可他呢,好好的过活,甚至连女朋友都有了,若不是父亲的强迫,恐怕他现在就是别人的丈夫了。 哭得太久,哭到一抽一抽的。 万泽心疼,特别的心疼,心疼到光看着那些眼泪就不知所措,心疼到实在是没招了。他索性低头,轻轻去吻那些泪,舌尖一下一下的,将那些有点儿苦涩的泪扫入口中,再慢慢咽下。 说一千道一万,自己都是伤了贝贝的心,不能陪她哭,就陪她品尝这泪水的苦涩吧,这也是另一种同甘共苦。 说来也奇怪,这淡淡的吻让贝贝渐渐止住了哭声,万泽每吻一下,她的心尖就微微的颤一下,那些浓浓的委屈在这样一下一下的来回里,奇妙的消退,转而被另外的感觉所取代。她的心跳由平稳慢慢趋向快速,再慢慢变得紊乱,变得毫无章法。 万泽也很喜欢这样靠近他心中的女孩,刚刚在洗手间已经“自给自足”的释放了一次,可现在那种感觉又慢慢复苏了,并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式。 老房子着火就是快,说着就着啊。 贝贝也不傻,知道万泽越来越粗重的呼吸代表的是什么,可她并不讨厌,反而充满了期待,也许戴玲珑说得对,身体的需要也是需要,就象自己喜食甜食,看到甜食,浑身的细胞都会兴奋一样,现在的自己,可能真得是期待男人了。 在万泽吻干了眼泪,准备艰难的后撤时,贝贝微微仰头,嘴唇似乎是无意中碰触到了万泽的唇,然后两人都静止不动了。贝贝期待,万泽犹豫,可这份停顿维持了也仅仅是几秒,*马上就着了,说不上是谁主动。 这一吻,立马勾动了天雷地火,两人间的火苗一发而不可收拾,熊熊燃烧,渐渐撩原。 沙发很宽,宽到足够让两人施展,两人没有一个提议继续,也没有一个喊停,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先是彼此的衣服全部丢到了沙发侧面、地上。然后便是笨拙的尝试和前进。两人都是生手,起初都费了好大的力,越急越找不对地方,好在,人类的本能总是促使男人勇往直前,最终,第一次在贝贝的痛楚面前草草结束了。 贝贝没有任何快感,只是疼,只是疼。一感觉到结束,她就用力的推万泽,可万泽象铁塔一样压在她身上不离开,象是粘在了她身上。 她的一切都太美好,美好到让他百吃不厌,他甚至后悔自己浪费了那么漫长的时间,如此美好的果实应该及早品尝,而不是放在那里仅供欣赏。 推够了,贝贝累得直喘气,可气没喘匀,便感觉到了万泽的身体变化,她吓得脚趾都蜷了起来,声音里带了哀求之意,“万泽,我疼……”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万泽压抑了六年的身体象要爆炸,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得到满足,刚才那简直不叫一次,充其量只能算是前戏,无论如何,他得重振雄风,让贝贝感觉一下快乐,否则过了今天,恐怕他再没机会上她的床了。只有都快乐了,以后的夫妻生活才能如鱼得水,分外和谐。 在贝贝猫叫一样的哀求声里,万泽来了一个漫长的前奏,他爱贝贝,并不是把她当作一个工具,而是视若珍宝,他想要这份身体的愉悦,但他更希望她同样得到快乐。 漫长的前奏,慢慢消磨掉了贝贝的声音,她慢慢体会到了其中的美好。 在她感觉相当美好的时候,万泽再次冲了进来,这次,没有了之前的痛楚,竟然有了奇异的感觉。这份感觉,让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了快乐。 当一切结束,两人都有些虚脱,趴在沙发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视而笑。 床头吵架床尾合,这句形容夫妻吵架的老话还真是有道理,原本还吵得轰轰烈烈的两人,现下却如胶似漆起来。 在这场体力消耗战中,万泽最辛苦最累,可他的幸福感似乎也更盛。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他便抱起想当缩头乌龟的贝贝去了洗手间。 虽然两人关系很亲密了,可贝贝还是不习惯,她有些羞恼的将万泽从洗手间赶了出去,无论如何也不松口两人一起洗,她可是听戴玲珑说过,男女有无数种play,好象浴室这种男人尤其偏爱,她可不想纵容这个家伙。 万泽很无耐,他压跟没有别的打算只不过想好好洗个澡,这个贝贝还真是想多了。 第41章 在花洒下淋浴的贝贝,心情特别矛盾。 两人间的亲密关系似乎发生得太不合时宜了,从理智上来讲,这是不应该发生的,尤其是现在。可后悔无济于事,毕竟它已经发生了。 在亲密关系中体味到了多少美好,现在贝贝就有多少懊悔。 她闭着眼睛,在花洒下待了很久。 等洗浴完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没人,万泽竟然不在,她思忖了下,脚步放轻,轻轻的上了二楼,当她推开自己卧室时,还是吃了一惊,本来应该在楼下的万泽,此刻正鸠占鹊巢,舒服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着了。 她皱了皱眉,蹑手蹑脚靠近,探头看了看他。他盖着薄被,微侧着身子,呼吸平稳,是真的睡了。 贝贝心情有点儿复杂,在床前站了会儿,还是转身下楼,去了之前任婷睡的房间。 清晨的阳光洒进卧室,贝贝睁开了眼睛,感觉身上有点儿重,她有些烦闷的垂下视线,赫然发现自己胸前有一双手,她被唬了一跳,这不是自己的手,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侧身,对上手的主人,她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大清早的,你成心扮鬼吓唬人吧?” 万泽很无辜,“我哪有,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倒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楼上楼下好找,才发现你在这里睡了。你知不知道,夫妻最忌讳的便是分床睡,以后啊,不论我们吵架多凶,双方必须遵守一个约定,必须睡在一个屋子里,好不好?” 万泽伸出小指,轻轻去扯贝贝的右手小指,“来,我们拉勾勾,谁做不到就罚谁。” 贝贝没好气的甩开他的手,“谁跟你拉?去一边吧。” 她作势要下床,万泽大手一伸,一下就把她箍回了怀里,“不答应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贝贝意识到他的企图,拼命使力想起来,可为时已晚。只三两下,身上的衣服就全部败退。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不怵头。熟悉了的万泽,轻车熟路的就开始了“晨练”,贝贝欲哭无泪,尤其让她无语的是,自己明明内心有所抵触的,可身体却很诚实的“投降”了。 这一“运动”,直接从早上六点忙活到近七点才停止,在万泽加足马力的速度里,贝贝只有投降的份。万泽借机问:“答不答应我刚才的要求,以后无论任何情况,咱们必须睡在一个屋子里?” “答应,答应,我答应。”贝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可万泽还不算完,“你得把这话重复一遍,免得将来你耍赖。” 没法子,贝贝用她那近乎支离破碎的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以后不论有多生气,我们都在一个屋子里睡,绝对不分居。” 万泽满意了,身体满意,内心更加满意。 晨练结束,两人各自去冲了个战斗澡。 从浴室出来的两人,状态明显不同,贝贝象是跑了几万米的马拉松,整个人有些虚脱,走路腿都有些发软,反观万泽,神清气爽,象是喝了十全大补汤。 贝贝气得直咬牙,这男人跟女人就是不一样的生物,同样的运动,怎么就会得出不一样的结果,这世界,巨不公平。 吃了早餐,万泽去上班,临走前,才想起一事,“对了,昨晚忘了告诉你,我放沈姨假了。午饭你自己吃,晚饭我来负责。” 贝贝有些无语,“你凭什么放她的假?”没有沈姨,自己可是没饭吃,也不知万泽脑子咋想的。 “这样,午饭我也负责,我替你定餐,晚上我给你做。”万泽朝她促狭的眨了眨眼睛,“我是担心沈姨打扰我们二人世界,打今儿起,这个屋子,只有我们两个……” 就知道他早就没安好心,贝贝气得直接将沙发上的抱枕朝着大门口扔去。 万泽乐颠颠的往旁边一跳,笑着开门出去。 大门关上,贝贝肃了表情,这午饭,未尝没有别的办法。 中午,贝贝给万泽打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出去吃饭,不用他负责了。挂了电话,贝贝提着上午准备好的大包小包出发了。 开车到了某小区门口,她熟门熟路的提着东西往楼上走,邻居碰见了,都用打量的眼神看她,奇怪她是去谁家。 到了门口,她艰难的将东西放到地上,抽出手来敲门,里面传来一声,“来啦。” 大门打开,露出万母那张慈祥的脸,她看到是贝贝,先是惊了一下,接着就热情的邀请贝贝进屋。 “老万最近一直念叨你,说是你答应以后常来,怎么老是不来。”把东西一一接进屋,万母更是念叨开了,“你看你买这么多的东西,家里什么都不缺,以后啊,人来就可以。本来,老万还犹豫给不给你打电话,又怕打扰你,一直在琢磨这事呢。” 老万听着声音从屋里走出来,一见到贝贝,脸上笑得全是弯曲的皱纹,上前很自然的拉住贝贝的手,“你这孩子,怎么一直不来,我啊,都想你了。” 面对两位老人的热情,贝贝有些感动,她没想到,两位老人真得拿自己当家人。这种被长辈疼爱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她落落大方的跟着老万到沙发上坐下,有点儿撒娇的问,“爸,妈,我就是来蹭饭的,也不知道这么个时辰了,有没有我的饭?” 贝贝觉得这爸妈叫得特别顺口,没有任何别扭的感觉,或许自己真是缺乏亲情了,所以对这难得而至的关爱,会发自内心的接受。 万母搓着双手,笑着答,“什么时候来都有你的饭,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买菜。” “对了,老伴,我上次不是钓了几条鲫鱼么,炖上,让孩子尝尝。”老万是打心眼里高兴,都不知咋忙活好了,指挥完老伴,又去翻箱倒柜的找茶叶,还嚷嚷着找瓶红酒,说是女孩子喝那玩意好。 贝贝没有阻止他们,只是眼睛里的湿意越来越盛,她找了块纸巾,侧过身子,悄悄拭了拭眼角的泪。今天总算是来对了,以后,自己有时间的话,也一定要常来。这个家,太温暖了。 老两口其实是正好要吃饭,可眼见贝贝来了,万母愣是下楼去重新买了点儿海鲜,提拎上楼,另开炉灶,忙活开了。 等万母忙活完,已经快一点了,贝贝对着满桌的菜,差点儿又哭了。忍了好几忍,才勉强止住了眼里的泪。 她捞起筷子,大口吃饭。每样菜都吃得很香甜,老万两口子光是看着她吃就挺心满意足了。 虽然贝贝卯足了劲吃,可毕竟这胃有限,快吃撑了,这桌子的菜也才刚下去了一小半。 三人吃罢饭,都下午两点多了,照往常,是老万午休的时候,可老万格外的喜欢贝贝,硬拉着她去自己屋子,热心勃勃的要跟她下棋。 贝贝会下,只是棋艺不精,见老万的兴致好,她索性耐下心来,用心陪老人。 两人边下棋边聊天,要不是万母提醒,两人还真是忘了时间。万母看看两人,都有些惊奇,“你们俩还真是对脾性,这都下了三个多小时了还兴致挺高,真是难得。” “贝贝啊,”老万是真没下够,这贝贝的棋艺跟自己还真是难得的旗鼓相当,水平差不多,这下起来才更有意思,他热切的建议,“今晚还在家里吃饭,吃完饭,咱们再接着下?” 贝贝很抱歉的挤挤眼睛,“爸,我得回去了,改天再来陪你好不好?” 老万挺沮丧,但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点儿过分了。他百般不情愿的点点头,朝贝贝伸出右手的小指,“来,拉勾,谁不来谁是小狗。” 贝贝咬着嘴唇笑了,这万泽父子俩还真是象,都喜欢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狗!” 拉勾完毕,万母又给贝贝收拾了点吃食,这才放她离开。 回去的路上,贝贝的脸上一直盛满着笑意,暂且放开那个问题,自己目前的生活还是挺美好的。有万泽的疼爱,和万父万母相处的又亲如一家人,如果,如果这不是被绑架的婚姻,而是一段再正常不过的婚姻,说起来,也是幸福指数蛮高的。 可惜,多了“绑架”两字,便给这一切的美好增添了些许阴影。 贝贝的笑意在触及到那个问题之后便凝固下来。 天色不知何时已经黑透了,这个城市又进入了灯光所织就的世界里。贝贝锁好车,踩着夜色提着一大盒吃食回家。钥匙放进锁孔里,轻轻转动,门应声而开,迎接她的不是一室的黑暗,竟然是满屋的光明。 她面上有些惊诧,换了拖鞋,探究的扫视了屋子几眼,难不成是临走时把灯打开了?她打算将吃食放到餐桌上,刚走至餐桌旁,眼睛蓦地睁大,整个人怔在了那里。 餐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晚餐,有红酒,有烤肉,有虾,有蔬菜,还挺丰盛。 第42章 万泽听到声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回来了?” 高高大大的男人穿上围裙,总让人感觉怪怪的。贝贝不觉得饿,可面对这满桌的心意,她还真是不好拒绝。 “你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将食盒放到一边,贝贝拈起一块炸里脊放进嘴巴里,嚼一嚼,眼睛亮了一下,还别说,这万泽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在外面打拼事业是把好手,这回到家里,竟然也能这么宜室宜家。 万泽端了一碗汤出来,见贝贝欲伸手再吃,不由得斥责她,“赶紧洗手换衣服,怎么学得跟个孩子一样淘。” 贝贝没理她,又吃了一块,这才心满意足的去换衣服。 再回到餐桌旁,万泽已经摘下围裙,变回那个风度翩翩的帅哥。 帅哥给贝贝倒了一杯红酒,推到她面前,“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尝尝看。” “你是指酒还是指菜?”贝贝搓搓双手,对着满桌的佳肴还真是无从下口。 “都有。”万泽挺期待的盯着贝贝,象是等待赞美的孩童。 贝贝拿起筷子挨样尝了一口,边吃边点头,“口味都挺不错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贝贝发自内心的赞美,“什么时间学会的?” 万泽黑眸里溢出淡淡的笑意,“我会的东西多了,时间久了,你会发现,你的老公,浑身都是宝。” 这话听着有一点点污,贝贝撇撇嘴。 吃了不多会儿,贝贝便喊着吃饱了,万泽有些不信,“你不是说好吃么?怎么只吃那么少?”这些饭菜,可是花费了他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可贝贝只吃十几分钟便结束了,他有些不甘心。 贝贝摸摸肚皮,“是真的饱了,中午吃撑了,现在还没消化完。” “你中午吃的什么?”万泽好奇心渐起,这午饭得是多好吃,能让一向挑剔的贝贝吃到撑? 贝贝顿了好半天,表情变得有些肃然,她看着万泽的眼睛,慢悠悠的说道:“中午,在你家吃的饭。” 万泽一怔,自己家?他一时反应不过来,自己家不就在这儿,贝贝这说得是什么话?他脑子一转,猛然反应过来,这个家,指的是父母家,贝贝去了父母家,这么说,贝贝见到了自己的父母? 他的心猛的一跳,不禁脱口而出,“你见到,我父母了?” 这话问得有些怪,贝贝表情马上冷下来,看来自己没经他同意私自去见,他心底是不乐意的,否则也不会有这种表情。 “我见了,而且不止这一次,怎么,我犯了你的禁忌了?”贝贝的口气有点儿冲。 她觉得,万泽从没有提出让自己见他父母,这足以说明万泽对自己不够重视,但凡重视,就应该欢天喜地的带自己去见他的朋友和家人,他倒好,感觉自己象见不得光似的。脱下裤子是孙子,提上被子就不认人了。 万泽感觉到自己的态度伤了贝贝,马上走过来补救,“没有没有,我只是意外而已,其实我早应该带你见我的父母,只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而已,你千万不要多想。” 怕贝贝的火气窜上来,万泽双手按在贝贝的肩膀上,半是安抚半是按摩,或轻或重的摁压,嘴上也没闲着,“你要还不乐意,那明天我陪你一起回爸妈那儿,以后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千万别想东想西的。”他俯身贴近她耳边,“书上可说了,这女人啊,经常生气容易变老。” 贝贝没好气的耸了耸肩膀。 万泽偷偷在后面吁了口气,只要贝贝这脾气不炸起来就好。以前的贝贝要多温柔有多温柔,可现在的贝贝,三句话不合心意,说炸就炸。 “对了,”万泽顺势在贝贝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还有一件喜事向老婆大人汇报。” 贝贝把面前的碗筷稍稍挪了挪,腾出地方,把万母给自己准备的食盒打开,将里面的吃食一样一样拿出来。 “我爸妈还真是疼你,这可都是我妈的拿手菜,”万泽有些目瞪口呆,这贝贝施了什么魔法,让父母对她这么喜欢,莫不是与那件事情有关,他挥去脑中的杂念,把话题绕回去,“记得我用八千万入手一块地皮的事情吧?” 提起这块地,贝贝兴致不高,一块缺乏水源的地皮,对农民伯伯来说是块贫地,对沈氏集团又何尝不是? 万泽早料到贝贝的态度,表情丝毫不受影响,特意卖了个关子,“你猜,今天这块地的价格是多少了?” 贝贝懒得回答这个弱智的问题,一块没有开发前景的地皮,价格还用得着猜吗,一定是落,落,落。 贝贝不配合,万泽也就不卖关子了,他伸出两根手指头,“亲爱的,看看我的手指,它现在值这个数!” 贝贝扫了一眼,还是稍稍吃了一惊,“转眼落到两千万了?”转而她又自我安慰式的说道,“也好,没落到两百万,我就该烧高香了。” “错!”万泽又把两根手指在贝贝跟前晃了晃,“不是两千万,更不是两百万,而是两个亿!” 贝贝的眼睛蓦地睁大,她瞅眼万泽的表情,感觉不象是在开玩笑,可又不怎么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试探着重复,“两个亿?” 万泽点点头,有点儿邀功似的说:“今天值两个亿,再过几个月,那可就不止这个数字了。怎么样,你老公值得相信吧?” 贝贝还是表示怀疑,“为什么?” 关于这块地的信息,贝贝可是认真查阅过了,再有丁林,老秦和戴玲珑以及戴玲珑那些个很专业的朋友,所有的人,全都是一个判断,这块地没有任何开发的价值,可万泽却说它在升值,贝贝不知道是他的信息有误还是遇上了什么骗局。 就知道贝贝不会轻易相信,万泽认真的给贝贝解释,“丁林那混蛋,一准是在你面前吹了我的阴风,说这块地致命的缺陷是缺水,对吧?可现在,关于它的水源问题完全解决了,政府正式出台引水工程,不出一个月,这个缺陷将完全得到解决,当然,我们这块地皮的价格就会水涨船高了。” 这样的话,地皮升值还真是指日可待。贝贝感觉这事还真是来了个神转折。原来不值钱的东西,忽然就变成了抢手货,这其间的变化,就是政府的一个决定而已。要么说这个世界就是信息的世界,一条有用的信息,价值可是难以估计。 贝贝转了转眼珠子,有些不屑的打击他,“那也不能说明你眼光好,只能说明你运气好,你买地皮时,可是没预见到引水工程这茬的。” “傻孩子,”万泽有些怜爱的摸摸她的头发,“如果没有这份远见,我又怎么敢随便花出去这八千万呢?我有个政府的朋友,他悄悄告诉我这个消息,所以我才痛快的下了决定。虽然当时可以花更低的价格,但是我觉得做人不能落井下石,老方也预言,政府关注民生,水源问题早晚会解决,这块地升值只是早晚的问题,他确实是遇到困难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才出手的。所以我给了他一个良心价。” 贝贝很认真的打量万泽,她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他了。 别人误解他时,他不做解释,他多数都是沉默的,沉默的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到头来,却是给人一个又一个意外。 自己可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动摇,把他归类为管理无能之辈,到头来才发现,无能的那个人不是万泽,而是自己。 说起来,自己的眼光真是有问题,当初怎么就会觉得丁林在管理方面是个人才,怎么会觉得万泽不如他呢?现在回头看看,其实在真正解决大事上,万泽是不逊于丁林的。 想到丁林,贝贝就想起了树林里他和吴水莲苟且的画面,这胃忽然就觉得特别不舒服。这吃撑了的坏处马上显现出来,她只觉得胃意翻涌,恶心得想吐。 来不及说话,她用手捂着胸口,站起来就往洗手间跑。 趴在马桶边上,贝贝酣畅淋漓的吐了一把,几乎把胃给吐空了。万泽听到动静,端着水杯过来,边给她拍背边让她漱口。 吐净了,这胃舒服了好多。 贝贝嗽了几口,将水吐掉,又去洗手台洗了把脸。瞧瞧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还真是不好看。 “你这速度可够快的哈,昨晚刚运动完,今儿个就怀上了。”万泽在她身后,有点儿坏坏的打趣她。 贝贝朝他撩了一把水,“滚!” 万泽轻轻上前,从背后拥住她,“你啊,前些日子刚做的手术,转眼就忘了?以后可不许暴饮暴食,得爱惜身体。你可要记住了,这身体不光是你自己的,它也是属于我的,知道吗?” 第43章 万泽发挥了“贤夫”的功能,帮贝贝买了胃药,看着她吃下,又去厨房将粥熬上,一切收拾利索了才去卧室陪她。 贝贝蜷着身子侧躺在床上,象一只瘦弱的虾。脸色白白的,刚才吐空了,浑身不太舒服。这胃又不是包,放进东西再倒出来,那可是折腾人的。 万泽洗了个战斗澡,图省事,只穿了条内裤便撩开被子钻进了被窝。他伸出双手,轻轻把贝贝拉进自己怀里。 男人的胸怀象只温热的小火炉,贝贝索性往后靠了靠,身子贴紧后面这具温热的身体。 “胃还难受吗?”万泽抓住她一只手,轻声问。 贝贝嗯了一声。她不爱说话,今天这胃真是跟着自己受折腾了,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在万泽父母家胡吃海喝,再好吃,再高兴,也不能那样。 万泽松了贝贝的手,掀开她睡衣下摆,象尾鱼一样摸了进去,温热的大手,先是贴向了她的肚子,轻轻按了按,贝贝只觉得浑身立时绷紧了。她还不太习惯男人这种亲密的动作。可她又不想拒绝,空落的内心,渴望有什么东西将它填满,它充盈了,那种空寂的孤独感便会无所遁形。 贝贝暗暗的紧张,双手不自觉抓紧了床单,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骤雨”,可等了许久,万泽没有动作,只是大掌覆在她的肚子上,却再无多余的举动,贝贝的手慢慢松了,绷紧的神经慢慢回落。 万泽的手却忽然又开始了动作,沿着左边微微的向上,贝贝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大掌将要攀登的地方是贝贝的敏感点,她的呼吸都有些不畅起来,手下又不自觉的对着床单使了力。 可万泽象是跟她作对,覆在那里不动了。 贝贝有些羞恼了,猛的掀开衣角,一把将他的大掌捞出来,头一低,不管三七二十一,朝着他的手背就咬了一口。 万泽正闭着眼,培养睡觉的感觉,冷不丁被贝贝咬一口,疼得睁开眼睛,莫名其妙看怀里这只炸毛的“小花猫”,一脸无辜的问:“这忽然是怎么了?难不成胃疼得历害?” 他搂着她坐起来,就着壁灯微弱的光摸了摸她的脸,“忽然间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咱马上去医院。” 贝贝哪好意思说为什么咬他,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明明心里气得不行,可又没办法义正辞严的表达出来。她能说,她等他出手等得心急了嘛。 当然不能。 万泽见她不说话,越发忧心起来,嘴里开始忍不住道歉,“都怪我,一开始就该带你去医院的,来,咱们穿衣服,走。” 贝贝浑身无力,一点儿也不想动。回过身直接搂住了要起身的万泽,把头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的说:“不疼了,就是有点儿难受。” “难受也不行,别万一耽误了,毕竟你前些日子才做的手术,咱可不能拿身体闹着玩。”万泽尤其不放心,眼里忧心忡忡的。 “真没事!”贝贝急了,扬起嗓门吼了一声。 万泽被吼得一愣,用手拍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啊,有时候就跟个孩子没什么两样。” 万泽想去开灯,可贝贝象是挂在了他的身上,愣是让他动弹不得。他宠溺的笑了笑,将她拥得更紧了些。 贝贝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感觉特别心安。轻轻用脸蹭了蹭,感觉很奇妙,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肌扶接触安慰,这种肌肤间的接触,带给贝贝安抚和快乐。她尤其喜欢万泽的肌肤,一个大男人的肌肤,很硬,却很滑,有种刚柔相济的感觉。 贝贝上身只穿了睡衣,里面是真空的。下意识的挪蹭间,她是得到了内心的满足和安慰,可万泽却难堪起来,他哭笑不得的箍紧了怀里这只到处撩火的“小猫”,轻声警告她,“再这样,擦枪走火,我可要变身饿狼,到时你可就变成任人宰割的小羊了。” 贝贝心里也有点儿热,她下意识的反击,“有本事现在就变狼,怂样!” “你说什么?”万泽有些好笑的侧头去查看贝贝的脸色,看她是开玩笑还是有意激自己,“你真打算见识见识大灰狼的本色?” 贝贝说完这句话就感觉到错了,头低得不能再低,整个人脸色红红的搂紧了万泽。 万泽起了玩心,嘴里“哦哦”的叫着,直接将贝贝压倒在床上,将贝贝双手举过头顶,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的眼睛,象鸡啄米似的一下一下的亲吻她的唇,贝贝不动,眼睫微阖,很乖巧的承受。 万泽停了,放开贝贝的手,拍了拍她的脸颊,“真想当受迫害的小羊啊?” 贝贝睁开眼,忽闪着大大的眼睛,闷声不语的看万泽,那样子象只可怜的猫。万泽不忍,又轻轻啄了啄她的唇,诱哄式的劝她,“乖,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咱们什么也不做,纯盖被子聊天好不好?” 万泽身子朝旁边一侧,只虚虚的将下半身罩在贝贝身上,胳膊支着下巴,真跟哄孩子式的问贝贝,“有没有什么想听的故事或者想看的书?我今晚充当故事机的角色,你点吧。” 从爸爸走了以后,贝贝挺怕孤单的,虽然怕却不得不面对,现在有了万泽,她忽拉一下子将所有的依赖全释放到他身上,喜欢他,爱他,腻着他。 身体是不舒服,可跟不舒服相比,她现下更需要的是万泽的全部。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向她展示这种渴求和需要。 她闭了闭眼,双手慢慢搭上了衣角边缘,万泽挺奇怪的看她,可她接下来的动作,让万泽直接呆住了。 贝贝有条不紊的解钮扣,一颗,两颗,三颗,直至最后一颗,速度不快,态度却很坚定。随着最后一颗钮扣的歇业,贝贝把睡衣往两边一扯,猛的抬起身子贴向了万泽。 这么热情的贝贝,万泽除了投降已经别无退路。所幸他还算清醒,动作都是极尽温柔和克制,一场动作下来,万泽趴在贝贝肚子上喘粗气,手下还在追加“售后服务”。 男人跟女人是非常不一样的个体。 男人完事可以迅速从中抽离,而女人不同,她们渴望得到温柔的抚触,而不是爽完了直接被丢到一边。 “再来一次?”万泽怕贝贝不满足,试探的问。 贝贝迟疑了下,对于亲密关系,她也是刚入门,从最初的艰涩到现在的如鱼得水,她也享受到了,体味到其中的美好与惬意,只是身体还真是不配合,她也是有心无力,类似于肚子饱了嘴不饱那种。 她嘟起嘴巴,有些幽怨的撒娇,“我饿了。” 万泽亲了亲她的肚子,“那就让为夫再亲力亲为的侍候你一次,你只管等着享受就可以。”他正欲起身动作,被贝贝一巴掌直接拍回了她肚子上,“我是肚子饿了。” 整了半天是乌龙,万泽还以为她是那里饿了。 “这好办,”万泽搂住她的腰,直接将人从床上捞了起来,“我抱你去简单冲洗一下,再一起到楼下去喝粥。” 贝贝真是累坏了,也就由着万泽。让他抱自己去浴室,让他替自己洗澡,让他替自己吹头发,让他替自己穿衣,她扎扎实实的做了回“大宝宝”,享受万泽“一条龙式”的服务。 万泽服务特别到位,最后直接将人给抱到了餐桌前,又去厨房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又挑了一碟老妈做的凉菜,全部端到贝贝面前。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运动,贝贝还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自己的c杯直接缩成了b杯。凉菜和粥是绝配,她吃得津津有味,喝完一碗,让万泽又去舀了一碗,两碗粥下肚,她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元气。 她还想吃,万泽不依了,说什么也不许她吃了,“胃不太好,不许吃太多,乖,现在去睡觉。” 贝贝朝他展开胳膊,嘴里甜腻腻的喊了声:“爸爸,抱!” 万泽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啊,一会儿是你哥,一会儿是老妈子,这会儿又成爸爸了,不知道明早起床,我会不会成了小弟?” 打横抱起贝贝,万泽使坏的微微颠了两下,“嗯,还挺沉,是时候吃肉了。” 贝贝气哼哼的捶他,“你还真拿我当猪啊。” 两人打打闹闹的,让这所空寂的房子增添了久违的欢乐! 在二楼拐角处,万泽眼神复杂的扫了眼二楼另一侧的房间,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那间卧室,是沈富的,自打沈富走后,那个房间的摆设从未动过。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秘密,每次看到那个卧室,万泽都会有隐隐的不安,似乎那个秘密马上就会呼之欲出,他不知道秘密揭晓后贝贝会作何表情,他希望那个时刻能来得稍稍迟一些。 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时刻会来得那样急促,那样让自己猝不及防。 第44章 清晨,贝贝在男人的怀里醒来,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人伟岸的胸膛,接着是微微冒出胡茬的下巴,再往上,便是男人好看的睡颜。 摸摸万泽的脸,贝贝咧开嘴巴笑了。 这样的清晨真幸福。 她的手窜到后面,去摸男人劲瘦的腰,用手捏捏,全是强健的肌肉,没有任何柔软的感觉。这个男人平常肯定锻炼身体了,要不然怎么会一丝肥肉也找不到?练这么健美,也不知是不是为了自己?贝贝笑得贼贼的。 万泽闭着眼睛,将作乱中的贝贝抱紧,用不甚清晰的声音打趣她,“大清早的就想要?我的贝贝身体不舒服都有这么旺盛的需求,要是身体好了,那还不得把我榨干哪。” 贝贝不乐意了,改摸为掐,使力扭了他一把,“你再使坏,再也不理你了。” 万泽睁开眼,打了个深深的哈欠,“搂着美女睡觉就是舒服。”他低头亲了亲贝贝的脸颊,“我保证,这辈子就对你一个人使坏,这总成了吧?” 贝贝促狭心渐起,猛的朝左侧一扑,将万泽从侧卧直接推倒,变成仰卧,她则结结实实的趴在他身上,胳膊撑起一个微微的弧度,有点儿挑衅的俯视万泽。 万泽倒觉得挺有趣,干脆双手平摊,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贝贝扫眼桌上的闹钟,再有几分钟闹钟就该响了。她太喜欢这个大肉垫了,真希望今天这个大肉垫可以整整陪自己一天。 察觉到贝贝对自己的依恋,万泽感觉幸福满满的,他表达爱的方式便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她的背,象是对待小婴儿一样。 贝贝挺喜欢这样的爱抚,她象猫一样眯上眼睛,轻轻趴到万泽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这个男人发自心底的爱意,她觉得幸福至极。 可幸福之余,她又有些惶恐和忐忑,“万一将来我们不在一起了,你是不是也会象现在一样去对待另一个女孩?会和她做那些亲密的事情?” 这些无端的想象和臆测让贝贝瞬间从兴奋的顶点往下跌落,声音也渐渐有气无力的。 万泽不悦,停了手中的动作,斥责她,“不许你说这样的话,我们会一直幸福,幸福一辈子。” “可生活都有两面性,谁又能知道以后的事情呢?我一想到,以后,你或许会这样对待别的女孩,我就感觉很伤心。”贝贝的声音里忽然多了一丝忧伤,她太爱这个男人了,爱到担心失去。她下意识的去搂紧了万泽的脖子,整个人紧紧的贴着他,不留一丝缝隙,似乎这样,就可以挥走心底的恐慌。 女人患得患失的心情,让万泽也有些心里没底。他嘴上说会幸福一辈子,心底何尝没有恐惧和害怕?可他不能表现出来,他希望幸福一旦开了门,就不要关上。 女人是敏感和脆弱的生物,她们会因为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而产生无数的臆测和想象,万泽想替贝贝驱散那份不安,可一时找不到什么妥贴的办法。 贝贝的脸近在眼前,大眼睛里还有一点儿眼屎,万泽伸手替她拭了拭,拭干净了,用双手捧起她的脸,一下一下的亲吻她。他在下,她在上,每一次亲吻他都要使力抬起头来,吻完了再落回去,如此往复,象是在做运动。 贝贝被他鸡啄米的动作逗笑了,笑容越散越大,最后演变成毫无形象可言的开怀大笑。笑够了,她抿抿嘴唇,后知后觉的问万泽,“今天早上的我有点儿神经质,你会不会被吓到?” “不会,”万泽挺宠溺的摸摸她的脑袋,“能看到你笑,我就很满足。” 贝贝低头,嘴巴贴在万泽胸膛上鼓泡泡,一下一下玩得兴起,万泽没有任何不耐烦,由着她。 闹钟响了,贝贝鼓着嘴巴,挥手将闹钟拍下。顺势一掀被子跳下床,嘴里喊着,“起床喽!”眼睛转了转,她俯身对依然四仰八叉的万泽解释了句,“我马上要来月经了,这可能是经前综合症。” 万泽表情有点儿懵圈,瞪着眼睛反应了半晌,才明白贝贝说得是什么,他慢腾腾的坐起来,嘴角微微翘起,看来要做个好老公,还真是任重而道远,以后,老婆大人的生理期,一定要记好。 万泽做了煎蛋,烤了两片面包,两人洗漱完毕,相对而坐吃早餐。 “有没有觉得胃不舒服?”万泽边吃饭边关切的问。 贝贝吃得挺香,塞了满嘴的食物,口齿不清的答,“完全没问题。” 吃完早餐,万泽必须出发去上班了。贝贝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看他整理公文包,看他穿上外套,看他换鞋、开门,在他临出门那一刹那,她忽然上前搂住他,有些撒娇的在他怀里蹭,“不舍得你走。” 面对敞开的门缝,万泽有些不适应,总担心万一门口有人经过怎么办。可贝贝难得表现出对自己这种强烈的依恋,他也很享受,被自己深爱的女人依恋,是太完美的事情。 这么完美的事情,总得付出点儿什么才好。 万泽抬起手腕看了下时间,自己身为集团老大,迟到个十分八分钟应该说得过去。得,就这么着了。 他抬手将门关上。边脱外套边吻住了贝贝,胸膛推着贝贝走,在他狂乱的吻里,贝贝节节后退,直至退无可退,整个人被万泽抵到了墙上。 万泽将外套甩到地上,空出的双手,直接将贝贝提了起来。 悬空的贝贝有些慌乱,“就在这儿么?”她感觉到了他涨涨的需求,有些怕。 万泽却很享受这个姿势,他的力量得到了充分的展现,刚柔相容的过程让他全身的细胞和神经都得到了空前的满足。 原本打算十分钟结束的战斗,意外的被拉长,再拉长,等两人精疲力尽的结束,已经是四十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其间,万泽的手机响了无数声,都被“兢兢业业”的两人给无视了。 贝贝人一落地,立马羞恼的溜去了洗手间,万泽则扫视一眼衣服裤子的褶皱,认命的去卧室换衣服。 等万泽真走了,贝贝才磨磨蹭蹭的从洗手间出来。她拍拍自己的脸颊,嘴里喃喃自语:“沈贝贝,你真是疯了,什么时候变成这么不要脸的?” 被男人雨露滋润过,心情就会特别的不一样,贝贝哼着歌儿下了楼,碰到保安,还很愉快的打了个招呼,“早上好。” 保安看看明晃晃的太阳,有些纳闷,这都十点多了,还早上好,这沈大小姐就是会享受生活。 贝贝首先去了超市,在超市的海产品区,拣着贵的海鲜买了几样,她反正是不会挑,心里想着,贵的肯定就好,买贵的就不会错。 到了老万家楼下,她大包小包的提着往楼上走,碰到急匆匆下楼的邻居,她有些纳闷的扫了眼,继续爬楼。 老方头跑下楼了,忽然觉得不对,又匆匆的往回跑,及至追上贝贝,这才试探着喊了声,“姑娘,你是来看老万头的吧?” 贝贝对老方头有点儿印象,她礼貌的点点头,“对啊。” 老方头一听这话,赶紧挥手,“那就不用上去了,赶紧跟我走吧。” “去哪儿?”贝贝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己这些东西可还没送到呢,冷不丁的跟个邻居去瞎转悠什么。 “让你走,你走就是了。”老方头一脸的急躁,“老万头心脏不舒服,又去医院了,这不,我也是赶着去看看他。” 贝贝一听,心脏猛的一紧,双手一松,海鲜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她撒腿往楼下跑,只觉得耳朵轰鸣一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赶紧去医院,赶紧的。 老方头没想到姑娘反应这么大,愣了愣,急匆匆的跟上。 贝贝开车,老方头也没客气,直接拉开车门上车,落座后劝贝贝,“姑娘,你可别着急啊,老万这心脏都是老毛病了,去医院对他来说那都是家常便饭,我能看出来,姑娘是真心的关心这个老万头,这老万头,老了老了还挺有福气的。” 老方头一路上念叨个不停,贝贝充耳不闻,她整个人象是被封闭了一样,只一味的开车,任何外界的信息和语言已进入不到她的世界,她心底的那种恐慌无限的漫延,那种发自心底的慌乱,一如父亲走的那天。 贝贝对老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每次见到老万,她都感觉特别的亲切,象是久违的亲人。可现在,亲人竟然又去了医院那个令她恐慌不安的地方,她不知所措,整个人失了方寸。 车子风驰电掣的赶到了医院。 老方头刚一报出病房号,贝贝便先一步跑进了病房大楼,她一路奔跑着去了老万的病房。到了病房门口,甚至来不及平缓一下呼吸,她便忐忑的推开了病房的大门,待接触到老万那张熟悉的笑脸,她双腿一软,整个人哧溜到地上,兀自在那儿喘粗气。 老万急了,招呼老伴,“还不赶紧扶一把,跟你说了别告诉孩子们,你怎么就跟贝贝说了呢,你看把孩子给吓得。” 万母过来扶起贝贝,抬手替她拭了拭额上的汗,“这孩子。” 贝贝直起身来,浑身有种虚脱感,刚才的确是跑得太急了,不过老万没事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安慰了。她一步一步的近前,感觉象是有股力量驱使自己一般,轻轻扑进了老万怀里。 老万挺爱怜的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到一起,象是在探讨幸福的意义。 贝贝听着老万咚咚有力的心跳声,感觉特别不理解,她闷闷的道,“爸爸,明明心脏跳得这么用力,为什么你会不舒服?” 老万一下一下的轻拍她的背,“我都是从鬼门关走过一回的人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哪,所以啊,你甭担心我这把老骨头,你要是能和万泽好好的,我们老两口就心满意足了。” 很奇怪,贝贝很喜欢老万的怀抱。 因为疾病折磨,老万人很瘦,胸膛也特别的干瘦,可就是这样一个苍老干瘦的胸膛,却能带给贝贝以温暖和安慰,让贝贝感觉到一种家的归属感。 或许这就是自己和万泽的缘份,他的至亲,自己也能相处得如此融洽和谐,这算不算完满而幸福的人生? 贝贝在病房陪老两口聊了会天,大致了解了事情起因。老万早起下床的时候,忽然晕了一下,差点摔着,万母就赶紧带他来医院检查,毕竟这医院门进得频了,老万两口子也不怎么惊慌,等闲也不想去惊扰孩子,本来想悄悄查完了再回去,谁想到老方头急里忙慌的添乱,竟把贝贝给引来了,再听说一堆海鲜丢在走廊,可把万母心疼坏了,直嚷嚷着要回去拣,贝贝劝了好半天,才让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慌乱不堪回归平淡柔和的心境,贝贝觉得自己犹如洗了次深海浴,没入深水的无助及至涌出海面时的海阔天空,有种失而复得的美好。 贝贝出了病房,到楼下去随意转了圈。 这医院贝贝不陌生,进进出出好几次了,以前自己打死不进医院的大门,可自打父亲走后,自己倒和医院有了不解之缘。 先是自己生病,再是隋缘有事,紧接着就是今天老万的这场“慌乱”。 贝贝长长吁了口气。 “沈小姐?!”隋缘由远及近的走过来,乍看到贝贝,她还有些不敢相信,及至看清楚了,才客气的询问,“沈小姐到医院有何贵干?” “你的地盘我不能来?”贝贝撩撩长发,不咸不淡的问。 隋缘意味不明的笑了下,“您是沈氏集团的大小姐,您到哪里都是可以的,我做为万泽的前女友,不过是客气的打个招呼而已。”她拍拍双手,“得了,招呼打完了,我就先去工作了,你随意。” “有对恩人这副态度的嘛!”贝贝喊了声,隋缘的脚步在意料之中停下了,她挑挑眉毛,朝长椅努努嘴,“怎么样,前女友,坐下聊聊呗?” 隋缘双手抄兜,眼睛扫了扫贝贝的神色,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径直在一侧坐下,双腿很自然的交叠,转头盯着贝贝的侧颜,不无讥讽的说道:“想问什么就问吧,能回答的我会回答。” 隋缘不傻,自己和贝贝,永远不能成为朋友,也就不可能象朋友一样推心置腹的聊天,这贝贝能喊自己坐下,无非是想从自己口中打听点儿什么吧。 当然,这嘴巴长在自己身上,回不回答的,还得看自己的心情。 贝贝喜欢她的直截了当,这样省得绕弯子,大家都不累。她脊背直直的坐下,眼睛看着远处怒放的鲜花,声音低沉的问:“万泽跟我结婚之前,他家里发生过什么大事情吗?” 如果有选择,她也不想跟一个潜在的情敌探讨这个话题,可女人的敏感让她对那个未知的答案增添了十二万分的好奇,她要想办法揭开真相。 隋缘皱了皱眉,感觉贝贝这个问题实在是无厘头,“万泽家里会有什么事?”她抬头看天,天上的太阳明晃晃的照着,她有些不适应的眯了眯眼,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倒是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 “什么?”贝贝追问。 “万泽的父亲做了换心手术,这算不算?”隋缘也不确定贝贝想知道什么,毕竟富家千金的脑回路,自己这样的打工族是无法理解一二的。 “换心手术?也就是换了颗心脏?”贝贝似懂非懂的问。 隋缘点点头,“是啊,万泽拼命工作,努力打拼事业,无非就是为了多挣钱给父亲治病,可钱有了,却一直没有合适的心脏来源,不过,挺幸运的是,你们结婚之前的几天,恰好有了合适的心脏来源,万泽的父亲就做了换心手术,而且很成功。” 隋缘边回忆边说,这些事情没有必要藏着掖着,贝贝既然想知道就不妨都告诉她。 贝贝却下意识的收紧了心脏,她觉得有什么东西马上要水落石出,她隐隐的有些期待,却又增添了许多的惶恐不安。她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你记得换心手术是哪天做的吗?” 隋缘犹豫了会儿,准确的说出了一个日期,毕竟换心这样大的手术,院里是非常重视的,她点点头,很确定的说,“对,就是那天。” 贝贝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破碎开来。 那个日期,对她来说,是永生不会忘的日子。 因为,那天,是自己的父亲,沈富,上天堂的日子! 第45章 越慌乱的情况下,贝贝的脸上反而愈加冷静,父亲生前一再告诫她,越是紧急的情况下,人越是需要理智和冷静,这样才不会让判断失于偏颇。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不能盲目下判断,或许这只是个天大的巧合。贝贝的大脑在高速的旋转,她在考虑如何去解除这片浮在心头的乌云。 有个身量魁梧的男医生,手里拿着两杯冷饮走过来,很自然的给两位女士各递上一杯,“在大太阳底下聊天,两位女士好兴致。” 隋缘表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用手摸了摸耳垂,示意贝贝喝饮料,“不用客气,他一贯的做派,一看见美女就喜欢送点儿小恩小惠。” 贝贝接过饮料,低头去喝,顺势敛去眼底的湿意。隋缘光顾着尴尬,没有任何的察觉。 男医生被打趣了没有丝毫的不自在,反倒真从口袋里掏出两块巧克力,晃晃,“我这儿还有巧克力,两位要不要尝尝?” “不打扰两位了。”贝贝抬步离开,脚步匆匆,看起来仿若真是给两位医生腾地的。 隋缘瞪了眼男医生,倒也不是特别生气,两人缓步朝相反方向走去,边走边聊,兴致蛮高。 来到一棵大树后,贝贝停下来,用手背拭了拭脸上的泪,她轻轻的告诉自己,“不可能的,爸爸不可能的,不可能为了我,把自己的心脏都捐出去了。” 她闭了闭眼睛,却怎么也止不住眼里的泪,她使劲瞪大眼睛,拼命的稳定自己的心神,肯定有办法的,有办法知道事实真相。 除了爸爸,除了万泽,还有谁能确定真相?还有谁? 对了,还有院长,院长跟爸爸是好朋友,他一定知道,贝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大口大口呼吸,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 稍顷,她拿出手机,打给院长。 电话响了好久,贝贝感觉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终于是通了。 “叔叔,你好。” “贝贝,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院长的声音听起来很亲切。 贝贝拿电话的手都有些抖,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一些,“叔叔,我就是想知道,我爸爸捐献心脏的时候,您为什么不让我这个唯一的亲人签字?这样合适吗?” 贝贝这样问很有艺术性,她没有问爸爸捐没捐献心脏,而是问需不需要自己签字,这样会让人感觉自己是知情的。如果自己猜错了,院长肯定会直截了当的否定。 可电话那头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贝贝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咚的沉到了谷底,答案不言而喻。 贝贝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刚停下的泪水又喷涌而出,嘀嘀嗒嗒的往下掉,一滴一滴的落入尘土里,消失不见。 许是听到了贝贝的哭泣声,院长非常歉意的说了声“对不起”。 贝贝什么也没说,轻轻挂了电话。 这世上她最不想听到的三个字,便是“对不起”。 为什么要发明“对不起”这三个字?只要有了对不起,就说明有人伤心了,有人难过了。她也不是小孩,她知道捐献器官的规定,爸爸生前自愿捐献,并不需要自己的签字。 可爸爸会不会太过分了些?他怎么可以灵魂离开了自己,却把心脏留在万泽父亲的体内? 她记起了爸爸走的那天,钟叔和保镖们在第一时间将爸爸的遗体送去了医院,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多想,现在终于是明白了,那是为了手术。 是啊,能让那样决绝的万泽回头,必定是了不得的代价。自己为什么那么傻,偏偏没有想到这层?可为什么要是这么沉重的代价? 贝贝双手抱头,痛苦的蹲在那里。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他为了自己,一生没有再娶,他为了让自己高兴,明明可以逼迫自己学习管理以便接管公司,可他却纵容自己去学什么写作,去实现什么狗屁作家的梦想,临到生命的尽头,还要为自己打造一个家。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贝贝看了看,是万泽。她没接,任由手机不停的响。她现在心情很乱,不想听到他的声音,有些事情,她需要好好想一想。 蹲了很久,贝贝的眼泪似乎都流干了,她才站了起来。腿有些麻,她缓了好久。这才抬步往外走。 贝贝上车的时候,直接将手机关了,扔在副驾驶座上,面无表情的开车。 经过花店的时候,她下车买了束鲜花,开车去了墓地。在爸爸的墓地前,她或蹲或站,直至黄昏。 墓碑上有沈富的照片,贝贝盯着那熟悉的面容,凌乱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纷杂的心情也渐渐归于平静。 她不能说万泽有错,换位思考的话,想必自己也会答应的。现在的万泽,对自己也算是真心实意,她有心,能感觉得到。 父亲的做法也无可厚非,他一切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好。知女莫若父,父亲的安排,冥冥之中都是贝贝所期待的。只不过沈富用了一种强硬的手段将之实现。 所有的道理都明白,可贝贝就是过不了心底的那道坎。似乎自己现在所有的幸福与快乐都是父亲捐献了心脏才换来的。 想到这点,她就觉得心痛得不能自已。 生活就象一条河,它会一直一直的朝前走,不会为任何事情而略作停留。同样的,贝贝不可能停驻在这一刻,她要收拾心情朝前走。 当太阳在天边隐去最后一抹光线,广袤的天空象是洒下了无边无际的黑网,整个世界陷入了静谧而祥和的夜色中。墓地的夜空尤其干净深远。 墓地的看管人不放心的走过来,轻声劝慰贝贝:“姑娘啊,天黑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贝贝这才有些恍惚的站起来,脸上绽开一抹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表情,“谢谢,我马上就走。” 两人作伴往外走,看墓人打着手电走在前头,嘴里絮叨着劝她,“那些离开这个世界的人啊,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那肯定是希望自己的亲人,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是不是?” 听不到回音,老人继续说:“这人活着,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难事,挺一挺就过去了。活着的时候,为钱争为利争,可临到死了,就什么都不重要了。想明白了这点儿,这世界上,恐怕就没有什么难事喽。” 在墓园门口,贝贝朝老人鞠躬道谢。老人似乎不放心她,一直念叨着:“姑娘,一定好好的啊,一定好好的啊。” 念叨得贝贝又想哭,可能是这一天流的眼泪太多,竟然是欲哭无泪了。 车子开到了市区,在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贝贝随手打开了手机。这关了一天,也不知道会有几个未接电话。 几乎是在开机的一刹那,便有电话进来,这速度,吓了贝贝一跳,恰好绿灯亮起,她忙将手机丢到一边,启动车子。 手机不停的响,贝贝扫了眼屏幕,果然是万泽,她摁了接听,将手机压在肩膀与脸之间。 “是贝贝吗?”万泽的声音听起来焦燥又狂乱。 “是。”贝贝的回答言简意赅。 “你没事吧?”万泽似乎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随即很关切的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离开医院后去了哪里?怎么一直关机?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没事,马上到家。”说完这句,贝贝直接挂了电话。紧接着,叮叮当当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来,象是开车的伴奏音,一直没停。 不用看,贝贝也能想到是关机这段时间,万泽找自己的电话。或许他打给了他的父母,打给了戴玲珑,打给了隋缘,总之他是担心了一整天。 没有爱,哪来的担心呢? 不出贝贝所料,在她开车回家的路上,她分别接到了戴玲珑、高杰还有其他几个朋友的电话,甚至还接到了丁林的。她意外于万泽竟然找了丁林。难不成自己真眼瞎到那种程度,会跟丁林这种人渣待在一起?亏他能想得出来。 刚到公寓楼下,远远的,贝贝便看到了万泽的身影,他站在路灯下,象一根细长的电线杆子,杵在那里不动。可就是那样一抹影子,也会让贝贝的心底立时变得柔软起来。 见到贝贝的车子,电线杆子开始了移动,他直接跑过来,抬手敲车窗,示意贝贝停车。 贝贝在车里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没停,径直开进了地下车库。 万泽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早上还对自己腻歪得不行,恨不能挂在自己身上的人,这会儿却表现如此异常。 他一直追到车库。 贝贝下车,利落的关上车门,迎着大踏步过来的男人,张开双手,扑进了他的怀抱。 万泽稍稍意外,又感觉非常释怀,这一天的担忧和不安,终于落到了实处,感觉分外安心。他轻轻的拥着她,“走,我们回家。” 第46章 万泽想看看贝贝的脸,近乎一天的慌乱与茫然,他需要认真的确认一下。可贝贝的头就那么深深的埋在他怀里,坚决不给看。 “怎么了?”万泽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问。 “我的脸好脏,太丑了,不能让你看,”贝贝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象一只寻找食物的小狗,“等我洗完澡,给你看最漂亮的样子。” “好,不看。”万泽索性矮下身子,抱住贝贝的双腿,直接把她扛到肩上,大步流星的上楼。 “哎,哎!”贝贝忽然悬空,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哎哎了两声作罢,这样也好,省得他看到自己哭肿的双眼。 这近乎一天可把万泽折腾坏了,他除了打过无数电话之外,甚至还去公安局报了警,可警察委婉的拒绝了他,说是失踪不超过24小时不能立案,当时万泽脸色铁青,那架式似乎要将公安局给砸了。 幸好,贝贝安然无恙的回家了。没有任何他臆想中的坏情况,就只是手机关机了而已。他很庆幸,有种失而复的庆幸。 进了家门,万泽放下贝贝要去开灯,贝贝拉住他的手,“今晚除了浴室之外不许开灯,我们体会一下黑暗的魅力好不好?” 这个建议稍稍有些蹊跷,万泽都有种她会不会是假冒的那种错觉,可声音还有身体的感觉不会错。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同意了。 贝贝摸索着去了浴室,打开灯,在里面痛快的洗了个澡。没拿可换的衣服,她直接将浴巾围在身上,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眼睛依然肿得历害,她用手摸了摸,似乎感觉不出来。 关了灯,刚踏出浴室门口,立马落入了熟悉的怀抱里。 “你不会一直在门口吧?”贝贝很自然的搂住他的腰。 “当然——”万泽拖着声音,“不会,我上楼去洗了澡,你没感觉我身上只有一条浴巾么?” 贝贝伸手摸了摸,还真是。手下的肌肉爽滑干净,触感很好。 她的肚子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两声,万泽笑了,“看来你也饿了,我也是,中午和晚上都没吃,怎么办,我们要摸索着吃么?” 摸索着吃饭是不现实的,万泽倒要看看贝贝会怎么办。 贝贝的手在万泽身上游移,顺着胸膛往下,慢慢来到腰部,摸索到浴巾的系带,她随手一扯,浴巾应声而落。万泽的身体随之一紧,他现在可是全身真空了! 贝贝的身体紧贴着万泽,顺手将自己身上的束缚也丢开来。黑暗中的两人完全扯平了。 “对付饥饿有好多种方法,我更喜欢这种。”贝贝的声音挑衅里带着些许魅惑,手也没闲着,在万泽的身上点起星星点点的火苗,“怎么样,能解决我的饥饿问题么?” 是男人,这时候都不会选择拒绝,哪怕这对自身的体能是种挑战,毕竟两顿没吃饭,体力情况多少会打些折扣,但无论如何,他不会选择退缩。 黑暗给了感官更加极致和美好的享受,两人从客厅转战到沙发,再从沙发转战到床上,无尽的放松,无尽的缠绵。贝贝完全象是变了一个人,放肆的叫,尽情的喊,两人配合非常默契,一次又一次达到快乐的顶点。 一场酣战的间隙,贝贝象条鱼一样软倒在万泽身上,微微喘息着问身下的男人,“万一,万一我们不在一起了,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万泽举起大掌,在她的屁股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下,“这种万一的情况永远不会出现。” “你就当是一个笑话,回答我嘛。”贝贝撒娇一样的磨他,“万一,万一我们分开,你的身体特别想要,一定会找别的女人吧?” 拗不过这磨人的小妖精,万泽思忖了下,回答,“不会,我一生就栽在你身上了。没有体力再应付别的女人了。咱们分手的六年,我一直是跟自己的双手当情侣的。” “那时候的你还没开荤,这种需求不会太旺盛,可现在食髓知味了,怕是受不住吧?”贝贝的手指在他身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象是在弹琴。 万泽的身体又起了变化,他无奈的抓住她的手,“我又不是动物,还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嘛,你放心,我这辈子,除了你,绝对不会有任何其他的女人,若是有的话,让老天直接废了我。” 贝贝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这样的话。” 万泽一个翻身,将贝贝压在了身下,坏笑着在她耳边吹气,“那好吧,我们上面闭嘴下面交流吧。” 人的潜能果然是无限的,饿了近一天的两个人,愣是饿着肚子折腾了近一宿。天色微明时分,万泽才在极致的愉悦与疲惫中沉沉睡去。 贝贝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轻轻喊了他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看来真得是睡熟了。 她在隐隐的光亮中看了他许久,用指尖在空中轻轻描摹他的五官,眼神里充满着爱意和不舍。睡梦中的万泽没有任何察觉,轻轻翻了个身,继续享受他的美梦。 贝贝起身,有条不紊的换了衣服,简单整理了行李,最后,从包里拿出一张早已备好的纸放在客厅的桌上。 她拖着行李箱,背上背包,最后看了一眼家里的摆设,开门离开。 天色不是很亮,很多人此时还在梦乡里,楼下保安见到贝贝,一脸的诧异,这沈大小姐,日上三竿才会出门的人,今天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竟然这么早。 他朝贝贝打招呼,“沈小姐要出差?” 贝贝点点头,回答得模棱两可,“算是吧。” 保安还欲再问,贝贝已经走远了。 她没有开车,而是挥手招了辆出租车,跟司机报上地址,“火车站。” 在火车站,贝贝拿出身份证买票,售票员问她去哪里,她扫了眼电子屏上一排一排的地名,随意报了一个。 印象中那是一座环境还算不错的小城,去那里住上一段时间,应该不错。 火车上,贝贝旁边是一个性格很开朗的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她拿出零食与贝贝分享,“这位姐姐,你是去出差啊还是探亲?我啊,是去看我男朋友的。” 看到零食,贝贝感觉到饿了。她歉意的笑笑,“我先去吃饭。”走了几步,又转回头来回答小姑娘的问题,“我是去旅行的。” 姑娘一脸的羡慕,“真好。” 贝贝简单的吃了个盒饭,又回到座位上。 姑娘正叽叽喳喳的跟对面的两位老人聊天,贝贝仔细听了下,竟然是关于高血压平常要注意的问题。她不由的笑了,这姑娘的话题范围还真是广泛。 贝贝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手机,登录上微博。 姑娘好奇的看了她一眼,“姐姐,你这也是手机控啊,坐车看手机累眼,还是一起聊会儿天吧。” 贝贝笑笑,朝她晃晃手机,“有点儿事情,必须现在做完。” “哇,看来姐姐是个工作狂,这时候还这么忙。”姑娘转头继续跟两位老人聊天,不打扰忙碌的贝贝。 贝贝删删改改的录完,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最后食指放在发送两字上,闭上眼睛,狠心点了下去。 叶脉文家里,刚睡醒的他正倚在床头拿着手机刷微博,微博头条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有些不相信,仔细看了看,猛的用手指捅捅身旁正酣睡的女人,“快,快起来看看,出大事了!” 被窝里的女人没好气的探出头来,气哼哼的朝他喊:“有个屁事,这么早把老娘叫起来,你昨晚累着老娘了,知道吗,一点儿也不心疼人。” 叶脉文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是你累着我了好吧?我这侍候人的没喊累,你这光顾着享受的倒得瑟起来了。”他把手机举到女人跟前,“快看看吧,你的好闺蜜,把我的好朋友,给甩了!” 戴玲珑反应了好半天,猛的从被窝里坐起来,夺过叶脉文的手机,迅速扫了一眼,有些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口齿不清的喊道:“这死贝贝,她一准是疯了,彻底疯了,竟然发表公开声明,跟万泽离婚!” “不行,我得问问她。”戴玲珑去抓自己的手机,找到贝贝的号码,直接拨了出去,然后放在耳边,气咻咻的等着,可是结果却令她大失所望,手机里传来的一直是机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她没好气的用脚踢踢叶脉文,“杵那儿发什么愣,还不快打给你的好朋友万泽!止不定贝贝的微博被黑客攻击,这是别人冒用她的名义发的。” 叶脉文朝天翻了个白眼:“我都怀疑你这个闺蜜是虚的,连条微博的真假都看不出来,这发微博的口气和姿态,傻瓜也知道是真的!” 第47章 天色很亮,灿烂的阳光透过窗棱斜斜的照进屋子。可坐在地上的万泽,却感觉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 他的手里拿着贝贝留下的那张纸:离婚协议书。上面沈贝贝已经签了字,只要万泽签上自己的,这离婚就已成定局。 手机放在桌子上,页面停留在今天最热的那篇微博上。那是沈贝贝发布的声明。原文如下: 我和万泽,经过慎重的考虑,郑重做出离婚的决定。虽然做不成夫妻,但我们的关系却胜似亲人,离婚后,依然由万泽管理沈氏集团。他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相信他会引领沈氏集团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简短的声明,转发量已超十万,评论也超过两万条,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猜测沈贝贝有了新欢,还有些人暗指丁林,也有幸灾乐祸的,更多的表示特别的惋惜。 万泽经历了一个幸福的夜晚,却在早上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幸福和悲伤不是隔着万丈天涯,而是一个清晨的时光。他的头低垂着,双目微阖,整个人很是颓废。 除了离婚协议和离婚声明,贝贝没有单独给他留下只言片语,手机也没带,就这样人间蒸发了。 万泽记起了昨晚她的反常,一晚上不许开灯,缠绵悱恻里似乎都带着决绝的味道,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如果两人分开会怎么样。当时万泽只以为是女人的敏感和患得患失,现在才明白,她说得都是认真的。 选择离开的理由,肯定不是因为不爱自己,否则也不会有昨晚的疯狂,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她知道了真相,知道了自己当初为什么答应这段绑架婚姻的真相。 人生总是充满着这样那样的无奈,万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他使劲闭了闭眼睛,一行泪从双眸蜿蜒而下,湿了他棱角分明的脸。他伸出大掌在脸上抹了一把,睁开黝深的双眸,淡淡的扫了扫房间里的一切,缓缓站起来。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万泽的日常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依然是早早的上班,夜深了归家,上班的路途没有改变,回归的家也还是那个样子。 那份离婚协议他一直固执的放在桌子上,没有签字,也没有揉乱它,虽然他很想,但却没有那样做,他在期待,期待有一天,那个离开的女人会亲自回来,将它撕毁。 沈氏集团的运作也一切正常,毕竟沈贝贝发布了那个声明,很明确的表示,万泽的工作范围是没有任何变化的,大家也就没有异议了。虽然各种猜测众说纷纭,但万泽手里掌握着沈贝贝的授权书,任何人除了服从,也只有服从。 戴玲珑倒是焦燥了一段时间,到处打电话找寻贝贝的下落,甚至还上门对万泽破口大骂,怀疑他对贝贝做了什么不人性的事情,万泽对她的愤怒只是不理不睬,找累了也吵累了的戴玲珑终于是消停了。 没有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 这其间,丁林也装模作样的来公司闹过,他出言不逊,直指万泽害了贝贝,要不然万泽不应该在离婚后还住着沈家的住宅管理着沈家的企业,这从常理上说不过去。 万泽对这样近乎荒谬的找茬只有一句话:有证据请去公安局。沈氏不欢迎你。 丁林找不出证据,当然也只能不了了之。他想从舆论上给万泽添点堵,可还没等他蹦跶,万泽便快递给他一沓照片,里面除了他和吴水莲,还有其他女人的亲热照,这要发布出去,丁林身上就不是一般的骚味了。 于是,丁林只能恨恨的刹住脚,转而去清理自己的后院,防备万一哪里起了火,影响了他自己的生意。 此类种种,越来越多的人们都有了相同的认知:沈氏集团的万总不是吃素的,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了。 贝贝坐火车抵达了海边小镇,她先是找了家酒店,办理好入住手续。然后背着简洁的小背包,在这座小城里到处晃悠。 起初是不停的走,象是熟悉环境,又象是旅游观光。再后来,就是打辆出租车,在这个小城的大街小巷穿梭。 再后来,她租了一座房子,房东是两个慈祥的老人家,她的日常便是陪老人聊聊天,然后在屋子写东西,偶尔游览一下网页,关注沈氏集团和戴玲珑导演的新闻。 似乎各自的生活都过得有滋有味,平静无波。 两个月后的一天,恰好是沈富逝世一周年的日子,这天的贝贝,没有选择去墓园看望父亲,而是坐出租车到了海边小城的游乐园。 到了游乐园,贝贝直奔那高高的摩天轮而去。买票的时候,她对售票员说自己要买十张。售票员随口问了一句:“十个人的?” “不是,是我一个人坐十次。”贝贝望着高高的摩天轮,淡淡的回答。 售票员很惊诧,这样的顾客还是第一次碰到,但她什么也没说,双手将票和找零递了出来。 贝贝坐上摩天轮,缓缓的升上高空,注视着脚下越来越小的人群,感受越来越强的风,表情木木的,很空洞。对着空气,她吐出了自己想对父亲说的话:“爸爸,我想你了。” 风裹挟着淡淡的冷意,吹散了她长长的头发,也吹散了她脸上的泪滴。 坐到第七次的时候,有个小男孩对她提出了请求:“阿姨,我太喜欢摩天轮了,可是妈妈说她的钱不够了,可不可以让我陪阿姨坐一次?”小男孩眼尖,他早发现了贝贝手里那一沓的票,很眼馋,所以鼓足勇气来求。 看到男孩可怜的眼神,贝贝不忍心拒绝,她点了点头,递给他一张票。 自己太孤单了,有个人陪陪也挺好。 摩天轮再次升起,男孩开心的笑起来,“阿姨,你太好了。以后阿姨有什么事情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帮忙。” 贝贝禁不住去打量这个孩子,他大约有七八岁的样子,说话的表情有板有眼的,还挺有点儿小男子汉的架式。 贝贝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低低的说了声:“好。”又将手里余下的两张票递给他,“送你。” 小男孩坐在贝贝旁边,一看到票,表情特别兴奋,止不住站起来,想给贝贝行个礼表示感谢,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两人坐的仓门不知是一开始就没锁好还是中间出了什么故障,贝贝眼睁睁看着男孩从仓门处跌落下去。 这时候的摩天轮已升至半空,离地面至少有六米的距离,贝贝惊叫一声,双手抓着仓门往下看。 男孩象块石子,急速的朝着地面坠落,在贝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重重的摔落在草地上。 贝贝吓得心脏近乎停跳,她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男孩的状态,可怎么看也看不清。下面有工作人员在朝她大声呼喊,似乎是让她注意安全,可她恍若未听到,只固执的抓着仓门往下看。 摩天轮不能马上停止,它总要将里面的人们送回地面。 等到贝贝从摩天轮里下来的时候,男孩已经被相关人员抬走,周围一片嘈杂,越来越多的人们围拢过来,好奇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情。 救护车赶来了,电视台赶来了,很多的记者涌来了。 很多人挤到贝贝跟前,问贝贝发生了什么事情,一个又一个的话筒递过来,不断的问她,男孩为什么会从摩天轮里掉下来。是故意为之还是意外。 贝贝说不出来,她想问男孩怎么样了,却不知道问谁,在嘈杂的声浪里,她感觉到身体极度的不舒服,她竭力的忍住,对着一排排的话筒,表情很茫然的问:“男孩怎么样了?有危险吗……” 可话还没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网络时代最大的好处就是新闻传递特别快,几分钟前发生的事情,立马可以传遍全世界。 事件发生得突然,尤其是游乐园里的项目,很快引起了各方高度关注,这条新闻随之登上了热搜榜,许多电视台也播出了相关新闻。 车流如织的街道上,钟叔开车,万泽坐在后排看文件,两人正准备出发去参加一个剪彩活动。 经过十字路口时,遇到红灯,万泽从文件里抬起头,视线无意中扫向路边的电视屏幕。扫了一眼又低下头,觉得哪里不对,又猛的抬头,他看到了新闻里表情茫然的贝贝,眼见她在众人面前缓缓的倒了下去。 他只觉得心跳如鼓,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在悄然发涨。他迅速扫眼新闻下方,拿出手机打电话。如果仔细去听,能发现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不稳的气息。 打完电话,他吩咐钟叔:“不去剪彩了。” “那去哪儿”钟叔有些意外,这是几天前定好的行程,怎么说变就变?不是说雷打不动吗? “麻烦钟叔下车,我自己开车去个地方。” 钟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照着万泽的话去做了。下车,递钥匙,然后看着万泽开车绝尘而去。他皱着眉头去看远处的电视屏幕,然后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第48章 贝贝在医院里醒来时,一眼看到了坐在床边的高杰,见她醒了,高杰明显是松了口气,“醒了?” 贝贝眨眨眼睛,忽然一骨碌坐了起来,神情特别紧张的问:“孩子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高杰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紧张,孩子们都没事,都挺好的。” “那么高摔下去,没事?”贝贝的心还是悬着,眼神里有丝怀疑,“你不会是骗我吧?只是为了让我安心?” 高杰倒了杯水递到贝贝手里,“你啊,这是紧张过度了,我犯得着骗你吗?那孩子特别幸运,医生给他做了全身检查,除了有些擦伤外,还真是没事,大家都说这是奇迹。” 看他不象是说谎,贝贝紧张的心算是放下了,她拍拍胸脯,心有余悸的说道:“真是吓坏我了。”她喝了几口水,这才想起来问高杰,“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网络时代,信息多发达啊,”高杰双手抄兜,倚在对面的床侧,姿态很是闲适,“我恰巧在这边出差,受戴导的委托,特意过来给你送温暖的。这场意外早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我们当时也吓坏了,不过,”高杰朝贝贝点点头,“你啊,就是太幸运了,这么大的事情,也能化险为夷!” 贝贝将水杯放到桌子上,没精打采的说道:“也不知道你是夸我还是臭我。”她摸摸肚子,抿了抿嘴唇,“怎么回事?我忽然想吃小龙虾了。最近这胃口是越来越好,我觉得我自己啊,要朝胖子的方向昂首先阔步前进了。” 高杰蹙了蹙眉,有些不解的问:“你,这是向我炫耀还是……”他朝天翻了翻白眼,直接朝门外走,“得,我去给你买。” “哎,”贝贝倒有些不好意思,大声喊他回来,“你可别。我就是随口这么一说,你还真拿我当馋猫啊。”她用手拍拍自己的肩膀,“我看,我还是减肥好了。” 高杰在门口停下脚步,想了想,又倒退回贝贝床边,表情里带了点纠结又带了点儿犹豫,右手大拇指轻轻抚着下巴,盯着贝贝的眼睛慢吞吞的问:“你,该不会是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 “什么?”贝贝一惊,不自觉的咳嗽起来,连咳几声,表情是完完全全的不知情。 “真不知道怀孕了?”高杰坐到床边,眼睛瞪着,没好气的数落她,“自己身体什么样不知道啊?这都怀孕快三个月了,你还不知道?”高杰都有些哭笑不得了,“你这倒底得有多粗心啊!” 怀孕? 贝贝有些迟疑的把手放到小腹,这里有个小生命在萌芽?她仔细的回忆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月经是几个月没来了。可她的月经本来就不规律,有时候半年来一次,有时候二十几天来一次,一点儿准谱也没有,每次造访都会给她个措手不及。 医生不是说这样的月经频率,是很难怀孕的么?自己怀孕怎么就这么快呢?难不成是做的角度和深度太到位了? 贝贝晃晃脑袋,自己神经了,这都想到哪里去了。 “不用摇头晃脑了,刚刚医生给你检查的,你啊,确实怀孕了。”高杰简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孩子妈当得也太稀里糊涂了。 贝贝其实身体没什么大碍,一方面怀孕一方面受了惊吓,所以才昏倒了。现下也没什么大事,直接办理了出院手续。 小男孩已经回家了,贝贝想去病房看他没见着人,恰好医生那里留了电话,她给男孩打了个,听到男孩兴高采烈的声音,贝贝高兴得简直想哭,“小明啊,都怪阿姨不好,没照看好你。非常对不起。” “没事,阿姨,跟你没关系,”小男孩的声音忽然压得特别低,似乎是背着大人对贝贝讲话,“阿姨,这是你的手机号码吗?那两张票我还保管着,下次,咱们还出去玩,好不好?” 都这样了,小男孩还能想到玩,看来没被吓坏,贝贝挺心慰的,“嗯,到时候我看着你玩。” 通完电话,贝贝重重的吁了口气,或许是父亲的灵魂在保佑自己,让自己有惊无险的度过今天。只是以后,她再也不想坐摩天轮了。它带给自己的不是悲伤痛苦就是惊吓恐惧。 高杰送贝贝回家。 坐在车里,贝贝手抚小腹,脸上的表情有些茫然,这个突如其来的生命并不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现在有点儿不知所措。 可令她很奇怪的是,新闻铺天盖地的,高杰知道了,戴玲珑知道了,要不是戴玲珑人在国外,今天肯定会赶来看自己。可为什么,那个最重要的人没来? 虽然自己发出离婚声明,可心底还是有丝隐隐的期待,电视剧里的桥段不应该都是这样吗?女主角晕倒了,男主角千里赶来,胡子拉碴的扑到女主角床边,声泪俱下的来一长段告白,然后女主角感动得涕泪横流ding! 贝贝拍了拍脸颊,把自己从胡思乱想里拉出来,写小说的人就是这样,很容易就陷入漫天的幻想中。可现实就是现实,自己并不是童话里的公主,自己充其量是公主的姐姐,没人疼没人爱。 能在他乡见到老朋友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贝贝丝毫没有扭捏,直接邀请高杰去自己的住处,两个老人见她领回了男人,都笑得挺意味深长的。 高杰杵杵贝贝的胳膊,“瞧见没?大爷大妈以为咱俩是两口子。” “别贫了。”贝贝打开门,请高杰进去坐。 高杰好奇的四处打量,这屋子面积不大,收拾得特别干净,趁贝贝去泡茶的功夫,他迅速掏出手机,喀嚓喀嚓的摁快门,拍得差不多了,贝贝端着茶水走出来,抬手招呼他,“来,喝杯茶。” 高杰边往兜里装手机便兴味盎然的端起茶杯,装模作样的用鼻子嗅嗅,眼睛一亮,“还别说,你这茶不错啊。” 贝贝聊兴挺浓的,两个多月没见着熟人了,这乍一见特别熟悉,她忍着不跟他们联系,但其实心底还是特别想念的。 两人聊得太开心,聊到忘记了时间,高杰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不管贝贝聊什么,都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中间,房东夫妇还体贴的送来了吃食,两人边吃边聊,屋里不时传来两人的笑声。 直到贝贝啊呀一声尖叫,用手指着手机朝高杰摊手,“我的天哪,这都凌晨两点了,我们,我们竟然聊了七、八个小时。” 高杰吃吃笑着站起来,搓搓双手,“是我不好,影响准妈妈睡觉了。我现在就回酒店,你自己多注意休息,还有,”他挺认真的建议她,“不要一个人在这儿待着了,你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回去吧。” 贝贝点点头,“嗯,我会考虑的。” 高杰告别贝贝,在夜色中开车离开。 高杰的车开走后,空寂的路面上还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它似乎停在那里很久了,一直未动。 车里的那个男人很端正的坐在驾驶座上,黑眸锁定斜对面那座房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副驾座位上,是一碗还未吃完的方便面。 那座房子,正是贝贝租住的地方。 见高杰的车走远了,男人吁了口气,轻轻趴到了方向盘上。 他现在的内心是沸腾的也是煎熬的。沸腾的是,老婆找到了,还附赠个小的,煎熬的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个男人,正是万泽。 他是一路开车赶来的,整整开了六个多小时,赶到医院的时候,贝贝已经出院离开了,他到医生那里问询了一下,这不问还好,一问差点激动死。 这贝贝竟然怀孕了?怀孕了! 他打听了贝贝的家庭住址,风一般开过来。可到了门口,恰好跟房东大爷大妈擦肩而过,只听大妈乐颠颠的跟老头子八卦,“还别说,这贝贝的男朋友长得挺帅的,人又高又斯文,两人挺般配的。” “一个姑娘家家的,成天闷在屋里,有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才正常,你就别八卦了,待会儿送点儿饭菜给他们,那姑娘又不会做饭,咱也算是尽尽地主之谊。”老头子心肠挺善,说出来的话也挺暖人心。 万泽欲推门进去的脚步生生刹住了,他犹豫了半晌,坐回车里。凑合吃了点大碗方便面,就一直在外面扎根了。 他都快瞪穿眼珠子了,这高杰才从里面走出来。他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这一路惊慌失措的赶来,经历了突然而至的大喜,也经历了意料之外的大惊,此时真是身心俱疲。整个人软软的趴到方向盘上,睡了! 第49章 凌晨五点,天还不怎么亮,万泽从方向盘上抬起头来,边用手揉自己的脖子,边朝外看了看,街上空无一人。 推开车门,万泽站在车前晃晃有些僵硬的脖子,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腰,这一晚上可真是受老罪了。 活络完了全身的神经,万泽弯腰从车里拿出瓶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将瓶子丢进车里。他随意抹了下嘴角,迈开步子往贝贝租住的地方走。 走到房门口,他轻轻用手推了推,门从里面闩住了。 按说老人应该醒得早,房东老人也该起了吧? 万泽索性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手支着下巴,眼眸淡淡的盯着远处,脸色略显疲惫。 房东大爷推开门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大清早的,门口台阶上竟然坐着一个大男人,他壮着胆子打量了几眼,不象是走投无路的,衣着打扮还挺象模象样的。 万泽终于等到开门,手脚利落的站起来,有求于人,万年冰脸愣是挤出一丝自认为很柔和的笑,“大叔,早上好。” “小伙子这是?”房东大爷手还抓着门闩,看样子警惕性还挺强。 “是这样,”万泽指指屋里,“我是沈贝贝的丈夫,因为有些不方便说的个人原因,她出来住了,我就是想问问您,她在这儿住得习不习惯?昨天知道她怀孕了,”万泽用手摸了摸额头,一脸的无奈,“我,真是挺担心她的。” 房东大爷的眼睛眯缝起来,贝贝这孩子怎么回事,起先两个月,天天都是一个人,这怎么忽然多出来两个男的?也不知道倒底哪个男的才是她的丈夫。 万泽搓搓手,“大叔,您别担心,我说得都是真的,我怕她不理我,所以昨天晚上托朋友来当说客,我一直在外面的车上待着的。” “哦!”大爷一副恍然大悟状,难怪觉得万泽隐隐有点儿眼熟,经这一提醒,他猛然间记起来了,昨天傍晚,自己跟老伴出去买菜的时候,是跟这个小伙子擦肩而过来着。 这一解释,似乎就合情合理起来,房东大爷一直把着门闩的手松开了,做出邀请的姿势,“小伙子,在外面待了一夜,辛苦吧?进来坐!” 万泽四处打量着进去了。 老人边走边跟他介绍,“这里是院子,那边是我种的花儿,这边是我老伴养的鱼,”再指指贝贝住的屋子,“哝,贝贝这孩子就住那屋,瞧见那窗帘了没有?那都是贝贝自己置办的。” 万泽觉得挺新奇,养尊处优的贝贝,竟然能在这样的环境住了两个月。想到她的身体,他有些憋不住,抿着嘴唇问大爷:“我可不可以进去看看她?” 大爷脸色一僵,虽然心底相信他是贝贝的老公,可没经贝贝同意,他似乎没什么答应的立场。 正犹豫间,万泽倒是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扒拉扒拉翻了几页,找到自己想要的照片,递给房东大爷,“大爷,您看,这是我们的结婚证,当时登完记,拍了张照片留做纪念。” 大爷接过来,因为有些远视,将手机特意拿远了些,眯缝眼睛认真看了看,再抬头打量万泽,照片里是一张结婚证,女方名字是沈贝贝,里面照片上相互挨着的两人,的确是眼前这人跟贝贝,老人边看边点头,这下总算是确认无疑了。 小两口的事情,随他们吧。老人点点头,不过又随即摇摇头,“那也不行啊,”他指指贝贝的屋门,“那门是闩着的,我也没办法。要么,你敲门试试?” 只要老人不阻挠,万泽就有办法,他点点头,“那成,大爷,您去忙吧。” 大爷见没自己什么事,忙叨叨出门去锻炼了。 等老人走远,万泽来到贝贝房间的窗户外面,用手推了推,很幸运,窗户没拴,他轻轻打开窗户,一个利落的跳跃,直接翻窗而入。 窗户旁边是张桌子,桌案上摊开着一张纸,万泽不小心踩上去了,待从桌子上跳下来,定睛一看,他不禁吐了吐舌头,那是一副画了一半的画,自己那大鞋印子,直接踩在画好的花儿上,显得特别难看。 坏了,待会儿贝贝非发飙不可。 贝贝除了爱好写字,偶尔也喜欢画画。说起来画艺还算不错,这花儿画得栩栩如生,特别灵动,从画里似乎能感觉到馨香四溢,芳香满怀。 欣赏完美画,万泽蹑手蹑脚的往里走。 贝贝侧躺在靠里的床上,昨晚熬得太深,现在睡得特别香甜,许是第一次当妈妈不适应,双手一直搭在小腹上,一副母鸡保护幼崽的架式。 万泽在床边蹲下,有些贪恋的打量贝贝。 两个月不见,她似乎瘦了,锁骨更加明显。脸型仿若也小了点儿。瘦瘦的身子裹在宽松的睡衣里,越发显得娇小。皮肤还是很白,白得晶莹剔透,不知道是做了噩梦还是睡得不踏实,表情一会儿紧一会儿松的。 万泽不自觉伸出手,安抚式的拍她的背,一下一下的拍,贝贝的表情慢慢松了,嘴角抿了抿,万泽以为她要醒,吓得一缩脑袋倚到床底,可闷了半天也没听到屋里有任何动静,他慢慢爬起来,看着贝贝酣睡的娇态,嘴角不自觉牵出一抹笑来。 能和相爱的人待在一起,就是最好的幸福。万泽轻轻在贝贝的唇上印了个吻。这个傻女人,不管天大地大,她始终是自己的妻,这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兜里的手机忽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万泽吓得捂着口袋跳离床边,手忙脚乱抓起手机,果断的挂了。 他喘着粗气回头,这么响的音乐竟然没有影响她的睡眠,这当了妈妈还就是不一样,睡得真跟猪一样。 万泽放下心来,滑开手机看来电显示,是助理小高,他给回了过去,声音特小声的问:“什么事情?” “万董,我是想提醒您,今天上午十点有个很重要的会议。”小高有板有眼的报告。 万泽沉吟了一下,“这样,把会议时间改到下午两点,我会准时出现。” 放下电话,万泽很贪恋的看了眼贝贝,顺着来时的路又爽快的跳了出去。 跟房东大爷和大妈打了个招呼,嘱咐他们替自己保密,万泽这才急匆匆的踏上归程。 事情都有个轻重缓急,只要贝贝安好,万泽的心就踏实了,他觉得自己是一棵坚实的树,会一直守在贝贝的后方。贝贝心里多少会有点儿疙瘩,他有耐心,等她迈过心里的坎。 那件事情就象冬日里的一缕风,吹来时,会让人冷得打颤,可等吹过了,它便会消失无形。 万泽有信心,等那缕风吹过之后,他和贝贝,一定会过上幸福的生活。 贝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坐起来,摸摸唇角,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怪怪的。 印了兰花的窗帘,被风吹起,轻轻飘摇着又落下来,贝贝怔住,门窗皆关着,哪来的风? 她狐疑的走到窗前,手轻轻一触把手,窗户应声而开,原来是窗户没关严,风从缝隙里吹进来了。 她顺势拉开窗帘,打开窗户,让阳光蜂拥着挤进来。她深深的呼吸了一大口,这座城市的空气真好,新鲜而清爽。 不经意间低头,贝贝愣住了,自己画了一半的花儿,什么时间多出了一个大脚印?生生破坏了画的美感,感觉特别刺眼。 她拢紧衣服的领口,眼睛骨碌碌乱转,开着的窗户,莫名冒出来的大脚印,难不成有人偷着进来过? 贝贝摸摸身上,又抚抚脸,身体好象没有什么异常,转身跑到抽屉边,翻找了一番,证件什么的都在,又从床底下抽出拉杆箱,打开,边边角角的翻了一遍,钱物什么的都在。想起椅子里的包,她几个大步过去,将包翻过来,东西一股脑往外倒,用手排着清点一下,都没少。 虚惊一场。 贝贝这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屋子里隐隐透着一股不安全。她换了衣服,去找房东。 东敲西打的问了半天,房东大爷和大妈都有点儿装傻充愣的意思,怎么问都说不知道有人来过,那表情还特么有点儿不自在,贝贝心底隐隐有了答案。 她若有所思的回了屋子。正好戴玲珑来了电话,她就手跟戴玲珑聊了这事。 “你赶紧滚回来吧,自己跑那么远做什么?万泽要是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直接踹了他不就完了,你这算是怎么回事,没事找虐啊。万一那对老夫妇把你给卖了,到时你哭都来不及。” 戴玲珑上来没客气,好一顿的将人给数落,都是多年的姐妹了,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一直等到戴玲珑说教得差不多了,贝贝才吞吞吐吐的说:“要回去的话,你可得替我保密,别告诉万泽啊。” “那是肯定的啊,我跟他好还是跟你好,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嘛。”见贝贝有松动的意思,戴玲珑干脆趁热打铁,“这样,你怀孕了,这身边最好是有个人陪着,高杰又正好在你那边出差,有他照应,我们都放心,你就跟他一起回来吧。” 第50章 贝贝觉得自己需要考虑考虑。 上午的时候,她自己又去了一趟医院。对于怀孕这件事,她始终有一种惶恐:孩子悄没声儿的在我肚子里萌芽了?会不会医生看错了? 医生没见过这么惶恐不安的妈妈,一直不停的安慰她,替她做b超的时候,还一直柔声的给她解释,“你看,宝宝现在有大约4厘米左右,别看他长得小,但是他的肾、肺、生殖器和胃肠系统都已存在,只是还没有发育成熟。” 贝贝表情懵懵的。 “好了,”医生递上卫生纸让她擦拭腹部,虚虚扶了她一下,“你现在得多注意身体,必要的话来医院做个筛查,还有啊,孕妈妈这个时候一般情绪会比较反复,一会儿晴空万里,一会儿乌云密布,你自己得多加调节。” 做个妈妈原来是这么麻烦的事情,贝贝有点儿慌,可也止不住心里的喜。那个小小的,象个豆芽一样的存在,是自己创造出来的。会是男孩还是女孩?自己是不是还有很多需要注意的问题? 贝贝很热切的向医生请教,自己平时该注意什么样的饮食,平常的生活有什么需要注意的,还有自己为什么没有孕吐,如此种种,罗里罗索问了一大堆。 医生挨样给她做了解答。 “孕期反应因人而异,别有太多精神压力,自己保持心情愉快,定期做孕检,你一定会拥有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解答完毕,医生再次安抚她。 “那会不会是双胞胎?”贝贝一脸的期待。 医生有些好笑的摇摇头,这个准妈妈还真是调皮。问的问题,可以用车拉了。 走出医院,贝贝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家。 有那么多需要注意的问题,自己一个人怎么能顾得过来?当妈妈不能光考虑自己,凡事得以腹内的胎儿为主。 对,回家,生命可以带给人惊喜与感动。贝贝觉得自己被感动到了。以后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她记起医生的话,直接冲去商场,买了双非常舒适的平底鞋,付完钱直接穿上。走几步路就摸摸自己的小腹,看看左右无人,她试着跟宝宝对话:“宝宝啊,你好啊,我是妈妈,我今天带你回家,好不好?” “不说话就代表默认,走喽!”贝贝的心情忽然变得空前的好。 回到出租屋打包行李,这两个月置办了好多东西,没法带,贝贝直接留下了。只打包了简单的箱子,里面是电脑和几件自己最爱的衣服鞋子,整理完毕,去跟房东告别。 “这就走了?”房东大妈很舍不得,这姑娘安安静静的,比历任房客都好。 “嗯,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们。” 房东大叔却是一脸的忧郁,早上的时候万泽让自己保密,可看这架式,姑娘象是要再换地方的意思,他心里也挺舍不得这个房客,心里对万泽那个怨怼啊,早知道,怎么也不能放这小子进来,这下可倒好,这么好的租客都要走了。 房东大叔叹口气,也懒得多说话,出去找人下棋了、 房东大妈有点儿兜不住,拽着贝贝的手有心解释一下,“孩子啊,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桥,不拆一桩婚,两口子过日子,哪有锅不碰勺,勺不碰锅的,相互体谅一下就都过去了。大妈也不知道你打算去哪儿,总之劝你一句,你老公那人哪,看起来挺好的,你吧,能凑合就凑合吧。” “谁?”贝贝听得有点儿糊涂,“您的意思,是我的老公来过了?” 大妈眨巴眨巴眼睛,敢情贝贝还不知情。她一拍胳膊,“得,反正是说漏了,索性说到底。” 她巴拉巴拉将万泽来的事情说了一通。把他在外面等了大半夜,大清早的在门口蹲守,又跳窗进去看贝贝,因为有急事又离开,统统说给贝贝听。 贝贝听完了,表情有点儿傻傻的。在大妈看来,以为是生气了,忙拍着她的胳膊解释,“姑娘,那万泽不会是骗子吧?他手机里可是有你们俩的结婚证照片啊?” “光看照片就是真的?现在ps多历害啊?”贝贝忽然就笑了,这回换大妈变傻了,现在骗子多历害,要是这样,自己和老公岂不是成了引狼入室,那这姑娘要走反倒是因为咱们做错了? “这个……”大妈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自己和老头子还真助纣为虐了?有些话她都不知道怎么问了,那万泽在里面待了可不下十分钟,估计做个那啥,时间也是够的。 贝贝越笑越开,笑到最后揽住大妈的肩,“大妈,我跟你开玩笑的,他是我老公。” “这孩子,你可吓死我了!”大妈用手拍着自己的胖胸脯,稳稳呼吸,故作不悦的瞪一眼贝贝,“以后可不兴这样,把你大妈吓出个好歹来。” 从房东家出来,贝贝直接去了车站。高杰事情还没办完,最早也要后天才能离开,贝贝等不及,索性自己先走。 象来时一样,她选择了火车,原因无他,这是她认为最安全的交通工具。 火车很慢,到站的时候就是半夜了。 贝贝在车上只吃了一点儿东西,不知道是心理因素还是怎么的,她忽然就有了孕期反应:感觉什么也不合胃口,有点儿恶心上涌。 在灯火通明的火车站大厅,又饿又累的她,忽然就失了方向。 本来兴致勃勃的往回赶,可回来了又不知道该去哪儿。直接回家么?自己都放下了离婚协议书,万泽应该不住在那里吧?可万一在呢?自己应该如何面对? 她忽然就对关于离婚那个决定有丝后悔。早知道会有这样一个孩子,应该再慎重考虑一下才好。 晃晃脑袋,贝贝感觉特别累,她直接招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回家。 到了熟悉的楼下,贝贝心情有些复杂。这离她自己想象的归期早了太多。 打开钥匙,家里一片漆黑。按亮墙上的开关,贝贝低头换拖鞋,发现万泽的拖鞋也好好的放在鞋架上,看来,万泽不在。 贝贝楼上楼下察看了一番,可以确定,万泽的确是不在。 她的心情陡然一松,要的就是这种状态,很自由的状态。 打开冰箱,很意外的,里面有不少吃食,用保鲜膜封好的,只要在微波炉里一热就可以吃。这做派,肯定是沈姨无疑。 贝贝很开心,若说这两个月有什么地方最不习惯,那就是吃食,她馋沈姨这口馋了好久。这下终于是捞着了。 挨样从冰箱里拿出来,分别在微波炉里热好,再一一端到餐桌上。最后,贝贝拿着筷子,朝桌上的饭菜咽了下口水,开吃! 吃饱喝足,贝贝躺回熟悉的床上,刷会儿微博,看会儿电视,睡觉! 她这边吃好睡好,可不知苦了万泽那边。 万泽这一天介,折腾得啊,简直象是来回转的陀螺。 他下午一点回到公司开会,五点半处理完近期所有紧急的事情。六点又开车出发,晚上十二点赶到海边小城。 看看门里漆黑一片,万泽叹了口气,很想进去看看贝贝,可这大晚上的,想必都睡着了,这道门,自己横竖是不方便进了。 公司那边估计一两天不回没什么大碍,这样一来,也就不怎么着急了。 万泽开车在镇上转悠,想找个小饭馆吃点儿饭,可转悠了半天,大多数都打佯了,好歹是碰到一家24小时的烧烤店,他要了瓶啤酒和烤肉,有滋有味的吃起来。边吃还边跟烤肉小伙聊天。 “大哥,怎么到现在还没吃饭?”小伙熟练的烤肉,动作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潇洒。 “老婆生气了,我无家可归,只能大半夜的开车出来转悠。”万泽挺有心情的开起了玩笑。 “这还不简单?”小伙挑挑眉,“这女人哪,最好哄,多说几句好话,来个强吻,或者壁咚、床咚、沙发咚,总之一句话,打死不松手,这女人哪,准没跑。” 万泽仰头喝了口啤酒,“怎么着,小伙子这经验还挺足,说说吧,谈了几个女朋友?” 小伙子“嘿嘿”了两声,伸出一只手。 “五个?”万泽吹了声口哨,“成绩不错,比我强,我特么就只认这一个了。” 小伙子将新烤好的一把肉串放到万泽跟前的桌上,挺有兴味的打量万泽,“看不出来,大哥是痴情种啊。” 面对陌生的小伙子,万泽忽然有了倾诉的冲动,他冲小伙眨眨眼,“怎么?有兴趣听?” 小伙点点头。 “这样,你先说说你吧。”万泽喜欢公平,他可不想对着一个傻蛋侃侃而谈,起码对方得有个□□不离十。 小伙子很爽快,将自己的恋爱故事一股脑的往外倒。 “初恋,缘于身体的冲动,那会儿爱她的身体胜过爱她本人,因为年轻不懂得珍惜,走着走着把人弄丢了。第二次,是对方追的我,我反正是单着……” 第51章 万泽听得津津有味。 这世间的爱情有千百种,幸福的爱情都差不多,可不幸的爱情却各有各的苦楚。 凌晨一点多钟的小城,静谧而祥和,烧烤店里的吃客们都相继离开了,到最后也只有万泽和小伙子相对而坐。 明亮的灯光,摇曳的街景,一主一客相聊甚欢。 万泽拿了两个杯子,倒满啤酒,推到小伙子跟前一杯,“聊得很开心,喝一杯吧。” 小伙子看看酒杯,再看看有些凉的烤肉,“得,你稍等,我再烤把肉串,咱们好好喝一杯。” 边说边行动。 肉串烤好了,两人把酒言欢,小伙子爽快的喝下两杯,可万泽跟前的酒杯只动了一小半,这下小伙子不乐意了,“大哥,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光听我讲故事了,你可啥都没说,轮到喝酒了,也只有我喝你看的份儿……” 万泽摆摆手,“别介意,我就从我为什么不喝酒说起吧。” “我其实特别想喝,一方面因为开车太累想解解乏,一方面也算是因为开心吧。可是却不能喝,因为再过几个小时得去见媳妇,我怕熏着她。” 小伙子有些夸张的趴在桌子上笑,“大哥,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象什么嘛,”他抬起头来,用手指着万泽,“大哥,你现在象个纯情的小媳妇。” 万泽没有生气,只是略有点儿窘的笑笑,“是吗?只要是我媳妇的事情,我常常会失了常态。” “这样好,”小伙子灌下一口酒,又大口的嚼起肉串,“我这肉串烤得好吧?我自己都觉得香。同样的,大哥也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看来您媳妇真幸福,有个这么爱她的老公。” 万泽抿了一小口酒,想喝却不能喝,只能略微来点儿,这样可以保持聊天的兴致和状态。 “怎么说呢,我媳妇碰到我,我也不知道算是幸福还是……”他犹豫了下,似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她先爱上了我,总是带着明媚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从来不掩饰她爱我的那颗心,那么阳光,那么灿烂……” 万泽娓娓道来,这么多年,他似乎终于找到了一次释放的机会。 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贝贝的呢? 第一次见到贝贝,是在浩瀚的大海边,他从海上游泳出来,到岸边的时候,发现一台相机似乎在对着自己拍照,他不确定是在拍自己还是在拍自己身后海天一片的景色,他不自觉的抬头去看,可目光里却只有那一双美腿。因为镜头挡住了贝贝的眼睛。 漂亮的双腿让人有些移不开眼光,他好奇于那双美腿的主人长什么样子。观察了一会儿,那个镜头似乎真的是在拍自己,万泽索性朝镜头直走过去。 贝贝将相机摁到怀里,那受惊的样子,让万泽的心里猛然一抖。 男人的自尊和慌乱让他选择朝贝贝笑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回去后,他隐隐有一丝遗憾,为什么不聊几句呢?就这样与一个美丽的女孩擦肩而过,或许这将成为自己生命中最美丽的错过吧。 可上天却给这份错过送来了最美丽的续。 那次,万泽正在蓝球场上咨意的挥洒汗水,球场边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他都习惯了,他专注于比赛,没有去注意看台。比赛结束他想离开的时候,有人上前喊住了他,当看清女孩是谁时,他只觉得阳光灿烂,天气晴好。 面对贝贝递上来的酸奶,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在他的概念里,酸奶是小女孩喝的东西,自己一个大男人,抱着瓶酸奶狂饮算什么劲? 可贝贝给了他一个很合理的台阶,“接着啊,你不想要你的照片啦。” 万泽理所当然的接过酸奶,故作不知的问:“怎么,真的给我照了?” 接下来是交换手机号码,一切都在理所应当中进行,这对不擅长跟女生交流的万泽来说,顺利得不象话。 再之后,贝贝打着送照片的幌子总是约他,可一次只给几张。万泽明知贝贝的用意却不点破,他发现自己特别享受跟她在一起的时光,这个女孩,不仅人长得特别漂亮,性格方面跟自己也特别投缘。她吵他静,相得益彰。 可都见了六次面了,贝贝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爱,却从来也不说爱自己的话。习惯了被追的万泽,一直在等着贝贝说我喜欢你,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应当的答应了。 可等了那么久,每次都是失望。万泽有些着急了,可又不会表达我爱你,憋到最后,只好委婉的挤出一句:“陪我女朋友吃饭,应该由我来买单!” 那一刻,贝贝亮亮的眼睛,象是天上最美丽的星星。 万泽陷在深深的回忆里,一直不停的讲述,在万泽的记忆里,除了开会,自己很少会有如此侃侃而谈的时候。 对面的小伙子也听得入了迷。 天色渐渐的亮了,万泽谈兴甚浓的给故事结尾,“所以,我今天就赶过来了,待会儿去看媳妇。” 一夜未睡,小伙子却依然双目炯炯有神,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感叹,有点儿激动的站起来,使劲的拍万泽的肩膀,他觉得自己很激动,都不知怎么表达了,“大哥,我,我,”憋了半天,小伙子索性点点头,“总之是祝大哥幸福!” 万泽看看时间,五点多了,他有些歉意,“害你一夜没睡,这么办吧,我多付点儿餐钱,也算补偿你。” 小伙子脸色一沉,“大哥,你这可就是瞧不起我了,别看我穷,但我也不是见钱眼开的主儿,我就是真心的祝福你们幸福,咱们聊得开心,这餐免单,就算我请了。” 许是怕万泽多想,小伙子直接开始撵人了,“这天儿也亮得差不多了,你赶紧去追媳妇吧,这世道,老婆孩子热炕头,那就是最幸福的。” 小伙子连推带搡的,外人看着象是要打架的架式。可万泽知道,这小伙子也就是个爽快人,不想把这掏心窝子的夜晚沾染上金钱的味道。 万泽也就歇了付钱的心思,上车往回开。怕自己精神状态不好,边开车边使劲的揉脸,眼睛朝天翻翻,希望自己精神点儿。 这人熬了夜,再怎么着也精神不到哪里去。万泽对着车里的镜子照照,也只能勉强凑合了。 车子开到大爷家门口,很意外,门是开着的。 万泽有点儿小兴奋,本来以为自己还得在门口多蹲会儿呢,没想到这么顺利。 不知道贝贝的手机号码,连发个短信这样的事情都不能做,万泽的心早抓心挠肺的,可上回走得急,也忘了问问房东大爷了,这会儿无论如何得问问。 万泽熟门熟路的进去,脚迈进去又及时撤了回来,转身到车上提了几箱东西。上次走得急,啥也没带,这次好歹是做足准备了。 进到院子里,没见着人。万泽先探头去看贝贝那屋的窗子,他今天也打算不走寻常路。 挺奇怪,窗子好象是关紧了。 他正研究着呢,房东大妈出来了,见到他还哎哟了一声,“小伙子,怎么又来了?” 万泽双手递上东西,“大妈,上次真是打扰到你们了,这是点儿小心意,不成敬意。”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这东西大妈不好意思收,她皱着眉头,挺遗憾的说道:“说是打扰,许是真打扰了,这沈姑娘啊,上午就搬走了,至于搬去哪儿,我们也不知道,说走就走了,连余下的房租和屋子里的东西都没要。” 万泽双手一松,礼盒掉到了地上。 “那个,”他上前抓着大妈的手,“能麻烦您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吗?她是不是知道我来了?是不是挺生气?” “哎呀妈呀,小伙子,你的手劲忒大了。”大妈不悦的拽胳膊,“你也别怪我多嘴,横竖我也不是故意的,沈姑娘想必也是猜到你来了,不过看那样子也不象生你的气,可就是不声不响的走了,我们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大妈也纳闷,瞅姑娘笑哈哈的意思,应该是奔家里去了吧,可既然小伙子又找上门来,那敢情不是,可她能去哪儿呢? 大妈叹口气,摇头晃脑的回屋了,年轻人的事情,琢磨不透,也不给人瞎掺和了。 万泽在院子里愣了好久。 昨天近乎是开了一天的车,晚上又是一夜没睡,本来精气神就有些差,再加上受这么一打击,他整个人有些蔫。 问大妈要了贝贝的手机号码,他挺着急的拨号。 手机关机。 万泽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垮。他回到车上,待了很久。什么也不做,就安静的坐着。 两个多月前,贝贝表面走得很决绝,可只有万泽心里清楚,她走得很不舍。那个疯狂的夜晚告诉他,贝贝爱他,很热烈的爱,她只是一时不能接受那个理由罢了。 万泽也想给她时间,所以他没有去找她,他静静的等待。他觉得时间会给自己一个最好的答案。 当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贝贝晕倒的一刹那,他忽然明白自己有多傻,给贝贝时间明明可以换一种方式。换一种在自己视线内的方式,而不是这样,象断了线的风筝,看不到归期。 万泽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把所有的行程往后推,他要在这个海边小城待几天。 第52章 挂了电话,万泽先小眯了一觉。 铁打的人,也不能不休息。否则开车会很危险,自己现在不是一个人,自己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得对他们负责。 睡醒了,万泽看看窗外,竟然又天黑了。他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头,哎呀,白白浪费了一天。 万泽再次去了烧烤店。 老板小郭,也就是跟万泽聊通宵的小伙子,已经忙活上了。一会儿烤串,一会儿给顾客上酒,今晚多了两个小伙子,似乎是帮工。客人不少,已经有十几桌了。小伙子的脸上丝毫看不出通宵熬夜的倦容,满脸的喜气洋洋。 万泽直接站到烧烤架子跟前,双手抱拳,“生意蛮好的嘛!” “大哥,”小伙子见到他,一脸的欣喜,“快来坐,怎么不带嫂子来?”他敏捷的将肉串翻个身,肉串的香味扑鼻而来。 “搬走了。”万泽闷闷的说道。 小郭手一停,“这……” “怎么样,不说喜欢我这个大哥么?今晚能不能撂下这烧烤摊子陪陪我?”万泽挑挑眉,跟小郭打个商量。 小郭瞅眼越来越多的顾客,脸上有点儿犹豫。这可都是钱啊,别人烤得自己还不太放心,还真是有点儿难办。 万泽看出他的犹豫,也不说话,象没事人一样四处打量。 小郭犹豫了一会儿,“啊呀”了一声,“得,大哥,相识有缘,我就舍命陪君子了。您说吧,怎么个陪法?”他嘿嘿笑了两声,“若是一边烤串一边陪您,那是最好的。” “让你失望了,得陪我出去。”万泽当头给他浇了盆冷水,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小郭放下手里的肉串,招呼那边的兄弟,“三儿,快过来,今晚你和老四一起干,我有事儿先走了,”他是真的不放心,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记得要把握好火候,千万得做好,知道没?” 小三乐呵呵的直点头。 小郭象个要远行的妈妈,这个叮嘱遍那个叮嘱遍,万泽听得都有些烦了,“哎,倒底行不行了,你!” 小郭这才答应着跳上车,“大哥还是个急性子。”他打量这车,脸上艳羡不已,“大哥,这车,少说也得一百多万,太够意思了。”伸手小心的摸了摸座椅,“成,就冲您让我坐坐这车,我也心满意足了,估计我这辈子也买不起您这车。” “怎么,对车还挺有研究?” “不是有研究,是正在为它奋斗。”小郭见万泽有深问的意思,忙摆手,“不说我了,今晚很乐意为大哥效劳。” 万泽让小郭带自己找找周围的租房。起初小郭不明就里,带着他四处晃开了。每到一处租房,万泽就打听,有没有位姑娘今天新搬过来。如此反复几回,小郭的榆木脑袋终于开了窍,“大哥,您这是找媳妇吧?” 万泽点点头,眉峰拧成了个川字,“她怀孕了,我觉得她挺喜欢这个小镇,应该不会走远,想试着找找看。” 小郭白了他一眼,“大哥,您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他将头往车窗上一倚,“要么您就是想媳妇想傻了,这哪是找媳妇?您这是拉着我海底捞针哪,半点儿谱也没有,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跟您出来了,还不如我的烤肉靠谱。” “可能吧,”万泽也觉得自己是急糊涂了,不去找私家侦探,不去探察贝贝的行踪,却在这急得瞎转,古人说的果然不假,陷入爱情里的人们,都是傻子。自己这都傻了不只一回了。 万泽伸手拍了小郭胳膊一下,“烤肉靠谱?你倒说说看,怎么靠谱了?” “烤肉可以赚钱,”小郭伸出手指头,讲得有板有眼,唾沫星子乱飞,“赚了钱,我就可以买宝马,啊,对了,是三十万的宝马,买了宝马,我就可以娶媳妇成亲了。” 这是哪里来的逻辑?万泽觉得小郭更象个疯子。 “为什么偏偏是三十万的宝马?” “昨晚我的故事没讲完,经历了很多之后,我发现我最爱的还是我的初恋,所以回头去追求她,可是她不原谅我,后来她给我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赚够一辆宝马车,我就可以开着开马车将她娶回家,”小郭不忘加上一句,“这是她要求的,三十万的宝马,前提是不准借钱,不准卖房子。” 很奇葩的理由。 “会不会是一个变相的拒绝?”万泽做出了理智的分析,“也或者她就是喜欢钱,而已。” 小郭斟酌了下,“用个有点儿糙的比喻吧,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不是个傻子,她什么样我自认为心里很清楚,”他用手比划着,“我是说,哪怕,哪怕万一她只是个爱钱的女孩儿,我也认了。” “就这样?”万泽凝眸看着这个小伙子,人瘦得象根电线杆子,可眼睛却总是神采奕奕。他说得其实没错,话糙理不糙,爱情有什么对错可言?只不过是双方的心甘情愿而已。 小郭轻轻拍了拍手掌,点头:“就是这样。” 万泽用手点着方向盘,忽然就笑了。在自己面前号称挺懂女人的小郭,其实也不过如此,也不过是个等着挨打的黄盖。 笑够了,万泽把小郭送了回去,自己则去找了家酒店住下。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里住下,万泽也说不清楚。没有方向,没有计划,好象只是想在这里住下,在贝贝曾一个人待过的地方,慢慢走走,说回忆也罢,说想象也罢,就是想这样。 贝贝这边,关掉了在海边小城的手机号,又恢复了之前的号码。在熟悉的空间里,感受做妈妈的心情,特别新奇。戴玲珑人在国外,实在没法子赶回来,也只能在电话里给她祝贺,朝她吱哇乱叫几声。 隔天,贝贝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万泽没有回家,她很奇怪,犹豫了很久,还是放弃了打电话。 让时间的长河静静的往前走,把自己流到哪里就是哪里吧。 到了医院,贝贝直接去找了隋缘,好象怀孕这么值得欣喜的事情,没有个熟人好好分享一下挺遗憾的。说起来,隋缘勉强算个熟人。 隋缘听说贝贝怀孕了,脸上表情五彩纷呈。吃惊、羡慕,还有那么一丝丝嫉妒。但所有的情绪最终都回归了坦然。 万泽是自己想够也够不着的太阳,兜兜转转,他终究还是贝贝的。 看到离婚消息的那一刹那,隋缘有那么一点儿窃喜,也有那么一点儿奢望,或许未来站在万泽身边的人换成自己也说不定。纵是这么想,隋缘却没采取任何行动,生活的起起伏伏,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是自己的,终究会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纵是费尽心机,也无济于事。 “太羡慕你了,”想通了的隋缘,态度自然很多,话也说得直白,“这都怀孕了,也就别为难万大帅哥了,还在微博上发什么离婚消息,我看啊,你就是闲得,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贝贝甜甜的笑了,“那就麻烦隋大医生帮我看看宝宝健康不?” 隋缘替她做了检查,各方面数据都不错。 “宝宝很好,倒是你,得回去多补充营养。”隋缘就有关事宜叮嘱她,这个时候,她不是什么情敌或者朋友,而是一个合格的医生。 贝贝很认真的听,有些怕漏了还特意拿出手机记下来。看她这认真的架式,隋缘直发感慨,“这做了妈妈就是不一样,求学好问的劲头象是备考的高三学生。” 后面还有病号,贝贝也不好耽误隋缘太多时间,“能想起来的问题暂时就这么多,下回再来烦扰隋医生。” “好吧。”隋缘笑笑,朝门外朗声喊道,“下一位。” 贝贝在走廊的长椅上稍事休息。这个曾经让自己望而却步的地方,现在竟然也不那么可怕了。医院,可以是让人悲痛万分,惊恐不已的地方,也可以是让人产生希望,孕育未来的地方。 身旁传来低低的呜咽声,将贝贝从感慨里拉回到现实。 一个瘦弱娇小的女人,趴在长椅边上很压抑的哭,肩膀一耸一耸,哭得特别伤心。 此时的贝贝母爱爆棚,内心特别绵软,她声音低低的问:“姑娘,你怎么了?” 女人抬起头,脸上是纵横交错的泪痕,很年轻的一张脸,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但表情很悲伤。她将手里揉皱了的报告轻轻展开,递到贝贝手里,脸上的旧泪未干,又涌出了新的泪水。 那是一张化验单,贝贝没看明白,有些疑惑的看向女子:“我,不太懂,你倒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生不了孩子了。”女人声音哽咽,情绪有些绝望。 贝贝只觉得心里微微一颤,手不自觉的捂向小腹,自己在为孩子感到欣喜,可有人却在为此黯然神伤。 贝贝不知道女人为何不孕,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她才好,本着解决问题的出发点,她轻声问:“为何不孕?没有希望了吗?” 女人摇摇头,又点点头,抹了把脸上的泪,“婆婆平常一直念叨我是只不下蛋的鸡,我还常常和她顶嘴,这下遂了她的心愿,我这往后的日子可以想见了。“ 许是想到了以后悲伤的日子,女人的眼泪流得更欢,“我是输卵管性不孕,唯一的办法是做试管婴儿。可我们家里条件本来就差,这样太不现实了。更何况试管婴儿并不能保证一次成功。我婆婆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我这样的状态,其实,太,太难为我老公了。” 真是傻女人,这会儿想得还是老公,贝贝的心绵软得一塌糊涂。 女人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贝贝,“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以这辈子老天惩罚我做不了妈妈?我现在忽然觉得活着都成了讽刺,我和老公努力的上班,努力的工作,总希望日子会一天天的变好,可……” 贝贝轻轻抱了抱她,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似乎都不如一个拥抱来得实在些。 第53章 又一个夜□□临,贝贝给大洋彼岸的任盈打去了电话。 只有自己当了妈妈,才更能体会当妈妈的心情。贝贝忽然间就原谅了任盈,她是自己的妈妈,自己曾在她的肚子里待过十个月,不管她对父亲做过什么,可她还是爱自己的。 以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忽然间就豁然开朗。 人的思维可能会长久的局限在一个地方出不来,可某一天,轻巧的拐一个弯,却无意中发现,原来世界那么大,自己以前太孤陋寡闻了。 贝贝现在的状态就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她拐过了心里那道弯。 “最近怎么样?”任盈难掩心中的激动,故作平淡的问女儿,“我说你姐姐了,她啊,现在是真的觉得很抱歉,她希望你好好的,还有,她说万泽那个人还挺不错,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贝贝觉得妈妈两个字对自己陌生而遥远,打电话之前的那种期许与感动,在听到任盈的声音后忽然就淡了。 爱是陪伴。再亲的亲人,失却了时间的陪伴,那份情感也会慢慢变淡,淡到只能引起一丝丝涟漪。 “那你多注意身体。” “好,”任盈是第一次听到贝贝关心自己,她有一点点儿的感动,虽然多少年没跟贝贝见面了,但毕竟是自己的女儿,她很想她的,可跟沈富那个永不回国的约定,却一直阻碍着她回家的路,她鼓了鼓勇气,声音低低的问,“我,可以回去看你吗?” 贝贝一顿,也轻声的回:“我累了,想休息,回来的话,提前给我电话,晚安!” 大洋彼岸的任盈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哭了,哭过之后又笑了。 那个一直对自己冷冰冰的女儿,终于肯原谅自己了。她忙不迭的给任婷打电话:“婷婷,婷婷,贝贝她,说我可以回国了,我,可以回国了。” 因为兴奋,任盈的声音都有点儿不可抵制的抖。 “真的?!”任婷也挺高兴,“太好了,太好了。贝贝这个家伙,总算是开窍了。” “我,我想马上就回国。”任盈难掩心中的激动,归家的路,对自己来说是那么久远以前的事情,她想回家,迫切的想。 “亲爱的妈妈,你别激动过度了,”任婷还是比妈妈冷静,“你这次回去,肯定是想常住,所以能不能冷静一下,把手头的工作都处理好,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回国,好不好?” 任盈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过度,多年的愿望忽然成真,她一下子就失去了贯常的冷静,她稍稍稳稳情绪,“这样好,我们全家一起回去。” 相对于任盈的激动,这边的贝贝反倒淡然了许多。她穿着宽松的睡衣,手里拿着一只高脚杯,只不过里面不是醇美的酒液,而是浓香的牛奶。 她晃晃酒杯,轻抿了口牛奶,这样的喝法是她自己刚发明的。她不太喜欢喝牛奶,相对于牛奶来说更喜欢酸奶一些,可是当孕妈了,得对腹中的小生命负责,偶尔改变一下习惯也是可以忍受的。换种方式慢慢喝,将牛奶当酒饮了。 她记起了白天隋缘对自己的揶揄。 “我以前总误会你,感觉你娇生惯养,不知人间疾苦,特别不喜欢你,”隋缘的眼底透着真诚,放下心防,这个贝贝其实优点特别多,“可现在觉得你很善良,很体贴,很会换位思考,我现在忽然明白了,万泽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甘愿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你不会也爱上我了吧?”贝贝很有心情开玩笑,“既然你说那女人的事情都是事实,不妨就照我说的做吧,就说医院送关爱活动,免费为她们这样的做试管婴儿,直到成功为止。” 贝贝觉得能遇到那个女人也算是种缘分,她想为腹中的胎儿积福,自己幸福的同时,希望也能将幸福传染给别人。 她希望那个女人,可以如愿得到一个小生命。 万泽还在海边小城,白天跟小郭在这个小城漫无目的转悠,小郭最常带他去的地方是一家冷饮店,店主是个漂亮的女孩,每次见他们来都不怎么搭理,只奉上奶茶,便自顾去忙。可小郭每次都乐呵呵的,感觉很快乐。 两人在小店里相对而坐,万泽甩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怎么,你心心念念的就是她?” 小郭不避讳,很坦然的点头:“我看大哥也是瞎转悠,所以带你来看我未来的老婆。” “哪天攒够三十万?”万泽打击他,“要是六十岁攒够了,这女孩可早就子孙满堂了。” 小郭不满的瞪万泽一眼,“不带这么打击人的。”他把头往前凑了凑,“告诉你个小秘密,其实我现在已经有三十万了。” 万泽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故意吊着人家?装穷?” 小郭切了一声,“不是那么回事,我啊,虽然之前不务正业的,但是炒股赚了不少,不过我一直没告诉她,我知道她只是想看到我努力的样子,所以,我就努力给她看。我现在没黑没白的做生意,感觉也很棒,自己努力,每天都有钱赚的感觉特别棒。一个月后,我会向她求婚,要给她一个惊喜。” “万一失败呢?”万泽考虑问题总是过于冷静。 小郭颇自信的摆摆手,“绝对会成功。” “为什么这么笃定?” “因为啊,”小郭表情特得意,“她很关心我,每天清晨和傍晚,她都会在我的店前经过,装作不经意的向里瞟一眼。” “人家只是路过,你真能异想天开。”万泽觉得很好笑,这小郭还真能自作多情,看来是有些魔怔了。 “不是,她回家的路是相反方向,她每次为了经过我的店面,都会特意绕一个大弯。我之所以把店面选在离奶茶店那么远的地方,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特意的经过那里。”小郭脸上的笑是压抑不住的幸福,“你知道吗?我开业的第一天,她便假装路过那里,从那天起,她在我心里,已经是我老婆了。” 万泽不喜欢喝奶茶,面前的奶茶一直未动,可听到这里,却有些兴味盎然,轻轻抿了口,“你老婆做的奶茶真好喝。” 两人很开怀的大笑。 万泽大笑之余,记起了一件事情,自己一直该做却未做的事情。自己某些方面还不如面前的小郭,他尚且想着给未来的老婆惊喜,而自己这个明明已经结婚的人,却什么也没做。 手机响了,万泽有点儿意外,竟然是叶脉文的。 “什么事?”万泽的声音里还透着难掩的笑意。 “你傻还是彪,媳妇孩子都回来了,你还不回家?”电话一通,叶脉文就一顿的数落。他是听戴玲珑说的,人家贝贝在家住了好几天,可这万泽倒是不见了人影。问了他的助理才知道,这个傻帽竟然在海边小城瞎转悠。 我的天,万泽有点儿傻,自己兜兜转转的,却不知爱情就在原地。 他直接挂了电话,对小郭说道:“我要回家了,不过,临走前,我想跟你老婆说几句话。” 小郭顿了半晌,双手一摊,“好吧。” “我算是小郭的朋友,这么跟你聊天,有没有打扰到你?”小郭刚刚坐过的位置换成了那个女孩,万泽开门见山的问她。 女孩摇摇头。 “如果他一直赚不够三十万,你怎么办?” 女孩不吱声,好看的眉眼淡淡的打量万泽。 “你别误会,我马上要离开这座小城了,只是好奇问问。在爱情里起起伏伏,我只是想知道你们会不会有个完满的结局,你放心,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告诉小郭。”万泽给她吃颗定心丸。 女孩顿了半晌,扫了眼装修淡雅的奶茶店,神色很平和的说道:“我经营这家奶茶店,赚钱不是很多,可生活也算过得去。小郭是我的初恋,我一直没有忘记他,可他总是不求进取,得过且过。我就在想,只要他肯努力的生活,我就愿意嫁给他。现在,他每天忙忙碌碌的,我觉得很开心。每天,我都会特意绕个大弯去看他,看他努力的样子,我就感觉很幸福。三十万的宝马,只是个说辞,只是个让他努力的借口而已。过几天,是他的生日,我想,我想,”女孩的脸上浮现出羞涩的笑,“想在那天告诉他,不用三十万的宝马,我们也可以结婚。”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万泽有些欣慰的笑了,“过几天,会有一辆三十万的宝马送过来,算是我给你们的结婚礼物。” 女孩一惊,这么大的礼物头一次听说,惊完又有些不知所措,着急忙慌的摆手,“不用不用,我怕小郭不知天高地厚。这礼物太重了。我们不能收。” “收下吧,希望它能见证你们的幸福。到时候我会给小郭打电话,让你们一起收礼物。” 办完这件事情,万泽感觉如释重负,开车回家的路上,满脸都是淡淡的笑意。这次小城之旅,收获颇多。 第54章 万泽没有回家,而是马不停蹄的去安排事情。 这天傍晚,戴玲珑给贝贝打了电话,约贝贝去市中心广场。贝贝感觉特别奇怪,“你人不是还在国外吗?什么时候回来了?去什么中心广场啊,直接到我家来得了。” “让你出来你就出来,废什么话。”戴玲珑那边声音特别嘈杂,似乎还在拍摄现场。 “听动静你在拍摄场地吧?”贝贝不知道她闹的哪门子的夭蛾子,“我现在人特别犯懒,哪儿都不乐意去,你要愿来就来,不来的话拉倒,中心广场那么多人,万一把我这个国宝级别的孕妇磕着碰着怎么办。” “你还是我的铁哥们嘛,”戴玲珑老大不乐意,“又不是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怎么就这样磨叽呢?告诉你,什么理由也不行,准点八点,你必须出现在中心广场。” “好,好,”贝贝表示投降,“你说吧,在哪儿碰头?” 市中心广场那么大,若不说个具体地点,估计找不见人影。 “得,待会儿让人送你件衣服,你穿着那一身,甭管在哪儿,我绝对找得到你。” “你还给我准备了衣服?!”贝贝感觉特别奇怪,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怎么有种男女约会的节奏,“你不会是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吧?这怎么还替我准备衣服?” 奇怪,太奇怪了。 “别好奇那么多,照我说的做就成!”戴玲珑飞快的挂了电话,话多了容易漏馅。 六点钟的时候,还真有人来送衣服。贝贝有些好笑的开门,本以为是收到一件,可令她非常意外的是,戴玲珑准备的衣服是一堆。 一男一女,提着几个大袋子走进来。 “你们确定,是给我送衣服的?”贝贝手指着自己,一脸的疑问。自己又不是什么参加什么盛大的活动,犯得着这么隆重吗? 男人点点头,“是的,因为怕您怀孕了身形有变化,所以我们多准备了几件,麻烦您现在试一下,若还是不合适,可以请我们的设计师马上给您修改。” 一旁的女孩马上接话,“我就是您的设计师,请沈小姐试衣。” 贝贝有点儿摸不着头脑,感觉挺莫句其妙的,这戴玲珑在整什么花招?连自己怀孕的事情都告诉了对方,这明天报纸不会出什么新闻吧。 她没有试衣,先给戴玲珑打电话:“你倒底搞什么鬼?” “亲爱的,你能不这么麻烦吗?我现在很忙,非常忙,你呀,该试衣试衣,选套自己喜欢的,还有一个多小时,麻烦您一定漂漂亮亮的出现。” 戴玲珑感觉非常遗憾,要不是工作必要,自己真想飞回去,可是没办法,提早定好的行程,要打断,整个剧组都会受波及。她只能看看视频养养眼了。 “难不成你跟叶脉文有什么惊喜活动?”贝贝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可能靠点儿谱的理由。 戴玲珑应付式的答应着,“是,是,你能不能配合一点儿,我骗这么个帅哥,我容易嘛,你就不能为我牺牲一下啊。” 戴玲珑吐吐舌头,自己为了万泽,这啥瞎话都搬出来了。 “那成,我们娘俩完全配合。” 放下电话,贝贝在样衣里挑了一件自己比较喜欢的浅蓝色,颜色清淡典雅,很美。到卧室试了下,腰部稍稍瘦一点儿。可能最近吃得有点儿多,体形还真是变胖了。 设计师拿出同款大一码的衣服,打开随身的小箱子,里面针线等工具特别齐全,她手脚利落的将腰线收了收。整理好后递给贝贝,“麻烦沈小姐再试一下。” 修改过的衣服特别合身,贝贝对着镜子轻轻转了个圈,太漂亮了。裙子很美,很飘逸,贝贝感觉特别满意。 “那谢谢你们了。” 送走他们,贝贝特意做了个面膜,化了个淡妆,整个人美美的。 七点四十分,贝贝整装完毕,翻箱倒柜了半天才找到一双坡跟的皮鞋。这条裙子特别漂亮,穿平底的运动鞋不合适,可贝贝又不想穿高跟鞋,为了孩子,但凡能注意的她都想注意。 开车到达市中心广场的时候,还有五分钟八点。贝贝在广场上东张西望,今天的广场似乎有点儿不一样,感觉人特别的多。 她有点儿犯怵,这么多人,戴玲珑能找到自己?贝贝表示特别怀疑。 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似乎都在看什么热闹,贝贝踮了踮脚尖,啥啥都看不到。 她吁口气,低头从手包里找手机,这戴玲珑死哪儿去了,整得神神秘秘的,不说八点见吗,这眼看八点了,人影儿不见一个,还说能找到自己,真是瞎扯。 这手机还没打出去,两个男人站到她身前,二话不说,直接行动。 贝贝吓了一跳,手里捏着手机,呆呆的看他们动作,只见两个男人手里抱着红毯,从她脚下开始往后铺陈,速度非常快,唰唰的后退。 两人手里的红毯是有限的,铺完了,两个男人背手站到两侧,紧接着人群里又出现两个男人,手里一样是抱着红毯,自发的接着往后铺陈。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象是接到统一的指令般,自发的让出一条路,任由红毯往里延伸。贝贝还在发愣,身侧一个女孩轻轻一弯腰,胳膊指指红毯,向贝贝做出邀请,“沈小姐,您请!” 这是自己的专门通道? 贝贝疑惑的踏上去。人有些不知所措。 红毯两侧挤满了人,贝贝感觉心都有些慌,这些人里只有几张熟面孔,好象是之前跟过自己的保镖,其他的大多数,应该都是来广场消食的群众。 红毯很长,贝贝慢慢的朝前走,因为除了这条窄窄的红毯,到处都是人,特别特别多的人,贝贝感觉有些呼吸不畅。 在红毯的尽头,是一个心形的拱门,门的材料竟然全是红玫瑰,火红的耀眼。每朵红玫瑰里都暗藏着一个小灯,忽闪着,特别惹眼,特别漂亮。 贝贝将信将疑的穿过拱门,面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 她看到了什么? 面前是层层叠叠的鲜花,鲜花的上方,飘扬着无数的彩色气球,鲜花很鲜艳,在灯光的映衬下,泛着很浪漫很美好的气息。再加上无数气球的陪衬,象是给这些鲜花赋予了特别的生命力,一切感觉那么鲜活,那么美好。 而气球和鲜花的中间,是许久不见的万泽,他身着帅气的西服,单膝跪在那里,象一个潇洒的骑士。 对着鲜花和气球的远方,是高高大大的电子屏,今天的电子屏上不是任何广告,只有闪闪发亮的五个大字:贝贝,我爱你! 贝贝一步一步的靠近万泽。在离万泽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停下,面无表情的看他。 难怪戴玲珑奇奇怪怪的,难怪要给自己准备衣服,难怪要求自己务必八点出现在这里,原来,这一切都是万泽准备的。 万泽仰头,用非常深情的目光看贝贝。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漂亮的首饰盒子,轻轻打开,他非常坚定的朝贝贝大喊:“贝贝,我爱你,请你嫁给我!” 万泽的话音刚落,那些气球便唰的一声,齐齐的涌向高空,漫天都是飞扬的气球,飘荡着,摇曳着,而万泽的背后,音乐声也忽然响起,本来安静如斯的喷泉,唰的喷射而出,在万泽的身后起伏跳跃。 火红的花海,漫天的气球,随着音乐起伏的喷泉,远远的电子屏,还有跟前这个帅气深情的男人。 这一切,贝贝感觉特别受用。 这才是做女人该有的待遇。 不知道周围是谁先起哄,大家忽然一起拍掌大喊:“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从贝贝踏上红毯起,万泽就跪在那里等着了,这会儿跪的有点儿累,他压低声音求贝贝:“亲爱的,这么多人看着,你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让大家做见证,我以后都努力做到。总之,这辈子,我万泽就算是你的人了,你得对我负责。” 贝贝甜甜的笑了,这个赖皮的男人。 她嘟起嘴巴,悄悄往前挪蹭了一小步,朝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万泽也笑了,这才是自己那个最体贴人的老婆。他手忙脚乱的拿出戒指,替贝贝戴上。贝贝就手一拽,将他拉起来,整个人很自然的偎向他的怀里。 周围掌声雷动,闪光灯狂闪。 万泽为了这次求婚,请来了本市各大媒体,他希望明天的所有头条都是他和贝贝的。之前的婚姻,他给予贝贝的,除了伤心眼泪,只有一枚小小的指环,今天,他希望弥补贝贝。 再平凡的女人,都奢望得到男人最好的尊重,万泽不希望他和贝贝之间有任何的缺憾,他要向她求婚,他要给她最完美的婚礼。他要让她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第55章 不出万泽所料,第二天的各大版面头条,无一例外都被万泽和贝贝所占领。本来两人的颜值就很高,加上朦胧的夜色和浪漫的夜景,出来的照片和视频的效果都特别的好。 贝贝倚在床头看手机,她看了很久,边看边回味,嘴角是难掩的笑意。不过,她也有一点儿意外的发现,她悄悄瞥了眼还大喇喇躺在身侧的万泽,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 万泽翻个身,由平躺转为朝贝贝这边侧身,大掌很自然的贴向她的腹部,半眯着眼睛问:“干嘛起这么早?几点了?” “不到六点。”贝贝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紧实的肩膀,“没睡够的话接着睡点儿吧。” 昨晚两人折腾得有点儿晚,贝贝感觉很开心,那么多人见证自己的幸福,那种感觉无法用语言形容。求婚只是个形式,按说,有与没有,其实不影响什么,但每个女人都对它充满期许,它似乎是女人走进围城的一种起码的礼仪。有了它,一切便显得尽善尽美。 在幸福的感召下,贝贝特别的激动,对身边这个男人抱不够亲不够。可这么幸福的夜晚,因了肚子里的宝宝,实在不方便做点儿什么,医生一再叮嘱,头三个月,一定要禁止夫妻生活,否则可能影响到胎儿的健康。 起初贝贝觉得特别矛盾,什么也不做总感觉有点儿遗憾,可做了又对不起宝宝,她多少有点儿小失望。万泽多聪明的人,一下子就看出了贝贝的小心思,抱着她在床上笑个不停。悄悄在她耳边说:“是不是做了妈妈,体内激素失衡,特别特别需要我啊?” 被拆穿心底的小秘密,贝贝气得用膝盖顶他,万泽手忙脚乱去保护自己的命根子,一脸正色的训贝贝:“这可是你后半辈子的幸福,下次要虐待它,你千万想好了。” “什么时候准备的?”贝贝开始关心求婚的事宜。 万泽不说话,身子却慢慢下移,黑眸黝深似海,嘴下的动作却毫不迟疑。 贝贝正在脑补些有的没的,待察觉到万泽的动作,惊得尖叫了一声,双手紧紧抓住万泽的头,就想使力把他往上提。她觉得万泽的动作突破了她的思维底线,在她的概念里,只有不好的男男女女才会这么做。 万泽不理他,自顾忙自己的。 贝贝的抵抗显得那么无力,她从抵抗到默默的承受,及至最后,酣畅淋漓的缴械投降。 身体的诚实反应让贝贝感觉特别羞耻,人类的本能是无法抗拒的,可她的思维始终有些接受无能。她是个骨子里特别特别传统的女人,只习惯于那些传统的体位与动作,但凡有些逾越,都是在挑战她的底线。 万泽象是与她对着来,对她不依不饶的。似乎爱这种感觉,需要这些肢体语言的传达。他不管贝贝那些罗里八索的拒绝,只管观察贝贝的身体反应,因为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动物,她们越说不的时候,可能是最想要的时刻。 贝贝在拒绝中沉沦,在沉沦中体味另一种幸福的感觉。 这个夜晚,万泽给贝贝的记忆锦上添花,他告诉贝贝:“我爱你,所以我愿意,我爱你,所以都可以。” 回忆昨晚,贝贝的脸色依然很烧。晚上可以肆无忌惮去做的事情,白天光想想就会感觉很羞耻。 趁着万泽还没醒利索,贝贝打算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省得老有不纯洁的画面闯进脑海。 这人刚一动,万泽胳膊一伸,立马把人搂回床上,“干嘛?陪我再躺会儿。” 贝贝拍拍他的胳膊,“乖,我去洗手间。” 万泽这才松了手,打个呵欠睁开眼睛,昨晚自己真是累坏了,不光身体累,精神也累,试想,一个男人,光服务不吃,这对精神是种多么大的折磨。不过,疼爱自己的女人,无论怎样都不过分。 等了许久,不见贝贝回来。 万泽索性起身,穿着拖鞋下楼去找。 果不其然,在厨房里看到了正忙碌的贝贝,她系着围裙,正在电饼铛跟前准备煎鸡蛋,动作不算娴熟,但样子却很认真。 万泽过去,轻轻从后面拥住贝贝,下巴抵在贝贝柔弱的肩膀上,低低的说:“贝贝,你真好。” 面对这么煽情的万泽,贝贝都有点儿不适应:“别这样,影响我做饭了。” “不能让老婆大人如此辛苦,早餐换我来做。”万泽搂住贝贝,轻巧的转个身,两人便换了个位置。 “别,哪能让你一个大男人,又忙事业又做家事,这样,倒显得我不懂事了。”贝贝拽着万泽,声音娇娇的喊。 万泽用手点点她的鼻尖,“老婆大人,以后,以后的以后,我都做你的打工仔,为你打一辈子的工好不好?” 贝贝的脸色敛了敛,“是不是别人说你是沈氏集团的女婿,让你特别不舒服?你,应该特别在意这个吧?” 男人是自尊心很强的动物,或许这一点在以后的生活里会成为两人之间无法消融的芥蒂。 早上的新闻,贝贝就注意到了,每一条的版面里都不约而同的对万泽改了称呼,不是沈贝贝的老公或者是沈氏集团的女婿,而是沈氏集团的掌舵人万泽。贝贝猜想,这应该是万泽的授意。 万泽垂眸笑了,脑袋微微晃了下,“你啊,总是喜欢多想,我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是爱你这个人,又不是爱你的钱,六年之前你便知道了。至于今天的新闻为什么是这样,我也不太清楚,回头我们一起去核实一下。” 贝贝头摇得跟泼浪鼓似的,她不希望有任何的波澜来影响两人的感情,无论是否属实,她都不在意了,无论万泽爱什么,他在自己心里,只能有一个名号,那就是自己的老公。去证实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只会乱上加乱。 万泽却不依,拉着她到客厅打电话,别人怎么理解自己都没有关系,但贝贝不行,她是自己最爱的人,他希望自己在她面前是最坦然的存在。 贝贝按住他要拨打电话的手,歪头看他的眼睛,确定他没有生气,才笑眯眯的凑上前,鸡啄米似的亲亲他的唇,再退开,继续观察他的脸,一下一下,亲了大约有十来下,万泽扑哧一声笑了,在她再要亲的时候,使劲吻住了她的唇。 一场争论在悄无声息中落下帷幕。 早餐是两人共同完成的。 万泽要做,贝贝不依,贝贝要做,万泽不依。两人推来搡去的,最后索性一起挤在厨房忙活。 那种感觉就象是新婚的夫妻,秤不离砣,砣不离秤。 吃完早餐,万泽要去上班。贝贝象条小袋鼠一样挂在万泽身上,嘟着嘴巴央求他:“不上班了吧?在家里陪我们娘俩一天,好不好,好不好?” “哪怕你是老板,也不行,”万泽象抱孩子一样抱着她,让她坐在门侧的柜子上,替她理理额边的乱发,“我已经几天没去上班了,积下了好多事情,必须赶去处理一下。等我处理完了,一定及早回家陪你。” “怎么办?”贝贝觉得自己对万泽的依恋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我就是想挂在你身上。” 万泽宠溺的看着贝贝,看她象一只可爱的小狗,向自己摇着娇俏的小尾巴,一下子触动了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好吧,我妥协!”万泽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状。 贝贝高兴的搂住他的脖子,开心的咯咯直笑。 “但是,”万泽话锋一转,“你得听我指挥。” 贝贝莫名其妙的,这有什么好指挥的? 等她坐到宽敞的董事长办公室,才终于明白了万泽所谓的“听从指挥”是什么意思。 万泽将她带到了办公室,把她安置在宽大的沙发上,开始忙碌自己的工作。忙碌的间隙,偶尔过来送个吻。 面对着如小山般的零食,贝贝一脸幽怨的坐在那里。 这算哪门子的陪?这是带自己到办公室晒干的。 贝贝也知道今天的自己似乎特别无理取闹了,难得的万泽还依着自己顺着自己。无聊的间隙,贝贝终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她找了条凳子,坐到万泽旁边,双手托腮看他。 工作中的男人特别帅气,蹙眉的样子,思考的样子,签字时的姿态,发号施令的自信,都很迷人。 万泽被贝贝看得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他颇为无奈的站起来,先去将办公室的门给反锁了,又将侧面的窗帘唰唰两下合上。 贝贝俏目圆睁,“干嘛?” 万泽嘿嘿笑着捞起贝贝,将人放到跟前的办公桌上,边扯领带边故意做出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当然是办了你!” 这么磨人的小妖精,不给她点儿甜头,实在是过意不去。 …… 第56章 万泽和贝贝的生活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甜蜜期。/> 这种甜蜜,抵消了贝贝孕期所有的不适。她难受不想吃东西,无论何时万泽都陪着,实在有事没办法陪,也会让手机处于通话状态,万泽说过,人不在身边可以,但精神要一直在身边。 贝贝想吃什么东西,不论是白天还是半夜,万泽都是有求必应,满世界的搜罗着满足媳妇。 叶脉文常拿此来笑话万泽,“哎,哥们,你现在哪里还有个男人的样子,干脆称呼你妻奴得了。” 万泽浑不介意,还一脸的振振有辞:“妻奴怎么了?也总好过你,满世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管你叫老公,可你到现在不还是光棍一条?” 叶大光棍不吱声,他和戴玲珑之间的感情分分合合,热烈时如燃烧的熊熊火焰,冷淡时如北级寒冷的冰块。他不愿跟万泽谈这个话题,转而问:“你不是说要给老婆一个万众嘱目的婚礼吗?啥时候施行?” 说起这事,万泽也挺无奈。老丈人去世一年多了,这贝贝的心里始终挂念着,一直将婚期后延后延,可现在肚子都那么大了,看来只能等儿子出生了。 “你有事没事?没事我撤了,这大晚上的,老婆一人在家我不放心,眼看临产了,我得时刻陪着,保不齐哪天儿子就出来了。”万泽坐不住,没打算跟叶脉文深聊,这家伙一准是跟戴玲珑闹矛盾了,否则不会没事找事的抓着自己不放。 叶脉文用脚踢他:“你说,你能有点儿出息不?除了你老婆儿子,你这眼里干脆是没别人了。不许走,再陪我聊会儿。” “我他妈又不喜欢男人,跟你聊起来没劲,还不如回家跟儿子聊去。”万泽不管了,打算拍屁股走人。 叶脉文心情不太好,挺需要安慰的。那个戴玲珑平常看着就是一个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人,但凡是吵架,只要他不低头,这事儿就不算完。叶脉文烦透了,他这是低头之前的烦燥期。 两人正拉拉扯扯着,万泽手机响了,他用手指着叶脉文,埋怨他,“你看吧,我老婆已经着急了,都怪你。” “老婆,我马上回家,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捎回去。”万泽走到门关处穿鞋子。 “我下面见红了……”贝贝的声音听着就不对劲,她现在是真慌了。一见红,首先想到的不是医生,不是在另一座别墅里住着的妈妈和姐姐,首先想到的便是告诉老公。 “什么?见红了?!”万泽额头马上涌出了汗,可嘴里还得耐心的哄着,“亲爱的,别急,好好在家里待着别动,我马上到。” 万泽的脚步象飞一样,匆匆忙忙的下楼,坐进车里,稳稳心神开车,边开边不停的跟贝贝说话。 “有没有其他不适?” “没有,”贝贝乖乖的坐在沙发上,想想不对,“有点儿害怕。” “摔倒了还是怎么了?” “没有,”贝贝想想又改口,“晒衣服的时候,好象抻着了。” 万泽用另一部手机打了医院院长的电话,尽量压抑着紧张的情绪跟院长讲述老婆的症状。 “应该是没事,我派车过去吧。”院长也挺重视,直接安排车辆去往万泽家。 万泽跟救护车几乎同时到达。 医生现场替贝贝做了诊断。 万泽一脸焦急的看着医生,大气都不敢喘。人都说这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想想就吓人。 医生诊断完毕,安慰两人:“没事,现在去医院住下,孩子应该这一两天就会出生。” 贝贝想站起来自己走,万泽不依,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往楼下走。 “其实不用抱,我们娘俩太重了。”本来纤瘦的贝贝,现在胖得跟只球似的。体重飙升了四十斤。 “我心脏都快吓停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只要能安安全全的渡过一关,万泽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到了医院,医生给做了全面检查,告诉他们:“今晚会开始阵痛,等感觉实在是疼得受不了,骨缝应该就开得差不多了,到时再进产房。” 贝贝害怕,赶紧拒绝:“不用等了,现在开刀,剖腹产吧。” 她不想受罪,之前浏览过网页,好多孕妇生产时疼得不行不行的,有的疼了好几天都没生下孩子,最后还是选择剖腹产。她怕极了。 万泽也不忍心老婆受罪,建议医生:“这样,直接安排一下,给我老婆手术吧,她怕疼,我怕她经受不了。” 院长无奈的摇摇头:“你们要实在是选择剖腹产,那我也没办法,可实情是这样的,这孩子体重大约在3kg左右,个头不大,完全没必要剖腹产,另一方面,顺产有助于孩子身体健康,他经过产道时,肺功能得到锻炼,皮肤神经末梢经刺激得到按摩,他的神经、感觉系统发育较好,整个身体各项功能的发展也较好。也不会因为麻醉剂使孩子的神经受到伤害。” 医生讲了一大堆,万泽和贝贝面面相觑都有些为难。 医生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这份痛,须得贝贝自己亲身经历才成。 思虑良久,贝贝一咬牙,大有视死如归的劲头,“为了儿子,我选择顺产。” 万泽这心里悠悠的一颤,“能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吧。”医生很和缓的安慰她,“不用怕,医生会一直帮你测试胎心,你就安心待产吧。” 两人都是头一回经历这个,在医院里都有些六神无主。 “我去通知两家老人吧?”万泽后知后觉的想到这茬,光忙着紧张了,关键的事情完全给忘了。 “别,”贝贝一把抱万泽的胳膊,“先别通知他们,这是打算顺产,谁知道什么时候能顺下来,我可不想一大波人在跟前守着,我会更紧张,只要你守着我就成,等快生的时候再排着打电话。” 医生说过,最快也得明天傍晚,贝贝打算提前一个小时再通知,等大家来了,不用怎么等就可以跟肚子里的小家伙见面了。 小家伙象是知道自己快从妈妈肚子里出来了,在里面动得挺历害,一会儿转过来,一会儿转过去,整得贝贝的肚皮跟个活动场地似的。 万泽为了打消贝贝的焦虑情绪,一直守在她身边,搜肠刮肚的讲笑话给她听。 都这时候了,贝贝哪有听笑话的心情,她一门心思全在肚子上,什么笑话也没往心里去,她等啊等,等得都有些不耐烦了,朝着万泽直嘟囔,“为什么还不疼?怎么回事?倒底啥时候疼啊?” 万泽被她快问魔怔了,只好安抚她:“别急,别急。” “要不你去买点儿吃的给我吧?”一直不疼,贝贝想吃东西了,“给我来份冰淇淋。” 万泽真是没辙了,这快生孩子了还有这奇葩要求,可现在老婆大人就好比那天,要啥都得可劲的去够啊。 万泽匆匆忙忙的出去买。 贝贝百无聊赖的到医院走廊转悠,挨近产房时听到了有人正在生孩子的声音,那动静,叫得那个震天动地,贝贝吓得表情都有些傻。站那里好久没动。 她用手摸摸下面,欲哭无泪,生平头一次,吓尿了。 迎面碰见医生,医生关切的问她:“感觉如何?” 贝贝不好意思的笑笑:“还没感觉。”医生眼尖,盯着她手上的湿意,拭探的问:“你不会是破水了吧?” 贝贝恍然大悟,自己就觉得不对劲,这忽然间怎么能吓尿了,敢情是破水了。 医生虚虚的扶她,“快回床上躺着,不许动了。” 贝贝乖乖回床上躺好,心里有点儿忐忑,那个时刻快来了,她特希望万泽快点儿回来,那个冰淇淋此刻不重要了。 万泽呢,买冰淇淋的路上索性回了躺家,横竖医生说不会马上生,他回家替贝贝准备了点儿衣服和日常用品,再急匆匆的往医院赶。 等赶到的时候,贝贝的样子吓了他一大跳。 贝贝左等右等的阵痛终于是来了,她在床上翻来倒去的疼,疼过一阵,身体缓和一会儿,再接着迎接下一波的痛。 见着万泽就象是见了救星,贝贝哭叽叽的朝他喊,“万泽,我疼!” 万泽扑上去抱她,“忍忍,就好了,就好了。” 这阵痛真是一波一波的,并且一波比一波疼得历害。贝贝长发披散着,满脸的汗,疼得表情都有点儿扭曲。 万泽实在是没辙,去求医生,“大夫,让我老婆进产房吧?” 医生摇头,“进早了也没用,她现在刚开了一指,还得会儿。” 贝贝疼得说不出话来,抱着万泽的胳膊直哼哼。万泽的心都纠着,“疼就喊出来吧。”看别的产妇都大喊大叫的,这贝贝也□□静了。 贝贝不想大声叫,那样太损形象。 疼得受不了,贝贝终于主动提出进产房。 医生替她检查,不住的夸她,“太棒了,开到8指,我们准备迎接宝贝。” 在产床上躺好,万泽也换了身衣服跟进来,上去就把胳膊递到贝贝嘴边,“疼就咬我吧,别忍着。” 贝贝没客气,朝下使使劲,张嘴就咬住了万泽的胳膊,还没下死力,只听医生喊了句:“太棒了,小帅哥出来了。” 紧接着,医生倒提着小家伙,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小家伙撩开嗓子嚎开了。 万泽和贝贝都蒙了。这万泽还准备了一肚子煽情的话,等着给贝贝加油的时候表白。他老催着上产床就是这个意思,电视上演的不都是妻子躺在产床上,疼得嘶心裂肺,老公在旁边深情告白,然后老婆得到精神支持,完美的生下宝贝。 可这一切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瞪什么呢?”医生将孩子递给万泽,“这都高兴傻了吧?赶紧接着,你们的宝贝儿子,五斤八两,非常棒!”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万泽小心翼翼的抱过孩子,凑到贝贝跟前:“看,我们的宝贝!” 贝贝满头的汗水,瞅了孩子半天,终于蹦出三个字:“丑死了!” “小孩子刚出生,样子都丑丑的。过几天就好了。”医生被这个妈妈给逗笑了,“你孕期运动做得不错,所以生孩子速度快了很多。” 一听医生的解释,两人这才明白,敢情这生孩子的速度跟孕期运动也是有关联的。 这下,原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原本预期傍晚才能生的孩子,大早上的就急吼吼的落了地。 什么提前一小时通知家人,全都不作数了。万泽手忙脚乱的通知双方家人。把打算说的“快生了”直接改成“生了”。 不多会儿,万父万母,任盈和任婷都来了。 新生命的诞生,让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了幸福和欢笑。 戴玲珑和叶脉文是分别赶来的。虽然两人脸上都别别扭扭的。可见到孩子的那一刹那,都有点儿小小的感动。 宝宝小腿有力的蹬着,摇头晃脑的打量这个世界,以及那些朝着他笑的人们。生命是神奇的。它是延续,也是开始。 两年之后。 已经两岁的万宝,在地上跟着小玩具车到处乱跑,身着婚纱的贝贝在后面追赶他。 “宝宝,宝宝,小心。” 万宝停下来,朝妈妈嘿嘿笑笑,小脸蛋娇嫩得如刚剥壳的鸡蛋。他挺好奇的对妈妈说:“妈妈,你今天这么漂亮啊。” “那当然,”一旁的任盈弯下腰,拉着万宝的小手,“一会儿啊,是妈妈的婚礼,你祝福爸爸和妈妈好不好?” “什么是婚礼啊?”万宝不明白,歪着小脑袋,一脸的问号。 “嗯……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组成一个家庭,以后永远生活在一起。”任盈解释的特别认真。 小家伙不乐意了,“那不行,不让妈妈结婚了。” 刚进门的万泽,吃了一惊,蹲到儿子跟前,“你这个小坏蛋,怎么着,想破坏爸爸妈妈的婚礼啊?” “为什么是你和妈妈结婚?我也要结婚,我们三个才是一家人,怎么能你们两个是一家人?”万宝说得不是太清楚,小嘴巴撅着,是真生气了。 全场哄笑一片。 “这小家伙。”万泽一把抱起他,捏捏他的小鼻子,“好吧,爸爸妥协了,今天啊,不是爸爸和妈妈结婚,是我们三个人一起结婚好不好?爸爸娶妈妈和宝宝,这下赚大发了。” 在许多人的关注下,万泽一家举行了很盛大的婚礼。 这座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全部到齐,一起来见证这对新人的幸福. 当司仪说完致贺词,祝贺两人喜结连理,百年好合,万泽抬手示意全场,他还有话说。 他把怀里的儿子放下,让小小的他站在两人中间。然后朝侧边的助理招手。 助理送上了一个文件袋。 万泽接过来,很郑重的递到贝贝手里。 “在所有人看来,我万泽是一无所有的进到沈家来,成为沈家的女婿,管理沈家的企业。在今天这样重要的场合,我想告诉所有的人,我是因为爱而走进来,与其他无关。”他理理贝贝鬓角的头发,很认真的表白,“贝贝,我爱你。” 贝贝很用力的点头。 万泽继续往下说,“这个文件袋里,是我的所有家底,从今往后,它属于我的妻子。” 下面有人起哄,“万董,您的家底是什么,亮一亮呗。” 万泽咬唇一笑:“我的家底是我自己亲手创造的,两个小公司加一套我以前买的期房,恰好今年交付了。不多,加在一起也就一千万多点儿。但这是我所拥有的全部,今天,我把百分之一百的自己交给贝贝,毫无保留。” 对贝贝来说,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提前万泽半点口风都没露,她很感动。 贝贝将夹子抱到怀里,也拿出了一张早已准备好的纸,面朝所有人轻轻展开。摄像和镜头都对准了它。 那是一张转让股权的证明,贝贝在上面已经落款签名。 “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我也想将我沈贝贝的所有交给我的老公,他不是沈氏集团的打工仔,他是实质的拥有人,自此之后,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我老公的流言蜚语,我要专心的做我的万太太。” 这是贝贝给万泽准备的礼物,她知道,男人最重要的是面子,她不希望任何人踩踏自己男人的尊严,她愿意把自己的所有送给老公,心甘情愿做老公身后的女人。 万泽轻轻将贝贝拥入怀里,“真是一个傻丫头。我给的,你可以大大方方的接着,你给的,我却不能要。一个女人,永远要给自己留有余地,那样才会永保青春和美丽。男人是创造世界的,即便赤手空拳,一样可以征战天下,女人不同,女人是柔弱的天使,尤其是我的女人,她需要手握虎符掌管天下。” 人群中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幸福是什么? 贝贝觉得,跟相爱的人在一起,哪怕过最平淡的生活,那也是最幸福的。 她在万泽的怀里抬起眼帘看天,她要感谢天堂里的父亲,是他,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决定,将幸福绑架到了她的身边。 贝贝相信,她一定会象父亲所希望的那样,一家人,幸福到永远! ~ 番外 十年后的某天,贝贝去某商场购物,在试衣间试衣服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在聊天。 “今天又去见万董了?”其中一个姑娘问。 另一个姑娘闷闷的嗯了声。 “小样,看来□□可期啊!” “去你的,我再对万董春心萌动也没用,不是有个人老珠黄的万太太嘛。” “你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攻势再猛烈点儿,不怕万董不动心。十年前,那沈贝贝可是把沈氏集团拱手送给了万董,现在的万董那绝对是春风得意,离婚只是万董一句话的事儿。你是我们华大首屈一指的校花,媒体上都说你是千年一遇的美女妖精,你说说,谁能逃得了你的手掌心啊?” “可我也怕,万一媒体拿离婚说事,对万董总是不好的。毕竟沈氏集团还姓沈。” 外面的两女孩聊得正欢,可把里面的贝贝给气疯了,敢情这都打算上离婚以后的事情了。 结婚十二年,这万泽的变化不可谓不大。初结婚时,夫妻生活恨不能一天多次,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慢慢的变淡了。夫妻生活从起初的浓烈到现在的寡淡,有时候也就一个月一次。 贝贝也知道,可也没有办法。 再好的饭也架不住天天吃,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更何况日久天长的两个人。 贝贝衣服也不试了,直接在里面摁了万泽的手机号。电话一通,贝贝恨恨的来了句:“你给我滚到商场来。” 她倒要看看,万泽拿什么跟自己横。大家当面对质一下,若是万泽真跟女孩有什么,大不了一刀两断,离! 万泽恰巧不忙,几分钟就赶过来了。 眼前的场面让万泽可开了眼,贝贝正抓着一个女孩的胳膊不准人家走,女孩的朋友正跟贝贝大声吵吵。 这怎么整得象是吵架。 万泽上前拉住贝贝,小声问她:“怎么回事?她们怎么得罪你了?” 贝贝松了手,下巴朝女孩一扬,问万泽:“认识吗?” 万泽这才认出女孩来,朝她礼貌的笑笑:“隋记者。” 女孩委委屈屈的叫了声“万董”。 眼看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万泽不想生事,搂住贝贝劝她,“什么事儿值当你生气的?是不是为选衣服?要是的话,人家是小姑娘,咱让让,回头我陪你去法国买。” 贝贝拿胳膊杵他:“你猜错了,人家小姑娘可说了,怕咱俩离婚后对你名声不好,正纠结着你们俩的将来呢,你看看,怎么解决好?千年一遇的美女可是马上要哭了,怪叫人心疼的。” 万泽愣了愣,看看贝贝,再看看咬着唇角的小姑娘,终于明白这贝贝的火气打哪儿来了。 万泽不由的笑了,拍拍贝贝的脸颊,“别气了,这不都是误会嘛。咱家什么都是你的,你这都快赶上太上皇了,我哪敢犯什么政治错误?”他举起右手,笑眯眯的发誓,“我发誓,除了握手,没有跟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发个屁誓。”贝贝觉得他那个样子特丢脸,赶紧把他手给拽下来。 哄完老婆,万泽正正脸色,很严肃的对那个小姑娘说:“隋记者,不知道哪里让你产生误会了,我在这里向你道歉。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以后你们电视台的采访麻烦换人,否则我不接受,谢谢。” 万泽搂着贝贝下扶梯,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这醋味忒大了,快把商场给熏透了。” “有什么好笑的?”贝贝梗着脖子,懒得搭理万泽。 虽然嘴上不说,可贝贝心里还是感激万泽的。十年前的婚礼,万泽选择将所有的家底交给自己,却拒绝接受沈氏集团的股权。正是这样,自己才有了婚姻中的底气。即使婚姻平淡,自己也不乏信心。 她把头轻轻偎到万泽的肩头,这个男人的肩膀真的很宽厚,值得她依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