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审珠钗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年节刚过,春日初暖,理国公府内,几百盆郁金香怒放成一片炫烂的花海。     一抹淡蓝色纤秀的背影点缀于紫色的花丛中间,霎是醒目。     十六岁的绯云根本没心思赏花,她累得快成鬼了,正吃力地搬着一盆郁金香缓缓地挪着步子,妈蛋,这已经是她今天上午搬的第六十五盆花了。     原本几百盆郁金香摆成了一个大圆形,中间有条小路通过,供人观赏,可二少爷嫌路太窄,会弄脏他白色的长袍,让人把花盆摆成长条形。     按说这么重的粗活也该是小厮或花匠们干才对,可曹安家的却让緋云一个人完成,而且限期一天之内,否则明天二少爷来赏花,若是生了气,就由绯云一个人担待。     就这谁也不愿干的粗活,还是人家可怜她才派下的,谁让她是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呢,除了曹安家的偶尔还肯派些零星差事给她做,其他管事娘子见她如同见鬼,生怕沾了晦气,避之不极。     家生子十六岁了还没有正经差事,在理国公府里也就绯云一个了。     “呯!”一股大力撞来,她连人带盆一起摔在地上,腰上一阵剧痛。     “真是晦气,怎么碰着扫把星了。”对方撞了人,不但没有愧疚,倒先骂上了。     “快走吧,迟了怕来不及。”有人很不耐烦地绕开绯云而过。     妈蛋,老娘又不是微生物,这么大个活人你没长眼睛看吗?绯云一肚子火,很想骂回去,却生生忍了下来。     “緋云姐姐,可伤着了?”     理国公府里,除了姐姐绯玉,还肯与她姐妹相称的也就只有彩莲。     见彩莲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身边还跟着好几个彩字辈的小丫环,好奇地问:“你们这是要去哪?”     “你问了又有什么用?凭你也想参加评选么?”撞了人的彩玉一脸的不屑。     “二爷院里缺个听用的丫环,我们几个正要去参选呢。”彩莲说道。     “你不是有正经差事么?”     彩莲是三小姐院里的二等丫头,听用丫头可只是个三等呢,若是被选上了,不是还降了等?     彩莲的耳根一片绯红,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你是搬盆子搬傻了吧,府里头的姐妹谁不是削尖了头想进宁墨轩呢,不过也是,你是扫把星,连正经差事也没有,当然不敢肖想,嘻嘻。”彩玉的一张嘴就是刻薄。     “宁墨轩里月例银子比别的院里多些?”     彩莲在三小姐屋里还算是得用的,如此不是让三小姐心生膈应么?     “俗气!”     “二爷神仙一样的人物,平日里能见上一面也是我等的福气,若是能留在宁墨轩里办差……”彩玉一脸陶醉,鄙夷地看绯云:“你怎么能用黄白之物来玷污二爷呢?”     原来如此!一群花痴!     二爷再好,也不关自己的事。     彩莲几个走后,绯云认命地继续搬花盆。     “扫把星,你姐姐出事了,快去看看吧。”一个中年妇人急急过来道。     绯云心中一慌:“王家嫂嫂,我姐姐出什么事了?     “说是偷了三小姐的金钗,人脏并获,三小姐让人打她三十板子……”     王昆家的话没说完,绯云人就冲了出去。     “喂,你怎么就知道要往大少奶奶的信和院去?”     理国公夫人正病着,府里这一个月由世子夫人主事,三小姐又向来与世子夫人不和,她的金钗在世子夫人主事间被偷,世子夫人自然也脱不了个管事不严的干系,这种让世子夫人难堪的机会三小姐又岂能错过?     绯云脸都白了,提裙就跑。     三十板子,那可是会要人命的啊,在这个世上,她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了,一定不能让姐姐有事。     信和院里,行刑的婆子正数着:“三、四、五……”     绯云心头一紧,第六板子落下时,她已扑在绯玉身上,背后传来一阵剧痛。     绯玉急切回头:“快走,不关你的事。”     “姐姐别怕。”忍着疼痛,绯云用纤弱的身子护住姐姐。     突然多出一个人来,行刑的婆子一时楞住,骂道:“小扫把,你来做什么?再不走连你一起打。”     “妈妈好歹缓上一缓,我去求三小姐。”绯云央求道。     婆子曾是娘亲的旧识,绯云绯玉两姐妹是看着长大的,着实心中有些不忍,向花厅里使眼色。     绯云爬起来就往花厅里冲,扑向前跪了。     ”奴婢给世子奶奶,三小姐请安。“     “你是谁?来人啊,怎么什么样的人也往花厅里放,外头站着的都是死人么?”     三小姐将手中的茶碗一放道。世子奶奶顾雪清秀眉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为了根钗子,冷玉蓉在她这里闹一早上了,全然不将她这个大嫂放在眼里。说话夹枪带棒的很难听。     “奴婢是绯玉的妹妹绯云,不知她犯了何错?”     将顾雪清的表情看在眼里,绯云心里有了计较,回话时,眼睛恭敬地看着顾雪清,摆明姿态,她把顾雪清当能理事的主子,而不是三小姐。     “原来是你姐姐,怪不得一样都长了副狐媚相。”冷玉蓉果然有些恼火:“她偷了本姑娘的金钗,人脏并获,不该受罚吗?”     冷玉蓉长得有几分姿色,杏眼桃腮,肤白体俏,算得上是个美人,可惜就是眼神太过轻佻,薄薄的嘴唇透着几分刻薄,给她的姿容大大的减分。     “人脏并获?”绯云一脸疑惑:“姐姐在大厨房做事,三小姐住在清和院,隔着大半个园子呢,姐姐怎么得空去偷您珠钗?”     “你是说我诬赖她?本小姐难得去趟大厨房,回来就发现钗子没了,在她身上搜到的,不是人脏并获又是什么?”冷玉蓉气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冷眼对世子夫人顾清雪道:“大嫂,你院里的丫环都是这样跟主子说话的么?还不让人拖出去一并打板子?”     “等等,三小姐,您是说,您的钗子是插在头上没了的?绯玉素来胆小怕事,便是再爱财,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直接到主子头上去偷东西啊,那不是找死么?”绯云顾不得害怕,直起腰杆说道。     “贱婢,你是说本小姐的金钗会长了脚,自己跑到你姐姐身上去了。”     “三妹,何必为了根小小的金钗跟奴才们治气,三十板子可不是个小数,挨得完怕是要了一条命去,既然有人不服气,不如让她说道说道,也让她死个心服口服,可莫要平白添了一条冤魂,于三妹妹你的名声可不好。”     顾清雪秀丽清婉,端庄大气,连说话的声音都温和舒缓,闻之亲切。     “世子奶奶英明!”绯云磕头致谢:“奴婢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有诸多疑点。”     “大胆,你是说本小姐冤枉一个贱婢?”冷玉蓉见顾清雪向着奴才,心里更不舒服,气得小脸发红,声音越发尖厉。     “就是,三小姐去了一趟厨房,钗子就没了,在你姐姐身上找到,这是大家伙儿都亲眼所见的事儿,有什么可疑的,你要救你姐姐,哀求小姐几声,或许小姐发慈悲也就免了她的死罪,如此质疑主子,该是罪加一等,小姐都发了话,怎么还没人来把这贱婢拖出去?”冷玉蓉跟前的大丫环碧莲素来牙尖嘴利,是个得势不饶人的主。     顾清雪跟前的大丫环侍书道:“碧莲,这里是信和院,不是清和院,要打要杀,自有世子奶奶做主。”     侍书这话一语双关,冷玉蓉听了更气,这是在骂她在信和院僭越张狂,没把顾清雪放在眼里。     她冷哼一声,一个不受宠的女人,谁不知道大哥冷书宁很不待见她,空有世子夫人的名头,有什么了不起的?     正要命人继续行刑,就听顾清雪道:“你说有疑点?且说说看,若只是强词夺理虚言塞责,本夫人可是会连着你一起罚,好让三小姐出了这口恶气。”     绯云感激地看了顾清雪一眼,有点可惜这么**端庄的女子怎么世子爷冷书宁就是不喜欢呢?结婚三年无所出,连世子爷跟前的丫环都有了身孕,她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快成了王府的一个笑话了。     “三小姐,能否将丢失的珠钗给奴婢瞧瞧?”     “瞧就瞧,也让你这贱奴婢长长见识,这可是宫里的贤妃娘娘赏的。”     确实是一根上好的珠钗,绞丝缠金上镶着一圈圆润的珍珠。     绯云仔细端详着,问一旁的厨房管事谢大娘:“大娘,我姐姐今儿是在厨房摘堤蒿吧。”     “你怎么知道?”谢大娘一脸诧异,差事是临时指派的,而绯云一上午都在搬花盆,根本不可能到厨房来。     “掐堤蒿时,一般会沾上堤蒿汁,手指头就是黑的,而且身上有一股子蒿味儿。”绯云刚才扑在绯玉身上替她挡板子时,注意到了这些。     “大厨房今儿在做辣油么?”见谢大娘赞同地点头,绯云又问。     “不错,厨房里的辣油没了,正在做。”谢大娘回道。     “可是二爷喜好的川味辣油?是曹婶子在做吧。”     “不错,你连这个也晓得?”谢大娘更震惊了。     绯云听了长舒一口气,对顾雪清道:“世子奶奶,请让曹婶子过堂来回话。”     “不是查你姐姐的偷盗么?扯三扯四做什么?”冷玉蓉很不耐:“不相干的人不必叫过来。”     顾雪清却眼神清亮,一挥手,侍书便让人去了。     不多时,一个瘦长脸的妇人进来,给冷玉蓉和顾雪清行礼。     绯云将她细细打量了一遍,拿着两根珠钗问道:“曹婶子,都说我姐姐偷了钗子,这珠钗明明就是我娘留给我姐姐当嫁妆的,怎么可能是偷的,您当时也在场,您看看我姐姐是偷的哪根钗子?”     曹婶子眉头皱了皱,指着其中一枝道:“这不正是绯玉偷的那根么?”     绯云眼圈一红,哭了起来:“曹婶子,我们姐妹无父无母,在这国公府里孤苦无依,婶子平日介欺负绯玉也就算了,为何还要陷害她,非要置她于死地么?我们到底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要如此狠心?”     “你这个扫把星,胡说什么?我……我怎么陷害绯玉了?”曹婶子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后退一步道。     “婶子还在狡辩。这珠钗分明就是你偷了三小姐的,再陷害我姐姐。”绯云厉声指控。     ------题外话------     小鱼回归,认得的不认得的亲留下足印。           审珠钗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曹婶子脸色一白,转头向冷玉蓉哭道:“三小姐,奴婢打小就服侍您,奴婢的人品您还不知道么?明明是绯玉偷了钗子,怎么就扯到奴婢身上来,奴婢真是快冤死了啊。”     “贱婢,冤枉人也要拿出证据来,平白无故的乱攀咬,你是想死么?来人啊……”冷玉蓉厉色大喊。     “三妹妹莫急,何不等她把话说完呢?”顾雪清手一抬,对绯云道:“你可知蒙骗主子诬赖他人是要罪加一等的,你若说不出个一二来,就同你姐姐一样,也吃三十板子吧。”     绯云自信地点头,将钗子递给侍书:“多谢世子夫人,奴婢敢说是曹婶子,自然是有证据的。”     一旁的曹婶子眼里就露出一丝冷笑,证据,怎么可能?     “请侍书姐姐和屋里的妈妈姐姐们闻一闻,这根珠钗上是不是有一股气味?”     侍书闻了闻,点点头说:“是有股味,呛鼻,那又如何?”     “是辣油的味道,而谢大娘说,我姐姐今儿上午一直在摘堤蒿,如果她拿过这个珠钗,上面肯定有股堤蒿味,而不是辣油味儿。”     侍书赞同地点头,还真舔了舔钗子,“好大的辣味儿。”     曹婶子大急:“都在一个厨房里当差,不能说钗子上有辣油味儿就说是我偷的,绯玉离我也近,她手上沾辣油味也不稀奇。”     绯云冷笑:“就知道婶子会如此说,你可知刚才我为何让你在两根钗子中选一根?这两根都是三小姐的珠钗,只是一根是绞缠金丝镶珠,一根雕花镶珠,很细微的差别,婶子却一眼能看出哪根是被盗过的那根,只能说明你对这根珠钗很熟悉,试问你一个下等奴才,一直在大厨房里当差,     平时进不得三小姐的闺房,缘何对她的珠钗如此了解?”     曹婶子脸色一白,吱唔着:“我……我与三小姐素来相识,会认得她的珠钗并不奇怪。”     “刚才三小姐也说了,这根钗子是贤妃娘娘赏赐,一年也难戴两回,并不常戴,怕是连她院里的二等丫环也未必能清楚钗子的细节,曹婶子不觉得你的话太过牵强了吗?”     绯云说着又拿过珠钗道:“请世子夫人和三小姐细看,这根钗子上还挂着一根青色粗葛丝,正是曹婶子鞋上的布料。”     冷玉蓉看了眼钗子,皱了皱眉。     绯云又指着曹婶子的右脚道:“婶子拿了钗子后定是爱不释手,放在手里把玩多时,没想到三小姐发现钗子不见后,立即回厨房找,你慌乱之间想把钗子藏在鞋子里,不料钗子太长,藏不了,你抽得急,还把鞋子挂了个洞,三小姐查得紧了,你便生歹意,将钗子插在离你最近的绯玉腰间。     若非你把玩得久,钗子上又怎么会沾这么重的辣油,不然,经了好几个人的手后,钗子上的辣味早没了,不信世子夫人可以拿水来泡泡这根钗子,看看水面上会不会浮出油沫子来。”     侍书还真让人端了一盆热水来,依法泡制,水面上真浮出不少油星。     事情真相大白。     曹婶子还想狡辩,冷玉蓉早不耐烦:“你个老贱婢,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敢把手伸到本小姐的头上来?来人啊,拖出去打。”     “冤枉啊三小姐,奴婢没偷,奴婢是捡到的,真的只是检到的啊。”曹婶子跪下磕头求饶,几个婆子早上来将她拖下去。     曹婶子会遭什么罪绯云自是不愿管,就算她知道,那钗子确实是曹婶子捡来的。     贪小便宜就罢了,贪了便宜又不敢担当,还要嫁祸别人,差点害了一条无辜生命,这样的人被打死也是活该,緋云从来就不是圣母,没必要为伤害自己至亲的人说话。     “既然事情明了,那就放了绯玉吧。”顾雪清淡淡地看了绯一眼,端了茶。     竟然赶她走!     冷玉蓉脸色很难看,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起了身。     绯云给顾清雪行了个礼,“奴婢谢过世子夫人。”若没有顾清雪给自己一个辩别的机会,姐姐今天怕是要被活活打死了。     她并没有多余的话,别人对她的好,她记在心里,总有还的时候,感激的话说多了就假,不如以后拿行动来报答来得实在。     顾清雪笑着让侍书拿了五两银子:“虽说只挨了几板子,可也是无妄之灾,这点银子当是药钱,好生扶你家姐姐回去养着吧,这几天就不要来上工了。”     绯云也没有客气,接过银子,又给顾雪清恭敬地磕了个头才出来。     六板子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绯玉的背后还是渗出血迹,绯云心痛地小心扶起,绯玉欣慰地一把抱住她:“不痛,没受什么伤,别担心小云。”     打小姐姐就最疼她,好吃的好吃的全都尽着她来,刚才真的好害怕,如果没有人知会她……如果晚来一步,如果顾清雪不肯帮她……     真的好害怕失去唯一的亲人,出生时,娘亲难产而死,在外收帐的父亲听到消息,赶回的途中跌下马车不治而亡,她就成了克父克母的扫把星,原本还算殷实的家一下子毁了,是姐姐将襁褓中的她抚养长大,许多记忆虽然……只是这个身体的,但她感同身受,而且,姐姐真的待她很好……     “怎么哭了,姐姐真的不疼,姐姐很高兴,我的小云好厉害,可以保护姐姐了。”     姐妹两相扶着走出信和院,出门便遇到曹安家的,绯云刚想上前说明,曹安家的却是塞了个药瓶过来:“这是跌打损伤药,快扶你姐姐回去吧。花盆的事,我会再安排人。”     世上还是有好人的。     绯云眼一热,刚想说什么,曹安家的急步离开了。     院里正在受罚的曹婶子是曹安家的堂姑。如此地步,曹安家的不气恨自己还送药来,可见是个明是非又善良的人。     从信和院出来,要穿过诺大的园子才能回大通院,此时园中报春花开得姹紫嫣红,桃花也打着花骨朵,透出幽幽的芬芳。           第三章 飞来横祸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奴婢身份,绯云还是很喜欢这里的,毕竟在前世,她最向往的就是住在古色古香的江南庭院里,每日欣赏这布置精巧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花亭,悠悠然荡秋千扑蝴蝶,惬意闲朗,多好啊。     理国公府的府院就如同她前世梦境中的一致无二,可惜,穿越过来后她却没有了赏花扑蝶的闲情,那是千金小姐才有的权利,而她,只想如何好好地生存下去,并脱离深墙高院,做一个自由的,普通的人。     姐妹两尽量选避静处走,免得碰到人又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有的麻烦就是避也避不开,不远处,支着腰,挺着大肚子的那个妇人正面含讥诮地看着她们,高抬着下吧拦在路中间。     避无可避,绯云只得上前行礼:“给姨娘请安。”     那妇人故作惊惧地往后退一步,她身边的丫环玲儿嫌恶地骂道:“你这扫把星,敢过来冲撞二姨娘,若是惊了腹中胎儿,你担待得起么?”     妈蛋,姐若见了你就避开,你不得治老姐一个不敬之罪?这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想着姐姐身上的伤,绯云忍下心中的怒火,退到一边。     “哟,好大的架子啊,莫非世子爷夸过你两回,就当真以为自个能飞上枝头去?”那妇人似乎并不针对她,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绯玉。     绯玉伤了腰,所以刚才只能忍痛福了福,行礼的福度并不大,听她如此说,只好苦笑上来再行一礼,半蹲之间,痛得额头汗水直冒,那妇人却迟迟不喊起,分明就是故意折磨绯玉。     绯云上前扶住自己的姐姐,“姨娘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告退了。”     那妇人正要发怒,另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热情地扑过来拉住她:“哟,彩霞妹妹让人好找,这么重的身子怎么还在园子里逛啊?”     彩霞正是世子爷屋里的姨娘,因为爬世子的床怀孕在身,国公夫人不但没有责罚她,反而立马升了她位份,谁让世子夫人顾清雪嫁过来三年而无出呢?     她以前也是同绯云绯玉姐妹一样,是大通院里出来的家生子,而且与绯玉情同姐妹。     只是绯玉比她长得更出色,两人同时在信和院里当差,要论起来,世子更喜欢绯玉一些,对彩霞倒没什么好感,但绯玉受绯云影响,并不想做姨娘,情愿自贬去了大厨房,而彩霞趁机爬了上去。     按说若非绯玉让位,这个姨娘的位子也未必是她彩霞的,她该心存感激才是,可有的人只知嫉妒怨恨,自有孕以来,就没少让绯玉吃排头。     “刘姐姐怎么过府来了?”过来的是二房大公子的姨娘刘氏,出身也与彩霞一样,不过二房大公子正妻连生了三个儿子,她生的女儿反成了冷家的长女,深受二老爷和二太太的喜欢,她也跟着有了些地位。     刘氏指着丫环手里的食盒:“太太看你身子重,特地炖了黑母鸡参汤,让我送过来了,才去了你屋里,呀,血腥味儿好重,也不知那人犯了什么事,打得皮开肉绽的。”     说起这个彩霞的脸色就不太好看,干笑道:“我也不晓得呢,世子夫人行事,自有她的章法,我不过一个姨娘,能说什么。”     刘氏听出她话里的酸味,笑着就去拉她:“那不如就去我那喝汤吧,免得这会子回去冲了血气,对胎儿不好。”     彩霞正要应下,丫环玲儿笑着接过食盒:“姨娘怎么忘了,国公夫人说让您去拿鞋样子呢。”     刘氏呵呵一笑:“论起做鞋好,彩霞妹妹可是府里的头一份,不过,月份这么重了还要做鞋么?走吧,就去我那坐坐,不在乎这一会的工夫。”     彩霞似乎也并不想去见国公夫人,笑着跟她走,玲儿皱眉又想拦,彩霞很不耐烦地说道:“夫人正病着呢,这会子去也不合适,不能扰了夫人休息。”     是怕过了病气给她吧,说这话也不怕传到国公夫人耳朵里去,这彩霞当真以为怀了国公府子嗣就一步登天了么?连国公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绯云趁她没功夫,扶了绯玉悄悄退开。     没走多完,就见国公夫人跟前的赵妈妈急急赶来,拦住了彩霞的去路:“兰姨娘,夫人等你好半天了,这是要去哪儿啊?”     彩霞脸一白,无奈道:“想去刘氏屋里走走。”     “是啊,左右无事,我拉彩霞妹妹闲聊聊呢。”     赵妈妈对刘姨娘眼神都没有一个,淡淡地对彩霞道:“兰姨娘还是莫要让夫人久等的好。”     刘姨娘的脸色就冷了下来:“赵妈妈这是何意,莫非彩霞妹妹不能跟我亲近么?”     “我家姨娘出来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再逛下去怕动了胎气,刘姨娘想和姨娘亲近自然是好的,等姨娘生完小少爷,刘姨娘想什么时候亲近都行。”     赵妈妈说着拿过玲儿手里的食盒厉声道:“你是怎么服侍的?国公夫人不是早就说过,姨娘的吃食一律只能从小厨房里出来么?你这又是贪得哪里的孝敬?”     刘姨娘脸上再也挂不住了,转身就走。     她一走,赵妈妈就冷笑:“姨娘当自重身份,怀着身子就不要到处闲逛了,要知道保住肚子里的,才能保住自个儿。”     彩霞小意点头称是,乖乖地跟着赵妈妈走了。     躲在假山石后的绯玉摇了摇头,叹息道:“还是小云你看得透,如彩霞这般,成了姨娘当了半主又如何?不过是当成生育的工具罢了。”     “国公夫人可把彩霞看得可真紧,二太太可不常对人好的,赵妈妈就这样抹了二太太的面子,二太太肯定得不高兴了。”绯云皱眉道。     “二房早就儿孙满堂了,世子夫人过门多年未得一男半女,二爷又眼高于顶,一直不肯娶妻生子,好不容易有了点血脉,能不看重么?若是吃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孩子坏了怎么办?”绯玉摇头道。     “不至于吧,大房有了子嗣,二房就算不开心,也犯不着动什么手脚,就算世子爷没子嗣,不是还有二爷么?”     “二爷?呵呵。”绯玉苦笑,二爷是个异类,在信和院里当过几年差绯玉越发感觉二爷与世子爷之间的气场不对劲,不过,都是嫡子,亲兄弟之间有什么好争的,还是小云说得对,那些个少爷主子还是少亲近些的好,没准哪天就被当成了炮灰。     “今儿二爷屋里召人,彩莲姐姐也去了,三小姐若是知道,怕是会生气。”两姐妹边往家里走,边闲聊。     绯玉听了也有些担心,三小姐那人脾气可不怎么好,最忌恨这个了。     “咣当!”     青花瓷碎片在脚边散开之际,绯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啊,我的青花瓷套茶,怎么又是你们两个贱婢,你们是想存心气死我吗?”     冷玉蓉尖厉的叫声让绯云莫明其妙,她们姐妹走路边人影都没碰着,好好的茶杯就摔在了脚边,不对,分明就是有人砸在她们脚边的。     “小姐,卖了她们也不值您这套茶具呢,先前在世子夫人屋里冲撞您就算了,现在还敢摔您的东西,奴婢瞧着怕是她们攀高枝了,根本就不把您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一天之内两次嫁祸,绯玉吓得面无人色,很显人,冷玉蓉是非要针对自己姐妹了。     看绯云要上前辩解,绯玉拦住她,跪下就磕头。           第四章 因祸得福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气得五佛升天,上前去扯绯玉,这个时候跪下不是自承罪过么?     “三小姐,所有的错都是奴婢的,与小云无关,您有什么气就撒在奴婢身上,放过小云吧。”绯玉却死也不肯起来,继续磕头,额头很快见血。     “五百两银子一套的茶具,你觉得光卖了你能赔得了吗?”     冷玉蓉漂亮的大眼里满是阴笑,附身挑起绯玉的下巴,啧啧两声:     “确实有几分姿色啊,怪不得眼高于顶的二哥哥也会夸赞你,呵呵,可惜,再长得狐媚子又如何,二哥哥神衹一样的人物,会看上你这样的贱婢么?碧莲,曹全来了没,把这两个贱婢交给他卖到去,银子就当是他婆娘的医药钱了。”     莫非所有祸端的起因,仅仅是二少爷夸了姐姐绯玉两句么?先前的彩霞如此,现在的冷玉蓉也是如此,那位二少爷是朵白莲花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那珠钗根本不是你掉的,而是你故意丢在我姐姐脚下,只等她也检起再治她个偷盗之罪,只可惜,曹婶子眼尖贪财,检了去。”绯云怒道。     “是又如何?下贱坯子,凭你多聪明多能干,本小姐想治死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冷玉蓉神情越发阴戾,一挥手道:“直接打死。”     绯云被蛮横地按在长凳上,厚重的板子雨点般落下,背后撕裂般的痛着,精神却好得让她想晕也晕不了,前世今生她都没有遭过这样的罪。     疼痛让汗水流进眼眶,她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蒙胧中,她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袍飘然前来,渐行渐近,黑缎白底的靴子停在不远处,周糟的气氛瞬间冰冻,而那人的声音比雪山上的冰川更冷,冷得不含半点人间烟火气,吐出来的语句简短却不容抗拒。     “抬走。”     绯云醒来时,只感觉背后火辣辣的,痛中又带了一抹清凉,有感觉就说明没死,想移动下胳膊却扯得身后更痛。     “你醒了?”     绯云虚弱地抬眼搜寻声源,就见一个沉静明艳的女子坐在身边,看穿着并不象是府里的主子,可却也不象下人,因为没有哪个下人会穿细葛布,那是贡品,可又没有哪个主子的会穿这样的款式,衣角上还绣了个冷字,那是大户人家家奴才有的标志。     “你是?”     “醒了就好,先养着吧。”女子微笑着帮她掖了掖被角:“别担心你姐姐,已经有太医为她诊治过了,幸好救得及时,都只是皮外伤,养养就会好的。”     从穿越过来后,除了几个极亲近之人,几乎没有人对她如此和颜悦色过,绯云心中暖暖的,就想起身行礼,“多谢恩人。”     女子听了扑呲一笑,眉目越发明妍动人,绯玉长得也很好看,但比起她来,却是少了分自信和从容。     “可不敢当你的恩人,要是让他知道了,非得让我吃排头不可,你就叫我红梅吧。”     红梅口中的“他”应该就是那个白袍人么?     既然她没有直说,绯云也不好再问,从善如流道:“多谢红梅姐姐,不知这里是……”     “宁墨轩!”     绯云的心肝惊得快震成两半,两眼瞪得老大,宁墨轩,不就是二少爷的院子?彩玉口中府里丫环削尖了脑壳,彩莲宁可得罪三小姐也要进来的所在?     莫非是二少爷救了她们姐妹?     随既一想又摇头,二少爷出了名的不管俗事,传说中,那人俊美无俦,气质卓然,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般的人物,她们姐妹何德何能让这位大神屈尊降贵营救?     她的表情让红梅有些失望,墨竹还说这个女孩子如何的胆大心细口齿伶俐,原来也是个心存妄念觊觎二爷的花痴,保不齐先前一番做作全是为了进宁墨轩呢?但愿二爷没有救错人才好。     “药一会子画儿会给你送来,安心养伤吧。”红梅脸上仍是有笑,眼神却有些发冷。     “红梅姐姐,三小姐她……”     “进了宁墨轩,外头的事就莫要多想,还是你认为二爷护不了你?”红梅头也没回地走了。     好霸道的语气。     红梅,紫兰,墨竹,白菊,听说二少爷跟前有四大丫环很受器重,二爷的吃穿住行全都由她们打点,她们的地位,比起府里的姨娘来只高不低,连国公夫人院里的赵妈妈这样的管事妈妈都要避让三分。     而理国公府最让人奇怪的就是,二少爷冷奕勋明明就一没爵位而没功名,地位却似是比世子爷还高一层,全府上下,包括国公爷都让三分他。     而且,听说老太君更亲近和宠爱这位二少爷,对世子爷倒是冷淡得很,同样是嫡孙,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老太君都偏心得很,好穿的好用的全都只仅着二少爷来,世子爷只能靠边站。     身边的奴婢都如此霸道,主子就更不用说了。     以后若能一直呆在宁墨轩,也不失一个好去处,只要不讨冷奕勋的厌,外头的刀刀剑剑就戳不到自己姐妹身上来,不管如何,也能安逸一阵子吧。     背后的伤一阵痛过一阵,绯云却安心地睡了,不管冷奕勋出于什么原因要救自己,反正暂时天不会塌,那就先养好病在说吧。     这一养就是足足一个月,这一个月吃得好睡得饱,还不用做事,期间还与姐姐相聚过几回,算得上是绯云穿来之后过得最惬意幸福的日子,幸福得她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扫把星的名声。     “你的伤都好了吧。”红梅再一次出现在小屋里让绯云心中有些忐忑。     自上次醒来见过后,绯云就再也没见过她,问照顾她的画儿,画儿一脸羡慕:“若非二爷特地关照,红梅姐姐又岂会到咱这小院里来,她是宁墨轩的头等,咱们这些末等的,想见一次也是难的。”           第五章 画儿之死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当然,见贴身大丫环一面都要碰遇气,要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二少爷冷奕勋更是难上加难了。     “谢红梅姐姐关心,身上的伤都好利索了。”绯云垂首应答。     “那就好,收拾东西跟我来。”     绯云猛然抬头,掩去眸中的一丝黯然,默然跟在红梅身后。     看到堆积在井口边如小山一样的衣服时,绯云松了一口气,能派她差事做,至少证明她暂时不用离开宁墨轩了,只是不知姐姐会领什么差事。     “红梅姐姐,我姐姐她……”     没有看到意料中的失望与黯然,那双漂亮的凤眼反而平静而安然起来,少了先前那份小心与忐忑,倒让红梅有些意外,并没有回答,而是指着那堆衣服道:“尽量在两个时辰内洗完。”     说完转身就走。     各院有各院的规矩,绯云知道自己不能再多问,挽起袖子开始洗衣服。     能放到洗衣服房里来洗的衣服,自然不会是二少爷冷奕勋的,这种贵公子的生活都由贴身丫环亲自打理,不可能与一大堆粗布衣服混在一起,沾染浊气,堆在这里的全是马夫护院杂役们的换洗。     看着手中衣角上颜色淡淡的血痕,绯云怔了怔,看这款式应该是车夫所穿的,宁墨轩的车夫身上怎么会有血痕,而且染血的这一块分明就是处理过的,如此欲盖弥彰定是不想让人发现,莫非……     多年来养成的职业病让绯云在洗这件衣服时留了一手,她只是将血迹周围洗了洗,刻意将那血痕留了下来。     一堆衣服洗完晾晒后,绯云看着磨破皮的十指苦笑,人果然是不能太惯着的,一个月好吃好喝休养下来,这具自小劳碌的身子竟然也变得娇气了。     当她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住处时,听到有人惊讶的叫她:“绯云?”     “真的是二爷救了你?”彩莲还有些不太相信眼见的事实,语气里带着一抹羡慕,似乎宁愿当初被打二十大板子的人是她。     “是啊,彩莲姐姐也如愿以偿了么?”绯云的语气里也透着欢喜,彩莲是为数不多不嫌弃她扫把星身份,又肯对她好的人,自然愿意与她同在一起当差。     彩莲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我是来帮三小姐送补汤的,看见你没事,真好。”     那天她没被选上么?     看她不敢多说,绯云只好道:“多谢,我在洗衣房做事,以后常来玩儿啊。”     她是一片好意,既然彩莲这么想进宁墨轩,这也未偿是不是个好借口。     彩莲笑得有些免强,点点头,转身走了。     晚上睡觉时,同屋的画儿没回来,绯云有些诧异,想问,却知道宁墨轩的人对她扫把星的名声也是顾忌的,平素相遇冷淡得紧,生怕与她多说一句话就沾染了晦气。     她很自觉的没有出去讨人嫌。     早上画儿好象是说请了假回去看生病的老娘,兴许留在家里没回吧。     没有多想,累了一天,倒床就睡了,这一觉睡得很沉,沉到早上惊恐的尖叫声都没能把她吵醒,被人从被子里拎起扔在冰冷的地上时,她还有些迷迷糊糊不知所以。     抬眸见,就见屋中间有个人影在半空中晃动,细看下,一身冷汗,那梁上吊着的,不是昨晚没回屋的画儿又是谁?     再回神,才迟钝地发现小小的屋子里显得异常拥挤,平日里难得一见的穿着相同款式不同颜色,姿色绝佳风情各异的四大丫环齐齐环视着她,尤其是墨竹,脸色铁青,看她的目光能喷出火来:     “当初就说还是送她走的好,红梅姐姐偏心是软,留个扫把星在院里,果然出事了,还真是晦气。”     “可怜画儿还侍候了她一个月,就这么被克死了。”紫兰的语气有些悲伤,可怜地看着梁上应该死透了的画儿。     红梅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她眼神复杂地瞪了墨竹和紫兰一眼,挥手:“来人,把尸体放下来,拖出去埋了。”     “红梅姐姐是还要留着这个扫把星?也不怕二爷也沾了晦气?”墨竹瞪着绯云道。     红梅皱眉沉默,她是四个丫环之首,地位比其他三位高,也更得二爷器重,墨竹并不服气。     两个小厮进来将画儿的尸体放下,抬起就走。     “慢着!”     包括四大丫环在类的屋里人全都回头,怎么也没想到,这声冷静中略带威严的呼喝竟然来自她们口中的扫把星。     “我是不是该感谢几位姐姐并没有把我当成杀人嫌犯抓起来呢?”     绯云美丽的凤眼里蕴着冰寒,当低调和忍让成为别人欺凌,逼迫你走投无路时,再保持下去就是愚蠢。     没想到会被这个不起眼的丫头质问,火暴性子的墨竹冷笑:“克死一个人和杀死一个人有区别么?”     “画儿的身量比你高大,你又怎么可能杀得死她,再者你与她交好,我们虽不喜欢你,却也知杀她于你没有半点好处,你当我们是傻子么?”紫兰冷笑。     怪不得能成为宁墨轩的头牌丫环,确实有些头脑,从她们的言语中绯于还可以断定,这件事应该与这四位无关,不然,画儿的死,同屋的自己嫌疑最大,如果这一切只是想赶走自己,扣个杀人的罪名就来得更彻底。     “说得不错,但画儿死得不明不白,几位姐姐就不想查个究竟么?”     “一个粗等丫环罢了,爷一会子就要回来,赶紧地处理了,莫污了爷的眼。”红梅道。     原来粗等丫环的命就如此贱么?     “姐姐们也是奴婢,又比画儿高贵多少?”如此贱视生命,还是与她们一样身份的奴才,绯云出离的愤怒。     “大胆!”被戳到痛处,墨竹扬手打来,绯云稳稳接住那白玉一样的手婉。     “画儿不就是被你克死的么?你想替画儿讨回公道,那便自裁谢罪吧,也可安慰画儿在天之灵。”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菊似笑非笑道。     “被吊在悬梁上,要么就是自杀,要么就是他杀,只有这两种情况,我倒希望我有克死人的体质,自小到大,府里欺负我的人还少吗,克死一个两个也好出口气。”绯云冷笑,指着地上的画儿道。     “那你可看得出来,画儿是自杀还是他杀?”红梅问道。     “他杀!”     四双美目又齐齐看过来,墨竹眼里便是讥讽:“你凭什么说她是他杀?要是他杀最可疑的就是你,只有你与她同屋。”     “红梅姐姐且看,刚才画儿是吊在这个地方,而这把她用来踩脚的椅子却倒在了离她两尺远的距离,这不合常规。”绯云没有理彩墨竹的冷嘲热讽。     红梅点头:“不错,可也许她死时用力过大,将椅子蹬得太远。”     绯云上前去扶起那把倒着的椅子,并搬过来,“红梅姐姐再看横梁和椅子的高度,这根绳子并不长,就算画儿踩在椅子上,也够不到绳子,她又怎么吊上去的呢?”     “不错,确实不象是自己吊上去的。”墨竹上前来比了比绳子的长度,不得不赞同道。     绯云又爬上刚才小厮用来解尸搭着的楼梯,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画儿是被人杀死后,再吊在这里的,那个人比画儿身材高了很多,故而绳子的长度再加椅子肯定是够的。”     “你又如何能肯定?”红梅诧异地问。     “当然是横梁上的灰尘告诉我的,一个人如果是吊死的,死前一定会挣扎,挂在横梁上的灰痕定会有乱,而不是现在如此完整的一条印子,说明画儿被吊上来时就已经死了或是昏迷了。”     墨竹有些不信,还真爬上去查看了一眼。     “可是她脖子上的伤痕你又做何解释?”     “她脖子上有两道伤痕,这一道明显是被掐过的,这才是致命伤,而这一条,是死后才造成的。”绯云蹲下来细细查看画儿的伤道。     “确实是有两条,可你凭什么就说这一条是死后才造成的呢?”墨竹还是不服气。           第六章 戏弄美男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这两条印子,一条呈红色,而这一条是白色,人死之前造成的伤痕因为血液流通的缘故,会呈红色,而人死后,血液凝固了,伤痕就会是白色。”绯云边解释边抬起画儿的头细看。     “没想到你这个扫把星懂得还真多,奇了怪了,莫非你学过验尸不成?”紫兰满是诧异地盯着绯云看。     绯云脸色僵了僵,眼神黯淡:“从小别人都怕我,见着了都避得远远的,没人跟我玩,我就会去义庄……”     听她说义庄,几个大丫环脸都白了,看她的眼神也有了些许同情,墨竹打断道:“那你现在看出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她脸上有紫色瘀痕,应该是被人用手捂出来的,杀她的人肯定是怕她喊叫惊动旁人,所以用了很大的力气,对了,红梅姐姐你看,这条伤痕是用手掐的,径骨都断了,这应该就是致命伤。”绯云认真地说道。     她的嗅觉向来好,边说又边掀起画儿的裙摆,心中有了结论。     “从查看尸体的结果来看,画儿应该是被人先奸后杀的。”     几位丫环都是未嫁的女儿家,听她如此轻易的说出奸杀二字,顿时脸都红了,墨竹忍着羞意啐她:“你一个女儿家家的,怎么看得出她是被人……被人……强了的。”     绯云一窒,哭笑不得,要如何解释她是闻到了男人精,液特有的麝香味儿?解释起来,这几位会越发对她起疑吧。     “那个……她的裙上有血污,画儿被害前是处子,这些血污该是处子血……墨竹姐姐若是不信,可请忤作或是燕喜婆婆来验证就是。”     见她声音越来越细,神态娇羞小意,红梅心中的怀疑这才有些消散,一个十六岁的家生奴才,既不识字又没见过世面,却对验尸,男女之事了解如此之多,实在可疑,如今看来,她应该胆大心细又聪明过人,也是把把星的名声太过,怕被连累赶出宁墨轩吧。     墨竹还真请了府里的燕喜婆婆查验,当真如绯云所说,画儿临死前,被破了身子。     在宁墨轩竟然出了这样的凶事,红梅脸色越发沉冷,郑重的问绯云:“你与画儿同一房间居住,昨晚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么?”     是啊,凶手杀了人之后,移尸到这间屋子里,还把人吊在了梁上,自己竟然是半点不知,平日里也不会睡得这么死啊?     这么多进屋,都没有把自己吵醒,若不是被扔下床……     绯云没有回答,而是走到门与窗间细细查看,果然看到窗纸上一个小洞。     画儿的尸体上已经出现了浅浅的尸斑,以此推测,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昨天上午,也就是说……     而且,她脖子上的瘀伤是个惯用左手之人造成的,那件脏衣右袖上的血迹……     她又拿起画儿的手细细查看,心中有了成算。     “红梅姐姐可知,这件衣服是何人所有?”找出那件带血的衣服,绯云淡定地问红梅。     “这些不都是护院马夫所穿的么?莫非你怀疑……”红梅眼睛一亮,叫来洗衣房的管事婆子。     得知衣服的主人后,绯云胸有成竹地问:“红梅姐姐,不知庄亮现在人在何处?”     “庄亮一早不是跟爷出去了么?按时辰该回来了……”墨竹的话还没完,绯云就穿了件衣服冲出了房间。     经过这一番对画儿死因的分析,四大丫环对这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丫环心存了佩服,不但没有斥责她的无礼,反而好奇地跟了上去。     理国公府大门外,马车刚好停下,赶车的是个四十多岁,身材魁梧的壮年男人,只见他矫健地跳下马车,恭敬地候在车旁。     车帘掀开,丰神如玉的男子优雅地跳下马车,绯云冲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明明是阴天,那人俊美得太过亮丽,如同太阳光般晃了她的眼,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将藏青色穿得如此飘逸出尘,她搜肠刮肚,想找个词语来形容,却发现,读了十几年中文的她竟然找不到。     只见他,眉如染墨斜飞如鬓,梁黑的双眸若浸水明珠,漫天星辰都为之失色,五官精致得如刀刻精琢。     绯云突然不满起来,造物主也太偏心了,怎么可以将一个人塑造得如此完美无暇,一个男人如此倾国倾城,祸国殃民,让身为女子的她怎么活啊!     “要死么?敢盯着二爷发花痴。”红梅气结,若非看她还有些小聪明,真想立时拖下去乱棍打死。     不过,似乎也不用她动手,二爷已经皱了眉。     红梅退开一步,好与绯云保持距离,不知死活的丫头,你自求多福吧。     周身的温度骤降,阳春三月怎么会有置身冰窟的感觉啊。     当冰寒刺骨的眼刀戳过来时,绯云才看到大美男眼中如雪崩般翻涌的怒意,贵气天成,高傲如绝顶雪莲,又岂容她这种卑贱小丫环窥视?     不是没有被人轻贱蔑视过,可这一刻,骨子里的自尊与傲气让她不愿意屈服于他高贵的目光。     指尖一抬,神情无比认真:“就是他,先奸后杀了画儿。”     被指之人明显有些怔忡,随即眸中翻卷的怒意微敛,透出几分许玩味与意兴。     红润的薄唇微微上扬,竟是带着一丝笑意,这一笑,成功的让绯云再次花痴。     红梅用“你死定了”的眼光看她:“来人,把这个冒犯主子的奴才拖下去。”     绯云浅笑:“为什么啊?红梅姐姐不是要我查出杀人凶手么?我找出来了,就是他啊。”     “你还敢胡言乱语,那是二爷?”红梅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很聪慧的一个人,怎么这点眼力介也没有,自己就是想救她也是没半点法子了。     “来人……”     “真的就是他,庄亮!”红绯笑得狡黠。     红梅怔住!     竟然敢戏弄他!冷奕勋眸中的意兴更浓,老天真不错,看他最近过得太无聊了,送了这么个有趣的人过来。     “你……”包括墨竹几个在内全都松了一口气:“你胡乱指什么?”     她没指错啊,谁让那朵白莲花要跟个杀人犯站在一起。     “我没乱指啊,昨儿个晚上,就是这个人,把画儿吊在我房里的。”绯云一脸无辜地说道。     在听到画儿二字时,庄亮的眼中已经露出恐慌。     “哪里来的野丫头在此狂语。”他抬手就要打人。     “我才没有乱说呢,昨儿晚上亲眼看见你把画儿拖进屋来的。”绯云吓得躲到红梅的身后。     “不可能,你明明就被迷晕了,怎么看得见……”庄亮急急辩解,话没说完就卡在喉咙里。     “果然是你捅破窗纸往我屋里下迷药,若你不是凶手,又岂会知道我被迷晕了?”绯云冷笑。     发现中计的庄亮转身就逃,才跑两步,就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一条腿被人打断了。     “爷,是送官府还是……”红梅看了眼墨竹,这两年,她的武功越发精进了。     “交给国公爷。”冷奕勋说完,面无表情地进了府。     府内,围在门口看热闹的一哄而散。           堕胎案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庄亮是国公爷派来办差的,还不到一年,就做出这样的事来……一会子国公爷的脸色肯定不好看。     见冷奕勋就要走远,红梅忍不住又追过去问:“那二爷,绯云这个丫头……”     敢当众对着二爷发花痴外加戏弄,二爷竟然就容了她,红梅一时不知该如何打发她才好。     “照旧!”简短的两个字说完,再不停留。     红梅觉得有点可惜,那丫头不错,有点小聪明,难得的是心思缜密,还有些内才,本以为二爷对她宽容,会重用的,没想到,仍是让她回洗衣房。     看着前面愈走愈远的修长身影,红梅目光渐炽,从十岁起就服侍二爷,看着他从单纯的少年一步步成长,心思深沉得无人能看懂。     绯云倒没有失望,国公府比过去的职场还要复杂,洗房要简单得多,也好混日子。     “绯云!”绯云正回宁墨轩,听到有人叫,回过头来就见彩莲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忙笑着应道:“好巧啊。”     彩莲亲热地上来拉住她的手:“绯云,你好厉害,我都听说了,是你查出了杀死画儿的凶手。”     这么快就传开了么?绯云苦笑,她其实很想低调来着。     “是啊,连国公夫人都听说你了呢,听国公夫人说,要把你调去正院当差呢。”     正院?绯云有一秒的怔忡,不是都嫌弃她是扫把星么?国公夫人不忌讳了?     “你去吗?听说去了就是二等,月例银子就一两呢,可不比在宁墨轩差。”     绯云还真有点心动,不过,这不是她愿意不愿意的事,得主子们说了算。     “我回去做事了。”绯云笑着与彩莲告别。     彩莲怔了怔:“你不想去正院么?”     “彩莲姐姐不是说,宁墨轩是大家削尖了脑袋都要进的地方么?”绯云笑着离开。     彩莲失望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独自喃喃,“还有不要一两银子的月钱,非挣三十个大子的人。”     绯云脸上的笑容渐收。     庄亮是被乱棍打死的,听他交待,昨儿他喝多了酒,在园子里遇到独自一人回大通院的画儿,便起了色心,将她拖到后山强、奸,不料画儿挣扎得太厉害,不慎将其掐死。     事后他感到害怕,将自己身上的血衣稍作处理后,又将尸体藏了起来,得知绯云这个全府出名的扫把星正好与画儿同住一屋,便心生一计,将画儿吊在了屋里,好让人说,是绯云克死了画儿。     只是没想到,竟然被绯云这个小丫头看穿,并很快就诈得自己露了马脚。     国公爷处理庄亮之后,又派了两个马夫由二少爷挑选,听说二少爷全都推了,直接让他的贴身随从春喜兼了车夫的职务。     回到宁墨轩,正要去井边,却被墨竹叫住。     “不用去井边了,这是几个姐妹的衣服,你拿去洗了吧。”井边全是男人的衣服,布粗会伤手不说,还泛着一股子酸臭味,是最下等的粗使丫头才干的活。     而梅兰菊竹几个大丫环穿得并不比一般的主子差,衣服素日也干净,不过是过过水,去去灰尘罢了,自然要轻省得多。     这是在拉拔她,绯云心中一暖,这位看着火暴又毒舌,却是个心善的。     “多谢墨竹姐姐。”绯云笑得明媚纯粹,凤眼里有淡淡的感激。     墨竹别扭地别过脸去,粗声道:“可不许偷懒,趁着太阳快出来了,早洗早晾干。     明明想对别人好,却非要用这样的语气,绯云越发觉得墨竹可爱。     依言正要去做事,墨竹似是想起了什么:“把东西从你屋里搬出来吧,我那正好有间偏屋,你若不觉着小,就住过来。”     屋里才死过人,是怕她一个人住着害怕吧。     绯云的心暖暖的,鼻子也有些泛酸,被欺负惯了的人,突然得到来自周围的温暖,最是受不住,又珍惜异常。     “嗯!”甜甜一笑,不让墨竹听出声音里的异常,垂头一阵小跑。     刚回小屋就碰到一脸关切紧张的绯玉:“小云,小云,你还好吗?让姐姐看看。”     “我很好,姐,红梅姐姐让你在哪儿办差?”     看到姐姐很高兴,正担心她的差事。     “我在小厨房,二爷喜欢我做的点心。”绯玉白晰的脸颊升起一丝异样的绯红,拉起她坐在床边。     “那太好了。”尽管当初就因为冷奕勋这两句随意的夸赞,让姐妹二人差点死在板子下,绯云还是替姐姐高兴,小厨房里做事,待遇可要比大厨房好多了。     “姐,我也有三十个大子一个月了,我都攒起来,给你做嫁妆可好?”绯云嘻嘻笑着,姐姐都十八岁了,府里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是已经订下亲事,就已经嫁人了,因为有她这个拖油瓶,连着姐姐的亲事也没有着落。     “你还是攒着自个用吧,你也不小了。”绯玉心疼地抚着自家妹妹的俏脸,心里泛酸,若非克星的名声,妹妹这般聪慧过人,又岂会到现在还只是个粗使丫头?     “我还小嘛,人家才十六岁呢。”绯云撒娇地滚进绯玉的怀里,放在前世,她还只是个高中生呢。     姐妹两正说着话,紫兰在外头喊:“绯云出来。”     绯云吓了一跳,她才偷一会闲,不会就抓包了吧,忙急急里出来。     紫兰拿着个东西往她手里一塞:“这个是送给世子夫人的,爷跟前还有事,我走不开,你去帮我送过去。”     紫兰没有责怪,绯云松了一口气,哪里还敢怠慢,忙往信和院走。     走到半路才想起,这东西是谁要送给世子夫人的?二爷还是紫兰?见到世子夫人要怎么回话?     想到这里,她才打开手中的锦袋,只见里面装着一个精致的锦盒,质地和做工都很华美,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是一根羊脂白玉的华胜,她不由怔住。     这么好玉簪当然不可能是紫兰的,可二少爷为什么要送世子夫人首饰?     好端端的小叔子送大嫂首饰,这事怎么都透着暖昧,不正常啊不正常,莫非白莲花暗恋自家大嫂?     前世看多了网络言情,忍不住自动补脑起来,明媚的凤眼里闪着八卦的星星。     因着她穿着宁墨轩的衣着,进信和院时,很自然地瞧见一众丫环眼里的羡慕。     头一回被人用羡慕的眼光行注目礼,绯云不得不感叹白莲花的人气,春天是花开的季节,也是思春的季节,男色撩人啊。     被人引到穿堂外,侍书见是她,忙让人上茶,又看座,笑道:“上回真是担心的紧,等世子夫人知晓时,你们已经被按着打了,还好被二爷救了,看你现在又好好儿的,我就放心了。”     不管她话里的真实性有几分,人家的善意还是让绯云感动,忙起身致谢,侍书按住她,眼睛却看着她手中的锦袋:“别客气,是二爷让你来的么?”     呃,应该是吧。     正要说话,里面顾清雪在叫人,侍书忙掀了帘子进去了,绯云就看见一个年轻丫环模样的人正与顾清雪说着什么。     看那丫环的装束并不象是理国公府的人。     “给世子爷请安。”刚收回目光,就听见外头丫环的请安声,绯云忙起身避到角落里去,眼皮子也不敢抬。     就见一双绣着松柏的青面白底靴自外头进来。           第八章 堕胎案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里面说话的丫头打了帘子出来,正好与世子冷书宁碰了个正着。     “给世子爷请安。”那丫头不卑不亢地福了福。     冷书宁的语气却不善:“你是靖北侯府的?”     “回世子爷的话,宫里的淑贵妃赏了上好的宫花,我家夫人让奴婢送几朵来给表姑奶奶和府里的几位姑娘奶奶玩耍。”     “那为何不是侯夫人跟前的丫环来,而是你来,你家世子爷很闲啊?”冷书宁冷笑着问。     那丫环没想到他竟然认得她,正要说话,帘子开了,顾清雪从里面出来,神态清冷:“莫非姑妈送点东西,也让世子爷心里不痛快了?”     冷书宁冷哼一声,摔帘子进去了。     这对夫妻果然感情不太好。     绯云一时不知是进还是退,躲在角落里围观人家夫妻吵嘴实在不太磊落。     刚才瞟过一眼,虽然没看到正面,从侧脸也可以看出,世子爷冷书宁也是个俊美男子,只是他的俊美跟冷奕勋比起来,实在不止差了一点两点,他是典型的世家翩翩公子的气质,而冷奕勋……将高贵与慵懒揉成一体,天然的贵气,加上他总是懒散不羁的样子,真迷倒万千少女,不对,简直就是男女通杀。     明明是两兄弟,相貌气质上,怎么差别这么大?     正兀自yy八卦,就听得里面一声脆响。     “别让我再见北靖侯府的人,你嫁给我,就是我冷书宁的妻,我不许你再三心二意。”     绯云想死的心都有了,转身就逃,再听下去,她这好不容易被保下来的小命还要不要了?     刚跨出门,想起手里的锦袋还没送出去,忙走了侧门去找侍书,好在侍书正收拾碎茶碗出来,绯云忙一把拉住她:     “这是紫兰姐姐让我送过来给世子夫人的,原本想见着夫人当面道个谢,可那边差事太紧,就不等了,烦劳姐姐替我向夫人赔个罪,过几天再过来给夫人磕头。”     侍书也知道这会子实在不宜留外人在,便客套了两句,塞了一颗二钱的碎银子在绯心手里,把人打发走了。     平生第一次得赏银的绯云一路小跑回了宁墨轩,还没来得及擦了把额头的汗,就听有人道:“可亲手交给世子夫人了?”     绯云吓了一跳,紫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乎一直在门口等她。     “呃,没有,靖国侯府来人,世子夫人正忙着,我就把东西交给侍书姐姐了。”绯云不想传信和院的八卦,避重就轻道。     “哦,这样啊。”紫兰说完,转身就走了。     就只是这样?     绯云满腹疑虑。     不过,这些都是主子们的事,与她一个小小的粗使丫头何干,干活去,还有一盆子衣服等着她洗呢。     但是第二天,侍书又把锦袋还了回来,绯云引着她去见紫兰,侍书眉间蕴着愁绪,扯住绯云道:“别介,你拿着吧,夫人跟前还有许多事,离不得人,我先走了。”     说着就把东西往绯云怀里一塞,人走了。     绯云拿着去找紫兰,紫兰正在绣着一件藏青色袍子,眉眼都没抬:“没看见我正忙着了吗?自个给爷送去。”     呃,她是下等丫环,不能进主屋,这点子规矩绯云还是晓得的。     “紫兰姐姐,我……我不能去啊,我是洗衣房的……”     “你是在怪爷没给你升等?”紫兰横眉,俏目含嗔。     思维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还怎么勾通?     “不是……紫兰姐姐,我没那个意思,我是说,我等级不够不能进……”绯云禀着不放弃的原则试图继续。     “还说不是!”紫兰抄起小桌上的线团就朝她砸。     “我立马去!”绯云含泪逃出紫兰的房间。     捱捱蹭蹭,好不容易到了书房外,绯云还是打起退堂鼓,白莲花虽然赏心悦目,颜值很高,但一看就是个腹黑加阴险的主。     她手里的东西可是他对自家大嫂不伦之恋的证据……还是被退回了的,那么傲娇的人,受得了失败么?保不齐羞恼之下就会拿她泄愤。     她严重怀疑紫兰就是让她来顶包的。     正犹豫时,门从里面开了,红梅看见她很随意地点头:“有事么?爷在屋里。”     绯云眼睛一亮,如遇救星般拖住红梅:“红梅姐姐,这个是侍书姐姐才送来的,说是要给二爷。”说着就想把东西往红梅手里塞。     红梅退后一步,不动声色的扒开挂在她身上的手臂:“你拿进去好了。”     绯云满面宽带泪,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书房很敞亮,巨大的两排书架立在书桌后如一面书墙,书桌后的椅子上却空空如也,没见到正主,绯云的心反而安定了些,不在正好,放下东西就溜,到时候也有说词。     可红梅不是说,人就在书房里么?也许在后面的卧室里休息吧。这个时代的书房后大多都有卧室以供休息的。     如此一想,她的脚步自然就放轻,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里屋的人。     刚要将东西放在桌上,突然有个声音懒懒响起:     “你是贼吗?”     感觉心快跳出胸膛子里了,绯云吓得脸都白了,眼皮子一抬,想死的心都有了,谁说屋里没人的?谁说他在里屋睡的,窗边软榻上慵懒躺着,正似笑非笑看着她的妖孽是谁?     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满是趣味,似乎她是只卖艺的小丑,他正意兴浓浓地看着她笨拙的演出。     他的目光让她感到屈辱,骨子里的骄傲与自尊让她忘了身处何境,神情很快恢复从容冷静:“回二爷的话,信和院的侍书姐姐让奴婢把这个还给您。”     说着,她把锦袋往桌上一放,躬身就要退下。     他却懒懒地半支着头,长腿交叠,指着锦袋道:“拿过来。”     呃,拿过去?     那是个危险源,她不想靠近啊。     昨儿个见了他还大发花痴,如今却视他如洪水猛兽……     冷奕勋眼中的趣意更浓,幽黑的眸子故意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如果有第三个人在,肯定会以为他是含情脉脉的……     阳光透过窗棱细细碎碎地洒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带出一圈明媚的光晕,让他白晰的脸颊更添了一抹绯色魅惑,那双眸子如水浸珍珠似的,又黑又亮,润泽迷人,丰润的红唇勾起浅浅的微笑,本美得天怒人怨了,偏他还做出一副温情脉脉的样子,男色如此撩人,若非洞悉他先前如猫儿捉弄耗子般的目光,绯云真要喷血三升。     色即是空,色即是空,色即是空!     绯云心中默念,神色尽量淡定而恭敬地走近,离他一米远时,垂头双手将锦袋呈上。     “什么东西?打开瞧瞧。”他似不想就此放过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沙哑,初醒的蒙胧。     还要打开?     美色近前,他在她考验够不够坚定,把不把持得住?     尽量不抬眼,绯云眼观心,依言打开锦袋和锦盒。     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懒散地松了手,往后一靠,双手置于脑后,淡淡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抹受伤:“怎么又退了,嫂嫂怎么就不明白人家的心呢?”     绯云快被“人家”两个字雷得里焦外嫩,白莲花,这与你昨日清冷疏朗高傲的气质太不相符了,难道你有受受的潜质?     又被退了?莫非,他不止一次送礼物给顾清雪?     那个可是他的大嫂啊,听他的语气,似乎还真受伤了。     “有法子让大嫂不退回来么?”他没理她纠结得快皱成团子的小脸,似是自言自语。     这个有很大难度,怕惹火上身,绯云当没听见。     又是一声叹息,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落在她的心上。     也许,他是真的爱着那个端雅清慧的女子吧,大嫂又如何,爱情是没有道理没有规矩的。     突然就有点同情起来,抬眸间,就见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染上一层水气,淡淡的无助与忧郁在眸中漫延开来,绯云的心一震,如此完美精致又骄傲的美人,应该也有一份属于他的,完美无缺的爱情。     心里就起了怜惜之意,脑子一热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     幽黯的眸子果然瞬间点亮,语气里带着惊喜:“哦,什么法子?”           第九章 堕胎案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奴婢瞧着世子夫人与世子爷的感情也不见得好,世子夫人又是端庄规矩之人,爷只送些首饰什么的去,自是难得打动夫人的芳心,若是能表达得再体贴真情一些,保不齐夫人就愿意了。”     “哦,体贴一些?要如何才是体贴?”     “嗯……我想想。”她是恋爱白痴,前世三十岁还是剩女,初恋都没经历过,这一世一直是扫把星,府里的雄性动物见她自动退出三米远,桃花没落到她身上过。     他安静地看着她,似乎很认真地等她想出法子。     “对了,我听说世子夫人有宫寒之症,可以寻些滋阴暖宫的补药送过去。”     他的眸子更亮了,如果她抬眸,就能见到他眼里浓浓的笑意。     “嗯,还应该写些小情诗,女孩子都喜欢收到情诗……”前世的闺蜜就是被男朋友孜孜不倦的情书给打动的,没少在她面前显摆,虽然她呲之以鼻,但不妨碍她拿来帮人。     “补药倒是不难找,只是情诗……从没写过,而且,最近真的很忙啊……”     他似乎真的被打动,愿意接纳她的法子,让她有些雀跃,谁说她是个恋爱白痴来着,若让闺蜜知道,她还能当别人的恋爱顾问,肯定会眼睛脱窗。     “可以让红梅紫兰几个帮着……”     “她们也很忙,而且未必会写诗。”他焦虑地打断她的话,浓丽的眉微微皱起。     “我来吧。”她毫不防备地接口。     “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总之要让大嫂接受这些首饰才好。”他很快就布下命令,绯云还没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下了逐客令。     绯云呆呆地走出书房时,脑子里还在拼命回忆前世背过的情诗,她这样的爱情白目,对情诗又能了解多少?     好在她以前还是麦霸,不会情诗,情歌还是会唱几首的。     机械地搓着水中的衣服,绯云还在叹息,可惜她不会写言情小说,不然,叔嫂恋什么的最能吸引读者了,不过,在制度礼教深森的现在,这是禁忌,最后会是个凄美又感人的结局吧。     不过,人生不就是从这一站到下一站的经历么?目的地并不重要,沿途的风景才值得欣赏,旅途的过程才往往是最难忘的。     不管如何,她要帮他,哪怕最后他会遍体鳞伤,她也要陪他走完这个过程。     如此一想,心情好过了许多。     突然霍地站了起来,怎么忘了,她是不识字的,一个从小就没爹没娘又是扫把星的家生奴才,突然不但会识字还会写诗……     她怎么一点防备也没有,就把自己的底交出去了这么多,天啊,谁来告诉她为什么会这样?     二少爷不会奇怪么?     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洗衣房里团团转。     会不会请道士作法要收了她啊……     “绯云,衣服洗完了吗?”绯云头一回觉得红梅温和的声音是如此可怕,差点没一脚踩进洗衣盆里。     “快……快了。”     “算了,你别洗了,爷说你做自个的事去吧。”红梅不但没有责怪她,还卷起袖子亲自在洗。     呃……     “这怎么使得,我来吧,红梅姐姐。”她吓得忙要推开红梅。     红梅却淡淡地说道:“滋阴补气的药已经准备好了,你一会子就送过去吧,情诗我就帮不了你了,你快些个写好,爷说这是你进宁墨轩以来的头份差事,办得好的话,就给你升等。”     “那个……红梅姐姐,我其实不识字……”绯云还垂死挣扎,试着回还。     “爷还说,若是这件事办砸了,就把你和绯玉直接送到清和院去。”红梅的语气还是淡淡的。     清和院是三小姐冷玉蓉的地盘,她正恨自己姐妹入骨呢,那不是送死么?     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她刚才怎么会觉得他可怜呢?方才她还为他的爱情而感动唏嘘,这么快他就恢复了地主资本家的嘴脸,太过份了。     拿着补药正要走出去,红梅道:“爷说了,你只能巳时初刻和亥时三刻去,那时候世子夫人跟前的人不多。”     想得还真周到,是怕人多会被发现他的不伦之情吧。     到了信和院,一进门,就看到彩霞大着肚子在堂屋里走来走去,绯云福了福,彩霞挑眉道:“哟,进了宁墨轩果然气色都好多了,也难得二爷不忌讳你这个扫把星。”     绯云懒得理她,看到小丫头进来,忙问:“世子夫人可在里面?”     小丫头看了她一眼,笑了:“你就是破了案子的绯云姐姐么?我听侍书姐姐说,你好厉害,抓了杀画儿的坏蛋。”     绯云被她说得不好意思,扒了扒额发:“也是没法子的事,不然又要说是我克死的。”     小丫头看了彩霞一眼,气愤道:“我们奶奶说了,什么克不克的都是人家瞎害人的说法,你出生就没爹没娘,该当同情怜悯才是,不该那要对你的。”     绯云的心就象温泉淌过,又暖又舒服,穿越来后,她没少捱人家的白眼和欺负,几时有人这样替她说话?     小丫头指桑骂槐,彩霞又岂会不知,她气得上前来扯小丫环的头发,玲儿忙拖住她:“姨娘身子重,坐下歇会子吧。”     彩霞也不敢真动手,护着肚子骂道:“玲儿你去,撕了那小蹄子的嘴。”     小丫环小巴一抬道:“这可是信和院里,世子夫人才是我的正经主子呢,大呼小叫的给谁看,不就是怀着个身子么?还不定是什么呢。”     说完,扭头跑出去了。     彩霞气得一挥手,将桌上的茶具全摔了。     屋里侍书听见动静出来,皱眉道:“姨娘这又如怎么了?您自个气着不打紧,可莫在气坏了肚里的哥儿。”     彩霞恨恨地站起来:“哼,我知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瞧不起我,等我把哥儿生下来,看我如何收拾你们。”说着,气呼呼往外走,眼角看绯云手里提着个盒子,就留了份心,出了堂屋也没走远,躲在廊下听壁角。     侍书让人来收拾屋子,绯云忙把盒子上送上:“侍书姐姐,听说世子夫人这阵子身子不大好,这是二爷让人寻来的补药,你拿进去给夫人吧。”     侍书听了就皱眉,忙把盒子往回推:“绯云,你看我这里也忙,真没时间还,夫人铁定是不会收的,你还是拿回去吧。”     绯云笑道:“也不是别的,就是个心意,二爷说了,若是世子夫人不收,就送给侍书姐姐你吧,都是好东西,别糟踏了。”     侍书听这话知道是推不脱,只好笑道:“我拿去给夫人吧,怎么处置由夫人说了算,你去回二爷,就是夫人身子好,二爷的心意领了。”     外头彩霞正听得津津有味,冷书宁回来,正好撞见,就沉了脸:“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彩霞吓了一跳,忙让开,尴尬笑笑:“没什么,没什么,爷下朝回来啦?妾服侍您更衣。”     冷书宁瞪她一眼,“不用,你下去吧。”径直进了屋。     彩霞的脸色有些黯淡,却跟着进了屋。     绯云这一次瞧见冷书宁的正脸,越发觉得惊讶,这世子爷和二少爷,在相貌上还真没有半点像处,怎么看都不象是一个娘生的。     “你是何人?”     冷书宁看绯云有些陌生,没好气地问。     “她是二爷屋里的,二爷听说夫人身子不好,特地让她送补药来。”彩霞巴巴地说道。     “滚出去!”     绯云逃得比兔子还快,没想到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世子爷会如此爆燥,不就是送个补品,至于么?幸好没真拿什么情诗来,不然世子爷还不剥了她的皮?     走在路上一想又觉得不对,不是都说世子爷与顾清雪夫妻感情不和,世子爷一直冷淡夫人么?     怎么觉得世子爷是在吃夫人的醋呢?还一副很在乎的样子,上回是为了靖国侯府的人生气,这一回又是为了二爷……     莫非传言不可信?     回来后不久,就听说,世子爷在夫人屋里大闹了一场,夫人气得两顿没用饭,哭得眼睛都肿了。     也不知消息怎么就传到了靖北侯府,晚上靖北侯夫人亲自过府来探望世子夫人,理国公夫人没法子,只好拖着病体应酬,好说歹说才让侯夫人消了气,又客客气气送出府门。     当天夜里,绯云被一阵喧闹吵醒,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披了件衣裳起深,刚出偏房门就看见墨竹穿戴整齐地进来,不由愣住:     “墨竹姐姐,出了什么?”     “你怎么起来了?快去睡吧,前头院里的兰姨娘发作了,正请太医呢。”墨竹说完又转身出了门。           第十章 堕胎案4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彩霞发作了么?不是才七个月的身子?这可是早产啊。     绯云想着这也不关自己什么事,又回了房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就感觉大家的脸色都阴沉沉的,正要问,绯玉从后面过来悄悄拉了她的手拖到角落里:“这两天你留在宁墨轩哪也不要去。”     没头没脑的来这一句,绯云感觉有些不妙:“出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守在院子里。”     “彩霞死了,一尸两命,说是世子夫人下的毒手,世子夫人一气之下挂了脖子。”绯玉小声在她耳边说道。     感觉有盆冰水由头顶浇下,浑身凉了个透,昨儿还好好的人,怎么一下子都死了,彩霞肚子里有七个月大的孩子,而顾清雪……眼前就浮现出那个端雅温婉的女子,想起她对自己的几番维护,那样骄傲**的女子怎么可能对身怀六甲的妾室下毒?     “二爷呢?”绯云想起冷奕勋对顾清雪的情结,有些担心地问。     “二爷在书房呢。”     顾清雪死了,他应该很伤心吧,听说他不太近女色,这些年多少人上门提亲都被他拒之门外,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仪之人,却是自己的嫂嫂,如今伊人香消玉殒……唉!     正暗自替冷奕勋难过,书房的门开了,冷奕勋一袭白袍,玉冠玉带,神情疏懒浅淡,秀丽的眉宇间,并没有她料想的悲戚之色。     墨竹:“爷今儿是去围场还是……”     “江边垂钓!”冷奕勋悠闲朝前走。     咦,他面上看不出悲伤之色她可以理解,到底是不伦之情,不能宣之于表,但是,心仪之人出事,他不去探望也就罢了,还有心情垂钓!     脑子一激,就冲上前去:“二爷,世子夫人出事了。”     冷奕勋俊眉轻蹙,有些诧异地看着她:“嗯,我知道。”     说着,继续往前走。     只是知道了这么简单?     “二爷不去瞧瞧么?”绯云还是有些不甘心。     “于理不合,那是大哥的屋里事,于我何干?”     于他何干?先前那翻深情表露都只是做作么?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绯云觉得手足发凉,忍了忍道:“奴婢求二爷个恩典,世子夫人于奴婢有恩,奴婢想去……”     “你去吧,对了,墨竹,你陪她去。”冷奕勋不等她说完,就打断道。     出了宁墨轩才发现,整个理国公府快乱做一团了,丫环仆役们一个个行色匆匆,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顾雪清是江南提督顾家嫡长女,又是北靖侯夫人的亲侄女,突然没了,理国公府也不好交待。     绯云走进信和院时,赵妈妈派人把守在正堂门口,闲杂人等一律不得进去。     绯云不相信顾清雪是会自杀之人,更不相信她会下毒杀人,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古怪,所以很想进去,但她身份低下,根本就拢不得边。正寻思想个什么法子时,墨竹向前一步,对守门的人道:     “让开。”     那些人知道她是二少爷跟前得力的,也不敢拦,又不得不拦:“好叫墨姑娘知道,这是国公夫人下的令,我们几个也……”     “夫人是二爷的嫂子,二爷讳于男女有别不好亲自前来探视,我替二爷来不可以么?”墨竹的声音冷冷的,透着不客气。     那些人只好让开,绯云趁机跟在墨竹身后溜了进去。     世子夫人的遗体并没有被搬动,还在卧室里,她的几个陪嫁丫环和婆子守在门口,不让人进去,却并没有看到侍书。     绯云正想等墨竹想法子,手却被人拉住了:“你是叫绯云?”     那人声音太过急切,绯云吓了一跳,愣愣道:“不错,我是绯云。”     那人二话不说,拖起绯云就往屋里去,墨竹自然也紧跟而上。     拉绯云进去的是个中年婆子,緋云曾见过她立在顾清雪身后,应该是奶妈或是得用的陪房。     “侍书说,或许只有你能帮世子夫人。”那婆子郑重地对绯云道。     果然是有内情的么?     “夫人于我有恩,若真能派上用场,妈妈尽管使唤就是,请让我先瞧瞧夫人。”绯云回道。     那妈妈便撩开围帐,顾清雪的遗体平躺在床上,脖子间一道深深的伤痕,双目紧闭,嘴角合拢。     绯云感觉好生怪异,问道:“多久的事?”     “不到半个时辰。”     绯云听了便伸指探她的颈动脉。     外头传来一阵喧闹。     “不许碰我娘子。”冷书宁不顾阻拦冲了进来,一掌向绯云击去。     墨书伸手一拦,轻巧地接了一掌,恭敬行礼道:“世子爷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绯云学过一些妆敛之术,正在整理夫人遗容。”     那边绯云探完脉,就去解顾清雪的胸襟,冷书宁大喝:“滚开,滚开,不许对我娘子无礼。”如疯了一样要去拉开绯云。     “这个人太吵了。”绯云回头对墨竹说道,双手叠交,用力按压起顾清雪的胸口来。     墨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扇子,拦住冷书宁,而顾清雪的陪房也回过神来,两个粗壮的婆子死死地拖住冷书宁。     绯云并没有太大把握,毕竟顾清雪的心脏停止跳动也有些时候了,她只能全力一试,死马当活马医。     如此反复按压了许久,效果还没显现,冷水宁的吼叫声的已经引起了外头人的注意,理国公夫人带人过来了。     绯云仍在用力按压,冷书宁疯狂地大打出手,试图制止绯云,墨书一人拦得有些吃力。     “住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理国公夫人略显疲惫地喝道。     “墨竹,你敢以下犯上?来人,把这两个大胆的奴才拖出去。”见与冷书宁交手的是墨书,理国公夫人脸色更加难看,她身后的护院挤上前去,抓住顾清雪的陪房就扔出去了两个。     墨竹双掌难敌四手,很快也要抵挡不住,而手下的人似乎有了心跳,绯云大喜过望,再加一把力气,或许就能把人救过来。     可是,双臂已经被人拽住往后拖。     “放开我,我在救人。”绯云拼命往前扑,现在放弃就会前功尽弃,也许再也救不活了。     “靖北侯和侯夫人到。”外头管家声音还未落,高大威武的靖北侯就大步进来,靖北侯夫人更是冲进了里屋,正好将绯云的话听了去。     靖北侯二话不说,一脚将拉住绯云的两个人踢开,靖北侯夫人颤声道:“真……真的还能救活?”     绯云顾不得回答,又扑过去进行心脏复苏,头也不回道:“把她的头扶正,手托住脖子,口对口,我数一二三,你就对着她渡气。”     墨竹毫不犹豫依言照做,片刻过后,侯夫人惊呼:“动了,动了……”     “好了,快去拿点老参片来,让她含着。”绯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脱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先前那婆子忙取了参片来塞进顾清雪水里,看到有了呼吸的顾清雪泪水涟涟。     墨竹眼中也全是喜悦,拍拍绯云的肩将她扶起来。     “娘……娘子真的活了?娘子,娘子……”冷书宁哽噎着扑到床边。           第十一章 堕胎案5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快拦住他。”绯云没有力气,墨竹却眼明手快,拦住了冷书宁。     “对不住世子爷,夫人还很虚弱,请您克制。”绯云抬眸时,正好对着理国公夫人的目光,寒冷刺骨,如冰刀一样戳向自己,感觉她想将自己碎尸万段,不由愣住,救活世子夫人,她这个婆婆不是应该感激么?为何是这种神情?     “是你救了清儿,谢谢你。”手上传来温度,却是靖北侯夫人握住了她:“你是清儿跟前的人?”     “侯夫人,她是我家二爷的人。”墨竹淡淡地回道。     “二爷?”北靖侯夫人怔了怔,随即冷笑:“替我多谢你家二爷。”     那边理国公夫人已经敛去目光的怒意,满眼含泪道:“真是天佑国公府,天佑儿媳,太好了。”     “真的很好么?”靖国侯冷声问道。     理国公夫人脸色白了白道:“当然好啦,清儿嫁进我理国公府三年,我与她情同母女……”     靖北侯夫人已经不耐烦听下去:“既是情同母女又怎么会将她逼于死境,国公夫人,你再说下去会让我恶心。”竟是连面子情也不愿意维持,生生将理国公夫人逼到了对面。     “她嫉妒在先,又生出恶毒之心在后,可怜我那成了型的孙儿啊……一尸两命,也亏她下得手去,顾家怎么会教这样的女儿来,真是有辱门风。”既然扯破了脸皮,理国公夫人也不再惺惺作态,狠声道。     “你胡说,清儿不是这样的人,我顾家世家诗书传家,岂会做这等狠毒事,你莫要雪口喷人。”靖北侯夫人气得浑身在颤抖,靖北侯赶紧扶住自己家夫人,横目瞪视理国公夫人。     靖北侯爷是沙场老家,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理国公夫人不由得退后两步,却还是眼一横道:     “她过门三年无所出,宁儿因敬她爱她不肯纳妾,子嗣可是大事,我做主让他纳了彩霞,还真就有了身孕,就算彩霞有了,宁儿和我也从未亏待过她,只等那丫头生了之后,记在她的名下就是,可她却一再的嫉妒,吃酸拈醋,耿耿于怀,三天两头的与宁儿吵闹,眼看着孩子都七个月了,还是……下了手”     国公夫人越说越心疼,越说越伤心,倒让靖北侯夫人不知如何接口,到底三年无所出于女子来说便是大错,国公夫人又说得在情在理,做的又是处处为顾清雪作想的事,女子太过嫉妒确实不太好……     “国公夫人,人在做,天在看,我家小姐自嫁进国公府来克尽妇道,孝敬公婆,何曾找世子爷吵闹过半句?便是那彩霞,估杖着怀了身子就故意耀武扬威,不会我家小姐放在眼里,见天儿来正屋里闹,我家小姐也是能忍则忍,不与那等俗贱之人一般见识,有了好用的好穿的也是尽着彩霞来,她自己死了,如何又怪到我家小姐头上去,真真是一派胡言。”     “刘妈妈说的可全是实情?”靖北侯夫人一听,感觉腰杆子又硬了些。     “姑太太,您自家的侄女什么禀性您不清楚么?我家小姐自小饱读诗书,在江南便是大家闺秀的典范,怎么可能做那下作之事,倒是这国公府,满府都是腌臜陈腐之气,都快烂到根子里去了,还给我家小姐泼脏水。”刘妈妈正是先前拉绯云进屋的婆子,她正是顾清雪的奶娘。     “哼,凭你说得天华乱坠,她下毒杀人也是事实,人证物证据在,要不她也不会畏罪自杀了。”国公夫人被刘妈妈说得脸色发黑,冷笑道。     “人证物证?”靖北侯脸色一沉:“可要拿出切切实实的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若是本侯的侄女当真做下作奸犯科之事,便是只死了个奴婢,本侯也要将她送官法办,可若你们弄些个虚假东西来污蔑陷害,本侯也不怕撕破这张脸,官司打到圣上面前去也要奉陪到底。”     国公夫人:“都是姻亲,国公府是不想与亲家关系闹僵,但事情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了,来人,带侍书。”     侍书很快带了进来,苍白着脸,低垂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沉稳得灵秀,倒是呆木呆木的样子,绯云一看就觉得不对劲。     侍书是顾清雪的陪嫁丫头,又是她跟前最得力的……     “侍书你说,是不是你在兰姨娘的吃食里下了砒礵?”国公夫人厉声喝问。     侍书茫然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没有半点焦距。     “侍书,小姐平日待你不薄,你可不能污陷小姐啊。”刘妈妈哭喊道。     “还不快快将实情道来!是不是你下的砒礵?”国公夫人又厉声道。     侍书整个人一愣,点头。     靖北侯夫人一阵晕眩,连连摇头:“不可能,这不可能,清儿怎么会让你去下砒礵,一定是你自作主张,连累了清儿……”     国公夫人冷笑:“侯夫人,她一个奴才,没有主子的命令,岂敢残害国公府的子嗣,来人,把从少夫人屋里找来砒礵拿给侯爷和夫人瞧。”     赵妈妈依言呈上一个小纸包:“正是在少夫人房里找到这包东西后,少夫人才上吊的。”     还真是人证物证都有,靖北侯夫妻既伤心又无奈。     这时,床上一直昏迷着的顾清雪猛烈的咳嗽起来,靖北侯夫人扑过去握住她的手:“清儿,清儿,你醒了?”     看到亲姑妈,顾清雪顿时泪如雨下,张张嘴,好半点才吐了一个字:“姑……姑”声音极度撕哑。     “清儿,你是怎么了?”靖北侯夫人心疼地抱起顾清雪,国公夫人忙道:“快请刘太医来给少夫人诊治。”     靖北侯夫人听了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顾清眼的眼泪却是流得更凶了。     “清儿,你怎么做下这样的傻事呢,孩子你以后也会有的啊,怎么可以……”靖北侯夫人到底还是信了国公夫人的话,想责备,又看顾清雪这个样子,实在不忍再说重话让她伤心。     顾清雪说话不出,一个劲的摇头,绯云知道她伤到了嗓子,无法表达什么,便道:“世子夫人,您是不是喉咙疼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顾清雪猛点头。     “那您想说什么,就写下来吧,奴婢去给您找纸。”     刘妈妈赶紧让人去找纸笔,国公夫人含着泪怜惜地看着顾清雪道:“清儿啊,你也嫁进我国公府三年了,我平日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彩霞她……死了就死了,我和国公爷也不会真如侯爷那般无情,到底你还是我们国公府的儿媳妇,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好好养伤,以后还是跟宁儿好好过日子,宁儿那孩子是舍不得你的,至于子嗣,以后还会有的,你们还很年轻不是吗?”     这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意思。     冷书宁也一脸心疼地过来:“娘子,你吓死为夫了,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我不活了。”     竟是一片痴心厚意的样子。           第十二章 堕胎案6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靖北侯夫妻顿时觉得国公夫人很通情理,他们也不想真与国公府闹翻,这个时代,联姻就是为了给家族利益保驾护航,多一个亲贵亲戚,比多一个亲贵仇家要好得多。     “难得你婆婆这么开通大度,清儿啊,以后你可不能再由着性子来,更不能做那钻牛角尖的事,今天若不是这个小姑娘,你命休矣,你要姑姑我如何跟你爹爹交代啊。”靖北侯夫人越说越伤心,扶住顾清雪哭了起来。     刘婆子将纸笔递上去,顾清雪呆呆地看着那笔尖白纸,泪水浸湿了她秀丽的双眼,眸中露出一丝绝望,摇摇头,抬手将那纸笔推开。     她竟然什么也不想说,也不肯给自己辩解,莫非就这样承认了?     或者,真是她毒害了彩霞?     看她如此,靖北侯夫妻更信了国公夫人的话,侯爷更是觉得颜面无光,冷哼一声,率先出了门去。     靖北侯夫人看侯爷走了,心知自家侯爷没了面子,正气头上,收了泪,叹口气道:“你好生养着,可莫要再胡来了,姑姑今儿先回去,一会让容妈妈给你送补品来,这事我也不打算写信让你父母之道,没得又让他们也跟着难受,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再难也要一天一天的过,你明白吗?”     顾清雪扑进侯夫人怀里无声哭泣,侯夫人待她哭得差不多了,对绯云道:“多谢小姑娘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起死回生的本事,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绯云,不敢当侯夫人夸奖,算不得什么本事,只是懂点急救法子罢了,世子夫人原就没死,只是闭过气,心脏猝停。”绯云恭敬地回道。     “早就听说二少爷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他跟前的丫头也如此厉害。今儿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就给你做个见面礼吧。”侯夫人边说边脱下腕上的玉镯塞在绯云手上。     “可不敢当……”绯云还想推辞,侯夫人跟前的婆子道:“这可是我们夫人陪嫁的首饰,一般人可得不到,小姑娘,还接了吧,以后若是有什么难处,凭着这个镯子到靖北侯府来,没人敢拦你。”     原来还有这个好处么?     绯云忙行礼致谢。     侯夫人又叮嘱了顾清雪跟前的人,要她们好好服侍顾清雪,这才动身告辞,国公夫人也不留,亲自将人送到府门外。     这桩血案似乎就此划上了句号。     回宁墨轩的路上,绯云一直低头沉默着,神情有些恍忽,若不是墨竹拉她一把,差点撞树上了。     “得了这么贵重的赏赐,又救了世子夫人,还了所欠恩情,你怎么还不开心?”墨竹揉了揉她的额发,笑问。     “是啊,应该开心才对,可我心里总觉得硌得慌,墨竹姐姐,你觉得世子夫人是那害人的人么?”     绯云抬头,凤眼清亮亮的。     墨竹笑道:“人不可貌相啊,有时候,被逼急了,兔子也咬人呢。”     话是这么说,但绯云还是摇头:“她若真的下毒杀人,就不会自杀了,这事……不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墨竹再问,绯云却不肯说了。     远远的就看见白衣飘飘,颀长俊朗的人影立在高大的桂树下,神情闲适。     墨竹上前行礼:“二爷不是去垂钓了么?”     冷奕勋眸子清湛地看向仍有些魂不守舍的绯云:“有小东西搅浑了水,大鱼潜底,没钓上来。”     墨竹看着仍在发呆的绯云好笑,整个府里,被二爷注目却无动于终的,也就眼前这个丫头了吧,若换了府里其他女子,早心慌意乱不知如何自处了。     “怎么越发没规矩了?”轻捅捅身边     的小呆子,墨竹无奈提醒。     绯云这才醒神,一抬头,眼神便坠入了汪幽深的清泉,没有往日的清冷淡漠,多了一丝关心与探询,还有一丝热烈,绯云的脸腾的红了,小心脏怦地猛跳,她忙垂下眼皮,稳稳神上前行礼:“二爷。”     “二爷,绯云立大功了,她救了世子夫人。”墨竹含笑将方才发生在信和院的事说了一遍。     冷奕勋听后神情仍是淡淡的,看着绯云浅笑:“确实立了大功,该赏。”说罢,转身朝院里走去。     绯云蹙眉,不应该啊,得知顾清雪没死,他该高兴欣喜才是啊,为什么有点怪怪的。     “怎么又发呆了,二爷不是说会给你赏赐么?”墨竹扯了她一下,追上冷奕勋。     是啊,今天也算是有收获了,得了个羊脂白玉的手镯,又得了靖北侯夫人的许诺,二爷应该还会赏点银钱什么的吧,全存起来,给姐姐当嫁妆也好。     如此一想,绯云又有了精神,跟了进去。     可是左等右等,一大盆衣服都洗完了,也没等来冷奕勋的赏赐,到了中午,墨竹拿着个托盘进来,绯云笑得眼睛都弯了:“是二爷给我的赏赐么?”     跳起来就要接过托盘。     “不过是身新衣服,看你那傻样,也太容易满足了,爷的赏赐能是这点子东西么?”墨竹戳她脑门,边说边把衣服抖开:“快穿上,一会还有事呢。”     绯云的眼睛更亮了,边穿衣服边兴奋的嘀咕:“爷会赏我什么呢?最好是首饰头面什么的,我好存起来给姐姐当嫁妆。”     一抬头,墨竹正古怪地看她,绯云脸一红,呐呐地低头:“让墨竹姐姐见笑了。”     墨竹揽过她的肩,拍了拍:“走吧,二爷让你过去。”     绯云高兴地跟着进了正堂,冷奕勋仍是一身白衣,闲闲歪在藤椅里,身边摆着一盘棋,修长如玉的指间正拈着一颗黑子,似是正寻思着落在何处。     他的侧脸正好对着绯云,优美却不失阳刚的脸部轮廓,线条柔和却不失坚毅唇线,莹润而幽黑的双眼,那长而弯的眼睫象两片羽毛一样轻闪,拂得人心尖儿都是痒的,还真是……呃,秀色可餐。     “好看吗?”他忽然侧首问。     “好看。”绯云呆呆点头,很诚实地回答。     “这个赏赐可还满意?”他又回过头去继续下棋,似是终于想到一步好棋,唇边漾起一抹笑意,瞬间将满府的春色都盖住,更加秀丽动人。     “什……什么?”这也算是赏赐?绯云瞬间从美色中惊醒。     “还不谢赏?”墨竹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这算什么赏嘛,人长一张脸不就是给人看的吗?”绯云不满嘀咕。     “你可知上回清和院的丫头珠儿也是这般盯着爷看,后来怎么着了?”墨竹似笑非笑问。     緋云抿了抿嘴。     “眼珠子被挖了喂狗。”墨竹轻飘飘地说道。     绯云顿时打了个寒禁,二十三板子血淋淋的教训怎么就忘了?不就是因为他夸过绯玉两句才挨的么?     果然是亲兄妹,一样的残忍血腥,也是,他们这样的主子,又几时拿下人当人待过?     自己怎么一点和颜悦色就忘乎所以,忘了这个时代的森严等级,忘了身处何处了?     眼睛还完好无缺的长在脸上,确实是天大的恩典。     “谢爷赏赐,奴婢还有差事没完,告退了。”     “彩霞明天就出葬。”冷奕勋眉眼没抬,淡淡地说道。     怎么着也是个姨娘,还怀了世子的孩子,怎么明天就出葬?也不过了头七么?           第十三章 堕胎案七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退到门口的步子顿住,顾清雪绝对是冤枉的,她不可能会对彩霞下毒,她那种人,心性极高,骄傲而自爱,对彩霞平日的挑衅定是极为不屑,她的眼里,应是从来都没拿彩霞当过情敌,因为,彩霞不配。     彩霞究竟是怎么死的呢?国公夫人为什么一口咬定是顾清雪?既然污陷顾清雪,为何又要在人证物证具在,连靖北侯都只能接受的情况下又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呢?     绯云真的很想去查看彩霞的尸体,可是,经历了营救顾清雪之事后,国公夫人定然有了防备,不会让她接近彩霞的尸体。     可是再不去,一旦出葬,很多证据就毁了,想查就很难查出来……     可是,暗恋顾清雪的人都不管,她一个奴婢能管得了什么?     正要出去,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磁性的嗓音透着许些沙哑与黯然,白衣男子起身踱到她身边,水润的双眸无助地看着她。     屋里诡异的安静,绯云的小心脏无法承受他这样的目光,怦怦直跳起来,妈蛋,这厮在施美人计么?没事放什么电,还故意装一副小白兔模样,不行,赶紧逃。     “陪我出去走走吧。”她才跨出去,那人又幽幽地轻语。     他肯定是对墨竹说的!     绯云只当没听见,继续快步走。     墨竹一个闪身拎起她的衣领子:“你是越发出息了,连二爷的话也敢不听?”     京城最大的酒楼醉八仙里,绯云立在冷奕勋身后,看着满桌色香具全的菜肴,她真有种想要杀死某朵白莲花的冲动。     早上到现在,她就喝了碗粥,肚子早就唱空城计了,美食于前,却只能看不能吃,这种痛苦比让她搬三百盆花还难忍啊。     也许她的怨念太深,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炽热,对面清俊的年轻男子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这个丫头好面生,你的梅兰菊竹呢?”     冷奕勋正端起酒杯,闻言道:“新收的小宠,夜兄觉得如何?”     “太瘦!”夜姓公子闻言认真端祥起绯云来,目光犹如品评一件工艺品:“身材太过平板,没有质感,五官还过得去,眉眼倒还有些灵气,就是怨念太深,似乎对你这个主子不够服贴啊。”     掀桌!可是不敢!只能把气全憋在肚子里,如果目光杀人,绯云想将对面的男人凌迟。     冷奕勋回头,就看到绯云鼓着一张小脸,如瓶里的小金鱼一般,微微一笑,终于好心地夹了块香酥饼放在她手里,语气异常温柔,如在给自己家宠物顺毛:“我觉得你还行。”     什么叫她还行,谁要当他的宠物了,见过自恋的,没见过恋成这样的,你这朵该死的白莲花。     绯云差点暴走,却还是抵不过香酥饼的诱惑,瞪着前面的那位,狠狠的咬了一口,夜安离感觉她不是在吃饼,那一口分明就咬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凶的丫头。”     “不凶救不活大嫂啊。”冷奕勋不动声色吃着菜,慢悠悠地来了一句。     夜安离顿时石化,随即目光赤红:“清雪她……她怎么了?”     “咦,夜兄竟然不知?哎呀呀,定是侯爷和夫人不想让夜兄知道,你看我这嘴多得,嗯,差不多吃饱了,府里还有事,我先告退。”     冷奕勋说着就起身,夜安离哪里肯,额头青筋都暴起了:“不许走,你把话说清楚。”     “家丑不能外扬,不能外扬啊,阿离啊,你这是在为难在下。”冷奕勋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你是靖北侯世子?”见夜安离是真的很在乎顾清雪的样子,绯云试探着问道。     “不错,对了,你告诉我,清雪怎么了?”夜安离立即弃了冷奕勋,向绯云扑来。     冷奕勋一把将绯云拉在身后,嗔道:“她是我看中的,不许抢。”     夜安离真想一掌劈翻他,无奈这位不论武功心智都要高自己许多,气得咬牙切齿道:“你不说我就没办法知道吗?”     说罢,纵身一跃,竟是从窗子里跳了下去。     “呀,殉情了。”冷奕勋探出身去,闲闲地摇动手中的扇子。     回过头来,顿时怔住,他的新晋小宠正拉开架式大块朵怡,吃得满嘴流油。     “别说你是我的丫头。”某人嫌弃地摇头,施施然往楼下去。     绯云又猛吃了两口酥肉,起身就追,伙计拿着食盒过来:“公子说,没吃完的打包走。”     绯云一口酥肉就哽在喉咙里。     提着食盒坐在马车里时,绯云还是不停地打着嗝。     将食盒抱在怀里,绯云先前的怨念全消,狗腿地笑道:“谢……呃……谢爷……呃……赏赐。”     白衣男子皱眉,嫌弃地挪后两尺,恶声恶气:“不许再吃葱油饼。”     主仆二人回到理国公府,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对劲,仆役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刘管事一见冷奕勋就迎了上来,看见他身后的绯云,不由怔了怔,恭声道:“二爷,国公爷在正院等您。”     正院里,理国公正满脸怒气地在堂屋里走来走去。     见冷奕勋过来忙迎了上来:“勋儿,你与那夜安离是好友,你去劝劝,靖北侯府也是百年世家,怎么会教出这样不讲道理的子孙来。”     冷奕勋皱眉:“父亲,儿子与夜兄只是泛泛之交,大哥可是他的表妹夫,大哥的话比儿子更有用才是。”     “这个时候让你大哥去,只会火上浇油,堂堂理国公府怎么能让个毛头小子闹腾,勋儿你素来有办法,快去制止他。”理国公语气中就带着一抹无耐和恳求。     冷奕勋却淡淡道:“既然他是无理取闹,爹爹就着人打出去就是,儿子乏了,就此告退。”一副事不关已的样子。     理国公怒道:“勋儿,你也是爹的儿子,理国公出事,你就能好过?”     冷奕勋猛然回头,目光犀利冷厉。     理国公被他看得脸色一冷,待要发问,他又是一副懒散冷漠的样子,仿佛刚才的锋芒乍现的是另一个人。     “我去劝劝,他若不听,儿子也办法。”     理国公脸色缓和了些:“去吧,爹爹已经着人去请靖北侯了,只是不知为何还没有来。”     信和院里,夜安离正揪着冷书宁的衣领吼:“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为何要逼得清雪自尽?”     “放手,夜安离,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你这无耻小人。”冷书宁也很激动,一掌向夜安离击去。     两人就在花厅里打了起来,顿时只听见乒乒乓乓的打砸声,花厅很快一片狼藉,丫环婆子小厮们一个个吓得躲到一边,不敢近前。     冷奕勋闲适地立在门外观战,并没有进去劝和的意思。     理国公夫人听到声音过来,喝了好几声也没人理,站在一旁干着急。夜家乃武将世家,练的就是硬加功夫,冷书宁似乎不是夜安离的对手,身上挨了好几下狠的,原本俊美的一张脸被打得鼻青脸肿不成样子。     饶是如此,冷书宁也不示弱,与夜安离死缠烂打。     理国公夫人心疼得无以复加,伤心地哭了起来。     冷奕勋看双方闹得差不多了,才懒懒地走进去,绯云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就架住了两个抵死缠斗的人。     夜安离拽了拽,竟然没有甩脱那只随意搭在肩上的手。           第十四章 堕胎案八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阿奕,若还是朋友就放开,本世子今天非要废了这王八蛋不可。”     “放开可以,只要你希望大嫂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说道。     “还过什么过,和离,让清雪与这王八蛋和离。”夜安离大声道。     “你是清雪的爹还是清雪的娘?就知道你巴得我和清雪分开,好合了你的心意。你个无耻的下流痞,我和清雪夫妻不和,全是你挑出来的。”冷书宁也不示弱,恶狠狠地骂道。     这时,里屋的刘妈妈冲出来哭道:“你们是想逼小姐再死一回么?”     两个男人顿时泄了气,同时松开手,夜安离率先一步冲进里屋,冷书宁气得跺脚,也跟随而上,冷奕勋淡淡地叹气:“阿离,你是真为大嫂着想,还是想害她?事情都不问清楚就大吵大闹。”     理国公夫人听了也忙道:“世侄,你一进来就闹,也不问个青红皂白,清儿自嫁进国公府,我自问待她如女儿,从没有亏待过她,小夫妻间拌个嘴闹个别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若所有的娘家人都如你这般不尽人情不问是非,谁家还敢娶媳妇?”     夜安离是个暴脾气,三句话不合就急,但对着冷书宁可以大打出手,对着拿软刀子的理国公夫人却有些无措,看刘妈妈立在门口,问道:“刘妈妈你说,究竟出了什么事,要闹到挂脖子上吊?”     刘妈妈一听便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在夜安离面前:“表少爷,你可要为小姐作主伸冤啊,小姐真的没有下毒害人。”     “表妹素来温婉纯良,怎么会下毒害人?谁敢污陷她?”夜安离果然怒火万丈,又要发作,冷奕勋皱眉:“你莫又胡闹,还是问清事实再说。”     夜安离这才强压怒火,仔细问。     国公夫人不得已,又将事情再说了一遍。     她话音未落,夜安离又暴跳起来:“你扯屁,表妹不可能做那种事,侍书呢,让她进来,本世子爷要当面问,你们谁说的话我都不信。”     理国公夫人冷笑道:“那种蛊惑主子做下伤天害理之事的贱丫头还留着做什么,国公爷做主,乱棍打死了。”     夜安离也冷笑:“也就是说,现在死无对证了?”     理国公夫人怒道:“当初可是当着靖北侯爷和夫人的面审的侍书,侍书当着他们的面承认的,这事也早就与靖北侯说定到此为止,过去一切既往不咎,世侄如此来闹,是想出尔反尔么?真没想到,堂堂靖北侯竟然是如此不讲信誉。”     “你少扯我爹娘来压我,清雪自小在我家长大,她什么禀性我再清楚不过,侍书也是从我家出去的丫头,她也不是做那事的人,这件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这么了了。”     夜安离说完,桀骜的眸子四顾,突然伸出手来,将躲在角落里的绯云扯了出来:“刘妈妈说是你将表妹从鬼门关救回来了,来来来,先受本世子一拜。”     绯云吓了一跳,就要让开,却见冷奕勋对她点了点头,她这才忙躬身去扶住夜安离:“世子快快请起,您这是要折杀我么?”     “你说,我表妹会是那种心肠狠毒之人么?”吵闹了一阵,夜安离似乎有些累了,桀骜不驯的眸子里有些无助,似是在询问,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不是,世子爷,少夫人是很温和宽厚之人。”绯云认真地说道。     “可他们非说她害了人,还有证有据的,怎么办,我想为表妹伸冤,却一点法子也没有。”夜安离象个被遗弃的孩子,无助地伏在绯云肩上声音哽咽。     “彩霞死了,还是一尸两命,世子爷只心疼少夫人,彩霞也是别人的女儿和妹妹,她是被人害死的,世子爷也想想可怜的彩霞吧。”绯云语重心长地劝道。     夜安离果然猛地抬头,眼中星辉一闪道:“不错,侍书死了,还有彩霞,来人,带本世子去看望这位苦主彩霞。”     理国公夫人脸色一白,冷声道:“死者为大,人都死了,世侄又何必再去打扰她,就不能让她安静地走么?”     “哼,本世子也是在战场上滚打出来的,现如今又在大理寺当差,当本世子不知道,死者的尸体也是证据么?国公夫人不肯让本世子查验尸体,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难言之隐?”     “你!”理国公夫人气结,手指都在抖:“好,世侄竟然如此蛮横无理,本夫人也就让你心服口服,来人,请忤作。”     夜安离拉起绯云就往外走。     一把扇子横插过来,拦在了绯云和夜安离之间:“阿离,人是本少爷的。”     这话让绯云的脸一阵燥热,顿觉好不自在,被牵着的那只手也挣扎起来。     夜安离脸一红,松了绯云的手,瞪了一眼冷奕勋:“借用一下,这么小气作什么,又不是不还你了。”     “那也要注意分寸,虽然她又瘦又平板又长得一般,可她也是要嫁人的,你这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冷奕勋淡淡看绯云一眼,不轻不重地说道。     妈蛋,姐哪有你说的那么差劲,你这只自恋的白莲花,以为全世界都长成你这妖孽样才算正常么?     灵堂布置得很简单,也只有彩霞生前的丫环玲儿和三彩霞的嫂子兰望家的守在灵堂里。     棺材打开,忤作上前验尸,因为是昨天才死的,所以尸体还并没有发臭,只是有些血腥味。     彩霞的嘴角有黑色的污血并没有被擦去,脸色也是乌黑的,从表面看,确实象是中毒而亡。     忤作又拿起彩霞的手,指甲也有些发黑,又拿了银针刺过死者的口鼻,银针头变黑,于是忤作下结论:“确实是中砒礵而亡。”     理国公夫人冷笑着问:“世子可是相信了?”     夜安离还不是甘心,却也无可奈何,眼神灼灼地看着绯云。     绯云见一旁备得有茶水,过去端了一碗来递给他,夜安离伸手去接,绯云似手一抖,便洒了些茶水出来,正好滴在彩霞的脸上,绯云慌忙用帕子去试,诧异道:“异,帕子怎么黑了?”     夜安离抢过她手里的帕子就继续擦,果然,彩霞脸上的乌色越擦越少,露出青紫苍白的死人脸来。     “国公夫人,这又如何解释?尸体脸上的乌色是墨汁涂出来的吧。”夜安离冷厉地走近忤作,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那忤作打翻在地,口吐鲜血。     理国公夫再不如先前那般笃定沉着,她迅速看向绯云,目光凌厉得象要将她剜心剥皮一般。     到了这种时候,绯云也不想再装,她大大方方走上前去,查看起彩霞的尸体来。     “中砒礵而亡之人,全身小泡,眼睛突然出,舌上应该有细小的刺包绽开,两耳肿大,肛门红肿,可彩霞脸色青紫,双目微睁,鼻耳处都有淤血流出,可以证明,她并非死于砒霜,而是受到外力撞击而亡。”绯云经过仔细查验之后,淡定地宣布。     “你这贱婢,又从哪里知晓这些,简直是一派胡言。”     理国公夫人怒喝道:“莫非你一个黄毛丫头比官府的忤作还有本事么?”     “这位官府忤作,怕是夫人用钱买通了的吧,来人,去请大理寺验尸官来,本世子就不信,理国公府可以只手遮天。”夜安离安慰地拍拍绯云的肩,一副让她不要害怕,只管实话实说的样子。     “这位姑娘说死者不是中砒礵之毒而死,那她鼻喉中的毒又是从何而来?”那忤作不服气道。     “她是喝了砒礵的,但并不是死于砒礵之毒,应该说,彩霞是受了重伤后,又被人灌了砒礵,所以,她的喉间会残有砒礵,但她早就处于弥留之际,砒礵之毒也就只到了喉管,而未能进入五脏六府,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以剥开尸体查验就是。”绯云镇定地回道。           第一十五章 堕胎案9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剥开尸体……你……你怎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这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忤作惊骇地,如看怪物一样看着绯云。     解剥尸体查验死因不是验尸者应该作的再正常不过的事么?     可一抬头,屋里的人全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自己,绯云这才后知后觉地冒了一头的细汗。     “让死者含冤枉死才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吧,我相信,不管用什么法子查出死者的真正死因,还死者一个公道,才是对死者灵魂的告慰,剥尸如果能让死者沉冤得雪,为什么不剥?”冷奕勋缓缓走到绯云身边,与她并肩而立。     绯云立即感觉心安了许多,抬眸偷偷睇他,却正好触到他看过来的眸子,漆黑如珍珠,有着暖暖的笑意。     感觉心尖酥酥的,痒痒的,她忙撇开眼,点头道:“不错,剥开尸体,检查内脏受损情况,才可查出真正的死因。”     “那就剥,你需要什么工具,理国公府没有,本世子派人去靖北侯府拿。”夜安离冷冷道。     理国公夫人还想阻止,夜安离道:“夫人不是心虚吧。”     理国公夫人气结,狠狠地别过脸去。     当刀具当真呈上来,绯云淡定拿在手里时,就连夜安离也有些不敢直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下得手去?她就不害怕吗?     见冷奕勋神色安然的样子,心下有些了然,有这样一位怪胎主子,再怪胎的下人也不足为奇了。     绯云带上手套,解开彩霞的胸衣,因为死亡时间超过两个时辰以上,所以身体开始出现尸斑,而就在她的胸口,赫然印上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这是个很重大的发现,也许就是彩霞的真正死因。     “二爷,彩霞生前受伤了。”     夜安离冲过来道:“不错,啊奕,她真的生前受伤了。”     却半晌也得不到某人的回应,绯云诧异地回眸,就看见她那个平日懒散闲适的主子此刻正别开眼,耳根处有可异的红云,他……不会是害羞,不敢看祼。女身体吧……     “好奇怪的掌印啊,可是真奇怪,她是身怀六甲的孕妇,受如此大的创伤,孩子怎么没打下来……”     “怎么会有掌印?我明明查过,她身上并没有伤痕啊,会不会是死后有人虐尸?”忤作不信,跑过来看到后,一脸愕然道。     “不是,死后产身的伤痕不会是这种颜色,这是死前造成的,只是为什么当时你没看出来,我也觉得很奇怪。”绯云看了一眼忤作道。     夜安离似乎想到什么:“不对,这是内家手法,哼,好个理国公府,真是藏龙卧虎啊,练就一身上乘内家功夫,却拿来对付一个的孕妇,可怜我那表妹,从小手无缚鸡之力,却要为此人背黑锅,还说什么证据确凿,好姑娘,你继续,继续查,只要给你家少夫人解了这冤枉,本世子帮你赎身,护你终身无忧。”     赎身?终身无忧!     好大的诱惑啊,这是绯云今生最大的愿望。     猛抬凤眼,如水的清眸里闪着热烈的光芒,夜安离让她看得不好意思,嘟囔道:“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你只怕要失言就是。”某人漫不经心地说道。     “阿奕你也太小看我了,莫非我堂堂北靖侯世子还护不住一个小丫头?”     “你好象忘了,她是我的人,有我在,她如何关你什么事?”冷奕勋冷冷地回头,抬手就是一扇敲在绯云头上:“发什么花痴,不是要剥尸么?还不快点!”     我哪里发花痴了?     绯云神色一黯,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熄灭,虽说夜安离是靖北侯世子,但她是理国公府的家生家丫头,主家若是不同意,夜安离也没办法。     懒得理这个人,让人取来朱砂,小心地涂抹在掌印上,夜安离看着奇怪问:“这是做什么?”     “拓下掌印啊?”绯云理所当然地回答。     “拓下掌印有什么用?”     这种外行话绯云懒得回答,将拓下的掌印收好,她拿起刀,神情专注而认真,秀丽的小脸因自信而显得光彩熠熠,夜安离的心象是被什撞击了一下。     当她将尸体剥开,取出带血的婴孩时,一个小丫环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彩霞的嫂子更是大吐特吐了起来,理国公夫人看着那个成了形的婴孩,整个人都在发抖,脸如死灰。     而被打得鼻青脸肿,在一旁休养的冷书宁看那孩子的目光很复杂,他瘫坐在椅子里,如同被人抽去去了精气神。     “这孩子的骨头和五脏六腹都被震碎了,这个下手之人是该有多恨他啊,还是个没出世的孩子啊,他做错什么了?”绯云的心也开始愤怒起来。     “好厉害的凶手,隔山打牛这一招用得炉火纯青。”冷奕勋闲闲的来了一句。     隔山打牛?怪不得忤作一开始没看出彩霞身上有伤痕,他倒是没有说谎,看来,凶手想要陷害顾清雪下毒,自然不能让人看出彩霞身上这个致命掌印,还真是用心良苦。     经过忤作的再次确认,彩霞确实是被人用掌力重击而亡,而那喉鼻中的砒礵,也的确如绯云所说,是受伤后,弥留之际被灌下去的。     很明显,凶手杀人之后,还想嫁祸,借此掩盖自己的罪行。     虽然现在还查不出真凶是谁,但可以肯定,顾清雪是被冤枉的,既是被冤,就更不存在畏罪而服毒自尽这一说了。     但她为什么要上吊?又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     看着夜安离露出如野兽一样凶狠的目光,理国公夫人心虚地瞥开眼去。     “表妹夫,世伯母,咱们是不是该去大理寺走一趟了?”夜安离冷笑着逼近理国公夫人,不让她有一丝躲闪的机会。     “世侄啊,都是家事,何必闹到公堂去,弄得满城风雨,于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知何时从外面走进来的理国公说道。     “是你理国公府的脸不好看,我靖北侯府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夜安离冷冷道。     理国公骂理国公夫人:“诺大个家给你管着,你就给我管出这样的结果来了?清儿是多好的媳妇啊,死个奴婢罢了,怎么就会怪到清儿头上去呢?”     理国公夫人哭道:“彩霞出事后,我就着人去查,谁知道就查到清儿头上去了,我也不相信清儿是这样的人,可在她屋里查出砒礵来,又有她的贴身侍女侍书作证……谁知道是有人要陷害清儿啊。”     理国公夫人哭得比谁都委屈,说得比谁都无辜。     “此事绝非简单,清儿过门三年不育,而彩霞怀着的是宁儿唯一的血脉,此人一箭双雕,既除去了我理国公府的子嗣,又陷害了儿媳妇,好让理国公府与江南顾家,靖北侯府都交恶,这是想毁掉我理国公府啊,此人心思如此歹毒,一定要彻查到底,还儿媳一个公道,还我那……我那还未出世的孙儿一个公道。”理国公神情悲愤,声音哽咽。     “以国公的意思,此事该是府外人所为?”夜安离冷笑。     “当然,不然世侄怀疑是我,或是我夫人,或是宁儿?你也不想想,死的可是我理国公府唯一的子嗣,我盼了好几年的孙儿!”理国公恼怒道。     夜安离被问得哑口,却还是一脸的不相信。           第一十六章 堕胎案十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世侄,事已至此,我心里比你只有更难受,清儿是你的表妹,她也是我的嫡媳,还有我那未出世的孙儿,你先回去,给我一点时间,我必会给靖北侯府一个满意的交待。”理国公放软了语气。     “世伯,对不住,现在你理国公府嫌疑最大,我实在不放心让你去查,谁知道会不会又弄些个假证来陷害我表妹?”夜安离往椅子上一坐,一副不肯干休的样子。     “那也不能由着你在我理国公府胡闹,世侄,你也要讲点道。”理国公怒道。     “啊奕,你来主理这些事,在理国公府,我就只相信你。”     被点了名的冷奕勋皱眉,清冷冷道:“关我什么事?”     绯云愕然:怎么能说不关他的事呢?他不是……一直暗恋着顾清雪吗?还有,怎么说,他也是理国公府的一份子啊,好吧,也许世子没有子嗣对他来说还是好事呢,没有谁会把爵位传给一个没有子嗣的儿子。     “你……”夜安离气结,指着他道:“我知道你是个冷情冷性的,这个世上,除了你自个儿,没有谁会值得你关心,好,你今儿要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去你后园子,把你种的那些花花草草全都拔个干净。”     “好啊,你尽管去拔。”冷奕勋闲闲道:“本少爷许久没吃过鸽子肉了,你后院养的那些信鸽想来肉质更紧致,更好吃吧。”     “你……”夜安离气得直磨后牙槽,他们从小一起玩耍,冷奕勋爱花,而他则偏爱养信鸽,他的威胁于冷奕勋一点作用也没有。     看好朋友被自己气坏,冷奕勋拉过绯云:“臭死了,还呆着干嘛,回去洗干净这一身。”     绯云拖着步子不肯走,黑亮的大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眸底一片灿然星光,自信又坚持。     “你想我来查?”冷奕勋皱眉,神情不耐。     “是的,爷,我相信你一定能查出幕后真凶,你刚才还说,只有查清真相,才能还死者一个公道,还少夫人一个公道,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冷奕勋没有说话。     当大家以为他会甩手离去时。     “好,我查。”冷情冷性惯了的冷奕勋竟然答应了,理国公夫人复杂地看了眼理国公。     理国公却似乎松了一口气。     夜安离高兴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阿奕,你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我也不回去了,就陪着你一起查。”     他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的请求还不如一个小丫头来得有用,夜安离一点也不生气,这个好朋友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反而有点感激绯云,没有她的帮助,天王老子说的话冷奕勋也未必肯听。     理国公神色沉重地拍拍冷奕勋的肩:“也好,奕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查,一定要还理国公府一个清白。”     冷奕勋收了疏懒的神色,点点头。     信和院正堂花厅里,站着一排丫环婆子,二公子冷奕勋坐在首位,绯云立在他左则,右则站着墨竹。     而他的下首,则坐着理国公夫人和夜安离,夜安离说了,不查清案子,他是不会回靖北侯府的。     理国公也拿他没办法,说得急了,他就嚷着要去大理寺,只得由了他。     从来不问俗事的二公子突然端坐正堂,认真办事,小丫环们一个个站姿笔直,眸子时不时的勾上来,飞几眼,又迅速小脸飞红地垂下眼皮,不敢多看。     墨竹眼刀子直嗖嗖直飞,有大胆敢把眼神粘在二爷身上不挪的,她立马瞪回去,吓得小丫环们一个个低眉顺眼,再不敢偷觑。     “昨儿个都是谁在兰姨娘跟前服侍啊。”冷奕勋漫不经心地发问。     “回爷的话,是奴婢几个。”     玲儿和另外一个丫头,外加两个婆子上前一步道。     玲儿绯云是认得的,另一个应该也和她一样,是彩霞的贴身丫环,两个婆子一看装束就知道,应该是看彩霞要生了,特意派来的调养身体婆子和稳婆。     彩霞的死亡时间是昨晚子时一刻左右,那个时辰,大多数人都已经睡下了。     “彩霞出事时,你们都在哪,一个一个的说。”冷奕勋问道。     “回爷的话,因着白日查过兰姨娘的身子胎儿都正常,所以老奴和王妈妈亥时左右就回房睡了,子时三刻时,被叫起来,说是兰姨娘动了胎气,发作了,奴才两个忙去查看,姨娘已经没了气。”两个婆子中的一个回道。     绯云想起昨晚自己睡得迷迷糊糊醒来时,墨竹也说,彩霞发作了,那时候府里就闹腾得很,想来那时人就已经死了。     这些情况正好与两个婆子说的对得上,她们应该没有说谎。     “玲儿你呢?平日都是见你跟在兰姨娘跟前的,昨儿晚上你应该也守在身边才对,姨娘遇害,你不会一点反应也没有吧。”     绯云总感觉玲儿的神情有些不对,问道。     玲儿果然惊谎地抬头:“平日确实是这样,可是昨儿个晚上,因为多劝了姨娘两句,惹她生气,姨娘骂我几句后,赶我走了。”     “哦,你劝她什么?”冷奕勋问。     “没……没什么,就是平常大夫提醒要注意的一些话,姨娘心情不好,嫌奴婢啰嗦,就发脾气了。”玲儿回道。     说话时,眼神躲闪,盯着脚尖不敢与人直视,明显就是在说谎。     “那她又为何心情不好?”     “可能是……可能是有孕,心情烦燥,大夫都说,身子重的人,情绪容易受影响。”玲儿的手下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角,仍不敢抬头看人。     “来人,把这欺骗爷的丫头拖出去打个十板子了再来让她回话。”     绯云正想提醒冷奕勋,玲儿在说谎时,这位爷已经不耐烦了。     玲儿吓得立即跪下救饶:“爷,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     “不错,你说的确实是实话,但句句避重就轻,你说你彩霞只是骂了你几句,让你走开,那爷问你,你脸上的伤是从何而来?”冷奕勋冷冷地问,他的声音仍带着漫不经心,却有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奴婢确实是被姨娘打的。姨娘平日待奴婢不薄,她人都死了,奴婢不想记恨她,所以就……”玲儿边说边擦眼泪。     “还真是个忠肝义胆的好丫头,我说是彩霞打的,你就顺坡下驴,彩霞是个孕妇,以她的力气,能一巴掌将你的下颌都打掉么?     阿离,这个丫头交给你了,你们大理寺审讯犯人不是有十大刑罚么?拿一两个到她身上试试,也让我这个闲人开开眼。”     绯云心中感慨,到底是会武功之人,竟然看得出玲儿的下颌受过损伤。     “好啊,是先掀指甲盖,还是上老虎凳。”夜安离一听,便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玲儿吓得脸都白了:“爷饶命,奴婢说实话就是,这脸上的伤……不是姨娘打的,是……是世子爷。”     “昨儿亥时我见着你时,你的脸还是好的,而两位妈妈说,她们是亥时检查过兰姨娘的身体,发现无异后才回房休息,也就是说,我见过你们不久,你和兰姨娘就回了自己的小院,而世子爷,就应该是在兰姨娘院子里打的你,也就是说,昨儿子时左右,世子爷去过兰姨娘屋里。”绯云直视着玲儿的眼睛说道。     玲儿的脸色越来越白,猛地摇头:“不……不是的,这巴掌是在信和院挨的,世子爷昨儿没去过姨娘屋里。”     “刘妈妈,你昨晚睡前可见着她了?她脸上有没有伤痕?”冷奕勋转而问道。     “奕儿,你在怀疑你大哥?”不得刘婆子回话,理国公夫人怒道。     “在案情查清之前,谁都有嫌疑,包括我自己。”冷奕勋满不在乎道。     刘婆子看了眼理国公夫人道:“回爷的话,奴婢年纪大了,不记得。”     另一个婆子则道:“屋里灯光太暗,奴婢没注意。”     而另一个小丫环昨儿个没当差,所以更问不出什么来。     有理国公夫人在,反倒不好再对玲儿用刑,审讯陷入了僵持。     绯云抬眸偷睇冷奕勋,却见此人仍是一副老神在在,闲适懒散的模样,似乎对审案一点也不上心,心想也是,到底世子爷冷奕勋是他的亲哥哥,他也不愿意将世子当真凶来查吧。     “玲儿,昨晚除了世子爷打过你,你还挨过谁的打?”正当绯云心情黯然时,就听冷奕勋突然发问。     玲儿慌乱地抬头,小脸更白:“没……没有了,姨娘看奴婢受了伤,就让奴婢先睡了。”     “哦,是这样么?爷还以为你见过凶手了呢。”冷奕勋浅浅一笑,认真地说道。     “奴婢没有,二爷……凭什么说奴婢见过?”冷儿咬着唇说道。     “小云,玲儿脸上也有个指印,你拓下来,也对比对比?”冷奕勋歪靠着椅背,斜睨着绯云道。     绯云被他那声小云叫得头皮发麻,我跟你关系很好么?     但他竟然发现了玲儿脸上掌印上与彩霞肚皮上同出自一个人,倒让绯云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这么懒散的人,倒也心细如发,还真有几分查案的能力。     “指印能说明什么?大家伙谁没个掌印,就算大小一致,也不能说明是一个人的。”理国公夫人冷哼一声道。     “那可不一定,保不齐,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掌纹呢?”看绯云当真拿朱砂在玲儿脸上拓印,冷奕勋俊眉一扬:“母亲若是不信,不如多叫几个人在纸上印上手印,看看有没有一模一样的手印。”     绯云知道这个时代还没有用掌纹作证据的先例,更不知道,每个人都有独一无二的掌纹,自己印下掌纹时,并没说明作用,他竟然就猜到了,她不由又睃了一眼,那张俊脸上仍是挂着漫不经心和满不在乎,但他漂亮如黑曜石的眸底,却幽深莫测,看不出半点情绪。           第一十七章 堕胎案1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说着,冷奕勋起身,亲自在纸上印下自己的掌纹,夜安离自是有样学样,还让小厮拉了好些个人进来印下手印。     对比之下,还真没有一个掌纹是相同的。     玲儿的脸色越来越白,跪在地上的身子瘫成一团,双手死死地绞着衣角。     “玲儿,爷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说实话,不然……”冷奕勋话说到一半,突然脸色一变箭步过来捏住玲儿的下巴,可惜,还是慢了一步,一丝黑血从玲儿嘴角流出,她竟是在牙间藏了毒药。     冷奕勋浓丽的俊眉皱起,漫不经心的脸上终于染上一丝薄怒,扶住玲儿:“说,谁逼你如此?”     玲儿苦笑,眼眸微转,似是在寻找着什么,绯云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就见理国公夫人神情自若,并没有何异样。     “你真傻,就算你不说,爷就查不出真凶么?真真死得一点都不值。”冷奕勋缓缓放下弥留之际的玲儿,回到坐位上。     “对,把理国公府所有的人全都叫来,都印个手印子比对比对,爷就不相信,找不到真凶。”夜安离火气也很大,眼看着要问出些明堂来,玲儿竟然自杀了。     “就算手印相同又如何?锦泰刑律上,也没有拿手印当作呈堂证物的先例。”理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似乎很可惜地说道。     夜安离在大理寺当差,当然知道理国公夫人所言不假,气得跺脚。     “其实,还有个法子。”职业习惯和与生俱来的正义感,让绯云不愿意案子就此僵住,又死了一个人,凭什么要让凶手消遥?     “什么法子?”夜安离精神一震,眼神湛湛地看着绯云。     “在彩霞的指甲缝里有残留的皮肉屑子,应该是凶手行凶之时,她用手抓的,只要找出手背上有抓痕的人来,再与掌印相对比,此人应该就是凶手无疑。”     话音未落,头上却挨了一记,冷奕勋回收扇子,横一眼过来:“这么重要的线索为何不早说?只怕早就被人破坏了。”     美人嗔目,自是别有风情,绯云差点又被电住,忙别开眼去,不赞成地嘟嚷:“怎么破坏,昨儿才弄的伤,要好也没这么快啊。”     “查到也没用。”冷奕勋却肯定地说道。     “怎么没用?我在大理寺断案,好几起案子就通过伤痕查到真凶的。”夜安离已经起来,吵嚷着人所有的人印掌纹,特意要求:“冷书宁那小子呢,爷又没将他打残,装什么柔弱,让他出来印掌纹。”     理国公夫人怒道:“你们怎么一个一个都怀疑宁儿,彩霞肚子里可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可能如此虐杀那孩子?”     “既然他最不可能,印个掌痕怕什么?”夜安离冷笑。     当绯云看见满脸伤痕的冷书宁时,不由看了冷奕勋一眼。     冷书宁很不情愿地伸出后来,绯云才明白,冷奕勋的意思,冷书宁的手背上确实有伤痕,但伤痕太多,就算抓痕明显,他也可以说,是在与夜安离打架时造成的。     但更让绯云心惊的是,冷书宁的掌纹真的与彩霞肚皮上的掌纹一模一样,无比吻合,他,真的是杀害彩霞的凶手。     脑中很多连不起来的线索都清晰明了起来,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这肯定是理国公府的大丑闻,怪不得,理国公和夫人不愿意查,如果不是夜安离执着,只怕真相会永沉。     夜安离看着那相同的手印有一刻愣怔,随即捉住冷书宁的手就往外拖:“果然是你个狼崽子,说,为什么要陷害清雪,为什么要逼死清雪。”     “你胡说什么?我与清雪相敬如宾,我爱她敬她,怎么会逼死她。”冷书宁努力挣扎,眸光阴鸷可怕。     “当初舅父执意要将清雪嫁你,我看你文质彬彬,一表人才,没有反对,没想到,你就是个人渣,清雪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让你不昔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来陷害她,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夜安离大声吼着,非要将冷书宁送官法办。     “滚开,什么你觉得我还不错,你分明就是对清雪怀有异心,你想得到清雪,所以才对我泼脏水,我告诉你,夜安离,我忍你很久了,不要再逼我。”冷书宁状若疯狂,额头青筋都暴起来了。     “全府只有你一个人的手印与彩霞肚上的手印吻合,容不你得狡辩,这就是呈堂物证。”     “笑话,手印相同就是同一个人吗?谁说的?全天下就只有我的手印与这手印相同,你们验证过吗?说出去谁信?大理寺也好,刑部也罢,能拿这个手印来治我的罪?”冷书宁听得好笑,抬手就要撕那印模。     绯云一把抢过印模,从容地说道:“不管世子爷信或是不信,每个人的手纹是独一无二的,如果可以,可以召集全京城的人来试验。”     “你这贱婢,理国公府何时有你说话的份?”冷书宁一掌向绯云击来,冷书宁是有武功之人,他能隔着彩霞的肚皮将腹中胎儿虐得筋骨寸断,可见,内力有多么深厚,盛怒下的一掌,绯云避无可避。     凌厉的掌风已经掀起了她的衣襟,她吓得闭上眼睛,也许,这一掌下去,自己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吧。     但预知的痛并传来,后背一紧,她被人轻轻带开,身后一阵轰响,桌案被击得粉碎。     木屑四溅,绯云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软了,提不起劲来,背后温暖坚实的胸膛让她缓过神,鼻间盈绕着淡淡的青草香,她这两天对这个香味有点熟悉,不由回头愕然地看着兀自拥着自己的那个人。     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平素满不在乎的神色还未褪去,一抹惊慌从幽深的眸底闪过,绯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冷情冷性的冷二爷也会有惊慌的时候?     “大哥,这丫头是我的人,要打要罚也是我说了算。”语气还是那样漫不经心,眸光却冷得让冷书宁后退了一步,悻悻道:“管好你的人,别让她出来乱吠。”     卧槽,竟然骂姐是狗,你才是狗呢,你们全家都是狗。     绯云气得凤眼眯起,呲牙咧嘴,象足了生气时的猫儿,她一字一顿,无比认真地说道:     “彩霞母子就是你杀的,你就是杀人凶手。”     所有的人都震住,包括冷奕勋,虽然大家心里有怀疑,但没有确切证据,谁也不能直指冷书宁就是凶手。     夜安离偷偷扯了扯绯云,这丫头不要命了么?     “你没有证据就是诬陷,我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冷书宁脸色阴冷到了极点,若非冷奕勋拦着,他真的想撕碎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臭丫头。     “因为彩霞肚子里怀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他是你的耻辱,是你不得不认的耻辱!”     绯云的话再次让所有的人震惊,夜安离只差没过来捂她的嘴了,这无凭无据的话她也敢说!           第一十八章 堕胎案1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理国公夫人却是脸色大变,手也开始抖了起来,她不顾一切地吼道:“来人,把这胡说八道的贱婢拖出去,乱棍打死。”     “母亲急什么,就算要她死,也让她把话说明白了再死,不然,人家还真以为母亲为了帮大哥掩盖罪行,要杀人灭口呢。”     冷奕勋扇子一甩,横在绯云面前,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有他拦着,婆子们没一个敢上前来拖人。     “阿奕,你是什么意思?非要纵奴让大哥我难堪吗?”冷书宁脸色阴鸷得可怕。     “我敢这样说,当然有凭有据,因为,世子爷你,根本就不能人道,你是不可能有孩子的,所以,彩霞肚子里的孩子决不会是你的,你却为了地位和男人的尊严,不得不承认他,所以,我才说他是你的耻辱,他的存在,时刻提醒你,让你想起自己的隐疾,让你抬不起头来。”     绯无面色无惧地推开冷奕勋的手,镇定从容地说道。     她的话,有如重磅炸弹,将夜安离及在场的所有人炸得目瞪口呆,冷奕勋皱了皱眉轻斥:“这种事情,你如何知晓的?”     绯云正要开口,冷书宁已经状若疯狂地向她冲过来,“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夜安离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抱住了他。     绯云淡定地继续说道:“你如果能人道,又怎么会让成亲三年的妻子还保持处子之身?     少夫人顾清雪至今还是个处子,这就是最好的证明。世子爷刚才也说,你对世子夫人又敬又爱,而我也有好几次看到你因为怀疑世子夫人可能与他人有私情而嫉妒吃醋,说明你心里确实是在意世子夫人的,     试问一个对妻子敬爱有加的人,怎么会不与她行夫妻之实,而让她保持处子之身?除非你不能人道!”     “小贱人信口雌黄,顾清雪她无子,不能生育,这点刘太医可以作证,你一个无知的小奴才,难道比宫中的太医还有本事吗?”理国公夫人怒喝道。     “不用任何太医检验,夫人,信不信我能在少夫人的手臂上点出守宫砂来?”绯云前世便爱看中医书,研究岐黄之术,守宫砂对她来说并不是难事。     守宫砂三个字让理国公夫人整个人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椅子里,眼神空洞无神。     如果说刚才夜安离还有一丝的怀疑,现在见过理国公夫人的神情后,便全信了绯云的话,他眼睛都红了,自小疼爱着,如珠似宝疼着的表妹,竟然嫁了个太监,竟是守了三年活寡,叫他心里如何能承受得住。     绯云微叹一口气道:“夜公子,你最好另请太医过来为少夫人医治,今儿我给她做心脏复苏时,看到她身上伤痕累累。     不能人道的男人大多自卑,敏感,少夫人美丽优雅高贵,这样的女子如一轮明月,很容易吸引男子的目光,世子爷是爱少夫人的,可他偏偏无法给她作为丈夫最起码的幸福。     这使得他越发自卑,焦虑,担心,害怕会有别的男人吸引少夫人,害怕她会爱上别的男子,更害怕她瞧不起自己。     而夜公子你是少夫人的表兄,又有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情谊,你更是世子爷心中头号的情敌,而二爷是所有女子心中的偶象,几乎没有女子能抵抗二爷的魅力,夜公子你至少还离得远,二爷却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的,瓜田李下,更成了世子爷担心的源泉,你们两个只需对少夫人稍有一点点的关心,都能引来他莫大的嫉妒和怀疑。     而这种担心,焦虑压抑得太久,就造成了他心理曲扭,变态,他由敬爱少夫人,变成了虐爱少夫人,无法行人事,他便用另外的方式发泄。     少夫人之所以会上吊,多半也是无法忍受这样非人的生活。”     她侃侃而谈,神情专注而略带悲悯,美丽的凤眼清亮而灵动,一番话条理清楚,对冷书宁的性格分析得入木三分,便是他这个大理寺卿也未必有如此才能,看着眼前秀美而纤瘦的女孩,夜安离真不相信,她只是个普通丫头。     突然就有点嫉妒起冷奕勋来,自己为什么就找不到这样好的丫头呢?     绯云的话让冷书宁脸色惨白,他如同被人剥掉了衣裳,祼呈在大庭广众之下,无法遮掩,更无处遁行,羞恼,愤怒,怨恨全都涌上心头,他怪叫一声向绯云扑去,就算是死,也要先杀了这个该死的丫头,她凭什么将他的**与缺憾全都告诉别人,她凭什么?     夜安离岂会让他靠近绯云,一把揪住冷书宁的胸襟:“畜牲,你差点逼死了清雪,我岂能让你逍遥法外,走,跟我去大理寺。”     冷书宁怪笑,用力甩开夜安离,“就算查出顾清雪是处子又如何?我讨厌她,不喜欢她,不愿意碰她,你又能拿我如何?就凭这个,你们就说我不能人道吗?谁能证明彩霞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亲生?滴血认亲吗?人都死了,拿什么来验?一个手印也能拿来当证供?别笑死人了。”     就算有杀人动机,但无人证,物证又不充份,还是不能将冷书宁治罪!     便是说他不能人道,他也可以不承认,男子不能人道的原因有很多种,有心理上的,也有生理上的,如果是生理上的,可以查验,但如果是心理上的呢?再加上有刘太医作假证……     夜安离怒火万丈地瞪着他,却也无能为力。     绯云感觉一阵无力,如果有DNA检测手段,哪里还怕他不认帐,而且,还能查出腹中胎儿的亲生父亲来。     冷书宁看大家都拿他没法子,冷笑一眼,回头阴狠地看了绯云一眼,转身就走。     冷奕勋和夜安离也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开。     “谁说没有人证来着?”突然门外一声娇呼。     大家向门外看去,就见冷玉蓉带亲自己扶着一个女子缓缓而来。而她身后一起过来的,扶着老太君的二太太。     “怎么是你?”     “你怎么没死?”     当看清冷玉蓉扶着的女子时,理国公夫人和冷书宁几乎同时惊呼。     绯云却是长松了一口气,此案最关健的证人侍书竟然死而复生,被冷玉蓉带回来了。     只是二太太和老太君怎么也来了?     此事其实昨儿起就闹得沸沸扬扬了,二房的人一起没有现在,似乎生怕沾了边,会惹祸上身,必竟彩霞怀着的是大房唯一的孙辈,彩霞一尸两命,一直觊觎撅位的二房嫌疑肯定最大。     如今案情查得差不多了,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冷书宁,二房不过来热闹热闹倒是不正常了,正好捞好处。     至于老太君,听说她并不管府里的锁事,平日里与国公夫人也婆媳和睦,现在来,又是为什么?     见太君过来,理国公夫人和冷奕勋等全都起身相迎。     老太君看了理国公夫人一眼,便拉着冷奕勋的手:“阿奕,你总算愿意理点事了,奶奶还真怕你呆在宁墨轩里发霉。”     竟是很高兴冷奕勋肯出面查彩霞死亡之事。     冷奕勋将老太君扶上坐,皱眉:“您怎么来了?不是说这两天老寒腿犯了么?昨儿给你送去的药可服过了?”语气虽然有些生硬,却是句句透着关心。     老太君一听就垮下脸来:“苦死了,阿奕啊,能不能少奶奶我少喝点苦药啊,吃得奶奶我都想吐了。”     “不行。良药苦口,奶奶要听话。”冷奕勋板着脸道。     老太君便委屈的作势抹眼泪,一旁的二太太笑着劝道:     “老太君,奕儿这也是关心您。药对身体好,就必须要吃。”     “不跟你们说这个了,不是说要审案子的么?说说,审到哪一步了,让我这个老太婆也听听新鲜。”     理国公夫人的脸色更差,她恼恨地瞪着冷玉蓉,冷玉蓉虚心地退了一步,躲到冷奕勋身后。     老太君收了笑,朗声道:“这个丫头是清雪跟前得力的吧,也算走运,蓉儿去寺里上香,半路上捡了她回来。”     怎么就那么凑巧,刚好捡了个证人回来?     这府里情形越来越复杂了,冷玉蓉带侍书回,又在关键时间现身,此事又岂是凑巧这么简单。     侍书似乎身上带着伤,只是眼神比昨天看见时要清明多了,她一见夜安离,便不顾伤痛,跪扑过去:“表少爷,你要救救小姐,救救小姐啊。”     夜安离还因她作伪证而有气,怒道:“侍书,顾家和夜家都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诬陷清雪?”     “是夫人,她逼奴婢吃下神智不清的药,小姐没有下毒害彩霞,奴婢也没有买过砒礵,那些砒礵都是夫人命人放在小姐房里的。”侍书哭道。           第一十九章 堕胎案1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原来如此,竟是理国公夫人要陷害顾清雪,可这又是为什么?就算冷书宁发狂杀死了彩霞,反正彩霞肚子里的也并不是她亲生孙子,在这个奴才命贱的时代,一个姨娘死也就死了,为何还要冤枉顾清雪不可呢?     “你说国公夫人害清雪,可有证据?”事关理国公夫人,夜安离冷静了许多。     侍书哭道:“因为小姐发现了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加之与世子爷夫妻关系不和,小姐实在不愿意再在理国公府呆下去,就说要与世子爷和离,理国公夫人害怕丑闻泄露,便下手害小姐。”     还有丑闻?如果只是冷书宁不能人道,倒也算不得是丑闻,谁没个疾病小灾的,再说,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医治,莫非,顾清雪还发现了比这个更过份的事情?     绯云好奇地抬头,就见理国公夫人的脸色铁青,怨毒地盯着侍书,似乎随时都会冲过去掐死侍书似的。     “你说的丑闻是什么?”冷奕勋挑眉道。     侍书却摇头:“对不住二爷,小姐不许奴婢说出去。”     理国公夫人似乎长松了一口气。     “那彩霞是怎么死的,你可清楚?”冷奕勋又问。     “是世子爷亲手打死的。”侍书仰起泪脸,唇角带着一抹冷笑,愤怒地看向冷书宁,     “二爷,世子爷他不是人,他是畜牲,新婚之夜,他与小姐洞房,却几番不成,小姐只当他是紧张,不但没有责怪,反而温言安慰,可后来,他还是一直不成,小姐便明白他是不能人道,只怨自己命苦,并没有对他有丝毫怨责,谁知他却不知好歹,疑神疑鬼怀疑小姐与他人有私情,今日怀疑表少爷,明日又怀疑二爷,便是府里的小厮,只要多看小姐两眼,被世子爷知道了,回来也是一顿闹。     若靖北侯府来人,便要打小姐一次,还……还万般折磨小姐,小姐为了名声和面子,一直隐忍,在外人面前,不露半分,也不许奴婢表露,便是奶娘刘妈妈也是不清楚内情的,只道他们夫妻关系不和。     昨儿晚上,二爷派绯云送来补药,被世子爷遇上,世子爷又大发雷霆,又要行那龌蹉之事,小姐终是受不了,讽刺了他几句,他便冲了出去,扬言要杀死彩霞。”     侍书说到此处便顿住,并不往下说。     “你是亲眼看见世子杀死彩霞的么?”冷奕勋问道。     “不错,当时他发狂扬言要打死孽种,小姐吓到了,便让奴婢追随而去,想法子制止他,奴婢一跟追过去,见他打晕了玲儿,又冲进屋里抓起彩霞,一掌击在彩霞的肚子上,奴婢吓得回来禀报小姐,谁知回来却没见到小姐,出门去找,国公夫人却把奴婢抓起来。”     “那你说国公夫人给你下神智不清的毒药,你可有证据?”冷奕勋又问。     “有,奴婢喝完药后,用手拍擦了嘴角,这块帕子上留有药物。二爷可着人去查验。”侍书说着呈上一块白色沾有污渍的帕子。     夜安离正着人拿帕子去查验,老太君道:“不用去了,来人,把在正院小厨房里搜到的药物渣子拿出来,让太医查验,看是不是与侍书手帕上的一致。”     经查验,果然手帕和药渣都含有迷幻成分。     “你是因为喝了此药,才受控于国公夫人,指证清雪下毒对吗?”夜安离问道。     “奴婢吃过药后,就神智不清了,后面的事全都浑浑愕愕的,一慨不记得。”侍书老实地回道。     “儿媳妇,你还有何话说?”老太君半眯着眼,淡淡地看着理国公夫人。     理国公夫人眼神绝望地看向冷书宁,儿子俊美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神情萎顿而阴鸷,那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如珠似宝爱护着的儿啊,这么好的年华,这么好的家世地位,这么好的身材相貌,文武双全,才华横溢,他应该是意气风发,风流倜傥的样子啊,他怎么能被人耻笑残疾,怎么能被人瞧不起?怎么能成为杀人凶犯?不能,决不能!     理国公夫人心疼如刀绞,泪如雨下!     抬手轻抚儿子额前散落的一缕青丝,温柔地握住儿子的手:“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她要和离,和离就是,只要……只要那孩子生下来,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你的病情,你就永远是理国公府世子,你前途无限,你还有美好的将来啊,为什么那么傻?”     冷书宁眼中的阴鸷消逝,换上一层苦楚与痛悔,他扑进理国公夫人怀里,苦笑:“儿子是真心喜欢她的啊,真心想待她好的,儿子好羡慕别人夫妻齐眉举案,夫唱妇随,相亲相爱啊,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儿子会得了这种病?为什么儿子做不成真正的男人啊?”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也狰狞曲扭起来,猛然推开理国公夫人,指着她道:“一定是你们,你们前世造了孽,今世都报应到我的身上,我不要你这样的母亲,我讨厌你这样的母亲。”     “宁儿……”理国公夫人脸色一白,又想过去拉他,冷书宁突然身子高高窜起,向绯云扑去。     夜安离与冷奕勋几乎同时出动,一个护住绯云,另一个则迎上冷书宁,谁知冷书宁窜起的身子突然中途转了方向,猛地向墙头撞去。     鲜血四溅,只听得理国公夫人一声凄厉的惨叫:“宁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整个大厅里寂静无声,绯云惊骇地看着血肉模糊的冷书宁。     门从身后打开,一直躲在屋里没有现身的顾清雪跌跌撞撞冲了出来,当看到地上那个血人时,脚步滞了滞,随即冲了过去,颤抖着将冷书宁的头抱在怀里: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冷书宁竟然挣开了眼,看着眼前心爱的女子正为自己流泪,他眼里升起一抹心疼,拭着抬手,想要抹去她脸颊的泪水:     “清……清雪,别……别看,会吓到你。”     顾清雪的泪水流得更凶,哽咽道:“你可以治的,可以治的,我问过太医,并非天生隐疾,是可以治的啊。”     他怎么会愿意去治,他那么骄傲,那么自心又好强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人知道,他是不能人道的无能男子。     “别哭,清雪,如此也好,你解脱了,我死后,你回江南吧,不要……不要留在京城,你……你还是处子之身,完全可以再嫁。”伤势太重,他气弱游丝,几次都差点一口气闭过去。     顾清雪紧紧抱住他,不停地摇头:“还记得,十年前的春天吗?那时樱花盛开,你站在那颗最美的樱花树下对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冷书宁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似乎回忆去少年时的光景,眼神骤然一亮,又惊又喜:“你……你知道那是我……”     可是话还没说完,他抬起的手颓然坠落,气绝身亡。     一双俊眸却还是睁着,满是不甘和后悔。     顾清雪哭得无声无息,却肝肠寸断。           第二十章 堕胎案14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没想到整件事情竟然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老太君眼中也蓄满泪水,太了一口气,默默起身。     二太太自来后,便没有说完,见老太太起身,忙也跟着起身,老太君道:“你留着帮着料理后事吧。’     理国公夫人被人抬进卧室,太医在替她医治,顾清雪此刻也没法子理事,冷书宁的后事确实需要要操办。     夜安离担心地看着顾清雪:”清雪,要不……跟我回侯府吧。“     顾清雪摇摇头:”多谢表哥,我不走,我要陪着书宁。“     夜安离叹了一口气,越发心疼她,冷书宁生前如此对她,她的一颗心却还是装着他的,感情的事真的很难说得清楚,如果冷书宁身体健康,他与清雪应该会是一对人人羡慕的恩爱夫妻。     ”爷,咱们也回去吧。“随从过来劝他,夜安离也感觉自己再留在这里只会让人碍眼,点点头,抬眸就看见小脸苍白,神情凄然的绯云,过走来道:     ”你跟我走吧。“     绯云愕然。     ”你跟我走吧,我说过,要护你无忧。“夜安离又说了一遍。     原来他是怕自己继续留在理国公府,会遭到理国公夫人的报复,眼睛一亮,正要点头,后领子就被人扯住,人也被甩到了一边。     ”她是我的丫头,不是翠花楼的姑娘。“冷奕勋半扬着眉道。     ”阿奕,谁拿她当姑娘待了,我是想……“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再说一遍,她是我的丫头,你如果不想被人赶走,就赶紧滚蛋。“冷奕勋说完,懒懒朝外走去。     夜安离还是有些不甘,往绯云手里塞了个东西:”丫头,若是你遇到什么难事,一定要记得到靖北侯府来……“     他的话还未说完,墨竹往前一拦:”夜公子,你真的很婆妈。“     拉过绯云,一路小跑跟上冷奕勋。     半路上就见冷玉容拦住冷奕勋:”二哥……“声音里的欢喜掩都掩不住:”我这一次算不算帮大忙了?“     冷奕勋笑容浅淡:”你想要什么?我屋里有的,你尽管提就是。“     冷玉容转着眼珠想着,突然抬手指向正神不守舍的绯云:”我要她。“     绯云怔住,上一次她差点就打死自己了,就为了冷奕勋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这回自己在冷奕勋身边跟前跟后,她还不得……     不由打了个冷颤。     不过,冷奕勋应该不会把自己交给冷玉容吧,怎么说自己也帮了他不少……何况,上次还是他亲自从冷玉容的魔爪下救出自己的,又怎么会……     ”好!“     绯云正暗自猜测,没想到,冷奕勋轻轻松松应允了。     冷玉容也有些意外,不确定地问:”二哥真愿意把这丫头给我?“     绯云紧张地看着他,希望自己刚才只是幻听。     ”当然,不过一个丫头罢了,难得三妹妹喜欢,给你就是。“     那个人笑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将一个不起眼的物件随手送了人。     绯云的心随着他的笑容往下沉,果然,他这样的人眼里,自己不过就是一粒尘埃,连他院种的小花都不如。     冷玉容得意地对绯云挑了挑眉,”过来,你叫绯云对吧,以后就跟着本小姐我了。“     绯云脚步有些沉重,唇边溢出一抹苦笑,无法掌控命运的无力感瞬间蔓延至身全四肢百骇。     墨竹也很意外,不解地看着冷奕勋,她推了推绯云,这丫头看着不笨,怎么这当口倒象傻子,不知道去求情了!     求情有什么用?跟着冷玉容和跟着冷奕勋其实差别都不大,都是当奴婢作丫头,主子高兴了,就赏你点玩意儿,给你点好脸子瞧,主子不高兴了,随便当个物件儿送人,只是可恼的是,为何刚才夜安离要她,他不肯,却偏偏将她送给与她有怨的冷玉容。     ”三小姐吉祥!“绯云乖乖上前,给冷玉容行礼。     墨竹气得脸都黑了,没想到这丫头还是个倔驴子。     冷玉容笑甜甜一笑:”得,起吧。“     又笑着对冷奕勋道:”二哥肯定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妹妹我就不打扰了,就此别过。“     冷奕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看也没看绯云一眼,径直离开,墨竹跺跺脚,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绯云一眼,追了上去。     等冷奕勋主仆走远,冷玉容脸上的笑攸然不见,冷冷地看着绯云:”不错啊,要姿色有姿色,要心机有心机,怪不得二哥会喜欢你,纵容你出尽风头。“     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绯云垂首默然作温驯状。     冷玉蓉却越发生气,一把掐住她的下巴:”别作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我知道你是个心狠手辣的,连人的肚皮也敢剥开,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绯云淡淡地看着冷玉容,眸光清亮。     冷玉容看得刺眼:”谁准你这样看本小姐了?你这贱婢!“抬手就打。     ”三小姐为何要打奴婢?“墨竹的声音如鬼魅一样的响起,冷玉容愕然地看着眼前突然出来的一个人,而绯云却被墨竹拦在了身后。     ”墨竹你?我不是要打你,我是要……“声音里带着心虚。     ”三小姐不是要打奴婢那是要打谁?绯云吗?“墨竹沉声问道。     冷玉容镇定下来,冷声道:”墨竹,你虽是二哥跟前得意的,怎么着我也是主子,我要如何处置自个的丫头,还由不得你这个奴才置喙。“     ”三小姐您可真是为难奴婢了,奴婢的差事就是守护绯云,您要打要骂她奴婢当然得难着,不然如何向二爷交差啊。“墨竹却似笑非笑道。     绯云和冷玉容同时一怔,冷玉容惊愕道:”你说什么?二哥让你来守护这个贱丫头?“”           第二十一章 刘美人之死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冷奕勋跟前四个大丫环各具特色各有一门技艺,平日里在府里,除了冷奕勋的话,谁的面子也不给,相当于半个主子的地位。     而墨竹是武艺最高强的那个,冷奕勋竟然派她来守护绯云。?     “不错,二爷说,三小姐这一回救了侍书,帮了二爷的大忙,绯云就是他给小姐您的谢礼,二爷的脾气小姐是知道的,对自个喜欢的东西从来是爱护有加,三小姐要了绯云去,得保证绯云不受一点儿委屈,不能挨打挨骂,不能挨饿挨穷,更不能辛苦受累,也不能让她伤心难过,摔着碰着撞着都不成,哪怕她只伤个指甲壳二爷都会不痛快。”墨竹笑着回道。     绯云就想起冷奕勋院里养的那只猫。     他真拿她当宠物待么?     冷玉容却气得脸色铁青,怒道:“那还不如她来当主子,我当奴才,我拿她当神供着她好了。”     墨竹抬头想了想,点头:“三小姐若是有这份心也是不错的,二爷想必会很高兴。”     冷玉容差点吐血,将绯云往墨竹怀里一推:“你还是带回去吧,我清和院可养不起这尊神,就算本小姐想对她好,以她这惹祸精的本事,本小姐自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墨竹却不肯:“这如何使得,礼送出去了,怎么说收回就收回,二爷可不是不讲信誉之人。”     “算了,这个礼我要不起,你还是带她回去吧。”冷玉容转身就走。     “哎呀,不行啊,二爷会怪奴婢的,三小姐,还是让绯云跟你去清和院吧。”墨竹拉着緋云就追。     冷玉容万般无奈苦着脸道:“墨竹,算我求你了成不,你带她回去吧,二哥的心意我领了。”     “这样啊……”墨竹拉过绯云,上上下下打量着她。     冷玉容的脸色更加发黑,“墨竹,我可没打过她,完好无缺啊……”     “身体是好象没受伤,不过……”墨竹拉长了音,转头微眯了眼看冷玉容:“虽然没打,却还是骂了吧,二爷说了,要保证她身心无损,三小姐该知道,有时伤人心比伤人身体更残忍。”     墨竹来时,她正在骂绯云,墨竹自然是听了去的。     冷玉容咬牙切齿,只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狠声道:“不过是说了她两句,也没如何,她又不是瓷做的,哪里就那么脆弱了。”     “不行啊,三小姐你看她,一副伤心难过六神无主的样子,绯云的小心灵肯定受到创伤了,呀,这要叫奴婢怎么带回去交差啊,还是三小姐先带回去医治,心伤好了再送回来吧。”     墨竹双臂环胸,似笑非笑地拦在冷玉容前面,不让她过身。     冷玉容平生都没受过这样的威逼,她肺都快气炸,却还是强忍了下来,无奈地向绯云道:“方才我是跟你开玩笑,你莫要当真,若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莫要计较。”     这算是赔礼道歉了。     绯云心之差不多就该见好就收了,再把冷玉容逼急了也不好。     刚要说话,墨竹扯过她问:“你心情可好些了?”     绯云忙郑重点头。     “那就回去吧。”墨竹拉着绯云扬长而去。     留下冷玉容脸色铁青地站在原地发呆。     绯云有些心神不属,进了宁墨轩也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回自个儿的小偏房。     绯玉偷偷溜进来,一把抓住她:“小云,怎么办,夫人肯定恨你入骨。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跟夜公子离开?”     “离得开么?”绯云有些挫败。     “你去求二爷啊,这一次你立了这么大的功,二爷一定会帮你的。”绯玉着急道。     绯云没说话,只是无奈地看着窗外,宁墨轩里种了很多奇花异草,有些花她在前世也是没有见过的,正是早春三月,花开的季节,满园秀色,真是关也关不住。     关不住又如何?就算有一两枝大胆的,敢越过墙去,根却被牢牢困锁在这高墙之内,就如她自己,一张卖身契,不过几贯钱的价值,却是她身上沉重的枷锁。     “姐,我走了,你怎么办?”     “二爷会护着我的,再说了,夫人也没那么恨我,走,我带你去求二爷。”绯玉说着就拉绯云走,绯云却不动,“姐,世子爷才去了,府里这两天乱得很,估计这会子夫人也没功夫理我,二爷也没心情,过两天再说吧。”     绯玉听了这才作罢。     绯玉走后,绯云越发担心起来,起身往书房去。     刚到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不由顿住。     “爷,绯云还是留在浣衣房么?”是红梅的声音。     “你看着办法,这种事情无须问我。”懒懒的声音仍是漫不经心,绯云能想象到那个人,这会子怕正没骨头一样歪在软榻里。     “是,爷,不过奴婢想送她到寿安院去,有老太太护着,夫人和国公爷想来也不会对她如何,到底她还是立了功的……”     “不必了,她一不会做饭,二不会女红,就是洗两件衣服也是不干不净的,送寿安院只会给老祖宗添累赘,还是留在宁墨轩吧,哦,对了,以后我的衣服就由她洗得了。”     说得她一无是处,妈蛋,姐在你眼里就是个废物点心么?     绯云心头一火,推门走了进去。     “爷,奴婢有事相求。”     红梅一脸诧异地看着绯云。     绯云感激地对红梅笑笑,回头认真地看着冷奕勋,这厮回来就换了一身宽大绯色长袍,和衣歪在软榻上,丝质的袍袖轻软地坠在榻边,衬得他如玉的俊脸越发清俊飘逸,整个人象卧在云朵上的谪仙。     他手里正捧着一本书,见她行礼,眼皮都没抬。     “你的管事是红梅,有事可以找她。”他明显有些不耐,浓丽的长眉轻拢。     “红梅姐姐怕是做不得主,还得请爷示下。”绯云不理会红梅的暗示,固执地站着。     “你且说说。”冷奕勋仍是眉眼不抬。     绯云想了想,斟酌了一番才道:“若非奴婢坚持剥尸查究真相,世子爷也不会死,国公夫人定是恨死奴婢……”     “你后悔了?”不等绯云说完,冷奕勋打断她的话。     后悔?不,就算得罪的那个人是天皇老子也不会后悔,这是浸入骨髓的正义感与职业道德。     绯云摇头。     “那你是做错了?”冷奕勋问得轻描淡写。     “没有,奴婢没做错。”追查真相怎么会错。     “那你还啰啰嗦嗦做什么?退下。”冷奕勋不耐的扔了书,头懒懒向后一靠,一副再不理人的样子。     红梅见此扯了绯云就往外拉。     “可是二爷,奴婢没错,不代表不会遭到报复,奴婢害怕……”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了,绯云挣扎着扭头说道。     “所以呢?”绯云的话再一次被打断,只见一片绯色闪动,下一秒,下巴被他捏住,两根修长如玉的手指带着冷然。     绯云吓住,猛然抬眼,就触到那双深不见底的两汪清泉,带着潜底的旋涡,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所以你是想去靖北侯府吗?”他脸上仍带着浅淡疏懒的微笑,语气也是轻飘飘的,可绯云却感觉冷嗖嗖的有小刀在空气中乱飞。     下巴被捏住,她做不得声,清灵的大眼里布满惊慌。     她的神情似乎惹恼了他,浓丽的俊眉半扬,鼻间冷哼:“夜安离人长得不错,家世又好,又肯护你一生安稳无忧,侯夫人也是喜欢你的,保不齐去了还能给你抬个姨娘的位份,你的心是不是早就飞走了?嗯!”     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还七弯八拐的转了十几个弯。           第二十二章 刘美人之死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的脖子缩到衣领子里去了,红梅没义气的早走了,只留下她独自面对这个琢磨不透的男人,刚升起的勇气一下子泄了,她没骨气的就只想逃,偏下巴被人掐着,逃不了,只得可怜巴巴的皱着小脸,也不敢与他对视,眼神四处乱飘,不知落在何处。     “看着我,不让你去靖北侯府你就这么难受吗?”他的声音越发沉冷起来。     绯云眼圈都红了,大力挣扎起来,小手攀着他的手臂,只想掰开后逃走。     他突然就松了手,绯云以为终于自由了,下一瞬,他双手捧住她的头,那张美得倾国倾城的俊脸就缓缓附了下来,绯云的心跳都快停止了,突然脑子一激灵,大喊:     “我没想去……”     他的脸就停在离她不到半寸的地方,可以清晰的看见他唇边细细的小绒毛,清新的鼻息喷在她的脸上,带着柠蒙的清香,还有那双如羽扇一样微微翘着的睫毛,差点就扫着她的鼻尖,绯云的脸腾地如火灼般烧热起来,红晕瞬间爬满脸颊。     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薄唇微微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眼里的冰川瞬间融化,脸上又挂上疏懒的笑意,潇洒的直起身,懒懒地又歪回软榻上去。     一切正常,仿佛刚才发生的事,都只是绯云的幻觉。     绯云捂着仍扑通乱跳的小心脏,长舒一口气,很庆幸刚才急中生智喊了那一嗓子,不然,真怀疑他会咬她一口。     “那你说一大堆有的没的做什么?”他又捡起书,眼睛却停在某一行字上没动。     “奴婢得罪了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再留在府里定是惹他们心烦,奴婢是想……”绯云这回学乖了,边说话边盯着他的表情,眼见着他又要皱眉,忙道:“奴婢如何倒不要紧,想着爷会护着奴婢,就是奴婢的姐姐……”     “我在城东有处宅子,那边正缺个管事的人,让红梅安排她明儿就过去吧。”他眉目果然舒展开来,懒懒地说道。     绯云原本是想求他放绯玉出府,给她个自由之身,可转念一想,得了自由的绯玉没钱没势,自保都难,不见得在府外就能安稳,暂时由他庇护着也不错,便谢恩退出。     也不知红梅怎么说服的绯玉,第二天,她便眼泪巴巴的拉扯着绯云嘱咐了好一阵子才走了。     理国公夫人自昨天晕过去后,一直病着,顾清雪也正伤心当中,不愿意出来理事,冷书宁的后事就由二太太宁氏来操办。     理国公府对外称世子是暴病而死,前来吊香的亲族只觉得奇怪,但合府上下嘴都很紧,只说世子爷是得了急症,心脏猝停而亡。     世子没有子嗣,世子之位便悬空,许多人便盯着世子之位,包括二房的嫡长子冷世轩。     冷书宁下葬之后,国公爷也没向皇上奏书由谁来继承爵位。     绯云并不关心世子之位由谁继承,她正头疼地洗着衣服。     要说起来,前世用惯了洗衣机,除了贴身内衣外,她也没洗过几件衣服,先前在洗衣房洗的是下人粗布衣服,干不干净的,那些小厮马夫们也不会太在意,后来洗了两天红梅几个的衣服,她们几个都是爱洁之人,要紧的衣服也不放心让别人洗,只给了她几件外衣,倒也不难。     如今这位祖宗的衣服全是白色,一点印痕也不能有,今儿上午她这是洗第五遍了,这位爷就是不满意,看她晾上衣杆子就扯下来扔地上,还不忘踩两脚弄得更脏。     绯云只好又乖乖地捡起来再洗,恼恨这位就没别的事干,专盯着这件袍子了?     看着一盆泥浆子,白衣服让她洗成了灰色,绯云泄气地一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发呆。     墨竹端了甜汤进来,见她发呆愣道:“还不快洗,不怕二爷生气?”     “洗不干净,他爱气不气。”绯云赌气地抠着指甲。     墨竹噗呲一笑,挨她边上坐了,抓把瓜子塞她手里,两人一起磕瓜子。     “你说爷以前也不这样啊,你是哪里得罪他了?”     “一大早我去清衣服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地就不高兴了,真难侍候。”绯云奥恼地说道。     “你姐姐走的时候你说什么了?”墨竹似笑非笑地提醒。     “没说什么呀。”绯云努力回忆,当时绯玉哭得厉害,她一个劲的安慰,说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想法子离开理国公府,到时候,她会把姐姐也赎出来……     “小云,你很想赎身吗?”墨竹见她还是一脸懵,叹口气问道。     当然,谁愿意一辈子为奴为婢低人一等,过得连尊严都没有。     “你的身契倒是在二爷手里,不过,你想赎身,只怕难。”     “为什么?”赎身当个自由人是绯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     “当主子的都喜欢下人对自个忠心耿耿,谁愿意要个成天想赎身自立门户的奴才?”墨竹语重心长地说道。     原来就因为这个,所以他才刻意为难她的么?     原来,她只是想当个平常的人也不行么,莫非她只能一辈子是奴才?     绯云的心情立即低落起来,半晌没有作声。     墨竹拍拍她的肩,起身走了。     绯云心中有气,衣服懒得洗了,就这么灰不溜湫湿搭搭地晾在杆子上,回屋蒙头就睡。     原以为冷奕勋又要大发脾气,等了半晌也没见有动静,结果一觉睡到天黑才醒。     晚上墨竹端了一大碗混饨来,她呼哧呼哧吃了,却再也睡不着,心虚地溜进院子,就见上午洗的衣服早被收了,正房门也是虚掩着的,屋里亮着灯,可见那位爷还没睡,正要偷偷溜回去,就听见国公爷的声音。     “你一定要护着那个丫头吗?一点也不体谅你娘的心情?”     绯云心中一凛,果然来了。     也不知二少爷会如何应对,会不会把她交出去?     “她做错什么了?”就听冷奕勋漫不经心地问。     “你……!”理国公似乎气得声音都在发颤:“若不是因为她多事,你大哥又怎么会自杀……”     “大哥自己做错了事,就该承担后果,她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爹杀她岂非太不讲理?”     “呯!”一声脆响,应该是理国公砸碎了花瓶什么的。     “这些年我真是太纵容你了,以至你心里不念半点亲情,你哥哥死了,你可曾流过一滴眼泪?为了个贱丫头,你就公然气你娘亲和为父,我……我真的想……”     “想打死我么?爹爹尽管动手好了,看二叔是不是会睡着了笑醒。”还是满不在乎的语气。     “你……你别以为,你大哥不在了,你就可以得到世子之位,我就是让这爵位废了,也不给你。”理国公怒气冲冲道。           第二十三章 刘美人之死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让爵位废了?你舍得?当年费了多少心思才得到的东西,这些年,荣华富贵尽享,爹爹靠的不就是理国公的爵位么?”话语中充满讥讽,一点也不象对父亲的语气。     “你……你说什么?你知道什么?”理国公的语气满是惊惶和意外。     “没说什么,只是提醒爹爹,你看重的东西,我未必在意,但我看重的东西,谁也别轻动,否则,后果未必是你们能承受得住的。”冷奕勋的语气变得沉冷。     “奕儿……”理国公的语气带着苍桑和无奈:“爹刚才说的都是气话,爹如今只有你一个儿子了,不过是个丫头罢了,你喜欢就留着吧,只是,世子之位,绝不能让二房得了去,爹明天就上奏皇上,指定你为世子好不好?”     理国公这个弯转得太大,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不象是父亲对儿子的语气,倒象是在讨好冷奕勋。     “没兴趣,爹还是留着吧。”谁知冷奕勋却冷冷回绝。     “奕勋,不给你爹还能留给谁?”     “爹正当壮年,也不是不能再有子嗣,彩霞能怀上孩子,别的丫头一样也能怀上,爹你说是吗?”冷奕勋的语气里满是讥诮。     绯云心头一怔,莫非,彩霞肚子里的孩子竟然是理国公的?     怪不得理国公夫人那么看重那个孩子,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也怪不得冷书宁那么恨那个孩子,亲弟弟要当成儿子养,他心里怎么受得了?     “你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理国公似乎恼羞成怒,半晌才阴冷地问。     “有些事情不用看见,也不用听到,用脑子想就能明白的,爹,你聪明,别人也不是傻子。我能想到的,二叔定然也能想到,儿子是不会对外人言起半句,别人就不好说了,大嫂差点因之没了性命也要保全的秘密,可莫要让人用它做了文章。”     “他无非就是想要这个爵位,奕儿,只有你当了世子才能绝了二房的念想。”理国公狠声道。     “我还是那句话,没兴趣,大哥也不是天生就不能人道的,我还想过几年自在日子,可不愿意因为个破爵位成天提心吊胆。”冷奕勋懒懒的回道。     “什么?你说什么?奕儿,你说清楚些。”理国公大震,声音近乎疯狂。     “我和大哥怎么说也是兄弟,年少时也同床睡过,早晨起来,男子该有的尴尬大哥也一样经历过,又岂会是不能人道的?”冷奕勋郑重地说道。     他说的是晨勃?绯云听得一身冷汗,听这话的意思,冷书宁会是被人下了药才不能人道?     这诺大个理国公府还真藏污纳垢啊,若真是如此,那下毒之人的心机也太深沉了,只怕连冷书宁的自杀也算计到了。     正暗忖时,门咣当一声打开,她吓得躲到角落里,就见理国公怒气冲冲地离开。     绯云躬身正要溜走,后领子被人拎起,就听那人似笑非笑地问:“爷的壁角好听吗?”     绯云吓得三魂去了二,仰着小脸笑得狗腿:“爷,人死了也有法子验出生前是否中毒的。”     “你又想验尸?”冷奕勋半扬了眉问。     “爷不是说,世子爷生前可能是被人下毒,才不能人道的么?这很简单,只要取一截尸骨放在大汤锅里熬煮……”’     “打住!”冷奕勋一扇子敲在绯云头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又围着绯云转了一圈:“我有时真怀疑,你真是府上的家生丫头?不会是鬼上身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呢?”     被戳中心事,绯云立即一副低眉顺眼状,小声嘟嚷:“奴婢感念爷的维护,想替爷做点事。”     “这么有趣的新宠,爷怎么舍得让人给毁了,当然是要护着的。”冷奕勋唇角漾开一朵极美的笑容,用扇子挑起绯云的下巴,满眼有趣之色。     原来他当自己是宠物,刚升起的一点感激之情立即消散,打落那侮辱人的扇子,绯云转身就走。     “爷让你走了吗?”身后男人的语气带着冷气。     绯云只好认命站住。     “过来,给爷捶腿。”     清俊如玉的男子慵懒地歪在躺椅里,修长而又优美的身线,领口微敞,露出白瓷般精致的锁骨,一副邀人品尝的诱人姿态。     绯云虽然不喜欢他使唤她的语气,可秀色可餐,她也是正常人啊,心跳极快,垂眸不敢正眼看他,小声嘟嚷:“我是浣洗房的,不是贴身丫头。”     “你还敢说浣洗房?爷的衣服你洗干净了吗?”冷奕勋冷哼。     绯云想起那件灰糊隆冬的白袍,想反驳实在没底气,垂头剥指甲。     “你真是笨得可以,女红女红你不会,中馈你只会吃,洗件衣服都是不干不净,莫非就想吃干饭,让爷养废人?”     绯云看着那张莹润的红唇不停地启合,说出的话句句刺人,明明是诱人品尝的极品点心,怎么就这么毒舌呢?     “那爷把我卖了好了。”被骂得头皮发麻,忍不住小声回道。     那人猛地坐起,双眼微眯,发出危险信号,绯云吓得冲口就道:“奴婢给爷捶腿。”     妈蛋,快变成三陪了。     冷奕勋这才冷哼一声懒懒躺回,余怒未消地斜睨着她。     边认命地捶腿,边忍受某人的各种挑剔,绯云在心里将他骂了三百遍。     “你真有法子验出死人生前否中毒?”冷奕勋闭目养神,一副享受的姿态,就在绯云以为他要睡着了时,突然问道。     “世子爷应该是中的慢性毒药,这种使人丧失性0能力的药定是循序渐进式的服用,才能在不知不觉中产生效果,药性肯定就进入了骨髓,验骨定是能查出毒性来的。”问到专业问题,绯云回答得很仔细。     “爷打算帮世子爷验骨么?”绯云有些兴奋,做自己的强项总比一直被骂废材的好。“他中不中毒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替他验骨?”冷奕勋白了她一眼,指着腰让她继续捶。     绯云愣住,那不是他的亲哥哥么?怪不得理国公说他冷情怜性,果真无情又自私。     “如果是……我是说,如果有人死了十几年,你还能查出他的死因么?”他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似乎又带着一抹期待。     抬眸间触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悲伤,那痛似乎掩埋得很深,乍现之间,让她感受到他那一瞬的柔弱与无助,莫非,他有亲人也是被人毒死的么?     ------题外话------     亲们,看完记得留印,收藏啊。           第二十四章 刘美人之死4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能,不管是什么死因,死者的尸体都会有暗示。”绯云认真地说道,“爷你是不是也有……”     “你捶哪了?”他突然捉住她的手,细如白瓷的俊脸染上异样的红晕,粉润明媚,艳丽无双,绯云看得两眼发直,待他两眼射出冷嗖嗖的飞刀时,她才后知后觉地顺着被他捉住的那只手看过去,只见那小小的绣锤正好落在他大腿根部……     绯云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老天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扔了绣锤,绯云落荒而逃。     如果她回头,就会看见向来散漫冷清的二少爷正满脸绯红地看着她的背影发呆。     后来的几天,绯云见着冷奕勋就躲,好在冷奕勋似乎也不想看到她,每每有她在,眼神都是从她头顶飘过的。     这一天,一大早夜安离就急急地冲进理国公府,理国公夫人二话不说,命人将他拦在门外,怎么也不许进。     冷书宁过世后,靖北侯府与理国公府表面还是交好,尤其理国公连重话也没对靖北侯说一句,倒是靖北侯有些内疚,毕竟自家儿子一闹,人家儿子就自杀了,多少自家也是有些责任的,所以派人送了不少礼来,补药也送了不少,特地给理国公夫人调理身体。     但理国公夫人失子之痛太过切肤,怎么也不肯原谅夜安离,表面虽不说什么,礼物也照收,但只要夜安离进府,必定会被打出去。     这不,过了一个多月了,夜安离要进来,还是被拦着。     谁知这回夜安离竟然拿出大理寺的腰牌来,说要进府公干,下人倒不敢再拦着,只得让他进来。     夜安离直奔宁墨轩。     绯云正在洗衣服,夜安离一进来,二话不说,拉起她就走。     墨竹拦在门口,“夜公子这是抢人来了?”     “跟你家二爷说声,我请绯云姑娘去办事,事完就送回来。”夜安离似乎很急,推开墨竹就往外去。     刚走到二门处,就见冷奕勋一身白衣飘飘,歪靠在门边,手里拿着把扇子悠闲地站着。     “不是说他出去钓鱼了么?怎么会在府里?”夜安离小声嘀咕,随即换了笑脸迎上去:“呀,阿奕你在家啊,正好有件事跟你说说,小云我借用几天哈。”     说着也不等冷奕勋回复,拉起绯云就走。     那人也不说话,扇子一展劈头就向夜安离攻来。     夜安离吓了一跳,松开绯云招架。     “阿奕,有话好好说,动什么手啊。”     冷奕勋招招狠辣,夜安离被逼得手忙脚乱。     不过几招,他便被制住,坚柔的扇沿抵住他的喉咙,夜安离眼珠子盯着扇沿冒汗,抬手投降,苦脸道:     “阿奕,怎么着也是从小长大的好兄弟,你不至于吧,不就是借你一个丫头……”     “借?你分明就是抢,丫头又如何?本少爷的东西,便是块破抹布,没经同意你擅自拿走也不行。”冷奕勋俊脸上看不出半点玩笑,神情冷然。     “真是事出有因,宫里的刘美人前几天暴毙,死得不明不白,连太医也查不出死因来,她是七皇子的生母,那可是唯一存世的皇子,七皇子哭闹得厉害,皇上大怒,限大理寺七天破案,我也是没法子了才想到小云……”夜安离急得眼都红了。     “那是你大理寺的事,与我何干,滚蛋,我的人,不许你带走。”冷奕勋松开夜安离,拎起绯云的领子就走。     绯云还在为那句破抹布生气,妈蛋,姐是人,是人,竟然和抹布一个份量,真奶奶的憋屈。     “放开我!放开我!”象块抹布一样被提着,绯云更加郁闷,胆大包天想要反抗,一双脚在空中乱踢。     冷奕勋俊眉一蹙,抬手就把她扔了。     绯云摔了仰天叉,越发生气,爬起来就冲到夜安离跟前,一把拖住他手:“夜公子,带我走。”     夜安离大喜,拉起她就走。     冷奕勋冷笑:“好啊,你走,走了就不要回来求我。”     绯云顿了顿,想起这个人的可恶,还是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就听他大声道:“墨竹,去把绯玉卖到翠花楼去,一天接上十个八个客人。”     绯云如遭电击,真卑鄙!     “奴婢现在就去办。”墨竹大声应道。     绯云不情不愿地转回去,一步一挪走到他身边,垂头小声:“爷,我不走了。”     那人转过身去:“别叫我爷,不敢当,你现在是夜公子的人了。”     “爷,我错了。”绯云苦着脸央求。     “阿奕,真的只是请小云过去帮几天忙,你何必动气,你往日也不是这么小器的人啊。”夜安离也帮着求情。     “你不是喜欢她么?我今天就大方点,送你了。还不把人带走!”冷奕勋冷着脸转身就走。     绯云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这个人在生气。     她扑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爷,我错了,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滚开!”抬脚就要踢,又生生顿住,只是拖了拖脚:“再不滚我把你也卖妓院去。”     绯云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卖吧卖吧,反正在你眼里,从来就没拿我当人过,不是骂废物,就是还不如一块抹布,成天就是拎来拎去,做什么都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个好主子,没见过你这样难侍候的。”     “我不是好主子?好啊,正好有个高枝等着你攀呢,你跟他去啊。”冷奕勋俊脸冷沉,拖起绯云就往夜安离跟前甩。     “哎哟。”绯云感觉小腹一阵剧痛,有湿热的东西流出,感觉世界都不好了。     “流血了,阿奕,小云受伤了。”夜安离眼尖,忙过来要掀绯云的裙边,却被冷奕勋一掌击开,只见白影一闪,两个人都不见了。     夜安离满是担心,对还留在原地的墨竹道:“他不会把小云怎么样吧,这个阿奕,真是越发别扭怪癖了。”     墨竹挑眉斜眼睨他:“夜公子,你也是越发没眼力介儿了,你若真想让小云帮忙,以后还是请叫她绯云的好,她跟你还没熟到那地步。”     绯云被冷奕勋抱在怀里,鼻间充盈着淡淡的柠檬香气,偷偷睃他一眼,俊脸比方才绷得还紧,才聚起的那股子反抗劲儿立即泄了,加之肚子着实痛,眼泪吧答的:     “爷,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走成不?别卖了我姐,我自小没爹没娘,天天被人骂扫把星,姐姐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只她一个亲人……”     她睁着大眼可怜兮兮泪水蒙胧地看着他,清秀的细眉因为疼痛快拧成结了,偏生还不停地为姐姐求情,他的脸色越发难看,皱眉哑着嗓子低吼:“住嘴!”     绯云怕惹他更生气,抽噎着不敢再说话,泪水盈着眼睛不舒服,也没多想,随手揪起他丝质的袍袖抹了一把,顺便撸了撸鼻涕。     他身形一顿,绯云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有洁癖,下意思就想逃走,手一推,差一点从他怀里翻出来。     身子随即一紧,被他贴身搂紧,耳边传来他沉闷的喝斥:“老实点。”     绯云不敢再动,闭上眼睛装死。           第二十五章 刘美人之死5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身子随即一紧,被他贴身搂紧,耳边传来他沉闷的喝斥:“老实点。”     绯云不敢再动,闭上眼睛装死。     脚一落地,绯云就很有眼力介的站起:“爷把衣服换了,我这就去洗。”     肩头却被他一按,她不得不顿坐下来,接着就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蹲了下去,掀起她的裙脚,绯云整个人都僵了,他……他是要替她看伤?     肯定是鬼上身了!     “爷,不用看,一点小伤,小伤。”绯云尴尬地缩成一团,打死都不让他看。     他脸色越发铁青,语气很不耐:“你再不放开,我就卖了你姐姐。”     又是这一招,麻烦你换个威胁好吧。     别说卖姐姐,就算把她老娘卖了,绯云这会子也决不肯放开手,好家伙,要真是受伤也就算了,人家是有亲戚到访,大姨妈来了,怎么让你瞧啊。     绯云真是满脸宽面条泪啊。     墨竹和夜安离进来时,就看见这诡异的一幕,冷家二公子铁青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站着。     小丫头绯云则抱成一团,一副防火防盗防狼侵的样子。     两人都不说话,气氛低沉而僵持。     “呃……”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墨竹也有些措手无策。     看见她就如见着了亲人,绯云眼睛骤亮,大声道:“让墨竹姐姐看伤就好,不敢烦劳爷您了。”     夜安离惊得嘴张得老大,他刚才一脸担心地进来,就是生怕冷奕勋又罚绯云,没想到他竟然是要替她看伤,一定是幻听,一听是幻听。     墨竹瞪绯云一眼,正要说几句话让冷奕勋下台,就见绯云对她挤眉弄眼,又满脸绯红尴尬,顿时了然,笑着拉主子:     “爷,小云害羞,奴婢是练武的,她这点小损伤,您还信不过奴婢?您先和夜公子到正厅去喝杯茶,宫里的案子也非小事,保不齐也要爷帮助一二呢。”     冷奕勋一甩袍袖,冷哼一声往外走,到了门口顿住,回手丢了个东西来,墨竹忙接住,二爷自个特制的金创药,不由看着绯云发怔。     两个男人走了,绯云这才起来收拾自己,肚子疼得厉害,墨竹叹口气,戳她恼门骂:“你个生在福中不知福的东西。”     绯云被骂得莫名其妙,身上又酸疼,委屈地咬唇:“抹布都不如的扫把星,有什么福气可言。”     墨竹叹口气,明丽的眸子幽幽地看向门外,确实也不知是祸还是副,家生丫头,再如何,也顶多是个姨娘,可出身卑贱的姨娘又有几个是有好结果的,小丫头不懂情事,不懂也有不懂的好处,就让她这么轴着吧。     夜安离口都说干了,喝了一口茶问:“怎么样,把人借给我吧。”     冷奕勋还是一个字:“不。”     夜安离急了:“刘美人死在贤妃娘娘的偏殿里,如今贤妃的嫌疑最大,怎么说她也是你的姐姐,就算你不念兄弟情谊帮我,也该帮帮你贤妃娘娘吧。”     “有证据是她杀的人?”     “没有。”     “那要我帮她作甚?不去,你走吧。”冷奕勋说着就要起身。     夜安离伸手拦住,也冷下脸来:“我知你最讲实际的,说吧,要如何才肯帮。”     “什么条件也不帮。”没有半点商量可言,白袍浮动,人已经走了出去。     “我记得贤妃娘娘未嫁时,对你诸多疼爱,你就算冷情冷性,也该想想深宫内院她过得有多艰难,你帮帮她又如何了,又不是要你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借个会查案子的丫头罢了。”     夜安离话音还未落,白影又闪了回来,深遂魅惑的双眸冷若冰霜:     “你也说了,深宫内院风云诡异,那里呆着的一个个都是皇室贵主,哪一个是她一个小丫头得罪得起的?至于贤妃,当初进宫就知道那是一条不归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现在的困境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没想到他担心的竟然是这个,夜安离有点心虚地许诺:“我会护着她的。”     “查不出案子你连自个都护不了,怎么护她?”冷奕勋冷讥道。     “那要不你跟我一起去查,正好也进宫探望贤妃娘娘,你亲自看着,总该放心了吧。”     锦泰皇宫建在京城正中心,宫墙高大威武,绯云是坐着马车从玄武门进去的,进了城门,马车不许再往宫里去,只好下车走路。     走到贤妃住的景乐宫时,绯云的双脚都快发软了。     贤妃长得很美,高贵冷艳这四个词用在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不得不说,冷家的遗传基因很强大,几个儿女都长得国色天香。     不过,绯云还是觉得自家主子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看得出贤妃很着急,见夜安离带着自家弟弟进宫,很是诧异,皱眉道:“阿奕,你怎么来了?”     冷奕勋转头就要走。     “娘娘,是臣请他来帮着查案的。”     夜安离忙解释道。     贤妃似乎也知道自家兄弟的臭脾气,忙亲自拉住他道:     “哪有你这样做人兄弟的,好不容易见了面,一句话都没说就走。”     “你不想见我,我自是要走。”冷奕勋淡淡地回道。     “谁说本宫不想见你来,过来,让姐姐瞧瞧,我家小弟又长漂亮了,还真是……你看这皮肤水当当的,真是让人嫉妒啊。”贤妃娘娘抚着冷奕勋的俊脸,笑得促狭。     某人最讨厌被比做女人,听了果然暴走。     夜安离正要劝,贤妃娘娘一把抱住他,头偎进他怀里。     “阿奕,姐姐好想你,你多陪陪姐姐好不好。”     冷奕勋身子僵住,俊脸纠结成一团,自耳根处爬上一抹异样的绯红,慢慢晕开。     “哈哈哈,阿奕,你还象小时候一样,容易害羞。”贤妃瞄见他这个样子,松开手大笑。     冷奕勋别扭地瞪她:“你有完没完?若不急着查案,我就回去了。”           第二十六章 六美人之死6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查,当然要查。”贤妃娘娘总算恢复正常,皱眉道:“可是从何查起来,全御医院的太医都召过来看过了,没人看得出刘美人的死因。”     “刘美人不是生了皇子么?也该是一宫之主,为何就住到娘娘你的宫里来了?”夜安离问道。     贤妃叹气:“说起来也是巧,前些日子雷雨天多,刘美人住的畅春楼竟然遭雷劈起火了,她与我素日交好,那阵子就搬到我宫里来,原本等畅春楼修好了再住回去,谁知住过来才两天,人就没了。”     “便是如此,娘娘你顶多也只有看护不周之嫌,怎么就会有人怀疑您是凶手了呢?”冷奕勋皱眉道。     “要怪就怪本宫多年一直无子,而七皇子又与我素来感情深厚,背地里爱叫本宫贤母妃,刘美人死后,淑贵妃就有意无意地暗指本宫杀母夺子,本宫真是百口莫辩。”     贤妃气恼道。     “尸体在哪?可有移动过?”绯云最关心尸体的现状,一时忘了自己的身份,开口问道。     贤妃诧异地看过来,“这个丫头好生面生,她是……”     “她是臣的丫头,懂些验尸之术。”冷奕勋轻描淡写地说道。     贤妃皱了皱眉:“本宫就说你今儿怎么没带梅兰菊竹之一来,倒是跟了个不起眼的小丫头。”     “一会子娘娘就知道,她不但起眼,还会惊世骇俗。”夜安离笑道。     从贤妃娘娘殿中出来,绯云才发现,与他们一同来查案的,除了大理寺其他两位官员,两位太医,还有刑部的两位官员,其中一位是年轻的刑部侍郞,宁王爷世子冷昱。     刘美人的尸体就放在偏殿的床上,剧刘美人的侍女说,大约四天前,刘美人用过晚饭后,出去散过半个时辰的步,回到偏殿歇下,第二天早上,侍女请她起床时,发现她死在了床上。     也就是说,死者至少死了三天以上,四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当大家走到偏殿外时,已经闻到一股尸臭,贤妃远远的就想吐,怨怪道:“再不查出死因来,本宫也要陪着刘妹妹去了。”     夜安离和其他几位官员还好,在大理寺和刑部没少见过死尸,绯云就担心冷奕勋,这厮最是爱洁,岂会受得住这令人作呕的尸臭,但看他一脸淡然。     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有些不解。     宁王世子冷昱也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见到夜安离便问:“你请的高人呢?”     夜安离神秘一笑道:“一会你就知道了。”     冷昱以为是冷奕勋,两人也是旧识,理国公府二公子向来以俊美和懒散著名,听说从不过问政事,更不愿意出来当差,成天只知钓鱼,郊游,吟诗作画,偏生理国公还就纵着他,由得他不务正业。     今天之所以会来,也是因为贤妃吧。     看到几位官老爷和公子哥都皱眉极力忍耐,绯云淡笑道:     “请拿些麻油和姜片来,娘娘含块姜片在嘴里,再抹些麻油在鼻间,便可除这尸臭之味。”     一个小丫头竟然懂这些,冷昱不由得多看了绯云两眼,贤妃命人拿了姜片和麻油来,各人都照做了,果然舒服了许多,便让人多备了些。     偏殿打扫得很干净,一应生活用具也摆放适宜,并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而刘美人安静地躺在床上,面容安适,如同睡着了一般。     她的衣服也整齐叠放在床头柜上,贴身侍女看着她的遗容眼圈儿泛红。     “小主平日里爱洁,便是睡觉前,也会把衣服叠放整齐,那日她出去散步后出了些汗,吩咐奴婢备了热汤洗过后才睡,这衣服都是备着第二天穿的。”看绯云的眼睛看着那叠衣服,侍女解释道。     绯云就看向床榻前的绣花鞋,那双鞋有八成新,整齐地摆在床前。     弯腰去拿那双鞋,一把扇子按住她的手:“小姑娘,不可乱动,会破坏现场的。”     绯云抬眸,就见冷昱正淡笑着看她,星眸中有淡淡的不屑。     “不仔细查看,怎么能找到证据?”冷奕勋过来提起那双鞋,递给绯云。     绯云拿起鞋子细细看了一遍,又原样摆好。     刘美人的遗容很安祥,并没有痛苦之色,象是睡着了一般。     绯云上前细细查看,全身上下确实没有发现有致命的伤痕,也没有中毒的迹象,一个临睡前还将衣服叠好的人,肯定是没有自杀倾向的,看她神情,又并非有病痛……     “她生前可有病症,比如说心悸,心绞痛或是眩晕症之类?”绯云问侍女。     侍女摇头:“小主只是偶有风寒,身体素来不错,并没有姑娘你说的这些病症。”     从表面来看,确实看不出刘美人的死因,无伤无病又没中毒,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死的呢?莫非真是睡死的?     绯云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也如彩霞一样,被人用内力击碎内脏?但时过三天,身体的尸斑早该显现了,不会象现在这样,只有胸前一块正常的尸斑……     不对,她既然是仰卧死去的,胸前这么大一块尸斑又由何而来?     她探出手去,在刘美人身体各部按压,感觉腹部微微凸起,出奇地胀实。     冷昱怔住,这小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不怕死人,还敢用手摸尸体,便是自己这个大男人,在刑部当差多年,也不愿意真正接触死人……     绯云探过身体后,又搬起尸体的头脸侧放,果然嘴角有血水流出。     “有何发现?”夜安离一直注意绯云的动作,问道。     “这里应该不是第一死亡现场。”绯云语出惊人道。“你是说,小主不是死在这间屋子里的?这不可能!”贴身侍女大声说道。     “是啊,你这么说,有何证据?这些现场是我们几位堪查过好几遍了的。”冷昱扬了眉道。     贤妃皱眉:“大理寺和刑部的忤作算是全锦泰最有本事的了,他们也没发现尸体有移动过的迹象,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可莫要乱说话,不然便是本宫也未必能保得了你。”     绯云听得一身是汗,正要解释,冷奕勋拉起她就往殿外走。           第二十七章 刘美人之死7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     贤妃急了:“阿奕,你做什么?”     “回家,免得说错了话让娘娘为难。”     冷奕勋头也不回地回道。     夜安离忙解释:“娘娘,小云对验尸颇有一套,她是臣特意请来的,还请娘娘听她下文。”     贤妃无奈:“阿奕,你还是这么任性……象个小孩子一样。”     “我若连自个的丫头也护不住,那才是不成熟。”冷奕勋冷冷道。     “好,姐姐说错话了,你让那丫头回来。”贤妃笑着问绯云:“你叫小云?是理国公府的家生丫头么?”     绯云躬身回道:“回娘娘话,奴婢是二爷的丫头。”     冷奕勋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唇边终于有了丝笑意。     “你说尸体移动过可有证据?”     大理寺另一个官员问道。     “自然是有的,请大人过来看,尸体死亡三天以上,已经有了尸斑,尸斑是人死之后,血液停止流动形成的血块,若死者死前的状态是仰卧,那尸斑就可能出现在枕部、背部和臀部,现在她这些部位确实是有尸斑,但她的胸腹部也有紫色斑块,可见她死后被人移动过。     而且这双鞋也有问题。”绯云侃侃而谈,谈到她专业的问题,她的目光总是自信而坚定,秀丽的小脸焕发出耀眼而迷人的光彩。     冷昱不由得被她吸引,这个丫头有意思,验尸的水平似乎比忤作还要高出许多。     “这双鞋有什么问题?”听她说得有条有理,贤妃不由也信了几分。     “一般人上床睡觉,是会先坐于床沿,然后再脱鞋上床,鞋尖肯定是朝外的,可这双鞋呢,虽然摆放得很整齐,却是鞋尖朝内的。     而且,你们看她的鞋后根,虽然被清理过,却还是留下了泥垢,她死后必定是被人勾着脖子拖拽过,不然,鞋后根也不会被磨成这样,所以,我说这间偏殿不是第一凶案现场。”     “有道理,我怎么没发现这些呢?”冷昱一击掌道。     “也就是说,刘美人是被人在别处害死后,又送回景乐宫偏殿,这里的现场是人为的?”夜安离点点头道。     “应该是这样的。”绯应肯定地回道。     夜安离便目光凌厉地看向那位侍女:“你在说谎。”     那侍女满脸惊惶:“没有啊,奴婢不敢说谎,小主的确是沐浴过后睡下,第二天,奴婢过来查看,她就死了。”     “那她睡觉其间你在做什么?”冷昱问道。     “奴婢就在边上的小榻上睡了,奴婢说的句句是实,大人明察啊。”侍女眼泪都出来了,小脸苍白。     “香炉里的香片是何时放进去的?这两天可有燃过香料?”冷奕勋指着香炉问道。     “没有,小主死后,夜大人说要保护现场,奴婢几个都不敢留在殿里,只在外头守着,香炉里的香片还是小主过世的那晚点的。”     “这就是了,香炉里燃过安息香,你会睡死也是情有可原。”冷奕勋道。     “想来凶手是先迷晕殿中侍女,再行凶的。”刑部另一个官员道。     绯云却摇头:“那倒未必,也许是刘小主自个燃的安息香迷晕了侍女。”     “何以见得?”冷昱诧异地问。     “用这个足以证明。”冷奕勋从多宝格上拿起一个香盒打开,里面还存放有不少安息香。     “不错,如果是凶手事先点燃安息香,要把这里制造成死亡现场,肯定不会留下这么多安息香给我们当线索,再加之,刘美人不过住几晚,却备如此多的安息香在此,可见是早有预谋的,她平时定是常用。”绯云接口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夜安离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也许,她是有什么事情要办,不想让侍女知道吧。”绯云边走走看看,边回道。     “假设刘美人自个迷晕了侍女后,偷偷溜出去,在外面被人谋杀了,那她的尸体又是怎么回到这里来的呢?我仔细查过,门窗都是紧闭的,窗户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冷昱顺着绯云的思路设想道。     门且不必说,窗子确实没有被打开的痕迹,凶手拖着尸体如果不是从窗户里进来的,那就只能是从门里进来。     可殿内的侍女被迷晕了,但殿外还有宫人守着啊,拖着个尸体想通过重重宫门进来,实在有点困难。     绯云百思不得其解,眼睛落在床上安睡的女子身上。     刘美人大红二十三四岁的样子,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长得美艳如花,听说当今圣上唯一存世的七皇子是她所生,按说虽然地位不高,但母凭子贵,她在后宫的日子应该不难熬,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一阵风吹来,床缦随风飘扬,绯云眼睛一亮,轻轻捻起那根随风飘着的细丝,顺着丝看过去,果然发现刘美人丝质的中衣挂坏了一根长丝。     “宫女姐姐,你说刘小主睡前是洗过澡,换过衣服的,对吗?”     侍女回道:“不错,咦,这件衣服怎么挂坏了?我拿给小主穿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啊。”     她的话音刚落,冷奕勋已经一跃而起。     绯云就看到了前世在神话剧中才看到的一幕,白衣男子,脚踏祥云般在空中潇洒自如翩然飘飞,神情丛容而闲适,清俊如玉的容颜,飘然如下凡上仙。     莫说是绯云这样的小姑娘,便是几位大理寺和刑部官员,也大为惊艳。     冷昱忍不住击掌叫好:“好轻功。”     某男对别人的夸赞似乎习以为常,脚尖轻点,翩若惊鸿般落在绯云身边,递给她一条青色的碎布丝:     “明瓦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横梁和明瓦上都有脚印,可以证明这一点,从布料看,凶手是个太监,或是穿着太监服的人,他从屋顶上揭开明瓦潜进来,此人轻功过得去。”           第二十八章 刘美人之死8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他在屋顶上盘旋了一趟,就迅速得出如此肯定的结论,冷昱有些不服,也纵上横梁查了一遍,落地时,不得不承认。     “二爷英明!”绯云不失时机的拍自家主子的马屁。     “当然!”某人理所当然地说道。     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绯云瘪了瘪嘴。     “那我现在就去查,看这块布料是出自何人。”夜安离是急性子,拿起布丝就要去查。     绯云忙道:“夜公子不急,光凭这块布料想要查到凶手太难了,相信宫里穿这种布料的太监不少,咱们不防把范围缩小一些。”     “不错,从布料的质地来看,这应该是属于只有管事太监才能穿的细葛布,从颜色来看,枣红是四品管事所穿,夜大人,你只从四品管事太监身上查就行了。”贤妃也接过布料看了看道。     “娘娘英明。”绯云由衷地说道。     结果得了某白衣男子横来一个白眼。     绯云只当没看见:“凶手应该个子不高,身材比较瘦小,但力气却很大。”     “个子不高你又如何知道?”冷昱问道。     “刘美人身材高挑,凶手杀了刘美人后,杠着刘美人走,但因个头不高,使得刘美人的脚拖在地上,鞋后根才被磨坏,并且沾了不少泥,凶送将人送进来之前虽然清理了鞋后根上的泥,但还是沾了不少。”     绯云解释道。     “京城有段时间没有下雨了,这鞋泥带着粘性,明显沾上时是湿的……宫里何处正在翻吐或是栽种花木?”冷奕勋捏着鞋底刮下的泥道。     这人还真会举一反三,要不要再夸他一句呢?算了,没得又让他自恋一回。     “最近好象只有长春宫外正在种桃花,淑贵妃喜欢桃花,又不想去桃园,皇上就命人在长春宫外的空地上,栽桃花,个子矮小又是四品管事太监,那不就是长春宫的长福么?夜大人,你知道该怎么做了。”贤妃眼睛一亮道。     “是,臣现在就派人捉拿长福。”夜安离躬身行礼,就要退走,绯云揪住他的衣襟:     “大人,我能不能也跟着……”     话还没完,后领子就被人拎起,某人冷声冷气:“爷不能带你去吗?用得着求外人?”     夜安离无奈:“阿奕,一起去吧。”     长福并不在住处,大家兵分两路,冷昱派人去拿人,夜安离和冷奕勋绯云几个搜查长福的住处。     绯云查得细心,凶手太过狡猾,而且有很强的反侦察能力。除了尸斑和细小的几根衣服布丝,外加一点鞋泥,她至今没有发现更有力的证据,就算拿住了长福,他也可以来个矢口否认,他又是淑贵妃的奴才,想要治他的罪恐怕很难。     而且,最恼人的是,到现在,她也没查出刘美人的死因,虽然,有一条很重要的线索,不知为何太医们都没查探出来,现在还不知道与案件有没有关联,不宜过早提出来,免得节外生枝。     长福的住处很整洁,一应用具摆放整齐,桌上还摆着碗筷,似乎主人用过饭后匆匆出去办事了,没来得及收。     “咦,长公公是个左撇子么?”绯云奇怪地问,因为,那双用过的筷子摆在碗的左边。     “他倒不是左撇子,而是前些年犯了事,右手大拇指被砍了,所以只能用左手吃饭。”引路的太监解释道。     绯云若有所思,看到长福床下一双穿过的鞋,果然上面沾了黑泥。     就听侍卫大声道:“大人,衣服找到了。”     绯云忙过去看,果然是那件被挂了个小洞的衣服。     在长福屋里又查过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正好冷昱那边已经抓到长福。     长福长得果然瘦小,物证摆在面前,他果然矢口否认,只说那衣服前些日子就挂坏了,至于脚上的泥,天天出入长春宫,会沾上桃花地里的泥也并不奇怪。     夜安离有点挫败地瞪着长福,确实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这厮杀人,刚才淑贵妃已经发下话来,这是她跟前得力的人,若无真凭实据,最好早些把人放回去,她还要用。     所以,用刑也是不行的。     审讯陷入僵持。     绯云也有些气馁,却不想,冷奕勋拿了个漂亮的楠丝木盒子来递给长福看:     “这可是你的东西。”     “正是奴才的。”长福紧盯着那南丝木盒子,两眼发光。     “那盒子里的东西也是你的咯?”冷奕勋漫不经心地将盒子大开,顿时,整个屋子都一亮,绯云平生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精美的珠宝,一大盒子啊,得值多少钱,怪不得人家说,宫里的太监,混得好的,都富得流油呢。     “大人,这些都是奴才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养老钱啊,你还给奴才。”长福眼巴巴地盯着那盒珠宝道。     冷奕勋却不急,从盒子里拿出珠宝,一样一样赏玩,不时还问长福,哪样东西是哪个主子赏的。     对自个的东西长福自然如数家珍,回答得也快。     “那么这块玉佩呢?又是哪个主子赏的?这应该是一对的吧,长公公莫非在宫里也有对食?”冷奕勋拿着一块翡翠吊坠问道。     长福果然脸一白,讪笑道:“那里,奴才是太监,怎么敢……”     “这块玉佩不是你的,也不是哪个主子赏你的吧。”冷奕勋收了懒散之色,突然沉声问道。     “大人说什么?奴才听不懂。”长福垂下头道。     “听不懂?那我来问你,这块玉后为何刻着个左字?我记得淑贵妃娘家就姓左,想来,是贵妃娘娘赏你的吧。”冷奕勋唇边浮起一抹讥笑道。     他给长福台阶了,长福却不敢顺着下,额头汗珠直滚。     “你不敢说是贵妃赏的,因为这块玉佩根本就是你偷来的,而且,还是从刘美人身上偷来的。”冷奕勋道。           第二十九章 刘美人之死9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长福的脸瞬间苍白如纸,结巴道:“你……你凭什么说是刘美人的。”     “因为这个吊绳啊。”冷奕勋将玉佩拎在手上,在长福眼睛晃动。     “你拿玉佩时很慌张吧,明知这块玉佩会要了你的命,但你太过贪财,所以还是受不了它的吸引,想将之从刘美人身上解下来,不料刘美人似乎也很在乎这块玉佩,生怕弄丢了,就打了个死解,你慌乱之下,就扯断了吊绳,绳子的另一头,还系在刘美人的腰间呢,你要不要去看看?”冷奕勋含笑道。     “不可能,我明明将绳头剪掉了……”长福猛然捂住自己的嘴,但是太迟了,冷奕勋笑着伸出另一只手掌,绿色的绳头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没错,我讹你的,绳头并不是系在刘美人的腰间,而是我在景乐宫偏殿的屋顶上检到的。”     怪不得这么重样的线索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绯云欣赏地看向冷奕勋,这人虽然自恋又臭屁,倒有几分臭屁的资本。     那人俊眉一扬,神情得意。     绯云立即别开眼去,有些人给点阳光就会灿烂。     “说吧,你为何要杀死刘美人,又是如何将之杀死的。”夜安离冷喝道。     “大人冤枉啊,奴婢没有杀死刘美人。”事到如今,长福还在喊冤。     “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来人,动大刑。”夜安离怒了。     “大人,奴才真没有杀死刘美人,奴才那天看到刘美人时,她已经死了。”长福大叫道。     “还在狡辩,你既发现她死了,上报就是,为何要还要将尸体送回景乐宫去?”夜安离气笑了。     “奴才以为她只是晕了,原想着送她回景乐宫,没想到半路上一探,发现她死了,奴才害怕说不清,只好将错就错,送她回景乐宫……奴才真的没杀死她啊。”     “你是说,她自己死的?”     “或许是怪病死的吧,大人,您要相信,奴才真的没杀人,奴才与刘美人无冤无仇,没道理要杀她啊。”长福哭道。     查不出死因,更找不到凶器,还真不能就认定是长福杀人。     “夜公子,能否容我再验一次尸?”绯云请求道。     夜安离自是求之不得,冷昱却道:“小云姑娘不是已经查看过好几遍了么?太医和忤作都得不出死因,莫非小云姑娘你真有过人之处?”     “她愿意查验是给大理寺面子,有人不愿意,不查便是,案子破不破得了,又与我主仆何干?”冷奕勋冷冷道。     冷昱还从没有被人如此抢白过,唇边满是讥诮:“原本就不关你们的事,你虽是理国公之子,却是无爵无官,凭什么到宫里来查案?”     这人说话也太不客气了。     绯云听了心中都有气,那个人又岂会是好相与的?她不由担心地过去扯他衣角,生怕他暴走,宁王世子可不是好得罪的。     谁知冷奕勋似乎半点也不气,手中扇子摇得悠闲,漂亮的黑眸里还带着一抹玩味与不屑:     “你倒是有爵也有官,可哪一样是靠自个的本事挣来的?”说着,手中扇子潇洒一收,走近冷昱一步道:“小爷若想要爵位,定不会萌祖荫,要做官也是下考场得功名,堂堂正正的做,决不靠着父辈捡现成。”     冷昱与夜安离都是萌祖荫的世子,因世子之位而得官,这是京城世家子里再平常不过的,天经地义的事,但由冷奕勋这样一说,两人顿觉大失面子,冷昱冷笑道:     “下考场?说大话也不怕交税,你当是人人都能考中进士的?”冷昱讥讽道。     “冷世子可敢下考场试试?到时看谁的排名更高!”冷奕勋漫不经心道。     冷昱素来自负,自是不愿示弱:“考就考,只是某人要记住了,既然不愿萌祖荫,理国公世子之位可莫要才是。”     夜安离见两个越闹越僵,忙打散方:“案子还没查清呢,要考也是以后的事,小云,你不是说要再验尸体么?这就去吧。”     贤妃也怕冷奕勋与冷昱闹翻,忙拉住他道:“没想到小弟对查案也有一手,怪不得你的丫头也这么能干,走吧,说不定这姑娘还真能查出些端倪来呢。”     冷昱冷哼一声,率先走了出去。     再来到景乐宫偏殿,尸臭味还是那么浓,已经引来了苍蝇,几个宫人正拿着拂尘驱赶。     “小云,真查不出来的话,也只有请你剥尸了。”夜安离闻着那臭味实在不想进去,想了想道。     好象也只能这样了,是病死还是被打死,总有个死因,如果外表硬是看不出来,就只能解剥尸体。     “再让我看看吧,也许有什么地方错漏了。”这个时代,对于将人开膛剥肚实在惊世骇俗,刘美人可是宫廷贵人,又是七皇子的生母,这种事情弄不好,是会惹来杀头之祸的,不到万不得已,绯云也不想。     带上手套,绯云再一次将刘美人的尸身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任何足以致命的伤痕,她又搬起尸体的头部细看。     这个时代的人是会武功的,若是有人来个金针刺穴杀人,想看到伤口也确实难。     忽然,她感觉刘美人的发髻有些不对劲,拂了拂她的头发,竟然有几丝长发脱落下来。     不对啊,才死几天的人,怎么会掉头发?     绯云忙去拨弄那一处头发,竟然看到有蛆虫从头顶发间爬出。     这里绝对有伤口!     绯云大喜,忙将发簪取下,拨开头发,果然,看到又一条蛆虫正从芝麻粒大小的小孔中爬出。     “二爷,我找到了。”绯云的声音透着喜悦:“有人在她的顶门穴中钉下一颗铁钉,这应该就是致命伤。”冷奕勋闻讯过来,细细查看,高兴地伸手揉了揉绯云的额发:“不错,没给你主子我丢脸。”     若非看他一直护着自己,绯云真的想再给他一个白眼。     “可是小云姑娘,刘小主既是被人用铁钉钉死的,为何头顶没有流血,身上一点血痕也没有呢?”一直守在一旁的忤作不解地问。     “大人你来看,她头顶伤口周围的头发和皮肤都有烧焦的痕迹,因为伤口太小,所以没有注意,但可以见得,这根钉入她顶门穴的铁钉是烧红过的,铁钉钉入时,毛细血管被烫封,所以无血流出。”绯云解释道。     忤作听了佩服地点头道:“小姑娘,你的验尸之术真是高明,我等自愧不如。”     冷奕勋笑得春风得意:“本公子的丫头,便是京城最好的忤作也未必能比!”忤作年岁不小,浸淫这一行多年,却比不上一个小丫头,实在汗颜,冷奕勋的话让他很不舒服,却是事实,只得苦笑着垂下眼帘。     冷昱知道冷奕勋在讥讽自己,虽然生气,却又不得不忍着,谁让人家的丫环确实查出了所有太医和忤作一起联手也没能查出的死因呢?     忤作果然从刘美人的头顶取出一根寸半长的铁钉来,至此,刘美人的死因终于查清。     夜安离再次提审长福:     “长福,你为了谋财,用铁钉钉入刘美人的头顶至其死亡,而后又移尸,你可认罪。”     长福愕然地看着那根铁钉,哭道:“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奴才虽然贪财,但也不至于为了区区一块玉佩而谋财害命,奴才那宝盒里,哪一样东西不比这块玉佩好啊,奴才真没有杀人啊,大人明鉴!”           第三十章 刘美人之死十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冷昱先前在冷奕勋这里输了一程,就想在抓凶上有些建树,怒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啊,动大刑。”     长福很快被拖下去打板子,一阵惨叫过后,又被拖上来,他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却还是不肯认。     冷昱气急,让人上火刑,绯云闻言就皱眉,如此屈打成招又有何高明?如果长福不是凶手,他岂不是白挨了这番苦痛?     “请等一等。”眼看着烧得通红的火钳就要烫上长福的前胸,绯云忍不住开口道。     冷昱虽不喜冷奕勋,对绯云这个特别的丫头倒是欣赏,皱眉道:“姑娘又有何见解?”     绯云走到堂中道:“大人,屈打成招终非上策,小女觉得长福的话也有几番道理,他虽爱财,却未必就为一块玉佩而谋害宫里的正经主子,而且还是七皇子的生母,他是宫里老人,应该知道其中厉害,这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夜安离也道:“不错,本官也觉得长福杀人的可能性不大。”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不是罪犯也是知道内情之人,这厮太过狡猾,不打定是不招。”冷昱却一意孤行,仍然让人继续行刑。     耳边传来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和凄厉的惨叫,满堂飘溢着焦臭味,绯云虽然见惯死尸,却不忍看对活人如此残忍,再次上前道:     “大人,小女还是认为长福不可能是凶手,或者说,不可能单独行凶,因为他是残疾,右手少了大拇指。而想要将铁钉钉入活人的头顶,他必需一只手握重物,另一只手握夹子夹住铁钉,这样的行为对普通人来说并不困难,但对长福来说,万万难成。”     冷昱明知绯云的话在情在理,却越发觉得脸上无光,下不得台,他铁青着脸并不喊停,衙役只好继续。     冷奕勋懒散地往长椅上一坐道:”蠢人就只会蛮干。”     他这话有如点了火引,冷昱腾地站起来喝道:“你有本事冷嘲热讽,倒把真凶找出来啊。”     “我为什么要找真凶?本公子一无爵二无官,找不找得到真凶干本公子何事?”冷奕勋闲闲地拿出一个小瓷瓶在鼻间闻了闻,又递给绯云。     绯云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清新爽朗,胸中那股恶心感顿除,舒服了很多。     “你……”     他把冷昱的话全原幅原样还了回来,冷昱气得快说不出话来。     “阿奕你那瓶里装的是什么?也给本宫闻一闻。”贤妃也早受不了堂中的气味,掩嘴道。     “给你闻也不是不可以,我这丫头平素就爱查个凶,破个案玩儿,娘娘把这件案子交由她来审,三天之内给娘娘和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但是,其他闲杂人等,只能在一旁观摩,不许杂嘴杂舌,扰乱她的思路。”冷奕勋将瓶子递出,待贤妃伸手接时,他又收了回去,笑道。     “哪里来的丫头这么本事,连朕的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都成了闲杂人等。”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堂外传来,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     “起来吧。”高大俊朗的中年男子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看着那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绯云没来由觉得有种淡淡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可又怎么也想不起,不由苦笑,本尊身份低贱,怎么可能见过皇帝?     而锦泰帝的身后,袅娜而来的是位宫装丽人,如果说贤妃高贵冷艳,气质卓然,那这位美女则是集万千娇媚如一身,行动时似风吹柳摆,安静处又似娇花照水,一双大而润的眼睛更是秋水莹莹,望之生怜。     “皇上,阿奕他开玩笑呢。”贤妃上前行礼道。     “果然不愧是贤妃妹妹的兄弟,连说话都这么霸气,比起本宫那兄弟庭宇来,真是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宫装丽人含笑道。     贤妃面色一紧道:“贵妃姐姐说笑,阿奕素来小孩子脾气,不知天高地厚,自是胡言乱语,哪比得庭宇,弱冠之年便进了阁部,实乃少年英雄也。”     皇上似乎不想听两个妃子的唇枪舌战,问夜安离:“可查出刘美人的死因了?”     夜安离便将绯云查探的结果向皇上禀报了一遍。     皇上脸色不太好看,睨了淑妃一眼:“爱妃,长福的嫌疑确实很大,你闹着要朕来替你做主,这个主,如何做?”     淑妃明媚的双眼立即盈上水气,作势要跪:“皇上,臣妾管教不严,请皇上治罪。”     皇上一抬手,不让她跪下去:“罢了,夜卿也说,他未必就是真凶,起来吧。”     淑贵妃谢过恩,深深地看了绯云一眼。     “你就是夜卿口中的小云?果然是个伶俐的丫头,你说说,为何不让阿昱对长福行刑?”皇上对绯云倒是和颜悦色。     虽说第一次见皇帝,但绯云是现代灵魂,骨子里并没有太多阶级观念,这位中年大叔笑得和暖,她也就没了紧张感,淡定地回道:     “回皇上的话,小女之所以如此判定,其一是从杀人动机上,其二则是长福的身体上,这其三就是从刘美人的行为上。”     皇上问道:“这其一和其二朕听夜卿说过了,你且说说说这其三。”     “小女觉得刘美人的行为很古怪,不合常理,她是一个怀有四个月身孕的孕妇,为何会在自个住所里点安息香,这是其一,其二,她半夜三更为何会迷晕自己的宫人出去,她出去做什么?要见什么人?     其三,长福为何也会在半夜三更出现在长春宫外,这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     小女说长福不一定是凶手,也许是帮凶。但这一切,都只是小女的猜测,当不得真。”     绯云认真地回道,她思维清晰,条理明了,小脸因为自信而散发出迷人的光彩。     夜安离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每当她谈起案子时,她由内而外都透着一抹威严与庄重,眼神自信而宁和,总能深深地吸引他,目光随她而动,心尖上长出一根细细的嫩芽儿,向她伸展,攀缠。     突然脸一凉,被人泼了一头一脸的茶水,夜安离的眼睛都睁不开,吓得往后一跳,抹一把脸上,惊怒地看着冷奕勋,那人正闲闲地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眸冷如霜。     他正要发作,就听皇上惊愕道:     “你说什么?刘美人怀有四个月身孕?           第三十一章 刘美人之死1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冷昱正乐得看夜安离与冷奕勋内讧,这当口当着皇上的面为个丫环争风吃醋……有人想死,他正好看戏!     可惜,皇上似乎完全被绯云的话震住,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不错,小女反复验过好几遍,刘小主应该是怀有身孕的,而且至少不小于四个月。”     见皇上果然不知刘美人怀孕,绯云心中越发觉得这个案子不简单,一时有些犹豫,如果牵涉到皇室丑闻,还要不要掺合下去,她倒是不怕死,就怕连累姐姐绯玉。     还有身边这位大美人,虽然臭屁又毒舌,但到底给了她一碗安稳饭吃,她不能恩将仇报啊。     “不可能,臣查探过,刘美人不可能怀有身孕。”白发苍苍的老太医上前一步,跪下道。     皇上冷静地坐下来,沉声道:“小姑娘,你可知君前奏对,若是虚言枉骗,会是何罪?”     绯云摇头,她又没读过锦泰的律法,她的话在前世可当案情参考,具体要用仪器实查才行啊。     “皇上,小女反复按压过死者的腹部,她的腹部很胀实,刘美人已死超过三天,尸僵早就消失,她腹部里如果是脂肪或是肉瘤的话,应该很柔软,只有怀有身孕,才会是胀实的,因为四个月大的小孩子有骨有肉,摸上去会是硬的。”     “脂肪是何物?”夜安离懒得离冷奕勋,更不想让冷昱看戏,瞪了奕勋一眼后,默默擦干发际上的茶水,问道。     “肥肉。”     “噗呲!”贤妃实在没忍住,忙掩了嘴。     “脂肪这名称倒比肥肉雅了许多。刘太医,朕命你再去查探,看刘美人的腹部是否如小姑娘所说。”皇帝因贤妃这一笑,脸色缓和了些。     “你不是在理国公府将世子冷书宁的小妾剥尸么?皇上,也不用刘太医去查了,就让小云姑娘剥开尸体的肚子一看不就明白了么?”冷昱突然说道。     贤妃和夜安离听了都脸色一沉,冷书宁之死,理国公上报皇上,说的是急病暴亡,实情在府里都是封了口的,贤妃因是理国公的女儿,而被告之。     彩霞被剥尸一事,冷昱又如何清楚?     只有冷奕勋脸色如常,似乎这事与他无关。     “哦,小丫头还敢剥尸?”皇上也很震惊,倒没去细问理国公府之事,“若对查凶有益,朕便准你去剥尸查验。”     得了皇上的恩准,绯云要来一应工具,又给自己带上防护手套和面纱后,才动刀剥开刘美人的腹部,果然从肚子里取出一个还未完全成型的婴儿。     皇上的脸色很不好看。     两位太医早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     宗人府大堂寂静如夜,所有人连呼吸都变得轻缓,高堂上坐的那位脸色太阴沉,又半晌没有作声,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绯云到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帝王的严厉与威压。想想刚才自己只凭意气做下的那些事,无一不是可以掉脑袋的。     “退散,此事到此为止,不许再议。”皇上说罢起身。     众人皆愕然。     夜安离不甘心,刚上前一步,就被他身后的部下拉住,对他摇了摇头。     皇上竟然没有惩罚两位无能的太医,更不想继续追查刘美人的死因,这太让人意外了,刘美人怀的可是龙种,皇上子嗣艰难,好不容易又有了一个,却这样没了,就算不在意刘美人的生死,也该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啊!     两位太医手脚发软,相互搀扶着站起来,经过绯云时,刘老太医看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淑贵妃冷冷地看着贤妃:“真是辛苦妹妹了,这么大的阵仗,可惜没什么结果啊。”     贤妃似笑非笑:“贵妃姐姐这是什么话,岂会没有结果呢?至少,没人再敢说本宫杀母夺子了,皇上圣明,定是能判断谁忠谁奸。”     淑贵妃笑得柔媚:“那妹妹咱们就走着瞧,看皇上更信重哪个?”     淑贵妃如风摆柳般走了。     贤妃嘴角微微翘起,一手搭在正要离开的冷奕勋肩上:“好弟弟,你这就要走了么?难得来宫里看姐姐一回呢。”     冷奕勋象触电一样拍开她的手:“娘娘请自重。”     贤妃撅起小嘴:“阿奕,咱们是姐弟嘛,姐姐疼你还不行么?”     一抹绯红自冷奕勋如玉的脸颊上迅速晕染开来,他难得苦下脸来:“你有事不妨直说。”     贤妃笑道:“乖,你低头,姐姐跟你说几句私房话儿。”     说着扯住冷奕勋的耳朵,嘀咕了几句。     冷昱没心情看这两姐弟秀亲情,他似乎也很不满皇上对此案就此不了了之,甩袖离开。     夜安离却是若有所思,吩咐两位属下清理刘美人的尸体,离开时,看绯云立在原地发呆,拍拍她的肩,柔声道:     “莫想了,皇家的事,不是我们能管得了的。”     “可是人命关天啊,一尸两命,就这么着了么?”绯云郁闷道。     “小丫头,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贤妃看着殿外阴沉沉就要下雨的天,叹了口气。     前世也没少看宫斗剧,宫里只有权谋手段,人命确实不算什么。     绯云心情越发低落,就想快些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夜安离看她难过,沉吟道:“你……若是有难处,记得找我。”     “找你做什么?她没主子的吗?”冷奕勋扯过绯云。     “阿奕啊,小云着实不错,姐姐跟前就缺这样能干的,不如你留她在宫里陪我?”贤妃笑着说道。     “不给!”冷奕勋将绯云拽在身后:“你才说宫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她虽又蠢又笨又丑,到底是我的丫头,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哪里又蠢又笨又丑了!     绯云恼火在他身后挥拳头。     贤妃看着就笑:“怕是由不得你不给,明儿本宫就召母亲进宫,我记得绯云是母亲的陪嫁家生子吧,契书应该在母亲手里,母亲定不会拒绝我的。”     冷奕勋微眯了眼:“你可以试试!”           第三十二章 刘美人之死3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贤妃掩嘴一笑:“跟你闹着玩儿呢,看你那样儿,想吃了姐姐不成?”     冷奕勋横她一眼,转身就走。     绯云不情不愿地跟上。     夜安离追上一步道:“小云,只要你愿意,我能让你离开理国公府。”     离开了又如何?     还是给人当丫头么?     绯云没有说话。     回府的马车上,绯云闷闷不乐地靠着车窗想心事。     下巴突然被捏住,脸也不得不转过来面对某张清美俊雅的脸。     “你很想离开?”冷奕勋声音低沉,周身骤冷。     绯云不知他哪根筋又不对了,想掰开他的手,却被他捏得更紧,下巴一阵刺痛,恼道:“我只是不想当奴才。”     “那你想做什么?姨娘?”     妈蛋!     没法跟这个死封建男勾通。     莫非她除了当奴婢就只能做姨娘,姐当个正常人不行么?     力气悬殊太大,绯云不做无谓的抵抗,闭上眼睛,懒得理他。     “是想我亲你么?”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诡异,绯云吓得猛睁开眼,就看见他近在咫尺的红唇,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脸上,痒而酥,水润的红唇下一秒就要触及……     绯云的心不受控制的怦怦直跳起来,妈蛋,这厮长得太过诱人,简直就是妖孽,她竟然很渴望那红唇的贴近……     “真是太丑了,倒胃口。”他骤然松开了她,漆黑的眸中满是嘲讽:“这一招太多人在爷跟前用过,比你漂亮可口的多了去了,你就省省吧。”     自恋狂!     绯云的脸瞬间紫胀,又羞又气,避开他两尺远,若非马车开得太快,她真想跳下去。     到了理国公府,马车还没停稳,绯云就跳下,扔下妖孽主子一溜烟跑了。     刚过垂花门,就碰到冷玉蓉,绯云无语望天,祸不单行么?     想装没看见,绕开继续走。     “跑这么快赶着投胎么?”     绯云只好向她行礼:“给三小姐请安。”     “起来吧。”冷玉蓉高傲地抬着下巴:“听说你进宫了?”     绯云点头。     “见着贤妃娘娘了?”     绯云还是点头。     “我那姐姐没赏你点什么?”     绯云摇头。     冷玉蓉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     “三小姐若是没事,奴婢告退。”绯云实在不想与冷玉蓉多呆,总觉得她有神经质。     见冷玉蓉没吱声,她转身就走。     “别以为二哥喜欢你,你在他眼里永远只是个贱婢,一个有点用处的贱婢。”就听身后那人讥诮地说道。     绯云顿了顿,苦笑,好在她从来也没觉得自己在他眼里有什么特别,思想在不同次元的两个人,怎么可能会有交集?     头也没回,继续走。     “你给本小姐离二哥远一点,再让我看见你存非份之想,本小姐会撕了你。”似乎看她不在意,冷玉蓉又补了一句,声音不大,却有点歇撕低里。     绯云今天是受太多刺激了,正一肚子的火没处发泄,猛转过身来直视冷玉蓉:     “三小姐不觉得自个管太多了么?二爷是你的兄长,又不是你的未婚夫?你管谁对他存多少非份之想?”     “你……”冷玉蓉没想到她如此大胆,抬手就抽来。     绯云捉住她的手腕:“三小姐,人生来是平等的,出身不同并不代表人格的高低贵贱,你对二爷什么心思与我无关,但请你不要一再的来挑衅我,有句话叫做天理召彰,报应不爽,你对我做过什么自己心理清楚,我更不会忘记。”     “贱婢,你想做什么?”冷玉蓉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绯云,冷静凌厉,自信又骄傲,仿佛这一刻,她才是主子,自己是被她踩在脚低下的蝼蚁。     “你想不想让国公夫人知道,其实彩霞肚子里的秘密是你透露给世子奶奶的?”绯云冷笑:“而你一早就潜伏下来,救了本该被灭口的侍书,最终害得世子自绝而亡。有些事莫以为人不知,除非你不为。”     “你……你怎么知道……”冷玉蓉果然脸色苍白,满眼惶惧。     “你说呢?”绯云冷笑。     “二哥告诉你的?”冷玉蓉不可置信地看着绯云。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你最好别再惹我,不然,你的下场绝不会比世子好多少。”绯云甩开冷玉蓉的手,冷冷转身。     “母亲又岂会放过你?若非你这个贱婢多事,又岂会查出彩霞的死因?大哥的隐疾又岂会暴露?”     绯云含笑转身:“可我有人护着,你呢?”     冷玉蓉刚保持的脸色瞬间破裂,两眼露出疯狂而暴戾的凶光,冲过来就要掐绯云的脖子,绯云身子一缩,一个扫堂腿,将她摔了个狗啃泥。     可用力过多,气喘吁吁。     姐没打不过武功高强的妖孽,打你这娇小姐分分钟的事,好歹前世也是法学院的,学过一些防身术,只是这具身体也太柔弱了。     回到住所,紫兰笑眯眯进来,手里托着一盘香酥饼:“爷奖你的。”     一听是那个人,绯云就垮了脸,抿抿嘴道:“又没查出真凶,有什么好奖的?”     “方才你做得很好,爷特意吩咐奖你的。”     方才?方才她可是把三小姐冷玉蓉给K了一顿,他怎么知道?莫非躲在暗处看着?偷窥狂!“对了,你吃完了就搬东西,爷说了,你和墨竹都搬到西厢房去,以后你就是爷的贴身丫头了,服侍起来也方便些。”紫兰看她一脸郁竹样就想笑。     “为什么?我住这里正好。”不想跟自恋狂住一起啊!     紫兰白她一眼,起身帮她收拾东西。     两人正一起忙乎,就听外面有哭闹声,“让我进去,我要见勋弟。”     绯云和紫兰都奔出去,就见二房的大少奶奶殷氏正在哭泣,一个劲的想要进来,却被墨竹拦在外头。     “我知道勋弟从宫里回来了,墨竹,你让我进去。”“大少奶奶,不是奴婢不让您进去,是宫里来了人,正与二爷说话呢,您这大吵大闹的,象个什么样儿,让人知道了,还说咱们府里多没规矩呢。”墨竹冷着脸,一点面子也不给殷氏。     “宫里来人了?正好,我的晨儿死得冤啊,好好的,怎么会落水,我不相信,他是真的落水,一定是有人要害死他的。”殷氏哭成了泪人儿,没半点大家闺秀的气质。           第三十三章 刘美人之死1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怎么又死人了?     殷氏口中的晨儿不正是二房的嫡长孙么?都六岁了,怎么会落水?     书房的门打开,冷奕勋懒散地走出来,后面跟着太监服模样的人,绯云怔住,那个太监她见过,是跟在皇上身后的李公公。     绯云不得不佩服冷奕勋这妖孽,对皇上跟前的红人也是一副高冷傲娇的模样,也不怕人家在皇上面前上眼药,他不是还想下场科考当官么?     “哟,府里也出了人命呢,奕少爷,咱家也跟你瞧瞧去?”李公公尖细着嗓子说道。     “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冷奕勋懒懒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李公公直摇头,抬眼见绯云正支着头看热闹,拂尘一甩道:“哟,这不是小云姑娘么?咱家这厢有礼了。”     绯云吓了一跳,虽然都是做奴才的,可人家那是一等的品级,给自己这个小丫头行礼,还不折了自个的腰去。     忙上前一步还礼:“不敢受公公大礼,公公您要去看热闹么?”某人不想管,绯云偏要逆他的心事而行。     那边殷大奶奶见了绯云也不哭了,大喊:“你就是那个会剥人肚子的丫头?快过来。”     绯云看了眼冷奕勋,虽然讨厌,但到底现在自个还是由他庇护着,自己在理国公心里的案底还没消呢,这会子又去二房管闲事,只怕更招人恨。     那人却抬步进了屋,门一关。     连李公公都不送了。     真是一副不关他事的模样。     “小云姑娘,苦主在请你呢,不去看看也太不通人情吧。”李公公笑着说道。     这话是在骂某人不通人情世故吧。     绯云在心里叹气,那个人真以为自己无需食人间烟火么?情商这么低,将来如何混官场?     “这种小事爷自是不用亲自去理,小女去就可,公公请。”绯云恭敬地说道。     墨竹倒也没拦着绯云,只是瞪她一眼。     殷氏一把拖住绯云的手:“我知道求他不了,今儿失了颜面来吵闹,就是想你去瞧上一点,听说你能把死人救活,你快跟我来,我的晨儿落水不到半个时辰啊。”     落水不到半个时辰是有机会救活的。这个殷氏,不早说。     绯云拔腿就跑。     赶到二房,漂亮的小男孩子安静地躺在小榻上,脸色苍白。     绯云忙上前探脉,早就气绝!     这孩子绝对不止死了半个时辰!     “怎么样?怎么样啊?”二太太守在孙子的身边,急切地问。     绯云掰开孩子的嘴查看喉咙,按压过孩子的腹部,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过后,无奈地摇摇头。     二太太哇的一声就哭出声来,她是坚定又要强的妇人,冷书宁死后,她主持世子后事,短短数天就让理国公府上下服服贴贴,很有些治下的手段,如此感情外露,绯云还是头次见到。     人生最伤心不过白发送黑发,何况还是这么可爱的嫡孙,听说当年这小少爷出生时,二房满街洒钱以示庆贺。     却不料,爱若至宝六年,却无端夭折,如何不痛?     “怎么会?怎么会?你不是能起生回生吗?顾氏死了超过一个时辰你不是也救活了么?你是不是不肯尽力?我给你钱好不好,你要多少?一千两银子够不够?”殷氏疯了一样揪着绯云的胸襟推搡。     紫兰一把揪开殷氏:“殷少奶奶,我家小云又不是神仙,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吧。”     “不是我不肯救,如果他真的溺水只半个时辰,确实是可以救过来的,可现在是……”绯云也很难过,谁的孩子不是娘的心头肉,孩子还这么小啊。     “你说什么?”精明的二太太听出了话外之音。     “小云什么也没说,二太太,我家小云还有差事要做,她也不是专业的忤作,您有什么疑问不如找个忤作来查验查验。”墨竹却不让绯云继续说下去,扯了她就走。     “站住,你把话说清楚,晨儿他不是溺水么?”二太太厉声喝道。     可墨竹和紫兰又岂会怕她,见绯云回过头来要解释,两人将她一架,跑得飞快。     李公公一直安静地跟着,二房人因为伤心过度,只顾着关心孩子,没人注意有宫人进了府,直到他出门时,二太太才注意到那抹藏青色背影的不同寻常,待要细究,人已经走了。     出了二房府门,墨竹和紫兰两个才将绯云松开,李公公健步如飞地跟着,一点也不吃力:“小云姑娘,那孩子真不是溺水而亡的?”     “不是,他应该在落水之前就已经死了,只是死因很奇怪,看不到半点伤痕,二房定是从水中将人捞起,看断了气,就以为是溺亡的。”绯云认真的说道。     “既是没有伤痕,又是从水中捞起,姑娘是如何断出他非溺亡?”李公公似乎很有兴趣。     “他的身体已经僵硬,一般死后一个小时,尸体僵硬的程度没有这么明显,而且,他身上已经有了尸斑,这说明,他不止死了一个小时。”绯云皱眉回道。     “一个小时?”李公公不解。     “哦,就是半个时辰,我说成小时辰。”绯云反应过来,解释道:     “而且,他的死亡状态也不符合溺亡,一般溺亡的人,口鼻中因为呛水会有泥沙,肚子里会有水,嘴里也会有水泡,这孩子却没有,可见绝不会是溺亡的。”     “原来如此,咱家受教了。”李公公点头,若有所思道。     到理国公府门口,李公公坐轿回宫,墨竹紫兰带着绯云回了宁墨轩。     紫兰去做事,墨竹带着绯云回正屋,绯云还想回原住所:“我的衣服还没收拾呢。”     墨竹横她一眼:“你那点破衣褴衫还想穿着在爷眼前晃?也不怕污了爷的眼。”     绯云就想起某个傲娇男的话:太丑了,下不了口。     卧槽,姐就是要穿破衣恶心死他。     “我就要穿旧的。”     转身就想要回去,就听墨竹恭敬地行礼:“爷,奴婢正要给您回话。”     冷奕勋换了套轻薄的绯色长袍,四月的太阳懒懒照在他如玉的俊脸上,带出一片明媚的光晕,越发慵懒妖娆,妈蛋,这厮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俊逸无边。     “把她这身剥了,本来就够丑了,还不懂得打扮。”妖孽冷冷地说完,又懒懒地回了屋去。           第三十四章 刘美人之死14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气得五佛升天,嫌我丑你别看啊,谁请你来着?     墨竹看她脸快气成包子了,笑着揽了她的肩进了西厢房。     看着打开的箱笼,绯云倒吸一口冷气,女孩子最抵不住的诱惑就是漂亮时尚的衣服啊,竟然还都是真丝的,前世大爱啊,若非太贵,她可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不间断的穿!     “亮瞎眼了吧,你个小没良心的,这些可全是爷给你准备的,快换上吧,爷还要带你进宫呢。”墨竹戳她脑门道。     “可是……可是,奴才不是不能穿丝绸么?”这可是越矩的事。     “爷想让你穿,莫说是丝绸,就是凤冠霞帔你也能穿,谁敢说半个不字?”墨竹霸气地说道。     那个男人好象确实是随心所欲,我行我素,从来不在乎规矩的。     绯云被凤冠霞帔四个字震惊了,扯着墨竹上下看。     墨竹作势打她:“发什么神经?我身上长花了?”     “没有,我在想象墨竹姐姐穿上凤冠霞帔的样子,一定惊艳四方。”绯云说完转身就跑,墨竹果然咬牙切齿地追上来,两人一路打闹着进了正屋,墨竹行礼退下,只留绯云在屋里。     绯云真的很想也跟着墨竹出去,她是十二分不愿意单独面对傲娇男啊。     冷奕勋正在看她,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几秒后点头:“顺眼多了。”     绯云干脆低下头不睬他。     “走吧,进宫去。”冷奕勋率先往外走。     绯云忙跟上,抛开小郁卒,诧异地问:“爷,皇上不是不许查了么?还去做什么?”     “皇上不是不查,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案情。”冷奕勋难得没显得不耐烦。     莫非刘美人的死还关乎皇家**?     绯云脑子飞快转着,“对了,爷,那快玉佩呢?您从长福的宝盒里找到的玉佩,那上面不是刻着左字么?是不是淑贵妃给刘美人的?”     冷奕勋将手摊开,绯云先前虽然也见过这块玉佩,但没细看。     这是块半月状玉佩,触手生温,玉质温润剔透,真的是块难得的冰种翡翠,一般半月状的玉佩会有一对,另一块不知在何人身上,刘美人对这块玉佩又在意得紧,时刻系在腰间,莫非……     看她拿着玉发呆,冷奕勋不耐地抢过玉来,率先跳上马车。     马车上,绯云几番欲言又止。     冷奕勋懒懒地靠着车壁闭目养神,根本不睬她。     绯云想了又想才道:“爷,二房的晨哥儿怕是被人谋害的,您为何不让多说?”     “你该说的都说了,再多说无益。”冷奕勋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抬手很自然地揉了揉她的额发。     绯云很烦他这个小习惯,弄乱了她的发型好吧,人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梳好的。     头一缩,还是有些不甘道:“那么小的孩子,如果真是谋杀,下手之人也太心狠了些。”     “心狠?”冷奕勋睁开眼,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与嘲讽:“这还只是开始,二房还有得受。”     绯云听得心寒,不由想起那次在书房偷听到的话,他曾提醒理国公,冷书宁可能是被人下毒才遭致不能人道,理国公当时最怀疑的是谁?     好象就是二房!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多说,如果自己再不知深浅查出真相,就是他只怕也保自己不住。     一阵风吹过,绯云感觉背后一层毛毛汗炸出,不由感激地看了冷奕勋一眼。     皇上在两仪殿的偏殿召见冷奕勋。     绯云安静地随侍身后。     皇上的神情并不好,看起来有些憔悴,与先前龙马精神的样子很有出入。     见到冷奕勋,皇上似乎心情好很多,招手让他过去。     可这位懒懒的似乎很不情愿,在离皇上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不肯靠前。     绯云就听皇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阿奕,你见了朕总这么生分。”     “君臣有别,臣不敢逾矩。”冷奕勋淡淡地说道。     “没外人在时,你不用拘谨。”皇上有些无奈。     “皇上招臣来,就是为了聊这些没营养的话么?”冷奕勋又不耐烦了。     皇上苦笑:“跟朕聊家常就是没营养么?”见冷奕勋转身,忙道:“刘美人的案子,朕想让你暗中调查。”     冷奕勋这才回过身去:“臣只是一介布衣,哪有资格调查嫔妃死因。”     “你想要个身份还不容易,朕就命你为……”     “臣不要,臣要下场科考,若是能金榜提名,这个身份皇上不给也得给。”不等皇上的话说完,冷奕勋截口道。     皇上沉声:“阿奕,你总这般别扭。”     “皇上可给臣一道便宜行事的圣旨,至于职务吗?臣是懒人,不喜欢受拘束。”     听了这话,绯云才松了一口气,真怕这家伙一直高冷下去,触怒龙威。     “好吧,朕就依你,你这丫头不错,这些日子也跟着你一起行事吧,朕看她挺聪明能干的,你倒是有几分识人的眼光。”皇上脸色好转,笑着说道。     “虽是又笨又丑,还好有点特长,臣不喜欢用一无是处之人。”冷奕勋神色淡淡的。     绯云向上翻白眼,不就是说她,除了会查案子外,一无是处么?     “你跟前的梅兰菊竹几个怎么样?都不错吧。”皇上问道。     “将就。”     皇上竟然连梅兰菊竹也知道?     那四位若是知道自家主子就用这两个字形容她们,不知该作何想。     梅兰菊竹各具特色,红梅精明能干,是一等一管家理事的好手,宁墨轩的事大多由她主理,她能当冷奕勋半个家。     紫兰是算帐理财的好手,听说冷奕勋名下有些产业,都由紫兰打理的。     白菊很神秘,每天见首难见尾,不知在忙些什么,红梅几个好象也不太过问。     至于墨竹,武功高强,从小近身服侍冷奕勋,常替他办些私事。     最重要的是,这四位风情格异,都是一等一的大美女,怪不得这厮没事就骂自己丑,天天都被如此级品的美女围着,加之自个也是妖孽般的人物,如何看得上绯云这种小清秀。     “好吧,朕知道阿奕眼里夹不进人,这个丫头你若是不喜欢,朕倒是愿意让给她个机会……”     “她这么蠢,若是在宫里,活不过十天就会死,皇上还是给她留条活路吧。”冷奕勋再次打断皇上的话。           第三十五章 刘美人之死之七皇子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阿奕!”皇上气苦,皱眉冷喝道:“你当朕是看上她了么?朕不过是想让她去太医院当个医女罢了。”     “还不也是进宫?”冷奕勋摆手道:“您还有别的吩咐么?没有的话,臣告退。”     皇上气急眼,却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     从两仪殿出来,冷奕勋便直奔太医署。     刘老太医似乎在等他,见了他一点也不意外。     冷奕勋对刘太医倒尊重了许多,上前就要行礼,老太医忙过来托住道:“不敢当,不敢当,公子请坐,有什么话尽管问。”     “小侄就想问老大人一句话,您当真没查出刘美人身怀有孕?”冷奕勋也不饶弯子,开门见山地问。     刘太医苦笑:“老夫为医几十年,宫里的几位贵主子的身体都了如指掌,小小的滑脉岂有看不出来之理?只是这位贵主子真有好几个月没有让太医院的人探诊了,就是平安脉,也是推托过去,老夫也足有四个月没有查探过她的身体。”     也就是说,刘美人刻意隐瞒了怀孕的事实。     皇上子嗣调零,她难得有孕,该是天大的喜事,保不齐应此就升了份位,刘美人倒好,竟然隐瞒不报,这是为什么?     “可尸体有孕,以您的经验,也不难查验得出,又为何没有说明?”冷奕勋挑了挑眉道。     “唉――”刘太医便叹了口气。     “想必公子过来定是得了皇上的应允吧。”     “不错,皇上许我便宜行事之权,请老大人不要有隐瞒,也更不要有顾虑,有关皇家私事,小侄听在耳里,存在心里,绝不会对外吐露半个字。”冷奕勋拿出皇上的秘旨道。     刘太医读过圣旨,似乎也松了一口气道:“公子可知,为何皇上要在关键时刻让刑部和大理寺停止查案,却让你私下来查?”     “莫非刘美人肚子里怀着的,并非是龙种?”冷奕勋道。     刘太医苦笑:“若是龙种,她又岂会隐瞒不报。”     “也许她害怕有人会加害,宫里如今只她有七皇子,其他妃子全都没有子嗣,她再怀一个,保不齐会有人不等她生下来,就出手害死她了。”绯云忍不住插嘴道。     宫墙之内,女眷何其多,而皇帝只有一个,自是僧多粥少,分派不下来,因此而产生众多怨女妒妇,如果安保措施不到位,出墙的红杏不知凡几,皇室又如何保证皇家血脉的清纯?     所以刘美人在宫里偷情的几率太小。     “小云姑娘说得不错,这种可能确实是有的,不过,老夫之所以会断定她肚子里的并非是龙种,是因为,皇上已经有一年多没有宠幸过她了。”     刘太医对绯云也有几分欣赏,小姑娘胆大心细,有些见识是他这个行医多年的老太医也未必知晓的。     那倒也是,皇上的起居都有专人记录,宠没宠幸哪个妃子是很清楚明了的事,是不是龙种很容易查得出。     “皇上之所以不想外人知晓此事,是为了顾及七皇子的颜面?”冷奕勋道。     刘太医点了点头。     “可皇上起居都是有据可查的,相信昨儿小云一语道破刘美人身怀有孕后,有心人肯定就会暗中查访,此事根本就是纸包不住火。”冷奕勋不无讥讽地说道:“欲盖弥彰,只会让人越发浮想联翩”     刘太医默然。     冷奕勋起身,神情并不如先前那般恭敬,还带着一股怒意。     刘太医并未全说实话!     绯云以为冷奕勋要走,没想到他在屋里踱了几步后停下来,星眸直视着刘太医:“十二年前,皇上自马背上摔下来后,伤得很重,那次是老太医亲自会诊的吧。”     刘太医猛然抬头,眸中全是惊惧:“公子想说什么?”     “小侄想说什么老大人心里清楚,皇上之所以会让我来查,当然是有许多事是不怕我知道的。”冷奕勋定定地看着刘太医道。     “七皇子只有七岁,初初丧母,正是伤心之时,老夫还要给殿下开安神药,就不远送。”刘太医面色一变,竟是端茶送客。     冷奕勋倒不气,唇角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多谢老大人,小侄打扰,就此告退。”     两人从太医院出来,绯云看冷奕勋脸色不错便道:“爷,你跟皇上很熟?”     “一年也难见两回,你说熟不熟?”冷奕勋淡淡地回道。     你一无官二无爵,除了长得祸国殃民一无事处,皇上日里万机,一年能见你两回算是龙恩浩荡了吧,瞧你这一脸的不忿,莫非还不满意?     不过绯云也只敢在心里腹诽。     “我是觉着皇上对爷很迁就,也很容忍,所以,以为皇上应该是很看重爷的。”绯云还是有些不甘心道。     “你哪只眼睛看他对爷好了?莫非你觉着爷在他跟前要卑躬屈膝才是正常?不是你说的么?人生而平等,除了出生不同,人格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言辞凿凿之人,如今倒又奴性实足了?”他突然恼了,盯着绯云冷冷开骂。     绯云没想到他把自己的话听了去还现学现用,瞪大清灵的双眼满是诧异,臣子在皇帝面前难道不该是卑躬屈膝么?     这个人的脑构造是不是太现代了,莫非他也是穿越同仁?     “爷,咱们现在去哪?”看他走的方向陌生,绯云问。     “畅春楼。”     那不是刘美人生前居住的宫殿么?听说被雷击中,烧毁了,正在修建,现在去那做什么?     就算她问了,这位主子也不会有耐心跟她解释,绯云老实地一路小跑在后面跟着,身上这件水蓝色长裙虽然好看,可系带太多,着实不太方便,她只手挽了一圈在手上。     前面的人突然顿住,一不留神绯云撞他背上,忙捂住鼻子,幽怨地抬眸。     他不理她的怨念,拽过她手里的系带,玩魔术一样在她腰间系了个花式,紧扎又好看,再也不会绊手绊脚了。     绯云没想到他还有如此细心又灵巧的一面。     “丑就丑了,还粗笨,实在丢爷的脸。”绯云感谢的话就卡在喉咙里,垂眸不再理他。     畅春楼的后殿果然烧塌了一方,不知为何,这里冷冷清清不见人影,不是说正在修缉么?怎么人都撤走了?           第三十六章 :刘美人之死之七皇子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前殿还有居住过人的样子,一应用具齐全,只是宫女们不知都去哪儿了。起舞电子书     冷奕勋带着绯云往后殿去,让绯云奇怪的是,畅春楼的后殿竟然是倚山而建,高大的树木葱笼茂盛,将整个后殿遮住。     这里夏天应该是很阴凉的。     其实按照规制,一个美人是没有资格当一宫之主的。     刘美人可能是七皇子生母的缘故吧。     不但是一宫之主,殿里装湟虽不见得有多华贵,倒也精致实用。     从用具摆设来看,被烧毁的后殿应该是刘美人生前的寝宫,偏房里还摆着收拾好的箱笼,有几件被烧着的衣服零乱的落在地上,看衣服款式和质地,可判断是刘美人生前穿过的。     寝殿里还有半张被烧毁的床并没有抬出去,绯云抬头仰望屋顶,盖明瓦处有个很大的破洞,似乎是被什么重物从上头砸破。     横梁也有烧灼的痕迹。     “雷击当时,刘美人是睡在床上的么?”绯云自言自语道:“如果是睡在床上的话,她就算是不死,也会受伤,可她身上根本就没有烧伤的痕迹,一点也没有。”     见冷奕勋没理她,她又弯腰看床下,总觉得这场火起得莫明,如果是雷击,首先损毁的该是屋顶和房梁,不会只是在明瓦处正好破一个大洞。     还有,如果火是自上而下的话,那首先烧着的也该是床帐和被子,而这张床,从毁损的状况看,反倒是床脚和床板横柱烧毁得更严重,火热分明就是从下而上的……     越看越觉得怪异,回头正想与冷奕勋商量,却见绯色一闪,那人又纵身跃起,直接从屋顶破洞中飞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绯云一个人,她细细地查看着,不想遗漏任何的蛛丝蚂迹。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一个童稚却略显威严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绯云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竟是个精致漂亮的小男孩,那孩子一张白晰的粉脸正紧繃着,乌溜溜的大眼里满是怒色。     从穿着上看,他的身份应该非富及贵,又大约六七岁的年纪,只是板着脸实在显得太老成,一点也不象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给七殿下请安。”绯云素来就对小正太没抵御力,何况是装小大人的小正太,越发觉得又萌又可爱。     “你认得本宫?”小正太半挑眉,眼里露出敬惕之色。     “您穿着绣三爪金龙的玉袍,头戴玉冠,这个时候还来畅春殿,不是七殿下又是谁?”绯云笑着说道,只是这孩子自称本宫,莫非皇上已封他为太子了?     “有点眼色。”小正太冷冷道:“不过,你不该来这里。”     说着,手一挥,一个高大的人影闪现。     “把她给本宫扔到……”小正太正要命令暗卫,突然就住了嘴,抬头看着屋顶。     绯云依他目光看过去,只见绯色长袍之人潇洒的自破洞中坠下,轻盈矫健。     看清来人,小正太红唇一瘪,乌黑的大眼里立马就蓄满泪水,哪里还有刚才小大人的模样。     “勋哥哥。”扑进他的怀里,伤心伤意地哭了起来。     这孩子肯定唱过川剧,变脸术练得炉火纯清。     冷奕勋似乎也很喜欢他,将他抱起来,一只手拿帕子替他试泪,声音也是出奇的柔暖:“别哭,再哭就丑了。”     “不哭也没勋哥哥好看。”小正太连声音都变得清脆起来,完全就是个不喑世事的天真孩子模样。     “想你娘了么?”冷奕勋将他放下,又看了绯云一眼,见她一切正常,问道。     “勋哥哥,我娘她……她睡了好久,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她,她是不是不喜欢硕儿了。”说起刘美人,小正太哭得很伤心,一副无助又迷茫的样子,让人闻之心酸。     “她怎么会不要硕儿,她只是……只是病了……”柔声哄着小正太的冷奕勋让绯云瞪大了双眼,这么温柔善良,还是她那个毒舌傲娇的主子么?     “她是谁?她好丑。”小正太突然指着绯云道。     冷奕勋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她是我的丫头,你也觉得她很丑?”     “是啊,又丑又笨,可是长得好象我娘,勋哥哥,你把她送给我好不好?”小正太吸着鼻子说道。     “你是说你娘又丑又笨吗?”绯云真想给小正太一个板栗子才好。     “她不能给你,我还有用呢。”冷奕勋见绯云气得嘴都歪了,笑容更加明朗。     “哦,勋哥哥,我在找我娘的玉佩,我娘很喜欢的玉佩不见了,你能帮我找到吗?”小正太也不坚持,乖巧地说道。     冷奕勋皱眉,没说话。     “那是姑太太送给她的,我娘小时候是在姑太太家长大的,那是她的及笄礼,娘以前很喜欢,我想留下来做个念想。怎么就不见了呢?”小正太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是说,那块玉佩是柱国公夫人送给她的及笄礼?”冷奕勋诧异地问。     “是啊,我娘是这么说的。”小正太自他怀里挣出来,“勋哥哥你能帮我找到么?”     那块玉佩是很重要的物证,绯云原以为应该可由它解开刘美人腹中胎儿之迷的,怎么会只是个及笄礼,还是柱国公夫人送的。     柱国公是淑贵妃的娘家,正是姓左的。     如此倒正好解释,为何玉佩上刻着个左字。     “是不是一块半月形的玉佩?我倒是见着了一块,不过,作为证物交给刑部了,你可以找刑部的人要。”正当绯云以为冷奕勋会将玉佩还给小正太时,他却如此回道。     “这样啊……”小正太一脸失望,大眼里滑过一抹不信任。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小正态似乎很不安的样子,没多久,他的教养嬷嬷找来,将他带走。     这孩子,一点也不简单!     “爷,你相信七皇子说的话?”绯云直接了当地问。     冷奕勋笑着问:“你说呢?”“那块玉佩如果是及芨礼的话,为何柱国公夫人要送个半月形,莫非她是当做聘礼送给她的?如果真是聘礼,她又要将刘美人聘给谁?而刘美人又收下了这块玉佩,便该是订下亲事之人,又怎么会进宫呢?”     绯云提出一连串的疑问。     “所以呢?”冷奕勋没有回答,笑着反问。     “所以,咱们现在首要的是,查清玉佩的来源,只要弄清另一块玉佩的所有者,案情就会明朗很多。”绯云回道。     “那走吧。”冷奕勋转身就走。     “可是爷,我觉得这里是纵火案现场,应该先封起来。”绯云却不肯走。           第三十七章 :刘美人之死之七皇子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你觉得为何没有人在此出入?”冷奕勋眼里带着笑问。txt全集下载/     “你是说,应该是有人清场了,可是,七皇子却能进来呀!”绯云实在不太相信那个小正太,总觉得他太过狡猾,根本不象是只有七岁的孩子。     “他没有机会再进来了。”冷奕勋却收了笑道。     “现在去哪?”绯云相信他一定有办法封锁畅春楼,就算是七皇子也未必还能进得来。     “回府看戏。”冷奕勋心情很好地说道。     看戏?看什么戏?二房才死了个孩子啊,这戏怎么都不好看吧!     两人离开畅春宫,途经御花园时,就见贤妃娘娘在路边亭子里坐着,似乎正在等他们。     冷奕勋装没看见,径直而过,贤妃撇开宫女笑着追上来:“阿奕,见了姐姐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姐姐真是想死你了。”说着,一条玉臂就往冷奕勋肩上勾。     冷奕勋退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有话好好说,无事我要回府去,二叔家的晨哥儿死了。”     贤妃有些惊诧:“晨哥儿死了阿奕会在意?”     “不在意,只是想回去看热闹,你如果想看,也可以一起去。”     贤妃垮下脸:“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回去,对了,阿奕,你真的不要世子之位?”     “不要。”冷奕勋回得坚决。     “可是,如果有爵位在身,很多事情都容易办得多。”贤妃皱眉道:“如果你愿意,姐姐帮你求皇上……”     “不用了,是我的,我会光明正大的拿回来,不是我的,给我也不要,你回宫吧,这段时间不要随意乱走,宫里不安宁。”冷奕勋难得地对贤妃温和了些。     “这个给你,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贤妃从袖袋里拿了个小纸包塞他手里。     冷奕勋皱眉,想要塞回去,贤妃笑道:“是姜糖,小时候你掉牙齿,我和书宁吃得欢快,就你一个人不能吃,急得直掉眼泪水。”     绯云就见冷奕勋的手在发僵,一副无措的样子。     贤妃拍拍他的背,默然离开。     冷书宁的死,绯云总觉得与冷奕勋脱不了干系,他们之间似乎没有多少兄弟情份,倒象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而冷奕勋对待理国公府的态度,很象是个外人,一个冷眼旁观着的外人。     本以为贤妃一走,冷奕勋会把那么幼稚的东西扔了,没想到,他一直捧在手里,直到上了马车,还保持着那个动作。     “爷,你要不吃,就赏我吧,我饿了。”绯云故意去抢他手里的糖包,再捏下去,该融了。     冷奕勋回过神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绯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收回手,嘀咕:“不就是包糖吗?小器。”     “贤妃是妾生的,她娘是夫人的陪嫁,小时候她能吃到糖,我却是没有的,她就会偷偷留点,送到我的窗子下,每每我想吃糖的时候,都会去窗子下找,明知道是她给的,我却从没当面谢过她。”     冷奕勋忽然幽幽地说道。     绯云怔住,原来他的童年也有不愉快的故事么?     不过,他不是嫡子么?为何妾生的贤妃小时候都能吃到不怎么起眼的姜糖,而他却不能?     “爷……”     “你小时候更吃不到吧?差点忘了,你是扫把星。”绯云才生出些许同情,就听他讥诮地说道,立即低眉,懒得理他,这个人不刺激她就会难受么?     “给你,别把口水沾爷衣服上了。”冷奕勋将糖包塞到绯云手里。     绯云决定化愤怒为食欲,打开糖包,却是楞住,里面哪里是糖,分明是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还泛着一抹刺鼻的味道。     怎么象是石油的气味,虽然淡淡的,但的确是。     这个时代怎么会有石油?     “是黑油!”冷奕勋拿过去闻了闻道。     “这里有黑油?”     “你也知道黑油?这可是从大月氏传过来的东西,听说一点就着,只是烟大得很,不方便用。”冷奕勋复杂地看绯云一眼道。     没提练的原油烧起来当然烟重。     贤妃为何要交给冷奕勋含有黑油的棉团呢?     绯云突然想起畅春楼后殿的那场雷火。     “爷,娘娘是想告诉咱们,畅春楼的那场火其实是有人用黑油为之?”     “如果真是雷击,殿顶的毁坏程度肯定要比殿内强,可我查过殿顶,被烟熏得厉害,却未见得烧损多严重,倒是那张床,几乎烧毁了一半,还有帐子、被褥,早就成了灰烬。这确实不合逻辑。”冷奕勋皱眉说道。     “不错,我也在床下发现有块圆形黑印,在后殿茅厕旁的草丛里还发现有个装满灰烬的铁锅,还特地包了一包灰烬,正待回屋研究呢……”     绯云也兴奋起来,将自己收集的纸包拿出来一闻,果然也有淡淡的黑油味,先前就觉得这味道熟悉,可是太淡,淡得几不可闻,加之又觉得这个时代根本就不可能有石油,就压根没往这方便想,只觉得可能是混有什么药物之类,如今再一闻贤妃娘娘提供的棉团,才确定纸包里的灰烬也是含有石油的。     “看来,凶手一开始是想烧死刘美人的,但不知为何没有成功,又改成了用火烧铁钉这一毒招,比先前的火烧更为高明的毒计。”绯云总结道。     “用铁锅装浸油棉花直接放床低下燃烧,事后连铁锅这样致命的证据都还留在畅春楼,这一招可真幼稚,一点也不象同一个凶手的手法。”冷奕勋却冷笑道。不错,前一招真的是很幼稚,很容易就能让人查出来,并非是雷击,而后面这一招不但成功地杀死了刘美人,还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痕迹,如果不是移尸的长福露出些许破绽,几乎可以说是完美。     那问题来了,前一个想杀死刘美人的是谁?又或许他只是想将刘美人从畅春楼中赶出来,住到交好的贤妃宫里,再将刘美人害死,如此再来个一石二鸟?     可刘美人当初应该知道有人要杀害她,明知不是雷击是纵火,为何她要替那凶手隐瞒遮掩?     只有一个可能,前一个凶手是刘美人的至亲或是需要保护之人!           第三十八章 :刘美人之死之各方角力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不知为何,绯云脑海里就闪过七皇子阴冷而冰寒的大眼,那张紧繃着的小脸,和不符和他年纪的成稳与老练,想到可能的真相,她不由打了个寒襟,摇摇头,不允许自己再往那方面想,太残忍了。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贤妃能提供如此重要的证物,莫非也是知情人?那她知不知道,杀死刘美人的真凶是谁?     冷奕勋似乎也陷入了沉思,脸色并不好看。     马车却突然停了。     春喜在外头道:“爷,宁王世子要见您。”     冷奕勋皱眉道:“不见,爷没空。”     “好大的架子。”冷昱却是掀开了车帘,骤然捉住绯云的胳膊,就要将她往下拖。     冷奕勋快迅抓住她的另一条手臂往回扯。     两人同时用力,绯云立即感觉不好,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冷奕勋及时松了手。     冷昱也用了巧劲,将绯云轻巧地甩在地上站住。     冷奕勋随之也跳下马车,折扇一甩就削向冷昱的喉咙。     绯云吓了一跳,这厮怎么说打就打,那可是宁王世子啊,伤了怎么办?     好在冷昱武功似乎也不弱,两人就在离紫禁城不到两里的大街上对打起来。     绯云看是眼花缭乱,她不懂武功,也看不出强弱,便靠墙站着。     “好你个冷奕勋,真当爷杀不了你吗?”似乎久攻不下,又没占到面子,冷昱怒火万丈,竟然拿了个盒子对准冷奕勋。     “暴雨梨花针!爷,小心啊。”绯云尖叫,那物太像电视里出现过的特种暗器了。     “小丫头果然有见识,不过这不叫梨花针,叫梅花针。”冷昱得意地说道。     有区别吗?一样都是杀人暗器。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只有屑小才喜欢用暗器。”冷奕勋却轻蔑地说道。     冷昱听了更加恼怒,手一拉,一把细如牛毛的钢针就激飞出去。     近距离且数目巨大,听说针头还淬毒,只要射中一根就都有性命之忧,近距离使用,是此物最大的优势。     绯云吓得脸都白了,蒙住双眼不敢往下看。     只听得一声闷哼,有人重重倒地。     绯云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扑向那倒地之人:“二爷……”     腰身被人勾住,人也倒在坚实而温暖的怀里,鼻间是淡淡的柠檬香,某人身上好闻的,特有的味道,绯云不可置信地转头,就见某人正满脸笑意地看她。     咦,他怎么没事?那倒地的是……     冷昱躺在地上,脸色正以看得见的速度转黑。     真的有毒!     “活该!”绯云淬了他一口道。     如果不是冷奕勋武功高强,此时倒在地上的就该是他了。     绯云最讨厌卑鄙小人,冷昱就是。     “冷大人,你这是……”夜安离象鬼一样,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一副紧张焦急的样子去扶冷昱。     “快……快给我吃解药,我身上有。”冷昱如见亲人一样激动道。     夜安离忙去搜他的身,边喂解药边吐槽:“我说冷大人,您这无缘无故的找阿奕什么麻烦啊,不知道他是个怪胎,不讲半点人情世故的,莫说你只是个亲王世子,就算你是太子爷,惹了他,他也敢杀了你。”     “他自己拿了刘美人的玉佩,却说交给我了,让七皇子找我闹了小半个时辰,烦都被烦死了。”冷昱气急败坏道。     “那你也不用拿出这么厉害的暗器来嘛,不知道阿奕是武学怪胎吗?”夜安离继续碎碎念:     “你这是什么毒啊,看起来好霸道,若是阿奕中了你的针,你会不会给他解药啊。为这么点小事就对阿奕下重手,冷大人,作为刑部管员你没有读过律法么?或者说,你在藐视律法?”夜安离的语气越发严厉起来。     “他先是私藏物证,现在受伤的是本世子,夜大人,你熟读律法,他该当何罪?”     “私藏物证?冷大人是说刘美人的那块玉佩么?阿奕早就交给大理寺了。至于伤了冷大人……”夜安离斟酌着如何措词。     “那是正当防卫,许你杀人,不许别人反抗么?只要反抗是正当的,便不受律法制裁。”绯云接口道。     “正当防卫?不错,这个词用得很好,明儿我就让书吏写进条案中。”夜安离眉目一展,含笑看了绯云一眼道。     冷昱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夜安离的话不管是真是假,他今天的行为都是鲁莽又任性的,连最开始的由头都站不住脚,更别说出师有因了。     宁王府很快来人,见自家世子被伤躺地,竟然也没有多说,只是将人抬走。     绯云很感激夜安离出现得及时,又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这场风波,福了一福:“给夜大人请安。”     “刚才可吓到小云了?”夜安离笑得温暖。     “着实有一点。”绯云老实地说道:“没想到真有暴雨梨花针这种东西。”     “你怎么认得?”冷奕勋皱眉问。     “是啊,此物可是绝秘暗器,早就失传,不知冷昱是如何得到的,小云你不喑武功,又怎会识得?”夜安离道。     “啊……这个啊,我是爱看杂书啦,好象有本古籍中有记载……”     “我记得你是扫把星,谁教你识字的?绯玉可是大字不识一个,你别告诉我是邻居大婶教的这种话,大通院里识字的大婶也没几个。”冷奕勋却不容她敷衍。     “神仙教的,你信不信?”绯云白他一眼,低头就走。     街上人多,夜安离担心她走失,忙跟上,冷奕勋扯住他道:“这里没你的事了,你还不走?”“没见过你这样的,过河拆桥。”夜安离瞪他,却见绯云回眸,笑容干净清澈,他一时看怔。     “我还没在街上逛过,夜公子陪我逛逛可好?”     “当然,求之不得。”夜安离笑道:“天蓝云淡,阳光和暖,正是闲散的好时候。”     “快下雨了,而且现在是傍晚,哪来的太阳?”冷奕勋冷冷地说道。     夜安离一脸尴尬,推他一把:“阿奕,你真刹风景。”     冷奕勋一把扯过绯云,脚尖一点,便回到马车旁:“你慢慢欣赏夜间阳光,本少爷就不陪你了。”     眼看着马车就要起动,夜安离一个跨步窜了上来,冷奕勋脸都黑了,抬手就是一掌,却没能攻出去,回头冷冷看着死死抱着他胳膊的绯云。           第三十九章 :二爷的亲娘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爷,我头晕。[txt全集下载]”绯云头伏在他手臂上,声音软软的。     那人竟然真的没动,任她靠着,扬声道:“春喜,马车开慢些。”     夜安离笑着对绯云比了个大拇指。     “你的三房四妾等你回家用饭呢,还赖着?”冷奕勋对他可没好脾气。     夜安离顿时胀红了脸,睃了眼绯云,恼道:“我哪有三房四妾。”又苦丧着脸对绯云道:“我是被家里赶出来了,无处可去,小云,你要收留我。”     冷奕勋见他越发不象话,抬腿就踢,夜安离拿出一块东西来一晃道:“皇上旨意,命我协助你办案。”     怪不得他出现得这么及时,怕是早就跟在主仆身后了。     见冷奕勋脸色不好看,夜安离忙解释:“皇上是怕你行事不方便,我是在理寺卿,有我顶在前头,没人敢说你什么。”     宁王府里,冷昱哪里还有半点刚中毒的样子,正端了碗茶喝着。     “他真的能将你发出的暴雨梅发针全射回?”宁王似乎比皇上还要年轻几岁,长得更加俊朗。     “不错,儿子当时离他不到两尺远,若是旁人,定难逃脱,他却安然无恙,反全回射在儿子身上了。”冷昱道。     “你说他的丫头能当场喝破你手中暗器的名字?”宁王的脸色有些阴沉。     “儿子当时也震惊了,儿子一拿出来,她就警告冷奕勋小心。儿子探过此女的脉,并没有半点内息,不是练武之人,却识得此物,儿子也是满怀疑惑。”     “派人多盯着点,这个冷奕勋,决对不象表面那么简单,当年你祖师制成暴雨梨花针后,几乎难逢敌手,却最终败在一人手下,那人生生将祖师的暗器全都砸毁,还废掉了祖师的眼睛和四肢,让他再能制成暗器。”     “莫非冷奕勋的武功便出自那人?”冷昱道。     “有可能,他那个丫头也不容小觑,连个丫头都如此能干,他跟前的能人异士肯定更不少,阿昱,你要小心提防。”     “是,儿子明白。”     “刘美人之死你可以不必插手了,左家势力庞大,就让他与左家斗好了,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理国公府,二太太带着殷氏闹到老太君的寿安院了,冷奕勋刚一回府,紫兰就过来禀报,老太君请他带着绯云过去。     寿安院的门口,竟然摆着晨哥儿的棺木,几个仆人披麻带孝守在一旁。     屋里殷氏的涰泣声时断时续地传来,冷奕勋面容平静地走了进去。     老太太眼圈儿都是红的,看得出,老人家很伤心,府里接连出了两桩人命案,而且都嫡子嫡孙。     “奕儿……”老太太哽声唤道。     冷奕勋上前扶住她,皱眉道:“您莫要伤了身子,人死不能复生。”     二太太冷眼看他:“阿奕,你说清楚,是不是知道我家晨儿是谁害死的?”     “二婶这话说得好没道理,你还不如直接说晨儿是我害死得了。”冷奕勋扶老太太坐下,冷哼道。     “奕儿,你莫要胡说,你二婶也是伤心过渡。”老太太忙扯他。     “伤心过渡也不能胡说八道,我凭什么知道晨儿是被谁害死的?我又不是神仙,不会算卦。”冷奕勋的嘴素来不留情,莫说对二太太,皇上面前他也是这样。     二太太气结:“你若不知道,为何迟迟不肯让绯云去见晨儿?还不让她多说?”     “她一个小丫头知道些什么?又不是太医,再说了,她该说的都说了,原以为二婶是明白人,会懂得如何行事,如今看来,真是愚蠢得很,把人弄到老太太跟前来是想讨公道吗?老太太怎么给你公道?”     二太太被他骂得发懵,愕然道:“那该如何做?事情总有个起因,晨儿才多大啊,无缘无故的就被人害死了,我的嫡亲亲的宝贝孙儿啊,不能白白死了。”     “自是冤有头,债有主,找到真凶,再替晨哥儿讨个公道。”冷奕勋道。     “怎么找?忤作查了,太医也来看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若不是小云姑娘提醒,都以为真是溺亡……”冷厉的二太太如今也只是个失去亲人的柔弱妇人。     “确实是难查,宫里七皇子的生母前几天没了,太医也是查了多日没查出死因了,得亏小云细心,看出是被人用火烧铁钉钉入脑门而死,晨哥儿这一不是中毒,二没受伤,真真难以查出……”冷奕勋脸色和缓了些,边说边叹了一口气,幽幽地看向远处:     “当年我娘亲暴毕,同样无伤无痕,十几年了,又有谁能查出她的死因?”“大嫂死得莫明,阿奕你也莫要太过介怀……”二太太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目光变得复杂阴戾。     “小云姑娘,你连宫里刘主子的死都能查出来,要不再去看看晨儿,或许就能查出死因?”殷氏捉住绯云的手道。     “她还有事要办。”冷奕勋不动声色地说道。     殷氏还要央求,二太太直直地站起来:“走吧,别难为小云姑娘了。”     二太太着人抬着晨哥儿的棺木回了二房。     老太太叹气道:“奕儿,你还在介怀你娘的死?”     “没有,只是看见晨哥儿,想起罢了,老祖宗,以后这种事情您少管,您该是怡养天年的年纪,少操些心。”冷奕勋替老太太按着肩道。     老太太抹了把眼角:“阿奕,你要好好的,只有你好好儿的,奶奶这心才能安啊。”     冷奕勋蹲下,俊脸上仰,星眸中泛起濡慕之情:“放心吧,我说过要给奶奶您养老送终的。”     老太太点头,就看向绯云。     “我瞧这丫头不错,难为她小小年纪,有见地,有胆识,还心思缜密,不比你那四个差,阿奕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喜欢她,奶奶就做个主,给她个恩典,让你收了她如何?”     绯云吓了一跳,脸色瞬间刹白,老太太这是让冷奕勋收自己为通房?     抬眸间,就见冷奕勋也正好看过来,俊眸湛湛,绯云心里一咯登,想也没想就跪下:     “求老太太收回成命,小云太过粗鄙,又是不祥之人,实在不敢高攀二爷。”           第四十章 :二爷生气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垂着头,绯云心里忐忑,正担心某个傲娇男受不了被人拒绝,就听他满含讥讽道,心里的大石顿时落下,正好,他无意,自己也对他没情,如此保持原状,将来也好求他放自己出府。( )     待再抬头,人却不见了,一脸迷茫地张望,那人还真无声无息离开了。     正无措间,就触到老太太探究的眼神。     老人饱经风霜眼神似乎有穿透力,绯云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感,呐呐道:“老太太,二爷他……”     “你真是府里的家生子?”老太太声音沉冷,比之刚才在冷奕勋面前的柔弱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绯云心虚地垂下头:“自然是的,老太太若不信,可以派人查奴婢的出身。”     “府里肖想阿奕的奴婢多了去了,你倒好,人家千载难求的机会,你却断然推拒,说说看,为什么?”老太太冷睇着绯云。     “奴婢……奴婢是害怕,正如老太太所说,二爷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喜欢二爷的多了去了,奴婢若是敢有非份之想,府里那些姐妹们用眼刀子也能将奴婢戳死啊。”绯云抬起头,坦然面对老太太。     “是这话。”老太太果然信了,脸上有了笑:“你这孩子倒是个明白的,比起那些个来,真是不知强了多少,怪道阿奕对你有些特别。”     绯云抹了把冷汗。     “只是阿奕那孩子眼高于顶,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看得上,都二十了,说亲的也不少,就没见他正眼瞧过谁,一个两个都推了,唉……”老太太叹口气又道。     绯云没敢说话,那人自恋傲娇又臭屁,除了他自个,眼里能有谁啊?一看就是个没心的,谁喜欢他谁倒霉。     不过,好象不对,他不是喜欢顾清雪么?     回到宁墨轩,墨竹拦住她道:“爷今儿怎么了?脸好黑!”     绯云茫然摇头:“不知道,许是家里有亲戚来了吧。”     墨竹没听懂:“什么亲戚?你是说二太太?”     绯云总不能说那亲戚就是大姨妈吧,若让毒舌男知道骂他来月事,还不拧掉她耳朵去?     “是啊,二太太闹了好一会儿才走的。”绯云随口说道,又拉过墨竹小声问:“墨竹姐姐,二爷不是夫人亲生的?他娘很早就去世了么?”     墨竹一把捂住她的嘴道:“这事府里老一辈儿的知道的都不多,你怎么突然问起?”     “听二爷自个在说。”绯云就想起那个人在说起亲娘时候,眸中的那一抹刺痛,也许,是想起了娘亲的死,所以才心情不好吧。     墨竹叹口气摇头:“这事是府里的忌讳,国公爷下过令,谁也不许说,听说爷的娘亲才是正经的国公夫人,现在的国公夫人是外室……”     外室?可冷书宁比冷奕勋还大啊,莫非国公爷在成亲前早就有了儿子?     怪不得冷奕勋对国公夫人冷淡得很,而国公夫人对他表面很客气……     怪不得,他对冷书宁没有多少手足之情!     怪不得,他小时候想吃块姜糖也很难。     绯云的心不由得柔软起来,当年,初初丧母的他,是不是很无助,很伤心?是不是也常被人欺侮,被人凌虐,若是没有老太太,他是不是会夭折?     脑子里一阵胡思乱想,墨竹又说了好些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看正屋开着门,蹑手蹑脚走近,想看那个人在做什么,屋里没人,只是地上扔了好些个纸团,也不知他写了什么,正打算离开,后领子就被人拎住,拖进屋里。     “爷,脖子痛。”绯云揪住领子嚷。     冷奕勋果然松手,却将她扯到书案边。     绯云盯着桌上墨迹未干的纸有些发楞,竟是诗经,随便看一张,正是《桃夭》。     这厮没事默写诗经做什么?     不由想起前次教他追顾清雪,让他写情诗的话来,看着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绯云就想甩自己一大嘴巴子,谁说他不会写情诗来着,诗经里的情诗他都快默了个遍了。     一想到顾清雪现在正是新寡,又还是处子之身,将来到底还是要嫁人的,如果改嫁给他,也不错啊。以前他的不伦之恋只能藏在心里,不能大胆表白,现在冷书宁死了,障碍就没那么大。     “爷是想让我帮着递情诗?不过用这么大的字写还是不好,不若爷改成簪花小楷,放在点心盒下头,既掩人耳目,又别出新意。”绯云笑得很狗腿。     “哦,递情诗?递给谁?”冷奕勋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些,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微笑。     “自然是世子夫人啊,她如今正伤心空虚之际,爷这个时候关心可谓雪中送炭,更能打动她的芳心啊。”绯云理所当然道。     “你好像很懂男女情事?”他挑了眉看她,漆黑如珍珠的眸子幽深而旷远,让她看不出情绪。     “我不懂啦,只是分析,女儿家的心思大约都是这样,在最伤心低落的时候,若是有个多情男子安抚慰藉,心里肯定是容易接纳的。”绯云老实说道。     “哦,这样啊。”他似乎有所领悟,点点头,突然又扬眉问:“你来宁墨轩多久了?我怎么不记得你是怎么来的?”     “两个月了吧,是爷救了我啊,当初若不是爷,我和姐姐怕早就成了棍下亡魂了。”绯云怎会不记得当初看到那抹白袍衣角时,满怀的惊愕与希翼,那时的他,就像天神降临,救她出苦难。     “原来你还记得是我救了你,还以为你早忘了呢。”他神色黯然。     绯云心里一咯登,莫非这厮一再的不许自己去靖北侯府,就是觉得自己应该感恩?也是,救命之恩大于天啊,自己竟然总想着离开,岂码也该报完恩了再走吧。     “爷,我一直想对你说声感谢,可总感觉一个单薄的谢字不足以报答爷的大恩……”她仰头看他,清澈灵动的大眼干净润泽。     “所以呢?他唇边终于勾起一抹浅笑,深遂的黑眸里卷起旋涡,象是要将绯云整个吸进去一般。     “所以,我以后一定不惹爷生气,一定会忠心服侍爷。”绯云认真表忠心。     “你一不会女红,二不会中馈,连件衣服也洗不干净,怎么侍奉我?”他挑起她秀巧的下巴,垂首逼近她的脸,声音轻飘飘的。     又骂她蠢笨,好吧,她承认,他说的没错,她是很不会做家务,可是,她会查案啊,她有专业知识,能帮他。     可这话要说出来,怎么那么没底气呢?           第四十一章 :二爷生气之宜家宜室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那个……爷,我可以帮你跑跑腿啊,比如说,递情诗给世子夫人……”眼见着他的脸由晴转阴,她很见机的闭嘴。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递情诗!”他终于放开她,明丽的眸子微眯:“好啊,递不递的先不说,爷写不来簪花小楷,你来抄,将这几首诗一天抄三十张。”     一天抄三十张?他纸上可是写着三首诗呢,那岂不是一天要抄九十首?     还是毛笔字!写毛笔字很辛苦的啊!     绯云很想溜,或者来个倒带,让回到她进屋之前,她情愿没有好心提过建议,没有表过忠心。     “楞着做什么,现在就开始。”他冷着脸,甩袖出去,将她一个人留在屋里。     绯云想死的心都有了,无奈的挽起袖子磨墨!     一直到晚饭时,某人才进来,后面跟着红梅。     绯云写得腰酸背痛,手腕快要脱节了,见他进来,忙展开笑颜:“爷,今儿开始得晚,三十遍肯定完不成了,能不能减点量?”     “你不是要忠心替爷办事?这点子事就讲价钱?”他懒懒地踱到软榻上,仰身横卧,一只手支着头道。     红梅惊讶地看着在桌案上疾笔书写的绯云:“你在做什么?”     绯云如遇救星,苦着小脸央求地看着红梅:“替爷抄东西啊,抄一个时辰了。”     “抄东西?你会写字?”红梅几步上前,垂眸看到纸上那娟秀而蕴雅的字体,不由怔住,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绯云:“你……你真是从前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小扫把星?不可能,不可能,我以前也见过你的,你根本就不识字,更不可能写得一手如此漂亮的簪花小楷!”     不是一个人对自己奇怪,遇得多了,绯云倒淡定了许多,或者说,是破罐子破摔吧,笑嘻嘻,没正经地说道:“红梅姐姐不知道我是鬼附身么?”     没想到红梅听了还真吓得脸都白了,连退好几步倚近冷奕勋。     “爷,小云她……她真的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红梅,旁人若是奇怪就算了,你也觉得她奇怪?爷跟前有本事的人还少吗?”墨竹自外头进来道。     红梅还是满眼惊疑。     墨竹懒散地踱到绯云跟前,看了一眼她写的字:“不错嘛,把李老夫子的精髓学了个七成。”     李老夫子是谁绯云并不知道。     红梅却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随即满脸敬佩地看了冷奕勋一眼,笑道:“怪道爷怎么会突然去救绯云姐妹,原来她们早就是爷的人。”     对绯云说话的语气也和暖了许多:“饿了吧,我拿了你最爱的葱油酥饼来。”     绯云松了一口气,看来,冷奕勋身边定是能人异士不少,红梅以为自己姐妹是他暗中培养的人才。     葱油饼是她的最爱,顿时两眼冒星星,红梅就是体贴细心,忙扔了笔去洗手。     “你抄完了吗?”某个人懒懒地问。     “爷,让她吃完了再抄吧。”红梅求情。     “葱油饼呢,拿过来。”冷奕勋歪靠起,墨竹忙过去在他身后塞了个大迎枕。     红梅依衣将食盒提过去,揭开盒盖,扑鼻的香气弥漫开来,绯云本就饿,这会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那人夹了一块,沾上酱,优雅地吃起来。     绯云的喉咙里快升出只爪子来,肚子里有一百条馋虫在闹腾,双眼喷火地瞪着那吃得正香的妖孽。     手中笔一扔,“不抄了,我去吃饭。”也不理那人的表情,转身就走。     墨竹红梅两个眼睛都直了。     墨竹见机,先绯云一步闪了出去,红梅后知后觉,拉住绯云的胳膊扯回来,自己闪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出不得门,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那人目光能将自己的后背烧个大洞,绯云进退两难,又气又怕,谁知那厮又会想出什么法子罚自己?     眼皮子刚一眨,绯色人影就出现在自己面前,如玉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生气了?”连语气也是出奇的温柔。     绯云顿觉头皮发麻,他这怪腔怪调的模样太不正常了,还不如揪着她的领子发脾气来得自在。     一块酥饼递到她唇边,只需张口就能吃到,可她却不敢了。     “不是说很饿吗?不想吃?”还是柔得溺人的语调。     绯云偷偷睃他,俊脸笑嫣如花,清逸俊丽,双眼清澈见底,没有半点阴谋的味道,可是……     “不吃吗?还以为你最喜欢吃葱油饼呢,看来我错了,既然不吃,那就扔了吧。”说着,他作势要扔。     “别,我吃!”到底抵不过馋虫,绯云忙去抢盘子,手堪堪触到,他手一甩,一整盘饼进了垃圾桶。     果然是骗她的!     绯云眼睛都气红了,没见过这样龟毛的主子。     她站在原地睹气,他也不看她,趿双软鞋懒懒散散去了后堂。     不多时,绯云闻到了红烧小排的味道,接着就是糖醋鱼,小炒黄牛肉……     饥饿之人最容易产生幻觉,绯云不相信地回身,越过门帘,看见袅袅热气,她几乎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这会管他肯不肯,先吃了再说。     一碗白生生圆润饱满的米饭已经摆上桌,而某人正好不在,绯云端起就吃。     红烧小排,焦脆鲜香,正是她喜欢的微辣,味道比在迎宾楼吃的还好,可怜绯云穿过来几年就没吃过这么可口的饭菜,以前当扫把星时,能吃饱就不错了……     吐出一块小骨,快迅又塞进一块,决定今天就算被罚死,也做个饱死鬼。     筷子正在伸向另一块,面前横出一只修长干净的手来,那手里,端着一碗鲜香诱人的高汤,浓浓的,一看就是炖了不少时辰。     不用猜,也知道手的主人是谁,绯云不敢抬眼。     “先喝口汤了再吃。”大提琴般醇厚的嗓音,透着漫不经心。     绯云哽住,鼓着眼睛看他。     “吃点东西都比别人蠢!”他很嫌弃地拍了拍她的背,汤碗很不耐烦地往她嘴边送。     绯云哽得急了,就着他的手一气喝了小半碗。     抹了小嘴,绯云捂着滚圆的肚子打了个嗝,很有良心地说道:“爷真好!”     “然后呢?”     然后?怎么又是然后!     ------题外话------     亲,看文留印是美德啊,收藏少,还没留言,小鱼好寂寞……           第四十二章 :靖北侯府赴宴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这桌饭菜又不是专门给她做的,他只是好心没罚她……绯云刚升起的一点子感激又散了,偷抬眼,就见那人正挑了眉看她,黑曜石般的眸子微眯着,散发着危险气息。热门     绯云立即没骨气地起身:“所以,二爷您还算是个好主子。”     他等半天,就得了这么点好评!     黑脸将她拽起往外拖。     绯云还没吃饱,眼巴巴地看着热腾腾的黄焖鸡直流口水,勾住桌脚哀嚎:“爷,爷,好歹让我吃饱哇……”     他还真的顿住,歪了头睨她:“还想吃?”     绯云鸡啄米一样点头!     “那好,念一遍《桃夭》给爷听。”他放开她,好整以暇地坐在正位。     绯云瘪瘪嘴,像个小学生一样站在他面前,有多久没有背过书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抄了一个时辰,这几句自是背得的,不情不愿地背完,偷偷抬眸,却见他耳根爬上异样的绯红,慢慢在两颊晕开!     他……他这是在在害羞?     绯云惊愕,“爷……您……是让我一会背给世子夫人听么?”     春光荡漾的俊脸顿时阴沉,黑如锅底,起身就走。     绯云莫明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知又哪里得罪他了。     懒得管他,抓起筷子继续大块朵怡,突然就想起那句:之子于归,宜家宜室!也不知这桌菜是谁做的,手艺真好,将来若能嫁既肯为她做饭,又肯护她疼她,宜家宜室之人,相依相伴,此生也就圆满了。     回到西厢房,墨竹正在做女红,见她回来笑问:“葱油饼好吃么?”     “不知道,爷给扔了。”绯云想起那盘色香味俱全的酥饼,还是有点不甘心。     “那你现在还饿着?”墨竹担心地问。     “吃饱了。”绯云满足地又摸了摸浑圆的肚子,凑近墨竹得意地笑:“后堂也不知是给谁准备的一桌子菜,让我给全吃光了。”     墨竹满是诧异:“爷从不在后堂宴请,便是自己用饭也在饭厅,再说这个时辰小厨房的人早散了,谁给你做?”     绯玉以前也在小厨房做事,这个点确实早就回去歇着了,谁做的饭?     “你真在后堂用的饭?爷最讨厌菜味儿了,他没罚你?”墨竹还是有些不信。     “是啊,爷还端了碗汤来……”绯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怪怪的。     墨竹就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绯云被她看得发毛,转身回自个的小屋。     “你今儿在老太太屋里怎么得罪爷了?”墨竹问。     “没有啊,二太太在闹,爷劝了几句,二太太就走了,没说什么啊。”绯云摸头。     “真没什么?爷脸能那么黑么?”墨竹扔了手里的绣布,窜过来揪住她的胸襟。     绯云最怕墨竹,白着脸道:“墨竹姐姐,有话好好说。”     “老太太屋里还发生了什么,赶紧的,老实的,再说一遍。”墨竹磨着后牙槽道。     “也没啥……哦,老太太说,要爷收了我,爷眼里哪里夹进我去,我就推拒了。”     墨竹目光复杂地盯着绯云看了一会,才松开她。     绯云长舒了一口气,严重怀疑跟冷奕勋久了,连墨竹也神经质了。     正要离开,墨竹揉了把她的额发:“你个笨丫头。”     好吧,连骂人的话也是如出一撤。     让绯云奇怪的是,二太太回到府上后,并没有什么动作,二房安静地把晨哥儿葬了,理国公还亲自去安慰了二老爷,两兄弟也不知说了什么,总之理国公府大约安宁了下来。     翌日,靖北侯府老太君寿诞,大宴宾客。     理国公府、宁王府,柱国公府自然都在被请之列。     冷奕勋带着墨竹和绯云前去赴宴。     刚进府就遇上了七皇子,他正被一群宫娥和侍卫簇拥着,远远的见了冷奕勋,高兴地扑过来:“勋哥哥,我就知道能在这里看到你。”     冷奕勋扇子一横,不让他贴近:“殿下,注意仪容。”     七皇子小脸一垮,乌溜溜的大眼就水雾蒙蒙:“勋哥哥也讨厌我么?娘亲也讨厌我,一直没回来。”     他明明早知道刘美人死了!     小正太若是去现代,肯定是演技派童星!     “柱国公老太君来了,你还不去见见?”冷奕勋似乎不吃他这一套,指着身后道。     七皇子瘪瘪嘴,小声嘀咕:“我才不要去见她,要见,也是她来见本殿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冷奕勋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绯云正回头看柱国公老太君,听说她是淑贵妃的奶奶,刘美人的姑太太,果然是个端庄得体,又福气圆润的老太太。     一听冷奕勋说走,忙转身跟着,不料却撞到了墨竹,袖袋里有东西滑落。     是个锦袋!     绯云慌忙捡起,心疼地拿出里面的玉佩看了看,“还好,没摔坏,这么好的东西若是碎了,多可惜啊。”     墨竹一把抓过玉佩塞她怀里:“爷难得赏你东西,也不好好收着,毛手毛脚的。”     绯云呵呵笑:“一会子爷去找夜公子谈事,咱们去哪?”     “你个贪玩耍奸的,自个要玩可别扯上我,我要服侍爷呢。”墨竹呵斥道。     绯云扯着墨竹的袖子央求:“爷跟前有你就成了,好姐姐,我难得出来玩一趟,你就放我一天假吧。”     “行,你别走远了就是,就在桃花林那吧,我也好找。”墨竹道。     两人说笑着走了。     七皇子脸上甜甜的笑容瞬间敛去,目光阴沉地看着远去的绯云:“瞧清楚没?是不是半月佩?”     “很像,说是冷奕勋赏的,应该没错,那厮很在乎这个丫头。要不要奴才跟着?”他跟前的侍卫道。     “不用,柱国公府不是来人了么?走,去见见本宫的姑奶奶。”七皇子唇边勾起一抹阴笑,一转身,又换上天真的笑颜,向正过来的柱国公老太君迎去。     靖北侯府与理国公府是姻亲,所以理国公夫人及冷玉蓉也来了,顾清雪是靖北侯夫人的侄女,更加该来。     春日和暖,满地的桃花开得正炫,绯云自来喜欢桃花,满枝满丫的花儿盛放得如少女羞涩的脸。     桃林里有不少小姐奶奶们带着丫环赏花,绯云攀着一枝桃花正闻着,听到顾清雪和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忙过去行礼:“奶奶好,奶奶看着精神好多了。”     顾清雪温和笑道:“小云怎么一个人在,二爷呢?”     “二爷说有要紧事要和夜公子商量,让我一个人玩会儿呢。”     “她就是救了你的那个丫头?”顾清雪身边的女子,秀丽动人,气质端雅,一看也是个世家女子。     “是啊,没有小云,清雪只怕早就不存于世了。小云,过来见过安宁郡主。”顾清雪道。           第四十三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小云过去见礼,安宁笑着打量她:“果然清秀灵动,怪不得能得冷二爷的青睐,你家那位主子眼里可轻易夹不进人去。 [800]”     确实!     “阿奕其实是很体贴的,只是平日冷清了些,对小云也是极好的。”顾清雪道。     “体贴?呵呵,难得啊。”安宁眼里闪过一抹落漠。     “嫂嫂,郡主,你们好快啊,让我好找。”那边冷玉蓉与另外一个女子一齐过来。     绯云一听冷玉蓉的声音就想逃开,匆匆行了一礼,顾清雪知道她与冷玉蓉不睦,点头示意让她走。     可步子刚抬,就被人拽住,“哟,这不是二哥跟前的红人么?扫把星,你跑什么?”     还是那么讨厌!     绯云一甩手,想将她甩开,袖中东西滑落。     冷玉蓉先她一步捡起,一看那锦袋脸就黑了:“哟,锦绣坊芸娘的绣功呢,听说她轻易不绣香囊,全京城,除了二哥就没人有,啧啧,你倒有了。”     果然安宁郡主和另外一同过来的女子同时看向那锦袋。     再看绯云时,眼里多了几分复杂,那个女子更是赤果果的怨妒。     “哟,这是什么?也是二哥送你的吗?半月佩呢,不知另一半会在谁手里呢?”冷玉蓉怪腔怪调地拎着那半块玉佩,声音尖锐刺耳。     “还给我!”绯云窘红了脸,伸手去抢。     冷玉蓉岂肯让她抢到,故意扔进安宁的怀里。     安宁郡主被迫接着,神情尴尬:“玉蓉,到底是她的东西,你何必……”     “什么她的,保不齐就是偷了二哥哥的,一个贱婢罢了,还真当二哥哥会看上她?”冷玉蓉咬牙切齿地冷哼。     “咦,上面刻着一个左字呢。”顾清雪惊讶地说道。     跟随而来的那女子神情一怔,“郡主,能给嫣然看看么?”     安宁看了绯云一眼,还是递给了她。     “这……好眼熟啊……”那女子拿在手里摩挲,突然就厉声喝道:“哪里来的贱人,竟然敢偷我柱国公府的东西。”     绯云秀眉一挑:“不知这位小姐是谁,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姐凭何说此物乃你柱国公府所有?”     “好尖利的一张嘴,玉蓉,你说她是你理国公府的丫头?”那女子不气反笑。     “不错,就是这个贱婢,耍狐媚子手段蛊惑二哥哥的心。”冷玉蓉巴不得有人替她教训绯云,扇风点火道。     “奕哥哥跟前可不能有这样的人在。”左嫣然果然冷哼一声,满眼轻蔑之色:“此玉乃是我大哥所有,竟然到了你手里,莫非是他送你的?”     绯云并不认得左嫣然,皱眉道:“小姐好生奇怪,玉是我手里的,你说是你大哥的,就是你大哥的?谁可作证?”     左嫣然怒道:“我堂堂柱国公府二小姐,还会诳你一个低贱的贱奴不成?何况此玉上还刻了个左字,有眼睛都能瞧见,你还敢抵赖!”     竟然是柱国公府大公子的。     总算知道另一块玉佩的下落,绯云心中窃喜,面上却冷笑:“刻着左字就是左大公子的么?天下姓左的人多了去了,再说了,此乃半月佩,就算大公子有一块,并不代表我这一块就一定是大公子的。”     “此玉乃缅国进贡,当年先皇所赐,整个京城也不见得几块,我柱国公府也就大哥才有,你说不是大哥的,又会是谁的?”左嫣然似乎不想再与绯云分辩下去,对冷玉蓉道:     “玉蓉,此玉我大哥爱若珍宝,却被你家奴才偷了,你待如何解释?”     冷玉蓉等的就是这个,心中暗喜,面上却一片为难之色:“嫣然姐姐,你也知道,她是二哥哥的心头好,我若动了她,二哥定会不高兴……”     顾清雪皱眉劝道:“嫣然,既然找到了玉佩,不若你拿回便罢,小云或许只是捡的……”     “我左家的东西又怎么会到她手上,又岂会是随随便便捡得到的,听说她狐媚成性,我那大哥又风流倜傥,保不齐就被她给媚惑,乘机偷走也是有的,如此浪荡媚主的奴才,不如早些点死了来得干净,免得再祸害主子。”左嫣然却冷笑着挥手,立即上来两个婆子拖住绯云。     看她的意思,竟是趁着冷奕勋不在,打死绯云。     顾雪清上前拦住:“不可,小云不是这样的人,嫣然,二弟素来护短,你如此待小云,二弟肯定会生气。”     安宁郡主却拉住顾清雪:“清雪,她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既然嫣然认定了是她拿了左大公子的玉佩,想来定是有证据的,你现在护着她,将来保不齐还不知怎么害阿奕呢,让嫣然处置了她也好,这样的人,不能留在阿奕跟前。”     绯云还想分辩,两个婆子堵住了她的嘴,粗蛮地拉住她往桃林深处拖去,竟然想在靖北侯府解决了她……     绯云惊愕地抬眸,就见顾清雪抬手想拦,却被冷玉蓉拉住,满眼无奈又愧疚之色。     而安宁则面色平静,仿若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冷玉蓉自是一副得意洋洋地模样。     两声惨叫接连响起,浅紫色的影子一晃,绯云落在了墨竹的怀里,稳稳站定。     “墨竹,你做什么?”冷玉蓉沉声喝道。     墨竹扯到绯云嘴里的东西,牵着她缓缓向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冷玉蓉:“三小姐的记性最近好象不太好啊,您忘了,奴婢如今可是小云的贴身护卫,谁敢动小云一根毫毛,也要看墨竹的拳头答不答应。”冷玉蓉心虚地侧身:“我可没怎么着她,是她自个得罪了左二小姐。”     左嫣然没想到横空出来一个人救了绯云,皱眉道:“她是奕哥哥跟前的梅兰四竹之一?”     冷玉蓉点头。     “一个贱婢竟然也让墨竹来护卫,奕哥哥他真是对她……好特别!”左嫣然咬唇低哼。     “不知我家小云如何得罪了左二小姐,墨竹在此替她陪个不是了,她若真做错了,墨竹一定禀告我家二爷,让二爷严惩。”墨竹不卑不亢地说道。     左嫣然也有点心虚,手里的锦袋差点滑落,她垂眸时,火气又蹭蹭冒了上来,一个贱婢,他竟然又派人护着,还把随身的东西也送给她……           第四十四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墨竹,虽说她是你家二爷的人,但她偷了我大哥的玉佩,难道本小姐不该罚她么?”     “你确定这块玉佩是左大公子的?”墨竹身形一晃,就将左嫣然手中的玉佩抢在手里。起舞电子书     左嫣然没想到她身手如此快,怔了怔:“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会无缘无故罚你家二爷的人么?”     “小云,你可真偷了左大公子的玉佩。”墨竹刹有介事地问。     “当然没有,这块玉可是二爷让我保管的,我怎么知道是左大公子的。”     绯云含笑回道。     “不可能,此玉我大哥从来不离身,一定是你这贱……”     “既然如此,不如请我家二爷来定夺,若真是二爷交给小云的,左二小姐,你无故打骂小云,可得给我家二爷一个交待。”墨竹截口道。     顾清雪道:“不错,是不是小云偷的,问问阿奕不就成了,来人,快去请二爷过来。”     夜安离比冷奕勋来得更快,远远的就过来捉住绯云的肩,上下打量:“小云,小云,你有没有怎么样?”     好几双眼睛都看着,绯云不好意思地想要挣脱,抬眸触到一双清冷淡漠的眼神,幽黑深遂,看不见底。     绯云心里像塞了一团湿棉,上不得下不得,郁堵难受,干脆不再挣扎,任由夜安离半拥着。     “世子爷,你是在查伤呢,还是趁机吃豆腐啊。”墨竹手臂一横,扯开绯云挡在她前头。     夜安离尴尬地笑笑:“你这丫头越发没轻没重了,你家少爷不是说让你护着绯云的么?怎地让她受人欺负?”     “这里可是靖北侯府,世子爷,在你的地盘上让小云受欺负,你还好意思说我?”墨竹讥诮道。     冷奕勋出现时,左嫣然着实担心起来,但见他面无表情,并没有生怒的迹象,以为他不会真的为一个丫头就与自个见气,撅着嘴迎了上去:     “奕哥哥,你的丫头好凶哦……”亦娇亦嗔,泫然若滴,娇憨可爱。     “我的丫头不止凶,还是贼,对么?”冷奕勋仍是面无表情,声音也是一如际往地漫不经心。     “是啊,她偷了我大哥的半月佩。”见他不护短,左嫣然心头一喜。     “你既说是左兄之物,不若我亲自还与左兄,也好当面致歉如何?”冷奕勋接过玉佩,转身朝前厅去。     自始至终,他没多看在场的人一眼,顾清雪也不例外。     绯云有点摸不透他的心思,这叔嫂二人,自冷书宁去世后,应该还是头一回见面吧,怎地如此冷淡?     不由担忧地看向顾清雪,果然见她秀眉几不可见的微蹙了蹙,一抹失望自眼底滑过。     安宁脸色沉郁,轻扫了绯云一眼,转身也跟随而去。     夜安离拍了拍绯云的肩,柔声道:“莫怕,一切有我。”     墨竹立即对他翻了个白眼,扯过绯云:“发什么呆,还不快走。”     靖北侯府前厅里早就宾客满堂,老太君六十多岁的样子,正接受亲眷与晚辈们的祝贺。     柱公国老太君也端坐在堂,与理国公老太太相谈正欢。     冷奕勋懒懒地踱了进去,厅里的小姐贵妇们顿时全看了过了,有害羞的更是两颊晕红,含羞带怯。     “哟,说曹操,曹操到,阿奕,你快过来。”老太太笑着向冷奕勋招手。     左老太君也上下打量着他,目光热切得如同丈母娘相女婿。     “真是个好孩子,清俊风流,比起我家云浩来,不知强了多少倍,怪不得嫣然那丫头,谁也不肯嫁,一心只向着阿奕。”     冷奕勋上前见礼,老太太道:“不是说和阿离有事要谈么?怎地到前厅来了?”     “正好遇到左二小姐,就一起过来了。”冷奕勋淡淡地回道。     两个老太太听得眼睛同时一亮,看见他身后的左嫣然,男子清俊如玉,女子娇艳动人,两人双双而来,如一对璧人。     老太太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阿奕,难得啊,你终于看到嫣然的好了。”     左老太君也道:“可不是嘛,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家嫣然这些年的心思总算没白费。”说着一只手拉住冷奕勋,另一只手拉着左嫣然。     左嫣然没想到冷奕勋竟然没有挣脱左老太君,任由她将两人牵着。     顿时心跳如鼓,巨大的惊喜在心底盘旋,兴奋得差点脑充血。     “那咱们可得选个好日子,先把事情定下来了再说。”冷老太太道。     “不错,确实该选个好日子。”     两个老太太越说越兴奋,巴不得现在就去请黄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冷奕勋道。     左嫣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股狂喜差点将她淹没,她激动地呼道:“奕哥哥,你真的……真的愿意?”     “当然。”冷奕勋认真地点头道。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媳妇小姐们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一颗颗芳心碎裂的声音此起彼伏,有的甚至轻轻涰泣起来,更多人嫉妒怨恨地看向左嫣然。     连随后而来的安宁,也是秀眉紧蹙,眼底泛起一抹酸涩。     “安宁,玉蓉,你们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奕哥哥他……他真的要娶我了,真的要娶我了。”左嫣然再也抑制不住,高兴地呼喊起来。     她太幸福了,要知道,冷奕勋是京城女儿家的梦中情人啊,有多少人一心只盼着能看他一眼,哪怕只是远远瞟上一眼也好,有多少女儿家为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更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嫉妒得要发狂,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己,左嫣然相信,她会将即将成为冷二少奶奶的人撕成碎片。     多么幸运啊,她太喜欢冷二少奶奶的称呼了,以后,别人就要这样叫她。     “我该拿个信物给你家嫣然才是。”冷老太太也由衷地高兴,正要撸下腕上的镯子,一只白晰修长的手伸了过来:     “不知用这个可好?”     一块翠玉在眼前晃动,左老太太有点眼花,那东西看着眼熟,就是看不清楚。     “听说是缅国进贡之物,不知可入得了老太君的眼?”冷奕勋体贴地将玉佩送到左老太君的眼前。老太君的脸色瞬间刹白,眸中惊愕翻涌,好半晌才强抑激动道:     “阿奕……的东西,自是好的。”     冷老太太也道:“好漂亮的翠玉,阿奕,这好象是两块吧,不错,不错,你和嫣然一人一半,正好凑成花好月圆。”     “可是,这块玉嫣然说是小云偷的,只怕不合适呢。”冷奕勋转过身,将玉拎在手中晃动。     左老太君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目光如炬般射向左嫣然。     左嫣然还没从兴奋中回过神来,根本没注意到左老太君的目光。           第四十五章 :二爷的冷酷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冷老太太感觉不对劲,皱眉道:“小云怎么会偷东西。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是啊,她是孙儿的贴身丫头,说她偷东西,不是在打孙儿的脸么?”冷奕勋道。     左老太君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哪里是来求亲的,分明就是来找茬的!     见自家嫡孙女仍自花痴一样沉浸在喜悦中,沉声喝道:“嫣然!”     左嫣然吓了一跳,一跺脚,嗔道:“老祖宗,您吓到嫣然了。”     “还不快退下!”左老太君怒喝,整个大厅里的人全看过来,不知出了什么事,刚刚还充满喜庆要联姻的两家人,似乎并不对劲。     左嫣然被喝得委屈,眼圈泛红:“老祖宗……”     “左小姐可不能退下。”冷奕勋含笑看着左嫣然:“她指证说,此玉乃是左兄之物,是我的贴身丫头小云偷了,若果真如此,我可要向老太君和左兄陪礼致歉。”     左老太君的脸色黑如锅底,如果眼光能杀人,她现在真想将不懂事的孙女杀死就好。     “既是云浩的东西,还给云浩就是,嫣然这孩子不懂事,阿奕你莫往心里去。”     “真是云浩兄的么?”冷奕勋似笑非笑地问:“玉上确实刻有一个左字,不过,却是凤纹,该是女儿家所佩之物才是,没想到云浩兄竟喜欢女儿家的东西。”     左老太太干笑道:“是吗?可能是他想送人的吧。”     “看来,老太太也认定了此物是左家的,不过,这块玉却是宫里刘美人的。”冷奕勋却将手一收道。     刘美人死得不明不白,此事早在贵圈中传开,一听此言,厅里顿时议论纷纷。     而先前心碎的小媳妇小姐们总算明白,她们的梦中情人根本就没打算要娶左嫣然,只是在戏弄她。     顿时,讥讽,嘲笑,幸灾乐祸的目光全都汇向左嫣然。     “想来,云浩兄的那块玉应该是龙纹吧,正好与刘美人的这块是一对。”冷奕勋看了一眼左嫣然,淡淡说道。     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一块玉分成两半,一半是凤,一半是龙,龙凤呈祥,一对男女各持一块,此间含义不言而喻。     左老太太再也忍不住,霍然起身道:“阿奕,有些话可乱说不得。”     “老太君,此话可不是我说的。而是嫣然小姐。”冷奕勋冷笑道。     “不错,此物原是刘美人身上取下的证物,我交由小云保管的,却不知为何被左二小姐瞧见,非要诬指小云为窃贼,还在我靖北侯府动用私刑。不知何时起,我靖北侯府竟是如此好说话,由得外人来作威作福了。”夜安离接口道。     左老太太狠狠地瞪着左嫣然,左家怎么会出了如此愚蠢的女儿,这是要将左家推向深渊么!     厅里人或讥讽,或鄙夷,或冷厉地看着左嫣然,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偏偏又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左嫣然有种被置身火山口炙烤的灼痛。     从天堂坠入地狱是什么感受?     再没有人比左嫣然现在体会得清晰深刻。     她怎么会认为,冷奕勋要娶她?     以前从来不拿正眼瞧她的人,不过配合两个老人答了几句话,就让她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他素来眼高于顶,又怎么会看得上她??“你……其实就是想知道,另一块玉佩是谁的是吗?”到底在大宅深院里长大的,看惯争斗,若现在还想不明白,她就蠢到家了。     冷奕勋并不回答,只是满含讥诮地看着她。     “你想知道,直接问我就是,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莫说卖了大哥,就算卖了整个左家我也不会皱下眉头,又何必弄这一出,让我空欢喜一场,让我成为大家的笑柄,成为老太太痛心的罪人?”她突然就豁出去了,哭着放声对他大吼。     冷奕勋冷笑,目光冷厉如霜,“你当我的丫头是随随便便欺负的吗?我的人,除了我,谁动她一根头发丝,我都会让她好看,左嫣然,你应该庆幸我没有剃光你的头,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     左嫣然含泪凝眸看向绯云,不过是一个长相只是清秀,毫不起眼的丫头罢了,为了那丫头,他竟然将她这个千金小姐的尊严踩到泥里去,像耍猴一样耍她。     绯云没想到他费这么多心思竟然就是要为自己出气,先前的郁闷消散了些,回眸触到左嫣然怨毒的目光,心中一禀,他这是在给自己出气,还是在拉仇恨呢?     满屋子都是他的脑残粉啊,被他护着的人,会成为众矢之的呀知道不知道?     这厮做事总是随心所欲,根本就不考虑她这个小丫环的处境,眼神不由得就幽怨起来。     冷奕勋正好看过来,黑漆漆水润如宝石的眸子里竟然有些心虚,走过来拉起她的手:     “走了,回家。”     他会心虚?知道自己给她拉仇恨了?     这点长进让绯云受宠若惊,可是,心虚了还当着这群脑残粉面拉她的手,嫌她死得不够快?     用力一挣,不怕死地瞪他一眼,嘟嘴:“宴席还没吃呢……”     他果然黑脸低吼:“一群蠢货盯着爷吃不下!”     说罢,拎起她的领子就走。     夜安离快气死,什么叫一群蠢货?这群人里还有他的祖母呢。     伸手一拦:“阿奕,有你这样给老人祝寿的么?”     “寿拜了,礼送了,是你奶奶又不是我奶奶,让开。”冷奕勋抬脚就踹。     绯云被拎着本就难受,再被他晃来晃去,更却喉咙刺痛,忍不住哎哟一声。     冷奕勋眉头紧皱,随手一勾,干脆将她拥在怀里,回头看了墨竹一眼。     墨竹了然地拦住夜安离:“世子爷,我家小云可是在你靖北侯府赴宴,席面还没开呢,就差点让人打死,二爷能不气么?”     夜安离心虚,满脸担忧:“小云,你可受伤?”     绯云被冷奕勋抱着,感受周围火辣而刺人的目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浑身难受,只想赶紧脱离危险源,可怜巴巴地向夜安离伸手:“没事,夜公子,我好饿。”     她难得撒娇,却是对着夜安离,冷奕勋的脸更黑,脚尖一点,纵身向外飞去。     绯云只觉眼前景物飞快移动,一阵高低跌宕起伏之后,总算脚踏在实处,刚拍拍胸,想喘口气,一抬眼,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哪里踩的是实地,明明就是摇遥晃晃的树枝。     离地面足有几丈高,只要一抬脚,就会跌落下去,不死也死也残。     那个将她置身险境的白衣男子却正闲闲地靠在另一颗树下磕瓜子,阳光透过树叶细细碎碎洒在他肩上,乌发雪肤,丰润雅致,象幅极美的风景画。     磕个瓜子也能磕得这么好看,绯云向上翻了个白眼,神情一晃,差点失足,忙死死揪住一根树枝,哪还有心思欣赏美男,气得破口就要骂,又生生忍住。     虽不知自己哪里又惹恼了这位,却也知道,这位爷吃软不硬硬,只好压下火气,软着声音相求:     “二爷……”     那人变魔术一样又拿了把瓜子继续磕,神情闲适慵懒,眉眼不抬,象根本就没听到一样。           第四十六章 :炸死!诈死?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二爷……”绯云委委屈屈地又唤了一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人还是不理。     “人家做错什么你直接说啊,无缘无故罚我,这么高,摔下去会死人的知不知道。”绯云终于忍无可忍,放声大哭。     那人这才有了点反应,抬眸,目光淡漠:“怎么?害怕了么?”     绯云气得别过脸去不看他。     “不敢下来啊?找你的夜公子去啊。”边说边继续磕瓜子。     绯云堵气,不理他。     他突然指尖轻弹,一粒粒瓜子如子弹一样激射过来,紧接着,一阵哔啪作响,周遭杯口大的树枝根根断落,原本茂盛的枝头,顿时被削得只剩下绯云站的那根枝丫孤零零地支在树杆上。     绯云脸都白了,抱着枝杆大气不敢出,两眼放空地看着地上的那个人。     看她吓得六神无主,惶然无措地抱着树杆不撒手,他的脸色更难看,竟是扔下她,转身就走。     “王八蛋,你个傲娇臭屁的白莲花,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见到你。”所有的憋屈在这一刻暴发,对着他冷漠的背影,绯云不顾一切吼道。     冷奕勋猛然回头,眼神湛湛地看她,“哦?原来你这么不喜欢看见我,那本少爷就真走罗!”     “你走啊,你走我就跳给你看!”绯云说罢,闭上眼睛,真的纵身一跳。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她落在一个温暖而坚实的怀抱里,鼻间是熟悉的柠檬香,睁开眼,是那张既让她讨厌,又诱人花痴的俊脸,他的唇边竟然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纯粹而干净的微笑,清润的眸光里有丝丝暖意,眉目舒展,似乎心情很好。     她差点摔死,他竟然还在笑!     绯云气鼓鼓地瞪他,翻身就想下来,才不要被这个别扭狂抱着。     “吓到了么?”他的声音竟然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是个正常人都会被吓到好吧,你以为谁都像某人一样,结反了神经。”绯云别过脸去,小声嘀咕。     她今天是骂他上瘾了。     “既然怕,为什么不早点跳下来?”他的语气果然又变冷了,俊脸也是阴沉沉的。     这个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好几丈高啊大爷,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的轻功,跳下来不死也会残的好嘛。”管你生气不生气,受惊吓的人脾气更大。     “那你现在是死了还是残了?”突然就将绯云往地上一扔,那位爷甩袖就往前走。     绯云摔得屁股快成两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绯云堵气不去追他。     那人就不管不顾地走了。     绯云坐在地上发呆。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墨竹缓缓从树后走了出来,向她伸出手。     看见墨玉,绯云越发觉得委屈,眼泪再也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墨竹将她拥在怀里,叹气:“你个傻子。”     绯云偎在她怀里抽泣:“没见过这样的,那么高的树,他让我跳下来,当我是超人吗?我是丫头又怎么了?我也是人啊,我也会害怕啊。”     “你不也跳了吗?不是也没事吗?”墨竹戳她脑门。     “那不是一时之气吗?原想着,死了也好,省得成天受他的折磨。”     墨竹听了将她从怀里挖出来,瞪她:“你脑子怎么就是缺根筋呢?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这种折魔求还求不来呢。”     “我才不是那些花痴呢,他真要在意我,又怎么会把我放在那么高的树杆上?就算是捉弄我,也要看我受不受得了啊。”     墨竹恨铁不成钢的瞪她:“爷是气你不信他,你如果信他,一上那树杆就跳下来,爷会不接住你吗?”     绯云听得发愣,墨竹叹口气,无奈地拉着她走。     到了靖北侯前门,竟然看到七皇子正扑在冷奕勋怀里哭闹:“勋哥哥,你陪我一起进宫好不好,父皇又要查我的功课,我好害怕。”     那人难得好脾气,没在发火,只是浓丽的双眉皱成小山:“我没空,我还有事要办,你让安离陪你去。”     “不行,父皇最宠的是你,只要你肯帮我说话,父皇肯定不会责怪我。”七皇子却拉着他的手不依。     “殿下又谬言,皇上宠臣,那是为君之道,宠你,那是父子之情,怎么能相提并论?”冷奕勋不悦道。     七皇子大眼转了转,拉着他耍赖:“勋哥哥就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说话见,看见绯云,黑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戾,随即抱紧冷奕勋的脖子,满是委屈:“勋哥哥,你对丫头比对我还好。”     冷奕勋不耐烦地将他一推:“那是自然,她是我的人,你是我什么人?”说罢,抬脚就走。     她是他的人!     听到这句话,绯云的心呯地一跳,再联想墨竹的那番话更是脑子嗡嗡响,摇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     府门外传来急急地马啼声,有人翻身下马就往里冲,见到正与客人寒喧的夜安离忙行了一礼道:“奴才是柱国公府的,要见我家老太君和夫人。”     夜安离道:“何事如此惊慌?老太君就在后院。”     那人脸色凄然:“回夜世子的话,我家大爷……遇难了。”     七皇子哇地一声大哭:“表舅……表舅他怎么了?谁害了表舅?”     “大爷他在回京城的路上遇袭……”     绯云与墨竹对视一眼,默然跟上冷奕勋。     夜安离似乎也没想到,左家大公子竟然死得这么凑巧,刚查到另一块半月佩属于他,他就死了。     “走,去柱国公府。”冷奕勋说完,率先上了马车。     绯云和墨竹忙跟上,夜安离已经骑马跟在后面。     柱国公府里紧张却不慌乱,柱国公脸色铁沉地立在正堂中,家眷们脸露悲伤,却没有一个敢大声哭泣喧闹。     冷奕勋和夜安离双双上前见礼。     见是他们两个,柱国公眉头微挑:“两位世侄来得倒快。”     夜安离听出语气中的不善,笑道:“浩然足与小侄情同手足,听到噩耗,岂有不来之理,世伯节哀。”     冷奕勋却并没说话,直接向停在堂中那具被白布履盖的尸体。     “你作什么?”左家小儿子左云曦上前一步拦着。     “云曦兄,阿奕是想看见浩然兄一面,他与浩然兄也是知交。”夜安离忙解释。     “知交?大哥好像与他并没来往吧。”左云曦冷笑。     “云曦,让他去看,人家可是皇上的宠臣。”柱国公冷脸道。     冷奕勋并未受父子两影响,掀开履于面上的白布,屋里顿时又是了阵抽气声。     左浩然死得很惨,惨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一张脸被炸得只剩下小半边,五官只剩一只耳朵还算完好,基本辩不清五官,只是从身形看,是个约么一米七八的青年男子,衣服质量华美。           第四十七章 :查现场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怎地如此惨烈。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夜安离惊道。     “世伯可查出是什么人所为?世兄可有仇家?”冷奕勋看了绯云一眼,问道。     绯云了然地走过去,蹲下来准备查看。     “浩然素来与人为善,何来的仇家?”     看绯云靠近尸体,柱国公浓眉一皱,冷喝道:“你是何人,一个卑贱丫头也敢动我儿遗体?”     “她当然有权查看左世兄的尸体。”冷奕勋自怀里拿出一物对柱国公一亮:“奉皇上圣谕,左大公子与刘美人被杀一案有关,左大公子死得突然,要查明死因,必须验尸。”     柱国公脸色更黑,满怀悲愤地冷笑:“我左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如今我儿遭难,尸骨未寒,英灵未远,竟然要遭如此污辱,好,好,好,老夫现在就与你去圣上面前说道说道。”说着,就要去拉冷奕勋的手。     冷奕勋不动声色一闪,柱国公失手,眼里滑过一丝惊讶。     “世伯,阿奕也是奉皇命办事,并非对世兄不敬,实在是方才查出,刘美人身上所配一块玉佩,与世兄身上所配乃是一对,刘美人死得蹊跷,世伯也不愿意世兄死后还要背上不雅的罪名吧,不若让阿奕查清楚,也好还世兄一个清白。”夜安离眼看气氛不对,忙上前劝道。     “是啊,公国大人,左大公子死得冤枉,也是凶案一桩,夜大人是大理寺卿,您不想查明他的死因,追查凶手么?”绯云神情淡定地说道。     “你就是那个敢剥人肚子小丫头?”柱国公素来威武严厉,柱国公府内,少有敢如此平静与他说话的丫头,不由怔了怔,皱眉问。     “不错,小云的能力,便是皇上也是赞赏有加,刘美人的死因,正是小云查探出来的。”夜安离身子微偏,替绯云挡住柱国公凌厉的目光。     “再有能力,也不过是个女子,她查出来的东西,老夫不敢苟同,要验尸,也该由刑部仵作来才是正经。”柱国公却冷冷道。     这个要求很正当,夜安离不得不答应。     跟着仵作一起来的,还有冷翌,他是刑部侍郎,柱国公府出了人命案,他会来一点也不奇怪。     “青龙,你过来查验左大公子的遗体,要记住,不要对死者有任何不敬的行为。”冷翌冷冷看了冷奕勋一眼道。     那名青龙的仵作傲然看了绯云一眼,上前开始查验。     绯云安静地站在一旁,并不行动。     “从遗体表象看,应该是死于火药暴炸致死。”青龙查看一阵后道。     绯云拿着早就准备好的纸笔,静静地作着记录。     等仵作查完,绯云上前将写好的记录递给他:“大人,请你过目。”     青龙诧异道:“什么?”     “小女将大人的验尸过程与结论记录下来,制成的验尸格目,大人看看是否有出入,若是没有,请在格目下签字。”绯云道。     “验尸格目?从未听说过。”青龙恼火地瞪绯云一眼,怪她多事。     自然不想签字。     夜安离正要说话,冷翌一把抢过去,细看了一遍道:“青龙,小云姑娘此举很好,将仵作验尸过程与结论条理清楚地记录下来,以备后查,这于刑部工作也是一种提升,本官看清楚了,她的记录并无出入,你立刻在格目下签字。”     夜安离也拿过格目看了一遍道:“小云真能干,此法以后可用于刑部和大理寺办案程序,以作案卷备查。”     青龙怨毒地看了眼绯云,极不情愿地在格目上签了字。     据青龙所查,死者大约二十五岁,因双手掌纹中有粗茧,是长期握剑所致,可见生前习武,从仅剩的半边脸与左浩然生前画像对比,相似度达到五成,再加之体格相似,身上所佩玉器服饰相符,可以判断,死者就是冷浩然。     而死因则是被人用火药炸死。     对于这个结论,绯云并没有提出异议。     冷奕勋便提出要去事发地点堪查。     左浩然在城外受袭,一千人便往城外赶。     因为事情发生有一段时间,又无人封锁案发现场,所以一行便骑马往城外赶。     可绯云不会骑马。     她很自然地向墨竹走去。     谁知墨竹耸耸肩:“不行,我的骑术不好,自保足够,多了你这个累赘,我怕摔。”说着,很没义气地跨上马,马鞭一扬,先走了。     看她矫健娴熟的样子,分明是骑过好多年马的人,哪里马术不好了。     绯云咬唇怒目。     夜安离笑着牵了马来:“小云,我带你,放心,公子我的马术绝对只墨竹那丫头好。”     绯云倒无所谓,她是现代人,共乘一骑这种事情于她并不尴尬,更没有不好意思。     便笑着点头:“那就多谢……”     话音未落,后领子再一次被人拎住,绯云这一次有了准备,身子一缩,像条小泥湫一样滑开,躲到夜安离身后,有了先前的事情,她莫明地就害怕与他太过亲近。     眼看着他俊脸变黑,夜安离手一勾,揽住绯云的纤腰飞身上马。     哈哈大笑道:“阿奕,小云不喜欢你,她愿意跟我一骑哦。”见某男双目快要喷火,他双腿一夹,打马飞奔,迅速远离危险。     绯云头一回骑马,又不敢靠得夜安离太近,腰身僵着很是辛苦。     夜安离长臂一勾,揽紧她的腰身道:“小云,放松身子,不然你会很难受的。”     绯云没有说话。     但还是与夜安离保持着距离,并没有贴得太紧。     等到了城郊,夜安离将她扶下马时,感觉腰都快断了,双腿也酸胀得很。     白衣男子潇洒自如地翻身下马,仍是懒懒散散地踱着步子,绯云睃了他好几眼,见他神色平静,暗松了一口气,一步一拐地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去。     墨竹早就等着了,见绯云走路怪异,皱眉道:“怎么搞的,走路像个老太婆,骑一回马你就腿瘸了?”     绯云瞪她一眼,并不说话。     墨竹满脸不解:“不可能啊,以爷的骑术,怎么可能会让你伤着?”     “又蠢又笨,自是会受伤,阿离想必方才也是辛苦的,对吧。”冷奕勋突然回头道。     夜安离看着绯云笑:“是我没照顾好,小云,一会回去我教你怎么舒舒服服骑马好么?”     绯云嫣然一笑,点头:“谢谢夜公子。”     冷奕勋的脸立即黑了,吼墨竹:“不是先来么?可看出什么了?”     平白当了出气筒,墨竹摸了摸鼻间,垂下头慢走了几步,突然拉着绯云一扯,带得她一个踉跄,禁不住痛哼一声。     青白两色一闪,饶是墨竹武功卓绝,还是吓得后退两步,待看清时,自家少爷和绯云不见了人影。     “世子爷又慢了一步,看来,你还是不如我家二爷。”墨竹看着远处的小林子笑得灿烂。     夜安离目光幽远:“阿奕样样儿都比爷强,不过,对女孩子可不如爷多了。不然你等着,一会小云出来,铁定越发恼你家爷。”           第四十八章 :打红梅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双脚踏实时,人还没反应过来,衣裙就被人掀起,她吓得忙捉住那人的手下意识大吼:“你放手,干什么?”     周身的气温骤降,眼前人象制冷机一样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抬眸间,就触到那人快要结冰的眸子,不由打了个啰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松开!”冷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爷……男女授数不清。”绯云怯怯不敢看他。     “坐到阿离的怀里就不怕授数不清了?”冷奕勋的脸色更可怕,眼里的冰凌快将绯云冻死。     果然还是生气了!     绯云心虚垂头装死,那不是没法子的事么?她不会骑马啊……     见她不语,他更气,手一抖,就震开了她的,抓住她的裙带就扯。     “混蛋!”绯云气急,破口大骂。     还真让他停了手。     绯云愣住。     “你以为我想做什么?强奸你?”讥诮地说完,他冷冷地扔下一个瓶子,转身就走。     那他想做什么?又撕裙子又解衣带的!     检过瓶子揭开,清凉芬芳的气息散开,是治跌打损伤的药!那他方才是想给自己上药?     绯云顿时窘得满脸绯红。     颀长俊逸的身影眼看着就要走远,绯云福至心灵,对着那背影喊:“我不想靠着他。”     这话没头没脑,但前面那人却顿了顿。     绯云怕他没听懂:“我怕挨着他,所以只好僵着。”     那人却仍扔下她继续往前,绯云急了:“爷,我腰腿好痛……”     林子离现场好远啊,走回去要她一条小命去。     “不是说男女授数不清吗?还不快上药!”那人仍是恶声恶气,可声音明显温柔了些。     他不是要扔下自己一走了之?是离远些方便她上药!     绯云的小心脏终于有了点愧疚感,忙胡乱在腿间蹭破皮的地方抹了几把药,挣扎着站起来。     那人仍站着未动,绯云一瘸一拐地走近,那人冷冷撇她一眼,继续前行,绯云傻眼,忙揪住他的袖子,水汪汪的大眼可怜兮兮地看他。     他扒下她的手:“男女授数不清。”     绯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的感觉,又气又无奈,很不想开口求他,可形势比人强,好几里的路,这里又不是现代,没的士没摩托,只有人力飞机。     僵在原地半晌,眼看着那人又要抬脚,绯云挤牙膏般总算挤出一句:“爷……和其他男人不一样。”     一朵艳丽的笑容在白晰如玉的俊脸上漾开,阳光下,如盛放的牡丹,绯云一直知道他好看,可还是头一回看见笑得如此美艳绝伦的,顿时两眼发直,整个人处于当机状态。     “流口水了。”笑容攸忽不见,某男回归冰山脸,斜睨着眼冷讥。     绯云脸一红,呐呐地垂头,翻眼暗骂,傲娇臭屁!     腰间一紧,人又凌空飞起。     墨竹打量了二人一番,果然小云的脸色比先前更差,不由叹气,她家二爷还真不晓得怎么讨女孩子欢心呐。     冷昱早就查看了一遍,冷冷地看了冷奕勋一眼道:“四周有暴炸过的痕迹,这里马蹄印很乱,又有血迹,左浩然应该是在这里遇袭的。”     夜安离也道:“不错,这里还有断了的马蹄,可见当时炸药的威力有多大,不过火药都由火器营掌管,这么多的火药由火器营出来,应该是有记录才是……”     “民间做花炮也能用火药的,世子爷。”不等他说完,墨竹就冷冷地来了一句。     夜安离尴尬地摸了摸鼻间。     “民间所用的火药与火器营的可不一样,浓度没这么大,你们看,这里还有包火药的纸片,正是火器营专用纸。”冷奕勋检起一张黄纸片道:“能从火器营拿出炸药的人可不多,阿离,大理寺现在就可以去查。”     “看来,左浩然的确死于这场袭击,不过,是谁要杀他?还是在京城郊外,如此名目张胆?”冷昱俊眉微皱,拿起一个破马鞍道。     “冷世子不觉得很奇怪吗?”绯云接过那个马鞍问。     “什么?”冷昱对冷奕勋冷冰冰的,对绯云倒是和颜悦色:“小云姑娘发现了什么?”     “你看,这里足足炸了半间房那么大一个深坑,可见当时暴炸威力有多大,可整个场面里,只有马匹的残肢皮屑,连人的衣服碎片也没有一块?”     夜安离见了道:“不错,确实没有。”     “可能当时只有左浩然受伤,其他人都没有的缘故。”冷昱道。     “不可能,如果当时其他人离他够远,炸药波及不到的话,这里的马蹄印就不该有如此之多,如此凌乱,一看就不是一匹马能留下的。”绯云摇头道。     “不错,就算是部下发现左浩然受伤,过来救助,也肯定是下了马冲过来,不会骑在马上。”冷奕然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里不是凶案现场?”冷昱问道。     “是凶案现场,不过,应该是杀马案的凶案现场。”冷奕勋道。     “可左浩然明明就是炸死的,此处又是柱国公府人提供,你说这里只是炸死了一匹马,谁信啊?”冷昱冷笑。     “你爱信不信。”冷奕勋弹了弹白袍,看绯云正躬身查看着什么,过去一扯道:“不是说腰腿痛么?回去看大夫。”     “呃,爷不看现场了?”绯云诧异道。     “有什么好看的,莫非还要给马儿办个道场?”说话间,冷奕勋已经将她勾起,翻身上马。     墨竹挑眉看夜安离一眼,这回看你还跟我家爷抢。     一转眸,瞪时惊得张大了嘴,她家二爷竟然把绯云横抱在怀里,一只手拉着缰绳,缓缓而行,如同散步。     冷昱也上了马,冷冷撇冷奕勋一眼:“这样爬何时能回城?你不如走路还快些。”     “爷喜欢,与你何干!”冷奕勋看也没看他一眼道,见怀里的人像驼鸟一样偎进他怀里,心情越发舒畅。     夜安离一路跟着回了理国公府,下马后,冷奕勋还抱着绯云,一进府门,各种眼光全都聚集过来,绯云的驼鸟装不下去,小声在他怀里央求:“爷,放我下来。”     “你腿伤好了?”某人抱得很开心,见她反抗,语气变冷。     “也……不是很疼了,多谢爷照顾。”这还没进二门,就招来那么多双又酸又红的眼睛,若进了二门,全是他的脑残粉,自己还不得被吃了去?     冷奕勋这才将她放下。     绯云强忍不适,才走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人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扑倒,理所当然地又回到某男的怀里。     听他一本正经喝斥她:“让你逞强,一会伤更重好偷懒是不是?爷的衣服可是堆了好几天没洗了。”     绯云回头,丫丫的小石子路,连颗野草也没有,怎么绊的脚,分明就是这厮下黑手。     没见过这么腻歪的主子,有宠奴癖么?     宠?!     被脑子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词惊呆,回宁墨轩的路上,一直呆滞中,一路上各种眼刀子戳过来,都被她忽略掉。     坐在书房的骑子上,触到红梅复杂的目光,绯云干脆继续装无辜,对着红梅傻笑。     “爷辛苦了,奴婢让厨房备参汤来。”红梅收回落在绯云脸上的目光。     “嗯,给她炖点活血散於的,参汤就不要了,乌**,一身骨头没二两肉,硌手。”冷奕勋淡淡地点头。     妈蛋,嫌硌手别抱啊,又没请你。     又被嫌弃了的绯云撇嘴,又触到红梅复杂幽暗的眼神,忙低下头去。           第四十九章 :打红梅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小云,你也觉得城外只是炸死了一匹马?”夜安离道。 [800]     “不错,应该只是他们制造的一个凶案现场,人应该不是在那里死的。”说到案子,绯云立即精神了。     “可左浩然确实是炸死的啊,如果那里不是第一现场,哪里又是?左家又为何要假造一个凶案现场?”夜安离不解地踱步。     “因为死的并不是左浩然,柱国公府的尸体只是个替身。”冷奕勋悠然地喝了一口茶道。     “我也觉得左浩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他可是左家第二代中的最杰出的一个,他若死了,左家还真没几个能上得台面的人物。”夜安离笑道:“可你方才在外面并没有说?”     “你可以去宁王府谈案子,好走,不送。”冷奕勋道。     “呃……阿奕,你真幼稚。”夜安离无奈,这家伙是有多讨厌冷昱啊,连这么重要的讯息也不愿意与冷昱分享,要知道,柱国公府势大,有冷昱参与,他们两个的压力可以小很多啊。     “夜公子,查起案来,你好像还不如我家二爷,这是否证明,你比我家二爷还要幼稚?”     尽管知道自家这位妖孽真的很幼稚,可就是不喜欢听别人说他,墨竹拿了糕点来,绯云早饿得不行,扔了块绿豆糕在嘴里,一说话就噎住了。     冷奕勋就着手中的茶灌她:“你可以再笨点,吃东西就莫说话。”     绯云猛喝了一口才顺了,忙谢道:“谢爷……”     他一脸嫌弃地白她一眼,自己也喝了一口。     绯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他们喝的是同一杯茶,同一个杯子,这厮不是有洁癖么?喝她的口水?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谁要喝他的口水啊!     一脸郁卒,正想换个位置离他远些,才发现,自己坐着,墨竹和红梅都立在一旁服侍着,顿时心中忐忑,忙起身,可才站起来,后领子就被人扯住,顿坐下来。     “乱动什么,谈案子呢,坐好。”冷奕勋横她一眼,见她僵直着,又道:“红梅,拿个靠垫来塞她后背。”     红梅稍迟疑后,笑着拿了个靠背给绯云。     绯云忙讪笑着致谢。     红梅眼皮都没抬,就退了下去。     “可是阿奕,那死的是谁?柱国公府既然找替身制造左浩然假死之状,又为何不把替身直接炸死在城郊,而只炸一区马呢?”绯云与冷奕勋的互动让夜安离眼神黯了黯,转入正题。     “因为火药威力太大,一匹壮硕的马都粉身碎骨了,何况是人,总要留半边似是而非的脸让人认嘛。”绯云道。     “为今之际是没有证据证明死者不是左浩然,就算咱们知道左浩然没死也没法子。”冷奕勋浓眉微蹙道。     “但至少知道,与刘美人有染的就是左浩然,刘美人肚子里的孩子很可能就是左浩然的,看左家这一次如何解局。”夜安离高兴道。     “那也只能是怀疑,半个玉佩作不得证的,你没听七皇子说,这块玉佩是当年柱国公老夫人给刘美人的及笄礼吗?这么多年了,未必两人还有情,只能当作嫌疑,皇上心中就算有数,也不能拿左家怎么样,皇上爱面子,没有真凭实据,又岂会拿此事作难朝中重臣。”冷奕勋摇头道。     “若是能证明左浩然没死,是不是他的嫌疑就更大?若是心中无愧,何必诈死?”绯云道。     “怎么证明?”冷奕勋懒懒地回头看她,漆黑的眸子清润湛湛。     是啊,怎么证明,这个时代又没有亲子鉴定,验个血型都没法子。     听说左浩然左耳上有个黑痣,她认真查过,死者那幸存的左耳上也有一颗。     尽管她有法子证明死者不是被炸死,可不管是怎么死的,他们认定是左浩然,就没法子拿左家如何。     “左家人,是不是有白殿风的遗传?”     夜安离和冷奕勋同时怔住:“白殿风?是什么?”     “一种皮肤病,有遗传性,病发时,皮肤上会起一块一块的白斑,严重时,白斑会扩大蔓延。”     “你说白斑症啊,我倒见过这种人。”夜安离道:“不过左家人相貌好,你看淑贵妃就知道了,没见过他们家有谁发过白斑症啊。”     “相貌再好,也没我家二爷好看。”绯云笑眯眯地说道:“我家二爷若是化个妆,铁肯比淑贵妃更美。”     她话一说完,整个屋里寂静下来,绯云愣愣地抬眸,就见夜安离还有墨竹正同情地看着她,红梅则怒止而视。     马屁拍马腿上了,周身冷气直冒,不用看也知道,那位爷有多生气。     下意识就想往安全地方躲,身边离得最近的就是夜安离……     身子才动,肩头就被按住,某人附过身来,眉目舒展,唇角带笑地看着她:“你觉得爷很好看。”     明明是在笑,怎么感觉阴测测的呢?     绯云傻傻地点头,直觉得浑身都在冒冷汗。     “爷比女人还好看?”他笑容更深,秀丽的容颜如一朵初绽的春花,清俊雅润的眸子更是含情脉脉,风情万千。     哪里只比女人好看,简直就是妖孽惑乱人间!     绯云感觉鼻间有东西流出,而且有喷涌的态势。     笑容又攸的消失,只听某人气急败坏地吼:“快拿纸巾子来,你个死花痴。”     然后是他轻柔地拍她后颈,绯云迷迷糊糊间,看到他眼里的怒火,还有白袍袖上晕开的点点血迹。完了,死定了,不止说他比女人美,还当着他发花痴,还把他的衣服弄脏了。     一阵兵荒马乱,绯云鼻间的血总算止住了。     夜安离起身:“阿奕,我现在就着人去查,看是否有长白殿风的男子失踪。”     “嗯,我会去再审长福,长福明知道半月佩是左浩然与刘美人的定情信物,却还冒死留着,他肯定知道不少东西。”冷奕勋道。     冷奕勋决定明天再进宫,绯云与墨竹一道回西偏房。     一进门,绯云就倒在床上,半晌没有起来,墨竹忙说要去找太医,绯云拉住她道:“没事,就是累了,歇一会子就好。”     墨竹戳她脑门:“你个小花痴,定是失血后头晕了对吧,我去给你端碗安神汤来。”     墨竹转身出去,绯云唇边浮起一抹苦笑,自左肩上取出一根细细的银针来。     银针是红梅拿靠垫时扎在她身上的,当时她并没有感觉,后来才有点麻,再后来,就感觉气血上涌,以至鼻血难止。     进宁墨轩以来,她的日子比以前好上不止百倍,这几个月多蒙红梅和墨竹几个照顾,红梅是第一个收留她,并待她好的人,她知道,红梅之所以这么做,只因太爱冷奕勋了。     红梅比冷奕勋还大两岁,今年有二十二了吧,这个年纪还没嫁人,当然是在等待。     听说她十岁就到了冷奕勋身边,十二年的朝夕相伴,细心服侍照顾,她待他情真意切,最好的青春全耗在他身上了。     自己并不想与冷奕勋有什么,身为奴婢,最好的结果也就是给他当妾,除了将来会有个正牌夫人压在上头,还会有不少如红梅这样的人来与她争同一个男人,绯云对这个没兴趣,她想要的,只是一纸卖身契,做回自由人。     所以,她没打算戳穿红梅,也没打算将此事告诉他人,只是,只此一次,下一次,她不会放任。     好好睡了一觉,绯云是饿醒的,醒来时,已是半夜,她悄然起身,想溜去小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填下肚子。     路过东厢房时,听到鞭挞的声音,隐约还有女子隐忍的闷哼。     冷奕勋这个人虽然臭美傲娇又毒舌,但对下人素来还是好的,他很信任红梅几个,院里的事基本都由红梅几个负责,从来没见过打骂下人的事。     深更半夜的,莫非有人暗中动用私刑?     悄悄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就见东厢房的空地上,几盏羊皮灯挂在树上,随风摇曳着。     透过树丫,果然看见有人跪在地上,背对着,绯云看不见她的脸,只见有人正执鞭抽打着那人的背,灯光下,那人背上的衣服早浸了血迹,可见已经挨了不少鞭子。     而那个执鞭人,竟是很少露面的白菊。     绯云正想要过去看个究竟,身后伸来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拖开,离得空地远了些,那人才放开绯云。     竟然是墨竹。     “墨竹姐姐,白菊在打谁?”     墨竹的眼光很复杂,既无奈,又伤感。     “你答应我不要作声,也不要现身,我就让你去看看是谁在挨打。”     绯云点头。墨竹带着她从树后绕过去,当看清那人的脸时,绯云怔住,倒抽一口冷气,挨打的竟然是红梅。     虽然离得远,但绯云还是能看见红梅额上冒出的豆大汗珠,和她紧咬唇瓣隐忍着痛苦的模样。     “是二爷在罚她吗?她犯了什么错?”红梅在宁墨轩的地位何其高,除了冷奕勋,谁敢罚她?     “小云,红梅姐姐有些事情做得确实不地道,可她并不是坏人,她也是……也是一时糊涂才会做下傻事,你……你能不能去求求二爷,别再打了,再打下去红梅姐姐会受不了的。”墨竹突然向绯云跪下,抓住她的手小声央求。     绯云吓一跳,忙拖起她:“墨竹姐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快起来。”     “不,小云,你先答应我,去替红梅姐姐求情我才起来。”墨竹却不肯。     “好,好,我去,我去就是,只是,只是二爷为什么要罚她啊……”平日泼辣爽利的墨竹如此伤心哀求,绯云实在受不了,忙应了。     转身就往空地上跑,才跑两步,墨竹又拉住她,不好意思道:“那个,小云,别说是我让你去的啊。”     绯云点头,冲过去捉住白菊正要挥鞭的手:“白菊姐姐,别打了。”     白菊愕然,冷冷地看了绯云一眼,甩开她的手:“爷没发话。”说着又要挥鞭。     “那你先等一等,我去求爷,拜托了,白菊姐姐。”绯云说完,转身去了正屋。     正屋的门虚掩着的,里面有灯,看来冷奕勋还没睡,绯云稳稳神推门进去,却见床帐关着,不由忐忑起来,这个时辰,这厮怕是睡得正熟……     可外头红梅还在挨打,他竟然睡得着!     绯云心里升起一团火,冲过去拉开帐子,一阵天旋地转中,她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压住了,眼前是冷奕勋放大的俊脸,黑眸清湛湛的,目光柔润如美玉,温柔中,还带着一抹意外的喜悦。     “二……二爷!”情况太突然,绯云有点分明清状况,呆呆地有点结巴。     “你……终于懂事了。”声音不似往素的清朗,有点黯哑,有点魅惑和性感,抬手轻抚绯云的脸庞,动作轻柔得如同在抚摸易碎的瓷器,生怕将她碰坏了。     从没见他如此温柔过,绯云脑子有点当机,傻傻地一动不动,灵动的大眼里带着困惑与愣怔,傻傻地问:     “什么……什么懂事了?”     他没有说话,俊美绝伦的脸越附越近,近到能数得清彼此长而弯翘的睫毛,由耳根处慢慢晕染开来的绯红越来越明显,让他的脸如同晚霞一样娇艳诱人,又如盛放的玫瑰,热烈中,带着流火,瞬间将绯云迟钝的感观激活。     心像绑上火箭,被点燃后直冲云宵,绯云的脸腾的烧了起来,在沉醉暴炸的前一秒,她一巴掌甩去。     清脆的响声在沉寂的深夜显得特别响亮。     他整个人呆住,“还没有谁敢甩爷耳光,你是第一个。”     绯云趁他呆愣的间隙跳下床来,拔腿就逃。     一条白素如灵蛇一样射来,迅速缠住了她的腰,绯云来不及反应,她的人就卷回了床边,双手双脚全被缚住,只剩下脑袋在外头,整个人就像只蚕茧一样。     想起东厢房空地上正挨鞭子的红梅,红梅再大胆又能冒犯他到何种地步?     她可是将这位高傲得不可一世的主子给打了一耳光啊,这回死定了。     绯云这才后怕起来,脚一软就想跪,无奈身子象根棍子,根本就跪不下去。     垂头装死。     “抬起头来。”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半点怒色。     可他越是平淡,绯云就越害怕,白天时,也没见他对红梅如何发气呀,不也挨打了?     “爷……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刚才梦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根本不敢看他的眼睛,绯云决定装傻到底。     “梦游?”下巴被捏紧抬起,她不得不与他对视。     一触到黑眸中闪着的星火,绯云后脑就打激灵,苦着脸点头。     “那你做梦是想爬谁的床?”他似乎更生气了,眼里的星火象浇了油一样,篷地烧了起来,大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呃,爬床?他刚才以为她要爬他的床?怪不得他说她懂事了,莫非,他早就在等她爬床,或者说,早就有别的丫环爬过他的床了,只她太笨,今天才来?     他把她当什么了?为上位不惜以身诱主吗?     一股怒火直冲上脑:“你无耻,下流!”     只见他黑眸微眯,薄唇一勾,“无耻?下流?好,爷就无耻下流给你看。”     手臂一展,绯云像砣罗一样旋转起来,还没站稳,人又回到他的怀里,紧接着,便是呲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声音。     柔软微凉的触感贴上唇瓣时,绯云感觉脑子轰地一声响,整个人都呆住了,血行陡然加快,她听到了怦怦的心跳声,全身所有的感观细胞似乎都集聚于一点,再慢慢蔓延到奇筋百脉,她感觉身体飞升入云端,轻飘飘的,浮浮荡荡,找不到方向。     时间仿佛停滞!     好痛!     经过了最初的惊心动魄,接下来就是被小狗啃。     对,某个优雅俊美,漂亮得祸国殃民的男人,正捧在她的脸在啃,而且眼眸半阖,如痴如醉地啃!     有这样亲吻的么?     这厮怎么没半点接吻经验啊!     一掌推去。     “冷奕勋,你是狗么!”捂着嘴,绯云气急败坏。     某人的脸刹时红如火烧云,俊眼飘忽,不敢看她,那无措又慌乱的样子,仿佛他才是被轻薄的小白兔。     绯云不可置信地歪头,上下打量他。     忍住暴笑地冲动:“爷,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某人更不自在了,长臂一勾又将她拥进怀里。     绯云吓住,抬手捂住他的唇吼:“喂,还来,嘴巴都要被你吃了。”     冷奕勋脑羞成怒,咬牙切齿:“你可以再大声些,把全院的人都叫来,爷不介意表演给人看。”     “那爷,你放开我好不好。”绯云还是想笑,先前的怒火早就烟消云散,心情大好。     某人悻悻地放开她,明明脸上晕红未散,目光还带着迷离,仍努力冷下脸:“半夜三更鬼鬼崇崇跑爷床边做什么?”?绯云这才想起正事:“爷,别打红梅了,不管她犯了什么事,她对您是忠心不二的,您这么打她,让别人看见,她还如何在院里服众?”     冷奕勋怔了怔,俊眸里闪过一丝懊恼:“你潜进爷房里来就是为她求情?”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真要爬你的床啊,绯云差点翻白眼。     “你当真要为她求情?”冷奕勋逼近她一步道。     “是啊,爷,打得怪可怜的,我去看时,她背上流好多血呢。”绯云认真地点头。     “好多血?比你流的鼻血如何?”冷奕勋瞪着她道。     呃,这个没有可比性吧,鞭挞得有多痛啊……     突然怔住,不会吧,莫非他罚红梅是因为自己左肩上那根银针?     红梅下手时他看见了?或者……     “墨竹,去告诉红梅,若非小云为她求情,爷要让她一个月下不了床。”冷奕勋却打断了她的猜想。     墨竹幽灵般闪入,垂首领命。     她……她一直都在,那刚才自己与冷奕勋制造的那些声音……     绯云怪叫一声,捂着脸飞一般逃了出去。     绯云逃回西厢房才想起肚子好饿,正想又出去,门先开了,墨竹和白菊两人扶着红梅进来。     “红梅姐姐,你伤重不重?”绯云忙问。     红梅定定地看着她,目光复杂。     绯云从袖袋里拿出药瓶:“上回爷赏的伤药我还没用完,红梅姐姐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吧。”     红梅青紫的唇角牵了牵,并没有接。     场面就有点尴尬。     绯云不喜欢这种感觉,别过身准备出去。     红梅突然跪下。     绯云吓一跳,忙扶她:“红梅姐姐这是作什么?快快起来。”一天之内被墨竹和红梅跪,绯云真有点适应不了,心里怪怪的。     红梅却不肯起来,倔强地推开白菊和墨竹,直直地看着绯云,语气生硬:“爷让我来给小云陪礼道歉,小云,对不起。”     原来真是因为她对自己下手的事。     绯云有点懵,心里乱糟糟的,那个人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红梅姐姐快别折杀小云了,小云以前过得多苦啊,来了宁墨轩后多亏几位姐姐照顾,我姐妹二人才没死于非命,小云感激还来不及,哪敢让姐姐陪礼道歉,姐姐快快起来。”     绯云说得很真诚,前世她没少看宫斗剧,也懂医,红梅刺的那一针只是让她血行加快,并不会危及生命,她只是在警告自己。     如今她鞭伤累累,就算再有气也消了。     那个人为了她惩罚他最看重的贴身丫头,说不感动是假的。     都是在一个屋檐下讨生活,一点小事她并不想放在心上,更不想与同事们把关系弄僵。     红梅听了面无表情地起身,白菊和墨竹忙去扶,被她甩开,艰难地挺直腰背,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了出去。     白菊回头对绯云笑笑:“小云,你很好,红梅她是在气我呢。”     墨竹没有跟出去,而是变戏法一样拿出一包酥饼来递给她。     绯云接过就狼吞,墨竹瞪她道:“又没人跟你抢,慢点吃,一会子你有个好歹,我可担当不起。”     绯云噎住,眼泪巴巴地看墨竹。     墨竹心虚地拍她背:“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这事不怪你,是红梅她自个不好。”     绯云继续吃饼。     墨竹斜睨她:“吃了可要知道好歹,爷特地让春喜去宝云斋买来的,可莫要辜负爷的一片心。”     这么晚了还去宝云斋?     绯云就有点吃不下去了,顿坐在椅子上发呆。     墨竹没理她,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起来,绯云有点怏怏的提不起劲。     墨竹在外面敲门:“小云还不快点,爷在外头等呢。”     绯云特地打扮了一番才出门,冷奕勋仍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飘逸优雅,看见她眼睛一亮,很自然地牵她的手。     “爷,我才吃过葱油饼。”绯云闪过,小声道。     果然他皱眉瞪她:“去洗干净,不然不许你坐爷的马车。”     “时候不早了,我擦擦吧。”绯云嬉嬉一笑,率先出了院子。     坐在马车里,绯云一如既往地吃点心。     冷奕勋也如平素一样懒懒地歪在软靠里,只是一双黑宝石般的眸子星光熠熠,一直随着绯云而动。     绯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终于忍不住扔了手里的瓜子,掀开帘子装作看景。     马车里顿时安静下来。     “过来,给爷锤腰。”某男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爷,我的伤还没好。”绯云头也没回道。     冷奕勋果然不作声了。     上书房里,皇上看着手里的玉佩道:“你是说,另一块玉佩是左浩然的?怎么可能?左浩然常年在外驻守边关,很少回京……”     “他去年年前回京述职,今年三月才走,也不是不可能。”冷奕勋漫不经心地说道。     “可就算他回京,外臣想进宫得听宣召,何况是进后宫呢。”皇上还是有点不信。     “那他为何死得这么巧?早不死晚不死,等臣查出玉佩归属就死了,皇上不觉得可疑吗?”冷奕勋不耐烦道。     “人死如灯灭,已经死无对证了,此事就此……”     “此事不能就这么了了,臣要提审长福,您最好不要让淑贵妃来打扰。”皇上还想说什么冷奕勋已经起身。     绯云忙向皇上行了一礼,才急急跟上。     宗人府大牢,长福整个人都变了副模样,瘦骨嶙峋,伤口溃烂发臭,绯云差点就没认出来。     “长福,你可知道,本少爷为什么又要来找你?”冷奕勋问道。     长福趴在地上象没听见一样。     “左世子死了,你可知道?”冷奕勋又道。     长福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死!”     “是啊,他怎么就会死了?莫说你不信,本少爷也不信,不过,他真的死了,就在昨天,刚查出刘美人的另一块玉佩属于他时,他死了。”冷奕勋道。     长福眼里滑过一丝阴戾,垂下头不再说话。     “长福,我真该感谢你当初没有毁掉这块玉佩,不然,我怎么查得出,左世子与刘美人之间的关系呢?刘美人肚子里孩子的父亲是谁,如今皇上不问也清楚了,看来,你的确不是杀害刘美人的凶手,本少爷这就命人放了你。”冷奕勋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道。     长福愕然地看过来,目光复杂。     冷奕勋却不再多说话,起身向外走去。     “爷,你真的要放了长福?”宗人府出来后,绯云诧异地问。     冷奕勋却回过头来看她:“你腿不疼了?”     “爷,说正经事呢。”绯云撇嘴道。     “你在说爷不正经?你倒说说,爷怎么不正经了?”他灿然一笑,手中扇子轻佻地抬起绯云的下巴。     一旁的宫女看了羞得垂头不语。     绯云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被他拥着站在狭小的树丫中间,鼻间莹绕着熟悉的柠檬清香,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当他一手将她揽入怀时,多少宫女眼神幽怨地看着,只差没将眼珠子瞪出来。     可绯云却一点也不觉得幸运,她的背都快僵了。     那么多颗树,他偏要揽着她站在这颗并不太高,树叶也不甚茂密的枝丫上,刚只容得他一个人落脚,如果不想被他公主抱,她就只能一只脚踩在他的脚背上,半靠在他怀里。     绯云严重怀疑这厮是故意的。     终于她忍不住想换个脚,让自己舒服一些,可刚一抬起,膝美就碰到某处软软的,她也没在意,小心地放下,再提起另一只。     感觉他身子一僵,头附近她的,在她耳边喷了口热气,语气里带着戏谑:     “你这算正经么?”     绯云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腰下某处被硬物抵着。     没见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吧,他、他竟然有反应……     绯云抬手就推,忘了自己还站在树上,顿时失足往下掉,某人长臂一勾,及时将她救起,满眼含笑:“胆小鬼,害怕就抱紧我,虽然你又臭又丑,看在你是我丫头的份上,我不嫌弃你。”     姐嫌弃你好不好,丫丫的。     “爷,天热,我想去那边树上。”绯云惊魂未定,但实在不想与他贴得太近,会擦枪走火的呀!     他看了一眼她指的地方,从善如流地点头,拎起她的后领子一抛,绯云被他扔布袋一样挂在一颗摇摇晃晃的枝丫上。     只要稍动,就可能会跌下去,绯云再一次欲哭无泪,狠狠地瞪视着某个正笑得如狐妖一样的男人。     冷奕勋耸耸肩,一脸无辜:“你自个要去的。”     绯云正要骂两句解气,他手指一摇道:“莫说话,快看,来了。”     树底下,长福正艰难地由远而近,这是通向冷宫的地方,行人极少,也不知那厮如何就猜到他会往这条路上来。     长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头发也梳洗了一番,看起来比在牢里时,精神多了,只见他手里提着个盒子,在离冷宫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自盒子里拿出一个灵位牌放在大石上,然后,再摆上几色果品,烧了三根香,连磕三个头后,他直直地跪着,眼里含着泪珠:     “小姐,长福为您报仇了,您听到了吗?姓左的死了,左浩然他死了。”长福边说边呜呜哭了起来,很伤心的样子。     绯云怔住,长福果然是故意留着那块半月佩的,可他不是淑贵妃的人么?他为什么要害左浩然。     “小姐,当年皇上明明喜欢的是您,太子妃也该是你,可确实那贱人害了,小姐,你……你死得好惨啊。”长福边哭边用力锤地,满脸泪痕。     绯云越听越吃惊,莫非当年长福的主子也是宫里人,后来被淑贵妃害了么?可他为什么不害死淑贵妃,而是左浩然?     “他死了还不够,左家还在,奴才不甘心,不甘心啊……”     长福正哭得起劲,突然,四个黑衣人如鬼魅一样闪出,拨刀向长福刺去。     冷奕勋纵身跃下,只是几息之间,就杀了三个黑衣人,打残一个黑衣人的腿,让他逃不得。     长福愕然地看着一切,等冷奕勋收拾完黑衣人,他看也没多看一眼,就提起盒子往回走。     冷奕勋冷冷道:“早知道你一心求死,爷也无须刹费周章来救你。”     长福回头冷笑:“公子不过是想从长福这里得到什么,不然,长福一个阄人,又何须公子费心。”     “不错,爷是想从你嘴里得到有用的东西,但是,爷看你也是个忠心的奴才,实非一无是处,爷不想你枉死。”     冷奕勋拦住他道。     “奴才贱命,早该死了,能活到现在也赚了,不亏。”长福仰天一笑,凄然道。     “死当然很容易,就怕心愿未了,不甘心啊。”冷奕然踢了一脚被他俘虏的黑衣人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想要杀死你么?”     长福突然抽出一杯小刀来,用力扎向那人的伤腿,那人受不住痛,惨嚎一声。     “咱家以前可是管过慎刑司,会的招法比刑部大堂还多,你要不要都尝一尝?”长福阴森森地问道。     说着,马柄一转,剜掉那人一块血肉。     那个痛得大汗淋淋,差点晕死过去,也不等他问,直接招了:“我……我是……七皇子的人。”     长福愣住,“七皇子?他为什么要杀咱家?”     长福是被冷奕勋无罪释放的,也就是说,长福被认定并非杀害刘美人的凶手,七皇子为什么要杀他?     “他还只是个孩子……”绯云在树上听到冷奕勋难过地低喃,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婉惜。     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正常,比一般的孩子要成熟很多,生在皇家的人,不早熟就要早死,绯云叹了一口气。     当初放火烧刘美人的就是他,连亲生母亲都想烧死,何况是杀一个奴才。     “好狠的心肠啊,呵呵,也难怪,有这样不知羞耻的母亲,换了是谁不愿意吧。”长福怪笑两声,转身就走。     “爷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完就想走?”冷奕勋抬手一拦,谁知长福反手一掌劈来,冷奕勋长袖一拂,招式再起,长福却扯激动地扯住他的袖子。     冷奕勋最讨厌别人的接近,抬手就要劈开,就听长福惊道:“蝶印,你……你怎么会有蝶印?”     冷奕勋恼火地弹开他的手,“关你什么事?再不说老实话,爷将你分筋错骨。”     长福却象没听见一样,兀自激动地要扒开他的衣袖看。     “莫非你是……你是……”     “你胡说些什么?”冷奕勋一掌劈开长福道。     长福却痛哭流涕,疯了一样,边吐血边道:“蝶印,那个蝶印只有容家人才有,小姐的手臂上就有一个,冷二爷,您不是理国公夫人亲生,一定不是她亲生。”     冷奕勋俊脸一变,冲过去提起长福:“你说什么?你家小姐姓容?她手上也有一个蝶印?”     “不错……”长福仔细打量着冷奕勋的面容,突然仰天长笑道:“好,好,很好,很像小姐,怪不得都说理国公府二公子相貌倾城,小姐当年乃锦泰第一美女,她的儿子差不到哪里去。”     “阿奕,怎么样?你可有所得?”远远的听到夜安离的声音,冷奕勋目光一冷,拎起长福:“一会公堂之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可明白?”     长福笑道:“放心,二爷想知道的,奴才知无不言。”     “咦,小云呢?你今天没带她来?”夜安离人未到,却已发现绯云不在。     “我的丫头跟你有关系吗?”冷奕勋拎起黑衣人砸过去。     夜安离跳开,嚷道:“你拿个死人砸我,阿奕,我若沾了晦气,去你家吃一年。”     “睁大你的小眼睛看清楚,那是个活的,这三个才是死的。”冷奕勋白他一眼道。     “夜公子,夜公子,我在这儿。”被挂在树上快半个时辰,绯云头昏脑胀不说,肚子也痛得很,看见夜安离如遇救星。     夜安离眼睛一亮,大喜道:“小云,你来了?在哪呢?”扔下黑衣人四处张望。     冷奕勋正替长福上药,听了将药瓶子一扔:“你自个上。”手臂一展,一条白索缠住正跃上半空的夜安离,往下一扯,靖北侯世子便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半天没动静。     绯云心虚地捂脸,就见那白索又向自己缠来,脸都白了,忙道:“爷,夜公子真没用,比爷你差远了。”     但她还是被缠着往下一扯,眼看着直挺挺摔下,绯云闭上眼睛。     尘土飞扬,某人竟然没有接住她,还说什么让她信他,呸!吐掉口中的泥草,绯云愤怒地爬起来冲某人挥拳头:“你太过份了,有武功很了不起吗?就会欺负弱女子。”     冷奕勋斜眼看她,懒懒地说道:“有武功当然了不起,你有吗?有本事你欺负回来啊。”     绯云气结,瞪他一眼,过去扶夜安离:“夜公子……”     还没摸到夜安离的衣服,后领子又被人拎起:“再不走,我把你扔回树上去。”     夜安离一跃而起,突然一拳向冷奕勋砸去。     冷奕勋闪过,回手就是一扇,夜安离却是虚招,长臂一勾,将绯云揽在怀里:“小云,还是你心肠好,关心我,不像某个人面兽心的……哎哟,阿奕你来真的?”     吵闹中,冷奕勋和夜安离带着长福和黑衣人到了武德殿,皇上正与几位大臣议事,听到通报,皱眉让冷奕勋在殿外等,屏退大臣,让侍从领冷奕勋几个进殿。     看见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和长福,皇上脸色阴沉。     “阿奕,看来你今天是想给朕一个真相了?”     “不错,至少真凶已经浮出水面,是否水落石出,还要看这两个奴才说不说真话了。”冷奕勋道:     “臣放了长福,就是想引出幕后之人,果然有四个黑衣人要杀长福,被臣截杀,只留了这一个活口,他说,是七皇子指使的,此事关系重大,臣还是当着皇上的面审问比较妥当。”     皇上脸色更沉道:“他果真说是七皇子所为?”     黑衣人颤声回道:“皇上恕罪,确实是七皇子令奴才几个杀死长福的。”     “你自称奴才,你不是御卫军?”     “奴才……奴才不是御卫军,奴才是柱国公府护卫。”黑衣人道。     “柱国公府!又是柱国公府。”皇上怒气冲冲,“来人,带七皇子来,才七岁的儿童,朕倒想看看,他究竟想怎样!”     七皇子一进殿,看见黑脸的皇上,唇瓣就委屈地厥起,怯怯地喊道:“父皇。”泫然欲滴的样子成功地让皇上的脸色缓和了些。     “这个人你可认得?你为何要杀长福!”语气虽然严厉,眼神却柔和多了。     “父皇,您说什么?儿臣不懂。”七皇子一脸懵懂地问,挨蹭蹭地挪到皇上身边,直往皇上怀里钻。     皇上心都快化了,柔声道:“可你勋哥哥说,黑衣人是你指派的。”     七皇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勋哥哥,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冷奕勋浓眉快拢成小山峰,踹了黑衣人一脚:“你自个说,是谁指使你的。”     黑衣人刚要说话,七皇子便冲过来甩了他一巴掌:“狗奴才,别以为本皇子小,你就可以随意欺负,你分明是左家眷养的奴才,本皇子哪里可以指使得了你?”     皇上道:“阿奕,你也听到了,不是皇儿指使的……”     “皇上,若只凭一人之言,自然不能为证。”冷奕勋一拍手,墨竹押着一个太监走了进来。     七皇子一见,小脸就有些发白。     “皇上,这个奴才是臣在畅春楼抓到的,当时,他正在清理畅春楼里的一些东西。”冷奕勋道。     “什么东西?”皇上问道。     一名侍卫端了个黑呼呼的盆进来,正是绯云在畅春楼里发现的。     “有人在这只盆里装入浸了黑油的棉花,放在刘美人的床下并点燃,如果不是刘美人幸好不在寝殿,可能早就被烧死了,也不会发生后来的凶杀案。而这个奴才,就是在小云发现这个火盆之后,去毁灭证据的,被臣逮个正着。”冷奕勋冷冷地看着七皇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皇儿,你还有何话说?”皇上痛心地问。     “父皇……儿臣……儿臣只是觉得那个火盆好吓人,想让小顺子扔了它,儿臣不知道什么黑油,更不知道什么证据不证据啊,老师也没教过这些,勋哥哥为什么要这样说啊?”七皇子一脸迷茫委屈,粉嫩的小脸上挂满泪珠,乌黑的大眼里全是惶惧。     “那么这个呢?这可是在延嬉宫找到的,黑油这种东西可并不多见,锦泰国内并不产,只有军中和宫里会有一点。殿下的宫里为什么会收藏有?”冷奕勋让人拿进一个黑色陶罐里来,揭开盖,一股刺鼻的气味顿时弥漫在空中。     “所谓的雷劈原来就是这个?”皇上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七皇子眼神闪烁,扑向皇上:“父皇,儿臣没想杀她,没想杀她,只是想将她赶出畅春楼,她是儿臣的生母啊,儿臣就算恨她,也狠不下心……”     “真的是你?”皇上怎么也不愿相信,他唯一的、最疼爱的,几乎寄予全部希望的儿子竟然才七岁就知道用黑油杀人,杀的,还是亲生母亲,还指使人杀人灭口!     “父皇,没有,儿臣真没有杀母亲,真的没有。”七皇子扑过去辩解。     皇上猛然将他推看,象看怪物一样看他。     儿皇子眼里露出惶然之色:“真的没有,儿臣只是恨她不知廉耻,儿子不希望她再呆在畅春楼里继续那羞人之事,只要赶出畅泰楼,她就再也不能与那人相会……”     “你……你看见她与人私会了?”皇上震惊地问。     “是的,儿臣看见了,而且不止一次,畅春楼里有个秘道,可以直通到后山,他们……他们就在那里相会。”     七皇子眼里露出憎恨之色:“那个男人,道貌岸然,斗胆包天,竟然敢染指父皇的女人,儿臣的生母,这是奇耻大辱,儿臣不能容忍,不能。”     “所以,你先杀设计杀了刘美人,再杀那个男人?”冷奕勋道。     七皇子猛然看过来,目光阴戾冷峻:“你胡说,我没有杀母亲,我没杀她。”     “是,你只是想把她赶出畅春楼嘛,可是,你没想到的是,她怀孕了,你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皇上的,她的丑事很快就可能被揭穿,你就会有个不知羞耻的荡母,你害怕声名遭受影响,你害怕会被臣子们看低,被宫妃们耻笑,所以,你最终还是下手杀了她,对不对?”     冷奕勋清润的眸子里蕴着痛惜和无奈之色,这或许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真相吧。     “不是我,我是想杀她,但杀她的不是我,是左浩然,他得知刘氏怀有身孕,逼她打胎,但她不肯,所以才起了杀心。”七皇子矢口否认。     “左浩然死了,死无对证,所以再怎么说,你也不会承认了是吗?那你为何还要杀长福?”冷奕勋摇了摇头,真的难以相信,七岁的孩子心机如此深沉,事到如今,还能沉稳镇定地为自己辩驳,洗脱罪名。     “我……我……我只是……”七皇子张口结舌,半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真的不是我,左浩然死了,他们两个都死了,一个是我的娘,一个是疼爱我的表舅,都死了,人都死了,以前所做的一切也就随着他们的死该消逝才是,我杀长福只是想替他们遮掩。”     他哭得伤天伤地,鼻涕眼泪一把抓,小小的身子倦成一团,一副惶然无助的样子,到底只是个七岁的孩子,再早熟,娘亲的离去也会让他伤心,让他害怕,生他的那个女人身份卑微,他本就心存怨恨。     身为皇上唯一幸存的儿子,却迟迟得不到晋封,别说封为太子,连王爵也没有。     小小的孩子在深宫里尝尽冷暖,稍懂事就学会了如何讨人喜欢,惹人怜爱,如何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残酷的阴谋争斗逼得他心智早开,这个历程又何偿不残酷艰辛?     谁不愿意童年只单纯地偎在父母怀里撒欢笑闹,开心玩耍?     绯云鼻间酸涩,不忍再看,不管七皇子有多冷酷阴狠,在她眼里,都只是个生在皇家的可怜孩子。     有时候,出生高贵又如何?也许还不如一个小小的奴才来得自在。     皇上痛苦地闭了闭眼,颤声道:“你……太让朕失望了。”     七皇子身子颤了颤,仰起小脸:“父皇,儿臣知道错,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您不要生气,您有旧疾,太劳心会引发……”     皇上再也控制不住,将他紧紧抱在怀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是父皇不好,父皇……太忽视你了。”     七皇子钻在皇上怀里嘤嘤哭泣,皇上怜爱地抚着他的头,一时间,场面温馨宁静。     绯云被这有爱的画面感动了,偷偷抹了一把眼角。     “长福,你现在可以说说,当初是如何发现刘美人的尸体,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将之运回景乐宫的。”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父子俩的互动,冷奕勋懒散地往椅子上一靠,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很残忍。     皇上皱了皱眉:“阿奕,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就不要再深究了吧。”     “皇上就不怕赵美人何美人扬美人哪天也突然怀个孕出来让您操心?”冷奕然毫不客气道。     皇上的脸顿时黑了,怒道:“阿奕,你大胆。”     冷奕勋冷笑:“皇上准臣便宜行事,臣在执行您的旨意,不大胆如何便宜行事?”     这家伙是活得不耐烦了么?再傲娇冷酷毒舌,也该看人说话啊,竟然拿皇上的绿帽子开玩笑,哪个皇帝受得住?     绯云心里一急,就偷偷扯他的衣袖。     那厮回头对着她就是一扇子:“扯什么扯?你怕他会杀了我么?不过也是,他素来只爱听好话,更分不清真情与假意,这个破圣旨不要也罢。”说着,起身从怀里拿出圣旨来扔在桌上,拉起绯云的手就走。     夜安离一直不知说什么好,一见如此,脸都白了,忙向皇上道:“皇上息怒,阿奕素来率直,您……”     皇上却怔怔地看着冷奕勋的背影,俊眸中浮出一层湿意,摆手道:“阿奕,你回来,不是要问清案子么?朕听着就是。”     绯云惊得小嘴合不上,拽了拽某个仍赌气往前冲的男子:“二爷……”     某人顿住,瞪她一眼:“作什么?”     “我想听长福怎么说,都查了这么久,最后放弃太可惜了。”丫的明明心软了,偏是嘴硬,找台阶呢,幼稚!     冷奕勋果然不情不愿道:“看你辛苦了一场的份上,不然……”     转回头,触到皇上湛湛的眸子,竟然不自在地别开了眼。     怎么会有这样的男人啊,分明就是个心智不全的大男孩嘛。     “皇上,七皇子虽然没有亲手杀害刘美人,却是主谋之一,奴才一直服侍贵妃娘娘,深得贵妃娘娘的信任,左浩然与刘美人之间的苟且,奴才是知晓的……”     “你说什么?淑贵妃也参与其中?”皇上震惊地打断长福的话。     长福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皇上,奴才是贵妃的人,行事不得贵妃的许可,奴才是会掉脑袋的。”     皇上顿坐下来,眼中尽是疲惫之态。     “刘美人有孕之事败露后,七皇子就起了杀心,他让奴才假借左浩然之名约刘美人出来见面,原本是想让奴才刺死刘美人的,左浩然不知如何得了消息,急急赶来,阻止了奴才。     并让奴才先行回宫,奴才回长春宫时,却在路上看到了已经身死的刘美人,忙去回禀淑贵妃,淑贵妃当时也吓到了,想了很久,才让奴才想法子把刘美人弄回景乐宫,制造她死于景乐宫的假像。”     “一派胡言,皇上,您不要轻信这个狗奴才的话,他是恨臣妾,才会如此啊。”淑贵妃从外面进来,哭道:“这是他在冷宫前祭拜的灵位,皇上您看,他祭拜的是谁?”     “婉清?长福,你是……”皇上一见那灵牌,激动地上前握住,震惊地问。     “皇上,臣妾也是才知道,他是容家的家奴,是为了给容婉清报仇才进的宫,这一切,全是这个奴才设计策划,陷害我左家的。”淑贵单薄的身子立在殿中,柔弱得风一吹就会飘走一般,眼神却锐利如刀。     “如此说来,那块半月佩也是长福假造的,七皇子也是长福的共谋人?”皇上却冷笑道。     淑贵妃怔了怔,哭道:“皇上,刘美人是臣妾的表妹,与家兄也是亲如兄妹,当初家母确实有将她许配给家兄的心思,这才在她及笄礼时,送了她半月佩,另一块在家兄身上,可不能仅凭一块玉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家兄头上。     想我左家,世代忠良,为锦泰守卫边关数十年,多少儿郎战死沙场,家兄自幼忠厚良善,守礼守矩,又岂会做下如此不顾人伦廉耻,毁家灭族之事,家兄身世显赫,一表人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如此大胆,冒生命危险与刘美人有染,这不合逻辑啊,皇上明鉴啊。”     淑贵妃声泪俱下,唱作俱佳,一席话,让皇上果然沉默无言。     “左兄还真是会挑时间死,一查出另一块半月佩是属于他的,他就死了。”冷奕勋凉凉地说了一句。     “是啊,还死得很惨,面目全非,只是不知左兄何时脖子上会生了白斑症,娘娘与左兄是亲兄妹,如此貌如天仙,不会也有白斑症吧。”夜安离叹了口气道。     “白斑症?”皇上愕然地问,转而眼神阴挚地看着淑贵妃道:“来人,送贵妃回长春宫,没有朕的允许不许离宫半步,也不许外人进宫探视。”     淑贵妃脸色大白,扑跪过去道:“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毫不知情啊!”     皇上一脚踹开淑贵妃大喝:“还不拖走?”     两名太监将淑贵妃拖走,淑贵妃还在大哭:“皇上,家父年迈,刚受丧子之痛,求皇上开恩……”     皇上气得一拳击在桌案上冷哼:“左氏,你休拿左家来压朕!”     七皇子被皇上送到相国寺去斋戒半年,为生母刘美人祈福,刘美人对外的死因是心脏猝死。     长福和七皇子身边的一干随丛被棒杀,至此,刘美人之死一案暂告终结。     而最得利的就是贤妃,淑贵妃虽然未被夺去封号,却被皇上禁足,连时限都未定,很可能就此终老长春宫了,与打入冷宫无异,贤妃虽未升位,因皇后身体病弱,长年不管事,掌管后宫的大权很自然就落在她的身上。     绯云回理国公府的路上,绯云在马车里问冷奕勋:“爷,你就眼睁睁看着长福被捧杀?”     冷奕勋挑眉看她:“不然呢?”     “当然得救出来,爷,他可能是你娘亲的……”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他勾住脖子拥进怀里,笑得痞痞的:“小云是在关心我吗?”     这厮不知道他的颜值有多高,有多诱人吗?没事玩暖昧,心率不齐是会生病的好不好!     “爷,你的娘亲她……”绯云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     闻言,他冷冷推开她,“与你有关系吗?”     绯云气结,算了,这个男人就是个怪物,他的事她再也不想多问。     扭头挪开些,与他保持距离,掀帘子看窗外。     “小云,坐马车闷不闷,我带你骑马逛大街好不好?”跟在车外的夜安离笑问。     “不了。夜公子,你这是回靖北侯府吗?”如果真敢下去与夜安离同乘一骑,谁知某人又会用什么法子罚她,绯云现在学乖了,尽量与夜安离保持距离。     “饿死了,查了一天的案子,哎,我说阿奕,你该请我吃顿饭吧,我堂堂大理寺卿可是给你当了好些日子的跑腿小弟。”     话音未落,从车里射出一枚铜钱差点削掉夜安离的发冠,某人凉凉地声音传出:“也不知当初是谁案子破不了,哭着闹着找我借人,如今结了案,还敢让我请客,好啊,爷大方点,钱给你了,一会你会帐,春喜,去迎宾楼。”     “一枚铜钱你去迎宾楼,一个大饼也买不到。”夜安离气得哇哇直叫。     春喜却在迎宾楼前停下,冷奕勋揽住绯云下车,边往里走边吩咐:“春喜,记得点黄焖水鸭,水晶对虾,红烧鲍鱼,清蒸桂鱼,糖醋小排,再加几个清淡的小菜,嗯,暂时就这些吧,少了再点。”     “喂,你吃得了这么多么?你干脆点全席呀。”夜安离幽怨地大叫。     “我家小云喜欢,吃不了可以打包。”冷奕勋牵着绯云施施然上了二楼的雅座。     还真都是她喜欢吃的,这些个菜,少说要十两银子,绯云有点心虚地回头看夜安离。     夜安离对她眨眨眼,笑得温暖:“小云还喜欢什么,尽管点,别跟安离哥哥客气。”     绯云感觉鼻子好酸,眼睛发涩,他竟然让她叫哥哥!他是尊贵的侯府世子,她只是卑微的小丫环,等级如此森严的时代,这个的称呼有多越矩,就有多暖心。     “谢谢!”绯云真诚地说道,声音软软地,带着浓浓的鼻音。     前面的人回头淡淡看了她一眼,冷笑:“他的妹妹多了去了,翠红楼的头牌也是他妹妹。”     这个人不刹风景会死!     绯云甩开他的手,径直坐下。     “小云,别听阿奕的,你在安离哥哥心里是不一样的。”夜安离小声道,语气真诚。     菜上桌,热气腾腾,绯云很快被美食吸引,正要开动,婉里就多了一只大鸭腿,一只鲍鱼,一块小排。     抬头间,某人仍是冷冰冰的样子,看都懒得看她,一只修长如玉的手却忙着给她夹菜,很快碗里就装不下了,绯云吸了吸鼻子,其实他就是嘴毒点,人还是蛮好的。     “难得有不要钱的,多吃点,免得回去浪费爷的粮食。”     就不该被他感动!     绯云埋头就吃,美食疗伤。     “阿奕,这案子难道就这么了结了?皇上就这么放过左家?”吃到一半,夜安离问道。     “左家势大,数十年来在军中培植不少势力,再加之边境不稳,皇上又病弱……”冷奕勋替绯云剥了只虾放在她碗里道。     绯云看着碗里白嫩嫩的虲仁有点发愣,他却很自然地用指尖上沾满酱汁手,又剥另一只。     他有洁癖,绯云记得以前吃虾都是墨竹替他剥的。     头上挨了一记:“发什么呆,快吃!”     绯云摸头,一手酱汁,抬眼瞪他。     他抬手就向她揉来,吓得绯云起身往后跳,他笑着拈了她碗里一直没动的鸭腿吃了起来。     绯云扑过去就想抢回。     迎宾楼的鸭做得太油腻,所以绯云吃了一口就放下,他竟然吃她剩的。     “你们两个够了好吧,我还在,我没死也没瞎!”夜安离看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吼。     他们又没什么!可脸还是悄悄红了,绯云心虚地坐回位置,扯开话题:“夜公子可查到死者的真实身份?”     “当然,你安离哥哥出马哪有查不到的。”夜安离满脸得意:“永福街前些日子失踪了一个男子,年岁大约三十,个子身量都与左浩然相差无几,他家有白殿风病史,脖子上有白斑。”     “左浩然可能对刘美人是有真感情的,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宫里与她私通,以他的意思,原本只想让刘美人打掉腹中胎儿的,却被七皇子逼着杀死了自己的心爱之人,他对七皇子倒也不错,若是换了别人,或许会杀了他灭口呢。反正他左家势大,皇上没有子嗣对左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绯云感叹道。     冷奕勋和夜安离同时抬头看向对方。     “有什么不对吗?”绯云莫明地问。     “或许,我们可以去相国寺守株待兔,再或者,演一出戏,可以引左浩然现身。”夜安离一敲桌子道。     “此计可行,不过,也要多派人手留意柱国公府的举动,左浩然诈死,他在军中的职务就等于是放弃了,淑贵妃又形同打入冷宫,现在的情形对左家很不妙,如果左家有不臣之心的话,肯定会有动作。”冷奕勋想了想道。     “那我回去找父亲商量部署。”夜安离起身道。     一回理国公府,贤妃娘娘的赏赐就来了,冷奕勋的自是不必说,珠宝器玩尽好的来,绯云得了两匹上等丝绢,一副红珊瑚头面,这对她来说,是一大笔财富。     看着桌上的东西绯云秀眉紧蹙,为什么不直接赏银子呢?也这知这几样东西折成现银会是多少。     脑袋被戳得像鸡啄米,墨竹气不过道:“我可也没少跑腿儿,贤妃娘娘也太偏心了些,为什么就你有赏?你还一脸的不如意,真是欠打。”     绯云嬉笑着赶紧将东西包进怀里,生怕被墨竹抢了去:“墨竹姐姐你比我有钱嘛,我姐姐都十八了,我得给她赚嫁妆。”     墨竹的眼神柔和下来,拍了拍她的背道:“傻子,你这么能干,爷不会亏待你姐的,到时候肯定会将她风光大嫁。”     一个丫环,能嫁得多风光?     除非,能改变自己的命运,离开理国公府,这才能给姐姐一个体面的未来。     两人正说着话,小丫头坠儿来禀:“绯云姐姐,正院的彩莲姐姐过来了,说是太太请过去。”     彩莲不是在清和院冷玉蓉跟前当差的么?怎么去了正院?     绯云忙迎出去,就见彩莲笑咪咪地立在穿堂里。     “彩莲,好久不见。”绯云热情地将她让进屋里,她见墨竹在,忙行礼,墨竹冷哼一声,出去了。     彩莲尴尬地笑了笑道:“小云,听说你立了大功,贤妃娘娘给你不少赏赐!”     满眼的羡慕让绯云不好意思,指着桌上的东西道:“也没什么大功,是贤妃娘娘看在二爷的面上赏的恩典,彩莲,你怎么去了正院?”     彩莲眼神黯了下来:“三小姐那个人你也是知道的,脾气不好,稍有不慎就又打又骂,前回我打坏了一个花瓶,被她抽了十鞭子,正好太太看见,就把我要了过去。”     绯云叹息道:“做下人就是如此,没有一点尊严,对了,你知道太太找我过去做什么?”     彩莲脸上又有了笑:“是好事,小云,你以后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个姐妹啊。”     理国公夫人有多恨自己,绯云心中很清楚,她找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绯云笑了笑,跟着彩莲往正院去。     理国公夫人坐在正堂喝茶,与顾雪清有说有笑,看那样子,两人之间的芥蒂似乎已经消除了。     见绯云进来,理国公夫人满脸是笑:“哟,才多久没见啊,这丫头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顾雪清道:“小云原就底子好,在宁墨轩这段时日养得好,真真成了个小美人儿。”     绯云行完礼,默然立在堂中。     “娘娘给你的赏赐可瞧见了?”理国公夫人笑道。     “见着了,娘娘错爱,绯云感激不尽。”绯云道。     “娘娘的确很欣赏你,还在怪本夫人以前亏待了你们姐妹呢。”理国公夫人边说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道:“这是你的身契,你娘以前也是我跟前得力的,可惜死得早,这些年,我事多,也确实没有看顾好你们姐妹,你可怨我?”     卖身契?这是要还自己自由之身?绯云两眼发热地盯着那张纸,激动道:“奴婢从没有怨过太太,太太是掌管着整个国公府,事多人杂,哪里看顾得那么周祥。”     理国公夫人点头道:“是个懂事的孩子,怪不得你能得了阿奕的心,连国公爷对你也是赞赏有加。娘娘给你的那些个料子头面不算什么,真正的赏赐在这里。”     理国公夫人扬着手上的那张纸,绯云只差没冲上去抢。     “娘娘的意思是,削了你的奴籍,你家世代为奴,能削了奴籍做回普通人,这是天大的恩惠,原本这事也并不难,不过,本夫人和国公爷商量,觉得这还是太薄待你了,决定给你更大的恩典,你可愿意?”理国公夫人笑着又将卖身契放回盒子。     绯云的心随着那盒盖一起被关住,说不出的憋闷。     苦笑道:“奴婢但凭太太作主。”     理国公夫人对顾雪清道:“就说这孩子是个可心的,将来,有她在我跟前陪着,也解我孤苦寂寞。”     顾雪清道:“婆婆,您还有雪清陪着您。”     理国公夫人眼圈就红了:“你正直青春,大好的年纪怎么能让你一直困守在国公夫,终究是要嫁的。”     “婆婆……”顾雪清也哭了起来。     两婆媳抹了一会子泪水,顾雪清才对绯云道:“小云,太太的意思是,要抬你做姨娘,给侧室的名份,这对你来说,确实是天大的恩典,一会子太太会跟阿奕提,阿奕素来疼你,只要你愿意,阿奕肯定不会阻拦你的前程。”     绯云愕然抬头,抬姨娘,还给侧室的名份?问题是,她要嫁给谁?     “看这孩子,高兴坏了吧,来人啊,给绯云拿聘书和聘礼来。”理国公夫人自顾自笑道,完全不理会绯云惊愕莫明的脸色。     “太太,奴婢年纪还小……”绯云刚想说知,又被理国公夫人打断:     “小什么,过完年就十七了,早到了许配人家的年纪。”     “可是太太要把绯云许给谁?”绯云再迟钝也猜到了一些,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想。     “让你当理国公侧夫人,这个恩典还不大吗?将来只要你生了一男半女,就给你请诰命,多少奴才想都想不来的前程。”     理国公侧夫人!     理国公有四十好几了,就快到知天命的年纪,竟然让自己嫁给他做小!还一副施恩的面孔!     绯云气笑了。     “多谢太太和国公爷厚爱,绯云自认命薄福浅,自小就是扫把星,只怕会坏了国公爷的运程,实在不合适当国公爷的侧室,府里比绯云福气的女子多了去了,请太太重新考虑人选。”     “什么扫把星不扫把星,当初你娘是难产,你爹也是听了这个消息受不住才出的事,又怎么能怪到你的头上来,虽说府里的好女子不少,但姻缘也讲究个缘份,国公爷看中了你,就是你的福气,你就莫再推托了。”理国公夫人脸上虽然有笑,眼神却冷了下来。     绯云还想说什么,国公夫人又道:“昨儿个慈济寺的智贤大师算过,六月初六就是好日子,只是你命中带煞,须斋戒理佛三日才能成亲,你也不用回宁墨轩了,本夫人会派人支会奕儿的,你先去庙里斋戒,等日子一道,就成亲。”     她这是想要先斩后奏,根本不理冷奕勋的看法,绯云还想着回去禀明冷奕勋,以他那骄傲又护短的性子,肯定不会同意,可如今,她根本就没法子回去,也不知冷奕勋知不知道消息……     绯云心中大急,思衬着如何先脱了身再说,但已经来不及,两个婆子一边一个上来拖住她。     绯云向顾雪清看过去,满眼央求,顾清雪面露同情之色,却似有难处,安慰她道:“小云,太太给你的恩典已经很大了,你是个丫环,能当国公府的小夫人,几乎是一步登天,你要认命……”     她竟然劝自己就范,原本以为她明事理,心善良,没想到竟然也是如此世故刻板!     “可是大少奶奶,不管是什么样的恩典,也要承受之人觉得幸福那才是恩惠,强人所难又何来的恩?”     绯云身子一拧,甩开两个婆子,转身就往外走。     “大胆贱人,不要给脸不要脸!”理国公夫人气得一拍桌子道。     正堂大门在绯云踏出的前一秒被关上,四个婆子冲过来,将绯云团团围住。     “脸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的,太太,我虽然是个奴才,但我也是有尊严,有人格的人,你所给的恩典在我看来,就是垃圾,是火坑,我不愿意嫁,就算你强逼我也没有用。”绯云研判着四周环境,考虑要如何才能出逃,或者,找人送信给冷奕勋。     “你……竟然敢说理国公府是火坑,真是胆大包天,你以为,有阿奕护着你,你就真的无法无天了么?来人,拖下去关起来。”理国公夫人下令。           第五十章 :陷入危境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看向彩莲,彩莲应该早就知道理国公夫人的打算,可她却并没有告诉自己,如今她正安静地立在理国公夫人身后,淡漠地看着这一切,触到绯云的目光后,她竟然还笑了,笑得很开心,很满足。800     被四个强壮的婆子狠狠按住,绯云绝望地闭了闭眼,理国公夫人因冷书宁的死而恨透了自己,怕是早就巴不得剥自己的皮,吃自己的肉才好,如今却只是逼自己嫁给理国公,一是因贤妃看重,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会得罪贤妃,二是因为冷奕勋,如果自己无端死了,冷奕勋定会与她闹翻,如此看来,至少暂时无性命之忧。     “太太,世子爷死得冤枉,你可知,是谁给他下毒,害他不能人道?”     理国公夫人果然脸色大变道:“是谁?你快告诉我。”     “太太先放开我,我与太太做个交易,您所恨所悲全是因为世子爷早亡,如果能找出真凶,让您手刃仇人,也能出您心中一口恶气,更让世子爷在天之灵得以安息。”绯云大声说道。     理国公夫人心有所动,一旁的顾清雪却道:     “事隔好几年,许多证据与线索早就毁掉了,如何能查得出来?小云,你就安心嫁给国公爷吧,以后就是国公府的正经主子,你想查案一样也可以查。”     理国公夫人一想也是:“你成了国公爷的侧室之后,咱们就是一家子,书宁的冤情,你当然应该替他伸诉,别作无谓挣扎了,下去吧。”     绯云还想劝说,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一个婆子收回沾了迷药的帕子,拦腰将她抱起。     京郊相国寺里,七皇子正在厢房里大发雷霆,“混蛋,废物,全都是废物,连个阄人也杀不了,还让人捉了活口,废物!”     两个侍从缩在角落里躲避着砸来的茶杯,不敢说话。     七皇子砸了一气之后,泄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不喜欢我,为什么他眼里只有勋哥哥,明明我才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唯一的亲生儿子啊。”     突然,一声轰响,一个黑影破门而出,寒光凛冽的长剑直直地向七皇子刺去。     两个侍从动作算快,却还是来不及,眼睁睁看着那剑离七皇子柔弱的喉咙才一寸不到,吓得魂都快没了。     但预计的惨叫并没有传来,另一个黑影如鬼魅般出现,和身扑上,将七皇子抱在怀里,自己左肩却生生挨了一剑。     两个侍从见机拦住刺客,那黑影却抱着七皇子翻出窗外。     侍从想去追,却以经来不及,漆黑的夜空下,空荡荡的只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黑影抱着七皇子跑得很快,几个起落之后,在一处隐蔽的草地上停下。     刚将七皇子放下时,执剑在手,警惕地环顾四周。     两条修长的人影缓缓从树后走出。     “是你们两个?”黑影惊愕地皱眉,挺剑就刺。     “左兄,等你多时了。”夜安离执剑迎上,冷奕勋则闲闲地靠在树上吃瓜子,一点也不着急。     那黑衣人蒙着脸,并不说话,却招招狠辣,夜安离虽然勇悍,却抵不住那人不要命的打法,急道:“阿奕,你是来看热闹的吗?”     “主意是你出的,当然就得以你为主,你可是大理寺卿,捉拿刺客是你的份内事,我就是来逛逛的。”冷奕勋对闲闲道。     夜安离气得哇哇叫,被黑衣人逼得紧了,不得不专心对敌。     冷奕勋看七皇子吓得缩在角落里,笑问:“吃瓜子不?我带了很多。”     七皇子早吓得面色发白,却一直倔强地抿着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听了这话,眼泪汪汪地就出来了,张臂向他扑过来。     冷奕勋张开怀抱,将他拥进怀里,却突然一把匕首抵住了七皇子的喉咙,漫不经心道:“左浩然,你是要再打下去呢,还是等着我给七殿下放血,他年纪太小,血量不够,怕是经不得放啊。”     黑衣人气得瞪目欲裂,怒道:“冷奕勋,你好卑鄙!”     冷奕勋笑得纯善:“还好吧,比起你左大世子来,我实在很善良,你看,我就没去宫里玩皇上的女人,也没有把无辜的人杀死当替身,诈死骗皇上。”     说话间,他扼紧了七皇子的喉咙,七皇子忍不住一声惨呼。     “你想做什么?”左浩然冲上前两步。     “打住,打住,你再上前来,我就真的给他放点血,小小年纪连亲娘也敢杀,将来真让他当了锦泰的皇帝,岂不会是个暴君!”     左浩然果然不敢再上前,沉声道:“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去自首。”冷奕勋道:“只是我没想明白,你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七皇子,还为他护他而受伤。”     “不关你的事,冷奕勋,你管得太多了。”左浩然说着,突然扔了个黑珠在地上,顿时升起一股刺鼻的黑烟,夜安离道:“不好,是毒气。”     正捂住鼻子后退时,听见冷奕勋骂:“毒死你才好,笨蛋!”     等黑烟散开,夜安离才发现,左浩然不见了踪迹,他竟扔下七皇子逃了。     “奶奶的,他知道我们不过是想引他出来,不会真对七皇子怎么样,又让他跑了。”夜安离七急败坏道。     冷奕勋将七皇子往他怀里一扔,转身就走:“我拦他前三路,你守着后三路,你却给他放了生?以后这种事不要再叫我了,这么蠢,真不知道你这大理寺卿怎么当得下去的,为什么不回闺房绣花啊。”     夜安离抱着七皇子,被他骂得快吐血,偏偏他捡了道理,只得忍着,实在气不过嘟嚷了一句:     “阿奕,你这张嘴是吃抹砒礵长大的吧,怎么就这么毒呢?怪不得小云不喜欢你……”     前面那人果然顿住,回头白了他一眼:“我堂堂少爷,要她一个小丫头喜欢做什么,再说了,她是我的人,喜欢不喜欢也得爷我说了算,由不得她。”     夜安离听了追上几步,笑着问:“喂,阿奕,说正经的,我真的很喜欢小云,你若是不喜欢她,又不想给她一个将来,不如成全我算了,我给她下聘,让她当我的侧室如何?正好我娘也喜欢她,将来她跟着我,正好也能当我的帮手,我保证,会好好待她的。”     “侧室?”冷奕勋转过身来,嘲讽地看着夜安离,漆黑的夜里,他星眸灿亮冷冽如寒星:“哪天你敢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来接她,我会考虑考虑,阿离,她是我的人,没有谁能够轻贱她。”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阿奕,你说笑话吧,她只是个丫环呢,以她的身份,靖北侯世子侧室之位已经是抬举她了,莫非你能给她正妻之位?”     冷奕勋淡淡一笑,默然转过身去,继续往前。     “爷,不好了,绯云失踪了。”墨竹突然出现,跪在他面前。     “你说什么?”冷奕勋掐住墨竹的脖子狠声问。     “小云怎么会失踪,她不是跟你回了理国公府吗……阿奕,阿奕,你快掐死墨竹了,先松手,问清楚情况啊。”夜安离没见过冷奕勋如此激动失控过,忙去拉他。     墨竹差点闭过气去,被放开后,连连咳了两声,眼圈发红道:“爷,是奴婢失职,奴婢没有保护好小云。”     “不想死就赶紧说实情。”冷奕勋冷冷道。     “太太跟前的彩莲说请小云过去,说是小云立了功,太太有赏,奴婢就没想那么多,没着过去,可过了一个时辰小云还没有回来,奴婢感觉不对劲,就去正院问太太,太太说小云领了赏早走了,正院里的人都这么说,还有的说看见小云往大通院去了,奴婢又赶到大通院,还是不见人,从下午找到现在,整个理国公府都翻遍了,就是没见着小云,奴婢这才……”     话还未完,就被冷奕勋一脚踹翻,夜安离对着已经掠出老远的人影道:“阿奕,我先送七皇子回去,一会再去帮你找。”     “不关你的事!”那人远远的扔下一句,早没了人影。     墨竹捂着肚子挣扎着爬起来,夜安离关切道:“阿奕还真狠心,墨竹,你还好吧。”     “不许你说我家二爷!”墨竹瞪他一眼,一个起跃,也没了人影。     景乐宫里,皇上正与贤妃嗨咻,行至一半,外面传来吵闹声,皇上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好,寝殿大门就被人一脚踹开,白衣翩翩的男子气势恢宏地闯了进来。     贤妃娘娘吓得一声尖叫,“有刺客,护驾!”     “大姐,有刺客也被你魔音穿耳,吐血身亡了。”冷奕勋凉凉地站在帐外道。     皇上皱眉:“阿奕,你太过份了,惊忧圣驾该当何罪?”     “皇上要杀臣么?那就下旨吧。”冷奕勋无所谓道。     皇上气结,瞪他:“何事让你如此不知体统?阿奕,你以前虽然怪避,倒也不会如此行事啊。”     冷奕勋手一伸:“拿来。”     皇上愕然:“什么?”     “令牌,厂卫的令牌。”     皇上大喜:“你愿意了?”     “不错,今天我就接手,快拿令牌来。”冷奕勋很不耐烦。     “阿奕啊,你知道,厂卫是朕手中最后的一张王牌,不是最亲近的,最信任的人,朕是不会轻易让其掌管的……”     “你给是不给,不给臣走了。”俊脸阴沉,星眸里满是怒火与焦灼。     皇上愕然道:“作什么这么急?朕还有些事情要交待你……哎,慢着,朕给你就是,你这孩子,从来也没见你这么没章法过。”     冷奕勋接过黄金令牌,转身就走:“你真啰嗦。”     贤妃拥着被子探出头:“阿奕,是不是小云出了什么事?”     那个步子顿了顿,头也没回道:“你最好告诉你那嫡母,不要动小云,否则,我会把理国公府夷为平地。”     说罢,人已经掠了出去。     皇上与贤妃面面相觑,皇上脸色阴沉道:“一个丫头罢了,他竟然看得比朕还重……”     “皇上,阿奕素来是这性子,喜欢的,谁也动不得,这些年他难得对一个人上心,您就由着他吧,我还真怕他会成老处男呢。”     贤妃偎进皇上怀里道。     “处男?你是说,阿奕到现在还没有行过成人礼?他……他都二十了啊,不会也和冷书宁一样吧……”皇上大惊道。     “怎么可能?这话若是让阿奕听见,又要给您排头吃,阿奕啊,他是害羞,最怕和女孩子说话,您几时见他正经跟一个女孩子亲近过?那么多女子喜欢他,不是遭他朝讽,就被他无视,还好有小云。”贤妃笑道。     “那小子……朕真是……又爱又恨,他长得可真是……太象了,有时候朕会想,若是当年,容儿没有离宫出走……”     是夜,锦泰京都,神秘的厂卫全部出动,只为寻找一个年若十七的妙龄丫环,京成的高官贵族们莫明的惶恐慌乱,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尤其那些为官不正,有猫腻的,更是惶惶然。     可偏生那些厂卫们既不查贪没也不查反叛,只寻一个小丫环。     整整找了一夜,全城都快搜遍了,却还是没找到绯云的踪迹。     宁墨轩里,气氛很低迷,气压很低,四大丫环全部跪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红梅伤还没好,看冷奕勋一夜未眠,眼角泛起青色,心疼不已,怯声道:“爷……小云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您……您还是先歇一会子吧,奴婢几个继续去找。”     “爷,会不会是太太把绯云藏起来了?要不,让奴婢再去探探……”     “禀二爷,太太过来了。”坠儿急匆匆进来禀道。     冷奕勋俊眸一眯道:“让她进来。”     理国公夫人满面是笑地进来,看这阵式怔了怔道:“奕儿这是做什么?她们几个可是做错事了?”     冷奕勋赤红着眼问:“绯云呢?你把绯云藏哪里去了?”     理国公夫人一脸愕然:“咦,小云不在吗?我正为她的事来找你商量呢。”     冷奕勋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理国公夫人也不介意,径自坐下道:“小云那孩子真是不错,聪明灵慧,又清秀可人,我和你爹瞧着都觉得好,她也有十七了吧,也到了配人的年纪,如果随便配个奴才那太亏待她了,所以啊……”     “你想说什么直接点,不要拐弯抹角。”冷奕勋连面子情也懒得维持,断喝道。     理国公夫人眼中闪过一抹阴戾,脸上还是有笑:“你这孩子,急什么,还不是看你看重她,又是拨在你屋里服侍的人,自是该知会你一声,这对那孩子也是天大的喜事,她一个奴才,能得这样好的姻缘,也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我和你侈商量着,打算抬她做侧室,你看如何?”     冷奕勋怔了怔,疑惑地看着理国公夫人。     “侧室已经不错了,奕儿你要明白,就算再喜欢,也要看身份的,咱们可是公卿之家,讲的就是个门当户对,可不能太乱了规矩,会遭人笑话的……”     冷奕勋竟然俊脸微红,语气还是很不耐烦:“这事不急,她年纪还小,再过两年也不迟。”     “那倒是,这么说,你是同意她当侧室了?”理国公夫人顺着他的话道。     “但凭母亲作主,不过,她现在人都不知去哪里了。”冷奕勋满脸疲惫焦灼道。     “那就好,正好喜贴昨儿就发出去了,过几天咱们府里就要办喜事,自从你大哥过世后,府里已经许久没有热闹过了,死气沉沉的,实在沉闷得很。”理国公夫人听了喜道。     四大丫环一脸愕然,喜贴都发出去了?为什么她们一点消息也没听到?     不由齐齐担忧地看向冷奕勋,只见他面色更加沉令,眼里滑过一抹微羞,起身道:“再如何,也得等先找到人再说啊。”     “找人?找什么人?小云吗?哦,你看我这记性,我让她去慈济寺斋戒了,三日后就会接回来,奕儿啊,你心急什么。”     理国公夫人一脸无辜地说道。     四大丫环齐齐一怔,怎么没想到小云会去了寺院,怪不得怎么找也找不到,根本不在城里嘛。     回神间,冷奕勋已然起身向外走去。     “春喜,备马,去慈济寺。”     墨竹忙跟上:“爷,奴婢也去,不看到小云,奴婢寝食难安。”     看着远去的主仆二人,理国公夫人眼里露出残冷的讥笑,带着丫环也出了宁墨轩。     “太太,贴子现在就发么?”赵妈妈过来问道。     “赶紧的,趁他去了慈济寺,把喜贴全都发出去,京城凡是相熟的,不管关系如何,一家一份,不得有漏。”理国公夫人冷笑道。     绯云醒来时,眼前有豆大的灯光晃动,她想爬起来,却发现浑身疲软,怎么也提不起劲来。     “你醒了?”彩莲过来扶她。     “这是在哪?”     “慈济寺,你忘了?太太让你来慈济寺斋戒几日。”彩莲端来了碗茶递给她:“喝点水吧,你晕了好几个时辰了,肯定口渴。”     绯云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茶,感觉头还是昏昏沉沉的,看了眼四周,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并没有关紧,外头也只有一个小丫头在守着,看来,似乎并不担心她会逃走。     “小云,你别怪我,我是觉得这样对你好,你以前多可怜啊,被人欺负,谁都敢踩你一脚,以后当了国公府的侧夫人,那就是正经主子了,比起以前彩霞的地位还要高,绯玉姐姐也能讨你的光,将来定是能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彩莲劝道。     “这么好的事,不如给你好不好?我还是不我的奴才,你去当姨娘,当正经主子!”绯云没好气道。     “我哪有这个福份啊,要是太太能看上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敢忤逆太太。”彩莲苦笑道。     “我肚子饿了,可有饭吃?”绯云不想继续与她说下去,只想吃饱了,好有力气逃走。     饭菜很快端上来,彩莲在一旁看着绯云吃,不时地替她添菜。     绯云并不恨她,她们是不同时代的人,会有不同的思想很正常,也许在彩莲看来,自己的作法就是不识抬举。     “你怎么不吃?”     彩莲怔了怔,眼里滑过一抹喜悦:“我吃过了,你吃吧,明天就要斋戒了,想吃肉就不可能咯。”     彩莲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道。     也亏得她能在寺院里给自己备浑菜,绯云心中感激,吃得也快。     吃饱喝足,洗漱后,两个同睡一个床。     天蒙蒙亮时,绯云悄悄爬起来,装作要去起夜,偷偷朝门外走去,回头看彩莲,她睡得正香,不由得心虚,彩莲,对不起了,我实在是不想嫁一个半老的老头子作小老婆,如果可能,我会让二爷救你的。     整个寺庙里静悄悄的,连守夜的小丫头也睡死了,绯云逃得异常顺利,出了寺院门,朝着下山的路拨腿就跑,随知还没跑两步她就跌倒在地,腹中疼痛如刀绞。     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正疑惑间,就听有人冷笑着走来:“太太还真是料事如神,算定了你会逃走,我说小云,你就不能消停些?”     彩莲过来扶起她。     “你给我吃了什么?”绯云甩开她的手。     “不是说你很聪明,观察入微么?怎么到现在才发现,你吃的东西里有毒?”彩莲讥诮道。     “不对,我吃的饭菜并没有毒,我都用银针试过了才吃的。”绯云肯定道。     彩莲怔了怔:“你倒精明,竟然带着银针走。”     “是茶,是我醒来时喝的第一口茶,那时我精神恍忽,根本就没有防备你,不对,因为是你,我才没有防备,彩莲,枉我一直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你要试我给你的吃食有没有毒?最好的朋友你明知我最想进宁墨轩,你明明也有能力帮我,却置我于不顾,只顾着勾引二爷!你有什么资格做我的朋友?当年你被人欺负,没一个人愿意理你,只有我对你好,你又是如何对我的?”彩莲一掌将绯云推在地上,大声吼道。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恨自己?     绯云真没想到,这么一点小事,就能让一个曾经善良可爱的女孩儿变得阴险狠毒,怪不得人家都说,深宅大院里,没有几个人能保持纯善,迟早会被染黑。     “你凭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别以为你自己有多高尚,你不一样也存着往上爬,一心只想配给二爷的心思?”彩莲被她盯得火起,一脚踹在绯云的肚子上,腹痛再次引发,绯云痛得喘不过气来。     彩莲冷笑着又一脚踹去,绯云正艰难地想避开,只见白影一晃,彩莲的身子如一片破布一样扬起,远远的撞上一颗树后跌落。     绯云被拥入了怀中,熟悉而清香的柠檬味,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是如此贪恋这个怀抱,思念这个味道,这一刻,绯云忘了身份处境,一头钻进他怀里,紧紧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某人身子僵了一僵,随即将她拥得更紧,紧得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里一样。     “笨蛋!”下巴抵在她额上,他低低骂道。     又骂她!可是,为什么这个骂声也是如此亲切动听?以往他也是这样骂她,她总是生气,总是讨厌他的毒舌,讨厌他的傲娇,原来,有时候习惯也是一总手段,能让人产生依恋。     想着一天来所受的欺凌,绯云头埋进他的胸膛,低低啜泣。     他怔了怔,哑着嗓子生硬地道:“莫哭,也不是那么笨。”     绯云哭得更凶了,这一刻,太依恋这个怀抱,竟然渴望时间不要流逝,就停在这一刻,让她大胆一回,放肆一回,放纵一回,让她自在地拥有他的怀抱,不分开。     他慌了,小意地拍着她的背,他从来不会哄人,更不知要如何对待哭泣的女人,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你……莫哭了,别怕,有我呢。”     是啊,有他!     可是,他能一直是属于她么?     他是高高在上的少爷!     她是卑微的丫环,身份地位如此悬殊,就算她敢妄想,他会娶她么?     顶多就是个侧室,或者,连侧室也没有,只是个妾。     将来,这个温暖的,带着柠檬清香的怀抱里,还会拥进别的女子,还会有更多的人来与她争,与她斗,来分享他的毒舌与别样的宠溺,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     眼泪,汹涌而出,打湿了他的衣襟,他真慌了,不知所措,以为自己的语气不好,让她更伤心。     试着想将她的头从怀里挖出来,却被她像袋鼠一样粘得更紧,只好抚摸着她的头继续哄:     “我没骂你,你不笨。”     可是二爷,这么生硬,你确定是在哄人么?     怀里的人照哭不误。     他俊脸都胀红了,想打横将她抱起,可这个姿势实在抱不来,又怕弄痛了她,自己更难受,只好搂着她就顺势坐在地上,让她以舒服的姿势偎在他怀里。     “那个……你莫哭了好不好?”     哭声依旧,哭得久了,还一抽一抽的。     他看着更难受,试着扒开她的额发,却被她甩开,只好道:“是我不好,我不该扔你一个人在府里,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让人欺负你,再也不把你一个人扔下,你不哭了好不好。”     从来只会骂人,不会道歉的二爷竟然无措地自责起来,若是夜安离在此,定会以为自己出现幻影。     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他心中一喜,继续:“你其实一点都不笨,你聪明,善良,又正义,还自尊自爱,我平日骂你,不过是……是不想你太骄傲……呃,其实也不是,我就是……就是习惯了。”     二爷自个都觉得这话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尾音差点就滚在喉咙里出不来。     “以后,你要多听话,你听话我就不会骂你了,要跟阿离那家伙离远点,那家伙心存不轨……”     他说着说着感觉不对,低头看,怀里人没哭了,轻微的小呼噜响起,偶尔还会抽噎一下,但应该是睡着了,清秀的双眉微蹙着,双手也紧揪着他的衣襟,似乎生怕他跑了。     他的心就一恸,那揪着衣服的手如同揪在他的心上,抬手抚平她紧蹙的双眉,心疼地附下脸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     不远处,墨竹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转身,疲惫地靠在树上,仰脸,任泪水静静地滑落。     回城的路上,正好遇见冷昱,看着冷奕勋抱着绯云同乘一骑,他眼里露出鄙夷之色,一抬手:“恭喜!”     冷奕勋没睬他,骑马继续。     墨竹跟上来道:“爷,莫非太太真的把喜贴发出去了?你和小云终于修成正果,恭喜二爷。”     “喜从何来?”冷奕勋却冷笑着问。     “太太不是说,让您娶小云为侧室么?”     “你觉得她会肯?”冷奕勋斜睨着墨竹道。     “应该会吧,小云对您也不是没有感情,奴婢感觉得出来,她是喜欢你的。”     某人的漆黑的眸子里星光璀璨,如玉的脸庞爬上异样的红晕,美艳胜过春天的桃花。     墨竹呆了呆,艰难地别过眼去,不敢再看。     快到理国公府时,夜安离匆匆赶来,执剑指向冷奕勋:“阿奕,你太过份了吧,你不喜欢小云,可以让给我,我会给他幸福,为什么你要让她嫁给理国公,他足足大了小云三十岁,你认为小云以后会有好日子过吗?”     墨竹大惊:“什么?嫁给国公爷?怎么可能!太太明明说是让小云嫁给二爷啊。”     “她有那么好心么?”冷奕勋却一脸平静地问。     “那太太先前提时,您还答应了。”墨竹不解地问。     “我若不应下,她会这么快说出小云的下落么?整个京城都翻遍了,我们都找不到小云,除了她,没有人能将人藏得如此隐密,就如当年一样。”冷奕勋抱着绯云跳下马,大步向府里走去。     “原来是理国公夫人设计的么?”夜安离也急急跳下来,跟在后头问。     “那可怎么办?现在全京城都知道理国公要娶侧夫人了,阿奕你就算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人家会说你跟理国公抢人,父子为一个女子争斗,会成为京城笑柄不说,人家还会说你不孝。”见冷奕勋不理他,夜安离又道。     不孝!好大一顶帽子啊!     理国公夫人故意混肴概念,一直没说要纳绯云的是谁,让冷奕勋自动对号入座,等他答应后,却在喜贴上写上理国公的名字,同时,不等冷奕勋发现,就广发喜贴,让舆论造势,让冷奕勋后悔不得。     这一招,好毒!     “去请宫里的刘太医。”一脚踹开府门,抱着绯云的冷奕勋脸黑得吓人,守门的几个早就奔散开来,生怕会被波及。     “请太医做什么?”夜安离跟进来问道。     “她晕了。”先前以为她只是睡着了,可她最怕骑马,从慈济寺到京城也有十几里路程,坐在马上她竟然一直没醒,这不正常。     墨竹领命,正要转身,冷奕勋却道:“让紫兰去,你守着小云。”说着,人就进了宁墨轩,把绯云放在他的床上,转身就走。     “爷,您去哪里?”红梅正好进来。     冷奕勋眯了眯眼,并不答话。     前院书房里,理国公正在查看一张地图,门被推开,他皱了皱眉:“不是说不要让人来打扰我么?”     抬眼看是冷奕勋,脸上又有了笑:“难得啊,阿奕你会来找爹。”     话音未落,一张东西甩在桌案上。     “这是什么?”理国公拿起,打开看了一眼后又放下,皱眉:“你娘不是说,你答应了么?”     “府里那么多丫头,你为什么非要纳她!”冷奕勋模眉冷目。     “都是你娘的意思,你又不肯承爵,难不成爵位真让二房得了去?爹还正值壮年,再娶一房小,也是想给你多一个兄弟,你不会不同意吧。”理国公苦口婆心道。     “绯云不行,府里其他人随便你娶,我没意见。”冷奕勋道。     “那怎么行,贴子都发出去了,怎么好改。”理国公一脸为难道。     “父亲可知道左家的事?”冷奕勋却突然问道。     理国公愕然:“知道一点,听说与刘美人的案子有关。”     “不错,左浩然就是杀害刘美人的凶手,此事皇上压下,不许公开,知道的只有几个人。”冷奕勋恢复神色,又懒懒地坐下。     “可左浩然死了啊,就算查出他是凶手又如何?”理国公不解地问。     “左浩然没死,城郊的尸体是找人替的,他是诈死。”冷奕勋冷笑:“但不管他是真死还是假死,他左威卫大将军的职位是保不住了,左家失了左威卫大将军这个要职,等于自断臂膀,淑贵妃又被皇上禁足,宫里也失去后援,左家现在处境很不妙,父亲就没有想法吗?”     理国公听得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     “靖北侯已经被皇上召进了宫,父亲你带兵多年,这些年却一直担个空爵赋闲在家,您就没有想法吗?”冷奕勋继续道。     “可是左家虽然情势不妙,在军中的势力却是盘根错结,很难肃清,加之你说左浩然还没死,他肯定会在暗中控制右威卫,爹就算有想法,也难啊。”理国公摇头叹气道。     “不难,爹可知皇上让谁掌了厂卫?”冷奕勋笑道。     “厂卫?谁?以往可只有皇上最信任的人才可以掌管,莫非……”     “不错,是我,我掌管厂卫,就在昨天晚上。”     “怪不得昨晚厂卫暗探四处奔波,你让他们在做什么?”     “找绯云。”冷奕勋淡淡地说道。     理国公顿时打了个寒禁:“你……你让杀人如麻的厂卫暗探全城出动,竟然只是为了找个丫头?”     “不可以吗?我愿意!”冷奕勋霸气地说道。     理国公默然,看他的眼神很不一般,半晌才笑了起来:“我家阿奕果然出息了,爹很欣慰啊,以前就担心你太过懒散,什么事情也不愿意做,成天只知道打猎钓鱼,不务正业……”     “左家不甘心就此被削了军权,肯定会有大动作,到时候,如果有人站出来支持皇上,皇上肯定会有大赏,这个机会,爹要好好把握,右威卫大将军的位置,未必不是爹你的。”冷奕勋却不愿意听他抒发爱子情,冷冷地打断他道。     皇上一直不肯重用理国公,这几年只是让他挂个闲职,理国公本是个贪权夺利的,又岂肯甘心就此庸碌无为地老去?     听了此言自然很动心,眉头一挑道:“阿奕你素来不关心这些事,你说这些,莫非就是为了那个丫头?”     “不错,就是为了她,只要爹肯放弃娶绯云,我就能帮爹得到想要的地位。”     “可是,喜贴已经发出去了,要更改,会闹笑话的。”理国公为难道。     “喜贴上只是写了姓氏,并没写明名字,最多我把跟前的丫头给一个给你就是。”     “你爹我好歹也是个国公爷,太差劲的会惹人笑话的,我……”     “红梅如何?”冷奕勋打断他道。     “红梅?你舍得?”理国公眼睛一亮,红梅端庄娇艳,又能干聪惠,理国公早就喜欢,只是她是冷奕勋跟前四婢之首,理国公敢想不敢要。     “除了绯云,谁我都舍得,何况还是孝敬爹爹你,对了,绯云自小有个好朋友叫彩莲什么的,她早就对爹你心生爱慕,爹纳小也是为了子嗣,不若多纳个姨娘,也能有保证一些。”冷奕勋轻松地说道。     “彩莲?太太新收到跟前的那个,确实蛮水灵的,阿奕,你的眼光就是毒。”理国公高兴得哈哈大笑,他原就是个好色的,一下子得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娇妻,还有唾手可得的右威卫大将军之职,理国公感觉世界真的美好,太太的主意果然不错,真是一举几得啊。     理国公一高兴,等冷奕勋一走,就去了正院。     理国公夫人正与赵妈妈商议:“该准备的东西可准备了?”     “都准备好了,太太放心,到那天,若是二爷要闹,也能给二爷好看。”赵妈妈道。     “很好,他若不闹最好,他不是最喜欢那贱货么?我就是要让他眼睁睁看着那贱货在国公爷身下承欢,只等个一年半载,贱货怀孕产子,再来个难产而死,我要让他痛不欲生,宁儿的仇才算报了。”理国公夫人满脸阴戾之色,咬牙切齿道。     “夫人,夫人!”正说着话,理国公兴冲冲进来。     “国公爷如此高兴,可是有什么喜事。”理国公夫人道。     “当然是大喜事,阿奕把红梅给我了。”理国公道。     “红梅?宁墨轩的大丫头红梅?”理国公夫人愕然地问:“国公爷是要纳两个?”     “不是,呃,也是,是两个,但不再纳绯云,而是纳红梅为侧室,纳彩莲为侍妾,双保险,夫人啊,为夫我也是近知天命的年纪,岁月不等人啊。”理国公道。     “不纳绯云!”理国公夫人如遭雷击,怔怔地后退好几步道:“不行。”     “为什么不行,纳妾只是想要传宗接代,阿奕那性子难得喜欢一个人,你何必非让我娶她,阿奕早点生个孙子出来,就算我这里不能再生儿子,那我冷家也有后了嘛,你呀,办事就是太过自以为是,我看红梅就比绯云更好,又能干,将来还能帮你打理府里的家事呢。”     “不行,我决不答应……”     “放肆,这个家里谁说了算?不要忘了,你以前也只是个外室,我随时可以休了你。”理国公大怒,一拍桌子道。     理国公夫人眼圈一红,顿时不敢再作声。     刘太医三根枯瘦的手指搭在绯云的腕脉上足足有一刻钟了,把一旁的夜安离快急出病来:“老太医,你倒说说,小云她究竟是怎么了?”     刘太医老眉深皱,半晌才松开手:“脉息似有若无,沉而乱,不妙,很不妙啊。”     “什么似有若无,她这老不醒的,究竟是病了还是别的?”墨竹性子急,听不得老太医说行话。     “说病也不是病,说是中毒又不象,我先开个方子试试吧,要是没有起色,你们再来找我。”刘太医面色沉重道。     冷奕勋回来时,刘太医已经走了,屋里只有墨竹和夜安离。     “你怎么还在?”冷奕勋直奔床边,瞪了一眼夜安离。     “阿奕,来者是客,哪有你这样待客的?我不是看小云没醒,着急么?”夜安离早习惯了他的恶声恶气,担忧地说道。     “她怎么还没醒?刘太医看过了?什么病?”冷奕勋立即抓住绯云的手探脉。     “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开个方子先吃着试试,要是没好,再去请他来。”墨竹小声边说边往门边退。     “你退什么?小云这样又不是你的错,墨竹,你主子若是再虐待你,你可以考虑到我身边来,我一定好生待你。”夜安离看着就笑,故意调侃道。     “我不喜欢阔鼻大嘴的,看着吃不下饭。”墨竹道。     “咦,阔鼻大嘴?你说世子爷我?墨竹,你什么眼光啊,本少爷虽说不如你家二爷长得倾国倾城艳绝京城,可也是潇洒风流,英俊帅气的美男子一枚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真的很伤我的心啊。”夜安离作捧心状道。     话音未落就一跳三尺高,哇哇乱叫:“阿奕,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啊。”     “甛噪!”冷奕勋放下绯云的手腕,见红梅端了药碗进来皱眉道:“以后这种事情就由墨竹做好了,你准备准备嫁妆。城南的铺子你以前打理过,就送你了。”     “咣当!”红梅手里的药碗落在地上。     “爷……红梅不急着出嫁。”满眼惊惧,红梅差点哭出来。     墨竹也是一脸惊讶,却不敢多问。     “你二十有二了,早过了出嫁的年纪,是爷耽误了你,这一次并不亏待你,国公府侧夫人,也算对得起你这些年来的忠心服侍。”冷奕勋面无表情道。     国公府侧夫人?二爷是让红梅替绯云出嫁!     墨竹虽惊,却并不意外,在二爷眼里,除了绯云,她们几个都只是丫环,只有绯云是二爷记挂在心里人。     “二爷,太太聘的是绯云,不是奴婢。”     红梅大声道。     “你早就知道太太要聘小云当国公府侧夫人对不对?不然,我都才晓得,你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冷奕勋唇角勾出一抹残冷的笑道。     “奴婢……奴婢也是听府里的人议论才晓得,二爷,奴婢服侍您足有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不要把奴婢嫁出去好不好,奴婢宁愿一直服侍您,终身不嫁!”红梅跪下哭求。     “是啊,你既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爷让你风光大嫁,你一个奴婢能当国公府侧夫人,已经是抬举了,换了别的丫头,顶破天也就是个妾室,爷再给你添置点嫁妆让你傍身……”     “可爷,那不是奴婢想要的,国公爷都快五十了啊……”     “你也知道国公爷快五十了,年岁不合适,那小云才十七岁,为何要让小云嫁过去?”冷奕勋走近一步,沉声问道。     “奴婢……奴婢没有,是太太的主意,奴婢也是才知晓的啊。”红梅眼神闪烁,不敢与冷奕勋对视。     “你没有?那我问你,小云昨天下午就失踪了,为何我在正院里的眼线没有消息传出来?为何从来不午睡的墨竹会睡了一个时辰,让她延误了营救小云的最好时机?我素来信任你,这些事情都由你掌管着,你真的很让我失望。”冷奕勋将一个小竹筒摔下,扔在红梅面前。     那是宁墨轩特有的,用作秘信的工具。     府里的消息一直由红梅掌管,昨天太太绑了绯云并藏起来,正院里的眼线不可能一点消息也没有,肯定早就送出来了,却被红梅瞒下,并不有禀报冷奕勋,更没有彩取行动营救绯云。     墨竹不可置信地看着红梅,颤声道:“红梅姐姐,你……你竟然给我点了安息香?”           第五十一章 :生日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红梅眼泪婆娑,哽声道:“我……我只是……”     “太太早就恨小云入骨,又怎么会想到要让小云去当侧夫人?是你,是你给她提的建议,只等小云嫁过去,生个一男半‘女’后,再将她害死,如此太太既报了杀子之仇,又有了继承人,而你,则除了心腹大患,对吗?”冷奕勋讥诮地说道。( 800)。 更新好快。     “奴婢没有……不是的……”红梅还想解释,冷奕勋一挥手道:“下去吧,看在你多年忠心服‘侍’的份上,我不罚你,你种的因,自己吞果。”     红梅愤恨地站起来:“爷,你好狠的心啊,我自十二岁就呆在您身边,尽心尽力服‘侍’,从不敢有半点二心,为您打理宁墨轩,替您掌管各种锁事,您就这么对我么?”     冷奕勋的目光中,不含半点感情,冷漠得让红梅近乎绝望:“这么多年,我的心思爷不是不知道,我自问,相貌才干样样不比绯云差,为什么?为什么爷看得上她,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我不敢奢望爷像对她那样对我,只是给个‘侍’妾身份,记我永远呆在爷的身边服‘侍’爷,我就心满意足了,为什么爷连这点卑微的希望也不给我呢?”     “你知道她是我在意的,却三番两次的害她,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决不容心怀二心之人,你走吧,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冷奕勋无情地挥手,外面进来两个婆子拉住红梅往外拖。     墨竹起身扶住红梅:“你们走开,我送红梅姐姐出去。”     红梅像木偶一样被墨竹拖了出去,直到坐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直呆呆的,秀目空‘洞’,如失去灵魂的人偶一样。     白菊和紫兰两个同时进来,见了她这个样子,都很难过。     “怎么会‘弄’成这样?红梅,你是聪明你,上回挨打就是警告了,你怎么没吸取教训,反而变本加厉了呢?”白菊有点无奈道。     “是啊,爷的‘性’子你还不知道?这些年并没有亏待过我们几个,又很放权,院里多少事都由着我们几个胡来,从来没舍得苛责过我们,你怎么就……”紫兰也道。     “你们几个现在来奚落我,敢说你们没有和我一样的心思?你们就没有肖想过二爷?”红梅如发了疯一样恶狠狠道。     白菊和紫兰两个黯然地避开她的目光。     墨竹叹口气道:“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咱们不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这些年,除了份内的差事,二爷又几曾对我们假以辞‘色’过?二爷待我们不薄,有时如亲人一般,是我们自个不好,因为二爷好,所以才心存了妄想,想要得更多,却不是二爷愿意给的。说起来,我们以前都是孤儿,若没有二爷,现在还不知流落至何种地步,二爷给了我们安定富裕的生活,我们却不知足,不感恩,实在不应该。”     “二爷对谁都无情,唯独只对小云不一样,红梅,我早就没拿小云当丫环待,拿她当主子待了,你怎么就看不明白呢?”紫兰也叹了口气道。     “二爷已经决定了,你就莫要再伤心了,就算二爷不嫁了你,他也不可能再纳你为妾,红梅,认命吧。”白菊劝道。     红梅停止哭泣,秀丽的眸子‘露’出冷厉之‘色’:“好,嫁就嫁,我不会忘记,今日之辱是为何而来,他日,我必会双倍奉还,你们几个,帮我准备嫁妆吧,也好全了十几年的姐妹情份。”     墨竹几个听得心里直发寒,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帮着她打点行装。     绯云还没醒,夜安离絮絮叨叨地说着军营里的事:     “……我爹想安‘插’人进右威卫营,结果愣是没成功,一个小小的五品检校卫也给清理出来了,看来,右威卫是铁板一块啊,而且,最近动作也很大,不少五品以少的将官都有调动,左家想干嘛,真的要造反吗?”     “柱国公府可有动静?你可派人盯着了?”冷奕勋吹着重新熬好的中‘药’问道。     “人手不够啊,再说了,总不能派人进府里查看吧,左家可是卧虑藏龙,这几年招纳了不少武艺高强的江湖人士,若是皇上肯出动厂卫,那就好办多了。”     “厂卫岂是随便能出动的?这事原就没得到皇上的旨意,只是咱们两个‘私’下运作罢了。”     看绯云还没醒,‘药’凉好了,冷奕勋有点急,伸手时不时的捏她小巧的鼻间,使她一时不能呼吸,又怕她憋久了,只捏一下下,又放开,过一会儿又去捏,竟是乐此不疲。     ‘床’上的人终于醒了,睁开惺忪睡眼,灵秀的大眼透着‘迷’茫,呆呆地看着‘床’边俊美如‘玉’的少年。     “你醒了?”清润的双眸里,惊喜一闪而过,俊脸上很快又挂上冷清,酷酷的样子象是生怕绯云发现了他有多紧张。     ‘床’上的人缩了缩鼻子,眼圈就红了,大眼很快盈上泪意。     某人刚刻意板起的脸顿时破功,满脸心疼:“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疼?”     “我饿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绯云‘迷’‘迷’糊糊一直听到有人在耳边说话,醒来就看见冷奕勋冷着一张脸,压在心底的委屈就象酸水一样冒了上来。     “先喝‘药’,喝完‘药’再吃东西。”冷奕勋怔了怔,单手将她扶起,端了‘药’要喂她。     绯云最怕喝中‘药’,随手一推:“不喝,苦死了。”     “不喝怎么能成?你还病着。”他急了,好脾气地劝着。     “不喝,我没病。”绯云缩进被子里,揪紧被角,怎么都不肯喝。     某人耐心用完,将‘药’碗往桌上一放,怒道:“不喝就卖了你姐姐。”     又是这个,连夜安离都觉得好笑,“阿奕,你能不能换一种威协?比如说,打小云百八十板子,小云怕疼,铁定会喝。”     冷奕勋抓起碗碟就向他砸去,夜安离抱头就逃,还不忘对绯云道:“小云,理国公府太不安全了,我娘喜欢你,你真的可以考虑来我们靖北侯府,保证没人‘逼’你嫁半老头子。”     话音未落,被冷奕勋一脚踢中屁股,摔了出去,身后的‘门’呯的一声关上。     冷奕勋回头,就见绯云两眼发呆,见他走近,她一赤溜下‘床’,光脚丫子就往外跑。     后领子又被拎住,只是这一回,某人随即打横抱住了她:“做什么?”     “我不要当侧室,我不要嫁给理国公,二爷,你放我走吧,求你了。”绯云大眼里满是哀求。     “当侧室了?”冷奕勋心中一痛,将冷着脸将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又端起‘药’碗:“你自己选,是当侧室,还是喝了这碗‘药’。”     “我喝‘药’!”绯云乖乖地端起‘药’碗,闭上眼一口气喝光,小脸皱得像茄子,某人飞快地往她嘴里塞了颗蜜饯,绯云包着嘴吃光了,眼睛又盯着盘里剩下的。     他很好心地又喂了一粒,看她吃得香,清俊的眸里有暖暖的柔情慢慢晕开,故意一次只给她一粒,还扔得高高的,让她着急。     绯云赌气不吃,他笑着将一整盘都塞她手里:“她有没有让人打你?”     绯云怔住,没听明白。     他浓眉立即皱起:“被关了一趟,越发傻了。”     绯云恼火,嘟嚷道:“就算打了又如何?我是奴才,她是主子,莫非二爷还会为了我去打她一顿不成?”     “为什么不成?”谁知他却懒懒地往‘床’上一座,挨着绯云靠着。     绯云没把他的话当真,皱眉道:“爷,你不觉得我这‘床’太挤了么?您要是累了,大可以回自个的‘床’去。”     他又往‘床’里挪了挪,把绯云挤进里边,漫不经心道:“这是我的‘床’。”     绯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躺在他的‘床’上,想起他曾说自己想爬他‘床’的话,顿时俏脸发红,火急火燎要下‘床’。     他长臂一勾,将她拥在臂弯里:“别动,让我睡一会儿。”     绯云刚想挣扎,就看见他秀丽的眼睛下,有青‘色’的‘阴’影,他素来肤白如‘玉’,很少看到黑眼圈,莫非昨晚一直在找自己?     想起当时的痛苦与忧急,绯云的心莫明的疼痛起来,安静地靠在他臂弯里,不再挣扎。     均匀的呼吸声很快在耳边响起,绯云微抬眸,虽然近距离观察过他,但每次总是心慌意‘乱’,没敢认真看,如今他安安静静地靠在她纤细的肩上,睡颜纯净如孩童。     明净光洁的前额,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让他的俊脸更添了几丝魅‘惑’与‘性’感,如刀裁般‘挺’直秀丽的双眉,眉尾直飞如鬓,平素明亮漆黑的双眸微阖着,长而弯的睫‘毛’整齐排列,如两叶漂亮的蝶翼,仿若展翅‘欲’飞。     不说话时,他丰润的双‘唇’还真是好看又可爱,粉嫩嫩的泛着‘诱’人的光晕,想起那日他‘吻’自己,柔软温湿的触感让她至今回味,一股邪之在身体里‘乱’窜起来,绯云盯着他的‘唇’就错不开眼。     真的好想,好想再尝尝,可是,他会不会醒?醒了会不会又骂她不知羞耻,怪她勾引,引‘诱’他?     可是,梦中的美味近在咫尺,如一盘刚出炉的‘精’美点心,引‘诱’她去品尝,绯云就象瘾君子毒发,心里象住进了千百条小虫‘乱’爬‘乱’抓,可还是有雄心,没熊胆……     他象是累极了,睡得好沉,头渐渐地歪过来,枕在绯云的肩上,只须稍动,绯云就能触到那渴望的美味……     只轻轻碰一下吧,碰一下就好,若是他醒了,只当是不小心好了,谁让他自己凑上来的。(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终是受不了美‘色’的‘诱’‘惑’,绯云嘟起小嘴,慢慢地凑上前去,距离丰润的红‘唇’仅一厘米时,某个睡得正香的人突然睁开眼,黑眸湛湛,如夜空中,漫天碎星。     “你想亲我!”他用的肯定句。     绯云呆滞了一秒,火速别开脸,可还是抑制不住两边耳侧的火热发烫,硬着头皮道:“谁要亲你?自作多情!”     “你就是想要亲我,我看见了。”某个不懂风情的男人,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道。     绯云真想挖个‘洞’把他埋了,老天啊,收了这个别扭男人吧。真庆幸刚才没有真的亲到,不然,他会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地跟你说:你亲我了!     相信再好的气氛也会给他破坏掉,再旖旎的心情也会黯淡,难怪这么多年这厮没有淡过恋爱,他分明就是个情感白痴!     “我不过在数你的睫‘毛’,你想太多了。”绯云恼羞成怒地吼道。     “你真的亲到了,我也不会生气。”谁知他又来了一句,还是那样一本正经。     谁还想亲你呀,绯云已经满脸臊红,再多呆一秒,她觉得自己会疯掉。     一把推开他,赤溜就下了‘床’,往外跑。     某男并没有追上来,如果绯云回头就会看见,他自呆呆地抚上自己的‘唇’,一脸的懊丧,还自言自语道:“真可惜,没亲到。”     拿起‘床’边她脱下的半臂放在鼻间闻了闻,一脸幸福之‘色’,喃喃道:“明儿要向阿离讨教讨教,怎么亲‘女’孩子才不会让她讨厌。”     若是夜安离听了这话,只怕会笑掉大牙,素来骄傲自大,目空一切的冷二公子竟然不会接‘吻’!     绯云回到西厢房里,墨竹没在屋里,房间里空‘荡’‘荡’的,想起彩莲的所作所为,心里很难受。     刚坐下,就听见穿堂里小丫头们的议论声:“红梅姐姐真的要嫁给国公爷么?二爷怎么舍得啊,咱们院里没了红梅姐姐可怎么办?”     “红梅也有二十二了,早到了嫁人的年纪,二爷也是不想耽误她吧。”     “可是谁不知道红梅姐姐的心思啊,她一心想给二爷作小,这是宁墨轩里众所周知的秘密,你说二爷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了红梅姐姐呢?她那么能干聪明。”     “切,一个两个挤破头进宁墨轩的,心思都一样,都存着想给二爷作小的心思,咱们做丫环的,不能给主子作小,就只能配个小子,生下孩子还是做奴才,虽说作小也不见得就有多风光,可能给自己心仪的人作小,那也算是福份了,红梅不干心,换了别人又能干心?认命吧,谁让二爷看不上她呢。”     听到这里,绯云心里五味杂陈,没想到冷奕勋竟然让红梅替了自己嫁给理国公,理国公夫人那么坚决地‘逼’迫自己,她会愿意?     外面的两个小丫头一个才十二岁,另一个大一点,也才十三,放在前世,正是上小学初中的年纪,竟然就存了心思想给冷奕勋作小。     先前那点旖旎的心思彻底烟消云散,真的很庆幸冷奕勋及时醒来,阻止了她的胆大包天,也阻止了她正不受控制,渐渐漫延成灾的,欢喜的心。     有些爱恋,放在心里就好,当成是年少轻狂的梦想,少‘女’的爱恋总是经不住岁月和现实的侵蚀。     当一切尘埃落定,现实还是会将梦想绞得分碎,所谓的‘门’当户对,不止流行在贵族中间,平民里也是一样的,高攀只会给自己戴上自卑的枷锁,合适,才是自己应该要的伴侣。     如果今生不能找到一个肯为自己放下身份,一心一意相待的人,她宁愿孤独终老,这一世,她决不屈服任何人,给任何人做妾,既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你们又在嚼舌根,就怕我拔了你们的舌头?”外面传来墨竹的喝斥声,绯云收起心思,忙起身迎了出去,这两天,自己失踪肯定给墨竹添了不少麻烦。     外面两个丫头吓得垂头不敢再说话,墨竹急匆匆地进来,见绯云在,愣了愣:“你好了?”     扔下这了句,就去了后堂。     绯云看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跟在后头道:“墨竹姐姐有急事?”     “不是,我在找东西,年前爷赏我的那套珍珠头面呢,我要送给红梅当嫁妆,怎么就不见了。”     绯云这才觉得头痛起来,红梅替自己出嫁,肯定会心存怨恨,这无端又得罪一个人,还真是麻烦,一会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她。     “墨竹姐姐,娘娘赏了我两匹好料子,送给红梅姐姐做嫁衣吧。”绯云忙过去翻自己的箱子。     墨竹愕然回头,眼神复杂地看她:“小云……”迟疑着,不知该如何说好。     “我知道,红梅姐姐肯定很伤心,会怨我,可是……可是我……”绯云急了,想解释,却又觉得什么话都显得苍白无力。     “小云,不怪你,我们都知道,这不怪你,只能怨红梅的命不好,这两匹绢是贤妃娘娘赏的,你就留下来自个用吧,不是说要给绯‘玉’当嫁妆的么?”墨竹拍了拍她的小脸,叹口气道。     “墨竹姐姐,你一定要帮我送过去,怎么也是我的一片心意,红梅姐姐收不收是她的事,我……若不是我得罪了国公夫人,也不会惹来这场祸事,终究还是怪我的。”绯云眼圈儿都红了。     墨竹柔柔地看着绯云,将她拥进怀里:“傻丫头,你问心无愧就好了,有些祸事会到头上来,最终还是前面种的因不好,你能逢凶化吉,是你有颗纯善的心,就算被别人怨怪,也由她去,谁人背后不被人怨?你做好自己就成了。”     绯云感动地环抱住墨竹,来宁墨轩最大的收获就是有了墨竹这个朋友吧。     让绯云奇怪的是,墨竹走后不久,红梅抱着一匹绢亲自来向她道谢。     “小云,难得你不计较姐姐以前的不是,还送嫁妆给我,这两匹绢我知道你原是要留给绯‘玉’的,我就留下一匹,算是收了你的心意,另一匹还是留给你姐姐吧。”     见她眼睛还是肿的,绯云知道她肯定哭过,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所有安慰的话都显得虚伪,只好红着眼睛傻傻地看着红梅。     “你这丫头,平日里话也不少,这会子怎么象个呆木‘鸡’呢。”紫兰过来戳着她的额头道。     “谢谢红梅姐姐,我……我心里很难受,如果不是我……”     “不怪你,这是命。”红梅垂下眼帘,黯然道。     一时间,大家都没再说话,屋里异样的沉寂下来。     红梅突然向绯云跪下,绯云吓一跳,忙去扶她。     “小云,求求你,你帮我求求二爷,不要让我嫁,不要让我嫁好不好?”     白菊和墨竹一见,两个同时上前来拉她,红梅怎么也不肯起,墨竹沉下脸来,一抬手,制止正要说话的绯云:     “红梅,在宁墨轩十年,爷的脾气你应该最清楚,他决定的事不会更改,何况,你要小云去求情,你让小云怎么说?留下你,她自个嫁过去?”     “是啊,红梅,我们都尊重你,心里也为你难过,可你不该这样为难小云,这一切并不是小云害你的,而是……”     “白菊,少说两句。”紫兰喝道,将红梅拉起来道:“该劝的话我们都说完了,红梅,你不要让我们为难。”说着,就是一副要将红梅拖出去的架式。     红梅走后,绯云最终也没有去求冷奕勋,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话未必能有作用,红梅是跟了他十年的人,他都能说弃就弃,自己才不过跟了他半年不到,他又岂会给自己面子,留下自己,或许也只是因为自己有验尸的才能吧。     而且,他那‘性’子,又岂是任人宰割的?理国公夫人不经他同意就强‘逼’自己嫁人,就算他舍得,也不愿意就范,从了理国公夫人的心吧。     第二天,绯云在园子里散步,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桃树也挂上青涩的果子,桅子‘花’开得正好,甜香扑鼻,绯云就想摘些‘花’回去做菜,前世时,妈妈常用桅子‘花’瓣凉泮或者抄水后,晒个半干炒‘肉’吃,真真‘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咦,这不是绯云么?怎么一个人逛园子?”     绯云抬头,只见二太太带着个丫环走了过来,她忙上前行礼:“闲着没事,摘几朵‘花’回去做菜吃,二太太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这‘花’也能吃么?我还没听说过呢。”二太太笑着过来也摘了一朵放在绯云的蓝子里。     “当然能吃,还是一味很好的‘药’膳呢,桅子‘花’具有清热凉血,化痰止咳,宽肠通便的功效!做法也蛮多的,可以凉拌,桅子‘花’鲜汤,桅子蛋‘花’,‘花’茶,二太太也可以摘些回去试试。”绯云笑道。     “哦,还有这等好功效,怪不得你家二爷宠你,你知道的还真多,我那府里可没一个丫头越得过你去。”二太太笑道。     “二太太您谬赞了。”绯云继续摘着‘花’,她并不想与二太太走得太近,理国公府里,没有一个是简单的,二太太更是人‘精’,与太‘精’明的人打‘交’道会很累。     “还莫说,让你这孩子当个丫头真是屈才,听说贤妃娘娘免了你的奴籍,你就不再是奴才了,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二太太状似无意道。     免奴籍是绯去当前最大的目标,可是,那张卖身契还在理国公夫人手里,这次没能如她的愿,纳自己为侧室,她肯定更恨自己了,又怎么会轻易把卖身契给她?     “其实,以你的才能,当个医‘女’也不错,至少可以自力更生,将来还有上升的空间,只是咱们朝里没有‘女’仵作,要说起来,你的验尸体本领,比起官衙里的仵作还要强得多,你这回又替皇上办了件大案子,皇上对你肯定有了印像,加之贤妃娘娘又看重你,前途无量啊,保不齐,就能成为锦泰朝第一位‘女’仵作。”二太太认真地看着绯云说道。     这话从没有人跟绯云提过,她自己也没这么想过,一直以来,她想的就是先脱了奴籍,有了自由之身后,便如别的穿越‘女’一样,做生意,赚大钱,养活自己和绯云,并且过上更好的日子。     二太太这席话如醍醐灌顶,让她矛塞顿开,对啊,何必舍近求远,自己的专业就是法医,查案子还能伸张正义,前世的理想还可以在这一世实现,何乐而不为呢?     “多谢二太太提点。”绯云真诚地给二太太行了一礼道。     “你这孩子,这算什么呀,要不是你查出我家晨哥儿的死因,我又怎么会知道,他死得有多冤……算了,不说这个了,得了空多去二府里走走,也教教我一些东西,总不能一直被人‘蒙’着。”二太太笑着说完,见远处来了人,便先走了。     渐行渐近的人竟然是彩莲,她脸‘色’苍白,行走也有些吃力,却还是抿着嘴,由两个小丫头扶着,倔强地往这边来。     看那架式,竟然还想对自己兴师问罪,不知她凭什么。     绯云自顾自地摘着‘花’,冷静地等她近前。     果然彩莲在自己面前站定,冷冷地看着她。     绯云只当没瞧见,仍摘着‘花’。     “大胆,见了姨娘还不行礼?”扶着她的丫头大声喝道。     姨娘?     绯云愕然地抬眸,就触到彩莲怨毒的目光。     “爬这么快,就当姨娘了?恭喜!”绯云冷冷讥笑,却并未行礼。     “是啊,拜你所赐!”彩莲咬牙切齿,抬手打落绯云手的篮子,半篮桅子‘花’洒了一地,彩莲还气不过,对着‘花’儿一顿‘乱’踩,好好的‘花’儿被践踏成了泥浆。     绯云冷笑,回手就是一巴掌!     彩莲愕然地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敢打我?贱人!”     “打得就是你这个贱人!”绯云又是一巴掌甩去,“老虎不发威,你把姐当病猫了是吧,彩莲,我以前让着你,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你骗我害我,还给我下毒,以前的一切情份就全都了了,你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我见你一次打一次。”     绯云一个扫膛‘腿’将两个扑上来帮忙的丫环打倒在地,上前扼住彩莲的喉咙,目光冷厉如霜。     “你……你敢伤我,太太绝对不会放过你。”彩莲没想到素来温和胆小的绯云竟然如此强悍,她们三个都不是她的对手。     “她一直就没想放过我,那又如何?现在要给半老头子做小的是你,不是我。还要,奉告你一声,她在我身上没有实施的计划,肯定会在你身上实现。”绯云放开彩莲,提起篮子就走。     “你就算有二爷撑腰又如何?二爷始终是要娶妻的,你还不一样也会做小,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落到太太手里?哼,同是做小,你还要尊我一声长辈,等着吧,这辈子我都跟你没完。”彩莲歇斯底里叫道。     原来大家都认定了自己会给冷奕勋作小么?看来,卖身契确实得早点拿回来才对。     绯云没理睬后面的嘶吼,头也没回地往宁墨轩去。     西厢房‘门’口,某人懒懒地斜靠在廊柱上,双手抱‘胸’,目光清湛地看着她,阳光倾泄在他身上,如披了一层耀眼的银纱,与他绯‘色’的衣袍‘交’相辉映,整个人如笼在圣光里的仙君,优雅尊贵且清逸飘远。     突然就感觉鼻子酸酸涩涩的,心也沉闷起来。     以前浑浑噩噩地与他打打闹闹,只当他怪脾气难‘侍’侯的主子,相处随心且轻松,如今细看,原来他一直离自己那么远,远得只能仰望!     人果然还是蠢笨一点的好,很多事情不明白,就不会妄想,没有奢望,便不会有期待,没有期待,就更没有失落的痛。     还好,还好,一切只是萌芽,季绯云,两世为人,守得住心,你就不会失去自我,更不会有无谓的痛。     如此一想,心境豁然开朗,她不是一个提得起,放不下的人。     ‘唇’边漾开一抹纯净的微笑,顶着他如百瓦白炽灯一样的目光,绯云上前正正经经地行了一礼。     她突然变规矩了,冷奕勋很不习惯地怔了怔,过来‘摸’她的头。     绯云如触电一样跳开,“爷,我病好了。”     “我以为你发烧了,怎么看着脑子有点不正常。”他用审视的眼见她,浓眉轻拢。     你才不正常!绯云恼火地翻了下白眼,绕开他朝屋里走去。可是还没走两步,手被他捉住:“走,陪我出去一趟。”     “爷让墨竹姐姐跟你去吧,我累了。”她不着痕迹地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只好放弃,皱眉道。     “才看你跟人吵架,气血旺得很,怎么会累呢?走吧,阿离说有新案子,我带你去瞧瞧。”     绯云果然眼睛一亮,也不闹了:“是么?哪里出了命案?”     “你很喜欢死人?”那人很自然地牵着她的小手,步子迈得也大,绯云有点跟不上,一步一趋,有点像被遛着的小狗,偏这人还嘴贱,气得一拖步子,赖着不肯走。     他诧异地回头:“怎么?不想去了?那好,我教你骑马。”     “当然是去查案子。”一听说要骑马,绯云就打哆索,她天生跟马不对付,她骑着马,马要比她更难受。     “不过,你可能会失望,这一次没死人。”冷奕勋笑着回头看她一眼。     “莫非二爷认为我天天在盼着死人?”丫丫的这是什么话,当她是开棺材铺的吗?     “能死几个人,出点案子,让我家小云开心,那些人也是死得其所了。”某人语出惊人道。     绯云还没品出这句话的真意,就出了府‘门’。     马车很快停下,却没有如冷奕勋所说,在大理寺‘门’口,或是靖北侯府,而是京城最繁华的大街,宁和街。     下了马车,某人很自然地牵着绯云的手。     他一身绯‘色’箭袖袍子,腰间一根银‘色’宽边腰带,让整个人显得清爽,更若临风的‘玉’树,身姿如仙。     再加上他那美得祸国殃民的脸,一下车就吸引了路上的行人,下至五岁,上至五十岁,凡是雌‘性’动物,全都对他行注目礼,那痴‘迷’的眼神,粘在他身上眼神是错也错不开。     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绯云前世没享受过,今生却感觉一点也不好,就象有上百颗太阳围满四周,比在几千瓦聚光灯下还难受,尤其是当那些遗漏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大多为嫉妒,鄙夷,或是怨恨时,她更有种想立即飞升或遁地的渴望。     可某个祸水男人早已习惯了虽人的注目礼,自在而悠闲地牵着她的手,还直往人多的地方钻,一点也没被绯云杀人一样的怨念攻击到。     忍无可忍之时,便是不再忍,绯云突然伸出手,缓缓向某人腰间‘摸’去。     某人正漫不经心地环顾着四周,感受到她的小动作,颀长的身子僵了僵,‘唇’边却勾起一抹浅笑,眼神也是柔柔的。     好象从上回将她从慈济寺救出后,她在他跟前变得更随‘性’,更依恋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突然,腰间又痛又胀,这种‘交’炽着幼年记忆的感觉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他不禁痛得呲呀,终于松开她的手,捂向腰间。     绯云一记得逞赶紧跳离他三尺以外,装模作样一副我跟你不熟的样子,离他远远的。     “原本是要带你去看你姐的……,看来,你是不想去了。”某男咬牙切齿的样子也一点都不影响他的仙君之气,美得照样‘惑’人万千。     去看姐姐?绯云有好些日子没见到绯‘玉’了,顿时小脸上挂满讨好的笑,“爷,真的么?你不是说要查案来着?”     “煮的。”某人傲娇的一甩扇子,不鸟她,大步跨进一家珠宝店。     绯云立即狗‘腿’地跟进去,主动挽住他的臂弯:“爷,别院里这里不远吧,带我去嘛。”     冷奕勋回头,一脸陌生地看着她,惊讶地扒掉她的手:“请问姑娘你是?”     珠宝店里,正好有几位年轻‘女’子在看首饰,冷奕勋进来时,正用惊为天人的眼神看他,没料到却跳进一个小姑娘,亲热地挽上心中的男神,正惊愕为满之时,便听到了这一句。     绯云傻傻的没反应过来,仍过去拉他的手。     尤如被引暴的深水炸弹,几个年轻‘女’子立即投来鄙夷愤怒的眼神。     “你谁呀,快拿开你的脏手。”     “是啊,人家公子根本不认得你,你还真是厚脸皮,以为只要往公子身上贴,公子就会对你假以辞‘色’么?”     “就是,公子神仙一般的人物,也是你这种乡野村姑能亵渎的么?快快退散。”     更有甚者,干脆上前来推绯云:“哪来的‘花’痴,快莫影响公子雅兴,出去,赶紧出去。”     众矢之的是什么感觉,绯云再一次深切感受,她抿了抿嘴,恼火地瞪着某个始作甬者,你个小器鬼,不就是拧了你一把‘摸’,至于么你?     绯云一脸怨念!     可某男似乎半点不受影响,笑眯眯摇着扇子,很认真地旁观看热闹。     好,你行,你本事!     “对不起,我认错了。”     她也不解释,真的任由那‘女’子将自己往外推,还不“慎”被推得趔趄一下,一头向前栽去。     果然绯‘色’人影一闪,及时扶住她。     绯云立即往后一跳:“作什么?我认得你吗?”     “你说什么呀,公子一片好意救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啊。”先前那凶悍刁蛮的‘女’子又上来维护某妖孽,又是掌向绯云推去。     “滚开!”     某人手一佛,那‘女’子如浮尘一样被他甩开。     那‘女’子似乎平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哭道:“喂,我在帮你,你怎么这样对我?”那神情,幽怨委敢得就象是对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我让你帮了吗?”某人拉过绯云,扔了一大锭银子在柜台上:“老板,把店里的苍蝇蚊子都赶走。”     那锭银子足有二十两,可以买一根上等的好钗了,店家高兴地掂了掂,笑着对那些‘女’子:     “真是对不住几位,这位爷可是当今国舅,你们快走吧,莫要败了国舅爷雅兴。”     一听他身份如此显赫,那几个‘女’子的眼神越发炽热,无奈某人的神情已经很不耐烦了,只好乖乖地退了出去。     闲杂人等出去,绯云也没有了较劲的心思,揪住冷奕勋的衣角央求:“爷,带我去见姐姐嘛。”     某人装没听见,指着柜台上的一根‘玉’簪道:“拿来我瞧瞧。”     “爷真好眼力,这根‘玉’簪可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钗头上镶得可是一根珍贵的猫儿眼,光这颗宝珠就价值不菲呢。”     掌柜的一听,高兴地拿下来,哇拉拉介绍起来。     绯云想起当初他让自己送给顾清雪,后又退回来的那一对钗子,好端端的又买首饰,莫非还是要送给她?     那日在正院,顾清雪看自己的目光很复杂,她明明就知道自己不愿意嫁,而且,冷奕勋也不会同意,本以为,她会帮自己,但是……     这根‘玉’簪,是又要送给顾清雪的么?     绯云默默松开了冷奕勋的衣角,情绪莫明地低落起来。     某人却又看起了另一款头钗,还让掌柜拿了同质同‘色’的一套来。     买一对‘玉’簪还不够,还要买一套头面,足足一百两银子,看他眼都没眨就付了钱了,绯云在心里骂了声土豪,无聊地转身就走。     某人竟然也跟了出来,看她蹲在墙角,拎起她道:“又做什么,不是说想去看你姐姐?”     是啊,看姐姐,怎么差点忘了。     木木地跟他上了马车,一路上还继续在发呆。     某人也不理她,由得她胡思‘乱’想,只是漂亮的星眸里泛起淡淡的笑意。     当看到等在‘门’口的绯‘玉’时,绯‘玉’鼻子一酸,跳下马车就扑了过去:“姐……”     满腹郁结在遇到亲人时,最容易‘激’发,连声音都哽噎了。     绯‘玉’也很开心,上上下下打量着绯云:“傻丫头,哭什么,姐好不容易见着你……”自己却也是哭腔。     白菊出来给冷奕勋见礼,扯开正哭着的绯‘玉’:“小云好得很,你哭哭嘀嘀作什么,还怕二爷对她不好吗?”     绯‘玉’忙给冷奕勋行礼,俏脸红红的,并不敢正眼看他。     原以为某个傲娇男会不屑地甩手进去,没想到他竟然亲手去扶绯‘玉’:“小云一直很惦记你,你可还好?”     可能是头一回和他面对面对话,绯‘玉’‘激’动得有点结巴:“好……好,奴……奴婢谢爷挂念。”     “我没有挂念你,是小云挂念。”绯云刚心生一点好感,就听某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还以为他会对自己的姐姐不一样呢。     绯‘玉’美丽的凤眸黯了黯,尴尬地垂下头去。     随后某人做的事却让绯云大跌眼镜。     “这个送给你,是小云的一番心意。”当两个漂亮的锦盒摆在眼前时,绯‘玉’半晌没敢去接,而绯云则震惊得一副变傻的样子:     “爷,你这是……”     “这么久不见,当然是要有见面礼的,何况她是你姐姐,长姐如母,孝敬她是应该的,这点子做人的道理你都不懂?”冷奕勋一脸嫌弃地看着她摇头,将锦盒往绯‘玉’怀里一塞,走了。     他这是在骂自己情商低?     不会做人的究竟是谁啊?     看在他送这么贵重礼物给自家姐姐的份上,绯云决定不与某个毒舌男计较,高兴地拿出一副耳环来就要给绯‘玉’戴上:“姐,爷挑时,我就最喜欢这对耳环了,你戴着肯定好看。”     绯‘玉’还处在震惊中,一时没回过神来,任由她将耳环戴上才颤颤道:“这是……这是爷买来送给我的?”     白菊凉凉地看了她一眼道:“是看小云的面子。”说罢,她跟着进去了。     绯‘玉’的脸‘色’白了白,转而嫣然一笑,握住绯云的手:“小云,二爷好看重你,这两套首饰不便宜吧。”     “嗯,一百两银子。”绯云道。     绯‘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一百两!也太破费了。”     “姐姐高兴就好。”看绯‘玉’过得不错,绯云由衷地高兴。     “小云,你过来,姐问你。”绯‘玉’神神秘秘地把绯云拉一旁道:“爷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他对自己有意思么?     绯云有点‘迷’茫。     是,他对自己确实不错,是比对其他丫头要好一点,可是……     “小云,爷这样的人物,是多少人做梦都肖想不来了,既然爷喜欢你,这个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要主动一点,明白吗?咱们‘女’儿家,一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嫁个如意郎君,你若能给爷作小,姐姐我也能向爹娘‘交’差了。”绯‘玉’声音哽噎道。     作小?     怎么又让她作小!     莫非她就只有作小的命?     “姐,咱们不说这个,不管如何,我得等你嫁出去了之后,再给自己打算。”绯云知道绯‘玉’的想法在她看来并没有错,所以,她并不打算多说。“我……不急。”说到这个,绯‘玉’眼神又黯了黯,拉着绯云进去了。     冷奕勋在别院处理事务,绯云便跟姐姐闲逛,顺便说说‘私’房话儿。     到了午饭时,白菊备好一桌饭菜,冷奕勋却不肯留下用饭,绯云望着一桌好菜直吞口水,满眼央求,那人却冷着脸往外走,绯云只好不情不愿意地跟着。     坐在马车上,肚子饿得咕咕叫,绯云满腹怨念,决定不理某人。     马车不久后就停下,下车一看,正是迎宾楼。     放着家里的好饭好菜不吃来下馆子,真是败家!     绯云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屁颠屁颠跟住前面的男子。     老板早笑盈盈出来,把主仆二人往楼上雅间请。     原来早就备好了么?还都是自己喜欢的菜,都是尽最好的来,两个人吃这么多,真的很‘浪’费哎,不过,她喜欢!     绯云以饿狼扑食的动作扑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就要吃,耳朵却被拧住,筷子也被‘抽’了。     绯云哭丧着脸低吼:“干什么嘛,人家饿了。”     “除了会吃,你还会什么?”某人皱眉,手指却在她小巧的耳朵上摩娑了几下才放开,害得绯云耳朵一阵发热,顾着害羞忘了生气。     “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看见她脸颊绯红,垂头害羞的样子,某人薄‘唇’勾起,优雅地坐在对面。     “什么日子?”绯云满脸‘迷’茫。     额头挨了一下,绯云皱眉:“干嘛又打我?爷,有话就直接说嘛,你也知道我笨。”     “知道自己笨那就是还没笨到家,不错,总算有点长劲。”冷奕勋笑得很满意。     绯云气得别过脸去,对着一桌子的美味而不让人吃,你这是在虐待我!     一个漂亮的锦盒徐徐推到她眼前,她忍不住撇了一眼,又撇一眼,那是个镶了宝珠的檀木盒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盒子都值不少钱了,里面装的东西肯定价值不菲,可是,无缘无故的,他会好心送自己东西?     “不看看么?”冷奕勋被她偷偷‘摸’‘摸’想看又要睹气的样子逗笑。           第五十二章 :人口失踪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是……送给我的么?”绯云强压住兴奋问道。( 800)。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冷奕勋目光清柔。     绯云立即迫不及待地打开,瞪时眼睛一亮,好漂亮的一根项链,一颗颗心形蓝宝石镶嵌在白金中间,珠光熠熠。     这个得值上千两吧……     绯云的小心肝扑扑直跳,有点不敢拿在手里,生怕碰坏了,可怜她这一辈子,挣最多钱一次,也就是二两银子,还是顾清雪打赏的……     “不喜欢吗?”看她迟迟不肯拿出来,某人伸手去抢:“不喜欢就扔了。”     “喜欢,太喜欢了。”绯云连盒子一起抱在怀里。     “看来我的眼光还不错。”那只伸过来的手却没收回去。     干嘛?     绯云满脸诧异。     “给我。”某人淡淡地说道。     要拿回去?可是为什么?     “爷你……”     “买来送给人生辰用的,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怕她不喜欢,所以让你看看。”     原来是这样么?那干嘛一副要送给我的样子?     绯云恋恋不舍的将盒子还回去,尽量把眼光挪到食物上,丫丫的,逗她好玩呢!     “吃饭。”某人施恩一样的语气。     绯云没有胃口了,看着满桌的菜郁郁不平。     冷奕勋笑得清浅,亲手给她盛了一碗汤:“不是说很饿么?”     是啊,没有项链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千生气万生气不要跟肚子生气,把怨气化作食‘欲’吧。     绯云接过汤,一口气喝完。     某人就开始不停的给她夹菜,有了上回的经验,被他服‘侍’着绯云并不觉得别扭,心里憋着气呢,吃得就快,时不时的会哽到,额头时不时的就会挨打:     “饿死鬼投胎么?不会慢点。”     某人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等到吃饱喝足,绯云起身就走,丫丫的再跟这种人呆在一起会气死。     刚走到‘门’口,某人就凉凉的来了一句:“不是说喜欢么?”     绯云脚顿了顿,还是继续走。     “原来不喜欢啊,那还是扔了吧。”     绯云猛地转身,果然见那人正拿着锦盒往楼下扔,她和身子扑过去:“干嘛扔了,这么贵的东西,多可惜啊。”     “可你不喜欢啊。”冷奕勋神情低落,明丽的眸子染上一层淡淡的忧郁,他素来强悍霸道惯了,突然表现得如此脆弱伤心,让绯云的小心肝一颤,无端愧疚起来:     “爷,没说不喜欢啊,这么好看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走,还把我扔在这里?我费了好些心思让人定做的。”他幽幽地看着他,漆黑的眸中升起淡淡的氤氲,水润朦胧。     “我……我没有……”绯云感觉心揪着难受,天杀的,明明自己才是被捉‘弄’的那个,为什么他一委屈,她就特难受呢?     “是你说买来送给人生辰用的啊,我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想起他费尽心思是为了讨好别的‘女’子,那种无力又酸涩感又从心底升腾起来。     他听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将盒子塞进她的手里,抬脚离开。     绯云愕然,呆了几秒才跟上:“爷,你不送人了吗?”     “已经送了。”他头也不回地继续走。     “呃……真的是送给我的?今天是我的生辰?”绯云又惊又喜,小‘腿’划拉得更快,跟上他。     冷奕勋陡然顿住,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连自己生辰都不记得,你是要有多笨啊。”     真的是她的生辰?对哦,好象记得绯‘玉’说今天要亲手给她做长寿面什么的,可她只记得自己上辈子的生日,这一世,还没有人给她庆过生,所以对这日子真没印象,更没在意过。     所以说,他今天特地带她逛街,带她买礼物,带她看姐姐,带她下馆子,再送她礼物,全是为了给她庆生?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虽然从没说过喜欢她,可她不是傻子,他对她的好已经超出了普通男‘女’,更莫谈主仆之情了。     应该很欢喜的,应该很高兴的,可是为什么,会感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的难受?     “爷,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一股无名的忧惧涌上心头,将锦盒往冷奕勋手里一放,转身就逃。     不能离这个人太近了,不能,必须要逃开!     绯云的心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低着头慌不择路,与马车的方向正好相反。     可很快就被拎住了领子,又很快被甩进马车里。     “你跑什么?”冷奕勋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     绯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垂头道:“我……不想要。”     马车里的温度骤然下降,某人又开始制造冷空气。     “不想要?为什么?”掐住她的下巴,‘逼’她不得不直视自己的眼睛。     看着他眼里喷薄‘欲’出怒火,绯云慌‘乱’地想避开,“我……太贵重了……”眼神躲闪着,绯云组织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却将她甩到一边,冷笑道:“你以为是什么?送你礼物就表示爷喜欢你,想纳你为妾吗?”     确实如此!绯云害怕的就是这个。     看她一脸默然,冷奕勋眼神越发冰冷,“自作多情,狼心狗肺!”     说罢,他转过去,不再看她。     被骂完,绯云反而轻松了,不是最好。     一想也是,他素来对下人不错,尤其是四大婢‘女’,当初红梅可以当他半个家,墨竹几个哪个不是穿金戴银,比一般的大家闺秀吃穿用度还要奢华,送一两件首饰罢了,真算不得什么,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自作多情。     一时又羞窘起来,心底里刚‘抽’出的那点嫩苗也被他这把火给烧夭折了。     看他气得脸白脖子粗,也愧疚起来,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又给姐姐买礼物,又庆生,原本开开心心的,自己却这样对他,惹他生气,确实是狼心狗肺。     于是,她悄悄的,一点一点的挪近他跟前,揪住他的衣角摇晃:“爷,是我不好,你莫生气好不好。”     他冷漠地看着车窗外,不睬她。     绯云又摇:“爷,你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好不好。”     他还是不理。     “我给爷按摩捶‘腿’好不好……”绯云笑得讨好,当真举起小手给他按摩。     可才一碰,他就拍开她的小爪子,横眉冷对:“做什么?不是说男‘女’数授不清?还是你又后悔了,其实你还是很想我喜欢你,想纳你为妾的?”     这个人真难讨好!     绯云扭过身去,懒得理他,爱气不气,气死活该。     冷奕勋鼻间呲笑一声,懒散地伸长‘腿’斜靠着,语气轻淡而不屑地说道:     “爷这样的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招招手,有大把的‘女’人自动往爷身上贴,就你?你有什么好?相貌?普通!‘女’红?无能!厨艺?不‘精’!脾气?臭!所以你放心,爷这一辈子纳猪纳狗纳个乞丐也不会纳你为妾。”     这通骂,如炸弹劈头盖脸朝绯云轰来,绯云那点自尊被踩进了泥泞里不算,他还使劲践踏几脚,让她彻底抬不起头来。     眼泪不争气的往上窜涌,绯云使劲仰起脸,深呼吸,坚决不让他看见自己在哭,不让他看见自己在伤心,在难过。     ‘唇’边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语气也故意带着一丝欢快:“那就多谢爷了,爷可一定要牢记今天所说的话。爷也不必再说什么我会勾引‘诱’‘惑’你的话,我的确一无是处,要家世没家世,要相貌没相貌,还不会持家,所以,也请爷放心,我季绯云虽说出身为婢,但也是有自尊有自知的人,我今天发誓,今生今世,嫁猪嫁狗嫁疯子,也不嫁……”     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嘴就被捂住,人也被他勾进了怀里:“敢拿爷跟猪狗比,我真是太纵着你了,让你忘了谁才是老大!”     冷奕勋将她翻转过来,抡起巴掌对着她的屁股就‘抽’!     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绯云也没被哪个男人如此打过屁股,又羞又气,手脚并用,‘乱’抓‘乱’挠!     可哪里是他的对手,掌下的部位‘肉’呼呼的弹‘性’实足,真的……真的手感很好啊,她扒在他的‘腿’上‘乱’扭‘乱’动,不时地碰到某个敏感部位,让他的血行迅速飞行,流火‘乱’窜,他真的很想……很想要将这个不听话的,倔强又恼人的小傻瓜就地正法……     突然,马车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紧接着便听到马儿的长嘶。     冷奕勋揽住绯云一个纵跃,跳下车来。     这才发现,有人骑着马飞弛而过,差点撞上马车。     冷奕勋将绯云往‘春’喜身边一塞,身形一晃,竟是凌空踏步一般向那纵马之人追去,不过几息之间,那人便被他擒下马车,甩在地上。     “放肆,谁敢拦爷!”那人自地上一跃而起,拔剑就向冷奕勋刺去。     冷奕勋只是指尖轻点,就将那人制住,那人急得面红脖子粗,大骂:“放开小爷,放开小爷,不然让我爹抓你进刑部大牢。”     绯云远远听见觉得好笑,又是个坑爹的二世祖,不知他爹是不是叫李刚呢?     与‘春’喜一同过去站一边看热闹。     果然,只听得啪啪两声响,那人连挨了两记耳光,围观者越发多了起来,那人当街被人制住挨打,却还不得手,气得哇哇直叫,嘴里就越发不干不净起来。     当街纵马行凶,被制住了还如此嚣张不知悔改,真是该打。     何况某位爷原就一肚子郁气还没消散,正碰上个送上‘门’来让他泄火的,自然更不客气,不过这厮素来懒,连打人都不太愿意亲自动手,闲闲地往街边一站,眼神一递,‘春’喜便朗声道:“我家二爷说了,方才被马吓着或者撞到的,都可以上前来打这个人,打伤了我家二爷负责,另外,每人赏一两银子,数量不限,打到我家二爷心里痛快为止。800”     方才确实有不少人被马冲撞吓到,对那人也是几分讨厌与痛恨,看他挨打正高兴呢,听说自己也能报仇,不用负责还有银子拿,何乐而不为?     立即有人走出来,连甩那青几年几耳光。     ‘春’喜也有趣,他一次只许一个人上,最多打三下,付完钱再下一个来。     一时间,热闹的大街上排起长长的队伍,等着打那纵马之人。     那人也许这辈子也没受过这样的羞辱,一直大声喊叫:“天杀的,我爹是刑部尚书,你们一个个都给爷记着,看爷日后如何收拾你们。”     “刑部尚书?知法犯法,接着打,每人二两银子。”冷奕勋凉凉地说道。     顿时,参与打人的队伍越发长了,那青年被打得鼻青脸肿,估计一会回去他的尚书老子也不定能认得出人来,也终于知道遇到个比他还狂傲蛮横的硬茬子,服了软,哭着求饶:     “这位年兄,我错了,错了行不,别让他们打了。”     绯云虽然热闹看得爽,但这种单方面殴打的行为长久了是会出人命的,也顾不得还与某人赌着气,过去扯了扯他的衣边:     “爷,算了,让他受到教训就行了。”     “他吓到了你。”那人不看她,只是漫不经心地来了一句。     呃……     他这样当街大张旗鼓的惩罚这个二世祖,就是因为他吓到了自己么?     “爷,胆子是吓大的,吓吓更健康,何况你打了这么久,我早出气了,就别打了吧。”绯云心想,比起他的毒舌来,那点子惊吓真算不得什么,哪天她要是早死,肯定是被这厮气死的。     他用看怪物的眼光看她一眼,一抬手,让‘春’喜把那人放了。     那人也算乖觉,再不如先前那般猖狂,也知道冷奕勋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否则也没那底气张狂,老实地过来谢罪:     “年兄,兄弟我也是迫不得已,心急才纵马狂奔的,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过。”     “你再心急,也不该不顾别人安危吧,这次是我家爷大方,肯放过你,若还有下次,你就等着你那尚书爹报案吧。”绯云最讨厌这种坑爹的二世祖。     “这位姑娘,我儿子失踪了,有人告诉我,可能在城郊,所以我一急,就……”那青年看不清表情,但听语气他似乎真的很急。     刑部尚书家的嫡孙失踪!又是一起深宅内斗血案?如晨哥儿一样么?     绯云皱眉:“你父亲可是刑部尚书,谁敢到你府上绑架你儿子啊?那不是找死么?你要不回家查查,看看是不是内部出了什么问题,要知道,有继承权的孩子的成长过程是比较坎坷的。”     绯云这话说得委婉,但那青年也听出意思来了,忙摇头道:“我爹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儿子是嫡长孙,家里对他都是疼爱有加,绝对不可能会是家里人害的,姑娘有所不知,近几日京城里失踪的小孩子不止我一家,兵部尚书的嫡孙‘女’,户部左‘侍’郎家的小儿子,还有文华阁张阁佬家的……”     他一口气说了一串,可见这事还真是闹大了,不到几天时间,已经有五位朝中重臣家的嫡孙或嫡子接连失踪,这绝对不会是家庭内部矛盾引起的血案,更不会是普通的绑架勒索,很可能是有组织的‘阴’谋活动。     “你能不能说说,你儿子是怎么失踪的,他失踪前,都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先期预兆?”     一有案子,绯云的眼睛就亮了,整个人都散发着耀人的光彩。     那人见她只是个小姑娘,身上又痛,便不愿意多说,“这个……我也不是太清楚,这位年兄,就此别过,我还要继续去找儿子。”     “知道有个小姑娘敢把人的肚子剥开了查案么?”冷奕勋懒懒地说道。     绯云剥开刘美人肚子,并查出刘美人身怀有孕之事,小老百姓里知道的不多,但贵圈里却是早就传开了,尚书公子听得眼睛一亮,惊喜道:“莫非你就那位姑娘?原来你是冷世兄,我与夜大人也是世‘交’,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看他拼命想把肿成一条线的眼睛睁大,绯云有点心虚,她家二爷还真下得手去,好好的一个英俊青年,就这样无端给临时毁了容,人家还这般客客气气,还真是……     很真诚地点点头:“公子,我想帮你……”     “太好了!”那公子‘激’动地冲过来,绯云下意识以为他要握手,于是礼貌的先伸出右手,握住他的。     眼前的人突然腾空飞起,远远地摔落在地,那公子也是伤多了不怕痛,只是被打得满脸‘迷’茫不解,一只没受伤的耳朵还泛起异样的红‘色’。     绯云对某个暴力别扭男翻了个白眼,过去扶他:“公子,对不住,我家二爷今天吃了生米,‘春’燥。”     那公子却赶紧避开她:“无事,无事,是夏某冒失了,小云姑娘,你真能帮我?”     “请夏公子祥细说说那天的情况,大家分析分析,多个人帮忙,总是好的。”     “那好,此处说话不方便,还请冷世兄和小云姑娘到家中一叙。”夏公子道。     “可是你不是还要去城郊么?”绯云道。     夏公子苦笑:“这个时辰,估计就算赶过去,贼人也跑了,何况就象小云姑娘说的,这可能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贼人如果是有所图,肯定还会主动联系在下。”     主要还是一身伤,赶过去也未必能救得了人吧。     绯云深切同情这位尚书公子,你说你撞谁不好,要撞冷二公子,人家连皇上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你尚书爸爸。     “那走吧,公子你还能骑马么?要不坐我家马车吧。”绯云关切地说道。     “不打扰么?”夏公子屁股上不知挨了几脚,早不能骑马了。     “当然打扰了。”冷奕勋凉凉地来了一句。     夏公子倒是好脾气:“那请冷兄先行,在下租辆轿子随后就到。”     “‘春’喜,打道回府。”冷奕勋却拽着绯云回马车。     “呃,爷,不是要去尚书府么?”绯云道。     “谁说要去了?我说了吗?”那人不由分说,拎起绯云就往马车里塞。     “我说的,不行吗?”绯云瞪圆了眼说道。     那人懒懒瞥她一眼:“不行。”说着让‘春’喜打马动身。     绯云扒开车帘子就要往下跳,某人手一拦,就将她拎回扔角落里。     “你欺负我!”绯云先前的气还没消呢,如今旧恨添新仇,打又打不过,干脆耍赖,张开嘴就哭,那眼泪说来就来,象断了线的珠子,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某人原本不耐烦看,让她哭,可她越哭越伤心,比死了亲娘时还要哭得厉害,如同全世界的苦难全让她一个人撞上了,哭着哭着还不停的‘抽’噎,仿佛一个不小心,一口气就会转不过来,闭过气去。     某人那张俊逸而又淡漠的脸终于破功,拿手帕给她擦脸,她一挥手,打开,继续哭。     “莫哭了。”某人还是没习惯哄人,继续拿帕子给她拭泪。     “要哭,想哭就哭,哭是我的权力,你管不着。”绯云越想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外面的‘春’喜都快受不住了,二爷,你明明就疼小云姑娘,干嘛非要闹她不开心?     “是,是你的权力,可是,哭了会伤身的,你前儿个才病了一趟,莫哭了嘛。”某人彻底投降,要说冷二爷天不怕地不怕,可能最怕他身边那个叫绯云的丫头哭。     “伤我的身体,我愿意。”绯云完全是搅蛮缠。     “好吧,我们去夏尚书府好不好?你莫哭了。”某人终于改口。     绯云‘抽’噎了两下,偷偷在指缝里瞄他,还是继续:“不行,你要道歉,你让我很没面子。”     “好,我道歉,我错了,你莫哭了好么?”看她象小孩子一样偷窥,知道她在装,可那双明丽灵动的大眼却实实在在又红又肿,让他的心揪了起来,语气不由变得出奇温柔。     绯云立即止住哭,扒开帘子,一边‘抽’噎一边对正懊丧立在外面的夏公子道:“夏公子,我家二爷请您上车一同去尚书府。”     冷奕勋的脸立即绿了:“不可……”     话还没完,绯云就瘪了嘴,一副要哭的架式,他难得好脾气地闭了嘴,绯云破涕为笑,请夏公子上来。     夏家比不得王侯公府,但也是富丽堂皇,夏大人为官多年,虽说算不上刚正不阿,但也不偏不倚,深谙中庸之道,几十年下来,积赚了不少家业不说,官位也做到了刑部上书之职,掌官朝庭典狱,乃一等重臣。     只是夏家子嗣艰难,夏老大人唯夏靖年一个独苗,前几年夏靖年娶了江南总督之嫡次‘女’为妻,次年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可谓全家都高兴,可是好景不长,夏靖年之妻生子后患产褥症,不久之后撒手人寰,孩子才不过半岁。     这是绯云在进入夏府之前,从夏靖年口中了解的消息。     “那你儿子今年多大了?”绯云边往前走,连问,一路上,夏家的仆人见到自家少爷被打成那样,都是一脸惊讶,有人想去禀报太太,却被夏靖年制止,孙儿失踪了,再见到儿子这副惨样,估计夏母会受不住。     夏家仆人倒是规矩,见少爷不让,也就没有人再去请太太,只是着人去请大夫来给少爷治伤。     “过完年才满的三年,可怜我那孩子,粉碉‘玉’琢,刹是可爱,哪个天杀的,有什么仇怨对我来就好,为什么要对小孩子下手!”说起儿子,夏靖年一脸愤恨。     “孩子是在府外失踪的么?”绯云注意到夏府也是高‘门’深宅,仆从不下数十,而护院也是随处可见,歹徒想在夏府内将孩子掳走的可能‘性’不大。     “在府内,无端端的孩子就不见了,怎么也找不到。”夏靖年气急败坏道:“这么多人,还看不住一个孩子,竟然让人给掳走了,真是气死我了。”     绯云吃了一惊,讶异道:“会不会是你们府里有内应?按说小少爷身边肯定没少过人,怎么可能会被掳走呢?可在府里都查遍了,今天是失踪的第几天?”     “内应?”夏靖年愣了愣,摇头道:“应该不会,睿儿跟前都是府里的老人,几辈子在夏家过活,一大家子人都靠着夏家过日子呢,除非他们不想活了。”     “今天是第三天了,正是因为有三天了,所以我才急啊,谁知那些天杀的会把睿儿怎么样?老娘已经急病在‘床’了。”     “那当初是谁最先发现孩子失踪了的,又是谁该在孩子身边当值?”绯云问道。     “孩子的‘乳’母和大丫环绿绸。”夏靖年一招手,让人把两人带来。     孩子的‘乳’母年纪不大,约么二十三四的样子,看起来温柔忠厚,绿绸十八岁,干净利落的样子,两人一见夏靖年的样子都吃了一惊,‘乳’母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当时小少爷在里屋午睡,奴婢就在外头房里绣‘花’,小少爷平时也就睡半个时辰,奴婢看了钟点再进去,‘床’上却没人了……”绿绸哭着说道。     “……平日里都是奴婢哄小少爷睡觉,那天也不例外,奴婢哄小少爷睡着后,就回房吃点东西,由绿绸看着,以往一直都是这样,直到绿绸哭闹,奴婢才知道小少爷不见了。”‘乳’母边说边怨恨地瞪绿绸,似乎在怪她失职,丢了孩子。     “……可奴婢就在外间,里间又没有‘门’,有人进来奴婢也看得到啊,再说了,外间也没止奴婢一个,还有玲儿和珑儿几个都在,一点动静也没听着……”绿绸吓得立即哭了起来。     冷奕勋最不耐烦听‘女’人吵闹,起身就往外走,夏靖年急了:“冷兄……”     “去你儿子房间看看……”绯云忙解释。     夏靖年这才上前几步带路,‘乳’母与绿绸一起跟着。     “夏公子,夏老爷是刑问尚书,你儿子失踪,夏老爷没派捕快查探?”     “自是派了的,全京城的捕快几乎都派出去了,却没一点头绪,就是方才那个,也只是说好象,早有人过去查了,我本是也要去的,后来……”     后来被冷二爷打得见不得人,自是不能再去了。     全京城的捕快几乎都派出去了,一点有用的消息也没有,贼人果然厉害。     夏小少爷住在正院的西厢院,与夏太太同在一个院子里,正如绿绸所说,他的卧室外面是正屋,正屋边上是耳房,而要进卧室必须通过正屋。     “我查过,小儿失踪之时,‘门’窗都完好无损,且没有推开的痕迹,根本不知道贼人是怎么进来将孩子偷走的。”夏靖年见绯云在查看,说道。     “屋上横梁上的灰尘也没有动过,屋顶瓦片也没有动过的痕迹,着实有些意思。”冷奕勋很快在屋顶查了一圈,潇洒站在绯云面前道。     有个武功高强又会飞的伙计,办事确实省力不少。绯云很想拍拍他的肩以示鼓励,可是没敢。     这是一桩密室失踪案,现场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查到,绯云很少碰到这样的案子,大活人在自家屋里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让人在府里的池塘粪坑里都捞一捞,‘花’园菜园里也都挖一挖吧。”冷奕勋懒懒地说道。     夏靖年立即变了脸,孩子失踪的家长最怕的就是听到这样的话,他们情愿孩子永远也找不到,不愿意听到孩子已经过世的消息,没找到,就还有一线希望,哪怕希望渺茫得只有千分之一,但总比承受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好。     绯云扯了扯他的衣袖,这个人什么时候情商会稍稍长劲一点?不安慰人,也别这样残忍啊。     他转过头来看她,目光清湛纯净,绯云突然就觉得他更适合查案,冷静现实,不把‘私’人情感注入案子里,这样头脑会更清晰沉稳,不容易被情感‘蒙’蔽双眼。     “冷兄……”夏靖年的声音都哑了:“我也想过……可是根本就不敢啊,家母会受不了的。”     “再受不了,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夏大人,你可以瞒着老夫人行动。深宅大院里头你争我斗,或许有内贼暗害了小少爷也不一定。”绯云道。     夏靖年红着眼,半晌才摇头道:“不可能,夏家家教严谨,母亲治下也很严,我跟前自从娘子离世之后,并没有妾室通房,出没再娶,家里人谁想害睿儿?”     “那你儿子为何好端端睡在自个屋里丢了?”冷奕勋凉凉地来了一句。     抬脚往外走,整个屋子绯云里里外外已经查了个遍,确实没看到一点可疑之处,也跟着他往外走。     夏靖年追上道:“如果是落水或被害,孩子又是如何从屋里被‘弄’出去的呢?这里里外都有人看着,孩子已经三岁了,又不是个小物件,随便能兜在衣兜里带出去?”     绯云听得眼睛一亮,回头问道:“夏公子,那日小少爷睡后,有谁去过小少爷的房间?”     “只有太太和姨小姐进去过,见小少爷睡了,看了一眼就走了。”绿绸回道。     绯云转身又往屋里去,冷奕勋难得地也跟着她回来。     “小少爷失踪后,屋里的摆设可动过?”绯云道。     “没有,我虽没在刑部办差,但家父办案多年,我也知道一些办案的规矩,得知儿子失踪后,我便命令不许动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夏靖年道。     从‘床’上的铺盖看,确实是孩子睡过时的样子,可以看出,屋里摆设很整齐规矩,并不凌‘乱’,没有打斗的痕迹,说明孩子是在睡着后被人抱走的。     还是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绯云秀眉微拢,可是,又有哪里不对,是哪里呢?     “小云姑娘,听说当初刘美人的死因也是任谁也查不出来,你是你细心,发现她头顶有个小孔……”     “那是因为她头顶爬出了蛆虫,人死后,肌‘肉’最先腐烂,先长虫子的应该是身体,而她却是头顶,很不一般……”绯云边想边回,突然眼睛一亮,对,不一般,这‘床’上的一对枕头很不一般。     “小少爷‘床’上原就两个枕头吗?”绯云问身后的绿绸。     “是啊,原是两个枕头的,可是,那天奴婢明明放了一个枕头到柜子里呀,谁又拿出来了。”绿绸诧异道。     “你打开柜子看看,那个枕头还在不在?”绯云道。     “咦,柜子里的枕头还在,怎么多出了一个……”绿绸拿出柜子里的那个,绯云接过,拿走‘床’上的另一个道:“你们看,这三个枕头有什么不对吗?又为什么会多出来了个呢?”     “枕头而已,有什么不对,兴许是哪个丫头‘弄’错了,把别的‘床’上的枕头拿过来……”夏靖年不以为然道。     “不会的,爷,小少爷‘床’上的枕头是特制的,每对枕套都是一对,再不会有多余,因为是奴婢亲手绣制的。”‘乳’母却摇头道。     “不错,方才,我发现这对枕头很不对劲,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后来才看清,放在这里的一对枕头‘花’‘色’很不对,枕头角上绣的这片‘花’藤有问题,一般一对枕,这个枕头的藤‘花’向左攀长,那另一个就会向右边攀长,如此看来才对衬,而不应该是一模一样的‘花’向。     而绿绸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枕头‘花’向已经证明,我的话是对的。”绯云指着三个枕头道。     “果真如此呢,小云姑娘,你真细心,我们这么多人,全都没发现这个。”夏靖年眼睛一亮道:“来人,给本少爷查,看这个枕头来自何处,绣功出自何人之手。”     可是,这个多出来的枕头是用来作什么的呢?绯云百思不得其解。     “那天真的只有太太和你家姨小姐来看过小少爷?她们来时,可有何异样?”绯云不解地问道。     “小云姑娘,莫非你怀疑家母?不可能,家母怎么会害睿儿。”夏靖年却来了气。     “你还要不要找你儿子了?不找的话我们走了。”冷奕勋懒懒地将绯云往怀里一揽道。     “当然要找,对不起小云,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只是……”夏靖年没想到冷奕勋如此容易生气,忙解释道。     “没事,我也并不是怀疑太太,只是想问清楚当时的情况罢了……”     正说着,外头丫头来禀:“大爷,太太请您过去,说是请了济世观的慈安道长来问卦。”     “走,一起看看去。”夏靖年道。     正厅里,夏太太下首坐着个素袍‘女’道,头戴纱巾,面‘蒙’白纱,远看去,很有点仙风道骨,更带点神秘气息。     “靖年,你怎么……这是哪个天杀的干的?”夏太太一见夏靖年脸上的伤,就哭了起来。     “是我!”冷奕勋也不等人介绍,大喇喇袍子一掀,潇洒坐下,表情平情地回道。     “是你?你是何人,为何要……”     “娘,是儿子不好,儿子骑马撞了人家。”夏靖年忙劝道。     “那也不能把你打成这样啊,太狠毒了。”夏太太气得脸都白了。     “娘,儿子是请冷兄来查找睿儿的,您……”     “睿儿不用他来找,有慈恩大师在,你让他们快走,别让娘再看见,我儿子从小到大,指甲壳我都没舍得弹一下,竟然让别人打了,不打回去算是便宜你了。”夏太太看着温温弱弱,没想到竟是个暴脾气。     “冷兄……”夏靖年似乎很孝顺,老娘生气他左右为难。     “可是你求我们来的,既然来了,自是要查看查看了再回去,我不急。”意外的,冷奕勋竟然没有拂袖而去,而是一脸不在乎的坐着,指尖弹弹茶几:“冷兄,上茶。”     夏太太气得手指都在发抖:“哪里来的黄口小儿,打了人还敢赖着不走,来人……”     “娘,冷兄是理国公府的二公子,他是来查案的。”     “娘说了,查案有慈恩大师!”     “我就是要看看这位慈恩大师如何占卦,好奇得很啊。”冷奕勋目光锐利地看了眼坐姿娴雅的道姑。     那道姑一直目不斜视,神情优雅端庄,看起来,确实有几分道行的模样。     “公子似乎不信?”连声音都温婉动人,虽是‘蒙’着面纱,但举手投足间却处处透着优雅。     “我无所谓啊,我的丫头她不信。”冷奕勋伸手一指道。     那道姑和夏太太都向绯云看过来,夏太太眼神凌厉,象要吃人一样,道姑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怎么扯自己身上来了?     绯云瞪大眼睛,一脸无辜:“我没有不信,只是好奇,好奇,想开开眼界。”     “你就是不相信,你脸上写着呢。”冷奕勋凉凉地说道,起身,对道姑道:“还不去作法?莫让我的丫头等久了,她很忙。”竟是命令的语气。     那道姑怔了怔,竟然真的起身。     “大师,那咱们就作法,让这两个黄口小儿开开眼界,您可一定要帮我找到睿儿啊。”夏太太似乎也迫不及待,瞪了冷奕勋一眼道。     不得不说,夏府景‘色’宜人,依山傍山而建,独特的地理位置,造就了得天独厚的景‘色’,绯云站在碧‘波’粼粼的湖边,看着对面绝壁岩石上苍松滴翠,心情没来由好了许多,想起某人说,纳猪纳狗也不会纳自己的话来,不由睃了他一眼。     湖光山‘色’间,白衣胜雪的男子衣袂翩翩,优雅清俊,粉面‘玉’敷,实在养眼得很。     收回眼时,正好看到那仙风道骨的慈恩大师也正凝目光来,与她的目光相遇,竟是面‘色’一红,尴尬地别转过去。     绯云下意识就远离了某个男人几步,丫丫的连尼姑‘女’道也能‘迷’‘惑’,真是红颜祸水!     转眸间,看到不少夏家家眷围过来看热闹,而立在夏太太左边的了个‘女’子很是怪异,大热天的,她竟然还披着一件不薄不厚的斗篷,如果是怕晒,打把散就成了,为何要披斗篷,不怕热吗?太不合时宜了。     身后的绿绸见了小声道:“那就是我家少‘奶’‘奶’的妹妹,姨小姐,她有怪病,天生畏风畏寒,一年四季都披着斗篷,府里头的人早就看习惯了。”     一年四季都披斗篷么?还真是怪人。     绯云忍不住又多看两眼,那‘女’子正好也看过来,果然苍白的一张小脸,却是清丽绝‘艳’,却也并不显得柔弱,一双大眼甚是有神,看绯云打探她,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     “大师,你就在此处做法么?”夏靖年问。     “当然不是,大师做法,岂是咱们这等凡人能看的,自然是在湖边小筑里。”夏太太与有荣焉地说道。     慈恩大师站在湖边,口中念念有词了一会儿后,再轻移莲步,去了大家身后的湖边小筑。     不多时,刚刚还风和日丽的天空,慢慢变得‘阴’沉起来,绯云怔了怔,莫非她还真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快看,快看,小少爷,真是小少爷。”突然就有人大惊叫起来。     “是啊,真是咱们的小少爷。”     “睿儿……”夏靖年的声音都在颤抖。     绯云也惊得目瞪口呆,对面光滑的绝壁大岩石上,一个三岁小孩的影子在晃动,栩栩如生。     怎么可能?放幻灯片吗?     可这里是古代,连电都没有,何来的幻灯片?“睿儿……”夏靖年‘激’动地向湖中扑去。     下人及时地抱住他:“大爷,不能啊。”     “是啊,靖年,你不要动,慈恩大师只是把睿儿的魂请来与我们相聚,你莫要打扰打师作法,看大师有何提示。”夏太太虽然也‘激’动,却镇定多了,似乎早就看到过慈恩大师发功,所以,并不惊讶。     不多时,绝壁上小孩的影子渐渐消散,夏靖年眼睛都红了,身后的‘乳’母及绿绸都泣不成声。     紧接着,绝壁上出现一行字:“苍天失佑有失月,大地偏心贡无财。”     湖边上的人全都看呆了,不少人喃喃念着这两句似诗不是诗,念又念不通的话。     “什么意思啊。”夏靖年‘迷’茫又焦急地问。     “快去请慈恩大师来破解。”夏太太着急地说道。     冷奕勋却是冷哼一声,拉起绯云就往湖边小筑里去。     夏太太厉声道:“拦住他们,不许打扰大师作法。”     几个家丁上前要拦,可他们岂是冷二爷的对手,只见他袍袖拂动,家丁们便被一阵气‘浪’掀起,跌出几米开外,冷二爷抱着绯云一跃,脚尖踩着家丁们的头顶,飞向湖边小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门’。     让绯云诧异的是,慈恩大师正虚弱地趴伏在小桌案上,小屋里除了香炉香烛外,摆放着一些书籍书画,笔墨纸砚之类,并没有什么特别。     地上有个火盆,盆里有类烬,看来慈恩大师在作法时,烧过符纸什么的。     “公子可是有事?”饶是被人一脚踹开了‘门’,慈恩大师的语气还是平平淡淡,温温柔柔,并没有什么情绪,只是似乎很虚弱。     “岂有此理,就算你是理国公府的公子,你也无权在我夏家为所‘欲’为,来人,将这肖小打将出去。”夏太太气喘吁吁地赶到,指着冷奕勋骂道。     夏靖年面‘色’复杂地过来,拉住夏太太:“娘,您先回房休息吧,这里有儿子,冷兄是儿子请来的贵客,您就莫要再得罪人了。”     夏太太不依不饶,却被两个婆子架起扶走。     “慈恩大师,你现在能替在下解答,那绝壁上的提字是何意思了么?”夏太太走后,小屋里安静了许多,夏靖年问面‘色’恢复了些的道姑。     慈恩缓缓摇头:“那是上天的旨意,恕慈恩道行太浅,不能为公子解答,方才施法,已经耗尽慈恩功力,慈恩先行告退,公子若想解诗,贫道师父慈世大师吧。”     说着,慈恩大师起身离开。     绯云细细地查看着屋子,将墙上的壁画都翻看了一遍,突然,她的眼睛被强光晃了晃,不由眯了眯眼,走近一看,发现墙上有个细细的小‘洞’,若不是她掀开壁画,很难有人发现。     又翻了翻火盆里的灰烬,捡了几张未燃尽的纸角。     “小云姑娘,可有发现?”夏靖年见绯云查得认真,问道。     “暂时还没有。”绯云老实地回道,又问:“夏公子可是信了慈恩大师?你对那两句诗作何解释?”     夏靖年茫然地摇摇头:“慈恩大师确实厉害,夏某素来不信鬼怪之说,今日得见,也不得不信了几分,那两句诗嘛,还真不象是诗,倒象是‘迷’语。”     “不错,确实象‘迷’语,或许夏公子解开‘迷’底,小少爷可能就找到了,如今看来,小少爷是很安全的,只是,看对方要提什么条件,夏家会不会答应他的要求了。”绯云似笑非笑道。     “看小云姑娘的样子,应该是已经知道‘迷’底了?”夏靖年眼睛一亮道。     “是有些头绪,不过,暂时不能说,这种事情,说错了是会出大事的。”绯云认真地说道。     “少爷,大理寺卿夜大人求见。”夏靖年正要问,仆人过来禀道。     “真是‘阴’魂不散。”冷奕勋一听,拉起绯云就走。     “我说阿奕,我找你找得好辛苦啊,你这么说,就太不够朋友了啦。”夜安离的声音很快从外面传来。     “本少爷没你这样的朋友。”冷奕勋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走。     “阿奕,京里出大事了,我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你的嘛。”夜安离亦步亦趋地跟着。     “什么大事?可是几位尚书大人家里都有人口失踪?”绯云猜道。     “不错,小云,你真聪明,这也能猜到。”夜安离眨巴着眼睛道。     绯云翻白眼:“夜公子,这用得着猜么?我若是不知道,你又怎么会在夏家找到我们?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夸。”被戳穿马屁的夜安离半点也不觉得尴尬,刹有介事地说道:“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所说的大事,是在兵部尚书府里,出现了上天提示。”     “苍天失佑有无月,大理偏心贡无财?”绯云道。     “夷,你们就听说了?消息传得还真快。”夜安离愕然道。     “不是听说,是亲眼所见。”冷奕勋白了他一眼道。     “亲眼所见?不可能啊,那可是在兵部尚书府里的湖面上,有几个诺大的字,一大早浮现在水里,三刻钟后才消失呢。”夜安离‘摸’着后脑道。     “你是说,兵部尚书府上的字是浮在水面上的?”绯云满脸惊异。“不然呢?小云你看到的难道不是?”     “我家湖对面的绝壁上影现出了同样的话,却不是在水面上。”夏靖年脸‘色’越发复杂起来。     “你家湖对面的绝壁上……就是那里?”夜安离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莫非,真是上天的指示?”“子不言,怪力‘乱’神,阿离,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冷奕勋道。     “我是不信的啊,可是,这种怪事,确实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而今日,却同时出现,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还有,兵部尚书府的小公子是在密闭的房间里失踪的,根本查不出来半点贼人的蛛丝蚂迹,如果不是鬼神所为,你又如何解释?”夜安离大声道。     “不是嗓‘门’大,道理就大的。”绯云道。           第五十三章 :人口失踪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呃……小云……”夜安离苦丧着脸:“你干嘛这样护着你家二爷啊,他不是骂你就是吓你。小说/。 更新好快。”     “你不觉得恶心么?一把年纪在小姑娘面前撒娇。”冷奕勋不动声‘色’地将绯云扯到身后。     “不觉得,小云觉得好就行,小云啊,你觉得呢,如果不是鬼神所为,那又是什么呢?”夜安离故意不理冷奕勋,缠着绯云问道。     “那夜公子可解出了那两句诗的意思?”绯云挑眉看他。     夜安离脸‘色’一白,垂下眼去。     他应该是猜到了‘迷’底,那个‘迷’底不是太难猜,但大家都不愿把‘迷’底说出来,就是因为‘迷’底太可怕,一旦说出来,可能会遭受杀身之祸。     “夜公子不觉得,上天的指示出现得太及时了么?而且,同时将朝中几位权贵家中最重要的子嗣掳去,这老天爷的眼睛,还真是会长地方啊,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吧。”绯云冷笑着说道。     一旁的夏靖年也是俊眉深锁,若有所思。     “姐夫,小睿他……他是不是被妖怪掳去了?”一个细若的声音突然出现,大家全都看了过去。     正是穿着斗篷的姨小姐。     “三妹啊,你身子不好,回去歇息吧,这里风大。”夏靖年对这位姨小姐的语气很温和。     “这是内人的妹妹,赵三小姐,因自小体弱,畏风寒,所以不得不如此。”     原来她姓赵,是江南赵家的‘女’儿,只是她一个未嫁的名‘门’闺秀,不呆在自家闺房,缘何住在姐夫的家里?何况姐姐还死了三年了。     “谢姐夫关心,素心也是太记挂睿儿了,他可是姐姐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是素心不好,没有替姐姐照顾好他,都是素心的错。”赵三小姐拿着帕子拭眼角。     “怎么能怪你,睿儿从小失去娘亲,一直都是你这个姨母如亲娘一般待他,这三年,因为有你在,睿儿才不至失了母爱,素心,别担心,睿儿会找到的,这里有客,你且先下去吧。”夏靖年的眼睛也湿润了,耐心地劝道。     “睿儿平日里最喜欢素心抱着她睡觉,如今也不知他去了何处,是否吃得好,睡得香,姐夫,我真的好担心啊。”赵三小姐哭道。     她的话,让夏靖年心里更难受,眼眶又湿润起来。     “姐夫身上有伤,素心已经派人请了太医过来,姐夫,再担心睿儿,也要顾着自个儿的身子,太医就在前院,姐夫送完客人后,一定要去看诊。”赵三小姐担心地递过帕子。     “好的,我忙完就去,你先回去吧,这里风大,莫要伤了风。”夏靖年道。     她走后,绯云诧异地问:“赵三小姐多大了?”     “怎么,小云还想替人作媒不成?”夜安离玩笑道。     “是啊,我看赵小姐温柔娴静,又端庄亮丽,夜公子,你不是还未娶妻么?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看啊。”绯云也跟着笑道。     “那可不行,人家一看就是有心上人的,我可不敢挖人墙角。”夜安离故意挑眉,对着绯云笑。     夏靖年被说得不好意思,小声道:“素心今年十九岁了,确实到了该嫁的年纪,只是睿儿一直亲她粘她,所以不舍得让她嫁,倒是耽误她了。”     “夏公子既是怕耽误她,而她又对小少爷好,为何不干脆娶了她呢?如此不是两全齐美?”绯云认真道。     夏靖年却摇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啊,我娘子虽然已逝,可我的心里却再存不下别人,不说这个了,天‘色’已晚,几位也辛苦了,不如留下用饭吧。”     没想到他倒是个痴心人。     绯云收了玩笑的心,转头正好看见绿绸过来:“少爷,查出来了,枕头查出来了。”     夏靖年眼睛一亮:“哦,是出自何处,又是出自何人之手?”     “是清荷园的王妈妈,是她的手艺。”绿绸道。     “那还不把人带来。”夏靖年看了眼绯云道。     “带不来了,刚才奴婢去清荷园找王妈妈时,她已经死了。”绿绸回道。     “死了?怎么会死了?”夏靖年怒道。     清荷园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婆子倒在地上,绯云上前查看,发现她舌胎暗黑,指甲呈紫黑‘色’,眼圈蓝黑‘色’,很明显,是中毒身亡,身体还有余温,刚死不到一个时辰。     又查看她房中茶具茶水食物,却并未发现有任何有毒物质。     “是中毒而死。”绯云肯定道。     夏靖年俊眉深锁:“看来冷兄说得没错,府里确实有内鬼,要不然,为何才查出枕头由王妈妈所做,她就死了。”     “小云,可查出是种何种毒而死?”夜安离也在一边仔细查看着。     “是鹤顶红。”绯云道。     “鹤顶红?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能有的毒物。”夏靖年道。     “可不,一般宫里才有,不过,现在嘛,哪个深‘门’大宅里不备点这个,不然,那些个流产啊,暴毕的小妾又怎么来的?”冷奕勋满含讥诮地说道。     夏靖年的脸‘色’更难看,转身就往外走。     “阿奕,去兵部尚书府看看吧,那里也发生了很奇异的事。”夜安离道。     “不去,就在这里,这里已经查出一点头绪来了。”冷奕勋继续翻看着屋里的东西,手里正捏着个绣‘花’荷包。     “阿奕,‘女’儿家的东西你老拿在手里做什么?你往日还收手了这些东西吗?”夜安离取笑道。     “我何时收过‘女’人送的这种东西?”     “啊,你没收过吗?对了,你阿奕的眼光多高啊,一般人送的哪会看上眼。顶多就是红梅啊,墨竹几个绣的你才会拿。”夜安离继续玩笑,一转头对绯云道:“小云啊,你也会绣荷包送人么?”     绯云听了脸一红:“我……”     “她绣出来的东西谁敢要啊,拿不出手。”不等绯云说完,冷奕勋凉凉地来了一句。     死傲娇一天不损她会过不完么?     绯云气极而笑:“夜公子,你会嫌弃小云的东西么?”     “当然不会,若是小云你亲手做的东西,就算再不好看,我也会当成宝贝的。”夜安离满眼笑意道。     “多谢夜公子,就为你这一句话,哪天我一定会亲手做件礼物送给你。”绯云认真地说道。     “你要敢送他荷包我就卖了你姐姐。”某人正将荷包收起,听了冷冷说道。     “阿奕,你吃醋了?”夜安离听得哈哈大笑。     “吃醋?为她?可能吗?”见绯云红着脸看过来,冷奕勋讥诮地说完,抬脚就往外走。     是啊,为她吃醋,怎么可能,他是谁啊,全京城最英俊的贵公子,她呢,一个不起眼,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小丫头罢了。     一时间,千万种情绪铺天盖地的漫过来,有种快要被淹没的感觉,绯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牵嘴笑了笑,也跟着出了‘门’。     “小云,你可查出一点头绪了?有没有怀疑的对象?”夜安离道。     “有是有一点了,只是,还不能确定,要找出更确切的证据才行。”     院子里,站着清荷院的仆人,夏靖年正在审问。     “王妈妈今天去过何处,见过何人?”     “回爷的话,王妈妈今天哪里也没去过,就在院子里,也没见谁来找她,哦,对了,就是姨小姐打发人来过,说是让妈妈把‘奶’‘奶’陪嫁的帐本给她看……可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啊……”一个小丫头回道。     “她要看帐本做什么?”夏靖年冷冷道。     “大爷有所不知,王妈妈管着‘奶’‘奶’生前的陪嫁,姨小姐会常来过问一二,王妈妈看她是‘奶’‘奶’的妹妹,也常据实以报。”     “那你可知道,王妈妈这样的枕头绣了几个?她不可能只绣一个吧。”绯云指着一个仆人手上拿的那个枕头问。     “应该是一对,当初妈妈绣这个枕头时,奴婢见过,还笑着问她绣这么‘艳’的‘花’‘色’,是要送给谁,妈妈当时只笑,并没有回我。”那丫头道。     “去,给本少爷查,看看另一个枕头在哪里,就是把整个府里翻个个儿,也要给本少爷找出来。”夏靖年的怒火掩都掩不住了。     “你可知道,这个荷包是谁的?”冷奕勋问道。     “呃,这个荷包好新啊,应该是王妈妈的,她以前常用的那个磨坏了,那还是‘奶’‘奶’生前赏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换,如今怎么舍得换了一个?”小丫头回道。     “你看这绣功,是不是王妈妈自个绣的?”绯云接过荷包问。     “这倒不象,对了,很象是姨小姐跟前的大丫头嫣儿的手艺,嫣儿很喜欢来清荷院,奴婢见过她绣的东西。”     夏靖年让人把嫣儿找来。     “这是你绣的东西?”     “回爷的话,这样的荷包奴婢绣了很多个,专‘门’供我家小姐赏人用的。这个荷包应该是小姐前两天赏给王妈妈的,奴婢记得里面装了两颗珍珠。”     “这个荷包里有问题吗?”夏靖年问冷奕勋。     冷奕勋从里面拿出一根细小线团来,从线团里‘抽’出一根针。     丫环婆子都喜欢在荷包里装上线团和针以备不时之须,这个并不奇怪。     夏靖年满脸不解地看着他。     冷奕勋突然凌空跃起,等他下来时,手里捉了一只正叽叽叫的小麻雀。     并用那根针刺向小麻雀。     不多时,那只麻雀竟然头一歪,死了。     夏靖年的脸‘色’顿时越发难看。     “把姨小姐叫来。”     赵三小姐进来时,仍穿着斗篷,脸‘色’平静,笑容浅浅。     “姐夫,你怎么还没有去前院就医,你的伤可怎么办?”     满脸的焦急温柔,夏靖年别开眼去,语气也不如三小姐来之前愤怒。     “素心,这个荷包可是你赏给王妈妈的?”     赵三小姐看了一眼道:“不错,前两日赏的,有什么不对吗?素心经常赏东西给王妈妈。”     “王妈妈死了,而她就是被这个荷包里的一根针给毒死的。”夏靖年也不绕弯子,目光锐利地看着赵三小姐道。     “王妈妈死了?”赵素心一脸惊愕,眼睛里很快蓄满泪水:“好好儿的,怎么会死了,先前我还让嫣儿来取姐姐的帐本,她怎么会就死了呢?”     见大家都看着她,而夏靖年的眼神充满怀疑,顿时身子一震:“姐夫怀疑是素心?”     “我不想怀疑,但如今种种迹象表明,你的嫌疑最大,素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靖年道。     “这里所有的人可能杀王妈妈,就我不可能,姐夫应该知道,她是我赵家的人,是姐姐的陪房‘乳’娘,她与姐姐亲,与我自然也就亲,我寄居在姐夫家中,姐姐去世,王妈妈就如长辈一样待我,我为什么要杀她?”赵素心神情‘激’动地质问。txt全集下载     “因为一个枕头。”绯云说道。     “枕头?什么枕头?”赵素心一脸愕然。     “当然是小少爷房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枕头。”绯云接过绿绸手中的枕头道:“哦,不对,多出来的那个枕头还在小少爷房里,而这一个,是王妈妈做的一对枕头中的另一个。”     赵素心眼里果然闪过一丝慌‘乱’,盯着绯心手里的枕头。     绯云转而一本正经地对嫣儿道:“嫣儿,你刚才说,亲眼看见你家小姐偷偷将枕头藏在怀里拿出去扔在后园里……”     嫣儿满脸惊异,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赵素心怒道:“嫣儿,你胡说八道什么?”     “小姐我……”嫣儿连连摇头,满脸紧张。     “嫣儿,你不用再为你家小姐掩饰了,否则,你就是杀害王妈妈和掳走小少爷的帮凶。”绯云厉声喝道。     嫣儿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似乎‘欲’言又止,有口难言。     “贱婢,你敢诬陷我?”赵素心过来猛甩嫣儿一个耳光。     “赵三小姐,你还是招了吧。”绯云厉声道。     “我招什么?你又是哪里来的贱人,敢诬害于我……”     可她话音未落,就连挨了两记耳光,正是站在嫣儿身上的冷奕勋打的,赵素心娇‘艳’的脸上顿时又红又肿,在场的都倒‘抽’一口气,这位俊美如仙的公子还真下得手去,如此娇美的‘女’子,他可是半点也不怜香惜‘玉’。     “素心,真是你偷走了睿儿?”夏靖年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姐夫,难道你也不相信我?那天我只是看过睿儿后就走了,绿绸几个都在我面,谁看见我带走睿儿了,无凭无据,你们凭什么要说是我?”赵素心哭道。     “是啊,大家都看到素心没有带孩子出来,小云姑娘,你为什么怀疑是她?”夏靖年道。     “夏公子,你听我慢慢跟你讲,绿绸,把那天姨小姐看望小少爷的情形再说一遍如何?”绯云道。     “姨小姐是和太太一起过来看望小少爷的,一开始小少爷刚睡着,太太和姨小姐看过小少爷后就一起离开了,奴婢没看到姨小姐带走小少爷啊。”绿绸也满是不解。     “她只去过那一次吗?你再仔细想想?”绯云提醒道。     “哦,好象她们刚走过后,姨小姐又回来了,说是掉了东西在小少爷屋里,奴婢原说要帮姨小姐找,她说她自个知道地方,不用奴婢去了。”绿绸眼睛一亮道。     “所以说,她并不是只去了一次,而是去了两次,且有一次是独自一个人,对吗?”绯云问。     “就算我去过两次又如何?当时绿周都在正屋里,都看着呢,我如何从目睽睽之下带走睿儿。”赵素心冷声道。     “不错,众目睽睽之下,别人是带不走小少爷,只有你可能。”     绯云冷静地说道。     “一派胡言,我又不是神仙,又没隐身术,如何把睿儿带走而不让人知道?”赵素心道。     “是啊,小云姑娘,素心素来疼爱睿儿,她不可能会害睿儿的。”     “绿绸,那天你看到姨小姐与往日有何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啊……”     “你不觉得她那天会比平日更胖么?”绯云提醒道。     “对呀,那天奴婢在路上也碰到了姨小姐,她那天好象很怕冷,将斗篷拢得紧紧的,奴婢还笑问,姨小姐你是不是长胖了,姨小姐说,她旧疾犯了,怕冷,就抱了个怀炉,所以才胖一些。”清荷院的王妈妈跟前的那个丫头回道。     “不错,奴婢也看到了,那天姨小姐确实比平日不一样,斗篷是拢得很紧的,看起来是比往常要胖一些。”听她这么说,绿绸也道。     “她怀里根本不是什么怀炉,你看到她时,她抱着的是枕头,这个用来偷天换日的枕头,她拿着枕头进去,趁你们不注意,将枕头放在‘床’上,盖上被子,又抱着小少爷出来,你们只当她怀里还是枕头,谁也没注意,就让她把孩子偷走了。”绯云道。     “不可能,睿儿有三岁了,这个枕头才多大,我有枕头换成睿儿的话,肯定会有人发现不对劲的。”赵素心大声道。     “不错,三岁的男孩子确实是要比枕头大很多,但是,如果是小少爷反抱着你呢?”     绯云从容地说道:“小孩子尤其是没有娘亲的小孩子是最脆弱又缺乏安全感的,很多孩子睡觉时都会有‘摸’娘亲耳朵,或是扯着娘亲的衣襟,或是抓住娘亲的手的习惯,他们是害怕自己睡着了,娘亲会偷偷离开,而小少爷从小就跟赵三小姐很亲,     几乎就把赵三小姐当成了自己的亲娘,他的小习惯就是抱着赵三小姐睡觉,那天赵三小姐第二次去看小少爷,偷偷将他抱在怀里,小少爷虽然没醒,但他太熟悉赵三小姐的怀抱,所以,在赵三小姐抱他时,他下意识里,就抱紧了赵三小姐,如此一来,在外人看起来,紧紧拥抱在她怀里的小少爷就如同一个枕头差不多大小,绿绸几个注意不到也很正常了。”     众人听了连连点头,绿绸道:“不错,小少爷平素最喜欢姨小姐,也最依赖姨小姐了,只要姨小姐一抱他,他就睡得安稳,姨小姐,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掳走小少爷,你把小少爷掳到哪里去了?你还我小少爷。”     “我没有,我没有,这一切都是她的推测,我没有带枕头进去,你们没有证据,不能诬赖我。”赵三小姐边后退边大声辩解。     “还要狡辩吗?你真让我寒心。”夏靖年满脸悲怆地说道,一挥手,两个婆子走了上来。     “少爷,这是在姨小姐房里搜到的鹤顶红。”     “你还有何话说?”夏靖年怒喝道。     “我……我……”赵三小姐面‘色’苍白,步步后退,所有的人都怒视着她,那眼神里带着鄙夷和不可置信。     “你明明对睿儿那么好,为什么要害睿儿,睿儿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夏靖年猛地冲上去,揪住赵三小姐的衣领子。     “我不想……我不想害睿儿的,我只是……只是想嫁给你呀,姐夫,这么多年,我的心思你难道还不明白?”赵素心任由夏靖年推搡,哭道。     “你快告诉我,睿儿在哪,他在哪?”夏靖年根本就听不进她说的这些,他最关心的就是儿子。     “可是你心里只有姐姐,只有姐姐,再容不进任何人,姐姐已经死了三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她,我恨她,为什么同是赵家的‘女’儿,她是嫡出,而我是庶出,她一出生,就有你这么好的夫婿,注定要有个幸福的婚姻,而我呢?生母是个人人瞧不起的歌妓,就算是赵家小姐又如何?没有人看得起我……表面上看起来,都说她对我好,看我在家里受人欺负,成亲时,连着我一起带到京城来,跟她一起过,其实,她只是可怜我,拿我当奴婢使唤,有我这个低贱的妹妹在,更能衬出她的高贵也端庄,她……”     赵素心连连咳了两声,泪水倾盆而下,‘艳’丽的脸颊上有着异样的红晕。     “你住口,娘子对你还要如何?”夏靖年听不下去,一巴掌甩过去。     赵素心捂着脸,‘唇’边勾起一抹凄然的苦笑:“姐夫,为什么你只看到她的好,看不到我的好,我从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了你,为什么,我只是想当个继室也不可以,为什么你不给我机会,你明明可以娶我,我也会对睿儿好,为什么,三年了,你就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你拿什么跟你姐姐比?出身贵贱不能由已,但后天的修养品‘性’你自己是能决定的,你姐姐温良贤淑,而你呢,蛇蝎心肠,你这样的‘女’人,我永远也不会多看一眼。”夏靖年冷声道:“快告诉我睿儿的下落……”说着,他欺近一步,抡起手掌。     “原来如此么?就算没了姐姐,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么?”赵素心艰难地站起来,迎着夏靖年的掌力,‘唇’边漾开一朵娇媚的笑容,“我原就是个病殃子,今生能死在姐夫手里也不错啊……”突然,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子一软,向夏靖年的怀里倒去。     夏靖年还没有反应过来,那只抡起的手掌呆呆地举在半空,眼睁睁看着她闭上眼睛倒了下去。     “快,她自杀了。”绯云急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线索,赵素心一死,不又断了么?     夜安离飞快过去扶住赵素心,手指探在她鼻间,摇头:“没气了,好象是……中毒。”     赵素心的脸‘色’很快转黑,嘴角也流出一线黑血,莫非口中早就备有毒‘药’,见事情败‘露’后服毒自杀?     “她自杀了。”夜安离又补了一句。     “她还没告诉我睿儿的下落。”夏靖年扑过去将赵三小姐抱在怀里:“素心,素心,为什么,为什么你到死也不肯说出睿儿的下落。”     “什么毒,会让人如此快致死?”绯云真的很好奇古代的毒‘药’,先前王妈妈中的毒她查得出,是鹤顶红,鹤顶红其实就是不太纯的砒礵,所以中毒之人不会立即就死,如果抢救及时且方法得当,还是能被救活的,但赵三小姐如此快就死了,这种毒肯定比鹤顶红更烈。     “不对,她不是自杀的。”绯云道。     “不是自杀?怎么可能,大家都看着,有谁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人于无形呢?”夜安离不解道。     “她口鼻中虽然有黑血流出,但她的牙舌都很正常,说明毒素并非来自内府,而且,她耳后有一个黑点,她是死于血管暴裂,说明那致死的毒‘药’很霸道,只需沾上一点,即致人死命,一个要自杀的人,如果有毒针,肯定不会这么麻烦刺自己的耳后,会直接刺‘胸’或是手部,所以,我断定是有外人刺杀了赵三小姐。”绯云分析道。     “能在阿奕你面前行暗算,此人武功非比寻常啊。”夜安离在四周查看了一遍,断定周围没有疑点之后,感叹道。“走吧,本少爷累了,回府。”冷奕勋却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拉起绯云就走。     “多谢冷兄,多谢夜兄。”夏靖年送三人出府,二‘门’处正好遇到送慈恩出‘门’的夏太太,丫环正向她禀报:“太太,姨小姐死了。”     夏太太整个身子晃了晃才站稳:“你说什么?素心死了?她怎么死的?”     冷奕勋看了眼慈恩:“是被人毒杀的,此人手法高明,行踪诡秘,夏兄,你府里不干净。”     夏靖年不由得也看了眼慈恩,眉头紧锁。     夏太太缓过一口气,抓住慈恩的手:“大师,大师,去看看素心吧,好好儿的,她怎么会死呢,您一定要留下来,替我找出杀死素心的元凶。”     “太太,公子已经查出,是姨小姐偷走了小少爷。”那禀事的丫环忍不住道。     夏太太满脸震惊:“怎么可能?素心她……”     夏靖年点头:“娘,您身子不好,先回房歇息吧。”     绯云注意着慈恩的脸‘色’,自始至终,她一直面‘色’平和,无悲无喜,哪怕听到赵三小姐的死讯时,竖掌口呼:“无量佛。”时,眼中也是无‘波’无澜的。     出了府‘门’,夜安离问:“去兵部尚书府吗?”     “不去。”冷奕勋懒懒的上马车,夜安离将缰绳扔给随从,也跟着往马车上跳,冷奕勋一脚将他踹下:“下去。”     “阿奕,我还有事跟你商量嘛。”夜安离灰头土脸地又往上爬。     “你骑马。”冷奕勋一把将绯云拉上去,甩下帘子。     夜安离撇嘴:“切,知道你就是怕我和小云太亲近,阿奕我告诉你,早晚我要把小云从你身边抢走。”     刚回府,理国公就急急地派人来把冷奕勋请去,夜安离正好和绯云一起往宁墨轩去。     “小云,对夏家的事,你怎么看?”没有冷奕勋,夜安离反而收起了玩笑,正‘色’道。     “我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看法,夜公子是大理寺卿,应该比我更有想法才对。”     夜安离笑着‘揉’绯云的额头:“小云,这话若是墨竹对我说,我或许会一笑了之,你如此,阿离哥哥会很伤心啊。”     绯云笑道:“墨竹姐姐比我看事更透彻,夜公子此言若是让她听到,肯定会挨骂。”     “小云,你是我见到的最不一样的姑娘。”夜安离突然站住,目光清润。     绯云与他玩笑惯了,真有点不适应,垂眸道:“有什么不一样,还不也是个丫环。”     语气里的黯然还是没有压住,夜安离微扬眉:“你最大的与众不同是你身上有种热情,正义,自由的气质,你不象别的丫环那样,要么自甘卑微,要么一个劲的想往上爬,要么向往权势,你都没有,小云,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或许,我真能帮你。”     他语气真诚,眸光热烈中,有种久违的尊重,绯云的心猛然一热,一直以为,夜安离也与其他少爷公子一样,欣赏她,但那种欣赏的眼光是府视的,由上而下的。     很少有人用如此平等,尊重的目光看她。     “谢谢你,夜公子。”绯云由衷道。     “你再客气,我会生气的哦。”夜安离又伸手‘揉’她的额发:“我说能帮你可不是客气话,我是真的想帮你,小云,你不应该只是个丫环,你的才能不是一般‘女’子能够相比的,就是我们这样的男子,在某些方面,也不如你良多,把你困在这小小的柱国府里当个丫头,实在屈才。你就真的甘心吗?”     不甘心,所以,这一次的案子,她想大展身手。     “夜公子,这一次的人口失踪案非同凡响,可能会发生大的震动。”绯云道。     “大的震动?”夜安离微笑道:“小云果然看出来了,不过,这场震动很可怕啊,他们还只是开始了第一步,后面会有更多我们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所以,我想参与此案,也许,这个案子过后,就能改变我的命运了。”     “改变命运?好,我就知道小云你有志向,说吧,是不是想当医‘女’?”夜安离眼睛一亮道。     “仵作。”绯云道。     “仵作?不可能,从古自今,还没有‘女’子能当仵作的,再说了,仵作是与死人打‘交’道的,‘女’孩子做这个,确实不太好,会影响你……”     “影响我出嫁是么?那就不嫁好了,如果想娶我的男人看不起我的工作,那这个男人也不值得我嫁,夜公子,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公子慢走。”绯云淡淡一笑,转身就走。     “呃,小云……”夜安离伸手想拦,却被一根树枝打落。     墨竹幽幽然道:“世子爷如果不想被我家二爷踹飞,还是不要缠着小云的好。”     “她若让我缠也是好事啊。”夜安离痞痞一笑,故意伸手挑墨竹的下巴:“小墨竹,几日不见,你越发水灵了。”     “是吗?我也这么觉着,世子爷,你也越发英俊了,你看,我们是不是男才‘女’貌啊。”墨竹也不反抗,反而媚笑着贴近,突然‘腿’一抬。     柱国公府园里就传来靖北侯世子沉闷的惨叫声。     “你个死丫头。”     墨竹拍手笑笑,转身而去。     去宁墨轩的路上,绯云走得很慢,夜安离的话让她很有感触,这个时代仵作的身份并不高,比奴才高不了多少,而且,‘女’子想要成为仵作,更是难上加难,自己真的要当仵作么?     “小云。”身后传来墨竹的声音。     “你不要想太多,虽说柱国府是不大,但跟在二爷身边,你的世界就不会小,夜公子的话你不要太放在心上,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仵作只是个小小的工职,有没有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真正做仵作所负责的实事。”     绯云愕然地看着墨竹,一直知道,墨竹是真心关心自己的,没想到,她还如此通透。     “谢谢你,墨竹姐姐。”     “走吧,红梅过阵子就要出嫁了,我们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么。”墨竹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拉起绯云走。     回到西厢房,桌上赫然放着熟悉的锦盒,绯云愕然,打开一看,正是那条漂亮的镶宝石项链。     一时拿在手里有点发呆。     “还不快收起,非要让爷不高兴么?”墨竹进来,看她发呆,戳她脑‘门’道。     “可是……”     “哪有那么多可是,往日我们几个过生日,爷也会备礼品的,你就放心收下吧,爷不是吝啬的人。”墨竹一派无所谓的口‘吻’,心里却苦笑,同是生辰礼物,绯云的是爷亲自‘精’心挑选的,而她们的呢?不过是让红梅到库房里拿件东西罢了。     听她如此说,绯云就放心多了,想起那人说的话,这辈子纳猪纳狗也不会纳她做妾,也好,以后可以坦然面对了,再也不用‘乱’猜他的心思,自己也可以守好本心。     红梅房里很热闹,说笑声自偏房处传来,让整个宁墨轩里似乎都染上了快乐的气氛。     墨竹拉起绯云过去,就见彩莲竟然也在坐,她正拿着一匹缎子一脸羡慕地抚‘摸’着:“这真是二爷送给姐姐的嫁妆么?听说这是贡品,便是皇宫里,也不是每位娘娘能有的,位份低的,根本就分派不到呢。”     “当然是爷送的啦,宁墨轩里头,红梅姐姐的地位是无人能憾动的,红梅姐姐服‘侍’二爷这么多年,爷已经当她是亲人了,这些个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你看,光这串头面都值千两银子呢。”丫头坠儿道。     “这个谁不知道啊,好笑某些人,仗着会捣鼓死人,还以为爷就真拿她另眼相看了,这匹呢?白锦的,好象也是宫里来的吧。”彩莲拿起的正是绯云送给红梅的那一匹布。     “呀,捣鼓死人是很不吉利的,我听说,死后会下油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想就害怕。呃,红莲姐姐,你拿的是绯云姐姐送给红梅姐姐的。”     “她送的,她的手可是常‘摸’死人的,红梅姐姐大喜的日子,怎么能用她送的东西,扔了吧。”彩莲说着就把白锦往地上一扔,还踩上一脚。     “墨竹,绯云……”红梅似乎才看到进来的两人,尴尬地忙去捡地上的白锦。     彩莲却抢过跳上去一顿‘乱’踩:“姐姐何必怕她,我有说错吗?她的手就是‘摸’过死人的,被她‘摸’过的都不吉利,应该扔了才是。”     所有的人都尴尬地看向绯云,一个个眼神复杂。     墨竹刚要动,绯云按住她,笑着上前捡起那匹白锦:“红梅姐姐介意么?”     红梅笑得勉强,却并没有接。     绯云便细心收好白锦:“看来姐姐是介意了,这么好的东西,可莫要‘浪’费了,姐姐既然不想要,那我还是收起来好了。”     “呸,送了人的东西还收回去,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彩莲对着绯云啐了一口。     “我好象记得跟你说过,不要惹我,你的记‘性’好象不太好啊。”绯云冷厉地看着彩莲道。     “哼,不就是会勾引爷们么?还真当你自个是个人物了,红梅姐姐,你可是府里的侧夫人,她进来可曾向你行礼?”彩莲高抬着下巴,傲然道。     红梅扯了扯彩莲:“小云她不是外人,二爷器重她……”     “二爷器重就敢不守规矩?”彩莲尖厉地说道。     绯云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去。     整个屋里全都安静下来,都怔怔地看着绯云,在她们的印象里,绯云一定温和迁让,很少与有争吵,更从未如此盛气凌人过。     “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绯云又是一巴掌甩过去,“你不是说,我的手是‘摸’过死人的吗?我的手‘摸’过的东西很不吉利,一定要扔了么?现在,我的手碰了你,你也不吉利了,是不是也要把你扔了啊?”     “绯云,你大胆。”红梅怒喝道。     “大胆?不知红梅姐姐为何要说我大胆了。”绯云冷笑。     “你太没有尊卑上下了,彩莲可是正经的姨娘,便是二爷来了,也要尊她为庶母,你竟然敢奴大欺主。”红梅冷冷道。     “奴婢大欺主?好笑,姨娘是主子吗?半主罢了,再说了,她一天没成礼,一天就还不是姨娘,算不得主子,我打她又怎么了?”绯云毫不示弱道。     “好,你牙尖嘴利,我说不过你,不过,今日之事,决不能就此算了,我和彩莲以前虽然都是奴才,但到底是被国公爷抬了位份的,若府里一个两个全都如你这般轻贱我们,我们以后还如何在府里抬得起头来,走,去正院找太太评理去。”     红梅说着就要拉绯云的手。     墨竹懒懒地伸手一拦道:“红梅,出嫁在即,脾气还是放好些的好。”     “墨竹你让开,今天不让太太罚一罚她,以后她就仗着二爷的宠爱为所‘欲’为了,我这也是为宁墨轩的姐妹们做最后一件事,免得姐妹们以后也同我一样,受她欺负。”红梅沉脸道:“去把太太请来。”     “红梅,你可必这样……”墨竹道。?“墨竹,我知道二爷让你护着她,你我姐妹一场,我不要求你站在我这边,但也请你不要管闲事,否则,我们十几年的姐妹之情就此断绝。”红梅道。     墨竹不好再说什么。     不多时,理国公夫人来了。     彩莲早哭着迎出去诉说了一番,理国公夫人果然脸‘色’铁青:“绯云,彩莲说你打了她?”     “不错,是我打了她。”绯云淡定地回道,连礼也没有行。     墨竹暗中扯她的衣袖,二爷在国公爷书房里,和夜安离一起正商量着事呢,也不知何时才回来,国公夫人原就恨她,这样硬顶,只会让自个吃亏啊。     “好大的胆子,一个贱奴,敢打姨娘,反了天了,来人,拖出去,重打四十板子,让她明白,什么是尊卑上下。”理国公夫人大声喝道。     两个婆子如狼似虎地扑上前来,墨竹身子一闪,拦住,理国公夫人道:“大胆墨竹,你想违抗本夫人?莫要忘了,你老子娘可都在理国公府里呆着,别以为有阿奕为你撑腰,你就忘了这府里的主子真正是谁。”     墨竹只好无耐走开。     两个婆子正要拽住绯云,绯云大喝道:“谁敢。”她身形娇弱,但气势却威严凌厉,一点也不象身份低微的小丫头。     两个婆子竟然被她震住,顿了顿。     “太太,便是要教训人,也要讲个理法,太太身为府里的主母,如果‘乱’用刑罚,只怕也不能服众吧。”绯云冷静地说道。     “你打彩莲,众人可都亲眼看见了,你自己也承认了,我可曾冤你?”理国公夫人道。     “不曾,确实是我打了她。”     “那你还有何话说,来人,给我打。”     “慢着,我打她,是救她,是看在我与她曾经同住一个大通院的情份上,救她一命,也是为了维护理国公府的体面与规矩,彩莲应该感谢我,太太应该奖励我才是,为何还要罚我?”     “笑话,你打了人,还要人家感谢你,太太奖励你,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笑话吗?你当你是什么人了?天上的神仙?”彩莲怒道。     “彩莲,你自己不知死活,就不要连累太太,我为什么打你,你可还记得?”     绯云冷冷道。     “不就是几句口角么?莫非我还犯了天条不成?”彩莲怒道。     “你还就是犯了律条。”绯云边说边摊开自己送给红梅的那匹白锦:“太太请看,这是贤妃娘娘赏赐给我的白锦,这上面黑‘色’的脚印就是彩莲踩的。     娘娘赏的东西,不说束之高阁贡着,可最起码的敬畏还是该有吧,可彩莲说,这是不吉利的东西,还将之掷于地上,用脚踩踏,她可是在打贤妃娘娘的脸,把娘娘的尊严也一起踩于地下了,我难道不该打她吗?”     理国公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刚才还盛气凌人的红梅悄悄躲到理国公夫人身后去,而彩莲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脸‘色’苍白道:“太太,太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不敢不敬重娘娘,不敢污辱娘娘啊。”     “来人,把这个蠢货拖下去,重责十板子,明天我会亲自进宫向娘娘请罪。”理国公夫人很快恢复了平静。     墨竹暗暗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听理国公夫人道:     “就算彩莲对娘娘不敬,你一个低贱的丫头,也没有资格打骂正经姨娘,你可以禀报二爷或是我来罚她,所以,你以下犯上,照样得罚,来人,将她拖出去,重责四十。”     上次绯云三十板子还没挨完,就丢了半条命,四十板子,理国公夫人是有多恨自己呢?不管自己有理无理,只要抓到机会,她就想置自己于死地。     躲在后面的红梅冷冷地看过来,眼中满是‘阴’冷的讥笑。     彩莲今天的行为很古怪,以彩莲沉稳的‘性’子,原不该一再地惹恼自己,更不会行事如此鲁莽愚蠢,这一切,原就是她们算计好了的,等自己上勾吧。     绯云‘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两个婆子早就蓄势以待,拖住绯云就走,墨竹无奈,忙跟了出去,板子高高扬起时,墨竹整个身子伏在绯云身上。     理国公夫人皱眉:“墨竹,你这是做什么?”     “太太,二爷命墨竹护卫小云,她有半点闪失,爷就会要了奴婢的命,墨竹不敢违抗太太,就只能如此了。”墨竹仰头道。     绯云心头一热,鼻子发酸道:“墨竹姐姐,你走开,她打不了我几下的,你放心。”     可墨竹还是紧紧将她护在怀里:“不行,我答应了爷要保护好你,你就要毫发无伤,上回是我不好,让歹人钻了空子,以至你受伤中毒,这一回,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挨打,不可能。”     “墨竹!给我拉开她。”理国公夫人气得脸‘色’发白。     两个婆子上前,但还没碰到,就被墨竹弹开,根本就近不了身。     “墨竹,你这又是何苦呢?”红梅满脸忧‘色’地走过来,半蹲在墨竹身边:“太太,算了吧,只要小云以后不犯就得了,让墨竹挨打,妾身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不行,将她拉开。”理国公夫人怨毒地看着绯云,这个丫头一再地忤逆自己,偏有人护着,动她不得,是她害得自己失去了亲生儿子,害得自己被理国公厌弃,害得自己不得不接纳两个妾室……     红梅只好走开,而墨竹突然闷哼一声,转头怪异地看着红梅。     当两个婆子再走近时,墨竹竟然一动不动,婆子很容易就将她拉开,板子再次高高举起,绯云静静地伏在凳子上,好象这一世,已经是第三次挨板子了,这滋味,还真不好受啊。但愿这一次,挨得值得。     “住手!”一声暴喝自院外传来。     两个婆子的板子就僵在了半空。     绯云皱了皱眉,来得真快,她原想着,最少也得挨个一两板子吧。     “这是做什么?”理国公愤怒的口水喷了夫人一脸:“你教训人还教训到宁墨轩来了,我看你是越发出息了。”     当着一众仆人的面,理国公一点面子也没给夫人留:“还不快快回去。”     “老爷,她无故打了彩莲,以下犯上,妾身不该教训她么?”理国公夫人实在忍不住怒道。     “她打了谁?彩莲?打了又如何?我可告诉你,以后府里谁也不许动小云一根毫‘毛’,否则本国公就要严惩不怠,包括你,夫人。”理国公威严地巡视一遍四周道。     “你……她一个贱婢,老爷为何如此袒护她。”     “住口,以后不许骂她。”理国公道:“还不快快扶小云姑娘起来。”     红梅满脸惊愕地看着丫环扶起毫发未伤的绯云,眼里闪过一抹怨恨。     绯云一抬头,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冷奕勋正懒懒地靠在廊柱上,目光清冷,绯云心一虚,转过身去看仍半伏在地上的墨竹,竟然没有扶起,平日身体柔软的墨竹竟然僵木着,一动不能动。     “墨竹姐姐,你怎么了?”墨竹似乎正在运气,闻言苦笑:“没什么,小云,你先回房去,不用管我。”     分明有古怪,怪不得方才两个婆子再接近她时,竟然轻易将她拖走。     “墨竹,你是不是着了谁的道。”绯云记得当时红梅走近墨竹,然后墨竹就不能动了,她曾经神鬼不知地在自己肩上刺过毒针,这一次,很难说不是她。     “没有的事,是我自己……旧疾犯了。”墨竹额头细汗直冒,看得出很痛苦。     绯云求救地看向冷奕勋。     那人却轻启红‘唇’:     “来人,把墨竹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什么?他要打墨竹。     “不行,为什么要打墨竹。”绯云和身子扑在墨竹身上,墨竹待她亲如姐妹,最危险时,总是她在守护自己。     “她失职就该挨罚。”冷奕勋道。     两个婆子过来真的拖起墨竹。     墨竹还中着毒呢,怎么能够挨打。     “爷,不行,不能打墨竹姐姐。”     “你存心害她挨打,如今又来替她求情,这就是你的姐妹情深么?”冷奕勋冷讥道。     呃,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对,她是想挨打,是她故意上勾的。     她想离开理国公府,她想要自由之身,她希望有借口,正好彩莲和红梅给她下套,她就顺势而为,自己入套。     该死的,他什么时候如此‘洞’若观火了。     “爷,是我的错,你莫打墨竹好不好,她好象中毒了。”只好向他低头,软声细语央求。     “她失职,就该挨打。”冷奕勋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没有失职,爷,我错了,你放过墨竹好不好?”     “好,这一次我饶了她,不过,你给我记住了,以后只要你少一根头发,我就剃光墨竹的头,你最好变聪明点,不要没事往板子下撞。”冷奕勋说完,转身离去。     丫丫的,要不要这么聪明啊,这你也看出来了?     绯云正要扶起墨竹,理国公过来,声音温柔和蔼:“小云啊,可吓到了?”“自是吓到了,四十板子,可是会要命的,国公爷若晚来一点,奴婢可能就见不到您了。”绯云眼圈一红,委委屈屈地哭道,神情娇柔怯懦,我见尤怜。     理国公脸‘色’一僵道:“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绯云淡淡地扫了一眼木然立在一旁的红梅,行礼准备告退。     “呃,小云啊,我和阿奕还有事要商量,你也来吧。”理国公却拦住道。     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京城几位权贵家中丢失小孩,肯定是有人‘阴’谋所致,理国公岂会坐视不理?     而要查案,他肯定要求助于自己。     正院的书房,很少有‘女’人进去,就是理国公夫人,也没去过两回,看着跟在理国公身后的绯云,理国公夫人恨得牙齿发痒。     一见绯云进来,夜安离急急地过来查看:“小云,你还好吧,若不是清雪派人来报信,我还不知道你在挨打呢,算了,你还是跟我回靖北侯府吧,免得哪一天在这里连命也没了。”     竟然是顾清雪派人报的信!     这个‘女’人真让绯云搞不懂了,上回,明明看着理国公夫人将自己绑架,她却无动于衷,还劝自己嫁给理国公,这一回,却又支人报信相救,她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     “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被我踹出去?”冷奕勋懒懒地往椅子上一坐,毫不客气道。     “阿离,你该好好保护小云才是,这样好的姑娘,又有才华,你们理国公府若不想好好对待,我靖北侯府还求贤若渴呢。”夜安离看了眼理国公道。     理国公脸‘色’果然僵了僵:“你世伯母就是太刻板了,这种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来来来,我们说正事。”     “这一次的疫情不止右威卫大营有,左威卫也有,听说,有大量官兵死亡了,一天几十个啊。”夜安离皱眉道。     军中出现疫情?好端端的,怎么又会出现疫情?     听到这个消息,绯云也吓了一跳,看来,京城是要出大事了。     “小云,你可猜透了那两句诗的意思?”理国公问道。     “国公爷,这个应该不难猜吧。”绯云皱眉道,那‘迷’底太过敏感,当初在刑部尚书府出现时,当时应该就有人猜出来,但没有一个人敢宣之于口,这个理国公,竟然让自己说出来。           第五十四章 :揭穿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我……”绯云正想推托。[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说说你猜的‘迷’底。”冷奕勋道。     “这两句是拆字‘迷’,合起来就是个左字,我相信,很多人都猜得出。”绯云不是他是何意,但还是回答道。     “哦,左字?如何就是个左字?”理国公问道。     “苍天失佑有失月,大地偏心贡无财。苍天失佑,没有右,当然是左,有没有月便是个丆头,而贡失财,贡没有财便是少了贝,便是工字,两者加在一起,还不就是个左字吗?至于大地偏心,当然也好解释,人心是在左边的。”绯云细细分析道。     理国公抚掌:“小云果然聪慧啊,如此说来,是上天示意,天下该属于左家咯。”     这种事情绯云就不好说什么了,她对政治不感兴趣。     “应该就是左家搞出来的事,只是,说来也新奇,兵部尚书府湖面上的字是我亲眼所见,并非什么江湖小把戏,左家是如何做到的,难道真是上天的旨意?”夜安离道。     “不错,我在夏尚书家的绝壁岩石上也看到了这句话,还活生生看到了夏家失踪的小子,好象那孩子就活在那画壁上一样。”素来冷傲的冷奕勋也满是疑‘惑’地说道。     绯云也好奇那两种现象,虽然她是绝对不相信鬼神之说,但那又是如何形成的呢?     “而如今,军营在又发生了瘟疫,大臣嫡孙失踪,上天示警,军营瘟疫,这么多事都凑在一起,几乎都与左家有关,如果不是左家在搞事,那又是什么?或许,真是上天要让左家拥有天下?”理国公负手踱步,眉头紧锁。     “如此嚣张强‘逼’,真当皇上是纸老虎?”夜安离怒道。     “他不是纸老虎,也未见得就是铁老虎。”冷奕勋不屑地说道。     “奕儿……你不能对皇上不敬。”理国公喝道。     “也不知道皇上如今可知道了这些,可有对策,阿奕,咱们两个还是进宫吧。”夜安离道。     “是啊,我也跟你们一起进宫面圣,这个时候,皇上正是用人之际。”理国公听了眼睛一亮道,他虽有爵位,却一直不得皇上信任重用,这些年尽担些闲职,眼睁睁地看着同僚们吃香喝辣,挖金掘银,‘弄’权专营,既羡又妒,早就想往上爬了,却苦于没有机会,这一次,机会来了。     “现在进宫,对皇上说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语,有意思吗?”冷奕勋一眼看出理国公的想法,冷冷道。     “可是……”理国公脸‘色’一红。     “父亲,你与夏尚书等几个相熟,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探知几位大人的动静与想法,如果此事真是左家想谋反,那左家劫持几位权臣的子嗣的用意就昭然若揭,无非是想以此控制他们,‘逼’他们投诚,与之一起谋反,而几位权臣为官多年,在朝中势力庞大,他们的想法如何,才是皇上最担心的。”     “不错,世伯,你确实该出去打探打探,如此,进宫后,与皇上奏对时,也有话说。”夜安离自然也看出理国公的心思,笑道。     理国公点头,又看了绯云一眼对冷奕勋道:“阿奕,你娘是个倔‘性’子,书宁的死她一时还看不开,或许,过些时日也就好了,你不要记恨她。”     冷奕勋面无表情道:“你告诉她,她在意的,我无所谓,也不会争,我在意的,如果她再敢妄动,就别怪我不客气。”     理国公脸‘色’僵了僵:“阿奕,她好歹是你娘,你能不能……”     冷奕勋却不等他说完,率先出去了。     理国公无奈地叹口气,对夜安离道:“阿奕这孩子,就是‘性’子冷。”     “您说得太对了,成天不是踹我就是骂我,没给过我好脸子,可谁让我就是喜欢他这‘性’子呢,唉,世伯,您说我是不是犯贱啊。”夜安离笑着说得意味深长。     理国公的脸‘色’越发尴尬:“也是他小时候,我太忙,没好好教他。”     “嗯,幸亏没教,要是教出冷书宁那样,也没什么好。”夜安离说完,也转身出去。     留下理国公黑沉着脸。     绯云正想出去,理国公道:“虽说阿奕在乎你,但你也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你做好本份就好。”     绯云抬头,淡淡地直视理国公:“绯云一直很本份,不知国公爷所说的本份又是什么。”     理国公没想到她大胆而淡定,面对他,没有奴婢应有的敬畏,更没有卑微之‘色’,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高贵坚定的气质,怔了怔,正要说话,绯云道:“放心国公爷,绯云对二少爷没兴趣,也没兴趣当任何人的小妾。”     绯云出来时,冷奕勋和夜安离都安静地看着院子里,同时看向她。     绯云微微一笑:“二爷,我还没有逛过京都的夜市,听说流居的夜景很美,你带我去逛逛可好?”     “逛夜市找阿奕作什么?我带你去啊,阿奕整天缩在府里头,就是出‘门’,也不过是去钓钓鱼,打打猎,他这个人又无趣得很,你跟他出去,肯定逛得不痛快。”夜安离嬉笑道。     “对,这方面我着实不如你良多,不过,你熟悉的不是流居的夜景吧,你更熟悉东临街,对不对?”冷奕勋俊眉一挑,满含讥诮地说道。     东临街是京都有名的销遥街,那里妓院,赌场,酒肆,各种娱乐场所应有尽有,一到晚上灯红酒绿,热闹非凡,是男人的销金窟,温柔乡。     “你又胡说,我哪里熟悉东临街了?”夜安离佯怒道:“本公子素来洁身自好,爱的都是风雅高贵运动,你莫要污我名声。”     “哦,你真的不熟悉?我怎么记得‘春’华楼的语嫣姑娘是你的红颜知己呢?去年还听说你为了她,大打出手,将景南侯世子打落两颗牙呢?”冷奕勋道。     “哦,语嫣姑娘?是不是长得很好看啊?是不是‘春’华楼的头牌?”绯云满是好奇地问。     “小云,别听他的……”夜安离满脸尴尬地说,可绯云却兴奋道:“带我去,带我去,我要去‘春’华楼……”     话还未完,就被冷奕勋拎了领子往身后甩,她忙抱住他的胳膊:“要不二爷你带我去吧,我还没见识过‘春’华楼是什么样儿呢。”     “回房,再啰嗦我扣你月钱。”某人黑着脸,俊眼含霜。     “不嘛,二爷,回去这么早又睡不着,成天呆在府里头,闷都快闷死了。”绯云拖着他的手晃。     她俏脸微仰,灵动的大眼里满是乞求,软软柔柔地撒着娇,小手轻轻牵住他的,柔软而微凉,这样的她,明媚而狡黠,明知她的要求很不合理,可他就是狠不下心来拒绝,漆黑的眸子里渐渐卷起层层叠叠的峰‘浪’……     突然象触电一样甩开绯云的手,冷奕勋别扭地转过身:“要去也要换身打扮,这个样子出去让人瞧见,人家还以为本公子缺钱用。”     缺钱用?绯云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不知是什么意思。     夜安离一脚踹过去:“你个死阿奕,你敢卖了小云,小爷第一个不饶你。”     绯云这才明白过来,红着眼睛瞪过去:“爷不缺钱用,我缺,把爷捯饬捯饬,卖得价钱该高了去了。”     “哈哈哈,阿奕,你不用装扮,就换件红裙,绝对风华绝代,保准一去,‘春’华楼的头牌就得换人。”夜安离捧腹大笑。     某人气得俊脸由白变黑,又由黑转紫,突然贴近夜安离,嫣然一笑,明‘艳’得如怒放的‘春’海棠:“阿离哥哥,真的么?”     夜安离的笑就卡在喉咙里,‘毛’骨耸然地看着他:“阿奕……你干什么?”     “当然是……”冷奕勋巧笑嫣然,他原就俊美得如同娇‘花’,又从来对夜安离不假辞‘色’,突然笑得如此妖媚动人,夜安离的眼睛差点脱窗,突然惨叫:“啊奕,你想要我的命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冷奕勋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手,拎着正目瞪口呆的绯云往宁墨轩去。     京都东临街,大红的灯笼早早的就挂在楼前,妓院,酒楼‘门’前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绯云穿着小厮的衣服,跟在两个大美男身后,大眼兴奋地四顾,一会儿‘摸’‘摸’这里,一会儿扯扯那边,象刘姥姥进大观园时,带着的那个孩子板儿,看什么都新鲜。     “哟,两位公子,来玩儿啊。”一个香‘艳’老鸨甩着帕子出来,一见冷奕勋和夜安离两个就扑了上来,对着后面喊:“姑娘们,来客人啦,快来啊。”     顿时,一群穿着暴‘露’,风情各异的姑娘蜂拥着跑出来。     绯云忙躲到夜安离身后以防不测,果然,就听到一阵‘抽’气声,‘春’华楼宽阔的大‘门’口顿时拥堵不堪,一大堆姑娘挤在‘门’口看得目瞪口呆,嘴角流涏,一个个‘花’痴病突发。     也不知谁尖叫道:“京城第一美男子,冷奕勋冷二爷,哦,我的天,我没有看错吧。”     原本拥堵的大‘门’因为这一声叫喊顿时更加拥挤起来,后面的姑娘们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就使劲往前挤,终于,轰地一声响,人墙倒塌,尖叫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有冲出来的如饿狼扑羊似地扑过来,齐齐缠住冷奕勋,夜安离自问风流倜傥,却被冷落到无人问津,气得直摇自己的钱袋子:     “姑娘们,姑娘们,没人来伺候爷么?”     可惜,最爱钱的姑娘们没一个人多瞧他一眼,仍一个劲地往冷奕勋身边钻拱。     可怜相对身材矮小的绯云早被人挤出三丈开外,帽子差点都掉了。     好不容易戴好帽子,远远的看见她家二爷冷着脸立在群‘花’中,快到暴发的临界点了,吓得倒‘抽’一口冷气,某人的功力何等强大,只要随便一招,那群‘花’痴们不死也要伤啊。     她施展游鱼功,奋力挤进去,一把抱住冷奕勋:“二爷,二爷,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爱的永远只是奴才一个么?你怎么能来妓院呢?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冷奕勋烦燥快要发火之及,突然被她抱住,看她声泪俱下表情‘逼’真的哭诉他的无情,就如同点燃的炸‘药’上突然浇了一盆甘雨,顿时浑身清凉舒泰,漆黑的双眸湛亮如星,俊脸也染上一层绯‘色’,声音暗哑:     “你真的很伤心么?”     呃?伤什么心?这是在给他解围啊,他不知道么?     周朝的姑娘们顿时后退三步远,心也碎了一地,怎么可能,俊美无俦的京城第一美男子竟然是个断袖!     “爷只要心里有奴才,偶尔出来玩玩奴才也是可以的,奴才一个人不能霸着爷啊,要不让这些姐姐们情何以堪。”     见姑娘们散开了,绯云这才松了一口气,装出一副贤惠大度的样子道。     身边的人立即拍灰尘一样拍开她,大步走了进去。     甩开一众‘花’痴后,三人安静地坐二楼雅间,只请了语嫣姑娘和另一位清丽娴雅的‘女’子。     这两位都是‘春’华楼的头牌,果然要比楼下的‘花’痴要优雅矜持得多,行过礼后,两人便一边一个,在冷奕勋和夜安离身边坐下。     夜安离果然与语嫣姑娘相熟,两个坐下不久,便攀谈了起来。     “……世子爷原来最近都在忙于查案,怪不得不常来看奴家了,最近京都出了这么多大事,也难怪爷要忙了。”     “可不是么?先是宫里出了案子,宫里的案子没完,左大将军又暴毕了,呀呀呀,真是忙死爷了。”     夜安离装模作样的扇着扇子道。     “奴家还听说这两天又出了两件大事,一是几位大臣家的重要子孙无故失踪了,二是上天示警,说是左家要得天下呢。”坐在冷奕勋身边的‘女’子被某人暗暗散发的冷气冻得无奈,也跟着夜安离八卦起来。     “是啊,听说绝壁上都显字了呢。”     “可不是么?湖面上也有字,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情,除了神仙,谁有这个本事能做到啊。”     “你们两个天天坐在闺房里,消息还真灵啊,这事可不是才发生的么?”夜安离笑道。     “爷,这么神奇的事情,早就一传十,十传百了,哪能不快啊,何况咱们这里,原就是三教九流‘混’杂,什么样的人没有,消息当然灵通。”语嫣道。     “就是啊,何况好多人都心里惶惶的,就怕有政变发生,谁当皇帝跟咱们没关系,可是,朝代更替,肯定要死人啊,咱们这种人原就是最可怜最无依无靠的,真要发生内‘乱’,最遭殃的保不齐就是咱们。”     果然消息不止传到了妓院,还引起了不同程度的恐慌,看来,左家的‘阴’谋已经达到一定效果了。     从妓院回来后,冷奕勋与夜安离又在书房里聊了很久,绯云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脑子里却始终想着白天在夏家看到的事,好端端的,人影怎么会出现在绝壁上,还有那一行大字,这个时代科技不发达,又没有投影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投影机?她突然眼睛一亮,起身就往外走。     冷奕勋和夜安离都怔怔地看着她。     “哦,我困了。”     冷奕勋摆摆手,让她离开。     谁也不知道,她一个人躲在自己的小屋里捣鼓了一夜,第二天墨竹来叫她起‘床’时,绯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赖在‘床’上不肯起来。     “今天爷要进宫,你再不起来,小心爷不给你早饭吃。”墨竹一边说一边胳肢她,绯云最怕这个,无奈坐起,抱住墨竹道:     “墨竹姐姐,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墨竹怔了怔:“不留你身边去哪儿?爷让我保护你,我哪儿也去不了。”     绯云道:“那是爷的命令,你自个呢,有没有打算,想法?”     “能有什么打算?我们做下人的,主子让干啥还不就得干啥,起来吧,再磨磨蹭蹭二爷出‘门’了,你就篷头盖脸地跟出去。”     刚梳洗完,外头坠儿就在催:“绯云姐姐,爷已经到了院子里了。”     “催命啊,饭都没吃一口呢。”绯云满腹怨念地跑出来,就见冷奕勋今天穿了件墨绿‘色’广袖长袍,腰间系着同‘色’腰带,将修长的身材衬得越发‘挺’拔英气,朝阳洒在他的肩头,如同披上一层淡金‘色’的粉,‘蒙’‘蒙’胧胧如置云雾仙境,‘玉’树临风已不足形容他此时的风彩,绯云脑子里就浮起一个词来,二郎神君?白龙马?晕,他要是二郎神,我成天跟在他身边不成哮天犬了?     摇摇头,翻了个白眼跟上去。     “怎么不‘精’神?”冷奕勋抬手探来,绯云往后一跳,躲过,又想‘揉’‘乱’本姑娘的额发,发型很难打理的好不好。     见她躲他,某人脸‘色’沉了沉,一把扯过,手履上她的前额,神情舒缓了些:“天气虽热,晚上还是凉,睡觉安份点。”     谁不安份了。该死的傲娇男,关心人不会话说好听一点?     两人出了‘门’,绯云昨晚熬了一夜,早饭也没吃,腹中空空越发难受,差点边走边睡了,冷奕勋皱了皱眉,不耐地将她往怀里一扯,翻身上了马车。     偎在他怀里,若是平时,绯云一上马车就会推开,自个坐一边去,今天实在是困顿得很,加之他的怀抱实在温暖,带着清新的气息,马车摇晃间,她竟睡着了,还睡得无比踏实。     夜安离在迎宾楼前等得不耐烦,冷家的马车停在‘门’口多时了,就是不见人下来,气得一掀车帘子,就看见冷奕勋正抱着绯云,目‘色’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唇’角微微勾起,那笑容是夜安离认得他以来,从未见过的温柔甜蜜,对,就是甜蜜,长那么张祸国殃民的脸,还笑得如此甜蜜,幸亏他是在马车里,不然京城大街又要发生拥堵事件了。     “阿奕,你要不要笑得这么贱啊,真的很让人不习惯呢。”明知自己此时出现很不和谐,夜安离就是喜欢看冷奕勋暴走的样子。     果然,某人抬眸,目光凌厉如刀,夜安离耸耸肩,‘摸’着鼻子走开,“什么嘛,不公平,完全是近水楼台,小云要是醒着,铁定讨厌你抱她。”     “我就是近水楼台你又如何?你咬我啊。”冷奕勋抱着绯云跳下车,对‘春’喜道:“今儿夜世子请客,多点几个爽口的小菜,对了,点个海鲜粥,小云爱吃。”     ‘春’喜高兴地进去了,夜安离怪叫:“喂,凭什么又是我请客啊。你美人在抱,不是更该请客吗?”     “你请是不请?不请我带小云回去。”冷奕勋停步,转身。     “请,请,请,就会威协人。”夜安离懒得看他得意的脸,转身先进去了。     早上的迎宾楼已经客人不少了,二楼雅间,绯云睡来时,一看见某人‘胸’前那片水渍,俏脸顿时红透,一抬眸,触到夜安离似笑非笑的脸,尴尬得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故作镇定道:     “夜公子好早啊。”     “嗯,早,我刚下朝回来,小云睡得可好?”夜安离笑道。     人家早班都下班了!     笑话她偷懒呢,丫丫的也不是好人。     正好小二端了粥上来,绯云扑过去道:“好香啊,饿死了,你们也没用早膳么?”     “我们当然用过了,我看小云还睡着,估计你没用,所以就点了这些,小云可喜欢?”夜安离抢过碗替绯云盛粥。     “夜公子你真好,我真饿着呢。”不象某些人,虐待下属,早饭也不给人吃就出来工作。     绯云笑着接过粥碗,不忘白了某人一眼,美美地吃起来,海鲜粥,鲜香滑软,香而不腻,太好吃了。     “今天皇上大发雷霆,命靖北侯严查军营疫情,听说,这两天,又死了一百多号人了。”邻座的几个官员模样的人边吃边聊着。     “皇上不发脾气才怪,昨个儿几位尚书府中现天意示警,矛头可都是指着皇上的,左家现在正得民心啊。”     “可不是么?桃‘花’讯淮水遭灾,几十万人受灾,左家二老爷正好在淮安,以左家名义赈灾放粮,救助百姓,百姓都快把左二老爷奉为救世主了。”     “听说几位尚书大人今天都称病在‘床’,同时没来早朝,看来,他们已经有想法了,这几位,可是掌管着朝中军权,财权人事权的啊,如此下去,政局动‘荡’,皇上的皇位怕是难保哟。”     绯云张着耳朵听了半响,越发觉得事态严重,不管是在前世还是今生,她都讨厌打仗,讨厌内‘乱’,因为受伤害的总是平民百姓,改朝换代岂会是平平和和能做到的?     再仔细听听,几乎整个迎宾楼里都在谈论政事,大家人心惶惶,不知所措,有的人说起要先到江南或是外省先避避,免得受鱼池之殃。     绯云正听得认真,外面哄‘乱’起来,楼下正用早点的客人们全都向‘门’外拥去,冷奕勋和夜安离沉脸起身,向窗外看去,只见街道上不知何时多出许多人来,手里举着模幅,上面正是昨天示警的两句诗,那些人边走边念这两句词。     街上原本看热闹的人渐渐也有加人游行队伍,原本几百人的样子,慢慢多了起来,很快,有衙役前来维持治安,想要驱散人群,但人越来越多,衙役也不敢犯众怒,怕引起‘骚’‘乱’。     迎宾楼里,议论声越发‘激’烈起来,有人开始列举皇帝近几年做的几件不得人心的事,又有人谈起皇上的平庸与无能,说起左家的丰功伟绩,说起左家对锦泰朝的贡献,一时,越说越‘激’动,有人更是觉得,或许左家当权上位,老百姓会如何更加幸福,国家会如何强大的愿景来。     “阿奕,左家也太嚣张了,这是在‘逼’皇上退位么?”     “走,进宫去。”冷奕勋道。     三人好不容易挤出迎宾楼,马车是没法坐了,坐了也开不动,人群拥挤,很难前行,绯云跟在冷奕勋身后没走一会儿,就是一身汗,气喘吁吁,还生怕挤散了,会走丢。     好在冷奕勋回头牵住她的手,冷二公子素来讨厌与生人接触,往常有人稍一挨近,他必退开,或是用冷气冻人,迫人自离,如今还有谁会注意他的心情,人们只顾看热闹,只顾挤撞,谁也管不了谁。     冷二爷干脆一揽绯云的小腰,提气跃上屋顶,等到了皇宫时,绯云刚吃下去的粥差点全吐了。     刚进宫,就碰到贤妃娘娘派来的小太监:“娘娘在景乐宫等着二爷。”     景乐宫里,贤妃坐立难安,见冷奕勋进来,高兴地迎上:“阿奕,怎么办?皇上被几位大臣围在乾清宫呢。”     “他们想做什么?‘逼’宫吗?”冷奕勋怒道。     “淑贵妃也从长‘春’宫里出来了,她正要把掌宫大权从本宫手里夺走呢。”贤妃道。     “哼,天还没变呢,左家人果然急功近利,就凭这几个小小的伎俩就想夺锦泰天下,他们是不是太幼稚了?”冷奕勋道。     “左家这可不算是小伎俩了,近卫军现在由赵孝天把守着,他是左家的亲信,而御林军左卫将军也是左家的亲信,我爹虽掌管着右威卫大军,可军中闹疫情,战斗力大降,何况左威卫还在左家手里,     如果左家想要发动政变,就算四方将领率军前来勤王,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如今几位掌管军政财政的大臣受左家所迫,也并不听命于皇上,加之左家善于利用民心,现在情热可谓一触即发,危在旦夕啊。”夜安离神‘色’凝重地说道。     “是啊,要不然,以淑贵妃‘阴’沉的‘性’子,行事不会如此嚣张,她今天已经来过本宫宫里,让本宫‘交’出印章,她是想用控制后宫,来控制前朝大臣,后宫里,许多妃子都是朝中大臣的‘女’儿啊。”贤妃秀眉深锁道。     “其实不管是大臣还是老百姓,他们最在意的是昨天上天的示警,这太神奇了,谁也无法解释与反驳,就算军队不哗变,失了人心,皇上的帝位也很难保啊。”夜安离道。     的确是这样,这个时代,科技落后,人们对无法解释的现象都会归于神与上天的旨意,大家信奉天神,最怕的就是遭天谴,皇帝统治天下,都会以上天之子为自称,把帝王之位称为天授之职,如果上天都不认同你这个皇帝,老百姓又如何信服?     “其实军队疫病也好,几位大臣子嗣失踪也罢,这些都不是很可怕,可怕就可怕在那两件上天示警,为今之际,先破解此局,方可缓解情势啊。”贤妃娘娘道。     “可是怎么破?就算我们相信是左家在装神‘弄’鬼,但没有证据,就无法令人信服,连皇上自己都无法解释的事情,又如何说服朝中大臣?”冷奕勋也叹气道。     “走吧,先去乾清宫,看看情势再说。”夜安离道。     乾清宫里,今天早朝的大臣没走几个,都围在殿里商量着对策,大家议论纷纷,意见不一,有几位还吵了起来,内容大致还是如何对待上天示警一事。     皇上被大臣围在中间,面无表情,但俊眸中却充满焦急,看得出,皇上肝火很盛,也有点束手无策。     “……皇上,为今之际,您应该下诏罪已,以平民怨。”文华阁大学士道。     “是啊,皇上,这些年,皇子一个接一个的逝世,您不觉得奇怪么?说是上天早就有警示,只是您同有以此为戒啊。”     “上天不肯给皇上子嗣,就是想让皇上后继无人,说明天意不可欺,您这帝位不保啊。”另一位老大臣不顾君臣之谊,大胆道。     冷奕勋俊眸淡淡巡视一遍,发现说这些话的基本都是与左家关系甚近之人。     “子不语怪力‘乱’神,顾大人,这分明是有人装神‘弄’鬼,有些人不臣之心早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可笑大家竟然不群力诛灭此贼,却来依附,纵容‘奸’佞之徒,真是岂有此理。”冷奕勋走进殿内,站在皇上面前,大声怒喝道。     “什么怪力‘乱’神?分明就是上天示警,冷公子,此乃朝堂大臣议事之地,你一介布衣,有什么资格来与本官理论?”那顾大人是礼部‘侍’郎,正三品官员,平日里并不怎么出挑,今日倒是叫嚷得利害。     见到冷奕勋,皇帝眼前一亮,如今听到他与几位大臣的对话,眼神又黯淡下去,俊眉深锁。     夜安离也帮着冷奕勋说话,几位中间派的大臣默然不语,也有忠心皇上的大臣也站在冷奕勋一边,但不管如何,无法解释上天示警一事,大家说话就没有底气。     一时间,乾清宫殿里‘乱’成一锅粥,只差没有叉腰掐脖子骂街打群架了。     绯云看着就头痛,偏往日威风凛凛,高高在上的皇上也束手无策,再闹下去只会让局面更难控制。     她顾不得许多,走上龙椅前,拿起桌上的镇子猛地连拍三下,整个朝堂上顿时安静下来,大家全都停下争吵,愕然地看着莫明其妙多出来的少‘女’,只见她脸‘色’宁静,神态淡定地看着大家,那神情,象是维持秩序的上课老师。     皇上也被绯云的惊人之举震住了,半晌没说话。     “吵什么吵?一群大男人,出了事不知道如何应对,只知道吵,你们不觉得丢脸吗?”绯云拍完了,看到大家全都看向自己,这才有些心虚,但事已至此,犯上之罪已经作下,退缩只会遭来更大的责罚,不如硬着头皮做下去。     “大胆,哪里来的黄‘毛’丫头,朝堂之上也敢造次,来人,将她拖下去。”文华阁大学士赵大人大怒道。     “就是,一个小小丫头,也敢对朝庭命敢叫嚷,真真岂有此理。”又一个老夫子气歪了胡子骂道。     皇上是认得绯云的,她破案的能力皇上见识过,只是也没想到她胆子如此之大,竟然敢拍御用镇纸,惊吓他这个当今天子不说,还一人敢与如此多朝中重臣对恃,不过,下现局面正不知如何收拾,这个丫头行事也不是个鲁莽的,保不齐她又有什么惊奇之举,或可破了此局也不一定,便道:     “是朕请绯云姑娘进宫的,众位卿家且听听她有何见解如何?”     “一个无知‘妇’孺,能有什么见解?皇上,您是病急‘乱’投医么?国家大事竟然让个黄‘毛’丫头来掺合,您还真是让臣失望啊。”顾大人不屑道。     夜安离也没想到绯云会如此胆大包天,竟然敢到台上去拍惊堂木,这可犯忌的死罪啊。     “无知‘妇’孺?顾大人,她的才能,是你一个朝中一品大臣也未必能及得上的,小云,有话你尽管说,谁敢再骂你一句,就如此桌。”冷奕勋说着,伸手轻拍,一张黄梨木茶几便应声而碎,木片变成粉末飞扬起来,看得文臣们目瞪口呆,武将们默然佩服,这冷家二公子,果然功力深不可测啊。     “冷二公子,她再有才能,也只是个小丫头,算了,如今朝势危急,我等也不必与一个小丫头计较,快些让她下来,走吧。”一个老大臣劝道。     “不错,朝堂之上,素来不容‘女’子前来,她如今之举已经死罪,大家不计较,就让她速速离开吧。”另一位也接着说道。     “两位大人,小‘女’子也知道此举不合规矩,但是,正如大人您所说,如今正是朝势危急之际,所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举,小‘女’子之所以如此大胆妄为,自然也是奉了上天的旨意,前来解当前困局的,您是要违叛天意么?”     “大胆,狂妄。”     “简直不知所谓,不天知高地厚,一个贱丫头,也敢妄称奉天旨意,你以为你是谁?观世音下凡?”顾大人怒道。     “我自然不是观世音下凡,不过,昨天上天示警之事大家可都看见了,我这个小小的丫头如果有本事让上天示警之事再重演一遍,是不是也算得上是奉天旨呢?”再大胆的事情也做了,绯云反倒镇定下来,浅笑着回道。     “一派胡言,上天示警又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重演的?狂妄之至,狂妄之至。”有大臣怒道。     “你……你真有本事能重演?”另一个大臣半信半疑地问。     夜安离也急道:“小云,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还是快下来吧,莫要添‘乱’。”     冷奕勋怔了怔,上前来站在绯云身边:“她倒是‘乱’吃东西,却从不‘乱’说话,她说的,就是真话,你们不信,大可以让她一试,看她是否所说非虚。”     皇帝素来信冷奕勋,听后也道:“不错,宫里的几宗奇案就是小云姑娘侦破的,她的才能非同寻常,朕相信她所言非虚。”     “好啊,既然她敢大言不惭,那便让她一试又何防,不过,如果她是妄言‘乱’政呢?皇上是不是该治她死罪?”顾大人道。     “不错,一个黄‘毛’丫头,也妄言奉天行旨,实在荒唐大胆之极,如果她所言非实,应该罪她重罪。”又有一个大臣附合道。     绯云也不急,笑道:“这样吧,请相信我能将昨日异象再现的大人们站左边,不相信的,站右边。”     大臣们很快全都站到左边去,除了夜安离外。     “呀,都不相信么?你们不怕得罪神旨么?我可是代表上天的旨意啊。”绯云笑道:“那么,如果我重现异象失败,认为该治我重罪的站左边,认为我罪不置死的站右边。”     有几位朝中大臣自从边出列,站到了右边,绯云悄悄记住了这几个人的样子。     对皇帝道:“皇上,现在可以下一道诏书,命朝中所有大臣全都齐聚夏尚书家中,今日午时,便可重观昨日天相,若民‘女’虚言欺君,皇上可治民‘女’死罪,民‘女’决无怨言。”     皇上见她自信又笃定,不由信了几分,高兴道:“好,朕现在就下旨,不过,小云姑娘,你可知此事若不成,后果会如何?”     “后果不堪设想,或许,您这个皇帝真会做到头。”绯云浅笑嫣然,语气淡定从容。     大家顿时都被绯云的淡定与大胆震住,原来她就是破了刘美人死之案的‘女’子,听说只是个奴才出身,真有本事能让神仙显灵?     皇上怔了怔,没想到绯云说得如此直接,无奈笑道:“你知道就好,如果你真没办成,朕这个皇位没了,你与你家人的命也一样没了。”           第五十五章 :揭穿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那请问皇上,如果绯云真做到了呢?皇上可否答应绯云一个心愿?”绯云收了笑,认真地说道。【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大胆,你敢要胁皇上?     有人喝斥道。     “好,你若真做到了,朕就答应你一个要求。”皇上没理那个喝骂之人。     “好,君无戏言,绯云先谢过皇上。”绯云行礼道。     这一天,锦泰京城四街的墙上,贴着金‘色’的皇榜,上书有‘女’绯云,能呼风唤月,请神旨,奉天意,能再现昨日天相奇观,皇帝亲召大臣去刑部尚书府后园观看此‘女’作法。     一时间,百姓奔走相告,大家议论纷纷,真这样的神人,和济世观的慈恩在师一样么?     再说了,天相,是随便谁都可以请来的么?     有信的,也有不相信的。     但不管如何,这张皇榜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更转移了百姓的视线,很多人继续谈论上天示警之事,却并非象前两天那般全都针对皇帝。     正午时分,太阳火辣辣照着,将初夏湿润的大地晒得云蒸雾绕,空气中缭绕着闷热粘湿之气。     夏家后‘花’园里,人山人海,当今皇帝率所有大臣全聚于此,许多老百姓没法子进夏家,就搭着梯子爬在墙头观看。     绯云立在人群中间,冷奕勋和夜安离随护左右,夏靖年担忧地看着她:“小云姑娘,你……真能让昨日奇观再现?你可知道,骑虎会难下,此事非同小可啊。”     “多谢夏公子关心,放心吧,小‘女’不会‘乱’来的,我还想帮你找回小少爷呢。”夏靖年眼圈红红地点头:“我相信你,小云姑娘,如若不是你,我怎么也找不出害我家睿儿的凶手会是赵三小姐。”     “别磨蹭了,开始吧。”有大臣不耐烦地喝道。     “急什么,我先准备准备嘛。”绯云淡定地说道。     说着,她们开始动手剪纸,又让夏靖年准备几根蜡烛,然后让冷奕勋陪着,进了昨日慈恩大师作法的小屋。     皇上心情焦急地等在湖边,这一次,如果绯云稍有差池,民心与舆论会更倒向左家一边,自己更难掌控局面,虽然不至于就此失了皇位,却是让形式变得更加复杂难行。     但一旦成功,则左家的‘阴’谋就被揭穿,而所谓的顺应天命之说就不成立,民心,也会回到自己这里,‘迷’局迎刃而解,所以说,绯云此行,非常重要,由不得皇上不着急担忧。     大臣们也心思各异,安静地等在原地,有的盼着绯云赶紧成功,如此便可还锦泰一个安宁的朝政局势,免百姓遭受政变之祸,自己也可高枕无忧,而有的,则是不相信绯云能成功。     上天示警千年难逢一次,岂是个小小丫头能办到的,如若她真能成功,莫非要尊她为天使不成?     当然也有人巴不得放一把火烧了湖边小筑的,巴不得绯云失败,他们才好‘混’水‘摸’鱼,得到好处,更巴不得左家得了天下,他们也有从龙之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湖心小筑里一直不有动静,对面绝壁上更没有变化,大家等的有点不耐烦了。     初夏的太阳照在头顶,火辣又躁热,许多大臣热得直扇扇子,汗流夹背,又加之人群拥挤,各种气味‘混’杂,有的人开始晕晕作呕,实在难耐,有的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别是让那小姑娘给耍了吧,大太阳底下的,全都挤到夏府来,她怎么还没显灵啊,热死个人了。”     “就是,要是是个骗子,那咱们可都成了被骗的大笑话了,一大堆子人,包括皇帝都被她一个小丫头集到这里来,真真是……”     “呃,别说了,等着看戏吧,反正她要骗了人,她也逃不了。”     “啊,快看,那是什么?”突然有人大声惊呼。     只见湖面上,一个俏丽的影子冉冉升起,如仙‘女’飞天一个,自绝壁上往上升,那面容,栩栩如生,正是绯云的样子。     “仙‘女’,真是仙‘女’啊,快看啊,仙‘女’显灵啦。”有人大声高呼起来。     许多人跪拜下去,口呼仙‘女’:“拜见仙‘女’,求仙‘女’显灵,救民水火。”     皇上和大臣们看得目瞪口呆,不少大臣也跟着百姓一起跪拜下去,神情虔诚恭敬。     皇上总算松了一口气,心中莫明快慰。     夜安离不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一直都知道小云与众不同,坚强,聪慧,明达,思想独特,她一直在深深地吸引着他,甚至,自从发现她的好后,他这个‘浪’子再也不喜欢流连‘花’丛了,对别的‘女’子失去了兴趣。     没想到,她的独特会如此让人眼前一亮,如此令人震惊,他知道,她不是神仙,只是个普通凡人,她用自己的聪慧看穿了左家的把戏,但看到仙‘女’飞升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如同她俏丽的倩影一样徐徐升起,升华,原来,不知何时开始,这个小小的,在别人眼里并不起眼的小丫头,已经根植在他的心中了。     阿奕他,此时怕也和自己的心情一样吧,那样冷情冷‘性’,淡漠高傲的阿奕,只有在小云面前才会表‘露’真‘性’情。     想起早上掀开马车时看到的一切,夜安离心中一阵苦涩,近水楼台,阿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兴趣爱好有很多相似之处,没想到,看‘女’孩子的眼光也难得一样,不过,阿奕,这一次,我不会让你,就算你有近水楼台的优势又如何?     “快看,有字,有两行字,上天真的又有旨意了。”     “对啊,快看,仙‘女’传达上天的旨意了。”     夏家‘花’园湖中对面光滑的绝壁上,两排行书大字显现,上书:太平盛世,国泰民安。     百姓们全都跪拜于地,山呼万岁,皇帝心里百感‘交’集,没想到,一触即发的政变,竟然是被一个小小的丫头破解消弥的,如今,这个小丫头还被众人跪拜,尊为仙‘女’,这个‘女’子,还真是不一般啊,怪不得,阿奕会对她不一样,听说,理国公要纳她为侧室,阿奕生生把人给换成了身边最得力的红梅,阿奕那小子,果然有眼光啊。     夏靖年‘激’动地朝湖边小筑跑去,就算是傻子,他如今也明白,儿子的失踪,除了与赵三小姐有关外,肯定也与昨天那位慈恩大师有关。     小屋里,绯云玩得不亦乐呼,非要让冷奕勋也站到烛火后面:“去嘛,去嘛,要是把二爷的影子映到对面的绝壁上,他们肯定会奉你为天神啊。”     冷奕勋白她一眼:“玩够了吧,走,出去,把真相告诉大家。”     “才不要呢,你没听见外面的人都叫我仙‘女’吗?当仙‘女’多威风啊,人家见着我都下拜呢。”绯云不干,笑嘻嘻躲着那只要拉她的手。     “季绯云,你想当神仙?”冷奕勋冷脸看她。     “当神仙总比当丫头好啊。”绯云咕哝道。     “神仙是好,可一辈子都不许嫁人,你当真要当神仙?”某个‘花’美男的脸‘色’越发‘阴’沉。     “我嫁不嫁二爷担什么心,反正你纳猪纳狗也不纳我,所以呢,二爷您还是别‘操’这份心了吧。”那句话到底还是让绯云不痛快,只是这种不痛快一直被她的掩着,今天终于可以报复一回了。     没想到,某人听了这话反而笑了,‘阴’沉的俊脸瞬间明媚起来:“因为我不纳你,所以你嫁不嫁就无所谓了,情愿当神仙终身不嫁么?”     “你想太多了。”没见过这么自恋的,绯云说完,越过他朝外走去,却被他一把拽回来:“你很在意那天我说的话么?你在生气!”     他的语气很笃定,笃定她就是在意他。     “谁在意了?反正我嫁猪嫁狗也不会嫁……”     最后一个字没说出口,嘴‘唇’就被他堵住,绯云还没反应过来,某人就在她‘唇’瓣上咬了一口,吃痛间,她惊呼开口,他灵活的长驱直入,并开始霸道地攻城略地,绯云感觉脑子一轰然一响,所有感觉全都集聚在‘唇’上,脑子停子转动,浑身血液也跟着沸腾起来,心跳加速,人也跟着晕晕呼呼,如置五天云里,飘飘然,欣欣然。     夜安离推天湖边小筑‘门’的一刹那,看到的便是正甜蜜热‘吻’的两个人,顿时,感觉自己如坠冰窘,心里象堵了一块巨石一样难受。     第一次法式热‘吻’竟然有观众偷窥,绯云猛然回过神来,用力推拒着某人,某人正‘吻’得‘性’起,看到了‘门’外那个闯入者,很不客气的一脚把‘门’踹上,捧住绯云的脸想继续,绯云火冒三丈,丫丫的不肯娶她,却一再地轻薄她,简直岂有此理,抬膝就撞。     可怜二爷正热血沸腾,心情‘激’‘荡’呢,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松开了她。     绯云赶紧跳开,却见某人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捂住某处弯腰,而是直直的,脸‘色’惨白地站着,只是,那双看她的俊眸里快要喷出火来,一副要生吞活剥了她的样子,绯云开‘门’就逃,正好碰到一脸失落的夜安离。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看到绯云羞红了脸狂奔,夜安离忙拽住她:“小云,小云,别跑,大家都看着呢。”     绯云这才想起正事,全锦泰朝的大臣连同当今皇帝都在眼巴巴地看着她呢。     百姓们一见她,又全都跪下,口呼:“拜见仙‘女’。”     绯云的脸再一次红了,心里暗骂,丫丫的都是冷奕勋那厮害的,早不发情晚不发情,这个节骨眼上来扰‘乱’她的心,差点坏了正事,真是讨厌至极。     夜安离见她还在发呆,暗暗推了她一下,绯云疾步上前,朗声道:“大家请起。”     她的声音清越温和,闻之令人舒朗,百姓们站起来,目光虔诚地看着她。     许多大臣们都热切地看着她,绯云淡然地走向人群中的皇帝,刚要行礼,皇上疾步过来托住她:“绯云姑娘免礼。”     “大家亲眼所见,可信了绯云姑娘?”皇上站在高台,朗声道。     群臣下拜,口呼:“万岁。”     “平身。”皇帝又转向绯云:“绯云姑娘,你现在可以向朕解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吗?难不成你真是仙‘女’下凡?”     “自然不是,如果民‘女’真是仙‘女’下凡,又岂会一直留在理国公府当一个普通的丫环?”绯云笑道。     “那绯云姑娘一定是道法高深的法师,否则又岂能施行飞升之术。”文华阁大学士赵大人道。     “非也,非也,小‘女’真的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并不懂什么法术。”绯云再次摇头,认真地说道。     皇上心里松了一口气,他情愿绯云是普通人,也不愿意凡云真有特异功能,身为帝王,最不喜欢有人在百姓中的地位强过自己,哪怕只是个与世无争,对他没有威协的小姑娘也不行。     “那刚才所发生的奇特现象姑娘又作何解释?”另一位大臣问道。     “不过只是个小把戏而已,哪位大人若是愿意,小‘女’也能让大人也飞升当一次神仙下凡。”绯云淡笑道。     大家顿时议论起来,还是有点不相信,刚才所见的一切只是小把戏。     一位年轻英俊的武将越众而出,问道:“绯云姑娘,你既然说是把戏,能否为在场的大家细说一番?”     “道理很简单,但说出来,大家却未必明白,这是利用一个光学愿理,小孔成像,只有创造出特定的条件,就能产生方才的效果,这位将军,不知您是否去过沙漠?”绯云问道。     那年轻将军摇头:“没去过,不过,本将军的父亲倒是西域边锤打过几年仗,他老人家应该知晓一点。”     说着,年轻将军从群臣中请出自家父亲,一位威风凛凛的中年将军。     “庆王爷,他可是沙场宿将,曾经奔袭千里,率五千兵马杀羝揭单于于大漠之北,不想到他老人家也在。”夜安离惊喜道。     如此说来,那位小将军就是庆王世子?     绯云不由得向他看过去,那年轻将军正好也看过来,英气‘逼’人的俊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目光宁静而温和,并没有想像中的肃杀之气。     “小‘女’给庆王爷请安。”绯云记住了夜安离的话,轻轻一福道。     “姑娘免礼。”庆王爷声音洪亮爽朗,眼神锐利,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听闻王爷曾去过大漠边关,可在沙漠里也见过类似于方才的现象?”绯云问道。     “不错,确实见过,当时本王也‘弄’不明白是何原因,将军们都以为是看到了仙境。绯云姑娘能为本王解‘惑’么?”庆王爷道。     “那是海市蜃楼现象,不止在沙漠,在海边也会经常发生,并非是仙境重现,而是一种光学现象。”绯云回道。     “光学现象?什么是光学?”少年将领问道。     “就如同这个湖水,阳光照‘射’在湖面上,而湖面上的光却会通过水面折‘射’到我们的身上,家中的镜子也能产身折‘射’效果。”绯云道。     “那你的意思是,父王在沙漠上看到的仙境是因为镜子的反‘射’?”年轻将领好奇地问。     “并不是,我只是想说,光有折‘射’的效果,而王爷在沙漠里看到的幻景是另一处实实在在存在的景象,是在特定条件下,光与云层空气之间的相互作用产身的折身倒影。     夏天天气炎热时,太阳光将沙漠表面晒热,从而使表面温度升高很快,沙漠表面的空气就稀薄一些,而上空的空气就浓厚些,那么,从沙漠地面向上折‘射’率就会发身由小到大的变化,故从远处物体或蓝‘色’天空斜‘射’向地面的光线,进入折‘射’率逐渐减小的热空气层被折‘射’后,其折‘射’角大于入‘射’角且折‘射’角与入‘射’角均逐渐增大,使传播方向总要向上偏一些,而且入‘射’光线可能在沙漠地面附近发生全反‘射’;由于人眼不能看到光线的曲折而是按直线追溯‘射’入眼中的光线‘射’来的方向看到物体的,所以人看到这些光线好像是由他的前方‘射’来的,但那些景象是虚幻,倒立着的,所以,当沙漠里的人看到有湖水时,却怎么也到达不了湖边。     呃,我这么解释,少将军能听懂么?”幸亏当初喜欢看科幻小说,还记得一点这类物理知识。     绯云说得喉干舌苦,可在场的人却听得一头雾水,估计能听懂的也没几个,因为她也不知道有的专业词语该如何表达,只能搬用原词了。     “呃,似懂非懂,不过,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就是方才绝壁上的影子与字,也是通光照‘射’出来的,对吗?”少年将军微微一笑,目光清润,绯云自来就喜欢儒将,儒雅又英气‘逼’人的帅哥是她的心头好,不由对这位少年将军多了几分好感。     “不错,不过,刚才的影象与海市蜃楼又有一些不同,大致也都是因为光的原故才形成的,在湖心的那个小屋的墙上,有个很小的‘洞’,在屋里放一根点燃的蜡烛,然后将所字或放在相对应的烛光位置,再透过小孔,就映‘射’出影像出来了。总之一句话,这些并非上天与神仙显灵,而是人为所致。”绯云笑道。     “哦,原来是人为的啊,这么说来,昨天的示警什么的就是假的咯?”     “这还用说明,把左家的姓氏拆开了,用这种小把戏‘弄’出来,分明就是想谋反,左家人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他们想政变,又没有借口,还怕不得民心,就‘弄’这一出来,真真可恶之极。”大臣们有的开始议论起来。     “不错,太可恨了,左家有不臣谋反之心,当诛灭九族。”     “也不见得就是左家啊,没有证据证明都是左家‘弄’出来的嘛,不是说,是夏太太请慈恩大师来作法,寻找失踪小少爷才‘弄’出来的么?怎么非要怪到左家身上去呢,保不齐,是有人陷害呢?”     看人群中还有人替左家人说话,绯云眉头紧锁,抬眸间,就触到少年将军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淡淡的关切。     “绯云姑娘,就算你说方才的现象是人为的,那湖面上显字呢?那可是我等真真切切看到的,湖面上切切实实地浮出字来,你又如何解释?莫非又是光的作用?”有人大声问道。     “那个就比方才的更简单了。”绯云道。     少年将军听了俊眉一扬,目光清润中,带着淡淡的热切,问道:“哦,姑娘可否再次演示一遍,让在下等也长长见识。”     “这有何难,我现在就能给大家演示一遍。”绯云浅笑嫣然,回眸四顾,却不见自家那位爷的影踪,她准备的东西,可是在他手里,没有道具,如何演示?     不会刚才真伤着他了吧,听说男人的子孙根是最脆弱的,方才那一脚好象下得有点重……     “小云,你在找阿奕么?”夜安离看她面‘露’急‘色’,问道。     “是啊,二爷呢?”绯云四处寻找,人山人海的,一时还真找不到那人。     “这么多人围着你,捧着你,你还找爷做什么?”突然身后有人凉凉地来了一句。     绯云猛地回头,就见他身负手而立于一颗大树边,脸‘色’平静而闲散,‘艳’丽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讥诮,绯云原本有些担忧的心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二爷,我有东西在你那儿,能给我么?”绯云道。     “扔了,只有奴才替爷拿东西的,哪有爷来‘侍’侯你的道理,爷凭什么帮你保管着。”冷奕勋冷冷地说道。     他的话让庆王世子怔了怔,清润的眸子中满是惊讶,可能没想到,这么*才气的小姑娘,竟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而只是个小小的奴婢吧。     绯云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她是奴婢这个身份很多人都知道,是奴婢又不是她的错。     只是觉得方地那一脚确实踹重了,她家二爷真的生气了,不然,如此重要的场合,他应该不会拆自己的台才是啊,这也是帮他嘛,小心眼儿。     “爷,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谁让你那什么,有什么咱们回去了再说好不好。”绯云心虚地走过去,小声央求道。     某人俊脸上一层绯红晕染开来,眼神开始软话,语气却还是生硬:“我要是真扔了怎么办?是不是影响了你在别人面前现世的机会?”     这厮在说什么?她这么做是在帮皇帝,在帮整个锦泰啊,难道他想让朝堂政‘乱’么?     绯云真的有点生气了,这家伙太爱生气了,小心眼儿也要看时候啊。     “爷若真的扔了就算了,我让夏公子帮忙准备就是。”说着扔下他就走。     “你当真越发大胆了,以为爷真没法子治你么?”还没走两步,领子就被他拎住提回来。     那么多人全看着呢,绯云象块破布一样被他拎在手里,刚才营造的那点子仙气顿时‘荡’然无存,她再没脾气也是爱面子的,“你放手。”     “不放又如何?”冷奕勋皱眉。     “行,你不放就是。”绯云冷冷看着他,突然拨了头上的簪子猛地向自己的喉头刺去。     那边夜安离一直注意着他们,见此冲过来及时捉住绯云的手,又一掌击开冷奕勋,扶住绯云道:“阿奕,你就是耍孩子脾气也要看场合啊,小云也是有尊严的。”     绯云心头一暖,对夜安离淡淡一笑道:“多谢夜公子。”     “小云,你刚才吓死我了,以后不许这样,阿奕就是个臭脾气,他怎么舍得伤害你。”夜安离叹口气道。     绯云却不愿意再回头多看冷奕勋一眼,他爱如何便如何,过了今日,或许,她就可以离开理国公府,自立更生了。     冷奕勋面‘色’冷硬的立在原地半晌,扔了个东西给夜安离,拂袖而去。     夜安离皱眉:“小云,这是你要的东西吗?”     绯云点头,走回湖边,庆王世子正关切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笑道:“我惹二爷生气了,让世子爷和大家久等,真是过意不去。”     庆王世子笑道:“无妨,辛苦绯云姑娘了。”     庆王爷道:“姑娘如此才华,却屈居为奴,实在可惜又‘浪’费啊。”     那边皇上听了道:“绯云姑娘立了大功,朕会有重赏,请姑娘为朕再解‘惑’吧。”     绯云谢过皇上王爷,开始做准备。     午后的太阳仍然很烈,大家站在湖边,又热又闷,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烦躁不耐,反而都安静地看着绯云忙碌。     眼前的少‘女’相貌清丽脱俗,气质淡静优雅,身为奴婢,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般奴才所没有的从容与自信,更有种淡淡的高贵与自尊自爱气度,尤其是她侃侃而谈时,脸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辉,眸光坚定而极具灵气,这样的‘女’子,看似平凡,却独特得如一块稀世珍宝,旷世难寻,比起一般的大家闺秀来,多了一分率真自在,少了一分矫‘揉’造作,而她由内而外,自骨子里散发出的洒脱,更是难见。     庆王世子目中透出欣赏,刚才见她与冷二少爷闹别扭,看来,她主子很在意她,不过,似乎不懂如何表达,反而惹得她不快,如果……     绯云准备好后,坐在夏家的游湖小船,划向湖中心,当她将写好字的纸平铺在湖中心时,大家开始窃窃‘私’语,那纸上的字是大家看着写上去的,莫非,那字能从纸上剥离,浮出水面上来?     “那天可是只见着了字,没见着有纸啊。”     “是啊,那可是兵部尚书赵大人府上,如果字下有纸,赵府没人发现吗?别这小姑娘是在唬‘弄’咱们吧。”     “先看看吧,我看这绯云姑娘不想骗人,先前那绝壁上的字,不就是她变出来的么?小小年纪,知识真渊博,连沙漠里有海市蜃楼都知道,听说还只是个丫头,也不知道理国公府怎么陪养的,一个丫头都这么本事。”     当绯云回到岸上不久,有人开始尖叫:“看,纸真的没了,字还浮在水面上。”     “是啊,这是怎么做到的,太神奇了。”     “就是,这位绯云姑娘真乃神人也,就算不是仙‘女’,那也是极有本事之人,今天真真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是啊,要不然,咱们都被那些歹人‘蒙’在鼓里,还真当左家是真龙天子呢,还真以为上天授意左家一统天下呢,还好,绯云姑娘替咱们解开谜团,不然,咱们都成了‘乱’臣贼子的帮凶,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啊。”     庆王世子谢谦安静地看着绯云,阳光将她的小脸晒得红扑扑的,如浸出粉来,清澈的大眼灵动明净,举手投足并不如大多闺秀般文静娴雅,却透着利落与干练,还有几分洒脱与自在。     他英气儒雅的容颜上,浮起淡淡的笑意,目光追随着绯云而动,热切宁和。     “绯云姑娘,辛苦了。”皇上亲自迎上前道。     “谢皇上夸赞,替皇上效命,是绯云的福气。”绯云浅笑道。     “好,太好了,你今天立了大功,替朕解决了大难题,朕要重重赏你。”皇上道。     “是啊,皇上是应该赏她,依臣所见,首先该免了绯云姑娘的奴籍,还她自由之身,让她能更好的为皇上效力才是。”谢谦上前行礼道。     就好比想睡觉,正好有人送上枕头,这个庆王世子还真是会说话,绯云感‘激’地看他一眼,正好触到他看过来的眼神,目中满是鼓励。     “好,朕现在就免你的奴籍,以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皇上大笑着说道。     “民‘女’还有一个请求。”终于免掉奴籍了,绯云大喜,但这不是她的最终目的。     “哦,说说看,只要不过份,朕一定答应你。”皇上心情舒泰,高兴地说道。     “锦泰朝每年都有仵作评考,民‘女’想参加。”绯云道。     “你想当仵作?”皇上没想到她竟提出这样的要求,非金非银非权非势,只是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仵作。     “不错,民‘女’懂医术,会验尸之法,也很喜欢侦破案情,更愿意以所学造福百姓,为圣上分忧,尽臣子本份,请皇上成全。”绯云道。     “可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出来公干的啊,公‘门’中,从不许‘女’子参与。”皇上有些为难道。     “皇上,绯云姑娘所学渊博,思想独特,又胆大心细,聪慧过人,许多男子也未必有她的才能,您何必不成全她,让她替皇上效力,为朝庭效力,为万民造福呢?陈年旧规,只会让皇上失去一位能吏干将,何况,绯云姑娘并不要求特殊,她是想凭真本事考取,这样的心‘胸’与志气,为臣着实佩服。”     庆王世子谢谦道。     “不错,老臣也赞成犬子,以绯云姑娘的才华,困守深宅大院之中而不得发挥,实在是暴殄天物啊,皇上,您就成全了她吧。”     皇上就看向其他大臣,好几位大臣也赞成庆王爷的观点。     皇上道:“既然连庆王都替你说话,朕再不答应,就太不讲情面了,好,只要你考核能过,朕就破例,让你进刑部,当个小小的仵作。”     “谢皇上给民‘女’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民‘女’会用心工作,决不辜负皇上的信任。”绯云行礼谢道。     “皇上,如果小云真能考核过关,还请皇上开恩,让她到大理寺来,给臣当左右手,大理寺正缺小云这样的人才。”夜安离一听急了,先给皇上打埋伏。     “皇上,刑部正缺仵作,您刚才金口‘玉’言,可不能随便改。”夏靖年立即替父亲争取。     “还没到时候呢,几位卿家就先别争,绯云姑娘,你且先跟朕说说,湖面上的纸为何会消失不见,而字却一字浮在水面上呢?”皇上问道。     “皇上,其实这也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小把戏,只是如果不是亲眼看着施行,很容易让人相信,那就是鬼神作怪,其实,只是写字的时候,用掺的油的彩墨,把字写在米纸上,当米纸浸水时,就会慢慢融化,而油比水轻,是浮在水面上的,如果没有人为搅动或是大风吹散,能在水面上保持相当长的时间,这就是昨日赵尚书府上,为何湖面显字的秘密。”绯云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若非绯云姑娘,谁又会想到这些,姑娘真是聪慧过人,机智心细啊。”皇上夸赞道。     “也是,绯云姑娘,如这等事,我们大家都没往这上面想,你是如何想到的?还有,你说的光学折‘射’,我等是听都没听说过,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在下实在好奇得紧啊。”庆王世子谢谦真诚地问道。     呃,绯云最怕的就是被问这个,哪里学来的?是神仙教的?说出来谁信啊。     “你可莫说是在理国公府的书上看到的,我瞧着,理国公自个儿都未必知晓这些知识呢,在下自问博揽群书,可从未见过有关此类学识。”谢谦又道。     把绯云想到的路子都给堵了,还真不知如何解释起。     “小云是个天才,天才有时候未必需要从书上学,她自己捉‘摸’不就行了么?对吧,小云,你家二爷真的走了呢,我送你回去吧,一会晚了,那厮又生气。”夜安离过来解围道。     绯云忙向皇上告退,皇上也看出绯云似有难言之隐,便同意了。     夜安离带着绯云往外走,谢谦笑着目送他们离开,并没有再追问。     两人走出夏府,夜安离骑马来的,绯云死都不肯再与他共乘一骑,他只好命随从去雇一辆马车来,二人便站在夏府‘门’口等,突然,一柄寒光凛冽的剑猛刺过来,夜安离回头时,那剑已经刺向绯云的‘胸’前,他惊得心都快跳出‘胸’膛了,想反应时,已经来不及。     只听得一声惨叫,夜安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碎裂了,他猛地‘抽’剑向黑衣人刺去,却发现,绯云安然无恙地站在一边,而冷奕勋不知何时出现,正与两名黑衣人打得酣,那块惨叫正是地上被刺穿心脏的另一名黑衣人。     “小云,你还好吧。”有冷奕勋在,夜安离安心不少,过去护着绯云。     绯云的脸‘色’还是苍白的,刚才那一剑来得太快太险,她还没感觉到害怕,死亡已经无比接近,如果不是那人突然出现及时相救,她的小命早就‘交’待在夏府‘门’前了。     几名黑衣人武功极高,并非一般刺客所能比,杀她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动用好几名极品武者,可见幕后指使者有多恨她。     好在冷奕勋以一敌二并还游刃有余,绯云放心了些。     看他手执长剑,姿态优雅闲散,很少见人把剑舞得如此美妙潇洒,黑衣人搏命般拼杀,他却象是在游戏,不过数十招间,便又将另一名刺客杀死,终于夏府护卫听到动静冲出来,冷奕勋一剑将最后一名刺客刺伤,收了长剑道:“留下活口。”     “阿奕,我还以为你生气走了,幸好,你没走。”夜安离一身冷汗道。     冷奕勋淡淡看了绯云一眼,转身就走。     绯云忙追上,扯住他的衣袖。     他顿住,头也不回,声音冷冷的:“放手。”     “不放。”     “放手。”     “就是不放。”他很少跟她生气这么久,明明就要脱离奴籍,就要离开理国公府了,可一想到真的要离开他,心里就惶然。     看他似要甩开自己,绯云一把勾住他的手臂,象个树袋熊一样缠在他身上:“爷带我回去。”     “你跟前的人不是多了去吗?还要我这个二爷做什么?”她耍赖的功夫越发‘精’湛了,某人有些无奈,眼神早软了,语气还是冷冰冰的。     “那都是别人,不是二爷。”绯云怕他甩了自己,又缠紧了些,傻笑道。     这话明显取悦了他,俊美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丝笑意,却还是皱眉道:“你是猴子么?缠着我怎么走路?”     “爷答应不扔下我,我就松手。”绯云还是不放心,这厮喜怒无常,保不齐一会又不见了。     “你不饿吗?闹腾一上午了。”某人无奈地转过身来,伸手‘揉’‘乱’她的额发。     “还真饿了,爷,你真好。”绯云笑着松开,看他这么体贴,暂且不计较他‘弄’‘乱’了她的发型。     “比什么这个世子,那个世子好么?”某人酸溜溜地说道。     丫丫的还真是小心眼儿,她不过就是跟人说了几句话嘛。     “没你好。”绯云从善如流,不过想起他先前拂袖就走,扔下他一个人面对那么多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闷闷地垂下头去。     “怎么?后悔了?”某人将她塞进马车,看他恹恹的不开心,冷冷道。     绯云垂头不说话。     “到底怎么了?可是方才吓到了?”看她又有要哭的迹象,某人急了。     “爷以后不能再扔下我一个人走,我会害怕。”绯云抱住双膝,头枕在膝盖着,闷闷地说道。     冷奕勋‘艳’丽的眸子里立即浮起一丝心疼,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抚着她的额发道:“我没走,一直在你身边。”     绯云鼻子一酸,瞪大眼看他,清灵灵的眸子已然浮上一层水气,小嘴委屈地撅着。     “真的没走,你这个笨蛋。”快被她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揉’碎心,冷奕勋一把将她的头勾进怀里,头枕在她的头上,语气是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温柔:     “说你是笨蛋你还不同意,你可是坏了左家的大事啊,有多人要杀你,你知不知道,傻子一样去出风头,这种事情,可以教给别人替你去做的。”     原来他生气,是在怪自己不顾安危么?不全是吃醋?     “我要是不离开,怎么能引出那几个黑衣人,怎么查到幕后主使?爷我的武功,在京城里,还没人敢挑衅,我隐在暗中,他们以为我生气走了,才敢出手,唉,算了,你的脑袋瓜子也不知是怎么长的,就是比一般人笨。”     他的嗓音如优雅的大提琴,倾泄如流沙,温和舒缓,说话时,‘胸’膛微微颤动,依偎在他的怀里,绯云感觉无比安心,惭惭的,小小的呼噜声响起,竟是睡着了。     冷奕勋笑着摇摇头,伸长双‘腿’,让她靠得更舒服一些,袍袖一展,履在她身上,自己向后一靠,闭目养神。     回到理国公府,冷奕勋把绯云抱下马车时,绯云已经醒了,昨天晚上捣鼓了一夜,着实累着了,一醒来还有点找不着北,‘迷’‘迷’糊糊的样子很可爱,看她差一点绊着‘门’槛,冷奕勋忍不住牵住她的手:     “好好走路,真是笨头笨脑的。”     “二哥,你回来啦。”冷‘玉’蓉不知何时笑盈盈地出现在大‘门’口,热情地迎上来。     冷奕勋看也没看她一眼,牵着绯云继续往里走。     冷‘玉’蓉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笑着跟上:“二哥,宁王妃来了,还带着安宁郡主,这会子正在老太太屋里呢,老太太说了,只要二哥你一回来,就赶紧过去。”     冷奕勋皱了皱眉,对绯云道:“你先回宁墨轩。”     绯云点头,目送他离开。     见冷奕勋走了,冷‘玉’蓉似笑非笑道:“听说你今天出大风头了?连皇上都被你震住了,不错啊,很给我理国公府长脸儿。”     绯云实在不想看她这‘阴’阳怪气的样儿,礼都懒得行,转身就走。     “急什么呀,不想知道老太太请二哥去有什么事么?”冷‘玉’蓉冷笑道。     绯云顿住,回头浅笑:“老太太请二爷过去自然是有事,看样子三小姐比绯云更关心,为何不过去看看。”     冷‘玉’蓉果然脸‘色’郁闷,绞着手绢道:“安宁早就心仪二哥,终于说动宁王妃亲自出马了,我瞧着这‘门’亲事怕是成了,死丫头,你就不急么?”     “我急什么?就算二爷要娶,不是也不会娶我对么?三小姐继续着急,绯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绯云转身就走。     冷‘玉’蓉追上来拦住:“不错,以你的身份二哥是不可能会娶你,最多也就给你个侧室身份顶破天了,可是,如果他娶的是安宁郡主,你们身份差别太大,你认为,将来你的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么?”     “二爷不娶安宁郡主,也不可能娶三小姐你呀,三小姐这么‘操’心,不也白搭么?”绯云讥诮道。     “你……死丫头嘴贱,若不是看在二哥的份上,我非要撕了你的嘴不可。”冷‘玉’蓉果然不经‘激’,很快就发怒了。     绯云皱眉:“三小姐若没有其他的事,绯云告辞。”     “不许走。”冷‘玉’蓉突然拿起了个瓶子往绯云身上一砸,瓶子破裂,一股血腥味弥漫在空中,绯云腰间染上一大片鲜红,她正愕然间,冷‘玉’蓉已经尖叫出声:     “啊,不好了,不好了,有刺客,小云受伤了。”     一时间,附近的仆人都围上来,墨竹更快,自宁墨轩飞奔而来,早前她身上的毒素才清完,所以今天没跟绯云出去,这会子听到绯云受伤,魂都快吓出体外了。     待看到绯云腰间那片鲜迹,大骇地扶住她:“小云,小云,你怎么样?我抱你去找大夫。”     绯云冷静地拉住她道:“没事,我没受伤,墨竹姐姐,我们回去。”     “怎么没受伤,那么多血,呀吓死人了,快来人啊,快去请太医啊。”冷‘玉’蓉继续尖叫。     绯云气急,走近她道:“二小姐,你要坏二爷的好事,不用拉着我坠背。”     被绯云看穿,冷‘玉’蓉脸都不红,得意洋洋:“不拉你没办法啊,谁让二哥最在意的就是你,这会子他肯定抛下安宁郡主过来了,一会子你只须装作很痛苦的样子就成了,一句话也不必说。”     “或许你想多了,宁王妃何等重要,二爷根本就不会扔下她们母‘女’过来……”     “小云,二爷来了。”墨竹小声提醒。     冷‘玉’蓉立即退开,一脸无措地站着。     冷奕勋铁沉着脸过来,一见绯云身上的血迹,眸‘色’更冷,抱起她就走。     “阿奕哥哥。”安宁郡主跟过来道:“阿奕哥哥,宁王府有坐堂太医,你莫急,我现在就让人去请来。”     “不用了,只是一点皮外伤,用不着麻烦,多谢郡主。”绯云冷静地说道。     冷奕勋皱眉,见她目‘露’坚持,便道:“多谢郡主,我自有伤‘药’。”     说着,抱着绯云往宁墨轩去。     “二公子慢走。”宁王妃扶着老太太竟然也出来了,老太太目光冷厉地看着冷奕勋怀里的绯云。           第五十六章 :红烧猪头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宁王妃高贵温婉,大气雍容,笑容温和。八零电子书/,最新章节访问:. 。     饶是冷奕勋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也停下来,微点头,算是行礼。     “这就是绯云姑娘么?听说她今天可是为朝庭立下大功,真是个不错的姑娘,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宁王妃关切地问道。     绯云也懒得挣扎,偎在冷奕勋的怀里装死。     “多谢王妃夸赞,小云她伤势不重,在下现在就带她去就医,恕不奉陪。”冷奕勋道。     “本妃觉得小云姑娘很有眼缘,可惜她今日受伤了,原是想认她为义‘女’的,先赶紧替她治伤吧,莫耽搁了。”宁王妃关切地说道。     认作义‘女’?还是宁王义‘女’?     这可是天大的恩典啊,比起什么公爷侧室姨娘之类的来,不知强了多少倍,绯云惊得差点没从冷奕勋怀里跳下来。     好端端的,无缘无故宁王妃竟然要认她作义‘女’?打死她也不相信啊,可王妃金口‘玉’言,还真真切切地当着老太太和冷奕勋的在把这话说出来了。     “母妃,安宁也很喜欢绯云妹妹呢,上回在靖北侯府一见,就一直想念她,您真的要认她作义‘女’么?那太好了,安宁以后又多了一个妹妹,还是个名满京城的妹妹呢。”安宁高兴地拍手道。     老太太道:“承‘蒙’王妃抬举,绯云,还不下来谢过王妃?”     绯云如果下去,只怕身上的假伤就要‘露’馅,不下去,又实在于礼不合,心里挣扎了下,还是继续装死吧,她对什么宁王义‘女’没兴趣。     冷奕勋‘唇’边浮起一抹浅笑,行礼道:“老祖宗,小云她晕过去了,孙儿现在就带她去治伤。”     说着不再迟疑,转身飞快离去。     安宁郡主看着远去的修长背影,眸中浮起一层湿意,伏在宁王妃肩上道:“母妃,阿奕哥哥他……心里只有绯云。”     “你是郡主,为什么要和一个低贱的丫头比?也不怕失了身份。”宁王妃冷冷道。     老太太听了也道:“安宁郡主放心,阿奕只是年少任‘性’,等真成了亲,他会敬重郡主的。”     安宁这才破涕为笑:“母妃,真的要认绯云当义‘女’么?”     “她成了你的义妹,还好意思缠着阿奕么?”宁王妃冷笑道。     “阿蓉,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回自个的屋里去。”老太太发现冷‘玉’蓉一直在,皱眉道,她不愿意冷‘玉’蓉将王妃的话听了去。     “是,老祖宗。”冷‘玉’蓉低眉顺眼地行礼告退。     但她没有立即回信和院,而是拐向清和院。     顾清雪正在屋里看书,‘侍’书进来禀道:“‘奶’‘奶’,三小姐来了。”     顾清雪秀眉微蹙,“就说我不舒服,歇下了,请三小姐明儿再来吧。”     “大嫂怎么又不欢迎小妹我了呢?”冷‘玉’蓉却不请自来,掀了帘子进来道。     顾清雪无奈,让‘侍’书看坐上茶:“确实有些累了,三妹妹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还不是来看望看望大嫂,大哥不在了,大嫂独守空房,肯定寂寞,我来陪陪你不好吗?”冷‘玉’蓉笑道。     说起冷书宁,顾清雪脸‘色’一白,垂头并不说话。     冷‘玉’蓉眼尖,一把抓住她正要收起的绣品道:“早就听说大嫂‘女’红‘精’湛,今日才得一见呢,咦,绣的袍子吧,这个‘花’‘色’我以前可没见过,对了,是墨兰,大嫂这是给谁做衣服呢?我记得大哥并不喜欢墨兰啊,倒是二哥的院子里栽了不少。”     顾清雪一把夺过绣盘道:“是给表哥的,过些日子是表哥的生辰。”     冷‘玉’蓉将信将疑:“哦,是安离哥哥的吗?对了,安离哥哥一直没娶,大嫂,他不会还在等你吧,听说你与他是青梅竹马,当年若不是你与大哥早有婚约,你应该是嫁给安离哥哥了吧。”     “没有这回事,三妹若是没有别的事,就请回吧,我累了,想休息。”顾雪清的脸‘色’冷了下来。     “也是哦,大哥尸骨未寒,大嫂怎么着也该守个三年才好改嫁……”冷‘玉’蓉根本不理睬顾雪清的冷淡,边说边走动,突然回头怪异地瞪着顾雪清的脸道:     “听说上回母亲要把绯云那小贱人给了爹爹做妾,当时你是在场的,你与二哥素不关系不错,不知为什么没有帮帮那个小贱人呢?她也算是你的半个救命恩人啊。”     顾清雪脸‘色’一沉道:“三妹妹胡说些什么,她一个小丫头,能做上理国公侧妃,确实是莫大的恩典,我自是以为那对她是最好的安排,又岂会反对?至于我的好心她认不认同是另一回事,我对得起自己的心就成了。”     “这样啊。”冷‘玉’蓉收回目光,似笑非笑道:“那丫头确实命好,这回在皇上跟前立了大功,如今成了家喻户晓的才‘女’呢,听说皇上会免了她的奴籍,还会赏她官做,她的前途,怕不是比一般‘女’子更广阔呢。”     顾雪清的脸越发苍白,干笑道:“是吗?那不是很好么?如此奇独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二弟,三妹妹,你说这么多,其实心里很难受,很嫉妒吧,可惜,再怎么,你也只是他的妹妹,有的事情,还是莫要妄想的好,前儿我听说母亲已经打算给你寻一‘门’好亲了,你就安份的在府里待嫁吧,那些有的没的,都与你无关了。”     “说得好大方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我妄想不到的,你也一样别肖想,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宁王妃和安宁郡主还正在老祖宗屋里喝茶呢,老太太是应下这‘门’亲事了,宁王妃还说,要认绯云当义‘女’呢,可能,会让她当二哥的侧室,与安宁一同嫁吧。”     冷‘玉’蓉说完,掩嘴笑着走了。     顾清雪顿坐在椅子上,半晌没有说话,‘侍’书叹了口气,替她收起绣盘:“小姐,听奴婢一句劝,回江南吧,老爷已经来了第三封信了,让小姐回去,回去了,就忘了这里的一切,咱们还可以重新来过。”     “回去?这三年的苦就白捱了吗?不,我不甘心。”顾清雪猛地拂掉茶几上的东西,哭道。     一回宁墨轩,绯云就从冷奕勋怀里溜下来,抬脚就跑,却被拽住了后领子。     “爷,下回你能不能直接开口,别总拎人家的领子成不?脖子很疼呢。”绯云不满道。     “说,为什么要装受伤?”某人无视她的抗议,拎着领子将她转了个圈儿,不得不面对他。     “呃,那个……”绯云吱吱唔唔,正想着如何说好。     “你在担心吗?”他漆黑的眸子清湛湛地看着她,眸光里满是笑意,还带着一丝期待,看得出,他并没有生气,还很开心。     “我担什么心?”绯云有点莫明其妙:“二爷,这东西粘在身上很不舒服,让我去换件干净的好不好?”     “好。”他很好说话地放开她。     绯云刚抬脚,又被他拉住了胳膊,俊脸附近她的,声音轻柔得如鸿羽轻扫心弦:“下次记得别用这么笨的法子,老太太会不高兴的,你应该信我,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他好象误会了,她真的没担心啊……     绯云回过头想解释,正好看到他‘玉’容染上一层粉‘色’,见她看过来,那双美得耀眼的眸子竟然还扑闪两下,可疑地别开去,不肯看她。     呃……     他在害羞么?     这个样子也太……萌了吧,不行,受不了了,緋云猛地捂住鼻子,丫丫的,一把年纪卖什么萌啊,不知道自己是祸害吗?     绯云边逃边腹诽,她那不中用的鼻子好象又喷血了。     逃回自己的小屋里坐了半天,小心肝还怦怦直跳着,墨竹进来时,就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小云,你还好吧。”墨竹心情似乎也很低落。     “呃,我还好啊,墨竹姐姐,你怎么了?”绯云关切道。     “老太太好象应下了二爷与安宁郡主的婚事,正等国公爷回来,就要送庚贴呢。”墨竹关心地看着她道。     “哦,这样啊。”绯云傻傻地应道,突然脑子一‘激’灵,他方才说,让她别担心,不担心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不用担心他会娶安宁,还是不用担心他会对她怎么样?     绯云一阵头痛,脑子里象几团线‘乱’缠着,扯也扯不清。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三小姐也真是的,明明是她自个不想二爷娶安宁,却故意让你背黑锅,这狗血味真浓,咦,你洗了没,怎么还有味儿啊,你也真是傻,为什么不戳穿她?”     “我为什么要戳穿她?我为什么不配合她呢?我如果多作辩解的话,谁知道老太太会不会信?     还会让老太太在宁王妃面前没脸,她这一招可谓一石二鸟,既让二爷与安宁郡主的婚事不顺利,又让宁王妃和安宁郡主看出,二爷是在意我的,又让老太太对我心生厌恶,不如就如了她的意,装死好了。     “难得你脑子今天这么灵光,对了,你会义宁王妃为义母么?”墨竹问道。     “不会。”     自己与她又不熟,王府义‘女’岂是谁都能当的?谁知道那位漂亮的王妃安着什么心思,绯云不想借别人的力量。     她突然站起来向外走去。     墨竹在后面道:“你干嘛去?”     “找二爷帮忙。皇上的圣旨怎么还没下呢?”绯云边走边道。     刚一出‘门’,就撞见正过来找她的紫兰:“小云,快去前院,宫里赏了好多东西给你呢。”     紫兰高兴地拉起绯云的手。     去前院?不好吧,她刚才还装受伤来着,一会子就活蹦‘乱’跳的去接旨,那岂不是告诉别人,她刚才装伤捣‘乱’来着?     “不行,我不能去,紫兰姐姐,你去替我接旨吧。”     “你脑子接反神经了吧,这种事情也能找人替的?你不要命啦?”紫兰拉着她往前院拖。     绯云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院去,皇帝果然没有食言,不止赏了绯云金银财宝,还免了她的奴籍,绯云心中欣喜万分,这是她穿越以来,最高兴地时刻,再也没有人敢骂她是贱婢了,从此不再受任何人制约,她,是自己的,不再是谁的奴才。     冷奕勋也在,皇上封他为京畿提点刑狱司,而绯云也不用参加考核,直接成为冷奕勋的手下,在京畿提点刑狱司当差。成为锦泰朝第一位‘女’仵作。     当冷奕勋把圣旨放在绯云手里时,绯云还有点发懵,皇上不是说,让她去刑部吗?怎么又去了提点刑狱司?     “发什么呆?想去大理寺啊?哼。”冷奕勋提起圣旨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下。     绯云‘摸’着额头道:“大理寺也好啊,跟夜公子在一起,他肯定会照顾我的。”     “可惜,三个黑衣人就让他招架不住,不想死的话,还是跟紧你家二爷我吧。”冷奕勋得意地笑道。     那倒也是,今天若不是他,小命忧已。     绯云立即笑得狗‘腿’,如今他虽不是她的主子了,却是顶头上司,虽然还是在一起,却没有了主扑关系,让她感觉自在了许多,再也不用低人一等了。     “那我以后还是跟着爷你‘混’,真好。”绯云难得地拍他一次马屁。     “那是,这是你的福份,多少人想到我‘门’下来,我未必肯收。”某人一如既往的傲娇。     “对了,爷,我的卖身契还在太太手里呢,我去找太太。”     可是让绯云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理国公夫人却不肯‘交’出卖身契:“不行,我凭什么把卖身契给你?你是我的家生丫头,生来就是我的奴才,除非我愿意免你奴籍,否则任何人也休想从我身边把契书拿走。”     “可是太太,这是皇上的旨意,您想抗旨吗?”绯云怒道。     “抗旨?”理国公夫人眼‘露’讥诮:“你不是要当仵作吗?锦泰律例你都不懂吗?凡百姓家财,除却贪默劫掠坑‘蒙’拐骗等不义之财,一律归百姓自家所有,任何人不得随意侵占,哪怕是皇上,也不行,你是我的家生奴才,就是本夫人的‘私’有财产,皇上下旨又如何?本夫人不同意,说破天去,皇上也拿我没办法。”     不是说皇命大于天么?何时还有一条如此人‘性’的律法了?     绯云脑子有点发懵,如此说来,只要理国公夫人不同意,自己一辈子也只能是个身份低贱的奴才?一辈子没有自由,没有人身权?     也就是说,只要理国公夫人高兴,她想打就能打,想骂就能骂,想她死,她就得死!     谁让她只是个家生奴才呢?     “可是太太,皇上任命我为……”绯云还想跟理国公夫人讲道理。     “放肆,在本夫人面前,你有什么资格自称为’我’?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你生是奴才,这辈子,你永远只能是奴才,再能干又如何?再有本事又如何?本夫人想要拿捏你,你又能如何?”理国公夫人一拍桌子道。     看着理国公夫人得意又高傲的眸子,一股怒火由心底而生,她转身就往外走。     理国公夫人冷笑:“又要去求国公爷么?我告诉你,就算国公爷肯为你这贱丫关休我出府,我也不把契书‘交’给你,你又能奈我何?”     这一刻,绯云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她一直努力着,冒着被左家人杀死的危险当众揭穿左家的‘阴’谋,为的就是脱了奴籍,为的就是离开理国公府这个是非之地。     可是,只是一张纸,她的命运全都困锁在那张小小的契书里了,所有的愿景,前途,都没了,只剩下黑暗。     理国公夫人恨她入骨,只要她一天不离开理国公府,一天还是她的奴才,她就有办法‘弄’死她,这种被人掌控命运,却无能改变的无力感真的很难受,难受得她快要窒息。     理国公夫人现在完全失去了理智,她被冷书宁死的仇恨‘蒙’蔽了眼睛,就象她自己说的,就算皇上因此大怒,会以此治罪理国公府,她也不会就范,就算她死了,只要自己拿不到那张契书,自己的身份就永远是奴才,不止自己是奴才,连自己的子‘女’也会烙上奴印。     绯云失魂落魄地走出正院,感觉世界全是灰‘色’的,所有的筹谋全变成了笑话,再能干又如何?立再多的功劳又如何?     她今生今世,只能是个奴婢,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就如理国公夫人眷养的一条狗,养大了,她想杀了吃‘肉’就吃‘肉’,想卖掉就卖掉,还谈什么自由,希望,前途,亏自己还幻想着有一天,离开理国公府后,象别的穿越‘女’一样做生意,赚大钱,发明发明小科技,拿前世的先进事物来显摆,原来,一切都只是个笑话。     “怎么了?小云?”在外面等着的紫兰见绯云面‘色’难看地出来,关切地问。     “太太不肯把卖身契给我。”绯云无奈道。     “啊,那不是抗旨么?”紫兰也没想到,理国公夫人竟然不尊圣旨。     “她说我是她的家生子,就是她的‘私’有财产,就算是皇上,也没有权力随便剥夺她的‘私’人财产。”绯云道。     “那倒也是,虽说历来没有谁也不尊圣旨,但律法上,确实是有这一条的,不然,大臣或是小老百姓的家财不是随便能被皇家夺了去么?这事你就算告到皇上那,估计他也没法子,最多会以别的理由为难国公府。”紫兰皱眉道。     “算了,再谋他图吧,我就不信,我这辈子就只能是她的家生奴才。”绯云记起前世的一句老话,没有趟不过的河,也没有翻不过的山,就看你有没有毅力坚持,理国公夫人不是很强硬吗?     如果她死了呢?或者契书被偷了呢?要毁了那张契书,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对付理国公夫人这种非常人,只能用非常手段。     她一直想置自己于死地才肯甘心,莫非自己就傻子一样等着她一个又一个的‘阴’谋来害自己?     如此一想,绯云的心情顿时开朗了许多,只要还活着,就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嘛,好在,还有个二爷会护着自己,理国公夫人想让自己死,好象还没那么容易。     回到宁墨轩,冷奕勋正在书房里写着什么,看她回来,高兴地递给她一张纸。     “这是什么?”绯云不解地问。     “聘书啊?本提刑司聘绯云姑娘为师爷,兼仵作。”他笑着说道。     “没有盖章,算不得数啊。”绯云心中有事,笑容就有些免强。     “怎么了?你不高兴?可是太太又训斥你了?”他宝石般的眸子里满是关怀。     “爷,太太不肯把卖身契给小云。”紫兰小声说道。     冷奕勋俊眸一沉道:“她是不是拿律法说事?”     “不错,太太说,皇上不权力剥夺她的‘私’有财产,就算是国公爷也不行,我是她陪嫁丫头的‘女’儿,这辈子也只能是她的奴才。”绯云苦笑道。     “是这样么?很好。”冷奕勋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阴’狠的笑容,“紫兰,让‘春’喜去市场上买一百斤菜油来。”     “爷,要这么多菜油做什么?”绯云不解地问。     “当然是炒菜吃,你不是不开心么?一会子爷给你亲手做一道红烧猪头好不好?”冷奕勋拉住绯云的手,黑宝石般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辉,带着一抹肆意与冷酷。     绯云莫明的就感觉背后有小风冷嗖嗖地吹过,她家二爷每次‘露’出这样的眼神时,就会有事发生。     那次在迎宾楼里,第一次见夜安离那次,他就是这么笑,这种眼光。     后来,夜安离大闹理国公府,并让自己解剥了彩霞的尸体,再后来,冷书宁就自杀了……     “走,去正院。”     绯云正沉思时,冷奕勋拉着她往外走。     理国公夫人似乎早有准备,看冷奕勋进来,笑道:“阿奕,你可是为了小云的契书而来?”     “不错,母亲可愿将契书给我?”冷奕勋也面带笑容地说道。     “不行,阿奕,小云姑娘才华横溢,早晚非池中之物,有个契书制约着,她也能忠心为你效力,娘也是为了你好啊。”理国公夫人喝了一口茶,和颜悦‘色’道。     “就是没有契书制约,她也会对我忠心,再说了,让手下人忠心,应该是以德服人,而不是用这种手段的,母亲,你还是把契约给她吧,没必要为了一点小事触怒皇上,毕竟,她是皇上御赐身份,您如此,可有点得不偿失啊。”冷奕勋神情淡淡,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阿奕,你还是带她走吧,我要歇息了。”理国公夫人没有了耐心,端了茶。     “母亲真的不肯给?”冷奕勋轻描淡写地又问了一句。     “不给,就算是天皇老子来要,我也不给,看谁能奈我何!”理国公夫人懒得再装,愤恨地说道。     “很好,如此,阿奕告退,母亲保重。”冷奕勋牵着绯云的手转身离开。     “爷,多谢你了,不给就不给吧,以后再想法子。”绯云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好劝道。     冷奕勋没理她,拖着她出了正院,‘春’喜和紫兰都守在院子外头,冷奕勋挥挥手道:“浇,前院后院四周,不留死口,全都给我浇上。”     “是爷,奴婢把府里的干柴也全搬来了,全堆在正院四周。”‘春’喜满脸兴奋,象是过年要吃大餐一样。     “很好。”冷奕勋扔了块银子给‘春’喜。     ‘门’外不知何时摆满了桶子,男仆人一个个‘精’神抖数,只等冷奕勋一声令下,搬起桶子就往正屋墙上浇。     一股清香的菜油味扑面而来,绯云惊呆了,他这是要做什么?     “爷……”     “爷不是说让你吃红烧猪头‘肉’吗?”冷奕勋斜睨她一眼道。     正院的仆人们吓得惊慌四散,大叫:“二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可都浇满了?”冷奕勋根本不理睬他们,懒懒地问。     “爷,浇得透透的了。”‘春’喜两眼光放道。     “火把拿来!”冷奕勋手一伸道。     ‘春’喜将早就准备好的火把递给他。     理国公夫人正觉得心头畅快,就算治不死那丫头,至少让她难受,让她无可奈何,还有,那个贱人生的贱种,平日里不是不可一世,嚣张跋扈着么?今天老娘就是不如你的愿,你又能如何?     看这对贱人受扁的样子,真的好痛快啊。     “太太,太太,不好了,二爷屋外头浇菜油。”赵妈妈连滚带爬地扑了进来。     “你说什么?”理国公夫人霍地站起来。     “太太,快出去看看吧,二爷要烧了正院啊。”赵妈妈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     “他敢!”理国公夫人一掌拍在桌案上道。     “二爷有什么不敢的?您还记得当年的信和院么?大少爷的书斋就是二爷一把火烧了的。”赵妈妈哽噎道。     理国公夫人这才慌了,跌跌撞撞地冲出来,就见冷奕勋正持了火把点火。     “住手,住手,阿奕,你想做什么?弑母吗?”理国公夫人怒喝道。     “弑母?哼!”冷奕勋冷笑,‘艳’丽的眸子里满是讥诮:“母亲你不是出来了么?您只要站得远,烧不到您身上去的。”     他想了想,又很认真地说道:“啊,不过,你这些年收刮的财物怕是存不住了,尤其是银票啊,帐本啊,契书啊什么的,一把火,就烧为灰烬,多省事啊,不过您放心,金银珠宝是很耐火的,烧不坏,一会子火熄了,您再回去拿,儿子保证不让下人动一分一毫。”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这是要放火烧府么?你也是理国公府的一员,你也住在理国公府啊。”理国公夫人快气疯了,在她眼里,冷奕勋就不是个人,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     “母亲又糊涂了,这是正院,我住宁墨轩呢,放心,院落之间我早就做好了隔火措失,烧的,只会是您这正院,别的院落不会受一点牵连。”冷奕勋仍是懒懒的,闲散的样子,半点也不象就要纵火之人。     “哦,对了,你们几个,守关寿安院,别让老祖宗吓着了,就说二爷我无聊了,想玩玩烧烤。”他笑着又吩咐前来看热闹的其他院里的仆人道。     说着,他将手中的火把向烧了菜油的干柴伸去。     理国公夫人脑子轰得一响,不顾一切扑过去,抱住他那只手:“不行,不能点火。快,快去请国公爷来。”     理国公夫人感觉自己都快疯了,她在府里住了十几年,这个正院是她苦心经营了十多年的,很多‘私’房钱,这些年收藏的珍宝都在屋里啊,若是一把火烧了,她还有什么?     唯一的儿子死了,财产也没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母亲,你真的很重呢?这些年吃好的穿好的,养尊处优,可真没了当初在小县城里简朴度日时的好身体了。”冷奕勋厌烦地甩开她道。     理国公夫人听得浑身一震:“你……你说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知道什么?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母亲不是小县城来的么?呃,那天赵妈妈几个说的话,莫非是我听错了?”冷奕勋一脸‘迷’茫道。     理国公夫人回头瞪了赵妈妈一眼,却是松了一口气,一转眸,见冷奕勋又要点火,忙又扑过去拽住:“阿奕,阿奕,你有话好好说,不能点火,不能点火啊。”     “油都浇了,不点火多可惜啊,我答应了小云,要放焰火给她看,还要请她吃红烧猪头的。”冷奕勋很为难道。     理国公夫人忙转向绯云:“小云,小云,你快劝劝二爷,让他千万别点火,不能烧啊。”     绯云一直在憋笑,看到理国公夫人惶惶然不可终日的样子,心中也是无比畅快,为难道:“爷见小云心情不好,特地废了这许多心思逗小云开心,小云岂能辜负爷的一片好意?再说了,火是好东西,能烧灭一切罪恶,阿弥砣佛,善哉善哉,太太,您就让二爷烧吧,一切孽障尽在火中烧个干净,您也就解脱了。”     “你……”看她装模作样,理国公夫人气得快吐血,可她也深知冷奕勋的‘性’子,决定了的事情无人能让他更改,这会子就算请国公爷和老太太来,他也未必肯听,解铃还需系铃人,该死的,他只听这个臭丫头的,只能求她。     “小云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别让阿奕点火,你不就是要契书吗?我给你,我给你就是。”理国公夫人只差没跪下来了。     “夫人,您不是说,契书是归您所有,无论如何也不给我的么?我只是您的奴婢,真是奈您不何啊,您不给,我也真是没法子。”     绯云却一点也不着急了,一脸无奈道:“不给就不给吧,我正打算着,一会子如何去向皇上解释,听说,仵作好歹也是公差,让个身为奴籍的人担任,是不合制的,我还是辞了吧,那什么军中疫情啊,权臣家人口失踪啊,我就不掺合了,让皇上自个‘操’心去吧。”     “啪!”一声脆响,理国公夫人应声倒地,愕然地看着打她一耳光的理国公。     “贱‘妇’,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上的旨意你也敢违抗?还不快点把小云姑娘的契书拿来?我看你是真的想我休了你。”理国公气急败坏。     “国公爷?你打我?”理国公夫人捂着脸半晌没回过神来。     理国公又是一脚踹去:“还敢再啰嗦,我就休了你,正好你无子无德,本国公休你别人也无话可说。”     理国公夫人怔怔地看着这个自己跟了几十年的男人,当年,他们是表兄妹,青梅竹马,相亲相爱,如果不是……     可不管如何,她苦等他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成了明正言顺的理国公夫人,她的儿子,也成了理国公世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儿子没了,这个爱了几十年的男人,看她的目光里也只剩下了厌恶与烦躁?     “快去啊,还愣着作什么?红梅,礼成之后,你来帮太太掌管府中事务。”理国公大声道。     理国公夫人这才看见,理国公是与红梅一起来的,红梅脸‘色’红润,娇媚动人,一看就是……     天杀的,还没成礼,她竟然就爬上了国公爷的‘床’,贱人,贱人,都是贱人。     理国公夫人紧紧抓着地上的草,泥土将她长长的指甲抠断而不知。     “夫人,快起来吧。”红梅恭敬地上前扶起理国公夫人,理国公夫人怨毒地将她一推,踉踉跄跄地进了屋。     理国公道:“阿奕,你娘她受刺‘激’过多,脑子有问题了,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一会小云姑娘的契书一定会给她。”     “给不给的也无所谓了,反正一把火,什么都得个干净。”冷奕勋却道:“买了几百斤菜油呢,不烧了,岂不可惜?”     “阿奕你开销很大么?来人,去帐房给二爷支五千两银子来。”理国公立马道。     理国公夫人出来时,就见理国公正将一大撂银票‘交’到冷奕勋手上:“阿奕啊,你在外头办案子,辛苦了,小云也是,来,这是国公爷赏你的,一百两银子,你拿好,你家二爷心火旺盛,夏热气燥,你得想法子给他降降火,降降火啊。”     什么叫让自己给他降火,看理国公一脸邪笑的样子,绯云就觉得恶心。     理国公夫人的手都在发抖,这个儿子是被他惯得无法无天了,放火烧父母的宅院,他非但不处罚,反而还给他辛苦钱,天理何在啊。     看着冷奕勋手上的卖身契,绯云百感‘交’集,终于,不再有人骂她是奴才,是贱婢了,终于,她有了自由之身了。     想要的,都得到了,还把理国公夫人气个半死,冷奕勋不情不愿的扔了手中火把,一派婉惜地对绯云道:“爹不同意,算了,下次再带你吃红烧猪头吧。”     绯云也懂得见好就收,灵动的大眼晶亮晶亮,“好啊,下回再看吧,爷记得欠我一次哦。”     理国公的嘴角在‘抽’‘抽’,这丫头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阿奕为了她简直就是反天反地了,她还不知足。     回宁墨轩的路上,某人却把契书往怀里一揣:“今后你就正正式式是爷的人了,可千万别惹爷生气,不然,爷把你卖去。”     什么?这厮是什么意思?敢情这一出全是为他自个‘弄’的,契书由理国公夫人转到他的手上,自己还是要受制于他?     感觉一头冰水当头浇下,绯云气得浑身发抖:“爷,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冷奕勋得意地笑着,袍袖一挥,转瞬不见了人影,留下绯云一个人呆在原地跺脚。     “你个傻子,爷逗你呢。”紫兰看她眼圈都红了,戳她脑‘门’道。     “我瞧着他就不象是逗我,分明就是不想给我,想我当一辈子的奴才。”绯云怒道。     “你呀,也不知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查案子时没见你这么猪脑呢?爷为了你,可是冒天下之大不违了,你可知道,今儿这事只要传出去,爷可是要受千夫所指的,就是皇上,也会责骂二爷,锦泰朝是以孝治天下的,不管太太是不是二爷的亲娘,也不管太太有多大的过错,敢公然放火焚烧父母的宅院,那也是大不孝,这火真要烧起来,二爷的名声就毁了,他将来还要为官一任的,声名不好,又怎么服众?”紫兰叹口气道。     “二爷若是肯对我,有对你的百分之一,便是让我死,我也含笑九泉了。”看绯云若有所思,紫兰又黯然地说道。     不过,所谓家丑不外扬,这一天在理国公府里发生的事,理国公下了死口,不许人透漏半点出去,理国公夫人抗旨,和冷奕勋公然放火烧父母宅院之事,自是无外人知晓了。     第二天是冷奕勋到提刑司上任的日子,可这厮过了辰时还没半点动静。     绯云早在屋里准备多时了,第一天上班,她有点小小的兴奋,回忆起当年自己才从大学毕业,工作的第一天,也是这种心情。     真是久违了啊。     “小云,你这手袋真有意思,从没见过这样的。”墨竹拿着她的粗布背包翻来履去看了半晌,还是嫌弃地放下。     “别嫌弃哦,虽然手工是粗糙了点,但方便实用。”绯云笑着拿起,打开包包给她看里面的结构。     “咦,真的呢,好多层,你怎么放这些东西呀,你又不会武功?”墨竹惊讶道。     绯云其实在包里放了许多检尸要用的剪子,摄子,手套,麻油,白醋之内的东西,再加上口罩,自掉的炭笔,基本要用的全乎了。     盖上盖,然后往双肩上一背,轻巧实用。     “看不出来你这‘女’红白痴心思还蛮巧的嘛。”墨竹道,眼神却黯淡了下来。     “墨竹姐姐,你也跟我一起吧,二爷不是说让你保护我的吗?”绯云知道墨竹最近心情不太好。     “那是一定的,你虽说现在脱了奴籍,可二爷给我下的令还没收回去,我自是要跟着你,你可别嫌弃我啊。”墨竹莞尔一笑道。     “你说二爷怎么还不去上任啊,都日上三竿了。”绯云看了眼正屋,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爷的事,我怎么知道,不然你去看看?”墨竹眉头一挑道。     绯云摇头:“不去。”上回为了替红梅求情,差点被那厮误会她爬‘床’。     “你都不去,我自是更不敢去咯。那你就等着吧。”     这一等,又差不多一个时辰,绯云实在等不下去了,起身冲到正屋。     冷奕勋闲散地歪在软榻上看书,绯云进去,他眉眼未抬。     “二爷,已时了,什么时候动身啊?”绯云压住心头的火气问道。     “动身作什么?”     “您今天不是要上任么?去提刑司。”     “谁说我要去提刑司了?”冷奕勋懒懒地坐起,清俊脸上仍是一派淡淡的慵懒之‘色’,绯‘色’的长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露’出白晰而‘精’致的锁骨,黑‘色’如缎一般柔滑的秀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盖着那一点‘春’‘色’若隐若现,往日清润的双眸如今染上一层薄薄的湿意,一点‘迷’离,更添几分媚‘色’,再加上他丰润红‘艳’微微轻启的红‘唇’……     就象‘诱’人品尝的美味点心。     真是极品小鲜‘肉’啊……     绯云的目光粘在他身上再也错不开,突然绯‘色’身影一闪,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绯云顿时感觉脑子一热。     “该死,你能不能不‘花’痴啊。”冷奕勋气急败坏的捂住绯云的鼻子,替她止血:“没见过比你更好‘色’的‘女’子,知不知道矜持二字怎么写?”     绯云被他拍打着后劲,羞得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也恨自己,都说看久了,再好看的东西也会审美疲劳,可怎么还是对着这厮流鼻血了呢?     丫丫的,谁让他穿得象个等待宠幸的男妃啊,明摆着就是‘诱’‘惑’人的。     “我可告诉你,以后在外头当差,敢随便对着男人流口水,有你好受的,你个无胆匪类。”     绯云被他口水喷了一脸,实在忍不住咕哝:“没见过碎碎念也这么毒舌的,都快成老妈子了。”     “二爷,刑部尚书夏大人来了。”紫兰进来禀报时,就见她家少爷正捧着绯云的脸正往下亲,而绯云则一只手举得很高,似乎想攀上二爷的脖子,这景致,她转身就跑:“我什么也没看见,二爷您继续。”     绯云的鼻子总算止了血,呆呆地问:“她没看见什么?”     “你不知道?”冷奕勋笑道。     绯云摇头。     他捧起她的脸,在她‘唇’上亲‘吻’了一下。           第五十七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她没看见我们这样。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看她发怔,冷奕勋笑得神采飞扬。     “耍流氓!”绯云猛地跳开,远离他三步开外。     “我既没发‘花’痴流口水,又没盯着你流鼻血,要耍流氓也是你先。”美男拢了拢衣服,扔下这句话踢踢踏踏出去了。     绯云有种打落牙往肚里吞的憋闷。     与夏大人同来的,还有兵部尚书赵大人,两位大人都是朝中重臣,又都是冷奕勋的父辈,这家伙却让他们在‘花’厅里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他才懒懒散散地现身。     赵大人的脸‘色’已然‘阴’沉。     夏大人倒是面‘色’平静,看似悠闲地吃着茶。     “两位世伯光临寒舍,找小侄有事?”冷奕勋散漫地踱进‘花’厅,稍稍行了一礼后坐下。     赵大人皱眉道:“贤侄啊,今天是你上任的日子,你是隶属刑部的,夏大人在刑部等你多时,却不见你上任,只好约了老夫一同前来。”     “咦,小侄是隶属刑部么?小侄还没打算出仕啊,正打算下场秋考呢,两位世伯是不是‘弄’错了?”冷奕勋满脸诧异道。     “皇上不是昨儿下的圣旨么?怎么又变卦了?”夏大人压住心中的焦急道。     “皇上是下了旨,不过小侄还没打算应承,两位世伯也知道,小侄懒散惯了,受不得朝堂约束,也不想萌祖荫,想凭自个的真本事,考取功名,请两位世伯见谅。”冷奕勋起身一辑道。     “那怎么行,事态紧急,几位大人家的嫡孙失踪一案原就是你们查的,如今兵营疫情也一天重似一天,皇上任你为提点刑狱司就是为了查清此案,你怎么能够虚言塞责呢?”夏大人怒道。     “对不住世伯,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小侄我实在是懒散惯了,难堪大任啊。”冷奕勋摇头道。     “你……”夏大人大怒。     兵部尚书对他摆手:“夏大人,如果冷大人上任,你就别拿刑部那一套规矩对他就是,他只管查案,什么到时点卯,坐堂什么的,就随他的意吧。”     夏大人怔了怔,随即会意:“好,只要世侄用心查案,官场的繁文缛节你可以全然不必理会,本官只看结果,不论过程。”     “如此甚好。”冷奕勋起身,“那下官就谢过夏大人。”     提刑司虽然隶属刑部,却与刑部不是一个衙‘门’,在去提刑司的路上,绯云很奇怪地问:“爷,为什么左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皇上却还对左家无动于衷呢?真的怕了左家吗?”     现在就算是小老百姓,也知道那天的上天示警什么是有人特独制造的谎言,是为左家‘阴’谋造势的,按正常思维,皇帝大可以谋反之罪治左家了,为什么还没有动静呢?     “你没看到夏大人和赵大人有多急吗?身为朝中一品大臣,亲自去请我这个小小的四品官员上任,为什么?”冷奕勋敲了一下绯云的头道。     “他们自然是为了自家的小孩啊,亲人失踪了,当然要找。”绯云理所当然地说道,突然眼睛一亮:“莫非,他们都因此而受左家所制,不愿意皇上对左家动手?”     “还算没有笨到家。”冷奕勋含笑道:“丢盛子的几位大臣掌管着手握大权,掌管着财,刑,兵,人事,还有军权,这几个人只要联手一致倒向左家,就算你揭穿了左家的谋反之心,让左家失去了一部份民心,皇上也不能随便治左家的罪,因为,右卫威还在左家掌控当中,而左威卫在闹瘟疫,情势对皇上还很不利,就算皇上有心,也不能轻兴妄动。”     “那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那几个失踪的孩子,对吗?”绯云道。     “二爷可想好了从何处下手?”     “你不是也清楚吗?这回不是真笨,是装傻!”冷奕勋笑着刮一下绯云的鼻子。     “那赶紧的,去济世观吧,我早就觉得那位慈恩大师有问题了,保不齐,赵三小姐也是她暗杀的呢。”绯云道。     当冷奕勋和绯云带着墨竹和‘春’喜赶到济世观时,已经到了晚上,济世观观主慈善大师亲自接待了他们。     这位观主慈眉善目,相貌秀丽,见到冷奕勋并不奇怪,宾主坐下之后,观主看着绯云道:“你就是那个揭穿慈恩把戏的小姑娘?”     绯云没想到观主如此直接,起身行礼道:“正是小‘女’,不当之处,还请大师宽佑。”     慈善道:“慈恩素来心高气傲,六根不净,尘缘未尽,所以才与屑小作下这欺天之事,难得皇上英明,没有迁怒观中其他人,慈恩在事发之后,已然逃遁,两位施主晚来了一步。”     闻风而逃了?果然如此!     “我想,刑部和兵部应该早就来过贵观了吧。”绯云细细打量着自己所在的这间厢房,随口说道。     “不错,刑部与大理寺已经着人来拿过慈恩了,都扑了空,施主几位是第三拨人了。”慈善大师道。     慈恩逃了,好象线索又一次中断。     “无事,慈恩大师走了就走了吧,反正我也很少出来游山玩水,最近也实在有些累,二爷,道观里风景怡人,不若我们在观里住上几天吧,外面的事自有刑部的人‘操’心,咱们就放松放松如何?”绯云道。     “对不起施主,本观都是‘女’子,素来不留男子在此留宿,还请冷大人体谅。”慈善满脸歉意道。     冷奕勋脸‘色’一冷,绯云忙道:“那行,二爷,您就和‘春’喜先回吧,让我和墨竹姐姐在山上玩两天,正好提刑司里事儿多,您也离不开。”     看她一派欢天喜地,巴不得脱离自己好自由自在的样子,冷奕勋就来气,要不是当着慈善大师的面,真想把她拎回去。     看冷奕勋脸臭,绯云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就当给我放放假嘛,神仙了有打盹的时候呢,我就没休息过,我要沐休,这是我的正当权利。”     冷奕另看了眼墨竹。     “爷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小云有任何闪失。”     得到墨竹的保证,他这才放心了些,瞪绯云一眼,带着‘春’喜离去。     慈善让一名小道姑安排绯云的住处,绯云道:“既然慈恩大师已经不在了,大师您也不用特地为我们准备房间,就住慈恩大师以前住过的那间吧。”     慈善怔了怔道:“可是慈恩还有些‘私’人物品没有拿走,如此……”     “大师放心,我们不会动慈恩大师的东西的,如果您真不愿意,那就只带我们去看看慈恩的房间也好。”绯云道。     她原就是来查案的,这个要求也不过份,慈善道:“那好,普惠,带两位姑娘去你师叔的房间。”     慈恩的房间很大,屋里一应用具摆设整齐,绯云细细查看着房间,随意地问道:“慈恩师付是何时走的?小师付你知道么?”     “就是前天走的啊,前天观里的客人来说,有位施主戳穿了师叔的把戏,师叔当时把自己关在屋里,谁叫也不肯开‘门’,后来,到了晚上,普灵过来请师叔吃饭的时候,师叔就不在屋里了。”     自己是正午时在夏家召集所有人揭穿字‘迷’秘密的,消息要从京城传到京郊的济世观来,总有一段时间,就算快马加鞭,也有半个时辰,也就是说,慈恩离开观里的时间应该是半下午或才是晚上掌灯之前。     可是,桌上的蜡烛的烛芯烧融了,有很长一截没剪……     “小师付,你每天都进来打扫卫生么?”绯云随意地问道。     “师叔是个喜洁之人,不喜别人进她的房间,所以,师叔的房间一般都是自己打扫的。”普惠道。     “哦,这样啊。”绯云边说边揭开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赞道:“慈恩师父这茶不错,清新芳香,有回甘。”     “师叔擅茶道,对茶很有讲究,她壶里的茶叶是自己制的,就采后山上的新茶,就连宫里的娘娘也对师叔的茶艺赞不绝口呢。”普惠与有荣焉地介绍道。     “哦,不知是哪位娘娘最喜欢慈恩师父的茶呢?”墨竹问道。     “啊……这个我就不知了。”普惠似乎发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垂头道。     绯云也不再多问,查看了一阵后,就与墨竹离开。     普惠带绯云和墨竹住在客房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我觉得,慈恩并没有走,还在观里。”等普惠走后,绯云对墨竹道。     “可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人都来搜查过了,慈恩并没有在道观里呀,你为什么会说她还在?”墨竹不解道。     “如果刚才普惠没有说谎的话,那慈恩就应该是前天下午就逃走了,而她又说,慈恩的房间不喜欢别人进去,卫生也是慈恩自己打扫的,可她房里的蜡烛芯明显就是昨晚烧过的,以慈恩爱洁的‘性’子,房间其他地方都一尘不染,烛芯烧融了那么多,肯定会剪,她却没剪,可见她离开时,走得很匆忙,没来得及剪烛火,应该说是,她晚上躲在观里,白天躲到另一个咱们不知道的地方去了。”绯云分析道。     “就凭一根烛芯你就断定慈恩没走?”墨竹有点不相信。     “当然不是,你刚才可喝过壶里的茶?现在这么热的天气,茶泡了两三天再喝,又怎么会喝出清香的味道来呢?那茶分明就是才泡不久的,至少是昨晚的茶。而普惠又说,慈思一般是自己动手泡茶,从不假借他人。”     “小云你真细心,我怎么没发现这么多呢?”墨竹道:“也是,一个要逃走之人,肯定会带走自己屋里值钱的东西,刚才我们进去看时,屋里的一切都整整齐齐,一点也不象主人逃走了,不再回来的样子,分明就是还有人住的。”     “所以,今天晚上,咱们两个有事做了。”绯云略显兴奋地说道。     “你呀,还是老实地呆在屋里吧,别忘了,爷说过,你少根头发,我可就要当尼姑。”墨竹没好气道。     “切,我天天梳头还不知会掉多少根呢,有墨竹姐姐在,我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了,我有这个。”绯云说着挽起衣袖。     “这是什么?”     “弩箭,我画的图纸,让‘春’喜找人帮忙做的。”绯云得意地说道:“一次能发三根箭呢,这可是少有的暗器。”     “‘春’喜找的人……切,是二爷找人做的吧,看你这样子,还以为二爷不知道了吧。”墨竹瞪她。     绯云确实不太想让冷奕勋知道,但看箭制得‘精’巧,用材也是‘精’良,以‘春’喜的能力,似乎还真能办到,亏她还得意的以为瞒着他有小秘密,没想到早被他知道了。     那厮竟然一点也没表‘露’出来。     绯云瘪瘪嘴。     到了晚上,墨竹带着绯云躲在屋顶着,紧盯着慈恩的房间,但是,等了整整一夜,绯云累得在屋顶睡着了,也没发现半点动静,还是墨竹将她抱回屋里的。     第二天,绯云‘精’神有些不济,但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慈恩会没有回到观里休息呢?莫非,自己先前的判断是错的?     用过早饭,道姑们都在做早课,绯云和墨竹装作去后山闲逛。     济世观很大,是锦泰朝最大的道观,屋舍就有上百间,周围青山环绕,此时夏‘花’开得正‘艳’,景致确实怡人,绯云逛了一会儿,就有些乐不思蜀了,能长年在这里生活,也不错啊,无忧无虑的。     “咦,这是断肠草,济世观怎么会有断肠草?”绯云一路摘摘‘花’,扯扯草,突然墨竹抓住她的手道。     “断肠草?有剧毒啊。”绯云吓了一跳,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被自己抓在手上而不自知,一不小心‘弄’到嘴里,自己很可能就会一命乌呼。     “是啊,这草很毒,也很少有,可你看,济世观里很多,这一片会是。”墨竹道。     “不错,虽然栽得很隐蔽,若不是我刚才摘那朵玲兰,还不会到这里来,也不会发现这么多断肠草。”     “这事得通知二爷,一个道观里要这么多断肠草做什么?”墨竹转身就要走。     “不能去,至少现在不能去,会打草惊蛇的,济世观里的秘密肯定不止这一些。”绯云扯住墨竹,想了想又道:“一会子下山,我们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千万别让她们看出来端倪。”     墨竹捏了下她的鼻子道:“好啦,小神探,我知道了。”     两人又往山顶上走了一阵子,突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墨竹拽住绯云就往灌木丛里躲。     说话的声音由远至近,渐渐可以看见两个人影,是两个道姑,一个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师父说了,这两天不要‘乱’走,观里人多事多,咱们两个送完饭,就赶紧下山吧。”     “是啊,师叔这两天心情也不好,咱们走快些吧,免得又挨骂。”两个道姑说着就加快了步子,不多时就隐没在树林里。     绯云与墨竹对视一眼,墨竹将她的腰一揽,运起轻功就跃上前头一颗大树,然后,她象只矫健的大鸟,带着绯云在树间。     绯云没想到墨竹的武功也这么高强,而且举止很小心谨慎,跟踪能力很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由心中好生佩服,如果自己也能有墨竹一半的本事,也不用事事依仗某个傲娇男人了。     墨竹在一颗大树上停下,双叟警惕地查看着四周,绯云就见那两个道姑正提着食盒往一个册‘洞’去,她们捡了石子,在‘洞’‘门’口连敲了几下,‘洞’‘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年纪稍大的道姑,看是她们两个,似乎训斥了两句,接过食盒打开,检查了一遍,才让两个道姑离开。     ‘洞’‘门’很快又关上了。     绯云的心小小的‘激’动了一下,果然这个道观是有问题的,不然,好好的怎么会在深山里开个‘洞’,还如此神神秘秘的。     “小云,你呆着莫动,我去查看查看。”墨竹索带一绕,将绯云绑在树上,提气就要动,突然,几个黑‘色’人影无声无息地落在‘洞’‘门’口,也如两个小道姑一样敲了几下‘门’后,‘洞’‘门’打开,黑衣人进去两个,留下两个警惕地在外面守着。     “走,这里不安全。”绯云扯住墨竹,自己不会武,光一个人很难对付那些人,一旦被发现,两个的小命都可能完蛋。     墨竹看了眼绯云,默然地背着她迅速离开‘洞’口,绯云分明就从她眼里读到无奈二字,不由叹气。     墨竹飞腾了一阵,感觉累了,两个就下来在山路上走着,装作一副游山玩水的样子,     突然,一条黑影直‘射’过来,墨竹一甩手,一记暗器击出,将黑影,斩成两截,绯云细看时,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是条怪异的‘花’蛇,只见那蛇头是彩‘色’的,双眼如狐,看着甚是碜人,被斩断了,还在地上蠕动。     “这是什么蛇?”绯云的心怦怦直跳。     “锦狐蛇,你看,它的头是‘花’的,这种蛇,平素最怕人,也不会在有人的地方出入,方才竟然攻击你,好奇怪。”墨竹道。     话音刚落,又一条蛇向二人袭来,墨竹‘抽’出长剑,再斩去一条,可还没有松口气,绯云就惊呼一声,许许多多锦狐蛇从草地里爬了出来,银晃晃的一片,亮得眼睛刺痛,墨竹的脸‘色’也白了,似乎她也没看到过如此多的蛇同时出现,将绯云腰一揽,飞上树。     绯云的脚还没有踏实,手就‘摸’到一股滑腻腻的触感,不用想也知道,是蛇,果然那条蛇正纠着头,向绯云吐着信子,绯云的心快跳到嗓子眼了,手迅速一伸,稳稳地掐住那蛇的七寸,甩下树。     墨竹眸中‘露’出几丝赞许:“不错嘛,敢捉蛇。”     “小时候被扔到义庄过,死人看了无数,蛇怕什么?”绯云边说边查看四周。     墨竹拍了拍她的肩,绯云以前被人骂作扫把星,又父母双亡,在理国公府没少受欺负,曾经一段时间被扔到冷家镇义庄去过,这事墨竹是晓得的,听说,就是从义庄回来后,绯云整个人的‘性’子都变了,或许,她的验尸本事也是从义庄里学来的吧。     绯云淡淡一笑,墨竹的安慰让她心暖,突然,一条蛇箭一样从背后向墨竹袭来,再多分米,就要咬中墨竹的脖子,绯云手臂一甩,一支小箭‘精’准地‘射’落那条偷袭的小蛇。     两人这才发现,她们所在的树枝上已经挂满了银蛇,正盘旋蠕动着向她们袭来,而四周的树上,并没有发现蛇,只有她们所在的树上才有,草地上的蛇也正拥挤着往树上爬,绯云心中一震,     “不好,我们身上肯定有吸引蛇的东西存在,或许是气味,不然,这些蛇不会象受了指挥一样来袭击我们。”     墨竹也看出端睨,“怎么办?我抱你冲出去!”     爬上树的蛇越来越多,树枝上也围满了,如要墨竹抱着自己飞跃向另一颗树,半空中就可能被蛇袭中,自己是个没武功的,墨竹如果一个人独走,肯定还能自保,多了一个人,就很难说了。     难道要死在这个‘阴’深深的山腰里?     “墨竹,你走吧。”绯云折下一根树枝,费力地扑打着拼命袭过来的蛇群。     “不行,要死一起死,我答应了二爷,要护你周全。”墨竹手中的剑舞得密不透风,将绯云裹在剑影里,不让蛇袭击到她。     “再这么下去,两个人都会死,二爷会连我们死在哪都不知道,我们死也是白死了,连个报仇的人也没有,墨竹,你听我的,先走,我有办法对付这些蛇。”绯云抬手就去推墨竹。     墨竹一手舞剑,一手甩开白索,将绯云和她捆在一起,喝道:“少啰嗦,再坚持一会儿,我已经给二爷发信号了,等二爷来,咱们就可以脱险。”     “要是有一堆火就好了,蛇是怕火的。”绯云自言自语道,蛇越来越多,再这么下去,墨竹一人也难抵挡得住,肯定有脱力的时候,墨竹一旦受伤,自己身上那几支箭也不够用,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不能烧火,一旦火起,就会惊动‘洞’里的人,我们再坚持一会。”墨竹的气息已经不稳了,好几次差点被蛇袭中,锦狐蛇毒‘性’极大,见血封喉。     绯云又急又怕又难过,如果不是自己非要留在观里查案,也不会连累墨竹,如今自己就是个累赘。     她拼命地翻找着自己的背包,这个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拿什么管用,反正死马当活马医,终于,她眼睛一亮,看到一大包蒸骨用的硫磺,蛇不就怕这种东西么?     她撕下一截衣袖,把硫磺泡在酒里,然后洒在身上,并用衣袖沾上硫磺酒向飞‘射’来的蛇挥舞,果然,蛇群真的开始后退,似乎很忌惮这种硫磺酒。     看着树枝上如柳条般倒挂着的蛇慢慢的缩回去,绯云长吁一口气。     草地上的蛇也如‘潮’水般退走,很快,嘶嘶声渐渐消失,地面恢复了平静,空气中弥漫着硫磺酒味和腥臭味。     墨竹疲惫地仰在树杆上大口大口喘着气,看着绯云笑:“小云,你是福星,跟你在一起,没那么容易死的。”     “快发信号给二爷,让他不要来,别打草惊蛇了。”绯云想了想道。     “还惊蛇,都进蛇窝了。”墨竹笑道,不过,也依言发出了信号。     两人从树上下来,刚走没多远,墨竹冷笑:“怪不得这么多锦狐蛇呢,你看,这里种了好多沉香草。”     墨竹捡起一根木棍拍打着一边的草地,她怕还有蛇出现。     “沉香草?怪不得了,锦狐蛇最喜沉香草,喜欢食其根,墨竹小心,怕草中还有锦狐蛇。”绯云弯要采了几根沉香草放入百宝袋里。     “沉香草有使人‘迷’幻的功效,使用得当,能做麻‘药’用,这济世观里还真是丰富啊,有毒草,有独蛇,还有*草。”     “不错,沉香草也是制安息香的最好原料,放一片在香炉里点燃,能治失眠多梦之症。”墨竹也道。     “不过,咱们身上并没有沉香草,有沉香草的地方只是有锦狐蛇,而我们受到锦狐蛇攻击,很可能身上有刺‘激’蛇群的物质,不然,以此蛇的特‘性’,是不会如此向人进攻的。     走,我们去会会那两个小道姑,或许还能从她们的嘴里得到一点有用的东西。”绯云道     墨竹稍事休息后,又当了绯云的人力飞机,果然,在下山之前,赶超在两个小道姑前面,绯云将采好的‘花’儿拿在手上,装作从叉路上转出,迎上正下山的小道姑:     “咦,两位小师付,这是从何处而来啊?”     两个小道姑下意识将手中的食盒往身后藏,年纪稍大一点的笑道:     “原来是绯云施主,我们这是才从后山送饭来呢,现在正是土豆收获的季节,有几位师父正在后山挖土豆,观主命我们送饭过去。”     “哦,原来如此,观里不是年年有供奉吗?为什么还要自己种菜呢?”墨竹皱眉道。     “我们观主说,修行之人,当信奉自然自在,自己动手栽种食物,享受上天对我们的馈赠,体会劳动的艰辛和万物生长消亡的过程,那也是一种修行。”     “无量寿佛,善哉善哉。”绯云虔诚地宣了声佛号,‘摸’‘摸’自己的肚子:     “还莫说,真是饿了呢。不知两位大师送上山的是什么菜呢?”说着,趁其不注意,揭开了一个食盒。     果然看见食盒中有剩下没吃完的饭菜。     “不过是一些普通斋菜,施主既是饿了,就请回去用饭吧。”小道姑抢过食盒盖盖上,面‘露’不悦之‘色’。     回到屋里,绯云累得倒在‘床’上,脑子却是飞快地转着:“墨竹姐姐,你瞧见了么?我分明就看到有荷包蛋。”     “还有‘鸡’‘腿’,虾仁。”黑竹补充。?绯云满腹怨念地坐起:“为什么道姑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只能吃萝卜青菜呀,最好的了不过是豆腐,我抗议。”     信神的道观却吃上了浑菜,那山‘洞’里住着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看那里守备森严的样子,究竟是关的什么人呢?     不多时,小道姑送了午饭进来,两人也真的饿了,墨竹正要吃,绯云手一抬,制止她,从百宝袋里拿出银针来,每一样菜里试了试,并没有发现有毒。     “她们不会傻到直接在饭菜里下毒的。”墨竹给自己盛了碗饭,开始吃。     “可为什么那些蛇会攻击我们呢?肯定有猫腻。”绯云抓了个馒头在手里,起身查看自己两人所住的屋子。     早上的剩菜被墨竹倒潲水桶里,还没有被提走,绯云蹲下,用棍子细细翻看着早上的几样咸菜和馒头。     突然,她发现一些细碎的,绿‘色’的,类似韭菜一样的东西,拈起一点闻了闻,不对,这不是韭菜,是乌草,这种草如果单独吃是没有一点问题的,但是,如果再与沉香草的气味‘混’在一起,最能刺‘激’蛇类,尤其是喜欢沉香草的锦狐蛇。     绯云忙揭开桌上的茶壶,果然见茶面上也飘浮着细细的,沫渣样的乌草,掺在茶叶里,让人看不出来,又与茶叶没什么两样,所以说,从昨晚上她们二人住进来起,就被人下‘药’了,到今天吃过早餐,上山时,又出了一身汗,再等走到种植沉香草处,就会招来锦狐蛇的攻击。     好深沉的心思,好缜密的手段,如果自己与墨竹只是乖乖停留在道观里,不去手山查看,那么是不会有半点危险的,乌草单独食用,对身体还有一定的好处。     但只要自己两个胆敢冒犯后山,那便必死无疑,如果不是绯云备上百宝袋,急中生智使用了硫磺酒,今天这两条小命就‘交’待在山上了,到时候,就算冷奕勋责怪,也只怪她们二人自己贪玩,不慎被蛇咬死,也怪道观不得。     那慈善大师看起来慈眉善目,没想到,竟是如此歹毒之人。     “小云,发什么呆?再不吃,我可全吃了啊。”墨竹运动量大,吃得也多,笑着将菜碗推到绯云面前。     “一会咱们再去拜会拜会慈善大师吧。”绯云喝了一碗汤道。     两人用过饭,又清洗一番,换过衣服后,才去了正殿,那里慈善大师正在做功课,绯云与墨竹两个懒懒地在观里闲逛着。     “呃,那是什么?好可爱呀。”墨竹笑咪咪地向前方大树下跑去。     绯云莫明其妙地跟在她身后:“什么东西好可爱啊?你看见什么了?”     “‘玉’雪一团,一个小东西,哪,在那,边跑。”墨竹手一指,绯云果然看到一只白猫一样的小动物正窜向树上。     “咦,想跑,看你能跑多快。”墨竹童心大起,一个飞跃,向小猫儿抓去。     那小猫儿很机灵,见人抓它,从一颗树上,窜到另一颗树上,见墨竹追来,喵一声,又窜到屋顶上。     墨竹追得兴起,却怎么也追不到,绯云笑道:“墨竹姐姐,它在逗你玩呢?你不累么?”     墨竹追了一阵追不到,气喘吁吁的,怒道:“死猫儿,姐先歇会,看我一会不抓到你。”     小猫儿也有趣,看她不追了,它也不跑了,蹲在屋檐上对着她举爪子,苗呜直叫,象在示威。     墨竹气得横眉呲牙,绯云乐得快笑弯了腰,墨竹一脚踢过来:“叫你幸灾乐祸。”     绯云收了笑,对小猫儿招招手,小猫儿根本不睬她,墨竹冷哼:“你当是你养的呢?”     “墨竹姐姐你信不信,我不用追也能抓到她。”绯云笑道。     “那你抓给我看啊。”墨竹不屑地撅起嘴。     绯云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线团,在手里上下抛耍,玩了一阵后,扔在地上,用脚踢,小猫儿果然从屋檐上窜下来,向线团扑去。     绯云待猫儿近了,将线团一扯,猫儿跟着线团往前追,根本没注意到危险来临,等到线团到了脚根前,绯云也不扯线团了,任猫儿扑着线团玩儿,再一只手抓住它。     抚着它的肚皮,绯云笑得见牙不见眼:“怎么样?我说能抓到它吧。”     小猫儿一点也不怕人,被绯云抱在怀里还乐滋滋地玩着线团,一看就不是野猫,是人养的,而且,看此猫‘毛’‘色’光滑如丝,绿‘色’的猫眼,一看就是品种高贵的猫儿,一般人家,根本就养不起。     墨竹看着就心痒痒,伸手也来‘摸’猫儿,谁知猫儿记仇,对着她就是一爪子,墨竹气得对它一挥拳。     这时,慈善大师做完功课出来,见绯云手里抱着小猫儿,眉头几不可见的蹙了蹙,随即知道:“施主,在观中住得可好?”     “好,很不错啊,上午还去后山玩了一圈儿呢。”墨竹盯着慈善道。     慈善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温和笑道:“后山上各‘色’‘花’儿开得正好,施主没有采些‘花’儿来么?‘插’在屋子里,很好看的。”     “采了些,山路难走,我有些倦怠,就没上去了,对了,大师,这猫儿是你养的么?”绯云道。     “正是家师养的,家师喜欢小动物。”一旁的知客道姑慈喜说道。     “这应该是西域来的品种吧,这猫很珍稀呢,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养得起,没想到,大师也有一只。”绯云抚‘摸’着猫儿道。     “这有什么稀罕的,宫里就有好几只这种猫儿,前几年生了崽子,娘娘送了师付一只。”慈喜傲然道。     “娘娘?原来大师与宫里的娘娘也熟么?不知是哪位娘娘?”绯云满脸诧异道。     “自然是……”     “慈喜,多嘴。”慈善冷脸喝斥道,又笑着对绯云道:“莫听她的,化外之人,不知道有什么娘娘不娘娘的,众生平等,无量寿佛,请施主把猫儿给我吧。”     绯云对猫儿有点爱不释手,却不得不将猫儿递还过去,可谁知,慈善大师伸手去接时,猫儿猛地挠了她一爪子,嗖地一声窜走了。     “呀,是我没泵,真是对不住大师了,我去把它抓回来。”绯云不好意思道。     “算了,小家伙调皮得很,让它玩去吧。”慈善大师不以为意,笑道。     绯云笑着点头,又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告辞回去,慈善正要回殿里,绯云又转回来道:“对了,大师可认得沉香草?方才我去后山时,看到好多好多沉香草,想采些回去做安息香,可以吗?”     慈善大师果然身子一僵,冷着脸道:“贫道不识此草,后山上有么?可能是杂生的吧,后山很大,施主若是看见,那就采些回去吧,不值什么。”     从正殿回来,墨竹道:“你干嘛要说见过沉香草了?不怕打草惊蛇吗?”     “我这是敲山震虎,慈善看起来慈眉善目,我瞧着,一点也不慈善,那猫儿根本就是不她养的,猫这种动物也是很认主的,谁对它好,它也会对谁好,如果是她养的,猫儿又怎会不让她抱,还抓它。”     绯云冷笑道。     “不错,那只小畜牲对大师也和对我一样,一点也不友好。可是,依你说,这种猫如此名贵,不是大师养的,这观里谁能养得起这种猫呢?还有,大师又为什么非说是她自己养的呢?这话很容易戳穿的呀。”墨竹满怀不解。     “晚上咱们继续监视慈恩的房间,保不齐,她今晚就回来了。”绯云道。     “应该不会吧,昨儿咱们可是白等了一晚上。”墨竹摇头。     “今天不一定啊,比如说,你现在回去,只留我一个人在观里。”     “那怎么行?你不会武功,那些人早就想杀你了,今天上午在山上你可是捡回一条命啊。”墨竹坚决反对。     “墨竹姐姐,你放心啦,我现在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啊,你留在这里,她们就不敢对我如何,只要你一走,她们说不定就会动手。”绯云认真地说道。     “那也不一定,你真要在济世观出了事,我相信二爷会把这寺庙一把火烧了去。再说皇上也不会放过他们。”墨竹撇嘴道。     “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说,慈恩可能会回来。”绯云笃定地说道。     “为什么?”墨竹不解。     “子曰,不可说。”绯云手负于背后,一脸神秘道。     “你不说,我就不走。”墨竹白了她一眼。     “来,我跟你说……”绯云勾过墨竹的脖子,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墨竹皱眉,绯云却一拍桌子大喝道:“你总这么啰嗦做什么?你可是来服‘侍’我的。还有没有一点上下尊卑了?”     墨竹大怒:“你敢吼我?别以为二爷喜欢你,你又破了几件案子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再本事,也还是和我一样只是个奴才,二爷今天喜欢你,保不齐明天就扔破鞋一样扔了你,好看的‘女’儿家多了去了,还真自个是个宝啊,姑‘奶’‘奶’在二爷跟前服‘侍’十几年了,你这个扫把星才来多久,也敢跟我横,小心姐捏蚂蚁一样捏死你。”     “你,好啊,有本事你捏死我啊。”绯云红了脸,边哭边骂:“你这是嫉妒,嫉妒我比你本事,嫉妒二爷宠我不宠你,我告诉你,你得罪我没好处,我随时都可以让二爷卖了。”     “你敢让二爷卖我?我现在就打死你个小蹄子。”墨竹抬手就打。     绯云打不过,抱头就逃,两人打打闹闹一路冲出屋子,打到正殿去,引得一干道姑都来看热闹,观里还有其他前来拜神进香的‘女’眷,一个个听到声音也出来围观。     大家听说绯云就是在夏尚书府当众揭穿慈恩道姑把戏的姑娘,都好生奇怪,这姑娘聪明过人,怎么这般无状,在观里吵吵闹闹,好没规矩,听说她是丫环出身,果然还是缺了教养。     “……好,你本事,姐不奉陪了,姐回去,再也不想见到你这小蹄子了。”墨竹气红了脸,一边骂一边往外走。     “走啊,走了你就别回来,有本事再也别回到二爷跟前来,哼,跟我争二爷,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个的样子,我告诉你,二爷他就只是我一个人的。”绯云骂得顺了,叉腰做茶壶状,好不痛快。     墨竹冷哼一声,嗖地一声,跑了。     绯云一转身,才发现自己成了众人瞩目的对象,围圈一辑道:“多谢大家支持。”     各位看热闹的“切”了一声,不屑地转身进了自个的屋。     墨竹走了,绯云一个人留在济世观里,着实有点戚戚然,傍晚时分,她一个人在大殿‘门’外徘徊,神情似乎很焦急,时不是地引颈探望。     小道姑普世诧异地问道:“绯云施主,天‘色’已晚,为何还不回屋去?”     绯云眼圈泛红:“墨竹走了,二爷怎么也没派另外个人来,我又不会武,一个人住在这里着实有点害怕。”     普世安慰道:“施主在害怕什么?这里可是化外之地,牛鬼蛇神都要退避呢,莫怕,观里人多呢,又不真的是你一个人在。”     “小师付说得是。”绯云还是忐忑不安地回了屋,一进‘门’,就把‘门’朝里关得死死的。     小道姑送饭来时,喊了好几遍她才开‘门’。     用过饭,又把‘门’关死,再任谁敲也不肯开了。     深夜,绯云正躺在‘床’上安睡,整个济世观都静悄悄的,月亮害羞地掩进云层里,只‘露’出半边小脸来。     ‘门’外,有蟀蟀索索地声音传来,‘门’栓一点了点被由外面拨开,接着,有人轻轻推开‘门’,身姿矫健地翻滚进来,长剑拔出,向‘床’上安睡的人刺去。           第五十八章 :神秘的土豆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床上安睡之人乍然坐起,掀起被子盖住黑衣人的长剑,然后一个翻身,高高跃起,只听得“嗖嗖嗖”连环三响,三支箭以刁钻的角度封住黑衣人的前三路,一支直射咽喉,另一支直躲胸口,还有一支是向着脑门去的。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黑衣人身手每捷地躲过三支箭,剑腕成花,向绯云刺去。     绯云偷袭不成,身子连地一滚,又是三连发,这一次是向着后三路去的。     黑衣人没想到素来柔弱的她身手也是如此敏捷,差一点中了一箭,也和地一滚,躲过三箭后,剑招越发凌厉,招招致死。     “二爷,你来了?”绯云被逼得手忙脚乱,她只是有些三脚猫的防身功夫,拿来到这个时代,根本不敢现世,连连后退间,差点中了一剑,情急之下大喊一声。     那刺客果然听得了怔,剑尖顿了顿,绯云趁机甩下一颗烟雾弹,和外逃去。     可还没走两步,后领子就被人提在手里,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绯云心头一急,掏了帕子就去捂那人的嘴鼻。     那人怒了:“知道是我还发什么神精?”     “正是因为知道是你才要捂啊。”绯服急了,看她家二爷正要甩开她,去杀刺客,忙拽住他道。     “知道你想爷,但也不急在这一时,让爷先杀了他再说。”温软柔润的手贴在自己唇上,触感很好,还带着淡淡的香味,让他有些不舍,可是,正事重要啊。     “不用了,爷,你看,一,二,三,倒。”被困在屋里的黑衣人竟然真的应声而倒。     “你在屋里洒了什么?”     “加工了的沉香草啊。”绯云得意地回道,一转头,却见自家二爷也直直地向后倒去,赶紧扶住他,无奈地碎碎念:“二爷你可真是爱逞能,看你还把我的帕子扔掉,这就是下场。”     这时,墨竹从屋梁上翻下:“咦,二爷怎么了?也被迷倒啦。”     “是啊,我怎么知道他突然撞进来了,给他捂鼻子都没捂得住。”某人实在太重,加之身高差异也太大,绯云真拖不动他:“墨竹姐姐,你笑什么,还不快来扶二爷躺床上去?”     “你让要笑会儿,一会爷醒了我可不敢笑。”墨竹捧着肚子笑得快抽筋了。     绯云拿出个小瓶在冷奕勋鼻间晃了晃,冷奕勋很快醒来,清俊的眸子有些迷茫,“怎么了?”     待看清,忙拽过绯云,上下打量她:“哪里受伤了?快告诉我。”     她知道他关心自己,想着这两天一定会守在山脚下的,可还是没想到,自己一有危险,他就来了,就象她的保护神,她不是铁石心肠,也不是傻子,她知道他的好,只是……     “我很好,爷,你怎么来了?”声音有点哑哑的,眼圈儿也有点红。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还有本事把墨竹弄走,你知道她是谁吗?她的武功就算两个墨竹也未必能赢得了的。”看她安好,冷奕勋还是忍不住骂开了,浓秀的长眉快拢成小山,看得出,他真的很担心。     “爷,我们是故意的。”墨竹发现绯云快哭了。     “故意的?墨竹,我看爷的话你是越发听不进去了。”     墨竹立即跪下,不敢申辩。     “爷,不能怪墨竹,我也是破案心急,才出此下策,您看我不是好好的吗?真没受伤。”绯云心里一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她还是头一回主动握他的手,以往都是他霸道地牵住她,她还总是扭扭捏捏要挣脱。     古井般深遂漆黑的眸子里总算泛起一丝波澜,某人成功地被取悦了,很喜欢那软软柔柔的,握在手心里如一团小小的棉,让他舍不得放开。     “你是不长脑子还是不长心性,我说过,不许你拿自个的安危开玩笑,还是你故意要让墨竹挨罚?墨竹这一回先记下,回府再说。”心里舍不得骂她,可一想刚才的险境,还是狠下心来,看她一脸委屈,又觉得不舍,伸手揉乱她的额发:     “这个人我先提走了,戏怎么演下去,你还是自个作主。”     绯云点点头,看她拎起地上的慈恩,又觉得好笑,对墨竹努努嘴。     墨竹摇头,绯云故意骂走她,一是让慈善等放松警惕,引他们出手,二是去向冷奕勋汇报济世观里的大致情况,可她下山之后,就只见到春喜,根本没见到她家二爷。     当时她就猜,二爷怕是潜伏在观里,心里虽然酸酸的,却也感动,以往觉得二爷就是个冷情冷性的,没哪个女子能上得了他的法眼,更莫说上心着意了。     没想到,高冷惯了的二爷,一旦动心,便是热情似火,只是他表达的方式……实在不敢苟同,二爷,天底下比你聪明的人不多,可对待感情问题上,你比三岁小孩子还不如。     看来也不用多说了,二爷分明就一直呆在济世观里,她们的计划他也看在眼里了。     “好,爷,您先把她带走,但愿能从她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来,爷,我感觉,她肯定知道那几个孩子的下落。”     绯云看了一眼如同睡美人的慈恩道。     与墨竹一起,又将后山山洞一事告诉了冷奕勋,冷奕勋留下墨竹继续保护绯云,自己脚尖一点,轻飘飘地飞起,转瞬没了人影。     冷奕勋走后,绯云只当没事人一样,继续睡觉,墨竹则隐在她的身边,暗中保护。     要说绯云为何知道慈恩一定会出现来暗杀她,这是因为她对人心的了解。     慈恩自事情败露后,就一直躺在暗处并不敢现身。     这个组只早就想杀绯云泄气,但苦于冷奕勋的武功太高,一直无法下手,难得她自己自投死路,离开了冷奕勋身边,再杀她就容易得多。     按说绯云若在济世观被杀,济世观就脱不了干系,但反正慈恩已经暴露,不能再现身,便如同死人没什么区别,如果让慈恩杀了绯云,济世观便可把责任全推在她身上。     也就是说,慈恩是虱子多了不怕痒,身上的罪行多一条与少一条没什么区别,反正被抓就是死罪,不如再合理利用一次。     只是没想到,反而中了绯云设下的圈套。     现在慈恩被抓,她的同党未必知道,因为就算冷奕勋在,想轻易捉拿慈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当绯云第二天照常起来,精神奕奕站在大殿前游荡时,许多人都脸色不太好看地看过来,又默然地进了殿堂做早课。     道姑们上早课,绯云就自制了根钓竿,悠哉地在道观前的小池塘里钓起鱼来,莫说这小池塘虽然不大,但小鱼却不少,绯云这一世在义庄时,肚子饿得急了,便会去庄上的池塘里钓鱼,一来二去,技术练得还不错,随便挖几条蚯蚓,就能钓小二斤鱼上来。     拿着鱼蒌子正要回自个的屋去,正好碰到下早课的慈善和慈喜,还有一直笑嘻嘻的普世。     “施主,道观不可杀生。”慈善看了眼绯云蒌子里活蹦乱跳的鱼儿,宣了声佛号道。     “慈善大师慈悲,我没打算在观里吃,准备养着呢,等回去时,正好把肚子里的渣子全吐了,再一锅煮,别提多鲜美。( )”绯云笑嘻嘻道。     “施主,这还是杀生啊。”慈喜不高兴道。     “啊呀,大师,你着相了,万物自有相生相克的道理,您不是说,要尊自然自在么?这就是自然自在,你看,树木小草吸收阳光雨露,长出叶子根茎种子供养牛羊鸡鸭,     牛羊猪鸡吃了植物的种子叶根等,再被老虎啊,狼啊狗啊,狐狸这些食肉动物吃掉,而这些食肉动物又很可能被它们的天敌吃掉,这就是很正常的食物链,也就是自然法则,这几条鱼长在水里,吃了不少水中生物,如今被我捕上来,供养我的肚腹,那本就是它的去处,所以,算不得杀死。”     “无最寿佛,施主,你很有慧根,贫道说不过你。”慈喜听了无奈道。     “啊,等我有空了,我就来观里出家,也当一个化外之人如何?”绯云笑道。     “随缘自在吧,施主,莫要空许诺,否则菩萨听见了,是会怪罪的。”慈善温和地提醒道。     “阿弥砣佛。”绯云也宣了声佛号,看了眼天色,“我就不打扰两位大师清修了,先去厨房弄点东西吃吃,快饿死我了。”     “施主昨晚睡得可好?”慈恩大师突然问道。     “很好啊?昨儿个我一个人,原是好害怕的,怎么也睡不着,后来点了沉香草,就一觉睡到了天亮,大师,多谢您肯让我采了沉香草。”绯云笑着说道。     沉香草的厉害,相信慈善比任何人都清楚,昨儿个自己可不止点了一点,而是能迷晕一头掉的剂量,自家那彪悍的二爷都迷晕过去,何况是娇娇弱弱的慈恩。     慈善大师脸色果然一白道:“施主客气了,沉香草乃自然之物,非贫道所有。”     绯云笑了笑,转身走了。     回到住所,绯云把钓来的鱼放了两条在窗台上,然后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不多时,墨竹悄悄潜了进来。     绯云翻身坐起,问道:“怎么样?二爷可派了人去后山?”     墨竹恹恹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去了,可后山那个山洞不见了,而且,真的有许多道姑在收土豆。”     “怎么可能?就算收土豆这真的,山洞怎么会凭空消失呢?昨儿个咱们看得可是真真切切,你是不是记错地方了?”     墨竹白她一眼:“你是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小云,我干这一行有十年了。”     “呃,哪一行?”绯云有点找不到重点。     “偷盗。”墨竹语出惊人。     “偷盗?”绯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骗你的,傻子。”墨竹无奈道,“不过,我自小学的就是跟踪之术,对地形方向是很敏感的,不可能记错了山洞的方位。”     “昨天才发现的山洞,就不见了,真是不可思义,看来,对方发觉山洞暴露后,可能弃了,不过,这个时节真是土豆收获的季节么?不晚吗?”绯云没有纠结山洞,对方了不是傻子,昨儿个自己敲山震虎之后,慈恩又失踪了,他们肯定会转移。     只是诺大一个山洞,不可能没有半点痕迹留下的。     “慈恩可有说点什么?”绯云又问道。     “没有。”墨竹摇头:“那女人强硬得很,被抓了,就一言不发。”     “二爷就没对她用刑?刑部不是有十八种酷刑么?全拿出来对她过一遍啊。”     “奶奶的,也不知那女人是何来历,一听说她被抓,求情的不知凡几,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太太,小姐,连宫里的老太后也出面了,也不求放了她,只求不要太用刑,二爷烦不胜烦,只差没把理刑司给砸了。”     “咦,二爷会怕这个?应该越是有人求情,二爷越是无所顾及吧。”绯云一听兴奋了,真的很可惜没在场,看她家二爷那张郁闷抓狂的脸,一定很迷人啊。     墨竹白她一眼,无奈道:“二爷也不知怎地,谁的帐不买,就买老太后的,加之昨儿个疫情又重了,二爷在军营里忙了很久。”     那厮又要保护自己,又要查案,确实够累的,绯云有点心虚,“那军营中可查出一点眉目来?”     “疫情越来越严重,夜世子也在兵营里查了好些天,一直没有什么结果,主要是病情很难控制,二爷倒是查出来疫病的源头,兵营里唯一的水井里掉了死老鼠,那只老鼠是患了病的。”     “患了病的死老鼠?在哪个兵营查到的?两大兵营可是一齐有疫情,不可能两个兵营里的水井里都有老鼠吧。”绯云越听越觉得复杂,兵营管制何等严格,右威卫是左家的,左威卫可是北靖侯亲自管辖的啊,怎地如此疏忽,让人投了毒呢?     “传染的吧。二爷也觉这事有蹊跷,可惜左威卫里查了个遍,也没查出结果来,右威卫虽让查,却处处受阻,二爷正想别的法子呢。”墨竹道。     “那今天咱们还是去后山看看吧,我总觉得好古怪。”绯云想了想道。     “你抓那么多鱼做什么?不会想着在观里做鱼汤喝吧?”墨竹点头,抬眼看见她放在窗台上的两条小鱼。     “逗猫儿的,总觉得那只小猫儿来厉不简单。”绯云苦着脸摸肚子。     “怎么了?饿了?”     “是啊,天天吃素,嘴巴里快淡出鸟来。”绯云满是委屈道。     “给你吧。”墨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食盒来,绯云兴奋地扑上去:“是什么?你给我带的好吃的?”     墨竹又翻白眼:“我才没那功夫,是爷怕你吃不惯观里的东西,特地让人备的。你个小没良心的,爷难得来,你就把爷弄晕了。”     墨竹愤愤不平间,绯云已经打开了食盒,里面是几个精致的点心,加上她最喜欢的红烧小排,葱爆虾。“     绯云的心被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填得满满的,不顾墨竹幽怨的眼神,大块朵怡起来。     吃了几口,突然就停下,看着美食发呆。     ”怎么了?不好吃?“墨竹以为看错了,绯云就是个吃货,在美食面前,可以什么都不顾。     怎么会不好吃,只是这个味道,她有点熟悉,不是迎宾楼的,也不是宁墨轩小厨里的,这个手艺她只品尝过一次,而且是在冷奕勋的正房的后堂,好吃得当时差点没把舌头也吞掉,要后来,就再也没吃到过。     “墨竹?这菜是二爷从哪里买来的?”     “小厨房啊,二爷特地吩咐做的。”墨竹理所当然道。     不对,小厨房的几个厨子的手艺绯云早就尝遍了,绝对不是。     “墨竹姐姐,你也饿了吧,一起吃啊。”绯云夹了块点心递给墨竹。     墨竹盯着点心看了一会,却摇头:“我不饿,你吃吧,你关在这观里想吃点好的难,我若嘴馋了,可以出去吃。”     “你吃一块嘛,就尝尝味道啊,又不是都给你吃掉。”绯云扯着墨竹的袖子,硬把点心往她嘴里塞。     墨竹却象触电一样,一把推开绯云:“我去看看外面。”竟是逃一样的跑的。     反应那么大做什么?只是想让她尝尝,味道真的不是小厨房的啊。     看着桌上精致的美食,绯云感觉心口堵得慌。     怎么办?越来越舍不得了,越来越依恋,越来越想将就,有时傻傻的就想,做妾就做妾吧,难得他对自己这么好,可是,一想到他将来会娶了个正室,还会有别的女人同样分享他的温柔,他的体贴,他傲娇毒舌,却又无微不至的宠溺,那快要将她溺闭的宠爱啊,让她没了斗志,让她只想依偎在他怀里,不理世俗,不管世事,简单地生活。     墨竹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就看见绯云一小口一小口吃着,不像是在吃饭,倒象是在捧着谁的心下咽,眼泪汪汪的。     大惊:”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绯云没理她,眼泪无声地落下,吃得无比细心。     ”你干嘛?很难吃吗?二爷费了那么多心思……“墨竹心火往上直窜,没见过这样不识好歹的。     绯云猛地抬头看她,泪眼凝噎。     墨竹立即心虚地别开眼去,软了音:“吃吧,吃饱了不是要去后山看看么?我陪你呀。”     “你能现身么?”     “为什么不能?一会我就大摇大摆的从观外头进来。”墨竹笑道。     绯云瞪大眼睛,黑竹身影了闪,已经没了人影。     “还是有武功好啊,那天我也开始练,总不能让人让保护着,太弱了。”绯云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不多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绯云打开门,就见墨竹正垂头丧气,百般不情不愿地站在门口。     绯云正想要拉她进来,墨竹扑通一声跪下,杏中满是倔强:“昨儿是我的错,爷已经罚我了,你莫要见气。”     呃,这四周也没个影啊,她这一出是演给谁看呢?     伸手就要去扶,墨竹却一躲道:“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以后再也不许跟我闹,可记住了?”绯云只好冷下脸道。     “是!”墨竹恭恭敬敬地点头。     看墨竹进去,绯云翻个白眼。     两人再出门时,已经欢欢喜喜,亲亲热热了,正好碰到普世和另一个小道姑又上山。     “两位施主又和好了?”     墨竹的眼里就闪过一丝黯然与无奈。     普世就不好再问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后山玩玩吧。”绯云不理她的话茬,挽起普世的手臂道。     两个道姑对视一眼,想了想道:“行是行,只是山路不太好走,又有虫蛇鼠蚁,两位施主可要小心些才是。”     “那是,上回在山上看到好多奇奇怪怪的蛇,幸亏我身上有避蛇的药,才没被咬死,真的好吓人啊。”绯云紧盯着普世说道。     普世瞪大眼道:“你们是去了幽蛇坡吧,那里确实有很多蛇。”     “幽蛇坡?那地方以前就叫这个名字吗?”墨竹问。     “是啊,以前就叫幽蛇坡,各种蛇都有,只是这几年,锦狐蛇比较多,观主懂医,锦狐蛇可是一味好药材,泡药酒不但能去风湿,还能止痛。”普世道。     “哦,那我得抓两条回去,正好我家老太太风湿厉害,常常酸痛得很。”绯云一本正经的胡诌。     “怕是不好抓,那蛇毒得很,见血封喉呢,施主还是不要去了。”另一个小道姑道。     “你们去了,蛇也会咬你们吗?”绯云诧异地问。     “那有不咬的,虽说是养的,也是放养,和野生的没啥区别,施主莫非以为是养狗狗么?”     “那倒是,那你们平日里都是饶过幽蛇谷去的山那边么?”     “那是自然,不然咬死也是白死。”小道姑道。     “还好,我对付蛇是有一套的,我不怕蛇咬,普世小师付,嘛烦您带我们去吧,一会子进了谷,你们就在边上看着,我们进去抓两条出来就走。”绯云边说边拿出一包凤梨酥分给两个小道姑吃。     道观里吃得简单,这凤梨酥又是冷奕勋特地从宫里拿来的,味道自是与香甜可口,道姑们没吃过,一块点心入口,就再也停不下来,不多时,一小包点心全吃光了。     到底也只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戒心没那么重,普世有点不好意思,吃人家手软。     “那好吧,只是,你们可莫说是我们两个带的路。”     “那肯定啊,否则让观主知道我们偷了她养的蛇可就不好了。”     四个小姑娘说说笑笑,很快上了山,绯云却发现,今天走的路与昨天的完全不一样。     明明是一个入口进的,也只看见一条路,为何路两边的景致全不一样呢?     “你们每天都是走这条路上山的么?”墨竹也发现有异。     “是啊,这里只有一条路上山啊。”普世的样子并不象在说谎。     这就奇怪了,明明昨天与墨竹上山时,不是这一条,而且,她们也是跟着那两个送饭的道姑身后上去的……     墨竹与绯云对视一眼,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同样的疑惑,两人也不再多问,跟着一同上山就是。     但让她们更奇怪的是,走的不同的一条路,普世却还是带她来到了昨天种沉香草的地方。     “前面就是幽蛇谷,施主,你们自个前去吧,恕贫尼不敢前往。”普世一看见那黑幽幽的,大片大片的沉香草,就一副很害怕的样子,怎么也不肯多往前走一步。     “行,我知道是在这了,一会子下山时再来捉蛇吧,这会子带在身上也不方便,我们还想去帮小师父们挖土豆呢。”绯云却笑着拉她们离开。     “那也行,只是,土豆种在坳里,等于是翻过了一座山,你们真要去么?很辛苦的。”     “不怕的,就当锻练了身体嘛,成天窝在观里头,没意思得紧。”绯云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包姜糖来,这些都是冷奕勋让墨竹带回来的,怕她在山上吃不好,就弄了好些个零嘴来。     小姑娘都喜欢零嘴儿,吃光了她的凤梨酥,又吃糖,普世果然不好意思,不止带她们两个下山坳,还说了许多有关观主慈善的事。     “……观主出嫁前也是大家闺秀来的,当初宫里选秀,观主还被送选过……”     慈善竟然曾经进过宫?     这个认知让绯云吃惊不小,眼里却满是敬意:“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观主身上有股子贵气呢,对了,慈恩师太身上也有这股贵气呢,她不是尽得观主的真传呢?”     “我告诉你个秘密。”普世很神秘的拉着绯云,凑近她耳朵道:“其实观里有人传言,说慈恩师叔其实是观主的女儿……”     绯云惊得目瞪口呆:“无量寿佛,小师付,出家人不打诳语,这不可能啊,观主如此德高望重,道法高深,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女呢?”     被怀疑了的普世果然生气道:“你不信?你可知道,慈恩师叔俗家名叫什么?”     绯云一脸好奇地看她。     普世很得意地笑:“一说出来,你保准信了,叫左寻梦。”     左寻梦!也就是说,慈恩其实是左家人!怪不得。     绯云终于一脸凝重:“普世小师付,这事知道的人多不多?”     普世得意地摇头:“当然不多,出家人六根清净,早就断绝尘缘,俗名一进观就不用了,时间长久了,大家都不会记得当初你进观时叫什么,出身何处,家里还有什么人。”     语气蓦然就有点悲凉与幽怨,绯云这才发现,普世看似稚气未干的脸色,有着与她年龄并不相符的苍桑。     她也是有故事的人吧,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豆蔻年华,若是生在大户人家,该正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如珠似玉地疼着的吧,谁又真心愿意断了尘世欢娱,到这清苦单调的道观里来?     “既是不多,那小师付你又是如何知晓的?”绯云轻轻拍拍普世的背,神情温和认真。     “我以前是专门打扫殿堂的,偶尔一次,听到观主与慈恩师叔吵架,慈恩师叔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很生气,哭道:他以为,给了我个左姓,我就是左家人了吗?当初为何会抛弃我,不让我进左家门?这十几年,他生为父亲,又尽过几天为父之义?把我扔在这观里又几时理睬过?如今有求于我了,就来认女儿?娘,你可以原谅他,我不,我决不。     我当时听到观主也在哭,似乎很小心地哄着师叔,说是如果师叔肯帮忙,将来她的名碟还是能进族谱的。”     普世很有语言天份,她叙述时,甚至学着慈恩的语气,神态很是逼真,那边正和墨竹谈笑着走远了的小道姑也不由得回过头来,好奇地看她。     绯云担心地看着普世,她刚才说的话可算得上是观中的大八卦,更是机密,如果慈善和慈恩知道她泄露给了自己,那她……     “小师父如果喜欢,我还可以让人再买些来,听说荣宝斋的碗豆黄也很吃呢,小师父可吃过?”     她这话没头没脑,普世却知道她在替自己掩饰,眼里露出感激之色,神情也更友善了些:“其实就算让她听到,她也不会卖了我的,我们……都是苦命人。”     “观主……对你们不好吗?”绯云犹豫了片刻,问道。     普世听了,慢慢地挽起自己的袖子。     绯云见了倒抽一口凉气,普世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臂上,竟是伤痕累累,新伤履盖住旧伤,触目惊心,她猛然明白,普世,其实不是为了感激她给的那几块糕点,所以才透露这么多,她明明就是想帮自己,刚才这些话,并不是自己引诱她说出来的,而是她早有预谋。     一个天天遭受虐待的少女,又正是叛逆期,往日只能逆来顺受,对施虐者不敢有半点反抗,甚至不忿。     自己的到来,对她来说是一次报复的机会,哪怕因此会惹上大祸,她也要冒险一试。     绯云眼圈红了,她在理国公府也是从小就被人欺凌,但到底还是没有天天挨打,原来有比她这个扫把星更可怜的女孩儿。     颤抖地伸手,轻轻抚摸着普世的累累伤痕的肌肤,触手处,硌人。     感受到她的善意与怜惜,普世笑得凄然:“我这还不算什么,普照,你过来。”     她扬扬手,前面的普照僵硬地回过身,眼圈湿润。     普世便把她拖到绯云面前,掀起她后背的衣襟。     饶是墨竹见惯世面,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怎么会这样?谁弄的,太过份了,简直就是残忍。”     普照瘦弱的背上,白晰娇嫩的皮肤上,到处都是坑坑点点,都是被烧灼过的痕迹,有的地方,还有溃烂发炎了。     “禽兽!”绯云出离地愤怒:“她怎么下得去手啊?”     普照年纪更小一些,听了终于压抑着哭了起来:“慈恩师叔她……她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拿点燃的香来烫我,还不许我叫,拿东西堵住嘴……”     “所以你们恨她对不对?”绯云道。     普照却摇头:“不恨。”     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绯云满脸诧异:“为什么不恨?”     “我是她捡来的,七岁那年,家里遭大水,若不是她收留了我,我肯定早就饿死在山里头了。”     “我们只是想她受点教训,然后改过自新,不要总是虐待我们,我们都是从小就没有了爹娘的……”     从小没有爹娘,却被慈眉善目和仙风道骨的慈善慈恩收留,成长的过程中,不管有多艰辛,内心最柔软的深处,其实还是愿意把慈善和慈恩当成亲人看待的吧。     只可惜,那对母女似乎一点也没有出家人该有的佛心,她们根本就是变态的禽兽。     “小师付,如果你愿意,等我下山时,带你们走好不好?”     普世怔了怔,眼圈泛红,却指着不远处道:“山坳到了,施主你看,师姐们正在收土豆。”     山坳下一坦平洋,竟是有数倾良田,而且,全是种的土豆。     “为什么不种玉米或是别的呢,全种的土豆?”绯云不解道。     “我们也不知道,去年还都是种的玉米呢,今年才开始种土豆的。”普世道。     “你们种这么多土豆,也吃不完啊。”     “听说要卖出去,前几日就拖了好几马车走了呢?观主说,观里的香油钱虽然够,但能卖些钱,也能改善伙食。”     普世笑道。     “一次卖几马车出去,哪个大户人家要这么多土豆啊,就是皇宫里,也要不了这么多啊。”绯云满是不解。     “不知道,反正这几天,天天都有人来拉土豆,价钱听说还很不错。所以大家伙儿干劲都很足。”普照说道。     几人边说边下了山,很快就有人迎了过来,是以前见过的慈喜,看见绯云和墨竹一同到来,慈喜脸色很不好看,阴戾地扫了普照和普世一眼,干巴巴地笑道:”施主不在观里歇息,到这里来做什么?“     “虽说添了香油钱,可天天在观里吃住,得大师们悉心照拂,大师们天天在大日头底下劳作,我们却享受现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强央着两位小师付带我们过来,帮帮忙也好啊。”绯云道。     “是啊,两位施主很有诚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师叔,您就让她干一会儿,她们累了,自会回去的。”普世央求道。     “不行,怎么能劳动施主,这里湿热风大,又有虫蛇之类的出处,伤了你们怎么办?施主还是请回吧。”     “哪那么多废话,一片好意帮你们干活,又不是偷你家的东西,叽叽歪歪做什么?还是你这片土豆地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墨竹不耐烦了,一把拎起慈喜的衣领,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抵在她的咽喉上。     “那……那你们玩玩吧,早些回……”慈喜不敢再拦。     绯云拿着小锄,认真地挖着土豆,发现这里的土豆与别处的也没什么区别,只是长得都很浅,总有一面是露在外头的,照太阳的一面却并非青绿色,好奇怪。     青绿色的土豆吃了是有毒的,毒性还不小。     这是常识,观里的道姑不可能不知道吧。     可为什么不是青绿色的呢?不合常理啊。绯云边挖边想着,突然,有什么东西银晃晃的很刺眼,定睛看时,竟是锦狐蛇。     而且,不止一条,挖过土豆的坑里,不少锦狐蛇正爬动着。     锦狐蛇怕人,不喜在人类出没的地方出现,可是,这么多人在劳作,这些蛇却不肆无忌惮地在田间游走,实在很奇怪。     这地里肯定有古怪!     想到这一点,绯云耐心地将土豆坑刨开,抓了一把土在手里细细地捻,又放在鼻间闻,看到土渣里有许多烂草沫子,种地会用草来施肥很正常,但是,这草的气味很不一般,分明就是沉香草,还混杂着乌草,而锦狐蛇,就是沉香草引来的。     为什么种土豆的地里会有乌草和沉香草?     乌草又是七步断肠草,有毒是肯定的,而沉香草则是有麻醉作用,能抑制人的中枢神经,这两种草混合在肥料里,土壤无疑是受到污染了的,种出来的土豆能吃么?     “普世小师付,你们观里也拿这种土豆作菜吃吗?”绯云小声问普世。     普世道:“应该是的吧,反正观里的土豆也是从山坳里挖回去的,观主勤俭,观里大多蔬菜都是自己种的,附近的猎户也会送些山里的野菜到观里去,改变一下口味。”     “那你们观里还有人吃浑?”墨竹还是对前儿见到的那些好菜有怨念。     “不会吧,出家人怎么能沾浑腥?不会有浑菜的。”普世坚决地说道。     几人正说着话,突然山对面传来一阵哭闹声,大家都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膀大腰粗的婆子边哭边跑,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捡起地上一块土豆,对着正要拦她的慈喜就砸:     “你个挨千刀的,感情种这么多土豆在山里,就是为了害人的啊,你们赔我小孙儿,赔我小孙儿啊,天杀的,还出家人,分明就是害人精。”           第五十九章 :救出人质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扔下泥土,拉了墨竹一块看热闹。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那婆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汉子和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年轻汉子手里抱着个小娃娃儿,正双目紧闭,嘴唇乌紫,不知死活的样子。     而年轻小媳妇身后牵着个怯怯生生,大约四五岁的小女娃,女娃的嘴唇也有点发乌,两眼线泛红,明显的中毒征兆。     这一家子看样子都病怏怏的,只有那老婆子充满活力,这会子正骂得唾沫横飞,扯着慈喜的胸襟一顿推搡,慈喜虽然身材也结实,却也被她推得摇摇晃晃,气得脸色铁青。     “胡扯,你家小子有病要死了,关观里什么事?再胡闹,贫道就去报官。”普喜的道袍都快被扯破了,她拼命想从婆子手里拽回自己的衣服,哪知婆子扯不住了,啐的就是一口唾沫吐她脸上。     “不关你们的事?前儿个还好好儿的,一吃了你们这里种的土豆就出了事,不怪你们怪谁啊?你们可是出家人啊,怎么这么缺德,种毒土豆害人啊。”     慈喜被碎了一天的唾沫,又恶心又气,骂道:“得了失心疯的臭老太婆,你自个要死别怪人,我们观里全吃的自家种的土豆,观里人怎么没一个说要死了?再说了,土豆种在观里的地里,谁请你们来吃了吗?”     这话让婆子无法反驳,心里也虚,到底土豆是她儿子偷的人家观里的,没谁求着他家吃,但嘴巴却硬,仍是死揪住慈喜的衣襟骂道:“谁知道你们耍了什么邪术?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没了存粮,你们种了上千亩土豆,咱们偷几斤填填饥,救救命,这也是你们观里的功德啊,你们就怕我们吃,故意在土豆里施了法,想毒死我们。”     “真没这回事,我们自个也吃的地里的土豆,正如施主您说,这许多土豆,你吃点就吃点,谁会为了几斤土豆害人命呢?”慈悲可比慈喜会说话多了,加之她又长得胖胖的圆脸,看着喜眉喜眼的惹人亲近。     婆子的儿子听了满是愧意,扯住他老娘:“娘,您别闹了,不怪师父们的,我们不经人家同意就拿了土豆吃,原是我们的不对,走吧,娘。”     婆子也看孙子病得厉害,没法子了才过来闹的,一听这话,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起来:“我那苦命的孙哦,我的乖孙子哎,你怎么这么命苦啊,不过就吃了点土豆糊糊,就遭践成这样,这可怎么办啊,你要是怎么了,奶奶可就不活啦。”     她不吵了,但就这么一闹,也让观里的道姑们劳作不下去,一个个都尴尬地看着她。     绯云上前问道:“妈妈,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娃娃是吃了土豆才病的,你有何凭据吗?”     婆子看了她一眼,有些诧异,绯云并没有着道袍,一看就不是观里的,不由眼睛一亮道:“这位姑娘,不瞒你说,先前我们也不知道是这土豆作怪,山里没啥吃的,也是饿得不行了,大人能挨,娃儿不经饿,就到这山坳里来挖了十几斤土豆回去,想着等地里有了收成,再还些玉米面给观里就是,那天娃他爹把土豆拿回去,做成土豆糊糊,两个小孩子吃得多些,他爹娘吃得少,老婆子想省着给娃儿们吃,就吃了碗野菜,结果,吃得最多的小孙儿就病成这样了,只见出气,不见进气,小丫头吃得也多,你看,如今也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她爹娘都吃了点,也是病怏怏的,就我这老婆子没事,不是吃了土豆的缘故又是什么?”     绯云听了也觉得有理,又问:“你们吃的土豆,可有青面皮的,如果是青面皮的土豆,还真是有毒呢,不过,就算有毒,也怪不得观里的师父,那都是太最晒,自然长成那样的。”     “没青皮的,我都看过,娃儿还小,还是刨了皮吃的……”婆子的媳妇听了说道。     既然观里的人吃了都没事,为何这一家子吃了却有事呢?     绯云默然地蹲下来,继续翻看着泥土,这土肯定是有问题的,不然,锦狐蛇也不会在如此多人的地方出没。     “狗儿,狗儿,我的儿啊,你……你别吓爹。”绯云正在沉思,就听婆子的儿子惨声大呼。     就见那孩子口味白沫,翻着白眼在抽蓄,样子甚地吓人。     她心头一惊,暗怪自己分不清轻重,忙过去掐住那孩子的一处穴道,让他顺了口气。     那婆子一眼,跪爬过来纳头就拜:“姑娘,姑娘,求求您,救救娃吧,救救娃吧,求求您了。”     她的儿子媳妇也一同跪了下来,朝绯云磕头。     绯云对这土豆是否有毒性,何种毒还没有把握,再说她是学本医的,对中医也只是粗浅的了解,学艺不精,实在不敢随便下手,便道:“去观里吧,我那有几位草药,也不知管不管用。”     婆子一家穷,这会子既没钱请郎中,更来不及了,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哪里还有不肯的,忙跟着绯云翻山往观里跑。     墨竹嫌绯云走得慢,让那男人抱着孩子跑,自己揽住绯云运起轻功就往观里去。     绯云扒在墨竹的背上,感觉树木全都往身后急剧的退着,着实艳羡得紧,哪天自己也有这门本事,遇着暗杀什么,打不赢能逃跑也是好的啊。     正暗自打算时,忽见眼前一团白影飞速闪过,不一会儿,又急速射回,等她定睛看时,那白影已经窜到山峰上去了。     “好象是那只白猫儿。”墨竹是练武之人,眼神比绯云更好。     “它怎么跑山上来了,不是说是观主养的么?”     “小猫儿嘛,还不是到处乱玩。”     “不对,它不是野猫,是家猫,家猫虽然也贪玩,但不会这么野,满山地乱窜,这山上肯定有野兽,若是被狼什么的吃了,可不划算,猫儿也是懂得规避风险的。”绯云不赞成道。     “你的意思是,猫儿的主人可能在山上?”墨竹有点气喘,因为速度快,说话时风灌到嘴里,就有点口齿不清。     “那要不要我跟过去看看?”墨竹眼睛一亮道。     绯云对这只猫也实在很好奇,但是,现在救人要紧……     况且,猫儿太灵活,墨竹这会子去也未必能追上,而且,她昨儿个可是钓了十好几条鱼儿呢,才放了两条出去了,她肯定,猫儿还会来的。     “墨竹姐姐,你现在放我下来,我自个能跑的,去看看,观里的土豆卖到哪里去了。”     “你放心,这事爷会派人去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墨竹却道。     绯云不知道她与冷奕勋是用什么方法联系的,但绯云知道,自己在济世观的一举一动,冷奕勋都清楚,她所想的,冷奕勋也能帮她办到。     墨竹这个人力飞机真的很实用,不多时,两人便回到了观里,那猎户抱着儿子憋足了劲,也在绯云到达不久后也到了。     当慈善看到婆子一家时,眼神很吃惊,脸色变了几变,但很快又恢复慈眉善目的样子,慈爱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阿弥砣佛,施主,这娃娃儿好象是中毒的样子啊。”     “可不是吗?就是吃了你们观里的土豆才这样的,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宛狗儿啊。”婆子气还没喘匀,就要跪下去。     慈善忙托起她:“阿弥砣佛,施主怕是误会了,观里的土豆不止观里的道姑们吃,就是前来借宿的香客也吃,不可能有问题的,施主怕是吃了别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毒了吧。”     听她这一说,绯云想起昨儿个好象是吃过醋溜土豆丝来着……     莫非,山坳里的土豆真的没有问题?只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许,用沉香草来种土豆,只是增肥,并没有别的用处?     有几个看热闹的香客听了也道:“是啊,我们也吃了观里的土豆,我们怎么没事?”     婆子还想多说,绯云摆摆手,问慈善:“观主,你可有法子救这娃儿?”     慈善听了慎重地查看了一遍小狗儿的病情,摇头道:“好象毒快入内腑了,怕是很难治,主要是查看不出她中的是何种毒,否则,还是好医的。【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大师,依我看,这孩子应该是中了几种毒,乌草,沉香草,和锦狐蛇毒,如果您能制出这三种毒物的解药,估计这他能医好。”绯云眼神咄咄地看着慈善,眼前浮现出普世手臂上的累累伤痕,普照背后的香荡伤,这个伪善的败类,禽兽,如果不是还没有拿到证据,真的想让二爷把她抓起来,送进厂卫严刑逼供。     慈善的眼中果然一缕残戾色一闪而过,一脸婉惜道:“可贫道并不会用毒,也不懂医,如何晓得医治这孩子,要不,贫道还有些朋友,写封信到城里去,请个得力的大夫来为这娃娃医治吧。”     “沉香草和乌草都是你种的,锦狐蛇也是大师你养的,怎么会不知道这几种毒的解药?”绯云冷哼一声道。     分明不想救人。     果然是佛口蛇心的败类。     婆子一听就炸了毛,爬起来就向慈善扑去,好在几名道姑似乎早料到了这一招,同时扑上将她拖住。     几位借住观里的香客满是惊讶,嚷道:“观里好好的养这些东西做什么?这里可是观家清净地,怎么能够种养这些个毒物呢?”     “就是啊,既然能种养,就应该知道怎么解毒,不然,就不怕自个哪天也种了毒么?”     “相信慈善大师不会害人,不过,能救人就该救。”     慈善怨毒地看了绯云一眼,无奈道:“施主们莫要听这绯云小施主的,贫道真的不会医术,又如何会救人?”     “就是,谁看见我们观主会过医术了,她一个小丫头说的话,你们就全信了,观主可是京城德高望重的大师,你们这些人,这些年了,她只帮过人,从没有害过人。”一边的慈仁辩解道。     “我们小云可是京城有名的女神探,破过好几桩大案子呢,刑部尚书府家出现的上天示警,可不就是她破解的么?什么大师,什么仙法,不过都是骗人的小把戏,小云若不是发现了山上种的那些毒草,又怎么敢来污蔑你这位名气响当当的大师呢。”墨竹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说过了,这座山又高又大,山上什么东西没有?会有药草,就会有毒草,我并没有种过什么毒草,你们莫要再胡说八道,否则,休怪本观不欢迎你们。”慈善终于维持不了表面的和蔼,一甩袍袖道。     她话还未落音,突然一包什么东西直砸她的面门,随即散了开来,扬扬洒洒飞了满天,她猝不及防,一口气吸了些进去,当时就变了脸色,随手就拿出一个小瓷瓶来,倒了粒药丸。     可还没入口,就被墨竹一把抢过。     在场的人都被那药粉呛得直咳,还有刺鼻的味道,眼泪都出来了,有人大喊:“什么东西啊,会不会有毒啊。”     这边绯云扔了药包后,自己也呛得眼泪巴答,却忙拿着墨竹抢来的药丸往狗儿的嘴里塞,狗儿已经不知道吞咽了,墨竹将他扶起,在背后拍了一掌,总算吞下去了。     婆子和狗儿的爹眼泪双流:“姑娘,是解药吗?管用吗?”     “应该是的,不过不知道药效如何。”绯云自己是会解沉香草药性的,但那土豆里不止有沉香草的药性,还有乌草和蛇毒,她实在不敢乱用药,怕会适得其反。     大家呛过一阵后,都眼巴巴地看着狗儿,满眼期待。     可狗儿还是半晌都没有动静,婆子的媳妇又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     慈善的脸色则是与放幻影片一样,变了好几变,眼神复杂难辩。     “嗯……”     终于,狗儿哼了一声,他爹大喜:“狗儿,狗儿,你醒了?”     狗儿猛地坐起,对着他爹哇的就吐了一大口,他爹呆愣住,婆子见机,冲过去挤开他爹,抱着狗儿的头压下床,狗儿就大吐特吐,吐得黄水都快出来了,才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声音虽然虚弱,并不响亮,却让在场的香客们都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解药呢,小云姑娘,你又救了一条命。”有人夸赞道。     “幸亏慈善大师的解药好啊。”看慈善有想溜的迹象,墨竹伸手一拦道。     “是啊,她果然是有解药的,还说不懂医术,真是个大骗子。”婆子可恨这些个道姑了,看起来慈眉善目,心肠却如此狠毒。     慈善狡辩不了,一掌向墨竹拍去,两人顿时打了起来,慈仁果然也是会武的,伸手就向绯云探来,绯云早有防备,灵活地往后一跳,袖口一甩,一箭刺中她的左肩,她怔了怔,正要继续攻来,人却突然直直地倒了下去。     绯云笑得象小狐狸,她的箭头上是淬了沉香草汁的,能放到一头牛呢。     哪知,慈善的武功比墨竹高,墨竹很快就支撑不住,绯云着急,不敢乱发暗器,怕错伤了墨竹。     这时,香客中,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突然向慈善出手。而且,看她的身手,竟似在墨竹之下。     绯云怕伤着了婆子一家,忙让她们从屋里出来,自己紧张地在外头等。     而这时,外头的道姑们听到响动,都冲进来,绯云朗声道:“慈善佛口蛇心,下毒残害百姓,你们也要助纣为虐么?”     那些道姑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有的面露着急,有的一脸漠然,有的则是眼露欣喜,却再也没有一个人往屋里去帮慈善的,都默然地早在原地。     这些个道姑看着年纪都小,怕也都象普世一样,被慈善虐待过吧。     不多时,两名香客压着慈善出来,绯云怔住,怎么这个香客看起来也会武呢?心里越发觉得自己没用,人家古代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媳妇都会武呢?自己就会耍两下暗器,人比人还真是该扔。     墨竹眼睛亮晶晶的,发现绯云神色黯然,不解道:“怎么不高兴了?”     “我好没用,总让你保护,你看这几位姐姐,好厉害啊。”绯云垂头道。     “你傻呀,她们是一般人么?”墨竹气得一戳她脑门道:“就这笨脑袋瓜子,怎么会破案的呢,我真是想不明白啊。”     绯云也顾不得头痛,一脸惊讶地指着那几个香客:“她们是……”     年长些的香客过来向绯云施了一礼:“姑娘,我们是厂卫。”     厂卫?明朝也有东厂和西厂,她记得里面可是有太监……     不由得眼神怪异地打量起香客来。     “姑娘在看什么?”年长的香客莫明地问。     “我看你有没有喉结,还有,有胸吗?”     香客顿时红了脸:“姑娘以为我是男扮女装?”     绯云认真地点头:“我以为厂卫都是太监。”     “那二爷也是?”女香客听得大笑。     呃,那厮那么容易乱发情,怎么会是!     墨竹见她越发没边了,拖住她往外走:“走吧,下山,把人交给二爷。”     也是,人交给他,能审出结果来一些,只是,这山上还有好多秘密没揭开啊。     冷奕勋在山下的客栈里住着,绯云见他时,他正懒懒地坐在二楼客房的窗台前向下望。     绯云高兴地对他挥挥手,他却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绯云象被浇了一盆冷水,亏这两天还担心他沉香草余毒的事,看见自己竟然这么冷淡!     绯云只看到某人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却看不到转过后的脸色晕红艳丽,明媚的眸子光彩熠熠,满满的相思,掩都掩不住。     厂卫将慈善押上二楼,二楼里,绯云这才发现,整间客栈里只住了冷奕勋和他的随从,看来,他将客栈给包下了。     冷奕勋将慈善交给厂卫审问,拉住绯云就往另一间房去。     墨竹几个在后面看着窃窃地笑,绯云脸一红,刚才还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会子又猴急扯我干什么?也不怕人家笑话。     如是拖着步子不肯去:“爷,快审讯吧,我总怀疑,那些失踪的孩子就在观里头,慈善肯定知道他们被关在什么地方。”     破案事大,几位大臣因为找不到自家嫡孙,害怕嫡孙被害,早就心急如焚,一天不知要派多少班人来打听情况,而朝堂局势也越发危急,兵营的疫情刻不容缓……     总算知道大事为先,冷奕勋强压住心里的躁动,转回身来,手却还是紧握住绯云的不放。     厂卫们都别开眼去,只当没有看到他家主子猴急的样子。     墨竹暗自叹息,二爷是要有多喜欢绯云啊,也不过才两天没见,这是如隔几秋了?     “爷,慈恩可审出些名堂来了?她招了没?”被大家目光怪异地看着,绯云尴尬得很,只好转移话题。     “她没招,什么话也不肯多说。”     冷奕勋的语气有些挫败,绯云很少见到傲娇的二爷会如此,他素来是一副成竹在胸,万事尽在掌控中的模样。     “那么死硬,二爷没把刑部的十八般刑具都用上么?”绯云虽然也急,却想笑,难得看她家二爷吃鳖。     冷奕勋默然,眼底波光流动。     绯云大着胆子继续调笑:“若是刑具都用上了,她还这么死硬,其实也还有一个法子的,保管凑效。”     墨竹急道:“什么法子,你快告诉二爷啊。”她看得出二爷清减了,素来淡漠的二爷眉宇间有蕴着隐忧。     “哦,这要看二爷肯不肯了。”绯云笑道。     “只要法子管用,二爷哪里不会肯了,你快说,莫卖关子了。”墨竹白她一眼道。     “这事其实很简单啊,慈恩也是个女人,是女人就有弱点……”     “说重点。”墨竹很不耐烦了。     “哦,重点就是,让二爷出卖色相啊……”     话还没完,她就被拎住了后领子,被拎了出去,缓过劲来时,人已经到了另一间房子,门被某人一脚踹上,关得死死的。     头顶乌云密布,绯云怕死地不敢抬头,下意识就求饶:“爷,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也就一说……”     “出卖色相?”某人语气听起来轻飘飘的,并不象很生气的样子。     绯云斗胆抬起头,就触到他冰寒幽冷的眸子,顿时又胆怯地垂下头去。     “在你看来,爷的色相还不错?”某人幽幽然问。     “是……是啊,爷不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么?”他越是不动声色,绯云就越觉得害怕,也太小气了,不就是开个玩笑么?     半晌没听到他再说话,屋里气氛有点诡异,绯云不敢再装死,壮着胆子睃他一眼,顿时愣住,他……他在做什么?     “爷……爷你干嘛?”     某人竟然在很耐心的解领扣,一颗一颗的解,夏天炎热,原本他就只穿了件轻薄的锦纱袍子,已经露出精致白晰的锁骨了,再解开一粒,就能看到粉艳欲滴的小红豆。     一腔血气直冲大脑,绯云吓得伸手就去捂:“爷……爷你……”     随知慌乱中一摸,正好拍到他的红豆,细滑紧致的肌肤下,小红豆昂然挺立,软软qq,弹性实足,真是……爱不释手啊。     感觉到冷奕勋身子一僵,听到他喉节滑动的声音,绯云忙要撤开,却被他扣住,声音黯哑:“不是说要我出卖色相么?我不太会,不如我们先示范一遍?”     说着,一只手开始解绯云的领扣,绯云吓得魂都快没了,紧揪住自己的领子求饶:     “没……没有,我错了,爷,我说错了还不行么?”     “错了?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色相不够,连你都引诱不了?”语气里竟然还带上浓浓的挫败。     绯云猛地抬头,就触到他幽暗深遂的眸子里,一触触跳跃的火苗,如漫天碎星,又如卷起万丈旋涡的深浪,似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不……不是……”绯云感觉自己的魂都快被他吸走了,脑子快停摆,无意识地喃喃:“爷……爷是最好看的……”     “是么?那你可还满意?”某人听了这话,俊脸开始染上绯红,唇边勾起一抹戏虐的笑,声音如诱哄小孩子一样,轻柔无害。     “满意,满意。”绯云呆呆地看着他又解了一粒自己的衣扣,上衣半敞,露出健美而精致的前胸,两块精瘦却有力的胸肌,健康而细腻的肌肤,因为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粉红色,清润嫩滑得如剥了壳的蛋白……     太暖昧激刺了。     绯云感觉心跳不能控制的急剧猛跳,浑身血液全往头顶冲……     “该死!”听到某人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声,绯云眼前一红,就见那细滑粉白的胸前喷了一片血红,艳丽得如清澈的湖水里,撒上一滴珠红,又如白色的宣纸上,喷上红墨,简直就是妖艳绝伦,傻傻地来了一句:“你……流血了。”     冷奕勋顾不得收拾自己,急急地捏抬起她的吓巴,让她仰头望天,又气又急:“你个色女,无胆匪类!”     头仰着了,绯云吞了好大几口血,才知道,方才喷在他胸前的,是自己的血,不由又羞又气:“谁让你勾引我。”     “勾引?好,只到这种程度我岂不吃亏,不若我们做足全套,也不枉爷勾引你这一回。”     说话间,绯云已经被扔到床上,还没反应过来,他修长的健硕的身子就履了上来,压住她的。     随即嘴唇被堵住,他的长舌灵活地撬开她的牙关,霸气地攻城略地,卷起她的丁香,吮吸。     绯云的大脑顿时当机,早忘了反抗,整个人软软的没了力气,象被架入了五天云里,浮浮沉沉找不到方向,心也开始飘起来,欢快得象在唱歌,只当胸口的空气快要被榨干时,他才松了她,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绯云大口大口吸着气,小脸晕醉,目光迷离,小巧丰润的红唇被他亲得微微有些发肿,却更加诱人,这个傻子还不知死活地伸手推他,她不知道,她的手只要触到他的肌肤,他就象触电一样,快感如电流般传遍全身,还不是时候啊,他知道她看似柔弱温和,实则骄傲倔强,不然,真的想把她拆吃入腹,从此占为私有。     两天的相思,已经刻骨,偏这傻子还不知死活地要留在观中查探,竟然敢当众揭穿慈善,不知道有多危险吗?如果不是他事先布置好人手,她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可她这傻子没有危机感,又呆又不懂感,常把他气得要死,但却有查案的天份,这几天若不是她的情报,又怎么会这么快查出,兵营里的疫情,可能与毒土豆有关?     捧如珍宝一般捧住她的脸,轻轻地,温柔地,亲吻着她的额,不敢再碰她的唇,怕控制不了自己,身体某处快要胀蛤了,只好放开她,板起脸冷冷地收拾起自己。     刚才开热情似火,这会子扔下她,冷着脸扣衣服,绯云有种被人强了后,遗弃的感觉。     一股酸涩与愤怒从心底涌起,是啊,在他眼里,她不过就是个丫头,他以前不是没有过通房丫头么?他把自己当成通房了。     这个认知让绯云更加愤怒与难过,起身推开他就往外走。     墨竹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正满心期待二爷和绯云之间发生点什么,却看到绯云沉着脸回来,不由诧异,再看她家二爷,脸色也是冷冷的,只是原本就艳丽的眸子里,染上一层绯色,更添了几分妖艳之色。     “二爷,这老道姑也硬气得很,什么也不肯说。”     “有的人,就算是剥她的皮,剔她的骨也没有用,她们不怕死。”冷奕勋皱了皱眉道:“来人,把她们娘两关到一间屋子里去,再找几个地痞来。”     阴暗的屋子里,慈善被绑得结结实实扔在地上,而慈恩则被点了穴道,她原本就长得极为清丽,这会子衣衫不整,形容憔悴,却更惹人怜惜,地痞哪见过如此绝色的美女,往日调戏良家妇女还担着风险,这会子有人出钱让他们享受,还是如此货色,一个个眼睛充血,如饿狼一般扑了上去。     “不要,不要啊。”慈恩倦缩成一团,想要反抗,无耐身上没有半点力气,被几个臭男人一起抱着乱拱乱啃,难受又害怕,尖叫起来。     慈善也破口大骂,只想挣脱绳索去救慈恩,无耐绑她的绳索是特制的乌蚕丝,越挣扎绑得越紧。     亲生女儿的衣服被扯碎,几个猥琐的臭男人在猥亵欺凌她的女儿,偏又无力去救,慈善心急如焚,心象要被撕裂一般的痛着,不行,她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女儿,就是委屈求全地原谅那个男人,也是为了女儿将来的前程,如果女儿被这群禽兽给强了,毁了,她的一生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男人只会欺骗她,利用她,来求她时,说得天花乱坠,只求她帮他做下伤天害理之事,而现在呢?她们母女陷入危机了,他又在哪里?在哪里?     女儿的惨叫,痛哭,臭男人的狞笑,象魔音一样钻入她的耳朵,搓磨着她的心,仿佛要将她撕开,扯碎。     “够了!你们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放开慈恩。”     屋子里,慈恩还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地痞们早就被赶了出去,冷奕勋和绯云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慈善。     “人质关在何处?”冷奕勋也不多饶,直奔主题。     慈善猛然抬头,目光闪烁:“人……都是大爷关押的,我并不知道在何处,土豆的是……”     “其实,你不说,我也能找到那几个孩子,在后山对吧,只要抓住那只小猫儿就够了,看来慈善大师的诚意还不够啊,那几个流氓呢可还没泄火呢。”     绯云冷笑道。     “泄火?”冷奕勋转头看她,目光如炬,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绯云心里还存着气,却被他灼然的目光烧得满脸通红,她又不是傻子,方才在房间里,她明显感觉到他身体某处的变化,丫丫的,下回再敢轻薄姐姐,姐就断了你那火器。     “墨竹,开门,放人进来。”被她瞪了一眼,某人有些莫明,转而又眼睛一亮,哑着嗓子吩咐。     “罢了,罢了,人就在后山山洞里,我带你们去吧。”地痞一现身,慈恩就发出一声尖叫,吓得直往后退,慈善闭了闭眼道。     让绯云奇怪的是,慈善带她上山的路,又是头一天她们发现山洞时的那一条,为什么与普世走的会不一样呢?她一头雾水。     “这里有个机关,机关上装了一道暗门,打开这个暗门,路口就是朝山前的,打开另一道,路口就是朝山后的。”慈善反正已经招供,也就不想多隐瞒,只希望冷奕勋还能给慈恩留条活路。     原来如此,怪不得呢。     冷奕勋带来的人,团团围住了山洞,洞口的守卫很快被解决,厂卫的战斗力很强,不多时,便攻占进去,绯云与冷奕勋走进洞府时,才发现整个山洞里布置得不错,地上还洒落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看来,他们并没有虐待抓来的小孩。     当救出那几个孩子时,其中一个手里正抱着那只小白猫,小猫儿在小主人的怀里睡得正香,听到动静,懒懒地睁开眼,瞥了眼绯云,绯云爱霎了这只猫,想抱过来,小公子却冷冷打落她的手:“大胆,本公子的猫儿你也敢摸?”     竟是很有点小主子的气势。     绯云乐了,捏了捏小正太粉嫩的小脸:“你是谁家的少爷啊?”     “放肆,男女授数不清不知道吗?本少爷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夏明睿是也。”小少爷冷脸一拍绯云的手,目露怒火。     “夏明睿是吧,我跟你爹很熟,是他让我来接你回去的。”绯云摸不到肉呼呼的小脸,绯云有点遗憾。     那小正太斜睨她一眼,一脸的鄙夷:“又是一个痴心妄想的人,我告诉你,就你这副模样,休息当我的继母。”     墨竹顿时喷了,笑得弯下了腰,冷奕勋冷冷地横绯云一眼:“原来你想当人继母。”     绯云气得差点吐血,瞪着小正太,丫丫的古代人也太早熟了吧,才三四岁的小孩子啊,竟然知道这么多,你从哪里看出姐想当你家继母了?     又气某个男人先前对她的冷落,故意又捏着那孩子笑道:“呀,被你看出来了啊,我可告诉你,你爹可是很喜欢我呢,保不齐哪天我就真当了你的继母,你最好不要得罪我,小心以后被我捏在手里,你就只有任我搓磨的份了。”     小孩子不经怕,哇哇地哭了起来,而这时,得到消息的夏靖年也正好急切地冲了进来,见到自家儿子哭,忙抱起他哄:“睿儿,睿儿不哭,爹爹来了,睿儿不哭。”     小正太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父亲,偎进他怀里,抱住他脖子哭得更伤心,夏靖年哄了半响,他才眼泪汪汪的指着绯云:“爹……爹爹,她说要当睿儿的继母,哇,睿儿要姨母,睿儿要姨母。”     夏靖年愕然地看向绯云,目光复杂。     绯云整个人僵化,尴尬地咳了两声,解释道:“夏公子,你别误会……”     “小云姑娘,你救了睿儿,就是我夏家的恩人,我爹不会在乎身份的,如果你真愿意,靖年愿意……”夏靖年却脸露绯红,不自在地说道。     这是几个意思?     绯云最怕他又象夜安离那样,纳她为妾或是侧室什么的,敢情自己就是个小妾专业户。     也不管一旁的某人脸色有多阴沉,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势有多冷,不知死活地问:     “愿意如何?”     看夏靖年犹豫,冷冷道:“夏公子,我不做妾,也不当人侧室,谢谢。”     “不是妾,是正室,绯云姑娘,我知道你心高,难得睿儿他喜欢你。”     ------题外话------     小剧场:某日绯云拿着个香炉研究半天,怎么也不知如何拆御,这可是铜香炉啊,不可能没有机关,冷奕勋过来搂住她的脖子,亲亲啃啃了半天她还是没有反应,夺过她手里的香炉扔了,“娘子,香炉有什么好看的?”     这厮就是个常日发情的狼,昨晚一整晚折腾得她还不够,大白天又来,绯云没好气道:“比你好看。”     某人立即不满,两下脱光:“那是你没看清楚,来,晚上灯光不好,现在我让娘子看个够,保准比香炉好看,你可是让我出卖过色相的。”           第六十章 :荣归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不是妾,是正室,绯云姑娘,我知道你心高,难得睿儿也喜欢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呃!     绯云怔住,这还是她头一回听说有人要娶她为正室,先不管自己喜不喜欢这个男人,至少,他是尊重自己的,并没有因为出身而贬低,轻视自己,顿时,心里就对夏靖年有了好感,鼻子也有些泛酸。     可是,他哪只眼睛瞧见小正太喜欢自己了?     她清澈灵动的双眼里潋滟流光,晶亮亮地看着自己,让夏靖年呼吸都为之一窒,从那天在大街上见她时,他就有好感,但那时,只见得她比一般的丫环更大方聪慧一些罢了,后来,在自家府地里,她心细如尘,竟然看出了是赵三小姐偷走了小睿儿,更是拆穿了慈恩的把戏,震惊朝野,这样的女子,不止是聪慧机智了,简直就是耀眼夺目,放眼整个锦泰,还有哪个女子有此能力与智慧?     最重要的是,她不娇气,也不骄傲,心守平淡,不攀高不世俗,自守清宁,一个奴才出身的女子,能有如此高洁的品质,不给她正室身份不觉得是亵渎,是侮没她吗?     只可恨,他早就成过亲,不能让她当元配,只能是继室。     何况,她还是救了儿子的恩人。     从妻子过世后,唯一让他动心的,就是绯云,他怕只怕,自己配不上他,从没嫌弃过她的奴才出身。     “小云,你……是同意了么?”本只是大着胆子试探下,没想到,她有反应,并没有一口回绝。     这让他欣喜若狂。     “同意什么?她是我的丫头,你想娶她,问过我吗?”夏靖年刚要激动地握住绯云的手,眼前的人就消失不见了,周身是刺没的冰寒,冷奕勋俊眸微眯,眼中是他前所未见的敌意与危险,想起曾经在大街上被他打得鼻青脸肿,夏靖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却还是大着胆子道:     “皇上不是说,免了小云的奴籍么?”     “皇上是免了,可你不知道,奴才是私有财产么?她的身契还在我手里,你想娶她,我不同意,你又能耐我何?”冷奕勋轻蔑地看着夏靖年,这个男人竟然想夺爷的心头好,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俩,简直就是找死。     这话听着好熟,不就是理国公夫人当初对她说的么?原来,他替自己讨回身契,并不是想还她的自由,而是换他来控制她么?     听他一口一个奴才,绯云的心上象扎了一根刺一样难受,莫非,在他的眼里,自己就只能是一辈子的奴才么?     “冷奕勋你……太过份了。”     夏靖年听了底气更足,大声道:“你这是抗旨,是强词夺理,只要小云自己愿意,你无权干涉她,小云,你只要说一声,你愿意嫁给我,其他的事,我会替你解决,你是个人,你有自己的意愿,没有人能左右你的人生。”     绯云没想到夏靖年这个古代人能说出如此通达开明的话来,对他更加另眼相看,也更存感激,可是,愿意吗?愿意嫁给夏靖年吗?     “你个小没良心的,真要嫁给别人?昨儿在客栈你,你还与我同床共枕过,我的第一次早就给了你,你想始乱终弃吗?”冷奕勋突然脸一垮,明艳的眸子里升起了层雾气,大眼盈盈,似是沾上泪水,红润的双唇也是委屈地嘟着,一副被遗弃的怨妇样。     转化太大,在场的所有人都有点应接不过来,墨竹更是张大嘴,半晌合不拢,这还是她家那冷艳高傲的二爷么?什么时候他在绯云面前这么不顾颜面了?简直不忍直视啊,回去说给红梅几个听,怕是打死也不相信吧。     什么同床共枕,什么第一次都给了自己,丫丫的完全就是污蔑,他这么说,自己的名声哪里还有啊,以后还怎么嫁得出去,冷奕勋,你丫的就是个魔鬼。     看她凤目怒睁,冷奕勋的小心肝一颤,拉起她的手就摇:“小云,你不能这样啊,不能见异思迁啊,你有了我,不能再有别人,我可告诉你,这辈子,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不能抛弃我。”     什么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他们何时有生死契约了,何时订下的终身?     绯云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伸出手摸摸冷奕勋的额头,他不会是发高烧了吧,太不正常了啊。     “你……你还是要嫁给别人么?真要这样,我就……我就……”     “二爷,你鬼上身了?”绯云呆呆地问。     冷奕勋挫败地松开她,眼睛一横,吼道:“是,我鬼上身了,告诉你,这辈子,你只能跟着爷,谁也不能嫁。”说罢,他甩袖就走。     这厮就是个喜怒无常的。     夏靖年却看出,冷奕勋是真的在意绯云,若不在意,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低声下气求绯云,虽然看着有点滑稽,方式也很幼稚,但是,他眼里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而且,绯云对他也不是没有感情。     认知到这一点,夏靖年眼神黯淡下来,心也有点抽痛,好不容易才找到心仪的,却被人捷足先登,这种想而不得的感觉,真的很不好,还好,她还未嫁,只要一天未嫁,自己就还有希望,至于冷奕勋说的那些私订终身,同床共枕的那些话,他自动忽略,因为,他相信绯云的人品,她不是不守规矩,乱来的人。     可是,冷奕勋这个对手不只是先他一步啊,最重要的是,他太强大了,光容貌这一项,自己就差他千里,唯一的优势就是,冷奕勋是理国公的嫡子,世子已逝,他很可能会承爵,而理国公世子怎么可能会娶一个出身为奴的人?     他再喜欢绯云,也最多只会给她一个侧室身份,不会是正室。     而绯云,她说过,她不作妾,也不给人做侧室。     这个人真是霸道无理之极。     冷奕勋一走,绯云也气鼓鼓地走了,夏靖年抱着儿子目送她离开。     小正太咬着手指头,很安静地看着这一切,等人都走了,凑近他爹的耳朵,小声问:“爹,姨母是不是坏人?”     夏靖年愣住,他怎么看出来了:“姨母她……不是坏人,只是姨母不能总呆在咱们家,她回江南了。”     不能告诉孩子,那个疼了他三年,让他快当成母亲的女子竟然处心积虑想害他,这会影响他的心性的。     “哦,那你就娶了刚才这个姐姐吧,睿儿觉得她看起来笨笨的,好养活。”     绯云若是听见小正太对她的评价,估计要吐血三升。     解救了各位权臣家的嫡子嫡孙,冷奕勋带着大家回到京城,在京城门外,远远地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等着。     绯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担心地看了眼墨竹,墨竹皱了皱眉,安抚她道:“无事的,有爷在呢。”     说起来,平素都是墨竹骑马或是走路,冷奕勋喜欢与绯云一起窝在马车里。     从观里下山时,这位爷刚要上马车,绯云就去求墨竹要与她同骑。     死也不肯与他同坐一辆马车。     这位爷只好冷着脸跨上马,扬长而去,到了半路,又慢了下来,与马车并肩。     墨竹看着就笑:“小云,爷是真的很在乎你,你就别跟爷闹了,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爷跟谁低过头呢,也就你。”     绯云也不是傻子,自是知道他对自己不一样,这样俊美无俦,又出身高贵,能力卓绝的优质男,不喜欢不动心是傻子,可是,他给不了自己想要的,而她,不想将就,她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个人身份悬殊太大,前途渺茫啊。     看她沉默,墨竹又问:“莫非你真想嫁给夏公子?不错,他提出的条件真的很优越,连我都震惊了,且不说夏家会不会同意,他有这份心,也是值得感动的,但是,小云,咱们不能只要有人给个正妻的身份,就肯嫁是不是?也要看你喜不喜欢他啊?不然,你嫁的就不是丈夫,而是个身份了。”     墨竹的话让绯云震住,半晌没有做声,不错,自己好象太在意这个身份了,就算是正妻,对方也不一定就只有自己这一个妻子,侧室,姨娘,通房,也许都会接踵而来,而自己这个出身也未必压得住那些女人,将来,又会是一世的明争暗斗,这不是她的初衷,她要的,是那个男人爱她,情愿为了她这一颗小草,放弃整个草原的男人。     “我去问问爷吧。”墨竹见绯云一脸沉思,以为她在担心,掀开帘子问道:“爷,前面会是什么人?”     “什么人?当然是迎接咱们凯旋的人。”冷奕勋淡淡地说道,状似随意地睨了马车里的人一眼,见她郁郁不乐,心头就来了气,俊眉一拢,瞪了墨竹一眼。     墨竹见机地往外一跃,而他则如箭一样钻进了马车里。     绯云还没反应过来,车里的同伴就换了,愣愣地看着一身清爽箭袍劲装的男人,对方正俊眸沉沉地看着她,清润的眸子里,点点火苗窜得正高。     绯云别过脸去,不理他。     冷奕勋皱眉,对于冷战,他真的有点不知所措,又放不下脸来继续跟她赔礼道歉,呆坐了一会子,眼看着就要到城门了,他总算憋了一句:“忙完后,我带你去看你姐姐好不好?”     绯云正在想,要租个房子搬离理国公府,可要怎么开口才好。     听了这话愣了愣,“不用,我自己会去看她的。”     “外头很乱,你一个人出去不安全……”     “有墨竹姐姐陪我。”     “她是我的丫头……”     “那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怎么又惹她生气了,原是要和解的……     “那个,你姐姐的卖身契上回我一并要来了。”     绯云总算抬起头来看他,眸光清澈:“所以呢?”     呃,没有然后啊。     某人一脸茫然,他纯粹是没话找话说。     绯云冷哼一声,越发不想理他。     某位爷就僵在车里,不知如何是好。     等马车停了,冷奕勋跳下马车,想扶绯云一把,小妮子自己跳了下来,矫健得很。     某人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象越发不受重视了啊。     “冷大人,绯云姑娘,谢谢了。”远远的,就见赵大人和夏大人迎了上来。而他们身后,竟然是自家家眷,原来等在这里,是为了迎自己的么?     两位都是朝中重臣,一品大员,上来就作辑,把绯云吓住,忙上前一步也福了下去。     冷奕勋则身长玉立,淡淡地看着几位大人躬下身去,这才道:“几位老大人多礼了。”     赵大人和夏大人是见过绯云的,还有吏部尚书冯大人,文华阁大学士文大人,刘大将军是没见过的,这会子见了传说中的小丫头,实在吃惊,没想到大家口中快传成神女一样的人物,竟然是个清丽娇美的少女,虽是丫环出身,气度却清高娴雅,一点也没有作奴才的卑微与自惭。     “我等是特地来迎接冷大人和绯云姑娘的,听说姑娘此番几历险境,很是辛苦,我等感激不尽,备了些薄酒,为冷大人和姑娘接风洗尘。”夏大人目光复杂地看了绯云几眼道。     吏部尚书冯大人道:“听说绯云姑娘已经在刑部当差,夏大人,她以后就是您的属下了,您可要多多关照啊。”     “那是自然,莫说她救了我孙儿一命,就凭她绝世的才华,本官也善遇,岂能亏等了人才。”夏大人想到这个就很高兴,得意地说道。     “那是,夏大人,你是捡了便宜了,锦泰朝第一位女官,可就在你刑部啊,或许,将来会注入史册也不一定哦。”冯大人抚着胡须说道。     这一次,他的嫡孙也被掳了,被左家以此要协,这阵子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整个尚书府阴霾阵阵,老伴一天找他哭三回,真真度日如年啊,刑部,大理寺,应天府都出动了,就是没找回孩子来,亏得这位小姑娘有本事,硬是算到与济世观有关,把人完好无缺的送回来了,怎能不感激,这个时候还拿一品大员的架子,就没意思了,所以,几位大人约好了,一同到东城门来迎冷奕勋和绯云。     “冯大人,你可是吏部尚书,冷大人的考核可也在您手上,至于绯云姑娘,能不能上史书,那就是姑娘自个的造化了。”     夏大人虽然感激绯云救了睿儿,但毕竟女子为官一事,还是有点惊世骇俗,自来女子无才便是德,他虽不赞同这一点,但世俗观念便是如此,绯云如今顶多也就是个小小的斜仵作,算不得官,自然也不会有考评到吏部,所以他只点了冷奕勋的名,没说绯云。“     兵部尚书赵大人也是个清冷之人,他家最爱的嫡孙女失踪,又在后院湖里出现那两行大字,当时也是惊得他这个老官油子一身冷汗,左家的狼子野心自是了然与胸,胆他恨就恨在,你左家造反就造反,为何要逼别个,还在自家后院弄上那诛九族的字来,皇上暂时没法子治他们几个的罪,但是,一旦皇上喘过气来,赵家,夏家怕都逃不掉啊。     幸好有了绯云姑娘,不但戳穿了左家的阴谋,也当场将上天示警这把戏揭穿,原凶已然指出,皇上对自家的怀疑应该也减轻了些,如今小孙女也救回来了,更加对绯云感激不尽。     说轻些,绯云救了孙儿,也是赵家的恩人,说重一点,真真恩同再造,这真不是危言耸听,赵大人为官几十年,如果不是绯云所做的一切,不出三五年,赵府这百年世家,很可能大厦将倾,谁也逃不过皇家的报复啊,皇帝,那从来就是个最小心眼的所在。     “夏大人,冯大人所言也不是不可能啊,当初湖边示警时,大家都以为要变天了,谁也想不到,左家声势何其凶猛,谁又想到,一盘将死的棋局,竟然是由一个小姑娘来破解的呢?所以啊,现在觉得不可能的事,将来都有可能,说以,话不可说满了,或许若干年后,朝堂之上,与你我同殿为臣的,就有绯云姑娘,只要你们记住她今日之恩,助她成就千古佳话,也不是不可能的啊。”     赵大人抚着胡须,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女娃,本帅今天是来相看你的,这几日,我那侄儿把你夸上了天,本帅一直不信,若非那天听庆王爷讲,本帅还真是孤陋寡闻了。”刘老将军不喜欢与几位尚书大人玩语言游戏,爽朗地说道。     绯云忙上前见礼,笑道:“是庆王爷谬赞了,绯云胆当不起。”     “不什么担不起的,女娃,这个牌子本帅给你了,在锦泰,不论你遇到什么困难,只要看到有买茶叶的地方,就能找到余家人,不管有多难,你尽管开口就是。”     绯云愣愣地没明白老将军的意思,儒雅的文大人笑着替他解释:“这可是好东西啊,绯云姑娘,余家是将军夫人的娘家,是天锦泰最大的茶商,只要有卖茶的地方,就有余家人,这块牌子,可是余家人的身份令牌,只要你有困难,都可求余家相帮。”     绯云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就想还回去:“太贵重了,老将军,您还是收回去吧……”     “女娃,你是瞧不起本帅这个粗人?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刘老将军不高兴了。     “小云,快收下,真是好东西。”墨竹在一旁捅了捅她道。     绯云听了这才收起来,又行礼,谢过刘老将军。     文大人道:“老朽可没他这么有钱,送不起这么重的礼,不过,文华书院今年招收女学生,你可愿意去?”     文华书院是文华阁所辖,如同太学院一样,听说也有办女生班,参选的学生资格考评很严,必须是四品以上的官家小姐,还要品行端正,有一位四品以上的文华阁官员推荐才能入学。     绯云可是才脱籍的普通平民,能参加女学,那真是破格录取了,从女学里出来的女儿家,身家身价都要涨好多倍,更是京城权贵之家争相求娶的儿媳妇,有女能上文华学院,那是全家族的光荣。     没想到幸福会从天而降,她虽然前世是个响当当的本科大学生,但这一世,所学很少,对这个时代的人文历史,并不太熟悉,如果能在最高学府里学习一段时间,对自己今世的人生肯定大有裨益。     这次绯云没有推辞,上前一步就向文大人拜下去:“大人,请受绯云一拜。”     文大人抚着须道:“虽说学院招生很严格,但你这样的人才,能到我文华学院来,将来也会成就一段佳话,你也莫要谢我,我也是有私心的,文华学院出才子无数,却没出过一个出类拔綷的女学生,我可是对你寄予很大的希望哦。”     “学生一定努力学习,决不辜负老师的期望。”绯云眼睛亮亮地说道。     大家都对绯云这么好,反而有些冷落冷奕勋,可他却脸色淡淡的,只是一双俊眸一直紧紧追随着绯云,温柔而宠溺。     他相貌超绝,只往那一站,就会有无数的目光粘上来,对这种众星捧月的场景一点也不陌生。     这几位老大人来时,都是带了家眷的,自然也有不少年轻的媳妇儿和小姐姑娘,这会子见了他都惊为天人,但他素来视绯云以外的女儿家为无物,从来不会在意别人怎么看他。     有的女孩子看自家老太爷只夸那个丫环出身的女子,而冷落了这位俊逸如仙的少年官员,真是太不公平了,一时间,看绯云的目光就有些不善,等听到文大人一席话之后,便更是既嫉又妒,这女子不过是冷大人的手下,没有冷大人的支持,她一个女儿家,有什么本事捉到贼人?     有已经在文华学院读书的,眼里就露出鄙夷之色:“文华学院几时也收这等出身贫贱之人了?真真拉低了咱们的身份。”     当然也有找尽了关系也进不了学院的,就是羡慕妒嫉恨了:“一个小小的丫头,贱奴出身,竟然也能进文华学院,不行,我得去跟娘说说,凭什么她能进去,我却不能?”     绯云根本不知道,不经意间,自己已经惹怒了好多人,更是树了不少的敌人,在将来,她进入文华学院之后,给她招来不少麻烦。     回到理国公府时,已经午时三刻了,绯云就有点晕乎乎的想睡,在济世观的这几日,实在累坏了,一进府门,就直奔宁墨轩。     从城门外到宴会厅,再回到府门,这一路上,绯云一直不怎么理睬冷奕勋,这会子见她直奔宁墨轩而去,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别的不怕,就怕她拿了契书要离开,离开理国府,离开他。     其实他也知道,离开理国公府对绯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可是,现如今他还不能理开理国公府,就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住,她得罪的,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如今左家还没有被消灭,只是越发式微,形势对左家很严峻,皇上这会子可能正在商量如何灭了左家呢,所以左家对绯云可谓是恨之入骨,肯定会派更多的杀手杀她。     没有自己在身边,这个笨蛋怎么保护得了自己?     绯云现在心里还是飘飘的,感觉脚总踏不到实处,一切来得太快,太出乎意料了,就算自己救了那些大人们的亲人,他们表示下感谢也就成了,真没必要大张旗鼓的如此示好啊,好象有点不符合常礼啊,毕竟她只是个小丫头,而且她现在已经是提刑司的小公差,办案也是分内之事,算不得什么大功德啊。     绯云边走边想,想了半天也想不通其中关键,墨竹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相信她也想不明白,只有冷奕勋,神情一直淡淡的,仿佛这本就该是绯云应得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地方。     而绯云不知道的是,酒席散了之后,几位老大人一起去了文老大人府里,大家坐在一起喝茶,夏大人皱着眉头问:     “今儿咱们是不是过了些?这会子怕是全京城都在传这件事呢,虽说是有恩,可是也太张扬了些,给她的好处,也不知对她是好还是坏,就怕那女子承受不起啊。”     冯大人摇头道:“你没看见那位有多高兴吗?怕是还怪咱们太小器,给的好处不够呢。”     文大人道:“你们给的好处还没什么,就是老夫这学院里头……太破格了,定是会招来闲言非语的,就看那孩子受不受得住了,如果她真能在文华学院里学成三年合格毕业,也不枉老夫替她担这一回麻烦。”     绯云才进门,迎面就碰上理国公,他满脸期待地迎上来:“阿奕,听说几位大人家的孩子都找到了?”     冷奕勋疲倦地点头:“全京城都知道了,你不会才晓得吧。”     语气一点也不客气。     理国公也不介意,难掩激动地搓着手道:“听说吏部尚书,兵部尚书几个都亲自去城外迎接你们了?”     这个问题冷奕勋干脆无视,绕过他就往里走。     理国公被他冷待惯了,一路跟上来:“其实爹也想去城外的,又怕那些大人以为我在施恩图报,便忍住了,小云,这几天在济世观辛苦了,听说你还几次遇险,可还好?”     绯云不好不理他,只好停下恭敬回道:“回国公爷的话,小云还好,有二爷护着。”     冷奕勋听了这话,板着的冷脸才缓了些,高兴地睃她一眼,道:“她也累了,有事明儿再说吧,这次左家灭了之后,你的位置应该就有着落了。”     理国公等的就是这句话,虽然高兴,但还是有些不忿,明明冷奕勋就是他的儿子,儿子立了如此大功,有恩于那几位权臣,接风洗尘宴竟然没一个人来请他这个父亲大人参加,太不给面子了,更无礼。     可他也知道,自己在朝中汲汲营营多年,却空有爵位,没权没势,那几个权臣又岂会将他看在眼里,可人家不看重,自家这个儿子也冷眼相待,别人只会更看不起他,如此一想,心里越发辛酸,这孩子,一直为他娘的死怨怪自己,理国公现在有些后悔,当初如果对心如好一点,也许……也许……书宁不会死,阿奕也不会对自己如此冷淡了。     理国公正自怨自艾时,红梅过来找他。     见了冷奕勋并不如从前行礼,而是冷眼看着。     她如今已经是理国公的侧室,冷奕勋的庶母,按礼,冷奕勋还是要行礼的,如果红梅只是姨娘,便要向他行礼,侧室是平妻,地位是要尊一些的。     但冷奕勋如同她是空气,正好可以摆脱理国公,大步就往前走,一个眼光也不肯施舍。     绯云自然记得这几回红梅如何待她,也同冷奕勋一样,转身就走。     红梅气得手微微抖着,面上却不显,扶住理国公道:“国公爷,夫人已经三天没有起来吃饭了,妾身请过太医来,太医只说郁气难消,夫人若再如此下去,只怕会更加严重。”     理国公皱眉道:“自从宁儿过世之后,她就有了心病,红梅啊,你让厨房多炖些补品给她,吃不吃的由她,总不会怪你没服侍好她就是。”     几十年的夫妻,妻子病了不太关心,倒是怕人怨怪新娶的侧室。     绯云听得有点寒心,好在理国公夫人也是活该。     “妾身晓得,谢国公爷关心,只是公爷,小云脱了奴籍,二爷跟前就少了个服侍的,要不要补齐?还有,小云如今不再是理国公府的人了,再住在宁墨轩也不合适,是不是给她安排一个独立的院子,或者,请她搬出去?”红梅柔声问道。     这会子冷奕勋已经走远,绯云没他腿长,倒是隐约听到一点。心中冷笑,红梅的报复看来会绵绵不断,这么快就想赶走自己,却不知,这却是自己求之不得的。     理国公听了这话果然道:“你说得很有道理,身份不同,再同住一个屋檐下,难免有人闲话,瓜田李下的,影响彼此名声也不好,明儿个吧,明儿个我问问阿奕自个的意思,再作安排。”     回到宁墨轩,绯云正打算歇息,有小丫头来禀报:“绯云姐姐,绯云姐姐来了,这会子正在西跨院呢,您要去么?”     绯云从别院回来了?可是,怎么没听冷奕勋说?     绯云疑惑着起身,又想,可能绯玉是私自回来的吧,从上回去过别院后,就好久没见绯玉了,她可能想自己了,私自回来,是会受罚的,还是小心些的好。     可赶到西跨院时,哪里有什么绯玉,是冷玉蓉正坐在那等她。     绯云一见冷玉蓉就头疼,丫丫的没完没了了,每回自己办完案子回来,她总要来搅和,不害死自己也要恶心死。     转身就走,多看这个变态女一眼也让绯云难受。     “你站住。”可已经晚了,变态女气势汹汹地冲过来,拦住了去路。     “三小姐,你很闲吗?若是太闲,天气又热,不如去湖里凉快凉快,顺便醒醒脑子?”绯云冷笑道。     “你……你敢讽刺本小姐?”冷玉蓉抬手就要抽,绯云毫不犹豫地捉住她的手道:“你喜欢二爷,自个当面跟他说去,他爱娶你不娶你,你们自个要兄妹**,不关我的事,不要老扯上我,姐现在累得很,没功夫陪你玩变态。”     绯云也是忍久了,加之真的很累,平时不会说出来的话倒豆子一样往外泄。     “你……你胡说些什么……”再彪悍再无耻,被戳中心事的冷玉蓉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也会害羞,一张俏脸红得象猴儿屁股,难得的扭捏道。     “我说什么你自个心里明白,三小姐继续害羞,我就不奉陪了。”绯云说完,转身就走。     “喂……”冷玉蓉却追上来,神情讪讪地拦着:“其实我找你来,不是想跟你吵架的,是想你帮个忙。”     帮忙?这是几个意思?我凭什么要帮你的忙?     “是这样,听说你被文老大人破格录取去文华院读书。”冷玉蓉似乎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尴尬地搓着手道。     “三小姐消息很灵通嘛。”绯云冷笑。     “这么大个事,又是在城外当众宣布的,我想不知道也不行啊。”冷玉蓉黑着一张脸,眼圈周围冒着青色,唇边都快起燎泡了,一看就是着急上火,嫉妒太甚所至,绯云一见,心里倒是爽快了很多,虽说被一嫉妒很烦,但被讨厌的人嫉妒,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报复,你优秀她才能嫉妒,她越嫉妒越难受,不用你做什么,她就食不安寝,夜不能寐了,多好啊。     “嗯,是啊,所以呢?三小姐是想去闹一场,让我不能去上学么?”难得看冷玉蓉吃憋,绯云当然不肯放过。     “我……我怎么会这样,你能去文华学院,也是我们理国公府的荣光,你想啊,你一个小丫头都能进……”?“而你这个小姐却没有资格,三小姐又火冒三丈了吧。”绯云截口道:“对不住,我还有事,没时间听你嫉妒恨。”     今天的绯云象刺猥,冷酷而尖锐,让冷玉蓉有点措手不及,一见绯云又要走,她急了,大声道:“我其实就是想给你当个伴读,文华学院里的学生,是可以带个陪读的。”     哈,是冷玉蓉的脑子有问题,还是自己出了幻听?     “三小姐你说什么?陪读?”小姐去给丫环陪读,先不说被人笑话,她自个没脸,就她这品性,她对冷奕勋的企图,她对自己的敌意,神经结反了才会答应她。     “是啊,小云啊,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不好,是我不对,可是,你看……”     “三小姐,你知道二爷最喜欢吃什么吗?”绯云不想听她假惺惺悔过自新,打断道。     “呃,二哥最喜欢什么?”虽然话题转换太快,但到底冷奕勋是她的执念,她下意识就接了口。     “臭豆腐啊?就是卞河街的?对了,我告诉你,其实呢,二爷是很喜欢别人主动的,尤其是……他是少年男子你懂的啦,平素虽然很多丫环小姐姑娘媳妇都喜欢他,但他那个人的性子你也知道,冷漠得很,其实啊,你们都是被他的外表所吓到了,他啊,是个闷骚,他那不是冷漠,是害羞,你如果大胆一点,热情奔放一点,他肯定会……”     信息太多,冷玉蓉有点反应不过来,但还是激动得心如鹿撞,嘭嘭直跳,“真……真的吗?莫非二哥喜欢你也是因为这个?”     丫丫的,老娘是这种人吗?     算了,为了免除这个麻烦精的后患,就牺牲一回名声吧。     “你想啊,我要相貌,没三小姐你娇美,要身家,我只是个丫环,要人才,我一个丫环能有什么学问啊,既不会吟诗又不会作画,为什么那么多女子二爷都看不上,唯独对我不同呢?”     这正是冷玉蓉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也正是她嫉妒恨的源泉,就是啊,明明这个臭丫头什么都不如我啊?为什么二哥就是对她另眼相看?     “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啊,那你快告诉我,要怎么才能让二哥喜欢?”     “这个,其实也要分人看的,不是每一种行为,每一个人做,都会讨他人的喜欢,三小姐,你应该发挥你的长处,你就是个热情奔放的人嘛,只要胆子大一些,放得开一些就行,对了,我告诉你,二爷他……其实还是个童子,你知道,初哥一般最不能抵御女人的热情……”绯云神神秘秘地凑近冷玉蓉的耳朵,咬了半天。     冷玉蓉不停地点头,简直快把绯云当再生父母了,可听到后来,还是一脸凝重:“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这还不简单。”绯云神情黯淡下来:“我再有本事,名声再大,也只是个丫环出身,二爷再喜欢我,顶多也就给我个侧室名份,上面还是会有个正室压着的,与其这个正室是不认识的,不知哪家的大家闺秀,不如是三小姐你呀,至少知根知底,再说了,我如今卖你个好,等将来你们成就了好事,你总要念些旧情的吧。”     “就是这话,没想到,你还是个明白人吗?小云,以后我再也不对付你了,今天之事,就谢谢你啦。”     “嗯,不客气,对了,三小姐,二爷方才说,会在湖心亭后的小筑等我,我就不去了,你要把握机会啊。”           第六十一章 :离开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回到宁墨轩,捡了几样皇上赏赐的珠宝往寿安院去。起舞电子书     老太太听说绯云来拜访,怔了怔,对一旁的玉妈妈道:“立了几回功,胆子倒大了,真把自个当个人物了?让她进来。”     绯云进去时,就见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手持佛珠,正念念人词,绯云行礼,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任绯云躬着身子站着。     绯云也不急,丫环当得久了,这行礼的活早就麻溜,躬身弯腰是练出来了的,也不觉得难受。     老太太见她神情平淡,并无怨忿,倒也欣赏,淡淡道:“起来吧。”     绯云直起身,把自己带来的礼奉上。     老太太斜了一眼道:“皇上赏你的,你倒舍得。”     “绯云从小在理国公府长大,是理国公府养育了我,当然该知恩图报,这点赏赐不算什么。”     她的话让老太太奇怪:“据我所知,你自小受尽欺辱,虽说你是家生子,在府里,你过得并不好,你该是心生怨恨才对啊。”     “不错,我自小过得并不好,但是,我在理国公府长大是事实,没有理国公府,或许我会过得更差,人总要记住好的,忘了坏的,以后的日子才会过得轻松自在。”绯云认真地说道。     “记住好的,忘记坏的,没想到,你倒是个通透的,听说,你不日就要去文华学院上学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难得你如此沉着,并没有骄躁。”老太太脸上总算有了丝笑,喝了口茶道。     “正是因为要去上学了,所以临走之前,来拜见老太太,多谢老太太这些年来的照拂。”绯云垂首道。     “你要走?”老太太有点不相信。     “是啊,绯云如今已经脱了奴籍,也算是个自由人了,又有了刑部的差事,估计养活自己并不成问题,再留在理国公府,也于理不合,所以,绯云想搬出理国公府,请老太太成全。”     她肯离开,老太太自是求之不得,任谁也看出,冷奕勋对绯云的感情不一般,上次宁王妃亲自上门求亲,阿奕过来后,连正眼也没看下安宁郡主,让王妃很没脸,虽说王妃当时还说要收绯云为义女,王妃的意思,老太太哪有不明白的,无非就是提防着绯云,也是讨阿奕的好,可就是这样,阿奕对这门亲事也没点个头。     老太太心里急,书宁死了,世子之位一直悬空,阿奕自个不急不躁,对婚事更是置之一边,老太太也是行将朽木之人,就想在生之前,能看到曾孙出世,所以,冷奕勋的婚事,就是她心头的一块大石,绯云的存在,就如同在那块悬着的大石上又吊上一桶水,加重了她的心事。     绯云肯走,正合老太太的心意。     “你不是以退为进吧?阿奕对你的心你也该明白,这个时候,他会让你走吗?”老太太警惕地问道。     果然是怕冷奕勋对自己感情太深了么?还没说要如何呢,老太太就象防贼一样防自己,无非就是身份不够,觉得自己配不上冷奕勋吧。     “二爷的心如何,绯云管不了,绯云只知道自个的心,绯云虽出身贫贱,但骨头不贱,此生,若不能让一个男子真心诚意娶我为妻,一生一世只有我一个,绯云宁愿孤独终老,所以,老太太大可以放心就是。”绯云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正色道。     老太太震惊地抬眸,眼前的少女清丽脱俗,目光坚定,傲然自信,哪有半点奴颜婢膝之色?     光这份自信与洒脱的气质,就不是一般的女子能比,何况她确实有勇有谋有才华。     但是,她又哪来的底气说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真是笑话,全锦泰,也没有哪个女子敢如此要求一个男人,别的女子最怕人说自己心狭嫉妒,不能容人,她倒好,把心狭嫉妒宣之于口,她就是明明白白的不能容人,不能容忍丈夫有第二人女人,如果她不能生育那怎么办?不是要断了夫家的香火么?     真真岂有此理,大胆狂妄!     还好,她有自知之明,要离开阿奕,还好,阿奕还没有被她迷得失了魂魄,就算是妾,也不能纳她,这样的女子,太过强势霸道,又有本事,别的女人面对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阿奕若真纳了她,后院岂不天天鸡飞狗跳,血雨腥风?     “好,有志气。”老太太击掌道:“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也不留你,阿奕那里,相信你也作了安排,玉妈妈,去拿五百两银子来,赏给绯云姑娘作盘缠用。”     钱多不咬手,绯云虽然说得硬气,但是,钱她素来来者不拒,何况不收,老太太心里会更不踏实。     “多谢老太太,绯云以后会当理国会府是娘家,会常来看望老太太的,还望老太太不要嫌弃绯云只是个奴才出身,不让绯云进门啊。”说这话时,绯云脸上带着笑意。     “你这孩子,看你说的,你如此通透豁达,又明事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若不是宁王妃说过要收你为女,我还真想收你为孙女儿呢,真真是个好孩子。”话说开了,老太太看着绯云的眼光就得暖多了。     不一会儿,就聊起了绯云在外头办的案子。     老太太久居深宅,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娱乐节目,对于外头的事情也是八卦得紧,绯云又是个口才好,有耐心的,很快就把老太太逗得呵呵直笑,见牙不见眼。     玉妈妈最是好奇那湖中飞升,水面飘字的事,忍不住就问绯云:“……究竟是如何做出来的?你真的能让水上显字吗?”     “那么多人看着,哪能作得了假,自然是真的。”老太太睨玉妈妈一眼道。     “是呢,那么多人看到,可惜,老太太,不是在咱们府里,要不然,也有见到一回盛景呢。”玉妈妈一脸和往道。     “为又有何难,绯去为老太太和妈妈再示范一次就是,正好今晚月光皎洁,效果比白天更好,老太太若不嫌麻烦,绯云这就为您演示一次如何?”绯云笑着说道。     “那敢情好啊?用过饭,正好走动走动,消消食。”老太太高兴地说道。     却说冷奕勋,回到宁墨轩后,一直不见绯云现面,心里难免烦躁,叫来墨竹:“她人呢?”     不用说名字,能让二爷惦记的也只有绯云,墨竹道:“吃过晚饭后,就说要一个人出去走走,说是湖边凉爽,去湖边了吧。     彼时绯云正与冷奕勋堵气,两人还在冷战中,听说绯云去了湖边,冷奕勋只当她还在生气,便挥手让墨竹腿下,自己装作出去散步,溜溜哒哒也到了湖边,就见湖心小筑里有灯光,心头一喜,正好可以与她独处,把话头说开,莫让那丫头继续误会下去,她生气不理他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看似悠闲,实在脚底生风,很快到了小屋门前,门是虚掩着的,烛光摇曳,只看见里面纤秀的女子背影,身披粉色薄纱,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散在脑后,丝丝垂落,蒙蒙胧胧看不清真容,但,她手里却拿着上回自己送给绯云的玉钗,冷奕勋俊眉一皱,推开门走了进去。     冷玉蓉听了绯云的话,早早就等在湖心小筑了,绯云说,二哥喜欢热情奔放的女人,那她就大胆一回,只要能得到二哥,她不在乎名节脸面,她可以放弃一切,哪怕这一生,只此一回,她也在所不惜。     所以,她特意穿着薄薄的轻羽纱,还故意把领子微微敞开,露出圆润的肩,纤巧精致的锁骨,只为了,二哥来时,能为她疯狂一回。txt全集下载/     左等,右等,等得她的快要放弃时,她听到了脚步声,那是二哥的,散慢,却透着闲适,她从小就听,早就了熟于胸了。     她故意背对着他,不敢回头,怕他认出是自己,会转身就走。     身后的人果然大步进来,还未靠近,就能感受到凛冽的冷,她紧张得快要窒息,又怕又期待,握着玉钗的手不收自主地颤抖着,再靠近,靠近一点。     果然,当她感觉到他的呼吸时,她猛地回身,扑向来人的怀里。     冷奕勋袍袖一拂,如同扫尘一样,将冷玉蓉掀起,重重跌落在地。     “说,你的玉钗是哪来的?”冷奕勋俊脸冷厉,眸如冰霜,便是地上的女子衣衫半开,春光乍现,他也视若无睹。     果然二哥就是二哥,就算她穿成这样,也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啊。     冷玉蓉的心在滴血,象被人攥在手心里,一点一点用力……     不行,这么多年,就等这一天了,哪怕被二哥打死,也要试一试。不试,这辈子都不安心。     她努力抓起来,带血的唇边勾起媚笑,“二哥是问这钗子么?当然是有人给我的啦?”     她边说,边向冷奕勋走去:“二哥很喜欢它么?我还给你好不好?”     一边走,一边缓缓将腰间松松系着的衣带解开,薄薄的纱衣随着她轻摆的腰肢而滑落,少女鲜亮玲珑的同体毫无保留的暴露在冷奕勋的眼前。     冷奕勋脸色一沉,转身就走,身后之人猛扑过来,四肢象藤蔓一样缠住他:“二哥,二哥,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你要了我吧,你要了我吧。”     冷玉蓉的声音尽乎疯狂,带着一抹誓死如归的悲壮。     温香软玉在怀,冷奕勋却如同毒蛇缠身,恶心得他想吐,正伸指向冷玉蓉的穴位点去……     “你们在做什么?”老太太柱着拐杖突然出现在小屋门口,两个正纠缠在一起的人顿时都僵住。     当冷奕勋看到老太太身后的绯云时,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慌,但是,她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得如同在看一场恶劣的表演,看一出滑稽的马戏,一股无名火自心底窜气,故意将僵着的冷玉蓉扶住。     “阿奕,你们……你们两个……”老太太一口气没转过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绯云忙扶住她,掐人中,让老太太很快醒了过来。     寿安堂里,冷玉蓉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身上已经披了一件不知是谁的衣服,而冷奕勋才傲然冷厉地立在堂中,并不肯跪下。     不用审问,老太太也知道是怎么回来,阿奕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了,这事一定是阿蓉在勾引他,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有多愤怒,多恼火,再问下去,不知他会作出什么来。     “阿蓉,你太让我失望了,原想着,你虽是庶出,生母又不得宠,可到底是理国公府的小姐,怎么着也会为你寻一门好亲,可你呢?作下如此伤风败俗,不顾伦理的无耻之事,你说,是你自个了解了,还是我送你去宗族?”老太太的声音里不含半点感情,仿佛地上跪着的,不是她的亲生孙女。     “老祖宗……”冷玉蓉真的害怕了,对冷奕勋的这份感情,她一直努力掩饰着,一直收藏得很好,可随着年岁的长大,二哥越发的容颜如玉,越发的俊朗迷人,她真的忍不住啊,就是喜欢二哥,就是想把二哥据为已有,私藏起来,成为她一个人的宝贝,可是,二哥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冷漠,从来就不肯多看她一眼,除非她主动提出帮他,那还得是她求着才行。     越大,她的这份禁忌情就越浓,越厚,越发掩不住,但她还是努力掩着,只要长辈没有发现……     可今天,最丑最狼狈的一幕让老太太亲眼目睹了,老太太要保全二哥,就不会容下她,果然,是让她死!     “不许叫我,我没有你这样无耻的孙女。”老太太痛喝道。     “是吗?老太太又几时当我是孙女过?”冷玉蓉苦笑:“这么多年,我生在这府里,长在这府里,又有几个人,真正当我是这府的小姐过?就因为我的娘是个卑贱的奴才,所以,就算我身上同样流着父亲的血,你们还是瞧不起我,冷落我,我在这府里,就如同是空气,可有可无的存在。”     “你是在抱怨我对你不好吗?”老太太更气了。     “抱怨?我敢么?抱怨有用么?”冷玉蓉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扶住墙才站稳:“你们除了给我吃,给我穿,又何偿关心过我,问过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大哥有爹和太太疼着宠着,二哥不要人疼人宠,他也一样过得清贵高傲,只有我,象只狗,还是不受人宠爱的狗,就算每天对你们摇尾乞怜,也未必能得到你们哪怕多看一眼的恩典。”     老太太听得眉头皱了皱,眼里露出一丝愧意,到底是亲孙女,这些年,确实忽略她了,这才使她心里曲扭,做下这令府里蒙羞之事。     “就算大家都对你不好,可你也没饿着没冻着,你不该只存了怨恨,不懂感恩,也不该不顾伦理道德啊,阿奕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你怎么能如此下作无耻呢?”老太太边说边看了一眼身边的小云,比起绯云来,冷玉蓉这点子苦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受冷落些罢了。     小云可是天天挨饿受冻,还被人欺负,真正是如狗一样活着的奴才啊,同样有着不愉快的成长成程,为什么小云能说出记住好的,忘记不好的话来,为什么小云能自强不息,坚韧勇敢呢?     如果说环境造就人,那同一个环境下,为何每个人的造化又有不同呢?只能说,性格和品性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人比人该扔啊。     “哥哥?喜欢了,管他是哥哥还是什么?”冷玉蓉傻呵呵地笑,转眸看向冷奕勋:“二哥,我喜欢你,一直就喜欢你。”     到了这个时候,她还不知悔改,是想毁了整个理国公府么?     老太太气得抓起茶碗就向冷玉蓉砸去,滚烫的茶水在冷玉蓉的额头上炸开,额上立即血流如注。     又痛又烫!     抬眸就看见一脸平静的绯云,所有的怨与恨都在这一刻暴发,冷玉蓉指着绯云骂:“是你,是你设计害我,老太太,都是她,她让我去湖边小筑,她让我去勾引二哥的。”     老太太看向绯云,今天这事的确有些蹊跷,就算三丫头糊涂,阿奕不会乱来。     绯云淡淡一笑,语气平静:“三小姐在说笑么?你是主,我是仆,我说让你去勾引二爷,你就肯去?再说了,我为什么要让你去勾引二爷?你勾引二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老太太觉得有理,怒道:“你自己不知廉耻,怪别人做什么?腿长在你自己身上,别人没逼着你去,就算是有人设计,那也是你蠢,你自己先有了不轨之心,活该被人利用。”     “二哥,真的是她让我去湖边的,她说你约了她在湖边约会,她说她不去,让我去,真的是这个贱人。”冷玉蓉也终于明白,自己是落入了绯云的圈套。     “你的玉钗是从何处而来?”冷奕勋冷厉地问道。     “玉钗是……”冷玉蓉不敢说,玉钗是她让人从绯云屋里偷来的……     “说,玉钗是从哪里来的?”冷奕勋眸如利刀,沉声喝问。     “当然是她给我的,如果没有这根钗子,二哥你会进小屋的门么?她存心就想让我们出丑,二哥,你相信我。”     冷奕勋冷冷地看向绯云,漆黑的眸子幽暗深遂。     绯云心头一慌,感觉有点喉干舌躁,别开眼,不敢与他对视。     “来人,三小姐疯了,把她关起来,等天亮就送到家庙里去,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接近她。”冷奕勋说完,转身就走,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     从寿安堂出来,绯云脑子里来来回回就是这句,脚步沉重的象灌了铅一样,心里也空落落的,或许,从今天起,他会恨上自己吧,或许,以后,他再也不会如从前那样,宠着,纵着,疼着她了吧。     心,象是被刺进了一根尖刺,很痛。     可是,再痛也要忍住,长痛不如短痛,趁着还分得开,趁着还忍得住,趁着还舍得,走吧,离开吧,他象天上云,你呢,难道一直做地底的泥么?     就算不心甘,就算不情愿,也要离开。     她不要再仰望,不要再依附,她要做自己,做独立,自强,能担当的自己。     如果,今生还有缘,她希望,再面对时,她与他是肩并着肩的,她希望,当他与她肩并着肩站在世人在前时,人家不再用鄙夷的眼光看她,她希望,她同样能照亮他的人生,而不是,被他保护,成为他的附属。     如果,你是参天的大树,我不愿,是那缠树的软藤,而是与你同立天空下的翠竹,虽然细瘦,但决对独立强劲,坚韧挺拔!     三小姐被送家庙的事,府里的人都觉得很突然,顾清雪差人来请绯云去信和院。     绯云到信和院后,就说了一句话:“我要离开理国公府。”     顾清雪没说多话,也如老太太一样,赏了她五百两银子,绯云照样收下。     出门时,侍书送的她,欲言又止。     侍书人不错,这些年对顾清雪忠心耿耿,从无二心,她这个样子,让绯云有些诧异。     绯云也不多问,等到了院门外,侍书道:“小云,府里虽然不见得有多好,外面却更难,你真的想好了要走?”     “是真的,我已经脱了奴籍,再呆在宁墨轩里不伦不类的,说不过去,外头虽然难,只要能混得一口饭吃就成,我也不要过得多好,只要自在。”绯云眼神清澈地说道。     侍书笑了:“你确实与众不同,刚才我还担心,你是因为二爷和少奶奶的事……”     绯云怔住,她没想到侍书会挑开了说,顾清雪对冷奕勋有点心思,傻子也能看得出来,当初冷书宁还在世的时候,冷奕勋为了不知名的目的,让她去送过几回东西,当时她以为,冷诙勋是爱着顾清雪的,只是顾及身份,压抑着。     如今想来,他那样的人,张狂桀骜,有什么事是值得他委屈自己压抑着的?     “不是为了这个,我是有自己的路要走,侍书姐姐别误会。”     “其实二爷的心你应该明白,二爷那个人,素来拎得清,喜欢便是喜欢,不喜欢看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只是,他太优秀,偶尔的好,也会让人生了妄想……”侍书突然觉察自己说得多了,顿了顿,又笑道:“以后有了住处,可要记得请我们几个去坐坐,别一个人在外头快乐了,不记得姐妹们。”     回到西厢房,墨竹等在屋里,眼里正冒着火。     绯云心虚地别开眼,却见墨竹拿起一个小包袱往桌上一扔:“什么时候走?”     绯云看了眼小包袱,呆呆地:“墨竹姐姐?”     “你还肯叫我一声姐姐,那就说明咱们两个的情份还在,你没有因为腾达了就忘了本。”墨竹挑眉,扬着下巴看她。     “忘了谁我也不会忘了墨竹姐姐啊,你永远是我的好姐姐。”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墨竹对她的好,绯云忍不住依偎过去,环住墨竹的腰。     看她象个小狗一样讨好的偎上来,墨竹心一软,戳她脑门:“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二爷肯让你跟我走么?”墨竹是冷奕勋跟前最得力的,服侍他多年,竟然舍得让她跟自己走,绯云又一阵愧疚。     “二爷免了我的奴籍,说是放我的生,你也知道我,除了会些武功,又不会查案,又不会验尸,又没个公差,离了理国公府怎么办?只能跟着你混了,你以后可要养着我,不许嫌弃我。”墨竹抚着绯云的秀发,含笑道。     说得好象自己一无是处似的,墨竹这样的既会武,又漂亮的女子,岂会混不到一口饭吃?何况她对冷奕勋忠心得很……     绯云不是傻子,她知道,这是冷奕勋的安排,他生气,却还是舍不得她,怕她一个人在外头会有危险,所以把墨竹给了她。     我知道你的好,我会记住你的好。     有了墨竹,离府的事情就非常顺利,她很快在永安街找了一间二进的小院子。     要搬的东西也不多,一辆马车都没装全,也就几个大箱笼,还大多是这两回立功后,皇上赏的东西。     从那夜之后,绯云就再也没见到冷奕勋,她也试着去找他告别,却被告之二爷不在府里,去了兵营。     不见也好,离别总是让人难受的,他是被捧上云端的人,怕也是头一回被戏弄,利用吧,还是自个身边的丫环,心里肯定不舒服,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不愿意见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如此一想,绯云也就释然。     坐在马车上,墨竹道:“小云,爷查出来了,之所以那么多人都没查出,兵士们都是因为吃了土豆才病倒的,太医怎么验也没验出来,你说怎么着?原来,他们把土豆磨碎,洗粉,做成土豆粉条,再给兵士们当早餐吃,而且,并不是同时给整个兵营吃,听说一个兵营一个兵营的来,每次一个兵营里吃的是毒土豆,另外的兵营里全是吃的无毒的,毒性又不重,日积月累的,毒素早就积在体内了,最后吃的不是土豆粉,直接把土豆炖了牛肉,才发作的。”     “所以说,济世观里种的土豆也肯定分为了两种,一种是有毒的,一种是没毒的,看着是从一大片田里出来的东西,因为种植的肥料不同,含毒性也不同,所以,观里的人吃了才没事,而婆子一家吃了才有事。”绯云点头道。     “还真是处心积虑,左家这回快完蛋了。”墨竹道。     “可找出了解毒之法?”绯云更关心这个。     “好几个太医都去了,应该不久之后就能解毒吧,只是死了好多兵士,不止是左威卫死了很多,右威卫也死了很多,这让人很奇怪,左家想要造反,怎么会让自个控制的兵营里死那么多人呢?”     墨竹不解道。     “这几天爷没回府,就为这事在操着心?”绯云随口问。     “你还是担心爷的嘛。”墨竹看着她笑。     “他对我好,我担心他是应该的。”绯云说得理直气壮。     “确实是这样,不过爷说,可能两个兵营里中的毒并不一样,一个是中的乌草毒,左威卫应该只是种了沉香草的毒,但现在兵士确实是死了,左威卫兵力锐减,看着就没什么战半力,皇上命二爷入驻左威卫,二爷看来会更忙了。”     听了这话,绯云陷入了沉恩,两个兵营都有兵士死亡,为什么冷奕勋说,他们所中之毒并不一样?     少量的沉香草是不会要了人命的,但乌草就不同,断肠草的名声可不是虚来的,中了断肠草的人,死得很痛苦,死相也很难看,如果不是同一种毒药致死,死状应该很容易辩别得出。     虽然她没去过兵营,但可想而知,既是统一说是得了时疫,那两个兵营的兵士死状肯定是相同的,不然,以左家人做事的缜密,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破绽露出。     既然死状相同,又凭什么说他们中的不同的毒药?     绯云想得一阵脑仁疼,到底没到现场,不知道具体情况,算了,这事冷奕勋没想让她再参加,她也就老实地呆在提刑府吧。     安顿下来后,绯云第一天去刑部报到。     她特地让墨竹给自己做了身类似民国的衣服,斜襟的褂子,长长的百折裙,比起这个时代的纱衣罗裙来要清爽得多,看上去又不太出格,原想着给自己做一套西装的,想着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人穿裤子上街,男人的双腿都是由长袍盖着的,就不做那惹人眼的事了。     到刑部时,没想到接待她的竟然是宁王世子冷昱,他是堂堂的刑部侍郎,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仵作,实在有点受宠若惊。     如果没有见过冷奕勋那张美得祸国殃民的脸,冷昱实在也算是个能迷到众生的翩翩佳美男,但是,与冷奕勋呆在一起久了,再帅的帅哥,在绯云的眼里,也只是一般。     看冷昱拿把扇子,一身墨绿色直缀,一派风流倜傥的样子,面带迷人微笑看着自己时,绯云中是怔了怔,随即淡定地上前行礼:“冷大人,卑职季绯云前来报到。”     看到绯云的那一瞬,冷昱有点惊艳,第一次见她时,她虽然打扮还算过得去,但到底只是个丫环,内敛而自恃,并不如现在这般自信洒脱,神采熠熠,这会子,她穿着一套从未见过的款式,得体而合身,将她纤秀玲珑的身体勾勒得若隐若现,更添了几分女子的妩媚与娴优。     衣服袖子不长,露出白晰如玉的一双柔夷,眼睛清亮而灵动,黑幽幽的,一眼能望进人心里去,这样的女子,比起他后院那些莺莺燕燕来,不多强了多少倍,怪不得冷奕勋那眼高于顶的傲娇男,也会对她另眼相看,确实是别有一番韵味啊。     他的眼光太过灼热,带着侵略性,绯云秀眉皱了皱,冷昱并不是她的顶头上司,她向他行礼,不过是礼节性罢了。     “冷大人,若无事,卑职就去司堂应卯了。”绯云又行了一礼,也不等冷昱开口,转身就走。     “要去哪里?”冷昱淡淡地开口,袍子一撩,坐在案堂前。     “应卯啊。”绯云理所当然道。     “不用了,本官乃是刑部侍郎,你在本官处应卯就成了。”冷昱道。     绯云有点头疼,冷昱管的都官司,而她是提刑司的,仵作负责验尸,当然归提刑司管。     “大人……”绯云想提出异议,冷昱却道:“冷提刑有公务在身,暂时回不了刑部,他的司职有本侍郎暂代。”     原来如此,绯云松了一口气,这位宁王世子自命不凡,做事浮夸又好冲动,她实在不想与他多打交道。     “走吧,正好有一桩案子,刑部办了许多天,也未曾破,你来了,一定会有帮助。”冷昱倒是雷厉风行,并没有多啰嗦,给她下马威什么的。     绯云喜欢这样干脆的办事风格,她来就是办案的,可不是送给别人观赏的。     也许她到刑部来办差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吧,一大早,她一到刑部,门外就围满了人,一下马车,人群就都看过来,对她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有的说她不守妇道,不规矩,出来抛头露面,也有的说她能干,说她有才华,破了大案什么的,也有人评论怪异的衣服,要学着回家也做一套。     绯云有种在t台的感觉,台下的观者众,却未必全是你的粉丝,却对你品头论足,这种感觉不太舒服。     到了刑部大堂,衙役门更是瞪大了双眼看着她,有热切,有期待,有鄙夷,有不屑,但没有一个人上前来与她打招呼,这些人,将来就是她的同事,绯云却有种与他们隔了一条跨越不过的鸿沟的感觉。     他们看她,绝对不是用看同事的目光,而是一个女人,一个弱者,一个入侵者。     “什么案子?”绯云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冷昱。     “你不是文华书院的女学生吗?还没有报到吧?”     冷昱却道。     这个话题转换太快,绯云怔了怔道:“是啊,要到下学期开学才去报道,夏大人说了,我可以便宜行事。”     也就是说,有案子时,她才来刑部上班,没案子就在文华院学习。     “那个老家伙倒是很欣赏你。”冷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     “既然你迟早是要去文华院的,那本官就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吧。”     “莫非案子就发生在文华院?”绯云敏感地说道。     “果然冰雪聪明,不错,确实是发生在文华院。前日,文华院出了一桩大案,吏部侍郎的二公子被人杀死了。”冷昱笑道。     “哦,文华书院可是锦泰朝的最高学府,也是我朝的学术圣地,治学严谨,作风清雅,在书院里出了杀人案,只怕对书院的名声会有损吧。”绯云道。     “不错,皇上对此也很生气,所以,要尽快破案才行。”     文华学院离紫禁城并不远,就在永乐街尽头的后山上,这里环境清幽,景致宜人,确实是求学治学的好地方。     案发现场就发生在男生学院的一间宿舍里,死者是一名文华学院二年级学生,宣华十五年举人,正准备今年秋考贡士,年纪轻轻就被杀死在书院里,吏部侍郎大人又气又伤心,夫人已经上山来闹过两回了,要书院交人。     书院的院长是文老大人的学生,上官林,当他看见冷昱带着个小姑娘进来时,脸色很不好看:“冷大人,案子可有眉目了?”     “还没有。”冷昱这个人很有趣,别人越是着急,他越是一派云淡风清的样子,一点不急不说,还总是面带微笑,让你看着生气,却又没法对他发火。     他是宁王世子,上官山长也确实不好对他发火,耐着性子道:“那冷大人今天来是……”虽然带了几个衙疫,但没看见办差的小吏,一点也不象是来查案的,以前也来了几次,不过是做做样子,今天看来也是这样。     上官林实在看着窝火,这种世家子弟,除了会吃喝玩乐,又真能办什么事,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主。     “上官大人,走吧,去查看查看案发现场。”冷昱似乎没看到上官林的着急上火,淡淡一笑道。     上官林没好气地指着身边的一位文士道:“秋枫,你带冷大人去,本山长还有事。”说完,拂袖走了。     叫秋枫的文士长得文文弱弱的,面色苍白,时不时的还咳上两声,一看就是有痼疾在身的。     他领着绯云来到案发的宿舍里,到了门口,冷昱淡淡地扫了绯云一眼,满是趣兴。     绯云不明就理的跟着进去,当时就震住了。     饶是她见过不少凶杀案,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住。     死者眼睛瞪得很大,头部被砍了下来,而头下的身躯竟然是一头没有脑袋的狼,而狼身上,盖着一张被割下来,并不完整的人皮,血肉模糊,而他那个白骨森森的身躯,却是以跪着的姿态呆在离人头不到一米远的地方,碜人得很。           第六十二章 :学院奇案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简直就是惨绝人寰的杀戮,太可怕了。( )     “有人动过屋里的东西吗?”绯云问道。     秋枫诧异地看了眼绯云,一年十几岁的少女,见到如此惨景,只是脸色稍白,既没有尖叫,也没有哭泣,更没有晕过去,既便是男子,也会吓得面容失色吧。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胆大的女子。     “案发后,本官就下令将案发现场封锁了,不许任何人进来,所以,屋里的东西应该是没有人动过的。     冷昱说话间,绯云已戴上手套,开始查看。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宿舍,古时的房舍并不象现代那样,成排建,而是象四合院那样,四周都是房屋,中间围成一个院子。     宿舍里摆了两张床,衣柜也有两个,看来,这里应该同时住着两个学生。     屋子中间摆着一张不太宽大的书桌,桌案上,还摆有一张未临完的一副字贴。     地上流着一滩血,墙面也有血迹,但并不多,尸体的不远处,有一张椅子被打翻在地。     ”这里不是第一凶案现场。“绯云专注地看了好一阵,起身道。     ”哦,说说看,这是为何?“她进来不过片刻,就能有些发现,冷昱不得不佩服。     ”血迹,你们看,地上虽然有血,但是,血不多,不够一个人的血量……“     ”等等,死者不是被砍下头颅而亡的吗?并不是血尽而亡,所以,血不够多也很正常。“冷昱不赞成道。     ”他就是流血过多而死,至于头颅,那是死后才砍下的。“绯云眼神坚定地说道。     ”咦,你说他是死后被砍了头,有何证据?“一个刑部小吏不服气道。     ”很简单,你们看他脖子上的伤口。“绯云边说边揭开盖在死者身上的那张人皮,秋枫和几位刑部小吏都倒抽了一口气,这个小姑娘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胆啊,这种事情,便是让他们做,也会全身肌肉发麻吧。     秋枫更是奇怪,这么小的一个姑娘,竟然跟着刑部官员来查案,好象宁王世子还对她很礼遇,她究竟是谁?     人皮揭下,露出死者的脖子。     ”你们看,他脖子上的切口很平整,皮肉并没有翻卷,如果伤口是活着时留下的,那时的血液还是流通的,皮肉也会收缩,伤口边缘肯定是翻卷的,不可能这么平整。     而且,这里不止一道口子,有三道,说明,凶手砍下死者头颅时,手法并不精准,也不熟练,他至少砍了三下,才将头割下来。所以说,死者是在死后被砍下的头。“     她说得有理有据,让大家不得不相信她的观点,秋枫没想到她观察如此细致微,不由又看了她一眼。     女孩儿初见时,并不惊艳,但细看之下,秀眉秀目,一双眼睛清亮透澈,灵动明丽,观之令人舒服,很耐看。     ”不错,分析得很精准,我也觉得,这里并非是第一凶案现场,不止是血量的问题,你们看,门槛上有血迹,虽然很淡,似乎被人清理过,但如果人是在屋里杀的,门槛上就不会有血迹。“冷昱点头道。     ”也许是凶手在屋里杀人后,身上沾了血,不小心留下来的呢?“有人问道。     ”人身上的血迹,会留在门槛上,要么就是袍子,要么就是鞋底,但是,你们看,这块血迹很宽,一看就象是布擦上去的,但是,如果是凶手袍子上的血,那肯定印子不会如此厚重,只会浅浅的一道,你们看,这血迹浸入门槛里面去了。“绯云补充道。     没想到她的想法与自己如此一致,冷昱脸上的笑容更深,”夜我看,凶手应该是把人杀掉以后,再将尸体装入布袋里,在进门时,布袋太重,凶手不小心将其磕在门槛上了,从而留下这道印痕。“     在绯云的映象中,冷昱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想到,还有点头脑。     ”那就是说,凶手将人杀死后,再将这间屋子布置成这个样子?“秋枫满脸惊惧道。     ”不错,你看,屋子里并不凌乱,桌上还摆着写了一半的字贴,连砚吧和毛笔都是按常规摆放着,整个屋子,只倒了一把椅子,并没有半点打斗或者挣扎过的痕迹。“冷昱回道。     ”也许凶手是突然袭击,或是迷晕了死者,再将他杀死的,所以,才没有打斗和挣扎的痕迹啊。“秋枫还是不解道。     ”他是在生前被人活剥了皮的,这个凶手,是要有多恨死者啊。“绯云看了眼保持跪姿的死者遗骸,长叹一口气道。     ”生前活剥?好残忍啊。“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动容。     绯云又翻看了看那张人皮道:”凶手是个生手,皮肤切割得很不整齐,厚薄不均,有的地方甚至还割破了,而且,这把刀也不是专门切肉的刀,实在钝得很,想来死者死前,受尽了折磨。他与死者简直有不共戴天之仇,不然,也不会如此残忍变态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要如此残忍,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秋枫忍不住骂道。     ”这正是凶手要说的话,你们不觉得,他把死者的人皮割下来,披在这只狗,或是狼的尸体上,就是为了表达一个意思吗?“     绯云道。     ”他在表达什么意思?“冷昱皱眉问道。     ”他在骂死者是披着人皮的狼。“绯云淡淡地说道,应该是一桩心理屈扭,报复杀人案,凶手肯定与死者有仇,而眀仇恨还很深。     ”冷大人,请着人调查死者生前与何人有怨。“绯云边说又边抱起死者的头颅,皱着眉头将头颅翻来复去,如同拿着一个球一样的轻松,秋枫终于忍不住,冲出房门大呕特呕起来。     ”小云,你就不能装出一点女孩儿样来,表示一下你心里的恐惧也好,你这样,让我们很下不来台的。“冷昱见了噗呲一笑,若有所指道。     ”冷大人也害怕吗?您可是刑部侍郎。“冷昱第一次与绯云查案是在宫里,一开始他还表现得很镇定,后来,看见绯云真的拿刀将刘美人的肚子剥开,取出一个未成形的孩子,真让他呕了一整天,第二天托病没有去。     他呕吐时,冷奕勋那厮就是满眼的鄙夷,让他至今耿耿于怀。     ”小云啊,对上级如此直白,是会遭报复的,你就不怕我给你穿小鞋?“当着下属的面,被揶揄,冷昱看似有点下不来台。     ”我的脚向来小,大人就算给我小鞋穿,我也能走得稳。“绯云无所谓道。     冷昱原只是开个玩笑,却被她这句话噎住,半晌才笑道:”也是,你家二爷可是最护犊子了,有他罩着,你用怕谁呢。“     绯云的心就象是被什么砸中,狠坠了一下。     连冷昱都看出他对她很好么?她与他在一起,冷昱也只碰到过几回,他对她的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为什么,她就是看不到,或者说,不愿意看到,故意忽视呢?     她只是怕,他的好,象提练过的冰一毒,食之太久,会成瘾,她怕戒不掉,怕窝在他的羽翼下,失了自我。     她家的二爷!呵呵,现在好象不是她家的了,他生她的气了,连她走,也不想再见一面。     等秋枫呕完回来,绯云手里还把玩着那个头颅,问道:”秋老师,这间屋子里的另一位学生呢?“     ”另一个?哦,你是说,周棋吗?“秋枫又深吸了一口气道:”他那天与另一个学生进来看到尸体时,当时就吓晕过去了,这几天请了假,没来上学。800“     ”他与死者的关系怎么样?“     ”还不错,周棋的父亲是礼部郎中,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才要求住一个宿舍,关系不错。“秋枫想了想道。     ”那死者许森有没有仇人,或是与人结怨过?“绯云问道。     ”许森个性张狂,行事乖张霸道,平常得罪人肯定是有的,但也都是些小过节,还不至于到杀他的地步吧,何况还是这么残忍的杀戮。“     ”从凶手残尸的方法和程度上看,他应该是许森的下属,或是身家地位都不如许森之人,他平日肯定经常受许森的欺负,而且是被践踏尊严的那种,而他的个性,应该是个不爱说话,不喜欢与人交流,沉默寡言,平时受了气,可能一直隐忍不发,所以,才在最后暴发时,会如此凶狠残暴。他的年纪,应该在十七岁至三十五岁之间,早期也可能受过刺激,致使他有现在的个性。“绯云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     绯云神情平静,目光却清亮明澈:”凶手的作案手法和程度都在表达他的心理轨迹和诉求,都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一个人再恨另一个人,最多将那个人杀死,让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可以了,而他,在控制住许森之后,一点一点将他身上的皮割下来,这是何等和残酷与凶残,如果不是恨到了极致,又怎么会做得如此极致?所以,他与许森之间的仇怨绝对不会只是一点小冲突,比杀父灭族之仇还要来得强烈,许森肯定做过份的事,才让凶手如此痛恨。     不然,他也不会把许森的人皮割下来,披在这条狼的身上了,他这是在说,许森,你不是人,你是披着人皮的狼。     至于为会说他的身份地位会不如许森,可以从他将许森的尸身摆放成跪姿可以看出,许森平日在他面前,必定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肆意践踏他的尊严,所以,他才会在杀死许森之后,给他摆了个跪姿,表示许森终于在他面前低头,为许森平日的所作所为谢罪。“     绯云的话,让冷昱很是震惊,不想到,她不止是会验尸,分析推理能力也很强,这么纤细柔弱的女孩儿,竟然有如此缜密的逻辑思维,他自问平素断案也很缜密,却真的没她如此细致入微,并丝丝入扣,入情入理。     ”这位姑娘,你分析得真有道理,莫非,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秋枫也很震惊地看着绯云,先前看冷昱带了个女子来参与破案,他真的有点不屑,可没想到,这个女子竟似比起其他刑部官员来,更胜一筹。     ”秋先生,叫我绯云就好。“秋枫或许以后也是她的老师,先打好关系是很必要的。     ”你就是绯云?那个要来本学院求学的锦泰第一丫环?“     秋枫惊得声音都放大了许多。     自己什么时候有了个锦泰第一丫环的称号了?     绯云摇头苦笑。     ”我并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凶手有轻微的强迫症,是个易怒却隐忍的偏执狂,可同时他又很细心聪明,他将人杀死,再移尸房间,却不有留下一点作案痕迹与证据,可见,他很谨慎,也很有耐心,这样的人,在平时应该是很不起眼的,也很善于伪装,我想,要从这几点着手,调查许森身边的人,平日与他交往密切的,还有,他的家人也要仔细调查。“     冷昱点点头,对绯云的意见完全执行。     从凶案现场出来,秋枫笑着对绯云道:”早就听说过有个小姑娘很能干,会查案,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小云姑娘,很期待你早些来书院学习,最好是,书院再开个刑侦班,你来当讲师。“     绯云被说得不好意思,羞涩地笑道:”秋老师能不嫌弃绯云只是个丫环出身,绯云感激不尽,当讲师,绯云可不敢,再说,也没有哪个姑娘家愿意学这个呀。“     ”那倒是,所以说,小云姑娘,你是独一无二的。“     秋枫的话,让一旁的冷昱听得心头一颤,独一无二么?     脑子里似有什么东西融化,让一直微堵着的思想骤然流畅起来。     他侧头,淡淡地看向绯云,阳光下,她的俏脸微微发红,更衬得她眉目如画,清秀娇美,他突然就很想与她亲近,没有冷奕勋在的时候,他与她平静自然的交谈,这种感觉,让他心情舒畅。     ”冷大人,属下方才去了周棋家,但周家人说,周棋根本就没有回过周家,他们还以为周棋一直在书院读书,所以没来过问。“     ”那有没有去别的地方找?“     周家人找过了,他平日爱去的地方都没找着,相熟的亲戚朋友也说没有见过周棋。”     也就是说,自许森死后,周棋就失踪了。     还真是巧。     “这个周棋平日个性如何?”绯云问秋枫。     “周棋是个很开朗的人,也颇有才华,只是他是家里的庶子,虽然成绩不错,却一直不受家里重视,所以,就算放假,周棋也很少回周家,所以,许森出事之后,他提出要回府,我们都觉得有点奇怪,但后来想,他可能是吓到了,会想着要回去也是很正常的。”秋枫皱眉说道。     “那周棋平日与许森相处融洽吗?许森会不会平日里常常责骂周棋?”绯云若有所思道。     “那倒不曾,哦,对了,前几天,对,就是学院期中考后的那天,成绩放榜后,周棋考得不错,却有人看见他躲在角落里哭,我原本还不相信,后来又碰上他,他的眼睛果然是红红的。”     “那许森的成绩平日如何?”     “倒也不错,只是比不上周棋优秀。”     “小云你觉得周棋会是凶手?”冷昱问道。     “我不能确定,但他与许森是很亲密的同学家朋友,又还是室友,这个时候失踪,让人不怀疑也不成啊。”     “那好,全城搜查周棋,不论如何,一定要到这个人。”     绯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文华书院,墨竹留在小院里收拾东西,这会子看看已经到了中午,绯云就打算下山回去。     “小云,一起用午膳吧。”冷昱笑着邀请。     “不了,多谢冷大人。”跟他还没熟到那种地步,绯云不习惯和他太过亲近。     冷昱脸上明显有些不悦:“莫非这会子你还想回城里?下午还要继续查案。”     他的语气有点生硬,绯云礼貌一辑道:“回冷大人的话,卑职已经查验过尸体,职责已尽,现在就回提刑司。”     冷昱一怔,这小妮子竟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仵作的职责确实只是验尸,其他的事,该交是他这个侍郎的事,可刚才在案发现场,对案情侃侃而谈的是谁啊?     事情刚查出一点眉目,她竟然想撂挑子走人?     冷昱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微笑:“如果本官命令你留下呢?”     绯云皱了皱眉,她其实不介意继续帮冷昱查案,就算是查出来后,功劳是冷昱的,也无所谓,因为她喜欢这份工作,能施展她的才华,让她有成就感和归宿感,可是,她不喜欢冷昱这种贻指气使的语气和态度。     “冷大人这是强人所难。”     看她瞬间象只被激怒的小猫,竖毛的样子很警惕,也……很可爱,冷昱心情越发舒畅,板着脸道:“就算是,你又能耐我何?绯云,莫要忘了,你是刑部的公差,而本官,是刑部侍郎。”     这是红果果的以势压人。     绯云气得真想上前撕了冷昱那张与冷奕勋长得有点相似,连笑容都一样懒散得意的脸。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没必要与这种二世祖生气,她想走,只是怕墨竹担心。     留下就留下。     看她明明炸了毛,一副张牙舞爪随时都要扑过来咬自己一口的样子,却很快又收了刺,冷昱的目光越发柔暖很好,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并不轻易被对方激怒,这样的性子,沉稳而大气,是个做大事的。     冷昱又很快被自己的看法震住,他竟然认为,一个十七岁的少女会是个做大事的人?自己几时这么看得起女人了?     “走吧,书院里有小厨房,咱们去山长的院子里去吃小灶好不好?”见绯云冷着脸,故意拉他与他的距离,冷昱的笑容更加明朗。     “山长院里?”那可是她将来的师长,绯云犹豫着,这个样子去,好象有点不礼貌,山长会不会觉得她在显摆她的能力与人际关系呢?     第一天就与宁王世子去山长的院子里吃饭,别的同学知道了,也会有看法吧。     可冷昱根本由不得她反对,已经抬脚走了,刑部跟来的另外几个小吏却去了另一个方向,绯云下意识就转跟他们走,冷昱的随从却脚步一闪,伸手拦住:“姑娘,爷在前面等你。”     丫丫的,吃饭也要绑架人么?姐不吃不行么?     好在上官山长并不在自个的院里,他们在一间饭厅坐下,饭菜早就准备好了,还有一名丫环服侍着。     冷昱已经坐下,绯云一看,他的随从随侍一旁,并没有也坐下一起吃的意思,他是要与她单独用饭么?     第一天就被强迫着与上级领导共进午餐,绯云一点也没有受宠若惊,反而很反感。     “你连吃饭的方式也与众不同么?”冷昱已经喝了一碗汤,他用饭时,兴止优雅斯文,一点也不象他平日骄横的个性。     绯云怔了怔,茫然地看着他。     “站着看能看得饱么?还不坐下。”冷昱指指对面的位子。     绯云也饿了,看着桌上精致的菜式,真的难抵诱惑,也懒得矫情,坐下来,默默地吃饭。     用过饭,丫环沏了两杯茶上来,斟给绯云时,睃了她一眼,目光有些复杂。     世子爷从来都没有单独与哪个女子用过饭,她还看到,世子爷给这位姑娘夹过几回菜,以爷那高傲狂狷的个性,简直让她跌落眼睛珠子,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阿奕倒也舍得,竟然让你搬出理国公府。”冷昱拨着茶沫,似笑非笑道。     绯云没默以对。     “他这阵子风头很劲,皇上把兵营里的事交由他处置,据说庆王爷很欣赏他,小小的刑部,看来很难留得住他这尊大神哦。”冷昱说话时,眼睛专注地看着绯云,神情莫测。     “二爷原就很能干,兵营里的疫情也民他查出来的,如果他能力挽狂澜解决了左家,那也是朝庭的福气,百姓之福,冷大人莫非不愿意?”绯云淡然地回道。     没想到,一提到冷奕勋,她又炸毛,冷昱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哪里会不愿意,只是觉得,他在做国家大事,我这个宁王世子呢,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做好本职吧,所以小云啊,你能不能象帮阿奕一样,也替我破了这宗杀人案呢?”语气里有着对自己的揶揄和调侃,带着真诚。     绯云感觉这个不可一世的世子爷也并不象想象中的那么难处,想了想道:“绯云只是一介仵作,不敢妄谈帮助大人,大人手下精兵强将不少,绯云做好本职就好。”     没想到她还真敢拒绝,明明就很享受查案嘛,如果真的不想帮,上午就不会对案情有那么多精辟的分析了,小妮子在生他的气。     “你说,如果你办好了此案,本世子向夏大人为你请功如何?”冷昱抛出诱饵。     绯云抬眼,眸光清湛:“真若是绯云侦破此案,不用大人请功,该绯云的,谁也拿不走。”     呵,好霸道的口气,冷昱越发觉得有趣,笑容更深,故意凑近绯云,声音低沉,还带着一丝暖昧:“你真是个雏儿,你不知道官场规矩么?下属做事,功劳全是上司的,就算这个案子全是你一手侦破,本官不给你记功,你又耐我何?”     这倒是前世今生都不变的潜规则。     “绯云不能耐大人如何。”绯云并不生情,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是,眼神更加清冷,似乎不愿再多看冷昱一眼。     单纯的小猫儿,看着面无表情,竟是情绪全写在脸上。     “我还知道,你之所以搬离理国公府,就是想证明自己,刑部里,有多少人在质疑你的办案能力你应该清楚,毕竟你是女子,想做出一番事情来,并不容易,你想好了,真的不想立功?”     明知道她接触了这件案子,只要自己带着她来,她就会认真的侦破下去,可就是想逗她,看她炸毛的样子。     幼稚的诱惑!     绯云垂下眼帘,懒得理睬他。     脑子里却浮现冷奕勋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如果是他,应该不会强迫自己吧,这些时日,办的这些大案,哪桩不是他参与的,她只是的供些想法,最难最重要的事,全是他默默做完的,到后来,皇上的赏赐,权臣们的感激,名声,荣誉全是对着她来,他反倒只是她的一个手下,一个跟班。     兵营里现在也不知是什么样子了,他还要继续查案吧,几天不见,竟然生了想念的心思。     原来,她并不能自己想象中的洒脱啊。     “走吧,我送你回城,案子明天再来查。”正沉思间,就听冷昱道。     绯云怔了怔,茫然地看他。     冷昱笑得象狐狸:“怎么?你又改变主意,不回去了?”     “回,当然回。”绯云正正经经地给他行了一礼,转身就走。     冷昱派王府的马车送绯云回了永安街的小院。     墨竹高兴地迎了出来,看见宁王府的马车,不由怔了怔,脸色暗沉,绯云正在想心事,没注意。     进了屋,墨竹端上一盆水:“洗洗,一身的血腥味儿。”     绯云依言洗了把脸,笑道:“墨竹姐姐可用过饭?”     “不吃等你回来不是饿死了么?”语气不善。     “对了,墨竹姐姐,兵营里又有什么新消息么?”绯云也不介意,将水泼了,问道。     “兵营里的消息我倒没听说什么,只是,听说宁王妃今天又去了府里,国公爷很满意这桩婚事,听说已经换了庚贴了。”     墨竹眼睛直直地看着绯云,小妮子,让你从府里搬出来,有你后悔的时候。     换了庚贴么?果然如此,来得好快啊,也是,女方先提出来的,又是那么清贵的身份,理国公那样的人,巴不和能巴上大树,有人送上门来给他当靠山,正求之不得吧。     也好,他成了亲,也让她死了那分心,那分深藏在心底的那点子乞望。     乞望他能等她一等,等她能与他肩并肩,等她能展翅,好象,是她一厢情愿。     压住心里的酸涩,绯云笑得勉强:“那是好事啊,真谈成了亲事,咱们也要送份礼过去,二爷待咱们不薄……”     “季绯云!你还有没有良心。”墨竹从来没有连名带姓的叫过她。     绯云垂眸不语。     “爷明明心里装着的是你,这些年,来求亲的少了吗?为何这一次爷没有拒绝?你个死脑子。”墨竹真的恨铁不成铁钢。     “他拒不拒绝关我什么事?莫非我让他不要成亲,他就不会成亲了么?墨竹,你太看得起我了。”绯云忍住疯狂上涌的泪意,冷脸说道。     “你试都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墨竹气恨地扯过她拿在手里的毛由,用力甩在地上。     “你根本就没有心,爷那么对你,你还敢设计爷,就算你对三小姐有气,想要报复三小姐,以你的头脑,有的是法子,为什么那个去湖心小筑的非要是二爷,你随便找个地痞流氓,一样能毁了三小姐。”     不设计他,他能放她出来么?     可他好象真的很生气,到底是伤了他的心吧,所以,他才会接受安宁郡主的求婚。     可就算她从没有伤害过他,他不是一样也会娶妻生子的么?她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娶别的女人?他说过要娶她么?     他只说过,纳猪纳狗也会不纳她,她再留下,看他与别的女人甜甜蜜蜜的过小日子么?那她不是猪狗不如了?     “我累了,下午还要去办差,墨竹姐姐,你也歇息一下吧,睡个午觉。”     绯云说罢,转身进了里屋。留墨竹在堂屋里干瞪眼。     刚想躺下睡个午觉,紫兰过来了,绯云和墨竹都很高兴,拉着紫兰喝茶说话。     “……二爷这几日瘦了一大圈,兵营里的疫情虽然控制住了,左威卫也大换了血,二爷在里面安插了自己的人手,国公爷正跃跃欲试,想当左威卫大将军呢?这一次左威卫折损的兵力太大,二爷正着手招兵补缺,真真忙得焦头烂额的,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紫兰说话时,眼睛不住地往绯云脸上睃,看得绯云心慌意乱,他是那种不管不顾的性子,平素紫兰几个又劝不住,事情这么杂,不好好吃饭怎么能行?     一时又急又心疼,可一触到紫兰那略显期待的眸子,又陡然醒悟,自己想干嘛?     回到他身边去吗?回去又做丫头,还是做妾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拖泥带水了?     折损大半?     不清明的脑子里却突然回绕着这句话,绯云猛地眼睛一亮,进了里屋。     紫兰和墨竹以为她心动了,两人对视一眼,高兴地笑着。     不多时,绯云果然手里拿着一个大布包出来,“紫兰姐姐,把这个带给二爷。”     “怎么?你不想去看看二爷吗?”紫兰有点失望。     “我下午还要去文华书院办案,没时间。”绯云有点不好意思,冷奕勋对她好,如果真是病了,去看望也是应该的,可是,她真的不想去。     “这个是什么?”人不能去,有补品带回去,二爷铁定也会很开心。     “是解药,能解沉香草的毒,你跟二爷说,沉香草如果同另外几种草搭配得宜的话,有能致人假死的药效,只要十二个时辰后醒来,没有被埋在地下的话,就能再活过来,左家明明就想造反,却让他们自个控制的左威卫折损大半的兵力,不合逻辑了。”     绯云郑重地说道。     紫兰也认真起来,接过包袱:“小云,为什么不去兵营,亲自帮帮二爷,你亲临了现场,更能发现问题,左家人已经失踪,可能逃到玉州了,那里是左家的祖籍地,又是边关要塞,保不齐,会卷土重来,又是一场祸事。”     “不可能,一个左威卫近十万大军,要移动去玉州,不可能没有半点动静,左家人应该还在京城附近,二爷肯定早有了打算,紫兰,你要照顾好爷,我就不去了。”     十万大军暗藏在京城周围,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不赶紧找出来,京城会大乱,就算皇上早有准备抵御,那也会死伤无数,百姓还是会遭殃。绯云希望自己的话能对冷奕勋有帮助。     紫兰走后,绯云还是有点心神不宁,墨竹看着她就叹气,无聊地又灌了一杯茶道:“走吧,不是说还有案子要查。”     “墨竹姐姐也要去?”绯云诧异地说道。     “不去你有个什么,我怎么跟二爷交待,你嫌我命太长是吧。”墨竹没好气道。     她已经与他分开了,而且,他也要成亲了,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可能,何必再继续享受他对她的好?     “墨竹姐姐,你回去吧,二爷跟前更需要你。”     “你什么意思?”墨竹沉下脸。     “你知道我的意思,你是二爷的人,就算脱了奴籍,也是二爷的人,你跟着我,这算什么?”绯云越说越没底气,就怕墨竹会暴怒了打她一顿。     “你……”墨竹果然举起拳头,却是一脚踹翻了凳子:“你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你现在是逼我因去当奴才?你想要自由,想要成为一个正常人,却希望我继续当奴才,我的子子孙孙也刻上奴才的烙印?”     这话可有点重,绯云真的没这么想过。     “墨竹,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还是你嫌弃我吃你的穿你的?你不想要养我?”墨竹干脆耍无赖。     “走吧,是骑马还是坐车?”     她突然心平气和地转了态度,墨竹有点没反应过来:“呃……当然是坐马车。”     “免得骑马又伤了,回头爷又怪我。”墨竹的小声嘀咕绯云没有听见,她转回进屋准备东西去了。     正要出门,冷昱却坐着马车来了永和街。     “下午不去山上了,去许家。”冷昱坐在马车里也不下来,示意绯云上去。     墨竹瞪着绯云,一副你敢上去,我就扒了你的皮的样子。     绯云笑道:“大人先行一步,属下一会就来。”     冷昱看了眼墨竹,哂然一笑:“我说阿奕怎么舍得,原来只是做个样子,顺你的心意放你出来,看来,你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着呢。”     说这话时,心里很不舒服,就象哽了一根刺在喉咙里,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许侍郎府,因为儿子的惨死,整个府里都愁云惨淡,许大人听说刑部有人来,忙亲自迎了出来。     一见绯云,那愁云笼罩的眼睛瞬间亮了:“你就是绯云姑娘?”     “大人,卑职正是季绯云,给大人请安了。”     “免礼,免礼,有你来了,本官心里也舒服不少,绯云姑娘,可有点眉目了?”许大人毫不掩饰对绯云的期待。     “有些眉目,不过,还要向大人请教几个问题,不知许公子平日爱与何人来往?常在一起的朋友有哪些?卑职想问问清楚。”绯云淡定地问道,一旁的主管大人冷昱正悠闲的喝着茶,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小小的仵作一来就将他这位侍郎大人撇到一边,兀自问案。     “就是一些书院里的朋友,森儿课业很好,刚考过了举人,正要参加贡士呢,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许大人说着,老泪纵横。           第六十三章 :学院凶杀案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安慰了许大人几句,便观察起这间花厅来,许家虽说比不得夏家那么富贵,但也看得出是百年世家,屋里摆着的古董花瓶一看就是价值不绯的,光那扇黄花梨木底座,丝织绣四君子屏风,就足可以让平般百姓人家吃上十年了,绯云不由感叹,到底是有实权的,比起无权却空有爵位的理国公府还在阔气得多。( 800)     “此屏风乃是当世名家任沾的的画作,请江南著名绣娘花了半近的时间才绣制成的,光金丝钱就耗费上百两黄金。”一旁的冷昱语气淡淡的,只是眼神却有点发冷。     许大人脸上就闪过一丝不安,忙道:“不过是些摆设罢了,是寿礼,森儿的娘舅送的,难得还入了世子爷的眼。”     “这么好的东西,本世子还入不得眼,那还有什么是能入眼的?许大人,还是介绍介绍许森平日往来的朋友吧,小云姑娘正听着呢。”     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家,一件普通的摆件就价值千金,确实值得怀疑,冷昱的语气满是讥讽,莫非,这些财富来路不明?     绯云不由得看了冷昱一眼,只见他的正端着茶碗,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旋着茶碗盖,神情淡然,仿佛方才的讥讽从没出现过一般。     “好的,好的。”许大人擦了把汗:“只是下官平日里忙于公务,他跟前的具体事宜下官也不是太清楚,这样吧,让森儿的随从过来。”一扬声,让人去请许森的随从。     随从还没来,就听到外头一阵撕打吵闹声,听着还很激烈,许大人脸色一沉,喝道:“岂有此理,有客人在,何人在外喧哗,来人,快去制止。”     冷昱却起身道:“小云,你不是最爱看热闹的么?本世子爷正好无聊,也陪你去瞧瞧?”     初初到别人府上拜访,就去看人家家里的热闹,你确实有够无聊。     不过,这正合绯云的心意,她含笑看了冷昱一眼,觉得他的面目并不如上午那么可憎了。     许大人面色尴尬地也跟着起身。     外面的吵闹声由远至近,等到绯云和冷昱走出来时,就见一个年轻男子,正揪着另一个年青男子的衣襟拉扯着进了院子。     “甘草,你在做什么,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许大人怒喝道。     那叫甘草的少年一身青衣打扮,应该是个奴才,却是长相貌清秀,唇红齿白,看面相象个女子,却有一副高大修长的身材。     而另一个被他揪着衣襟的男子身形纤瘦,也长得俊俏得很,一双漆黑凤眼如染秋水,如果不是他穿着一身直缀长袍,头戴方巾,身形也只比甘草矮不了多少,绯云还真以为他是女扮男装的女娇娘。     “老爷,他偷了少爷的东西,想逃走。”甘草胀红了脸道。     “没有,表舅,刘益没有偷东西。”那男生女相的少年明显不如甘草力气大,气喘吁吁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道。     “还说没有,老爷,您看,这是从他身上搜到的。”甘草松了刘益,从自己肩上取下一个包裹打开。     里面果然是些金银珠宝,还有一件价值不菲的翡翠貔貅,既使离得远,那玉貔貅在阳光下,也闪闪发亮,通透晶莹。看那刘益穿着简单,虽是一身文士打扮,身上的衣服,却洗得有些发白,一看就是家境并不富裕的。     “玉貔貅?那确实是森儿的东西,刘益,你好大胆子,我自问待你不薄,看你家道中落,才让你来陪森儿读书,岂知你会如此不堪!”许大人怒道。     “表舅父,不是的,这是森少爷送给侄儿的,并非偷盗。”读书人最在乎品性名声,若被指认为贼,是会连下科场的资格也会取消的。     “胡说,玉貔貅是少爷最喜爱之物,少爷不可能会送给你,哼,刘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看少爷枉死,举家哀痛之时,趁火打劫,再趁乱逃走。”甘草大声喝道。     两人一时又吵了起来,许大人听着就头痛,让人把两个拖下去。     绯云却道:“大人,失窃事小,如果污了这位公子的名声可就事大了,保不齐,会毁了公子一生,绯云斗胆,想弄清楚事情真相。”     许大人眼里闪过一丝不豫:“只是小小的家事,不劳小云姑娘费心。”     “啊,许大人啊,你还不知道吧,小云姑娘最看不得有案子发生,您不让她查清这桩小小的盗窃案,她会无心办其他案子的。”冷昱却是扇子轻摇,不紧不慢地说道。     他虽然官职与许大人相同,但身份却是亲王世子,他开了口,许大人就不得不许可。     “你是许少爷的随从甘草?”绯云问道。     甘草点头。     “你为什么说这个玉貔貅是他偷的?”绯云将玉拿在手上,边看边问。     “这是少爷最喜欢的东西,少爷不会随便送人了。”甘草的眼睛盯着貔貅道。     “那你是怎么发现是刘少爷偷了貔貅的呢?”绯云掂了掂手中的玉,觉得有点沉。     “老爷让我去清点少爷的遗物,发现少了这块玉,就去找,正好碰到表少爷鬼鬼祟祟的要离开,我就拦住他,结果就在他的包袱里找到了这个。”甘草边说边瞪了了刘益一眼。     “不是的,这块玉是表哥送给我的。”刘益看大家都看着他,脸色有点发白。     “不可能,少爷不会把这块玉送给你的,绝对不会。”甘草激动地说道。     “刘少爷,请问你为什么要离开?”绯云问道。     “我……”刘益脸色越发难看,娇媚的眼神里露出惊惶之色。     “看吧,他就是心虚,不敢说了吧,他就是个贼。”甘草一见刘益无话可说,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娇柔的刘益一听,突然红了眼,抓住甘草的手就撕咬。     两边的仆役抓住他,拖了很久才拖开,甘草痛得大声嚎叫,一块肉都快被刘益撕下来了,还是甩不开他。     冷昱一抬手,将刘益砍晕。     绯云就看见甘草的手臂上鲜血淋淋。     这个刘益性子好暴躁啊,刚才还看他畏畏缩缩,娇弱无力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如同一只被激怒的疯儿,好可怕。     ?冷昱不由得看了绯云一眼,刘益的表现很符合绯云昨天分晰的凶手的性格。     “刘益也是跟许森一起在文华学院读书吗?”既然是陪读,那就应该是的。     “以他的出身和家境学识,若不是我家少爷需要个伴读,他怎么能进得了文华书院,哼,叫他一声表少爷,他还真把自个当个人物了呢。”甘草忿恨地骂道。     许大人说过,刘益的家道中落,父母也亡,是过来投靠许大人的,许大人看他有些文才,就让他陪伴许森读已是。     “他来许家多久了?平日性格如何?”绯云问一旁的丫环。     “表少爷来了不久,才半年,平时蛮和气的,只是有点闷,不太爱跟人说话。”     他与绯云描述的罪犯条件越发吻合了。     冷昱俊眸越发清亮,含笑注视着绯云。     绯云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继续发问:“甘草,这块玉石你是在少爷过世之后才发现丢了的对吧?以前你家少爷一直喜欢拿他在手里把玩吗?”     甘草若有所思道:“少爷虽然喜欢这块玉,但也只是偶尔拿起玩一玩,尤其是打牌九的时候喜欢带上。 [800]”     “像这样的玉,你家少爷应该还有很多吧,你之所以说你家少爷很喜欢这块玉,不会轻易送人,主要是他爱打牌九,一打牌就会带上它,是不是?”绯云继续把玩着玉貔貅道。     “不错。”     “那这些东西呢?是你家少爷的,还是表少爷的?”绯云拨了拨包袱里藏着的另外几件珠宝。     “这个……应该不是,哦,这个是少爷的,我看少爷戴过,这个也是,其他的……这些就没见过了。”甘草一件一件物品辩认着。     一个身着寒酸的书生,却带着几样价值不菲的珠宝想要离开寄居的亲戚家,确实很值得可疑。     虽说那几件物件里,玉貔貅看起来最名贵,但没有它,那几样东西也一样可以卖个好价钱,如果刘益偷东西离开,是想改善自己的生活境况的话。     那他为什么还要临走时,偷走这块玉呢,他就不怕被发现了,被指认为贼吗?读书人的名声可比文章更重要啊。     “你家少爷有多久没打过牌久了?”绯云又问道。     “大概快半年了吧,自从少爷打算参加殿试,就没有再玩了。”     “所以说,你也有差不多半年没有见过这块玉貔貅了对不对?”     “不错。”     “那这块玉就不是他偷的,而是你家少爷送给刘益的。”绯云肯定地说道。     “不可能,少爷不会把貔貅送给他的,绝对不可能。”甘草一听,却更家肯定地说道。     “为什么你说许少爷不可能?或许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就送给表少了呢?许少爷与刘益年龄相仿,双情投意合,会送他礼物也很正常啊。”绯云紧盯着甘草的眼睛说道。     “你胡说!”甘草暴跳着送向前,似乎想要出手掐绯云的脖子,冷益伸指一点,甘草便僵了,一动不能动,眼睛却还是凶狠地看着绯云,象是要将她吃了一般。     “甘草,你之所以这么激动,是因为,这块玉,跟你有故事吧,或者,你家少爷曾经许诺过你什么,所以你才如此在乎,不愿意相信,他将玉送给了其他人。”绯云冷冷地盯着甘草的眼睛道。     甘草浮起一层痛色,哭了起来,却不肯再说话。     “这块玉,确实不是刘益偷的。”绯云转身对许大人说道。     “哦,不知绯云姑娘有何凭据。”许大人道。     “有两点,首先,你们看,这块玉摔了一个角,残破了,再好的翡翠,一旦有了暇呲,就不是很值钱,许大人家里一个普通的摆件都价值连城,我相信,许少爷房里,比这块貔貅值钱的东西不知凡几,试问一个缺钱的穷书生,想要离开富亲戚家,如果要偷东西,又怎么会检一个残破的,并不值钱的玉来偷呢?他又不傻。”绯云神情淡定地说道。     “不错,有道理,那第二点呢?”许大人皱了皱眉,眼神里含着一抹警惕。     “这第二点嘛,是这玉貔貅太大了,不适合放在手中把玩,许少爷平日里定是不太拿它的,只是在要打牌时,才会请出它来,大家都知道,貔貅是守财神,只进不出,所以爱赌之人都喜欢它。     而现在大家看,貔貅的身上很光滑圆润,这种光滑不止是玉本身的特质,还有经常被人抚摸过,才有的痕迹。而打牌的人,喜欢貔貅更敬貔貅,是不会拿它当玩物来把玩的,这玉上留下的痕迹,就不会是许少爷所为,而是刘益。     综合以上两点,可以证实,貔貅的确不是刘益偷的。”     “真的很精彩,小云,本官是不是又要给你记上一功,你帮一个可怜的穷书声洗清了罪名,挽救了他。”冷昱啪啪地扯着手说道。     “不错,确实有理有据,精彩。”许大人抹了一把汗,吩咐:“来人,还不把表少爷抬回屋里去。”     又骂甘草:“你这奴才,竟然胡乱猜疑主子,还不快下去,莫再出来丢人现眼了。”     甘草眼神痴痴的,嘴里一直喃喃念道:“不可能,不可能是少爷送的,少爷明明说过,貔貅是我,我就是貔貅,少爷不肯能把我送给别人的。”     竟然神神叨叨的。     绯云不由得看了冷昱一眼,神情怪异,冷昱莫明,暗捅她道:“什么意思?”     绯云小声道:“世子爷没看出些端倪来么?很不对劲啊。”     “什么不对劲?”冷昱皱眉。     见他不肯回答,绯云也就不再往下说。     “许大人,既然刘益是您安排给许少爷作伴读的,为何许少爷在文华书院里,没有与刘少爷同住一间宿舍,而是同另一个同学周棋同住?”这是绯云不理解的地方。     许大人苦脸道:“这个本官也不清楚,或许,森儿与刘益关系不太融洽,所以更愿意同另外的同学同住吧,再或许,是书院的安排啊。”     “我了解过,书院里的住宿是可以自行调换的,并非强制。”     “少爷又不喜欢他,为什么要与他同处一室,哼。”已经走到院门口的甘草又回过头来说道。     “那你的意思是,你家少爷更喜欢周棋一些?”绯云笑问。     “怎么可能……少爷他……他也不是很喜周棋。”甘草眼圈又红了,但似是底气并不足,眼里蕴着不甘和伤痛。     “对了,你家少爷平日里应该还有别的几个朋友吧,肯定不会只有刘少爷和周少爷。”冷昱道。     “当然,我家少爷最爱结交朋友,在书院里,就有很多公子喜欢和我家少爷玩。”甘草道。     “都是什么样的人?阔少贵公子吗?”绯云随意地问。     “那当然,我家少爷怎么着也是侍郎大人的嫡子,与之结交的非权既贵,都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甘草傲然地说道。     “那为何本世子却不认得你家少爷呢?”冷昱揶揄他道。     甘草顿时红了脸,呐呐地:“世子爷您比少爷大上两三岁,不是同学,自然也就少玩在一起。”     那倒是,绯云感觉今天要问的也差不多了,便打算离开。     一出门,冷昱便拉住绯云问道:“你先前是什么意思?什么我应该知道?”     “世子爷,请你自重。”一只白晰的玉手伸过来,拍开冷昱的手。     墨竹很自然地将绯云扯在身后,不善的看着冷昱。     冷昱目光寒光一闪,皱眉道:“我们在谈公事。”?“谈公式也不必拉拉扯扯,世子爷,你的身份清贵,但我家绯云的名声更重要,所以,请你保持距离。”     “阿奕还真是小心眼儿,喜欢就绑在身边啊,为何又让你一个人出来闯荡受苦?不怕外面全都是狼么?”冷昱没好气地说道。     “没关系,本姑娘就是打狼专业户,尤其是世子爷你这种心怀不轨的狼。”墨竹毫不客气,针峰相对。     眼看着两个要动手,绯云笑着探出头道:“世子爷是断袖吗?”     这话就如一颗深水炸弹,饶是墨竹泼辣惯了,也忍不住脸红,猛地跳开一步,嫌恶地瞪着冷昱。     冷昱哭笑不得,咬着后牙槽道:“我是不是断袖,小云你要不要试一试?”红果果的调戏。     墨竹当时就黑了脸,绯云却不气,淡淡地说道:“许森是断袖,或者说,他是双性恋。”     冷昱大惊:“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自然是从甘草和刘益身上看出来的,刘益是不是他的情人尚待考证,但甘草对许森的感情绝对不一般,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在乎那只貔貅了。”绯云正色道。     “我是觉得有点不对劲,甘草说话怪怪的。”冷昱若有所思道。     “而且,我发现,许森跟前的几个小厮个个眉清目秀,各有风情,而甘草是最好看的一样,兼具女子的阴柔与男子的阳刚,这样的亦雄亦雌之人,最受断袖们喜欢,简直就是弯男界的尤物。”绯云两眼放光地说道。     一时不见有回声,不由抬眸,才发现墨竹和冷昱两个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她,墨竹还伸手摸她的头:“小云,难怪你不肯留在二爷跟前,原来,你有这种嗜好?”     “什么是弯男界?”冷昱则象好学宝宝。     呃,得意忘形的结果就是不知道怎么打圆场。     “那个,就是龙阳之癖的人啊,我是学医的,又会尸检,对这些个东西了解也不稀奇啊,只是不知道许森是1呢,还是0,听说他性格张狂霸道,家中又如此富有,应该是喜欢在上面的那个……”     话还没完,嘴便被墨竹死死捂住,冷昱则满眼意趣地看着她,眸光幽然。     “就不该让你出来,二爷真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同意,走,回家去。”墨竹气急败坏,真想替二爷捏死这小妮子。     “哈哈哈。”冷昱终于暴发出狂笑,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绯云总算挣脱了墨竹,到底有点不自在,“那个,冷大人,派人跟踪甘草和刘益,想来,应该会有收获。”     “不错,我也觉得这两个人有嫌疑,尤其是刘益。我那一掌并不重,他应该早醒了,却一直装晕,好,一会我就分派下去。”冷昱点头道。     “对了,冷大人,昨儿个在案发现场并没有看到甘草,出事前,甘草在哪?他没有陪着许森在书院里么?”绯云又问道。     “出事前几天,许森没有随从跟着,听说甘草做错了事,让他罚了一顿,送回府里来了,没过两天,许森就出了事。”冷昱沉吟道。     “下午提审甘草吧。”他提议。     “不用,这样会打草惊蛇,甘草虽有嫌疑,但依他对许森的感情来看,不可能会是凶手,因为凶手应该是痛恨许森的人,这样吧,大人,明天把甘草一起带去案发现场,我相信,一定会有收获。”     许森的好友中,许大人提供的几个全都是京城权贵子弟,一个个都是家中殷实之人,身份并不比许森低,不象是能被许森一直欺凌之人,而绯云再问,还有没有别的人与许森关系不一般,许大人便说不知道了。     那也只能从甘草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几人有说有笑,绯云正要与墨竹一同上马车,手臂却被冷昱拽住:“急什么,一起去迎宾楼用晚膳如何?算是替你接风。”     墨竹瞪他一眼,正要把绯云拉回来,却见绯云正呆呆地看着另一处,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冷奕勋正往迎宾楼里去,而他的身旁跟着的,正是顾清雪和安宁郡主。     他明明就偏过头来了,明明就看见了她,可那双漆黑的眸子只扫了这边一眼,又淡漠地转回头去,就象不信得她一般。     绯云的心象被人重重的拉扯了一下,很痛,但她也很快收回了目光,这样不是很好么?听说,他要与安宁郡主成亲了。     “我回去还有些事,就不打扰世子爷了。”绯云行了一礼道。     冷昱自然也看见了冷奕勋和安宁,唇边勾起一抹戏虐地浅笑:“怎么?看见了难受?这不是迟早的事么?安宁迷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愿他能对我妹妹好,否则,我这个哥哥也不是吃素的。”     是啊,迟早的事,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心还是会不受控制地难过啊。     “真的不去迎宾楼吗?也让他看看,你过得也很好,你也可以很快忘了他。”冷昱拽着绯云的手不放。     没想到墨竹也赞成:“走,小云,二爷能去迎宾楼,咱们也去得,我倒想看看,什么破郡主,真比我家小云好么?”     说罢,也不管绯云愿意不愿意,架起她就上了二楼。     古时的雅间只是用屏风隔开,也不知是不是顾意,冷昱选的位置就在冷奕勋几个人的隔壁。     绯云敲了敲雅间的门,小丫环打开门,绯云看见雅间里,不止坐着顾清雪和安宁,还有谢谦,他们似乎正在聊着什么,见门打开,同时停下,都看了过来。     顾清雪脸上升起淡淡的红晕,而安宁则是挑衅地看过来。     冷奕勋面无表情,神神淡淡的。     只有谢谦,温文有礼地起身:“绯云姑娘,好久不见。”     绯云回了一礼,眼神平静:“见过谢将军,将军别来无恙。”     顾清雪和安宁似乎有点诧异谢谦对绯云的态度,安宁一扯谢谦的衣袖道:“表哥礼数就是周全,只是不知你是如何认得小云的。”     谢谦尔雅一笑,眼神清润:“小云姑娘的名声如雷灌耳,表哥我就是不想认识也不行啊,就怕别人说我孤陋寡闻呢。”     他的声音清淡温和,象三月暖阳里,缓缓吹来的和风,轻轻拂来,能扫去所有的烦忧,绯云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笑道:“将军缪赞,我是来给二爷和大奶奶请安的,你们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绯云表现得落落大方,并没有半点不得宜之处,安宁皱了皱眉道:“何必急着走,听说你脱了奴才籍,那就不是阿奕哥哥的奴才了,见了面,完全不必来请安的,倒是个有情有义的,阿奕哥哥,小云出来时,你可给足了盘缠?”     听这语气,就如同女主人打发下人一样。     “阿奕哪里会亏待小云,再说了,那天老太太也是给了的,我这个少奶奶也给了不少,小云,你现在手中该还有些余粮吧,若是少了,我这里还有,有才能困难尽管提,阿奕若不在府里,我一定会帮你的。”顾清雪浅笑晏晏,声音轻柔明朗,一副温柔端庄贤惠的模样。     这话听起来关怀倍至,却是将绯云往泥里关踩,在别人听来,不仅显示她这个少奶奶的大方宽厚,还说明绯云如何地不知足,离开了理国公府,还到旧主人这里来打秋风,讨生活钱。     这种话,若在平时,冷奕勋听了铁定会翻脸,可此时他只是挑挑眉,淡淡地睨了绯云一眼,便移开目光。     绯云的心又揪痛了一下,鼻间就有点发酸,忙笑道:“多谢大少奶奶,前儿个离府时,就该给大少奶奶您磕个头的,可您体恤,不肯受绯云的大礼,如今绯云欠下您这五百两,真不知何以为报,绯云又没别的本事,只会查案,若是将来大少奶奶再遇任何不测,绯云定当全力以赴,帮助大少奶奶。”     以为只有你会棉里藏针么?     不过五百两银子,你就拿来示恩,当初如果不是本姑娘救你,你早就连命都没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小猫咪呀。     看到底是五百两银子多,还是你一条命重。     顾清雪的脸色果然瞬间寡白,眼睛也泛红,安宁气得霍然站起道:“原以为你是个宽容厚道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刻薄,你太过份了,竟然往清雪姐姐伤口上洒盐。”     绯云正要说完,冷昱不知何时来到身后,轻轻将绯云拉到一边,斜睨着安宁道:“安宁,有的伤是表面的,不用洒药也会结痂,有的伤是刻在心里的,别人提不提起都会痛,至于伤口上洒盐,你不知道那能消毒,更利于伤口愈合么?”     顾清雪听了脸色更差,连身体都僵住了,她飞快地看了冷昱一眼,后者只是扬起眉,眼神凌厉,她又立即垂下眸去。     “相逢既是有缘,冷昱兄,既然遇上了,不若一起吧,何必要去隔壁。”谢谦笑道。     “不必了,我讨厌跟蠢人在一起用饭。”冷奕勋却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他说的蠢是,是连着自己和冷昱一起骂进去了吧。     果然还是一样的毒舌,更是情商低下。冷昱怎么说也是他的上司,竟然如此无礼。     “正好本世子也讨厌跟讨厌的人在一起,小云,咱们走吧。”说着,故意去牵绯云的手。     绯云不露痕迹地避开,自己先转身,就听冷奕勋凉凉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地传来:“不正点应卯,擅离职守,季绯云,你本月的风评差三等。”     绯云听得怔住,这厮是在公报私仇?     她可是才来上班啊,第一月的风评就被他打入最底层,丫丫的,这厮一天不让她难受,会二十四小时便秘吧。     看她愤怒地回头,冷奕勋浅浅一笑,那英俊得人神共愤的脸,干净明媚,眸光湛湛地对上她幽怨地大眼。     竟然还笑,简直就是无耻。     听说要去文华书院,甘草果然很愿意,二话没说就上了马车。     再到案发现场,绯云没有了先前的愤怒,她让自己的头脑冷静下来,再开始堪查。     “你……你说这是我家少爷?”甘草站在外头,只往屋里看了一眼,便迟迟不肯进去。     “是啊,你没看见那是他的头吗?”冷昱将他往屋里一提,说道。     甘草整个人都在发抖,脸色苍白如纸,一步一步挪向屋里的尸体,待看清尸体的脸时,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看来,他对许森是真有感情,别的可以装,这一口血可是实实在在的。     好不容易将甘草救醒,他又扑向尸体,大哭起来。     冷昱怕他破坏还没有发现的证据,将他拎开。     甘草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     绯云和冷昱也没有过多地打扰他,等他哭得差不多了,便任他坐在一旁发呆,自己继续查看。     “咦,你家少爷也会穿细葛布?”绯云拿着从柜里翻出来的衣服问。     “那不是我家少爷的。”甘草看了眼那件青色袍子,用力掼在地上,大声吼道。     “不是就不是啊,你激动个什么劲。”墨竹气得差点踹甘草一脚。     绯云检起那件衣服,发现还有七八成新,衣形也比死去的许森小了两号,应该不是许森的。     许森也不会穿这种衣料的衣服,他的衣服不是绫罗就是绸缎,而且颜色花哨,而这件,是普通的印染,不有花色,连一般的掌柜也不愿意穿这一类布。     “可为什么又放在你家少爷的衣柜里呢?这不奇怪吗?”     “可能是周棋少爷的吧,周棋少爷虽然家境殷实,但他只是个庶出,手上不是很宽裕,会穿葛布衣也很正常啊。”     “不会,周父虽然官职不比你家老爷,却也不会穿这种衣服,甘草,你家少爷是不是有了心上人啊,或者,喜欢上哪家姑娘了?”绯云从抽屉里翻出一盒胭脂来。     甘草眼睛瞪得老大,一把夺过去道:“不可能,我家少爷怎么会喜欢女人。”随即又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纳纳道:“不是,我是说,我家少爷最守礼,婚姻大事,自是听从老爷的安排,又岂会与人有私情。”     “我又没说你家少爷与人有私情,我只是觉得奇怪,这若不是女儿家用的,岂非你家少爷自个用?”绯云鄙夷地说道。     甘草瞪了绯云一眼,正要说话,眼睛却看向屋外,绯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几个学院的年青学子正从宿舍前走过。     冷昱笑着踱出屋子,“咦,你们几个也是许森的朋友么?”     “回大人的话,我等是同住这间院子里的人。”一个长相英俊的年青人因道。     “我乃是工部侍郎之子谢安,他是工部给事中郎之子赵越,而他是……”那名叫谢安的学子向冷昱介绍着,当指着落在他们身后的那个年青人时,顿了顿,似乎有点为难。     “在下是临安县秋桦,见过冷大人。”那少年长得并不比刘益差,而且比起刘益来气质更加磊落阳光,眼神也是难得的干净坦然,整个人,如同朝阳下的一颗露珠,晶莹惕透,纯真如水。     只说是临安县人,并不介绍父母官职,看来,这个秋桦应该属于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平民学子,学院每年都会招收一批才华横溢的平民学子,通过层层考试选拨,这些平民学子,一旦入得文华学院,学习成绩都会出类拨淬,高于世家子弟。     为官进仕的更是不知凡几,每年状元及弟的那一个,肯定出自文华学院的平民学子。     他就是穿细葛布的。     而且,身形也与许森柜中的那件衣服大少差不多。     “此院因为出了凶杀案,不是不许你们踏足么?学院莫非没有为人们安排住处?”冷奕摆出几分官架子说道。     “回大人的话,我等自是知道官令,只是,有些东西遗留在此,想拿回去用,还请大人见谅。”谢安拱手道。     “不错,今天也是许学长过世的第四天,我等想在此烧些纸钱,祭奠下许学长,虽非同窗,但同是一个院子里生活过,学长又死得如此惨烈,我等也只是想尽尽同学之宜。”     秋桦也拱手道。     虽然他的身形与出身与罪犯很吻合,但是,绯云觉得不可能是他,这个少年太干净,干净得如同初出水面的清荷,不沾半点尘埃。     谁知,甘草突然冲出来,重重地推了秋桦一掌,并夺过他手中的纸钱香烛,摔在地上。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谢安恼怒地一掌劈向甘草,骂道:“狗奴才,你发什么神经。”     “滚,滚开,不用你们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家少爷不用你们来烧纸钱,滚,快滚。”甘草一屁股坐在地上,如泼妇一样放声大骂。     谢安眼中阴戾一闪,拉过正在捡纸钱的秋桦道:“走,好心不得好报,这对主仆,简直就是活该。”     等几个学子走后,绯云拿了块帕子递给甘草:“为什么这么讨厌他们?”     “大人,大人,肯定就是他们几个杀了我家少爷,肯定是。”甘草抹了所眼泪,大声道。     冷昱和绯云迅速对视一眼。     “你有什么证据?可知污陷官宦子弟,可是大罪。”冷昱道。     “那姓谢的,从来就与我家少爷不对付,少爷赶我回府之前,还与姓谢的吵过一架,当时少爷还踹了他一脚,肯定是他怀恨在心,所以杀了少爷。”甘草道。     “哦,你把当时的情形细说一遍。”绯云眼睛一亮道。     “哼,他家是养狼狗的,这只狼儿肯定也是他弄来的,呜呜呜,人都被他杀死了,还要污辱少爷,简直就是禽兽不如。”甘草却没有正面回答,边哭边说道。           第六十四章 :学院奇案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昨天查看过,狼狗的死亡时间在许森之后,说明狼狗是凶手杀死许森后,再找来,摆放在屋里的。txt小说下载     杀死许森,再把尸体和狼狗的尸体一起从外面移过来,不是一趟手脚就能完成的,要么凶手有帮手,一人搬尸体,一人搬狼狗,要么就要分两次完成。     这个院子里一共有四间宿舍,共住了八名学生,要把尸体从外面移进院子里来,总要弄出一点动静,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现?     而小院外面有守门的仆人看守,想要背着两个大麻袋进院子,而不引人注意,不是那么容易。     有没有可能,人是在院子里杀的,然后再从别的房间移尸过来的呢?     但冷昱告诉她,案后不久,刑部就着人将院子里翻查了个遍,并没有现任何痕迹。     如果能找到作案凶器和作案现场,事情就好办多了,再狡猾的猛罪,也会留下蛛丝蚂迹。     “把尸体抬去太平间吧,我想给他再做个尸检。”绯云想了想,对冷昱道。     “再作尸检?莫非你又想……”冷昱一脸惊恐地看她。     “世子爷可以不看。”绯云淡淡地转身去收拾东西。     冷昱不自在道:“都死四天了,肯定臭,你真的又要剥尸?怕是许家会不同意。”     果然甘草死拦着不肯让绯云再给他家少爷下刀。     “他都挨了千刀了,还在乎多我这一刀,再说了,我这一刀下去,保不齐他那千刀就没白挨,查出凶手给他报仇了,你这样子,你认为你家少爷会感激你?”     一句话,甘草就默默地走开,临了还不忘回头叮嘱:“你……你轻点啊,少爷最怕疼了。”     绯云听了这话差点没踩了裙角摔一跤,却还是认真地保证:“嗯,一定,我会小心的。”     不管如何,甘草对许森的感情是真的,绯云不想让他更难过。     太平间里,冷昱死都不肯进来,墨竹不是第一回看绯云解剥尸体了,倒是大胆了许多,帮绯云拎着蜡烛,守在一旁。     许森的肋骨断了三根,左大腿骨折,胃里的东西基本已经烂了,但也能看出,他是用过饭后不久才被杀死的,因为胃里的东西还没有完全消化。     墨竹实在看不下去,跑出去吐了两回。     绯云继续在许森的胃里翻找着,突然,她看到几粒白色的种子,她小心地捡了出来,收好。     从太平间出来,冷昱闻到她一身的尸臭味,下意识就站到上风去,拿帕子捂嘴,离她一米开外问:“怎么样?可有现?”     “当然有。”绯云淡定地取下口罩和手套,墨竹打来水,让她清洗一番。     冷昱还是觉得臭:“先去换身衣服吧。”     不知为何绯云就想起冷奕勋来,如果他在,他会如何?     对了,那次在宫里,她剥开刘美人的尸体,刘美人死亡时间长,尸体更臭,他那么爱洁的一个人,还站在一旁帮她递钳子,完了,拎着她去贤妃娘娘的后殿里亲自帮她洗的手,至于衣服,那厮霸道地不许她穿外头的,只许穿他给她置办的。     后来一路从宫里回来,马车上两人还腻歪了一阵,如今想来,他怎么就不怕臭呢?     默默地换完衣服,绯云拿起那几粒种子问:“这里有香瓜买?我怎么没吃到过。”说着就觉得委屈,穿来就只吃过西瓜,真的没吃过香瓜,太想念了。     “呃,香瓜?没听说过。”冷昱看了看那种子道:“你是说月亮瓜吧,这种东西是稀罕物,前两年才从越国传进来,又贵,种植的人很少,也就宫里和贵圈里的人才能吃到,平常老百姓一是没地儿去买,有地买估计也吃不起。”     “也就是说,这是贡品,东西先进了宫,再由宫里的贵主子赏下来才能吃到?”绯云很快听出了端倪。     “不错,就是王府,也就一筐,以许侍郎的地位,宫里又没亲戚,估计没资格吃到。”冷昱道。     “大人,我现在算不算替你帮忙?”绯云两眼盯着一粒种子,眼神幽幽的,象是遇见多年不见的恋人一样,那一瞬,冷昱希望自己就是那颗种子。     念头一起,又啐了自己一口,真是这颗种子,那还不得先钻进许森的肚子里去?不由一身鸡皮疙瘩簌簌往下掉。     “怎么?讨赏?事成之后,肯定给你记功。”冷昱笑道。     “以大人小器的性子,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重赏。”绯云黯然地放下种子。     冷昱眉头一挑:“本世子莫非比你家二爷还小器?你帮了他这么多,他赏你什么了?我可是听说,你搬出来时,连盘缠也没舍得给你。”     “墨竹姐姐是无价之宝,别扯上二爷,世子爷,你不小器为何不拿两个月亮瓜给属下尝尝?吃独食是会烂肚子的。”绯云说完,板着脸起身就往外走。     冷昱没想到这丫头就想着这个,噗呲一笑道:“这又有何难,莫说两个,就是四个五个爷也能给你拿来。”     他堂堂宁王世子,有的是钱,正不知道怎么讨她欢心,让她能渐渐忘了阿奕那厮才好了,早晓得也是个馋嘴的,就该多带点稀罕吃食来。     “府里还有荔枝,也拿一小筐给你吧,还有什么是你没吃过的,你一并说来,我让长顺全给你搜罗来。”冷昱两眼亮亮地说道。     “哦,只要我能说得出名来,大人全都能给我找来?”绯云一听,眼睛也亮。     她一个小丫头,连月亮瓜都没吃过,她晓得的,还有他堂堂世子爷不能弄来的?     “那当然,爷若连这点也满足不了你,你又要说爷小器了。”冷昱忍不住刮了下绯云秀巧的鼻梁。     “此话可当真?不能反悔哦!”绯云避了避,不太适应他的亲昵。     “当然,本世子素来说一不二。”冷昱自信地保证。     “那好,我想吃山竹,芒果,火龙果,哈密瓜,波萝蜜,嗯,每样弄五斤来,今天就这么多了,等吃完了这个,明儿世子爷再帮我弄点别的。”     绯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扳着手指头说道。     灵动的大眼水汪汪地看着冷昱,满满都是期待。     冷昱头皮一阵麻,拧着眉问:“你慢的,再说一遍,什么山竹,火龙果,我没听说过。”     亮晶晶的大眼立即黯淡了一些,失望地撅嘴:“没听说过啊,那哈密瓜肯定是有的吧,还有芒果,这个时节,正是吃芒果的时候啊。”     绯云脑子里,几种水果在飞旋,她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对着她满是期待的小眼神,冷昱艰难地别过脸去,好半晌才道:“也没有。”     心情郁闷到极点,她难得开个口,竟然一样也满足不了,顿时觉得自己好没用,突然一想,这丫头从哪听来的水果名?自己生为亲王世子都没见过,她又怎么会知道?     一侧目,睃见她眼里闪过的一丝顽皮,顿时了然:“都是你凭空想出来的东西吧,你故意为难本世子?”     绯云翻个白眼,收起笑,扔下两个字:“没空。”     转身就走。     有了月亮瓜子这条线索,很快查出,文华书院在读学生中,能吃到月亮瓜的几位学生来。     其中有几位平素与许森并无交道,并没有杀他的动机和时间。     而谢安,因为姑姑是宫里谢昭仪,所以也分得一小筐,谢昭仪正受宠,只说老太太喜欢,皇上又多赏了些,老太太得了姑娘送来的时新瓜果,自是最疼自个的嫡孙,给了他几个,他便拿到学院里来得瑟,说是分给几个相好的同学吃了。txt全集下载/     秋枫和另外几个学生也证实,确实是分给大家一块吃的。     “那天许公子可也吃过谢少爷的瓜?”绯云问得很直接。     谢安摇头:“我跟他素来不对付,自是不会分给他吃。”     “那六月初十晚上亥时三刻,你在哪里?”绯云问道。     “我……在书院的湖中泛舟。”谢安眼神有些躲闪,想了想才回道。     “亥时三刻人家都睡了,谢少爷倒是好兴致,竟然月夜泛舟。”绯云冷笑:“有何人可以作证?”     “我……”谢安张口结舌,眼实也越慌乱:“无人作证。”     “那你呆了多久,何时回的宿舍。”     “我……我戌时三刻左右才回来的。”谢案的声音有些抖。     “冷大人,谢安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卑职建议将其收押。”绯云道。     冷昱手一挥,两个衙役就冲上去。     谢安大急:“大人,为何要捉拿在下?”     “你有杀死许森的重大嫌疑,不抓你抓谁?”冷昱笑得春风得意,不管如此,案情总算有了眉目,他也好在皇上面前请功了。     “冤枉,冤枉啊,我真的没有杀死许森啊。”     谢案高声大叫。     两个衙设不收分说,押着他就走,一路上,许多学子前来围观,绯云就见刘益与秋桦都在围观的人群里,刘益神情淡淡的,似乎并不关心此事。     而秋桦那双干净的眸子里满是惊讶与难过,他应该是不相信,谢安会是杀人凶手吧。     当天,绯云就以凶手已然捉拿归案的原由,让所有搬出去的学子又搬回这间不院子。     刘益果然也是住在这间院子里的,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与秋桦共住一间。     谢安被抓后,甘草对刘益的态度好了许多,还从府里带了不少吃食给刘益。     刘益的神情一直淡淡的,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     只是第一中午,绯云正与墨竹坐在屋里用饭,刘益前来拜访。     刘益的眼睛很媚,比起女儿家来,还要水灵,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就如含了一汪春水一样,随意那么一瞟,也能惑人心魂。     好在绯云与冷奕勋那倾城绝色呆一起久了,看美男人眼光高了很多,也挑惕起来,学院里的俊男帅哥不少,风情各异,就是没她家二爷完美,如果二爷不那么毒舌傲娇,还真是无可挑惕。     “刘少爷,请问你找我有事吗?”绯云略显诧异地看着眼前俊俏的少年。     刘益有些拘谨,进来半晌后也没说话,只是飞快地睃了绯云一眼,又垂下眸去,倒象个办了错事,到老师跟前来认错的孩子。     “在下是来感谢绯云学妹的。”刘益飞快地将手中的礼品放到桌上,又飞快地退了回来,少年郎许是鲜少与女孩子说话,白晰的耳根竟然羞涩地染上红晕。     “你是说甘草污你偷玉一事吗?那是我份内的事,刘少爷不必放在心上。”绯云浅浅一笑,也起了身,指着对面的椅子道:“刘少爷请坐。”     刘益抬眸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眸光潋滟。     绯云被他看得小心肝一颤,这家伙莫非是来勾引人的?     不然,没事这么风情万种地看人做什么?     刘益看了眼绯云后,便垂下眸,如同背书一样一字一句,一板一眼地说道:     “益家境贫寒,无权无势,被人污了,也只能任人割宰,幸得有学妹挺身相帮,否则益此生便将毁已,学妹于益,恩同再造,学妹之恩,益将永生铭记,将来益若腾达,决不忘学妹的好,小小心意,难报学妹之恩,请学妹收下。”     墨竹噗呲一笑,忍不住道:“刘少爷,我家绯云于你如此大恩,不若你以身相许吧。”     刘益猛然抬起头,灼灼地看着绯云,整张脸都红得象熟透的苹果。     那模样,真是又萌又呆,绯云差点又喷鼻血三升。     看绯云一脸呆怔的模样,他眼里的光芒更甚,揪着衣角,不知如何是好,那双秋水大眼,似喜似嗔。     绯云不由得白了墨竹一眼,     “莫听墨竹姐姐的,她开玩笑呢。”     “绯云……学妹,如蒙不嫌弃,益也愿意……”     呀,越说越不是事了,绯云忙摇手:“不用,不用,刘少爷,你也知道,我们萍水相逢,而且,我还是丫头出身,可配不上少爷你,对了,你以后还住到许家去吗?”     “表哥不在了,表舅伤心,现在就搬出来,反倒不尽人情,所以暂时还住表舅家里。”刘益小声道。     “对了,那天你为何要走,害得甘草误会你。”绯云让他坐下,又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     “我……怕表舅怀疑,是我杀了表哥,所以……”刘益垂下眸,掩云眼里的情绪,声音也平淡了许多。     “许大人为何会怀疑你?”绯云追问。     “……表哥死的前一天,我跟他吵了一架,加之甘草又一直不喜欢我,所以……”     “所以想一走了之,可你不觉得那样会更引人怀疑么?”     “绯云学妹,你……你也怀疑我?”刘益的声音陡然升高,大眼里蕴着怒意。     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还真是个易怒的脾气。     绯云笑道:“不是,我只是说,你继续住在许大人家,才不会引起他怀疑。”     刘益释然一笑,容颜越娇艳:“原来如此。”     “对了,你知道周棋去了哪里吗?”绯云摇头,感觉对面站着的就是一尊瓷瓶,稍一碰就会碎。     “不知道,也许,是他杀了表哥也不一定,他与表哥虽说关系甚好,可也经常会争同一样东西。”刘益露出厌恶之色,语气也很生硬,似乎很不欢周棋。     “也对,不心虚他躲起来做什么。”绯云自言自语道。     刘益笑了笑,告辞离开。     墨竹就围着绯云转了一圈,眼里满是促狭之色:“看不出来啊,我家小云还是个万人迷呢,一下子就迷倒了小男生。”     “别逗了,墨竹姐姐,你真以为他会喜欢我么?一时的冲动罢了,对了,冷大人呢?得尽快找到周棋,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周棋可能会出事。”     绯云与墨竹一起往冷昱临时休息的屋里去,却正好碰到匆匆而来的冷昱。     “小云,周棋死了。”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哦,死在哪里?何时现的。”绯云冷静地问道。     “在许府后园的一间废弃的屋子里,是许家的仆人现的,一现就来山上禀报了。”冷昱脸色凝重地说道:“如此说来,谢安不会是杀人凶手。”     “那也不一定,等查验完尸体后,再作结论吧。”绯云道。     许家,许大人头痛地坐在花厅里,冷昱与绯云过去后,与他寒喧了几句便匆匆赶往案现场。     许家后园废弃的小院子里,一具尸体被人砍下了头颅,头被人扔在一边,而尸身上,却安放着一只狼狗头,从尸斑和尸身腐烂的程度来看,死者已经死了三天以上了。     与许森的死法很相近,只是周棋没有被剥皮。     但是,周棋的心脏却被挖了出来,与狗头摆放在一起,形状十分恐怖。     “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冷昱道:“看来,凶手恨周棋的程度并不亚于许森,故意在他身上安上狼狗头,又挖出他的心脏来,就是说周棋人面兽心,禽兽不如。”     “冷大人进步很快啊,孺子可教。”墨竹笑道。     冷昱无奈地瞪她一眼,眼神湛湛地看着绯云:“我分析得可还正确?”     “不错,令大人英明。”绯云笑道。     冷昱就得意道:“我这样的学生,应该是很有天份的吧。”     绯云笑着摇头,不与他玩笑,问道:“周棋怎么会死在许府?     为何死了这许多天,许府人才现?”     据甘草讲,这间院子被废弃很多年了,平常鲜有人来,若不是家里养的狗叼了块臭肉在前院到处跑,还不会现这里死了人。     “你家少爷死后,周少爷来过府上?”绯云不解地问道。     “确实来过,周少爷与少爷关系好,少爷死了自是伤心,前来吊唁是很正常的事。”甘草道。     “那他是一个人来的,还是与人同来?”     “好象是与谢少爷几个一起来的,只是他来了后,谢少爷几个走了,他去看望老爷,没有同走。”甘草道。     “见过老爷之后呢?你们有没有谁看到他离开?”     甘草不由得看向其他仆人,几人同时摇头:“少爷死了,大家都忙着办丧事,又知道老爷心情不好,不敢乱走动,没谁注意周少爷。”     据周家讲,周棋从书院回来后,并没有回周家,而是就此失踪了,而谢安几个又与他同来了许府,他到过许府后,就不知了踪影,这件事还真是蹊跷。     “那天周棋与许老爷可生过什么事?或许,许老爷了周棋在你家用饭也可能啊。”绯云问道。     “老爷不会留周少爷吃饭的,那天,我在外头听见老爷生气,骂周少爷的声音,好象是怪周少爷带坏少爷,坏了许家门风,让周少爷快走。”     一个小厮说道。     “那周少爷呢?以没有与老爷吵?”     “周少爷骂老爷老不正经,还说许家的门风本就不好,扬言说要去监察院评理什么的。”     “监察院是监察百官的,他为什么要说去监察院?”绯云低头沉思道。     “许大人小小的四品侍郎,却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你不觉得很可疑吗?周棋可能是要举报贪腐什么的吧,或许,他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让许老爷震怒。走,去会会许老爷。”冷昱冷笑着说道。     “许大人,听说周棋是见过你以后才失踪的,此事你如何解释?”冷昱直白地问道。     “冷大人是在怀疑本官吗?他来府里吊唁,一片好言,本官有杀他的动机吗?”许大人一脸愤怒道。     “许大人,周棋之父在你手下多年,你一个小小的吏部侍朗,家财如此丰巨,做了什么莫非心里不清楚?而你的所做所为,周郎中也是明明白白的话,或许,有些把柄在周棋手上也未为可知呢?”冷昱面色清冷,咄咄逼人。     “你……冷大人,虽然你是亲王世子,但也不能血口喷人,没有证据的事,轻易出口,可也是污蔑朝庭命官之罪。”许大人怒道。     “污蔑朝庭命官?许世会,你当本世子说话是毫无根据的么?这几年,地方官员的考评数据都在你手里,业绩如何虽说有各极官员的上极来考评打分,但你统计上报时,只需稍动动手脚,改一两个数据,一个考评极差的官员,或许就会变成中评,而地方官员就算察觉不对,也不好来质问你这吏部侍郎,因为,他们的考评也被你捏着,他们的前途也由你左右着。”     冷昱扇子一甩,气势凌厉而迫人。     “你……”许大人果然脸色苍白,额头上冷汗直冒,眼神也黯淡下去:“这与小儿之死又有何关系?”     “是与周棋的死有关,这些年,你与周棋之父周冒分功合作,一直相安无事,但这几年,你的胆子越来越大,周冒胆小,害怕事,就劝你收手,你却不肯,周冒心生退意,不想与你继续下去,你便要胁周冒,让他的儿子,与你的儿子在书院里同住一室,其实就是以周棋为要胁。我说的对不对?”冷昱继续说道。     原来周家与许家还有这一档子事,看来,冷昱来许家查案之前,就对许大人早有调查,这几天不露半点声色,还真是个城府深的家伙。     绯云知道,这种官场暗斗的事情自己不能参与,只需侦破凶杀案就可。     宁王在朝中势力原就很大,以前还有个左家制约着,现在左家倒台,宁王的势必会更加扩张自己的势力,象许侍郎所有的关键职位,当然是宁王控制的对象之一,许大人如果是宁王的人,或许,冷昱也不会如此咄咄逼人了。     “没有,我没有,森儿与周棋情兄手足,森儿怎么会对周棋不利,冷大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到刑部大堂说清楚,现在,你根本无法解释,为何周棋来过许府后便失踪,而他的尸体又出现在许府后院,所以,许大人,你有重大杀人嫌疑,来人,将许大人请入刑部大牢。”冷昱冷冷地说道。     许大人怎么会是杀害周棋的凶手?有谁把人杀死后一直将尸体留在自己府上,而不是尽快毁尸灭迹,掩盖罪行的?再说,许大人如果想要灭口,又何必费那些手脚,暗喻周棋是人面兽心,是禽兽?他直接将人杀了不就完事了?     绯云冷静地看着冷昱,他,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正直,也更不如表面看起来简单。     “我只是说他有重大嫌疑,并非指证,你继续查案。”冷昱冷冷地对绯云说道。     绯云拱手:“是,大人。”     冷昱回了刑部,把绯云留下继续查案。     许大人被抓,许家上下震惊,许夫人还未从丧子之痛中走出,就闻此噩耗,从内宅里冲出来,哭得快不省人事。     刘益也面色呆呆地站在院中,许夫人一见他,却象打了鸡血一样激动,跌跌撞撞地冲过去,甩了刘益一巴掌:“贱人,扫把星,从你来许府后,许家就没有过好事,贱人,贱人生的贱种。”     刘益娇嫩的俊脸上立即起了五个手指印,唇边也沁出血滴,可他却诡异地一笑,一掌将许夫人推到在地。     刘益的母亲是许大人的表妹,而刘益也是因为父母双亡才投靠许家的,为何许夫人要骂刘益的母亲?     这里面有文章。     “你还好吧。”绯云不安地看着刘益,少年的眼里蕴着复杂难懂的情绪,有悲哀,有失望,也有痛。     刘益没想到绯云会来安慰他,黯淡的眼神顿时亮了:“多谢学妹,我还好。”     “许夫人是伤心过度,你不要见怪,对了,她好象不待见你?”绯云叹了口气道,也许是扫把星三个字触动了她,曾经的绯云也如刘益一样,遭人嫌弃,遭人打骂,不由得生了同病相怜之感。     “贫寒子弟,依附于此,自是不受人待见,无事的,学妹,你不用担心我,反正也习惯了。”刘益勾起嘴角,笑容明亮,还带着的末前所未有的惬意。     他竟然感觉惬意!     绯云有点毛骨耸然之感。     死了这么多人,许家又大厦将倾,他就算不难过,也不该惬意啊。     再抬眸,却见他眼里已经染上了悲伤之色,刚才的笑容似乎只是绯云的错觉。     “许森对你好吗?他是不是经常送东西给你?”绯云轻柔地问道。     刘益神情一凛,随即垂下眼眸,语气淡淡地说道:“表哥待我还可以,到底年龄相仿,表哥又是豪爽之人,只是当年母亲也曾经许家住过,表舅母无端猜忌,所以不许欢家母和益。”     刘益的母亲曾经在许家住过?也是,他们是表亲。     “绯云姑娘若无事,益先走了,府里没了主心骨,益想帮衬一二,姑娘随意。”刘益礼貌地说道。     绯云若有所思地看着刘益纤瘦的背影,总感觉这个少年背负了太多,就算是笑,也带着辛酸,当初,姐姐带着自己在理国公府讨生活时,也同刘益一样吧。     怎么会突然想起了姐姐?     “去后院吧,我感觉许大人不可能是杀人凶手。”墨竹牵住绯云的手,看她呆呆的没反应,又紧了紧,柔声道。     墨竹心细,必定察觉到她的伤感了,所以想要给她温暖。     绯云嫣然一笑,随手勾住墨竹的肩:“墨竹姐姐,你说,我们能一直在一起么?”     “能,只要你不嫌弃我,赶我走。”墨竹毫不犹豫地回道。     绯云戳她脑门:“怎么比我还傻了,我又不是男人,怎么能一直跟着我,你以后不嫁人的?”     墨竹认真地回头看她:“嫁男人做什么?我就嫁给小云你好了,你可说好了,不许赶我走,也不许朝三暮四。”     绯云哈哈大笑,心里的那点子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两人走到许府后院时,看见一个婆子正对着那破旧的院子呆,两人对礼一眼,悄悄地走了过去。     等她们走近,婆子才现身后有人,惊得连忙转身就走,绯云道:“阿婆,您是许府的人么?”     那婆子见走不了,过来行礼:“你们两位是来查案的么?”     绯云就看见婆子苍桑的双眼里,有泪痕,应该是才哭过。     “不错,许少爷和周少爷都死得很惨,却一直查不到凶手,许大人又进了刑部大牢,我想尽快查出真相,还许大人一个清白。”     绯云故意说道。     “清白?”婆子缓缓转过脸来看绯云。     婆子穿着粗布粗衣,但是,却有一副好容貌,虽然一脸的皱纹,从五官上也可以看出,当年必定也是美女一名。     “莫非阿婆认为许大人罪有应得?”绯云敏感地问道。     “就算不罪有应得,也是活该如此。”阿婆冷冷地说完,转身又要走。     “阿婆,你的东西掉了。”墨竹眼疾手快,向婆子递上一块玉。     阿婆震惊地看了一眼,忙抢过玉佩,默然就走。     “阿婆,这块玉好眼熟啊,刘益少爷好象也有一块。”绯云完全瞎扯,玉根本就不是墨竹捡的,还是她从婆子身上顺走的,故意要逗婆子多说几句。     两人在一起久了,就有了默契,有时一个眼神,就能让对方心领神会。     婆子果然浑身一震,喝道:“胡说,此玉就此一块,当年小姐赠于我的,怎么可能会有另一块。”     “哦,不知是哪位小姐送给阿婆的呢?阿婆看着这间院子呆,可是曾经住在此院里过?”绯云装似随意地问道。     婆子却不愿意再多说,还是要走。     “可是表小姐?刘益的母亲曾住过这间院子?”绯云试探着问。     婆子果然浑身一震,猛地转过头来,泪眼模糊。     “你们都知道了?”婆子颤声问。     “知道一些,但是,还有很多不明白,还望阿婆不吝赐教。”绯云向婆婆行了一礼,真诚地说道:“两条人命,死得不明不白,绯云很想查清,还死者一个公道,还世间一片清明。”     “死了的未必冤枉,你一个小姑娘家,就不要太操心了,还是早些回去的好。”婆婆却摆摆手,一脸悲凄道。     “就算死有余辜,但也要死个明白,作恶之人,该受律法严惩,而不是以暴治暴,不然,还有律法何用,弱者遭受凌辱后,没有能力复仇又怎么办?忍辱偷生?还是应该以律法治栽才是。     不守法制,私用暴刑,那以暴制暴之人,又与施暴者有何区别?”绯云义正严词地说道。     婆子瞪大眼睛看她,眼里多了一抹欣赏与赞许。     “女娃儿到是一身正气。”     “难得你一介女娃,竟然也敢维护正义,婆子佩服,既然如此,你想问什么,我但凡知道,不会隐瞒。”     绯云大喜,问道:“还是那句话,这间小院,是谁住过?”     “表小姐当年就是住在这里的,她是个好人,可惜……”婆子说着,眼里又浮起泪水,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表小姐当年也是来投靠许大人的么?”绯云一脸诧异,许府很大,后院的好房好院并不少,许家人丁也不多,为何要让表小姐住在如此偏避之处?     “表小姐当年是否家境贫寒,很落魄?”绯云等婆子情绪稳定了一些,又问。     “当年的赵家,在顺安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不是一场大火,表小姐又岂会来到京城,可就算一把大火烧了整个赵家,可表小姐也不穷,赵家的家底子,又岂会吸是一座宅院?”婆子冷笑着,眼睛幽幽地看着前院破旧的小院道。     “那她为何要住进许家?”     “是老太爷接回来的,老太爷不让赵小姐住在外面,说是要照顾这个舅侄女,老太太是赵小姐的姑姑,对赵小姐又好,小姐刚失去亲人,自是舍不得姑姑这个嫡亲,便住进来了,可惜,她却看不见老太你的狼子野心……”     “赵家在京城也有不少产业,小姐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家,不好抛头露面,下面的奴才也看她软弱,奴才大欺主,小姐维持得虽然辛苦,却也不愁吃穿,还帮衬许家不少。”     “哦,当年许家家境也不太好么?”绯云忍不住插嘴道。     “许家看着大,却早就是空架子,老太爷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老爷那时候还没有考取功名,也是个好吃懒做的,诺大个许家,其实也是随时会倒的。”     “老太太之所以硬把赵小姐请回府,无非也是看中了她的家财,后来,看小姐对许家还有些戒备,便说要把小姐许配给老爷,老爷年轻时,也是一表人才,对小姐又殷勤,小姐还是动了心,后来,家财一点一点被老爷挖了去,唉!”     “如果许老爷肯娶表小姐,那些财产也算得上是嫁妆,给了许家也无可厚非,只是,后来为何这桩亲事又黄了呢?”墨竹不解道。     “是啊,若是婚事能成,又哪来后面这许多事情,女儿家啊,总是会被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哄得忘乎所以,付出了自己的一切,得来的,却是男人的负情负义。”婆子长叹一口气道。     “当年,我就是小姐的丫环,劝过小姐多少回,小姐被老爷迷了心窍,怎么也不肯听,后来,自是自食其果。”     “后来生了什么事?为何赵小姐又嫁到了刘家?”墨竹一脸八卦。     “老爷后来考取了进士及弟,上门求亲的就多了起来,现在的太太是吏部尚书的女儿,看老爷风流倜傥,心生爱意,两人一见倾心,有了权贵之女,老爷又岂会还在乎赵小姐,可怜小姐当年怀着身孕,被赶出许家,老太太匆匆给她说了门亲事,远嫁奉天。”     婆子话没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     “岂有此理,这许家老太太也太黑良心了。”墨竹气愤道。     “岂止黑良心,简直就是人面兽心,许家人,都是畜生。”老婆婆咬牙切齿道。           第六十五章 :学院奇案4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岂止黑良心,简直就是人面兽心,许家人,都是畜生。”老婆婆咬牙切齿道。     “赵小姐当年是怀着身孕出嫁的,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她婆家会受得了?娶个新娘子却是怀了别人孩子的,谁愿意喜当爹啊,可怜见的,赵小姐在婆家肯定日子不好过。”绯云心有凄凄然道。     这事莫说在礼教如此森严的古代,便是在现代,也没有哪个男人受得了,网上不少得知养了几年的儿子非亲生后,杀妻灭子的消息,唉,这许家人,也确实人面兽心,太过份了。     “唉,可不是吗?小姐家世相貌全都是一等一的好,又知书达礼,贤惠温柔,云英未嫁之身,却只能给人当填房,对方大了小姐十几岁,元配早死,留下一个十多岁的儿子。刚嫁过去时,新姑爷待小姐倒还好,小姐也认清了许家人的真面目,打算真心实意的跟新姑爷过日子。     新姑爷也知道,以小姐的条件,嫁他一个小门小户,又是娶过妻的,自是有些问题,当得知小姐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后,虽然不高兴,但也接受,并不多曾责怪小姐,只是,婆婆知道后,却是坚决要小姐打掉肚子里的孩子。     那时候,孩子已经有四个多月了,在肚子里长了四个月,有了感情,小姐怎么也不舍得,婆婆便想了很多法子,让人在吃食里下药,或者故意推小姐摔倒,什么招都用尽了,小姐被折磨得快没了人形,那孩子却是顽强得很,一直不打下来。     婆婆便不高兴,天天念叨,找各种理由责骂,折磨小姐,新姑爷被老太太念叨得多了,也难免听进去了些,对小姐也冷淡了许多。     等到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是个男儿,又长得冰雪可爱,老太太这才态度好转了些,加之小姐又放低姿态,尽心服侍,待前头的那个孩子也好,日子也就这么不好不坏地过着,又过了一年,小姐又怀了一个,婆家便彻底放下了以前的事,对小姐好了,虽说并不富裕,到底是和和睦睦了,小姐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婆婆边说,边幽幽地看着那栋小院,突然,眸光变得凌厉怨恨起来。     “莫非后来又生了什么事?”墨竹听得入神,见婆婆顿住,急得挠了挠后脑,问道。     “天不从人愿,老天不开眼啊。”老婆婆神情激动起来,刚收干的泪,又滴滴滑落:“那天杀的许世会,竟然当了奉天的知府。”     原来如此!     “他对赵小姐作下如此猪狗不如的事,心里应该内疚,该忏悔才是,当了奉天的父母官,应该对赵小姐多加照拂吧,莫非他又……”墨竹满脸怀疑,实在不想相信,一个人,可以禽兽到那种地步。     “他若是个会内疚,会忏悔的,那他还算是个人,可他天生就是披着人皮的狼,披着人皮的狼啊。”老婆婆拼命用拐杖击打着地板,声泪俱下。     人面兽心,披着人皮的狼!那不正是这两桩杀人案中,凶手想要向世人宣告的意思吗?     是巧合吗?     绯云困惑地看向老婆婆,她看似苍桑,实际年龄应该不到四十岁吧,可是,太过柔弱,不象是能将个年轻男子杀死,并砍下头颅来的人啊?     除非,她有帮手。     可如果婆婆是凶手,那她最恨的应该是许世会,最先杀死的也该是许世会吧,怎么会是许森和周棋呢?     “后来呢?婆婆!”墨竹心急地问。     婆婆稳了稳神,长叹一口气道:“新姑爷家是经商的,在奉天做点小买卖,小姐原就是富商之女,天生就懂得经营,嫁过去那几年,一边操持家务,一边帮着相公处理庶务,姑爷的生意是越做越大,家境也越过越好了。     夫妻恩爱,婆媳和睦,母慈子孝,尽享天伦,可是,许世会呢?娶了高门之女后,妻子骄横任性,常与许老太太争执不和,又过惯奢华的日子,用钱大手大脚,不会持家,虽有岳家的帮衬,家境却日渐艰难,又加之许世会吃喝嫖赌,花销很大,日子就越难过,太太便与他见天的闹,许世会越觉得难过,被调任去奉天,许世会就不带夫人过去,只盼着能自由自在地过几天逍遥日子。     一到奉天,展转打听到小姐的下落,看见小姐日子过得滋润,家产颇丰,又加之那几年小姐养得好,比起出嫁前越丰润娇美,与他家里的母老虎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厮……厮又起了歹心!”     他开始暗中找小姐,利用手中的权利制造与小姐相遇的机会,几番下来,小姐义正严词地拒绝,他便拿那个孩子做文章,说如果小姐不从,便要在外面散布谣言,说小姐未婚先孕,不守妇道。     小姐倒不怕她,那孩子是他的亲生骨肉,他既不替孩子的名声前程着想,小姐也豁出去了,只道如果他敢胡说,她必会公布孩子的生身父亲是谁,会上监察院告状,可以滴血验亲。那畜牲到底还是怕了,没敢真的再为难小姐。”     “原以为,他只要就此作罢,也就相安无事,小姐也开始提防他,将生意转移去外地,但姑爷却是个固执的,他并不知道许世会的真面目,也不知道小姐与他曾经的关系,还当许世会为亲戚走动。那禽兽也会装,在姑爷面前,装得清高正直,获得了姑爷的信任。头一两年,姑爷常人借些钱给他周转花销,后来,姑爷现这位知府大老爷象个吸金窟,无底洞,借钱从来都不还,加之小姐又一再提醒,警告,便渐渐疏远于他。     于是,这畜牲便一不做,二不休,污蔑老爷贩卖私盐,又联合姑你的几个生意上的对头,一齐做下冤案,将老爷判了个斩立决,抄没家财。     小姐无奈,只得去求他放过姑爷,这厮趁机就……”     婆婆说到这里,实在说不下去了,捂着胸口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她的哭声终于惊动了许府之人,许太太带着好几个粗使婆子气势汹汹地过来,见了那婆子,二话不说,让人拖了就走。     墨玉哪里肯,上前拦着:“为何要带走婆婆?”     “她早就得了臆症,总爱疯言疯语,两位姑娘莫要被她的言语蛊惑。”许太太道。     揭你家老底呢,你当然会说她是疯言疯语,绯云正听到关关键处,自然也不想让许太太将婆婆带走,更怕婆婆会有不测。     “婆婆是很重要的证人,我正在查案,你们不得带走她。”     许太太一翻白眼道:“查案?冷大人早就离开了本府,你一个小小的仵作,有什么资格在侍郎府里放肆,还不快快滚蛋。”     “我是奉了冷大人之命……”     “奉了皇上的命又如何?你可有文书?再说,我家老爷已然在刑部大牢里,你们要查,也到刑部去查他,来人,送客。”许太太果然骄蛮霸道,根本不讲道理。     绯云又岂会怕她,墨竹三下两下,就打了几个粗使婆子,一把掐住许太太的脖子道:     “你再阻三阻四,信不信我把你掐个半死?”     许太太气得眼睛都快瞪出来。     墨竹手指一紧,她便一阵窒息,舌头都吐出来了。     墨竹松松手,让她吸得一口气,这许太太也强悍,缓过劲来就破口大骂:     “贱人,简直无法无天了,有种你就杀死我。”     “我不是男人,要杀死你我真没种,不过,掐你个半死却是随时随地,既然你觉得这样很好玩,够刺激,我不介意再陪你多玩几圈,哦,对了,你也别妄想着事后告状,我家二爷可是有本事当街把刑部尚书的儿子随便打个半死的,你说,他会为了你这个破落户,惩罚我这么能干又可爱的丫头么?”墨竹边说手指又用上了力气。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许太太终于害怕起来,忙举起双手投降。     墨竹用力一甩,将她摔在地上,正要扶着婆婆离开,刘益急急地过来了,满眼关切地看着婆婆:“乳娘,阿益到处找你,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婆婆竟然是刘益的乳娘。     “刘少爷,婆婆受了点惊,你快带着婆婆回去吧。”绯云虽然很想继续追问后面的事情,但看婆婆明显体力不支,神情倦怠,只好作罢,明天来问也不迟。     “好的,多谢绯云学妹。”刘益扶住婆婆道。     “婆婆,你莫怕,我会派几个人护着你的,明儿再找你聊天,好不好?”绯云握住婆婆的手道。     婆婆的眼神却有些晃忽,喃喃地问:“你是哪个?我认得你吗?”     绯云有些诧异,方才婆婆不是还很清明的吗?说话有条有理,怎么这会子……好糊涂了的样子?     “学妹莫怪,婆婆确实几年前就得了臆症,一阵好,一阵坏的,她若是说了什么,你千万莫信,她都是妄想出来的。”刘益叹口气道。     妄想出来的?     绯云再一次看向婆婆,只见她目光呆滞,嘴里念念有词,看着真的象是脑子有问题的模样。     墨竹却不肯信,拉过婆婆道:“婆婆,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莫非全是您编的故事?”     婆婆却愕然地看着她:“编故事?哈哈,编故事,小姐最爱编故事了,还爱听戏,可是,火,好大的火啊,烧了,全都烧了,小姐没了,没了啊。”     “火?赵家小姐后来是被烧死的?”绯云听得心惊肉跳,就象是看连续剧,播放到最紧张的情节时,突然停了,要等待明天才能继续,实在心头痒得难受。     “烧死了,不?是水,湖里的水,淹死的,小姐是淹死的。”     婆婆若有所思,又一脸认真地对绯云道。     “这一会儿火,一会儿水,还真是疯了,听了半天,原来真是疯言疯语,可惜了那个故事,我还以为是真的呢。”墨竹哭笑不得地说道。     刘益不好意思道:“真是对不住,是我没看好乳娘,让两位姑娘受累了,我这就带乳娘回去。”     说着,扶住婆婆就走,绯云注意到婆婆的脸越的苍白,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刘益,你娘是赵小姐么?”     刘益身子一顿,头也没回道:“是,我娘是姓赵,不过,她是病死的。”     也就是说,婆婆嘴里的小姐就是刘益的娘。     绯云与墨竹满腹心事的正要回去,突然,听见刘益痛心地惊呼:“乳娘,乳娘,你怎么了?乳娘!”     绯云和墨竹心中一震,忙飞奔过去,只见婆婆躺在地上,面色乌青,刘益正眼含热泪地抱着她。     绯云快步上前,扒开婆婆的眼皮,瞳孔渐散,又探住她的脉,微弱得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儿的。”刘益伤心地抱着婆婆哭道。     是啊,明明刚才还好好儿的呀,婆婆是中毒了。     “快,去拿水来,灌肠,或许还来得及。”绯云道。     这时,婆婆却突然捉住了绯云的手,缓缓睁开眼,却是看向刘益的。     “好孩子……乳娘不能陪你了,你……你要乖乖的,乖乖的。”     刘益伤痛欲绝,头埋进了婆婆的怀里,失声痛哭:“乳娘,乳娘,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孩子,放下,放下。”婆婆艰难地想要摸刘益的脸,刘益附下身来,捉住他的手,捂在自己的脸上:“你莫说话,我要救你,一定要救你。绯云姑娘,你不是能起死回生么?救救她好不好,救救她,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啊。”     绯云的心都酸了,最怕见这生死离别的场面,这种想不顾一切挽救亲人的执念最是钻心啊,想留不能留,留也留不住,就算是用全天下去换,也换不回亲人哪怕只多一天的陪伴,这种无助,无力的感觉,真的钻心刺骨,痛入肺府。     “刘少爷,节哀吧。”婆婆的手骤然坠下,微弱的脉搏也停止了跳动。     绯云拍了拍刘益的肩,哽声劝道。     “乳娘,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抛弃小益,为什么?”刘益仰天痛哭,泪如雨下。     “小云,婆婆好象是中毒死的。”墨竹早就跟着抽泣起来,哽咽着说道。     “不错,确实是中毒。”绯云点点头。     “刚才我们都在,都看着的,凶手是怎么下的手呢?”墨竹若有所思,想把婆婆从刘益怀里挖出来,可刘益却抱得紧紧的,根本不让墨竹碰婆婆。     “刘益,你不想查明婆婆的死因,找出凶手,为婆婆报仇吗?”绯云皱眉道。     刘益仍然抱着婆婆哭泣,墨竹虽然同情他,却不耐烦了:“哎,我说刘少爷,你总是哭有什么用?象个娘门一样,是男子汉的话,就起来,跟我们一起查案,找出婆婆的死因。”     刘益抬起水汪汪的大眼,俊俏的脸上,满是悲凄茫然之色,那神情,就象走失的孩子,眼里全是慌惧,惶然,实在令人不忍苛责。     墨竹顿时感觉自己是那欺负小孩的恶人,不自在地咕哝道:“你光伤心也没有用,要振作起来,你还年轻呢,以后的路还很长。”     墨竹原来这么会劝人呢,绯云拍拍她的肩道:“让他静一静,我们先来给婆婆查验。”     两人把婆婆从刘益的怀里抱出来,开始细细查寻婆婆中毒的途径。     应该不是服毒,因为,绯云和墨竹都亲眼看着的,婆婆先前一直在和她们两个说话,那时并没有异样,后来,许太太来了,也没见婆婆吃过什么东西,或者说,被迫服下过什么东西,所以说,这个毒,要么是从呼吸道进入的,要么,就是有人用利器,刺破婆婆的血管,也就是用毒针什么的,让婆婆中的毒。     但空气中不可能有毒烟,不然,中毒的不会只有婆婆一个人,绯云和墨竹都不会幸免,那只就剩下毒针一条了。     可是,查了很久,连个小针眼都没找到。     绯云迷茫了,莫非,还有鬼不成?     刘益突然站起来,拨腿就跑。     “你干嘛去?”     绯云担心道。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杀了婆婆。”刘益疯了一样,连跑边道。     他是要去找许太太报仇?     墨竹一个飞跃,在刘益的肩上一点,刘益便动弹不得。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我要为乳娘报仇。”刘益面色狰狞地吼道。     “没有证据,你凭什么说是许太太杀了婆婆?”     墨竹真的想一巴掌打醒他,这个男人也有十八岁了,怎么行事如此冲动呢。     “不是她还有谁?我早知道她容不下我,也容不下乳娘,是我的错,我不该心软,看府里出事,还想帮他们,早知道,带着乳娘离开,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刘益痛哭道。     “来人,将案情上报冷大人,让他下令搜查。”绯云正色道,不管如何,死了人,大家都有嫌疑,搜查是应该的。     冷昱很快派来衙设帮助绯云,当衙役进入许太太的院里时,许太太大吵大闹,说是要去找她早已致仕的父亲评理。     绯云和墨竹几个没谁理她,仔细地搜查着她的房间,许太太破口大骂:“一个贱婆子,我害她做什么?死了活该,你们这些大胆妄为的,你们看着,看本太太如何收拾你们。”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这位许太太以为自己是皇室太女吧,真是好笑四十几岁的人了,竟然还如此张狂任性。     “看,这是什么?”墨竹还真在许太太的卧室床头多宝格里找出了一包砒霜,几根毒针。     当证据就摆在许太太面前时,许太太愣怔了半晌,随即疯狂地大骂:“你们这是陷害,栽脏,这不是我的,根本就不是我的,我要害那婆子,用得着下毒?直接命人乱棍打死就好。”     她有作案时间,也有作案动机,还有作案机会。但绯云还是感觉她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不管如何,她的嫌疑最大,领头的捕快二话不说,便将她押去了刑部。     许家儿子刚死,许大人与许太太又同时入了大牢,许家顿时乱了起来,人心惶惶,不少仆人开始偷拿主家的东西,卷物逃走,虽然管家几番镇压,却无济于事。     刘益仍在独自悲伤,守着婆婆的尸体不吃不喝,也不问外面的事。     再这样下去,这个少年可能会病倒,墨竹一掌将他劈晕,让人抬回屋去。     刘益不在,绯云便开始细查婆婆尸体,结果,还真的在婆婆的五根指甲处,找到黑色的小洞,伤口里,确实沾有砒霜。     墨竹回来瞧见,气愤道:“还真是那恶毒的许太太。”     “未必。”绯云脸色严肃地说道。     “哦,你又现了什么?为什么不一定是许太太?”墨竹不解道。     “因为这个毒针孔,是在老婆婆死后才扎上去的,而且,婆婆的死状也并非中砒霜而死,而是另一种,我们不太了解的毒,所以,我打算给婆婆解剥尸体,看婆婆吃过什么东西。”绯云郑重地说道。     “你要剥开婆婆的肚子?不行,小云,婆婆她……好可怜,太残忍了。”墨竹有点接受不了。     “姐姐,让婆婆死得不明不白,才是对婆婆的残忍和不敬。”绯云柔声劝道。     “真的不是许太太?”墨竹还是有点不甘心。     “我不知道是谁,只知道,婆婆不是被人用毒针刺死的,也不是死与砒霜,姐姐,你要相信我。”绯云眼神坚定地说道。     “那好吧,那个……我就不呆在这里了,到外面等你。”墨竹说完,也不等绯云同意,就逃了出去。     拿着工具的绯云无奈地一笑,知道墨竹不是怕,只是不忍看自己喜欢的人,被开膛破肚,会受不了。     绯云拿着刀,正要剥开婆婆的肚子,就听有人高声唱诺:“冷大人到。”     冷昱不是在刑部审问许世会吗?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小云,你在做什么?”冷音脸色凝重。     “解剥尸体啊。”绯云理所当然道。     “不是说,是中毒而死么?伤口和证据都有了,你还解剥做什么?”冷昱皱眉。     “可她不是死于砒霜,伤口也是死后再刺上去的,大人,许太太可能不是凶手。”绯云解释道。     “可许张氏已经认罪,你就不要再做无谓的劳动了,小云,查了一天,你也累了,本大人命你回去休息。”冷昱满脸关怀地说道。     “许太太认罪了?怎么可能?”以许太太的性子,就算证据确凿,也会死不认账,怎么还刚去大牢,就认罪了呢?     “的确实认了,你回去休息吧,一个姑娘家家的,总彻夜不眠的劳作,会老得快的,小心嫁不出去。”冷昱半开玩笑道。     “不行,就算她认了罪,我也要查个究竟,我要给婆婆一个真相,还婆婆一个公道。”绯云倔强地看着冷昱。     “你……”冷昱有点恼火,这妮子犟起来,一头牛也拉她不回,这几天他算是见识过了。     “随便你吧,你真是的,给人开膛破肚有瘾啊。”冷昱没好气地说道。     墨竹对他翻个白眼:“若是哪天冷大人也死得不明不白,小云照样会给你开膛破肚,还你公道。”     这话说得有点重,冷昱脸色一沉,凌厉地瞪着墨竹:“大胆。”     墨竹耸耸肩:“胆大不大,要剥开了才看得见,冷大人,你胆小胆大,要不要让小云查看查看?”     “你……”冷昱气得抬掌就向墨竹击去,墨竹身子一闪,轻松躲过:“冷大人,小云不辞辛劳,认真查案,你不嘉奖也就算了,还要阻止她却是何故?”     “我哪有为难她,只是担心她罢了,算了,阿奕跟前出来的丫头,都是脑子不正常的。”冷昱悻悻地一甩袖道。     “你还记得我们两个是二爷的人就好。”墨竹秀眉一挑,毫不示弱。     绯云不理他们两个,这样绊嘴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径自掀开婆婆的衣服,正要下刀,刘益疯了一样从外面扑进来,一把推开绯云。     “你要做什么?”     “查案啊?”绯云被他推得差点摔倒,好在最近常跟着墨竹练些基本功,身子骨强劲了许多,还不至于受伤。     “不许你动她,乳娘于刘益,如同亲生母亲,我不许你弄残她的尸体,更不许你对她的尸体不敬。”刘益倔强地说道。     “墨竹,拉开他。”绯云已经不想再与他多啰嗦,让墨竹动手。     “不要,我求你了,求求你了,学妹,乳娘一生多难,又死得惨,请你不要再为难她的尸体了好不好。”刘益竟是扑通跪在绯云面前,俏脸如雨带梨花,清丽又惹人生怜。     “不好,刘益,你也是读书人,当知死者为大,非是尸体为大,而是她的精神,婆婆死得不明不白,我必须还她一个公道,相信婆婆在天有灵,一定不会怪罪于我,身体只是个皮囊,老婆婆不会在意的。”     “不可,绯云学妹,我也知道一些律法,要给死者解剥尸体,你必须给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否则,我会告到刑问去,说你滥用私刑。”没想到,刘益却冷着脸愤恨地看着绯云说道。     冷昱也道:“不错,小云,他的要求并不为过,毕竟没有人不在意亲人的遗体的。”     “好,我就给你个明白。”绯云冷静地抓起婆婆有伤的手指:“大家看,她的左手四个指头上,都注有毒针孔,经查验,针孔里也确实有砒霜,但是,这些毒,却是死后造成的,并非死前,所以,此非致死的原因。”     “你凭什么说是死后造成的?说话可得讲证据。”刘益目光一闪道。     “不错,确实要讲证据,大家看,这几个针孔虽然是黑色的,但是,你们看,她只是指头黑,手指却并无二致,连1肿胀都没有,这就是因为,人死后,血液不流通,针上的毒不能传达到身体其他部位去,所以我说,这些个针扎上的毒,是不能致婆婆死地的。”     绯云说完,又放下婆婆的手指,指着婆婆的身体道:“中砒霜之毒,死后必定全身有小泡,眼睛突出,舌上下刺包绽开,两耳肿大,嘴唇破裂,肛门红肿,肚肚膨胀,可你们看婆婆的死状,哪一点与之相符?婆婆分明是死于另一种很高明的毒药,只是我还没查明而已。”     冷昱到底是刑部侍郎,知道绯云此言非虚,叹口气道:“小云,你太较真了。”     “人命大于天,由不得马虎。”绯云义正严词地说道。     冷昱不好再说什么,挥手让人将刘益拉开。     绯云将婆婆的肚子剥开,果然用银针试出,婆婆胃中的食物是有毒的,而且,此毒应该不是在婆婆饭中,而是在饭后的茶里。     “你是说,婆婆早在与咱们两个见面时,就服过毒药?”墨竹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错,应该是这样。”绯云说道。     “怎么可能,婆婆跟我们说过好一阵话,那时候,可没见着她有半分异样啊,若是早就下了毒,她不早死了吗?”墨竹不解。     “不错,若是早就下了毒,按理婆婆应该早死了,但这个下毒之人很狡猾,此毒是慢性毒药,作的时间原本就比砒霜这些剧毒要慢了几分。     而凶手又很聪明地在婆婆饱食之后,再在她喝的茶里下毒,空腹服毒,毒性会很快进入血液,从而加快作度,但是,如果是饱食以后再服毒,那毒性作就慢,如此一来,凶手就能有不在场的证据,谁也不能怀疑到他的身上。”     绯云说话时,眼睛冷冷地看着刘益,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细微表情。     “你怎么看出,是茶里下的毒,而不是在饭或是菜里?”冷昱不得不佩服,小妮子做事认真又仔细,细微处也查得很清楚。     “因为这片茶叶啊,看来,婆婆也是喜欢喝了茶后,再嚼茶叶吃的。”绯云举起一片从婆婆胃里取出的茶叶道:“这片叶子上的毒性,要比饭菜强多了,当然是喝茶中的毒。”     “原来那毒妇心思如此缜密,竟然在乳娘的茶里下毒,太可恶了。”刘益一掌劈在桌上,怒道。     “刘益,以许太太的性格脑子,她还真没有这么高明,如果是你,为了让婆婆闭嘴,不泄露过去的秘密,会用慢性毒药吗?许太太多得的法子让婆婆不出现,将她关起来,或是直接打死即可。”     “不错,许太太确实是这样的人,张狂跋扈,又没脑子,肚子也并非想象中的大,在牢里,还没用刑,只是带她参观了一遍刑部的十八般刑具,她就吓得认了罪,以她这种性格,又岂会想到如此周密的杀人计划。”冷昱讥诮地说道。     “她没下毒,又何必认!”刘益阴狠地说道,一张俏脸此时略显狰狞。     “来人,把厨房里的人都叫来。”绯云却不再理会刘益。     细细将可能接触婆婆的人都查问过一遍之后,绯云走近刘益,突然甩了他一个巴掌。     在场的人全都震惊地看着她。     刘益捂着脸,目中露出疯狂狠戾之色。     “小云……”墨竹担心地看着绯云。     绯云很生气,也很伤心,感觉心被人揪紧,随时都有捏破的可能,她不是没有经历过更悲惨的案件,可是,她就是不愿意相信,婆婆死得如此冤枉。     “刘益,你说,婆婆于你,如同亲生母亲,你说你十岁丧母,家逢巨变,孤苦流浪,一直是婆婆拉扯你长大,对不对?”     刘益垂头,并不说话。     “她只是你母亲跟前的一个丫环,你母亲被许家遗弃,远嫁奉天之时,身边的丫环仆人走的走,散的散,谁也不愿意跟随你母亲去,只有婆婆,对你母亲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对是不对?”     刘益的眼里已经流出泪为。     “你母亲嫁人之后,刘家又被许老爷陷害,再一次家破人亡,你母亲投河而死,留你孤苦零丁,她完全可以弃你不顾,自谋生路,却依然忠心不二,再苦再累,也将你抚养成人,是也不是?”     刘益已经乌乌哭了起来。     “她于你,有天大的恩情,你为何要对她下毒手?为什么?你骂别人禽兽不如,那你呢,天良何在!”绯云出离地愤怒,真的想一巴掌打死这个年轻人。     “慢着,慢着,小云,你说是他下的毒,怎么可能?”墨竹还是不相信。     “搜他的身,他身上肯定还有独儿怪。”绯云仰面朝天,深深呼吸,想平复下来。     “还真的有呢。小云,你是怎么现的?”墨竹惊讶道。     “茶叶里的味道很奇怪,我曾经见过这种东西,有毒,但作却慢,我先前就在刘益身上闻到一股奇怪的气味,先前没在意,也没往上面想,问过这些丫环仆人后知道,婆婆性格古怪,平素根本不让别人近身,许府里送来的吃食她一般不吃,要么自己做,要么就是刘益拿来的,她才肯吃,因为,她只相信刘益。”     “也就是说,只有刘益有作案时间和机会。可作案动机呢?”冷昱还是不解。     “动机?这就要从许多年前说起了,刘少爷,不对,是许少爷,你,是许大人的亲生儿子,我说得对不对!”绯云冷厉地对刘益吼道。     刘益猛然抬起头,目光凶狠:“你胡说什么?我姓刘,姓刘,我才不是那禽兽的儿子。”     “不对啊,小云,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也怀疑过,刘益是许大人的儿子,可是,咱们查过学院里的档案,许森是要比刘益大两岁的,依婆婆的说法,当年,赵小姐是在许大人成亲前就怀了身孕,如果刘益是许大人的儿子的话,许森应该比刘益小,而不是大两岁。”墨竹道。     “不错,正是这点迷惑了我,所以我才一直没往他身上想,其实,这点也不难解释,刘益肯定不是十八岁,而是二十一岁,他瞒报了年龄。”绯云紧盯着刘益的脸说道。     刘益果然眼中滑过一丝慌乱。     “不可能的,文华学院入学很严格,每个学生都有身份路引,都有学籍档案的,这种档案是要从一个人初入学开始,直至考取童生,秀才,以至到会试,殿试,不能作假的。”冷昱道。     不错,这点确实不好解释。     绯云也承认这一点,但是,她相信,刘益就是许大人的儿子,只是,她还没想透年龄这一点罢了。     “这很容易,来人,请许家老太太。”绯云道。     许老太太因为孙子儿子媳妇接连出事,已经憔悴得不成人形了,绯云指着刘益问他:“老太太,您觉得他长得象谁?”     许老太太是赵小姐的亲姑姑,年轻时,长得也很标志,与刘益还有几分相像。     经绯云一问,许老太太认真细看起来,突然,眼里就露惧意:“你……你是婉容的儿子?怎么可能?世会不是说,当年那个孩子死了么?”     “也就是说,您觉得,她与赵小姐长得很象?那请问老太太,当年赵小姐,是嫁到奉天的哪户人家?是不是姓刘?”绯云又问。     老太太摇摇头,眼中满是愧意:“我记得,是嫁给一个死了妻子的商人,那是……秋家。”     “是姓邱的邱,还是秋天的秋?”绯云追问道。     “是姓邱的邱,有谁会姓秋天的秋啊,百家姓里,有这个姓吗?”老太太不满地看了绯云一眼道。     “可刘益是刘,他又如何是许老爷的表亲呢?”绯云不解地问。     “什么表亲,不过是森儿那孩子作孽,看他长得俊,非要拉他来家里住,其实只是森儿的同窗好友。”老太太又叹了口气道。     刘益不是表亲,那婆婆的话莫非真的全是疯言疯语?     可若是疯言疯语,刘益又何必要杀死婆婆,不,刘益就是许世会与赵小姐的儿子,婆婆没有骗自己,绯云还记得,婆婆临死时,对刘益说的话,她说,孩子,你要放下!     放下什么?就是放下对许家的仇恨!放下过去。     她说,孩子,你的路还有很长,要放下。     就是不想让刘益继续纠缠过去,生活在过去的阴影里。     ------题外话------     这几天家里装修房子,所以没有及时回复留,亲们的留言是小鱼码字的动力,不要让小鱼孤单独行,一定要告诉小鱼,你们都在啊。           第六十六章 :学院奇案5:又见二爷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虽然在刘益身上长到了独儿怪这种毒‘药’,但是,刘益杀婆婆的动机还是不明,绯云强烈地认为,自己的感觉并没有错,但是,没有证据,而且,还有许多关节不太清明,便没有说服力,他只能要求冷昱将刘益暂时看管起来。最新章节全文阅读。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而冷昱似乎更关心许世会贪污受贿一案,并不怎么热心凶杀案子,把事情往绯云身上一推,便匆匆离开了。     回永安街的路上,绯云一直在沉思,墨竹道:“我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刘益杀了婆婆,他那么伤心,那么在乎婆婆,他对婆婆的感情不象是装出来的。”     “正是因为跟婆婆感情深,所以他才会更加痛苦。”绯云‘揉’了‘揉’眉心道。     “可他为什么啊,为什么要杀死婆婆?”墨竹苦着脸道。     “墨竹,二爷还是兵营里么?”绯云却突然问。     “呃……你找二爷?”墨竹眼睛一亮,喜滋滋的。     “是啊,我现在遇到了瓶颈,估计也只有二爷能帮我了。”绯云有点焉焉的。     “那是,冷昱哪有二爷的三分好啊,就他那二世祖样,以为自己是亲王世子就了不起,哼,我看就是个势力贪权又贪财的。”     墨竹一脸鄙夷地说道。     “为什么拿他和二爷比?没有可比‘性’。”绯云白了墨竹一眼。     “是,没有可比‘性’,哎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着急,生怕你被那地世祖给‘迷’了心窃,二爷吧,人真是好,就是不会说好听的,也不会哄人,其实你想想啊,二爷对你,可真是好得……”     “墨竹姐姐,吃香焦吗?”绯云剥了根香焦直接塞在墨竹的嘴里。     墨竹大眼骨碌碌直转,好不容易吞了口里的香焦道:“死妮子,心里明明就承认,就不想说,我告诉你,你再不加把劲,二爷可就真的娶了安宁郡主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管得了么?”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可面上还是淡淡的。     “你就装吧,明明就是在乎的……”     “我本来是想去找二爷帮忙的,被你这一说,还真不能去了,感情好象我这会子去,就是为了阻止他的婚事一样,他真要成亲,我会备份厚礼,也算谢了他这一年来的知遇之恩。”绯云没好气地说完,向后一倒,躺在软榻里不再说话。     理国公府的大‘门’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看着好不热闹,绯云和墨竹跳下马车,正好有相熟的‘门’丁看见,高兴地迎上来:“小云姑娘,墨竹姑娘,你们两个也是回来给老太太过寿的么?”     原来今天是老太太的寿辰?晕,她们两个可是空手而来的,这样子进去,真丢脸,可来都来了,再回去又更不好,绯云不由得看了看墨竹,墨竹也正好一脸尴尬地看过来,两人便立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正好宁王府的马车也到了,宁王妃仪态万千地下了车,安宁郡扶在身侧。     墨竹扯着绯云退到角落里,但愿宁王妃看不到她们两个。     “咦,绯云姑娘,又见面了?你们不是搬出国公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是被安宁郡主看见了,她笑打招呼。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这会子绯云最不想见的,就是安宁。     “见过王妃,见过郡主。”再不愿意,也得上前行礼。     “你就是绯云?听说你现在在刑部当差?”王妃微笑地看着绯云道。     却是一副不太认得的样子,明明上回还说要认绯云当义‘女’来着,贵人果然是易忘事。     “回王妃的话,绯云正是在刑部办差。”绯云表情平淡,并没有失望之‘色’。     “可真是了不得啊,本朝出了第一位‘女’仵作,只是,总于死人打‘交’道,你怕么?听说挨多了死人,是会沾‘阴’气的。”王妃笑容不改。     此言一出,一旁的丫环仆人全都退后了一步。     这个时代的人最‘迷’信,也最怕这个。     “那绯云就此别过,以免王妃和郡主也沾染了‘阴’气。”绯云却不生气,笑着福了福,借机拉着墨竹的手一起退开。     从前院迎出来的正是红梅,她如今已经是理国公的侧室,打扮也‘精’致雍容了许多。     红梅原就长袖善舞,虽是奴才出身,却进退有据,言语得体,处事严谨规矩,一点也让人挑不出错儿来,理国公夫人渐渐失去了理国公的信任,国公府的大权慢慢地被她抓在手里,只是实在出身太差,不然,地位定能盖过理国公夫人去,不过,她还年轻,若是能为理国公生个一男半‘女’,被扶上正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咦,红梅,你刚才没有见着绯云么?听说你们可是好姐妹,你如今成了国公夫人,她也很厉害,成了本朝第一‘女’仵作呢。”安宁郡笑着说道。     红梅眼眸一沉,看向立在脚落里的红梅和墨竹,似笑非笑道:“妾身哪里能与绯云妹妹比得,她可是本朝的第一‘女’红人,谁家的姑娘闺‘女’也比不上她啊,听说,她最近可是在世子爷手下做得风声水起,很得世子爷青眯呢。”     宁王妃一听便皱了眉:“怎么没听昱儿说起过?”     “母妃,大哥怎么会跟您说这些个,他啊,什么事情都喜欢自作主张,前几日我还碰到大哥和绯云姑娘两个在迎宾楼的雅间用膳呢。”安宁冷冷看了绯云一眼道。     “真是这样吗?”王妃冷下脸来。     一招手,让绯云和墨竹过去。     绯云后悔就不该今天过来,早知道,只让墨竹找冷奕勋帮忙就好。     两人走近,王妃的眼神很不善:“虽说你有些本事,可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仵作,成天在外头抛头‘露’面的不说,还常与死人打‘交’道,实在不祥,昱儿有时顽皮,他的话,你千万莫要放在心上,只当玩笑就好,可知,宁王府的‘门’槛,比理国公府只高不低,在理国公会你求不到的,在宁王府更不可能。”     这是在骂绯云不自量力,不许她勾引冷昱,还暗讽她勾引冷奕勋不成,又去钩引冷昱。     妈蛋,你这是赤果果的污蔑和威协。     王妃很了不起么?     绯云笑容浅浅,微微垂首道:“谢王妃教诲,好让王妃放心,正如王妃所说,绯云是有些本事的。     有本事的人,素来眼高于顶,我家二爷可算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了,又文才武略都是顶尖儿的好,可就二爷这样的,我也看不上,何况不伦文武韬略都逊‘色’许多,又只有中人之姿的世子爷呢?     所以,王妃大可高枕无忧,绯云忙得很,看都没空多看世子爷一眼。     上回若非世子爷相求,他又是绯云的上司,绯云不得不给个面子,不然,绯云真不会与他同往迎宾楼,要知道,身旁一直站着二爷那种天人之姿,突然换了世子爷这等平庸之辈,实在掉价,掉价得很啊。”     看着王妃和安宁几个气得‘精’彩绝伦的脸‘色’,绯云抬起头,负手于背,大摇在摆的走进理国公府,看也没多看红梅一眼。     一进府‘门’,墨竹拉起绯云就跑得很快,到了人少处,绯云还喘着气,墨竹的笑声就溢了出来:“小云,我今天算又见识你的本事了,到底是跟二爷久了的,嘴巴一样毒。”     “本来就是,冷昱那样的二世祖,我真没拿正眼瞧过,她自个把儿子当成宝,就以为别人都当他是根葱,还真不是一般的自恋。(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绯云仍是气愤难平道。     “就是,就是,他就是没二爷好。”墨竹眼泪都快笑出来了:“你没看到,王妃的脸‘色’可真是‘精’彩,一会青,一会白,快成染缸了。”     “别笑了,还是想想一会子怎么办吧,人家可都是拿了礼物进的府,咱们两个两手空空呢。”绯云无奈地拍着墨竹的背道,自从从理国公府搬出来,墨竹的笑容就多了,也更爽朗了。     “有什么怎么办?都回来了,有二爷在呢。”墨竹兴冲冲地拉着绯云直接往宁墨轩去。     绯云有点心怯,有点不敢见冷奕勋,前两日见他,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谁知道现在气消了没。     “走啊,莫非你还害怕?”墨竹见她踟筹,拽过她的手道。     “我怕什么?”绯云深吸一口气,看了眼院子微开着的正屋‘门’,他应该在吧,没去‘花’厅陪客么?     会不会一见了她,就拎着她扔出去呢?     忐忑间,她很快就被墨竹拉回了西厢房,正是她们两个从前住的屋子。     屋里的摆设竟然还和她们离开时一下样,一点也没有变化,就如同,她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     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屋里的一切,绯云有些发怔。     “走吧,二爷正好在屋里,你不是说找他有事?”墨竹拉起她往外推。     确实是有事,而且,刻不容缓。     绯云歪头瞄了眼斜对着的正屋,‘门’还是开始那个样子,半开着。     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屋里没人,不由松了一口气,正要转身退出,就见‘床’上的帐子动了动,莫非,大白天的,那位爷在睡觉?     这倒也符合他的‘性’子,最是不喜去人多的地方,更懒怠接待客人。     “二爷!”绯云试探着唤了一声。     ‘床’上没有动静,绯云又唤了一声,还是没人应,掀开被子,果然看到他正背对着自己,面朝墙里睡着,绯云怔了怔:“二爷?”     ‘床’上的人仍一动不动,绯云有点不知所措,方才一路上,她设想过好几种自己与他再见面时的情景,可是,就是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叫了好几声,就算睡得再沉,也该醒了,以他的‘性’子,如果还生自己的气,自己这番闹他,早拎着领子扔出去了,决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由就委屈起来,虽然是她的错,是她不该设计他,利用他,可那于他也无伤大雅,他的名声一点也没受损啊,有什么大不了的嘛,真的不再理自己了么?     越想越伤心,赌气就推了‘床’上的人一把,触手湿湿粘粘的。抬起手掌,竟是满目的红,心猛地就一震,猛地掀开被子,果然,背后是触目惊心伤口,足有杯口大。     他……他受伤了?怪不得,一直不理自己,他怎么会受伤,他那么厉害,怎么会受伤?受伤了为何不请太医,为何没有人来服‘侍’,为何只任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     莫非,重伤不治?     念头只在脑子中一转,顿时感觉天旋地转,心神俱裂,整个人象掉进了万丈深渊,惶恐,害怕,无措,象是失了魂一样。     “你……别吓我!”手颤抖着,半晌也不敢探他的颈脉,就怕一探之下,指腹间没有鲜活的脉动,那……     那会怎么样?绯云不敢想象,眼泪不受控制的倾泄而出,口中喃喃地连自己也不知道念着什么。     “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的,一定不会是真的,一定不会,我还没有成功啊,我还没有能力与你肩并肩啊,你怎么能够这样,怎么能够这样?你为什么都不等我呢?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心,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让人耻笑,你的她是个卑贱的奴才,不想影响你的前程,不想施累你啊。     我想让你以我为荣,想让别人因我而羡慕你,就如同羡慕我有你一样,可是,才几天啊,只是几天时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你……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床’上的人突然翻身坐起,一脸惊喜地看着绯云。     “夜公子?”绯云一时还没有回过神来,两眼发呆地看着。     “是我啊,小云,多日不见你,没想到,你竟是这样想我,比我想念你还要想念我,小云,我真是太高兴了。”夜安离兴奋地握住绯云的手,就要把人揽入怀里。     绯云触电一想跳开,愣愣地看着他:“是你受了伤?不是二爷?”     “受伤?”夜安离也愣愣的。     “原来是你受了伤,原来不是二爷,太好了。”乍悲乍喜间,绯云的脑子有点短路,呆呆地低喃。     “小云!”夜安离的笑容僵在脸上,委屈地低吼:     “你太过份了。”     绯云这才回过神来,好象又是有点过份哦。     她呵呵傻笑,清亮的眼睛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看夜安离仍是生龙活虎,估计他就算受伤,也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重,不好意思地吐吐舌:     “谁让你睡在二爷的‘床’上嘛。”     “小云,一个人偏心也不能偏成这样嘛,就算你更喜欢阿奕一些,也不能这样对我嘛,什么叫不是二爷,太好了?你夜离哥哥受了伤,就很好?”夜安离一副心神俱痛的样子。     “哪里,哪里,夜离哥哥受了伤,我也会很难过啊,只是,最好不是二爷嘛。”     “你是要蠢到什么地步才会认为躺在‘床’上的是我?”身后有人凉凉地来了一句。     绯云吓了一跳,猛地转身,就见冷奕勋正冷着脸站在身后。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听了多少?一时间,忘了他的话有多毒舌,只想着他是不是把自己的话都听了去……     “夜安离,带着你的朱砂快滚,记得赔我一千两银子,本少爷的‘床’岂是让人随便睡的。”绯云还在纠结时,冷奕勋已经下了逐客令。     “小云,你是真的想我吗?你刚才的话,是对我说的吧,我知道,你就是对我说的,我跟阿奕的身材差太多了,你肯定能分别出来。”夜安离边走边回头对绯云嚷嚷,俊眸中,满满都是期待。     可惜,话还未完,就被冷奕勋扔了出去。     ‘门’,在他出去后,啪地一声关上。     屋里只剩下了绯云和冷奕勋两个。     绯云后知后觉地想起,他刚才又骂她蠢来着。     而且,语气很不善。     皱了皱眉,想着今天真不是谈话的时候,还是出去吧,等他心情好些了再来。     垂着头,也不看他,一步一步往‘门’边挪。     其实,是一想到自己说的那番话,就羞得紧,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     可还没走几步,修长白晰的手伸过来,缓缓挑起她的下巴。     绯云不得不面对他,眼皮一抬,就触到一汪幽黑的深谭,如有魔力一样‘诱’她深入,卷走她的灵魂,绯云感觉心里的某一处如‘花’儿一样绽放着。     深情专注地凝望着这张久违的小脸,只是几天不见,真的只是见天,他象个失‘侍’的小孩一样,扳着手指数着她离开的日子,她不在的时候,感觉什么都不得劲,饭不香,觉不宁,便强‘逼’着自己成天呆在兵营里,查案,解毒,与左家象猫捉耗子一样周旋,让自己象砣罗一样忙得团团转,可是,一静下来,就会想她,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就如同呼吸一样,如影随形,控也控不住,抛也抛不开,他想,他是磨怔了,中了那妮子的毒。     怎么戒也戒不掉的毒!     可这妮子却无情得很,前两天竟然还敢当着他的面,与冷昱有说有笑,与他并肩而行,同在迎宾楼里用饭,离开了他,他过得辛苦,她却过得有滋有味,真真气死个人了,小没良心的。好象将她抓回来,打一顿……     呵,怎么舍得打,真回来了,只想好好亲她一番,然后,再将她锁住,再也不放走,再也不让别的男人看见她的笑容。     从她进府时,他就看见了,强忍着才没有冲过去将她拎回来。     看见她在‘门’口将宁王妃抢白了一顿,把素来淡定从容的宁王妃气个半死,他是又喜又想笑。     小妮子在外面呆了几天,越发牙尖嘴利,胆子也大了。     看她不情不愿地挪回宁墨轩,心里又有气,她就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莫非就那么不愿意回来?     亏自己还心心念念盼着,有一天,她回来了就不再走。     故意不回屋,想着等她找不到自己时,看她着急的模样。     果然,她真的去自个的屋里找人,本想看她着急,结果,她进去了半晌没出来,不由得也悄悄跟了进去,在‘门’口,就听到她在哭,好伤心的样子,喃喃的咕浓,先前他也听得一团雾水,可越到后来,他越听越喜,那惊喜越积越盛,如同状进了一个大皮袋子里,随时都会暴开。     心里,就象是灌了蜜水一样,甜兹兹,乐悠悠,原来,他并不是一厢情愿,原来,她也是在意他的。     那样灼热又深情的眼神专注地凝视下,绯云的心无法控制的慌‘乱’起来,怦怦直跳,感觉自己快要就此溺毙在他清润幽深的眸子里。     “终于知道回来了?”声音喑哑,语气却冷淡,与他灼热的眼光太不相符,让绯云一阵恍忽,以为自己幻听。     “是,二爷。”绯云最怕在他面前自作多情,这厮就是个别扭的怪物,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还走吗?”还是冷冷淡淡地。     “呃,当然。”     他眼神立即黯淡,浑身都散发着冷气,冷热置换得比绯云前世的空调开关还快。     “那走吧,别耽误爷休息。”说着,他人就往屋里走,扔下绯云。     这家伙,还是一点也没变,别扭傲娇又毒舌。     不过没关系,经过了这么久,绯云对付这种幼稚小孩早就有了经验。     “二爷,帮我。”她扯着他的衣角,轻轻摇晃,哭丧着脸,眼里满是乞求,可怜惜惜的。     他不动,僵着身子也不肯回头。     “二爷,帮我嘛,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又不能随便相信别人,只能找二爷你。”绯云继续装小可怜。     还是没有回头,只是身子没有开始那么僵硬。     “冷昱不是很欣赏你?人家可是宁王世子,本事大着呢。”语气虽然还是生硬,可怎么听都觉得酸。     “他是外人嘛,怎么能跟二爷你比啊……。”绯云缩了缩鼻子。     果然人就转过身来了,只是还是半扬着眉,冷着眼。     “外人也是可以慢慢熟悉,然后变成自己人的。”     丫丫的真难哄,绯云手一甩,怒道:“可不是吗?就如二爷你和安宁郡主一样,以前可是冷着脸,从不答理人家的,如今可热乎着呢,想必过不久,不仅能成自己人,还能成自家人吧。”     看她厥着嘴,气鼓鼓的,灵动的大眼里升起氤氲之气,连秀巧的鼻头都红了,他的心肝就开始颤,抬手‘摸’她的脸。     绯云一巴掌拍掉,有的人就是不能太惯着。     傲娇的冷二爷就一脸无措,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不帮就算了,反正爷如今心里只有安宁郡主,哪还看得上我这个丫头,哼,要我找冷昱么,行,我就去找他。”说着,甩头就走。     后领子被人拎起。     我说二爷,你想留人,能不能温柔一点啊,总是拎小猫儿一样。     绯云还想挣扎,可惜身高差距太大,他真的象抱小猫儿一样,将她揽入怀里,头亲密的抵着她的额头,象小狗一样蹭蹭:“爱发脾气的小东西。”     他俊美的脸近在咫尺,她能数得清他小扇子一样好看的睫‘毛’,盈润如珍珠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痒痒的,麻麻的,让她的心跳急剧加速,无端地紧张慌‘乱’起来。     他会亲她的吧……     按以往的经验会……     真的让他亲么?等他亲下来吗?要不要现在就推开他,可是……     清澈灵动的大眼,扑闪扑闪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小巧红润的‘唇’近在眼前,真的好想念,想念她的味道,甘甜如蜜,芬芳如‘花’,可是,她那样绝决地要走,想独立,想闯出一片天,他知道她的志向,所以,不拘着她,给她自己,就怕自己这一亲下去,会吓跑了她,还不是时机啊,真的不是时机。     可是,太想了,不行,得忍住。     两人象两个傻瓜一样,亲密地对恃着,却一动不动,绯云身子都僵了,这厮竟然再没有下一步动作,算了,保不齐,人家心里已经有了人,他娶的又不会是她。     眼睛立即不争气地浮上一层水气,赌气地猛推他一把。     怀抱骤然一空,温香骤失,他一脸惊愕,想也没想,将她捞回,低头就亲了上去。     他的‘吻’,初初急切而霸道,象个冒失的愣小伙,莽撞地闯入她的领地,粗暴地吸取她的美好,然后,满足地喟叹一声,再轻轻地附上,极尽温柔缠绵,分离后的思念全蕴在这‘唇’齿之间,小心翼翼,心疼得象捧着自己的心肝。     绯云早就魂飞天外了,失了清明,晕晕乎乎,浑身酥麻得象没了骨头的小猫儿,趴在他怀里任他予取予求。     一阵天雷勾地火,好不容易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绯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这厮的‘吻’技越来娴熟有技巧了,也不知在哪训练的,差点没把她‘吻’晕过去,若是接个‘吻’就会晕,还真是有够没脸的。     看着眼前的人儿红扑扑娇美俏丽的小脸,‘迷’离莹润的大眼,冷奕勋的心肝都要化了,忍不住又亲了一口,才将她的脸贴入自己的怀里,让她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     “我都听见了。”     头顶传来他沙哑而‘性’感的声音,醇厚如大提琴。     听见什么了?‘胸’膛的震动让绯云晕乎乎的想睡。     “我听见了。”他又来了一句,见她没有动静,将她的脸挖出来,捧住,俊眸黑沉沉地看着她。     绯云当机的脑子这才有了反应,他听见自己在屋里说的话了?     顿时紧张得手脚都没地儿摆放了,他……他听到了,他会等吗?会不会是她的一厢情愿?     “会等,我会等,等你愿意,虽然,很讨厌。”他郑重地对她说道,象是在许诺。     什么叫很讨厌?     绯云皱了皱眉:“为什么讨厌?你不愿意等就算了。”     “讨厌你的自作主张,讨厌你别扭的自尊,讨厌你不信我。”他没好气的说了一大串,还不忘用他那双明媚水润的眼睛瞪她,却不知,更添了妩媚,妖‘艳’得如勾魂使者,绯云忙捂住鼻间,差点又丢丑。     “可你……”你还是在与安宁订亲啊!     如果他所说的等,只是留一个侧室或妾室的位置给她,这种等,一点意义也没有。     他有点茫然,不知她的意思。     绯云也不好再说什么,心情低落起来,如果最后的最后,还是只能成为他心中的之一,那又有什么意思,是她强求了吧,三妻四妾原就是这个时代的陈规,没有哪个男人会为了一个‘女’而放弃一大片美‘色’的。     何况,他还如此优秀,想给他当妾的,能排到京城以外几十里地去。     看她脸‘色’明显苍白,他有些无措,担心地再次捧起她的脸,不让她躲避。     “怎么了?我说了会等,就会等,你不信我?”     不是不信,是不知道,你的等,是不是我要的等。     他着急,她又不肯说,再对恃下去又会吵架,他还是投降了,好不容易肯回来一次,他快成后宫里等待他宠幸的妃子了,不想就此破坏了气氛,无奈地‘揉’了‘揉’她的额发,还是那样柔软丝滑,手感真的很好,又‘揉’了‘揉’。     “你‘弄’‘乱’我头发了。”她又不是猫,要顺‘毛’?     “反正我说了会等就是会等,你莫要多想,只管去做你的事,对了,你说有事?”     冷奕勋看她的额发被自己‘揉’成了小鸟窝,很满意地停了手,任她气急败坏的扯顺着。     “是啊,想必我正在查的案子,二爷你也知道一二。”说到正事,绯云收起小‘女’儿心思,正‘色’道。     “嗯,现在到哪一步了?”冷奕勋拖她坐下,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想知道,当年赵小姐到底嫁给了谁,许大人又做了什么,如何毁掉那一家人的,还有,那家人还有没有人在世,对了,刘益为什么会姓刘呢?”     她一股脑儿说了一大串,没条没理的,亏得冷奕勋也习惯了她在他跟前‘迷’糊。     “赵小姐嫁的是奉天的邱家,许世会‘阴’险鄙夷,用了非常手段污陷邱老爷贩卖‘私’盐,将邱老爷一家拘了。还贪默了邱家的家财,至于那个刘益,这里有他的资料,你回去再看,相信对你的案子很有帮助。”     绯云听了忙打开案卷,一看之下,终于全明白了,很多线索一下子全串在了一起,不明白的关节也想通了,如今,只剩下找到确切的证据,指证罪犯,这桩杀人案,就可以告破。     不过,为什么,她还没有开口相求,她想要知道的,他竟然全知道了!     绯云只是想求他帮自己去查,没想到,他竟然早就帮她查得清清楚楚。     “二爷……”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泪也忍不住浮上来。     “笨蛋!我帮你是为了让你哭的吗?”他冷着脸瞪她,伸手抚去她脸上的泪珠。     “二爷真好。”绯云忍不住伏进他的怀里,这样的男人,就象她身后的一座大山,可以任她依靠,任她撒娇,当她奔‘波’闯‘荡’倦了,累了时,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不用担心,只偎在他怀里就好。     “比你的冷大人还要好么?”头上的人又凉凉地来了一顺。     怎么又酸起来了,绯云钻出他的怀抱,翻个白眼:“是啊,安宁郡主也比我好。”     “提她做什么?不相干的人。”冷奕勋皱了皱眉。     不相干?不相干你跟她换庚贴?不相干你们就要订亲了?     算了,未必也是他做的,也许,他只是任着老太太在折腾。     “你还想让我做什么?”冷奕勋看她一脸的纠结,问道。     “想让二爷掌握许世会的犯罪证据,如果我查出真正杀害周棋的凶手另有他人,我不想许世会这种人渣还能逍遥法外,我要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绯云正‘色’地说道。     “好。”他又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啄了一下。     ‘门’外咚咚响起敲‘门’声。     “阿奕,你什么意思啊,我可是来给老太太祝寿的。你怎么这样对待客人?”夜安离捶着‘门’道。     “打扰人家好事,夜世子,你会遭报应的。”就听墨竹凉凉地说道。     这个墨竹,一会子真要好生教训她一番。     绯云的脸红得快要滴出粉来,某人还趁机抱起来,又亲了一口,这才去开‘门’。     “谁让你来了?滚蛋。”冷奕勋一脚向夜安离踹去。     “阿奕,没见过你这样的,过河拆桥,刚才若不是我,你能听到那么动听的话么?”夜安离跳开,哇哇‘乱’叫。     绯云越发羞窘了,咬牙道:“二爷,夜公子欠揍。”     “什么夜公子,刚才还叫安离哥哥的啊。”夜安离左闪右避,玩得热闹。     大家又闹了一阵,绯云才明白,夜安离这几日子在兵营查案也着实累了,来了国公府,就溜进冷奕勋的房里睡觉,随知放在身上的朱砂掉‘床’上了,翻身间,就染了一背,把绯云吓个半死。     “左家人现在怎么样了?”绯云也关心兵营里的事。     “多亏得小云你提醒,又拿来解‘药’,其实右营的那些兵根本就没死,被抬到后山后,没有埋,过了一天后,就醒转过来,再吃点解‘药’,又全都活了。”夜安离兴奋地说道。     “阿奕就顺着那些解‘药’渣子,找到了左家在西山的秘密兵营,现在只等皇上下令,就能一举歼来了左家。”     “可是,两军对阵,总有伤亡,若能不战而收复那些军队,让左家投降就好了。”绯云不喜欢战争,何况都是锦泰自个的部队,自己人打自己人,有什么意思?有的或许还是兄弟对恃,死相残杀,会有很多人间悲剧发生啊。     “是啊,所以阿奕在犹豫。不过,小云你也不用担心,你家阿奕狡猾狡猾的,在兵营查案的这些日子,愣是把个右营治理有井井有条,连我父亲也不住地夸赞他呢,庆王世子也入驻了右营,他啊,跟阿奕有得一争。”夜安离是个爽朗‘性’子,又藏不住事,不用绯云问,也把她想要知道的,都一股脑儿往外倒。     “左家反叛无非也就是为了夺取帝位,可如今的形式,他们根本就是痴心妄想,如今的左家,快成丧家之犬了,相信,左家也撑不了多久,现在不过是仗着手里的兵,负隅顽抗罢了,如果,把左家家人全都抓起来,相信,会影响左家的军心不说,还能攻破左浩然的心理防线,二爷不防在这方面去试试。”     最后,绯云还是在冷奕勋那里提了份礼物,给老太太拜了寿,虽然不太受待见,好在绯云也不在乎,用过午饭后,绯云没有过多的停留,和墨竹一起,直接去了文华书院。     绯云首先去拜见山长上官清。     “听说你就是那个以奴才之身,破了好几综大案,破格录取到本书院的‘女’弟子?”上官山长正在翻阅书卷,见了绯云,放下手中的书,示意她坐下。     “回山长的话,绯云以前确实是个奴才。”     见她说起自己的出身时,神‘色’淡定从容,既没有羞窘之‘色’,也无自卑的表现,上官清点了点头,此‘女’心‘性’坚定,目光清明,又有一身查案的本事,果然与众不同,她真进了‘女’学,会给‘女’学里带来一股新风,或许,将来改变锦泰‘女’子的思想,不靠她了。     “出身高低不是你能左右的,难得你不妄自菲薄,又肯自强,来,说说你找本山长有何事?”     “学生想知道有关秋枫老师的家世。”绯云道。     “秋枫?你想知道他的事做什么?”山长脸‘色’一肃,皱起眉头。     “我想知道,刘益,是不是秋枫老师的弟弟,还有,他与秋桦的关系。”绯云淡定地说道。     “刘益怎么会是秋枫的弟弟,这不可能,两人一个是奉天人,一个是顺安人,八竿子也打不到的两个人啊。至于你说秋桦,他与秋枫也没什么关系,秋枫是顺昌二年的进士,‘性’格倔强,看不惯官场的虚伪,所以干脆进了文华院,后来就在书院里教书,没听说他有个弟弟啊。至于秋桦,他是个孤儿,就是京城人士,与秋枫也没有什么关系。”           第六十七:威慑王府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也就是说,三个人除了师生和同窗,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关系,可是,冷奕勋给她的资料里,可不是这么说的,冷奕勋手下的厂卫可是最善暗查,收集消息的,他不可能会骗自己,为什么两种说话如此不同,要不,上官山长在说谎,要么,这三个人在学院里的资料是有问题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更新好快。     “多谢山长,请问学生能不能去书院的档案馆?案子还有许多关节没有想通,我想去查查书院学生的档案。”绯云不‘露’声‘色’,恭敬地说道。     “可以,既然对案情有帮助,那你就去查一查吧,书院里发生这么残忍的凶杀案,本山长也希望能尽快破案,严惩凶手。”上官山长说道。     上官山长说话时,绯云一直紧眼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目光清明,神情坚定,并不象在说话,而且,眼睛也一直是看着她的,并没有躲闪的迹象,看着也不象在说谎。     从山长屋里出来,正好碰到秋枫,绯云忙上前行礼:“秋先生好。”     “原来是绯云姑娘,案子查得怎么样了?”秋枫笑得和颜悦‘色’。     “冷大人抓了许大人和许太太,案子也应该结束了吧。”绯云淡淡地说道。     “哦,凶手是许大人?”秋枫意外道。     “还没有证据,不过,有作案动机,相信冷大人很快能拿到切实的证据,指证许大人吧,只是,杀许森的凶手还没确定,冷大人也不相信,许森会是许大人杀的,许大人只有许森一个儿子,不可能会杀许森的。”绯云一板一眼的回道。     “不错,按理,许大人是不可能杀许森的,绯云姑娘这是要去哪里?还要查案么?”秋枫笑道。     “不了,我只是个仵作,验尸的工作已经完了,冷大人也没有分派另外的工作,我打在书院里走走,熟悉熟悉环境。”绯云行了一礼道。     “那行,你慢慢看,我还有一堂课要去准备。”秋枫也不多话,笑着从绯云身边走过。     绯云钻进档案馆查了一个时辰,总算把秋桦与刘益的档案找了出来,发现秋桦还真是京城人士,父母早逝,是个孤儿,从小被舅舅收养,而刘益,他的资料就与冷奕勋提供的一致无二。     拿着档案袋,绯云眼神幽幽地看着窗外,难道真是自己想错了?为什么有些事情还是连接不上呢?     墨竹进来寻她吃饭:“傻了呀,到了饭点也不出来,害我好一顿找。”     绯云还真的饿了,回到书院为她们准备的小屋,吃过饭,天‘色’也不太早,绯云道:“墨竹姐姐,咱们下山吧。”     “这个时候下山?天都快黑了。”墨竹惊道。     “是,要下山。”     “你也不怕狼狗叨了你,下山可还有十几里路呢。”墨竹瞪她道。     “有姐姐在嘛,我怕什么。”     “那倒是,就算有狼狗,来一只,我宰一只,保证不会伤到你就是。”墨竹和某人一样,爱听奉承话。     狼狗,怎么会忘了狼狗呢?京城里,养狼狗的并不多,因为这种动物凶猛认主,对陌生人很凶,突然伤人,再者,它吃‘肉’,不吃杂食,一条大狼狗一天要吃掉一斤多‘肉’,小‘门’小户的也养不起。     在许森和周棋尸体旁出现的那只大狼狗肯定是家养的,从‘毛’‘色’上就可以看出,虽然被杀死,身上又沾了很多血,但‘毛’‘色’顺滑,光亮,说明主人家对它照看得很好。     “墨竹姐姐,谢安家是不是也养狗?”坐在马车上,绯云问道。     “上回好象是听说,谢安家养了狗,不是说,怀疑谢安就是杀死许森的凶手了么?”墨竹道。     不错,冷昱拘了谢安,还拘了许世会和许太太,看来,三个死者都有了对应的杀人凶手,此案似乎真的要结束了。     可是,真是谢安杀了许森?谢安身份并不比许森差,就算事前两人曾有过争吵,谢安可能一怒之下杀了许森,但他用得着那么麻烦,活剥许森的皮,还把狼狗的身体接在许森的头下,骂他禽兽不如么?     只是一两次争吵,不可能有如此深重的仇怨,不,许森绝对不会是谢安杀的。     但京城养狼狗的并不多,谢安家又正好养了狼狗,还有人看见他真的将狼狗带到学院去了,如果死的那条狼狗真是谢安的,他又为何要为凶手提供狼狗?     或者说,他的狼狗是被凶手偷走,那他为何又不因之替自己辩解?     那天谢安被抓时,只说冤枉,却一直不能解释为何在案发那段时间,自己的去向?也不辩解自己的狼狗是被凶手偷走了?     越想脑子越‘乱’,头开始痛了起来。     今天是案发后的第九天了,此案凶狠残暴之极,又是在最高学府发生的,对学院的学子产生了巨大的心里‘阴’影,不少胆小的学子因之请假在家,不敢前往学院。     如今全京城已经传开了此事,家余饭后几乎谈论的全都是这个剥以杀人案,尤其在周棋也被杀后,引起了更大的恐慌。绯云很怀疑,冷昱会因为压力而草草结案,给皇上,给世人一个‘交’待。     杀人偿命,何况是影响如此巨大的凶杀案,这几个犯罪嫌疑人一旦被定下罪行,必死无疑,可能还会是极刑!     人命关天,如果再找不到确切的证据,那几个人就会枉死。     许世会也许罪有应得,但是,许太太呢,那只是个跋扈霸道的内宅‘妇’人,罪不至死,还有许安,正是青葱年华,又是家中嫡子,才华学识都是锦泰朝中的佼佼者,可谓前途无量,他的人生,让他平白背上变态杀人的罪名,不止是一条命,还有整个谢家的名声也会受损,谢家人都会背负这个骂名,谢安的父母不仅无端承受丧子痛,还无脸对亲戚朋友,面对世人。     喜欢侦探,喜欢破案,当初学法医,学刑事,为的就是惩恶扬善,为的就是揭‘露’真相,为的就是让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维护正义公理,维护社会清明公正。     可是现在呢?谢安因为自己查案而入了大牢,很可能会判死刑,还有,许老爷,许太太,全都是在自己侦探的过程中,被抓的,如果还不快点有所空破,找到证据,指证真正的罪犯,这几人人全都会枉死。     到那时,有罪的便不止是罪犯,还有自己!     草菅人命,枉杀无辜,自己与真正的罪犯有何区别?     何况,这还是自己离开理国公府,步入官场的第一件刑事案,当初离开冷奕勋时,她壮志凌云,说是要以自己的能力证明,她是可以与他并肩而立的那个人,是要让他引以为荣的‘女’人,而如今,第一个案子就遇到如此大的困难,不旦不能查出真凶,将他绳之以法,反而让三个无辜之人受罪……     绯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惊心,顿时,头上冷汗直冒,整个人都有点发抖。     “怎么了?病了吗?是不是不舒服?”墨竹发现她不对劲,忙用手‘摸’她的头:“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墨竹也吓到了。     “快,回去找大夫,秋收,你马车赶快些,小云病了。”     绯云忙拉住墨竹,虚弱地说道:“没有,我没病,我只是……”     只是心里难受,只是在害怕,怕自己成为杀人凶手,子不杀伯仁,伯仁却你因你而死,这种罪恶感,真的让绯云害怕得紧。     “怎么拉?”墨竹温柔地将绯云搂进怀里:“在为案子的事纠心?”     “墨竹姐姐,我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找不到啊。”绯云无助地伏在墨竹怀里,眼里都是难过之‘色’。     “不急,咱们慢慢找。”     不能不急啊,人命关天。     不行,要去找冷昱,让他再给自己几天时间,只再多几天时间,或许她就能找到证据,证明真凶了。[ 超多好看小说]     到了京城,绯云让马车直接开往宁王府去,她要找冷昱。     谁知一下马车,就遇到正从理国公府回来的宁王妃和安宁郡主。     今天还真是时遇不济,出‘门’没看黄历,怕什么来什么,原想着偷偷让‘门’丁捎个话进去,请冷昱出来说几句的,这下,愿望落空。     可想着上前去行礼,肯定又会遭到奚落讥讽,不如装路过好了。     正打算上马车避一避,宁王府又眼尖地看见了她。     见她并不上前行礼,王妃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对‘门’丁道:“府‘门’外来了不三不四的人,你们几个还不赶走,没得污了宁王府的‘门’楣。”     ‘门’丁为难道:“王妃,说是来找世子爷的。”     “更该打出去,随便哪里来的姑娘找世子爷,你们都通报吗?若是青楼里的呢?”安宁拧眉道。     果然,这对母‘女’就是跟自己不对付,丫丫的,骂就骂了,竟然还污辱人格,要知道,‘女’儿家最在意的就是名声,这安宁郡主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任哪个清白‘女’儿家,若是被人污指是青楼里的,不说是这个‘女’儿家的一生清白毁了,便是她的家人,也会生活在歧视与漫骂当中,还会影响她整个族人。     绯云原本牵挂着案情,不想与她们计较,就算讽刺两句,听听就算过了,大事为重,可是……     墨竹脸都气红了,挽起衣袖就向安宁冲过去,安宁是晓得墨竹的本事的,顿时小脸都白了,墨竹巴掌才抬起,就被绯云死死地抱住:     “姐姐,走,我们回家。”安宁是郡主,墨竹如果真打了她,那是冒犯皇亲之罪,打板子是小,会没了命的。     “太过份了,这就是王府教出来的‘女’儿,没教养。”墨竹人没打到,一口气不能出,嘴巴岂会饶人。     宁王妃气得变了脸,小小丫头竟然敢打王爷的‘女’儿,当朝郡主,真是反了天了,正好可以借机整治这两个小狐狸‘精’。     “来人,给本妃打,打死有赏。”     几个仆人如狼似虎地冲上来,抡起拳头就砸,墨竹正窝着一肚子火,一脚就踹翻了两个,四个壮汉还不够她一顿打的,三下两下就将人打趴下,但很快王府里的护院听到响动,冲出来帮忙,对付几个家丁,墨竹自是不在话下,王府护院都是练武之人,墨竹以一敌四,还是有些吃力,虽不至受伤,却是难护绯云周祥。     立即有人欺身上前,击向绯云,绯云不是来找茬的,也更不是来打架的,所以不能用袖箭,真‘射’死了王府之人,事情会闹更大。     边躲边还击,那边安宁没想到绯云看似柔弱,竟然也有些拳脚功夫,“来人,到那边去。”     立即有三个护院围了过来,个个体壮如牛,身手灵活,绯云转身就跑,可到底身后还是挨了一拳,感觉自己的内府都差点震破了,一口血就仰天吐了出来。     墨竹心神俱裂,小云受伤了!     这个念头让她怒火攻心,先前还顾及是王府之人,不好痛下杀手,如今再不顾及,招招凌厉,竟是不顾自身安危,不要命的打发。     护院们虽说武功高强,但养在王府里歇着,久未经敌,战斗力不强,顿时被她打得东倒西躺,放下好几个,这边绯云又挨了几下,差点被捉住,墨竹飞窜过来,踹开围着绯云的护院,扶住她,紧张地问:     “小云,小云,你怎么样了?”     “还……还好。”绯云身上挨了好几下,伤肯定是有的,只是,她不想让墨竹太担心自责。     “什么还好,都吐血了,小云,是我没用,我没用。”墨竹的眼泪喷涌而出,以前,她护着绯云是因为二爷下了死令,不能让小云有半点损伤,不然,她会受重罚,而如今,她与绯云朝夕相处,早就情同姐妹,伤在绯云的身上,痛在她的心上。     “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害怕,咱们回家,回家。”绯云忍不住又吐了口血,‘胸’口真的很疼啊,不会,不会断肋骨吧……     “不行,我去找二爷,让二爷找太医来。”墨竹慌忙抱起绯云往马车里去。     “不要,不要找二爷,他很忙,咱们别麻烦他。”怎么能去找冷奕勋?让他知道自己受伤,墨竹会受什么样的惩罚她不敢想象,而且,肯定再出不来了,他肯定不会再让自己一个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乱’闯。     绯云知道他的‘性’子。     “不找二爷怎么办?你受伤了,受伤了啊。”墨竹长这么大没有如此难过过,她情愿那几拳是打在自己身上,也不能打在小云身上啊。     还有没眼力见的护院过来要打人,抬手就掐住那人的脖子,绯云艰难地扶住马车,咽下强涌上来的血腥味:“告诉……你家世子爷,我请辞,明儿开始,我就回我家家二爷跟前去,就不再去刑部应卯,还请大人包涵。”     墨竹扔了那人,抱着绯云就上了马车。     其实王妃也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这会子见绯云吐了血,好象受了重伤,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     她竟然要回到理国公府,阿奕的身边去?这怎么能行,好不容易远离了阿奕,自己才有机会,若再让这狐媚子回去,阿奕对自己会不会更冷淡?何况,她还在王府‘门’口受了伤,如果让阿奕知道,他会如何?     安宁顿时急了。     “娘,不能让她们回去!”安宁扯了扯王妃的衣袖。     王妃皱眉道:“算了,安宁,回府吧。”     “娘,不能让她们走,如果阿奕知道了……”     “他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个身份低贱的丫头,莫非他还敢为了她,打你堂堂亲王郡主一顿不成?”王妃有点恨铁不成钢,这个‘女’儿,为了个男子竟然快没了尊严。     这时,冷昱兴冲冲从府里出来:“小云,小云,你找我吗?”竟是没先给王妃行礼,见绯云的马车正要开动,忙追了过来。     王妃脸‘色’一沉,越发心中不安起来,这小子,竟然对那小狐狸如此热情,连娘都不理了。     绯云不想在此时多生事端,挥手让马车走。     冷昱俊眉一皱,一个箭步过来拉住车辕,马车正启动,拽着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王妃看得心惊胆颤:“昱儿,你做什么?”     “娘,绯云来找我,为什么你们请她进府?”冷昱沉着脸问。     “世子爷,咱们两个不三不四,出自青楼的‘女’子,可不敢进您这高‘门’大院,没得污了王妃和郡主的脸。”墨竹真的想打这世子爷一顿,躺在身边的绯云死死地揪着她的衣袖,眼里全是乞求之‘色’,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忍下这口怒气,冷冷道。     冷昱听了脸‘色’一变:“娘,此话是您说的?”     王妃没想到绯云并没说受伤的事,心里不由转了几转,脸‘色’讪讪地,不自在地别过脸去,安宁干脆躲在王妃身后,不敢说话。     “娘,儿子一直敬重您,如果方才的话真是您所言,儿子请您给小云姑娘道歉。”冷昱冷冷地看着王妃道。     “什么,哥?你让娘给这个贱……给她一个小小的仵作道歉?”安宁惊讶道。     “安宁,你是堂堂郡主,注意你的言行举止,端庄贤淑不是做在表面上给人看的,而是发自内心,自然流‘露’的,表面再温婉善良,骨子里却势力‘阴’暗,迟早是会被人看穿的。如果你不想让我去父王面前说道,就闭嘴。”冷昱冷着脸的时候,如一尊冷面阎罗,令人生畏。     “大哥,你……”安宁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委屈得哭了起来。     儿子为了那个‘女’人竟然把自家妹妹骂哭,王妃心里更加讨厌绯云,还敢说没眼睛看昱儿,什么事不能在衙‘门’里办完,偏要追到府里来,分明就是想勾引昱儿,还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哼,看她方才只是受了一点伤,就该听安宁的,干脆打死。     “昱儿,你太过份了。”     “娘,如果你今天不来向小云道歉,那从今晚起,儿子就搬出宁王府,住到刑部衙‘门’里头去。”冷昱俊眉一扬,沉声说道。     王妃在府里素来说一不二,便是王爷也要让她三分,只是素来怕儿子,人越大,就越不听调摆,根本不把王爷和她放在眼里,也是小时候太过娇纵了的缘故。     “昱儿,娘是王妃,也是你的长辈。”王妃的声音里带了一丝无奈。     “福林,去打点本世子的随身用品,本世子要去衙‘门’过夜。”冷昱大声道。     “不行,不能去。”王妃见福林真的往府里去,忙阻止,无奈地说道:“小云姑娘,本王妃方才怠慢了,还请姑娘下来,跟昱儿一道进府。”     仍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她们这种人,自认身份高贵,几时把别人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过?无端把自己打成这样,竟然就是如此轻描淡写的说两句无关痛痒的话。     若非为了那三个犯人,绯云真吞不下这口恶气,可是,时机不对啊,总有一天,今日之辱,她要讨还回来。     强自让自己的气息平稳,绯云躺在马车里道:“冷大人,王府属下就不进去了,免得引起误会,今天来,是特地请冷大人帮忙。”     冷昱见她终于肯‘露’出说话,也松了一口气:“有什么话进府说吧,天也黑了,你们还没有用晚膳吧。”     素来高傲冷厉的儿子竟然也有关心体贴人的时候,他几时对别人如此和颜悦‘色’过?王妃顿时心里五味杂陈,秀眉拧成了小山。     “不用了,你我只是同事,还是保持距离的好,免得不必要的误会,也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大人,这是绯云请求的事,还请你应允。”绯云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条‘交’给冷昱,挥挥手,让马车走。     不对,她的声音不对!     冷昱猛地掀开车帘,就看见脸‘色’苍白的绯云正虚弱地躺在墨竹怀里。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语气里是真真切切的担忧。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冷大人不会问你家王府,问你家郡主妹妹?走开,别在这里假惺惺。”墨竹早就窝了一肚子火,又气又伤心。     冷昱回过头,这才发现,‘门’口的人好象太多了,而且,好多护院脸上都带着伤。     王妃打小云了!     小云受伤了!     心,一阵‘抽’痛,象是有人在心口上下刀子一样。     “怎么回事!”冷昱回头就吼。     王妃正提了郡往府里去,吓得身子一顿,差点摔倒,安宁也是渐身了哆索,提脚就往府里溜。     墨竹却没有兴趣看他们母子表演戏码,抬手一推:“起开,莫要耽搁我们赶路。”     “不行,你不能走,小云,王府里有坐堂太医,你先同我进府治伤了再说。”冷昱的脸黑如锅低,俊眸里全是担忧与愤怒。     “真的不用了,大人,这件案子之后,我会回到二爷身边,请大人成全。”绯云缓缓说道。     他好不容易把她‘弄’到身边来,虽然她是提刑司,可他利用她与冷奕勋暂时的茅盾,故意将她调到自己身边,学院里的案子,如果不是她,很难有现在的成果,一旦让她又回到冷奕勋身边去,那厮就会如虎添翼,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国公府次子,近半年来突然风声水起,名声大震,一大半原因,就是有了这个能干又特别的‘女’子,她是个宝,他正想着如何据为已有,为他所用,没想到,刚刚有个好的开端,竟然就此毁了。     不,不能这样,他不甘心。     “小云,你是不是受伤了,你不想去王府可以,我陪你回永安街,现在我就让人去太医院找御医,一定会治好你的。”冷昱说着就往马车里跳。     墨竹一脚踹去,她本意只是想赶他走,没想到,竟然真的踢中,冷昱的身子飞出马车外,重重地摔在地上。     所有的人都怔住,愕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堂堂宁王府世子,竟然被个丫头踢下马车,王府仆人们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昱儿,昱儿。”王妃心神俱裂,不顾形象地冲了过来。     安宁趁机大喝道:“还不将刺客拿下。”     什么时候成了刺客了?这个安宁郡主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一声刺客,整个事情便反转过来,只要将绯云和墨竹认定为刺客,护院们便再没有任何顾及,杀死她们两个不但无罪,还救主有功。     没想到,她竟然对自己心存了杀念,丫丫的,老娘挖你家祖坟了?     既然如此,也不用再对王府人客气!     说时迟,那时快,冷昱正被人扶起之际,他跟前的影卫便‘抽’剑刺向了马车。     墨竹将绯云往身后一拉,挥剑挡开攻击,绯云手的抬,只听得“呯”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一个影卫的身体倒飞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鲜血淋淋。     所有的人都僵住,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死者,都被那声响吓住,不知从何而来,更不明白,武艺高强的影卫是如何死的。     冷昱那一下,其实是故意挨的,不过是苦‘肉’之计罢了,他想让绯云看在他受伤的份上,消消气,只是没想到,安宁会如此‘阴’险,竟然污指绯云是刺客。     王妃吓得脸‘色’苍白,是巫术么?她分明看到影卫的伤口上还冒了烟,闻到一股肌‘肉’烧焦的味道。     安宁也吓到了,没想到那个贱人竟然有这等本事,如果方才她想杀自己?那就算有再多人护着,只怕也护不住,她看到了,有火光,虽是一闪而灭,但确实有火光,影卫就是被带着火光的暗器击中的,什么样的暗器这么厉害,竟然威力如此之在,在影卫的‘胸’前炸了一个黑乎乎的‘洞’。     绯云看了眼手中小巧而黑乎乎的小手枪,摇摇头,还是不行啊,研制了那么久,还是没有达到想要的效果,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火铳,什么时候才能把子弹造出来,然后,能够连发,到时候,给二爷也配一把,自己也能自卫,真到战场上去,好拉风啊,杀不了几个人,吓也把别人吓死。     看着王府人脸上‘精’彩各异的表情,绯云心情舒畅了许多,其实,先前她挨的两拳并不很重,所以会吐血,是她最近太过辛劳,又思虑过重,郁结在‘胸’,‘胸’口闷了一口郁气,堵滞而至,背后的一拳,正好将那口郁气打出,看着吐血蛮吓人,倒是间接帮她治了病,不然,郁气这种东西在‘胸’口闷久了,会生病的,许多‘乳’腺病人,就是因为心情郁结的原因才得病的。     虽然还有点虚弱,但也不是不能走动。     扶着墨竹的手,跳下马车。     冷昱一直知道绯云很能干,很聪明,可怎么也没想到,她手上竟然有如此威力巨大,又隐蔽的暗器,自己当成宝贝的暴雨梅‘花’针,给她这个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玩具。     顿时,眼睛都红了,心思电转,她哪里只是个宝贝啊,简直就是稀世珍宝,一个聚宝盆。     不行,一定要将小云稳住,一定要将她从冷奕勋身边夺过来,都是冷姓子弟,以前没觉得谁对自己有威协,最近才发现,这个理国公府的二公子,真真不容小觑,将来,会是他的劲敌。如果他再有绯云这等奇特‘女’子相帮,对自己的威胁就更大。     “来人啊,来人啊,去请御林军。”王妃呆了一阵之后,终于因过神来,见绯云从马车上来,神情冷厉,顿时感觉无比恐惧,慌‘乱’地大叫。     “娘,住嘴。”冷昱肺都快气炸,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母亲和妹妹啊,真是猪一样。     再让她们闹腾下去,真的会坏了自己的大事。     王妃吓得呆呆地看着他:“昱儿,她……她会……”     “娘,小云是我的同僚,她是来办公事的,你坏了我的大事,还不快回府去。”冷昱只差没有跺脚了。     “可是……她杀了你的影卫。”王妃还是有点发呆。     “是,我是杀了王府的影卫,可那又如何?不是说我是刺客么?王妃,安宁郡主,你看,我要不要把这个刺客的名声坐实了?”绯云真的很讨厌这对母‘女’,原想着忍过一时之气,只要能把案子办完就成,没想到,这对母‘女’如此‘阴’险恶毒,竟然一再的要置自己于死地,今天不治治她们,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如她们这样的势力‘阴’险恶毒之人要为难自己。     “你……你敢,杀皇亲可是诛九族的死罪。”安宁战战兢兢,却还是不肯服输。     “不敢?我为什么不敢?反正刺杀皇亲也是死罪,已经被郡主你扣上了这个罪名,我不防杀了你们一家,也全了我这名声,我死一个,你们死一家,我够本。”绯云冷冷地笑,伸出纤细的五指,故意吹了吹手指。     刚才那声巨响果然是她‘弄’出来的,她是什么人?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莫非,她人魔力?     安宁越发害怕起来,心颤得发疼,脚下意识就往王妃身后挪。     “你……你不要危言耸听,这里是王府……”王妃也吓得心惊胆战,这个丫头说得出,做得出,她瞬间就杀死王府的一个影卫,要杀自己和昱儿,也是易如反掌,昱儿的影卫可是王爷特意培训出来的,武功之高,不下昱儿。     “危言耸听?哼,堂堂亲王府,恶意污陷,草菅人命,如果方才不是我反抗,我与墨竹是不是就死在你们的剑下了?我们只是两个纤纤弱‘女’子,只是来找冷世子公干,我们犯什么错了?你们要无端置我等于死地?我挨打受伤,本想息事宁人,看冷世子的面子,就算罢了,可你们呢?咄咄‘逼’人,以势压人,今天,我不讨个公道回来,岂不白白受冤,白白受了这顿打?秋收,拿我的名贴,去请刑部尚书夏大人来,我就不信,朗朗乾坤之下,你宁王府可以一手遮天,没有王法了。”绯云冷冷一笑,‘逼’近王妃一步,冷声道。     冷昱听得头皮发麻,他还是头一回见绯云如此生气,小妮子脸‘色’冷厉威严,浑身上下都有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以前还是小瞧她了,她就象一座宝藏,不知还有多少他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宝物没被发掘。     可是,真的要请夏尚书来?     地个老狐狸与父王本就不对付,只怕会借提发作,何况绯云于夏家有恩,他更会公事公办。     这对王府很不利,更会破坏父王的计划。     “小云,母妃和妹妹都是内宅‘妇’人,无知无礼,让你受苦受惊了,冷昱在此替她们赔礼,道歉。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则个。”冷昱对着绯云长辑到底。     “昱儿……”儿子几时在别人面前如此低声下气过?王妃实在心疼。     “住嘴,你如果不想被父王送进家庙的话。”冷昱快气死了,为什么他的娘会是如此遇笨的‘女’人啊,帮不了忙就算了,不要扯后‘腿’好不好。     送家庙?     王妃心神一震,亲生儿子竟然要送自己进家庙,身子摇摇晃晃差点摔倒。     “大哥……”安宁还在不知死活。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宁安半边脸顿时肿得很高,原本清丽的容颜快变成‘阴’阳脸了。     “过来,给小云道歉。”冷昱冷喝道,手一扯,粗鲁地拉过自己的亲娘和妹妹,手稍一用力,王妃本就身子发软,脚不听使换地就跪了下去,冷昱心头一惊,他只是想让王妃道歉,并没有想让她跪下,毕竟身份地位在那里,又是他的亲生母亲,给人下跪,他的脸上也不好看,可是,跪都跪了,再拉起来,反而不好。     安宁一见王妃都跪了,哥哥的脸‘色’又象要吃人,挨了打还不敢哭,只好委委屈屈的也跟着王妃一同跪下。     绯云没想到冷昱会做到如此地步,到底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给点教训就行了,也不想他太过为难,只是这对母‘女’,真真讨厌,她不会轻易原谅她们的。     身子一偏,不受她们的一跪,也算是全了冷昱的一点面子,:“冷大人,不必了,既然大人真心道歉,这件事小云便不再追究,还请大人奉劝王妃和郡主,小云只想安心办差,与人无争,不会害人,也不怕人害,最好请她们自重,不要再找小云的麻烦,如果再有如今天这等事情发生,小云以后绝不手软。”     说罢,转身就走。     冷昱忙去扶起王妃,结果扶了好几下,王妃还是站不稳,真的被吓傻了,安宁的眼泪也在绯云转身的那一刻流了下来,心中更加嫉恨,总有一天,她会撕了小贱人的嘴,将她碎尸万段,才能解今日母妃与自己的受辱之仇。     第二天,原本打入大牢的许世会竟然被放了回来,理由是,证据不足,无法定罪,再说他又是有功名在身,官至四品,不能羁押太久。     而谢安,却由以前的临时羁押牢房转入了死牢,绯云第二天回到书院时,书院里的学子们正在议论纷纷,提起谢安都唾骂。     书院宿舍里,刘益正在屋里看书,‘门’被轻轻推开,是秋桦,刘益的‘唇’边恙开微笑:“小桦,你怎么来了,可用过饭了?”     “谢安没有杀人,他们为什么要抓他,为什么还要把他打入死牢?”秋桦脸上却没有笑,对着刘益沉声低吼。     刘益脸‘色’一沉道:“小桦,你在说什么?那是刑部办的案,证据都在,不是你说他没有犯罪就没犯罪的。”     “证据都在?亏你说得出,那条狼狗,是你拖出去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我只是不想说出来。”秋桦干净的眸子里满是愤怒,低声吼道。     “小桦,莫非你真的喜欢谢安?他对你心怀不轨,你不知道吗?”刘益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猛地摇晃着秋桦的肩道。     “你胡说?我和他只是同窗之情,他待我好,是真心的好,并没有不轨之行,不行,我不能让他‘蒙’受不白之冤,不能让他白白送死,我一定要救他。”秋桦急切地甩开刘益的手,转身向外奔去。     “救他?怎么救?还是你想把我送进大牢,换他出来。”刘益一把拽住秋桦,将他回来。     秋桦怔怔地看着刘益,突然扑进他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想惹你生气,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可他是无辜的,无辜的啊,平白无故卷进来,还被判了重罪,我的心里真的很难受,很难受啊。”     “乖,别哭了,到‘床’上去好好睡一觉,明天一醒来,什么都好了,小桦,你受了很多苦,以后,我会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受任何人欺负好不好。”刘益轻轻拍着秋桦的背,眼神异常温柔,暖暖的,如同三月晨曦。     “呜呜,不是都说好人有好报的吗?为什么谢安被打入死牢,那个大坏蛋却被放出来了呢?”秋桦边‘抽’泣边哭着,象个孩子一样紧紧偎进刘益的怀里。     “他不会得逞的,一定不会,我保证。”刘益的眼里‘露’出凶残之‘色’,声音‘阴’森得如刚出地狱的恶鬼。     夜晚,月半圆,月华的光芒洒在许府的后园一丛青翠的竹林里,竹林间,小石桌旁,许世会独自斟满一杯酒,对着天空遥敬,目光清远幽深,然后,一饮而尽。           第六十七章 :真相大白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从竹林深处,慢慢走来一个人影,纤长而‘挺’拔。 [800].访问:. 。     许世会一杯喝完,又给自己斟满,再次饮尽,然后,他看见了渐渐向他走来的那个人,年青,英俊,儒雅中,带着淡淡的清冷之气,真的好象,与当年才从江南投奔许家的婉如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套出来的,从看到他向一眼起,自己就几乎可以肯定,那是自己与婉如的儿子。     他眼睛晃忽了一下,看见刘益正在对自己笑,他以为看错了,从刘益来许府,就没见他对自己笑过,刘益怨他这个父亲,许世会心里一直很清楚。     手中的洒壶被拿走,许世会怔怔地看着刘益为他斟满,然后,也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在他的对面坐下,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许世会眼睛一亮,端起酒杯,却并不饮,静静地看着刘益,等他说话。     刘益也端起酒,对他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许世会笑了,也一饮而尽,忍不住唤了一声:“益儿……”     刘益的‘唇’角就勾起一抹嘲讽:“益儿?不是贱种了么?”     “益儿,那是太太她……”许世会眼里闪过一丝愧意,想解释什么。     “再喝一杯吧。”刘益却又给双方倒满酒道。     “好,咱们父子还没有在一起喝过,再喝一杯。”许世会高兴地说道。     “父子?许大人怎么糊涂了,刘益与大人何时有如此亲密的血缘关系了?”刘益还是讥讽地笑,与许世会连喝了三杯,白晰俊俏的脸上,便染上红晕,月华下,漂亮得如竹林旁盛放的夹竹桃。     许世会不由看得喉干舌躁,当年,婉如也是如此娇美温婉地坐在他的对面,与他对月‘吟’诗,竹下弹琴,好不风雅惬意。     也正是在如此美丽的月华下,就在竹林里,他将婉如揽在怀里,并夺了她的贞‘操’。     “小益,以前,是我错了,如今森儿已经不在,这偌大的家业也无人继承,你……你还是回到为父身边吧。”许世会强忍住想要上前亲近的冲动道。     “你儿子死了,没有了香火,就来认我?许大人,你喝酒喝糊涂了吧,我可是个孽种,母亲不贞与人苟且而得来的孽种,如此卑贱的身份,怎么配得上许大人您,可千万莫要坏了您的名声。”刘益还在笑,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却越来越冷。     “那是太太胡说八道,如今她也被关在大牢,能不能出来还是未知数,小益,别管她了,咱们父子以后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如何?我这偌大的家业,都全给你,还有,你将来下场考试就算不能高中,有为父在,也能为你寻个好差事,再给你寻一‘门’好亲,咱们以后,就父子同心,一定会过得很好的。”许世会急切地说道。     “你不打算救太太出来?”刘益挑眉问。     “救她做什么?救了来后让她成天管着我,吵吵闹闹,烦都烦死了。”许世会有点微熏,眼神‘迷’离地说道,又亲自给刘益倒满一杯。     刘闪听了眼中的讥讽之意更甚,倒也没多话,喝了那杯酒。     “月‘色’多美啊,对着月亮喝酒,确实别有一番风味。”放下酒杯,刘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轮湛亮的明月,感叹道。     “是啊,月‘色’真美。”许世会也附了一句,仰头又喝下一杯。     “这样的月光下,如果不做点事情,好象对不住许大人这些年来的年为所为。”刘益放下杯子,直直地看着许世会,眸子里满是笑意。     许世会的头有点昏昏沉沉,手脚也感觉提不上劲来,也没喝几杯啊,这些年在官场上练就的酒量,可比这两倍还要多,怎么就有点醉了的感觉?     是了,是这月华,是这月华下,那张与婉如酷似的脸,果然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许世会竟然笑了,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刘益,就算他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他也没有反应。     “许大人,是不是感觉提不起劲来?”刘益笑问。     “是啊,没喝多少,好象醉了。”许世会呆呆地回道。     “你没醉,只是中了毒,这种毒,许大人应该很熟悉吧。”刘益道。     “毒?”许世会脸‘色’骤变:“你给我下了软骨散?”     “对,份量和当年你在我娘酒里下的一样,怎么样?滋味好受吗?”刘益笑着,比‘女’子还要娇美的容颜如同一朵罂粟‘花’。     “你……”许世会不止感觉浑身酸软无力,还感觉喉干舌躁,血脉喷张,当年的软骨散里,他还掺了‘春’‘药’,若非如此,他又怎么能让心高气傲,端庄温婉赵婉如就犯?怎么能占得了她的身子,从而夺取她的家财?     其实,他也是喜欢婉如的,可是,婉如没有张氏的家世啊没有当吏部尚书的爹啊,在仕途上,对他没有一点帮助,她又心‘性’刚烈,不肯作妾,所以,他才会狠心将她远嫁,这些年,一看到张氏那张平庸又张狂的脸,许世会就觉得恶心,越发想念婉如来。     “你想做什么?”许世会捂住自己的喉咙,满眼惊惧地看着刘益。     “你说呢?”刘益用匕首轻轻刮着许世会的脸:“当年,你‘迷’0‘奸’了我娘,毁了她的清白,却不肯娶她,卑劣的夺走她的家财,可有想过,有一点,你也会遭此报应?”     “你……来许家,就是为了替你娘报仇的?”许世会大汗淋淋,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欲’求不满,他甚至开始‘乱’扯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胸’腹暴‘露’在月光之下。     刘益轻蔑地看着他一点一点‘露’出丑态,‘唇’边的笑容更加‘迷’人,他大声吼道:“不止是为她,也为邱家,为我那枉死的继父,为我自己这些年受的非人遭遇。”     “你……你要干什么……你不要‘乱’来?”许世会吓得身子往后缩,可浑身没有力气,连缩动都象臭虫在地上爬。     “‘乱’来?我‘乱’来的事又岂止这一件,该了解了,你是最后一个。”刘益手一抖,许世会的脸被割破一道口子。     “你……是你杀了森儿?”许世会惊惧地吼道。     “你才知道?也太蠢了。”刘益手中的刀锋一偏,顺势而下,竟然割下许世会你上一层薄皮。     “森儿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下得手去?”许世会嘶声大吼。     “亲弟弟?”刘益眼中满是屈辱与愤恨:“他几时当我是兄长过?从见我第一面起,就对我动手动脚,极尽羞辱之能事,他不是人,比你更不是人,你们真是亲生父子,你坏,他比你更坏,更龌蹉,更下流无耻。”     许是想起了过去,刘益忍不住身子一抖,似乎根本不敢回想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太不堪了。     “他……他再如何,也是你的亲弟弟啊。”看着刘益的脸变得狰狞,许世会心虚地垂下眸去,声音弱了许多。     他自己的儿子,他知道,许森禀‘性’‘阴’狠,又好男‘色’,比张氏更加张狂跋扈,没少给他惹事。     “那你还是我的亲爹,早在奉天,你就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你对我做了什么?许森把我强掳来许家,你明知我是你的儿子,是他的哥哥,他对我做下人神共愤之事,你明明看见,却张聋卖哑,根本不制止他,他死,是他咎由自取,但更是你纵容的结果。 [800]”刘益猛地一脚踹向许世会,怒吼道。     “这是报应,报应啊……”许世会仰天长哭。     “报应?你许家的报应才开始,看着吧,我要让你许家家破人亡,要把你欠我的,全部都讨还回来。”刘益猛地扑过去,扼住冷世会的喉咙,提起刀,猛然向他的心口扎去。     可这一次,他却没有得逞,后腕被人钳住。     “刘益,你这个变态杀人犯,你该归案了。”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他身后传出。     刘益回过头,就看见绯云和冷昱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后,而他们的周围,是正迅速围拢的衙役。     “小云,果然被你料中了。”冷昱高兴地说道。     “没有大人的支持,绯云也很难这么快就让凶手现形。”绯云淡淡地对冷昱道。     昨天,绯云其实早就怀疑刘益,他有作案动机,但两次凶杀案,他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时间和地点都对不上,而且,刘益作案也很狡猾,每次都将现场清得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一点有用的证据。     所以,要让他现身并认罪,只有一个办法,抓现场。     而刘益又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也很警惕,他知道,绯云正在找他杀的证据,所以,想让他‘露’出马脚,又谈何容易。     所以,绯云只好与冷昱商量,故意将许世会无罪释放,同时,却将无辜的许安打入死牢。     刘益最恨的就是许世会,原本以为将他送进了监牢,他的仇也算报了,但是,没想到,许世会竟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这让他很不甘心。     他肯定会杀死许世会,只是看什么时候动手了。     而将谢安打入死牢,就是绯云对刘益的‘逼’迫,‘逼’他在最短的时间里地许世会下手。     果然,刘益忍不住了,入了她的套。     刘益‘唇’边‘露’出一抹残忍的浅笑,突然附下身,向许世会的喉咙咬去。     “刘益,你还要继续杀人?”绯云痛心地喝道:“你明明就是受害者,如今却变成了杀人凶犯,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还这么年轻,值得为这些人渣葬送自己的一生么?”     刘益死死地瞪着许世会,张着血盆大口,呲牙裂嘴的样子,象一只嗜血的野兽,被墨竹点了‘穴’道,身子不能动弹,却还是拼命想附下身去,继续吸干许世会的血。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你们放开,让我杀了他。”刘益象疯子一样,因为不能得逞而大声吼叫。     许世会的整张脸都血‘肉’模糊,脖子被咬了一个血‘洞’,正汩汩地冒着血,好在并不是动脉,要不然,早就喷血而死了。     “来人,将凶犯带着。”冷昱冷冷道。     公堂之上,刘益被五‘花’大绑捆着,跪在地上。     冷昱高坐在堂,冷冷地看着下面跪着的刘益:“刘益,你还不快快把如何杀死许森,周棋二人的过程从实招来。”     刘益高傲地昂着头,眼神清冷:“我没什么好说的,许森和周棋都是我杀的,大人该如何判决,就如何判决吧,我供认不讳。”     看来,他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事情败‘露’之后,虽然惊讶,却并不害怕,也不惶恐,反而有些放松,仿佛早就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刘益,你以为,你不说,有些事情你就瞒得住吗?”冷昱大声喝道。     刘益将头一偏,紧闭着嘴,再也不肯说什么了,任由冷昱如何审问,他就是一言不发,只是认罪。     “刘益,你不肯说,那就由我来说吧。”绯云浅浅一笑,走到堂中道。     刘益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眸去,并不说话。     “这个故事,要从二十年前说起。”绯云喝了口茶,负手而立,神情淡定从容:     “当年,江南有一个富户姓赵,家财万贯,却只生了一个独‘女’,名叫赵婉如,此‘女’天生丽质,秀外慧中,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加之品‘性’温良贤淑,是大户权贵之家相争想娶回当儿媳的对象,不少青年才俊都对其趋之若鹜,想娶回当贤妻,无而,赵小姐心高气傲,一般的人,根本看不上眼。     那一年,赵小姐的姑母带着儿子许世会回娘家扫墓,住在了赵家,许公子与赵小姐初见,许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又擅会讨‘女’孩子欢心,很快便让眼高于顶的赵小姐高看一眼,两人便时常在府中后园流连,他‘吟’诗,她赋琴,可谓郎才‘女’貌,情投意和,好一对金童‘玉’‘女’,许公子遂请母亲向赵家求取赵小姐,可其母却不喜赵家的商人身份,不肯。     而赵小姐的父母也不喜家道中落的许家,不肯将爱‘女’轻易许人。     许世会除了贪图赵小姐的美‘色’,更贪图赵家家财,赵小姐是独‘女’,一旦娶回家中,赵家家财便能归他所有,无奈费尽口舌,这‘门’亲事也没能成。     许世会便一不作,二不休,在离开之际,放了一把‘阴’火,将诺大个赵家,烧成了废墟,可怜赵小姐的父母全死在这场大火里,许世会却佯装去而复返,及时救了赵小姐。     家毁人亡的赵小姐无处可去,又得情郎及时相救,只好跟随许世会到了京城,借居在许家。     赵家虽说家破,但老底子在,在京城也有不少产业,许世会便‘花’言巧语,想要骗取赵小姐的财产,无奈赵小姐自父母双亡后,人也变得谨慎起来,并不肯轻易许下终身,更不愿意将父母遗产随便赠送,在许家住了不多时,赵小姐看破许世会的心机,便提出要离开许家,到赵家在京城的别院里居住。     许世会慌了,在赵小姐离开的前一晚,不知道用什么手法,占了赵小姐的身子。     然后‘花’言巧语骗得赵小姐说,要娶她为妻,赵小姐身子已破,无奈之下,只得将自家家财一点一点‘交’给许世会。     原本以为,就此下嫁给许世会,过一辈子的,可恨许世会这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在考取功名之后,得到吏部尚书的赏识,受不住权力的‘诱’‘惑’,立即将苦命的赵小姐抛在了脑后,要与张家小姐成亲。     赵小姐得知消息后,几番‘欲’自尽,无奈此时她的腹中已有了骨‘肉’,活生生的孩子在她身体里,与她连成一起,她不忍心,于是,只得苦苦求许世会,不要做那负心负情之人,许世会便提出让赵小姐当妾,赵小姐宁死不屈,赵家财产已经到手,再留赵小姐在府里,一旦事情败‘露’,会影响名声,许世会不愿意赵小姐阻了他的仕途,便一不做,二不休,将赵小姐远嫁奉天,给一个小商贩做填房。”     绯云说到此处,又端起茶,喝了一口,看向刘益。     刘益仍然垂眸,面无表情。     绯云浅浅一笑,继续道:“原本,赵小姐嫁人后,与许世会的这段孽情也算了结了,可是,天不从人愿,赵小姐嫁到邱家,虽然也几经艰辛,但好在夫君待她还算好,她又颇懂经营之道,很快帮邱家由小商贩,做成了大商户,在奉天也成了有些名望的人。     赵小姐在邱家产子后,翌年,又为邱家添了个男丁,有了共同的孩子,夫妻生活越发和睦,一家人的日子也过得富足而美满,但是,厄运还是不肯放过赵小姐,许世会被调任奉天知府。     在奉天的两年,许世会利用手中权利,将邱氏父子以贩卖‘私’盐之罪打入大牢,邱父被判斩刑,而邱家长子,则被流放千里。”     许世会之妻张氏,飞扬跋扈,又长相平平,比起赵小姐来,实是相差太远,虽有家世支撑,但时日一久,许世会便厌恶了自己的妻子,害邱家,既是想得到邱家的财产,也是想重新霸占赵小姐。     并拿两个年幼的孩子为筹码,‘逼’迫赵小姐就犯。     赵小姐为了孩子,不得不再次屈服于赵世会的‘淫’0威之下,带着两个孩子到了许家,许世会害怕张氏,只说是亲戚来投奔,将赵小姐安置在许家最偏避的小院里,经常‘抽’空来蹂躏赵小姐,为了两个孩子,赵小姐忍辱偷生,打落牙齿和血吞,继续苟延于世。     但是,这样的日子也不长久,不久,张氏便发现了赵小姐的存在,天天不是打就是吧,用极端的手段折磨赵小姐和两个孩子,赵小姐无奈之下,偷偷将小儿子送走,大儿子赶出许家,自己自尽。     赵小姐虽说赶走大儿子,还是为儿子准备了一些盘缠,大儿子离开许家后,便投奔了另一个远房亲戚,刘家,这刘家人也有个儿子,比他小上两岁,名叫刘益。     而刘益,你的本名应该叫邱林,并不是刘益,刘益是你表弟的名字,你现在的身份路引,包括在文华学院的档案,便是刘益的,并非是你的。     说起来,你并非想报仇,好几年过去,你虽然恨那将你母亲和全家害惨的仇人,但你本‘性’善良,你不残暴,之所以后来会走上这路不归路,全是被人所‘逼’。”     听到此处,刘益早就惊讶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看着绯云,眼里全是震惊之‘色’。     “你不要奇怪,我为何会对你的过去知晓得如此清楚,这些,都是我费了好些心力才查到的。”     绯云说话时,脑海里就浮现出冷二爷那张亦喜亦嗔的俊脸,那厮将资料‘交’到她手上时,可没少向她讨要奖励,竟然象个赖皮孩子一样,向她索‘吻’……     冷昱正等着她的下文,抬眸间,就见她眼神清亮,温柔如水,俏脸上还染上一层淡淡地红晕,俏生生立在堂中,如初‘春’浅放的海棠,清丽脱俗,美得让人窒息。     她难得会‘露’出娇羞的小‘女’儿态,冷昱一时看怔了,心里却泛起一股酸意。     她想念的,不会是他!     顿时,冷昱很想将她脑海里的那个人赶走,不管用什么法子也好,真是讨厌得紧。     “小云,怎么不说了?接着说吧,大家都等着呢。”冷昱皱眉提醒道。     绯云口齿伶俐,条理清晰,说案情时,就如同说故事一样,引人入胜,一旁的衙役和书吏们,早就听得入‘迷’,确实着急等着她的下文。     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绯云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我说到哪了?哦,对,刘益,不,应该叫你邱林,你原本并非凶恶之辈,之所以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完全是被人所‘逼’,而第一个‘逼’迫你的人,就是许森,你的表弟刘益因文文章绝佳而被文华书院录取为平民学子,你奉命护送他来京城就读,不料,路上遇到了许森,许森好男‘色’,一见你之下,便想占为已有,竟然想强了你,在挣斗之中,伤了刘益,许森虽然跑了,刘益却因伤而不能再去文华书院,你只好又送刘益回家,结果没多久,刘益又染上疾病,早亡。     你把刘益的事,归结在自己身上,认为如果不是你,也不会惹上许森这个恶魔,也不会害得刘益受伤,刘益也就不会只染上小病,就轻易死了。     于是,你打算来京城找许森,你借用刘益的名字进了文华书院,果真,许森也在文华书院,并且看到了你,你为了能够复仇,便假意任许森将你掳进了许家,正好许家与刘益也是远房表亲,便以亲戚的名义,你住在了许家。     原本,你也只是想给许森一点教训,并没想过要杀死他,可是,许森残暴无行,又变态张狂,他用各种你想象不到的方法凌虐你,侮辱你,你一直忍气吞生,寻找报仇的机会,但许森却变本家厉,让你无法忍受,你便生了杀意,但你还是一直没有动手,真真让你最后杀了许森,并采用那么残忍手段的,是许森做下另一件让你再为法忍受的事,那就是,他看中了你的弟弟,你失散多年的弟弟也与你同在文华学院,好巧不巧,竟与你同在一个院子里,你们分开时,已经懂事,加之赵小姐给你们留有信物,以便日后相认,你们很快就相信了,但因你是假冒刘益进来的,所以不敢公开。”     听到此处,刘益眼里全是惶然之‘色’,大声道:“别说了,不许再说,是我杀的人,你们斩了我就是,我认,不要再说什么了,更不要牵扯旁人。所有的人,都是我一个人所为。”     绯云其实也不忍心再说下去,这个故事,太过凄惨了,好好的少年郎,被恶人‘逼’迫到如此地步,真的很残人,比杀了他,更残忍。     说实话,绯云很同情邱林,但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然只要有仇恨,便将对方杀死,还要法律做什么?没有法律,这个社会还不‘乱’了套去?     “邱林,我对你真的很痛心,我也不想再继续下说下去,可是,我是刑部的公差,办案,并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是我的职责。”     邱林漂亮的眼里浮出泪意,好看得如同一汪清泉,柔美如浸水的珍珠。     绯云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不该同情罪犯,更不该让‘私’人感情影自己的判断与情绪,稍稍平复之后,又道:“原本,我也没想到,你是为了保护某人,而最后痛下杀心的,因为许森房里的一件衣服,让我起了疑心。”     “许森与周棋都是官家子弟,所以,不会穿葛布衣服,你当然也会穿,但是,那件衣服的大小却不是你的,是另外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秋桦。”     “一件衣服虽然可疑,但让我更生疑的是你两次的不在场证据,第一次,便是和秋华与谢安在一起,谢安在出事之时,正拿着香瓜与你和秋华分享,当时你们几个吃完后,还剩下半个,你便留了下来,谢安和秋华两个离开了,你去把许森约了出来,请他吃香瓜,当然,这块香瓜里是下了毒的,许森吃过香瓜后,就被你‘迷’倒,你恨他至深,堵上他的嘴,将她活刮,然后砍下他的头,再装进麻袋里。而整个过程,确实是你一个人所为,有个人,却为你撒了谎,说了伪证,原本你们申时就分开了,亥时才回,但秋华却说你与他申时就回去了。其实,秋桦一直在外在帮你放风,许森的尸体也是你与秋华一起运回院子里的。至于谢安,他之所以也在亥时才回,其实是为了引开守‘门’人,让你们方便进去,而他一直不愿意将你们两个供出的原因,也是为了保护秋桦,许安与秋桦同住一室,对秋桦有好感,如兄长一样,一直关心爱护着他。     所以,就有了后面的,你们两个都有不在场证据,反而谢安没有,而那只狼狗,也确实是谢安家的,也是谢安亲手杀死,扔在后山山‘洞’里的,那个山‘洞’,正是许森平日兽‘性’大发时,凌虐你的地方,所以,你很容易将他‘诱’过去。”     “不,不关小枫的事,你没有证据,这一切,便是你臆测的,真的不关小枫的事。”邱森撕吼着,眼泪双流,如疯了一样向绯云爬撞去。     绯云并不后退,眼神清亮地直视着他:“邱林,你还不知错吗?其实秋桦有谢安的保护,许森一直害不到他,但是,因你有了心里‘阴’影,秋桦又如同块洁白的冰雪,干净无暇,你怕谢安也同许森一样,不安好心,所以,不想让秋桦和谢安在一起,你一遍又一遍地告诉秋桦,你能保护他,你不会让许森伤害他,也不会让周棋伤害他,于是,你杀许森给他看。     秋桦很单纯,你只说要教谢许森,让他在外面等着,然后你‘迷’晕许森,杀许森的过程你一直没让秋桦知道,不让他进来看,秋桦也就没进来,直到你把尸体装进袋子,秋桦才起了疑心,你却只说是狼狗,很快打消了秋桦的疑虑。     后来,秋桦得知许森死了,想起那天帮你一起提回去的尸体,这才明白过来,但他也深爱着你这个哥哥,不愿意你暴‘露’,就替你撒了谎,让你有不在场的证据。”     邱林早就哭成了一团,他哀求道:“不错,你说的与事实相差无已,小枫真的不知情,他只是撒了个谎,他真的没有杀人。”     “不错,杀许森,他确实只有掺与,并没有动手,也不知情,但是,周棋的死,他是要负责任的。”绯云无奈摇头的,中然残忍,她还是要继续下去。     “周棋与许森是一路货‘色’,你是回到许家后,才记起,许世会就是你娘赵小姐的仇人,当年,你们兄着就是从许家逃走的,许世会已经害得你家破人亡,而许森比他的父亲有过之无不及,你更恨透了许家,杀死许森后,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就将周棋也杀死,并把尸体放在你母亲曾经居住过的院子里。     至于尸体的腐烂程度和死亡时间为何比许森晚了两天,一,是你想‘迷’‘惑’办案人员的眼睛,好造成你不在场的时间,二嘛,则是你想陷害许世会,把线索和证据指向许世会的身上,果然,许世会被抓,你以为,大仇得报。”     “哦,小云,你不是说,人死后,尸体上的尸斑可以判断死亡时间,我记得你当时做过尸检,确实证据周棋的死亡时间要比许森晚两天。如今又说是同一天,这是为何?”     冷昱不解道。     “这就是邱林高明的地方,他把周棋杀死之后,在他的尸体旁,放了冰块,延缓了周棋尸体腐烂速度,从而让我判断伯误,如果不是当时总觉得那间屋子里的地湿软,我也不会注意这些。后来,想通秋桦和邱森之间的关系之后,才想到这一点。”     “因为,同样的不在场证明不能让一个人做两次,秋桦为了保住邱林,去求本该流放在外,失散多年的大哥,秋枫,让秋枫对我说案发那几天,刘益一直在书院书馆里。如此,既没有作案时间,又有不在场证明人,我们就很容易误会,就算想到与邱林有关,也很难找到证据。”     听到此处,邱森的心理防线彻底漰溃了,他摊坐在地上,低声啜泣:“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哥和小桦,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这时,秋枫和秋桦两人同时从堂外进来,邱林眼泪‘蒙’‘蒙’地看着那两个兄弟,一个虽无血缘,却是从小就疼爱他,照顾他的继兄,另一个,是同母异父的弟弟,是他蠢,他不该把兄弟也卷进来,不该啊。     秋家两兄弟齐齐跪在堂前,现在,前两宗杀人案已经全部解开,他们两个虽然没有杀人,但都参与了,成了杀人犯的帮凶。     “当然,婆婆也不是许太太杀的,而是你,这是你为了报复许太太而设的局,你想毁了许家,当然不可能会留当初打骂折磨你们母子三人最狠的许太太。     周棋事发后,你故意在婆婆的茶里下了慢‘性’毒‘药’,然后告诉婆婆,他死在你娘曾经住过的地方,婆婆听了肯定会去,然后,你也知道我们会在那边办案,看见婆婆的异样,肯定会询问,婆婆对早就对许世会恨之入骨,当然会将他的过去告之于你们,于是,你在婆婆跟我们说话时,暗暗通知许太太,许太太也是知道当年的许家丑事的,自然不愿意婆婆告于外人知道,以她的‘性’子,肯定会去大吵大闹,并拖走婆婆,于是,你再赶过去,安慰婆婆,然后,婆婆就死在你的怀里了。     不得不说,邱林,你是个天才,你的计划几乎天衣无缝,时间又拿捏的准确,又善于揣测人心,利用人心,让人很难发现破绽。”     说到这里,绯云喉干舌苦,又喝了一口茶,问邱林:“我说的,可与事实相符?”     邱林垂下眸去,眼里滑过一丝不甘和愤恨。     “你是不是怪我,没有将坏人绳之以法,确将你这个复仇者抓了起来,让坏人逍遥法外?”绯云问道。     “难道不是吗?许世父子,人面兽心,禽兽不如,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这些衙‘门’里的人,没一个将他捉拿,我父母枉死他的黑手,他却过得风声水起,享受荣华富贵,为什么?如果你们能早早就这种人渣抓起来,我们这些良民也不会受那么多苦,我继父,我娘,也不会枉死,我的哥哥也不会流放千里,受尽折磨,我弟弟也不用寄人篱下,受人白眼长大,而我,更不会受如此多的非人虐待,你们知道,许森他不是人,不是人啊,他与周棋两个,拿我当畜牲,我也是堂堂男子,我也是有尊严的,如果不是你们无能,不能将他这种人渣早点消灭,我又怎么会受那么多苦。     谁说老天有眼,谁说人间自有公理在?老天他是瞎的,是瞎的,他只庇护坏人,恶人,对我这种可怜人,何尝有一点怜悯?何偿有一点护佑?既然,坏人得不到应有的制裁,我当然要自己动手,不然,任他们继续作恶,继续为非作歹吗?所以,就算被你们抓了,我会死,我也不认为我有什么错。     只是不该连累了亲人。”     邱林边哭,边看向秋枫和秋桦两个,秋枫递过帕子,哽声道:“小林,你太偏‘激’了,当年,母亲并没有将许世会告发,并不是不恨,只是想忘记过去,放下仇恨,重新开始,把你从许家送出去,也是希望你们好好的生活,不要被过去的仇恨‘蒙’住眼,希望你能过得开心,顺意,唉,你辜负了母亲的送你离开时的一片心意啊,她用自己尊严,用自己的生命护卫了你,你却没有珍惜,如何对得起她的在天之灵啊。”     秋桦则将邱林抱在怀里,哭道:“哥,别怕,小桦陪你一起死,上断头台,有小桦在,你不会寂寞。”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邱家的故事感动,叹息,可是,杀人偿命,犯了罪,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绯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并没有因为案情真相大白,凶手归案伏法而开心,反而心情更加沉重了。     “难道许世会和许太太又可以就此逍遥了吗?”有个衙役忍不住低声道。     “当然不会,他们也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一个略显苍老,却强劲有力的声音从堂外传来。     绯云抬眼看去,竟是刑部尚书夏大人。     “小云姑娘,你又立了大功,本官已经奏报朝庭,请三书省为你记功,下个月,就是刑部课考,如果你通过,便可以升一级,不再是仵作,而是司‘门’司主事。”           第六十九章 :订亲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小云姑娘,你又立了大功,本官已经奏报朝庭,请三书省为你记功,下个月,就是刑部课考,如果你通过,便可以升一级,不再是仵作,而是司‘门’司主事。800.-”?     冷昱没想到夏大人也来了,小云的职务会升得如此之快,如果小云成了刑司主薄,那就是冷奕勋的直属。     仵作是可以随便调动的,灵活机动‘性’很大,刑司主薄,那就不一样了,隶属哪个司,就由哪个司调遣,灵活‘性’小了很多。     冷昱感觉心里郁堵得慌,原本他也想等此案一结束,就将绯云的职务提一提的,也改善改善他与绯云之间的关系,没想到,这个好,倒是先让夏大人给卖了。     冷昱和绯云同时上前,迎夏大人上座。     夏大人抚着须道:“本官只是来旁听,如何宣判,还是由冷大人来。”说着,坐在一旁。     冷昱本就高傲,虽说夏大人是他的顶头上司,可他是亲王世子,平素也没怎么把夏大人看在眼里,只是面上恭敬罢了。     所以,他也不客气,端坐高位,一拍惊堂木:“邱林,所犯之罪,人证物证齐全,你可认罪?”     邱林猛抬眼,眸中尽是不甘:“大人,我杀了人,我认罪,但是,如果其他恶人却并能受到应有惩处,小人不服。”     绯云明白,与许世会的仇是邱林的心病,一日不见许世会被明正典刑,邱林一日不甘心。     “邱林,你急什么,夏大人已经说了,不管是谁,只要犯了罪,就会受到应有的惩处,你的罪是你的罪,许世会的罪是许世会的,许世会‘诱’0‘奸’夺产杀人一事,会另案处理。”冷昱就心情不好,语气就不如先前和顺。     “不,我不管另案不另案,反正你们不先将许世会明正典刑,我就不伏罪,不签字画押。”邱林疯了一样大吼,拼命挣扎起来。     冷昱大怒,惊堂木一拍:“堂下犯人,你已经招供,所有犯罪事实都供认不讳,却不肯伏罪,你以为,刑部是你家开的,你想什么时候画押就什么时候画押,还有没有规矩王法了?来人,给本官重打二十大板。”     邱林本就细皮嫩‘肉’,一生又受尽凌辱折磨,反正都是要死之人,何必还要让他死前受这番痛楚,绯云心头一颤,忙道:“大人,不可啊。”     “为何不可?”一想到绯云又要回到冷奕勋的身边,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就要付诸东流,冷昱就很不爽。     “大人,本朝之所以有律法,是为了维护社会秩序和公平正义,公序良俗,而让社会成员了解律法,并被律法震慑,从而尊守和敬畏律法,这是司法部‘门’应尽之责。     邱林一案的特殊‘性’就在于,他不信律法,才会最终以暴制暴,走上犯罪道路,所以,让他看到律法的严明,看到律法的公正,让他甘心服法,不仅能让他死得冥目,也能让广大百姓了解,违法必究的道理,更能震慑那些想犯法,还没有行动,也如邱益一样,想以暴制暴之人,所以,属下请求,先断许世会一案,再让邱林服法也不迟,虽说专案专办是规矩,但法外容情,让邱林死个心安吧。”?绯云此言一出,堂外看热闹的百姓都‘激’奋起来,不少人应和:     “说得好。”     “对,先惩处恶人。”     “是啊,让这孩子死得安心吧。”     “夏大人,你看呢?”破坏规矩的事,冷昱常做,但他今天气不顺,就是想拧着来。     “绯云姑娘说得很好啊,如果每个办案的官员,都能如她一样,如此会社稷着想,一心为百姓,锦泰何愁不强盛,百姓何愁不安居乐业?就依她的意思吧。”夏大人赞许地看着绯云道,以前只是欣赏她的才能,今天,却被她这番话触动,以前办案,*理,讲效律,几时如此为犯人着想过,这是人‘性’化的作派,让犯人极百姓,更加心服口服,更加敬畏法律,从而减少猛罪。也不知她小小年纪,如何就懂得这么多道理,还如此深刻。     “可是大人,许世会的行为虽然可恶,但他的罪状都是小云推断出来的,还没有拿到切实的证据,若等他的案子办下来,又要拖不少时间,不如……”冷昱皱眉道。     “这倒不是问题,在你们办案期间,提刑司冷大人已经将此案进行了调查,如今证据确凿,可以先审。”夏大人笑道。     他的话音刚落,冷奕勋一身官,从外面走来。     绯云从未见他穿得如此正式过,往常哪怕是进宫,也是一身宽大的白袍,随意得很,如今,一身藏青‘色’袍子,头戴官帽,身姿修长伟岸,英气‘逼’人,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他吸引,聚集在他一人身上,气势沉闷的刑部大堂,因他的到来瞬间亮了,变得光彩熠熠起来。     绯云眼睛亮亮的,心头也一阵欢喜,知道他会帮自己,但想着他忙于兵营中的事,只会在暗中帮着收集证据,没空过来,没想到,他会亲自来审案。     她眼中的光彩,却刺痛了冷昱的眼睛,心情更加郁闷,冷冷道:“既然冷大已经收集到证据,那便请你呈上来,本官就两案同审。”     冷奕勋却看也不看他,傲然道:“证据既是本官收集的,当然由本官主审,冷大人,你想坐享其成?”     “大胆,你乃本官下属,你收集证据,也是为本官办案服务,如何说得是本官坐享其成?”冷昱脸‘色’铁青道。     “既是本官一手‘操’办,那自然由本官来审理,否则本官还要向大人你解释一番,实在难费口舍,大人虽然官大一级,但本官不肯提供证据,你又能耐我何?”冷奕俊眉一挑,眼神轻蔑。     夏大人眼看着两个贵公了又要闹起来,忙道:“‘侍’郎大人,此案原就隶属提刑司,由提刑大人来断,也不为过。”     “那先前的案子,全是本‘侍’郎一手‘操’办,如何又临时换判官?夏大人,你处事不公。”冷昱岂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了面子。     “真是笑话,学院杀人案,虽然是你主理,可案情推断,证据收集,全是我提刑司的人在查办,请问冷大人,你做过什么具体的事情?”冷奕勋嘲讽地看着冷昱道。     “你……”冷昱还没有被人如此轻视过,气得一拍桌子站起道:“本官身为刑部‘侍’郎,调派手下办事,行使的是领导之职,便是你提刑司,也是在本官领导之下,本官又何须做具体事情,你藐视上司,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何罪?你倒是给我定一个试试?”冷奕勋双手抱‘胸’,又是一脸的玩世不恭,根本没把冷昱放在眼里。     “你当本官不敢给你治罪?”冷昱气得俊脸发青,提着冷奕勋的鼻子道。     这两个都是桀骜不驯的主,针锋相对起来,谁也不肯相让,一时间,堂中火‘花’四‘射’,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夏大人一阵头痛,知道自己的话这对贵公子根本就听不进去,顿时头痛不已。     眼看着就要动手,绯云往两人中间一站,冷笑道:     “两位大人,你们不认为当着这堂下衙差,和堂外百姓,为这点小事争吵,很幼稚,也该脸红吗?”     “小云,是他不对。”     “小云,你竟然替他说话?”     两人同时幽怨地对绯云道。     “我不替谁说话,你们要是一直为了谁主审的事情争执不下,那就让开,到外面去吵,我没空跟你们一起幼稚,这两桩案子,就由我来审理好了,你们有意见吗?”绯云烦躁地将两人同时一推道。     “小云……”     “小云别生气。”     两个大帅哥脸上‘露’出同样无奈又怜惜的表情。     “有没有意见?没意见的话,就坐到一旁听审。”绯云将惊堂木一拍道。     虽然极不情愿,但冷昱和冷奕勋两个大火桶互瞪一眼,齐齐转身,‘阴’着脸,坐在堂下。     夏大人长吁了一口气,一个是亲王世子,另一个是皇上最看重的人,这两个都不是好惹的主,真要打起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自己这个老人家也难免要遭鱼池之殃,还好,绯云姑娘倒还能制得住他们两个。     一时也不管她一个小小的仵作,根本就没有审案的权力,只求快点把案子断完就好。     ‘女’人当仵作百姓们没有见过,但仵作的工作,毕竟不面对百姓,经常是很隐秘的做完,只须提‘交’结果就行,几乎没有人见过,有‘女’子端坐于公堂之上,审理犯人的,何况,其中一个犯人,还是堂堂四品官员,吏部‘侍’郎,还真是稀奇事一件。     不少人先前听了绯云对案情的分析,倒早就对她敬佩了几分,如今再看她端坐高堂,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倒也没人怀疑她的能力。     “来人,带许世会。”绯云一身布衣,穿着平常,但神情肃穆威严,惊堂木一拍之下,满堂镇静,再没有人敢议论。     那一日,刑部尚书,刑部‘侍’郎,提刑司司长,同坐一堂,却并不是审案,而是旁听一个小小的‘女’仵作审问吏部‘侍’郎,消息不径而走,顿时,刑部大堂外,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把个刑部大堂围了个水泄不通。     不少人爬到栏杆上,看锦泰朝唯一的‘女’官吏如何审问案子,如何吏部‘侍’郎认罪伏法,如何让变态杀人狂魔心服口服,甘心赴死。     那‘女’子,眉清目秀,眼神情明,一脸正气,声音清朗自信,面对高官毫无惧‘色’,大堂之下,更无怯意,说话掷地有声,有理有据,条理分明,将吏部‘侍’郎的罪行,一条条,一件件,摊开来,‘揉’碎了,摆事实,讲道理,让在堂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心服口服,大为开眼。     而这件事,又很快在京城传开,许多大家闺秀愕然,震惊,有兴奋,有不屑与不耻。     但更多的是佩服,敬仰,绯云很快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话题,这件事,比那次在夏大人家里,揭‘露’上天未警一事还要令人震惊。     因为绯云打破了传统,打破了‘女’子无才就是德的思想束缚,更是对‘女’子不能拋头‘露’面,不能为官,不能参与工作的陈俗发起挑战,许多卫道夫们,开始指责绯云的行为如何不合世情,如何地不端,口诛笔伐,接踵而来。     但是,更多的是赞赏绯云的,许多‘女’子羡慕绯云的大胆和特立独行,羡慕她不用依附丈夫与父兄,可以堂堂正正养活自己。     “三日之后,刑部会有一场考核,小云,记得准备一下,会有不少办案经年的仵作来参加,这是一次晋升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案子审完后,夏大人对绯云道。     “一定会的。”绯云很喜欢这位慈眉善目的刑部尚书大人,她以后的仕途,还得老人家多多照拂。     “小云姑娘啊,你今年芳龄几何?未曾婚配吧。”临走时,夏大人悄悄地问绯云。     绯云顿时红了脸,小声回道:“回大人的话,小‘女’今年十七,未曾婚配。”     当天,邱林与许世会都被判了秋后处斩,而秋桦与秋枫兄弟,虽然也有罪,但并未实际参与杀人,秋桦被判了三个月监刑,秋枫则是当堂打了三十大板子,算是轻罚了。     许太太也被判了三年监牢,至此,学院变态杀人一案,就此告终。     但冷昱与冷奕勋之间,关系越发僵硬,两人互看对方不顺眼,冷奕勋倒无所谓,他素来孤傲怪了,对皇帝也没有几句好言,冷昱则因为丢尽颜面,更加讨厌与嫉妒他了。     从刑部出来,绯云和墨竹准备上自家的那辆小马车,令奕勋双手抱‘胸’,冷冷地站在马车旁,一副你们敢扔下我试试看的表情。     绯云一看就头痛,她现在真不想回理国公府,不想面对红梅和理国公夫人。     “小云,要不,咱们跟二爷一起回去吧,就算走亲戚呀。”墨竹素来畏惧冷奕勋,悄悄扯着她的衣袖道。     “不去,这几天办案真的累了,我想回去休息。”绯云不想惯着某人。     “那难不成,真的让二爷一个人回去?你看他脸都黑了。”墨竹小声劝道。     那人真是幼稚!     绯云无奈对着对面那个傲娇男招了招手。     想让他过来。     那人下巴一抬,眼神越发清冷。     墨竹为难地又一扯她的衣袖。     算了,跟幼稚男较什么劲啊。     绯云只好走过去,想牵那人的手,他却难得身子一偏,向马车斜了一眼,很明显,让她上他的马车。     “我搬了家,你就没去看过一回,你觉得合适么?还是你身份尊贵,瞧不起我那贫寒的小家?”绯云嘟着嘴,幽怨地看向某人。     某人俊眸眨了眨,眼中闪过一丝愧意,脸‘色’还是冷冰冰的:“谁让你搬出去的,我也没让你住小‘门’小院啊。”     “那我穷,没钱买大院子嘛,你去还是不去,不去就算了。”周围不少衙役都看着,绯云实在不想与他在刑部大‘门’口争执。     “你又没请我。”某人的语气柔和多了,还带着一丝委屈。     你委屈个‘毛’线啊,当初搬出来时,你根本就不肯理人好吧。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啊,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说起当初,绯云心里还是有些愧意的,毕竟是她设计了他。     “我当然要生气,你竟然让我去看别的‘女’人的身子。”果然,冷奕勋语气很不善。     “让你享‘艳’福了,你还不谢谢我?”绯云心虚地开玩笑。     “你以为,那种‘艳’福是谁给爷看,爷就愿意享受的?别污了爷的眼。”冷奕勋冷撇她一眼道。     好,知道你贵气英俊帅气‘逼’人,知道你粉丝多,不少人上杆着要脱光了给你看,你还不肯看,丫丫的,你用得着这样傲娇么?     绯云无奈地一扯他的衣袖:“我饿了,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先回去了。”     “回去吃什么?”某人已经站直了身子,很自然地牵了她的手。     “还能叫什么?当然是家里的厨娘做的啊。”想起从离开理国公府后,就再也享受不到的口福,绯云有点郁闷,大家大宅里头的饭菜,当然要‘精’致许多,自己才开‘门’独户,很多‘花’销都要‘精’打细算,仵作的工钱可是少得可怜,养她自己还有点够呛。     “那些粗食你也吃得惯,你看你,快瘦成猴子了。”冷奕勋站住,揪住她的下巴道。     绯云一把打落他的手:“哪有,人家这是变成锥子脸了好吧,流行的,最好看的脸型。”     “我喜欢看脸如满月的姑娘。”某人一脸正‘色’地说道。     “大街上多了去了,你看就是啊。”绯云以前就瘦,脸又是鹅蛋型的,想变成满月的大盆子脸,那也太难为她了吧。     “不行,我只想看你的。”冷奕勋认真地说道。     “难不成,你还想把我塞回我娘肚子里,回炉再造?”没见过这样不讲理的。     “不用啊,这样不就可以了么?”冷奕勋说着,就捏住绯云的腮帮子往两边扯,绯云顿时感觉眼前的光变成了一线天。     看着她的小脸在自己的手下变成了小饼形,一双清亮的大眼被扯得象含笑的小狐狸,冷奕勋心情大好,哈哈大笑:“对,就是这个样子,可爱得紧。”     许久没有见他笑得如此爽朗了,阳光而充满活力,灿烂明媚,笑嫣如‘花’,一笑倾城,说的就是这个样子。     尤其是那双黑如点墨的脸,此时洒满碎金,如缀满星辰的眼空,明净灿亮。     绯云一动不动,忘了生气,心里升起淡淡的柔情。     她知道,他一直在自己身边,一直如珠似宝地细心呵护着她。     她曾抗拒,也曾想逃,可她一直没有关注过他的心情,他淡漠,冷清,玩世不恭,又桀骜不驯,可是,在他冷漠的面具下,有一道深深的伤,不轻易展现于人前的伤痕。     所以,他不爱笑,也很少笑,所以,他的背影经常孤独凄冷,只是以前,她总以为他就是无所不能的强者,被他强势的外表‘蒙’蔽一双眼,没有发现罢了。     “爷,你也瘦了。”绯云抬手,轻轻抚了抚他坚毅的下巴。     “呃,瘦了吗?是不是更加英俊了?你不许流鼻血。”他得意地一扬眉道。     丫丫的,你不毒舌会死啊,又揭她的短。     “走吧,去我家,我做饭给你吃啊。”绯云拉着他的手摇晃。     “你做?”他满脸的不置信。     “是啊,我做,爷还没有吃过我做的饭菜吧。”绯云有点跃跃‘欲’试,眼前突然现出一副画面,他在客厅悠闲地看电视,是他喜欢的足球或是财经,而她则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为在外辛苦一天的他做饭,然后,两人一起愉快地进餐,说些当天工作中发生的趣事……     画面,好温馨,就象最普通的夫妻一样,过着平淡而温馨的小日子。     “你怎么了?好好看路。”冷奕勋突然将她的腰一揽,才阻止她绊住自己的裙子,摔下去的身子。     绯云回过神,抬眸看他,见他凤眸里满是担忧之‘色’,眼前又是一阵晃忽,抬手抚了抚他微皱的眉,声音轻柔如水:“我没事,你别担心。”     “算了,一会还是我来做饭吧,你这么笨,一会子刀啊油啊的,伤着了怎么办?”他俊脸红了红,别开眼,小声嘟嚷。     “哪里啊,我不笨好吧。”绯云挽住他的胳膊,小声反抗。     “还不笨,你看你,走个路都会摔,头发也不会梳,你这发式丑死了。”     墨竹眼睛都直了,二爷什么时候会碎碎念了,还真不是一般的啰嗦,可是,这样的二爷才鲜活,才让她觉得更亲近。     这两个人你侬我侬,完全没当别人是一回事,冷昱坐在马车上,一直冷眼看着,越看心里越窝火,冷奕勋,你凭什么跟本世子抢人,看着,有一点,我会让小云心甘情愿跟着我。     永安街的二进小院,小小的厨房里,俊美的男子,随意地将衣摆别在腰间,再平常不过的动作,他比常人更加优雅闲适,骨节分明的双手正轻快而娴熟地切着两根芹菜,翠绿的叶,配上他白晰如‘玉’的手,简直就如一件漂亮的艺术品。     小小的厨房,因为他的存在而灿烂了起来,明明是最凡俗的事情,为什么让他一做,就带上了仙气呢?本以为看他做饭,就以为他会从高高的云端下飘下,成为如她一般的凡人,可是,有的人,就是有本事,把平凡事都做得赏心悦目,没办法,不嫉妒不行啊,人家就是天生带着仙气的,贵气与优雅是融在骨子里的,你不服气也不行。     “爷,你怎么会做饭。”绯云站在边上,边欣赏厨房美男,边吃瓜子,闲闲地问道。     “我不能会做饭吗?”某人正飞快地切着萝卜,刀功又快又密,切出的罗卜片厚薄均匀。     “有爷不会的事么?”绯云酸溜溜地问。     “有。”他手不停,抬起头想了想才道。     “哦,什么?是不是‘女’红?”绯云满脸兴趣。     “要不要跟我比一比?”他讥诮地看她一眼。     “不比。”丫丫的,他的手那么巧,保不齐绣朵‘花’真比她绣的好看,绯云没底气。     “那你不有什么是你不会的?”绯云有点丧气。     “有,有一件事,你会,我不会,而且,学也学不来。”他便认真地看着她,眼神灼灼。     “什么?什么是我会你不会的?你终于承认也有比我笨的时候吧,哼,看你还是不是地骂我傻瓜。”绯云小小地得意起来。     “那不是聪明不聪明的事,如果凭脑子也能办成,我还真的想尽快做。”某人的声音变得悠远,眼睛却盯着绯云,漆黑的星眸里,有一触危险的火苗在跳跃。     “什么事要尽快做?”绯云被他看得莫明其妙,皱着眉头想了想,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你真的想知道?”他放下手中的菜刀,认真地问。     “是啊,难得有二爷你也不会的,我想得瑟一下,不行么?”绯云没好气道。     “这件事我还真只能求你帮我完成,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是做不到的,小云,你会帮我吧。”他走近她一步,眼神恳切。     “当然,二爷你帮我这么多,我能帮你,当然会帮。”绯云呆呆地回答,却感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他从来都没有求她做过什么,一般都是他替自己先做好,难得他肯开口,就算再为难,也要帮他一把。     “那好,你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他扶住她的双肩,郑重地说道。     绯云也郑重地点头,眼里收了玩笑。     “谢谢你,小云,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似乎长舒一口气,黑如点墨的眸子里,满是喜悦。     绯云也被他带得雀跃起来,问道:“什么事啊,快告诉我,我好有个准备,到时候,如果费时间,我还要‘抽’出时间来,二爷的事,我怎么都要做好的。”     “你说过你不会反悔的哦。”他目光里闪过一丝担忧。     “谁反悔谁是小狗,二爷,你太不相信我的人品了。”绯云嗔道。     “生孩子。”他突然说道。     “什么?什么生孩子?”话题转得太快,绯云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会做的事啊。”冷奕勋眼里全是笑意。     “你当然不会生孩子啊,你是男人。”绯云理所当然道。     “所以我让你帮我啊,你答应过的,不反悔。”他也理所当然道。     帮他生孩子!     绯云愣怔在当场,呆呆地,傻傻地看着他,半晌,脸瞬间通红,又羞又气,抬手就打:“冷奕勋,你个‘混’蛋,谁要帮你生孩子啊。”     墨竹在客厅里等饭吃,突然听到厨房里一声炸响,吓了一跳,刚想去看,就听见绯云震耳‘欲’聋的骂声。     吃饭的当口,外头有人敲‘门’,墨竹诧异地起身:“谁啊,大中午的来敲‘门’。咱们也不认得哪个啊。”     确实,搬过来后,绯云天天忙,跟邻居也不熟,冷奕勋还是头一个造访她的小家的,上回冷昱过来,也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下。     有墨竹在,绯云也不担心,心神全被桌上的美食吸引住了,就是这个口味,原来,第一次在他后堂里吃过的饭菜,就是他亲手做的。     这会子又回想那一天,他罚自己背诗经,宜室宜家,他说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俊秀绝伦,优雅飘逸,真是‘精’品啊,还这么会做饭,果然宜室宜家,进得厅堂,下得厨房。     “虽然爷的确秀‘色’可餐,可你也不能太过偏食,会营养不良的。吃饭。”某人被她看了半天,脸开始发红,忍不住磕她一筷子。     绯云脸皮也厚了,正要回骂他,就见墨竹呆呆地回来,傻傻地看着一箱箱东西往屋里抬。     绯云怔住:“我家没买东西啊。”     送东西的主管笑咪咪的:“这永安街十号,没错,是位姓冷的爷订的,姑娘请签收一下,看看还少了什么东西。”     绯云和墨竹搬出来以后,也没打算长住,便也没置办什么家俱,看着一样样搬进来的家俱,绯云有点发‘蒙’,转头看向冷奕勋。     那位面‘色’不改,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二爷,你买的?”     “不是我买的,你们自个要搬出来的,我才不‘浪’费这个钱。”冷奕勋瞟了眼那些家俱道。     “那是谁?”除了冷奕勋会想得如此周到,还有谁?     “管他是谁,拿来你就先用着。”冷奕勋四平八稳地坐着,一点也不惊讶。     “后面有签名嘛。”墨竹抢过管事手里的单子,果然真是有,不过,竟然是理国公。     “国公爷送的?二爷,国公爷为啥要送家具给小云?”墨竹满是不解。     “你们要是不喜欢,扔了就是。”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说道。     “那算了吧,送都送来了,隔天我回去当面致谢。”绯云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究竟有什么隔骇,只知道,这种相处方式,一点也不象父子。     “不必去,他爱送不送,你又没求他。”冷奕勋扔了手下的筷子,起身朝外走。     “喝过茶,再歇一会了再走嘛。”绯云忙过去拉住他。     “松开。”某人皱眉道。     “不松,哪有吃完饭就走。”绯云突然就想留住他,虽然不想住在理国公府,喜欢小院里的简单宁静,却还是担心他,不知道他的过去,不了解他的曾经,让她有种愧疚感,不对等的愧疚感,她对他的关心,真的不够。     “那你要陪我一起去?”看着挂在自己手臂上,象只小猫的某个人,冷奕勋有点无奈。     “好,我陪你。”绯云下定决定道,就算是要面对理国公夫人和红梅,她也不怕,不能总自‘私’地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她也要帮他。     “可是,我要去茅房,你真要陪我?”某人满是意趣地说道。     绯云顿时又闹了个大红脸,踹他一脚,转身回来。     理国公府,理国公对前来复命的管事道:“你可看清楚了,二爷正在永安街?”     “回国公爷的话,二爷确实在,奴才去时,他们正在用饭。”     “嗯,好。”理国公挥手让那人走,自己在屋里踱来踱去,左家已经成了丧家之犬,右威卫大营如今完全被阿奕控制了,只等抓开左家,并正法以后,右威卫大将军之职,就会定下来。     最近圣上召他进宫议过几回来,明显态度转变很多,看来是要起用他了,阿奕还真是个能干的孩子,如果当初对任氏再好一点,任氏还在的话,阿奕对他的态度,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这些年,一‘门’心思全在书宁身上,忽略了阿奕,那孩子又因为任氏的死,对自己生了怨怼,但愿这一回,会慢慢地让他消气,父子感情会融洽起来。     正暗自高兴,理国公夫人进来,给他斟上一杯茶:“老爷看起来心情不错。”     “是啊,彩莲终于怀了身子,我当然高兴。”理国公笑道。     “不止是彩莲怀了身子吧,看老爷这样子,‘春’风得意,应该有更大的喜事才是。”两人生活了几十年,理国公夫人对丈夫的‘性’子十分了解。     “右威卫大将军啊,你知不知道,那个位置,我以前想都不敢想,阿奕很快就能帮我办法了。”理国公搓着手,眼中难掩兴奋。     “老爷带过兵么?”理国公夫人凉凉地说道。     这话果然让理国公怔了怔,瞪她一眼道:“没带过不会看兵书啊,你这‘妇’人家家的,知道些什么?”     “老爷如今是把他当成心肝了吧,可还记得咱们的书宁?”理国公夫人沉声道。     “书宁已经死了嘛,你就不要再提他了,没得伤心。”想起大儿子,理国公也是一阵心痛,可人死不能复生啊。     “那国公爷现在是不是想把爵位传给阿奕了?”理国公夫人道。     “只要阿奕愿意,当然是传给阿奕。”理国公理所当然道。     “传给他?国公爷难道忘了,那个‘女’人做过什么?他可能不是你的儿子,好不容易得来的爵位,你愿意拱手给个野种?”理国公夫人嘶声吼道。     “住口!”理国公怒道:“当年的事,不过是你臆造出来的,秀雅怎么会是那种人,你也不想想,她是什么出身,以她的家教,她会做出伤风败俗的事来么?”     “为什么不会?当年,她可是从宫里逃出来的,那个男人拼了命的帮她,求的是什么?不就是喜欢她么?她若不是为了那个男人,又何必冒灭族的危险,逃出宫?他们情投意合,‘私’奔的事都做出来了,难道就不会做下苟且之事?”理国公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不会的,秀雅冰清‘玉’洁,她绝不会是那种‘女’人。”理国公虽然在辩解,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当年,他也是好不容易才娶到秀雅的。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被秀雅美‘艳’的外貌‘迷’住了,那个‘女’子,优雅得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高高在上地站在云端,他只能仰望,如果不是那一次……     “国公爷的眼里永远只有她,可是,国公爷如果真那么相信她,又为何不一开始就把爵位传给身为嫡子的阿奕,而是给了书宁?呵,国公爷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彩莲怀了孩子,妾身让太医看过,这胎,很可能是男儿。”理国公夫人平静地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道。     “你的意思是,你要让彩莲的孩子继承爵位?”理国公眉头一皱,问道。     “可她只是个卑贱的丫头,孩子的出身是个问题,宗族未必肯答应。”     “妾身膝下无儿无‘女’,可以把孩子抱过来,正室养通房的孩子也是常有的事,孩子由妾身抚养,当然好过彩莲一个丫头,教养规矩就不会出问题。”理国公夫人道。     “可是,那奕心里势必会不舒服。”理国公似乎动了心,却还是担心道。     “老太太不是在张罗他与安宁郡主的婚事么?能成为宁亲王的‘女’婿,比起一个小小的理国公爵位来,不算什么,以他的才能,只要他愿意,肯定也能挣得富贵的,老爷大可不必担心。”     “能与宁王府结亲自是最好,可我担心阿奕他不会愿意,他喜欢的是绯云那个丫头。”理国公道。     “一个丫头,身份低贱,莫非国公爷还真打算成全他们,让她成为阿奕的正室?说出去,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堂堂理国公府,竟然娶个丫头当正室,理国公府还要不要脸面了,以后还如何在那些达国贵人面前做人?”理国公夫人道。     “那倒是,不过……”’     “不用不过了,就这么吧,听老太太说,庚贴已经让人合过八字了,很合的,国公爷也要想着准备六礼了。”           第七十章 :出门没算卦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彩莲屋里,红梅端着一碗燕窝粥进来,看彩莲正在梳妆,笑道:“别照了,都是怀了身子的人了,还着意打扮做什么,你呀,现在可是会府的宝贝,随便怎么着,都是最好看的。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更新好快。”     彩莲回眸一笑:“姐姐尽笑话我,我这样普通的姿‘色’,哪比得姐姐你呀,姐姐如今可是国公爷的心头‘肉’,左膀右臂呐。”     是说她掌着国公府的一半家吧,彩莲眼里一闪而过的嫉妒又怎么骗得过‘精’明的红梅,她笑得亲切,将燕窝粥往桌上一放道:“什么左膀右臂,不过是太太身子骨没好利索,让我帮衬一二罢了,国公爷最疼的还是你,你看,孩子都上身了,我可是半点动静也没有呢,来,喝了这碗血燕,可是太太亲自吩咐厨房炖的。”     “怎么好烦劳姐姐你端来,让赵妈妈送来就好了。”彩莲看了眼燕窝粥,却并没有喝,笑道。     赵妈妈是国公夫人跟前最得力的,彩莲提她,无非是在炫耀,她有多受国公夫人重视。     红梅浅笑盈盈,将燕窝往彩莲面前一推:“赵妈妈这几日忙着呢,二爷要订亲了,得准备六礼,太太担心你,就让我这阵子专‘门’服‘侍’着,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     彩莲端起碗,正要吃,突然捂住‘胸’口就往外跑,一旁的丫头秀儿忙来扶她,一不小心,打翻了粥碗,彩莲似乎要吐得急,也顾不得许多,在外面一阵干呕起来。     红梅脸上笑容不改,眼神却冷如冰霜,她安静地等在屋里,待彩莲回来,她不动声‘色’地弯腰收拾着地上打破的碗片。     彩莲不好意思道:“姐姐,真是对不起,你看你专‘门’送来的,可是我……”     “怎么能怪你,刚上身,会孕吐也是正常的,我让人再端一碗来就是。”红梅收拾完碗,却不走,在彩莲跟前坐下。     彩莲就不自在地别开眼去,目光不知停在何处。     “你是不敢喝我给你端来的东西吧。”红梅突然开‘门’见山地说道。     彩莲身子一震,笑道:“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我怎么会……”     “你就是,你不敢吃我给你准备的吃食,因为你怕我会害你,害你肚子里的孩子。”红梅板着脸道。     彩莲慌‘乱’地移开眼神,手中绞着帕子,垂头道:“姐姐想多了,我怎么会怀疑姐姐呢。”     “你承不承认不重要,我是想告诉你,我没必要害你的孩子,要害,也不会在亲自己端给你的吃食里作手脚,这么明显又愚蠢的事,你认为,我会做吗?”红梅眼含讥诮道。     彩莲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红梅要害自己,也不会在自己送来的吃食里做文章,不然,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我真没这么想,刚才是秀儿笨手笨脚,姐姐你不要多心。”     “我是不是多心没关系,彩莲,你只要记住,我们的共同敌人是谁,咱们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又是谁造成的,如今她过得风声水起,而咱们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二爷对她好,疼她宠她,对咱们两个形同仇人。”红梅眼眶微红地说道。     彩莲果然眼中‘露’出愤恨不甘之‘色’:“她如今不是离开国公府了么?听说二爷也气恨她,很少见她。”     “那是你看到的表象,那贱人不过是设计想脱离国公府,脱离太太的掌控罢了,听说她还要进文华学院读书,以她的本事,只要从文华学院里学成出来,她的地位可就一步登天了,你看不出她如此努力的用意,我却明白,她是想提高自己的身份,好明正言顺地站在二爷跟前,就算二爷娶了贵‘女’为妻,她只是个侧室,将来以她的经历,名声,也会比贵‘女’弱不了多少,何况她有二爷的心,有二爷的疼宠,看着吧,我们两个不死,就要看她如何在咱们跟前得瑟,看她如何幸福美满地过,彩莲,你甘不甘心我不知道,我是不甘心的。”红梅恨恨地说道。     彩莲所得一拂,桌上的东西便全摔在地上,一旁的秀儿吓一跳,刚要捡,彩莲道:“出去,本姨娘与侧夫人有事商量。”     秀儿吓得白着脸出去了。     红梅劝道:“你是有身子的人,动这么大的肝火做什么?平白气坏身子,你现在最要紧的,可就是好好养胎。”     “可是我恨,我恨啊,红梅姐姐,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二爷,从十岁时,第一次看到二爷对我笑开始,我喜欢了他八年啊。”彩莲终于哭了起来。     “呵呵,我何偿不是,你只有八年,我呢,服‘侍’他十年,整整十年,任谁提亲,我都一口回绝,只想着有一天,二爷会纳了我为妾,我要的不多,只是妾啊,可二爷从见了那贱人,就没拿正眼看过我,对我们四个,更是狠心之致,她是谁?不过是人人讨厌的扫把星,若不是我和二爷救了她,她就死在了三小姐的板子下了,忘恩负义的东西,我在宁墨轩里好吃好喝地待她,她却转身不认人,费尽心机夺了二爷的宠,还让二爷气恨我,‘逼’我嫁给国公爷……”     二人顿时觉得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起来,彩莲帮红梅擦着泪,劝道:“姐姐,算了,莫哭,一会子出去让国公爷瞧见不好。”     “妹妹,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我是一样的人,我不会害你,只会帮你,你若生下肚子里的孩子,太太势必会让他继承爵位,到那时,二爷的地位就能保了,二爷没有了这个优势,就算要纳她进‘门’,将来同在一个府里头,咱们有了世子身份的孩子,就有了足够的地位和力量对付那个贱人,难道你不想报仇吗?”红梅抹了一把泪道。     “当然,我做梦都想撕了那个贱人,让她也尝尝我们受过的苦。”     彩莲没看到的是,她在愤恨地咒骂绯云时,红梅看她的目光有多鄙夷。     理国公府里如何算计自己,绯云并不知道,她正在准备三日后的考核。     冷奕勋临走时告诉她,因为她最近风头太盛,原本只是刑部的一场内部考核,皇上知道后,也要来观看,而朝中官员,听闻她又破大案,加之皇上也要来,便也来了兴致,到时候,坐在主考席上的,就不会只是刑部的官员。     又因她是锦泰朝第一位‘女’仵作,她的名声盖过了许多老仵作,不服气的,又岂会只有刑部的同事,到时候大理寺,宗人府,应天府的同行们,会都来参考。     原本夏大人也不同意,但皇上却觉得更有意思,对弘扬律法也有益处,便下旨将此次的刑部内考,变为全国‘性’的考核,参考者,只要得到一位七品以上的官员推荐,就能有资格,也就是说,到时候,不止是京中的同行,便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也有可能会来参加。     皇上也借机想招揽些人才,正好,他的厂卫也需要补充人员,虽是一举多得的事,但此次盛会因绯云而起,她又是参赛者,唯一的‘女’子,到时候,她定是万众嘱目,也会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想一飞冲天,让天下人信服她这个‘女’仵作,就要看三天以后的比试了,如果稍出差错,好不容易赚下的名声,可能灰飞烟灭不说,她这个‘女’仵作的差事怕也难保。     冷奕勋倒巴不得她做不成仵作,就呆在自个身边,可他也知道,绯云的志向,她不是肯依附男人的小‘女’人,她是独立,自强,自信的‘女’子,她有她的人生目标。     知道这些消息之后,绯云心里自然有了压力,她所学的很多东西现在根本用不上,而法医尸检里的学问太深,许多知识是经验的积累,不少能人异士藏在民间,比她强的能人多了去了,原本一个考核,不过也无所谓,最多她还继续做她的小仵作就是,而如今,却成了名声与荣誉的比赛,她身上肩负的,不仅仅只是她自己的声名。(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女’子地位在这个时代有多低,她早就见识过,正是希望能通过自己,来改变这个时代的思想格剧,提升‘女’子的社会地位。     如果她一旦失败,或者名次太低,那些卫道士,清道夫们,又会对她口诛笔伐,还会‘逼’她离开刑部,做回男人的附属品。     所以,她的成功要求,就比参赛的任何人都要高,要么不比,要么就是第一,否则,就是失败。     第一天,绯云在刑部档案馆呆了整整一天,将这些年的大案要案卷宗捡紧要的,都匆匆查阅了一遍,确实获益良多,也让她发现,刑部仵作并非她想象的那般无用,有许多验尸手法她见所未见的。     第二天,绯云和墨竹两个在街上逛了一天,买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回来,墨竹清检都用了一个时辰。     第三天,绯云便窝在自家小院里,又蒸又煮,倒腾了一天,墨竹也随她忙到深夜。     到了第四天,绯云踌躇满志,正准备去刑部,夏大人派人来通知她,考核的日期要推迟,改到十天以后,因为,北戎国大使要来,皇上没空。     绯云一想也好,正好多了十天的准备时间。     从墨竹口中知道,北戎国在锦泰的西北方,国土辽阔,面积是锦泰的两倍有余,而且,北戎喜骑‘射’,好战成‘性’,与锦泰素来不和,经常派兵劫掠锦泰北境,边境上,大仗不多,打一次能保个几年,小仗不断,近两年倒是沉寂了许多,听说因为该国的老皇帝病了,几位皇子正忙着争夺皇位,所以才无暇顾及边境。     突然派使前来,据说是求和,皇上因为左家之事而烦忧,不想内忧外患同时夹击,这个时候北戎发来求和信息,自然高兴之至,吩咐礼部认真接待,不可出半点差池。     而这一次,北戎率使前来的,竟然是该国的三皇子和靖元公主,听说,公主美‘艳’绝伦,为表北戎与锦泰‘交’好的诚意,公主会与锦泰和亲,嫁给皇室宗亲中的一位,只是这个人选,得由公主自己选定,不由锦泰皇订指派。     北戎国力并不亚于锦泰,他们肯主动要求和亲,便是低了姿态,虽不说要臣服于锦泰,但也是一种认输,所以,皇上与宗亲们都很重视这一次的来使与和亲。     绯云以前在电视里也见过这种事,觉得很有趣,也不知那位公主美‘艳’到何种地步,如果有机会,她也想见见,会不会和欧洲人长得像,最好是俄罗斯姑娘,金发碧眼,到时候,肯定会惊‘艳’全京城的少年公子的。     多了十天休息时间,绯云便不紧不慢,继续准备参考事宜。     这天,她和墨竹两个又在街上闲逛,她想再买些‘药’材回去研制研制。     两人正要进‘药’店,就见红梅带着彩莲两个正在丫环的簇拥下,往隔壁的珠宝店里去。     绯云不愿意与这两个人打照面,忙将墨竹扯到一边,躲在暗处。     等彩莲几个进了珠宝店后,绯云和墨竹才溜进‘药’店,让老板包了几味草‘药’,还要了一点砒礵。     等付完钱,转身准备回去时,就看到彩莲和红梅两个齐齐地站在‘药’店‘门’口。     “哟,这是谁啊,怎么见着咱们两个还躲啊,做了亏心事,见不得人啊。”彩莲扶着腰,明明才一个多月的身子,偏做出一副孕味实足的样子,‘阴’阳怪气地说道。     “哪是见不得人啊,是出‘门’算过卦,怕碰上疯狗,所以才想要避着些,没想到,避也避不开啊。”墨竹素来不喜欢彩莲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学着她的语气,同样‘阴’样怪气地说道。     “你,你说谁是疯狗?”彩连没气着绯云,自己倒气得红了脸,‘挺’着因为有孕,而大了近一倍的‘胸’脯着冲向前。     墨竹正要也往前‘挺’身,绯云忙将她一扯道:“这么快就有了身孕,蛮受宠嘛,恭喜彩莲姨娘。”     这是彩莲的心病,就算是做姨娘,谁又愿意嫁给一个半老头子?     她从小的梦想就是给冷奕勋做小,做不了小,当通房也好,可谁知,冷奕勋却看上了比她身份还要低微的绯云,根本没拿正眼看过她,不看还罢了,还非‘逼’她嫁给理国公,如今就算有了身孕,憋在内心的那股子郁气,又如何消散得了?     “住口,你这个扫把星,离本姨娘远一点,不然,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肯定是被你克的。”     墨竹气得要甩她一个耳刮子,彩莲将脸往前一送,指着脸颊道:“来啊,来往这打,姑‘奶’‘奶’正愁吃了没事干,有本事你就打。”     一副仗着有了身孕,你敢打,她就敢赖上你的无赖相。     墨竹对着淬一口,笑道:“打你?脏了本姑娘的手,下贱东西,以为有了国公爷的血脉就升上天了?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罢了,真当自个是个人物呢。”     说完,墨竹护着绯云就走,自始至终都没看红梅一眼。     “墨竹,这么多年的姐妹情谊,见了面,连个招呼也不打么?”红梅终于出声。     墨竹顿了顿,回头道:“你如果还是当年的红梅,那我还是当你姐妹,不管你有什么难处,我能帮的,都会帮你。”     “墨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别人你认识才多久?”红梅看了一眼绯云,目光哀伤地看着墨竹。     墨竹眼眶都红了:“红梅姐,我知道,我没爹没娘,打小就是你的照顾我,没有你,我墨竹或许过得更差,没有今天的日子,我很感‘激’你,但我跟你之间的‘私’人感情,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扯上小云,一个人,不可能只有一个朋友,而且,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职责是什么?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红梅深深地看了墨竹一眼,不再说话。     墨竹和绯云走后,红梅对‘药’店老板道:“她们刚才买了什么,照单子,给我也来一份。”     “墨竹姐姐,你没必要因为我,与红梅起意见的。”出了店‘门’,绯云内疚地说道。     “你莫多想,虽然她于我有恩,但是,这些年我也替她做过不少事,她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以前因为无关紧要,帮她做那些事的时候,我就当报恩了,并没多在意过,可如果她要对付的是你,就算没有二爷的命令,我也不会答应的,小云,她是我的姐姐,你是我的妹妹,除此之外,这些日子跟着你,你教会了我一样东西,那就是公理正义,人做事是要讲良心的。”墨竹认真地对绯云道。     绯云鼻子一酸,感动地握住墨竹的手:“墨竹姐姐,你是我的宝贝。”     额头上立即被戳了一下:“你才是宝呢?傻宝。没大没小的,当我是孩子呢?哄我。”     绯云捂住头,一脸委屈:“哪有哄你呀,你真是宝贝,我还打算着哪天把你给卖出去,找个年轻的,英俊的,多金的,又会疼人的主儿,把你给卖了。”     墨竹被她说得脸红耳赤,抬手就打,绯云早有准备,拨‘腿’就逃。     墨竹跑得快,绯云生怕被她抓了,就往人堆子里钻,突然,就头撞上了一个重物。     一抬眸,就看见一张妖‘艳’冰冷的脸,对方正对她散发着冷气,绯云忙退后一步:“姑娘,可有撞疼你?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话还未完,喉咙就被人掐住,身边一阵‘抽’剑的铿锵声,冷厉的刀光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你说谁是姑娘?”头顶传来沙哑森冷的男中音。     绯云的喉咙一阵刺痛,差点吐不出气来,傻傻地看着眼前这张妖‘艳’绝美的脸,以为自己出现幻听。     “你……你是男的?”半晌,她才后知后觉地,傻傻地问。     “你找死!”妖孽男从牙缝里挤出来三个字,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收拢,绯云顿时有种要窒息的感觉,只要对方稍一用力,她的小命就会‘交’待在大街上了,墨竹怎么还没有来。     眼前一阵发黑,喉咙也随时要折断,难道就这么死了么?真冤枉啊,在晕过去的前一刻,绯云突然一用力……     “嗷……”某妖孽男用好听的中音闷声呻0‘吟’,很没形象地捂住下身,蹲在街中。     绯云拼命地大口吸气,‘奶’‘奶’的,只差一点就窒息了,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又多了两柄寒闪闪的剑,而且,紧贴着皮,呆要再时半分,她脆弱的喉管就要割开。     “喂,有话好好说啊,萍水相缝也是缘,干嘛大动肝火嘛,气大伤身啊,公子。”绯云忙向那位正痛苦着,偷偷按摩某处的妖孽男挤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可怜巴巴地说道。     “少主,属下把这胆敢伤您的野丫头拖出去杀了。”‘侍’卫甲冷声道。     妖孽男正要点头,绯云忙道:     “冤枉,冤枉啊,我没有想伤他啊,你们让人死,也要讲道理,摆事实好不好,怎么能草菅人命!”     “冤枉?好,本公子今天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妖孽男总算缓过一阵痛,美‘艳’绝伦的俏脸微微有些发白,冷声道。     肯讲理就还有活路,最好墨竹能快点找到自己。     “好啊,公子,那咱们就来说道说道,看是你有道理,还是我有道理。”绯云胆战地拨了拨架在脖子上的两柄剑:“这个样子不好吧,哪有把剑架在脖子上讲道理的,就算你有理,别人看了也觉得你们这是在威胁,我不会服。”     “行云,流水,退下。”妖孽公子命令两个身材高大的‘侍’卫道。     这两个人身手很快,‘抽’剑拨剑都是一晃而成,绯云根本没看见他们两个如何动,只觉得寒光一闪,剑便进了剑鞘,可见得,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武功都要比墨竹高。     “多谢公子,看来,公子是个很讲道理的人,这就好,这就好。     “那咱们就来讲讲道理,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绯云道:“行,那请公子说说,为何要轻易就取小‘女’子的‘性’命。”     “好,有三条理由,足够杀你,而且,就算闹到金銮殿去,皇帝也没有话说,首先第一条,本公子在大街上走,可有招你惹你?”     妖孽男人虽然冷厉,声音却好听得紧,指着绯云道。     “是啊,不错,公子没招我,也没惹我。”绯云点头如小‘鸡’一样。     “这条街也不是你家的‘私’产,为何本公子在大街上闲狂,你要撞本公子?”     是自己先撞了她,所以,才引出后来的事的。     :“是啊,公子是在街上走,然后是被我撞了,可是,公子,你要讲道理啊,这条街通共也才同尺宽,你家八名‘侍’卫排排走,就跟刷子一样把这条齐给堵了个死,人家有急事啊,你们非堵路中间,我能不撞上吗?”绯云不但不认错,还理直气状道。     “那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挡了大街,所以你才要撞的?”妖孽男问道。     “公子英明,你若不挡路,我又怎么会撞上?此路不是我家开,那也不是你家的,是大家的,那就是谁都能走,你霸了整一条街,影响别人行走,就是你的错。     再说了,撞得公子‘胸’口疼,公子是男人,这点疼又算什么?可小‘女’子又没练过铁头功,公子‘胸’膛那么硬,小‘女’子的头更疼好不好,我还没找你要医‘药’费呢,你倒先凶起我来了。”绯云先拍两句马屁,随后开始胡搅蛮缠,只想等墨竹快点来。     “你……好个伶俐牙利齿的野丫头,那你污辱本公子是‘女’子呢?”妖孽男虽然冷厉,却斯文清雅,秀眉清蹙时,让人生出一股怜惜来,真是极品妖孽。     “这个更不能怪我了。”绯云气呼呼道:“只能怪公子你自己。”     “有眼无珠的大胆丫头,你无端撞了我家公子,还污辱他,还说是公子的错?”‘侍’卫气得喝骂。     “咦,谁有眼无珠了?你有眼无珠才是,你家公子长成这副样子,任谁看了,也会错认好吧,你看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若桃‘花’,眼若明珠,这样的相貌,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我叫他一声姑娘,也不为过吧。”绯云怒道。     好话谁都爱听,可她说了一大堆,却怎么听怎么觉得剌耳,妖孽公子平生也最恨人说他男生‘女’相,没想到,这丫头当众说了,还振振有词。     “你若不误导,我又怎么会认错?相貌比‘女’子还娇美,声音又是如假包换的男子,我顶你一脚,也只是想证实,你究竟是男是‘女’,如今总算找到证据,公子你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她满嘴胡话,却让他无从反婚驳,还一脸无辜,灵动的大眼飞快地转动,分明又要算计什么,妖孽男还没见过如此伶牙俐齿的丫头,气得俏脸生白,冷喝道:     “强词夺理。”     “那如果公子非说本姑娘污辱了你,不如我做一件事,将功补过如何?”绯云狡黠一笑,向妖孽男行了一礼,一脸诚恳道。     “你想如何弥补?”妖孽男突然来了兴致,看她到底还想怎么玩,反正四下都是他的人,这个猫儿一样的小丫头,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掌心。     “这样啊,你等等,我去去就来。”绯云转身就跑,却被人拎住了后领子。     怎么都有拎人领子的‘毛’病啊,丫丫的。     绯云回头,眨巴眨巴眼:“我想逃,可我逃得掉么?”     “当然逃不了。”看她一脸无可奈何的苦瓜相,妖孽男顿感心情大好,冷冷道。     松开手,让人跟着。     绯云迅速钻进了家店铺,不一会儿拿着一张纸出来,笑嘻嘻地对着妖孽男背上一拍,然后拍了拍手:“好了,搞定,公子就算从此街走上十个来回,也不会有人对公子产生误会,把公子错认为‘女’子了。”     妖孽男只看她拿着一张纸,正想接过来看,没想到她就贴自己身上了,看自家‘侍’卫一脸哭笑不得,又忍得难受的样子,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你在我背上贴了什么?”     “男!”绯云边说边往后退,墨竹就在身后几步远,只要再退几步,她就能救走自己。     终于,人群中有人暴笑起来。     随即,哄堂大笑。     绯云竟然在妖孽男背后贴了个大大的男字!     这不是明着骂他男生‘女’相,雌雄难辩,要贴标签才能认清!     竟然敢耍他!     耍完了还想溜!     眼看着绯云走近,墨竹迅速出手,手指堪堪要触到绯云的衣服,就见她的身子凌空飘了起来,瞬间落在妖孽男手里。     好诡异,好强大的功夫,怕是二爷来了,也未必能赢,墨竹出了一知冷汗,知道以一已之力,很难救回绯云。     正打算发信号,却见一阵黑烟凭空而起,再睁开眼时,那妖孽公子连同他的‘侍’卫们一起,全都失踪了。     好奇怪的功夫,这绝对不是锦泰国的武功,她从没有见过。墨竹脸都白了,抬脚就向理国公府奔去。     绯云感觉一阵晕眩,丫丫的,有武功就是酷炫,刚才她明明就要牵到墨竹的手了,身后突然有股强大的吸力,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升上半空。     这就是所谓的内力强大么?     再落地时,绯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外面一排排站着身着异族服装的军士。     突然明白,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这个认知让绯云脑袋发麻,墨竹还真是铁口神仙,出‘门’果然没算好卦啊。     先是遇到彩莲和红梅两个小人,还没几分钟,又撞上瘟神了。     听说,北戎国三皇子相貌俊逸,脾气古怪,喜怒无常。     这是墨竹在外面听到的消息。     绯云被五‘花’大绑,扔在院子里,接近中午,太阳开始强烈起来,晒得她头脑发晕,北戎国的使者们在院中走来走去,象没看见她一样。     绯云被晒了好一阵,口干舌躁,忍不住道:“喂,给点水喝啊。”     没人理她,看来,妖孽男在惩罚她。     绯云无奈,这个时候,特别想念冷奕勋,若是他在,自己又怎么会被妖孽男捉来。     明明两个人都长得美‘艳’绝伦,为何冷奕勋身上就没有那股子‘女’气呢?     喊了好几声,喉咙都快哑了,也没人理她,绯云放弃了,反正只是晒得头晕,不如躺下休息,当日光浴好了,正好院子里有颗梧桐,树繁叶茂,她就势打了几个滚,躲在树‘阴’底下,闭目养神。     见她如此,来来往往的北戎人也没理她,由着她折腾。     绯云便安心睡,可闭上眼还没几分钟,脖子上就一阵酸痛,还没反应过来,脚上又痛又痒,若不是五‘花’大绑着,绯云差点跳起来,再仔细一看,顿时浑身‘鸡’皮都起来了,丫丫的,树下有蚂蚁,而且是成千上万只的蚂蚁,正牵线一样往她身上爬。     大热的天,‘艳’阳高照,蚂蚁这般倾巢出动,太不正常了。     她不由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吓得脸都白了。     不知何时,她身上沾满了槐蜜,蚂蚁就是闻到密糖味才来的,而且,这槐蜜里,似乎还掺了别的东西,否则,仅有蜜糖,蚂蚁也不会如此倾巢而动。     方才被人捆绑时,也没见谁往她身上洒蜜糖啊?     绯云疑‘惑’地四处观看,果然看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有好一滩水渍,肯定是自己从太阳下滚过来时,沾上在身上了。     丫丫的妖孽男你也太‘阴’险了吧,故意把她放在太阳底下晒,知道她脑袋晒晕,受不住后,肯定会往树‘阴’下躲,滚一身蜜糖,遭来蚂蚁,让她活受罪。     一个个大包此起彼伏,被绑了手脚,想抓个痒痒都不行,简直就是酷刑,再这样下去,非难受死不可。     绯云虽然受过不少苦,但那大多是‘精’神层面的,要么就是挨饿,自从跟了冷奕勋后,好吃好喝地过着,养得细皮嫩‘肉’,几时受过这样的苦?     一时手脚红肿一片,又痒又酸又痛,这种感觉,比打上几十板子还难受。     路过的北戎人根本不理她,就算偶尔有人瞟过来一眼,也是满眼憋笑,没一个人会救她。     看来,都是得了妖孽男的令,故意看她受罪的。     绯云知道,这会子求饶也好,喊人也罢,叫破喉咙也未必有用。     大眼一转,她破口大骂:“那个男生‘女’相的妖孽男,你给本姑娘出来,你自己长得不男不‘女’,还怪别人说你,你个小气自大,又‘混’帐的‘混’蛋,说话不算数的小人,王八蛋。”     果然,一句话骂完,妖孽男好听的男中音便传了出来:“来人,把她扔到狼圈里去。”     “好不要腰,说不过本姑娘就想杀人灭口,你长了一副‘女’人样子就算了,心‘胸’狭隘得比‘女’人还小心眼儿,你有本事就跟本姑娘当面锣,对面鼓,咱们说道说道,你不是说,要让本姑娘死得心服口服吗?男人欺负‘女’人,还是武功高强的男人欺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难怪别人要把你看成‘女’,你根本就没有男子汉的气概和‘胸’襟,你就是个娘泡,一个大娘泡。”绯云继续骂道,希望能‘激’怒他,放开自己。     ‘唇’边突然多了一杯水,还冒着幽幽茶香,是清明龙井,绯云最喜欢的味道。     绯云正要张口,那杯子明明就在眼下,却被移走几分,她拼命够,才要碰到,又移开,绯云挫败地翻眼,果然见妖孽男正端着水杯,如逗小狗一样地看着她。     “骂完没?没完继续。”     绯云没好气地咂巴咂巴嘴:“你说让我骂我就骂?本姑娘心情才骂呢。没见过你这样小气巴拉的人,比我家二爷差太远了,怪不得我家好爷长得也好看,就没一个人说他男生‘女’相。”     “你家二爷?比本宫还长得好看?”妖孽男一脸鄙夷,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你没听说过,大锦朝的理国公二公子吗?温润如‘玉’,气质卓然,俊逸非凡,如谪仙下凡,冷傲高贵,天下男子,无人能比。”绯云一脸向往地说道,眼神中,‘露’出淡淡柔情,眼圈微微发红。     她受了这么多苦,却一直没有哭,比起一般的‘女’子来,既大胆又倔强,还坚强,都说南国的‘女’子温柔似水,娇气胆小,没想到,遇到这么个特别的。     她说的那个男子是她倾慕之人么?世上真有那样出‘色’的男子?     拓拔清宏自认出世以来,就再没有比他更俊美的男子,他是北戎国最俊,最有本事的皇子,是父皇母后心中最优秀的,也是北戎国声望最高的,就算战功赫赫的大皇兄,也难及他一二。     他是北戎国‘女’子心中最理想的情郎,是人人趋之若鹜的钻石皇子,这个‘女’孩子头一眼见他时,也是一脸的惊‘艳’,可后来,她的眼神平淡得很,除了惊讶,就是欣赏,她承认他好看,却并非如那些倾慕他的‘女’子一样,有狂热的占有‘欲’,更没有爱慕与期望,除了欣赏,就是玩闹,她根本就不拿他当一回事。     现在从她口中亲口证实,让拓拔清宏心里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他素来争强好胜,不肯服输,无伦文才武略,还是相貌,在北戎,他都是一等一的,没有人能胜过他。     “真有这样的人?本宫倒想会会他,比本宫更出‘色’的人,根本就没有出世,如果你撒谎,你知道本宫的手段。”拓拔清宏轻挑起绯云的下巴,冷‘艳’的眸中浮起一丝玩味,将手中的杯子一甩,转身就走。     绯云早就干得口‘唇’都快裂了,心里火烧火辣,这厮竟然还当着她的面,把水洒了,她真想骂他十八辈祖宗。     “喂,你快放了我,不然,我家二爷来了,非打得你落‘花’流水不可。”     “想让我放你?”绯云不过是随便一喊,没想到拓拔清宏还真的转回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是啊,当然,你十几个男人,抓我一个小姑娘,算什么男人啊。”绯云就选他的禁忌处戳,看来,这妖孽是个自大自傲的臭屁男,比她家二爷还要臭屁,简直不可一世。     “好,要放你也可以,不过,你要给我解开一道难题,如若解不开,那你就继续留在这里吧。”拓拔清宏突然就想试试这野丫头的智力,好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玩过了,难得遇到一个有趣的玩具,不好好玩玩,还真对不住自己。           第七十一章 :飞来横祸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难题?什么难题?如果解开了,你说话要算数。最新章节全文阅读”绯云警惕地看着拓拔清宏,这厮比她家二爷要变态得多,而且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谁知道他又要出什么妖蛾子。     “当然,本宫是大戎皇子,会失信于你这小小的野丫头?”拓拔清宏秀眉一挑道。     “那可说不定。”绯云低头小声嘀咕,丫就是个变态。     “你说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你的题呢?快出,别磨磨蹭蹭的。”老娘难受死了,一身的包又疼又痒,当是好玩么?     “好,你起来,这里有一缸水,给你两个壶,一个壶是三升,一个是五升,你怎么倒出四升水来。”拓拔清宏问道。     “这还不简单,先把五升的水装满,倒入三升的壶里,五升壶还剩两升,把这两升水倒入三升的壶里,然后,再用把五升壶装满,又倒入已经装了两升的三升水壶里,正好倒入一升,那五升壶余下的水,不就是四升了么?嘛烦你出个难点的吧,这种题,小学三年级好吧。”绯云翻了个白眼,想也没想回到。     这个题,曾经是北戎太师出给四位皇子的考试题,只有他,用了十分钟才想出答案,而几位皇兄都想了近半个时辰,这丫头竟然想都没想,就得出了答案,拓拔清宏有点不太相信,或许,这个题野丫头做过,可是……     “小学三年级是什么意思?”     “你几岁启蒙?”绯云不答反问。     “四岁!”     “好吧,你家里虐待儿童,这么早就启蒙,怪不得你这么变态。”绯云小声嘀咕,抬眼间,某妖孽男脸色正在发黑,忙识时务道:“那就是你七岁时。”     “你是说,这是七岁小孩能回答的问题?”拓拔清宏再次肯定自己的想法,这丫头肯定早就做过类似的题。     “这就是你说的难题?我解开了,快放了我。”     “不行,这个问题太简单了,我再出一个,你若答出来,我就放了你。”拓拔清宏不服气道。     “喂,你说话不算数。”绯云恼了。     “我就不算数你又耐我何?”拓拔清宏秀眉一扬,转身就要走。     丫丫的,没见过耍赖还耍得这么横的。     “好,算了,给你一次机会难倒我吧。”绯云实在受不了浑身的痛痒,只好妥协。     拓拔清宏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得意,象个孩子一样兴奋地转回来:“那你听好了,这次换个喝酒的题的,有两个八两的壶,装满了酒,只有一个三两的杯子,怎么样才能让四个人都喝到等量的酒。”     这个问题确实比刚才那个难得多,不过是同样的原理,绯云在想,她不能太快回答这个问题,否则,以这厮自大混帐的性子肯定不会服气,肯定会没完没了问更多,     “这个啊,确实难得子,呀,我要是想不出来,你真的不放我走?”绯云拧着眉,一脸愁苦地说道。     “不行,你必须要回答出来,否则,我再在你身上浇一桶蜜。”拓拔清宏果然眉目舒展道。     这厮笑起来还真好看,妖艳中,带着冷厉,让绯云想起了开在沙漠里的蔓砣罗。     “你怎么这样啊,存心为难我嘛,太过份了。”绯云急得快要哭了,身子往拓拔清宏跟前蹭了蹭:“喂,解开吧,反正我在你跟前也逃不了,绑着做什么?我腾出一只手来算一算嘛。”     拓拔清宏一想也是,她没有武功,再蹦哒也跳不出他的手掌心。     于是,终于替绯云解了绳子。     绯云手一得空就往身上挠,哪还顾得回答问题。     拓拔清宏等了半天,只见她在自己跟前扭腰摆臀,样子很是滑稽。     没见过这样不顾礼数形象的,真是个没教养的野丫头。     饶是北戎国礼教不如锦泰森严,拓拔清宏也看不下去,这丫头好象根本没拿自个当女人看。     “喂,野丫头,你算出来了没?我给你限定一杯茶的功夫。”拓拔清宏等了半晌,她仍在自顾自地挠痒痒,忍不住道。     “不行,身上太痒,影响我的思路,我脑子没法转动,你太奸诈了,故意的吧,我告诉你,我就算答不出来我也不服气啊。”绯云灵动的大眼里满是委屈道。     “好,我经你药,我可告诉你,涂过药后,再以一杯茶为限,你回答不出来,你身上爬的,可就不会只是蚂蚁了。”拓拔清宏随手扔给绯云一个小瓶子,冷冷道。     “药?不会有毒吧,别给我止了痒,又下了另一种毒。”绯云边揭开瓶子闻了闻,边咕哝道。     “你要还是不要?”拓拔清宏脸色一沉道。     “马马虎虎用着吧,可比不得我家二爷的药。”绯云一闻,就知道是清热解毒止痒的好药,嘴上不服输,手却涂得极快,生怕被他又夺回去。     涂过药后,痛痒果然减轻了许多,绯云毫不客气地将瓶子揣进怀里。     “好,开始计时。”拓拔清宏也没找她讨回药瓶,冷冷道。     “计什么时啊,这个问题简单得很。”绯云拍着衣服上的灰尘道。     “简单?你方才还不是说,很难的么?”拓拔清宏不相信,她真的又能立即回答出来。     “你是说,十六两酒分装两瓶,一个三两的杯子,四个人喝,四个人必须喝一样的,不能谁比谁多喝一滴,对吧。”绯云笑道。     “不错。快说说,你怎么让四个人喝一样多。”拓拔清宏满是期待。     “把酒全撒了。”绯云灵动的大眼里闪过一抹狡點道。     “什么?全撒了?你什么意思?”拓拔清宏愣住。     “就是全撒了,四个人,一滴也没喝,当然就是喝一样多的,反正也没谁比谁多喝一滴,比谁少喝一滴,再公平不过了。”绯云理直气壮道。     “你!你钻我空子。”没想到她会耍赖,拓拔清宏气得脸色铁清。     “就是钻空子,谁让你不把条件规定好,好了,问题我回答完了,你可以放我走吧。”身上的衣服脏还不说,粘着蜜糖怪难受的。     “那也就是说,你其实很笨,根本就回答不出正确的答案?”再一次被她耍了,拓拔清宏气得牙根发痒,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丫头真的很狡猾,自己又着了她的道。     “切,我是懒得跟你费口舌,什么破题目,你拿纸笔来,我把答案写上,不过,我写的答案你若是看不懂,那可只能说你浅薄,没文化,不能怪我。”     “你说我浅薄,没文化?”他是北戎的才子,皇子中的佼佼者,文才武略,放眼整个大陆,又几人又越得过他去,这野丫头竟然敢鄙视他,说他浅薄没文化,哼,没眼力界的小丫头片子。     “莫非,这个世上还有你懂,本宫不知晓的事情?说出去,谁信?”拓拔清宏傲然而立,秀巧清致地下巴微扬,一副自信满满,傲视天下的样子。     “你信。就凭这句话,本姑娘让你心服口服,本姑娘若是把答案写在纸上,你能懂,本姑娘给你学三声狗叫。”绯云灵动的大眼闪闪发亮,在拓拔清宏看来,她分明又在算计什么。     “你不许象方才那样钻空子耍赖皮。”他警惕地说道。     “保证,说了让你心服口服的嘛,快拿纸笔来,磨蹭什么。”绯云不耐烦道。     还没谁敢对他堂堂的皇子殿下大声挥喝,便是父皇母后,说话时也是轻言细语的,这个野丫头还是第一个。     可看她一脸率真,活泼灵慧的样子,窜上的火气又压了下去,算了,跟个野丫头计较什么。     纸笔拿来,绯云正要动笔,又扬眉看他:“不对,太不公平。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怎么了?”     “咱们得先说好,我若不能难住你,我学狗叫,可如果我写出来的东西你真的不认得呢?那你是不是也该学三声狗叫?”绯云灵动的大眼里满是算计。     “大胆,你敢轻悔皇子殿下!”侍卫拔剑冷喝。     “切,又以势压人啊,那算了,我不写了。”绯云笔一扔,双手抱胸。     拓拔清宏笑了,笑得高傲自信。     “有这种可能么?”     “那我不管,你答应是不答应,你不答应,就是不敢,你怕输。”绯云斜着眼,一副看不起他的样子说道。     “还有本宫不敢的,行,依你就是。”拓拔清宏果断说道。     绯云这才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片刻后,把纸递给拓拔清宏。     “答案在此,给你。”     拓拔清宏迫不及待,接过一看,满纸的鬼划符,除了上面的文字,其他符号他一个也不认得。     “你想糊弄本宫?”他根本不相信,那些符号是文字,认定绯云又在耍诈。     “谁糊弄你了?看清楚,这就是答案,你自个不认得我写的数字,只能怪你见识浅薄,孤陋寡闻。”绯云斜睨着他,一副瞧他不上眼的样子。     “你说这些符号全是数字?”拓拓清宏满是疑问。     “当然,我说了你不认得吧。”绯云得意洋洋。     “不可能,数字分明就不是这么写的,你就是在耍诈,糊弄我。”拓拔清宏道。     “丫丫的,你自个输了还不承认,耍赖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我若把这些数字全告诉你一遍,你承不承认自己输了?”绯云忍不住暴粗口。     “好,你说,我听,如果你真有道理,本宫就认输又如何。”拓拔清宏心里隐隐觉得,野丫头必没有骗他,可能真是一种特殊的记数方式,是他见所未见的,他漂亮的桃花眼里露出兴奋来。     “哪,说话算数啊,你来,我把这些数字对应出来,让你死个明明白白。”绯云拿来纸笔,正要写,脖子突然就多出一杯寒剑。     绯云歪了眼剑刃,紧贴着她娇嫩的肌肤,再进得厘毫,她的小命就难保。     “愿赌服输,皇子殿下,你输不起,你要杀人灭口?”     “把剑放下。”拓拔清宏皱眉喝道。     “殿下,她大不敬,敢咒您!”侍卫早就想杀了这狂妄的野丫头了,胆敢一再冒犯皇子殿下,就该杀。     “退下,此乃本宫与她的游戏。”拓拔清宏急于想知道,绯云的数字符号是怎么回事。     剑撤走,绯云扭了扭脖子,感觉后背都快汗湿了,牙牙个呸的,这是今天第几回了?哪天得做个钢圈套脖子上才行,没事就被人割麦子一样割上一回,真不舒服。     她把数字对应的大写写在纸上,交给拓拔清宏。     说穿了,就很简单,拓拔清宏原本就聪明绝顶,当然一看就明白了,也知道,她的答案是对了,而且,她用的这种记数方法,简单明了,答案比起用文字表述来,简洁多了。     “这个圈圈表示没有,空的意思?”他好学宝宝一样,拿着纸,指着自己看不懂的问。     “意思倒是对的,不过,它不是圈圈,他是零,你们只有九个数字,我这个是十个,零的意思并不只是没有,或是空,比如说,一千这个数,便是在一后面写三个零,如果一万,加个零就是,如此一看便一目了然,尤其记帐时,方便简洁。”绯云耐着性子解释道。     “果然如此,小姑娘,真有你的,这可不是一般的符号,你可知道,这些数字的用处有多大?我相信,锦泰国没有第二个人懂这些。”拓拔清宏既激动,又兴奋,如发现宝藏一样看着绯云,这些数字计法太有用了,放在暗语里,既简单又易记,别人还看不懂。     “那当然,若干千年后的人,全是用这个记数的。”绯云理所当然道。     “几千年后的人?他们怎么记数你怎么知道?”拓拔清宏疑惑地问。     总不能告诉你,我就是那个时代的人吧,估计真说了,他信不信不知道,保不齐会将她当妖怪收了。     “皇子殿下,现在你承认,我写出来的答案,你确实看不懂吧。”绯云哪敢继续跟他纠缠千年后的人,转移话题。     “不错,本宫承认。”     “那三声狗叫呢?不会又想耍赖吧。”绯云歪着头看他,一副就知道你肯定会耍赖的样子。     “三声狗叫?谁说让你学三声狗叫了?”拓拔清宏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我,是你。”让你给我装迷糊。     “本宫?怎么可能?有谁可以证明?”拓拔清宏满脸惊愕,看绯云的眼神满是笑意,野丫头,让你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只有聪明就可以的,还要有实力。     是啊,谁证明,周遭全是他的人,这厮就是个无赖。     “我走了。”绯云转身就走。     拓拔清宏下意识就伸手拦住。     绯云冷眼看他:“怎么,连这个也要耍赖?”你是皇子,你不想丢面子不学狗叫可以,咱也不计较了。     “不是,不是不让你走。”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厉而清正,让拓拔清宏心虚起来。     “让开。”绯云拍开他拦路的爪子。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还能见到你吗?”让绯云想不到的是,他竟然巴巴地追上来,满脸认真地说道。     “不能,我不想看到你。”绯云白他一眼道,谁愿看你这不男不女的妖孽啊,又不懂怜香惜玉,差点没让她被蚂蚁咬死。     “你……”傲娇的三皇子还没被人如此嫌弃过,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子。     突然,一束寒光如电闪一般击来,迅速将他手下的人儿卷走。     待看清时,他眼前已经站着一个眉目俊朗,优雅如仙的男子。     “谁许你拎她的?”冷奕勋长剑一指,冷冷问道。     “你是谁?胆敢闯我大戎驿馆。”对方强大的气势让拓拔清宏兴奋异常,这是个对方,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好久没有见到无论相貌武功气质都能与自己一比的对手了,真是难得啊。     “这是我锦泰的国土,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冷奕勋将绯云往墨竹怀里一信,挺剑就刺。     没想到,这个人比他还狂傲,拓拔清宏身子一闪,快如闪电的剑锋贴着他的脸而过,虽未刺中,却削断了他额前的一缕碎发,发丝轻扬,飘落,他的心,却更加兴奋起来,不错,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强大。     冷冷一笑,拓拔清宏如鬼魅一样欺身而上,怎么能让他白白割断了自己的发?     两条人影如轻烟,如闪电一般交织在一起,时而在半空,时而在屋顶,时而又在树上,强大的气浪排山倒海而来,墨竹知道,二爷也遇到劲敌了,忙抱着绯云退出一丈开们,生怕无端被波及,伤到了二爷又要心疼。     绯云也是头一回看见如此激烈的争战,对,就是争战,不是平常的比试或是打斗,这两个人明显都很认真,都把对方看成较强的对手。     只是,她家二爷还是那副懒散又傲娇的样子,每一招都使得行云流水,优雅舒展。     反观拓拔清宏就认真多了,妖艳的双眼紧盯着冷奕勋,眸中竟是狂热的兴奋之色,丫丫的,这厮就是个变态,打架也是不顾命的招法,二爷怕是要吃亏呢。     “墨竹姐,你看这两个人谁更厉害一些。”绯云扯了扯墨竹道。     墨竹正看得如痴如醉,许久没有见过二爷如此认真地与人过招了,二爷的武功还真是强大,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招,却往往能克敌制胜,将对方凌厉的攻势化解的同时,游刃有余地反击。     拓拔清宏几番差点被冷奕勋击中,但他身轻如燕,骨格柔韧,往往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躲过,又奋起反击。     北戎的侍卫们看得心惊肉跳,齐齐拨剑,围了上来。     拓拔清宏眼睛一瞪:“退下。”好的对手难遇,还没有把他的招术全逼使出来,就算今天伤在对方剑下,他也心甘。     侍卫们也知道自家皇子是个武痴,又心高气傲,不肯服输的性子。只得担忧地退下。     对方是北戎国皇子,又是使臣,如果再打下去,伤了他会伤两国和气。     这事因自己而起,绯云可不想背上祸水的骂名。     可这两个人,都是倔强孤傲,不可一世的性子,这会子谁上去劝都不会有用,皇帝来了都不行。     绯云一时急了,再打下去,非出大乱子不可,左家还潜伏在暗中,没有被收拾掉,再与北戎起冲突,朝中势必会乱。     北戎的使臣们早被声晌吸引出来,既怒又急,既怕三皇子受伤,又怕对方身份不轻,全影响两个邦交,偏这皇子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最是固执。     同来的贤王爷急出一声冷汗,如果这当口,有个武功高强之人,能同时制住双方,或许,一场祸事可免。     但三皇子武功在北戎已是无敌,那锦泰的少年郎似乎有过之而无不及,谁有这等功力和胆量上前制住这两个人,除非天神下凡。     老王爷正忧急地搓手跺脚之际,突然一声巨响,差点将他震趴下。     一股青烟飘散,老槐树碗口粗的枝杆应声而断,缓缓坠下。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呆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冷奕勋和拓拔清宏全都停了手,神情凝重,刚才他们两个都察觉,有什么东西击中了槐树,那暗器的速度之快,前所未见,饶是这两个都是心高于顶,目空一切之人,也不得不承认,如此迅速地发射暗器,需要强大的内功,以他们二人的功力,再练十年也未必能做到。     是谁?谁有这么强大的功力?莫非这个院子里还藏得有世外高人?可是,以他们两个的能力,再如何,也不可能半点也擦觉不到啊。     饶是拓拔清宏见识广愽,他也想象不出,这个神秘的高人究竟会有多高强,又藏身何处。     只有墨竹清楚,那个所谓的神秘高人,就是她家小云,她手里那个黑乎乎的小铁管儿,是个好东西,发起暗器来,任谁也难逃脱。     绯云悄然收了枪,藏好。     一脸担忧地上去牵了冷奕勋的手:“二爷,回去了,我饿死了。”     冷奕勋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还是没有发现有异常,越是如此,他越觉得对方隐藏得深,就越可怕。北戎人中,真有如此强大的高手?一会可得再次加强皇宫守卫,不能让人钻了空子,伤了皇帝。     “你有没有吓到?”小云不懂武,小妮子刚才肯定被那块巨响吓到了。     “当然,二爷,我好害怕,别打了,咱们回去吧。”绯云确实害怕,不害怕也不会轻易就把她研制的那把功能不齐全,一点都不称手的破枪拿出来显摆。     “好,咱们回去,我做饭给你吃。”她清澈的大眼里满是担忧与怯意,冷奕勋心都软了,将她往怀里一揽道。     看她与那男子如此亲近,拓拔清宏感心口涩涩的难受,象是自己看中的宝贝被别人捷足先登了,这感觉以前没有过,有这样的事发生,也不过片刻,就能被他抢过来,他素来又服过谁?     “来人,跟上去,看他们是哪一路的。”还以为她是个野丫头,没想到,她的身后竟然有如此强大的男人,拓拔清宏对绯云的身份越发有兴趣了,看她行事处世的样子,应该不是一般人,不是武将千金,就是皇亲贵族。     只有大家世族女才会如她这么大胆刁蛮,狡诈任性。     可大家世族女又哪一个不比她娇气,比她斯文守礼?     再想下去,拓拔清宏自己都纠结了。     “没想到,锦泰国里,竟然有武功深不可测之人。”拓拔清宏自言自语道。     “殿下可是说方才那位公子?”侍卫长问。     “他确实是个人物,可也没到深不可测的地步,他与本宫不相上下,我们还没有分出胜负来。”拓拔清宏傲然道。     “那殿下说的是何人?”     “发暗器的,你就没被那暗器震惊到?”拓拔清宏意外道。     侍卫长哂然一笑:“殿下以为那暗器是世外高人所发?”     “难道不是?”拓拔清宏向来自信。     “当然,属下看见,那暗器就是那位姑娘所发。”     难得让自家皇子也意外,侍卫长有点得意。     “不可能,她根本没有内力,有如此功力,又怎会轻易被本宫制住。”拓拔清宏斩钉截铁道,打死他也不相信,那野丫头有这等本事。     “不止是殿下不信,便是属下亲眼所见,也难相信,不过,却是事实,属下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铁管,然手发射暗器,想来,应该是机关之类的东西。”侍卫长道。     机关巧器?     是那野丫头可能做出来的事。     她太让人震惊了,简直不可思议,看着也不过才十七八岁的样子,聪慧过人,又机智大胆,见识广愽,最重要的是,她手中的暗器又是从哪里来的?     大锦竟然有此等能功巧匠,如果那种暗器大量用于战场,那后果不霸想象,这一次来的目的,好象要调整一二了。     还有,如果她刚才想用那暗器行剌,自己可是防不胜防啊。     自己明明就把她整得不成人样,没想到,她倒是深藏不露,并没有对自己行刺,而且,刚才她若对自己发射暗器……     越想越后怕,可不多时,他又高兴起来,那野丫头应该是舍不得伤害自己吧,也是,以自己的人材样貌,哪个女子见了,还能抵挡得了?     一念至此,拓拔清宏觉得神清气爽,心中那点子酸涩也消失怠尽,那少年郎或许是她的亲人,兄长也可能啊。     绯云若知道某人如此自欺欺人地以为,她对他有意思,真会吐血三升,会仰天狂叫,姐不是蕾丝边啊。     “靖远呢?怎么一整天不见她的人?”拓拔清宏想起自家那个调皮的妹妹来。     “回殿下的话,境远公主早上就出去了,至今还没回来。”侍卫长道。     “快派人去找,别让她遇上不测。”拓拔清宏道,以前或许不担心,自家那妹妹武功也不错,但是,见识过冷奕勋和绯云以后,他轻视之意已然收敛许多,怕自家妹妹在外面吃亏。     “是!”侍卫长领命而去。     拓拔清宏急急地往自己的住所去,路过老贤王的房间时,他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由推门,门却由里面锁住,拓拔宏敲门:“王叔,可在屋里?”里面没有人应,王叔刚才还在院子里,这当口应该回了屋,可门为何关得死死的?而且,那气味……很不对劲,拓拔清宏想也没想,一脚踹开大门,顿时怔住。     一回到永顺街,绯云就想往屋里溜,一身粘糊糊的,她想要洗澡。     可领子却被人扯住。     “想跑,没那么容易。”冷奕勋声音阴沉地说道。     “爷,有事呆会再说啊,我想换身衣服。”     “你个不知死活的。”冷奕勋怒气冲天,北戎人个个嗜血又好斗,死妮子竟然敢跟北戎皇子叫板,若非他赶得及时,她可就危险了。     将她往自己腿上一放,抬手就要打。     绯云早就一身痛,一见大感不妙,忙道:“二爷,下次不敢了。”     冷奕勋也不是真要打她,看她弄得一身灰糊隆冬,又满脸憔悴的样子,他也心疼,可当他听墨竹来报,说她被北戎人抓走时,一颗心快跳出胸膛子里了,小妮子一天不惹点事就不消停,随都敢惹。     最让他难受的是,他去救她是,北戎皇子竟然敢拎着她的衣领子,那明明是他的转利好不好,他的妮子,岂能由别的男人欺负,调戏?而且,那小子看她的眼神分明就很不同,他不想让人窥觑他的宝贝,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宝贝,任何人也别肖想。     越想越气,心里的酸气汩汩地往外冒。     “以后不许见他,就算见了,也不许理他,听见没。”舍不得打,也舍不得骂,一肚子郁火只能窝着,牙都痒了。     “嗯,不见,保证不见,不过,二爷,这天下也有长得比二爷还好看的男子呢。”想起初见面时,与拓拔清宏的误会,绯云噗呲一笑。     下巴立即被捏住,某人正一肚子火没法泄,听了这话又打翻了醋坛:“你对人家花痴了?”     这是她常作的事,她有前科。     “哪有,我哪里对他发花痴嘛。”他俊丽的眸子火花四溅,再迟钝,绯云晓得他家二爷好象泛酸水了。     “他比我好看?”某人声音低沉暗哑,如染冰霜。     “是……是比你好看。”绯云大眼滴溜溜四处转,就想找条可以逃跑的路。     “是吗?你看了他的脸?还看了别的地方没?”他竟然放开了她,手一抬,身后的门自动关闭,然后……     “爷,爷,停,停,我没看他别的地方……”他竟然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上回可能只是吓她,脱得慢,最多只露出精致的锁骨,可现在,他根本就不解衣扣,直接就撕了身上的袍子,绯云下手再慢一点,中衣也撕开了,她是常常幻想长袍之下,他健硕而精壮的身体有多性感,多美,可是,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她不想流血三升啊。     “好象很遗憾?你见过男人的身体没?那么想看,我给你看。”冷奕勋将她的手一甩,又开始撕衣服。     “他象个娘们啊。”绯云难得脑子一激,吼了句中用的话。     这句话很顺耳,让他满身的戾气全都消散,连眼神也变得温柔如水起来,一把捧住她的脸,在她的额头奖励性的亲吻一下:     “我家小云真有眼光。”     绯云长吁一口气,这臭屁就是个不定时爆炸的醋坛子。     “不是要洗澡么?我去给你放水。”某人心情大好,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二爷,你……你穿好衣服了再出去。”被他一撕,虽然没露出全身,可她已经看到了他胸前……,可爱而诱人,健硕而精致……,平滑细腻的肌肤,她真的很想扑上去咬一口。     丫丫的这么性感出门,是想勾引墨竹么?     “你怕我被别人看了去?”他一听,心情更好,邪笑着逗她。     “是啊,只能给我看。”绯云老实地承认。     他听得秀眉一扬,漆黑的眸子瞬间点亮,猛地将她拥进怀里;“那我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看可好。”     好,当然后,可是,你要娶妻,还会纳妾,我,可能只是你的之一,不可能是唯一,你的身子,又怎么可能只给我一个人看?     脸贴着他裸0露的胸膛,绯云惩罚地在上面咬了一口。     他身子猛地一僵,声音都哑了:“你……”     绯云再不省事,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是要擦枪走火了的前兆啊。     忙一把推开他,转身就逃。     温软的感觉骤然抽离,冷奕勋不适地看着落荒而逃的小妮子,胸前酥酥麻麻的,还有一点点痛,却更刺激,仿佛所有的感官都集到了一处,心跳得快要炸掉了。     小妮子,不知道她有多诱人,不知道自己有多渴望么?若非自制力强,她又怎么能一再地逃脱?     微垂眸,有些尴尬地看着某处,再这么下去,真会被这小妮子玩废去。     墨竹早就备好了热水,见绯云满脸通红,慌慌张张逃出来,忍笑道:“怎么,又被爷欺负了?”     绯云羞得不敢看她:“哪有啊。我要洗澡,墨竹姐姐去催催,我还饿着呢,爷几时做饭。”     墨竹笑着戳她脑门:“也就你有本事指使爷做饭,没良心的小妮子。”     绯云的心还在怦怦跳,她忙溜入耳房。     墨竹又跟了进来:“对了小云,你不打算把你那暗器跟二爷说道说道。”     “还不是太成熟,等我研制个更好的送二爷和墨竹姐姐一个。”绯云关上门道。     墨竹听得大喜,转身朝冷奕勋所在的屋里走去。     “……你说,那暗器是小云发的。”冷奕勋不可置信地看着墨竹。     “不错,以前奴婢也不知道,是那次在宁王府,暗卫要杀小云和奴婢时,小云射死了一名暗卫,震慑住了宁王府的人。”墨竹回道。     “宁王府里有人要杀小云?”冷奕勋的声音如地狱阎罗。     “是,属下保护不利,还让小云受伤。求主上惩罚。”墨竹扑通跪下。     “先记着,现在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守在她身边,不过,只你一个,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明日我便派紫兰过来。”冷奕勋强压住心中的怒火道。     她还有多少秘密是瞒着自己的?     受了伤都没让他知道。     知道她想独立,可没有独立到随时遇险,随时受伤的地步,不能将她天天放在眼皮底下护着,已经让他很不快,竟然还受伤!     不行,得派厂卫过来。     “暗器的事,由着她玩,差什么你尽管跟我说。”她会常有奇思妙想,常常会弄出件令世人惊叹的事出来,他早就见惯不怪,枪那种东西他还没细看,但威力已经见识了,如果她能做出更精巧的武器来保护她自己,他当然求之不得。     至于墨竹说,她正想着要制件好的,送给他,虽然他不需要,但她有这个心,就令他心情快慰。     绯云洗完澡出来,一身清爽多了,墨竹正在摆饭,绯云一溜烟就去了厨房,冷奕勋正在炒菜,修长如玉,优雅如仙,这样的男人往厨房里一站,简直迷倒万千少女,绯云最喜欢会做饭的男人。     有的人,就算是粗布荆衣,也能穿出王者的贵气,而有的人,就算做着最平常的事,也能闲雅瞩目,性感迷人。     “快出去,都是油烟味儿。”冷奕勋侧目,见她一脸花痴,无奈地瞪她一眼道。     “爷,有没有人说你,炒菜的样子可以迷死人呢?”好久没有调戏过某人了,绯云来了兴致。     “我不炒菜也很迷人。”某人傲娇成性。     好吧,虽然是事实,可用得着这么炫耀么?     “你以后,不许炒菜给别人看,不许给别人吃,只能给我看,给我吃。”绯云恶声恶气道。     “好,快去做着,一会就好。”冷奕勋回眸一笑,也不知哪里惹怒了小妮子,柔声哄她。     吃饭的当口,外面突然响起沉重的敲门声。     墨竹打开门一看,竟然冲进一队北戎军士,不由吓了一跳。     “来人,把他们全都给本宫抓起来。”拓拔清宏亲自过来,看见野丫头正在喂那少年朗吃东西,顿时火气更大。     “出了何事?”冷奕勋冷冷站起来。     “我大戎国贤王爷被谋杀了,本宫怀疑是你们所为。”           第七十二章 :假冒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哦,北戎贤王爷死了?”冷奕勋看了一眼进来的兵士,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漫不经心地问道。起舞电子书     他的态度成功激动了拓拔清宏,“你在明知故问?贤王就是死在你们手下的,本宫现在就要将你们就地正法。”     “你敢?大锦地界上,有你北夷蛮子说话的地方吗?”冷奕勋长剑一抽,直指拓拔清宏。     北戎兵士手中的剑顿时全都指向他和绯云几个。     贤王爷?贤王爷是谁?     绯云努力回忆着自己在北戎驿站时看到的一切,自己与妖孽男对恃的时候,确实看到一个年纪稍大,地位尊崇之人站在一旁,还劝过妖孽男来着。     眼看一场血战一触即发,对方人手太多,已经占领有利地形,将他们团团围住,就算临时招集人手也来不及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啊,平白冤死可太不值当了,二爷那性子根本就不是个服输怕事的主,人家越是强横,他只会更横。     偏生说话管用的绯云神不守舍地发着呆,墨竹快急死了,暗暗推她一把。     “咦,我们回来时,贤王爷不是还好好儿的么?真的死了?你不会是蒙我们的吧。”绯云歪头看了一眼鼻子尖前的寒剑,皱了皱眉。     “就是你这妖女,用暗器射杀了贤王爷,现在就要捉拿你归案。”拓拔清宏身边的侍卫长怒目圆睁道。     绯云见他眼圈红红的,象是哭过的样子,而妖孽男也是一脸悲愤,好象不是在撒谎。     “你说我杀了王爷?有何凭据?指证杀人,是要讲证据的。”绯云拉了她家二爷一把,缓缓上前一步。     北戎人的剑立即向前一分,离绯云的喉咙只有半寸不到。     冷奕勋哪肯让她遇险,将她一扯。     “二爷,怕什么,咱们又没杀人。”绯云回头嫣然一笑,拍拍她家二爷的手:“放心,我相信,皇子殿下也是讲道理的人,是吧,三皇子殿下,你大锦有句俗话,唯有女子和小人,是不讲道理的。您可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会比我这个小女子还叼蛮任性吧。”     拓拔清宏平生最恨人将他比作女子,听了这话果然脸色一沉道:“那是自然,本宫若无证据,又岂会平白来抓人,若是抓错,也会影响邦交。”     也就是说,杀人现场有证据表明,自己的嫌疑很大,不然,拓拔清宏也不会无缘无故跑来抓人。     “住口,我们从驿站回来后,就一直在此屋内,并没出去过,怎么可能分身杀人。”冷奕勋不耐烦道。     “没错,我们的确回来后,就没出去过,院子里的仆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绯云也道。     “你既说他们是你的仆人,当然会帮着你们说话,他们的话,岂可为信。”拓拔清宏道。     “不错,殿下说得也有道理,但是,我想请问殿下,一个人要杀人,首先得有杀人动机,再就是作案时间,第三当然是作案工具,请问殿下,我为何要杀北戎贤王,我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杀他于我何益?”“动机不明,作案时间有待商榷,但是,作案工具,本宫相信,全天下,唯有你有,所以,本宫认定,是你所杀。”拓拔清宏道。     绯云轻轻拨了拨刺在喉咙前的剑尖,丫丫的,一天被这该死的北戎人拿剑指着喉咙有四回了,当姐的喉咙有再生功能?     “刀剑无眼,麻烦这位大哥先把剑放下,就算我是杀害贤王爷的凶手,也要走司法程序来,我是锦泰人,真犯了罪,自会受到锦泰律法的制栽。”     那侍卫却蛮横的将剑一递,差点就刺破了绯云的喉咙。     “想栽脏吗?”冷奕勋手指一弹,那柄长剑应声而断,冷喝道。     这手弹指断剑的功夫,着实震惊了所有北戎士兵,就连拓拔清宏眼中,也露出欣赏之色。     “你是说,杀死贤王爷的工具是这个东西?”绯云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黑乎乎的铁管子,离得近了,拓拔清宏看得真切,竟然象个玩具,也不知机会在哪里,这么小的东西,如何就能产生惊天威力,实在令人不解。     “不错,贤王浑身上下,仅有左胸一处伤口,本宫查过,无论从伤口形状,还是特征来看,都与你在院中击落的槐树树的伤痕一致,除非你这把暗器,还有第二把,有第二个人拥有。”拓拔清宏让侍卫放下剑,冷静地说道。     “不错,也难怪王爷会怀疑我,这把暗器确实是本姑娘独创,全大锦,不,全天下也唯有这一把,决无分号。”绯云灵活地转动着枪套,突然枪口对准拓拔清宏的额头。     所有侍卫立即抽剑上前,拓拔清宏却一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殿下倒是识货,不是我吹牛,你们的剑法再快,也快不过我这暗器,我只需轻轻扣动机关,轻功再好的人,也难逃一死。我如果想杀殿下,你们谁也护不住他。”绯云冷冷一笑,收回顶在拓拔清宏额头上的枪。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拓拔清宏俊眉一挑道。     “意思就是,你今天可劲地折磨过我,如果我要杀,应该杀你,而不是贤王,因为,我跟贤王无冤无仇,杀他我没有动机。     如果你说我是有政治目的,你可是北戎国皇子,比贤王地位更加尊崇,杀你比杀贤王更有用不是吗?我可以轻易的杀掉你,既报私仇,又达目的,又何必费神去杀贤王爷呢?”     拓拔清宏目光微敛,似乎有所动,却还是道:“但是,王爷的伤口又作何解释,你自己也说,凶器只你有。”     “看现场吧,既然是在大锦地界上出的事,又是友邦使团,当然不能随便下定论,一定要查个水落实出,找出真凶,才能给北戎皇帝,给殿下,也给贤王一个交待。”绯云边说,边往屋里走。     拓拔清宏手一伸,就要拦,“你去哪里?”以为她要跑。     冷奕勋身子才动,就被绯云自身后环住了腰:“二爷息怒,咱们可不能平白被人冤了,我去里屋准备些东西,咱们这就去驿站查看现场如何?”     看她对他的态度,似仆似主,更似情人,一点也不象兄妹,她好象很在意冷奕勋。     拓拔清宏的心无端就往下沉,涩涩的,很不舒服。     “我们为什么要查,北戎国人死也关我什么事?”冷奕勋皱眉道。     他的话果然让北戎人脸色发黑,绯云不由得叹了口气,她家二爷什么时候能成熟点,不象个孩子呢。     “是不关我们的是,可我不是喜欢查案么?再过几天,就是刑部考核,我当是提前做题好了,二爷,陪我去嘛。有你在,没人敢欺负我。”     某人毛被摸得很顺,很喜欢被她需要的感觉,可脸色还是冷冷的:“就去看看,只要证明你的清白就行了,谁杀的,不关你的事。”     绯云知道他就是嘴硬。     不出门还好,一出门才让绯云吓一跳,永顺街小小的二进院子外头,竟然黑压压的站满了军士,将个小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冷昱和谢谦两人齐齐人人群后走来。     一个太监急急冲到两人前面,尖着嗓子宣道:“圣旨下,冷奕勋和季绯云听旨。”     看来,北戎贤王被杀,已经惊动皇上,就是不知道冷昱和谢谦两人同时率兵前来,是何用意。     冷奕勋和绯云上前接旨。     “……命刑部侍郎冷昱,兵部侍郎谢谦,同审此案,钦此。(800小说网 Www.800Book.Net 提供Txt免费下载)”     小太监话音刚落,冷奕勋起身就走,圣旨也不接,绯云知道他是要进宫与与皇帝理论,心扯住他道:“二爷,皇上也有难处。”     圣旨里,虽说绯云有嫌疑,但皇上并没有给她定罪,只是要她协助调查,可见皇上还是留有余地的。     要知道,北戎国原本是来求和的,大使中身份尊崇的成员突然暴毕于锦泰境内,锦泰国当然难脱干系,很可能交邦不成,反而会酿成一场战争,这是丝毫都不能马虎的事。     既然北戎人将绯云当成最在的嫌疑,皇上就不能无缘无故替她摘清。否则,会激怒北戎人,引起他们对皇上不满,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冷昱阴沉地走过来道:“冷大人,皇上的意思,你听明白了,现在小云姑娘是最大的嫌疑人,所以,请您将她交于本官和谢大人看管。”     “她又不逃,要看管做什么?还有,你们带这么多兵来做什么?也太看得本公子跟前这个小小的丫头了吧。”冷奕勋将绯云往身后一扯,面无表情道。     “冷兄误会,率兵来,是为了保护三皇子殿下。”谢谦温文地对冷奕勋一抬拳,笑道。     “锦泰皇帝还真是有趣,派这么多兵,还让谢将军你亲自率领,真是为了保护本宫么?还是怕嫌犯被本宫就地正法?”拓拔清宏却冷冷道。     谢谦因为常年在军中,与北戎国交战也多,自然认得拓拔清宏,对他艳若桃李的容颜早就熟悉,所以,见了拓拔清宏后,神色正常,并无异样。     而冷昱先前注意力全在绯云身上,见她与冷奕勋举止亲蜜,心中早就窝了火,这会子才看清拓拔清宏的容貌,顿时眼前一亮,眸中全是惊艳之色,天下竟有如此绝色,是他平生所未见,只可惜,竟是个男子,这副样貌,如是生在女儿家身上,简直就是绝色尤物。     虽然早就习惯别人惊艳的目光,但拓拔清宏还是头回遇见,有人竟敢如此火辣辣的,直直地看他,那眼神太具有侵略性,简直想当场剥了他的衣服,让他赤果于人前。     他感觉无比羞辱,指尖一弹,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便向冷昱激射而去。     谢谦笑着广袖一挥,不动声色地扫落拓拔清宏的暗器,“看来皇子殿下被小云姑娘说服,愿意让她亲自洗脱罪名了。”     自己的暗器无声无影,竟然被谢谦发觉,飞鹰将军,果然名不虚传。     而差点身死的冷昱,却半点也没擦觉,一双眼睛仍**辣地粘在拓拔清宏身上,冷其更加厌恶。     拓拔清宏发射暗器时,冷奕勋不动声色地拉开绯云,让她远离危险,目光轻蔑地扫了冷昱一眼。     “本宫不想枉杀无辜,也不想放过凶手,她如能自证清白最好,若是不能,本宫必会为王叔报仇,本宫时间不多,限定三天,三天若不能找到真凶,本宫便拿她证法。”拓拔清宏说完,转身就走。     丫丫的,什么叫不能找出真凶就拿姐证法,姐只须证自己清白就行啊。     再说三天时间未必就够啊。     一转眸,触到冷奕勋安定的眼神,有他在,她总能安心,似乎天塌下来,也不怕。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北戎驿站,下马车时,谢谦走近绯云:“小云姑娘,你真有一件威力强大的暗器?”     绯云对这位儒雅英气的少年将军很有好感,笑道:“也算不得什么比强大,不过是大家没见过,觉着稀奇罢了,真要用起来,未必比得过暴雨梨花针。”     “哦,姑娘知道暴雨梅花针?倒是让小可意外了,姑娘见识广愽。”谢谦道。     “多谢将军夸奖,将军真是来保护我的么?”绯云眼眸清亮,唇边笑意盈盈,哪有半点忧急之色。     身陷如此大案,随时有被杀的可能,却神色淡定至斯,便是自己,怕也难如此从容吧,若是换成其他女子……     谢谦摇摇头,她果然与众不同,这份处事不惊的大气,也是旁人难比的。     “你说呢?”谢谦柔柔地看着她,微微一笑。     绯云撇撇嘴,紧追几步,她家二爷看她与别的男人说话,肯定又不高兴了。     贤王爷仰躺在地上,左胸口果然有一个血洞,伤口黑乎乎的,周围有淡淡的黑色粉沫。     绯云仔细检查过,他浑身上下,确实只有这一个伤口,而这个伤口也确实是致命之处。     从表面上看,确实与枪伤很接近。     再看四周,房门的门栓断成了两截,看来,是被从外面,受重力所致,各个门窗都是关着的,也没有看到有打开过的痕迹,窗台上,也并没有脚印。     房间里有两个人的脚印,其一比较大,绯云量了量,应该是贤王自己的,而另一个,确实细小多了,很象女子的脚印,也怪不得拓拔清宏要认为是自己杀了贤王,依现场证据来看,自己的嫌疑确实很大。     “如何?本宫没有冤枉你吧。”拓拔清宏等绯云查看完,冷令道。     “如果殿下没有冤枉小女,那小女岂不真的就是杀人凶手了?”绯云自桌角处,捡起一根细小的丝线,不动声色地放在自己的小包包里,笑道。     “莫非不是你?”拓拔清宏道。     “殿下你废话真的很多哎。”绯云还在细细查看,又在贤王身上看到一根细长的发丝,也不动声色地收起。     几位风情各异的少年郎都立在屋里,目光随她而动,看她查案。     听了这话,冷昱噗哧一笑,被拓拔清宏美目一瞪,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神又变得迷离起来。     绯云摇了摇头,好在自己并非他的手下,没见过这么好色的,也不怕拓拔清宏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殿下,请问贤王爷应该是会武的吧。”绯云问道。     “当然,王叔乃沙场宿将,名震四海,岂会不懂武功。”拓拔清宏骄傲地说道。     “王爷既然会武,且不说刺客如何进来的,有人要杀王爷,王爷不可能不反抗啊,可屋里为何没有一点打斗过的痕迹呢?”绯云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不错,这屋里东西摆放很整齐,连桌上的茶碗都是才喝过水后的样子,并没打斗的痕迹。”谢谦也道。     “可见凶手是王爷认识的人,潜入房间后,趁王爷不备,杀了王爷。”冷奕勋道。     “王爷是认得这位姑娘的,属下还听他还说,这位姑娘很有趣。”     拓拔清宏的侍卫长道。     “他哪里认得我,不过是见过我罢了,他跟我又不熟,若我突然潜入王爷的房里,他不会感到震惊吗?何况他亲眼看见我使用过暗器,更会防备。”绯云瞪了那侍卫长一眼道,这家伙一天四次拿剑指着她,差点小命就结果在他的剑下了。     “不错,现在现场你也看了,伤口确实很象是你的暗器所为。”拓拔清宏道。     “请问我走之后,你们有没有再听到声响?”绯云白了眼拓拔清宏。     “没有,你走之后,本宫路过王爷屋里,闻到有股子奇怪的气味,叫王叔王叔又不应,就踢开了门。王叔就死在屋里了。”不知道她为何突然瞪自己,但她瘪着嘴瞪眼的模样真有点象他养的那只小猫。     “所以你们说是我杀的?亏你还自认为是北戎国第一聪明人,我的暗器发出时,会有一声巨响,你们是聋子没听到吗?王爷如果是我杀的,为何没有那声巨响?”绯云快被气死了,真觉得很冤,这么明显的证据竟然被他们给忽略了。     拓拔清宏娇艳的俊脸顿时染上红晕,他被骂得张口结舌,看了一旁的侍卫长一眼。     “或许你能让暗器不发生响啊,既是暗器,当然使用时,不能有太大的响动,否则对方擦觉了,就会有所准备。”侍卫长一副据理力争的样子。     “那你要不要再试一试,我对着你开一枪,你听听有没有声响,姐这东西才造出来没几天,用着还不顺手得很,哪有本事让它不发声响。”绯云肺都快气炸,这嫌疑帽子也盖得太冤了吧。     “那你拿来给殿下瞧瞧,我们没见这,自然只是怀疑,谁知道它能不能消声。”侍卫长道。     绯云立即从袖袋里拿出枪来,正要递过去,被谢谦按住:“小云,这种东西还是不要随便拿出来的好,不然,若是再出点什么意外,人家又会怪罪到你头上。”     这么多人站在一起,就算出意外,大家也能看得明白,绯云怔了怔,便看到谢谦眼中满是深意,恍然想起,枪这种东西太过强大,觊觎它的可不少,谢谦是怕被拓拔清宏看过后,学点什么去吧。     好警惕的少年将军。     “说得是,人家说天上掉馅饼是好事,就姐姐我倒霉,天上掉祸事,还砸了正当头。”绯云好笑地看着拓拔清宏伸出手,满眼热切,而当自己再把枪收起来时,桃花眼里耀眼的光芒便渐渐黯淡下去。     “其实,要证明不是我杀的,还有个最重要的证据。”绯云边说边走近贤王尸体。     “还有证据?”拓拔清宏失望地看着绯云,他真的很想把那把枪拿过来,好好研究一番啊。     “就是,而且,证据就在这伤口之上,请谢大人派人将外面断掉的槐树枝拿来。”绯云道。     不多时,槐树枝被拿进来,绯云指着槐水枝的断口道:“你们看,这断口上,可有黑色印子?”     “不错,正与王爷伤口一样,都是黑色。”侍卫长道。     “都是黑色不错,你们再仔细看,断口的木屑上,可有黑色粉沫?没有吧,而王爷的胸口上是有黑色粉沫的,而且,你们仔细闻过,就会发现,那些粉沫是火药,王爷说闻到屋里有味道,就是火药的味道。”绯云道。     “不错,便是如此,那又如何?你的暗器所射出的东西,难道不是火药制成的么?”侍卫长又道。     “我倒是想啊,可这里条件太差,很难用造出选进的弹头,如果你们再仔细查看院子,就会发现,有颗弹珠落在院子里,我用来杀人的,是钢珠,并非火药。”绯云边说边拿出一颗圆珠子来。     拓拔清宏一把抢过,细看之下,好不失望:“你就是用这个东西杀人的?怎么可能,那么大的威力。”     “你不知道武功高强的人,飞花摘叶也能杀人么?”绯云鄙视地看着他道。     “可你根本就没有武功。”拓拔清宏道。     “不错,我确实没有武功,而所谓飞花摘叶也能杀人,杀人的并非是花叶,而是武力高强之人,将花和叶当作媒介,利用速度杀人,当花叶已飞快的速度射入人体时,人也会死,同理,我这把枪,在抠动机关时,能将钢珠以超快的速度射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声响又大,威震四方,哈哈哈。”绯云笑得得意,笑声突然戛然而止,嘴巴里被塞进了一块绿豆糕,差点没把她呛死。     眼泪巴巴地转头看她家二爷,见他正黑着脸,没胆的缩缩脖子,刚才好象是有的得意忘形啊。     笑嘻嘻地转到某冒酸气的男人身边,讨好道:“是吧,二爷,你也能飞花摘叶对不对?”     “当然。”傲娇男果然不懂谦虚二字怎么写。     “只是一点黑色粉末,也未必就能证明不是你杀的王爷,王爷武功高强,没有威力强大的暗器,是很难杀死他的,而且,他的伤口明显是暗器所为。”侍卫长不服气道。     “谁说他是暗器所为了?如果是我这把枪射杀的王爷的话,那么,杀人用的珠子去哪里了?要么,会射穿王爷的身体,落在屋内,要么,就还留在王爷的身体里。这就是最好的证明。”绯云正色道。     “你的暗器能将人身体射穿?”拓拔清宏和谢谦几乎同时惊讶地问。     “是啊,当然能。”绯云懒理管他们眼中的热切,这两个人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异国皇子,对武器的狂热,肯定超过任何东西。     “拿水来,我要清洗王爷的伤口。”绯云大声命令。     也没人觉得她语气不好,拓拔清宏一听,便挥手让人去办,一点也没认为,自己被个野丫头指派有什么不对。     “你们看王爷的伤口,他分明就是被铁钎之类的凶器刺伤,这根铁钎比我这颗珠子明显要粗大,我的珠子可以轻易的放进伤口里,而且,伤口里也没有任何其他东西。所以,王爷根本不是我杀死的。”绯云道。     “不错,确实如此,可伤口上的黑色粉沫从何而来?你又作何解释?”拓拔清宏道。     “当然是栽脏啦,明显是有人用火药弹对伤口进行第二次伤害,而且你们看伤口的边沿,有明显的灼烧痕迹,但皮肉却没有翻卷,这是死者死亡后才造成的灼烧,而非死前。”绯云又细细查看一遍道。     “凶手是谁?为何要杀死王爷又制造出这么多假象,让我们怀疑姑娘你是凶手?”拓拔清宏满腹疑虑道。     “凶手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人,肯定是见我用过枪的,不然,也不会故意把伤口制成是被我的枪所杀的假象。”绯云冷冷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拓拔清宏一眼。     “你怀疑是本宫?”拓拔清宏娇媚的脸上顿时染上戾气。     “在场的,除了谢将军以为,都见过我用枪,所以,都有嫌疑。”绯云淡淡地扫了冷昱一眼,第一次用枪,就是在宁王府门口。     “那他也看见了,你为什么不怀疑他。”拓拔清宏恼火地指着冷奕勋道。     “他害天下人,也不会害我。”绯云毫不犹豫道。     话音刚落,手就被人捉住,温柔地捏了捏。     绯云侧目,某人果然目光湛湛地看看她,俊眸幽深如旷远的天空,一望无垠。     她竟然如此信任冷奕勋。     在场的几个少年郎同时向冷奕勋看去,目光复杂。     “所以现在,请问皇子殿下,你还认为,我是杀害王爷的凶手吗?”绯云问。     “确实不是你,可是……”拓拔清宏道。     “没有可是,冷大人,谢将军,你们是监审,皇子殿下方才的话你们也听清楚了,此案与季绯云无关,季绯云是被冤枉的,你们可要到皇上跟前,替绯云作证。”绯云打断拓拔清宏的话,向谢谦和冷昱一福道。     “不错,本将军是听得很清楚的,不和冷大人你,可听清楚了。”谢谦笑着看向冷昱。     “当然,本官又没老,这么大声,谁听不见楚?这位侍卫长,你也应该听清楚了,对吧。”冷昱阴戾地看着侍卫长道。     “就算不是你所杀,也是因你而起,罪犯明显想要嫁祸给你,此案就与你有关。”拓拔清宏道。     “你说有关就有关,人既然不是我杀的,本姑娘就要回歇息了,告辞,不送。”绯云说着就拉住冷奕勋的手,转身了门。     “站住,人在你们锦泰境内死了,你们想一走了之?”侍卫长长剑一拦,外面北戎的兵士立即围了上来。     绯云笑嘻嘻地指指谢谦和冷昱:“侍卫长大人,看清楚了,这位是刑部侍郎冷大人,这位是兵部侍郎谢大人,皇上的旨意很清楚,命两位大人同审此案,小女子只是协助调查,洗清罪名之后,自然与小女子无关,请相信这两位大人,一定会给贵国一个满意的交待。”     说完,她作势要往前走,侍卫长果然挺剑跟上,她骤然一个扫膛腿,侍卫长没想到娇小的她突然发难,而且招式奇特,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狗啃泥。     “姐早看你不顺眼了,丫丫的,成天拿把剑指着姐,我挖你家祖坟了?”绯云拍了拍手,一甩头,向院外走去。     冷昱和谢谦对视一眼,同时向前:“绯云姑娘,你不能走。”     “为什么不能走?两位还当我是嫌犯?”绯云冷着脸道。     “不是啊,小云姑娘,你看,你都开始了,就继续查下去吧。”谢谦苦着脸道。     “对不住,本姑娘今天心情不好。”绯云道。     “三天之内,若查不出真凶,本宫便回上京,即刻发兵幽州府。”拓拔清宏性感的男中音不疾不徐地从身后传来。     谢谦的神色也凝重起来,只有冷昱,眼神复杂。     冷奕勋则漫不经心地对绯云道:“明儿换个宅子吧,那宅子太小了,也不给我留间房。”     绯云瞪大眼睛:“二爷,你家在理国公府。”     “我离家出走不行吗?”     “行,但也不能住到我家来。”     “我是你的恩人,你必须收留我。”     两人边说边笑,根本没当后面那群人是回事。     拓拔清宏脸色阴沉,冷冷地对冷昱和谢谦道:“本宫说到做到,请二位大人将本宫的意思转达给大锦皇帝。”     谢谦一个纵跃,潇洒地落在绯云和冷奕勋眼前,向绯云深深一辑道:“姑娘,谢某请姑娘给个薄面,留下查案。”     冷奕勋皱眉。     “冷兄,左家还未灭,兵营还没有稳定下来,若北关再出事,朝庭会乱,百姓会遭殃,还望冷兄可怜天下百姓,为朝庭着想。”     谢谦真诚地说道。     “贼喴捉贼,怎么查?”绯云无奈道:“北戎皇子明显来者不善,我只是个小女子,没有能力卷入两国纷争当中。”     谢谦一脸震惊道:“你说……贤王是三皇子殿下所杀?”     “就算不是他亲手所为,他也是知道内情的。”绯云叹了一口气道。     她话音未落,冷昱已经转身,拨剑指向拓拔清宏:“是你杀了贤王爷,栽脏给小云姑娘?”     拓拔清宏气得抬手就打,冷昱也不马虎,反手而攻,两人顿时大打出手,冷昱手下毫不留情,让绯云怀疑,他先前那火辣的眼神是不是在装。     谢谦一看就头疼,这宁王世子还不是一般的冲动,这种事情,还没有确切证据,只是几人私下而谈的话,怎么就能拿去指证敌国皇子?这不是在添乱吗?     他一个欺身,广袖挥洒之间,很快制住冷昱和拓拔清宏。     拓拔清宏知晓谢谦的武艺有多强大,收了剑,狠狠地瞪着冷昱:“今天不是时候,哪天找个地儿,本宫非将这厮碎尸万段不可。”     “来啊,当爷怕了你这妖人不成?不男不女的。”冷昱一点不示弱。     “你……”竟然敢骂他不男不女,拓拔清宏拨剑又要上,绯云无奈:“吵什么吵,还要不要查案了?”     拓拔清宏看她又回来,脸色这才好转了些。     “你为什么说本宫贼喊捉贼?”艳丽的桃花眼里,升起了层水气,语气里竟然带着委屈。     “耳朵真好。”绯云说话时,声音很小,就是不想让他听见。     “本宫内力高强,你离得再远些,只要本宫想听,一样能听见。”拓拔清宏得意地说道。     “那好,我拿证据给你看,不是你,你也有问题。”绯云饶过他,向案发房间走去。     拓拔清宏赶紧跟上:“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污陷本宫。”     “请问皇子殿下,是你第一个发现王爷出事的么?”绯云问道。     “不错,的确是本宫第一个发现王叔死在屋里。”     “那也就是说,是你第一个推开门?”     “不错,门是本宫踹开的。”拓拔清宏道。     “你撒谎。”绯云冷厉地喝道。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不知何故。     “这是一桩很典刑的密室杀人案,相信很多人都不清楚,门窗都是关得好好的,凶手是怎么进来作案的,对不对?”绯云问道。     “不错,确实令人费解。”谢谦道:“莫非小云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我之所以说他在说谎,当然是有证据的,谢大人请过来看这个门栓,你不觉得很奇怪么?”绯云指着门后被折断了的门栓道。     “没看出什么来啊……”谢谦一脸雾水。     “大人没看到,门栓是反插着的么?”绯云提醒道。     “不错,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确实是反插着的。”谢谦眼睛一亮道。     “大人再看门栓的断口,如果由外而向里折断的话,交错口会是这样么?应该反过来才对,是吧。”绯云取下门栓,将两截合对上,说道。     “也就是说,有人事先把门栓弄断,再插在门上,造成门是被栓住的假象,第一个进屋的人,只要做出用力踹门的样子,别人就很容易相信,门是栓上后,被他踹开的。而当时那造假之人,可能惊慌,不小心将折断的门栓反插,而没注意,可谓百密一疏。”绯云又道。     “也就是说,第一个进屋之人,早就知道王爷已经死了,只是做出一副才发现的样子,皇子殿下,请你解释解释,这是何故?”谢谦冷冷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我当时推了门,推不开就用脚踹,是了,好象是蛮容易就踹开了,当时也没注意。”拓拔清宏目光躲闪道。     “那屋里还有女人的脚印又作何解释?”侍卫长道。     “对啊,屋里还有女人的脚印,我们这里,除了公主和公主的侍女外,并没有女人,这脚印又从何而来?”拓拔清宏也道。     “这个脚印嘛,当然就是……”绯云故意看了屋中所有人一眼,突然掀开拓拔清宏的袍子,拓拔清宏心头一急,抬手就推,却被早有准备的冷奕勋一指点了她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     “这个脚印当然就是你的,公主殿下,我说得可对?”绯云大声喝道。     所有人都看向拓拔清宏的脚,修长的小腿下,一双天足小巧,脚踝精致。     “你……你竟然不是三皇子,皇子殿下呢?”一旁的北戎国使臣惊愕道。     “公主殿下,你与三皇子,应该是孪生兄妹吧,你们两是双胞胎。”绯云道。     境远公主优雅地将头上的冠帽一掀道:“是,本宫就是公主又如何?可王叔已经死了,还死在你们大锦境内,谁也不能证明是本宫杀了王叔,我确实早就发现王叔死了,是故意做出假象来,迷惑你们的,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穿。”     “王爷真的死了么?”绯云没想到堂堂公主竟然如此无赖,差点就害自己命丧剑下。           第七十三章 :比试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王爷没死?     所有人都吃惊地看向绯云。( )     满脸不可置信。     “你不是很会查案验尸的么?刚才,可是你亲自验的尸,莫非,你有起死回生的本事?”靖远公主怒喝道。     “不错,是我验的尸,地上的人,也确实死亡无疑。”绯云点头道。     “那你还说贤王没死,小云姑娘,你是什么意思?”谢谦也糊涂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绯云笑道。     “可是……”谢谦看向靖远公主。     “看本宫主做什么,你们是想耍赖么?堂堂大戎国王爷的生死也是随便可以玩笑的么?”靖远公主喝道。     “是啊,小云姑娘,这种事情,可不能乱开玩笑,这可是关乎两国邦交的大事。”谢谦严肃地说道。     “谢将军,你可见过贤王爷。”绯云问道。     “见过一两次,并不太熟,但家父对贤王很熟悉,我曾听家父说,贤王爷额头左角上,一颗豆大的黑痣。”谢谦想了想道。     “不错,死者的左角额头上也有一颗豆大的黑痣。”绯云点头道。     “那你还说王爷没死?刚才确实是你验的尸,小云,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了。”冷音有点着急。     “冷大人你见这贤王爷么?”绯云不答反问。     “当然没有,谢兄见过,那是因为在战场上曾与贤王交手过,我又没去过边关。”冷昱神色略显黯然。     “是啊,冷大人你没见过贤王,我和二爷见过,却只是匆匆一面,而谢将军,虽然见过,却并不熟悉,对贤王爷的认知也只是听说得大较多,既然如此,这个地上死的,是不是贤王爷,谁又能确认?”绯云含笑看着靖远公主道。     “不错,公主既然会假扮三皇子来骗欺骗我等,当然也可能弄个假人来糊弄我们,也许,死的真的不是贤王爷。”冷昱斜睨着靖远公主道。     “你凭什么说地上死的人不是贤王叔,你有证据吗?”靖远公主眼神微闪,娇喝道。     “证据嘛,当然有,就是代表王爷身份标记和那颗黑痣,公主殿下,下会贴假痣的时候,嘛烦弄点逼真的东西好吧,橡胶泥也比这个好啊。”绯云走到死者身边,捏下那颗假痣,竟然是用面团捏成的。     靖远公主娇艳的脸上顿时染上一层红晕,一跺脚,扔掉自己手上的剑,“不玩了,真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全戳穿了。”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冷奕勋长剑一横,脸色冷若冰霜:“公主,你不觉得玩笑开得有点大么?”     靖远公主嘴一撅道:“谁让你们都那么笨,这么容易就被本公主骗了,走开,本公主要去洗澡了,谁敢拦着,本公主杀了谁。”     话音未落,她就被冷奕勋拎起向空中一抛,随着一声娇呼,靖远公主的娇躯在空中一个翻转,倒折回来,长剑直刺冷奕勋面门。     冷奕勋两指一并,夹住剑尖,指尖再一错,钢制的寒剑应声而断。     靖远公主还要继续进攻,冷奕勋凌空一点,她曼妖的身子便直挺挺地从半空中跌落。     谢谦青衣一闪,及时托住公主的身子。     “放开本宫。”靖远公主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一双艳丽的眸子愤怒地瞪着冷奕勋:“敢冒犯本宫,你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明明被制住了,却半点也不服输。     见冷奕勋根本不睬她,对着谢谦淬了一口:“登徒子,还不快快将本公主放下,想占本公主便宜么?”     没见过这样不知好歹的。     谢谦脸色微窘,慌张地松开手,靖远公主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痛得眼泪都出来了,“你……你敢摔本宫主?”     谢谦满脸无辜道:“公主,在下是不敢占便宜。”     说着抽出洁白的丝帕擦拭着刚才碰过公主的地方。     竟是一副嫌弃的模样。     北戎靖远公主是贵妃所生,北戎皇帝子女若干,最喜欢的一对儿女,便是三皇子拓拔清宏,五公主拓拔靖远,这对孪生兄妹又长得玉雪可爱,长大后,更是艳美绝伦,气质卓然,北戎皇帝因之更加宠爱这对儿女。     尤其是娇俏可爱的靖远公主,从小便娇纵任性,为所欲为,造就了她刁蛮任性,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在北戎,靖远公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加之她又美艳,所有人都让着她,男子见了她大多被她地位所慑,不敢多看,便是有大胆的,只要敢多看一眼,就会被她的美貌所迷,哪有象冷奕勋和谢谦这般粗鲁对待过。     偏偏侍卫长这会子竟然溜了,一旁的使臣们也对她横眉冷目,敢怒不敢言,又被点了穴道,动不得,气得呜呜哭了起来,娇俏的脸上,挂满清泪,雨带梨花花更娇。     惹得绯云好不嫉妒,大美人就是不一样,哭起来都如此赏心悦目,惹人怜爱,只是好象除了冷昱满眼冷惜之意外,冷奕勋和谢谦根本不肯多看他一眼,就当没有这个人一样。     “小云,你是怎么发现王爷是假的?”谢谦问道。     “我曾听说,贤王爷与两位皇子公主的感情甚好,又是三皇子的支持者,王爷死了,身为侄儿的三殿下,虽然怒气冲冲,却并不是很伤心。     这是其一。     其二便是侍卫长对尸体并不敬,我们进来时,我看见侍卫长门开得太猛,碰到了死者的鞋,侍卫长竟然用脚将尸体往屋里踢了踢,试问如果真是贤王死了,侍卫长会如此不敬么?     再其三嘛,便是那颗痣了,我验尸时,会特别注意死者身上的痣或者是疤痕之类的印记,用手碰时,发现是松动的,粘得并不结实,仔细一看,果然是假的。”     “原来如此,小云姑娘心细如发,洞若观火,小可佩服之至。”谢谦笑容清浅,目光清柔地说道。     “不过是职业习惯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     绯云谦虚道。     “公主与三皇子殿下是双生子,方才咱们谁都没有看了公主是假的,小云姑娘你又是如何发现的呢?”谢谦象个好学的好孩子一样,继续问道。     “我今天上午与三皇子接触过,那位殿下与公主殿下确实长得一模一样,如果穿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发式,不仔细很难分辩,不过,两个人长像可以一样,气质不可能会一样,公主虽然叼蛮,目光却清澈纯净,三皇子可是要争储之人,又怎么会有如公主这般纯净的眼神呢。     再有就是,公主没有喉结啊,加之她衣服穿得太宽松了些,身材还是若隐若现的。你们未必没察觉吗?”绯云一本正经地问。     谢谦不自在地别过眼去,一旁的墨竹忍不住噗呲一笑:“小云,谢将军可是谦谦君子,他怎么会盯着人家的身材看呢。”     “他又不知道公主是女的,为什么不看?”绯云一脸疑惑,又问冷昱:“冷大人方才可是一直盯着公主看的,莫非你那时就发现不对劲了?”     冷昱素来脸皮厚,也被她问得好不尴尬,嗔道:“小云又在胡说,我哪有盯着她看。”     那边哭着哭着见没人理她,哭声小了很多,又被绯云的话吸引,象个好奇宝宝一样张耳偷听的靖远公主听了这话怒道:“还说没有,你分明就一直盯着本公主看,你这个色鬼。[txt全集下载]”     “你……”冷昱被闹了个大红脸,怒道:“公主殿下,你还是想想该如何向皇上交待吧,你们北戎国,特意遣使来朝,说是要与本国交好,却闹这一出愚弄我大锦皇帝陛下,愚弄朝庭大臣,还借机恐吓我大锦子民,这笔帐,该好好跟你算一算了。”     “不错,来人,把公主殿下请进宫去。”谢谦也道。     “且慢。”伴随着另一间房门打开,拓拔清宏阴沉着脸,神色冷峻地,毫不意外地出现在大家面前。     这件事,他果然事先就知道。     “皇兄,快救我。”靖远高兴地喊道。     拓拔清宏冷冷看她一眼,越过她走了过来。     “你们兄妹合着伙在耍我们?”冷昱挑眉道。     “舍妹不懂事,让几位受惊了,本宫在此替他道歉。”拓拔清宏随手一辑,表情很欠奉。     这是道歉么?象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没还似的,那么不情不愿。     “道歉有用,还要律法做什么。”绯云冷笑着看了眼拓拔清宏,她不相信,这件事拓拔清宏没有参与。     “据本宫所知,你不过是个末等的小仵作,大锦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的仵作说话了?”拓拔清宏傲然地说道。     “你说她没有资格说话?好!很好!”冷奕勋突然抬指一点,靖远公主立即痛苦地尖叫起来。     拓拔靖宏眼神一变,沉声道:“你做什么?”     “当然是给那个没资格说话的人报仇。”冷奕勋面无表情道。     “你……大胆!”拓拔清宏伸指一点,想给靖远解开穴道,可靖远的表情越发痛苦:“啊,别动,别动我,痛死了,哥,好痛啊。”     “忍着点。”拓拔清宏冷喝道。     靖远似乎还是有点怕他,痛苦地咬着唇,似着不尖叫出声,但很快又缩成一团,在地上打滚,秀美的额头上大汗淋淋,脸色也惨白如纸。     “给她解穴。”拓拔清宏拨剑指向冷奕勋。     谢谦和冷昱两个权当没看见,还同时齐齐地往后退一步,让出空间来。     果然冷奕勋毫不给拓拔清宏机会,两人顿时便又过起招来,都是顶尖的武功高手,都不感轻视对方,一打起来就不管不顾。     绯云原本有点想出言制止,但一想到自己平白无故地被污为杀人凶手,动了那么大的阵势押过来,如果不是自己心细如发,能查出端倪,现在怕是被打入大牢了。     饶是她平素最是心软,见了靖远公主的痛苦难受的样子,也没起侧隐之心。     只是那个身为她亲哥哥的拓拔清宏先生好象有点本末倒置,分不清重点啊,妹妹痛成这样,不该先想法子帮她解穴么?     “住手!”一声怒喝传来,本案的苦主,死者贤王象变戏法一样,从虽一间屋里出来,头发散乱,一身官袍皱巴巴的,倒象是才逃难回来的一样。     靖昱与谢谦互看一眼,了然一笑,两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拓拔清宏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地立在贤王身边:“王叔,你还好吧。”     “没死。”贤王黑着脸道。     拓拔清宏难得脸上露出讪讪之色:“王叔,靖远她……”     贤王瞪他一眼,上前一步道:“几位大人,此番是我北戎公主任性,让几位大人,和这位小姑娘受惊受累了,本王在此替公主殿下向各位陪罪。”     谢谦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贤王态度比起拓拔清宏来要真诚多了,便抬抬手:“王爷您没事就好,您初来大锦,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过意不去。”     只是过意不去,并没有再提责任。     谢谦的意思很明显,你自家折腾出来的事,大锦最多也就表示个遗憾,死了活该。     贤王的嘴角抽了抽,苦笑道:“不知是哪位大人点了公主殿下的穴道,还请出手相救。”     冷奕勋道:“饶她可以,但是,现在必须进宫面见皇上。”     “不错,此番皇子殿下和王爷应该是来交好的,不是挑起战争的吧。”冷昱道。     都是话里有话啊!     冷奕勋是不肯轻易放过靖远,故意让她继续受折磨,而冷昱则更直接,两国邦交,肯定是有条件的,靖远所犯之错,便成了锦泰朝的谈判筹码,贤王爷既恼火,双心疼地瞪了靖远一眼。无奈道:“自是要进宫的向大锦皇帝陛下领罪的,还请这位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公主殿下。”     “冷兄,你的独家点穴手法,在下也是无能为力,还是你请。”谢谦感觉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何况靖远公主也受了惩罚,冷昱师从何人别人不清楚,谢谦是知情的,被他点过穴之人,比起抽筋剥皮之痛并不弱。     冷奕勋抬手凌空一点,靖远立即停止了吟叫,眼一黑,晕了过去。     冷昱回宫向皇上复旨,贤王留了谢谦在驿官喝茶,冷奕勋素来对陌生人冷淡,带着绯云打算告辞。     拓拔清宏自身后追上来道:“五日之后的验尸大赛,本宫也会派人参加,到那天,还请小云姑娘不吝赐教。”     明显语气不善,他是在挑战么?     “皇子殿下能轻易就着了靖远公主的道,想必,侦案与反侦察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吧,好啊,我等着,不过,如果殿下也想来个诈死,估计我是查看不出的,因为殿下这张脸,其实与死人也没多大区别。”绯云说完,牵着冷奕勋的袖子,扬长而去。     拓拔清宏久久地立在院中,看着那抹纤细的背影转个弯,连衣袂都消失在拐角处,才转身离开。     刚回永顺街,皇上的赏赐就下来了,让绯云意想不到的是,赏赐里,除了金银布匹外,还有一张房契。皇上赏了一座三进的宅子给绯云。     只有四品以上,立有大功的官员,才会被赐宅院,这不仅仅是财产的赏赐,也更是莫大的荣宠,皇上看来很高兴绯云能这么快就破了此案,还让北戎处于被动之地。     这个功劳确实不小!     第二天,让绯云奇怪的是,一大早,文华学院的山长上官先生新自登门。     绯云正与墨竹商量着几时搬进福安街的新宅子里去呢,一听说山长新自上门,顿地慌了,“墨竹姐,我的发式好不好?衣服庄不庄重?生气见了不会觉得不雅吧。”     “我说小云,你也见过不少大人物了好吧,当初在城门外,文老太师跟前也没见你这么发怵啊,你也有怕的人?”墨竹咬着一根草,斜着眼瞪她。     “不是啊,那不同的,山长是老师啊。”没有上过学的墨竹怎么能体会绯云的心情,被学校涂毒近二十年,不过是小学还是中学,绯云最怕的就是老师家访,还有就是见家长子,简直就临刑前的死囚犯还难受啊,死不是最可怕的,人死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可怕的就是等死啊,那是身与心的双重折磨。     “又不是见公婆,你怕个毛线啊。”墨竹无奈,认真地帮她重新梳了个稳重点的发型。     绯云把山长请进花厅,上官山长素来性急,还没坐好就道:“绯云姑娘,按说你还没有正式入学,但有些事情,本山长想跟你商量一下。”     绯云办刘益那件案子时,与山长也打过几次照面,被上官山长不苟言笑的性子吓着了,一在他面前,就有点瑟缩。     “山长您有事吩咐就好,学生一定照做。”     上官山长似乎很满意绯云的回答,唇角微微勾起,总算有了一点笑意:“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几天的验尸大赛,本山长想你以文华学院的名义参加。”     以文华学院的名义?那刑部尚书会肯?     这一次,参赛的规模可不小啊,如果自己能拿第一,夏大人可是许诺升她的职的。     绯云有点犹豫。     “我也是为你好,你想想,如果你代表刑部名义参赛,你参赛的身份充其量是个仵作,而且是没拿考核证的仵作,比赛最多当成你考证的答题。如此对你将来也不见得好。     但如果你以文华学院平民生的身份应赛,起点就高多了,自文华学院出来,就能有官职的,可不在少数,你好好想想。”看绯云沉默,性急的上官山长果然劝道。     “可是山长,我就是怕……”     “就这么说定了,原本你就是我文华学院的学子,没有有异议,有人有意见的话,让他去找文老大人。”山长主完起身就走,绯云忙道:“先生,您稍等。”     说着一溜言进了正房,然手拿了个纸包来双手奉上。     上官山长低眉看了一眼:“什么意思?”     “是学生的一点小心意,天气炎热,一天降火茶。”绯云恭敬地说道。     上官山长眼里滑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接过茶叶道:“学院里年节下,老师们还是收礼的。”     呃,这是什么意思?是提醒她过年过节都要送礼吗?     都说上官山长最是清明严厉,从不收学生厚礼,可刚才的话,竟然公然索贿?     “想什么呢?山长肯收你的礼物是看得起你。”墨竹一戳她脑门道。     “可是……”过年过节都要送礼,而且是开了口的,那就不能太寒酸了,姐我是穷孩子,奉碌不够哇。     “你个小吝啬鬼,皇上给你的赏赐还少吗?都能养一庄子的人了,送点礼就剜你的肉了?你现在可比得上乡下的一个小财主了。”墨竹没好气道。     “再说了,这是山长要亲自收你在门下的意思,明白不?笨蛋。”另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紫兰不知何时笑吟吟地出现在院子里。     “比兰姐姐,你怎么来了?”绯云高兴地迎出去。     “二爷把我赶出府了,我无处去,只好到你这来了,小云你可要收留我,不会忍心看你紫兰姐姐流落在外吧。”紫兰苦着脸道。     “你怎么会被二爷赶出来,紫兰姐姐你别逗了。”绯云笑着说道。     “笨蛋,当然是二爷派来陪你的呀,你个小没良心的,昨天还非把二爷轰走。”墨竹白了绯云一眼,热情地勾上紫兰的脖子:“你来了真好,这个小笨蛋太能惹事了,有你看着,我也轻松点。”     “就这么着你就把烫手的芋头扔给我啦,没见过你这样的。”紫兰挑眉道,转眸看绯云委屈得快哭了,叹口气道:“没办法啊,谁让我不受二爷待见,宁墨轩呆不下去了,只能来跟你们混,小云,你不会是舍不得工钱吧。”     “紫兰姐姐,我这里确实没有月钱……”绯云纠结的拧着自己的衣解,也不敢看紫兰,她那点奉碌,还不够糊口的。     “我还有点私房钱,放心吧,我不会白吃你的,工钱嘛,我也不要了,不过,你的家我得管着。”紫兰说着就往正屋的后堂去,那里可是全摆着皇上的赏赐。     墨竹见绯云脸都快黑了,一戳她脑门道:“紫兰可是帮二爷管庶务的,你那点钱财她还没眼睛瞧呢,有了她,你就等着日进斗金吧。”     原来紫兰不止有一身好武功,还是理财的一把好手。     自己顾着查案,肯定没心思管里财物,墨竹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只会用不会赚,当贴身护卫没话说,但不如紫兰心思缜密。     绯云心里暖暖的,那臭屁越发体贴了,想起昨天晚上,他非赖在永安街不肯回去,院里也就开了两个铺,他又不肯去墨竹屋里睡,又不肯绯云同墨竹睡,摆明了存心不良,绯云毫不犹豫就将人给轰了。     “对了,国公爷昨儿个从宫里回来,脸色很不好看,好象是被皇上骂了一顿。”紫兰见绯云和墨竹两个进来,随口道。     “国公爷不是很少上朝么?”理国公一直担着闲职,所以不有几会上朝理事,但左家出事之后,他就往宫里跑得勤了,皇上自是看在冷奕勋的面上见他。     只是最近冷奕勋也立了不少功,为何会骂理国公呢?     “听说是国公爷想争右威卫大将军的位置,结果皇上把他骂了一顿,说国公爷是庸才,不堪大任,国公爷回来大发了一顿脾气,还是红梅哄了好久,脸色才好转了些。”     绯云记得当初在理国公府的时候,曾经偷听到冷奕勋与理国公的对方,冷奕勋好象答应过理国公什么。     “右威卫兵员还没有补齐,左家的势力不没有根除,皇上一直悬着这个位子肯定另有深意,再说了,立功的是二爷,理国公凭什么坐享其成,要当大将军,也是二爷的事吧。”墨竹不屑道。     “理国公当了大将军,对二爷也有利啊,毕竟他是二爷的亲爹不是,再不济,也是亲父子,理国公肯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腆着脸向皇上讨好处。”绯云想了想道。     墨竹和紫兰听了,默默地对视一眼,不再说话。     “那二爷呢,不会跟国公爷闹起来了吧。”绯云还是有点不放心道。     “国公爷素来让着二爷,闹两句也是常事,不打紧的。”紫兰无所谓道。     那倒是,那厮在理国公府就是个霸王,谁的帐也不买,只是他与理国公地关系着实奇怪,父子不象父子,仇人不象仇人,让人捉模不透。     “对了,听说宁王府与理国公要结成奏晋之好了,二爷和安宁郡主的婚事也该订下来了吧。”墨竹看了绯云一眼,问道。     紫兰也看着绯云道:“老太太早就跟宁王妃换过庚贴了,国公爷的送了初定礼进了宁王府,二爷好象也晓得,只是没有动静,我说绯云,你也不急么?”     我急有用么?又不是头一天听到这个消息,天要下雨,冷二爷要娶妻,这是她能左右的么?     绯云的心情一落千丈,心里闷闷的,胀得难受,转身往外走去。     紫兰就瞪了墨竹一眼:“好端端的提这一茬做什么,好象要哭了。”     “让她急,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二爷表现得也够明显了,她就是半死不活的,心情好的时候,就跟二爷腻着,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提这事,她就象个缩头乌龟,难为二爷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墨竹叹口气道。     “也难怪她,她倒是个有自之知明的,身份悬殊太大啊。换了我,也不相信二爷是真心的,我瞧着小云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又有本事,肯定是不肯做妾的。”紫兰也叹气道。     “可不是吗?这事还真为难,就看二爷怎么处理了,真心喜欢小云,就该抛弃了那门弟之见,我家小云又比哪个大家闺秀差了,出身差又不是她的错,这么好的姑娘,打着灯笼也难找呢,二爷若不加紧,有的是人想娶她,二爷就等着干着急吧。”墨竹冷哼一声道。     “你跟小云才几天?胳膊肘就拐到她那里去了,别忘了,你是二爷的丫头。”紫兰瞪一眼墨竹道。     慈宁宫里,宁王妃正坐在太后身边,安宁则正在给太后揉肩。     “安宁啊,你也累了,坐下歇着吧。”老太后一脸慈祥,五十多岁的人,脸上却没有多少皱纹,看着也不过四十岁的样子,肤白体丰,一看曾经就是个大美人。     “皇祖母,安宁不累,难得进宫陪陪您老人家,就让安宁再尽会孝吧。”安宁笑得甜甜的,在太后面前,敛去往日的冷傲,象个单纯的孩子。     “宁王妃,你说要把安宁许给谁?”太后笑着拍了拍安宁的     手道。     “就是理国公府的二小子,太后您也该见过的。”宁王妃道。     “理国公?他家也是皇室宗亲啊,这桩婚事不妥。”太后摇头道。     “是倒是宗亲,虽说都是一个太祖他的子孙,可历了那么多代,早脱了五服,成亲也不是不可以的,寿王家的四丫头不就嫁给了中山王的嫡长子么?这两家也全是宗亲。”宁王妃笑着解释道。     “这倒也是,理国公这一脉早就落没了,要不是二十几年前,理国公立下莫大的功劳,皇子论功行赏,又给了他家一个国公爵位,这一支族人,早就没了音讯。”太后笑道。     “说起来也奇怪,这理国公看着平庸得很,当年就怎么立下那桩天大的功劳的,皇上原也是要重要他的,可给了他不少职务,除了会贪,四处抓权外,也没看到有多能干,后来皇上也看出来了,就只给了他个闲职。”宁王妃也是一脸疑惑道。     “他那二小子倒是个人材,长得也俊,听说为皇上办了不少事情,皇上很重用他,这阵子,因为有个能干儿子,理国公又开始蹦哒了,胃口也大。”太后摇头道。     “安宁真的非要嫁到那样的府里去?听说那理国公夫人也不是个太上得了台面的,原本只是个外室……”太后一脸不屑地说道。     皇宫里的人,平日看着闲静端庄,可说起八卦来,一点不亚于市井妇人。     “嗯,倒是老太太是个知书达礼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的人,比起理国公夫人来,不知强了多少陪,只是,儿媳一直也没查出老太太的出身,真是奇了怪了。”宁王妃皱眉道。     “理国公府这一脉,早就形同市井乡民,他老子娶个什么人为妻,玉碟上也没记栽,后来理国公复了爵后,只是简单地记了个简氏,也不知是不是江南简家,如果是简家出来的,倒也算得上是书香门弟。”太后道。     “有老太太在,相信理国公夫人也踹哒不了多高,再说了安宁可是郡主身份,比起理国公来还要高几品,还怕她一个小小的五品诰命?儿媳今儿来,就是想请母后下旨的,桩婚事若有母后做主,安宁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宁王妃说着就拜了下去。     安宁见状,也忙跟着跪下。     太后想了想道:“既是安宁自个愿意,那哀家就成全她了,唉,看着她和昱儿一眨眼就长这么大,哀家心里真是高兴啊,如果当年几个皇子没有出事,皇宫里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太后说着,眼圈儿都红了。     “七皇子呢?左家出事后,儿媳也很少见到他。”宁王妃随口问道。     “在长春宫里吧,由贤妃看着,说起来,贤妃也是理国公的女儿,宁王妃,一会你也去长春宫坐坐吧,如今淑贵妃被打入冷宫,贤妃一家独大,你与她走近些只有好处。”太后回道。     五天很快就过去,经过这几天的准备,绯云信心又增加了许多。     七月初二,天气热得让人踹不过气,绯云无奈地看着紫兰将一件薄纱裙往自己身上套。     “紫兰姐姐,这件就不用穿了吧,好热啊。”一个肚兜,加伯长袖中衣,外面还穿了罩衫,再穿这件纱衣足有四层,快密不透风了,会捂出痱子来的。     绯云巴不得把所有衣服的袖子全剪了就好。     “不穿怎么能行,你今天可是唯一的一个参赛的女学子,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呢,可不能给姐姐我和墨竹丢人。”紫兰没好气道。     “喂,这个就不要插了吧,好重啊。”看墨竹拿根大金步摇往她发心中插,绯云哀嚎起来。     “住嘴,你怀疑我的审美观?”墨竹也语气不善。     好吧,家里有两只母老虎,绯云的地位直线下降。     因为是全国性的比赛,赛场就备在皇家马场里,一是地方宽阔,二是在山腰里,山高树多,相比城里也清凉一点。     绯云坐着马车到达时,皇家马场外已经人山人海了,这场刑部的日常考核,不知是何原因,成了一场全国盛事,百姓们早早听了消息,找不少关系才得了进场的资格,兴致勃勃地前来观看。     这古代的娱乐活动也是太少了,不然,这种与死人打交道的比赛有什么看头,也不怕晦起。     绯云放眼一看那围观的人,就觉得周身气温都高了好几度,比得上火焰山了,人越多越热啊,干嘛选个这么热的天气。     可让她没想到的事,马车一停,一大群人就围了上来,墨竹才一露面,就有人向她挥手:     “绯云姑娘,绯云姑娘来了,大家快看啦。”     “真的是绯云姑娘的马车呢,她可是第一个女仵作呢。”     “真是给咱们女子争脸了,绯云姑娘,你今天可一定要拿状元啊。”     绯云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受欢迎,围上来的大多都是女孩子,大家手里都拿着花儿向她们挥手。若不是墨竹拦着,不少人还挤到马车前来,要与绯云说话。     哈,没想到自己还会享受明星的待遇呀。     绯云从马车里出来,高兴地向粉丝不招手致意。     可是,还没高兴两分钟,一片破菜叶就砸在脸上,紧接着,鸡蛋,石头也接连而来。     “打死她,不安于定的臭娘门,害我媳妇成天闹着要出门作工,不肯舒服爷。”有个长相猥琐的男人叫道。     “可不是吗?女子见天抛头露面,与男人厮混在一起,成何体统。”一个年纪大的中年妇人狠狠的地说道。     “打死这个不守规矩的,不守妇道的。”有人叫嚣着继续扔东西。     那些年轻女孩子们便为绯云抱不平,两方人很快就争吵了起来。     紫兰护着绯云缩进马车里,不敢露面。     还真是冰火两重天啊,绯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为话题明星,这待遇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啊。     好在不多时,便有御林军过来将人群驱散,绯云才得已入了场。     让她更惊讶的是,坐在考核席里的参赛者,竟然也是黑压压的一遍,足足有几百人。     哦滴个神呢,这么大热的天气,这么多人,要比几轮才算完啊,不中暑才怪,绯云转身就走。     “怎么?想临阵脱逃?”手却被人捉住,绯云回头一看,不由晃了眼,怒道:“你是男还是女?”     “你这话若让我哥听到,估计会剥了你的皮。”靖远公主冷笑道。     “谁让你又扮成皇子殿下的模样啊,公主殿下,你还没玩够?”绯云道。     “谁玩了,本公主就是来与你比试的。”           第七十四章 :比试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公主殿下您比试这个做什么?跟死人打交道一点也不好玩啊。[txt全集下载]”绯云苦着脸看自己被她拽红的手腕,大热的天,公主你能少使些劲么?     “说了不是玩了,当只有你会破案么?本宫可是大戎第一女神探,哼,上回是我大意,被你查出破绽,今天,咱们到正场上较量较量,看谁更有本事。”靖远公主道。     “我甘拜下风行不行啊,真的好热。”绯云挣扎两回,还是摆脱不了靖远,无奈道。     “不行,本宫是那种以势压人,逼人退让的人么?本宫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靖远冷哼一声,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还真是热,谁选的这鬼天气,对了,那边阴凉一些,咱们去那边坐啊。”     说着还真的扯绯云往她的休息处去,那边是皇室特意为她备的伞亭,好几个宫女正拿着大扇站着呢。     绯云见了也不推辞,跟着她一同去:“我说公主殿下,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啊,你真的手劲很大呢。”     靖远听了怔了怔,松开她道:“那你不能溜。”     “好,不溜,对了,公主啊,你干嘛喜欢检尸啊,这种天气,尸体很容易发臭的,你也受得了?”绯云满是不解道。     “好玩,谁让那些人都那么崇拜你?在大戎,只有我才会受到你这样的待遇。”靖远公主酸溜溜地说道。     绯云哭笑不得,指着自己发际还未擦尽的鸡蛋黄:“喂,你看清了,真是崇拜,不是讨厌抵制么?”     靖远公主愣了愣,秀眉微蹙,想了想才道:“谁让你长得没我好看。”     这跟好看有关系么?有关系么?     好吧,绯云承认,真的很有关系。     公主一身男装打扮,穿得普普通通,可这一路上,见到的人不是花痴地对她流哈剌子,就是满脸惊艳地发呆,所到之处,人群自动退散,一路畅通无阻。     北戎使团的休息地,就在主席台不远的地方,视角很好,正好看到比试台。     公主带着绯云走进伞亭内,就见另一张与公主一模一样,却气质迥然不同的俊脸,拓拔清宏凉凉地看了她与公主一眼,冷冷道:“靖远,伞亭小,不相干的人进来,你不觉得挤么?”     丫丫的,被嫌弃了。     绯云转身就走。     “喂,你别走,不许溜,我就是要跟你比。”公主不管不顾地拽住她。     “是啊,绯云姑娘,你不用走,该走的靖远。”拓拔清宏道。     绯云愣住,原来被嫌弃的不是自己。     靖远无所谓,似乎早就习惯了她双胞胎哥哥的说话方式,拉着绯云坐下。     身后有一排宫女不停地打着扇,虽比不得前世的空调,但也凉快了许多,绯云虽然心有不忍,感觉自己有被封建腐朽思想同化的迹象,可是,能舒服点谁愿意受热啊,再说了,宫女姐姐们应该是有工钱的吧。     主持大会的是刑部尚书夏大人,老人家正在说话,说了几句开场白后,由司仪宣布比赛规则。     参赛的人数太多,所以,分为五十人一组进行淘汰赛,大赛准备了十种草药,第一轮,便是在纸上写出十种草药的名称。     绯云听了,正要也下场,结果靖远一把拉住她道:“你干嘛?”     “比赛啊,公主你不是也要参加?”     “你傻啊,这是初选,以你我的能力,当然不用参加这种级别的先拔啊,咱们是早就进了前三十的,坐下等着看比赛吧。”公主笑着说道。     “咦,还有这特权?太好了。”绯云乐得坐下,可不一会子,就听见司仪在叫声喊自己名字,绯云愣愣地看着靖远公主。     “让他喊去,别理。”靖远一脸淡定道。     什么叫进前三十了,那司仪点她的名字是什么意思?绯云起身道:“点名不去,会被惕除资格的。”     靖远眨巴眨巴眼,漂亮的桃花眼满是鄙夷:“你真是女神探么?是那个被他们传成神了的女神探么?脑瓜子怎么这么笨啊,这么多人来参赛,你当都是来看那些臭男人的?没有你参与,这个比赛还有意思么?你且安心坐着,等他们比得只剩下三十人后,咱们再下场,保准没人说半个不字。”     呃,这样也行?不会被人说大牌?     要是大家以为她真的没来怎么办?     绯云大眼不安地闪了闪,就见拓拔清宏也凉凉地看过来,“这个台子离大锦皇帝很近,正好在朝臣们对面,想让人看不见你也很难,你尽管不下场就是。”     这话什么意思?是不下场,就会惹怒皇上和大臣们吗?     绯云一听哪还坐得住,又起身,可刚一站起,就被靖远扯下来:“我哥的意思是,大锦的皇帝陛下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呃,好吧,这对兄妹的脑回路真与众不同,分明就是让她耐大牌。     还一副你好蠢,教你偷懒你都不懂的眼神。     因为参赛者当中,还有好几位正当职的县令,县丞,他们是有功名之人,所以前几轮还真的也没有下场参加。     主办方也没多说什么。     几轮下去,当真淘汰了许多人。     不少人根本就是来凑数的,草药认不齐,有的一见尸体就哇哇大吐,或者吓得面无人色,腿脚发软,一下来就被人扶下去。     软椅坐着,小风吹着,绯云昏昏沉沉地就想睡,闭着眼睛刚想眯眯,墨竹不知何进进来了,站在她身后碰了碰,绯云迷迷糊糊转头。     “二爷在找你呢,你怎么溜这儿来了。”     绯云立马清醒了些,一转头,正好靖远把头凑过来,正想与她说些什么,两人的脸便不期而遇,正好碰到,靖远竟然脸红了红,顺势勾住她的脖子在额头上亲了一口。     绯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墨竹在她耳边道:“你死定了。”     绯云吓得忙推开靖远,见她笑嘻嘻的,桃花眼里全是调皮之色:“喂,公主你是蕾丝边?”     靖远莫明:“什么是蕾丝边?”     算了,跟古代人应该说百合,可她没胆说。     “呀,你的情郎全看见了,怎么办?他好象很生气呢。”靖远没有继续纠结蕾丝边的事,笑嘻嘻地指着不远处正大步流星走过来的某人。     “谁说他是我情郎了。”绯云害羞的小声嘀咕。     “哦,不是吗?”靖远瞪大了眼睛。     “不是。”绯云认真地回道。     “那太好了,他长得好俊,一会我跟皇帝说,我要选他为驸马。”靖远高兴地拍手。     绯云心一凉,回头怔怔地看着靖远:“你不怕他点你的穴?”     “他好厉害哦,点穴手法连皇兄也无法解开,还有啊,我皇兄也长得好看,可你不觉得他太女气了么?我还是头一回看见比我好看,又英气逼人的美男子,你看他,走路的姿势好潇洒啊,还有,他的眼神好冷,跟我皇兄一样,很拽很了不起的样子,我告诉你呀,我最喜欢这样的男子。”靖远兴奋地说道。     呃,你喜欢了,我怎么办?     “喂,说好了,他要真不是你的情郎,我就要他了啊。”靖远完全无视绯云眼中的怨念。     “那也得看他愿意不愿意吧。”绯云无力地反驳了一句。     “本宫天生丽质,玉质兰心,品性纯良,又身份高贵,他为什么不愿意?”靖远公主这个时候,才有了公主的傲气,方才一直象个邻家小女孩,单纯而不失活泼率真,虽然调皮,偶尔还会恶作剧,但真的很可爱,绯云与她相处了一阵子,已经喜欢上她了。     这样的女子,是个男人也难拒绝吧,比起安宁郡主来,不知强了多少倍。txt全集下载     绯云的心顿时一点一点往下沉,如果,皇上下旨,令他当驸马,为了两国邦交,只怕他也难以反抗吧。     神思恍忽见,感觉脸上一阵清凉,衣袂飘飘间,绯色衣袍的男子,已翩然而至,下一秒,手就被他握在掌心中,干燥而宽大的手掌,将她小小的手,完全的包容。     “找你很久,你却躲在这里。”醇厚性感的声音,很平淡,带着些微的不满。     绯云傻傻地起身,衣袖又被一扯,靖远身子一闪,拦住道:“你这人好没意思,又不是不认得,见了面也打个招呼再走啊。”     冷奕勋的眼神冷漠扫了一眼一旁的拓拔清宏,对方也正冷冷地看他,目光相接处,火花四射,虽未说话,却有大战在即,一触及发的威迫感。     绯云知道他们不对付,正想解释,冷奕勋冷冷地对靖远道:“没心情。”     “什么叫没心情啊,这是礼貌你懂不懂,喂,你放开小云的手,我要追求她,我要娶她回去当妃子。”靖远大声嚷嚷道。     “女人,你很吵。”冷奕勋手一挥,赶苍蝇一样挥开靖远。     “咦,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明明我和哥哥穿的一样啊,既然你看出我是女人了,那还巴巴地赶来做什么?我对绯云姑娘没有恶意呀。”靖远瞪大眼睛道。     “居心叵测!”冷奕勋说罢,拉着绯云就往外走。     “喂,你说清楚,谁居心叵测了?”靖远怒了,拦住他道。     冷奕勋看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将绯云一揽,纵出伞亭。     靖远跺了跺脚,委屈地厥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可一回到坐位上,脸上的天真就收了起来,“大哥,他好象很戒备呢。”     “没关系,慢慢来。”拓拔清宏唇边勾起一末冷笑道。     冷奕勋为绯云准备了一个伞亭,那边夜安离正在与下人说着什么,见绯云过来,笑道:“小云,你再不回来,大热天的,我会被阿奕冻感冒去。”     绯云抬眸看了一眼,冷奕勋面无表情道:“以后少与北戎人来往些。”     “他们也不坏啊,只是喜欢恶作剧。”绯云小声反驳道。     “你知道那位俊得象个女人的皇子殿下在北境,杀了我多少大锦子民吗?”夜安离冷冷地看了远处那个伞亭一眼道。     “呃,那是战场上吧。”绯云惊讶地说道。     “不是战场,他们将那叫做打草,北戎冬天寒冷,没什么作物,粮食不够时,便每年到大锦关境小镇上来抢掠,见东西就抢,见人就杀,父亲大人常年驻守边关,对他们的行径恨之入骨。”夜安离道。     “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手,确实残暴。”绯云也最恨这样的行为,比土匪强盗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不由也向方才呆过的伞亭看去,明明是娇艳无比的一张脸,美丽的面孔下,竟然藏着一颗野兽的心么?     “你们大理寺今天有几个仵作参赛?”绯云不想多纠结拓拔清宏的事,毕竟那是与她不相干的人,两国相交,与她一个小小的仵作搭不上界。     “六个,小云,有位老仵作很厉害,你要小心些,他可能会成为你强劲的对手。”夜安离认真地说道。     “咦,是哪位?”绯云一听来了兴致,她不怕输,宁愿输给一个经验老到的前辈,这样,她可以向前辈讨教许多不解的问题。     “他暂时也没下场,皇上那有个名册,点名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前几轮你们都不用参加的。”夜安离指了指不远处道。     那位老者白须白发,远远地看去,辩不清容貌,但是,却有股离遗世浊立的清高。     原来前几轮的确实真的不用下场的啊。     一侧目,便看到不少双眼睛也正好看过来,目光关注的焦点当然是她。     绯云不由打了个激零,那些人,一个个象要将她活折了似的,眼神很不善。     “喂,世子爷,那些人跟我有仇吗?”绯云忍不住就躲到夜安离身后。     “当然,死仇。”夜安离一本正经道。     “我没得罪他们啊,认都不认得。”绯云很委屈。     “你抢了他的饭碗啊,那些可都是刑部的仵作,主薄,要知道,以前没有你在时,刑部的人命案可都是他们来办理的,你来了之后,名声大震,刑部官员都不怎么会想起他们了,没有案子结,就没有饭吃,再说了,你把风头都抢了,他们也没面子啊,今天可是要来与你一决死战的。”     “有这么严重吗?仵作难道不是拿月奉的?”绯云更委屈了,说她抢了风头算过得去,她哪里抢人家饭碗了,到了刑部,她也才查一个案子啊。     “你这就不懂了吧,仵作看着职低位卑,可你们说的话,却是铁口啊,官员们大多依据你们的验尸结果来断案,有的人,犯了案后想要打点,那首先就得从仵作打点起,明白吗?月奉算什么啊,能养家糊口吗?”夜安离耐心地说道。     “是啊,可是为什么一直没有打点我呢?太冤啦,以后我验尸前,也先找找苦主什么的……”绯云一副恍然大悟道。     额头上立即被敲了一下,紫兰不知何时也进来了,正好听见绯云的话,拿着扇子就敲。     “亏你还没当上大官,不然,肯定是个巨贪。”     “紫兰姐姐,你怎么又一身男装打扮了?”绯云诧异道。     “你管我。”紫兰白她一眼,在冷奕勋耳边说了几句话。     神神秘秘的。     一上午,没比几轮,墨竹从外面打听回来,说是今天怕是轮不到绯云上场了,下午还是初选,等到前三十,还不知要多久呢,看台上,皇上和大臣们早就走了,只剩下主考官们,连观众看到几个主要的选手没上场,也没有了观看的兴致,散了许多。     夜安离在迎宾楼订了席面,要绯云请客,“你可是又得了皇上不少赏赐,说起来,小云你也吃过我好几回了,这一回,也该你请了吧。”     “你地主老财啊,剥削我这个小小的丫头,脸不红吗?”绯云立即仇视地看着他。     “没见过这么守财的!”夜安离鄙视她道:“阿奕那么小气吗?也没给你点私房钱?”     “他为什么要给我。”绯云大眼一转,“世子爷,你不是总让我叫你夜离哥哥的么?来,好哥哥,给点零花钱吧。”     话音未落,衣领子就被人拎住,某人森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很缺钱花?”     干嘛耳朵这么尖啊,开个玩笑也不行。     “她肯定是缺钱花啊,阿奕,你舍不得,我舍得,来,小云,再叫声夜离哥哥试试,一句二十两啊。”夜安离就喜欢看冷奕勋发飙的样子,哈哈大笑道。     “夜离哥哥夜离哥哥夜离哥哥……”绯云立即象复读机一样重复着这四个字。     夜安离被她机械式毫无感情的复述叫得头皮发麻:“我只让你叫一声啊。”     “拿来,一千两,我刚才叫了五十声。”绯云毫不犹豫地伸出爪子。     “哪有……”夜安离痛苦地嚎叫,转身就跑。     冷奕勋扇子一甩,拦住:“想赖帐?”     “才几声,哪有五十啊,你这是讹诈。”夜安离愤怒的痛诉。     “给还是不给!”冷奕勋面无表情,语气却冷得冻人。     “给,我给还不成么?”夜安离无奈地叹气:“阿奕,你刚才怎么没打翻醋坛子啊。”     “她在替你收魂,又顺便赚了家用,我干嘛不高兴。”冷奕勋正色道。     夜安离还在磨蹭,绯云得意得象只小狐狸,正向他伸手讨钱,远处人影一闪而没,正是主观看台下。     皇上和大臣们都散了,主看台只有几个主考官,周围的御林军也就少了些,但仍有不少在巡逻,但台下怎么还来来回回有不少人走动呢?     或许是看热闹的观众吧。     绯云没有多想,天气太热,她想快点去迎宾楼后园的亭子里吃吃喝喝。     仆人收了伞,夜安离万般不情愿地拿出一千两银票,绯云弹了弹票面,一千两,前世最大面额不过是一百块,一千两值多少啊,可以买豪宅了吗?     几人便一同往赛场外走,正好遇到几个向主看台走去的百姓,绯云匆匆瞟了一眼,继续往前走。     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她又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几个身着平常的男女。     “快走,热死了。”墨竹挽住她的胳搏。     正好北戎使团也从里面出来,靖远一见绯云,笑嘻嘻奔过来道:“小云,一起吃饭啊。”     冷奕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眉头皱了皱。     “啊,公主殿下你们也去吃饭么?怎么没去宫里?”绯云笑着回道。     “宫里的饭菜不好吃,太过油腻,我难得来大锦一趟,想去街上吃些特色小吃。听说你们这里的油焖虾不错,小云,我们一起啊。”靖远热络地过来挽绯云的手。     眼前的人一转,瞬间变成了另一张男人的脸,浓眉大眼,一脸是笑:“公主殿下怎么一来就叫我的人呢?”夜安离笑咪咪的,笑容里有着痞痞的味道。     “你是谁?”靖远冷喝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小云已经被我请了,公主殿下请自便。”夜安离脸上仍是笑,眼神却冷。     又是一个忽视她美艳外貌的男子。     “请了就请了,有什么了不起的。”靖远瞪了眼不懂风情的男人,笑着又对绯云道:“小云,要不我也同你们一块去?正好我也没有向导,你不会拒绝我吧。”     靖远委屈地瞬巴着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全是希翼,绯云心一软道:“那行,咱们一块去。”     靖远一听高兴地抱着绯云亲了一口,转头向拓拔清宏挥手:“皇兄,小云请我们吃饭。”     我哪有要请你们,只是请你好吧。     绯云一阵头痛。     迎面又走来几个穿着普通的百姓,绯云细看了一眼,突然上前拦住:“你们是作什么的?”     夜安离和冷奕勋都怔了怔,夜安离道:“小云,出了什么事?”     绯云道:“没什么,世子爷,查查这几个人的出入牌。”     因为皇上和大臣们都要观看比赛,加之又有北戎使团,所以安保措施还是做得比较到位的。周围除了御林军,刑部捕快们也在场内巡逻,每位进场的观众都是有出入牌的,身份路引也必须带在身上,以便查证。     “我们就是来看比赛的。”突然被拦住,那几个人神色有点慌张,其中一个年细稍大的中年男子道:“大人,我们都是有出入牌的。”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小木牌子。     夜安离看了看,发现没什么问题,又把牌子还给了他,一连看了好几个人的牌子,都没什么问题。     夜安离只好放那几个人走。     “等等,夜离大哥,你去搜搜看,他们身上是不是藏有东西。”绯云皱眉道。     夜安离闻言招了招手,几名搏快立即跑了过来,夜安离让他们去搜那几个人的身。     捕快依言叫住那几个人,开始搜身。     “咦,你也发现不对么?”靖远收了笑,蹙眉道。     “你发现什么了?”绯云诧异地问。     “神色很不对,目光闪烁,当你拦着他们的时候,一个个不敢直视你的眼睛。”靖远道。     没想到这位娇蛮公主还蛮心细的,绯云赞许地点头:“不错,确实如此。”     但让她失望的时,捕快将那几个人的身上搜了一遍,什么异样也没发现。     他们身上并没有藏什么东西,夏天衣服穿得少,掀开长袍就可以看个一清二楚。     那年纪稍大的中年人向夜安离一辑道:“大人,查完了,我们可以走了么?”眼神却看向绯云,一抹残戾一闪而过。     “当然……”夜安离正要挥手让他们离开,绯云道:“你的绑腿能解开给我看看吗?”     这个时代的百姓,尤其是种田人,都喜欢绑住裤脚,行走做事都要轻省很多。     可大热天里也绑绑腿的却并不多,尤其今天是来看比赛的,并不用下田,更不需干活,不绑绑腿要凉快许多。     那人果然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     夜安离眼痴手快,将他制住,其他几个见势不妙,也要逃,捕快立即上前捉拿,只听一声惨嚎,其中一人左脸血淋淋的。怪是吓人。     那人的左边耳朵突然没了,血喷涌而出,绯云愕然地看向靖远,只见她笑咪咪的,一脸单纯无害,仿佛那人的耳朵,根本不是她削下的一样。     “那个,公主你……”     “敢跑,这就是下场。”靖远淡淡地说道。     这几个人只是有嫌疑,还没查出是否有罪。     “岂有此理,你这是乱用私刑。”夜安离怒道。     “他肯定有罪,不然跑什么?本公主可是在帮你呢。”靖元不服气道。     “谁让你帮了,多管闲事,来人,将她抓起来,送大理寺法办。”夜安离严厉地喝道。     “你敢!”靖远手中长剑一出,直指夜安离的鼻尖。     “快看看他脚上有什么吧。”绯云暂时不想与靖远公主纠结,对捕快道。     捕快将那个的绑腿割开,果然看到每个人腿上都绑了个布袋子,袋子沉沉的,明是装了什么东西。     绯云亲自过去,将那布袋打开,果然闻到一股火药味,他们竟然带了火药进场。     夜安离也震惊了,顾不得与靖远纠缠,哨子一吹,御林军卫队长立即过来道:“夜大人,出了什么事?”     “快去主看台下查看,是否有人放了火药包。”夜安离道。     那卫队长一听也变了脸,忙率人去检查。     这边御林军一动,留在场内的观众不知发生了什么,见御林军开始挨个搜查,大家都乱了起来。     冷奕勋将绯云往墨竹身边一推道:“护她回去。”自己身子一跃而起,向山林里追去。     “墨竹,二爷发现了什么?”竟然有人胆敢在如此重大的盛会上埋炸药,而且是主看台,那上面坐着的可是皇上和朝中重臣啊,一旦出事,整个朝庭都会瘫痪。     “走吧,咱们回去。”紫兰与墨竹两个将绯云夹在中间,带她往场外走。     靖远道:“小云,我哥呢,你看到他吗?”     刚才还看到拓拔清宏在,这会子人就不见了。     “我好害怕,会不会有人要害我啊。”靖远缩着肩往绯云身边钻。     “那咱们一块出去吧。”绯云道。     人流开始一齐向出口处涌动,越来越多,墨竹和紫兰两人死死地挽住绯云,不让她被挤散,靖远几番被挤开,差点哭了,绯云想到她的身份,如果在这场混乱中,她要出了什么事,自己也脱不得干系,忙对紫兰道:“紫兰姐姐,你去护着公主吧。”     紫兰只好去扶住公主。     人潮越来越齐,绯云部感觉周围有一双阴暗的眼睛在盯着她,纵使人多,那种令人汗毛倒竖的阴森感仍让她感受清晰。     那个人,应该是很恨自己的。     绯云边想边跟着人流往外挤。     墨竹一直紧揽着她的腰,终于到了场外空旷的山坡上,人流才渐渐散开。     墨竹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把汗道:“奇了怪了,我先前看到好多人都觉着无趣,回去了,怎么一会子又冒出来这么多人。”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绯云向渐散的人流看去,发现不少人都向同一个方便在走,而那条路,却并不是走下山下的,有的人是在往山上走。     很不对劲啊……     绯云突然摸向自己的衣袖,枪不见了,她的枪一直是绑在手臂里的,用一根绳子牵住,要用时,扯下绳子,枪就到了手上。     谁偷了她的枪?     这个人,第一,知道她有枪,第二,知道她的枪绑在何处,第三,跟她亲密接触过,否则也偷不走。     “紫兰姐姐呢?”刚才是紫兰在她的右手边。     “是啊,紫兰怎么没出来?”墨竹也向身后看去。     紫兰和靖远两个都没在人群里。     绯云心一震,紫兰不会出事吧。     “咱们到树阴下等等吧,可能被挤回去了,一会应该会出来。”墨竹道。     绯云和墨竹两个在树阴下等了一刻钟左可,靖远和紫兰一道出来了,靖远的小脸红通通的,越发娇媚艳丽了,饶是绯云身为女子,也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差点以为你们走了呢。”靖远气踹吁吁道。     没多久,夜安离也出来了,神色轻松了许多:“小云,阿奕呢。”     “不知道,我看见他上山了。”绯云道:“可查出火药放在何处了?”     “都查出来了,幸亏小云你机警,主看台的石柱是空的,里面被人挖开了一个小洞,他们在各个石柱里都放了好几斤火药,真要点炸,非炸了整个看台不可。”夜安离还有点心有余悸地说道。     “查出来就好,可审了那些人?是什么人派他们来的。”绯云好奇地问。     “先前的没抓到,只抓了你拦的那几个,现在正在审,不过,为头的那个嘴死硬,问不出什么东西。”夜安离道。     “对了小云,你是怎么看出那几个人不对劲的。”夜安离不解地问。     “他们走路的姿势很不一样。”绯云道:“这几个人走路虎虎生威,很不象一般的老百姓,倒象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让我奇怪的并不是这一点,而是他们两脚迈得很开,好象生怕两条腿会碰到一起一样,有点象在两腿之间夹了什么东西,或者说,是腿骨侧有伤,不敢碰到。”绯云道。     “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注到呢?”靖远崇拜地看着绯云道。     “可就长是他们走路两脚分得很开,你又怎么会怀疑到他们可能挟带了火药呢?”墨竹也不解地问。     “首先,他们如果是军人的话,军人是要练习军步的,走路很讲究跨度,步幅也很一致,这是长年养成的习惯,而走惯军步的人,突然盘着腿走路,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如果是腿内侧受伤,确实还可以解释得过,但不可能十几个人一同受伤,而且伤口都在同样的部位吧。”绯云说道。     “你说他们都是军人?”夜安离总算抓住了重点。     “对,是军人,应该为数还不少,下午比赛还要进行,所以,这事还是快点通知靖北侯的好,世子爷,关系重大,你快点准备准备,他们肯定不会只有这一招,肯定还有后手。”绯云脸色凝重道。     夜安离点头,率先离开。     “公主殿下,现在这里不安全,你身边应该有暗卫保护,还请公主尽快离开此地吧。”绯云对靖远道。     靖远点点头:“小云,那先走了,你们要小心。”     等靖远走远几步,绯云突然上前跟上,贴近靖远的耳边道:“公主,那把枪算我送给你的,不过,你要小心些用。”     靖远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别装了,公主殿下,我的枪就在你的衣袖里吧。”绯云淡淡地说道。     靖远的脸立即通红,讪讪道:“你要不要这么精明啊,很容易让人嫉妒的。”     “公主想接近我,也是为了这把枪吧。”绯云淡淡地笑道。     “还给你吧。”靖远有点挫败,大眼里却满是不服输。     “我只是不相信,这东西真是你做的。”     “其实这个东西你们拿回去,也未必能仿制,因为,里面的机关是我特制的。”绯云道。     “你怎么会这么多东西?”靖远奇怪地问道。     “呀,我天资聪颖,你不服啊,不服下午来比过啊。”绯云秀眉一挑,又恢复了玩闹的样子。     “比就比,以为本宫怕你啊。枪真的还你,不过,小云,你要小心。”靖远真的把枪递回来,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公主。”不知为什么,绯云总对靖远讨厌不起来,方才一发现枪不见了时,她就想到了是靖远,枪这种杀伤力大,又威力实足的武器,相信会武的人都对它好奇,尤其拓拔清宏这种好战之人,先前她在驿站使用过后,拓拔清宏就对枪有很大的兴趣,靖远虽然娇蛮,看起来却并不很坏,但拓拔清宏就难说了,那个人,心思很深沉。     刚才她也不确定就是靖远偷了自己的枪,毕竟先前一直在自己身边的是紫兰,靖远只是偶尔接触到了自己。     但靖远还是很单纯,她只试探着一诈,靖远就坦白了。     “小云,你在跟靖远公主说什么?”墨竹问。     “没什么,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吧,饿死了。”绯云不动声色地将枪放回袖子里。     中午三人找了个小馆子吃饭,点的都是绯云喜欢的菜式,墨竹爱喝汤,用过饭后,她还喝了好大一碗汤,吃过饭,正打算离开,墨竹刚一站起来,突然一头栽倒在地。     紫兰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住她:“墨竹,墨竹,你怎么了?”     但墨竹紧闭着眼,白晰如玉的脸色以看得见的速度变黑。     “不好,墨竹姐姐中毒了。”绯云心头一震,过去趴开她的眼睑查看,果然瞳孔在扩散。     “二爷呢,二爷身上肯定有能解毒的药物。”冷奕勋去哪里了?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他追的人是谁?     “你别急,二爷给我备了不少药,你看看,墨竹她该吃哪种为好。”紫兰柔声轻道,拿出一个百宝盒来打开,里面果然有不少药丸。     绯云拿起药丸闻了闻,选了一颗塞进墨竹的嘴里。     虽然不一定对症,但应该可以缓解毒气攻心的速度。     果然,墨竹的脸虽然仍是黑色,呼吸却还在,只是很微弱。     谁要杀墨竹,而刚才她们几个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汤自己也喝过,自己为什么没有事,而只有墨竹有事?     绯云拿出银针,把刚才的菜饭都试过一遍,确定并没有毒,又查看了墨竹用过的饭碗和筷子,也没发现问题,这个下毒之人竟然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让墨竹中毒,手法还真高明。     自穿越以来,绯云第一次感觉身边阴森森的,很恐怖,这种无形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危险将她笼住,绯云不怕真刀明枪的危险,最怕这种躲在暗处,连敌人都不知道是谁的危险,防不胜防。     只是,对方为什么要对墨竹下手,而不是自己,她相信,那个人的真正目的,应该不会是墨竹,而是自己,但是,为什么?     “走,快送墨竹去太医院,不然,会来不及的。”紫兰郑重地说道。     对,为今之计是先救墨竹。           第七十五章 :不测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皇家马场离京城还有段路,她们从场里出来时,发现马车早就不在了,如果凭绯云的脚程一起回京城的话,太费时间,绯云有自知之明,自己跑不快,会耽搁墨竹的治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墨竹是绯云来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她不仅仅是绯云的保护者,更是陪伴者,这些日子以为,如果没有墨竹,绯云不敢想象,自己搬出理国公府的日子会有多艰难。     “紫兰姐姐,你带着墨竹先走吧。”看着往日鲜活明媚的墨竹此时黑沉沉,没有半点声气的脸,绯云的心里一阵惊慌,心象要被挖去一块一样。     “不行,小云,我不能扔下你。”紫兰却摇头,坚决地说道。     “紫兰姐姐,你听我说,你有武功,你脚程快,不能再耽搁了,去找刘太医吧,他解毒很厉害,再慢,我怕墨竹姐姐撑不住。”绯云灵动的眸子中,泪光闪闪。     “可是,墨竹伤了,如果我再不守在你身边,你会危险的。”紫兰执意道。     “不会,紫兰姐姐你太小看我了,我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天在宁王府外遇刺,我是亲手杀了一名宁王府暗卫的。”绯云道。     紫兰还要犹豫,绯云怒了:“紫兰姐姐,这是命令,请你赶快带墨竹姐姐先走。”     紫兰的眼圈也红了,她与墨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她担心墨竹的心情比绯云不会少,但是,她的职责就是守护绯云,这是二爷下的死命令。     看紫兰还在犹豫,绯云拨下头顶的步摇对准自己的喉咙:“你走不走?要不要我见了血你才肯走?”     紫兰的眼泪终于盈满泪眶,哽咽着:“小云,你明知道,她们针对的是你……”     “走不走?”尖锐的钗头已经刺破了皮肤,一丝鲜血缓缓流出。     “好,我走。”紫兰又急又无奈,悲愤地大声吼道,背起墨竹纵身跃起。     看见紫兰和墨竹的背影隐没在山林里,绯云这才松了一口气,找了点药给自己涂上,与人流一起往京城方向去。     很快身后那种阴森诡异的感觉又来了,总感觉有双怨毒的眼睛盯着她的后脑,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她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行色匆匆的赶路人,并没有异常,但只要她回过头来,那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的阴森感又来了。     看来,自己是被人盯上了,得赶紧找个安全地方呆着,等待冷奕勋来救就好。     于是,绯云尽量跟着人走,不落单。     可周围的人莫明其妙地越来越少,终于,在路口的拐角处,两个穿着平常的男人拦住了绯云的去路。     绯云回身就跑,但才迈开步,就发现身后也有三人拦着,两旁是陡峭的山坡,她根本就无法上去。     前有阻敌,后有拦路虎,绯云插翅难飞。     一看这五个人的行为举止,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以一对五,绯云真的没有把握。     唯一可以判断的是,这几个人似乎暂时并不想要她的性命,而是想要绑架她。不然,早就执剑冲上来了,而不是渐渐逼近,伺机而动。     那就来吧,虽然不一定逃得夺,但也不能束手就擒。     看这五个人慢慢逼近,绯云手握手枪,指着其中一人的头道:“站住,再动我就打暴你的头。”     那人似乎怔了怔,看着她手中的枪口似乎有些犹,目光的惧意一闪而过。     但只是一瞬,他们又沉默着围了上来。     绯云不想杀人,但更不想落在来意不明的敌人手里。     她将枪口移下,对准那人的肩膀:“我说了,别过来,不要逼我。”     那些人还是无动于衷,只要枪一响,就能震憾住这些人,绯云有这个自信,不想杀人,不代表不会杀人,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微眯了眯眼,绯云抠动扳机。     但是,想象中的巨响没有出现,她只听到一声喀嚓,枪竟然是哑的,她早上出门时,才检查过了的。     对面人脸上一闪而过的讥讽让绯云心头一震,好端端的枪怎么会出故障?     容不得她再多想,前方的两个人没有了耐性,猛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绯云迅速躬身,手臂一甩,其中一人闷哼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胸口插着一只冰冷的铁箭。     其他四人怔住,她不是只有枪么?怎么还有暗器?     看着同伴就这么死了,四个人的脸色更加阴戾可怕,长剑全都拔出,齐齐挥动,向绯云刺来。     不好,激怒了歹徒。     绯云心头警玲大作,她在学校只学了近身格斗,但那点身手在这个时代只能算花拳绣腿,凛冽的剑光瞬间将她笼罩,绯云身子一矮,匍匐于地,就地滚动间,连射三箭。     顿时,又一人惨呼着倒地,而绯云的手臂上,也被刺中一剑,痛得她浑身一麻。     再想动,白光一闪,喉咙前已经被剑抵住。     绯云只好束手就擒。     但对方也并没有讨到好处,二死一伤,为首的那人脸色很难看,对着绯云就甩了一巴掌。     绯云的牙都快打落了,脸上火辣辣的痛。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绯云印象中,并没有见过这五个人。     “他们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不如问我啊。”一个身影自拐角处转了出来,目光阴戾地看着绯云。     “是你?左嫣然!”绯云万万没有想到,来人竟然是只有一面之缘的左嫣然。     “对,就是我,小贱人。”左嫣然一身黑色劲装打扮,神情却略显憔悴。     “果然是左家人。”绯云想过这五个人会是左家人,只是没想到,左家竟然派左嫣然来绑架自己。     上回在靖北侯府,左嫣然就想置自己于死地,被冷奕勋戏耍了一番,颜面扫地,她把恨意都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绯云情愿落到左浩然的手里,也不愿意在左嫣然手里。     嫉妒的女人比起男人来,手段只会更阴辣残暴。     说不害怕是假的,绯云脑子里不断浮现以前宫斗电视里,后妃将嫉妒对象砍断四肢,挖眼割舌,做成人棍泡在酒里的场景,不由得一身冷汗。     “对,就是左家人。小贱人,你以为,将我们左家人已经赶尽杀绝了吧,没想到,你也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左嫣然阴狠地笑着,眼中尽是愤恨之色。     绯云左臂还在流血,又痛又麻,脸也是火辣辣的,心中却在暗暗思量左嫣然绑架自己的动机。     以左嫣然的性子,她应该是巴不得立即将自己杀死才甘心,可看样子,她却并不敢如此,看来,自己对左家或许还有用处,不然,她也不会明明一副要生吞活剥了自己的模样,却只能隐忍着。     “怎么没想到啊,我应该是再一次落在你手里了,左小姐。”绯云淡淡一笑,恐惧只会让对方更得意,还会激起她折磨自己的兴趣,何必把软弱的一面露给敌人看。     “墨竹中毒,紫兰也不在你身边,本小姐倒要看看,这一次,你还能如何逃出本小姐的手掌心,来人,给我拖到林子里去。”左嫣然冷笑一声道。     两名黑衣人架起绯云就往林子里拖,绯云不动声色,也不反抗,由着他们将自己拖入山里。     果然在林子深处,有一间小小的木制的院落。     绯云被扔在了院子中间,左嫣然狠狠瞪她一眼,径直进了屋去。     不一会儿,她手中拿着一根黑乎乎的鞭子出来,狞笑着逼近绯云。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还记得那天在靖北侯府么?本小姐的鞭子还没抽到你身上,就有人心疼了,我倒想看看,今天我抽你多少鞭子时,他才会来救你。”     那鞭子一看就是用油浸过的,这种鞭子往往韧性更强,一鞭就能见血,连皮带肉地抽起。     绯云心头一颤,她不怕死,死了或者还能回到从前的世界里去,回到妈妈怀里,她怕这种比死还难受的折磨!     “你确定要这么做?”绯云斜了一眼左嫣然,她眸中虽然满是愤恨,但却有一丝的闪烁,正是这一丝闪烁让绯云笃定,自己还是有讲价的筹码的。     “你以为,我绑你来做什么?供着吗?”左嫣然凌空一甩鞭子,发出哔啪的响声,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手的好,你们左家费了这么大的劲绑架我,肯定不想看到一个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我。”绯云淡淡一笑道。     她此时的笑容明显激怒了左嫣然,左嫣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以前半点也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到了这种地步,还如此淡定自如,没有半点惧意,若换成是自己……     怪不得,那个人会对如此低贱的丫头那么上心。     一想到那个人对自己的无情,左嫣然心头的恨意立即升上来,头脑一阵发热,扬起鞭子就抽了下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呀。     绯云紧咬着牙关,等待那一鞭子的到来。但想象中的痛并没有落下。     “住手!二小姐,你想坏了大爷的计划吗?”一个中年人从院落里冲出来,捉住左嫣然的手腕。     绯云松了一口气,但心还是提得高高的。     “你放开,我要抽死这个小贱人。”左嫣然愤怒地挣扎着,想甩开那中年人的束缚。     “二小姐,你冷静点,大爷需要这个女人与冷奕勋讲条件。”那中年人大喝道。     “我不打死她就行,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就有用。”左嫣然大声道。     中年人犹豫地看着左嫣然。     “林叔,你该知道,因为她,我受了多大的侮辱,我费尽心思,不顾危险潜入马场,就是为了报仇的,你放开我,否则,我会恨你。”左嫣然怒道。     那中年人这才松了手,但仍是不放心道:“你要保证,决不能伤了她的性命。”     “你们最好不要伤我。”绯云冷冷地喝道。     “你不过是人质,到了这种地步,你以为,你还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左嫣然抬手就要抽。     “左家就不想要如何赢吗?一个小小的丫头做人质又能起什么作用?能左佑皇上的思想吗?”绯云及时道。     那中年人皱眉疑惑地看向绯云,拦住左嫣然。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们善待我,比拿我做人质有用得多。”绯云傲然道。     “你是在拿你手里的那个暗器做筹码?”左嫣然笑了:“人家传得神乎其神,真有那么厉害,为什么你方才没有拿来杀人?而是要用视箭。”左嫣然一眼看穿绯云的心思。     “既然你们也听说了这东西的威力,当然知道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刚才没有用,是因为有人将枪弄坏了,我既然能制造它,当然能修好它,还能制出威力更大的武哭,你们见过一种武器,能催毁一座城墙的吗?”绯云道。     “吹牛也不打草稿,你就不怕闪了舌头?”左嫣然嘲讽地笑道,一脸的不相信。     那中年人也是满脸不屑:“小姑娘,你怕挨打的心情我能理解,可你也说得太离谱了点。”     “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左家现在的处境你们应该知道,说是强弩之末还是夸了你们,应该是穷途末路了吧。”绯云也冷笑道。     左嫣然和中年人同时脸色一变,左嫣然鞭子一甩,就要抽打绯云。     左年人却拦住了她,声音沉重地说道:“莫非,你一个小小的丫头,还有本事力挽狂澜,阻止左家的败势?”     “你们左家,缺地利,缺人和,但是,如果有天时,不说能反败为胜,至少还能一搏。”绯云心思飞转,脸上却半点不显,淡淡地说道。     “不错,我们左家是地利人和都不占,天时更没有沾边,不知姑娘所说的天时是什么?”中年人眼眸深深地问道。     “你们的天时就是我。”绯云傲然地说道。     “你?狂妄无耻。”左嫣然道:“你不过就是怕本小姐折磨你,就尽扯些有的没的,林叔,别浪费时间了,让我先出一这口气再说。”     “你尽管出气,到时候你们左家全跪在地上求我,我也未必肯帮忙。”绯云决定装逼到底,狂妄就狂妄吧,没狂过,偶尔狂一次感觉也不错。     “你……”左嫣然再不愿意多说,狠狠地一鞭子抽下去。     中年人怔了怔,身子一闪,哔啪的鞭声响过,中年人痛哼一声,怒视左嫣然。     左嫣然也没想到,他会替绯云档下这一鞭,一跺脚,嗔道:“林叔,你干嘛要护着这个小贱人。”     “不管她所言是真是假,总要试一试,二小姐,我现在就带她去见国公爷。”林叔说罢,附身背起绯云。     绯云伏在那人的背上,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默然数着数字,按算,该出现了呀,自己难道估计错误?     中年人的轻功很强,不多几乎之间,绯云感觉就离方才的小院很远了。     突然,中年人疾飞的脚步顿住,警惕地看向四周,前面果然出现黑衣人,拦住了中年人的去路。     中年人将绯云放下,拔剑就上。     黑衣人将绯云团团围住。     绯云悄悄地爬向战团外,一点一点向林子里挪,打算只等他们不注意,再跑。     突然,手被人牵住,再一拖,整个人便被人拥在了怀里,绯云反手就是一拳,直击那人眼睛。     那人轻而易举地捉住她的手腕,好听的男中音在耳边响起:“小云姑娘,本宫可是来救你的。”     绯云淡淡一笑道:“是么?那我是不是该谢殿下隆恩?”     她语气里明显有讽刺意味,拓拔清宏也不生气,语气更加暖昧:“你是怪本宫来晚了么?”     “是啊,你应该在我把十下数完时就出现,那才完美嘛。”绯云也笑道。     拓拔清宏正要说话,突然俊眉紧皱,一把扯开她细看,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竟然伤了你?”     绯云的左肩一直在流血,只是没有伤到动脉,流血不是很厉害,但衣袖早就被染红了,腰间了沾染了一大片。     绯云耸耸肩:“没办法,谁让我是人家板上的肉呢?”     拓拔清宏一把挽起她的衣袖,绯云手一缩道:“做什么?不知道男女授擞不清么?”     “我娶你就是。”拓拔清宏阴沉着脸,扯过绯云的手,一下撕掉自己的衣摆,给她上药包扎。     什么叫我娶你?也要姐肯嫁你好不好?还一副施恩的语气!自恋。     “可我没打算要嫁你。”绯云平淡地说道。     “我知道,你想嫁给冷奕勋。”拓拔清宏一点也不意外,将她的伤口包扎好。     绯云默然。     “只可惜,在你最危险的时候,他却没在,这会子应该正在宁王府喝茶吧。”拓拔清宏又装似随意地说道。     绯云还是沉默着。     “你好象不相信?”拓拔清宏扬了扬眉。     “信或是不信又如何?莫非你打算送我回去?”绯云笑了。     拓拔清宏怔了怔,漂亮的桃花眼深遂得看不见底:“如果我说是呢?”     绯云大感意外,她的枪只有靖远碰过,靖远偷了她的枪后,绯云只是试一试,原也没想到靖远会把枪还给她,但靖远真还了。     这事让她把靖远看作心思单纯的人,还有点喜欢上那个娇蛮公主。     但不久之后,她就遇到了左嫣然,在与左嫣然的人激斗时,才发现,枪被弄坏了,害她只能束手就擒。     可见得,靖远应该早就知道,左嫣然的行动,或者说,今天的一切,可能是左家与北戎人和谋的结果。     一开始,北戎人可能并没有打算从左家人手中抢回自己。     所以,绯云故意装作很害怕被左嫣然鞭抽的样子,并且说自己能制造大杀伤武器,说她能改变左家的境况。     果然,她的话不但让左家人信了一部份,北戎人也出动了。所以,她相信,拓拔清宏所谓的救自己,不过是想让自己帮他制造武器。     可是,他却说要送她回家,让她怎么能够相信!     “那走吧,一身脏死了,我想洗个澡,下午的比试是不能参加的了。”绯云收起自己满腹的惊讶,淡淡地说道。     拓拔清宏眼里露出一丝笑意,野丫头越来越有意思了,比他想象中更聪明机智,怎么好象有点顾及她的心思了呢?     “是回理国公府还是你自个的小院子?”他是昏了头才会这么问她。     按计划,不是应该绑她回去,逼她画出武器的图纸来么?     “你真的要送我回去?”这回换绯云惊讶了。     “你看我象在说笑吗?”她终于不是一副了然于胸,看穿一切的聪明样子,看她难得发呆,他心情顿时舒畅,笑道。     “很象。”绯云老实地回道。     “下午的比赛你确实不能参加了,明天应该可以吧。”拓拔清宏又笑道。     “我跟你打个商量如何?”伏在拓拔清宏的背上,绯云笑着问。     “你不累吗?累的话就先睡一觉吧。”拓拔清宏这辈子还没有背过哪个女人,还是衣服沾满血迹,一身腥味的女人。     “打个商量嘛。”他不想跟自己深谈,但是,绯云实在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     “好,你想说什么,我听着。”拓拔清宏有点无奈,这个丫头的头就附在他的肩上,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地喷在他的颈间,痒痒的,酥酥的,偏她还好死不死,时不时的小脸贴上来,与他的俊脸来个无痕接触,不知道他是正常男人么?     “我们做个交换啊。”绯云道。     “交换?你还是不相信,我不会送你回去?”拓拔清宏道,他确实还是犹豫,好不容易抓了她,而且一切按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野丫头的袖箭杀死的是左家人,左奕勋只要一查就会知道,她是被左家人劫持了,现在自己带她走,没有人会怀疑到北戎人的头上来。     几乎是完美无缺的计划。     “对,我不相信。”绯云回答得很明白。     “那你说说看,想用什么跟我交换自由。”拓拔清宏笑了,真的很期待野丫头会出什么筹码。     “你们要枪的图纸对不对?”绯云道。     “不止是枪,还有你说的,能炸毁一座城门的武器,我对那个更感兴趣。”拓拔清宏道。     “我吹大牛的。”绯云笑道。     “可我觉得你不是在吹牛。”拓拔清宏一本正经地说道。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是做不出来的。”绯云冷冷道。     “你的条件是什么?只是为了自由吗?”拓拔清宏没有继续纠缠吹不吹牛的问题。     “灭了左家。”绯云道:“灭了左家,我就把枪的图纸交给你。”     “你家二爷肯定不会答应。”要灭左家对拓拔清宏来说并不难,难就难在他们此番来大锦另有目的,左家于他们还有用处。     “其实我可以绑你回北戎。”拓拔清宏道。     “是啊,所以你说要送我回家,我很奇怪。”绯云不否认。     “你为什么要灭左家,是因为冷奕勋吗?”拓拔清宏不想承认,自己的心里正在泛酸水。     “是为我自己。”绯云道,“左嫣然一再想置我于死地,这口气我咽不下,我虽不会武功,但这个世界上,成功之人往往不仅仅只是孔武有力的,真正有本事的人靠的是大脑,还不是发达的四肢,我讨厌一再被人威协的感觉,所以,我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拓拔清宏听得怔住,野丫头语气坚定而强悍,让他越发喜欢起来,大锦的女子素来太过娇柔,没见过几个象她这样,受了伤还能谈笑风声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明明看出自己的意图,竟然还也与他讲条件。     一个处于弱势的弱者,竟然也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去为她完成心愿,拓拔清宏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与胆量。     “你应该知道,我只要把你绑回北戎,有的是要会让你说出图纸,而现在,左家对我的用处,要大于你,你为什么会这么笃定,我会听你的呢?”拓拔清宏道。     “不错,你只要绑走我,就有可能会得到你想要的,现在也可以继续利用左家,等利用完左家后再逼我画图纸就是,你一点也无需着急,对不对,我的条件,对你也没什么诱惑力。”     “但是你想过没有,也许,我没达成心愿,就永远也不会为你画下图纸呢?”绯云语气淡淡地说道。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你不肯为我画图纸,我最多得不到这种新型武器,但只要你的人在我手里,大锦也得不到,而北戎人兵强马壮,用同等的武器下,北戎几乎没有战败过,同样可以对付大锦。”     拓拔清宏笑道,他说话时,声音在胸腔产生共鸣,绯云紧贴着他的背,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呼吸。     “可如果,你能让我心甘情愿地为你画下武器图纸,你们可能就会不止能战胜一个大锦,还能横扫整个大陆呢?生为皇室中人,谁又没有一点野心呢?”     拓拔清宏听得怔住,将她缓缓放下来,双眸湛湛地看着绯云:     “你好象说服我了。”     绯云嫣然一笑:“我的口才素来不错。”     拓拔清宏浅笑,美丽的桃花眼里滑过一丝宠溺:“好,我帮你灭了左家,但是,条件不是你画武器图,而是你跟我走,去北戎。”     绯云沉默了。     “我们先不说这些,左家反正也跑不了。”拓拔清宏道:“你不是累了么?我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     “到了你不知道了。”     扒在宁王府的屋顶上,绯云怎么也不相信,冷奕勋真的坐在宁王府的花厅里。     她以为,拓拔清宏是骗她的,她不相信,自己处于危难,冷奕勋会无动于衷,会不去救她。     “贤侄啊,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宁王府与理国公府联姻一事就会召告全京城,你以后就是宁王府的郡马了,安宁自小性子温和,又喜欢你,相信你们以后的生活会很幸福美满。”身材微胖的宁王爷抚着胡须说道。     “那我先走了。”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说道,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情愿的神色来。     绯云的心往下一点一点地沉,早就知道他会娶妻,早就知道,他的正妻不会是自己,但是,还是怀有一丝丝微末的希翼的,总想着,他会明白她的心意,会等她,会等她有足够的能力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会等她能理直气壮说,不许他娶任何人,只许有她一个女人那一天。     果然,还是太微末了呀,他也是凡夫俗子,他也有前程未来,她成不了他向上的阶梯,只是他生活中的佐料。     放了佐料的菜会很香,很有味道,但是,没有佐料最多是难吃一点,又不会饿死。     换了是谁,也会选择当宁王府的郡马,不会娶了个奴才出身的女子为妻吧,何况,她还是个独霸专情的,哪个男人会愿意为了个小丫头,放弃所有美色?     眼泪,不睁气地往下掉,模糊了双眼,她贪恋地想多看那个人一眼,一直坚守着,不让自己失去本心,爱情里,谁是丢了心的那一个,谁就是失败者。     可是,他太好了,一直用温柔和宠溺包裹着她,让她忘乎所以,让她失去戒备,让她的心,在不细意间,渐渐被侵蚀,融化在他毫无破绽的温柔里。     心,痛得象停滞了一样,失去了跳动的力气。     她的脸,越来越苍白,紧咬的下唇浸出点点血迹,那种被人一箭穿胸的感觉清晰得让她无法忽略,如果你不能娶我,就不要对我好,你明知道我骄傲,我执着,我没有强求你,也没有先惹你。     为什么你要这样无情!     我说过,这一生,宁愿孤独终老,也决不与人为妾,我的爱情,只能是唯一,如果我不是你的唯一,那你就会被我踢出局,不管我有多在乎你,也不管我会有多痛。     “还看吗?”明明看见了她的眼泪,也看见她眼里的痛,拓拔清宏还是狠心让她继续呆着,让她继续受煎熬,这一刻的痛越久,就会越深刻,越深刻,她越不会再回头。     “走吧。”声音出来的那一刻,绯云自己都差点不听出来,竟然沙哑得快分辩不出吐词。     拓拔清宏微微叹息,虽然心疼,却还是高兴她此刻的反应,这丫头就是与众不同,换了别人,应该会伤心得哭起来吧,她的眼泪竟然让她给逼了回去。     “好,是回哪里?要跟我去驿站么?”     “回永安街吧。”绯云道。     “你还幻想他会回头吗?亲事已经成了定局。”拓拔清宏无奈道。     “他的亲事成了定局,我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不是吗?”绯云苦笑,该死的拓拔清宏,你就不能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么?     回永安街的路上,背上的人一直很安静,好几次拓拔清宏都以为她睡着了,可背上的衣襟越来越湿,他知道,她在哭,只是不愿意让他看到她在流泪。     那就不看吧,让她哭一场也好,哭够了,也许就能忘了那个男人。     紫兰带着墨竹已经回到了永安街,看到绯云安全回来,紫兰满是惊喜:“小云,你回来了,你真的回来了,吓死我了。”紫兰一把接过绯云道。     “你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一点小伤。”绯云强压住心碎的裂痛,强笑道。     “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休息,下午就不要再去比试场了,明天再去吧。”拓拔清宏道。     拓拔清宏走后,紫兰忙替绯云清洗伤口:“小云,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左家人来信说,他们劫持了你。二爷快急死了。”     “紫兰姐姐,墨竹姐姐怎么样了?有没有性命之忧?”绯云却不想听她说下去。     “墨竹吃过解药了,太医说,明天醒来就会没事,对了,小云,你怎么和北戎的皇子在一起,你不是被左家人劫了么?”紫兰一脸担心道。     “紫兰姐姐,我累了,想洗个澡。”绯云却不肯再多说。     “好,我这就去帮你烧热水。”紫兰看出绯云心情很不好,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一阵,才转身走了。     绯云洗过澡,就上了床,却展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眼里不时的浮现出冷奕勋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时候霸道,时而傲娇,时候温柔,时然如孩子一般纯净笑着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不由苦笑,好象是自己太过好色了哦,若他不是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心的沦陷速度会慢一些呢?     真的只是因为长得太美了么?     长得再好看,看久了也会厌倦吧,好象花瓶,摆在那,初初会惊艳,久了就会觉得平常。     那是什么让明明满怀戒惧的她,会一点一点沉沦呢?     是从他让她背诗经开始吗?还是他为她过生日,送给她一盒子礼物?或者,是他洗手为她做饭?     真的不想不起来了,原来他就是一副慢性毒药,一点一点,如春雨润物一样,无声无息地侵占,吞蚀了她的心。     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只怪自己不自量力,自怪自己忘乎所以,得意忘形,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能附看天下,能征服他的心。     以为自己能以一已之力,战胜这个时代固有的传统思想,以为……     鼻间钻入一丝熟悉的檀香味,她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出现幻觉,闭上眼,贪婪地长吸一口气,从什么时候起,连他的气息也是如此依恋了?     一只干燥的大手抚上她的额头,温厚中带着微微的粗砺,摩挲着她娇懒的肌肤,却有种异样的舒服感。     她喟叹一声,翻了个身,让自己离那手更近一些,生怕他会够不着。     “怎么在发烫?”声音也是她所熟悉的,他的人应该回了理国公府吧,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会来永安街呢?     她还是迷迷糊糊的,象中恋主的小狗一样,小脸忍不住往那大掌中蹭蹭,害怕一醒来,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这种以往再寻常不过的温柔,她早就习惯了的温柔会再也不属于她,以后,他的好,不会只是她的专属,会成为另一个女人的权利。     “该死,拿药来。”她听见低低的咒骂,然后,额上的凉量骤然抽离,她猛地捉住那只大手,睁开眼,看到一那焦灼的眼,满眼的担忧与欣喜。     “你醒了?”他好看的唇干裂得发白,眼窝也落下了,让那双明亮的眼睛越发深遂。     “二爷怎么会在这里?”     绯云傻傻地问。     “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他猛地将她拥进怀里,紧得仿佛要将她嵌入身体里,成为他的一部份一样。     绯云环抱着他,贪恋这最后的一点温柔,可抱得太紧,喉咙发痒,猛然咳了起来。     他将她从怀里挖出来,起身就走。     “二爷……”她紧张地伸出手,身子竟然从床上滚落。     他吓得立即跑回来,抱起她:“笨蛋,我去拿药。”     “呵,我以为你要走了。”绯云傻傻地笑,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滚落,就让她再无耻一回,再贪婪一回吧,等今天过后,她将离开,她与他,将成陌路。     “我不走,你受伤了,好好休息,我先去拿药来。”她的手臂伤口竟然在发炎,引起高热。     “我不要吃药,我不吃药。”绯云胡乱地挥着手,揪住他的衣摆不放:“我要你陪我,你要陪我。”只陪今天就好,我不贪心了,只要一天。     他果然还与从前一样,看不得她哭,她一哭,他就手足无措,连声哄她:“好,我不走,我陪你,我陪你,我让紫兰拿药来。”     吃过药,绯云昏昏沉沉睡了,手却一听紧揪着他的衣襟。     再醒过来时,手里的衣襟还在,人却不见了,他走了,只是把那件衣服脱下来,任她攥在手心里。     原来,她一直只是攥住了他的衣服么?     呵呵,是不是,她也就只是他脱下的一件旧衣服?           第七十六章 :比试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紫兰过来时,就看见绯云在发呆。小说     “可好些了?二爷才有急事走了,快来,把药喝了,可别让二爷担心。”紫兰端着药道。     绯云听话的将药喝了,睡了一觉,又喝过药,身子也没先前那么沉,便想起来。     “再歇歇吧,伤口有些发炎,是谁伤了你啊,二爷的脸色好难看。”紫兰问道。     “没什么,不小心伤的,墨竹姐姐怎么样了?”关于受伤的事,绯云不想多说。     “好多了,只是还没醒,哎,你起来做什么呀。”紫兰神色憔悴道。     “我想出去走走……”绯云话还未完,就听院外响起敲门声,紫兰眼睛一亮:“二爷回来了。”     他又回来了么?要成亲了吧,还守着她做什么?     虽然心里涩涩的想,却还是有期待的,也许,他只是有自己的计划,也许,他并不会真的和别人成亲吧。     但是,进来的,不是冷奕勋,而是拓拔清宏。     “你怎么来了?”紫兰一直拦着不肯让拓拔清宏进来,但没拦住。     拓拔清宏看见绯云憔悴得瘦了一圈的样子,漂亮的眉毛蹙了蹙:“还有精神比赛么?”     “走吧。”绯云淡淡一笑:“请殿下稍等。”     拓拔清宏眼眸深深,笑道:“好。”     绯云便去洗漱。     打点好行装,紫兰满脸诧异道:“小云,你怎么跟他走啊。”     “紫兰姐姐,你在家陪着墨竹姐姐吧,等她好了,你们就回理国公府去。”绯云道。     “你什么意思啊?二爷一会就会回来。”紫兰急道。     “没什么意思,我去比赛了,墨竹姐姐跟前没有人照顾不好。”绯云笑着拍了拍紫兰的手。     紫兰还想拦,拓拔清宏扶起绯云,两名北戎侍卫拦住了紫兰。     去马场的路上,绯云一路沉默,拓拔清宏似乎也不是个会找话题的,看她心情不好,也没打扰她。     “皇子殿下,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临到下车时,绯云道。     “自是记得,不过,要灭左家并不难,但是,也还是要些时日,左家虽是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但仍有些麻烦,我知道你恨的是什么,放心,我会让你满意的。”拓拔清宏握住绯云的手道。     绯云不动声色的将手掌抽了回来,点点头,便朝比赛场地去。     夜安离似乎早就在等她,一见她来,忙迎了过来,见她身后不是理国公府的马车,也不是她自己的那辆小马车,而是北戎皇子殿下亲自送来的,不由怔了怔:     “小云,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抬手就要扶她,绯云身子一缩,他正好碰着她的伤口了。     夜安离脸色僵了僵,随即笑道:“知道你跟阿奕好,有了情郎也不能不要我这个哥哥嘛。”     绯云听了就回头,双目清亮地看着他。     夜安离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愕然道:“怎么了?小云。”     “不管我有没有得到好名次,如果我想从刑部调去大理寺,你会帮我吗?”绯云道。     夜安离皱了皱眉:“好端端的,怎么想去大理寺?”     “我刑部有我不喜欢的人。”绯云道。     “当然可以,欢迎之至,说起来小云你根本就不用参加这场比赛来证明自己,只是,你的志向要实行,会有很大的难度,这场比赛就是为了你而举行的,所以小云,你一定要赢。”     什么叫这场比赛是为她而举行的?她一个小小的仵作,有这么大的能量么?     但这个时候,绯云真没有心情管这些。     “会场干净了吗?”昨天的会场出了异常。     “炸药应该是没有了,但是,人员怕是没肃清,阿奕忙了一天一夜,还是不敢保证,你放心吧,今天我会加派人手的。”夜安离道。     “既然还是不安全,为何不免了这次比赛?皇上和大臣们的安危可不容小视啊。”绯云奇怪道。     “阿奕要赌一把。他自有安排的,你别多想,比好赛就行。”夜安离道。     经过昨天一天的淘汰,余下的选手只剩下三十名了,绯云准备下场。     场里的观众比昨天少了许多,但当大家看见绯云和几位热门选手终于下场时,大家都兴奋起来。     “终于看到那个女子下场比赛了。”     “可不是吗?昨儿下午没见她来,还以为她退赛了呢?咱们可不就是来看她的么?”     “是啊,传得神乎其神,我可不相信,一个娘们儿真有那破案的本事。”     “就是,女子嘛,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恪守妇道,搞什么验尸破案,与那些个歪魔邪道有什么区别,败坏风气。”     “几位大人记得监看严实了,可不许让人帮她,老夫倒想看看,她有几分真本事。”     不止是台下的观众,看台上的大人们也分成了好几派,文官清流最是恨绯云,她的出现,破坏了几百年定下的规矩和礼法,家里的妇人们已经开始有了不守礼法的迹象了,尤其是有女儿的,原本只学琴棋书画的,现在闹着要去学律法,学经史,说什么要下场科考,真是要翻天了。     “放心吧,比赛很透明的,保准不会有人帮她,几位大人推荐的人员都不错吧,一定要将她比下去,一个黄毛丫头,我就不相信她能有多大本事。”     “对,最好能戳穿她的把戏,让大家都能看到她的真面目,也好让那些不安分的女子们,都老实点。”     绯云听不到台下和主看台上的人说话,她正在检查自己百宝袋里放的东西,看有没有落下的。     比赛开始,让绯云诧异的是,今天的监考官员竟然会是朝中几位朝中大臣,夏大人自然在列,文华学院上官山长,宁王爷赫然也在坐。     夏大人又宣布了一遍比赛规则。     绯云侧目,就见靖远也果然在参赛者里,见她看过去,靖远笑着对她挥挥手。     绯云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靖远怔了怔,并没有多说什么。墨竹的毒是被何人下的?     昨天吃过饭,绯云将所有的饭菜和器具都查过了,就是没有找到毒源,但是,后来她将墨竹身上换下的衣服全用水泡过,再喂老鼠喝,果然老鼠也中毒了。     昨天能接触墨竹的人并不多,紫兰和自己,还有一个人便是靖远。     毒下得很有技巧,墨竹的外衣上并没有沾毒,而是在中衣里,墨竹喜欢会帕子放在斜襟口袋里,用过饭后,会抽出帕子来擦嘴,帕子上沾上毒,这才让墨竹中招的。     能如此巧妙,而且又让人毫无戒备的中毒,靖远决不会是她看到的那样单纯。     第一个比赛试题已经出来了,剩下的都是高手,那些初级的笔试题目自是再不会出。     第一个试题便是验尸。     当侍卫将一具男尸抬上比赛台时,台下一阵抽气声。     古人敬畏死人,害怕与死人打交道,尤其是大宅大院里的少爷公子们,被家里保护得太好,哪里见过什么死尸,何况还是死状恐怖的。     还没开始比,台下便有不少人奔出去呕吐了,离场的更是不在少数。     胆大的当然更加佩服台上的两位妙龄少女,面对恐怖的死尸时,淡定如常。     尸体抬上来了,题目便是,说出死因。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小说网(www.800book.net)     由于参赛的还要三十人,所以,死因不得口述,用笔答。     参赛的人中,大多都是年纪稍大,做过好些年验尸工作的人,其少不乏县令,知府,他们都是饱读诗书之人,而且也有不少破案经验,三十人里,只有绯云的出身最差,人们或许相信她有验尸的天份,却并不相信,她会写字。     在她来参赛之前,许多人都对绯云的身世进行过调查,知道她只是个身份最低下的丫环,从小目不识丁,就算后来学会了写字,那字,只怕也是难看得紧。     一时间,大家都很期待她的答卷,就算答对了,那几个字出来,只怕也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小姑娘,本官作答之后,你如果有何况难,也可以让本官替你写下答案的。”夜安离先前指给绯云看的那位白须白发的老者,小声对绯云道。     绯云抬头,触到老者真诚的眼神,暖暖一笑道:“多谢,晚辈不敢劳烦大人。”     老者听了也不多话,上前细细查看死因。     每个人堪查完后,就在案前写下自己的答案。     绯云也同其他参赛者一样,将尸体细细查看了一遍,然后飞快地在自己的答卷上写下一个字,便交了上去。     所有人的答卷全部答完并上交。     刑部主簿开始一一询问比赛者答案。     第一位上抬讲述的,是刑部一位老仵作,他答道:“死者死面色发白,有肿胀,而且手指甲里有泥沙,耳鼻中有水流出,腹部也有肿胀,所以下官判定,死者死于溺亡。”     他的话说完,几位主考官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正确答案,夏大人道:“完全错了,你出局。”     那位老仵作还想争辩,但侍卫已经不容他多说,让他到台旁等候。     另一位上是位知县大人,很年轻,也很气盛:“死者当然不是死于溺水,而是被人打伤头部之后,再扔进水里的,大家看,他的腹部虽然隆起,但按压下去时,口中并没有大量的水流出,而且腹部柔软,并不硬实,溺水之人,腹中会有大量的水,只要按压腹部,肯定会有大量的水流出,而且腹部也不会柔软,会很硬实,他的腹部之所以会隆起,是因为太胖的缘故。”     “不可能,下官查过,他头部虽然有伤,但伤不致命,他是被人打伤之后扔进水池中,待醒来时,无人相救,又无因伤而无法自救,从而溺亡的。”先前那位老仵作不满的争辩道。     “不可能,他的肚子里根本就没有水,你只看到表面,没有查实。”年轻的知县争道。     夏大人挥挥手:“不许喧哗,你们二人的答案都错了,都出局,且到一旁等待。”     第三位上台之人是位知府大人,他胸有成竹道:“两位都错了,死者死于毒杀。你们只看到了他指甲里的泥沙,却没有看到他指尖发黑,眼窝乌青么?还有,他颈脉全是青色,很明显是先中毒之后,又被人棒打头部,再抛尸河中的。”     前两位立即又与他争辩起来,三个各执已见,争吵不休,结果夏大人还是宣布道:“吴大人,你也错了,你也出局。”     结下来,有二十一人的答案基本与前三位的一样,或说死于溺水,或者死于棒杀,或者说死于毒杀。     但这九位全部被淘汰,因为答案都错了。     剩下十一位当然都是答对者,其间就包括绯云,靖远,还有那位白须白发的老者。     “季绯云,你来解释解释,你的答案,为何只有一个字。”夏大人抽出绯云的答案,神色有点古怪。     台上台下人听说绯云的答案只有一个字,顿时哄然大笑起来,有位大人道:“怕是不会写字,这一个字,也是憋出来的吧。”     “仵作不过是贱职,不会写字也不为过啊,她只是个丫头出身,能写什么字啊,书都没上过,大人就别难为她了。”台下也有人高声说道。     “寂静,大家请听绯云姑娘如何解说。”司仪大声喝道。     “好,就听听她一个字,如何表述死者的死因。”宁王爷抚了抚胡须道。     “我写的这个字,就是个无字,大家请看。”对台下的诽言诽语绯云并不介意,她将自己的答卷展开给台下的观众看。     有离得近的,看清字虽说简单,但行笔却很有力,一看就不是没写过字的。     “无,无是什么意思?”有人不解道。     “就是她查不出死者死因的意思啊,这么复杂的案例,她怎么查得出来,以往那些案子,肯定不是她查的,不过是有人想帮她出头,故意把案子的成果都给了她罢了。”有人大声道。     “可夏大人没有宣布她出局啊。”也有人疑惑道。     “看她如何解释吧,或许她的答案正好接近正确答案呢,所以,夏大人才只让她解释自己的答案啊。”     夏大人再一次拍下惊堂木,比赛场这才安静下来。     绯云从容地将自己的答卷展示一遍之后道:“大家肯定很奇怪,为何我的答卷只有一个无字,而主考官却没有淘汰我。”     “不会是包庇吧。”有人恶作剧的说道。     “如果是包庇,大可不把我的答卷公布出来,藏在在剩下的卷案中就是。”绯云也笑道。     “别卖关子了,快说原因吧。”有人不耐烦道。     “我之所以写个无字,就是因为,这个人,既不是死于溺水,也不是死于毒杀,更不是遭重击而死,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查死因?,所以,我当然只能写个无字。”     绯云的话音一落,那二十一个被淘汰的参赛者顿时沸腾起来:“怎么可能,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没死,你是不是眼睛瞎了,没看见啊?”     “就是,尸体都发臭了,怎么可能会没死?”     “她在来哗众取宠,夺人注目的吧,黄口小儿,你该死,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更有甚者,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都不相信是吗?那好,我让你们看清事实就是。”绯云对台下的谩骂毫不在意。     从容地走向尸体,对尸体道:“这位大哥,可以起来了。”     “尸体”听了,果然一跃而起,向台上台下皆行一礼站定。     整个赛场里顿时鸦雀无声,半晌,才有人喃喃道:“竟然没死啊。”     “真的没死啊,怎么可能,我真的闻到尸臭了。”有人沮丧地说道。     “那么明显的伤口,不对,也许是没有咽气,他身上的伤不会有错的。”     绯云浅笑着向台上的主考官们行了一礼,然后转身对台下观众道:“这就是主考官们英明的地方,这位大哥身上的伤痕,臭味,都是制造出来的假象,很逼真的假象,大家首先就被试题蒙蔽了双眼,试题是验尸,所以大家都会有先入而主的观念,既是尸体,那必定是早就死了的人,所以,很少有人会先查看死者是否断气。     这是尸检工作的第一大忌,我们作为律法工作者,案发时,首先不应该是如何侦破案情,而是看受害者还有没有生命迹象,要先救人,再查案,这是根本所在。”     她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有人半晌没有说话,似有触动。     拓拔清宏一直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绯云,她的机智与聪慧他早就领教过,但是,她的大度,面对指责诘难时的从容淡定,却是他这个皇子也自愧不如的。     她好象一点也不在意那些人的轻悔与谩骂,目光很平静,没有鄙视,也没有愤怒,有的只是从容。     她不是软弱,而是无视,她无视别人对她的误解,不分辩,不解释。     只拿事实说话,淡淡的几句,并没有煽情,也没有豪言壮语,但却直击人心,相信这道题过后,很多对她怀有敌意之人,已经有所改观。     好象,越来越觉得她有趣了。     被淘汰的二十一个人,先前闹得最凶,也骂得最凶,这会子都安静了,有位知府大人还上前对绯云一辑到底道:“绯云姑娘,本官方才多有不逊,还请姑娘不要见气,本官向你道歉。”     “大人言重了。”绯云回礼道。     那位知府大人看了一眼仍在坐的靖远公主,小声对绯云道:“姑娘加油,千万莫要惰了我大锦人的名声。”     绯云点头:“绯云尽力而为。”     那边上官山长也长吁了一口气,擦了把冷汗,绯云是他要去代表文华学院的,她认得字,他自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让她去档案馆查案,可她的字会写成什么样子,他还真不敢保证。     要知道,文华学院出来的,如果连字都写不好,影响的可不是绯云一个人的名声,是整个书院的名声啊。     这一关,险险而过,不知下一道题会是什么,这个出题之人还真是刁钻。     第一道题是道推理题。     有一酒鬼,每天都喜欢在酒店里喝酒,虽完酒后便胡言乱语,有一天,他酒后拿出十两银子出来,大家都很奇怪,家境并不富裕的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银子。     洒鬼道:“今天我撞了大运,正好碰到东村的王大做生意回来,那王大高兴,送了我十两银子。”     大家自然不信,但酒鬼却坚称是王大给的。     巧合的是,第二天王大之妻便来报案,说丈夫王大昨天坠入深山沟而亡,身上的财物也被抢劫一空。     有人便将酒鬼昨天说的话禀告县太爷,说酒鬼就是杀人凶手。     县太爷派人在深山沟里找回王大的尸体,果然身上的钱才被抢空。     但王大的一条断腿却不知去向。     县太爷便对王大之妻道:如果你能找到你丈夫的断腿,本案便可了解,否则,你便不可以再嫁他人。     王大之妻便出了悬赏告示,谁找到她夫君的断腿,便赏银二十两。     没过多久,同村名叫李文的一个年轻人来报案,说是在洒鬼家后院找到了王大的断腿。     问题来了:     洒鬼是不是真凶?真凶又是谁?     而这不是这个题目的刁钻之处,刁就刁在回答此题并写下答案,只能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完成。     司仪念题之时,纸笔早就铺好,每个手中拿着笔,只等司仪话音一落,便开始着笔。     这不仅要考验参赛者的智力,推理能力,还有心理能力,很多人一急,头脑便一片空白,很影响自己的推断能力,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考验参赛者的行笔能力。     这个题是要答在纸上的,要表述清晰才写,当然,写字的速度就更重要了。     一盏茶放在后世,不到三分钟吧,如果茶不是很烫的话。     台下的人顿时又兴奋起来。     很多人怀疑绯云的文字能力,就算她会写字,但要将一个案件表述清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得有一定的笔字功底呀。     问题一出,就只有绯云很快便开始下笔。     其余九人都在皱眉思考,毕竟这是个凶杀案件,最重要的是推理答案,如果答案错,速度,表述,字迹好坏都成了无用的东西。     靖远想了想后,也很快在纸上落笔。     那位老者也开始下笔。     时间到时,只有七位参赛者已经完成作答,另两位不用看答案,也已经被淘汰出局。     夏大人让司仪将答卷都收上来,分给几位主考官审看。     上官山长不是主考官,但这会子他比主考官还急,伸长了脖子想去看绯云的答案,文老太师就在他身边,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道:“清忠啊,你怎么还是这急躁的毛病呢?”     “老师您就不急么?人可是您介绍来文华学院的,她若出丑,您也面上无光啊。”上官山长道。     “你呀,又想她为文华学院争光,又担心她会让你失面子,你是信还是不信她呢?”文老太师道。     “可她毕竟只是个丫头出身啊,学生让她以学院的名义参加,也是为了帮她,她若真能拔得头筹,不止是咱们有面子,最重要的是,她的起点就要比仵作高,或午,大锦第一女官就是她了。学生能不激动么?”     文老太师听了直抚胡须道:“倒是与为师的想法一样,且看看吧,为师总觉得,她的身世很不简单,不可能只是个普通的丫环,理国公没落多少年,不可能有这等能力,陪养出如此出色的丫环来的,要不然,这理国公府就不那么简单咯。”     上官山长听了惊愕地看了一眼上坐的皇上,小声道:“莫非皇上故意让这场赛事办得如此盛大,也是另有原因?”     文老太师笑道:“自是一举几得,看着吧,今天这场比试不会很简单的。”     等大家阅读完答卷,夏大人公布又淘汰了三人。     “能不能将答卷给我们也看一看啊。”     台下有人嚷嚷道。     毕竟一盏茶的功夫就写下那么多字,又要推理答案都是准确的,很多人都想看看,这五个人的行文能力。     当然,尤其是绯云的。     “不错,别人的咱们不看,就看季绯云的吧,一个小丫环,能写出什么好字来,一会子咱们要不要贴到城墙边上去,让大家都看看啊。”有个有大声道。     绯云注意了,每一次对自己不利的话,都是那个人最先挑起来的。     这个人,看着陌生得很,自己应该是没见过的。     那他是哪个府上的?肯定是与自己不对付的人。     是左家的人吗?     左家人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吧,这个时侯,应该会隐藏着,再伺机而动才行,自己绝对不会是左家的最终目标,因为左家人就算恨她,杀了她,于左家也只是出了口气,却并不能改变他们现在的境遇。     那是谁家的人呢?     抬眸间,就见不远处的伞亭里,白袍清朗的男子正专注地看着她,而他的身边,不是安宁郡主又是谁?     带着未婚妻来观看她的比赛,呵呵,是嫌她的心理素质太好了么?     “好,本官也知道,你们怀疑季绯云姑娘的能力,且不说答案是否正确,来人,将绯云姑娘的这张答卷贴于告示处,让大家都可以观瞻。     侍卫将绯云的答卷真的贴在最显眼的告示之处。     一时间,许多人便纷纷涌向告示。     而看过一眼之人,基本都惊呆了。     那是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字体清秀隽永,飘逸清雅,灵动中,透着大气与从容,正如那个迎风立于台前的女子一般,看着清淡如菊,却气质卓然内敛,透着清灵与一般女子身上难雪的洒脱自在。     台下不少文华学院的学子与老师,都对绯云的字赞不绝口。     许多书香世家之子也不得不赞叹,这个丫头出身的女子的才能。     自家的妹妹或是姐姐,虽然自小便请专人教导,又有书香世家的文化熏陶,但那笔字也未必能强过这位小丫头。     再看那行文,简洁明了,虽然不符合文人的写作手法,语文直白。     但一看便觉得流畅自然,很容易让人读懂,这种文章念出来,就是大街上的小贩也能听懂。     “好了,大家对绯云姑娘的答卷还有意见吗?”夏大人高声道。     没有人回答,但是,夏大人从观众的脸色中看出,有人虽然不甘,却无法再指责什么。     “好了,靖远公主,请您回答,为何你认为,此题的凶手会是王大之妻。”     夏大人对靖远道。     “就凭一点,王大之妻在王大死后报案,其实这无可厚非,但县令说,如果他找不到王大的断腿,便不许她改嫁,这原本就是个很不合情理的要求,但王大之妻并没有作过多的反抗,而是悬赏。这个悬赏很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而那位很快指出王大断腿所在之处的李文,则是王大妻姘夫,不然他不可能如此快找到王大断腿所在。     试问,一个才死了夫君的妇人,应该正处于悲痛之中,丈夫尸骨未全,她不思寻找,却在县太爷说过,不找到便不许她再嫁之后,才急了,说明她早就有了外情,急于要嫁,王大若真是凶手,人都推入了深沟,还把断腿埋在自家做什么?做纪念吗?”靖远公主声音清脆,语调婉转,而她原就长得美艳绝伦,先前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绯云身上,并没有过多注意她,这会子看到如此绝美的女子出现在台中,声音又如此动听,顿时,台上台下的男性们的眼睛粘在她身上,就怎么也挪不开。     “不错,公主分析得很有道理,不过,你的答案比起绯云姑娘的来,要复杂了些,绯云姑娘,你有补充的么?”夏大人笑道。     靖远听了,秀眉皱了皱,淡淡地看了绯云一眼。     绯云上前道:“其实县太爷之所以会让李氏寻找王大的腿断,便是已经怀疑李氏了,他凭的仅仅是一句话。”     说到此处,绯云顿住,浅浅一笑道:“公主殿下,很多案子看似复杂,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破绽就会露了马脚,昨天,我的姐妹突然中了毒,我怎么也查不出毒因,你若是有空,也帮我想想原因吧。”     靖远漂亮的大眼眨了眨:“你说的是墨竹么?她中毒了?”     “是啊,中毒了,公主不知道么?”     “当然……不知道。”靖远的脸色有些发白,移开目光道。     台下之人听不见绯云和靖远在说什么,都急切地好奇县太爷凭那一句话就怀疑王大之妻的。     于是哄叫着让绯云快点回答。     “大人,县太爷之所以会怀疑,就是尸体坠落深沟之中这句话,酒鬼说他是前一天在东村遇到王大的,而第二天,王大之妻便发现王大失踪,而且还知道,王大是被推入深沟的,既是在深沟,常人很难下去,她又是如何知道具体地点的,而且,还知道王大身上的钱也被抢劫一空,这不奇怪吗?”     原来如此,这位绯云姑娘果然细致严谨,也怪不得她一听完题,就下笔疾书。     “不错,回答得很出色。”夏大人毫不吝啬赞溢之词。     “好,这一轮过后,只剩下五人,下一道题请各位作好准备。”司仪上来说道。     夏大人起身道:“下一道题很简单,你们可以各出三道题给其他几位做,谁能将所有的题目都回答出来,便是胜出者,而有一道题不会回答者,则淘汰。”     大家一听这题都愣住了。     绯云还好,就是怕出草药之类的题,她对毒药还是不够熟悉。     这第三个试题比前两道更加难,既要考验参赛者的思考推理能力,又要考验他们的知识面。     既要回答得出对手的问题,又要能考住对方,而剩下的这五位又个个都是既聪明,又查案经验丰富。     首先上场的便是白须白发的老者。     他将两碗鲜血摆在桌上,让其他四位查看,哪一碗是人血,哪一碗是猪血。     靖远公主上前闻了一闻,指出其中一碗道:“这是人血。”     她只须一闻,便知道哪一碗是人血,可见她能人的血气是很熟悉。     另外两位上前,其中一人用手指沾了血放在口中尝了尝,脸上露出迷茫之色,然后道:“两碗都是人血。”     老者听了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另一人的答案也跟靖远公主的一样。     绯云上前,也分辩了一番,最后的答案也和靖远一样。     老者道:“请各位一一说出你们分辩的依据。”     靖远道:“我从小打猎,早就只用闻就能分辩出动物血和人血的区别了。”     “人血是咸的,动物并不吃盐,这两碗血都是咸的,所以,在下认为,这两碗都是人血。”     “我也是闻气味感觉出来的。”第三个人道。     轮到绯云。     “这两碗血确实都是咸的,人因为吃盐,所以血会是咸的很正常,而这碗血,竟然也是咸的,但它却是猪血,这是为什么呢,因为,第一,人的血,比动物的血凝固得慢,这碗血要稠了许多,第二,养猪的人家里,往往会把当天吃剩下的饭菜倒给猪吃,很多人家更是会到酒楼里收集潲水给猪吃,潲水里有盐,所以这碗猪血会是咸的,也并不稀奇。”绯云从容地回道。     老者的眼里露出赞许之色。     他又出了两道题,都是回答问题,剩下的三个人全都回答出来了。     老者的问题过后,淘汰了一个人。     靖远要求自己第二个出题。     让绯云担心的终于来了,靖远出的第一道题,竟然便是辩出三碗水里,哪一碗有毒。     并将碗做了标记,让参赛者将题回答在纸上。     绯云不由皱了皱眉,莫非这一轮就要下去?     她正要上前答题,老者却先她一步上前,露过绯云时,不由心踢了下绯云的脚。     绯云正诧异时,他已经从容地走了过去,仿佛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踢到了绯云。他端起其中的一碗,闻一闻,然后放下,又端起另外一腕,当他放下腕时,中指在碗边有意无意地敲了两下。     余下的那个人也上前辩了辩,然后直接回道:“我分辩不出,有些毒是无色无味的,除非拿小猫小狗做试验,一般人很难分出,我认输。”     只剩下绯云了。     靖远的目光中露出得意之色。     她很聪明,这道题是淘汰赛,谁先出题难出对方,对方就会被淘汰,而自己则无须再回答对方的问题,先出题的很占便宜。     如果这一轮,绯云被她出的题难住了,就算绯云的题再难,她也无须担心,因为,绯云根本就没有出题的机会。     绯云拿起三碗水,逐个地闻了一遍,还真是半点气味也没有,但是,她每端起一碗水,趁着放下时,细细观察着靖远的表情,和离她不远,拓拔清宏的表情。她学过心理学,可以通过细微表情观察人的心理活动。     她故意将老者作过示意的第二碗水放在鼻间闻了很久,还真的拿手指沾了一点,准备放下口中。     果然,靖远目光微微一闪,但很快便趋于平静,而拓拔清宏也面无表情,只是那只放在茶几上,一直轻轻敲击着桌面的手指,敲击的频率快了几许。     拓拔清宏应该不想自己死吧。     绯云也将自己的答案写下,从容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她与老者的答案很快揭晓,靖远诧异地发现,两人的答案竟然一样,全是对的。     老者含笑看了绯云一眼。     绯云向他微微点头,露出感激之意。     靖远有些挫败地看着绯云,她不知道,绯云的三个答案会是什么。           第七十七:七皇子的身世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姑娘,现在该你出题了。txt电子书下载/”夏大人含笑对绯云说道。     绯云走近老者,向他鞠了一躬道:“程先生,今天不管胜负如何,请先生先受绯云一拜。”     程老先生忙托住她道:“绯云姑娘客气,老夫受不起。”     “程先生绝对受得起,请先生答应,比赛过后,收绯云为徒。”绯云不肯起来,真诚地说道。     程老先赞许地对她点点头道:“不骄不燥,又谦虚好学,很好,今天不管胜负如何,只要你肯学,老夫就教你。”     绯云大喜,再次向程老先生拜了一拜,然后起身。     走向台上,对司仪点点头。     她浅笑着看向靖远,靖远骄傲地抬起下与她对视,目光中全是挑衅。     绯云淡淡一笑道:     “请靖远公主和程老先生听好,我的第一道题是,一只小兔子,它先是提着两只前腿在原地蹦了一圈,然后又四肢着地,左边踹三下,右边踹三下,再后退五步,再围着它先前踹过的地方饶了三圈,请问,这是为什么?”     靖远脸色严肃地用笔快速写下绯云的问题,然后在纸上认真的计算起来。     程先生也是紧皱着眉,低头沉吟。     主席看台上,不少大臣们也在认真思索,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却复杂得让人毫无头绪,不知从何着手,想了很久,还是一头雾水,不知绯云问的是什么意思。     台下也有不少少年才俊,他们早就很期待绯云的问题,早就想到过她的问题会很深奥刁钻,但没想到,会如此难以破解。     一时间,整个会场都安静下来,有人实在想不出来,便想问一旁的朋友,结果刚一碰,人家就恼火地瞪他:“别吵,我在想答案呢。”     “想出什么头绪来了?快提点一二。”     结果,那人直摇头。     靖远素来自负,她料到绯云不会出一个简单的题给她,早就有所准备,来时也没少温习验尸侦探的知识,只是万万没想到,季绯云的题目竟然如此莫明其妙,她已经用了好几种算法,也没算出个一二三来,又推理了半天,但还是不知所云。     时间到,司仪摇响铃声。     “二位,可想到答案了?”绯云走到台中,问道。     程先生笑着摇头,退后一步,认输。     “公主殿下呢?可有了答案?”绯云笑着问道。     靖远感觉自己还没遇到过如此棘手的问题,怎么也想不出答案来,秀气的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来。     对着绯云明媚的笑容,她很不想认输,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回答不出来。     “没有,我找不到答案。”     绯云走向主席台,向夏大人一福道:“夏大人,属下的对手已经认输了。”     “不错,本官已经看到了,绯云姑娘,恭喜你。”夏大人笑道。     “靖远公主,程先生,既然你们已经认输,那今天的胜者,就是季绯云,你们可还有异议?”夏大人朗声说道。     程先生道:“后生可畏,何况还是个小小的女娃娃,老夫真是老啦,不服都不行啊。”     靖远却不肯服输:“本宫还请绯云姑娘公布答案。”     “是啊,绯云姑娘,相信皇上也很想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一旁的上官山长高兴地搓着双手,兴奋不已,他刚才也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比靖远还想知道答案呢。     台下也有人大声道:“是啊,答案是什么啊,脑袋都快想破啦,快告诉我们。”     绯云忍住笑道:“你们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当然,别卖关子了,快说吧。”有人大声道。     “这个答案其实你们不想知道的,知道了肯定会很生气。”绯云戏谑地看着靖远道。     “这个答案就是,小兔子它愿意。”     “什么?你说什么?”靖远以为自己听错了,费尽心思找不到的答案意然是这个?     “对,这只兔子一会提着前脚踹几圈,一会又左跳跳,右跳跳,转圈圈,它这是为什么?当然是它高兴,愿意。”绯云强忍住要暴笑的冲动说道。     所有人听完,愣怔了半晌,随即哭笑不得地看向台上那个清丽淡定的少女。     “你……你这是在戏耍本宫主!”靖远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怒道。     “怎么是戏耍呢?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题,这只兔子就是吃饱后,在玩耍,我只不过将它的动作描述细致了点。是你想得太复杂了,所以才回答不出来,你总不能怪我把题出简单了,就生气吧。”绯云仍是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靖远,眼前浮出墨竹中毒时,痛苦的神情。     “哪有这样问问题的,这不合常规。”靖远不服气道。     绯云便回头问夏大人:“请问大人,有规定不许这样发问吗?”     在坐的,又岂止靖远被戏耍了,所有人都被绯云的问题带进了笼子,大家都有被耍了的感觉,不过,也觉得好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样无厘头的问题。     夏大人想笑,还是忍住了:“不错,可以由对手随便出题,答不出来就必须得出局。”     “不行,这样输了,我也不服,本宫主要求再来比过。”靖远又气又恨,愤怒地瞪着绯云道。     “好啊,再比就再比,我问你五个问题,你能回答两个,我就算你赢,我输,好不好?”绯云笑着说道。     “为什么是你问,不是本宫主问?”     靖远冷冷道。     “因为你的问题我早已经回答正确了,而我的,你还没回答出来,所以,你没有主动权,同不同意随便你。”绯云傲然地说道。     “好,问就问,本宫就不信,回答不出你的问题。”靖远负气道。     “行,听好了,第一个,我想去江南,请问我要花费多少钱才能实行。”绯云问道。     这个问题比起先前那个正常多了,靖远松了一口气,想了想才回道:“你是要坐马车去的话,车马费一共得要十两银子,再加上住宿费,得十两,再加上路上的吃食……应该至少得三十两银子。”     不少人听了也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行情。     “我回答得不错吧,下一个题呢?”听见大家的议论,靖远得意道。     “答案错误。”绯云却摇头道。     “什么?错了?哼,每个人的住宿,吃饭的条件不同,费用就有所不同,本宫主只能说出一个大致的钱数,是你自己的问题不够严谨,不能说是本宫主错了。”靖远冷冷地说道。     “不错,大致是这么多钱,不能太过准确,小云姑娘,本官也觉得公主殿下的答案接近。”夏大人听了也道。     “回大人的话,属下的问题很严谨,正确答案是,不要一文钱,因为我只是想去,想是不用花钱的,所以,公主的答案是错的。”绯云含笑道。     “你……”面对绯云的回答,靖远有点张口结舌,绯云的回案无懈可击,她再一次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好了,第二个问题,请公主听仔细了。什么东西,十个男人都举不起来,可一个小女孩却一只手就能将它举起。”就是要戏弄你又如何?绯云眼中满是讥诮,又问道。     她的问题每次一出来,不少人都低头沉,现在大家也觉乖了,绯云的问题根本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想答案。     但是,第三个问题,又把大家难住了,靖远第一次感觉很挫败,她自小聪明过人,又自傲娇蛮,还没有遇到过她回答不出的问题,可是,今天却一而再的败在绯云的手下,让她好不甘心。[ 超多好看小说]     “还是回答不出来吧。”绯云眼中的轻视更甚,“要不要再给公主殿下一点时间?或者,你可以求助你的皇兄啊?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商量计策的么?”绯云淡淡地看了不过处的拓拔清宏一眼道。     “我认输就是,本宫主又怎么会在比赛场求助他人。”靖远傲气地说道。     “其实答案很简单啊……”绯云正要回答,就见白影一闪,拓拔清宏跳上台来:“我来替靖远回答。”     拓拔清宏一直安静地坐在一旁,他看得出,绯云对靖远有气,自家妹妹的性子他最清楚,如今再让她在台上出丑,她会记恨绯云的。     “不要,我不要皇兄帮忙。”靖远却倔强地要将拓拔清宏推下台去。     “绯云姑娘,本宫觉得,你这道题没有正确答案。”拓拔清宏却推开靖远,深遂的眸子复杂地看着绯云道。     “我的问题当然有正确答案。”绯云道。?“好,那你把答案说出来,且让在家评评,是否正确。”拓拔清宏傲然道。     “就是一颗鸡蛋,一颗鸡蛋一个小女孩轻易就能举起来,但十个男人如何举起一个鸡蛋?”绯云冷冷一笑,姐这是脑筋急转弯,看你如何破解。     “你错了,十个男人当然能举起一个鸡蛋。”拓拔清宏淡淡地说完。     他身后立即上来十个北戎侍卫,其中一个将鸡蛋放在手里举着,然后,那九个人以人叠人的方试将那人举起,架在自己肩上。     “怎么样?本宫说得没错吧,十个男人照样能举起一个鸡蛋,绯云姑娘,你输了。”拓拔清宏得意地说道。     绯云愕然地看着眼前搭成了人梯的十个人,丫丫的有权     就是好办事,这种题目如果放在前世,根本就办不到,谁会十个人叠罗汗去顶一个鸡蛋?     “她的答案当然是正确的。”正当绯云无可耐何地要认输之际,熟悉的声音由远至近,冷奕勋一身白袍飘然而至,潇洒地落在台正中央,突然一脚向人墙踹去,人墙倒塌,侍卫们猝不及防,全都摔了。     “鸡蛋呢?”冷奕勋道:“把你们举着的鸡蛋给爷瞧瞧。”     鸡蛋当然摔烂了。     拓拔清宏阴戾地勾起唇角,拧过脸并不说话。     冷奕勋大步向绯云走去。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和傲娇。     “比完了,跟我回家。”还是冷冷的,命令的语气。     绯云缓缓向后退去,回家?回哪个家?理国公府?回宁墨轩?     那里就要有一位新女主,她回去做什么?继续当丫环,或者通房?姨娘?     绯云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冷大人,您是来捣乱的么?”     她从没称他冷大人过,总是二爷二爷地叫,虽然他并不满意,不过慢慢来就是,他不急,可是,冷大人是怎么回事?     生疏得让他难受,而她清澈灵动的大眼里为什么透着水光,为什么充满戒惧和防备,为什么一副要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这样的绯云让他好佰生。     “墨竹,紫兰,扶她回去。”冷奕勋的脸沉如锅底,大声命令道。     墨竹和紫兰刚出现在台上,正要去扶绯云时,突然,几个黑影如大鸟一样出现在主看台的上空,向皇上扑去。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绯云还没反应过来,墨竹已经扶住了她,而冷奕勋的人影向箭一样射向皇帝。     拓拔清宏唇角勾起一抹讥诮,淡淡地看了绯云一眼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话。”然后也凌空跃起。     台下不知何时多出许多执剑者,拔剑就向主看台涌去,与守卫的御林军战在一起。     看来,那些看客里,还是藏有许多刺客。     绯云忙藏起自己那点子悲伤,与墨竹和紫兰一起往角落里退去。     令人意想不到的时,侍卫里,也有许多是剌客。     绯云看见夜安离带着捕快们也与刺客们战在一起。     顿时,整个会场不止乱成了一团,也成了战场,尖叫,哭嚎,惨呼,与刀剑的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血雨腥风,场面乱而可怕,不少人被割了喉咙,不少人被砍断了手臂,绯云没有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整个人都在发麻,发僵。     好几个黑衣人不要命一般攻向绯云,招试凌厉而凶狠,这种不要命的打发让墨竹和紫兰两个有点手忙脚乱,虽然几次打退攻击,但还是有点捉襟见肘,吃力得很,一个刺客趁乱向绯云的胸前刺去。     绯云的袖箭也在抵抗中发完,紫兰和墨竹两个都是同时与几名刺客相抗,很难回求她,眼看着那人的剑就要刺进绯云的身体,绯云的心猛地一缩,绝望地回头寻找那条白色人影,为什么,在她最危险的时候,她总看不到他?     眼泪,陡然涌上眼眶,莫非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么?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那刺客的剑停滞在离绯云胸口不足半寸的地方,而他自己的胸却被另一柄剑刺穿。     靖远手中长剑挥得密不透风,很快又解决掉绯云身前的几个刺客,墨竹两个也能回过身,护住绯云。     “怎么样?害怕了吧。”靖远靠近绯云,眼神却警惕地看着四周。     “是啊,我害怕了。”绯云老实地回道:“多谢公主相救。”     “你不用谢我,是皇兄让我保护你的。”靖远平淡地回道。     绯云不再说话,紧张地观擦着四周的形式,发现四周都是御林军侍卫,这才松了一口气。     前来观赛的朝中大臣们此时也站在另一旁的角落里,神色并不很慌张,看来,皇上应该早有准备。     主看台上,皇上虽然脸色凝重,但眼中并无惧意,神色镇定。     好几波刺客向他袭去,都被他亲自击退,这场激战,一直延续到午时,还没有完,左家对这次刺杀也是谋划了很久,整个马场周围虽然都是御林军,左家人也并不少。     终于,刺客渐渐减少,左家趋于败势,几名正与冷奕勋和冷安离鼾战的刺客也身受重伤,渐渐体力不支。     宁王爷执剑上前,几招便杀死了两个,“皇上,臣救驾来迟。”     皇上目光复杂地看着宁王,平静地说道:“只要有心,怎么都不迟。”     此话一语双关,宁王脸色一变,低下头去。     场里的刺客都被收割得差不多了,绯云长吁一口气,从角落里走了出来,看到竟是满目残肢乱尸,心头一阵发麻。     “到底还是温室里长大的,这点子血腥就让你吓得发抖。”靖远讥讽地说道。     “是啊,我又不喜欢杀人,当然会害怕血腥的场面。”绯云也不气,人家到底还是救了她的。     “我喜欢杀人,我喜欢战争。”靖远却坦然说道,“我们北戎族人,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如果看不惯血腥,自己就可能被野兽或是异族杀死。”     “你是公主啊,也要面对死亡危协么?”绯云有些不解。     “公主又怎么样?没有人能绝对的保护你,只有自己。”靖远鄙夷地看了眼绯云道:“我不会把自己的安危寄托给另外的人,就算是我最爱的人,也不会。”     这话让绯云深深地触动,如果今天身边没有墨竹紫兰,不是靖远及时相救,自己是不是就死了?     弱者总是怨怪别人没有保护好自己,强者是不需要别人保护的,她还能保护自己在意的,关心的人。     冷兵器时代,武术才是最重要的防身武器。     绯云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练武。     “给朕查,谁找出左浩然,朕给他连升三级。”皇上大声下令,看来,皇上对左家确实已经恨之入骨了。     “皇上,皇上,不好了,七皇子被人劫走了。”突然,几名侍卫匆匆而来,向皇上禀报。     “什么?不是早就布置好一切,让你们保护七皇子的呢?”皇上大怒。     “殿下突然不见了,属下该死,请皇上责罚。”一名御林军头领模样的人跪在皇上面前。     大臣们听了脸色更加凝重,夏大人上前一步道:“皇上,必须尽快营救七殿下啊。”     皇上就只这一条根,如果七殿下出了什么问题,将来皇储之争会引起更大的动乱,宗室中,早就有人蠢蠢欲动了。     “是啊,皇上,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救回七皇子。”文老太师也道。     皇上浓眉紧锁,下令道:“谢谦,朕命你立即搜查七皇子下落,务必救出七皇子。”     谢谦领命下去,但还没走下台,自角落里,出现一个人影,他一手正抱着七皇子,另一只手侧执剑架在七皇子的脖子上。只要稍一动力,七皇子柔嫩的喉咙就会被割断。     皇上瞪目欲裂:“皇儿……”     七皇子此时的脸已经惨无人色,大眼中满是恐惧,一见皇子就哭了起来:“父皇,父皇救我,救救儿臣。”     才七岁的孩子,再如何成熟,生死悠关时,也只会害怕,哭泣。     “放开他,左浩然,你已经穷途末路了,放开七皇子,朕或许还能留你一条全尸。”劫持七皇子的果然是早应该死在郊外的在浩然。     “臣早就知道会有一死,有无全尸不是一样吗?”左浩然似乎并不害怕,他紧紧抱住七皇子,狰狞地笑着。     “你想要什么?说出你的条件来。”夏大人急道。     “是啊,只要你肯放过七皇子,其他都有得商量。”文大人也道,他们很在乎皇储,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只有七皇子才是正统。     “放过他,你们会放过我吗?”左浩然冷笑道:“父亲已经战死,左家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就算我活着,又还有什么意思?”左浩然说话间,手轻轻一抖,七皇子就一声惊呼。     皇上和大臣们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上。     “那你究竟要什么?就算是饶你一命都可以,只要你放了皇儿。”皇上惊慌地说道。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如果没有行错那一步,没有杀掉刘美人,或许,所有的结果都不一样,皇上,我们左家并没有败在你手里,而是改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贱丫头手里。”左浩然回头四顾,当看到绯云时,目中凶光暴射,如同要用眼光将绯云凌迟一样。     “是你自己狼子野心,妄想称帝,左家的灭亡全是因你们不自量力,起了不臣之心,怪一个小丫头,左浩然,你要不要脸。”谢谦冷厉地喝道。     “如果不是她查出刘美人的死因,我又何必假死,可如今不是他查出我假死,左家又岂会在准备不够充分之时,被逼叛乱?又是她,竟然破坏我精心谋划的计划,让人心转向皇帝,还救出了人质,左家之所以会败,就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左浩然怒吼道。     绯云早就料到左家人恨自己,所以一再想要刺杀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你恨那个丫头,不恨皇上?”宁王爷问道。     “不错,我要亲眼看在那个丫头死在我面前,我才肯甘心,才愿意放了七皇子。”左浩然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将那个丫头拿下。”宁王大喝一声道。     “谁敢动她,本公子的剑可不认人。”冷奕勋身子一闪,拔剑挡在绯云面前。     “皇上,救七皇子要紧啊。”宁王爷道。     皇上冷冷地向绯云看来,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和无奈。     “阿奕,你让开。”皇上命令道。     “我说过,谁也不能动她,就算皇上你也不可以。”冷奕勋稳如大山地拦在绯云面前,目光犀利地看了眼宁王。     宁王皱眉道:“阿奕啊,你可是就要成为我宁王府的驸马之人,如昆作为,你不怕寒了安宁的心?”     他为了救她,宁愿与皇上对抗,让绯云很感动,心里的裂痕刚有弥合之际,听了宁王的这番话,又痛了起来。     “我只知道,如果杀了她,寒的会是天下人的心,她何错之有?如果不是她一步一步揭发左家的阴谋,皇上的帝位还在吗?如果不是她救出人质,几位大人家里还有如今的和乐美满吗?怕是早就被逼谋反了吧。”冷奕勋冷冷地说道。     皇上愧疚地看了绯云一眼:“可是,皇儿还在左家人手里啊……”     在场的大臣们都沉默了,冷奕勋的话不无道理,杀了绯云,确实会寒很多人的心,甚至连朝臣都会觉得心寒,但是,不杀,左浩然要杀唯一的皇子,大臣们真不知如何决断。     “皇上,绯云姑娘既然已经为朝庭做下如此多的贡献,表明她对皇上,对朝庭忠心不二,相信,她也会为七皇子献出自己的生命。”安宁公主缓缓走上台来,向皇上一福道。     大家顿时看向绯云。     如果皇上亲自下令杀掉绯云以换取七皇子的生命,那真会寒了天下人的心,会让百姓戳皇上脊梁骨,但是,如果是绯云舍身取义,自杀以救皇子呢?     那绯云就成了烈女,皇上会大肆宣扬,实偿她,百姓会赞扬她,更不会有人怪罪皇上。     这个提议,竟然让场中许多大臣的眼睛都高了,大家都期盼地看着绯云。     安宁郡主已经恨自己入骨了,巴不得自己早死吧。     绯云淡然地看了安宁一眼,触到一双双同情,悲伤,怜惜,还有期待的眼睛。     “不许,我不许你死。”冷奕然将她往身边一拉道。     “阿奕,你不想她死,七皇子就得死啊。”宁王道。     “他死关我什么事,我不许她死,她是我的,谁也无权逼她放弃自己的生命。”冷奕然手中长剑一递,直指宁王爷。     “你,大胆,冷奕勋,你想谋反吗?”宁王爷道。     他为了自己,宁愿意与皇上为敌,与宁王爷为敌,那他还要答应与安宁的婚事做什么?     既然如此在乎,为何不娶她,要娶安宁?     他今天为她,不顾前程,她又岂能辜负?     她突然感觉好无力,做了那么多事,在场的大部份人似乎都希望她以死殉国,更有人巴不得她快点死掉。     这是个悲哀的认知,让她感觉正义公理似乎都不重要,皇家传承才是最重要的,性情阴戾的七皇子,将来长大之后真的能担当起整个国家的责任么?一个对自己母亲都残忍杀害的小孩子,将来能善待百姓么?     他能治理好一个国家么?     我何罪之有?为什么要替这个性情阴戾,将来可能祸害整个国家的人去死?     绯云感到无比悲怆。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绯云和冷奕勋,等待着绯云的反应,突然,有人拨剑向左浩然刺去,宁王爷离得近,也拔剑刺去,似乎在拦那个人。     七皇子吓得尖叫起来,皇上和大臣们猝不及防,心都快碎了。     眼看着左浩然就要割破七皇子的喉咙,只听得一声巨响左浩然轰然倒下,而他倒下的同时,也带着七皇子伏倒,躲开了刺过来的两剑。     一切来得太突然,大家还没反应左浩然怎么突然就死了。     冷奕勋夺过绯云手里的枪,将她拥进怀里。     只有少数几个人看清,是绯云开枪射杀了左浩然。     拓拔清宏一直冷眼旁观,他在等待时机,如果冷奕勋放弃绯云,等冷奕勋放弃绯云,等他做出让绯云彻底寒心的事,但是,没想到,那野丫头竟然如此果敢大胆,直接射杀了左浩然。     “大胆,你在谋杀皇子你知道吗?”安宁提剑直指绯云的面门。     许多人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皇上也是一脸愕然。     “皇上,是她,她射杀了左浩然。”安宁大声道。     大臣们心有余悸地看向绯云,连夏大人眼中也有了不赞同之色。     这个女子很大胆,但也太冒险了,如果稍有不测,左浩然杀死了七皇子怎么办?或者她的准头不够,伤到七皇子怎么办?     “来人,将她押下去。”宁王大声喝道。     “为什么要抓我?”冷奕勋正要说话,绯云推开他,缓缓走向台中,神情淡定地问道。     “你差点谋杀了皇子,难道不该治罪吗?”宁王冷笑道。     “那刚才王爷拔剑是要刺杀七皇子呢,还是要救他。”绯云冷静地问道。     “你……本王是拦刺客的剑。”宁王理直气壮地说道。     “拦剑么?”绯云冷哼一声,语气里充满不怀疑:“是不是拦剑暂且不说,王爷,你就不怕误伤了七皇子?”     皇上目光犀利地看向宁王爷。     “本王也是情急之下而为,再说了,本王身经百战,这点准头也没有?”宁王说道。     “其实,不管王爷和小女的准头如何,只要左浩然想要杀七皇子,这个刺客出手时,他就应该杀了七皇子,而不会等到王爷出手。”绯云冷静地说道。     大家怔了怔,夏大人疑惑道:“绯云姑娘,你的意思是,不管如何,左浩然都不会杀害七皇子?”     “不错,如果左浩然想要杀七皇子的吧,他临死的一瞬,还有几会割开七皇子的喉咙,而他不但没有,反而还救了七皇子。”程老先生也道。     “不错,皇上,臣也看见,左浩然是护着七皇子倒下的,或非他最后一倒,或者刺客已经得手了。”谢谦也道:“可惜,刺客被宁王爷杀了,否则,应该可以问出不少有用的东西来。”     这位少年将军说话总是一语双关,相信皇上能听得出不一样的意思来。     果然,皇上淡淡地扫了宁王一眼,目光清冷。     在场的,最想七皇子死的,恐怕不是绯云,而不宁王爷吧,他是皇上的亲弟弟,皇上无嗣,很可能会传位给弟弟或是亲侄子,七皇子的死,对宁王府的好处最大。     “左浩然乃乱臣贼子,早有不臣之心,他挟持了七皇子,又岂会救他?你们简直就是一派胡言。”宁王怒斥道。     “是啊,左浩然为什么要救七皇子,这说不通啊。”文老太师也道。     上官山长扯了扯自家老师的衣襟:“女娃娃肯定有自己的道理,老太师,您一定要帮她。”     文老太师愕然地看了自家学生一眼:“你是何意?”     “看看吧,学生虽不知,但觉得她应该是查觉了什么。”上官山长小声道。     “因为七皇子是刘美人的所生。”绯云的回答却让许多人感到意外。     “那刘美人与左浩然早有苟且……”宁王爷想也不想冷喝道,突然眼睛一亮,灼灼地看向绯云。     “你是说,他是因为在乎刘美人,所以才会放过七皇子,并救了他?”夏大人问道。     “父皇,儿臣好害怕。”一直偎在侍卫怀里的七皇子突然出声道。     皇上眼圈都红了,让人把七皇子抱过去。     七皇子钻进皇上的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皇上温柔地拍着七皇子的背,轻声哄他。     绯云的心在看到这一瞬,柔软下来,也许,有些事还是不要戳穿了的好。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人而救七皇子,他明明就是要杀七皇子的,季绯云,不要狡辩了,你为了自救而射杀左浩然,将七皇子的安危置之何地?”宁王俊眸一眯,冷喝道。     “不错,她是为了自救才射杀刺客的,她有谋杀皇储之嫌。”上官山长突然出声道。     绯云和夏大人都诧异地看向上官山长,山长的眼神很复杂,似乎隐隐含着期待。     莫非上官山长知晓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绯云感觉怪怪的,她相信,上官山长并不想害自己,从他的眼神里就可以读出。     “那就押下去吧。”皇上的心快被七皇子的眼泪浸湿了,顾不得许多。     “慢着,如果七皇子不是皇子呢?她是不是就没罪了?”一直不知身在何处的冷昱突然一身血污地冒了出来,大声道。     七皇子怎么会不是皇子?这话听着拗口,但是,内容很丰富啊。     “大胆,昱儿你胡说些什么?”宁王大声喝斥道。     冷昱深深地看了绯云一眼:“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厮要不要说得这么深情啊。     大臣们还被冷昱的话震得一愣一愣,根本无法思考,皇上的脸色却阴沉下来,眼神复杂不明。     “无论如何,先将她收押吧,她手里的那个武器也太危险了,若有不臣之心,随时可能会刺杀皇上。”安宁大声道。     “皇上……”夏大人想为绯云求情。     “今天到此为止,散了吧,阿奕,把绯云押进宗人府。”皇上疲倦地说道。     宁王很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冷昱将他一扯道:“父王,稍安勿躁。”     安宁巴不得眼见着绯云现在就死在她面前。     冷奕勋明明答应了与她的婚事,可却不顾她的颜面,豁出命去护着那个小贱人,让她恨得牙齿发痒。     “走吧,皇兄,今天的戏看得差不多了。”靖远收了剑,笑着对拓拔清宏道。     “走吧。”拓拔清宏有些懒懒的提不起劲,左家完了,他们的计划只完成了一半,左家太不堪用。     好象要另外再谋划一翻才行。     绯云被关押在宗人府大牢里。     一直是她将罪犯送入大牢,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有被关起来坐牢的一天。     冷奕勋送她进来时,告诉她不要害怕,他会救她出去的。     绯云并没有多说什么,面对现在的他,绯云心情很复杂,也很纠结。     她情愿他是无情的,这样,她可以彻底死心。     可他偏偏还是一如既往地护住她,生怕她受到半点伤害。     可他就是不说明,为何要娶安宁。     绯云在等他向自己解释。     因为有冷奕勋的关照,绯云在牢里并没有受罪,到了晚间,冷奕勋亲自将她带了出去,皇上要见她。     这是绯云意料中的事。     皇上神情憔悴了许多,眼睛也红红的,似乎正受着煎熬。     绯云上前跪下,皇上微叹一口气道:“起来吧,不然阿奕又要心疼了。”     绯云淡淡地看了冷奕勋一眼,并不如往常那样脸红,神色镇静。     “说说吧,你是不是也觉得,七皇子不是朕的亲生儿子?”皇上无力地问道。     “小女不敢肯定,但是,小女可以肯定,左浩然不会伤害七皇子。”绯云淡定地回道。     “朕不明白,你是如何看出来的。”皇帝问道。     “这一点,应该在查刘美人的案子时,就露了端倪。”绯云道:“当初杀刘美人,左浩然是不忍心的,以他的计划,应该是想法子打掉刘美人肚子里的孩子,而不是杀了刘美人,引起大家的注意。”     “不错,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这和七皇子有何关系?”皇上不解地问。     “当然有,左浩然太在意七皇子的意见,才杀死了刘美人,要杀刘美人的不是左浩然,是七皇子,七皇子害怕刘美人与左浩然的丑事会暴露,害怕自己会有一个名声败坏的母亲,所以才执意要杀刘美人,左浩然无奈之下,只得自己动手,不惜将自己陷入危境,就是为了保护七皇子。”           第七十八章 :滴骨验血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皇上听了半晌没有说话。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绯云知道,他心里很不好受,刘美人与左浩然的丑事被揭露之后,七皇子的身世皇上肯定有所怀疑,只是他仅剩这一个儿子,不愿意多想,宁愿相信,七皇子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而绯云的话又揭开了皇上埋在心底的疑问,皇室血脉必须干净纯洁,否则,动摇的将是冷家皇朝的根本,皇上将会成为冷家的千古罪人。     无法面对列祖列宗。     “除此之外呢?你还觉得有何可疑之处?”皇上艰难地问道。     “最可疑的就是左浩然今天的作为,他明明可以逃走的,虽说皇上布下天罗地网,只等左家自己往网里钻,但以左浩然的能力,他大可以逃走,但他没有逃,却去宫里劫持了七皇子。”绯云道。     “皇宫守备森严,尤其是最近,朕担心七皇子有事,在他身边加派了更多人手,朕也在怀疑,左浩然是如何进得了宫来的,他为何可以轻易劫走七皇子。”皇上皱眉道。     “这是疑点之一,小女认为,左浩然劫七皇子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与其说是劫他,不如说是在为保护七皇子的地位做最后的努力。左家事情败露之后,左浩然担心皇上对七皇子的身世起疑,如若皇上再有子嗣,七皇子的地位肯定难保,而他临死前的劫持,会打消皇上对七皇子的顾虑,从而保全七皇子。”绯云大胆地说道。     皇上果然猛地一震,神色越发难看:“莫非,皇儿他……真是……”     “是或不是,其实还是有办法证明的。”绯云道。     “你是说,滴血验亲?”皇上问道。     绯云摇了摇头:“滴血验亲是不靠谱的。亲兄弟,堂兄弟的血都有可能会融合。”     “你说滴血验亲不靠谱?那怎么查验是否亲生?”皇上不解道。     “虽说不靠谱,倒可以利用滴血验亲试上一试的。皇上,左家人是不是都已伏法?”绯云道。     “哦,怎么试?”皇上眼睛一亮道。     “可惜了,如果左浩然还没死的话,倒可以当着他的面,来滴血验亲,如果七皇子是皇上您的儿子的话,他不会有太大的反应,但如果七皇子不是,左浩然的脸色肯定很精彩。”绯云有点婉惜道。     “左家老太太还在,朕相信,七皇子的身世,左家老太太肯定知道一二。”皇上一听,虎目微眯,冷冷道。     “如果真是这样,确实可以一试,倒可以一试。”绯云高兴地说道。     一转眸,触到冷奕勋复杂的眼神,清俊的眸子中,隐隐有哀伤,绯云怔了怔,他素来漫不经心,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过多的关心,更莫说哀伤了。     “好,明天,朕在宗人府提审左家老太太。”皇上道。     自乾清宫出来,冷奕勋默然地跟在绯云身边。     他有心事,绯云也一样有心事。     夜凉如水,月光晈晈,御花园里,暗香浮动,幽然宁静,可惜,两人似乎都没了月下赏景的心情。     轻风拂过,扬起绯云略显额前秀发,她病体初愈,不禁缩了缩肩。     肩头一沉,宽大的衣袍,披在她的身上,带着他的体温,和他特有的气息,熟悉,那暖意,让她鼻酸。     既然要娶妻了,就该与她保持距离,何苦又来招惹她。     “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可怎么办?”绯云正难受之际,头顶响声冷奕勋微微叹息,醇厚的嗓音略显沙哑,让绯云心头一颤,猛地抬起头看他,便落入他深遂旷远的眸子里,满满的疼惜让绯云差点哭出声来。     “怎么办?应该死不了吧。”绯云忙垂下眼敛不敢再看,害怕自己沉溺在他的柔情里无法自拔,会忍不住要将就,放弃自己的坚持,成为他的之一,而不是唯一。     “不许说死,你要给我好好的活着。”肩头一沉,他按住她的双肩,双眸沉沉地看着她。     “二爷多虑了,绯云死或者生,其实与二爷并没有多大关系。”绯云缓缓挥开他的双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道。     “什么意思?”冷奕勋莫明地将她又掰转过来。     “字面上的意思,二爷,我已经不是你的丫环了,你好象一直忽略了这个事实。”绯云垂下头,不肯面对他,脚尖有意无意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当我的丫环,让你很没脸吗?”他果然生气了,清俊的眸子里燃起怒火。     “我不能总依附二爷你生活吧,二爷你会有自己的家,会有自己的生活。”绯云毫不示弱,大声地说道,她一把推开冷奕勋,退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你的那个家,没有属于我的位置,我不会委屈求全,那是原则。     “我不介意你依附我,我从来也没觉得你是负担,你今天是怎么了?什么叫我会有自己的家?”冷奕勋烦躁地一把拽过她,大声吼道。     “我季绯云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这辈子也不会依附任何男人。所以二爷,从明儿起,墨竹和紫兰两个你还是收回去吧,我那个小庙,可容不下两尊大神,我怕担误了她们两个,以后,您也不必再让人来监视我了,我也会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绯云说完,转身就跑。     “反天了你。”绯云果然没跑两步,就被他拎住了领子,清润的眸子挟着冰霜:“得了个头名就了不起了吗?还是有北戎皇子的青睐就攀上高枝了?你当他会对你真心吗?”     “我们两个人的事,别扯三扯四,你自己做过什么别冤枉我。”绯云真的怒了,一把揪起冷奕勋的衣襟:“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虽是奴才出身,但我和你一样,是个独立的人,是有尊严,有人格的人。不许你污辱我。”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是吗?我就是太纵着你,让你欠治了。”冷奕勋火冒三丈,他何时不尊重她了?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里怕摔了,这个小没良心的,口口声声,句句都透着疏远,想与他撇清关系,他的心还从来没这么撕扯过,难受过。     揽过绯云的腰,就要拍她的屁股。     绯云突然一拧身,直直地站在他面前,清亮的眸子里盈满泪意:“好,你打吧,打完这一回,我欠你的算是还了,从此山水迢迢,两不相干。”     “你……你是当真的?”冷奕勋怔怔地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道。     “当真!”绯云回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他的声音黯哑,一个个字艰难地,如从胸膛里冲出来。     他还在问她为什么?好笑!     “二爷是不是认为,绯云就是个活该当妾的命?”绯云自嘲地苦笑:“是啊,我再得头名又如何?出身低贱是我身上的烙印,怎么也洗不掉,谁愿意又娶我呢?是我妄想,是我不自量力,是我自作多情,以为……以为会有人与别人不一样,以为会有人懂我,尊重我,看来,是我错了。”绯云边说边笑,两行清泪静静地流淌在清丽的脸颊,这个笑,比哭还让人心碎。     他最怕她哭,以往她一哭,他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哄她才好,而她过去哭其实是在他跟前撒娇,故意惹和他难受,惹他怜爱,然后不得不答应她的无理要求。     可今天,不一样,她哭得很悲壮,对,是有悲壮的意味,还带着一丝绝然,她不是在撒娇,也不是在开玩笑,她就是要离开他,与他绝断。     心陡然就慌了起来,慌得发痛,象被人用钢锥刺中,生生穿了个大洞,寒风夹杂着冰霜无情地涌进大洞里,他感觉又痛又冷,所谓透心凉,说的就是这种感觉么?     “不许,不许离开我。( 800)”他艰难地按住她的肩,仿佛用尽了平生的力气,生怕她真的就这样走了,山水迢迢,她竟然跟他说山水迢迢,两不相干?     她要去哪里?跟拓拓清宏去北戎吗?做皇妃吗?不做妾,做皇妃,还有……他何时说过要她做妾的话?     “你无权干涉我,二爷,我已经不是你的丫环了。我有人生自由。”他竟然还是一副大少爷的语气来命令她,凭什么?你给不了我想要的,凭什么强制我接受你想给的?     “你的人身自由就跟别人跑吗?不做我的妾,做别人的皇妃就不是妾吗?”冷奕勋彻底被她激怒了,口不择言。     终于承认要让她做妾了?一直没有听他亲口说,呵呵,原本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那一切只是自己的误会,只是拓拔清宏设计的阴谋,可是,当亲耳听到他承认时,心还是会撒裂般的痛啊,果然,他也是和别人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一样也看不起她,一样践踏她的自尊。     “冷奕勋,我愿意当别人的皇妃也好,当别人的姨太太也好,那是我的事,你不是说过,纳猪纳狗也不会纳我么?很好,请你说话算数,记住你说过的话,我这辈子,给猪给狗做小老婆,也不会给你做小,明白吗?”伤心到了极致,绯云反而平静下来,眼中满是自嘲,猛地抹了一把眼泪,转身就走。     绯云生怕冷奕勋会追上来,没命地往前跑,泪水肆意地流着,她也懒得擦,任泪水蒙住了双眼,她想哭,痛痛快快地放声大哭一场,可是,这里是紫禁城,她的哭会让人笑话。     “小云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好听的男中音莫明地出现,拦住她。     绯云皱眉,这个时候,她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低头饶过那人就走。     “你不是让我替你完成一件事么?我现在是来复命了。”拓拔清宏轻轻松松地拉住她的胳膊道。     绯云怔住:“什么事?”     “灭了左家啊。”拓拔清宏一本正经地回道。     有这样不要脸的吗?左家白天已经灭了,那是皇上早就布好的局,皇上灭的好吧,关他拓拔清宏屁事啊。     “小云姑娘不相信?”拓拔清宏扬眉道。     “皇子殿下,我很忙,没心情听你说废话,左家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做人别太不要脸了啊。”绯云心里窝着火,说话就没好气。     “呃,你这丫头,还真是不讲道理,你让我完成的事,我做到了,怎么翻脸不认帐了呢?”拓拔清宏拽住她道。     “你放开,什么叫你完成了?那是你完成的么?左家让别人给灭了,凭什么你来邀功?”绯云恼火道。     “你当我北戎人真的来和亲的么?如果不是本皇子,你们大锦朝真的这么容易灭掉左家?左家可是有好几万人留在连境,那是他们最后的依仗,除了本宫,没有人知道左家军藏在哪里?如果不是左家军灭亡了,左浩然又怎么挺而走险,绑架七皇子?”     拓拔清宏道。     看他的表情也不象在说谎,但真真假假,又无人能证实,谁知道他是真是假?     “我知道你最恨的是谁,昨天她可是伤过你的,你就不想出一口恶气?”拓拔清宏说着就把绯云往马车里塞。     他竟然把马车停在宫门外,看来,是早就等在这里了。     自己明明是被皇上押进宗人府大牢里了的,他怎么知道自己一晚都没过就会被放出来?     还特意在这里等着。     这家伙,比表面看起来更深沉复杂,看不透。     “你是说左嫣然吗?”绯云问。     “不错,就是她。”拓拔清宏道。     “一个穷途末路的人,我杀她有意思么?”绯云是讨厌左嫣然,但左家已经灭亡了,皇上下令,左家三族受牵连,左嫣然是左家人,能逃得过去么?     一个走投无路,已经被判死刑的人,根本不需要费神去杀,去了,就让拓拔清宏卖自己一个好,受他的人情,凭什么呀,当自己是傻么?     “你还不知道左嫣然被特赦了吧。”拓拔清宏看穿她的心思,似笑非笑道。     “被特赦了?为什么?”绯云怔住。     “听说是冷奕勋冷大人求皇上赦免的她。”拓拔清宏走近她一步,戏谑地笑道。     冷奕勋求皇上特赦了左嫣然?     左嫣然武功高强,又极恨自己,冷奕勋谁都没放过,就放过了她。     心好象又被尖刺刺了一下,极痛之下,已经有点木然。     他爱放过谁就放过谁吧,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他为什么要在意她的想法,在意她的安危,早就不该自作多情了,醒醒吧。     木然地抬起步子往前走,眼前一切都变得蒙昧不清,脑子也开始放空。     “小云姑娘,你不想杀左嫣然吗?她可是差点杀了你。”拓友清宏很高兴她现在的表现。     绯云象没有听见一样,仍木木地往前走,纤细的身影,寥落孤独。     拓拔清宏心颤了颤,不忍地上前一步,想拉住她:“小云,你怎么了?”     绯云还是木然地继续往前走,眼里一片空洞。     拓拔清宏微叹了口气,好象自己做得有点过份了,伤口上洒盐,令她对冷奕勋失望,应该高兴才对,但是,她难过,无助,象没了魂的木偶一样,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样子,原来,她是在乎冷奕勋,比他想象的更要在乎。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象堵了块湿棉,卡在胸膛子闷痛得难受。     “小云……”     “别再缠着我,信不信我杀了你?”黑乎乎的枪口顶住拓拔清宏的额头,娇小的人儿两眼泛红地瞪着他。     “我只是担心你。”微微叹了一口气,拓拔清宏柔声道。     堂堂北戎国三皇子被人用武器顶着头威协,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若是换了别人,早死了一百回了。     可看着她快要崩溃的样子,他怎么也生气不起来。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绯云收了枪,木然地继续往前走。     眼前一阵发黑,身子一软,就向地上栽去。     拓拔清宏忙伸手扶她,眼前白影一晃,正要倒下的人就被另一个男人抱在怀里。     “听不懂大锦话吗?她说让你滚开,不要再缠着她。”冷奕勋冷冷地看着拓拔清宏。     “哦,好象她也说过,再也不想看见你,要与你一刀两断,从此两不相干。”拓拔清宏笑得两嫣生花,娇艳无比。     “这是我与她之间有事,不用你管,再缠着她,别怪我不客气。”冷奕勋说完,跑着绯云一个纵身,便失去了踪影。     这个人的轻功之高,拓拔清宏平生仅见,他笑了笑,手指慢慢收紧,总有一天,冷奕勋,本宫会与你一决高下。     绯云一觉醒来,感觉骨头都快散架,扶着额头坐起,就见墨竹和紫兰两个齐齐地坐在床边,满脸怒气。     “你们怎么了?”绯云有点莫明其妙。     紫兰将一张纸往她身上一摔:“这是我的身契,我早就不是理国公府的奴才了,无家可归,原本是投靠你,想混口饭吃,既然你不肯收留,那我就不赖在你这了,墨竹走吧,天大地大,难道就没有你我的容身之处?”     墨竹手里早就备好包袱,苦笑道:“是啊,天大地大,可我除了杀人,好象什么也不会,一个女儿家家的,要到哪里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呢?”     紫兰将她一拽道:“养不活还可以去怡春院嘛,凭你我的长相,怎么也可以混口饭吃。”     呃,怡春院这种地方都说出来了,紫兰到底该有多生气?     “两位姐姐听我说。”绯云抚了抚额,怎么也想不起昨天是如何回的顺安街。     “我只是个小小的差衙,一个月奉碌也不多,以前是二爷让你们过来帮我的,现在二爷要成亲了,我与他……也没什么关系了,你们犯不着呆在我这个小庙里,我是怕担误你们。”     “二爷要成亲?”紫兰愕然,随即高兴起来:“那你还不准备嫁衣?”     “紫兰!”墨竹瞪她一眼,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小云,你知道了?”     “墨竹姐姐应该是更早知道的吧。”绯云苦笑,这种事情又能瞒多久?     墨竹果然尴尬地笑了笑:“小云,二爷是有苦衷的。”     苦衷?那样骄傲又霸道的一个人,什么样的事情才能威协到他?     是前程吗?     安宁郡主身份高贵,又是宁王嫡女,娶她能辉煌腾达吧。     除了这个,她想不出别的理由。     “什么苦衷啊,二爷是那种为苦衷而受威协的人么?何况他那么在意小云……”紫兰气愤地大声道。     “咱们不说这个了,两位姐姐……”绯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的头很痛,最近总是容易心慌气短,还动不动就发晕,昏倒,可能是太劳累了的缘故。     “小云,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墨竹忙扶住绯云道。     “是啊,最近不知怎地,总是容易头晕。”绯云扶住墨竹道:“可能是低血糖吧,墨竹姐姐,我好饿。”     “饭做好了,快起来洗簌。”紫兰顾不得跟绯云生气,放下包袱去摆饭。     “两位姐姐,你们还是回二爷跟前去吧,理国公府到底是清贵之家,二爷一向看重你们,将来肯定能为你们寻个好归宿……”     “别啰嗦了,快点吃饭吧,你赶不走我们的。”墨竹拧了一把绯云的鼻子道。     刚用过饭,宫里的车就来了,紫兰留在家里守屋,墨竹陪着绯云往宗人府去。     因为是秘密提审左家老太太,所以,没有在宗人府大堂,而是在一间幽雅的小院子里。     绯云一进门,就看见冷奕勋正冷着脸立在堂中,眉眼低敛,浑身张扬着冷厉肃杀之气。     墨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小声在绯云耳边问:“你和爷又吵了?”     岂止是吵,是绝裂了。     放过狠话后,应该相见两不识了吧,可是,再见面时,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抽痛着。     慢慢来吧,这个世界没了谁地球还是照样转,习惯就好。     自她进门,冷奕勋眉眼都没抬一下,当她陌路。     很好,他比她表现得好多了,应该向他学习。     绯云收回关注着某人的眼角余光,尽量当他为空气。     皇上不一会儿也到了,让人将左老太太提来。     不过几月不见,左家老太太那张圆润福太的脸已经消瘦了很多,脸上的皱纹清晰粗厉,看得出,这几个月她过得并不好,眼容都落下去一个洞了。     “左刘氏,你可还有何事情未向朕坦白的?”皇上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左老太太跪下,眼睛迅速环视了屋里一遍,街看到绯云也立在堂中时,顿时激动起来,浑浊的双眼里满是恨意:“是你,都是你这个妖女,你毁了我们左家,毁了我们左家。”     绯云没想到左家人会如此恨自己,左老太太的眼光简直就象要吃掉她一样,那恨意浓烈得让绯云头皮发麻。     “回答朕。”皇上不耐烦了。     “没有,罪妇该说的都说了,皇上要杀要剐随便吧。”左老太太知道自己反正是没有活路了,亲人都死了,留自己一个老婆子等死,还怕什么。     “左家世代忠良,到了这一辈,却成了乱臣贼子,左刘氏,你对得起列祖列宗么?”皇上恨道,左家先祖乃有从龙之功,跟太祖爷打过天下的,以前也是王爵,代代更替下来,现在虽然只是一等公,但一直受皇室重用,荣华富贵不断,皇上也想不通,左家为什么会要反。     “皇上,这个问题您怎么不问问自己?”左刘氏唇角含着一抹讥笑道。     “朕虽不是千古明君,但也自认不昏庸无道,待你左家也不薄,朕为何要替你们承担判逆的过错?”皇上怒道。     “皇上确实算得上清明,可惜,治得了前朝,后宫却是乱成一锅粥,又轻信小人,毫无防备之心,这些年,想要谋反取而代之的,又岂只我左家。”左刘氏道。     “你……你什么意思?还有何人想要造反?”皇上震惊道。     “皇上您自己查吧,罪妇可不想胡乱害人,不过,皇上就没想过,为何您七个皇子,只剩下七皇子一样,哪有那么凑巧,就您的儿子会夭折的?”左刘氏冷笑道。     这话正戳到皇上的痛处,六个皇子,个个都早死,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十岁左右,七皇子如今也是……     “莫非你是想说,朕的皇儿,都是被人害死的?”皇上沉吟半响道。     “是不是被人害死的,皇上您自个查。”左刘氏讥诮地看着皇上。     “那也不是你左家造反的理由。”皇上怒道。     “这天下反正是会被他人取而代之,为什么不可以是我左家。”左刘氏说得理直气壮。     “你……”皇上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但他很快想起今天的正事,冷哼道:“好,就算朕一个儿子也没有,冷家也大有人在,至多朕将皇位传给太祖爷的子孙就是。”     左刘氏一听道:“正中某些人下怀。”     她在激怒自己,皇上再笨也听得出来。     “来人,把七皇子请上来,让他与左刘氏见最后一面。”皇上冷冷道。     左刘氏听得眼睛一亮,满怀期等地看向门口。     左刘氏恨皇上,却在听到要与七皇子见面后,整个人都象换了灵魂一样,有了光彩。     皇上看在眼里,心中越发生疑。     七皇子消瘦了很多,原本婴儿肥的脸看见了下巴。     更衬得那双大眼越发黑亮,被带进来是,他神层忮怯的,步子也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什么,会引得皇上不高兴。     一进来,就往皇上身边偎去,看也没有多看左刘氏一眼。     “父皇,您叫我。”七皇子天真地问道。     “去看看你的表姑奶奶吧,再过几天,她就要上法场了。”皇上柔声道。     左刘氏热切地看着七皇子,浑浊的双眼里泛起点点泪意。     “父皇,她是乱臣贼子,儿臣才不想见她,更没有她这样的亲戚。”七皇子大声道,满脸恨意地瞪着左刘氏。     左刘氏听得怔了怔,脸色微微发白,苦笑道:“是啊,罪妇是乱臣贼子,殿下您别过来,别污了您的眼睛。”     “父皇,您主儿臣过来做什么?是来学习如何处罚叛党的么?”七皇子转头天真地对皇上说道。     “皇儿,你表舅代你不错,昨天他死在你身边,有没有害怕?”皇上不答反问道。     “害怕,儿臣快吓死了,是她,这个女人她要杀儿臣,父皇,治她一个反叛之罪吧。”七皇子突然指着绯云道。     “是她救了你。”七皇子的反应让皇上更加起疑。     “可是父皇,稍有差池,她就会误伤儿臣,您快治她的罪。”声音象孩子一样单纯,语气也象孩子一样任性,可那双看绯云的大眼里却充满怨毒,那决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眼神。     绯云突然明白,如果这把这个孩子从皇子的神坛上拉下来,将来自己的小命定然会葬送在他的手里,这个孩子决对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皇上,可以开始了。”绯云上前一步行礼道。     “好,来人,准备两个碗。”皇上命令道。     银针,装了水的碗都摆好了,皇上拉着七皇子的手,拿起银子。     “父皇,您要做什么?”七皇子拼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左刘氏也满脸震惊,目中全是惊惶之色。     “当然是滴血验亲。”冷奕勋淡淡地说道:“皇上这是要给天下人一个说法,免得人人都说七皇子身世有问题。将来就算把江山传给了七皇子,也会有人诽议,还是早些证明了的好。”     “父皇,父皇,儿臣怕疼啊,儿臣不要……”七皇子脸色苍白的哭了起来。     “七皇子是皇上最后一根独苗,皇上,您是真的想将江山拱手送给奸人么?当初那人杀害您六位皇子,为的是什么?您如今此做,不是正合了那个人的心意?”左刘氏急切地说道。     “不合那个人的心意,那就合你左家人的心意?你们全当朕是傻子么?”皇上怒喝道,拖过七皇子的手指,银针一刺,挤出两滴血滴在碗水中。     七皇子的脸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在发抖,而左刘氏则绝望地看着皇帝也伸出自己的手指下,正要刺破,她疯了一样上前打破装了血的碗。     皇上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绯云说的果然没错,左刘氏应该也清楚七皇子的身世,七皇子,真的不是自己亲生的么?     “左刘氏,你还不仔细交待?”皇上冷冷地看着地上碎得粉碗的青瓷碗,虎目含悲。     “交待什么?罪妇是不想看到皇上伤了七皇子的心,他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他承受不了这么重的创伤。”左刘氏无力地说道。     皇上默然地将自己手指刺破,两滴鲜血滴在余下的一个碗水里。     侧目看向七皇子:“过来,只要你与朕的血融合,你就可以洗脱身上的诽议了,皇儿,朕也是为你好。”     七皇子却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泪盈盈的摇头:“父皇,你不要儿臣了么?您也信这个妖女的话。”     “七皇子莫非也在担心自己的血脉不纯?不敢过来一试?心中有鬼?”绯云淡淡地说道。     “你胡说,我怕什么?我就是父皇的儿子,父皇听信你妖言惑众,我可不信,我问过太医,刘太医说,滴血验亲不靠谱,只要是同宗同族血性相同,两个人的血就可以融合。”七皇子大声道。     “那你还怕什么?只要你是冷家嫡系,肯定没有问题啊。”绯云笑道,不过,如果七皇子连冷家人都不是,那就很难说了,不过,不同宗族的人,有相同血型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还有个万能o型血,不管与什么血型在一起,都能融合。     七皇子被冷奕勋捉住,刺出两滴血。     左刘氏几乎是屏住呼及,双眼死死地瞪着腕里的两滴血。     七皇子则惨白着一张小脸,额头上细汗直冒。     皇上自己也很紧张,他应该是希望七皇子是自己的亲生吧,毕竟是最后一个儿子了,没有子嗣的帝王,地位也不稳固啊。     两滴血最终没有融合到一起,左刘氏顿时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七皇子猛地摔掉那只碗,嘶声大吼起来:“不可能,不可能的,我就是父皇的儿子,就是,只有我才是父皇的儿子。”     皇上的身子摇晃了几下才站稳,他无力地退回到椅子上坐下,脸色惨白如纸。     冷奕勋让人浇醒左刘氏,绯云柔声劝道:“皇上,滴血认亲之术确实并不靠谱,做不得准的。”     七皇子听了长吁一口气,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她是何用意。     “皇上,其实您主要是怀疑左浩然吧,左浩然与七皇子生母刘美人有染,您怀疑七皇子的身份也是情有可缘,其实,有个靠谱的法子可以证明,七皇子是不是左浩然的亲生儿子。”绯云认真地说道。     “哦,什么法子?可左浩然已经死了,还如何证明?”皇上急切地说道。     “正是他死了,才好证明,若是他还活着,臣女也不好用这个办法了,因为太残忍了。”绯云淡定地说道。     左刘氏刚缓和一点的脸色又开始转白,双眼惶然地瞪着绯云。     “你且说说看,用什么法子?”皇上问道。     “滴骨验亲。就是把亲人的血,滴在嫡亲人的骨头上,如果血能融近骨头,那么,此二人便是嫡亲父子,否则,便不是。”绯云淡淡地看了七皇子一眼道。     七皇子的小脸顿时又紧张起来,大眼里不再是恨意,还是淡淡的乞求之色。     “也就是说,要将左浩然剥皮去肉惕骨,再将七皇子的血滴在惕净的骨头上查验?”冷奕勋面无表情地问道。     左刘氏听得猛抽一口冷气,左浩然是她的亲生儿子,儿子已经死了,却还要遭人虐尸,她怎么受得了!     “不要,不要啊,浩然已经死了,求皇上给他一个全尸吧。”古人迷信,没有全尸之人是很难入土为安的,灵魂会飘在阳世,不能投胎转世。     “朕必须要还七皇儿一个清白,更要给他一个清明的前程,否则,顶着血统不正的怀疑,将来就算朕将帝位传于他,他也难坐稳,为了皇儿,朕必须狠心这一回。”皇上痛苦地对左刘氏道。     “这滴骨验亲真的比滴血验亲更准确么?”皇上又问绯云。     “对啊,刚才滴血验亲已然验证七皇子非您亲生,此事若传出去,七皇子的地位肯定难保,皇上,还是多做一次实验的好,保不齐,这滴骨验亲查验过后,七皇子就是您的亲生了呢。”绯云道。     “朕昨日也问过程先生和刘太医,他们也告诉我,滴骨验血,比滴血验亲更可信,既是如此,那便开始吧,来人,将左浩然的尸体搬进来。”皇上下令道。     冷浩然昨天才死,尸体又放入盛了冰的棺中,此时被清理化妆过,有如生前一样。     左刘氏顿时泪如雨下,跪爬过去哭道:“浩儿,浩儿,我的儿啊。”     “还请公公替我准备刀具。”绯云却开始穿戴防护衣服手套。     李公公依言命人去拿刀具。     绯云又道:“公公,记得让人把刀具磨快一些,要一点一点剥了左浩然的皮肤,再所肉割掉,还要惕骨,哎呀,刀要是不快,会很费时的。”     左刘氏越听越害怕,不顾一切扑过去,抱住左浩然的尸体:“不要,不要将浩然碎尸,不要啊。”     “老太太,您不想救七皇子么?只要七皇子的血与您儿子的血不融合,那七皇子的身世就清清白白,名正言顺了。”     绯云手里提着刀,无奈地劝道。     “不,不要,不要对浩然动刀,浩然会疼的,他会疼的。”左刘氏疯了一样,谁也不许靠近左浩然。     皇上不耐烦地挥手:“将她拖开,绯云,你快动手。”     两名侍卫将左刘氏拖开,左刘氏眼睁睁地看着绯云解开左浩然的衣服,大叫道:“皇上,罪妇有话说。”     皇上的心都提起来了,沉声问:“你有何话说?”     “罪妇坦白后,还请皇上放过浩儿的尸体,让他安心上路,转身为人吧。”左刘氏泪如雨下。     “好,朕答应你就是。”     “七皇子……他……他就是浩儿的亲生骨肉,是他与刘美人所生。”左刘氏说完,整个人都像被抽干了一样,瘫软下来。     绯云也松了一口气,早说啊,你以为剥人皮,惕人骨是很好的工作吗?她也会怕的好不好!           第七十九章 :求婚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你胡说,你胡说,我要杀了你,杀了你……”七皇子疯了一般向左刘氏扑去,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没命地向左刘氏身上乱扎。txt电子书下载/     左刘氏的脸,肩,被戳了好几个大洞,七皇子力气不大,虽然洞口不深,但血汩汩直冒,看着也蛮吓人。     才七岁的孩子啊,怎么可以这么凶残,那可是他的嫡亲祖母啊。     绯云不忍直视!     冷奕勋站着没动。     皇上呆呆地看着发疯一样的七皇子,虎目光,终于流下眼泪,这个孩子是他一直寄予厚望的,是他唯一的血脉啊,虽然一直没有给他封号,那是想磨练他的心志,想让他成材啊。     怎么就变成这番模样了?就算他是亲生,自己的江山也不能交到这样暴戾凶残的人手里啊,心智都还没长齐,就学会了阴狠毒辣……     左刘氏身上被戳得血肉模糊,她他一直没有抵挡,哭着任七皇子发泄着,只是口中一直喃喃地喊:“对不起,对不起,浩儿,娘没能保住他,没能保住他啊。”     七皇子终于戳累了,扔了刀,瘫坐在地上。     他又突然跃起,猛地一刀向绯云扎来。     绯云猝不及防,想退,身后是柱了,退无可退。     好在下一秒,七皇子的身子被抛起,摔落在一边,冷奕勋上前点了他的穴道。     皇上这才回过神来,定定地看着七皇子:“其实,你也早知道,朕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了对不对?”     七皇子的眼泪便哗地流出,黑亮的大眼里满是濡慕之色:“父皇,儿臣只愿意是您的儿子,儿臣这辈子,也只有你这一个父亲。”     再不是亲生,也当作亲一样,疼了宠了,爱了七年,那么多的期待与希望都放在他身上,又怎么能没有感情?     皇上眼圈红红地看着七皇子:“你是早就发现自己身份有异,所以才要杀死你亲娘的对吗?”     七皇子哭着摇头:“她是耻辱,是儿臣的耻辱,儿臣恨她,也恨左家,儿臣恨,为什么儿臣会有这样不干净的母亲,儿臣真的很羡慕死去的六位兄长,他们多高贵,多幸福啊,因为他们才是父皇您的亲生,儿臣……儿臣是苟合的产物,儿臣恨啊。”     怪不得,他小小年纪就学得阴狠深沉,学会算计筹谋,怕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就活在恐惧与自卑当中吧。     说起来,父母是谁由不得他选择,他是无辜的。     有那样见不得人的身份,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发现,被暴光,不只是丑,不止是羞耻,而且还会有生命危险,小小的人儿,要背负如此大的压力,七皇子的性格能不曲扭么?     “阿奕,放开他。”皇上动容地起身,向七皇子走去。     冷奕勋依言解了七皇子的穴道。     七皇子怯怯地,又满怀希望地看着皇上,很想扑进皇上的怀里,又不敢。     皇上蹲在他跟前,宽大的手掌缓缓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孩子,你知道吗?最让父皇痛心的,不是你的身世,而是你不学好,朕这些年对你的教育,真是很失败啊。”     七皇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皇上:“父皇,儿臣错了,儿臣错了。”     “你娘死的时候,你也说你错了,可你看看今天你又做了什么?左刘氏是你的亲祖母,你也下得手去。还好,发现得早,朕现在很庆幸你不是朕的儿子,否则,朕真的将帝位传给你,朕将愧对列祖列宗,会对不起天下百姓,所以,还好。”皇上看七皇子的眼神很温柔,却也很失望。     “父皇……”七皇子想要扑进皇上的怀里,但皇上却起身,冷冷转身,对大声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任何人不许走漏风声,传旨,封七皇子为锦乡王,入住畅春宫,由淑贵妃教养。”     畅春宫早在上一次左浩然事发时,就已经成了冷宫。     所谓锦乡侯,是个没有封地,只有食邑的闲爵,而让淑贵妃教养七皇子,等于是把七皇子也关进了冷宫,让他再也没有继承权,更连人生自由也受到限制。     这是皇上看在七年的父子之情面上,给七皇子一世安稳,衣食无忧,但却再无富贵荣华,权力更是境中水月。     左刘氏奄奄一息,在听到皇上的旨意后,她唇角露出欣慰的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左家人,至此只剩下左嫣然一个,绯云不知道冷奕勋为何要放过左嫣然,心里虽不好受,但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一个究途末路的女人,又能起什么波澜,顶多就是暗杀自己吧。     七皇子的身世已经查清,绯云向皇上告退,皇上看了冷奕勋一眼道:“昨日比试,你拔得头筹,朕却没给你奖励,来人,传朕口谕,朕今日便破格提升季绯云姑娘为刑部提刑司主薄,即日到任。”     绯云大喜,上前叩谢皇恩。     绯云退出来时,听见皇上对冷奕勋道:“阿奕,太后下了懿旨,赐你与安宁婚事,这阵子你也累了,回去筹备婚事吧。”     绯云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天,很明朗的晴空,心里,却一点都不晴朗。     让绯云意外的是,一出宗人府,就见夜安离正斜依着马车站在宗人府门外。     “小云,你出来了。”夜安离俊朗的脸上,笑容阳光帅气,上前一步道。     “世子爷怎么会在这里?再等二爷么?”绯云的语气很平常,听不出异样。     夜安离眼中夹杂着一抹心疼,想要拉她的手,却被绯云不动声色躲了,苦笑道:“小云,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做什么?世子爷,我怎么觉得,你每次主动来找我,准没好事呢?”就是他非让绯云进宫,才卷入了左家谋反一案。     “你夜离哥哥是这样的人么?”夜安离又恢复往日贱贱的笑,一拍她的头道。     “你就是。”绯云见墨竹正往这边走来,笑着回了一句,就打算上墨竹的车。     “我真的找你有事。”夜安离却收了笑,按住绯云道。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说么?”刚才为了案子,与左刘氏和七皇子周旋,绯云费了不少心思,这会子一松泄下来,整个人都觉得头重脚轻,身子酸软得没了力气。     “不行,是家母想请你到府中作客,还望绯云姑娘赏脸。”夜安离正正经经地向绯云一辑道。     绯云吓了一跳,夜安离的表情一点也不象在开玩笑,靖北侯夫人要见自己做什么?     “世子爷?不是你家里也出了什么事吧?”绯云皱眉问道。     头又被夜安离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说什么呢?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娘就是想请你用一顿饭,当初祖母过寿时,还差点让你出了事,家母心中一直对你内疚,所以才想请你过府的,你这小脑袋里全装着什么呀?乱七八糟的。”     “原来是侯夫人宴请啊,我这就去。”侯夫人待绯云不错,自她救过顾清雪后,总是隔三差五命人送点东西给绯云,怎么说也是长辈,又是对自己不错的人,绯云不好拒绝。     “墨竹姐姐,我午饭就不回去吃了,你先回去跟紫兰姐姐说一声吧。”绯云对墨竹道。     墨竹横了一眼夜安离,眼中满是警告意味。     夜安离淡淡一笑,扶绯云上马车。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马车里,绯云闷闷不乐,清秀的小脸又瘦了许多,她最近也操劳,还遇上不少糟心事,夜安离心疼地叹了口气,拿出一碟糕点来道:“吃点吧,一会子有家母在,怕你拘着,会吃不饱。”     夜安离向来大大咧咧,没想到还蛮体贴,绯云正好有点饿,便不客气地拿了块点心塞嘴里。     “你慢点,又没人跟你抢。”看她毫不顾及形象地把点心包了一嘴,夜安离摇了摇头,整个大锦,也就她才会在男子面前毫无顾及吧。     可他就是喜欢她率真不造作的样子。     这样的女孩看着真实,坦诚,不象那些个大家闺秀,总是柔柔弱弱的样子,端庄贤淑的表象下,藏着复杂的心思,夜安离不喜欢猜,也很难猜得出女人的心思。     “小云,阿奕他与安宁要订婚了。”夜安离犹豫半晌,才是说了出来。     绯云一听呛住了,一嘴点心渣子就往前喷,接着就咳了起来。     夜安离顾不得她喷了自己一头一脸的点心渣子,忙端了水道:“你慢点,快,喝点水,喝点水。”     绯云却一直咳着,咳得脸都胀红了,夜安离感觉她快把心肺都咳出来了,不由暗骂,阿奕这是要做什么?     她一个劲地咳,眼泪都出来了还在咳,却不肯接他手里的茶,夜安离捏住她的下巴就灌,绯云被他灌了半杯茶进去,才止了咳。     “你干嘛。”绯云讨厌地挥开夜安离的手。     “想哭就哭出来,想咳死自己啊。”离安离恼火地吼道。     “夜安离,你真的很爱多管闲事。”绯云笑着抬起眉眼,明明眼中还有泪水盈盈欲滴,她却强颜欢笑,这笑真的比哭还难看。     夜安离感觉自己的心尖被她这笑削去了一截,怒道:“别笑了,丑死了,没了阿奕你就会死啊,天下好男人多了去了。”     没有冷奕勋当然不会死,只是,心好痛啊,你总要给我点时间,让我先痛着,痛着痛着就习惯了,习惯了就不会再痛了呀。     绯云垂下眼帘,不让夜安离看穿自己的痛,抬起小脸时,又是明媚的笑。     “不是说侯夫人要请吃饭,快到了吧,我还真的饿。”绯云道。     “我刚才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进去?天下不止只有阿奕一个男人。”夜安离抬起她的下巴,认真地说道。     “你是要娶我吗?”绯云明知不可能,还是继续开玩笑,夜安离这样的身份,怎么会娶她一个野路子的女人为正室?     “对,我就是要娶你,我跟阿奕是兄弟,以前有他在,我不能夺了兄弟的女人,可现在他要成亲了,小云,你给我个要会好不好,让我来照顾你,阿离哥哥保证,不会比要奕做得差,只要你跟着我,决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我还知道,你不想做妾,也不想我有妾,阿离哥哥向你保证,这辈子只有你好不好?”夜安离专注地看着绯云,眼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语气也没有半点玩笑之意。     绯云愕然地看着夜安离,她一直知道,夜安离对自己有好感,但以为那只不过是欣赏和兴趣多于爱恋,没想到,他竟然说要娶她,要给她正室的身份,还说一生一世只有她一个,不纳妾室不收通房,她一时有点回不过味来,从前也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夏靖年,对,是夏靖年,他也说要娶她,给她正妻的位置,呵呵,其实,她的行情也不错嘛,也并不就如她自己想的那样,没有人敢娶她嘛。     也不是每个人都在乎出身地位的嘛。     可是,要嫁给夜安离么?     难道她的爱情,她的终身,只是为了一个正室的名份?     那也太廉价了。     她不能将就对方的不忠,不能将就自己成为别人的之一,但更不能将就感情。     不爱就是不爱,不能因为一个正室名份,就放弃爱情,她要嫁,首先就是要爱那个男人。     如果只因为一个正室身份就嫁给一个男人,对夜安离也是一种不公平,对他的真诚是一个亵渎,这样做,对不起夜安离。     “你听我说,世子爷,你很好,但是,绯云现在还不想嫁。”夜安离的话,绯云不是不动容,但是,没有动心又怎么能够随便嫁?     “为什么?是还放不下阿奕吗?”夜安离直直地看着绯云,目光如炬。     “对,我还是放不下他,所以,这对你很不分平。”绯云坦然道。     “可阿奕已经要订亲了,莫非你真要给他做妾么?”夜安离眼中滑过一丝痛楚,任谁听到心爱的女人亲口承认爱着另一个男人,心里都会难受。     “当然不会,他有他的生活,我也会有我的将来,只是,他的生活里不会再有我,我的将来里也没有计划他,我只是还需要时间,你没听说过,时间是医治一切的良药么?”绯云笑了笑,端起茶,一饮而尽。     “那好,我等,我要让你看到,我会比阿奕更疼你,更宠你,直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夜安离唇边浮出一丝笑意,心底涌出淡淡的甜意和感动,这才是他喜欢的小云,坦诚而率真,如果换了别的女子,若也是如绯云一样的身份,他靖北侯世子,相貌堂堂,身家清白清贵,以世子夫人之位求娶,能拒绝的又有几个?     “好象到了呢,不是说要见夫人么?”绯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笑着指着车外道。     “家母也很喜欢你。”夜安离的笑容明朗阳光,其实他也很帅气,比起冷奕勋的仙气飘远来,更觉亲近。     靖北侯府是第二次来了,上一次,在这个府里,她差一点就被左嫣然打死了。     也是在那一天,遇到了安宁郡主,时隔不过几个月,那时护着她的人,现在要娶别人了,真是世易时移,景物依旧,人却变了。     靖北侯夫人正吩咐下人们准备好饭菜,看看沙漏,感觉人也差不多该到了。     便吩咐跟前的丫环去前院迎,“看世子爷回来了没?一会见到绯云姑娘,可记得要客气周到一些,别主人家感觉不舒服。”     丫环脆声声应了,笑着往前院去,才出门便看见夜安离正与绯云肩并肩地走来,转身禀道:“夫人,来了,爷带着绯云姑娘一同进来了,到了二门。”     靖北侯夫人便笑着坐下,吩咐下人去沏茶。     绯云一进来,见靖北侯夫端坐在饭厅,菜早就摆满了一桌,不由急走两步上前行礼:“绯云来晚了,让夫人久等,真是罪过。”     靖北侯夫人笑着一抬手:“起来吧,知道你很忙,不怪的,饭菜也才上桌,入坐吧。”     绯云忙又福了一福,这才坐在夫人的对面下首。     饭桌上,靖北侯夫人亲切地看着绯云,不停让下人给绯云布菜,夜安离几番想说些什么,都被侯夫人用眼神制止:“食不言,寝不语,阿离,不可没了规矩。”     侯夫人既然如此说,绯云也不敢轻易说话,好在靖北侯府厨子手艺不错,绯云本就是美食在前,会忘记一切的人,埋头就吃,连头也不曾多抬,只是当下人将菜布到她碗里时,才会抬起头,轻声对身后之人说声谢谢。     侯夫人优雅地用着餐,一双美目却一直放在绯云身上,听到她不时地对自家丫环道谢,脸上的笑容就更深切了一些。     用过饭,侯夫人命人沏了上好的茶来,绯云喝了一口,大赞道:“好茶,上好的六安瓜片,绯云今天有口服了。”     侯夫人诧异地扬眉:“你这孩子倒是识货,府里通共就几斤,还是侯爷去淮南时得的,安离这孩子就怕我亏待了小云你,非让我拿出来招待呢。”     绯云听了不好意思地看了夜安离一眼,夜安离嘿嘿笑着,目光温柔。     “多谢夫人。”绯云只好起身要行礼。     “快坐下,快坐下,小云姑娘太多礼就外道了,阿离可没少在家里提起你,这一次左家叛乱,若非小云姑娘,朝庭怕是会大乱,便是侯爷也对你赞不绝口的。”侯夫人道。     绯云谦虚了几句,侯夫人对夜安离道:“你不是还有公事么?有事就出去办吧,我和小云姑娘说几句贴心的话儿。”     这是要支夜安离出去,好跟绯云说话。     夜安离笑了笑,却不安地看了靖北侯夫人一眼。     靖北侯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道:“你就放心吧,娘还会吃了小云姑娘不成?”     夜安离看了绯云一眼,出去了。     绯云正襟危坐,等着靖北侯夫人开口。     “小云啊,今年有十七了吧。”靖北侯夫人喝了一口茶道。     “回夫人的话,过年就十八了。”绯云老实地回道。     “是该找婆家了。”靖北侯夫人点点头,笑着打量绯云:“相貌清秀可人,性子也不错,难怪阿离那孩子喜欢你。”     靖北侯夫人竟然如此直白,绯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夫人,您误会了,我并没有……”     “没有喜欢他,勾引他对不对?你想哪去了,我岂会那样看你。”侯夫人摆手打断绯云的话。     绯云长舒一口气,她就怕被人骂这个。     “我一直就很喜欢你,只是你的身份也确实难办,夜家是侯门世家,夜家的长媳岂能是个奴才身份,倒不是怕人笑话,而是不想受制于人。”侯夫人带着浅笑,不徐不疾地说道。     果然是这样啊,好在,自己没有要嫁给夜安离的打算,否则一顿羞辱又在所难免。     绯云脸上也挂着淡然地浅笑,也不着急,等侯夫人继续。     侯夫人看了她一眼,见她淡定从容,并没有羞愤难堪之色,心里又喜欢了几分,出身不由人定,出身差没关系,怕就怕出身差,还自卑自艾,受不得半点诘责,那样才难堪大任。     “好在你如今也脱了籍,是个自由人了,听说你只有个姐姐,父母双亡,看来婚姻大事是由得自个做主了,是吧。”侯夫人接下来的话,却让绯云惊讶。     “不错,绯云的婚事由自己做主。”这点一定要表明态度,没有谁能在婚事上强迫她。     “这就好,我家阿离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吧。”侯夫人听了,笑着看绯云。     “知道,多谢世子爷看得起,绯云心中十实感激。”绯云站起来,向侯夫人行礼,侯夫人忙按住她道:“你谢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喜欢你。”     绯云被侯夫人弄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坐下。     “不过你聪慧机智,又胆识过人,又学识渊博,着实非一般大家闺秀能比,我是男儿我也会喜欢你的。”看她成功地被自己弄了个大红脸,侯夫人笑得更开心。     “夫人……”绯云实在受不了侯夫人的直接,无奈地说道。     “好,咱们说正事,说正事,阿离的心思你既然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侯夫人问道。     “我……”绯云犹豫着要怎么说才显得婉委,又不伤侯夫人的心。     “你别担心,阿离说过,你是不与人做妾的,我靖北侯府也素来没有纳妾的传统,侯爷这一世就本夫人一个,所以,本夫人并没有看轻你,你要进门,就是正正经经的侯府世子奶奶,没有能踩在你的头上。”侯夫人一摆手,认真地说道。     绯云震住,愕然地看着侯夫人,这是她所料未及的,没想到侯夫人如此开明,竟然不顾侯府的声名,要娶自己这个出向为奴的丫头为世子夫人。     心里一阵激动,鼻子一酸,眼圈也红了,有点不知所措。     “傻孩子,你这样的都不能当正妻,非要让个出身高贵,却象朵娇花一样,磕不得,碰不得的人来当我的儿媳么?那样的,很难侍侯的,抬回家里得供着,糟心。”侯夫人笑着说道。     绯云被侯夫人的大实话给逗笑,越发喜欢这位直率开明的侯夫人,如果真能做她的儿媳,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很好过,都说这个时代最难处理的就是婆媳关系,多少大家闺秀出嫁之后,被婆婆逼得以泪洗面度日的?     侯夫人肯定是位好婆婆。     “夫人……”绯云眼睛亮亮地唤道。     “哎,你听我说,你别有顾虑,我家阿离呢,也没有不良嗜好,虽说平素爱玩,办起正经事来却是很认真的,要不,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了大理侍卿了,他会是个好夫婿的。”侯夫人握住绯云的手,笑着说道,一副生怕绯云嫌弃夜安离的样子。     绯云的心软软的,甜甜的,如同浸在暖暖的清泉中一样,侯夫人的手心温暖干燥,如同妈妈的手,被她握着,真的象回到了从前,还有妈妈在的时候,这一刻,绯云很舍不得放开。     “夫人,世子爷他很好。”侯夫人的好,让绯云想要拒绝的话越发不好出口,她斟酌着要如何开口。     “知道他好就行,不过,小云啊……”侯夫人笑着拍了拍绯云的手道。     绯云正想着如何拒绝,听到不过两个字,怔了怔,“不过”还是来了么?     “夫人请讲。”绯云缓缓收回手,神色恢复平静。     “你别介意,我这也是为了你好。”侯夫人看了绯云一眼,端起茶又喝了一口,看绯云脸上并无不豫之色,又道:“你要做侯府的嫡媳,还是得有个拿得出手的身份,不然,会压不住场面的。”     还是在意出身的啊,先前说得那么好,只是铺垫么?     绯云也端了茶,细细品了一口。     等侯夫人继续往下说。     “我并非嫌弃你的出身,这也是为了将来好,你们成亲之后,肯定会有许多人问起你的了身,如果不稍家改变,风刀冷剑,各种酸言酸语都会往你身上招呼,防不胜防啊,又烦不胜烦,所以,我和侯爷商量着,给你再弄个身份,将来你出去,也挺得起胸膛一些,不怕那些个势利小人酸你。”侯夫人认真地说道。     侯夫人想得还真周到,这确实是在替绯云着想,真要当了靖北侯府的世子奶奶,贵圈中的聚会肯定是少不了的,侯夫人要带着她与高门贵府中的太太小姐们见面,少不得会有人看不起绯云。     这也确实能免绝后患,侯夫人自己也有面子一些。     绯云越发喜欢侯夫人,刚才还差点误会了她。     “夫人,您真好。”绯云发自内心地赞道。     “不过,有一点我还得说明,你真嫁进府了,就不能在衙门里任职了,得好好在家操持家业,这点,你可同意?”侯夫人看绯脸一脸喜色,以为她同意了,又道。     这个时代的女子,原就不能出去工作,抛头露面是很不守礼的行为。     绯云理解侯夫人的要求,北靖侯府这样的侯门世家,又岂能容得有个天天与死人打交道的儿媳妇呢?     还天天与男人厮混在一起,换了别的婆婆,也不会答应。     “我的条件不苛刻吧。”侯夫人见绯云目光深沉,担心地问了一句。     “不苛刻,夫人说言句句合情合理,绯云感佩夫人厚爱,真心谢过。”绯云站起来,向侯夫人福了一礼。     侯夫人端坐着,受了她这一礼道:“既是如何,那万事皆好,哎呀,阿离那糟货我总算可以出手了,小云姑娘啊,以后你进了门,一定给我好好管教管教他,那小子成天上窜下跳的,没个正经,侯爷都管不住,更别说是我了。”     看侯夫人一脸喜气,绯云的话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阿离啊,你快进来,娘可算立大功了,媳妇给你找好了,你要怎么谢娘?”侯夫人却不再看绯云的脸色,径直扬声道。     呃,她还没答应啊,侯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     “真的吗?娘,你真是儿子的骄傲。”不等绯云反应,夜安离一阵风般卷了起来,对着侯夫人就是一辑。     “猴崽子,如了你的意娘就是你的骄傲,娘多说你一句,你就开嗓子吼,你典型有了媳妇不要娘。”侯夫人嗔了夜安离一眼,笑着戳他脑门。     “怎么会不要娘了呢?以后就是我和小云一起孝敬娘你呀。”夜安离不管不顾地拉住绯云的手,一齐向侯夫人拜去。     这是哪跟哪啊,这对母子能不能正经听自己说一句话啊。     “那好,明儿娘就准备聘礼了,三媒六聘一样也不能少,你爹知道了肯定也会高兴,对了,这事得向皇上也报个喜,皇上可是很看重小云姑娘的。”侯夫人笑得哈不拢嘴,着急地操办起后面的事来。     “那个,侯夫人……”绯云还想努力,夜安离却握紧了她的手,眼神坚定而倔强:“小云,娘很高兴,你该改口叫娘了,别夫人夫人的叫。”     “是啊,以后我就多了个女儿哦。”侯夫人一把将绯云拥入怀里,紧了紧双臂,心疼道:“太瘦了,怎么这么瘦呢,阿离,以后得把小云养胖些,可怜见的,以前肯定受了不少苦。”     侯夫人的怀抱,柔软温暖,有妈妈的味道,偎在她怀里,安宁踏实,绯云突然想,为什么要坚持,其实就这样也很好啊,有个开明又疼爱自己的婆婆,一个爱自己的丈夫,再生几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女人一生追求的不就是这个么?     还在求什么?     爱情吗?     那个人,早已经不要你了,何必强求?     眼泪,忍不住就涌上眼眶,心里还是郁堵得慌,却贪恋着侯夫人的温暖,舍不得离开。     夜安离眼神一黯,握着她的手更加坚强有力,她说过,时间会医治所有伤口,也会改变一切。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她肯嫁,他有信心俘获她的心,让她的心,她的人,完完全全成为他的。     阿奕,别怪兄弟,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要放弃的,我等这一刻,等了很久。     “别哭,傻孩子,该高兴,哭什么,明儿我就带你去夏大人家,夏夫人也很喜欢你,愿意做你的义母。”侯夫人心疼地抹着绯云脸上的泪水,小声哄她道。     母子二人的喜悦感染了绯云,那要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绯云是个死性子,你要来强的,她比你还强,什么话都敢说,可是,面对这样温暖可亲又率直的侯夫人,她立马就丢盔弃甲,举白旗投降。     可是,越不说,越难开口。     真的要嫁给夜安离么?     心想到那个人就要娶妻,他的怀抱再也不属于自己,心就一阵阵抽痛。     抬眸间,触夜安离明朗而温暖的目光,那样坚定而执着,她微微叹了一口气,一会还是跟夜安离商量商量吧,她心动了,想嫁了,却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有个开明善良的母亲,这话,很混蛋,却是她真实的想法。     还有,她才迈出一小步,刚刚成为刑部主薄,这是她努力的结果,她不想现在就放弃。     夜安离应该会理解她的吧。     侯夫人的条件,她暂时达不到啊。     自侯府出来后,夜安离坐在马车上送绯云回顺安街。     “世子爷……”绯云沉默了半晌才开口。     “还叫世子爷?你也太生分了。”夜安离眼里闪过一丝不安,笑道。     “你听我说……”绯云急切地说道。     “别说。”夜安离伸出两指贴在绯云的唇上。     “你从阿奕的口中也听说过了,我是万花从中过的,以前一直游戏人生,好女子我见得多了,真正让我动心想娶回家的,只有你,小云,我愿意为你,守身如玉,再也不看别的女人一眼,只要你嫁我,以后,我就只有你,我保证。”夜安离专注地看着绯云,神情无比认真。     “我说的不是这个……”绯云道。     “你想说你的心还在阿奕身上对吗?没关系,可以慢慢来的,我会待你好,会待你比阿奕好十倍百倍,你会忘了阿奕的,我保证。”夜安离又截断绯云的话。     “可是,我……”     “你喜欢破案,喜欢侦探对不对?这也不是难事,查案子并非非有职务在身不可的,以前你查刘美人案时,不也只是个小丫头身份么?别忘了,我是大理寺卿,你嫁给我后,还是可以来帮我查案的,就以大理寺卿夫人的身份,好了,小云,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我么?”夜安离笑着对绯云道,俊眸里全是认真。     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了。     身子突然就被他拥入了怀里,夜安离小心翼翼地拥着绯云,象拥着一个易碎的古董花瓶。     头枕在绯云肩上,吸着她发间的香气低声乞求:“别拒绝我好吗,这辈子我头一回向人求婚,你一开口就拒我于千里之外,很没面子的。”     他竟然象个孩子一样耍赖!     “我会待你好的,小云,真的,我保证,别再一个人在外面闯了,很危险的,阿奕他不适合你,真的不合适你,我知道你想要的不是权势,也不是尊荣,你只是在争一口气,你只是不服输,这些我都能帮你,只要你成为我夜安离的妻,谁也不能再欺负你,看不起你,而且,我还能给你最好的平台,一个名正言顺的平台让你施展才华,小云,我真的真的很喜欢你。”他拥着她,头贴着她的脸,小声低喃,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乞求。     绯云很感动,可身体的反应却让她很不自在,习惯了那个人的怀抱,佰生的气息让她难以适应。     她轻轻推开夜安离,无奈地笑了笑道:“阿离哥哥,你几时也变得这么赖皮了?”     夜安离的脸难得的红了,微羞地刮了下她的鼻子道:“还不是被你逼的,只要能娶你,莫说赖皮了,我就死皮赖脸了,你拿我怎么办?反正,你我是娶定了,谁也别想阻止我。”     “可是这对你不公平。”     “我愿意,我甘之如怡。”夜安离截口道。     好吧,她快败给他了,商量着道:“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     她终于有松动,不再那么坚持,夜安离眼睛一亮:“你要多久?”     忘记一个人要多久?     绯云不知道,只知道心上的痛还很清晰,一点也不有缓解的迹象,夜安离离得越近,她的心就越痛。     “我不会给你太多时间的,我怕你反悔。”看她犹豫,夜安离眼神黯了黯,坚决地说道。     绯云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夜安离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条长臂伸进马车里,将绯云抱了下去。           第八十章 :解毒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夜安离跃下车一看,冷笑道:“阿奕,果然是你。txt全集下载”     冷奕勋阴沉着脸,眸光冷厉如刀:“我也没想到,在我背后捅刀的会是你。”     “背后捅刀?阿奕,是你自己对不住她,你明知道她想要什么,现在你给不起,我给不行吗?”夜安离一把抓住冷奕勋的手,不让他带着绯云离开。     冷奕勋听得身子一震,双目泛红,死死地瞪着夜安离,一字一句地挤出几个字:“你想让她死吗?”     夜安离怔住:“什么意思?阿奕你不至于得不到就毁掉吧。”     冷奕勋气得差点吐血,一掌击开夜安离道:“她中毒了,你瞎了吗?看不见!”     是啊,说得好好的,人就晕过去了,他还以为她是在装,在逃避……     “中毒?什么时候的事?”夜安离心惊胆战,绯云可是才从靖北侯府用了饭出来的,自家的饭菜不可能有毒。     “三个月了。”冷奕勋抱着人就走,没空跟夜安离磨讥。     夜安离也不拦了,边追边问:“三个月了,那么久?什么毒发作得这么慢?”     “幽魂。”冷奕勋冷冷地扔了两个字,人影就不见了。     幽魂?夜安离心脏一缩,吓出一身冷汗,传说中的毒药,听说中毒之人,初时只是有点腹痛,过几日便好,但是,等毒性慢慢入了骨髓,侵入五脏六府之后,人便一天一天没了精神,就象灵魂被一点一点幽禁住一样,等到彻底毒发时,就是魂飞魄散时。     而幽魂最大的可怕之处还不是毒性,不管是什么毒,只要发现得早,人还有命在,找到解药就是。     可幽魂的解药是由制毒之人配制的,要把十八种草药按步骤调配在一起,每种草药的剂量都与毒药的剂量相对应,步骤错一步,剂量稍有毫厘,解药便会成为催命毒药,中毒者死得更快。     谁,是谁会给绯云下如此歹毒阴狠的毒药?     该死的,这种毒药无声无息,但只能在吃食中下。     肯定是绯云身边的人。     阿奕那么精明,不是把小云护得很严实吗?为什么让她毒了如此阴狠的毒药?     夜安离越想越难过,提气就向冷奕勋追去。     冷奕勋没有去顺安街,而是直接将绯云抱进了理国公府,放在自己的床上。     墨竹和紫兰两个早就等在屋里,一见绯云脸色乌黑,早晕过去了,墨竹心急如焚:“爷,药熬好了,要不要端来?”     “端来吧。”看着床上之人日渐瘦削的小脸,那双原本清亮灵动的大眼如今紧闭着,没有半点生气,冷奕勋真害怕她永远也不再睁开。     端来的药只能缓解她毒气攻心,并不能解毒。     墨竹看着双目紧闭的绯云,有点为难,药要怎么喝下去?绯云是晕着的呀。     “你们出去吧。”冷奕勋端起药道。     墨竹和紫兰两个悄悄退了出去,墨竹眼圈都红了,二爷为了小云的病,已经熬了好几个通宵,好不容易才让刘太医研制出这种延缓毒性的药来。     如果再找不到解药,小云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估计二爷的命怕也会去掉一半。     冷奕勋将绯云抱在怀里,自己喝了一口药,无奈地看着不省人事的绯云,往日想要亲她,总是要鼓足了勇气,他害羞,小妮子总是能机敏的发现,并取笑他。     将口中的药渡入绯云的嘴里,又喝了一口,再渡入,如此这般,将一碗药全喂了,细心地擦去她唇边的药汁,再将她轻轻放平在床上。     我一直在亲你,你却没有半点反应,不是爱取笑我么?睁开眼啊,我害羞给你看,我脸红给你看,让你笑个够好不好?     不要一直睡,睡久了会成懒骨头的,我要娶妻了,新娘不是你,你不是很生气么?你不是很伤心么?起来啊,起来骂我,打我,怪我,怪我不讲信用,怪我势力,怪我为了前途而放弃你。     为什么一直不说话,为什么一直睡……     冷奕勋温柔地摩挲着绯云的脸颊,清润的双眸温柔似水,他掩去眼底的伤痛与焦虑,专注地,贪婪地看着床上的人儿。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呼唤,要是她能就这样醒来该有多好?     要是不用那枝千年太岁她就会好起来该有多好?     说过要护她,爱她,疼她,宠她一辈子的。     只要你肯醒来,我决不食言。     门咣当一声,从外面踢开,夜安离带着一身冷气冲了进来。     “阿奕,找到解药没有?”     冷奕勋痴痴地看着床上昏睡的人,并不说话。     “阿奕,你说话啊,找到解药没有?”夜安离焦躁地吼道。     墨竹和紫兰听到声音从外面冲进来:“世子爷,找到解药了我家二爷还这么难过吗?”     墨竹最恨这种趁火打劫的,要不是为了替小云找解药,二爷怎么可能答应娶安宁郡主?     这个世子爷可好,趁机要撬二爷的墙角,对小云献殷勤,真是太过份了,枉二爷当他是知已好友,生死兄弟。     “阿奕,你怎么搞的,怎么会让小云中毒,还是幽魂,你知不知道,没有解药小云会死的。”夜安离快要失去理智了,看绯云的状态,已经到了毒发的边缘,再不服解药,真的会死啊。     冷奕勋却不论他吼多大声,都置若惘闻,只是痴痴地看着绯云,眼神一瞬不瞬。     “混蛋,你不找解药,我去找。”夜安离气急,一拳砸在桌上,上好的黄梨木八仙桌被砸了个粉碎。     冷奕勋终于回过头来,清润的双眸冷厉地看着他,那目光,带着嗜血的凶狠,猛然揪住夜安离的胸膛道:“你再吵她,信不信我杀了你。”     这样的阿奕是他从未见过的,简直象一头穷途末路,无路可逃的困兽,眼里充满绝望和伤心,阿奕向来是漫不经心的,什么事都不上心,懒散的外表下掩盖着精明强悍,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的,很少有什么事让他为难,是他办不了的。     可现在的阿奕,他绝望了,连阿奕都绝望了,莫非,真的找不到解药?     “阿奕,小云中毒三个月了,三个月前,她跟哪些人接触过,药只能在吃食里下,肯定能查得出来。”夜安离任冷奕勋揪着他的胸襟道。     “我不知道吗?可现在来不及了,我查好几天了,都没有查出来,她等不到,等不到了。”冷奕勋闭上眼,再争开时,赤红渐渐淡去,缓缓松开夜安离,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魂一样,软倒在地。     夜安离吓了一跳,忙扶住他:“阿奕,阿奕,这个时候你不能倒啊,她心里只有你,你若是倒下了,她会更伤心的。”     她心里只有他,呵呵,该死的他明明知道,可就是会吃醋,会难过,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资格了,明明是自己放弃她了,可就是不能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莫说让她嫁人,只看她对别人笑一笑,他的心都会刺痛,可是,现在,他必须要放手,必须要放手。     “阿离,三天之后,你来带走她吧。”似乎用力了全身力气,冷奕勋从胸膛里吐出一句话。     夜安离愣住,眼里满是惊异:“三天以后?莫非你找到了治她的解药?你刚才还说她等不到解药了。”     “千年太岁,宁王府有一枝千年太岁,可以解幽魂之毒。”墨竹哭着说道,二爷太难了,从小云进宁墨轩起,墨竹亲眼看到小云是如何一点一点渗入二爷的生活,侵入二爷的心,二爷一点一点沉沦。( )     没有小云时,二爷很潇洒,很自在,却象没有灵魂,有了小云,二爷的生活变得多彩,变得快乐起来,二爷是冷心冷性的人,也很死脑筋,可越是这种人,一旦爱上,就终身难忘,要让他再接受别的女人,比登天还来。     二爷那么专横霸道又偏执的一个人,要有多绝望,才肯开口把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托付给别的男人?     墨竹的心象被刀子在片割,一片一片的被人削去,支离破碎!     怪不得,阿奕要与安宁郡主订婚,怪不得,他情愿小云伤心也不肯告诉她真相。     他是怕小云会难过,会不肯吧。     两个都是倔强又刚烈的人,如果小云知道,她的命,要用阿奕的婚姻来换,她情愿死吧。     白菊从外面进来,看到屋里的情形,也是长叹一口气,紫兰和墨竹守着绯云的时候,白菊就在府里帮二爷查是谁下的毒,可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二爷的痛,她也看在眼里。     二爷他,快崩溃了吧。     眼泪闪烁在眼眶,白菊小声禀道:“二爷,宁王世子来了。”     冷奕勋的眸光越发黯淡,无力道:“让他进来。”     自己缓缓地,艰难地站起身,脸色又恢复到漫不经心的模样。     夜安离看得心一阵一阵揪痛。     冷昱一进门,他就冲上去扯住他的衣领道:“冷昱,你也来趁火打劫吗?”     冷昱冷冷地看着他揪住自己衣领的手:“阿离,看在从小长大的份上,本世子不跟你计较,松开,我是来送药的。”     夜安离一听,眼睛顿时灿亮,“你这么好?”     “我没这么好,是父王让我送药来的,阿奕,你该记得,你答应过父王什么。”冷昱理了理被夜安离扯皱的衣襟,面无表情道。     “婚书不是已经签下了么?还有什么事?”冷奕勋看也没看冷昱一眼,淡淡地问。     “父王不放心小云,他担心只要小云在你跟前,你就会对安宁不好,所以,今天我要把小云带走。”冷昱看了眼床上的绯云道。     “阿昱,你不要太过份。”夜安离忙上前拦在床边,怒道。     “阿奕,你自己考虑吧,只要小云一天不离开你,父王一天不肯给千年太岁,小云的毒已经侵入肺府了吧,再晚就会来不及了。”冷昱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你先给她解毒,我什么都答应你。”冷奕勋木然地看着床上的绯云,感觉自己的魂也会跟随她而去,以后……他还有以后么?     “阿奕,你疯了?小云的一条命换了你一生的幸福,你怎么还能把小云也押给他?你明知道阿昱对小云心怀不轨。”     “心怀不轨的是你吧,阿离,以后离小云远一点,她以后就是我宁王府的人了。”冷昱恼火地吼道,小丫头命悬一线,而能救她的,只有自己,如此聪慧又特别的女子,他冷昱怎么能让她属于别的男人?     “你……”夜安离又急又气,却束手无策。     冷昱倒是干脆,见冷奕勋承诺后,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太岁,递给冷奕勋。     绯云醒来时,鼻间闻到淡淡的月桂花香,都是八月了么?月桂花怎么就开了?     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陌生的房间里,房间布致精巧雅致,一个个摆件古朴大方,却透着厚重的贵气,这里既不是理国公府的西厢房,也不是顺安街,这是哪儿?     她坐起,门从外面推开,正是墨竹,绯云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墨竹姐姐……”     端着药低头走的墨竹手中的药碗才抬头的一瞬落地,咣当一声,药碗碎了。     墨竹风一样卷到床边,捧住绯云的脸:“小云,小云,你醒了,真的醒了?”     喜极而泣的极动模样,让绯云一脸茫然:“你怎么了?我睡了很久么?”     “三个月,你说久不久?”墨竹抹了把眼泪,又哭又笑。     “三个月?真的很久?怎么会睡了三个月?”绯云莫明地喃喃自语,外面传来一阵丝竹声,喜气洋洋的,绯云起身朝窗外看去,满目披红,陌生的庭院里,挂满红缎,贴满喜字。     “这是哪?谁要成亲了?”绯云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仆役们,自己也被他们脸上洋溢的喜庆给感染了,只是,心怎么隐隐地痛,好象有人插了根管子,在抽走她心房里的血液。     “别管了,你才刚醒,要好好休息才是。”墨竹眼圈儿泛红,强忍着心酸道。     “不,我要去看热闹,谁成亲啊,讨个喜钱也好,我好端端的怎么会病了三个月,讨喜钱,也去去晦气。”绯云象个孩子一样,提裙就往外走。     “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出去,快回来,我给你梳梳头。”墨竹扯住她,将她拉回来:“你看,头象个鸡窝了,好多宾客呢,让人看见不好。”     “也是啊,一醒来头也没梳,脸也没洗的,这个样子会冲撞新人的。”绯云傻傻地笑,乖乖地坐到梳妆台前,任墨竹帮她梳头。     墨竹给她梳了个美美的流云髻,绯云越看越满意,笑道:“墨竹姐姐,二爷送我的宝石项链呢?拿来给我戴着,我病了三个月,二爷肯定着急了,我要让他看到美美的我。”     正端洗脸水的墨竹脚步一滞,差点把水盆也摔了,强忍住哽咽道:“你先洗脸,我这就去拿。”     洗过脸,戴上项链,外面的喜乐声更响了。     “这是嫁闺女还是娶媳妇呢?”绯云满脸是笑地问。     “嫁闺女。”墨竹无力地回道。     “哦,听这声音花轿快来了,我要去看新姑爷。”绯云拔腿就往外跑。     墨竹拦都没拦住,一个纵身,跃出门外,拉住绯云道:“你才好,身子骨还不利索,别去了吧。”     “我要去,我要去看新郎。”绯云清亮的大眼里满是倔强。     “别去,我带你去迎宾楼吃饭好不好。”墨竹诱惑她,睡了三个月,每天只吃些流食,她肯定嘴馋了。     “不,我要看新郎,一定要去,墨竹,我的心好慌,我感觉,今天要是不去看看,我会后悔一辈子,好奇怪的感觉。”绯云执拗地说道。     墨竹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干笑道:“那你答应我,看热闹就看热闹,不许难过,不许哭,也不许……”     不许伤心,因为你伤心,他会更伤心。     “我为什么要难过,人家办喜事呢,是好事,我该欢欢喜喜的,不是吗?”绯云没来由的,越发慌张起来,心怦怦跳得厉害,而心房的血,好象快要被抽干了。     仆人们突然全向二门处涌去,有人高兴地大喊:“花轿来了,新郎来接新娘子咯。”     紧接着,就见一大群人簇拥着一个背着新娘子的男人出来,那新娘子穿着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看不到盖头下的脸,但那一身华贵雍容,却让人好生羡慕,这是个大户人家嫁女啊。     这样漂亮的新娘,新郎官应该也是个俊俏郎君吧。     绯云被大家的喜庆感染,也跟着哄叫着,欢喜以拍着手,也往大门外涌去。     鼓乐声不停,门外是震天的炮响,好多看热闹的人啊,绯云好不容易挤到门外头,男方家里正在洒喜道钱,绯云也弯腰捡了一个银锞子,好大方啊,别家撒喜钱都是大子呢,这家撒银锞子。     “呀,好俊俏的新郎啊,你们看,从来没看到过这么俊的新郎,太俊了。”有小姑娘花痴的声音,带着迷恋。     很俊么?有她家二爷俊么?     绯云捡起银锞子,缓缓直起身来,朝那新郎看去。     阳光下,那人骑着白色的骏马,穿着大红的喜服,身姿挺拔卓越,那张脸,肌肤如玉,目如点漆,五官精致得象特意塑造出来的一样,毫无暇呲,这张脸,怎么……这样熟悉,熟悉得就象刻在心上一样。     耳边一阵轰鸣,眼前也变得模糊起来,“傻瓜,不要让我担心……”     “我会疼你一辈子的。”     “不许你跟别人说话。”     “爷宜家宜室,你没看出来吗?”     好多话在耳边回响,好象就在昨天!     “纳猪纳狗也不纳你!”呵呵,这好象也是他说的话,哪一句才是真的?哪一句才是真的啊?     心口好痛,一阵翻江倒海,心脏二象要窜出胸膛了。     手中的银锞子悄然坠落,发出一声的脆响,在嘈杂喧闹的喜庆声中,绯云听得无比清晰刺耳。     她讨的,是冷奕勋的喜钱,他今天成亲,骑着高头大马,穿红披绿,来迎娶,可新娘不是她……     灵魂象被瞬间抽离,她愕然地向前跑了几步,想看清那个人的真容,新娘正好出来,簇拥着的人将她撞开,她被挤在地上,有人不小心踩着她的手,她顾不得痛,猛地爬起来,向正下马的新郎挤去,才梳好的头发散了,衣服也摔得灰糊隆冬的,样子很狼狈,可她顾不得这些,心里只有一个想念,那就是离他再近些,再近些,想亲眼看他娶妻,看他成为别人的丈夫。     好多人啊,都挡在她的前面,拦着她不让她过去,不行,她一定要去,谁拦都不行,拼了命的往前挤,终于,她挤到了最前面,有人扔给她一块银子:“喂,这是银钱,叫花子,快走开,别冲撞了新人。”     “我是来送贺礼的。”她呆呆地从项间取下那条他送的项链,那是她的生日礼物,一直不舍得戴,今天是头一回,没弄脏吧,应该还是完好的。     当那只沾着血的小手,颤颤的,却又倔强地递到新郎面前时,有人要赶她走,而新郎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正好喷在她的脸上。     脸上一阵温热,粘粘的,差点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努力抹了一把脸,小手再往前伸一寸,大眼清澈灵透,却不见半滴泪水,脸上还挂着傻傻的笑:“二爷,新婚礼物。”     有人尖叫起来,有人叫嚷着将她拖开。     她全听不见,只是痴痴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象凝滞了一样。     “二爷,新婚快乐。”她再一次倔强地把手递进一分。     新郎的唇角再次涌出鲜血,顺着他坚毅而精致的下巴流下,染湿了大红的喜袍。     整个场面骤然安静下来,没有人再尖叫,也没有人叫嚷,大家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对男女。     他唇边的血,刺前了她的眼,她还在笑,缓缓拉起他垂落的一只手,将项链放在他的手心,缓缓轻启红唇:“二爷,新婚快乐,从此,山水迢迢,永不相见。”     说完,再不看他一眼,坚定而决绝地转身,脚下如坠千金重石一样,一步一挪,却走得那样坚决笃定。     人群让出一条路来,看着她一步一个血印地往前走,她唇边,一直有血涌出,滴在她走过的脚下,她浑然不顾。     墨竹终于扒开人群,找到她,“小云……”     她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新郎象疯了一样,冲过来将她抱在怀里。     安宁伏在哥哥的背上,满心欢喜,终于成亲了,从今以后,她就是他名正言顺的妻,谁也抢不走了,那个贱人也不行。     花轿就在府门外,哥哥很快就能将她背了府门了,可她的心还是满足,伏在哥哥身上不停地催:“大哥,快点,快点,奕哥哥性子急,不耐烦等的。”     冷昱好笑:“没见过你这样急嫁的。羞不羞啊。”     安宁羞红了脸,反正盖头盖着,也没人看见,嗔道:“不羞,我就是想要快点嘛。”     冷昱无耐,就这一个妹妹,他也疼,加紧了步子。     安宁被哥哥放下,喜娘从两边扶住她,往花轿去。     可是,为什么大家都尖叫起来,安宁怔住,问:“发生什么事了?”     喜娘有点犹豫,吱吱唔唔不敢说。     就听得周围有人倒抽一口气:“快看,新郎吐血了。”     安宁吓了一跳,猛地掀开头盖,就见冷奕勋的胸襟染湿,鲜红的血液挂在他漂亮的下巴上,感觉好凄凉,悲壮。     他娶自己,竟然是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比死还难受么?     心,象刀绞一样痛,怒火也往头上直冒,她猛然就往他冲过去,却在听到那块娇弱的话时,生生顿住:“二爷,新婚快乐,从此山水迢迢,两不相逢。”     原来是她,她不是还没醒么?     她是来砸场子的么!     她正要冲过去,甩那小贱人两个耳光,手臂被人拽住,正是自家亲哥哥,哥哥眼里蕴着怒火,却制止她过去:“是最后的决别,别过去,不要让他恨你。”     是让她忍对不对?这个时候,如果过去,只会让他更难过,会把满腔的怨恨全怪到她身上。     可是她又如何忍得住,那个女人毁了她的婚礼啊,在婚礼上抢她的新郎,让她成为全京城的笑话。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安宁拼命挣扎。     却见绯云晕了过去,冷奕勋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了绯云。     “站好,不要动,等我把小云抱走后,你再去扶他。”冷昱冷静地按住安宁,沉声道。     然后,他从容地走了过去。     “阿奕,你嫂子病才好,把人交给我吧。”冷奕伸出手,笑着对冷奕勋道。     “嫂子?”冷奕勋嘴里喃喃道,猛然抬头,怒目而视。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只要当好你的新郎就成了,小云你在三个月前就交给了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就不劳你费心了。”     冷奕勋的身子一僵,呆呆地看着冷昱毫不犹豫地将绯云从他怀里抱走。     墨竹担心地唤道:“二爷……”     冷奕勋看着冷昱将绯云带走,身子晃了晃才站稳,“照顾好她。”     墨竹肃然:“是,二爷,您放心吧。”     绯云再次醒来时,床边坐着冷昱。     绯云猛然坐起,头一阵晕眩。     “你身子还没好,又吐血,你嫌血多么?”冷昱冷冷地看着她道。     “大人,你怎么在这里?”绯云皱眉问。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冷昱端起桌上的药碗道。     “这里是宁王府?”绯云这才想起问。     “不错,正是宁王府本世子爷的书房。”冷昱皱眉,吹了吹药道:“起来喝药。”     “我不喝。”绯云最怕吃中药,苦死了。     “不喝药身子怎么会好?”冷昱恼火道。     “不好就不好吧。”绯云下床。     “你干什么?”冷昱放下碗,拽住她。     “回家啊,打扰世子爷这么久,不能总赖在你这里吧。”绯云平静地说道。     “你这是要过河拆桥?”冷昱一把将她拽回来,按在床上,:“喝药。”     “不知世子爷替我搭了哪座桥?”绯云疑惑地问。     冷昱无奈笑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想出去可没那么容易。”     “你的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绯云的心抽痛了一下。     “三个月前,阿奕已经将你送给我了,托我好好照顾你。”冷昱叹了口气,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身上。     “送给你?我家二爷好大方啊。”绯云冷笑:“可是好象,我早就是自由之身,任何人也无权干涉我的自由,所以,冷大人,我现在要离开。”     “去哪?”     “当然是找个人把自己嫁了。”绯云边说边往外走,正好墨竹从外面进来,见她醒了,高兴地扶住她。     “嫁了?你要嫁给谁?”冷昱的脸色很难看。     “当然是嫁个我喜欢的。”绯云头也不回道。     “你当宁王府是菜园门么?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冷昱将药碗往桌上一放道。     “你要娶我吗?”绯云转过身,嘲弄地看着冷昱。     “我……”他想要她,但是不能娶她,她的身份不足以成为宁王世子妃。     “拦人婚姻是会遭报应的,世子爷。”绯云笑道。     “我娶你为侧妃。”冷昱想了想,才道。     “侧妃啊?好象很不错哦,不过,我好象还没有喜欢你呢。”绯云笑嫣如花,走过来,伸出纤细的手指,戳戳冷昱的胸。     “我会让你喜欢我的。”冷昱自信地说道。     “世子爷,我知道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个习俗,男孩子如果喜欢一个女孩子,他会想尽办法讨那个女孩子的喜欢,然后,如果女孩子也喜欢这个男孩子的话,他们会先谈恋爱,培养感情,如果合得来,再成亲,合不来,就分手。”绯云目光悠远,清澈的眸子里,有柔柔地暖暖的微光。     “那是个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婚姻不是应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怎么可以自己恋爱?”冷昱皱眉道。     “那是个很美好的地方,男女可以自由恋爱,相互平等,没有压迫,只有两相情愿。”绯云的目光越发柔和了,眸子里的向往和留恋让冷昱着迷。     这样的小云很甜美,纯净恬淡,也鲜活。这些日子以来,冷昱天天来看她,总看她死气沉沉地睡着,一直不醒,好不容易醒来,就在吐血,为冷奕勋吐血。     他以为,她会为情所伤,还不知要到何时才好。     没想到,一觉醒来,她似乎忘了昨天的事。     “你这么快就能接受一段新感情了?”这是让冷昱怀疑的。     “是啊,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使君已有妇,我也想开了,何必单恋一枝花呢?”绯云黯然地垂下头,低声说道。     “那就好。”冷昱感觉天都象开了一样,一直感觉心里郁堵得慌,听了这话,心情好多了。     “所以,世子爷,不管你是要娶我,还是要纳我为妾,都得让我心甘情愿。”绯云灿然一笑,拉住墨竹的手往外走,到了门口,她对冷昱挥挥手:?“再见,世子爷,欢迎你来追我哦。”     “追你?”冷昱愕然。     “两情相悦啊。”绯云笑着转身出去。     暗卫闪身出现,问道:“爷,要不要捉她回来?”     “不用了,你不相信爷能让她心甘情愿嫁给爷么?”冷昱自信地说道。     墨竹早把顺安街的房子退了,皇上赏的宅子在永福街,两进的院子,不大,却布局精美,小云和墨竹几个住着也够了。     看到安置一新的院落,房间,绯云笑着坐在花厅里,紫兰从厨房里转出来,看见绯云,猛地将她抱在怀里:     “小云,你回来了,回来就好。”     绯云也回抱着紫兰道:“怎么还赖在我这里呀?不是说让你们回理国公府了吗?”     “你个没良心的,回来就撵人,说过好几遍,我现在无家可归,只能跟着人。”     紫兰戳着绯云的脑门道。     “好,不撵了。”绯云当然很高兴,紫兰和墨竹仍在,只是,一看到她们两个,就会想起那个人,心就会痛。     “我去做饭,你先坐着。”紫兰担忧地看了眼墨竹,昨天是二爷大婚的日子,紫兰也去了,看见了绯云的样子。     以为她至少又会病好几天,没想到今天就回来了,还带着笑,象没事人一样。     墨竹摇摇头,满眼担心。     看来,她只是把痛埋在心底了。     “去吧,真的好饿啊。好些日子没回衙门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开除我了。”绯云百无聊赖地问。     “小云,你真打算嫁给宁王世子啊。”墨竹等紫兰走了,担心地问。     “没有啊,我现在是自由之身,慢慢看吧,总有个自个喜欢的,如果对方也喜欢我,我又看得过眼,自然是要嫁的,难道还打一辈子单身不成?”绯云说得云淡风轻。     “是倒是这话,可是二爷……”墨竹搓着手,不知要从何说起。     “不要再跟我提他,墨竹姐姐,我知道你是他的人,可我也把你当朋友,别提他了,他已经是别人的新郎。”绯云苦笑,怎么就不肯给她一点时间舔伤口呢?     墨竹不好再说什么了,二爷也下了死命令,不许她把实情告诉绯云。     可她就是不愿意看到小云误会二爷,昨天二爷那血吐得……     长这么大,几时见二爷这么伤心过?     “小云,人不能没有良心。”墨竹实在忍不住了。     绯云愕然地看向墨竹。     “良心?你是想告诉我,他娶安宁是有苦衷的对吗?”绯云满脸讥诮。     “你知道?”墨竹眼睛一亮。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吧。”绯云捂住胸口,退回到椅子上坐下。     “你知道你还这样对二爷?”墨竹怒了。     “他如果真在乎我,会把苦衷告诉我,会和我一起面对,他瞒着不说,自然是不相信我,什么样的苦衷值得他拿婚姻去换?只能说,这个婚姻还是值得的,对吗?我在他眼里,还是不够份量,我不怪他,他早就说过,不会娶我,是我一直在自作多情,在强求,以为他会等我。呵呵。”绯云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凭什么要求别人娶你这个奴才出身的人当正妻?     他从来就没有承诺过。     所谓的宠你一辈子都是笑话。     她以前养了一条比熊,买回家时,也对比熊承谨,会宠它一辈子,狗狗的一辈子很短,她真的宠了它一辈子,狗狗离开时,她伤心了好久,是真的很伤心,可是,很快,她又买了另一只狗狗,所以,她之于他,不过也是一只宠物罢了。     正妻才是要相伴一世的爱人。     绯云的话让墨竹肺都快气炸,二爷就是个傻子,活傻子!     为这个臭丫头做了这么多,她一点也不感激,还嘲笑。     “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会一睡就是三个月,你这个笨蛋,没心没肺的笨蛋。”墨竹豁出去了。     “你是说,我中毒了?他的苦衷是为了救我?”绯云心头一颤,小心地问。     “不然呢,以二爷的性子,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可以威协他的?”墨竹大声地对绯云吼道。     绯云木木地顿住在椅子上,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那天他成亲的样子。     看到她的一瞬,他明明眼睛一亮,满是欣喜,那是不容忽视的欣喜。     听到她说恭喜,他吐血了。     如果不爱,如果没有情,又怎么会吐血。     他的心,应该是被她伤碎了吧。     呵呵。     “那他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让他为我牺牲?问过我没有?谁要他一个人装伟大啊?”绯云大声地吼道。           第八十一章 :身世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那你知不知道,只有宁王府有千年太岁,你中的毒,除了千年太岁,无药可解,二爷费尽了心力想要求到解药,如果他不答应与安宁的婚事,再迟一天,你就会死,会肠穿肚烂而死!”墨竹也吼回来。[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会死么?可是,现在这样活着,比死还难受,不如死了的好。     绯云怔怔地起身,晃悠悠地往后里屋里,她不想再听下去,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到底还在纠结什么。     他已经成亲了,已经是人家的夫了,她还要纠结什么,忘了不就好了吗?     紫兰端了饭菜出来时,不见了绯云,就见墨竹一个人在花厅里发呆。     “干嘛跟她生气,明知道她很伤心。”     “她伤心,二爷就不伤心了?二爷是为了谁才委屈求全的啊?咱家二爷长这么大还没向谁低过头,就为了她才这样,她有没有良心啊。”墨竹呜呜哭了起来。     “也许就是没有缘份吧,明明就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怎么就闹成这个样子了呢?”紫兰叹了一口气道。     “我就怕她发傻气,会真的嫁给宁王世子。”墨竹抹了把眼泪道。     “宁王世子应该不会,我想小云应该会接受靖北侯世子吧,夜世子更适合她。”紫兰叹了口气道。     “那二爷呢?二爷怎么办?就这样竹蓝打水一场空了?”墨竹又气又恨道。     紫兰也没有了话,心里也是鳖屈得慌。     两人正在想怎么劝绯云吃饭,白菊来了。     墨竹两个很诧异,紫兰问:“你怎么来了?不会二爷把你也赶出来了吧。”     “没有,二爷跟前如今也只剩下我了,我就是来看看小云。”白菊见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叹了口气道。     “二爷现在如何了?”墨竹急切地问,这两天她一直照顾着绯云,也没能回去看看,很担心。     “还能怎么着?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二爷那个人。”白菊看了里屋一眼,大声道。     “二爷昨儿个是不是病得很厉害?”白菊道。     “回去就躺下了,婚礼也没办成,安宁郡主是自个上轿过的府,根本就没拜堂。”白菊道。     墨竹一喜:“那也就是说,这个亲,根本没结成?”     “是啊,根本就没结成,安宁郡主过了府,住进了宁墨轩,二爷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莫说洞房了,自个直接就住进了竹玉馆了。”白菊道。     “竹玉馆?以前是当书斋用的,二爷真搬进竹玉馆了?”紫兰惊得张大了嘴。     “是啊,安宁郡主新婚当天晚上,原是想去照顾二爷的,结果就被二爷给扔了出来,还放了话,以后都不许她近身,气得哭了一整晚,第二天敬茶,二爷也不肯跟着一起去,老太太亲自过来请他,他也当没听见,气得老太太把二爷说了一顿,安慰了安宁郡主。”白菊见里屋没有动静,又道。     “怕是老太太骂也没用吧,二爷那性子,认定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又不喜欢安宁,就算被逼羞成了亲,这日子也会过不下去,唉,这又何必呢,安宁郡主若是真喜欢二爷,当初就应该主动救小云,保不齐二爷心里还存了感激,不会恨,这会子好,二爷只拿她当负担了。”墨竹摇摇头道。     “最可恨的就是那个给小云下毒的凶手,这些事全是她惹出来的,真是恶毒,还幽魂呢,二爷这么有法子的人,也不得不屈服,让我查出来,非将他碎尸万段不可。”紫兰道。     绯云在屋里将白菊几个的话一字不落的全听了进去。     她感觉,事情没有表面看的那么简单,究竟是谁给自己也了药?左家人吗?应该不可能,左家人若要想杀自己,早就一刀了解结了,何必这样麻烦?     那是宁王府?安宁郡主?有可能,因为,自己中毒,安宁才可以逼冷奕勋嫁给自己,但是,安宁有这么大的能量吗?     那时候,自己可是住在理国公府的,身边又都是冷奕勋的人,自己很少出去单儿用饭,唯一的一次是……     她突然就想起,那次理国公夫人强逼自己嫁给理国公当侧夫人,然后将自己绑起来,藏进慈济寺里,那一天,自己吃过彩莲备的饭,她记得,那天用过饭后,自己突然肚子痛了很久,还浑身没有力气,彩莲趁机踹了自己两脚,若不是冷奕勋及时赶到,还不知要受多少罪……     那不正好大约是三个月前么?     记得那次回来,刘太医就说,自己身上中的毒很古怪,一时查不出毒因来,就开了个方子让自己抓了药吃了,后来一直没犯病,也就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毒很可能就是理国公府之人下的,那天她除了吃过彩莲备的饭菜外,记得也在理国公夫人屋里喝过茶……     绯云突然从屋里出来,把白菊吓了一跳,三个人全都怔怔地看着她,满脸期待。     绯云无奈一笑,走到桌边去坐下:“白菊姐姐用过饭了没?”     白菊傻傻地点头,喃喃道:“小云,你不伤心了?”     “伤心能改变事实么?”绯云给自己盛了一碗饭,又给墨竹和紫兰两个也盛了,看桌上只有三个碗,转身去厨房。     白菊忙道:“我用过了,小云你吃饭,别管我。”     “其实也没什么事实,只是二爷跟安宁郡主有了婚约,却没有婚姻之实,连堂都没有拜,没成礼就不算,还可以退婚的。”白菊看着绯云道。     “把人家的千年太岁骗来了,又退婚,这好象也说不过去吧,再说了,安宁郡主的名声就不要了吗?好端端的亲事,被退婚,满就城的人会怎么说她?”绯云不屑道。     “呃……小云你……你竟然帮安宁郡主说话?”白菊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帮她,只是讲道理,如果我身上的毒,是宁王府的人下的,那安宁被二爷退婚是活该,如果不是,那她只是想嫁给自己心仪的人,虽然有趁人之危之嫌,但也是你情我愿的事,二爷完全可以不答应的,又没人逼他。”绯云很平静地说道。     “怎么没人逼,若不是为了救你,二爷又怎么会娶安宁,小云,你太没良心了,你这样说,对得起二爷吗?”白菊也气得脸红脖子粗了,蹭地一下站起来道。     “对得起么?呵呵。”绯云强忍着心痛,苦笑道:“两个的感情,不是不问对方的意见,就一味的牺牲自己,就是伟大,他怎么不想想,被保护,被成全的那个愿不愿意?为什么有苦衷不跟我商量,或许我能找到害我的凶手,找到解药自救呢?他何曾尊重过我的意愿?这种单方面的牺牲,我不苟同,更不感激。”     绯云越说越激动,刚端起的饭碗又放下,哪里还吃得下去。     “也是啊,小云那么会查案,二爷若是早就知道她中了毒,如果早跟小云商量,保不齐结果真不一样了。”墨竹也小声道。     “是啊,现在好了,二爷跟安宁成了亲,小云又是个不愿意当妾的,他们两个人的缘份就这样断了么?”紫兰也摇头道。     “凭什么我的男人就这样白白送了人?没这么便宜的事。”绯云将筷子一扔,起了身道。     “小云,你想通了,你愿意给二爷做妾了?”墨竹大喜过望,冲过来一把将绯云抱紧。     绯云差点被她把刚吞进去的饭给压出来,猛咳几声道:“谁说要给他做妾了?那个大骗子,说好了要宠我一辈子的,却跟别人成了亲,我还巴着去给他做妾?墨竹你脑子被门挤了,我可没有。txt全集下载/”     “那你刚才还豪言壮语的,我以为你真的会去把二爷抢回来呢。”墨竹将绯云一推,泄气道。     “他惹了我,这辈子他就是我的人,我没说不要他,他凭什么先不要我?”绯云恼火地踢了椅子一脚,叉腰道:“小姑娘天生丽质,秀外慧中,想娶的人多了去了,比他身家好的又不是没有,明儿我就上街贴寻婚启示去,保准能把咱们这门槛给挤破咯。”     “啥?你要贴寻婚告示?有这样的么?你会被全京城人骂死去。”墨竹,紫兰还有白菊三个全都被绯云惊世骇俗的话给惊呆了。     紫兰偷偷在白菊耳边小声嘀咕:“不是昨儿个吐血吐坏了脑子吧。”     “应该伤心过度,神志不清了。”白菊道。     “这告示真要往街上一贴,估计二爷又要吐血三升,小云,你敢贴,我就……”     “不贴告示也行,那就把京城里最好的官媒找来,我就不相信,我季绯云会嫁不出去。”绯云说完,就真的往外走。     墨竹上前拦住她道:“你要嫁,也得吃过饭了再说。”     绯云一把扯过她,在她耳边小声耳语一阵,墨竹脸上就有了笑,屁颠屁颠地就出去了。     紫兰不放心道:“她这饭也不吃,干嘛去了?”     “请官媒。”绯云回到桌上吃饭。     “墨竹也疯了吗?小云,你能不能消停点啊,二爷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呢?你是真要折腾死他么?”白菊快愁死了。     “他是别人的丈夫,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能折腾死他么?”绯云边吃边说道。     “那你刚才还说他是你的人呢?一会子就翻脸不认帐。”紫兰白了绯云一眼道。     “我刚才说过这话吗?肯定是发臆症了。”绯云死不认帐。     墨竹办事效率还真高,不多时,还真把全京城最有名的冰人给请回来了。     绯云正经地把自个的庚贴给了媒婆,又提了自己择偶的要求。     媒婆对京城里的各个大户人家的事最是熟悉,眼前的小姑娘虽说无父无母,又曾是奴籍,可京城里,想娶她的可不止一家两家,早就听说兵部尚书府的嫡长子要续弦,对她有意,靖北侯世子可是卯足了劲要娶她为世子奶奶,偏靖北侯夫人还很喜欢这个姑娘。     更别听宁王世子了,早就风闻宁王世子与她关系暖昧了。     还有那庆王世子,少年将军谢谦,听说对这位姑娘也有好感。     虽说条件是苛刻了点,但有人家愿意就成。     第二天,京城里关于绯云待嫁的消息就传出去了。     绯云在京城早就名头响当当的,又是文华学院的记名弟子,明年就会入学文华学院,这样的女子原就是青年才俊们争相求娶的对象。     何况还是个相貌声名都不错的女子。     京城第一女刑官,这个名头可不是谁都能挣回来的。     自有那感佩绯云的胆气与魄力的青年才子,早就将绯云当成了梦中情人,一听到这消息,就求了自空父母去找媒人。     头一两天,媒人手里的庚贴就装了一大盒子,比起皇亲贵族家的嫡长女都还要紧俏了三分。     白菊回到宁墨轩,刚想去玉竹馆给冷奕勋报信,就听到安宁房里一阵碎打声。     白菊叹一口气,这回又不知摔了多少好宝贝,早知道该把二爷屋里以前的摆设都搬出来,要摔就摔她宁王府的陪嫁好了。     正打算饶过正屋的门,一个青玉瓶就砸了出来,不是白菊躲得快,就砸她头上了。     人家是郡主,白菊惹不起,那就躲吧。     谁知还没走几步,门就开了,安宁一见就拽住她,将她扯进屋里。     白菊也懒得行礼,冷着脸道:“奴婢还有事回禀二爷呢,郡主若是没事,奴婢告退。”     安宁气她对自己冷淡,抓起一个瓶子又要砸,白菊冷着脸道:“砸吧,反正爷在这屋里的念想也就这几个物件了,郡主砸完了正好,爷更不会迈进这屋一步了。”     这话正戳中了安宁的痛处,许是发泄了许多,却还是憋得慌,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都是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啊?我堂堂亲王郡主,哪点不比她强了?为什么他宁愿为了那个贱人要死要活,就不肯对我好一点呢?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啊。”     “郡主,您背着小云也不知骂她多少回了,小云可没骂过你一回,光这一点,她就比你强,您也别怪奴婢口直,您是大家闺秀,小云只是个奴才出身,可她不会挟恩逼婚,不会强人所难,更不会在背后说你的坏话。”白菊气急了,不管不顾道。     “她骂我还让你听见啊?她不骂,难不成还会说我好话?白菊,本郡主看在你是爷跟前的老人,不为难你,你说话悠着点,别逼着我拿你立威。”安宁怒道。     “小云没说你的好话,但小云为人很正直,也不怕让郡主知道,奴婢几个都不喜欢郡主嫁过来,因为二爷的心思,奴婢几个早就清楚,二爷长这么大,也就动过这一次心,只喜欢小云一个,若不是时机不成熟,二爷早就娶了小云了。     小云心里自然也有二爷,但你们既然已经成了亲,小云也不是那拿不起放不下的,已经请了冰人,准备嫁。     墨竹和紫兰两个就劝她,说她现在的毒也解了,二爷反正也没跟郡主你拜堂,礼没成就不算,可以退亲的,郡主可知当时小云听了怎么说?”     “怎么说?会高兴死去吧,她那么喜欢奕哥哥。”安宁冷哼一声道。     “其实我们几个都觉得,以二爷的性子,肯定会休了郡主您的。”白菊没有立即回答,却想了想道。     “他敢,拿了我家的药救了人,就过河拆桥啊,父王肯定不会放过他。”安宁听了大怒道。     “二爷有什么不敢的?他可不是个会在意世俗看法,会害怕的人,这个世上,除了小云,没有他在意的事。”白菊冷笑道:     “不知郡主听说过没,主在前一阵子,为了小云的身契的事,国公夫人死捏在手里不肯给小云自由之身,二爷可是买了两百斤菜油泼在正院里,准备把整个院子都烧了,就为小云的卖身契,他敢烧了父母的房子,你说他还有什么不敢的?皇上都拿他没法子,宁王爷又如何?”     这事安宁也听闻过,那时她虽然嫉妒,却越发迷恋冷奕勋了,就因为这个男人敢作敢当,敢为自己喜欢的女人不顾一切,少女都喜欢这样的男人。     她正沉恩着,白菊又道:“小云自然也是知道二爷的性子的,只要她肯回头,二爷立马就会和您和离或是退婚,您信不信?”     安宁听了这话,沉墨了,成亲那天,季绯云只是站在他面前,他就呕血,甚至不顾父王和一众大臣们的眼光看法,径直抱着那个女子就走了,扔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那么多宾客和看客,丢尽脸面。     休了自己这种事,真是他做得出来的。     “当时墨竹一说,小云就生气了,说是二爷不能拿了宁王府的药救了人,事情办完了就把郡主您休了,太不地道,又说这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二爷不想娶你,大可不必拿太岁救人啊。     既然这是一场交易,就要讲信用。”白菊边说边看安宁的脸色。     安宁果然一脸的不信道:“她有这么好?”     “当时我们也说她傻,明明是郡主你抢了她的幸福,她还为你说话,可小云说,她是就事论事,这件事,是二爷不对。”白菊道。     安宁听了就若有所思,早就听说过,季绯云办案很厉害,而且力求公平公正公道,连大哥都很佩服她。     要不然,以大哥那眼高于顶的性子,又怎么会对一个奴才出身的人那么好?还一门心思想娶回家来。     “小云还说,最重要的是郡主你的名声很重要,你又没逼着二爷救小云,更没逼着二爷娶,是二爷为了救人自愿的,好好的成了亲,却要被退婚,郡主你最无辜,也是受害者。”白菊看安宁似有所动,又追了几句。     这话正好落在安宁的心坎上,进了理国公府三天来,头一回有人为她说话,而这个人,竟然是她的情敌死对头,季绯云,安宁的泪便不由自主地往下落,哭得直抽气。     “你……说这么多,就是想让我自个退婚,对不?”哭了好一阵,见白菊拿帕子来给她,安宁也不傻,呜咽道。     “唉,这种事情,奴婢又有什么资格给郡主做主,郡主是千金之驱,打小要什么没有啊,长得又比仙女儿还好看,家世又好,上门求娶的怕是要踏破门槛去,郡主就不该看上我们爷,二爷啊,就是个身坯子好,脸长得俊,脾气可臭了,也就小云能治得住他,郡主跟着二爷,就算没有小云这档子事,也未必会过得幸福,这婚姻啊,就在乎个两情相悦,强扭的瓜,真的不甜,郡主你又何必呢,放着大好的福不享,来理国公府受这种窝囊气?”白菊叹了口气,又端了茶递给郡主道。     “可我嫁都嫁了,怎么收场啊?”安宁还是舍不得冷奕勋。     “郡主您休了二爷呗。”看安宁似乎被自己说动,白菊心中暗喜,趁热打铁:“这样一来,郡主你里子面子都有了,还可以提些要求。”     安宁默然了,也不哭,半晌没有说话。     白菊知道,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便让人好好服侍郡主,自己退了出来。     玉竹轩里,冷奕勋呆呆地坐在窗眼,深遂的两眼不知看向何处。     白菊进来,行了一礼,他也没有反应。     白菊叹口气,禀道:“二爷,奴婢回来了,小云她很好,没有伤心了。”     冷奕勋这才动了动,叹了口气道:“她不恨我了么?”     “自是恨的,小云说,要贴个寻婚告示,她要嫁人。”白菊看了眼冷奕勋,打算下重药。     冷奕勋原本就没有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身子一震道:“寻婚告示?这真是她做得出来的事!她怎么没直接嫁给阿离,靖北侯夫人不是很喜欢她么?”     “夜世子自是个好人选,小云肯定会考虎他的,不过,小云说,她这一生就嫁这一回,肯定要优中选优了。”白菊回道。     冷奕勋猛地站了起来,不屑道:“这个世上,除了我,哪个男人配得上她?优中选优,有比我更优秀的么?”     “爷,小云说了,您是已婚人士,不在她考虑范围内。已经没了资格。”白菊拿着刀子尽往他伤口上戳。     “让你去劝安宁的,劝得怎么样了?”冷奕勋听得越发气,捂着胸口半晌没缓过劲来,白菊生怕他又吐血,忙上前扶住他。     “自是劝了的,不过,爷怕是还要加把子劲才行。”白菊着急道。     “我这就写和离书去……”冷奕勋急吼吼地往外走,白菊忙拽住他道:“不成,二爷,小云说您真要这样做了,她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为什么?原就只是权宜之计,为了她,我什么事做不出来?偏她就是不信我,原想着,不让她知道,只要把她的毒解了就好,明明她还有几天才会醒的,怎么刚好成亲那天提前醒了呢?”冷奕勋有点气急败坏。     “怕是有人故意想让小云看到你成亲吧。”白菊想了想道。     “不说这个了,反正现在亲也成了,婚书上可没说不许我休妻,不许我和离。”冷奕勋一想到绯云竟然请了官媒,就怎么也坐不住了,非要往外走。     “二爷,这事您原就办得不妥当,再冲动,只会让事情更糟,您听奴婢一句劝吧。”     “你当我去做什么?真写休书对小云的名声也不好,人家会说是她同我合着伙来骗宁王府的药材,我原想着,在小云醒来之前,把亲结了再和离了,这些事在她昏迷时做的,别人只会怪我,怪不到她头上去,如今她醒了,又闹了婚礼现场,我再休妻,人家肯定会说是她的错。我已经让她伤心了,怎么能够再给她惹麻烦。”冷奕勋瞪了白菊一眼道。     “那您干嘛去?”白菊愕然地问。     “以死殉情去。”冷奕勋扔下白菊,长腿一迈,便出了门。     白菊吓死了,忙追了出去。     可一了门,就不见了冷奕勋的踪迹。     二爷素来说一不二,他知道小云要嫁,难道真的要以死殉情吗?     白菊慌慌张张地往宁墨轩去,安宁见她脸色难看,问道:“出什么事了?”     “二爷不见了。”白菊道。     “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知道她要找人出嫁,他肯定心里不舒服。”安宁苦笑,喜欢了那么久的人,就算嫁给他了,他也不肯多看她一眼。     “也许吧,二爷只说,以死殉情,也不知道二爷死了,小云会不会回心转意。”白菊焦虑地往府外走。     “以死殉情?”安宁的心口如同撞上一块大石,原本就被伤得血肉全无,只剩下空架子的心,再一次被撞碎,他为了她,竟然赴死?     “死吧,死了也好,我情愿当寡妇,也不成全他,决不成全他。”安宁的泪,无声地落下,这两天,她哭得太多了,眼泪都快抽干,可心底那丝希翼还在,等那女人嫁了吧,只要那个女人嫁了,他就死心了。     她不相信冷奕勋会死,真为情而死,当初就不必救季绯云了,两人一起死不是更干尽么?     回屋收拾东西,正好大哥不是喜欢季绯云么?让大哥娶她好了,以后她们还是姑嫂,时不时的让冷奕勋和她见见面,见得着,碰不得,情再深又如何,中间隔着跨越不了的海,让你们两两相望,却求而不得,熬死你们两个。     乾清宫里,皇上看着一只小木马发呆,那是七皇子三岁时,自己亲手刻给他的生日礼物。     那时候,不知道他是野种,在前几个儿子相继去世后,终于又有了儿子,高兴得不得了,从来没亲手做过生日礼物送人,那一年,他花了五天时间,亲手刻了这个木马,三岁的七皇子很喜欢,抱在怀里睡觉。     寝殿的门突然被推开,皇上怒喝道:“出去,别来烦朕。”     那人夹着冷风,毫不犹豫地走了进来,皇上怒目圆睁,抓起桌上的茶杯就向来人砸去,却看见成亲不到三天的冷奕勋随手打落向他砸去的杯子,冷冷地朝自己走来。     “阿勋,新婚燕尔,你不陪你娘子,又来烦朕做什么?”     “来告诉你一件事。”冷奕勋也不行礼,大喇喇地在皇上对面坐下,面无表情道。     “阿奕,你别仗着朕宠你,就越发没规矩了,朕面前,你还有点君臣样子么?”皇上这几天心情苦恼,正没地方出气呢。     “臣自问脾气性格都不好,不知皇上为什么会宠臣?还纵容臣大胆妄为?”冷奕勋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皇上听得一怔,心口猛地抽痛了一下,眼前冷奕勋的脸变幻成另一张娇美清丽的容颜,那是他最爱的女子,可是……     “是因为臣与一个人很像对吗?”冷奕勋给皇上也斟上一杯酒道。     皇上握住酒杯的手一抖,差点把酒都洒了。     “你……你想说什么?”     “给皇上看一样东西。”冷奕勋从怀里拿出一张卷轴来。     皇上打开卷轴,顿时脸色大变,手都在抖。     “你……你从哪得来的画像?就连宫里,也只朕藏得有一幅,你……你把朕的画像偷走了?不对,这不是朕密室里的那一幅。”     “那是我娘,她叫任婉盈。”冷奕勋痛苦地看了皇上一眼,又干了一杯酒。     “真的很不想告诉你这些,因为,我很讨厌你。”皇上还没有从画像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被冷奕勋接下来的话炸昏了头,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冷奕勋,眼里的激动无以言表。     “阿奕,阿奕,你真的是婉儿的儿子?真的是?”皇上激动地抓住冷奕勋的双肩,大声道。     冷奕勋白了他一眼,推开皇上,继续给自己倒酒。     “阿奕,阿奕,怪不得朕总觉得一看见你,就有种亲近感,这种亲近感连七皇子朕都没有,阿奕,快告诉朕,你娘她……她现在在哪里?她还不好不好?”皇上几乎语无伦次了,一看冷奕勋又要喝酒,一把夺过。     “早死了,死了快二十年了。”冷奕勋冷冷地又拿过酒杯,倒满。     “死了?她死了?不是逃了么?为什么会死了,离开了朕,她应该好好的活着啊,她不是很喜欢那个男人么?跟了她,就该好好的活着啊。”皇上喃喃自语着,痛苦地盯着桌上的画像,突然将画像撕了个粉碎。     “你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逃吗?”见皇上撕碎了母亲的画像,冷奕勋一把揪住皇上的衣襟,双眼痛苦地瞪着这个男人道。     “她被你打入了冷宫,你的那些妃子还是不肯放过她,除了逃,她还能做什么?”见皇上眼中也全是愧恨与痛苦,冷奕勋骤然放开了皇上,愤恨地说道。     “你为什么今天来跟朕说这些?”皇上颓然地坐下,无力地问道。     “因为我不能与安宁成亲。”冷奕勋道。     似乎他的话与先前的内容很不搭,皇上迷茫地抬头,待看见冷奕勋眼中闪烁的一抹微光时,皇上蹭地站了起来,满眼惊喜:“你……你今年二十岁是不是?婉儿逃走时,有人说她怀孕了,婉儿走了正好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阿奕……”     冷奕勋不再说话,只是冷眼看他。     皇上激动地抱住他的双肩,将他从上至下打量了个遍,看看越激动,被冷奕勋冷冷推开后,仰天长笑,“天不负朕,天不负朕啊,哈哈哈,朕后继有人了。”     “你别做梦了,快点下旨,解除我与安宁的婚约。”冷奕勋很不耐烦地对皇上吼道。     “对,对,你确实不能与安宁成亲,你们是堂兄妹,不能成亲。”皇上又语无伦次了。     “阿奕啊,你真的是婉儿的儿子?”皇上正准备写圣旨,突然又抬头看着冷奕勋。     冷奕勋缓缓挽起左手衣袖,一朵漂亮的梅花印出现在左手肘上。     皇上激动得眼泪都出来了,突然就勾过他的头一顿摸索,冷奕勋一个劲的挣扎,皇上突然不动了,抠着冷奕勋的脑门道:“别动,朕摸到了。”     冷奕勋的眼里也噙了泪,一把推开皇上道:“摸够了吗?快下旨。”     “朕这就下,这就下,阿奕啊,朕的阿奕,你怎么就不早点来认朕呢?害朕伤心了这么久,你这个没良心的……”皇上象个孩子一样,边哭边拿笔。     “早点来,又象前面六个一样,死个不明不白?”冷奕勋翻个白眼道。     皇上的手顿住,刚要说话,冷奕勋不耐烦道:“你快点写,我还要拿着去求我娘子回心转意呢。”     “你娘子?你不是要和离么?怎么又要追回娘子了?”皇上被他弄处莫明其妙,不过满心都是找回儿子的欣喜,只要他高兴,都由着他好了。     圣旨写完,墨迹还未干呢,冷奕勋拿起就走,皇上气急,扯住他的背襟拉他回来:“让奴才去就好,你来跟朕商量商量,朕得找个合适的时机,把你的身份公开了。”     “你要想我早死,你就现在公开吧。”冷奕勋冷冷道。     皇上怔了怔道,沉吟道:“阿奕,你也觉得,你的几位兄弟都是被人害死?”     “当然,不是被人害死,莫非是皇家血脉有问题?那宁王怎么没见死一个儿子?”冷奕勋没好气道。     “可当时,几个孩子的死法都不一样,可大多都是病死的,只是病症不同,朕虽然觉得奇怪,可又找不出半点端倪……”皇上皱眉道。     “所以这事要查,不能让他们几个白白死了,皇上您就没想过要为那几个儿子报仇?”冷奕勋沉声道。     “当然,朕做梦都想知道,是谁害死了几个皇儿,可是,朕也查过,就是找不到半点蛛丝蚂迹,又事隔这么多年,很多线索也断了。”皇上恼恨道。     “你不是有女神探么?让她查,不过,此事先不急,不能打草惊蛇……”冷奕勋想了想才又道:“快把旨下下去,我有事先走了。”     冷奕勋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象刮过一阵风一样。     皇上怔怔地看着晃动的门帘子,唇边勾起一抹欣然的微笑,扬声道:“长福!”     长福从殿后转了出来,向皇上行礼:“皇上,奴才在。”     “你说的果然没错,阿奕真是朕的儿子。”皇上笑着说道。     “奴才上回在二爷的手肘上看到梅花印时,也是大吃一惊,当初小主逃出宫去时,确实是怀有身孕的,这事儿只有奴才和小主跟前的刑嬷嬷知道,可是,这么多年没有音讯,奴才也不敢肯定,小主是不是安全生下皇子了,只是,二爷怎么就成了理国公府的二公子了呢?皇上,这事怕要好生查上一查。”长福躬身说道。     “理国公……理国公,当年他原是朕的贴身侍卫,若非立下大功,朕也不会……你先退下,让厂卫左统领来见朕。”     从乾清宫出来,皇上径直往慈宁宫去,太后正在用晚膳,见皇上来了,高兴地让人摆饭:“皇上这几日心情不好,可清瘦了不少。”     皇上笑着在太后对面坐下,看了眼桌上的菜色道:“母后吃得也太清淡了些,儿子难得来,加两个浑菜吧。”     太后听得眉头一扬:“咦,皇上看来心情不错,可是想通了?”     皇上道:“该是儿子的跑不了,不是儿子的,强求也求不来,母后,儿子是真的想通了,给别人养了七年儿子,他也叫了儿子七年父皇,儿子不亏。”     太后眼里就泛起泪意:“皇儿啊,要不,就到宗亲里过继一个吧,哀家也知道你的压力很大,过继个至亲的,也跟自个生的没多大两样。”     皇上听了神色不变,只是双目炯炯地看着太后:“母后觉着儿子该过继哪家的好?”     太后听得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儿子正在考虑。如果再过一两年,后宫还是没有动静的话,儿子也只能过继一个了。”皇上眼里的讥诮一闪而过,认真地说道。     “裕亲王府有十个儿孙,可那不是哀家的嫡孙,果亲王府也有几个好的,宁王府也不错,宁王是你的亲弟弟,皇上可以考虑考虑昱儿,哀家觉着那孩子不错,文武双全,精明能干,最重要的是,他身上没有纨绔子弟习气,又与皇儿你亲近,确实可以陪养陪养。”太后美目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第八十二章 :解除婚约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皇上眼里闪过一丝痛楚,笑道:“阿昱确实不错,儿子也喜欢他,人机灵,且有活力,是个干大事的。 [800]”     太后听了更加高兴:“就知道皇上也是有眼光的,考虑考虑吧,昱儿那孩子还孝顺,会把你当亲爹一样敬着你的。”     皇上满脸是笑,笑容却没有达到眼底,安静地看着太后。     太后又自顾自说道:“宁王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只是还得磨练磨练昱儿那孩子,性子还不够沉稳,皇儿啊,政事上,你可要多教教他,也别让他总窝在刑部了,进上书省吧,也跟着你多学学。”     还真是心急啊,如此喜笑颜开,母后你有没有想过儿子才刚又失去了一个儿子,才被人当成傻玩弄了一回,儿子心口的伤根本就还没有愈合!     皇上很快敛去心中的隐痛,突然道:“母后,阿奕那孩子反悔,不想娶安宁了,是您给下的旨吧,还是把这桩婚事给撤了吧。”     话题转得太快,太后愕然道:“你说什么?”     “朕请母后下旨,让安宁与阿奕和离。”皇上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他们不是才成的亲吗?”太后还是茫然不解。     “阿奕那小子混帐,心里有人,跟安宁成亲又不是心甘情愿的,刚才还在儿子那里闹了一通,他那性子,肯定不会对安宁好,儿子也是担心安宁将来的幸福,儿子才下了旨,封安宁为和硕公主,也算是对安宁的补偿吧。”皇上皱着眉,眸中尽是忧色。     “要说皇上对理国公府那小子也太纵容了,怎么能容着他在你跟前闹,还有没有一点君臣规矩,还有没有王法了。”太后怒道。     “母后,您的七个嫡皇孙都没了,儿子……也就这么点念想,阿奕真的和婉儿很象,儿子愿意纵着他,就当对婉儿的补偿吧。”皇上眼圈红红的,微垂着头,神情悲凉。     太后神情一震,眼里也泛了湿意,握住皇帝的手道:“皇儿啊,是哀家不好,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有阿昱孝敬你,就跟自个的亲生一样。”     皇上把脸埋进太后的掌心里,深吸一口气。     这个带着孩子气的举动,让太后的心又痛又软,到底是自个的亲儿子,儿子的痛,太后是清楚的,最重要的是,皇帝已经愿意考虑让冷昱过继了,将来冷昱就是太子,加之又封了安宁为郡主,宁王知道后,只会高兴,也会冲淡让安宁离婚的怒气,皇帝做事,已经很周到了。     只是,皇帝对那个女人,还真是痴心,都过去二十年了,还对她念念不忘,唉,算了,就如皇帝自个说的,他也就这么点念想了。     太后微微叹了口气道:“只是长得像,你就这么纵着他,若他真是任婉盈的儿子,你还不把他宠上天?唉,算了,那小子虽然脾气古怪,却还是个能干的,你跟前也要这么个人儿跟着,就由着你吧。”     “儿子多谢母后成全。”皇上抬起头来,虎目中有淡淡的孺慕之情。     太后的心如同吹进了一缕杨柳风,暖洋洋的。     安宁刚回宁王府,圣旨就下来了,皇上封她为和硕公主,人郡主一下子升为公主,这不仅仅地位的提升,更是尊荣。     突然其来的赐封让安心满目苍夷的心稍稍安慰了些,宁王及宁王妃不知皇上这是何意,无缘无故就升了安宁的爵位。     “许是看安宁在大婚之日受了委屈吧,皇上素来疼爱阿奕那小子,大婚那天他扔下安宁不管,乃是对皇室的不敬,皇上舍不得罚那小子,就给安宁一个公主之位,也算是对安宁的补偿。”宁王分析道。     王妃想了想也点头道:“应该是这样,不过,臣妾真的为安宁不平,阿奕那天也做得太过份了,根本就没把咱们宁王府看在眼里,王爷,您可得管教管教他。”     “算了,那小子天生就是个浑不吝,又是被逼成婚的,等时间久了,自是知道安宁的好,会好好待安宁的,最重要的是,那小子深得皇上器重,他可是掌着厂卫的人,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爱妃,你要宽容一些,多教教安宁,不要跟阿奕对着来,多顺着他一点。”宁王道。     王妃一想也是,最重要的是,自家女儿只看得中冷奕勋,要不然,她堂堂宁王府嫡女,又何必逼一个国公府的公子成亲,比他地位高的青年才俊多了去了,嫁谁不比他强?破国公府,还是个没承爵的,要放在以前,王妃真不拿正眼瞧。     “是,臣妾记下了。”     王爷和王妃在前面小声说话,安宁就木木地跟在后面走,父母的话她全听在耳朵里。     时间长了,他真的就会对自已好么?     只要季绯云在一天,他就会牵挂一天,只要季绯云一天不嫁人,他就会一天不死心,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季绯云那样的女人啊。     明明相貌家世地位都比不过自己,偏偏会招男人喜欢,不止是奕哥哥,就连自家大哥也好象被那小贱人给迷住了。     “父王,母妃,大哥为什么还不成亲?”安宁堵气道。     宁王和王妃同时诧异地回过头来:“宁王世子妃岂是轻易能选好的,安宁,你又发什么浑?”     “父王,让大哥把季绯云娶回来当侧妃吧,侍妾也行,总之,让她嫁给大哥就好。”安宁嘟着嘴说道。     女儿的心思宁王哪里不知道,只是,这孩子越大越发的任性了,季绯云虽然有点本事,但出身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当个侍妾还说得过去,若是当宁王世子侧妃?根本就不可能。     “你都已经嫁给阿奕那小子了,季绯云要嫁给谁,你还管她干嘛?”     宁王宠溺地揉了揉安宁的额发道。     “可是父王,她一日不嫁,女儿就一日不得安宁,大哥其实也是喜欢她的,您不若成全了大哥,也让女儿心里的那块大石落下去,以后她成了奕哥哥的小嫂,名份摆在那,奕哥哥也能死心了,父王,女儿求求您了。”安宁拖着宁王的手撒娇。     “胡闹,那季绯云早就放了话出去,今生不与人做妾,岂是父王让她嫁就会嫁的?再说了,你大哥的婚事也由不得你这个做妹妹的置喙,北戎靖远公主才貌绝佳,父皇打算去替你大哥求娶。”宁王被安宁闹得心烦,轻斥道。     安宁又转向王妃,王妃自上回被冷昱责怪过一回后,就不太敢管儿子的事,劝道:“安宁乖,才得了公主呢,可莫要任性,府里下人们都等着你赏银子呢,眼巴巴看着,你也好意思装没瞧见?”     安宁心知再闹下去,也没什么结果,一转眸,果然看到大家眼里全是喜色,顿时又骄傲起来,为什么要为一个小小的贱奴心烦,自己可是高高在上的和硕公主,一等爵位,理国公夫妻见了自己,也得行臣礼呢。     如此一想,心情也舒畅了不少,让贴身丫环拿了碎银打赏。得了银子的下人们,一个个嘴巴象抹了蜜一样的甜,都来恭喜安宁。     大家众星捧月一样看着自己,安宁的心情越发好了,突然就想起白菊说的话来,自己还年轻,又有大好的家世,尊贵的地位,为什么非要求着冷奕勋呢?     低声下气,放弃尊严不说,还受尽冷眼,值得么?     可是,找哪里再找一个比冷奕勋更俊美优雅的男人呢?     迷恋了他那么多年,终于成了他的妻,就这样放手么?     一时间,安宁的心极度矛盾,感觉心口闷胀得快要炸开,突然冷下脸来,扔下王爷和王妃,径直往自己的闺房走去。800     王妃看了眼安宁的背影,长叹一口气,让人赶紧跟上。     安宁还没走回自己的闺房,就被王妃派来的人叫住,太后娘娘懿旨到了,请安宁公主去接旨。     太后素来疼她,也许是见自己封了公主,又赏东西来了吧。     安宁兴趣缺缺地回到前院,宁王与王妃也在,太监宣读完太后懿旨,安宁半晌没回过神来。     解除婚约!     才成的亲,为什么要解除婚约?     太后懿旨里只有让冷奕勋和安宁解除婚约这一句话,没有原因。     原本就闷胀在心头的郁气膨胀到了极点,安宁连旨都不接,蹭地一下站起来,抢过太监手里的懿旨就撕:     “我不,我就是不解除婚约,凭什么?凭什么?”     王妃吓了一跳,忙让人抱住安宁:“快,快抱住公主,公主犯了心口痛了。”     宁王脸色铁青,冷冷地让传旨太监回去,基本的打赏也没有。     怪不得会突然给安宁封个公主呢,原来是为了这个!     宁王阴戾着脸,甩袖就往外走。     王妃接住道:“王爷,您要去哪里?”     “本王要去问母后,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安宁,她做错了什么?”     王妃还想拦,王爷已经向外走去。     安宁肺都快气炸,凭什么?要解除婚约也该是自己提出来,凭什么是他冷奕勋?     好本事啊,竟然为了跟她退婚,可以让皇上封自己为公主,还能让最疼爱自己的皇祖母也下旨。     真当她安宁是个任他搓玩的面团吗?     “我不退,就是不退,今生,只要我安宁愿意,任谁也别想做冷奕勋的妻子。”安宁几乎嘶声竭力地吼着。     贴身丫环过来扶她,她一巴掌将人家扇出老远,转身就朝门外冲去。     王妃怕她出事,忙让自个跟前的婆子去拦,安宁就拳打脚踢,胡抓乱咬,两个婆子根本近不得身。     “宁儿,你父王去找太后了,肯定会让太后收回成命的,你先冷静一下好不好。”看着几近疯狂的女儿,王妃的心都快碎了。     安宁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不管不顾地往外冲,她要去质问冷奕勋,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她要告诉他,有她在,他永远也别想与季绯云那小贱人在一起。     人刚冲出大门,就见一队人正抬着箱笼往宁王府来,队伍浩浩荡荡,抬着的都是扎着大红绸带的嫁妆箱,象是有人成亲一样。     安宁呆呆地看着正向她走来的队伍,守卫的侍卫拦住最前面的那个人问:“你们是什么人?”     打前的正是春喜,满脸是笑:“这位大哥,这全是公主的嫁妆,我们爷说了,公主既然与爷解除了婚约,再留着嫁妆也不好,所以让奴才着人抬回来了。”     她还没同意和离,他就把她的嫁妆都送回来了。     冷奕勋,你好,你做得块绝!     安宁抽出侍卫腰间的长刀,扑面就向春喜砍去。     春喜身子一闪,长刀就砍到了身后的挑夫,那人惨叫一声,扔了箱笼就往回跑。     箱子被打翻,上好的瓷器碎了一地,后面的人都吓到了,也一个个将担子一扔,转身就逃,一时间,一百多担箱笼翻的翻,倒的倒,绫罗绸缎,珠宝金玉撒了一地,被人乱踩乱踢,有看热闹的不长眼的,更是趁机伸手偷两把,宁王府的嫁妆,那可都是好东西。     这一切,更加刺激了安宁,她拿刀对着乱成一团的人群一顿乱砍,砍着谁算谁倒霉,尖叫声,哭泣声,还有身后的丫环求劝声,乱糟糟的,在安宁耳边嗡嗡作响。     冷昱回府时,就看到这一场乱景,还没弄清是什么原因,自家妹妹就举着刀向自己砍来,他一个手刀,砍在安宁的脖子上,安宁终于晕了过去。     冷昱铁青着脸,抱着安宁回了府。     在王妃的哭泣声中,冷昱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英俊的脸色更加阴戾,唇边勾起一抹冷笑,冷奕勋,你好样的,过河拆桥是吧,本事还蛮大,说得动皇上和太后。     把宁王府玩弄于股掌之间,你以为你是谁?     你不就是想娶小云么?好,看你怎么娶!     绯云坐在这里,对这一切全不知情,她正一张一张看着媒人送来的庚贴呢。     墨竹挨她坐着,正在绣鞋面儿,看她选得一本正经,忍不住就放下鞋面儿,按住那一堆红纸:     “还当了真呢?看中谁家公子啦?季大人。”     绯云喝了一口茶,笑着拿出一张庚贴:“这家不错,县太爷的公子,又是文华院的学子,正要下场科考呢,家世也简单,抽空见个面,只要不是歪瓜裂枣就好。”     “小云,你是想气死二爷么?”白菊回去了半天也没回音,也不知那边究竟怎么样了,墨竹就怕绯云真的在气头上把自个给嫁了,到时候,二爷还真找不到地儿哭去。     “怎么?县太爷的公子不行么?那我再找一个看看,这个也不错啊,五城兵马司的公子,自小练武,上过战场,如今也是个参将了,不错,不错,我就喜欢孔武有力的,性感啊。”     被抢走了手里的那一张,绯云又抽出一张来笑道。     墨竹听不懂她嘴里的性感是什么意思,只觉得绯云在故意闹脾气,气鼓鼓地将桌上的庚贴全搂了,收进屉子里。     绯云就叹了口气道:“墨竹姐姐,你年纪比我还大,明年就十八了吧。”     墨竹愕然:“好端端的说到我身上做什么?”     “你就没想过好好找个人嫁了么?”绯云真诚地看着墨竹道。     墨竹心头一震,那潜藏在心底的念想被突然勾了出来,顿时一阵无力。     “小云,连你也嫌我了么?好啊,明儿就帮你找几个年轻俊俏的小丫头来,侍奉你。”墨竹强忍住内心的酸涩与无奈,板着脸说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墨竹姐姐,你该为自己打算了。我是愿意一辈子跟你生活在一起,可是,咱们都是女儿家,总是会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的,我不能一直拖累你。”墨竹的心思,绯云其实是能看出一点的,但是,她不愿意墨竹做妾,不愿意墨竹为那一点遥不可及的希望而磋砣青春。     “你说话算数。”墨竹却眼睛亮亮地对绯云道。     “呃?我说什么了?”自己说了一大堆,墨竹要让自己对哪一句负责啊。     “你说,愿意跟我生活在一起一辈子。”墨竹笑道。     “我是愿意啊,可是姐姐,我要嫁人啊,我嫁了人,你怎么办?”绯云直白地问道。     “你嫁了,我也跟着你。”墨竹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若不嫁给二爷呢?你也要跟我一辈子吗?”绯云轻轻地问道。     其实不想这么早就揭开这层纱的,但是,绯云真的很在乎墨竹,害怕失去这个朋友,虽然墨竹不是红梅,但是,感情的事,真的很熬人,再好的朋友,也会因为嫉妒熬成敌人。     “小云,你放心,你的心思我明白,二爷的心我更明白,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嫁给二爷,看着你们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至于我,能守着你们就好。”墨竹美丽的杏眼黑亮澄明,不含半点杂质,她认真地看着绯云,轻轻抚弄着她额前的碎发。     这又是何苦呢?     可再劝下去也未必有用,姻缘这种事情,还真要看对眼才行,墨竹自小便跟冷奕勋在一起,看惯了冷奕勋那张妖孽脸,又还能把谁放进眼里去?     理国公府里,顾清雪正在灯下看书,烛火跳跃中,映出她恬淡精致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了,眼睛有点干涩,合上书,看了一旁的入画一眼,入画很机灵地将茶端上来:     “少奶奶,刚刚好,不烫。”     顾清雪喝了一口,问道:“侍书怎么还没回来。”     “奴婢派晴儿去瞧了,睛儿回来说,那边正闹腾呢,说是二爷出门去了。”     “还是没有洞房?”顾清雪道。     入画摇了摇头:“二爷都搬进玉轩斋了,郡主发了两天脾气,但也拿二爷没法子。”     “小云那边呢?可有了消息?”顾清雪揉着有些胀涩的眼睛道。     “听说这两天搬去了永福街,好象请了冰人回家,说是要选婿。”入画洗了个热帕子递上。     顾清雪用热帕子捂了捂脸,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安置吧,我也困了。”     入画放下热帕子,忙帮她取下头上的钗环,解衣扣时,听顾清雪又道:“表哥那边怎么还没动静啊?姑母不是已经同意了么?”     “说是小云姑娘没同意呢?又刚好碰上毒发了,那事就拖到现在,估摸着这一次能成吧,除了二爷,小云姑娘跟表少爷最好了,又难得是正妻的身份,表少爷待她又好,这事应该能成。”入画道。     “这就好,我也想小云能幸福,表哥是个好人,会好生待她的,到底是救过我一命的,有些事情让她生了膈应,我也是无奈之举啊,寡妇家家的,很难做人的。”顾清雪眉眼微凄,叹息着上了床。     说得入画鼻子都说了:“少奶奶,您就别操这些心了,你还是清白之身呢,咱让姑太太想想法子,给你再说门好亲吧。”     顾清雪就拿起放在枕头下的一根玉簪,凄然一笑道:“你也安置吧,一会侍书回来了,让她有什么事,明儿再说。”     那是世子爷用过的发簪,少奶奶每晚都要拿着它入睡,唉,少奶奶心里的苦,别人不知道,她们跟着的几个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可刚躺下,侍书就匆匆回来了。     “少奶奶……”侍书刚掀起帘子,看顾清雪已经躺下,正要退出去,顾清雪已经掀了被子坐起。     正静静地看着她。     侍书退出去的脚又抬了回来,看了入画一眼:“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我。”     侍书是顾清雪跟前最得力的,很多事,顾清雪不愿意让侍书以外的人知道。     入画轻巧地退了出去。     “你这么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顾清雪问道。     “太后下旨,解了二爷和安宁郡主的婚约,二爷做得也绝,懿旨一下,就命人把郡主的嫁妆抬回去了。”侍书小声道。     “太后竟然下了旨?当初不是太后下旨赐的婚么?可说了什么原因?”顾清雪大惊道。     “没有,只说要解除婚约,两人从此男婚女嫁,互不相干,奴婢也觉得奇怪。”侍书道。     “服侍我更衣,我要去家庙。”顾清雪下床道。     “去家庙?这么晚了,少奶奶……”侍书眼里都是担忧。     “天凉了,三妹妹一个人呆在家庙里肯定很孤单,我给她送秋衣去。”顾清雪道。     她决定的事,侍书从来劝不了,只好由着她了。     理国公快要气死,才刚与宁王成为亲家,太后的旨意又下下来,亲家关系没有了。     左威卫大将军的位置一直空悬,实际却掌在阿奕那小子手里,说好了要让自己上位的,那小子却故意装失忆,根本就不提这事儿了。     好不容易与宁王攀上亲家,又让这小子给搅黄了。     红梅端着燕窝进来,就见理国公在屋里焦躁地走来走去,温柔地一笑,将燕窝放在桌上,乖巧地上前道:“国公爷,什么事让您如此焦虑?”     红梅虽不是绝色美人,但胜在温婉可人,理国公看到她那张娇美又温柔的脸,心情舒展了许多,牵了红梅的手道:“这么晚怎么还没歇下?可是在等我?”     红梅唇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微羞一笑:“妾身是担心您的身子,来,把燕窝喝了吧,什么事再烦,也放下,别带到梦里去。”     理国公最爱看她羞涩的样子,仿佛自己也跟着年轻了许多。捏了捏红梅的脸,将燕窝放下,一把将红梅抱起,就要亲热。     红梅忍住恶心,挣扎道:“老爷,妾身身子不爽利,一会叫玉儿来吧。”     玉儿是红梅的丫环,红梅把她给了理国公当通房,理国公由此越发喜欢红梅,说她大度贤惠,知冷热。     “算了,还是搂着你睡好了。”理国公对玉儿的兴趣不大,心里又有事,便作罢,只是抱着红梅,手不老实在钻进衣服里搓揉。     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又是皇亲国戚,还是个国公爷呢,私底下就象个泼皮流氓一样,红梅一身鸡皮都起来了,却不得不忍受理国公的猥琐。     “老爷,二爷还没有举荐您当大将军么?”红梅心里讨厌至极,面上却还要装出羞涩,轻喘着说道。     “那个臭小子,老子真想抽死他才好,应得好好的事,又给老子搅黄了,真他妈晦气。”理国公暴着粗口,也不知为什么,只有在红梅面前,理国公才不愿意压抑自己,平常不出口的话也毫无顾及了。     “老爷,他可是您的儿子,您唯一的儿子,您呀,还是对二爷不够好。”红梅越发厌恶眼前这粗俗的半老头子了,越想心里越恨。     “老子对他还不好么?那么纵着他,他要反天我也没把他怎么着,打小儿对他,比对书宁还好。他还不知足。”理国公一想到这里就气,牙根都痒痒。     “二爷也就那点心思,您这个时候若是成全了他,保不齐,大将军的位子就是您的了。”红梅终于将理国公的大手从衣服里抽了出来,喘着气道。     “什么心思?莫非他还想要娶那个臭丫头?”     理国公怒道。     “二爷闹这么大动静,不就是为了她么?您何必不成全了他,让二爷娶了她得了。反正娶别人,这个府里肯定不得安宁,天天会鸡飞狗跳。”红梅又劝道。     “娶她?她可是个奴才出身,阿奕怎么能娶她为妻呢?”理国公蹭地一下站起来,怒道。     “可娶别人,二爷会从么?连宁王爷都拿二爷没法子,安宁郡主都被赶回去了,够没脸了,谁家还也把自个的闺女往二爷跟前送啊,送脸给他打么?”红梅道。     “可是……”     理国公还想借冷奕勋的婚姻攀上权贵呢,怎么甘心。     “您就别可是了,二爷如今可是皇上的红人,哪家权贵也比不上皇上大,只要皇上一直宠着二爷,对老爷您就只有好处,太后为什么下旨解除婚约?还不是二爷找皇上闹的,皇上不开口,太后能同意吗?皇上可是为了二爷连宁王的脸也打了。”红梅向上翻了个白眼,很是瞧不起眼前这个老男人,一门心思只想往上爬,只想掌权,其实,一点能力也没有。     “真的要将那小丫头娶回来给阿奕做娘子?”理国公满脸诧异:“你不是很讨厌那个小丫头吗?”     “妾身如今也是国公爷的侧室了,多亏了她,才得了国公爷的宠爱,妾身如今不但不恨她,还感激她呢,一直跟在二爷身边,二爷连正眼也没瞧过妾身,就算守到老,也只会是个老姑婆,妾身还想不通么?”红梅拭着眼泪说道。     这话说到理国公的心坎上,一直担心她心里还惦让着冷奕勋,理国公心里也会别扭,不过,女人家嘛,只要身子给了他,最终都会乖乖的,死心踏地,除了……那个女人以外,那么美艳无双的女人,这辈子,再也没有哪个女人能让自己那样心动了,可是……     “老爷,明儿就让媒人下聘礼吧,替二爷把小云给娶回来,到时候,二爷指不定有多感激您呢。”红梅又劝道。     理国公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又一把扑倒红梅。     屋里传来红梅的娇嗔和理国公的调笑声。     待理国公鼾声震天后,红梅悄悄滑下床,趿着鞋子出了门,西厢房住着彩莲,这会子灯还亮着,应该是孕娠反应大,睡不着吧。     红梅披了件披风,头发都没扰,便去了西厢房。     彩连果然没有睡,她才吐了好一阵,见红梅披头散发地进来,媚眼含春,唇边就勾起一抹冷笑:“红梅姐姐又侍侯老爷了吧。”     “我的身子不爽利,才安排玉儿与老爷歇下了,老爷不过玩闹了一阵罢了。”红梅面带微笑地坐到彩莲身边来。     彩莲冷冷看她一眼,靠着床半卧着。     “肚子还是闹腾得利害么?要不要请太医来瞧瞧?开两剂安胎的药吃吃,应该就会好。”     “太太说,前两三个月会有反应是很正常的事,不用吃药,红梅姐姐有心了。”彩莲知道,自己在理国公跟前的地位最低,虽然怀了身子,但那两个都是她得罪不起的。     理国公夫人跟了老爷几十年,而眼前这位,正得老爷的心呢。     “那你好好养着吧,缺什么一定要跟我说,我会让人给你最好的东西。”红梅抹了把彩莲上的冷汗,柔声说道。     彩莲没说话,似乎还是很不舒服。     “才国公爷答应了,同意二爷娶小云进门。”红梅突然转了话题。     彩莲一口气岔住,咳了起来。     红梅忙拍着她的背道:“好好儿的,怎么又咳了,不会受了风寒吧。”     彩莲咳了好一阵,才好转了些,眼泪汪汪的:“你劝国公爷的?为什么?你不是也恨她?”     红梅冷笑:“是恨啊,可是,再恨有什么法子,你没见她差点把二爷害死了吗?为了她,二爷吐了好多血,两天两夜没合眼不说,茶饭不思,瘦了好大一圈了。”     彩莲听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二爷也是个痴情种。”     “所以,让他娶她吧,娶进来,二爷就安生了。”红梅幽幽地说道。     “那你就这样认命了?”彩莲才不想相,红梅会这么良善。     “她不进门,咱们这口恶气能出得了么?成天窝在这国公府里,根本连她的边都挨不着,我觉着,她还是在府里的好,这个府里恨她的人,可不止咱们两个,到时候,有的是好戏看。”红梅还没有说出口的话是,她不愿意让绯云嫁给别人,就算看着她嫁给二爷会让自己难过得吐血,她也情愿。     真让绯云嫁到靖北侯府去,侯夫人也疼爱她,夜安离也宠她,不要太幸福了,自己会受不了的。     只有让她在眼皮子底下,自己的计策才可以实施,现在所受的一切苦楚,才可以都报复回去。     再说了,她迟早是要嫁进来的,挡也挡不住,何必挡,不如主动成全,反而能让二爷对自己少了戒备。     “好生歇着吧,我走了。”在彩莲的震惊中,红梅微笑着起身,优雅地走了。     永福街,绯云打了个呵欠,正要吹灯去睡,门突然就开了,那个人,就这样突兀地站在门外,他的脸,半隐在烛火中,却越得明丽如玉,原本丰神俊朗的脸,瘦削了很多,那双清润的眸子里泛着血丝,明明就恨,就怨,可是见他的一瞬,眼泪还是忍不住涌了上来,心也一阵阵抽痛,绯云猛地别过脸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中的泪,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不舍和刻骨的相思。     他定定地看着她,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如同要将她的模样刻进自己的心房和脑海。     只有几天不见,却象隔了一个世纪,如果不是她大肆张扬着要嫁,他可能还不会来吧。     看她别开脸,小脸上还洋溢着愤怒,冷奕勋哂然一笑,抬脚正要进来。     绯云突然冲过来,一把将他一推,门差点就碰到了他的鼻子。     不能,不能让他进来,一进来,自己的心就会软,会忍不住哭,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的不舍,决不能。     绯云痛苦地用背紧抵着门,仰起头,不让那喷涌而出的泪流下来,可是,眼泪就是不听话,偏要往下流,还止都止不住。     让她意外的事,那个并没有推门,也没有开口让她开门,静悄悄的,一点声响也没有。     难道这么快就走了?     这不象他的性子啊。     绯云满心不解。     不对,也许就在门外,故意不作声,好让自己打开门。     绯云气恼地将门一栓,坐回床上。     又过了一阵,门外还是没有响声,真走了么?     这样就放弃了?     也是,他是成了亲的人,只是来看她一眼吧,家里还有娇妻等着他呢。     如此一想,心里越发气,好吧,下回要是再来,她就直接泼狗血,永福街永远都不欢迎这个混蛋。     门外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绯云忍不住打开门,头探出去,四周看了一眼,真的走了,来都来了,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就走了,魂淡啊!     “去死吧,再也不要让我见到你。”绯云悻悻地咕浓着,一抬眸,就见白色的伟岸的身影就在自己的眼前,他疲倦的俊脸上,带着宠溺的笑,声音吵哑得让人心疼:“真的要我去死么?”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     “哪敢啊,下官可不敢诅咒当朝郡马爷。”绯云嘴角抽了抽,冷着脸道。     “如果你说的是安宁的相公的话,那应该是驸马了,因为皇上已经封了安宁为和硕公主。”她皱着的小脸明明很生气,却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原本就瘦削的脸,小下巴更尖了,衬得那双眼睛越发清亮黑湛,幽幽的象要将他整个人都映进眸子里去了样。     “那恭喜二爷,又升级当了驸马。”绯云恨他脸上的笑,真想上前撕破了才好。     “我是很想当驸马,可也得某些人有本事当公主才行啊,混来混去也只是个八品的小主薄,想要当驸马,怕是下辈子才行啊。”冷奕勋看了一眼屋里的摆设,勾唇一笑,紫兰和墨竹做事很合他的心意,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茶杯,一饮而尽。     “你干嘛?那是我喝过的……”不是有洁癖么?还喝她喝过的茶。     “好喝,渴死了,皇上真小气,灌我那么多酒,连杯茶也舍不得。”冷奕勋放下茶杯,径直走到床边,和衣往床上一躺。           第八十三章 :冷玉蓉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这家伙,是学着赖皮了吗?谁让他睡本姑娘的床了?     绯云冲过去,一把拉起他的手:“起来,滚回你家公主娘娘的床上去。txt全集下载”     盛怒之下,却不知,拉手的动作分明就是送羊入虎口,他只稍一用劲,她的人就扑入了他的怀里。     绯云奋力挣扎,哪里是他的对手,他长臂一紧,就将她环在怀里,动弹不得,绯云气得一口咬下去。     冷奕勋身子一僵,冷呲了一声,小妮子还真下死口咬,呵呵,这些日子把她伤心坏了,咬吧,咬吧,只要她能出气。     嘴里涌入咸咸的腥味,绯云犹不甘心,换个地方再咬,却听他哑着嗓子道:     “别去,再动,我不介意先洞房,才拜堂。”修长的双手捧住她的脸,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将她压在身上,泛红的双眸灼热如火。     “走开,冷奕勋,你想享齐人之福?我告诉你,别说门,窗都没有。”已经和别人成了亲,竟然还敢来贴自己的便宜,绯云的愤怒已经快到临界点了,若不是手被他困住,真想扇他两个耳光。     看见她愤怒的眸子里泛起一层屈辱的泪光,冷奕勋又好气又好笑,为什么死丫头就是不能看清自己的心呢?为什么每个人谈到感情时,总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呢?     他附下脸去,想亲她,安抚她,她猛地别过脸,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     他哂然一笑,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故意喷了口热气,无限婉惜地说道:“家有妒妻,估计爷这辈子也没法子享受齐人之福了。”     “那你还不快滚,小心你的公主娘娘过来杀了你。”绯云还在挣扎,他手脚并用,将她压了个死紧,就听他在她耳边不上声咕哝:“笨蛋,总听不到重点,我为什么就喜欢上了你这个笨丫头呢,真是笨得可以。”     他……喜欢她!     虽然早就发觉了事实,可要从这个傲娇男嘴里亲口说出来,还真是比登天都难,要不也不至于总让她不自信地猜来猜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才说,不觉得晚了么?     绯云心里又喜又气,两种感觉搅合在一起,可以酿一锅糯米酒了。     “喜欢有什么用?喜欢你不还是成了别人的新郎。”绯云从来没有这么软弱过,眼前又浮现出他穿着大红喜袍的样子,清俊明朗得赛过谪仙,可是,新娘却不是她。     “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我没有成亲,没有拜堂,早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死我也不穿那劳什子衣服,就算让宁王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无耻,骂我骗子我也在所不惜,可你总不醒,吃了千年太岁也不醒,我真的很害怕,怕宁王留一手,不肯将你完全治好。”她的眼泪打湿了他的心,低低的涰泣声更是将他的心绞成了碎片,从来不知道如何哄女孩子的二爷,也开始温柔起来,扭捏老实的样子象在老师跟前认错的调皮学生。     知道他娶安宁是为了救自己,可还是生气,就算是权宜之计,也要告诉她,与她商量呀,也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你牺牲,也要我愿意才行啊,差点没毒死,被你气死了。     “没拜堂又如何?法律上,你们可是合法夫妻,签了婚约的,你当我不知道啊,滚开,我才不要别人的相公跟我亲亲我我呢,你想让我当小三啊,没门。”绯云还是很生气。     “婚约没有了,解除了。”他其实很喜欢她吃醋的样子,以前总是他吃她的醋,看不得好男人近她的身,虽说这一次的假婚将她和他都弄得遍体麟伤,可他总算看到了她的真心,看在失去他时,她的伤心与痛苦。     他没有恋爱过,不懂感情,只知道喜欢了,就要抓在怀里,霸占她,不许她的眼睛多看别的男人一眼。     可她太倔强,又刚烈,总一个劲的想要从他身边逃走,她身边又不知何时开始,围绕着好几个优秀的男人,身家相貌都不差,他开始害怕,害怕自己一厢情愿,害怕她的心里没有他,害怕自己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可从这次的假婚,他终于知道,她的心里也装着他呵。     那天,阳光下,她象个勇敢的斗士,纤细的身子那样倔强地站在身着喜袍的他面前。     那一刻,他又心疼又欣喜,甚至幻想,她会不会抢婚,只要她敢抢,他就敢扔下一切跟她走。     可是,她没有,这个该死的逃兵,她竟然要跟他决别,要弃他而去。     他慌了,那种恐慌不亚于得知她中毒时的感觉,一口血就那要冲了出来。     看她绝决地一步一步离开,他的心快要死了,呼吸都很艰难,当她晕倒在自己的怀里时,他的眼里除了她,一片空白。     什么婚礼,什么承诺,什么计划,都是浮云,他只想和她在一起。     “解除了?”绯云懵懵的,有点没明白过来。     “是啊,解除了,太后亲自下的懿旨,小云,嫁给我好不好,做我的妻。”冷奕勋爱死了她发呆的样子,含跟她小巧的耳垂轻咬着。     那是绯云最敏感的地方,这厮不好好说话,不断的骚扰她做什么?     她的脑子本就不好用,浑身再被一阵电波击过,都快停摆了。     “你……你别动,慢点,信息量太大了,让我消化一下。”绯云的小脸晕红得快要沁出粉来,娇俏妩媚的样子,极具诱惑。     冷奕勋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某处快要胀痛得暴炸了,这个笨蛋却还一副迷迷登登的样子,爷的意思已经很直白了好吧:     “笨蛋,消化个屁呀,就是爷现在是单身,爷要娶你,你答不答应吧。”     他这是在求婚?要娶她?     “你不是说纳猪纳狗也不纳我的么?”这个当口,还能想起他说过的气话,绯云自己都佩服自己了,这话他可不止说一回,气人的时候,什么话都敢拿出来说,现在看你怎么把说过的话吞回去。     “我是纳猪纳狗也不纳你啊,笨蛋,为什么你一直就听不出我的心意来呢?我是要娶你,娶你啊,莫非你真的那么想当我的妾?”冷奕勋快气笑了,真不知道办案时那个精明又思维缜密的季绯云是不是替身,这个恋爱白痴!     是啊,他一直是说纳来着……     原来他早就说过,他今生都不会让她做妾的话,亏她还患得患失那么久,爱他,又不想做他的妾,离开又舍不得,自己一个劲地纠结,一颗心都快被自己缠成麻线团了。     不做妾,又那么明显的表示他的喜欢,当然是要娶她的。     偏她那么傻,就是听不懂。     心里就像下了一场蜜雨,被浇得湿湿的,甜丝丝的浸润着她快要干涸的心田。     “可是,我还说过嫁猪嫁狗也不嫁……”这个时候是会刹风景的,就是这句话了。     嘴巴再一次被捂住,他泛着血丝的双眸变得更加赤红了,快要喷出火来,恶狠狠地吼道:“季绯云,我警告你,今生你都别想把那个字说出来,今天爷就办了你,把你吞到肚子里去,看你还敢跟谁暖昧不清,亲亲我我,你那些庚点明儿我就全烧了,谁敢来提亲,爷打得他娘认不出他来。”     说着,他就撕扯她的衣服,只听得一声裂帛声,她吓住了,忙捉住他的手:“你干嘛……神经病啊。”     “我就是神经病,快被你这个笨蛋给逼疯了,你今天不答应,我就今天办了你。最新章节全文阅读”冷奕勋三下两下就一只手捉住了她的两只,腾空的那一只继续肆无忌惮地开始撕她的衣服。     “哪有你这样的,三媒六聘都没有,人家都送庚贴来,你就用强,冷奕勋你是土匪变的吗?”看他象只发狂的猎豹一样,真的要撕碎了自己,绯云真的害怕了,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又把她给弄哭了,她说的也没错,虽说是奴才出身,可他知道,她与他一样,有着一身傲骨,她很骄傲,正是因为奴才出身,她才更需要别人的尊重,好象自己又做错了,用错了法子。     冷奕勋无奈地松了手,扶她坐起:“别哭了,吓你的。”     “冷奕勋,你前两天还是别人的新郎呢,今天就来逼婚,你当你是什么呀,春楼里小倌啊,也不看人家要不要你,哪有这样强来的。”看他一脸挫败和无奈相,绯云心里舒服了许多,想起前两天为他伤的心,哪肯这么轻易就范,非得整整这个自大又傲娇的男人不可,让他明白,以后遇着什么事,都得与她商量,他对她的好,是不是她喜欢,是不是她想要的,不然,以后在一起的日子,有得是麻烦。     竟敢把他比做春楼里的小倌,冷奕勋是又气又好笑,一把她额头道:“那你还想要我如何?冰人庚贴明儿都给你送来,我可告诉你,除了我,你谁也不许嫁。”     这厮求个婚也是这么强势,不知道低声下气一点么?你低个头,咱们就意思意思行了,答应嫁给你。     好,你强,我偏不如你的意。     “你说不让我嫁就不嫁了?本姑娘如今可是热着呢,你去问问墨竹,这两日来求娶的有多少家,身家相貌比你好的多了去了,我凭什么非要嫁给你?”绯云理了理衣服,下床离危险源远一点,随时准备夺门而逃。     “明儿我就烧了那些庚贴。季绯云,你最好跟爷老实点。”他果然被激怒,咬牙切齿道。     “本姑娘是云英未嫁的黄花大闺女,冷二爷,你可是个二手货,你求亲,我就该答应你么?谁不愿意优中选优啊,阿离哥哥可比你好多了,侯夫人对我也好,我为什么……”     话还未完,人就被他又卷入了怀里,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附上唇,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小嘴,牙尖一咬,在她吃痛的瞬间,长驱直入,攻城略地,霸道地宣告着,她是他的领地。     绯云被吻得七浑八素,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软在他的怀里,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绯云晚上没有吃什么饭,墨竹到底还是不放心,去厨房里炖了燕窝,端到正屋前,看到屋里果然还有灯光,推门而入,一抬眸,便看到两条纠缠在一起的人影,顿时涩得面红耳赤,正要尴尬地退出去,心中一凛,不会是别的男人吧,抬手就要打,拥着绯云的男子突然转过身去,睁开眼睛,墨竹的心一震,身子一闪,就逃了出去。     一口气跑出好远,她才拍着乱撞乱跳的心,靠着树,慢慢地滑下,蹲在地上,心中一阵酸涩。     二爷终于来了。     真好,总算拨云见日了。     小云好象也很愿意,二爷应该会提亲了吧。     无聊地揪树根边的一根杂草,墨竹扯一截,扔一截,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其实,二爷只要不跟小云成亲,自己还有紫兰几个就都有希望,只要那个人不是二爷最爱的,二爷就有可能会纳妾,或者做通房也行。     可是,不是小云,二爷会痛苦一辈子吧。     二爷那个人,看着冷清冷情,但是,一旦动情,就会永志不二,不用小云强求,他也不会纳妾的吧。     看来,今生也只能守在他身边了。     其实,能看着他幸福生活下去,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也不知在树下蹲了多久,双脚早就麻木了也不知道,扯了一地的杂草残叶,正要起身,就见二爷终于从正屋里出来,廊下的灯光昏暗不明,映出二爷梭角明分的侧脸,清润俊俏,虽然隔得远,她却看清了他勾起的唇角,那笑,惬意疏懒,又春意盎然。     墨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贪恋地看着他玉立修长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艰难地站起来,挪了挪自己麻木的双腿,正要回西厢房去歇息,就见另一个人影从黑暗中走出,正往地上洒着什么。     绯云才搬过来,并没有请仆人,院里除了小云就只有紫兰和自己了,那个黑影是谁?     看着很娇小的样子,但是穿着斗篷,连头都遮住了,看不真切。     墨竹刚想提气,麻木的脚血气还没有畅通,差一点就摔了个跟头。     就见那个正对着绯云的窗子泼水。     “谁在那?”墨竹往前挪了两步,冷喝道。     黑衣人似乎也吓倒,转身就跑,边跑边扔了个火折子。     火,腾地一下烧起来,几乎只是一瞬,围着正屋就起了个火圈,墨竹心道不好,那黑影不知来了多久,早在小云的屋周围浇了油。     她也顾不得抓黑衣人,拔腿就往绯云屋里冲。     “小云,快出来,紫兰,起火了。”墨竹边冲边叫,脱下外衣,抡圆了扑火。     绯云是在冷奕勋怀里睡着的,睡得很香,这几天,她身心憔悴,虽然还没有答应冷奕勋的求婚,但是,他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身边,而且,还干干净净的,没有被人碰过,还没成为二手货,闻着他干净清香的气息,她睡得很踏实,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突然,感觉一阵刺鼻的异味,绯云被呛醒,睁开眼时,看到满目都是火,高窜的火苗包围了整个房间,炙热的火焰象吐着长舌的毒蛇一样向她漫延过来,门窗都被火封住了。     屋里热得可怕,床帐都是新棉和丝棉,一点就会着,绯云跳下床,却找不到可以逃生的出口,屋里弥漫着浓浓的黑烟,怎么办?     再多呆几分钟,自己就算不被火烧死,也会呛死。     才守得云开见月,冷奕勋那傲娇男人终于开口提亲,幸福就在不远的前方,难道就要死在这场突然其来的火里么?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她还想当大锦国第一女提刑司呢,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的被烧死!     可是,无处可逃啊,找不到出口!     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觉瞬间将绯云笼罩,丫丫的,毒还没清完,就要被火烧,老娘犯了天灾么?     情急间,看到洗脸架上的水盆,那是墨竹替她打的洗脸水,还好,还没有泼掉,她忙冲过去,打湿一条帕子,然后再将一整盆水便浇在被子上,用湿帕子捂住嘴,再披上湿被子就往外冲。     这时,一条人影也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将她连人带被抱起,破窗而出。     紫兰已经跑出来了,正招呼着邻居救火,整个屋子闹哄哄的,墨竹正要冲进屋子时,另一条矫健的身影比她快一步冲进了屋里,然后很快将绯云抱了出来。     墨竹颓然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人将绯云抱走,迅速离开。     墨竹也顾不得救火,转身就往后院跑去,那黑衣人将油都浇在绯云的屋子周围,很明显,是想烧死绯云。     奶奶的,毒才好没多久,又来放火,真当她墨竹是豆腐做的吗?完全不将姐姐这个贴身侍卫放在眼里了?     那黑衣人一看就是个女子,看她那样子也不象是有武功,肯定跑不远。     火光冲天,把小小的二进院子照得通明,墨竹手里捡了根火把,细心搜索起来。     但是,搜了半天,除了逃窜的小猫和老鼠,真的什么也没看见。     以自己的轻功,那个人不可能跑到自己的前面,这会子肯定正往后门跑呢。     墨竹也不急,沿路见着能点得着的,全点燃,你不是要烧死小云吗?     那我就让你死在你自己放的这场火里,你若不想被烧死,就赶紧的给姐现身。     墨竹一路点火,一路飞身堵住后门,前面救火人很多,还有紫兰守着,这会子二爷也该派人来了,她就不相信,那放火贼能逃得出去。     冷奕勋看着绯云熟睡的面容,真舍不得离开啊,真想就这样,抱着她软软的身子,一觉到天亮。     可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自尊心最强,还没成亲呢,可不能让人抓她小辫,给把柄嚼她舌根子,只要她答应成亲,有皇上在,不怕这个亲成不了。     依依不舍地离开后,看到墨竹就守在院子里的树下,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一提气,纵身跃出小院,但没走多久,还是忍不住又放慢了脚步,不舍地回头看向那座小小的院落,将来成了亲,还是住到永福街来吧。     老太太肯定是不喜欢小云的,理国公夫人可不理,但老太太不能不理,她这个孙儿媳在理国公府肯定会遭罪。他舍不得。     就算是他入赘好了。     正好满足她那颗自尊心。     只是,等将来有了孩子,再买个大宅子吧,等老太太心里圆融了,就把老太太接过来,跟他们一起住。     想到这里,冷奕勋的心情大好,正要扭头回去,就见那小小的院子里,明明暗暗的闪着光,再一定睛,就见那火象毒腾一样攀上了屋顶。     整个人象是被扔进了沸水,滚烫的灼热将他浑身的血都烧着,灼痛得要暴炸,他毫不犹豫就向火光冲去。     一到安全地带,把人从被子里剥出来,借着月光,就触到她水汪汪的,狗狗一样可怜兮兮的大眼,黑白分明,透着委屈。     他的心都快化了,扯住她就看。     “二爷……”绯云想也没想,就扑进他的怀里。     “可伤着了哪里?”他的声音黯哑得快要听不清分明了。     “没,没伤着,就是吓着了,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绯云是真的很害怕,前一次中毒,她自己浑然不知,没感觉到死亡的威协,所以根本不知道怕,今天却清清楚楚看到死神的样子了,离她近在咫尺,只要再慢几分钟,她肯定就再也看不到眼前这张祸国殃民的脸了。     “没事了,没事了,别怕,有我在,别怕。”他象哄孩子一样将她拥在怀里,轻揉地拍着她的背。     绯云许是吓着了,又许是他的怀抱让她安心,终于抵不住困意,竟然偎在他怀里睡着了。     冷奕勋又细细查看了一遍,看她只有一点皮外伤,不由得长吁一口气,好险,慢一步,只怕再也见不到她了。     不由将人抱得更小心,拥得更紧。     回到宁墨轩,冷奕勋将人安顿好,虽然极累,但是,却没有半点困意。     那个站在黑暗里的人,已经一再地向小云下黑手了。     以前,有左家在,也许是左家人要报复小云,但是,三个月过去,左家人除了已经远走异乡的左嫣然,其他人全死了,就在上个月,皇上对左氏一族进行了大清洗,杀的杀,卖的卖,连旁枝都没有放过,或流放,或杀。     不是左家人,又有谁如此恨小云?安宁吗?如果是安宁,上回中毒之事肯定就与宁王府脱不得干系。     但是,他查过,不是宁王府的人下的毒,宁王府要下毒,会用解药,而不是浪费一枝千年太岁,那种药材太名贵了,可遇不可求。     不过,安宁也脱不得干系,才嫁自己两天,就被解除了婚约,她成了京城的笑话,又被自己送还嫁妆,肯定气得够呛,会用这种极端手段对付小云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安宁,还会有谁这么恨小云?     冷玉蓉?不可能,她被自己关进了家庙,一时半伙出不来,而且,她也没那个胆子与谋略,一个人,怎么把油搬进永福街去?再说了,冷玉蓉关在家庙几个月了,根本不知道小云住在哪里。     是理国公夫人么?     理国公夫人确实恨极了小云,但是,她这一向身体不太好,而且心思都在理国公怀了孕的那个小妾身上,眼巴巴地等着那孩子出生呢,而且,理国公夫人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忌惮的,主算要报复小云,也不会用如此极端的手段,以冷奕勋这十几年对理国公夫人的了解,那个女人,喜欢耍阴,才不会这么明刀执仗地来。     看床上的人睡得不安稳,冷奕勋又坐到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只手抚着她的额头,还好,也没有发烧。     又拿出药,给她手上的皮外伤上药,虽说不严重,但也是一个个水泡让他触目惊心,不行,以后得把她带着身边,寸步不离,否则,他不放心。     半掩着的月亮,斜挂在天空,似乎也要进入梦乡了,冷奕勋在床边坐了许久,感觉有点腰酸,轻轻掖了掖绯云的被角,起身出了屋子,走到院外头,运动运动筋骨。     不远的人工湖边,有明明灭灭的灯火,这个钟点,大家都该睡了才是,湖边怎么会有灯光?     一个纵身,向那灯光跃去,却看见,湖心亭里,一个纤细的身影身提着灯笼,负手迎风,面对着湖面,一动不动,仿佛站立成一颗石头。     这么晚了,她怎么还一个人站在湖边?     夜风习习,吹面生寒,女子轻柔的纱衣被吹得迎风飘扬,画面凄然而孤寂。     也许,是在想念冷书宁吧。     以前不懂情事,更看不懂这个女子与冷书宁之间的感情,总感觉她很可怜,被冷书宁虐待,却一声不吭,这个府里,她是冷奕勋唯一不讨厌,而且有点同情的人。     虽然,他也曾利用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导致冷书宁自杀,但他以为,那是在救她。     只是想她能找个很好的人家,正常一点的男人嫁了,好好的,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没相到,她却一直守在理国公府,好象真的对冷书宁一往痴情,无法放下一样。     既然她自己要守着,那就守好了,别人的事,与他无关。     他也不想多管。     所以,自冷书宁死后,他就连多看她一眼也不曾,只当她是个家人而已。     正打算悄然离开,迎湖而立的女子突然转身,一双清亮的美目幽幽地看着他,眼里有着讶异和震惊。     “二爷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清润润的,带着软软的水气。     “没什么,只是随便走走。”冷奕勋还惦记着绯云,不想多留,又道:“夜凉,嫂嫂还是回去吧,莫要受了风寒。”     说罢,转身就走。     不过是句再平常不过的客套话,顾清雪却浑身颤抖了起来,看着那愈来愈远的背影,眼泪夺目而出。     “二爷……”顾清雪紧走几步,追上。     冷奕勋皱眉,顿住,“大嫂可还有事?”     她看见了他眼里的疏冷,心里一阵酸涩,强笑道:“无事,就是夜凉了,二爷也多注意身体,清雪先行一步。”     说着,就越过冷奕勋往前去,脚下不只绊住了什么,突然一头往下栽去。     冷奕勋伸手虚扶,却是用内力将她托起,连衣襟都未沾上。顾清雪感觉有股大力将她扶起,看到他很快便缩回了手臂,苦笑,他跟季绯云在时,可没这般守礼……     “多谢二爷,许是站久了,腿酸。”顾清雪福了一福道。     “无事,阿离是你表哥,他曾托我关照你,其实,你还年轻,大可不必守在这府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请靖北侯夫人为你作主。”这是冷奕勋的心里话,毕竟害她成寡妇,他也有责任。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见云,二爷应该明白,当心里住着一个的时候,眼睛就再也看不见他人了。”顾清雪幽幽地看着冷奕勋道。     果然还是忘不了冷书宁么?     既然如此,当初在世时,为何又不好好地过?     这是冷奕勋最不解的地方。     算了,这又与他何干?就象小云说的,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也有各人的活法,她爱如何便如何吧,他已尽了朋友之心,家人之谊。     墨竹带着那纵火之人和紫兰一道赶回宁墨轩时,冷奕勋正和衣偎在绯云床边的美人榻上睡着。     二爷睡着时,眉眼没有了白日的凌厉与冷清,柔美纯净得象个不通世事的孩子。     眼窝都黑了一个圈了,精致的下巴上,竟冒出些许胡渣来,却半点没影响他的帅气,反而添了几分男人味,更加魅惑妖冶了。     墨竹看得心惊胆战,赶紧收回目光,安静地垂手而立,守在门外。     但冷奕勋很快就惊醒,初睁眼里,黑如点漆的眸子里滑过一丝茫然,无害得象才睡醒的小兽。     待看到墨竹的一瞬,立即清明,也冷厉起来。     “你还知道回来!”责问的语气,让墨竹听得心一颤,立即跪下:     “属下该死,又让小云受惊了,请二爷责罚。”     “你确实该死,我让你保护她,她却一再的遇险,那十年的功夫,你学到哪里去了?”冷奕勋压低着嗓音,却还是难掩怒气。     墨竹忙道:“爷,属下已经把纵火之人抓来了,请爷先审过之后,再责罚属下。”     墨竹话音未落,冷奕勋就起了身。     “墨竹姐姐。”绯云也被惊醒,待看到墨竹跪着时,怔了怔,忙问:“你有没有受伤?紫兰姐姐呢,她还好么?”     一醒来,就关心两个失职的护卫,这就是他的小云,善良而真诚,明知她们一个人个只是下人,而她注定要成为她们的主子,但她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当她们是姐妹,已经走出门外的冷奕勋身子顿了顿,唇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紫兰一见他,也跪了下去:“属下失职,属下该死。”     想起屋里人对她们两个的情义,冷奕勋的语气柔和多了,“起来吧,你们的失职以后再算,人呢?”     紫兰看了眼屋里,也担心小云的安危,指了指身后被扔在地上的一团黑,问道:“爷,小云她……还好吧。”     “还好,你进去吧,送给她看看。”冷奕勋走近那黑呼呼的一团,用脚踢了踢。     什么将送给小云看?     二爷这是怕小云为自己担心么?     紫兰偷瞄了冷奕勋一眼,有点委屈,怎么着也是服侍了十几年的人,其实都是一起长大的,二爷你为什么就不关心呢?     算了,以二爷那冷清的性子,肯不罚她们两个主不错了。     紫兰高兴地钻进屋里,就见墨竹正坐在床边垂泪。     “怎么了?伤哪了?”紫兰是真心担心绯云,冲到床边就掀被子。     “急吼吼的做什么?别碰着她伤口了。”墨竹一把推开她,抹了把泪道。     紫兰的心就往下一沉,声音都颤了:“真的伤很重?那快去找太医啊?”     绯云从她眼里看到真切的关怀,鼻子一酸道:“我没事,紫兰姐姐你伤着没?”     紫兰和墨竹的脸都熏得黑黑的,脏兮兮的也没清洗,一看就是才从火灾现场回来的,她们两个也是被自己连累了,若不是跟着自己,她们又怎么会遭这么大的罪。     “我没伤,墨竹,你哭什么?”紫兰性格比墨竹更爽利泼辣,心思没墨竹细。     “差一点就要天人相隔了,哭一下不行么?”墨竹白了紫兰一眼,拉起绯云:“小云你肯定想不到,害你的人是谁。”     “是谁?”绯云确实没想到:“会不会是左嫣然?”     左家活下来的,只有左嫣然一个,最恨自己的人,除了安宁就是左嫣然吧。     “不是,左嫣然早就不在惊城了。”墨竹道:“是三小姐。”     “冷玉蓉?怎么可能?”绯云抬脚就往外去。     门外,冷玉蓉正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冷奕勋,眼中的痴缠毫不掩饰。     “二哥,终于又看见你了。”冷玉蓉竟然还在笑。     “谁让你去永福街的?又是谁告诉你,小云在永福街的?你就这么恨她吗?”冷奕勋也没想到,放火的竟然是应该还关在家庙里的冷玉蓉。     “恨她?不,我不是恨她。”冷玉蓉没有回答前面两个问题,而是歪头想了想,才道。     “你不恨她那为什么要烧死她?”冷奕勋长吸一口气,才忍住想要一脚踹死冷玉蓉的冲动。     “呵呵,二哥不知道么?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啊,我一直就喜欢你,就算明知你是我的哥哥,我还是不可自拔的喜欢你,全都是因为你啊,我亲爱的二哥。”冷玉蓉的眼里射出火热的光芒,她贪婪地盯着冷奕勋,一瞬不瞬,好象要用眼神将他吞没一样。     “估计不论是谁,只要是二爷你喜欢的,她都会下手,她是虐爱成痴了。”绯云叹了一口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头恼发昏,丧心病狂,冷玉蓉的爱已经恋态,这种病态的感情,会将她自己毁灭。     “是的,就是这样,无论你想娶谁,我都会让她死,让她死!”冷玉蓉果然呵呵傻笑两声后,嘶声道。     冷奕勋皱眉,厌恶地看着冷玉蓉道:“快说,谁让你去永福街的,又是谁告诉你小云在永福街?更重要的是,谁告诉你,我要娶小云了?”     以前准玉蓉也讨厌,也会害小云,但都是明刀执杖,很少耍阴谋,更没有这一次这么疯狂。     “呵呵,我不能告诉你,不能,二哥,你会杀了我对不对?你一定会杀了我对不对?”冷玉蓉却木木地摇头,眼神呆滞,突然抱住冷奕勋的双腿道。     “如果你告诉我,谁是你背后主谋,我可以考虑把你送回家庙。”冷奕勋冷冷道。     这是要免她一死啊,以冷奕勋的性子,这已经很难得了。     “不,不要,你杀死我吧,我不要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不要。”冷玉蓉却不住地摇头,看着绯云阴森森地怪笑道。     “为什么?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么?为了她,你情愿死?”冷奕勋怒了,他知道冷玉蓉的性子,自私狂妄又无情,她竟然会用性命来维护一个人,太不可思议了。     “是啊,很重要,因为,她比我更不愿意你娶妻,只要你娶的人不是她,她肯定就还会下手,一定会的,我死了,她还会替我继续下去,呵呵,二哥,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休想得到,哈哈哈。”           第八十四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你这个疯子!”冷奕勋厌恶地一脚踢开冷玉蓉,抬掌就向她天门盖击去。 [800]     “不要!”绯云急走出来,捉住他的手臂。     “小云,你差点死在她手上。”冷奕勋不解道。     “不错,我是差点死在她手上,可是,她不是最可恨的,二爷,你这样杀了她,只会成全她,而她背后之人不旦逍遥法外,而且,还会躲在暗处嘲笑咱们,我可不想合了他的意。”绯云冷冷地看着冷玉蓉道。     “你想怎么样?”冷玉蓉眼里露出一丝惧意,不过几个月不见,她消瘦了很多,原本圆润的脸颊深陷了些,使得脸部颧骨更加突出,那双大眼也因此而显得幽深起来,嘴角凌角也显得越发鲜明刻薄。     “你可是理国公府的三小姐,二爷若就这么着把你打死了,犯了律法不说,也会遭到族人的责怪,既然你是公然纵火,犯的就是国法,当然得送交刑部,依法判决才是。”绯云笑着弯下腰,声音柔和清浅,如同与好朋友亲切闲聊一样。     她的笑,让冷玉蓉越发害怕,送刑部……那自己岂不是要受刑,自己的丑事还要公之于众,受万人唾骂?     不,那比死还惨,不要!     “不要,我不要送刑部,二哥,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冷玉蓉终于哀求起来,眼里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疯狂与狠戾。     “那你告诉我,是谁把你从家庙里放出来的,又是谁,告诉你小云的住址的?”冷奕勋道。     “我……我……”冷玉蓉的眼睛咕噜噜直转,却吱吱唔唔不肯说出实情。     “二爷,老太太和太太来了。”白菊进来禀道。     冷玉蓉眼里立即露出希翼之色来:“老太太不会我进刑部的,一定不会。”     冷奕勋浓眉皱了皱,看见理国公夫人果然扶着老太太来了,边上跟着顾清雪。     这几个人倒是起得早啊。     老太太面色铁青地进了院子,扫了被绑在地上的冷玉蓉一眼,抬眸冷冷地瞪着绯云:“你不是搬出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绯云上前行礼,正要说话,冷奕勋扯住她道:“老祖宗,是我带小云回来的。”     “公主呢?你真的把公主赶走了?”老太太的眼神越发凌厉。     “她回府了。孙儿已经跟她解除了婚约。”冷奕勋垂首道,这个府里,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老太太,所以,对老太太很是恭敬。     “就为了这个丫头,你跟公主解除婚约,阿奕,你这个混蛋。”老太太抬起手杖就往冷奕勋身上砸,“你是要气死我老婆子么?”     老太太正在气头上,冷奕勋生挨了她两下,等她歇手时,才道:“孙儿不喜欢她,娶进门也是害她,不如让她回去,老祖宗,以后这些事,您就少操些心吧。”     竟是怪老太太多管闲事,不让她安排他的亲事,老太太气得脸色更加难看,跺着拐杖道:“好,好,翅膀硬了是吧?嫌气我老婆子了是吧?”     一抬杖,就向绯云头上砸去:“都是你,你这个狐狸精,教唆阿奕忤逆长辈,冒犯皇上,你这个祸害!”     绯云没想到老太太说打就打,也不敢躲,任由那拐杖往头上砸。     “老祖宗,不怪小云。”冷奕勋身子一闪,重重落下的拐杖又砸在他身上,绯云分明听到他冷呲了一声,看来,老太太打他时,并没用多大的力,打自己可是下了死力气的,真要砸在自己头上,还不得头破血流?     “不怪小云怪谁?你把你妹妹绑着做什么?快放了她。”老太太一看他竟然替绯云挨打,越发生气,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     “她放火烧了小云的房子,差点把小云烧死,孙儿不能放了她。”冷奕勋拧着眉,漆黑的眸子里蕴满怒气,但隐忍着。     “放火?”老太太侧过头,瞪了冷玉蓉一点,“烧就烧了,不就是个两进的院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出点钱,给她再买个大一点的就是了。阿蓉到底是你妹妹,罚她再在家庙里呆半年,阿奕啊,她已经十七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也在府里留不得多久,你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老太太的语气比起先前好了许多。     “老祖宗说得轻巧,永福街两进的小院可是皇上赐给小云的,三妹可是冒犯天威之罪,可不是孙儿说想放,就能放的。”冷奕勋道。     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凝重起来,气得抬杖打冷玉蓉:“你个死孩子好好的关在家庙里,怎么会跑出去放火呢?还烧了皇上御赐的院子,你自个活得不耐烦了,别连累府里啊,我真是被你气死了。”     冷玉蓉好挨了几下,也不敢大声叫,只一个劲地往老太太身边爬,仰起小脸哀求:“老祖宗,孙女是一时糊涂,您饶了孙女这一回吧,孙女再也不敢了。”     “你说,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啊,为何要去放火,你就那么恨绯云吗?”老太太气道。     “我……”冷玉蓉睃了冷奕勋一眼,不敢说话。     老太太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孽障,孽障啊,他是你哥哥,你不知道吗?冷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败类啊。是谁?是谁把你从家庙里放出来的,你又怎么会晓得去烧她的屋?快说。”     冷玉蓉被老太太吼得肩一缩,抬头睃了一眼,又立即垂下头去,却不肯说话。     老太太越发气,抬杖又要打,顾清雪忙拦住道:     “三妹跟前自然还是有几个贴心实意的丫头,她又一心只关注着二弟,有些风吹草动的,肯定就有丫头给她送信,知道小云的住处也不是难事,老太太,这件事既然发生了,就好好安抚小云吧,这事还是不要闹腾大了的好。”     “查,查出是哪个多嘴嚼舌的丫头,直接把她的舌头拔下来。”老太太气得身子都在晃。     理国公夫人却看了眼顾清雪道:“老太太,三丫头素来就有点疯,可也不是完会没有理智的人,报信的丫头定是隔三差五的告诉她,府里的近况,她最关注的肯定是阿奕的动向,可前些日子阿奕大婚,也没见她怎么着,怎么好端端的就会去永福街呢?”     这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绯云不知道理国公夫人也过来是什么意思?看她那样子,似乎在帮冷玉蓉,冷玉蓉并非理国公夫人的亲生,冷玉蓉待理国公夫人也并不很恭敬,她为会要帮冷玉蓉?     “你是说,阿蓉是受人挑唆的?”老太太皱眉问。     “小丫头肯定是不敢挑唆着她去纵火的,依儿媳看,该是个特别恨绯云的人,想借刀杀人,怂恿蓉儿去纵火的,这件事,得严查啊,老太太。”理国公夫人道。     顾清雪听了也道:“不错,确实有可能,只是,这府里最恨小云的会是谁呢?三妹妹自己肯定是极恨的,太太您不是也恨她么?”     理国公夫人听得脸色一沉道:“我是恨她,可也没到要杀她的地步,不过一个贱丫头罢了,我堂堂国公夫人,何必与她计较。”     “太太说得极事,请太太见谅,儿媳也只是就事论事。”顾清雪见理国公夫人生气,忙温言道歉,神情惶恐。     老太太便看不过去,“清雪也没针对你,只是就事论事,你莫要吓到她。”     理国公夫人冷冷地看了顾清雪一眼道:“儿媳没怪她,其实绯云姑娘自个心里得该明白,你招了谁恨,阿奕就是长得太过英俊了,惹下情债,才害得绯云姑娘遭此无妄之灾。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绯云不解理国公夫人为何会突然友好起来,她不是最恨自己的么?     情债!     对,除了理国公夫人,府里最恨自己的应该是红梅吧。     是了,听说自从红梅嫁给理国公后,就深得理国公的宠爱,理国公夫人身子不爽利,红梅已经管着半个家了,把理国公夫人手上的权夺了个七八……     “你自个说,究竟是谁挑唆你去的?你个蠢猪,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你自己吧。”老太太气得又拿拐杖戳冷玉蓉。     冷玉蓉边躲边不住地瞄理国公夫人,嗷嗷叫了两声道:“我说,我说,是红梅,是红梅派了人去,说是二爷休了安宁郡主,要娶绯云回来,我头恼一热,就去了永福街。”     老太太怒道:“这还了得,人都嫁给国公爷了,还想着阿奕呢?真真岂有此理,来人,把红梅给我拖过来。”     顾清雪忙道:“老太太,您也别气坏了身子,去屋里坐着吧,晨风寒凉啊。”     说着,就扶老太太往花厅去。     果然是红梅么?绯云不由得瞪了冷奕勋一眼,人都说红颜祸水,谁让他一个大男人也长了张祸水脸,     宁墨轩里,因为昨日才将安宁公主的嫁妆搬出去,显得还有些凌乱,大家进了花厅,老太太在正位上坐下。     不多时,红梅便来了,给老太太和理国公夫人行了一礼,抬眼见绯云也在,怔了怔,问道:“不知老太太请妾身过来有何训斥。”     红梅举止优雅,进退有度,神态娴静宁和,比起理国公来,更有风范,老太太不由得高看一眼,也难怪理国公宠爱,可惜出身差了些。     “红梅,三小姐自家庙中逃走,纵火烧了绯云的院子,你可知晓?”老太太道。     红梅怔了怔,一脸惊讶道:“有这种事?妾身还真不知道。”又看了绯云一眼道:     “怪道小云又回了理国公府,原来是住处被烧了,受惊了吧,还好,人没受伤,二爷在意你,想必又会给你买个大宅子的。”     这话很快就把自己撇了个干净,还带着提醒老太太,绯云的屋子烧了便烧了,反正是二爷买的,人又没受伤,不用大惊小怪。     她这话无疑让老太太更加怀疑:“说得倒轻巧,那可是皇上御赐的宅子,无端被理国公府的人烧了,这可是对皇上不敬的大罪。”     老太太的语气变得严厉,红梅脸色变了变,乖顺地垂头道:“妾身愚钝,没想到是皇上御赐的宅子,罪过,罪过,老太太让红梅来,可是要对三小姐用家法?”     “家法?你还知道要用家法了?三小姐说了,此事是你唆使的,是你把她从家庙里放出来,你说,这家法该如何施用?”     老太太以为她在推托,更气,严厉地说道。     红梅脸色一惊,愕然道:“此话从何说起?妾身何进去过家庙,又何时唆使过三小姐?老太太,冤枉啊。”     “还敢狡辩,三小姐亲口指认是你,你再狡辩也没用,老太太,小贱人是主谋,她明知三丫头脑子不清楚,挑唆她做下危害国公府之事,理当重罚。”理国公夫人冷笑道。     红梅气得脸都白了,看了一眼冷玉蓉,冷玉蓉竟还对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似在幸灾乐祸。     “三小姐,你自己犯下大罪,何苦要拖了红梅给你垫背,红梅自问与你无冤无仇,这是为什么?”红梅满脸委屈地瞪着冷玉蓉。     “谁不知道当初你恨二哥让你替了绯云,把你嫁给了父亲,如今看二哥对绯云好,又怕二哥娶了绯云回来,故意给我放水,还让人拿了字条给我,告诉我她的住处。”冷玉蓉阴阴地笑道。     “你血口喷人,我没有。”红梅一副祸从天降,又气又急的模样。     “来人,把这贱人拖进柴房,先关起来再说,至于你,三丫头,你死性不改,明天就送你进家庙,以后就关在屋里,不许离开半步。”老太太懒得再理睬两人的托诿,心中一阵烦闷,怎么这府里越发不象样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这可不是好兆头啊,再繁旺的家世,都是从内里败起的。     “老太太,妾身冤枉啊,妾身昨儿个晚上,还向老爷进言,求老爷圆了二爷的心思,许他娶小云姑娘进门,红梅当初确实不愿意嫁给老爷,可女人家,一旦成了亲,过了门,就是老爷的人了,老爷待妾身又好,妾身哪还有那不该有的心思,早收起来了,只想服侍老爷,陪伴老爷,就这样过下去,妾身犯不着去害小云啊。”两个婆子拖红梅下去,红梅拼死抓住门框,声泪俱下道。     她会有这么好心,让国公爷成全自己和冷奕勋?     绯云挑了挑眉,半点也不信。     冷奕勋更是不耐烦地挥手,让人拖红梅下去,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红梅自进来起,就没敢看冷奕勋,自从离开宁墨轩以后,想见他一面,也只能远远的偷望,根本不敢正眼瞧。     如今她就要被拖走,他更是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郎心似铁,便是将自己烧了,也难捂热半点,不由得又痛又恨,忍不住道:     “二爷,你也不信我么?”     冷奕勋微眯了眼,手掌微抬,红梅的身子便如飘絮一样被震飞,重重地摔在地上。     她唇边沁着血丝,却勾起一抹残戾的笑来,摇摇晃晃站起:“对,我是很恨她,我曾经恨不得亲手将绯云撕成碎片,可是,就算她死了又如何?你就肯多看我一眼吗?你就能怜惜我吗?我还能回到你身边,哪怕永远做个下人?还能吗?不可能了,既然不可能,我又何必强求,二爷,我是喜欢过你,但试问这个府里,如我这般年纪的,又有几个不喜欢你?你跟前的那几个,墨竹,紫兰,又有哪个不是有我一样的心思?     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既然你不喜欢我,我也嫁了,是国公爷的人了,二爷你对我来说,真的已经不重要了,你也别太看得起自己,这个世界上,比你好的男人还是有的,至少我现在,觉得自己过得很好,真没兴趣去做那伤天害理的事,你不信,可以问国公爷,看我是不是求过国公爷,让他许了你和小云的婚事。”     红梅的一番话入情入理,而且,她又一再地要求请国公爷做证,老太太不由得也有些迟疑,看了一旁的王妈妈一眼,王妈妈便让人去请国公爷。     “三小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啊,红梅夫人可是老爷看重的人。”顾清雪担忧地对冷玉蓉道。     冷玉蓉对她冷冷一笑,又斜了眼睛看绯云:“你想给二哥做正室?梦做得很好,很好啊,我等着,看你怎么过安生日子。”     “这个府里若没有安生日子给她过,那我也不会再留下,今天我放话在此,害她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会双倍奉还。”冷奕勋伸手将绯云一揽,目光冷厉地扫了屋里所有人一眼道。     他做事素来浑不吝,几乎没有他不敢的,如今理国公府看着繁华,内里却早就**不堪,若是没有冷奕勋在,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这也是理国公夫人一直忍让他的原因。     老太太眼里滑过一丝痛楚,心知如果不是有自己在,这个孩子早就离开了理国公府,如今书宁已经死了,理国公根本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庸才,阿奕才是理国公府的希望。     可偏有人不开眼,不让阿奕好过,变着法子来害他。     尤其是季绯云,当初要知道,这个小丫头能迷了阿奕的心,真不该放任她留在阿奕身边,如今阿奕已经对她铁他心,连安宁公主的婚都退了。     真真气死个人了。     这赤果果的威协,一大半是对着自己来的,理国公夫人哪有听不懂的,她恨,恨得心口发痛,可又能如何?形式比人强,自己的儿子死了,丈夫又有了新欢,地位都快保不住了,哪还有能力对付他?     “阿奕,你怎么越大越浑,才退了安宁的婚事呢?你要敢现在娶亲,宁王府会如何?安宁还不拿把刀砍了你的新娘?”老太太嗔道。     这话提醒了顾清雪,她眼睛一亮道:“老太太,安宁公主被退了婚,肯定很恨二弟,保不齐,不是红梅,是安宁公主呢?”     “安宁要杀小云,用得着唆使这个笨丫头么?宁王府的暗卫多了去了,放把火还不容易么?”理国公夫人冷笑道。     不错,以安宁的性子,真要杀了绯云,何必这么麻烦去找冷玉蓉,办法多了去了。     昨天拿把刀砍送嫁妆的挑夫,就可见得她做事有多彪悍了。     不多时,理国公也被请来,还睡眼迷蒙的,脸色不太好看。     红梅远远的一见,就哭出声来:“老爷,妾身冤枉啊。”     她原就长得俏丽,又因着初为人妇,更添了几分妩媚,这会子雨带梨花,娇美无比,理国公的心都快被她叫酥了,怒冲冲地过来环住她:“莫哭,莫哭,有我在呢?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冤枉你?”     理国公夫人便把冷玉蓉纵火的事说了一遍。     “你说是红梅指使三丫头的?”理国公听无,横眉问理国公夫人。     “这话可不是妾身说的,蓉丫头自个在说,老爷何不问她就是。”看理国公一副全力维护红梅的样子,理国公夫人又气又恨,也没好话。     理国公一脚向冷玉蓉踹去:“下贱东西,你不是关在家庙里吗?怎么又跑出来作孽了?”     这就是亲生父亲!     一来根本就没多看她一眼,抬脚就踹!     冷玉蓉苦笑着捂住差点踢断的胁骨,恨声道:“父亲为何不怪你的女人心狠阴险呢?若不是她私自放了女儿,女儿又如何能逃得出家庙?若不是她点水,女儿又如何知道绯云搬去了永福街?真的是她啊,她还喜欢着二哥,她想给你带绿帽啊……”     自小,亲娘死得早,冷玉蓉只是个庶女,嫡母佛口蛇心,打骂是常有的事,父亲呢?呵呵,这个血缘上与她最亲的人,却从来对她不闻不问,死活凭天。     她没有感受过父爱,更没有感受过这个家的温暖。     只有二哥,小时候,被下人欺负得厉害时,是二哥帮了她,虽然,他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从来不肯正眼看她,可是,有好吃的,好玩的,他总是不忘给她一份。     后来,还是二哥对父亲说,她大了,到底是理国公府的小姐,将来要是嫁了人,若不认得字,不会琴棋书画,又不得礼数,会丢理国公府的脸,父亲才拿正眼看她,才想着,她也是有用的,可以为理国公府联姻,于是,她才有了正正经经的小姐待遇,有了丫环环绕,好吃好用的也跟着来了,正因为有二哥的庇护,宫里的大姐贤妃也对她多了几分关爱。     于是,她认为,二哥是她的守护神,是她最亲最亲的人,二哥真好看,越大越好看,比所有她见过的男子都要好看,渐渐的,随着身体的变发,她知了情事,却发现,除了地哥,她眼里再夹不进别的男人。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心里滋生,慢慢发芽,才她意思到它的可怕时,已经疯长起来,伸出妖娆的枝条,攀缠住她的心,让她无法自拔,她受不了二哥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哪怕只对别的女人笑一笑,她都想将那女人的脸撕碎。     可是,他们是兄妹,这是禁忌,是不伦,是不被这个世界允许的。     她卑微地躲在暗处,天天守着二哥,象一只护食的黄鼠狼,想偷却又不敢。     终于,她的心思被别人看穿,她落入了绯云设下的圈套,也被老太太罚入家庙。     可是,这位亲生父亲呢?     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他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哪怕来责骂她几句也好,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人教养的,也是有人管着的,可是,他没有,在家庙里的几个月,孤寂与发疯一样的思念快要将她熬死,她不愿意再这样过下去,死,也死得轰轰烈烈一点吧,哪怕被二哥恨,至少,他也记住了她不是吗?     果然,她犯下大错了,父亲来了,一来就将他的小妾抱在怀里,心疼的哄她,却根本就没有多看自己这个被的得遍体麟伤的亲生女儿一眼。     在父亲眼里,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垃圾,她若死了,他连眼泪也不会有一滴吧。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合他的心意?     他不是在意这个小妾么?偏不让她好过,二哥的手腕有多厉害,也让父亲尝一尝,呵呵,没有人在乎她的生死,那她又何必在意这些人的心情。     “你……胡说八道。”理国公又踹了自己的女儿一脚,看着她一口鲜喷出,嫌恶地躲开,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摆。     冷玉蓉眼里的疯狂让绯云感到心寒,却也觉得她可怜,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长大的庶女,心理不变态才怪。     冷玉蓉是个极自私的人,又缺乏关爱和管教,才造就了她极端的性子,想爱又得不到,得不到,就想要毁灭。     她对冷奕勋的感情是畸形的,现在她还爱着冷奕勋,只想着要毁掉他的爱情,好独占他,但是,冷奕勋如果一直不对她假以辞色,永远不爱她的话,或许,她终将毁掉他,得不到,便毁掉,想到这里,绯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担忧地看向冷奕勋。     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哦,自己还要将心脏修得够强大,才有能力站在他身边吧。     她怜惜的目光让他心头一软,虽然不知何意,但他还是很高兴,小云是在担心他被这些所谓的家人伤心么?     揽着她肩头的大手紧了紧,将她纤细的身子贴近自己的胸膛,傻子,左点被烧死了,还在担心他,不知道这是他给她惹来的祸端么?     他都快恨死自己了,一直说要保护她,一直说要让她过好日子,却一直让她受伤害,冷奕勋,你就是没用的混球。     绯云若是知道,傲娇的二爷这会子正在心里自责,骂自己混球,肯定会高兴得大笑三声。     只可惜,这会子冷二爷只是淡淡地撇了绯云一眼,皱眉道:“吵死了,送官府吧,送到大理寺去,阿离那里有十八种刑具,我就不相信,她们不说实话。”     “不行,不能送官府。”老太太一听急了,送官府怎么行?理国府的面子还要不要?     “是啊,阿奕啊,怎么能送官府呢?若让人知道,我理国公府的人,放火烧了御赐之物,还谋杀朝庭命官,这是会诛连的大罪啊,阿奕,你也脱不得干系的。”理国公一听急了。     红梅也慌了,真要送官府,几顿板子下来,不是也要承认,何况那夜安离喜欢绯云,让他知道自己是那唆使人杀绯云的凶手,还不知怎么整治自己呢?     那会生不如死啊。     “老爷,老爷,昨儿个妾身是不是求您许了二爷和小云姑娘的婚事?妾身是真心想二爷好啊,真的没有要害小云姑娘啊,若是害她,又何必求老爷您啊。”红梅抱着理国公就哭。     “是啊,红梅昨儿晚上确实求了我,阿奕啊,真不是她想害绯云姑娘,你想啊,绯云住的是御赐宅子,红梅如今是理国公府的侧夫人,御赐宅子被烧,那可是重罪,就算查不到她身上来,阿蓉出事,理国公府逃不掉,她也一样讨不到好,她没道理会这么做啊。”理国公压下心里的愤怒,劝道。     这个儿子,根本没拿理国人府当自己的家,再怎么也,也是生养他的地方啊,他怎么半点情宜也不讲呢?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谁是谁非,到公堂上最有说清楚,我不想冤枉一个人,更不想放过谋害小云的凶手,来人,将她们两个押走。”冷奕勋却根本听不进去,手的挥,几个暗卫跳了出来,向红梅和冷玉蓉走去。     “阿奕,你不就是想娶绯云么?我让你娶她还不成么?你放了红梅,玉蓉做下错事,你要打要杀都行,放了红梅。”     理国公只差没给冷奕勋跪下了,护住红梅,怎么也不肯让暗卫将人带走。     老太太也知冷奕勋一犯起浑来,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如今只有理国公府自己人知道,纵火的是冷玉蓉,只要将这个消息包住,把永福街的火说成是走水,不小心失火,就不会有人查得到理国公府来。     “小云啊,你是苦主,你看,你也是打小从理国公府长大的,你劝劝阿奕吧,别把事情闹大了,就在府里处置了就行啊。”老太太语气和软地对绯云道。     绯云很想把冷玉蓉送进官府法办,但是,她感觉红梅并不是真正唆使她害自己的人,这个人,一直隐藏得很深,害了自己肯定不止这一次,现在把红梅交出去,于自己并没有好处,何况,冷奕勋其实也是借机想逼冷国公和老太太应下他和自己的婚事吧。     “二爷,要不,给国公爷几天时间,查一查究竟吧,冤枉别人也不好的。”绯云知道,这个台阶只有自己才能给得起。     “可是,你差点就被她烧死了。”冷奕勋最在意的,就是绯云的意见,好不容意才让她回心转意,又让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和危险,真怕她将自己当成祸水,又要逃得远远的去。     “是啊,正是差点被烧死了,才不能放过背后那个真正的凶手,二爷你就不怕,那个人以后还对我下手么?”绯云淡淡地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道。     “那就依你的意思,先把她关进柴房里,至于红梅,我希望不是你,否则……”冷奕勋目光犀利地射向红梅。     红梅心头一震,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坦然地迎住他的目光:“二爷,我身正不怕影子歪。二爷尽管调查好了。”     冷玉蓉被两个婆子拖起来,正要拖走,绯云向她走近几步,声音不大不小:“三小姐,其实我不恨你,还有点同情你。”     冷玉蓉听得一怔,随即眼里便射出阴狠的光来:“谁要你同情了,别在我面前炫耀,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早知道她会说这样的话了,冷玉蓉这样的人是,自己过得不好,别人也莫想过好。     “其实你不知道的是,二爷气你不是因为你害了我,而是你是他最疼的妹妹,你让二爷失望了。”绯云不以为意,反而认真地看着冷玉蓉的眼睛道。     这话果然落在冷玉蓉的心上,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晕开。     冷玉蓉如死灰一样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太不了解他了,他素来冷情冷性,但对你却并不差,你不该对他有非份之想的,如果你一直拿对哥哥的心对他,他又怎么会不看重你?宫里的贤妃娘娘为什么就能跟二爷关系好呢?你还是多想一想吧。”绯云叹了口气道。     “可是……”可是她的心已经中了他的毒,已经不可收拾,那情已经植入了骨髓啊,叫她还怎么拔得出来啊,如果可以,她也只想做他乖巧的妹妹,让他疼爱,怜惜,可是……     “三小姐,二爷是面冷心热的人,只要你肯真心悔过,他会原谅你的,至于我,我喜欢二爷,当然不愿意看到他因为我而兄妹反目,看到他为亲情而痛,所以,我不介意将来你跟我们一起过,直到找到一个适合你,对你好的人,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绯云看到冷玉蓉眼里的悔恨,趁热打铁道。     “真的么?你说的全是真心话?二哥他……他真的会原谅我?”冷玉蓉的眼神不止是亮,而且灼热起来,她挣开两个婆子的手,按住绯云道。     “是真的。”绯云点头,扬声问道:“二爷,你说是不是真的?我会原谅三小姐,你也会,对不对?”     冷奕勋不知绯云是什么意思,但她素来善良,心思又与别人不同,只要她愿意的事,他又岂会不答应?     看自己心爱的二哥真的点了头,冷玉蓉喜出望外,“好,我一定改,一定改,绯云,没想到你这样大度,谢谢你。”冷玉蓉高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理国公夫人也不知道会出现这么大的逆转,她觉得眼前这一幕好刺眼,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兄友妹恭?     那她的书宁呢?活该白死了么?     “走吧,太阳都现来了,真是热啊。”顾清雪微微叹了一口气,对一旁的侍书道,似乎再也不想多呆一刻钟。     理国公夫人回过神来,对那两个婆子喝道:“还不把三小姐关起来?她说她悔过,她就改了么?再怎么,也要让她受受苦,否则不长记性。”     老太太也点头道:“不错,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阿蓉,先关进柴房再说。”     这一个两个没一个就是想自己好的,还不如自己最恨的绯云,害了她几回冷玉蓉不记得了,有一回,差点用板子把她打死。     昨晚那场火,若不是侥幸,她不死也会破相,可到头来,只有她还在关心自己,说要原谅自己,说要劝二哥也原谅自己,还说让自己跟着他们过,将来给自己找个好人家了。     且不说,自己想不想要那样的生活,至少,她的心意是好的,至少,在她命丧黄泉之前,感受到了一点点温暖。     冷玉蓉的心,如同腐烂的脓包上,被滴入一滴治毒良药,残存的善良被激活了一般,人非草木,总是有情的,不管她的话有几分真心,这个时候的冷玉蓉宁愿信个十足实。     她刚才差一点就要开口告诉绯云,那个真正害她的凶手的名字。     可是,被理人一打断,又犹豫了起来,也许,绯云只是在套自己的话吧,再等两天,如果她是真心,自己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     ------题外话------     家里在装修房子,事情很多,不是小鱼不想早更,一天一万字,要码不少时间,我还想努力保持更新,所以才会晚一点,请大家谅解。           第八十五章 :灭口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午间,老太太派人送来了新做的两套衣服,王妈妈亲自过来的,见了绯云时道:“老太太说了,永福街都烧了,小云姑娘肯定没了换洗的衣服,这是才让绣坊的人赶出来的,也不知道合身不,请小云姑娘先将就着穿,明儿再请师付上门来量了身材,再多做几套。800”     老太太突然这般殷勤,绯云有点受宠若惊,她看得出,冷奕勋天不怕地不怕,只对老太太忍让,真心当老太太是亲人,这点绯云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对老太太还是很尊重的。     “烦妈妈替绯云谢过老太太,正是雪中送炭呢。让小丫头送过来就成了,哪敢劳烦妈妈。”绯云起身行了一礼道。     王妈妈是老太太跟前得力的,也是府里最体面的下人,绯云以前还是扫把星的时候,想见一面都难,如今人家笑眯眯地亲自给自己送东西来了,礼数当然要周全。     王妈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屋子,笑道:“这是二爷的屋子吧,二爷人呢?晚上也住这里么?”     这是什么话?是怕自己与冷奕勋同居么?     她以前的屋子还留着,与墨竹同住一套连间的,绯云才回来,屋子还没收拾妥当呢,身上又有伤,冷奕勋便让她在自个的正屋歇下,自己去了书房。     “二爷自是还要住这屋里的,绯云只在这里歇个脚,等屋子收拾好了,就去那边。”绯云笑着回道。     王妈妈似笑非笑道:“若是以前,小云姑娘住宁墨轩里也没什么,就近服侍二爷嘛,现在不是说要与二爷谈婚论嫁了么?再住同一个院子,瓜前李下的,难免惹人非议,这么着吧,老太太院里还有个独立的小院,姑娘搬到那边去住怎么样?”     没说是老太太吩咐的,那就是王妈妈自个的意思。     搬去老太太院里好监视自己么?     可是,这个府里想杀自己的人太多,离了宁墨轩,怕是难见几个太阳。     绯云笑道:“绯云不敢吵着老太太,住回国公府也只是权宜之计,过几天,等找到合适的宅子,绯云还是要搬出去的,不劳妈妈烦心了。”     竟然还是要搬出去的么?     王妈妈果然有些诧异,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笑着离开了。     墨竹皱眉道:“小云,你还要搬出去?”     绯云瞪眼道:“不然呢,和二爷未婚同居?你想让人戳我脊梁骨吗?”     “那倒不是,只是,现在这么乱,我怕还有人要害你。”墨竹担忧道。     “有要害人的心,就算你住到皇宫里去,她们也能想得出法子来害你。不过你放心,我是要搬出去,但不是现在,至少,得查出给我下毒的人是谁。”绯云脸色沉了沉道。     墨竹就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绯云若坚持搬走,二爷肯定不肯,两个人又要闹,墨竹不想再看到二爷烦心了,为了小云,二爷真的付出了很多。     两人正说着话,白菊过来道:“你们不是成天都在一起么?还这么多话,说得饱肚子么?墨竹过来,摆饭。”     绯云闻到饭菜的清香,肚子里快爬出馋虫来,起身就往外走。     白菊将她一扯道:“你的饭在后堂呢?那是我和紫兰墨菊三个的,量不多,没你的份啊。”     墨竹了然一笑,咕哝了一句:“什么时候,我也能吃到一回二爷亲手做的菜,死也值了。”     绯云听了身子微僵,墨竹什么时候能看开一点呢?还执着的爱着冷奕勋么?     正说着话,冷奕勋的人从后堂慢悠悠地进来:“墨竹,去柴房守着。”     是怕有人要害冷玉蓉么?可墨竹还没吃饭呢。     绯云不好意思地看墨竹。     墨竹恭敬地垂头应是,转身出了门。     绯云正想说什么,手就被牵住,掌心宽厚干燥,正好将她的小手包住。     “不是说好久没吃过香酥鸡么?走,还有你喜欢吃的红烧小排,只是不要吃太多浑菜,多吃点豆腐和青菜,不可以挑嘴。”     他碎碎念着,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宠溺与温柔。     她的二爷傲娇惯了,几时这么婆妈了起来,好居家啊。     抬眸睃了一眼,英俊的侧脸略显憔悴,却神彩奕奕,看得出,他心情不错,只是,黑眼圈掩都掩不住,绯云心中一酸,昨晚一夜没睡,也不去歇一歇,饭菜让小厨房做就好,非要自己下厨。     被人疼着,宠着的感觉真的很好,所谓的幸福就是这种感觉么?     绯云的心雀跃了起来,如果,只有他们两个,那该多好,如果没有那么多支支蔓蔓,扯三扯四的人和事那该多好?     后堂桌上,摆着四菜一汤,菜色鲜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     前世时,她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妈妈怕她胡乱谈恋爱,没少在她耳边嘀咕:“找男朋友啊,别看身高长相,那东西当不得饭吃,也别看家里有没有钱,家里的钱不是自个的,终有花完的一天,最重要的是,看他疼不疼你,肯不肯为你洗衣做饭,会不会照顾人……”     那时候对妈妈的话很是不屑,会洗衣做饭的男人要来做什么?又不是找老妈子,男人嘛,当然有男人的气势,要勇敢,有闯劲,能干出一番事业才行。     可自从认识了冷奕勋才明白,什么是十全男人,她是捡着宝了,这个男人,相貌俊美,身材修长,身家那是更没得话说,养十个她绰绰有余,最难得的是,他明明很傲娇的一个人,却肯为她洗手做饭,半夜会来给她盖被子,会不许她在亲戚来时吃寒凉的东西。     “先喝汤。”绯云一坐下,筷子就往排骨碗里夹去,冷奕勋夺了筷子瞪她,一边拿碗给她盛汤一边继续碎碎念:“排骨是油腻的东西,空腹吃不好,先喝汤暖暖胃,别瞪我,再瞪我把菜都倒了喂狗去。”     绯云只好乖乖的喝汤,鲜美得差点把舌头也吞了,气也顺多了,奇怪地问:“爷养了狗么?”     “没养,养的猫。”冷奕勋看她喝了汤,清润的黑眸里蕴着笑意,看她拿爪子抓排骨,也不说她,只是让人备了湿帕子给她擦手。     “猫?没见过啊?什么品种?我知道有种波斯猫很漂亮,雪白的毛,眼睛象宝石一样,性子慵懒,抱在怀里一小团,很可爱。”绯云边吃边道。     “是啊,很漂亮,眼睛大又灵活,就是不太听话,喜欢用爪子抓着东西吃。”     “猫不用爪子抓东西用什么?”绯云咕哝着,又抓了根排骨在啃。     啃到一半,抬眸看他正戏谑地看着自己,不由看了看自己满是油的十根手指,才想起他说的猫正是自己,难得脸红了红,拿帕子擦干净手指。     “爷怎么不吃?你也吃啊。”她难得不护食,把跟前的排骨往他面前推了推。     冷奕勋也不逗她,两人面对面坐着,一顿饭吃得很惬意。     “晚上我再做就是,都吃完了吧。”看绯云边吃边往空碗里夹菜,冷奕勋笑着说道。     “给墨竹的,一会儿我给她送去。”绯云平静地说道。     “厨房里有饭,这个不许送。”冷奕勋却收了笑道。     “为什么?反正我们又吃不完,留一点给她嘛,二爷你的手艺这么好……”绯云费解地问。     “我做的饭菜,只有你能吃,别人,谁都不许。”冷奕勋深深地看了绯云一眼道。     “呀,只是分享一点美食嘛,墨竹姐姐待我那么好。”绯云还在坚持。     “今天她只是想分享我做的菜,明天她又肖想别的,你愿意与她分享么?”冷奕勋真的想用筷子敲破绯云的笨脑瓜子。     绯云怔住,夹菜的手就僵在了半空,原来他都知道,他看出了墨竹的心意,却从来对她不假以辞色,冷冰冰的,从不逾越主仆关系。     绯云的心甜甜的,又感觉有些怅惘,是啊,美食可以分享,爱人呢?与墨竹的关系再好,那也是雷池,是她的雷池,也是冷奕勋的雷池。     “小云,小云,你怎么样了?我早了你一上午,你果然还是跟阿奕回来了么?”两人正沉默无言时,外面传来夜安离急吼吼的声音。     紫袍英俊的男子正要往屋里冲,紫兰身子一闪,拦在前面:“世子爷,那是小云的闺房,外人不可以进去。”     “什么嘛,明明是阿奕那小子的卧房嘛,怎么成了小云的闺……小云,你不会……”夜安离的眼睛都瞪圆了,一掌就推紫兰。     紫兰笑着化解他的招式,眨巴眨巴眼道:“什么不会?就是会!我家老爷说了,许了二爷和小云的婚事,正打着给世子爷你送喜贴呢。”     夜安离顿时,整张脸都垮了下来,眼眸幽幽地看着珠帘里,若隐若现的一对人影。     绯云正好也吃饱了,掀了帘子出来,就看到夜安离那张长满胡渣的俊脸。     “世子爷,你来了。”     “是啊,好象又来晚了。”夜安离眼神黯然道。     “吃过饭没?我记厨房给你做吧。”绯云忽略到他眼里的黯淡,笑着说道。     她知道夜安离的心,但是,感情的事免强不得,她喜欢侯夫人,可是,她要相伴一生的不是侯夫人,是心爱的人,所以,只能对夜安离说对不起了。     “不用了,看来你们都已经吃过了。”眼安离看见冷奕勋从后堂闲闲地踱出来,神情越发黯然。     转身就去了正堂。     绯云也只好跟了出来,夜安离回身抓住她的手就往外拖:“小云,你还回这里做什么?这里的人还害你不惨么?我听说了,是冷三小姐放的火。”     绯云没想到他的消息这么快,愕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理国公府想害你的人太多了,你住在这里很不安全,随时都有危险,还是你想再被人下毒一次,或是火烧一次?”夜安离眼神焦灼地看着绯云道。     “阿离,朋友妻不可欺,我一直当你是朋友,你再说下去,我不介意扔你出去。”冷奕勋冷冷说道。     “屁,朋友妻,你下过聘吗?没有吧,我可是正正经经的递过庚贴的,我娘也很喜欢小云,她若嫁进靖北侯府,过的就是众星捧月的日子,我娘和爹都是看重她,可理国公府呢?从来当她是人待过么?以前拿她当丫头,后来又逼她一个女孩子在外头闯荡,阿奕,你觉得,你能给她最好的生活么?”夜安离松开绯云,转身正色地看着冷奕勋道。     “这些都是我的家事,我会处理好的,不容你一个外人来置喙。”夜安离的话句句戳中冷奕勋的痛处,也是他愧疚所在,绯云跟着他,真的受了很多苦,而且,这个苦,还没有到头,虽然他很努力不让她受伤害了,可是,他的身世,他所处的环境让他防不胜防。     “外人?对,我就是个外人,可你也别忘了,小云已经不是你理国公府的下人,她是自由之身,你之于她,也是个外人,我和你,是站在同一个起点上的,有同样的资格追求小云。”夜安离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与冷奕勋开诚布公的谈过这个问题。     以前他喜欢小云,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守着,因为他知道,冷奕勋也喜欢小云,小云心里也有冷奕勋。     可是,小云中毒了,阿奕竟然还与别人成了亲,就算那是为了求小云,但大红的喜袍他穿过一次,对小云来说,就是一种不尊重,小云再嫁他,便如做他的继室没什么两样。     夜安离的话很刺耳,可该死的让他无法反驳,冷奕勋长这么大,还没这么无力过。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有的承诺与辩解都很无力,也显得虚。     “小云……”他定定地,专注地看着绯云。     他艳丽的眸子里染上痛惜与愧疚,还有一层淡淡的委屈,清润润,亮晶晶的,如玉般的俊脸爬上一抹淡淡的哀痛与倔强,这还是她那个傲骄又不可一世的二爷么?这么脆弱,眼巴巴的象个乞求大人原谅的孩子。     绯云的心,顿时化成了一摊软泥,手一抬,想要抚平他眼中的忧伤,半途中却被夜安离捉住:     “跟我走,小云,他给不了你安定的日子。”她的眼里只有冷奕勋,夜安离看得真真切切,可是,他不愿意就这样放手,怎么甘心啊,好不容易大胆了一回,好不容易将朋友义气放开,努力了一回。     “我给不了,你就能吗?阿离,你也是豪门世家,小云这样的身份在北靖侯府里,一样也不会很平坦。”冷奕勋怒了,他爱小云,他相信,小云也爱她,小云是勇敢的,是坚强的,只要他们相亲相爱,携手一致,同进退,再大的困难也会克服。     “我最多就是个侯府世子,你呢?阿奕,别人不知道你的事,我知道很多,阿奕,小却需要简单的生活,你真的给不了。”夜安离坚持道。     冷奕勋听得身子一震,脸色一阵惨白,清润的眸光变得复杂起来。     绯云听不懂他们话里的关节,但是,还有隐隐擦觉一点端睨,莫非,冷奕勋不有不一样的身世?     “表哥,你果然来了。”三个正僵持着时,外面传来清朗温婉的声音,绯云回头,就见顾清雪带着侍书正往正堂走来。     初冬的阳光并不烈,懒洋洋的,顾清雪穿着浅蓝色的锦袍袄子,外面罩着一层白纱,阳光下,如同一朵开得正妍的幽兰,袅娜而来。     夜安离有日子没见到这个表妹了,声音都轻软了许多:“阿雪,你看来气色不好,可是病了?”     顾清雪幽幽一笑,美目清柔如水:“寡居之人,没什么精神头也是正常的,表哥可是惦记着小云姑娘?”     顾清雪让侍书将手里的四色礼品盒送上。     “是啊,阿雪,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去侯府住住,娘亲也正念叨你呢,多出去走走,别总窝在这个府里。”夜安离很疼这个表妹,冷书宁的死,他一直有愧,如果不是他逼得厉害,冷书宁也许不会自杀,以前只当阿雪与冷书宁感情不好,所以,一个劲只想救阿雪出苦海,可当冷书宁死时,他才知道,原来阿雪爱冷书宁至深,他好象帮了倒忙,害了阿雪。     “我这样的人,还是少出去的好,免得犯了别人的忌讳。”顾清雪笑了笑,指着四色礼盒道:     “小云,你昨儿受了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绯云忙点头致谢,墨竹将礼盒提进去。     “表哥其实不用太过担心的,二爷这里有的是上好的伤药,小云也只是一点皮外伤,上点药就好了。”顾清雪淡淡地看了冷奕勋一眼,笑着对夜安离道。     “我是来接小云走的,这个府里不干净。”夜安离对冷奕勋有气,这家伙不能保护小云,那就由自己来保护她好了。     “表哥不是想求娶小云么?这样名不正言不顺地接她走可不行,瓜前李下,让人怎么说小云啊。是不是,二爷?”顾清雪笑容清明干净,单纯得象个孩子。     这话夜安离爱听,从进来到现在,脸上总算有了笑,明朗阳光。     “那我把小云安置到别院去好了,小云,你现在是待嫁之身,不是有很多人送了庚贴么?不是要选夫么?我也不说非让你选我不可,但礼数还是要顾的,你住在阿奕这里也不好,除非他不打算娶你,否则,还是注意些的好。”夜安离难得知道转弯,学着迂回了。     这话是逼着冷奕勋将绯云送出去住,这家伙,也学着来阴的了。     夜奕勋瞪了夜安离一眼道:“只你家有别院,我没有?小云现在要查案子,查完后,就跟她姐姐住一起去,你什么心思都消停了吧,也不看她的心向着谁。”     夜安离还要劝,绯云笑道:“世子爷,多谢你的好意,我现在确实不想搬出去,人家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反正喷在我身上的口水也足够灌口水塘了,我不在乎再多几碗。”     “什么案子?是纵火案吗?你们不是当场抓住了冷三小姐?莫非还有什么内情?”绯云的洒脱让夜安离无奈,但这也正是她吸引夜安离的地方,她不是世俗的女子,世俗的流言并不能让她放在心上,她留在理国公府,一定有事未了。     “是啊,三妹妹自个也承认了,可大家都觉得,是有人指使三妹妹干的,三妹妹又不肯说实话,所以二爷正打算要查呢。”顾清雪替绯云解释道。     “这样啊,那交给我吧,只要进了大理寺,我就不怕她不说实话。”夜安离道。     “表哥,这是理国公府内里的事,你就别掺合了,家法处置就是,真去了官府,性质可就不同,你是想害理国公府么?”顾清雪脸一沉,娇嗔地说道。     夜安离不理她的话,反而挑眉看向冷奕勋:“阿奕你也不愿意送官?”     冷奕勋正要说话,墨竹慌慌张张地进来道:“二爷,二爷,不好了,三小姐抽筋了,好象是中毒。”     绯云听得心一沉,叫声不好,抬脚就往外走。     “不是让你守着柴房的么?怎么还是让她中毒了?谁下的手?”冷奕勋的语气里寒着冰霜。     墨竹一阵瑟缩,不敢正眼看他:“属下一直守在柴房外头,还有两个粗使婆子也在,饭菜也是看着送来的,属下也一一用银针检查过,真的没发现有毒啊。”     墨竹真的很委屈,饭也没吃就去守着冷玉蓉了,可还是让人钻了空子,她已经好几次没完成任务了,二爷肯定很生气。     “先别说这个了,去请大夫了没有?要尽快给三小姐解毒才是。”     绯云边走边道,这事怪不得墨竹,有人要下毒灭口,守再多的人也没用,先前就该让墨竹守在暗处的,明着来,让那人有了防备,现在反而更不好查。     “是啊,快请大夫来才是正理,二爷,你也别怪墨竹了,她肯定尽了心力。”顾清雪也是一脸着急地跟着往外走,边走边劝冷奕勋。     绯云赶到柴房时,看到柴房的门正开着,两个婆子缩在一旁,吓得面无人色,而柴房里,冷玉蓉已经躺在地上没了动静,脸色乌青,嘴唇吐着泡沫,地上,洒了一地的饭菜和碎碗片。     ------题外话------     上午先更这么多,要去乡下做客,可能的话,晚上再更一章。           查毒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忙上前几步探冷玉蓉的颈脉,心中顿时一沉,人已经死了。[ 超多好看小说]千防万防,还是让那个人得了手,绯云心中一阵愧意,还是想得不周到,如果冷玉蓉的吃食,全都由二爷的人控制,她也不至于被害死。     她仔细查验地上的食物,果然如墨竹所言,食物和饮水都是干净的,并没有掺毒。     那冷玉蓉是如何中毒的?     柴房里堆着许多干木枝与黑炭,入冬以后,天气有点凉,但还并不需要烧炭取暖,所以,柴房里也并没有火盆,而且冷玉蓉也并不是炭火中毒。     她又查看冷玉蓉所穿的衣服,上回墨竹中毒,就是靖远公主把毒粉洒在墨竹的衣服里,那种毒性重,只需稍沾入口鼻一点,便使人昏迷。     “小云,可查出什么来了?”夜安离也与冷奕勋一起进了柴房,关切地问。     “没有,好奇怪,她身上连一处小伤口都没有,食物和饮水里又都没有毒,真不知道,她是如何中毒的,下毒之人,手段实在是高明得很。”绯云不得不佩服地说道。     “墨竹,你一直守在这里,整个上午,有谁与三小姐接触过?”冷奕勋沉着脸问道。     “有,红梅和和大奶奶都来过。”墨竹眼睛一亮道。     “哦,她们两个都来过?”绯云精神一震。     墨竹便看向两个婆子,其中一个婆子道:     “是的,侧夫人过来时,墨竹姑娘还没有来,是奴婢两个守着的,红梅也没有进去,只在柴房外质问三小姐,为什么要污陷她,还说要三小姐说实话,说她能让老爷从轻发落三小姐,还说,让她别再糊涂了,安分点,将来她会求老爷给三小姐寻门好亲嫁了,将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说完后,侧夫人就走了吗?她的人一直没有进门?”绯云问道。     “没有,只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可三小姐只斜了眼睛看侧夫人,并没有说话。看侧夫人的样子很生气,由丫环扶着走了。”那婆子回道。     红梅那番话可算是威逼利诱,可红梅只是个丫环出身,那番话分明告诉冷玉蓉,她能掌控拿捏冷玉蓉的命运,叫她识时务,冷玉蓉素来自傲狂妄,又本就不惧生死,她再如何也是国公府的正经小姐,哪里肯受个丫环的威协,自是对红梅的话不屑一顾的。     看来,红梅也是心虚,害怕冷玉蓉断定她就是幕后指使者,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个红梅,行事也并不怎么聪明,不但没有摘清自己,反而更令人怀疑。     “那大奶奶呢?她来做什么?”绯云费解地问。     “大奶奶是来给三小姐送衣服的,她说天寒,柴房又漏风,怕三小姐着了凉,绯云姑娘,大奶奶是好人,说话和和气气的,以前三小姐总跟大奶奶不对付,三小姐出了事,府里人都踩,只有大奶奶对三小姐反而比以前好了。”那婆子小心地说道。     婆子说得没错,冷玉蓉一直针对顾清雪,以前没少跟顾清雪闹腾,那次顾清雪替理国公夫人暂管家几天,冷玉蓉就故意闹事,差点把自己和姐姐打死。     而且,顾清雪在理国公府里,一直循规蹈矩,既不多管闲事,又不多言,行事稳重自持,从不惹人闲话。     可是,真的如此么?     为什么绯云感觉,她对自己并不如表面那样友好呢?     “阿雪原就是个以德报怨的人,打小儿性子温婉,人又良善,小云,你不可能怀疑她。”夜安离见绯云出神,说道。     “我只是在思考案情,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整个府里的人都有嫌疑。”绯云抬眸对夜安离一笑道。     绯云昨儿一晚没睡,早上虽然歇了一会子,但精神仍是不佳,这个笑容就显得有点虚弱,眼神却是清清亮亮的,夜安离心一软,黑眸中透着疼惜之色:     “你查吧,按你自个的思路查,我相信你不会冤枉好人的。”     有了这句话,绯云就踏实多了,一抬眸,触到顾清雪温和的眼眸,不由好笑,顾清雪人就在这里,她怎么给忘了。     怪不得那婆子说话时,不时地往那边瞟呢。     “小云,没关系的,我知道你只是在查案子。”顾清雪见绯云眼里露出一丝不自在,柔柔地说道。     “我只是带了件薄棉袄子和披风来,柴房确实漏风,又连个床也没有,我是担心三妹妹她会生病。”顾清雪说道,便指了指冷玉蓉的身上:“她身上穿的这件就是我送来的,披风可能用饭时碍事,三妹妹没穿,放在那边的椅子上了。”     柴房那边的椅子上,确实有件锦披,绯云曾经见顾清雪穿过。质料与做工都是上乘。     “小云你可以查验查验,看衣服是不是有问题。”顾清雪又红着眼说道。     她这样说,绯云反而不好意思了。     “别顾及,不是说了,查清事实之前,谁都有嫌疑么?你不查,我反倒不安心了。”顾清雪看出绯云的心思,安慰道。     绯云只好笑了笑,检查了一遍那件披风,果然没有什么问题,顾清雪的语气那么笃定,衣服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没问题吧,我就说了,阿雪不可能是那阴狠毒辣的人。”夜安离笑得两眼亮晶晶的,见顾清雪头发上沾了根枯草,笑着替她拈了,“这些事情你别掺合了,要是觉得无聊,就去陪陪我娘,她很惦记你。”     顾清雪鼻头红红的,“我不去,一去姑妈又跟我念叨表哥,表哥你还是快点成亲吧,姑妈想孙子可真是快入魔了。”     夜安离听了便看了眼绯云,眼神闪过一丝落漠,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是,也要有人肯嫁不是吗?”     “小云,表哥这样的人,你打着灯笼也难找呢,多考虑考虑他吧,怎么着也多个先择啊。”顾清雪便两眼弯弯地对绯云道。     绯云被她说了个大红脸,垂头继续查案。     偷偷睃了眼柴房的另一角,某个最爱拈酸吃醋的这会子象没听到顾清雪的话一样,正拧着眉查看桌上的一本经书。     “这经书是谁送来的?人才到柴房一天,就连经书也送进来了,是想着让三小姐关个一年半载么?”冷奕勋冷着脸问。     “哦,那是太太着人送过来的,说是让三小姐修身养性。别老犯混。”墨竹说道。     “也就是说,经书送来没多久?是饭前还是饭后送来的?”绯云心中一动,问道。     “是饭前,不过送来后,三小姐就翻了翻,并没怎么看,吃过饭后,还过去提笔写了几个字,但似乎很不高兴,将写的字又揉成一团,扔了。”墨竹边说边检起扔进柴堆里的一个小纸团道。     绯云接过纸团,摊开,上面的字迹很乱,好象是抄的佛经。     冷玉蓉在家庙里呆了好几个月,每天都是诵念佛经,对佛经很熟悉,她写的这篇,正是有关凤凰涅槃的一部份。     凤凰浴火重生,冷玉蓉为什么会写这一篇?     她在永福街放了一把火,然后自己就被抓了?     她是真的想改过自新了么?     可是,既然是真的想改过自新,为什么字迹又这么凌乱?说明她的心还是很痛苦,还是放不下冷奕勋!     等等,这张纸下面写了一句与佛经完全不相干的字:多管闲事!     她在说谁?怪谁多管闲事?是说理国公夫人还是顾清雪?     肯定不是说红梅,红梅的意思很明显,明着说不要她攀咬自己。[txt全集下载]     一个人送衣服,表示关怀,另一个,则是在她才关进柴房就送佛经,是谁在多管闲事?     一个想改过自新的人,突然在怪别人多管闲事,是怪那个人劝她向善,还是怪那个人阻止她的新生?     “小云,你想到了什么?”夜安离看绯云在发呆,拿过纸看了一眼道。     “没什么。”绯云看了不远处的顾清雪一眼,她一脸悲伤,     象是对冷玉蓉的事很难过。     “送饭的是谁?”绯云问墨竹。     “饭菜是大厨房里送来的,三小姐自个也谨慎,别人送的饭不肯吃,是特地让她跟前的青儿去提的。”墨竹道。     “那青儿人呢?怎么没看见?”     “被太太叫去了,太太不让青儿跟着三小姐,说她现在是待罪之身,没必要再让人服侍。”墨竹轻嗤一声道。     这是理国公夫人能干出来的事,她素来对庶出子女佛口蛇心。     前两年冷玉蓉渐渐长大成人,出落得还方正,理国公打算拿她来攀上权贵,理国公夫人不得不待冷玉蓉宽厚了些。     但冷玉蓉却是个得势便猖狂的主,以为自己有了价值,将来理国公还会有要求到自己的地方,便对理国公夫人不如以前敬畏,甚至经常顶撞。     上次理国公府人将侍书灭口时,就是冷玉蓉暗中救了侍书,最终冷书宁的死,也有冷玉蓉的作用在。     理国公夫人肯定是恨冷玉蓉的。     原本关在家庙只是为了修身养性,一应用度老太太还是没有短缺冷玉蓉的,但是,下人都是理国公夫人的人,暗中听了她的话,听说饭菜都不宜时,常是冷饭剩菜,还不时打骂冷玉蓉,她呆在家庙里的日子,犹如坐牢。     心理原就变态,又加之身处困境,对冷奕勋的执念便越发加深,所以,那个幕后之人只稍加挑唆,冷玉蓉便冲动的不顾一切,去了永福街。     这个人,难道真的会是理国公夫人?     绯云迷茫了。     “我去把青儿找来。”看绯云秀眉紧锁,墨竹道。     不多时,青儿来了,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相貌平常,但看起来老实忠厚,当她看到地上了无生气的冷玉蓉时,脸色大变,扑过去抱住冷玉蓉便哭了起来:“三小姐,三小姐,你怎么了?怎么了啊?”     “她死了,是被毒死的。”绯云蹲下来,看着青儿的眼睛道。     “毒死的?是吃了我送的饭,然后死了?”青儿大惊失色:“不可能,不可能,我自己吃过,我先试过了,没有毒的。”     “你先吃过这些饭?”绯云惊讶道。     “是的,我先吃过的。”青儿肯定地点头:“我知道三小姐心里有秘密,而这个秘密就是那个唆使她害姑娘你的人,三小姐不肯说,我怕有人害她,所以在厨房时,就先把这些饭菜全吃过了一遍,没有毒才拿来的。”     没想到,冷玉蓉身边还有这样忠心耿耿的丫头。     “青儿,三小姐平日对你很好么?”绯云不解地问,自己还是了解冷玉蓉的,她性子暴戾,对下人稍有不如意,便会又打又骂,加之她并不受宠,她跟前的丫头月例用度也比其他院里的差了一色,所以,丫头们都不喜欢呆在信和院,就是这个原因。     没想到,青儿却愿意拿命去维护冷玉蓉。     “三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等我们还是不错的,以前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赏给我们跟前的几个,她自个手头也不宽裕,可是,只有谁家里有个为难事,求到她跟前,她都会帮衬,去年我娘得了痨病,府里的总管要把我娘赶出去,怕传染了其他人,还是三小姐求的总管,在北边的废园子里,给我娘收拾了一间屋子,还许我天天去照顾我娘,她还给了我十两银子抓药,虽然我娘最后还是走了,可是,三小姐的恩情我永远都不会忘。”绯云眼里的疑惑让青儿很生气,她抱着冷玉蓉,大声哭诉道。     “你们都觉得三小姐不好,可我看来,三小姐她其实就是个可怜人,打小儿姨娘就死了,她没人疼没人管,活得比我们这些奴才都差,可她从来就没有自暴自弃过,成天乐呵呵的。     那十两银子,也许在墨竹姐姐几个看来都不算什么,可那是三小姐卖了自己的钗子才凑齐的数,你们不在信和院不知道,三小姐一个月的月例也才三两银子,只比清和院的侍书姐姐多一两。十两银子,三小姐要存五个月,却毫不犹豫给了我这个下人。”     大宅院里的庶女,比起奴才来,原就只是多了个身份,稍好一点罢了。     绯云以前很讨厌冷玉蓉,总觉得她心理变态不说,还心狠手辣,如今想来,她也是环境所逼,她所用的那些手段,都是这府里别人用旧了的吧,一个在阴暗环境里生长的人,又怎么可能有颗阳光正直的心?     对服侍自己的下人倾囊相助,是她天性未泯的表现吧。     “二爷,奴婢求求你了,一定要给三小姐报仇,三小姐是做了错事,但她待你是真的好啊,就算她不该对你有非份之想,可是,三小姐说,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二爷你不喜欢她,是你的事,她喜欢你,也是她的事,绯云姑娘并没有受伤不是吗?三小姐并没有造成实质的伤害,求你了,二爷,看在她喜欢了你一场的份上。”青儿突然扑到冷奕勋面前,跪下就拜。     这丫头看着忠厚淳朴,倒是有些见地,说话自有一番道理,冷玉蓉应该很看重她吧。     “她死有余辜。”冷奕勋面无表情地退开一部,冷冷地说道。     青儿的眼里就露出愤恨之色,猛地站了起来,“二爷的心真狠,你不过就是个皮相好么?冷心冷情,三小姐为你连命都没了,真的很不值。”     这丫头,不止是有见地,胆子还不小,绯云觉得她很有意思,有点喜欢她了。     冷奕勋根本不看青儿,继续检查着那本佛经。     青儿见他对自己的愤怒不屑一顾,越发愤怒了,过去抱起冷玉蓉道:“小姐,你死了也好,也算解脱了,这些人不就是想知道指使你的人是谁吗?让她们查去吧,最好一辈子也查不出来,让那个人再出来害人好了。”     冷奕勋这家伙,确实无情,好象除了绯云,谁的事都与他无关。     绯云虽然不赞同他对青儿的态度,但也拿他没法子,劝青儿道:     “青儿,三小姐过世了,我也很伤心,你先冷静冷静,想想你从厨房提食物来时,可遇到别的什么事,或者,你的食物被谁看?”现在找不到毒物的来源,根本不知道冷玉蓉是如何被毒死的,绯云只能一点一点的排查。     青儿瞪了一眼冷奕勋,哽噎道:“我也知道这食物不能让人碰,一路上,虽然遇着了人,可食盒一直没离过我的手,所以,真的想不到那个人是怎么下的毒。”     “那你在路上都遇着谁了?”绯云听出一点话音。     “遇见了好几个,都是平日相熟的姐妹,有几个见了面,也就点个头就过去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青儿想了想道。     “连跟你多说几句话也没有么?”绯云追问道。     “哦,对了,清和院的入画跟我一直好,我在路上也碰到了她,她见我要去送饭,还揭开盖子看了眼。”青儿眼中一亮道。     “揭开盖子只看了一眼吗?”绯云问道。     “不错,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又盖上了。她还说,少奶奶打过招呼了,让厨房给三小姐好生弄几个好菜,怎么又都是这些没营养的。”青儿回忆道。     顾清雪听了眼神黯淡地说道:“不错,我是关照过厨房,可是,我人微言轻,又不是当家主事的,想来,没人肯给这个脸啊,她们还是给三妹妹准备了这些剩饭剩菜。”     “饭菜里并没有毒。”绯云摇了摇头道:“入画可能是记着少奶奶的话,才去查看食盒的,少奶奶不用担心。”     “多谢小云,三妹妹死得蹊跷,人人自危,你能相信我,真的很感激。”顾清雪听了便向绯云一福道。     绯云忙让开,不敢受她这一礼:“少奶奶太客气了,查案是我的责职,我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但也决不会放过凶手。”     顾清雪听了,便深深地看了绯云一眼,感叹道:“怪不得二爷如此看重小云你,你真的很正直。”     “小云,你过来看,这枝笔有什么问题?”那边一直查看着佛经的冷奕勋突然道。     绯云忙走过去,见他将毛笔头轻轻一拧,只见笔盖里,竟然有不少黑色的粉沫状物体,不由看了冷奕勋一眼。     “你看,这桌上的蚂蚁。”冷奕勋指着桌子道。     绯云先前进来,查看过桌面,上面很干净,并没有食物渣子,当然也没有蚂蚁,可现在,桌上多了一颗姜糖,糖的周围,围着一圈儿死蚂蚁。     “这糖哪来的?”绯云吃惊地问。     “我口袋里的。”冷奕勋淡淡地说道。     “二爷口袋里一直有糖?”一个大男人,随身携带一包糖,实在让绯云觉得好笑。     “不可以吗?我喜欢吃糖。”冷奕勋别扭的瞪她一眼道。     “可以,只是小心牙齿掉光就是。”绯云好笑地说道,还真不知道他有这个爱好,记得前次贤妃还在宫里特意拦着他,给他一包姜糖,也是笑话他还吃甜吧。     “你以为我象某些笨蛋一样,每天只洗一次口么?”冷奕勋边说边倒了一杯茶,将那枝笔头浸在茶水里道。     这里又没有牙膏,天天用青盐漱口,每天包一大口青盐咕哝,有时一不小心还吞了去,一天一次以经是极限了好吧。     绯云白他一眼,问道:“要不要抓只老鼠来试试?”     “不,我喝掉。”冷奕勋端起碗就要喝,绯云魂都吓没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道:“你干嘛?想自杀吗?”     “是啊,你又不肯嫁给我。还当着我的面跟别人亲亲我我,我现在是生无可恋,不如死了的好。”冷奕勋面色凄然地一把推开绯云,端着碗又要喝。     突然,光当一声,茶水被打破,绯云愕然地回头看着顾清雪。     “茶水有毒。”顾清雪脸色苍白,心口不停地起伏着,眼里满是惊惶之色。     “大嫂还真是关心小弟呢,枉我对这个臭丫头一枉情深,却还比不得大嫂你。”冷奕勋的讥诮地说道。     绯云当然不会担心,他知道这家伙在逗自己玩呢,试毒用银针就好了,刚才自己一着急忘了,只想到用小动物来试。     “我……我是担心你,书宁已经不在了,阿蓉也去了,二弟你再有个三长两短……”顾清雪眼圈一红,明丽的眸子里就蓄满泪水。     “阿奕,你发什么神经,阿雪是当你亲弟弟啊,她关心你有错吗?”夜安离看不得顾清雪受委屈,瞪了冷奕勋一眼,拍拍顾清雪的肩道。     “亲弟弟么?可惜,在我眼里,这府里,除了老太太,就再也没有一个亲人。”冷奕勋淡淡地瞥了顾清雪一眼,蹲下去,拿银子试了试茶碗里残余的茶水,拿起一看,果然银针头是黑的。     “只有老太太一个人是亲人?”顾清雪的身子很明显的震了震:“书宁也不是么?”     冷奕勋抬眸,很古怪地看了她一眼道:“你说呢?”     顾清雪不自在地别开眼,不死心地追问:“那小云姑娘也不是你的亲人?你不是最在意她的么?莫非都是装出来的?”     “大少还真是爱管闲事,我对小云如何,你一个寡居之人,管得着么?”冷奕勋将笔头向墨竹一递,墨竹了然地拿着笔头走了。     “你……”顾清雪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痛苦地背过身去,肩膀一抽一抽地哭了起来。     夜安离一拳击向冷奕勋:“阿奕,你疯了吗?见人就咬?阿雪哪里得罪你了?你要不待见她,我现在就把她接走,不碍你的眼就是。”     说着,就扶着顾清雪往外走。     “侯夫人不是正想孙儿想得急么?你们表兄妹感情这么好,正好可以配成一对,别再来烦我和小云两个了。”冷奕勋凉凉地来了一句。     夜安离气急,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阿奕,你污辱我没有关系,但你不能这样对待阿雪,你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讲兄弟情谊。”     绯云一见这副样子会出事,忙拉开冷奕勋道:“世子爷,你上回请来的那位老先呢?能不能请他过府来看看,三小姐中的是什么毒?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请教他老人家呢。”     “小云你让开,我非要教训这臭小子不可。”夜安离气还没消,却还是舍不得拿剑指着绯云。     “教训什么呀,没见他说反话吗?二爷平日里可是很敬重少奶奶的,他是在跟我堵气呢,对了,那老先生是姓邓么?”一个两个都是火暴性子,案子还没有头绪呢,这两个是要闹哪样啊。     “是姓邓啊,可他未必肯来,你让人去试试,这种毒,他应该是很容易看出来的。”绯云虚弱的样子让夜安离心疼,瞪了冷奕勋一眼,一副以后再找你算帐的样子。     墨竹很快回来了,告诉冷奕勋,笔头里装的是砒礵。     “确实是象中了砒霜之毒。”绯云对毒研究虽然不深,但常用的几种毒素还是很清楚的,这个时代,用得最多的就是砒霜,所以,对中砒霜的症状很了解。     “你的意思是,阿蓉是被笔头里的砒礵毒死的?那又是谁在笔头里下了毒?这佛经不是太太派人送过来的么?”冷奕勋道。     绯云一直不相信,唆使冷玉蓉害自己的人会是冷国公夫人,因为,时机不对,理国公夫人虽然恨自己,但是,这当口,她最在意的是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加之又与红梅争宠争权,应该无暇顾及自己才对,而且,安宁郡主才嫁进理国公府就被休了,以理国公夫人阴险的性子,她知道,不用她自己出手,宁王府的人也不会放过自己,有更强大的人替自己出头,她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就好,何必冒险?     “太太还是恨小云啊,书宁的死,让太太伤透了心,小云,你……多体谅体谅太太,人生最苦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她也是……情有可原。”顾清雪眼泪蒙胧地对绯云道,几度哽噎,似乎因此而想起了她早逝的夫君,凄然柔弱的神情,让人看着心疼。     “可佛经和纸笔都是太太着人送过来的,那毒又藏得隐蔽,太太又有杀小云的动机,不是太太又会是谁?”一直沉默着的侍书皱眉道。     “二爷,去找老太太吧,总要给小云一个说法,也给死去的三小姐一个交待。”墨竹一再的没完成冷奕勋交待的任务,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不错,这可是杀人的重罪,阿奕,交官府吧,我来替你审。”夜安离这会子也不跟冷奕勋较劲了,怒道。     他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顾清雪嫁到理国公府来,日子过得并不好,一直受冷书宁虐待,理国公夫人还污陷她杀了彩霞,那一次差一点害死了顾清雪,如今理国公夫人又唆使人杀绯云,夜安离岂能轻饶了她。     冷奕勋让春喜将所有的证据全都备好,率先出了门。     绯云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冷玉蓉,冷玉蓉的表情很痛苦,手是捂着肚子的,而从剩下的信物看,饭剩下不多,菜也只有几片青菜与小残渣,可见她当时应该是饭吃得差不多后,才毒发的,砒礵之毒很剧烈,不说见血封喉,但也发作很快。     好象有哪里不对劲,到底是哪里,她又说不上来,整个屋里,除了理国公夫人送来的笔头上有毒外,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到带毒的东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理国公夫人。     “小云,你怎么还不出来?在看什么?”墨竹见绯云还呆在柴房里,忙过来拉她,小声在她耳边嘀咕:“我觉着,上回给你下毒的保不齐也是太太,她可是在府里当家管事了二十年,宁墨轩再清净,保不齐也有她的人渗入,二爷就是想清理,也清理不得那么干净。”     这点绯云也怀疑过,她的中的毒很奇怪,无色无味,以她自己办案多年的经验,对毒品的了解,竟然一点也没有擦觉,说明下毒之人手段高端,不是她这个菜鸟能了解的,还真该多向邓先生虚心学习才好。     “别想了,就是太太,这回是好机会,一并把前仇都给报了,看太太还敢出来害人不。”墨竹看绯云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又道。     老太太早得了冷玉蓉被毒害的消息,脸色比早上时,更难看了,当冷奕勋带着所有人进寿安堂时,老太太神色委顿地叹了口气:     “阿奕,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查出凶手了?”     “我还不能妄下断论,不过,我们查出在这枝笔里藏有砒礵,而这枝笔,是太太今天上午派人送给阿蓉抄经书的。”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让人将笔呈给老太太看。     “你认为,是她毒死了阿蓉?”老太太满脸震惊道。     “不是孙儿怎么认为,是证据摆在这里。”冷奕勋道。     “那就把太太请来。”老太太疲惫地说道。     王妈妈听了便着人去请理国公夫人。     临出门时,看了绯云一眼,那眼神,寒凉寒凉的,看得绯云莫明其妙。     “绯云,又是你查出的证据么?”老太太冷冷地看着绯云问道。     “是二爷亲自查出来的。”老太太不喜欢自己,绯云很清楚这一点,但冷奕勋很尊重老太太,所以,不管老太太对自己如何,绯云也会尽量忍受。     “他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么会去管阿蓉的死活,你还真本事啊,一个小小的丫头,就能让爷们连兄妹母子之情全然抛弃,怪不得,你以前是扫把星,从你进了宁墨轩,这国公府里,就接二连三的死人,好好的一个家,快支离破碎了。”老太太狠狠地瞪着绯云,声音激动,胸口起伏得很快,顾清雪忙拿了茶给她喝,又帮她拍背顺气,幽幽地看了冷奕勋一眼     好脏的一盆水啊,可以诛心了,绯云浑身透凉,老太太这分明就是把所有的怨气全怪责到自己身上,太不讲道理了。     夜安离一把抓住绯云:“看吧,这就是你非要呆在这里的下场,明明是你一次又一次遭人陷害,却还成了一切的罪魁祸首,被害者成了害人精,你不觉得冤吗?你还要继续呆在这里吗?这个府里已经从根子上烂起,很快就要烂透,你每天都会生活在被算计与陷害当中,终有一天,防不胜防,你还想要中他们的招吗?”     绯云本就被老太太的话刺激得浑身无力,被夜安离一拉,差点摔倒,夜安离扶住她道:“我带你走,小云,别说你是反把星,就算我娶了你,当天就遭了雷劈,我也不后悔。”     “阿奕,你看见了吧,你还想娶她吗?还没嫁呢,就当着你的面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你不要拦她,让她走。”老太太听了更气,若不是夜安离大吵大闹,冷书宁又怎么会死?老太太一直就不喜欢靖北侯府的人,自冷书宁死后,更不待见夜安离。     “老太太,您消消气,二爷最孝顺您了,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顾清雪柔声劝着老太太,又乞求地看着冷奕勋道:“二爷,老太太身子不好,受不得气,你顺着老人家点吧。”     “好,我不拦她。”冷奕勋冷冷一笑,根本不看顾清雪,淡并不如以前那般对夜安离发彪,而是转身朝外走去。     “二爷,你去哪里?”墨竹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给弄蒙了,想劝绯云,又担心冷奕勋。     “收拾东西,小云去哪里,我也去哪里。”冷奕勋面无表情地说道。     老太太在里屋听见,气得直捶桌子,大声道:“阿奕,你给我回来,回来。”     冷奕勋哪里还肯听,早就出了门去,老太太急了,这个孙子素来说一不二,又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他只要走出这个府门,以后这理国公府就与他不相干,死活他都不会再管。     推开顾清雪就往外冲,到底年纪大了,人一急,踉跄几步,差点摔倒。     绯云早就推开了夜安离,犹豫地回头,正好看到,忙回身扶住她,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太,做人是要讲道理的。”     老太太没想到扶住自己的会是绯云,不由得鼻子一酸道:“我不怪你又能怪谁来?好端端的一个家,快败得不成样子了,你快些把阿奕叫回来,快去。”     老太太的眼神无助而痛苦,绯云心一软,古人迷信,总认为府里的厄运都跟时运有关,自己又有那克父克母的名声,再加之,冷书宁也好,冷玉蓉也罢,他们的死真的都与自己有关系。     算了,老小老小,老太太现在就象个受了委屈,没地方撒气的孩子,就当自己是她的出气筒吧。     扶着老太太站稳,转身去追冷奕勋。     那厮根本没走,正与夜安离大眼瞪小眼,目光相接处,火花四射。     “小云,你还去管那个老婆子做什么,跟我走。”夜安离过来就要拉绯云。     “行啊,靖北侯府大得很,不介意给我和小云备一间婚房吧,最好你连聘礼都备好了,我大方点,以后让我儿子叫你一声叔叔。”冷奕勋眼角未动,仗着手臂更长的优势,先一步将绯云揽在怀里。     “你要不要脸啊,你儿子原本就该叫我声叔好不好,呃,这不是重点,我才不会让小云嫁给你呢。”比嘴皮子,比毒舌,夜安离根本不是令奕勋的对手。     “别吵了,再吵我梳了头发当姑子去。”什么时候了,这两个人能不能不这么幼稚啊。     那边理国公夫人正好被王妈妈请来,三个人顿时同时闭了嘴,理国公夫人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问道:“听说阿蓉死了?”     “太太,阿奕在气头上,您别发火,有什么事好好说,可能是误会呢。”顾清雪安顿好老太太出来,听了便道。           第八十七章 :查毒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我为什么要发火?”理国公府一脸莫名。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顾清雪怔了怔,尴尬一笑道:“哦,是我想多了,太太,请进屋里去吧。”     老太太看见理国公府人就来气,这个蠢货,长了个猪脑子,明知道阿奕把绯云看成了心肝宝贝,偏要在这个时候去动她,好吧,如今把阿蓉也害死了,又留下把柄让阿奕给拿住,看她要怎么收场。     “你跟我进来。”老太太不等理国公夫人反应,拐杖一杵,自己转身先往屋里去。     刚走两步又不放心地看了冷奕另一眼,一回手,牵住绯云的手:“你扶着我。”     这是怕冷奕勋不肯跟着一起进屋,所以先把绯云弄进去了再说,老太太也学乖了,要让冷奕勋这个小混蛋听话,只有制住绯云就好,那小子谁的帐也不买,只听绯云的。     才把自己怨怪了一顿,还要赶人走,这会子又生怕自己跑了,一个劲地拽住,真是孩子气,绯云忍住笑,乖巧地扶老太太往屋里去。     顾清雪扶着老太太的另一只手,边走边劝:“老太太,都是一家子人,事情还是别闹大了的好。”     这话正中老太太的下怀,她当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堂堂理国公府,先是小姐放火烧御赐的宅院,意图谋害朝庭命官,随后又有嫡母下毒杀害庶女,天啊,这都是什么龌龊事!要传出去,理国公府没脸也不说,真是要败家的节奏啊。     如此一想,老太在又恨起始作俑者来,回头狠狠地剜了理国公夫人一眼。     理国公夫人正一步一趋地跟在后头,猛然触到老太太那要吃人的目光,不由惊住:     “老太太,儿媳好象没做什么吧?”     她不说还好,越说老太太越气,提起拐杖对着桌子一砸:“跪下!”     理国公夫人还没见过老太太发这么大的脾气,脚一软,就跪了下去,“老太太,儿媳究竟做错了什么?您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装,你还跟这儿装,我看你能装到几时。”老太太边说边让墨竹递上毒笔头。     “这是什么?儿媳看不懂。”理国公夫人道。     “看不懂?这就是个笔头,你没见过吗?”还在狡辩,她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只她聪明么?     “笔头儿媳当然看得懂啊,只是,这个笔头怎么了?”理公夫人边说边看了眼屋里的人。     “这个笔头是你着人送给阿蓉的,笔头里有砒礵,而阿蓉就是死于砒礵之毒,你还要我说得更清楚一些吗?”老太太厉声喝道。     “你说什么?我害死了阿蓉?”理国公夫人一脸震惊道:“老太太,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儿媳为什么要害死阿蓉?”     “因为你最恨小云姑娘,是你唆使阿蓉去放火的,杀死阿蓉当然是杀人灭口。”夜安离道。     理国公夫人听了对他怒目而视:“你血口喷人,我没有唆使她去害人,也没杀她,你一个外人,少在理国公府指手划脚,与你何干。”     夜安离冷笑一声道:“出了人命大案,本官可是大理寺卿,掌管司法,怎么会与本官无关,夫人,你是想进大理寺公堂之上才肯说实话吗?我不介意动用重刑。”     理国公夫人一听,顿时委顿下来,哭道:“没有,我真的没有杀她,更没有教唆她放火,她素来恨我,又岂会轻易听我的教唆,我真的没有啊。”     “那这枝毛笔头里的毒如何解释?她被关进柴房一天不到,你就派人送佛经给她,这个行为就不合理。”令奕勋厌恶地看着理国公夫人道。     “我哪让人送啊,是她自个说,在佛堂里呆得久了,还有些经书没抄写完,想要抄下去,我就随口应了。”理国公夫人辩解道。     “骗谁来?一个被关进柴房,随时都有性命之忧的人,又怎么还有闲心去抄写佛经?太太,你还是说实话吧,顽抗只会让你受苦。还是你真的想去大理寺大堂里才肯说?”冷奕勋道。     “没有,我没有,不是我。”理国公夫人痛苦地盯着冷奕勋,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     “那就送官吧。”夜安离早就不耐烦了,“她仗着你们顾全大局,顾全理国公府的面子,一定不会承认,再磨迹下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老太太顿时急了:“不行,不能送官,不能送官,阿奕,既然是她杀了阿蓉,你想怎么罚她都行,别送官了。”     冷奕勋听了,唇角便露出一抹残戾的笑,却向老太太行礼道:“她毕竟是我母亲,儿子动手处罚母亲于理不合,老太太您下令吧,是留她一条活命,还是不留,全看老太太您自个了。”     他突然顾及起礼数来,在场几乎没有肯信,老太太鼓着眼瞪他,这浑小子,自己原本还打算只是打理国公夫人几板子,关了佛堂了事,他一开口就是留不留命。     他这是在逼自己下重手啊!     留理国公夫人一条命,是他的底线,如果不打得她只剩半条命,他都不会干休。这话还算是给了自己面子的。老太太又气又无奈,理国公夫人虽然蠢笨,一昧只晓得玩阴险,可到底是几十年的婆媳关系了,又是正经的国公夫人,怎么下得手去?     理国公夫人也是一脸惊恐地看着老太太,两眼泪汪汪的:“老太太,真的不是我,不是我,您要相信我啊。”     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哭有什么用?这些年,你但凡做事经下大脑,但凡心慈良善些,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如今证据确凿,你再狡辩又有什么用?来人,给我拖出去,重责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这也算是老太太给冷奕勋的一个交待,更是给自己那枉死的孙女一个交待了。     老太太说完,顿个人都委顿下来,两眼无光地看着前方。     理国公夫人一听要打五十大板,魂都快吓没了,大哭道:“真的不是我啊,你们要相信我,我没有让她去放火,我也没有杀她。”     可屋里没有人相信她的话,大多都冷冷看着她,理国公夫人为人阴狠冷情,又刻薄寡恩,连下人都不肯替她求情,她跟前的赵妈妈早吓得面无人色,生怕事情招惹到自己头上,不肯做声。     理国公夫人扑到冷奕勋脚下,哭道:“阿奕,我虽没有生你,可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待你如亲生无二,书宁有的,你从来也没短缺,你就真的这么狠心,要打死我吗?怎么着也有一点母子情份在吧。都说生恩不如养恩大,你也是饱读圣贤之人啊。”     “母子情份?”冷奕勋象是听到一个笑话,他后退一步,象避脏物一样避开冷国公夫人,冷笑:“也不知当初,是谁逼死了我娘,我堂堂理国公府嫡子,受尽冷暖,你还有脸说母子情?”     理国公夫人脸色更白,也知再求他,只会让自己死都死得没有尊严,她满眼愤恨:“你娘与我何干,当初是谁抢了我的正妻之位?是你娘,你当她又是个好货?她死是她活该,我还让你这个孽种活着,把你抚养成人,是我心慈,否则,你早就死了,怎么还会留着你这条白眼狼在府里,反咬我。”     “好硬气啊,既然你不怕,那还磨迹什么,没听到老太太说的话吗?来人!”冷奕勋浑身骤冷,目光如寒箭一样射向冷国公夫人。( )大声道。     老太太无力地看着冷奕勋,这孩子,心思埋得真深,他到底还是有恨,到底还是知晓了当年的事,只是,不知道知晓了多少。     终于不再维持表面的情面,撕破了脸,他一旦不肯再掩藏心里的恨意,理国公夫人,只有死的份了。     理国公夫人被拖了出去,很快外头就传来惨叫声。     理国公夫人这些年养尊处优,只有她打别人板子的份,又几时受过这样的屈辱和痛苦,一板子下去便尖叫连连。     绯云心里百感交集,她早知道冷奕勋身世迷离,也猜到他不是理国公夫人的亲生,但不知道,他的娘竟然是被理国公夫人害死的,更不知,他从小到大,其实也如她一样,受情冷暖,他从来都不说。他从来都是一副玩世不恭,悠闲懒散,超脱物外,一副天仙谪仙的样子,又有谁能看穿他玩世的表面下,有颗伤痕累累的心?     她侧脸看向他,眼神柔柔的,满是怜惜。     感受到她的注视,冷奕勋也看过来,唇角微微勾起,默默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     脉脉柔情在目光胶着的两个人之间流转,夜安离默然地别开眼去,不愿再看,顾清雪脸色僵硬地立在老太太身边,目光冷冽。     外面的惨叫声越发尖厉,大家都只是静静地听着,虽然脸上表情也有些不忍,但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替理国公夫人求情。     绯云偎在冷奕勋怀里心情复杂,她也恨理国公夫人,讨厌她,尤其知道她曾经虐待过小小的冷奕勋时,便更增添了心中的憎恨,可是,心底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现在让理国公夫人被打死,她会后悔,她追求正义公理的信念会受阻,她不想放过坏人,但也不愿冤枉任何人。     “住手,不要再打了。”     绯云突然打破沉寂。     大家都愕然地看向她,要知道,她才是这个案件的受害者,昨天那把火,如果不是救得及时,也许她就成了一具焦尸了。     老太太原本绝望了,一颗心沉下去,怎么也提不起来,心里一阵悲哀,没想到,还是有人求情了,不由眼睛一亮,愕然地看着绯云。     “你……你说什么?”     “请老太太停了外面的刑罚,绯云觉得,理国公夫人杀人一事,证据还不足,尚需继续查证。”大家都震惊地看着自己,包括夜安离。     绯云柔柔凝视冷奕勋的眼睛,她希望,他能理解自己。     冷奕勋微微一笑,目光清湛,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乎在鼓励她,给她力量,更是纵容。     绯云的心里如同春风轻拂,温暖而甘甜,他对她,不仅只是纵容与宠溺,更多的是知心。     他知道自己的坚持,不会因为他的仇恨而蒙蔽自己的心,他有仇,有的是机会报,无需用不光彩的手段,如果理国公夫人真是冤枉的,他也不愿意放过真正的凶手。     “小云,你在说什么啊,证据怎么不足?”夜安离惊讶道。     顾清雪道:“小云肯定是不忍心,夫人叫声那么惨,我听着也心惊胆战呢,唉,老太太,还是算了吧,也打了不少板子了,二爷心里的气也该消了吧。”     “不是不忍心,确实感觉事情还有很多疑点。”绯云淡淡地看了顾清雪一眼道。     “哦,还有疑点?愿闻其详。”夜安离听了,也笑了笑,绯云办案素来认真,他相信,她说这话,肯定是有依据的。     “首先,有毒的笔虽说是理国公夫人着人送过去的,但毒不一定就是理国公夫人下的,那送笔之人,也有下毒的机会,我们应该审一审她,其二,也是最大的疑点。”绯云说到一半,顿了顿,指指外面:“我们还是去现场吧。”     老太太也喜欢听绯云断案,尤其是有可能解除理国公夫人的嫌疑,更是求之不得,也跟着一起到了柴房。     “你们看,这张桌子,离三小姐死的地方足足有好几步远,而桌子上的东西并不凌乱,笔墨纸砚都按平常习惯摆放着。     如果,她是在抄佛经的时候咬了毒笔头的话,大家应该知道,砒礵是剧毒,她肯定在桌边就会发作,虽说不一定就会倒在桌边,但她肯定会痛苦的挣扎,桌上的东西就不可能还有如此整齐。     而且,你们再看这里,地上的饭菜所剩不多,说明三小姐是吃过饭以后才中毒的,而且,依时间上的推断来看,应该是正好吃完饭后,中的毒。”绯云细细地分析道。     冷奕勋赞赏地看着她,也补充道:“不错,这个笔头虽然将有砒礵,可却被盖在笔头里,如果执笔者,没有咬笔头的习惯,一般是不会碰毛笔头的,这个毒虽下得巧妙,却也太隐蔽了,很难让对方中毒。”     这家伙,原来早就想到了这些,却还是故意认定是理国公夫人!     绯云不由瞪他一眼,却见他笑得如沐春风,突然明白,这厮就是在公报私仇,故意让理国公夫人受苦的。     “那这笔头里的毒又是谁放进去的呢?会不会是理国公夫人想害三小姐,却没有得手?”墨竹不解道。     “这个就要查了,不过,依我对太太的了解,她想要杀我,不会用这么笨的手法,我刚得罪了宁王府,安宁公主现在怕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呢,有的是人收拾我,她才不会急。”绯云自嘲地说道。     冷奕勋听了眼眸一凝道:“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做我们这一行的,会被人恨很正常,而有胆子喜欢天下第一美男子,也就要做好谁时被醋水淹的准备,所以,二爷不用太自责,要怪只怪老天让你有张祸水脸。”绯云看他一本正经,满脸愧疚,笑道。     她轻松的话,顿时让整个柴房的气氛变得轻松一些,冷奕勋刮了刮她的鼻头道:“你何时变成江湖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绯云笑了笑,问夜安离:“邓先生可请到了?”     夜安离摇头:“老头子比完赛后就走了,云游四海,没找到人。”     绯云有点婉惜,如果邓老先生在,可以请教他许多关于毒的知识。     理国公夫人这会子也被人扶了过来,衣服血迹斑斑的,却还是咬牙坚持着,当得知是绯云阻止继续行刑时,她眼光很复杂。     “纸笔是我着嫣红送过来的,她是我跟前最贴心的丫头,你们可以问她,看是不是我下的毒。”     嫣红很快被传了过来。     当她得知笔头里有毒时,一脸震惊,跪下喊冤,也一口咬定,理国公夫人并没让她下毒,她也不知道为何笔头里有毒。     “你不知道?那你把毛笔拿来时,可有人碰过?”绯云问道。     “没有,一路上有人问起,但并没有谁碰过,大家都不认识字,谁去拿笔玩啊。”嫣红说道。     “大家都不识字,谁拿笔玩……”墨竹听了这话,喃喃地重复着,突然眼睛一亮道:“对了,这枝笔,青儿也碰过,她送了饭来之后,就帮三小姐整理了桌子,当时还拿着笔玩了一会儿。”     “你是说青儿?”这个信息很重要,但是,青儿是冷玉蓉的丫环,又对冷玉蓉忠心耿耿,她为什么要在笔里下毒?     “青儿怎么会下毒害阿蓉,你们没看到方才青儿有多伤心吗?”顾清雪道。     “只要进过这间柴房,任何人都有嫌疑。”绯云冷静地说道。     有时候,表象会迷惑我们的眼睛。     “带青儿过来。”老太太厉声道。     青儿很快过来了,她仍是一脸悲伤,两眼哭得肿肿的。     “青儿,你可碰过这枝笔?”     “碰过,小姐写完了字,就把笔放在桌上,我归整了下。”青儿回道。     她的回答很合理,并没有可疑之处。     “不对,你不止只归整了,你还拿着笔玩了好一阵,你又不识字,对笔那么感兴趣做什么?”墨竹道。     青儿眼里果然闪过一丝慌乱,“就是好玩,看笔尖上的墨都干了,想替三小姐洗一洗……”     “柴房又没水,洗什么笔,你看,你的衣服上都洒了墨呢,笔上的墨又哪里干了,你说谎。”墨竹扯住青我的衣摆上一点墨迹道。     “不错,如果不是拿了笔在手上把玩,只是规整的话,墨汁是很人洒到衣裙上的,而且,你的衣裙上,好象还不止这一点。”绯云也围着青儿上下打量了一遍,突然,她眉头一皱,看到青儿穿的绣花鞋面上,有一块油渍,她蹲下去,掀起青儿的裙摆。     青儿吓了一跳,想要避开,却被墨竹冷眼一瞪,不敢再动。     “你这鞋上的油是从哪来的?”绯云问道。     青儿的脸色越发难看:“是地上蹭的。”     地上确实有剩菜,她的鞋面上会蹭上油渍也并不稀奇。     “可这油渍很特别啊,你把鞋脱下来。”绯云却冷冷地命令道。     “脱鞋做什么?”青儿难受地退开一步,这个时代的女子若是露脚被男人看到,是为不贞。     “你不是穿了袜子么?”绯云干脆自己帮她脱。     青儿无奈,自己得脱去那只鞋,收了收脚想用裙摆盖住。     但绯云却一把捉住了她的脚,抬起脚底一看,果然脚底也沾了油渍。     “小云,你在做什么?这油渍有问题吗?”夜安离不解地问。     “不错,你们闻闻,这个油渍的气味有何不同?”绯云拎起那只鞋道。     “确实不象是菜油的味道,有些剌鼻。”夜安离闻了闻道。     “你是说,她鞋上沾的是黑油?”冷奕勋眼睛一亮道。     “不错,是黑油,墨竹,永福街的起火时,你是不是也闻到了这种气味?”绯云问道。     “不错,正是这种气味,我说火怎么一点就烧得那么快,原来是浇了黑油啊。”墨竹一脸恍然道。     “那么多油,围着我的屋子快绕一圈了,没有个两三桶,又怎么可能全浇上,这把火,可真是想将我烧死啊,连扑火的机会也不给我。”绯云冷笑着说道。     青儿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整个人都在抖。     “你是三小姐的帮凶吧,是你,和三小姐一起,抬了油去永福街的对不对?”青儿身材虽不高大,但比起五体不勤的冷玉蓉来,力气可大多了。     “我……我……”青儿慌乱的四顾,目光闪烁。     “真是百密一疏,总想着三小姐是一个人呆在家庙的,身边没有丫头服侍,所以,就以为她是一个人去纵的火,竟然把黑油这么重要的信息给遗忘了。”绯云自嘲地笑了笑:“还真是脑子被三小姐给烧坏了,差点就走了错路,青儿,你别再挣扎了,你的鞋底浸满了黑油,连袜子都浸透了,如果不是一脚踩在黑油滩里,又怎么会沾上这么多油渍?     青儿听得更加慌乱,转身就想逃。     墨竹早盯着她了:“你还真会演戏啊,说说吧,怎么下毒害死三小姐的?”     “青儿是三小姐的心腹,三小姐要做什么,她一个下人能不帮么?唉,真是个傻丫头啊。家里老子早死了,老子娘也不在了,只剩下个小弟弟无人照顾,若不是小姐逼她,她也不会去做这个帮凶吧。”顾清雪在一旁叹了口气道。     青儿听了瞪大眼睛看着顾清雪,脸色更加难看。     “是她,就是她挑唆着阿蓉去纵火的,阿蓉去了家庙后,我不许丫头们去服侍她,只有她隔三差五的去看阿蓉,还时不时的带东西给阿蓉吃,外面的消息,也是她传给阿蓉的,要不,阿蓉怎么会知道安宁公主与阿奕和离的事?”理国公夫人急着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急急地说道。     “我……我不是……”青儿张口结舌,两眼四处张望。     “你这丫头,也太傻了,你这样子,要如何对得起你早死的父母,又让你那可怜的弟弟一个人怎么活啊,唉,就算忠心,也不该这么忠啊,要分个事非清白嘛。”顾清雪一脸婉惜,眼中满是怜悯之色。     青儿一听,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不用查了,肯定就是她,只有她与阿蓉接触得最多,又是她帮着阿蓉去纵火的,这个毒,也只有她有机会下,所以,她才是罪魁祸首。”老太太长吁了一口气,她真怕查来查去,又把府里的哪个主子给查出来了,这府里,就真剩不了几个人了。     “还不把人拖下去。”理国公夫人恨恨地瞪着青儿,大声道:“死丫头,你杀人就杀人,还外带着污陷本夫人,看我今天不揭了你的皮!”     “还真没想到,她这么狡猾,若不是小云心细,真查不到她身上去。”夜安离也道。     “怎么处置她?”墨竹将人拎起,问道。     “打,打一百板子,活活给我打死,唉哟,痛死我了。”理国公夫人怒道。     “慢着,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青儿。”绯云冷静地说道。     “第一,你为什么要陷害太太,你与太太应该没有这么大的仇恨才是,第二,你究竟是怎么下的毒?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你下毒的途径。”     “她老子娘得了病,太太着人将她娘赶出府去,这事她肯定心里不舒服。”顾雪清在一旁说道。     这个原因也可以解释。     “那你怎么下的毒?”绯云问道。     青儿垂头,不肯说。     “你不说,我就真的查不出来了吗?”绯云在屋里又细细查看了一遍,发现冷玉蓉的身边,掉了一块帕子,当时她并没有多注意,女儿家身上总带着帕子并不稀奇。     她将帕子捡了起来,细细看了一遍,帕子上,沾了些灰尘,并没什么异样。     绯云甩了甩帕子,将之递到青儿的唇边,亲切地对青儿道:“擦擦嘴吧,别再咬唇了,都出血了。”     青儿脸色一变,整个人都向后仰去,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帕子。     果然是这样,要不,还真想不通她是如何下毒的。     “墨竹姐姐,倒碗水来,将帕子浸在水里,再给青儿姑娘喝下去。”绯云淡淡地说道。     墨竹依言,将帕子浸在水里,冷奕勋便取下银针,果然,银针变黑,帕子上沾了毒。     “三小姐很信任青儿,对她没有防备,没想到,下毒之人竟然是她。”墨竹叹息道。     “她很聪明,知道我们肯定会防备,所以不在饭菜里下毒,而是把毒沾在帕子上,吃过饭会擦嘴,这是很平常的事,谁也不会想到毒会在这里,而且,她又是三小姐最信任的人,下毒也很方便。”绯云总结道。     “那还等什么,直接把她送官府得了,火是她放的,人也是她毒死的,这样才能对永福街的那把火有个交待。”查出青儿后,老太太有咱尘埃落定的轻松,她巴不得赶紧把青儿送官法办,了结此事。     “可是青儿,你明明对三小姐很忠心,为何要毒死她?”绯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青儿一个丫头,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么?黑油是哪里来的?     砒礵可不便宜,她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她与自己并不相熟,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唆使冷玉蓉纵火?没道理啊。     “还不是一时冲动,知道阿蓉对二爷一往情深,把阿奕想娶小云的消息告诉阿蓉后,阿蓉一冲动,就去放火了,她当然是要帮着阿蓉出气的,出了事后,又害怕自己被查出来,她还想要照顾自己那无父无母的弟弟呢,只好又狠心再把阿蓉给毒死。”顾青雪叹了一口气,一脸悲悯地说道:“青儿,你真傻啊,你那弟弟怎么办啊。”     青儿已经泪流满面了,点头道:“是的,大少奶奶说的很对,我只是一时冲动,不该告诉三小姐外头的事情的,三小姐是我毒死的,也是我怂恿的,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三小姐。”     青儿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承认了。     一切都好象很合理!     “可是……”绯云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可青儿突然眼睛一斜,嘴角沁出黑血来。     “不好,她服毒了。”绯云大惊。     冷奕勋上前封住青儿的穴道,好阻止毒素扩散。     但是,还是来不及了,青儿的毒早就备好了,在他们讨论案情时,已经服下。     “青儿,你告诉我,是谁,谁让你这么干的?”绯云很不甘心,青儿绝对不是幕后黑手,肯定是有人指使她做的。     而且,自己问冷玉蓉是谁挑唆她的时候,她笑得很放肆,也很幸灾乐祸,她说,那个人更恨自己,她就是不把那个人供出来,好让那个人活着,继续害自己!     自己跟青儿可没有这么大的仇恨。     所以,冷玉蓉所要说的那个人,肯定不会是青儿,要不然,她明明想要改过自新,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肯定会对青儿有所防备,更不会轻易吃青儿送来的饭菜。     “好了,事情水落石出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老太太道。     “着人打理后事吧。”顾清雪叹了口气道。     绯云手里捏着冷玉蓉抄的那张佛经,半晌没有动。     冷奕勋道:“走吧,你也累了这么久了,回去让墨竹烧水,洗个澡,睡个午觉。”     夜安离皱眉道:“小云,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我走,今天是冷玉蓉,明儿又不知哪里再冒出个青儿来,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娘也很担心你。”     刚要走出去的顾清雪听了,又回过头来笑道:“表哥,这么担心,就娶回去呀,只要心诚,金石也能开的。”     夜安离笑道:“你呀,别担心我了,还是常出去走走吧,这个府里,也不适合你呆了,我回去就跟娘说,给你再寻门亲事得了。”     顾清雪脸上的笑容便收了起来,眼神幽幽的念道:“曾经苍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见云,表哥,我的心,已经给出去了,收不回来了。”     夜安离听得心酸,劝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个傻丫头,冷书宁在世时,也没对你有多好,都这么久了,想开点吧,等过头年,你还是再嫁个好人家吧。”     顾清雪没有说话,眼神飘向冷奕勋,唇边勾起一抹苦涩的笑。     “小云,你真不跟我走么?要不,你住到我家的别院去吧。”夜安离还是不死心。     “你烦不烦人啊,再啰嗦,我扔你出去。”冷奕勋不耐烦道。     “阿奕,我不是开玩笑的,如果绯云再受一次这样的罪,我不会再顾及兄弟感情,她不走,我绑也会把她绑走。”夜安离认真地说道。     绯云感激地看着夜安离,这个男子明朗阳光,热情开朗,如果没有冷奕勋,或许她会选他吧,何况,他还有那样一位可爱可亲的母亲。     只是,感情这种东西,迟到一分钟,就会遗憾一辈子,她的心,已经有了牵绊,又如何还容得下别人。     下午,绯云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时,不见冷奕勋,墨竹坐在床边绣花。     “墨竹姐姐,你这是绣的什么?”绯云看着大红的布头,奇怪地问。     “你的嫁妆啊,你那笨手笨脚的,莫非还打算自个做嫁妆?”墨竹笑道。     绯云脸一红,嗔道:“谁说要嫁了。”     “你不嫁是你的事,反正二爷是要娶了,他再不加把子劲,你真要被人娶走咯。”墨竹笑得眉眼弯弯。     “二爷呢?去哪里了?”说到那个人,绯云心里就满满的。     “去宫里了,说是靖远公主要选附马,皇上找二爷商量呢。”墨竹淡淡地说道。     “靖远选驸马,关二爷什么事?莫非她要先二爷?”绯云随口回道。     墨竹眼里就闪过一丝担忧,绯云道:“不会是真的吧。”     “我也不知道,不过二爷说了,让你安心养着,他去找人算日子了,只等小云大人你首肯,他就八抬大轿,抬你进门。”墨竹给了绯云一个安心的笑道。     “八抬大轿?怎么抬?从西厢房抬进正屋?有必要吗?”绯云也懒得理那些纷绕,她相信,就算皇上下旨,让冷奕勋娶靖远,冷奕勋也不会同意的。     她现在确实不想离开理国公府,一是自己中毒一事还没有查清,二是纵火一案也没这么简单,那个人,也许就是给自己下毒的人。     那人躲在暗处,身份不明,象一条毒蛇一样在暗中窥伺着,随时都有可能再跳出来,咬自己一口。     不查出来,真的寝食难安。     可是,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那个人会是谁。     以前,她也怀疑过,给自己下毒的人就是理国公夫人,可从今天纵火一事可以看出,并不是理国公夫人。     何况,那一次理国公夫人绑架自己,是想让自己嫁给理国公,好给理国公生孩子,所以,那时候,自己还是有用的,她不会在那个时候给自己下毒,否则,怀的孩子也不会健康。     也不该是红梅,红梅已经设计让自己嫁给理国公了,她那时候并不想自己死,顶多想让自己离开冷奕勋,没法子嫁给冷奕勋。     那又会是谁呢?     谁那么恨自己?     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就在理国公府里。     绯云想得一阵头痛,墨竹见她两条秀眉都拧在一起了,伸手一抚道:“又纠结什么呢?你跟二爷可是经历了生死的,小云,不是我说你,多少人想嫁给二爷啊,你就安生些吧,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好生跟二爷过日子就是,二爷会护你周全的。”     绯云听得心里暖暖的,向里翻了个身,继续想问题。     这时,白菊过来道:“小云,北戎三皇子殿下给你下请贴了,说是请你明天去游园。”           第八十八章 :初露端倪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好好儿的游什么园?拓拔清宏那个妖孽还是不死心吧!     还想着让自己把枪和炮的图纸画给他呢,枪自己是会造,炮那种东西在电视上见过,只知道长什么样,摸都没摸过,当初不过是唬弄他帮自己报仇的,他又没把左嫣然给杀了,凭什么让自己画图纸给他,想得美。【阅读本书最新章节,请搜索800】     “麻烦白菊姐姐跟那个说,我病了,出不了门子,多谢皇子殿下了。”绯云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还想继续睡。     墨竹一听拓拔清宏要请绯云游园子,心就提了起来,如果说天下还有哪个男子长得比二爷还好看,那就真非拓拔清宏莫属了,小云是个小花痴,见着那人就流口水,那皇子真要起了什么心思,二爷可就惨咯。     还好,小云只是花痴,心志还算坚定,虽然爱看美男,喜欢的还是只有二爷。     “不去也好,免得一会子二爷回来,又生气。”墨竹将手中的绣活放下,起身去倒了杯茶喝。     白菊也是这个心思,拿起墨竹的绣活看:“墨竹,你这绣功可是退步了哈,一会二爷的喜袍我来制,你就帮二爷做几身平常穿的衣裳得了。”     墨竹武功比白菊高,绣功确实没有白菊好。     “你什么眼力介啊,我这是二爷的喜袍么?明明是小云的嫁衣好不好,你是二爷的人,我可是小云的娘家人,二爷的喜袍可不归我做。”墨竹得意洋洋地说道。     “得,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去回信,一会子咱们两个商量商量花色。”白菊说话就出去了。     绯云翻了个身,侧对着墨竹。     阳空透过纱窗洒进来,照在墨竹肩上,显得纤细瘦削,秀美的脸,笼在阴影里,越发沉静闲雅,如果不是丫环出身,墨竹这样的人才,得有大把的少年才俊追求吧。     十七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大姑娘了,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墨竹是不是早就给自己也准备了嫁衣?     看她一针一线绣得特别认真,漂亮的杏眸里流露出淡淡的柔情,绯云轻轻叹了口气,眼睛有点发涩。     墨竹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能嫁给冷奕勋,却怕是从来也没奢望过能穿上大红的嫁衣,既然这辈子也没有希望穿上嫁衣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能让他的新娘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嫁衣,嫁给他,也算是圆了她的梦吧。     “墨竹姐姐,你绣的嫁衣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看的。”绯云半闭着眼,轻轻说道。     墨竹绣得认真,听了这话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眼里闪过一丝倔强:“那当然,也不看我是谁,全天下最疼你的姐姐嘛。”     绯云不再说话,只是一只手搭在墨竹的腿上,继续睡觉。     这一觉还是没睡多久,冷奕勋还没有回来,但宫里来人了,贤妃请她进宫。     绯云不敢推托,只好起来,墨竹给她梳洗了一翻,两人坐着理国公府的马车进了宫。     景乐宫里,贤妃娘娘慵懒地半卧在睡榻上,屋里点了香,绯云进屋时,就闻到了甜甜的桂花味。     见过礼后,贤妃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吧,本宫可不敢让你站着,没得一会子让阿奕知道了,又心疼。”     一进门就是一句玩笑话,绯云心里轻松了许多,看来,冷奕勋打算明媒正娶自己的消息,贤妃娘娘也知道了。     肯定会有不少人反对,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看你气色不太好,可是上回的余毒还没有清干净?”贤妃问道。     “回娘娘的话,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休息不够,所以有点疲倦。”绯云老实地回道。     “阿蓉死了?”贤妃的声音轻飘飘的,象是在平叙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冷玉蓉是贤妃同父异母的妹妹,她的死,贤妃似乎没什么感觉。     “是啊,被毒死了?”绯云怅然地说道。     “你好象心里很难受?我记得,三妹妹三番几次都要害死你呀。”贤妃有些好奇。     “她害人,该受律法制栽,而不是被人害死。”绯云淡淡地说道。     贤妃便坐起身来,认真地看着绯云。     “皇上说,阿奕要娶你,这事你可知道?”     “知道。”绯云平静地回道。     “皇上不同意,他最多肯让阿奕给你个平妻之位,以你的身份,平妻之位应该很好了,你可答应?”贤妃指指宫女送来的茶道。     “这要看二爷的意思,他如何娶,是他的事,嫁不嫁,是我的事。”绯云语气还是很平淡。     “也就是说,如果阿奕答应皇上的要求,你可能不嫁?”贤妃挑眉。     “回娘娘的话,我现在是自由之身,可以自由嫁娶。”绯云没有正面回答,但意思也差不多了。     贤妃的眼里就露出一丝赞赏来,“有性格,怪不得阿奕非要娶你。但是你不知道,忤逆皇上是死罪吗?”     “如果皇上因为我不有屈就而杀了我,我也没办法,谁让我只是个柔弱的女子呢,不过,对于婚姻,我宁缺勿滥,皇上可以让二爷不娶我的,我决不会纠缠。”绯云淡定地说道。     “你对阿奕的感情,根本不如阿奕对你,如果真爱阿奕,肯定愿意为他作出牺牲。”贤妃冷冷地说道。     “也许吧,我很感激二爷对我的情谊,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我爱他,但不愿意将就,如果今生不能和他在一起,或许,我会一辈子不嫁。”     “宁原孤独终老?”贤妃震惊地问。     “不错。”绯云回道。     贤妃听了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她才道:“你走吧。”     绯云转身就走,贤妃命宫人送来一包东西,“娘娘说,姑娘打开看看就会知道。”     绯云人一出去,皇上就从后殿里转出来,脸色凝重。     贤妃忙行礼,皇上摆摆手:“朕原是很看好她的,以奴才的身份,能让阿奕如此看重,她确实有过人之处,可是,她太过利欲熏心了,阿奕正妻之位,哼,怎么可能,她也配么?”     “皇上息怒,以臣妾看来,她并非是为了利益,臣妾听说,宁王世子也曾经想要纳她为侧妃,还有靖北侯世子想娶她为正妻,她都没有答应,想来,她在意的并非是地位。”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总之朕决不答应。”皇上怒气冲冲道。     “皇上,阿奕那性子您也明白,素来我行我素惯了,虽说小云的出身确实差一点,但是,阿奕他喜欢啊……”     “连你也被她迷惑了,你不知道阿奕的身份吗?如果他只是你的弟弟,朕会成全他们,可是……”     “皇上,您失而复得,应该高兴才对,何必为了一桩婚事而伤了与阿奕之间的感情,阿奕从小就倔,又是浑不吝的性子,保不齐,你逼急了,他带着小云一走了之,到时候,你后悔还来不及。最新章节全文阅读”贤妃无奈地劝道。     “他敢!”皇上象个孩子一样,别着性子。     贤马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有什么不敢的?他自小过得有多艰难,您可知道?如今一身武艺,又精明能干,全是磨练出来的,阿奕可不是冷昱这样的世子,权位在他眼里,怕是还不如小云的一根头发丝,真要把小云如何了,或许,您可能再也见不着他了。”     皇上一口气就堵在胸膛子里,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良久,他才无奈地叹口气道:“他怎么就不明白朕的心意呢?”     “只是桩婚姻罢了,皇上何不看开一些,也不是非要结上一门权贵,才能帮助阿奕稳固地位的,您要相信自己,也相信阿奕的能力。     何况,小云姑娘也并非您表面看着那么没用,至少,她什么也没做,就让靖北侯世子对她忠心,臣妾还听说,刑部尚书夏大人也是很承她的情的,还有庆王世子,那可是对谁都不卖帐的主,就是北戎三皇子,也她也是关系匪浅,就连文华学院的山长,也对她青睐有加,保不齐,她还可能成为阿奕最大的助力。”     “哼,他们不过都是看阿奕的面子,看朕重视阿奕,朕嘱咐过,让他们关照阿奕。”皇上还是不甘心道。     “您可没有嘱咐过,要关照小云,小云有一段时间可没有跟阿奕在一起,一个人租了房子在外面闯荡,可破了不少奇案。”贤妃象安抚暴躁的孩子一样,轻声劝道。     皇上听了无话反驳,就鼓着眼睛看着贤妃。     贤妃道:“臣妾也是感激小云的,当初若不是她破了左家掳人的案子,将大臣们家里的孩子都解救出来,若让左家得势,宫里第一个死的就是臣妾。”     听了这话,皇上的表情才有所松动,长叹一声道:“说起来,她也立过不少功,朕,应该给她一个好一点的身份,免得别人拿这个笑话阿奕。”     贤妃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皇上是妥协了。     “那靖远公主的婚事怎么办?”皇上皱眉道:“那可是她自个提出来的,要嫁给阿奕。”     “皇上,您决不能让靖远嫁给阿奕,且不说阿奕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只看阿奕的身份,靖远就不行,莫非,您还想让个异族的女子当大锦将来的皇后?”     “可是,如果有北戎的助力,对阿奕来说,会轻松很多。”     “北戎未必是助力。靖远公主的心可不会向着大铁,她是北戎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贤妃道。     “那联姻之事……”     “皇上如果不想让宁王有所戒备的话,不如把靖远公主赐给宁王世子,宁王肯定很高兴的,就是太后那边,也会更加相信您的话。”贤妃笑着说道。     绯云出了宫门,坐在马车上,才打开那个纸包,里面有个小小的瓷瓶,拧开瓷瓶盖子,她闻不出任何味道,只是看见一些白色的粉沫在里面。     “别乱闻,可能是毒药。”墨竹担心地提醒。     “贤妃为何给我这个?”绯云朕想起贤妃在宫里说的话,心头一震,贤妃不会是要赐死自己吧。     “应该不是赐死,否则,贤妃会在宫里直接赐你一杯毒酒,何必这么麻烦。”墨竹道。     “你给我,让我去查验查验。”墨竹拿过瓶子,径直下了马车。     绯云回到宁墨轩不久,冷奕勋也回来了,也不进正屋,心急火急地就跑到西厢房来,看绯云好好地端坐在屋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一把将绯云抱在怀里。     他刚从外面回来,还带着股子冷气,绯云能听到他怦怦的心跳声,不由诧异:“二爷,出了什么事?”     “让我抱抱,好久没抱过了。”冷奕勋把头埋在绯云的肩窝里,他才从宫里回来,听说绯云也去了宫里,生怕她出事,还好,她安然坐在屋里。     “以后我不在,谁招你也别出去,听见了吗?”他窝在她的肩窝里说话,闷声闷气的,一把子热气全喷在她肩窝里,痒痒的,麻麻的,绯云就有点不自在,想推开他,可他的语气是那样担忧,好象生气她出事一样,想起自己也才从宫里回来……     莫非,皇上原是要杀自己的么?     “皇上是不是不让二爷娶我?”     她突然这么直白地问出来,冷奕勋的心就开始发酸,看来,贤妃真的逼过她了。     “要娶你的人是我,关他何事?”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她,清润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与倔强之色。     “贤妃让我给你当平妻,我也说了,要娶妻的人是你,是娶还是纳,也由你决定,至于嫁不嫁,那也我的事。”绯云含笑说道。     “说了这辈子纳猪纳狗也不会纳你的嘛,怎么还担心呢,不过,你呢,只能嫁给我,这辈子,你就是我的人呢,别再给爷三心二意,要不然……”原来两个人说的话,都出奇的一致呢,她肯定是信了他,所以才那么笃定的说,贤妃也拿她没法子吧。     “要不然如何?莫非二爷还要强娶民女不成?”绯云挑了眉笑。     “岂止强娶,我还要强办了你,省得一天到晚给我惹些花花草草来烦人,生米煮成熟饭,看你还敢蹦哒。”他亲昵地用自己的前额抵住她的,眼眸柔得快溺出水来。     “流氓!”绯云骂了一句。     许是回来时跑得急,身有了些味的汗意,性感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直往她鼻间里钻,他还这么亲昵,绯云的心控制不住的急跳起来,呼吸也有点不稳,该死,这厮又在施美男计……     绯云忙推他一把,想逃出一个安全的距离。     腰身却被他用力一搂,她整个人都贴近了他的怀里,就听他哑着嗓子,声音如轻歌一样动听:“嫁给我好不好,小云,我等不急了。”     绯云被他弄得脸红心热,心猿意马的,整个人都热躁了起来:“二爷,什么等不急了,你这样的,跟前还没一两个通房么……”     她可不相信,他还是初哥,他跟前漂亮的丫头可多了去了,又都是一个两个拼了命想往他床上爬的。     “你想让我收通房?”他的语气里立即带了冰霜。     “怎么是我想,不是二爷等不急了么?若憋出病来了怎么办?”绯云笑着逗他。     “当然是将你就地正法。”冷奕勋气急了,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两个也腻歪过,他是正常的男子,又正当年,血气方刚的时候,这妮子撩拨他时,可是从没有负责过。     若不是尊重她,想给她最好的,又怎么会忍得这么辛苦?     她还这般没良心。     “小云,小云,我查出来了。”两个正腻歪着,墨竹急辣辣的自外面进来,看见两个紧拥的人,顿时红了脸,急急地退出去。     绯云被弄了个大红脸,羞死人了,又让墨竹撞见了,还当她也是多不正经的人呢,不由推开冷奕勋,瞪了他一眼道:“你个精虫上脑的。”     声音虽低,他却听见了,勾起她的下巴,恶声恶气道:“精虫上脑?怎么个上法?”     这厮明明语气恶劣,偏说出的话又这样暖昧,绯云被问得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厮太会**了,她根本不是对手。     整理整理衣襟,绯云出去请墨竹进来:“墨竹姐姐,查出是什么?”     “是幽魂的毒。”墨竹进来,不自在地睃了准奕勋一眼,眼里带着忮意,似乎怕冷奕勋为了刚才她打扰的事生气。     冷奕勋一听幽魂,心神一震,忙道:“你说什么?幽魂?哪里来的?”     “是贤妃娘娘给我的。也没说是什么意思。”绯云道。     “她怎么会有幽魂?又为什么要给你?”冷奕勋也百思不得其解。     绯云想起包着瓶子的那张纸来,先前只关注瓶子里的东西,没怎么看。     忙拿出来打开,果然,上面写着一行字:“太太娘家姓赵。”     太太娘家姓赵?这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理国公夫人是姓赵的?     “岭南赵家么?”冷奕勋却懂了,唇边勾起一抹阴戾的笑,“我说当年我娘亲怎么死得那么奇怪,原来是岭南赵家人干的,贤妃是说,幽魂是太太那里得来的。”     听了这话,绯云也明白了,贤妃亲娘早死,也是理国公夫人带大的。     女子进宫时,家长一般都会教她一些防身用的东西,宫里是最龌蹉的地方,常有人拿毒害人,而这幽魂,又是最隐秘的毒药,发作又慢,只下一次,就能起作用,还让人发现不了。     用于争宠是再好不过的东西了。     也不知贤妃这些年在宫里用过没有,理国公府并不强,没有强大的娘家支撑,贤妃在宫里过得并不容易吧,没个儿子傍身,能有现在的地位,着实不易,也不知她用过幽魂没有。     “这是太太给娘娘的吧。”绯云眼眼也发冷,理国公夫人还真不简单,她虽不清楚岭南赵家是个什么厉害角色,但从冷奕勋的语气里可以听出,定然很会制毒。     “没想到,给你下毒的真是她。”冷奕勋的声音阴冷得可怕,转身就要往外走,绯云拉住他道:“二爷,这事不急,反正我现在也好了,得认真查一查,看她是如何给我下毒的。”     冷奕勋知道绯云向来有主意,便进来坐下道:“你打算如何查?”     “我觉得,贤妃娘娘这个时候把幽魂给我,应该是别有深意,二爷你想啊,我中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初你到处找解药时,娘娘为何没有拿出来?那个时候拿出来,或许你可以逼着太太要解药,也免得去求宁王这么麻烦。”绯云分析道。     “不错,她为何那个时候没拿出来呢?”     “或许,她知道,害我的人,不一定就是太太,你也说过,这幽魂之毒是用十八种毒药制成,又按特定的步骤来的,而解药也要按同样的步骤配制,错一步,解药又可能变成毒药。所以说,幽魂之毒应该是千百种的,只要制药人步骤不同,解药也就不一样,所以贤妃娘娘是不敢轻易拿出来,一旦解药用错,也入许人救不了,反而会死得更快。”绯云分析道。     “不错,有这个可能,娘娘应该不会害我,她与我,自幼同病相怜,又极疼我……”冷奕勋似乎想到了过去,眼眸深幽,露出一丝温馨来。     绯云想,也许,当年在这个府里,两个失去亲娘的孩子,没有父母的关爱,只得相互依偎取暖,相伴相扶,感情也很深厚吧。     “那她又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给我呢?是不是提醒我,这个下毒之人,其实还是在府里,只是,不一定是太太,她是让我查么?还是,她觉得,给我下毒之人,其实也可能是害死三小姐的那个?”绯云想进一进宫,贤妃娘娘就问起三小姐的事来。     “她有话也不好好说明,总让人猜,真是在宫里住久了,没一个是省心的。”冷奕勋就烦躁的来了一句。     “娘娘在府里肯定也是留有眼线的,这些事,她也只是听说和猜测,作不得准的,她能提醒咱们,也是好心,二爷你还怪她,太没良心了。”     绯云替贤妃不满起来。     冷奕勋一刮她的鼻间道:“还没嫁进门呢,就讨好小姑子了。”     绯云被他弄得脸红,嗔道:“谁要嫁给你了。”     “再说,今晚我就把婚书写好,明天就去办了。看你还推托不。”     “切,婚书二爷又不是没签过,作得数么?”绯云也没多想,冲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冷奕勋脸一垮,漆黑的眸子里就浮起一抹委屈和痛色:“你还在怪我?”     “当然,你个二手货,本姑娘肯要你,是你前世休来的福了。”绯云也不好意思,也没想要故意去揭两人心上的伤疤,只是嘴一快,就没想那么多,看他难过,自己也心疼。     冷奕勋却听到了重点,黑眼一亮道:“你可说好了,再不许反悔,明儿我就把婚书递上去。”     墨竹一直呆在屋里,这两人说着说着就歪了楼,想着两人终于要成亲了,既高心,又失落,咳了一声,提醒这屋里还有人呢,别把她当摆件,她也是有耳朵的。     绯云果然就不好意思了,干笑道:“那咱们就从幽魂的毒查起?”     冷奕勋点头道:“青儿那丫头死得奇怪,我觉得,她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墨竹,你去查查,以前常有谁与她来往密切,她弟弟又是谁照顾着的。”     墨竹领命出去。     绯云这才想起问冷奕勋:“皇上召你进宫,可是要给你说亲?”     “嗯,北戎想召我为驸马呢,我没同意。”冷奕勋说得轻描淡写。     绯云皱了皱眉道:“靖远公主也很会使毒,那个人可不简单,你这样拒绝了她,她会不会对你不利?”     冷奕勋微眯了眯眼,目光冷厉:“皇上是越老越糊涂,北戎是喂不饱的狼,几百年来,一直窥视我大锦富庶的土地,年年抢掠我边关,皇上还想着要与北戎和好,痴人说梦,这一次,他们之所以会主动来,不过是国内为争储斗得厉害,无暇顾及战事,三皇子在北戎国内呼声很高,很有可能继位,但是,还差点火候,就想从大锦这边讨点好处回去,增加筹码。等他们一缓过神来,又会原形毕露,攻打我大锦。”     这话绯云信,有些国家地处偏远,又物资贫乏,就会想尽办法掠夺邻国的土地和物资,你对他们好,就如同东郭先生和蛇。     “我用的那把枪你还让得么?”绯云问道。     “当然,震惊朝野的东西,能不记得么?能干娘子,你是想做一把送给为夫的么?”冷奕勋眼里全是爱怜,他真是捡到宝了,这丫头,就象个宝库一样,时不时就能给人一个惊喜。     “什么娘子不娘子的,还没嫁呢。”这厮不是很高冷,很傲娇么?几时变得这么粘糊了?     “反正迟早的事,说说看,你的枪。”     “我把图纸给你,你去找可靠的人,多造些出来,将来真要跟北戎打起来,这个可是有大用处的,你也拿一把,好防身。”绯云道。     冷奕勋武功高强,根本不用暗器防身,飞花摘叶都是他的武器,可难得她有这分心,他当然欣然接受。     “对了,小云,说到幽魂,我娘当初应该也是中了这种毒,可事隔了这么多年,她早只剩一把骨头了,我就是想要再查,也难再查出来了吧。”准奕勋眼神幽幽,清润的眸子里蕴着淡淡的悲凉。     “能啊,为什么不能?如果真是中毒而亡,一样也有办法查出死因的,只是,中的是什么毒,就不好辩了。”绯云心疼地抚着他光洁的额头,她不想看他难过的样子,他还是冷冷清清懒懒懒散散的好看,象个谪仙,不食人间烟火,也就没有人间烦忧。     “什么办法?”     “开棺验尸,煮骨。”绯云道:“只是……这样对死者不敬,你……”     “总比她死得不明不白的好,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想查出她的死因,为她报仇,却苦于找不到证据。”     “那就好,你选个日子,咱们就开棺验尸。不过,二爷,你娘死的时候,你多大了?”绯云好奇地问道。     “才三岁。”冷奕勋神色黯然道。     “三岁?那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应该还不太记事啊。”绯去惊讶道。     “我是不记事,但是,我娘有个习惯,她爱写日记,她平生的经历都写在一个日记本里,藏得很好,就连国公爷也没发现,她临死前,把日记托付给了三姨娘,也就是贤妃的亲娘,我六岁时,三姨娘也死了,却在临终前,让贤妃把我娘的遗物交给了我。”冷奕勋回道。     “三姨娘?我在府里还没听说过她呢?她以前是太太的陪嫁?”他终于肯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自己,绯云很开心,她对冷奕勋的身世很好奇,为何皇上会那么纵容他,为何他一介白衣,却能得到很多大臣的尊重。     “不错,但三姨娘是个明事理的人,又良善,她很同情我娘亲,所以,与我娘亲走得很近,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也英年早逝的吧。”     也就是说,三姨娘也可能是被害死的?     怪不得,贤妃对理国公府发生的事很淡,好象与她无关一样。     “那三小姐呢?她的娘也死了,她与贤妃是一个娘生的么?”绯云又问。     “不是,她只是个通房生的,她娘连姨娘都不是,说起来,她小时候受的苦更多,也就我和贤妃对她好一点,只是没想到,她也是个白眼狼。”冷奕勋不太喜欢说到冷玉蓉,眼里露出厌恶的神色。     不多时,墨竹回来了,禀报道:“青儿的娘确实是得了肺痨死的,三小姐确实也救济了不少,但三小姐穷,她的钱好象也不足以让青儿的娘活那么长的时候,听说她娘到后来,一天就要喝掉一两银子的药,以三小姐的能力,肯定资助不了,但她娘吃那种贵药,却是一吃就半年,可费了不少银子。”     也就是说,除了冷玉蓉,还有另外的人资助了青儿,那个人对青儿的恩情更大,那个人是谁?     肯定不是理国公夫人,更不会是红梅,红梅那时候还是个丫环,能有多少银子,理国公夫人才不会这么关注一个下人,死不死与她无关,除了这两个人外,府里的主子也就只有顾清雪了。     昨儿个她一个劲地提醒青儿,说青儿死了,她弟弟会如何如可怜,莫非……     绯云向冷奕勋看去,冷奕勋眼里也有了然之色。     绯云又想起,上回理国公夫人将自己请到正院去时,顾清雪也在,那时候,还是她让人送茶给自己喝的,以前总觉得她人还不错,就没有防备,莫非,那杯查有问题?     “这两天,暗中监视青儿的弟弟,看谁会与他接触。”准奕勋吩咐道。     墨竹点头,领命出去。     绯云问道:“当初,世子爷如何会娶了大少奶奶的?听说她娘家在江南,是不是世亲?”     一问到这话,冷奕勋也认真起来,皱眉道:“理国公府与靖北侯府与算是世交,只是北靖侯府比理国公府更加兴旺,理国公府早就没落了,是在十几年前,理国公立了一次大功,才又被提拔上来,恢复爵位的。”     “顾家与靖北侯府是亲戚……哦,对了,当时,这村婚事也并非因为靖北侯夫人,而是太太,太太与顾清雪的娘是表亲……我十岁那年,曾经跟大哥一起,跟着太太去过江南顾家,那时候,她年岁也不大,最多**岁的样子,喜欢在树下读书……”冷奕勋皱着眉,似乎想到很多以往的事情来。     “是喜欢在樱花树下么?你们两个还会恶作剧,故意把她放在高高的树枝上,让她与不来,吓虎她?”绯云认真地问道,神情一点也不象在开玩笑。     “咦,你怎么知道?”冷奕勋愕然地问。     “你忘了,世子爷死的时候,少奶奶哭得好伤心,就说过这样的话,世子爷一直怀疑,她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听了她那话,才安心闭目的。”绯云提醒道。     “不错,她是说过那样的话,我没想到,他们是那个时候就看对眼了的。”冷奕勋道。     “那时候,二爷也是跟世子爷在一起么?是一起捉弄她的么?”绯云又追问道。     “我是跟着的,只是没有捉弄她,我没兴趣,只是呆在一旁看着,大哥很喜欢她,我不喜欢女孩子盯着我看,讨厌得紧。”冷奕勋道。     这话里的意思可多了。     一,顾清雪肯定喜欢盯着他看,而他不喜欢顾清雪。     二,那个时候起,顾清雪喜欢的,不一定是冷书宁,而有可能是他。     如果是这样,那有些事情就能说得通了,只是,顾清雪又怎么会嫁给了冷书宁呢?           第八十九章 :开棺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把自己的猜想跟冷奕勋说了一遍,冷奕勋眼里满是惊讶,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她可能……可能想嫁的人是我?”     “应该是的。txt小说下载”绯云拧住他漂亮的脸颊道:“我真想把爷的这张脸给藏起来,真是祸害啊,为什么这些人都要以貌取人呢,爷你的脾气这么臭,嘴这么毒,又什么好的啊,一个两个都拼了老命想嫁给你。”     冷奕勋难得地好脾气,没有拍开她的爪子,眼眸深深:“所以,你该骄傲,你该得意才对,这么多人喜欢我,想嫁给我,而我,想娶的从来只有你。”     他的声音并不见得有多深清款款,可在緋云听来,却是最动听的情话,这个傲娇男,很少愿意表露自己的心声,总让她去猜,偏她这方面又迟钝得紧,两人闹了不少误会,能走到现在,实属不易。     “二爷,你想娶的真只有我一个吗?我可告诉你,我很小气,又善妒,你娶了我,就只能对我一个人好,我们之间,不能再有第二个人,通房都不行,这样,你还愿意娶我吗?”绯云认真地说道,有些话,还是提前说清楚的好。     “我要有通房,早八百年就有了,想往爷床上爬的人还少吗?”冷奕勋白了她一眼道。     绯云心中还是有些不安,不过,这种事情承诺也没有用,前世在大婚时,双方许下白首不离誓言的人还少吗?还不照样天天有人出轨,天天有人离婚,小三小四满天飞,走一步看一步吧,重在人品,也重在以后的经营,婚姻是要靠经营的。     “二爷,我现在很怀疑大少奶奶就是真正的幕后凶手,可是,又很难拿证据,不若,咱们想个办法,让她自己露出破绽如何?”把感情的事抛开,绯云把心思转入正题。     “哦,想个什么法子?我可告诉你,不许让我出卖色相。”冷奕勋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捏着她的鼻尖道。     臭屁男,怎么一下子就猜到她的想法了,可是,不这样,怎么才能让顾清雪露出破绽呢?     “暗中调查吧,总会有法子的。”冷奕勋见她还不想放弃,一把将她揽入怀里道。     冷奕勋的生母并没有埋入冷家的祖坟里,而是在京城郊外的一坐小山坡上,墓地很简单,孤零零的,只有一坐坟。     冷奕勋带着绯云过来,在墓前摆好祭品,跪下。     绯云看见,墓碑上,只写着故显妣任婉盈,却并没有理国公之妻的名份,不由满是诧异,正想问,见冷奕勋掀了袍子,缓缓跪下,她被他眼中浓浓的凄凉与哀痛震住,他应该很爱自己的娘吧,听说当年他娘死的时候,他只有几岁,还不记事,正是要娘亲的时候,娘却突然死了,没娘的孩子遭了多少罪,她不想也知。     那样强势的一个人,跪在娘亲的坟前时,无助悲伤得象个失怙的孩子。     绯云的心又软又痛,很想将他的头拥进怀里,安抚他。     “娘,阿奕来看你了。”冷奕勋凝视坟墓半晌,才缓缓说道,声音低沉舒缓,还带着淡淡的喜悦,一回手,将绯云扯到跟前来,绯云赶紧跪下。     “娘,她是阿奕的娘子,您的媳妇,您看看,还满意不?她虽然丑了点,笨了点,可很正直善良,还会查案,阿奕很喜欢她。”     我哪里又丑又笨了,干嘛在婆婆面前这样说我啊,绯云不满地瞪冷奕勋,转脸对坟头拜了三拜,“婆婆,我是小云,我不丑,只是没有二爷长得好看,不过婆婆,这个世上比他好看的人几乎没有,所以,婆婆您就别在这点上纠结了,将就着吧。”     冷奕勋听了脸上带着浅浅的,宠溺的笑,“娘,您听听,她还说她不笨,什么叫将就啊,她可是儿子千挑万选出来的娘子呢。”     绯云听了心里甜甜的,也是,爱他的女子可以从紫禁城排到京城外去了,万花丛中,他选了她这朵不起眼的小花儿,是天意,或者是缘份。800     “婆婆,二爷虽然又傲娇,又毒舍,还自大得很,可是您放心,小云不会嫌弃他的,小云一定会待他好,会把您的那份好,也一并给二爷的。”绯云烧了三根香,又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     侧眼就触到冷奕勋清湛湛的眸子,眼神清亮灼然,绯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垂下头去。     “娘,您媳妇害羞了。”冷奕勋说着,敛了笑,脸色沉重地说道:“娘,您死得冤,这么多年,连个正式的坟头都没有,您活着时,就苦,死了,还是这么孤单,儿子一定会为您讨回公道,更要完成您生前未境的心愿。所以,娘,得罪了,为了给你报仇雪恨,儿子一定要找出杀您的凶手,将他的头砍下来,祭奠您的亡灵。”     冷奕勋说完,便对着坟头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     手一挥,山林间立即闪出好些黑衣人,绯云愕然:“二爷,他们是……”     “是厂卫。”冷奕勋道。     厂卫可是隶属皇帝的,一般由皇帝直接统领,算是皇帝的私失兼暗探打手。     皇帝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机构由冷奕勋领导?     冷奕勋看她一脸疑惑,将她的头揽在自己的臂弯里,点着她的额头道:“想不通就别想,总有一天,会让你全都知道的。”     他的身世是个谜,冷国公肯定不是他亲爹,这点绯云早就有所擦觉,不然,他也不会那样对待理国公。     但他的亲爹是谁?这个人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肯定强过理国公,也怪不得,他根本瞧不起冷国公世子这个身份。     只是理国公夫人却防他跟防贼一样,生怕他抢了世子之位,如今守着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就等那孩子一出世,就让他承爵。     不成想,人家根本就不屑这个小小的国公世子位。     厂卫们开始挖坟,绯云默念着往生咒,希望可以安抚逝去的灵魂。     冷奕勋默默地随她一眼念,看她的眼神越发温柔宠溺。     小小的坟头,很快被挖开,开棺时,绯云让冷奕勋离远一些,怕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母亲现在的样子。     棺材里,只余一具瘦小的尸骨,绯云小心的查验着尸骨,确认确实是一具女尸,年龄在二十一岁左右,从外表看,并看不出生前是否中毒,因为年载久远,所以,要通过特殊手法来查验。     绯云让人在山坡上挖了个长方形的坑,用柴火煅烧,烧至坑里的泥土都变红了,再除去火,用醋两升,酒五升,乘热气盖草席,蒸上药一两个时辰,再等地冷以后揭开草席,再用红纸伞照着。     “这些你都是在哪里学来的?”冷奕勋帮绯云打着红纸伞,娘的尸骨被她折腾着,他心里却没有一点不适感,他知道,她心里是尊重自己的亲娘的,如此做,也是为了替自己的娘找出死因。     而那些厂卫,头一次看到开棺验尸,他们虽然不知道死者是谁,看见督主和小云姑娘对死者很尊敬,每行一步骤时,都三拜叩首,便默然,知道这是在查案。     “从书上看来的。”绯云被他问得心头一慌,虽说他的身世是个谜,其实,她自己又何偿不是有说不得的苦衷,总不能说,这些东西都是她前世学来的,没有喝孟婆汤,所以记忆全在吧,这些人不把她当妖魔收了才怪。     “咦,快看,有裂痕。”绯云突然在女尸的髋骨处,发现有骨裂,骨头里,插着一根小小的银针,这么多年过去,银针氧化了许多,但是,还并没有断。     她小心地将针抽了出来,抬头时,就见冷奕勋的脸冷厉的如同地狱里的勾魂使者,知道他愤怒到了极点。     “一直怀疑她是被人毒死的,就以为她是口服的毒药,没想到,竟是有人对她下了毒针。”冷奕勋的出离的愤怒,他凌空拍出一掌,不远处的一树碗口粗大树顿时应声而断,所有的厂卫吓得全禁声,大气都不敢出。     “是啊,我也以为,如果是中毒的话,应该是从食物里下毒的,没想到,竟然是被毒针刺骨。”那下手之人,手段残忍狠戾,银刺骨裂,可见那人颇有些功力,否则这么纤细的银针肯定会承受不住而折断,可见那人是用内力灌入银针之上,再刺入的。     一个人骨头被刺裂,身上还总插着一根银针,行动不便,如同瘫痪,而又不能立即就死,苦苦折磨了两个多月才毒发,那人该有多恨冷奕勋的娘呢?     绯云将那根伤骨小心地取出,装入盒子之内。     回城时,冷奕勋一言不发,绯云也不知如何安慰,只是紧紧握住他的手,给他一点温暖,告诉他,她就在他身边。     墨竹迎出门去时,就看见二爷黑沉而凝重的脸,顿时感觉乌云密布,见绯云也是一脸悲凄,也不敢打扰,便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宁墨轩。     “墨竹,去看看老爷可在家里?”冷奕勋一进门便道。     “回二爷的话,老爷出了远门,太太说,是去了顺安府收租,过些日子才得回。”墨竹道。     冷奕勋听了便一掌击在桌上,上好的胡桃木桌子顿时被他击得粉碎。     墨笔吓得浑身一抖,跪了下去。     绯云忙扶起她道:“不关你的事,爷心情不好。”     墨竹战战兢兢地点了点头,绯云便使了个眼色,让她出去。     “爷,喝口水吧。”忙了一整天,他粒米未进,绯云很心疼。     “小云,是他,肯定是他,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冷奕勋象个孩子一样,按住绯云的肩,双眸泛红,眸中的愤怒与悲伤浓得化都化不开。     “爷,或许不是呢?还没有证据啊,你先别多想,既然已经查出死因了,咱们还是有办法找到其他证据的。”绯云环住他精壮的腰身,贴紧,让他感受到她和他一样难受,她的心疼。     “那个女人不会武功,那根针,是他的独门暗器,我看见他用过,而且,他内力深厚,府里也只有他才有那个本事把银针无声无息地刺入人的骨中。”冷奕勋眼中凝泪,声音哽咽。     “不急,既然查出是他下的手,你还怕没有机会报复他么?咱们慢慢来,要让他死得比婆婆更难受百倍,千倍。”绯云感同身受,一个自己出生起就叫父亲的那个人,竟然是杀死自己生母的凶手,叫人如何不愤怒,如何不伤心?     “小云,你好好呆在家里,我出去一趟。”冷奕勋轻轻推开绯云道。     “你要去哪里?”这个时候他出去,她真的不放心。     “你别管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冷奕勋摆了摆手,径直走了出去,背影落漠萧瑟。     绯云心里一痛,尽管他一直对理国公不是很尊敬,但是,到底还是叫了多年的父亲,再如何,还是有感情的吧,如今发觉他会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他心里如何不难受?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理理思绪也好。     墨竹偷偷溜了进来,问道:“二爷怎么了?”     绯云不知道如何解释,苦笑道:“二爷心里不舒服,今天去了郊外,见了夫人。”     墨竹点头道:“二爷每次去拜祭夫人,都会很伤心,小云,你就这样让二爷一个人出去啊。”     “他不让我跟着。”绯云也很担心,但有时候,心坎得自己努力跨过才行,何况,每个人都有需要独处的时候,绯云不想去打扰他。     “那我悄悄跟去看看,可别出事了才好。”墨竹担心道,转身就往外走。     绯云知道她轻功好,不会让冷奕勋擦觉的,让她跟着也好。便没有阻止。     紫兰端了饭菜进来,见冷奕勋不在,很诧异,绯云也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紫兰道:“小云,我感觉大少奶奶不简单。”     “哦?你发现什么了?”绯云好奇地问,平素她一般只跟墨竹说案情的事,很少跟紫兰说。     “我看见她每天深夜都会去湖边,一个人站在湖边发呆,也不知是为什么。”紫兰道。     “每天深夜?紫兰姐姐你深夜都不睡的吗?”绯云惊道。     “笨蛋,我怎么可能每天深夜都不睡,是偶尔发现的啦,前天晚上,我吃多了,半夜肚子还磨磨胀胀的,就起来到外面走走,结果,就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往湖边飘,当时没把我吓晕过去,便走过去一看,竟然是大少奶奶,你说她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湖边去做什么?如是我就留了心,第二天又在那个时辰起来,果然又看到大少奶奶。”     绯云摇摇头,她也想不明白。     “要不,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同去看看?”绯云道。     “我怕二爷骂。”紫兰撇撇嘴,现在二爷把绯云看成了掌中宝,深更半夜把她叫出去,让二爷晓得了,还不剥了自己身上这层皮?     “二爷又不知道,到时候我去叫你,只说是我叫你作伴的,二爷不会把你怎么着的。”绯云道。     紫兰这才答应了。     绯云坐在屋里想了许久,换了一身颜色亮丽些的衣服出了门。     紫兰诧异地问:“你要去哪?”不是说二爷心情不好么?小云怎么还穿这么艳丽?     “我出去转转。”绯云道。     冬日的园子里,花草开始枯萎,树叶飘零,绯云往清和院走去,边走边玩,看见一两只鸟儿,她还故意扑飞,笑声清朗,一路上,遇到仆人都怪异地看着她,要知道,世子爷死了才没多久,三小姐也死了,青儿也死了,接二连三死人,下人们心里也不舒服,总感觉死气沉沉的,乌云笼罩。     这位小云姑娘却如此喜笑颜开,却实有点不合时宜,有大胆的忍不住问:     “小云姑娘,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绯云便脸一红道:“没什么。”可还是掩不住唇角的笑意,喜上眉稍的样子让人看了很刺眼。     有人不甘心,继续问,也有人道:“还有什么啊,二爷要成亲了啊,听说,就是娶她当正房二奶奶呢,你也不想想,她以前是什么啊,人人喊打的小扫把星,最低等的奴才,如今一跃而成正经主子,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啦,能不高兴么?”     “这倒也是,不过,她也过得不容易,只是丫头能当上正房,怕也是整个大锦的头一例吧,何况还是嫁给二爷那样优秀的人,这要伤多少小姐的心哦,多少人会哭晕在自个的闺房里哦。”     对周围的议论,绯云很高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看见一个相熟的,她忍不住拉住别人咬耳朵:“告诉你,我要成亲了,就是下个月初十,二爷要娶我当二少奶奶啦。”     那丫环一脸错愕,半晌才忙恭喜道:“恭喜啊,小云姐姐,你太幸运了。”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绯云静静地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如果顾清雪为了能嫁冷奕勋处心积虑多年的话,自己要嫁的消息肯定让她再也坐不住,肯定还会有行动的。     一会子,得让墨竹几个再加把子劲。     虽然有不少人不太相信绯云的话,但后来,主管宁墨轩的白菊派了不少人上街采买货物,大多都是婚庆所用,而且,还见着府里前来道喜的,都会打赏,赏钱还很丰厚,二爷下月初十迎娶小云姑娘的消息便在整个理国公府里传遍了,就连老太太也派人来问。     却没找到冷奕勋的人,他下午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第九十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皇宫,乾清宫里,皇上愕然地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根黑乎乎的骨头,半晌才问:     “这……是什么?”     “一根人骨。[起舞电子书]”冷奕勋的声音冷若冰霜,还有压抑的伤痛。     “人骨?阿奕,你拿人骨给朕看做什么?”皇上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因为臣以为,这个人的骨头皇上会感兴趣。”冷奕勋冷冷地说道。     皇上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今天的阿奕很奇怪,往常他都是淡淡的,懒散的样子,而今天,他似乎很生气,但他将愤怒压抑着,这种愤怒快到暴发的临界点了,而且,这种愤怒里,有浓浓的悲痛混合在里面。     突然怒气冲冲地送给骨头进来给自己看,皇上突然身子一僵,莫非这骨头是……     “阿奕,莫非这是……”     “你猜到了?你不是说,一直都很思念她的么?我带她来见你,你却认不出来,呵呵,这就是你对她的感情?”冷奕勋冷笑着,黑眸里风起云涌,臣浪涛天,仿佛要将皇帝卷进去,淹没,沉溺。     “阿奕……”     皇上震惊地看着冷奕勋,阿奕在怨自己,皇上怎么听不出来,是婉儿死得很惨么?     他的婉儿,何等风华绝代,当年离开他时,正是美艳无双的时候,如今却成了一块黑骨……皇上的心抽痛起来,她离开以后,又遇到了什么样的遭遇?为什么会只剩一堆黑骨了?究竟是谁害死了她?     黑骨!     “你娘她……是被人毒死的?”皇上的声音都在颤抖。     冷奕勋没有说话,只上怒视着皇上,她的娘,任家嫡长女,任家在当初,是锦泰属于属二的大族,虽是商户,但却掌管着锦泰半壁江山的财富,皇上正是因为要控制任家,才纳任家长女为妃,任家也看出皇上的意图,在送女入宫的同时,也进献了大量的银钱,还有足足可以为皇上奉养十万军队十年的粮草。     原本想着,皇上会看在财富的份上,会善待自己的嫡长女,何况女儿天姿国色,美貌绝伦。     可谁知,入宫不过半年,任女便被打入冷宫,随后,传出她逃亡的消息。     内宫妃子逃亡,那是重罪,于是,很快,任家被抄家,灭门,任家的家财全部充入国库。     当年,真的只是内廷宫斗将任妃赶出宫去的么?     “她怎么死的其实皇上一点也不在乎,对不对?”冷奕勋的声音里充满嘲讽,亏他还以为,这位父皇,对自己的母亲是有一点点情义的,所以,这些年来,当他懂事以后,看过母亲留下的日记,得知他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虽不愿意立即就认他,但是,暗中还是做了不少事来帮助他的。     可是,他好象太天真了,皇家的人,眼中只有江山权利,只有利益,又怎么可能有真情?     亲生父子兄弟都可以相残,何况只是一个拿来做筹码的女人?     “你……你什么意思?”皇上目光难掩痛苦,这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最欣赏的儿子,刚刚相认,感情还在培养,他可不愿意还没有正式认亲,他就开始恨自己了。( )     “什么意思?”冷奕勋将那块骨头拿起,伸手一递,差点撞到皇上的鼻子,皇上下意识就吓得往后一退,这是人对于尸骨的本能的惧意。     可他这举动却让冷奕勋更加愤怒,“看清楚,她身上这处伤。”     令奕勋低吼着,他强忍着想要将这个男人撕碎的冲动。     皇上这才看见黑骨上的骨裂之处,还有骨头上赫然醒目的银针,顿时,脸色刹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皇上的身子在摇晃,他站立不稳,直直地顿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既痛苦,又惊愕,还有点不可置信。     “灌风刺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冷家的家传武功,厉待只传嫡,不传庶,只传长,不传幼,皇上,臣的话没有错吧。”冷奕勋逼近一步,浑身散发着凛冽的肃杀之气,他的愤怒,已经到了极点。     “你……怀疑是朕下的手?”皇上颓然地,悠悠地开口。     “不然呢?还会有谁?”传男不传女,传长不传幼,传嫡不传庶,而皇家的长男嫡孙,哪一个不是皇位的继承者,而哪位皇帝不是在自己驾漰以后再传位给下一位?     也就是说,会这门武功的,只有当今圣上,天下再不会有第二人。     “朕是天子,要杀人,用得着这种手段吗?只需开口就行。”皇上虚弱地辩解着,他自己都觉得这个辩解很无力,但是,他还是试图让冷奕勋相信,还在做最好的努力。     “因为你需要借口,需要将任家满门抄斩的借口。”冷奕勋再也控制不住,一掌向皇上击去,虽说没有用几成功力,但还是将皇打得一口鲜血吐出。     看着坐在龙椅上,唇角沁出鲜血,却满脸痛苦看着自己的皇上,冷奕勋有点错愕。     会灌风刺骨的人,功夫极高,内力不在他之下,他只是盛怒而为,原想着,皇帝一定能避开,没想到,他根本没有躲,而是生生受了自己这一掌。     “阿奕,你有没有好过一点?”皇上捂着胸,却满眼担忧地看着冷奕勋。     冷奕勋的眼里浮起一层湿意,死的是他的母亲,可面前坐着的,是父亲,母亲爱他,为了他生他养他,耗尽最后一点精血,他自小就尊敬母亲,父亲在他眼里,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人,但是,他是多么渴望亲情,渴望父母的爱,每每看到七皇子在皇上怀里撒娇承欢,看到皇上宠溺七皇子的样子,他就会心酸,会生出一丝羡慕来。     可他一直强忍着,知道时机不对,不能认他,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亲,疼爱另一个儿子,却拿看待普通臣子的眼光看他。     而如今,好不容易认了亲,他却亲手将父亲打得吐血,心,痛如麻,却还是咽不下心口的那股恨意,谁让他对不起母亲,对不起那个可怜又伟大的女人。     “你,虚伪,卑鄙!”冷奕勋说完,转身一跃,消失在宫里。     皇上来不及解释,又无法解释,看着冷奕勋刚才站立的地方,皇上愣怔着,艰难地站起来,向后堂走去。     他缓缓打开皇堂的暗门,缓缓走到一幅画像前站定,仰头凝视着画像里的人,声音温柔无比:“婉儿,你看见了吗?阿奕长大了,他终于开始查你的死因了,呵呵,他在恨朕,你看到了吗?他在恨朕,可朕不怪他,不怪他,确实是朕做错了事,朕不怪他。”     画像中的女子,面含微笑,目光温柔慈悲,仿佛正悲悯地看着皇上。     皇上又是一阵心痛,苦笑着退后两步才站定,“可是阿奕不知道,这个世上,会灌风刺骨的人,不止朕一个,朕为了权势,就算害尽天下人,也不会这样对你啊。”     骨头上,带着一根银针,不会伤了性命,却会受骨刺之痛,那根针,刺入骨里,时时折磨着,站立走卧都会痛,一时也不会停歇。     “当年,你是有多痛苦,才逃出冷宫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害了你,是我的嫉妒和任性害了你啊。”皇上痛心痴首,泪如雨下。     这个天下最高贵,权力最大的男子,哭得象个孩子,痛悔无助的表情让人看着生怜。     睡梦中,绯云感觉有人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迷迷糊糊正要出声询问,被子被揭开,身子也被人抱在了怀里,鼻间闻到熟悉的清香,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寒气,还有紧贴着的那具身体微微的颤抖,绯云刚升起的愤怒立即被担忧替代。     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绯云能感受到他内心的痛苦,他抱得很紧,将她整个人全须全尾地包裹在怀里,象是生怕失去她一样。     这种有如大海里飘浮中的人,突然找到一块救生木块,然后死死抱住的感觉,让绯云心疼。     只是她不明白,任夫人已经死了很多年了,而且,他也早就猜出,任夫人可能是被毒害致死的,应该早就有了心里基础,不应该反应这么大才是啊。     感觉到她的温顺乖巧,他似乎长吁了一口气,两人虽说到了谈婚论嫁之时,虽然也亲亲我我过,但从来没有如此亲密地相拥而眠过。     他将她抱得更紧了,这就是他的小云,总是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安慰他,也只有在她面前,他那颗痛苦而暴躁的心才会冷静下来。     绯云任由他抱着,但实在抱得太贤了,好有点透不过气来,无奈地扭了扭身子。     “别动,让我再抱抱。”他象个孩子一样,声音里带着微微的乞求。     “爷,我难受。”绯云实在憋不住了。     他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一些,绯云立即翻过身来,双手环抱住了他:“只许你抱我,太不公平了,我也要抱着你。”     她的语气里满是撒娇得调皮,声音也是轻扬着淡淡的快乐,仿佛根本就没有意思到他的心情不好。     他怔了怔,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何必让自己的烦心打扰她的快乐,不是说过,爱她就是要宠她么?他的痛,他的苦,就让他自己承受好了,小云,只要能一直快快乐乐地跟着他就好。     小小的身子散发着幽幽的少女清香,温热柔软,驱散了他一身寒气,心里那股子憋闷得发胀的郁气似乎也消散了些。     就这样抱着她睡去,等明天醒来,他会想开一眼,一切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如此一想,冷奕勋闭上眼睛,强逼自己入睡。     怀里的小人儿却不依,调皮的在他怀里钻拱着,还攀上他的肩,在他额头上,印上一吻。     他身子一僵,她知不知道,他是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啊,不能老实点吗?不知道他早就能她蠢蠢欲动,早就想将她拆穿入腹,早就想要将她正法了吗?竟然还敢引诱他?     若不是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时机也不适合,他真会……     “二爷,晚安,记得,你还有我。”小人而却只是在他额上印下一吻后,乖乖地回到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声音软软的,绵绵的,还带着一丝蒙胧。     他垂眸再看时,只看见她安祥的睡颜,耳畔是她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在他怀里,她很安心地睡着了。     刚起的躁动在看到她睡颜时,又平静下来。     是啊,不管谁背叛了他,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他还有她,只要有她在自己的身边,他就会感觉踏实,心也不再空虚,疼痛。     那些原就不属于自己的温暖和亲情,既然求不回,又何必要强求?     墨竹早上进来叫绯云时,发现床上有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待看清床边的衣服时,强忍住心里的震惊,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正好碰到紫兰。     紫兰刚要说话,墨竹忙禁声:“别吵,二爷在里面呢。”     紫兰听得一怔,随即笑了:“真的在里面?小云她肯了?”     墨竹笑着点头,拉起紫兰就往外走:“正好,咱们可以把这事往外头说去,就说二爷昨儿个晚上是住在小云屋里的。”     “你是说,小云那个计划,要逼那个人出来?”紫兰也不是傻的,绯云白天做了那么多,肯定是有用意的。     “不行,那会坏了小云的名声的。”紫兰不同意道:“要逼那个人,有的是法子。”昨天晚上,紫兰和绯云又去了湖边,却没有看到顾清雪,紫兰诧异了半晌,后来想起,二爷自下午出去后就没回来,或许……           第九十一章 :自食其果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其实早醒了,只是不好意思起来,还没有成亲就同床,虽说墨竹几个是自己人,但到底还是害羞,回头看身边仍睡着的冷奕勋。[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此时的二爷,睡颜安祥平和,少了平素的懒散与高傲,单纯干净得如同婴儿。     修长的眉头直入鬓间,睫毛又长又弯,象两片轻轻的羽毛,高而挺直的鼻梁,丰润唇微微嘟起,象个讨吃的孩子,真好看啊,这个男人,以后就要属于她吗?     只是她一个人的了吗?     要不要,现在就享用一下?只一下下就好,听他的呼吸这么绵长,肯定没有醒。     绯云这么想着,胆子又大了些,附下身来,轻轻的在他诱人的红唇上碰了碰,软软的,湿湿的,味道果然不错。     正要撤离,某人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清润的眸子清明中,还带着笑意,绯云感觉大事不好,被抓包了,赶紧别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你个有贼心没贼胆的,点了火就不负责了,想逃?”某男长臂一勾,便将她拥入怀里,噙住她方才还作恶的小嘴,霸道而温柔地来了个法式深吻。     绯云被他吻得七浑八素,在他怀里软成了一团,由着他搓圆搓扁,好一会儿,才喘着气,被冷奕勋放开,再睁眼看他,也是一脸晕红,如玉的俊脸艳丽迷人,漆黑的俊眸中,春色撩人。     绯云眼神迷离,双眸含春,丰唇此时被吻的水润红艳,越发诱人了,冷奕勋强抑着想要将她就地正法的冲动,哑着嗓子低吼:“你个磨人的小妖精,哪天爷真要被你废了不可,不行,咱们成亲的日子要提前,我不能再忍了。”     “什么日子要提前?谁说要嫁给你了啊?”绯云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知道箭在弦上,却硬生生紧急刹车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但是,他什么时候订过成亲的日子了?     “下月初十,这个府里都传开了,明明是娘子你求嫁的,怎么又反口了?”冷奕勋故意笑道。     “我哪有求着嫁你了?冷奕勋,别给自己戴高帽了,本姑娘还没想好要嫁给你呢。”绯云被他说得脑羞成怒,那分明只是她说出来钓鱼的诱誀,他竟然当了真,还说是她求嫁,真真气死人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全府里都知道你要嫁我了,会子又不承认,季绯云,你想始乱终弃?”他立即露出委屈的神情来,清亮的大眼里浮出一层雾气,那么傲娇的一个人,竟然在她跟前撒起娇来,偏她还就吃他这一套,看他孩子气的样子,她的心怦然直跳,怎么也气不起来了。     “就下月初十了,不许反悔。”看她不再气恼,他捧起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声音无比温柔:“不是你求嫁,是我求娶,我迫不及待想你成为我的妻。”     绯云心里甜甜的,象灌了蜜一样。     “二爷,可起了?”外头传来白菊小心翼翼地声音。     “快起来,羞死人了,一会子怎么也说不清楚了。[起舞电子书]”绯云到底脸皮薄,昨儿晚上只想着安慰他,没注意这么多,再说她是现代人,两人又本是两情相悦,相拥而眠,又没有到那实质的一部,并没有什么,但是,别人心里可不这么想了,尤其是封建思想的古代人……     墨竹几个肯定以为,他们那什么什么了……     “你想说清楚什么?告诉白菊咱们两个没有洞房?”冷奕勋坏笑着,故意逗她。     绯云又羞又气,一脚将他踹下床道:“滚蛋,再啰嗦以后再也不许你让我的床。”     这话果然很有威协作用,某个清俊雅致的男子,被踢下床后还一脸幸福:“好,我不啰嗦,不啰嗦,娘子晚上可一定要让我上你的床啊。”     这厮越发没皮没脸了,绯云无奈,却眨巴着眼问:“心情可好些了?”     冷奕勋怔了怔,潇洒地一跃而起,挨着绯云坐下:“小云,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绯云嫣然一笑,抚了抚他脸侧的一缕发丝道:“我也一样,只要二爷在身边,天大的事都不是事儿,我们一齐去面对。”     打开门,白菊等得急了,正在穿堂里走来走去,见冷奕勋面无表情地出来,忙行了一礼道:“二爷,太后召您即刻进宫。”     昨天他拿着任夫人的遗骨出去后,回来脸色就不对,绯云没问原因,如今见他听说太后召见,脸色就沉了下来,绯云心里有些了然,莫非,任夫人身上的伤,与皇室有关?     这与她的猜想并不一样,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她真不愿意,他与皇室牵扯太多,情愿他只是个小小的理国公之子就好。     “告诉宫里的人,我随后就到。”虽然脸色极差,但冷奕勋还是答应了。     绯云担心道:“二爷,你……”     “无事,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正好跟皇上提我们成亲的日子。”冷奕勋安慰她道。     冷奕勋走后,墨竹从院里逛了一圈回来,告诉绯云,大少奶奶昨儿晚上就出门了,一夜没回来。     怪不得紫兰昨晚去湖边,并未看到她。     冷奕勋刚走不久,白菊又来禀道:“小云,北戎那个皇子殿下亲自登门了,这会子正递了贴子给国公夫人呢,国公夫人让你去见他。”     这个拓拔清宏,他想做什么?     绯云正是一脑门子的官司,这厮又来凑什么热闹?     “就说我病了,不见客。”绯云想都没想就拒绝道。     “小云姑娘真病了么?本宫学过医术,不防让本宫来看看,究竟姑娘得的什么病,有病就该治,拖延了可不好。”清朗醇厚的声线自门外传来,红梅竟然亲自带着拓拔清宏进了宁墨轩,正往西厢房走来。     绯云抬眸,就看见拓拔清宏那张美艳绝伦,雌雄难辩的俊脸,而红梅,则正挑了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脸鄙夷的模样。     绯云心一沉,红梅这是唯吼天下不乱么?巴不得自己与别的男人有染,她好看戏?     “三皇子殿下,你可真清闲。”绯云对着拓拔清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     红梅听得怔了怔,没想到绯云一个小小的丫头,竟然敢对北戎皇子如此无理。     这位北戎皇子相貌跟二爷有的一拼,可脾气似乎比二爷还差,她方才被他的美貌震惊了,稍多看了一眼,他整个人就象冰刀一样释放着冷气,看她的眼神如看死物一样,让她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可面对绯云这个贱人时,脸上的冰川瞬间融化,那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抹喜悦。     “谁说本宫很清闲了?本宫可是正在办正事呢,本宫远来是客,你不打算请本宫进去坐坐么?”拓拔清宏果然半分也没恼,还笑着说道。     红梅再一次震惊,真想不通,这个贱人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一个两个优秀又英俊的男子都对她如此好。     “就不知,皇子殿下的正事怎么就办到宁墨轩来了,我记得,二爷跟您可没什么交情。”绯云神色淡淡的,毫不掩饰她对拓拔清宏的厌烦。     “与本宫有交情的是小云姑娘你,那些个人,想与本宫攀交情,也要看他配不配。”拓拔清宏傲然地说道。     绯云就垂头懒得看他。     他却笑着自顾自地进来,“你这待客之道也太差了,客人进了门,茶也不上,算了,本宫不与你一般见识,今天来,真的是请你去游园的。”     “不去,这个时候,花谢木枯的,有什么好游玩的。”绯云道。     “其实,看景看的不是景,而是看景的人是什么心情,心情好,看到的一切皆实美景,当你心情差的时候,姹紫嫣红,你也未必认为是春天到了。”拓拔清宏道。     这话有几分道理。     绯云还想推托,拓拔清宏突然附近她的耳朵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你家二爷被太后召去了哪里?”     绯云听得怔住,这厮知道了什么?     上回她中毒时,就是拓拔清宏让她看见,冷奕勋许下与安宁郡主的婚事,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事情?     绯云被他成功地挑起好奇,或者说是担忧,带着墨竹一道,随他出了门。     绯云以为,拓拔清宏肯定会带自己去宫里,没想到,马车是往紫禁城内的明湖驶去,明湖是皇家内湖,是皇家园林的一部分,不得皇室允许,一般不许进去。     莫非,太后会在明湖上召见冷奕勋?     还真是特别。     绯云心中疑惑着,下车后,跟着拓拔清宏一道进了明湖。     冬日阳光懒洋洋的照在湖边上,微风拂过,水面波光粼粼,两岸杨格虽说落光了叶,枝条干巴巴的垂吊着,却也有种属于冬天特有的含蓄。     湖面上,停着好几艘游船,有宫里侍卫守侯着。     “走吧,上船。”拓拔清宏随意地跳上其中的一艘游船上道。     绯云抬眸四顾,看到有游船正缓缓行驶在湖面上,穿着贵气的贵公子贵小姐们,正在般上玩耍,绯云看了半晌,也没看到冷奕勋在哪条船上。     “莫急,一会到湖中间了,就能遇上的。”拓拔清宏笑道。     绯云和墨竹上了船,拓拔清宏让她坐在甲板上,命人端上茶果点心,还带来一壶上好的米酒。     亲手给绯云倒上了杯道:“这是我北戎酿的麦酒,很适合女子喝,养颜补气的。”     “你收代言费啊?”绯云没好气的来了一句,端起酒喝了一口,酸,辣,但是,味道绵厚,回甘,果然不错。     “什么代言费?好不好喝?”拓拔清宏莫明地问。     “还不错,劲头也不足,确实很适合女孩子喝,对了,靖远公主呢?”绯云点头称赞道。     “她也在湖面上,不过,不知在哪条船上,宁王世子正陪着她呢。”拓拔清宏别有深意地看着绯云道。     “宁王世子?那不很好吗?正好各得其所。”绯云笑道。     北戎想跟锦泰赞时联姻,不论如何,靖远反正是要嫁的,听说她选了冷奕勋,却被他拒绝了。     而冷昱有野心,联姻了,正好可以借北戎的助力。     正好各取所需,各得其所。     “小野丫头,太聪明的人,有时候很讨厌知道么?”拓拔清宏被绯云气笑,突然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     绯云躲闪不及,瞪他一眼道:“不许乱动手动脚,。”     拓拔清宏也不介意,亲手给她剥了个桔子:“吃吧,这是北戎的贡桔,酸甜爽口。”     绯云接过,吃了一瓣,味道确实不错,很快将剩下的全吃了,还拿一个递给墨竹:“真的很好吃,墨竹姐姐,一会子请皇子殿下送咱们一筐,回去也给紫兰几个尝尝。”     从北戎那天高地远的地方带过来的水果能有多少?连皇宫里,都只送了一筐,还许多皇室中人都没这口服呢。     这野丫头一开口就是一筐,她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不错,是很好吃,皇子殿下,是您送到府上来,还是让我们去提。”墨竹也是顺竿子爬的,一听便道。     “怎么好让姑娘去提呢?当然是好人做到底,送上府去。”拓拔清宏边说边看向不远处正往这边驶来的一条船。     绯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见顾清雪也在船上,只是身影一晃,就进了船仓去了。     她怎么会在明湖上?她家又不是皇亲国戚,莫非,是夜安离逼宫她来的?     “那个人,你肯定不陌生吧,要不要跟过去瞧瞧?”拓拔清宏道。     “瞧瞧?怎么瞧?”     “当然是潜伏过去,要知道,打扰人家的好事是要遭报应的。”拓拔清宏笑得明媚,明媚得象只狐狸精。     好事?什么好事不能被打扰?     莫非……     绯云不可思议地看着拓拔清宏,而他,却肯定地点点头。     ------题外话------     昨日去了婆婆家,那里没网,所以没更新,对不住了。           第九十二章 :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却说冷奕勋刚进宫,太后就召人等着,引他进了慈宁宫,看着立在殿中的男子,太后惊呆了,真像,太像啊,怪不得皇上会对他男眼相看,会纵容他,疼爱他。[txt全集下载]     太后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明白为什么安宁那么想嫁给这个男子了。     如此清俊又气质儒雅,清高疏朗如谪仙下凡的男子,换了哪个女孩子都会被他迷住的,可惜,这孩子竟然不喜欢安宁,喜欢一个出身低贱的丫头,还想娶之为正妻,真是好笑,和他那个娘一样痴,傻!     冷奕勋也淡淡地看着太后,眼神疏冷淡漠。     太后心中越发冷淡,脸上却带着亲和慈祥的笑:“你就是阿奕?”     “请太后娘娘还是叫臣冷奕勋吧。”你跟我没那么熟,只有亲近的人,才能叫我阿奕。     一上来,就是个冷巴掌,太后还从来没被人如此无礼对待过,怔了怔,笑道:“你这孩子,名字不过是个形式,叫你阿猫阿狗莫非你就是畜生不成?皇上疼你,哀家自然也不外待你。”     还了个软刀子回,太后作为宫斗高手,自是丝毫不输阵式。     冷奕勋唇边就带了笑,这个老太后,自以为自己多聪明,把他骂作畜生,偏又说要将他当子侄待,那她岂不是老畜生?     何必跟个老太婆作口舌之争,冷奕勋不耐烦地问:“不知太后召臣进宫,有何吩咐?”     太后笑道:“还是个性急的,特意召你进宫,一是想见见你,皇上宠你这么多年,连哀家的乖孙女都吵着闹着要嫁你,哀家亲自也给你赐过婚,却还没见过你的真容,岂不遗憾?     这第二嘛,既然皇上当你如子侄一般对待,自然你也和皇室子弟一样,有特权,今儿明湖上正在游船会,冷昱谢谦几个都在,听说你们是朋友,你也去玩玩吧,多结识结识这些人,于你将来也有好处的。”     冷奕勋听得一怔,听太后话里话外的意思,莫非皇上已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之给太后?     不会吧,自己明明要求皇上不要过早的泄露自己身份秘密的呀?     这个老太婆满脸都是笑,从她的笑容里根本看不到她的内心,这个人很复杂,也很深沉。     也许,她只是在套自己的话吧!     冷奕勋脸上并无太后预想的激动与感激之色,他淡淡地行了一礼道:“臣这就去。”     说罢,也不等太后发话,转身就走。     这小子,太大胆子了,简直就不把自己话在眼里,当真该死!     等冷奕勋人刚出殿,太后便气得砸碎一个杯子。     冷奕勋到了明湖,果然看到冷昱和谢谦都在,冷昱因为安宁的事,不愿意理睬冷奕勋,谢谦则正和皇室中的几位将领同一条船聊着边关的事情,冷奕勋不想与这几个同船,便被安排在另一条船上,他想清静清静,整理整理思绪。     总觉得太后的态度有些古怪,好端端的,她怎么会突然向自己示好?     太后有多偏宠宁王,几乎是众所周知,当初若非先帝遗诏指定现任皇帝为继承者,又有众多顾命大臣相左,太后可能会废了当今皇上,立自己的幼子为帝。800     何况,自己的这张脸,太后可不是那么喜欢的,当初,皇帝立后时,太后可是做过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情,要不然,自己的娘亲也不会被迫从宫里逃出来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冷奕勋从来不认为太后有多和善。正沉思着,宫女送上茶点来,冷奕勋速来想事时,不喜被人打扰,俊眸一抬,眸光清冷淡漠,那宫女无端瑟缩了一下,摆放茶点的手就有点微微轻颤。     冷奕勋生色不动,冷冷地等那宫女将茶点摆放完毕,端起茶杯作势要喝,眼角余光果然看到有好几双眼睛正看过来,唇边勾起一抹讥讽地笑意,轻缀一口茶,又捏了块点心,优雅地尝了一口。     毒,不是下在茶水里,而是点心面上。     太后亲自召见,又是太后让自己来的游船,如果是下毒想害死他的话,手法就太明显,太拙劣了,肯定能被皇上猜到,一个在后宫争斗多年,成为最后赢家的宫斗高手,又怎么会如此愚蠢呢?     所以,这个毒,肯定不会致命。     所以,接下来,自己是该晕倒,还是……     冷奕勋勾唇浅笑,明媚的阳光,碧波轻荡的湖水,湖光山色,美景如画,如此良辰旖旎,好象不发生点什么,不应该吧。     他俊脸绯红,眼波如水,荡漾出一点妩媚的春光来,他晃了晃头,皱眉起身,咕哝了一句:“好热啊。”     眼眸一抬,漆黑的眸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小小的火苗在跳跃着,灼热而迷人,宫女被他看得脸热心跳,整个人都呆了。     “你好美!”冷奕勋伸指,轻轻挑起宫女的下吧。     宫女的魂都快被勾了去,整个人都象痴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公子……你……你更美。”     “可有……歇息之处?带我去!”冷奕勋声音略显黯哑,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有的,公子,你随我来。”此时的宫女,象是被抽了魂一样,目光粘在冷奕勋的脸上再也错不开,竟然大着胆子去拉冷奕勋的手,声音温柔如水。     冷奕勋还真的乖乖随她往前走。     “阿奕,你好吗?”甲板上,缓缓走来一个女子,一身丽装典雅庄重,清丽中,透出几分妩媚。     “大嫂?你怎么也在这里?”冷奕勋晃了晃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我在等你啊,阿奕,看见我,你高兴吗?”顾清雪缓缓地走近冷奕勋,清丽的眸子痴痴地凝视着这张她迷恋了多年的俊脸,这个男人,终于离她这么近,这么近,近得她终于触手可以抚摸到他俊美无俦的脸了。     “等我?为什么等我?”冷奕勋眼神越发恍忽起来,他狠狠甩了一下头,结果身子晃了晃,差点摔着,顾清雪上前一步,扶住他,回头冷冷地瞪了还呆滞迷恋地盯着冷奕勋看的宫女一眼,又一个肖想阿奕的人,该死!     她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满足地喟叹一声,委屈而又幽怨地说道:“我等了你八年了,八年了呀阿奕,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喜欢你啊,阿奕。”     冷奕勋也呆呆地看着她,目光迷离,“八年了,怎么会有八年?大哥呢?他算什么?”     顾清雪眼里闪过一丝阴戾,唇角色起一抹冷讥,那个男人算什么?当年,若不是他自作主张,非要李代桃僵娶了自己,也不至她错过了阿奕,如今让阿奕爱上别人,全是那个男人的错,他,死有余辜!     “他什么也不是,他死了,阿奕,我的身子是清白的,我的身子谁也不许碰,我要把最好的留给你,你才是我最心爱的男人啊。”终于能将自己埋在心里多年的话吐露出来,顾清雪往日庄重的眼神里,露出一点疯狂,目光灼然与火。     “给他下药的人,是你?”冷奕勋愕然地问。     顾清雪怔了怔,眼里闪过一丝不豫:“今天是咱们的大喜的日子,咱们不提讨厌的人好么?阿奕,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有我的,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们早就成了夫妻了,你难受吗?走,我带你进房歇息歇息。”     顾清雪说着,就拉起冷奕勋的手走。     “外面凉快嘛,我要再坐坐。”冷奕勋却赖着不肯走,又坐了下来。     顾清雪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男人在这方面最不能忍,自己都如此主动了,阿奕怎么还是……     也许是药性还不够,他又功力深厚,定力肯定要比常人强,顾清雪看了眼他才喝了一口的茶水,端起,亲手递到冷奕勋唇边:     “好,阿奕喜欢看湖景,清雪陪你可好?”     冷奕勋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顾清雪眼里露出小小的得意,刚要放下杯子,冷奕勋却抢过来,递到她唇边,“你也喝,我们同喝一杯茶水如何?”     顾清雪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以为被冷奕勋看穿了,但他的眼神温柔迷离,分明就是情动的样子,她心一喜,阿奕果然是喜欢自己的,不然,以他最爱洁的性子,又岂肯与他人同喝一杯茶?     反正又不是毒药,正好增加情趣,今天过后,阿奕不止是她的,而且会终身也忘不了她。     想通了之后,顾清雪欣然喝了一口。     “不麻,喝完,我要你喝完。”冷奕勋象个执拗的孩子,嘟着丰润的红唇,又将杯子递上来。     顾清雪心都醉了,阿奕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这般象孩子过,他依恋自己,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会象个孩子一样,毫无顾忌,不伪装假面。     “好,我喝一口,你喝一口好不好?”顾清雪轻哄着他,眼神如蜜一样粘在冷奕勋脸上。     “都给你喝,我这里还有呢。”冷奕勋抬手就将茶全部灌进顾清雪嘴里。     虽然溢出了一点,但顾清雪毫不在意他孩子气的表现,反而很高兴,腹间冲上一股灼热,她知道,药力发作了。     而阿奕,此时也眼神迷离涣散,她强撑着意志,牵起冷奕勋往船仓中去。     “好热,嫂嫂,咱们去歇息么?”冷奕勋撕扯了下自己的衣领子,半倚半靠着,随着顾清雪进了船仓。     顾清雪的药力已经发作了,她脸色砣红,艳丽娇媚,一进门,便随手将门一关,心急火急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嘴里喃喃碎念:“阿奕,来,来,要了我,阿奕。”     身子不由自己主就往冷奕勋身上靠。     进了房间的冷奕勋,却眼神骤然清明冷厉,一脚踹去,顾清身欲火正旺的身子便被他踹得飞起,跌落在地上,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她愕然地看着方才还温柔似水的男人,如今却如地狱阎罗一样看着她。     “阿奕……”     冷奕勋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清润的眸子里满是厌恶之色,小云猜得没错,看来,云雾拨开,许多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他打了个响指,两名黑衣人闪现:“主人,有何吩咐。”     “去大街上,找两个流氓来。”冷奕勋道。     两个黑衣人身子一闪,又攸然不见了。     拓拔清宏命人将船行驶到一个适当的地方停下,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冷奕勋在甲板上的活动。     当绯云看到顾清雪也出现在同一条船上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早就猜到她心怀不轨,也猜到她会有所行动,本以为,她会找自己下手,没想到,她竟然用的这一招。     眼看着冷奕勋喝下在清雪递上的茶,看她正将他的手抚在她的脸上,绯云心里又酸又急,那个笨蛋,不会真着了顾清雪的道吧,那个女人,还真是不要脸。     “皇子殿下,快把船开过去,我要阻止他们。”绯云急道。     “好戏还在后头呢?你这就急了?”拓拔清宏眼里全是幸灾乐祸的笑,悠哉地扇着扇子道。     “快开过去!”绯云沉声道。     拓拔清宏一挑眉,摇头:“不急,不急,我还等着看最**的部份呢,现在过去打扰人的好事,是会遭天谴的。”     拓拔清宏存心让绯云着急,懒散地倒了一杯茶,递给绯云:“喝口茶,去去心火。小云,冷奕勋武功高不可测,一点春药又怎么会迷得了他的心智,如果他不是情愿,心里对那位女子没有半分感情,是不会着道的,今天,正好是对他的一次考验,你不想看他对你是不是专心一致么?”     不得不说,拓拔清宠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但是,是人都会犯错,何况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如此美人相诱,又被下了春药……     但是,那个人是冷奕勋,拓拔清宏提醒了她,他有武功,肯定有定力能抗得住,但是……     如果药性太烈,那种药,不能得到舒解的话,是会伤身子的。     她相信,他不会拿顾清雪当解药,如果不想伤他的身子,就该早些救他。     “皇子殿下看来是不会帮我的,对不对?”     绯云淡定地问道。     拓拔清宏摇头,一副老实在在,决不动摇的样子。     绯云几步就冲到船边,纵身一跳。           第九十三章 :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拓拔清宏心头一颤,在绯云落水的一瞬间,将她捞起,一脸惊惧,人往甲板上一放,气急败坏道:“你不要命了么?”     “命是我的,关你什么事?你要么就把船开过去,要么我再跳     下去,你自己选。txt小说下载”绯云会游泳,此处离那船也不远,游过去不成问题,只是受点冻罢了。     拓拔清宏可不知道她会游泳,因为大锦的女子自来就是关在大宅院里长大的,更是不许轻易下水,几个会游泳的?     自是以为她在以死相挟,心里就升起一股子郁堵来,明明让她看到冷奕勋与别的女子暖昧,本以为她会生气,会难过,没料到,她竟然如此信任冷奕勋,竟然想要去救他。     那个男人在她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她为他,连命都不想要了……     “我送你过去。”拓拔清宏唇角浮出一抹苦笑,让人把船开近冷奕勋所在的游船。     船一靠近,拓拔清宏拉都没拉住,绯云便跳上了那条船,几步便往冷奕勋所在的房间冲去。     让她意外的是,远远的,就听见房间里有动静,男人的喘着粗气的狞笑,和女人怪异的呻吟,似压抑着痛苦,又似极致欢愉,矛盾之极,声音曹杂,她有点听不真切,可就算是没有吃过肉,也看过猪走路,里面分明正在上演一场大戏,正如火如荼,处于激战时期,她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再相信,也还是担心,顾清雪那个女人狡猾又阴狠,谁知她给冷奕勋下的是什么药?     若是他根本抵不住药力,受药力所制呢,何况,有绝色美女主动投怀送抱,再好的意志,也能抵挡啊。     她顿时犹豫了,要进去吗?     进去了,哪果真看到了她最怕看到的一幕,自己会怎么样?会责怪冷奕勋吗?会不会就此放弃这段感情?     不进去?就这样任由他沉沦?     这一次,与上次他要娶安宁可是两码事,那次,他是为了救她而作的权宜之计,她可以原谅。     而这一次呢?生米煮成熟饭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的**已经被人玷污,虽说她不是贞洁论者,可是……     拓拔清宏自然也听到了屋里的动静,他是过来人,当然知道屋里正发生着什么,才郁堵在心间的那股子浊气顿时消散,长吁一口气,抬眸间,看到绯云眸中的哀伤与犹豫,不觉有些不忍心,她既然真心喜欢冷奕勋,那此时此刻,伤心难过肯定难免,好象,他这是第二次让她亲眼看到冷奕勋的背叛了,每一次,都好象有把刀子在片割她的心脏一样,明明就是心痛到了极致,却还强撑着……     “还要进去吗?”拓拔清宏的声音出奇的温柔,似乎此时的绯云成了个小瓶娃娃,生怕将她碰碎了。八零电子书/     绯云看了他一眼,忽略拓拔清宏眸中的担忧与心疼,她看到了他眼底的那的抹计划得逞的愉悦,心头突然就升起一股子气来,进去就进去,保不齐,她所有的纠结都是多余的,里面,根本不是冷奕勋。     就算是,那也要看个究竟,死也要死个明明白白。     抬起一脚,直接将门踹开,屋里立即涌出一股子血腥,酸臭,还有欢娱的味道。     船板上,女人的衣服被撕成了碎片,一个相貌丑陋,一脸麻子的中年肥男正骑在女人身上,女人的脸上,露出既痛苦,又愉悦的表情,布满**的眼底,却是弥漫着愤恨,她身上,脸上,全都是血,雪白的肌肤上,好几处都是血肉模糊的牙印,那男人,不止是强0暴了她,还将她咬得遍体鳞伤,如果不仔细看,绯云几乎快认不出,她就是平素端庄娴雅的顾清雪,理国公府的大少奶奶!     男人被踹门声打断,震惊地回头,不由得顿了顿,身上的女人似乎不满意他的不专心,雪白的大腿很快要缠上了他的腰身,男人狞笑着又继续劳作。     女人回眸间,看到了立在门前的绯云,顿时,差点瞪目欲裂,谁也无法形容她此时心中的感受,震惊,羞恼,悔恨,怨毒,所有的情绪全都爬上心头,她恨绯云,是绯云夺走了她的最爱,是她打断了自己的计划,原本,自己就要成功了,只要冷书宁一死,她以守节为名,继续留在理国公府,然后,再与他续上前缘,夺回本就属于她的那颗心,再顺理成章,嫂嫁兄弟,既成全了她对冷书宁的情义,又会得到理国公府上下的赞同,这种安排,最为圆满,谁料想,横空飞出一个低贱的臭丫头,竟然打破了她的全盘计划,让她功亏一溃,怎么能甘心?     她不甘心,所以,多方筹谋,下毒,陷害,杀人,她都没少做,可是,她还是没有成功,冷奕勋的眼里只有这个小贱人,还要娶小贱人为正妻?     她再也坐不住了,孤注一掷,想计千方百计将冷奕勋骗来,下春药,不顾颜面,将自己当成解药呈献给他,可他却……     这还不是她最恨的地方,这个男人对除了小贱人以外的女人都很无情,这点,她也看出来了,但她想,只要她成为了他的女人,以她的身份地位,还有她与靖北侯府的关系,他一定会娶她,也不得不娶她,后面的事她都计划好了……     却最后,还是没料到他的无情到了这种地步,竟然叫三个流氓轮番与她欢好,他站在屋里冷眼旁观,眼里全是鄙夷之色,这些,她都受了,而如今,最让她痛恨的是,竟然让这个小贱人亲眼目睹她最羞耻,最难堪的一面,偏偏恨极了身上正在作恶的臭男人,却还是抵挡不住药力的控制,她还是忍不住要向这个丑陋的男人00,还舍不得他停下,这比让她死,还要难堪,难受,她恨,她怨,她真的想剜了小贱人那双清亮而灵动的眼睛。     “出来,你想长针眼吗?”绯云还在震惊当中,她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不知道是该怜悯顾清雪,还是该高兴,恶人自有恶报,这个结果,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正发呆之时,手臂被人拽住,一把拖了出来。     抬眸间,就见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此刻正一脸怒气地瞪着她,仿佛她做下了不可饶恕之事一样。     “二……二爷,你……你……”绯云心里长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就心虚起来,她这样子,分明就是来捉奸拿双的……     “你什么你?你还是不是个女子啊,知不知道害羞啊,还看那么久,就没见过你这种不怕羞的。”冷奕勋气急败坏,他呆在屋里冷冷看着顾清雪被三个流氓压倒之后,可没有心思欣赏他们的丑态,早就出了门。     本想来验收战果的,谁知就在门口看到了这个笨蛋,人家正在行房呢,她竟然站在那看得有滋有味,差点将他气死。     呃……     “二爷我……我也没看多久。”他生气的原因竟然是这个,绯云一时还没转过筋来,不是应该气她对他的不信任么?竟然还巴巴地赶来捉奸!     “没看够是不是?还想看?”他更生气了,拽着她就往甲板上拖:“回去,爷亲自表演给你看,也省得爷忍得辛苦。”     绯云心里长舒一口气,乖乖的被他牵着,眼神柔柔的,充满歉疚。     “爷,对不起!”她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抹小心翼翼的讨好。     冷奕勋的脸色这才缓好一些,拿手指戳她的脑门:“知道错了?”     “嗯,错了。”     “错在哪了?”他象老师在教训犯了错的学生。     “我……我不该来,不该不信任你,不该……”绯云揪着指头,十根手指扭来拧去,一副做错事的孩子模样。     “打住,你要知道了不来,我才生气呢,我说的不是这个,再想想,你错哪儿了?”他又生气了。     “呃……”绯云愣住,他竟然真的不为这个生气?     看她呆呆的一脸茫然的样子,冷奕勋无奈地叹一口气,“傻瓜,是人都会有怀疑的时候,我最怕你有了疑心,却不肯求证,不肯来问我原由,就独自生气,独自难过,独自纠结,更怕儿独自作出蠢决定来,小云,以后不管听到什么,你不管信与不信,都来查证好不好,你肯来,我才觉得你是在乎我的,或者,我若真中了人家的圈套呢,你来了,也可以及时阻止我啊。”     绯云的眼泪顿时止也止不住,无声地往下掉,上一次他的大婚,他伤了她,可她对他的伤害又何尝不大?     相爱的两个人,信任是很重要,但是,毕竟要共同生活一辈子,总会有摩擦,总会有意外的时候,带着信任来求证,明明白白看清对方的所作所为,比留着一丝怀疑,等待最后的结果更来得直接干脆,毕竟耳听不如目睹,亲眼看到的,比事后对方的解释要有力得多。     “嗯,我知道了。”绯云的心里,仿佛瞬间春暖花开,所有的郁结全都消散,以后,就算再有人在他们之间筑下人为的隔骇,她也知道,该如何应对,如何化解,这个男人啊,看着嘴毒,其实心细如发,把她看得比自己还重。     若是易地而处,今天被人陷害的是自己,他也这样来求证,捉奸,自己会不会生气?气他的不信任呢?     对于他来说,他受点委屈不算什么,只要她的心里别留下疙瘩,留下阴影就好。     这个男人,疼她疼到骨子里去了。     “二爷……”绯云正要说话,却见眼前的男人正侧过脸去,清润的眸子里满是讥讽之色。     “皇子殿下好悠闲啊,今天可又有所收获?”冷奕勋似乎才注意的拓拔清宏的存在,冷冷地讥笑道。     拓拔清宏娇艳的俊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无奈与苦笑,秀眉一挑:“冷兄难道不该感谢本宫么?若非本宫带小云亲自前来,你们之间又怎么有现在这般融洽?要知道,流言最是伤人心啊,再坚贞的的情感,也有毁于流言的时候,众口烁金的典故,相信你们都听说过。”     “皇子殿下管得可真宽,北戎国事还不够你操心么?爷的家务事,你就别再打听那么清楚好吗?爷又不想当你北戎的皇帝,对你可没有半点威协,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再来烦爷。”冷奕勋半眯了双眼,今天这事,还没完,顾清雪是如何进得了明湖,是谁给她提供的方便,谁与她共同设计的这一切,必须要查清楚。     不能总坐等人家的暗箭上门,只守不攻,可不是他的性格。     拓拔清宏为什么会知道这么清楚,又为什么能准备地找到这条船,将小云带过来,哼,这些人,他都不会放过。     ------题外话------     汗,不是不更,是没被通过。           第九十四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几人正在说话,另一条船突然快速靠过来,夜安离不等搭好跳板,纵身跃上船来,一看绯云也在,愣了愣,脸色难看的往船仓冲去。800     绯云担忧地看了冷奕勋一眼,顾清雪毕竟是夜安离的表妹,他们兄妹情深,这一次,只怕冷奕勋与夜安离的友情会受到挑战。     冷奕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牵住她手,往船仓而去,船仓里,传来几声惨叫,绯云忙跑过去,就见三个流氓已然被夜安离杀死,他正脱了外衣,履住顾清雪的身体。     此时的顾清雪面无表情,两眼空洞,露出绝望之色。     “阿雪,阿雪,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夜安离的声音都在颤抖。     顾清雪不说话,只是揪紧夜安离的衣袖,紧咬的唇边溢出血来,痛苦之色难以言表。     夜安离将她安放在床上,回头,突然一拳向冷奕勋砸来。     冷奕勋不偏不躲,硬生生挨了他一拳,绯云的心都快跳出胸膛了,尖叫着想要阻拦,被冷奕勋推开。     夜安离痛苦地横了绯云一夜,另一拳又砸向冷奕勋,这一次,冷奕勋不再躲,而是捉住了夜安离的拳头:     “阿离,刚才那一拳,是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上挨的,那是我的底线,你再打,就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你冷二公子又何曾对我这个兄弟客气过?平素毒舌也就算了,阿雪是我的表妹,亲表妹,你明知道我在乎她,为什么?为什么要害她?”     “害她?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在害她?”冷奕勋冷笑着问。     床上的顾清雪听到这句话,终于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夜安离更气,手一缩,又攻向冷奕勋。     冷奕勋怕伤了绯云,一个闪身,前进船仓里,回头一点,制住夜安离。     夜安离动弹不得,气得额头青筋都暴起了,愤怒地吼道:“她被人害成这番模样,既便不是你害的,你在这船仓里,也该救她才对,阿奕,你太过份了。”     “我是在救她啊?如果不救她,让她筋脉暴裂而死吗?阿离,她服了春药,如果一个时辰之内不能行房的话,全死的,我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会帮她解药吗?”冷奕勋说得轻描淡写,一副我帮了你的忙,你还不知好歹的样子。     夜安离快气得吐血:“阿雪好好的怎么会中春药?你明明还有别的法子可以救她,一个时辰,以你的本事,将她送到太医院并不难……”     “我为什么要送她去太医院?一个寡妇,不守妇道,不安于室,下春药勾引男人,她既如此需要男人,我当然要成全她,一次给她找三个男人来满足她,不好么?”冷奕勋冷冷地说道。     “你……”夜安离也不是傻子,从冷奕勋的话里听出些名堂,不由看了顾清雪一眼,在他的记忆里,阿雪聪明端慧,乖巧听话,怎么可能……莫非,阿雪也同安宁一样花痴,爱上了冷奕勋?     不可能,不可能的,冷书宁死时,阿雪那样伤心,那样难过,只差没有随冷书宁而去了。小说     “阿奕,没有证据你不要血口喷人,阿雪不是那样的人,她只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你肯定误会阿雪了。”夜安离吼道。     “证据?当然有。”冷奕勋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杯子来,又叫来先前那个花痴宫女:     “这个杯子,是才你的亲亲表妹,我的大嫂用来斟茶给我喝的,里面有什么,相信你很容易查验出来,而她,是见证人,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她。”     那宫女脸色惨白地看了眼屋里的尸体,她一直在船上,船上发生的一切她都最清楚,当夜安离愤怒地横过眼来时,她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将所发生的事和盘供出。     夜安离不可置信地看着顾清雪,颤声问:“阿雪,她说的,全是真的?”     他多么希望,顾清雪会反驳,哪怕拼死不承认也好,可是,顾清雪只是默默地流泪,眼神中,全是愤恨,夜安离失望地看着她,声音哽咽:     “为什么,阿雪,为什么啊,你从小就乖,就懂事,你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怎么会给阿奕下药,他是你的小叔啊。这是违背伦常的你不知道吗?”     “伦常?我已经是寡妇了,男未婚,女未嫁,我为何不能?他原本就是我的,原本该娶的就是我,是你们,你们毁了我的婚姻,毁了我的爱情,当年若不是你多事,我又怎么会嫁给冷书宁那个畜生!”顾清雪好象再也忍耐不住,猛地坐起,不履在身上的衣服滑落,春光暴露,嘶声道。     夜安离震惊地看着她,有点说不出话来,这还是他所熟悉的表妹吗?真是那个贤良淑德,端庄温柔的表妹吗?     他几乎认不出来了。     “你……原本就是想要嫁给阿奕的?”半晌,夜安离才找回自己的意志,问道。     “是,我从来就只想要嫁给他,从来就没多看过冷书宁一眼。”顾清雪怨毒地盯着夜安离,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是你蠢,当年我明明指定要嫁理国公府嫡子,你却让我嫁给了冷书宁,我今天的这一切,全是你害成的。”     夜安离愕然,脸色苍白道:“冷书宁不就是嫡子么?还是世子,而他又见过你,我以为,你喜欢的就是他,我怎么知道……”     “他算什么嫡子?一个外室女人生的,比庶子都不如,你蠢得连这点也没看清,我这一生,竟然被你这样的蠢货给毁了,毁了啊。”顾清雪疯了一样,指着夜安离痛骂。     “所以,你不甘心,不愿意与冷书宁成为真正的夫妻,你就给他下药,让他不能人道,最后,自尽而亡?”冷奕勋轻蔑地看着顾清雪问道。     顾清雪的目光闪了闪,冷笑道:“不自量力的龌龊废物,我的身子怎么能让他碰,让他玷污?”     夜安离再一次惊得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顾清雪,感觉好陌生,如果看怪物一样。     “你……好阴毒,好深的心机啊,阿雪,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清雪闭了闭眼,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永福街的那把火,也是她怂恿阿蓉去烧的,还下毒害杀了阿蓉灭口。”冷奕勋同情地看了眼夜安离,凉凉地说道。     夜安离苦笑:“你肯定又有证据对吗?她如此疯狂地喜欢上你,我相信,她能做得出来,你别告诉我,小云身上的幽魂也是她下的。”     冷奕勋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目光讥诮,仿佛夜安离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夜安离的脸色更加怪异,喃喃道:“难道是真的?不可能,阿雪不可能会有幽魂,她研制不出来的……”     “是不是她已经不重要了。”绯云叹了一口气道:“阿离,你应该问问她,为什么可以来明湖,为什么她还能指使宫女替她做事,没有人帮着,她一个深宅大院的女人,既非皇亲又非国戚,怎么就可以到这皇家专用的明湖游船上来。”     冷奕勋愕然地看着绯云。     “你不用看我,我也没资格,但我是被皇子殿下硬拉过来看好戏的。”绯云解释道。     夜安离的穴道已经被冷奕勋解开,他愤怒地瞪着拓拔轻宏:“你也是阴谋的参与者?”     拓拔轻宏冷笑:“只是有人发了戏票给我,请我来看场好戏的,我一个人没伴,就请了小云姑娘来,怎么?大锦不许看戏的么?”     夜安离听得一滞,问道:“谁请你来的?”     拓拔清宏象看白痴一样看他一眼,耸耸肩:“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     夜安离也不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对冷奕勋和绯云道:“她到底是我的表妹,虽说作恶多端,但现在她这个样子,也算是受得惩入处了,留她一条命吧,我也好向我娘亲交待,娘亲最疼的就是她,没想到她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唉。”     对绯云来说顾清雪死不死已经没有什么区别,现在的顾清雪活着,比死更难受,梦想破灭,罪行败露,名节尽毁,身子也被强污,众叛亲离,一个女人到了这种地步还活得下去,与其说是紧强,不如说是不要脸。     “那是你的事,要了她这条贱命,会脏了我的手。”冷奕勋无情地说道,拉着绯云,转身就走。     顾清雪痴痴地看着那抹俊朗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眼中浮起决然之色,夜安离叹口气,语气变得轻柔:“还看什么?他眼里从来都没有过你,真傻啊,为了一个从来都不肯多看你一眼的男人,值得么?一辈子的幸福全毁了。”     “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顾清雪恶狠狠地说道。     上了岸,冷奕勋牵着绯云的手在皇宫里走着,绯云的心情越发沉重了,“二爷,你说,是谁帮助了顾清雪?”     冷奕勋眼前浮现出太后看似慈祥的脸,冷笑道:“当然是皇室中人。”     “会不会是宁王?”绯云最怀疑的就是宁王。     “他自然是脱不得干系的,别想这么多了,离下个月初十可不到半个月了,咱们准备婚礼吧,说说,你都想要什么样的彩礼?算了,我先帮你置办嫁妆吧。”冷奕勋笑着说道。     “不是说准备彩礼么?为什么要置办嫁妆?”这厮也太腹黑了吧,彩礼是要给绯云娘家的,而嫁妆,不管置办多少,绯云也最终要带着嫁妆嫁给他,办得再多,等于还是他的。     “我是你的娘家人嘛,哪然要负责给你置办嫁妆。”冷奕勋笑清风明月般爽朗,眼里却不满满的戏谑,但愿能逗得她心情好一些。     “切,我娘家又不是没人,你先置办彩礼,让我姐姐收着。”绯云知道这家伙有钱,姐姐还没嫁呢,正好彩礼可以给姐姐当嫁妆。     “彩礼自然是要置办的,对了,你明儿把你姐姐接到宁墨轩来吧,你们姐妹两也有阵子没见了,前阵子,你中毒的事,我没让她知道。”     绯云听了心里一阵感动,这个男人,处处都为她想得周到,姐姐若是知道自己中毒,差点没命,肯定会很伤心的。     能见到姐姐,绯云自然很高兴。     宁王府里,安宁听了探子的回禀,气得一脚踹翻凳子,怒道:“怎么会让他看出来的?不可能啊。本宫就想让那小贱再吐一次血,没想到,又让冷奕勋给化解了,真真气死我了。”     她身边的丫环小红道:“公主,您何必生气,您现在可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了,她一个小丫环,又怎么能斗得过您?随便下点毒药就能要了她的命去。”     “哼,你当本宫想让她死么?才不是呢,本宫希望她活着,好好的活着,只是,一定要拆散他们,冷奕勋,你敢让本宫成为天下的笑禀,本宫发誓,让你一辈子也不能跟最心爱的人在一起。”     “可是,听说他们的婚期就是下月初十呢,只有半个月时间了……”小红提醒道。     安宁烦躁地在房里转来转去,漂亮的大眼里露出阴狠之色来。     绯云和冷奕勋刚要出宫,被个小太监拦住:“贤妃娘娘得知绯云姑娘在宫里,请姑娘前去。”     贤妃这个时候找自己做什么?莫非她也知道了明湖上发生的事情?     冷奕勋皱眉:“不去,她累了,要回去休息,转告娘娘一声,过两天我再带她进来。”     “二爷,你先回吧,有娘娘在,我一定不会有危险的。”绯云相信,贤妃娘娘定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冷奕勋不放心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     绯云知道他担心,笑着拍了拍他的手道:“好,你等我,咱们一起回去。”     绯云进长乐宫里,贤妃正在殿里走来走去,似乎有什么烦心事。     绯云上前行了一礼,贤妃忙扶住她道:“平身,咱们不是外人,不必多礼。”     拉着绯云坐下,贤妃问道:“阿奕前两天跟皇上吵了一架,你知道么?”     绯云怔了怔,摇头道:“不知道!”     “你们把任夫人的墓给挖了?发现了什么?快说说。”贤妃紧张地问。     “任夫人应该是被毒死的,不过,她的骸骨上,有一根银针。”     “骨头上被刺进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贤妃脸色顿时一白。           第九十五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绯云从贤妃的眼中看出不妙,愕然地问:“莫非,这针跟皇上有关?”     贤妃差点没捂住她的嘴,看了看四周才道:“你这丫头,不怕死的啊。 [800]”     绯云越发信了自己的猜想:“娘娘,莫非是真的?”     贤妃无奈地戳她脑门,白她一眼道:“阿奕怎么会喜欢你这个轴的,怎么脑子就不转筋呢?”     绯云呵呵地笑:“娘娘其实是觉得我很聪明吧。”     贤妃也笑了:“脸皮比阿奕的还厚。”     “他就没皮没脸。”绯云笑得甜蜜,想起今天在船上冷奕勋跟自己说的话,绯红慢慢爬上脸颊。     贤妃看她一脸幸福,心情也好了起来,捉住绯云的手道:“难得阿奕对你这么上心,你一定要好好待他,阿奕打小儿就孤独,吃过不少苦,很少相信人。”     绯云道:“他其实外冷心热,待人也实诚。”     贤妃白她一眼道:“他对你自是没得话说的,可见着他对阿蓉和顾氏了没?心该有多狠啊。”     贤妃这么快就知道了顾清雪的事,绯云不打算再和贤妃兜圈子,问道:“娘娘召我来,是为了顾清雪的事么?”     “是,也不全是。”贤妃道:“上次本宫给你的东西你认真看过了没?”     “看过了,正想向娘娘道谢呢,多谢娘娘的提点。”绯云行礼道。     “别介,你就消停些,别在本宫面前多礼了啊,没得让阿奕看见,又没好脸子给我瞧,你可猜出,幽魂是谁给你下的了?”贤妃忙拉起绯云道。     “臣女以为是顾清雪。”绯云道:“娘娘是说,那毒是理国公夫人给您的,但那个时段,理国公夫人应该分不出心来给我下药,时机不对,所以,我认为,是顾清雪。”     贤妃听了,眼里露出一丝赞赏:“难怪阿奕喜欢你,你确实冰雪聪明,顾清雪也是岭南赵家的人,她母亲是赵家族人,肯定也会有幽魂。”     绯云眼惊一亮道:“臣女听说,幽魂是经过十八道工序才练制而成的,每个人练制的工序都可以因自己的喜好而不同,因此,虽说练成的毒都叫幽魂,但因工序不同,所以解药也会不同,是不是?”     “不错,本宫也听说了这个传说,但是,不是说,所有的赵家人都会练幽魂的。”贤妃眼神复杂地说道。     呃,这话的意思是……     绯云刚想问清楚,贤妃却转移了话题:“银针刺骨是本很高强的武术,天下会的人几乎只有一个,阿奕因此而对皇上生了怨气,小云,只有你能帮住阿奕,你一定要查出任夫人的真正死因,不然,你该明白阿奕的性子,和由此而引来的麻烦。”     绯云总算明白贤妃话里的意思,冷奕勋在怀疑皇上才是对任夫人下毒手之人,而皇上,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无法辩解,而贤妃则怕冷奕勋因此而对皇上不利,最终倒致冷奕勋自己陷入危境。     也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跟皇帝明着作对,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贤妃是真心关心冷奕勋的。     “娘娘,谢谢您。”绯云真心实意地道谢,每个对冷奕勋好的人,她都心存感激,因为,那个人,就要成为她的夫君,这世的爱人。     “傻丫头,我是阿奕的姐姐,我对他好,是天经地义的。”贤妃笑道。     “世子爷也是您的弟弟不是吗?还有三小姐,也是您的妹妹。”绯云说道。     贤妃的脸上就浮出几分苦涩:“本宫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以前在理国公府,后来在宫里,每行一步,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步步维艰,没有点自保的手段和谋算,本宫早八百年就死了,兄弟也罢,姐妹也好,谁对本宫好,本宫就对谁好。 [800]当年在理国公府里,冷书宁可没拿本宫当正经姐姐待过,至于阿蓉,那是个有奶就是娘的白眼狼,我对她好,她未必肯对我好,所以,这些年的厉练下来,本宫的心早就硬成了铁,只有阿奕,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亲人,当然,以后还会有你这个傻丫头。”     绯云没想到紧妃会如此推心置腹的跟自己说这一段话,眼圈红红的反握住贤妃的手:“娘娘千万莫要枉自菲薄,您就是个良善的人,虽说世子爷和三小姐的死,你并不见得有多伤心,但您从来都没有主动害过人,所谓的手段与谋算,不过是了防备,为了自保,小云懂得娘娘您的苦衷的。”     贤妃也没想到,绯云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通透,也鼻子酸酸的道:“嗯,我听小云的,我就是个好人,回去吧,我知道,阿奕还在等你呢,他怕我把你吃了。”     绯云点点头,行礼退出,刚走到门口,贤妃又叫住她,走近,附在她耳边道:“叫阿奕小心宁王府的人。”     从长乐宫里出来,绯云看见冷奕勋就立在桂花树下,一阵风吹来,米粒大的黄色小花轻轻扬扬洒落在他乌黑的发间,太阳一照,他整个人,如同笼入神话里,天使降临时的光晕中,他就是那个骑着白马来救灰姑娘的王子,而自己,就是那个可怜而又幸运的灰姑娘。     “来了。”冷奕勋也看着绯云,浅浅的笑着,漆黑的眸子里,碎星璀璨。     “来了。”绯云缓缓走过去,把自己的小手塞进他温暖而厚实的手掌里,感觉既安心,又踏实,这一世,牵了他的手,再也不会放开,不论前路还有多所风险难阻,她都不会再放手。     在回去的马车里,冷奕勋问:“娘娘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娘娘让我待你好点,不能欺负你。”绯云狡黠地笑道。     冷奕勋愣了愣:“她真这么对你说?”     绯云点头,一脸的忿忿不平:“是啊,你说娘娘真是太过份了,明明就是你爱欺负我啊,这话也太偏心了吧,没有事实基础。”     冷奕勋立即满眼感激地对着远处的宫门一拜道:“长这么大,娘娘就英明了这一回,这话太实在了,我就是经常被你欺负啊,皇天可见,我都快被你欺负得抬不起头了。”     绯云气极,伸手就拧住了他腰间的软肉:“我就是个丫头,你是主子,我哪有本事欺负你啊,二爷,你可不能空口白牙的胡说八道啊。”     满眼都是威协之色,他要敢否认,她不介意拧着那块肉再转一圈。     腰间又痛又酸,冷奕勋汗都快出来了,硬着腰杆子不敢乱动:“是,以前是我欺负你了,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那个,你手酸了不?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绯云嫣然一笑,也舍不得真把他拧太疼了,松了手,不好意思地白他一眼道:“不酸。”若是让墨竹和白菊几个看见素来冷傲绝情的二爷,在自个面前丢盔弃甲,一败涂地,会不会眼睛都脱窗啊。     这是小情人之间的情趣,当然不能让她们几个知道,否则,二爷的形象会瞬间倒塌不说,自己会成为女子公敌啊。     “是不是累了?来,休息休息。”她亦嗔亦喜的样子成功的取悦了某人,笑着将她往怀里一揽,唇就贴上了她的,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叩开了她的贝齿,温柔缱卷,深情满满,在她被自己温得七晕八素,完全没了半点抵抗力时,大手慢慢地爬进她的衣襟……。     绯云被他拨弄得浑身血液沸腾,人也摊软下来,柔弱无骨地偎在他的怀里,任她予取予求。     某个刚才丢盔弃甲的败军之将,此时攻城略地,不止收复了失地,还逐渐扩大战果,若不是马车外的春喜突然长诺一声:“二爷,到了,请下车。”     那激情之火会越烧越烈,最后胜利的一方,肯定是某腹黑男。     回到宁墨轩,紫兰早就等在门口了,见绯云和冷奕勋一同回来,满脸惊喜,唤了声:“阿弥砣佛,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冷奕勋被太后召见,然后绯云又被北戎皇子请了去,紫兰不担心才怪。     见两个人同时回来,当然高兴。     进了屋,冷奕勋让绯云坐下,没多久,墨竹领着绯玉来了,绯云许久不见绯玉,姐妹相见,自是高兴,绯玉要给冷奕勋行礼,冷奕勋忙上前托住,眼中全是笑意:“大姐不必客气,以后就在宁墨轩住下吧。”     绯玉还是头回见冷奕勋笑,如此灿烂亲和,如春风拂面,俊雅纯净,她顿时痴了眼,怔怔地看着冷奕勋半晌没动。     冷奕勋眼里几不可见地滑过一丝不豫之色,转过脸去。     墨竹在后面悄悄扯了扯绯玉的衣摆,笑道:“二爷,小云和小玉许久没见了,就让她们姐妹两说点体已话吧,奴婢给小云置办了些首饰,你看还中意不?”     冷奕勋就冷着脸跟墨竹出了门。     绯玉反应到自己刚才失态了,尴尬地拉住绯云道:“二爷二象生我的气了。”     绯云哂然一笑道:“怎么会?他待谁都这样子,臭屁得很,姐你以前又不是不知道,高傲得像只大孔雀呢,如今还算好些了,还叫你一声大姐了呢。”     绯玉笑道:“也是,刚才差点没把我吓晕过去,二爷是什么人啊?以前肯跟我说句话我都会晕的,还叫了我一声大姐,小云,可见得二爷待你是真心的。”     绯云拉着绯玉的手坐在床边,又沏了杯茶给她:“那当然,他若待我不好,我就不要他了,天下又不止他一个男人。”     话音未落,额头上就挨了一记弹,“说什么话呢?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女孩子该说的么?爷们肯娶你,是看得起你,你该惜福才是,以后再敢这般大逆不道,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绯玉是这个时代的人,绯云的话在她听来,自是有违礼数,大逆不道,绯云也知道一时不能让她改,只好随着她的意思道:“是,是,是,我错了还不成么?来,姐,你看看这块料子,是贤妃娘娘赏的,我打算给你做几套衣服,以后你也不再是府里的奴才了,一会子请二爷到太太那边把你的身契也拿来,以后姐姐就跟着我过吧。”     绯玉一听就红了眼,颤抖地抚着上好的云锦,“以前,姐想给你做身细葛布的背子,都是难上加难,一个月的月例,除了吃,就剩下不了多少,那时候,我就想啊,什么时候咱们两姐妹也能过上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能象侍书,彩莲几个那样,受主子重要,等升上个一等大丫环,我就心满意足了,谁曾想,小云你这么出息,就要当府里的二少奶奶了,而且,这么好的绫罗绸缎,任由你穿,姐姐也跟着你享福了。”     听她说到过去,绯云鼻子也酸酸的,握住绯玉的手道:“姐,你放心,有我的一口饭吃,就不会少了你的,没有你那些年的辛苦拉扯,小云也不会有现在的幸福,等你出了奴籍,我想找冰人,给你找户好人家嫁了,以后,咱们季家,就再也不是赵家的家生奴才了。”     听到绯云要给自己找婆家,绯玉脸一红,白她一眼道:“哪有妹妹给姐姐找婆家的,你呀,先把自己的事情办了才是正经,二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天下想嫁给二爷的人多了去了,你得赶紧点,生米煮成熟饭了才好,可不能让二爷被人挖走了。”     “他要是这样就被人挖走,我不嫁也罢。”绯云笑道,又拿起墨竹给自己做了一半的嫁衣道:“姐姐你看,这是墨竹姐姐给我做的,怎么样?很好看吧。”     “墨竹做的?”绯玉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扔下道:“那怎么行,你的嫁衣怎么能让墨竹给你做,虽说手艺不错,但毕竟她只是个丫头,你以后可是要当少奶奶的人,可不能被人看扁了去,这个嫁衣,必须得是云绣纺出品,而且,一定得是云娘的手艺才行。”     绯云愣住,问道:“不用吧,墨竹姐姐一片心意,我可不能辜负了她。”     话音未落,绯玉揪住绯云的耳朵,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怎么谁都姐姐,姐姐的叫啊,还怕别人记不住,你以前是当丫头的?这个样子,以后怎么在京城夫人太太小姐们中间混啊?人家会瞧不起你的,可记住了,你以后,就是正经的少奶奶,只有我,才是你正经的姐姐,将来若是二爷争气,给你挣个诰命回来,那便更好,我也跟着你享福,沾光。”     绯云听了绯玉的话,心里很不舒服,但又不能说绯玉的不对,因为,绯玉以前为了她,受了不少苦,难得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她不想为些锁事与姐姐闹别扭。     “姐,墨竹现在也不是奴才了,她一直贴身保护着我,若不是她在,妹妹我怕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我叫她一声姐姐也不为过。”     绯玉听了眼里露出感激之色:“这样啊,那是该多多谢谢人家,以前,她可是二爷跟前的红人,你呢,还只是个小扫把星,人家肯贴身护着你,着实有情有义,那你就叫她声姐姐吧,只是,别当着外人的面,就在府里叫叫就得了啊,在外头,你还是要摆出少奶奶的派头来的。”     绯云知道,绯玉不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她心思也不坏,只是封建思想太浓,一时转不过弯来,慢慢来就好。     其实要说起来,她跟绯玉在一起的时间还不如跟墨竹紫兰几个多,加之绯玉又是个刻板老实的,所以,两姐妹之间能聊得来的话也不多,绯云又给了绯玉几套头面首饰,让绯玉收下来,以后当作她的嫁妆用。     绯玉却只肯收一套:“小云,姐没本事,不能给你置办几十抬嫁妆,这些东西姐知道都是你这些日子攒下来的,你也不容易,姐不能拿,你自个收着吧,压箱底也好。”     绯云正要再劝服她,外头玉儿来报,说是彩莲知道绯玉回来了,请她过去坐坐。     绯云一听就皱了眉:“姐,你别去,难得跟我再一起,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     绯玉却道:“怎么能不去呢?你忘了,当初,整个府里也就彩莲对咱们姐妹好的,隔三差五的还会拿些剩饭剩菜给你吃,要不是她这些年的照顾,保不齐,你也饿死了,人啊,不能忘本。”     绯玉早早儿就被冷奕勋送到别院里去了,后来府里发生的话多事,她并不知道,彩莲,早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单纯的女子了,可要怎么跟她解释呢?     “那行,你早去早回,别在那边吃东西,茶水也别沾,说说话就回来,二爷会准备一桌好菜给姐姐你接风呢。”     绯玉事听二爷会亲自准备饭菜,下巴都差点掉下来了,一脸不可置信道:“二爷也会做饭?”     “嗯,是啊,二爷是全才,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绯云说得一脸骄傲,说实话,自从吃过他给自己做的饭菜后,再吃别人做的,她都有点吃不下了,人啊,就是不能惯着,吃挑了嘴啊。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九十七章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两人客套了几句,绯云终于说起自己被幽魂所伤,差点中毒身亡之事:“……说起来,那毒也是厉害,无色无味,饶是我懂医之人,也是防不胜防,中毒数月都不知。”     二太太脸露忿然之色道:“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小云你可查出,是谁给你下毒的吗?”     “倒是没有查出来,不过,听说太太原是岭南赵家人。”绯云想了想道。     二太太冷冷道:“岭南赵家素来制毒厉害,犹以幽魂之毒为最,她又因书宁之死而恨你,呵呵。”     二太太的呵呵一声,意思不言而喻,绯云脸上也露出愤然之色,却是无奈道:“虽说怀疑,可她终究是二爷的嫡母,有这一层在,我又化险为夷了,总得留些情面的,对了,我记得,当初我亲自查出晨哥儿不是溺水而亡的,至今也没想通,那么可爱的孩子,究竟是如何暴亡的,时隔这么久,二太太您可查出些端倪来了?”     再次提起晨哥儿,二太太还是觉得有剜心之痛,那是她的嫡长孙,捧在手心里疼大的孩子,突然夭折了,如何不难过?     到现在,她睡梦中,还会梦见那孩子笑着叫她祖母时的可爱样子,梦醒来时,却是一场空,孩子早就作古。     二太太难过地摇摇头:“没查出来,一点痕迹也没有,当初的吃食也都查过,就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绯云眼睛也湿湿地,难过地拿帕子拭拭眼角道:“您也别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只是早夭的孩子,若是去的太过冤,只怕魂不肯走,一直徘徊于人间,难以投胎转世呢。”     二太太听得大恸,一把抓住绯云的手道:“有这回事?”     绯云难过地点头:“自是有的,晨哥儿的命格富贵,本不该早夭,只是替人受过罢了,他的灵魂当然冤屈。”     二太太脸色瞬间发白,眼泪流了出来:“她是迁怒,自己死了儿子,就想让别人也受失子之痛,当初若非二房顶力帮她,她又怎么可能世不能容的外室成为国公府正妻?简直恩将仇报,太可恨了。”     二太太果然也是怀疑大太太的。     “无证无据,您就算有怀疑,也拿那凶手没有办法。”绯云叹息一声道。     “小云姑娘,你不是很会查案的么?你帮我查查,只要查出一点证据来,我定不让她安生。”二太太急切地说道。     “二太太,你我也算是同病相怜,同被害过的,我自是愿意相帮,我中毒的事,碍于二爷,不好仔细调查,如若二太太您要求,那便好办多了,不过,怕是要惊动晨哥儿的遗体,您可介意?”     “介意什么?他死得冤枉,若不查出死因,惩处凶手,晨哥儿的灵魂不肯归位,如何转世投胎,小云姑娘,你尽管说,要怎么办?我都依你便是。”二太太道。     “那行,晨哥儿已死半年之久,如今怕是也只剩点白骨了,我捡点白骨出来验证验证,如果真是中毒,便送至太医院,看查出是何种毒,您心里也有个底。”绯云道。     二太太犹豫了片刻,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要开棺验尸,她还是有点不忍心。     绯云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喝着茶,墨竹在一旁道:“当初若非小云剥开彩霞的肚子,也查不出彩霞竟然是世子爷害死的,谁会想到世子爷会下手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二太太听得心头一震道:“不错,对晨哥儿来说,最重要的是,查出害他之人,为他报仇雪恨,如此才能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便如小云你的意思吧,开棺就开棺。”     晨哥儿因为未成年便夭折,所以墓地建得也不大,很快就挖开,那孩子果然只剩下一堆小小的白骨,緋云小心捡了根十骨,如任夫人的遗骸一般,如法炮制,煮过后,取热汤水,喂老鼠,果然,喝过热汤的老鼠很快便抽蓄着死去。     二太太的脸色越发苍白,好在没惊动她的儿媳,不然,殷氏见了非哭过过去不可。     “可查得出是何人下的毒?”二太太紧攥着绯云的手问。     “怕是很难了,当初凶手就算留什么蛛丝蚂迹,时隔太久,也怕是被抹去了,现在就让太医验验,晨哥儿中的是何种毒。”     绯云遗憾地说道。     二太太脸上就露出失望之色。     绯云想了想又道:“下毒之人,定然也有解药,如药能找出毒药和解药,再巡着毒药查下去,不怕找不到证据来。”     二太太听得眼睛一亮,眼中露出狠戾之色。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绯云此番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起身向二太太告辞。     一回守墨轩,绯云便让墨竹烧了热水,自己拿夷子使劲拼手,验过尸的,自是要注意个人卫生,不然,沾上尸毒可不得了。     绯玉进来,见她把手都搓红了,愕然道:“你干嘛?手上那不是你自个的皮啊,快搓下一层了。”     说着,便怜爱地将她的手拿出来念叨:“没见过你这样不爱惜自个的,你现在又不是下等丫头了,可是要当少奶奶的,什么事情不知道让下人做啊,还亲自动手,你是被人服侍的,不是服侍人家的,明白么?”     绯云知道她是心疼自己,无奈道:“我知道了姐,有的事情不能别人来做,沾上尸毒可不好……”     “你又去摆弄尸体了?”绯玉气急,一巴掌拍她脑门。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碰那不吉利的东西吗?你就不怕别人忌讳,见你就饶道走?你就不怕沾着阴气?小心不生孩子。”绯玉脸都红了,狠狠教训绯云道。     “姐,这是我的工作,如果不是会验尸,我也没有现在的地位,我可是正经的刑部官员,哪能有那么多忌讳。”     “快别说那劳什子刑部官员了,哪有女子出头当官的,强压男人一层,人家会服你么?再说了,你在外头得罪了人,对二爷也不好,你安分点,就乖乖坐家里当二少奶奶啊,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女人家,就该在家里相夫教子,让男人在外头拼,给你挣诰命,这才是正经。”绯玉一本正经道。     绯云一阵头痛,看来,等自己成亲了,还是得送这位亲姐姐回别院住才好,不然,她天天管着,自己不烦,跟前的人也会烦,何况冷奕勋是最没耐心的,肯定会发脾气。     “好,我知道了,姐,你先歇着,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趟。”说着,拉墨竹一把,打算跟她一起去园子里走走,耳不听为净。     可绯玉却一把拉住墨竹,一脸亲和的笑:“墨竹啊,听说你在给小云做嫁衣?”     墨竹道:“是啊,快做好了,下月初十一定来得及穿。”     “别辛苦了,你就留着自个用吧,我已经吩咐紫兰,让她带我去云绣坊,请大师傅给小云做,那里的针线齐全,你看你平素又要保护小云,还有七七八八的杂事,就不难为你了。”绯玉笑道。     墨竹眼神一黯,她怎么听不出,绯玉是在嫌弃她的手艺,是啊,她只是个丫环,她做出来的嫁衣,怎么够格让绯云这个将来的二少奶奶穿呢?     可是,那是她最后的一点念想,今生无法穿上嫁衣,嫁给最爱的那个人,让她亲手做制的嫁衣,穿在他的新娘身上,嫁给他,也算是圆了她的梦,如今,却要被绯玉给剥夺了……     “姐,你说什么呢?我不穿云绣坊的嫁衣,我就穿墨竹姐姐帮我做的。”看着墨竹失魂落魄的样子,绯云心一酸,谁都有爱人的权利,墨竹对冷奕勋有情,但她一直将这分感情深藏在心底,默默守侯着他,从来没有奢望过他的回报,她爱得那样卑微,那样无助,只是一点念想罢了,自己不能不成全墨竹。     “我还是不是你姐了?你还听不听我的话了?是了,你如今快成少奶奶了,就不把我这个姐姐放在眼里了是不是?”绯玉声色惧厉道。     绯云气急,这个姐姐越发不通情理了,不知道,自己与墨竹的感情胜过朋友多多,甚至比与她这个姐姐还要好么?     她怎么能为这点小事伤墨竹的心?     “姐,你不用多说,我也不管你怎么想,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作主。”绯云心头一气,说话就没了轻重。     绯玉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爹,娘,你们死得早,我辛辛苦苦拉扯小云大,我容易吗?可她现在出息了,就嫌弃我来了,爹,娘,我不如跟你们去好了。”     绯云没想互一惯温顺的绯玉竟然也学会了耍泼耍赖,听她口口声声喊爹娘,心里又酸又无奈,拉她起来道:?“你胡闹些什么呢?让人看见多不好啊。”     “我怎么闹了?不就是想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么?我错哪了?非要让人指着你的鼻间骂你是个贱丫头出身才好?”     “我本来就是丫头出身,可我从没觉得自个贱,我也不怕别人知道我的出身,姐,别人瞧不起自己没关系,最怕的是自个也瞧不起自个,那才是贱,明白么?”绯云感觉自己简直无法跟绯玉勾通。     “那再骂我贱?”绯玉揪着她的话怒发冲冠。     “我没有……”绯云刚要争辩,墨竹将她一拉道:“别吵了,不就是件嫁衣么?我的女红也确实不太好,就依了绯玉的吧。”     “不依,要嫁的人是我,又不是她,我爱穿哪件就是哪件,就算她从云绣坊做来了,我也只穿你给我做的。”绯云的牛脾气上来,也不顾那么多了。     “好,你是故意的对不对?你就是看不上我这个姐姐了,你觉得我给你丢人了对不对?那好,我走,我走就是。”绯玉也气着了,起身就回去收拾东西。     白菊几个忙上来劝,她却甩开白菊,径直拿着东西往外走。墨竹要追,绯云皱眉道:“她走不远的,没有马车,她一个人能去哪啊?让白菊姐姐劝劝就好了,你去只会让她更生气。”     墨竹也不喜欢绯玉,明明是同胞姐妹,长得也六分像,区别怎么这么大呢?     只要门口拦着不让绯玉出门,绯玉现在还是奴籍,她没法子出去。     绯云回到自己的房里整理以前做过的几个案子的案卷,墨竹跟进来道:“小云,你别为你姐的事烦心,她其实也是为了你好,有些话,虽说你不赞同,却也是正理儿,那都是为人处世的方法,你多体谅体谅她。”     绯云听得心一酸,感激地看着墨竹道:“她那么对你,你还替她说话。”     “她说什么不重要,我只在乎你,小云,你才是我的朋友,我愿意守护的人。”墨竹道。     两人回忆起在一起的时光,出生入死也好几回了,惊险又刺激,如果没有墨竹的守护,绯云也不知死多少回了,所以,不论如何,绯云都会护着墨竹,不许任何人伤害她。     两人聊得开心,一晃就过去一个时辰,也没见绯玉回来,墨竹就有点担心:“要不,还是我去找找吧,虽说不出府门,可是,红梅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再说了,大少奶奶如今还在府里呢,她出事的事,如今在府里还是个秘密,谁知她又会出什么妖蛾子又来害你?”     如此一说,绯云也急了,对紫兰道:“紫兰姐姐,千万别让我姐给彩莲的孩子做衣服,没得出了事,又怪她头上去。”     紫兰苦笑,她那个姐姐又岂肯听自己的话?     绯云正打算出门找绯玉,小丫头急急地过来报道:“不好,小云姑娘,出事了,彩莲姨奶奶流产了,侧夫人说,是绯玉姐姐推的她,这会子太太正让绯玉姐姐跪着,要乱棍打死她呢。”     绯云听得眼一黑,差点云晕去。     这才出去多久啊,就出事了,让她不要去跟正院那边的人来往,她就是不听!     ------题外话------     真不是我断更,我更了文,发上去后,只是一句话,就被审核不同过,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这尺度让我晕,真是半点H也没涉啊……           第九十八章 查毒案1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走,看看去。”墨竹担心地拉着绯云的手道。     绯云稳稳神,跟着墨竹白菊两个一同往彩莲住的院子里去。     远远的,就看到丫环婆子们紧张地来往奔忙,有人领着大夫正往院里去。     进了院子,就见大太太和红梅两个都站在正堂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而绯玉,则被绑着跪在地上,两个婆子守在她身旁。     看见绯云进来,绯玉两眼一亮:“小云,小云,我真的没有……”     大太太对着她就是一耳光,绯玉的话就卡在喉咙里。     绯云的心往下沉,大太太看绯玉的目光象要吃人,看来是恨极了绯玉。     墨竹身子一闪,就要去拦着,两个婆子也不慢,很快拦在绯玉身前,让墨竹无法靠近。     红梅眼神讥诮地看着绯云,却对墨竹道:“我听说,二爷把你的卖身契还给你了,你算是自由人,可也不再是理国公府的人,怎么着,不是理国公府的奴才了,就有本事不敬夫人,不顾理国公府的规矩了吗?”     墨竹听得一怔,红梅这是在怪她多管闲事,她如今既然不是理国公府的人,连进这个门也得大太太准许才行,怎么还能算便放肆?     “红梅……”墨竹想说什么,被绯云扯到身后,她走上前,向理国公夫人行了一礼道:“太太,不知我姐姐犯了什么错,您要将她五花大绑地跪着,还肆意打骂?”     理国公夫人阴冷地看着绯云,冷着脸道:“她是我的家生丫头,不论犯了什么错,本太太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你一个外人,管得着么?”     绯云心头一震,该死,理国公夫人又要拿身契说事了,如果绯玉真有嫌疑,再加上她又是理国公夫人的家生奴才,她想怎么处置绯玉,自己还真无权干涉。     “太太,绯玉是我的姐姐,就算她是您的家生丫环,您也不能无缘无故地处罚她,您总得有个理由吧。”绯玉看了墨竹一眼,墨竹心领神会,悄悄退了出去。     “好个姐妹花,一样的阴狠狡诈,一样的狠毒,她给彩莲下毒,害她流产,本夫人不该惩处她吗?”理国公夫人道。     “我没有,没有啊,太太冤枉……”绯玉爬起来,急着辩解。     理国公夫人又甩她一巴掌,绯玉的嘴角顿时溢出血来,这一巴掌,比先前那一下更狠。     “还说没有,你过来看彩莲,我们只当你是彩莲的好姐妹,没有防着你,你竟然敢在彩莲的茶水里下毒?”这一回,回答的是红梅。     绯玉怎么会害彩莲肚子里的孩子?何况是下毒,她才从别院回来,手上也不可能有毒。     分明就是冤枉。     但看现在这情形,彩莲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没了的。     绯云的脑子快迅思考着,彩莲肚子里一直是理国公夫人期盼着的,所以,理国公夫人不可能拿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当赌注,只为了害绯玉和自己,那么,那个给彩莲下毒之人又是谁呢?     “太太,能否让我先看看彩莲?”绯云没有替绯玉辩解,没有证据的辩解只会引得理国公夫人更加愤怒。     “太医正在救着呢,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不是一直就恨着彩莲么?这下好了,如了你的意了,彩莲的孩子没了,你高兴了?”红梅冷笑道。     “彩莲肚子里的孩子与我何干?我虽讨厌她,但没有到在害她肚子里孩子的地步,红梅,你说话注意点,不要血口喷人。”果然,这么快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害绯玉,不就是为了害自己么?     “哼,你不是要跟二爷成亲了么?二爷如今虽然有个一官半职,可没有爵位,而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二爷最大的竞争者,国公爷很有可能会把爵位传给这个孩子,而不是二爷,所以,你会对彩莲肚子里的孩子下手,是很有可能的。”红梅看了一眼大太太道。     “好笑!一个小小的国公世子爵位,二爷若是真想要,轮得着别个么?红梅,好歹你也服侍过二爷一场,莫要太过折贬了你家二爷。”绯云冷笑道。     理国公夫人听了这话,眼神闪了闪。     “二爷是不想要,可不代表你不想要啊,你就要成为二爷的妻,如果二爷有爵位的话,将来,你的孩子才也可能继承,你害彩莲,不是为了二爷,而是为了你将来的孩子。”红梅道。     这话很有说服力,理国公夫人果然一拍桌子道:“你不是最讲正义公平的吗?人证物证据在,今天,我看你还有何本事替她脱罪。”     “人证物证?好,太太提醒了我,我现在以刑部官员的身份,调查彩莲被毒一案。”绯云也不等大太太同意,径直往彩莲屋里走去。     红梅想拦,白菊身子一闪,拦住红梅道:“侧夫人,我家大人查案,你想防碍公务么?”     红梅脸色一厉,冷冷瞥白菊一眼道:“你也成了她的狗?”     白菊怒道:“请侧夫人嘴巴放干净点,不然,别怪我不念久情。”     红梅白菊两个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情同姐妹,自红梅被逐出宁墨轩,不得不嫁给理国公后,两个之间来往得就少了。     红梅怨毒地瞪了绯云一眼,这个女人,不但抢了她心爱的男人,害她不得不嫁给个半老头子,还将她的好姐妹也一个一个从身边夺走,这一次,不将她置之死地,她死都不甘心。     屋里一股血腥味儿,彩莲紧闭着双眼,人事不省的样子,下人正一盆一盆血水端出去,看来,彩莲不止是流产,而且,正大出血。太医正在给彩莲施针止血。     绯云安静地查看着屋子,见地上有个打碎的茶碗,她蹲下,将那破碗连同渣子一起收在自己的百宝袋里。     又看到小几上,有半碟点心,抽出银针试了试,没发现有毒。     等太医忙完,歇了一口气,绯云才问道:“请问太医,彩姨娘是中毒吗?”     太医回道:“不错,是砒礵,还好,份量很轻,要不然,就不止是流产,可能一尸两命。”     绯云又问:“那彩姨娘可还有生命危险?”     “还好,只是大出血,如今止了血之后,好生养着,应该没太大问题,只是……”太医说着,顿了顿。     “只是什么?”大太太紧张地问。     “只是这一回,伤了她的根本,怕是以后再难有孕了。”太医婉惜地说道。     大太太脸色一白,扶着床头才站稳。     红梅道:“好毒的心肠,这毒的份量下得可真有技巧,不但害死了彩莲,还让她终身无孕,你终于报了她出卖你的仇了。”     “诬告朝庭命官是要挨板子的,侧夫人,你最好说话注意点。”绯云好笑地对红梅道:“我且不说证据不证据,我要想报复彩莲,二爷手里的人多了去了,用得着指使我亲姐姐来下毒?送把柄害自个不说,还把自个的亲姐也送你们虎口里去?”     “你当然不会让二爷的人来帮你做这种下作事,你要保持在二爷心里的美好形象啊,怎么敢把自个最阴险的一面让二爷看到呢?你亲姐下手,那是最合适的,她死都不会招出你来啊。”红梅道:“再说了,你最是心狭嫉妒,你姐姐对二爷有意,二爷以前也对她有点意思,你怕二爷哪天也会收了她,正好,让她帮你害人,完了连她一块除掉,一石二鸟,多完美啊。”     “你是自个龌蹉,把别人也想得跟你一个样儿。”绯云还没生气,白菊倒先受不了了,指着红梅的鼻子骂道。     “贱婢,你敢提着本夫人的鼻子骂?别忘了,宁墨轩里的四个里,只有你还是奴才身份,我现在是府里的主子,你再敢大胆妄为,就别怪我不客气。”红梅冷笑道。     白菊气得秀眉倒竖,怒道:“我呸,什么主子,我的主子只有二爷和小云,你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充主子。”     红梅还要骂,理国公夫人不耐烦道:“都住口,季绯云,你既然以刑部官员身份来查彩莲的案子,那就按官府的规矩来吧,你与嫌犯有嫡亲关系,本夫人要求你避嫌,请刑部别的官员来查此案。”     绯云愣了愣,这倒还真是查案的规矩。     “太太,何必要报官呢?没得让人笑话咱们理国公府又出了事,还是家丑不要外扬的好,国公爷不在,您是这府里一府之主,奴婢犯了事,自然当是您还处置。您要怕有些人不报气,把人证物证都摆给出给她看,让她心服口服。”红梅说道。     绯云听得眉头一皱,红梅为何不想让官府来查?     如果真是证据确凿,绯玉就难逃法治,而官府来查,自己也必须避嫌,对于营救绯玉增加难度,她应该巴不得才是啊?     只有一个可能,那所谓的人证物证可能根本就是假的。     可不是官府查办,自己就能亲自查,她就不怕自己这个查案老手查出什么来么?     “好啊,既是人证物证都在,那就请拿来我看看吧。”绯云疑惑地看了眼红梅道。     “人证自然是彩莲跟前的小丫头英儿,英儿,你说说,彩莲出事前,你都看到了什么。”红梅问道。     英儿是个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这会子正缩着肩,大眼怯怯地看着红梅。     看那样子,并不象是会说谎的人。     “英儿,你别怕,过来,给姐姐说说,你真看到绯玉姐姐给彩莲姨娘下毒了?”绯云柔声问道。     “没……没有。”英儿飞快地看了眼红梅,一双手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道。     “你只把绯玉来之后,和彩莲出事前发生的事,给大家说一遍就是。”红梅也不急,声音也很平静,并不象在威协英儿。     “是,奴婢看见绯玉姐姐很不高兴地来和彩姨娘说话,姨娘正身子不太舒服,就躺在床上,绯玉姐姐原是要走的,彩莲姨娘又叫住她,让她进来坐,后来,奴婢就去沏茶,姨娘也说要一杯,奴婢就沏了两杯过来,绯玉姐姐端了一杯给姨娘,她自个喝了一杯,然后,姨娘突然就说肚子痛,然后就……”英儿怯生生地回道。     “也就是说,彩姨娘是喝了绯玉端给她的茶之后,才出事的?”红梅道。     “奴婢也不知道,但事情好象就是这样。”英儿道。     茶里确实有毒!绯云方才从茶渣里查验出来了。     “茶既是你沏的,也有可能是你放的毒。”绯云道。     英儿吓得浑身一哆索:“不敢,不敢,奴婢不敢下毒,奴婢没有。”     “季绯云,你不要忘了,两杯茶是一起沏的,英儿将两碗茶都放在几子上,是绯玉端的茶给彩莲,如果是英儿下的毒,为什么绯玉自个喝了没事?如果英儿只是在一杯里下毒,另一杯没有下,那她怎么能保证,给彩莲喝的才是有毒的?”红梅冷笑道:“亏你还是个查案的高手,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看不出来?”     “不排除英儿也是下毒之人的嫌疑。毕竟,彩莲喝过的这杯茶,只有她与绯玉两个人坦碰过,而且,要说下毒,英儿更方便,绯玉要在彩莲的眼鼻子底下下毒,她还没这手法和本事。”绯云冷静地说道。     “我就知道你会把罪过推到英儿身上,所以,现在请你看物证。”红梅冷笑道。     说着,她让自己跟前的丫头将一个小纸包递上来:“这里包着砒礵,可是在绯玉身上找出来的,当时,可不止我一个人看见,包括太太,还有屋里的丫环婆子们都可以作见证。”     理国公夫人道:“不错,东西是本夫人令人查找出来的,若非如此,本夫人也不会认定绯玉是下毒之人。”     “这样吧,如果你们都说是绯玉下的毒,我现在做个试验如何?她既然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彩莲的菜里下毒,肯定手上也沾了毒,拿杯水来。”绯玉知道,自己现在就算怀疑是有人在搜身时,做了手脚,非说毒包是从绯玉身上查出来的,也没有什么说服力,这些人都不会相信。     只有用事实说话。           第九十九章 查毒案2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丫环拿来水杯,绯云亲自端着水杯走向绯玉,此时的绯玉白晰的俏脸被打得红肿不堪,嘴唇也破裂,眼睛哭得红肿,漆黑的大眼里满是惊惶与委屈:     “小云,真的不是我……”     绯云心一酸,她虽穿越来不到一年时间,但前身的记忆一直都在,绯玉有多辛苦将自己拉扯大,她最清楚,两个无父无母的小姐妹,缺衣少食,常常挨饿不说,还要受人欺凌,每一次,她被院里别的丫环小厮追着打骂时,都是绯玉挡在前面,保护她,替她挨打。     如今好不容易,自己混出头来,能给绯玉安定富足的生活了,她却因为自己的缘故而遭受陷害,如果今天找不到证据替她脱罪,那绯玉很有可能会被乱棍打死,不行,决不能让绯玉背黑锅,她的姐姐她清楚,虽然思想老旧顽固,但她善良正直,单纯朴实,决对不会下毒害人。     “我相信你,姐,别怕,我会救你的。”绯云轻轻抹去姐姐唇边的血迹,将她扶起坐下,让人解开绑她的绳子。     理国公夫人冷喝道:“不许解。”     白菊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解开绯玉身上的绳子,理国公夫人气得脸都白了,喝道:“来人,将白菊拖下去,重打十板子。”     “二爷把白菊姐姐给了我,她就是我的人,太太要打她,是不是也要问过我?”绯云一改方才的隐忍,冷冷道。     “问过你?你是谁?不过一个贱婢罢了,真以为,披上彩衣你就是凤凰了?本夫人告诉你,再怎么着,你也只是只上不得台面的野鸡。”冷国公夫人怨毒地看着绯云道。     “野鸡?说起来,这个称谓给太太更合适吧?当年,也不知是谁,不顾礼仪廉耻,当了人家的外室。”论耍嘴皮子,绯云可不怕。     “你……大胆!”这话正戳中了理国公夫人的伤疤,她气得脸一白,猛地站起来,对着绯云就是一巴掌,绯云早的准备,捉住她的手一甩,理国公夫人被摔在地上。     “太太,我姐姐脸上挨的两巴掌已经是我的极限,我会还回来的,你想打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绯云冷笑着说道。     理国公夫人大怒:“来人,掌她的嘴,让她明白,什么是尊卑上下!”     四个婆子同时向绯云靠近,白菊身子一闪,就要拦,绯云摆摆手道:“白菊姐姐,你让开,我看谁敢近我的身,当二爷是吃素的么?还是你们想再看一次,二爷火烧这个院子?”     四个婆子虽是理国公夫人的人,但都知道冷奕勋的性格,那可是混不吝的人物,绯云又是二爷心尖儿上疼着的人,她们真不敢碰。     顿时迟疑着,不敢上前。     理国公夫人气得嘶声大骂,红梅轻蔑地看了眼理国公夫人,唇角露出一丝讥诮:“太太,说正事吧,她不是想要找出绯玉没有下毒的证据么?让她找啊。”     理国公夫人阴狠地瞪了绯云一眼,板着脸坐下。     绯云的强势让绯玉的心安定多了,她呜咽道:“就是,小云就要嫁给二爷了,你们一个一个还以为我们姐妹是当初的贱奴么?你们等着,二爷回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绯云拍了拍绯玉的肩,指着水杯道:“姐,把手指在水杯里洗一洗。”     “为什么要洗?这么点水,能洗个什么劲啊,小云,我一身脏死了,你快让我回去,我要沐浴更衣。”绯玉不明就理地说道。     “不知死活的东西!”理国公夫人看不得绯玉的做作,骂了一句。     “姐姐,你现在还没有解除嫌疑,来,把手洗一洗。”绯云劝道。     “洗就洗,不过水这么少,根本就洗不干净嘛。”绯玉一边洗手一边嘟嚷。     绯云命人捉来一只鸡,将绯云洗过手的水灌入鸡的口中。     “小云,你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的洗手水给鸡喝?”绯玉瞪大眼睛不解地问。     “自然是为你解除嫌疑。”白菊对这个白目的绯玉很无语,为什么同是姐妹,两个相差那么大,分明就不像是一个娘生的。     “你也怀疑我?”绯玉却气红了脸,怒视绯云道。     “不是怀疑,但她们有证据,说是在你身上查到了砒礵。”绯云无奈地解释。     “我没有,那砒礵不是我的……”绯玉大声说道,但她话音未落,有人尖叫道:“鸡死了。”     绯云听得心往下一沉,愕然地看着那只正在地上抽搐着的鸡,有种主动跳人别人设好的圈套的感觉。     “季绯云,你还有何话说?就知道你不相信,砒礵是从绯玉身上找出来的,现在你对人证和物证还有何异议?太太,去请老太太吧,让老太太作主,免得二爷回来,又找咱们两个的不是。”红梅冷笑着说道。     怎么会?绯玉的手上怎么会沾了砒礵?     “姐,你可真有拿过毒?”     绯云紧张地问。     “没有啊,我根本就没拿过毒,真的没有,小云,你要相信我,要相信我。”绯玉比她更紧张,紧抓着绯云的手道。     刚才的水杯是白菊亲自取过来的,水杯和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绯玉没有碰过毒,手上的毒又是从何而来?     绯云百思不得其解。     理国公夫人派人去请老太太,老太太早就得了消息,不肯过来,却派了王妈妈带了话来:“该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既不要冤枉人,府里也不能容心思狠毒的人留下。”     意思是,只要理国公夫人和红梅证据确凿,可以自行处置。     得了老太太这句话,理国公夫人更加肆无忌惮,她命人将绯玉拖出去,重责五十板,如若不死,再卖给人牙子。     绯玉吓得面无人色,扑过来死死抱住绯云:“小云,小云,真的不是我,你不是破案的高手么?你快告诉她们,不是我啊,我不要被打死啊。”     两个婆子上来要拖绯玉,绯云心急如焚,拦住道:“此事还有诸多疑点,请太太暂缓对我姐姐用刑。”     “诸多疑点?哼,人证物证俱在,你且说说,疑点在哪里?你找出证据来,证明不是绯玉下的毒啊?差点一尸两命了,季绯云,你现在该是求老天,希望绯玉不要供出你就是指使她的人才是。”红梅冷笑着回道。     两个婆子上来拖绯玉下去,绯玉大叫着让绯云救她,红梅走近绯玉道:“绯玉,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你也是挨了三小姐的板子,那次只是三十板子,就差点没要了你的小命,那种滋味,我相信,你还记忆犹新吧。”     绯玉恐惧地看着她,乞求道:“侧夫人,真的不是我,你要相信我。”?“其实,我也相信不会是你,你跟彩莲自幼便是好朋友,与她无冤无仇,还有姐妹情义,按说,你应该不会害她才是。”     红梅笑着说道。     “是啊,她跟彩莲关系很好的,她怀了国公爷的孩子,我只会为她高兴,又怎么会给下毒害她呢?侧夫人英明。”     绯玉高兴地说道。     “所以,你就把幕后指使你的人说出来,只要你肯说出来,我保证,留你一命,决不让你挨板子。”红梅谆谆善诱道。     “我没有做过啊,哪有什么幕后指使之人,侧夫人,你要明鉴啊。”绯玉急道。     “不说?那好,只能让你受苦了,来人,拖下去。”红梅手一挥道。     “住手,不许拖她。”绯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绯玉受苦?     “季绯云,你再拦着,信不信本夫人连你一起打!?”理国公夫人怒道。     绯云正还想要拦,外面又进来好几个婆子,竟然都是老太太派来的,王妈妈道:“老太太说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府里害了人,不受国法制裁,那就得由家法处置,谁敢不从,同罪论处。”     看来,老太太也很看重彩莲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不然,也不会如此立场鲜明地站在理国公夫人这一边。     绯云无奈地看着绯玉被拖出去,外面很快传来绯玉嘶声竭力的叫喊,如同一把尖刀插在绯云的心上,自己努力这么久,为的就是改善姐妹两个的境遇,让姐姐能过上好日子,怎么能够眼睁睁看着她挨打受屈?     明知不是她的过!     “太太……”绯云走近理国公夫人。     “想求情?哼,晚了。”理国公夫人阴冷地看着她道。     “不是求情,而是请太太将此案送交官府,如果真是绯玉犯下杀人重罪,就让律法来制裁她,太太如此,可是在乱用私刑,我会去刑部告发你的。”绯云道。     “送官?你可想清楚了,打五十板子,或许她还能留一条命,如果送官,查清仍是绯玉所为,不但她的命难保,你这头上的乌纱也会保不住,受连带不说,保不齐,皇上会不许你与二爷的婚事,你可能会得不偿失哦。”红梅在一旁冷笑着说道。     “送官,不管是什么后果,我愿意承担,五十板子,不死也残,送官的话,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想信,会有人替我姐姐洗脱冤屈的。”绯云冷静地说道。           第一百章 :查毒3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好啊,送官就送官,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妖蛾子好出。800”理国公夫人阴笑道。     红梅眼睛一闪,并没有说什么,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道:“府里还有好些事没料理呢,我先去理事房了。”说着,带着丫环施施然走了。     绯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双手暗暗攥紧,今天这事,肯定与红梅脱不了干系。     绯玉只挨了几板子,却也是痛得呲牙裂嘴,眼泪汪汪地看着绯云:“小云,我好害怕。”     “别怕,有我呢,我不会看着你受冤屈的。”绯云心疼地看着姐姐背后沁出的血迹道。     理国公夫人冷哼一声,挥手让总管去报官,并要将绯玉押送刑部。     “太太。”绯云走近理国公夫人道。     理国公夫人根本不愿意答理她,径直往前走。     “太太,想必您还不知道,当初究竟是谁让世子爷不能人道的吧。”顾清雪自上回出事,就被接到靖北侯府去了,并没有再回理国公府,理国公夫人虽知道她出了事,但具体细节并不清楚。     理国公夫人听了果然顿住。     “其实,二爷是什么性子您比谁都清楚,这些年,他若真想要世子之位,既使世子爷还在,他也是唾手可得。”绯云却话锋一转道。     “告诉我,是谁害的书宁?”理国公夫人脸色变了变,厉声问。     “想来,自世子爷过世之后,您最恨的就是我,总认为,如果不是我多事,查出世子爷有疾,世子爷也不会死,对不对?”绯云叹了一口气道:“您这恨意实是迁怒,因为主谋之人,就算我查不出事实真相,她也会想方设法害死世子爷的。”     理国公夫人眯了眯眼道:“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要救你姐姐,为自己开脱,不是吗?”     绯云听得笑了:“以二爷今时的地位和他待我的情意,太太认为,我有必要求着您吗?再大的案子又如何,只要二爷肯出面,我姐姐顶多也就是个流放,有二爷在,她能受多少苦?您真能出得了心里的那口恶气,报复得了我吗?”     理国公夫人气得脸都白了,看绯云的眼神要喷得出火来。     绯云又笑:“可笑太太,头脑简单,行事冲动,被人当枪耍了一次犹自不知,又一次被人耍,你为何不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情闹到最后的结果,最终谁得了利去?”     理国公夫人虽然气恨绯云言语可恼,却也沉思起来,半晌才道:“有话你就直说,别绕弯子,我没功锋跟你打机锋。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绯云笑道:“二爷没有心思要这世子之位,所以,说我要害彩莲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没有半点道理,世子爷都瞧不上的东西,我为何要看重?让人说我跟爷不是一条心么?     如果说,是因为我恨彩莲曾经害过我,要报复,那就更好笑了,彩莲不过是个生孩子的工具,她将来是个什么结局我不说大家心里也清楚,我是人当少奶奶的人,犯得着为了她这颗既将无用的棋子劳心劳力么?何况还指使自己最亲的姐姐,还让人那么容易就抓到证据,您当我是傻子么?”     理国公夫人听得脸色果然不同,若有所思地皱着眉。     “太太再好好想想,彩莲肚子里的孩子真正碍着了谁?您如今在府里最大的对手又是谁?您年纪大了,不能生育,彩莲的孩子生下来,必定会寄到您的名下去,成为嫡子,继承世子之位,可国公爷可不只您一个夫人,您生不出孩子了,并不代表别人也生不出,她可正年轻,又正受宠呢。”     理国公夫人果然脸色大变,厉声问:“你怀疑红梅?”     绯云笑道:“整个府里,怕也只有您不怀疑。”     “可是无凭无据,你空口白牙说这么多也没有半点用处。”理国公夫人道。     “怎么会没有用处,至少,您就不会再心甘情愿让人当枪使了,保不齐,您还会帮我啊。”绯云笑道。     “帮你?季绯云,你在做梦么?”理国公夫人冷笑。     “当然不是做梦,世子爷的仇,可是我和二爷替您报的,您不应该感激我么?”绯云笑道。     “一派胡言,你会那么好心?”理国公夫人道。     “不是好心与坏心,是事实,世子爷死了,您把很多怨气都撒在不应该撒的人身上,无端给自己竖敌,真的很不明智。”     绯云道。     “别啰嗦了,快说,究竟是谁害了我的宁儿。”说起冷书宁,理国公夫人激动起来,厉声喝道。     “世子爷中的毒,可是岭南赵家特制的,太太您是岭南赵家的人,但您是决计不会害自个的亲生儿子的,那您说,还有谁最有可能拿到岭南赵家的毒药,又有谁最能在神鬼不知的情况下,给世子爷下那种阴毒,而又不被人怀疑呢?”绯云答应过夜安离,不将顾清雪害人的真相说出去,但是,她只是提醒,算不得泄密吧。     理国公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绯云,嘴巴张得很大,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你是说,是她……她为什么?”     “因为她想嫁的,不是世子爷。我这么说,您应该能想明白了吧。”绯云点头道。     “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那么爱着书宁,书宁折磨她整整三年,她也没有半点怨气,书宁死的时候……”     “太太,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她为什么没有回到理国公府来,而是长住靖北侯府,您想过原因吗?”绯云冷冷地打乱理国公夫人的话。     “真的是她!我怎么没想到,只有她,才会有那种毒药,我怎么没想到……”理国公夫人痛苦地哭了起来,拨脚就要往外走。     绯云抓住她道:“别去了,她已经废了,跟疯子没有什么两样,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您可以先放下,有仇以后再报也不迟,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不是我和二爷,她这个真凶,永远也查不到,世子爷也永难冥目。”     理国公夫人呆怔在堂中,根本听不进绯云的话。     “您再想想,当初世子爷为何突然发狂要杀死彩霞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孩子明明是您跟世子爷说好了的,他又承认了的,为何突然反尔了呢?”绯云又提醒道。     理国公夫人愕然地看着绯云。     “世子爷深爱着她,也只有她,可以将世子爷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刺激他情愿亲手杀了彩霞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绯云道。     “你为什么突然要告诉我这些。”理国公夫人象被人抽掉了灵魂一样,眼神空洞的顿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问。     “还是那句话,请太太不要再被人当枪使。当初那个孩子,太太原是想当成嫡孙来养的,而现在彩莲肚子里的孩子,本是您今生最后的希望,如今又被人害死了,而您却再一次被凶手当枪使,又把仇恨的矛头对准我和二爷,实在很不明智。”绯云认真地说道。     “那你想我怎么做?”理国公夫人总算恢复了点理智。     “我姐姐是个单纯的人,她不可能会下毒害彩莲,更没有那么傻子,下了毒,还把毒药留在自个的身上,等人来搜查,太太,现在这件案子已经报官,我必须避嫌,没法替她找到证据脱罪,只有您能帮我了。”绯云真诚地说道。     “就算您没有害书宁,可我也讨厌你,我为什么要帮你?”理国公夫人冷笑道。     “帮我不是帮你自己吗?那幕后之人,一箭双碉,她害的又岂会只是我,她最大的目的,就是除掉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我和我姐姐,不过是她的连环计中的一环,如今,她的头号目的已经达到,您年老色衰,又没有了孩子傍身,拿什么跟年轻貌美,又随时可能为国公爷生下儿子的人比?您这夫人之位,又还能维持多久?这件事,如果让她得逞,最惨的人会是谁呢?太太,好好想想吧,帮我,更是救您自己。”绯云道。     冷国公夫人听得面色惨白,大汗淋淋,一旁的赵妈妈也是吓得脸色难看,劝道:“太太,小云姑娘的话没有错,您想想,真把绯玉姑娘怎么着了,您让那个人得意了不说,还平白又得罪了二爷和小云姑娘,您又没有了小公子傍身,将来您在府里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如果与小云姑娘联手,将那幕后之人抓出来,您不止除了劲敌,还能缓和与二爷之间的关系,对您是百利无一害啊。”     “那您让我怎么做?”理国公夫人总算想明白道。     “她虽然在府里培植了不少亲信,但您管着国公府几十年,手下的人自然不少,她下毒害人,不可能没有半点破绽的。”绯云又提醒道,越发不相信,头脑这么简单又冲动的理国公夫人,会是当年用毒害死任夫人的那个人。     “你比我更擅长查案子,这样,我把人手交给你,给你提供方便,你自个查。”理国公夫人道。     绯云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附近理国公夫人,又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理国公夫人连连点头,道:“但愿你不止能替你姐姐开脱,还能抓到那个人害人的证据,替我,替彩莲,出了这口恶气。”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第一百零一章 :查毒案4 - 绝世女仵作 - 不游泳的小鱼     是夜,离家久未归的理国公终于回来,刚进门,正想去理国公夫人屋里,就被早就派人候着的红梅请到了屋里。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灯光下,红梅温婉娇俏,斜倚着门框,一双美目凝情,看见理国公的一刹那,似乎升起一层水气,思念之情溢于言表,那一声柔情轻唤,简直没要了理国公的三魂:     “老爷,爷回来了。”     离家多日,奔波夜归,小妾如此深情迎接,实在让理国公快酥了骨头,忘情地将红梅拥入怀里:“小心肝……”     红梅红着脸将理国公迎进屋里,体贴地替他脱去带着寒气的外套,又送上早就备好的热茶:“老爷,您辛苦了。”     “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理国公念笑捏了捏红梅俊俏的脸颊,问道。     红梅脸一红,眼中却泛起泪意:“不是知道老爷的归期,而是从老爷走后,红梅便天天倚在门前,望眼欲穿。”     理国公听了心都快化了,再一次将她搂入怀里,看她垂泪,哄道:“好娘子,莫哭,是我不好,不该离家太久,让你牵挂了。”     一低眉,见她眉间蕴着忧郁,皱眉道:“可是在府里受气了?”     红梅默默派头,眼泪如珠般涌出。     理国公急了,边帮她擦泪边问:“怎么了?为何如此伤心?”     红梅哽噎半晌才道:“老爷,红梅实在不忍心告诉您,怕您承受不住啊。”     “究竟出了何事?”理国公越发担心地问。     “三小姐没了。”红梅道。     理国公怔了怔,问道:“怎么没的?”     红梅便将冷玉蓉之死说了一遍。     理国公劝道:“她自作孽,怨不得别人,这事过就过了吧,小娘子不必太过伤心难过。”     红梅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亲生女儿养了这么大,早夭了,也未见这个男人有多伤心,果然心狠。     “老爷,还有一件事……”眼瞧着理国公的老不老实在往她衣服里钻,满是胡渣的唇磨砺着她娇嫩的颈脖,红梅心里涌出一丝厌恶,却也不推拒,只是娇声道。     “不管是何事,一会再说,红梅,我的心肝。”理国公却早被她调得心火直冒,加之又久未近女色,更是急色起来。     “彩霞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理国公如遭雷击,顿时僵住,愕然问:“你说什么?”     “就在今日,彩霞被人下毒,成了形的男孩儿啊,老爷……”红梅泣不成声,大眼水汪汪地看着理国公,一副婉惜痛苦的样子。     理国公气得一脚踢翻桌子:“好好儿的,怎么会没了,怎么会没了?谁?是谁下的毒,我要将她碎尸万段。”     老年丧子之痛快过,好不容易有儿子,有了希望,又破灭了,要再承受一将丧子之痛,理国公气得快要疯了。     “查出来了,是绯云的姐姐绯玉那奴才下的毒,人证物证俱在,原是要打死的,绯云拿二爷威胁,太太没法子了,就把人送到刑部去了。”红梅哭着说道。     这番话如同雪上加霜,理国公一听,气得就往外冲,红梅作势拉住他道:“老爷,您消消火,二爷这会子在家呢,您要去闹,没得又影响父子感情。”     理国公吼道:“我打死那蠢货,还嫌家里的丑事不够多吗?小妾流产也要闹到官府去,真真气死我了。”     红梅劝道:“妾身也劝过夫人,叫她不要送去官府,虽说没了孩子让人伤心,可到底咱们是爵贵之家,家风门风可比什么都重要,太太也是伤心过度,怒火攻心才如此的,老爷您别太生气。”     理国公怒道:“彩莲自有身子起,我就让那蠢货好好看住她肚子里的孩子,府里的事都由她管着,当了这么多年的国公夫人,连个孩子也看不住,要她做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老爷,太太也很伤心的……”红梅道。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理国公更气,甩开红梅,就往正院里冲去,理国公夫人正与赵妈妈说着什么,突然门就被踹开了,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一耳光,顿时耳边嗡嗡作响,半晌没回过神来。     “蠢货,我今天非休了你不可。”理国公怒吼道。     理国公夫人愕然地看着他:“老爷,你这是作什么?”     “谁让你把彩莲之事交给官府的,还嫌府里出的丑事不多吗?你还要不要我在外头做人了?”     理国公怒道。     理国公夫人听了总算明白过来,眼里含着泪冷笑道:“老爷出门一月有余,好不容易回来,不进我这正室的门,就去了那小贱人屋里,且不说于理合不合,你不问清红皂白就来打骂妾身,是何道理?”     “你还敢犟嘴?当年就不该心软,把你接回府里来。你个蠢货。”理国公气得扬起巴掌又要打。     “当年?国公爷还有脸提当年?”理国公夫人头一昴,迎着那铁块一样的巴掌冷笑:“当年,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你贪图富贵,瞒世另娶,还让我背上外室的骂名……”     “住口!”理国公没想到她会说出当年的真相,屋里还呆着好几个丫环婆子呢,一巴掌又扇了过去。     赵妈妈也赶紧上前捂住理国公夫人的嘴,劝道:“太太,老爷在气头上,您少说两句。”     理国公夫人气各呜呜直哭,赵妈妈道:“老爷可是为了红莲肚子里孩子一事来找太太的?”     打了老婆几巴掌,理国公气也消了不少,冷着脸骂道:“一个孩子都看不住,还成天想着算计这个,算计那个,你看这个家交给你,败成什么样子了?你还一副死相,别逼我休了你。”     赵妈妈道:“孩子没了,太太也很伤心啊。老爷只听信片面之言,哪里知道太太的苦处。 [800]太太没没人送到官府去,还在府里关着呢。”     理国公听得一愣道:“没送去?”     理国公夫人捂着脸哭道:“你只听信那小狐狸精的,也不多想想,我才是你的结发妻,彩莲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怎么没的且不说,她存心想要你休了我,你就听她的怂恿吧,哪天,连你自个都死在她手里都不知道。”     “你什么意思?红梅她善良温婉,岂是你这恶妇所能相比的,你分明就是嫉妒。”理国公怒道。     “善良温婉?哈哈,老爷真是好眼力,竟然看出她善良温婉了!等着吧,妾身会让你看到她究竟有多善良温婉的。”理国公夫人咬牙切齿道。     “你?”理国公受不了理国公夫人讥讽嘲笑的样子,抬手又要打,却被人捉手臂。     “老爷,您怎么能打太太呢?彩莲的孩子没了,太太比谁都伤心,您不该打她啊。”制止他的竟然是红梅。     “红梅,你还护着她,让着她,这个恶妇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待她。”理国公顿时觉得红梅比理国公夫人要强上千倍万倍,如果自己的嫡妻能如红梅这般通情达理,顾全大局,理国公府又怎么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老爷,走吧,回屋去,别生气了。”红梅柔声劝道。     “回屋?这里才是老爷的屋,贱人!”理国公夫人冲过来就要撕红梅的头发,红梅吓得瑟缩到理国公的怀里,一副怯生生的样子我见犹怜。     理国公一掌劈开理国公夫人怒道:“不可理喻!”搂着红梅转身就走。     “你还护着她,老爷,你知不知道,真正给彩莲下毒,害了那孩子的就是这个贱人啊。”理国公夫人一把拖住红梅道。     理国公顿住猛然回头:“你说什么?”     红梅一脸苍白道:“太太,您不能因为老爷对我好,就血口喷人啊,明明查出是绯玉所为,你……”     “绯玉?她是你借的一把刀,那个傻子,但凡有她妹妹三分聪慧,也不会着了你的道。”理国公夫人道。     “老爷,您今晚就留在姐姐这里吧,以后也少去红梅屋里,姐姐她比红梅更需要你。”红梅根本不理理国公夫人的话茬,楚楚可怜地央求理国公道。     理国公哪里还听得进理国公夫人的话,抬脚就踹向理国公夫人,正中理国公夫人的心窝,她一口血气吐了出来,怨毒地看向理国公:     “那一次,你为了任氏,无端弃我,进隔二十年,你又为了这个小贱人,又要杀我,老爷,我是瞎了你,才会死心地要跟你一辈子……”理国公夫人绝望地向理国公伸出手去,却怎么也够不着理国公的衣边。     “你在胡说些什么?”听她说起过去,理国公脸色更加阴戾,“想找死么?”     “找死?你鬼迷心窍,亲骨肉被人害死了无动于衷,只顾着这个小贱人,你狠毒自私,怪不得,皇上怎么都看不上你……”理国公夫人冷笑道。     这话正踩到了理国公的痛脚,他扬起巴掌就要扇过去,却再一次被人捉住了手腕,冷奕勋和绯云不知何时出现在正屋里。     “父亲是想再来一次宠妾灭妻吗?”     理国公尴尬地回身,讪笑道:“阿奕,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冷奕勋面无表情道:“来看热闹。”     理国公脸上的笑容一滞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爹爹累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老爷,彩莲的事呢?就此作罢了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可是您的亲骨肉啊。”红梅却道。     “阿奕,我知道你喜欢小云姑娘,可彩莲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弟弟,这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那个孩子也是理国公期盼很久的儿子,无端枉死了,心里也很痛,他根本就没将理国公夫人先前的话放在心里,一心只相信红梅说的每一句话。     “交待?很好,我来也是讨要交待的。”冷奕勋往椅子上一坐,冷冷看着理国公。     “二爷,绯云给彩莲下毒,害死老爷子嗣,人证物证俱在,老爷好心想大事化小,您却不领情,这是为人子之道么?”红梅冷声喝道。     “好个人证物证俱在,想要栽脏,也该手段高明点,莫留下把柄才行。”绯云冷笑着走向房中间,扶起仍坐在地上的理国公夫人道。     “栽脏?季绯云,你说话可要讲证据,莫要以为有二爷为你撑腰,你就可以翻天,这个府里,还是老爷说了算。”红梅怒道。     “当然有证据,太太,还是由您来说吧。”绯云对理国公夫人道。     理国公夫人点头,感激地看了绯云一眼。     红梅怔了怔,没想到不到一天时间,原本关系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如今竟然如此友好,还好象结成了同盟。     “赵妈妈,把人带上来。”理国公夫人缓了一口气道。     当侍书被推进来时,红梅的脸白了白,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     “侍书,今天上午你都做了什么,如实交待。”理国公夫人道。     侍书是顾清雪的侍女,顾清雪去了北靖侯府,她却没有跟着一同去,绯云有点诧异,却没放在心上,直到绯玉出事后,她在正院里看见侍书的身影出没,才有所怀疑,与理国公夫人联手一调查,果然发现端倪。     “我拿了一包砒礵给绯玉。”侍书面无表情道。     “我道绯玉的砒礵是哪来的呢,原来是你给她的,说,你为什么要给她砒礵?”红梅不等众人反应,厉声问道。     侍书顿时激动起来,怨恨地看向绯云:“她害了小姐,是她毁了小姐的一生,我恨她,恨她,所以劝她那个笨蛋姐姐,让她姐姐在彩莲的茶里下毒,绯玉那个蠢货对妹妹倒是真心,还真的听了我的话,季绯云,这一回,我看你要如何救你姐姐。”     绯云愕然地看向理国公夫人,理国公夫人也是一脸震惊,显然,一开始侍书对她们交待的不是这番话。     “侍书,你分明说,是你偷偷把砒礵塞到绯玉腰间的,她根本就不知情。”理国公夫人道。     “她怎么不知情?不知情给彩霞喝的砒礵哪来的?太太,您想陷害侧夫人,逼奴婢说那些违心的话,您良心上过意得去么?”侍书冷厉地说道。     理国公夫人如遭雷击,怒道:“我何时逼你过……”     “老爷,您不该宠着妾身的,早知道,太太会恨妾身入骨了。”红梅趁机哭道。     理国公抬脚就要踹理国公夫人,被冷奕勋拦住:“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你急什么。”     “贱人,太心狠了,竟然想害红梅……”理国公怒道。     “愚蠢!”冷奕勋白了他一眼,凉凉地骂了一句。     理国公怔了怔,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还是强忍着,不敢跟冷奕勋锋相对。     绯云叹气道:“老爷,您也不想一想,彩莲肚子里的孩子没了,最在意的是谁?是太太,她现在没有了您的宠爱,又没有了儿子傍生,最期盼彩莲的儿子出生,好记到自己的名下,试问,当她知道真是绯玉毒死了那孩子,又怎么会善罢干休,又怎么可能为绯玉开解呢?何况,她一直就恨我,又岂会替我说话?”     理国公听了若有所思,看了红梅一眼,红梅哭道:“太太自是舍不得那孩子,可孩子没了她也没法子,若能利用孩子的死,陷害妾身我,倒也不失为一良策,老爷,您要替妾身作主啊。”     “红梅,你不用狡辩了,这是你房里的帐本,今年九月十七,你在药铺里买过三钱砒礵,你的丫环也可以作证的。”绯云说道。     理国公愕然地看向红梅,眼里有着淡淡的失望。     “买砒礵?不错,我是买了,不过是给府里用来药耗子的,说起来,你那天不也一样买了砒礵么?你方才不是说侍书在说谎,那保不齐,绯玉下的毒,原就是你给她的砒礵。”红梅不急不慢道。     绯云立即想起自己那天在药铺里遇到红梅和彩莲两个的情景来。     “老爷,奴婢给绯玉的砒礵纸包上做有记号,您可以查看查看,看绯玉是否打开过,或许,绯玉用的并不是奴婢给她的毒药,而是绯云给她的。”侍书听了眼珠子一转道。     “什么记号?”理国公问道。     “奴婢自创的叠纸方式,任何人将纸包打开后,很难原复原样将纸包再包好。”侍书道。     赵妈妈听了便拿来先前在绯玉身上找出来的小纸包,侍书看完后道:“当真没打开过,果然,绯玉的毒药是绯云给的,彩莲以前与她有过节,害过她,所以她怀恨在心,想害死彩莲肚子里的孩子。”     理国公怒视着绯云,“彩莲害你的事,她早就受过惩罚了,你为什么还要报复她?何况,她有错,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     屋里的丫环婆子们都看向绯云,不多时,红梅让一个小丫头进来,她手里也捧着一个小纸包:“这个,可就是在你的常背的那个袋子里找到的,你把毒药天天带在身边,是不是存心随时给人下毒用?”红梅冷笑道。     理国公更加生气:“阿奕,她害死了你的弟弟,你还打算包庇她么?”     冷奕勋没有回答,而是看向绯云,看她要如何解释。     “送官吧,她不是刑部官员么?买凶杀人,老爷,您也别再乎那些面子了,这个女人可是害死了您的两个儿子啊,您若姑息,整个理国公府将会永远宁日。”红梅哭道。     “真是你?”理国公夫人也颤声问绯云,虽然她先前被绯云说服,但是,如今红梅又拿出了有力的证据,让她不得不怀疑。     整个堂屋里,气氛顿时凝重起来,绯云看向冷奕勋:“爷,你相信,是我让我姐姐下毒么?”     “不信,不过,不管她们拿出什么样的证据,就算依律当定你的死罪,有我在,你也别怕,谁敢动你一根毫毛,爷让他生不如死。”冷奕勋柔柔地看着她,霸道地说道。     绯云心里的那股子憋闷感顿时烟消云散,仿佛自己现在不是立在这闷罐似的正屋里,而是立在明朗的天空下,不管风云如何变幻,种有一缕阳光笼住她,将她裹进光晕里保护起来,给她光明,给她能量,让她可以肆无忌惮,姿意妄为!     “侍书,你为了达到陷害我的目的,几番出尔反尔,你就不怕慌言说多了,就算是真话,也没有人会相信你么?”绯云淡定地拿起那个小纸包道:“如此说来,这个纸包是侍书的,谁也没有打开过对不对?那请问,你们凭何说,里面是我怕砒礵?又为什么能用这包小纸包来定绯玉的罪?”     红梅没想到她会如此反问,脸色有点尴尬,默然并不说话。     “还是你不用看,就知道这纸包里的东西就是砒礵,因为,这根本就是你跟侍书商量好了的。”绯云紧逼红梅一步道。     红梅冷笑:“这种纸包,一般都是用来装砒礵的,又正好彩莲中毒,自然认为里面包的就是砒礵了,是不是,打开一看不就知道了么?”     “里面当然是砒礵,也确实是侍书给我姐姐的,当然,不是当面给,而是偷偷塞在她腰间,好做实你们的栽脏阴谋。”绯云道。     “不过,如果当真只有侍书一个证人,我又岂会轻易站在这里跟你说话,红梅,我不得不佩服你,行事缜密,计划周祥,说起来,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对你的威胁最大,因为你年轻,理国公也宠你,你很有可能会怀上理国公的孩子,可偏偏你没有彩莲的肚子争气,她比你先怀上了,还被太医断出是个男孩,很有可能他一出生,就会继承爵位,所以,你急了,如今就借绯玉的手,害死了彩莲肚子里的孩子,同时,还陷害了我和绯玉,如此一石三鸟之计,你用得得心应手,让我不得不佩服你的聪明才智,可你千算万算,只算漏了一件事。”绯云道。     “什么事?”见绯云事到如今,还是如此镇定,红梅眼里滑过一丝慌张,问道。     “你算错了彩莲,你把她当傻子,当枪使,可她并不是傻子,也不甘心被你当枪使,你下毒的过程隐蔽又谨慎,可惜,还是被彩莲发现了,她亲眼看到,是谁给她下的毒。”绯云道。     红梅脸色一白道:“不可能,我没有给她下毒。你不要血口喷人。”     “你确实没有给她下砒礵,因为,造成彩莲流产的,根本不是砒礵,而是你红花。”绯云道。     大家听得一震,几乎异口同声道:“红花?”     “不错,确实是红花,虽然只是少量,但是,彩莲却几乎喝了一个月了,日积月累,她肚子里的孩子早就保不住了。”绯云冷冷地看着红梅道。     红梅在听她说出红花那一刻,脸色已然苍白起来,嘴唇也在发抖。     “不可能,太医明明查过,彩莲是中了砒礵之毒的。”这一回,说话的是理国公夫人。     “不错,彩莲是中了砒礵,可是,砒礵之毒是要人命的,却并不是堕胎药,也就是说,孕妇如何服下大量的砒礵,会一命乌呼,却并不会流产。”绯云冷静地说道:“如若大家不信,可以把刘院首请来,询问一二。”     “可不是吗?前几天我还在刑部看到一个孕妇被杀的案子,她就是被毒死的,可她人死了,孩子还在肚子里,并没有流产啊。”墨竹插嘴道。     “你……你是说,她早就给彩莲下堕胎药了?”理国公颤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这就是彩莲在喝下那杯毒茶之前,用过的安胎药的药渣,而这个,就是红花,具有活血通经,美白养颜的功效,平**子吃,是很好的养生药品,但是,如果给孕妇吃,必定会引起宫缩流产。”绯云道。     “你……你凭什么说,她服用了一个月的红花了。”理国公夫人白着脸问,好自以为,将彩莲护得周密,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给彩莲下了一个月的堕胎药,而她自己竟然半点也不知情。     “太太何不问问红儿?”绯云笑道。     红梅一听红儿的名字,顿时脸色更加苍白,理国公低眉看她一眼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多汗?”     红梅虚弱地擦了擦汗道:“妾身……”     理国公却把眼神调开,看向正好进来的红儿。     红儿被带上来,她还是一副憨憨的老实样子,低眉顺眼的。“我问你,是谁给彩莲安胎药里放的红花?”理国公夫人厉声问。     红儿吓得一瑟缩,一脸懵懂地说道:“是奴婢呀,侧夫人说,这是养颜美白安神的好药,让奴婢每天放两三片在姨娘的安胎药里呀,奴婢就照作了,只是今天,侧夫人说,要换一种药了,就让我把余下的全放了。”     看来,红梅利用了红儿的单纯与憨直,骗了她,原本,每个天几片红花,不会如此快就流产,但药性日积月累,今天再加大药效,自然一并暴发,才导致了彩莲的流产和大出血。     这个女人,还不是一般的阴险毒辣,这个计划,怕是她早就谋划好了的。     “果真是你!”理国公夫人疯了一样扑了过来,想要掐住红梅的喉咙,却被理国公一掌甩开:“你做什么?”     “她害死了你的孩子,你还护着她?”理国公夫人怒火滔天,恨极了红梅。     “她也怀了孩子!”理国公将红梅护在臂弯里道。     理国公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喃喃道:“她怀了孩子?”     “是的,我出门之前,她就怀上了,如今算来,也快三个月了,你给我退开点,不许伤害她。”理国公护住红梅道。     “就算她怀了孩子又如何?她害死彩莲肚子里了孩子,又陷害绯玉,难道就这样算了么?”绯云怒道,看样子,今天红梅又要逃过一劫,她不甘心。     “老爷,我肚子痛。”红梅趁机捂住自己的肚子,皱眉道。     理国公道:“这事就到此为止了,我已经没有了彩莲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再没有这个孩子。都散了吧,我也累了,回屋歇着去。”     说着,理国公便扶着红梅往外走。     突然,理国公夫人一声惨叫,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     大家愕然地看着在地上打滚的理国公夫人,赵妈妈忙去扶她,问道:“太太,出什么事了?”     “我……中毒了。”理国公夫人嘴角沁出血迹,她哆索着从怀里取药:“快,快,好象是幽魂,快帮我……帮我拿解药。”     绯云听得一怔,理国公夫人怎么会在这当口中了幽魂之毒?莫非二太太出手了?可屋里也没看到有什么可疑之人啊!     冷奕勋一听幽魂二字,也是浑身一僵,看了绯云一眼,绯云对他摇摇头,他便不动声色地拦住正要出门的理国公:     “父亲,太太中毒了。”     理国公愕然地顺头,看着正在地上抽蓄的理国公夫人。     “太太,服哪个啊,有两瓶药。”赵妈妈哆索着帮理国公夫人摸出解药来。     理国公夫人眼里也现出犹疑之色来,似乎努力在思索着什么。     “太太,我可听说,宫里的贤妃娘娘把你赔给她的幽魂都给了小云姑娘。”红梅细声细气地说道,语气里的幸灾乐祸,却掩都掩不住。     “是你,你给我下的幽魂?”理国公夫人瞪着绯云道。     “你还是快点吃解药的好。”绯云很想看看,理国公夫人会选哪一瓶解药。     “太太,三思啊,解药一旦用错,您可能会没命的啊。”赵妈妈拦住道。     ......交流,吐槽,傍上书院大神,人生赢家都在潇湘书院微信号xxsynovel(微信添加朋友-公众号-输入xxsynovel)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