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陈国末年,陈王昏庸,奸臣当道,民不聊生,天下豪杰纷纷举旗起义。 南方不少有识之士皆投至欧阳高俊与欧阳高逸兄弟麾下。   陈国大将魏翀不堪奸臣迫害,率兵反出陈国,成为欧阳高逸麾下战将。   高俊善文,高逸尚武,兄弟联手,天下无敌。 率众将士出生入死,于陈国第五百三十一年夺了天下。   同年,欧阳高俊登基,国号离,年号开元。 俊帝册封欧阳高逸为逸王,赐住京城城东逸王府;封魏翀为魏王,赐住京城城西魏王府。   开元十六年,魏王之子魏思安前往宜城,偶遇柳氏之女柳嫣妍,两人一见钟情,结为夫妻。 柳嫣妍从小在云山学医,师从云山老怪。   开元十七年,秋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子莫云洛过五关斩六将,一举夺得武状元,轰动京城。   莫云洛幼年父母双亡,被收至云山,拜在云山老怪门下习武。 夺得武状元后,被九门提督黄大人相中,自此青云直上。   莫云洛将家安在魏王府西边,莫府与魏王府相邻而建。 魏王府西苑以西便是莫府的雁园。   开元二十一年秋,俊帝殁,其子欧阳离辰继位,改年号为永平。   ——————华丽丽的分割线——————  亲们,皮皮开新文了,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这个楔子虽然不长,但对本文要讲述的故事来说很重要,大家千万不要错过。   本文讲述的故事和江山皇权有关,所以涉及了太多的阴谋。 亲们喜欢斗智斗勇么? 喜欢局中局、计中计么? 如果喜欢,那就围观皮皮这本新书吧! 《绝色冷妃斗邪皇》不一样的皇权天下,不一样的爱恨情仇,不一样的阴谋阳谋!   本文严格意义上讲没有玄幻色彩,是一个单纯的女强文,但是因为涉及皇权之争,所以有很多“斗” 的情节,但绝非单纯的女人争宠的宫斗戏。 是在权谋之中贯穿了男主和女主的感情故事。   女主一开始是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但后面会逐渐显现出自己的强大。 看到虐点的时候,请大家一定要挺住,女主最终是赢家,也是幸福的!   窗体底端  本文有虐有宠,但男主和女主绝对一对一,身心干净,最终也一定是幸福圆满的大结局。 亲们放心入坑,快来收藏和推荐吧!   皮皮一如既往地盼着亲们的爪印,希望大家多多留言。   皮皮的群号:102235646,欢迎敲门拍砖,更欢迎亲们进群与皮皮交流! 皮皮群里不定期抢红包,还等什么,快快加入吧! 敲门砖:皮皮任意一本书的正版订阅或是打赏截图。 请注意,皮皮的文首发小说阅读网,只有小阅和无线的正版订阅读者才能被管理加群哦。   本文系《冥王之爱》的第四部,“冥王之爱” 系列的每个故事虽然相互关联,但也是相互独立的,前面三部已经完结,追文辛苦的亲可以先看看哦。   “冥王之爱” 系列:  第一部:《倾世一梦:和亲王妃》  第二部:《倾世一梦:卿本妖草》  第三部:《逃妃拽拽的》  第四部:《绝色冷妃斗邪皇》 第二章 娘亲不喜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离国,永平七年春,日暮时分,一辆很普通的马车停在了九门提督莫云洛的莫府门口,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身材修长,五官清秀,整个人看上去还未脱稚气。   少年笑着一撩卷帘,牵出一个大约十一岁的女孩来。 女孩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清冷,似乎让人难以亲近,五官算不得精致,却也清丽。 她虽然相貌平平,可那双灵动的美眸宛若星辰,足以让人侧目。   “公子,小姐,大人在花厅等你们!” 管家迎上来。   “王伯,带小姐的随从带去雁园。” 少年指指妹妹从云山带来的两个随从,随即牵着女孩,抬脚向花厅走去。   “寻雁,快让爹看看!” 花厅里,三十出头的莫云洛听闻脚步声抬起了头,笑着看向牵手而来的一双儿女。   他的眼光落在女儿身上,眼里有宠溺,也有心疼,还有些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这个从三岁起便被送往云山的女儿,今次终于是真正回家了。   莫寻雁对莫云洛福了福身,恭敬而又疏离地掏出一封密函双手奉上,“父亲,这是师公给你的信。”   “俊明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妇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而来。   “娘亲!” 莫俊明迎上前去将她搀住,“妹妹也回家了!”   听到这句话,妇人抬起头看向莫寻雁,原本有些木讷的脸上泛起一丝温和,对着她伸出了双手。   “娘亲!” 莫寻雁唤了一声,往前走了一步。   妇人拉过莫寻雁的手,盯着她细细打量,看到她那双美眸时突然变脸,失控地将她猛地一推,嘴里大叫道,“你不是我的寻雁,你是谁?!”   “娘亲,我就是你的女儿寻雁!” 莫寻雁再上前。   “你不是我女儿!你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把我女儿还给我!” 妇人就像发了狂一样,对着莫寻雁又抓又打。   莫寻雁默默站在那里,不躲也不还手。   “你这个坏女人!你还我女儿!你这个恶魔!我恨你!” 妇人嘶声力竭。   “娘亲!”   “幼凝!”   莫俊明和莫云洛同时上前,一个将莫寻雁护在怀里,一个将妇人抱在胸前。   “云洛,她不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妇人窝在莫云洛怀里嘤嘤地哭着。   “幼凝,你又糊涂了,她就是我们的女儿寻雁啊!” 莫云洛叹息了一声,无奈地安慰着怀里哭泣的妇人。   莫俊明低头查看,见妹妹没被抓伤,松了口气。   莫寻雁脸上并无半点伤色,这样的事情她早已习惯。 八年来,只要她一靠近娘亲,娘亲就会“犯病” ,要么赶她走,要么对她恶言相加,要么直接对她动手。   几个下人低着头站在一旁,谁也不敢说话。 夫人每次见到小姐都会犯病,可这和她九分相似的小姐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女儿呢?   “娘亲,我就是你的女儿莫寻雁,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仍然是。” 半响,莫寻雁抬头看了一眼陈幼凝,淡淡说了这么一句,疾步走了出去。 第三章 书房夜话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3)  “妹妹,等等我!” 莫俊明看了娘亲一眼,一跺脚,追上前去。   别人家的女儿都放在父母身边百般宠爱,可他的妹妹年仅三岁就被父亲送往云山,从小孤零零在那山上跟随师公学医,每年唯有年节才能回家小住几日。   一个才十一岁的女孩,本该在爹娘膝下承欢,可娘亲一见到她就犯病,对她总是表现出深深的厌恶和嫌弃,妹妹心里怎会不疼?   莫俊明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不觉加快了步子。   莫云洛看着两个孩子跑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酸楚,随即将妻子打横抱起,向柳园而去。 寻雁回来了,今后再不能让幼凝随意在府里走动了。   快到雁园的时候,只顾低头走路的莫寻雁不小心撞到了树上。   “妹妹!” 莫俊明惊呼一声,冲上前去,一把将莫寻雁抱在怀里,轻轻揉着那撞红的地方,嘴里吹着气,满脸心疼。   莫寻雁身子一滞,呆呆地看着莫俊明,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这么不小心?” 莫俊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他抬眼看着莫寻雁,“疼么?”   莫寻雁好似看着一个陌生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来,莫俊明是第一个对她受伤表现出如此在乎的人,她的确有些不习惯。   在云山醒来后的第一天,师公就告诉她,要想活便自己爬起来,没有一个人会可怜你。 自己弱便活该挨打,活该白白送死。   所以八年来,她从最开始的哭着挨打,到后来的沉默挨打,到现在的冷漠打人,心里早就对受伤麻木了。   再大的伤口,只要死不了,莫寻雁哼都不会哼一声,抹上药便是。 可是,莫俊明这在乎的样子,不但让她诧异,还让她心里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妹妹,你是女孩子,比男人精贵,自己一定要爱惜自己。” 莫俊明说着,从怀里摸出一盒药膏,轻轻为莫寻雁抹上。   “谢谢!” 莫寻雁嘴里终于吐出了两个字,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傻丫头,我是你哥,谢什么?!” 莫俊明抬手揉揉莫寻雁的头发,牵着她回了雁园。   孤诺和孤希已将园子收拾妥当,莫俊明拉着妹妹四处看还要添置什么。   “公子,小姐,大人请你们去书房用膳。” 没多久,一个丫鬟前来传话,莫俊明连忙牵着莫寻雁去了书房。   莫云洛屏退了下人,带着一双儿女在桌前坐下。   “父亲,娘亲没事了吧?” 莫俊明记挂着娘亲。   “服了药睡下了。” 莫云洛语气平淡。   “娘亲这病吃了多少药都没好,清醒的时候还好,糊涂的时候谁也不认识。” 莫俊明叹了口气。   “用膳吧!” 莫云洛指着桌上的膳食,“寻雁,多吃点。”   莫寻雁点点头,拿起碗筷,安静地吃起东西来。   “皇上此次下旨,京城中三品以上官员,凡是家里有十一岁至二十岁、尚未婚配的子嗣,十日后都需要携带子嗣参加围猎。想必皇上是要借这个机会看看各家子嗣,为皇子选妃,也为公主选驸马。” 莫云洛一边给女儿布菜,一边低声阐释。 第四章 选皇子妃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4)  “真是无聊!” 莫俊明哼了一声,“谁稀罕和那皇室的人扯到一起啊!”   莫寻雁则想起了什么,“寻雁恭喜父亲升为九门提督!”   “傻丫头,这有啥可喜的?” 莫云洛眯了眯眼睛,“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话虽如此,世人却都知道,莫云洛可是当年的武状元,他那年秋试夺魁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因为武功了得,短短两年,就成为九门提督黄大人的心腹,作为副将统领巡捕五营。 八年后,又被当今圣上封为九门提督,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儿变成从一品官员,其间的付出和艰辛不言而喻。   “要是父亲没升这官职,我们就不用去了。” 看得出,莫俊明对此次围猎有些抵触。   “俊明,食君之禄,听君之命,圣旨是不能违抗的。” 莫云洛看看自己的一双儿女,“其实,嫁入皇家也没有什么不好,娶了公主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不稀罕!” 莫俊明放下碗筷,再没了胃口。   “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地,最不缺的便是人中龙凤。俊明你资质平庸,绝无被选为驸马的可能。爹只是希望你能借这个机会多结交一些朋友罢了。” 莫云洛转头看向莫寻雁,“倒是寻雁,爹觉得你很有机会被选为皇子妃,你定要尽力而为!”   “父亲,你怎么会这么想?!” 莫俊明大吃一惊,当即驳斥莫云洛,“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父亲怎么舍得让妹妹嫁给皇子?!”   “蠢材!嫁给皇子又不是嫁给皇上,入什么宫?!” 莫云洛瞪了莫俊明一眼,“你先下去,爹有话单独和寻雁说!”   “父亲,你不能这样!难道你为了自己的仕途,竟要牺牲妹妹一生的幸福?!” 莫云洛轰地站起来,涨红了脸,“如果娘亲没有生病,绝不允许你这么做!”   “混账!这是你和爹说话的态度么?!” 莫云洛脸色大变,“你给我出去!”   “妹妹,走!哥哥说什么也不同意你嫁给皇子!” 莫俊明说着就要去拉莫寻雁。   “给我滚出去!” 莫云洛彻底怒了,抬手就要打莫俊明的脸。   “哥哥,你先出去吧!” 莫寻雁连忙起身挡在父亲和哥哥之间,“寻雁留下听父亲训话。”   莫俊明一跺脚跑了出去。 莫寻雁重新坐下,静静地看着莫云洛。   “寻雁,下山之前,你师公都给你说了什么?” 莫云洛也坐了下来。   “师公要我回家后务必听父亲的话。”   “你只需记住,爹断然不会害你。” 莫云洛看着女儿,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稍纵即逝,“诸位皇子中,将来最可能问鼎皇权的便是皇后所生的三皇子,围猎之日,你定要想法赢得他的好感!成为他的王妃,对你师公的复国大业百利无害!这也是你师公的意思。”   “父亲,寻雁既无倾城之姿,又非温柔贤淑,三皇子哪会看得上我?” 复国大业,这些话莫寻雁听了整整八年,早已对自己要成为棋子无动于衷了。 只是,选皇子妃,自己真的可以么? 第五章 夜探荒园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寻雁,你不用妄自菲薄。在爹眼里,你自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孩,配得上任何一个男子。更何况宫中有内应,只要不出意外,你一定会被选上的。”   莫云洛拍拍莫寻雁的手,“虽然你师公的复国大业很重要,但在爹心里,你的幸福更重要。如果三皇子心悦你,成亲后你的日子会好过一些。”   “父亲,我明白了。”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虽然你师公这些年早让人教了你宫中礼仪,但为了掩人耳目,明日爹还是要再请个教习嬷嬷来教你。” 莫云洛低声嘱咐,“你装作什么都不会好了。”   “寻雁知道了。若父亲没有别的事,寻雁就先告退了。” 莫寻雁站起身,对着莫云洛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莫俊明还在书房外面候着,见莫寻雁出来,连忙上前。   “妹妹,自古皇家薄情,皇子们虽然优秀,可是为了皇权却不得不周旋于不同的女子之间。做皇家的女人,看似风光,其实背后说不尽的凄凉。哥哥就你一个妹妹,宁愿你嫁入普通人家,和夫君一生相守,就像爹娘这样不离不弃,那才是最好的。”   莫寻雁心中苦笑,自己有何资格谈幸福? 那一夜之后,自己活着便只有一个目标,而这个目标与幸福没有一点关系。   “寻雁,你还小,哥哥会为你留意这京中的好儿郎。” 莫俊明拉过莫寻雁的小手,晃了几下,“无论如何,哥哥今后会陪着你,保护你,守护你一生的幸福!”   “哥……” 黑暗中,莫寻雁的美眸闪了闪,终究还是只说了“谢谢” 。   “好了,进去休息吧,赶了几日的路,你不累,哥哥也累了。” 莫俊明揉揉莫寻雁的头发,看着她走进雁园的正殿,笑着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一身夜行衣的莫寻雁走出来,站在园子里。   “主子,夜了,你该歇息了。” 孤诺和孤印也站在她身后。 因为不习惯别人伺候,这雁园并没有别的下人,孤诺和孤印既是她的侍卫,也是她的贴身侍从。   “我想自己走走,你们不用跟着。” 莫寻雁淡淡地应了一句,从怀里摸出面纱蒙在脸上。   “主子……” 孤诺刚要说什么,却被孤印一把拉住,两人眼巴巴看着莫寻雁飞身掠出雁园。   为避免暴露,莫寻雁先悄悄出了莫府,再从临街的墙飞入隔壁魏王府的西苑。   八年的时光早已将一切改变,当年精致的园子如今只剩残垣断壁,荒草丛生,入目一片凄凉。   莫寻雁在主殿前站了一会儿,眸光幽远又有些飘忽,不知落在何处。 随即她转身走到西墙下,低头去看记忆中的狗洞,虽然雁园的东墙补过了,可这边的西墙上还能依稀看出些痕迹。   站了一会儿,她飞身上了一棵大树,斜靠在树干上,随手扯了片树叶放在嘴里吹了起来。   在这黑夜里,在这残垣下,这调子透着无边的悲凉。 第六章 荒园夜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微阖着眼,沉浸在曲子里,忽听得头上的树杈发出细微声响,眉心一皱,一抬手,手中的树叶便射了出去。   “丫头,你扰人清梦,还要无故杀人?” 头顶上方忽的响起话音。   这声音冷如碎玉,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磁性,随夜风回旋在夜空里,倒觉得格外的好听。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已经从上方落在了莫寻雁身旁,浓浓的酒气瞬间将莫寻雁包裹。   月光透过树影投射下来,莫寻雁只看到来人大约二十岁,方正俊朗的脸上剑眉斜飞入鬓,眉下一双深邃的丹凤眼,似醉非醉的眸子黑若幽泉深潭,探不到底。 鼻梁高挺,薄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男子落下的同时,欣长的身子向她一靠,手臂微微抬起,略带醉意,又似在撒娇,“丫头,你的暗器伤了在下的手臂……”   随着他的靠近,即使酒气浓郁,也挡不住一种男人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莫寻雁心里一滞,身子一侧,用假嗓冷哼了一声“登徒子” ,一手化掌将他打开,自己顺势掉下树去。   “丫头小心!” 男子大约没想到莫寻雁会在推开自己的同时掉下去,慌忙一跃而下去抓她,嘴里还不忘调笑,“姑娘虽然误伤了在下,却也不必以死谢罪。”   莫寻雁没想到这醉酒的男子如此无聊,心里又气又恼,暗暗将身子一转,轻盈地往旁边一躲,旋转着落到地上,看也不看那男子,转身就走。   “丫头,你的东西掉了。” 男子却再次追了上来,脸上挂着一抹痞子般的笑,说不出的邪魅。   莫寻雁一愣,停住脚步,手在颈间摸了一下,她不喜装扮,除了这个月牙状的小玉佩,全身上下再无旁物。   确认玉佩还在,莫寻雁心中更恼,只当男子是在借故搭讪,更觉得他无聊。   “在这里!” 岂料男子已经走到她身边,再次抬起自己的手臂。   月光下,莫寻雁这才发现自己飞出去的那片树叶扎在他手臂上,渗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白衫。   “活该!” 莫寻雁虽然有些歉意,但一想到他刚才竟敢靠自己那么近,便又冷了下来,伸手推开他,沉着脸就要走。   “丫头,你小小年纪就这么冷酷,恐怕不好吧?!将来还有哪个男人敢娶你回家?” 男子无奈地摇头,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如此被忽视。   “要你管!” 莫寻雁瞪了他一眼,虽然很冷,可男子一看她的眼睛,顿觉世上一切黯然失色。   这双美眸不仅宛如星辰,更是干净纯粹,瞬间直击人的心灵。 若不是眸子中带有一丝伤色和不易察觉的迷惘,那这美眸该有多完美!   “在下只是为你可惜!” 男子自己都不知道这话是在为她的冷酷可惜,还是为她美眸中浸染的伤色和迷惘可惜。   “好狗不挡道!” 莫寻雁不擅与男人打交道,隐忍至此,周身散发出阵阵寒意,嘴唇一抿,身子一晃,便开始出招。 第七章 实在有趣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与她交起手来。这一过招才发现,这小丫头的武功不错,他嘴角一弯,越打越开心。   “阿睿,酒来了!” 两人过了二三十招,突然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从墙上飘了下来。   两人同时一滞,对视一眼,却都未停手。   来人有些疑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月光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这荒园里飞来飘去,互不相让,只是那黑色的人影看上去瘦小纤细,一看就是个小丫头。   他将手里的酒坛往地上一放,冲上去拉着男子,“阿睿,别打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莫寻雁收手一看,此人一身冰蓝色长袍,鼻翼高挺,五官俊美,站在这登徒子身旁,虽不及他刚毅帅气,却也颇有几分温润如玉的气质。   “姑娘,不好意思,阿睿他醉了。” 来人连声给莫寻雁道歉,“请姑娘见谅!”   “无妨!” 莫寻雁冷冷地应了一句,转身从来路飞出墙去。   “阿睿,不过是个小丫头,你怎么会与人动手?!” 来人放开醉酒的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就不该再去买酒,幸好没伤了她。”   “伤了她?!” 阿睿唇角再一弯,“她的武功可不在你之下,受伤的是我,不是她!”   说着,他抬起手臂,那树叶还插在那里。   “什么?她伤了你?!” 男子大惊,慌忙将那树叶拔下,“可有事?”   “不过小伤。” 阿睿看着莫寻雁消失的方向,醉眼朦胧,“京城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小丫头,冷得像冰块,武功还如此了得,实在有趣!”   这小丫头,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从头至尾透着一种与实际年龄不符的稳重与沉着,的确让他好奇。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京城的人提到魏王府都觉得不吉利,这个小丫头怎么会夜间独自出现在这荒园里? 她到底是何身份? 来此有何目的?   魏王府当年的灭门惨案,多年来无从查起,已经成了一个让阿睿耿耿于怀的谜。 这丫头刚才吹奏的调调那么悲伤,会不会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可是,她的年纪还这么小,似乎应该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阿睿这么想着,来到莫寻雁刚才所站的位置,对着西墙的墙根上下打量,可除了一个被堵过的狗洞,什么都没有发现。   “一个孩子,身板都没长开,五官那么普通,你居然说有趣?!” 男子在他身后夸张地瘪嘴。   难道今夜天上挂的是太阳? 向来对女子冷漠的阿睿居然称赞一个小女孩有趣。 要是被这京城的女人知道了,不知多少人要心碎。   “你想哪里去了?!” 阿睿抬手给了男子一个爆栗,“不过是觉得她比那些无趣的千金小姐有意思罢了。”   “民间的野丫头也能入你的眼?” 男子意味深长地一笑,“果然情伤未愈,饥不择食,什么时候开始好【幼次】了?”   “你皮痒痒了不是?别忘了你喜欢的人也是个野丫头!” 第八章 再遇世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阿睿一记冷冷的眼刀飞过去,男子浑身打了个寒颤,转身跑去拿了酒坛,讨好地笑着,“来,继续喝!”   两人飞身上树,就着月色喝酒,再无一句话。   再说莫寻雁飞身出去后,便又掠回了莫府,没有惊动任何人,独自回了雁园。   孤诺和孤印见她安然返回,放下心来,备了热汤给她沐浴,悄然退下。   莫寻雁泡在木桶里,习惯性地触摸着自己肋骨下那道已经摸不出的长长疤痕,闭眼回想着刚才的事情,只觉得这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随意遇到一个人都如此厉害。 看得出,那人和自己过招最多只用了五成功力,实力不可小觑。   荒废的魏王府里竟会遇到这样的高手,他和当年的事情有没有联系? 莫寻雁蹙着眉,看来以后诸事都需小心,万不可暴露了自己。   沐浴结束,莫寻雁擦干身子,拿出两枚长长的银针,刺入自己腰上两处大穴,封住了自己的真气。 她会武功的事情自然是需要保密的。   早膳后,丫鬟带着一个教习嬷嬷进了雁园。   莫寻雁没想到父亲这么快就从宫中请来了人,客客气气将那嬷嬷迎了进来,耐心听她讲解,又按她要求进行练习。   练习了一上午,莫寻雁“总算” 把嬷嬷所教的都学会了。 临走时,莫寻雁让孤印给了她一锭银子,嬷嬷笑着收下告了辞。   “妹妹,你可学完了?” 到了中午,莫俊明走进雁园拉过正安静看书的莫寻雁,“父亲今日中午不回来用膳,哥哥带你出去吃如何?”   “好!” 莫寻雁也想四处看看,遂带着孤诺和孤印一道出了莫府。   “姑娘这么喜欢本世子的衣袖,就送与你好了!” 兄妹俩刚走进一家酒楼,便听得有人割袍的声音。   莫寻雁只觉声音熟悉,抬眼一看,随即看到一双深如幽潭的眸子和一张昨夜刚见过的脸。   冤家路窄,莫寻雁脑子里第一反应便是这四个字。   只见那登徒子身旁站着一个娇弱女子,可怜巴巴地攥着一截衣袖,眼里噙着泪花,无助地看着眼前的男子。   见莫寻雁看向那一男一女,莫俊明连忙贴在她耳边,低声向她介绍。 “逸王世子欧阳英睿,京城第一美男,离国第一战将,万千女子心仪的对象。不过世子向来洁身自好,对女人十分无情,一般女子不得靠近他三步远。”   “虚伪!” 莫寻雁当即吐出两个字,昨夜一见面就对自己【纠纏】不清的男人,居然有洁身自好的好名声,世人简直瞎了眼。   声音不大,却被欧阳英睿听到了耳里。 他抬眼一看,感觉到莫寻雁眼里的鄙夷,只觉得这丫头似曾相识,那双眼睛,好像与昨夜见到的蒙面人有些相似。   “妹妹错了,世子的确不近女色。” 莫俊明楞了一下,压低声音,“从他及冠开始,皇上每年都欲为其指婚,可世子对那些女子毒舌挑剔,竟没有一个能看上眼。” 第九章 一起用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如今京城女子提起世子,皆是又爱又怕,唯恐被他说上几句坏了闺誉,再也寻不了好人家。这个女人是吃了豹子胆么?居然去拉他的衣袖,没被他的侍卫取了性命已属万幸!”   “姑娘得了本世子的衣袖还不满意?!难不成还想从本世子这里要点什么?” 那一边,欧阳英睿收回视线,落在身旁女子身上,话语明显比刚才更冷,手里优雅地转动着一把匕首,脸上似笑非笑,掩不住的嘲讽。   “妖孽!” 莫寻雁只觉得欧阳英睿比昨夜妖孽了许多,不觉嘴里又吐出两个字。   欧阳英睿突然就笑了,这一笑,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只见他好看的凤眸里蕴开一丝笑意,唇线分明的薄唇微微弯起唇角,自带三分邪气,与他本身的英气浑然天成,飘渺若妖,说不出的邪魅。   “世子,奴家……” 那女子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若不是欧阳英睿的两大侍卫挡在她身前,她恐怕已经难以自控地要冲上去了。   “皇叔,磨叽什么?以下犯上,推出去斩了吧!” 就在这时,楼梯上转身回来两个人,十七八岁的那一个莫寻雁昨夜已经见过,而另一个说话的则是个男孩。   “姑娘还不走,难不成有几个头可以随便斩?” 欧阳英睿的话音已经冷得没有了温度,“还是,因为犯花痴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妹妹,我们走吧!” 见有人开口要斩头,莫俊明拉了拉莫寻雁。   “俊明?!” 兄妹俩刚要转身,站在欧阳英睿身后的男子却一眼认出了莫俊明。   “无尘兄,幸会!” 莫俊明一抬眼,随即笑着对男子拱拱手,一面低声对莫寻雁说,“这位是右相的独生子,南风无尘。”   欧阳英睿瞟了一眼莫俊明兄妹,又看了一眼南风无尘,嘴角一弯,压低声音,“既然是熟人,不如一起?!” 说完,转身向楼上走去。 那男孩看了莫俊明兄妹一眼,也跟着上了楼。   南风无尘愣了一下,连忙走过来,温润的笑意让他看上去格外可亲,“俊明,这么巧?!不如一起用膳吧!我引荐你与世子和五皇子殿下。”   “无尘兄,多谢你的美意,只是舍妹刚回京城,不懂规矩,唯恐冲撞了世子和殿下,我还是带她去别的地方用膳吧!  莫俊明虽然对南风无尘颇有好感,也对欧阳英睿很是钦佩,可一想到还有五皇子,想到父亲昨晚说的围猎选妃,心里便不太愿意。  “俊明,你妹妹这么小,就该是天真烂漫才对,有我在,不必担心。你不是一直想认识世子么?再过一阵世子就要离京了,选日不如撞日。”  “世子要离开京城?”莫俊明一愣。  “是啊,昨日世子已经请旨,自请戍边,恐怕要三年之后才会返京。”南风无尘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落国一直在对离国虎视眈眈。”  “这样啊……”莫俊明有些犹豫。 第十章 识五皇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小姐,在下南风无尘,幸会!”南风无尘见莫寻雁从头到尾神色淡淡地听两人说话,心里有些惊讶。   旁人若是听到阿睿和五皇子,都难免激动,这丫头却无动于衷。 小小年纪如此淡然,这性子也太冷了吧。   莫寻雁面无表情地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   “舍妹从小在云山长大,甚少与人接触,我怕她不习惯和生人一起。” 莫俊明知道莫寻雁性子清冷,恐怕不愿与陌生人一起用膳。   “这悠然居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菜式也是最好的,俊明来了却又要带妹妹离开走,岂不是我等的过错?” 南风无尘锲而不舍,温润的笑容让人很难拒绝,“今日悠然居生意太好,若不是在下提前留了座,恐怕也是无法用膳的。莫小姐若不嫌弃,便一起吧!”   莫寻雁本想离那妖孽远点,但想到昨夜父亲的自言自语,想到五皇子的身份,临时改变了主意。   对于选皇子妃,她原本兴趣不大,师公要复国,她听命便是。 可既然魏王府灭门与先帝有关,这选妃她就要全力争取,哪怕一点机会也绝不放过。 俊帝你当年灭我满门,我如今便要毁了你子孙的天下,要你的子孙替你还债。   莫寻雁对南风无尘点点头,淡淡地说了句,“也好!”   随即南风无尘带着兄妹亮进了雅室,孤诺和孤印与其他人的侍卫一起守在门外。   进屋后免不了一阵寒暄,莫寻雁静静站在莫俊明身旁。 欧阳英睿已经换了一身衣衫,依旧是月白长衫,一身光华。   欧阳元朗只有十二岁,也是个爱武的人。 虽然一脸稚气,但也仪表堂堂,气质不凡,带着皇家天生的贵气。   “原来你就是九门提督的女儿,听说你从小就去了云山,那云山老怪是不是和传闻中一样古怪?你居然在他身边待了八年,你的武功是不是也很厉害?” 提到云山,欧阳元朗一下就对莫寻雁来了兴趣。   当然,他的话里也带着几分怜惜,“听说你去云山的时候只有三岁,令尊和令堂真是舍得。”   莫寻雁抬眼对着欧阳元朗淡淡一笑,并没说话。   欧阳元朗一滞,这女孩虽然普通,可笑起来,那双眼睛简直太迷人了。   “殿下有所不知,舍妹当年顽劣,摔成重伤,家父送她去云山是请师公为她疗伤。因舍妹体质太弱,师公便将她留下亲自为她调养,并传授她医术,这才待了整整八年。不过,舍妹并不会武功。” 莫俊明最怕别人提起妹妹从小被送走的事情,唯恐莫寻雁难过,连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 欧阳元朗了然点头,低声继续和莫寻雁聊起来。   欧阳英睿坐在主位上,此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莫寻雁,真是没想到,这丫头竟是在云山长大的。   想到云山老怪,欧阳英睿的眉微微蹙了蹙,眼波里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因为他掩饰得极好,倒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第十一章 银筷有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俊明见妹妹没有不喜,只当这五皇子和她年纪相仿,倒能说到一起,于是放下心来和南风无尘、欧阳英睿说话。   欧阳元朗的母妃原是民间女子,皇上尚是太子之时微服出游与之相遇,结成秦晋之好,接入太子府,后来入宫。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欧阳元朗并无太多皇子的架子,也知晓不少民间趣事,所以莫寻雁听他说话,倒也不觉得讨厌。   尽管多数时候都是欧阳元朗在说,她只是点头或摇头,但她的美眸里少了几分冰寒,眼波流动中更添了几分灵动,让人只觉得她整个人都因此美了不少。   欧阳英睿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心中却在思索刚才欧阳元朗和莫俊明的话。   都说云山老怪的徒弟不但武功高强,且擅长医术,莫云洛难道自己救不了女儿? 三岁就送去云山,八年的骨肉分离,换了谁恐怕都难以接受,这中间是否有隐情?   而且这莫寻雁的双眼真的和昨晚的丫头很像,她真的不会武功么?   想到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云山的调查始终没有进展,欧阳英睿抬手喝了杯酒,却见南风无尘在一旁对自己不停地眨眼睛。   “何事?” 欧阳英睿一愣。   “阿睿,你干嘛不停喝酒?” 南风无尘压低了声音,“你的酒壶都要空了!”   “爷口渴!” 欧阳英睿面不改色。   “你是看人家小孩子亲近,嫉妒了吧!说你好【幼次】,你还不承认。昨夜也好,今日也好,你似乎对小女孩特别有兴趣!” 南风无尘继续低声打趣。   “爷的眼光有这么差?” 欧阳英睿冷哼了一声。   “也是,你的眼光向来很毒!” 南风无尘笑了笑,抬头继续和莫俊明聊秋试的事情。   “寻雁,你尝尝这个,这可是悠然居很有名的一道菜。” 说话间,菜已经上齐,欧阳元朗居然亲自动手给莫寻雁布菜,还无比亲昵地唤了她一声“寻雁” ,在场的人全部石化。   “谢谢!” 莫寻雁无视同时射向自己的几道眼光,接过欧阳元朗送过来的海棠羹,依旧神色淡淡,依旧惜字如金。   “这个也不错!” 欧阳元朗又剥了一块鱼肉送过来,莫寻雁却蹙了一下眉,伸手将他筷子打落。   “这……” 欧阳元朗不明所以,惊愕地看着莫寻雁。   “有毒!” 莫寻雁美眸一眨。   欧阳元朗又是一愣,“鱼肉有毒?”   “筷子!” 莫寻雁说着捡起地上的银筷放在桌上。   “试毒的银筷怎么会有毒?” 欧阳元朗脸色一沉。   他出宫用膳自然都带有试毒银筷,而这些膳食在上桌之前都有人试吃过,怎么可能有毒?   “妹妹莫不是弄错了?” 莫俊明唯恐莫寻雁激怒欧阳元朗,连忙为她开脱。   南风无尘皱了下眉,刚要说话,却见欧阳英睿摸出匕首,递了过去。   莫寻雁伸出手来,欧阳英睿将匕首放在她手中,手“无意” 中触碰到她的手腕,速度很快,只是一扫而过。 第十二章 一场刺杀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不动声色,接过匕首轻轻在筷子上面刮了几下,掉下一些银色的粉末,她抬眼看着欧阳元朗,不紧不慢地说了两个字,“水银!”   这下欧阳元朗的脸色彻底变了,他平素试毒的银筷,居然被人涂上了水银,岂不是说他已经中毒了么? 是谁要给他下毒? 是谁的手居然伸到了母妃宫中,而自己和母妃却毫无察觉?   莫寻雁见他眉心拧成一团,知他此刻心情,也不再说话,低头喝起海棠羹来。   南风无尘再次惊讶,这小丫头还是人么? 刚给五皇子指出他被人下毒,马上就若无其事地开始埋头吃东西,自顾自吃得那么自在。 她的心是不是太冷了? 或者,她根本就没有心?   欧阳英睿也看着莫寻雁,刚才借着递匕首,他已经试过了,这莫寻雁身上的确没有半点真气。 看来,她只是恰好眼睛与昨晚的小丫头相似罢了,两人声音也不同。   只是,这小东西真的不简单。 这样巧妙的下毒她居然都能发现。 不过,小东西心太硬了。 是不是,元朗若不用那筷子给她布菜,她就算发现筷子有毒,也不会吭声?   想到这里,欧阳英睿看向莫寻雁的眼里多了几分深意,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小丫头,这么小年纪就如此冷漠,难道云山老怪教出的人都和他一样冷血无情?   莫俊明自然也觉得此时雅室里的气氛不是一般的诡异,开始后悔应了南风无尘,竟被卷入这样的事情,可又耐不住心中疑惑,低声问莫寻雁,“妹妹,你怎么看出银筷有毒的?”   这话当然也是其他人想问的,众人再次看向莫寻雁。   只见她优雅地品着海棠羹,心情半点不受影响。 见哥哥问她,放下手里的碗和调羹,不慌不忙地摸出绢帕擦了擦嘴角,又答了两个字,“练的!”   南风无尘顿觉头疼,这丫头每次说话都两个字,是有语言障碍? 和人说话这么吃力? !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破空之响,随即一阵箭雨破窗而入。   “小心!” 莫俊明和欧阳元朗同时大喝一声,俯身护住莫寻雁。   “华池、华藏!” 欧阳英睿一边抽出长剑格挡,一边对屋外喊了一声。   “爷!” 雅室的门立即被推开,两个侍卫率先冲了进来,一见屋内这阵势,眉头一皱,抽出长剑就要帮忙。   “去,把放箭的人给爷抓住,爷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欧阳英睿低喝了一声,语气平淡,显然没把这箭雨放在心上。   “是!” 那华池华藏当即出了雅室向楼下跑去。   “殿下!” 这是欧阳元朗的侍卫。   “去帮皇叔的侍卫抓人!” 欧阳元朗紧紧护着莫寻雁,头也没抬。   “主子!” 孤诺和孤印也冲了进来。   莫寻雁拉了拉欧阳元朗,眨了眨眼睛,对门的方向指了指,“走!”   欧阳元朗一愣,不由自主按她说的去做,在孤诺和孤印的掩护下,起身带着她往门边跑。 第十三章 马下救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俊明也跟着动,孤诺和孤印舞动长剑,将射过来的乱箭扫开。 一转眼,五人就消失在雅室门外。   南风无尘一边挥剑挡着乱箭,一边说,“这丫头真没有良心,知道刺客是冲你来的,扔下你就跑。阿睿,我第一次发现你也有被女人嫌弃的时候!”   “无尘,你喜欢她?怎么对她这么有兴趣?” 欧阳英睿向来毒舌,“这么一个黄毛丫头也能称女人?你的眼光真是越来越独特了!”   “我才没兴趣!” 南风无尘反唇相讥,“这丫头的心估计是石头做的,又冷又硬,和你倒是很配!”   说话间,箭雨已经停了,两人推开窗一看,街上除了被吓坏的行人,连侍卫的影子都没看见,更别说刺客了。   看着对面茶肆二楼一个身影一晃,欧阳英睿唇角一弯,对南风无尘喊了一声,“走!” 说着飞身从窗户上跳了出去。   南风无尘也跟着飞出去,两人刚刚落地,华池华藏便带着欧阳元朗的侍卫跑了回来,一脸的颓败,并未抓到人。   “去那边看看!” 欧阳英睿抬手指了指茶肆二楼的房间,“仔细搜一遍!”   “是!” 几个侍卫当即上了楼。   欧阳元朗等人站在悠然居大厅里,此刻走上前来。 欧阳元朗有些泄气地看着欧阳英睿,“皇叔,好不容易找了个给你践行的借口出宫,却到现在都没吃上东西,饿死了!”   “不如换家酒楼吧。” 南风无尘眼珠一转,提议到。   “寻雁,走,换个地儿吃去!” 欧阳元朗连忙去拉莫寻雁的手。   莫俊明当即上前一步挡在莫寻雁和欧阳元朗之间,对欧阳元朗笑了笑,“殿下,我看我还是带舍妹回府吧,刚才她可能被吓到了。”   “寻雁……” 欧阳元朗有些失望,“你真的不去?”   莫寻雁还来不及说话,突然从后面冲过来几匹快马,打头的一边挥舞鞭子,一边穷凶极恶地大喝,“让开,让开,别挡道!”   行人纷纷躲避,避之不及的便被那鞭子打在身上,却都敢怒不敢言。 欧阳元朗连忙将莫寻雁护在自己身后。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刚想跑开,却摔了一跤,孩子从她怀里摔出,快马疾驰而来,眼看着就要踏向那孩子。   欧阳英睿一个箭步上前,将那孩子从地上捞起,往妇人怀里一塞,再将母子俩往身后一推,瞬间化解了一场危机。   “是谁胆大包天,竟敢挡道?!” 马背上的人怒喝一声,对着欧阳英睿的背狠狠挥鞭打去。   欧阳英睿转身过来,扬手将挥向他的马鞭抓在手里,用力一拉,眉一挑,邪魅一笑,“胆大包天?!说得倒也不错!”   只这一笑,就让一街的人全都忘记了呼吸,不少人甚至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只痴痴傻傻地看着欧阳英睿,哪怕此时被挥上两鞭子可能也不会觉得疼。   “祸害!” 莫寻雁在心里暗咒了一声,不过倒对他救人的行为有些意外。 第十四章 太子有疾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马上的人刚要发怒,看清了欧阳英睿,当即吓得放开马鞭,翻身下马,跪在地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世子见谅!”   欧阳英睿也不吭声,只把玩着手里的马鞭,淡淡看着后面驶来的马匹。   “原来是世子!锦修奉命请名医进宫,下人无礼,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海涵!” 一男子打马上前,在欧阳英睿马前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虽说双手抱拳,脸上却并无半点尊重。   男子视线扫过欧阳元朗,依旧高高坐在马上,象征性地对欧阳元朗拱拱手,“原来五皇子殿下也在,锦修见过殿下!” 随即又看了看南风无尘,语气愈加散漫,“无尘老弟也在啊!”   “无尘见过太子太保!” 南风无尘倒是颇有礼数,站直身子对马上的男子施礼。   “孟锦修,左相之子,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年仅十八岁就封了太子太保,帝后跟前的大红人。” 莫俊明贴在莫寻雁耳边轻声介绍这男子的来头。   莫寻雁抬头一看,只一眼就能看出这孟锦修的嚣张跋扈,若今日遇到的不是欧阳英睿,恐怕他的眼睛只会往天上看吧。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太子太保亲自去民间访医,这倒是有趣?难不成太子的病又加重了?”   “太子哥哥已经一月没有出过东宫了。” 欧阳元朗的小脸也有些严肃。   “世子和殿下多虑了,太子只是骑马摔伤了腿,一直无法下床。这也是太子从小体弱,换了别人早就康复了。皇后娘娘向来疼他,故而才命锦修遍访名医,希望能调养好太子的内体。” 孟锦修的话滴水不漏。   “既然太子太保急着带人入宫,本世子就不耽误你了。” 欧阳英睿将那马鞭往地上一扔, 往路边一站。   “多谢世子!” 孟锦修显然不想继续寒暄,对欧阳元朗点了下头,挥鞭驶向前去。   “既然是名医,太子太保可别浪费了!给太子瞧了病之后,也让他看看你的隐疾!” 欧阳英睿似又想起什么,冲孟锦修的背影喊了一句。   “皇叔,太子太保他有何隐疾?!” 欧阳元朗有些奇怪。   “前几日偶然听说他不举。” 欧阳英睿似乎觉得说漏了嘴,随即一本正经地看了看欧阳元朗,“小孩子不要瞎打听。”   众人哗然,左相唯一的儿子,太子太保居然不举? 这话从世子嘴里说出来,不可不信!   孟锦修身子一晃,只差没从马背上栽下来,估计赶着去复命,所以强忍怒气没有回头。   “阿睿,你又毒舌!” 南风无尘笑着摇头。   “爷只是实诚!”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不过是坊间传言,不可信!”   莫寻雁无语,既然是坊间传言还当众说出,分明有意抹黑别人。 看来,以后真要离这个人远点,毒舌、腹黑的大妖孽!   说话间,侍卫们从茶肆出来,低声在欧阳英睿耳边说了几句,他神色淡淡地点点头,几个侍卫便退到了一边。 第十五章 赠药解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走吧,吃东西去!不然把殿下饿坏了,在下可担不起责任。” 南风无尘再次提议。   “寻雁,你真的要走?” 见莫俊明坚持要带莫寻雁回去,欧阳元朗情绪低落。   莫寻雁没说话,却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递给欧阳元朗。   “这是?” 欧阳元朗不解。   “解毒!” 莫寻雁的手又伸过去一点。 那碧绿的丹药在她手心一动,更衬得那柔荑柔软无骨,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握住,包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寻雁你真好!谢谢!” 欧阳元朗大喜,接过来剥开就要放到嘴里。   “元朗,不可乱吃东西!”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当即出声制止欧阳元朗。   “寻雁不会害我!” 欧阳元朗说着,迫不及待将那药丸放入口里,只觉入口即化,清凉甘甜,比他吃过的任何丹药都要好吃。   欧阳英睿没想到欧阳元朗居然如此信任莫寻雁,看向莫寻雁的眼眸一深,突然觉得这小丫头非常不简单。 只不过第一次见面,便已经让元朗对她这般在意,她这么做可有何目的?   南风无尘也没想到莫寻雁会给欧阳元朗丹药,更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欧阳元朗便已经对她毫无戒心,一时之间,看向莫寻雁的眼里也多了一丝探究。   不过,看她那双美眸一片清明,如此纯净,南风无尘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毕竟,这是个才十一岁的小丫头啊。   见欧阳元朗服下药丸,莫寻雁抬头看看莫俊明,那意思显然是该走了。 莫俊明连忙带着她向众人告辞。   欧阳元朗见她执意要走,只好恋恋不舍地道别,看着兄妹二人牵手离去。   “殿下,她乃九门提督之女,过几日围猎应该也会去,你若是喜欢,到时候向你父皇讨要她便是,不用这么魂不守舍的。” 南风无尘见欧阳元朗一脸不舍,故意逗他。   “无尘,休得胡言乱语!” 欧阳英睿却突然沉下脸低喝了一声,身上瞬间冒出一股子寒气,吓得南风无尘和欧阳元朗均是一颤。   “五皇子殿下,我家主子说,你所中的水银之毒并不多,但丹药服下后会拉几天肚子,切勿惊慌。待你体内水银之毒排出之后,便再无大碍。”   就在这时,孤诺去而复返,站在欧阳元朗身前,面无表情地说了这么几句,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欧阳英睿叫住孤诺。   “世子何事?” 不愧是莫寻雁的人,这孤诺和她一样冷。   “那丹药你家主子从何得来?” 欧阳英睿挑了下眉。   “主子自己炼的。” 孤诺表情有些不屑,似乎在说这样的问题还用问么。   “无事了,你去吧!” 欧阳英睿挥挥手,孤诺转身就走。   “她怎么知道五皇子中毒不深?” 南风无尘有些纳闷。   “刚才我和寻雁跑下楼,她拉过我手腕帮我把脉了。没想到她的医术这么厉害!” 欧阳元朗喜滋滋地答着,却发现皇叔似乎更不高兴了,连忙打住话头。 第十六章 理想人选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元朗,莫小姐虽然年纪小,却也是闺中女子,你直呼其闺名,恐怕会影响其闺誉。” 欧阳英睿板着脸,难得的严肃,“若是被你父皇听到,你又该挨骂了!”   “皇叔教训得是,元朗知错了!” 欧阳元朗被这一训,也觉得自己确实欠考虑。   一旁的南风无尘心中暗笑,阿睿,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女子闺誉这样的事情来了? 这么多年来,被你毒舌损了闺誉的女子还少么? 这么小的一个丫头,你突然谈起她的闺誉,你还说你对她没有兴趣?   不过,南风无尘也只敢在心里笑罢了,他可没那个胆子在欧阳英睿心情不好的时候和他开玩笑。 正因为这家伙是他的挚友,他便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家伙不是一般的腹黑,一旦翻脸不认人,会把自己整得很惨。   “皇叔,我饿了!” 欧阳元朗拉拉欧阳英睿的衣袖。   欧阳英睿的脸色缓和下来,和南风无尘一起带着欧阳元朗用过午膳,将他送回了皇宫。 只可惜东宫依然警戒森严,皇上不开口,两人终是未能进去见上太子一面,只得一道返回。   “本以为皇上会趁围猎之机为太子选妃,如今看来,怕是很难了。今日还在请郎中进宫,太子怕是真的病的不轻。” 南风无尘蹙着眉,  “他病与不病,太子妃都已内定,难道,皇后会让这人选花落别家?” 欧阳英睿淡淡一笑,“或许他病了不能去才是最好,若他看上别的女子开口讨要,左相和皇后的算盘岂不是要落空?!”   “那倒也是,皇上还是很疼太子的,若他真的开了口,皇上定会遂了他的意。” 南风无尘点点头,“哪怕只是做个太子侧妃,只要不是皇后和左相可以掌控的人,也够给他们添堵。”   “爷其实更关心皇后会选谁给三皇子。” 欧阳英睿看了一眼南风无尘,“你心尖上的那一个,恐怕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人选。”   “欧阳元凯心悦的不是她!” 南风无尘当即变脸,话虽如此,可他也明白,对于皇家的人来说,感情算什么? 心悦算什么? 在利益面前,这些都不重要!   “万一,爷是说万一……” 欧阳英睿拍拍南风无尘的肩膀,“你要想开点!”   “阿睿,你真的不去围猎?” 南风无尘一把攥住欧阳英睿的手,“为了我,你就去吧!我需要你!”   “无尘,爷对男人没有兴趣!” 欧阳英睿连忙甩开他的手,一脸的嫌弃,话里带着几分邪气,“虽然爷玉树临风,人见人爱,让你芳心暗许,但爷是有原则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爷才不会将自己的一杆金枪变成搅屎棍!”   “阿睿,你明知道我是要你去帮忙的!” 南风无尘只觉一头黑线,脸瞬间就红了,这家伙实在可恶,无耻起来真让人想掐死他!   “你想干嘛?!” 欧阳英睿邪魅地笑着,“只要你不是肖想本世子,那爷可以考虑。” 第十七章 八卦世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我想在围猎时制造点事端,让欧阳元凯对她更加不喜。只要躲过这一劫,我就让家父上门提亲。”   “恐怕没用!至今你连她是否对你有意都尚未确定,何况你别忘了自己也很有可能被选为驸马。” 欧阳英睿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怎么也要一试,难不成让我眼睁睁看着她被选为皇子妃?就算我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也要尽力护她周全,她不喜进入皇家,那我就尽力帮她避开三皇子。” 南风无尘眸光一暗,“我不想和你一样痛苦。”   欧阳英睿一滞,没有说话。   “阿睿,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南风无尘当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无尘,那个人那些事,本世子已经放下了,你不必这样紧张。” 欧阳英睿抿唇一笑,“你的事,爷自然会帮。只是,你我也好,你喜欢的人也好,很多事情都由不得自己,包括婚事。作为兄弟,爷不想你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阿睿,人这一生总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你的好意我懂,天命难为我也懂,我不过是尽人事罢了。就如你,虽然说放下了,关键时刻还是会护她吧!” 南风无尘笑了笑。   “爷现在可是自身难保,还能护谁?” 欧阳英睿夸张地摊了下手。   “对了,刚才刺杀你的人又是谁派来的?” 南风无尘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没抓到活口,跑的慢的也自尽了。” 欧阳英睿唇角泛起一丝嘲讽,“想要本世子命的,不过就那几个,只可惜爷向来命大,阎王爷不收!”   “阿睿,依我看你还是小心为妙。此去边关,保不齐还有多少暗杀等着你!”   “爷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两人随后沉默,各自想着心事。   再说莫俊明带着莫寻雁,重新寻了个安静的地方用膳,兄妹二人边吃边聊。   “妹妹,今日哥哥考虑不周,以后我们还是离皇家的人远点,以免卷入他们的是非。”   “好。” 莫寻雁点点头,却又像想到了什么,“哥,看样子世子的武功好像很厉害。”   “世子的确很厉害,比他父王和兄长还厉害,简直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提到欧阳英睿,莫俊明一脸的崇拜。   “世子不是逸王的长子?” 莫寻雁一愣,随即了然。 那妖孽目光深邃,一看就精于算计,抢夺长子的世子之位这样的事他一定做的出。   “不是,欧阳英睿是逸王的次子。若不是三年前的那场悲剧,逸王世子依然是他的兄长。” 莫俊明摇摇头。   “先帝和逸王在打天下之前便都已成亲,各有一子。先帝登基后,七岁的欧阳离辰便被封为太子,先帝忙于操劳国事、励精图治,并未再纳嫔妃,一生只有这一根独苗。”   “逸王封王之后,也未纳妾,逸王妃在开元八年再得一子,便是欧阳英睿,足足比其兄长欧阳英祥小了十三岁,比当今皇上小了十五岁。” 第十八章 兄妹闲聊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难得看到妹妹对什么人这么有兴趣,莫俊明兴致勃勃讲解起来,“欧阳英睿系早产,逸王妃诞下他不久便去世了,逸王专情,谢绝先帝好意,没有再娶,但因心中悲痛,大病一场,其长子欧阳英祥获封世子之后,便担起重任,协助父王掌管兵部。”   “欧阳英睿天资聪慧,自幼深受父兄宠溺,也得先帝宠爱,特命在宫中教养,比他小三岁的南风无尘成为其伴读。不同于欧阳英祥的温润有礼,欧阳英睿从小顽劣尖刻,常常大闹上书房,捉弄太傅。可有先帝护着,谁也奈何他不得。”   “先帝也宠他?” 莫寻雁挑了下眉,果然妖孽就是妖孽,祸害众生啊。   “据说不是一般的宠,血缘至亲的关系吧。再说了,欧阳英睿从小俊美聪慧,亦邪亦正,招人喜爱。” 莫俊明点点头,“听说先帝将他宠得不成样子,当今皇上也甚是对这位堂弟无奈。”   “三年前,欧阳英祥带妻子出游,双双遇难,逸王闻讯吐血昏厥,卧床不起。恰逢落国大举进犯,欧阳英睿请旨领兵出征。谁也没想到,世人眼中的顽劣公子竟然一战成名。大家都说虎父无犬子,他看似妖邪纨绔,实则骁勇好战,比其兄长更善于带兵打仗。”   “长子意外去世,逸王病后身子大不如从前,不再怎么理会朝中政事。去年皇上下旨封欧阳英睿为逸王世子,子承父业,接管兵部,坐拥兵权。”   莫俊明压低了声音,“坊间都传,其实当年逸王兵权在握,不少人也拥他为帝,但他忠于兄长,并未这么做。世子虽然有些纨绔,看似尖刻,时常让皇上下不了台,但也对皇上非常忠心。”   “这些事情哥哥如何得知?” 莫寻雁倒没想到能从莫俊明口中了解到这么多关于欧阳英睿的信息。 看来那个妖孽绝不是空有其表的纨绔世子,对他必须小心提防。   “在翰林书院学习时,听那些贵族子弟闲聊说起的。” 莫俊明笑着挠挠头,“虽是坊间传闻,但也八九不离十吧。”   “不知当今皇上如何?” 莫寻雁看似随意地一问。   “皇上很尽职。先帝在位时一直致力于肃清前朝余孽,忽略了落国的野心。皇上继位后注重加强兵力、巩固边关,数次粉碎了落国扩张的阴谋。”   “皇上虽不似先帝那般专情,后宫嫔妃也只有四人。因四皇子早夭,皇上如今只有太子欧阳元青、二公主欧阳元卉、三皇子欧阳元凯和五皇子欧阳元朗四个子嗣。只是,听说皇上比较阴沉,君威难测。”   提到皇上,莫俊明反倒只有寥寥数语,看来,在京城百姓心中,这世子的风头更甚。 当然,天家不能随便议论,即使是贵族子弟学习的翰林书院,关于皇上的八卦也是很少的。   “哥哥怎会认识南风无尘?” 听莫俊明提起先帝肃清前朝势力,莫寻雁眼眸一暗,换了个问题。 第十九章 远离阴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年初父亲升为九门提督之后,不少人上门朝贺,父亲也带我去了左相府和右相府拜访。孟锦修我倒是没见到,但在右相府却有幸认识了无尘兄,他不仅温润谦逊,而且博学,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莫俊明说着笑了笑,“我不喜京中权贵,也不想做那趋炎附势之人,但是像无尘兄和世子这样的人物,倒是很想结交的。尤其是世子,刚才听他谈起军中之事,我便觉得热血沸腾,真希望有机会也像他一样驰骋沙场,保家卫国!”   莫寻雁蹙了下眉却未说话,那个腹黑的妖孽有那么好么?   “只可惜父亲不愿我进军营,他虽要我参加今年秋试武考,但却希望我能进入巡捕五营,只在京中做事。” 莫俊明叹了一声,“虽然巡捕五营也不错,但与军中相比,着实少了些磨砺。”   “娘亲身子不好,哥哥留在京城也是好的。” 莫寻雁虽不知父亲是何打算,但想来是舍不得将独生子送到军中受苦。   否则,这么多年,父亲为何不送他去云山? 要说磨砺,这世间还有比云山更恐怖的地方么? 或许,就如父亲所说,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子女重复他的人生,再担负太多包袱。   若不是师公的坚持,父亲应该也不会为自己安排这样的人生吧。 这么一想,莫寻雁倒有些羡慕莫俊明,活得简单,不用做谁的棋子。   “是啊,妹妹大了终究要嫁入,我若也走了,娘亲便无人照顾了。” 莫俊明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之前的事情,“对了,妹妹,你眼睛怎么这么毒,银筷上一点点水银也能看出。”   莫寻雁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如果一个人在八年的时间里,每日与各种毒物、毒虫打交道,看出银筷上涂有水银真的不算什么。 师公那些奇奇怪怪的毒不知比这厉害了多少。   见莫寻雁不说话,莫俊明也猜出了几分,一面心疼她,一面又觉得这样也好,至少她的自保能力比别人强。   “妹妹,以后别随意将丹药赠人。那五皇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别人岂不是正好把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莫俊明想到这一点,忍不住开口提醒,“自古天家多黑幕,要对五皇子下毒的人,定然不是一般的身份,你刚回京城,切莫卷入什么阴谋才好。”   “好!” 莫寻雁当然不会告诉莫俊明,自己是故意要给欧阳元朗解毒的。 她时刻记着自己回到京城的真正目的,而欧阳元朗便是她走近皇家的第一步。   用过膳,莫俊明又特意带着莫寻雁在街上四处走了走。   这是莫寻雁第一次逛京城,不同于其他同龄女子,她眼里没有太多好奇,看什么都淡淡的,对什么都不太上心。   不过,莫寻雁对那些流浪儿倒是颇有兴趣,遇到乞讨的孩童她都会停下来看看,和他们说说话,甚至还伸手去摸摸他们的头,言语不多却也看得出没有丝毫嫌弃。 第二十章 小小阁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俊明只当妹妹是同情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想她从小过的日子,有亲人也和没有差不多,对这些流浪儿一定是同病相怜。 莫俊明心里不免又是一疼。   总觉得妹妹的打扮太素,莫俊明几次想拉她进店为她买个饰品或是脂粉,莫寻雁都拒绝了。 似乎这个年纪的女子喜欢的小玩意儿她都不感冒。   莫俊明虽不再坚持,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这闺阁女子的东西,本该由娘亲为妹妹挑选采办,可娘亲痴痴傻傻,对妹妹漠不关心。 而父亲和自己到底是男儿,这些年真的是疏忽了,不然妹妹也不至于如此不爱红妆吧。   两人牵手路过一处,空气中凭空多出一些脂粉的味道。 莫俊明一抬眼,蹙了下眉,牵着莫寻雁大步离去。   莫寻雁抬头一瞥,此处雕栏玉砌,檀木作梁,沉香为柱,水晶为灯,珍珠为帘,上书“三重天” 三个大字,颇为富丽堂皇,只是门可雀罗,只有两个小厮在那里打扫。   “三重天,京城最火的红粉之地,别看此时没什么人,一到夜里却是人声鼎沸,多少人流连在这温柔乡里醉生梦死,乐不思蜀。” 莫俊明话里带着几分鄙夷。   莫寻雁淡淡一笑,任他牵着自己回了莫府。   这夜三更天,莫寻雁一身夜行衣,蒙面飞出了雁园。 她的身影在漆黑的夜色中像一只暗夜的精灵,娇小却异常灵活迅速。   莫寻雁一路向南,掠过城南的护城墙,最后在一丛树林里站定了身形。   她四下打量了一会儿,背靠一棵大树,从怀里摸出一个竹哨,轻轻吹起来,猫头鹰的叫声在夜空中响起。   半盏茶的时间过后,两个人影像鬼魅一样出现在她面前,单膝下跪,“阁主!”   “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莫寻雁看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一男一女,美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阁主,地方已经寻好了,就在南郊山谷,绝对隐蔽,你今日所挑的那几个流浪儿,属下已经将他们带过去了。” 男子的声音很低,“阁主是否要前去看看?”   “很好。城南乃平民聚居之地,我这一路过来的确没碰到什么人。只是今日我就不去了,我出来的时间太长会招人怀疑。” 莫寻雁的话里透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威严。   “你们继续关注那些乞讨的孤儿,若有资质不错的,又愿意跟在你们身边的,便都带过去,慢慢训练。”   “夜枫明白。” 男子点点头。   “书彤,我平素无法前来,清风阁就全靠你和夜枫了。这些孩子不必什么都会,根据他们每个人的特点,选择最适合他们的武功。最重要的是够机灵,对清风阁忠诚。” 莫寻雁又望向那女子。   “阁主放心。” 女子看着比自己小几岁的莫寻雁,眼里是完全的服从。   “去吧。今后我若有事,便来此寻你们,以我竹哨为令。没有我的许可,你们绝不能擅自来找我。” 第二十一章 母子情深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说着摸出一些银票给书彤,“安置那些孤儿免不了置办衣物,这些银票你拿好。”   “阁主,你平素封了自己的穴位,身边只有两个侍从,会不会不安全?” 夜枫抬头蹙眉。   “孤诺身手不错,一般人伤不了我。我一个刚回京的小丫头,又没有仇家,怕什么?” 莫寻雁眼眸一深,“何况,我爹也是一身武艺,旁人哪敢轻易闯入莫府。”   “既然如此,阁主保重,属下告辞!” 夜枫和书彤抱拳拱手,飘进夜色中。   莫寻雁随后回了莫府,悄无声息地回到自己的卧房,藏好夜行衣,重新躺了下来。 她并不知道,在她回来的时候,孤诺在园子里最高的那棵树上,躲在树枝间静静地看着她。   接下来的几日,莫寻雁都待在府中,安安静静待在屋里看书,甚少离开雁园。 若不是莫俊明偶尔拉着她出来走走,府里人似乎都感觉不到小姐回府了。   莫云洛对这个女儿爱得紧,一面命人为莫寻雁赶制衣衫,一面派人买了些京城小姐们喜欢的玩意送进雁园。   除了告知管家自己的衣衫尽量要素净一些,莫寻雁并未提任何要求。 对于莫云洛送来的那些东西,她赏了些给孤希,其余的便放在匣子里,并未拆开。   十日一晃而过。 围猎的前一夜,宫中不少人都睡得很晚。   东宫玉凤殿,东暖阁,太子欧阳元青卧房内,皇后孟月浮一脸疲惫坐在那里,单手撑头,在袅袅素香中微闭着双眼。   “母后,你还未休息?!”   门帘一响,三皇子欧阳元凯走了进来,看看床榻上熟睡的太子,“皇兄他终于睡了?”   “凯儿来了?” 孟月浮睁开眼,对欧阳元凯淡淡一笑,随即心疼地看向床榻上的欧阳元青,压低声音,“青儿折腾了好一阵,刚刚才睡着。”   “母后,你受累了。” 欧阳元凯眸子里闪过一抹幽深。   “凯儿,陪母后出去走走。” 孟月浮站起身,将手搭在欧阳元凯手臂上,扫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宫人,“你们小心伺候着,太子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本宫禀报。”   “是,皇后娘娘。”   母子俩携手进了玉凤殿的花园,孟月浮一个眼神,侍女知趣地停下脚步,不再上前。   孟月浮拉着欧阳元凯进了凉亭坐下,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了一番,眼里充满了温柔,“好快,我的凯儿已经是大人了。”   “母后,儿臣再大也是你的儿子。” 欧阳元凯侧头靠在孟月浮肩上。   “凯儿,你已经十四了,等你选了皇子妃,就会搬出宫去。以后母后就不能这般守着你了……” 孟月浮的话里隐隐带着失落。   “母后,皇兄十五了也没出宫,儿臣也要在宫里陪你!” 欧阳元凯的头在孟月浮肩上蹭了蹭。   “傻孩子,若不是因为青儿多灾多难,老是生病,你父皇早就让他搬出宫了。明儿个他选了太子妃,这宫里怕也是留不住了。” 第二十二章 母子密议(红包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们都大了,都要离开母后了。”孟月浮拍拍欧阳元凯的手,话里诸多不舍。   “母后,儿臣以后每日都会来给你请安的!”   “凯儿,母后头疼,你帮母后揉揉。” 孟月浮含笑看着儿子。   “好。” 欧阳元凯坐直了身子,伸出双手,轻揉着孟月浮的太阳穴。   “凯儿,明日围猎,母后要你选卫将军的嫡长女卫汐雪,你可一定要记住了。” 孟月浮的声音很低,若不是近在咫尺,欧阳元凯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母后,儿臣心悦的不是她!” 欧阳元凯手下一滞,却也只是压低声音表示反对。   每次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交待的时候,孟月浮都会选用这样的方式,欧阳元凯明白,母后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偌大的皇宫里,太多不属于他们母子的耳目了。   “你心悦谁重要么?” 孟月浮闭着眼,仿似呓语,“母后只要你明白,你的皇子妃只能是卫汐雪,那云浅秋你若真的喜欢,日后母后再请你父王指给你做侧妃便是。”   “母后,为什么非她不可?!” 欧阳元凯不甘心,他对卫汐雪没有半点好感。   “云康城本就是你舅舅的人,他的女儿你娶不娶,他也会为你所用。可卫雁鸣却是右相的人,你娶了他的女儿,才能将他拉入你的阵营。”   “母后,卫雁鸣虽是举足轻重的大将军,可兵部却在世子手里!” 欧阳元凯有些不以为然。   “世子?!” 孟月浮冷哼了一声,“世子和逸王能活多长,谁知道呢?”   “只要他们父子倒了,兵部便是卫雁鸣的。卫雁鸣没有儿子,素来疼他卫汐雪,你若有了他的支持,日后的路便能走得更顺更稳。” 孟月浮话音很轻,却带着说不出的冷冽。   “这……” 欧阳元凯想到母后平素的各种手段,不再反驳。   孟月浮睁开眼,“夜了,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欧阳元凯起身搀着孟月浮走出了花园。   与此同时,婉荷殿,欧阳元朗正缠着自己的母妃徐婉荷说悄悄话。   “她本事那么大?” 徐婉荷看着一脸羞涩的儿子,掩唇一笑,元朗到底长大了。   “母妃,你就别笑话孩儿了。若有了她,孩儿就不必担心和太子皇兄一样被人害了。”   “别瞎说,太子只是摔伤了!” 徐婉荷连忙让儿子噤声。   “可皇叔他……”   “世子的话你知道便是,在这宫里千万莫要随意提起。” 徐婉荷的声音格外低柔,“小心隔墙有耳。”   “母妃,孩儿明白。” 欧阳元朗吐了下舌头,“若不是寻雁,我们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的确多亏了这丫头。” 一想到自己身边居然混入了奸细,徐婉荷便心有余悸。 那日元朗回来一说,她便暗中查了一番,表面不动声色,却也将可疑的人都移出了婉荷殿。   “见面你就知道了,她和那些小姐不一样,虽然看上去有些清冷,可人很好。” 第二十三章 夜半迷香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她的声音很好听,像春风拂过人的心海,软软的,暖暖的。” 一想到明日就能再见到莫寻雁,欧阳元朗心里甜丝丝的。   “好好好,母妃明日一定好好看看,这让朗儿成日念叨的小丫头到底有多美,让朗儿都快茶饭不思了。” 徐婉荷笑着揉揉儿子的头。   “母妃,寻雁她虽不是什么大美人,可在孩儿心里却是最好的!” 欧阳元朗双目闪亮,“母妃你一定会喜欢她!”   “朗儿喜欢的,母妃自然喜欢!” 徐婉荷婉约一笑,她向来不喜与人争斗,唯一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儿子。 得知儿子看上了九门提督的女儿,她倒也不觉得是什么坏事。   毕竟九门提督也是从一品,且那莫云洛也出自寒门,走到今日全靠自己努力,这一点,她倒也很欣赏。 何况元朗尚小,不过是情窦初开,以后会如何谁也不敢肯定。   母子俩又说了会儿话,各自睡去。   也就在这夜,一阵迷香将莫寻雁从睡梦中惊醒,她连忙屏住呼吸。 没过多久,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向着她的床前走来。   莫寻雁眸光微闪,刚要去摸藏在枕下的短刀,便听见一声叹息,她立即闭上眼装作迷昏。   来人是莫云洛,他见莫寻雁晕过去,放心地在床头坐下来,手指在她后颈处几个穴位一点,随即抬起她的头拨开青丝,从她后脑上拔出八颗银针,再将她的头轻轻放下,轻轻触摸着她的脸,自说自话。   “嫣妍,你的曼槐已经长大了。师父医术高超,她的脸没留半点疤痕,她真是像极了你,是这天下最美的女子,让她顶着寻雁的脸,实在是可惜了。明日,师兄就要带她去参加选妃了,若你在天有灵,便保佑她吧。”   看着“沉睡” 的莫寻雁,莫云洛的思绪回到了八年前……  开元二十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刚过了中午,京城就狂风大作,天空中乌云密布,天色一下暗了下来,没过多久,下起了雪,冷得刺骨。   商贩们一边骂着鬼天气,一边开始收摊回家。 街上路人行色匆匆,一个个裹着厚厚的外袍,缩着脖子,拢着衣袖,顶着风雪往家赶。   天寒地冻,让人觉得压抑,空气中似乎隐隐流动着某种不安和危险。   申时未过,天已黑尽,大部分人家关门闭户,放眼望去,只依稀看到各家门前的防风灯笼在风雪里打着转,幽幽飘着。   偶有铁骑声打破京城的宁静。 只听得马蹄有序踏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   有那么一两匹马打出一个响啼,夹杂着一声嘶鸣,划破天际,却让人忍不住心中打了个颤,只觉得这声音似乎有些不详。   京城西边,莫府,柳园,内室,帷幔挡住了床榻上重重叠叠的两个人影,却挡不住软如春水的喘息和低吟。   末了,一只手臂撩开帷幔,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穿好中衣准备下床。   “云洛,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第二十四章 一夜灭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幼凝,你先睡着,我去看看两个孩子,很快就回来。” 莫云洛说着披上厚厚的外袍,打开内室的门走了出去。   风雪很大,莫云洛先去明园看了儿子,又一路向东,进了小女儿寻雁所住的雁园。   雁园的正殿里还弥漫着一股酒香,今日是寻雁的三岁生辰,一家人在雁园用的晚膳。   晚膳后莫云洛带着妻子回了房,可他心里不知怎么总是不踏实,眼皮也乱跳,即使共赴云雨,也惦记着奶娘和丫鬟喝了酒,怕调皮的女儿又闹出什么花样,这才起身前来查看。   走进寻雁的卧房,奶娘和丫鬟在外间睡得很熟,莫云洛蹙了下眉,径直向里间走去,床榻上哪里有女儿的身影?   “寻雁!” 莫云洛弯腰去看床下,心里一跳,唤了起来。   奶娘和丫鬟被惊醒,进屋一看吓得魂都丢了,“大人,小姐刚才都在……”   两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自己并没醉,刚才为何那么睏,小姐何时溜出去竟都不知道。 而且,此前明明已经为小姐更了衣,小姐居然自己穿上衣衫鞋子跑出去了?   “叫你们莫要贪杯!” 莫云洛心里焦急,来不及细想,脸一沉,厉声一喝,“都知道小姐顽劣,你们却总是这般疏忽!”   “大人,奴婢这就去找!” 奶娘转身欲走。   “罢了,我自己去!你们就在这里跪着反省吧!” 莫云洛说完,衣袖一挥,冲出房门。   在雁园寻了一圈,莫云洛来到东墙下,果不出所料,墙根下小小的狗洞旁有爬洞的痕迹,这么大的风雪尚未完全掩盖,想必寻雁才钻过去一会儿。   莫云洛轻轻摇摇头,自家园子刚好与魏王府一墙之隔,寻雁和魏王的孙女年岁相当,常常爬这狗洞去魏王府玩,想必今夜趁奶娘和丫鬟多喝了几杯贪睡,她悄悄溜出卧房便又钻了过去。   莫云洛身子一纵,飞身从东墙上飘进魏王府,轻车熟路地向西苑而来,沿途看到的却全是尸体。   雪很大,却掩不住地上殷虹的血迹,风很猛,却吹不散空气中浓浓的血腥。   莫云洛的心瞬间紧缩,一种不祥的感觉将他紧紧包裹。   魏王府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竟然不知,是风雪夜肆虐的大风掩盖了一切声响,还是下手的人太过厉害? 寻雁她会不会有事?   莫云洛疾步上前,很快就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女儿的尸体。 小女孩被人一剑穿胸,挑起后摔在地上,早已没了呼吸。   偷跑出来的寻雁连外袍都扣得歪歪斜斜,只是一时贪玩就白白送了性命。 看着女儿临死前瞪着的眼睛,一脸的惊惧,莫云洛流着泪为她合上眼。   莫云洛忽然想到什么,几步掠进西苑正殿,但见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其中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死状尤为惨烈。   “师妹!” 莫云洛颤抖着双手将那女子拉出,泪流满面地将已经变冷的尸身紧紧拥在怀里,抑制不住的悲痛漫上心底。 第二十五章 改头换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此刻,那个叫了无数次的名字堵在喉里唤不出口,莫云洛的眼泪不断滚落在已没有半点生机,却依旧娇美的容颜上。   “娘……亲……” 就在此时,一声很小的呢喃响起,他猛地一怔,抬起泪眼去看地上那具男尸,这才发现男尸怀里抱着的小女孩手指居然动了动。   “曼槐!” 莫云洛又惊又喜,将小女孩抱了过来,发现气若游丝的她肋骨下有一处很深的剑伤,左脸血肉模糊,看上去惨不忍睹。   莫云洛当即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喂进小女孩口里,伸手点了她几处大穴,这才放下她,施展轻功在魏王府走了一遭,却发现魏王府上下三百零六口,上至八十岁老翁,下至三岁幼女,除了曼槐,全部死于非命,府里根本没有打斗和翻动的痕迹。   莫云洛眉头紧皱,能在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将魏王府灭门的,显然是顶级高手。 从其杀人手法上看,皆是一招毙命,却丝毫看不出歹人的门派。   歹人显然不是冲着财宝而来。 莫非魏王与人结仇? 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招致满门被灭?   思索再三,莫云洛回到西苑,抱起寻雁,与昏迷的曼槐换了衣衫。 看着女儿和师妹的尸体,莫云洛手紧握成拳,狠狠砸在地上,暗暗发誓,“师妹,寻雁,我一定会查出真凶,为你们报仇!”   末了,莫云洛强忍悲痛将寻雁的脸划花,和师妹夫妇的尸身放在一处,从师妹颈项间取下一块月牙状玉佩,抱着曼槐迅速向西墙边掠去。   很快,莫云洛抱着曼槐回到了寻雁的卧房,跪在地上的奶娘和丫鬟抬起头来,“大人,小姐找到了?!”   “快,打点热水来!” 莫云洛没有抬头,径直将怀里的人儿放在了床榻上,“再把药箱拿来!”   “小姐受伤了?!” 奶娘大惊,连忙起身去拿药箱。 丫鬟也起身提来了热水。   可当她们俩靠近床榻,看清楚那小人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这,这不是魏王府的小小姐么?”   “从今日起,她就是我莫云洛的女儿,莫寻雁!”    奶娘和丫鬟面面相觑,看看莫云洛又看看床榻上的小女孩,“大人,这……”   “因为你俩的疏忽,寻雁已经丧了命,难不成你们想让夫人知道真相后伤心死?” 莫云洛抬起头,眼里一片血红。   “大人饶命,奴婢罪该万死!” 奶娘和丫鬟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如死灰。   “罢了,我莫云洛命该如此!” 莫云洛想起惨死的女儿,眼里闪过泪光,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女孩的脸,“这是天意,从此以后,她便是我的寻雁!”   “大人……” 奶娘和丫鬟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不敢反驳。   “曼槐只比寻雁小三日,年岁尚小,看不出什么差别。管好你们的舌头,否则招来杀生之祸,谁也活不了!” 莫云洛冷冷地看了奶娘和丫鬟一眼,开始剥小女孩的衣衫。 第二十六章 幕后之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奴婢知道,大人放心!”奶娘和丫鬟倒也忠心,既然自家主子执意如此,必有他的道理。 只是,看着床上小人那一身的血肉模糊,两人又开始担心,这要如何瞒得住夫人。   莫云洛熟练地给女孩处理和包扎了伤口,摸出从师妹尸身上取下的月牙玉佩,挂在她脖子上,方才又开了口。   “小姐爬树摔花了脸,受了惊吓,感染风寒,恐其传染夫人和少爷,即日起,只留你二人贴身照顾,其余人等一律不得进入雁园。”   “是,大人!” 奶娘拿出干净的衣衫替女孩换上,丫鬟换下床上的被单,连同血衣一起交给莫云洛。   莫云洛离开雁园,毁掉被单和血衣,方才向着柳园走去。 雪夜里,他的步伐似有千斤重,背影是那么萧瑟,透着抹不开的悲伤。   莫云洛不知道的是,就在那时,京城最有名的红粉之地――三重天,后院一间雅室里,一个带着面具的男人歪斜在长榻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酒盏。   “宗主,龙一和龙二回来了。” 随着房门轻叩,一个女人略带【娇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让他们进来。” 面具男的声音有些沙哑。   门开了,两个蒙面黑衣人走进屋单膝跪下,“参见宗主!”   “如何?!莫云洛上钩了么?” 面具男转着手中酒盏,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威压。   “禀宗主,属下按你的吩咐,潜入莫府雁园下了迷香,替那小丫头系上外袍,用勾魂铃诱着她爬过狗洞,随后一剑穿心,将她丢在了树下。随后,属下再次潜回,屏住呼吸躲在房梁上,莫云洛并未发现。” 龙一简单讲述经过。   龙二接过话去,“宗主果然神机妙算,莫云洛进了魏王府,发现柳嫣妍的女儿一息尚存,便留下自己女儿尸体,将那被属下刺成重伤的小丫头抱回了莫府。他见女儿外袍歪斜,不疑有他。”   “莫云洛吩咐奶娘和丫鬟对外隐瞒实情,还亲手给那丫头清理和包扎了伤口。” 龙一补充。   “这药粉拿去,每日在那丫头药中下一克,本座倒要看看莫云洛有何本事让她痊愈。” 面具男邪气一笑,手一扬,一包药粉飞到龙一手中。   “是,宗主!” 龙一和龙二转身退了出去,一个女人仪态万千地走进来,门在她身后关上。   “宗主,为了莫云洛和柳嫣妍,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么?” 女人走到面具男身后,柔荑在他肩上轻轻按摩。   “魏王早就该死,区区三百余条人命权当为他陪葬。本座要莫云洛永远记住教训!” 面具男哼了一声,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寒气,“妄图脱离本座的掌控,下场便是如此!”   “的确该教训!相夫教子,与世无争,那是他们该幻想的么?宗主当初若不安排他们下山各自成家,他们能有这等小日子?不知感恩,还敢以各种理由推脱宗主的命令。” 女人打了个寒颤,连声附和。 第二十七章 操控棋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第二十八章 送往云山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妹妹,脸还疼么?”五岁的莫俊明心疼地盯着妹妹包着纱布的脸。   陈幼凝却死死地盯着小女孩,眼里带着疑惑。   紧接着,陈幼凝像疯了一样拉起小女孩的右手臂,撩开衣衫看了看,然后一把将她推开,抓着莫云洛又抓又打,“我的女儿去哪里了?!”   这一闹吓得奶娘和丫鬟脸色大变,小女孩躲在奶娘怀里,瞪着漂亮的眼睛,惊恐地看着陈幼凝。 莫俊明也被吓傻了。   莫云洛眉头一皱,没想到陈幼凝反应这么大,曼槐的脸还肿着,她竟然也能看出问题。 唯恐陈幼凝再说出什么,莫云洛飞起手刀将其砍晕,抱着她回了房。   “哦,他以为弄点嗜睡的药给他女人吃下,那女人就会消停,就会认那丫头是自己的女儿?” 三重天,面具男听完禀报嘲讽地笑了,“去,在他女人的药里加点东西,本座要她闹得更厉害!”   “是,宗主!” 龙一转身出了房门。   自这日起,陈幼凝总吵着要见女儿,可去了雁园又会大吵大闹,抓落小女孩脸上纱布吓得大叫。 到后来,莫云洛根本不敢让她踏进雁园半步。   更让莫云洛头疼的是,不知为何,十日过去,曼槐的伤口迟迟不能愈合,还发起了高热,被划伤的半边脸眼看就要毁了。   莫云洛一筹莫展之际,又发现陈幼凝因为所受刺激太大,居然疯癫了,连他和莫俊明也认不出,要么骂人打人,要么哭着找女儿。 莫云洛只好暂时将她关起来。   没几日,坊间就传了个遍,说是巡捕五营副将莫云洛的妻子得了失心疯,六亲不认,见人就打,莫云洛只得将其锁在府中。   京中流言四起,都说魏王府乃不吉之地,冤死了那么多人,怨气太重,害得相邻的莫府好端端的也跟着遭了秧。   先是莫副将三岁女儿从树上摔下来毁了容,差点丢了命,接着其妻又得了失心疯,谁也不知还会发生什么。   一时间,人心惶惶,城西好些人家纷纷搬走。   就在这时,莫云洛收到师父传来的密函,称已知道一切,要他务必查明真相,为柳嫣妍报仇。   莫云洛捏着密函,想想半疯半傻的妻子,又惊又怕的儿子,以及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曼槐,最后决定亲自将曼槐送去云山,请师父云山老怪为她疗伤,也避免妻子见到她加重病情。   当云山老怪见到小女孩,得知其竟是曼槐,想到惨死的柳嫣妍,不仅悲从心来。   莫云洛跪在地上,乞求师父原谅,自己竟未做到当年下山时的承诺,没有护得师妹周全。   “说这些何用,嫣妍能活过来么?” 云山老怪红着眼一把抓住莫云洛的衣领,“为了嫣妍,也为了你自己的女儿,为师要你彻查凶手,将其碎尸万段!”   “师父,徒儿倾尽一生,也会替师妹报仇。” 莫云洛流着泪重重磕头,“请师父派人协助徒儿追查真凶,天涯海角,绝不放过。” 第二十九章 她的记忆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云山老怪强忍伤悲,温柔地看向曼槐,“这丫头太过羸弱,最好在云山多留些日子,为师亲自为她调养。但从今后,她只能是你的女儿寻雁!”   莫云洛虽然不舍,可一想到陈幼凝,一想到自己将要肩负的使命,只好将曼槐留下。 未曾想,这一留便是八年。   此刻,看着越来越像师妹的曼槐,莫云洛心中感概万千。   “师妹,师兄知道,你一定不愿她再走当年我们走过的路,如果可以,师兄也不想让她和俊明与云山有任何联系,当年若不是师兄无能,绝不会将她送去师父那里。师兄和你一样,只想自己的子女做个平常人,一世安好,简单快乐。”   “师父这些年查出很多线索,当年魏王府灭门应是先帝所为。师父执意要曼槐参选皇子妃,也是为了给你报仇,师兄无法拒绝。”   “师兄知道,让曼槐背负这样的血海深仇太过残忍,也知道这样一来曼槐会很辛苦,但是你放心,我会一直守护她,把她当作你,当作我的寻雁来守护。师兄会倾尽全力,助她为你报仇,也为我的寻雁报仇。”   莫云洛就这么在莫寻雁床头坐了半个时辰,痴痴地看着她的脸,末了,又伸手在她的脸上摁了一会儿,重新将银针刺入她脑后,解了她的穴道,方才起身离开。   莫寻雁在他离去后睁开了眼,看着屋顶,再无半点睡意。 她的手轻轻握着胸前的月牙玉佩,回想记忆中那张已经有些模糊的脸,呢喃了一句,“娘亲……”   这么多年来,所有的人都说她是莫寻雁,其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曼槐,而不是寻雁。   都说三岁的孩子没有太多记忆,可是,或许是那夜魏王府的灭门惨剧太过凄惨,年仅三岁的她死死地记住了那一幕,这么多年来一直萦绕在心头,不曾褪去。   她记得那日天寒,一家人早早用了膳,各自回到自己的园子。 阿爹抱着她和娘亲说话,突然闯进来一群黑衣蒙面人,举剑就刺,阿爹和娘亲护着她,可她还是中了剑,不过,她伤得很重,却没有死。   当她七日后醒来,守在身旁的是莫师伯,莫师伯将她抱在怀里,唤她“寻雁” 。   她从小被阿爹和祖父赞为神童,自然天资聪慧,一下就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回想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再联系莫师伯的表现,她明白如今自己怕是顶着寻雁的名义活了下来。   既然别人要她做寻雁,她就好好地做。 至于寻雁去了哪里,那不是她想的问题。 虽然只有三岁,可走了一遭鬼门关,她也懂得了活着真好。   莫师伯素来对她好,想想惨死的阿爹和娘亲,她软糯糯地唤了一声“阿爹” !   那声阿爹,不但让莫云洛掉了泪,也让日夜守护她的奶娘和丫鬟掉了泪,都以为她失了记忆,只把将她捧在手心的莫云洛当成了爹。   只是,陈幼凝带着长子随后就来了。 第三十章 再无曼槐(红包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那一日,陈幼凝又哭又闹,此后只要一见到她就会发狂。 她知道,陈幼凝认出了她,她终究骗不过寻雁的娘亲。   还好陈幼凝受不了刺激得了失心疯,不然她的身份早就暴露了。   当年,莫师伯将她送去云山,除了要让师公治好她,更是要保护她,不让人发现她的真实身份。 若她留在莫府,陈幼凝对她的态度迟早会让人生疑。   莫师伯送她去云山时带上了奶娘和丫鬟,可是,在到达云山之后,师公立即命人除掉了这两个忠心的下人。   当时,她在床榻上发着高热,人有些糊涂,来人以为她睡着了,走进屋举剑就刺死了奶娘和丫鬟。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好,师公是要永绝后患。   她不知道师公这样做对不对,可是从此后,死不瞑目的奶娘和丫鬟,与惨死的阿爹、娘亲便时常出现在她的梦中。   起初的时候,她会在梦里哭着醒来。 后来,她不再哭,只是浑身冷汗地坐在那里,一宿一宿的无眠。 再后来,即使梦到这些人,她只是惊醒,却再也没有了任何难过的感觉。   跟了被称为云山老怪的师公八年,她觉得自己已经成了小怪物,似乎心和人一样,早早地冷了。   每年年节,师公会让她回家一次,可她后来才知道这不是让她与家人团聚,而是让莫师伯根据陈幼凝的五官为她针扎穴位易容,让她看上去更像陈幼凝。   师公自创的这套易容术非常精妙,只要不取下后脑上藏于青丝中的银针,无人能发现破绽。 只是,被施针易容的人,后脑的穴位时常会隐隐作疼。   所以八年来,只有她自己才明白,为了成功骗过所有人,她到底遭受了多少苦。   每次回到莫府,莫师伯都会悄悄在夜里来看她,迷香之后,趁她昏睡,取下她后脑的银针,对着她的脸发呆。   八岁开始,她睡觉前就会在枕下放一个香囊,里面是自己配制的药材,任何迷香对她都没有作用。 所以,莫师伯这个秘密她早就知晓。 她也知道,莫师伯并无恶意,他只是在想娘亲,那是他一生都放不下的人。   可惜,时光回不去了,那些人那些事只能留在记忆中,埋在心底里。 就如自己,早已不是曼槐了。   当她在云山醒来,顶着半张快要溃烂的脸看到那一幕幕残忍的场面,吓得双腿发软的时候,师公出现在她身后,一把抓住就要倒地的她,冷冷地看着她的眼睛。   师公的话比他的眼神还冷,“如果你害怕,就从这山顶上跳下去自行了断,因为本座从不白白救人,更不救废人。如果你想活下去,就记住你莫寻雁和你爹莫云洛一样是云山的人,是我陈国的战士。本座救你,只是因为陈国复国需要你。”   那一刻,看着师公冰冷的眼睛,她便明白,只有作为寻雁,自己才能活下去,才能伺机为家人报仇。 从此,世上再无曼槐。 第三十一章 八年伪装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云山是靠实力讲话的地方,不够强大便只有死路一条。 八年来,她经历了常人想不到的生死,每日在刀口舔血。   师公不遗余力地教她武功,教她医术,为的是将她作为陈国复国的棋子直插离国皇族的心脏。   而她,从小勤学苦练,一身伤痕,数次中毒,屡次游走生死一线,却从不抱怨,从不叫苦,不是因为要感恩师公,也不是因为谨记自己是陈国复国的战士,而是她一直记得自己身负的血海深仇。   靠自己的努力 ,她十岁生辰便在【变太】的对决赛中,打败了云山所有十到十三岁的孩子,为自己赢得了生日礼物――孤诺和孤希,这两人多年来和她一起习武,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对决赛后便被师公送给她做了贴身侍卫。   而夜枫和书彤是她九岁下山执行任务时所救下的,云山的人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夜枫和书彤都是孤儿,从小被原阁主收至麾下,是杀手组织清风阁的两员得力干将。 可惜那一年清风阁被仇家找上门,阁主等人全部死于仇家刀下。   莫寻雁无意中遇到了垂死挣扎的夜枫和书彤,不但出手救了他们,还为他们疗伤,接好了他们被重伤的筋脉。   小小女娃竟有这等本事,夜枫和书彤从此死心踏地地跟随了莫寻雁,并心甘情愿将阁主令交到了她手中。   这两年,趁前往各地执行任务、收集药材,莫寻雁四处寻觅资质不错的孤儿,交给夜枫和书彤训练,重新壮大清风阁,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以助自己为家人报仇。   虽然当年是师公救了她,八年来也是师公不遗余力地亲自教导她武功和医术,并按皇家公主的标准教她闺阁礼仪和琴棋书画,教她各朝各代知识,但莫寻雁始终不曾将清风阁的事情对云山老怪吐露一二,她还是为自己留了后手。   从莫俊明奉莫云洛之命接她下山那一天开始,她便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开始了。 复国,那是师公的目标,为爹娘报仇,为祖父母报仇,那才是她的目标。   “娘亲,请你保佑我,保佑我如愿选上皇子妃。” 此刻躺在床上,莫寻雁握着娘亲柳嫣妍留下的遗物,口中呢喃。   四更天,莫寻雁取下腰间银针,坐在床上开始打坐。 因为不能让人发现自己会武功,所以她将每日的晨练改为调息打坐。   天色微亮,莫寻雁翻身下了床,简单把头发梳成两个花苞髻,穿上一套素色宫装,洗簌后出门,莫俊明已经侯在了园子里。   莫云洛带着一双儿女合乘一辆马车,天明时分抵达了皇家围场。   下了马车,莫寻雁才发现来的人不少,围场外大约停了好几十辆马车,众人下车步行向扎好的营地走去。 各家侍从只能留在围场外。   官员们忙着相互寒暄,而相熟的少男少女也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 莫俊明牵着莫寻雁,紧紧跟在莫云洛身后。 第三十二章 热嘲冷讽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妹妹,走过来的那一位便是左相孟良骏,他是皇后的哥哥。” 莫云洛看了一眼带着孟锦修走过来的孟相,低声给莫寻雁介绍。   莫寻雁抬眼一看,那被众人围着讨好的孟锦修和孟良骏有八分相似,父子两人都是一脸的傲慢,那孟良骏眼神闪烁,明明心怀鬼胎,却又偏偏要做出道貌岸然的样子。   “和无尘兄站在一起的则是右相南风墨玉。” 顺着莫俊明的视线,莫寻雁看了过去,南风墨玉人如其名,仪表堂堂,笔直地站在那里,只让人觉得正气凛然,刚正不阿。   “左相和右相均是先帝旧臣,如今同受皇上器重,可两人并不对盘。孟良骏为人奸猾,依仗自己国舅的身份在朝中拉帮结派,与他走得最近的便是尚书云康城。南风墨玉为人正直,屡屡被左相排挤,大将军卫雁鸣等忠臣却唯右相马首是瞻。”   莫俊明的声音极低,唯恐被人听了去,“对了,逸王与右相也是至交。”   这一点,莫寻雁倒也想到了,否则当初逸王和先帝也不会选南风无尘去做欧阳英睿的伴读吧。 不过,为何今日没看到那腹黑妖孽? 他不也还没选妃么?   莫寻雁最疑惑的便是,皇上为何会以围猎这样的方式来给皇子选妃,给公主选驸马? 她虽然长在云山,但因师公的教诲,也熟读史书通晓古今,这样选妃真是闻所未闻。 难道皇上尚武? 那隐藏武功的自己,要如何才能如愿被三皇子选上?   兄妹俩一边低语一边走着,不觉便招来诸多关注。   今日来的都是三品以上官员的家眷,各家子嗣虽然年龄不等,但都精心打扮过,尤其是那些女子,一个个穿得都很精致,极少有像莫寻雁这般素净的。 所以她此刻便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莫寻雁能感觉到投射到自己身上的眼光充满了轻视和嘲讽,也是,别人都打扮得像朵花一样,她却如此另类。   “那是谁啊?怎么那么土气?!”   “小声点,那应该是九门提督的女儿吧。”   “听说她娘亲是疯子,也难怪没人为她装扮。”   “是啊,听说她从小就被送走了,刚回的京城。估计连礼仪都不懂,选什么妃?”   “难怪会这么土,原来是山里来的啊。”   “那么小的丫头,身板都没长开,自然不是来选妃的。少了一个和你们争的,你们应该高兴才对!”   “难道你不高兴?!你不是一直想做皇子妃?!你不也少了一个对手?!”   “就她那模样,想选妃,也没人看得上吧!”   嘲讽之声不时传来,莫寻雁神色淡淡,目不斜视,倒是莫俊明脸上快要挂不住了,好在莫云洛及时回头冷冷扫了一眼,那些人知趣地闭了嘴。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预先扎好的营帐区,但见一个高台上扎了一个大大的营帐,左右有几个小一些的,高台下方两侧各有数十个营帐,中间则是很大一块空地。 第三十三章 初见帝后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眼珠一转,便已明白,高台上最大的营帐应该就是为皇帝准备的,左右两侧的定是留给他的嫔妃和皇子、公主,而下方这一些自然就是官员及其家眷子嗣的。   众人陆续站定,随即有太监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全跪下来,齐呼“皇上万岁!”   “都平身吧!” 一个低沉阴寒的声音响起。   莫寻雁随众人起身,忍不住偷偷望向高台上。   只见上方的欧阳离辰身穿干练的明黄色劲装,上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的图案,腰间束着镶玉黄马尾丝带,头戴白玉冠,脸瘦长,粗眉下是一双狭长的眼睛,双眸中闪着锐利阴冷的光芒,不怒自威,整个人散发着王者之气。   莫寻雁心中感叹,果然是血脉至亲,这欧阳离辰虽说不及欧阳英睿俊逸邪魅,但两人的脸型倒颇有些相似,从他脸上也能找出几分那妖孽的影子。 只是,哥哥说的对,这皇帝一看就比较阴沉,相比之下,还不如那腹黑妖孽讨喜。   再看欧阳离辰身后,站了三个三十岁上下的美妇,各有特色,却都显得无比尊贵,想来都是他的女人吧。   左侧那个身穿淡金色双蝶云形千水裙,外披同色云烟纱,衣衫上用金线绣着牡丹,发髻梳成百鸟朝凤,插着五凤朝阳挂珠钗的一定是皇后孟月浮。 她不仅灿如春华、皎如秋月、明眸善睐,更重要的是气质雍容华贵,一看就是这离国最尊贵的女人。   而站在她一旁的应该就是三皇子欧阳元凯。 年仅十四的他容貌很像孟月浮,眼睛却与欧阳离辰同出一辙,薄唇紧抿,不言不语之间,眼神也透着些许寒芒,应该也是个颇有心机的人。 今日他穿了一身靛青长衫,头束紫金冠,皇子风度显露无疑。   欧阳离辰右侧的那两位,应该是二公主欧阳元卉及其母妃李姬瑶。 母女俩都穿着粉色宫装,更衬托出肌肤胜雪,雪白中偏又渗透着一抹粉红,那恬静五官在珍珠配饰的映衬下更为柔嫩,似乎可以掐出水来。   李姬瑶身边那位莫寻雁虽不认识,但一看欧阳元朗和她站在一起,便知道应该是他的母妃了。 这徐婉荷穿了一件很淡雅的翠绿烟纱碧霞罗,裙裾上绣了一株空谷幽兰,流云髻上簪了一根金镶玉步摇,看上去像出水芙蓉一般。 虽不明艳,却让人难忘。   欧阳元朗今日穿了一身惨罗绿衣,头发用白玉簪束起,瞳仁灵动,五官有九分和母妃相似,整个人比那欧阳元凯显得和善可亲。   此外,还有一个女人格外引起莫寻雁的注意。   这女人尚不足二十岁,穿着一件浅橘色银纹绣蝶燕尾裙,同色云带束在纤腰上,更显得不盈一握。 手腕上一个翠色玉镯,飞凤髻上一根翡翠玉簪,眉心一个翡翠抹额。   她不似孟月浮华贵,也不似李姬瑶恬静,更不似徐婉荷淡雅,却丽质天成,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妩媚。 第三十四章 父亲用意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那妩媚是从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微微嘟起的红唇,淡淡晕开的笑意,浅浅环视的眼神,都带着一种撩人心怀的【眉态】。   这一位应该就是欧阳离辰两年前刚收进宫的苏茉香吧,听说她现在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妃子。 也是,这年纪这模样,任何一个君王都很难不迷恋。   果然都是人中龙凤,这些个男男女女站在那高台上,每一个都让人觉得炫目。 当然,那位一直没有现身的太子就更神秘了。   “诸位爱卿,春日围猎是离国传统。朕今日与诸位同乐,没有君臣之礼,惟愿人人尽欢。” 欧阳离辰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众人。   “儿郎们都随朕前去围猎,女子们若是喜欢骑射的,也可一并前往。若是不喜骑射,那边花木崖下盛开了成片的春花,可随皇后前去踏青,切莫辜负大好春景。”   “臣等遵旨!” 众人齐声应着。   随即有太监领着大家进了各自的营帐,里面放着弓箭和盔甲,供人挑选。   “寻雁,爹要带你哥随皇上围猎,你等下便和卫将军的女儿一起吧。” 莫云洛一边选弓箭,一边告诉莫寻雁自己的决定。   “寻雁听从父亲安排。” 莫寻雁点点头。   “卫雁鸣妻妾皆已过世,只留下一个嫡出的长女卫汐雪和庶出的次女卫汐沫。那卫汐雪从小被她父亲当作男孩来养,性子直爽,不像那些千金小姐那么矫情,妹妹你跟着她倒也不错。” 莫俊明很赞同父亲这个安排,“只是,卫汐雪素来喜欢骑射,今日她不参加围猎么?”   “爹刚才问过卫将军了,卫汐雪今日身子不适,不去围猎。” 莫云洛说着看看莫俊明,“俊明,你先去马厩里面挑选马匹,爹带你妹妹去卫将军营帐,随后就到。”   “好的。” 莫俊明抱抱莫寻雁,说了句“好好照顾自己” ,转身出了营帐。   “寻雁,听说皇后中意的人选是卫汐雪。你跟在她身边才能被皇后注意到,也才可能有机会接近三皇子。” 莫云洛揉揉莫寻雁的头,“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会有人暗中帮你的。”   “是,父亲。” 莫寻雁这才明白莫云洛的用意。 一路过来,那些小姐的嘲讽和排斥她都看在眼里,她很清楚,自己必须尽快融入京城名媛的圈子,否则她便无法在这京城立脚,更无法顺利开展自己的复仇计划。   融入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投机取巧,百般讨好。 而另一种便是瞅准机会青云直上,当自己达到一定高度,别人自会讨好你,她们的圈子自会接纳你。   莫寻雁显然会选第二种,而卫汐雪,是一块非常有用的跳板,用好了,便能让她顺利达致目标。 她必须试着与卫汐雪交朋友,试着通过她进入这个圈子,也借她接近欧阳元凯。   “对了,前两日徐妃曾派人打你的情况,想必是那日你和俊明偶遇五皇子,五皇子对你印象不错。” 第三十五章 她的打算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刚要走出营帐,莫云洛又想到什么,“徐妃和五皇子倒是好人,只可惜无法与皇后和三皇子相提并论。当然,能得他青睐也是好事。然,五皇子尚小,这次选妃轮不上他。”   “今日来的众多女子恐怕都有意三皇子,若三皇子不选你,你便抓牢五皇子的心,确保三年后他会选你做皇子妃。只要能进入皇家,便离你师公的目标进了一步。”   和才十一岁的女儿说这些,莫云洛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但他相信莫寻雁知道该怎么做,师父培养出来的人,都不会差。   “寻雁明白。” 莫寻雁低垂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的确,复仇也好,复国也好,唯有成为皇家的人才能顺利接触到欧阳皇族。 抓不住三皇子,那就退而求其次吧。 这其实也是莫寻雁心里的打算。   那欧阳元凯和她不曾有过交集,就算父亲宫里有内应,可此人一看就很有主见,恐怕很难被人左右,自己哪里敢保证被他选上。 相比之下,欧阳元朗显然更好超控一些,要想成为他的皇子妃也更容易一些。   不过,莫寻雁很清楚,欧阳元朗母妃的家族没有任何势力,这样的皇子在日后的皇位争夺中几乎没有胜出的可能。 除非皇上一心扶持和庇护,否则一旦涉足皇权之争,迟早是牺牲品。   而且,作为皇子,欧阳元朗还太小太幼稚,且心底善良,太过仁慈,若和他走到一起,他定会付出真心,今后自己搅得欧阳皇族不得安宁,一定会深深伤害他。   欧阳元朗明亮的眼睛和稚气的笑容在莫寻雁脑子里一闪而过,她低着头,默默跟着莫云洛来到卫雁鸣的营帐。   卫雁鸣接近四十岁,身躯凛凛、体格健壮、胸宽背阔、肤色古铜。 双眼炯炯有神,浓眉浑如利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十四岁的卫汐雪身材高挑,一身淡绿长裙,鹅蛋脸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闪着女子少有的坚毅,眉如远山黛,红唇如朱果,头发干练地挽起,只戴了一对翡翠耳钉。   卫汐沫与莫寻雁一般大小,淡绿长裙外加了一件翠水薄烟纱,圆圆的脸蛋带着几分婴儿肥,头发梳成两个花苞髻,长长睫毛下扑闪着一双大眼睛,俏皮中带着几分稚气。   两个做父亲的给三个女孩做了介绍后便离开了。   卫汐沫对莫寻雁兴趣不大,应酬了两句就吵着要去花木崖。 而卫汐雪似乎真的不太舒服,靠在椅子上,眉头轻蹙,脸色有些发青。   “姐,你还要休息多久?” 卫汐沫站在那里望着外面,眼里带着期待,话里带着一丝不耐。   “我还想坐会儿。你帮我去取点热茶吧!” 卫汐雪声音带着一丝压抑。   “我去吧。” 见卫汐沫一脸不情愿,莫寻雁拿过桌上的茶壶,准备出去。   卫汐沫这时似乎看见了谁,眼睛一亮,回头从莫寻雁手里拿过茶壶,话里带着急切,“我与你一道去!” 第三十六章 再次相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两人刚出营帐,卫汐沫就扔下莫寻雁向前跑去,莫寻雁抬头一看,前方手执弓箭的正是欧阳元朗和南风无尘。   “五皇子殿下!无尘哥哥!” 只见卫汐沫跑到那两人面前,雀跃地福身施礼,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南风无尘和欧阳元朗停下脚步,自然也看到了卫汐沫身后的莫寻雁。   欧阳元朗当即走过来唤了声“寻雁” ,眼里都带着笑。 忽又想起什么,连忙改口唤了声“莫小姐” 。   卫汐沫愣了一下,“你们认识啊!”   “殿下,南风公子!” 莫寻雁福了福身,看了欧阳元朗一眼便站在一旁。   “原来是你们两个小丫头。汐沫,你姐姐呢?” 南风无尘见这两丫头走在一起,先是一愣,随即也就猜到莫云洛定是让莫寻雁跟着卫汐雪姐妹俩,可为何偏偏没有看到卫汐雪呢?   “姐姐有点不舒服,让我来给她取热茶。” 卫汐沫扬扬手里的茶壶。   “你姐姐病了?” 南风无尘话语急促,含着掩不住的担心。   “是有些不妥,她今日起床后便一直无精打采的,否则一定会和你们一道去围猎。” 卫汐沫瘪瘪嘴,“我其实也想和你们一起,可家父要我陪着姐姐。”   “你们在这里等着,在下去取茶水。” 南风无尘蹙了下眉,拿过卫汐沫手中茶壶,疾步向营地边缘临时搭建的厨房走去。   “寻雁……” 这一边,趁南风无尘和卫汐沫说话,欧阳元朗向着莫寻雁又走近一步,越看越欢喜。   今日来的女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可在他看来,反倒是一身素衣的莫寻雁最特别,父皇还在说话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她了。   “殿下,你的身子大安了么?” 莫寻雁抬眼看着欧阳元朗,声音很低。   “已经好了,我还没好好谢你呢。” 欧阳元朗一脸的笑意,“寻雁,你的丹药真神奇。”   “虽然毒素排出了体外,殿下还是需要再调养调养。” 莫寻雁说着从身上摸出两粒白色的丹药,“这丹药每十日服一粒,可以培元固本,有助于殿下的身子彻底恢复。”   欧阳元朗压根没想到莫寻雁会和他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她会再次送自己丹药,高兴得只差没冲上前将她的手握住。   接过那还带着她体温的丹药放入怀里,他嘴里只有一句,“寻雁,你真好!”   莫寻雁莞尔一笑,低下头去。 这丹药的确是为欧阳元朗准备的,不过是她博取他好感的一个手段罢了。 看来,这一招很有效。   “殿下,你等下会去花木崖么?” 南风无尘一走,卫汐沫就立即转过身来,满怀期待看着欧阳元朗,脸上的红云越来越浓,眼里带着几分藏不住的娇羞。   “等本殿下射中十只猎物,自然也是要过去看看的。” 欧阳元朗虽然在回答卫汐沫的话,眼睛却一直看着莫寻雁。 甚至,他话里有几分不悦,这卫汐沫怎么如此不知趣。 第三十七章 亲疏远近(红包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殿下肯定很快就能射中十只猎物。无尘哥哥和世子都夸你箭术不错呢!” 卫汐沫话里带着几分崇拜。   莫寻雁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卫汐沫心悦欧阳元朗。   “莫小姐,你也会去花木崖么?花木崖下的花海很漂亮,母妃她特别喜欢花木崖下的花。” 欧阳元朗看着莫寻雁,话里隐隐向她传递某种信息,显然他希望莫寻雁能与自己的母妃相遇。   “会去。” 莫寻雁淡淡地应了一句,低垂着眼眸,话里带着几分生疏,似乎刚才给欧阳元朗丹药的并不是她。   要说花海,这世上定是云山的花海最美。 只不过,云山的花海藏着无限杀机,进入其中,随时可能丧命。   在云山看了八年的花海,莫寻雁不觉得这花木崖的花海会更吸引自己。 只是,她不能不去。   “殿下,你围猎的时候千万别去招惹那些大的野兽。” 卫汐沫再次开口,莫寻雁不露痕迹地向一旁移动了几步。   “殿下,汐沫前几日去福云寺上香时求了平安符,送给你,一定可以保你平安!” 卫汐沫鼓足了勇气从怀里摸出一个平安符,上前塞到欧阳元朗手里。   在碰到欧阳元朗的手那一瞬间,卫汐沫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螃蟹。   “本殿下不需要!” 欧阳元朗没料到卫汐沫如此大胆,正欲将平安符还给她,她的手已经收了回去。   欧阳元朗抬起头来,只见莫寻雁很快地瞟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着地面,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寻雁……” 感觉到莫寻雁的疏离,欧阳元朗心里一急,忍不住又唤了她的名字,他唯恐莫寻雁误会,恨不得卫汐沫马上从自己面前消失。   他想起那日与莫寻雁牵手跑下楼,突然很怀念那种感觉,情不自禁就想伸手去拉她的手。   卫汐沫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她看看欧阳元朗,又看看莫寻雁,刚要说话,南风无尘过来了。   南风无尘将茶壶递给卫汐沫,看看沉默的莫寻雁,迟疑了一下,“莫小姐,你懂医术,等下可以帮汐雪看看么?”   “好。” 莫寻雁抬起头,对南风无尘点点头。   “那你们快回去吧,在下和殿下也该出发了,不然就会落后了。” 南风无尘温润地笑了笑,拍拍欧阳元朗的肩膀,“走吧,殿下!”   “卫小姐,多谢你的好意,这个你还是自己收着吧!” 欧阳元朗迟疑了一下,上前将平安符还给卫汐沫,转身看着莫寻雁,眸光微闪,低声说了一句“寻雁,我等下来找你” ,才和南风无尘一起离开了。   卫汐沫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欧阳元朗和南风无尘的背影,咬着嘴唇,手里攥着那个平安符,眼里蕴着水雾,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莫寻雁没有吭声,甚至都没看欧阳元朗一眼,只是朝营帐走去。   “莫寻雁,你站住!” 卫汐沫瞪着大眼睛,低喝了一声。   莫寻雁停下脚步,抬眼看着卫汐沫,一脸的平静。 第三十八章 出言警告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卫汐沫的眼里充满了敌意,她怎么都没想到,欧阳元朗居然会对莫寻雁如此亲近。 这个丑丫头有什么好?   “莫寻雁,你和殿下认识?” 卫汐沫死死盯着莫寻雁,真的想不通,一个刚从云山回京城的野丫头,土里土气的僵尸脸,五皇子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这丫头扔在人堆里都没人看得见,既不漂亮,也不妩媚,确切说没有一点韵味,五皇子为何对她这么好?   “见过一面。” 莫寻雁没有否认。   “见过一面?!” 卫汐沫一愣,只是一面,欧阳元朗就对她这么好? 不是吧!   自己从小到大不知道见过欧阳元朗多少次了,可他对自己从没有这般亲昵,更没唤过自己的闺名,难道,他喜欢莫寻雁,所以,【清人】眼里出西施?   “不知礼数!他是皇子,你怎么能让他唤你的闺名?!” 卫汐沫心中郁结,却又挑不出莫寻雁什么刺,只狠狠瞪她一眼,“你最好离殿下远点!”   卫汐沫说完绷着脸,端着茶壶疾步向营帐冲去。 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庶出,就算是欧阳元朗娶她,她的出身也决定了她顶多只能做个皇子侧妃。 不过,她对此并不介意。   从小就喜欢欧阳元朗的她一直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如愿成为欧阳元朗的侧妃。 就凭父亲和右相的交情,就凭南风无尘对她和姐姐的不同,就凭欧阳元朗和南风无尘的亲近,卫汐沫相信,自己迟早会如愿以偿。   所以,她介意的是,谁来做欧阳元朗的正妃。 如果是她打小熟悉的京中名媛,婚后相处可能会容易得多。   但这莫寻雁,完全是从天而降一般,谁都不了解,和谁都不熟悉,看这清冷的样子,一定也是不好相与。 若是欧阳元朗喜欢她,卫汐沫当然不能接受。 愤怒的她完全忘记了,自己和欧阳元朗,其实还什么关系都扯不上。   莫寻雁不气不恼,只神色淡淡地跟在卫汐沫后面。   “汐沫。” 忽然,几个女子从一旁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一个温柔地冲卫汐沫打招呼。   “云姐姐……” 卫汐沫当即停下脚步,话音里带着被人欺负后的委屈。   “汐沫,谁欺负你了?给云姐姐说说,别难过。” 那女子走上前来,温柔地撩撩卫汐沫额前的碎发。   卫汐沫顺势往她身边一靠,两人看起来竟比卫汐雪和卫汐沫还要像亲姐妹。   莫寻雁抬头一看,但见这女子十四五岁,身穿剪裁得体的丁香色长裙,更加勾勒出她已经发育成熟的身材,衬得肌肤晶莹剔透,樱桃小口,淡淡的弯娥眉下一双丹凤眼闪着精光,静心修饰过的五官挑不出一丝瑕疵,整个人美得有些不真实。   听卫汐沫叫她云姐姐,莫寻雁便明白了这女子的身份,应该就是尚书省云康城的嫡长女云浅秋。   “怎么你一个人,你姐姐呢?她去围猎了?” 旁边一个女子也开了口,不过明显没把卫汐沫当回事。 第三十九章 冷言相讥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一位估计十三四岁,穿了件淡黄色的锦缎长裙,裙上用金丝银线缀着精致的珠花。 白皙的手臂上缠绕着一丈长的淡黄烟纱飘带,与长长的裙摆一起拖曳在身后,显得无比华贵。 想必加以时日,身形长足,一定不会比云浅秋差。   只是,不知为何,莫寻雁觉得她的神色有些古怪,似乎眉宇间锁着一抹说不出的烦恼。   “孟姐姐,我姐今儿个不舒服,还在营帐里歇着。” 卫汐沫这一答,莫寻雁也就明白了,原来这便是孟锦修的妹妹,孟相嫡女孟含薇。   难怪看上去她的气质有几分面熟,细看竟有几分与皇后孟月浮相似。 听说,孟含薇与皇后姑姑的关系非常好。   “汐雪今日不去围猎?” 云浅秋愣了一下,眼里有什么情绪飞快地闪过。   “嗯,姐姐等下会去花木崖。” 卫汐沫点头。   “汐沫就是懂事,这是出来给卫姐姐取茶水吧。” 旁边那几个和卫汐沫差不多大的女子接过话去,对卫汐沫一阵赞扬。   莫寻雁只扫了她们一眼,便已经看出,这几个女子应该是以云浅秋和孟含薇为首,其他人不过是些阿谀奉承之流。   只是,莫寻雁不明白卫汐沫怎么会与这云浅秋、孟含薇关系那么好,卫雁鸣不是右相的人么? 是卫汐沫太天真,还是卫雁鸣从不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提及朝政? 亦或是云浅秋和孟含薇隐藏得太好?   许是见莫寻雁跟在卫汐沫身后,此刻又随卫汐沫停下了脚步,几个人终于注意到了她。   “这不是那九门提督的女儿么?近看更丑。” 一个女子捂着嘴低声说了一句,可那声音却也刚好被所有人听见。   云浅秋和孟含薇闻言都抬眼打量了一下沉默站在那里的莫寻雁,见她穿了一身素衣,全身上下没有半点饰品,气质、神韵都与自己这些人相差万里,很快就收回了眼神,连招呼也懒得打。   也是,在她们心目中,九门提督算个什么东西,莫云洛这个女儿她们更是从未听过,根本不屑结交。   “丑怎么了?难道你们没有听说过丑女多作怪么?人家可是很会讨五皇子殿下的欢心呢!” 卫汐沫瘪瘪嘴,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那几个女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云浅秋仔细看了看莫寻雁,嘴角泛起一丝充满玩味的笑,原来招惹卫汐沫的人是她。   孟含薇瞅瞅莫寻雁,脸上浮出一抹嘲讽,就这个样子还想勾搭五皇子,真是不自量力。   那几个和卫汐沫差不多大的女子态度可就没这么好了,当即就走了上来,一个个围着莫寻雁评头论足。   “不是吧,就她这样子也能讨五皇子殿下喜欢?汐沫你有没有弄错啊?!”   “是啊,殿下怎么会对这样的货色有兴趣?就算她主动投怀送抱,殿下应该也觉得倒胃口吧!”   “一个山上下来的野丫头,居然敢肖想殿下,这简直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笑话了!” 第四十章 不可小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非那云山上的狐狸都成精了?怎么偏偏变得这幅模样?实在是丑!”   “会讨人喜欢和丑不丑有什么关系?人家只要会攻心就行。我看啊,你们还是好好跟着学几招吧!”   “攻心?我看是失心疯才对吧!你们不知道她娘亲就是失心疯么?这种人成日做白日梦,肖想殿下,最后是不是也会得失心疯啊?!”   那几个小丫头伶牙俐齿,你一言我一语的,言语极尽刻薄,莫寻雁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不说话,波澜不惊的样子。   即使某个丫头不知深浅地提到陈幼凝的失心疯,莫寻雁也只是挑了下眉,深深看了那女子一眼,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孟含薇从头到尾只是鄙夷地瘪了下嘴,根本懒得看莫寻雁,也没关注那几个小丫头都说了什么,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云浅秋看着莫寻雁,暗自称奇,十一岁的小丫头就能如此沉静,实在少见。 更何况她还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几乎没有与这些千金小姐们打过交道,却偏似比她们任何人都经历得更多,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   云浅秋的眼底划过一抹深意,这丫头不可小觑。   卫汐沫正依偎在云浅秋身边,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姐妹们嘲笑莫寻雁,云浅秋突然开了口,“别闹了!莫小姐第一次和大家见面,你们便这样肆无忌惮地乱开玩笑,也不怕莫小姐误会么?”   说着,云浅秋看看莫寻雁,温柔地掩唇一笑,“莫小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这些个姐妹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素来说话没大没小,其实她们并无恶意。”   众人皆是一惊,就连莫寻雁也没有想到云浅秋会这么说。 此前云浅秋看向她的眼神,她非常清楚,除了轻视并无半点好感,此刻这话却分明带着示好的意味。   看来,这云浅秋绝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心机比谁都深,自己定要多提防才是。   “无妨。” 莫寻雁简短应了一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卫汐沫怎么都没想到云浅秋这个时候竟会站出来替莫寻雁说话,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汐沫,你快将茶水给你姐姐送去,我们等你一道去花木崖。” 云浅秋暗中捏捏卫汐沫的手,给她递了个眼神。   “那你们等我,我马上来。” 卫汐沫压着不满,朝营帐走去。   莫寻雁依旧默默跟在她身后,无视那几人投向自己的各色眼光,她的步子走得很稳。   “汐沫,谁招惹你了?” 看着气鼓鼓走进来的卫汐沫,卫汐雪一愣。 刚才妹妹这么兴奋地跑出去,一定是看到五皇子了,发生了什么?   “姐,你等下自己去花木崖吧,我和云姐姐、孟姐姐她们一道去。” 卫汐沫沉着脸将茶壶放在桌上,也不等卫汐雪开口,转身便跑了出去。 经过莫寻雁身边的时候,她剜了莫寻雁一眼,眼里带着警告。   “寻雁,你和汐沫闹矛盾了?” 卫汐雪看看莫寻雁。 第四十一章 她很通透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并未回答,而是上前轻轻拉住卫汐雪的手腕,手指搭在她的脉搏上,声音很轻柔,“肚子疼?”   卫汐雪一滞,红着脸点了下头。 她今年及笄后来了葵水,每次都疼得难受。 可这是极私密的事情,就连卫汐沫也不知道,这个十一岁的小丫头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有药。” 莫寻雁从身上摸出一个小瓶,倒出一粒像玛瑙一样的丹药,递给卫汐雪。   “刚才家父说你从小在云山学医,你果真会医术。” 卫汐雪伸手去接药丸。   “你敢吃?” 莫寻雁有些意外,这卫汐雪也如此容易相信人?   “有何不敢?!” 卫汐雪一愣,随即一笑,“难不成你我第一次见面,你还会毒死我?”   说着,她从莫寻雁手里拿过那药丸放入口中,只觉一股暖流迅速传递至小腹,整个人都舒服起来。   “药丸不错,你自己弄的?” 卫汐雪抬眼看着莫寻雁,眉头舒展了些。   “嗯。” 莫寻雁没有否认,云山也有很多及笄的女子,这不过是常备药。 她如今特意带在身边,就是想用来与人拉近关系。   “这药丸你能给我一些么?” 卫汐雪当真一点不矫情。   “你不怕?” 莫寻雁挑了下眉。   “怕什么?怕你不安好心?!你这丫头倒很有趣。” 卫汐雪突然就笑了,“若你在这药里放点什么,让我选不了皇子妃,那我一定会好好谢你。皇家的生活不适合我,我想要的是海阔天空,是驰骋沙场,你若能成全我,我感激不尽。”   莫寻雁闻言浅浅一笑,美眸里瞬间洋溢着让人迷醉的光泽。   “我看你虽然和汐沫差不多大,可却比她稳重多了,想来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没有娇宠,做事更有分寸。以我的性格,若有人要对我做什么卑劣之事,我定会扯上她一起身败名裂,你会这么傻?你一个刚从云山回来的小丫头,和我无怨无仇,犯得着对我下毒手么?”   “若你被人利用,那你不会这般明目张胆,除非你连自己性命和你莫府声誉全都不要了。可家父既然答应令尊让你和我们一起,想必莫府与我们将军府之间并无什么矛盾,你根本没有害我的动机。” 卫汐雪说着,喝了一口莫寻雁倒上的热茶。   “来葵水的时候,每日一粒。” 莫寻雁将那小瓶递给卫汐雪,“走吧。”   “谢了,寻雁!” 卫汐雪将小瓶收好 ,挑眉看着莫寻雁,“你很想去花木崖?你是想去看花,还是想去皇后和那几个妃子面前露个脸?你这小丫头,也有心做皇子妃?”   “我不美。” 莫寻雁自嘲一笑,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她这样子不可能被皇子瞧上。   “心地善良远比容貌重要。若我没猜错,五皇子对你印象不错吧,不然,汐沫怎么会莫名对你发脾气呢?” 卫汐雪不但直爽,人也不笨,卫汐沫的心思她自然知道。   “她想多了。” 莫寻雁摇头否认。 第四十二章 坦言相告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刚才,你见过云浅秋和孟含薇了吧?” 卫汐雪此刻莫名对莫寻雁有了几分好感,虽是第一次见面,可在她看来,这不善言辞的莫寻雁却比云浅秋等人更好相与。   “嗯。” 莫寻雁点点头。   “云浅秋和孟含薇最受京城名媛追捧,可和她们相处,你要格外小心。孟含薇心高气傲,素来以未来太子妃自居,而云浅秋看上去温柔无害,实则却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一个,以前她一直心仪世子,眼见做世子妃无望,便又转向了三皇子,三皇子也很中意她。”   莫寻雁听到这里便已明白,自己已经成功赢得了卫汐雪的好感。 果然如哥哥所说,卫雁鸣妻妾早逝,家中人丁单薄,将军府的生活相对简单,鲜有勾心斗角,这样环境长大的卫汐雪并非工于心计的人。   只是,莫寻雁没想到,原来这欧阳元凯心悦的人竟是云浅秋。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自己和云浅秋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绝无可能在瞬间打动欧阳元凯。   “因为这个,你才不愿做三皇子妃?” 莫寻雁想知道卫汐雪是否也在意欧阳元凯。   “你想错了,我根本就不喜欢三皇子,也不愿嫁入皇家。” 卫汐雪摇头,“当然,我更不愿和云浅秋共侍一夫,她心机太深,我是个直性子,若和她一起,指不定怎么就被她给坑了。”   “你心悦南风公子?” 莫寻雁福至心灵。   “别瞎说!” 卫汐雪的脸上当即飘起两朵红云,“你怎么认识他?”   “偶遇过。” 莫寻雁抿唇一笑,“他很关心你!刚才听闻你身体抱恙,便一脸紧张,特意嘱咐我定要给你瞧瞧。”   “寻雁,原来你也是个调皮的!” 卫汐雪红着脸敲了一下莫寻雁的头,“走,我带你去看花海。”   两人出了营帐,四周静悄悄的,看来,其他人早已过去了。   卫汐雪并没有将莫寻雁带往山崖下,相反却带着她去了半山腰上的一块巨石。   卫汐雪揽着莫寻雁的腰飞身了一棵参天大树,指着下方,“从这里往下看,你可以看到整片花海,更美!”   莫寻雁心中没由来地对卫汐雪多了几分喜欢,这些年来在云山,她闲来无事时最爱独自在树上发呆,没想到卫汐雪竟和自己有几分合拍。   静静站在树上,眺望无垠花海,迎春、瑞香、杜鹃、含笑、玫瑰、风信子、郁金香、鸢尾、马蹄莲、虞美人,应有尽有,山风以极其优美的姿态舞动着迎面扑来,阵阵花香随风飘送。   本是美景,花中穿梭的人却让莫寻雁蹙了下眉,云山的花海有毒,暗藏杀机,但山崖下这些女人又何尝简单? 师公不是说了么,人才是这世上最恐怖的,远甚一切毒物。   “有我在,你不会掉下去。” 见莫寻雁不说话,卫汐雪以为她害怕,“素闻云山老怪武功盖世,你在云山待了八年,怎么没有习武?家父常赞令尊武功厉害呢。” 第四十三章 闲聊套话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我在云山只是学医,武功却半点不会。” 莫寻雁话里带着羡慕,“我要是也能像你这般飞檐走壁就好了!”   “傻丫头,会武功有什么好,男人喜欢的都是云浅秋那般温柔似水的女子,我这般大大咧咧的他们可不喜欢。”   “胭脂马不是谁都能驾驭的,要么他们不懂欣赏,要么他们没那能耐。” 莫寻雁看着山崖下那些在花丛中矫揉造作的千金小姐,忍不住感叹,“还是南风公子有眼光!与其娶那种好看的花瓶回家,还不如和你这样真性情的女子琴瑟和鸣。”   “寻雁,你真的年方十一?” 卫汐雪噗哧一笑,“你一小丫头懂什么?”   “我是不懂。” 莫寻雁抬眼看着卫汐雪,一字一句,非常认真,“但我觉得你比她们好。”   “如此说来,你是喜欢我这样直来直去的人了?” 卫汐雪拍拍莫寻雁的头,“小丫头,我也喜欢你,够直接,我最讨厌勾心斗角。京中很多高官府上都是几房小妾,府中人口众多,她们在这样的府上长大,自幼就比你我会察言观色,也更会揣测人心和算计。和她们打交道,凡事都要三思,实在很累。”   “可卫汐沫似乎很喜欢云浅秋和孟含薇。”   “那两人不过是利用她来打探我的消息罢了,何曾真正把她当作朋友,汐沫太天真了。”   “你为何不提醒她?”   “因为她娘亲的教唆,她从小和我就不是特别亲近,反倒一直与云浅秋等人走得近,就连穿衣打扮都刻意模仿云浅秋。在她心里,云浅秋是真的把她当朋友,我若是这般提醒她,她非但不能理解,还会将话传给云浅秋。”   “看来还是哥哥好。” 莫寻雁心中莞尔,轻松套到不少信息。   “那也得是你那样一母同胞的哥哥。若令尊也娶了妾,府上有其他姨娘生的孩子,你便知道了,很少真正有一条心的。” 卫汐雪的话里透着几分失落。   “不纳妾的很少。” 莫寻雁虽然未经情爱,却也明白,妻妾成群的男人怎么也算不得专情,女人谁又愿意和人分享自己的男人呢。   “当年,家母生下我便撒手人寰,家父乃一介武夫,不懂如何照料婴孩,便将大丫鬟抬成了妾,让她照顾我。可她生下汐沫之后,对我便不是太尽心,家父常常觉得后悔。所以,家父一直对我很宠爱,这应该也是汐沫心中不喜我的一个原因。”   “她总会醒悟。” 这话莫寻雁自己都不信,在她看来卫汐沫和卫汐雪性格完全不同。   卫汐雪直爽,却不娇蛮。 卫汐沫看似天真,实则蛮横,说到底不过是用天真来掩盖自己的自私罢了。 这姐妹俩根本不是一路人。   “你要是我妹妹该多好。” 卫汐雪看看山崖下,竖起耳朵听听围场方向,“围猎就快结束了,我们该下去了。”   “这么快?” 莫寻雁被她揽着飞下了树,两人并肩向山崖下走去。 第四十四章 抵达花海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皇上今日本就不是来狩猎的,众人也就是做做样子,各射中十只猎物交差罢了。” 卫汐雪一边走一边说,“皇上和大臣们是不会来此处的,毕竟这里都是各家的女眷,但皇子和那些年轻的男子则肯定会赶过来。”   “来相亲?” 莫寻雁一下就猜到了。   “聪明,年轻的男子们自然会来花海看看心仪的女子,毕竟,皇子不多,大部分女子还是不会嫁入皇家的。若有看对眼的,又到了婚配年龄的,估计过一段就会请媒婆去女方府上提亲。只不过今日很多女子会失望吧,她们最期待的世子竟没有来。”   “世子不小了……” 莫寻雁一直纳闷,那腹黑妖孽今日怎么没有现身。   “是不小了,不过皇上几次赐婚,都被他拒绝了,京中不少女子因而抱有幻想。在很多人看来,嫁进逸王府做世子妃,比嫁给皇子做皇子妃还要好。世子的相貌和气度,可是迷倒了不少深闺女子。” 卫汐雪这话里似乎带点玩笑。   “莫非,他好男风?” 莫寻雁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你想哪里去了。” 卫汐雪忍不住大笑,随即压低声音,“当年大家都以为他会成亲,没想到那女子却进宫了……”   “苏妃?” 莫寻雁一愣,随即立马反应过来。   “嗯,苏妃曾经在逸王府住了一年多,和世子情投意合,不少人都以为世子会娶她。可世子那年带兵前往边关迎战落国,她一转身却成了皇上的女人,并称自己从来都只把世子当哥哥。”   “世子回京后,也称自己只是替兄嫂照顾她,只把她当妹妹。不过,这中间到底是怎样的,也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吧。” 卫汐雪话里带着淡淡遗憾,当年的欧阳英睿和苏茉香可是世人眼中的金童玉女。   莫寻雁没想到那妖孽还有这样的八卦,心中暗付,原来他也是有故事的人,难怪对女人那副德性。   两人说话间来到山崖下,但见年轻女子们都聚集在花海的入口处,领头的便是云浅秋和卫汐沫,却不见孟含薇。   莫寻雁抬眼一看,花海中心,皇后和几个妃子在赏花,身后远远跟着大臣们的妻妾,孟含薇搀扶着孟月浮与她们走在一处。 这便是身份的特殊,除了她还有谁有这样的殊荣与娘娘们一道赏花呢?   “姐,你怎么才来啊?” 见卫汐雪领着莫寻雁走下石径,卫汐沫捧着两个花冠跑上前来,“这花冠漂亮么?”   “不错,编得挺好。” 卫汐雪淡淡点了下头,她对花花草草向来兴趣不大。   “给你吧!” 卫汐沫递上一个花冠,卫汐雪接过来拿在手中。   莫寻雁的视线无意中扫过云浅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容,心里有些诧异。   一行人进了花海,穿梭在各色春花里,倒也觉得心旷神怡。   突然,一个蓬头垢面、浑身泥垢的男子从花丛中扑了出来,引得一众女子高声尖叫。 第四十五章 痴傻男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男子年纪不大,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有些纤细,跌跌撞撞从花丛里扑出来,迷路似地乱跑。   莫寻雁定了定心神,抬眼一看,这男子头发披散,一张脸像花猫一样,脸上不但有泥土,还有鼻涕,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根本看不清五官,只觉得那双眼睛里带着几丝慌乱。   一众女眷待的地方,怎么会突然跑出这么一个大花脸,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对于女子而言,闺誉自然非常重要,男女授受不亲,若与男子有了肢体接触,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些千金小姐则一边尖叫一边躲避,胆子大一点的直接将他推开,甚至有人飞起脚去踹他,男子也不还手,嘴里只是哀鸣,像只困兽四处乱窜。   不过,这男子身上穿的浅蓝长衫看上去质地不差,应该不是混进围场来的平民。 难不成哪家子嗣里面竟有这样一号人物?   “这是谁啊?怎么跑到花海来了?”   “像是个傻子,快让人来把他抓走!”   显然,少女们都不知道这大花脸是谁,慌乱躲避中也没有人仔细去辨认他是谁。   莫寻雁跟着卫汐雪和卫汐沫向后退着,那云浅秋躲闪不及,竟拉过身旁的两个小女孩,将她们推到自己面前。   眼看就要撞上那男子,两个小丫头吓得大叫,猛地一推,那男子重重摔倒在莫寻雁面前,抬起泪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卫汐雪刚拉着莫寻雁退了一步,却突然呆住了,嘴里喃喃低语,“太……子?”   卫汐雪的声音很低,又带着七八分的迟疑和不敢确定,唯有站在她身旁的莫寻雁听到了。   莫寻雁一滞,低头看那地上的男子,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今日围猎,御前侍卫肯定早在数日前甚至一月前就已经对这皇家围场进行了清场,而今日就连各家的侍卫都被留在围场外不得入内,一个普通的男子怎么可能混入围场?   这男子虽看上去有些痴傻,可仔细一看,身上衣衫实乃云纹绉纱袍,做工精细,腰间同色云纹腰带绣工一流,青锻白底小朝靴后竟有一块鸽子蛋大小的佩玉,这可能是普通人么?   就算他是某位朝臣的儿子,就冲他这德性,谁家父亲敢把他扔下独自去陪皇上围猎? 谁家娘亲又敢擅自将他带至这女眷赏花的地方? 难道不怕他冲撞宫中贵人,那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电光火石之间,莫寻雁脑子里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此人便是传闻中一直久病不起的太子!   看来,什么骑马摔伤,什么身子羸弱统统都是假话,离国的太子痴傻了才是事实! 不管他此刻如何污秽,卫汐雪定是不会认错的,练武的人自然是好眼力。   傻太子就这么摔在自己面前,这是天意还是机会? 莫寻雁脑子一转,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紧接着,她上前一步,站在那男子身前,直视着他的双眼,弯下腰伸出手,“起来吧!” 第四十六章 牵起太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寻雁……”见莫寻雁上前去拉那男子,卫汐雪当即低唤了一声,想要阻止。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其实也不敢肯定这大花脸是不是太子,只是觉得有些像。 不过太子怎么可能是傻子呢? 她本能地要阻止莫寻雁。   将男子推倒在地的女孩也未料到莫寻雁会突然上前,提脚踹向男子却恰好踢在莫寻雁身上,莫寻雁只是蹙了下眉,手依旧伸在空中。 卫汐雪赶紧上前将那女孩拉开。   而其他女子则倍感意外,这样的时刻,谁都巴不得离这傻子远一点,这丑丫头居然上前护着他不说,还要拉他起来,她是也疯了不成?   “你们看,那个九门提督的女儿胆子居然这么大。”   “她是傻了吧,明明是个傻子,还要去管。”   “她娘亲不是疯子么?我看她是习惯了与这种人相处,所以才不会害怕。”   少女们退的远远的,七嘴八舌低声议论,都把莫寻雁当作了怪物。 卫汐沫和云浅秋站在一处,也觉得莫寻雁此举有些不可思议。   “寻雁,别管他,他好像不太对劲……” 卫汐雪好意地往前走了一步,低声提醒。   “你没事吧?能自己起来么?” 莫寻雁却只是盯着地上的男子,声音很温和,美眸里没有一丝嫌弃。   男子蹙着眉心,盯着莫寻雁看了一会儿,缓缓伸出自己的手拉住了她的手,嘴里竟低低地唤了一声,“寻……雁” 。   莫寻雁一滞,她身后的卫汐雪更是一愣。   随即,只见莫寻雁费力地将那男子从地上拉了起来,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可有摔伤?”   “痛!” 男子死死盯着莫寻雁,嘴一瘪,那样子怎么看怎么像在撒娇。   “你们看,她还真有一套,那傻子被她哄好了!”   “有啥了不起,不就拉起来拍拍灰么?谁不会!”   “你家要是有失心疯,比她还会哄傻子!”   那些旁观的少女忍不住再次出言相讥,卫汐雪冷了脸,回头看着她们,“在别人背后嚼舌根算什么?刚才不都只知道尖叫乱窜么?有本事你们谁站出来试试!”   众人脸色一变,却都不敢招惹卫汐雪,倒不是怕她爹,而是知道这卫汐雪的脾气,惹恼了她,她定不会轻饶。   卫汐沫见姐姐帮莫寻雁说话,心里很不舒服,倒是那云浅秋拉了拉她的手,她这才强忍不满,和云浅秋站在一起,低头整理仪容。   莫寻雁此时发现男子右手手肘处的衣衫摔破了,手肘磨破了一块皮,伤口渗着血。   “我帮你包一下。” 她拿出绢帕,先是将那伤口处理干净,又从怀里摸出药膏轻轻涂在伤口上,随即拉起男子的衣袖,撕下一段,将那伤口包了起来。   这一切,莫寻雁做得行云流水,相当熟练,看得周围的人都呆住了。   “怎么都围在这里?”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几个男子从石径上走下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容貌与云浅秋有几分相似。 第四十七章 有个傻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云公子,不知怎么突然跑来一个傻子。” 有人认出这是云浅秋的哥哥云梨落,连忙上前搭讪。   “哥……” 云浅秋一眼就看到跟在云梨落身后的欧阳元凯和孟锦修,脸微微一红,踩着莲步走上前去,极其优雅地福了福身,“见过三皇子殿下,见过孟公子!”   卫汐沫自然也跟在她身后,乖巧地给三人福身施礼。   “妹妹,怎么回事?!” 云梨落先是一惊,随即拉过云浅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唯恐她被傻子冲撞。   对于云府来讲,云浅秋的价值不言而喻。 若她今日能如愿选上三皇子妃,云府在朝中的地位便会再次提高,所以她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欧阳元凯和孟锦修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看向云浅秋,确认她无事,才抬眼去看那所谓的傻子。   那男子远远地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莫寻雁处理好他的伤口刚想走开,可他紧紧攥住她的衣袖,亦步亦趋。   见他一脸的泥垢和眼泪鼻涕,望着自己怯怯的眼神,莫寻雁低叹了一声,再次拿出绢帕细细为他擦脸。   她的动作很轻柔,一边擦一边将他脸上的头发撩到耳后,眼里写满了温柔和同情。   男子出奇地安静,就那么站在那里,任莫寻雁为他收拾,哪里还有半分此前的痴傻?   “哥,就是那个人。” 云浅秋柔弱地依偎在云梨落的怀里,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暗暗指了指莫寻雁和卫汐雪所站的方向。   云梨落一看卫汐雪离那傻子那么近,心里一滞,当即松开云浅秋,“我去看看。” 说着,就要走上前去。   “这是怎么了?” 突然,冷如碎玉又极富磁性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去看,欧阳英睿带着欧阳元朗和南风无尘以及莫俊明等人缓缓走下石径。   “参见世子,参见五皇子殿下。” 众人连忙施礼。   欧阳英睿一身紫金袍衫,脚蹬金靴,头戴白玉冠,似笑非笑的脸上泛着邪魅,任谁看了,都移不开眼。   那些原本还因为他今日没到而暗生遗憾的女子,此刻全都【直钩勾】地看着他,眼里泛着桃花,早把什么傻子抛到了脑后。   云浅秋看到欧阳英睿,脸暗暗红了一下,虽然她如今一心想着如何成为三皇子妃,但她真正喜欢的却是欧阳英睿。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欧阳英睿的视线从不在她身上停留。   “五皇子殿下,花海里有个傻子。” 卫汐沫一见欧阳元朗,当即上前,翘着兰花指,指向那背对众人的男子。   欧阳英睿等人抬眼去看,却见那蓬着头发的男子正拽着谁不放,卫汐雪也在一旁。   “我们正赏花,这傻子就来了。” 少女们开始讲述当时的情景。   “寻雁!” 莫俊明一下认出莫寻雁的素色衣衫,低唤一声,顾不得礼仪,冲上前去。   欧阳元朗脑子轰地一响,也跟了过去。   “都围在这里吵什么?!” 突然,一个颇具威严的声音响起。 第四十八章 太子元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人群当即就安静了下来,但见孟含薇搀扶着孟月浮缓缓走了上来。 其他几个妃子和诸位朝臣的妻妾落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皇嫂!”   “母后!”   “皇后娘娘!”   欧阳英睿带头施礼,其他人纷纷施礼。 莫俊明和欧阳元朗生生停在那里,只紧张地看向莫寻雁。   “世子也来了?” 见到欧阳英睿,孟月浮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臣弟昨夜喝多了,今晨起晚了,让皇嫂见笑了。” 欧阳英睿淡淡一笑,若不是为了无尘,他才不来凑这热闹。   “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孟月浮看着那些面带惶恐的少女,又看看在自己面前停住的欧阳元朗,眼里带着审视。   “禀皇后娘娘,花海里不知怎么闯进来一个傻子……” 御史的女儿此时恰好离孟月浮的距离较近,见她凤眸扫过自己,连忙上前一步。   “太子殿下!” 谁知,她话还没说完,那一边卫汐雪突然惊呼了一声,随即众人便见卫汐雪福身对着那男子施了一个大礼。   “元青?!”   “青儿?!”   “太子皇兄?!”   欧阳英睿一惊,当即飞身过去,欧阳元朗紧随其后,孟月浮也在孟含薇的搀扶下跟了过去。 欧阳元凯和孟锦修、云梨落等人自然也跟在后面。   莫寻雁刚用绢帕将男子的脸擦干净,卫汐雪便惊呼施礼,她当即“也是一愣” ,正欲福身施礼,欧阳元青却以为她要走,一把抓住她的手,怯怯地唤了一声,“寻雁” 。   而欧阳英睿和欧阳元朗已经飞身过来,看清这一幕,两人都呆住了。   “元青?!” 欧阳英睿敏锐地发现欧阳元青似乎有些不妥。   欧阳元青抬眼看他一眼,却好像根本认不出他是谁。   “皇兄?寻雁?” 而欧阳元朗却死死盯着欧阳元青的手,见他抓着莫寻雁不放,当即上前,想要将莫寻雁拉开。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刺激了欧阳元青,只见他一把将莫寻雁往自己怀里一拽,连连向后退了好几步。   他望向欧阳元朗的眼里全是戒备,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烁着惊恐,手紧紧拽着莫寻雁,似乎她是他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皇兄,放开她!” 欧阳元朗再次上前,一把拉住莫寻雁,想把她从欧阳元青身边拉开。   欧阳元青躲在莫寻雁身后,眼里全是恐惧,拼命摇头,死死拉着莫寻雁不放,口里直喊“寻雁,别走” 。   见莫寻雁的手腕被皇兄抓得青红紫绿,欧阳元朗心疼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用力去推欧阳元青,“你放开她!”   欧阳元青当即摔倒在地,眼里氤氲着水雾,恐惧地看着欧阳元朗,“坏人!”   “元朗!” 欧阳英睿已经可以肯定欧阳元青真的不对劲,他上前拉住欧阳元朗,随即伸手想要去拉欧阳元青起来。   没想到欧阳元青突然双手抱头,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喊,“痛,我的头好痛!” 第四十九章 头疼发作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手僵在那里。他凝视着欧阳元青,似要看出个究竟来。   “青儿!” 孟月浮此时已经走上前来,见状脸色大变,看着满地打滚的欧阳元青,“青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   孟含薇当即上前,弯腰伸出柔荑,温柔地唤了一声,“太子哥哥!”   “走开!” 欧阳元青大吼了一声,好似根本不认识孟含薇,他的脸因痛苦而变得格外狰狞,眼泪鼻涕再次淌了一脸。   孟含薇被这么一呛,脸色苍白,愣在那里,孟月浮赶紧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南风无尘自然也看出了不对,不露痕迹地往卫汐雪身边站了站,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头好痛!啊,我的头!” 欧阳元青满地滚着,一脸的痛苦。   “快,快去请御医!太子的头疼又犯了!” 孟月浮含泪看着欧阳元青,“青儿,你忍忍,御医马上就来!”   一个“又” 字,欧阳英睿敏感地捕捉到孟月浮话里的信息,看来,元青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犯病了。 元青到底是什么病? 怎么得的? 他真的只是头疼? 为何看上去像是傻了?   少女们吓得躲在自己娘亲怀里,惊惧地看着失态的太子。 有个女孩忍不住低声问自己的娘亲,“娘,你说太子是不是疯了?”   还没等她的娘亲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孟月浮已经看了过来,狠戾的眼光像眼刀一般,“太子不过是头疼犯了,尔等便如此诅咒他,还不快给本宫掌嘴!”   女孩吓得脸一下就青了,还不敢狡辩,扑通一声跪下,自己抽着自己的嘴巴。   一旁的人全部三缄其口,就算心里已经明白,可谁还敢有什么议论?   “太子皇兄,地上凉,快起来吧!” 欧阳元凯一脸的不忍,上前欲牵欧阳元青起来。   欧阳元青像发狂了一样,双脚在地上乱蹬,口里直喊,“别碰我,别碰我!”   一时间,众人全都没辙,只能焦急地等着御医。   “寻雁!” 突然,欧阳元青滚向站在卫汐雪身旁的莫寻雁,可怜巴巴向她伸出一只手,“寻雁……”   莫寻雁看着他像小鹿一般的眸子,心里一动,就欲上前。   “妹妹,不可……” 莫俊明大惊,低声阻拦。   “寻雁,还是等御医吧。” 卫汐雪虽被吓坏了,可是也知道轻重,这正在发病的可是太子,稍有不慎,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青儿唤的是谁?” 孟月浮却听清了欧阳元青的话,她顺着他手指向的方向望过来,看着卫汐雪等人,“卫小姐,你告诉本宫,太子殿下在找谁?”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唤的是九门提督莫大人的女儿莫寻雁。刚才殿下突然不适摔倒在地,是寻雁将殿下扶起,并给他包扎了伤口。” 卫汐雪上前一步双膝跪下。   “莫寻雁?” 孟月浮的视线落在莫俊明兄妹的脸上。   莫寻雁走上前双膝跪在卫汐雪身旁,“民女莫寻雁拜见皇后娘娘!” 第五十章 寻雁施针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寻雁,寻雁……”欧阳元青眼睛一亮,对着莫寻雁爬过来。   此时的他又变得脏兮兮的,狼狈不堪的样子哪有半点太子的威仪,孟含薇眼里闪过一丝嫌弃,暗中退后一步。   “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太子殿下在叫你?” 孟月浮瞥了莫寻雁一眼,语气有些严厉。   莫寻雁站起身来,几步走过去,欧阳元青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寻雁,我痛!”   “先起来。” 莫寻雁无视欧阳元青一身的泥垢,伸手将他拉起来,随即握住他的手腕替他把脉,拿出绢帕将他的脸擦干净,这才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包。   “寻雁,我头痛。” 说也奇怪,欧阳元青一到莫寻雁身边就安静了下来,他死死拉住莫寻雁的衣袖,吸了吸鼻子,指指自己的头。   “忍一下。” 莫寻雁话不多,低头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排大大小小的银针。   欧阳元青当即往后退了一步,看样子是有些害怕。   “别怕,不疼。” 莫寻雁轻轻拍拍他的手,像哄小孩子一样,“听话,把头低下来。”   欧阳元青看看她的眼睛,迟疑了一下,真的埋下了头。   众人惊异地看着,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欧阳英睿一脸的凝重,欧阳元朗一脸的紧张,欧阳元凯一脸的不屑,孟月浮一脸的严肃。   孟含薇脸色苍白,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瞪着莫寻雁,似乎要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来。   莫寻雁无视众人的各色眼光,手在欧阳元青头顶摸了摸,扬手就把四枚银针插进他头顶的四神聪。   见欧阳元青只是抖了一下,并未吭声,莫寻雁又迅速出手,三枚银针分别插入他的当阳穴、伴星穴和囟会穴。   欧阳元青忍不住想用手去摸,莫寻雁连忙拉住他的手,“别动!”   欧阳元青乖乖地站在那里,再无半点此前的疯癫。   “还疼么?” 一盏茶的时间后,莫寻雁取下他头上的银针,放入布包收了起来。   欧阳元青摸摸自己的头,冲着莫寻雁傻笑,“不痛了。”   “皇上驾到!” 就在此时,一个太监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一看,欧阳离辰带着御医和一干朝臣急急忙忙从石径上走了下来。   “参见皇上!” 众人弯腰施礼。   “青儿在哪里?” 欧阳离辰看都不看跪着的众人,径直对着孟月浮所在的位置疾走过来。   “父皇!” 欧阳元青倒是认得自己的爹,远远地看见欧阳离辰就开始喊。   “青儿,你怎样了?” 欧阳离辰几步上前将欧阳元青抱在怀里,也顾不得他身上有多脏,只是担忧地看着他,“你的头可还疼?”   “不疼了。” 欧阳元青摇着头,像个小孩一样抱着欧阳离辰,头在父皇的胸前蹭着,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已经十五岁的少年。   “御医,快给太子看看!” 欧阳离辰不放心,唤御医上前检查,同时看向孟月浮,“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一章 皇上问话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陛下,臣妾的人刚去请御医,这位莫小姐便给青儿施了银针,青儿的头疼似乎有所缓解。” 孟月浮并未隐瞒。   “莫小姐?” 欧阳离辰一愣。   “寻雁!” 欧阳元青却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走到跪着的莫寻雁身旁,伸手去拉她。   欧阳离辰正疑惑,御医在他一旁低语,“陛下,太子殿下此刻的确头不痛了。这小丫头医术不错,还颇有胆识。敢在太子殿下发病时,对他头部施针且将穴位拿捏得如此之准,实属不易,微臣自愧不如。”   欧阳离辰眼睛一亮,看向地上的莫寻雁,“莫小姐,刚才是你给太子治疗的?”   “陛下,正是民女。” 莫寻雁不卑不亢地抬起头。   “你是?” 欧阳离辰端详了一番,只觉得莫寻雁虽不漂亮,倒也清丽,眼睛很美,声音也软糯糯的,不似人一样清冷。   “民女乃九门提督莫云洛之女莫寻雁,擅自为太子殿下施针,请陛下责罚。” 莫寻雁伏下身去。   “原来是莫卿之女。” 欧阳离辰随即想到了什么,“听说你从小便在云山学医,不日前刚刚返京,是么?”   “陛下明察秋毫。” 莫寻雁并未抬头。   “寻雁!” 欧阳元青见莫寻雁一直跪着伏在地上,有些不乐意了,再次伸手拉她起来。   莫寻雁轻轻将他的手推开,对他摇摇头,欧阳元青索性在她身旁坐下,拉着她的衣袖不放。   欧阳离辰看看儿子,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情绪,又和孟月浮对视一眼,孟月浮心照不宣地对他点了下头,对于太子为何出现在花海,两人默契地只字不提。   欧阳英睿看着这一幕,眉心蹙得更紧了。   “刚才太子犯病时,还有谁在跟前?” 欧阳离辰威严地扫过众人。   “回陛下,民女也在。” 感觉到孟月浮投射过来的目光,卫汐雪只好再次发声。   “那就请卫小姐将刚才的事情详细给朕说说。” 欧阳离辰看着卫汐雪,这个女子的人品他倒是信得过。   “是,陛下!” 卫汐雪再次将事情经过说了说,无非是偶遇太子摔倒,莫寻雁上前扶起了太子,为太子包扎了伤口,太子突然头疼,莫寻雁为他施针。   她虽然直率,也知道有的话是不能说的,而今看来,太子的确是痴傻了,帝后明明知道,却只称他有头痛病,若自己说出众人骂太子是傻子的事情,岂不是要捅大篓子?   何况,卫汐雪相信,下来以后皇上定会再对今日之事进行暗查,她虽然有所隐瞒,却并未撒谎,且隐瞒也是为了天家的声誉,皇上定不会怪她。   “莫卿何在?” 欧阳离辰听完后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转过身,对着一众朝臣。   “臣在。” 莫云洛大步上前,单膝跪在欧阳离辰身前。   “莫卿,你女儿多大了?可曾婚配?” 欧阳离辰温和地看着莫云洛。   “回陛下,小女年方十一,因未及笄,不曾婚配。” 莫云洛心中隐隐不安。 第五十二章 指婚太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如此甚好!”欧阳离辰回头看那正坐地上的欧阳元青,“青儿,你可喜欢这莫小姐?你若是喜欢,父皇将她指给你做太子妃可好?!”   “好!好!” 欧阳元青当即冲欧阳离辰傻笑起来,唇角竟挂着一丝唾沫。   欧阳英睿心里一跳,元青此刻的样子分明是傻的! 难怪那些女子会说他是傻子。 皇上赐婚为何如此随意? 这一切为何像是早有预谋?   欧阳元朗闻言当即傻眼,他刚欲上前表示反对,却被欧阳英睿一把拉住。   “皇叔!” 欧阳元朗抬头看着欧阳英睿,眼里全是不甘。 欧阳英睿对他摇了摇头,手紧紧拽着他的手臂,阻止他的行动。   莫云洛完全呆了,他不明白女儿怎么会恰好遇到太子,还不知天高地厚地给太子施针,更不明白太子怎么就傻了,怎么偏偏看上了寻雁?   莫俊明的手已经暗暗握成了拳头。 他的妹妹为何这么倒霉? 这太子分明是傻子,皇上却要妹妹做他的太子妃,这不是害了妹妹么?   此事太过突然,徐婉荷、李姬瑶和那苏茉香也都面面相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尤其是徐婉荷,看着站在欧阳英睿身旁的儿子,看着欧阳元朗一脸铁青,心中各种担忧。   皇上怎么偏偏选中元朗心仪的人做这太子妃? 这莫寻雁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已经一月不曾出过宫的太子怎么会对她一见倾心? 仅仅是因为她会医术?   花海里安静得有些诡异,众人全都看着帝后,看着孟月浮身旁一脸惨白的孟含薇,以及站在那里板着脸的孟良骏和孟锦修,心中各种揣测。   谁都知道,这么多年来,孟府一直将孟含薇作为未来的皇后在培养,而且帝后似乎早已达成一致,孟含薇被选太子妃是铁板钉钉的事,如今这是闹的哪一出?   孟含薇可是皇后的嫡亲侄女,从小也深得皇上欢心,为何皇上会突然改变主意,要将这太子妃之位推给名不见经传的莫寻雁? 难不成太子真的痴傻了? 而且无法治愈?   一想到这种可能,众人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若是这样,那离国是不是要改立储君了?   “莫小姐,太子似乎很喜欢你,你愿意侍奉太子么?” 欧阳离辰笑容可掬地看向莫寻雁。   欧阳元朗的眼里就要喷出火来。 孟含薇身子晃了一下,似乎快要倒下。   “民女不敢!” 莫寻雁连连摇头。   “青儿心悦你,你有何不敢?” 欧阳离辰低声一笑,“能够侍奉朕的太子,这是你的福气!”   “莫卿,朕决意将你女儿指给太子做太子妃,你意下如何?” 欧阳离辰再次看向莫云洛。   莫云洛心里一滞,即使几万个不愿意,可他也明白,皇上既然当众说出,此事绝无更改的可能,于是磕头谢恩,“多谢陛下!这是小女几世修来的福分!”   “众卿家听旨!” 欧阳离辰威严地扫过众人,最终看向莫寻雁,“莫寻雁接旨!” 第五十三章 怎么回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一片呼喊声中,除了痴傻的欧阳元青,众人全都跪了下来。   “莫氏之女寻雁,端庄贤淑,仁心仁德,实乃女子典范。册封其为正一品郡主,封号金雁,并册立为太子妃,三年后与太子完婚!”   欧阳离辰说完,笑看莫寻雁,虚手一扶,“金雁郡主平身!众位卿家平身!”   “谢主隆恩!” 莫寻雁先是一愣,随即叩谢皇恩。   “恭喜皇上!恭喜太子殿下!恭喜金雁郡主!” 欧阳离辰此语一出,众人贺喜声不断。   欧阳离辰难得一脸笑意,招手将欧阳元青喊到身边,突然发现欧阳英睿抱着双臂站在欧阳元朗一旁,毫不掩饰地直视着他。 欧阳英睿目光如炬,刺得他心中有些发毛。   “英睿也来了?” 欧阳英睿笑得邪气奸佞,欧阳离辰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皇兄莫不是不想臣弟前来?” 欧阳英睿大步走到欧阳离辰身旁,嘴角一抹邪笑,“臣弟虽然来得晚,也去了围场,见皇兄身边人太多,便没过来请安,皇兄不会怪罪吧?”   “朕何时怪罪过你什么?” 欧阳离辰苦笑了一下,对于欧阳英睿,他只有头疼的份。   “不过一月没见元青,他居然不认得臣弟了。这让臣弟心中好生难过。” 欧阳英睿审视着依偎在欧阳离辰怀里、怯怯看着自己的欧阳元青,夸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臣弟变丑了?”   “英睿,元青头疼,所以才没认出你。” 欧阳离辰的脸又抽了一下,“你怎么可能变丑?你可是京城第一美男!”   “皇兄,你也拿臣弟开心?” 欧阳英睿话里带着嗔怪。   欧阳离辰的视线快速扫过某个女人,压低声音,“可有心仪的女子?”   “皇兄,臣弟刚请了旨去戍边,你就别想着指婚的事了。难不成皇兄要臣弟娶个女人回府空等三年?若她耐不住寂寞红杏出墙,臣弟这脸可就丢大了!” 欧阳英睿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嘴里没一句好话!” 欧阳离辰貌似无奈,心中却暗笑,朕夺了你心爱的女人,除了躲去边关疗伤,你还能如何?   这时,莫俊明冲过来,一把抓住莫寻雁的手,一脸的心疼,“妹妹……”   “哥……” 莫寻雁轻轻依偎在莫俊明身边,清冷的表情下有一丝难得的不安。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欧阳元朗的视线,却见他望向自己的双眼发红,竭力在控制着某种情绪。   触及到欧阳元朗幽幽的眼神,那伤色让她的心没由来地一颤,莫寻雁心里也不是滋味,慌忙低下头去。   欧阳元朗,对不起,从一开始,我想的就是利用你,若你及时放手,便不会受我掣肘。 你我不过才见了两面而已,不要这么傻,为了我,不值得。   莫云洛走上来,将莫寻雁揽到身边,避开莫俊明,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询问她,“寻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四章 汐雪被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父亲,今日这一出应是帝后设下的计策,他们要寻一个人照顾痴傻的太子,而寻雁觉得相比引起三皇子的注意和得到其好感,对付一个傻太子,则要容易得多。” 莫寻雁未加隐瞒。   “你是说……” 莫云洛一惊,怎么都没想到这一切竟是女儿图谋的结果。   “父亲,其实傻子的世界更单纯,只要你真心对他好,他便会接受你。更何况,欧阳元青虽然是个傻子,可丝毫不会影响师公的计划啊。” 莫寻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靠近他时我在自己身上暗中下了药,那药粉会让他暴躁的情绪变得镇定,也会莫名依赖我。”   “寻雁,可他终究是个傻子,选择他还不如选择五皇子。” 莫云洛说不出心中什么滋味。   “父亲,寻雁并不是在为自己选择未来夫君。傻太子虽然傻,却是实实在在的太子,寻雁谋了这太子妃的位置,若能成功地在五皇子心中种下嫉恨的种子,日后稍加利用,他定会与太子反目。”   “杀人不如诛心,若这般真能引起欧阳皇族的内乱,引起兄弟之间的不和,最终挑起血腥的皇权之争,再加以师公的力量,定能一举覆了他们的天下。”   莫寻雁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从小到大,云山老怪教会她太多东西,那些惑乱宫闱的故事和经验,咋一听似乎只是闲聊前朝往事的八卦,其实是在教她如何去做红颜祸水。   “寻雁,这会不会太危险?” 莫云洛没想到女儿竟是这样的打算,他心底有担忧,但更多的还是震惊。 寻雁才十一岁,心机却如此之深,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师父到底都教了她些什么?   “父亲放心,寻雁自有分寸。” 莫寻雁自然不会说她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利用欧阳元青她不觉得愧疚,因为欧阳元青是傻子,不会难过不会心疼。   可是,一想到要接婚姻利用欧阳元朗,那个初次见面就护了她两次的欧阳元朗,莫寻雁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忍。   “金雁郡主,你快来看看,汐雪她似乎不对劲!” 突然,南风无尘跑到莫寻雁面前,一脸的焦急。   莫寻雁一惊,疾步走到卫汐雪面前,却见她身上冒出很多红色疹子,脸上也布满了,看上去有些渗人。   “汐雪,你是不是觉得很痒?” 见卫汐雪一脸的难受,忍不住要去抓,莫寻雁一把拉住她,低声阻止,“挠不得,只要一挠破,你的脸就毁了!”   “寻雁,这是什么?” 卫汐雪显然被吓到了。   “汐雪,若我没猜错,这是有人要害你。” 忆起之前云浅秋那诡异的笑,莫寻雁立即猜到了原委。   “害我?” 卫汐雪一愣,倒也明白了,自己来过花海多次,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是有人对她做了手脚。   “先把这粒丹药服下。” 莫寻雁摸出一粒丹药喂到她口里,接着贴在她耳边,“你是否铁了心不选皇子妃?”   (亲们,为了让整个故事更出彩,皮皮昨日把前面三十一章彻底做了调整,内容变化不大,主要是顺序,以及强调了大家容易忽视的楔子。 跟文的亲不妨回头看看,再体会下男主和女主的初遇。 昨日调整改文超出规定章节,今日一并补发。 ) 第五十五章 将计就计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是自然!”卫汐雪吞下丹药,只觉得莫寻雁话里有话,“怎么?你……”   “你可以将计就计,让那人如愿,你也如愿!” 莫寻雁的声音很低,“这丹药只能止痒,你脸上的红疹暂时还会继续长出。我手里的东西,你闻了以后,这疹子会出得更多,保管那三皇子见了你会被吓到。不过你别担心,我定会帮你全部除去的。”   “谢谢你,寻雁!” 卫汐雪暗中嗅了嗅她藏在手里的鼻烟壶。   “不用客气,我先看看你到底中的是什么毒。” 莫寻雁用绢帕捡起被卫汐雪扔在地上的花冠。   南风无尘挡在卫汐雪身前,隔绝了别人望向卫汐雪和莫寻雁的眼光,但他心里却非常疑惑,什么时候这两个女孩的关系竟如此近了?   莫寻雁不是非常清冷么,怎么偏偏和卫汐雪如此投缘? 而且看样子卫汐雪非常信任她。 这个小丫头,不过一面之缘,却可以让不同的人对她倾心,她的心机到底有多深?   看着莫寻雁手执花冠,低头轻嗅,南风无尘眸光一深。 那日自己和阿睿还在怀疑她是故意接近五皇子,没想到她今日便摇身一变成了金雁郡主,还成了太子妃,实在让人称奇。   只是,太子为何突然就傻了? 此前东宫一直放出消息说他骑马摔伤了,难道都是在迷惑人? 而这小丫头被册立为太子妃到底是偶然还是她自己的图谋?   南风无尘这么想着,又将视线收回到卫汐雪脸上,却惊愕地发现她脸上的红疹越来越多,一层盖过一层,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不但脸肿了,眼睛也眯了起来,看上去异常恐怖。   “莫寻雁,你到底给汐雪吃了什么?为何她的脸更糟糕了!” 南风无尘心里一急,上前一把抓住莫寻雁。   莫寻雁刚扔下那花冠,闻言抬眼看了看卫汐雪的脸,满意地笑了。   南风无尘刚欲再说什么,莫寻雁压低了声音,“南风公子,我这是在帮你们!汐雪不想被选为皇子妃,你明白她的心意么?你应该也不想她被选上吧?”   南风无尘一惊,瞬间放开莫寻雁,脸上出现了一抹可疑的红云。 他没有想到,这个只见过两面的小丫头竟能洞悉自己的心意,这丫头,果然很擅长揣摩人心。   “这个药膏你拿着,等下送给汐雪,她只要每日涂抹一层,脸上不管怎么出红疹,到最后都不会留疤。” 莫寻雁悄悄将一盒膏药递到南风无尘手中。   “这疹子会出多久?” 南风无尘还是有些担心。   “你很在意?” 莫寻雁挑眉,“觉得不好看?”   “我并不在意她的容貌,我只是担心她的身体。” 南风无尘红了脸。   “我回去后就为她配药,过阵子她的脸就会恢复。” 莫寻雁的语气很肯定,让南风无尘放下心来。   这时,云浅秋带着卫汐沫走了过来。   “金雁郡主,恭喜你!” 云浅秋笑着贺喜,似乎真心为莫寻雁高兴。 第五十六章 留下疤痕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对于莫寻雁被册封一品郡主和太子妃,云浅秋自然是羡慕嫉妒恨,不过转念一想太子傻了,也就释怀了。   就算莫寻雁有了无比尊贵的身份又如何,她要嫁的是个傻子! 对一个女人来讲,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么?   当然,云浅秋也知道如今的莫寻雁不能随意能得罪。 她庆幸自己此前维护过莫寻雁,现在更应该与之拉近关系。 此外,等下皇上还会为三皇子指婚,卫汐雪是不是中毒了,这才是她关注的重点。   “云小姐不必多礼。” 莫寻雁眸光清淡。   卫汐沫根本没有心思讨好莫寻雁,径直走到卫汐雪面前,看到卫汐雪布满红疹的脸,吓得掩唇惊叫,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略显夸张地嚷着,“姐,你的脸怎么了?”   南风无尘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不知道,可能是对这花海里面某种花的花粉过敏了吧。” 卫汐雪蹙着眉心,一副难受的样子。 此时她的脸太肿,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   “汐雪,你不要紧吧?” 云浅秋满脸的关心,“金雁郡主不是擅长医术么?汐雪的脸可要吃什么药?!”   “寻雁说只要离开这花海,过一段就会好,只是我刚才忍不住挠了挠,她担心我脸上会留疤。” 不等莫寻雁回答,卫汐雪就“自卑” 地低下头。   正说着,欧阳元青又跑回来,摇晃着没有束发的头,到处寻找莫寻雁。   这一次,再无人敢骂他傻子,他所到之处,人人都恭敬地唤着“太子殿下” ,向他福身施礼。   “鬼!有鬼!” 欧阳元青发现了莫寻雁,傻笑着跑过来,猛然看到卫汐雪吓得哇哇大叫,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莫寻雁连忙在唇前竖起手指,示意欧阳元青不要喊叫,欧阳元青听话地收了声,躲在她身后,拉着她的衣袖,怯怯地看着像猪头一样的卫汐雪。   “雪儿,你的脸?” 卫雁鸣大惊,上前将女儿揽在怀里,唯恐她惊吓到太子和帝后等尊贵的人。   可是,卫汐雪的样子已经落入了所有人眼中,欧阳元凯当场露出鄙夷之色,只觉得恶心到不行。   欧阳英睿本在那边和欧阳离辰说话,此刻也抬头望了过来,先是一愣,收到南风无尘的眼神,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欧阳元朗注意到的却是欧阳元青拉扯着莫寻雁,他刚刚得以平稳的情绪再次变得不平静。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捏着一朵开得正艳的虞美人,此时却被他生生掐断了。   “汐雪,你这是怎么了?” 云梨落跻身上前,眼里和话里带着明显的关心。   莫寻雁当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在意,心中一愣,没想到这云梨落也心悦卫汐雪,但卫汐雪心仪的却是南风无尘。   “梨落哥哥,姐姐是对花粉过敏了。” 卫汐沫看似天真地损了一句,“可姐姐刚才忍不住挠了脸,金雁郡主说可能要留下疤痕。”   “留下疤痕?” 云梨落闻言脸色一下变了。 第五十七章 绝不娶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那一边,孟月浮看到躲在莫寻雁身后的欧阳元青,脸上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随即看到卫汐雪的脸却愣住了,马上命御医去为她检查。   御医自然不蠢,当即也发现卫汐雪很可能是被下了毒,可此刻这花海这么多人,他若说出真相岂不是要大乱。   那金雁郡主想必也是深思熟虑后才说是过敏,御医眼珠一转,给出了一样的结论。 当他提到卫汐雪挠破脸要留疤时,孟月浮的脸沉了下来。   “母后,卫汐雪现在这样子比鬼还吓人,儿臣绝不会娶她!” 欧阳元凯走到孟月浮身边,压低嗓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胡闹,她不过是过敏,又不是好不了。” 孟月浮没好气地骂了一句。   “你刚才都听见了,她的脸很可能留疤。”   “只是可能……”   “母后,若要娶这般毁容的女子,儿臣宁愿终身不娶。” 欧阳元凯置气地扔下一句,转身走到一旁。   “你……” 感受到儿子的决绝,想到刚才孟良骏父子私下找自己说的话,孟月浮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有些事情,似乎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陛下,刚才御医说,今年花开得特别多,各种花粉混在一起,才使卫小姐过敏。今日来的都是些娇贵的主,难免其他人也会如此,不如先回营地吧。” 孟月浮略一思索,走到欧阳离辰身旁,温柔地笑着。   “朕也有此意。” 欧阳离辰点点头,带头向石径处走去。   “皇上移驾营地!” 太监高呼了一声,众人闪开一条道,待帝后携手走过,远远跟在后面,向营地而去。   欧阳元青一直拉着莫寻雁,莫云洛和莫俊明万般无奈,只能跟在两人身后,唯恐这太子再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欧阳元青和孟锦修一左一右走在云浅秋身旁。 徐婉荷拉过欧阳元朗,无言拍拍他的手。   趁无人注意,在欧阳英睿掩护下,南风无尘拿出方帕将地上的花冠捡起,藏在怀里。   “陛下,莫寻雁会医术是好事。只是,她年龄尚小,不知是否会照顾人?” 孟月浮握着欧阳离辰的手,声音压得很低。   “莫云洛的妻子患失心疯多年,莫寻雁定比常人更耐心。再说她从小在云山长大,不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应该能照顾好青儿。” 欧阳离辰显然对莫寻雁还算满意,“这些年你辛苦了,可轻松下了。”   “陛下,当年诗楠姐姐待臣妾亲如姐妹,这是臣妾应该做的。” 孟月浮声音婉约柔和,说到秦皇后竟有些哽咽。   “诗楠有你这样的妹妹,也该瞑目了。” 提到逝去的秦诗楠,欧阳离辰也有些唏嘘,忽而又想到什么,“凯儿心悦谁家女子?你可看过?等下朕也好为他指婚。”   孟月浮脚下一滞,脑子里闪过卫汐雪布满红疹像猪头的脸,想起儿子置气的话语,想起孟良骏和孟锦修前后找自己说的话,一时间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不露半分痕迹。 第五十八章 我害了你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陛下,前几日臣妾曾问过凯儿,他并无特别中意的女子。这些日子以来,臣妾一心牵挂是青儿,没有多考虑凯儿的婚事。”   说到这里,孟月浮故作小心地看了看欧阳离辰,“臣妾是凯儿的生母,这些年因为青儿倒也时常忽略了他。这娶妻乃人生大事,臣妾自然也有私心,希望凯儿能觅得情投意合的佳人。所以,臣妾斗胆恳求陛下,再给臣妾和凯儿一些时间。”   “那凯儿的婚事就先放一放,只是他册封王爷的事就也得再拖上一拖,皇后不会怪朕吧?” 欧阳离辰倒没有反对。   “臣妾怎会有怨言?陛下向来疼凯儿,迟早会封王,凯儿能在玉凤阁多陪臣妾一些日子,臣妾对陛下感激不尽!” 孟月浮的话非常得体,让欧阳离辰很是受用。   “皇后等下去问问卉儿,你那侄儿锦修,右相之子南风无尘和尚书之子云梨落,这三位青年才俊,她更中意谁。” 欧阳离辰还记挂着刚及笄的女儿。   “臣妾遵旨。” 孟月浮浅笑着应了,心里却在默默盘算。   孟锦修今日已经明确告诉自己,他心悦云浅秋,且定要娶其为妻。   相比南风无尘,孟月浮更希望欧阳元卉的驸马是云梨落。   “陛下,不如今日早些回宫吧,免得青儿再当众闹出什么笑话。待臣妾问过卉儿,再来指婚也不迟。” 孟月浮知道一时半会儿恐怕无法说服欧阳元卉和李姬瑶,所以有心将这指婚往后拖一拖。   “如此,也好。” 欧阳离辰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并未多言。   帝后心思各异,携手走回营地。   随即,欧阳离辰宣布,因太子头痛发作,又因卫将军之女意外过敏,此次围猎提前结束。   众人心下愕然,却也不敢有任何异议,各自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欧阳离辰的太监向一暖随即来接走欧阳元青,并要莫云洛随后带莫寻雁进宫单独面圣,莫云洛刚将这两尊大神送走,欧阳元朗便来到他的营帐。   “五皇子殿下!” 莫云洛有些意外,但想着欧阳元朗以后在皇家也能帮寻雁说说话,当即带着莫俊明回避了。   “寻雁,你还好吗?!” 莫云洛和莫俊明刚出去,欧阳元朗便冲上来,拉起莫寻雁的手,看着她手腕处被欧阳元青拽出的青痕,心疼地问,“疼么?”   “我没事……” 莫寻雁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尽管有些矛盾,她还是不想欧阳元朗在自己身上陷下去。   “寻雁,是我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皇把你指给太子皇兄,什么也做不了。” 欧阳元朗痛苦地凝视着莫寻雁,“我没想到太子皇兄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花海,会出现在一众女眷中。早知道我不会劝你去花海,是我害了你……”   “殿下,怎么能怪你呢?就算没有你,今日寻雁也会去花海。” 莫寻雁说到这里,眼眶一下就红了,“是寻雁命不好,怪不得谁。” 第五十九章 离他远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寻雁,你不要这样想!”见莫寻雁这副模样,欧阳元朗只觉得更难受,“父皇会将你指给太子皇兄,是因为你善良!”   “是我不该多管闲事……” 莫寻雁低着头,美眸里氤氲着水雾。   “寻雁……” 欧阳元朗的心一阵紧缩,只觉得心疼到不行,伸手想将她抱在怀里。   “殿下……” 莫寻雁一惊,猛地将欧阳元朗推开,“殿下请自重!”   “寻雁,我……” 欧阳元朗看着莫寻雁,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其实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可自己心里却满满的都是她。   片刻之后,欧阳元朗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到,“寻雁,你真的愿意做这太子妃?若你不愿意,我可以去求父皇下旨解除这婚约。”   许是觉得时机不对,许是怕莫寻雁被自己的唐突吓到,欧阳元青此时不敢说出心悦她的话来,“太子皇兄他,他不适合你。若三年后他的隐疾好了,他想起了孟含薇,恐怕他也会吵着让父皇取消与你的婚约。我不想见到你跟在他身边受苦。”   欧阳元朗斟自酌句,却也不敢点破欧阳元青已经傻了的事实,一来父皇母后一口咬定太子皇兄只是头痛病,谁要是说他傻便是大不敬;二来,欧阳元朗也不忍莫寻雁难过,被指给傻太子,换谁都会伤心。   “殿下,你不必替寻雁担心,若有那一日,寻雁也不怨谁。这是寻雁的命。” 莫寻雁端的是委屈却偏偏不能言的样儿,真真是我见犹怜,让欧阳元朗更放不下。   “金雁郡主,你在么?” 正说着,卫汐沫撩开卷帘走了进来。   “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看到欧阳元朗,卫汐沫愣了一下,眼神扫过莫寻雁,带着不满。   “本殿下为何不能在这里?” 欧阳元朗反问了一句,语气有点冷。   “金雁郡主是太子妃,殿下单独与她见面于礼不合。” 卫汐沫一冲动,话便出了口,“她是你皇嫂!”   “卫汐沫,谁允许你这样与本殿下说话?” 欧阳元朗的脸当即沉了下来,“金雁郡主是太子妃没错,可她也是本殿下的朋友。难道本殿下不能见她?本殿下来替母妃讨教一些养生的事情,这也于礼不合?”   “殿下,汐沫无心冒犯,还请殿下息怒!” 见欧阳元朗发火,卫汐沫心生悔意,当即跪了下来。   “荒唐!” 欧阳元朗一甩衣袖,直接转身走人。   “莫寻雁!” 卫汐沫恨恨瞪着莫寻雁,站起身来,“你是太子妃,怎么能和男子独处一室?这是最基本的礼仪,难道不曾有人教导你?就算殿下他有事问你,你也该避嫌才是!”   “寻雁糊涂了。” 莫寻雁垂下眼眸,话音冷了几分。   “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离五皇子殿下远点!” 卫汐沫再次警告莫寻雁,第六感告诉她,欧阳元朗心中莫寻雁很不一般。 第六十章 步步为营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找本郡主何事?”莫寻雁的话突然充满了冷冽,自称也变了。   “你……” 卫汐沫一滞,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但想起来的目的,又忍住了,“是梨落哥哥想见你,我只是来帮他传个话。”   “本郡主与云公子素不相识,无话可说。更何况你刚才也说了,本郡主不便与男子私下见面。” 莫寻雁话里带着一丝嘲讽。   “莫寻雁,你不要给根竿子就往上爬,你还真把自己当郡主、当太子妃了?你不就被指给了一个傻子么,有啥了不起的!那样的傻太子给我,我也不要!” 卫汐沫气得说话彻底没了章法,幸好她还知道厉害,没有大喊大叫,只是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地骂着。   “本郡主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了不起,也没有主动招谁惹谁,你若是见不惯,请回吧!” 莫寻雁不再看她,转身坐了下来。   “你,你给我记着!” 卫汐沫气得一躲脚就要往外冲,卷帘却被人撩开,云浅秋走了进来。   “金雁郡主,汐沫!” 云浅秋一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不过她假装什么都没看出,一脸温柔的笑意,“汐沫,你不是帮哥哥来问金雁郡主的么?怎么自个儿和郡主聊上,倒把哥哥的事给忘了?”   “我,我正要回去找你们呢。” 卫汐沫收到云浅秋的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金雁郡主,我哥哥有些事情想问问你,你可方便?哥哥他准备亲自来讨教。” 云浅秋上前看着莫寻雁。   “不知云公子所为何事?” 莫寻雁自认没什么可和云梨落交谈的。   今日发生的一切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可思议,她如今在众人眼里就是飞上枝头变了凤凰的麻雀,这些人表面上换了张笑脸,心里和卫汐沫的想法都是一样。 而她天然地排斥云浅秋这样的人,也对左相一党没什么好感,并不想与云府的人走得太近。   “哥哥应该是要想问问汐雪的病情吧。” 云浅秋掩唇一笑,动作就像是对着镜子练过无数次一样,异常娇柔,却让人觉得美得不真实。   “云公子既然是关心汐雪,何不去卫将军营帐当面慰问?” 莫寻雁故意装傻。   “金雁郡主,汐雪如今脸肿成那个样子,自然不愿被心上人看到。我哥哥他心里虽急却不忍她难堪,问过了御医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想着找你问问。” 云浅秋莞尔一笑,一副体贴的样子。   莫寻雁心中再次对云浅秋多了几分警惕,此人表面上看温柔婉约,实则说话做事全都步步为营,无一不为自己的利益谋划。   卫汐雪何时说过自己心悦云梨落了? 云浅秋这般暗示卫汐雪和云梨落私下有情,不但会损坏卫汐雪的闺誉,而且此类流言一旦传入帝后的耳朵,那卫汐雪就再也不可能和她竞争三皇子妃的位置了。   “既然如此,劳烦云小姐去请云公子吧。” 莫寻雁心中鄙夷,面上却没有任何表现。 第六十一章 拉仇恨值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郡主还是叫我浅秋吧,虽然今日第一次见面,但你我也算有缘不是。” 云浅秋拉了拉一脸不高兴的卫汐沫,不露痕迹地拉近和莫寻雁的关系。   “这样就好。” 莫寻雁无视她虚假的笑,淡淡应着。   云浅秋脸上的笑瞬间龟裂,却很快恢复,笑着带卫汐沫出了营帐。   “这个莫寻雁真是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云姐姐你对她好,她却冷冰冰的。不就刚封了郡主么,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卫汐沫越来越不喜欢莫寻雁了。   “是有些不好相与,可人家现在是太子妃,身份在那里摆着,我们得罪不起。” 云浅秋无奈地笑了笑,“算了,汐沫,不要与她生气,惹不起总躲得起。”   “云姐姐,我的涵养可没你好。她有啥了不起的?” 卫汐沫越想越生气,凭什么这莫寻雁要爬到自己头上。   “不就碰巧将太子殿下扶了起来么?也不知道哪里捡到这么好的运气了,皇上居然钦点她做太子妃。就她那长相,那脾气,整个一僵尸脸,哪里比得上孟姐姐半分?谁不知道孟姐姐才是未来的太子妃,居然被她给抢了!”   “你提到含薇,我倒是想起来了,她此刻一定很难过。不如,我们等下去看看她吧。” 云浅秋眼珠一转。   其实她心情也不好,帝后莫名宣布提前回宫,她期待的三皇子妃眼看这次是没戏了,说不郁闷是假的。   再说了,一想到莫寻雁这名不见经传的乡下丫头莫名其妙封了一品郡主,日后自己见了她都得施礼,云浅秋心里就直冒酸水。   莫寻雁,既然你不接受我的示好,那就休怪我。 你抢了孟含薇的位置,她指不定多恨你,我等下就去帮你拉拉这仇恨值。   “金雁郡主,在下有礼了!” 不一会儿,云梨落跟着云浅秋和卫汐沫走了进来。   “云公子有礼!” 莫寻雁也福了福身,心中暗付,到底是一家人,这云梨落和云浅秋一样,看上去谦和有礼,比那孟锦修的飞扬跋扈不知强了多少。 但是,也正是这样的人才最需要小心提防。   “郡主,汐雪的脸要多久才能恢复?真的会留下疤痕么?” 云梨落是真的心悦卫汐雪,一上来就开门见山。   “汐雪回府休养一段应该就无大碍。只是,会否会留疤很难说。” 莫寻雁的话说得委婉,但明显带着几分惋惜,让云梨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郡主擅长医术,若能为汐雪配制药膏,一定不会落下疤痕。” 云浅秋在哥哥面前,自然表现出很关心卫汐雪。   “配制药膏需要时日,但汐雪的脸需尽快用药,想必卫将军已经找御医讨要了吧。” 莫寻雁的眼神落在了卫汐沫身上。   “汐沫,你父亲可曾去找御医要了膏药?” 云梨落当即也望向卫汐沫。   “这个,我不知道。” 卫汐沫一愣,脸色有些难堪。 对于卫汐雪出红疹她高兴都来不及,哪里会真的关心。 第六十二章 两大戏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我找御医要一盒送去吧!”云梨落对莫寻雁拱拱手,“郡主,在下告辞!”   “慢走不送。” 莫寻雁微微颔首,看着三人走了出去。   左相的营帐里孟含薇独自在发呆,眼睛有些红。   “含薇……” 云浅秋上前唤了一声,眼泪就涌了上来,似乎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头,唯有泪水可以表达她的姐妹情深。   “孟姐姐……” 卫汐沫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 虽然孟含薇平素有些高傲,但看在云浅秋的份上,对她还算尚可。 如今想着她的太子妃之位竟被那莫寻雁夺去了,卫汐沫实在为她打抱不平。   “孟姐姐你别难过,那个莫寻雁就是个土包子,她得意不了多久的。” 卫汐沫咬咬嘴唇,“等太子殿下的病好了,定会将她休了!到时候太子妃之位还是你的。”   “汐沫,含薇哪里是在乎那个名头?” 云浅秋脸上笼着一层愁云,故意把孟含薇捧着,“含薇和太子殿下自幼情深,她是在担心殿下的身体啊!”   卫汐沫当然不懂云浅秋比自己高明在哪里,当即劝慰孟含薇,“孟姐姐,你别伤心了,太子殿下一定会康复的。”   “浅秋……” 孟含薇猛地扑进云浅秋怀里,眼泪一滚就掉了下来,那模样似乎云浅秋就是她的知己一般。   其实,早在大半月前孟含薇就知道欧阳元青变傻了,她还借口去宫里看姑姑偷偷见了他一面。   当时的场景她永生难忘,欧阳元青那日可比今日在花海的样子还要疯还要傻。   看着欧阳元青疯疯癫癫,浑身脏兮兮的样子,孟含薇当即就不想嫁了。 她喜欢的从来不是欧阳元青这个人,而是他的太子身份。 如今欧阳元青已傻,做太子妃还有何意义?   可是,皇上当众封那个丑八怪为一品郡主和太子妃的时候,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这么多年来,孟含薇习惯了以太子妃自居,可今日,这身份却被人活活占了去。 她不可能高兴。   父亲和哥哥私下说嫁给欧阳元凯也是一样。 可是,孟含薇早把欧阳元青当作了未来夫君,突然要她去对欧阳元凯好,一时很难转变过来。   此时的孟含薇,心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明知道云浅秋的安慰是假,和孟府套近乎是真,她也只得顺着云浅秋的话装装样子,让人觉得她不是因为失去太子妃之位难过,而是在担忧欧阳元青的身体。   “浅秋,我真的好怕,怕太子哥哥一直这样,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孟含薇在云浅秋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云浅秋心里很清楚孟含薇不过也是在演戏罢了,想到她平素的趾高气昂,心中忍不住骂了句活该。   只有卫汐沫傻乎乎地陪着难过了一场,又因云浅秋时不时的一两句话激起她心中对莫寻雁的不满,再次把莫寻雁狠狠骂了一场。   莫寻雁此刻已随父亲和哥哥离开了。 因要进宫面圣,她甚至来不及和卫汐雪道别。 第六十三章 密召进宫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御书房,欧阳离辰屏退了下人,就连心腹太监向一暖也没有留下。 莫氏父女一进去,门就关上了。   “微臣参见陛下!”   “民女拜见陛下!”   “莫卿、金雁郡主不必多礼,平身吧!” 欧阳离辰从龙椅上走过来,亲自将莫云洛扶起。   欧阳离辰在梨花木长几前坐下,示意父女二人也在他身侧坐下,这才低声开了口,“金雁郡主,朕今日召你进宫,是有一事要你去做。”   “请陛下吩咐!” 莫寻雁当即起身,欲再次跪下。   “你这孩子,刚说了不必多礼,怎么又来了?你已经是朕的儿媳了,不用这么拘束。再说了,青儿的事情,朕还得靠你。” 欧阳离辰当即阻止了莫寻雁,可心里对她的知书达礼却甚是满意。   “金雁郡主,你会医术,朕也不瞒你。一月前,有人进献了一匹汗血宝马,青儿非常喜欢,朕便赐给了他。没想到他前往马场试骑的时候,竟被摔下马背,头刚好碰到一块石头上,昏迷了三日三夜。” 说到欧阳元青,欧阳离辰的语气有些沉重。   “待青儿醒来,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要么痴痴呆呆,要么疯疯癫癫,除了朕,他几乎谁也不认识。头痛一旦发作,他就会发狂,东宫也差点被他给拆了。御医说他碰坏了头,血块淤积在头里,所以才会这般。金雁郡主,青儿到底是何病?你可有法子治好他?”   欧阳离辰说完,直视着莫寻雁,虽然他竭力想表现得亲和一点,但眼里还是透着几分阴冷,若不是莫寻雁打小在云山长大,恐怕已经不寒而栗了。   “陛下,御医所言有理。太子殿下当时头部出血定很严重,血块未消,所以才会导致癫疾。可惜仅凭民女的医术,也只能在太子殿下头疼发作时替他施针,暂时减缓他的痛苦罢了。” 莫寻雁低垂眼眸,实话实说。   “朕为了青儿的病大伤脑筋,也派人四处寻医,至今却没有半点气色。敢于像郡主你这样为青儿施针的人都很少,就别说有人能根治他了。”   欧阳离辰知道莫寻雁并未骗他,“朕知道,朕今日因你的善良,因你会医术便将你指给青儿,是有些自私。可是,朕虽贵为天子,却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朕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安好健康,不想看到他如此受苦。”   “青儿的母后走得早,在这宫中,他唯一可以全心信赖的便是朕,可是,朕乃一国之君,朝堂之上有太多国事要处理,后宫之事只能交由皇后去管理,对青儿难免有失责的时候。”   “如今,朕为青儿和你指婚,你们便是夫妻,从此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朕希望你带着青儿离开京城,遍访天下名医,早日还朕一个健康的太子。”   “朕保证,不管青儿是否能康复,都会在你及笄后与你完婚,这一生他绝不会负你!而你莫府一门,将永享荣华富贵。” 第六十四章 带他离京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离辰说着将事先写好的圣旨递给莫寻雁,“这是册封你郡主和太子妃的圣旨,朕亲笔所写。”   “陛下,你是要小女带着太子外出寻医?” 莫云洛大惊,没想到欧阳离辰宣自己和寻雁进宫竟是为了这个。   “正是!” 欧阳离辰点点头,“朕要金雁郡主悄悄带青儿离开京城去求医,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说到这里,欧阳离辰眼里浮现出一层阴霾,“后宫之中,藏污纳垢 ,朕让青儿出宫也是为他好。金雁郡主你懂医,即使不能药到病除,也能照顾好他。朕还会派信得过的隐卫一路护送你们。青儿和郡主的安全,莫卿完全可以放心。”   “臣无异议!定当竭尽全力协助小女,助太子殿下早日康复!” 莫云洛闻言心中一滞,欧阳离辰这是在暗示太子的病实乃后宫权势之争么? 可他不敢表现出任何好奇,这样的话听了也就烂在肚子里,否则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素闻莫卿的师父医术高明,若他肯为青儿诊治就好了。” 欧阳离辰说着看向莫云洛和莫寻雁,眼里带着几分试探。   “陛下,师公医术天下无双,民女自然会带太子殿下去云山。只是,他老人家性情古怪,最不喜的便是与朝廷之人有任何瓜葛。这些年民女每次年节回家,提及父亲,他都满口怨言,一直对父亲当初为官耿耿于怀。”   “这次父亲派哥哥前往云山接民女回京,师公也很生气,盛怒之下执意要民女满师下山,不经同意再不得返回云山。” 莫寻雁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所以,民女着实不敢保证师公他会不会愿意给太子殿下诊治。”   莫云洛听到这里,心中暗赞,女儿这席话滴水不漏,丝毫不会暴露出师父的身份和野心。 这么多年来,师父一直在为复国做准备,暗中筹划了不少事情,可是表面上他却一直远离朝廷,置身权势之外。 寻雁的话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无妨,只要金雁郡主带着青儿走一趟,你师公是否为他诊治便看他的造化吧。朕相信,就算你的师公不愿相助,金雁郡主你也有那个实力帮助青儿恢复。青儿与你的大婚在三年后,这三年,朕要你带他远离京城,一心求医。”   欧阳离辰相信御医的话,这莫寻雁的医术虽不是登峰造极,也堪称一绝。   “民女遵旨!” 莫寻雁完全明白了,欧阳离辰怕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害欧阳元青,但因为某种原因一直隐忍至今。 他要自己带欧阳元青离京,一是为其治病,二也是为确保其不再被谋害。   只是,这一走,自己真的能带着欧阳元青平安归来么? 莫寻雁心中苦笑了一下,前路定是困难重重。 那些人在宫里都敢这般明目张胆地下毒手,出了宫,还有何忌惮?   “民女有两事恳请陛下成全。” 莫寻雁想到这里,再次走到欧阳离辰身前,俯身双膝跪下。 第六十五章 免死金牌(中秋快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离辰眼眸一暗,知晓这莫寻雁定是要与自己谈什么条件,心中闪过一丝不快,看着伏在地上的人儿,淡淡说了句,“金雁郡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朕自然会加以考虑。”   “陛下,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全,民女觉得微服出宫寻医更为妥当。民女的两个侍卫自小在云山长大,武功不弱又是生面孔,有他们护送,不容易引起他人注意。何况民间很多高人性情孤僻,若是知晓了太子殿下的身份,恐怕反而不愿为其看诊。”   欧阳离辰沉默片刻,点头同意,“也好,朕的人会暗中保护你和青儿。需要时,你尽管支配便是。”   “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莫寻雁抬起头来。   欧阳离辰知道,这一事应该才是她的重点,直视着她的双眸,“说来听听。”   “陛下,民女不过寻常人家的女儿,刚刚返京,便得陛下如此信任,心中惶恐。对于陛下交办的事情,民女定会竭尽全力完成,然,民女的能力着实有限,唯恐辜负圣恩,更怕有朝一日考虑不周触犯圣怒而丢了性命,故民女斗胆,向陛下求一块免死金牌。”   莫寻雁看着欧阳离辰,和软的声音不快不慢,不慌不忙,不高不低,只是陈述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听在耳里,丝毫没有违和感,更不觉得她是在要挟。   “你是担心治不好青儿,朕会要你的命?” 欧阳离辰眼中迅速集聚起层层寒意,整个人看上去更加阴冷,“你是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还是对朕不信任?”   “民女只是对前路无法预知,才会斗胆向陛下提这样的要求。” 莫寻雁并未因欧阳离辰浑身散发出来的威压而惧怕,“民女从小离家,还不曾在爹娘面前尽孝,不曾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若是因为这一场寻医,民女便丢了命,民女至死都会觉得遗憾。”   “所以,民女恳求陛下赐民女一块免死金牌,只要民女不是十恶不赦的过错,若是民女陪着太子殿下寻医期间犯下了什么无心之错,触怒了陛下,也能让民女免于死罪。”   莫寻雁说到这里,重新伏低身子,等待欧阳离辰的决定。   莫云洛并未想到女儿会将皇上一军,心中既佩服她的大胆,又暗暗担忧,当即也起身跪了下来,“陛下息怒,小女年幼,说话做事都欠考虑,还望陛下开恩。”   欧阳离辰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女,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久久地停留在莫寻雁身上,暗暗觉得这丫头颇有几分胆识。   都说那云山老怪深不可测,看来,的确不是虚言。 一个不过十一岁的小女孩,在云山教养了八年,且不说闺中女子的闺阁礼仪她一样不差,单论这一份镇定,这一份思量,这一份勇气,这莫寻雁便无人能及。   这样的女子,孟含薇如何能及? 只是,她对青儿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欧阳离辰眼眸深了又深,缓缓开了口。 第六十六章 你逃走吧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金雁郡主的要求,朕准了。只是,这免死金牌朕可以给你,却只能用一次,你好自为之!” 说着,欧阳离辰拿出一块免死金牌递过去,“都起来吧!”   “谢陛下恩准!” 莫寻雁深深磕了个头,接过那金牌放入怀里,再次与莫云洛一起磕头谢恩,站了起来。   “三日后子时,朕的人会来莫府接你,并安排你和青儿暗中离京。” 欧阳离辰又给了莫寻雁一块可以调动地方官员的腰牌和一叠银票,“朕希望你能全力履行这三年之约。”   “民女定不负陛下所托!”   “好了,你们回去好好准备吧!今日之事切不可向任何人泄露半个字!” 末了,欧阳离辰冷冷警告。   “臣(民女)明白!臣(民女)告退!”   父女二人出了宫,上了马车。   马车里很沉闷,莫俊明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可看看一脸凝重的父亲,又看看一脸淡然的莫寻雁,生生把话压在了心里。   回到莫府,用完膳,莫俊明便跟着莫寻雁回了雁园,“妹妹,皇上召你和父亲进宫所为何事?”   “哥,皇上将册封的圣旨让我带回来。” 欧阳离辰的确交给她一道圣旨,这不过是要掩人耳目罢了。   “妹妹,哥哥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莫俊明咬咬嘴唇,看得出有几分犹豫。   “哥哥但讲无妨。” 莫寻雁也坐了下来。   “妹妹,如今皇上当众册封也就罢了,还写了圣旨,这婚事怕是覆水难收了。” 莫俊明一想到妹妹要嫁给那痴傻的太子,心里就难受,“你不是精通医术、擅长炼丹么?可否弄个假死药来服下?”   “哥,你是说……” 莫寻雁一愣。   “妹妹,难道你还真的等着三年以后嫁给那太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你的笑话?”   “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太子没有出事,这太子妃怎么可能轮到你?别说孟含薇不答应,左相和皇后也不会答应。”   “如今,你成了太子妃,太子却是傻的。若他一直就这样傻下去,你岂不是一生全毁了?若他突然好了,三年后他还会娶你么?”   “就算他真的娶了你,那孟含薇会罢休?到时候哪怕她只是做个太子侧妃,也会生生在气势上压过你,说不定还会在暗中害你,这样的日子你确信是你想要的么?”   莫俊明拉着莫寻雁的手,“妹妹,哥已经替你想好了,只要你假死便能顺利摆脱这一切,隐姓埋名活个自由自在!”   “哥……” 莫寻雁眸光微闪,不知如何说才好。   “妹妹,我知道父亲不会赞同,可是我不管!只要你逃离京城,日后哥哥一定会尽我所能保你一生安好、衣食无忧!” 莫俊明急切地打断莫寻雁的话,“在哥哥心里,你的幸福最重要!”   莫寻雁心下一叹,收回自己的手,淡淡看着莫俊明,“哥,就算太子是傻的,我也愿意做太子妃,我不会假死,更不会逃跑!” 第六十七章 震惊兄长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知道莫俊明是为了自己好,可是她如果就这么一走了之,不但会害得莫云洛和莫俊明父子失和,还会连累莫府,皇上不是那么好骗的。   她不能忘记莫云洛对自己的救命之恩,不能忘记陈幼凝是因自己而患上失心疯,这些年来,每每面对陈幼凝她都会觉得愧疚,若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莫云洛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的妻子弄疯?   她更不能放下血海深仇。 她如何能告诉莫俊明这一切都是她主动谋求的结果,她伪装不知去扶起太子,就是要当这个太子妃,好为家人复仇。   “妹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也傻了?” 莫俊明瞪圆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就是个傻子,你嫁给他图什么?”   “哥,我只知道,一旦拥有荣华富贵,就会拥有高高在上的权势和地位,就会让人仰视,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太子是傻没错,可是做了太子妃,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便只能匍匐在我的面前,哪怕他们心中不服,哪怕他们背后嘲讽,也只能向我叩拜……”   “妹妹,你是说你愿意嫁给一个傻太子,就因为可以高高在上?” 莫俊明感到深深的震惊,“可皇家就是个万丈深渊……”   “对,我就是要做人上人,我不愿被人瞧不起!如果我真的假死逃离了京城,这一生我只能隐姓埋名,无法活在阳光下。我不要这样的生活!” 莫寻雁的口气很坚定。   “可是,妹妹,你可以找一个爱你的夫君,相夫教子,过着简单而又安宁的生活啊!” 莫俊明只觉得心疼,这么多年来妹妹没有在正常的环境中长大,竟导致她这般偏激。   “哥,相夫教子就是幸福?简单安宁就胜过一切?在云山待了八年,亲情也好,感情也好,对我来说,都可望而不可及。于我而言,能攥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你说的这些我觉得并不重要。”   莫寻雁低垂着眼帘,说出的每个字都重重敲击在莫俊明心上。   “妹妹,你是在怨父亲当年将你送往云山,八年都不曾接回么?你是觉得爹娘对你的关心太少,觉得哥哥我也不爱你么?” 莫俊明只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沉重而又沉痛。   “若是可以,我想父亲当年一定舍不得送你走。若是可以,我也很想每日陪在你身边,保护你呵护你,不让你学医学得那么辛苦。若是可以,娘亲只要痊愈,一定会心疼你……”   “够了,哥哥,说这些有何用?” 莫寻雁打断他的话。 “如果哥哥也在云山待上八年,你便明白,与其去期待虚无缥缈和善变的感情,不如将可以抓住的东西牢牢握在手里。地位也好,权势也好,荣华富贵也好,若能得到,为何要放弃?”   莫寻雁抬头看着莫俊明,话音出奇的冷,她知道这番话会对莫俊明造成怎样的冲击,可是,她只能这么说。 第六十八章 拂袖而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哥,也许你是对的,自古天家无情。可是,我本也是个冷漠的人,或许皇家的生活很适合我,不需要对人付出真心,也不曾期待谁的真心。”   “太子傻了其实何尝不是件好事?至少他不会再成为别人争夺皇权的阻碍,做他的太子妃反倒安全,不用成日防着被人算计。” 莫寻雁一副铁了心的样子。   “妹妹,你太天真了!” 莫俊明心疼摇头,“皇上爱太子有目共睹,就算他傻了也定会想尽办法让他康复。正因为他傻了,别的人才更蠢蠢欲动,你跟着他才更危险!”   “哥哥,你不用劝我了。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也不想回头。我做了太子妃,对父亲对你对莫府都是好事,你就安然接受吧!”   “妹妹,你为何如此固执?难道你不知道哥哥是为了你好?” 莫俊明开始激动。   “你就当我冷酷无情,当我贪图富贵好了。总之,我是不会改变心意的。” 莫寻雁说着站起身来,“我累了,哥哥请回吧!”   “你……” 莫俊明气得拂袖而去。   再说此刻逸王府的水榭,欧阳英睿背靠着廊柱,伸直了双腿搭在廊椅上,腿轻轻晃着,悠闲地喂着湖里的锦鲤。   南风无尘坐在一旁,紧张地看着逸王府的郎中检查着他带回的花冠以及莫寻雁给卫汐雪的药。   “南风公子,这花冠里被人放了很少量的毒粉,民间俗称毛虫粉,一旦接触,半个时辰之后便会浑身发出红疹,挠破的地方不但会溃烂还会留下疤痕。”   “而这丹药,应该是妇人来葵水时缓解疼痛之用。至于这膏药便是针对红疹的,涂抹后不但可以消肿,还能美颜。”   郎中检查完以后,拿着那丹药和药膏舍不得放下,“不知南风公子从何得来?这药的配方实在精妙,老朽能否拿回去琢磨琢磨?”   “当然不行!” 南风无尘连连摇头。   “朱伯,你就别打这药的主意了,无尘还等着拿去救人呢。” 欧阳英睿笑着转过头来,看了南风无尘一眼,“还不给你的心上人送去?”   “朱伯,你再看看这个。” 南风无尘懒得回应他的打趣,又摸出一瓶丹药。   “宫里的解毒药四平八稳,没什么问题,但或许见效很慢。” 朱伯的眼睛也很毒。   “那朱伯你可有解这毛虫粉的药?” 南风无尘满怀希望地看着朱伯。   “这种龌蹉的东西,逸王府从来没有,老朽也从未配过此等解药。南风公子若是需要,便给老朽几日时间,老朽琢磨琢磨再试着配出来。” 朱伯摇头。   “这……” 南风无尘有些犹豫。   “你就别奴役爷的人了,难道右相府没有郎中?竟然用逸王府的人去帮你的心上人。” 欧阳英睿继续调侃。   “朱伯,谢了,我还是找别人配吧。” 南风无尘瞪了欧阳英睿一眼,抓起桌上的药小心收入怀里,“阿睿,叫人送点吃的来,我饿坏了!” 第六十九章 你怎么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右相府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么?你天天跑爷这里来混吃混喝!你打的猎物没说提来,还厚着脸皮来吃白食,今儿个爷可是要收费了!” 欧阳英睿邪笑着。   “要钱没有,要人一个!” 南风无尘看他招来华池,连忙反客为主,“送两壶美酒来!”   “没银子还要喝爷的酒?嚣张!” 欧阳英睿鄙夷地打量了一下南风无尘,“就你这样子,卖到三重天也卖不了多少银子!”   两人斗了会儿嘴,便有人送来了膳食和美酒。 下人知趣地离开了水榭,只留他们边吃边聊。   “阿睿,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南风无尘一边斟酒一边问。   “显然是皇兄和皇嫂布的局。” 欧阳英睿一语道破天机,“此前爷一直纳闷皇兄为何要下旨让众人参加围猎,在围场选妃这可是前所未有。现在爷总算明白了,不过是要遮掩元青痴傻的事实罢了。”   “也是,宫中人多口杂,就算帝后能让东宫的人都闭嘴,可这选妃,太子殿下必须离开东宫,只要有任何一个宫人发现情况不对,背地里一传,哪还藏得住?帝后要想选一个不知情,却又能善待傻太子的姑娘就难了。” 南风无尘也想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   “是啊,元青这副样子,的确应该选一个善良女子相陪。可那些所谓的千金小姐,不少都是攀龙附凤之人,若是知道了元青的情况,恐怕再受不了他的痴傻,也会装作仁慈来抢夺这太子妃之位。不管怎样,皇兄这一局是设对了,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只这一试,便自动出局。”   “太子殿下会不会是装傻?” 南风无尘想到一种可能。   欧阳英睿摇摇头,“爷观察了元青很久,应该不是装傻。看来月前他从马上摔伤,是真的碰到了头。”   “估计很严重,否则那孟含薇怎么舍得放弃太子妃之位?左相和皇后可是一直把她当太子妃来培养的,据说皇上也是默认了的。如今却册封了那莫寻雁,可见太子殿下的病情不简单。” 南风无尘叹了口气。   “爷问过御医,这一月来,太医院用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能治好元青的所谓头痛病,孟锦修等人从民间请的郎中也束手无策。” 欧阳英睿慢慢品着酒,“元青要想在短时间内恢复,应该很难。”   “太子殿下怎么会摔到头?皇子们试骑的马匹应该早就驯化过。”   “据说那马本来是很温顺,可不知为何元青骑上去之后突然开始发狂。元青摔伤后,孟锦修当场将马和马夫都砍了。” 欧阳英睿压低声音,“元青摔伤太过蹊跷,定有隐情。元朗被下毒一事,只怕也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难道皇后开始行动了?可孟含薇与太子殿下的婚事又如何解释?” 南风无尘一愣。   “你可别忘了,皇后一心扶持的自然是元凯,将孟含薇从小培养成太子妃不过是她在皇兄面前使的障眼法。” 第七十章 稍加利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左相并不蠢,明知道元青最终会成为皇后的弃子,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将女儿嫁给元青呢?如今元青傻了,孟含薇刚好可以名正言顺嫁给元凯了。” 欧阳英睿冷笑了一下。   “原来如此,难怪今日没有宣布三皇子妃的人选。” 南风无尘恍然大悟。   “就算孟良骏与皇后是兄妹,在利益面前也会相互算计。你以为他们就没有矛盾?你以为皇后真的愿意孟含薇做自己的儿媳?一旦孟含薇成为元凯的皇子妃,左相对皇后的制约就更大了。”   “再说了,孟锦修也心悦云浅秋,他自然希望妹妹嫁给元凯,这样他便能娶云浅秋。而皇后有太多事情需要左相父子帮忙,暂不会因为一个皇子妃与他们撕破脸,所以她目前应该是在周旋在纠结。”   欧阳英睿脸上的冷笑更深,“这一对兄妹皆是野心勃勃,相互扶持相互利用,不过是在权势面前尽量平衡罢了。若有一天这平衡被打破,他们的联盟也就完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利用云浅秋挑起三皇子和孟锦修的矛盾,让他们狗咬狗?” 南风无尘一点就通。   “你倒是不笨!” 欧阳英睿啄了一口酒,邪魅一笑,“无尘,爷这其实也是在帮你,你要如何谢我?”   “帮我?” 南风无尘又有些迷糊了。   “你的脑子还是不够聪明,枉你每日跟在爷身边。” 欧阳英睿故作嫌弃状,“你也不想想,那驸马人选今日也没定下啊。”   “这有什么关联么?” 提到驸马一事,南风无尘就觉得心里一紧,他最担心的当然是自己被皇上选中。   “若爷没猜错,今日皇兄突然宣布提前回宫,定是皇后撺掇的结果。卫汐雪的脸变成那样,元凯肯定打死也不愿娶她。而孟锦修定是告知皇后他想娶云浅秋,皇后还需斟酌,只好将此事拖一段再议。”   “既然要拖,那就连驸马人选也一并搁置,这倒也是皇后一贯的风格。这个时候,你只需稍加利用……”   “稍加利用?” 看着欧阳英睿一脸的邪笑,南风无尘只觉得自己的思维根本无法跟上他的腹黑。   “你想想,若能让皇兄钦点孟锦修为驸马,孟锦修会怎么想?” 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管他如何心悦云浅秋,在左相心里元卉的价值定高过云浅秋,这婚事就算孟锦修不乐意,左相也会同意。那孟锦修恨的便是他的姑母皇后,是与他争夺云浅秋的元凯。”   “这么一来,他们之间会形成隔阂,日后再埋上导火索,矛盾迟早会爆发。” 南风无尘总算是懂了,“可怎样才能让皇上选中孟锦修呢?”   “他是太子太保,自然时常出入宫中,找个机会让元卉与他有了肌肤之亲,皇兄自然就会钦点他为驸马了。” 欧阳英睿说得云淡风轻。   “这样真的好么?” 南风无尘觉得对欧阳元卉有些残忍。 第七十一章 她不寻常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孟锦修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算不得太风流,若是做了驸马,也不会太亏待她。” 欧阳英睿一挑眉,“若你觉得不忍,那便当爷没说过。或者你去找元卉表白,告诉她你心悦她,这样可好?”   “绝无可能!” 南风无尘连连摇头,“还是按你说的办好了!”   “如此,我们明日便进宫去看元青,到时候爷自然会帮你了却这桩心事。”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扬手饮下杯中酒。   “对了,阿睿,你有没有觉得那莫寻雁有些不寻常?” 南风无尘一边喝酒,一边回忆今日莫寻雁的各种表现。   “云山的人何时寻常过?就凭这么多年来盯着云山和云山老怪,都查不出什么问题,爷就从未轻视过他们。” 欧阳英睿眼底划过一丝凝重,手指在石桌上轻轻叩着。   “云山老怪,冷酷无情,喜怒无常,杀人不眨眼,武功深不可测,还擅长用毒,江湖中人闻者色变。” 南风无尘的脸上此刻也有一抹凝重,“阿睿,你还未放弃对云山老怪的调查?”   “这些年来,云山用奇门遁甲守护,固若金汤,外人根本无法进入。不过是一个江湖门派,有必要如此神秘么?” 欧阳英睿低垂着眼眸,看不出情绪,“爷坚信那句话,事出无常必有妖。”   “作为避世高人,如此做派倒也无可非议。” 南风无尘一直不明白欧阳英睿为何对云山老怪如此有兴趣,私下问了几次,欧阳英睿并不回答,他也就不再问原因了。   “若真的是为了避世,那为何江湖中所有重要大事,都有云山的影子?” 欧阳英睿显然不赞同这个说法。   “也许云山老怪只是想占据江湖霸主的地位,阿睿你真的怀疑他有很大的野心?”   “不过是种直觉,小心提防总是好事。至于莫寻雁,爷也觉得她似乎哪里不对。” 欧阳英睿素来心思缜密,总觉得今日这莫寻雁被册封太子妃绝不是偶然。   “这小丫头看似冷漠,可却能让初次见面的元朗对她如此上心,总让爷觉得她是在欲迎还拒。你想想,一般的人若是发现皇子被下毒,唯恐避之不及,她却主动送上解毒的丹药。难道她不怕被人嫁祸,惹上祸端?”   “再说今日,就如卫汐雪所说,所有的女子都惊叫着躲避元青,为何她偏偏一反常态地走上前,拉起元青为他包扎伤口?”   “元青头痛发作,她竟然当众为他施针,爷觉得这绝不仅是因为她怜悯元青,而是为了让帝后知道她医术过人,这便是最终促成皇兄册封她为太子妃的重要原因。”   “你是说,莫寻雁做这一切都有目的?” 南风无尘大惊,“可她压根就没见过太子殿下,据我所知,就连莫俊明此前也不曾见过诸位皇子。何况,汐雪也说当时太子殿下一身泥垢,就连她都没有认出。莫寻雁真的是故意接近太子殿下谋取这太子妃的么?”   (亲们,不好意思,皮皮住院了,才出院,今天补更上) 第七十二章 她是个迷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表面上看的确没有什么问题,可爷就是觉得她其实心知肚明。当时那些女子都被吓到了,可她绝对没有。”   “岂不说她娘亲本就是失心疯,这样的癫症她早就习以为常,就说她作为一名医者,面对元青,她当然不慌也不怕。”   “以她的头脑,在不慌不忙的情况下很容易判断出,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混进围场,更别说闯入女眷所在的花海,再根据元青的穿着,要判断他的身份,应该也不难。”   “那小丫头可是很聪明的。元朗的银筷被那么巧妙地下毒,她都能一眼看出来,难道,你还怀疑她的眼力?”   欧阳英睿抽丝剥茧,一层层地分析着。 南风无尘虽然觉得颇有几分道理,可一想到莫寻雁那双清澈的美眸,想到她与卫汐雪交好,便忍不住想为她开脱。   “阿睿,不是每个人都你一样像狐狸。也有可能她只是单纯,从小在云山长大,与世隔绝,不懂凡事要明哲保身。作为医者,当时的情况下,她很可能只想着救治太子殿下,根本来不及去想其他的。”   “如果她不是在云山老怪身边长大,你这么说,爷倒也有几分赞同。偏偏她是在那样的一个人身边待了八年,你觉得她可能单纯么?就凭今日第一次见面,便让你那卫汐雪对她心生好感,她就不会太简单!” 欧阳英睿挑眉看着南风无尘。   “对于这一点,我也有些纳闷,你不知道此前在花海见她们俩那么亲密,我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过,汐雪的性子最是不喜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或许这便是莫寻雁能得她喜欢的原因吧。”   “话虽如此,谁知道她是不是刻意接近卫汐雪的呢?此前她是那么不善言辞,为何一见到卫汐雪就像变了个人?”   “卫汐雪重情重义,颇有几分男子性格,只要投其所好,赢得其好感并不难吧。再说了,谁知道会不会就是她先在那花冠中下毒,再装好人替卫汐雪解毒?”   “可汐雪说那花冠是汐沫送她的,莫寻雁此前根本不曾碰过。” 南风无尘摇头。   “也许她是先悄悄将毒下在汐雪身上,再假意装出查看那花冠,把毛虫粉洒了进去,否则卫汐沫碰了花冠,为何没事?难道你认为毒是卫汐沫下的?” 欧阳英睿夹了一个虾球,慢慢嚼着。   “我也纳闷,可是我有种直觉,这毒不是莫寻雁下的。” 南风无尘突然笑了一下,“不管是谁下的,反正莫寻雁帮了我的忙,我得感谢她。原本以为汐雪会去狩猎,还叫上你准备制造点事端让三皇子厌恶她,没想到这毛虫粉一下就把事情都解决了。”   “总之,在爷看来,这莫寻雁就是个迷。想想那日在悠然居,她用膳的仪态可比元卉那丫头还赏心悦目,可不像是装出来的,那应该是长期熏陶养成的。莫非,云山老怪是刻意想培养一个皇子妃?” 第七十三章 层层甜蜜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不会吧?”南风无尘一惊,“都知道皇上此次围猎的用意,不少人家也专门从宫中请了教习嬷嬷去府上,想必莫云洛也会请人教她。”   “那般毫无挑剔的仪态怎么可能是几日之内就能练出呢?” 欧阳英睿说着优雅地放下筷子,“这丫头小小年纪如此沉稳,心思敏锐,不可小觑。爷劝你还是把她盯紧点。只是,爷就要离开京城了,你一个人行么?”   “这点小事,我能应付!” 南风无尘温润一笑,“莫俊明是个好相与的实诚人,从他身上下手,盯着莫寻雁应该不难。”   “如此便是最好,爷不希望元青受到任何伤害。”   “放心,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   两人低声聊着,酒壶也渐渐空了。   南风无尘离开逸王府后,直接去了卫将军府,考虑到卫汐雪中毒一事过于蹊跷,他只是暗中飞进了卫汐雪的园子,送去了朱老检查过的丹药和药膏。   卫汐雪此时虽然已经在脸上蒙了一层面纱,但眼睛却还是因为脸的红肿眯成了一条缝,南风无尘自然各种心疼,安慰之余提到明日便去找莫寻雁为她配制解药。   卫汐雪这是第一次与南风无尘单独私会,还是在这样的一种情景下,难免有些紧张。 她想不到南风无尘会在自己最丑的时候向自己表白,羞涩之余完全没有了往日女强人的风采,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当南风无尘大着胆子去握她手时,卫汐雪并未拒绝,这让南风无尘也确定了她的心意,心中一阵荡漾。   “汐雪,今后对你身边的人一定要多留个心眼。今日之事,我总觉得定是你亲近之人所为。”   “无尘,其实我也一直在想,会不会是云浅秋唆使汐沫做的。毕竟,最想嫁给三皇子的便是她。而汐沫向来最听她的话,对她比对我这个亲姐还要亲厚。”   “若真是汐沫,那你就更得小心了。她是你妹妹,又成日与你在一起,要想做点什么实在太容易了。云浅秋那个女人本就是朵带毒的花,美是美,却是一肚子坏水。京中的千金小姐,世子最看不起的便是她。”   “我都明白,以后定会多留个心眼。” 卫汐雪低声应着,想将手抽回。 可南风无尘紧紧拉着,手指从她的指缝中穿过,与她十指紧扣。   第一次如此亲密,两人的脸都又红又热,幸好夜色掩住了彼此的尴尬。   尽管两人只私下相处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可却都觉得春日的夜风中荡起了层层甜蜜。   再说自莫俊明下午负气离去后,莫寻雁便一直忙着捣腾药草,若不是莫云洛担心她心情不好,亲自来雁园看她,估计她连晚膳也忘了用。   接近子时,忙碌了一天的莫寻雁走进内室,刚在椅子上坐下准备歇口气,窗户突然无风自开,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飘了进来。   “尊上?!” 莫寻雁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七十四章 你的理由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很意外?”一袭玄衣的云山老怪视线迅速在屋内一扫,一撩衣衫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没想到本座会来?”   “尊上请喝茶!” 莫寻雁倒了茶水,走到云山老怪身前跪下双手奉上。 她的确没猜到他会来,更不知道他此行的目的。   “听说你选上太子妃了?” 云山老怪接了茶水,轻轻呷了一口便放在一旁,显然是嫌弃这茶不好。 想他平素在云山过的生活,恐怕和帝王没什么两样。   “是!父亲晚膳时还说要给尊上去信,没想到您先来了。” 莫寻雁跪在那里,言语间带着一种长期养成的敬畏。   “听说那太子是傻的?” 云山老怪冷冷地看着莫寻雁,“你父亲没有告诉你本座的意思?本座有叫你去做太子妃么?”   “尊上,父亲让我尽全力去接近三皇子,可是,寻雁还来不及见到三皇子,便在花海遇到了太子……”   莫寻雁话还没说完,云山老怪一个眼刀飞来,“什么时候连你也学会欺骗本座了?”   “你以为本座这么容易糊弄?你若不上前牵起他,不为他施针,你能被册封为太子妃?” 云山老怪此时周身散发着无尽寒意,“居然敢忤逆本座的意思,你翅膀硬了?”   “尊上,我……” 莫寻雁心中苦笑,父亲都说宫里有内应,还有什么能瞒得过师公呢? 自己是他一手养大的,自己会怎么想怎么做,他岂有猜不到的。   “说吧,你的理由!” 云山老怪的声音冷得像冰。   “尊上,寻雁自知蒲柳之姿很难入那三皇子的眼,寻雁和他所喜欢的人简直就是云泥之别,而这傻太子虽然傻,却也是皇帝心疼的儿子,谋了这太子妃的位置,便可以成功进入皇家,伺机谋事。”   莫寻雁抬起头,不敢再有任何隐瞒,“寻雁只是想,只要能得到帝后的信任,傻了的太子或许更好利用。何况,寻雁替太子把过脉了,他并非不能治愈……”   “你有把握治好他?” 云山老怪眉一挑。   “寻雁并无十足的把握,他身上还有各种奇怪的毒,只是,这些毒下得很巧妙,若不是我常年在云山受尊上教诲,也不会发现。”   “而且,这些毒似乎是相互牵制,在他身上呈现出一种奇妙的平衡,若擅自解开其中一种,反而可能导致其他毒素发作,直接要了他的命。”   “然,只要尊上愿意,一定可以治愈傻太子。” 莫寻雁当然清楚云山老怪的实力。   “你要本座出手治他?你居然要本座救欧阳一族的人?休想!” 云山老怪怒瞪着莫寻雁,“本座绝不会为欧阳一族的人做事,难道你连这一点都忘记了?!”   “寻雁不敢!”   “不敢就好,他们灭了本座的国,杀光本座所有亲人,本座恨不得亲自下药将他们一个个全都变傻变疯,又怎么可能出手去帮他们救治什么傻太子呢?” 云山老怪冰冷的话语里带着刻骨的仇恨。 第七十五章 真实身份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今日皇帝要寻雁三日后带傻太子离开京城四处求医,并特意提出要我带着他前往云山求尊上诊治……”   “巧了,本座此次下山是要云游四海,你带着他去也只能扑空。”   “寻雁明白了,寻雁不敢劳烦尊上,寻雁尽力为他医治便可。” 莫寻雁听到这里已经知道,师公绝对不会帮忙,这也情有可原。   “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若他好了,他还会傻傻地听你指挥?皇帝老儿还会看重你?一旦他好了,想抓住他的女人就多了,到时候还有你什么事?” 云山老怪的话里隐约带着嘲讽。   “尊上,寻雁为他治疗是想赢得帝后的信任。”   “既然这样,那你就放手去做。不过,本座劝你为自己留条后路。否则日后那傻瓜清醒过来,一脚把你给踹了,你会追悔莫及。”   “听说那五皇子对你也有好感,这倒有趣。欧阳一族的人素来痴情,没想到你也会成为他们的劫。” 云山老怪笑得有些诡异。   “如此你便牢牢抓住五皇子的心,等傻太子恢复正常 ,你好好下下这盘棋,定能引得他们兄弟反目,正好利于我们行事。”   听到云山老怪提及欧阳元朗,莫寻雁先是一滞,后是感叹,师公果然无所不知。 只不过他为何会说欧阳皇族的人痴情? 她有些不明白。   “尊上,那五皇子与寻雁不过见了两面而已,只是能聊到一起罢了。再说了,寻雁即将带太子离开京城,三年后返京,一切早就不同了……”   莫寻雁心里始终还是不忍伤害欧阳元朗。 即使当年魏王府灭门乃系先帝所为,那也与欧阳元朗无关,即使要为家人报仇,她也尽量不想伤及无辜的他。   “愚蠢!” 云山老怪低咒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本座白养了你八年,你怎么和你娘亲一样心慈手软?”   “娘亲?” 莫寻雁心里一滞,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透露的信息,他说的肯定不是陈幼凝,难道?   云山老怪长叹一声,看着莫寻雁,“到本座身边来!”   莫寻雁起身走上前去,按照他的示意蹲在他身旁,云山老怪松开她的发髻,点了她后颈处的几个穴位,从她后脑上取下八根银针,指指桌上的镜子,“自己看看吧!”   莫寻雁缓缓上前,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记忆深处那个美丽女子温软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曼槐,快到娘亲这里来……”   “你一直都知道本座是陈国皇族,却不知道本座的真实身份,今日,本座便告诉你,本座便是陈国最后一个太子,陈让墨。” 云山老怪的话里带着几分苍凉。   莫寻雁恍然大悟,难怪师公一直以复国为己任。   “自打到了云山,本座便是孤家寡人,其实,本座有一个女儿,她从小被本座寄养在别人家里,后来嫁入魏王府,成了魏王的儿媳。”   莫寻雁身子一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七十六章 前尘往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当年,魏翀乃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他的叛变加速了陈国的灭亡。最终,他率人攻破陈国都城,陈国皇族遭遇了灭顶之灾。若不是太子妃护在本座身前,本座也会死于剑下。”   “本座身受重伤,奄奄一息,醒来时被扔在死人堆里,所有的亲人都成了刀下鬼,唯一幸存的竟是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   云山老怪低垂眼帘,讲述当年往事。   “那孩子被奶娘和丫鬟压在身下,窒息晕了过去,本座醒来时,她幽幽转醒,小声啼哭。本座点了她的睡穴带着她逃跑,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活了下来。”   “逃难中本座遇到一个落魄秀才,他因战乱带着妻子逃命,对本座及女儿照顾有加。本座当时一心要复仇,带着女儿诸多不便,得知他们夫妻没有子嗣,便将女儿送给了他们。”   “柳天铭夫妇非常高兴,给孩子取名柳嫣妍,并带着她去了乡下老家。而本座在屡次行刺欧阳高俊和欧阳高逸失败后,独自去了云山,苦心修炼的同时也开始以云山老怪的名义行走江湖,四处收徒。”   “嫣妍四岁时生了一场大病,恰逢其养父考取功名,做了宜城县令。本座便将她带回了云山,和云洛等人一起教习。对外,都以师徒相称。只不过,本座只教了她医术,她并不会武功。”   “开元十六年,嫣妍满师下山,随养父母定居宜城。”   “临行前,本座让云洛与她同行,负责保护她的安全。没想到嫣妍在宜城偶遇了魏翀之子魏思安,那魏思安对她一见钟情,定要娶她为妻。”   “消息传到云山,本座赶往宜城,将一切都告知了嫣妍。嫣妍在震惊之余答应嫁给魏思安,并发誓要亲自下药取那魏翀性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嫣妍嫁入魏王府后,竟对魏思安日渐产生了感情,屡次下手都在关键时刻停了下来。再后来,她诞下一女,亲口告诉我,她不想再复仇,更不想再复国,只想守着自己的夫君和女儿平安度日,并求本座放过魏翀。”   “嫣妍是本座唯一的女儿,她要幸福,本座还能如何?难道真的为了所谓的仇恨,害得她痛苦一生。所以,本座答应她再不针对魏翀,只手刃欧阳高俊和欧阳高逸,亲手取这二人项上人头,祭奠我陈国皇族即可。”   云山老怪说到这里,情绪有些不平,明明对魏翀恨之入骨,却看着自己的女儿成为他的儿媳,爱上他的儿子,为了女儿只能忍痛放过仇人,这种心情可以想象。   “本座尚未伺机潜入皇宫,欧阳高俊便暗中对魏王府痛下杀手。他登基后一直在肃清前朝余孽,到最后连助他得到天下的魏翀也不放过,当然,此事也是出自欧阳离辰的建议。”   “虽然欧阳高俊下令斩草除根,可嫣妍的女儿曼槐却没有死,倒是云洛的女儿寻雁因为贪玩白白送了命……” 第七十七章 可愿报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云山老怪讲到这里,莫寻雁已经红了眼圈,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当年若嫣妍没有心慈手软,魏翀早就死了,魏王府就不会招致灭门之灾,嫣妍也不会惨死。而你,曼槐,就不会失去爹娘,不用顶着莫寻雁的身份活在这世上。”   说到这里,云山老怪抬起头看着莫寻雁,有几分哽咽,“孩子,本座是你的外祖。”   “外祖……” 莫寻雁几步扑进云山老怪的怀里,原来,自己竟然是他的外孙女,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个血脉亲人。   “这些年,本座对你隐瞒实情,是不想你重蹈你娘亲的覆辙。当年本座舍不得嫣妍吃苦,没让她习武,结果她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否则也不至于死在刺客剑下,这是本座最追悔莫及的事情。”   “所以,当云洛将你送到云山,本座决定对你隐瞒一切,狠心将你扔进那堆孤儿里面,让你经受各种磨砺,让你逐渐变强,是为了不让你步嫣妍的后尘,你可怪本座无情?”   “外祖,寻雁从不曾怪过你!”   “当然,本座这么对你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本座也有私心。本座传授你武功、教你医术都是希望你能协助本座替嫣妍报仇。” 云山老怪轻轻拍着莫寻雁的背,话音出奇的温柔,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本座这样或许有些自私,在你还那么小的时候,就将这样的深仇大恨强加在你的身上。今日,本座便再问你一次,你可否愿意为你娘亲报仇?”   “外祖,不管是谁害了我娘亲,不管有多难,我都会为她报仇。” 莫寻雁抬起头,眼里闪着坚定。   “好孩子,这些年本座没有白培养你。” 云山老怪宠溺地揉揉莫寻雁的头,“从嫣妍死后,本座便立誓,定会为她报仇。如果说前二十年,本座一直想覆了这天下,反离覆陈,那没有假。可如今,本座只想为你娘亲报仇,能否复国并不重要。”   “只是,云山的那些人跟了本座多年,若本座告诉他们多年的布局只是为了你娘亲,恐怕很难服众。所以本座口中所谓复国,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欧阳高俊虽然已死,但本座查到当年是欧阳离辰建议他对魏王府下手的,所以这血债便由欧阳离辰来偿还吧。从某种程度上讲,为嫣妍复仇也好,为陈国复国也好,不过是殊途同归。”   “自从嫣妍走后,本座对复国便没有那般执着了。若日后除掉欧阳离辰,其子嗣中真有良善之人可为明君,为了黎民苍生,本座不会覆了其天下。” 云山老怪难得和莫寻雁谈了这么多。   “外祖,我明白了。” 莫寻雁第一次觉得云山老怪并非全然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她突然觉得有朝一日自己就算报了仇,或许也可以保全欧阳元朗,心中顿觉有些宽慰。 她虽冷漠,但人性的善良尚未完全泯灭。 第七十八章 情殇之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云洛一直将你视作他的女儿,并不惜给妻子下药,这才得以保全了你。而嫣妍与本座的关系,也只有云洛才知。为防给你招来杀生之祸,也为避免连累云洛全家,今后在人前你依然唤本座尊上,这个秘密只能放在你心底,云洛面前也别提及。”   “外祖,我会的!”   “你是本座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本座生气,是怕你和嫣妍一样太过心软,最后不但报不了仇,还赔上自己性命。对欧阳一族的人,你绝不能动情!”   “外祖,他们不过是我复仇路上的棋子。” 莫寻雁语气坚定,“这一生寻雁都不想涉足情爱。”   “既然如此,本座也不瞒你,当初见嫣妍受情所累,最终难逃厄运,本座伤心懊悔之余便趁你昏迷时在你身上种下了情毒。”   “此毒名‘情殇’,不动情则已,一旦你动情,与心爱之人肌肤相亲就会心疼难忍,情越深痛越切。且只要你与人同房,此毒便会渗入其体内,若他对你无情,此毒会在他体内隐藏数年才发作,若他对你有情,一年后便会毒发而亡。”   “此毒发作时,体内查不出任何毒素,看上去和猝死没有两样。只不过,此毒的引子为情爱,由人心所控,故而药石无解。只要你一生都不动情,就绝不会有毒发的那一天。”   “当然,若你真的动了情,你身上的‘情殇’也可以解。本座送你的孤诺,不但是你的侍卫,还是你的药人。”   “为你种下‘情殇’后,本座在孤诺等五个与你差不多大小的男孩身上也种下了此毒,只不过你的为阴,他们的为阳。到今天,只剩孤诺还活着,他便是这世间唯一可以为你解毒的人。”   “换言之,就算你与孤诺彼此有情,也不会心疼难受,在一起同房更不会毒发。若你们结为夫妻,只需一年,便能通过阴阳双修彻底化解彼此身上的‘情殇’。”   “当然,若你们俩人有一个没动心,每每相互靠近,动心的那一个就会得到双倍的痛苦。而此时若你们同房,动心的那一个七日内就会毒发身亡,没动心的则再不受‘情殇’之苦。”   云山老怪静静地看着莫寻雁,“本座希望你明白,谁动情谁输。若你真如自己所说,绝不动情,那便是最好。否则,除了孤诺,谁也不是你的良人。”   “孤诺对云山对本座对你都无比忠诚,你们彼此熟悉,若走到一起定能发挥巨大潜力,故而本座将他选为你的药人。下山前,本座已将此事告之于他,他欣然接受了。”   莫寻雁没想到自己身上有这样的毒,一时有些惊讶,但并非全然不能接受。   外祖说的对,当年若娘亲没有动情,祖父早死了,魏王府不会一夜灭门,娘亲和自己的命运都会不同。   情,果然害人,莫寻雁觉得自己身上种有“情殇” 并不可怕,外祖这些年不也没有女人么? 第七十九章 是亲情么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从未想过要涉足十丈红尘的情爱,如今知道自己身中“情殇” 反倒更好,可以时刻提醒自己断情绝爱,可以一心一意为家人复仇。   如果这一生到最后定要选择一个归宿,也许孤诺倒真的可以陪伴自己终老。 毕竟,云山出来的人都很难动情,也很难爱上谁,既然是彼此的解药,就当彼此一生的陪伴好了。   “被吓到了?” 云山老怪低头看着伏在自己胸前沉默的莫寻雁,“还是在怪本座?”   “外祖,我只是好奇这毒你是怎么研制出来的。这八年来,寻雁无论怎么努力,医术都不及你的一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你这么深的造诣。” 莫寻雁的确是对这毒好奇。   “傻孩子,你才多大?以后你一定比本座厉害!” 云山老怪说着拍了拍莫寻雁,“本座今夜就将自创的这套易容法教给你,以后你随时可以给自己易容,在安全的时候也可以取下脑后的银针,放松放松自己的穴位。”   在云山老怪的指点下,一盏茶之后,莫寻雁完全掌握了这套针扎穴位易容法。   眼见莫寻雁已能自如地操控,云山老怪满意站起身来,“好了,本座该走了,你万事小心!”   “外祖……” 莫寻雁忍不住拉住云山老怪的衣袖,这是她第一次在敬畏之余,对其产生了一丝恋恋不舍,这就是亲情么。   “放心,本座虽然要去云游四海,但会一直关注你。若有什么大事,你便让人带信回云山,他们知道如何联系本座。”   “外祖,你也保重!” 莫寻雁放开手,看着云山老怪一挥衣袖开了窗,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地飘了出去。   莫云洛此时刚准备躺下,忽听得屋外响起一阵低沉的埙声。   莫云洛凝神听了一下,当即暗中点了妻子的睡穴,披上外衣,疾步走了出来。   柳园的园子里,一道身影隐藏在树下。   “云洛拜见师父!” 莫云洛上前半跪在地上。   “起来吧!” 云山老怪停止吹埙。   “师父,寻雁被封为太子妃了……” 提及此事,莫云洛有些心烦。   “本座已经知道了,欧阳离辰定是看上了她会医。”   “师父,太子一事,宫里瞒得太紧,事先没得到任何消息,徒儿完全没有想到皇上会来这么一出,根本来不及提醒寻雁。” 莫云洛迟疑了一下。   “罢了,太子妃一样可以成事。” 难得云山老怪没有发怒,“太子痴傻,欧阳离辰存心要瞒,除了东宫的少数人,旁人应该也不知,本座的人这一回怕是也未知晓。”   “师父的人是谁?徒儿可否直接与他联系?”   “不必,有事他会找你,小心为上!”   “师父,皇上还要寻雁带太子外出寻医三年……” 莫云洛心中惶然。   “云洛,你是否觉得本座太偏执,穷尽一生,都要复国,不但赔上了嫣妍的性命,还要把外孙女也搭进去?!” 云山老怪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第八十章 最重要的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师父,徒儿从来没有这样想!”提及嫣妍的死,莫云洛心尖一颤,无尽的酸楚从心底蔓延开来,是他没有保护好最心爱的小师妹。   “本座虽然一心复国,却从未想过要把自己的女儿也赔进去。本座曾经是那么希望嫣妍能和你走到一起。可是,世事弄人,嫣妍偏偏遇到了魏思安。”   “师父,徒儿今日狩猎时套了左相的话,他也说当年魏王府的血案应是俊帝所为。” 莫云洛这些年也没放弃调查,“左相说俊帝在位的最后几年,对魏翀的猜忌更甚,并听从当今圣上的建议,大势清剿前朝余孽,当时几起血案都是其暗地所为。”   “魏翀那是活该,他叛变时就该想到狡兔死、走狗烹。可本座的嫣妍和你的寻雁却是无辜的牺牲品!” 云山老怪低头看着手里的埙,这是嫣妍当年最喜欢的一种乐器。   “云洛,其实对本座而言能否复国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为嫣妍报仇,你明白么?”   “师父,徒儿明白。” 莫云洛点点头,眼前又浮现出三岁女儿惨死的场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就是他心底挥之不去的噩梦。 痛失爱女的心情,做父亲的都一样吧。   “本座刚才偷偷去看了曼槐,她越来越像嫣妍了。” 云山老怪的话里带着一丝伤感,“其实这么多年来,每每看着她在云山吃苦,本座心里都诸多不忍。”   “她是嫣妍的女儿,是本座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本座这么严苛地要求她,到底是对还是错?本座自己也很茫然。”   “看着她睡熟的样子,就像看到嫣妍一样,本座突然好想摇醒她,告诉她一切,却怕她难以接受,更怕她会不顾一切为嫣妍报仇。本座害怕悲剧再重演。”   “师父,不会的,徒儿一定不会让她有丝毫的危险。她已经这么大了,可以告诉她实情了,要是她知道师父是她的外祖父,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这么多年了,除了嫣妍死那一次,莫云洛还是第一次见到师父如此感性。 他相信,在师父心里,曼槐是非常重要的。   不过,若将实情说出来,曼槐就再也不是自己的女儿寻雁了,他心中还是有些许失落,他是真的将其当作了自己的女儿啊。   “不,云洛,什么都别说,以免她痛苦。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告诉她真相。至少大仇得报,她会少很多遗憾。”   云山老怪看着莫云洛,“本座希望你助她赢得欧阳离辰的信任,并助她最终除掉欧阳离辰。可本座知道你和嫣妍一样,当年都不想再卷入这些纷争,只想安安静静与家人厮守。若你不愿,本座不会强求。”   “师父,徒儿一定尽全力协助寻……曼槐,不管是为了嫣妍,还是为了女儿,徒儿都会这么做!” 莫云洛当即跪了下来。   “起来吧,本座信你!” 云山老怪将莫云洛搀起,“你妻子呢?本座替她看看?”   (线已埋完,故事即将全面展开,爱恨情仇一一献上。 皮皮有些慢热,是因为皮皮坚信一见钟情世界少有,在相处中逐步产生的好感与吸引方得长久。 若你也认同,欢迎继续追文! ) 第八十一章 设计公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师父,幼凝被我点了睡穴,昏睡过去了。”莫云洛自然满心欢喜,虽然陈幼凝并非他心中所爱,可作为结发夫妻,他依然希望她能好起来。 “此前本座给的药方你都试过了?” 云山老怪一边随莫云洛往内室走去,一边低声询问。 “都试过,可收效甚微。” 莫云洛也觉得纳闷,师父医术高明,用药也很精准,可陈幼凝的病就是没有起色。 “本座尽力吧!这些年本座一直觉得她是心病所致,加之此病拖的时间太长,药石恐怕很难达到好的效果……”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云山老怪趁夜色离去。 皇宫御花园,一蒙面人身穿夜行衣隐于夜色中,焦急等待着。 突然,背后的气流微微震动了一下,蒙面人转身一看,假山顶上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背剪双手,居高临下。 “参见宗主!” 蒙面人单膝跪下,声音很低,是个女子。 “到了?” 面具男轻轻飘了下来。 “收到密函,子时到的。” “你怪本座让你久等了?” 面具男眉一挑,身上当即释放出一股威压。 “我不敢。” 女子一滞,当即摇头。 “你有什么不敢的?” 面具男抓住女子的衣襟将她拽起来,低咒到,“难道你想告诉本座,今日太子选妃与你无关?” “真的与我无关,这是欧阳离辰临时决定的……” 女子矢口否认。 “就算是他决定的,你不能及时将消息传出来?” 面具男直视着她的眼睛,“围猎选妃早就下了圣旨,你不要哄骗本座说欧阳离辰是昨儿个夜里才决定让傻太子去围场的!” “此前他并未决定让太子去。” 女子继续否认。 “那太子傻了的消息你为何瞒着本座,难不成他是昨儿个夜里碰巧傻的?那为何今日在围场又说是骑马摔伤后得了头痛病?” 面具男的声音越来越冷。 “我……” 女子的眼里终于闪过了一丝慌乱。 “你如今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竟敢自作聪明地破坏本座的计划!” 面具男将女子往后一推,力度不大,但浑身的冰寒之气却足以杀人,“你要为你儿子打算,本座不怪你,可你焉知本座的安排不是最好的?” 女子低垂着头,一语不发。 “这一次,本座姑且饶了你,再有下次,本座严惩不贷,到时你休怪本座无情。” 面具男说完,身子一跃,消失在黑夜中。 那女子抬起头,望着面具男消失的方向,眼里某种情绪一闪而过,终究是垂下眼眸,悄悄地离开了。 次日早朝后,欧阳英睿带着南风无尘去看望欧阳元青,这一次,再无人阻拦,他们顺利进入了玉凤殿。 给孟月浮请了安,两人便去到东暖阁欧阳元青的寝殿。 但见欧阳元青披头散发地在追着一只猫,宫人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四周,唯恐他出事。 “皇叔来了?” 欧阳元凯闻讯从所住的西暖阁赶了过来,“南风公子也在啊!” “元凯今日没去上书房听太傅讲课?” 欧阳英睿挑了下眉。 “太傅大人昨儿个从围场回来受了些风寒,今日早上告假了。” 欧阳元凯说话间站到了欧阳英睿身旁,看着只顾自己玩耍的欧阳元青蹙了下眉头,“太子皇兄这病要何时才能好啊?” “他这一个月都这样?” 欧阳英睿淡淡地问了一句,视线并未离开欧阳元青。 “此前每次来东暖阁,皇兄几乎都躺在床上昏睡,元凯并未看出什么异常。父皇和母后下令谁也不得议论他的病情,元凯也被瞒着。” “也就是两三天前,元凯下学归来,偶遇皇兄发病,追打一个宫人,这才知道他病得厉害。” 欧阳元凯三言两语就将一切推到了帝后身上,让欧阳英睿无法指责他此前刻意隐瞒欧阳元青的病情。 “今天怎么这么热闹?世子和无尘老弟也来了?!” 突然,身后响起孟锦修的声音。 “表哥来了。” 欧阳元凯见到孟锦修,淡淡招呼了一句,神色间似乎带着几分不满。 欧阳英睿看在眼里,心中暗暗一笑,为了一个云浅秋,这两人果然起了隔阂。 “太子太保果然尽职,时刻都守护着元青,爷这个做皇叔的,都自愧不如啊!” 欧阳英睿随即看向孟锦修,话里带着几分玩味。 “锦修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孟锦修无视欧阳英睿话里的深意,对欧阳元凯和南风无尘点了点头。 小太监此时喊了一句,“元卉公主到!五皇子到!” “果然热闹,看来爷真应该多来宫里走动走动,省得一个人在逸王府无聊。” 欧阳英睿趁人不注意,对南风无尘眨了眨眼睛,分明是告诉他等着看戏。 “皇叔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可以随时进进茶肆,听听评书,喝喝小酒,哪像我们成日待在宫中这般无趣。” 一听欧阳英睿说无聊,欧阳元凯就诸多感慨。 “元凯,要不你去给你父王说说,皇叔等下就带你出宫去逛逛?听说三重天新进了个伶人,绝色倾城,不如我们一起去看看?” 欧阳英睿揽过欧阳元凯的肩膀,嘴角挂着邪气的笑。 “皇叔,你……” 欧阳元凯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根,不知怎的就想起前一阵孟锦修所说的坊间传言欧阳英睿好男风,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看着欧阳英睿那张邪魅妖冶的俊脸,南风无尘再次觉得这家伙一定是狐王转世,同时又极度庆幸自己是他的朋友,若是与其对立,真不知哪天会被他玩死。 说话的功夫,欧阳元卉和欧阳元朗走了进来。 两人先是看了看满身是汗、追着猫咪玩得不亦乐乎的欧阳元青,随即上前给欧阳英睿请安。 “罢了,都免礼吧,每次和尔等在一起,爷都觉得神伤。尔等一口一个皇叔,是在提醒爷年纪大了么?” 欧阳英睿正在调侃,那只猫跑到众人面前,刚好停在了欧阳元卉脚边。 不过是初生不足三月的小猫崽,浑身雪白,粉色的鼻子和小嘴,看上去尤其可爱。 小家伙站在那里,抬起肉肉的爪子轻轻抱住欧阳元卉的腿,细声细气地叫了一声,欧阳元卉的心瞬间被打动了,忍不住俯身下去将那小猫抱在怀里。 那一边欧阳元青不见了自己的玩具,四处寻着,脸上渐渐显出一丝不耐,连续踢翻了几个花盆,眼看着就要发脾气,一个宫人连忙低声提醒,他猛地转头来看。 但见欧阳元卉正抱着那小猫在为其顺毛,小猫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轻轻舔着她的手,欧阳元青当即冲了过来。 “我的!” 欧阳元青挥舞着双手,俊脸憋得红红的,看上去有些恼怒。 “元卉,元青要他的猫儿。” 欧阳英睿侧身一闪,刚好将欧阳元凯挡在自己一旁。 南风无尘也将欧阳元朗护在身后。 “皇姐,快把猫还给皇兄!” 欧阳元凯自然清楚此刻的欧阳元青根本没有理智可言。 “公主,快放下那只猫!” 宫人也在喊。 欧阳元卉见状吓得将那猫往地上一扔,却更加激怒了欧阳元青,冲上来挥着拳头就要打她。 “元青,不可!” 欧阳英睿连忙上前去阻挡,“一不小心” 就碰到了欧阳元凯,欧阳元凯和他一起上前了两步。 “皇姐,快闪开!” 欧阳元凯看出欧阳元青满怀怒气,本想躲着他,但已经被欧阳英睿挟裹着来到两人面前,只得伸手去拉欧阳元卉。 没想到欧阳元青一挥手就将欧阳英睿打开,见欧阳元凯挡在自己面前,当即飞起一脚就去踹他。 换做往日,欧阳元凯一定毫不迟疑地出手反击,但如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不敢,只能缩回自己要拉欧阳元卉的手,往一旁避让。 欧阳英睿却偏巧此时一个转身,再次碰到欧阳元凯,这一次,欧阳元凯直接撞上了欧阳元青,一股大力将欧阳元青向前一推,他整个人对着欧阳元卉扑了过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欧阳元青瞪圆了眼睛对着欧阳元卉一推,欧阳元卉一声尖叫,身子向后一仰,眼看着就要摔倒。 “皇姐!” “公主殿下!” 欧阳元朗和南风无尘同时低呼一声,都欲上前将她接住,却又偏偏将站在一旁的孟锦修挤了过去。 于是,好巧不巧,孟锦修刚好与就要后仰倒地的欧阳元卉撞到了一起,众目睽睽之下,孟锦修当然不敢将公主推开,只好顺势来了个英雄救美,一把将欧阳元卉接住。 欧阳元卉被吓坏了,来不及看清楚接住她的人是谁,扑进孟锦修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孟锦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元青,你站住!” 欧阳英睿已经反应过来,猛地上前,拦住还要冲上去打人的欧阳元青,一旁的南风无尘忙将那猫儿抱起,递到欧阳元青手中。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欧阳离辰的声音。 第八十二章 恨嫁心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锦修,你把元卉怎么了?”这是孟月浮的声音,带着一丝迷惑不解。 “卉儿,谁欺负你了?” 李姬瑶的声音则带着一丝惊慌和担心。 乱成一团的众人集体转身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欧阳离辰带着孟月浮和李姬瑶已经走进了东暖阁的园子,正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当然,最主要的是看向正抱在一起的孟锦修和欧阳元卉。 “父皇,母妃!” 经欧阳离辰这么一喝,欧阳元卉才发现自己竟然与孟锦修抱在一处,她慌忙放开孟锦修,一张俏脸也不知道是怕还是羞,红得像煮熟了的螃蟹。 “皇兄!” “父皇!” “皇上!” 众人连忙上前见礼,只有欧阳元青看也不看来人,拍着那猫儿的头,叽叽咕咕不知在说啥。 “英睿,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离辰的视线迅速从孟锦修身上扫过,眼里带着一丝阴霾。 虽然他一直在孟月浮面前夸奖孟锦修,并几次表示想为元卉和孟锦修指婚,但他心里最理想的驸马人选却是南风无尘和云梨落。 如今见这孟锦修大庭广众之下将尚未出阁的欧阳元卉抱在怀里,不管是什么原因,欧阳离辰都觉得心底升起一股怒意。 “皇兄,刚才元卉无意中抱了元青喜欢的小猫,元青可能误会元卉要抢他的心爱之物,所以对着元卉冲了过来,臣弟和元凯本要拦着元青,没想到元青猛地一推,眼看元卉就要倒地。关键时刻,锦修及时出手,将元卉抱住。” 欧阳英睿说着嘴角泛起一丝邪魅的笑容,“臣弟极少见到锦修出手,原来其身手如此敏捷。好一出英雄救美!” “多谢太子太保!” 在李姬瑶的示意下,欧阳元卉这才对着孟锦修福身道谢,脸上的红霞却更多了。 “爷这才发现,锦修与元卉站在一处还真是一对璧人!” 欧阳英睿的视线夸张地在孟锦修和欧阳元卉身上来回扫动,话语里带着揶揄,好看的凤眸里闪过一丝狡黠。 “皇叔说的没错。” 欧阳元凯也在一旁附和,“皇姐和表兄真的是郎才女貌!” 昨夜听母后提及孟锦修对云浅秋有意,欧阳元凯心中十分不快,孟锦修竟然敢和自己抢女人,正巴不得找个什么机会让他自动出局,此刻听欧阳英睿这么一说,当即表示赞同,恨不得父皇马上将孟锦修指为欧阳元卉的驸马。 欧阳元卉闻言,当即羞得埋下了头。 其实她一直比较欣赏南风无尘,只可惜,她能感觉到南风无尘虽然对自己谦和有礼,但实则非常疏离,并无男女之意。 昨日皇后回宫后曾来琨瑶殿提过选驸马一事,听她的意思,似乎是希望自己选云梨落。 不过皇后离开之后,母妃便说了,云梨落不过是尚书之子,怎么也比不过丞相的儿子高贵。 如今自己意外跌入孟锦修的怀抱,与其有了肌肤之亲,这算不算冥冥之中的一种注定呢? 欧阳元卉这么想着,脸就更烫了,完全是一副小女儿家羞涩的模样。 “元卉害羞了!” 欧阳英睿还在继续毒舌,“这是恨嫁心切了吧?” “皇叔……” 欧阳元卉又羞又恼,一头扑进母妃怀里。 孟月浮见欧阳离辰一直沉默,心里明白他定有想法。 若今日只是她和欧阳离辰、李姬瑶见到这孟锦修与欧阳元卉抱在一起,或许欧阳离辰会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现在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尤其是凯儿一心要娶云浅秋,恨不得孟锦修离她远点,出了这事定会抓住大做文章。 再看欧阳元卉这模样,似乎也不抗拒孟锦修,孟月浮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陛下,微臣……” 孟锦修突然觉得不对劲。 他原本并未觉得自己在那样的时刻将快要摔倒的欧阳元卉揽住有何不妥,就算欧阳元卉扑进他怀里哭泣,他也知道那不过是她吓坏了,当时换做任何人,她也会这么做。 可是,欧阳英睿和欧阳元凯这么一说,孟锦修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虽然事出有因,但在皇上眼里却一定是孟浪,毕竟公主尚未婚配。 联想到皇上有意给欧阳元卉选驸马,再想到欧阳元凯的话,孟锦修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将前因后果一想,只觉得自己似乎落入了欧阳元凯的圈套。 刚才欧阳元青眼看着就要被欧阳英睿抓住,若不是欧阳元凯那一撞,欧阳元青怎么会又对着欧阳元卉扑过来,怎么会将欧阳元卉推倒,自己又怎么会被迫去接住她呢? 孟锦修越想越觉得不对,越想越觉得自己被算计了,这欧阳元凯定是故意趁混乱将欧阳元卉和自己扯上关系,不过是为了阻止自己求娶云浅秋。 心里警铃大作,孟锦修刚想开口澄清,孟月浮却说话了,她上前一步,温柔地拍了拍窝在李姬瑶怀里的欧阳元卉,“卉儿没事吧?今日你们都来看青儿,想必他很开心,故意和你们闹着玩呢。” “母后,卉儿没事,太子皇兄他是逗我们的。” 欧阳元卉自然不敢说欧阳元青的不是,抬起头应了一句。 “没事就好,修儿也是担心你摔了。” 孟月浮说罢岔开话题,“陛下,你有没有觉得青儿今日的气色似乎好了很多?” “是好了不少,看来昨日那莫寻雁为他施针还是很有效果的!” 提及欧阳元青,欧阳离辰藏起了眼底的阴霾。 “皇兄,昨儿个臣弟回府后和父王聊起元青的病情,父王让臣弟给元青带了个药枕。” 欧阳英睿说着,双手奉上一个药枕,“里面的药材利于安眠养神,对治愈头痛大有裨益。” “皇叔真是有心。” 欧阳离辰接过药枕递到孟月浮手中,“皇后,让人将青儿的枕头换了吧。” “是,陛下。” 孟月浮接过药枕,当即吩咐下人送去了欧阳元青的卧房内。 “英睿,朕正和皇后商量,明日举办宴会为你践行。” “朕也有一段没见皇叔了,若皇叔明日也能进宫就好了。” 欧阳离辰似乎有些失落,“如今他一心要做闲散王爷,也不关心朕了。” “皇兄多虑了。父王身子不好才未进宫,在他心里皇兄比臣弟还重要。” 欧阳英睿笑着答谢。 随后,欧阳英睿带着南风无尘向帝后辞行,两人出宫后竟偶遇了左相孟良骏的马车。 “世子,南风公子,这是去往何处啊?” 孟良骏撩起卷帘,看着走在一处的两个年轻人。 “左相,本世子正想着是否要去你府上向你贺喜,没想到这么巧。” 南风无尘拱手施礼的同时,欧阳英睿已经站到了马车旁,笑得像只狐狸。 “世子说笑,不知喜从何来?” 孟良骏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觉得欧阳英睿话里藏着玄机。 “左相大人有所不知,本世子刚从宫里出来,今日凑巧在东宫遇到锦修,元青和元卉闹着玩,一不小心将元卉推倒在地,若不是锦修上前将元卉接住,元卉便当众摔倒了。” 欧阳英睿凤眸一弯,笑得妖冶。 “公主殿下有难,修儿出手相助那是应当的。” 孟良骏脑子转得飞快,却还是猜不透欧阳英睿到底要说什么。 “元卉那丫头当时被吓坏了,扑进锦修怀里大哭起来,刚好皇兄和皇嫂走进园子,撞到了这一幕……” 欧阳英睿故意打住了话头。 “陛下龙颜大怒?” 孟良骏一滞,心中有些忐忑。 他哪里知道,欧阳英睿今日早朝后便打着逸王的旗号,告知欧阳离辰自己和南风无尘要去看欧阳元青,欧阳离辰自然随后赶了去。 而欧阳元卉也在欧阳英睿的算计中,他知道孟锦修每日下朝后都会去探望欧阳元青,所以早早让人带信给欧阳元朗,让其带着欧阳元卉一道来东宫,这才促成了今日的整个事件。 “皇兄什么都没说,不过本世子自然是如实将当时的情况告知了他,以免他误会锦修。” 欧阳英睿笑得愈发邪魅,“而且,本世子发现锦修和元卉站在一起,竟是那么般配,真真一对璧人,忍不住就在皇兄面前夸赞了几句,看样子,锦修当选驸马爷那是指日可待啊!” “世子这是在取笑修儿吧,他分明是闯祸了,竟然辱了公主殿下的清誉。” 孟良骏这只老狐狸,心中当然巴不得欧阳离辰将自己的儿子选成驸马,可是,表面上却还装出一副忧心忡忡、大祸临头的样子。 “左相言重了,当时那个情况,换谁都不忍心让元卉摔到地上。更何况,是元卉主动扑进锦修怀里的,怎么能说锦修辱了她的清誉呢?” 欧阳英睿连连摇头,“皇兄可不是这般不讲理的人!” “修儿闯了祸,老夫要进宫面圣,千万别让陛下误会才好。” 孟良骏说着便向两人告辞,急匆匆赶往皇宫去了。 马车驶过,南风无尘勾唇一笑,“老狐狸和腹黑狐狸过招,真是精彩。” 第八十三章 她不同意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爷是说你为何一直在一旁像个女人似的巧笑嫣然,敢情你是在看戏啊!” 欧阳英睿扬手给了南风无尘一拳,“看够了没?还不给你家媳妇儿讨药去?” “别瞎说!” 南风无尘的脸上顿时飞起一抹红云,“八字还没一撇呢。” “只要孟锦修坐实了驸马之位,八字不就有一撇了么?昨晚你与卫汐雪不是已经两手相握了么?彼此倾心,这是好事!” 欧阳英睿的笑里带着揶揄。 “孟良骏如此急着进宫,一定会替他儿子夺得这驸马之位,你就无需担心了。至于元凯,明日不是有宫宴么?想个法子让他定下云浅秋,你的婚事不就成了?” “阿睿,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 南风无尘叹了口气。 虽然腹黑的欧阳英睿利用欧阳元青成功地将欧阳元卉和孟锦修扯到了一起,使自己离驸马人选越来越远,孟月浮迟迟不将云浅秋定为三皇子妃,卫汐雪的危险依旧没有解除,心里依旧七上八下的。 “无尘,别担心,爷自会帮你!” 欧阳英睿拍拍南风无尘的肩膀,“赶紧去讨药吧。”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 “不去!爷不喜那丫头,不想见。再说了,是你为你媳妇儿办事,爷跟着去有意思么?” 欧阳英睿摇摇头,“爷去三重天看看那绝色美人,再过几日就要离开京城了,这等货色想看也看不到了。” “那好,我先去莫府了,明儿个宫宴见!” 南风无尘恨不得马上见到莫寻雁,恨不得马上就让她配出解药来。 尽管他喜欢的是卫汐雪这个人,不是她的脸,可见她受罪,他心里也疼。 两人分手后,南风无尘直接向莫府而去,却发现不少朝臣带着家眷从莫府出来,看那样子,显然是前来贺喜的。 南风无尘暗暗感叹,谁能料到此前默默无闻的莫寻雁会一下飞上枝头变了凤凰? 就算太子傻了,可这太子妃的位置搁在那里,朝臣们岂不上门巴结讨好? 莫云洛如今俨然是朝中新贵,不少人定会想法设法地拉拢他吧。 莫俊明亲自站在门口送客,看到南风无尘,惊讶多过惊喜,“无尘兄,你怎么也来了?” “俊明,我怎么就不能来?” 南风无尘拍拍莫俊明的肩膀,“我是有事来求金雁郡主的。” “舍妹和家父都在花厅呢。里面请!” 莫俊明领着他进了府。 南风无尘随意打量了一下,倒也觉得这莫府布置得很简洁,并无半点奢华。 走进花厅才发现客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莫云洛正低声和莫寻雁在说着什么。 俩人一见南风无尘,均站起身来。 莫寻雁一脸清冷,淡淡地对着南风无尘福了福身。 “南风公子真是稀客。” 莫云洛显然对南风无尘的到来有些吃惊,今日虽然来了不少趋炎附势之人,可右相一党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门,这也是他暗中欣赏南风墨玉和卫雁鸣等人的原因。 其实谁都清楚,欧阳元青如今这幅模样,谁被册封为太子妃都算不得什么喜事,可那些见风使舵之人还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巴结上位者的机会,哪怕这样的上位对于莫云洛本人来讲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心酸。 但右相南风墨玉和大将军卫雁鸣等忠臣与这些人显然是不同的。 今日下朝之后,他们即使碰到莫云洛,也只是和往常一般点点头而已,和平素并无不同。 故而,莫云洛很是惊讶南风无尘怎么会来。 “莫大人,打扰了。晚辈是来向金雁郡主讨药的。” 南风无尘也怕莫云洛误会,直接说明来意。 “南风公子客气,既然如此,在下就不作陪了,你有什么需要只管给寻雁说。” 莫云洛寒暄了几句,去了书房。 “南风公子,这丹药还烦请你给汐雪送去。” 莫云洛走后,莫寻雁从身上摸出一个瓶子递给南风无尘,“我本想亲自送去给她,可是今日实在走不开。” “金雁郡主,你已经炼好了?” 南风无尘有些欣喜,他没想到莫寻雁对卫汐雪的事情如此上心。 “嗯。” 莫寻雁点点头,“这药每日一粒,忌食辛辣,最多半月她的脸便能彻底恢复。” “她应是中了毛虫粉,若是不服这解药,那些红疹并不会消停,不过只要抹了那膏药,她的脸便不会留疤。等有些事尘埃落定之后,她再服药也是可以的。若想给人错觉,以为留了疤,那她抹药时可以选一块少抹一点,那一块好得慢,看上去自然就像疤了。” “你是说,红疹继续出着,对她的身子并无不利,对么?” 南风无尘最关心的还是卫汐雪的身子。 “毛虫粉这种毒只对皮肤有害,对内体并无大碍。若南风公子不放心,可以让郎中为汐雪开个清血毒的方子,每日喝点汤药,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莫寻雁淡淡一笑,“至于这疹子,汐雪什么时候不想出了,便什么时候服我配制的丹药。” “金雁郡主,我先代汐雪谢谢你。等过了这几日,你闲下来了,便让俊明陪你去卫将军府吧,汐雪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不管心里对莫寻雁有多少猜疑,但在卫汐雪这件事上,南风无尘是相信她的。 “请你转告汐雪多保重,我日后定会去看她。” 莫寻雁说着又拿出一个瓶子,“昨日的丹药再给她一些,以后小日子期间需要缓解疼痛,按我说的方法服用即可。” 南风无尘接过这药,不禁脸一红,他不知道莫寻雁就要离开京城,所以才会将此前带回的这种丹药全都留给卫汐雪。 南风无尘随即告辞,莫俊明亲自送他出府。 “俊明,你在因郡主的事不痛快?” 见左右无人,南风无尘压低声音,话里透着关切,“圣旨已下,无法更改,你想开些,多多宽慰郡主才是。” “无尘兄,不瞒你说,我想让妹妹假死逃走。” 莫俊明并未隐瞒。 “俊明,此事万万不可,你怎会有这样的想法?若郡主真的逃了,你莫府上下可要如何给皇上交待?” 南风无尘一惊,没想到莫俊明如此大胆,看来在他心中,这个妹妹的份量是很重的。 “无尘兄,舍妹自小在云山长大,什么都不懂,也没有半点心机,天家的事情是这么简单的么?太子妃是这么好当的么?寻雁她从小离家,已经够可怜了,我真的不忍心见她掉进火坑。” 莫俊明语带心酸,“她这么会捣腾丹药,弄个假死药骗过御医应该不难吧。” “俊明,这些话在外可别随意说,小心隔墙有耳。” 南风无尘善意提醒,“郡主她怎么想?” “她不同意。” 莫俊明话里是无尽的惆怅,“她实在天真!她是铁了心要做这太子妃,我怎么劝她都不听。” 南风无尘敏锐地捕捉到莫俊明话里的意思,原来莫寻雁真的对被封太子妃并不抗拒,难道阿睿的分析是对的,这一切都是她刻意为之? 南风无尘心中一沉,面上却未表露出丝毫不妥,“俊明,其实太子殿下人不错,若金雁郡主能医治好他,他定是郡主的良配。我看你也不要多想了,事已至此,顺其自然吧。可别让前来贺喜的人看出你这情绪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但愿太子殿下尽快康复,也但愿他日后可以善待寻雁。” 莫俊明无奈地低叹。 “俊明,我先走了,平素有事你随时来右相府找我。” 对于莫俊明的信任,南风无尘还是欣慰的。 “无尘兄慢走。” 莫俊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再次转身进了府。 这夜三更,莫寻雁又去了城南郊外见夜枫和书彤。 “什么,阁主你再过两日便要离开京城?” 夜枫一愣,怎么也没想到阁主竟被封为了太子妃,更没想到那太子是傻的,还需要外出寻医。 阁主都治不好的病还有几人能治? “是的,皇上口谕,子夜时分动身。” 莫寻雁很淡定。 “阁主,这一路恐怕不安全吧?” 书彤也是一脸的担心。 “未来三年,定是危险重重。” 莫寻雁没有否认,“就算明知皇上会派人跟在我和太子身边,有的人为了权势还是甘愿冒险。” “阁主,要不属下挑选二十人随你一同前往,其余人等就让他们留在这南郊山谷?” 夜枫提议。 “我来便是告诉你们,留几人在京城收集消息,其他人分成几组,伪装成各色人等暗中尾随于我。有皇上的人在,你们无需出面保护我。放心,孤诺和孤希一个能顶十个,而我虽然不能用武功,但却可以用毒,要想取我性命绝非易事。” “这一路,我需要你们配合我在各地建立起清风阁的暗桩,并吸纳更多合适的人手加入到清风阁来。清风阁只有在各地都有了据点,才能更好更快地传递消息,并方便今后行事。” 莫寻雁有条不紊地说着计划。 第八十四章 进宫赴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如今阁中也有百十号人了,你们挑选出平素办事稳重可靠的人,到时候就由他们负责各地的暗桩。” “至于刚刚进来的孤儿,正好趁这样的机会让他们历练历练,清风阁不缺杀手,他们需要锤炼的是心机和应变能力。那么小的孩子放在各地暗桩,其实更不易被人察觉。” “阁主英明!” 书彤很佩服莫寻雁的安排。 “属下回去就开始准备。” 夜枫也很赞同。 “那好,咱们分头行动吧。” 莫寻雁趁夜色匆匆离去。 还剩两日时间,她还有太多东西需要准备,尤其是护身的各种药物,她还需大量炼制。 于是,这一夜,得知了情况的孤诺和孤希也是通宵未眠,一直在雁园协助莫寻雁制药。 次日莫云洛下了早朝回府,给莫寻雁送来了三套华服和头面儿首饰,说是皇上赏赐的。 还说今夜太子也要出席宫宴,皇上特意嘱咐要莫寻雁小心伺候。 莫寻雁脑子一转就懂了欧阳离辰的意思,这宴会看似为前往戍边的欧阳英睿践行,实则是要欧阳元青和她在离开前,正式以太子和太子妃的身份双双在众人面前亮相罢了。 这也是在提醒莫寻雁谨记自己的身份和即将要开始的三年之约。 日暮时分,莫云洛带着莫俊明和莫寻雁来到宫中。 今日的宴会设在烟波湖畔牡丹亭旁,众人进了北宫门皆由宫人带着,缓缓向烟波湖行来。 莫寻雁身着一件紫色的留仙裙,搭配了一件浅紫色褶皱纱衣,上面绣着紫荆花,手臂中挽着同色的软烟沙,雅致中带着几分贵气。 长发只在两边各挑了一缕,在后脑上扎成一条漂亮的小辫,再系上两端配有小铃铛的淡紫色绳结,清爽典雅又不失少女的可爱。 除了藏在颈项间那小小的月牙玉佩,莫寻雁便再没有用任何饰品,可毕竟这是她第一次穿得如此隆重,脚下平素穿的软底平靴也换成了京中女子最时尚的木屐,走起路来颇有几分不习惯。 她一边拢着自己的裙裾,一边小心翼翼地跟在父亲和哥哥身边,唯恐自己一不留神就会摔了下去。 也许是太过紧张,莫寻雁突然很想如厕。 莫云洛忙请一个宫人带她前往,自己则和莫俊明留在原地等她。 莫寻雁踩着木屐从那地势偏僻的净房出来,方才发现刚才带路的宫人不见了。 看来有人存心要她出丑,以为这么大的皇宫,她必定会迷路。 只可惜,有的人打错了算盘,她在云山练就了一身武艺,这辨识方向的能力自然也不差。 不过,既然有人要看戏,那她索性就慢些走,反正这木屐穿在脚上,走起来也不像是自己。 莫寻雁提着裙裾缓缓走着,眼见暮色下沉,远处盏盏宫灯亮起星星点点的橘黄灯光,倒将这皇宫衬托出几分神秘。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心中并未因这暮色中的灯火而感到温暖,反倒觉出几分苍凉。 眼见路旁的几株梅花即将凋谢,花瓣随夜风飘落,层层叠叠铺在幽深的小径上,莫寻雁不觉吟出一句,“倾辉引暮色,孤景留思颜。梅歇春欲罢,期渡往不还……” (此处借用南北朝鲍照的《幽兰》)“呵呵,小丫头吟的诗不错,很应景。只是,小小年纪,如何这般惆怅?” 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莫寻雁这才惊觉身后有人,心中暗叹自己大意,连忙转过身来。 只见一个五十开外的男子站在她身后五步远的地方,正和气地看着她。 此人一身金丝滚边玄衣,普通的黑色长靴,花白的头发用玉簪簪起,线条分明的五官似乎有些面熟,脸上浮着一层淡淡的青灰色,似乎是久病所致。 “不好意思,小女子随口瞎说了几句,辱没了尊驾的耳朵,还望尊驾见谅。” 虽不知此人是谁,但他周身上下掩不住的贵气却让莫寻雁明白他的身份必定不低,于是站定了身子,福了一福。 “小丫头倒是个讲礼的。” 男人温和一笑,缓缓上前,“你也是来赴宴的吧,不如同行?!” “尊驾请!” 这里只有一条路,不同行显然也不可能,莫寻雁当即往路边让了让,示意男人先走。 “人不大,却如此拘泥,相比之下,倒是你的诗词更有意思。” 男子爽朗一笑,抬脚便走,“小丫头,跟上吧!” 莫寻雁走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偷偷打量着,心中一直在想此人是谁。 她把那日在围场见过的朝臣都回忆了一遍,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又总觉得面熟。 这么一分神,脚下便自顾不暇。 一不小心,木屐踏上一处青苔,莫寻雁身子一滑,眼看着就要摔下去,男子身形一动,稳稳地拽住了她的手。 莫寻雁的小手抓在他的手腕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 “小丫头,在想什么呢?你要是就这么摔下去了,今夜的宴会可就得出丑了。” 男子打趣到。 “多谢尊驾,小女子实在是有些穿不惯这样的木屐。” 莫寻雁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自己的手,低头去看那青苔,眉心皱了皱。 “有何不妥?” 男子也低头去看,随即变了脸色,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瞬间将石径照亮,两人当即发现,石径两旁的青苔四周都被人刻意洒上了一些清油。 那油的颜色与青苔相近,若没有这夜明珠,在渐重的暮色下根本无法分辨。 看来,有人知道莫寻雁穿不惯木屐,又猜想无人带路,她在惊慌中极可能踩到清油滑倒,然后一身污垢出现在宴会上,当众丢脸到家。 “小丫头不会武功,这是针对你的吧?” 男子也是个聪明人,转瞬就明白了这中间的猫腻,“你得罪人了?” 莫寻雁脑子里转了转,大致也猜出会是谁在暗中做这一切。 想必自己今日一进宫就被人盯上了,见自己独自前来如厕,那人便使出这损人的阴招。 只可惜,那人算不到自己会遇到好人,也算不到即使没有贵人相助,自己其实不会迷路,就算封了真气,滑倒时也绝对不会真的就这么狼狈地摔下去。 “看来我是得罪人了。” 莫寻雁耸了耸肩膀,一脸的淡然,“人长得丑,招人厌也是正常的。” “哈哈,你这丫头,倒有些意思。” 男子爽朗一笑,将夜明珠往怀里一揣,手臂伸到莫寻雁面前,“来,借你用用。” “多谢。” 莫寻雁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将手放在男子的手臂上,由他搀着向前走去。 “小丫头不是京城人士?” 男子自然听出莫寻雁说话带着与众不同的口音。 “算是,又不算是。” 莫寻雁答得很模糊。 一老一少缓缓走在暮色中,似乎都不急着赶去参加宫宴,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互相不知道身份,也都不问,却又难得的合拍。 眼看着就要重新回到长条青石铺就的主路上,莫寻雁看了看男子的侧脸,欲言又止。 “小丫头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男子目光深远,望着前路,并未侧身看她。 “尊驾,你是不是酷爱食用鱼虾?” 莫寻雁终究决定据实告知,不管怎样,自己明日离去后,三年一过仍要回归,能为日后多寻个盟友总比树敌强。 “小丫头厉害,这也能看出?” 男子一愣,随即一笑,“口舌之福,很难有人可以抵御吧?” “尊驾,鱼虾鲜美,对身体也是很好的。只是,食用的时候有很多忌讳,否则可能适得其反。” “哦?” 男子停下脚步,看着莫寻雁,“此话怎讲?” “比如鲫鱼忌和蜂蜜一同食用,否则会产生剧毒,而虾与芹菜一同食用会伤元气,与南瓜一同食用则会引起下痢脓血,和乌鸡一同食用也会产生剧毒……” 莫寻雁相信男子是聪明人,自己点到这里,他应该已经懂了。 “看来东西不能乱吃这话是极有道理的。” 男子眸光微闪,脸上却依旧平静,他淡淡一笑,继续往前走,“小丫头懂的东西还真多,实在有趣。” 正说着,莫云洛和莫俊明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原来父子俩左等右等不见莫寻雁返回,心中觉得不安,便寻了过来。 “逸王爷?!” 见到搀着莫寻雁的男子,莫云洛明显一愣,随即抱拳施礼,“参见王爷!” 莫俊明也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地施礼。 “莫大人,不必多礼。” 欧阳高逸虚手一扶,随即看看莫寻雁,“这便是你的女儿,一品郡主金雁郡主吧?” “民女不知逸王身份,多有失礼,还望王爷恕罪!” 莫寻雁当即福身行了个大礼。 难怪她总觉得面熟,原来这逸王和欧阳离辰有两分相象,只不过他与自己的儿子欧阳英睿反倒不是很像。 “丫头这样就无趣了。” 欧阳高逸亲自将莫寻雁扶起,依旧将手臂伸到她面前,“走吧,本王的手臂继续给你用。” 第八十五章 另眼相待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莫寻雁迟疑了一下。“你就要嫁给本王的皇孙了,既然是一家人,你和本王还客气什么?” 欧阳高逸呵呵一笑,主动牵起莫寻雁的手搭在自己胳膊上,“走吧,否则就晚了!” 莫寻雁听他这么一说,倒也不再矫情,依旧由他搀着自己向烟波湖走去。 莫云洛和莫俊明本是落在他们身后,可欧阳高逸却示意父子俩走他们前面,这显然是有话要和莫寻雁讲。 “丫头,给本王说说元青的情况。本王知道你医术不错。” 欧阳高逸压低声音,浑厚的嗓音愈发低沉好听。 “王爷,御医的诊断没有错,太子殿下的确是头部受创后有了血块,血块一直不散,所以导致他头痛和行为失常。” 莫寻雁简单讲述着。 “其实太子殿下已经是好运气了,有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不但会失明,还可能有性命之忧。” “你用施针的法子能治好他么?” “寻雁不敢保证,只能尽力一试。” “元青是个好孩子,本王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欧阳高逸低叹了一声,拍拍莫寻雁的手,“丫头,你是个善良的人,今后会有好报的。若是元青好了,定会善待你。” “王爷,寻雁会尽力的。” 莫寻雁只觉得这欧阳高逸倒比那腹黑妖孽好相与多了,明明是父子,差异怎么就这么大呢? 只是,一想到外祖云山老怪一直想取这欧阳高逸的性命,莫寻雁心中又有些遗憾,尽管只是短暂的相处,可她能感觉到这逸王是个好人。 可惜,家仇国恨,很多时候即使与个人无关,也难逃其中。 此时的烟波湖畔牡丹亭旁,众人早已入了座,就连帝后都已经到了,可这莫云洛一家还未出现。 欧阳离辰坐在牡丹亭里,揽着欧阳元青,身旁是孟月浮。 欧阳元青今日显得比较清醒,身穿湖蓝色织锦长衫,乌发用玉冠束起,看上去面如冠玉,气质清新,俊逸中透着几分儒雅,与那日在花海判若两人。 “父皇,寻雁真的要来么?为何她还没到?” 欧阳元青其实不过是看上去清醒罢了,一开口说话却还是不妥,整个言行都酷似只有三四岁的孩童。 从走到烟波湖开始,他便扭着欧阳离辰的手臂,四处张望,一直在寻找莫寻雁。 欧阳离辰低声安抚,可脸上也有了几分不快,怎么都没想到这莫云洛一家还未出现。 他差人去问,可负责接引的宫人却没一个说见到了他们。 那些坐在牡丹亭外的女子都忍不住偷偷看过来,心里各种懊悔,不知那日在花海自己怎么就没认出太子殿下来,白白将太子妃的位置拱手让给了莫寻雁那个丑八怪。 孟含薇低头坐在那里,手中的绢帕都快揉烂了。 云浅秋却一直得体地笑着,眼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得意。 “逸王殿下到!金雁郡主到……” 太监突然高呼了一声,众人的目光全都转了过去。 只见莫云洛领着莫俊明大步走了过来,父子俩对着牡丹亭中端坐的帝后施了礼,便在宫人的带领下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随即,一身玄衣的欧阳高逸含笑搀着一身紫裙的莫寻雁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众人的眼睛全都瞪圆了,就连欧阳英睿也愣住了,收起了一脸玩世不恭的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父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世人皆知,自打逸王妃去世之后,逸王欧阳高逸从不亲近任何女子,身边也不再用侍女。 三年前长子欧阳英祥及长媳苏念青过世之后,逸王府上下更是连一个侍女都没留,就连厨子都换成了男子。 这么多年来,逸王极少出府,就算在世人面前露面,他也绝对不会同任何女子亲近。 别说元卉公主,就连如今的苏妃,当初因姐姐的缘故在逸王府住了一年多,逸王也从不曾与她们这般亲近过。 可是,今日,逸王居然亲自搀着此前从未见过的莫寻雁出现在众人面前,这是要向众人传递什么信息? 众人的眼光再次聚焦在莫寻雁身上。 但见她今日换了一身华服,整个人显得娇艳了不少。 虽然她五官说不上有多美,也未施粉黛,更未佩带任何饰品,可神秘的紫色配上她清冷的气质,愈加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贵气。 明明是走在尊贵无比的逸王爷身旁,可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得瑟,也没有丝毫的不安,她就那么清浅地笑着,就像依偎在祖父身旁一般,看上去那么自然,那么清新。 她的美眸在夜色中熠熠发光,使她周身都散发出一种奇妙的华彩,就像一个紫色的精灵突然降临在凡间,一下就将那些静心打扮、涂脂抹粉的小姐统统比了下去。 欧阳英睿只觉得眼前一亮,脑子里闪过那夜在魏王府荒园中见过的蒙面黑衣人,记忆中那双眼睛此刻再次与莫寻雁的美眸重叠,她真像那丫头! 她怎么会一下就讨得了父王的欢心? 欧阳元朗看直了眼睛,心却再次疼了。 这么好的寻雁,为何偏偏要变成自己的皇嫂。 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膝盖,薄唇紧抿,心中却在痛苦地呐喊。 欧阳离辰也很纳闷,皇叔的为人他很清楚,莫寻雁这丫头虽然有胆识,可并不是那种嘴巴甜爱黏人的姑娘,更不是喜欢讨好谁的人,皇叔为何会对她另眼相待? 视线扫过欧阳高逸脸上那层青灰色,欧阳离辰笑着起身唤着“皇叔” 。 “陛下,老臣来的路上偶遇了金雁郡主,拉着她询问养生的药膳,故而来迟了,还请陛下责罚!” 欧阳高逸放开莫寻雁,对欧阳离辰施礼,短短数语就说明了姗姗来迟的原因,并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皇叔说笑了,你身子不好,朕也巴不得金雁郡主能给皇叔说些调养的方子,让皇叔延年益寿。” 欧阳离辰起身寒暄,欧阳元青已经高呼着“寻雁” 冲了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欧阳元青冲到莫寻雁身边,伸出双手就要将她抱住,像孩子一样眨着眼睛,话里透着一丝委屈,“寻雁,你怎么才来?” “太子殿下,不好意思,寻雁来晚了。” 莫寻雁不露痕迹地向旁退了一步,避开欧阳元青的手,随即对着牡丹亭中的帝后福身施礼,“民女莫寻雁拜见陛下,拜见皇后娘娘。” 欧阳离辰虚手一扶,“金雁郡主平身,皇叔请坐吧。” “谢陛下!” 莫寻雁和欧阳高逸一起道了谢,正欲转身去入座,欧阳元青却一把拉住了她。 “寻雁,给你看样东西!” 欧阳元青哪管什么宴会,一心要带莫寻雁离开。 “青儿,不要胡闹。” 欧阳离辰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 此前御医给欧阳元青服了稳定情绪的汤药,确保他不受刺激的前提下不会情绪爆发,可他如今的言行完全像个幼童,毫无道理可言,只能哄着。 原本欧阳离辰只打算让他来亮个相,以免惹人笑话,可孟月浮却说既然元青已经这样了,便要坦然面对,再说众人都已知晓,无需再遮遮掩掩,倒是正好可以看看莫寻雁能否伺奉好他。 欧阳离辰觉得这话有理,才将欧阳元青哄来了。 一路上好说歹说,来了后也没有胡闹,可他此刻一见了莫寻雁就什么都忘了,欧阳离辰还是觉得脸面上有些挂不住。 “青儿,郡主,到朕身边来。” 见欧阳元青死死地拉着莫寻雁,欧阳离辰再喊了一声,众人也都望着莫寻雁,看她要如何对付这傻太子。   “太子殿下,你要给寻药看什么?” 莫寻雁得体地站在那里,抬眼看着欧阳元青,声音很轻柔。 “我,我的猫!我给你抱抱好不好?” 欧阳元青连比带划,这些日子那只小猫他可宝贝得紧,一般人他还不给看,更别说碰了。 “可是我的脚很疼,不想走路了。不如让人将殿下的猫抱到这里来可好?” 莫寻雁耐心地哄着他。 “你的脚疼啊?” 欧阳元青低头看看她的木屐,思索了一下,竟然同意了,“那好,叫人抱来。” “金雁郡主,看来,不止本王觉得和你投缘,连元青这孩子也这么喜欢你!” 欧阳高逸见状笑了笑,走到欧阳英睿身旁坐了下来。 莫寻雁拢着裙裾,缓缓向牡丹亭走去,尽管她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可今夜,她只能坐在那里。 欧阳元青出奇地老实,傻笑着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过去。 “这孩子,朕赏你的头面儿和首饰,你没一样喜欢?等下让人再拿些来你挑吧。” 待莫寻雁进了牡丹亭,欧阳离辰打量了一番,话里不带一丝的责备。 “陛下,寻雁不喜打扮,这样就好。” 莫寻雁语音淡淡,没有丝毫情绪,仿佛并不知欧阳离辰便是自己的灭门仇人。 “也罢,不喜欢就算了,这头绳倒也别致。” 欧阳离辰也不勉强。 众人看在眼底,神色各异。 第八十六章 太子听话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朗只觉得难受憋屈得快要无法呼吸。孟含薇只觉得妒火在心底烧得发狂。 莫寻雁身上的裙衫她知道,那几匹锦缎苏绣姑姑都给她看过,说是贡品,整个皇宫都独一无二,皇上姑父特意吩咐留给未来太子妃。 姑姑还告诉她,皇上姑父准备了好几套精美华贵的头面和首饰,都等着册封后赏赐给太子妃。 孟含薇当时开心得很,抚摸着那锦缎,内心充满幻想,可今日,这一切都成了莫寻雁的,她如何不妒,如何不恨? 云浅秋也暗恨莫寻雁如此好运,居然逃过一劫,不但没有出丑,还莫名赢得了逸王的好感,又一次成为全场焦点。 自己暗中买通那小宫女做的一切全都白费了。 此时欧阳离辰举起酒杯说了几句,大致是赞扬欧阳英睿一心为国,自请戍边的行为。 众人也都举杯,敬欧阳英睿。 欧阳英睿站起身来,面对欧阳离辰邪魅地笑着,“皇兄厚爱,臣弟感激不尽,这一杯臣弟敬皇兄,愿我离国疆土永固,愿皇兄开拓进取,成为一代明君!” “臣弟先干为敬!” 说罢,欧阳英睿长袖一掩,仰头喝下杯中酒,反转已经空了的酒杯,笑看欧阳离辰。 “好一个疆土永固,好一个一代明君,朕也干了!” 这话欧阳离辰显然受用,心情大好地喝尽了杯中酒。 众人随即开始捡各种好听的话讨好欧阳离辰,不少人也巴巴地向欧阳高逸和欧阳英睿谄媚。 莫寻雁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尽量减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坐在她左侧的欧阳元青却不断制造着麻烦。 宫人刚盛过来一碗杏仁佛手,他拿过来就往嘴里送,烫得大叫一阵乱吐,嘴巴和下巴上全是残渍。 “碗里在冒热气,需先凉一下才能喝。” 莫寻雁接过宫人递上的方帕,细细将欧阳元青的脸擦了一遍。 “哦。” 欧阳元青一边应着,一边伸手去抓汤浴绣丸,结果又烫到了手,弄得一手油腻。 莫寻雁没半点嘲笑,只是拿方帕将他的手擦干净,压低了声音,“若是殿下想吃什么,不妨告诉下人,让她们为你布菜,自己切不可用手去拿。” “好。” 欧阳元青乖巧地点头。 一旁的欧阳离辰看在眼里,只觉得神奇。 这一月多来,他亲眼看着孟月浮为了教欧阳元青费了多少心力,可欧阳元青压根不听,总是我行我素,稍微逼急一点,欧阳元青就会发病,怎么一到了莫寻雁跟前,就如此听话? 难道,这丫头真的和青儿有缘? 还没等欧阳离辰感叹完,欧阳元青便又闯祸了。 原来他尝了一口缠花云梦肉,觉得味道不错,连忙拉拉莫寻雁,“寻雁,这个好吃!” 说话间,欧阳元青嘴里的菜末和肉末喷了莫寻雁一脸,欧阳离辰在一旁直皱眉头,孟月浮低呼一声,掩唇暗笑,只等着看莫寻雁变脸,她就不信这丫头受得了这样的欧阳元青。 没想到莫寻雁不急也不恼,她只是将欧阳元青拉着自己衣衫的手轻轻拍开,柔声说了一句,“用膳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口里有东西的时候更不能对着别人说话。” 欧阳元青自然也看到自己喷了莫寻雁一脸,忙将嘴里的菜肴强吞下去,怯怯地伸手想去擦她的脸,“寻雁,我……” “无妨。你先喝点水,别噎着。” 莫寻雁偏了偏头,躲过他的手,拿起茶盏递给他,还不忘提醒,“喝慢点。” “好。” 欧阳元青老老实实喝水,莫寻雁这才拿出自己的绢帕擦去脸上的污渍。 “还有!” 欧阳元青见她有遗漏的地方,伸手就在她脸上一抹,莫寻雁来不及躲开,只好由他。 欧阳元青的指腹轻轻从莫寻雁脸上滑过,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感觉,一抹之后还随手在莫寻雁脸上掐了一下,笑得那叫一个傻。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目瞪口呆,这莫寻雁怎么这么大的本事,明明太子已经痴傻疯癫,到她手里就如此听话。 就连孟月浮也觉得不可思议,平素她用尽了方法,说尽了好话,欧阳元青压根不搭理她。 若她多说几句,欧阳元青就会开始砸东西,完全是自己的克星。 可这莫寻雁一会儿功夫就把他收得服服帖帖,简直是奇了。 欧阳离辰一直留意着两人,越看越觉得欢喜,这莫寻雁虽然清清冷冷,可却极有耐心,一点都没有嫌弃的神色。 关键是青儿就听她的,平素自己都无法哄着他好好用膳,可这莫寻雁不过三言两语,便让他规规矩矩守起了礼仪。 看来可以放心地将青儿交给她了。 欧阳元青吃得差不多了,莫寻雁才对付着吃了点东西。 这时候宫人已经将小白猫送了来。 欧阳元青打开精致的笼子,将那洗的干干净净的小猫抱了出来。 猫儿慵懒地躺在他怀里,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莫寻雁。 “乖吗?” 欧阳元青献宝似的将猫儿往莫寻雁面前举了举。 “很乖。” 莫寻雁点点头,伸手顺了顺猫儿背上的毛。 猫儿伸出粉色的舌头在她手上舔了舔。 “它喜欢你。” 欧阳元青开心地傻笑起来,随即抬眼看着莫寻雁,“我也喜欢你!” 莫寻雁一滞,淡淡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也给它系一个,好看。” 欧阳元青指指莫寻雁的头。 “铃铛么?” 莫寻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说的是自己系在绳结上的铃铛。 “是啊!” 欧阳元青傻笑着点头,和寻雁在一起真开心,自己说什么她都能听懂,以后自己有什么都可以和她说,不用只是和猫儿说话了。 莫寻雁转头对身后的宫人吩咐了几句,那宫人疾步走开,不一会儿带回了一些彩线和一个铃铛。 “殿下,你觉得什么颜色好看?” 莫寻雁将彩线放在两人面前的长几上,让欧阳元青挑选。 “和你的一样。” 欧阳元青不假思索,直指紫色的线。 莫寻雁拿起彩线,双手翻动,不一会儿就打出一条漂亮的绳结,穿过那铃铛,挂在猫儿的脖子上。 欧阳元青喜不自胜,抱着那猫儿看来看去,傻笑着在它头上亲了又亲。 莫寻雁只是看着,任他自己开心。 此刻已经酒过三巡,舞姬们献了舞,不少千金小姐也纷纷开始献艺。 谁都知道,傻太子立了太子妃,可三皇子还未选妃。 最重要的是,世子也未选妃。 南风无尘碰碰欧阳英睿的手,暗示他不要忽视了那些女子送来的示好眼神。 可欧阳英睿除了喝酒,便是和身旁的逸王爷低语,彻底无视那些红果果的秋波。 偶尔,当一道眼神从对面暗暗投射过来,若有若无地落在欧阳英睿身上时,他会好巧不巧地抬起头看向正在表演的女子,唇角上弯,邪魅地笑着,和南风无尘一起低声评说一番。 那人眼神一暗,视线收了回去。 “陛下,孟府千金和云府小姐并称京城双姝,臣等斗胆请两位小姐献艺。” 这时,有几个左相一党的大臣站起身来,故意点出孟含薇和云浅秋为京城女子中的佼佼者,请她们表演才艺。 欧阳英睿和南风无尘对视一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一丝鄙夷。 这些趋炎附势之人,就想着利用这个机会讨好孟良骏和皇后,让这两个女子出风头,技压群芳,这样才能促成帝后给她们指婚。 欧阳离辰自然不会拒绝,于是孟含薇抚琴,云浅秋跳舞,倒也配合得珠联璧合,赢得了阵阵赞誉。 欧阳元凯一直痴痴地看着水袖翻飞的云浅秋,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情义。 一旁的孟锦修看在眼里,心中暗恨。 昨日帝后撞见他和欧阳元卉抱在一处,父亲随即就进了宫,回府后得意地告诉他,他的婚事已定,皇上已经同意将他招为驸马。 孟锦修听到这消息并不震惊,毕竟当时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后果。 虽然为了将来,娶欧阳元卉是他最佳的选择,可他心中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平素他帮姑妈和表弟做了这么多,可到头来,为了云浅秋,孟云浮和欧阳元凯竟这样设计他,这让他心绪难平。 而孟含薇闻讯后也马上意识到哥哥已经无法阻止欧阳元凯选云浅秋为妃了。 一想到自己将来可能会与她共侍一夫,她心中就堵得慌。 云浅秋是什么人,她孟含薇最清楚,那可是典型的八面玲珑、虚情假意,别看她平素和云浅秋以姐妹相称,可她骨子里根本就看不上云浅秋,也不喜欢云浅秋,甚至还有些畏惧与她斗心机。 这样的女人,若自己真的和她一起嫁给欧阳元凯,不得宠的必定是自己。 为此,孟含薇从昨日开始,就一直情绪低落。 偏巧今日一来就看到欧阳元青,他不但不记得自己,还口口声声找那莫寻雁。 而莫寻雁和他在一起,当真还相安无事,竟让人怀疑欧阳元青的病是不是已经好了。 第八十七章 妙手丹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孟含薇是越看越失落,越想越懊恼,再看到欧阳元凯投向云浅秋的眼神情意绵绵,她心中就愈加不快。 有几处本该低缓的音节,她并未减速,手指快速拨弄琴弦,云浅秋不得不加快舞步迎合她的琴音,若不是从小练舞,只怕当场就会摔倒。 这小小的插曲,注意到的人不多,而能看懂的则是少之又少。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低头在南风无尘耳边低语,“你看,爷说什么,他们的矛盾开始出来了吧。” “腹黑狐狸就是厉害!” 南风无尘精通音律,自然也听出来、看出来了,再看看这几人的神色,便明白欧阳英睿的判断很正确。 一曲终了,孟含薇和云浅秋站在一处向众人福了福身,端庄地笑着。 “京城双姝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今日可算是开了眼界。” 一位御史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似乎是趁着酒兴,言语也有几分大胆,“太子妃身为一品郡主,想必才情更为了得,不如请太子妃表演一个如何?” 此语一出,烟波湖畔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全都看向牡丹亭里的莫寻雁。 察觉到投射来的视线,莫寻雁抬起了头,这才发现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她有些茫然。 刚才欧阳元青不知为何突然闹着要喝酒,宫人怕他醉酒闹事,只好请莫寻雁劝他,故而这孟含薇和云浅秋的献艺,莫寻雁是一点没顾上看。 可看在有的人眼里,莫寻雁的茫然便是心虚的表现。 试想,一个从小在云山学医的女子,除了医术,还能有什么才情? 那云山老怪响彻江湖的便是武学,可这莫寻雁半点武功不会,否则还能拿着剑上去舞套剑术,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好。 她这下定要丢脸了。 卫汐沫等人都在暗暗高兴,总算要看她的笑话了。 孟含薇和云浅秋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丝窃喜,还有什么比看到莫寻雁当众出丑更让人愉快的呢? 这位御史真是懂她们的心意啊。 要知道,刚才吟诗作对的、泼墨画画的都有了,而且敢于上台的一定是京城名媛中的佼佼者,而她们俩又抚琴舞蹈了一番,这莫寻雁还有什么可表演的? 就算她并不是一无是处,就算她侥幸会点什么,前面的人实力都那么强,她此刻表演什么都注定是自取其辱。 等下她莫寻雁丢了脸,左相的人再奉承京城双姝几句,皇上还能不给她们封个郡主么? 就算不是太子妃,只要也册封为一品郡主,那对她们也算是最好的补偿了。 孟含薇和云浅秋拉着对方的手,带着笑容退了下去。 “请太子妃表演才艺。” “请金雁郡主献艺。”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莫寻雁这才明白众人看向自己的原因。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有些无语。 “金雁郡主,你若是不愿,本宫替你回了便是,你只管专心伺候青儿即可。” 孟月浮说得委婉,完全是为莫寻雁考虑的样子。 不等莫寻雁说话,下面不知谁又嘀咕了一句,“我离国的太子妃,一品郡主,自然应是花中之魁,才情一绝,今后方能母仪天下。” 众人又是一片附和,明摆着就是要莫寻雁骑虎难下。 整个离国也就她莫寻雁封了一品郡主,嫉恨的人显然不少。 莫俊明早已涨红了脸,很想起身骂那些挑事的人,却被莫云洛死死摁住。 莫云洛倒是镇定,师父教导出来的人绝不会差,等下寻雁定会惊艳全场。 欧阳元朗也瞪了那几个挑事的人一眼,却不敢明里帮腔。 “郡主擅长什么?随便选一样即可。” 欧阳离辰满怀期待地看着莫寻雁,他举办这宫宴,就是要众人明白他对莫寻雁的承认,也希望众人看到自己给儿子选的太子妃是出色的。 “陛下,寻雁所学恐难登大雅之堂……” 迎向欧阳离辰的视线,莫寻雁并未表现出某些人期待的惊慌,她依旧神色淡淡,婉拒的话都说得不紧不慢。 “丫头,阳春白雪,阳阿薤露,不过个人见解,你有什么新鲜玩意儿只管呈上,本王觉得有意思就成。” 紧靠着牡丹亭而坐的欧阳高逸开口了。 那些起哄的人当即沉默了。 原来这莫寻雁真的入了逸王爷的眼,王爷居然开口为她说话,等下她上去随便表演个什么,他只要说好,那就是肯定,谁还敢说半个不好呢? 虽然逸王如今不怎么过问朝政,可他是皇上的皇叔,身份和地位都摆在那里,谁敢轻易得罪? 而那些女子则更加嫉妒莫寻雁了。 这个丑八怪凭什么如此好运? 什么好事都被她占全了! “皇叔都这么说了,金雁郡主就不要再推辞了,去吧。” 欧阳离辰颔首示意。 莫寻雁视线扫过亭外众人,对一旁的宫人说了句什么,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湖畔中央。 那欧阳元青抱着猫儿也要跟上去,却被欧阳离辰一把给拉住了,低声哄了几句,欧阳元青乖乖地坐下,巴巴地看着莫寻雁。 宫人抬上了桌子,上面准备好了画笔和纸张,众人这才明白莫寻雁准备作画。 此前画画的女子嘲讽一笑,她就不信这丑八怪能比自己画得好。 要知道她从小得京城最好的画师指导,画技是公认的第一,这莫寻雁真是不自量力。 莫寻雁展开纸张,却不忙着下笔,而是从身上摸出一个香囊,从里面拿出一些药草慢慢放入各色颜料盘中。 当那些药草彻底浸润到颜料之中,她轻拉衣袖,提起沾染了颜料的画笔,站立挥毫。 此时的她看上去姿态娴雅,却又带着几分与众不同的意味。 京城深闺中养大的名媛,自小囿于闺中礼仪,眼界有限,关注的多是红尘俗世,是宫闱后院,心中在意的多是烟火情事,是争宠得势。 而她清清冷冷,带着一种红尘之外的淡然,美眸干净纯粹,不带任何俗世杂质,却偏偏却是吸引人,让人深深沉醉。 此刻即使她站在那里泼墨挥毫,却也带着几分清雅随性,四周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她听不到谁的议论,也看不到谁的嘲讽,她只是淡然地勾勒着心中所想,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放下了画笔。 两个宫人上前将那画举了起来,众人瞬间看直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烟波湖畔安静地像无人之境。 只见画上画的正是欧阳元青,一身湖蓝织锦长衫,披散着乌发,半卧于花间石上,地上滚落一个酒坛,身旁躺着一只慵懒的小白猫。 在莫寻雁的笔下,半眯着眼,撑着头的欧阳元青显然是醉了酒,一脸可爱的憨态,与如今痴傻的他倒是神似,却又不减丝毫作为太子的丰仪。 此画的构思不可谓不巧妙。 应该是在颜料中添加了药草的关系,这画色泽丰润,颜色鲜活,加之画工出彩,画上的人儿惟妙惟肖,仿佛随时会睁开眼,从侧卧的那块青石山走下来,走到众人身边。 最为难得的是,莫寻雁一行草书落在画卷上,题的竟是“醉卧花间一壶酒,笑面人生每一春” 。 且不说她的字让人惊叹,生生把此前表演书法的人甩了八丈远,就是这句话也意境非凡,胜过今夜所有诗句。 众人眼波微闪,从画上落到她身上,眼里的眼神渐渐变了味道。 欧阳高逸满意地点点头,“丫头,你果然没有令本王失望!” 欧阳英睿看向莫寻雁的眼眸深了深,忽然之间觉得她竟有些深不可测。 这等画工,这等技法,绝不是三五两年便能习得,她在云山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她到底还有多少东西是自己没有参透的? 欧阳元朗看清楚画上的人,心中像针刺一样。 虽然他知道莫寻雁不可能画自己,可看到她笔下的太子皇兄如此逼真,他还是忍不住失落。 孟含薇和云浅秋也大吃一惊,没想到莫寻雁这么短的时间竟能画出这么好的作品来。 看着之前表演画画和书法的女子一脸的自愧不如,她们竟有几分庆幸这自己刚才表演的是乐器和歌舞,否则丢脸的很可能是自己。 卫汐沫今日独自随父亲进宫,见莫寻雁得逸王青睐,她本就更加嫉妒,巴不得她出丑,可眼下看了这画,她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心中的嫉恨又添了几分。 欧阳元青此时已经挣脱了欧阳离辰的束缚,抱着那猫儿从牡丹亭里跑了过来,欧阳离辰竟也随他走上前来。 “是我,是我!” 看得出,欧阳元青很高兴,他指着那画,对欧阳离辰傻笑,“父皇,是我啊!” “是青儿!” 欧阳离辰细细看着这画,越看越欢喜,自己选这个儿媳果然没让人失望! “寻雁,换!” 欧阳元青抱着猫儿跑到莫寻雁身旁,将猫儿往她怀里一塞,就要去抓那幅画,“我要!” “殿下请稍等!” 莫寻雁轻轻拉住欧阳元青,指了指夜空。 众人抬头一看,几只蝴蝶翩翩飞来。 第八十八章 私下警告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刚要伸手去抓,莫寻雁对他摇了摇头,他咬着指头看着,只见那蝴蝶落在画上,落在花间,落在半卧的他肩头,落在那躺着的猫儿身上。 整个画卷因此而更加灵动,仿佛瞬间被赋予了生命,顿时活了过来。 “妙,实在是妙!没想到金雁郡主的画如此精妙绝伦,老朽佩服!” 说话的是当朝太傅,两朝老臣林微暖,和右相等人一样是个忠臣。 有了一个人带头,众人纷纷赞扬起来。 真心的、假意的、奉承的、谄媚的,不绝于耳。 “的确很妙,居然把蝴蝶也吸引来了。若是白天,应该来的更多吧?” 欧阳离辰站在近处,自能闻到画卷中散发出的淡淡馨香,笑着转向莫寻雁,“是因为你添加的药草么?” “陛下圣明,的确是药草。” 莫寻雁依旧神色淡淡,完全没有因为自己惊艳了众人而有半点得色。 这等宠辱不惊,换了不少成年人也难做到,何况一个年仅十一岁、并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小丫头。 不少人投射过来的目光中已经带着一丝欣赏。 “青儿要和你换,这画就给他吧。” 欧阳离辰满意地一挥手,宫人将画收了起来,他转身向牡丹亭走去,欧阳元青拉着莫寻雁跟在他身后。 丝竹声响起,舞姬们舞动着妙曼的舞姿进到场内,众人又开始喝起酒来。 小坐了一会儿,欧阳元青服的药开始发挥作用,昏昏欲睡地倒在莫寻雁身旁。 欧阳离辰让人抱他回去,可宫人刚一碰他,欧阳元青就睁开眼睛开始发怒,死死抓着莫寻雁不放。 欧阳离辰只好让他留下,命人取来披风盖在他身上,由莫寻雁照看。 待欧阳元青熟睡后,欧阳离辰的侍卫上前点了他的睡穴,抱起他离开。 莫寻雁借口出恭,也跟着走出牡丹亭,想一个人走走透透气。 莫寻雁提着裙裾,沿着湖边的小径走着,在一树丛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望着无尽的夜色,独自沉默。 “寻雁,你有心事?” 不知什么时候,欧阳元朗出现在她身旁,也坐了下来。 “殿下……” 莫寻雁转头看着他,却见他只望着面前湖水,眼眸幽暗漆黑。 “寻雁,照顾太子皇兄很辛苦吧?他发狂的时候很吓人,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前两日皇姐差点就被他打了。” 欧阳元朗的语速很平缓,竭力要掩饰心底的失落,“不过,皇兄好像很在意你,他应该不会冲你发脾气,你只要顺着他就好。” “我第一次恨自己太小,如果我才是皇兄该多好。” 沉默片刻,欧阳元朗猛地转身,直视着莫寻雁的双眼,“寻雁,至少我们是朋友,对吧?” “殿下,寻雁很开心能做你的朋友。” 莫寻雁点点头,心里也荡起一丝酸涩。 “那就好……” 欧阳元朗深深看了一眼莫寻雁,站起身来。 “元朗,金雁郡主,这么巧?” 突然,欧阳英睿出现在两人面前。 “皇叔!” 欧阳元朗一脸的惊讶,还带着几分被人撞破秘密的尴尬。 “世子!” 莫寻雁也站起身来,淡淡福了一礼。 “元朗,爷有几句话想单独与金雁郡主说。你在一旁等着,爷等下也有事找你。” 欧阳英睿和平素一样笑得邪魅,看不出什么情绪。 “皇叔,这……” 欧阳元朗直觉有几分不对劲,皇叔和寻雁有什么可说的? “去那边等爷。” 欧阳英睿依旧笑着,可话语已经带了几分严肃,欧阳元朗抬眼看了看莫寻雁,默默转身走开了。 “金雁郡主难道不好奇本世子想和你说什么?” 见莫寻雁依旧神色淡淡,欧阳英睿挑了下眉。 “世子有话但说无妨。” 莫寻雁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欧阳英睿,随即又将视线落到前方的夜色中。 “郡主年纪虽小,却深藏不露,本世子佩服。” 欧阳英睿也不计较莫寻雁对自己的冷漠,斜靠在一旁的一棵柳树上,垂眸看着她。 “世子玩笑了。” 面对欧阳英睿,莫寻雁似乎永远没有多话可说。 “金雁郡主,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本世子想告诉你,任何人只要伤了元青,就等于伤了本世子,还请你好自为之。” 欧阳英睿说的直白,也说的简洁,他相信莫寻雁是聪明人,完全清楚自己的意思。 “世子是在警告我?” 莫寻雁不怒不恼,更没有为自己辩解。 “你可以这样想,也可以想成本世子是在向你道喜,毕竟,你处心积虑,总算为自己谋到了一品郡主,谋到了太子妃,也得到了皇兄的认可,不是么?” “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小丫头,心机如此之深,本世子实在是想不到,就连父王也被你哄得开心。” 欧阳英睿话里带着无尽的嘲讽。 如果说以前他还只是怀疑,可今日听南风无尘谈起莫俊明所说,便证实了他的猜想,莫寻雁果然有心太子妃之位。 而今夜这幅画更让他坚信,莫寻雁在通过努力一步步赢得欧阳离辰的好感。 她画欧阳元青,用醉酒巧妙地掩饰他的痴傻,这当然让素来疼爱欧阳元青的欧阳离辰感到欣慰,也对自己选择的这个儿媳愈加满意和放心。 “民女不懂世子在说什么,郡主也好,太子妃也好,都是皇上赐封的,并非民女刻意谋划所得。皇上是否认可民女,也非民女可以决定。” “若是世子定要这样想,民女无话可说。不过,世子大可放心,民女没有害人之心,也不会做任何不利于太子殿下的事。若是世子怀疑民女,大可奏请皇上取消册封。” 莫寻雁不卑不亢,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清浅的笑容。 欧阳英睿突然觉得这丫头内心不是一般的强大。 “金雁郡主,皇兄选谁做儿媳,本世子没有资格干涉。然,元青也好,元朗也好,都是本世子从小看着长大的,本世子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护短,所以见不得他们受半点伤害。” “人活在这世上,总有一求,有人求的是荣华富贵,有人求的是功名利禄,有人求的是情义无价,有人求的是返璞归真。” “郡主你如今已经贵为太子妃,那便是元朗的皇嫂了。既然郡主已经如愿地得到了荣华富贵,便好好守住元青,切莫三心二意,以免到最后什么都抓不住。” “元朗不过还是个心思单纯的孩子,不懂什么男女之别,但郡主你应该是明白人。皇家向来看重名誉,为了防止流言蜚语伤害到元朗,本世子希望你尽量离他远一点。”   欧阳英睿的话到最后已经带着几分犀利,完全没有顾及莫寻雁是否会难堪。 “对民女而言,五皇子殿下是朋友,民女自不会做出有损他名誉的事来。” 莫寻雁抬眼直视着欧阳英睿,“世子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 “希望你记得你今日所说的话。” 欧阳英睿也很难想象,自己会用如此口吻与一个年仅十一岁的丫头对话。 “民女年纪尚小,还不至于糊涂忘事。世子这番话,民女定会铭记终生。” 莫寻雁转头看着前方虚空,身上的气息也冷了不少,“世子若是训诫完了,便请回吧,以免民女辱没了你。”   “金雁郡主,后会有期。” 虽然莫寻雁没有恼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委屈,可她这冷漠疏离的样子倒让欧阳英睿心中有一丝淡淡的后悔,觉得自己这般前来警告似乎是有点略显唐突。 虽然他是出了名的毒舌,可也不是对谁都这样,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一个小丫头冷言相讥。 似乎从知道她来自云山那一日开始,他对她便有一种天然的戒备心理,总会不自觉地将她往坏处想。 “若能后会无期,那便是最好,何必相看两厌呢?” 莫寻雁并未回头,“世子一身光华,民女低至尘埃,高攀不起,能不见则不见。” 不可否认,因为欧阳英睿说的那些话,莫寻雁心中对他的不喜越来越深。 身为逸王世子,便可以如此霸道任性么? 虽然他的猜测是对的,可他怎么能如此直截了当地跑来警告自己呢? 难道在他的心目中,除了欧阳皇族的人,其他人都是卑贱的、不值得尊重? 当然,莫寻雁对欧阳英睿的警惕也越来越重。 这家伙实在太善于琢磨人心了,这让她十分担忧。 欧阳英睿对自己如此不信任,如此敌视,以后会不会坏了自己的计划?   一句“相看两厌” ,一句“后悔无期” 都让欧阳英睿感受到莫寻雁的不满,他嘴巴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就欲离开。 “哎呀!” 不曾想身后走来一个人,刚好与他撞到一处,随即响起一声娇嗔。 “怎么是你?” 欧阳英睿慌忙推开撞到怀里的人,向后退了两步,“臣弟参见苏妃。” “睿哥哥……” 这声音当真柔媚,光是听着便觉得骨头酥软。 莫寻雁脑子飞快一转,便已经猜到来人是谁。 第八十九章 有人落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苏妃,你如今已经是本世子的皇嫂了,这个称呼本世子万万担不起。” 不知是不是碍于莫寻雁,欧阳英睿的话里带着几分疏离。 “睿……英睿,你自请戍边是因为……” 苏茉香被欧阳英睿挡着,看不到树阴丛中坐着的莫寻雁,所以说话才会如此大胆。 “苏妃,本世子戍边是为了离国疆土。” 欧阳英睿截断苏茉香的话,“苏妃若是无事,本世子先行一步。夜色昏暗,湖边路滑,苏妃若是有心欣赏湖畔夜色,不如和金雁郡主结伴同行。” “金雁郡主?” 苏茉香一愣,这才意识到此处还有人。  “元朗,走吧!” 欧阳英睿又对着相反的方向唤了一声,欧阳元朗从一丛树阴下走了过来,对着苏茉香弯腰施礼,“儿臣拜见苏妃娘娘。” “五皇子也在啊。” 苏茉香话音婉转,倒也听不出什么异常。  “苏妃,金雁郡主,告辞!” 欧阳英睿显然不想久留,拉着欧阳元朗大步离去。 “皇叔,你都和寻雁说了什么?” 欧阳元朗有些忐忑。 “元朗,爷曾经给你说过,对于闺中女子,不得直呼其闺名,更何况金雁郡主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如今是太子妃,这里面的分寸,需要爷提醒你么?” 欧阳英睿停下脚步,看着欧阳元朗,脸上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少见的认真。 “皇叔,我,我只是……” 欧阳元朗欲言又止,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和纠结。 “元朗,你只是见过她几面而已,不管对她有多好的印象,不管有多不甘,她是太子妃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必须恪守礼数,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皇叔,难道她成了太子妃,就不能再是我的朋友了?” 欧阳元朗低垂的头猛地抬起,眼眶有些泛红,“我何错之有?” “元朗,爷不是说你错了,而是想告诉你,人言可畏。若你真的把她当朋友,若你真的希望她好,你就要克制你自己,不要再单独和她见面,不要去找她,默默地关注她就好。否则,流言蜚语足以害了她,也毁了你!” “皇叔,我不想放下,她并非自己情愿做太子妃的,我……” “她已然是你皇嫂!” 欧阳英睿声音一冷,拍拍欧阳元朗的肩膀,“听爷的话,别去招惹她,她不适合你!你日后会明白的!”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一道人影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紧接着,一个宫女略带哭腔的声音划破了夜空,“来人啊,云小姐掉进烟波湖了!” 随即,一队侍卫举着火把跑过去,未等他们跳下,就有一道身影率先跳下了湖中,对着正在扑腾的云浅秋迅速游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抱上了岸。 火把映红半边天,欧阳英睿自然也看清救人的正是欧阳元凯,他勾唇一笑,带着欧阳元朗朝牡丹亭而去。 一道身影迅速离开隐藏的山石,掠回牡丹亭,在欧阳离辰耳边低语。 “朕知道了。” 欧阳离辰握着酒盏的手紧了紧,眼光愈加阴冷,那个隐卫弯腰退下。 “陛下,今晚你喝了不少酒,等下去玉凤殿吧,臣妾早已熬好了醒酒汤,还做了些红豆粥。” 像是觉察到欧阳离辰的情绪,孟月浮伸出手,从桌下握住欧阳离辰的左手。 “青儿今夜宿在承乾殿。” 欧阳离辰淡淡拒绝,“朕回去陪他。” 此刻,莫寻雁也站了起来,提着裙裾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金雁郡主,你怎么在这里?” 苏茉香看着面向自己走来的莫寻雁,一脸的惊讶。 “苏妃娘娘,民女刚才扭了脚,坐在石凳上休息。” 莫寻雁福身施了个礼,“不怕你笑话,这是民女第一次穿木屐,有些穿不惯。” “原来是这样。” 苏茉香上前挽住莫寻雁的胳膊,“本宫扶着你吧。本宫刚来京城的时候也穿不惯,过一阵就慢慢习惯了。” “谢谢苏妃娘娘。” 莫寻雁苦笑了一下,“但愿以后都不用再穿木屐了。” “傻孩子,怎么可能?” 苏茉香莞尔一笑,“你如今可是太子妃了,以后陪同太子出席宫宴的机会很多,怎么可能不穿呢?慢慢习惯吧!” “嗯。” 莫寻雁提着裙裾,小心注视着脚下,心中想的却是离京三年,这木屐的确可以不穿。 “金雁郡主,刚才世子在与你说话?” 苏茉香今日一直想寻个机会和欧阳英睿说话,可惜他连一眼都不曾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好不容易见他独自离开,她便想着追出来和他说几句话,担心被欧阳离辰看出什么,她特意多等了会儿,等到她找了借口离席,往欧阳英睿去的方向走过来,碰是碰到了,却没想到莫寻雁也在。 苏茉香此刻虽笑得柔媚,心里却不是滋味,不但没能如愿以偿,还被这莫寻雁撞到,也不知她听到了多少,更不知她会不会把听到的说出去。 “民女与世子不熟,他和五皇子殿下一起走过,无意中看到民女坐在那里罢了。” 莫寻雁摇摇头。 “世子和逸王人很好,本宫的姐姐是世子的阿嫂。本宫入宫前因家中变故,曾在逸王府住过一段,逸王和世子都很照顾本宫。” “听说如今落国蠢蠢欲动,边关很不安宁,知道世子要去西凉山戍边,本宫本想私下劝他注意安全。” 苏茉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她相信莫寻雁一定听到了自己和欧阳英睿的对话。 说个清楚才能避免莫寻雁瞎猜,“你也知道,宫中人多口杂,虽然本宫和世子情同兄妹,也难免别有用心的人在陛下面前进谗言,如今要私下说句话也不方便了。” “娘娘说的是,宫中言行需谨慎,民女明白,不该说的话绝不会说。” 莫寻雁这么一说,苏茉香才放下心来。 两人挽手同行,苏茉香对莫寻雁的画技赞不绝口,莫寻雁惊讶地发现,苏茉香竟和欧阳元青有几分相像。 第一次接触欧阳元青的时候,他浑身脏兮兮的,脸也很脏,那时莫寻雁虽然帮他擦去脸上的污垢,却不曾仔细观察过他的五官,只觉得他和欧阳离辰一点都不像。 至于苏茉香,当时在围场的营帐区,远远看向高台上的她,莫寻雁印象最深刻的是她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浑然天成的妩媚,对她的五官反倒没有太留意。 而此刻,苏茉香恰好也走在她左侧,湖畔的宫灯映衬下,苏茉香的五官清晰可辨,莫寻雁这才发现她和欧阳元青居然有七八分相似。 只不过,苏茉香脸颊的幅度更为柔和,欧阳元青身为男儿,自然五官的线条更硬朗一些。 联想到此前所听的传闻,欧阳离辰之所以这么疼爱欧阳元青是因为深爱其生母,已经过世的先皇后秦诗楠,可见,欧阳元青容貌应该很像其母后。 外祖说欧阳皇族的人素来痴情,那这苏妃得宠会不会仅仅是因为她酷似秦皇后呢? 想到这里,莫寻雁心中有些感叹,看来所谓的宠妃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只因与人相似的容貌,做了别人感情里的替代品,终究是可悲。 如果苏妃当初爱上的是那个腹黑妖孽,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不过,那妖孽如此专横霸道,嫁给他一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莫寻雁在心中再次否定着欧阳英睿。 “儿臣考虑不周,辱没了云小姐的闺誉,愿娶其为妃,恳请父皇赐婚。” 两人挽着手还没走到牡丹亭,便看见欧阳元凯跪在那里,正一脸内疚地乞求着。 原来这云浅秋掉进烟波湖,全身湿透,春衫淡薄,曲线尽显。 欧阳元凯救她难免发生肢体接触。 云浅秋醒来后,便啼哭不止,寻死觅活。 宫人将事情禀告了帝后,欧阳离辰的脸当即就沉了下来。 随即,一身湿衣的欧阳元凯冲到牡丹亭直接跪了下来,当众求娶云浅秋。 孟月浮的脸上也差点挂不住,她并未料到儿子会来这一手。 偷眼往左相所在的方向一看,孟良骏也好,孟锦修也罢,就连孟含薇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 孟月浮心里恨不得把儿子抓起来狠狠揍一顿,为了一个云浅秋,至于么? 那个女人到底有什么好? 竟把凯儿迷成这样! 为了她居然当众来求娶,还把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若是掉进湖里被人救上来就觉得失了清白,岂不是今日救她的若是宫中侍卫,她就要嫁给侍卫? 若凯儿救的是个宫女,是不是也要求娶宫女? 孟月浮看着跪在那里、浑身湿漉漉的欧阳元凯,心里又恨又气,完全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要知道,昨日她好不容易才劝说皇上同意将欧阳元卉指给孟锦修,借机加强了左相府在朝中的势力和地位,又化解了儿子与侄儿因云浅秋撕破脸的危机,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今日马上却唱了这一出,这不是让自己在哥哥一家面前下不来台么? 第九十章 夜间汇合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凯儿当众求娶云浅秋,哥哥会怎么想?一定认为自己背信弃义,不愿凯儿娶含薇。 锦修会怎么想? 一定认为昨日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设计,所谓指为驸马,不过是要阻止他娶心悦的云浅秋。 含薇会怎么想? 一定认为自己此前的承诺都是假的,夺了原本属于她的太子妃之位,又连这三皇子的皇子妃之位也要夺了去。 这么一来,哥哥一家对自己的误会该有多深? 他们和自己、和凯儿可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有了这样的隔阂,一切哪里还能回到从前呢? 孟月浮越想越不安,抬手揉了揉眉心,眼角瞟向欧阳离辰,小心翼翼揣摩他的想法。 云康城此时也起身走到牡丹亭前跪了下来,“陛下,此事乃小女自己的过错,怪不得三皇子殿下。若不是殿下及时救了她,小女已经一命呜呼了。微臣及小女绝无高攀之意,还望陛下明查!” 欧阳离辰阴沉着脸看向云康城,他对云浅秋的印象并无不妥,但他最担心这一切不过是云家的算计。 此前从未有人在他面前提过欧阳元凯心悦云浅秋,现在仅仅因为救了溺水的她,仅仅因为她啼哭不止,哀叹自己没了清白,凯儿便当众求娶,这是红果果的威胁。 “父皇,你常教导儿子做事要有担当,今日之事虽是云小姐不慎落水所致,但触碰她的确是儿臣,儿臣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欧阳元凯再次恳求。 “陛下,小女不敢高攀,若三皇子殿下为了小女的闺誉一意求娶,就让小女做个侍妾好了。” 云康城也是只老狐狸,皇上怎么想,他岂有不知的? 虽然他也很希望女儿和三皇子的这一计能够成功,可是,云浅秋的命比三皇子妃更重要。 万一皇上真的认定云浅秋是在以所谓的清白威胁三皇子娶她,一个不高兴,直接下令赐死云浅秋,那便什么都完了。 所以,他及时开口,表明态度,哪怕只是做个侍妾也无所谓,这是要皇上相信他云府没有任何野心,相信云浅秋并非算计。 毕竟,在朝为官多年,云康城清楚的很,在太子尚未痴傻之前,左相为女儿孟含薇谋的是太子妃之位,如今恐怕直接瞄上了三皇子妃之位。 而深藏不露的皇后娘娘,坊间早有传言,她看重的可是卫将军之女卫汐雪,为儿子攥住兵权,这显然是明智之举。 若自己或女儿不知进退,巴巴地贪图那三皇子妃的位置,恐怕就算皇上要饶过他们,皇后和左相那一关也过不了。 与其如此,不如以退为进,先谋求一个低一点的位置,凭借女儿的心机,只要能得到三皇子的宠爱,率先为其诞下子嗣,母凭子贵,她的地位必定能得到提升。 不得不说,云康城这一招当真是管用的,欧阳离辰脸色瞬间好看了许多。 孟月浮也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你求的不是正妃之位,给你个侧妃做又如何? 凯儿的正妃,终究还是要在含薇和那卫汐雪之间挑选的。 当然,如果可能,她宁愿是卫汐雪,而不愿是孟含薇,她不想自己和凯儿太受哥哥一家掣肘。 “父皇,云小姐乃尚书之女,怎能委屈她做儿臣的侍妾呢?还是……” 欧阳元凯毕竟年轻,一时不明白云康城怎么会如此“作践” 自己的女儿。 要是浅秋真的被父皇赐给自己做侍妾,岂不是要伤心死? 他是真心喜欢云浅秋,一心要为其谋取皇子妃之位。 “陛下,事已至此,念在尚书大人一片忠心,云小姐温柔贤淑,才貌双绝的份上,就将其指给凯儿做侧妃吧。这样既不委屈云小姐,也不委屈凯儿。你看,可好?” 孟月浮打断欧阳元凯的话,低声向欧阳离辰建议。 欧阳元凯闻言一滞,刚刚抬头还欲再说什么,收到孟月浮冷冷的一个眼神,心里明白自己的算计都没逃过母后的眼睛,不敢再造次,只得低下头去。 “也罢,就按皇后说的意思吧。” 欧阳离辰点点头,随即宣布,“册封云氏之女浅秋为二品郡主,封号桂秋,并册立为三皇子侧妃,一年后完婚。” “谢父皇!” “谢陛下恩典!” 欧阳元凯与云康城皆大欢喜,磕头谢恩。 “元卉听旨,孟锦修听旨!” 欧阳离辰随即看向另外两人。 欧阳元卉和孟锦修当即起身上前跪了下来。 “孟氏之子锦修,年少有为,辅佐太子,尽心尽职,深得朕心。公主元卉,慧丽非常,知书达理,特招锦修为驸马,赐住驸马府,一年后完婚。” “恭喜陛下双喜临门!” “恭喜三皇子殿下!” “恭喜元卉公主!” “恭喜太子太保!” “恭喜左相!” “恭喜尚书大人!” 两道圣旨之后,朝臣们纷纷起身,偕同家眷向众人道喜。 莫寻雁自回来后并未再进牡丹亭,而是去了父兄身旁,从头到尾看着这一幕,又见南风无尘喜上眉梢,心中便已猜到了大概。 不管是谁用怎样的计谋促成了这两桩婚事,至少成全了卫汐雪和南风无尘这一对有情人。 虽然三皇子暂时未立正妃,但相信只要卫汐雪脸上的疹子再出上一段,皇后便会放弃她,到时候卫汐雪便真正地自由了。 想到这里,莫寻雁心里也有几分开心。 不管怎样,卫汐雪因此会将自己当作朋友,今后再回到京城,自己在这个圈子里便不再是孤立无援了。 此事一定与那腹黑妖孽有关,那狂妄自大、不懂尊重人的世子虽然与自己相互看不上眼,可对南风无尘和欧阳元朗倒是真心不错。 不过,他对谁好对谁不好,对自己过分与不过分,都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自己就要离开京城了,至少三年都不用见到那妖孽。 宾主尽欢,宴会在一片欢乐祥和中结束了。 次日,莫寻雁继续在府中忙着炼制药品、收拾细软,直到暮色降临才把一切准备妥当。 莫云洛特意把一双儿女叫到书房用膳,因为此事瞒着莫俊明,所以有的话他说的很隐秘,莫寻雁知道他担心自己,晚膳后特意留下来,陪他说了会儿话。 莫云洛也不善言辞,只是一再叮嘱莫寻雁诸事小心。 末了,将她揽在怀里,带着几分伤感,依依不舍地和她告了别。 子时,两个黑影悄无声息地飘进了雁园,守候在树上的孤诺当即飘落下来。 随即,孤希进到内室唤出莫寻雁,与孤诺一左一右地架着她,跟随来人飞出了莫府。 来人将三人带进一处民宅,主屋里欧阳元青睡得正香,那挂了铃铛的小白猫躺在他怀中,见到莫寻雁“喵” 了一声,继续闭上眼睛睡觉。 “属下君浩(君无)参见太子妃。” 这两人是欧阳元青的隐卫首领,跟着他已经十年。 “起来吧。” 莫寻雁抬了抬手,“本郡主与太子尚未大婚,这太子妃以后就别叫了,无人的时候叫声郡主,有人的时候叫声小姐即可。” “是,郡主!” 两人改口改得很快。 君浩指指桌上两个普通的布包袱,“郡主,殿下的衣物和药都在这里,今夜委屈你在这住一宿。明日一早城门打开之后,就请你的两个侍卫赶车离开京城,马车在后院,已经准备停当。” “郡主,按照陛下指示,属下等人只能暗中跟随和保护你们。在没有远离京城之前,你和太子殿下最好能戴上面具,以确保安全。” 君无从身上摸出两张薄薄的人皮做的面具,递给莫寻雁,随即与君浩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孤诺和孤希去了外间,莫寻雁在床榻旁的长塌上躺下来,看看酣睡的欧阳元青,闭上了眼睛。 天刚亮,孤诺和孤希就起身去喂马套车,莫寻雁听得响动也坐了起来,看看依旧还在熟睡的欧阳元青,她下床梳洗了一番,这才走到床前。 “殿下,起床了。” 莫寻雁轻轻摇了摇欧阳元青,发现欧阳离辰还是挺细心的,欧阳元青身上的中衣都换成了寻常人家所用的棉布,柔软贴身,却不奢华。 欧阳元青没有反应,那只小白猫却是醒了,对着莫寻雁眨了眨眼睛,伸出舌头在欧阳元青脸上舔了舔。 欧阳元青显然还没睡够,迷糊中一把抓过那猫儿往旁边一扔,翻过身准备继续睡觉。 小白猫委屈地叫了一声,跳到莫寻雁身旁蹭着她的手,这小家伙,倒是个机灵的。 莫寻雁拍了拍猫儿的头,又推了推欧阳元青,“殿下,该起来了。” “走开!” 欧阳元青闭着眼睛,挥手一拳甩过来,随即两腿对着莫寻雁一阵乱踢,好几下刚好踢到她的肚子上,莫寻雁毫无防备,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这个混蛋!” 走进屋的孤诺刚好看到这一幕,一个箭步冲上来,将莫寻雁抱住,“主子,你没事吧?” “呆子,给姑奶奶起床了!” 孤希上前一把揪住欧阳元青的衣领。 第九十一章 离开京城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这下彻底醒来了,一看面前一张陌生的面孔正凶巴巴地瞪着自己,他第一反应就是挥舞着双手吓得哇哇大叫,“父皇,有坏人!” “叫什么叫,再叫姑奶奶杀了你!” 孤希恶狠狠地蒙住他的嘴巴,迅速点了他的哑穴,放开自己的手,嫌弃地瞪了他一眼,“真是个呆子!” “孤希,不要吓他,不然他会发病,我们就走不了了。” 莫寻雁已经在孤诺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她淡淡地看着欧阳元青,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呆子刚才那一拳可是用了十分的力气,她的脸又疼又肿。 欧阳元青本是一脸惊惧地缩到了床角,此刻看到莫寻雁,眼里闪着激动的神采,猛地扑了过来,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话来。 “呆子,你要是再敢动手,姑奶奶对你不客气!” 孤希伸手拦住欧阳元青,不准他靠近莫寻雁,欧阳元青急得半跪在床榻上,挥着双手想去拉莫寻雁。 “把穴道给他解开,以后叫他少爷,在人前叫我小姐。” 莫寻雁叹了口气,“你们先出去吧。” “是。” 孤诺上前解了欧阳元青的哑穴,拉着孤希走了出去。 “寻雁,寻雁!” 欧阳元青扑上来,一把将莫寻雁抱在怀里,怯怯地看着走出去的孤诺和孤希。 “殿下,起床了好么?” 莫寻雁将他的手掰开,拿过一旁的衣衫,“等下我带你出去玩。” “玩?好啊,好啊!” 欧阳元青高兴地跳下床站在那里,伸直了双手等待着莫寻雁给他更衣。 莫寻雁苦笑了一下,到底是太子,傻了也知道要人伺候。 她迅速帮欧阳元青穿好衣衫鞋袜,又哄着他坐下,用梳子把他的头发梳好,用一根很普通的木簪将他的头发挽了起来。 随即,伺候他洗漱,净面之后,将那两张面具拿了出来。 “殿下,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莫寻雁说着往自己脸上戴了张面具,“我们来捉迷藏,除了我和你,不让其他人知道我们在哪里,可好?” 欧阳元青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他看着眼前陌生的脸,摇摇头一把将莫寻雁的面具扯下来,“不好!” “殿下要是不喜欢,那寻雁就不带你出去玩了,寻雁回家去了。” 莫寻雁知道欧阳元青现在就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除了哄别无办法,若是用强他很可能受刺激发病,会更难对付。 见莫寻雁起身要走,欧阳元青慌忙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寻雁,不走!” “那你会听我的话么?” 莫寻雁回头看着他,美眸里蕴着一丝让人安定的温柔。 “嗯,我听。” 欧阳元青一看到她的眸子,就像入了魔一样,瞬间变得温顺无比。 “那以后早上起来都戴上这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才取下来,可好?” “好!” “以后你管我叫雁子,我管你叫阿元可好?” “好!” “以后我说什么你都乖乖听话,可好?” “好!” ……随后,两人戴上了面具,莫寻雁还用颜料在小白猫的头顶、背上染上真假难辨的黑色和黄色,这才拉着欧阳元青走出了内室。 “小姐,你的脸没事吧?” 孤诺迎上来,将装有欧阳元青衣物的两个包袱接了过去。 “无碍,我戴面具之前已经抹了药膏了。” 莫寻雁一边说一边随他走到后院,拉着欧阳元青上了马车。 君无他们备下的马车也很普通,坐两个人刚好合适,担心欧阳元青不习惯这般简陋的马车,莫寻雁又下车将屋里的棉被抱了出来,铺在座位上,枕头做了靠枕,力求坐着舒服一些。 欧阳元青显得很兴奋,抱着那已经起名叫“铃铛” 的猫儿,坐在那里摸摸这儿,摸摸那儿。 等莫寻雁忙完,他便坐到她身边,把“铃铛” 往她怀里一塞,“寻……雁子,这是你的。” 莫寻雁一愣,这才想起昨夜他用猫儿和自己换画的事情,不仅有些想笑,这傻子有时候其实也不傻,还挺可爱的。 笑着接过“铃铛” ,看欧阳元青好奇地掀开窗上的卷帘往外打望,莫寻雁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也许,陪这傻子外出三年,也并非什么坏事吧。 马车出城门之前,孤希在街边买了些馒头和包子,莫寻雁用方帕将欧阳元青的手擦干净,递给他一个包子。 因为新鲜,欧阳元青吃得很香,脸上、手上和身上到处都是残渣。 莫寻雁一边帮他收拾,一边掰了一点来喂“铃铛” ,自己则啃起了馒头。 “雁子,换!” 欧阳元青突然低头在莫寻雁手上咬了一口她的馒头,随即将自己咬得乱七八糟的包子递到莫寻雁唇边。 莫寻雁迟疑了一下,很想挥手打开,可看到他清澈的眼眸,脸上带着童真的笑,终究是张嘴咬了一小口。 欧阳元青开心得很,似乎能和她分享便是这天底下最快乐的事,一脸的满足,一脸的傻笑。 莫寻雁也受了他的感染,唇角弯起一抹笑意,看着他简单快乐的样子,心里不仅在想,也许他一直都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比醒来做那什么太子要快乐得多。 终于,叽叽喳喳问个没完的欧阳元青累了,像孩子一样靠在莫寻雁肩上睡了过去,莫寻雁轻轻拉过他的手腕替他把脉。 不久,莫寻雁放开他的手,从包袱里取出那些药细细查看,随即撩起车窗的卷帘,将药全扔了出去,掉落在山间。   车外,孤诺沉默赶车,孤希坐在一旁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马车一路向北,奔着云山的方向而去。 远远地,一辆马车跟在后面,途径莫寻雁扔东西的地方,车里突然射出一道人影,快如闪电,直接对着崖下飞了过去。 不久,那人影飘了回来,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马车上。 “记下:第一日,离京途中,郡主将殿下的药弃于山间……” 轿帘挡住了一切,君无刻意压低的声音随即消散在风中。 与此此时,卫将军府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云浅秋和云梨落兄妹登门拜访,探望卫汐雪。 “汐雪拜见桂秋郡主,拜见云公子!” 卫汐雪蒙着面纱向两人施礼。 就算蒙了面纱,她那红肿的双眼,额上的红疹也是掩不住的。 “汐雪,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 云浅秋上前将卫汐雪搀扶了起来,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脸,“你这疹子怎么还没好?” 云梨落也是一脸的失望,本以为过了几日,卫汐雪的脸应该有所好转,怎么这红疹愈发厉害了? 云梨落拿出一盒膏药,“汐雪,这是我找人为你配制的膏药,每日涂抹可以消肿。等到妹妹大婚的时候,你的脸一定会好的。” “谢谢云公子。” 卫汐雪接过药膏放在桌上,“对了,郡主,还没恭喜你呢!等你和三皇子大婚的时候,汐雪一定会送上一份大礼!” “汐雪,你又拿本郡主寻开心。” 云浅秋一脸的娇羞,可言谈中还是有藏不住的喜悦,自称也悄然发生了变化。 前夜小施计策,便成功地为自己谋到了三皇子妃的位置,虽然只是侧妃,她目前也已经满足了。 因为她知道,皇后看上的本就不是她,但她必须要赶在卫汐雪之前与欧阳元凯完婚,这样才能紧紧抓住他的心。 云浅秋知道,欧阳元凯本就心悦自己,只要成为他第一个女人,让他沉迷在自己的温柔乡里,那他就更难对卫汐雪产生兴趣了。 当然,还有孟含薇,也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对于左相府,目前云府只能依附不能得罪。 而太子已傻,孟含薇极可能成为欧阳元凯的正妃。 不过,云浅秋知道,孟含薇生性高傲,不会轻易向人俯首称小,只要让她明白欧阳元凯心里只有自己,再抓紧时间怀上欧阳元凯的子嗣,恐怕孟含薇便会知难而退。 就算孟含薇最后真的嫁给了欧阳元凯,自己也有的是办法排挤她这个绣花枕头,独享专宠。 这时,卫汐沫也走进了大殿,施礼后坐到了卫汐雪身旁。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坐下的时候一抬手便将卫汐雪脸上的面纱勾掉了,卫汐雪那张惨不忍睹的脸一下暴露在大家面前。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红疹,肿胀变形的脸,云浅秋竟有种恶心到想吐的感觉,掩着嘴唇打了个干呕。 云梨落也呆住了,因为他清楚地看到卫汐雪脸上有个地方的颜色很深,看上去应该就是挠破后留下的疤痕,突兀地横在脸上,显得有些狰狞。 卫汐雪捂着脸埋下头去,卫汐沫慌忙捡起面纱给她蒙上,屋里一时间静得有些诡异。 随后还是云梨落开了口,说是要陪云浅秋去置办嫁妆,不便久留。 卫汐沫一听,便吵着要陪云浅秋上街去挑东西,卫汐雪寒暄了几句,唤人将他们送出了将军府。 半个时辰之后,宫里来了两个御医,只称是皇后娘娘派来给卫小姐看病的。 第九十二章 太子被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卫汐雪揭了面纱,那两人也是面露惊愕,仔细查看了一番,又看了府里郎中开的药方,方才告辞离去。 御医刚走,南风无尘和欧阳英睿便来了。 “汐雪,宫里来过人了?” 南风无尘一脸的紧张。 “嗯,说是皇后娘娘派来给我看病的。” 卫汐雪命人上了茶,随即屏退了左右,将刚才的情况说了一番。 “云浅秋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 欧阳英睿妖邪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讽刺,“这么急着将消息传给元凯,以皇后的名义找来御医,一心想阻止你嫁给元凯。她哪里知道你本就不想嫁呢?” “她喜欢做皇子妃,便让她做去吧,成日勾心斗角,彼此算计,还不如真的毁了容嫁个平民来的舒坦。” 卫汐雪向来直爽,在信任的人面前也是藏不住话的。 “毁了容怎么行?无尘还等着娶你回家呢!” 欧阳英睿一脸的打趣。 “我不在乎!” 南风无尘脸一红,看向卫汐雪,眼里没有半点嫌弃,“御医信了么?” “自然是信了。” 卫汐雪点点头,“寻雁的药真是奇了,果然就像她说的,我没怎么抹的地方看起来就像个大疤痕,御医也吓到了。他们并未发现药方有不妥,回宫一定是禀告我真的毁容了!” “这次多亏了金雁郡主。” 南风无尘对莫寻雁也很感激。 听到两人谈及莫寻雁,想起前夜自己对她说的那些话,欧阳英睿只是沉默。 虽然知道伤了她,可是他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错,毕竟自己是为了元青和元朗好。 若她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日后自己自会弥补她。 不过,前夜回府,父王对那莫寻雁交口称赞,这才是欧阳英睿最没想到的。 若说别人可能被那丫头蒙蔽,父王是绝对不可能的。 对她提醒父王的膳食被人巧妙用毒一事,欧阳英睿也很感激。 因她这一提醒,逸王府的厨子昨日便换了。 只是,父王口中的善良、风趣、有才,真的是那个清冷的小丫头么? 这一边,南风无尘还不放心,“你还得再装些时日,皇后定还会派人前来。皇上今日早朝下旨封三皇子为平王,命我和孟锦修负责督建太子府、平王府和驸马府。” “装多久我都无所谓,可爹爹不许我出府,我怕我还没有闷死,我的枣红马也闷死了。” 卫汐雪叹了口气。 “要爷说,你还是跟家好好待着,别引起皇后的怀疑。” 欧阳英睿开了口,“只要你继续无脸见人,一月后右相上门提亲,皇后便不会从中阻拦了。” 见两人同时红了脸,欧阳英睿开怀大笑,“无尘,你可一定要等爷回了京城再大婚啊!爷为你做了这么多,你总不能喜酒也不让爷喝吧?” “可你还要三年才回京。” 南风无尘一愣。 “你这是等不急了?” 欧阳英睿一脸的促狭。 “你……” 南风无尘的脸彻底红透,卫汐雪娇羞地瞪了欧阳英睿一眼……日上中天的时候,欧阳元青醒了过来,他刚一动,微阖双眼休息的莫寻雁也睁开了眼。 “寻雁,我,我饿了。” 欧阳元青的头在莫寻雁肩膀上蹭了蹭,手捂着肚子,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 “记住,我是雁子,你是阿元。” 莫寻雁看了一眼欧阳元青,“你的头很重,我肩膀痛。” “哦,雁子,我是阿元。” 欧阳元青懵懵懂懂地念着,乖乖坐直了身子。 不久,前面出现了三四家农户,孤诺将马车停了下来,孤希率先跳下车,前去询问可否打尖。 随后,莫寻雁带着欧阳元青下了马车,孤诺站在路旁套车。 欧阳元青显然是第一次到这样的地方来,什么都觉得新鲜,乐呵呵地向前跑,四处打量。 莫寻雁担心他摔着,自然是寸步不离,“铃铛” 也跟在两人身后撒着欢儿地跑。 几个四五岁的孩童坐在一棵大树下玩丢石子,欧阳元青好奇地站在他们身后看着,一副入迷的样子。 “小姐,那位李婶答应给我们做饭,可属下不知公子要吃什么。” 孤希寻了过来,显然拿不定主意该给这位太子殿下弄点什么吃的。 “是哪一家?我去看看,你看着他。” 莫寻雁本想随意做几个菜便是,可一想到如今欧阳元青这身子骨,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都有些什么吃的。 “好。” 孤希指了指李婶的家,见莫寻雁走过去之后,转头看看一脸痴迷的欧阳元青,转身向马车走去。 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只母鸡,身后跟着一群小鸡崽,唧唧地叫着,翻找地上的虫子。 这些小鸡崽一看就是刚出壳没多久,走路还有些颤颤巍巍,脚步不稳。 欧阳元青一下就被那毛绒绒的小鸡崽给迷住了,跑上去想要抓。 鸡崽一哄而散,惊慌逃窜。 母鸡是个狠角色,冲上来对着欧阳元青一阵咯咯大叫,竭力要把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一副要啄人的样子。 欧阳元青丝毫没觉得危险,可爱的小鸡崽完全让他停不下来,只管跟在后面瞎追。 跑动中,一只小鸡崽被欧阳元青一脚踩到,肠子掉了出来,转眼就咽了气。 欧阳元青蹲下身子,将那小鸡崽捧在手里,歪着脑袋用手指去戳它,或许还没想明白小家伙怎么就不动了。 愤怒的母鸡冲了上来,尖嘴在地上磨了几下,扑扇着翅膀对着欧阳元青啄了过去,当即在他的手上啄出一个血口子。 “啊,好痛!好痛!” 欧阳元青一屁股坐在地上,小鸡崽一扔,捂着冒血的手,嚎啕大哭起来。 “踩死了我家的小鸡,被母鸡啄了,活该!” “这么大的人了,还哭,真傻!” “他就是傻子!” “傻子,赔钱!” 几个小孩围上来,嫌弃地看着欧阳元青。 欧阳元青只管哭,双腿在地上来回蹬着,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砸他,大傻子!” 不知谁开的头,几个孩子开始用手里的石子砸向欧阳元青。 “阿元?!” 莫寻雁刚和李婶商量好做什么菜,忽然听得欧阳元青的哭声,连忙跑了过来。 那些孩子将欧阳元青围在中间,一边拿石子扔他,一边踢他,骂骂咧咧。 “铃铛” 躲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 “住手!” 莫寻雁冲上来,将孩子们拉开,“不要欺负他,他是病人!” “什么病人,明明就是傻子,这么大的人了还追小鸡,不是傻子是什么?” 莫寻雁顾不上给这些小孩解释,只是蹲下来去看欧阳元青,“阿元,你没事吧?” “痛!好痛!” 欧阳元青委屈地哭着,扯着嗓子直喊痛。 “不哭,一会儿就好了。” 莫寻雁一边哄着,替他抹上药膏,一边摸出绢帕替他抹眼泪。 “傻子,赔我的小鸡!” 一个孩子不依不饶。 “他不是傻子,他不是故意的,小鸡我们会赔的。” 莫寻雁扶着欧阳元青准备站起来。 “还说不是傻子,这么大的人还哭鼻子,没羞!” 几个孩子鄙夷地瘪嘴,有一个还对着欧阳元青啐了口唾沫。 那个吵着要赔钱的孩子更是冲上来,对着欧阳元青狠狠一推,一下又把他推到了地上。 欧阳元青屁股给摔疼了,委屈地哭了起来。 莫寻雁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虽说童言无忌,可几个孩子这样的做法,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说了,他不是傻子,他只是病了,你们不该欺负他。” 莫寻雁上前再次将欧阳元青扶起来,话音变得冰冷。 “谁让他踩死我家小鸡的,活该!” 领头的孩子蛮不讲理。 莫寻雁眼眸一暗,手指微微一动,悄悄洒出一些无色粉末。 “小姐,公子怎么了?” 孤希和孤诺也跑了过来,一看欧阳元青这样子,孤希的脸白了白,“属下以为这里不会有事,所以……” “只此一次,若是再犯你以后就不用跟着我了。” 莫寻雁冷冷看了孤希一眼,转头安抚欧阳元青,帮他拍打着身上的泥土。 “怎么这么痒?” “有虫子?” “好痒!” 那几个孩子突然尖叫起来,不停地挠着,一副奇痒无比的样子。 “阿元,我们走!” 莫寻雁扶着欧阳元青向李婶家走去,不忘回头嘱咐孤诺,“阿元踩死了一只小鸡,赔他十个铜板。” 孤诺把铜板塞到孩子手里,拉着孤希追上去,莫寻雁抛过来两粒解药,并未回头看他们。 在李婶家替欧阳元青收拾干净,哄了一阵才算把他哄好,包扎好他的伤口,喂他用了膳,重新赶路。 马车上欧阳元青抱着“铃铛” ,不时吸吸鼻子,莫寻雁轻轻拍着他,柔声安慰。 那辆马车又远远跟在后面,车内声音再次响起,“殿下闯祸,被小孩欺负,郡主怒斥小孩和随从,用痒痒粉让小孩痒了半个时辰。”   日暮时分,莫寻雁等人在一个小镇投宿。 莫寻雁找了家不大的客栈,犹豫片刻,要了三间房,拉着欧阳元青走进中间那间。 第九十三章 同室而眠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孤诺眼眸暗了暗,追上去想说点什么,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只吩咐店家将吃的送进房来。 这一晚,莫寻雁和孤诺一起伺候欧阳元青沐浴。 欧阳元青光着上身泡在木桶里,由孤诺替他擦身。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蹲在地上,替趴在木盆里的“铃铛” 洗澡。 欧阳元青手里捏着莫寻雁用草根编的蚂蚱和金鱼,玩得不亦乐乎,不时扭头喊一声“雁子” 。 “我在,你乖乖听话!” 莫寻雁轻柔地挠着木盆里的铃铛,并未抬头。 “我很乖。” 欧阳元青咧嘴傻笑,回头继续玩自己的蚂蚱和金鱼,孤诺沉着脸,一言不发地伺候。 末了,莫寻雁说要去隔壁找孤希把“铃铛” 弄干,欧阳元青犹豫片刻同意了,那个凶神恶煞的姑奶奶,他很害怕。 孤希早备好了热水,莫寻雁将“铃铛” 交给她,自己走到屏风后,进到了木桶中。 还没等她泡好,欧阳元青已经在隔壁叫了起来,“雁子,‘铃铛’的毛干了么?” 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一定是趴在墙上说的话。 莫寻雁无奈地揉揉眉心,应了一句,“快了。” “雁子,你和‘铃铛’快回来,我喂它吃鱼。” 欧阳元青叽叽咕咕说个没完。 莫寻雁只得匆匆洗完,换好衣衫,抱着已被孤希用内力烘干的“铃铛” 回了房。 “孤诺,那药你亲自去楼下煎。” 桌上的药是莫寻雁路上刚写出的方子,投宿前在这小镇的药铺里抓的。 “是,小姐。” 孤诺拿起药下楼去了。 欧阳元青坐在床榻上,莫寻雁拿着一些草根教他编虫子,屋里不时响起欧阳元青的欢呼声。 半个时辰后,孤诺端着药走了进来,“小姐,药用凉水凉过了,温热的,刚刚好。” “放桌上吧,你早点休息。” 莫寻雁起身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小罐子,里面放的是蜜饯。   “小姐,属下告退。” 孤诺深深地看了莫寻雁一眼,退了出去。 “阿元,喝药了。” 莫寻雁拿着蜜饯走到床边。 “我不喝药!” 欧阳元青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钻到被子里赌气地大吼,“不喝!” “你乖乖喝药,我给你好吃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就走了哦!” 莫寻雁说着,伪装要走。 “不,雁子不走!” 欧阳元青猛地掀开被子,抓住莫寻雁,皱着眉,“我不喜欢喝药!” “有蜜饯。” 莫寻雁说着往他嘴里喂了一粒蜜饯,“甜么?” “好好吃!” 欧阳元青开心地点头。 莫寻雁返身端过药来,“你大口大口喝光,我就给你蜜饯,比刚才还多。” “真的么?” “真的!” “那好,我喝。” 欧阳元青端起药,大口大口地喝下去,莫寻雁及时往他嘴里塞了几粒蜜饯,“甜么?” “真的好甜!” 最角落的房间里,君无的声音响起,“记:郡主伺候殿下沐浴,教殿下编小玩意儿,哄殿下喝药,两人同室而眠,殿下睡床,郡主睡塌……” 这一夜,欧阳英睿收到宫里传来的消息,他看完密函,蹙眉想了一会儿,疾步前往欧阳高逸所住的苍澜阁。 “父王,你怎么看?” 待欧阳高逸看完密函,欧阳英睿询问他的意见。 “你心中必定已经有了想法,说说看。” 欧阳高逸靠在躺椅上,面色沉静,无波无澜。 “其实昨儿个下了早朝,孩儿便听说前夜宴会之时,元青睡着之后,皇兄命人将他抱回了承乾殿,只称想亲自照顾他一些日子,增进父子感情。” “当时孩儿就觉得有些奇怪,皇兄那么忙,他哪有时间照顾元青?不过听说他真的放下了手中事情,整整陪了元青一日。父子俩不仅在承乾殿没大没小地玩,还携手去了御花园抓蝴蝶。” “昨夜,孟月浮去了承乾殿,说是皇兄日理万机,操劳国事,照顾元青乃她份内之事,想将元青接回玉凤殿,可皇兄拒绝了。” “而这封密函里说,今日早朝,孟月浮又去了承乾殿,说是给元青送早膳,可羽林卫硬是没让她进去!适才孟月浮再次去承乾殿,皇兄还是拒绝让元青回玉凤殿。” “孩儿思前想后,觉得皇兄应该是把元青送出宫了。否则为何这密函里说今日承乾殿给元青熬的汤药全都藏在食盒中,悄悄送出去倒掉了?” “孩儿那日仔细问过御医,自打元青患病以来,每日都需服用汤药,否则就会犯病,情绪暴躁,乱砸东西。可今日承乾殿出奇的安静,皇兄不可能点了他的睡穴,让他安睡一日吧?” 欧阳英睿在躺椅旁坐下,拿起一旁的核桃轻轻捏开,把里面的果仁细细地挑出来,放在欧阳高逸手边的碟子里。 “为何要送元青出宫?去哪里了?” 欧阳高逸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儿子,语速不紧不慢。 “皇兄一定也是对孟月浮产生怀疑了,元青这一次病得蹊跷,而他若是好不了,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元凯,皇兄不可能不怀疑孟月浮。” “既然知道孟月浮可能对元青下毒手,皇兄自然不愿再将元青放在她身边,交给可靠的人带出宫去养病,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那日在花海,皇兄选择了莫寻雁,一是觉得她善良,二是看上了她会医术。后来皇兄宣布提前回宫,却秘密将莫云洛和莫寻雁召至宫中。事后听说是皇兄赐了莫寻雁亲笔诏书,如今想来,那不过是虚晃一枪罢了。” “若孩儿猜的没错,皇兄应该是将元青交给莫云洛父女了吧,此刻元青说不定就在莫云洛的某个别院里养病。皇兄昨日之所以放下朝政陪了元青一日,只是因为舍不得他。” “有莫寻雁陪着,元青的病就算不能马上治好,也不至于继续恶化下去。” 欧阳英睿说完,看着欧阳高逸,“父王,你觉得孩儿说的对么?” “不错,继续!” 欧阳高逸挑了下眉。 “孩儿觉得前夜的宴会也很古怪。”   “为何?” 欧阳高逸拿了一块核桃仁放入口中,慢慢嚼着。 “皇兄说是为孩儿践行。” 欧阳英睿说着蹙了下眉,“其实应是想借机看看那莫寻雁有没有能力照顾好元青。” 欧阳高逸淡淡一笑,“是啊,你在你皇兄心中的位置哪有那么高!” “皇兄明知元青有病,还让他在众人面前亮相,自然有他的用意。以元青目前的状况,带出来只会丢皇家的脸。” 欧阳英睿早想到这一层。 “前夜本王留意了一下,离辰自始自终都很关注元青和那丫头,眼里不时流露出赞许的眼光,想必对这个儿媳,他是很满意的。” “可是父王,那莫寻雁来自云山,小小年纪便如此不简单,皇兄这般信任于她,会不会太过冒险?” 欧阳英睿始终对莫寻雁不放心,这是一种没有原因的直觉。 “莫府与皇室有何仇怨?值得这么一个小丫头冒如此大的风险?就算她不惜命,她也不顾及父兄和娘亲的性命?” “她是云山来的没错,她父亲也是云山老怪的徒弟,可莫云洛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你可曾发现他有任何不妥的举动?难道云山下来的人就一定是坏人?” “一个心存歹念之人,眼神不可能那么纯粹。你三番五次说那丫头接近元青有目的,可她尚不知晓本王身份,便暗示本王有人利用膳食向本王下毒,这又是什么目的?她应该是善良的孩子。” “就算她真的贪图荣华富贵,有意接近元青,本王觉得她做太子妃,也好过那孟府的女儿。孟氏一族势力太大,在朝中盘根错节,孟良骏本人也是野心勃勃,若他的女儿做了太子妃,元青才真的会有危险。” 欧阳高逸不紧不慢地说着,欧阳英睿暗暗点了点头,心中不禁又对自己前夜警告莫寻雁的做法感到有些懊恼。 “离辰将元青交给那丫头,应该也是看出来了,太医院的御医大多都已经被孟月浮和孟良骏收买了,继续留元青在宫里治病,这病是治不好的。” “难道皇兄真觉得莫寻雁那丫头有本事治好元青?”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那丫头真有这么厉害么?” “睿儿,据老夫所知,莫云洛因妻子有疾不能随意走动,从未在外购置过任何别院。” 对于京城不少高官,欧阳高逸都比较了解底细。 “父王,莫非莫寻雁真的带着元青前往云山去了?” 欧阳英睿其实也想过这种可能。 “睿儿果然早料到了!” 欧阳高逸满意地点点头。 “这天下还有谁的医术能比云山老怪厉害呢?孩儿的确想过,皇兄可能下了密旨,要莫寻雁带元青去云山求医。可孟氏兄妹若派人前去行刺,元青就危险了。看来,孩儿要立即派人暗中去保护他们。” “睿儿,稍安勿躁!” “父王,孟氏兄妹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孩儿必须赶在他们之前行动,不然元青他性命堪忧!” 第九十四章 世子离京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难道离辰不会派人保护他们?元青的隐卫是养着玩的?”欧阳高逸显然更沉得住气。 “可是父王,元青一旦离开京城,便愈加不在皇兄掌控之中,孟氏兄妹定会有所行动。就算皇兄会派人保护元青,孩儿还是不放心。” “睿儿,如果你的人连夜离京去追元青,离辰会怎么想?你别忘记逸王府周边有多少眼线。” 欧阳高逸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离辰对你早已有所忌惮,你这么做,岂不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他,宫中有你的眼线,时刻监视他?” “父王……” 欧阳英睿一蹙眉,有些两难。 “离辰疑心病重,这一点像极了他父皇。你自请戍边,在他看来,定是为了更好掌控边关三十万大军的军权。他心中已然不满。” 欧阳高逸声音平静,“在你请旨之前,离辰本打算派云梨落去边关。” 欧阳高逸多年来称病不上朝,并不代表他不知晓朝中大事。   “孩儿知道。”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他提出戍边不过是想借机去查一些事情罢了。 欧阳离辰明知左相一党和右相一党势同水火,却一直不肯轻易打破这种平衡。 他想派云梨落前往戍边,便是一种信号,是要将兵权从右相一党手中分出一部分来。 为防止孟氏一家独大,他选择了云氏。 毕竟,逸王府,多年来一直是欧阳离辰的心病,自己为离国出生入死,掌管兵部是众望所归,欧阳离辰想削弱自己的兵权,也需要合适的借口。 很多时候,逸王府明明支持右相一党,在朝堂上也只能保持中立,这何尝不是为了打消欧阳离辰的顾忌。 可这一次,自己抢在他宣布云梨落前往边关之前在朝堂上主动请缨,他心有不甘却找不到理由拒绝,心里一定如父王所说,再次起了猜忌。 “睿儿,你也不必责怪离辰,站在他的位置,这样想也属正常。” “父王,皇兄要收归兵权,孩儿并无异议。只是,孩儿心中郁结,孩儿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皇兄对孩儿的忌惮却为何越来越深?” 欧阳英睿的话里带着深深的失落。 “睿儿,要怪,只怪你太优秀。” 欧阳高逸心中一滞,有些事情他从未打算告诉欧阳英睿,就让那些秘密永远烂在自己的肚子里吧。 “哪怕,你和本王一样,交出所有兵权,退出朝堂之外,做个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他还是不会放心,会觉得那不过是你做出的假象。在他看来,你比他所有儿子都优秀,他怎么可能不忌惮?” “欧阳皇族同枝,皇兄就这么容不得我们?” 欧阳英睿话里透着悲哀。 “睿儿,离辰这般防范逸王府,是性格使然,也是那个位置带来的必然。” 欧阳高逸低叹一声,“人一旦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亲人之间的信任也会渐渐丧失。” “可是,父王,孩儿不能不护元青,这是孩儿欠秦皇嫂的……” “睿儿,但凡君王,一定会将皇位留给最强的那个儿子,而不是最爱的那一个。毕竟,这江山社稷他花费了大量心力,若是继位者实力不强,江山可能易主,社稷可能成空,这是任何一个王者都不愿看到的。” “虽然元青的性情品性是三个皇子里面最优秀的,可离辰今年还不到四十,至少还能在位十年,十年之后,这三个皇子到底谁更适合坐到那个位置上,没有人敢肯定。所以,离辰哪怕最爱元青,现在也并未就将其当作皇位继承人。”   “离辰并非今日才知道孟氏的野心,也并非最近才知道孟氏兄妹一直将元青当作眼中钉,时常寻找各种机会暗中害他,他只是假装不知,为的是要磨砺元青。” “离辰从不在人前避讳自己的对元青的爱,看似是给元青树敌,实则是想看元青能否在这样的环境中逆境成长。若元青能靠自己的努力游刃有余地应付孟氏兄妹,他今后一定是最强的。” 欧阳高逸跟了两朝君王,比一般人更善于揣测圣意。 “父王,这些道理孩儿都懂,可孩儿暗中关注宫里的一切,只是为了护得元青周全。难道,皇兄真的不明白?” “明白又如何?” 欧阳高逸看着欧阳英睿,话里带着一丝宽慰,“在离辰看来,若孟氏害了元青,元凯上位,那也不过是儿子们的夺嫡之争。然,若是你上了位,这就是江山易主。他如何能接受?” “当年你在宫中出事,祥儿又走得如此蹊跷,他如何能相信你我父子毫无怨念?如何不怀疑你另有目的?此一时,彼一时,他信逸王府的忠,却怕逸王府包藏野心,怕你赢得元青信任,日后大权在握却夺走其帝位……” “父王,其实孩儿这次也是想暗中彻查大哥和大嫂的事情。” 提及往事,欧阳英睿心中像燃起一团火。 “睿儿,答应本王不要去查了。本王说这些,不过是要你明白,本王已经失去了祥儿,不想也不能再失去你。元青的事固然重要,然,你的安危更重要。若你出了事,便没有人再能与孟氏抗衡,也没有人能真正保得了元青的安好。” 欧阳高逸深情地看着儿子,“本王老了,江山社稷已经不是本王关注的重点,本王只盼着膝下儿孙满堂,盼着这逸王府能多一丝生机,盼着在有生之年有自己的孙儿唤自己一声祖父……” “父王……” 欧阳英睿的嗓子突然就哽咽了,头靠在欧阳高逸胳膊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此去西凉山,遥遥三年,你将朱伯一同带去,你身中寒毒切不可让他人知晓,以免为你招来杀生之祸。” 欧阳高逸宠溺地拍着欧阳英睿的头,“本王要你三年后平安归来,更希望你回来时可以将某些事放下,娶个世子妃,让本王抱上孙子。” “好……” 欧阳英睿微阖双眼,掩藏住眼里的湿润。 这夜,欧阳英睿再次醉倒在水榭,逸王忍无可忍,痛斥一番,要其次日即刻起身前往西凉山。 次日一早,欧阳英睿在早朝上当众向欧阳离辰辞行,并表示离京在即,兵部大权理应交出。 吃惊之余,左相和右相一党各自力荐接管人选,双方据理力争,难教高下。 “英睿,你怎么看?” 欧阳离辰坐在龙椅上,眯眼看着沉默的欧阳英睿。 “皇兄,臣弟只管卸下这身上的包袱即可,至于皇兄要让谁来背,臣弟可管不了。” 欧阳英睿笑得邪魅,“离国人才辈出,可选之人众多,这是皇兄之福,也是离国之福。一切由皇兄定夺,臣弟没有意见。” 欧阳离辰看着笑得像只狐狸的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丝寒芒,心中暗付,这小子,越来越奸猾了。 脸上不露半分情绪,欧阳离辰的语气略带埋怨,“英睿,难不成你将朕的重托看做包袱?那朕告诉你,三年后你戍边归来,这包袱还得你来背。这三年就由卫爱卿暂时执管兵部,云少卿协管好了。” “臣遵旨!” 卫雁鸣和云梨落上前一步,跪谢领旨。 散了早朝,南风无尘走在欧阳英睿身边,压低了声音,“阿睿,怎么突然要走?不是说等到下月的么?” “无尘,元青应该已经被带出京城了,爷不放心” 欧阳英睿压低声音将事情简单说了说,“爷去守护元青,京城留给你。京中暗流涌动,你一定要处处留心。太子府、平王府和驸马府的修建你多留个心眼,切莫出了问题。” “嗯,我知道。” “如今孟锦修当选驸马,左相府的势力愈发强大。云浅秋指给了元凯,皇兄提携了云梨落,云府也要走上前台了。那云浅秋不是善类,比云梨落还难对付,京城势必再掀风浪。” “阿睿,不管风云如何变幻,该我们守住的东西是一定会守住的。倒是你,定要保重。” “彼此珍重。” 欧阳英睿拍拍南风无尘的肩膀,“平素有空多去逸王府走动走动,替爷照顾父王。爷的海东青每隔几日就会飞回来一次,任何消息都别落下。” “放心,我定会常去陪逸王。” 午膳后,欧阳高逸亲自送欧阳英睿出王府,看着他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五十名亲兵随行护卫。 不多时,欧阳离辰的心腹太监向一暖疾步走入御书房,站在其身旁低声禀告,“陛下,世子已经出了城门,向西而去。” “把他和逸王府盯紧了,朕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欧阳离辰并未抬头,笔下批着奏折,双眸里闪过一丝阴冷。 前夜宴会上,他派去盯梢的隐卫亲眼见到苏茉香离席后想要私会欧阳英睿,还发现莫寻雁竟和欧阳英睿在一起,还有元朗。 这让欧阳离辰有些吃惊,也愈加警惕。 无论如何,一切必须在自己掌控之下。 “奴才明白。” 向一暖半弓着身子,悄然退出御书房。 第九十五章 路遇地皮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启程的时候,莫寻雁一行终于到了一个小镇,饿的饥肠辘辘的欧阳元青拉着莫寻雁的衣袖下了马车。 有了昨日中午的遭遇,今日途中他怎么也不愿再下车去农户家打尖了。 孤诺紧赶慢赶,才在午时将过的时候到了这个小镇。 欧阳元青直嚷着肚子饿,可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一群卖艺的孩子,敲着锣鼓,翻着跟斗,正在那里表演。 “雁子……” 欧阳元青拉拉莫寻雁的衣袖,“看啊!” “你不是饿了么?用了膳再来看可好?” 莫寻雁的视线淡淡扫过敲着锣吆喝得正欢的夜枫,不露声色。 离开京城先去云山,这是莫寻雁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一来可以让欧阳离辰相信她一心急着要为欧阳元青医治,二来便是让清风阁的人能在自己没有留任何记号的情况下也能顺利跟上。 毕竟,清风阁是莫寻雁自己的势力,既要瞒过君无君浩等人,也得瞒过孤诺孤希,小心谨慎方为上策。 “好看,想看!” 欧阳元青哪里还记得肚子在叫,兴奋地直往前蹿。 莫寻雁摇摇头,只得随他一起挤进了人群。 见人越围越多,夜枫将锣交给了一个小一些的男孩,自己率先表演了喉头顶银枪和胸口碎大石,引得众人拍手叫好。 随即几个女娃子又表演了杂耍,人群的叫好声越来越大,欧阳元青又拍又跳,双手都拍红了。 孤诺先找了家店套好了马车,复又转来和孤希护在两个主子左右,看着欧阳元青这模样,又看看神色淡淡的莫寻雁,隐去了眼里的情绪。 “诸位父老乡亲,初来宝地,给大家献丑了。” 夜枫趁一个男孩上前表演彩戏法的时候,很江湖地向人群拱拱手,“还请诸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扔钱!” 见别人打赏,欧阳元青自然也要凑热闹,拉着莫寻雁管她要钱。 莫寻雁摸出几个铜板,欧阳元青兴致勃勃往那举着锣讨赏钱的孩子扔去,有一个刚好扔到了锣里,乐得他开心傻笑。 “还要扔!” “这不是扔,是赏!” 莫寻雁低声纠正他的说法,又放了几个铜板在他手中。 欧阳元青刚要再扔过去,人群里突然挤过来几个男子,打头的那一个穿着一件锦缎长衫,手里摇着折扇,不阴不阳地看着夜枫等人,“这是谁在爷的地盘上找钱啊?居然不知会爷一声,当爷死了么?” “都别赏了啊!武二爷都没点头,演什么演,赏什么赏?” 两个男子随即上前,狠狠一推,拿着锣的孩子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锣掉了下来,散了一地的铜板。 欧阳元青手里的铜板却刚好在这时扔了出去,嘴里还在喊着,“再来一个!” “阿元,别闹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莫寻雁连忙制止欧阳元青,唯恐他惹上麻烦。 “不嘛,我还赏!” 欧阳元青正在兴头上,硬是又把手里的铜板扔了出去。 “谁这么不长眼?都说别赏了,还在赏,钱多了是不是?那就拿出来给爷们花花!” 一个男子转身一把扭住欧阳元青的手。 “啊,好痛!” 欧阳元青冷不丁被他这样抓着手狠狠一扭,瞬间脸色变得惨白。 “这位兄台,请你放开他。” 莫寻雁连忙上前一步将欧阳元青护在身边,孤诺和孤希也靠了上来。 只是,在没有得到莫寻雁示意之前,他们绝不会冒然出手。 “小丫头口气倒是挺大,哥哥我就不放,咋滴?敢和武二爷做对,这小子胆子不小啊!” 那男子说着手间加大了力道。 “痛啊!” 欧阳元青大叫着扭动身子,头也使劲摇晃,“好痛!” “吔,这小子原来是个傻子啊!” 男子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伸手在欧阳元青脸上狠狠掐了一把,“傻子跑来凑什么热闹?你看得懂么?” “这位兄台,都是在下的不是,初来咋到,不懂规矩。这位小哥不过是路过罢了,还请你们不要为难他!” 夜枫此时已经走了上来,赔着笑脸,拱手道歉。 “放过他可以啊,你跪下来给爷磕三个响头,刚才这里收的钱全捡起来交给爷,爷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那个武二爷瞪了夜枫一眼,根本不买账。 莫寻雁脑子一转就明白了,这种人渣以欺负人为乐,耀武扬威的时候最想看到的就是别人向自己摇尾乞怜,可夜枫虽然主动服软讨好,但脸上却是不卑不亢,显然没让这位武二爷满意。 “是啊,给我们武二爷磕三个响头,爷就把这傻子放了!” 那抓着欧阳元青的人说着又加大了手里的力度,欧阳元青疼得直嚷。 夜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若不是莫寻雁暗暗冲他摇头,他忍不住就要出手。 那个讨赏钱的孩子此刻正蹲在地上把铜板一个个捡起来放进锣里面,那武二爷见夜枫不说话,上前就是一脚,直接将那孩子踹到地上,还把脚踏在他背上,挑衅地看着夜枫,“怎么,给爷磕头这么难?” 不少围观的人一看要出事,纷纷散开,也有喜欢看热闹的从后面涌上来。 莫寻雁冲孤诺和孤希使了个眼神,这两人趁乱一推搡,好几个人冲着那抓住欧阳元青的男人涌了过去,伺机操起手刀在他手上一砍一抓,就把欧阳元青拉了开来。 而莫寻雁也没闲着,她身子暗暗移动,在那几个家伙身上都洒了些药粉,随即对夜枫眨了眨眼睛。 “这位爷,你就别和我们这些不懂事的人置气了。这孩子还小,还请爷脚下留情。” 夜枫说着伏低了身子。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是要给武二爷下跪的时候,夜枫突然伸手一拉,武二爷还没看清楚他是怎么出手的,就觉得脚下一转,那孩子已经被夜枫扯了出去。 武二爷被这么一拉,差点没站稳,气得拉起衣袖,“不想活了?!” 就在这时,空中响起嗡嗡的声音。 众人抬头一看,空中不知为何飞来一大群马蜂,铺天盖地,甚是吓人。 “蜂群!” 人群散开,不少人拉过衣袖挡住自己的头和脸,往最近的店铺躲去。 那耀武扬威的武二爷等人此时也变了脸,顾不得找夜枫的麻烦,抬脚就跑。 这蜂群来势汹汹,转瞬就已经飞了过来。 说也奇怪,这些马蜂像是专门冲着武二爷等人来的,一飞到跟前就从空中俯冲下来,对着武二爷和他的那几个爪牙直接蜇了上去,蜇得他们哭爹喊娘的,抱头鼠窜。 可蜂群的攻势很猛,哪里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不到片刻,那几个人就已经变了样,一头一脸的包,在地上翻滚哀鸣,估计连亲娘都认不出来了。 众人躲得远远的,低声议论着,无非就是什么“坏事做绝,自有报应” 一类的话。 夜枫瞅了莫寻雁一眼,心里明白这定是阁主所为,暗笑着吩咐手下的孩子们捡起地上的铜板,收拾东西,离开这是非之地。 刚刚脱困的欧阳元青自然不知这是何物,见众人惊叫着跑开,又见武二爷等人被蜂群攻击,满地打滚的惨样,直觉害怕,一把拉住莫寻雁,惊慌地瞅着天上,“雁子……” 莫寻雁淡淡看了他一眼,抬手把他手拍开,“孤诺,你找的哪家店?我饿了。” “往这边,小姐。” 孤诺走在前方带路,莫寻雁跟在他身后。 欧阳元青有些诧异,愣在原地看着莫寻雁走开,好像不明白为何她突然对自己这样冷淡。 “呆子,还不走?想被马蜂蜇啊?” 孤希拉了一把欧阳元青,压低声音,唯恐被莫寻雁听到,“刚才小姐叫你不要赏了,你不听,硬是把钱扔过去,闯祸了吧?” 欧阳元青似懂非懂,就只听明白了一句,自己没听寻雁的话,她不要自己了。 眼眶一红,顾不得被人扭过的手还在疼,欧阳元青跑上前去拉着莫寻雁的衣袖,怯怯地唤了一声,“雁子……” “放开。” 莫寻雁抬眼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冰寒,欧阳元青不禁打了个哆嗦。 “雁子,我错了。” 欧阳元青放了手,却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莫寻雁身旁,低着头,捂着隐隐作疼的手腕,唯恐下一秒莫寻雁就把他直接给扔了。 莫寻雁并不看他,话里没有一丝感情,“阿元何错之有?” 欧阳元青嘟着嘴,“我没听雁子的话。” 莫寻雁没吭声,继续往前走,跟着孤诺进了小店,进了一间雅室。 孤诺看了孤希一眼,孤希将欧阳元青往里面一推,跟着孤诺去找小二点菜。 “雁子,我以后都听话。” 欧阳元青眼眶泛红,眼里带着委屈。 “阿元,出来玩会遇到很多坏人,你要是不听话,坏人就会欺负我们。” 莫寻雁只想给他一个惩戒,毕竟他现在的脑子,说多了也不会懂。 “手还疼么?” 莫寻雁语气软下来,轻轻拉过欧阳元青,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第九十六章 赶赴云山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痛!”欧阳元青抬起自己的手腕凑到莫寻雁面前,只见他手腕处青红紫绿,显然那男人扭他手的时候力气不小。 “记住以后要听话,这样坏人就不会欺负你。” 莫寻雁摸出药膏,轻轻为他抹药,“外面不像家里,没有人宠着你,要自己学会爱自己。” “雁子,你宠我。” 欧阳元朗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莫寻雁的眼睛,“我有你。” 莫寻雁正伸手为他抹脸上被那男人掐肿的一处,闻言手一滞,看着欧阳元青没有说话,脑子里却想起三岁时在云山醒来后,第一个和自己同屋的女孩孤舞。 那时候,只有五岁的孤舞也是这样一边为自己抹药,一边为自己擦眼泪,告诉自己一定要学会自己爱自己。 那时候,自己也是这么天真地以为她会一直宠着自己,自己失去了一切,却还有她。 那个和自己同住了两年的孤舞,在自己初到云山的时候,给了自己多大的安慰,若没有她,自己要如何熬过那些噩梦一样的日子? 可是,谁能想到,两年之后第一次【变太】的对决赛,自己的对手便是孤舞。 不拼,是死,拼,便会失去唯一的一个朋友。 那时年仅五岁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莫寻雁如今记忆犹新。 两个最好的玩伴各自执剑望着对方,空气中浓浓的血腥味都掩不住周身散发出来的伤悲。 当云山老怪一挥手,谁也没有犹豫,谁也不敢犹豫,直接挥着剑冲了上去。 当孤舞倒下的时候,莫寻雁也变成了血人,有的伤口甚至渗出黑血。 孤舞的剑上不但抹了软骨散,还抹了毒物,若不是莫寻雁边打边服解药,倒下的便是她自己。 那一天,莫寻雁没有进食。 抱着双腿坐在床榻上,看着对面已经空了的床,默默垂泪。 从那一天起,她明白了,这世上只有自己才是真正地爱自己。 也从那一天起,她明白了云山老怪的话,“作为陈国复国的战士,你们不需要朋友,只需要服从本座的命令。” “雁子……” 见莫寻雁沉默,欧阳元青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怯怯地看着她,抓住她顿在半空的手,“我会听话。” “嗯,我知道。” 莫寻雁回过神来,继续往他脸上涂药膏,“还疼么?” “你吹吹就不疼了。” 欧阳元青眨着小鹿般清澈的眼睛,平素父皇就是这么给自己吹的。 “好。” 莫寻雁愣了一下,嘟起嘴对着那抹了药膏的地方轻轻吹着,君无给的面具非常精致,也很薄,戴在脸上若不涂药水根本取不下来,这样抹药也能渗透下去。 “雁子真好。” 欧阳元朗傻笑着忘了疼。 孤诺和孤希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孤希瞪圆了眼睛,难以相信莫寻雁也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孤诺眼眸一暗,垂下眼帘,“小姐,那个卖艺的男子说想见见你。” “见我?” 莫寻雁看上去有些奇怪。 “小姐,你的幽兰粉真厉害,那几个混混都给野蜂蜇死了。想必那人是来向你道谢的。” 孤希一下就猜到了夜枫的来意。 “道谢?有那个必要么?” 莫寻雁收起药膏,用绢帕擦着自己的手指,话语里带着一丝寒凉,“我下药又不是因为他。这般恶人,留着也是祸害,把阿元的手伤成这样,这么死实在便宜了他们。” 孤诺闻言抬眼看了看坐在莫寻雁身旁的欧阳元青,“那属下去回了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此事与我们何干?不过是莫名其妙飞来一群马蜂,救下了阿元罢了。” 莫寻雁淡淡说着,端起茶盏喝了口茶。 “的确与我们无关。” 孤希这下懂了莫寻雁的意思,点头坐了下来。 孤诺转身出去,不一会儿带着上菜的小二走了进来,出人意料,夜枫还是跟在他们身后。 “各位,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 夜枫进门后很江湖地抱了抱拳,“在下行走江湖卖艺,时常会遇到这样的地头蛇,只是没想到今日会连累这位公子。幸好老天有眼,惩罚了那几个恶人。” 说着,夜枫从怀里摸出一瓶药酒,“在下这里有祖传的药酒,给公子疗伤吧。” “兄台不必客气,阿元他的伤不碍事。” 莫寻雁并不起身,也不接那药酒。 “那在下告辞了。” 夜枫大大方方收回药酒,拱拱手,“不过在下多句嘴,几位用了膳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多谢兄台提醒!” 莫寻雁微微颔首,看着夜枫走了出去,随手给欧阳元青布了菜,四个人低头用起膳来。 午膳后,孤希借厨房温了温药,莫寻雁哄着欧阳元青喝了药,四人方才去了后院。 恰遇夜枫带着那些个孩子也在取马车,寒暄了几句,得知他们也是往北走,莫寻雁眼珠一转。 不多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驶了出去,马车上都捆绑着卖艺的道具,只不过孤诺赶的车要比夜枫赶的车小一些。 莫寻雁特意把那个会变彩戏法的男孩唤到了自己车上。 沿途赶路是个苦差事,作为病人,欧阳元青情绪特别容易烦躁,有人凑个热闹,倒能给他解闷。 更何况这么一来,别人自会以为他们是和夜枫一起行走江湖的卖艺人,谁还会猜到这样的马车里居然载着易容后的太子殿下? 远远尾随的马车里,君无的声音再次响起,“记:第二日,偶遇江湖艺人,殿下观看遇歹人,郡主下药,招致蜂群,蜇死歹人,殿下无虞。郡主奇思妙想,与卖艺之人结伴同行。伪装难辨,妙哉!” 傍晚宿在同一个小镇,欧阳元青因一下午都和那孩子闹着变戏法,晚膳后喝了药很快就睡了。 莫寻雁栓好门窗,灭了火烛,取下腰间银针,坐在长塌上盘腿打坐,直到深夜方才睡去。 而此刻,京城通往云山的官道上,三匹快马飞驰,三个蒙面黑衣人向北而来。 这般在夜色中飞驰的自然是欧阳英睿和华池华藏。 在别人眼中,欧阳英睿的马车出了京城后,一路向西,赶路、打尖、住宿,一切正常。 然,那宽大的马车其实是暗藏玄机的。 离开京城没多久,欧元英睿就与事先躲在马车中的替身互换了衣衫,趁中途队伍停下来出恭,他带着华池华藏悄悄离去,马车中隐藏的另外两人顶上了华池华藏的空缺。 三人朝着云山的方向一路疾驰,并不曾在沿途去打听谁、寻找谁。 用欧阳英睿的话说,莫寻雁和欧阳元青不可能不易容,与其浪费时间沿途打听,不如直奔云山。 他就不信,在云山脚下守株待兔,会等不到他们。 但愿欧阳离辰的人能顺利将他们护送至云山,那里,势必有一场杀戮在等着。 天一亮,莫寻雁就睁开了眼睛,收拾妥当后走到床榻前,看看熟睡的欧阳元青,拉过他的手开始诊脉。 赶了两日的路,换掉了他以前的药,欧阳元青虽然没有发病,但在马车上也不时唤头疼。 若不是莫寻雁为他施针,不时替他揉着头,他可能早就发病了。 这个可怜的太子,不但摔坏了脑子,体内的毒也是古怪的很,七七八八,多达数十种。 相生相克,不但使得他身体虚弱,也在渐渐吞噬他的生命。 若再不及时医治,欧阳元青很难活过二十五岁。 这样的毒显然不是一朝一夕下到身体里的,应该是多年来慢慢浸润在他体内的。 而能够这样对欧阳元青下毒的人,一定是在皇宫中极有地位的人。 这个人会是皇后么? 毕竟欧阳元青若是死了,皇后所生的欧阳元凯便最有可能得到皇位。 还是,是徐婉荷? 那个看似文弱淡雅的女子,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欧阳元朗,也暗中对欧阳元青下毒手呢? 不管是谁,这下毒的人应该也懂医术,否则不可能下得如此巧妙。 而且,自己从答应皇上要医治欧阳元青那日开始,便已经与这躲在暗处的人成为了敌人。 他们要他死,巧妙地用所谓病痛来要了他的命,而自己要他活,用自己的医术让他安好地活下去,显然,自己便成了某些人的绊脚石。 只是,背后的人若是知道,自己救欧阳元青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自己而今救他,有朝一日却可能毁了他,那人又会怎么想? 莫寻雁收回自己的手,也打住了思绪,唤醒了欧阳元青。 这一日继续与夜枫的人一起赶路,日暮时分歇在了离云山三百里外的一处小镇上。 “明日你不用再跟着我,留在这小镇上卖艺吧。” 三更天,莫寻雁溜入夜枫的房间,“过两日你去离云山最近的一个镇,待些时日,建上一处暗桩。” “是,阁主!” “明日云山下定是危机四伏,你告诉书彤跟来的时候机灵点。” “属下明白!” 次日申时末,孤诺将马车停在云山脚底的一个茶棚旁。 第九十七章 尊上不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云山前不着店,后不挨村,某一年一对老夫妻前来求医,被山上某个弟子随手医好之后,夫妻俩便在山下搭了两间草房,开了一小块地,种上些瓜果蔬菜,随时送给山上的人。 再后来,这对夫妻又在这十丈外搭了间茶棚,砍了些木头做了桌椅,让前来求医拜师的人有个坐处。 夏天的凉茶,冬天的热茶,却也并不是卖的,喝了后你若心情好,愿意放上几个铜板,老夫妻也就收着。 若你不想给,他们也不要。 用他们的话来说,但凡有事来求云山的,那一定都是大事,他们不过是要与人方便,为来生多积福报。 于是,这些年,但凡来云山求医或拜师的人都会在这个茶棚子里等消息,因为外人是进不了云山的,此处是通往云山的唯一一条路,唯有等在这里,才可能等到云山弟子带话传信。   此刻,莫寻雁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抬眼看了看十丈外的云山,那日离去时还以为自己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了,没想到不足一月,竟再次站在了这云山底下。 近在咫尺的云山还是和昔日一样笼罩在一层云雾中,那云雾终年不散,除了因为此处极北,山顶终年积雪,也因为云山老怪在山中种植了大量可以释放烟雾的植物,使得整个云山终年萦绕在云雾中。 看上去如此安宁的一座大山,没有进去过的人又岂会知晓里面的玄机呢? 莫寻雁收回视线,淡淡扫过茶棚,孤诺停马车的地方除了一辆马车,还拴了几匹马,而棚子里有两三桌前坐了人,都是些生面孔。 有的人盯着云山的方向,一脸急色,似在等待,有的人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盏,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一对老夫妻安静地煮着茶,并不和客人说话。 这个茶棚能在这里开了十余年,最大的原因便是这对夫妻的不言不语。 他们只是默默做事,几乎像哑巴一样,被问到云山的事,只是笑着摆手。 若不是这样,以古怪著称的云山老怪怎会容忍他们的存在? 莫寻雁扶着欧阳元青跳下马车,虽已近暮春,但云山的温度比别的地方低,莫寻雁特意给他加了件披风。 孤诺和孤希跟在两人身后,四人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了下来。 老婆婆端着四杯茶走了过来,看清孤诺和孤希的长相,她不仅一愣,却并未多看一眼,只是将茶水放在那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上,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茶棚里很安静,只听到炉子上的水发出咕咕的声音。 欧阳元青似乎有些不舒服,抱着“铃铛” 靠在莫寻雁身旁,莫寻雁轻轻为他揉着太阳穴。 暮色渐渐漫了上来,天边晕开一层淡淡的金色,竟晕染得云山的云雾也变成了淡金色。 一个云山的弟子朝着山脚走了过来,等待的那些人站了起来,急切地跑上前去,询问着什么。 莫寻雁他们只是坐着,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那个云山弟子在那些人的簇拥下来到茶棚,看到孤诺和孤希,也是一滞。 视线扫过莫寻雁和欧阳元青,蹙了下眉,坐了下来。 等着求医的依次请他把了脉,讨了方子,感谢了一番后离去。 也有一个,这弟子自称看不了,那人失望而去,看那样子,只等着明日前来碰运气,期待明日遇到的人能治他的病。 最后剩下的是个男子,手里攥着个四五岁的孩子,那孩子面黄肌瘦,脑袋偏大,身子细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这位小哥,在下家中贫困,贱内不久前得病去世了,丢下这还不到五岁的孩子。在下实在是无力抚养,想送到云山来习武,学个一技之长,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男子将儿子往前一推,眼里带着一丝期许。 那弟子也不说话,只是拉过那孩子,在他全身上下捏了一翻,随即摇摇头,不肯收。 “小哥,求求你,给孩子一条生路吧。就算他不能习武,他还可以学医啊。别看他小,他什么都能做,什么苦都能吃。只要给他一口饭吃,带他回山上,让他为你们洗衣扫地烧火都可以!” 那男子只差没跪下来乞求。 “云山不养废物。你这儿子就算上了山,也是死。我劝你还是带他去别处吧。” 那弟子丝毫不为之所动,“若只是要他活下去,送去寺庙也可。” 男子面如土灰,也知道云山向来说一不二,牵着孩子黯然离去。 “师姐、师兄,你们怎么回来了?” 待父子俩走远,那弟子走上前来,对着孤诺和孤希拱手施礼,“你们不是……” “有事要办。” 孤诺摆了下手,打断他的话,“尊上此时可在山上?” “不知,我下山已经好几日了。” 那弟子摇摇头,虽然不断看向靠在莫寻雁身上的欧阳元青,却不曾多嘴问一个字。 “孤希,你随他上山吧,我在这里等着。” 孤诺看了看孤希。 “也好!” 孤希站起身,拍拍那弟子的肩膀,“很久没舒展筋骨了,正好与你比一比谁先到达山顶。” “师姐请!” 弟子话音一落,两道身影飞速对着山脚掠了过去。 孤诺看着他们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莫寻雁却压根没往那方向看。 茶棚里再次静了下来,欧阳元青指着天边越来越红的晚霞,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雁子,好美。” “更痛了么?” 莫寻雁的声音很低。 “嗯,很痛。” 说到头痛,欧阳元青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再忍一下,等下我帮你。” 莫寻雁心里叹了口气,今日早上起来欧阳元青就有些不舒服,喝下去的药也吐得干干净净,到了这里,刚一下车,他突然喊头疼。 莫寻雁不敢在人前为他施针,只能哄着他忍着。 “好。” 欧阳元青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却还是咬牙忍着。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天边的晚霞渐渐暗了下来,孤希垂头丧气地出现了。 “尊上不在?” 孤诺挑了下眉。 “尊上几日前便下山了,说是云游四海去了,无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孤希看了看莫寻雁,迟疑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尊上走前说他要去游历,没有个三年五载,是不会回来的。” “这可如何是好?” 孤诺看看莫寻雁,一时也没了主意。 “我问过何嫂要如何才能联系上尊上,可何嫂说,尊上走的时候无需联系,云山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孤希瘪瘪嘴,自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罢了,我们走吧,这天下多的是奇才,说不定我们遍访名医,也能治好他。” 莫寻雁说着站起身,将欧阳元青扶了起来。 今天的一切她早知道结果,不过是要做戏给人看罢了。 “请问这位姑娘,今日还能等到云山的人么?” 一匹快马在暮色中疾驰而来,恰好停在莫寻雁面前,马上拱手抱拳的不是书彤又是谁呢? “我弟弟患了重病,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想请云山老怪给他看看。” 书彤怀里抱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也是病兮兮的样子。 “那你还是请回吧,云山老怪云游四海去了。” 莫寻雁抬头应了一句,继续扶着欧阳元青向马车走去。 “怎么这么不凑巧?!” 书彤一脸的急色,抬眼看看在暮色中渐渐笼上暗影的云山,“你们可是要去投宿?我能和你们同路么?” “请便!” 孤诺和孤希看了她一眼,在桌上放下几个铜板,解开马车,向着前方驶去。 车厢里,欧阳元青已经抱着头开始低声闷哼起来。 换做平素他一定是满地打滚,如今靠在莫寻雁身旁,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药草香,他少了很多狂躁。 “阿元,你把头埋下来,我给你施针。” 莫寻雁话音刚落,欧阳元青便趴在她双腿上,头靠在她怀里蹭了蹭。 莫寻雁身子一僵,刚想一把将他推开,又可怜他正在受苦,再想想这几日他还算听话,便由他去了。 从布包里拿出银针,飞快刺入他脑后的几处大穴,手在他背上轻轻顺着,声音略带宽慰,“阿元,好些了么?” “好些了。” 欧阳元青的声音带着鼻音,莫寻雁正觉得有些不对,便觉得自己的衣衫被濡湿了。 “阿元,你……” 莫寻雁捧起欧阳元青的脸,这才发现他哭了,“怎么了?” “寻雁,我想父皇了。” 欧阳元青一把抱着莫寻雁,“我好想他。” 果然生病的人都是脆弱的,只是,莫寻雁从来不知道生病的时候被家人安慰是什么滋味。 此刻看欧阳元青流着泪说想欧阳离辰,她的心里也有些酸涩。 “别哭了。” 莫寻雁迟疑了一下,没有推开抱着自己的欧阳元青,“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 欧阳元青摇摇头,“回去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只想一下下父皇就好。” “傻瓜!” 莫寻雁拍着他的背,自己的眼眶也酸了。 第九十八章 遭遇伏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夜色渐浓,伏在怀里的欧阳元青渐渐闭上了眼睛,莫寻雁刚取下银针,便听得外面马蹄声乱了。 那一直跟在马车后的书彤突然打马上前,在车窗外喊了一句,“姑娘,我弟弟发热了,骑了一日的马难受得要吐,能让他去你马车上挤挤么?” “我们的车太小,哪里挤得下?” 孤希在外面冷哼着拒绝,“再说了,我家公子也病得厉害,你这弟弟若是什么传染人的病,岂不是害了我家公子?” “姑娘,帮帮忙吧!哪怕让我弟弟在外面坐一下都行。” 书彤在车窗外敲了敲。 “让他坐在外面吧。” 莫寻雁心里的警惕一下升高,她自然明白,书彤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此前在茶棚她便已经看清了书彤这次带来的是当初她救下的一个孤儿。 这小子人小鬼大,非常精灵,却偏偏长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任谁也想不到他老实巴交的外表下有一颗魔鬼的心灵。 书彤让他上车显然是为了保护自己。 “前面好像有埋伏。” 孤诺接过那孩子,放在自己和孤希中间,压低声音提醒车厢内的莫寻雁。 “机灵点。” 莫寻雁浑身戒备,手中已经握住了装有各种毒粉的香囊。 大约又行了两百米,天已经彻底黑了,官道上除了这辆马车和书彤的马,再无旁人。 可在这无边的夜色下,危险的气息却越来越近,孤诺和孤希的背都绷直了。 这一条官道,一面是高高的山崖,一面是万丈悬崖。 孤诺赶着车靠着山崖这一边前进,突然,山崖上袭来阵阵箭雨。 一时间,流箭乱飞,直逼马车,只一瞬,就有数只射穿了轿身。 孤诺身形一跃,飞身站到马车顶上,长剑出手,挽起朵朵剑花,将那些射来的箭纷纷击开。 拉车的马发出一声嘶鸣,向前狂奔,孤希挥舞长剑,将袭向马匹的流箭打落。 “弟弟,快进去!” 书彤低喝一声,也拔出长剑应对呼啸而来的流箭。 因为之前将弟弟放到了马车上,此刻她的出手一点不让人怀疑。 那孩子身子一滚就进了马车,用唇语对莫寻雁唤了声“阁主” ,随即死死守在入口处,警惕地看着外面,手中握着一双短剑。 在流箭破空而响的时候,莫寻雁便抱着欧阳元青从椅子上滚了下来,迷迷糊糊的欧阳元青睁开眼睛,但见两只流箭刷刷射穿了马车,阴森森地钉在那里。 欧阳元青刚要大叫,莫寻雁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将他往椅子下一推,“阿元,躲在下面不要出来。” “雁子……” 欧阳元青并非傻得啥也不知,他拉住莫寻雁,惨白着脸,“我怕!” “阿元,进去,听话!” 莫寻雁双手一推,将欧阳元青推到了椅子下,顺手将“铃铛” 塞给他。 此时,流箭如雨,孤诺、孤希和书彤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难以对付,马终究还是中了箭,马车一偏对着悬崖那一侧倒去。 在马车倒下的那一瞬,孤诺和孤希同时从车上跳下,两人奋力将马车向山崖的那一侧一推,好歹是避免了马车滚下山崖。 随即,他们一人站在马车的一边,击打着流箭。 书彤也跳下了马,在那马的屁股上重重一拍,马儿像疯了一样向前冲去,而她则与孤希站在一起,并肩而战。 山崖上这时又滚下了不少巨石,孤诺腾空而起,手中长剑灌注了真气,将那些砸向马车的巨石全部扫成粉碎。 三人苦苦支撑着,却见夜色中奔来一辆马车,即将靠近莫寻雁的马车时,车厢哄地一声从里面炸开,无数条人影对着山崖飞了过去,直接扑向上面的弓箭手。 而那拉车的两匹马则因为受到惊吓,直接冲到了山崖下。 然而,这些人还没有飞到崖顶,就见山崖上的弓箭手一个接一个惨叫着掉了下来,显然崖顶上有人出手将他们解决掉了。 君无和君浩对视一眼,对其他人低喝了一声,“你们下去保护公子和小姐!” 两人迅速对着崖顶掠去。 箭雨一停,孤诺和孤希愈加小心,执剑站在马车前,盯着面前漆黑的夜色。 “弟弟,你没事吧?” 书彤低声问了一句。 那孩子看了看莫寻雁,莫寻雁对他摇摇头,他应了一句“姐,我没事” ,声音听上去带着惶恐,也带着发热的几分迷糊。 片刻之后,君无和君浩从山崖上飞了下来,一脸疑惑地落在孤诺和孤希面前,“奇怪,山崖上的弓箭手全被人解决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马死了,如今怎么办?” 孤诺看看马车的车厢,又看看君无。 君无皱了皱眉,刚想说不行就背着公子上路,书彤却将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响哨,不一会儿清晰的马蹄声划破夜空,对着众人驶来。 “用我的马套车吧,我弟弟还在车里。” 书彤一副江湖儿女的模样,手一挥,竟让人看出几分豪情来。 君无的手下散开,将马车团团围住,君无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君浩和孤诺一起就着光亮将马套上。 孤诺将扎在马车上的箭取了下来,对着孤希点点头,孤希拉着书彤坐到车前,一扬马鞭,马车缓缓前进,其他人护在两旁 ,一同向前走去。 莫寻雁将欧阳元青从椅子下拉了出来,扶着他重新坐好。 欧阳元青抱着猫紧紧靠在她怀里,眼里闪着惊恐。 那孩子见状,默默出了车厢,坐在书彤身旁,蔫蔫地靠在她身上。 车内,莫寻雁眯了眯眼睛,揉了揉眉心,自己到底哪里露了破绽,被人认了出来? 是因为孤诺和孤希的云山弟子身份么? 刚才在山崖上出手相助的人又是谁? “停!” 走在马车前的君无突然抬起手,孤希一勒缰绳,马车停了下来。 众人这才发现前方地上躺着二十余具尸体。 这些人与那些弓箭手一样的打扮,死前似乎闹了内讧,没有相互残杀的则被人一剑毙命。 此前求云山收留儿子的男人和他的儿子也赫然躺在其中。 孤诺和孤希看到那儿子的尸体时,都愣了一下,孤诺随即上前蹲下去翻看其尸体,再起身时,脸色有些难看。 “小姐,那对父子应该也是杀手,那扮演儿子的竟用了缩骨法易容,当时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个十余岁的少年。” 孤诺回到马车前,趁书彤不在,低声禀告里面的莫寻雁。 “竟连师弟也骗过了,此人不简单。” 孤希面色也有些凝重。 “难怪此前属下觉得他头大得有些不对劲,原来竟是这样。” 孤诺的话里有几分自责,看走了眼可是个大疏忽,“不过这二十余人躲在这里等我们前来时,不知怎么相互动起了手,最后被人趁机取了性命。到底是谁在暗中相助呢?” “不像是云山弟子所为……” 孤希也很纳闷。 “也许阿元的爹还派了别的人暗中跟着我们。” 莫寻雁的声音淡淡传出,“有人帮我们解决了麻烦自是好事,告诉君无他们继续赶路吧,阿元饿了。” “是,小姐!” 孤诺应着转身上前,须臾片刻,队伍继续前进。 “爷,还跟上去么?” 远远的山崖上,一棵大树上站着三个蒙面黑衣人,正是欧阳英睿和华池华藏。 “让他们先走。天色已晚,他们应该会在前面的小镇住宿。我们等下前去看看那丫头接下来会有什么打算。” 欧阳英睿站立在树端,目光幽远。 “爷,这些刺客是如何认出太子殿下的?他们应该没有见过金雁郡主的那两个侍卫吧?” 华池皱着眉。 “那丫头带着元青一进那茶棚,那对老夫妻看向她那两个侍卫的眼里就带着惊讶,随后那云山弟子看到他们也是同样的眼神,这说明他们是认识的。” “虽然那丫头回京城后很少出来走动,旁人或许的确没见过她的侍卫,但稍微用点心,便能打探到她下山时带回了两个人。” “尽管元青和她都易了容,可一个丫头带着一个有病的少年,还有两个云山的人熟悉的侍从,猜到是他们还有何难?何况对于某些人来说,宁愿错杀一百,也不愿放掉一个。”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低叹了一声,“这小丫头到底还是稚嫩了些,元青跟着她怎能让人放心?刚才要不是我们及时将山崖上的弓箭手解决掉,那马车说不定已经被射成马蜂窝了。” “爷,属下不明白的是,为何这些刺客会突然起了内讧?难道刺客里面也有皇上的人?” 华藏最不明白的是这个。 “爷也纳闷。” 欧阳英睿确实也没料到,刚才三人怕前方还有埋伏,解决了弓箭手之后一路掠过来,没想到却看见这些刺客在相互厮杀,于是暗中上前送了他们一程,却一直没想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云山老怪既然不在云山,太子他们明日就该回京城了吧?” 华池又问。 第九十九章 金蝉脱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静观其变!我们走!”欧阳英睿一挥手,三人像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追了上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莫寻雁等人抵达一个小镇,君无的人找了家客栈,暗中检查一番之后,众人住了下来。 莫寻雁和欧阳元青自然在房里用膳。 晚膳前,孤诺拿着莫寻雁新写的药方在镇上寻了处药店抓了药,亲自煎好送去了两人的房间。 晚膳后,莫寻雁哄着欧阳元青喝了药,待他睡熟,命孤希将书彤请了进来。 “姑娘,今日多亏有你,帮了我们的大忙。” 莫寻雁淡淡看着书彤,话里听不出一丝熟络,“小女子也略懂医术,若你不嫌弃,我可以帮你的弟弟把把脉。” “你既懂医术,为何还要前往云山求医?” 书彤一副将信将疑的表情。 “我家小姐当然懂医术!若不是我家公子病得太重,她放心不下,哪里会远赴云山求医?” 孤希冷哼了一声,“就算是云山的弟子,医术也不见得有我家小姐厉害。小姐带着公子来,只是想看看那云山老怪的诊治法子可有更高明之处……” “孤希,退下!” 不等孤希说完,莫寻雁冷冷看了她一眼,“你吵着公子睡觉了!”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并非有意冒犯,我这就将弟弟带来你看看。” 书彤的戏演得不错。 片刻之后,莫寻雁放开那孩子的手,“你弟弟得的是虫症,应该是误食了什么带有虫卵的食物,如今那虫卵在他腹中变成了虫,所以搅得他肚腹疼痛,成日贪吃却日渐消瘦,还会不时发热……” “姑娘,你真是奇了!” 书彤欣喜地惊呼,“那要如何医治?” “这里有个药丸,你等下给他服下,今夜可能会不停腹泻,等他将腹中虫子都排出体外,这病也就好了。” 莫寻雁说着递了一个丹药给书彤。 书彤再三感谢后带着弟弟,揣着药丸离去了。 谁也想不到,那丹药不过是蜡丸包裹的一封密函罢了。 莫寻雁此前在马车上将自己的打算写了下来,通过这样的方式告知书彤。 随即,君无和君浩也走了进来。 莫寻雁低声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他们,两人点头之余面露佩服之色。 回到房中,君无的声音再次响起,“云山老怪云游四海,求医不成,郡主带殿下离开。途中遇袭,有神秘人暗中相助,刺客全部毙命,身无旁物,无法查证身份。郡主决定带殿下四处寻医……” 或许是放心不下欧阳元青的安全,这一夜,孤诺、孤希和君无君浩等人都宿在了他的房里。 三更天,欧阳英睿三人偷偷潜入客栈,但见欧阳元青房内打满了地铺,睡了一地的人。 欧阳英睿有些搞不懂莫寻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屋查看,旁边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孩子捂着肚子跑下楼,急匆匆地往净房跑去。 “撤!”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带着华池华藏离开了。 次日早上,莫寻雁带着欧阳元朗下楼,书彤带着弟弟迎上前再次道谢,遂分道扬镳。 角落里,一身商人打扮、戴着面具正在用膳的欧阳英睿突然低喝一声,“不好!” “爷,怎么了?” 华池看着去向后院乘车的莫寻雁和欧阳元青,有些莫名其妙。 “那丫头倒有点本事,这一招金蝉脱壳,妙啊!” 欧阳英睿放下手中的竹箸,话里带着几分赞许。 “金蝉脱壳?” 华藏有些纳闷。 “若爷没猜错,刚才过去的,应该是那丫头的两个侍卫。元青和那丫头应该换了面具,悄悄离开了。” 欧阳英睿的眼光很毒,孤诺虽然戴了欧阳元青此前所用的面具,但他的眼神太过冷静,露出了破绽。 何况那只猫没在这两人身边。 “爷,那可如何是好?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太子殿下?他们是不是回京城了?我们去追吧!” “如今看来,这丫头一定有自己的打算,说不定他们并没有回京城。” 欧阳英睿沉思了一下,“华池,你跟着她的两个侍卫,不管怎样,这两人势必会与她汇合。跟着他们便能找到元青。” “是,爷!” 华池低声应着。 “把爷的海东青带着,找到他们马上将消息传给爷。” “好。” 华池起身去牵马,欧阳英睿用过早膳,带着华藏悠哉悠哉地离开。 此时,一个老头赶的货车上,坐着两个搭车的少年。 少年年纪都不大,衣着非常普通。 其中一个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舒服,靠在同伴身上,怀里有只猫。 “阿元,饿了么?这里有包子。” 矮个子从身上摸出几个包子,递到瘦高个面前。 “雁子,我不想吃。” 瘦高个摇摇头,蔫蔫的。 “阿元,你不吃东西,头会更疼的。乖乖听话,多少吃一点,等下我带你去坐船。” 矮个子说着将包子喂到瘦高个的嘴边。 “坐船好玩么?” 瘦高个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嗯,比坐马车好玩,可以躺着,不用这么辛苦,还可以看两岸的风景。” “那好,我吃。” 显然,这两人就是莫寻雁和欧阳元青。 今日一早,按照莫寻雁的计划,孤诺和孤希扮作了她和欧阳元青,而他们俩则换了面具,扮作君无的手下走出了房门。 随后,趁书彤与孤希假扮的自己告别,莫寻雁带着欧阳元青去了后院,从后门离开了客栈,拦了一辆货车,说了些好话,搭车出了小镇。 没多久,两人下了货车,牵着手到了渡船码头。 莫寻雁上前打听了一下,挑了一个看上去比较实诚的船家,付了银子,带着欧阳元青上了船。 易容后的君无君浩等人随后也来到这个码头,他们有的扮作商人,有的扮作侠客,前前后后也都上了船。 船家没料到今日生意这么好,开开心心起了锚,向着郓城而去。 船舱里,莫寻雁扶着欧阳元青躺了下来,给他盖上被子,一边哼曲儿一边哄他睡觉。 昨夜那场杀戮,欧阳元青受到极大的惊吓,病情又加重了。 好不容易哄着他睡过去,莫寻雁拿着药出了船舱,对站在甲板上的君无递了个眼色,进到伙房煎药去了。 虽然这艘船不算小,可伙房却不大,莫寻雁蹲在那逼仄的空间里,拿着扇子轻轻扇着。 炉灶上的药罐吐着泡泡,浓郁的药味充斥着整个伙房。 雾气中,莫寻雁紧蹙着眉,心事重重。 昨夜,她只来得及思考了自己一行暴露行踪的原因,思考了如何躲过别人的耳目,带着欧阳元青顺利隐匿行踪,暗中离去。 如今这会儿静了下来,细细回想昨日之事,她却觉得疑点重重。 京城知道孤诺和孤希是自己的侍卫、且见过他们俩的,应该只有欧阳英睿、南风无尘和欧阳元朗及其手下吧? 他们会不会与这场刺杀有关系? 欧阳英睿真的像他自己所说,容不得别人对欧阳元青有半点伤害么? 还是一切只是假象,其实他压根就是有野心的人? 这刺杀会不会与他有关? 欧阳元朗,他与此事有关系么? 就算欧阳元青真的死于非命,得到太子之位的也不可能是他,他会这么做么? 还是,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其实往往才是真相? 难道欧阳元朗及其母妃也是有野心的? 他们做下这一切旨在嫁祸三皇子,最终一箭双雕?  行刺欧阳元青的真的是皇后和左相的人么? 那为什么会内讧? 难道皇后和左相的意见不统一? 难道他们当中有人并不想要欧阳元青的命? 还是,他们的刺客中混入了皇上的人? 那暗中相助的真的是皇上的人么? 为何君无他们一无所知? 难道皇上对君无君浩并非完全信任,所以才暗中另外派了人来? 还是,皇上故意兵分两路,只是为了迷惑那些躲在暗处下毒手的人? 莫寻雁一时之间也得不出结论,只觉得前路堪忧。 眼前忽明忽亮的炉火印得她的脸颊也是晦涩难明,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不过刚刚离开京城数日,为了欧阳元青的安好她已经开始煞费苦心,这值得么? 此番医治他、看护他,甚至护他周全,却是为了日后利用他、打击他,甚至取他性命,这样做是否有些自相矛盾? 若是现在就丢下他,舍弃他,任他自生自灭,算不算也是对欧阳皇族的一种报复呢? “公子醒了,正吵着找你。” 君浩突然出现在伙房门口,打断了莫寻雁的思绪。 “我马上就回去。” 莫寻雁站起身子,将已经煎好的药倒在碗里,处理好了药渣,这才提着食盒回了船舱。 “雁子,你去哪里了?” 欧阳元青半靠在那小小的床榻上,委屈地看着莫寻雁,“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煎药去了。” 莫寻雁将药碗从食盒中取出,放在桌上凉着,自己走到了床榻边,握住欧阳元青的手,“怎么不多睡会儿?” “雁子,你陪我好不好,我怕!” 第一百章 如此亲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可怜巴巴地拽着莫寻雁,“别扔下我一个人!”“你睡吧,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莫寻雁拍拍欧阳元青,欲扶着他躺下。 “你陪我睡!” 欧阳元青突然伸手抱住莫寻雁,“我害怕!” 莫寻雁一滞,轻轻将他推开,“阿元,我坐在这里守着你,你不用怕。” “雁子,我就要你陪我睡!” 欧阳元青的手又抱了上来,“你陪我好不好?” “我坐在这里陪你也是一样,我不想睡呢。” “不,我就要你陪我睡!” 欧阳元青像个不讲理的孩子。 “你若是不听话,我就走了!” 莫寻雁沉下了脸。 “我就要……” 欧阳元青的倔脾气也上来了。 “放手!” 莫寻雁沉着脸低喝了一声,用力拍开他的手,向舱门走去。 意外的是这次欧阳元青没有求她留下,莫寻雁没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看着两岸的杨絮和柳絮随春风在空中飞舞,莫寻雁终究不放心欧阳元青,还是回了船舱。 一进门就看见他抱着头坐在那里,全身发抖,似乎拼命在隐忍什么。 “阿元,你怎么了?头又疼了么?” 莫寻雁疾步上前,拉开欧阳元青的手,却见他死死咬着嘴唇,泪流满面。 不像往日一见到自己就会贴上来撒娇,此刻,欧阳元青只是默默垂泪,将身子往舱壁缩了缩,手再次抱着头。 “阿元,你是不是头疼?我给你施针!” 莫寻雁再次伸手去揽他,却换来他再次的躲避。 “阿元,你……” 见他咬破嘴唇,渗出血来,莫寻雁的手停在半空中,心里没由来地一疼。 “阿元,别闹了,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凶你!” 莫寻雁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雁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阿元抬眼看着莫寻雁,“我很笨,会闯祸,你不喜欢我。” “阿元,没有,你不笨,我没有不喜欢你……” 莫寻雁第一次觉得面对欧阳元青有些语无伦次。 “不,你骗我。你不想要我了。” 欧阳元青再次埋下头去,抱着头无声哭泣,莫寻雁的心一下就软了。 傻子和孩子差不多,是否真心,他完全感觉得出来。 这几日,自己虽然极尽呵护,但那些温柔,那些陪伴的确并非真心。 煎药的时候,自己不也还在想,是不是干脆扔下他不管么? “阿元,我没有骗你。” 莫寻雁伸手将欧阳元青抱在怀里,“我会一直陪着你。” “可你不陪我睡觉……” 欧阳元青显然一直执拗纠结此事。 他僵着身子,继续抽泣。 莫寻雁无奈地叹了口气,和一个傻子谈闺誉,讲得清么? 且不说他并无半点轻薄自己的意思,就说这同宿一室和同塌而眠,在外人看来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自己从第一日与他同宿一室开始,闺誉怕是就已经没了。 何况,他名义上终归是自己的未婚夫。 “罢了,我陪你。” 莫寻雁脱了鞋,和衣上了床榻。 “雁子……” 欧阳元青抬起头来,泪眼里闪过一丝欣喜。 “躺下吧。” 莫寻雁只是半靠在床头,摸出绢帕替欧阳元青抹去眼泪,“头还疼么?” “疼,也不疼……” 欧阳元青摇摇头,身子一下躺了下去,伸手抱着莫寻雁的腰,生怕她起身走了一样,头在她身上蹭了蹭,“雁子,你真好。” “睡吧,等下起来喝药。” 莫寻雁看着像小狗一样赖在自己怀里的欧阳元青,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居然对一个傻子狠不下心。 欧阳元青听话地闭了眼,没过一会儿呼吸就变得绵长起来。 莫寻雁靠在那里,思绪放空,竟然也渐渐睡了过去。 两人的呼吸一深一浅,相伴【纏绵】,“铃铛” 趴在两人身边,咕噜咕噜地睡得很香,小小的船舱里生出几分温馨。 不知何时,君无站在了门外,不知何时,又悄悄走开。 随即,他的声音在某个船舱里低低响起,“郡主女扮男装,带殿下乘船前往郓城,与殿下同塌而眠……” 待莫寻雁和欧阳元青醒来,竟然已经是晚上了。 连续几日起早贪黑的奔波,欠下的休息这一次全都补了回来。 莫寻雁坐起身来,扭了扭僵硬酸涩的脖子,刚要下床,欧阳元朗的手就放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捏着,“雁子,我帮你捏,我以前经常帮父皇揉捏哦。” 莫寻雁一愣,心中却生出了些许温暖,这傻子虽然傻乎乎的,可凡事都会把自己与他的父皇放在一起,心里对自己倒是真的很在意。 欧阳元青捏了一会儿,突然从背后抱住莫寻雁,头放在她的脖子上,低声娇嗔,“雁子,我好喜欢你!” 感觉到少年的气息在自己的颈项间轻轻缠绕,莫寻雁瞬间僵了,脖子也红了。 尽管知道这样的欧阳元青无关男女之情,莫寻雁心里还是猛地一跳,弯腰穿上鞋像逃一样跑到桌前,端起药碗就往外走,“阿元,我去把药热一下,你别乱跑。” 门一开,君无竟在那里,看着莫寻雁,低声问了一句,“醒了?要不要把晚膳送进来?特意为你们留的……” “好。” 莫寻雁脸上的温度飞升,不敢直面君无,端着药碗走得飞快。 君无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虚掩的门,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等莫寻雁热了药回来,桌上已经摆好了吃的,虽不算丰盛,倒也有好几个菜式。 替欧阳元青穿上外衫,和他一起坐下用了膳,用蜜饯哄着他喝了药,莫寻雁这才把桌面收拾干净。 “阿元,我陪你出去看看如何?” 莫寻雁说着取来了一件披风,君无他们把两人的行李带上了船,暗中放进这船舱里。 “好啊!” 欧阳元青拉着莫寻雁的手,两人来到了甲板上。 夜色已深,两岸偶有灯火,不时也有几只萤火虫远远亮着。 夜间行船,水流和缓,夜风拂面,生出了几分惬意来。 欧阳元青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夜色,山川和两岸树木在苍茫天地间影影绰绰,灯火星星点点,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是藏不住的欢喜。 “雁子,好美。” “坐船好玩,没骗你吧?” “雁子最好,不骗我!” “……” “雁子,你看天上!” “等再过些时日,天更热了,星空会更美!那时你会看到更多的星星呢。” “父皇已经很久没陪我看过星星了,雁子,你会陪我看么?” “会啊。” “会一直陪我么?” “……会……” “雁子,你真好!” “……” 欧阳元青拉着莫寻雁的手,依在船舷上,极目远望,呼吸着夜风带来的阵阵花香,时而低语,时而浅笑,看得身后藏在暗处的君无一脸笑意。 跟在殿下身边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殿下和一个女子如此亲近。 当初大家都说那孟含薇会成为太子妃,可是,殿下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那么淡然,不管那孟含薇如何百般讨好,殿下都不曾与她这般亲昵。 殿下摔伤以后,孟含薇倒是偷偷来皇宫看过殿下两次,可哪一次眼里不是惊惧和嫌弃? 哪一次不是巴不得离殿下远远的? 她对殿下可曾有郡主的一丝温柔和耐心? 在那孟含薇心里,殿下不过是权力的象征,接近殿下只是为了太子妃的位置,是为了一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若是要她像郡主这般每日亲自照料殿下,陪伴痴傻的殿下,与殿下一起受苦,恐怕她宁愿死也不会做吧? 就算她勉为其难地答应,怕是也做不好吧? 真希望郡主能尽快把殿下治好,也希望殿下和郡主能一直这样好下去。 君无看着一高一矮、紧紧相依的两个身影,心中感概良多,对莫寻雁的好感也在飙升。 这个金雁郡主,看上去普普通通,清清冷冷,可是却有太多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且不论她的医术,就说她的头脑,她的冷静,那也不是孟含薇可以媲美的。 殿下真是因祸得福啊! 接下来的日子,欧阳元青在莫寻雁的精心照顾下,气色好了不少,头疼也鲜有发作。 白日里,莫寻雁会让他睡足了才起床,然后陪着他在船舱里玩一些简单的游戏,或是陪他在甲板上看两岸的风景。 遇到船在沿途停下增加补给,莫寻雁会带着欧阳元青上岸去走走,买些他喜欢的小玩意,或是买些吃的零嘴,顺便给他抓药。 因为每日都为他把脉,药方随时也会调整,这对欧阳元青的恢复大有裨益。 为了给欧阳元青补身子,莫寻雁还买了不少食材,并坚持亲自为他做所有的膳食。 只要是醒着,欧阳元青一定和她寸步不离,她在伙房做饭煎药,他也陪着。 欧阳元青对莫寻雁的依赖和在意非同一般。 旁人和莫寻雁说话,他一定会将莫寻雁的手死死拽着,紧紧贴在她身旁,形影不离,唯恐旁人抢走他的雁子。 第一百零一章 遇袭落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日子一晃过了半月,还有数日便可抵达郓城,越往南,天气也越暖,初夏的气息愈加明显。 莫寻雁和欧阳元青晚膳后坐在船头的甲板上看风景,“铃铛” 躺在一旁。 这些日子以来,船上的人都看出来了,这哥俩同吃同住,感情很好,但哥哥脑子有些不好使,都是弟弟在照顾他。 这弟弟确实不错,年纪不大,个子虽小,却把哥哥的生活起居照顾得非常好。 除了哥哥沐浴“他” 一个人忙不过来,会去请住在隔壁的君无帮忙,其余大小事宜,全都亲自动手,从无半句怨言。 更难得的是,为了哄哥哥开心,这弟弟还每日陪他玩翻花绳。 这翻花绳虽是闺中女子游戏,但对这位脑子不太好使的哥哥来讲,却是这船上最合适的一种消遣,他每次都玩得不亦乐乎。 两人此刻就在船头,就着月色轻挑花绳。 莫寻雁早就发现了,欧阳元青做别的都有些笨拙,可这翻花绳,自己还真的不是他的对手。 君无远远地看着两人,站了好一会儿,觉得和往常一样没什么情况,悄悄转身回了船舱沐浴。 直到夜色深了,夜风中飘起了一丝凉意,莫寻雁才扶着欧阳元青站起来,准备回船舱去。 突然,船头轻轻晃了一下,随即,几个黑色的蒙面人从水里轰地冒了出来,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对着欧阳元青砍了过来。 “阿元,快跑!” 电光火石之间,莫寻雁将欧阳元青向着船舱的方向一推,自己的后背却被砍了一刀。 “雁子!” 欧阳元青眼看着莫寻雁软软地倒下去,吓得大叫,冲过去要把她抱在怀里。 霎时间,几把大刀同时对着欧阳元青砍了过来。 莫寻雁忍着剧痛,猛地扑上去,将欧阳元青护在怀里,落下的大刀全都砍在了她的背上。 她吐出一口鲜血,直接晕死了过去。 “雁子,雁子!” 欧阳元青声嘶力竭地喊着,黑衣人举刀还要砍,君无君浩等人已经冲了上来。 可这时水里又冒出十余个黑衣人,冲出水面,觉着刀剑跳上了甲板。 一时间,甲板上打成一片,君无举剑护在欧阳元青身边。 欧阳元青抱着昏迷不醒的莫寻雁,眼里噙满泪水。 他完全看不到四周的刀剑,也听不到打斗的声音,他的心里只有莫寻雁,不停地摇着她,哭喊着,“雁子,你醒醒!” “殿下,快走!” 君无拉着欧阳元青,突出重围,将抱着莫寻雁的他推进了船舱。 “铃铛” 跟在他们身后狂奔。 “郡主还有救。” 将莫寻雁放在床榻上,探了探她的鼻息,君无摸出一粒丹药迅速塞进她嘴里,又点了她身上几处大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两声巨响,船身猛烈摇晃,甲板瞬间裂开,有人高呼,“船要沉了!” 君无猛地推开窗户,大喝,“殿下,快跳!” “雁子!” 欧阳元青抱起莫寻雁,被君无推出窗户,掉入河中。 “铃铛” 也跟着跳出了窗户,落入水中,跟在欧阳元青身旁。 船几乎在同一时间裂成了两半,迅速沉入了河底,船上的人跳的跳,逃的逃,落入水中依旧是一片混战。 银色的月光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清冷,照着河中相互厮杀的人儿,照着一片片从水中漫起又荡开的血色,竟让人在这初夏的夜里生出一股子寒意。 欧阳元青抱着莫寻雁在河里扑腾,深深的恐惧让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 可他不敢放手,怕自己一放手,就会和莫寻雁永远分开,他也不敢停下来,尽管他这个样子完全说不上是在游。 他只是顺着水流拼命向着没有人的河岸扑腾而去,他心里只想着要带他的雁子离开这里,不能让那些坏人再伤到他的雁子。 不知扑腾了多久,欧阳元青渐渐没了力气,他觉得自己似乎离那些人远了,却还是没有达到岸边。 好多次他想要放弃,可看着怀里的莫寻雁,他咬着牙一直在坚持。 “铃铛” 也在一旁努力游着。 在最后的力气消失之前,在意识之前,欧阳元青死死抓着莫寻雁的手,嘴里呢喃着“雁子” ,终于也昏了过去。 欧阳元青是被“铃铛” 给舔醒的,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河滩上,周围全是芦苇。 莫寻雁也躺在他的身旁,两人的手紧紧抓在一起,面具已被水冲落。 “雁子,雁子!” 欧阳元青激动地坐起来,一把抱过莫寻雁,却发现她浑身冰冷,双眼紧闭,蹙着眉头,嘴里模模糊糊喊着“冷,好冷!” “冷?” 欧阳元青紧紧将莫寻雁抱在怀里,觉得风吹在穿着湿衣的身上是有些凉,趴在地上四处看了看,意外发现芦苇丛旁一棵树下有个洞,连忙抱着她跑了过去。 树洞不大,欧阳元青抱着莫寻雁钻进去后,便把她紧紧搂着,下巴在她脸上轻轻蹭着,“雁子,雁子……” 莫寻雁昏迷中感觉到了一丝温暖,不禁伸手抱着欧阳元青,头在他怀里拱了拱。 欧阳元青伸开双腿,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就这么死死地抱着,恨不得把自己的体温都传给她。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元青再次睡了过去。 莫寻雁醒来的时候,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欧阳元青的脸,他的头低垂着,睡梦中却一直蹙着眉。 自己被放在他的双腿上,被他的双臂紧紧揽着,“铃铛” 则窝在自己怀里。 莫寻雁微微动了下身子,只觉得后背上的伤口疼得钻心,她嘶了一声,欧阳元青猛地睁开了眼睛。 “雁子!” 一看莫寻雁醒来,欧阳元青激动地喊了一声,抱着她往上抬了抬,脸颊在她的脸颊上挨了挨,欣喜若狂的样子。 “阿元,这是哪里?” 莫寻雁的嗓子又干又疼,话音嘶哑。 “不知道。” 欧阳元青摇摇头。 “我想喝水。” 莫寻雁的嗓子快要冒烟了。 “我去取。” 欧阳元青虽然糊涂,却也记得是从河滩上来的。 “先听听,有人千万别出去。” 莫寻雁小声提醒。 “嗯” ,欧阳元青小心翼翼将莫寻雁放在地上,刚欲起身,发现腿完全僵硬了,抬手狠狠捶打了一通,爬到树洞前听了听,这才跌跌撞撞爬了出去。 莫寻雁伸手一摸,随身带的药丸全没了,所幸,皇上给的那块免死金牌和腰牌被她一直缝在贴身衣物里,并没有丢失。 只是,自己伤得这么重,没有了丹药,又浸泡了河水,想必撑不了多久便会发热吧。 莫寻雁暗暗祈祷君无君浩他们能尽快找来,否则,自己撑不下去,欧阳元青也坚持不了多久。 手摸索至腰间,想要取出刺入大穴的银针,可犹豫了片刻,莫寻雁还是打住了这一念头。 万一君无他们赶到,发现自己身上有真气,自己会武功一事岂不是就暴露了么? 再说欧阳元青爬出树洞来到河边,用双手捧起河水就往回跑,可没等他跑两步,水就顺着指缝漏光了。 他蹙了蹙眉,折返至河边再次捧了一捧,可结果还是一样。 欧阳元青急得头疼,他用手拼命捶着自己的头,却想不到任何法子可以将水弄回去。 他在河滩上看来看去,也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可以装水。 心急之下,欧阳元青也觉得口干舌燥,蹲下身子捧起水就喝。 刚喝了两口,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口大口往嘴里喝水,鼓着腮帮子转身就跑了回去。 欧阳元青爬进树洞,一把将莫寻雁抱起来,嘴唇对着她的嘴唇直接覆了上去。 当欧阳元青的唇覆上来的时候,莫寻雁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要推开他。 可惜她现在几乎没有力气,身上几处穴位似乎也被谁给封了,动了动手,并未能把欧阳元青推开。 “阿……” 恼怒之余,莫寻雁刚要开口喝斥,却发觉一股水流顺着欧阳元青的嘴唇渡到了自己口中。 欧阳元青捧着莫寻雁的头,慢慢将口中的水全渡了过去,末了,一言不发转身再次跑了出去,莫寻雁愣在那里,半响没有回过神来。 待欧阳元青再次回来,又渡了一口水给她,莫寻雁轻轻拉住他,“阿元,我不喝了。” “雁子,我找不到茶盏。” 欧阳元青抱着莫寻雁,神色有些失落。 “没事,阿元,谢谢你。” 莫寻雁由衷地道谢,若没有这个傻子,自己昨夜早不知被河水冲去了哪里。 若没有这个傻子,自己就算是渴死了,也得不到一口水喝。 “雁子,你饿么?我饿了。” 欧阳元青的肚子却在这个时候咕咕叫了起来。 莫寻雁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自己这个样子自然没有办法去找吃的,更没有办法点个火堆烤东西给他吃,就连两人身上的衣衫现在也都湿着,无法生火烤干,这可如何是好? “雁子,我饿……” 欧阳元青捂着肚子又呢喃了一句。 “阿元,我走不动,你自己找找可有果子、蛋什么的拿来充饥。” 第一百零二章 相依为命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也不敢保证他能不能听懂,只是想着这几次靠岸,自己带他上岸抓药时买过果子给他吃,也买过鸡蛋给他做饭,但愿他能找到点吃的,填填肚子不至饿死才好。 “雁子等我。” 欧阳元青轻轻将莫寻雁放下,又爬出洞去。 莫寻雁躺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既担心欧阳元青认不出可以吃的东西,又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会遇到危险,更担心君无他们无法找到这里。 一时间,心火上浮,整个人愈加不好。 潮湿的衣衫贴在身上,更觉得一股寒意生了起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在那“铃铛” 是只通人性的猫儿,见莫寻雁这般,连忙又往她怀里钻,用自己的小身子去温暖她。 莫寻雁搂着小小的“铃铛” 就这么迷迷糊糊昏了过去。 过了好久好久,莫寻雁被人推醒,她艰难地睁开眼睛,只见欧阳元青手里拿着几个果子,还有几颗野鸭蛋,开心地对她晃着,“雁子,我找到吃的了!” 看着欧阳元青变得像花猫一样的脸,看着他摔破的膝盖,莫寻雁的眼睛变得酸酸的,嘶哑着嗓子,“阿元,你不是饿了么?快坐下吃吧。” “雁子,你也吃。” 欧阳元青将果子和野鸭蛋往莫寻雁面前送。 “我不饿。” 莫寻雁此刻浑身难受,压根没有半点食欲。 “雁子,你吃!” 欧阳元青固执地将那果子递到莫寻雁嘴边,眼神里含着殷切,“洗过了。” “阿元……” 莫寻雁鼻子又是一酸,这傻子,居然还记得要先洗过。 “雁子,你不是说怎么都要吃东西么?我们一起吃,好么?” 欧阳元青执意将那果子喂到莫寻雁嘴里。 “好。” 莫寻雁艰难地张开嘴巴,轻轻咬了一口。 果汁顺着喉咙流过,甘甜清凉。 好不容易吃完一个,莫寻雁怎么也不肯再吃了。 也不知道两人现在到底在哪里,欧阳元青寻这吃的不易,她要他多吃点。 欧阳元青拿起一个野鸭蛋就往嘴里送,一不小心磕了牙,吃痛中将鸭蛋往地上一扔,鸭蛋当即就破了,蛋清和蛋黄流了一地。 “阿元,这和你平时吃的有些不同。拿一个来,我教你。” 莫寻雁说着轻轻拍了拍“铃铛” ,“小家伙,快去把地上的蛋吃了。” “铃铛” 早就饿坏了,跑上前将一地的蛋汁舔得干干净净。 莫寻雁用尽全身力气,将野鸭蛋摇了摇,在地上磕出个小孔,递给欧阳元青,示意他用嘴吸。 许是饿坏了,欧阳元青没觉得不好吃,很快便如法炮制吃下三个,留下三个,“雁子,留给你!” “阿元,等你饿了再吃。” 莫寻雁很清楚,自己的伤很重,此刻已经开始发热,如果再不处理和服药,恐怕小命难保。 若自己注定活不下去,那就多给欧阳元青留一线生机吧。 欧阳元青抱着莫寻雁再次坐了下来,天色渐渐黑了下去,而他怀里的人越来越烫。 莫寻雁在昏迷中不断拉扯着自己的衣衫,额头上泌出层层汗珠。 “雁子!” 欧阳元青此刻就像抱着一团火一样,看着莫寻雁泛白干裂的口皮,看着她扯着衣衫喊热,他完全不知所措。 夜深露重,这树洞里虽不透风,其实也有几分阴冷,为何雁子会热成这般? 欧阳元青搞不懂,也唤不醒莫寻雁,只好将她抱在怀里,却见她微弱挣扎着想要远离自己。 欧阳元青蹙着眉想了很久,将莫寻雁放下,自己爬出洞去,毫不犹豫地跳进河水里,打着哆嗦把全身弄湿,随即回来将莫寻雁搂在怀里,果然,这一次,她闭着眼睛凑了上来,紧紧抱住了自己。 尽管浑身冰冷,嘴唇发乌,欧阳元青心里却很高兴,因为雁子此刻明显没有那么热了。 他就这么抱着,小心翼翼守着,只要莫寻雁浑身的温度一升高,便毫不犹豫地爬出去跳进河里,弄湿了自己回来给她降温。 这一夜,不知道折腾了多少次,欧阳元青只觉得到最后他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而莫寻雁依然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的,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好转。 这一夜,承乾殿,欧阳离辰大怒,连摔了好几个茶盏。 向一暖屏退了所有人,胆战心惊地陪在一旁。 “陛下,别急,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那金雁郡主也是个有福气的,一定能带着太子殿下脱险!” “不急?怎么可能不急!青儿已经失踪几日了,那莫寻雁又身负重伤,自身难保,还要如何照顾青儿?” 欧阳离辰双眼通红,“都是些饭桶,这才离京多久?生生就遭遇了两次刺杀,还把青儿给弄丢了,这是要气死朕啊!” “陛下息怒,龙体要紧啊!” 向一暖低声宽慰着,“没有消息何尝不是最好的消息呢?那金雁郡主一看就是个有主意的人,说不定她带着太子殿下暗中躲起来了。”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是君无这密函里说的很清楚,青儿抱着她跳水之前,她身中数刀,早就昏迷过去了。你认为她还能活?” 欧阳离辰全身都透着冰寒。 “陛下,可君无在密函里也提到他当时曾给郡主服下了保命的丹药啊。再说了,君无等人沿着河岸秘密查找了这么多日,并不曾发现郡主的尸体,这不是恰好说明她还活着么?” “朕比任何时候都希望她还活着!若是她有事,青儿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欧阳离辰颓败地坐在长塌上,语音里带着否定和质疑,“小暖子,你说朕是不是错了,是不是不该让莫寻雁把青儿带出京城?” “陛下,你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啊。要怪,只怪那背后之人太恶毒了!就算把太子殿下留在京城,一样危险。” “朕绝不会放过他们!总有一天,朕要将他们千刀万剐!” 欧阳离辰双手紧握成拳,“但愿老天有眼,希望青儿也能像英睿一样逢凶化吉。” “一定会的。” 向一暖低着头,心中暗付,世子的确精明,奔赴边关用的马车都暗藏机关,听说一路上屡次遭遇暗杀,可世子硬是没出过一次手,只坐在那马车里操纵机关,指挥护卫,就轻松击退了刺客,顺利抵达西凉山。 向一暖哪里知道,那马车中的并不是欧阳英睿,若那替身真的出来与刺客过招,岂不是会被人看出破绽? 向一暖更不会知道,此刻,欧阳英睿也在四处寻找欧阳元青和莫寻雁。 原来华池一路跟踪那孤诺和孤希,发现他们离开那小镇没多久就再次易了容,两人坐着马车到了郓城之后,便不再赶路,而是寻了个不大不小的宅子,安顿了下来。 华池猜测他们是要在这里等待莫寻雁和欧阳元青,与之汇合,所以暗中潜伏下来等待着。 谁知,华池没有等来欧阳元青和莫寻雁,反倒等来了君无和君浩。 见他们急匆匆地进入那院落,又急匆匆地出来,接着孤诺也跑了出去,只剩那孤希留守。 华池心中诧异,暗中跟上君无等人,这一查才知道发生了大事,当即让海东青给欧阳英睿捎去了密信。 欧阳英睿抵达西凉山这半月,除了每日练兵,偶尔带兵迎击落国的偷袭之外,日子倒也过得轻闲。 如今收到华池的消息,唤来替身做了安排,趁着夜色,带着华藏悄悄赶往当日出事的地方与华池汇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树洞的位置很矮,外面恰好被芦苇丛遮盖,也不知道是不是欧阳元青大部分时间都留在树洞里陪莫寻雁昏睡,这些天来,君无等人沿着河流寻了几次,并未发现他们,遂前往下游去了。 或许是天意,欧阳英睿三人到达这一水域的时候,本也毫无发现,但就在他们即将离去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一只觅食的猫儿。 那猫脏得已经看不出毛色,步伐也显得有些虚浮,可是,它走动时响起的细小铃铛声却没有逃过欧阳英睿的耳朵。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欧阳英睿对华池华藏打了个手势,三人暗中跟踪,最后,终于见到那猫儿钻进了一个不易察觉的树洞。 华藏随即也钻了进去,出来的时候,将昏迷的欧阳元青抱了出来。 看得出,他并未受伤,只是饿晕了过去。 欧阳英睿迅速往欧阳元青口里喂了丹药,听华藏说那莫寻雁已经快要死了,心中一动,竟亲自爬了进去。 树洞里,莫寻雁趴在地上深度昏迷,此时的她像得了疟疾,浑身发冷,不停发抖,面色苍白,口唇与指甲发紫。 欧阳英睿从怀里摸出夜明珠,这才发现莫寻雁背上有多处刀伤。 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治疗,那伤口早已化脓腐烂,有几处甚至长出了蛆虫。 看着地上这具娇小的身子,欧阳英睿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若不是她当时舍命护着元青,又怎会遭此大难? 这么想着,欧阳英睿摸出了匕首。 第一百零三章 双双获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爷!”华池在外面低唤了一声,不懂欧阳英睿为何迟迟没有出来。“稍等。” 欧阳英睿没有多说,毕竟这是个丫头,总不能当着两个属下的面剥了她的衣衫为她处理伤口吧,“给爷一点清水,再拿件干净的衣衫来。” 华池华藏愣了一下,爷要亲自为那莫寻雁疗伤? 惊愕之余来不及细想,华池取下腰间的水袋扔进了树洞,又去小船上取来一套衣衫。 欧阳英睿没有动莫寻雁,只是将其外衫挑开,褪至腰间,点了她的睡穴,摸出一个火折子,将匕首烤了烤,随即将她伤口上的腐肉彻底削掉,湿了方帕,将那些伤口清理干净,这才抹上金创药,打上绷带。 时间仓促,他瞄到莫寻雁脖子上戴着什么,却来不及细看。 眼光触及到她背上的各色伤痕,欧阳英睿不仅蹙起眉头。 这小丫头不是不会武功么,怎么身上会有如此多的伤? 他随手拉过莫寻雁的手腕试探了一番,和那次的结果一样,并无半点真气。 这让他更加疑惑。 这丫头在云山难道受尽了虐待? 莫非云山老怪用虐杀的方式来提高她的医术? 她到底是怎样熬过来的? 末了,欧阳英睿收了夜明珠,熄了火折子,摸黑为莫寻雁换上外衫,将她抱出了树洞。 小船迅速驶离,向着郓城飞速而去。 第二日夜里三更时分,孤希听得园子里有响动,当即起身查看,却发现欧阳元青和莫寻雁躺在园子里,那只“铃铛” 抬头对着她叫了两声。 孤希警惕地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常,也来不及去追查,激动地跑上前去,试了两人的鼻息,抱起莫寻雁就往屋里跑。 随后,她又出来将欧阳元青抱了进去,放出一只信鸽去通知孤诺。 天明的时候,孤诺赶了回来,他原本就在离郓城不远的地方寻找。 此时,莫寻雁已经醒了过来,她给自己把了脉,正低声吩咐孤希准备药材泡澡。 欧阳元青也醒了,抱着“铃铛” 守在莫寻雁床榻前,一刻也不愿离开。 “主子……” 孤诺上前跪倒在慕容焕床前,久久不愿抬起头来。 “孤诺,我无事,有人救了我们。” 莫寻雁笑了笑,“你陪公子去沐浴吧,顺便帮猫儿也洗个澡。等下看看公子身上可有伤,再按我写的方子抓了药给他煎上。” “是!” 孤诺起身去拉欧阳元青,没想到这次欧阳元青特别听话,乖乖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浴房。 莫寻雁在屋内泡了一个时辰的药浴,取下腰间银针,运气疗伤。 她背上的伤并不足以致命,只是当时失血过多,拖的时间太长,才导致感染发热。 到了夜间,君无君浩也回来了,见欧阳元青安然无恙,喜不自胜。 消息随即也传回了宫中。 只是,对于暗中施救的人大家依然没有头绪。 第二日早朝后,孟良骏被皇后娘娘传至玉凤殿,兄妹俩单独交谈数句后竟吵了起来。 玉凤殿的宫人全都远远地避开正殿,没有一人敢去偷听皇后娘娘和左相因何而争执。 只是远远听得左相咆哮了两声,皇后娘娘则压低声音婉约地诉说着什么,似乎有些委曲求全的味道。 欧阳元凯下学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孟良骏一拂衣袖从玉凤殿的大殿里冲了出来。 临出门的那一瞬,孟良骏回头看了一眼孟月浮,眼里蕴着冰,冷冷地说了一句,“娘娘,微臣告辞!” “舅舅……” 欧阳元凯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笑着迎了上去。 “三皇子殿下,微臣告退!” 孟良骏的视线扫过欧阳元凯,客气而疏离地拱了下手,头也不回地走出玉凤殿。 欧阳元凯收起笑意,眼里闪过一丝阴寒,走进大殿,几步走到坐着的孟月浮面前,“母后……” “凯儿回来了?” 孟月浮收回那一瞬的失神,含笑看着儿子,“母后找出了一些头面,你挑几套中意的,赏给桂秋郡主吧。” “母后,真的么?” 欧阳元凯闻言面露喜色。 孟月浮向来不太中意云浅秋,那日欧阳元凯以她的清白为由跪求父皇指婚,回来被孟月浮骂了个狗血淋头。 为此母子俩这些日子一直刻意回避这个敏感的问题,没想到今日孟月浮竟主动提出要赏赐云浅秋,这让欧阳元凯既意外又开心。 “难道母后还会骗你?” 孟月浮说着将手搭在欧阳元凯的手臂上站了起来,“既是你喜欢的女子,又已经指给你做了皇子妃,母后也该试着慢慢接受她。” “母后,谢谢你!” 欧阳元凯这句话自然是发自内心。 “傻孩子,谢什么?你幸福便是母后最大的心愿啊!” 孟月浮拍拍欧阳元凯的手,带着他进了自己的内室。 “母后,舅舅他为何生气?” 想起刚才孟良骏离去时的眼神和表情,欧阳元凯心里有些膈应。 “还不是为了含薇。” 孟月浮叹了口气,“没事,总有个适应的过程,他们总会慢慢想通的。” 随即,母子俩坐在一起,挑选起头面来。 再说莫寻雁躺了两日,便下了床,不顾孤诺和孤希的反对,带着欧阳元青去了郓城最大的医馆。 在云山学医八年,她自然很清楚,这离国民间有哪些高人的医术不错,外祖不愿出手相助,要治好欧阳元青最好的方法便是集思广益。 选择来郓城,便是冲着这家医馆的主人而来。 易容后的莫寻雁依旧是一身男装,牵着欧阳元青进了医馆,排队等着那郎中为他诊治。 两人从医馆出来后便直接回了家,欧阳元青在园子里和“铃铛” 一起玩,莫寻雁则坐在窗前冥思苦想。 过了半个时辰,她才提笔写下一个方子和一个单子。 方子交给孤诺前去抓药,而单子则给了孤希,要她每日按此准备膳食。 做完这一切,莫寻雁将欧阳元青唤了进来,打来清水给他净面洗手,随即摸出银针,再次为他施针。 这一次,莫寻雁让欧阳元青脱去了上衣,除了头部,身上很多穴位也都扎了针。 欧阳元青显然有些难受,莫寻雁一边施针一边哄他,不时往他嘴里喂粒糖豆,总算是顺利扎完。 莫寻雁刚把银针取下,欧阳元青便轰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委屈地把头埋在她的颈项间,“雁子,好疼。” “放开小姐!” 孤诺抓了药回来,一进正房就看见这一幕,黑着脸上前,将欧阳元青从莫寻雁身边拉开。 “雁子……” 欧阳元青挣扎了几下,根本无法从孤诺手中挣脱,只得可怜巴巴地看着莫寻雁。 “孤诺,你别吓着他。” 许是因为那几日在树洞的相依为命,自从那日被救之后,莫寻雁对欧阳元青愈发宠溺起来,对他的一些亲近行为也没有以前那么排斥了。 “小姐,他是男子。” 孤诺话里带着几分莫名的怒意。 “他什么都不懂。” 莫寻雁揉了揉眉心,对此,她深感无奈。 “你不该这般纵容他,毕竟,你……” 孤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里很快地闪过一丝情绪。 要如何说呢? 是说主子的闺誉不能毁在这傻太子手里么? 可是,主子已经被指给他了,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孤诺,我都明白。你下去煎药吧。” 莫寻雁拿过欧阳元青的衣衫为他穿上,“阿元,我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你不能抱我,否则伤口会裂开。” “雁子,我不抱你!” 欧阳元青当即退后了一步,俯身将“铃铛” 抱了起来,“我可以抱它么?” “可以。” 莫寻雁笑了笑,“你去玩吧,我要躺一会儿。” “我陪着你!” 欧阳元青抱着“铃铛” 跟在她身后。 “不用陪我,这样我的伤口才能好得快一些。” 回来这几日,欧阳元青依旧吵着要和莫寻雁同床而眠,孤诺和孤希软硬兼施,他一概不理。 莫寻雁知道,那几日自己昏迷不醒,他一定是吓坏了,所以再不敢和自己分开。 也不知道他当时怎么熬出来的,明明身体那么差,明明一受刺激就会发病,可他居然支撑着照顾自己,实在是个奇迹。 “雁子,我会很乖的。” 欧阳元青继续跟着。 “阿元,听话,我想一个人睡。” 莫寻雁回身看着欧阳元青,心里想着孤诺的话,自己是否真的太迁就他了? “阿元,从今日起,你就睡外面房间,不必再和我挤在一处了。” 莫寻雁知道君无他们平素都在附近,夜里也会来,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不,我不要!” 欧阳元青当即反对。 “就这么定了!” 莫寻雁狠下心来,进了内室,栓上门。 欧阳元青在门外拍着叫喊,莫寻雁始终没有开门,门外渐渐没了声音。 莫寻雁起来后发现欧阳元青蔫蔫的,直到晚上被孤希赶上床榻,他都没有开口说话。 为了安全,莫寻雁睡前没有栓门,半夜里,她突然觉得有人站在门边看着自己。 第一百零四章 遍访名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伤痛未愈,这几天莫寻雁其实比以往更嗜睡,也比以往的睡眠更深一些,知道孤希会在外面,所以她彻底放松了自己,好好在睡觉。 但这眼神实在太过幽怨,她似有感应,一下就睁开了眼睛。 门边一道清瘦的身影,一动不动立在那里,只是站着,只是看着,却让她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 “阿元,是你么?” 莫寻雁撑起身子,为避免触及后背的伤口,这些日子她都是侧身而卧。 可这一下还是拉到了,嘴里不由自主嘶了一声。 那身影轻轻晃了一下,看似向前抬了一下脚,却又收了回去,依旧不动。 “阿元?” 莫寻雁又唤了一声,正准备下床掌灯,孤希听得声响,已经举着烛台冲了进来。 “呆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站着作甚?你要发呆也别影响小姐,她可是有伤的人!” 孤希从后面走上来,抓着欧阳元青的衣领,就要将他往他的床榻边拖。 烛光一闪,莫寻雁便看清欧阳元青死死咬着嘴唇,泪流满面,眼里全是伤色。 被孤希这么一拽,他猛地蹲下身去,眼泪落在地上,却狠狠地灼伤了莫寻雁。 “孤希,你退下。” 莫寻雁起了身,披上外衫,缓缓走到欧阳元青面前。 孤希看了两人一眼,瘪瘪嘴巴,走了出去,屋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黑暗中,莫寻雁静静看着蹲在地上无声哭泣的欧阳元青,伸出自己的手,“阿元,起来吧。” 欧阳元青没有抬头。 “阿元,起来吧。” 莫寻雁忍着背上的伤痛,俯身弯腰,再次伸出手。 欧阳元青抬起泪眼看着她,许久过后,站起身来,转身就走。 “阿元,你……” 莫寻雁心中叹了口气,一把拉住他,“不要闹了,好好睡觉吧。” “雁子,我要回去,我要父皇。” 欧阳元青没有转身,背对着她,话语里带着哽咽。 “阿元,好好的为何又要回去?” “你不要我,父皇要我。”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莫寻雁觉得头疼,和一个傻子怎么讲得清道理? “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可是,你骗我。” 欧阳元青猛地转过身来看着莫寻雁,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抽泣,“你醒不来的时候,我都陪着你,可你醒来了,却不要我!” “阿元,我没有……” 看着欧阳元青伤心的样子,莫寻雁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在树洞里的一幕一幕,想起他紧紧抱着自己,用嘴巴喂自己喝水,爬出树洞找来果子和自己分享,想起他傻里傻气却是不离不弃,心没由来地一疼。 “阿元,别哭了,我没有说不要你……” 莫寻雁摸出绢帕,想替他擦去泪水。 “雁子,为什么总是不要我?” 欧阳元青却突然伸手将她抱住,头放在她的颈项间,泪水滑落到她脖子里,“我一个人害怕,我睡不着,我怕闭上眼睛就再也看不到你……” 莫寻雁的心抽搐拧成一团,疼。 这么多年来,这是莫寻雁第一次为一个人的话而心疼,偏偏这个人还是个傻子。 或许也正因为他是傻子,所以,他才认准了自己,巴巴地对自己好,也盼着自己能真心对他好。 他的世界很简单,只有黑和白,只有对或错,只有好或坏。 在他看来,说了在一起就要在一起,哪怕死也要在一起,再不能分开。 面对这样的欧阳元青,莫寻雁半点辙都没有,可也是这样的欧阳元青,让莫寻雁生平第一次尝到了被依恋的感觉。 即使是莫府的父兄,即使是云山的外祖,从来没有一个人这么在意过她,因她一句话就上了天,也因她一句话就落了地。 这种在意,让她措手不及,也让她冰冷的心涌起了一丝温暖。 春衫单薄,只着中衣的欧阳元青这么抱着她,莫寻雁甚至可以感觉到他哭泣时的颤栗,这个傻子,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浑身冰凉。 “别哭了,睡吧。” 莫寻雁挣脱他的怀抱,牵着他的手向自己的床榻走去,欧阳元青抽泣着,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欣喜。 两人在床榻边坐下,莫寻雁弯腰脱掉两人的鞋,和他一起钻进了锦被。 “阿元,以后不要随便哭鼻子,你是男人,男人是不可以这样哭的。” 莫寻雁侧身看着欧阳元青,用绢帕替他擦去一脸的泪,心中低叹,自己对这个傻子还真是硬不下心来。 “嗯。” 欧阳元青眨了眨眼里,伸手把慕容焕圈在怀里,唯恐她下一秒改了主意。 两人一同沉沉睡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屋顶上有片瓦被人轻轻移开了一寸,一道身影隐匿在夜色中,从上至下悄然看着这一切,直到屋内两人都睡了过去,身影才飘然而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第二日早上,客栈,易容成商贩的华池敲响了隔壁房门,端着早膳送了进去。 “爷,属下查过了,对太子殿下动手的应该是皇后的人,属下怀疑,太子殿下的隐卫里有奸细。” 华池一边将膳食放在桌上,一边低声禀报。 “爷也这么想。” 欧阳英睿面色有些凝重,“从这几日的观察来看,那丫头的两个侍卫对她倒是非常忠心,而这丫头对元青也比爷当初想的要好。问题应该不在她身上。” 说到这里,欧阳英睿不仅想起这几日藏于暗中所看到的一切,元青对莫寻雁的在意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而莫寻雁对元青的照顾似乎也和当初他所想的不一样。 至少,在人后,这丫头对元青还是那样好,甚至带着几分难得的纵容。 当初以为她只是贪图荣华富贵,特意在人前演戏罢了,如今看来,她倒是真的全心全意在给元青治病。 一想到她替元青挡刀,想到那日树洞里浑身是伤的她,欧阳英睿心中有些唏嘘。 “爷,若真的是太子殿下的隐卫有问题,我们是否要提醒金雁郡主?” 华池抬头看着欧阳英睿。 “先别惊动他们,再暗中观察几日。这丫头精着呢,说不定已经猜到了。” “爷,难道郡主真的打算在此长住,不回京城了?” “或许不是。” 欧阳英睿摇摇头,“没找到云山老怪,这丫头跑来了郓城,估计皇兄是要她带着元青遍访名医吧。” “遍访名医?” 华池一愣,“那岂不是满天下地乱跑?这还得了?还会有多少暗杀在等着他们?皇上怎么会如此放心?” “或许皇兄故意将元青抛出来,是要引那背后之人现身,抓住其把柄之后,才能将其除去。又或许皇兄还想趁机培养培养这两人的感情。” 欧阳英睿的手指轻叩着桌面,“只是,这么做风险确实很大,这么多年来,皇兄身边的人恐怕早就混入了别人的手下了吧。元青能否安全,不但要靠皇兄的暗中保护,那丫头也很重要。” “只可惜,金雁郡主自己也不会武功,遇到暗杀也是自身难保。” “不会武功没关系,只要她头脑够用。郓城这郎中她也见过了,想必过几日她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她就会带元青离开。我们再跟上一程看看,若没有什么问题,就回西凉山。” “是,爷。” 正如欧阳英睿所想,莫寻雁在郓城待的时间不长。 某一日,她带着欧阳元青在街上闲逛,进了一间茶肆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当然,她是带着欧阳元青又易了容,换了衣衫,从茶肆的后门悄悄离开了。 孤诺和孤希也早就易了容,带着细软驾着马车在约定的地方等他们,四人一路向南,奔着连城而去。 一年的时光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过了。 这一年中,莫寻雁带着欧阳元青忽北忽南,时东时西,毫无章法可循。 没有人能猜到她下一步要去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在一个地方会停多久。 唯一知道的是她带着欧阳元青在民间四处求医,每一次,她都是临要出发前才会告诉孤诺和孤希做好准备,却不会通知君无君浩。 一开始,君无对此颇有微辞,可后来他发现,莫寻雁这样做,虽然将他们这帮隐卫折腾得够呛,可是,太子殿下却真的安全了。 毕竟,连他们都猜不透郡主和殿下的行踪,那操控暗杀的人又如何猜得透? 这一年中,他们最初的确遭遇了几次暗杀,但莫寻雁有言在先,不能逃,只能应战,务必将来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一开始,君无觉得郡主这命令下得有点古怪,面对刺客,最重要的就是保护太子殿下的安全,若是敌我悬殊太大,不逃岂不是白白送死? 可后来,君无不得不佩服莫寻雁的决定。 原来这郡主人虽不大,但心思却很缜密。 她之所以要让人将刺客全部杀死,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不让人回去报信,杜绝刺客一路尾随。 何况,这郡主虽不会武功,却是个擅长用毒之人,在她的帮助下,让刺客全军覆没易如反掌。 第一百零五章 山中两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当然,莫寻雁私下明确告诉君无,隐卫中可能有奸细,这么做,就算奸细传递消息回去,幕后之人再派杀手也追不上他们的步伐。 果不其然,这般剿杀了几次刺客之后,一路渐渐变得平静,再也没有出现任何危险。 君无开始花心思查出奸细上。 而这时,莫寻雁告诉他,自己要带着欧阳元青找个地方隐居一段,安心养病,要他设法将那些隐卫留在茂城,只他和君浩跟随。 于是,在某一日,莫寻雁和欧阳元青直接不见了踪影,孤诺和孤希也在次日消失了行踪。 君无命其他人在茂城等消息,自己和君浩按莫寻雁所说的地点追了上去。 从此,这六个人似乎彻底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欧阳离辰收到消息后,没有半点担忧。 经过一年的时间,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当初选这个太子妃是有多么明智。 按照君无密函所说,莫寻雁将元青照顾得很好,短短一年,不但元青身子好了不少,刺客也追不上他们的步伐,想搞刺杀也找不到元青。 欧阳离辰比任何时候都相信,这三年之约,莫寻雁定能好好完成。 欧阳英睿的人跟丢了莫寻雁等人之后,欧阳英睿也只是淡淡笑了笑。 一年来的种种,他已经看出,这丫头,的确很精。 只要她不会害元青,由着她玩失踪吧。 当然,欧阳英睿也命手下暗中继续查找欧阳元青的下落,而他自己,则一心一意戍边。 莫寻雁其实压根就没有离开茂城,她只是带着欧阳元青等人在茂城边上的牧马山隐居了下来。 茂城是个小地方,人口本来就不多,条件也不是太好,至于那牧马山条件就更苦了,此处就是片原始森林,不但猛兽出没,还虫蛇繁多,尽管离茂城只有三十多里,但人烟稀少,很少有人问津。 当日来寻医之前,夜枫和书彤早一步达到,早已将茂城和牧马山的情况摸得很清楚,莫寻雁看中此处留了下来,是谁也想不到的,毕竟很难有人会想到她会让太子殿下吃苦。 但莫寻雁自有她的打算,对于云山长大的她、孤诺、孤希来说,牧马山并不危险。 而且,此地隐蔽,适合隐居。 最重要的是,她就是要让欧阳元青吃点苦,改善体质,这样才能让他彻底恢复健康。 更何况山中药材很多,实乃宝地。 让君无将隐卫留在茂城,让夜枫和书彤等人隐姓埋名住在茂城,这也是好有个照应,遇到情况也能搬救兵。 按照莫寻雁的要求,六人躲进了牧马山。 他们在山顶一平缓处选择了几棵高大的树木,在上面建了三、四间树屋,莫寻雁和欧阳元青共用一间。 孤诺和孤希易容成一对中年夫妇,余下四人则以兄妹相称,以免遇到旁人,可以掩盖身份。 因山中云雾缭绕,他们即使生火做饭,炊烟也不会引人怀疑。 山中的日子,一住便是近两年。 每日清晨,君无、君浩会在山顶练功,而莫寻雁则在孤诺和孤希的陪伴下,带着欧阳元青一起从山顶走到半山腰,又从半山腰走回山顶,用她的话说,这是在帮欧阳元青增强体质。 每次下山,莫寻雁都会借口躲迷藏离开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里,她躲在一个崖洞里习武练功。 随后孤诺和孤希带着四处找她的欧阳元青在山腰处将她找到,欧阳元青总是开心不已地跑上来拉着她的手,和她一起挖草药、采蘑菇、找野菜,再一起回到山顶。 每日里,君无、孤诺四人分成两组,一组负责打猎,一组负责陪欧阳元青玩。 不过他们的玩并非纯粹意义上的玩,而是在帮欧阳元青将他此前的武功一点点找回来。 莫寻雁就是那个洗手做羹汤的人。 孤诺搭了一间很大的厨房,除了做饭,六个人还能坐在一起用膳聊天。 白日里他们带着欧阳元青习武的时候,莫寻雁便在里面捣腾,给欧阳元青煎药,炼制丹药、做饭洗衣。 夜晚来临,他们会去山腰上的一处山泉沐浴。 躺在泉水里看星星,是欧阳元青特别喜欢的一件事。 唯一遗憾的是,沐浴的时候,他不能和雁子在一起。  偶尔,莫寻雁和孤诺会乔装打扮,下山去买一些米粮油盐和布料什么的。 不过每次下山,他俩都会分开走。 莫寻雁借这样的机会和夜枫、书彤接头,从他们那里拿到清风阁传来的信息。 于是,她知道莫府一切照旧,欧阳元朗如今和莫俊明成了朋友。 她还知道卫汐雪与南风无尘定亲了。 据说卫汐雪的红疹出了大半年,到后来太医院的御医全都束手无策,都认定她已经毁容。 再也无人上将军府提亲,皇后也打消了将卫汐雪指给三皇子的念头。 可最后,右相竟上门提亲,卫雁鸣将卫汐雪许给南风无尘。 两人定亲后,南风无尘四处寻医,讨要了各种偏方,竟把卫汐雪的脸给治好了。 京中引为佳话,都说治好卫将军之女的不是药,而是真情。 莫寻雁也知道孟锦修、欧阳元卉与欧阳元凯、云浅秋先后大婚,欧阳元凯封了平王。 而云康城也封了云国公。 据说云浅秋甚得欧阳元凯欢心,人前人后两情缱绻,羡煞旁人,故而帝后虽有意将孟含薇指给欧阳元凯做正妃,但心高气傲的孟含薇却不愿与云浅秋共侍一夫,唯恐自己嫁入三皇子府,得不到恩宠。 所以,孟含薇虽已及笄,婚事却一直没定,众人心知肚明,她在等太子归去。 如今,京中人人皆知,太子携未来太子妃金雁郡主外出游历去了,但无人知晓其行踪,也无人知晓其归期。 唯一知情的是皇上,可每次有人问起,皇上只是笑而不答。 京城似乎很平静,但可以想象,有很多人在盼望着太子回京。 而欧阳元青,正在莫寻雁的精心调理下,一天一天地发生着变化。 以往羸弱的他,如今看上去虽然还是有几分清瘦,但是已经很健康了。 在山中住了近两年,他的肤色已经由病态的白色变成了小麦色,体内那些奇奇怪怪的毒素也被莫寻雁清除得差不多了。 只是,欧阳元青脑中的血块还是没有全部散开。 如今他虽然傻得不是那么厉害了,可是,对于从前的种种,他还是不能完全记起来。 有时候,君无和君浩会带着他回忆皇宫里的事情,但他只要多想想就头疼得要命。 每每这个时候,莫寻雁都会制止君无他们,会上前将欧阳元青带走,不让他多想。 即使是这样,君无也觉得郡主很了不起,每日夜里,他让君浩记录的点点滴滴,大部分都是赞扬莫寻雁的话。 在孤诺和孤希看来,莫寻雁的变化也很大。 想当初在云山的时候,谁都知道莫寻雁的父亲就是云山老怪的徒弟,可尊上对她却比对谁都要严厉。 在尊上近乎残酷的要求下,莫寻雁成为云山他们这一批人中最厉害的一个。 不过,八年了,在孤诺和孤希的记忆中,他们似乎从来没有看到过莫寻雁笑。 那时候,因为莫寻雁武功一流,医术一流,用毒比谁都巧妙,却成天冷着个脸,没有任何表情,人前几乎不怎么开口说话,大家背后都管她叫“小哑女” 。 可在这牧马山待的时间长了,亦或是与欧阳元青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莫寻雁居然会笑了。 这种笑并不是那种人前应酬敷衍的笑,而是发自真心的笑。 当欧阳元青重新练会了以前学过的剑招,莫寻雁会笑。 当欧阳元青为帮她刨出番薯或土豆把自己弄得像只花猫,莫寻雁会笑。 当欧阳元青看着旭日东升兴奋地拍手,莫寻雁会笑。 当欧阳元青淋着春雨,从春花丛中抱着各色野花跑到她面前,莫寻雁会笑。 当欧阳元青顶着夏日,举着一大片树叶在山涧中追逐鱼虾,莫寻雁会笑。 当欧阳元青迎着秋风,拖着果实累累的树桠献宝似地送到她跟前,莫寻雁会笑。 当欧阳元青冒着冬雪,在山顶上堆出两个丑丑的雪人吵着说是阿元和雁子,莫寻雁会笑。 总之,孤诺和孤希想不到,莫寻雁自己也想不到,和心性简单、看似痴傻的欧阳元青在一起,她会感受到如此多简单的快乐。 这样的日子很简单,却自有着说不出的惬意,没有杀戮,没有争斗,没有危险,没有算计,莫寻雁觉得这段时光是自己人生中最开心的时光。 偶尔,她也会发呆,想着日后回了京城,自己要做的一切,总觉得现在的快乐时光是如此的不真实。 她甚至觉得若能一直留在这牧马山也不错。 又或者欧阳元青若是一直这样傻着也好,至少日后他不会因为自己即将实施的复仇而难过。 原来,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不想伤害这个无辜的傻子了,她终究是和娘亲一样心软么? 第一百零六章 你的阿元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眼看三年之期即将到来,谁也没想到,欧阳元青竟会从树上摔下来,刚好摔到一块石头上,再次碰到了头。 那日,欧阳元青跟着君无和君浩练习轻功,兴致勃勃,闹腾了一上午。 刚好那日莫寻雁第一次来葵水,腹疼难忍,虽说服了丹药,还是觉得腰腹酸涩,浑身无力,午膳后忍不住多睡了会儿。 平常欧阳元青都会和她一起午休,可那日趁她睡着,他偷偷溜出去在树丛间乱飞,意外撞到一只鸟,受了惊吓,脚下一滑摔下树来。   迷迷糊糊中,莫寻雁似有心灵感应一般,一下就睁开了眼睛,一看身旁那个成日黏着自己的傻子不见了,她的心不知为何一阵乱跳。 站起身来,走到树屋门口,莫寻雁开始低呼,“阿元,阿元……” 本在休息的君无君浩等人也走出了树屋,见莫寻雁神色不对,当即开始找人。 孤希揽着莫寻雁的腰将她带下了树,还没等她站稳,孤诺就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主子,出事了!” 莫寻雁心里一沉,疾步跟上前去,只见前方一棵树下,欧阳元青脸色惨白地倒在那里,头刚好枕在一块石头上,头下一滩殷红。 莫寻雁脚下一个踉跄,抓着孤希的手不觉一紧,连蹲下去试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只是死死盯着正要将他抱起的君无,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如何?” “还有气,可他的脑子好像又受伤了……” 君无抬起头,双眼漫起血红。 “送他回去!” 莫寻雁紧紧抓着孤希,唯恐下一秒自己就会瘫倒下去。 君无抱着欧阳元青大步向树屋掠去,孤诺和孤希扶着莫寻雁跟在后面,君浩细细将那石头上的血渍抹去,也随后进了屋。 莫寻雁先查看了欧阳元青后脑的伤,命孤希取来清水为他清洗伤口,自己则坐下替他把脉。 “殿下咋样?” 君无和君浩都是一脸的紧张。 眼看着殿下好了大半,若是因为这个就前功尽弃,实在是太可惜了。 “他摔得不是太重,身上并没有骨头断裂,后脑的伤口也不是太深,抹了药就能止血。只是,他又摔倒了头,怕的是脑中再次出血。” 莫寻雁放下欧阳元青的手,“不过也可能,这一摔会让他脑中此前没有消散的血块散开……” “郡主,你是说殿下有可能因祸得福?!” 君浩的声音里带着按捺不住的惊喜。 “嗯,确实有可能,但也可能是比以前更糟。我现在并不敢确定,一切等他醒来方才知晓。” 莫寻雁心中也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那我们先下去,让殿下好好休息,等他醒了再来看他。” 君无使了个眼色,众人退出了树屋。 莫寻雁随即拿出了装有银针的布包,为欧阳元青施针。 须臾片刻,欧阳元青的头上布满了银针,莫寻雁握着他的手,静静凝视着他苍白的脸。 “你……”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元青缓缓睁开了眼。 “阿元,你醒了?头可疼?” 莫寻雁的声音放得很低,也很轻柔,唯恐他此时脑子不清醒,吓到了他。 “阿元?” 欧阳元青的眼睛眯了眯,抿了抿嘴唇,盯着莫寻雁没有说话,但那漆黑的眸子,此时看上去却闪烁着与往日不一样的神采。 莫寻雁只顾着取他头上的银针,并未注意到他眼神的变化,只是轻声低语,“你又调皮了吧?怎么会从树上摔了下来?头也破了。刚给你包上了伤口,睡的时候别磕着。” 收好银针,莫寻雁起身倒了一杯水,走到床前,将欧阳元青扶起来,喂他喝水。 欧阳元青眸光闪动,似在想着什么,又什么也没说。 “阿元,还很疼么?” 莫寻雁放下杯子,转身回来坐下,握着他的手,指腹轻轻在他脸上滑过,眼里带着心疼,“都怪我今日睡沉了,连你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雁子……” 欧阳元青突然一把拉住莫寻雁的手,“我要你陪我。” 莫寻雁一愣,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可欧阳元青再次摇了摇她的手,“陪我好么?” “好。” 莫寻雁没有多说,将外衫褪下放在一旁,俯身脱鞋。 看着她自如坦然的动作,欧阳元青的眸光再次闪了闪。 待莫寻雁躺下,欧阳元青当即将她抱在怀里,头放在她的颈项上,胸口贴着她的背,呼吸着她身上淡淡药草香,什么都没说,眼眸暗自闪烁。 幽幽转醒的那一瞬,他什么都记起来了。 自己是谁,为何在这里,怀中这女子是谁,为何会陪在自己身边,这几年两人如何相依为命,遇到过什么,躲过了什么,她如何护他,如何照顾他,他都想起来了。 这个看似清冷的莫寻雁,居然是父皇在自己疯癫痴傻时为自己选的太子妃。 这个当时年仅十一岁的小丫头,在花海中第一次见面,便向自己伸出双手,没有丝毫嫌弃,那一幕如今想来,竟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恰好被人推倒在她面前,又如何? 如果,自己从不曾摔到头,又如何? 很多年以后,他依然记得,从他睁开眼想起所有事情之后,面对尚不知情的莫寻雁,种种记忆带给他的冲击有多强烈。 记起一切,他最想做的就是将莫寻雁抱在怀里,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怀抱着这个陪了自己近三年的女子,怀抱着这个此前连名字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与之生命有任何交集的女子,他真的好想告诉她有她相伴的时光有多开心。 他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傻过,如果不是变傻,他怎么可能遇到她? 从前对于亲事,他认为左右是父皇安排,娶个家世显赫、容貌端庄、才情上乘的女子,无所谓欢喜,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便罢了。 那时他觉得娶谁都不重要,从小围绕身边的莺莺燕燕,那些可能成为太子妃的女子,从不曾有谁真正走入过他的心。 更何况,他的身份,或许今后会有几个女人,谁会睡在他的身旁,有何重要? 谁会成为太子妃,谁会成为侧妃,有何重要? 娶了谁,都不会有心动,不过是平淡相守一生,绵延皇家子嗣。 可如今,他感激父皇将莫寻雁指给了自己。 他庆幸自己因祸得福,得到了这样一个女子。 他傻的时候,他依赖她,她是他的天,是他的地,是他的一切,如今他醒来,他要做她的天,她的地,做她的男人,做她的夫君,给她自己所有宠溺,再不分享给旁人。 是啊,很多年后,欧阳元青还记得此时自己的所思所想,记得他清醒后想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当日自己为何会出事,也不是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更不是以后要如何提防那想害他的人。 他想的竟是,感谢那暗算他的人,若没有这一场痴傻,怎么看得透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怎么能得莫寻雁,怎么能有这般简单快乐的日子。 这一生,或许他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快乐了。 只要一回了京城,只要一回到皇宫,他就会再次陷入阴谋和算计之中。 但是,他竟比任何时候都盼着早日回去,因为,他是真的想和怀里的女子携手一生。 尽管她总是有些清冷,尽管她的话不多,尽管她不是貌若天仙,不是温柔如水,可他知道,自己想要她,只想要她,希望余生可以一直和她这般相伴相守。 这么想着,欧阳元青将怀中人儿抱得更紧。 “阿元,你……” 莫寻雁很快发现了欧阳元青的不对劲。 在近三年的时光里,莫寻雁已经习惯了与欧阳元青同塌而眠,一来是因为对他的迁就照顾,二来是因为痴傻的他压根不懂男女之情,不管有多喜欢多依恋她,和她在一起就像和“铃铛” 在一起一样,绝无非分之想。 可是,这一刻,身后的人浑身炽热,紧贴着自己的身子居然有了某种变化,这让莫寻雁心中一惊,猛地就要挣脱欧阳元青的怀抱。 “寻雁,本宫让你如此害怕?” 欧阳元青的手臂不但未松,反倒更紧,他身上那松竹般的气息喷洒在莫寻雁颈项间。 莫寻雁一滞,随即回头看着欧阳元青,眼里闪着惊喜和不确定,“殿下……” “雁子,我都想起来了。” 欧阳元青将头埋在莫寻雁搂发间,话里带着太多的情绪,有欣喜,有感恩,有幸福,有欢乐,“可我,只是你的阿元。” “殿下……” 莫寻雁的脸一下就红了,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她的体温也速速上升了。 “雁子,谢谢你……” 欧阳元青紧紧地抱着她,担心她会跑掉一般,声音里都蕴着蜜,“谢谢你陪着我……” “殿下……” 莫寻雁此刻只觉得陌生诡异,只想马上逃走。 “雁子,唤我阿元,我是你的阿元。” 欧阳元青哪里肯放她,手臂死死箍着她的腰,满眼深情。 第一百零七章 准备离开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身子越来越热,眼里的热情似乎可以将人融化,莫寻雁只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在靠近,下意识地往后缩,手将他一推,本能地想要避开。 “殿下醒了?!” 就在这时,君无和君浩突然闯了进来,站在树屋的门口,看着揽着莫寻雁的欧阳元青。 “出去!” 欧阳元青没有抬头,只是低喝了一声,那声音明显与往日不同,带着几分王者的威压。 “殿下?” 君无一愣。 “本宫叫你出去!” 欧阳元青的声音提高了一分,揽着莫寻雁的手却没有松动一分。 “殿下!” 君无和君浩对视一眼,眼中皆是狂喜,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和命令,上前一步跪在床榻前,“属下恭喜殿下……” “本宫的话你们没听到?这是太子妃的房间,谁允许你们这般冲进来的?出去!” 欧阳元青的声音冷了几度,太子的威仪彻底迸发。 “这呆子居然真的好了?” 孤诺和孤希不知何时也站在了树屋门口,孤希惊讶地看着床榻上的欧阳元青,话里带着几分将信将疑。 而孤诺的眼神则有些黯淡,看着欧阳元青紧紧将莫寻雁揽在怀里,看着莫寻雁放在一旁的外衫,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情绪,唇抿得更紧。 “都出去!以后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进来!” 欧阳元青低喝了一声,突然皱了一下眉,随即松开了被他圈在怀里的莫寻雁,双手捧着头,一脸的痛苦样。 “阿元……殿下,你是不是头又疼了?” 莫寻雁最先发现他的不妥,慌忙抬头看他。 “雁子,我的头好痛!” 欧阳元青闷哼了一声,像以往发病时一般将头靠在莫寻雁胸前,脸色惨白。 “殿下!” 君无和君浩彼时的惊喜此刻又都变作了焦急和担忧。 “你们先下去吧,我给他施针。” 莫寻雁的手搭在欧阳元青的手腕上,发现他体内的真气有些混乱,轻柔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安抚,“不要动气,不然就会头疼。” “好。” 欧阳元青的声音也低了下来,明显在压抑着自己的痛苦。 君无等人连忙出了树屋,莫寻雁起身下床,拿过了装有银针的布包,习惯性地伸手去脱欧阳元青的中衣,却突然想起了什么,缩回手,背过身去,话里透着几分尴尬,“殿下,请你把中衣解开,民女为你施针……” 半响,身后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莫寻雁狐疑中转身一看,欧阳元青抱着自己的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哼,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忍得多辛苦。 “很疼么?忍一忍!” 莫寻雁只当他是疼得无力解开中衣。 “你若定要和我如此生分,那又何需管我?” 欧阳元青低垂着眼眸,话里是无尽的失落,“难道,在你心里,你更愿意亲近是傻子的我?” “……” 莫寻雁一时愣在那里,手中捏着布包,不知如何回答。 “既然雁子不喜已经不傻的我,便走吧!” 欧阳元青话里带着委屈,和他以往委屈时的声调一模一样。 莫寻雁犹豫了一下,终是放下手里布包,上前伸出手,探向他中衣上的第一粒盘扣。 她不过是尚未完全接受他清醒的事实罢了,傻与不傻对她来说,有得选么? 有何不同? 不都是她未来的夫君,不都是她复仇路上的一颗棋子? “雁子!” 欧阳元青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光亮,顾不得头还疼着,一把揽住她的腰,“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 “别闹了!” 莫寻雁还和平素一样拍拍他的手,将那盘扣一粒粒解开,褪下了他的中衣。 只是,动作虽和平素没什么两样,她的脸上还是飞起了一抹不自然,再也不像以往那般直视着他的眼睛。 施完针,莫寻雁替欧阳元青穿上中衣,让他半靠在床榻上,欧阳元青拉着她的手不放,直直地看着她。 “雁子,我是不是好了?我们可以回京了么?”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你这一摔,是把脑子给摔清醒了,可是,身子并未大安,脑子里也还有些微血块,所以才会不时喊疼。不如再养些时日吧。” “可是,我想回宫了。” 欧阳元青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对回京的期待。 “这几年让你受苦了,这山中的条件是差了些。” 莫寻雁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想回去,想你父皇也是情理之中。” “想必父皇也想我了吧。” 欧阳元青看着衣着朴素的莫寻雁,眼眸暗了暗,正是大好年华的女儿家,为了自己,她却甘愿在这深山里躲藏了近两年,心中对她太多亏欠,“这几年为了照顾我、医治我,雁子你受苦了,也该回去了。” 很多年后,欧阳元青回想当初,一直后悔,自己当时为何只是那么平淡地应了一句,为何不大胆地说出心里话,“雁子,我想回去是因为父皇的圣旨。他把你指给我的时候,说好让我们三年后大婚。急着回京,是因为我想迎娶你。” 那些话,当时没说,结果,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说。 每每想起这个,他的心里都好悔好疼。 如果,当时自己说了出来,一切是不是会不同? 他只记得当时莫寻雁淡淡看了他一眼,应了一句,“对我而言,这不苦。” 欧阳元青愣了一下,不知道她的意思是说,她从小在云山长大,这样的苦算不得什么,还是说陪着他在这牧马山,她不觉得苦。 还未等他再问,莫寻雁已经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树屋门口,对着树下的君无等人唤了一句,“你们上来吧。” 那四人飞上树走进树屋,先对床榻上的欧阳元青施礼,接着在桌前坐了下来。 “殿下现在的情况,需要进行一次彻底的治疗,但此处条件却是不足。” 莫寻雁背对着欧阳元青,神色淡淡。 “这是要离开了么?” 君无当下就明白了莫寻雁的意思,“不知郡主要带殿下去哪里?” “殿下脑中血块堵塞了数年,体内部分血液不够通畅。虽然目前情况看上去已无大碍,实则需要将他全身上下的血脉彻底打通。” “因为脑内有血块,借助修为和真气强行打通会伤及头部,所以最好寻一处硫磺热汤,全身浸泡其中,配以头部施针,方能彻底祛除殿下头疼的顽疾。” 莫寻雁简单向众人解释了一番。 “离国倒是不乏热汤,随便寻一处就好。” 君浩接过话去,“郡主想何时动身?” “我要寻的不是一般的热汤。” 莫寻雁看着众人,“必须是温度较高,能让泡在里面的人迅速全身发热冒汗的那一种。” “本宫知道一处!” 身后的欧阳元青开了口,“要说离国最热的硫磺热汤,当然应属西凉山的神泉湖。那湖水温度很高,靠近泉眼的地方甚至可以煮熟鸡蛋。” “西凉山?” 莫寻雁一愣,脑子里闪过某个妖孽的脸,从清风阁传来的消息看,欧阳英睿这几年都在西凉山下戍边。 “对,就是西凉山,在离国最西边,与落国接壤之处的一座山。那里常年高温,寸草不生,飞鸟匿踪。山上遍布赤褐色砂岩,山脚下有个湖,当地人称神泉湖,便是温度很高的硫磺热汤。” 欧阳元青一旦恢复了智识,其才学便显露无遗。 “可边关这些年时有战事,会不会不安全?” 潜意识里,莫寻雁不想去那个地方,她不想遇到那个相看两厌的妖孽。 “属下倒觉得殿下的提议不错。世子这几年刚好在西凉山戍边,何况,西凉山虽与落国接壤,但却在我离国疆土之内。有世子的军队镇守,殿下前去治疗应该很安全。” 君无自然知道欧阳英睿对自己的主子那是真的好。 “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准备一下,后日出发吧。” 莫寻雁也不再反对,彻底治好欧阳元青,是她赢得欧阳离辰信任的关键一步,她不能因为不想见到欧阳英睿就放弃最佳的治疗条件。 “此处前往西凉山,马车大约需要半月时间,不如属下让留在茂城的隐卫后日随我们一同出发吧。” 君浩提议。 “我也有这个想法。” 莫寻雁点点头,“此番寻了热汤治疗之后,殿下应该就能大安了,届时我们直接从西凉山回京,一路也需要人护送。” “君无君浩,你们负责明日通知隐卫和准备马车。” 欧阳元青这么一说,事情便定了下来。 莫寻雁也随四人起身,说是要下去煎药,走在最后的孤希连忙阻止,“主子,你今日不舒服,多休息,药还是我来煎吧。我会顺便给你煮点红糖水。” “雁子,你不舒服么?” 欧阳元青这才留意到莫寻雁今日的脸色有些苍白,人看上去有些疲惫,再想起她午膳后便急着上了树屋午休,难道她病了? “我没事,你好好休息,我煎好药便上来。” 莫寻雁没有回头,依然要跟着孤希出去。 第一百零八章 和你一起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雁子,我有话要和你说。”欧阳元青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恳求。孤希将莫寻雁往屋里轻轻一推,“主子,还是属下去吧。” 孤希随即走了出去,将树屋的门掩了起来。 她飞身下地的时候忍不住暗笑,看来这呆子清醒后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还是只知道黏着主子不放。 “雁子,你真的没事?为何看上去这么疲惫?” 欧阳元青直视着莫寻雁。 “我没事,你想多了,施针总是有些伤神,休息一下就好了。” 莫寻雁淡淡应着,总不能在他一个男人面前说自己的小日子来了吧。 不过,她的淡漠,让欧阳元青有些失落。 不是不知道莫寻雁清冷,可平素他痴傻的时候,莫寻雁再清冷,也不会拒绝他的示好,甚至有些宠着他,偶尔还会被他逗笑。 可今日从他醒来开始,他明显感觉到莫寻雁在疏远他,在暗暗拉大和他的距离。 “雁子,你为我施针受累了,过来躺会儿吧。你的脸色不太好。” 压着心中的失落,欧阳元青挪了挪身子,给莫寻雁留出半个床榻的位置。 “不必了,我坐坐就是,毕竟……” 莫寻雁没有上前。 “雁子是想说,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是么?” 欧阳元青眼里闪过一丝伤色,语调也变成了他最常用的委屈调调,“可你我早就同床共枕了数年,此时躺在一起有何不可?” “那时不一样……” 莫寻雁突然觉得欧阳元青是个磨人精,他明明已经苏醒,此番还和以往一样故作委屈,怎么听怎么像在撒娇。 “难道雁子想说,若我依然是傻子,你就没有任何忌讳?所以,雁子还是更喜欢傻一点的我?不如,我直接从这树上再摔下去好了,只要我傻了,雁子就不会舍得扔下我,会一直陪着我。” 欧阳元青看着莫寻雁,说得无比认真。 莫寻雁只觉得头大,这人怎么还和傻的时候一样爱撒娇? 而且,为何他如今这撒娇的样子看上去竟和那苏妃更像了? 眉眼中居然生生看出几分妩媚来! “再摔一次,你傻啊?” 莫寻雁抬眼看着欧阳元青,话语有些冷,“你要是想再摔一次,我也拦不住,但能不能活就谁也不知了。若你真的摔傻了,摔残了,三年期限一到,我只管送你回宫,自然有人照顾你。” “我……” 欧阳元青突然又用双手抱住头,一副难受的样子。 莫寻雁心里一滞,疾步上前走到床榻边,抓过他的手腕,“怎么?又疼了?” 没想到欧阳元青反手将她一抓,跌坐床上,直接将她带入自己的怀里,“雁子,我知道你关心我。” “放手!” 莫寻雁的脸一下就冷了。 “不放!” 欧阳元青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我让你放手!” 莫寻雁狠狠挣扎,可已十八岁的的欧阳元青已经是成年男子,不但比她高出半个头,身子强健硕后力气也大了,被他圈在怀里,她如何能挣脱? “雁子,别生气好么?我只是想让你躺下歇一歇。这些年为了照顾我,你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你太累。” 见莫寻雁动了气,欧阳元青放开了手,神色黯淡,“我是说笑的,这几年苦了你,我怎么会故意再摔伤,让你受累呢?” 莫寻雁坐起身子,沉着脸就欲起身,欧阳元青一把拉住她,“雁子,对不起,我不该骗你,不要生气了,好么?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自己一醒来,恢复了正常,你却再不理我……” “太子殿下多虑了,寻雁没有生气。” 莫寻雁已经收敛了情绪,低垂着眼眸,话语里没有任何感情,“照顾殿下是寻雁的责任。待回到京城,等待殿下的人很多,想和殿下在一起的人也很多……” “雁子,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欧阳元青抱着莫寻雁,声音有些颤抖,“我只知道,你是父皇指给我的太子妃,是我要迎娶的妻子。我也只知道,在我疯癫痴傻的时候,是你对我不离不弃。我只想要你陪着我,和以前一样陪着我,还把我当你的阿元,不行么?” 莫寻雁闻言一滞,久久没有说话。 从一开始接近欧阳元青,到现在的一路陪伴,她都有自己的目的,并未想过要和他真的产生感情。 自己当初既然主动选择了他,断没有在他恢复后离去放手的可能。 太子妃,才是自己接近欧阳离辰的最佳身份,也才能为自己的复仇,外祖的复国做最好的掩饰。 可他清醒后如此表露心迹,这让莫寻雁始料未及。 心中有些触动,更多的却是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 不知怎的,想起了清风阁传来的消息里,那一直等着他回京的孟含薇,皇后的侄女,左相府的嫡女,他的青梅竹马,那原本才该是太子妃的女子,在他心里又算什么? 他对自己只是日久生情么? 还是只是感激? 待回到京城,面对孟含薇,他又会如何? 自己又该如何? 这几年的相伴,彼此相依为命,要说心中一点不在意,那是假的。 就算是“铃铛” ,相伴三年,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人? 只是,莫寻雁很清楚,他动情与否不重要,自己绝不能动情,否则日后如何复仇? 不过,自己真的只是把他当作复仇路上的棋子么? 那为何面对他的表白,自己也会心跳如鼓? 从未经历过情事的莫寻雁哪里知晓自己此刻对欧阳元青是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应该逃离,唯恐自己和这样的他相对会遗失初心,更怕自己也会因为相伴数年的习惯而对他动情。 她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离他远点! 一时之间,莫寻雁心中百转千回,各种念头来回涌动,良久,她抬起头看着欧阳元青,眼中似乎带着某种情绪,“你贵为太子,怎么可能是哪一个人的?听说,早在很久以前,陛下就已经有意将左相的千金指给你做太子妃了……” “雁子,如果我告诉你,除了你,别的女人我都不稀罕,你信么?” 欧阳元青闻言,脸上涌出些许无奈,但话语却透着认真,“身为皇子,亲事并没有那么自由,可就算最终不得不娶,其他人也不过是太子府的摆设,我在乎的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太子妃。” “你……” 莫寻雁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怀疑。 “在他们的眼里,我是太子,是殿下,可是,在你眼里,我是阿元,不是么?难道,我痴傻的时候,你可以把我当成你的阿元,我如今醒来,你便放手不要我了?你可知道,我宁愿自己不是太子,而是你的阿元!” 说话间,欧阳元青将莫寻雁抱得更紧。 在那一刻,当他说出在乎的只有她的时候,莫寻雁心中涌起一丝丝喜悦,这喜悦伴随着一丝丝甜蜜从心底焕焕漫开,只让她仿佛在一瞬间将隐居这深山两载的所有快乐都想了起来,那些让她情不自禁微笑的点点滴滴,在这一瞬,随着喜悦,随着甜蜜,都在心中荡漾。 只是,莫寻雁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她只觉得是自己的计划实施很顺利,欧阳元青当真对自己上了心,这对回京后要做的一切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她在心中暗叹,这几年的付出倒也值得,至少自己已经得到了欧阳元青的好感和信任。 不管他对自己的在意有多少是出自真心,有多少是出自感激,只要他在意就好。 “你是太子,也是阿元。” 思量至此,莫寻雁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却当即消除了欧阳元青的郁结。 “雁子……” 不过是简单的一句话,欧阳元青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你刚刚摔伤,虽然没有伤及骨头和內腑,但头部也磕出了血,还需要多休息,多说无益。” 莫寻雁打断他的话,欲扶着他躺下。 “那你陪我。” 欧阳元青拉着她不放,“你施针累了,也该歇会儿。” 莫寻雁犹豫片刻,终是和衣躺在了他身旁,和往日不同,虽然被他拉着手,可她的身子再不像往日那般自然放松。 欧阳元青知她一时难以接受,可想到她能躺在自己身边,已经非常满足,目光温柔地胶着在她身上,身子主动和她保持了一定距离,两人之间完全还能再躺下个人。 两人就这般各自想着心事,直到彼此都闭了眼,呼吸渐渐绵长,一同睡了过去。 晚膳,欧阳元青和莫寻雁是在树屋里用的。 晚膳后,欧阳元青没有像以前那样闹着要莫寻雁陪他翻花绳,也没有吵着要去崖顶看风景,那些痴傻的时候最爱做的事情,他今日都不想做,他只是靠在床榻边,静静地看着莫寻雁收拾东西。 在牧马山住了一年多,莫寻雁在山间寻了不少药材,也自己炼制了不少丹药,离开之际,她自然要分类带走。 莫寻雁坐在桌前收着丹药,她的神情如此专注,仿佛周围再无旁人。 第一百零九章 共度患难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桌上如豆的烛火在她身上映出一层淡淡的橘黄,那双让人过目难忘的美眸在烛光下闪着光,好像她整个人都散发出迷离的光芒。 欧阳元青看向莫寻雁的眼里是掩不住的欢喜和浓浓的情愫,和以前痴傻时的喜欢和依恋不同,这样的眼神蕴着一个男子对女子的情愫,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莫寻雁偶尔抬头触及到他的目光,脸上不自觉地一热,飞起一朵可疑的红云,连忙低下头去,惹得欧阳元青唇角弯得更高,眼里的温柔更甚。 给欧阳元青送药来的孤诺站在树屋门口看着这一幕,脸上写满了落寞。 跟在他身后端着红糖水的孤希则看着他,脸上写着颓败。 这夜,君无压低声音,让君浩记录,“殿下恢复,不再痴傻,对郡主真情流露。” 两日后,六人及一众隐卫向西凉山出发。 前几日,一路平安。 从第十日开始,沿途的人烟越来越稀少,村镇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到了第十三日黄昏时分,眼看离西凉山只有大约两日的行程,一行人却遭遇了伏击。 欧阳元青的隐卫大约有五十余人,刺客却有两三百人,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的隐卫便已经倒下了数十人。 因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混战中,欧阳元青的马车被毁,欧阳元青揽着莫寻雁飞身出来。 “殿下,郡主,他们人太多,你们骑上一匹马向西凉山去吧,属下等为你们断后!” 君无砍断马车上的缰绳,将那拉车的马递给欧阳元青。 “想跑?!做梦!”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起,只见两队骑着马的刺客在两个方向一字排开,将通往西凉山的官道前后彻底堵死。 眼看突围无望,孤诺、孤希、君无和君浩在外围护着两个主子,欧阳元青揽着莫寻雁与刺客交手。 虽然欧阳元青的武功不及君无君浩,更不及孤诺孤希,但为了怀中的女子,他显然也拼尽了全力。 莫寻雁紧紧攥着手中香囊,不时在自己和欧阳元青身边洒着软骨散。 两人提前服了解药,这软骨散对他们来说是无害的。 眼见近身的人根本无法伤及欧阳元青,一个骑在马背上的刺客眼眸一闪,手一挥,他身后数十名骑马的刺客纷纷从背上取下弓箭,对准欧阳元青等人开弓拉箭。 箭雨袭来,众人既要防着身前的刺客,又要应对流箭,场面愈加混乱。 欧阳元青拉着莫寻雁避开了几支流箭,却陷入几个刺客的包围之中,君无等人分身无术,也无法上前相助。 莫寻雁手中的软骨散刚刚扔出去,却发现身后又袭来一阵箭雨,其中一支箭正对着欧阳元青的胸口而来。 “走!” 莫寻雁使出浑身力气将欧阳元青向旁边一推,自己生生被那流箭射穿了左肩。 与此同时,一个刺客上前一步,先是一剑刺在莫寻雁手臂上,接着狠狠一掌,拍在莫寻雁身上,直接将她拍下了山崖。 “雁子,不!” 欧阳元青回身看着这一幕,惨叫一声,急痛攻心,根本没有思考,对着山崖下直直跳了下去。 “殿下!” “主子!” 君无、孤诺四人瞋目案剑,像疯了一样大开杀戒,欲要逼近山崖。 奈何刺客将他们团团围住,根本不给他们上前援救的机会。 “去,看看那两人有没有摔下去,若是没有,补上几下。” 马背上,刺客的首领得意地狞笑着。 “是!” 几个人策马来到山崖边,俯身向下看着。 虽是万丈深渊,早已看不见欧阳元青和莫寻雁的身影,但这几个家伙依然举着弓箭对着崖下一阵乱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尽快脱身,才能下去寻找殿下和郡主。” 君无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趁移动到孤诺身边的时候,对孤诺低语。 “集中你所有剩下的人,我们往后撤,唯有让他们以为我们打不过逃跑了去,才能脱身。不过,此处离西凉山已经不远,定要让人及时前去通知世子。” 自莫寻雁掉下山崖的那一刻,孤诺已经双眼血红,此刻他浑身上下沾满的血渍,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刺客的,像极了来自地狱的杀神。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君无孤诺带着剩下的人突围成功,沿着来时的路撤退了。 马背上的刺客首领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着,“不用追了,全部下到山崖下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片刻功夫,刺客们拿出铁索钩爪,沿着崖壁慢慢向崖下滑行。 待他们全部下往崖底的时候,地上伪装中剑身亡的君浩悄悄站了起来,飞身向着西凉山方向掠去。 再说莫寻雁被拍下山崖的那一瞬,她迅速点了自己的穴道,机智地伸出并未受伤的右手,尽量在空中去抓那些从面前一晃而过的树木,减缓下落的速度。 她在心中计算着,也做好了随时抽掉腰间银针的准备。 在这个时候,她必须确保自己活着。 就在这时,莫寻雁听到一声悲鸣,那是欧阳元青在大喊她的名字,随即,仰面下落的她看到一道身影从崖上飞出,对着自己的方向扑了下来。 虽然没有看清五官,但莫寻雁很肯定,这不管一切冲出来的便是欧阳元青。 那一刻,她的心里暖暖的,鼻子酸酸的,嘴里喃喃自语,“阿元,你这个傻子。” 欧阳元青从跳下山崖的那一刻开始,便已经不管不顾,生死也好,身份也好,治病也好,在他心里,都不再重要。 他只知道,他的雁子为了他身中流箭,为了他被人拍下了山崖,他要找到她,要和她在一起,同生共死,绝不分开。 他像疯了一样,对着下方的一个淡淡身影扑了过去。 他知道,那就是他的雁子啊。 他手中的长剑不时在崖壁上飞舞,只为了给自己增加助力,能落得更快一些。 终于,在即将到达崖底的时候,欧阳元青一把抓住了莫寻雁。 “雁子。” 欧阳元青将莫寻雁揽在怀里,用尽全身力气一个翻转,自己翻在她身下,两人一起落到了崖底的山石上。 砰的一下,欧阳元青晕了过去。 虽然在两人即将触地之时,莫寻雁双手抱住了他的后脑,可这强大的冲力,坚硬的石头地面,还是让他在剧烈的撞击中受了内伤,嘴角渗出血渍。 “阿元!” 莫寻雁用左手撑起身子,轻轻拍着欧阳元青的脸,不觉中眼睛有些湿润,“你怎么这么傻?” 见欧阳元青没有反应,莫寻雁从怀里摸出丹药,喂到他口中,左手在他心脏的位置不断按压,“阿元,你快醒醒。” 过了一会儿,欧阳元青睁开了眼睛,看着一身是血的莫寻雁,猛地直起身子,顾不得浑身的疼痛,将她紧紧拥进怀里,“雁子!” “阿元,你还能站起来么?我们先离开这里,那些刺客应该很快就会下来找我们!” 见他转醒,莫寻雁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好,我们走!” 欧阳元青在莫寻雁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两人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决定向一处丛林走去。 莫寻雁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抛洒了些药粉,两人的足迹和血渍随即消失。 两人进了丛林,七弯八拐,总算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发现了一处崖洞。 莫寻雁扶着欧阳元青走到最里面,在黑暗中停了下来。 “雁子,你的伤……” 欧阳元青看着她下垂无力的左臂,心疼得无法呼吸,“我先帮你把箭拔出来!” “好!” 莫寻雁没有拒绝,若再这样下去,她的肩膀可就废了。 “你忍忍!” 欧阳元青噙着眼泪,在黑暗中将那箭簇两头折断,用尽全力在莫寻雁肩上一拍,箭从她体内飞了出来。 莫寻雁闷哼一声,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欧阳元青抱着她,在黑暗中流了泪。 从身上摸出火折子,欧阳元青接过莫寻雁的药,迅速为她处理和包扎伤口。 看着那血窟窿,他的手止不住颤抖。 “我没事,把火熄了吧,别让刺客找了来。” 莫寻雁脸色苍白,却撑着站起来,疾步走到崖洞外洒了很多奇怪的药粉。 进到洞里,莫寻雁在自己和欧阳元青躺着的地方也洒了一圈药粉,只不过与她刚才在外面洒的有些不同。 不一会儿,嘶嘶的声音响起,接着,好像整个丛林的蛇都出动了,全部爬到这个洞里来了。 那蜂拥而至的蛇群数量越来越多,它们在彼此的身体上爬行蠕动,不但让人毛骨悚然,还有些要作呕的感觉。 只是,蛇群不管怎么蠕动,都被莫寻雁后来洒的药粉挡在了两人躺的圈子之外。 “别怕,它们不会攻击我们。” 莫寻雁在欧阳元青身边坐下,用左手拉过他的手腕,为他把脉,又喂了他好几粒丹药。 “雁子,疼么?” 欧阳元青将她抱着,低声呢喃,“谁让你替我挡箭的?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受伤,我的心多疼?” 第一百一十章 等待救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傻瓜,只要你没事就好。”莫寻雁靠在他怀里,也吞了几粒丹药,声音透着无力。 在流箭飞来的那一瞬,她来不及思考,几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便扑了上去。 也许是相伴近三年,守护欧阳元青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也许是不愿自己这几年的努力功亏一篑,也许是她心里不忍见他出事,也许三者有之。 不管是为什么,那一刻,莫寻雁只想着将他推开,只想着不能让他死。 “可我不许你有事!” 欧阳元青声音哽咽,话语里带着一丝后怕,“雁子,我不能没有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办?你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的!” “阿元,我不会有事,会一直陪着你……” 莫寻雁这一刻也生出几分淡淡的情愫来。 这十余天赶路,两人白日同乘一辆马车,夜里同室而眠,却再也没有同塌过。 虽然看上去依然和以前一样亲近,可莫寻雁潜意识里总是躲着欧阳元青。 欧阳元青知道她性子清冷惯了,也知道清醒后的自己对她来说是个成年男子,要她一时半会儿放下女儿家的矜持接受自己,很难做到。 但欧阳元青相信莫寻雁的心中是有自己的,这些年的陪伴,点点滴滴,她早已把自己放在了心里。 所以,他不逼她立即接受已经康复的自己,他愿意一切顺其自然,时间还长,她总有回应的那一天。 而今生死关头,潜意识做出的选择,恰是内心最真实的写照。 欧阳元青在心疼震撼的同时,也有强烈的欢喜,他的雁子是在意他的,在意到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他伤。 此刻听她说出“会一直陪着你” ,欧阳元青心中更是涌起万千情绪,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儿,黑暗中只觉得那双美眸便是自己生命中最亮的星辰。 情不自禁地,欧阳元青的头低了下去,唇落在那双百看不厌的眸子上。 莫寻雁一愣,那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在她的眼帘上,却像一团火将她整个人点燃。 而抱着她的欧阳元青显然比她更为炙热,那唇瓣柔柔的,顺着她的眼帘,到她的鼻翼,慢慢滑落下来。 “雁子……” 欧阳元青一边轻轻吻着,一边低声呢喃,说不尽道不完的情意,都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莫寻雁欲将他推开,却全身发软,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黑暗中彼此的心跳声格外清晰。 就在那唇瓣即将覆上她的唇瓣时,莫寻雁怀里突然钻出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对着两人轻轻地“喵” 了一声。 黑暗中,那绿色的猫眼一下就让莫寻雁清醒了过来,她一把将“铃铛” 抱住,低下头,将发烫的脸埋在它身上,“都把你给忘了,还好你还在!” 欧阳元青的唇落在莫寻雁头顶,虽然有些小小的失望,却也有着许多的欢喜,他的双臂将莫寻雁紧紧圈在怀中,只觉得有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从心底不断涌了上来。 而莫寻雁抱着“铃铛” ,久久没有抬头。 出发前,她做了一个布袋系在怀里,刺客出现时,她将“铃铛” 塞到怀里,再将布袋一绑,把小家伙固定在了怀里。 这些年来,“铃铛” 早已成为她和欧阳元青生活中很重要的一员,是两人共同宠爱的小东西,哪怕遇到危险,也不能丢下它。 只是,莫寻雁没想到,这聪慧的小家伙一直躲在布袋中没动静,偏偏在欧阳元青动情想吻自己的时候便钻了出来,及时为自己解了围。 待脸上的红潮褪去,莫寻雁压低了声音,“阿元,你刚才摔下来伤及了內腑,服下丹药后还需打坐调息。这崖洞幽深黑暗,有这么多蛇堵着,刺客想必会把此处当作蛇窟,不会进来寻我们。你就放心打坐好了。” “那你……” 欧阳元青的手轻轻顺着莫寻雁的青丝,那柔软细滑的触感,让他格外贪恋。 “我抱着‘铃铛’歇一会儿,等下若是有人来了,我们不出声自然不会暴露行踪。” “好,听你的。” 欧阳元青放开莫寻雁,坐直了身子,“你靠着我睡吧。这洞里潮湿,你刚刚流了那么多血,不能受凉。” “嗯。” 莫寻雁也没有矫情,在这阴冷的洞子里,她的确觉得有些冷。 感受到身后人儿的靠近,欧阳元青唇角一弯,微阖双眼,开始打坐。 莫寻雁将“铃铛” 搂在怀里,也闭了眼。 果不其然,没多久,刺客便下到了崖底,大肆搜索两人的下落。 因为莫寻雁的药粉消散了足迹和血渍,那些家伙什么发现都没有。 “头,会不会他们摔下来,被野兽给抓去了?” “你是猪么?若是野兽抓了去,地上也该有血迹吧!那么高的悬崖掉下来,怎么半点痕迹都没有?!” “是啊,难不成他们长了翅膀?” “没有尸体就说明他们还活着,给老子搜!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两百余人在山崖下打起了火把,乱哄哄地四处散开。 欧阳元青和莫寻雁听着渐渐近了的声音,心慢慢悬了起来。 “天啊,这里怎么这么多蛇?” “我的妈,这是蛇窟吧?” “快逃,蛇窟里面一定有蛇王!听说蛇王都是身长数丈,力大如牛,一口就能吞下一匹马!” “逃什么?说不定他们就躲在这里面,要不,我们进去找找?头儿都说了,谁要是发现并宰了他们,谁就赏黄金千两!” “你白痴啊!这样的蛇窟他们能躲进去么?只怕还没靠近就被蛇群啃成白骨了!” “是啊,绝对不可能躲在这里面,根本就别想进去!” “我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去别处找找,不然这些蛇要是发了疯爬过来,我们都得死!” “就是,我们去别地儿看看,可别让其他人捡了便宜。千两黄金我们哥几个分,一人也能分好多呢!” “走,走,走!别处找去!” 洞外先后来了几拨刺客,全都被骗了过去。 直到夜里,崖下亮起无数火把,刺客来来回回找着,似要将每一寸山石和土地都掀开,要将莫名消失的两个人掀出来。 欧阳元青的心提到了嗓子上,不是因为害怕那些人最终会闯入这“蛇窟” ,而是因为莫寻雁已经昏迷了过去,开始发起热来。 他不敢喊,也不敢点燃火折子,他只能将她抱在怀里,乞求她平安无事。 他知道莫寻雁医术高明,也相信她的丹药很灵,但为何那箭拔出了这么久,她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若这样一直流下去,她可还能活? 欧阳元青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刚才他还在打坐,却感觉到身后那个人儿突然软了下去,慌乱中回头一看,才发现莫寻雁已经晕了。 这样的情形曾经有过,那两年前往郓城的船上,莫寻雁替他挡刀,后与他双双坠入河中,冲上那芦苇荡。 那时的他啥也不懂,不知道她受了伤要处理伤口,也不知道她伤口溃烂发热有危险,他只是来回用自己的身子去浸泡河水,为她降温,后来若不是被不知名的人救了,也许他们早就死在了一处。 今日,似乎一切又在重演,但明明已经服下了丹药,明明已经处理和包扎了伤口,为何还会这样? 欧阳元青心里密密匝匝的都是恐慌,揽着莫寻雁的手紧了又紧,不时试探着她的鼻息,唯恐她会在发热中悄无声息地丢了命。 雁子,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屡屡用自己的性命来保全我的安好,我还来不及报答你,来不及好好疼爱你,你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眼看莫寻雁的温度越来越高,欧阳元青终是下定了决心,脱去了她的外衫,将她的身子平放在阴冷潮湿的地上,为她降温。 地面的阴冷的确让发热的莫寻雁好受了些,她的灵台竟慢慢变得清明了起来,口中低低唤了一声,“阿元” 。 “雁子!” 欧阳元青心中大喜,再次将她抱起,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到,“雁子,为何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为何你会发热?” “阿元,箭上有毒……” “雁子……” 欧阳元青大骇,心猛地沉了下去,手立即伸向她被自己解开的外衫,“你身上可有解毒的丹药?” “我之前就服了,怕你担心没告诉你。” 莫寻雁声音很低,“这毒虽强,但我的药可以控制,只是伤口一时难以止血。待我发热结束,毒素也就排得差不多了。” “雁子,为了我,你又受苦了。” 欧阳元青的眼里闪过一丝水渍。 “阿元,刺客还没走吧?” “还在外面,我担心他们到处都找不到,终归还是会来这里找的。” “你将药粉拿去再洒一些,能坚持多久算多久,君无和孤诺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救我们的。” “好!” 欧阳元青将装有药粉的几个瓶子递上,莫寻雁辨别了一下,其中一瓶让他洒在身上,然后要他拿着另一瓶一路洒到洞口。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世子救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浑身洒满药粉,匍匐在地上,强忍着心中不适,从那些缠绕在一起的蛇面前爬过,一路将手中瓶子的药粉洒下去。 说也奇怪,蛇群本是你缠我,我缠你,密密麻麻扭在一起,但欧阳元青一爬过去,它们竟然视若洪水猛兽一般,集体向两旁闪开。 一地的粘液,刺鼻的腥臭,欧阳元青全都顾不上了。 他只是在黑暗中边爬边洒药粉,直到把瓶中的药粉都洒光了,才从洞口处又爬了回来。 他刚在莫寻雁身边坐下,变发现蛇群开始乱了起来,蛇像疯了一样,一起向洞口涌去,齐齐吐着信子,发出嘶嘶的声音。 一时间,蛇群叠在一起,越叠越高,竟要将洞口全部封住了一样。 “雁子,这……” 欧阳元青目瞪口呆地看着,只觉得洞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他原本已经适应了此处的黑暗,可此刻,连怀里的人都看不清了。 “阿元,别怕,那些药粉不过是让蛇群发狂罢了,若刺客想进洞搜查,蛇群会好好收拾他们的。” 莫寻雁无力地靠在欧阳元青身上,“你把‘铃铛’看好,千万别让它跑过去。” “好。” 欧阳元青将“铃铛” 抓在手中,轻轻顺着它的毛。 这猫儿最初看到这么多蛇也是怕的,死死赖在莫寻雁怀里不出来,如今倒也不那么怕了,乖乖地趴在莫寻雁身旁。 不多时,洞外传来了一片嘈杂声,那些刺客四处寻人不得,果然还是找上前来。 发狂的蛇群与之缠斗在一起,黑夜里不断响起呼天抢地的惨叫声,空气里的腥臭味渐渐被血腥味所替代。 这一人蛇大战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最终以蛇群的胜利告终。 损兵折将的刺客暂时撤离了崖洞四周。 “头儿,这些蛇这么恐怖,就算他们真的躲在里面,恐怕也早就被蛇拆吃入腹了,哪里还可能有活路?” “你懂个屁!那女的可是云山下来的人,不会武功却会用毒。你敢说这蛇群不是她招来的?他们此刻肯定就躲在这洞里!否则,他们还能长出翅膀从这崖底飞走了不成?” “那怎么办?这些蛇守在这里,我们进不去!” “等!她的药总会用完,蛇再多也能砍光,老子不信剩下这一百多人不能杀入洞去!” 崖洞旁的一颗大树上,两个人的对话在这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欧阳元青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若这些人真的不要命地攻进来,自己和雁子哪里还有活路? 天亮后,刺客们果然又发起了几次进攻,虽然最终没能战胜蛇群,但蛇死伤的数量也不小。 而且,莫寻雁控制蛇群的药粉已经快要用完了。 “雁子,等下我把他们引开,你带着‘铃铛’逃吧。” 又是日暮,欧阳元青揽着还有些发热的莫寻雁,手里捏着最后一瓶药粉。 “不,阿元,不可以……” 莫寻雁话音未落,崖洞外突然响起打斗声。 “世子,这里有个蛇窟!” 刀剑声中,似乎是君无的声音。 欧阳元青揽着莫寻雁的手臂一滞,两人同时竖起耳朵。 “他们这般守着这蛇窟,可能元青就在里面。” 这声音一响,莫寻雁脑中便出现了一张妖孽的脸。 “雁子,是皇叔!一定是君无他们赶赴西凉山把皇叔给请来了!” 欧阳元青的声音里带着欣喜,本以为就要灭了的生机在这一刻竟然重现。 “阿元,别急,再等等!万一是刺客假扮的呢?” 莫寻雁的警惕性很高。 虽然她也觉得那声音像极了欧阳英睿,但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爷,这么多蛇,殿下和郡主可能在里面么?” 有人在质疑。 “这些蛇应该是中了主子的药粉,才会集聚于此。” 这是孤诺的声音。 “雁子,是孤诺。” 欧阳元青再次兴奋起来,就要起身去喊。 “阿元,不慌!若是孤诺,他自有办法让蛇群离开。” 莫寻雁拉住欧阳元青,制止了他。 “禀世子,全部刺客都已诛杀完毕。被抓的皆咬牙服毒而亡,应该都是死士。” “死不足惜!” 欧阳英睿的声音又响起,“传本王命令,将这些蛇杀死,进洞寻找太子殿下和金雁郡主。” “世子,不必,属下可退蛇群。” 这显然是孤诺在请缨,“还请世子带人退后,身边洒上这药粉。” “也好!” 欧阳英睿一声令下,洞口的人似乎退开了。 欧阳元青死死地盯着洞口,没过多久,蛇群果然停止了躁动,开始慢慢散开,向洞外爬去。 洞口渐渐露出了光亮,远处的火把星星点点,看上去欧阳英睿带来的人不少。 待那蛇群完全退去,一个身影蹿进洞来,不是孤诺又是谁呢? “主子!” 孤诺冲到两人面前,直接给莫寻雁跪了下去,手中的火把印着莫寻雁苍白的脸,他的心狠狠地揪在了一起。 “主子!” “殿下!” 随后冲进来的是孤希和君无、君浩,紧随其后的便是欧阳英睿和华池、华藏。 “元青!” “皇叔!” 见欧阳元青紧紧揽着莫寻雁,欧阳英睿的眸光从莫寻雁身上扫过,但见她只着了中衣,外衫盖在身上,左肩处的伤口虽然已经包扎,但还在向外渗出血渍,那血的颜色也有些诡异,竟然是粉红色的。 “元青,你可有事?” 欧阳英睿打量着欧阳元青。 “皇叔,我还好。” 欧阳元青应了一句,随即看向孤希,“孤希,你来把太子妃抱好。” “是,殿下!” 孤希上前将莫寻雁抱在怀里,或许是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莫寻雁心里一松,再次昏迷了过去。 “雁子!” 欧阳元青在君无的搀扶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见莫寻雁昏过去,当即挣扎着走上前去查看。 想不到欧阳元青恢复正常后也会对莫寻雁这般在意,欧阳英睿愣了一下,随即上前,“元青,金雁郡主不会有事,离开这里再说。” 一行人匆匆上了马车,赶往西凉山要塞。 待莫寻雁再次醒来的时候,孤希正守在她的床前。 “主子,你醒了。” 孤希将莫寻雁扶起,在她身后放上一个软垫。 “这里是?” 莫寻雁抬眼看了看屋内,布置简朴,线条硬朗,不太像女儿家的闺阁。 “这是世子在边关的园子,殿下住进了东暖阁,主子现在住的是西暖阁。” 孤希说着压低了声音,“主子,此处并无女子,你的衣衫是属下换的,无人发现你腰间银针。” “我想沐浴,这毒排出后,全身粘腻腻的。” “箭头上应该抹了‘蚀骨’,主子你现在是否全身骨头疼痛?” 孤希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和不解,“主子为了那呆子真的不要命了?” “无妨。拔箭后我便服了丹药,虽然当时不确定箭上抹的是何种毒药,但那丹药也能解‘蚀骨’。如今体内的毒已经排出,骨头略有些疼痛,也是可以忍受的。你让人送热水进来,我泡在里面为自己施针,这痛应该很快就能缓解。” 莫寻雁说得云淡风轻,可她惨白的脸色,和头上泌出的层层薄汗都说明她此刻正在忍受蚀骨之痛。 “属下这就去!” 孤希疾步走到门边,刚一开门,欧阳元青就走了进来。 换了一身衣衫的他此刻显得芝兰玉树,看得莫寻雁也是一愣。 “雁子,你醒了?!” 欧阳元青冲到床榻边,拉住莫寻雁的手,满脸的心疼,“你知道么,你已经躺了三日了!” “阿元,我没事了,别担心。” 莫寻雁反手拉住他的手腕,“你摔得那么重,为何不好好休息?” “雁子,逸王府的郎中朱伯也在,他给我看过了,我没有大碍,这几日我都在服药呢。” 欧阳元青掏出方帕,轻轻试着莫寻雁额上的汗珠。 “你这几日可曾头疼?” 莫寻雁放下欧阳元青的手,看着他眼下的淡青色眼圈,“是否夜里常常疼醒?故而没有休息好?” “雁子,你就便担心我了。” 欧阳元青轻轻捏着莫寻雁的手臂,“朱伯和孤诺他们都说箭上抹了‘蚀骨’,说你这些日子全身的骨头都会疼。我每日来看你,你都是大汗淋淋,昏迷中还死死咬着嘴唇,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 “当时要不是你及时替我拔出流箭,如今我全身的骨头怕是都被那‘蚀骨’化为软骨了。” 莫寻雁神色淡淡,似乎真的一点不疼,“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疼,等下我会给自己施针,施针结束就不会疼了。” “雁子,你要给自己开药方么?你说,我来写,等下我便让朱伯为你抓药,等你沐浴结束就可以喝药了。” 欧阳元青恨不得多为莫寻雁做点什么。 “好啊,我说你写。” 看着欧阳元青走到桌子旁拿起纸笔,莫寻雁开始说方子。 欧阳英睿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皇叔!” “拜见世子!请恕民女无法起身。” 莫寻雁抬头看了一眼欧阳英睿,清冷颔首,垂下眼帘。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速之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金雁郡主醒了就好。为救元青,你受苦了。”欧阳英睿笑得邪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莫寻雁的冷淡,“爷身边向来没有婢女,若是郡主有需要,爷去找几个来。” “多谢世子关心,民女有孤希就够了。” 莫寻雁没有抬头。 “郡主精通医术,如今醒来,用药也好,膳食也好,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多谢世子。” 欧阳元青在一旁只觉得这两人的对话看似礼貌,实则疏离,只当是莫寻雁性子清冷,不喜欢与陌生人交谈,连忙打着圆场,“有劳皇叔挂心,寻雁她既已醒来,很快就能康复。皇叔军务在身,不必牵挂。元青会陪着她的。” “既然如此,那爷就巡查去了。” 欧阳英睿笑着离去。 不多时,孤希和孤诺送来木桶和热水,欧阳元青拿着药方也离开了。 当然,莫寻雁也给他开了一张方子。 孤希守在屋外,莫寻雁独自走进了木桶。 她取下腰间两枚银针,运气调息了两个周天,方才拿出银针,扎入自己身上不同的穴位。 不一会儿,她的身上开始冒出粉红的汗珠,整个人开始颤栗。 莫寻雁紧紧咬住嘴唇,手死死抓着木桶的边缘,忍耐着这蚀骨之痛,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汗珠颜色渐渐浅了,她取下身上的银针,长长出了口气。 正厢房,主殿内,朱伯看着莫寻雁开的方子赞不绝口,欧阳元青一脸的骄傲。 晚间欧阳英睿回来,欧阳元青却派君无前来传话,称莫寻雁尚需卧床休息,他就不和皇叔一起用膳了。 欧阳英睿笑着挥挥手,让华池华藏将晚膳送到了西暖阁。 欧阳英睿独自坐在桌前,看着一桌美食,伸手拿过酒壶,自斟自饮起来。 这丫头刻意躲避,是因为那夜自己说的那些话吧。 也罢,不见就不见,省得彼此尴尬,只要她日后能一直这般全心全意地待元青就好。 不过,想起莫寻雁再次为元青挡箭的行为,欧阳英睿心中还是有些震撼。 这般以命相拼,到底这丫头是怎样的人? 若她做这一切真的是为了赢取信任,若她做这一切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那她的心机实在是深不可测。 “你说,爷是不是也应该成亲了?” 屋外,华池轻声和华藏耳语。 “连太子殿下都要大婚了,爷还是形单影只,我看了都替他心酸。” 华藏点点头。 “爷在这里待了三年,也不知把那一位放下了没有。若是放下了,这次回去,王爷也该给他定下一位世子妃了。不然,总看着他一个人在灯下独饮,着实可怜。” 君无看着窗户纸上的人影,轻叹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日,趁欧阳英睿白日忙于军务,莫寻雁便下床和欧阳元青一起在园里走走。 到了晚间,欧阳英睿回来,莫寻雁便躲在房中,两人并没有碰面。 这日中午,欧阳英睿却突然回来了,他身后竟然跟着孟锦修和孟含薇。 三人走进园子的时候,欧阳元青和莫寻雁正站在一棵紫云英下,欧阳元青低声说着什么,而莫寻雁虽是一如既往的神色淡淡,可谁都能看出,她的唇角泛着一抹笑意。 “太子哥哥!” 孟含薇唤了一声,人已经走了上来,眼里噙着泪花,泛着思念,还有几分女儿家的羞涩。 她今日穿了一件湖蓝色梨花纹锦长裙,青丝挽成流云髻,上面插着一支缀水晶的流苏步摇,许是一路兼程,风尘仆仆,淡施粉黛的脸上丝毫不见以往的高傲之色,反倒是透出了几分柔弱。 她就那么站在欧阳元青面前,眼含【椿水】,话带思念,风情万种地将欧阳元青看着,生生把一身素衣,披散着三千青丝的莫寻雁比了去。 “含薇,你怎么来了?” 欧阳元青自是没有想到,愣了一下,抬眼就看到缓缓走来的孟锦修和欧阳英睿。 “锦修参见太子殿下!” 孟锦修站在孟含薇身旁,对着欧阳元青施礼,视线扫过莫寻雁,微微颔首,“金雁郡主好!” “拜见驸马爷!” 莫寻雁福了福身,转向孟含薇,“孟小姐好久不见。” “金雁郡主。” 孟含薇眼里很快闪过一丝情绪,浅笑着对莫寻雁点了点头,没有以往的盛气凌人,但也透着说不出的疏离。 “元青,爷那日将你和郡主接到边关便给皇兄修书一封,皇兄特派锦修前来接你回京。如今锦修虽已是驸马,但还是太子太保,前来迎你倒也合乎礼制。” 欧阳英睿也走上前来,阐明了孟锦修为何出现的原因。 “太子殿下游历民间多年,锦修甚是想念,今得陛下圣旨,前来接殿下回京,心中甚为欢喜。自殿下走后,妹妹每日思念,听闻锦修要来西凉山,便求了皇后娘娘,一同前来。这几日我们连日奔波,锦修身为男子,倒没什么,但妹妹不但没叫苦,还催着日夜兼程,只盼着早日见到殿下。” 孟锦修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引到了孟含薇对欧阳元青的“一往情深” 上,再配上孟含薇此时柔情似水的眼神,实在让人感动。 莫寻雁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心底却也生出了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情绪。 要来的终究要来,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 只是,她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 “太子哥哥,含薇带了你最爱吃的桂花糕,是在福仁堂老字号买的。离开京城这么多年,你应该很想念吧?” 孟含薇说着招了招手,一个婢女走上前来,双手奉上糕点。 孟含薇就这么看着欧阳元青,双手抓着自己的绢帕,把一个小女儿家的温柔婉约和万般期待拿捏得恰到好处。 “含薇有心了。” 欧阳元青看了一眼婢女手中的糕点,接过来拿在手里,“驸马风尘仆仆而来,辛苦了。先行休息片刻,等下众人一同用膳。” “好。” 孟锦修给孟含薇递了一个眼色,兄妹二人先去了侧厢房。 莫寻雁对欧阳英睿福了福身,转身也向着西暖阁走去。 “君无,这桂花糕赏你了。” 欧阳元青跟在她身旁,顺手把桂花糕给了君无。 “为何不尝尝?莫要辜负了孟小姐的一番心意……” 莫寻雁抬头看了欧阳元青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雁子,在我看来这世上唯有你亲手做的糕点才是最好吃的,其余的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欧阳元青拉过莫寻雁的手,一语双关。 在牧马山的那些日子,莫寻雁每日洗手做羹汤,变换着花样为他做各种好吃的。 山间的无数鲜花都被她采集来做过糕点,那样的美味,胜过人间一切。 “贫嘴。” 莫寻雁心中有些动容,脸上却没有表情,手也似要抽回,“人家远道而来,心意昭昭,你却……” “雁子,她的心意与我何干?我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我的太子妃。” 欧阳元青一进门就将门掩了过去,一把将莫寻雁揽在怀里,“等我们完婚后,我一定只宠你一个。” “你……” 莫寻雁的脸一下就热了,一把将他推开,“你可是又头疼了?说些浑话!” “我清醒得很。你已及笄,回了京,你便会嫁给我做太子妃。” 看着莫寻雁羞红了脸,欧阳元青心中甜丝丝的。 待莫寻雁坐下梳头,他走上前拿过那系着铃铛的紫色绳结,亲自帮她系在发间。 铜镜里,一个芝兰玉树,满眼情愫,一个相貌平平,略带羞涩。 莫寻雁低下了头。 “太子哥哥!” 门就在这时被推开了,孟含薇走了进来,看着两人的亲近,她瞬间就红了眼。 不过那失落和嫉妒在她眼中稍纵即逝,孟含薇吸了口气,依旧笑靥如花,“含薇来请太子哥哥和金雁郡主前去花厅用膳。” 不知为何,莫寻雁直觉这孟含薇的性子收敛了很多,就连那孟锦修,当初那么嚣张跋扈,可今日一见也含蓄了不少。 只是,这懂得隐忍的孟含薇,怎么让人觉得有几分云浅秋的味道? 难不成这几年在京中与云浅秋明争暗斗,倒把她的那一套心机学了不少? 不过,就凭她这般急冲冲地推门而入,唯恐自己与欧阳元青有什么亲密,就能看出若论心思,她还是不及云浅秋。 否则,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当着自己的面表达她对欧阳元青的情意呢? “含薇,这等小事,怎需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欧阳元青的眉轻轻蹙了一下,脸上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容,“你一路辛苦,应该多歇息一下。” “世子这园子并不大,不过是几步之遥,含薇亲自来请也无妨。许久不曾见过太子哥哥了,含薇只是想多和太子哥哥待一会儿。” 孟含薇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暗暗瞟向莫寻雁。 “既然孟小姐来了,就一起过去吧,莫让世子和驸马等久了。” 莫寻雁站起身来,率先朝外面走去。 欧阳元青刚要跟上,孟含薇上前拦住了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太子谈心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太子哥哥,见到含薇,你不开心么?”孟含薇看着欧阳元青,话里带着一丝委屈,眼里泛起点点泪光,“我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难道太子哥哥外出游历三年,就把含薇给忘了?” 孟含薇声音不大,却刚好让迈出门的莫寻雁听到,莫寻雁没有半点停顿,充耳不闻,依旧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可她的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别扭了。 欧阳元青彻底清醒,恢复记忆已经有二十余日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莫寻雁的好,莫寻雁岂有不明白的? 虽然,心中很清楚这欧阳元青只是自己接近欧阳离辰的棋子,但对于他的心意,莫寻雁并不排斥。 哪怕养只猫养了三年,也会产生感情,更何况是个人? 只是,莫寻雁认为自己不排斥是因为习惯成自然,更是因为得到他的真心,会让自己的复仇进展得更顺利,也能让自己嫁入太子府的日子更好过。 此刻,面对这从天而降的孟含薇,听着她如此直白的袒露心迹,莫寻雁突然觉得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似乎某根神经抽搐了一下,一丝酸涩渐渐漫开。 “含薇说笑了,本宫怎么会忘记你?” 欧阳元青看着莫寻雁的背影,眼眸不由自主暗了一下,“走吧,皇叔该等急了。” “太子哥哥,你不知道,这几年你不在京城,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情……” 孟含薇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就算那个丑八怪治好了他又如何,自己和他相识相伴了那么多年,难道会比不过他们这三年的时光么? 她紧紧跟在欧阳元青身边,低声讲述着那些趣事。 说的都是两人共同熟知的朝臣和贵族子弟,目的不过是要引起欧阳元青的共鸣。 欧阳元青不是不懂她的心思,却并未将她远远推开,只是面带微笑,静静听着。 从他醒来开始,他便一直在思考当初受伤变傻的事情,也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害他。 孟府在他心中向来是皇后和三皇子的人,可今日孟锦修见到自己的态度,以及孟含薇巴巴的示好,都让他觉得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发生了变化。 孟含薇对自己好到底是情还是另有所图,欧阳元青当然明白,而他在意的,真正想要的只有莫寻雁罢了。 可是,这一路走来皆是明枪暗箭,总是提心吊胆,他虽然尚不敢完全肯定是谁在背后指示,但却想要护得莫寻雁的安全。 自己爱的女人,自己必须保护她。 为了回到京城能更好地为莫寻雁撑起一片天空,欧阳元青按捺着性子,且听孟含薇说个不停。 她说的越多,自己得到的消息才越多,才能为回京后的日子做好更多准备。 三人前后进了花厅,欧阳英睿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 但见莫寻雁神色淡淡,眼底却藏着一丝落寞,但见欧阳元青面带微笑,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而孟含薇则是一脸的小心翼翼和讨好。 孟锦修见孟含薇与欧阳元青并肩行来,唇角一弯,脸上隐隐透出一抹笑。 出发之前,孟锦修和孟含薇有过一次长谈,加之这几年孟含薇眼见着云浅秋是如何讨得欧阳元凯欢心,所以才能真正听从了孟锦修的建议,在莫寻雁面前收敛起傲气,在欧阳元青面前极尽温柔。 如今见欧阳元青清贵优雅地走在孟含薇身边,两人一如当初,孟锦修心里自然放心了,一切都不算晚。 众人寒暄之后坐下,欧阳元青虽然坐在了莫寻雁身侧,但孟含薇也很自然地坐在了他另一侧。 看着神情自若的欧阳元青,欧阳英睿心中暗笑,这样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娥皇女英的味道。 同时,欧阳英睿也很欣慰,元青再也不是当年的小孩了,尽管傻了三年,可如今已满十八岁的他当真颇有几分储君的气度,有些事情即使有所猜忌,也已懂得藏于心中,不让人看出真实情绪来。 看来此番回京,会有一番好戏看了。 想到这里,欧阳英睿脸上的笑意更浓,妖邪妩媚,看得孟锦修差点也失了心神。 孟锦修一边给欧阳英睿和欧阳元青敬酒,一边叙着家常。 言谈中,不但彰显他这位驸马与公主夫妻情深,也不动声色地用欧阳元卉与欧阳元青的兄妹之情来进一步拉拢自己和欧阳元青的距离。 孟含薇在一旁不时也插上几句,说的无非是她和公主姑嫂和睦,说她常去公主府探望哥哥嫂嫂,嫂嫂时常在她面前谈及太子哥哥的事情,盼着欧阳元青早日回京等等。 当然,这兄妹俩也没有忘记欧阳英睿,除了提及京中对世子这几年戍边、屡屡击退落国的褒扬,便又是用欧阳元卉来大打亲情牌。 二人一唱一合,欧阳英睿和欧阳元青出于礼貌自然也偶尔回应一下,倒生生显得莫寻雁就是个外人。 末了,孟锦修问欧阳元青,“殿下,不知你准备何时回京?皇上这次也让锦修给世子带了口谕,世子戍边三年,为国尽忠,实乃典范。念及逸王年迈,身子不好,特召回京师照顾逸王,以尽人子之孝。并命世子一路护送殿下,盼早日返回。” 欧阳英睿闻言,唇角扬得更高,什么回京尽孝,分明是眼看落国最近安分,怕自己久握边关军权,找个借口要自己回去罢了。 顺道保元青安全,真真是一石二鸟。 “本宫也想早日回京。不过难得来西凉山一趟,本宫还想陪太子妃四处看看。听说这西凉山有个神泉湖,本宫欲陪太子妃前往游玩一番。” 欧阳元青说着看向欧阳英睿,“皇叔是否也要交接手中兵权,可否再等几日?” “你只管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待爷处理完手中事务,三月十六启程,护送你们回京。” 欧阳英睿照例邪魅一笑,不改毒舌的做派。 他其实知道欧阳元青和莫寻雁来此的目的,但当着孟锦修兄妹,并未言明。 孟锦修和孟含薇闻言脸色都有些变化,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就恢复了正常,孟锦修笑称自己和妹妹也是第一次来西凉山,正好跟着太子和郡主四处看看。 欧阳元青未置可否,只称要送莫寻雁回房,起身与莫寻雁先离开了。 孟含薇本想追上前去,收到孟锦修略带警告的眼神,只得作罢。 兄妹二人又和欧阳英睿一起喝了会茶,闲扯了一通,方才离去。 “雁子,你不开心?” 莫寻雁房内,欧阳元青在莫寻雁身旁坐下,整个晚上她都漠然地坐在那里,没有说过一句话,心情显然不好。 “只是有些累了。” 莫寻雁心中的确有些烦躁,这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雁子,我坐会儿好么?” 欧阳元青的话温柔地可以滴出水,“我陪你再说说话。” 见他端着几分讨好,莫寻雁不忍拒绝。 “我的母后在我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欧阳元青将她揽在怀里,下颚依在她的头上,“有时候我都快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可是,我却记得她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也是最爱我的人。” “母后在世时,父皇身边除了她,便只有李妃和孟妃,也就是现在的孟皇后。不过,父皇差不多夜夜都宿在玉凤殿,陪在母后和我身边。” “我那时年幼,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却记得玉凤殿每日都充满了欢乐,记得父皇对母后的宠爱,记得母后看向父皇眼里的情深。” “只可惜一切都在我三岁的时候变了样。母后因病撒手人寰,玉凤殿里只剩下悲痛的父皇和哭闹不休的我,曾经的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 “孟妃就在那时来到了玉凤殿,主动提出要照顾我。父皇念我日夜啼哭,思母心切,又念她曾经与母后姐妹情深,便同意了。孟妃从此日日陪在我身边,全心全意地照顾我,那时候三弟还不到两岁,她甚至狠心将他扔给奶娘,只是守着我。” “父皇被她打动,又念我年幼没了娘亲着实可怜,于是将她抬为皇后,入住玉凤殿,将我放在她名下教养。从此,孟妃成了孟皇后,也成了我的母后。” “我那时虽小,却也懂得虽然唤她母后,可她并非我的娘亲。只是,她待我终归还不错,我渐渐不再成日哭闹了。而父皇也变得越来越宠爱她,她成了玉凤殿真正的主人。她得宠后对我依旧无微不至,我终于接纳了她,将她视为第二个娘亲。” “从小我便被告知,孟含薇未来会与我成亲。左相府对于朝堂的意义,孟氏对于欧阳皇族的扶持,我都明白。对此,我并不反感。身为皇家子嗣,我很清楚,很多东西,谈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应不应该。” “可是,随着年龄增长,诸多端倪开始显现。为何我的身子总是这么羸弱?册立太子后,为何我频频遭遇意外?” 第一百一十四章 蹊跷中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自打那日醒来,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取我性命?我不敢想,真的是她么?也许,她并不真的那么爱我。也许,她最爱的永远是她的亲生儿子。其实,我或许也从未真正将她当作娘亲,所以变傻的时候才会完全记不起她吧!” 说到这里,欧阳元青停了下来,揽着莫寻雁的手臂紧了紧,一丝淡淡的悲伤萦绕在他的眉宇间。 莫寻雁什么都没说,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瞬,莫寻雁心里百味杂陈。 原来,他和她何其相似,都是年仅三岁就永远失去了娘亲,失去了那个温柔的怀抱。 尽管他已经开始怀疑孟月浮,可他潜意识里却希望这猜想是错的,毕竟有十余年的养育之恩,他心底一定宁愿不是她。 想到日后要对他的利用,莫寻雁心里甚至生出了一丝不忍。 即便自己可以只针对欧阳离辰实施复仇计划,可是,外祖的复国计划呢?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欧阳元青那时如何独善其身? 至于孟含薇,欧阳元青淡淡几句,却也承认了他们的确是青梅竹马,他不排斥娶她,就如他所说,未来朝堂,他需要孟氏的支持。 莫寻雁心中那一丝酸涩又溢了出来。 “还好,现在我有了你,你对我那么好,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欧阳元青恋恋不舍地放开莫寻雁,低头吻吻她的额头,“夜了,休息吧!” 次日,莫寻雁随欧阳元青上街走了走,孟锦修和孟含薇也随他们一路。 莫寻雁这才知道,此处被称为云英城,城中种植了大量的紫云英树。 据说到了夏日,满城紫色,格外美丽。 借如厕,莫寻雁与书彤接上了头。 书彤和夜枫先一日离开茂城,先抵达此处,这几日早已建好了暗桩。 莫寻雁让他们提前回京等候。 到了三月十五这一日,莫寻雁和欧阳元青四更天便出发去了神泉湖,君无、君浩和孤诺、孤希自然也是一路。 奇怪的是,出门的时候,孟锦修和孟含薇竟然没有出现,更没有像平素一样阴魂不散地跟上来。 一辆马车,两匹快马,抵达神泉湖的时候天色刚明,湖中没有旁人。 莫寻雁牵着欧阳元青走到泉眼附近,为他施针。 孤诺也下了水,协助莫寻雁。 其他三人则守在湖边警戒。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上了岸。 孤希给三人递上带来的水果茶,热汤里泡得太久,若不及时喝水人便会脱水。 随即,六人离开返回。 上了马车,欧阳元青揽着莫寻雁,没多久,便觉得全身燥热,心中像燃起了一团火,只想把怀里的人儿抱得更紧。 莫寻雁也口干舌燥,面色潮红。 扎针后,欧阳元青全身血脉彻底通畅,神清气爽。 可此刻,这心底漫出的层层热浪,却让他格外难受。 心中似乎涌出无尽的空虚,一浪高过一浪,一波快过一波,呼喊着需要被填满。 怀里是心悦的女子,柔软无骨的身子带着淡淡的药草味,夹杂着专属于她的女儿家馨香,一阵一阵渗入自己的鼻翼,扰了心神,乱了心智。 全身的血液逐渐向身体的某一处汇集,【语望】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强烈,叫嚣着需要释放,叫嚣着想把怀里的人儿揉入自己的骨血。 “雁子……” 欧阳元青的手臂越收越紧,头也渐渐埋到了莫寻雁的颈项间,低声呢喃了一句,嗓音暗哑到不行。 莫寻雁此刻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觉得自己体内有某种东西正喷薄而出,不受控制,疯狂席卷全身,身子发软,燥热不堪。 脖子上冷不丁被欧阳元青的唇轻吻了一下,莫寻雁全身忍不住打了个颤。 那一声“雁子” 就好像一根羽毛,轻轻撩拨着她的心弦,痒痒的,让她的身子又是一颤。 而此时,欧阳元青的吻已经对着莫寻雁的脖子密密匝匝地印了上去,似乎这样还不够,他的舌尖伸出来,在那光滑柔嫩的肌肤上轻舔,时不时轻轻啃噬一番。 “雁子……” 他的嘴里依旧在呢喃,身体越来越热,某一处越来越胀,神志已经完全模糊。 莫寻雁心中暗叫不好,狠狠将欧阳元青一推,低喝一声,“阿元,住手!” 这一下用尽了她全身力气,欧阳元青的身子撞到马车壁上,砰地一声。 这一撞,欧阳元青似乎是回了神,紧紧盯着莫寻雁,话音里带着一丝委屈,“雁子?” 莫寻雁抬眼一看,心里一惊,此时的欧阳元青不但俊脸潮红,双眼也红得吓人,原本就有几分妩媚的五官在这一刻愈加显得【媚或】,那种欲说还休的眼神愈加显得媚眼如丝,让她的心也狂跳起来。 “阿元,我们好像中毒了。” 莫寻雁这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变了不少,比平素更软更乱人心神。 体内那莫名的潮意从小腹处袭来,伴着一丝酸涩从某一点向外扩张,莫寻雁已经非常肯定,两人定是中了【眉毒】。 慌乱中从怀里摸出专门解【眉毒】的丹药,往欧阳元青口里喂了一粒。 触碰到他高得发烫的体温,莫寻雁又滞了一下。 “什么都别想,闭上眼睛,不要看我,稳住心神。” 莫寻雁小手覆在欧阳元青双眼上,不敢直视他的眼神。 “好。” 欧阳元青沙哑着应了,闭上双眼。 他大致也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莫寻雁刚往自己口里塞了一粒丹药,孤希在外面压低嗓子喊了一句,“主子,孤诺好像不对!” 莫寻雁心中咯噔了一下,撩开卷帘,“我看看!” 孤希将孤诺往马车里一推,抓过马鞭赶起车来。 孤诺也是浑身发烫,眼里泛着红丝,眼神迷离,身子不安分地扭动,某种难耐的【语望】在体内膨胀。 莫寻雁的手刚搭到他手腕上,孤诺便顺势将她的柔荑抓在手中,口里低唤了一声“主子” ,声音哑得不像他自己。 “别乱动,把这解药服了。” 莫寻雁迅速抽回手,塞了一粒丹药进孤诺口中,随即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孤希,告诉君无他们不走了,在这西凉山下找家旅店,要间上房。” “是!” 孤希刚才紧挨在孤诺身边,自然也清楚孤诺大概是怎么回事。 平素常有外地人慕名前来神泉湖,所以西凉山下倒是开了好些客栈。 君无和君浩在山下不远处的一个客栈外停下来,孤希赶着马车也停在了一旁。 “把他们扶进房去,让他们打坐调息。” 君无刚撩开卷帘,莫寻雁就下了命令。 来不及细想,君无和君浩一人搀起一个,直奔楼上客房。 “主子,你有事么?” 孤希发现莫寻雁似乎还好,她自然不知道莫寻雁刚才用银针封了自己主要的穴位。 “无碍,你套好马和马车再上来。” 莫寻雁撑着有些发软的双腿跳下马车,跟在君无等人身后也上了楼。 君无君浩分别将欧阳元青和孤诺安置在床榻和长塌上,那两人当即盘腿打坐,运气调息。 莫寻雁在桌前坐了下来,从怀里摸出银针,直接刺破了自己的皮肤,挤出血来。 “郡主,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中了这等【眉毒】?” 君无和君浩也不是吃素的,自然已经看出了其中端倪。 “去把喝过的水果茶送上来,我要查一查。” 莫寻雁将血液放在鼻端前闻了闻,又用手指碾磨了一番,眉心越蹙越紧。 不一会儿,君无和孤希一起走了进来,孤希将那壶快要见底的水果茶放在桌上。 “主子,难道是这茶不对?” 孤希很紧张,这水果茶是她按照莫寻雁的要求准备的,一早出发时带在车上,就是为了欧阳元青施针后好喝。 如今喝了茶的人都中了毒,而没有喝的安然无恙。 她岂不是有最大的嫌疑? “郡主也喝了茶,为何无事?” 君浩看不出莫寻雁的异常。 “是不是这毒只对男子有效?” 孤希来自云山,知道这世上有太多稀奇古怪的毒。 “这茶被谁碰过?” 莫寻雁手里的银针并未变色,茶水显然无毒。 可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直觉一定和这茶水有关。 六人在途中只简单用了些糕点,若是糕点有问题,那就该六个人都中毒才对。 “不曾。” 孤希摇头,“昨日买的糕点和水果都放在属下房内,不曾有别的人进去过。今早起床后,属下切开水果,用沸水泡上,加了冰糖,这才送上马车。” “郡主,殿下不对!” 君无觉得欧阳元青脸上的红潮似乎并未减退,似乎更难受了,“你可有解药?” “我已经给他们服过解毒的丹药了,但只能撑上一个时辰,若查不出是何种【眉毒】,对症下药,一个时辰后这丹药就会失效。” 莫寻雁轻声解释。 “请郡主快查。” 君无和君浩走到欧阳元青身旁,将内力输入他体内,试图替他压制体内翻滚的热潮。 第一百一十五章 请孟含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孤希也走到孤诺身旁,双手贴在他背上。莫寻雁忍着身体的不适,努力将今日的事情全部回忆了一遍,想要找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突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细节,抵达神泉湖以后,她牵着欧阳元青走近泉眼,孤诺上前,两人一起帮欧阳元青褪去上衣的时候,她曾闻到过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那香气很淡,好似清晨盛开的玫瑰,在风中摇曳出的第一缕芬芳,淡淡的,瞬间就被硫磺热汤特有的硫磺味彻底掩盖了,所以她那时并未放在心上。 此刻想起这个,莫寻雁心中一滞,倒出一杯水果茶闻了闻,抬眼看着孤希,“孤希,你好好想想,今晨你沏茶的时候可曾闻到什么异香?” “异香?” 孤希愣了一下,片刻后答到,“属下沏茶的时候只闻到水果的气息,似乎还有一丝淡淡的玫瑰香,想必是窗前盛开的那几株玫瑰的香气吧!” “果然如此……” 莫寻雁脸色大变,手指蜷曲,眼眸一暗。 “殿下!” 就在这时,欧阳元青身上居然冒出了阵阵白气,脸红得可怕,君无和君浩再不敢往他体内输送内力,“郡主,快看看殿下!” “雁子……” 欧阳元青却睁开了泛红的双眼,紧紧看着近在咫尺的莫寻雁,对她伸出手,暗哑得不成样子的声音吐出了一句,“我好难受!” “阿元……” 莫寻雁刚一开口,突然一阵咳嗽,嘴角渗出血渍。 “主子,你怎么了?” “郡主!” 孤希、君无、君浩都被吓坏了。 “主子……” 孤诺也睁开了眼,眼睛里再没有半点往日的冷漠,似乎除了红,还是红。 “雁子,我难受!” 欧阳元青又唤了一句,莫寻雁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朝着他走过去,眼神复杂,似乎蕴着说不出的痛苦。 “雁子……” 欧阳元青一把将莫寻雁抱在怀里,顾不得还有旁人在,便将自己的脸贴在她脸颊边,口里低低呢喃,“雁子,给我……” 君无和君浩对视了一眼,识趣地就要退开。 “阿元……” 莫寻雁心乱如麻,那炙热的唇落在她脸上,滑到她颈项间,引得她体内的毒翻滚上涌。 “雁子,你是我的……” 欧阳元青的手颤抖着伸向莫寻雁的衣襟,不料,莫寻雁突然一抬手,用尽全力直劈其百会穴,欧阳英睿眼一闭,晕了过去。 “郡主,你……” 君无大惊。 莫寻雁抬头看着君浩,“君浩,你马上去将孟小姐带来,别惊动其他人。” “是!” 君浩没多想,最可能给殿下用【眉毒】的便是孟含薇,莫寻雁要他带人来,一定是要逼她交出解药。 转身疾步冲出房门,君浩赶着马车向着云英城飞奔。 莫寻雁来到长塌边,孤诺当即伸手抓住她,声音听上去无比压抑,“主子,是百媚生,对么?” “百媚生?!” 孤希和君无闻言大骇,齐齐看向莫寻雁,眼里皆是带着惊惧。 百媚生,据传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眉毒】,这种毒无药可解,中毒的人若是在两个时辰之内不与人欢好,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百媚生之所以无解,是因其一旦融入血脉,便会将人心底最深的【语望】牵动,引出你的渴求,不达目的绝不罢休。毒药能解,执念无解,世间【眉毒】,此为第一。”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双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角。 她看起来依然平静,可熟悉她的孤诺和孤希又怎会不知,此刻的她已经有了几分紧张,甚至或许还有几分慌乱。 明明是阳春三月,可她看上去却像身处寒冬,浑身透着冷冽和绝望。 “主子,你不要自责,投毒的人一定是将毒分别下在泉眼附近和孤希沏茶的水里,否则,你早就发现了。” 孤诺伸出手,用指腹心疼地擦去莫寻雁嘴角的血渍。 看得出,孤诺在隐忍着情绪,他的手有些颤抖,擦去血渍后分明还想抚上莫寻雁的脸,但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拿了下来。 即便是这样,君无也目瞪口呆,只觉得这孤诺的行为有些唐突和冒犯。 不过,此时他最担心的是殿下,若真的是百媚生,郡主让君浩带孟含薇来此又是何故? 难道,郡主要用孟含薇替殿下解毒? 一想到这里,君无身上一凉,脊背阵阵发冷。 郡主和殿下这么好,难道她不愿意为殿下解毒么? “主子,你可知道,我是你的……” 突然,孤诺抬起头来,看着莫寻雁,冒出这么一句。 只是,他的话尚未说完,莫寻雁便抬手狠狠劈在他的百会穴上,将他劈晕了过去。 “主子,对不起,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太大意了,还以为那玫瑰香是窗外的玫瑰,没想到竟是有人在水中下了毒。” 孤希红着眼上前,单膝跪在莫寻雁面前。 “起来吧,不怪你。云山什么毒都有,偏偏没有这下作的【眉毒】,百媚生你我也只是听过,从未接触过,如何防范?” 莫寻雁的话里带着一丝凄凉。 “下毒的人拆分了百媚生的成分,【眉药】涂在水壶壁上,混入茶中,而毒药则下在了泉眼里。浸泡热汤后喝了水果茶,便会中这【眉毒】。” “你带着孤诺速速离开,找个红粉之地,寻个清白的雏替他解毒。” 莫寻雁说着将孤希扶起,“快去吧!时间不多了!” “是,主子!” 孤希眼里闪过一丝痛苦,将孤诺抗在肩上,冲了出去。 莫寻雁重新走到床榻边,看着满面潮红的欧阳元青,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脸,毫无征兆的,一串眼泪从她眼里滴落出来。 “郡主,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君无看着莫寻雁,只觉得她浑身散发出无尽的悲伤和绝望,让他的心也跟着莫名疼痛。 “我……没有。” “郡主,孟小姐到了,就在马车上!” 这时,君浩推门走进来,“世子和驸马恰好不在,正好哄了她来。” “君无,君浩,你们守着殿下。” 莫寻雁站起身,隐去所有情绪,淡淡地看了两人一眼。 “是!” 君无担忧地看着莫寻雁起身走出房门。 “金雁郡主,你有何事找我?为何不能回去说,这般神神秘秘是要做什么?太子哥哥呢?怎么他的隐卫成了你的跑腿了?” 莫寻雁来到空无一人的后院,撩起马车的卷帘,孟含薇当即开始质问,语气颇为不善。 “孟小姐,你爱殿下么?” 莫寻雁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质问,走上马车,在她身旁坐下,低声问到,“为了殿下,你是不是什么都愿意做?” “为了太子哥哥,我自然什么都愿意。” 孟含薇脸一红,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警惕地看着莫寻雁,“你找我来就是为了问这个?太子哥哥呢?为何没有与你在一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很爱他……” 莫寻雁这一句像是在叹息。 “我自然爱他!” 孟含薇当然无法得知莫寻雁此时的心情,还以为她是在嘲笑和质疑自己,话里明显带了一丝怨气,“我从小就爱他!若不是你,太子哥哥依然是我的!” “殿下中毒了,你愿意为他解毒么?” 莫寻雁平静地看着孟含薇,“你可愿意?” “中毒?太子哥哥中了什么毒?你不是医术高明么?你为何不为他解毒?” 孟含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莫寻雁却已经无心再多想了。 “他中了【眉毒】,无药可解,若是不与人欢好,便会死。” 莫寻雁的声音很冷,听上去有些冷酷无情。 “【眉毒】?” 孟含薇瞪圆了眼睛,“你说的是真的么?” “字字属实!” “那你为何不替他解毒?” 孟含薇有些不敢相信。 “因为,在殿下心里,你是特别的。” 莫寻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心在滴血。 “你……” 孟含薇突然沉默了。 “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我会让君无他们找个烟花女子前来……” “那怎么可以?” 孟含薇当即反对,“那样的女子怎么配!” “孟小姐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 莫寻雁直视着孟含薇,眼里除了冷漠,看不出半点别的情绪。 “我,我,我愿意。” 孟含薇羞涩地点了点头。 “那好,你在这里等着,等下我会让人来请你。” 莫寻雁说着下了马车。 屋内,欧阳元青渐渐苏醒过来,可却被那百媚生弄得神志混乱,他一边抓扯着自己的衣衫,一边唤着,“雁子,雁子!” 莫寻雁推门进来,看到这场景,直接走上前去,握住欧阳元青的手,“阿元,我在。” “雁子,我好难受,我想要你!” 欧阳元青此时已经认不出人了,只是闻到那药草香,知道是他的雁子。 “你等着,我把门窗关好。” 莫寻雁走到君浩面前,压低声音,“去把孟小姐请来。” 随即,她将所有的窗户关上,拉上布帘,屋内暗了下来。 孟含薇这时已到了门口。 第一百一十六章 绝望如斯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欧阳元青,看着他迷乱中唇角那一抹略带期待的微笑,她的心狠狠一抽。 决绝地转过身来,走到门口,看着面含春色的孟含薇,“孟小姐,你进去吧。君无他们在外面,不会有人打扰的。” 孟含薇羞涩地点点头,提着裙摆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关了起来。 “雁子……” 感觉到有人靠近,欧阳元青一把将人拉住,带入怀中,此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整个人被那百媚生搅得只有亟待宣泄的【语望】。 听得他唤“雁子” ,孟含薇一滞,可还等她反应过来,那火热的躯体便已经压了过来,炙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狂热地啃啮起来。 “雁子,我要你……” 欧阳元青一边吻一边呢喃,手探向孟含薇的胸前,抚在了她的柔软上。 孟含薇身子一颤,只觉得绚烂的烟花在眼前绽放。 不管他唤的是谁,不管他此刻把自己当作了谁,只要得到了他,自己便是他的女人,自己的等待和煎熬便没有白费。 这么想着,孟含薇主动褪去了身上所有衣衫,颤抖着手解开欧阳元青的衣衫,将自己的身子贴了过去。 莫寻雁,这是你自己让给我的,日后你莫要后悔! 感觉到身下人儿的迎合,欧阳元青愈加兴奋,虽然有一瞬,他觉得自己呼吸间闻到的不是熟悉的淡淡药草香,而是陌生的脂粉味,可他已经被【青欲】烧昏了大脑,无法细想,一挺腰身,与孟含薇结合在一起。 屋里响起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莫寻雁无力地靠在门外的墙上,死死咬着嘴唇,手紧紧捂住胸口,微阖双眼,晶莹的泪珠不由自主地从长长的睫毛下滚落出来。 君无和君浩在一旁看着她如此痛苦,心里也很难受。 尽管心中疑惑,可作为暗卫,他们哪里又敢多嘴问个明白呢? 当孟含薇的【骄喘】从屋内传来,莫寻雁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要离开。 不曾想,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君无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扶住,“郡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守着,我先回去了。” 莫寻雁苍白着脸,摇摇头,那双美眸此刻黯然失神,看上去无比空洞。 “郡主,你……” 君无这才发现莫寻雁浑身冰冷,整个人似乎在轻轻颤栗。 而且,他这一扶刚好抓住她的手腕,恍惚觉得她手腕处扎有银针。 难道她施针封住了自己的穴位? 她真的没有中毒么? 君无正要低头去细看,莫寻雁已经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长袖一拉,遮住了手腕,低头走下楼去。 “郡主似乎不对劲,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君浩也颇为担心,这几年的相处,他和君无对莫寻雁的印象都很不错。 “还是守在这里吧,还不知殿下醒来会有怎样一场风暴呢。” 君无看着莫寻雁的背影叹了口气。 莫寻雁走出客栈,泪流满面。 春日的阳光照在脸上,莫寻雁有一刻的失神,她抬手捂住泪眼,匆匆拐入一条僻静的巷子,靠在墙边,无声地流泪。 阿元,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可是,我只能这样。 我知道,你唤的是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作为你即将过门的太子妃,我应该为你解毒,可是,我不能。 我的身上有“情殇” 啊,我若是和你欢好,不是救你,是在害你! 阿元,我今日才知道,我有多么不忍伤害你。 就算你的皇祖父和父皇灭了我的满门,杀光了我的家人,就算我接近你原本就是为了复仇,可是,我还是不忍对你下手。 我不是不知道,若我留下来,为你解了这百媚生,你定会将我奉若珍宝。 我不是不知道,若我留下来,和你欢好,你将在一年内丧命,你的死将会重重打击你的父皇,也将是欧阳皇族的损失。 我不是不知道,我该这么做,这是千载难逢的绝好复仇机会,可是,我做不到。 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哪怕你醒来后会怪我,会怨我,我都不想害你。 阿元,我的心好疼。 阿元,你明白么? 阿元,对不起! 阿元,……泪水顺着莫寻雁的指缝无声地流淌,她胸中的气血突然上涌,猛地咳嗽起来,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莫寻雁明白,银针已经压不住【眉毒】的蔓延了,这一瞬,她很想就这么死去,可是,想到记忆中那张温柔的笑脸,想到自己的娘亲,她又知道,她的大仇还未得报,不管多苦多难,她必须活下去。 摸出绢帕擦去脸上的泪痕,擦去嘴角的血渍,莫寻雁闪进一所废弃的民房。 她将事先扎入身上大穴的银针取了出来,又将腰间那两根长长的银针也取了出来,这才戴上面具,向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很快地,莫寻雁溜进了另一家小客栈的后院,悄无声息地飞上了二楼,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着。 这家客栈不大,客人本就不多,此时正值中午,客人大多在楼下吃饭,留在房间的便更少了。 莫寻雁沿着二楼走了个遍,一直走到最里面靠近角落的一间,刚站在门口,身子微微倾斜一听,便觉得屋内有人,那呼吸声有些重,似乎里面的人病得不轻。 莫寻雁心里一动,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顺着那门栓处轻轻一挑,门便开了,她闪身进了屋,将门关上。 “什……么人?” 床榻上果然是个男人,全身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看样子似乎是得了重病,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这屋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又扯上了帘子,黑暗中莫寻雁无法看清男子的长相,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痛苦,好像正咬牙忍受着什么。 莫寻雁迅速掠到床边,伸手点了那男子的哑穴,苦涩地说了一句,“别怕,我没有恶意。” 男子眸里闪过一丝恼怒,却毫无还击之力。 “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话里带着无边的凄凉。 她缓缓褪下衣衫上了床榻,并放下了帷幔。 男子显然被惊到了,随即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和嫌弃,用尽全力将莫寻雁往外一推,那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有苦衷。” 莫寻雁扣住他的手,却发现男子的手冷得可怕,顺手一把脉,“寒症?” 或许这也是天意,一个寒症如此严重的男子,中毒与否都活不长。 男子反抗无用,就这么被莫寻雁抓住,眼看她钻入了被窝。 莫寻雁浑身像团烈火,一贴过来,原本冷得发抖的男子不由自主地就想向她靠近,似乎只要靠近了她,他就没有如此难受。 可男人的自尊显然又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又伸出脚来踹莫寻雁。 莫寻雁只得用自己的腿将他踢来的腿勾住,一来二往,两人的身子竟以诡异的姿势【交纏】在了一处。 两人这般亲近,莫寻雁自然闻到男人身上那种男性的气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让她不由得想起欧阳元青身上松竹般清新的气息,眼眶又是一红。 而男人原本冰冷的躯体在这一打一斗中,在被迫的亲近中,渐渐受到莫寻雁体温的感染,有些回暖。 只是,如今他寒症发作,功力尽失,就算身子暖了也不是莫寻雁的对手。 在他的抗拒中,莫寻雁不得章法地褪下了他的衣衫,两人坦诚相见。 出乎男人的意料,莫寻雁此时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她只是抱着他精瘦而健硕的腰,将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男人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无耻的女采花贼,现在才发现这胆大妄为的女人其实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此刻,她靠在自己怀里,浑身炙热,眼神迷离,身子不时在自己身上蹭着,那专属于女儿家的馨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钻入鼻息,自己竟该死的有了反应。 男子正在对自己的身体有这般“可耻” 的反应感到惊讶,莫寻雁已经抬起头来看着他。 此时那百媚生在她体内翻滚,或许是【眉毒】的缘故,她竟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媚态来。 莫寻雁伸手勾住男子的颈项,朱唇轻启,“求你,要我!” 这宛若星辰的美眸媚眼如丝,软糯糯的话语又如此【钩人】,男人只觉得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了,差点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可是,他毕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只是一瞬的失神,便再次伸手要把莫寻雁推开。 想不到的是,莫寻雁在他怀里难耐地扭动着柔软无骨的身子,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折磨人,男子只听得自己喉咙发出一声响声,吞下了一口唾沫。 而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真实的反应,坚硬如铁,胀得生疼。 最要命的是,已经不清醒的莫寻雁竟将手伸了过来,柔荑抓住那一处,轻轻一握。 (本文第一个虐点送上,一切才刚开始,请淡定。 相信今日更新一出,很多亲会吐槽,但皮皮不是后妈,情节设定总体符合人物性格,也和之前埋的线遥相呼应。 欢迎大家留下爪印评论,更欢迎进群讨论。 群号:102235646,正版读者请敲门拍砖! 此处文字在3000字之外。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碎无痕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欧阳元青,看着他迷乱中唇角那一抹略带期待的微笑,她的心狠狠一抽。 决绝地转过身来,走到门口,看着面含春色的孟含薇,“孟小姐,你进去吧。君无他们在外面,不会有人打扰的。” 孟含薇羞涩地点点头,提着裙摆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关了起来。 “雁子……” 感觉到有人靠近,欧阳元青一把将人拉住,带入怀中,此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整个人被那百媚生搅得只有亟待宣泄的【语望】。 听得他唤“雁子” ,孟含薇一滞,可还等她反应过来,那火热的躯体便已经压了过来,炙热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狂热地啃啮起来。 “雁子,我要你……” 欧阳元青一边吻一边呢喃,手探向孟含薇的胸前,抚在了她的柔软上。 孟含薇身子一颤,只觉得绚烂的烟花在眼前绽放。 不管他唤的是谁,不管他此刻把自己当作了谁,只要得到了他,自己便是他的女人,自己的等待和煎熬便没有白费。 这么想着,孟含薇主动褪去了身上所有衣衫,颤抖着手解开欧阳元青的衣衫,将自己的身子贴了过去。 莫寻雁,这是你自己让给我的,日后你莫要后悔! 感觉到身下人儿的迎合,欧阳元青愈加兴奋,虽然有一瞬,他觉得自己呼吸间闻到的不是熟悉的淡淡药草香,而是陌生的脂粉味,可他已经被【青欲】烧昏了大脑,无法细想,一挺腰身,与孟含薇结合在一起。 屋里响起阵阵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莫寻雁无力地靠在门外的墙上,死死咬着嘴唇,手紧紧捂住胸口,微阖双眼,晶莹的泪珠不由自主地从长长的睫毛下滚落出来。 君无和君浩在一旁看着她如此痛苦,心里也很难受。 尽管心中疑惑,可作为暗卫,他们哪里又敢多嘴问个明白呢? 当孟含薇的【骄喘】从屋内传来,莫寻雁再也忍不住,转身就要离开。 不曾想,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君无一个箭步上前,将她扶住,“郡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守着,我先回去了。” 莫寻雁苍白着脸,摇摇头,那双美眸此刻黯然失神,看上去无比空洞。 “郡主,你……” 君无这才发现莫寻雁浑身冰冷,整个人似乎在轻轻颤栗。 而且,他这一扶刚好抓住她的手腕,恍惚觉得她手腕处扎有银针。 难道她施针封住了自己的穴位? 她真的没有中毒么? 君无正要低头去细看,莫寻雁已经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长袖一拉,遮住了手腕,低头走下楼去。 “郡主似乎不对劲,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君浩也颇为担心,这几年的相处,他和君无对莫寻雁的印象都很不错。 “还是守在这里吧,还不知殿下醒来会有怎样一场风暴呢。” 君无看着莫寻雁的背影叹了口气。 莫寻雁走出客栈,泪流满面。 春日的阳光照在脸上,莫寻雁有一刻的失神,她抬手捂住泪眼,匆匆拐入一条僻静的巷子,靠在墙边,无声地流泪。 阿元,对不起,我不想这样,可是,我只能这样。 我知道,你唤的是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作为你即将过门的太子妃,我应该为你解毒,可是,我不能。 我的身上有“情殇” 啊,我若是和你欢好,不是救你,是在害你! 阿元,我今日才知道,我有多么不忍伤害你。 就算你的皇祖父和父皇灭了我的满门,杀光了我的家人,就算我接近你原本就是为了复仇,可是,我还是不忍对你下手。 我不是不知道,若我留下来,为你解了这百媚生,你定会将我奉若珍宝。 我不是不知道,若我留下来,和你欢好,你将在一年内丧命,你的死将会重重打击你的父皇,也将是欧阳皇族的损失。 我不是不知道,我该这么做,这是千载难逢的绝好复仇机会,可是,我做不到。 我只想你好好活着,哪怕你醒来后会怪我,会怨我,我都不想害你。 阿元,我的心好疼。 阿元,你明白么? 阿元,对不起! 阿元,……泪水顺着莫寻雁的指缝无声地流淌,她胸中的气血突然上涌,猛地咳嗽起来,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莫寻雁明白,银针已经压不住【眉毒】的蔓延了,这一瞬,她很想就这么死去,可是,想到记忆中那张温柔的笑脸,想到自己的娘亲,她又知道,她的大仇还未得报,不管多苦多难,她必须活下去。 摸出绢帕擦去脸上的泪痕,擦去嘴角的血渍,莫寻雁闪进一所废弃的民房。 她将事先扎入身上大穴的银针取了出来,又将腰间那两根长长的银针也取了出来,这才戴上面具,向着另一个方向掠去。 很快地,莫寻雁溜进了另一家小客栈的后院,悄无声息地飞上了二楼,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查看着。 这家客栈不大,客人本就不多,此时正值中午,客人大多在楼下吃饭,留在房间的便更少了。 莫寻雁沿着二楼走了个遍,一直走到最里面靠近角落的一间,刚站在门口,身子微微倾斜一听,便觉得屋内有人,那呼吸声有些重,似乎里面的人病得不轻。 莫寻雁心里一动,摸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顺着那门栓处轻轻一挑,门便开了,她闪身进了屋,将门关上。 “什……么人?” 床榻上果然是个男人,全身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看样子似乎是得了重病,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这屋里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又扯上了帘子,黑暗中莫寻雁无法看清男子的长相,只能听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极度的痛苦,好像正咬牙忍受着什么。 莫寻雁迅速掠到床边,伸手点了那男子的哑穴,苦涩地说了一句,“别怕,我没有恶意。” 男子眸里闪过一丝恼怒,却毫无还击之力。 “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话里带着无边的凄凉。 她缓缓褪下衣衫上了床榻,并放下了帷幔。 男子显然被惊到了,随即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和嫌弃,用尽全力将莫寻雁往外一推,那眼神恨不得杀了她。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也有苦衷。” 莫寻雁扣住他的手,却发现男子的手冷得可怕,顺手一把脉,“寒症?” 或许这也是天意,一个寒症如此严重的男子,中毒与否都活不长。 男子反抗无用,就这么被莫寻雁抓住,眼看她钻入了被窝。 莫寻雁浑身像团烈火,一贴过来,原本冷得发抖的男子不由自主地就想向她靠近,似乎只要靠近了她,他就没有如此难受。 可男人的自尊显然又不允许他这么做,所以他又伸出脚来踹莫寻雁。 莫寻雁只得用自己的腿将他踢来的腿勾住,一来二往,两人的身子竟以诡异的姿势【交纏】在了一处。 两人这般亲近,莫寻雁自然闻到男人身上那种男性的气息,夹杂着一股淡淡的沉香味,让她不由得想起欧阳元青身上松竹般清新的气息,眼眶又是一红。 而男人原本冰冷的躯体在这一打一斗中,在被迫的亲近中,渐渐受到莫寻雁体温的感染,有些回暖。 只是,如今他寒症发作,功力尽失,就算身子暖了也不是莫寻雁的对手。 在他的抗拒中,莫寻雁不得章法地褪下了他的衣衫,两人坦诚相见。 出乎男人的意料,莫寻雁此时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她只是抱着他精瘦而健硕的腰,将身子紧紧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男人有些意外,本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无耻的女采花贼,现在才发现这胆大妄为的女人其实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人。 此刻,她靠在自己怀里,浑身炙热,眼神迷离,身子不时在自己身上蹭着,那专属于女儿家的馨香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钻入鼻息,自己竟该死的有了反应。 男子正在对自己的身体有这般“可耻” 的反应感到惊讶,莫寻雁已经抬起头来看着他。 此时那百媚生在她体内翻滚,或许是【眉毒】的缘故,她竟也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媚态来。 莫寻雁伸手勾住男子的颈项,朱唇轻启,“求你,要我!” 这宛若星辰的美眸媚眼如丝,软糯糯的话语又如此【钩人】,男人只觉得脑中紧绷的那根弦突然断了,差点忍不住想要做点什么。 可是,他毕竟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只是一瞬的失神,便再次伸手要把莫寻雁推开。 想不到的是,莫寻雁在他怀里难耐地扭动着柔软无骨的身子,那种感觉实在是有些折磨人,男子只听得自己喉咙发出一声响声,吞下了一口唾沫。 而他的身体已经做出了真实的反应,坚硬如铁,胀得生疼。 最要命的是,已经不清醒的莫寻雁竟将手伸了过来,柔荑抓住那一处,轻轻一握。 (本文第一个虐点送上,一切才刚开始,请淡定。 相信今日更新一出,很多亲会吐槽,但皮皮不是后妈,情节设定总体符合人物性格,也和之前埋的线遥相呼应。 欢迎大家留下爪印评论,更欢迎进群讨论。 群号:102235646,正版读者请敲门拍砖! 此处文字在3000字之外。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启程回京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当然是孟含薇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要提醒他刚才的那一场疯狂不是梦。 欧阳元青心里只觉得难受,甚至有几分恶心,低垂下了眼眸。 孟含薇穿好衣衫,对欧阳元青福了福身,揉着腰,脚步蹒跚地开了门。 “殿下!” 君无君浩送了热水进来。 “你们出去,本宫自己来。” 欧阳元青无力地一挥手,君无和君浩走了出去。 他起身下床,看着床榻上醒目的落红,心里一痛,捂着胸口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雁子,为何要这样对我?” 欧阳元青的泪终于滑落。 片刻之后,君无驾着马车飞奔返回。 马车内,欧阳元青垂首坐立,一言不发。 孟含薇坐在他身旁,本想与之亲近,奈何欧阳元青直接抽出手臂,移开身子与她拉出距离。 孟含薇再不敢靠近半分。 她很清楚,此时她唯有忍。 下了马车,欧阳元青径直向西暖阁而去。 即将进门的一瞬,依稀听到里面传来声音,他的步子慢了下来。 西暖阁中,孤希和孤诺刚刚返回,两人站在莫寻雁面前,神情似乎有些尴尬。 “回来就好,下去歇息吧。今日之事,莫要再提。” 莫寻雁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此事传出去会坏了殿下的声誉,都忘了吧。” “是,主子!” 孤诺欲言又止,和孤希一道退了出去。 欧阳元青缓缓从云英树后走出来,走进西暖阁的正殿。 但见莫寻雁靠在长塌上,拿着书正在发呆。 听得脚步声,莫寻雁抬起头来,看着欧阳元青一步步走近,看着他满脸的伤色,她平静地站起身来。 “为什么?” 欧阳元青看着她,突然觉得两人的距离从未如此遥远。 “她迟早会是你的女人。” 莫寻雁神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 欧阳元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日你告诉我,从小就不排斥娶她,朝堂之上离不开孟氏的支持……” 莫寻雁低垂眼帘,声音低沉。 “所以,你将她找来?” 欧阳元青一步上前,有些激动,“我是说会娶她,可我也告诉过你,我只想要你,别的女人或许我不得不娶,可她们只会是太子府的摆设。难道你都忘记了?” “我是为了你好。” 莫寻雁依旧垂着头。 “为了我好?所以将她送上我的床榻?” 欧阳元青悲愤到了极点,他怎么都没想到莫寻雁还能如此镇定,她心中到底有没有自己? “很好,你很好!你做这一切是为了本宫好!” 欧阳元青终于怒了,自称也变了,“那本宫且问你,你的毒是如何解的?” “我这些日子一直在服‘蚀骨’的解药,所以没有中毒。” 莫寻雁的话听不出一点破绽。 “莫寻雁,既然你如此希望本宫娶孟含薇,那本宫就娶她!” 欧阳元青一拂衣袖转身离去。 次日一早,启程回京。 欧阳元青揽着孟含薇,同乘一辆马车。 两人的亲昵让欧阳英睿有些吃惊。 昨日因为有事,欧阳英睿很早就出了门,夜间回来得也很晚。 此刻见欧阳元青对孟含薇百般呵护,却将那莫寻雁扔在一旁,他自是有些诧异。 “妹妹与殿下本就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旁人如何能及?就算分开了三年,可不过数日,他们便又和当初一样亲密无间了。” 看着欧阳元青一个公主抱将孟含薇抱在怀中,上了马车,孟锦修脸上掩不住的喜色,走到欧阳英睿身旁,开心地说了这么一段。 他的声音不高也不低,刚好让走在两人身后的莫寻雁也能听到。 “也许。” 欧阳英睿脸上那抹诧异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玩世不恭,“闺中女子能这般当众被男子抱在怀里的,谁不称感情深厚呢?” 被欧阳英睿的毒舌这么一呛,孟锦修脸色微变,他昨日已经知晓了孟含薇与欧阳元青之间的事情,却无法当众说出,只得讪讪笑着,“看这样子,回京后殿下定会迎娶妹妹。” “那本世子要先恭喜驸马了!” 欧阳英睿说着翻身上马,仿佛无意地问了一句,“听说昨日驸马独自外出,也不知去了哪里潇洒?” “眼看着要回京了,锦修昨儿个起了个大早,四处瞎逛,给公主买了些小玩意儿。” 孟锦修答得滴水不漏。 “驸马和元卉还真是伉俪情深,爷好生羡慕!” 欧阳英睿勒了勒手中缰绳,这才看到莫寻雁抱着那“铃铛” ,神色淡淡地走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今日回京,欧阳英睿点了一万精兵护送,欧阳元青和孟含薇坐的马车完全是按太子的礼制来准备的,低调中不失奢华。 而莫寻雁乘的却依旧是当初从茂城赶来时那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在这浩荡的队伍中,显得有些寒酸。 就在她身后,孟含薇的婢女上了另一辆马车,远比她的车显得尊贵,可莫寻雁目不斜视,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旁人眼里的嘲讽。 欧阳英睿微微蹙了下眉,元青和这丫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一日,怎么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莫非吵架了? 只是,想到自己,欧阳英睿脸上泛起一抹自嘲的笑,世事本就难料,何苦为这小两口操心。 他手一挥,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京城出发。 孤诺沉默驾车,孤希也无言地坐在他身旁。 身后马车内,莫寻雁抱着“铃铛” 靠在车壁上,紧闭着双眼,看不出内心情绪。 赶路本是很枯燥的事,如今因为欧阳元青,这行程更是处处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且不说他对莫寻雁的态度完全变了,几乎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算同一张桌子上用膳,他都直呼莫寻雁的全名。 而对孟含薇,欧阳元青则是各种柔情蜜意,恨不得掏出心来待她一般。 夜间,更是坚持与孟含薇同住一室。 第一晚,欧阳英睿对此颇有微词,可欧阳元青却当众扔下一句,“回京后,本宫便要迎娶含薇,这有何不妥?” 众人闻言反应各异,欧阳英睿直觉此事定有蹊跷,孟锦修直言无妨,唯有莫寻雁依旧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毫无关系。 于是欧阳元青愈加宠溺孟含薇,而孟含薇看向莫寻雁的眼里终于再次出现了轻视和鄙夷,言行神态也渐渐恢复了以往的高傲。 莫寻雁依旧无动于衷。 这一日,众人行至洛城,入住城主府,城主以晚宴热情款待。 晚宴后,莫寻雁回了自己的小院,哄睡了“铃铛” ,独自走到园子里的紫金藤下,抬头看着夜空。 “主子,夜来风大,小心身子。” 不知何时,孤诺站到了她的身后,将手里的披风给她披上。 “孤希呢?” 莫寻雁没有回头。 “她今日有些睏,已睡下了。” “孤诺,我想去屋顶坐坐。” “是,主子!” 孤诺伸手揽住莫寻雁的腰,带她飞上了屋顶。 莫寻雁坐在那里,仰头看着夜空,脸上无悲无喜。 明月洒下清辉,将她包裹其中,看上去竟有几分悲凉。 她的小脸清瘦了不少,一双美眸如古井无波,让人看着有些心疼。 孤诺飞身下去,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壶酒,提着飞上屋顶,在莫寻雁身旁坐下来,随手递给她一壶。 莫寻雁淡淡看了他一眼,接了过来,对着壶嘴喝了一口,“这酒你还留着?” “离开牧马山时,最后几壶我都带着。主子做的酒岂能浪费?” 莫寻雁不再说话,只是看着夜空,想起当初在牧马山陪欧阳元青看星星的情景。 那时的他尚未恢复,时常拉着她一起坐在树上看星星,他总是说最亮最近的那两颗便是她和他。 可如今,星星依旧,身旁却不再有他。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孤诺仰头猛灌了一口。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一醉真能解千愁么?” 莫寻雁轻叹一声。 “主子,你与殿下……” 孤诺本就不善言辞,不知如何安慰。 “我只是奉旨为殿下治病,再无其他,你想多了。” 莫寻雁低下头,又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想起那些过往心里就疼得难受,不如都忘了吧。 自己终有一天会与欧阳皇族决裂,他此时怨自己未尝不是好事。 至少,到了那一天,他即使怒,即使恨,也好过心疼。 “主子,放下吧……” “从未拿起,何来的放下?” 莫寻雁牵了牵嘴角,再无一句话。 园子门口,藏匿在阴影中的欧阳元青听到这一席话,只觉得心瞬间碎裂成千片万片,再也无法拼凑。 这些日子他在人前对孟含薇的好都是刻意做给莫寻雁看的,这么做只是想刺激她。 就算每日与孟含薇同乘,每夜与她同室,他在人后与她根本没有半点亲近,床榻、长塌各自休息。 孟含薇主动亲近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顺水推舟,留下一些痕迹刺激雁子,可是,他做不到。 只要孟含薇一靠近,他就会想起那日的荒唐,他就会想吐。 不是雁子,其他女人他都不想要! 第一百一十九章 回到京城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百思不得其解,莫寻雁为何要这么做。爱是自私的,有谁愿意与人分享自己的爱人? 除非她不爱他! 可是,三年的朝夕相伴,屡次的生死相依,她怎么可能对自己全然无情? 尽管她性子清冷,感情轻易不外露,可是,她对自己的种种付出,都摆在那里,那真的不是爱么? 若是不爱,她会为了自己屡屡以身犯险? 虽然爱惨了莫寻雁,可欧阳元青是男子,还是太子,他也有他的骄傲。 那日的事情就像一块巨石,紧紧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寝食难安,更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生出了一条鸿沟,而这一切,他觉得不是自己的错。 生平第一次爱上一个女子,想着要和她携手一生,想着要将所有的爱都给她,没想到他所爱的人却亲自把他推给了别的女人。 尽管他不信莫寻雁那日的说辞,尽管他屡次想找她再问个清楚,可他的骄傲和自尊都让他拉不下脸来。 少年的初恋,最是纯真,最是热烈,也最是直白,不懂迂回,不懂宽容,不懂谦让。 既然是爱,就容不得半点沙子,既然无错,就不会先低头。 哪怕那个人自己爱到了骨髓,可也放不下自尊与骄傲。 他只有用这种最为拙劣的方式来刺激莫寻雁,他想着若她心里有他,看着他日日与孟含薇如此亲昵,她定会表现出一丝失常和后悔。 也许,当她忍受不了自己的冷淡之后,她会来找自己,会说出当日那么做的原因。 只要她告诉自己,她不过是不想在大婚之前与自己有夫妻之实,只要她告诉自己,她不过是误解了自己的话,误会了自己对孟含薇所谓的感情,才会做出那么荒唐的举动。 是的,欧阳元青这几日一直在想,只要莫寻雁告诉自己,她后悔了,或者她什么都不说,只要她来找自己,只要她唤一声“阿元” ,他就会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告诉她,他有多爱她,有多在意她。 是的,只要她肯先来找自己,哪怕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欧阳元青相信自己也都会原谅她。 这般刺激她,这般折磨她,谁说不是在折磨自己呢? 天知道当他伪装与孟含薇亲昵的时候,他的心有多苦。 他是多么想念他的雁子,多么想冲上那辆最最普通,却曾经最最有爱的马车,紧紧将莫寻雁抱在怀里,再不撒手。 可是,他等了这么多日,莫寻雁非但没有表现出丁点异常,更没有来找他。 终于,他等不下去了,悄悄点了孟含薇的睡穴,他溜到莫寻雁这里,想要见她,想要告诉她再也不和她冷战。 谁知道,还没进园子,便听到了这样一席让他心碎的话。 只是奉旨为自己治病,再无其他。 残忍的一句,将欧阳元青唯一的希望击了个粉碎。 雁子,你怎么能如此绝情? 我对你来说,真的只是个病人么? 残存的自尊与骄傲再也不也许欧阳元青踏出半步,他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而一棵高高的树上,欧阳英睿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他蹙着眉,陷入了沉思。 数日后的黄昏,一行人抵达京城,城门处,云梨落奉旨亲迎。 行至宫门,队伍停了下来。 欧阳元青牵着孟含薇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看着他对孟含薇极尽呵护的样子,云梨落愣了一下。 再转头去看后面的马车,看到莫寻雁从最简陋的那辆马车上探出身子,云梨落的眼里闪过一丝精光,疾步上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臂,“金雁郡主,你慢点。” “多谢云小公爷。” 莫寻雁避开他的手,自己跳下了马车。 欧阳元青回头看着这一幕,心中有些吃味。 自那夜之后,他对莫寻雁愈加冷淡,言语间甚至带着几分刻薄。 可莫寻雁除了尽量减少和他碰面之外,并无半点异常。 如今见云梨落向她示好,欧阳元青自是不爽,快步上前,冷冷地看着莫寻雁,“莫寻雁,本宫即将回宫,你不必再跟着,自行回府吧。” “还请殿下将此物转交陛下,民女告退。” 莫寻雁摸出剩下的银票和那块可以调动地方官员的腰牌,递给欧阳元青身旁的君无,转身就要上车。 “殿下,这……” 云梨落显然有些意外,皇上可是要他将两人都接进宫去。 “元青,皇兄说不定有什么话要问郡主。都已经到了宫门,何不让郡主进宫面圣?” 欧阳英睿难得开口为莫寻雁说话。 “皇叔,父皇想见的是本宫,她一个外人,父皇见她作甚?” 欧阳元青冷冷地扫了面无表情的莫寻雁一眼,“本宫这番要带含薇面圣,商谈与她大婚之事,旁的人就不必去了。” 云梨落闻言,心中一滞,抬眼刚好看见孟锦修得意的笑容,心里感叹,孟家兄妹这一趟果然没有白跑,这莫寻雁果然不是孟含薇的对手。 “太子殿下说的是,陛下若要见郡主,改日定会召她入宫。此刻陛下一定等得心急了,锦修以为大家就不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速速进宫去吧。” 孟锦修牵着孟含薇走上前来。 欧阳元青当即牵过孟含薇,可待他再抬头看时,莫寻雁已经悄无声息地上了马车,只留给他一个清瘦的背影。 他的心忍不住疼了一下。 莫寻雁,你果然够绝情,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你所愿。 欧阳英睿看着莫寻雁神色淡淡地上了马车,看着孤诺和孤希赶车离去,不知为何,对这丫头心生怜惜。 虽然他不清楚元青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三年的耗尽心力,三年的照顾陪伴,屡次的以死相护,到最终,却被元青这般冷落和嫌弃,对这丫头来说的确有些残忍。 若不是亲眼见过元青当初有多在意她,欧阳英睿真的会以为元青从头到尾爱的都是孟含薇,会以为他从未对这个丫头上过心。 倒是这丫头,好也罢,歹也罢,都是默默承受,宠辱不惊,着实让人佩服。 只是,想想自己当初对她的警告,欧阳英睿突然有些后悔。 她真的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么? 莫寻雁回了府,莫云洛和莫俊明自是万分欢喜。 问及这三年的情况,莫寻雁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便推说赶路有些乏,想下去休息了。 莫云洛自是看出女儿情绪不高,但体谅她数日奔波之苦,便让莫俊明送她回雁园。 第二日,太子欧阳元青回京的消息便传了开来,与此一并传开的自然是太子的婚事。 坊间疯传,太子返京后做的第一件事情,竟是亲自牵着左相之女前往御书房面圣,并跪求皇上赐婚。 皇上允,连颁两道圣旨,一道是封孟含薇为一品郡主,封号采薇。 一道是册立采薇郡主为太子侧妃,一月后完婚。 坊间再传,皇上当时提出太子妃金雁郡主已经及笄,太子大婚可以同时迎娶太子妃和太子侧妃,结果太子严词拒绝。 太子称自己与采薇郡主青梅竹马,感情深厚,立其为侧妃已然是亏待,怎么能与太子妃同日进门? 皇上允,太子与太子妃大婚一事暂且延后。 莫云洛下了早朝,直奔莫府,他这才明白为何昨日女儿与太子一同返京,却连宫门都没有入,原来竟是太子所为。 一想到寻雁这三年在外吃的苦,想到太子这般“忘恩负义” ,莫云洛心中就不是滋味。 虽然昨夜莫寻雁说的云淡风轻,可莫云洛怎会不知,若当初不是危险重重,女儿岂会带着太子凭空消失两年? 匆匆进了雁园,莫云洛将莫寻雁揽在怀中,“寻雁,你受委屈了。” “父亲,你我皆知寻雁选皇子妃的目的,此事有何委屈?” 莫寻雁靠在莫云洛怀里,声音无波无澜,“只是,寻雁无能,没能赢得太子的信任和欢心,恐怕以后很多事情都会更难。” “傻孩子,复国大计并非你一人之力就可完成。爹担心的是你日后嫁入太子府,要如何与孟含薇相处。太子这般绝情,完全不念及你的救治之情,实在让爹失望。” 提及此事,莫云洛就心疼。 “父亲,寻雁对情爱本就没有幻想,对于皇家更无奢望。协助师公完成大业,便是女儿最大的心愿。” 莫寻雁的话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情绪。 “爹知道,你不会对太子那样的人动情,爹只是担心那孟含薇不是个好相与的,太子对你没有半分感激之情,日后你在太子府的日子会很艰难。” “父亲,太子终归是太子,这离国还是皇上的天下,只要赢得皇上信任便够了。这番归来,治好了太子,在皇上心中,寻雁便没有辜负圣恩。太子对我越是无情,皇上便越是觉得亏欠于我。如此这般,反倒利于我们。” 见莫寻雁果然没有半点难过,分析问题还是如此冷静,莫云洛也放下心来,又聊了几句,便出府去了。 没过多久,莫俊明也赶了回来,与他一道的不但有欧阳元朗,还有南风无尘和卫汐雪。 四人来到雁园,远远地就看见莫寻雁坐在园子里的大树下发呆。 第一百二十章 风筝风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春日的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园子里,树下藤椅中坐着的莫寻雁一袭白色长裙,素面朝天,静静地盯着面前石桌上的一本书,久久不曾翻动一页。 “铃铛” 趴在她的脚下,眯着眼打着盹。 与三年前不同,这猫儿已经长大了,毛泽光亮,脖子上那枚小铃铛的紫色绳结颜色浅了不少。 一人一猫,煞是安静,却让缓步走来的四人觉得有些凄凉,仿佛这二者都是被欧阳元青无情抛弃的弃子。 “寻雁……” 看着妹妹这般模样,莫俊明只觉得心痉挛了一下。 自己这个妹妹怎么就这么倒霉? 离家八年,好不容易回到京城,却被那傻太子看上,莫名成了太子妃,又被皇上暗中送出京城,三年来杳无音讯。 好不容易平安归来,可那太子倒好,不但不感激妹妹医好了他,还立即求娶别的女人,甚至将与妹妹的大婚生生压到后面,他怎能这般薄情寡义? 又怎能这般对待妹妹? 如今太子一月后迎娶孟含薇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这让妹妹颜面何存? 今后让她如何在京中立足? “哥哥回来了。” 莫寻雁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站了起来,这才发现后面的三人。 “五皇子殿下,南风公子,汐雪!” 她一一施礼,礼貌中明显带着几分疏离,曾经有过的情意似乎都随着三年时光消弭了。 “寻雁,你可好?” 卫汐雪却是一步上前,拉过她的手,上下打量着,眼圈暗暗一红,“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汐雪,我很好。” 莫寻雁淡淡应着,一如既往的清冷,“恭喜你和南风公子!” “金雁郡主,若没有你相助,无尘和汐雪也不会有今日,无尘在这里向你道谢了。” 南风无尘行了个大礼。 “南风公子客气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你和汐雪的缘分。” 莫寻雁说到这里,心中就像被刺了一下,眼里很快划过一丝失落,连忙扭头叫孤希上茶。 众人在石桌前坐下,欧阳元朗只是看着莫寻雁,并不说话。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的心都被这女子给填满了,想见不得见的滋味,日夜相思的滋味,丝丝入骨。 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里,他都告诉自己,寻雁是皇兄的女人,只要她好好的,自己默默守护就好。 可是,他没想到,一别三年,皇兄平安归来,彻底康复,却做出这般无情无义之事。 他为莫寻雁不值,也为莫寻雁心疼,偏偏在人前说不出口。 “寻雁,过几日一起去明山放风筝可好?” 来前众人说好不提不开心的事,卫汐雪便鼓动莫寻雁出府,想带她散心。 “好啊,我从来没有放过风筝。” 莫寻雁这一应,众人的心再次一疼,想想她从小的机遇,再次为她惋惜。 三日后,明山南坡,欧阳元朗带着莫寻雁将风筝放上天空。 “没想到五皇弟也在这里。” 不曾想,身后传来欧阳元青的声音。 两人回身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欧阳元青带着孟含薇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 欧阳元青一身蓝色宽锦袍,金线杂绣,腰围白璧玲珑带,头戴白玉冠。 而孟含薇也是一袭蓝色牡丹长裙,一手牵着欧阳元青,一手拿着一只凤凰风筝。 这两人牵手站在那里,男子人如玉,女子美如花,亮了别人的眼,也凉了莫寻雁的心。 “太子皇兄!采薇郡主!” 欧阳元朗眼眸一闪,暗暗向一旁退了一步,拉开自己与莫寻雁的距离,给两人见礼。 “太子殿下!采薇郡主!” 莫寻雁攥着手中的线,也福身施礼。 “金雁郡主和五皇子殿下果然亲厚,这才一返京,就相约着一同来放风筝了。以前常听人说你们私交甚好,今日一见,倒是真的了。” 孟含薇笑里藏刀,说出的话让人遐想万千。 欧阳元青的视线扫过莫寻雁,又扫过欧阳元朗,心里说不出的吃味。 回京已数日,每日应酬完那一堆趋炎附势之人,欧阳元青都会把自己关在屋里,翻看一本小册子。 这是他痴傻那三年,君无君浩以隐卫的身份忠实记录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 欧阳皇族于乱世夺天下,故而对皇家隐卫的要求很严。 隐卫首领有一项特殊的使命,那便是当自己的主子遭遇不测的时候必须如实记录其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 若主子能够醒来,这册子便交与主子,若主子最终不能醒来,那这册子便交予皇上。 这是为了确保皇族的安危。 这几日,翻看册子,往事一件件浮上心头。 君无君浩的记录很简洁,从欧阳元青摔下马背头部受伤开始,到他苏醒结束。 有他尚未认识莫寻雁时的无助、惶恐,也有莫寻雁来到他身边的关怀、体贴。 那些维护,那些照顾,那些奋不顾身,全都清晰地在眼前重现,欧阳元青的怨气少了很多。 看着墙上那幅自己醉卧花间的画,想起当年离京前的宫宴,想起莫寻雁清淡笑着唤自己“阿元” 的模样和语调,欧阳元青的心再次柔软下来。 雁子,你不来找我,是不是心里也在难过? 是不是也心疼我的第一次给了别人? 是不是怨我真的请旨要娶孟含薇? 我不过是要逼你来找我,我真的不喜她! 娶她不过是要给孟氏一个交待。 就算娶了她,我也再不会碰她! 雁子,你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你,我再也不想和你冷战了。 你可知道,每日见不到你,听不到你说话,我有多难受? 你可知道,不能拥你入怀,我有多痛苦? 我们何必要自欺欺人、何必要相互折磨? 我好想你!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今日下了早朝,回太子府换了便衣,欧阳元青便赶往莫府。 不曾想,那管家却告诉他,五皇子邀小姐去明山了。 欧阳元青当时就呆住了,猛然间就想起那日花海里,欧阳元朗定要从自己身边将莫寻雁带走的情景。 欧阳元青突然就想起了那时欧阳元朗愤怒而焦急的眼神,想起他看向莫寻雁的担心和心疼,想起他唤她“寻雁” ,更想起他为了她生平第一次冲自己动手。 雁子和元朗? 欧阳元青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在自己未曾与雁子相遇的时候,他们一定是认识的。 元朗那么在意她,甚至为了她推自己一把,难道元朗心仪她? 那雁子呢? 她心里可有元朗? 欧阳元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莫府的,他只知道刚回到太子府,孟含薇便来了,和往常一样,说是想与他一起出去走走。 鬼使神差的,他应了下来,可他心里明白,他只是想找个借口去明山看看。 没想到刚一到明山的南坡,他便看见了他们。 是啊,姹紫嫣红中,一袭素衣的女人总是最好辨认的,那不是他的雁子是谁? 只是,在认出莫寻雁的那一瞬,欧阳元青的心却疼了。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莫寻雁正被人搂在怀里一起放风筝。 而那个人,便是他的五皇弟欧阳元朗。 欧阳元青自然不会知道,莫寻雁这是第一次放风筝,欧阳元朗站在她的身后不过是在教她罢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远,只不过欧阳元朗伸手帮她捋线,从背后的位置看上去,就像是将她抱在了怀里。 而“铃铛” 此时也跟在他们脚边跑着撒欢儿,两人一猫看起来是那么和谐。 伤心震惊之下,欧阳元青牵起孟含薇,径直走了过来。 而孟含薇笑里藏刀的一句,更让他心中对这二人产生了怀疑。 “采薇郡主说笑了,本殿下的确与金雁郡主是故交,但要说感情深厚,自是比不过你和太子皇兄。这世上能让太子皇兄一直心心念念、一回京就请旨要娶的,也只有采薇郡主你了。采薇郡主真是好手段!” 欧阳元朗当然听得出孟含薇话里的讥诮,他对左相府的人素来没有好感,如今听她出言不逊,知她是故意要在欧阳元青面前诋毁莫寻雁,忍不住反言相讥。 而他看向欧阳元青的眼里,显然也带着一丝不满。 这看在欧阳元青眼里,便又是另一番滋味,竟觉得向来还算和睦的五皇弟,果真为了莫寻雁出头,还连带着对自己也怠慢起来了。 只是,他是因为自己冷落莫寻雁不满? 还是因为自己与莫寻雁有婚约不满呢? 想到这里,欧阳元青的脸更沉了。 “五皇子殿下,含薇和太子哥哥本就是两情相悦……” 孟含薇故作委屈地抬头看了一眼欧阳元青,身子似要贴到他怀里。 “元朗,含薇是你皇嫂,你怎可如此说话?” 欧阳元青伸手将孟含薇揽在怀里,挑眉看着欧阳元朗,话音有些冷冽,“本宫与她的感情,岂是你可以评判的?” “元朗知错,还请太子皇兄责罚!” 欧阳元朗低头认错,竭力隐忍情绪。 “责罚就免了。不过望你日后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第一百二十一章 磕头道歉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一语双关,欧阳元朗又岂会不懂他的意思?“元朗谨记!” 眼眸一暗,欧阳元朗应了一声。 “莫寻雁,你不好好待在府中,四处游玩,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辱了皇家声誉?” 欧阳元青这才看向一直不曾说话的莫寻雁,明明心中有千言万语,明明恨不得上前将她揽在怀里,可说出的偏偏是最伤人的话。 “民女这就回府。” 莫寻雁淡漠应着,并不看欧阳元青,转身将手里的线扯断,让风筝随风飘远。 她很清楚若是将风筝交给欧阳元朗,孟含薇定会说他俩私相授受。 “金雁郡主,你这是在赌气?” 孟含薇眨了眨眼,“太子哥哥不过说了你一句,你就将风筝给扯了……” “太子殿下,采薇郡主,你们也来了?” 就在这时,南风无尘牵着卫汐雪走了过来,莫俊明也跟在一旁。 见到欧阳元青,莫俊明眼眸一深,极不情愿地向他施了个礼。 “寻雁,你的风筝怎么断线了?” 卫汐雪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本想留个机会给欧阳元朗和莫寻雁单独说说话,没想到一转眼便发现欧阳元青出现了,这才匆忙赶了过来。 “妹妹第一次放风筝,难免出错。哥哥这个给你好了。” 莫俊明上前一步,将自己手中的风筝递给莫寻雁。 “不必了,哥哥,我们回去吧。” 莫寻雁面无表情地挽住莫俊明的手臂。 欧阳元青心里一滞,原来这竟是她第一次放风筝么,自己这般说她,让她只得半途放弃,她心里一定更怨自己了吧? 心中懊恼,当着众人的面却又不知要如何说。 “金雁郡主,你这是何必呢?你从小在云山长大,不懂闺中礼仪,太子哥哥说你也是为了你好,你这般任性是存心让太子哥哥难堪么?” 孟含薇眼珠一转,继续刁难莫寻雁。 “民女不敢……” 莫寻雁低垂眼眸,话里没有半点情绪。 “采薇郡主,寻雁她虽然在云山长大,也不是不懂礼仪的人。这些年她陪太子殿下游历,想必太子殿下心里很清楚,你又何必当众欺辱她?” 莫俊明忍无可忍,出言还击,“至少寻雁不会做出未婚同房那种有损闺誉之事……” 众人闻言全都愣了。 这些天坊间各种传言,关于太子与孟含薇返京途中一直同宿的流言自然也不少,可谁也没想到莫俊明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哥哥!” 莫寻雁的脸色终于变了,她一把拉住莫俊明,“休得胡说!” “莫寻雁,你胆敢在背后坏本郡主的名誉!” 孟含薇又羞又怒。 “莫俊明,你好大的胆子!” 欧阳元青也怒了,虽然赌气和孟含薇同宿一室,可与她有夫妻之实却是他心中最大的伤疤,被人当众揭开自然也疼。 “以下犯上,污蔑太子,应斩!” 孟含薇怒视着莫俊明,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请太子殿下恕罪!” 莫寻雁闻言当即跪了下来。 “寻雁,与你何干,话又不是你说的,要怪罪也应该怪罪哥哥我!” 莫俊明虽然也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可心中对欧阳元青和孟含薇还是有气,他扑通一声在莫寻雁身旁跪下,“一人做事一人当,太子殿下要罚就罚微臣好了!” 欧阳元青死死盯着跪在面前的莫寻雁,脸色阴晴不定,浑身的气息越来越冷。 这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啊,如今她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向自己下跪? 到底是为何,两人竟走到这一步? 自己为何把她越推越远了? 雁子,若你知道你当日的决定会将你我变成这样,你还会那么做么? 你可后悔? “太子殿下,俊明他向来心直口快,无意冲撞你和采薇郡主。” 南风无尘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上前一步为兄妹俩求情,“金雁郡主向来就不喜说话,更不是那种背后说人是非的人。还望殿下明查!” “太子皇兄,俊明他不过是无心之说,你饶了他吧!” 欧阳元朗也开口求情,“金雁郡主绝对不会做出损坏采薇郡主名誉之事。” “太子殿下,本就是采薇郡主讥讽在先,莫公子是护妹心切才口不择言,情有可原。” 卫汐雪向来心直口快,丝毫不惧怕得罪孟含薇。 欧阳元青自然相信绝莫寻雁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就连孤诺孤希,她也叮嘱他们不得再提当日之事,不要辱了他的声誉,她又如何会在背后说自己与孟含薇的坏话呢? 可他还来不及说话,孟含薇就开了口,“太子哥哥,此事不仅关系到我声誉,也关系到整个左相府的声誉,若是父亲和哥哥知道莫氏兄妹这般侮辱我,定会去找皇上……” “不知采薇郡主要如何才肯息事宁人?” 欧阳元朗闻言只觉得心中升起一团怒火,左相府,左相府,任何时候都是以这个来压人。 孟含薇跋扈地看了一眼莫寻雁和莫俊明,“你们兄妹二人给本郡主和太子哥哥磕头道歉,此事就算了。” 众人闻言,全都震惊不已。 不少过来围观的人也觉得孟含薇太过了。 “太子殿下,话是微臣说的,与妹妹无关,就让微臣给殿下和采薇郡主磕头道歉好了。” 莫俊明的手冒起青筋,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快竟招来这般奇耻大辱。 “一个小小捕头,有何资格都担了去?金雁郡主难道是要躲在兄长身后么?” 孟含薇不依不饶。 “民女认罚。” 莫寻雁依旧面无表情。 “太子皇兄,寻雁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惩罚她?” 欧阳元朗终于忍不住了。 “本宫的女人理应和睦相处,相互尊重。莫寻雁,你就当习个教训吧!” 欧阳元青本想阻止孟含薇,可欧阳元朗这般维护莫寻雁,这般直呼莫寻雁的闺名反倒让他不爽。 转念又想,孟含薇说的出便做的到,只要她回府嚼下舌根,莫氏兄妹乃至莫府都会倒霉,暂时顺着她才能保护莫寻雁。 欧阳元青这么一说,众人再不好劝了。 也是,不管莫寻雁还是孟含薇都是皇上已经指给他的女人,他铁了心要偏袒孟含薇,旁人又能如何? 莫俊明带着万般屈辱和愤怒磕头认错,莫寻雁也抬起头来准备磕头。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冷如碎玉又略带性感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回头一看,这才发现欧阳英睿和云梨落竟也出现了。 今日早朝,欧阳离辰下旨由欧阳英睿继续掌管兵部,云梨落继续协助,故而两人下朝后便一起去了兵部。 处理完政务,欧阳英睿想起南风无尘告诉他卫汐雪今日要约莫寻雁来明山游玩,他便邀了云梨落一道骑马出来,没想到一来就看到这样的场面。 众人连忙见礼,相互寒暄了一番。 看着与南风无尘站在一处的卫汐雪,云梨落眼眸一暗。 欧阳英睿视线落在莫寻雁身上,只觉得不过短短数日,她便更加清冷,心中不禁感叹。 在边关时,欧阳元青曾经多在意她,如何待她,他自然都知晓,那时候这丫头虽然也不苟言笑,可看上去好歹有了点温度。 如今可好,冷漠得都不像个正常人了。 “元青,这是怎么了?”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看着欧阳元青,“金雁郡主再有错也是你的太子妃,责罚自己的女人,何需在大庭广众之下?” “皇叔言之有理,莫寻雁,你先起来吧。下不为例……” 欧阳元青哪里舍得要莫寻雁给孟含薇磕头呢,如今有欧阳英睿求情,孟含薇也无法再说什么,他自然想息事宁人。 “多谢世子的好意,民女心领了。” 谁知道莫寻雁并不起身,她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欧阳元青和孟含薇,看着紧紧相拥站在一起的两个人,一字一句,“这罚不能免,民女欠太子殿下的一并还清。”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莫寻雁对着两人重重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缓缓立起腰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含薇,“采薇郡主,民女和哥哥可以走了么?” 四周此刻安静地可怕,没有人会想到莫寻雁会这么做,旁人更是不明白她那句话的含义。 众人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子,有心疼,有疑惑。 “罢了,你们认了罚,便起来吧,本郡主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孟含薇心里自然也有些惊讶,自己这般羞辱莫寻雁,她竟然毫无怨言,不过这惊讶转瞬被得意取代,自己终于踩在她头上了。 “哥哥,我们走吧。” 莫寻雁站起身,牵着莫俊明,径直向莫府的马车走去。 “铃铛” 在欧阳元青脚下喵了几声,见他不理自己,委屈地跟在莫寻雁身后跑远了。   欧阳元青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他觉得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从自己的生命里被剥离了。 他手脚冰凉,丧失了所有行动能力,只是傻傻地看着莫寻雁向自己磕头,耳边反复回响着那一句,“民女欠太子殿下的一并还清” 。 第一百二十二章 哥哥出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他呆呆地看着莫寻雁渐行渐远,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心里漫起层层恐慌,想要上前一把将她抱住,却偏偏像被定住动弹不得。 雁子,你欠我了么? 三年的时光,亏欠的是我,从来都不是你啊! 你陪着我受了那么多的苦,你从未抱怨过,为什么到了今天,却变成了你欠我? 是我错了么? 是我从来没有懂过你,从来不知道你为何要这样。 是我一步一步,逼着你和我形如陌路。 雁子,不要,我不要你走! 欧阳元青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寻雁!” 卫汐雪叫了一声,追上前去。 她难过自责得要死,自己本想带莫寻雁出来散心,怎么就遇到了太子和孟含薇,还闹出这样的事情,这让她情何以堪。 南风无尘和欧阳元朗的脸色也很难看,二人望着莫氏兄妹挺得笔直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云梨落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精光,他知道孟含薇与莫寻雁不对付,但没想到欧阳元青竟然会为了孟含薇逼莫寻雁下跪磕头。 此事有点意思,云府正好可以利用。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这丫头,自己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了。 她和元青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亏欠? 她有欠元青么? 舍命救元青这么多次,她欠他啥了? “太子哥哥,我们走吧,你不是答应要陪我放风筝么。” 许是觉得气氛太凝重,孟含薇拉了一下欧阳元青,娇滴滴的声音和此前面对莫氏兄妹的跋扈完全不同。 众人的视线全都落在她身上,只不过,眼里都带着嘲笑和鄙夷。 “本宫累了,你自己去吧。” 欧阳元青冷冷地和她拉开距离,抬眼看着远处被卫汐雪拦下的莫寻雁。 隔得太远,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能看到卫汐雪伸出手臂拥抱了莫寻雁,随即,莫寻雁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欧阳元青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去了。 欧阳英睿看在眼里,看元青这一脸的魂不守舍,一脸的痛苦,心里明明是在意那丫头的,干嘛非要弄成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他低叹一声,什么时候自己对那丫头也心生怜悯了? 随即上前拍拍欧阳元青的肩膀,又看看欧阳元朗,“元青,元朗,爷很久没有和你们赛马了,不如来比试比试?” “好,皇叔。” 欧阳元青点点头,此时他太需要宣泄了。 “听皇叔的。” 欧阳元朗看了欧阳元青一眼,也应了。 “不如在下和无尘兄也一起吧,谁要是输了谁就在悠然居摆台酒,也算是给太子殿下和世子接风。如何?” 云梨落也来了兴致。 “如此甚好!” 欧阳英睿点点头,不一会儿,五个人翻身上马,飞奔起来。 次日,太子逼太子妃向太子侧妃下跪的流言便在坊间传了开来。 这流言直指孟含薇持宠而娇,以左相府嫡女身份压人。 孟含薇闻言大怒。 没过两日,莫俊明便出了事,被抬回莫府时已经奄奄一息。 莫寻雁闻讯从雁园赶去明园,看到床榻上血肉模糊的莫俊明,脸白了一下。 “父亲,哥哥这是怎么了?” 莫寻雁疾步上前,拉过莫俊明的手腕替他把脉。 “在东街和人发生了口角,随后便动起手来。” 莫云洛看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眼里闪过的是心痛担心和焦虑,“这孩子,太冲动,武功也算不得太出色,今次吃了这大亏,看看能不能转转性子。” “哥哥为何要与人发生争执?” 莫寻雁放下莫俊明的手,看出在她赶到之前莫云洛已经给他服下了保命和止血的丹药了。 “一点小事罢了。” 莫云洛闪烁其词,明显不想说。 “父亲,是因为寻雁么?” 莫寻雁何其聪明,一下就猜到了原委。 “寻雁,不关你的事,是俊明他太幼稚了。” 莫云洛叹了口气,“这些年你不在家中,你娘又病着,爹对他太过溺爱,导致他心性简单,莽撞冲动。他这样的性子迟早出事,权当是个教训吧。” “父亲,哥哥他不过是想护我……” 莫寻雁心中涌起阵阵难受。 “那日你们在明山,若不是他口不择言,又怎会惹怒了采薇郡主和太子殿下?他只想着护你,却没想过他的方式只能是激化矛盾,让你的处境愈加尴尬。” 莫云洛抚摸着莫寻雁的头,语调悲凉,“寻雁,爹知道你心里苦,可是,事已至此,你不能再让太子殿下对你生分了。否则,你以后嫁入太子府要如何自处?” “寻雁明白,只是,寻雁没想到会害了哥哥。”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手握得紧紧的。 “傻丫头,俊明是你哥哥,就算为你吃点苦那也是应该的。你莫要自责。希望经过这一次,俊明能成熟些。” “父亲,你公事繁忙,哥哥就交给我吧,寻雁会治好他的。” “也好,爹这就让人将他抬去雁园,方便你医治。” 没多久,莫俊明被安置在了雁园的东暖阁,孤诺将他的血衣剪开,替他擦了身子。 莫寻雁则忙着捣腾各种药草。 南风无尘和欧阳元青随后便赶来了。 莫寻雁这才知道,今日有人在东街闹事,莫俊明前往办案,结果那几个混混硬说他仗势欺人,当街大骂,说他的妹妹虽然册封了太子妃,却是太子不要的女人,巴巴地跟着太子跑了三年,回到京城还不是被太子一脚踹开。 嘲笑莫俊明狗仗人势,也不过是不得势。 莫俊明哪里容得别人这般辱骂莫寻雁,于是和人动起手来。 那几个混混也不是好惹的,出手又狠又重,便把他伤成了这样。 “寻雁,你别难过。我已经命人将那几个家伙都抓了起来,定要重罚才是!” 欧阳元朗看着紧抿嘴唇不说话的莫寻雁,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五皇子殿下,南风公子,谢谢你们前来,有寻雁在,定会让哥哥尽快好起来。” 莫寻雁低垂眼眸,声音平静,“那几个人放了吧!” “金雁郡主,他们伤了俊明,岂有放了的道理?” 南风无尘一愣,压低声音,“我怀疑那些人是故意激怒俊明的。” “哥哥是捕头,办差时与人发生争执已属不对,先动手打人更是有错。此事是哥哥冲动了。就算那些人是受人指示,刻意挑衅,查出来又如何?” “巡捕五营本就属于父亲管辖,说不定还会有人称父亲是假公济私、伺机报复。事情闹大了,不过是给更多的人看笑话罢了。” 莫寻雁抬眼看着两人,“寻雁不希望因为自己,给家里人带来灾难。” “寻雁……” 欧阳元朗心中一疼,为何太子皇兄看不到她的好? 为何要如此轻视她? “既然金雁郡主这么说,那等下我们便再去巡捕五营走一遭。” 南风无尘暗暗佩服,这莫寻雁考虑事情比他想的周全。 “寻雁在此谢过二位!” 莫寻雁起身福了一礼,看着两人并肩离去。 转身过来,依旧捣腾药草,平静地看不出情绪。 没过多久,君无到了莫府,捧着一堆药材进了雁园。 “郡主,属下奉殿下之命,给莫公子送药材来了。” 再见莫寻雁,君无只觉得心疼,虽然他不知道当日莫寻雁为何做出那样的选择,但他知道,莫寻雁离开客栈时的伤心绝不是装的。 眼见着殿下和莫寻雁越走越远,他这个做隐卫的心里也急。 要说对殿下的真心,那孟含薇哪里能及莫寻雁的十分之一? 他明白殿下也是气急了才会故意气郡主,可这两人怎么就不能坐下好好谈谈呢? 自尊真的那么重要么? 若爱的人都失去了,留着自尊还有何用? “君无,请代我谢谢太子殿下的好意。不过,哥哥的伤用不着这么名贵的药材,还请你带回去吧。” 莫寻雁淡淡地看着君无,婉言拒绝。 “郡主,你就收下吧!这是殿下的一番心意啊!” 君无很想说,其实殿下很想你,每日都把自己关在屋里想你,他更想说殿下也有殿下的苦衷,可他不敢说,他只是隐卫,他不敢多嘴。 “君无,你也知道,我治病向来不需要太名贵的药材,哥哥他的伤也不需要用药材保命。所以,殿下的心意我领了,药材你带回吧。” “郡主……” “回去吧,我要给哥哥上药了。” 莫寻雁站起身,明摆着要送客。 君无只好抱着药材回到太子府。 欧阳元青听完禀告后屏退了众人,独自枯坐到深夜。 这一晚,莫寻雁待莫俊明醒来,喂他喝了药,指挥着孤诺替他接好断掉的腿骨,并在他全身涂抹包裹上捣碎的药草。 忙完这一切,已近子时。 待莫俊明沉沉睡去,她命孤诺和孤希守在一旁,自己取下腰间银针,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蒙上面纱,悄悄离开了莫府。 出了城南,来到树林,莫寻雁吹响竹哨,书彤很快显了身,“阁主!” “今日东街之事,你可知道了?” 莫寻雁神色淡淡。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太子大婚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属下已经听闻,并派人去查过了。”如今清风阁在京城遍布暗桩,这样的事情自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因为涉及到阁主的哥哥,所以书彤立即派人去查探了一番。 “是谁人所为?” 莫寻雁的声音很低。 “据说是有人以左相府的名义给了那几个混混好处,让他们趁今日莫公子当值故意在东街生事。” 书彤蹙了下眉,“但属下细查后发现,那人是夜里在一条巷子中拦住这几个混混谈的事,蒙着面无人知晓其真实身份。” “此事应该和左相府关系不大,想必是有人故意为之,一来借此挑拨左相府与莫府的关系,二来败坏左相府的名声。” 莫寻雁自然能猜到原委。 “那阁主认为是何人做的?” “自然是想和左相府抗衡的人。” “难道是右相府?” 书彤一愣,“右相的为人,不可能做出这等龌龊之事啊!” “当然不是右相。” 莫寻雁的眼眸一深,她心里很清楚,如今真正想和左相府一争高下,分享权势的是云国公府。 “此事你继续派人去查,调动清风阁所有的暗桩,将太子府、左相府、云国公府以及右相府、逸王府、卫将军府全都盯紧了。从今日开始,我需要了解他们所有的动向和情况。” 这一刻,莫寻雁很清楚,自己再不能被动了。 不管别人是否有意将她卷入了权势之争,她的复仇之路、外祖的复国之路也容不得她有半点闪失,这些府邸,这些人对于离国朝堂而言举足轻重,都得盯紧。 “属下遵命。” “城西有家医馆离莫府不过两条街,我隔三岔五都会去那里选药材。弄个孩子去那里乞讨,有什么消息随时传给我。” “算算日子,夜枫也快回来了,不如等他回来之后,去那医馆做个学徒,也好保护阁主。” 书彤征求莫寻雁的意思。 阁主在明山当众向太子和孟含薇磕头的事情,清风阁自然也知晓了。 书彤不知道阁主和太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心里很是为莫寻雁不值。 自己和夜枫不在的时候,阁主多次遇险,这让她心生不安,觉得还是要有人护在莫寻雁身边,以防不测。 这一次是莫俊明,下一次会不会是阁主呢? “不必,等他回来,好好训练阁中弟子。” 虽然大致能猜到那日的百媚生是孟锦修所下,莫寻雁回京后还是立即派夜枫返回边关彻查此事。 不过,如今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甚至庆幸有人在那个时刻对他们下了百媚生,庆幸自己体内被外祖早早地种了“情殇” 。 否则以她那时对欧阳元青的心态,如今对于孟含薇的步步紧逼,对于针对哥哥的暗算,她要如何面对? 转身掠向莫府,莫寻雁就像暗夜精灵,却也是最最孤独的那一只。 此后,莫寻雁成日守在雁园,在她精心照顾下,莫俊明康复了。 而欧阳元青和孟含薇大婚的日子也到了。 这一日太子府中喜气洋洋,张贴了喜字的大红灯笼映红了半边天。 欧阳离辰带着皇后和几位妃子出宫前来参加婚礼,朝中每位大臣都携带家眷出席。 太子府人山人海,每个人都在笑,满嘴恭贺。 只有莫寻雁没有笑。 不管别人投向她的眼光多异样,也不管那些议论多难听,她只是面无表情地跟在莫云洛和莫俊明身旁,一起走进大厅。 今日终究是喜庆的日子,她一改往日的素色衣衫,穿了一件淡紫色的宫装,未施粉黛,长发简单束起。 只是,任谁都可以看出,她和三年前没什么两样,清冷淡漠,拒人于千里。 “寻雁,你来了?” 卫汐雪迎上来,拉过莫寻雁,与她站在一处。 卫汐沫冷哼一声,去到云浅秋身旁。 此刻,周遭皆是讽刺或同情的眼光,唯有卫汐雪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旁,牵着她的手,默默给她支持,莫寻雁心中有一丝动容。 欧阳离辰远远看见莫寻雁,眼眸闪了闪,对这个孩子,他还是觉得有些亏欠。 可青儿不喜,他又能如何? 给了他们三年的时光,却无法让他们走到一起,他能做的不过是实现当初的承诺,保住她太子妃的位置,用荣华富贵来补偿她。 就在这时,喜轿到了,太子府门口一片喧哗。 不一会儿,一身大红喜服的欧阳元青和孟含薇牵着一根大红绸带走了进来。 一进门,欧阳元青就看到了莫寻雁,她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笑也没有悲,甚至也没有低下头去躲避他的眼光。 她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原本应属于自己的大婚变成他和别人的婚礼,看着他曾许诺给自己的疼爱给了他人。 她面沉如水,无波无澜,无悲无喜,似乎她本就只该是旁观者,是一个与这场喜庆毫无关系的旁观者。 欧阳元青却觉得此时她这样的表情,比眼含泪水、面带愁容更让他心疼。 他哪里不知,自己是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伤了她。 以往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莫寻雁虽然也清冷,可她看向自己的眼眸里始终有一抹暖色。 但如今,她的双眼彻底冷了,再也寻不到当初的任何一点温度。 欧阳元青不知自己是怎么从莫寻雁身边走过去的,也不知自己是如何行完整个大礼的。 他只知道,当他将孟含薇牵进了新房,当他再次回到宴席上,他再也找不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这一晚,欧阳元青喝得伶仃大醉,被送往新房之后,倒头便睡。 睡梦中,他的眼角滑下一行清泪,嘴里低声呢喃,“雁子,对不起……” 这一晚,莫寻雁独自一人早早离开了太子府。 对于她的离去,亲者痛、妒者快。 莫寻雁缓缓走着,裙摆拖曳在满是爆竹残渣的地上,背影是那么萧瑟。 她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以冷静面对欧阳元青和孟含薇成亲,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还是会疼。 莫寻雁穿过了半个京城,回到了莫府。 坐在雁园的大树下,她拿着酒壶自斟自饮。 她喝得很慢,大多时间只是撑着头看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偶尔饮上那么一小口,让那酒汁顺着喉咙慢慢流下。 明明是自己酿制的葡萄酒,甘甜馥郁,可喝在嘴里是苦的,流入腹中也是苦的,五脏六腑,除了苦,还是苦。 孤诺远远看着,几次想上前,可最终还是没有前去打扰。 他太清楚莫寻雁的性子了,她这个时候需要的是自己静一静,并不是谁的陪伴。 这一夜,莫云洛和莫俊明回府后来了一趟雁园,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也都转身离去了。 这一夜,莫寻雁在树下坐了一晚,“铃铛” 一直陪在她身边。 这一夜,欧阳英睿鬼使神差地溜进了莫府,隐在树上看了莫寻雁很久。 这一夜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很多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很多事情好像又暗暗发生了。 比如,坊间都传太子殿下宠爱太子侧妃到了极点,为了她连陛下赏赐的一干侍妾全都婉拒了。 可只有孟含薇自己才知道,大婚那日,欧阳元青压根就没碰她,次日开始,欧阳元青就不愿再跨进她的园子。 即使她用尽各种办法将欧阳元青哄来,欧阳元青也只是小坐片刻便会离开。 其托辞千篇一律,筹办大婚太累,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孟含薇心中更加仇恨莫寻雁,暗暗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阻止她嫁入太子府。 又比如,欧阳英睿命人暗中调查,离开边关的前一日,欧阳元青和莫寻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甚至派华池亲自回到西凉山,认真追查。 再比如,欧阳元朗如今隔三岔五都会去莫府,虽然他对外称是去找莫俊明的,可是坊间盛传,五皇子殿下其实一直对金雁郡主有意。 如今见太子殿下无心与金雁郡主完婚,五皇子殿下意欲求陛下重新下旨,将金雁郡主指给自己。 只有莫寻雁,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意,只是安静地待在园子里看书炼药。 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日,君无又到了莫府传话,说是太子殿下思念“铃铛” ,请郡主亲自将“铃铛” 送去太子府小住几日。 莫寻雁只称自己偶感风寒,唯恐传染陛下,将“铃铛” 交给君无,并未随他一同前往。 抱着“铃铛” ,欧阳元青久久伏在它背上不肯抬头,似乎在它身上也闻到淡淡的药草香。 雁子,你真的恨我了么? 又过了几日,是孟月浮的寿辰,欧阳离辰在宫中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家宴,欧阳元青让人来请莫寻雁。 这一次,莫寻雁无法再称病,简单收拾了一下,赶往皇宫。 北宫门,欧阳元青和孟含薇已经到了。 眼见莫寻雁走下马车,孟含薇当即挽住欧阳元青的胳膊,亲昵地贴在他身上。 莫寻雁上前福了福身,抱起扑过来的“铃铛” 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宫。 第一百二十四章 铃铛惨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一路上,孟含薇亲切地挽着欧阳元青。莫寻雁落后两人一步远,看上去倒有些像抱猫的侍女。 欧阳元青愁眉紧锁。 就在昨日,欧阳元朗前来太子府,请他解除与莫寻雁的婚约,兄弟二人不欢而散。 从小到大,元朗都很尊重他这个皇兄,可是,这一次,为了莫寻雁,元朗连说话的语气都前所未有的强硬。 元朗质问他,可曾记得当初的婚约从何而来,还说既然不爱就放寻雁一条生路,婚约本就非寻雁所愿,欺辱她不是男儿所为。 欧阳元青没想到欧阳元朗会直白地承认他对莫寻雁有意,更没想到他会为了莫寻雁这般质问自己。 可是,叫他如何把心里所想对元朗说? 说自己其实从头到尾都爱的是莫寻雁? 说自己其实是难过自己背叛了对莫寻雁的感情,而这种背叛恰好是莫寻雁一手促成的? 欧阳元青说不出口,当日的事情是他心里迈不过的坎,也是最大的阴影。 可他绝不会放手,雁子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所以,今夜他执意要带莫寻雁进宫参加这个家宴,尽管两人尚未成亲,带她参加家宴于礼不合,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自己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了。 早知道负气的结果是两败俱伤,是将心爱之人越推越远,他宁愿不要那些可笑的骄傲和自尊,他宁愿乞尾摇怜,也要日日守着他心爱的雁子。 不过,想到元朗的心思,再看看莫寻雁清冷疏离的样子,欧阳元青心里就堵得慌。 到底雁子心里对元朗可有感情? 她不愿为自己解毒是因为元朗么? 只是,不管她心中是否有元朗,等一会儿,他一定会求父皇定下两人大婚的日子,他是不会将她拱手让出的。 只要将她娶回了太子府,他一定会和她冰释前嫌。 三人心思各异,走进了太和殿。 帝后尚未现身,已经到了的人在殿内随意地或坐或站,三三两两说着话。 因为都是皇室宗亲,没有外人,众人显得比较随意。 只是,看到莫寻雁跟在欧阳元青和孟含薇身后走进大殿,众人皆是一愣,投向她的眼光尤为复杂。 欧阳英睿本是独自坐在那里喝酒,此刻看到莫寻雁,凤眸不由地一深。 想到来前华池匆匆赶回逸王府带回的消息,他的心乱了。 强压住翻腾的思绪,欧阳英睿抬手喝了一杯酒,眼神却不由自主地落在莫寻雁身上,眼里带着探究。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过苏茉香的眼睛。 自欧阳英睿进殿后,她便一直暗中关注着他,可他连瞧都不瞧她一眼。 此刻见他总是盯着莫寻雁,苏茉香心里泛起阵阵醋意。 再想到那夜莫寻雁有听到自己和他的对话,更觉留着莫寻雁危险。 “金雁郡主,这猫长这么大了?” 苏茉香走上前笑着想抱“铃铛” ,猫儿有些沉,她抱了几下才抱好,手也在莫寻雁手腕上搭了一下。 苏茉香的眼神顿时犀利。 不动声色地和莫寻雁聊了几句,苏茉香笑着将“铃铛” 还给她,轻轻抓着她的手腕,贴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金雁郡主,若有需要本宫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陛下那里,本宫还是可以说上几句的。” “谢谢苏妃娘娘。” 莫寻雁语气平淡地应着,有些疑惑这苏茉香今日为何会主动前来示好。 突然察觉有道眼神盯着这边,抬头一看竟是欧阳英睿,心中随即有些了然,怕是故意借自己来吸引那妖孽的注意吧。 毕竟在这宫中,这两人连相互看一眼也只能这般偷偷摸摸。 苏茉香浅笑着退到一旁的座位上,云浅秋却走了过来。 “金雁郡主,好久不见。” 她还是和此前一样明艳动人,添了几分人妇的妩媚,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民女拜见平王妃。” 莫寻雁淡淡一福身。 “金雁郡主何必客气。” 这句平王妃显然让云浅秋很受用,唇角一弯,“也许要不了多久,本王妃就该唤你一声皇嫂了。” 莫寻雁心中苦笑,对于这个自己当初一心谋划的太子妃之位,她已经没有那么迫切了。 一想到若是嫁进太子府,成日都要面对欧阳元青和孟含薇,她的心里就有一丝抗拒。 欧阳元青曾经带给她的那丝温暖,如今已消失殆尽。 反正已经赢得了欧阳离辰的信任,报仇是早晚的事情。 她就不信欧阳离辰没个头热脑疼,到那时若是欧阳离辰要让她诊治,暗中下点药取他性命便易如反掌。 “平王侧妃还真是会来事,这见风使舵的本领真是无人能及。” 一旁和欧阳元卉站在一起的孟含薇突然插话。 当初欧阳元青突然失踪,云浅秋没少暗中讽刺和打压她,如今她终于嫁给了欧阳元青,巴不得寻了机会治治云浅秋,见云浅秋和莫寻雁套近乎,忍不住开口嘲讽。 “要论本事,这京城自然还是太子侧妃数第一。” 云浅秋掩口一笑,目光扫过欧阳元青,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孟含薇的脸白了又红,刚想再说什么,却见欧阳元青沉着脸向侧门走去,知他是去迎帝后,忙跟了上去。 云浅秋摇曳着身姿,也退回到欧阳元凯身旁。 欧阳元青是想单独给父皇说迎娶莫寻雁之事,但还未到侧门,便听得向一暖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连忙跪下,恭迎圣驾。 孟含薇和欧阳元青就跪在了帝后面前。 莫寻雁这才发现一直趴在身下的“铃铛” 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她心头一滞,却听得欧阳离辰唤了句“平身” ,忙又跟着众人站起身来。 这时,只听见一声凄厉的猫叫,随即便看见那“铃铛” 突然从孟含薇身下跃起,惨叫着向前扑去,眼看着爪子就要抓到孟月浮脸上,孟月浮大惊失色地尖叫起来。 欧阳元青慌忙去抓,可他刚伸出手,一旁的侍卫已拔出剑来,向着“铃铛” 直刺过去。 只是一瞬,“铃铛” 便被刺中,从空中掉下来,血色染红了皮毛,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铃铛’……” 莫寻雁掩口低呼,脸上瞬间失去了血色。 向来鲜有情绪变化的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被人抽去了灵魂。 欧阳英睿和欧阳元朗不约而同抬头看向她,见她这副模样,心里皆是一疼。 “青儿,你的猫怎么回事?差点抓伤你母后的脸!” 欧阳离辰揽着受了惊吓的孟月浮,沉着脸低喝了一声。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感觉。 “母后恕罪,儿臣没想到‘铃铛’会突然这样,它平时很乖巧的。” 欧阳元青显然也被这突然的变故弄懵了,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铃铛” ,他的心一阵紧缩,心里某根弦似乎一下就断了。 “铃铛” 是他和雁子之间唯一的纽带了,伴随两人走过三年的时光,有着太多专属于两人的回忆,如今这样惨死,雁子会如何? 欧阳元青竟然觉得自己连回头去看莫寻雁的勇气都没有。 “陛下,别怪青儿了,臣妾只是吓到了,没被伤到,让人把这猫拿出去葬了吧。” 孟月浮走上前拍拍欧阳元青的肩膀,话里带着安抚,“青儿,别太难过,母后知道你一直欢喜这猫儿,明日命人再为你寻一只。” “谢谢母后。” 欧阳元青灰着脸和孟含薇一起走回座位,看到莫寻雁失神的表情心里再次一痛。 孟含薇暗暗得意,刚才“铃铛” 跟在欧阳元青身后,帝后出现时,就停在了她的脚边。 趁欧阳离辰让众人平身之时,她狠狠踩向“铃铛” 的尾巴,并在它屁股上踢了一下,导致无辜的“铃铛” 惨死。 不过,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一看到那猫,她心里就不爽。 “铃铛” 之于欧阳元青和莫寻雁意味着什么,孟含薇太清楚不过了。 如今的她恨死了莫寻雁,凡是莫寻雁在意的,她都要毁掉。 很快便有宫人将“铃铛” 抱了出去,地面也被清理干净。 众人重新坐下,站在后方的侍女上前给每个人都斟满酒。 为了缓和气氛,大家纷纷将准备好的生辰贺礼献上。 “雁子,我……对不起……” 见莫寻雁放在膝上的手紧紧蜷缩,欧阳元青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手。 莫寻雁却当即将手拿开,端起桌上的酒杯,面无表情地喝了下去。 此时,她整个人看上去很冷,仿佛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对面的欧阳元朗紧张地看着她,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欧阳英睿眼见她连喝了三杯酒,眉头也蹙了蹙。 欧阳元青悔到了极点,自己为何要将“铃铛” 从莫府要走,又为何要带进宫来? 他定定地看了莫寻雁片刻,突然站起身来,面对欧阳离辰,“父皇,儿臣有事启奏!” “哦?青儿有何事?” 欧阳离辰一挑眉。 “儿臣想请父皇……” 就在这时,莫寻雁突然眼前一黑,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寻雁有孕(红包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雁子!”“寻雁!”“金雁郡主!” 欧阳元青、欧阳元朗和苏茉香几乎同时惊呼起来。 欧阳元青更是一把将莫寻雁抱在怀里,惊慌失措地摇晃着,“雁子,雁子!” “御医,快传御医!” 欧阳元朗大喊着就要冲过去,被徐婉荷一把拉住。 欧阳离辰皱着眉头,显然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只是,看青儿如此紧张这丫头,不像是对她无情啊? 为何回京后却对她那么冷漠? 想到他刚才有事启奏,莫非是为了这丫头? 所有人都被惊吓到了,全都看着欧阳元青失态地抱着莫寻雁,直到御医来到跟前,他都紧紧地把莫寻雁抱在怀里。 “御医,金雁郡主到底怎么了?” 欧阳离辰坐在上方,关切地问到。 “陛下,金雁郡主只是一时气血攻心罢了,并无大碍。” 御医不敢隐瞒。 欧阳元青闻言,心里松了口气,看来“铃铛” 的死,雁子心里的确很难受。 他抬头看着御医,“可有什么丹药,让郡主服下,快快醒来。” “这……” 御医欲言又止,似乎与什么难言之隐。 “本宫问你可有丹药让郡主醒来,你犹犹豫豫地做什么?” 欧阳元青的手掐在莫寻雁的人中上,瞪了那御医一眼。 “太子殿下,微臣不敢给郡主用药啊……” 御医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 “这是为何?” 欧阳离辰有些不解,众人也奇怪地看着御医。 “陛……下,金雁郡主她,她是喜脉啊,微臣担心乱用药,会伤到她腹中孩子!” 御医鼓足勇气说出实情,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喜脉?!” 欧阳离辰脸色一变,当即看向欧阳元青。 欧阳元青彻底惊呆了,看看怀里的莫寻雁,又看看御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太子殿下,金雁郡主她有身孕了,尚不足两月,微臣不敢擅自用药啊!” 御医大着胆子又说了一遍,这一次,他的后背也被冷汗给湿透了。 “有孕了?不足两月?” 欧阳元青面如白纸,只是反复念叨着这两句。 孟含薇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这孩子是欧阳元青的么? 难道,在自己替欧阳元青解那【眉毒】之前,他们两人便早已有了夫妻之实? 那为何那日她不替他解毒? 欧阳元朗显然也懵了,他死死地盯着欧阳元青,这孩子是太子皇兄的么? 如果,太子皇兄与寻雁已经有了孩子,为何如今对寻雁这么冷漠? 是因为孟含薇么? 皇兄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般始乱终弃! 所有人里面最震惊的当属欧阳英睿。 当御医说出这番话时,他手中的酒杯一下就被他捏碎了。 残片划破了他的手指,他浑然不觉。 华池说的话在他耳边回响,那日发生的一切也在他脑子里闪过,是她么? 真的是她么?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 “青儿,你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半响,欧阳离辰问到。 “儿臣……” 欧阳元青脸色苍白,嘴唇有些颤抖,他心中乱成一团,他也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的雁子怎么会有了身孕? 这孩子是谁的? “父皇,这绝对与太子哥哥无关,金雁郡主腹中的孩子绝不是太子哥哥的!” 突然,孟含薇站起来,走到殿前对着帝后跪下,声泪俱下,“还请父皇明查,还太子哥哥清白!” 就在刚才,一直与欧阳元卉坐在一起的孟锦修暗中拉了拉孟含薇,授意她务必要撇清这孩子与欧阳元青的关系,这是她彻底扳倒莫寻雁,成为太子妃的最好机会。 哪怕这个孩子真的是欧阳元青的,只要孟含薇这么一闹,众人也会怀疑,为了天家声誉,这孩子自然不会被留下。 而那时,莫寻雁名声已臭,就算真的嫁入太子府,也无法和孟含薇争宠了。 更何况,孟锦修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太保,他相当清楚欧阳元青的为人,就凭欧阳元青此时的神情,他便可以笃定,这孩子不可能是欧阳元青的。 太和殿内静得出奇,众人望向欧阳元青的眼神充满了诡异。 欧阳元朗手握成拳,死死咬着嘴唇,这孩子不是太子皇兄的是谁的? 难不成寻雁会在他眼皮子底下与人私通不成? 这个该死的孟含薇还要羞辱寻雁到什么时候? 只是,一想到寻雁与太子皇兄竟然已经有了孩子,欧阳元朗心里就异常难过。 原本他已下定决心要找父皇说明心意,请父皇解除寻雁与太子皇兄的婚约,现在看来,终究是不可能了。 他的寻雁啊! 欧阳英睿将被残片割破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吸吮,那一丝血红使他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妖冶。 只是,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落在孟含薇跪着的身影上,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这时,莫寻雁幽幽转醒。 惊觉自己竟然被欧阳元青抱在怀里,她当即抽身离开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怀抱,尽量忽视他眼底的伤痛。 “陛下,金雁郡主她醒了。” 御医颤栗着开口,心中一直在惶恐,为何今夜太医院是自己当值,无意中撞破天家的秘辛,弄不好要掉脑袋啊。 莫寻雁这才发现众人都用古怪的眼光看着自己,高台上方欧阳离辰和孟月浮也盯着自己,一脸的阴沉。 莫寻雁心中狐疑,还没等她坐直了身子,那跪在殿前的孟含薇突然转身指着她,“莫寻雁,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你休想污蔑太子哥哥!” 孩子? ! 莫寻雁只觉得一道惊雷在头上炸响,素来没有表情的脸上写满了震惊。 “金雁郡主,微臣刚才给你把脉的时候发现你已经有了身孕,不足两月。微臣不敢胡诌,郡主精通医术,还请你自己看看。” 那御医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唯恐莫寻雁说他诊断有误。 莫寻雁这才明白欧阳元青为何这副表情,心中突如其来一阵狂跳,她定定心神,搭手捏住自己的手腕。 只这一个动作,欧阳元青便彻底绝望。 若她是清白的处子之身,何需把脉? 孟月浮眼眸一深,语带失望,“这么说,金雁郡主果然不是完璧?” 众人都精着,也都明白过来了。 一时间,纷纷揣测,到底谁是这孩子的父亲。 “是你,五皇弟,对不对?这孩子是你的!” 孟含薇得意一笑,突然直指欧阳元朗。 众人大惊,徐婉荷吓得当即变了脸色,“太子侧妃,这话怎么能乱说呢?朗儿他这两月从未离京,日日都给陛下和皇后娘娘请安,陛下也是知道的。更何况,朗儿怎么可能做出这等不合礼数的事情?” 欧阳元朗握着拳头,血红的眼睛瞪着孟含薇。 如果可能,他倒是想认了下来,以保寻雁一命。 可他知道,父皇不蠢,这样的谎言根本瞒不过他。 “够了,你给本宫闭嘴!” 欧阳元青铁青着脸抬头看向孟含薇,他从来没有这般后悔娶她,即使知道莫寻雁背叛了他,他也宁愿自己娶的是莫寻雁,而不是这个恶毒愚蠢的女人。 莫寻雁的手离开了自己的手腕,她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脸上再次变得无波无澜。 离开牧马山的时候,她第一次来了葵水,紧接着便是发生了那【眉毒】一事。 当日回去沐浴更衣后,她的确不曾服下任何避孕的药。 因为她平日炼制的丹药里面并无这样的药,寄居在欧阳英睿的园子里,有那么多双眼睛,她更不敢熬这样的汤药来喝。 她那时只是简单找了几样有这等功效的药材嚼服了。 随后在回京的路上,连续三日,她都暗中嚼服,自以为是万无一失。 回京一月有余,她的确没来葵水,可作为一名医者,她很清楚初潮之后的几次葵水不准这是常事,她并未放在心上。 更何况,莫俊明被人打成那样,腿骨俱断,她日日操心为其医治,无心细想自己的事情。 加之她并无任何反应,真真把这一点彻底疏忽了。 这或许就是自己的命吧。 莫寻雁心底漫过一丝苦涩,嘴角泛起一抹自嘲的笑。 “莫寻雁,你有何话说?” 欧阳离辰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民女无话可说!” 莫寻雁走到殿前,跪了下来。 “大胆莫寻雁,身为一品郡主,未来太子妃,竟然婚前失贞,与人苟且,怀有子嗣,辱没皇家尊严,罪不可恕!来人,将她拖下去斩了!” 欧阳离辰狠狠一拍桌子,怒到了极点。 他终于明白青儿为何不与这个丫头完婚了,她竟然敢如此不守妇道,实在是将天家的脸面彻底踩在了脚下。 “父皇息怒!” 欧阳元朗连忙为莫寻雁求情,“此事蹊跷,会不会另有隐情?金雁郡主她并非不守妇德之人。” “陛下息怒,朗儿心善,不懂规矩。” 徐婉荷当即掩住欧阳元朗的口,唯恐他再说下去,这个时候他开口求情算个什么事,岂不是坐实他与莫寻雁有私么?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落子断情(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两个侍卫走上前去拖莫寻雁。“父皇……”欧阳元青内心犹如天人交战,他不知道这一切是何时发生,如何发生,可是,就算事实摆在他面前,他依然不敢相信。 三年的时间,他太清楚莫寻雁是个怎样的人了,也清楚她是如何度过那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竟然有了别人的孩子? 是那次【眉药】么? 当时她也入了神泉湖,也喝了水果茶,可她坚称自己没有中毒,如今看来定有蹊跷。 “父皇,五皇弟说的对,此事疑点太多,不如查明之后再做决断吧!” 欧阳元青一脸的伤色,话音里也带着无尽的悲哀。 曾经,他为自己与孟含薇一事恼怒莫寻雁,那是因为他爱她,他无法忍受自己与别的女人有肌肤之亲。 他认为那是对她的背叛。 即使这样的背叛是她一手促成,他也难以接受。 而今,他为莫寻雁不贞而心伤。 在他看来,莫寻雁是他的女人,莫寻雁心里也是有他的,为何却要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到底有何难言之隐? 但就算知道她背叛了他,他还是不忍她被父皇处死。 她是他唯一爱着的女人啊,他怎么舍得? “青儿,你这是妇人之仁!” 欧阳离辰怒目圆睁,丝毫没有放过莫寻雁的意思。 “陛下,这是你当日所赐免死金牌,求陛下免除民女一死。” 莫寻雁跪在那里,从身上摸出免死金牌,双手举起。 众人一愣,谁也没想到皇上曾经给过莫寻雁这等宝贝。 欧阳英睿眸光一闪,暗地里出了口长气。 欧阳离辰瞪着莫寻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最终给向一暖递了个眼神,那太监疾步走过去将免死金牌接过来,呈到他面前。 太和殿里静得可怕,良久,欧阳离辰摆摆手,“把她拉下去,先关进宗人府。” 莫寻雁从欧阳元青身边走过,并未看他一眼,这让他心中又是一疼。 回到太子府,欧阳元青将君无和君浩叫进房中,重问当日之事,每一个细节都不曾遗漏。 种种疑点浮上脑海,他总算是想明白了,莫寻雁当时肯定也中了毒,只是,她没有选择与自己欢好解毒,而是选择了旁人。 可是,她选的是谁? 当日孤诺被孤希带去红粉之地解毒,而君无与君浩一直守在自己屋外,她到底选了谁? 难道她宁愿与别的男子欢好也不愿与自己在一起? 欧阳元青又恨又气,悲痛中砸了不少东西,那记载两人三年之中点点滴滴的小册子也被他撕个粉碎。 原来,都是骗人的! 所谓对自己好,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孟含薇在屋外听着欧阳元青摔砸东西,听着他像困兽一样咆哮,脸上泛起一抹笑容。 莫寻雁,你再也不能【魅或】他了,从此后,他将属于我一个人! 这一夜,莫寻雁在宗人府潮湿肮脏的牢房里,静静地坐了一夜。 天还未亮,牢门打开,欧阳元青走了进来。 莫寻雁站起身来,看着面容憔悴的欧阳元青,知他这一夜定也无眠。 心中霎时涌上无限感叹,却只是低头福身,“太子殿下!” “莫寻雁,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欧阳元青双眼通红,上前一把将她拉起来,直视着她平淡无波的双眸,“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太子殿下,民女不值得你如此难过。我们的婚约解除了吧。” 莫寻雁低垂眼眸,并不看他。 “婚约?原来你还记得你和我有婚约,我以为你根本不记得。” 欧阳元青上前一步,将莫寻雁逼至墙角,“我到底是哪里错了?你要这般待我?” “殿下没有错,错的是民女。” 那熟悉的松竹气息萦绕在鼻端,却让莫寻雁觉得整个人都在颤栗。 从前欧阳元青在她面前是温柔多情的,可此时的他却像一只受伤的困兽,浑身散发着危险。 “不,是我错了,我不该将你视若珍宝,我不该想着等大婚后才与你融为一体。我早该要了你,你就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 欧阳元青说着,对着莫寻雁的唇狠狠吻下去,带着无处宣泄的爱与痛,带着难以言说的涩与苦。 “殿下,请自重!” 莫寻雁用尽全身力气,将有些癫狂的欧阳元青从自己身边推开。 “自重?” 欧阳元青看着莫寻雁,眼里滑过一丝伤色和嘲讽,“我曾经如此尊重你,捧着你,舍不得碰你,也不敢吻你,心心念念盼着我们的大婚。可是,你又是如何对我?” “对不起,殿下,都是我的错,以后还请殿下忘了我!” 莫寻雁低下头。 “莫寻雁,我只想问问你,你花了三年时间陪伴我、医治我,为何那时竟将别的女人送到我的床榻上,自己却将身子给了别人?你知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疼?!你到底对我有情还是无情?” 欧阳元青再次上前,抓住莫寻雁的衣襟,逼她与自己对视。 “殿下,自打三岁被送往云山,我便不知情为何物……” 莫寻雁低垂眼眸,轻声低语。 “啪!” 欧阳元青甩手一耳光,打断了莫寻雁的话。 莫寻雁捂着红肿的半边脸,看着这个曾经给了自己温暖,让自己学会笑的男人,一时间竟忘记了反应。 “很好,既然你无心,从今往后,我对你也无情,余生我们彼此折磨,不死不休!” 欧阳元青竭力隐忍着悲愤,对着外面大喝,“来人!” 随即君无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他不忍去看莫寻雁,只是将那碗药高高举起,沙哑着声音唤了一声,“殿下” 。 “如你所愿,本宫会休了你,还你自由。本宫会永远记住,你带给本宫的耻辱。既然你不爱本宫,那你便恨本宫好了,这个孩子,本宫不会让他留下!” 欧阳元青说罢一拂衣袖,扔下一道休书,“还不给她服下?” 君无心中低叹一声,将那药碗举到莫寻雁面前,“莫小姐,这药……” 莫寻雁平静地端起碗,将那药一饮而尽,只是片刻,她的脸色就变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撑在墙上,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呻饮】出声。 “郡……莫小姐……” 君无见她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欧阳元青却猛地转过身来,吓得君无再不敢说半个字。 莫寻雁终究是撑不住,慢慢弯下腰去,蜷起了身子,头上密密麻麻全是冷汗,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痛苦地扭曲在一起,鲜血顺着她的腿滴了下来。 “走!” 看到这一幕,欧阳元青的眼里似乎也要滴出血来,一扯君无,头也不回地走出牢房。 身后,莫寻雁疼得跌坐地上,鲜血染红了她的一袭素衣。 欧阳元青刚刚走出宗人府,脚下便是一个踉跄,捂着心口吐出一口血来。 “殿下!” 君无上前将他扶住,一脸的担心和心疼。 欧阳元青摔开他的手,擦擦嘴巴,挺直了背向金銮殿走去。 晨曦中,他的背影是那么萧瑟,一步一步走得如此沉重。 想想这两个苦命的人,君无的心都碎了。 早朝过后,向一暖来到宗人府宣旨。 他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莫寻雁,尖着嗓子大声宣读着欧阳离辰的圣旨,一是削去莫寻雁一品郡主的封号,二是同意太子休弃莫寻雁。 “谢主隆恩!” 莫寻雁强撑着跪在那里,乌白的嘴唇颤抖着挤出这么一句。 “莫寻雁,你好自为之!” 向一暖将圣旨扔到地上,阴阳怪调地丢下这一句,转身走人。 不一会儿,莫云洛走了进来,一看倒在血泊中已经昏迷的莫寻雁,大惊失色。 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他上前将一粒丹药喂进她口里,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衫,包裹住她,将她抱在怀中,捡起圣旨和休书,走出宗人府。 鲜血在他身后滴了一路。 明明已经是初夏,莫云洛却觉得仿佛身处寒冬,阳光照在身上,不但没有丝毫暖意,反而让他觉得刺骨的寒冷。 远处,欧阳英睿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地上那道血线将他的双眼刺得生疼。 莫云洛抱着莫寻雁出了宫门,上了马车一路疾驰回了莫府。 早已等在门外的莫俊明看到妹妹这副惨象,脸瞬间就白了。 是夜,莫寻雁幽幽转醒,发现一个人坐在黑暗中。 她轻轻地撑起身子,那人手指一弹,桌上的火烛便亮了。 “外……尊上?” 莫寻雁一愣,怎么都没想到三年未见的云山老怪此时会出现在自己房里。 “你还知道本座是谁。” 云山老怪的语气冷漠凉薄。 “请尊上恕罪!” 莫寻雁挣扎着下了床,跪在地上。 “愚蠢!” 云山老怪冷冷地看着莫寻雁,低咒了一声,“既然已中【眉毒】,为何不替他解毒?你是担心他中你的‘情殇’么?莫非你对他动了情?” “寻雁不曾动情。” 莫寻雁低垂着头,看不出表情。 “既未动情,为何不与他圆房?错失良机,还落得如此下场!” 第一百二十七章 心中牵挂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云山老怪的话没有一丝温度,“那太子当时对你有心,你与他圆房,正好稳坐太子妃之位,欧阳离辰也会非常信任你。而今大好机会被你白白错过,你为何要心软?舍不得他死?” “寻雁只是……” “不用狡辩!你难道不明白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体?” 云山老怪狠狠甩了莫寻雁一耳光,“本座的大好计划全毁在你手中!如今他还会在意你这个破烂货?” 看着云山老怪眼里的震怒,感觉不到他一丝的怜惜,莫寻雁的心直往下沉。 他真的是自己的外祖? “师父,寻雁还是个孩子,你饶了她这一回吧!” 莫云洛从门外冲了进来,跪在云山老怪脚下,“师父若要怪,就怪徒儿教子无方!” “对敌人心软,便是对自己残酷!” 云山老怪狠狠剜了莫寻雁一眼,“还敢有下次,不用别人动手,本座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寻雁知错!” 莫寻雁垂首而立。 云山老怪一挥衣袖,窗户无风自开,他身影一闪,消失了影踪。 “寻雁,快上床去。” 莫云洛站起身,将光脚站在地上的莫寻雁扶上床榻躺好。 “寻雁,为何不告诉爹实情?你师公他在你身上种了情毒?又是谁给你和太子下了【眉毒】?” 莫云洛握着莫寻雁冰冷的手,看着女儿被打肿的小脸,心里一阵难过。 自己阻止不了师父用寻雁做棋子,这是自己和寻雁的悲剧。 可是,一想到寻雁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他心里就愈加觉得对不起师妹。 “父亲,寻雁没事,你不用担心。夜了,你回去休息吧!” 莫寻雁看着莫云洛眼里的歉疚,心底一暖,“都过去了,寻雁以后不会这么傻了。” “孩子,你受苦了!” 莫云洛的指腹轻轻抚过莫寻雁的脸,“其实,嫁不了皇子就不嫁吧。你师公的复国大计谋划了这么多年,也不是非你不可。日后,爹会为你寻户好人家……” “父亲,寻雁不想嫁。” 莫寻雁苦笑了一下。 “傻孩子,路还长,你会等到真心待你的人。” 莫云洛替莫寻雁掖掖被子,上前关了窗,“这一个月你就安心躺着,养好身子,其他的什么都别想。” “好。” 看着莫云洛走出去,莫寻雁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手抚在酸涩坠胀的小腹上,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滚落。 接下来的一个月,莫寻雁一直卧床静养,但坊间关于她的流言却从未消停过。 她成了恬不知耻的代名词,在世人眼里,她不守妇道,婚前不贞,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做,偏要与人私通,简直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莫府,一时间也成为众人避之不及的地方,门可雀罗。 卫汐雪倒不时来雁园坐坐,莫寻雁几乎很少开口说话,常常一个人捏着“铃铛” 的梳子发呆,惹人心疼。 她自然不知有人为她倍受煎熬。 那些想来又不能来的人心底也牵挂着她。 欧阳元青自那日回到太子府便大病了一场。 君无君浩小心伺候,从不敢在欧阳元青面前提及坊间流言,唯恐他知道后愈加难受。 虽然他们也觉得莫寻雁有些冤枉,但时至今日,她和太子再无可能。 他们只希望太子能早日放下,把她彻底忘了。 欧阳元青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对着那副画发呆,当他真正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觉得莫寻雁从前并没有骗自己。 那些关心和付出都是真心的,只是,为何两人同时中毒,她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这到底是为什么? 君无说她找来孟含薇时也很痛苦,那她为何要违心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是欧阳元青一直纠结的问题。 无数次,他想不顾一切去找莫寻雁问个明白。 可他知道,以她的性格,决定了不说就永远不会说。 到底是什么原因,她宁愿自己恨她也要这么做? 难道孟家的人威胁了她? 如今的她是不是也恨死了自己? 和自己彻底决裂,失去了“铃铛” ,失去了一切的一切。 自己和她再也回不去了,尽管自己是那么想去找她,想去看她,想告诉她自己其实一点都不恨她。 可是,自己还有什么资格站在她面前? 同样觉得没有资格站在莫寻雁面前的,还有欧阳元朗。 欧阳元朗虽然并不知道真相,但他的内心很清楚莫寻雁绝非【水性扬花】之人,她不像众人口中说的那么不堪。 他很想去莫府探望和安抚莫寻雁,可是那日徐婉荷哭着告诫他,以后务必离莫寻雁远点。 他自然清楚流言蜚语的力量,也清楚母妃和自己在宫里这些年的举步维艰。 他是喜欢莫寻雁没错,也曾幻想过只要太子皇兄和她解除了婚约,自己就去求父皇将她指给自己。 但如今,他明白,再无这样的可能。 自己对莫寻雁的这份心意只能永远藏在心底。 他不时会从莫俊明那里打探一些消息,却是不敢踏进莫府半步。 还有一个人也日夜煎熬,那便是欧阳英睿。 就连南风无尘也觉察出他的失常。 “阿睿,最近你是怎么了?常常魂不守舍的。” 这日,逸王府水榭内,南风无尘看着面对湖中锦鲤发呆的欧阳英睿,愈发觉得这人有些古怪。 “无尘,有个事情,爷需要你帮忙。” 欧阳英睿转过身来,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 “何事?” 南风无尘觉得他语气怪怪的,好像有些挣扎。 “听说卫汐雪时常去探望莫寻雁?” “嗯,汐雪觉得那丫头怪可怜的。不管她和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初一切本就非她所愿,治好了太子,却落得如此下场。” 南风无尘叹了口气,“不说她曾经帮过我们,就说她的性子,也不像那样的女人。” “能否请卫汐雪设法帮爷查点事情,是关于莫寻雁的?” 欧阳英睿声音有些低沉。 “莫寻雁?你查她做甚?” 南风无尘有些纳闷,“你又有什么怀疑……” “你先别问这么多。” 欧阳英睿脸上一丝少见的扭捏,“让卫汐雪尽快去查便是。” “好。” 南风无尘应了下来。 莫寻雁躺了一月,见她身子大安,卫汐雪邀她好自己一道去卫将军府别院。 “寻雁,这别院是我娘亲的陪嫁,里面有个小汤池,这天闷闷的,我们姐妹俩正好去泡泡。” 莫寻雁知道卫汐雪是好意,想想自己躺了一月也快发霉了,倒也没有拒绝。 乘马车到了京郊,两人携手在别院里走了一圈。 别院不大,布置得还算雅致。 园子里格外安静,除了蝉鸣,偶有几声鸟啼。 只是绿树成荫,却也挡不住夏日的炎热。 莫寻雁虽已大安,身子到底是伤了元气,走在卫汐雪身边,倒不觉得太热。 可卫汐雪的脸却红扑扑的,额头上不少汗珠。 “寻雁,走,我们去小汤池泡泡,这天气实在受不了。你躺了那么久,也该好好享受一下了。” 卫汐雪牵着莫寻雁,屏退了下人,走进了建在崖壁旁的一处汤池。 两人脱了外衫,只着中衣慢慢走入池中。 这池子温度不高不低,很是舒适。 卫汐雪早早叫人在池中洒满了花瓣,池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出了汤池,各自更衣。 出来后简单用了点东西,一同前往慈恩寺烧香。 慈恩寺离这别院不远,两人下了马车,缓缓走进大殿。 这是莫寻雁第一次进庙烧香,虽然并不信这些,却也不想拂了卫汐雪的好意,学着她点了香走到那金身佛像前。 “寻雁,你要是有什么心愿都可以告诉佛祖,这里许愿很灵验的。” 卫汐雪说着虔诚地闭上眼睛,口中默默念着什么。 莫寻雁抬眼看着佛像,一时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活到今天,她一直被人推着往前走,除了复仇,从未想过自己还想要点什么。 或许曾经想过,幻想过能一直待在牧马山,一直过那种与世无争的日子,可是,还是逃不脱命运的安排。 若真的要求,就求能早日报的大仇吧。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莫寻雁刚要礼拜,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你居然也有脸来求佛祖保佑?!” 抬眼一看,那打扮得雍容华贵的不是孟含薇又是谁呢? “莫寻雁,你是想求多【迷或】几个男人么?” 孟含薇高声嘲讽,引得旁人纷纷侧目,指着莫寻雁各种议论。 “寻雁,我们走。” 卫汐雪铁青着脸,拉着莫寻雁就要离开。 “走什么走?!见到本太子妃居然不下跪施礼?!” 孟含薇一个眼色,几个侍从上前将两人围了起来。 “太子妃?不是太子侧妃么?!” 卫汐雪一脸嘲笑。 “大胆,还不给太子妃跪下?!” 一个侍女厉声喝道。 “跪下!” 侍从也在嚷。 卫汐雪手握成拳,怒目而视。   莫寻雁冷冷站着,背挺得笔直。 “佛门净地,岂容尔等大声喧哗?” 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世子起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紧接着,一个男人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虽然只穿了一件青色长衫,却也掩不住他天生的尊容华贵。 线条分明的五官带着一种让人难以忽视的王者霸气。 “孙媳拜见逸王爷!” 孟含薇一愣,当即换了副嘴脸,再无半点跋扈。 “民女卫汐雪拜见逸王爷!” 卫汐雪也认出了欧阳高逸,连忙福身施礼。 “民女莫寻雁拜见逸王爷!” 莫寻雁淡淡扫了欧阳高逸一眼,福了福身。 “你不是无尘那小子的媳妇儿么?” 欧阳高逸看了看卫汐雪,“听说你武功不错,怎么该出手时不出手?” 卫汐雪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欧阳高逸已经看向了莫寻雁,一如当初那般亲切,“丫头,你长大了!” “逸王依旧老当益壮。” 莫寻雁身上的冷意淡了些。 “丫头还是这么有趣。” 欧阳高逸哈哈一笑,“与本王一同走走如何?” “逸王不怕民女辱没了你的声誉?” 莫寻雁眼眸微闪,话里略带一丝调侃。 “人正不怕影斜,本王何所惧?” 欧阳高逸说着斜了一眼刚才狗仗人势的那几个侍女侍从,“遇到那种不说人话的,本王直接出手打得他满地找牙,看看是声誉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莫寻雁眨了眨眼睛,原来欧阳高逸也会毒舌,难怪那妖孽嘴巴那么毒。 卫汐雪在一旁一下就乐了,总算是明白欧阳高逸刚才那话的意思了,乐颠颠拉了莫寻雁过来,自己主动站到了欧阳高逸另一侧,“逸王,民女一直很想向你讨教呢。” “你这丫头,可不是谁都可以靠近本王的。看在无尘那小子的份上,今日就罢了。不知道你想和本王切磋什么?” 欧阳高逸唇角一弯,看都没看孟含薇,带着两人迈腿向外走去。 “兵法,武功,都可以啊!只要逸王愿意,民女求之不得!” 卫汐雪的话里都带着笑。 莫寻雁默默走在欧阳高逸另一侧,感受着身后孟含薇刀子一般狠毒的眼光。 孟含薇阴沉着脸扭着绢帕,连带着逸王一并恨了。 过了两日,南风无尘去见欧阳英睿,他走后,欧阳英睿将自己关在屋里,晚膳都没有用。 夜渐渐深了,欧阳高逸缓步走进惊澜阁的内室,却见欧阳英睿斜靠在长塌上,失神地瞅着屋顶,手边放着一个小小的月牙状玉佩。 视线扫过那玉佩,欧阳高逸心中一滞,随即看着失常的儿子,“睿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父王?” “父王,孩儿……” 欧阳英睿抬眼看着欧阳高逸,坐直了身子,眼里是从未有过的纠结和混乱。 “有什么话不可以对父王说?” 欧阳高逸在长塌上坐下,挥手关上内室的门。 随手拿起那玉佩,欧阳高逸挑了一下眉,“睿儿这是有心悦的姑娘了?可要父王去为你求亲?” “父王……” 欧阳英睿看着那玉佩,面露腆色,犹豫片刻,不再隐瞒,“父王可知莫寻雁的孩子是谁的?” “睿儿是何意?” 欧阳高逸蹙起了眉。 “父王,三月十五是孩儿寒毒发作的日子,安排替身一大早带着华池华藏去军营,而孩儿四更不到便戴上面具,换了下人的衣衫,准备出去寻个安静的地方。” 欧阳英睿低垂眼眸,开始回忆离开边关的前一日所发生的事情。 “当时孩儿从正厢房出来,却见一个人影在西暖阁门前一闪。元青私下曾告诉孩儿,那日莫寻雁会带他去神泉湖施针,唯恐这人对他们不利,孩儿紧随其后。却因寒毒的缘故,无法像平素一样施展轻功,只能尽力远远跟着。” “那人径直去了神泉湖,那时天色尚早,湖边无人,孩儿躲在一块巨石后,只见他跳入湖中,似在享受热汤,须臾片刻之后,他起身离去。” “那时寒毒已经开始席卷全身,孩儿无力再追,在西凉山脚下随意找了家客栈,要了最角落里的房间,关上门窗,在床榻上用被子将自己全身捂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是个女子,武功不弱,轻而易举就将正忍受寒毒之苦的孩儿给制服了。” “那女子一边褪去自己的衣衫,一边向孩儿道歉,说她也是情非得已。随后,她上了床榻,褪去孩儿的衣衫,与孩儿有了夫妻之实。” 欧阳高逸听到这里,有些意外,眼里带着几分沉思,显然没料到事情会是这般。 “孩儿一开始以为她是风尘女子,恨不得杀了她,却压根不是她的对手。后来才知她竟是个处子,她浑身发烫,温度高得吓人,做完这一切之后,当即起身走人,留下一句对不起和一些银票。” “直到天黑,孩儿的寒毒才发作完,因为第二日就要护送元青等人启程回京,孩儿来不及去追查,匆匆赶往军营与替身交换了身份,回到园子。次日一早,孩儿便发现元青对莫寻雁的态度彻底变了。” “睿儿,你是想说,当时逼迫你,和你有了夫妻之实的女子便是莫寻雁?” 欧阳高逸猜到了重点。 “父王,孩儿那时并不知是谁。” 欧阳英睿心里,依旧存有疑问,“那时孩儿只是疑惑元青为何突然对孟含薇亲近了起来,在人前处处冷落和打压莫寻雁,回到京城更是如此。” “那日在明山,元青和孟含薇逼着莫寻雁当众给他们磕头,孩儿本想阻止,没想到莫寻雁执意要磕,还说欠元青的一并还清,孩儿心中越发狐疑,便派华池亲自回边关彻查三月十五日元青和莫寻雁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查才知,当时他们从神泉湖离开后,不知为何半途停了下来,也进了一家客栈。掌柜和小二回忆,进去时有两个男子已是意识不清。” “其中一个后来被一个女子扛着离开了,而另一个一直待在房里。小二说他们中间有人赶车去接来了另一个女子,进了那男子所在的房间。” “小二说,那两个属下打扮的男子一直守在门外,不准旁人靠近,而最初和他们一起到的女子却早早离开了。” “那女子走出客栈时泪流满面,万般绝望的模样让小二和老板至今记忆犹新。华池给他们看了元青、莫寻雁、孟含薇和君无等人的画像,老板和小二确认正是他们。”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由想起自己与那女子【胶合】时,那绝望的小脸上流淌的泪水,心中一刺。 “所以,你的意思是,元青和那丫头不知为何被人下了【眉毒】,那丫头找来孟含薇替元青解毒,自己却随意找了个男人,只是好巧不巧地,她偏偏抓到了寒毒发作的你?” 欧阳高逸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父王,孩儿也不敢相信,所以才让无尘找了卫汐雪,替孩儿查证。” 欧阳英睿说着指指欧阳高逸手中的玉佩。 “那女子与孩儿在一起时,应该戴着面具。孩儿发现她脖子上有个玉佩,趁她不注意,手悄悄捏了一下,记住了形状和大小。同时,孩儿也记得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药草香。” “卫汐雪前几日邀莫寻雁去别院,两人一同泡了汤池,据她所说莫寻雁身上的味道也是淡淡药草香,而这个玉佩是卫汐雪目测后回府画下,让人仿制的,与孩儿所见完全一样。” 欧阳英睿苦笑了一下,“加之莫寻雁有身孕的时间,也与三月十五相差无几,所以孩儿不得不怀疑那个孩子是自己的。” “若真是这样,这其中定有隐情!” 欧阳高逸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 放下手中玉佩,“只是,这玉佩看上去很普通,很难证明什么。身上气息相同,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 “是啊,父王,当日孩儿在黑暗中触碰那玉佩的时候,只能凭触感断定是块羊脂玉,这样的玉佩太常见,莫寻雁有也说明不了什么。” “何况,元青对莫寻雁非常上心,莫寻雁待他也是不薄,三年中为了救他屡次身负重伤,差点死去。若他们同时中毒,为何莫寻雁要找孟含薇替元青解毒,而自己却跑掉了?” “此外,莫寻雁一直都称自己不会武功,孩儿也曾两次试探过她,她身上压根没有半点真气,而那个女子武功很厉害。是她一直在撒谎,还是那个女子并不是她?” “莫寻雁医术了得,若真是因为【眉毒】而不得不与人同房,为何她没有给自己服药,反而有了身孕,落人口实,自毁名誉?” “这一个个疑点,实在让人想不明白。而最了解真相的莫过于君无、君浩和莫寻雁的两个侍从,但他们都很忠心,绝对不会吐露半个字。孩儿从未觉得如此棘手!” 欧阳英睿低叹了一声。 “睿儿,当时你戴着面具,就算真是那丫头,她也并不知是你,你何苦自寻烦恼?这种事吃亏的也不是男子。” 欧阳高逸故意打趣,有意试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寻雁生疑(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父王,孩儿也这么想过,当日之事孩儿并没有错,孩儿也是受她所迫。可是,一想到若真的是她,想到她为此所遭受的一切,孩儿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欧阳英睿的脸可疑地红了,“若不是为了元青,她怎么可能落此大难?皇兄和元青对她太无情。” 欧阳高逸闻言一勾唇角,“睿儿有何打算?那丫头对元青应当有情。” “父王,孩儿心里很乱,也不知要如何面对她。” 遭遇这等事情,欧阳英睿也失了一贯冷静,“她明明心中有元青,却做出这样的举动,实在费解。孩儿虽恼怒她夺走自己的清白,但想到那个孩子,还是有些难受。” “睿儿,此事先查清再做决断,父王相信你能找出真相。” “父王,你能帮孩儿一个忙么?” 欧阳英睿抬头看着欧阳高逸,“孩儿知道莫寻雁对你一向比较尊重,前几日你又替她解了围。” “那丫头如今比当年更冷清,让人看着有些心疼。孟含薇落井下石,非君子所为。” 欧阳高逸叹了一声,“可惜了元青,终究是逃不脱这孟氏的桎梏。” “父王,当日那女子在控制孩儿时已经发现孩儿身上有寒毒,走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几粒解毒的丹药。你也知道莫寻雁善于炼丹,若父王找个理由向她讨要丹药,她应该不会不给。” “睿儿这招可行,父王会帮你要到这丹药的。” 欧阳高逸说着站起身来,“突然想吃夜宵了,睿儿陪父王如何?” “好!” ……此时,雁园,孤诺敲了敲内室的门,得了同意后走了进去。 莫寻雁坐在灯下看书,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清瘦,美眸显得更大了。 孤诺上前递过一封密函,“主子,这是尊上派人送来的信。” 莫寻雁接了过来,没有急着拆开,抬头看着孤诺,“孤诺,你和孤希闹别扭了?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人最近有点怪怪的?” “吵了几句而已,主子不用放在心上。” 孤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主子,你伤了元气,多休养为好,晚上不易看书太久,早些歇息吧。” “我知道,你退下吧。” 莫寻雁低头拆信。 孤诺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莫寻雁一身夜行衣从屋里走了出来。 似是不想惊动孤诺和孤希,她蒙上面纱,悄悄掠了出去。 树上,孤诺静静看着她的身影,犹豫了片刻,暗中跟在了她的身后。 莫寻雁一路出了城南,到了树林吹响竹哨。 “阁主!” 书彤和夜枫不一会儿就到了。 看着莫寻雁,他们又喜又忧。 这一个月,坊间各种传言,他们方才得知莫寻雁身上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直想联系她,可她躺在雁园不曾出来,如今总算见到了,见她尚且安好,稍微放下心来。 可一想到她一个女儿家,未婚先孕,被太子休弃,以后还要如何做人? “不必担心,我没事。” 感觉到两人的欲言又止,莫寻雁淡淡开口,“今日找你们来,是要清风阁去查一个人。” “阁主要查谁?” “先帝在位时的宜城县令柳天铭。” “先帝时候的县令?” 夜枫一愣。 “主子,莫不是这个人害你?” 书彤一下就想到莫寻雁婚前失贞的事情,她当然清楚莫寻雁不是那种随意的女人,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人害了。 “书彤,休得胡说!” 夜枫一声低喝。 边关【眉毒】一事他查了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心里也着急。 “关于柳天铭,我知道的很少,只知道他大约是开元四年前往宜城做了县令。他有一个女儿叫柳嫣妍,也是云山弟子,还是我父亲的师妹。开元十六年,柳嫣妍嫁给了魏王之子魏思安,开元二十年,魏王府一夜灭门,柳嫣妍也未幸免。” 莫寻雁的声音有些低沉,但也听不出太多情绪。 “阁主是要查什么?” 夜枫再问。 “我要知道柳天铭和柳嫣妍的所有情况。” 莫寻雁抬眸看着两个属下,“别让任何人发现你们在查此事,尤其是不要让朝廷和云山的人发现,否则可能对你们不利。” “属下明白!” “去吧,以后我会常去那医馆,有什么消息尽快告诉我。” “属下告退!” 两道身影迅速消失。 莫寻雁原地站了一会儿,抬头看着身后的一棵大树,“出来吧,你还打算躲多久?” 树上没有任何动静。 莫寻雁冷笑一声,突然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子,对着树上某一处飞过去。 她的速度很快,身手着实不凡。 石子尚未飞到,树上飘下来一道身影,落在莫寻雁面前,同样的夜行衣,同样蒙着面。 那人静静地看着莫寻雁,眼里神情很复杂,有不敢相信,有震惊,还有落寞。 “为何跟踪我?” 莫寻雁冷冷地看着面前的人。 “主子,他们是谁?为何唤你阁主?” 孤诺反问了一句,“你不信任属下?” “你唤我主子,可有资格过问我的事情?” 莫寻雁身上当即散发出一股寒气。 “属下自然没有资格过问主子的事,属下只是不放心。” 孤诺说着单膝跪了下来,“主子总是把事情埋在心里,却忘记了属下愿意替你分担。” “既然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不该僭越!” 莫寻雁绷着脸,眼神冷如雪。 “属下知错。” 孤诺低着头,话里带着无尽的失落,“可是,属下以为在主子心里,属下是不同的。主子你明明知道,属下是你的……” “够了!” 莫寻雁这一下真的怒了,低声怒喝,“孤诺,你要逼我把你赶回云山?” “主子,从尊上把属下赐给你那日起,属下便是你的人了。这一生,属下只忠于你一个。若主子要赶属下回云山,不如杀了属下。” 孤诺猛地抬头,看着莫寻雁。 “你以为我不敢?!” 莫寻雁柳眉一立,手中真气一提,看似就要对着孤诺的脑袋拍下去。 “就算死在主子手里,属下也绝不离开!” 孤诺闭上眼睛。 莫寻雁的手停在半空,眸光微闪,却迟迟没有落下。 云山老怪今日送来的密函给了她两个选择,要她一月内完成任务。 其一是要她设法真正成为欧阳元青的女人,让欧阳元青对她死心塌地,从而为了她与欧阳离辰决裂。 其二是要她设法给欧阳元朗下毒,借为欧阳元朗医治的机会博取欧阳元朗的同情,最好是与之有肌肤之亲,引得欧阳元朗和欧阳元青兄弟反目,引起欧阳皇族动荡。 换做从前,面对这样的命令,莫寻雁不会有半点犹豫,当初她刻意被选为太子妃,也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然而,时至今日,莫寻雁却再次对云山老怪的冷酷无情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他真的是自己的外祖么? 身心疲惫之际,莫云洛给了她无微不至的关爱,只是养父,胜似生父。 而云山老怪,自称外祖,却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伤痛,当日匆匆赶来不过是怒斥自己坏了他的计划,给了自己一巴掌,不曾安抚,言语恶毒。 难道,在他心里复国大计就这么重要? 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只想为娘亲报仇么? 他真的爱娘亲吗? 自己由他养大,为何他对自己如此冷漠? 他忘了自己也有心,也会疼? 说自己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却一点不顾及自己的感受,逼着自己去做那样的勾当。 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外孙女算什么? 失了清白,便再也无需清白了么? 莫寻雁看完密函的感觉就像被人扔进了千年冰窖,明明是大暑天,却觉得浑身冰寒刺骨,心一寸一寸凉了,冷了,也疑了。 这些日子,对于那百媚生,她想了很多。 当初在云山,提及【眉毒】,云山老怪只是扔给她几本典籍,百媚生赫然其中,但记载仅有聊聊数语。 莫寻雁问起,云山老怪只说了一句“这东西世间仅有本座能制” 。 难道,给自己和欧阳元青下毒的是他? 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亲人? 还是,除了娘亲他还有子嗣? 莫寻雁急迫地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还有个直觉,自己身边一定有云山老怪的人。 否则,他如何得知欧阳元青对自己动了真心,又如何得知欧阳元朗心中也有自己一定的位置? 只是,这个人会是孤诺么? 莫寻雁看着闭眼跪在面前的孤诺,往日种种浮上心头。 怎会不知他对自己的在乎? 可他到底是云山的人。 “主子,是因为尊上么?” 良久,孤诺睁开眼,举起手,声音轻如蚊蝇,“属下在此立誓,绝不背叛主子。若主子要和云山、和尊上决裂,属下也与云山和尊上势不两立。” 莫寻雁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主子……” 孤诺的声音里透着绝望。 这些日子对于百媚生,他也想了很多,唯一想到的就是尊上。 若真的是尊上用此药来胁迫主子,主子与云山便有了裂痕。 可他孤诺,真的只认主子一人,哪怕无力对抗云山,无力对抗尊上,他也只忠诚于她啊! “我睏了。” 莫寻雁脚下未停。 孤诺心里一喜,当即站起身来,跟在她身后一起向莫府掠去。 许久,远远一棵大树上探出一个身影,望着莫寻雁消失的方向,凤眸幽深,你到底还有多少秘密? 第一百三十章 首饰风波(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日,卫汐雪又来找莫寻雁,要她陪自己去万宝斋挑选首饰。莫寻雁从不喜饰品,可知道卫汐雪是去选嫁妆,便和她一道去了。 临出门前,莫寻雁交给孤希一个匣子,低声对她吩咐了几句,孤希转身去了太子府,只有孤诺随莫寻雁和卫汐雪同行。 万宝斋是京城最大的首饰店铺,这里的首饰不但样式和品质上乘,而且一式只有一款,从不重复。 故而京中有头有脸的小姐夫人都爱来此选购。 莫寻雁跟在卫汐雪身后,进了二楼的一间雅室,对于有身份的客人,万宝斋都会专门提供雅室供其慢慢挑选。 两人坐定后,卫汐雪抬眼看着小二,“听说昨日贵宝号到了几套新品,可否送来我们看看?” 小二显然认识卫汐雪,笑着应到,“卫小姐真是消息灵通,小的这就去拿。” 不一会儿,小二端着四层托盘走了进来,每一层都放着一整套首饰。 “卫小姐,这便是昨日刚到的冰语仙婷、春日幽梦、丹霞精灵和月色蔷薇,这四套最适合新嫁娘,其他三套比较适合年纪大一点的夫人,小的便没有送来。” 看得出,这小二也是训练有素。   “寻雁,你看这几款可好?” 卫汐雪爱不释手地拿起那些步摇、项圈、耳环、手镯等看了又看,最后一古脑推到莫寻雁面前。 只见那极品羊脂玉打造的冰语仙婷如兰似雪,样式清丽脱俗,散发着暖暖熏光。 极品翡翠铸造的春日幽梦不带一点杂质,绿如碧湖,雅致古朴,甚是鲜活。 极品玛瑙和红玉锻造的丹霞精灵华而不奢,艳而不俗,光彩夺目,灵动华美,喜庆十足。 极品紫玉雕刻的月色蔷薇晶莹剔透,做工精细,栩栩如生,晕着浅紫色光泽,醉人眼帘,摄人心魄。 “汐雪,都不错。” 莫寻雁放下手里的茶盏,端详片刻,由衷地赞叹,“我虽外行,也觉得美,却很难说出哪一款最好。” 小二在一旁笑道,“两位小姐都是识货的,本店很久没进过这等精品了。刚才掌柜说了,卫小姐即将大婚,今儿选的东西一律八折。要小的说啊,卫小姐不如都选了吧,否则放弃哪一款日后都要后悔。” “也好,那就都包上吧。” 卫汐雪平素对这些东西并不上心,可即将大婚的心情不同,倒也图个喜庆。 更何况南风无尘昨日带信来说,这万宝斋其实是欧阳英睿的产业,欧阳英睿特意命人赶在两人大婚前进了这几款首饰,就是送他们的礼物。 所谓八折不过是掩人耳目,卫汐雪付了银票,欧阳英睿自会再私下交予南风无尘。 “好嘞!小的这就去包,卫小姐不妨再去看看我们新到的胭脂水粉,也都是上品。” 小二笑得灿烂,将两人送出了雅室。 “掌柜的,听说你们进了几套新首饰?呈上来本王妃看看吧。” 就在这时,大门口进来几个人,打头的便是云浅秋。 “平王妃,只剩三套了,老夫这就给你看看。” 掌柜的笑着拿出三层托盘。 “是谁这么快?那红玉、翡翠和紫玉雕的可还在?上次不是说了,再进新品一定要等本太子妃选后再给旁人挑选。” 说话间,孟含薇众星捧月般走了进来,显然也是得了消息。 卫汐雪皱了下眉,拉着莫寻雁退到角落。 “哎呀,老夫这记性,还真给忘了。” 掌柜一拍脑袋,“老夫给太子妃赔罪,下次一定都给你留着,再多算点折扣可好?” “掌柜的这是厚此薄彼么?” 云浅秋婉约一笑,看似温柔,却让掌柜的头上冒出了冷汗。 “客人也要讲尊卑有序,平王府难道还能和太子府比?” 孟含薇的侍女也和她一般刁蛮。 云浅秋脸色微变,却依旧浅笑盈盈,“本王妃还是第一次听说买东西也要讲尊卑有序。” 两人明争暗斗,万宝斋里一下多了不少火药味。 “卫小姐,你选的首饰都包好了!” 这时,那小二从雅室出来,径直向卫汐雪走过来。 孟含薇和云浅秋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站的是卫汐雪和莫寻雁,一个沉了脸,一个笑得更明媚。 卫汐雪伸手要去接小二手里的匣子。 “慢着!” 孟含薇大喝一声,走了上来,瞪着那小二,“这是昨日刚到的那几套?付钱了么?” 小二老老实实答到,“卫小姐这就要付。” “那便是还没付了。” 孟含薇霸道地对身后的侍卫一挥手,“去拿好,本太子妃全要了!” “太子侧妃,你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卫汐雪瞬间变脸。 “讲理?那也要看和谁!” 孟含薇冷哼了一声,“一个成日和【见人】走在一处的人,本太子妃有必要和你讲理么?再说了,掌柜的本就允了本太子妃先选,是你不懂规矩在先!” “太子侧妃满口污言秽语,也不怕贻笑大方!” 卫汐雪气红了眼。 “她莫寻雁都敢做,难道本太子妃还不敢说?惹人耻笑的应该是这个【见人】才对!” 孟含薇狠毒地剜了莫寻雁一眼,恨不得将她撕个粉碎。 “为了几套首饰,太子侧妃有必要迁怒旁人么?再怎么说,当初莫小姐也差点和你成了一家人。” 云浅秋温柔软语,看似劝和,说出的话却专踩孟含薇的痛处。 “笑话,太子府倒夜香也不要这等【见人】,若平王妃喜欢,不如收到平王府好了,就怕她哪日爬上平王的床,你哭都来不及。” 孟含薇的话愈加恶毒,引得不少人对着莫寻雁指指点点。 “平王府的事不需要太子侧妃操心,太子侧妃只需伺候好太子爷便是。” 云浅秋话里有话。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首饰拿上?” 孟含薇被这话呛得气白了脸,只得喝斥侍卫。 “谁敢!” 卫汐雪上前拿过匣子递给莫寻雁,“本小姐刚好手也痒了,奉陪到底!” “夺过来!” 孟含薇仗着人多,没把卫汐雪放在眼里。 莫寻雁抱着木匣,冷冷地看着耀武扬威的孟含薇,感觉比吞了一只死苍蝇还恶心。 早知道这人那时的收敛只是一时的伪装,她当时就算去红粉之地高价买给清白的雏儿给欧阳元青解毒,也不会选孟含薇。 这等素质的妇人放在他的身边,到底是害了他! 心中漫过一丝苦涩,事到如今,这些与自己有何关系? 孟含薇在人前嚣张跋扈,可在他面前终究是温柔可人的,或许她的嚣张正是他宠溺的结果。 是啊,他一直都是纵容她的。 只要他喜欢,自己何必杞人忧天。 莫寻雁心中暗嘲自己,嘴角也泛起一抹自嘲的笑。 “【见人】!假清高!平素装出一副不喜打扮的样子,暗地里却最爱这些珠宝首饰,捧在手里就笑得合不拢嘴!不要脸!” 孟含薇瞅着莫寻雁捧着匣子浅笑,哪里明白她此刻的心思,又是一番谩骂。 “本小姐的东西爱给她捧着,有何不可?她笑又有何不可?碍你什么事了?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 卫汐雪听着孟含薇对莫寻雁的辱骂,心里就来气,出手更重,接连打翻太子府两个侍卫。 “【见人】,就爱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孟含薇不依不饶。 “太子侧妃难道还惦记着当年父皇赠出的那些头面和首饰?” 云浅秋福至心灵,一下就猜到了孟含薇的怒气从何而来。 她与欧阳元凯订婚,孟云浮一开始对她很不喜,可后来却将留给孟含薇的头面首饰赏给她。 从欧阳元凯口中,云浅秋得知,孟含薇生平最喜欢珠宝首饰。 当初册封莫寻雁为太子妃,皇上赏赐了好几套头面首饰,那些都是孟含薇早就心心念念之物,偏偏莫寻雁并不放在心上,出席宴会也不佩带,惹得孟含薇耿耿于怀。 看孟含薇现在这模样,一定也是忆起了那几套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吧。 “那些东西本就属于太子府!” 孟含薇被戳中心事,也不再掩饰,人她要,财她也要,任何一样她都要让莫寻雁得不到。 莫寻雁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对站在身旁的孤诺低语了几句,孤诺面带嘲讽地看着孟含薇,“太子侧妃,你念着的头面首饰已经送还太子府,我家主子从不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云浅秋闻言颇感意外。 这个莫寻雁,总是让自己看不透、想不到。 连皇上给的赏赐都送了回去,这真是彻底的决裂啊。 自己当初一心想拉拢她,在她回京后,知道孟含薇容不下她,知道太子不待见她,便想寻机会将她拉入已方阵营。 谁知道,莫寻雁竟然出了那样的事情,不管她是否被人陷害,一旦被太子休弃,便失去了利用价值,实在可惜。 孟含薇也没想到莫寻雁会这么做。 欧阳元青看到那首饰会是何种感想? 这会是莫寻雁欲擒故纵的鬼把戏么?   来不及细想,孟含薇已经冲上去,挥手对着莫寻雁的脸打去。 (感谢vongmiduan菇凉给的月票,皮皮很感动。 虽然皮皮的书要下月才能参加月票大赛,但能得到亲们的支持和认可,真心很高兴。 也感谢每日坚持书评的火玄宝宝、vuy6758等菇凉,皮皮爱你们的爪印! 为此,加更! 这几天皮皮小宇宙爆发了有没有,菇凉,们的红包呢? 哈哈……) 第一百三十一章 无尘入狱(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一把抓住孟含薇的手,眸光冰寒,似千年冰雪凝成的冰剑,让人不寒而栗。 “大胆,你要以下犯上?来人,把这个【见人】给本太子妃抓起来!” 孟含薇心里没来由地一怵,却又不信莫寻雁大庭广众之下敢对自己做什么,故作镇定地高喊。 孤诺站过来,护在莫寻雁身前,莫寻雁一把按住他想拔剑的手。 “【见人】就是【见人】,当街和侍卫摸来摸去,让人恶心!” 孟含薇眼珠一转,指着孤诺大骂,“什么忠心护主,是主子和奴才私通吧!当日那孩子指不定就是这下贱胚子的野种!” “你……” 孤诺气得横眉怒目,恨不得拔出剑来一下结果了这个恶妇。 “这是在吵什么?” 一个充满威仪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随即只听云浅秋婉约地唤了一声,“皇爷爷!” 紧接着,众人高呼“逸王爷” ,纷纷施礼。 孟含薇一愣,转身一看,来人不是欧阳高逸又是谁呢? 她当即扔开莫寻雁走上前去,福身施礼,努力让自己唤得亲热些,“孙媳拜见皇爷爷。” “免了,你这礼本王当不起。” 欧阳高逸冷漠扫了孟含薇一眼,看向云浅秋,“平王家的,你说说看,这是怎么回事。” “是,皇爷爷。” 云浅秋不紧不慢地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没有添油加醋,也没做任何评论。 欧阳高逸听完,抬头看着掌柜,“掌柜的,你答应了太子侧妃,身份尊贵的人最先挑选,那就应该言而有信。” 云浅秋当场懵了,显然没料到欧阳高逸会这么说。 那掌柜的也赶紧赔着不是。 孟含薇有些意外,她可不认为欧阳高逸会偏袒自己。 “掌柜的,既然本王今日来了,那是不是可以认为在场身份最尊贵的便是本王?” 欧阳高逸又问。 “逸王爷自然身份最尊贵!” 掌柜的一脸惶恐。 “那本王是不是有资格最先挑选?” 欧阳高逸再问。 “这是自然!” 掌柜的抹抹头上冷汗。 “诸位可有异议?” 欧阳高逸环视店铺内众人一圈。 “逸王爷当然应该先选!” 众人谁敢反对。 “掌柜的,那个匣子请给本王!” 欧阳高逸指了指卫汐雪紧紧抱在怀里的木匣,卫汐雪一滞,却还是放手给了上前来的小二。 “听说昨儿个还到了四根男式的发簪,分别是羊脂玉、翡翠、玛瑙红玉和紫玉所雕,对么?” 欧阳高逸接过木匣,看着掌柜的。 “逸王爷说的没错。” “都给本王包上,本王一并要了。” 欧阳高逸将木匣递过去。 “是!” 掌柜的麻利地拿出四根男式发簪,一一包好后放进那木匣,双手捧给欧阳高逸,“逸王爷请拿好!” 欧阳高逸的随从上前接了匣子,并递上银票。 “无尘媳妇儿,过来。” 欧阳高逸招招手,将木匣递给走过来的卫汐雪,“你和无尘大婚,这是本王的贺礼!” “谢谢逸王爷!” 卫汐雪惊喜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云浅秋眼眸一深,脸上却不曾显露半分羡慕之情。 孟含薇气红了脸,逸王爷再次公然偏袒卫汐雪,自己在他眼中居然不如外人,实在可气! 众人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欧阳高逸又看向莫寻雁,将她的阴沉冷冽看在眼里,语气格外温和,“丫头,你又被人欺负了?” “逸王爷,民女从不和疯狗计较。” 莫寻雁微微颔首,话里带着嘲讽。 “也是,被疯狗咬了,没有必要去反咬疯狗一口,丫头睿智!” 欧阳高逸爽朗一笑,“丫头,本王请你和无尘媳妇儿用膳如何?本王恰好有事找你!” “这……” 莫寻雁愣了一下。 “逸王爷,收了你这么大的礼,这午膳应该汐雪请!” 卫汐雪说着,过去拉了莫寻雁,走到欧阳高逸身旁,“寻雁作陪!” “那本王恭敬不如从命!” 欧阳高逸笑着拍拍莫寻雁的头,“丫头,走吧!” 无视身后各色眼光,欧阳高逸带着莫寻雁和卫汐雪走出了万宝斋。 云浅秋对孟含薇福了福身,优雅地踩着莲步离去,只留下孟含薇又怒又恨地站在那里。 “丫头,本王有个朋友染了寒毒,发作时疼痛难忍,你可有什么法子?” 悠然居的雅室里,欧阳高逸开门见山。 “寒毒?” 莫寻雁一滞,神色瞬间恢复正常,“逸王爷,寒毒之症尤为顽固,若只是普通的寒毒,寻雁的丹药可治,否则,只能减缓他发作时的痛苦。” “本王不懂医,只知道他发作时特别痛苦。” “这丹药逸王爷先拿上,给你朋友试试看。” 莫寻雁递给欧阳高逸一个瓶子。 “如此甚好,若他服了无效,本王再请你替他看看。” 欧阳高逸将药收了起来。 刚回到府中,闻讯赶回的莫俊明就到了雁园。 “妹妹……” 一进门,莫俊明上前拉着莫寻雁的手,眼里闪烁着心疼和不甘,隐忍着积压太久的怨气和怒火。 “哥,不用理会别人怎么说,日子从来都是自己过,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莫寻雁淡淡一笑,似乎根本没将孟含薇的当众羞辱放在心上。 “妹妹,哥哥的确不想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可是,你是女儿家,孟含薇这样一再借题发挥,将你的名誉毁得彻彻底底,以后你还怎么嫁人?” 莫俊明想着这点就心疼。 妹妹已经及笄,如今却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亲,这都是拜皇家所赐,拜孟含薇所赐。 “哥,我本就不想嫁。就这么守着爹娘,守着你,不好么?” 莫寻雁抬眼看着莫俊明,“难道哥哥是嫌弃妹妹,担心妹妹以后老在家中,会招嫂嫂嫌弃?” “妹妹,你说的什么话?” 莫俊明心里一酸,伸手将莫寻雁拥在怀中,“这辈子,你若是不嫁,哥哥也绝不娶,哥哥养你一辈子!” “哥……” 莫寻雁心里一暖,多日来积聚在眼底的阴霾在这一刻似乎散开了一些,她靠在莫俊明怀里,目光轻柔了不少。 日子平淡地继续。 卫汐雪这阵子已经成了莫府的常客。 眼看还有两个月她就要大婚了,可从小喜欢舞枪弄棒的她,却被自己的嫁衣给难倒了。 偶有一日见到莫寻雁随手做了个装药的香囊,卫汐雪才知道她的绣工也远远胜过京中任何一个千金小姐。 这些日子,卫汐雪都带着自己的绣品来莫府,一坐就是一天。 两个女子,一个绣嫁衣,一个看书制药,屋里出奇地安静。 在莫寻雁的指点下,卫汐雪的嫁衣绣得很顺利。 这一日午后,两人像往常一样小憩片刻后坐在园子的藤架下做事,莫俊明突然跌跌撞撞跑进雁园,“妹妹,卫小姐,不好了,无尘兄出事了!” “什么?!” 卫汐雪轰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头一下撞到藤架上,她也顾不得疼,捂着头看着跑得满头大汗的莫俊明,“莫公子,无尘他怎么了?” 莫寻雁也站起身来,走到石桌前给莫俊明倒来一杯凉茶,“哥,别急,慢慢说。” 莫俊明接过茶水,仰头喝下,抹了一下嘴巴,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公主府今儿个中午不知为何梁塌了,驸马为了护公主被砸成了重伤,公主也受到了惊吓,皇上龙颜大怒……” 莫寻雁心里一滞,不动声色地站到了卫汐雪身边。 卫汐雪脸色一白,话不成句,“这……公主府……驸马,皇上大怒,这,这和无尘有何关系?” 莫俊明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心里明白一定是被吓到不敢相信,轻叹一声,放慢了语速,“卫小姐,公主府当初是由无尘兄督建的,如今无尘兄已经被京兆府抓去了,听说那孟含薇去看了驸马后,哭喊着要去京兆府找无尘兄拼命……” “什么?!” 卫汐雪脚下一软,全身无力,若不是莫寻雁一把将她扶住,她便直接瘫坐在地上了。 明明是夏天,明明才刚过正午,可卫汐雪却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全身冰凉,她一把抓住莫寻雁,“寻雁,我要去京兆府看他!” “嗯,我陪你!” 莫寻雁点点头,短短数语,却给了卫汐雪无穷的力量。 “听说左相已经进宫,跪求皇上彻查真相。” 莫俊明陪着两人出了雁园,继续讲述自己听到的消息,“右相也进宫去了。世子好像正赶往京兆府。” “世子?” 卫汐雪的紧张稍微缓解了一点,像是自我安慰,“有他在,总会好一些。” 三人坐着马车匆匆赶往京兆府,刚一走进大门,就听见孟含薇在那里哭诉,那哭腔带着怨恨,句句直指南风无尘。 平素前往京兆府的人本就不少,如今孟含薇这一哭闹,更是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莫寻雁微微蹙了下眉,扶着卫汐雪向大殿走去。 一路只听得那些百姓在议论,“没想到南风公子平日看上去那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会趁修建贪污银两,偷工减料,闯出这等大祸。” 第一百三十二章 爷的女人(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听说太子府和平王府也有好几处地方查出来有问题,当初这三个府邸都是他督建的。” “看不出右相之子竟然这般贪财。” “这几处府邸建成不过两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听着这些议论,卫汐雪的脸几近惨白,尽管她相信南风无尘的为人,可一想到孟锦修重伤,一句“掉脑袋” 真的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 “汐雪,别怕,南风公子不会有事的。” 莫寻雁握握卫汐雪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莫俊明和孤诺开道,两人跟着走进大殿,正哭得双眼红肿的孟含薇一看到她们,眼里顿时飞出无限的恨意,嘴里吐出的话更是恶毒。 “卫汐雪,你还敢来?!都是你那南风无尘做的好事,哥哥他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若哥哥有个三长两短,我爹定要奏请皇上将南风无尘五马分尸!” 换做平素,卫汐雪一定毫不客气地还击回去,可此刻她发觉自己开不了口。 “卫汐雪,本太子妃告诉你,你最好祈祷驸马他没事,否则你就等着还未过门就先守寡吧!” 孟含薇手指卫汐雪骂着,头上珠钗晃动,正是莫寻雁送还的首饰。 “太子侧妃,请你口下积德。且不说这案子京兆府还未查出真相,就算真的查出什么,也该由圣上定夺,岂是你说了算的?” 莫寻雁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将卫汐雪护在身后。 “莫寻雁,你这个【见人】,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太子妃?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南风无尘和卫汐雪成日与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见人】混在一起,说他们清白,鬼才相信!” “皇嫂这是在做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还嫌不够乱么?” 众人一看,欧阳元凯揽着云浅秋从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是云梨落和欧阳元朗。 云浅秋对着卫汐雪和莫寻雁微微颔首,也不说话,只是温柔地靠在欧阳元凯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说不出的乖巧和柔顺,更衬得孟含薇嚣张跋扈。 “平王也帮这【见人】说话?” 孟含薇冷哼了一声。 “皇嫂,太子皇兄和世子正与府尹大人在里面说事,外面这般吵闹,可让他们如何继续?” 欧阳元朗刚才也把孟含薇的话听得清楚,碍于这么多人在场,他却不好直接帮莫寻雁说话。 “五皇弟还真是怜香惜玉,你是心疼这【见人】,还是你俩旧情未断?” 孟含薇一脸的嘲讽。 “太子侧妃,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莫寻雁一把拉住就要发作的莫俊明,冷冷地看着孟含薇,“皇亲国戚,也不能随意侮辱他人。” “那也要看是对何人。” 不知何时,欧阳元青走了出来,站在孟含薇身旁,视线扫过莫寻雁,冷若冰霜,“本宫的女人,骂了你又如何?” “太子哥哥……” 孟含薇迎向欧阳元青,意想不到的欣喜。 “别担心,府尹已经说了,定会秉公彻查此事,为驸马讨还公道。” 欧阳元青随手撩撩孟含薇额前的碎发,言行中带着平素少有的宠溺。 这熟悉的动作撩起莫寻雁心头的某些记忆,她低垂了眼眸,不去看近在咫尺的人。 “太子哥哥,你对含薇真好。” 孟含薇嗲着声音开始撒娇,哪里还有半分此前的跋扈。 “你是本宫的人,本宫当然要对你好。” 欧阳元青长臂一伸,将孟含薇揽在怀里,无视周围其他人,“谁惹你了?” “莫寻雁居然当众指责我。” 孟含薇依偎在欧阳元青怀里,话带委屈。 “她又以下犯上?” 欧阳元青抬起头,却见莫寻雁低垂眼眸,深色淡淡,对他二人置若罔闻。 “嗯,含薇正要命人掌嘴,太子哥哥觉得如何?她好像一点没有吸取教训。” “你决定就好。” 欧阳元青低头对孟含薇淡淡一笑,一脸的纵容。 “来人,把莫寻雁抓起来,掌嘴五十!” 孟含薇当即一声娇喝,几个侍从走了上来。 “太子皇兄,这样不好吧?” 欧阳元朗当即阻止。 “有何不妥?她骂了本宫的女人,该罚。” 欧阳元青淡漠地扫了欧阳元朗一眼,“五皇弟难道坐视你皇嫂被人欺负?” 欧阳元朗被这话堵得开不了口。 莫寻雁缓缓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欧阳元青,眼神没有一点闪躲,那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有些奇怪。 这种平静不同于她以往的清冷,不同于她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不同于她的冷淡疏离,更不同于给他下跪时的失望心凉,这就是一种平静,真正的平静。 是一种完全陌生的人和人相对时的平静,没有共鸣,没有交集,心门未曾向对方打开,你的一言一行,她都只是静静看着,不做评述,犹如隔岸观火,哪怕,那火终将烧到她自己身上。 可是,这一刻,欧阳元青分明从莫寻雁这份平静中看出了点别的,在这对视中,莫寻雁清澈的眸子里分明快速回放了两人三年前从京城出发,至云山,上客船,到郓城,游天下,抵茂城,隐深山,达西凉,返京城的所有过往。 迎着他的眸,她的眼神毫不退缩,自他清醒后从未有过的直视似是一种无声的仪式,上一秒似要将他的一切刻画在眼底,下一秒便是一寸一寸收回眼神,更收回心神,安安静静与过往告别。 一瞬闪过三年,一瞬再无永远。 三年的时光,两人的过去,她有过的从未说出口的欢喜忧伤,甚至,她深埋于心的委屈遗憾,从京城开始,于彼此开始,终在这日,在京城结束,于彼此结束。 是的,结束! 无牵无挂的结束! 就连赏赐也退个干净! 欧阳元青心中一个激灵,不知怎么突然想到这个,待他还想再从她眼眸里看出点什么,莫寻雁却平静地再次低垂了眼眸,似乎刚才根本不曾大胆地与他对视过。 “还不动手?” 孟含薇却在这时眼一瞪,那几个侍从便要来拉莫寻雁。 空气突然一阵细小的波动,侍从全都定在那里,手停在离莫寻雁几寸的地方。 “隔空点穴?!” 众人一惊,抬头一看,欧阳英睿在府尹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挂着几分既妖又邪的嘲讽,手在不染一尘的衣袖上轻轻弹了弹。 “世子……” 几个侍从定在那里,看着欧阳英睿一步步走近,觉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本世子的女人不是谁都能碰的!尔等的手不想要了?” 迎着众人不解的眼光,欧阳英睿邪魅一笑,上前将莫寻雁揽到身边,手虚虚地环在她腰间,低头埋怨,“你呀,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总是让爷操心。” 众人当场石化,莫寻雁也呆了,第一反应是要离他远点,可他环在腰间的手却瞬间收得更紧。 莫俊明不知所以地看看妹妹,脑子跟不上节奏,孤诺则戒备地看向欧阳英睿。 “皇叔,这……” 欧阳元凯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爷准备迎娶莫寻雁,元凯这是不相信还是不赞同?” 欧阳英睿一挑眉,嘴角的笑容更加妖邪。 “元凯恭喜皇叔!” 欧阳元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这莫寻雁到底有何本事,似乎逸王府对她一直颇有兴趣。 云浅秋和云梨落兄妹对视了一眼,都从各自眼中看到一丝耐人寻味。 而云浅秋的眼里,还闪过一丝失望和不甘。 想当初她爱慕欧阳英睿那么久,制造了那么多与他的偶遇和邂逅,甚至为了他苦练高难的舞蹈,可欧阳英睿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如今,他却说要迎娶莫寻雁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这让她情何以堪? “怎么可能?” 孟含薇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她直觉身后的欧阳元青瞬间变得冰冷僵硬,就连呼吸似乎都停滞了。 “爷未娶,她未嫁,有什么不可能?” 欧阳英睿笑着一挥衣袖,解开那几个侍从的穴位,“此前爷忘了说,如今尔等知道了,谁要是再敢动她,爷绝不轻饶!” 这话他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那几个侍从唯唯诺诺地应着,灰溜溜退到后面。 孟含薇脸色一变,她何尝不知,欧阳英睿这话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皇叔,父皇他知道了?他同意了?” 欧阳元朗的声音有些变调,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彻底把他弄懵了。 内心里,欧阳元朗更希望欧阳英睿是在说笑,是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帮莫寻雁解围。 虽然知道自己和莫寻雁再无可能,知道哪怕只是做个侍妾,父皇也绝不允许他将她留在身边,可欧阳元朗还是希望能护莫寻雁周全。 即使她的幸福不由自己来给,也不该是皇叔啊,这两人不但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还向来不对盘。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爷要娶谁是爷的事,与你父皇何干?”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凤眸里卷起黑色的漩涡。 (哇咔咔,感谢帅哥一piwa 菇凉的月票,感谢大雨滂沱你还跑菇凉的打赏。 皮皮再爆发,再加两更!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场交易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皇叔身份尊贵,婚事自然要父皇同意,方能载入玉蝶。”一直没有说话的欧阳元青终于开了口。 他的话音有些飘忽,却一针见血,欧阳离辰怎么可能同意欧阳英睿迎娶莫寻雁? 一个曾被侧封为太子妃的不洁女子,如何可能指婚给世子? “同意又如何,不同意又如何?载入玉碟有那么重要么?爷求的不过是与心爱之人相守,无关紧要的东西,爷从不在乎。” 欧阳英睿眉一扬,凤眸漆黑深邃,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卷入那无底深潭之中。  “可这个女人如何配得上世子?!” 孟含薇实在无法相信,莫寻雁这个【见人】什么时候居然把世子也勾搭上了? 难怪逸王爷三番五次出手帮她。 “虽然蒙尘,却是珠玉,胜过那些鱼目混珠之人千万倍。” 欧阳英睿话带讥诮,无暇顾及众人的震惊,转身对有些呆滞的卫汐雪眨了眨眼睛,拉起莫寻雁的手,“我们走!” 莫寻雁面无表情,任他拉着自己向外走去。 四周的各色眼光,各种议论,她都置若罔闻。 在她看来,欧阳英睿这么做,不过是不忍见自己被人当众掌嘴罢了。 可他干嘛要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莫寻雁也很疑惑。 而且,他向来不喜自己,唯恐自己会对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不利,今日他偏偏上演这么一出,他是要做什么? 一时间,心中各种猜测,却又都觉得不合理,莫寻雁突然发现欧阳英睿的手扣在了自己的脉门上,了然暗笑,这个腹黑妖孽果然只是伺机试探自己。 而走在一旁的卫汐雪和莫俊明,则是一脸的茫然,他们自然知道欧阳英睿说的都是假话,可他为何要置两人的名节于不顾,说出这样的话来? 要知道,今日在场的人这么多,恐怕一会儿世子要娶坏女人莫寻雁的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莫寻雁早已臭名昭著,向来洁身自好的世子有必要为了帮她而自黑么? 爱八卦的百姓跟着走出京兆府,看着莫寻雁和卫汐雪相携上了莫府的马车,又见世子眉目含笑地对自己的车夫吩咐了一句“去莫府” ,人群一下激动了起来,看来世子所言不虚。 一时间,人们热议不断,什么驸马受伤,南风无尘贪污入狱早被大家扔到了脑后。 几个皇子匆匆离去,神情都有些古怪。 送走了这些大神,京兆府府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头继续审案。 欧阳英睿进了莫府,跟在莫寻雁等人身后去了雁园。 “世子,无尘他……” 一坐下,卫汐雪就迫不及待地开始打听南风无尘的消息。 “他在京兆府狱中,暂时无碍。爷已经给府尹打了招呼,应该不会对他用刑。” 欧阳英睿蹙着眉,再无半点嬉笑之色,“目前的证据对他很不利,爷派人查去了,你放心,爷不会坐视不管。” “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卫汐雪强压下心底的不安。 到底不是柔弱女子,卫汐雪知道,此时该做的并非流泪喊冤,要为南风无尘洗清怀疑,就必须找到有利于他的证据。 “此事蹊跷,陷害无尘的人应该早有布局,目前我们很被动。” 欧阳英睿叹了口气,“三年前离京的时候,爷曾提醒过他,督建这几座府邸务必小心,从他当时传给爷的密函来看,他的确是亲力亲为,认真办差,却不知为何还是出了这样的差错。” “当年督建府邸的还有驸马,也不知到底是谁的责任。只是如今驸马被砸成重伤,倒是免除了嫌疑。” 莫俊明很为南风无尘不值,“那些日子,无尘兄每日忙碌,消瘦了不少,到头来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今日竟然有传言说他是因为嫉妒孟锦修做了驸马,才暗中在驸马府做了手脚。” “这些推波助澜的谣言定是那些想害无尘的人放出来的。” 欧阳英睿眼眸一暗,“皇兄令京兆府彻查无尘是否贪污修建银两的同时,也令工部尚书对三座府邸进行彻查。” “世子,即使无尘没有贪污银两,只要证实几座府邸的确是修建时工程上存在隐患,无尘仍要担责,对么?” 卫汐雪算是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只要不是人为的破坏,无尘应该要担责,就连右相可能也会被人弹劾。” 欧阳英睿叹了一声,“你和他的婚事,恐怕……” “就算他是罪臣,我也不会撕毁婚约!” 不待欧阳英睿说完,卫汐雪斩钉截铁地表明态度,“不管皇上会如何惩罚他,我都会陪着他!” “能得你如此相待,无尘之幸!” 欧阳英睿赞许地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不要多想,若有机会,便去京兆府狱中看看他,让他不要丧气,不管多难,爷都会帮他!” “多谢世子!汐雪告退!” 卫汐雪知道,欧阳英睿一定有话要单独对莫寻雁说,起立福身,由莫俊明陪着走出了雁园。 屋里只剩下欧阳英睿和莫寻雁两人,气氛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莫寻雁低垂眼帘,把玩着茶盏上的流云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在等欧阳英睿的解释。 “爷之前说的话,你有何想法?” 欧阳英睿看了她片刻,开了口,那冷如碎玉的声音在这一刻尤为好听。 “世子一番好意,民女感激不尽,只是,世子大可不必说出这样的话来辱了自己清白。世子当时只要肯开口,想必太子侧妃也不会继续为难民女。” 莫寻雁抬起头,一如往常的淡漠。 “孟含薇对你敌意太深,你不会这么好运,每次被她刁难的时候都能遇上爷,都能有人替你解围,唯一可行的便是你得到一个比她还要尊贵的身份,她才不敢有恃无恐。”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说的云淡风轻。 莫寻雁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给自己一个身份? 他是玩真的? “世子与民女素来相看两厌,何故要帮民女?” 莫寻雁当然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欧阳英睿对自己没有半点情分,却突然说要娶自己,其中必有原因,“或者,世子有何条件?” “和聪明人说话果然不累。” 欧阳英睿眼中迅速闪过某种情绪,快得让莫寻雁抓不住,他邪魅一笑,“爷不喜欢自己的婚事被人算计,更不愿娶个别人的眼线放在身边,而你,不是皇兄的人,也不是左相一党的人,娶你,爷放心。” “若世子开口,京城大把这样的女子等着嫁入逸王府,做你的世子妃,世子为何要选民女这般声名狼藉的女子?” 莫寻雁自然不信。 “皇兄和元青亏欠你,孟含薇处处针对你,爷不怕你会倒戈。” 欧阳英睿倒也直白,“重要的是,父王身子不好,而你擅长医术,娶你回府是为了更好地照顾父王。” “原来世子想找个医女。可这天下医术厉害的人多的是,世子何苦因为孝顺和一个不堪的女子绑在一起?” “逸王府常年活在皇兄的监视下,皇兄选的女人爷不想要,爷可选的人实在太少。” 沉默片刻,欧阳英睿终于“吐露实情” ,“在皇兄眼里,你上不得台面,娶你,他不会担心逸王府的实力更强。” “而且你很聪明,也比很多女子坚强,放你在府上,爷比较放心,虽然你不会武功,但你的医术足以让你自保。” 欧阳英睿说的倒也合情合理。 莫寻雁没想到欧阳英睿会直言不讳,看来皇帝对逸王府的防备不是一般的深,“世子凭什么断定民女一定会同意?民女并不想卷入皇族的争斗。何况,你难道不怕民女向皇上告密?” “如今你要嫁皇子已无可能,而爷可以给你荣华富贵,也可以保你父兄平安。这些其他男子给不了你。” 欧阳英睿淡淡一笑,“逸王府对皇兄绝对忠诚,无密可告,你是聪明人,选择谁对你更有利,相信你自会判断。” “世子求娶民女,有辱皇族声誉,皇上定不会同意。” “爷自有办法让他同意。” 欧阳英睿的话里带着一丝狂傲。 莫寻雁静静地看着他,心中百转千回。 若此番应了下来,她便有了再次接近欧阳皇族的机会,还可以利用皇帝对逸王府的不信任让欧阳皇族窝里斗。 只是,这腹黑妖孽可不是好对付的,嫁给他,住进逸王府,就等于日日活在他的监视之下,自己能顺利实施复仇计划么? “你放心,你嫁进逸王府,只是做名义上的世子妃,爷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像是看透了莫寻雁的心思,欧阳英睿又给出一个【右人】的条件,“甚至,逸王府的大小事宜,你都可以不管,你只需全力照顾父王便是。” 沉默片刻,莫寻雁抬起头来,“既然如此,那民女就应了世子。只要世子能让皇上同意,民女嫁你便是。” “那你等消息吧!” 欧阳英睿起身告辞,手心竟已濡湿。 第一百三十四章 面见皇上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走后,莫俊明又跑来雁园,证实了欧阳英睿确有意求娶莫寻雁,莫俊明既开心又疑惑。 莫寻雁知道哥哥心性单纯直率,并未深谈,只简单告知逸王身体不好,世子有这个想法都是为了逸王。 即便如此,莫俊明依旧很开心。 莫云洛回府后,当即将莫寻雁唤去书房。 “师公传来了密函?” 莫寻雁一惊,虽然欧阳英睿当众说出那番话,想不传到云山都难,但不过数个时辰,密函就已经到了,这说明什么? 莫非,外祖他不在云山? “寻雁,师父他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说不定此刻就在京城。” 莫云洛叹了口气,对于云山老怪的本事,他深为忌惮,这么多年来,他岂会不知自己完全活在师父的监控之下。 “师父的意思和你的决定是一致的。可是,寻雁,逸王和世子可比任何一个皇子都要难对付,你确定你能应付么?” “父亲,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寻雁觉得可以一试。” “可是爹不想让你再冒险了。” 一想起当日自己将女儿从宗人府的血泊中抱出来的场景,莫云洛就心有余悸。 “父亲,女儿不过是应了,世子能否求得皇上同意都很难说。何况,逸王爷人不错,逸王府有他,日子应该没那么难。” 莫寻雁平静陈述,“师公既已下了指示,寻雁唯有服从。” “寻雁,爹这两日先找个人家把你许了如何?你哥哥不急着成亲,爹给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找个老实的男子,能善待你就成。” 莫云洛心中对此事很抵触,“爹会给师父回信,告诉他这是早已定下的婚约。哪怕师父会有雷霆之怒,爹也不能再让你受半点伤害。” “父亲,女儿这名声,哪里可能两三日之内就找到婆家?就算你送女儿去给人做小,愿意要的也不多吧。” 莫寻雁笑了笑,“父亲又何必为了女儿四处求人、自取其辱?与其给人做小、填房,还不如嫁给世子做对假夫妻。” “你真这么想?师父一直有心要逸王的命,又怎会让你在逸王府过清闲日子?只怕你一嫁过去,师父就会要你伺机替他杀了逸王。在世子眼皮下做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 “父亲,从师公将我留在云山那日开始,我的命运便由不得自己了。就算我不嫁给皇子,不嫁给世子,我依然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与其忤逆他不如顺从他,尽量设法让自己过得轻松点。” 在真相查清之前,莫寻雁必须顺从。 “你心意已决,爹还能说什么?” 莫云洛长叹一声,“那就静观其变吧!如今朝局动荡,可能即将发生大变化,若你嫁了世子,莫府便会自然地被人划为右相一党。” “父亲,多年来你一直中立,和左相、右相两党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如今,因为寻雁,皇上、左相一党可能会对你有所猜忌,你定要多多小心。” 次日早朝后,欧阳英睿随欧阳离辰去了御书房。 大太监向一暖当然知道皇上心情不好,冲送茶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弯着腰退出去,关上了门。 “英睿,你找朕有何事?” 欧阳离辰在龙椅上坐下,没好气地看着欧阳英睿。 “皇兄,昨晚你歇在哪个皇嫂处,怎么一副【语求不满】的样子?臣弟难得找你说说话,你还黑着脸!”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大大咧咧在一旁坐了下来。 “你看你都说的是啥?” 欧阳离辰的脸色愈加难看,“有你这样和朕说话的么?朕是为国事操劳好不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驸马至今昏迷不醒,左相口口声声要严惩不贷,右相口口声声喊冤,朕头都大了!” “皇兄,多大点事,你至于头疼成这样么?工部尚书和那京兆府府尹不已经在替你分忧了么?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急也急不来!” 欧阳英睿翘着腿,端的是恣意散漫。 “你说的轻松,那昏迷的可是朕的驸马,是左相唯一的儿子。那关在京兆府狱中的是右相唯一的儿子,也是你从小的伴读,你最好的朋友,难道你就一点不急?” 欧阳离辰斜了欧阳英睿一眼,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急?怎么不急!” 欧阳英睿耸耸肩膀,邪魅一笑,刻意压低了声音,“臣弟这心里都急上火了!不过,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臣弟自己!” “为你自己?” 欧阳离辰脸一沉,“你怎么了?” “皇兄别装着不知道,臣弟可是来求你的!” 欧阳英睿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皇兄身边数朵解语花,自然不知臣弟的孤苦无依。臣弟已经二十有三了,也该找个人共度漫漫长夜了……” “就这事啊,朕立马为你指婚。那礼部尚书之女,今年年方十五,姿色品行都无可挑剔。户部尚书的嫡长女,刚刚及笄,虽然看上去柔弱了点,却真真是水做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哦,还有吏部尚书之女……” “皇兄,你说这些个女子,臣弟压根没有印象,高矮胖瘦皆是不知,不喜不喜!” 不等欧阳离辰说完,欧阳英睿便打断了他的话,“你就将臣弟心悦的女子指给臣弟就好!” “心悦的女子?” 欧阳离辰冷笑一声,“那朕还真的不知道你心悦谁。” “臣弟心悦莫府的莫寻雁,请皇兄赐婚!” 欧阳英睿手斜撑着头,迎着欧阳离辰的眼眸,说得认真。 “荒唐!” 欧阳离辰狠狠一拍桌子,“英睿,你疯了!” “皇兄,臣弟这不好好在你面前坐着么?怎么会疯?!” 欧阳英睿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 “英睿,你要娶谁都可以,唯独这莫寻雁,朕绝不同意!” 欧阳离辰咬牙切齿。 “皇兄,这是为何?难道你要选她进宫?” 欧阳英睿眨眨凤眸,迷惑不解的样子。 “放肆!朕怎么可能选那种不知廉耻的女人进宫?” 欧阳离辰眼里阴霾密布,御书房的气压低到极致,就连守在门外的向一暖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一个婚前失贞、未婚先孕的女子,朕提起她的名字都觉得污秽。你的眼睛瞎了,朕可没有!” 欧阳离辰显然对莫寻雁厌恶至极。 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给青儿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若不是念及那道免死金牌,凌迟处死她都不足以解气。 “皇兄,有你这样诅咒臣弟的么?” 欧阳英睿又端上了委屈,“臣弟是你唯一的弟弟,你不是诅咒臣弟疯,就是诅咒臣弟瞎,臣弟的心都被你伤透了!” “够了,英睿!” 欧阳离辰打断他的话,“这么多年,朕一直宠着你,你要什么朕没有应过。可是,这一次,朕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就是因为你是朕唯一的弟弟,朕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把自己给毁了!” “皇兄,此言差矣!你凭什么觉得臣弟有了她不是幸福,而是毁灭?” 欧阳英睿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 “英睿,不守妇德的女子你娶来作甚?你是要气死朕么?皇叔要是知道朕将她指婚给你,只怕会直接冲进金銮殿大骂朕糊涂!” 欧阳离辰只觉得一口恶血堵在胸口,快要被欧阳英睿给气疯了。 昨日听得线报,他就已经瞠目结舌,没想到这家伙今日还真的跑来缠着自己指婚。 “英睿,你的身份何等尊贵,这样的残花败柳,怎么配得上你?更何况,她曾指给青儿,怎么能再指给你?你让世人如何评述?” “世人怎么看,重要么?臣弟要娶她,只是为了父王。父王如今身子越来越差,而她医术过人,臣弟不过是希望她能助父王多活些时日罢了。” 欧阳英睿此时已经收起了嬉笑,变得有几分严肃。 “朕下旨让她替皇叔调理身子便是,断不能就这么将她指给你做世子妃,你何故要赔上自己的幸福?” 听闻欧阳高逸身子大不如从前,欧阳离辰眼眸一深。 “皇兄,臣弟也有臣弟的无奈,父王对她一直印象不错,最近偶遇了她几次,回府后也总提起她。” 欧阳英睿眸光微淡,“既然父王觉得她情有可原,臣弟便勉为其难吧。反正臣弟也没有心仪的女子,娶谁都是娶,只要父王高兴就好。” “皇叔怎么能这么糊涂?” 欧阳离辰眼里闪过一丝阴冷,当日之事他多少知道一些,可莫寻雁就算是中了【眉毒】被逼无奈又如何,青儿跟了她三年,她宁愿把身子给别人,也不替青儿解毒,这女人,好狠的心。 “父王老了,终归是固执了些。身为人子,娶她回府,哄着父王开心,调理父王身子,也算是尽孝吧!” 欧阳英睿话里带着一丝无奈。 “这是尽孝?这是愚蠢!这是你一生的幸福,怎么能这般草率?!” “皇上,千禧阁的邓公公前来传皇太后懿旨!” 向一暖在外面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叔侄疏离(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母后?”欧阳离辰有些意外,抬头应了一声,“宣他进来!”门开了,皇太后身边的太监小邓子弯着腰走了进来,扫了欧阳英睿一眼,径直走到欧阳离辰身前跪下,“奴才见过陛下!” 猜不透母后意图,欧阳离辰只能从小邓子的神态上推断,他要说的话并不避讳欧阳英睿,“母后有何懿旨?” “太后娘娘口谕,请陛下准了世子所求婚事。” 那小邓子跪在地上,微微抬头,却不敢直视欧阳离辰。 “什么?” 欧阳离辰一滞,母后怎么也搀和进来了? 这么多年来,母后连自己纳妃都不曾过问,怎么突然关心起英睿的婚事来了? 她不是向来不喜英睿么? 欧阳英睿耸耸肩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太后娘娘口谕,请陛下准了世子所求婚事。” 小邓子略微提高嗓音,重复了一遍。 “今日何人去过千禧阁?” 欧阳离辰迅速回过神来。 “回陛下,今儿个一早逸王爷进宫求见太后娘娘,两人说了一会儿话,逸王爷随后出宫,太后娘娘便差奴才前来御书房传她的口谕。” 小邓子不敢隐瞒。 “回去告诉母后,朕谨遵懿旨!” 除了逸王,还有谁进宫不需通传呢? 欧阳离辰挥挥手,小邓子跪安。 片刻之后,欧阳英睿离开御书房,他走后,欧阳离辰在御书房来回踱着方步。 翩然而来的孟月浮在门口站定身子,从侍女手中接过食盒,迈过门槛,“陛下,暑气太重,臣妾给你熬了酸梅汤。” “皇后有心了。” 欧阳离辰坐定身子,孟月浮并不急着打开食盒,而是站在他身后,伸手为他揉着头上的穴位,声音婉约,“陛下保重龙体,切莫气坏身子。” “皇后已经知道了?” 欧阳离辰微阖着眼,只觉得那柔荑带出阵阵酥麻,头也轻松了不少。 “臣妾早上去给母后请安,刚好遇到皇叔离开,臣妾见母后脸色有些难看,忍不住问了一句……” “这么说,母后也是被皇叔所逼?皇叔都给母后说了啥?” 欧阳离辰猛地睁开眼。 “母后只是说,既然逸王府自己不要脸,皇上也就不必顾及他们的颜面。” 孟月浮声音很低柔,带着一丝劝慰,“臣妾觉得母后说的也对,陛下不如成全世子。” “可那莫寻雁毕竟曾经指给青儿,如今指给英睿,传出去,成何体统?” “青儿不要的女人,他捡着当个宝,世人要笑,也是笑他罢了。” 孟月浮眼珠一转,俯首在欧阳离辰耳边低语,“若让人放出谣言,说莫寻雁当初肚子里的孩子便是他的,世人又会怎么想?” “这……” 欧阳离辰一愣。 “陛下不是一直想打压逸王府么,何不趁此机会,弄臭世子的名声,免得世人总将他当神一样高高供着。” “如此,也好!” 欧阳离辰眼里泛起阵阵阴寒。 ……“皇叔,你真的要娶寻雁?” 逸王府,欧阳元朗不请而来。 “真的。” 欧阳英睿眸光清淡。 “可是,皇叔,这是为什么?你明明讨厌她!” 面对自己从小崇拜的皇叔,欧阳元朗鼓足了勇气,“寻雁已经够惨了,皇叔为何要这么做?” “元朗,爷娶她是为了父王,父王的身子越来越糟糕,她的医术可以助父王颐养天年。” 欧阳英睿语气平淡。 “皇叔,因为这个而娶她,你们能幸福么?” 欧阳元朗皱了下眉。 “元朗,那你觉得谁能给她幸福?你么?” 欧阳英睿挑眉看着欧阳元朗,“爷娶她,虽不能给她幸福,但至少某些人再不敢明目张胆地欺辱她。” “这……” 欧阳元朗哑口无言,自己倒是对寻雁一片真心,可父皇绝不会同意自己娶她,面对太子皇兄和孟含薇,自己连护她周全,让她免于羞辱都那么困难。 “放心,爷不会让她受委屈。在这逸王府,她会是受人尊重的世子妃!” 欧阳英睿拍拍欧阳元朗的肩膀,“等着叫她皇婶吧!” “皇叔……” 欧阳元朗的眼里闪过一丝不甘。 “元朗,还记得爷说过的话么,她与你终究没有缘分,你该放下了!” 将欧阳元朗的情绪看在眼底,欧阳英睿没有多说。 “元朗明白。” 欧阳元朗咬咬嘴唇。 “无尘深陷囵圄,此案疑窦重重,爷需要你帮着去查一些事情……” 欧阳英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欧阳元朗走后,欧阳英睿走出里屋,信步走到园子里的葡萄藤下,躺在躺椅上微阖了双眼听着蝉声。 “爷,太子殿下来了。” 华池的声音。 欧阳英睿睁眼一看,欧阳元青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惊澜阁,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他的眸子带着审视,似乎还带着前所未有的疏离。 “皇叔!” 见欧阳英睿久久不说话,欧阳元青上前两步,轻唤了一声。 “坐吧。” 欧阳英睿指了指身旁的椅子,也不问他的来意。 华池退了下去,园子里只剩叔侄二人。 “找爷何事?” 沉默良久,欧阳英睿开了口,心中些许惆怅,从未想过会和元青相对无言。 “皇叔,坊间盛传,那个孩子是你的。” 欧阳元青抬眼看着身边的欧阳英睿,语音平和,却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元青,爷从不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欧阳英睿抬眸看他,唇边绽放出一个妖冶的笑容,邪魅到了极点。 事到如今,他能说的便是如此。 想起那个孩子,虽然不会觉得对不起欧阳元青,但在他心底,也会隐隐掀起一丝痛。 只不过,这是因莫寻雁而有的一丝心痛。 “皇叔,你爱她么?” 欧阳元青看着远处一丛盛开的茉莉,声音不愠不火,“你真的是因为皇爷爷而娶她么?你对她一点心动都没有?” “不爱,也不曾心动。” “不爱她为何要娶她?” “元青,你心里真的不爱她了?” 欧阳英睿反问一句。 “爱又如何?” 欧阳元青依旧看着那茉莉。 在欧阳英睿面前,欧阳元青无法否认自己的感情,因为当初在边关,莫寻雁昏迷的那几日,是他自己亲口告诉欧阳英睿他有多在意莫寻雁。 “那你为何要放弃她?” “是她不要我。” 欧阳元青平静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口中喃喃,“是她背叛了我。” “元青,不管你们之间曾经发生了什么,都忘了吧……” “忘了?” 欧阳元青缓缓转头看着欧阳英睿,眼里慢慢浸润出一层痛楚,“叫我如何忘?她曾经是我的女人,现在你却要我叫她皇婶,皇叔,你叫我情何以堪?” “从你赐她休书那日起,你和她之间就结束了。爷这么做自有爷的理由。但爷希望,你也不要再去伤害她了……” “可能么,皇叔?” 欧阳元青柔媚的五官此时浸染着伤色,让人不忍直视,“我只是想知道,她为我付出那么多,到最后为何一声不吭,如此绝情地就把我放弃了。既然她不接受我,不爱我,那就让她恨我吧、,总比她忘了我好。” “折腾她何尝不是折腾你自己,你这是何苦?” 欧阳英睿变得有些严肃,“元青,若是从前,你这般待她,爷最多心里为她不值,也不会多说你半个字。可是,只要爷娶了她,她便是爷的女人,爷不会容你伤害她半分。” “皇叔,你真的要为了她和我对立么?” 欧阳元青看着欧阳英睿。 “元青,爷看着你长大,自然不会害你,爷娶她,也不会让她害你。爷只希望你们各自安好,各自向前。日后相见,也能心存善念……” “心存善念?” 欧阳元青牵了牵唇角,“但凡她当初对我心存一点点善念,我和她又何至如此?” “元青,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也许她有她的苦衷。爷没有想过你会原谅她,但事已至此,放过彼此才是最好的选择。既然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真相?” 欧阳元青眼睛一亮,原本没有什么神采的眸子泛起一丝光泽,“皇叔,你知道什么?” “爷知道的不比你多。爷只是觉得她为你倾尽三年的时光,不管后来发生了什么,那三年她待你如何,你自己最是清楚。何必否定一切,何必反目成仇?” 那日的事情,欧阳英睿决定永远藏在心底。 “皇叔,不否定她,难道要我继续在意她?” 欧阳元青看着欧阳英睿,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可她即将成为你的世子妃,你能容忍我对她有情?” 欧阳英睿无言以对。 虽对莫寻雁无心,但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又孕育过自己的子嗣,怎能将她推给别人? “皇叔,这世间,最难控制的便是自己的心。” 欧阳元青说着站起身来,也不和欧阳英睿告别,扔下这一句,缓缓向园子外走去。 欧阳英睿看着他萧瑟清瘦的背影,心里低叹一声,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起事端(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爷,大事不好!”华藏急匆匆走了进来。“怎么了?” 欧阳英睿收回心神。 “南风公子那边出事了。” 华藏跟了欧阳英睿十余年,第一次如此不镇定。 “何事?” 欧阳英睿心里一跳。 “卫小姐今日午后带着庶妹去了京兆府大狱看南风公子,随后不知怎么去了京郊一处别院,被人堵在那里,查出那别院是南风公子的产业,里面搜出不少银票……” “你说什么?” 欧阳英睿轰地一声站了起来,“卫汐雪现在何处?” “卫小姐也被带进了京兆府,至今没有出来,她的庶妹倒是被放了。” 华藏皱着眉,“这个卫家二小姐招出的话对南风公子极其不利。” 华藏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今日午后,卫汐雪带着卫汐沫前往京兆府。 姐妹俩和南风无尘见面前后不过一刻钟,因为有差人在场,也没说什么。 卫汐雪去的时候提了个食盒,里面有些糕点,走的时候卫汐沫将糕点拿了出来。 出了京兆府,卫汐雪上了马车本是要回卫将军府,半途突然改道去了京郊。 当差人从天而降,出现在那别院时,卫家姐妹显然懵了,当大量银票被搜出后,卫汐雪面如死灰。 而卫汐沫一直哭着说不关她的事,她也不知道姐姐带她来别院是要做什么。 卫汐雪被带回京兆府后,什么都不肯说。 南风无尘坚决否认搜出的银票是自己的,府尹一怒之下差点对他用刑。 “混账!” 欧阳英睿一掌拍下,身旁桌椅瞬间化为粉末,“再去探!” “是,爷!” 华藏当即退下。 欧阳英睿转身往苍澜阁走,有的事情完全已经超出了想象。 “看来这个卫汐沫的胳膊肘真的是往外拐的。” 欧阳高逸显然也看出了问题所在。 “也不知道卫汐雪怎么想的,当初她在花海出事,无尘就提醒过她卫汐沫可能有鬼,这几年卫汐沫与云浅秋走得更近,她今日怎么会带上卫汐沫?” 欧阳英睿蹙着眉。 “睿儿,你速去找莫寻雁那丫头,让她陪你去京兆府走一趟,她和卫汐雪交好,卫汐雪定会告诉她实情。” 欧阳高逸面色凝重,一张早已铺开的大网已经将南风无尘死死困在局中。 “孩儿这就去!” 欧阳英睿当即赶往莫府。 莫寻雁进入女监号的时候,只见卫汐雪独自待在一个监号里,坐在地上的稻草上,目光呆滞,一脸的伤心和绝望。 “汐雪!” 莫寻雁鼻子一酸,走上前去。 “寻雁!” 卫汐雪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扶着墙壁站起身,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汐雪,我在。” 莫寻雁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有些颤栗的身子,“是世子送我进来的,今日之事你一定要详细告诉我,任何情节都别遗漏。” “寻雁,是我害了无尘,我不该带汐沫来的,我没想到她这么狠。我怕遇到孟含薇,怕她给你难堪,所以才没叫你陪我……” 原来,卫汐雪见了南风无尘后,见他除了有些消瘦并未吃苦,倒也放下心来,因为有卫汐沫在场,加之差人也一直将她死死盯着,卫汐雪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诉他自己相信他,会一直等他。 出了京兆府之后,卫汐沫告诉卫汐雪,说自己收拾食盒的时候,南风无尘低声叫她转告卫汐雪,京郊的风雪雅筑里有他给卫汐雪寻的一套剑谱,原本打算成亲后带她去小住的时候给她,现在却不知何时才能出狱,要卫汐雪先取回家去。 离开前,卫汐沫放下糕点之时,刚好挡在南风无尘和卫汐雪之间,卫汐雪的确看到南风无尘和她说了什么。 而且当初南风无尘购下别院,也只带卫汐雪去看过一次,风雪雅筑便是卫汐雪起的,此事她从未告诉过卫汐沫,当下不疑有他,命车夫赶了过去。 管家见了卫汐雪,连忙迎进门去。 卫汐雪按卫汐沫所说,疾步走进主厢房的内室,打开桌上的梳妆匣,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她正在奇怪,便听得外面一阵嘈杂,随即涌进来一大堆官差,强行搜查,竟在这内室中找出了巨额银票。 还没等卫汐雪开口,“被吓坏” 的卫汐沫就哭着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是姐姐带她来的。 卫汐雪这才明白,自己落入了卫汐沫的圈套。 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没用了,卫汐沫之前说的话并无人证,谁会信她? 任何人都会以为她匆匆赶来这里是要帮着南风无尘转移银票,销毁贪污证据。 “寻雁,是我着了汐沫的道,是我害了无尘……” 卫汐雪靠在莫寻雁身上,哭得那么无助。 “汐雪,别慌,此事一定会查清楚的。你什么都别想,以后有人问起,你就说见南风公子被冤枉,心情烦躁,去别院散散心,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莫寻雁轻拍着卫汐雪,低声安慰,“世子一定会有办法的。” 离开京兆府,欧阳英睿送莫寻雁回莫府,两人一起进了雁园。 莫寻雁将卫汐雪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了欧阳英睿,见他揉了揉眉心,知道这事比她想的还难,随即示意孤希取来茶具,亲自动手煮茶。 “卫汐沫放下糕点的时候,无尘的确与她低声交谈了几句。卫汐沫说卫汐雪整夜无眠,无尘便叫她多宽慰卫汐雪,说自己清清白白,迟早会出去。现在看来,卫汐沫当时是故意找他说话,以迷惑卫汐雪。” 待孤诺和孤希退下,欧阳英睿一边看着莫寻雁煮茶,一边低语。 “能不能去找卫汐沫,逼她说出实情?” 莫寻雁对卫汐沫向来没有好感,回京后也仅见过卫汐沫两面,每次卫汐沫看向她的眼里都是恶意满满。 对于卫汐沫会卖姐求荣,她一点都不意外。 “爷,不好了,皇上吩咐云梨落前往京兆府提审南风公子,云梨落一去就对南风公子用了大刑。南风公子昏死过去了!” 华池突然闯入。 “什么?!” 欧阳英睿浑身散发出一股冷冽之气。 “现在此案已由云梨落全面接管,府尹大人刚刚让人传话出来,爷交待的事情他怕是帮不上了,云梨落根本不顾南风公子的死活,重刑伺候!” 华池的脸色也很难看。 “你速去通知右相,要他赶去京兆府保住无尘的命。” 欧阳英睿的手不觉已握成拳,“让华藏回府告知父王。” “是,爷!” 华池当即退了出去。 “世子,我能做点什么?” 闻讯赶来的莫俊明听到这一切,一脸的担忧。 “俊明,你去左将军府,避开众人,私下见见卫将军,提醒他对卫汐沫多留个心眼,云梨落一直对卫汐雪没有死心,想必不会对她用刑。” 欧阳英睿并未犹豫,他相信莫俊明对南风无尘的忠心。 “这茶可以解暑,也能安神。” 屋子里又只剩下两人,莫寻雁在煮好的茶里放了些蜂蜜和冰块,递了一杯给欧阳英睿。 “谢谢!” 欧阳英睿伸手去接,指尖无意中触碰到莫寻雁的手,那凝脂般的触感让他一怔,不由想起那日的旖旎,一股热流突然往小腹下窜去。 “南风公子能躲过这一劫么?此事是否系云小公爷所为?” 莫寻雁轻轻晃动着手里的茶盏,似是在闻那茶香。 算不得精致的五官氤氲在水雾中,添了几分雾色,看上去倒有一种独特的神韵。 “无尘性格温润,从不与人结仇,只有他,一直因卫汐雪一事对无尘心怀不满。无尘落在他手里,凶多吉少。” 欧阳英睿强压下心里窜出的感觉,学着她晃了晃茶盏,浅啄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顺着唇齿进入口中,缓缓沁入心脾,提神解郁,舒缓心绪。 “没想到云小公爷对汐雪的执念如此之深。” 莫寻雁叹了口气。 虽然当初她不过是想利用卫汐雪,可回京后面对世人的唾弃,卫汐雪的不离不弃却渐渐打动了她,她已真正将卫汐雪当作唯一的朋友。 同样,感觉到南风无尘对自己的善意,莫寻雁自然不希望他有事。 “他不仅仅是为了卫汐雪。” 欧阳英睿放下空了的茶盏,看着莫寻雁伸手为他满上,那柔软无骨的小手泛着如玉的光泽,又让他想起那日这双柔荑颤抖着褪去自己衣衫的情景,心里莫名一颤,慌忙接过茶盏,又添了些冰块。 “左相是皇后的亲哥哥,皇后为何会选择云国公?” 莫寻雁何等聪明,若没有皇后的支持,云梨落怎敢动孟锦修? “此事表面上看是左相和右相两党之争,的确也暗含了孟良骏和云康城之争。云浅秋是元凯的宠妃,云梨落又掌了兵权,皇后对云府的倚赖大大威胁了孟府的利益。” 欧阳英睿暗叹莫寻雁的冰雪聪明。 “想必云府也不甘居于孟府之下。” 莫寻雁早就看出了端倪,云浅秋对孟含薇态度的便是一种信号,云府定与皇后暗中达成了协定。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迷影重重(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几个皇子相继成年,元青非皇后亲生,朝局之中暗流涌动,人人都在算计自己的利益。孟府执意将孟含薇送到元青身边,就意味着选择了元青而非元凯。云府是在利用孟良骏与皇后之间的隔阂。” 欧阳英睿没有隐瞒。 “皇后当初为何不让孟含薇也嫁给三皇子?难道她一直对左相府有所忌惮?” 听到欧阳元青的名字,莫寻雁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多年来,孟月浮表面上都将元青视如己出,让人挑不出毛病。而孟含薇从小就被当作太子妃来教养,这也是孟月浮的精明之处,亲侄女许给元青,为的不过是要皇兄放心。” “也许,孟月浮当初只是想用孟含薇来控制元青,让他做自己的傀儡。但随着孟良骏势力增大,定是有了更多的想法。若爷没有猜错,当日害元青摔伤变傻很可能是孟良骏和孟锦修的主意,他们明知道孟月浮最终要助元凯上位,怎么甘心孟含薇嫁给元青?” “不过,爷当日设计将孟锦修与元卉拉在一起,坏了孟府的计划,云浅秋顺利嫁了元凯,这让孟良骏父子与孟月浮产生了隔阂。” “云府靠着云浅秋上位后,自然会在孟月浮面前大表忠心,孟月浮为了避免日后受兄长掣肘,开始重用云府,这更加深了孟府的不满。” “而孟含薇从小跋扈刁蛮,心机不如云浅秋,云浅秋越是得宠,她越不愿嫁给元凯。或许重重因素之下,孟府最终毅然选择了元青,暗中向皇兄靠拢。” “只是孟良骏与孟月浮相互手中都攥有彼此的把柄,目前尚不会撕破脸,只是暗斗。” 说到这里,欧阳英睿抬眼看着莫寻雁,“皇子之争,看来已成必然。逸王府难免也会被卷入其中,你怕么?” “后悔还来得及么?” 莫寻雁神色淡淡,垂眸看着手中的茶盏,“世子可否告知皇上,求娶民女不过是戏言?” “爷是认真的。” 欧阳英睿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和一个女人讨论过朝局,但今夜,不知为何,面对莫寻雁,他竟然没有太多隐瞒。 而且,他发现自己再无半点以前对她的不喜,难道是因为她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自己不觉中已将她当做了自己人? “只要世子记得自己的承诺,护得民女及莫府周全,民女有啥可怕的?” 莫寻雁不紧不慢煮着茶,脸上平静地看不出一点波澜。 “可是,正如无尘,有些事即使是爷和父王也无法掌控,你真的不怕?” 想到南风无尘,欧阳英睿心里有些郁结。 京兆府府尹告诉他,那批官差会赶去风雪雅筑,是左相举报的结果,没想到恰好遇到卫汐雪姐妹。 孟良骏如何得知那里是无尘的产业,到底是谁策划了这一连环计? “很多事情是命数,怕与不怕,结果没什么不同。” 莫寻雁淡淡一笑。 “你放心,你入了逸王府,便无人敢轻易动你。只是,逸王府一直更看重元青,爷希望你与他可以相逢一笑泯恩仇。” 欧阳英睿直接将话挑明。 莫寻雁一滞,神色却没有任何异常,“民女对朝局没有兴趣,太子殿下此前不过是民女的病人,如今再无任何瓜葛。” “夜了,你早些休息吧,爷回去了。” 欧阳英睿也没有再多说,起身告辞。 莫寻雁福了福身,看着他走出雁园,目光停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幽深。 这腹黑妖孽一直对自己诸多防备,如今却不顾非议要迎娶自己,他真的没有别的目的么? 今日的开诚布公是他在向自己表示诚意和信任,还是,他的另一种试探? 一想到坊间如今盛传自己的孩子是他的,莫寻雁就头大。 不管是谁出自什么目的传出这样的话,其结果都是将自己和他更加紧密地绑在一起。 而欧阳元青,他会怎么想? 他会怀疑么? 毕竟事情发生在西凉山,发生在欧阳英睿的地界。 若欧阳元青相信了谣言,自己是否真成了祸水,什么都没做就已经离间了他们叔侄的关系。 “主子,热汤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 孤希走上前来。 “孤希,你的气色怎么总是不佳,要我为你把把脉么?” 莫寻雁收回视线,看看立在身旁的孤希,随意问了一句。 “属下这一段睡得不是太好,没有大碍。” 孤希眼里滑过一丝惊慌,但莫寻雁刚好转过身去,并未看见。 “那你早些歇着,不必管我,我要出去一趟。” “是,主子。” 孤希默默转身回了房。 半盏茶的时间,莫寻雁换上夜行衣,蒙着面纱,偷偷出了莫府去找书彤和夜枫。 “阁主,我们的人找到了当初柳天铭做县令时的一个老妈子,据说此人那时专门伺候柳夫人,后来因为家中孙子生病不得不请辞回了宜城乡下老家,反倒躲过了柳府的那场灾难。” 书彤说的是宜城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 之前清风阁在宜城查到的消息让人吃惊。 开元十九年夏,一伙贼人闯入宜城县令柳天铭府中抢劫财物,柳县令夫妇和府上十余个下人全部遇害。 几个劫后余生的衙役称,那伙贼人是逢人就杀,血腥残暴。 当时俊帝派人追查,但并未抓住杀人越货的凶手。 莫寻雁直觉此事大有蹊跷,说不定与一年后魏王府的灭门有着某种联系。 线索中断,莫寻雁很不甘心,下令继续暗访,没想到果真有了新发现。 “让人装成妇人身份设法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后再套她的话,别引起他人怀疑。” 莫寻雁心中大喜。 “阁主,我们的人发现还有人在暗中寻访柳天铭的情况,但对方隐藏得很好,尚未查出他们是谁,更不知是敌是友。” 夜枫却说出另一个不好的消息。 “把这妇人看紧了,千万不能让人杀人灭口。” 莫寻雁蹙了下眉,看来有些事情果然不简单。 “阁主,最近京城似乎有人在盯我们。” 夜枫犹豫了一下,说出更让莫寻雁震惊的话。 “是谁?” 莫寻雁一愣。 “属下尚未查证。” 夜枫面露愧色,“这几次属下进城联络,总觉得身后有人窥视,可是,属下怎么查也查不到尾巴,更不知是何人在盯梢。属下只能让我们的人多加小心,万不可出了差错。” “阁主,你身边可有人盯梢?” 书彤显然更紧张莫寻雁。 “暂时没有发现。” 莫寻雁蹙了眉,是谁在查清风阁? 还是,查的是自己? 皇帝? 欧阳元青? 云山? 还是欧阳英睿? “阁主,为了安全,你暂时不要来此处了。属下会想法将最新的消息每日送到你手中。” 夜枫对危险向来有一种直觉。 “好。” 莫寻雁点头同意,“让我们的人平素减少相互联系,你每日收集消息时,尽量变换方法,别让人看出端倪。” “属下明白!” “世子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莫寻雁抬头看向书彤。 “阁主,逸王府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说往里面安插我们的人了。那世子更像只狐狸,根本让人看不透。他偶尔会与一些世家公子一起去三重天取乐,但从不让女子近身,陪他的那个伶人也从不见别的客人,估计被他包下了,压根无法查到世子任何消息。” 书彤说到这里看看莫寻雁,“阁主,你真的要嫁给他?” “他敢娶,我为何不敢嫁?” 莫寻雁淡淡一笑,若那腹黑妖孽真的好男风那就更好了,只怕这伶人不过是他的一个障眼法。 “难道阁主不怕他另有企图?” 夜枫皱着眉。 “企图?他能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莫寻雁冷笑一声,“我倒想看看他有何目的。把他盯紧点!” “遵命!” 次日傍晚,欧阳英睿再次来找莫寻雁。 “听说工部的调查结果对南风公子很不利?” 欧阳英睿一坐下来,莫寻雁便看出了他脸上的疲态。 “嗯,太子府和平王府的主殿,大梁都不同程度地存在问题,皇兄龙颜大怒。” 欧阳英睿揉了揉眉心,接过莫寻雁递上的茶一饮而尽。 “昨日别院的银两可查出来路了?” 想起还关在狱中的卫汐雪,莫寻雁也蹙了眉。 “没有。” 欧阳英睿摇摇头,一脸的挫败,“那别院的下人都被京兆府抓去问了话,管家甚至被严刑拷打了一番,可他们的口供都一样,一问三不知。” “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 莫寻雁的心又沉了一分。 “卫将军将卫汐沫打了个半死,还罚她一直跪到现在,可卫汐沫半点没改口,一口咬定是卫汐雪带她去的别院,她什么都不知道。” 提到卫汐沫,欧阳英睿的俊脸也变了色。 “汐雪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莫寻雁叹了一声,“这可如何是好?南风公子受了刑,还熬得住么?” “昨日若不是右相及时赶到,无尘恐怕就没命了。” 欧阳英睿低垂了眼眸,掩去眼中的伤色。 “云梨落胆子也太大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帮他炼药(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他倒是推了个干干净净,只说是手下的人不知轻重。右相赶去后,他立即回到京兆府,将那负责上刑的手下一剑刺死,说是向右相赔罪。可无尘全身的骨头多处断裂,至今还昏迷着。” “怎么会?!” 莫寻雁不敢想象。 “爷需要你帮忙……” 欧阳英睿压低了声音,话里带着几分谨慎。 莫寻雁一愣,“世子但说无妨,不必客气。” “今日父王去看了元卉和孟锦修,随后又去宫中见了皇兄,尽管父王保住了右相,但无尘却保不住了。” 欧阳英睿话里带着无尽的沉痛。 “什么!” 莫寻雁一惊,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这叫卫汐雪如何接受? 她不敢想。 “逸王府已经尽力了。这三座府邸都是三年前开始修建的,完工也都两年了,很多线索早被人抹去,无从查起。最奇怪的是,左相如何得知风雪雅筑是无尘的产业,皇兄和左相坚决不肯透露半个字。” “现在有人指证说当初怀疑工程存在偷工减料,向无尘反应,无尘却说绝对没有问题。如今又从无尘的别院中搜出大量银票,这便将他贪污款项的罪名彻底坐实。” “更有人指证无尘在某日醉酒后怒骂老天不公,说自己明明比孟锦修优秀,却处处不如孟锦修,这驸马本非他莫属,却偏偏又成了孟锦修。言下之意,公主府的大梁,很可能是无尘泄私报复所为。” “虽然无尘打死不认,但孟锦修差点被砸死,左相当庭跪求皇兄严惩,左相一党痛斥无尘身为右相之子,辜负圣恩,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皇兄为稳定朝局,就算不判无尘极刑,也会依律杖责两百,那和打死他没有任何区别。”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话音低沉。 从小一起玩大的挚友遭遇这般陷害,而他居然束手无策,这让他极度自责。 “怎么会这样?” 莫寻雁也觉得无比压抑,南风墨玉年过三十才得了南风无尘这一个儿子,如今竟要冤死在阴谋之中。 还有卫汐雪,若是南风无尘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这一生恐怕都要活在深深的自责中。 “所以,爷才来找你,事到如今,只有你才能帮无尘了。” 欧阳英睿直视着莫寻雁,眸光深邃,似要将她的魂魄也席卷进去。 “世子想让民女做什么?” 看着他深若幽潭的凤眸,莫寻雁的心莫名狂跳。 “给无尘练一颗假死药。” “假死药?” 莫寻雁当即懂了他的打算,“能制这药的人很多,世子完全可以找别人。” “爷问了不少人,他们的药最多假死两日。可无尘若真的暴死狱中,左相一党的人定会怀疑他假死,两日之内绝不会让右相领走他的尸身。唯有更特别的假死药,才能瞒天过海,助无尘躲过这一劫。” 欧阳英睿静静看着莫寻雁,“爷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只要你救下无尘,爷可以答应许你一个愿望。” “为了汐雪,民女定会救他。” 莫寻雁微蹙了下眉,“民女此前炼出的假死药,服下后假死状态最多持续四日。可如今民女觉得四日也不保险,这药可能得重新炼制。” “这么说,你能炼出?” 欧阳英睿大喜。 “不知这假死药世子最迟什么时候要?” “这事再拖下去恐怕就来不及了。右相一党的人明日会联名上书,指出种种疑点,求皇兄着人再查再审,爷和元朗再周旋周旋,估计也就能拖个两三日,毕竟再怎么喊冤也拿不出对无尘有力的证据。” 欧阳英睿凝视着莫寻雁,“这么短的时间,你有把握么?你需要什么药材,爷马上命人去准备。” “民女定会尽力在两日内炼制出来。” 莫寻雁沉思了一下,“千年人参、千年雪莲和千年灵芝,这三味药太名贵,民女只有须根、叶茎,如果世子能找来,制出的药效果会更好。” “父王身子不好,逸王府的药房一直备有这三味药。” 欧阳英睿想了想,“明日一早让人来接你,就称父王突然病倒,请你去府上诊治,你便可以放心地在逸王府炼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好。” 莫寻雁点点头,“南风公子那边,世子的人这两日切莫再喂食什么续命的丹药,这样才能使人信服。” “你有何心愿?” 末了,欧阳英睿问到。 莫寻雁这才想起他刚才的承诺,淡淡一笑,“世子重诺,民女记下了。待有心愿需要世子帮忙的时候,民女自会告知。” “如此也好。” 欧阳英睿起身告辞。 此日一早,逸王府的管家便亲自前来莫府接莫寻雁前去为“突然病倒” 的逸王爷诊治。 莫寻雁带着孤诺和孤希前往。 华池华藏将莫寻雁迎进苍澜阁,欧阳高逸和朱伯都等在那里。 莫寻雁先给欧阳高逸把了脉,开了个调理身子的药方,让朱伯去煎药。 自己则进了侧厢房,将各种药材清理了一遍,随即开始和孤诺、孤希一起切割药材。 欧阳英睿下朝回府直奔苍澜阁,但见侧厢房门户大开,莫寻雁蹙着眉,守在两个小铜鼎面前,不时往里面添加着切成粉末或是片状的各色药材。 孤诺和孤希按照她的吩咐,用内力控制着火候,三个人都是一头的薄汗。 远远看去,那一身素衣,将头发高高挽起的丫头神情专注,眸光闪亮,整个人带着别样的风采。 欧阳英睿眼眸一深,转身对华池低语了一句,不一会儿,华池送来了绿豆汤、冰块,铜盆和方帕。 欧阳英睿将绿豆汤放在冰块上凉着,等到两炉药炼好,莫寻雁喊停,他才湿了方帕走进大殿,径直走到莫寻雁身边,伸手将她拉住,细细将她脸上的汗珠擦去。 莫寻雁愣在那里,直到他将绿豆汤喂到唇边,方才回过神来,原本就红扑扑的小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慌忙接了,埋头喝了起来。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眼神里蕴着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宠溺。 屋外,华池华藏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的爷,居然亲自为女人擦汗? 这怎么可能? 当初那个人,爷对她可都没这么亲昵过! 欧阳高逸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嘴角上扬,转身吩咐下人准备午膳。 孤诺和孤希知趣地退到园子里,华池华藏连忙也递上绿豆汤。 “为何这炼出的不是丹药,而是药汁?” 欧阳英睿变戏法似地拿出一把扇子,轻轻为莫寻雁扇风。 “南风公子如今已经昏迷,若喂食他丹药,比较费事。民女想了一晚,决定将这假死药炼成透明无味的药汁,看上去就和水一样。旁人也不会猜到世子的意图。” 莫寻雁轻声解释,仍不敢抬头看他。 “你真是聪明,难为你了。” 欧阳英睿看着铜鼎里倒出的黑色药汁和桌上切好的药材,“这是要将这些药材全部炼成汁后再合在一起炼制?” “嗯。” 莫寻雁点点头,“炼药很无趣,世子不必守着。” “无妨。等下让华池华藏来替换你的两个手下,他们的内力也不错。” “好,这样速度能快一些。” 炼药需要消耗很多内力,若不是需要隐瞒自己会武功,莫寻雁自己也会亲自上阵。 “先用膳吧,父王在等我们。” 欧阳英睿领着莫寻雁去了主殿。 一顿饭花了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欧阳高逸看着分坐在自己两侧的两个孩子,心情甚好,倒比平日多用了些。 欧阳英睿几乎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看莫寻雁有选择性地为父王布菜,一边吃一边低声陪父王聊养生之道,他的心没由来地寸寸柔软。 突然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在梦里早就出现过,尤为温馨。 这一日,莫寻雁除了用膳,几乎都没有休息,一直在炼药。 华池华藏和孤诺孤希换着为她打下手,欧阳英睿则陪着父王在园子的树阴下对弈,不时抬头看看屋里忙碌的丫头,眸光微闪。 “睿儿,等你们成亲后,便让这丫头替你看看如何?” 欧阳高逸的声音轻若蚊蝇,“老朱说你这月十五用了她的药,少受了很多苦,想必她定有法子解了你的寒毒。” “父王,再说吧,无尘的事情尚未解决,这亲事……” 欧阳英睿的手顿了一下,落了一子,自己身中寒毒之事要告诉这丫头么? 她可以信赖么? “睿儿,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她便会是你的妻子,父王希望你能真正接纳她。” 欧阳高逸岂会不懂儿子的心思。 “父王,孩儿还没准备好。” 欧阳英睿抬起头来,正好看见莫寻雁抬手用手背擦擦脸颊上的汗,一边添加药材一边观察药汁。 真的要和这个迷一样的女人过一生么? 欧阳英睿觉得自己始终在徘徊。 当日确定与自己有夫妻之实的人是她后,想得最多的是欧阳皇族欠了她,一个为自己孕育过子嗣的女人,自己不该让她受人欺负,娶她不过是一种良心的救赎。 而父王这意思,显然是劝自己不但要给她名分,还要敞开心扉接受她,自己真的还没有想过。 一切顺其自然吧! (本月最后一次爆发。 感谢yetita5菇凉的月票,感谢火玄宝宝的打赏,感谢亲们的爪印,皮皮谢谢菇凉们的支持! ) 第一百三十九章 取血成药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夏夜总是特别长。待药材炼了三分之一,众人停了下来。 莫寻雁沐浴更衣后,披着长发走了回来。 侧厢房空无一人,只有浓浓的药香氤氲在空气里。 莫寻雁只当孤诺他们都去沐浴了,也没在意,信步走进大殿,拿起混合在一起的药汁轻轻嗅着,倒出一滴在手上,伸出丁香小舌舔舐到口里。 那粉色的舌尖从那柔软无骨的手上扫过,刺激着树上某人的感官,欧阳英睿顿觉小腹一紧。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清心寡欲,当初和苏茉香走得很近,也不曾对她动过【欲年】。 难道,是因为和这丫头有过肌肤之亲? 为何她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能让自己的心里窜出一团火? 欧阳英睿强压下心中的胡思乱想,从树上跳了下来。 莫寻雁闻声抬头一看,只见一身白衫的他从那树上飘下,方正丰朗的俊脸在月光下增添了一抹柔和,凤眸深若幽潭,漆黑的眸子深邃明亮,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看上去更觉得俊美清贵,风流恣意,仿佛踏着月光而来的谪仙,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妖孽!” 莫寻雁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收回视线。 “他们几个累了一日,今晚爷留下来陪你炼药。” 欧阳英睿走进屋,伸手将莫寻雁的长发握在手中,“别动,爷先帮你把头发弄干。” 两人的姿势显得有些暧昧,属于男人的气息在身边散开,莫寻雁脸一红,暗暗将身子与他拉开一些距离,紧张之余,她忽略了一室药香中那丝沉香的味道。 看着她如此羞涩,欧阳英睿脑子里难免又想起那日她的大胆和主动,唯恐自己多想,催动手中内力,迅速烘干她的秀发,这才发现她的乌发柔顺光亮,让人忍不住想去抚摸。 莫寻雁迅速将头发挽成发髻,拿了药材放入铜鼎之中,两人专心炼药。 夜已深,整个逸王府全都安静了,唯有此处,夜明珠晕开柔和的光芒,两个人极有默契地配合着,争分夺秒。 偶尔停下休息,一人擦汗,一人摇扇,一人送水,一人喝水,无声却胜过有声。 三更将至,莫寻雁停了下来,看着欧阳英睿眼里的红血丝,说什么也不炼了。 “不过几日没睡,爷挺得住。” 欧阳英睿淡淡一笑,没有平素的妖邪,多了几分温情,更让人觉得眉目如画。 “还有一更就要上朝,你先歇着,这药今日定能制出,不急这一时。” 莫寻雁还是摇头。 “那好,你也累了,一起躺一会儿。” 欧阳英睿自然地拉过她的手,将莫寻雁拉到树下,那里并排放着两张躺椅,还有一床薄薄的锦被。 “睡吧。” 欧阳英睿从铜盆里湿了方帕,将莫寻雁的脸和手擦了一遍,放下她的长发,轻轻将她扶到躺椅上,自己擦洗了一下,也在另一张躺椅上躺了下来。 许是太累,莫寻雁的身子刚沾上躺椅,眼睛就闭了起来。 欧阳英睿将那锦被搭在两人身上,也闭上了眼睛。 树上的孤诺沉了脸。 华池再次浮现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他们的爷,居然用别人用过的方帕擦脸,而且还是女人,这太不同寻常了! 四更,欧阳英睿悄然起身准备上朝。 “爷,刚收到消息,有人前去暗杀卫小姐!” 欧阳英睿一滞,浑身散发出一股戾气。 他没有回头去看华池,而是给莫寻雁掖了掖锦被,这才沉着脸走出了侧厢房。 “说,怎么回事!” 欧阳英睿一边赶往自己的惊澜阁换朝服,一边听华池禀报。 “三更刚过,有人潜入京兆府狱中行刺,被我们暗中派去保护南风公子和卫小姐的暗卫抓获,此人乃死士,被抓时咬碎藏于牙中的毒药当场死去。” “能查出来路么?” 欧阳英睿皱了皱眉,“无尘和卫汐雪可有事?” “刺客来路不明。他直奔卫小姐的监号,并没有对南风公子不利,南风公子至今依旧昏迷。” 华池有些疑惑,“属下只是不懂,刺客为何要刺杀卫小姐?” “这是要将无尘和右相彻底逼上绝路啊!” 欧阳英睿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按卫汐沫的口供,是卫汐雪带着她去的别院,换言之,便是无尘让卫汐雪前去转移银票的。卫汐雪被抓后什么都不说,在旁人看来,她是因无尘而沉默。” “如今派刺客去刺杀卫汐雪,便是要让人以为右相府为了保住无尘的命,不惜杀死卫汐雪,让这个重要的证人再也无法开口指证无尘。到时候,卫汐沫再出来补充点什么,谁都会认为是真的,无尘和右相还能活么?” “太歹毒了!原来竟是这样!” 华池深感震惊,“还好我们的人及时发现,卫小姐虽受了伤,却无大碍。” “想必这刺客也不会要卫汐雪的命,有人可舍不得她死。不过是借她演出戏,又要让她误会无尘和右相,日后好对无尘死心罢了。” 欧阳英睿冷哼一声,“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 “莫小姐今日应该能制出假死药吧。” 华池也觉得形势严峻。 “让她多睡会儿,她太累了。” 提到莫寻雁,欧阳英睿的神色缓和了不少,“那千年人参她只取了中间的一段,剩下的命人给她熬成参汤。这丫头太瘦了!” “是,爷!” 华池直觉自己神经迟早会彻底错乱,爷宣布要求娶莫寻雁的时候,他就已经混乱了,如今见爷对莫寻雁这么好,一再打破常规,他愈加混乱。 一个有过孩子的女人,一个完全配不上爷的女人,爷到底是咋了? 他以前对这个女人可是一点兴趣没有的。 难道莫寻雁给爷下药了? “好好伺候着,爷走了!” 欧阳英睿直接无视华池脸上的疑惑,上朝去了。 临近正午,欧阳英睿才回到府中,带回欧阳离辰赏赐“病中逸王” 的药材。 父子俩聊了一阵,一起走进侧厢房,却见莫寻雁全神贯注盯着最后一炉药,拿着扇子在那里用文火细细熬着。 孤诺等人守在屋外,全都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朱伯也侯在那里,等待着见证奇迹。 莫寻雁额上的碎发全部濡湿,心口和后背处全都湿透,她紧紧抿着唇,向来淡定的神色也带了几分急切。 欧阳高逸和欧阳英睿停在那里,不敢再上前半步,唯恐惊扰了她。 明明还有长长的一段距离,欧阳英睿却觉得自己能听到那小铜鼎下火苗燃烧的声音,能听到莫寻雁比平素略显粗重的呼吸,可以看到她眉梢那颗晶莹的汗珠,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肌肤上因为等待因为兴奋而晕起的一抹红色。 明明还是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明明还是那勉强可称清丽的五官,却偏偏在这一刻因那双美眸闪动的光泽而显得无比明艳。 “熄火!” 突然,莫寻雁低唤了一声。 孤诺掌风一动,火焰瞬间熄灭。 莫寻雁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帕子,包住小铜鼎的两边,将它移到一旁的桌面上,手轻轻扇起那烟雾,嗅着那气息,淡淡一笑,“成了!” 话音刚落,莫寻雁眼一闭,人就向下滑去。 “主子!” 孤诺和孤希大喝一声,刚要冲进去,一个人影已经抢在他们之前,将晕倒的莫寻雁抱在了怀中。 揽着怀里的丫头,欧阳英睿这才发现她的面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再一低头,赫然发现她的手腕处包着绷带,正向外渗出血丝。 “怎么回事?” 欧阳英睿沉了脸。 “爷,莫小姐她自己割的。” 华藏战战兢兢,爷什么时候对这个女人如此在意了,难道她真的会成为主母? “世子,主子从小在云山被尊上用各种毒养大,所以她的血带有很强的毒性和药性。为了延长假死药的时效,主子执意在里面加上半碗自己的血……” 孤诺的眼睛有些红。 “为什么现在才说?” 欧阳英睿瞪着孤诺,心里说不出是怒,是痛,还是忧。 “属下和孤诺此前并不知情,炼最后一炉的时候,主子突然就割腕了。” 孤希本能地帮孤诺辩护,“论制药,我们都不擅长,起初只是知道主子要把药炼成水质的,并不知她需要延长时效。” “这丫头……” 欧阳高逸走过来,眼里也是心疼,“睿儿,抱她去塌上躺会儿,等下醒了喂她喝点参汤。” “好!” 欧阳英睿抱着莫寻雁往内室走去。 孤诺端了铜盆,打了清水,送了进来。 欧阳英睿回避片刻,待孤诺为她换上干净中衣,这才走到床榻边坐下,手里扇子在莫寻雁身边轻轻摇着,看着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月牙玉佩,眸光幽深。 两盏茶后,莫寻雁醒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一张俊脸,刚要挣扎着爬起,欧阳英睿却将她摁住。 “别动,躺好!” 欧阳英睿的话里带着不可质疑,随手端了参汤,亲自喂她,话里透着不满,“为何不告诉爷炼这药需要你的血?” “可以不要……” 莫寻雁愣了一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民女是怕药效不够,毕竟出不得错。” “现在开始,三日内不许下床。” 欧阳英睿的话里依旧没有温度。 第一百四十章 再掀风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莫寻雁再一愣,“民女已经醒了,不需躺着。”“那就再躺五日?!” 欧阳英睿的眸光扫过来,有些清冷,“再争便再加!” “民女哪有那么娇弱?” 莫寻雁觉得有点头疼,这个腹黑妖孽一旦霸道起来,完全是个霸王。 “是,你身子很好,才失去一个孩子没多久,便又割腕放出半碗血。刚刚昏倒的也不是你……” 欧阳英睿冷冷地加重了语气,也不知是恼她不珍惜自己的身子,还是气她有意隐瞒,说出的话也未加思索。 那日莫云洛抱着一身血污的她从宗人府走出来,一步步走出宫门,一地蜿蜒的血渍,那场景像挥之不去的梦魇,反复出现在他的眼前。 她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莫寻雁瞬间沉默,眼眸一暗,侧过身去。 欧阳英睿手里的调羹僵在那里,方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心中不免有些懊恼。 为何要提孩子? 不管她是否知晓那是谁的孩子,那是她心中的痛,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再喝点。” 沉默片刻,欧阳英睿伸手去拉莫寻雁,“你失血过多,喝点参汤可以补补气血。” “不喝了。” 莫寻雁没有转身,声音倒很平静,却透着几分疏离,“谢谢世子。” “那爷去传膳,你想吃什么?” 欧阳英睿只觉得心底像被一根银针刺了刺,有一丝丝疼淡淡漫开。 “民女暂时不饿,想再睡会儿。” 莫寻雁还是没转身,“那药凉了后便可以给南风公子喝下了。民女在里面加了点别的东西,可以确保他假死的时候内体和被打坏的骨头不继续坏死。” “但如今天气炎热,他受伤的皮肤肯定会溃烂,切莫惊慌,尸身在这样的天气不坏反倒容易让人怀疑。届时右相可以借此要求入土为安,将他要回去。” “好,爷等下就差人送去右相府,这事逸王府不宜出面。” 欧阳英睿站起身来,“你歇着吧,睡好了再用膳。” 一阵脚步响起,欧阳英睿走了出去,不多时,华池就亲自将药悄悄送去了右相府。 莫寻雁不知躺了多久,醒来后发现欧阳英睿依然守在自己的床头。 “醒了?饿么?” 欧阳英睿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喊了一声,华池送了膳食进来。 “爷可是饿坏了,一起吃吧。” 不等莫寻雁开口,欧阳英睿开始喂她,自己不时也吃上一口。 “今夜过后,这京城之中就没有南风无尘了。” 放下碗,欧阳英睿低叹一声,“这一局,爷输了。明知道是云梨落在捣鬼,可爷就是找不出对无尘有利的证据。爷愧对无尘!” “世子不必自责,三年的时间足够抹掉一切线索。云府三年前就开始布局,那时你并不在京城,怎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莫寻雁低声安慰。 “万幸的是你让无尘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只要活着,便比什么都强。” 欧阳英睿说着,伸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谢谢你,丫头!” 莫寻雁本能地伸手要挡开他,欧阳英睿轻轻握住她的柔荑,看着她的手腕,“以后再别做这样的傻事了。” 第二日,南风无尘暴毙狱中的消息不胫而走,坊间议论纷纷。 有人说,南风无尘死得怨,这案子一看就是冤案,那么温润如玉的一个翩翩公子,怎么会做出贪污枉法的事来? 有人说,南风无尘是畏罪自杀,知道自己免不了一死,为避免牵连右相府,干脆咬舌自尽。 卫汐雪被卫雁鸣接出监号的时候,看到狱中所停放的南风无尘的“尸身” ,她当场就晕了。 接连三日,卫汐雪没有醒过来。 消息传到逸王府,莫寻雁急得不行,想去卫将军府探望,欧阳英睿却命华池华藏将她看住,又用逸王爷将她留住,生生让她在床榻上躺足了五日,才让她下床。 “走吧,爷陪你去卫将军府。” 欧阳英睿这几日也清减了不少,眼圈下透着一层青色,南风无尘的“尸身” 至今还在京兆府狱中,不少地方已经腐烂长蛆了。 两人乘坐同一辆马车,莫寻雁从身上摸出各种药递给欧阳英睿,去腐生肌膏、固骨丹等等,只等右相要回了南风无尘,这些药就会派上用场。 两人刚进卫将军府,便听得后院传来阵阵尖叫,原来刚刚苏醒的卫汐雪竟提着长剑要杀卫汐沫。 那卫汐沫被她追得满园子乱跑,最后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莫寻雁慌忙跑过去,一把将卫汐雪抱住,卫汐雪手中长剑落地,扑进莫寻雁怀里泣不成声。 看着这个短短数日就已经哀毁骨立、没了人形的女子,莫寻雁心疼地不知该说什么。 欧阳英睿早就给她说过,为免被人看穿,南风无尘假死的事情,暂时不能告诉卫汐雪,所以,此刻抱着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的卫汐雪,莫寻雁除了轻拍她的后背,陪着她流泪,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谁能想到,几日前,这个女子还在憧憬着大婚,还在绣着自己的嫁衣,如今,却是这般凄凉。 “卫汐雪,无尘之所以心悦你,是因为你比很多女子活得率性,他欣赏你的恣意潇洒,也欣赏你如男儿般的独立坚强。如今,他定是在天上看着你,看着你如何继续这精彩的人生,将属于他的那一份精彩也一并活出来!” 欧阳英睿站在两人身旁,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卫汐沫,“爷不希望无尘在黄泉路上担惊受怕,更不希望他后悔自己爱错了人。” 短短数语,果然让卫汐雪停止了哭泣,莫寻雁紧紧拥着她,轻声说道,“汐雪,南风公子会一直看着你!” 欧阳英睿牵着莫寻雁离开的时候,卫汐沫的眼光像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在莫寻雁身后。 两日后,右相终于领回了南风无尘的“尸身” ,一切处理好之后,欧阳英睿去莫府接了莫寻雁和莫俊明前去右相府祭拜。 刚走进灵堂,就见卫汐雪全身披麻戴孝地跪在那里,卫汐沫陪在她身旁。 看见莫寻雁,卫汐雪起身走过来,当众给了莫寻雁一耳光,“【见人】!” 灵堂里一下就安静了,众人的目光全都投了过来。 今日来祭拜的都是右相一党的人,但三个皇子也在。 如今见卫汐雪出手打莫寻雁,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右相南风墨玉也始料未及。 莫寻雁捂着迅速肿起来的半边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卫汐雪,不懂为何她看向自己的眼光如此地冷,带着刻骨的仇恨。 “卫小姐,你干嘛?” 莫俊明也愣了,想不到也不会去想,卫汐雪走过来是要打莫寻雁,他反应过来后当即将妹妹护在怀里,低头看她脸上那五个清晰的手指印,心疼不已。 “干嘛?我在打这个【见人】,你没看到?” 卫汐雪冷笑一声,再次挥手,对着莫寻雁另一边脸打去。 “卫汐雪,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欧阳英睿的脸当即沉了下来,一把将卫汐雪的手抓住。 “世子,我当然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卫汐雪用力挣脱自己的手,冷冷地指着莫寻雁,“【见人】,你居然还有脸到无尘的灵前来,你不怕他变作鬼也不放过你?” “卫汐雪,你疯了?!” 欧阳英睿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无法容忍卫汐雪这般当众辱骂莫寻雁。 “我是疯了,我疯了才会把这个【见人】当朋友,疯了才会告诉她无尘和我将别院取名叫风雪雅筑。我在汐沫面前都不曾提过那别院,我只告诉了她,而她,她都做了什么?” 卫汐雪指着莫寻雁,眼里淬满了恨,写满了悔,“太子殿下都不要你了,你还巴巴地去讨好。假意说送还皇上赏赐的头面首饰,结果在木匣中放上告密的信函,说无尘为了讨我欢心,不惜重金为我购买别院。” “亏我把你当作朋友,什么都对你说,你却在背后这般对我。因为你向太子示好,导致密函落到太子侧妃手中,她径直交给左相,左相逼京兆府府尹派人前往别院搜查,找出无尘有罪的证据。” 说到这里,卫汐雪已经悲愤到了极点,“我和无尘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害我们?那些银票是你放的么?你到底是谁的奸细?” “莫寻雁,你这个【见人】,若不是你,太子侧妃也不会逼着我将姐姐骗去别院,害得我们姐妹失和。是你,是你害死了无尘哥哥!” 卫汐沫也在此时跳出来,将呆在原地的莫寻雁狠狠一推,“你滚,不要在这里假惺惺地装好人!” “够了!” 欧阳英睿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一把抓住卫汐沫的手,“你敢再动她一下试试!” 灵堂里的人脸色全变了,饶是南风墨玉知道儿子假死,知道药是莫寻雁制的,此时也难免不生怀疑,哪怕那银票不是莫寻雁放的,可那将官差引去的密函真的与她没有关系么? 如果卫汐雪真的只在莫寻雁面前提过那别院,不是莫寻雁告密,又是谁呢? “太子哥哥,请你告诉世子,汐沫有没有说假话!” (谢谢柔儿63菇凉的月票,谢谢四叶苜蓿qhgi、这个世界谁怕谁  菇凉的打赏。 皮皮十一月冲新书榜,菇凉们的月票攒在兜里,月底三天掏给皮皮,皮皮会继续爆发的。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嫁给世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卫汐沫这时突然转向欧阳元青,委屈地喊了一声。众人当即看向欧阳元青,欧阳英睿也抬眸看着他。 “那日,她的侍从将匣子送到太子府,本宫尚未见到,便被含薇拿去了。所以那匣子里到底有什么,本宫此前并不知晓。” 欧阳元青淡淡地看了一眼莫寻雁,语速和缓。 “驸马出事后,含薇心情不好,有一日将那匣子给摔了,这才发现夹层里有封密函。含薇看后大怒,不管本宫如何解释,都认定这个女人对本宫有所企图,和本宫吵了一架,带着密函回了左相府。” “至于那密函的内容,和汐沫说的相差无几。含薇是驸马的亲妹妹,她会那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欧阳元青这话无疑证实了莫寻雁的告密行为,一时间,众人看向莫寻雁的眼里全是鄙视和嫌弃。 在他们看来,莫寻雁出卖朋友以搏太子欢心,实在可耻。 卫雁鸣站在南风墨玉身旁,看向莫寻雁的眼神尤为犀利。 前些日子他恨不得亲手结果了卫汐沫,可当他获知真相后,也恨不得质问莫寻雁为何要害他的女儿。 “太子皇兄可曾仔细看过,真的是寻雁的字迹么?” 唯有欧阳元朗依然维护莫寻雁。 “本宫当时也觉得蹊跷,把那密函细细辨认了一番,的确是这个女人的笔迹。” 欧阳元青话里带着不屑,“本宫也没想到她还有脸来纠缠本宫。” “元青,请注意你的措辞。” 欧阳英睿彻底黑了脸。 “这定是误会,妹妹她不是这样的人,她不会这么做!” 莫俊明想不到妹妹一来就遭受奇耻大辱,被最好的朋友当众打骂,还被如此冤枉。 “哼,那莫公子认为她是怎样的人?” 卫汐沫冷笑一声,一想到欧阳元朗居然还要帮莫寻雁说话,就巴不得用最恶毒的话来骂她,“一个自甘堕落的破鞋,装可怜骗了我姐姐,可这狐狸尾巴终究是藏不住的……” “卫汐沫,你胆敢再说一个字,本世子就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欧阳英睿身上散发出阵阵寒气,吓得卫汐沫当即闭了口。 那边的卫雁鸣当即皱了皱眉。 “世子,我敬你是无尘最好的朋友,可是,我不能因为你是世子,就违心地说假话。这般两面三刀的毒妇,她如何配得上你?你这般维护她,是真的要娶她?无尘的在天之灵会怎么想?” 卫汐雪向来直率,也不畏强权,她迎着欧阳英睿的视线,毫不畏惧地表达着自己对莫寻雁的仇恨和鄙视。 “本世子看上的女人,为人如何,品性如何,心中自然有数,不需要尔等指手画脚。你们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她一句。” 欧阳英睿的视线冷冷扫过灵堂中所有人,最后落在莫寻雁身上,看着她红肿的脸,只觉得心又是一疼。 他走上前,将莫寻雁从莫俊明身边拉过来,揽在自己怀里,指腹轻轻抚过她的脸,柔声问到,“可疼?” 这眼神,这动作,这话语,无一不让众人震惊。 这么多年来,欧阳英睿从不亲近女子,哪怕是当年对苏茉香,他也从未当众表现出这般的宠溺。 “不疼!” 莫寻雁淡淡应着。 “你送还太子府的首饰匣里可有密函?” 欧阳英睿捋捋她的秀发,只是单纯一问,话音不带任何怀疑。 “民女没有做过。” 莫寻雁抬眼迎着欧阳英睿的视线,那双美眸清澈明净,没有任何杂质,也不带任何委屈。 “爷信你!”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这乱人心神的笑却只为她一人绽放。   欧阳元凯眼眸一暗,眼中情绪意味不明。 欧阳元朗眼眸一深,失落之余却安了心,这一切明显是个局,有皇叔护着,寻雁终究不会有事。 欧阳元青凤眸一眯,似有一团火焰从眼底燃到心底,关于那个孩子的传言在他脑中嗡嗡作响。 曾几何时,皇叔已经对她这般在意? 明明曾是自己的女人,现在得她一个眼神都难,唯有让她恨,她才会想起自己的存在,这是何等的可悲? 卫汐沫恨恨地瞪着莫寻雁,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孔来。   卫汐雪悲哀地看着,无尽的痛和伤从心底蔓延开来。 那日莫寻雁和欧阳英睿走后,卫汐沫跪在她和父亲面前求他们原谅,说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原来,汐沫那么做是受了孟含薇的胁迫,孟含薇威胁汐沫若是不将卫汐雪骗去,就会将她肖想五皇子的事情四处宣扬,并会让帝后将汐沫指给一个臭名昭著的富家公子做第十四房小妾。 卫汐沫从未听说过风雪雅筑,也没想到去了会如何。 在她看来,南风无尘是绝对清白的,她骗姐姐去,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加之孟含薇以欧阳元朗来威胁她,她怕得要死,不敢不从。 卫汐雪一开始并不相信,但卫雁鸣直觉此事太为重大,联想到欧阳英睿、欧阳元青与莫寻雁错综复杂的关系,卫雁鸣当即决定派人暗中去查。 结果,就在今日他们父女出发来右相府祭拜之前,卫雁鸣派去的人传回了消息,证实孟含薇有一日在太子府怒砸莫寻雁送还的头面首饰,与太子吵闹,然后匆匆赶回左相府,随即约见了卫汐沫。 次日,卫汐雪携卫汐沫前往京兆府探望南风无尘,便出了事。 卫汐雪只觉得心中最美好的友情瞬间坍塌,跪在南风无尘灵前只觉得心里憋得慌,却哭不出来。 她想随他一起死,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害他们的竟是自己最信任的朋友,她又觉得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可自己当众撕开莫寻雁的伪善,世子却还是这么护着她。 他置无尘于何地? “哥哥,我们走!” 莫寻雁拉起莫俊明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她清冷孤傲,不愿多说一句为自己辩解,背挺得那么直,步伐那么稳,一身傲骨,仿佛就算与整个世界为敌,她也不屑,更不会向谁低头。 欧阳英睿没有阻拦莫寻雁,他只是抬眼扫视了众人一圈,那眼神里带着警告,带着风暴来临前的隐忍,他依然邪魅地笑着,可那笑却带着无尽的寒意,只让人觉得肝颤。 “本世子看人,从不用眼睛,也不用耳朵,只用自己的心。” 他的视线在南风墨玉、卫雁鸣和卫汐雪身上停了片刻,最终落在卫汐沫身上,“本世子的女人,除了本世子,谁也不能欺负,否则,本世子定会替她全部讨回来。” 卫汐沫顿觉一股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身子不由得一颤,腿一软,差点摔到地上。 欧阳英睿笑着从她身边走过,径直走到南风无尘灵前,点了三支素香,拜了三下,插在香炉里,“无尘,你永远是爷的好兄弟。但你的女人,从此以后,爷再不会管!” 卫汐雪的脸瞬间惨白,欧阳英睿这话显然是护莫寻雁护到底了,而她从此再不会得到他及逸王府的半点怜惜和眷顾。 无尘,我错了么? 转身过来,欧阳英睿停在欧阳元青身边,笑得愈加妖邪,他俯身贴在欧阳元青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到,“元青,没想到你如此狠心。可是,若你再这般伤害她,爷绝不会再容忍。” 不等欧阳元青反应过来,欧阳英睿一撩长衫,抬脚便走,众人只听得他对候在灵堂外的华池华藏喊了一声,“进宫!” 南风墨玉看着欧阳英睿的背影,心中微叹。 逸王和世子这些年对右相府如何,他心中有数,世子为人如何,他心中也有数。 无尘因何脱困,那药为何不比寻常,世子没有说过,但华池送药来的时候,他看着和白水无异的药汁,不相信这东西可以让无尘假死,华池才隐晦地多了几句嘴。 刚才莫寻雁一进门,南风墨玉就发现这么热的天,她在长裙外还罩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当她抬手捂住被卫汐雪掌掴的脸时,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手腕上的绷带。 尽管卫汐沫和太子的话相互吻合,但南风墨玉坚信世子,作为世子的女人,既然肯割腕滴血救自己的儿子,她又怎会害无尘? 不管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为了无尘,自己最好沉默。 这日过后,世人皆知,卫家大小姐与莫寻雁在南风公子的灵堂前彻底决裂。 南风公子是世子的挚友,如今各种证据显示其遭此大难系莫寻雁所致,但世子全然不顾兄弟之情,不顾此女妇德败坏,一心袒护,世人扼腕。 据称就在当日,世子出了灵堂,直奔宫中,不顾一切,求得皇上指婚,世人哗然。 坊间盛传,莫寻雁会【眉术】,当初被指婚有头疾的太子心有不甘,私下勾搭世子,有了世子骨肉,所以如今世子才不顾一切,坚决要娶她。 但更多的人在为世子痛心之余,宁愿相信莫寻雁是被太子休弃后,迅速勾搭上世子,将世子迷得神魂颠倒。 于是,南风无尘头七未过,世子迎娶了莫寻雁。 只不过,纳采问名纳吉等程序全部简化,婚宴也没摆,只是一顶喜轿将倍受诟病的新娘抬进了逸王府。 莫寻雁,摇身一变,成了世子妃。 第一百四十二章 避走边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数日后,南风无尘发丧。宫中送来一道圣旨,说南风无尘在督建太子府、驸马府和平王府时确有失职,但贪污一罪证据不足,疑点重重,如今斯人已逝,皇恩浩荡,既往不咎。 灵前,南风墨玉接了旨,接着火化给仙去的儿子。 宫里派来的仵作当众打开棺椁,验明正身。 大约是冰块的作用,在这炎热的夏季,已经“死了” 十余天的南风无尘“尸身” 并未继续腐坏,看上去依旧公子如玉,宛如生前,温润高雅。 随着一声“盖棺” ,棺椁被长长的铁钉钉死,从此,阴阳相隔,再不得见。 卫汐雪跪在灵前,终于痛哭出声,我见犹怜! 一切就绪,众人将卫汐雪扶起,她一身孝衣,以妻子的身份抱着孝旗走在最前面。 就在昨夜,在卫汐雪的坚持下,右相府举办了一场简单的冥婚,如今的她已经是南风无尘真正意义上的妻子,是甘愿为他守寡一生的未亡人。 行至城门,卫汐雪突然停了下来,众人抬头一看,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两百精卫有序护在两旁。 那宽大的马车虽然低调,可两旁骏马上坐着华池华藏,以及孤诺孤希,还是让人一下就猜到马车里坐着的是谁。 发丧队伍就这么在城门处诡异地停了下来,引得百姓全都驻足观望。 只见一只泛着如玉光泽、指节修长的手撩开了卷帘,一身月色长衫的欧阳英睿走下了马车。 随即,他勾唇一笑,伸手过去,同样一身月色长裙的莫寻雁就这么被他从马车上牵了下来。 男的眉眼如画,邪魅妖佞,女的清新素雅,淡漠清冷。 明明是不算般配的两人,此刻站在一起,却又觉得异常的和谐。 无视周围的一切,欧阳英睿牵着莫寻雁缓缓走到南风无尘的棺椁前,深深凝视片刻,从袖中取出一条经幡放在那棺椁上。 他将那经幡展得平平整整,手里两颗长钉,用内力灌注在经幡的两头,牢牢钉在了棺椁之上。 莫寻雁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淡然地看着欧阳英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末了,两人牵手回到马车上,华池手一挥,马车出了城门,向西而行。 “世子怎么不亲自送南风公子下葬?” “听说世子求了皇上恩准,要带世子妃去边关散心。” “世子妃真是好福气,世子竟然这么宠她!这么多精卫护送,排场好大!” “什么好福气,我看就是个【狐里精】!” “可她那样子,不像那种女人啊!” “我离国战神,终究是过不了女人这一关啊!” 老百姓看着欧阳英睿的马车远去,纷纷议论。 卫汐雪的心已经忘了疼,那个曾经视为知己,如今形如陌路的人,从此与自己再无瓜葛。 她咬咬嘴唇,抱着孝旗带着发丧的队伍出了城门。 欧阳元青却心如刀割。 她竟然跟着皇叔去了西凉山? ! 那个让他永生难忘的地方,那个让他失去她的地方! 为什么偏偏是西凉山,难道当初得到她的男人真的是皇叔? 南风墨玉低头隐去眼里泪花,默念,“无尘,我儿,保重!” 官道上,马车里,一个机关将隐藏在下方夹层的南风无尘升了上来。 灵堂里,仵作验尸后,众人只看见棺椁被封,却不知棺椁底部悄然打开,一具易容后的尸体放了进去,南风无尘则被秘密送到逸王府,安置进欧阳英睿马车的夹层。 此刻,莫寻雁半跪在南风无尘面前,伸手把了他的脉,喂了一粒丹药进他口中,随即就要去剥他的衣衫。 “爷来吧!” 欧阳英睿连忙上前,虽说这是他最好的朋友,虽说她只是自己名义上的妻子,可是,不知为何,他还是不愿她过多地触碰无尘,更无法容忍她为无尘宽衣上药。 “好。” 莫寻雁擦了擦手,站起身来,背对着两人坐下,拿起一本医书安静地看起来。 欧阳英睿将南风无尘扒了个精光,看着他浑身的伤痕,忍不住蹙眉。 湿了早就准备好的方帕,将南风无尘全身擦了一遍,欧阳英睿将药膏抹在了那些伤口上,一一包扎好,替他穿上中衣中裤之后,长长出了口气。 “无尘什么时候能醒?” 净了手,欧阳英睿重新坐下。 “不确定。” 莫寻雁再次走过去,逐一捏着南风无尘身上的骨头,皱了皱眉,“小腿腿骨俱碎,左腿股骨折断,右手手臂断裂,肋骨断了三根。” “能恢复么?” 欧阳英睿并不意外。 “需要很长时间。” “他好了之后会不会变成废人?” “民女会尽力,但也要看他自己的毅力。” 莫寻雁说着,开始为南风无尘接骨。 她先将那些折断、断裂的地方捏合在一起,并用夹板固定,最后才来处理南风无尘的小腿腿骨。 欧阳英睿默默地凝视着她,看她跪在那里,一点一点地将无尘已经碎得不行的小腿腿骨复位,一点一点的固定,看着她专注认真地忙碌着,看着她额头和脸颊上淌下的汗珠,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他相信,她可以还给他一个完好无虞的无尘。 不知道这种信赖从何而来,即使卫汐雪已经那样否定了她,可他知道,她依然会继续全心全意地救治无尘。 短短时日的相处,他已经看出,莫寻雁的确是个善良重诺的女子。 她的坚强、她的隐忍也让他心生怜惜。 卫汐雪那日的言行,带给她怎样的伤痛,欧阳英睿怎会不知。 可莫寻雁事后从未提过,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即使他擅自决定了婚事,匆匆将她接进逸王府,没有任何仪式,只是为了要她掩护自己带无尘离开京城,去往令她伤心的边关,她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委屈,没有说半个不字。 世人看她,只觉得荒唐,只觉得是场笑话,而她冷眼看着世人,自带着睥睨众生的孤傲。 世人将她看作一场闹剧,而她的眼里,芸芸众生,俗世非议,何尝又不是一场闹剧? 她把一切都放在心底,独自承受,只用自己的淡漠清冷应对世人,甚至是最亲近的人加诸的伤害和不公。 她不哭不闹,只是默默受着,心门越关越紧。 就如此刻,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欧阳英睿觉得自己对她的亏欠似乎又多了几分。 “你歇一会儿。” 见她满脸倦色,知道她方才接骨耗尽了力气,欧阳英睿扶她在卧榻上躺下,自己拿着扇子在一旁摇着。 莫寻雁微阖了眼,渐渐睡了过去。 欧阳英睿看着她,眸光微闪。 十五日后,一行人抵达了边关,正是紫云英怒放的季节,云英城俨然是紫色的花海。 树上、地上都是紫云英的花瓣,莫寻雁静静看着,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欧阳英睿知道,让她重回这里有些残忍,可是,将无尘送往别的地方,他不放心。 为掩人耳目,两人牵手进了园子,一道住进正厢房,一个宿在外室,一个宿在内室。 南风无尘已经醒来,却只能躺着。 欧阳英睿将他悄悄安置在正厢房的东暖阁。 每日早上,莫寻雁都会与欧阳英睿一起来为南风无尘换药,随后她便会离开,留欧阳英睿与南风无尘独处。 有时候,莫寻雁会在书房,静静地看书。 有时候,她会带着孤诺和孤希,随意在街上逛逛。 云英城的百姓知道世子来了都很开心,对于这个世子妃更是友善。 自打有一日莫寻雁无心地在街上救了一个发病的老人,世子妃是神医的传闻就在云英城传了出去。 不少人慕名而来,请世子妃看病。 到后来,莫寻雁隔三岔五就到一家医馆坐坐,免费为边民看诊。 欧阳英睿很忙,除了陪伴南风无尘,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 他们前往边关的途中遭遇了几次暗杀,虽然全身而退,但欧阳英睿却知道,某些危机已经越来越近。 他每日都会在书房处理一些事情,而莫寻雁只是安静地待在书房的一个角落,从不窥探他的函件。 偶尔,欧阳英睿抬头,会看见她坐在那地上,靠着墙,静静地翻着书,没有任何声音。 好像一眨眼,她就会从那里消失,好像她的存在永远是这样卑微。 欧阳英睿的心底就会莫名地泛起一丝疼,看向她的眼光少了犀利,多了几分柔和。 当她出门的时候,欧阳英睿总觉得书房里少了什么,尽管她在的时候,书房里也不会有她的声音,可看着她平素坐的那个位置,心里只觉得空荡荡。 他会加速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出门去寻她。 每一次看着她一脸淡然的笑容,与那些素不相识的边民说话,他就觉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愉悦和安宁。 牵着她回府,手里提着边民送她的蔬菜、鸡蛋什么的,欧阳英睿的唇角总是扬得很高。 两人一身素衣,牵手走在铺满紫云英花瓣的路上,欧阳英睿有时会想,这样一直牵手走下去也好。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各种宠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日,乔装打扮后的夜枫出现在医馆,低声告诉莫寻雁来自宜城的消息。 “当初柳天铭的夫人闲聊时曾向那老妇人提及,恩人送他们女儿时,手中有两个孩子。柳氏夫妇猜想恩人留的是儿子,只把女儿送了人。” “两个孩子?” 莫寻雁蹙了下眉。 “柳氏说养女的亲生父亲人称云山老怪,另一个孩子她后来也没听他提过。” 夜枫点点头,“除此之外,老妇人提及的都无关紧要。” 莫寻雁没有说话,不管另一个孩子是谁,如今要查其下落和真实身份,显然都不容易。 云山老怪可不是那么容易跟踪的。 “阁主,在查柳天铭的是逸王府。” 夜枫压低声音,“这一次他们用海东青传递消息。原本是追不上的,没想到那家伙途中与一只鹰打了一架,受伤后飞得较慢,我们的人一路跟着,发现那海东青最后飞进了逸王府。” “逸王府?” 莫寻雁一愣,是逸王还是他? 为何也要查柳天铭? “属下查出,逸王与魏王关系不错,世子兄长与魏思安更是情同手足。逸王府查柳天铭,会否与魏王府灭门有关?” 夜枫并不知晓莫寻雁的真实身份。 “还有什么?” 莫寻雁心里有些乱,脸上却看不出表情。 “根据我们掌握的消息,几年前世子兄长的死更像是人为的阴谋,当时世子主动请缨,前往此处戍边,一边暗中追查此事,一边暗中在此培植自己的力量。可以说,这云英城和边关三十万大军,其实都是世子的势力。” “你是说他想谋反?” 莫寻雁暗暗吃惊。 “非也!皇帝和逸王府之间也许并不简单。想取世子性命的大有人在,他培植势力或许也是迫不得已。也可能他是在为逸王府选中的皇子做事。” “皇权之争,向来迷雾重重,不到最后一刻,谁也看不出真相,谁也猜不到结局。” 莫寻雁当即想到欧阳英睿对欧阳元青的在意,如今因为自己,他和欧阳元青应该心生芥蒂了吧? “总之,阁主对世子多留个心眼为好。世子可是出了名的腹黑,属下觉得他对阁主好不过是演戏罢了。” “我自然不会当真,你放心。” 莫寻雁淡淡一笑。 “已经查出孟良骏每次去三重天都会见老板娘楼鸢,他每次去,三重天后院都住有一个极其神秘的人,属下怀疑孟良骏其实是去见此人的。” “神秘人?” 莫寻雁脑子一转,“让人把三重天盯紧,尤其是这个神秘人,查查来头,看他都会与谁见面。” “世子每次前往三重天,看伶人也是个幌子!属下会继续查的。” 夜枫起身道谢,拿过莫寻雁开的方子去柜台抓药。 这日回去没有见到欧阳英睿,一个人用晚膳,莫寻雁有些索然无味。 看来习惯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自己对这个腹黑妖孽的讨厌似乎少了很多。 夜里,莫寻雁在园子里散步,但见天上一轮圆月格外皎洁,如银的月光撒下,在紫云英上覆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增添了几分柔美。 原来今日是十五。 莫寻雁让孤诺将自己弄到了屋顶。 子时,欧阳英睿踏进园子,看到的便是她独坐屋顶,仰望夜空。 月光如烟如沙,而她似睡似醒。 手边一把绢扇,脸上一抹淡愁,眯眼看着天际,眼角闪过一颗晶莹。 欧阳英睿心底又是一刺,这般脆弱的她,和那日何其相似,如此惹人心疼。 刚才一回来,华池就悄悄告诉他,莫寻雁今日回来的路上被一个认错人的两岁小孩抱着腿喊了几声“娘亲” 。 华池说莫寻雁当时低头一看那胖乎乎的小孩,眼圈突然就红了,俯身将那孩子抱起来,亲了又亲,直到孩子的娘亲走过来,才恋恋不舍地将孩子放下。 她是想起那个孩子了吧,欧阳英睿的心里漫起了一丝苦涩,那个孩子…… 正欲抬脚向前,却发现园子里云英树下,孤诺正仰头看她,一脸的哀伤,一脸的求不得、放不下。 而一旁屋檐的阴影下,孤希也在静静地看着孤诺,目光安详,却也带着几分不敢言的凄苦。 欧阳英睿的心颤了颤,这三人! 顾不得自己的内力尚未完全恢复,身子一掠,飞到她的身旁。 “还没睡?” 欧阳英睿笑得妖邪,在莫寻雁身旁坐了下来。 “回来了?” 莫寻雁蹙了下眉,这人失踪一天,竟是去喝酒了么,满身酒味。 “嗯,和几个将军喝酒去了。” 欧阳英睿说着躺了下去,随手扯了个草根叼在嘴里,凤眸一眯,“屋里很热?还是,你在等爷?” “只是想吹吹风。” 莫寻雁又仰头看着月亮,“今晚的月亮好圆。” “想家了?” 欧阳英睿侧过身子,单手撑着头看着莫寻雁,浸染了几分醉色的凤眸里闪着迷醉的光泽,幽深的眼眸暗藏着摄人心魂的眸光,让人不敢直视。 “家?” 那玉盘般的圆月一下模糊起来,幻成了一张模糊的笑脸,莫寻雁眸子里猛地漫起一层水雾,她当即将头再仰高些,将美眸瞪得再大些,不让眼泪掉下来。 欧阳英睿猛地坐起来,将她揽在怀里,“傻丫头……” 莫寻雁的身子一僵,渐渐在那浓郁的酒香中放松下来,轻轻靠在欧阳英睿的肩头,闭上了眼。 “对不起,爷太自私了,回京后就陪你回家去看看。” 欧阳英睿颇为自责。 这丫头,离家八年,回京不足半月就被迫带着元青外出求医。 好不容易捱过三年,回京后却遭遇种种变故。 不到两月,她承受了太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东西。 她不过才刚刚及笄啊,她正该躲在家人的羽翼下疗伤。 可自己那日却用一顶喜轿将她接回逸王府,用世子妃的身份将她留下,随后的几日她都在逸王府里忙着准备各种药材,自己并不曾陪她回门。 接着便带着无尘来了这里,她不想家才怪。 怀里的人悄无声息,欧阳英睿低头一看,小丫头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又长又密的羽睫在脸上投下一道完美的弧形。 心中轻叹一声,将她拥得更紧。 小小丫头,心如堡垒,习惯了什么都一个人抗,不倾诉不抱怨不分享,你累了吧? 一晃又过了三月,走过夏,走过秋,渐渐到了冬。 南风无尘已经可以下床直立一会儿了,虽然还不能独立行走,但他的脸上又有了温润的笑容。 只是,面对莫寻雁,南风无尘总是沉默。 自打知道自己的命是她救下的,知道她离京前受了怎样的委屈,南风无尘便唯有沉默。 整个事情,最有责任的是他自己,当初欧阳英睿反复叮嘱,要他小心防范,可自己还是栽进了别人布下的陷阱,不但害了自己和汐雪,还将莫寻雁也牵扯了进来。 亏欠和感谢,说了又有何用? 除非有一天,自己能站在卫汐雪面前,亲口告诉她实情,否则这一对好姐妹恐怕再难回到最初。 带着对卫汐雪无尽的思念,带着对莫寻雁无尽的歉疚,南风无尘积极配合,一日胜过一日。 莫寻雁和欧阳英睿的相处也越来越融洽。 闲来无事的时候,两人会一起听雨煮茶,信手对弈,泼墨挥毫,抚琴【吹潇】,无比惬意。 欧阳英睿看向莫寻雁的眼神越来越温柔,视线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为她做的事情越来越多,且不说月信时喂她喝红糖水,用内力替她暖小腹,就连洗脚也亲自承担。 一个男人能给女人的所有宠溺,他都给了她。 在不知情的人眼里,世子已经将世子妃宠上了天。 孤希私下也感叹,世子对自家主子太好了。 可莫寻雁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演戏罢了。 欧阳英睿一心求娶她,不惜与皇上闹僵,也不惜为了她得罪右相一党,如今两人尚在“新婚期” ,若他不对自己好,如何让人信服? 就像在人前,自己总对他自称妾身,不也是演戏? 这日,医馆,一个前来看病的老头暗中留给莫寻雁一张纸条。 无人处展开一看,竟是云山老怪的亲笔,寥寥数字,让莫寻雁的心沉到谷底,“尽快与欧阳英睿圆房,彻底取得他的信任。” 取得信任是假,要自己将“情殇” 之毒过给他才是真。 脑子里闪过欧阳英睿毒舌时的邪魅,闪过他深沉时的妖邪,想起他父兄一般的关怀体贴,莫寻雁握着纸条的手抖了一下。 欧阳英睿今日来的特别早,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见她面色苍白,小手发冷,蹙着眉将她的柔荑拉过来,紧紧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本想让你陪爷去个地方,可看你这样子,算了,还是爷自己去吧。” “没事,天色尚早,妾身陪世子去看看。” 莫寻雁心中有些乱,原本看了密函之后有些不想面对他,可一想,自己当初答应嫁入逸王府,并不是单纯要借世子妃的身份讨个安宁,自己终究是要为家人复仇的,如今一步一步得到他的信任,绝不能前功尽弃。 “好吧。” 欧阳英睿发现手中的柔荑温暖了很多,站定身子,看看跟在两人身后的孤诺和孤希,“你们先回去,爷和世子妃出去走走。” 第一百四十四章 知道真相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牵着莫寻雁缓缓走出云英城,来到城西的一座小山,拾级而上。 山不高,两人不多时就到了顶。 这里有很多坟,是当地边民埋葬亲人的地方。 欧阳英睿径直走到一所坟前,放下手里的食盒,细细拔着坟上的杂草。 莫寻雁仔细打量着,这所坟极其普通,与周围的坟并无二致,只是多了青石加固,并无墓碑,看不出里面埋着何人。 欧阳英睿蹲下身,将食盒中的祭品一一摆上。 他从食盒底层拿出些香烛纸钱,刚要点上,又想起了什么,起身将莫寻雁的披风紧了紧,将她拉到稍微背风的地儿站好,“这儿风大,当心凉着。” 莫寻雁心中荡起一丝感动,却又更加矛盾,沉默地看着他蹲在那里点了香烛,将纸钱点燃。 末了,欧阳英睿从食盒中拿起一壶酒,慢慢倒在地上,凤眸中蕴着一丝浅浅的哀伤。 “这是爷的师父。” 直到那一壶酒见了底,欧阳英睿才站起身来,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孤坟,眸子里再没了任何情绪。 “你师父?” 莫寻雁愣了一下。 “数年前,爷请旨带兵出征,大败落国,后在这云英城戍边一年,与师父相遇……” 欧阳英睿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英城,回忆着自己与师父相遇的点点滴滴。 “素闻世子武功盖世,你师父很厉害吧?” 莫寻雁当然知道欧阳英睿的实力不可小觑,这位师父想来也是个绝世高手。 “师父的武功举世无双。” 凤眸里某种情绪一闪而过,欧阳英睿只寥寥数语,“只可惜,他识人不慧,被奸人所害,相遇时,他已是行将朽木,不到一年,便驾鹤西去。” 莫寻雁话音轻柔,“已经过去了,世子节哀。” “今日是师父的忌日。” 欧阳英睿回神看着孤坟。 “他会知道你在想他。” 莫寻雁心中微叹,再强大的人面对生离死别也束手无策。 片刻之后,欧阳英睿提了食盒,牵着莫寻雁往回走。 这夜,莫寻雁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欧阳英睿平素爱吃的菜,一品豆腐,姜汁鱼片,蘑菇园子汤,清炒西兰花,佐上一壶美酒,颇为完美。 莫寻雁也喝了几杯,不胜酒力的她看上去脸颊酡红,醉染胭脂,格外迷人。 欧阳英睿将她抱回内室,脱掉她的绣鞋,将她放在床榻上。 用热水湿了方帕替她净面,取下她头上的发簪,看着她躺在那里微醺的模样,一头乌发枕在脑后,带着几分娇憨,更带着几分女人特有的妩媚,竟觉得再也移不开眼。 坐了好久,欧阳英睿伸手去解她外衫的扣子,想让她好好睡一觉,不料莫寻雁身子一动,他的手径直触碰到她胸前的柔软。 欧阳英睿的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那一日的美好从尘封的记忆中呼啸而来,席卷全身,血液直冲胯下。 情不自禁,他俯下身子,伸开双手将莫寻雁拥在怀里,柔软的唇瓣落在她的额上,嘴里喃喃地唤了一声,“丫头……” 男子的气息瞬间将莫寻雁包围,一股淡淡的、似曾相识的沉香味进入她的鼻息,莫寻雁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把摁住覆在自己柔软上的手,握住手腕轻轻一拉,莫寻雁红着脸,“世子,你醉了!” 欧阳英睿当即回过神来,抬起俊脸,这才发现莫寻雁的眸子虽然还染着淡淡醉色,但已经恢复了清明,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拒绝。 “要不,妾身去煮点醒酒汤?” 莫寻雁不露痕迹地放开欧阳英睿的手腕,嘴角的表情甚为复杂。 欧阳英睿的脸暗暗红了一下,为自己的失控,来不及思索莫寻雁神色中蕴含的古怪,他站起身来,“爷是有点晕,睡吧!” 看着欧阳英睿像逃一样出了内室,莫寻雁的脸冷了下来。 她下床拴了门,灭了火烛重新躺下,却没有半点睡意,心中唯余震惊。 原来他就是那日被自己抓来解【眉毒】的男子。 怎么会这么巧? 若说仅凭那一丝沉香味还无法确定,刚才趁推开他的时候把了他的脉,莫寻雁便已经可以肯定,欧阳英睿就是那日被自己“强” 了的男人。 难怪这几个月一到十五他就会去与军中将士饮酒,其实是暗中躲起来才对吧。 每月十五便是他的寒毒发作之时,他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就和那日一样躲在什么地方,独自忍受毒发时的痛苦。 上次逸王索要的丹药应该也是为了他吧? 可惜,他的寒症早已深入骨髓,已经没有几年可活了。 莫寻雁的心里一刺,这个被离国百姓当作战神的男子,这个腹黑妖孽,身子竟然如此破败,若是离国百姓知道了真相,会如何? 脑子里将清风阁收集到的欧阳英睿的所有信息都过了一遍,莫寻雁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半点是关于寒症的,看来,逸王府刻意隐瞒了这一真相,否则,落国定会利用这一点扰乱离国军心。 哪里还需要与他圆房,自己与他早有了夫妻之实。 他体内数月前就已经有了“情殇” ,与他的寒毒一样,终究会慢慢要了他的命。 莫寻雁又想到什么,猛地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他知道真相么? 欧阳英睿突然求娶自己,会不会是因为他也知道了那日“强” 他的女人是自己? 想到这种可能性,莫寻雁浑身打了个寒颤。 以他的本事,应该早就查出真相了吧,他却装作不知,只称娶自己是为了南风无尘,果然腹黑。 那他将自己这般困在身边,是要报复自己那日的荒唐,还是要让自己为他解身上的寒毒? 可他的寒毒,自己解不了,他所中的“情殇” ,自己更解不了。 想到这点,莫寻雁莫名伤感。 她偏偏没有察觉,她更在意的并非欧阳英睿对自己隐瞒,也并非质疑他求娶自己的目的,而是,他命不久矣! 欧阳英睿也久久未能入眠,想到自己竟对这丫头动了【雨念】,他就有些难堪。 可是,不得不承认,对她,他的防备和厌恶越来越少,似乎越来越上心了。 次日,南风无尘发现两人都青着眼圈,且互动为零。 “阿睿,你对莫寻雁上心了?” 待莫寻雁走后,南风无尘问欧阳英睿。 “瞎说啥呢?” 欧阳英睿矢口否认。 “其实,莫寻雁人不错,要不是当初出了那档子事,与你倒真的很配。” 南风无尘扶着欧阳英睿的手臂,挪了一步。 “无尘……” 欧阳英睿欲言又止,当日与她有夫妻之实的就是自己,可他偏偏说不出口,因为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她当时为何不与元青同房,而是去选择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 “阿睿,你有事瞒着我?” 南风无尘抬头看着欧阳英睿,直觉他的凤眸里闪过一丝迷茫,只是藏得很深。 “无尘,爷娶她是为了父王,不是为了自己。爷和她不过是挂名夫妻罢了。”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爷只是觉得欧阳皇族也好,自己也好,都欠她太多,理应对她好点。” “真的只是因为亏欠?” 南风无尘深深地凝视了欧阳英睿一眼,又尝试着向前挪动了一步,“都说人心难测,其实人最看不明白的恰好是自己的心。这几个月,我能感觉到,你和以往很不同。” “那是因为她太小,爷照顾她是应该的。” 每当心里出现异样的情绪,欧阳英睿便用这个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一个比自己小九岁的丫头,就算当日曾经有过自己的子嗣,自己对她的感情也绝非男女之情。 “有人被自己照顾也是幸福的。” 南风无尘叹了口气,想起至今尚不知情,还在为自己“守寡” 的卫汐雪。 “无尘,你安心疗伤,卫汐雪已经抱着你的灵位拜了堂,她不会跑。” 欧阳英睿拍拍南风无尘的肩膀。 不是不可以告诉卫汐雪真相,但一想到她宁愿相信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朋友,欧阳英睿就决定让她吃点苦头。 对此,南风无尘无话可说。 “阿睿,你何时回京?” “就这两日吧,小丫头想家了。” “但愿汐雪和她能早日冰释前嫌。” 南风无尘眼眸暗了暗。 “这丫头什么事都装在心里,绝口不提自己所受的委屈,爷只能让人暗中去查。” 欧阳英睿苦笑了一下,“虽然此事疑点重重,可是能模仿她笔迹的人显然是与她比较亲近的人。到底是谁这样害她,爷实在想不出。” “莫寻雁是被人陷害不难猜出,她如何未卜先知,提前预测我会因驸马府出事入狱?所以所谓的密函定是出事后才被人放进那匣子的。” “然,了解她字迹还能模仿的人,京城应该少之又少。” 这也是南风无尘第一次和欧阳英睿敞开心扉畅谈此事,“阿睿,你说,会不会就是太子所为?莫寻雁知道是他,所以选择了沉默。” “卫汐雪与她私下聊天的内容,元青如何能知?” 欧阳英睿当即否定,潜意识里,他不想承认莫寻雁对欧阳元青依然有情。 “但愿你早日查个水落石出。” “放心,任何欺负她的人,爷都不会放过!” (感谢花语红颜 亲的月票,谢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哦! ) 第一百四十五章 掉入寒潭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十五日后,欧阳英睿携莫寻雁回到京中。当晚,两人在苍澜阁陪欧阳高逸用膳,欧阳高逸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似乎比数月前更为疏远。 晚膳后,莫寻雁先行告退,回了自己的微澜阁,欧阳英睿则留下陪父王说话。 灯下,莫寻雁一边翻看医书,一边在纸上写写画画,忽听得孤希唤了一声“王爷” 。 她一愣,刚站起身,门帘一响,欧阳英睿已经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欧阳英睿看着一纸的药名,想起在云英城时,她坐在离自己不远的角落里安静看书的样子,心里一叹。 “世子不也还未休息?”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话里带着几分疏离。 自那夜过后,两人的关系大大退步,莫寻雁时时处处都刻意和欧阳英睿保持一定的距离,一度对他有过的和软全都消失了。 欧阳英睿只当是自己那夜的举动让她难以接受,心中懊恼,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一来二去,两人的距离便越来越远。 “明日早朝后爷接你一起去莫府。” 欧阳英睿自动忽略莫寻雁的冷淡,“管家会备好回门礼,你不用操心。” “多谢世子。” 莫寻雁依旧神色淡淡,没有表现出半点欣喜。 “你若是愿意,就在莫府住下,爷过几日来接你。” 欧阳英睿说着抬头四下看了看,“京城比云英城更冷,屋里若要添置什么,你尽管吩咐管家。” “妾身知道了。” 莫寻雁还是没有抬头。 “父王最近命人收集了不少医书,多为孤本,你随时可以去书房看。” “好。” “早些歇息,爷走了。” “妾身恭送世子。” 莫寻雁福了福身,至始至终没有抬眼看欧阳英睿。 欧阳英睿怅然若失地回到惊澜阁,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日,两人回了莫府,莫云洛和莫俊明见到莫寻雁自然非常开心。 午膳时,莫云洛带着大家走进花厅,依然不见陈幼凝。 “泰水大人不和我们一起用膳?” 欧阳英睿挑眉看向莫云洛。 “内子她脑子不清醒,怕冲撞了世子。” 莫云洛脸色微变。 “无妨!” 欧阳英睿摆摆手,“都是一家人了,小婿也该拜见拜见泰水大人。” “这……” 莫云洛脸上闪过犹豫。 “父亲,儿子去请娘亲吧,其实这些日子娘亲的状态有所好转,要是她知道妹妹成了亲,一定会很开心。” 莫俊明说着站起身来,疾步向柳园走去。 莫云洛看了一眼莫寻雁,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 莫寻雁自顾自捧着手里的茶盏,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欧阳英睿眸子里闪过一丝纳闷。 不一会儿,莫俊明扶着陈幼凝走进了花厅。 欧阳英睿上前一步,恭敬地施礼,“小婿拜见泰水大人!” “好,好!” 陈幼凝抬头看着眼前这谪仙般的人儿,脸上晕开了笑。 “寻雁拜见娘亲!” 莫寻雁也走了上来。 陈幼凝瞬间变了脸,扬手重重打在莫寻雁脸上。 “幼凝!” “娘亲!” 莫云洛和莫俊明同时冲上来,但欧阳英睿的动作比他们都快,他一把将莫寻雁护到怀里,身子一动,带着她掠开了一丈远。 “你这个坏女人,又来冒充我的女儿,你说,你把我的女儿藏哪里去了?你把她还给我!” 陈幼凝声嘶力竭地喊着,不顾莫云洛和莫俊明的阻拦,硬要冲上去打莫寻雁。 “幼凝,你冷静点!” 眼见着欧阳英睿变了脸,莫云洛扬手一个手刀将陈幼凝砍晕,抱着她大步走了出去。 “妹妹,对不起,我没想到娘亲又犯病了。” 莫俊明抬眼看着莫寻雁的脸,悔得肠子都青了。 “哥,没事。” 莫寻雁面无表情。 “坐下,爷替你抹点药膏。” 欧阳英睿摸出一盒药膏,就要替莫寻雁抹上。 “不疼,不用。” 莫寻雁摇头拒绝。 “你不疼,我疼!” 欧阳英睿一下就来了气,自称都变了,一把将莫寻雁摁在椅子上,指腹沾了那药膏,轻轻在她被打红的地方揉着。 此刻欧阳英睿眸光深沉,懊悔、恼怒、心疼,交织在一起,令莫寻雁一滞,垂下眼眸,不再说话。 午膳在极其压抑的气氛中结束,欧阳英睿浑身散发的低气压,让伺候在一旁的下人都心惊胆颤。 送莫寻雁回了雁园,莫俊明送欧阳英睿出府。 “俊明,泰水大人发病的时候总是这样?” 欧阳英睿心中还在自责。 他若是知道陈幼凝发病会打自己的女儿,他今日压根就不会带莫寻雁回门,也绝不会再三请陈幼凝出来和众人一起用膳。 “娘亲自打当年得了失心疯,便一直这样时好时坏,好的时候能认得我和父亲,坏的时候连父亲都不识得。” 莫俊明咬咬嘴唇,“这些年,最苦的就是妹妹,娘亲只要一看到她就会骂她,甚至动手打她。” “总这样打骂她?” 欧阳英睿闻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这丫头和自己一样,不曾享受过半点母爱。 “嗯,娘亲总说妹妹不是她的女儿。” 莫俊明叹了口气,“十多年了,妹妹从未抱怨过,可她心里一定难过。”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直觉此事有些蹊跷,“泰水大人这病怎么拖了这么久都治不好?” “父亲和妹妹都束手无策,这些年也看了不少郎中,总不见起色。” 莫俊明一脸的无奈,“也许只有等待奇迹了。” “俊明,好好照顾你妹妹,爷过几日来接她!” 欧阳英睿拍拍莫俊明的肩膀,走出大门,上了马车。 当晚,莫寻雁出府见了书彤和夜枫,也交了一封密函让孤诺传回云山,密函只有短短数语,言明自己与欧阳英睿已有了夫妻之实,请尊上放心。 又过了两日,欧阳英睿心中总是七上八下,思前想后赶去莫府,得知莫俊明带着莫寻雁去了慈恩寺,当即带着华池华藏骑马前去。 此刻,慈恩寺后山上,一伙蒙面人将莫氏兄妹团团围住。 蒙面人显然是冲着莫寻雁来的。 莫俊明拼死护在莫寻雁身前,手臂已经负伤,孤诺和孤希以一当十,却终因寡不敌众,渐渐被蒙面人逼到了后山的一处寒潭前。 五六十个蒙面人死死缠着孤诺和孤希,护在莫寻雁面前的便只有莫俊明一人。 奈何莫俊明的武功并不高,兄妹二人已经被逼到了寒潭边上。 已是冬季,寒潭边上一簇红梅开得正艳,那袅袅烟雾将这梅花衬托得格外妖娆。 越近一分,便能感觉到这烟雾的寒气更重一分,而那簇红色像极了开在冥界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美则美矣,却是生命末路的最后一抹亮色,勾魂夺魄。 绣鞋已经退无可退,寒气和湿意已经从后跟浸润到了脚底。 莫寻雁面无表情地看着步步紧逼的蒙面人,手慢慢抚到腰间。 她的眸子亮得惊人,却又带着一种鱼死网破的决心。 就在她的手指准备撕开衣衫、拨出腰间银针的时候,三道身影冲上了后山,领头的那一个正是欧阳英睿。 这一刻,他恍若从天而降的天神,薄唇紧抿,眸若寒星,唇角依然挂着一抹邪魅的笑,但那笑却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欧阳英睿只扫了一眼,便看见了那抹熟悉的素色身影,手中长剑一舞,杀气冲天而起。 他挥舞长剑,同时施展轻功向莫寻雁掠来,口中低喝一声,“华池华藏,留下活口!” 就这一瞬,莫寻雁抚在腰间的手垂了下去,她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那个对着自己飞过来的男人,脑子停止了转动,思绪凝结在了一处。 与此同时,两个蒙面人对视一眼,迅速撂倒了莫俊明,冲上前来,一剑刺下,一脚将莫寻雁踢入寒潭之中。 “不!” 莫寻雁只听得一声大喝,那声音冷如碎玉,却痛彻心扉,带着无边的绝望和恐惧。 她睁大了美眸,仿佛看到一个身影飞了过来,下一秒,她落入潭中,冰冷的潭水瞬间没过她的头顶。 冷,冰冷刺骨! 莫寻雁刚一掉进去,身体就一寸一寸地被那潭水冻住,就像落入千年冰窟,再无半点行动能力。 莫寻雁想挣扎,可她越想挣扎着向上,潭水便越往她向下拉。 那寒冷携裹着千斤的坠力,疯狂地将她向潭底拉去。 身上的披风越来越沉,拽着她不停地向下。 四周席卷而来的黑暗和刺骨的寒冷将她紧紧包裹,除了黑除了冷,便是疼,再无任何感官。 莫寻雁觉得自己坠入的不是寒潭,而是死亡的黄泉冥界。 她的身体包裹在刺骨的寒冷中,这寒冷撕裂了她的肌肤,一寸一寸剜着她的骨,强势侵入她的灵魂,扰乱了她的心志,击穿了她的意识,模糊了她的知觉。 自己是要交待在这里了吧! 或许便也解脱了! 娘亲,女儿来了! 莫寻雁的嘴角渐渐泛起一丝微笑,娘亲,你的怀抱怎么这么冷? 扑通一声,一道身影跃入寒潭,对着潭底潜过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施针救他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醒来的时候,已是一日之后。睁开眼,她便知道这是微澜阁的内室,此刻屋子里生着火炉,柔软的锦被像母体一般温暖,她轻轻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暖暖的,软软的,再无半点昏迷之前的冰寒刺骨。 缓缓坐直了身子,却听门帘一响,孤希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见莫寻雁已经苏醒,疾步走了过来,“主子,你醒了,快趁热把这汤药喝了吧!” 莫寻雁接过药碗闻了闻,慢慢喝了下去,一股热流席卷全身。 可她的小腹还是有些凉,这几日是她的小日子,如今落进寒潭,葵水定是受了影响。 “主子,是世子跳进寒潭将你救出来的。那么冷的水,他在里面找了大约两盏茶的时间才把你托出水面。你没看到,世子出来的时候,眉毛上都结了冰,他把全部内力都输送给你护着你,自己冻坏了……” “世子可醒了?” 莫寻雁闻言心中一跳,有些不敢想,他本就有寒毒,如今跳进寒潭救自己,还把内力都给了自己……“应该还没醒,逸王和朱伯昨日到微澜阁看过你之后,便一直待在惊澜阁,至今还未离开。” 孤希递上一个汤婆子,“主子,这个放在小腹上吧。” “我哥哥呢?” 莫寻雁接过去放进被子里,“孤诺呢?” “莫公子虽然受了伤,但并无大碍,已被送回莫府养伤。孤诺也没事。倒是主子左肩上的伤需要养几日才能好。” “可抓到了活口?” “没有!” 莫寻雁蹙眉回忆,总觉得哪里不对,那些蒙面人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可以要了她的命,可是,他们从头到尾只是将她一步步逼近寒潭。 就连最后那一击,在哥哥倒下之后,那两个距离自己最近的蒙面人完全可以一招取了自己性命,可他们却只是刺伤自己,将自己推入潭中,他们真的是冲着自己去的么? 如果不是,他们的目标是谁? 莫寻雁猛地意识到什么,“孤希,给我更衣,我要去看看世子!” “主子,不行!你现在需要卧床静养,寒气彻底侵入你的内体,葵水都停了,怎么能下床乱走?” 孤希连忙阻止。 “我是医者,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莫寻雁说着已经掀开锦被,走下床来。 片刻之后,莫寻雁在孤诺和孤希的陪同下来到惊澜阁。 “世子妃?” 守在正厢房门口的华池一愣,身子拦在三人面前,“世子还未醒来,世子妃请回吧。” “我想进去看看世子。” 莫寻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这……” 华池面露难色,世子的寒毒之症是逸王府最大的秘密,除了逸王爷和朱伯,也就他和华藏知道,这个时候怎么能让其他人进去呢? “我可以帮他。” 莫寻雁静静地看着华池,眸光清淡。 “让世子妃进来。” 欧阳高逸的声音。 “世子妃,请进。” 华池一侧身,莫寻雁一人走进了内室。 屋子里生了四个火炉,欧阳高逸和朱伯只着单衣,头上还是挂着汗珠。 床榻上的欧阳英睿一脸青灰,嘴唇乌紫,整个人没有半点血色。 他的身上盖了五床厚厚的锦被,可他看上去似乎还是冷,全身缩成一团,略显僵硬。 “丫头,你还好么?” 欧阳高逸眼下一圈乌青,显然一宿未眠。 室内的高温让他的脸泛着不正常的红色,但细看之下,可以看出内力耗损过大,导致他的气色很差。 想必他用了内力来护住欧阳英睿的心脉。 “父王,寻雁没事。” 莫寻雁的视线一直停在欧阳英睿身上,“寻雁可以看看世子么?” “自然可以。老朱尽了全力,睿儿至今未醒,你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让他醒来。” 欧阳高逸看上去平静,可眼里的心疼还是泄露了他的担忧。 莫寻雁解下大衾,走上前去,轻轻拉过欧阳英睿的手,握住他的手腕,只觉那寒意比她想的还要糟糕。 眸光轻轻从他脸上扫过,那张人神共愤的脸此刻没有半点生机,她的心里掀起一丝疼。 末了,放下欧阳英睿的手,起身看了看朱伯的药方,莫寻雁走到欧阳高逸面前,“父王,能让寻雁一试么?” “世子妃,你有办法?” 朱伯擦着头上的汗,一脸的颓败,“你医术比老朽高明,若是有法子,就请快快救救世子吧,再这样耽误下去,世子他……” “朱伯,按这个方子配制药包,等下给世子准备药浴。” 莫寻雁拿起笔写下药方,随即抬眼看着欧阳高逸,“世子因为救我而染上寒气,寻雁定会尽力。” “傻丫头,本王当然相信你。” 欧阳高逸抚摸了一下莫寻雁的头,“缺什么你尽管说。” “父王,能让人将屋里的火炉搬出去么,只剩一个就好,否则寒毒和火毒合在一起,双毒攻心,就更难办了。” 莫寻雁说着从身上摸出一粒丹药放在欧阳高逸手中,“父王的身子不宜过度操劳,等下服了这丹药便去歇着吧,你醒来的时候,世子应该也会醒来。” 朱伯一脸惭愧,“倒是老朽考虑不周。” 随即唤那华藏进来将火炉搬了三个出去。 “朱伯,你送父王回苍澜阁吧,这里我留下便是。” 莫寻雁走到窗前,打开窗透了些许新鲜空气进来,“让人备好热汤,我要的时候随时送进来。” “好。” 朱伯陪着欧阳高逸走了出去,华池华藏依旧守在门外。 莫寻雁走到屏风后面,取下自己腰间的两枚银针,转身回到床榻前,掀开锦被,将欧阳英睿的中衣褪下,仅留了一条【亵库】。 迷人健硕的男性身材一览无余,莫寻雁的脸不禁一红。 不敢多看,她将他的身子摆成一个大字,衣袖一拂,摊开的布包里数枚银针齐齐飞向欧阳英睿,插入他体内。 反复数次,欧阳英睿足底也插上了银针。 莫寻雁站在一旁,运足内力,隔空拨动银针。 随着银针抖动,欧阳英睿周身逐渐出现变化,一股淡淡的血色从他的足底开始,经由腿部,逐渐蔓延至他的上身,在他心脉处徘徊了一会儿,冲向他的头部,他的唇开始有了一丝红色。 莫寻雁却不敢停下,再次从他足底的银针开始拨动,内力推着那热气在他全身游走,周而复始,反复数次,一个时辰之后,直到欧阳英睿猛地吐出一大口污血,莫寻雁才收了手。 她顾不得自己已经全身发软,踩着虚浮的步子疾走到屏风后,迅速将银针刺回腰间,转而回到床榻边,湿了方帕轻轻将欧阳英睿唇边污血擦去,随即开始取那些银针。 欧阳英睿只觉得自己被困在一个巨大的冰窖里,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除了冷就是冷。 他不停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一定有人来救自己,然,他的意识越来越混乱,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绝望地快要放弃自己的时候,一丝丝温暖从他看不到的地方涌进了他体内,赶走那无边的寒冷,带着他一步一步走出死亡。 欧阳英睿努力想睁开眼睛,他要跳出这无垠的黑色,他数次挣扎,拼尽全力,终于睁眼看到一片光明。 淡淡的药草香萦绕在鼻端,他看到的是莫寻雁蹑手蹑脚在取自己身上的银针。 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要说什么,欧阳英睿就这么看着莫寻雁,庆幸她还活着,也庆幸自己还活着。 炽热的目光让莫寻雁手下一滞,扭头一看,脸上泛起宽慰,“醒了?” 不等欧阳英睿说话,她取完银针,替他拉上锦被,走到门口,拉开门吩咐华池,“去,将热汤送来!” 木桶和热汤很快送了进来,药包经热汤灌注,散发出浓郁的药香。 “泡半个时辰,保持水温。” 莫寻雁给华池华藏说完注意事项,披上大衾走了出去。 欧阳英睿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闪,却未开口。 晚膳前,欧阳高逸醒来,听闻儿子苏醒,当即赶往惊澜阁。 欧阳英睿半靠在长塌上,朱伯正和他低声说着什么。 见父王进来,欧阳英睿用眼神制止朱伯往下说。 “睿儿感觉如何?” 欧阳高逸走了进来,不见莫寻雁,有些纳闷,“小丫头呢?” “孩儿已经无碍,让父王担忧了。” 欧阳英睿站起身来,“孩儿沐浴的时候,她便离开了。” “晕了一日,饿了吧?父王命人传晚膳,去把小丫头叫来一起用膳如何?” 见儿子精神不错,欧阳高逸放下心来。 “父王在这里休息,孩儿去叫她。” 欧阳英睿说着就往门外走,欧阳高逸在他身后弯起了唇角。 “没回来?” 微澜阁,孤诺见到欧阳英睿有些诧异,他和孤希在惊澜阁被华池挡下,知道主子要救人,便回了微澜阁,可莫寻雁并未回来过。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似是想起什么,大步向书房走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再回避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远远地便看到书房的一角亮着灯,欧阳英睿加快了步子走上前去。两个守卫书房的暗卫看清来人,悄悄隐入黑暗中。 门是虚掩的,欧阳英睿一闪身走了进去,循着那光亮一看,莫寻雁坐在地上,裹着大衾,书夹在膝间,专注地看着,四周散落的全是医书。 屋里没有生火,莫寻雁脸色有些发白,可她似乎浑然不知,右手翻着,不时抬到唇边哈口气。 欧阳英睿又疼又气,疾步上前,一把将莫寻雁从地上拉了起来,“傻瓜,干嘛要坐在地上,你的身子还要不要?为何不叫人送个火炉进来?” 莫寻雁正看得专心,冷不防被人拉了起来,下一秒,带着欧阳英睿体温的大衾便已经裹在了她的身上。 “你疯了?你才是病人!” 莫寻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慌忙要将大衾还给他。 “爷是疯了,快被你气疯了。你是女人,身子娇贵。落水前你还来着葵水,现在居然坐在地上,你是要气死爷么?” 欧阳英睿绷着俊脸,一把抓住莫寻雁冰冷的手,“你就这么一直在这里坐着?” 自己小日子的事情他也说得如此自然,莫寻雁瞬间就红了脸,低垂眼眸,“这地上不是铺着虎皮垫子么……” “铺着什么都不行!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 欧阳英睿的内力尚未恢复,无法为她暖手,当即对外面低喝一声,“送个手炉进来!” “世子还是将大衾披上吧,否则你要是再犯寒症,妾身也无能为力了。” 提到他的寒症,莫寻雁心里有些疼,虽然她使尽浑身解数让他醒来,可那寒毒已经侵入了他的心脉。 “你先暖和了再说。” 欧阳英睿语气霸道。 随即,手炉被送了进来,莫寻雁抱在怀里,全身渐渐暖和,欧阳英睿这才将大衾重新披上,弯腰去拾散落在地上的医书,脑子一昏,人便向前倒去。 “世子!” 莫寻雁一慌,上前将他揽住。 “爷没事!” 欧阳英睿竭力想要站直身子。 “你内力尽失,本就该卧床静养,偏要逞强,你不要命了?!” 莫寻雁心里一急,语气重了些,可听在欧阳英睿耳朵里却是满满的关心。 “爷是担心你……” “妾身有什么可担心的?这逸王府固若金汤,谁能混进来?再说了,那些刺客分明是以妾身为饵,诱着世子往寒潭里跳。世子向来聪明,为何那时就不好好想想,让别的人下去救人……” “傻丫头,那时候哪里想得了那么多?” 欧阳英睿笑着接过她塞进怀里的手炉,由她扶着自己,一步步向惊澜阁走去,“你左肩的伤可深?” “无碍。” “那些医书,爷等下命人搬回爷房里,你慢慢看。” “你房里?” “你不是说爷要卧床一月么,要不爷搬去你的微澜阁?” 莫寻雁瞬间无语,想到他都是因为自己,伺候他也应该,不再反驳。 这日起,莫寻雁搬进了惊澜阁。 当然,促成此事的是欧阳高逸,他不放心儿子的身体,主动提出要莫寻雁亲自照顾欧阳英睿,作为世子妃,莫寻雁无法拒绝。 莫寻雁知道,关于欧阳英睿的寒症,朱伯没有对欧阳高逸说实话。 而她,即使知道实情,也只能选择隐瞒。 住在惊澜阁的日子里,两人一人睡床,一人睡塌,似乎与在云英城时一样。 只是,有些话并未说开,各自放在心底,小心翼翼不去触碰某个雷区,维护着表面的和谐。 白日里,莫寻雁会为欧阳英睿施针,但与那日他昏迷时的针法有所不同。 每次施针结束,欧阳英睿都能明显感觉到体内寒气在减少,人舒适了很多。 这套针法,莫寻雁悉数教给了朱伯,对她的毫无保留,朱伯尤为赞赏。 可欧阳英睿心中却有丝丝不安,这丫头是想离开自己么? 不过一想到朱伯所言,想到若是没有奇迹,自己其实没有几年好活,欧阳英睿也就沉默了。 闲下来的时候,莫寻雁都在翻阅那些医书,尤其是那些孤本和古籍,一个人写写画画,比较着药性,尝试配出新的药方。 其实,莫寻雁自己都觉得这些努力不过是无用功。 且不说欧阳英睿这寒症已经深入骨髓、侵入心脉,就是她过给他的“情殇” 之毒,也是无解,也会在几年后发作,要了他的命。 可是,一想到是自己害了他,莫寻雁心里就颇为自责,停不下为他制药的念头,就算解不了他的毒,至少可以缓解他的痛楚。 抱着这样的目的,她如饥似渴地翻阅着那些医书,有时直到深夜都在挑灯夜读。 欧阳高逸还让人想法从宫中找了各种医书送来。 每每看见莫寻雁捧着书,忘我地沉醉在药方里,欧阳英睿心里都会暖暖的。 他总是半靠在床榻上一边处理自己的事情一边偷偷拿眼看着她,只觉得一室静好。 这期间欧阳离辰派人来逸王府探望欧阳英睿,仔细询问欧阳英睿的病情。 逸王府上下早就统一了说辞,只称那日欧阳英睿跳进寒潭去救莫寻雁,不曾想腿撞到潭底的一块巨石上,骨头断裂,所以需要卧床静养。 欧阳离辰一面命人彻查是谁青天白日之下行刺世子妃,一面命人送了一大堆赏赐到逸王府,褒奖莫寻雁尽心尽力侍奉欧阳英睿,希望欧阳英睿早日康复,重返朝堂。 三个皇子也一起前来探望欧阳英睿。 华池前来通传的时候,莫寻雁正在喂欧阳英睿喝药,手下一滞,“听说园子里梅花开得不错……” “赏梅当属父王的苍澜阁梅花最艳,等爷好了陪你去。” 欧阳英睿知她想避开,“终归要面对,你是皇婶,何需回避?” “好。” 莫寻雁也不再说什么,继续喂他喝药。 欧阳元青等人走进惊澜阁内室,看到的便是欧阳英睿半靠在床榻上,手里端着药碗,而莫寻雁垂着左手,右手拿着调羹在喂药。 欧阳元青微怔,欧阳元朗也一时失了神。 欧阳元凯眼底划过一丝鄙夷,却藏得极深。 寒暄、问候,三人坐下,莫寻雁喂完最后一口药,用绢帕擦了擦欧阳英睿的唇角,将药碗放在一旁。 欧阳英睿拉过她的小手,指指一旁的橘子,莫寻雁递上一个,并未起身。 欧阳英睿慢慢地剥着橘子,指节修长的手指泛着如玉的光泽,莫寻雁侧坐在他身前,静静地看着,两人明明没有说话,也没有眼神交流,但给人的感觉却甚是温馨。 欧阳元青只觉得这一幕是那么熟悉,只不过当初她喂的人是自己,拉着那柔荑的也是自己,可如今,自己只能坐在一旁,看别人和她亲昵。 自己和她真的是越走越远了。 床榻上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提醒着如今皇叔与她的亲昵,欧阳元青奇移开视线,心刺得疼。 “皇叔,你的腿无碍吧?” 欧阳元凯打破了沉默,“有没有查出是谁做的?” “有世子妃照顾,爷已经好多了。” 欧阳英睿摇头,“那日的刺客全是死士,无从查起。” “寻……皇婶也受伤了么?你的左臂?” 欧阳元朗情不自禁地望向莫寻雁,那份牵挂和担心根本就藏不住。 “多谢厉王关心,妾身没有大碍。” 莫寻雁低垂着眼眸,淡淡应了一句。 面对欧阳元朗,莫寻雁心中总是有一丝亏欠。 似乎从两人初识开始,欧阳元朗便一直无条件地维护着她。 在她和和欧阳英睿去了边关没多久,夜枫更是传给她一个让她震惊的消息。 在平王府的一次夜宴中,欧阳元朗醉酒后醒来竟发现卫汐沫躺在自己身边,虽然两人之间并未发生什么,但面对这样的算计,欧阳元朗大怒,若不是欧阳元凯拉着,差点便要了卫汐沫的命。 就在众人都以为卫汐沫彻底得罪了欧阳元朗,失了清誉,再无翻身可能之时,卫汐沫却被一乘轿子从后门抬进了欧阳元朗的厉王府,成了欧阳元朗的侍妾。 莫寻雁听完后沉默了很久。 不用当面问欧阳元朗,她也知道,他这么做其实是因为她。 卫汐沫对她的敌意有多深,欧阳元朗自然清楚,将卫汐沫娶为侍妾,何尝不是对她的一种保护。 一个从一进府就失了宠的侍妾,哪还有机会害她。 欧阳元朗为自己做到这样的牺牲,莫寻雁心中岂不亏欠? “刺客将她打入寒潭之前一剑刺穿了她的左肩。” 似是觉察到莫寻雁心中的波动,欧阳英睿抬手揉了揉她的头顶,“是爷的疏忽,没有护好她……” “又是左肩?” 欧阳元青脸色微变,当初前往西凉山的途中,莫寻雁为他挡那一箭,可不也是射穿的左肩么? 这样反复受伤会不会留下病根? “元青不用担心,你皇婶的伤已经好了。”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笑意未达眼底,眸光暗凝,深深浅浅,蕴着几分警示和告诫,欧阳元青心中一惊。 第一百四十八章 除夕宫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一句皇婶让欧阳元青回过神来。是啊,如今,她早已是自己的皇婶,好与不好都与自己无关。 看着欧阳英睿将剥出的橘肉递到莫寻雁手里,欧阳元青的脸上漫起一层薄冰,嘴角浮起一抹嘲笑,“咱们这位皇婶,还真是个招事儿的主,皇叔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千万莫要因皇婶再伤了自己。” 欧阳英睿眉一蹙,刚想说话,莫寻雁的手指在他手心里挠了挠,他眸光一闪,大手将那小手紧紧包裹,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太子皇兄,这也不是皇婶的错。” 欧阳元朗听得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 皇兄真的这么恨寻雁? 原本和善的一个人,偏偏一遇到寻雁的事情,就变得不可理喻,这心结真的解不开了? “本宫只是实话实说。” 欧阳元青低头喝了口茶,语气平淡。 “皇兄,你怎么知道皇婶以前也被暗杀过?” 欧阳元凯故意装傻。 屋里突然静了下来,气氛诡异。 “作为小辈,如此关心你们的皇婶,倒是有心了。”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捻起一瓣细细剔去了橘络的橘肉,喂进莫寻雁口里,指腹顺势在她唇上一抹。 莫寻雁心尖一颤,只觉得这腹黑狐狸的戏越演越逼真,这装出来的温情几乎能够以假乱真了。 “爷的女人三番五次惹人惦记,不惜设下种种陷阱加害于她,这说明她有过人之处,惹人关注,让人嫉妒,甚至招人忌惮。爷愈加觉得自己颇有眼光。不过,日后谁要是胆敢伤她一分,爷便十倍地奉还。” 欧阳英睿一边说一边用方帕净了手,拉过莫寻雁的柔荑,把玩着那玉葱一样的手指。 莫寻雁眼皮跳了一下,只觉得男人的温度顺着手心传过来,让她心神一恍,竟像也要融入戏里。 欧阳元凯讪讪地岔开话题,欧阳元朗目光灼灼,虽有些许酸涩,却也为莫寻雁感到高兴,能得皇叔这般待她,终究是好事。 欧阳元青再没有说半个字,始终看着眼前的茶盏,脸上神色晦涩不明。 这日之后,又有不少官员前来逸王府,都被管家以各种借口给挡了。 惊澜阁里又恢复了静谧时光,在莫寻雁的照料下,欧阳英睿的内力一天天恢复起来。 虽然没有出府,欧阳英睿也没闲着,他一直在命人查找万宝斋那个小二的下落。 当日离京途中,欧阳英睿和莫寻雁有过一次详谈,莫寻雁细细回忆之后确定,正是在那日挑选首饰时,卫汐雪向她提起了风雪雅筑。 那是卫汐雪唯一一次提到南风无尘买的别院,当时伺候在一旁,陪同两人挑选首饰的那个小二应该也是听到了这话。 欧阳英睿随即传信回京城,让人将那小二盯紧,却一直没有发现他与谁接头。 只是,这番两人一出事,那小二竟离奇失踪了。 小二是谁的人? 是谁在陷害莫寻雁? 如今线索再次中断。 此事,欧阳英睿并未对莫寻雁隐瞒。 莫寻雁知道,虽然他从不介意坊间谣言,也不介意卫汐雪等人对自己的误会,可他还是想还自己一个清白。 他不是要给世人一个交待,也不是要给卫汐雪一个交待,他是要给自己一个交待,给南风无尘一个交待。 说心里不感动是假的,即使,再也找不到那小二,再也查不出真相,就冲欧阳英睿这份心思,莫寻雁也有些动容。 只是,她的性子清冷惯了,即便心中存了感谢,也说不出口。 莫寻雁每过几日就会出府一趟,有时候是回莫府看望父兄,有时候是去医馆买药材。 欧阳英睿不放心她的安全,总是让人暗中保护她,她倒也能避开这些人的耳目,顺利得到清风阁传来的消息。 听闻因南风无尘的死,右相一党受到沉重的打击,如今朝堂之上俨然是左相一党独大。 然而,随着云浅秋有孕,欧阳元凯几次向父皇提出要抬云浅秋为正妃,欧阳离辰似乎也有此意。 加之欧阳英睿因为求娶莫寻雁与皇上心生罅隙,索性扔下兵部的事情带着莫寻雁去边关散心,云梨落趁机将兵部的大权握在手中。 如此一来,云府愈加得势。 左相一党以往都以左相孟良骏唯马首是瞻,可随着云府坐大,左相一党内部竟逐渐有了分化之势。 如今的朝堂,孟府比从前更支持太子。 而云府一派自然是铁了心支持三皇子。 右相一党反而选择了中立。 而孟锦修康复之后,左腿还是落下了些许残疾。 因驸马是救自己而落下的伤,元卉公主亲自求了父皇,欧阳离辰一道圣旨,孟锦修便成了吏部侍郎,协助吏部尚书分管官员任职。 皇上的做法,使孟府与云府之争愈加扑朔迷离。 而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关系也日渐微妙。 虽然这两位如今在人前依然是兄友弟恭,但坊间传言,就凭孟含薇与云浅秋的貌合神离,也可断定太子与三皇子迟早会为了皇位展开争斗。 看来,离国的朝堂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只是,不知云山在这中间扮演了什么角色? 云山老怪到底在朝中在后宫安插了谁,莫寻雁至今没有查出。 但是,她可以肯定,如今离国朝局的变动,云山一定参与其中。 她也越来越怀疑,云山老怪一定还有子嗣。 否则他一心复国,这大好江山交给谁? 若不是因为背负的家仇国恨,莫寻雁真希望远远避开这些人和事,可即使作为世子妃,她也无法避世。 就算不喜皇宫,不喜应酬,她也得参加宫宴。 年节将至,欧阳离辰下令在宫中大摆宴席,一是与群臣一起辞旧迎新,二是庆祝欧阳英睿康复。 除夕那日,下起了鹅毛大雪,整个京城银装素裹。 申时刚过,欧阳英睿就带着莫寻雁跟着欧阳高逸进了宫。 三人走进太和殿的时候,喧哗的大殿一下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全投了过来。 不用说,看的都是莫寻雁。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动手解了自己的大衾,又亲自解下莫寻雁的大衾,递给一旁的宫女,随即牵着莫寻雁向他们的座位走去。 今日,欧阳英睿紫貂大衾下穿的是绛紫色长袍,金银丝线绣着暗花,衬得他更要妖媚。 莫寻雁也是同款紫貂大衾,身穿同色对襟小袄,衣袖上滚着一圈紫貂毛,看上去神秘高贵,又不失可爱。 两人携手而行,各位看客神色复杂。 莫寻雁直觉高台上有道眼神冷冷向自己袭来。 她微微抬眸,高台上欧阳离辰坐于正中,右边是孟月浮,左边那一位头发花白,暗色提花缎面小袄绣着银丝牡丹花团,沉稳中恰到好处地带着并不张扬的华贵。 头上梳的是百鸟朝凤,斜插了一根青金含翠凤凰钗,再配一根东珠墨玉簪,愈发衬得整个人深沉高远。 此人能坐在欧阳离辰身侧,显然地位不凡。 再看她那双眼睛,和欧阳离辰九分相似,眸光阴冷,直扫越走越近的三人。 莫寻雁迅速反应过来,这人应该就是欧阳离辰的母后。 听闻皇太后向来居于深宫,吃斋念佛,不喜过问前堂之事,也不爱参加这样的宫中宴会,想必是因为除夕,才会偶露真容吧。 “老臣拜见皇上,拜见皇太后!拜见皇后娘娘!” 欧阳高逸站定了身子,率先施礼。 “臣拜见皇上,拜见皇太后!拜见皇后娘娘!” 欧阳英睿也放开了莫寻雁的手,对着离国最高贵的三人施礼。 “臣妇拜见皇上,拜见皇太后!拜见皇后娘娘!” 莫寻雁也弯腰福身“皇叔免礼,英睿免礼,世子妃免礼!” 欧阳离辰虚手一扶,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只是,视线扫过莫寻雁时,眼中阴鸷更甚,“英睿和世子妃总算康复了,朕心甚悦!” “多谢皇兄关怀!” 欧阳英睿牵着莫寻雁入座,莫寻雁能感觉到太后的目光一直追随在身后,犹如蛇一般阴冷。 刚坐下来,就与对面的苏茉香视线交错。 苏茉香对着莫寻雁莞尔一笑,妩媚生香,可莫寻雁总觉得那笑容里面掩藏着什么。 来不及细想,欧阳英睿已经剥了一个橘子,剔除了橘络,一半送到欧阳高逸面前,一半放在自己面前,修长的指头捻起一瓣,喂到莫寻雁口中,“尝尝可甜?” 这人在人前演戏成习惯了? 莫寻雁一愣,刚想抬手推开,却看到无数人的眼光投了过来。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也不管那些眼刀是否要将两人凌迟,橘瓣又送了送,“乖,尝一个。” 饶是莫寻雁再清冷,再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也被差点红了脸,迎着他毫不退缩的炽热目光,只好低了头,将橘瓣咬在嘴里。 苏茉香垂下眼眸,不再去看这两人。 手紧紧攥着衣襟的一角,脸上的笑僵了几分。 孟锦修眉头一皱,也剥了个橘子递给身旁的欧阳元卉。 欧阳元朗抬手灌了一杯酒,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 第一百四十九章 挑起冲突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凯揽着已有了两月身孕的云浅秋,两人看了这一幕,只是意味深长地相视一笑。 欧阳元青看着孟含薇递过来的糕点,蹙了下眉刚要摇头,又想起什么,低头在那糕点上咬了一口,孟含薇喜上眉梢,得意地挑眼去看对面的莫寻雁,只可惜莫寻雁压根就没往他们这边看一眼。 看着女儿得欧阳英睿这般在意,莫云洛脸上并无半点得色,心中更是忧喜参半。 寻雁为何会应了世子的婚事,他怎会不知? 可是,如今这局面,寻雁能凭借世子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么? 世子疼她是好事,可师父能让寻雁过这样的安宁日子? 高台上,欧阳离辰眸光深了深,一旁的皇太后冷哼了一声,一脸的不屑,“哀家还以为把他迷得神魂颠倒的定是个绝色女子,没想到竟是这副德性……” “母后有所不知,这莫寻雁虽然其貌不扬,却自有过人的本事,不然为何青儿和朗儿也都对她念念不忘。” 孟月浮掩唇一笑,压低的声音里全是讽刺。 “祸水!” 太后一记冷眼,再次射向莫寻雁。 “多嘴!” 欧阳离辰斜了孟月浮一眼,话音冰寒,“与青儿和朗儿何干?” “臣妾失言了。” 孟月浮一怔,连忙噤口。 欧阳离辰一抬手,宫宴开始,歌舞升平,人人赞颂,千篇一律,陈词滥调,莫寻雁只觉得无趣,低声在欧阳英睿耳边说了一句,趁众人酒兴正酣的时候,她悄悄走了出去。 转出太和殿,莫寻雁沿着一条小径缓缓走着,身后远远跟着两个宫人,不用说,是欧阳英睿的人。 入目全是一片素净的白,银装素裹之下,几株腊梅傲然屹立在宫墙边,莫寻雁掖了掖大衾,走了过去。 褐色的梅枝清峻古健,欹长遒劲的枝条上绽放着淡黄花朵。 小巧精致的花瓣,像蜜蜡一般晶莹透明,袅袅婷婷,吐着阵阵幽香,娴雅高洁。 莫寻雁静静地站在树下,呼吸着空气中的那一抹冷香,嘴角浮上一丝清浅笑意。 突然,有什么东西跑到她脚下,绕着她的脚跑着,莫寻雁低头一看,愣在那里。 一只和“铃铛” 幼时差不多大小的猫儿,颈项上系着一个粉色的蝴蝶结,圆滚滚的身子,萌萌的样子,正用头在莫寻雁的脚上蹭着。 莫寻雁有一瞬的失神,记忆中那只在身边陪伴了三年的猫咪和眼前这一只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铃铛……” 莫寻雁缓缓蹲下身,声音有些发颤,伸出手想要去抚摸这小东西,却发现手微微有些发抖,是在做梦么? “本太子妃的猫可不是谁都能碰的,可别脏了它!” 就在这时,一道娇喝不合时宜地响起,莫寻雁抬头一看,孟含薇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 莫寻雁惊醒过来,“铃铛” 早就没了,这不过是只相似的猫儿罢了,她站直了身子,并不开口。 “摆出一副世子妃的派头是要给谁看呢?” 孟含薇示意身后宫人将那猫儿抓住,话里带着嘲讽,“世子中意三重天的伶人,京城谁人不知?不过是个摆设,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莫寻雁没有说话,但眼里凝了冰,整个人站在那冰天雪地中,没有一丝温度。 “你这般恬不知耻,世子真是瞎了眼才娶你!” 孟含薇继续辱骂,“当初定是你暗中使坏,那日我和太子哥哥圆房才会没有留下子嗣。” “作为晚辈,妄议长辈,这是太子府的规矩?世子是你可以辱没的么?这样的话你胆敢再说一次,本世子妃会直接奏请皇上,让皇上来评理。” 莫寻雁冷冷上前,在离孟含薇三步远的地方站了下来,“想要子嗣,去找太子,与本世子妃何干?” “别以为抬出父皇,本太子妃就会怕你。你是什么货色,这京城谁人不知?” 虽然觉得莫寻雁的眼神冷得可怕,孟含薇却依然要逞口舌之快,“你今后最好离太子哥哥远点,你这样脏的女人,太子哥哥对你没兴趣!” 莫寻雁嘴角一牵,笑了笑,二话没说,沿着小径向前走去,身后,孟含薇突然浑身奇痒难忍,低声叫起来,“【见人】,你居然敢给本太子妃下药!” 欧阳元青不知从何蹿了出来,孟含薇一见他就开始装可怜,梨花带雨地哭诉,“太子哥哥,莫寻雁她竟然害我!” 欧阳元青眉一皱,抬脚追上莫寻雁,伸手拦住她,“解药!” 莫寻雁没有抬头,身子一侧,避开他的手继续向前。 “你与本宫有过节,又何必迁怒含薇?” 欧阳元青再度上前拦住莫寻雁,“含薇是太子妃,对她下药,你胆子也太大了!” “不是我。” 莫寻雁抬起头来,看了欧阳元青一眼,准备离去。 欧阳元青却被她的淡漠彻底激怒,一把拽住她,“本宫叫你把解药交出来!” “太子,世子妃,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苏茉香不知为何也出现了,她惊讶地看着拉扯在一起的两人,又抬头看看抓狂的孟含薇,“太子侧妃这是怎么了?” 苏茉香一个眼神,她身后一个宫人悄悄转身,疾步向太和殿走去。 “苏妃娘娘,世子妃害我!” 孟含薇此刻完全没有了形象,带着哭腔。 “解药!” 欧阳元青拽着莫寻雁的手加大了力度。 莫寻雁冷冷地与他对视,却再不肯说半个字。 “太子、太子侧妃,莫不是误会了?世子妃她不是这样的人。” 苏茉香走上前来,想要劝和。 “娘娘,刚才这里只有我和她,她想掐死太子哥哥心爱的猫儿,我上前制止,她以世子妃的身份训斥了我一通,随即我就奇痒无比,不是她害我还会有谁?” 孟含薇一边扭着身子,一边不顾形象地挠着,难受地快要哭了,“谁都知道她擅长用毒,一定是她给我下毒了!” “你还有何话说?” 欧阳元青抓着莫寻雁的手又紧了紧,一脸的怒气。 莫寻雁仍是不发一言,但唇角的嘲讽更甚。 “太子哥哥,我好难受,呜呜……” 孟含薇终于哭喊出声。 “世子妃,你就把解药给太子侧妃吧。” 苏茉香满脸的不忍,柔媚的眸子充满了怜惜。 “与我无关。” 莫寻雁淡淡应了一句,甩动手腕,想要挣脱欧阳元青的束缚。 “太子哥哥,我好难受!” 孟含薇一边哭一边挠,一边挠一边骂,“她想要我的命,她恨我,她恨太子哥哥娶了我……” 欧阳元青闻言死死瞪着莫寻雁,可除了那抹若隐若现的嘲讽,从她脸上再看不出任何表情。 “世子妃,医者仁心,你怎能这样?” 苏茉香一副痛心的样子,“你和太子的过节,都已经过去了,你不该对太子侧妃下手……” “放开她!” 就在这时,欧阳英睿从天而降,低喝一声,走上前来。 “世子,你来得正好,劝劝世子妃,把解药拿给太子吧。” 苏茉香看了一眼欧阳英睿,叹了口气,“真是孽缘!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欧阳英睿扫了一眼苏茉香,径直走到莫寻雁身旁,长臂一伸将她揽在怀里,保护意味十足,看得欧阳元青和苏茉香眼里、心底一刺。 “元青,你这是何意?” 欧阳英睿笑着伸手过去,将莫寻雁的手腕从欧阳元青手中抽出,“长幼有序,你身为太子不会不懂吧?你皇婶身娇体弱,小心拽坏了!” 说罢,不等欧阳元青回答,他已经将莫寻雁的手腕抬了起来,细细查看,抬眼看她,凤眸里蕴着关心,“可疼?” 莫寻雁摇摇头。 “皇叔,她对含薇下毒,本宫要她交出解药,她执意不肯,本宫迫于无奈才拦下了她。” 看着两人的互动,欧阳元青说不出是何滋味。 “世子妃这性子,的确倔强。” 苏茉香轻轻摇头,声音婉转悦耳,“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样?太子侧妃这模样,本宫看了都心疼。” 欧阳英睿再次扫了苏茉香一眼,放开莫寻雁走到孟含薇身边,出其不意点了她身后两个宫人的穴道,捏着她们的下巴逼她们张开嘴,往两人口里各扔了一粒药丸,手一抬,药丸入腹。 “说吧,刚才怎么回事。若是说假话,休想要解药。” 欧阳英睿邪魅地笑着,“刚才在场的不止你们,想不想要解药,你们自己看着办!” “世子饶命!” 那两个宫人吓得当即跪下,一五一十把事情说了一遍。 欧阳元青脸色大变,苏茉香的神色也变得难堪。 只有莫寻雁,静静地站在那里,毫无表情。 “她们的话可有假?” 末了,欧阳英睿挑眉问跟着莫寻雁的宫人。 “回世子,句句属实。” “自作孽,不可活!” 欧阳英睿牵起莫寻雁就要离开。 “且慢!” 欧阳元青拦住两人,“皇叔,就算含薇出言不逊,皇婶也不该对她下毒……” “满嘴污言秽语,死不足惜!何况,谁看见你皇婶下毒了?” 第一百五十章 霸道一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言毕,欧阳元青脸色愈加难看,“皇叔,含薇是心急想要孩子才口不择言。可除了皇婶,谁会对她下毒?” “爷的女人说没做,那便是没做,这世间会用毒的人太多。何况,是她又如何?你的女人活该!” 欧阳英睿冷笑一声,看着孟含薇,“若她在爷面前说这番话,爷直接要她的命!想要子嗣就回去承欢,找爷的女人作甚?” 苏茉香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世子,就算太子侧妃有错在先,也不用这么残酷吧。世子妃医术高明,出手相救不过是举手之劳……” “残酷?难道有人要害本世子的女人,本世子还要大度地说声‘敬请随意’?” 欧阳英睿邪笑着看向苏茉香,凤眸深邃似海,“苏妃这么关心太子侧妃,不如给她叫御医吧。请恕本世子不奉陪!” 说罢,欧阳英睿牵着莫寻雁大步离去,那两个宫人本想跟上,却被他一挥手,停下了脚步。 行至无人处,欧阳英睿停下来回身看着莫寻雁,却没有放开她的手,“被人这般欺负,为何不反抗?你不是擅长用毒么,为何不出手?偏要被他拦住脱不了身……” 感觉到他话里隐隐的怒气,莫寻雁一滞,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若旁人这样待你,你还会如此隐忍?你终究是舍不得伤了元青……” 欧阳英睿的语调低沉了三分,话里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妾身没有舍不得,只是苏妃突然出现,妾身还来不及脱身。” 莫寻雁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解释。 闻言,欧阳英睿手下一用力,将莫寻雁拉到自己身边,手抚过她的秀发,眸光微闪,“当真?” “嗯。” 莫寻雁不知他为何反应这么大,点了点头,如今面对欧阳元青,她真的再无半点感觉。 “爷要你把他忘了!” 欧阳英睿看着她的眼睛,霸道地冒出这么一句,未等莫寻雁回过神来,他猛地一低头,含住她的唇瓣,攻城掠地,来势汹汹。 莫寻雁惊恐地瞪着眼睛,只一秒,夹杂了酒气的沉香气息就萦绕在鼻息,充斥在唇边,【纏绵】在舌尖,乱了她的心神,让她不知所措。 欧阳英睿一手揽着她的纤腰,一手穿过她的秀发滑向颈脖托着她的头,略带生涩地吸吮着她的美好。 莫寻雁想推开他,却被他紧紧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她加大力度,却被他吻得更深,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一阵狂跳,似乎有些难受,最后被他吻得软如【椿水】,瘫倒在他的怀中。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英睿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却又贪恋地不肯放过她,唇瓣沿着她的唇,在她的脸颊、耳鬓轻轻落下,最后落在她的睫毛上。 莫寻雁面红耳赤,只听得两人心跳如鼓。 欧阳英睿嗅着莫寻雁特有的女儿香,很想告诉她,“傻丫头,我反悔了。我想做你的夫君,真正的夫君!” 可是,作为男人,作为从小被人众星捧月般恭维长大的世子,欧阳英睿也有他的骄傲,从未真正尝过情爱的他,这些话只能放在心底,却说不出口。 在他看来,这霸道的吻就是自己心悦这个丫头的最好表现。 若是无心,别说吻,连靠近他也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涉足十丈红尘的情爱,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在烟火人间真正跳动,却偏偏不知道要如何表达,不知要如何告诉她,其实自己早已假戏真做。 而莫寻雁呆呆地立在那里,任欧阳英睿将她揽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欧阳英睿微微松开怀里的人,低头看着莫寻雁,看着她脸上惯有的淡漠之色变成了狐疑,却没有女儿家的羞涩和欢喜,心中也是一叹。 自己,到底是先动了心。 只是,到底是何时动的心,为何动了心,他也说不清楚。 欧阳英睿只知道,自己想护着她,再不让她受人欺辱,自己想陪着她,共享宁静时光,尽管自己有可能命不久矣,但有她在身旁,哪怕是最细小的点点滴滴,都变得有滋有味。 只因是她,自己的心才变得柔软,只因是她,自己的情才得以安放。 也许,正因为命不久矣,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想要留住一丝美好,才会想要任性恣意一回,才会想循着自己的本心,去追求自己真正在意的东西。 尽管,这丫头如此清冷,尽管,她的心紧紧封闭,自己还是忍不住动了情,忍不住想要一点点走进她的内心。 尽管,这丫头浑身是迷,尽管,看她就像雾里看花,自己还是忍不住失了心,忍不住想要探寻她的美好。 “丫头,忘了元青可好?” 看着莫寻雁眼里迅速闪过的迷惑,欧阳英睿撩起她额前的碎发,眼神温柔,嗓音沙哑。 “世子醉了。” 莫寻雁低垂了眼眸,不去看欧阳英睿炽热的目光,“出来这么久,我们该回去了。” “好,回去。” 欧阳英睿没有多说,他知道,这丫头的心门不是一下就能打开的,唯有让她慢慢接受,自己才有机会。 至少,她没有拒绝自己牵着她。 想到这里,欧阳英睿的失落少了几分,牵着莫寻雁的手从她的指缝中穿过,与她十指相扣,向着太和殿走去。 两人一进门,又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谁都能看出,两人的牵手与此前有了不同,那紧扣的十指牵动了不少人的神经。 看那莫寻雁,微微红肿的朱唇,艳得像刚刚被采撷的娇花,唇角一处似乎破了,让人遐想万千。 牵着她的欧阳英睿,嘴角上扬,面带【椿色】,心情明媚,那笑容愈发地邪魅。 欧阳元朗的视线迅速扫过两人,抬手又喝了一杯酒。 苏茉香的脸上挂着三月江南春花一般的笑容,可那梨涡里盛满的不是愉悦,而是深深的失落和嫉妒。 欧阳元青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落在莫寻雁鲜艳的朱唇上,心如刀割。 “英睿和他的世子妃如此恩爱,哀家看着也很欢喜。来人,赐世子和世子妃琼浆露。” 坐在高台上的皇太后一挥手,一个宫女端着两盏琼浆露走了过来。 “丫头,把这丹药先服下。” 欧阳英睿笑着牵莫寻雁起身,并用内力传音给她,一粒小如黄豆的丹药放入了莫寻雁手中。 随即,他的手放开,对着高台上拱手谢恩。 莫寻雁连忙也福身谢恩,接过那琼浆露。 “母后真是偏心,这琼浆露连皇孙们都不舍得赏,就只给了英睿,连儿臣也有些嫉妒了。” 欧阳离辰笑着举起酒盏,“英睿,朕敬你!” “多谢皇兄!”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酒盏对着高台一举,左手衣袖一遮,喝了个底朝天。 莫寻雁也将自己那一盏饮尽。 “英睿,今年的琼浆露可好?” 皇太后目光灼灼。 “甚好!太后的酿制实乃人间美味。” 欧阳英睿笑得妖娆。 “你这张嘴,比琼浆露还甜!” 皇太后转而看着莫寻雁,“世子妃,你可喜欢?” “多谢太后美意,寻雁很喜欢。” 莫寻雁神色淡然。 “果然是郎情妾意,看来哀家成就了一桩好姻缘。” 皇太后虚手一抬,“坐下吧!” 这话听上去无比亲昵,可语气却甚是凉薄,莫寻雁丝毫感觉不出她对自己和欧阳英睿半点的喜爱来。 一想到她阴冷的目光,想到欧阳英睿暗中塞给自己的丹药,莫寻雁就觉得疑窦重重。 之前清风阁已经查到,逸王长子欧阳英祥的死似乎与欧阳离辰有关。 联想到欧阳英睿频频遭遇的暗杀,莫寻雁难免不怀疑,莫非欧阳离辰忌惮逸王府功高盖主,有意除之而后快? 慈恩寺的刺杀是欧阳离辰策划的么? 他已经迫不及待要除掉欧阳英睿了? 会不会有自己的原因呢? 欧阳英睿一意孤行、求娶自己,坏了欧阳皇族的声誉,这才彻底惹恼了欧阳离辰吧。   可是,最近翻阅宫中传出的医书古籍,莫寻雁发现那些古籍破损严重,最为可疑的是但凡涉及寒毒之症的治疗方法,竟统统被人撕毁了。 是什么人干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欧阳英睿身中寒毒的事情,欧阳离辰早就知道? 可看那撕毁的痕迹,似乎有一些时日了。 难道,想置欧阳英睿于死地的竟是皇太后? 那又是什么原因促使一个常年吃斋念佛的老人,对自己的亲侄子痛下杀手? 她是为了儿子的江山? 看着不动声色的欧阳高逸和欧阳英睿,莫寻雁心中暗叹,谁能想到,外表风光的逸王和世子竟活得这般艰辛。 回府后,欧阳英睿与莫寻雁一起对坐守岁。 桌上玉碗盛着饺子,腾腾热气弥散,阻不断欧阳英睿眼里的火热。 莫寻雁低垂着头,避开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想起他霸道的一吻。  脚下烘着火盆儿,惊澜阁暖暖的,精炭烤暖了身子,也一直暖到了心里。 两人都未说话,等着除岁钟。 第一百五十一章 情殇毒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放下玉碗,抬眼瞄了一下,欧阳英睿身后窗户半掩,衬着皑皑白雪,更显得他一身光华,如画如仙。 欧阳英睿挑眉一笑,俯身下去,从火盆里勾出几块精炭,放在一个暖炉里,站起身来,“饺子容易积食,爷带你在园子里走走。” 说罢,将暖炉放到莫寻雁手中,为她系上大衾,牵着她走到园子里。 偌大的惊澜阁静悄悄的,众人早就识趣地避开了。 冷冽的空气让人精神一振,欧阳英睿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些炮仗,在园子里的空地上放了起来。 看着炮仗飞上高空炸开,他的唇角挂着笑,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以前每个除夕,大哥都会带着我一起放炮仗,一起守岁,父王就在一旁笑着,任我们嬉闹……” 良久,最后一个炮仗灰飞烟灭,欧阳英睿走到莫寻雁身边,话语里带着几分寂寥,“逸王府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热闹了。” 莫寻雁心里一疼,他可知道自己的寒症早已病入膏肓,没有几年可活? 到那时,偌大的王府就剩逸王爷一个,那又是怎样的凄凉? “有时候,我真希望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我,这样的话,母妃就不会扔下父王撒手人寰,父王就不会如此孤单。若不是因为我,太后就不会这般不喜逸王府……” “太后?” 莫寻雁一愣,果然,那太后不喜他。 “我一出生便深得皇伯伯宠爱,屡屡被皇伯伯接进宫中放在身边亲自教养,甚至宿在承乾殿,常伴君侧。为此,皇伯伯冷落了太后,也冷落了皇兄,招致太后不满。” “即便如此,她也不该对你下毒。” 莫寻雁恍然大悟,“那琼浆露里混入了大量杏仁露和衰草汁,误食后会取人性命。” “琼浆露暗藏玄机,所以父王命朱伯炼制了解毒的丹药让我随身带着。太后也不是真的要取我性命,不过是种提醒,即使皇伯伯已离世多年,她依然颇为针对逸王府。自大哥去后,父王支撑这逸王府已属不易。” “父王还有你,你是母妃生命的延续,也是父王的骄傲。” 感觉到他的哀伤,莫寻雁主动伸手牵起他的大手。 “若父王有生之年能抱上孙子,那就更好了。” 欧阳英睿心里一暖,握住她的柔荑,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在她的秀发上蹭了蹭,幽幽一叹。 “这些年,我和朱伯都瞒着父王,他并不知道我的寒症已深入骨髓,还想着含饴弄孙。不知道等我撒手人寰之后,你可还愿住在逸王府,陪着父王?若父王有你相伴,我便也能安心了……” 莫寻雁心里一滞,他果然知道自己的病情。 “你会好起来的!我会找到法子除去你的寒症,你一定可以陪在父王身边尽孝。” 莫寻雁靠在他胸前,丝丝心疼漫过,心微悸。 守岁钟就在此时敲响。 “新年心愿,但愿长相守!” 听着钟声,欧阳英睿口中呢喃。 钟声飘远,欧阳英睿放开了莫寻雁,脱下自己的大衾披在她身上,随即提过一壶酒走到园子中央。 欧阳英睿双手反转,集聚真气,树上和地上的积雪慢慢向他靠拢,在他面前形成了一个雪堆。 他又运用内力,瞬间将雪堆变成冰堆,拿出一把短剑,加注真气在剑上,对着冰堆细细雕琢起来。 剑花翻飞,冰雪齐舞,不多时,那冰雕便渐渐成形。 欧阳英睿倒退几步,凤眸一眯,随即剑花再起,冰雕愈加活灵活现。 末了,欧阳英睿拿起树下的酒壶,喝了一口酒,对着冰雕喷过去,宫灯的光亮在冰雕上折射出七彩光芒,一尊托着腮帮看书的莫寻雁伫立园子中央,栩栩如生。 欧阳英睿站在那冰雕前,抬手试着头上的薄汗,薄唇紧抿,唇角上扬,眼里蕴着温情。 莫寻雁的心漏跳了一拍,美眸里水波荡漾。 欧阳英睿回首,但见那人儿站在大树下,静静地看着自己,心猛地一跳,凤眸幽深,波涛暗涌。 扔下手里的酒壶,大步上前,将莫寻雁打横抱起,一边往内室走,一边低头问她,“站了这么久,冷么?” “不冷。” 鼻端萦绕着男人特有的沉香味,莫寻雁心神有些恍惚。 “冰雕,你可喜欢?年节前你生辰爷给忘了,这就算补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好?” 欧阳英睿将莫寻雁放在床榻上,拉过锦被盖住她的身子,俯身脱了她的雪靴,将那双玉足包裹在自己的手中,暗中运气。 一股热流袭来,莫寻雁一滞,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如此这般,脸一下就红了。 “都怪我,让你受凉了。” 感觉到手里的玉足有了温度,欧阳英睿抬起头来,入眼全是女儿家的娇羞,他的身子一绷,凤眸潋滟,勾魂夺魄。 “谢谢世子,冰雕很美。” 莫寻雁低垂眼眸,不敢看他。 “真的?” 欧阳英睿的心一阵狂跳,只觉得浑身血脉喷张,情不自禁伸出手臂,将莫寻雁揽入怀中。 莫寻雁本能地想要避开,却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只一瞬,薄唇便覆在了她的红唇之上。 沉香浮动,炙热浪漫,容不得莫寻雁有半点挣扎,她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嘤咛,听在欧阳英睿耳中宛如天籁,仿似满腔热情终于得到了回应,他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莫寻雁却觉得心口一疼。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疼,突如其来,就像有人用极粗的银针猛刺入她的心脏。 欧阳英睿吻得越是动情,那疼便越是钻心。 莫寻雁只觉得一阵心悸夹杂着巨疼袭来,胸闷憋气,呼吸急促,情不自禁抬手捂住胸口,低低【申吟】了一声。 欧阳英睿虽然有些忘情,却也听出这【申吟】不同于刚才的嘤咛,睁眼,凤眸一扫,但见莫寻雁面色青灰、眉头紧蹙,手捧心口,一脸的难受。 “丫头,你不舒服?” 欧阳英睿一个紧张,再无半分旖旎,揽着莫寻雁,抓起她的手腕,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脸上写满担忧,“我去找朱伯。” “我没事。” 莫寻雁裹着锦被,“打小的病根,世子不必担心。”  “那你好好休息。” 欧阳英睿犹豫片刻,替她放下发髻,打来热水为她净面,又掖掖被子,看着她呼吸平稳下来才起身走了出去。 莫寻雁蜷在那里,只觉得那疼痛感渐渐消失,却让她心有余悸。 不用把脉,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并无异常,会出现这样的心疼,只有一个原因,她难以置信的原因――“情殇” 之毒。 莫寻雁有些莫名心慌,更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面对欧阳元青,“情殇” 也不曾发作过。 难道,自己对他动了情? 怎么会对这个腹黑妖孽动心? 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莫寻雁的心乱了。 午后,欧阳英睿和莫寻雁陪欧阳高逸去慈恩寺上香,又去莫府用了晚膳。 随后数日,两人一直待在逸王府。 白日里,两人都在苍澜阁陪欧阳高逸,欧阳英睿陪欧阳高逸对弈,莫寻雁就在一旁看书刺绣。 莫寻雁陪欧阳高逸对弈,欧阳英睿就泼墨挥毫。 偶尔,两人也会抚琴【吹潇】,欧阳高逸在一旁微阖双眼,含笑听着,一室温馨。 这个年节很冷,每日都是鹅毛大雪,每日早上,惊澜阁的园子里都会出现一尊冰雕。 冰雕每日不同,却都是莫寻雁。 不用说,那都是欧阳英睿一大早起来雕的。 要对一个人多关注,才能将她的神韵刻画得如此到位? 莫寻雁不敢想。 曾几何时,那个对自己防备最深的男人,竟成了最在意自己的人? 可是,他一旦对自己动情,体内的“情殇” 会发作得更快,他的性命便只剩下不到一年。 莫寻雁越想心越乱,索性不去想,不想厘清对他是何种感情。 幸而自那日后,欧阳英睿再不曾过分亲昵,她也免受了“情殇” 之苦。 十五,一大早,华池走到刚雕完冰雕的欧阳英睿身旁,递给他一些密函,“爷,最新消息。” 欧阳英睿接过来,转身进了东暖阁。 一目十行,密函很快浏览完毕,欧阳英睿抬眼看着窗外冰雕,眸光微闪,运足内力,密函化为纸屑。 这一日,欧阳英睿眸深似海,看向莫寻雁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专注和深情,但在她低头或转身的时候,妖冶的凤眸里又会闪过一丝凝重,蕴着探究和无奈。 夜幕降临,欧阳英睿为莫寻雁系上大衾,牵着她出了逸王府。 天降小雪,京城依然热闹。 元宵节的花灯布满了整个京城,游人如织。 两人十指紧扣,像寻常百姓一样走在人潮中。 哪怕不言不语,也有某种情愫在彼此身上流淌,看在旁人眼里,只觉得温馨。 馄饨摊前,两人吃得满脸红润,欧阳英睿起身付钱,莫寻雁的碗旁突然多了个纸团。 莫寻雁手一拂,将那纸团捏在手中,寻个机会如厕,展开一看,竟是云山老怪的亲笔,“尽快取欧阳英睿性命!”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命垂危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顿时呆住,纸条紧紧攥在手中,指甲将手心抓得生疼,她却浑然不知。 看着她从净房中出来苍白着小脸,欧阳英睿眉头一蹙,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怎么?不舒服?” 男人的关心让莫寻雁心里又是一疼,这就是自己的宿命? 和娘亲一样,爱上仇家的儿子,如何选择都是一种折磨。 “有些冷,我们回府吧,你的身子不能受凉。” 莫寻雁靠在欧阳英睿怀里,语气显得有些软弱。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真的有些贪恋这个怀抱,可是,自己却要亲自摧毁他,怎会不疼? “那好,我们回去。” 欧阳英睿不知她的情绪为何会低落,直觉她有事瞒着自己,却也不问,牵着她大步往回走。 走到一无人处,欧阳英睿突然停下脚步,心事重重的莫寻雁猛地撞到他身上,撞疼了鼻梁。 “在想什么?这么不小心!” 欧阳英睿心疼地抬手去揉她的鼻子,凤眸微闪,心中翻滚的情绪却被他深深藏住。 “是你自己停了下来。” 莫寻雁撅了一下嘴巴,斜了他一眼,自己都没意识到话里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 “傻丫头!” 欧阳英睿哪里受得了她这样的口气,更受不了那眼神中的柔媚,揽过她的纤腰,对准她撅起的嘴唇亲了上去。 莫寻雁只觉得心里一刺,疼痛感瞬间从心脏处蔓延开来。 幸好欧阳英睿只是轻轻啄了一下,就放开了她,声音暗哑,带着几分无奈,却也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傻丫头,我发现我越来越在意你了,怎么办?” 莫寻雁捂着胸口,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全天下都耻笑我,说我不好,就连唯一的朋友都不相信我,你为何偏偏会在意这样的我?” “爷在乎的人,自然比全天下都重要!” 欧阳英睿抬手在莫寻雁脸上掐了掐,充满宠溺的目光胶着在她脸上,“记住,以后爷就是你的全世界,别理会那些人!” 莫寻雁当场愣住,这个妖孽有时候就是这么霸道,可这样的霸道,偏偏让她愈加难以割舍。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重新牵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刚进逸王府,孤诺便一脸急色迎了上来,“主子,你去看看孤希吧!” “孤希?” 莫寻雁一愣,这个年节她都被欧阳英睿甜蜜而又霸道地“留滞” 在身边,孤诺和孤希也被华池华藏拦在了惊澜阁外,十余日不曾打扰过他们的二人世界。 “主子快去吧!” 孤诺视线扫过欧阳英睿,欲言又止。 莫寻雁看了欧阳英睿一眼,缓缓放开他的手,跟在孤诺身后疾步向微澜阁走去。 “爷,要不属下跟去看看?” 华池走上前。 “不必,世子妃自有分寸。” 看着莫寻雁的背影消失,欧阳英睿转身回了惊澜阁。 莫寻雁走进微澜阁西厢房,一下呆住了,不过短短十余日,床榻上的孤希便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整个人彻底变了样。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不早些寻我?” 莫寻雁瞪了孤诺一眼,上前就要去拉孤希的手腕。 “她不允……” 孤诺的话里藏着隐晦的情绪,“属下也是才知几日。” 孤希身子向后一缩,避开莫寻雁的手,淡淡苦笑,“主子不必为属下费心,没治的。” “没治?” 莫寻雁有些不解,在床边坐了下来,凝眸看着孤希,“什么病?为何要瞒着?” 孤希垂眸不语。 “她有身子了。” 孤诺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已经马上就要足月了……” “什么?” 莫寻雁一惊,自己怎么会如此大意,孤希有了这么久的身孕,自己竟浑然不知。 “马上足月?” 再一寻思这时间,莫寻雁愣住了,抬头看看孤诺,有些难以相信,“孩子是你的?那日是她为你解的百媚生?” “是……” 孤诺的表情晦涩难明。 “糊涂!” 莫寻雁低喝一声,“你怎么可以?” “主子,不怪他,是属下僭越了。” 孤希无力地靠在床头,却不忘为孤诺说话,“那日他已经昏迷过去了,是属下自愿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疯了!” 莫寻雁一把拉过孤希的手腕,凝神屏气,却越发胆寒,这脉象完全是油尽灯枯的样子,母体本就中了“情殇” ,胎儿还将所有的营养吸走,孤希如何能活? “孤希,你怎么这么傻?” 莫寻雁一阵心疼,虽说她性子清冷,可这孤希和孤诺也跟了她几年了,尽管她有些事情暗中瞒着云山,也瞒着他们,可他们一直对她忠心,她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孤希死? “孤诺,你去挑两匹快马,备辆马车,我们现在就回云山!” 莫寻雁知道,云山老怪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可每年年节却一定会留在云山。 “是!” 孤诺眸光一闪,转身走了出去。 “她要出府?” 惊澜阁,欧阳英睿独坐在那里,听得华藏禀报,并没有太多惊讶,随手扔过去一块腰牌,“给世子妃送去,这个时候城门怕是关了。另外,派二十个暗卫暗中一路护送。” “是,爷。” 华藏皱了一下眉,不敢多说,拿着腰牌去了微澜阁。 莫寻雁和抱着孤希的孤诺走出园子,便遇到赶来的华藏。 华藏呈上腰牌,莫寻雁抿了抿唇角,往惊澜阁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向逸王府大门走去。 “孤希,那日我不是让你带孤诺去寻个清白的红粉女子么,你为何要自己替他解毒?” 马车上,莫寻雁揽着孤希,低声问到。 “主子,那样的女子配不上孤诺。” 孤希靠在她怀里,服下丹药后精神显得好了些。 莫寻雁这才忆起这些年来,这个女汉子一样的孤希,虽然总是张牙舞爪,可每每看向孤诺的眼神都很温柔,而且在孤诺面前从来都很温顺听话。 “孤希,你喜欢孤诺?” 如果说从前莫寻雁不懂情爱,不知孤希为何对孤诺有些不同,如今,她总算是明白了。 “嗯,从小就喜欢。” 孤希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笑,“在云山,我那么拼就是为了要活下来,为了能多点机会守候他。尊上将我和他一起送给主子的时候,我觉得人生如此圆满。” “所以,你为他解毒,并将有了孩子的事情瞒了下来?孤希,你可知道,这会要了你的命?” 莫寻雁突然有些自责,那些日子自己到底在忙什么,只觉得孤希和孤诺有些别扭,却没想到他们之间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那日孤诺醒来,怒骂了我一通。可是,我不后悔,甚至心里偷着乐。即使,我知道他心里那个人不是我。” 莫寻雁一滞,没有说话,孤诺对她的感情,她自然也感觉得到。 她平素对孤诺冷淡,怕的就是他越陷越深,可她想不到孤希会爱上他。 “我们说好,此事永不再提,也绝不告诉你真相。后来回了京城,我无意中发现自己有了身子,心中窃喜。我担心孤诺知道后会要我滑掉孩子,便将此事瞒了下来。当时主子滑了胎,大家乱成一团,无人发现我的异常。” “起初也没什么,后来我发觉有些不对,我的内力逐渐枯竭,人也逐渐消瘦,而且时常眩晕,浑身疼痛。我悄悄看了不少郎中,查不出病因,只得耗尽这些年所有积蓄,用好药保着孩子,可孩子依然很小。”  “刚开始我还庆幸,孩子不大,你们就看不出我的秘密。可六个月以后,孩子还是这么小,我就很是担心了。” “年节之前,我遇到一个郎中,他怀疑我中了毒,却查不出是何种毒素。我其实也怀疑过,打小在云山长大,自然知道这世间最可怕的就是毒物,可凭我所学,我真的不知自己中了什么毒。” “直到前日,我晕倒在屋内,孤诺进来才发现了我的秘密,我这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样。可是,我还是不悔,也不怪谁,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只想把这孩子生下来,为他留一丝血脉。” 孤希的手抚在微微凸起的小腹上,脸上闪着母性的光泽,“主子,你会让尊上救我的孩子么?” “孤希,当初尊上说‘情殇’无药可解,你对孤诺动了情,你的性命便只剩一年。” 莫寻雁没有隐瞒,“此番带你回云山,我一定会求尊上救你的孩子。” “主子你不知道,我的孩子虽然小,却也在慢慢地长,甚至会动,会轻轻踢我,每日感受着他,我觉得很快乐。只要孩子能活,我死而无憾。” 孤希说到这里,已是筋疲力竭,靠在莫寻雁怀里,大口喘着粗气。 “孤希,睡吧,你的孩子会活下来的。” 莫寻雁眼底湿润,轻点了孤希的睡穴,抱着她靠在车壁上,微阖了眼睛。 此时,慈恩寺后院一禅房,莫俊明和陈幼凝坐在一起,表情凝重,低声说着什么。 屋顶上,一匹瓦被掀开一条缝,一道黑影悄悄地窥视着母子俩。 第一百五十三章 以命胁迫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娘亲,父亲他没有害你!”莫俊明紧紧拉着陈幼凝的手,“儿子查过了,下毒的人不是父亲。” “那便是那个死丫头!你也说她的医术比你父亲还要高明。” 陈幼凝有些咬牙切齿。 “娘亲,怎么会是妹妹呢?当初她才三岁,回京后也从不曾接触过你的药。” 莫俊明连连摇头。 “都说了她不是你的妹妹,她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陈幼凝猛地抬头,怒视着莫俊明,“难道你忘记了,你小时候一直觉得寻雁右臂的蝴蝶胎记很美,还吵着要种上一个。可那死丫头手臂上根本没有胎记!” “娘亲,那日妹妹被刺客划破衣袖,右臂的确没有胎记。” 莫俊明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矛盾,“可妹妹那时年幼,这一切不是她的错,她也是受害者……” “她是受害者?” 陈幼凝有些激动,“这么多年来,你爹心心念念的都是柳嫣妍,娶我不过是因为我的声音很像柳嫣妍,他将莫府买在城西是因为柳嫣妍,甚至连所住的园子也取名柳园,你我娘俩在这庙里住了十日,他一次也没来过,他将我置于何地?” “娘亲,你不要激动。” 莫俊明轻拍她的手安抚着,“柳嫣妍已经死了十多年了。” “死了?!” 陈幼凝苦笑,“可在你爹心里,她一直活着!她死了,你爹还把她的女儿带回家冒充寻雁!为娘不信那死丫头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怎么可能和我那么像?她的眼睛分明和柳嫣妍一模一样!” 当年女儿重病,陈幼凝非常担心,可莫云洛说女儿会传染,为了防止儿子染病,只能将女儿隔离,并派人把守。 那些日子,陈幼凝日日在雁园外徘徊,却进不去。 后来再见,那小女孩用纱布蒙着半边脸,陈幼凝却一眼看出,这不是寻雁。 那张脸,那双眼,都像极了她此生最嫉妒的那个女人,这是柳嫣妍的女儿,不是她的寻雁! “娘亲,妹妹是无辜的!” “俊明,你为何要帮那死丫头说话?若不是她,寻雁会不知所踪?若不是她,为娘会受这么多年的罪?他们就是怕为娘认出她,所以才对为娘下毒!” 陈幼凝眼里闪着极度仇恨,那神情和疯子没什么不同。 “娘亲,妹妹一直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她不会害你。” “不管怎样,为娘绝对无法接受那个死丫头!一看到她,为娘就会想起寻雁,就会想起你爹一生都在守护柳嫣妍。若不是为了柳嫣妍,他怎么会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换出去,把那死丫头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着!” “娘亲,你不要激动,这些事情,儿子会慢慢去查的……” “放心,为娘有分寸。这两年我一直装着不清醒,就是为了麻痹府里的奸细。你爹平时让人给我煎的药,我喝了后都悄悄吐了。这几日你寻人给娘用的药倒是极好的,但明日回府,为娘一定会继续装傻。” “娘亲,这些年你受苦了……” 瓦被覆上,那黑影悄然飘走。 三日后,云山,莫寻雁和孤诺带着奄奄一息的孤希,闯过阵法到达山顶。 莫寻雁领着二人跪在了云山老怪所住的云宫外面。 云山弟子无一人敢靠近围观。 冰天雪地里,莫寻雁静静跪着,孤诺跪在她身后,怀里是裹着厚厚锦被的孤希。 “你下山的时候,本座说过,非本座召唤,你从此不得踏入云山半步,否则,杀无赦。难道你认为,本座是在和你开玩笑?” 不知跪了多久,只觉得日头渐渐暗了,浑身冰冷,膝盖麻木,屋内突然飞出一个茶盏,直直打在莫寻雁的左肩,肩胛骨顿时碎裂,莫寻雁咳出血来。 “尊上……” 孤诺双眼血红,就要开口。 “闭嘴!你有何资格与本座对话?!再敢多嘴,本座马上绞了你的舌头!” 另一个茶盏飞出,打在孤诺头上,额头当即出血。 “尊上,寻雁有错,请你责罚。但是,寻雁想求你救救孤希腹中的孩子……” 莫寻雁忍着巨痛,单手撑地,对着屋内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妇人之仁!一个将死之人,孩子如何独活?活下来又如何?你帮她照顾?” 云山老怪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你的名声还不够糟?再拖上个来路不明的娃娃,你要世人如何看你?” “她不过是你的属下,为你付出、为你死都应该。怎么成了你来怜惜她?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被情迷住了心智,犯下大错,与你何干?” 云山老怪一如既往的凉薄。 “尊上,寻雁不过是可怜那孩子……” “可怜?” 房门突然打开,云山老怪坐在屋内看着莫寻雁冷笑,“真真是笑话!难道你不可怜?欧阳离辰和那太子这样待你,世人这般辱你,谁会觉得你可怜帮你说话?就连那卫汐雪,最后不也不分黑白,视你为祸水?” “你心慈手软,哪一次不是被人利用完一脚踹开,再泼上一盆污水。若不是那世子要利用你,你以为你能躲在逸王府做那世子妃?” “你自以为躲在他的庇护下万事无忧,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责任,更将本座的话完全抛在了脑后!” “本座要你将‘情殇’之毒传给欧阳英睿,你明明和他分床而睡,却骗本座说已经和他圆了房。本座要你尽快除掉他,你却扔下大事,为了属下闯回云山,本座对你失望透顶!” “你真的以为本座非你不可?本座是不想看着你泥足深陷!难道你以为那欧阳英睿对你真的动了情?他不过是在演戏!他是在利用你、试探你、监视你,你根本不是他对手。” 云山老怪冷哼一声,“本座有的是办法要他的命!敢阻拦云山的人必死无疑!” “尊上,寻雁再也不敢违抗你的命令了,回去后一定尽快对他下手,请你救救孤希的孩子吧!” 莫寻雁的心寸寸碎裂,命中注定,自己只能与他为敌。 抬头看着端坐在屋内的云山老怪,莫寻雁的心一片死寂,她麻木地用右手撑着身子,一下一下磕着头,似乎只有身体的疼痛才可以减少心灵的痛苦。 “你可想明白了,这孩子你一定要救?明明先天不足,就算救了,也可能身子孱弱,有可能你要花一生的时间在他身上。值得么?” 云山老怪呷了一口香茶,淡淡地扫了一眼孤诺怀里的孤希。 “终归是条生命,还请尊上成全!” 莫寻雁没有多说,在她心里,一切皆是因她而起。 如果,那日她不是那么大意,欧阳元青就不会被人下百媚生,她和孤诺也不会被殃及。 如果,孤诺没有出事,孤希怎么会以身相救,又怎么会有孕? 如果,她不是一再被人算计,跌入一个个阴谋之中分身无术,而是早一点发现孤希有孕,孤希怎么会衰竭得这么快,这孩子怎么会熬不到瓜熟蒂落? “将她抱近点,本座看看可还有法子。” 云山老怪眸光幽深,却终于松了口。 孤诺抿了抿薄唇,用尽力气歪歪斜斜地站起身子,抱着孤希踉踉跄跄地走上前去,在大门前停下,不敢踏入云宫半步。 “把她放在地上。” 云山老怪的声音透着寒凉。 “是,尊上。” 孤诺轻轻将孤希放下,瞬间,一股气流袭来,那裹着孤希的锦被向云山老怪所坐的地方飞去,云宫的大门啪地一声关上了。 孤诺转身回到莫寻雁身边,看着她滴血的肩膀心疼不已,出手点了她的穴位,摸出丹药喂进她嘴里,复又在她身旁跪下。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云宫大门无风自开,孤希从里面飞出来,稳稳落在孤诺怀里。 “她服了丹药,暂时不会有事,孩子会晚些出生。十五日内,只要欧阳英睿死,药便会送到莫府你闺房的梳妆匣里,她服下后能平安度过生产。否则,你就等着一尸两命。” 云山老怪说完,衣袖一挥,门再次关上。 “多谢尊上!” 莫寻雁磕了个头,挣扎着起身,“孤诺,我们回去吧!” 连夜赶路,回到逸王府,已是三日后。 欧阳英睿早在马车未到京城前便已得到消息,此刻就站在逸王府大门口等着。 莫寻雁刚一下车,他一眼就看出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脸上是掩不住的倦容。 “回来了?” 几步上前,双手扶住她的双肩,本想好好看看她,却见她眉头轻轻一蹙,左肩微微往后缩了一下。 “受伤了?!” 欧阳英睿何其敏感,当即放开手,拦腰将莫寻雁打横抱起,大步向惊澜阁走去。 内室,欧阳英睿解开莫寻雁的大衾和外衫,看着沁有血渍的中衣,他凤眸一暗,不由分说撕开她左肩处衣衫,手在伤口的绷带处轻轻捏了几下,脸色大变。 “谁伤的你?” 欧阳英睿的凤眸里已经集聚起怒火。 “我没事。” 莫寻雁不敢直视他的心疼。 第一百五十四章 难以自控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还叫没事?你的肩胛骨已经碎裂了,你居然说没事。是不是要等你的手臂彻底废了,你才说有事?!” 欧阳英睿生气得拂袖而去。 卷帘被他重重掀起,又在他身后重重落下,一丝冷气扑来,莫寻雁苦笑了一下,她拿起外衫,刚要穿上,欧阳英睿去而复返。 这家伙收起了一贯的笑容,冷着脸用大衾将她包裹住,只露出左肩。 随后抱着她走出内室,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霸道地将她箍在怀里,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莫寻雁也不说话,静静地靠在他怀里,闭了眼,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只觉得一丝哀伤在心底蔓延。 欧阳英睿似是感应到什么,眉头再次一蹙,伸手点了她的睡穴。 片刻之后,朱伯提着药匣走了进来,细细查看了莫寻雁的伤口,替她换了药,重新包扎好绷带。 华池华藏也送来了木桶和热汤,欧阳英睿一挥手,屋内只剩他们两人。 莫寻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早上,一睁眼,幽暗光线下,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欧阳英睿那斜飞入鬓的剑眉,眉下羽睫如蝶翼,又长又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唇线分明,精致的下巴,高高突起的喉结,没有一样不彰显出这个男人的妖孽。 视线往下,微微敞开的中衣,露出香艳的锁骨,更让人着迷。 莫寻雁觉得自己都要看呆了。 “爷好看么?” 冷不防,欧阳英睿睁开了眼睛,深若幽潭的凤眸似笑非笑,直盯着莫寻雁,手臂一伸,揽在她腰间。 莫寻雁一惊,刚要撑着起来,欧阳英睿揽着她的手臂却紧了紧,薄唇紧贴在她耳边,声音略带暗哑,“再睡会儿,连日奔波,你身子怎么受得了。” “我……” 莫寻雁刚想说什么,才发现中衣已经换过了,皮肤也是沐浴后的感觉,干净柔滑。 “谁替我更的衣?” 她怔了怔,抬眼看着欧阳英睿,这逸王府除了她和孤希全是男人,孤希现在的状况,怎么可能为她沐浴更衣呢。 “爷换的。” 欧阳英睿脸上飞起一抹可疑的红色,昨夜脱去她衣衫,将她抱进木桶的时候,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克制住心底不断叫嚣的【语望】。 不等莫寻雁说话,他突然将头埋进她的秀发里,遮掩住自己的窘态,“你连日赶路,泡个澡会好睡些。你是爷的女人,伺候你沐浴更衣是爷份内的事……” “你……” 这下轮到莫寻雁红了脸,若他真是演戏,这演技实在过人。 “你的身子爷早就看过了,当初你和元青在船上被贼人暗算,是爷带着华池华藏找到你们的。那时候你的伤口发了炎,必须马上处理,是爷亲自为你处理的……” 欧阳英睿声音暗哑低沉,可莫寻雁还是听得清清楚楚,来不及多想,“那时候,是你一直在暗中保护我们?” “嗯,其实爷也没做什么,不然你也不会屡次遇险。” 欧阳英睿抬起头,垂眸看着莫寻雁,语气幽幽,“后来你躲开了世人,爷也没找到你。还好你没有躲一辈子。” “如果可以,我倒希望能躲一辈子。” 莫寻雁轻叹了一声,牧马山的那段宁静岁月是她这一生都难以忘怀的时光。 “我不许!”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你如今是爷的女人,用不着躲谁!” 说罢,欧阳英睿手臂一紧,头一低,对着莫寻雁的红唇吻下来。 清晨的男人浑身都是活力,身上的沉香味似乎也比平时更为浓烈,但或许是顾虑莫寻雁身上的伤,这个吻他吻得极其温柔。 即便如此,莫寻雁依然心疼不已。 仿似千万根银针密密匝匝刺入心脏,那疼一波接着一波蔓延开来。 那难以忍受的心疼使她很想将欧阳英睿推开,可是,心底里却又生出一丝不舍。 尤其是在知道当日是他救了自己之后,对他又多了些认同。 一想到云山老怪的命令,想到十五日的期限,莫寻雁便打消了将他推开的念头。 不知道自己何时对他动了心,虽然尚未彻底爱上,却也是动了情。 向来清冷,向来不奢望十丈红尘的感情,偏偏被这样一个腹黑、霸道的男人所打动,哪怕始终怀疑他是在演戏,还是难以自控。 数月相处,他已强势地在自己心里刻画上了印迹。 疼又如何? 就让自己遵循内心好好恣意一次,一次就好。 欧阳英睿并未深入这个吻,他发现面对小丫头他的自控力越来越差,唯恐把持不住,做出让她反感的事来。 尽管内心的渴望如此强烈,他还是没有放任自己。 拥着柔软无骨的身子,嗅着那淡淡的药草香,欧阳英睿情不自禁牵起莫寻雁的右手放在唇边摩挲,“丫头,你还要我等多久?再等下去,我就老了!我比你整整大了九岁……” 莫寻雁心里一滞,疼又加重一分,还未等她说话,欧阳英睿的呢喃中又多了几分自嘲,“其实,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你嫌弃我也是对的,我压根走不到老……” 莫寻雁闻言,只觉得一把利刃狠狠插进自己心脏,在里面狠狠一个旋转,疼得她无法呼吸,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她将头紧紧贴在欧阳英睿胸前,颤抖着伸出双手抱住他精瘦的腰,不言不语,任心疼和哀伤将自己团团包裹。 欧阳英睿浑身一颤,除了那日被她误打误撞抓来解毒,她在他面前都是清清冷冷,这般主动伸手抱着他的腰实属首次。 “丫头!” 欧阳英睿彻底失控,浑身温度急速攀升,手沿着莫寻雁的纤腰慢慢向上,那灼热的温度烫得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下一秒,欧阳英睿的手已经挑开了莫寻雁的中衣,抚上她的柔软,他的薄唇沿着莫寻雁的脖子逐渐向下。 莫寻雁的心越来越疼,那钻心的疼要命一样地撕裂着她的心脏,让她窒息,猛然间,她咳嗽一声,嘴角溢出鲜血。 欧阳英睿当即觉察到不对,抬头一看,浑身温度骤然下降,“丫头,你怎么了?” “我,我难受。” 莫寻雁有些哽咽。 “我这去叫朱伯!” 欧阳英睿坐起身,手忙脚乱将莫寻雁的中衣系好,又为她拉上锦被。 “不用,给我一粒丹药,我躺一会儿就好,我只是太累了。” 莫寻雁喘着粗气,捂着胸口。 欧阳英睿连忙将她随身的丹药递过来,看她抖着手找出一粒放入口中,轻擦去她嘴角的血渍,眼里蕴着心疼,“丫头,你歇着,我去叫人送点清粥来。” 待欧阳英睿端着清粥回房,莫寻雁已经昏睡了过去。 熟睡的她紧紧蹙着眉,眉宇间深锁忧愁。 “丫头,我能等到你向我敞开心扉的那一天么?” 欧阳英睿坐在床榻边,手轻轻抚过她的眉心,眸光幽暗。 莫寻雁再次醒来,欧阳英睿已经上朝去了,她先是去苍澜阁向欧阳高逸请安,接着回微澜阁看了孤希,随即由孤诺陪着出府去买药材。 从医馆出来,莫寻雁带着孤诺回了莫府。 刚一进门,便听管家说,厉王侍妾一早便来探望夫人,如今还在府中。 莫寻雁一愣,厉王侍妾? 卫汐沫? 她怎么会来看陈幼凝? 孤诺顿时进入了戒备状态。 这个卫汐沫,是继孟含薇之后又一个与主子八字不合的人,她来莫府作甚? 主子的娘亲神志不清,向来不喜主子,卫汐沫显然是来者不善。 莫寻雁神色淡淡,领着孤诺向雁园走去,卫汐沫打的什么主意,她懒得费心。 今日回来只想见见父兄,去了云山更是想念他们。 主仆二人走过长长的走廊,刚拐到结了冰的湖边,就遇到卫汐沫搀着陈幼凝,说说笑笑地迎面而来。 看到莫寻雁,两人显然也愣住了。 “娘亲!” 莫寻雁站定身子,福了福身。 “是你!你来做什么?” 陈幼凝脸色一变,言语间带着敌意。 “寻雁回府来见父亲和哥哥。” 莫寻雁一脸漠然,完全无视她的敌意。 “滚!谁是你的父亲和哥哥?你不是我女儿,不是我的寻雁!” 陈幼凝说着冲了上来,抡直了手臂,对着莫寻雁的脸狠狠扇了过来。 “不得对世子妃无礼!” 孤诺上前护在莫寻雁面前,替她受了这一耳光。 “世子妃了不起么?这不是逸王府,这是莫府!滚出去!” 陈幼凝一边喊一边想把孤诺推开。 “孤诺,我们走!” 莫寻雁并不理她,继续向雁园走去。 “不要脸的女人,赖在我家做什么?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陈幼凝不依不饶,紧跟在两人后面又吵又闹。 下人全都识趣地躲了开去。 卫汐沫饶有趣味地看着,一路跟到雁园。 莫寻雁不想和陈幼凝发生正面冲突,径直进了内室,将门栓了起来,进门前她低声吩咐孤诺,要他速去巡捕五营请莫俊明回府。 陈幼凝和卫汐沫一前一后闯进雁园,却吃了个闭门羹,陈幼凝一怒之下,推倒桌椅,摔坏器皿,砸了一地。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养母之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砸累了,陈幼凝又咬牙切齿地冲到内室门口用力拍着内室的门,“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着不见我就没事了。我告诉你,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你再也骗不了人了,我要撕开你的真面目!” 莫寻雁一滞,想到卫汐沫还在,有的话不能让陈幼凝这样说下去,随即开门走了出来,看着一脸狰狞的陈幼凝,她淡淡开口,“娘亲,你不该这样激动,对你身子不好。” “你少假惺惺的,谁是你娘亲?!你不是我女儿!” 陈幼凝举着一个青花瓷茶壶砸了过来。 莫寻雁头一侧,避开茶壶,向一旁走去。 一地狼藉,她蹙了蹙眉,早知如此,自己今日该约父亲和哥哥在外面一叙。 “世子妃的人品真是不敢恭维,连亲娘也这么不待见,这人做的还真是失败!” 卫汐沫满脸嘲讽,“也是,要是我的女儿在外面【钩引】野男人,未婚先孕,就算做了王妃又如何?这种让一家人抬不起头的女儿,不如不认!” “卫夫人你错了,并非家门不幸,这个【狐狸晶】的确不是我女儿!” 陈幼凝说着,举起花瓶对着莫寻雁砸去,碎了一地瓷片。 眼见陈幼凝有发狂的迹象,莫寻雁心中暗叫不好。 虽然她已经打算放弃自己的生命,却并不想因自己的身世给莫府带来灾难,毕竟莫云洛对自己有恩。 “身为侍妾却如此僭越,本世子妃不介意代厉王教教你什么是规矩。” 莫寻雁转身,冷冷看着卫汐沫,想趁她尚未反应过来,打乱她的思绪。 “莫寻雁,别以为你做了世子妃就高人一等,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见人】!” 卫汐沫闻言一下就怒了,“你有什么资格代我夫君教训我?收起你那些龌蹉的心思,离我夫君远点!” 莫寻雁耸耸肩膀,没有吭声。 “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你还嫌给莫府丢的脸不够多么,成亲了还勾三搭四,和你娘亲一样无耻!” 陈幼凝砸了几次都没砸到莫寻雁,气呼呼地追上来。 “娘亲,你糊涂了,怎么骂起自己来了?” 莫寻雁抬眼看着陈幼凝,一脸清冷。 “谁是你娘亲,你明明是那个【见人】的女儿!你这个骗子!” 陈幼凝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这一句几乎是咆哮而出。 卫汐沫突然觉出了几分不对劲,眼光在母女二人身上往返流转。 嫁入厉王府数月,欧阳元朗从未与她有半分亲近,且平素从不见她。 心灰意冷之余,这个年节她去了慈恩寺小住静心,不曾想与莫俊明和陈幼凝偶遇。 寺中日子清苦无聊,卫汐沫见陈幼凝没有传闻中那么疯癫,偶尔也会与她交谈几句,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卫汐沫发现陈幼凝提及莫寻雁总带着一股恨意,且得知莫俊明与欧阳元朗私交不错,欧阳元朗时常会来莫府与他对弈,便暗暗决定,以后常来莫府探望陈幼凝,制造与欧阳元朗亲近的机会。 不曾想,才第一次上门就遇到这样的好戏,看着陈幼凝对莫寻雁大骂出口,卫汐沫心里很是痛快。 只是,多听听这母女俩人的对话,她便觉得其中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想到事关莫寻雁,卫汐沫就隐隐兴奋。 “娘亲,你该吃药了。” 莫寻雁敏锐地察觉到卫汐沫的神情变化,当即打断陈幼凝的话,制止她往下说,“娘亲不舒服的时候还是待在柳园为好。” “我没疯!我也不想待在柳园,你这个【见人】,休想害我!” 陈幼凝此刻彻底失控,脚下步子迈得更快,直直向莫寻雁冲过来。 没有顾忌脚下,陈幼凝一不小心踩到一块碎片,尖叫一声,整个人向着莫寻雁的方向扑了过去。 一切发生太快,莫寻雁和卫汐沫都来不及反应,就见陈幼凝摔倒在地,没了动静。 “娘亲!” “莫夫人!” 莫寻雁脸色一变,上前去扶陈幼凝,卫汐沫也疾步走了上来。 莫寻雁用右手抱起陈幼凝,却呆住了,陈幼凝的脸被瓷片划伤,眉心插着一根银针,已经停止了呼吸。 “娘亲怎么了?” 就在这时,莫俊明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欧阳元朗和孤诺。 “娘亲她……” 莫寻雁抱着满脸是血的陈幼凝,看着疾步而来的莫俊明,心渐渐沉了下去。 “是你,是你杀了自己的娘亲!” 卫汐沫先是捂着嘴巴,随即指着莫寻雁大喊大叫,“你娘亲不认你,说你不是她的女儿,你竟然用银针杀了她,你这个毒妇!” “什么?!” 莫俊明大惊,跑上来从莫寻雁怀里抱过陈幼凝,看着她被瓷片划伤的脸,看着她眉心没入的银针,顿时脸色发白。 他颤抖着手指缓缓伸到陈幼凝鼻端,又拉过她的手腕去试她的脉搏,最后绝望地流下泪水,将头埋在陈幼凝胸前,呜咽着痛哭,“娘亲!” “是她,她就是杀人凶手,我亲眼看见的!” 卫汐沫跳到欧阳元朗面前,指着莫寻雁,“王爷,你没看到,她刚才对莫夫人好凶!” “闭嘴!” 欧阳元朗瞪了卫汐沫一眼,将她往旁边一推,走到有些呆滞的莫寻雁面前,蹲下身子,“皇婶,你没事吧?” “我没事。” 莫寻雁回神过来,感激地看了欧阳元朗一眼,随即视线停在莫俊明身上,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轻唤了一声,“哥……” 莫俊明猛地抬起头来,直视着莫寻雁,眼里带着伤痛,也带着怀疑,“寻雁,是不是你?你说,是不是你?!” “哥,我没有。” 莫寻雁摇着头,嘴唇有些泛白,话音苦涩,“娘亲是自己不小心滑倒的,等我把她抱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眉心竟然插着银针……” “她撒谎!” 卫汐沫尖叫着,“刚才她站在莫夫人的对面,我站在莫夫人的身后,这园子里除了我们仨再无旁人,一定是她用银针刺向了莫夫人眉心,莫夫人才会倒下!” “你活得不耐烦了?” 欧阳元朗铁青着脸站起身来,上前将卫汐沫拉到墙边,伸手卡住她的脖子,“你若是再说一个字,本王便要了你的命!” 卫汐沫吓得魂飞魄散,吐着舌头,挥着双手,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敢去推打欧阳元朗。 “寻雁,你好狠的心!” 这一边,莫俊明泪眼婆娑地瞪着莫寻雁,突然觉得她从来没有这么陌生过。 娘亲告之真相的时候,他虽然难过,可也还是偏袒莫寻雁,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叫他如何想? “哥,我没有……” 莫寻雁心里一疼。 “不要叫我哥,我没有你这样的妹妹!” 莫俊明用力将莫寻雁一推,刚好推在她的左肩上,莫寻雁闷哼一声跌倒在地,手撑在碎瓷片上,淌出血来。 孤诺连忙将她扶起。 “寻雁!” 欧阳元朗一急,顾不得礼仪辈分,扑过来抓起莫寻雁的手,心疼地看着上面扎着的碎片,“你别动,我帮你包扎。” 说着,欧阳元朗轻轻取出瓷片,拿出药膏抹上,又缠上了绷带。 卫汐沫看着两人,又恨又气,那刺向莫寻雁的眼神完全是一把把淬毒的利刃,恨不得要了她的命。 “这是怎么了?” 欧阳英睿像阵风一样卷了进来。 没等欧阳元朗说话,他已将莫寻雁抱在了怀里,转身走到椅子前坐下,将她揽在自己腿上,低头查看她的手,蹙了蹙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没事。” 莫寻雁靠在他怀里,闻着淡淡的沉香味,鼻子突然一酸,前所未有的软弱。 “世子,主子左肩的伤口可能又裂开了,你替她看看吧!” 孤诺犹豫了一下,不敢隐瞒。 “你是怎么保护你家主子的?” 欧阳英睿闻言,凤眸一暗,抱着莫寻雁进了内室,片刻之后,又抱着她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孤诺,你说说,这是唱的哪一出?” 欧阳英睿的视线扫过每个人,最后落在孤诺身上。 孤诺言简意赅地讲了经过,他去请莫俊明恰好遇到厉王,三人一同回来,刚进雁园就见到悲剧。 至于卫汐沫的指控,他也作了简单陈述。 “银针直刺眉心?” 欧阳英睿蹙了一下眉,随即看向莫俊明,“俊明,世子妃虽然与泰水大人算不得母女情深,也断然没有亲手弑母的动机。何况她不会武功,如何飞出银针要了泰水大人的命?不如你去园子里正对着大殿的那棵树上查看查看,是否有什么可疑的痕迹。” “皇叔所言有理,皇婶绝不可能杀害自己的娘亲。” 欧阳元朗也在一旁附和,“俊明你屡次提及,莫夫人这些年素来对皇婶冷淡,皇婶早已习惯,缘何突然起了杀心?” “主子不是那样的人,莫公子不要轻信谗言,还是好好查验一番吧!” 孤诺也忍不住开口。 莫俊明这才觉得自己有些莽撞,轻轻将陈幼凝的尸身放在地上,走出大殿,飞身上了那棵大树。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中疑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朗也随他一起飞了上去,果然在树丛间发现一处新鲜的脚印,还有被折断的树枝。 莫俊明心情复杂,这要阻止娘亲说出真相的人一定就是当年害娘亲疯掉的人,可他到底是谁? 竟能白日在莫府当着妹妹和卫汐沫的面杀人,还不被察觉? “皇叔果然料事如神!” 欧阳元朗飞身下树,只当莫俊明心中难受不想说话,上前将看到的情景告知欧阳英睿,“只是奇怪,这刺客为何要杀一个病了多年的内宅妇人?” “既然不是爷的人所为,那就让京兆府来处理吧!” 欧阳英睿抱着莫寻雁站起身来,“你皇婶有伤在身,爷先送她回逸王府,随后再来。” “也好!” 欧阳元朗看了一眼窝在欧阳英睿怀里情绪低落的莫寻雁,知道欧阳英睿一定不会将她留下。 “孤诺,你速去京兆府报案,华池会去通知泰山大人。” 欧阳英睿说完,抱着莫寻雁大步走了出去,看都没有看那卫汐沫一眼。 莫俊明眼睁睁看着欧阳英睿抱着莫寻雁从自己身边走过,张了张嘴巴,想要说点什么,却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俊明,此事都怪本王家教不严。皇叔他没有怪你,皇婶更不会怪你。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你节哀!” 欧阳元朗上前拍拍莫俊明。 “厉王……” 莫俊明有些哽咽,突如其来的巨变,他失去了娘亲,似乎也将从小疼爱的妹妹从自己身边推开了。 即使他已经知道莫寻雁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可十余年的感情突然出现这样的裂痕,他是真的难受。 “俊明,别多想了,都会过去的。” 欧阳元朗回身看了卫汐沫一眼,“本王内宅的女人,待京兆府录完口供之后,本王会带她回府,家法处置。你放心,本王会给你一个交待。” 卫汐沫闻言,浑身哆嗦了一下,只差没有当场跪下求饶。 马车上,欧阳英睿紧紧搂着莫寻雁,手在她后背一上一下地轻抚,低声哄着,“丫头,你要是难过就哭出来,憋在心里会更难受的。” 莫寻雁依偎在他怀里,右手拽着他的一侧衣角,闭着眼一言不发。 可终究,眼泪还是淌了下来,无声无息,溢满了悲伤。 “傻丫头,别难过,你还有我。” 悲伤的气息让欧阳英睿心里一滞,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薄唇吻在她的额头上,“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一夜,莫寻雁久久不能入睡,欧阳英睿从莫府回来的时候,她依然睁着眼睛。 “泰水大人的灵堂已经搭好,泰山大人和俊明都还好,你不用担心,京兆府全面接管了此案,定会给莫府一个交待,那卫汐沫此番已经老实了,录供词并未说瞎话。” 欧阳英睿洗簌完毕,脱了外衫躺在她身旁,“明日爷陪你回去。” “谢谢!” 莫寻雁轻轻将头靠在他怀里,突然觉得他是自己此时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人。 “睡吧,小丫头。” 欧阳英睿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挥手灭了火烛,将她揽到胸前,两人之间没留半点缝隙。 淡淡的沉香味萦绕在鼻端,莫寻雁的情绪渐渐归于平缓,进入了梦乡。 听得她呼吸逐渐变得绵长,欧阳英睿慢慢睁开了眼。 抬手揉揉眉心,凤眸在黑暗中闪着光芒。 次日,欧阳英睿没上早朝,带着莫寻雁回了莫府。 莫云洛将女儿揽在怀中轻拍了几下,并未多说,可莫寻雁却觉得他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 披麻戴孝,默默跪在灵前,莫寻雁并不说话,欧阳英睿也一身孝装跪在她一旁,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莫俊明眸光微闪,几次想和妹妹说点什么,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着灵前飘动的经幡,莫寻雁心潮涌动,若不是因为自己,陈幼凝不会疯,更不会惨死。 尽管没看到是谁动的手,可她心里明白一定是云山的人。 云山老怪派来的人一定早就暗中潜入了雁园,只要她取了欧阳英睿性命,便会将救孤希孩子的药留下。 见陈幼凝发狂,差点说出自己身世的秘密,那人便出手杀了她。 是自己害了她! 为了所谓的复仇,自己间接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让她十余年都生活在浑浑噩噩与痛苦之中,还为此丢了性命,这真的是对的么? 自己从小认定的复仇路,背负的家仇恨,真的是对的么? 莫寻雁的心里第一次对此产生了疑惑。 以往一想到要复仇要复国,就要伤及欧阳皇族无辜的一些人,比如欧阳元朗,比如欧阳元青,她也迷惑过。 可一想到自古皇权之路,皆是鲜血白骨铺就,她只能是无奈。 那个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在替爹娘和家人报仇的时候尽量少给那些无辜的人造成伤害,可现在看来,一切并非想的那么简单。 刻意制造的谎言,势必需要多个谎言来维护,以免被拆穿。 云山为了她的身份牺牲了陈幼凝,还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人为此而牺牲? 莫寻雁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寒。 若是娘亲在天有灵,真的愿意自己以这样的方式为她复仇么? 自己这十余年可曾得到过真正的快乐? 这样的人生是自己要的么? 是娘亲希望自己拥有的么? 目光偶尔触及莫云洛,莫寻雁心中更疼。 他默默守护自己多年,早将自己当作了亲生女儿,为此,他宁愿给陈幼凝下毒,让妻子疯癫。 也许,莫云洛真的爱自己的娘亲柳嫣妍,可对于为他孕育了一子一女的陈幼凝,他当真没有一点感情? 相濡以沫数十载,他若真的那么狠心,又为何一夜憔悴白头? 这便是棋子的命运? 没得选择,内心凄苦? 那自己就算是复了仇,又如何? 余生,是否都要活在对他人的亏欠之中? 比如,欧阳英睿。 想到他,莫寻雁的心又疼了疼。 十五日期限像个魔咒,她想逃避,却终究逃不了。 她该如何是好? 没有流一滴泪,莫寻雁整整跪了一日,其间莫云洛和欧阳英睿屡次劝她起身吃点东西,可她都摇头。 知她难过,欧阳英睿也由她去了。 守灵是件辛苦的事。 念及莫寻雁有伤在身,莫云洛一到黄昏就会让欧阳英睿带她回去。 三日后,欧阳英睿恢复了上朝,莫寻雁陪欧阳高逸用过早膳后只身去了莫府。 莫寻雁径直走到灵堂,此时莫云洛不在,只有莫俊明一人跪在棺椁前烧着纸钱。 莫寻雁没有说话,默默穿上孝服准备跪下,不曾想莫俊明走过来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将她拖到后面。 “哥哥有事?” 莫寻雁也不挣扎,静静地看着莫俊明,脸上表情晦涩难明。 莫寻雁何等聪明,当日她就猜到陈幼凝应该是早就清醒了,而且也将自己的身世对莫俊明提过了,否则莫俊明不会轻信卫汐沫的话怀疑自己。 “寻雁,那日到底是谁对娘亲动的手,你可看见了?” 那声叫了无数回的“妹妹” 莫俊明似乎再也叫不出口了。 “不曾。” 莫寻雁摇头,“我面向娘亲,并没有看见身后有人。” “你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世?你是父亲和别人所生的女儿?” 莫俊明一脸的审视“我几年前无意中发现自己原来是魏王府的小郡主,你的父亲是我的师伯。但我并未对任何人提过,包括师伯。” 莫寻雁暗叹,难怪陈幼凝这么恨她,原来是误会自己乃莫云洛与娘亲所生。 “原来你是小郡主。” 莫俊明似乎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追问,“那我父亲为何会将你当作妹妹领回家?我妹妹去哪里了?” “那夜魏王府灭门,你妹妹碰巧从墙洞爬入西苑,被奸人误杀,而我受了重伤并未断气,师伯过来寻人,便将我救了回来。师伯让我顶着寻雁的名义活下来,也是担心仇家知道我的身份后会赶尽杀绝。” “这些年,我早将莫府当成了家,把自己当作了寻雁,把师伯当作了父亲,把你当作了哥哥。不管你信不信,虽然娘亲不接受我,但我依然尊重她,从未想过要害她。父亲一直瞒着所有人,或许也是不想娘亲承受丧子之痛吧。” 莫寻雁话语简短,语气平静,似乎说的是别人的故事。 “这么说,我妹妹早就死了?” 莫俊明的嘴唇有些颤抖,手不觉握成了拳,“可怜娘亲一直以为她被父亲藏在了什么地方。父亲不该瞒着,娘亲是他的妻子,有什么事不能与自己的枕边人一起面对呢?” “这些年,父亲过得并不容易,他只是想让家人活得轻松些罢了。你不要埋怨他!” “父亲也许是好意,却让娘亲内心更为痛苦。而你,明明几年前就已经知道了此事的真相,为何也要装着不知?难道你不知道娘亲有多思念自己的亲生女儿么?你怎么也可以如此残忍?” 一想到娘亲这么多年的不幸,莫俊明心里就窝着一团火。 第一百五十七章 以死换生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娘亲这些年一直病着,我不敢说出真相,担心她受了刺激会加重病情……” “够了,你和父亲一样,口口声声是为了娘亲好,可是,你们可曾知道娘亲心底的苦?” 莫俊明低喝一声,瞪着莫寻雁。 “娘亲一直以为是父亲对她下毒,怕她揭露你的身世。一个女人,将一颗心都给了一个男人,最后却被自己的男人下毒变成失心疯,这样的痛,你能体会么?” “我……” 莫寻雁一时语塞,心情极度压抑。 “自打娘亲几月前暗中告诉我她已经清醒,自打我知道了你的秘密,我便暗中调查,发现父亲给娘亲煎的汤药并无不对,可那药到了娘亲手里,总会多点什么,以致娘亲服下后便会神志不清。到底是谁要给娘亲下毒,杀她的又是谁?难道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 即使莫俊明知道莫寻雁是无辜的,可一想到都是为了她,才有人要害陈幼凝,他还是对莫寻雁产生了恨意。 莫寻雁听到这里,心中一怔。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是莫云洛给陈幼凝下的毒,如今看来,她可能想错了。 下毒的应该也是云山的人吧,为的是要陈幼凝不能说出自己的秘密。 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对陈幼凝和莫云洛乃至莫俊明的愧疚感更甚。 自己,还真的是云山看重的棋子! 可棋子也是人,也会疼,也会愧疚,也会难过啊! “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背后到底是谁?是云山?是师公?还是另有其人?” 莫俊明的眼光像刀子剜在莫寻雁脸上,“不管是谁,我一定要为娘亲报仇!” “我曾经也很想为自己的爹娘报仇。可是,一心活在仇恨中,并不能快乐,爹娘的在天之灵一定也不想看到我这样活着。所以,就算是为了你的娘亲,别执着于仇恨。父亲年纪大了,他需要你!” 莫寻雁心中苦涩,她岂敢告诉莫俊明真相? 以他的实力对抗云山,岂不是找死? “死的不是你娘亲,你当然不难过……” 莫俊明正说着,前方传来莫云洛的声音,他打住话头,转身走了出去。 莫寻雁缓缓跟在后面,在灵前跪下。 这一日,她的神色愈加落寞,心思重重,欧阳英睿看着颇为心疼。 夜里回到逸王府,莫寻雁梳洗后站在桌前拣选药材。 “累了一日,为何不休息?你的伤需要好好养着!” 欧阳英睿知道她心里有事,奈何她不愿说。 “那日出府买了一些药,我想到一个方子,试试能不能炼出祛除寒症的丹药。” 莫寻雁并不抬头。 “你需要药材给华池说一声就好,府里没有的让他去买。丹药等你恢复了再炼,也不急这一时。” 欧阳英睿心里一暖,这丫头还想着他的寒症,让他如何不感动? “炼丹能忘记烦忧,何况试验并不累。炼制时,我会找人帮忙,自己在一旁指挥,做的是轻巧活。” 莫寻雁神色淡淡。 欧阳英睿心里一疼,这个丫头,总是将所有的心酸都放在心底,人前半分不说,默默承受,人后独自舔舐着伤口。 “丫头,这一次我帮你炼药可好?” 欧阳英睿走到莫寻雁身后,伸手从后面抱住她的纤腰,下颌在她头顶轻轻磨蹭,“就我和你,我们一起炼药,可好?” 莫寻雁的心一阵狂跳,那种心疼的感觉再次袭来,她软软地靠在欧阳英睿身上,微阖了眼睛。 欧阳英睿,我有不得不杀掉你的理由,可是,我真的不想你死。 哪怕我不知道你对我的好到底有几分是出自真心,我依然感激你给过我的庇护,感激你在世人唾弃我的时候给我撑起一片天空。 我不想你死,因为你荒诞不羁、嬉笑谩骂的外表下也藏着一颗沧桑的心。 若不是我们立场不同,我想,我真的会安心陪你一生,哪怕只是做你名义上的女人。 欧阳英睿,尊上的追杀令一下,云山的人不取你性命岂会罢休? 可我宁愿你死在我的手中,没有痛苦,没有怨念,也不想别人的手沾上你的血。 因为,他们不配。 欧阳英睿,但凡有一丝可能,我也不会让你死,我舍不得。 我决定了,我要用我的死换你的生。 我不过是一枚棋子,我的命死不足惜。 何况,死或许对我来说才是最大的解脱,我的命早就该绝,这十余年都是白白捡来的,并无遗憾。 欧阳英睿,就算是为了逸王,我也希望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我不忍心看逸王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若是你也死了,他要如何再次面对丧子之痛? 你的寒症我会尽力祛除,而那“情殇” 之毒,我也会想法为你延缓发作的时间。 我死后,你便不会再因我而动情,也许“情殇” 对你的影响便会逐渐减小。 “丫头,你不愿意?” 见莫寻雁久久没有说话,欧阳英睿的下颌又蹭了蹭。 “好啊,我们一起。” 莫寻雁回神过来,话音如此柔软,“不过,我想向你讨一枚千年人参,孤希她的身子太弱了,医馆里的人参成色不够好。” “这有何难?你遇刺坠入寒潭,皇兄不也送了些药材来么,若我没记错的话,就有一株千年人参,你只管拿去用。” 欧阳英睿暗叹,这丫头对自己在意的人永远这么好。 “谢谢世子!” “你我之间,何需言谢?” 欧阳英睿放开莫寻雁,在她脸颊上掐了掐,“我去父王那里看看,你不要太累。” 不一会儿,华池就送来了人参,莫寻雁收好,第二日一早送去了微澜阁。 云山老怪的确厉害,孤希那夜服下他给的丹药后,已经可以下床行走了。 尽管人依然有些消瘦,眼下依旧泛着一圈淡淡的青色,可那种衰败的死气已暂时消褪。 吩咐孤诺将参拿去炖汤,莫寻雁看着孤希,“孤希,我想取点你的血。” “主子,你想到对付世子的法子了?” 孤希撩起衣袖,低声询问,时间一晃就过了几日,而莫府出了这样的大事,莫寻雁的心思显然都在娘家,刺杀欧阳英睿的事情成了孤希的心病。 “世子警惕性高,修为也高,只能智取。” 莫寻雁淡淡应着。 “主子,对不起!” 孤希颇为自责,世子对莫寻雁的好她都看在眼里,没想到云山老怪竟用她的孩子来威胁莫寻雁,要莫寻雁亲自动手除掉世子。 她虽然觉得对不起莫寻雁,可人都是自私的。 为了自己的孩子,孤希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主子向来冷清,对世子应该尚未生出感情,这个命令是尊上下的,即使没有自己,尊上也会灭掉欧阳英睿。 “与你无关。” 莫寻雁面无表情,打开窗户,拉着孤希坐到窗边,拿出一个玉盒,抽出几根银针,“尊上一直想除掉他。” 莫寻雁说着将银针刺入她手臂,取了些血样放入玉盒,随即将窗户关上,起身走了出去。 大殿里没放火盆,莫寻雁坐在那里,细细研究血样,不时嗅嗅,沾一点放入口里品着。 夜间从莫府回来,莫寻雁坐在桌前,时而沉思,时而写写画画,似在调整药方。 欧阳英睿不敢打扰她,拿了从兵部带回的文书,坐在一旁看着。 偶尔莫寻雁会拿出一些药材,各自取下一点点挨个嚼碎,又把药泥合在一处吞下去。 这样的时候,欧阳英睿总是提心吊胆,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她,生怕她有个闪失。 夜里,欧阳英睿坚持与她同塌,莫寻雁明知自己会难受,却没有拒绝他。 好在欧阳英睿知她这一段心里不好过,并未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 如此几日,莫寻雁琢磨出方子,开始炼药。 因为白日要在莫府守灵,只能每日夜间回到逸王府再炼制,所以第一日便炼到子时才结束。 心疼她不爱惜身子,可见她捧着那三颗药丸开心的模样,欧阳英睿倍感温暖。 这丫头说是借炼丹消解烦闷,心中其实还是在意自己的吧。 “世子,把这药服下,我们明日继续。” 莫寻雁亲自伺候欧阳英睿服药。 “既然炼成了,又何需再炼?” 欧阳英睿不解,“这样下去你的身子如何吃得消?不过数日,你已经清减了不少。” “这药只能调理身子,明日我再炼祛除寒症的丹药。” 莫寻雁当然不会告诉他,这药是压制他体内“情殇” 之毒的。 接连三日,不辞辛劳,莫寻雁终于炼出了想要的丹药。 她也给欧阳高逸炼制了一些养生的药。 只是这一夜,最后一炉药出炉的时候,她身子一个踉跄,险些站立不稳,欧阳英睿只当她太过辛苦,连忙将她抱上床榻歇息。 次日,欧阳英睿上朝,莫寻雁一早来到微澜阁,孤希神色有异,“主子,只余最后两日了,你是不是下不了手?为何不但不取世子性命,还要为他炼制丹药?” “孤希!” 孤诺低喝一声,制止孤诺说下去。 “我自有主张。” 莫寻雁摸出丹药递给孤希,“这是我这些日子趁世子上朝时炼的,每日一粒,可助你平安熬到生产。”   第一百五十八章 我下的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莫寻雁随后带着孤诺出了逸王府,先去了趟医馆。夜枫扮作一个看病的老头站到了莫寻雁身旁。 夜枫将近来查到的事情简单做了禀告,随即,莫寻雁将保存多年的阁主令放在一包药材里递上。 “夜枫,最近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如果,我遭遇意外,你和书彤一定要把清风阁打理好,千万别让手下的人做那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阁主,出什么事了?” 夜枫一惊,不接那令牌,只是抬眼看着莫寻雁,总觉得她今日这话透着几分古怪。 “并无。” 莫寻雁只是摇头,“我这不是以防万一么?我身处逸王府,要和你们联系一次并不容易。世子是个人精,若我出府太频繁,势必引起他的怀疑。这阁主令暂时放在你那里也好。” “阁主,莫不是世子?” 夜枫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欧阳英睿,“他一直在查你,是否知道了什么,会对你不利?” “不要瞎猜,最近发生了太多事情,我才会心生忧虑。” 莫寻雁淡淡一笑,“这阁主令放在你和书彤处,比放在逸王府安全,你就放心收好,我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找你们拿。” “阁主……” 夜枫仍不肯接。 “老先生,你这药或许并不适合你的病情,不妨请这里的郎中再好好为你把把脉。” 莫寻雁说着,将藏有阁主令的草药包往夜枫面前一推,领着孤诺离开了。 夜枫看着她略显蹒跚的背影,想着她略带哀伤的语气,心中怀疑更甚,暗中揣好令牌,和药铺的郎中聊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这夜,伺候欧阳英睿服下最后一粒压制“情殇” 之毒的丹药,莫寻雁特意提醒,“祛除寒毒的丹药明日开始服用,每日一粒,千万不要忘了。药方我压在梳妆匣下,日后可让朱伯按那方子再为你炼制。” “有你又何需朱伯?” 欧阳英睿并未多想,将她揽在怀里,“睡吧,又累了一日。” “好。” 莫寻雁不再说话,靠在他胸口,闻着那淡淡沉香,听着他的心跳渐渐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莫寻雁去看孤希,孤希欲言又止,只剩最后一日,她的心乱到了极点。 随后,孤希坚持要陪莫寻雁一道去苍澜阁陪逸王用早膳。 莫寻雁知道她此时心情烦躁,并未拒绝。 好在孤希的肚子并不大,穿的棉服也比较宽大,倒也看不出端倪。 莫寻雁给欧阳高逸问了安,陪着他一边用早膳,一边闲聊。 孤希站在两人身后,不时添个水递下方帕。 待欧阳高逸放下玉碗,莫寻雁起身告辞。 “孤希,什么都别想,回去好好养着。就算没有尊上的药,我炼制的丹药也能确保你的孩子无虞。” 分手时,莫寻雁拍拍孤希的手,低声安抚。 孤希眸光闪烁,欲言又止。 回到惊澜阁,莫寻雁刚要更衣去莫府,外面一阵嘈杂。 随即,华藏红着眼眶冲了进来,“世子妃,逸王出事了!” “什么?!” 莫寻雁一惊,拔腿就往苍澜阁跑,怎么可能,刚刚都好好的。 “属下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刚才属下和华池遇到逸王的暗卫去请朱老,华池便叫属下过来请你也去看看。据说逸王的情况很不好。” 华藏也是心急如焚。 苍澜阁此时一片混乱,欧阳高逸的暗卫和华池正说着什么,朱伯跪在欧阳高逸的面前,老泪纵横。 莫寻雁心中暗叫不好,冲上前去,当场愣住。 只见欧阳高逸躺在躺椅上,脸色发黑,七窍流血,头微微偏向左侧,手毫无生息地垂下,已经没有了生机。 “父王?” 莫寻雁低唤了一声,像是怕惊醒梦中人一样,声音极低,步子也极轻,明明只有两三步路,她却走了好久,似乎不走上前,就可以不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欧阳高逸的暗卫抬眼看着莫寻雁,脸色突变,领头的一个走上前,拔出长剑,直指莫寻雁的胸口,声音里蕴着寒冰,“把这个女人拿下!” 话音落地,其他几个暗卫走上前来,不由分说将莫寻雁反手绑了起来。 眼看着莫寻雁的左肩抖了一下,华藏连忙喊了一句,“你们疯了?!她是世子妃!她的左肩有伤,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华藏……” 华池嘴唇动了动,神情复杂地看了莫寻雁一眼,“星一说今儿个早上只有世子妃和她的侍女进过苍澜阁,世子妃陪王爷用完早膳没多久,星一就发现躺在躺椅上的王爷有些不对,待他将朱老请来,王爷已经走了。” “什么?” 华藏一惊,随即看向莫寻雁,“世子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朱伯也抬起头,转身看向莫寻雁,眼神带着伤痛,带着震惊,带着怀疑,带着不敢相信,“王爷中的是‘云水谣’,无色、无味,无解,此毒乃云山老怪独创,只有他极其信任的云山弟子才能接触到。” 莫寻雁身子一颤,从她看清楚欧阳高逸的惨状时,她就已经知道他中的是“云水谣” 。 因为这世间只有中了“云水谣” 的人,才会眼鼻耳流出鲜血,而嘴唇却同时流出乌血。 可是,自己虽然有此毒却压根没有下毒,孤诺和孤希根本没有资格接触“云水谣” ,是谁下的毒? “那也不一定是世子妃,说不定是她的侍女!” 华藏对莫寻雁的印象不错,知道世子非常在意她,自然要维护她。 “已经有人去抓那个侍女了。星二已赶往皇宫,等世子回来,一切由世子亲自审问。” 星一冷冷地看了莫寻雁一眼,眼里带着深深的仇恨。 “那就先委屈世子妃……” 华池深感无奈,真相没有大白之前,星一等暗卫只会将莫寻雁当作疑犯。 “能不能让我先看看父王?” 莫寻雁并不辩解,只是呆呆地看着欧阳高逸。 她多希望这只是个噩梦,梦一醒,欧阳高逸就笑着坐在她面前,一边摇着摇椅,一边唤她“丫头” 。 “王爷已经走了。” 朱伯抹着眼泪,他跟了逸王三十年,此刻觉得天都塌了。 “我只是想看看。” 莫寻雁的抬眼看着星一,“让我看一看吧。” “星一,这么多人在,世子妃断不会乱来的,你就让她看一看王爷,万一能发现我们所不知的隐情,也好给世子一个交待。” 华池忍不住为莫寻雁说话。 “解开她的绳子。” 星一蹙了下眉,手一挥,算是允了。 莫寻雁走上前,跪在躺椅旁,颤抖着手抓过欧阳高逸渐渐失了温度的手,与他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 似乎从一开始,欧阳高逸便是以长者的身份出现在她身边,对她无条件的认同、庇护和关爱。 没有欧阳高逸,即使欧阳英睿存心要和她做交易,将她娶进逸王府,显然也是做不到的。 这一路走来,在自己最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每每都是欧阳高逸伸出了援手。 唤他父王,不只是尊重,也是出自内心的喜欢呢。 在逸王府的每一天,自己都从他的身上真正享受到满满的父爱和宠溺。 他是自己最不想伤害的人之一,可现在,他还是死在了云山手中,不管是不是因为自己,不管所谓的灭国之仇是否重要,莫寻雁只知道,因为他的死,自己的心真的好疼。 默默地磕了三个响头,莫寻雁只觉得喉间涌起一股腥热,嘴里一片苦涩。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局,自己只想着用自己的命换欧阳英睿的命,怎么就没想到会有人对欧阳高逸动手? 此时,孤希被五花大绑地带了过来。 孤诺也未幸免。 “主子……” 看着跪在地上,左臂微垂的莫寻雁,孤诺担心地唤了一声。 莫寻雁缓缓转过身来,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 这一眼,似有千言万语,让两人同时一滞。 孤希的唇颤抖了一下,而孤诺只觉得心猛地一刺,一种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把他们放开吧,是我下的毒。” 莫寻雁缓缓起身,看着星一,“与他们无关,他们并不知情。” “主子!” 孤诺眉一皱,他绝对不相信这是莫寻雁所为。 “世子妃,你?!” 华池华藏同时呆住。 “真的是你?为什么?” 朱伯也呆了,虽然想过这个可能,可他心里又自然而然地排斥这个猜想。 听莫寻雁亲口承认,这个冲击实在太大了。 “把她绑起来!” 星一身上杀气外泄,若不是顾及欧阳英睿,他已经冲上来将莫寻雁掐死了。 几个暗卫当即冲上来,眼里闪着恨意,下手又狠又重,莫寻雁的左肩一阵巨痛。 “放开她!” 就在这时,冷如碎玉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一看,一身朝服的欧阳英睿大步走来,他身后,跟着一脸严肃的欧阳元青、欧阳元凯、欧阳元朗和孟锦修、云梨落、太监向一暖等人。 “世子,太子、平王、厉王……” 众人纷纷跪了下来。 莫寻雁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欧阳英睿。 第一百五十九章 绝不偏袒(红包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父王……”欧阳英睿上前,拉着莫寻雁在欧阳高逸面前跪了下来。他死死咬着嘴唇,从怀里摸出方帕,将欧阳高逸七窍中流出的血渍一一擦去。 他的动作那么轻缓,仿似怕惊醒睡着了的欧阳高逸。 他的眼神那么哀伤,仿似因失去最敬仰的人而造成了生命的缺失。 接着,欧阳英睿跪立起身子将欧阳高逸抱在怀里,颤抖着在他的眉心印下一吻。 两人身后,欧阳元青等人默默跪在那里,眼里也都充满了悲凉和疑虑。 末了,欧阳英睿放下欧阳高逸,侧脸看着面无表情的莫寻雁,将她被暗卫弄乱的头发理顺,声音略带压抑,“明明不是你,为何要认?” “我……” 莫寻雁抬眼看着他,狠狠心压下所有情绪,“世子想多了,一人做事一人当,毒的确是我下的。” “为何要说这样的傻话?” 欧阳英睿捧起莫寻雁的脸,凤眸深若幽潭,蕴含着痛苦的风暴,他的指腹轻轻滑过莫寻雁的脸,“不是你,不会是你!” “世子,这毒妇自己都承认了,你为何还执迷不悟?逸王死得这么惨,定要让这毒妇偿命!” 孟锦修忍不住喝了一声。 “是啊,世子,事到如今,她已经当众承认,你莫要偏袒她,否则逸王如何安息?” 云梨落出声附和。 “世子,适才听闻逸王死讯,皇上哀伤得连话都说不出,匆匆散了早朝,此刻正在宫中心急如焚地等待消息。不如将此女送进宗人府,咱家这就回宫向皇上禀告,请皇上亲自审问,世子觉得如何?” 欧阳离辰的心腹太监向一暖显然急着回去复命。 “吵什么?世子妃连日守灵,辛苦劳累,神情恍惚,说的话算不得数。” 欧阳英睿缓缓放开莫寻雁,“华池华藏,先将世子妃及其随从送进王府地牢,本世子等下亲自审问。” “是,爷!” 华池华藏起身走来,神情复杂地看着莫寻雁,“世子妃,请跟属下走!” 莫寻雁站起身来,低垂眼眸,谁也不看,跟着华池华藏离去。 不久,欧阳离辰带着孟月浮从宫中赶来,一脸悲戚,在欧阳高逸灵前长跪不起。 “陛下节哀啊!” “请陛下保重龙体!” 逸王府发生的一切早已传遍京城,不少达官贵人都赶来吊唁,此刻见欧阳离辰跪在欧阳高逸灵前悲痛欲绝,纷纷上前,跪在其身后劝慰。 右相南风墨玉和大将军卫雁鸣等人也跪在灵前,与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不同,也与左相一党的惺惺作态不同,这些忠臣是发自内心的悲恸,主心骨从此倒下,前景愈加黯淡。 “英睿,把那个女人交给朕,朕带她回宗人府,亲自审问,朕要给皇叔一个交待,给母后一个交待!” 末了,欧阳离辰起身,走到一身孝衣的欧阳英睿面前。 “皇兄,此事就交给臣弟吧。” 欧阳英睿抬起头,凤眸幽暗,“臣弟绝不会偏袒她!” “英睿,朕明白你此刻的心情,可这个女人不简单,尤其善于攻心,她是你的枕边人,熟知你的心性,巧言令舌,足以颠倒黑白,蒙蔽你的心智。” 欧阳离辰拍了拍欧阳英睿的肩膀,“再说你要为皇叔守灵,要独自应酬前来吊唁的大臣,已经很辛苦了。” “皇兄,臣弟心意已决,你就不必再劝了。此事不但涉及父王的死,还涉及臣弟的女人,臣弟若不能亲自查个水落石出,又怎能安心?” 欧阳英睿跪立不动,显然不准备交人。 孟良骏和云康城都这个时候也都明智地选择了不说话。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这位世子,最好还是不要轻易表态。 这家伙腹黑记仇,可不是好惹的。 就拿当初南风无尘的事情来说,作为莫寻雁最好的朋友,卫汐雪亲自站出来指证莫寻雁,可这位世子不顾右相一党的感受,竭力维护莫寻雁,并坚持将其娶进门,此举无疑打了右相等人的脸。 他若真是被那莫寻雁迷了心智,最好! 他若没有,那就别惹恼他。 逸王虽死,但逸王府的实力依然不减,何况,这些年来,皇上对逸王府有所忌惮定另有原因。 就算是为了各自的子嗣和支持的皇子,孟良骏和云康城也清楚,此时断不可得罪欧阳英睿。 “英睿,你别固执,朕也是为了你,为了皇叔!母后听闻皇叔过世,一直悲伤垂泪,朕赶往慈安阁看她,她泪眼婆娑地告诉朕,务必查出凶手,给皇叔,也给死去的父皇一个交待。你说,朕能违抗母后的懿旨么?” 欧阳离辰脸色微变,将皇太后搬了出来。 “皇兄,臣弟的固执,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欧阳英睿不再看欧阳离辰,而是将视线投于欧阳高逸的棺椁上,话语里带着几分悲凉,“父王冤死,做儿子的不该亲力亲为么?” “这……” 欧阳离辰一时有些语塞。 “皇兄请回吧!父王一定不会反对的。” 欧阳英睿说着,拿起一叠纸钱放入火盆中,那翻飞的纸灰和他的背影一般苍凉,让欧阳离辰再也无法坚持。 “朕明日再来!” 欧阳离辰牵着孟月浮离开了逸王府,左相一党的人也相继离去。 几个皇子,孟锦修和云梨落却都留了下来。 南风墨玉看着抿着薄唇跪在那里的欧阳英睿,心中更是感伤。 当初世子为了他的儿子无尘求娶莫寻雁,他本是反对的。 且不说莫府配不上逸王府门第清流,就说莫寻雁这个女子,虽然不是什么大恶大奸之人,但婚前失贞,未婚先孕,她如何配得上世子? 可逸王和世子坚持要这么做,右相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一切都是为了无尘。 可是如今,跪在逸王灵前,南风墨玉百般懊悔。 事实再次证明,莫寻雁的确像是祸水,她总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哪怕无尘因此会丧命,他也一定会阻止这件事。 若早知道她会成为逸王的劫,自己怎么也会说服逸王不要这个儿媳。 不就是名义上的世子妃么,世子怎么就还当了真? 世子的能耐他不是不知,可在右相眼里,世子终究还是太年轻,对于“娶妻当娶贤妻” 缺乏足够的认识。 一个这样的女子,值得他这般相待么? 若逸王真因莫寻雁而死,欧阳英睿如何自处? 南风墨玉身旁坐着卫汐雪和卫汐沫。 卫汐雪久未在人前出现,清减了不少,一身妇人打扮,算不得憔悴,却也少了几分活力。 卫汐沫咬牙切齿地对她耳语着什么,卫汐雪眉头紧蹙,表情有些凝重。 地牢里,莫寻雁坐在墙角,低垂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华池带他们进来,并未搜身,也未捆绑。 孤希跪在地上,孤诺站在一旁,脸上表情变幻,又恨又气又疼。 “你说,到底是不是你?那‘云水谣’是谁给你的?” 孤诺瞪着孤希,心里早已认定是她。 此刻,孤诺心底涌上无尽后悔,早知道会走到今日这一步,那日清醒后,知道替自己解百媚生的是孤诺,就该直接要了她的命。 自己一时心软却留下如此后患,不该有的孩子不但牵制了主子,逼得主子被迫答应尊上的条件,还闹出这一出,将主子也逼上了绝境。 “不,不是我!” 孤希摇头,她跪着向前爬了几步,抱着莫寻雁的腿。 “主子,尊上是给了属下‘云水谣’来着,可是,属下并没有下毒,那药现在都还在属下身上!” 孤希说着,解开棉衣,从里面的衣衫上扯下一粒扣子,捧到莫寻雁面前。 “主子,你看,属下的药还在,属下本来是想对逸王爷动手,可是最后关头,属下并未下毒。” “尊上给你的药?尊上要你对逸王爷下毒?” 孤诺一愣,显然有些意想不到。 “那日在云宫,尊上给了我‘云水谣’。他说万一主子舍不得对世子下手,就要我将这药暗中下到逸王爷的膳食里,否则他不但不救我的孩子,还会杀了孤诺。” 孤希苦笑了一下,“主子,属下知道逸王爷待你好,属下怕你难过,所以,属下没有做!” 莫寻雁从头到尾始终一言不发,沉默得让人担忧。 孤诺心疼地看着她,却不知要如何劝慰,她在人前那么说那么做,显然没给自己留生路。 夜幕降临,地牢的大门打开,欧阳英睿一身孝衣带着华池华藏走了进来。 扫了孤诺和孤希一眼,欧阳英睿走上前,拉起莫寻雁就往外走。 莫寻雁一甩手,避开他,“世子请自重!” “你我之间一定要如此?” 小手冰冷的触感让欧阳英睿一滞,华池华藏低头将孤诺和孤希带去别处。 “世子觉得你我还有继续演戏的必要?” 莫寻雁冷声反问。 “在你心里,爷一直是在演戏?” 欧阳英睿上前一步,直视莫寻雁,那眼神像要把她的脑子劈开,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感谢lcd600kimo 、sszjc等菇凉的打赏,有的亲打赏,后台没有名字,皮皮在此一并谢过! 感谢支持,么么! ) 第一百六十章 挥刀相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难道世子想说自己不是在做戏?”莫寻雁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当初世子对我讳莫如深,若不是因为南风无尘,若不是为了你父王的健康,若不是想借我之手为你解寒毒,世子又何需装出深情款款?世子从来都是利用我罢了,到此,还有再演下去的必要么?” 欧阳英睿心里酸涩,本以为那些心思不用说她都懂,原来自己错了,“所以你才对爷各种设防,从不肯说真话,是么?” “世子又对我说了多少真话?你不是一直在查我么?” 莫寻雁嘲讽一笑,“你早就知道当日在西凉山下抓你解毒的人是我了吧,可你从来不问不提。世子的心思深如大海,我岂能不防?” “你这样看我?” 不知是不是地牢的光线幽暗,欧阳英睿的脸在火把下看上去也显得十分晦涩。 “那我该怎么想?莫非世子是因为那个孩子而可怜我,给我一个名分?” 莫寻雁神色淡淡,“世子那日替我沐浴更衣,我腰间封有银针怎瞒得过你,可世子竟然能不动声色,沉默至今,难道我该理解成世子对我太过情深,所以视而不见?” “世子既是真心,为何事事查我,既然没有信任,哪里来的真心?你我本就是挂名夫妻,你娶我嫁本就是场交易,谈什么感情?” “这么久以来,世子查到了不少东西吧。不知世子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难道世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野心,需要我帮忙实现?知道了我这么多秘密,知道我毒杀了你父王,你还能演下去,民女实在佩服!” 莫寻雁讥诮的语气终是惹恼了欧阳英睿,他一步上前,掐住她的下颌,眼里蕴着冰。 “是,爷是查到你不少秘密,不但知道那日是你强夺了爷的清白,还知道你根本不是莫云洛和陈幼凝的女儿!作为棋子,作为细作,你编织的谎言太多,恐怕自己都分不清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吧。” 欧阳英睿的指腹摩挲着莫寻雁的脸,“你这张脸是易容的吧?你何止在腰间封了银针,你的后脑处也有八枚银针。要不要爷现在就替你拔下,看看你到底是何人?” 莫寻雁闻言身子暗暗向后一退,想要脱离他的控制,无奈欧阳英睿力气太大,捏着她的脸不放手。 “那夜在宫中吻你,爷便发现你脑后有银针。师父曾说,这世上云山老怪的易容堪称一绝,他可用针扎穴位易容,出神入化,胜过面具千百倍,作为他的高徒,你定是深得他真传。” “这么多年来真是难为你了,一直在脑后扎入银针不疼么?你顶着莫府千金的身份到底要做什么?小小年纪,居然竟是清风阁阁主,爷还真的不能小瞧你!” “所以?” 莫寻雁挑眉看着欧阳英睿。 “所以爷要将你留在身边,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与其让你祸害他人,不如祸害爷好了!” 欧阳英睿邪魅笑着。 “世子知道的果然不少,可惜民女没有兴趣祸害你!如果可以选择,我想祸害的人一定不是你。” 莫寻雁突然伸手点了他的穴道,随即拔出短刀横在欧阳英睿脖子上,“我要带我的人离开,你允还是不允?” “你想祸害元青?你当初不是舍不得祸害他么?” 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丝讽刺,“若爷说不允,你会用这刀抹我的脖子么?” “我的确只想和他在一起。” 提及欧阳元青,莫寻雁的声音很冷,赌气的话也说得决绝,“至于我敢不敢抹你的脖子,你可以试试看!” “就凭你们三人,能出得了逸王府?父王的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见她承认对欧阳元青的感情,欧阳英睿心中更冷。 “有你在我手上,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何以见得?父王已死,爷生无可恋,横竖也活不了多久了,干嘛要受你要挟?” 欧阳英睿这话多少带着几分酸楚。 “若能活着,谁会想死?若世子真的不在意生死,又岂会服用我炼制的丹药?” “谁知道那丹药你添加了什么毒,爷宁愿死,也不会再服!” “世子果然聪慧!” 莫寻雁心里一疼,他果然不信自己,耗尽心力炼制的丹药在他眼里只是毒药。 不再多言,莫寻雁大喝一声,“华池华藏,若不想你们主子有事,就将孤诺孤希带过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华池华藏推着孤诺和孤希走了过来,四人眼中都有太多的震惊,没想到会听到两人这么多秘密,一时间,真真假假,难以判断。 只是,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们去想,莫寻雁一声低喝,华池华藏在得到欧阳英睿默许的情况下,放开了孤诺和孤希,孤诺当即上前,摸出一把短刀,反扣欧阳英睿的手,将刀抵在他胸口。 “不许跟来,否则别怪我无情!” 孤诺冷冷地看了华池华藏一眼,护着莫寻雁和孤希走出地牢。 三人刚刚走到外面,便见欧阳元青等人带着大批暗卫将这地牢围得水泄不通。 “莫寻雁,毒杀逸王,还挟持世子,你当真是不想活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诛九族的死罪?” 孟锦修上前一步,怒斥莫寻雁。 “少废话,让我们走!否则我会让世子血溅当场!” 孤诺的刀向着欧阳英睿的心口一抵。 “让他们走!” 华池皱眉大喊,“别伤了世子!” “皇叔的安危更重要!” 欧阳元朗心急如焚,唯恐孟锦修等人下令动手。 欧阳元青面无表情,可藏在衣袖中的手早已握成了拳。 星一咬了咬嘴唇,恨不得掐死莫寻雁,可也不敢用欧阳英睿的命去赌。 卫汐雪和卫汐沫姐妹也在,看着这一幕,卫汐雪看向莫寻雁的眼里又多了几分鄙夷。 “都退下,爷还不想死!”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暗中对华池使了个眼色。 人群渐渐向后退,莫寻雁拉着孤希,孤诺挟持着欧阳英睿慢慢向前走去。 眼看三人就要走出逸王府,孟锦修手一挥,一些暗卫不顾欧阳英睿死活,对着莫寻雁三人袭来。 莫寻雁猛地转身,一把银针出手,将上前的人刺倒。 其余人趁乱一哄而上,华池华藏扑向孤希。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身子突然一动,孤诺尚未反应过来,他便已经脱离了孤诺的掌控。 此时,不少暗卫已经冲了过来,孤诺来不及再去抓住欧阳英睿,只能放手与他们展开一搏。 而欧阳英睿脚下一个踉跄,刚好跌到莫寻雁身旁。 莫寻雁顺手将他拉在怀中,奈何左臂受伤无力,并未能真正控制他。 但欧阳英睿似乎忌惮她手中的短刀,靠在她怀里,倒很老实。 因为忌惮伤到欧阳英睿,又因为莫寻雁一手飞花银针飞得极好,企图靠近她去抓她的人全都中针倒下。 “毒妇!小心她的毒针!” 孟锦修怒骂。 “驸马此言差矣,若梨落没看错,银针上并没有毒,涂的应该是麻沸散吧。你没看见中了银针的人伤口并未渗出黑血么?” 云梨落饶有兴趣地看着,不露声色地护在欧阳元凯前面。 欧阳元青、欧阳元朗和卫汐雪一脸的诧异,自然是没想到莫寻雁还会武功。 “主子,你快走!都是属下的错,不该连累你!逸王爷是属下所杀,与你无关,你又何苦因为怜惜属下要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呢?” 此时,已经被包围的孤希突然大喊起来。 她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此番中了“情殇” 之毒,有了十个月身孕,内力和真气已经被耗得差不多了,哪里是华池等人的对手? 既然跑不了,不如一力承担,为主子最后做点事。 “孤希!” 莫寻雁眼见孤希被抓,就要冲上去,没想到欧阳英睿死死缠住她,压根不让她上前。 莫寻雁心里一急,一种本能的反应,手中短刀对着欧阳英睿刺下,欧阳英睿只觉腹部一疼,手一摸,一股热血流了出来。 “世子!” 华藏见状大惊,众人也呆住了,谁也没想到莫寻雁真的会对欧阳英睿动手。 毕竟,欧阳英睿此前对她各种宠溺,就算她亲口承认自己毒杀了逸王,欧阳英睿也依旧维护她。 莫寻雁自己也呆住了,看着满手血渍,看着那妖孽捂着肚子缓缓倒下去,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心一阵抽搐。 “主子,快走!” 孤诺杀出重围来到莫寻雁面前,揽住莫寻雁的纤腰凌空而起。 他看了被暗卫缚住的孤希一眼,终究是一咬牙,对着墙外飞去,再也没有回头。 “主子,孤诺,保重!” 孤希垂泪呢喃。 “快追!” 孟锦修手一挥,“抓不到活的,也要把尸体带回来!” 一时间,各路人马涌出逸王府,夜色被纷乱踏碎。 孤诺和莫寻雁施展轻功掠出城门,守城军士来不及反应,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已至城门,“开门,太子殿下奉命捉拿逃犯!” 城门当即打开,欧阳元青铁青着脸,带人追了上去。 第一百六十一章 射落崖底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唯恐给夜枫他们带去麻烦,莫寻雁和孤诺避开城南,一路向西,却被追兵追上了一条绝路,转眼间被逼至一处悬崖上。 “快快束手就擒,太子殿下定能还你们一个公道!” 喊话的是君无。 他身后,欧阳元青骑在马上,面无表情。 “公道?” 孤诺护在莫寻雁身前,冷眼看着君无,“这世上有公道么?我家主子为皇族做了那么多,到头来都得到了什么?如果说羞辱、欺凌就是你们的公道,那我们宁愿不要。” 欧阳元青抓着缰绳的手一紧,火把的映照下,也能看出他的指节有些泛白。 就在这时,又一阵马蹄声传来,后面的队伍迅速向两边让开,欧阳英睿骑着一匹周身乌黑的高头骏马走上前来。 他直接越过了欧阳元朗和欧阳元青,又越过了君无,直到离莫寻雁只有一丈远,才停了下来。 尽管他的腹部简单缠了绷带,可这一路疾驰,鲜血还是渗了出来。 但他笔直地坐在马背上,完全无视自己的伤。 莫寻雁只觉得眼前一刺,心里一疼,垂下眼眸,不再看他。 “皇叔,你有伤在身,怎么也赶来了?” 欧阳元朗心里一滞,唯恐欧阳英睿做出什么对莫寻雁不利的举动来。 “过来!” 欧阳英睿没有搭理欧阳元朗,而是直直地看着低头站在悬崖边上的莫寻雁,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到爷这里来!” “世子,你不怕民女再补你一刀?” 莫寻雁抬起头来,说的话让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过来!” 欧阳英睿的话带着几分霸道,凤眸里却孕育着巨大的风暴。 莫寻雁静静得看着他,突然举起手中的短刀。 “皇婶,有话好好说,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 欧阳元朗脸色大变,唯恐莫寻雁被逼到绝路后做出自裁的举动。 “丫头,你要做什么?”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有话好好说,爷只是要你跟我回去。” “今日当着诸位的面,我莫寻雁自请下堂,从此后,我与世子再无半点关系。要杀要剐,随你!” 莫寻雁挥刀割下一只衣袖扔在地上,一脸的绝情。 “为什么?” 欧阳英睿看着莫寻雁,话音冷了几分。 “当初我答应嫁进逸王府,替你照顾逸王爷,你曾说许我一个心愿,如今你父王已死,这世子妃我不想做了,还望你履行承诺,遂我心愿。” 莫寻雁不躲不避,对上欧阳英睿的眼睛,话里没有一丝感情。 欧阳元朗略感诧异,当初寻雁是被迫嫁给皇叔的? 这中间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欧阳元青依然一言不发,一副面瘫的表情,只是看向两人的眼里多了几分犀利。 欧阳元凯看着这一幕,不免上下打量莫寻雁,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你这个骗子,不要再在这里玩花招了!” 突然,卫汐沫打马上前,指着莫寻雁怒喝,“你根本不是莫寻雁,莫府的陈夫人就是因为识破了你的真面目才遭人黑手。那日陈夫人被人用银针刺入眉心而死,你说不是你,可今日你当众飞出银针,你要如何狡辩?你冒充莫寻雁潜伏在逸王府,一定是为了行刺逸王和世子!” “她不是莫寻雁?!” 众人再次震惊,欧阳元凯、云梨落和孟锦修更是面面相觑。 欧阳英睿脸一沉,情况越来越复杂。 欧阳元青并不意外,他一直暗中派人跟踪调查莫寻雁,那日莫府发生的事情自然逃不过他的耳目。 只是,眼前的人真的不是他的雁子么? 可是,那双眼睛,那种神情,分明是同一个人! “你给本王闭嘴!” 欧阳元朗没想到卫汐沫会跟来,当即冲上去,一把将她拉下马,当众甩手给了她一耳光,“你是唯恐天下不乱?捕风捉影的事情也在这里当众胡言乱语!” “王爷,你……” 卫汐沫捂着脸,敢怒不敢言,她恨莫寻雁,恨她夺了欧阳元朗的心,更恨欧阳元朗被蒙蔽了眼睛,眼前这个女人明明不是莫寻雁,他居然还要帮她说话。 “厉王爷,难道妹妹说的不是事实?” 卫汐雪也骑马上前,“谁都知道莫寻雁不会武功,而眼前这一位却会。她真的是莫寻雁么?为何她娘亲说她是假的?” “以前我不知寻雁为何会出卖我,现在我总算想通了,她早就被人桃代李僵了,这个易容成寻雁的女子占着她的身份定是别有用心!她混入逸王府,潜伏在世子身边,杀了逸王爷,这后面也许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卫汐雪说到这里,又掉转马头看着欧阳元青,“太子殿下,当初寻雁和你在一起,经历了数次暗杀,她是否会武功,你自然最清楚。我妹妹有没有胡说,你自然明白。” “谁说她不是寻雁?!” 正在这时,闻讯赶来的莫俊明跑上前来,抬眼看着站在悬崖边上的莫寻雁,心里一疼,站到卫汐沫和欧阳元朗面前,质问卫汐沫。 “我娘亲病了十余年,一直称妹妹不是她的女儿,卫夫人你难道不知?妹妹陪太子殿下求医曾屡遭暗杀,后来学了一些自保的功夫。你为何要以此做文章,诬陷我妹妹嫁进逸王府是阴谋?京兆府都说我娘亲被杀,凶手另有其人。而妹妹的侍女既已承认逸王是她杀的,你为何还要抓着我妹妹不放?” “是啊,皇婶,你的侍女已经承认皇爷爷乃她所杀,你便跟我们回去吧,本王定会促成宗人府公正断案,绝不冤枉你。” 见莫寻雁在风雪中立于悬崖边上,欧阳元青来不及细想她到底是真是假,来不及细想她一身武功从何而来,只是怕她被逼上绝路。 “民女与世子已没有关系,厉王殿下这一声皇婶,民女担不起。” 莫寻雁抬头看了欧阳元朗一眼,美眸中未曾有一丝波澜。 “皇婶,你的名字入了玉蝶,在没有除名之前,你依然是皇叔的世子妃。” 欧阳元朗停顿了一下,“若皇婶执意要与皇叔和离,待此案水落石出之后,本王可代你去求父皇……” “元朗,你的话太多了。” 一直沉默的欧阳元青突然开了口,话里带着寒意。 “厉王殿下,和这女人何需多说?毒杀逸王,刺杀世子,每一桩都可诛她九族!若她不愿束手就擒,那便让她就地伏法!” 孟锦修走上来,恨不得立即下令剿杀莫寻雁。 若不是这个女人,妹妹何至一直不幸福? 管她是不是莫寻雁,只要她死了,莫寻雁也就没了,就再也不会有人阻碍妹妹得到幸福了。 “世子,下令放箭吧!刚才卫夫人也说了,她根本就不是莫寻雁,你切莫被她骗了!” 孟锦修随即转身看着欧阳英睿。 欧阳英睿凤眸一暗,没有说话,直直看着莫寻雁,接过一把弓箭,满弓拉开。 莫寻雁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自己上辈子一定和箭有仇。 “妹妹,你过来,跟世子回去,有话咱们好好说。” 莫俊明对着莫寻雁大喊。 莫寻雁淡淡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一副看透一切,坦然迎接死亡的表情。 莫俊明心里一颤。 “放箭!” 与此同时,孟锦修手一挥,箭雨对着莫寻雁和孤诺呼啸而去。 “不可以!” 莫俊明的声音有些变调。 “不要!” 欧阳元朗颤着声,恐惧多过担忧。 欧阳元青脸上的镇定终于出现龟裂,闪过一丝紧张。 箭雨下,风雪中,莫寻雁凌空而起,垂着左手,右手舞动长剑,全力击打开袭来的流箭。 孤诺剑花飞舞,始终与她奋战在一处。 孟锦修大喝一声,“弓箭手,加注内力!” 更多的流箭带着强大的内力袭来。 莫寻雁毕竟有伤,不一会儿,右腿中了一箭,可她依然屹立。 欧阳英睿的箭终于射了出去,莫寻雁眼眸一眯,迎着那箭也不躲避,箭射穿她的左胸,强劲的力量带着她向后飞去。 “主子!” 孤诺红着眼大喊一声,扑上来抱住她,数支流箭没入他的后背,两人一道坠落山崖。 “寻雁!” 欧阳元朗像疯了一样冲了上去,他的暗卫跑上前死死将他拽住,他半跪在悬崖边,双手向外伸着,嘶声力竭地喊着,“寻雁!” “妹妹!” 莫俊明发狂地跑上去,跪在欧阳元朗身边,对着崖下大喊,“妹妹,妹妹!” 哪里还有半分恨意,此刻,他的心里只有疼。 如果他没有因娘亲而怨她,是不是她还会念及家人,不会生无所恋?  欧阳元青的身子在马背上晃了晃,脸色瞬间苍白,当日莫寻雁中箭跌下山崖,他跟着跳下的一幕此刻又浮现在脑海中。 “雁子……” 他口里低低地呢喃了一句,却没有勇气下马去看,此处是城西最高的一处悬崖,崖下百丈冰,受了重伤的她可还能像当日一般活下来? “主子……” 君无悄悄站到欧阳元青身旁,牵住了他坐骑的缰绳。 第一百六十三章 再补三刀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孟锦修脸上浮起一抹得意的笑。欧阳英睿岿然不动,静静地看着莫寻雁落下的地方,仿佛老僧入定。 “世子,你当初说会护妹妹一世安好,如今为何要亲手射杀她?” 莫俊明转身看着欧阳英睿,眼底闪着恨意。 “世子做事,需要向你交待?” 孟锦修眉头一皱,喝斥莫俊明。  “皇叔,没想到你真的忍心。” 一直待在后面看戏的欧阳元凯走上来,话里带着一丝惋惜,“她到底是你的枕边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必赶尽杀绝?” “一日夫妻百日恩?”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相爱相杀,自古有之。爷爱极了她,她却只想离开,爷即便是杀了她也不会让她得逞。” “皇叔,你……” 欧阳元朗泪眼中蕴着无尽失望。 一贯宠溺和庇护莫寻雁的皇叔怎么会变成这样,是逸王爷的死刺激了他? 还是,寻雁对他挥刀相向深深刺疼了他? “一日夫妻百日恩……” 欧阳元青的身子晃了晃,嘴里不由自主呢喃着这一句,心底的伤疤再次被生生撕开,血淋淋的,触目惊心。 雁子,我和你也曾同塌而眠,亲厚亲近,尽管彼时并未大婚,可那时你也是我的女人。 可我,怎么就只记得你对我的伤害,忘了你对我的恩情? 思虑至此,欧阳元青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咳得停不下来,且有些渗人,似乎下一秒心脏就会咳出来,整个人在马背上蜷缩成一团,面色苍白到几近透明。 “主子!” 君无和君浩分立在马的两侧,抬头看着他,眼里噙着泪花。 “本宫无碍!” 良久,欧阳元青挣扎着吐出四个字,艰难地伸出手,对着山崖下指了指。 “这毒妇诡计多端,立即带人下去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君无刚要命人下暗中下去寻找莫寻雁,没想到孟锦修却大喝了一声。 “华池华藏,随爷下去搜,一旦发现,不论死活,再补三刀!” 欧阳英睿随后的话更是让众人再次一愣,这狠戾,真是无人能及! “世子,你还是人么?” 莫俊明伤心气愤之余,有些口不择言。 “莫俊明,你想给你妹妹陪葬?” 欧阳英睿邪魅地笑着,可那笑意并未达致眼底。 “皇叔,你受了伤,还是早些回去吧,你还要给皇爷爷守灵,这样下去会撑不住的。” 欧阳元凯一副关心的样子。 “没看到那丫头的尸体,爷回去如何向父王交待?” 欧阳英睿掉转马头,准备离开赶赴崖下。 “皇叔,你这又是何必?” 欧阳元朗追上来,一把抓住欧阳英睿的缰绳,“你有伤在身,这等小事便交给皇侄去做吧!” “交给你?!” 欧阳英睿凤眸一眯,笑着摇摇头,“若真的找到那丫头,她还没死,你可舍得杀?” “皇叔,你……” 欧阳元朗手一僵。 “给爷一个她不该死的理由?!” 欧阳英睿话音一冷,双腿一夹,从欧阳元朗手中夺过缰绳,就要离开。 “她的确该死,但皇叔你也该回去守灵了。何况你的伤口这样一直流血也不是办法。本宫会带人亲自下去搜索,绝不会放过她!” 欧阳元青开了口,眸光清冷,扫过众人,不等欧阳英睿回答,便带着君无君浩等人离开了。 孟锦修自然不甘落后,带人追了上去,不亲眼看到莫寻雁的尸身,他哪里会放心。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看着欧阳元青远去的背影并未说话。 “爷,这……” 华池上前询问欧阳英睿的意见。 “回府!” 欧阳英睿双腿一夹,疾驰而去。 莫俊明跌跌撞撞上了自己的马,也奔着崖下去了。 欧阳元朗紧随其后。 卫汐雪和卫汐沫神情各异地上了马,也随之离开了。 “梨落,果然不出你所料,太子和厉王都放不下那莫寻雁!” 欧阳元凯缓缓走到云梨落面前,一脸的嘲笑。 “今日之事,他们不但会对孟锦修有怨,心里还会怨世子,和世子的关系也会愈加疏远。如今逸王已死,世子可说是孤掌难鸣。只要再设法寻他点错,皇上迟早将兵部交给我们。” 云梨落压低了声音,一脸的快意。 “那莫寻雁还真是个祸水,连皇叔也被她迷得失了心智。” 欧阳元凯有些想笑,“就她那模样,那副德性,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就算是祸水,也是太子、世子和厉王的祸水,我倒觉得莫寻雁是殿下的福音!” 云梨落笑得奸猾,“这出戏竟是这样的结局,实在出乎人的意料!” “想必父皇心里也暗暗高兴吧!” 欧阳元凯笑意加深,“皇叔当初执意要娶她,分明是在自己身边留下一个祸害!” “莫寻雁倒是个善伪装的,这么多年,谁都没看出来她竟有一身武艺。世子果然是自己挖了坑儿把自己给埋了!” 云梨落的唇角扬的更高了。 “是啊,当初母后派去的杀手可都说她不会武功……” 欧阳元凯的声音愈加低沉。 逸王府,替身扮作欧阳英睿,在华池华藏的陪同下去了灵堂。 而欧阳英睿则带着朱伯进了暗室,去见被抓的孤希。 “朱伯,你先替她好好看看。” 欧阳英睿在密室里坐了下来,看着一脸颓败的孤希。 “世子,她的孩子已经足月,只是,她的气息非常混乱,应该是中了什么毒。这孩子活不了,心跳已经非常微弱了。” 朱伯把脉之后,眉头一皱,又用银针刺进孤希的手臂,一看拨出的针上漆黑一片,还带着淡淡的腥臭气息,便知孤希命不久矣。 “不可能!” 孤希脸色一变,手不由得捂在肚子上,想到这几日孩子的确没怎么动,话说得少了些底气,“我的孩子一定会平安出生的!” “平安出生?” 朱伯皱了皱眉,“姑娘,你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是靠药物保着命吧。作为医者,老朽不打诳语。若老朽没有看错,你用的药表面看很好,实则却只是让你回光返照,而且这药对你的孩子伤害极大,想来过了今晚,孩子就会胎死腹中……” “不,不会的!” 孤希脸色苍白,连连摇头,突然想到被隐卫从她身上搜走的丹药,抬头看着欧阳英睿,“世子,求求你,你让人把药还给我,我要救我的孩子!” “都说了这药是害人的,服下不但会要了你孩子的命,还会加速你的死亡,你怎么就不信老朽的话呢?” 虽对孤希不满,但医者的天性使朱伯未加隐瞒。 “不,我的药是主子炼制的,她说过可以保我的孩子平安出世,主子绝不会害我!” 孤希艰难地对着欧阳英睿磕头,“世子,我求你了,把主子炼的丹药还给我,救救我的孩子吧!” “救你的孩子?”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爷凭什么要救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是无辜的!我也是无辜的,王爷不是我杀的,更不是主子杀的!” 孤希有些激动,“只要你将丹药还给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提到莫寻雁,欧阳英睿眸光幽深,并未说话。 “主子是为了救我的孩子才认罪的,她根本没有做!尊上给我的‘云水谣’一直在我身上。你可以派人去查,那粒藏有‘云水谣’的纽扣就落在地牢里。” 见欧阳英睿无动于衷,孤希跪在那里,双手撑地,嘤嘤哭泣,“我什么都没做,我不想我的孩子死,求求你了!” 欧阳英睿心里一动,摸出隐卫交给他的丹药和纽扣,“朱伯,你看看。” 朱伯仔细查看了一番,“世子,这纽扣里确是‘云水谣’。而这丹药应不是她此前服用的药,这药可以延缓她的性命,也能护住她腹中孩子,只是……” “只是什么?” 孤希心中刚刚燃起希望,却因这一句“可是” 又凉了半截。 “这药姑娘若是早服几日,必能如愿。可是如今再服,已然迟了。你腹中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朱伯爱不释手地琢磨着手中丹药,心中暗自佩服莫寻雁的配方,只是,他不明白,既然这孤希如此信任莫寻雁,为何之前没有服用。 “保不住了?” 孤希跌坐在地上,目光涣散,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都怪我,为什么要相信尊上,为什么不相信主子!” “朱伯,你先退下吧,桌上的药方和丹药你姑且看看,本世子等下再找你!” 欧阳英睿话音落地,朱伯转身离开密室,回到惊澜阁内室,琢磨药方和丹药去了。 “说吧,怎么回事?” 欧阳英睿看着孤希,“谁给你下的毒?” “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 孤希充耳不闻,只是抚着肚子,不停流泪,“尊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看来你不想说。那好,你和你的孩子,就等着孤诺为你们陪葬吧!” 欧阳英睿站起身就要离开。 “孤诺?他在哪里?让我见见他!” 孤希当即抬起头。 第一百六十三章 找到尸骸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想见他?”欧阳英睿唇角一弯,妖邪地笑着,“他此刻正在太子府受刑,若你想救他,就把你知道的原原本本告诉爷,否则,爷不知道还有谁能救他!” “主子也被太子抓去了?” 孤希猛地想到什么,“太子那么恨主子,主子落到他手中定会很惨。世子你不能见死不救,主子是冤枉的,她从来没有害过谁!” “你还不速速从实招来,否则,爷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 孤希反复提到莫寻雁,只让欧阳英睿笑得更妖邪。 孤希犹豫了一下,将整个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通。 从一年前太子在西凉山神泉湖中【眉毒】开始说起,一直说到莫寻雁为了救自己的孩子,赶往云山被云山老怪打伤,并要她取欧阳英睿性命。 “当时,尊上喂了我一粒丹药,又给了我一粒藏有‘云水谣’的纽扣,他说如果主子还是不忍对你下手,便要我给逸王爷下毒。否则十五日后,不但我的孩子只有死路一条,就连孤诺也会死。” “我一心要救孩子,更舍不得孤诺死,便应了下来。尊上的命令从来无人敢违抗,就算是主子,也不敢一再忤逆。只是,我知道世子和逸王对主子好,主子恐怕真的很难下手。” “直到今日,主子依然没有动静,我按捺不住,坚持与她一起去苍澜阁侍奉逸王用早膳。可是,看着主子与逸王亲如父女,我最终还是没有下毒。” “你是说,你家主子身中‘情殇’之毒,所以当初才未与元青同房?” 欧阳英睿神色变幻,看不透他心思。 “主子用三年时间才将太子治好,如何舍得害他?傻子都能看出太子对主子动了情。” “那她为何一直没有对本世子动手?” 欧阳英睿挑眉看着孤希,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答案。 “主子和我们一样,从小在云山长大,几乎没有享受过亲情。她从小不苟言笑,成日埋头练功,在云山的花海里研习毒物,好多次都差点丧命。她虽然比我们小,却是我们里面最厉害的,人称‘小哑女’。” “当初为给傻太子治病,主子带着我们躲进牧马山,那个时候的日子很宁静,主子偶尔也会笑。那时我本以为太子清醒后定会善待主子,没想到太子却那样待她,她嘴里不说,心里其实很苦吧。” “在所有人都对她热嘲冷讽的时候,世子你将主子娶进了逸王府。且不论世子你有何目的,但你对主子的好有目共睹,逸王爷待主子也很好,主子面冷心善,感念你们的好,所以不忍心对你下手。” “也许她不是不忍心,而是怕失手,本世子是那么好对付的么?” 欧阳英睿自嘲地笑着,莫寻雁所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此刻都在他脑子里回旋。 “世子你太自信了。” 孤希轻轻摇头,“这世上除了尊上,最会用毒的就是主子。若是她想,刚才离去时便可轻而易举将在场的所有人毒倒,对你下毒绝不会失手也绝不会被查出,只是她不愿罢了。” 欧阳英睿闻言心里极不是滋味,莫寻雁,连你的属下希都觉得我很宠你,你却认为那只是我在演戏。 压下心中情绪,抬眼看向孤希,“云山老怪为何要杀本世子和父王?” “这个,我不清楚。” 孤希岂敢说出云山老怪想反离复陈,这可是谋逆的死罪,一旦说出,更救不了孤诺和主子。 “你是不是时常背着你主子,将她的一举一动告知云山老怪?” 欧阳英睿再问,“当日她要你将首饰匣子送还太子府,是你在匣子里放的密函吧?” “我……” 孤希一愣,苦笑了一下,这个男人的确不简单,主子和孤诺都没发现的秘密他居然也知道,“我的确是尊上的人,但那密函的事情我并不知情。” 当初尊上说,她只是他放在莫寻雁身边的眼线。 这些年来,孤希一直暗中与云山有联系,随时把莫寻雁的情况禀告尊上。 “她为了你的孩子,连杀父王这样的事都认下了,若知道你是云山老怪放在她身边的奸细,可会后悔。” 欧阳英睿嘲讽一笑。 “世子杀了我吧!该死的是我,主子和孤诺都是无辜的!” 为尊上做了这么多,却落得这样的下场,孤希心中百般懊悔。 何况她现在得知了这么多秘密,欧阳英睿怎会让她活。 “行将就木,何需本世子动手?” 欧阳英睿没有再看孤希,起身离开暗室。 不多时,欧阳英睿出现在灵堂,跪在欧阳高逸的棺椁前,默默往火盆里烧着纸钱。 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从执笔写字到搭箭拉弓,从骑射武艺到兵法讨论,二十四年的陪伴和教导,全心全意付出,自己却没能陪他变老。 欧阳英睿只觉得世界怦然坍塌。 他痛! 父王死得这样不明不白。 他恨! 父王成为阴谋的牺牲品。 他恼! 自己没能护住父王安好。 他悔! 自己没能达成父王心愿。 早知道有人想要父王的命,却还是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这叫他如何不悲不痛? 夜已深,风雪止步在灵堂外,可灵堂内也笼着一层散不去的寒意。 留下守夜的官员,即使是南风墨玉、卫雁鸣,也不敢上前与欧阳英睿说话,跪在地上的他周身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欧阳英睿一直跪着,眸光落在棺椁上,寂寥哀伤,格外幽深。 他一言不发,只是偶尔提起地上的酒壶往嘴里灌上一口,脑子里飞速地转着。 当星二将消息传入宫中,他便已经敏感地猜测到此事定是有人在背后设计,一箭双雕,毒杀父王的同时栽赃莫寻雁。 父王死于“云水谣” ,这是不争的事实,“云水谣” 只有云山才有,这也没有错,可他不相信莫寻雁会对父王下手。 从宫中赶回逸王府的途中,他虽然悲恸到手脚冰凉,却也一直在设想各种可能,在想要如何帮这丫头脱罪。 因为他知道,父王对这丫头的疼爱并不比自己少多少。 在父王心中,莫寻雁不仅早已是认定的儿媳,还是他的半个女儿。 每每与莫寻雁在一起,父王总是笑得那么舒心,无比快乐。 父王的死,自己疼,莫寻雁何尝不悲? 自己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能既失去父王,又失去她。 可欧阳英睿万万没想到的是,莫寻雁不但当众认罪,还与自己翻脸,挟持自己,当众刺伤自己,绝决地踏上了不归路。 听了孤希的招供,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父王的死和莫寻雁无关。 可那丫头为何要认? 就因为云山老怪要杀自己? 她有何苦衷? 为何不能告诉自己,两人一起面对? 她终究还是不信任自己吧。 下毒的人到底是谁? 是云山老怪么? 除掉父王,逼自己和丫头决裂,要么逼丫头对自己动手,要么逼自己出手处置丫头,替他解决掉一颗不听话的棋子? 云山老怪为何一定要除去自己和父王? 云山老怪与逸王府或是父王曾有什么过节? 苍澜阁里,平素除了自己和莫寻雁,只有父王的隐卫才能随意进出,难道星卫里竟有云山的奸细? 更鼓阵阵,时间流逝,欧阳英睿依旧跪在那里。 四更,华池送了一碗药上前,欧阳英睿却身子一晃,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快,快去请朱伯!” 华池手中药碗哐当落地,一把将欧阳英睿抱起,向着惊澜阁疾奔而去。 不久,一个侍卫来灵堂传话,说欧阳英睿连日操劳,累倒了,歇一会而就出来,还请各位大人不必担心。 南风墨玉和几个近臣相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黎明时分,有消息传来,莫寻雁找到了。 当欧阳英睿匆匆赶到崖底的时候,远远就看见冰面被砸开了一个大约十丈宽的口子,一地碎冰在晨曦中泛着光,刺伤了谁的眼。 一处洁白的冰面上两具遗骸紧紧相拥,身上还插着箭簇。 欧阳元青、欧阳元朗、孟锦修站在那里,莫俊明蹲在地上,望着遗骸发呆。 妹妹,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我还没来得及向你道歉,我混蛋,我不该因娘亲的死迁怒于你! 就算你不是寻雁,你也是我的妹妹! 是哥哥不好,是哥哥没有能耐,每一次都只能眼睁睁看你被伤害,却不能护你周全! 越靠近,欧阳英睿的脚步越慢,他的视线紧紧锁定那具尸骸。 那熟悉的缎面小袄,精致的绣鞋,都是这个年节她在府里最爱穿的,正是她昨日的装扮,此刻正向自己无声地宣告,这就是她。 是啊,这就是她,她死了,真的被自己射落山崖,摔进冰窟,死了。 听闻脚步声,几个人抬起头,欧阳元青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欧阳元朗的眼下一圈青色,胡茬一夜间冒出不少。 “皇叔……” 欧阳元朗喉头一滚,却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 第一百六十四章 亲手焚尸(月票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如果说,以往这个皇叔是欧阳元朗最敬佩的人,也感激他在莫寻雁最无助的时候站出来接受她、保护她,如今因为昨夜的变故,这一切的崇敬和感激全都消失殆尽了。 莫寻雁是他情窦初开时喜欢的第一个女子,也是他迄今为止唯一喜欢的女子。 他恨不得把心挖开,巴巴地送给她,也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都给她。 只可惜,他的皇子身份限制了他。 从莫寻雁被指给太子皇兄那天起,欧阳元朗便知,自己的这份爱恋永无实现的那一天。 只是,什么都阻止不了他爱她,不是么? 即使彼时她是太子妃,是他的皇嫂,他还是爱她。 即使后来她是世子妃,是他的皇婶,他还是爱她。 他默默地爱着,掩藏自己的真心,像朋友一样去关心她,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只要她好,他就开心。 可是,皇叔却把她毁了。 叫他如何能原谅? 欧阳元青只是安静地看着欧阳英睿走上前来,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可他的眸子里分明有藏不住的悲伤和绝望,还有一丝淡淡的恨。 欧阳英睿知道,自己一心维护的两个皇侄,如今心里对自己都很不满。 可他不想解释,解释有何用? 莫俊明站起身,冷冷地挡在欧阳英睿面前,看着他若无其事的表情,忍不住出言相讥,“世子来得还真快,你这下可满意了?难不成还要在我妹妹的尸体上补上三刀?” 欧阳英睿并不理他,伸手一拉,就将莫俊明远远抛在了一旁,他缓缓蹲下身子,睁大眼睛仔细看着,唯恐漏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因为死前紧紧相拥,所以两具遗骸无法平放,但能很清楚地看出莫寻雁身上穿透的箭,与昨晚所见完全一样。 孤诺背上有五支箭,其中一箭直接穿心。 很难想象,他竟没有当场气绝,掉下山崖还能摸出短刀砍开华剑等人接应的绳网。 看着莫寻雁被别的男人这样紧紧拥在怀里,欧阳英睿只觉得刺眼,他运足了内力,缓缓将两人身上所结的冰全部化开。 渐渐地,两具遗骸周围沁出不少水渍,欧阳英睿慢慢将莫寻雁从孤诺怀里拉了出来。 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静静地看着,皇叔武功果然深不可测。 此前他们用尽了办法,也无法将两人分开,而他轻松地做到了。 孟锦修眼眸也深了深。 欧阳英睿头上冒出一层薄汗,顾不得去擦,手伸向莫寻雁的左肩,轻轻一捏,断裂的肩胛骨清晰可辨。 心中一阵寒凉,手伸向腰间,莫寻雁平素从不离身的香囊还挂在那里,解开一看,那些熟悉的药全部都在。 欧阳英睿又将手伸向脖子,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解开她衣领的盘扣,手指一勾,勾出一根红绳,那块小小的月牙状玉佩被手指带了出来。 唇角一抿,欧阳英睿指尖一削,红绳被他的指力削断,他将玉佩揣入怀里。 欧阳元青的眼眸一深,抱着暖炉的手指曲了曲。 欧阳英睿的手滑向莫寻雁的脑后,她落水时发髻已经散开,此刻一头乌发散开,发上的冰化成了水,湿答答的。 欧阳英睿的手指清楚地触摸到隐藏在头发下八枚银针的尾部,心彻底碎了。 欧阳英睿正要俯身去抱莫寻雁,莫俊明冲过来,伸手阻拦,“世子,你想做什么?” 欧阳英睿抬头邪魅一笑,脸上没有半分伤色,“自然是带她回府。出嫁随夫,爷怎能让她就这么躺在外面呢?” “不可,我要带她回莫府!” 莫俊明立马拒绝。 “本世子的女人,自然应回逸王府。” 欧阳英睿抱起莫寻雁。 “世子,妹妹昨夜自请下堂,和你再无半点关系,理应由莫府操办她的丧事,否则她定死不瞑目!” 莫俊明怒目圆睁,出手去抢。 “笑话!只要她的名字还在玉蝶上,她便是爷的妻,谁也否认不了!” 欧阳英睿身子一转,避开莫俊明,抱着莫寻雁就要离开。 莫俊明哪里肯依,缠着他继续抢夺。 欧阳元朗和欧阳元青极有默契地都没有开口。 一个是夫君,一个是哥哥,都有自己的立场。 而他们经历了这一切之后,都不想再帮欧阳英睿说话,只是默默看着。 两人你争我躲,欧阳英睿武功再好,却因刚刚消耗了大量内力,现在抱着一具遗骸,处处受制,凤眸一深,身子一掠,跳出一丈,将莫寻雁放在地上,“爷今日陪你好好练练!” 莫俊明从前最是敬佩欧阳英睿,可如今却对他只有不满和忿恨,明知道打不过他,也不想放过这唯一一次对他饱以老拳的机会。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冲了上去。 两人赤手空拳地过了十几招,莫俊明屡屡被打趴下,可他每每挣扎着站起来,又集聚全身力量扑上前去。 就在所有人都关注着他俩的时候,突然,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出人意料地手指一弹,一道火光从他手中飞出,径直飞向莫寻雁的遗骸。 只是一瞬,那遗骸就着了火,在冰面上熊熊燃烧起来。 “不!妹妹!” 莫俊明大惊,继而转身冲过去。 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显然也始料未及,同时飞身过去。 然,不知欧阳英睿在莫寻雁身上做了什么手脚,没等他们冲过去,那火已经吞噬了莫寻雁,遗骸给烧了个大半。 “妹妹!” 莫俊明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大颗大颗的泪水滴落。 “寻雁!” 欧阳元朗呆呆地看着烈火中逐渐消失的身影,只觉得心也被掏空了。 “雁子……” 欧阳元青看着那吞噬一切的火光,捂着胸口一阵剧烈咳嗽,直至咳出鲜血。 君无君浩吓得面色发白,上前扶住欧阳元青,往他口里喂了一粒丹药。 “世子,你口口声声说妹妹是你的妻子,可你不但亲手射杀她,还连她的尸骨都毁了,你何其残忍?!” 莫俊明转身指着欧阳英睿,一字一句,带泪控诉。 “爷要带她走,你不同意。将她交给你,爷也不乐意。爷思前想后,亲自将她焚了,让你带走,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欧阳英睿耸了耸肩膀,一脸的邪气。 “你……” 莫俊明急怒攻心,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叔,你怎能这样?死者应入土为安,可你却……” 欧阳元朗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就算寻雁与皇爷爷的死脱不了关系,你也不该这样待她!” “爷何曾说过她与父王的死有关?”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她的侍女已经都招了,她不过是疏于管教罢了。落得如此下场,只怪她太过心软,一心护短。既然她哥哥不要爷将她带回,爷便亲手焚了她,也算是夫妻一场。” 说罢,欧阳英睿对华池华藏一挥手,那两人如法炮制,焚了孤诺。 主仆三人随即离去。 没过多久,世子和莫俊明为抢夺莫寻雁遗骸大打出手,世子一怒之下焚了莫寻雁遗骸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欧阳离辰闻讯后,带着苏茉香赶往逸王府。 看着哀伤到麻木的欧阳英睿,苏茉香只觉得心被揪了起来,可当着欧阳离辰的面,除了一句“节哀” ,她什么也不能说。 好在此时的欧阳英睿有些神情恍惚,压根也没理她,她自行点了香,上前吊唁。 “英睿,这是怎么回事?皇叔之死尚未查清,你怎么就将那莫寻雁的尸身给焚了?” 灵堂内,苏茉香跪拜之后,所有人都被屏退,欧阳离辰坐在那里,等着欧阳英睿给个说法。 “皇兄,请看!” 欧阳英睿将一份供词递给了欧阳离辰。 “这……” 欧阳离辰迅速浏览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那个侍女竟因为这个对皇叔下毒手?” “嗯,正是!” 欧阳英睿一副沉痛的样子,“是臣弟的疏忽,是莫寻雁管教无方,才害了父王。” 孤希临死前写的供词称欧阳高逸无意中发现她有了身子,怒斥她之后称要告知莫寻雁,她一时糊涂,偷了莫寻雁的“云水谣” ,想要杀人灭口,却迟迟不敢下手。 莫寻雁这几日都忙着在莫府守灵,并未见过欧阳高逸。 那日早上,欧阳高逸传她前去苍澜阁,孤希唯恐丑事败露,暗中在其膳食里下了毒。 离开苍澜阁后,孤希突然感到害怕,主动将与人有了私情,并有了身子的事情告诉了莫寻雁。 莫寻雁责备了她几句便让她回去了。 待到东窗事发,莫寻雁深感自己脱不了干系,又念孤希腹中孩子无辜,一时心软,便认了下来。 她以为有欧阳英睿庇护,自己不会有事。 欧阳英睿与莫寻雁在地牢大吵一架,孤希鼓动孤诺挟持欧阳英睿逃跑,莫寻雁无奈之下只好随他们一起。 挟持失败,三人被包围,寡不敌众,莫寻雁始终护着孤希,孤希良心发现,终于当众承认是她给欧阳高逸投的毒,孤诺乘机带着莫寻雁逃了。 孤希产下死婴后万念俱灰,亲笔写下供词,服毒自尽。 (感谢帅哥一piwa 菇凉的月票,么么! 明天开始第三卷。 电脑看书的亲,不妨看看卷名,或许会发现点什么。 ) 第一百六十五章 逸王留书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那你为何要将莫寻雁的尸身给焚了?”欧阳离辰放下手里供词,不论真假,死无对证,此事再也无从查起。 “莫寻雁对侍从疏于管理,父王才会遭此大难。臣弟骂了她,她竟当众自请下堂。本想着元青找到她尸骨,还是带回安葬。没想到她哥哥胡搅蛮缠,臣弟一怒之下干脆焚了她。” 提起此事,欧阳英睿还有气。 “英睿,不是朕说你,当初朕就说这莫寻雁娶不得,你不听,非说要娶她回来帮皇叔调养身体,现在倒好,却是害了皇叔。” 欧阳离辰悲叹一声,望向欧阳高逸的棺椁,“也怪朕,这么多年总是宠着你,让你任性惯了。是朕对不起皇叔!” “皇兄,臣弟知错了!” 欧阳英睿一脸沉痛地跪下,“还请皇兄将莫寻雁的名字从玉蝶上除掉,从此臣弟与她再无瓜葛!” “罢了,待皇叔下葬之后,朕就如了你的愿!” 欧阳离辰起身将欧阳英睿搀起。 欧阳高逸的丧事办得非常盛大,下葬那一日,举国素缟。 欧阳英睿一身孝服走在前面,欧阳离辰和几个皇子也是披麻戴孝,亲自扶棺。 那一日,山河失色,整个大地都笼罩在一片阴郁之中。 天空中飘着飞雪,阴冷异常,但京城万人空巷,百姓全都自发地穿着素衣来到街上。 不少人哭得撕心裂肺,一代功臣,一代忠良,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一生,谁又能接受? 欧阳英睿机械地迈着步子,第一次在人前没有了半点笑容,这个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这个纨绔世子,第一次显得如此沉重,如此悲怆。 他的身后,欧阳离辰和一干皇子,也都一脸悲色,令人动容。 还没等逸王葬入皇陵,太子欧阳元青率先吐血倒下。 下葬结束,欧阳英睿也倒下了。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坊间各种传闻,莫寻雁已然成为百姓口中的祸国妖姬。 若不是那日欧阳英睿将她的尸身焚了,说不定会有不少崇拜逸王的百姓自发去挖她的坟墓,鞭尸拆骨,以泄心中愤恨。 一晃,又过了半月,这日,欧阳英睿正在惊澜阁内室里独坐,星一在门外轻唤,“世子,逸王留书……” 欧阳英睿一愣,“进来吧。” 星一大步走来,跪在欧阳英睿面前,双手奉上一封书信,“世子,这是逸王生前亲笔所书。” “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欧阳英睿接过密信,看着上面熟悉的火漆印章,心中一疼,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印章的图案,就像抚过父王的手一般。 “世子,当日王爷将此信交给属下,曾说过若他遭遇不测,不管最后何时下葬,定要等过了下葬当月的十五才交给你。属下不过是谨遵王爷的命令罢了。” 星一没有抬头。 “你是说父王早知道自己命中有一劫?” 欧阳英睿一滞,“这信是他何时所书?” “是在出事的三日前。” 星一不敢有所隐瞒,“那日王爷久久不能安睡,独自在苍澜阁的红梅下站了很久,属下只当是他在思念王妃。后来王爷回了屋,写下此书交予属下,命属下日后转交给你。” “爷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欧阳英睿无力地挥挥手。 星一抬眼看看他,欲言又止,起身走了出去,却未离开惊澜阁。 欧阳英睿捏着那信,心里一阵难过。 父王,你交待星一务必过了下葬当月的十五才将此信给孩儿,是担心孩儿体内的寒症吧。 可怜你到最后都还在为孩儿考虑,可孩儿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眼睁睁看着你惨死,束手无策。 孩儿无用,愧对你的养育和教导! 缓缓拆开书信,看着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欧阳英睿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 耳边回旋着三年多前离京那夜,父王所说的话。 “本王老了,江山社稷已经不是本王关注的重点,本王只盼着膝下儿孙满堂,盼着这逸王府能多一丝生机,盼着在有生之年有自己的孙儿唤自己一声祖父……” 父王,对不起,孩儿有愧于你! 眨了眨眼,欧阳英睿细细看着欧阳高逸的信。 “睿儿,吾儿,当你看到此信的时候,父王已经离开你了。不知这一日会是何时,却深知不管多么不舍,父王终究不能陪你一生一世。唯恐你伤心加重寒症之苦,特命星一待父王下葬后,待十五过后方将此信交予你。” “睿儿,父王这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却偏偏不能与所爱的家人相守一生,这是父王心中之痛,却也是命运的注定吧。半世戎马生涯,杀戮太多,这是上苍的惩罚。父王也曾因此悲伤到无可自拔,到现在,却是彻底想明白了。” “人这一生,终究没有完美,只要尽力去追寻过自己要的,守护过自己爱的,便是无怨无悔。父王走后,你不要难过,更不要消沉,你的母妃等了父王这么多年,父王不能再让她等下去。父王和母妃还有祥儿,都会一直陪着你,我们永远在你身边。” “小丫头虽然清冷,却很善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妻子,望你早日赢得她的心。父王让人暗中查过,她或许是魏王府的小郡主,是你魏大哥的亲生女儿。” “父王早年出入魏王府,多次见到思安的妻子柳氏,她是莫云洛的师妹,小丫头的眼睛和她实在是太像了。父王还知道柳氏也有一块那样的月牙玉佩。” “当年魏王府的灭门惨案,疑点重重,若你能与小丫头夫妻同心,或许能查出真相。” “这几年,朝中风起云涌,背后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推动,睿儿定要小心防范。父王知道你一直对云山有所忌惮,父王也觉得云山老怪颇有疑点。只是,父王坚信,小丫头她不会助纣为虐,她或许只是要报云山的养育之恩,被云山老怪当作棋子而利用了。” “小丫头对你,自是有情。只是,她的经历,她这几年遇到的种种,都使得她不敢轻言感情。父王看得出,睿儿你对她也是有心,既然如此,就敞开心扉去爱她,将一切坦诚地告诉她。两个人唯有以心换心,才能真正消除隔阂,才能恩爱一生。” “父王这些日子,心中总是隐隐地不安,却又说不清这感觉从何而来。或许是大限将至,信手写下这聊聊数语,权当给睿儿留个念想。若父王遭人毒手,睿儿你切记,父王不要你一生只惦记着报仇。父王不要你活在仇恨中,父王只愿你一世安好!” “你皇兄不是大奸之人,但太后心思不善,睿儿定要防范。几个皇子日渐大了,储君之争在所难免。不管你皇兄选了谁,睿儿一心扶持便是。离国江山,逸王府有责任守护。” “当年众将士本是拥父王为帝,但父王心性淡薄,只想与你母妃厮守,且你皇伯伯实乃大才,比父王更适合治理天下。你皇伯伯感念父王的让贤,登基之时,给了父王两块兵符,一块可调动皇家隐卫营,另一块则可调动离国的天行军。” “父王将这两块兵符留给你,望你好好守护离国江山。若你日后想带着小丫头闲云野鹤,脱离尘世,只需将兵符交还皇上即可。” “睿儿,吾儿,父王此生,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遇到你的母妃,与她相知相爱。最骄傲的事情就是有祥儿和你这样的儿子。父王以你为豪!父王在你左右,从不曾离开!” 看到这里,欧阳英睿的手微微颤抖,眼里泪光点点,似乎每一次呼吸都扯得心脏隐隐作疼。 那个既当爹又当娘,将自己拉扯大的父王,那个将自己打磨得像只狐狸、不会轻易被人算计的父王,最终是在自己的苍澜阁,在儿子的眼皮底下,被人算计了性命。 可叹他感觉到危险来临,却隐忍不发,坦然接受自己的夙命。 更叹他一生忠君,即使皇兄和皇太后对他诸多猜忌,到最后竟留书要儿子忠君护国。 父王,孩儿定会牢记你的嘱托。 可是,那丫头,孩儿已经亲手把她毁了。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英睿缓步走出内室,发现星一仍在。 “星一,你来。” 欧阳英睿自然猜到他等在这里的用意。 星一大步走进内室,献上两块兵符、一张地图和一道圣旨,“世子,虎符可调动皇家隐卫营,龙符可调动天行军。王爷离世后,星卫们便回到了隐卫营,目前整个皇家隐卫营都在星卫掌控之中。” “隐卫营目前有多少隐卫受训?” 父王管理隐卫营,离国上下皆知,欧阳英睿并不奇怪,“皇兄可否命爷交出虎符?” “如今隐卫营大约有一万人正在受训。先帝将虎符和龙符交给王爷时,下了一道密旨。” 星一指指那圣旨,“密旨上说,这两道兵符由逸王及其后代执掌,除非逸王及其后人自愿交出,否则就算先帝本人也不得收回。” 第一百六十六章 绝色美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第一百六十七章 曼槐重生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书彤,我无妨。”女子看向一株破土仅几日的花苗,莞尔一笑,“这一下,我终于彻底重生了,不是么?” “阁主……” 书彤愣了一下。 “从此,这世上再无寻雁,只有我,曼槐。我终于不用再顶着他人的脸和身份活着,终于可以做回我自己,这不是天大的喜事么?” 女子清浅地笑着,那笑让日月无光,迷醉了书彤的眼。 “是啊,阁主以后再也不用忌惮谁,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再也不用违心地做自己不想做的事了。” 书彤也笑了。 “从今后,你才是清风阁的阁主,而我,只是夜枫的妹妹,对外唤我姑娘吧。” 莫寻雁,不,如今的柳曼槐看着书彤,眼里蕴着笑。 “这怎么使得?” 书彤大惊。 “世子不傻,逸王的死,他定有怀疑。孤希死前留下的供词,想必也是在他的授意下所写。如今他借口守孝而辞去兵权,不过是要暗中调查此事罢了。” “他早就知道我是清风阁阁主,也知道我此前是易容,若清风阁今后对外仍奉我为阁主,那他迟早会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所以,这阁主必须你来做。” 柳曼槐终究是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又与欧阳英睿相处了近一年,怎会不了解他。 “这……” 书彤回了神,“此事重大,属下与夜枫再商量商量。” “不必,我已和夜枫说过,他已经同意了。今后,对外只称你是阁主,除了你和夜枫,其余人等不必告知我的身份。” 柳曼槐态度很坚决。 书彤这才明白,柳曼槐定是早有了打算,否则此前也不会买个陌生的小姑娘来照顾她。 “阁主,属下查到了一些云山老怪的消息。” 正说着,夜枫走了进来。 书彤看见夜枫,脚下一滞,脸上暗暗飘过一朵红云。 夜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移开视线,走上前,恭恭敬敬将一封密函递给柳曼槐。 柳曼槐倒也不急着看,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唇角一勾,“去唤阿英进来。” “好!” 夜枫转身走出内院,去叫候在外面的侍女,书彤扶着莫寻雁回到躺椅上坐好。 “姑娘。” 那叫阿英的小姑娘走进来,对着柳曼槐福了福身。 “阿英,去把我绣的东西拿来。” 柳曼槐话音落地,阿英就去了她的卧房,很快捧出了一堆绣品。 “夜枫,书彤,你们的婚事也该办了。这是我绣的喜服、被面和枕头什么的,你们看看还缺啥。” 柳曼槐一个眼神,阿英连忙将手里的绣品往两人面前送。 书彤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眼里冒出一丝湿意,“姑娘,你的身子尚未恢复,却赶着为我们置办这些,你让我们说什么好?” 夜枫嘴唇动了动,感动地一个字也说不出。 “你们就像我的哥哥和嫂子,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是我的手还不够灵活,绣得不好,千万别嫌弃。” 柳曼槐微微一笑,“下月初三就是好日子,还有十余天,应该来得及吧?” “姑娘的绣工天下无双,我喜欢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呢?” 书彤感激地将绣品抱在怀里,推了一下发呆的夜枫。 “姑娘,你好生养着,下月初三,你一定能站着为我们主婚。” 夜枫憋了半天,总算说出一句。 “我也盼着喝你们的喜酒。” 柳曼槐示意阿英将自己扶起,“你们赶路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晚上一起用膳。” “是,姑娘。” 夜枫和书彤双双退下。 柳曼槐站在那里,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唇角的笑意慢慢收起,抿了抿淡无血色的唇瓣,身上隐藏的一股清冷之气渐渐散发出来。 “姑娘,进屋吧。” 阿英扶起柳曼槐向卧房走去。 “你也下去吧,晚膳的时候来叫我。” 柳曼槐靠在床榻上,示意阿英退下。 阿英被买来此处才不到一月,但也知道这姑娘是个清冷之人,平素要么看书,要么绣花,要么安安静静躺在内院晒晒太阳,一日之内说不上几句话。 只有当书彤和夜枫来找她的时候,姑娘才会多说几句。 也只有在这两人面前,她才会有一丝笑意。 不过姑娘虽然清冷,却很好相处。 只是不知她到底遭遇了什么,浑身上下那么多伤痕。 第一次伺候柳曼槐沐浴,阿英就呆住了,不过她并未多问,只尽心伺候。 试用了半月,柳曼槐留下了她。 书彤不在时,阿英亲眼看着柳曼槐每日忍着巨痛练习走路,看着她用尚在恢复的双手练习绣花,每每疼到大汗淋淋,却从不灰心抱怨。 独处的时候,柳曼槐身上会散发出一丝伤感,可在人前,她总是藏得很好。 阿英对这个姑娘越来越佩服。 柳曼槐靠在那里,手里攥着密函,却迟迟没有打开。 “亲手点了那尸骸,亲自奏请皇上将你从玉蝶上除名……” ,书彤的话此刻还在她脑子里回旋。 原来,他真的恨自己到这样的地步了么? 柳曼槐闭着眼睛,又长又卷的羽睫微微颤了颤,手不自觉就捂在了左胸上。 那难以忘怀的疼痛感,至今尚未消失的疼痛感。 在这一刻,一波接着一波袭来。 “本世子看上的女人,为人如何,品性如何,心中自然有数,不需要尔等指手画脚。你们说一千道一万,都不如她一句。” “傻丫头,我发现我越来越在意你了,怎么办?” “爷在乎的人,自然比全天下都重要!” “记住,以后爷就是你的全世界,别理会那些人!” “你如今是爷的女人,用不着躲谁!” “丫头,你还要我等多久?再等下去,我就老了!我比你整整大了九岁……” “其实,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等了,你嫌弃我也是对的,我压根走不到老……” 某个声音在耳边回响,那些曾让她觉得感动和温暖的话,如今想起,却全是讽刺,最深的讽刺。 欧阳英睿,就连这个名字,想起来会觉得疼。 可笑自己明知道他是在演戏,明知道他娶自己是交易,却还是一点点不由自主付出了真心。 虽然那日是自己率先给了他一刀,可他将箭羽射入自己左胸的时候,那种冷冽那种无情,至今想起,心都还会隐隐作疼。 就算自己曾救过南风无尘,可自己却害死了他的父王,就算他曾给过自己依靠,可他最后却选择了亲自射杀,亲手焚尸。 他是有多恨自己? 可笑自己不想他死,宁愿用自己的死去换他的生,已经准备好那日去莫府拜别父兄之后便服毒自杀,用自己的死去警示他提防云山,可他却亲口告诉自己,他早就怀疑自己。 是啊,他什么都知道,他暗暗发现自己的疑点,悄悄派人去查,不动声色给自己无限宠溺,到最后,却用一箭穿心来告诉自己,他从未信过自己,自己到底是有多傻。 这种疼,又有谁能体会? 若不是相处时,他给过的美好让自己迷了眼,动了心,中了毒,自己何至如此? 情,果然是穿肠的毒药,五脏六腑统统被腐蚀,每寸肌体无一幸免。 明知爱不得,却偏偏要爱上。 明知是谎言,却偏偏要沉醉。 动情者,爱错者,万劫不复,死无葬身之地。 微微颤抖的羽睫下已经渐渐有了湿意。 既然,老天垂怜,让自己活了下来,那些前尘旧事,便统统放下吧。 爱也好,恨也罢,疼也好,痛也罢,再难,也要一点一点将他,以及他种在自己心里的毒全部剔除。 尽管,这种毒比“情殇” 之毒疼上百倍,千倍,但相信时间会成为最好的解药,慢慢消解,慢慢遗忘。 他给过自己的庇护,给过自己的温暖,都随那一箭,随那把火,统统还给他了。 和他有过交集的只是寻雁,自己做回曼槐了,从此,互不相欠,各自安好,各自向前。 捂着左胸,柳曼槐渐渐平复了情绪,展开密函细细看着。 看到最后,她眉头微蹙,捏着信纸的手指越来越紧,在信纸上攥出丝丝痕迹。 密函上说云山老怪在逸王死后曾在莫府出现过,不但对莫云洛破口大骂,还对其动了手,据说将莫云洛直接一掌拍飞出去,可见云山老怪当时有多震怒。 据说云山老怪当时骂莫云洛,你那不懂事的女儿死了不足惜,可孤诺是云山培养出来的孤字辈里最优秀的弟子,就这么白白地跟着你女儿送死了。 你也是云山弟子,你可对得起本座的苦心培养? 莫云洛嘴角渗着血,一语不发地跪在那里,双手将地上抓出一个深深的五指坑。 而后,莫俊明似乎也被云山弟子找了麻烦,看来云山对莫寻雁、孤诺、孤希的死还是很在意的,毕竟一下折损了三个人,而这三人都是云山老怪辛苦培养多年的棋子。 柳曼槐看完密函,唯余难过,是自己连累了他们。 尊上这么对待莫云洛父子,真的只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外孙女? 第一百六十八章 重生之谜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是因为自己的死让尊上悲伤难过?还是因为自己的死,让他少了颗棋子而愤怒? 为何自己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亲情,而真正对自己好的莫家父子却白白受自己连累。 随即又想到孤诺,想到他这些年对自己默默的付出,想到他知道自己是清风阁阁主时的震惊,想到他立誓绝不背叛自己,称若自己要和云山、和尊上决裂,他也与云山和尊上势不两立,柳曼槐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主子,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我不该由着孤希任性,若不是为了那个孩子,你何止与此?”  “主子,我不能护你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主子,这一生我最开心的就是做你的属下。只可惜,我没能替你解了体内的‘情殇’。若有来生,我想继续守护你!”  耳畔又响起那日坠落悬崖时,孤诺抱着她在她耳畔的呓语,额头上似乎又是一凉,那是孤诺冰冷的唇瓣印在上面的绝望,让她心底一颤。 孤诺,对不起,其实都是因为我,你和孤希才会丧命。 若不是我,你怎么会从小被选为药人,被种上“情殇” 之毒? 若不是我,你怎么会中百媚生,怎么会与孤希颠鸾倒凤? 若不是我,逸王不会死于“云水谣” ,孤希和你也不会被牵连。 若不是我,你和孤希不会死,你们的孩子也不会死。 就算孤希这些年一直暗中将我的行踪禀告尊上,我也不怪她,她有什么法子? 是我,都是我,该死的人是我,可是,我偏偏还活着,你们却走了。 我一定会找出真相,为你们讨还公道。 不管是谁,我都要为你们讨回来! 末了,柳曼槐微阖双眼,脸上泛起一丝疲惫,却也闪过一丝坚决。 “书彤,你都打听到什么?” 外院,夜枫房内,夜枫揽着书彤,低声问到。 书彤将情况一一告知。 “世子的确是过分了,再怎样,阁主也是他的妻子,他怎么能那么残忍?!可怜阁主,先是太子,后是世子,一个比一个尊贵,却没有一个是她的良人。” 夜枫听完叹了口气。 “每次想起那日的情形,我都会后怕。要不是你机智,觉得阁主不对劲,那两日一直暗中躲在逸王府附近,阁主的命就救不回来了。” 回想那夜,书彤心有余悸。 那日柳曼槐将阁主令留给夜枫之后,夜枫总觉得要出事,与书彤一合计,带着手下最得力的两员干将化妆成乞丐,暗中候在逸王府周围,伺机保护她。 没想到只过了一日,逸王府就出了大事。 当孤诺和柳曼槐掠出城门,被追兵逼上城西的悬崖时,深感不妙的夜枫等人已经赶往了崖底。 说不出是什么原因,当时就是一种强烈的预感,夜枫觉得柳曼槐一定会从崖上掉下来,所以他准备去崖底等着。 只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有一批隐卫悄悄赶来,贴在崖壁上静静等候。 夜枫他们暗暗退到后面,却遇到一个妇人在那里戳冰捕鱼,夜枫一个手刀将其砍晕。 夜枫和书彤自小在水边长大,深谙水性,加入清风阁之后,也多次在寒冬执行过任务,对于冰面并不陌生。 当柳曼槐和孤诺掉进冰窟,夜枫和书彤立即从捕鱼人戳开的冰面轻轻滑进水里,向着柳曼槐和孤诺落下的方向潜了过去。 夜枫嘴里衔着夜明珠,领着书彤在水下急速前进,很快就找到了柳曼槐和孤诺。 书彤多年前曾得到一颗避水珠,一直随身携带。 当她找到阁主,当即将避水珠放入其口里,托着其游出了冰面。 而被夜枫带出水面的孤诺早已没了气息。 书彤将内力输入阁主体内,柳曼槐刚醒来,就听得马蹄声传来,显然,有人下到崖底来寻人了。 千钧一发之际,夜枫将柳曼槐放置在水下,运足内力将射入其身上的箭强行拔出,点了其穴道,制止出血,又让书彤和手下在水中迅速为柳曼槐和那妇人互换了衣衫鞋袜。 那个玉佩也没忘挂到妇人身上。 接着,夜枫将妇人拖进水里,用内力震碎其左肩的肩胛骨,将箭贯穿她的左胸和右腿,鲜血流进水里,冰面上却也干净。 柳曼槐拼着最后一口气,取下后脑上八颗银针,扎到妇人脑后,将其易容成莫寻雁。 夜枫将孤诺与妇人抱在一起,重新送入水下。 书彤等人则带着柳曼槐悄悄离开。 夜枫将那处冰面清理干净,带走妇人捕鱼的工具。 夜枫他们做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中完成,总算是救了柳曼槐一命。 次日一早,夜枫和书彤带着柳曼槐离开京城,一路向南,五日后来到与云国接壤的边陲小镇苏城,住进夜枫多年前购置的园子。 柳曼槐昏迷了整整五日才醒来,因伤势太重,她醒来后一直躺在床上,情绪一度低沉,总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那一个月,柳曼槐总是做噩梦,在梦里她不停唤着孤诺和孤希的名字。 也只有在梦里,她才会恣意流泪。 每每见她这样,书彤都心疼地将拥她入怀,为她擦去满身冷汗。 可每次柳曼槐惊醒过来,都只是沉默,所有的心事和悲伤全都压在心底,一个人独自承受。 柳曼槐素来对属下好,孤诺和孤希跟了她数年,却在这场变故中双双丧命,她心中自然很苦。 夜枫和书彤知道她的性格,只能陪在她身边,希望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而那一日逸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柳曼槐从未提过,书彤打听到的消息,只让夜枫心里更为一沉。 若云山在此事中扮演了不为人知的角色,清风阁以后便需要小心云山了。 云山老怪会不会查出阁主还活着? “夜枫,我总觉得不管阁主在我们面前如何掩饰,可她内心一定很苦。要知道,她一直很敬重逸王爷。” 书彤有些无奈,“阁主年纪不大,心思却太重,什么都藏在心里,我不知要如何宽慰她。” “她会好起来的。” 夜枫揉揉书彤的头,“我们好好筹办婚事吧。阁主心中的苦太多,让她快乐一些。” “看着我们,她会不会触景生情?” “不会。” 夜枫摇头,“孤诺和孤希的事对她打击太大,她希望自己身边的人都得到幸福!” “可她何时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 书彤的话音有些哽咽,“这么好的姑娘,老天怎么不开眼?” “阁主一定会幸福的!” ……一月后,柳曼槐已可自如行走。 这日,她和阿英上街,看上一张古琴,刚要付钱,旁边一个男子伸手将古琴抱了去。 “这位公子,这琴是我家姑娘先看上的。” 阿英一急,连忙上前理论。 “看上没付钱,有用么?” 那男子笑着放下一叠银票,“不好意思,本公子也看上了这琴,钱也付了,所以这琴是本公子的。” “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阿英气得瞪着那男子,刚想再骂上几句,却发现眼珠都不会转,更别说开口骂人了。 天啊,这世上怎有这么好看的男子? 男子五官俊美,细长的双眼暗带桃花,鼻梁高挺,薄唇嫣红,唇边蕴着一抹放荡不羁的坏笑,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 看似多情,实则无情。 他身材高挑,一身蓝色锦缎长袍滚着银色玉兰花镶边,却没有系腰带。 长发披散,恣意中又添了几分妖娆。 阿英连吸了几口气,小手掩住嘴巴,才不至于惊呼出声,这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个妖啊! 觉察到阿英的异样,柳曼槐也回头看了看男子,刚好对上他的桃花眼,无视那红果果的挑衅,淡淡地开了口,“原来买琴也要讲速度,本姑娘今日算是开了眼界。” 一旁的老板有些不好意思,“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位木音公子是本店的老主顾了。这琴也是他托老朽专门为他去寻的,还请姑娘割爱。若你看上别的,老朽给你打八折。” “我家姑娘就喜欢这琴!” 阿英总算是回过神来,不敢再直视那男子,转身气呼呼地看着老板。 “姑娘若是喜欢古琴,店里还有几把,老朽拿出来给你选如何?” 老板倒是个会做生意的。 “我本是看看,并非要买,老板不必介怀。” 柳曼槐淡淡一笑,“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张琴是残琴,有两根琴弦被人换过。虽然换的人手艺精湛,为不被人发觉,连琴弦都特意做旧,但我猜想音质肯定不如另外三根。” 老板闻言,脸色一变,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行家。 木音也愣了一下,低头看着怀中古琴,却怎么也辩不出哪两根是新换的琴弦。 阿英噗哧一笑,“弄了半天,是残琴啊。有些人喜欢抢,那就让他抢好了,我家姑娘不稀罕!” 说完,阿英扶着柳曼槐,“姑娘,我们走吧!” 柳曼槐点点头,和阿英一起缓缓走出了店铺。 “这位姑娘,请留步。” 木音抱着琴跟了上来。 (感谢阿明为皮皮做的微信公众平台。 喜欢玩微信的菇凉可以搜索微信号  ppfansclub  ,进入点关注即可。 这个平台除了小说,还有音乐,电影,游戏等等等,可以查快递、查违章、订机票、打电话,是个很有意思的平台。 皮皮会不定期在上面推送一些文字,推送菇凉们的精彩书评。 菇凉们也可以在上面发文、晒图什么的,皮皮会打赏你们的好文! 快来关注吧! ) 第一百六十九章 红粉伶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在下刚才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见谅。看得出姑娘精通音律,不知能否帮在下调试一下琴弦,使其恢复原有的音色?” 木音看着柳曼槐,那抹妖气已经隐遁。 柳曼槐眯了眯眼睛,扬了扬面纱下的下巴,“公子,这琴虽是残琴,却也价值不菲,我怕……” “姑娘,在下相信你!此琴对在下来说意义重大,若姑娘肯帮忙,在下愿赠以‘流泉’。” 木音语带急切。 “‘流泉’?” 柳曼槐一怔,“公子是在说笑吧,‘流泉’可比这‘鸣玉’值钱多了。” “姑娘果然是高人!” 木音笑着拱手,“在下言出必行,还请姑娘相助!” “那我尽力一试吧!” 柳曼槐也想见识一下两张古琴。 “姑娘,请!” 木音抱琴在前面引路,不觉走到了一处红粉之地。 “姑娘,可进不得!” 阿英一抬头,看到“烟霞楼” 三个字,吓得拉着柳曼槐倒退了好几步。 难怪这木音看起来有些妖气,原来他竟是个伶人,阿英看他的眼神突然就变了味。 “怕什么?我们是木公子的客人,进去有何不可?” 柳曼槐拍拍阿英的手,大方地看着木音,“公子,走吧!” 木音没想到柳曼槐如此坦然,眼里闪过一丝赞赏,抬脚走了进去。 未到正午,烟霞楼里除了几个小厮和粗使丫鬟在打扫之外,倒也安静。 “哎哟,小音音,你又去买琴了?” 突然,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子扭着猫步窜了过来,手里的绢帕对着木音一抖,一个媚眼抛了过来,“今晚李公子包了你的场,你等下可要好好准备准备。” 一身藕色纱裙,将女子保养得当的肌肤衬得娇嫩,胸前的柔软随着扭动忽上忽下,几欲挣脱薄纱的束缚。 那眼神,那调调,那风情,充满了成熟的【魅或】。 阿英哪里见过这样的场合,当即羞红了脸,躲在柳曼槐身后死活不肯上前。 那女子好奇地转身过来,视线落在柳曼槐的美眸上,顿时眼睛一亮,“这两位是?” “玉妈,她们是我的朋友,来帮我看琴的。” 木音扬扬手里的古琴。 “真是个琴痴!” 玉妈摇摇头,扭着身子走开了。 木音领着柳曼槐和阿英转到后面一个单独的园子,这里比前面显得雅致,一丛青竹掩着门,推门进去,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弯弯曲曲,一旁是竹林掩盖下的一套竹桌椅,一旁是一汪小小的泉眼,引出一条回旋的清渠,几尾锦鲤欢快地游着。 小径的尽头是一间竹屋,屋檐下挂着一串竹制的风铃,颇为别致。 竹屋里入目都是清新的淡绿色,就连床榻的帷幔也是淡绿色的轻纱,颇有几分闺房的味道。 长塌的方几上摆着一副棋盘,黑白云子晶莹剔透,靠窗的桌上放着一张琴,旁边花瓶里插着绿萝,淡淡素香袅绕着轻烟,更添了几分淡雅。 “姑娘请坐。” 木音将怀里的“鸣玉” 放在圆桌上,提起茶壶给两人倒了茶。 “公子好雅兴,没想到烟霞楼里还有如此特别的地方。” 此时柳曼槐看向木音的眼里多了几分兴趣,此人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伶人。 “姑娘说笑了,再雅致也是卖笑之地。” 木音转身走到屏风后,只听一声闷响,仿似开启了什么机关,随即抱着另一张古琴走了出来。 “只要姑娘将‘鸣玉’调试好,‘流泉’就是你的。” 木音将“流泉” 放到柳曼槐面前。 “公子真是大方,这等绝世好琴这么随意赠人。” 柳曼槐扫了一眼,端起茶盏品了一口,“嵩山银针,好茶!” “姑娘懂得不少。” 木音笑了,“在我看来,再好的琴都不如‘鸣玉’。” “‘流泉’清脆,‘鸣玉’清亮,两者都是世间少有的好琴,只不过音质略有差别。相传‘流泉’乃涉归所制,而‘鸣玉’乃舞阳所制,因涉归是舞阳的师父,所以,世人皆认为‘流泉’胜于‘鸣玉’。” 柳曼槐放下茶盏,静静看着眼前两张古琴,似乎要透过它们,看着两个绝世高人。 “姑娘,既然是师徒二人造的琴,为何外表差别这么大?” 阿英细看了一阵,发现两张琴都是仲尼式,但“流泉” 的造形较为浑圆,颈、腰内收的地方都作了圆角处理,而“鸣玉” 则采用了肩耸而形狭的式样,形状比“流泉” 略微扁平狭小。 “舞阳刻意为之,是为了向涉归表达敬意。” 柳曼槐的声音有些飘忽。 “其实,涉归和舞阳不但是师徒,还是一对恋人。因是不伦之恋,所以这份情只能藏于心底,通过琴音来表达,但终究被世人所察,涉归抛下舞阳隐居大华山,立誓终生不再下山。舞阳便在大华山下建了一间木屋,每日对着山中抚琴,表达永不改变的爱恋。” “涉归因病辞世后,舞阳封了琴,发誓余生再不弹奏。而‘流泉’和‘鸣玉’却在每个月圆之夜自动弹奏《长相思》,如泣如诉,引得舞阳心碎流泪,没过两载,便也随涉归去了……” 不知是否这两位前辈的情感太凄惨,柳曼槐的讲述也带着几分凄凉,让人心生唏嘘。 “还有这等事?” 阿英显然又吓到了,“那这两张琴如今在一起,是不是也会如此?” “不过是传说罢了,不可全信。” 柳曼槐淡淡一笑,虽被面纱遮着脸,可那弯起的美眸一样让人移不开眼。 “姑娘知道的真多,在下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这两张琴,却也是今日才知道这其中的原委,受教了。” 木音也听得入迷。 “‘流泉’和‘鸣玉’分开几百载,如今因公子而重新团聚,舞阳和涉归若是在天有灵,定当欢喜。所以公子还当珍惜,不要再将它们分开了。” 柳曼槐说着站起身来。 “姑娘,你不愿帮我?” 木音一愣,见她往屋外走,连忙上前将她拦住,“姑娘需要什么报酬,尽管说,只要在下付得起,一定答应!” “这两张古琴有灵性,本该沐浴焚香,可见公子如此着急,只好改为净手了。” 柳曼槐眨眨眼睛,“今生有幸能亲抚‘流泉’、‘鸣玉’,这已经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了,我别无所求。” “姑娘才是真正爱琴之人,在下鲁莽了。” 木音开怀一笑,陪柳曼槐走到泉眼边,弯腰拿起竹勺,舀了清泉为她净手。 纤纤十指,柔软细长,木音竟有一瞬的失神。 两人重新进屋,柳曼槐用绢帕擦了手,木音用方帕将琴轻轻擦了一遍,阿英站在柳曼槐身后,看着她将手指放在“流泉” 上。 柳曼槐屏息凝神,微阖了双眼,手指拨弄琴弦,一曲《长相思》缓缓流淌而出,曲带哀伤,竹屋里顷刻漫起无边思念,听得阿英红了眼,也听得木音如痴如醉。 “鸣玉” 突然一震,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低音,柳曼槐的琴音戛然而止。 “姑娘,它响了,你听到了么?” 木音一脸欣喜,看得出,他对“鸣玉” 果真是上心。 “嗯。” 柳曼槐淡淡点了点头,将“流泉” 轻轻移到一旁,将“鸣玉” 抱到面前,手指在其中三根琴弦上轻挑,琴弦发出的声音似是呜咽,让人不禁而悲。 木音目不转睛地盯着柳曼槐和“鸣玉” ,眉眼中多了一丝紧张。 柳曼槐的手指移到另外两根琴弦上,轻抚慢挑,那琴弦发出的声音虽然也古朴幽远,却有些空洞,缺乏了灵性和感情。 她微微蹙了眉,指形变幻,又试了几个音,依旧不理想,遂停了下来。 “姑娘……” 木音紧张地看着柳曼槐,“为何不五根琴弦一起试试?” “你确信?” 柳曼槐看了一眼木音,依他所说,开始弹奏《长相思》,结果那琴音听起来颇为古怪,明明是悲怆的调子,却夹杂着些许杂音,旋律听上去始终走不了心,无法引起共鸣。 “罢了,果然是给毁了。” 木音终于忍不住,出声请柳曼槐停下,“姑娘,你可有办法将这琴弦改造改造?”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可能需要等上几日。” “只要能让琴音恢复,等上多久也无妨!” 木音一听这话顿时燃起了希望,笑着说,“已经是午膳时间了,若是姑娘不嫌弃,就留下用膳吧!” “公子美意我心领了,家中还有兄嫂,若不回去,他们定会牵挂。” 柳曼槐说着指指“鸣玉” ,“还请公子将这两根琴弦取下,我带回家中琢磨琢磨,过几日再送还与你。” “在下信得过姑娘,不如姑娘将‘鸣玉’带回,过几日在下上门来取。” “小门小户,不敢带如此贵重的古琴回家。我还是只带琴弦吧。” 柳曼槐何等聪明,怀璧有罪,万一被贪婪的人知道这等绝世好琴到了她手里,说不定会起了歹意。 作为爱琴之人,她今日被这古琴吸引,跟着素昧平生的木音跑来烟霞楼已属大胆。 第一百七十章 他是伶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虽然她现在恢复了不少,却不想给自己和书彤他们带来麻烦。而这木音,压根就不是一个普通伶人那么简单,琴在他手里自然安全得多。 “既然如此,在下就依姑娘。” 木音也不再坚持,取下两根琴弦,亲自送柳曼槐回家。 烟霞楼的姑娘和伶人这个时候大都醒了,楼上楼下一片打趣声,脂粉气息甚重。 木音走在前面,脸上挂着一抹笑,像极了落入凡间的妖精,把所有人都比了下去。 伶人们见到他都恭敬地问好,姑娘们见到他自然少不了上前套近乎。 看得出,木音在这里定是头牌,且和所有人关系处得不错。 与阿英浑身不自在相反,柳曼槐默默看着,眼里闪过一丝兴趣。 “柳姑娘,在下三日后再来。” 夜枫的园子门口,木音和柳曼槐道别。 “姑娘,你为何要与这样的人来往?” 阿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解。 “阿英你觉得木音是怎样的人?” 柳曼槐取了面纱净了手,在树荫下落了坐,接过书彤递上的方帕,轻轻擦拭着额上的薄汗。 “他长得倒是好看,一副多情公子的模样,除了在店铺里和姑娘抢琴的时候有些过分,后面待人接物倒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但是,他是个伶人,还住在红粉之地,姑娘身家清白,和他来往定会坏了闺誉。奴婢觉得姑娘还是不要和他结交的好。” 阿英年纪不大,却非常护主,她只担心柳曼槐和木音结交会招致非议。 “想不到阿英还懂这么多大道理。” 柳曼槐笑着看了看一旁仔细听着的书彤和夜枫,“不过在我看来,很多人沦落烟花之地皆是生活所逼,他们当中不乏侠肝义胆之士,比起那些道貌岸然、满口仁义道德、背后男盗女娼的名门望族却是强上了一百倍。” “可是姑娘仅凭一面之缘,如何断定木音是好是坏?” 阿英显然仍在纠结。 “察其言观其行,辩其所思其好,木音给我的感觉都是一个极有教养的贵族,绝非胭脂俗粉可以比拟。岂不说他穿衣的品味,就说一个普通的伶人,就算爱琴如斯,也绝没有实力一掷千金,购买‘流泉’和‘鸣玉’这样的绝世古琴。” “就算是红楼头牌,也绝不会有任何一个妈妈会为他在红楼中另辟一处,建上一个如此清幽的居所。更何况,那妈妈与他相对时,表面轻狂,眼里却充满了敬畏。'“而那园子,看似简单,四周却有无数股沉暗的气息。若我没有猜错,暗中保护木音的隐卫不少。这样的男子,你还认为他只是一个伶人?”柳曼槐一边解释,一边接过书彤递来的小米粥。暑气渐盛,身子尚未完全恢复的她如今吃得更为清淡了。“姑娘,既然这个什么木音如此不简单,你更要小心。待我先去查查他的底细,以免他对姑娘不利。”夜枫听到这里,蹙了下眉。虽然他们在这苏城已经住了几月,但对于红粉之地却不甚了解,看来这是个很大的疏忽。“夜枫,你多虑了,是我自己去招惹他的。”柳曼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只知道‘流泉’和‘鸣玉’的传说,却从未有机会得见。今日因为他,我不但见了,还抚琴一曲,那种心情,你无法理解。”“姑娘爱琴,想必是因此才与那木音结交的。刚才在门口一见,我倒觉得他虽有几分妖气,但眸光清明,礼数周全,不像坏人。姑娘自然可以和他交朋友,抚琴品茗,也是一件乐事。”书彤巴不得柳曼槐能忘掉过去,简单而开心地活着。就算木音是伶人又如何?柳曼槐对这些压根不介意,她在乎的从来都是人心。饭后,柳曼槐将书彤和夜枫叫去了自己的屋子,“最近生意如何?”“阁主,最近清风阁接了大约七、八单生意。名气尚未打响,短短一月能有这么一笔收入实属不易。”夜枫据实禀报。一月前,柳曼槐决定让清风阁重现江湖,和当初一样,做的是替人复仇的生意。只不过,柳曼槐立了规矩,替人复仇是为了除恶扬善,烧杀掳掠、欺负弱小之事,清风阁绝不能做。但凡找上门的生意,清风阁都需先查清原委,若其中有误会,需告知金主,促成双方和解。若金主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只一心寻仇 ,清风阁奉还定金,绝不帮忙。这规矩一定,陆续就有人找上门来,清风阁的名声渐渐在江湖上重新响亮起来。借着做生意的机会,清风阁在各地的暗桩得到了加强,信息的收集也比从前快捷了很多。夜枫和书彤明白,阁主是在积蓄力量,终有一日,待她羽翼丰满,她会将从前的种种都讨回来。“不错。”柳曼槐满意地点点头,“我想攒一些银两之后,进军京城的红粉之地。所以,我准备住进烟霞楼,暗中学习经营的方式和经验。”“阁主,这如何使得?”书彤和夜枫大惊失色。饶是书彤和夜枫不反对柳曼槐与木音来往,也无法接受她入住烟霞楼,“你毕竟还待字闺中,以后如何嫁人?”“谁说女子一定要嫁人?”柳曼槐低垂了眼眸,“我是孤煞星下凡,总会给身边的人带去灾难。这一生,我不想再嫁人。”“阁主,你怎么能这么想,你还年轻,才刚过了十五岁,人生最美好的年华才开始,绝不能因为遇人不淑,就自怨自艾,更不能自暴自弃。从前种种并不是你的错,那些在背后积心处虑想害你的人,若见到你这样,只会更得意。”书彤心疼地看着柳曼槐。虽然不清楚她和太子、和欧阳英睿之间到底是一场怎样的纠葛,但是,眼见着她为此差点送了命,如今避而不谈前尘往事,也能猜到那些纠葛在她的心底必定是留下了满目苍夷。“书彤,你想多了。我不想涉足十丈红尘的情爱,并非谁伤害了我,而是我的体内被种了‘情殇’,此毒无解,谁娶我与我圆房都会因此而丧命。孤希便是此毒的受害者。所以,这一生,我注定会孤独终老。”柳曼槐抬起头,眼里那一丝伤感早已消失不见,只简单将“情殇”的事情向两人做了解释。“云山为何要如此待你?”书彤闻言,只觉浑身发冷。一直以来,她和夜枫都觉得云山老怪对阁主太苛刻,现在想来,岂止是苛刻,完全是残忍。“棋子不听话自然要罚,尊上希望我一生都做颗听话的棋子。可他忘了,棋子也是人,棋子也会疼。”柳曼槐苦笑了一下,对于云山老怪,她也觉得有很多事情充满了疑惑,一切只能慢慢查证。“对了,阁主,听说世子妃的人选已经定了。”夜枫犹豫了一下,报上最新消息。柳曼槐眸光一缩,手指蜷了一下,脸上神色并无变化,“哦?是谁?”“听闻皇上月前将京城所有已经及笄、尚未婚配的女子都召去南山赏花,世子和几位皇子也都去了。自那以后,世子频频出现在各种游湖和赛诗会上,渐渐和太傅林微暖的女儿林雅茹越走越近。坊间传言,皇上有意将林雅茹指为世子妃,世子并未拒绝。”夜枫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柳曼槐,接着说道。“那日莫大人闯入逸王府,与世子大打出手,被世子的隐卫请出了逸王府。次日莫公子当值,恰逢世子下朝归来,莫公子在大街上拦了世子的马车,与世子发生了争执,被世子隐卫打成重伤,扔回了莫府。随即,莫公子被巡捕五营除名。厉王为此专程前往逸王府,希望世子出面为莫公子求情,可世子拒绝了。”对于欧阳英睿,夜枫不好评价。阁主嫁做世子妃的那几个月,他一直暗中跟踪保护,也算是见识了欧阳英睿对阁主的各种好。书彤说那都是欧阳英睿在人前演戏,夜枫却不完全赞同。毕竟他也是过来人,男人看自己心爱女人的眼神是无论如何也装不出来的。阁主当时对欧阳英睿应该也是有情的吧。相比于曾经的太子,阁主在欧阳英睿面前更多了几分依赖和小女儿家的娇羞。只是,阁主自小清冷惯了,或许自己都没看清她对欧阳英睿的情有多深。不过,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阁主已经以新的身份重生,前情已了,不该再牵挂。但愿会有更优秀的男儿出现,抚平她心底的创伤。“他果然心硬,亏得当初哥哥那么崇拜他。”柳曼槐嘴角牵起一丝嘲讽,“哥哥这下算是彻底认清他的面目了吧!”“那日崖底焚尸,莫公子对他就已经恨到了极点,这下怕是真正翻脸成了仇人。”夜枫轻叹,“听说莫大人为此罚莫公子跪了一天一夜,还扬言要将他扔去兵营从军,再不管他。”“扔进军营?” 第一白七十一章 收为琴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心底一滞,似乎什么一闪而过,又问到,“云山最近可还在找我父亲和哥哥的麻烦?” “阁主,最近云山的人没有在京城出现。” 夜枫如今对云山的事情也格外关注,他总觉得云山对阁主,尤其是云山老怪对阁主的态度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古怪。 就算云山老怪冷酷无情,那也不至于对自己在世上唯一的血亲如此狠辣吧? 难道,他非得让自己的外孙女和他一样变成冷血? “那就好。” 柳曼槐换了话题,递上一张图给书彤,“今日上街,我看中了几个店面,你去看看能否设法盘下一家来。” “阁主,是用作开女衣馆的么?” 书彤眼睛一亮,接了过去。 “正是!你找的那十几个绣娘不错,如今已都学会了双面绣。等你洽淡好店面一事,此前定制的衣衫也该到了,届时让她们将我设计的图案绣上,定能一炮而红。” 柳曼槐唇角一勾,信心满满。 “阁主也别太辛苦了,阿英说你这几日为准备脂粉的原料都睡得很晚。如今你的身子尚未大安,还需好好将息才是。女衣馆迟早会红遍离国,也不急这一时。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书彤看着柳曼槐尖尖的小脸,难免心疼。 “红遍离国还不够,至少,云国的银子,我们也可以赚。” 柳曼槐眸光璀璨,煞是好看。 三日之后,还没等木音上门,柳曼槐就带着阿英去了烟霞楼。 柳曼槐将改进后的两根琴弦安到“鸣玉” 之上,而后抚琴,琴音当即醉倒了木音,“流泉” 也在一旁发出共鸣。 “柳姑娘,在下的娘亲生前酷爱古琴,且立志要收集十张古琴。只可惜直到过世,娘亲都没能找到‘鸣玉’。在下现在不但集齐了娘亲最爱的古琴,还因为你的帮助让古琴保持了原有的音色,也算完成了娘亲的心愿。在下要如何谢你?” 木音看着柳曼槐,话说的真挚。 “能有机会亲手弹奏这等绝世好琴,实乃人生之幸,哪里还需什么感谢。” 柳曼槐笑着将“鸣玉” 和“流泉” 放在一起,“涉归和舞阳这下应该也可以含笑九泉了吧!” “以前我以为娘亲是这世上最通晓古琴的人,没想到柳姑娘比她更为了得,远古传说都了如指掌,实在是佩服。在下这些年为寻找‘鸣玉’,也找到了诸如‘玉玲珑’、‘思雨’和‘独幽’等其他古琴,若柳姑娘不嫌弃,请随意挑选一把。” 木音很执着地要表达自己的感谢。 “公子若真要谢我,就收我做你的琴奴,每日为你弹奏吧。” 柳曼槐抬眼看着木音,果然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柳姑娘是在说笑么?在下是要谢你,怎么反倒成了要逼你为奴?再说了,在下不过是个伶人,你跟着在下,岂不是要受苦?” 木音很快反应过来,却误会了柳曼槐的本意,只当她看出他是个金主,想要依附于他。 “公子,我可不是要卖身于你。” 柳曼槐掩唇一笑,轻轻揭开自己的面纱,木音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得出,柳曼槐姿容不错,只可惜右边脸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虽然已经结了痂,可那伤痕从她的鼻端划至眉梢,皮肉外翻,十分狰狞,彻底毁掉了她的容颜。 所以她成日带着面纱,并用油彩涂抹眼尾高高勾勒,遮住露在面纱外的那一丝伤痕。 “我不是特意要吓你的。” 柳曼槐歉意一笑,“自打家中几年前遭遇一场变故,我便深居简出。如今哥哥娶了嫂嫂,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添个侄子,我也想自食其力,不想这一生都成为兄嫂的负担。” “公子是这烟霞楼的大红人,想必与客人小酌对弈时,妈妈一定安排了人在一旁为你们抚琴。我的琴技公子也见到了,虽说入不了流,也不至太差,若公子能为我争取到这抚琴的机会,让我贴补家用,那便再好不过了。” “其实我平素担心面纱无意中滑落吓到他人,都用油彩在伤疤上勾勒出了一朵花。所以,公子不必担心我容颜丑陋会吓到你的客人。” 柳曼槐说完,静静地看着木音,等待他的答复。 阿英站在她身后,心中忐忑,姑娘今日这妆画的简直是绝了,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柳姑娘,你可曾给兄嫂说过,他们会否认为你这样太过惊世骇俗?” 木音眼中顾虑重重。 说实话,他对柳曼槐颇有好感,也看得出这女子定是受过良好的教育,她的伤痕更让他心底对她多了一丝怜惜,只是,这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么? “毕竟,你是良家女子,而此地却是红粉之地,就算柳姑娘不介意自己的清誉,你的兄嫂不会也不介意吧?” 木音小心地斟酌着用词,“而且,在此处弹奏的例银也不高,我担心姑娘会得不偿失。” “公子多虑了。经历了生死变故的人,才懂得活着是最重要的。所谓清誉,所谓名声,那些是别人口里说的,与自己的生活并无关系。” “一场变故,毁灭了我们原本殷实的家,如今要想好好活着,便应该自食其力。我和哥哥都没有太多能耐,如今家中倒是嫂子在支撑,颇为辛苦。能以自己所长挣钱贴补家用,减轻兄嫂的负担,于我而言,便是幸事。” “我只是想给自己多一份自信,告诉自己脸毁了,人还和从前一样。” 柳曼槐说着重新戴上面纱,“若是公子觉得不妥,我自然不会勉强。” “柳姑娘,此事我还需和玉妈知会一声,若她同意了, 我便来请你。你姑且回去安心地等着,我会尽快给你消息的。” 木音心中已有了主意,不为别的,就冲着柳曼槐的坚强,他也要帮她。 次日,木音上了门,但见夜枫的园子不大却收拾得很整洁。 园子里的陈设异常简单,却显得很温馨。 与夜枫书彤寒暄了几句,木音说明了来意,烟霞楼的玉妈已经同意,从今日起,他起用自己的琴奴。 “柳姑娘,我已经命人在我的竹屋旁为你和你的丫头也建了一间竹屋,夜里若是太晚,你们就不必回家了,否则路上不安全。白日里你们随时可以回家看看。从今后,对外你就是我的琴奴‘抱琴’,你看如何?” 木音想得倒也周到。 “如此甚好。” 柳曼槐点头同意,夜枫和书彤自然也没有意见,口中各种感谢,算是将“妹妹” 正式托付给了木音。 从这日开始,烟霞楼的红牌伶人木音公子身边多了一个琴艺出众的女子。 这位姑娘和木音公子一样只是清倌,而且,作为木音的琴奴,她从不单独见客,只为木音公子的恩客弹奏。 据说,凡是听过她琴声的人都赞不绝口,更有人称,这位抱琴姑娘,不但琴艺过人,泡茶的功夫也是一流,普通的茶叶在她手里都能煮出不同凡响的滋味,更别说木音公子酷爱品茗,他的茶当然都不差。 一时间,因为抱琴,木音身价大涨。 不少人争着一掷千金,只为在得他相伴的同时,也欣赏那琴奴的琴音和茶艺。 烟霞楼因此又大火了一把。 三月后的一日,暮色刚刚降临,木音敲开柳曼槐的门,“抱琴,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公子今夜没有客人?” 柳曼槐一愣,烟霞楼最热闹的时候就要到了,木音怎么会挑这个时候出门? 因为今日是乞巧节么? “今夜本公子不想见客,只想出去凑凑热闹。” 木音淡淡一笑,“素来都是我们笑着侍奉客人,今夜,我们也去看看别人的笑脸如何?” “抱琴听公子的!” 柳曼槐不知木音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跟着他出了烟霞楼。 阿英谎称自己不舒服,并没有与两人同行。 自打阿英随柳曼槐住进了竹屋,近距离了解了木音之后,对他的印象便大为改观。 原来这木音虽然是头牌,却只卖艺。 他谈吐幽默,为人风趣,擅长书画,文采颇佳,棋艺过人,不少客人一掷千金与他一夜畅谈,只是为了寻找一种久违的快乐,并从他睿智的语言中得到某种启示。 阿英渐渐对木音产生了好感,被其魅力所吸引,甚至觉得姑娘若是能和他在一起,也很不错,故而时常找借口避开,留给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到了街上,柳曼槐才知道,苏城的乞巧节,也是单身男女相亲的节日。 夜幕降临后,少女们穿着新衣从家中涌出,手里拿着用彩纸、通草、线绳等编制成各种奇巧的小玩意儿,捧着装有浸泡发芽后长到二寸多长的谷种和绿豆,去往城北的月神庙焚香点烛,对星空跪拜,对月穿针,乞求织女赐予巧技。 不少青年男子守候在月神庙旁的清河边,当少女们从月神庙出来的时候,他们提着自制的花灯迎上前去纵情歌唱,表达心中的爱慕之情。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云山来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在歌声中,不断有男子走向心仪的女子,献上自己的花灯,若是女子回赠自己所做的小玩意儿,两人就会手牵手、唱着歌离去。 他们通常会走到清河的上游,将手里的花灯放入河中,让其带着美好的祝愿一起飘走。 木音和柳曼槐远远看着,却也只是看着,热闹是别人的,与他们无缘。 这一刻,木音从柳曼槐身上感应到一丝淡淡的忧伤,柳曼槐也从他身上感应到一丝淡淡的失落。 或许,都是有故事的人,都是天涯沦落人。 “抱琴,你今年多大了?” 木音冷不丁冒出一个问题。 “十五了。” 柳曼槐轻声应着,话里带着几分沧桑,那是经历太多之后的一种感伤。 “比我还小五岁,真是个小丫头。” 木音看着远处,声音淡淡的,“十五岁的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 一句“小丫头” 让柳曼槐心中一滞,一张妖孽的脸在脑子里闪过,一个冷如碎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轻轻摇了摇头。 “抱琴,你为何要跟着我?” 沉默了一下,木音又问,“打算瞒我多久?” 柳曼槐又是一愣,心知自己露了馅,却不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出来的,知道了多少。 “抱琴,一个人的优雅是装不出来的,深入骨髓的优雅更不容易从身上剔除。若说你只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那你身上何来比皇族的公主更甚的优雅?” 木音说着,回头直视着柳曼槐,“你到底是谁?” “公子,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我无意窥探你的秘密。我只是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暂时隐匿在烟霞楼。如果公子觉得我的存在对你是种威胁,我离开便是。” 柳曼槐不躲不避,迎着木音的审视。 “抱琴,若你对我有恶意,你觉得自己现在还能和我站在一处说话么?” 木音轻叹了一声,“你是在躲避仇家的追杀么?” “公子,有人因我而死,我隐姓埋名是想为他们报仇。跟着你进到烟霞楼是为了偷师学艺,以后开一间这样的红楼。” “只是这么简单?” “就是这么简单。若没有公子,我就算进了烟霞楼也无法真正了解很多东西,所以我才利用了公子,希望公子不要介怀。” “你我都一样,都是带着面具示人,想必你也有你的苦衷。若你信得过我,我愿意帮你。” “公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你让我以琴奴的身份待在你身边,便已经帮了我的大忙了。” 都是聪明人,说话倒也不用遮遮掩掩,柳曼槐并不否认自己接近木音是另有目的。 “抱琴,若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说,我将你当朋友。” 相处不过半月,木音也看出来了,柳曼槐心思深沉,性子清冷,坚强独立,他对她的好感在与日俱增。 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认识时间并不长,却就是信任她,从骨子里相信她。 而且,他已经找人问过,“鸣玉” 是有灵性的,能恢复原本音质,是有人用鲜血去祭奠和浇注了琴弦。 柳曼槐能为自己做到这样,他很感谢。 “多谢公子,抱琴铭记在心。” 柳曼槐福了福身,一脸的真诚。 “抱琴,你的性子很像我娘亲,有时看你坐在那里抚琴,我恍然觉得娘亲又回来了。” 木音负手而立,仰起头,视线投向夜空,话里带着一丝伤感。 柳曼槐不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我生在烟霞楼,娘亲曾是这里的头牌,但因为我,她不再接客。我一出生就被父亲的人带走,没人知道我的身世。虽然父亲暗中将娘亲保护起来,可因为各种原因,娘亲依然留在烟霞楼。离开娘亲时,我只有三岁,每三年才能见她一面。” “娘亲很坚强,她虽然不舍,却从未在我面前表露,更未流过一次泪,总是笑着送我走,笑着迎我归。每次见面,她都那么开心,好像没有烦恼,也不觉得一个人的日子有多辛苦。” “她将对我全部的牵挂都变作微笑,每日看我练剑,为我抚琴,为我做各种我喜欢的美食。一年一年,我渐渐长大,娘亲却在等待中日渐消瘦,终于在我十六岁那年,撒手人寰。” “当我得知消息赶回,看着棺椁中她宛如沉睡的面容,悔不当初。我恨自己为何明知她心里苦,却不留在她的身边多陪伴她。安葬了娘亲之后我便在烟霞楼留了下来,四处寻找她最喜欢的古琴,一住就是三年。” “在这里我用自己的才智为客人开解烦忧,和他们笑谈风月,畅聊人生。只是,当客人们笑着从竹屋离去的时候,我却会无尽失落。我可以逗笑很多人,唯独我最想让她笑的人,却再也不能在我面前尽展欢颜。” 木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夜空的双眸闪着一丝晶莹,眸光中弥散着深深的思念。 “逝者已矣,公子不必一直深陷自责。你娘亲虽因忧思过重,早早仙逝,但她当初同意送你离开,也是为了你的未来。否则,她如何舍得?若你娘亲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平安快乐。” “公子倾尽全力,收集了娘亲喜欢的十大古琴,竹屋也保持着娘亲生前的布置,这实属不易。你对娘亲的孝心天地可表,唯有让自己的心真正解脱,活得洒脱,你娘亲才会含笑九泉。” 柳曼槐说着,手不觉伸向颈项,突然想起书彤她们当日为了骗过众人,已将娘亲的玉佩挂在那妇人身上,如今早已随着那妇人被欧阳英睿给焚了,心底漫起难言的遗憾。 “抱琴,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留多久,但是,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护你一天。日后,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我一定也会带着你。” 木音低头看着柳曼槐,眉宇间的哀伤淡了许多。 “抱琴谢过公子。” 两人踏着月色,一路闲聊回了烟霞楼,大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柳曼槐眼里。 只见一个青衫男子站在楼梯旁,斜靠着栏杆,笑得玩世不恭,几个姑娘围在他身旁娇笑着,不时伸手在他身上戳一下,或是顺势在他身上蹭一下,看上去彼此都很熟络。 这男子柳曼槐再熟悉不过了。 他是云山弟子,孤平,如今云山的首席大弟子。 这些年来,孤平是云山老怪最得力的干将,但凡云山的重要大事,云山老怪一定会交给他去办。 孤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山的规矩很严,素来要求弟子戒色,不得随意出入红粉之地,更不能沾染烟花情事。 否则一经发现,轻则挨罚,重则毙命。 孤平这个人,从小就特别崇拜云山老怪,素来将尊上奉为神明,从不会对尊上的话阳奉阴违,不可能私下破戒。 此时他揽着一个女子的腰,摆出一副【爱昧】的姿态,可眼里却没有沾染丝毫【青欲】。 显然,他来此处绝非寻欢,而是办事的。 难道,孤平是冲着自己来的? 柳曼槐心里一滞,眼神依旧如以往一般淡然,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紧跟木音穿过大厅。 好在,孤平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平老弟,上楼!” 一个头戴白玉冠,身穿锦缎长衫的男子走向孤平,看到木音,松开怀里的姑娘,轻挑地笑着上前,“这就是木音公子?” 男子的口音有些特别,显然并非离国人士。 他虽然才二十出头,但眼下晕着一圈青灰色,双眼浮肿,一看就是长期浸淫于酒色之中,身子已被掏空。 此刻看见木音,他倍感惊艳,走过来伸出手指就欲去勾木音的下巴,“果然是个【油物】,可惜偏偏是个男子,若这副皮囊长在女子身上,就算死在你怀里也聊无遗憾!” 木音眼里闪过一丝寒芒,脸上却笑得妖气,身子轻轻一侧,躲过那狼爪,“这位爷倒是有趣,可惜在下的爹娘没有给在下一副女儿身。” “是有些可惜。” 那男子收回自己的手,捏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木音,眼里神情愈发荒诞,言语也愈发放肆,“不过偶尔换下口味也不错,不知道这男人的滋味和女人有何不同?” “恐怕爷要失望了,在下是清倌。” 木音又往后退了半步。 “清倌?!” 男子哈哈一笑,“这红粉之地的雏儿哪个不说自己是清倌?可一旦有了大价钱,谁又不巴巴地卖呢?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说吧,你要多少?本公子付得起!” 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在下要的,恐怕爷给不起!” 木音还是一脸的笑,可那笑未达眼底。 他回头看了一眼柳曼槐,抬脚欲往后院走,“抱琴,跟上。” “这世上本公子给不起的东西可不多,你不妨说说看!” 那男子显然对木音起了兴趣。 第一百七十三章 心中感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男子一边说着,身子一移就挤了过来,随手将柳曼槐向旁边一推,手指勾起她脸上的面纱,用力一扯,“这就是那个很会抚琴和煮茶的琴奴?” 话音刚落,柳曼槐的脸已暴露在众人面前,一朵盛开的牡丹用油彩描在她的右脸颊上,看上去妖艳无比。 男子的眼睛一亮,呼吸又重了几分,“原来这琴奴也是个绝色!你们主仆二人,本公子今晚都包了!” “爷的口气太大了吧!琴奴是在下的!” 木音将柳曼槐拉到身后。 “笑话,你都是这烟霞楼的人,你的琴奴自然也是。这里哪一个不是出来卖的?只要你们标得起价,本公子便买得起。” 男子放荡一笑,“你们主仆既然情深,不妨让本公子一并为你们开了苞!” 这话的意味实在太过【淫迷】,大厅里响起一片笑声。 就连那些平素捧着木音的客人,也忍不住一脸坏笑。 “爷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天还没黑,梦就已经做上了。” 木音这下终于沉了脸,牵起柳曼槐的手,“请恕在下不再奉陪!” “你什么意思?居然不买本公子的账?” 男子也变了脸,伸手拦住两人,“莫非你们俩名为主仆,实有私情?怕本公子花了大价钱,上了床榻后发现你们早已不是雏?” “这位爷,抱琴卖身主子为奴,只属于主子一人。何况,你确信你不怕?” 柳曼槐抬手一抹脸上的油彩,那个狰狞的疤痕露了出来。 众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男子眼里闪过嫌弃,手中面纱扔还给柳曼槐,“还是戴上吧,以后别出来吓人!” “多谢爷体恤!” 柳曼槐面不改色,将面纱重新蒙上,“公子,我们回去吧!” “丑八怪可以走,美人留下!” 男子鄙夷地斜了柳曼槐一眼,狂傲地看着木音,“本公子今晚要定你了!” “恕不奉陪!” 木音拉过柳曼槐,抬脚离开。 男子阴沉着脸打了个响指,几个护卫冲上来,将木音和柳曼槐团团围住。 “原来这位爷喜欢用强!” 木音的话里少了平素的温和,变得有些冷。 “都说胭脂马不好驯服,但本公子偏生不信。只要上了床榻,本公子保管驯得你舒舒服服,只会讨饶!” 男子的话再次引得众人大笑。 柳曼槐虽然知道木音的隐卫就在附近,就算真的动起手来他也不会吃亏,但心里还是难免为他捏了把汗。 毕竟,这男子一身华贵,言语嚣张,一看就有些来头,若是真的闹翻了,恐怕会随时来找木音的麻烦,那木音以后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过了。 “别担心!” 感觉到手里柔荑微微的湿润,木音轻轻捏了捏柳曼槐的小手。 “哎哟,难怪今儿个早上一醒,就有喜鹊在我窗外叫,原来真有贵客到啊!云大公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咱们烟霞楼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时候,得了消息的玉妈三步并作两步从楼上连奔带跑地赶了下来,扭动着身子站在了男子和木音之间。 “妈妈就别说什么贵客了,一个小小的伶人都敢不买本公子的账,这烟霞楼真是让本公子扫面子!” 那云大公子冷哼了一声。 “哎哟喂,我的爷,烟霞楼就是一个卖笑的地儿,来者都是客,客人自然最大。就算是刚生了孩子躺在榻上,只要客人点了,那都得起来陪着客人乐呵不是,绝不敢存心拂了客人的面子,云大公子必定是误会了。” 玉妈一边说一边往那云大公子身旁凑过去,扬起手中绢帕挡在唇边,压低声音,“云大公子有所不知,木音他的确不是我的人,他是某位爷托付在烟霞楼的,平时虽会陪人谈天说笑,可他的人,却不能动。” 云大公子眼眸一深,“哦?还有这等事?妈妈该不是说来骗人的吧?” “云大公子,你就算给我十个脑袋,我也不敢骗你啊!” 玉妈一脸讨好,“若不是有人托付,我会将后院腾出,让他一个人建了园子?这样的待遇,哪个楼里的头牌有?” 云大公子眸光微闪,心下沉吟,妈妈说得对,木音的确不像普通的伶人,看来果真是哪位达官贵人养在外面的相好,用这样的方式掩人耳目。 “云大公子,都是误会,今晚你在烟霞楼尽管乐呵,玉妈我分文不取!” 见云大公子态度有所缓和,玉妈连忙示意姑娘们上前将他围住。 一直沉默的孤平笑着上前,“大公子,男人再绝色也不如女子腰肢柔软,不管你怎样搓圆捏扁,变换花样都可以。不如,多挑几个姑娘解闷吧!” 孤平话虽说得【放蒗】,但眼里却带着几分警示,似在提醒云大公子什么。 云大公子当即悻悻地拉过一个姑娘,狼爪在她的柔软上狠狠一捏,“平老弟说得对,男人再好也没有姑娘们这解渴的本领!” 被捏的姑娘嘟着红唇娇嗔,“云大公子真是越说越没正形了!” “哦?说得没有正形你就受不了了?等下本公子会让你更受不了!” 云大公子【放蒗】一笑,手在姑娘翘臀上一拍,低头在红唇上一啄,挑衅地看了一眼木音,“走,上楼,你可得把本公子的火给灭了!” 一行人说着些露骨的浑话,转眼上了楼。 木音看了玉妈一眼,牵着柳曼槐回了竹屋。 “怕么?” 两人坐了下来,木音给柳曼槐倒上一盏茶。 “不怕,只是,有些担心他以后会不会还来找你的麻烦。” 柳曼槐低头捧着茶盏,茶水在里面轻轻晃着,像她此刻不算平静的心。 孤平,他认出自己了么? 他到底为何而来? “你可知道他是谁?” 木音看着柳曼槐。 “听他的口音,应该不是离国人,妈妈唤他云大公子,莫非是云国的贵人?” 柳曼槐抬眼看着木音。 “你果然聪慧。” 木音赞许一笑,“他是云国太子洛星州。” “云国太子?” 柳曼槐眨了眨眼睛,“看他这德性,在苏城颇有名气,难不成时常来苏城的红粉之地?云国女子不美?” “云国女子自然也美,可我们这位太子是个天生的【色肧】,就喜欢异国风情,所以时常来苏城。不过他素来不好男风,我在烟霞楼待了几年,这也是第一次与他狭路相逢。” “看来这位太子是对你一见倾心,日后免不了会纠缠于你。” 柳曼槐带了几分打趣。  “他虽然狂傲,却不莽撞。玉妈刚才那番话足以让他引以为戒。” 木音揉揉眉心,“我总觉得,他频频出现在苏城,并非完全为了寻欢作乐。他每次来,身边都会出现那个‘平老弟’,两人黏在一起,似乎在密谋什么事情。而这个人,应该是离国人。” “若他们真在计划什么事情,就断不会为了风月情事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洛星州就算心中对我有了不满,也会隐忍不发。” “密谋?” 柳曼槐心中一跳,此前一直猜测的问题似乎一下有了答案。 难道,云山和云国私下有所勾结,伺机反了离国? “来,换一换心情。” 木音起身从屏风后取来“流泉” 放在柳曼槐面前。 “好。” 柳曼槐去泉眼边净了手,回来坐下,一曲“潇湘水云” 流淌而出。 泛音飘逸,顿时将人带入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的意境。 木音一愣,时事飘零、山河残缺、云水掩映、烟波浩渺,隐遁之心,复杂之情,这小丫头怎么会临时起意,弹奏这样的曲子? 难道是刚才自己无心说到洛星州和离国人可能的密谋,让她敏感地想到了什么? 真是个心细如尘的女子! 一般的女子很少心怀苍生、心系国家,儿女情长,相夫教子,不才是女子最向往和关心的么? 偏偏是她,与众不同,却又让人觉得清淡出尘,格外欣赏。 木音看向柳曼槐,觉得此刻她眸子里装下的只是一个孤岛,轻轻浅浅,没有悲伤,也没有花朵,就连平素那一丝慧黠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丝淡淡的迷惘。 她似乎随着乐曲进入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是她自己的,旁人无法进入。 在那个世界里,她内心充满了挣扎,也充满了迷惘,仿佛身陷一张无边无际的网,挣不脱,也看不到方向。 她就像是残垣下的一朵花,更像是路边最普通的一棵草,看似柔弱却很坚韧,她奋力地抗争着,却又无奈地承受着命运带给她的一切束缚和不公,静静地面对命运的打击和嘲弄。 木音心里一滞,他不知自己为何会从这样一曲感叹国破城荒的旋律中听出柳曼槐内心最深处的苦涩和挣扎。 但是,他觉得自己听懂了她的心声。 这一刻,她看似平静,周身却萦绕着“家国情仇” 的气息。 她向来冷眼旁观芸芸众生,如今却跳不出世俗的无奈,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挣扎,还是只能沦陷在芸芸众生的七情六欲之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教训泼皮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木音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突然就对眼前这个女子生出了一丝丝怜悯,想发出一点声音去惊扰她,唯恐她掉入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悲伤中无法自拔,却又觉得她的世界遥不可及,自己根本无法帮上她什么。 一曲终了,柳曼槐缓缓抬头,对上木音漆黑的眸子,迎着那一丝审视,她清浅一笑,“让公子见笑了。” “抱琴,你是女子,不用背负太多,你的心不该这么苦。” 木音轻叹一声,却也不知如何安抚。 “公子,夜了,歇息吧!” 柳曼槐站起来,对木音福了福身,走回了自己的竹屋。 一夜无梦。 次日一早,柳曼槐和阿英一道回家,刚走到烟霞楼大厅,便遇到孤平从楼上下来。 两人在楼梯前擦身而过,孤平淡淡的一瞥,让柳曼槐心里一滞。 云山的人都擅长易容,也都擅长看穿别人的易容,孤平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自己脸上这道假的疤痕上画着油彩画,眼角也特意加以勾勒,就连眼神也与当初不同,他能看出破绽么? 要不要杀人灭口? 这个念头在柳曼槐脑子里一闪而过,便迅速被她否定了。 孤平是云山老怪最器重的弟子之一,若他莫名消失在苏城,或死在苏城,云山不知会派多少人前来追查,到时候定会连累无辜。 依云山老怪的性子,说不定一怒之下,就会让这苏城一夜之间变成死城,人畜不留。 自己八岁那年,一个叫孤远的男孩下山执行任务,不知为何招惹上了青龙帮,结果被打成半死,手筋脚筋均被挑断。 当孤远被其他弟子找到送回云山,云山老怪问明了情况,手指一弹,一道白光割破他的喉咙,直接送他上了路。 紧接着,云山老怪亲自下山走了一遭,没有争执,没有打斗,甚至都没有给青龙帮的人一个解释的机会,就在他们帮主娶亲的那天晚上,云山老怪的身影从那喜宴上空飘过,随后,青龙帮的人全部诡异地丧了命。 据官府所称,青龙帮全帮上下二百一十四口,加上前来贺礼的五十七位客人,全都举着酒盏,笑着断了气。 官府发现他们尸身的时候,他们就好像仍在喝酒猜拳,没有一人倒下,就连桌下忙着拣食骨头的几条看门狗也都还叼着骨头站立在那里。 只是那花厅里安静得出奇,那一个个神态各异,喜上眉梢的死人就像在演一场哑剧,看得衙役们浑身毛骨悚然。 而作为新郎的帮主,则死在了自己的新房里,死在新娘身上。 两人死的时候正在行合卺之礼,被发现的时候,依旧赤身结合在一起,一脸的兴奋和餍足。 实在让人称奇。 这青龙帮的灭门惨案在当时可谓是一大悬案,官府压根查不出任何线索,只能当个无头案草草了结。 而江湖却因此而震惊,各大门派纷纷展开调查,最后终于查到青龙帮在灭门之前曾处置过一名云山弟子。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指向云山,那被青龙帮欺负的孤远也已入了土,但自此,江湖上各大门派都知道,云山的人不能轻易招惹。 思虑至此,柳曼槐怎敢轻易对孤平下手? “平公子,我家公子说还想睡会儿,请你先去用早膳,他随后就到。” 洛星州的一个手下从楼上追了下来,看了柳曼槐一眼,径直和孤平讲话。 “无妨,让你家公子多睡会儿。” 孤平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转身出了大门。 柳曼槐和阿英也跟着走了出去。 不想让孤平发现夜枫的园子,柳曼槐带着阿英往回家的相反方向走。 柳曼槐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跟在身后的孤平,心里暗暗想着应付的法子。 “阿英,我肚子有点不舒服,你买了灌汤包不必等我,回家见。” 走了半条街,柳曼槐已经确信孤平在跟踪自己,捏了捏阿英的手,捂着肚子拐进了一处净房。 阿英晃晃悠悠去了包子铺。 柳曼槐如厕出来,并未看见孤平,但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孤平一定躲在什么地方看着自己。 柳曼槐伪装不知,慢慢向巷口走去。 “老大,真的有个妞!” 突然,几个泼皮出现在她的面前,嬉皮笑脸地看着她,挡住她的去路。 “有点瘦!” “胸还不错!” “蒙着脸?听说她很丑。” “丑不丑有什么要紧,是妞就行。玩的时候你别看她的脸!” 几个泼皮满嘴污言秽语,向柳曼槐靠了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 柳曼槐攥着衣襟,谨慎地向后退着。 一转眼的时间,巷子里就钻出这么些泼皮,显然是孤平干的好事。 他想做什么? “做什么?!你说我们要做什么?!” 领头的泼皮笑着上前,“自然是要你陪哥几个乐呵乐呵!”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柳曼槐眸光一缩,双手握成拳,不急反怒。 “装什么清纯?你这个臭八怪不就是烟霞楼的【表子】么?还是那个不男不女的木音公子的琴奴。难不成你没尝过男人的滋味?还是你家那木音公子根本就不是个男人,无法让你尽兴?” 泼皮头子说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她不是没尝过男人,是没尝过不要钱的男人!” 另一个泼皮【银荡】地笑着,“去烟霞楼的男人可都是付了钱的,只要给她钱,她保管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 “几位若是想要女人,我这里有钱,你们拿去烟霞楼,自有姑娘伺候。” 柳曼槐说着就要去摸钱袋。  “我呸!要钱才伺候?!老子还就不爱给钱!咱们哥几个免费伺候你,保管把你给伺候得舒舒服服!” 泼皮头子说着欺身上来,就要动手动脚。 柳曼槐眼里闪过寒芒,甩手就是一耳光,“离我远点!” “妈的,你不想活了?敢打老子,今儿个老子不弄死你,老子不是爷们!” 泼皮头子扑过去,咬牙切齿。 “哟,还是个小野猫啊!” 其余几个泼皮也逼了上去,“不过哥哥我最喜欢小野猫了,够辣!等下剪了你的爪子,看你还凶不凶!” “再野的娘们,压在身下也就服气了!” 柳曼槐身子一晃,躲过泼皮头子,随手抓过墙边的一根木棒指着几个泼皮,“不要再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她的声音依旧很柔和,可整个人与平素完全不同,隐去了柔顺,显出几分江湖儿女的气势。 “不客气?好啊,老子就是不客气!上!给老子好好收拾这臭八怪!” 泼皮头子捂着火辣辣的脸,凶相毕露。 柳曼槐柳眉一立,手中木棍,对着几个泼皮招呼过去。 因为知道孤平就躲在附近,她半点云山的功夫都不敢用,也不敢下毒,用的全是当初在牧马山君无君浩陪欧阳元青练的招术。 “妈的,没想到这个丑八怪还真有几下子,兄弟们,上,狠狠揍!妈的,先揍趴下了再好好玩她!” 几个泼皮气急败坏,撸了撸袖子,也在地上捡起木棍什么的冲了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强抢民女,明目张胆地乱来,你们如此无视王法,不怕官差老爷抓你们?!” 一听他们言语污秽,柳曼槐皱眉清喝。 “强抢民女?!” 泼皮头子啐了口唾沫,手指着柳曼槐,“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这样的鸡婆也配叫民女?!” 柳曼槐眸光一暗,手指蜷了一下,“没看出来你肚子里还有点东西,还能出口成诗。只可惜你今天遇到本姑娘,再会吟诗也没有用,姑娘我要打得你遍地找牙!” “妈的,口气不小,老子揍死你!” 泼皮头子火一下就大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看似文弱的柳曼槐居然是块硬骨头。 “我看你们就是就欠揍,对本姑娘动手动脚,出言不逊,姑娘我今天非让你们长点教训不可!” 柳曼槐抿了抿唇角,挥着木棍将那几个泼皮全部打趴下。 她很清楚,自己若是不强硬,指不定以后还要被这些家伙怎么欺负,更何况,今天这个事情传出去,有关她的清誉,就算她现在人在烟霞楼,可她也是清白的。 “说,以后还敢胡来么?” 柳曼槐踩在一个泼皮身上,手里的木棍指着他的头。 这一刻,她看上去就像个女侠,哪里还有半点平素的柔顺。 “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那家伙吓得连声求饶。 “你倒是敢!” 柳曼槐哼了一声,“你们要是敢再做这种下作的事,被姑娘我遇到,我就打断你们的腿!” “不敢了,不敢了!” 几个泼皮一起答着。 “我警告你们,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清倌?本姑娘只是抚琴而已,不但本姑娘是清白的,木音公子也清清白白!谁要是再胡说八道,姑娘我把舌头给他拔了!” 柳曼槐再次警告。 “是,是,是,不乱说,不乱说,姑娘你比荷花还圣洁,出淤泥而不染!” 那泼皮头子答得最快。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木音是谁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马上消失,别让本姑娘再看见你们!”柳曼槐在那泼皮屁股上踢了一脚,丢下手中木棍,拍拍手,转身准备离开。 这时候,泼皮头子猛地从地上跳起来,手里不知怎么多了一把短刀,对着柳曼槐的后腰狠狠刺来。 没想到柳曼槐身子一闪,手肘一拐,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拐倒在地。 上前一个飞腿将那家伙踢飞到墙上,随即又是几个窝心脚,再甩了他几耳光,揍得他鼻青脸肿,估计连他爹娘都认不住来了。 “你这等泼皮,留着也是祸害百姓,姑娘我不能杀人,却能一脚将你踹成太监,看你还敢不敢害人!” 柳曼槐挥着小粉拳,只觉得许久没有这般解气过了,揍人的感觉有时候真爽。 突然觉得挺感谢那孤平的,找来这样几个泼皮让自己揍,心中长久以来的郁结似乎一下就没了。 “没想到抱琴姑娘的身手这么了得,在下实在是佩服。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姑娘何不积德行善,放过他们?若真把别人踹成了太监,也不好吧!” 孤平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落地无声,冷眼扫过瑟瑟发抖的几个泼皮。 他没想到自己找来这几个人如此怂包,真是白瞎了银子。 “求姑娘饶命啊!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几个泼皮看着被打得变形的老大,这一次是真的怕了。 一见孤平出现,本想说出是受他指使,可一看他轻功如此了得,知道他更惹不起,连忙把话咽了下去。 不等柳曼槐说话,孤平冷喝一声,“还不快滚!” “马上滚!” 几个泼皮将老大扶起,仓皇而逃。 柳曼槐看了孤平一眼,准备离开。 没想到孤平伸出手臂,挡在她面前。 “平公子这是?” 柳曼槐挑眉看着孤平,眼里却没有慌乱。 “木音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就连身边的琴奴胆子也不小,还会武功,实在让人刮目相看啊!” 孤平嘴角泛起一丝不阴不阳的笑,“抱琴姑娘不必惊慌,在下只是想找你问几个问题!” “平公子真是与众不同,好好的在烟霞楼不问,跑到这样的地方来说话。” 柳曼槐看了一眼孤平,身子暗暗向后退了退。 “抱琴姑娘的警惕性很高啊。” 孤平收回自己的手臂,直视着柳曼槐,“在下只是想知道,木音真是伶人么?谁是养他的恩客?” “公子是不是伶人,烟霞楼上上下下都知道,这苏城的人也都知道,平公子还用问么?” 柳曼槐清浅一笑,“只是,我到公子身边的时间并不长,他几乎每夜都有客人,我每夜抚琴后就先退下了,不知道谁与公子的关系最为亲厚。” “木音平素会留客人过夜么?” “从不!” “他的园子里为何有隐卫?” “隐卫?” 柳曼槐愣了一下,似乎想了想,才答道,“平公子是说园子里那些个护卫么?听说是某位欣赏公子的爷特意放在他身边保护他的。” 此刻,柳曼槐心中已经笃定,孤平并未认出自己,他是冲着木音来的,难道是为了洛星州? 还是,他们忌惮木音身后的人? 木音的背后到底有怎样的势力? “他的恩客竟有这样的手笔?” 孤平眼眸一深,“听说木音很爱收集古琴?” “嗯,公子是个琴痴,买了好些古琴。” “他哪有那么多银子?又是那恩客给的?” “这个我不知道,公子没说过。” “那他有没有提过他的恩客是做什么的?” “只有一次偶然提起,说是个大人物,其他的不曾说过。” 虽然不知道孤平打听这些是要做什么,但柳曼槐却有种直觉,故意将木音说得神秘些。 “木音是云国人?” 孤平死死盯着柳曼槐的眼睛,想要看出她有没有撒谎。 “云国人?” 柳曼槐一愣,自己怎么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夜枫暗中查了一番,只查出木音不简单,却没查出他的底细,更没查出他背后是离国的哪股势力。 但倘若他是云国人,这一切不就很好解释了么? 难道洛星州并非对木音一见着迷,而是,他在怀疑木音,所以找了借口想接近木音? 一个能让云国太子忌惮的人物,会是什么? “说!他是不是云国人?!” 见柳曼槐眼里闪过一丝迷惑,孤平猛地伸手扼住她的脖子。 “公子怎么会是云国人?” 柳曼槐猛咳了几声,用力将孤平的手打开,“他肯定是离国人啊!” “若是被我知道你说了谎,我会要你死的很难看!” 孤平放开手,将柳曼槐狠狠一推。 “我说这是谁呀?居然敢这样欺负我家姑娘,当姑奶奶死了么?” 就在这时,阿英带着书彤和夜枫出现了,身后跟着数个清风阁弟子。 “妹妹,你没事吧?” 夜枫身子一掠,就到了柳曼槐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转身看着孤平,眼光冷得像冰,“请问公子是何意思?为何要欺负我妹妹?” “夫君,和他废什么话?敢欺负我家姑娘,打残了再说!” 书彤气呼呼地冲上来,手一挥,几个弟子一道将孤平围在中央。 。 “还以为抱琴姑娘就够泼辣了,原来你嫂子更剽悍!” 孤平冷笑一声,显然没把众人放在眼里。 “姑奶奶剽悍碍你什么事了?难道女子就该柔弱可欺?” 书彤一副江湖女侠的味道,挥手一拳对着孤平砸过去,“你有种不要欺负女人啊!” “装什么好人?把自己的亲妹子卖去红粉之地,说是只给那木音公子当琴奴,暗地里还不是巴望着她能爬上木音公子的床……” 孤平一把抓住书评的手,轻轻一送,就推得她倒退了几步。 “我家妹子敬仰木音公子的才情,跟着他不过是与他讲论文义,谈论诗词歌赋,岂是你想的这么不堪?” 夜枫眉毛一挑,直觉这孤平有些不简单。 “是否不堪,天知道!” 孤平冷哼一声,凌空飞起,人转瞬不见了踪影。 在他看来,这些无名小卒不值得他动手,何况,他来此是有事情要办,不能惹上麻烦,以免坏了尊上的计划。 “这人是谁?武功这么厉害?” 书彤惊讶地看着孤平消失的方向。 “回去再说。” 柳曼槐压低声音,带着众人往回走。 “云山的人?你确信他是为了洛星州来苏城,而不是为了你?” 回家后,夜枫听说了孤平的身份,颇为担忧。 “应该不是为了我。” 柳曼槐蹙了下眉,“今日他如此试探我,并非因为怀疑我是故人,而是他们对木音的身份起了疑心。” “阁主,云山和云国太子勾结,是想做什么?木音到底是谁,怎会让他们如此忌惮?” 书彤一改人前的泼辣样,坐在柳曼槐身旁冥思苦想。 “孤平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苏城,更不会无缘无故与那云国太子来往密切,或许,云山要借助云国的力量来复国,歌舞升平背后很可能会有一场始料未及的战争。” 柳曼槐叹了口气。 “若真是这样,此事越来越复杂了。至于木音,他和云国皇族或许也有某种联系。但看样子,洛星州虽然怀疑他,却并不认识他,更不识得他的真实身份。” “阁主,云山真有这样的想法?” 书彤脸色骤变,“战事一起,遭殃的还是百姓,不知道又有多少人会流离失所,不知道有多少孩子会成为孤儿……” “尊上一直想复国,逸王已死,世子已不再执掌兵部,对他而言,时机逐步成熟。当今圣上一直更注重防范落国,对云国甚少关注,这便给了尊上可乘之机。” “尊上这盘棋早已布局了多年,京城之中,太子和平王早已面和心不和,如今又因为我的死,与向来支持他的世子产生了隔阂,皇族内部已成一盘散沙,尊上应该在加快行动了。” 柳曼槐何其聪明,一切早已想得通透。 当自己不听云山老怪的命令,他便将自己做为弃子抛了出去,用逸王的死让欧阳英睿与自己反目,用自己的死让欧阳英睿与欧阳元青、欧阳元朗反目,将欧阳皇族变得四分五裂。 真是连环局,好手段! “阁主,需要属下做点什么?” 夜枫看看柳曼槐,“如今很多事情尚未查清,阁主的身份一定不能暴露了。” “我自会小心。你去查查除了洛星州,孤平在苏城都和谁接触。” 柳曼槐稍一沉吟,“此外,命阁中弟子寻个隐蔽安全的地方,暗中收购粮食,开始囤粮。” “囤粮?” 书彤一愣,“这是为何?” 柳曼槐轻叹,“我们无力改变什么,但是,一定可以做点什么。如今清风阁打开了财路,把盈利拿出一半来囤粮以备不时之需,若战事打响,还可救助平民。” “阁主,你的想法固然好,可女衣馆刚刚起步,还需要资金。你不是想在各地开设女衣馆的分号么?若分出资金囤粮,如何能成?” 书彤蹙了下眉。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上门滋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在书彤看来,苏城的女衣馆刚刚获得了一点成功,并未赚到多少银两,何况日后向各大城镇推广也还会遇到各种想不到的困难,资金的积累很重要。 为官的,成为竞争对手的商贩,都可能联合起来刁难女衣馆。 这个时候拿出一半利润去囤粮,不但会减缓开设分号的速度,也会使财力分散,无法应对突发情况。 “书彤,清风阁不能一直做替人复仇的买卖,就算我们立的规矩符合江湖道义,也难免有那种不讲理、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人会来寻仇。” “让清风阁接单替人复仇,是为了积累开设女衣馆的资本。等到女衣馆成功推广,清风阁便要退出江湖,全力经商,这才是我的本意。” 柳曼槐第一次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孤诺和孤希与清风阁无关,我自己会为他们报仇,不想牵扯阁中弟子。” “而今,朝堂风起云涌,云山也好,落国也好,云国也好,都对离国虎视眈眈,若战乱开始,人们一心想的都是保命,谁还会关心红妆?女衣馆能有什么生意?反倒是粮食能为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柳曼槐踌躇满志,“未雨绸缪者胜。宁可女衣馆推进的速度慢一点,也要先囤粮。若云山连云国都可以联系,何尝又不会私下与落国交好?若落国、云国和云山同时发难,朝廷将焦头难额,短期内凑足军粮都是件难事。到时候,我们便能好好赚一笔!” “阁主果然睿智,属下愚昧了!” 书彤这才彻底明白了柳曼槐的用意。 “对!只要不借机哄抬价格,能解决朝廷的燃眉之急,朝廷便不会阻止清风阁赚钱。” 夜枫赞许地点点头,“清风阁如今弟子不少,有了财力,就能真正壮大,避免被人宰割,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随后,夜枫出了门,书彤陪着柳曼槐炼丹,顺便向她禀告女衣馆最近的情况。 听到生意越来越好,柳曼槐莞尔一笑,一切都和她想的一样。 不过是将普通的衣衫款式加以改进,并用她自创的双面绣绣上一些独特的图案,就能让衣裙的价格翻上一番。 那些胭脂水粉也是采购而来,不过在里面加了些药草,便让其香气和色泽与众不同,更受女子们追捧,即使价格比别人高了许多,生意还是很好。 “书彤,所进的各种原料一定要注意质量,我会随时送新的图案来,胭脂水粉的配方也务必要保密。” 小铜鼎下炉火通红,印得柳曼槐的俏脸格外有光泽,只是那疤痕也狰狞了不少。 “阁主,你这疤痕也太逼真了,你打算一直这样?” 书彤暗叹,明明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却非要将自己弄成残颜。 “这样没什么不好。” 柳曼槐淡淡应着,忽听得阿英在门外唤,木音来了。 “他怎么来了?” 柳曼槐一愣,看看铜鼎,“也罢,这一炉刚好完了,今日就不炼了。” 片刻之后,阿英带着木音走了进来。 “抱琴,你没事吧?” 木音对书彤点点头,径直走到柳曼槐身前,眼里蕴着满满的关心,“我听说你今日回家遇到了泼皮无赖,他们没有欺负你吧?” “公子,我没事,几个无理取闹的混混,被我打得满地找牙。” 柳曼槐心里一暖。 “没事就好,走,我接你回去。” 木音松了口气。 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书彤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两人其实倒挺配的。 如果,木音真像阁主说的那样并非伶人,那他会是阁主的良人么? 走出夜枫的园子,来到街上,木音看到一个卖茉莉的阿婆,上前买了两串,递给柳曼槐和阿英。 阿英当即挂在了脖子上,柳曼槐只是将花串绕在手腕上,看上去别具一格。 木音的唇角弯了弯。 “抱琴,今儿个中午我们就在外面用膳吧。” 三人从苏城最好的酒楼经过,木音提议。 “何必破费呢?” 虽然知道木音不缺钱,可柳曼槐并不觉得此时和他一起来酒楼吃饭是什么好事。 孤平对木音起了疑心,说不定此刻便有人正躲在暗处窥探他们。 “吃一顿饭有啥破费的?天天吃烟霞楼的东西,偶尔也要出来换换口味嘛。” 木音勾唇一笑,“再说了,今日你遇到那些破皮无赖,这也算给你压压惊。” “公子,我倒觉得应该是他们需要找个地方喝顿大酒压压惊。当时可是我把他们揍得满地找牙!” 柳曼槐扬了扬眉,“他们也不想想,公子的人是这么好欺负的么?” “是啊,我的抱琴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木音心中本有几分歉疚,总觉得自己今儿个要是派了个隐卫跟着柳曼槐,她就不会被那些泼皮纠缠不清,但此刻见她这模样,心底的那点负面情绪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说着,木音带着柳曼槐和阿英走进酒楼,三人进了一个雅室,一边聊一边用膳,好不惬意。 午膳后,木音又点了一壶茶,要了一些水果,消磨了半个时辰的光阴,三人才慢慢起身回到烟霞楼。 此刻,烟霞楼里颇为热闹。 姑娘和伶人们都起来了,也用过了午膳,正在串着门子闲聊。 你看看我今晚要穿的衣裙,我找你借个首饰晚上配我的新衣,她找你要个胭脂水粉,总之,楼上楼下人影攒动。 木音三人刚走进一楼大厅,便有个伶人拿着一本棋谱跑了过来,“木音公子留步,我要请教请教你!” “阿洛,又在琢磨棋谱啊!” 木音站定了身子,接过那棋谱,柳曼槐与阿英也站在一旁。 “谁是木音,给老娘滚出来!” 就在木音低声给那阿洛说着棋谱的时候,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家丁冲了进来。 女人二十岁出头的样子,五官虽说不丑,却又肥又胖。 满身珠光宝气,金闪闪的晃花了别人的眼。 不知道是不是太魁梧的原因,女人中气十足,一声大喝简直震耳欲聋。 柳曼槐微微蹙了下眉,抬起头迅速扫了一眼,倒是没发现那洛星州的踪影,也没看到孤平,只看到爱八卦的姑娘们纷纷涌出了房间,挨挨挤挤地在那楼梯上、走廊上站着,好奇地探出头来看。 “都哑巴了?一个个平素不都是浪蹄子么?不都伶牙俐齿,最会叫么?这会子怎么都不说话了?” 那女人一看就是个泼辣货,站在大厅中央,双手叉腰,指着楼上看热闹的姑娘们骂到,“老娘问你们,木音在哪里?!叫他给老娘出来!” “哪里来的婆娘,跑我们烟霞楼撒野?不想活了?!” 一个小厮冲了上来,瞪着那女人,“给老子闭嘴,吵醒了玉妈,有你受的!” 楼上的姑娘们全都噗哧一笑,完全无视那女人的感受,对着那小厮笑得颇有深意,“三儿,昨晚玉妈的相好来了?难怪今儿个到现在都还没起来!肯定是折腾到早上才睡吧!” “我说姑奶奶们,你们就不要跟着瞎闹了,既然知道玉妈还没起床,你们就安静点,不然等下她河东狮吼,大家都要遭殃!” 那唤作三儿的小厮抬头对着楼上一阵挤眉弄眼,随即转过头来瞪着胖女人,“快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敢威胁老娘的人,还没生出来!” 那女人怒喝一声,走上前去,一把抓住那三儿,狠狠往地上一摔,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竟一屁股往那三儿身上一坐,顿时,犹如泰山压顶,三儿当场被压得惨叫一声,晕死过去。 烟霞楼里顿时鸦雀无声,楼上叽叽喳喳的姑娘们全都张大了嘴巴忘记了合上。 阿英吓得缩了缩身子,见过剽悍的,没见过如此剽悍的女人。 几个刚刚跑过来的小厮一见这场面,也给愣住了。 这些年,苏城很少有人来烟霞楼闹事,玉妈养着他们,不过就是将那些掏不出银子,又想来【疯流】快活的人给扔出去罢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泼辣剽悍的女子呢? “怎么,不是要给老娘颜色看么?现在怕了?老娘压不死你们!” 女人虽然胖,身子却很灵活,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脚将那被压晕的三儿踹开,指着傻傻站在她面前的几个小厮,“快说,木音在哪里!再不说,老娘压死你们!” 这一下,就是站在木音身旁的阿洛也禁不住身子颤了一下。 “这位夫人,在下就是木音,你找在下有什么事么?” 木音将棋谱放回阿洛手中,缓缓走上前去。 午后的一缕阳光透过一匹琉璃瓦的缝隙投射下来,投影在他的身上,他就像从山间走来的妖灵,沾染着一丝松竹气息,静静地站在那里,望着那胖女人,脸上除了妖气的笑容,看不出一丝慌乱。 “你就是木音?” 胖女人啐了口唾沫,“长得这么妖气,难怪要做男人的玩物!” 说完,女人扑上来,抡圆了膀子扇过来一耳光。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再见世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胖女人的手刚刚挥起,一个身影一闪,一下就闪到了她和木音之间,随即,只听见一声哀嚎,众人定睛一看,只见瘦弱的柳曼槐一把扼住胖女人的手腕,将她正欲挥下来的手给生生截住了。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木音这个琴奴完全是以卵击石啊! “抱琴……” 木音也没想到柳曼槐会冲到自己前面,愣了一下,就要将柳曼槐拉开。 他并不弱,并不需要躲在女子的身后寻求庇护。 “公子,好男不和女斗,还是让抱琴来吧!” 柳曼槐低声劝到。 木音瞬间明白了她话里的暗示。 胖女人不讲理,要是发疯动手,自己作为男人不好计较,只能吃哑巴亏,不如让柳曼槐来处理。 何况,他的隐卫此时的确不宜出现。 这么想着,木音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两人。 “你是谁,敢拦着老娘!” 胖女人没想到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上来一下就把自己给抓住,自己还动弹不得,当即就火了,“放开,不然有你好看的!” 柳曼槐语音不高,手一点没松开,“不知夫人找我家公子何事?” “我呸!一个大男人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有种出来和老娘单挑!看你这模样就不男不女的,好好的男人不做,要给别的男人压!” 胖女人想要摆脱柳曼槐,可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顿时有些气急败坏。 “还请夫人自重!” 柳曼槐的手轻轻向前一推,那女人就被她推得倒退了好几步,“公子是清倌,素来只陪客人喝酒对弈,夫人的话言过其实了。” “什么清倌!要我说早就被人给玩烂了!装什么纯洁!” 胖女人一挽袖子,“敢和老娘抢男人,老娘将你这张妖里妖气的脸给你打花,看你还【钩引】男人不!” “夫人最好别乱来!” 柳曼槐见状,知道这女人是横惯了的,声音一下就冷了几分,周身也散发出冷冽之气,“就夫人这脾气,男人若是不出来偷腥,那才怪了!不过,就算你家相公在外面有了相好的,夫人也不该这般乱冤枉人。我家公子岂是你可以随意侮辱的!” “给我把这小蹄子往死里打!” 胖女人手一招,几个家丁和她一起扑了上来。 “公子,借你腰带一用。” 柳曼槐不紧不慢,接过木音解下的腰带,将两头一合捏在手里,对着冲上来的人抽了过去。 只听啪啪几声,柳曼槐手中的腰带直接抽到几个人的腿上和腰上,直打得他们纷纷后退,胖女人咆哮着冲上来,柳曼槐眉头一皱,身子一转,连抽了她几下,疼得她哇哇大叫。 “谁在闹事?” 一声怒喝,随即,楼梯上的姑娘们闪出一条道来,玉妈冷着脸走了下来,她身旁跟着苏城城主的亲弟弟,一个快四十尚未娶妻的男人。 柳曼槐收了手,退到木音身边,木音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金三胖,你男人不见了,你就到这里来闹?谁告诉你是木音公子把他留下了?” 城主的弟弟揽着玉妈的腰,鄙夷地看了那胖女人一眼,“我告诉你,烟霞楼没有你男人。就算有,那也是他自己来的,怨不得谁。你要再敢闹,我让你家所有金铺开不了门!” 胖女人悻悻而归。 木音公子的琴奴忠心护主的故事也随之传了开来。 木音对柳曼槐的好感再增一分。 他没有想到,看似柔弱的柳曼槐身上竟蕴藏着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那一刻的柳曼槐,让给他看到了一种别样的美! 这日早上,柳曼槐又带着阿英回家,木音原本想派个隐卫暗中护送,可一想到那孤平虽然已经离开了苏城,洛星州依旧日夜在烟霞楼快活,有的事情暂时不能引起洛星州怀疑,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吩咐柳曼槐和阿英路上多加小心。 “阁主,那孤平对外也以商人自居,不但和城主府来往密切,就连苏城守军的大营也从他手中买了不少东西。” 夜枫禀告着这几日查到的情况。 “再探,我要知道城主与他、守军与他到底是利益关系,还是已经狼狈为奸,有了叛逆之心。” 柳曼槐眉心一蹙,看来事情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 “他离开前的几日,还常去几个铁匠铺转悠。” “看来,他们已经在计划着打造兵器了。” 柳曼槐的神色愈发严肃。 “属下还发现,洛星州在苏城买了一所园子,最近正在大修土木。” “不好,这可能是个幌子!” 柳曼槐当即悟到什么,“他们是在挖通往城外的密道!” “属下继续去查!” 夜枫脸色大变。 回去的路上,柳曼槐突然腹疼,阿英扶着她走进大厅,恰遇洛星州一身锦服走下楼来。 视线扫过微弯着腰,咬着唇,一头薄汗的柳曼槐,洛星州眼里充满鄙夷。 柳曼槐此时疼得有些神智涣散,并未注意到洛星州眼里闪过的一丝算计和狠戾。 木音房门紧闭。 阿英扶着柳曼槐回屋在椅子上坐下,找出丹药喂她服下,又拿出薄被盖在她肚子上。 自打年前掉入寒潭,葵水中断,柳曼槐便已落下病根。 那日从悬崖上落下掉进冰窟,这病症愈发严重。 几个月来,她小腹总是冰冷,时常冷痛异常,疼起来不但手脚冰凉,难以忍受,且再没来过葵水。 作为医者,柳曼槐自然知道自己是被风寒侵入了宫体,寒凝血滞,以致腹疼难忍,若久治未愈将会导致终生不育。 只是,她对此无所谓。 反正这一生她没想过还要嫁人,子嗣什么的自然无关紧要。 恰逢如今天气炎热,没有常备暖炉,发作时只能用内力来温暖肚子。 但柳曼槐遭受重创,内力尚未完全恢复,如今又住进了烟霞楼,身边没有书彤,一旦发作只能靠她自己硬撑。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柳曼槐渐渐缓过来,阿英这才放心地去厨房拿午膳。 不一会儿,阿英提着食盒急匆匆走了回来,“姑娘,我刚才遇到若雪姑娘,她说木音公子刚出去,说是去南山寺后山寻你去了。” “什么?!” 柳曼槐一愣,当即起身,疾步走到木音的竹屋旁,推门一看,屋里果然没有人。 柳曼槐心中暗叫不好,转身就往外跑,“阿英,你去找书彤和夜枫……” 南山寺后山,木音正与十几个护卫打成一团。 这些人显然并不想置他于死地,只是将他困住。 而那洛星州抱着双臂站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笑着,“木音公子,累了么?不如乖乖从了,本公子会好好疼爱你!” “无耻!” 木音瞪了洛星州一眼,手中长剑对着身旁的护卫刺了过去。 “没打够?那就继续!” 洛星州也不急,一挥手,“给他留点力气伺候本公子。” 柳曼槐雇了马车赶往南山寺,匆匆爬上后山,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来不及细想木音的隐卫为何不出手,她身形一动,飞到木音身旁。 “公子!” “抱琴,你怎么来了?” 木音一愣,心里一暖。 “又想上演丑女救主?!” 洛星州变脸怒喝,“把这个爱多事的丑八怪给本公子杀了!” “抱琴,你快走,他不会杀我!” “一起走!” 柳曼槐手一舞,柔软的白绫变成武器,将靠近她的护卫击退。 “把她的左脸也给本公子划花!刺瞎她的眼!” 洛星州话里带着狠毒,护卫们身上杀气外露。 木音眸光一暗,刚要吹响竹哨,一个冷如碎玉的声音响起,“青天白日,天理昭昭,岂容尔等这般凶残?” 熟悉的声音让柳曼槐一滞,心口一疼,手臂当即被长剑刺伤,她迅速回神,白绫一抛,勒住刺中自己的人,将其摔向后方。 “抱琴!” 看着柳曼槐的手臂渗出鲜血,木音惊呼一声,心疼地冲了过来。 两道身影掠过来,数招之后,洛星州的护卫全部被放翻在地。 “你是谁?竟敢坏本公子的好事?” 洛星州看着男子一步一步走近,只觉得一股威压随之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大胆!见了世子还不下跪!” 华池华藏收拾完那些护卫,站到了欧阳英睿身后。 “世子?” 洛星州一愣,眼珠一转,扑通跪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云国人?” 欧阳英睿凤眸一眯,视线越过洛星州,看向相拥而立的木音和柳曼槐,邪魅一笑,“云国人跑到我离国胡作非为,你这是活腻了?” “世子饶命啊!小民平素可是个合法商人,一时鬼迷心窍,动了邪念。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洛星州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求饶。 欧阳英睿的大名他听说过,那可是众所周知的狠角色,只两个手下就将自己十多名护卫打得落花流水,洛星州哪敢逞强? “食色性也!自古英雄爱美人,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若不能两情相悦便用强,实非男儿所为。” 欧阳英睿抬眼看着木音,脸上邪气更甚。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木音身世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欧阳英睿话锋一转,“不过木音公子的确让人难以忘怀,本世子这一见也觉得心跳如鼓,难怪你会情不自禁。” 木音脸上一变,刚要说什么,柳曼槐轻轻拉了他一下。 “姑娘,公子!” 这时,阿英远远唤了一声,冲了过来。 想必书彤和夜枫和她一道赶来,见欧阳英睿出现,怕暴露了身份,只让她一人上前来吧。 “我没事。” 看着眼泪汪汪的阿英,柳曼槐淡淡一笑,“只是皮外伤罢了。” “可是你刚才还病着。” 阿英抹着眼泪,“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抱琴,你病了?” 木音心里一慌,也顾不得什么男女之别,一把将柳曼槐抱了起来,“我们回去吧!” “公子,我没事……” 柳曼槐刚想挣脱,却见欧阳英睿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遂乖乖靠在木音怀里,由他抱着自己向前走去。 她轻轻捂着左胸,那伤痕似乎在隐隐作疼。 “草民多谢世子救命之恩。只是草民的琴奴受了伤,请容草民先行告退!” 木音礼貌而疏离地对欧阳英睿点点头,抱着柳曼槐大步离去。 “木音公子不必多礼,爷与你还会再见面的!” 欧阳英睿妖邪地笑着,看花了阿英的眼。 一直以为木音公子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如今才知道,原来这个什么世子更好看啊。 如果说木音公子是降落凡间的精灵,那么这世子就是游戏凡间的精灵王,就连坏笑的样子都如此摄人心魄。 跪着的洛星州也看呆了,原来男人真的可以比女人更养眼。 马车上,木音一脸歉意地看着阿英为柳曼槐处理伤口,“抱琴,是我连累了你。” “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寻我?” 柳曼槐抬头看着木音。 “早上你回家之后,送热水来的小厮说听到洛星州的手下向他禀报,将你抓到这南山寺的后山来了。我怕你遭他毒手,所以便赶来了,没想到却是中了他的奸计。” 木音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是关心则乱啊!” “公子若不是担心我,自然也不会上当。” 柳曼槐清浅地笑着,“好在我们都平安无事,以后多留个心眼便是。我也会些功夫,他们想抓我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嗯,看出来了,抱琴的武功不算差,若不是你生着病,应该在我之上。” 木音点点头,对柳曼槐的认识又多了一分。 “公子身边不是有隐卫么,为何被洛星州困着,却不召唤他们?” 柳曼槐对此深感疑惑。 “不想多事,所以没让他们现身。” 木音看了阿英一眼,欲言又止。 柳曼槐何其聪明,就此打住,不再讨论。 三人回了烟霞楼,更衣沐浴,刚收拾妥当,玉妈便走进了园子,“小音音,世子今儿个到了苏城,听闻你的风姿,定要见你一面,欲出千两黄金,包你今夜,你看?” “玉妈可曾告诉他我的规矩?” 木音挑了下眉,手里拿着鱼食,扔了几粒在那锦鲤身旁。 “进了烟霞楼,点名要选小音音的,有谁会不知道你的规矩呢?” 玉妈小心地陪着笑脸,“那个云大公子是个例外,小音音别和他一般见识。妈妈保证他以后再不会来找你的麻烦了。” “找麻烦?!” 木音冷哼了一声,“他刚才将我骗去南山寺的后山,差点要了抱琴的命!若他再敢这么放肆,休怪我无情!” 玉妈后背瞬间布满冷汗,惊惧地瞪圆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 “玉妈,你素来聪明,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以后别让那云大公子再出现在我和抱琴面前。” 木音说罢放下鱼食,转身进了竹屋,淡淡扔下一句,“素闻那世子也是个有趣的人,那今晚我便见上一见吧,但愿不要让我失望。” “那是,那是!” 玉妈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转身看着坐在竹下品茗的柳曼槐,压低了声音,“抱琴姑娘,你没事吧?” “玉妈费心了,我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碍事的。” 柳曼槐不卑不亢地递上一杯茶,“这是抱琴自制的银花茶,最适合消暑,玉妈尝尝看。” “抱琴,公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平素你还是尽量跟在公子身边,不要自己出去闲逛,万一出了事,公子可不得着急难过?” 玉妈接过银花茶一饮而尽,压根没品出味道来。 “玉妈教训的是,抱琴以后不会了。” 柳曼槐又换上好奇的表情,“世子就是大家说的那个战神?他为何要见公子?” “离国的战神就是世子。” 玉妈点点头,八卦本色显现无疑,“素闻这世子好男风,在京城一直与一绝色伶人相好,想必一到苏城得知公子的名气,便寻上门来了。” “这世子很有个性,成日与伶人宿在一处,为掩人耳目,便娶了个名声特差的世子妃。也是,就算他长得再俊,正经女子知道他好男风,谁愿意嫁他?” “不过据说那世子妃也不是省油的灯,嫁世子前曾是太子妃,大婚前不守妇道被太子休了,和世子成亲后又与厉王爷纠缠不清,还和自己的侍从关系【爱昧】。” “听说逸王爷的死也和世子妃的侍女脱不了干系。世子爷一怒之下,亲手将她射落山崖,还焚了她的尸身,可见心里多恨她!” 说到这里,玉妈眨眨眼睛,“抱琴,你今晚可有眼福了,世子也好看得紧。” “玉妈说笑了,这世间还有比公子更好看的人么?” 柳曼槐淡淡一笑,心中更为担忧。 这玉妈说了一堆,没有一点信息有用,那腹黑妖孽到底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晚上便知道了。” 玉妈放下茶盏,扭着猫步出了园子。 柳曼槐坐在青竹下,低头不语。 躲他么? 若是他已经知道,躲又如何躲得过? 若是他尚且不知,躲反倒会令他生疑。 顺其自然吧,自己已经不再是莫寻雁,和他再无半点关系。 只是,那穿心的一箭,那焚尸的决绝,都让她想起他,心里还会有些疼。 “姑娘,公子,午膳来了。” 阿英找厨房的人重新做了些膳食,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木音从屋里走出来,坐在柳曼槐身旁,默默用膳。 阿英的眼光瞄瞄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这公子和姑娘用膳的姿态都特别优雅,赏心悦目。 饭后,阿英忙着收拾,木音将柳曼槐唤进了自己的竹屋。 “抱琴,有些事我不想再瞒你,我怕你跟着我不安全。” 木音话音有些低沉,“其实,我也是云皇的儿子,洛星州是我皇兄。” 柳曼槐并不吃惊,果然如此。 “当年我父皇尚是大皇子,微服来到苏城,与娘亲邂逅且一见钟情。那时娘亲是烟霞楼的头牌,是个卖艺的清倌。父皇使尽浑身解数抱得美人归,一掷千金将娘亲包了下来。只是,就连娘亲也不知道他的身份,只当他是云国的富商之子。” “父皇本想替娘亲赎身,带她回云国,不曾想太子却开始布局害他。为了娘亲的安全,父皇只好让她继续留在烟霞楼。那几年父皇分身无暇,只派了自己最信任的隐卫一直守护娘亲,也一直支付银两,确保娘亲衣食无忧。” “在那场争斗中,父皇正妃的父兄为保父皇而死,父皇登基立她为后,并未前来接娘亲,直到三年后得知了我的出生。父皇悄悄来到烟霞楼,向娘亲坦诚了一切,并提出接我和娘亲回宫。可娘亲拒绝了。” “娘亲是个很骄傲的人,当初父皇骗她说尚未婚娶,娘亲才接受了他。如今得知他的身份,得知他不但是一国之君,还是众多女人的丈夫,娘亲不愿和他回宫,不愿成日活在算计当中。” “父皇来了很多次,娘亲的态度都很坚决。父皇万般不得已,买下烟霞楼,安排可信的人留在娘亲身边,将我接走,交给已经告老还乡的帝师抚养。为了免人怀疑,父皇从未对外提及我的身份,就连我的名字,都是娘亲当初起的。” “娘亲去世后,我有些恨父皇,恨他辜负了娘亲,也恨他害得我与娘亲十余年的分离。我拒绝再听从他的安排,留在烟霞楼守着娘亲的竹屋。父皇屡次派人来找我,自己也亲自来过几次,最后奈何我不得,只得由我去了。” “其实,时间长了,我也看出来了,父皇对娘亲的感情是真的。只是,他身为君王有太多的不得已,而娘亲也有自己的傲骨,最终两人只能黯然分开。娘亲离世后,他每次来这里,整晚整晚地站在园子里,或是坐在竹屋里暗自垂泪。那份悲伤绝不是伪装的。” “所以,我早已经不恨父皇了。只是,我对荣华富贵,对皇权皆无兴趣,我宁愿做木音公子,也不愿成为云国的皇子。不过,大约一年前,父皇被人下毒,追查之后,一切矛头竟指向太子洛星州。” 第一百七十九章 登门入室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同时,父皇发现,洛星州似乎与离国的人有所勾结,暗中在密谋什么。这让父皇很是难过也很是忧心。云国都城与苏城相距不远,父皇查到洛星州常来苏城,于是要我暗中关注他,看能否查到他里通外国的证据。没想到,洛星州其实也在查我。” “多年来,云国皇族一直不知道我和娘亲的存在,但最近不知是谁泄露了秘密,云国皇后得知父皇在外有一个儿子养在苏城,并知道父皇对这个儿子很上心,所以洛星州来苏城其实也是为了找出并除掉这个兄弟。” “虽然现在我的身份尚未暴露,但我担心洛星州对我已经起了疑心,更怕他查下去会发现端倪,那你跟着我就会不安全,所以,我将一切告诉你,是要你早做打算。今日我之所以没有动用隐卫,是因为父皇留给我的都是云国皇家隐卫,只要一出手,就会被洛星州看出来路,反倒会暴露我的身份。” 这一席话,木音毫无保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相处了三个月,却很信任柳曼槐。 说出自己的秘密,并不担心她会对他不利。 “公子,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柳曼槐有些感叹,其实夜枫私下也查了木音,虽然没查出他是云国皇子,但也发现他很有来头。 “今夜世子不是要来么?公子不妨在他身上做文章。” 柳曼槐眼珠一转,“既然玉妈暗示洛星州,公子乃权贵养在此处的外室,公子何不让其以为你是世子的人?” “世子?” 木音一愣,微微摇头,“素闻世子不但狡诈,还好男风,与他打交道恐怕不是易事。何况,我之所以应下今晚见他,是想摸清他来苏城是否因为洛星州。若他们本就是一伙的,我这样做反倒会引起洛星州的怀疑。” “公子不必担心,世子虽然腹黑,但并不好男风,而且他对欧阳皇族非常忠心,绝不会与洛星州勾结做出有违离国之事。除非是洛星州以利益交换,要他相助,逼你父皇早日退位。” “我觉得刚才应该不是世子与洛星州在公子面前合作演了一场戏。何况,既是贵人外室,岂有轻易暴露金主的道理?你又没指名点姓说是世子,洛星州误会了与你何干?” 柳曼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抱琴似乎很了解世子?” 木音看着柳曼槐,眼前这女子对他来说,其实还是个谜。 “我有个故人从前与他曾打过交道,但我与他并无交集。” 柳曼槐低垂了眼帘,看不清眸子里的情绪。 木音见她这般,反倒不好多问,只是有些担心,“原来你要躲的人是他。可他今日已经见过你了,会不会对你不利?” “公子误会了,我要躲的人不是他,只是,我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 柳曼槐抬起头来,眼里一片清明,无波无澜,隐去了所有情绪。 “也好,今晚先会会这世子,看看他的来意。” 木音拍了拍柳曼槐的手,声音温柔,“你先去休息,原本就病着,还不顾一切跑去救我,又受了伤,晚上还要抚琴。” “那我先下去了。” 柳曼槐站起身退了出去。 木音坐了一会儿,走到园子里,将泉眼前的木勺倒扣在地,不多时,一个隐卫悄无声息地飘进他的竹屋。 “去详查欧阳英睿的事情。” 木音犹豫了一下,补充道,“再查查抱琴的情况,看看可有遗漏。” “是,公子!” 隐卫退下,木音斜靠在床榻上闭了眼。 日暮,欧阳英睿之身来到“烟霞楼” ,被玉妈带进了园子。 一番寒暄之后,玉妈离开,欧阳英睿和木音一起分坐在长塌两边。 木音今晚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袍,宽松的袍子更衬得他俊逸潇洒。 而欧阳英睿一身月色长衫,歪在那长塌上,比木音看上去更为妖邪散淡。 只是,那双凤眸里却闪烁着精光。 “世子是要饮酒,还是要品茶?” 木音抬眸看着欧阳英睿,同样笑得妖气。 “公子喜欢什么,爷就要什么。” 欧阳英睿撑起半截身子,手指勾住木音光洁的下巴,笑得邪魅,“这等美人,却比美酒香茗更是醉人。” “在下岂能和世子相比?” 木音微微后倾,避开欧阳英睿的手,“世子之姿,木音自愧不如。” “公子的美,无人能及,爷爱慕得紧。” 欧阳英睿笑着收回手,拿过长塌方几上的一串葡萄,剥了一粒放入口中,随即剥了一粒递到木音唇边,声线带着几分【魅或】,“这葡萄倒和公子一样甜。” 木音一滞,却也从欧阳英睿的眼神里看出没有丝毫【猥缩】,只有恶趣味的调笑,于是低头咬了那葡萄,舌尖故意在欧阳英睿的手指上一扫,羽睫扑闪,姿态惑人,“木音倒觉得还是世子更甜!” “公子还真是朵解语花,爷甚喜!” 欧阳英睿哈哈一笑,火辣的眼神投注在木音身上,“日后爷再来苏城,定要夜夜宿在这竹屋,得公子相伴,真乃人生幸事!” “世子若在这里留宿,木音求之不得。只要世子雌伏,木音甘愿夜夜欢好,精尽人亡。” 木音笑着欺身上前,手指勾住欧阳英睿领下盘扣,“如今暑气未退,让木音替你更衣吧。” 说完,不等欧阳英睿答话,木音迅速解开了欧阳英睿衣襟上几颗盘扣,手指一勾,露出他颈下的肌肤。 欧阳英睿先是一滞,本能地想要出手,可唇角一勾,倒是忍住了,邪笑着任他动作。 木音的手指在那如玉的肌肤上一滑,本想说点恶心的话,可自己却先恶心到了,脸上的不正经迅速褪去,指尖将欧阳英睿向后一戳,“世子这定力,在下佩服!” 欧阳英睿顺势将那手指抓在自己手中,嘴角噙着妖邪的笑,“公子不妨来爷怀里,方知爷的定力到底如何。” “世子果然有趣。” 木音轻轻抽出了手,身子退回一侧坐下,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抱琴,取些泉水来煮茶。” “是,公子!” 柳曼槐应了一声,随即提着茶具和泉水走了进来。 她穿了一身湖蓝色长裙,腰间一条同色腰带,衬得整个人愈发纤瘦,眉心点着一赤红朱砂,眼尾用油彩勾勒,眉眼看上去妖邪无比。 一进门,便见欧阳英睿的衣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一截如玉的肌肤闪着光泽,柳曼槐当即低下头。 “世子,对弈可好?” 木音说着,将黑白云子往欧阳英睿面前一推,“世子先选。” “来者是客,本王黑子先行。” 欧阳英睿倒不推辞,拿过黑子在边上落下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在棋盘上厮杀起来。 柳曼槐在下方专心煮茶,目不斜视。 片刻之后,一室茶香。 欧阳英睿落下一子,趁木音思考的时候,抬眸一看,袅袅茶香中,那琴奴蒙着面纱,煮茶、洗茶、洗杯,一丝不苟,明明是陌生人,为何偏偏有一丝似曾相识? 柳曼槐在每个杯子里注入一点茶液,用竹镊子递上来,“请世子和公子闻香!” 欧阳英睿笑着伸手去接,透过薄如蝉翼的面纱,只见柳曼槐右脸颊上的牡丹若隐若现。 “姑娘好生面熟!” 欧阳英睿话一出口,柳曼槐滞了一下,低垂眼帘,声音清淡,“抱琴残颜惊扰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残颜?” 欧阳英睿倒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目光如炬,审视着面纱下若影若现的彩绘。 木音抬眼看着他,话里带着几分嘲笑,“抱琴数年前面容被毁,平素就算将那疤痕画做牡丹,也还是带着面纱,唯恐惊吓到客人。世子是明知故问,还是也喜欢用这种方式与在下的琴奴搭讪?” “哦?看来你家琴奴行情不错!爷确实不知内情,无意戳人伤疤,只是觉得她看上去有几分熟悉罢了。”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嗅了嗅茶香,“青城飘雪,清新素雅,香!抱琴姑娘的茶艺果然名不虚传,普普通通的茶叶,却煮出了极品茶叶的味道,爷佩服。” “世子过奖了!” 柳曼槐低了头,接过两人递回的茶盏,慢慢将茶注入进去。 强忍着心口的微疼,将自己煮茶的动作细细回忆了一遍,确实与当初在他身旁有不少差异,可他为何要说自己面熟? 难道他知道夜枫和书彤在苏城,查到自己和他们有关系了? 他是在使诈,还是真的笃定了自己的身份? “抱琴,茶放在这里就好,你去为世子抚琴一曲吧。” 木音话音落地,柳曼槐便起身点了粒素香,并走了出去。 片刻之后,她净手走了回来,在桌前坐下,稍一思索,深吸了一口气,拨动琴弦,悠扬清澈的琴音缓缓响起。 柳曼槐今日弹奏的是《高山流水》,起初,琴声欢快,好似两条山涧相互追逐嬉戏,奔放无拘,一会儿,又轻柔【纏绵】,好似两个老友低声呢语,亲密无间。 第一百八十章 直言不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琴音流淌,似在诉说:你是我的高山,我是你的流水,千年的知音,万年的等候。 在这般美妙的旋律中,欧阳英睿落子的速度不觉慢了下来,情不自禁想起当初自己与丫头琴箫合奏的情景,心中一阵萧瑟。 他脸上虽然仍挂着笑,可眼里却闪过一丝伤感。 只是,那情绪稍纵即逝,快得让人难以捕捉。 欧阳英睿抬眼看着柳曼槐,柔荑翻飞,旋律飞扬,双眼清明,映射出心中宁静无尘,那份淡雅像极了丫头。 只是她的手型与指法,都无比陌生,心中一叹,这琴技和丫头不相上下,但,终究不是丫头! “世子怎么不下了?是被抱琴的旋律给迷住了?” 木音见他久久看着柳曼槐,唯恐他认出她来,连忙打岔。 “好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只不过,《凤求凰》岂不是更适合本世子与公子?” 欧阳英睿收回眼神,妖邪地看着木音,“虽然知音难求,不过,你做爷的红颜知己更为妥帖。” 木音知道他又在打趣,也不恼,微微一笑,“世子是想说,你我千年前曾经相遇,我打马经过你最美的年华,你为我红袖添香,从此素衣胜雪,午夜梦回。嗯,的确有点那个意思。没想到千年轮回之后,世子还在痴痴等着在下!” “公子倒是颇喜欢颠倒黑白。不过,只要是你,爷都喜欢!” 欧阳英睿薄唇一抿,手中棋子放到一个并不起眼的地方,“公子好守,不爱出击,看似稳妥,却也容易遗失先机。一旦发生争斗,便会被动,赢面大大降低。” 木音一愣,随即再看棋盘,自己原本的好棋皆因这一步棋发生了变化,欧阳英睿此前温和的棋风,因这一步棋变得杀机四伏,黑棋的攻击性瞬间显露无遗。 他蹙了蹙眉,脑子转了一会儿,落下一子,微微喘了口气,“人生如棋局,易攻难守,能守好自己的本分已属不易,总想着进攻的人,到头来或许会一无所有,输得很惨。” “何为本分?公子真的清楚你的本分么?何况,最好的防守是进攻!”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随手又落一子,挑眉看着木音,话里有话 ,“不过跟爷在一起,你好好享受就好,攻这种事情,就交给爷好了。” 木音只觉得他愈发邪气,说出的话愈发大胆,当着柳曼槐的面也如此露骨,不禁面色一沉,重重落下一子,“世子这么爱攻,小心折戟而归。” “公子这么爱守,小心守无可守。” 欧阳英睿妖邪地打开折扇摇了摇,漫不经心再落一子,“明明知道别人在算计,却一味隐忍,其结果不但是被动,还可能是全盘皆输。就连前人留下的基业都可能毁于一旦。” 木音脸色大变,欧阳英睿这一子落下,瞬间吃掉了他的一条大龙。 更可怕的是,其话里隐晦的暗示,更让他觉得心惊胆寒。 他向来自诩棋艺不错,从没有在谁的手下这般惨烈地败过。 无心再驳斥什么,木音皱着眉,想了很久,小心翼翼落下白子,想再挽回什么,不至于输得那么难堪。 只可惜,欧阳英睿没有给他半点面子,邪笑着步步紧逼,很快就将他的白子吃得所剩无几。 木音抬起头来,神情复杂地看着欧阳英睿,手中白子无力地散落在棋盘上,“不愧为战神,世子果然厉害!” “爷只是人,不是神,是你的优柔寡断和一味防守给爷留了可趁之机罢了。” 欧阳英睿看了一眼木音,凤眸幽深如海,修长的手指捻起黑子和白子,凭着记忆快速地复盘。 “你看,刚才这一步,若你这样走,爷的攻势便会受到阻碍。而这一步,若你换做这样,再凌厉的进攻都会被打断。而此处,你若……” 欧阳英睿含笑落子,原本一边倒的棋局在他的讲解下,果然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木音仔细听着,由最初的吃惊逐渐变成了佩服,看向欧阳英睿的眼神也渐渐起了变化。 “公子,现在你还认为防守优于进攻么?” 末了,欧阳英睿挑眉看着木音。 “世子棋艺过人,在下佩服。可是,很多时候,一己之力,除了被动防守,还能做什么?” 木音自然听得懂他的弦外音。 “别人或许是一个人,但公子你只要想,你从来不是一个人。再说了,只要公子愿意,让爷今夜留下,从此以后,你便是爷的人,爷也是你的人。” 欧阳英睿这话乍一听非常【爱昧】,可实则深意无限。 柳曼槐此时刚好一曲终了,默默收了手,心中暗付,这腹黑妖孽果然善于攻心,不过一局棋,就已经让木音动了心。 欧阳英睿眼角余光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 是这个背影像她么? 还是自己想多了,见到会煮茶、会抚琴的人,都会联想到她。 “世子真的要留下?” “长夜漫漫,能与美人相拥,共赴云雨,爷为何要走?” 欧阳英睿亲手给自己和木音续上茶,邪魅地笑着,“你家琴奴琴抚得不错,不过,爷和人欢好的时候,并无兴趣要人在一旁弹奏。你确信你要她留下?” 木音一滞,随即回头看看安静坐着的柳曼槐,“抱琴,你去歇息吧。” “是,公子!” 柳曼槐起立福了福身,往外走去,门在她身后关上。 “世子,请赐教。” 木音正色看着欧阳英睿,脸上再无半点妖气。 “好好的皇子不做,待在这样的地方做伶人,你的选择还真是特别。云皇是有多爱你,才能纵容你至此?” 欧阳英睿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坐直了身子,将盘扣一一扣好。 “世子当真厉害,我留在此处三年有余,自认几乎无人可以识破我的身份,世子不过第一次来苏城,怎么就被你看穿了去?” 木音提起咕咚冒泡的热汤,加在了茶壶里。 “爷虽是第一次来,但父王却一直对苏城非常关注。更何况云皇与父王是旧交,否则你以为你父皇当年能那么顺利买下这烟霞楼?他能那么放心地任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做伶人?” 欧阳英睿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信物。 “原来这些年照拂我的不仅是我父皇,还有逸王爷。” 木音见到那信物,彻底明白了,“世子来苏城是想通过我私下见我父皇?” “爷来苏城只是为了见你。” 欧阳英睿斜靠在长塌上,一手撑着头,看上去妖孽无比,“洛星州蠢蠢欲动,急着篡位不过是因为得知了你的存在,如今你父皇对他已有防备,他唯有设法除去你,才能永绝后患,毕竟,云皇只有你和他两个儿子。” “世子这是要帮我对付洛星州?” 木音挑了下眉,“你的条件是什么?” “离国的皇家隐卫营最近出了逃兵,爷缉拿逃兵一路追踪到此,明日就要离开苏城。” 欧阳英睿邪魅地笑着,“爷希望你帮忙查清洛星州与人勾结在谋划什么。若有人对你不利,你只管让你的人拿这信物去你买琴的店铺。” “那店铺是你的?” 木音有些吃惊。 “店铺是父王的。” 欧阳英睿笑着将信物放到木音手边,“父王受云皇所托,这些年一直让人四处为你寻找古琴。” “也是,若没有逸王爷,那老板再有本事,恐怕几年间要帮我收集到数张绝世古琴也是难事。” 木音恍然大悟。 “其实,你娘亲当初收藏的那几张也是你父皇托人四处寻来后交到那店铺去的。” 欧阳英睿垂眸把玩着手中的茶盏,“你娘最爱的‘鸣玉’,曾是爷母妃生前心爱之物。这么多年来,父王一直舍不得送出。而今父王离世,他手下的人将这些事源源本本禀告了爷,爷思虑再三,这才将‘鸣玉’托人送到了苏城。” “‘鸣玉’竟是逸王妃生前至爱,木音惶恐,这岂不是夺人所爱?” 木音一惊。 “母妃当年身怀六甲,弹奏‘鸣玉’时莫名断了两根琴弦,割破她的手指,至此母妃便将‘鸣玉’束之高阁,直到爷出世,也再未碰过。‘鸣玉’交给你也算帮你圆了你娘亲的心愿,这是好事。” “世子竟能如此割爱,木音深受感动。木音何德何能,让世子如此相待?” 木音脸上泛起疑惑。 “爷这么做自然有目的。”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日后若有人离间你父皇与离国皇族,希望你劝阻他,不要轻易对离国宣战。战乱带来的灾难是毁灭性的,百姓都盼着安居乐业,爷不想天下百姓受苦。” “父皇当年虽对俊帝有所不满,却一直对逸王爷无比敬佩,这么多年来,两人私交不错,他不会轻易对离国动武。若有那一天,木音自当尽力劝阻,为天下苍生尽一己之能。” “甚好!” 欧阳英睿满意地点点头,“日后你登基为皇,希望你记得与爷的约定!” 第一百八十一章 告辞而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我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木音摇头。“你可以不要皇位,但你想过没有,若洛星州登基,他会否给你留活路?或者,他若登基,你的父皇能否颐养天年?这些年,你父皇为你付出了那么多,你忍心他年老后痛失爱子?你忍心他殁于洛星州的野心之下?” 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低沉。 “这……” 木音沉默了。 “你说你无意皇权,你父皇相信,本王也相信,但洛星州可信?云国皇后可信?你登基或许会顾念手足之情,留他洛星州一命,反之,他和他的母后绝不会给你留一线生机。所以,这不是你要不要皇位的问题,而是你要不要活下去的问题。” “从你三岁被你父皇送去帝师处隐姓埋名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身在皇家,有太多的迫不得已,生为皇子,有太多的身不由己。除非你放得下你父皇,从此真正隐世,否则你只能与洛星州尽力一搏。” 欧阳英睿低叹一声,“世人都道皇家子弟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可是,他们谁能明白我们的不得已,谁能明白我们的挣扎与痛苦?” 木音沉默良久,心中感叹万千。 欧阳英睿的话当然是对的,现在不是他要去争那储君之位,而是洛星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为担心他这个流落民间的皇子会突然返回云国坐实皇子身份,因为担心父皇喜欢他而将皇位传给他,所以才迫不及待地对父皇对手,迫不及待地与离国的不知名势力勾结,迫不及待要找出他除掉他。 是的,他可以一走了之,带着这些年父皇给的钱财,从此隐匿江湖,所一个富足的闲散公子。 可是,他真的能放下父皇么? 木音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父皇与帝师的关系亦师亦友,很多时候更像父子,所以云国的人都知道,即使帝师告老还乡,云皇每年都会抽空去拜望帝师,小住数日。 木音从三岁开始寄养在帝师身边,在外人眼里他只是帝师收的一个小童子,后得帝师喜爱,成为帝师的关门弟子。 可是,谁又知道,每年云皇到的时候,都会在帝师家的密室里亲授他为人之道,为君之道,亲授他帝王之术,御下之术。 更无人知道,云皇不但亲自挑选了武功高强的人传授他武艺,还将自己最信任的隐卫送来保护他,以致换了身边用惯多年的隐卫,才会被人抓住可趁之机悄悄下了毒。 父皇对他,虽从不言爱,却恰是大爱无声。 尽管在娘亲离世的第一年,他怨恨父皇,每次父皇前来,他都不与他说话,甚至躲着他不回烟霞楼,可是,他心里是难过的。 十余年的相处,他早在心底对父皇产生了强烈依恋,也敬佩他将云国治理得国富民强。 若是此刻因为洛星州便要他扔下父皇一走了之,木音的确做不到。 娘亲离世,父皇已然苍老了很多,若是自己再这么走了,父皇恐怕真的会郁郁寡欢,不久于人世。 “世子是要支持我与洛星州一较高下?这也是离皇的意思?” 良久,木音睁眼看着欧阳英睿,“这些年来,离皇并未与我父皇交好,一旦洛星州与父皇真的撕破了脸,离皇会站在哪一边?” “若你和洛星州短兵相接,爷定会站在你这边,而皇兄会支持谁,爷暂且不知。不过,若洛星洲真与人勾结,意欲对离国不利,皇兄自然会支持你,他岂能容忍他人觊觎自己的江山?” 欧阳英睿并未隐瞒。 “世子,你认为我会有胜数?” 木音自嘲一笑,“若我这般回了云国,洛星州和皇后定会拿我娘亲的清白做文章,也会将我在烟霞楼做伶人的事情告知群臣,我在朝中本就没有自己的势力,就算父皇心里更疼爱我,也无法不考虑大臣们的意见。” “你娘亲的清白,这世间唯有云皇最有资格评说。要证明她只有云皇一个男人,这对你父皇来说并不是难事。至于你,忍辱负重扮作伶人,不过是奉云皇之命藏身红粉之地收集洛星州弑父篡位、通敌卖国的证据罢了。”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只要你拿出证据,哪个大臣敢非议?何况,重臣之中不乏你父皇的心腹。” “世子果然好算计!” “你并非不懂,只是不愿去争罢了。只要你决定不再躲避,迎面直击,洛星州定不是你对手。一个成日流连红粉之地的太子,成不了气候。” “可如今皇后把持中宫,对父皇尤为不利。” “那你便要想法尽快在你父皇和皇后身边放上自己的人。”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突然提高了嗓音,极尽【爱昧】,“宝贝儿,天色已晚,爷乏了,伺候爷更衣吧!” 木音一愣,随即无奈地摇头一笑,一边挥手灭了火烛,一边提高了音调,话里带着娇嗔,“世子真是讨厌!” 竹屋里黑了下来,一些【爱昧】的声音响起,让人浮想联翩。 欧阳英睿和木音恣意地背靠着床榻,坐在地上的狐毛地垫上,一边窃窃私语,一边不时抬手摇晃摇晃那床榻,发出某种声音,偶尔,嘴里还故意说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戏演得颇为逼真。 直到三更,竹屋里才彻底安静了下来。 可天一亮,这样的靡靡之音又响了起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一个送热汤的小厮轻声轻脚走进了园子,刚像平素一样将热汤分别放在柳曼槐和木音分住的两间竹屋门外,木音的门无风自开,木音略带压抑的声音传来,“多送些热汤进来,本公子要沐浴。” 小厮愣了一下,大清早的木音公子要沐浴,这可是头一遭。 听说昨晚那世子没有离开,难不成这两人? “还不快点!” 木音的声音和平素一般妖气,却又多了点承欢后的媚态。 “小的这就去!” 那小厮撒腿就跑,不一会儿带着另一个小厮抬着一大桶热汤走了进来。 但见竹屋里一地的衣衫,床榻上淡绿的轻纱帷幔掩着,隐约透着两个人影,薄被下,均是袒露着身子,因为天气较热,两人的上半截身子都露在外面,看得出是两个男人。 “抬到屏风后面去。” 木音见小厮抬了热汤进来,撑起半个身子,刚要去撩帷幔,另一只手臂将他的身子一揽,一个冷如碎玉的声音带着几分性感,“宝贝儿,再陪爷睡会儿。” “别闹了……” 木音伸手一推。 “宝贝儿还有力气推人?刚好,爷也还有点力气!” 那冷如碎玉的声音带着几分轻挑。 “别……唔……” 木音的声音似被什么堵了回去,随即床榻上传来的声音让两个小厮头也不敢抬,匆匆将热汤抬去屏风之后,倒入木桶之中,转身就跑。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欧阳英睿穿戴整齐从竹屋里走了出来,木音换了一身竹织锦云纹浅绿长衫,人如青竹,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来。 柳曼槐正在泉眼处取水,见两人牵手走来,愣了一下,连忙福身施礼。 “乖乖等着爷!” 欧阳英睿没有看柳曼槐,而是回身牵了牵木音的衣襟,视线落在他脖子上那些紫红的痕迹上,勾唇一笑,晨曦顿时黯然失色。 随后,欧阳英睿恋恋不舍地放开木音,大步离去。 晨曦中,欧阳英睿走得极稳,锦衣玉带无风自舞,更显出几分清冽轻狂,熟悉的背影看得柳曼槐心底一刺,低下头去,只觉心中漫起层层苦涩。 “抱琴,用早膳了么?” 待欧阳英睿背影消失,木音收回眼光,拉拉衣襟。 心中暗咒,该死的腹黑,演了一夜的戏,临走时还要演,唬住了送热汤的小厮还不算,还非要在脖子上掐出此等痕迹,招人误会。 “我和阿英已经用过了,给你留着,我马上送进来。” 柳曼槐转身去拿食盒。 木音回到屋里暗暗磨牙,这戏演得,到最后还是被那妖孽占了便宜,自己还是扮演了雌伏的那一个! 不多时,柳曼槐送了早膳进来,不但点上了素香,还将竹屋的门窗大开,似乎要努力散去某种暧昧的气息。 “抱琴,那个被单……” 木音蹙了下眉,什么都好伪装,干净的被单却是骗不了人的。 两个大男人坐在地上聊了一夜的权谋,谈了一夜的合作,压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要如何骗过众人的眼睛? “我这就换下亲自去洗。” 柳曼槐掩口一笑,眼角突然瞄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扭进了园子,略带揶揄地眨眨眼,迅速扯下床单,“恭喜公子,得偿所愿!” “别恭喜了,你家公子我腰都要断了!” 木音连忙斜靠在长塌上,摆出几分柔弱的样子。 “小音音!” 玉妈人还没有进屋,就先唤上了。 “玉妈!” 柳曼槐收拾妥当,抱着床单福了福身,闪了出去。 “哎哟喂,我说小音音,你怎么就起来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不躲不避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可要多躺会儿,第一次承欢身子难免不适应,何况你昨夜和世子如胶似漆。” 玉妈进屋,眼珠四处转着,手里拽着一盒膏药,嘴里各种感叹,“世子走前专程来找我,说是昨夜太过热情,怕是伤了你,定要我把最好的药送来。小音音,快去躺好,我给你抹药!” “玉妈,放那里吧,等下我自己用。” 木音的脸由红转黑,要多尴尬有多尴尬,这个死狐狸,一定要这样么? ! “小音音还害臊了?也是,我这是多事了。小音音在烟霞楼这么多年,岂有不懂的道理。” 玉妈促狭地笑着,“真是没想到,世子不但出手阔绰,还如此会疼人。小音音真是有福了!” 说着,玉妈开心地挥了挥手,“小音音,以后你都不用陪客了,世子付了一大笔银子,包了你一年!我看呀,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在苏城买个别院,把你接走的。” “一想到这个,我这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小音音要是走了,我这烟霞楼可就少了一个大红人了!” 玉妈的大嗓门里听不出一丝真正的难过。 虽然她不知道木音才是这烟霞楼真正的主子,但她一直知道木音很有后台,是绝对不能得罪的人。 但这样的头牌对她来说又爱又怕,如今有人要包了去,甚至要赎了去,她尽管觉得有些遗憾,却也像送走了大神,无比轻松。 “玉妈就不要舍不得了,只要有足够的银票,你又可以捧出新的头牌不是么?” 木音暗笑。 两人正说着,园子外走进来一个小厮,恭敬地施了礼,“玉妈,木音公子,云大公子求见!” “他来做什么?!” 木音一蹙眉,“不见!” “云大公子说是来向木音公子和抱琴姑娘赔礼!” 小厮暗暗看向玉妈。 “小音音,冤家易结不易解,纵使那云大公子千般不对,他如今已经意识到错了,你就大人有大量,给他个机会道歉吧!都是行走江湖的,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玉妈一番劝解。 “昨日他对我和抱琴动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多个朋友多条路呢?若不是世子,昨儿个只怕我就被他给害了!” 木音一脸的恼怒,“玉妈认为,世子要是知道我和他来往,心里会高兴?” “小音音,你想多了,不过是接受他的道歉而已,又不是要你和他有过多的来往。虽说世子在离国人人敬仰,可保不准哪日你会想去云国游玩,那云大公子至少可以做你的向导啊!” 玉妈鼓动着三寸不烂之舌。 “罢了罢了,看在玉妈的面子上,让他进来给抱琴道歉吧!” 木音傲娇地挥了挥手。 “这就对了,和气生财嘛。” 玉妈开心一笑,对小厮眨了眨眼,“还不去请?” “好嘞!” 小厮乐颠颠地跑了出去。 少顷,洛星州领着两个手下走了进来,那两人抱着各式各样的盒子,进门后放在桌上便退了出去。 “木音公子,之前是在下鲁莽无礼,还请你多包涵。” 洛星州迅速扫了一眼木音脖子上的“吻痕” ,强压下心里的醋意,弯腰施礼。 接着,洛星州又从怀里掏出两柄上等的玉如意,“世子走前,在下厚着脸皮求见。世子大度,特命在下亲自来向木音公子致歉。这两柄玉如意,是在下的一点心意,祝木音公子和世子吉祥如意,幸福美满。” 木音顿觉一群乌鸦从眼前飞过,心中再次把那个腹黑的男人骂了一遍,脸上挤出一丝笑意,“云大公子不必多礼,一场误会而已。” “在下能与世子和木音公子结交,深感荣幸,下今晚在双凤楼设宴,宴请木音公子和抱琴姑娘,还请玉妈作陪,不知木音公子意下如何?” 见木音开口,洛星州松了口气。 “云大公子真是客气,如此盛情,我们小音音自然是要去的!” 玉妈接过话去。 “也好,抱琴昨日受了惊吓,今晚就带她去享受美食吧。” 事已至此,想到欧阳英睿的交待,木音不再拒绝。 柳曼槐洗了床单,拿着洛星州送来的礼品,带着阿英回了家。 “阁主,昨日的伤不重吧?” 书彤拉着她上下打量。 “无碍!” 柳曼槐摇了摇头,“可查出世子为何来苏城?” “他是来追捕逃兵的!” 夜枫应着,“今日一早他离开时,那逃兵就押着走在队伍之中。” “抓捕逃兵应该只是幌子,否则他怎么可能一来就跑去烟霞楼,与木音聊了一个晚上。” 柳曼槐神色淡淡,手指却不由自主地蜷在一起,“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见木音。” “外面已经传遍了,说烟霞楼的木音公子昨夜被世子开了苞,两人一夜缱绻,【疯流】快活。那些爱慕木音公子的人如今都捶胸顿足,唉声叹气。” 夜枫皱了下眉,“这木音公子到底是何处高人,竟让世子亲自跑一趟,不惜背上好男风的名声。” 柳曼槐没说话,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轻轻写下“云国皇子” 四个字。 “原来如此!” 夜枫和书彤顿时了然,“那他可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还没告诉他,他也没有多问,他是真心将我当作了朋友。” 柳曼槐一叹,“能与木音相识,也是上天对我的一种眷顾。” “那世子为何会前来找木音公子,莫非他已经察觉洛星州和云山有所勾结?” 夜枫还是不解。 “因为我,恐怕世子对云山早有防备,查出孤平与洛星州往来甚密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找上木音了。” 柳曼槐揉揉眉心。 “昨日一见,他似乎没有认出我是谁。但是,以他的敏锐,应该已经查到你们就在苏城。昨夜他只身前往烟霞楼,华池华藏并未同行,想必便是在查一些事情,我和你们有关联他此刻或许已经知道了。” “那要如何是好?要不,阁主你换个地方先躲起来?” 书彤脸色一白,一想到欧阳英睿的狠戾毒辣,想到他的腹黑奸诈,她就头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曼槐摇摇头,“躲不是办法,反而会让他起疑心,不躲不避,才能减低他的怀疑。” “阁主说的对,如今对外都称你是我的妹子,那世子一时也找不到证据。阁主如今的容貌他从未见过,佩带的香囊又改变了身上的气息,一时半会儿他是查不出什么的。” 夜枫赞同柳曼槐的观点。 “退一步说,就算最后他查出我的真实身份,也奈何我不得。玉蝶上已经除名,如今我与他再无瓜葛,皇上的公告里也说了,逸王爷的死和我并无关系。我没有必要躲着他!” “对我而言,最可疑的是云山,回想起来,从西凉山中百媚生,到陈幼凝的死,再到逸王爷的死,我总觉得背后有一只手在操控一切。若真的是云山,真的是尊上,我要面对的远比世子更可怕!” 柳曼槐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阁主,属下总觉得云山老怪待你不够亲厚,哪有人对唯一的亲人这么冷酷的?” 书彤瘪瘪嘴,虽然柳曼槐在他们面前不怎么提云山老怪如何待她,可书彤知晓他们是祖孙之后还是大吃一惊。 “我也觉得他定还有子嗣,阁主在他心里只是棋子。” 夜枫点头,“此事有待再查!” 此时,欧阳英睿坐在马车里,单手撑着头,一语不发。 夏风偶尔将马车窗户上的卷帘吹起,骑马走在马车旁的华池看着自家主子这模样,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还记得世子妃坠崖那夜,主子带着自己和华藏匆匆赶回逸王府,连裂开的伤口都没处理,就带着朱伯进了暗室去见被抓的孤希,而让自己和华藏陪着他的替身去了灵堂。 华剑他们从崖底悄悄返回时,华池从灵堂出来,带着他们去了惊澜阁。 那时世子正和朱伯说着什么,脸色非常难看。 见华池带了黑衣人回来,朱伯连忙告退。 几个黑衣人疾步走进去,一脸愧色地跪在欧阳英睿面前,“爷,属下看到崖上人影坠下,当即拉开大网等着。可世子妃他们落下的速度太快,崖壁凝着冰太滑,属下等没能接住……” “什么?!” 欧阳英睿脸色突变,猛地站了起来,“没接住?” “请爷责罚!” 领头的华剑满脸自责,“本来是接住了的,可那孤诺手中的短刀好生厉害,竟将金丝网给割破了,他抱着世子妃直接坠向冰面,将冰面砸开了一个窟窿,掉了进去……” “掉进了冰窟?!” 欧阳英睿的手死死撑着桌面,一旁的华池能感觉到他摇摇欲坠。 “崖顶到崖下的距离太远,冲力实在太大,他们砸穿冰面时,整个崖下都在颤抖。属下正准备带人潜入冰窟去找,却听得阵阵马蹄声传来,我等收了夜明珠,隐匿在黑夜中,发现是太子殿下带人下到崖底,只好暗暗撤回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当日真相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华池看见世子的手再一紧,想必是恨当时没能在崖顶多拖一会儿吧。这么冷的天,从百丈悬崖上坠入冰窟,世子妃还能生还么? 是啊,主子千算万算,却还是算漏了。 在王府里,主子故意被世子妃抓住做她的人质,就想着她能在人前逃掉,以后换个身份活下去。 毕竟,逸王爷的死就算不是世子妃所为,那孤希当众认了,世子妃也不能全然撇清关系。 只要皇上一纸圣旨,世子妃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主子是存了心要让她走,让她像南风公子一样,躲开世人的眼睛,好好活着。 可偏偏那孟锦修坏事,关键时刻不顾主子的安危,命人动手。 逼得世子妃情急之下捅了主子一刀,还带着那么多人追了上去。 主子只得在人前和她决裂,射出那一箭。 可是,世子妃明明躲得过却不躲,她是一心求死么? 主子当时拉弓,射的是左胸,也是要给世子妃留条活路啊。 可孤诺和世子妃怎么会想到主子得知他们被逼上绝路,在赶去之前已经派华剑他们速去崖下守候。 他们怎么会知道网是主子的人撒的? 他们是宁死也不想被人抓住! “爷,现在怎么办?” 华剑不敢看主子的脸。 “等!” 欧阳英睿艰难地吐出一句,“但愿元青能找到她!至少,他不会让她死!” “爷,崖下还有我们的人,有消息会及时传回来。” “你们下去吧!” 欧阳英睿挥挥手,华剑等人起身走了出去。 “爷,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 华池提过药匣。 欧阳英睿脱下衣衫,伤口不深,却流了太多血。 他垂眸看着伤口,就像看见自己的心,那处此刻也有一个孔,流淌着绝望。 华池默默上前帮他处理伤口,又打开衣柜去取干净的衣衫。 衣柜里,世子妃的衣衫和世子的并排而挂,无声诉说着日前的亲昵,刺得华池都觉得一阵心酸。 身后,看着衣柜发呆的世子心里一定在淌血吧! 后来,世子去了灵堂跪在王爷灵前,表面看很镇定,其实他心里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定变得慌乱起来。 有好几次,华池都看见主子拿着纸钱的手微微有些颤栗。 几个时辰过去,依旧没有消息传来,身受重伤,坠入冰窟的世子妃还有生机么? “爷,太子命人将戳开冰窟窿,又命人跳入水中搜寻,仍未找到世子妃下落。” 四更,华池趁送药时借机在世子身旁禀告。 世子身子一晃,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想必他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已经预感到世子妃凶多吉少了吧。 当自己把世子抱回惊澜阁,华藏请来了朱伯,朱伯悄悄告诉自己和华藏,世子似乎中毒了。 朱伯还说这毒和孤希身上的毒是一样的,是慢性的毒,但发作后也会要了人的命。 华池记得自己当时就懵了,难道,世子妃真的是坏人? 那一夜,惊澜阁内室的烛火亮了一夜。 华池守着主子,脑子里将世子妃的一切前前后后想了好多遍,怎么也不相信她对主子会如此狠心。 床榻上,主子怀抱着世子妃平常所睡的枕头,贪恋地嗅着专属于她的馨香,一颗心起起伏伏,根本无法安睡。 尽管希望越来越渺茫,可主子心里还是在期盼奇迹发生吧。 他一定无比后悔自己当时没有阻止孟锦修下令放箭,自以为在崖下做了布置就会万无一失。 若主子当时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将世子妃带回,世子妃应该不会身中数箭、落入冰窟吧? 世子妃若真的因此丢了性命,主子会不会自责一辈子? 华池不敢想。 烛光摇曳,屋外寒风呼啸,华池看着主子半靠在床榻上,只觉得自己的心也摇摆不定。 黎明时分,华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有些干涩,失了以往的淡定,“爷,找到世子妃了。” “找到了?” 欧阳英睿先是一喜,可随即感觉有些不对,猛地跳下床榻,赤脚走到门边拉开门,看着华藏,“在哪里?” 华藏视线闪烁,不敢直视欧阳英睿的眼睛,“爷,世子妃她,她已经去了……” “你说什么?” 欧阳英睿一把抓住华藏的衣领,双眼血红,俊脸扭曲,声音异常艰涩,“世子妃她怎么了?” “爷,世子妃走了!” 华藏也很难过,“传回来的消息说,太子在崖下守了一夜,命人将那一片冰面全凿开了,最后终于找到了孤诺和世子妃,可是,他们早已经没气了。” “不,不会的,丫头她不会死,她医术那么好,射中的都不是要害,她怎么会死?” 欧阳英睿放开华藏,脚下一个踉跄,脸上一片死灰。 “爷,世子妃是冻死的。” 华池心疼地上前扶住欧阳英睿,“那么冷的天,掉进那样的冰窟,这么多个时辰过去,怎么能活?” “她在哪里?爷要去看她!” 欧阳英睿的凤眸暗淡无光,此刻唯有一个心愿,他要亲眼看那到底是不是她。 或许,当时主子心里还有一丝小小的希望,也许,元青为了骗他将她藏起来了。 藏起来也好,只要她活着就好,他只要她活着! 可是,就连华池也没想到,当主子带着他们赶到崖底,见到世子妃的尸骸时,竟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华池和华藏却知道,主子真的很在乎世子妃。 可他为何要亲手焚了世子妃呢? 华池当时担心到了极点,莫非主子悲伤过度,疯了? ! 回到逸王府后,世子变得沉默寡言,全力操办王爷的丧事,绝口不提世子妃。 华池和华藏也不敢提,他们可不忍心再在主子心上戳几个洞了。 直到王爷下葬之后,欧阳英睿将华池唤到身边。 “华池,派人把清风阁的人盯紧点,发现世子妃行踪,立即来报。尤其是世子妃的那两个手下,一定要盯严了。” 欧阳英睿连续多日不曾休息过,人看上去颇有些憔悴,可那双凤眸此刻却像闪着一团火,“此外,也把三重天盯紧点。世子妃的人一直盯着三重天,说不准他们会去那里。” “爷,她……她不是已经没了么?” 华池当时吓了一跳,只当主子真的疯了。 华池不知道如今要如何称呼“她” 。 唤名字他可不敢,那是爷心尖上的人。 唤“姑娘” 或“小姐” 也不妥,唤“世子妃” ,如今她的名字已被皇上从玉蝶上除名,她和爷还算夫妻么? “你们的世子妃肯定还活着!” 欧阳英睿似乎看穿了华池的心思。 “爷,你为何这么笃定?” 华池忍不住问,主子是不是哀伤过度、神志不清了。 “那日爷焚的人,压根不是她。” 欧阳英睿第一次开口解释。 “那人不是世子妃?” 华池跟了欧阳英睿多年,人很精明,马上换了称呼。 “自然不是她,否则,爷如何舍得?” 欧阳英睿苦笑了一下。 “其实那尸体伪装得很好,差一点就把爷给骗过了。可是,莫俊明来抢,爷抱着尸身躲避的时候,无意中触碰到那双手,那手绝对不是她的手。她的手柔软无骨,纤细修长,而那双手很粗糙,应该是长期做粗活的人。” 欧阳英睿难得说这么多话。 “可是爷,一个人若在水中泡上几个时辰,再纤细的小手也会变得肿胀吧!” 仅凭这一点,华池还是不能确信。 “爷每日握在手心里的柔荑,只需一眼,便知真假。” 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丝睿智,“那绝对不是她!” “爷,从世子妃掉下冰窟到太子将人从水底找出,这中间崖下一直有人,世子妃如何逃出生天,并另外找到一具尸骸来冒充自己?难道孤诺也没死,他们在水底可以像鱼一样呼吸?” 华池依然迷惑。 “孤诺的确死了,若不是他将那女人紧紧抱在怀里,爷最初也不会上当。想来是清风阁的人帮了她。” “清风阁的人能未卜先知?早早去到崖下,还带去一具尸体冒充世子妃?” 华池愈发糊涂。 “这些日子,爷左思右想,理出个大概。父王出事前一日,她带孤诺回莫府守灵,先去了趟医馆,在那里与手下见了面。那时,她已经决定违抗云山老怪的命令,不对爷下手,前去接头应该是交待一些事情。” “她那几个属下显然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到什么,所以日夜盯着逸王府。次日,当孤诺带着她逃出逸王府,那些人一定也暗中跟着,想要助她逃跑。当她和孤诺被逼上悬崖的时候,除了爷,她的手下一定也想到了去崖底等候。” “爷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其中很可能阴差阳错,使得她坠入冰窟后被她的人救了起来,并用了一个妇人代替她,放入孤诺怀里,重新沉入水底,瞒天过海。” “她的易容术本就精妙,只要她醒来取下后脑上的银针,便能将人易成和她一样的容貌。” 第一百八十四章 是不是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至于身形,在水中泡了那么久,必定会有变化,即使看上去不对劲也不会让人产生怀疑。只是,要想骗过众人,她身上的箭簇就只能用内力强行从体内抽出,再用内力插到那妇人身上相同的位置。” “这样一来,她被射杀的地方就会第二次受伤,且伤筋动骨,非常严重。或许直到现在,她依然还躺在床榻上……” 说到这里,欧阳英睿的声音低沉了下去,话里带着伤感,带着心疼,带着自责,“是爷害了她!那日她故意说话来刺激爷,爷不敢动怒,更不该反唇相讥。当时若爷能好好和她谈一谈,开诚布公地告诉她,爷心悦她,愿意和她一起面对所有问题,或许她没有做出那样的选择。” “爷,不要自责了。那时候逸王爷刚刚走,谁的心情都不好,何况是你?” 华池知道,这已经成了欧阳英睿心底永远的疼。 明明是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却恶言相向,还亲眼看着她被逼上绝路,亲手射杀,那种心情,旁人如何能知? 主子明明算好了一切,派华剑等人守在崖底,想等王妃掉下山崖就将她接住,暗中带回,不再易容,换个身份好好活着,可是,谁能想到中间还是出了茬子? “她现在一定很恨爷。” 欧阳英睿低叹一声,“可笑爷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做了她数月的夫君,却连她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只怕日后,即使她站在爷的面前,爷也认不出来。爷想向她道歉,想向她解释,却觉得,这些都是痴心妄想。” “爷,人的模样可以改变,可气息和气质却不会变。何况,爷对世子妃有感应,那次世子妃在慈恩寺遇险,爷不是一下就感知了么?若世子妃真的回来,你一定能认出她的。” “华池,你说的对,爷一定可以找到她,一定可以求得她的原谅!” 欧阳英睿豁然开朗。 从那以后,华池华藏就将寻找世子妃作为了最重要的任务。 只是,别说世子妃,就连清风阁那几个主事的人,也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了。 可世子从来没有灰心,他说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世子妃一定还活着。 直到有一天,莫大人来了逸王府讨要世子妃的东西,世子直接拒绝了。 当时莫大人很生气,怒斥世子太不尽人意。 华池觉得世子妃一定是没了,否则莫大人怎么可能如此难过。 世子却笑着解释,“泰山大人,你误会了。丫头的东西,本世子绝不会给他人。本世子相信她终有一日会回到本王身边……” “世子,你?” 莫云洛当场就愣住了,看欧阳英睿的眼里充满了惊愕和探究。 “泰山大人,若小婿没有猜错,丫头她应该还活着,只是,她对本世子误会太深,悄悄藏了起来……” 华池在一旁听着,已经明白,主子做了一个最大胆的决定,凭莫大人对世子妃的在乎和爱,主子想赌一把,告知实情,将莫大人争取到自己的阵营。 “所以,世子你焚了那尸身,是怕被皇上发现寻雁是易容,从而查出她身份,给在下定个欺君之罪?更担心被真正下毒的人发现寻雁其实并没有死?” 莫云洛听完欧阳英睿的话,深感震撼。 他一直知道欧阳英睿是个厉害的人物,女儿嫁进王府不过短短数月,这只腹黑的狐狸果然看出了端倪。 只是,欧阳英睿既然查出女儿并非真正的寻雁,可否也知道女儿不过是师父的一颗棋子? 对于云山,他到底知道多少? 华池在一旁能看出,莫大人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只是震惊,还带着几分恐惧。 莫大人在怕什么? “泰山大人,很多事情小婿尚未查清,但是小婿知道,父王的死与丫头无关。那日之事显然早有预谋,借毒杀父王,逼丫头与小婿决裂。小婿失察,害了丫头,请泰山大人原谅。”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直视莫云洛,“丫头是小婿的妻,是父王认定的儿媳。小婿在此立誓,这一生绝不再娶。希望你能配合小婿找到丫头,再不让任何人伤害她。” 莫云洛沉默片刻,点了点头,随即两人演了一出戏。 可是,世子妃还是没有出现。 这几个月,华池一直四处寻找世子妃的下落,只因主子坚信她依然活在人世。 而唯一的线索,便是清风阁的书彤和夜枫。 只是,世界那么大,要想找到刻意隐藏的人,哪里那么容易? 就在华池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江湖上传来消息,清风阁重出江湖,收钱替人办事。 一路追查下去竟发现,书彤和夜枫来了苏城。 这是天意么? 主子正准备去苏城! 于是,有名受训的隐卫突然逃跑,刚一接管隐卫营便出了这样的事情,欧阳英睿深感责任重大,奏请欧阳离辰,亲自带人捉拿。 欧阳离辰自然准了。 这一路,那逃兵东躲西藏,在天行军隐匿的几个地方都出现过,欧阳英睿名正言顺地跟在其后面,一一视察,凭父王留下的信物,顺利接管。 最后,欧阳英睿追着逃兵到了苏城。 之所以会来苏城,一来是为了云国的两个皇子,为了边境的安宁,二来是为了那夜枫和书彤,为了心心念念的女人。 在华池看来,所谓边境安宁不过是借口,主子此行最重要的还是为了女人。 以前华池华藏不知道主子怎么会对一个婚前失贞的女子上心,可后来才知道,世子妃当初竟强睡了主子,那个孩子,竟然是主子的。 这叫什么? 缘分妙不可言,还是命运多舛? 只是,事情没想的那么顺利,尽管在苏城找到了书彤和夜枫,世子妃还是下落不明。 此刻世子坐在那里闷声不响,想必也很失望吧。 华池心疼地收回了视线。 此时,欧阳英睿的确在冥思苦想,他总觉得自己此行忽视了什么,忍不住将所有事情串起来捋一捋。 是什么? 是那个叫抱琴的琴奴么? 她真的是夜枫的妹妹? 听说如今清风阁的阁主是那个书彤,丫头从前的下属,莫非,丫头真的不在了? 如果说,清风阁阁主换人,是因为丫头死了,那么这夜枫和书彤为何无故离开京城,要跑这苏城来? 丫头是清风阁阁主的事情,只怕是云山都不知道吧。 夜枫和书彤跑来苏城显然并非是担心因为丫头的事情而受到所谓的牵连。 那么,他们在担心什么? 在躲避什么? 最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将丫头藏起来了! 可丫头在哪里? 谁是丫头? 欧阳英睿细细回想着柳曼槐的一言一行。 抱琴是她么? 不太像! 都说抱琴脸上有一个丑陋的伤疤,可丫头那日应该没有伤到脸吧! 是丫头的易容术? 可是,那抱琴的眉眼看上去妖邪无比,和丫头眼里的干净和清明完全不同。 还有,抱琴煮茶和抚琴的手法,与丫头都有很大的差别。 尤其是抱琴身上的气息,并非淡淡的药草味,而是一种浅浅的茉莉清香。 不是她么? 可为何又有那么多巧合? 她一失踪,夜枫和书彤就来了苏城,还带着抱琴这个妹妹。 据说抱琴来的时候是被抱下马车的,在那园子里待了差不多三个月才出门,显然,不是病着就是伤着。 这抱琴因“鸣玉” 和木音结识,是别有用心,还是纯属巧合? 一个尚未出阁的女子,为何突然卖身给木音做琴奴? 清风阁缺钱么? 清清白白的女子,为何甘愿去烟霞楼那样的地方? 这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和木音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洛星州与云山的人有联系,清风阁会不会因为丫头也和云山有某种联系? 若这抱琴不是丫头,那她是冲着木音去的么? 会否对木音不利? 欧阳英睿的手指在膝盖上轻叩,脑子飞快地转着。 父王说丫头可能是魏王府的小郡主,而那日自己躲在慈恩寺禅院的屋顶听得很清楚,陈幼凝之所以那么不喜丫头,正是因为丫头是莫云洛师妹的女儿,并说丫头的眼睛像极了其生母。 父王的确没错! 只可惜魏大哥夫妇在世的时候,自己没见过柳嫂子几面,印象中依稀记得那是个很婉约的绝色女子,任何时候都是一脸恬静的笑容,可每每自己跟着大哥前去,她福身施礼后便迅速回到内室,不轻易在人前露面。 若丫头真的像柳嫂子,那她一定是个大美人。 对了,丫头百日宴的时候,自己还抱过她,还亲过她呢。 想起这个,欧阳英睿唇角一弯,兀自笑了起来。 那时候魏王府给小郡主办百日宴,欧阳高逸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去赴宴。 刚刚九岁的欧阳英睿正是最最调皮的时候,压根坐不住,胡乱吃了些东西,便吵着要在魏王府四处溜达。 欧阳高逸知道小儿子爱折腾,唤了个隐卫跟着,任由他去了。 魏王也叫了个小厮陪着欧阳英睿满园子乱窜。 第一百八十五章 密见云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不知怎的,欧阳英睿就窜去了西苑,可能是和大哥一起去找过几次魏大哥,对西苑有些印象。 刚走进去,就碰见一个奶娘和丫鬟抱着一个娃娃走了出来,说是要将小郡主送去花厅给客人们瞧瞧。 欧阳英睿凑上前去,定要看那小郡主。 奶娘和丫鬟虽不愿意,却也不敢惹混世魔王,心惊胆战地将小郡主递到他手中。 一个粉嫩嫩的小娃娃,在那粉色的襁褓里,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 冬末的阳光照在她脸上,连那细小的绒毛都那么可爱,只觉得想伸手去掐一下。 欧阳英睿当时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很有意思,那小娃娃没哭,反而裂开嘴笑了。 那没有牙齿的牙床看上去颇有些有趣,于是他又将指头伸了过去。 没想到,那小娃娃咬住了他的指头,轻轻啃啮,眼睛弯成月牙状,明显很开心。 欧阳英睿也觉得很有意思,抱着她软软的小身子,轻轻抽出指头,禁不住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那粉嫩的小唇瓣,带着几分奶香,如此甘甜,他一下就乐了。 那奶娘和丫鬟见状,吓得赶紧把小郡主要了回去,三步并作两步地向着花厅“逃跑” 了。 如今想来,那就是他和丫头的第一次见面吧。 而那,也是他和丫头的第一个吻。 难道,冥冥之中,两人的缘分早已注定? 自己当初缠着抱她,吻她,便注定要一生追逐着她? 欧阳英睿靠在马车壁上邪魅地笑着,可眼里却渐渐浮上了一层湿润。 丫头,你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华池,华为和华硕都安置妥当了么?” 马车驶出苏城地界五百里的时候,欧阳英睿轻轻撩起窗户上的卷帘,看着骑马走在一旁的华池,声音极低。 “世子,都妥了。” “你马上让人回去传话,让他俩把木音那个琴奴给盯紧了,凡是关于琴奴的事情,事无巨细,都要向爷禀报。” “是,爷。” 华池打马向后面跑去。 心里却在嘀咕,那木音公子的琴奴,是世子妃么? 昨夜主子只身前往烟霞楼,临走时说,既然清风阁可疑,那便细查,留下的眼线必须是此前从未用过的人。 所以,华为和华硕被启用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年过半百的侏儒,一个是弱冠少年,一个前日从云国来,去到一家店里做了小工,另一个则要数日后才沿途乞讨到苏城。 想来谁也料不到他们是主子的人吧。 只是,那琴奴,华池不敢想。 如果她真是世子妃,如今不但成了别的男人的琴奴,还日日住在那红粉之地,主子可能接受? “华池,爷该成亲了。” 待华池再次策马上前,欧阳英睿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放下帘子,只剩华池苦着脸在那里慢慢琢磨。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安宁。 木音不再接待客人,只每日与柳曼槐在一起。 清晨,木音会带着柳曼槐去烟霞楼后面的山上练武。 他的隐卫隐藏在山下,确保没有人上山去打扰两人。 两人很有默契,上山后一人在东,一人在西,互不干扰,互不窥探,各自修炼。 柳曼槐比从前在云山还要刻苦,她为自己缝制了一个布袋,在里面装满了石块,绑在腿上练习。 一开始颇为吃力,刚刚恢复的右腿和左肩甚至有些吃不消,但坚持了一个月,她便知道,自己的功夫已经恢复了八成。 每日早上练习两个时辰,两人回到烟霞楼,梳洗整理完毕,柳曼槐会陪木音抚琴。 木音的琴技并不差,只是,远不及她。 两人由琴说到曲,由曲说到画,再到诗词歌赋,能聊的越来越多,木音的心里渐渐将柳曼槐引为知己。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看柳曼槐的眼神越来越温柔,充满了宠溺。 柳曼槐告诉木音,苏城如今最火爆的女衣馆是她的,木音刚表示了赞赏,柳曼槐便称想将女衣馆开往云国。 于是,木音二话没说,对外称要四处游玩,带着柳曼槐和阿英去了云国都城。 云国的都城与离国的京城大同小异,只是,云国人更为豪放,性格更为直爽,成衣店也好,脂粉铺也好,看上去装潢都显得比较简单,式样也不够新颖。 柳曼槐逛了半日,心中已经有了底。 这夜,三人住进了一家客栈。 木音要的是上房,他住在里间,柳曼槐和阿英住在外间。 这是客栈最豪华的套房,一主二仆住在一起,倒也合情合理。 夜深人静,一阵迷香飘过,柳曼槐一下惊醒,听闻里屋有动静,来不及蒙上面纱,当即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个五十左右的男子,面对木音负手而立,男子身材魁梧,五官方正,气息内敛。 “公子,你没事吧?” 柳曼槐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抱琴,我没事……” 木音看着她,眼神温柔。 “这就是你的琴奴?” 男子缓缓转过身,静静地审视着柳曼槐,身上释放出一种上位者的威压。 “抱琴,这是我……父亲。” 木音抿了一下嘴唇,并未隐瞒。 “民女抱琴拜见云皇!” 柳曼槐并未显露出半分吃惊,福身施了个大礼,声音压得很低。 “不必多礼。素闻你茶煮得不错,去给朕和音儿煮壶茶来。” 看着柳曼槐脸上的疤痕,云皇眸光暗沉,某种情绪一闪而过,挥了挥手。 “是!” 柳曼槐转身走了出去。 那阵迷香过后,阿英早已昏睡。 柳曼槐出门取了凉水,回来开始煮茶。 内室没有一点声音,父子二人定是在用内力传音。 柳曼槐用内力加快了凉水变成热汤的速度,随即将茶送了进去。 云皇再次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放下茶盏后,低垂眼眸,退了出去,整个过程谦卑有礼,却带着一分说不出的气韵,岂是一般的侍女奴婢能及? 柳曼槐出了内室,未在屋里停留,而是戴上面纱,开了门,缓缓走到客栈后院,坐在一方青石上,抬眼看着夜空。 深秋的夜有些凉,好在她的功力恢复了八九层,抵御这样的寒凉不在话下。 她背靠在身后大树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根,拉紧了衣襟,双手拢在怀里,微阖了双眼,恣意地伸直双腿,微微摇晃。 这一刻,她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不愿去想。 经历了数次生死,对未来虽有筹谋,却又不想将自己束缚太多。 她只是放空了所有的心思,安静地靠着。 不知过了多久,柳曼槐觉得有一道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带着探究。 她睁开眼,面前站着的竟是云皇。 “抱琴,是么?随朕来。” 云皇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走进一个房间。 柳曼槐也不诧异,他半夜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这客栈本就是他的,或许皇宫就有密道通向这里,他来见儿子根本不用惊动皇后等人。 “坐吧。” 屋内,云皇坐在一张椅子上,抬手指了指一旁,示意柳曼槐坐下。 柳曼槐也不推辞,大大方方落了座,和刚才的恣意散漫不同,此刻她虽然并无半点紧张,却将背挺得笔直,姿态娴雅,颇有皇室风范,云皇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 “你似乎一点都不怕朕?” 云皇率先开了口。 “陛下,民女无才,却也知道,为君者,应以天下安平为已任,以百姓和顺为王道,让百姓敬畏的君主或许是好君王,但比起让百姓爱戴的君主,终究是逊色了些。” “民女虽然卑微,也是一条生命,没有违法乱纪,没有杀人越货,更没有图谋不轨,见到当权者,或者说见到君王,有啥可怕?得见天子龙颜,这是喜事,仁义之君,恩泽一方,民女难道该怕么?” 柳曼槐低垂眼眸,神色淡淡,没有一丝慌乱。 “真是张巧嘴!” 云皇脸上浮起一丝浅笑,“精通音律,能文善武,还略懂医术,能解迷香,音儿有你,倒是幸事。” “陛下谬赞了!” 柳曼槐并未面露喜色,“民女不过是公子的琴奴,公子为人谦和,人品高洁,是民女仰仗的主子。” “你接近音儿,便是想仰仗他?” 云皇挑了下眉,柳曼槐出现后,他的人一直在关注她,的确不曾发现她对木音有什么坏心,但他还是不放心。 “民女不敢隐瞒,民女接近公子确实有所求。” 柳曼槐没有否认。 “你想要什么?荣华富贵,还是名利地位?你可知,你这样的身份,你这样的容貌……” 云皇说到这里,或许是想到了木音的娘亲,想到了自己深爱一生的女人,眸光一暗,并未再说下去。 “陛下误会了,民女残颜,自然不会肖想公子。民女出生卑微,从不奢求皇族身份。” 柳曼槐抬起头,直视云皇,“民女即使图谋利益,也会凭借自己努力。但女子行走江湖,难免诸多不易,故而,民女只是想要一个仰仗,在关键时刻能扶持自己一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坦诚相告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真的仅仅是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云皇的脸色和软了不少。“仅仅如此而已。” 柳曼槐点点头,满眼清明。 “你倒通透,可惜,这世上的事情哪有如此简单?” 云皇叹了口气,“你和音儿相处了数月,你只把他当仰仗,可在他心里,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琴奴,或者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音儿因为他娘亲的死,三年未曾回过云国,对朕也爱理不踩,朕屡屡前往苏城看他,给他写信,他铁了心不回来。就算朕【纏绵】病榻,差点撒手人寰,他还是不回来。” “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公开在云国都城出现过,更别说这般在人前亮相,逛街看店。这家客栈多年前朕就告诉了他,就是盼着他能来都城看看朕,以慰朕的思念之苦。但他从不肯来。” “可如今,就因你一个小小的心愿,他便巴巴地带着你回来了。明知道皇后和州儿正在四处查找他的下落,明知道他们对他已经起了杀心,明知道此时出现在皇城危险重重,明知道朕如今分身无术、不能全力护他周全,他还是带着你来了。” “抱琴,音儿对你是何种感情,你真的看清了么?还是,你故意视而不见,任由他的情愫这般滋长蔓延?若你们再这样相处数月,他情根深种,你真的能抗拒他的深情?” 说到这里,云皇苦笑了一下,“朕这个儿子,和他娘亲一样,比朕更痴情,朕舍不得他受苦。” “陛下,是民女糊涂了。” 柳曼槐闻言,先是吃惊,后是惭愧。 这云皇果然是个性情中人,即使贵为一国之君,面对她也如此坦诚,这倒是她没有想到的。 她向来清冷,对感情的反应比一般人要木讷很多。 加之经历了欧阳元青和欧阳英睿那一连串打击,她的心门早就关上了。 对柳曼槐来说,这一生,她最不想涉足的就是男女之情,不单是不想,确切地说是从骨子里产生了一种抗拒。 她曾想过陪伴欧阳元青一生,即使自己不得不复仇,也要尽力护他安好,可到头来,换来的是一身伤痛,刚刚准备打开的心门随即关上。 她曾因欧阳英睿的霸道、呵护和义无反顾的力挺而感动,即使明知道那不过是演戏,她也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忍不住动了心,甚至引发了自己体内的“情殇” 之毒,可到头来,换来的是一箭穿胸,一颗心伤痕累累。 劫后余生的她怎么可能再幻想什么感情? “死后重生” 的她除了查明真相,为自己在乎的人讨个公道,便再无所求。 木音,的确是她柳曼槐主动去招惹的,可她从未想过他会对自己动心,这不是她想要的。 “多谢陛下提醒,民女会找个适当的机会向公子言明心迹。民女依附公子,将他视为朋友,请他帮忙在云国开设女衣馆,想的不过是能相互依托,共同盈利。民女绝不会成为公子身边的那个人,更不能成为公子心中的那根刺,这一点,请陛下放心。” 沉默片刻,柳曼槐郑重向云皇表态,“至于公子的安危,陛下不必担心,公子如今再也不是只会隐忍防守的人。与其让皇后和太子躲在暗处,小心防备,不如让他们跳到前台,抓住其弱点,攻其不备。” “你很聪明!” 云皇的眼里又多了几丝赞许,“若你真的对音儿有心,朕其实觉得未尝不可。只可惜你是个心肠很硬的女子,你说不会爱上音儿,或许便真的不会。既然这样,朕希望你记得今夜对朕的承诺,不要让音儿因为你而不可自拔。” “民女自当谨记!” “上楼去吧!夜深了,朕也该回宫了!” 云皇轻轻挥了挥手。 “陛下,民女斗胆,想为陛下把脉。” 柳曼槐却提出一个让他惊讶的请求。 “把脉?!” 云皇一挑眉,“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民女略通医术,自然能看出陛下身染毒素。若陛下相信民女,不妨让民女试一试。” 柳曼槐不躲不避,迎着云皇的审视,眼里一片清明。 “你这丫头果然大胆,罢了,朕就看看你有何本事。” 云皇说着将手伸了过来。 “民女告退!” 一盏茶之后,柳曼槐站起身来,福身施礼后退出了房门。 身后,云皇看向她的眼神颇具深意。 第二日,木音又带着柳曼槐和阿英上街,深入了解云国都城老百姓的生活方式和风俗习惯。 当三人中午在一家酒楼坐下,正准备用膳时,洛星州走了进来。 “木音公子,抱琴姑娘,好久不见!” 洛星州一身华贵锦服,腰上挂着流光璀璨的上好玉佩,脚蹬缎面长靴,与在苏城的打扮有了几分不同。 但他似乎并不想在两人面前表明自己的身份,木音和柳曼槐便也伪装不知。 “云大公子,真是幸会!” 木音站起身,抱拳施礼。 柳曼槐也福了福身子。 “木音公子,怎么会有兴趣来云国都城?” 洛星州一撩锦服,在木音身旁坐了下来。 “抱琴想学人家开店,要我带她到云国看看,我们这便来了。” 木音笑着替洛星州斟了一杯酒,“没想到这么巧,居然碰到你。” “开店?” 洛星州愣了一下,“没想到抱琴姑娘还有这等嗜好。” “如今闲着,成日闲得无聊,见嫂子的店生意不错,便想学着玩一下。” 柳曼槐淡淡一笑。 “这丫头就是寻个借口来云国玩,店能不能开还不一定。就算开了,也是她嫂子的,她只是替她嫂子来看看。” 木音这一说,洛星州便更不以为意了。 不过,因为木音是欧阳英睿的人,洛星州对他还是有所防备,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抱琴姑娘的嫂子做什么生意?” “嫂子的店卖的都是女子衣衫和胭脂水粉。” 柳曼槐清浅笑着,“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钱总是更好赚一些。” “那是,女人么,有谁不爱美呢。” 洛星州一听只卖这些东西,更不放在心上了。 “抱琴和她嫂子合计,说是将两国的服饰融会贯通,定能畅销。” 木音妖气地笑着,“妇人之见,还乐在其中。” “公子不要瞧不上我们妇人,说不定我嫂子的店就能红遍离国和云国呢!” 柳曼槐的话听上去就像被宠坏的丫鬟在主子面前肆意撒娇。 “木音公子对抱琴姑娘,简直都宠到天上去了,怎么会瞧不起?!” 洛星州看着两人,眼里闪过醋意,心中暗恨,这木音真是个男女通吃的妖孽。 “让云大公子笑话了!” 木音举起酒盏敬洛星州。 “木音公子,若抱琴姑娘真要在云国都城开店,有什么需要你尽管说!” 洛星州也举起了酒盏。 “多谢云大公子!” ……就在这日,欧阳元青奉父皇之命前往逸王府,走进惊澜阁,但见欧阳英睿独坐在葡萄藤下,撑着头歪坐在石凳上,身旁几个空酒壶。 “皇侄见过皇叔!” 欧阳元青施了一礼。 不知从何时起,两人之间已如此疏离。 欧阳英睿缓缓睁开凤眸,淡淡扫了一眼欧阳元青,唇角一勾,“元青来了?” “皇叔,父皇命皇侄将京城中已经及笄、尚未婚配的京城名媛的画像送来,供皇叔挑选。” 欧阳元青手一招,身后的君无抱着一堆画轴走了过来。 “皇兄真是有心,不就是个女人么,寻个机会瞅瞅,不丑就行。华池,过来替爷收着!” 欧阳英睿并不起身,低喝了一声,华池闪身过来,接下画轴。 “皇叔,皇侄有事想问你。” 欧阳元青看着欧阳英睿。 “哦?” 欧阳英睿眉一挑,“何事?” “事关朱伯。” 欧阳元青直视欧阳英睿,眼眸幽深,眸光闪烁。 “朱伯?” 欧阳英睿眉心一跳,领着欧阳元青向屋里走去,思绪跳回到父王惨死那日。 那日审完孤希,回到惊澜阁内室,朱伯便将丫头留下的丹药和药方还给他,“世子,这药方和丹药都没有问题,老朽真的错怪世子妃了,她这般尽心地为你和王爷炼制丹药,又怎么会对王爷下毒呢?” “小通草去心火,云防风配山豆根。” 药方最上面两行写得凌乱,似乎是莫寻雁觉得不满意划去的药名,下面还重重画了几笔。 默念着这一句,欧阳英睿突然福至心灵,这药方她完全可以自己交给朱伯,却留给自己,是要暗示自己“小心云山” 么? “世子,世子妃为你炼制的丹药,虽不能完全祛除你的寒症,可是,至少能控制其在三五年里不再继续恶化。有了这些丹药,再加上这药方,老朽定会想办法找出法子替你根除寒症的。” 见欧阳英睿沉默不语,朱伯又说了一句,“三百多粒,世子妃炼的药足够世子吃上一年。只是,她炼药时曾割腕滴血,老朽即使依照这方子炼药,药效也会差一些……” 第一百八十七章 朱伯之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说什么?”欧阳英睿猛地抬眼看着朱伯,“这药里混有世子妃的血?” “世子不知?” 朱伯一愣,“这些药不都是世子你陪世子妃炼的么?老朽刚才还在想,要炼这么多药,世子妃该是取了自己多少血……” “怎么可能?我每日陪在她身旁,从没有发现,她的手腕也没有受伤啊!” 欧阳英睿的脑子飞快地转着。 那些日子莫寻雁的脸出奇地苍白,还鲜有地喝上了参茶,他一直以为是她白日守灵,夜间炼丹太辛苦,难道,她竟瞒着自己用血为自己炼丹? “腿上也可取血……” 朱伯话音一落,欧阳英睿脑子嗡地一声,那夜莫寻雁练完丹药后差点摔了,此后走路便略显蹒跚,步子慢了不少,自己还只当她太累。 再想想每日炼药时,总有几味药颜色暗红,可并无任何的血腥味,自己才不疑有他。 如今细想才明白,那丫头定是趁自己上朝时悄悄割开大腿取了血,将那几味药材浸泡在血中,再设法去掉血腥味。 否则自己怎么一点没有察觉? 欧阳英睿心一阵一阵地抽搐,她默默为自己做了那么多,自己却将她射落山崖。 尽管,自己是迫不得已,尽管,自己是为了要瞒天过海,要让她活,可终究是伤了她! 她可知道,那箭簇射在她身上,竟比射在自己身上疼一千倍一万倍。 深夜跪在灵堂前,欧阳英睿一直在祈祷能快点找到丫头,可没想到,华池在四更时送药过来,说还未找到人,他竟然晕倒了。 当欧阳英睿再次睁开眼,朱伯、华池、华藏都守在他的床榻边,一脸的凝重。 “世子……” 朱伯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华池华藏,你们去外面守着,让人去灵堂传个话,就说爷连日操劳,累倒了,歇歇就好。” 欧阳英睿撑起身子,半靠在床头。 “是,爷!” 华池华藏走出内室,带上了门。 “朱伯,有话不妨直说。” 欧阳英睿看向朱伯。 “世子,老朽刚才替你检查了,你也中了和孤希一样的毒。难道,是世子妃在你身上下的毒?” 朱伯显然有些疑惑,“可你身上的毒似乎被某种药物暂时压制住了,只要你不动【雨念】,不起情思,这毒应该不会轻易发作。” “此毒名‘情殇’……” 欧阳英睿心里一动,将“情殇” 之毒详细说给朱伯听,末了,他补上一句,“世子妃前几日为我炼了三粒丹药,只说是调理身子的,想必便是用来压制这毒的。” “世间竟有如此阴狠之毒?只是,这云山老怪怎么会在自己的徒弟身上下这样的毒?世子妃的医术已经出神入化,却也解不了此毒,那世子岂不是只剩下数年性命?” 朱伯愁眉深锁。 “云山老怪是希望云山弟子和他一样断情绝爱吧。朱伯,我的寒症本就深入了骨髓,残破之躯外强中干,即使没有这‘情殇’,我的时日也所剩无多……” “可是,世子,世子妃留下的药和药方虽说不能彻底祛除你的寒症,至少可以减少寒症发作,可以让你的性命得到延缓。” 朱伯叹了口气,“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世子妃既然控制了你的寒症,为何偏偏又要将这‘情殇’传给你?” “朱伯,怨不得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情殇’,爷那日与她圆房之后身子突然有些不适,她替我检查后便炼制了丹药,却再也没让我碰过她。” 欧阳英睿没有完全说实话,两人的秘密,他要为她守着。 在孤希说出“情殇” 的秘密之后,欧阳英睿又惊又喜。 难怪自己每次吻她的时候,莫寻雁都会心疼,那是她体内“情殇” 发作,可这不是恰好说明她心里有自己么? “若世子能对世子妃忘情,这药便能很好发挥药效,可以确保‘情殇’之毒几年内不会发作。但是,倘若世子对世子妃念念不忘,这药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朱伯犹豫片刻,说了实话。 “难怪她对我如此绝情,原来,她是要我恨她,放下她,对她断情!” 欧阳英睿这下彻底想明白了。 “世子,世子妃也是煞费苦心,你千万不要辜负她的心意啊!” 朱伯低声劝着。 “我知道了,朱伯你先下去吧。” 欧阳英睿垂下眼帘,长长的羽睫在脸上投射出一道弧形的阴影。 朱伯退了出去,欧阳英睿拿起身旁的枕头紧紧抱在怀里,将头埋在上面。 枕头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味,就好像她还躺在自己身边一样。 “祛除寒毒的丹药明日开始服用,每日一粒,千万不要忘了……” 她的交待此刻在脑子里一一浮现。 那顾盼生辉的美眸,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此刻反倒愈加清楚起来。 欧阳英睿心里泛起一丝一丝的疼,自己为何那么大意,没看出她是在做最后的交待。 丫头,你真傻,没了你,我活着何用? 次日欧阳英睿从崖底返回灵堂,欧阳离辰得知他焚了丫头的遗骸也赶来了。 因为那遗骸没了,欧阳离辰自然也抓不到什么把柄,只是临走时命人将孤希的尸体带去了京兆府停尸的义庄。 仵作验尸的时候,欧阳元青也赶到了。 仵作查得很细,证实孤希是服“云水谣” 身亡,欧阳元青盯着她身旁全身乌黑的死婴皱起眉头。 仵作离开后,欧阳元青一直站在那里,一句“足月、有毒” 让他的思绪再次回到了西凉山那一日。 那日是孤希替孤诺解的毒? 孤希这孩子是孤诺的? 仵作说这孩先天不足,一出生便是死婴,似乎娘胎里本就带着毒,是因为那百媚生么? 可仵作说再厉害的媚药也不至将孩子害成这样。 到底漏掉了什么? 再说朱伯得知欧阳离辰下令,验明正身后就要将孤希给焚了,也匆匆从府里赶来,想再查看一番,看看可有法子彻底解了“情殇” 。 朱伯推门而入并未发现站立在黑暗中的欧阳元青,他时间很紧,一进门就拿出银针在那里捣鼓。 “朱伯,孤希中的是什么毒?” 欧阳元青缓缓从黑暗中走上前来,吓得朱伯手中银针掉在地上。 “太子殿下……” 朱伯并不知欧阳元青和欧阳英睿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逸王和世子素来待太子亲厚,此前他也曾多次暗中替太子诊脉看病,所以并没有隐瞒,简单说了下情况。 “这‘情殇’是云山老怪下到孤诺和皇婶身上的?” 欧阳元青的脸一下就变了,“皇叔他?” “世子和世子妃圆房,也染上了此毒,老朽来看看可有什么法子解毒……” 朱伯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飞入两支箭,一支直逼欧阳元青,一支直逼朱伯。 欧阳元青躲闪不及,被箭刺伤了手臂,中箭的一瞬,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头一晕便倒下了,待他醒来已在太子府中,君无告诉他朱伯当场便死了。 还说有人趁乱射来很多火箭,孤希和那孩子的尸体都被烧了。 因莫寻雁的死,欧阳元青伤了心神,再中这一毒箭,引发旧疾,竟【纏绵】病榻一月有余。 其间欧阳高逸下葬,他挣扎着起来亲自前往,终究没能熬到结束便晕了过去。 欧阳离辰心疼儿子,从宫中送去各种名贵药材,又责令太医院的御医每日前往太子府为欧阳元青看诊。 孟良骏和孟锦修父子格外上心,四处寻找名医送往太子府侍候。 时至今日,欧阳元青总算缓过气来,却也元气大伤,愈加清减。 欧阳英睿率先坐下,抬眼看着在一旁落座的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当初娶小丫头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叔侄二人会因她而尴尬,但总以为自己能掌控一切,没想到,偏偏不能掌控自己的感情,也掌控不了别人在背后的阴谋诡计。 欧阳英睿唇边泛起一丝自嘲,抬手给两人各倒上一盏茶。 很多事情,无法开口解释,所以才渐行渐远吧。 不过也好,至少经过这一次,元朗和元青兄弟俩走到了一起,自己可以放心了。 欧阳元青的视线淡淡扫过屋内,这内室还是当初的样子,就连床榻上都还放着一双枕头,只是,再没有她,再不会有她。 想到这里,心一阵巨疼,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你身子尚未大安,何必急着上朝?可找好的郎中看过?太医院的御医蠢材居多。”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将茶盏推到欧阳元青身旁。 好的郎中? 欧阳元青苦笑了一下,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比得上他的雁子? 只是,没有了她,自己这身子治还是不治,都已经无所谓了。 “皇叔,杀朱伯的人还是没找到?” 欧阳元青浅浅啄了一口茶水,抬起头来。 “没有。” 欧阳英睿摇了摇头,此事多半系云山所为,只可惜找不到任何证据。 君无君浩当时就冲进去救人,外面的隐卫把义庄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刺客。 第一百八十八章 念念成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只不过,后来的火箭却是欧阳英睿命人放的。这些火箭是早就准备好的,本就是等着朱伯查验出来就要射入,没想到有人先暗箭伤人。 见太子被救,朱伯已死,欧阳英睿布置的人手当即趁乱将火箭射了进去,一把大火烧掉了孤希和那死婴。 “皇叔,孤希即使不服‘云水谣’,也会死于‘情殇’,对么?” 欧阳元青抬眼直视着欧阳英睿。 欧阳英睿凤眸一眯,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朱伯对元青说了实情,难怪元青卧床一月,还暗中派人去查孤希的事情。 他淡淡点头,“的确,孤希被抓的时候已经行将就木。” “皇叔,你早就知道孤希有孕,也早就知道她身中‘情殇’?” “嗯,爷的人发现她时常偷偷溜出王府,悄悄去医馆看诊,且请了一个民妇帮其煎药,避开众人将药汁带回,就连她的主子都不知道。” “她医术那么高,竟没有发现自己的属下有了身孕?” 那个名字说不出口,就算是提及,欧阳元青也觉得难受。 “她身边发生了太多事情,无暇顾及孤希。何况,孤希也懂点医术,瞒过她也不难。那‘情殇’之毒阻碍了胎儿生长,冬日衣衫宽大,的确不易发觉。” “为何不告诉她?” 欧阳元青眸光逼人,“皇叔其实从不信任她,对么?元朗说你以前对她诸多猜忌,为何后来又要娶她?真的是为了皇爷爷?” “现在说这些有用么?” 欧阳英睿显然不想讨论此事。 “当初你说你娶她自有理由,还说再不许皇侄伤她半分,可你……” 欧阳元青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艰难地再次发问,“既然从未对她动心,既然一直对她有戒心,皇叔为何要和她圆房,以致身染‘情殇’?” “爷是正常的男人,娶个女人回府,总不能一直放着当摆设吧?” 欧阳英睿没料到欧阳元青这么直接,邪魅一笑,心中却涌起阵阵苦涩。 欧阳元青脸色大变,语气也变得尖锐,“她早就知道自己身中‘情殇’,所以那日在西凉山,她才不愿替皇侄解毒,因为她心里在乎皇侄,宁愿皇侄误会她,宁愿牺牲自己的清白,也不忍皇侄因她丧命。” “而皇叔早就知道真相,却不告诉皇侄,以致皇侄对她的误会愈来愈深。皇叔为何要瞒着?你是早就对她动了心吧?以前见她和元朗亲近,你劝元朗和她保持距离。后来皇侄误会她,休了她之后,你便装好人,将她娶回府!” “只可惜,她不爱你,所以你便对她用了强。难怪皇爷爷死后,她会那么决绝地要和你撇清关系,宁愿死也不和你回府。她知道了真相,心中怨你,对么?” 欧阳元青这些日子让君无君浩将孤希查了个遍,京城中凡是为孤希看过病的郎中都被他们找到了,虽然朱伯当时说的不多,但他还是基本上猜到了当初的原委,心里更疼。 难怪雁子那日离开客栈的时候会那么痛苦,难怪她宁愿和别的男人欢好也不与自己圆房,她只是不想害自己,而自己却误会至深,疏远她、冷落她,用孟含薇刺激她,最终彻底失去她! 犹记当日欧阳英睿曾问,若是知晓了原因,自己会不会后悔。 欧阳元青如今想说,怎么不后悔,后悔得连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若他早知道是这样,他如何舍得将雁子推开,又如何舍得那般伤她的心? 她若是对自己无情,她又怎会顾忌自己的性命? 正是有爱,才不愿将她的“情殇” 之毒传给自己啊! 天知道他有多爱她,此生唯一,至死不渝。 只可惜命运弄人,偏要在彻底失去她之后才让自己知道真相。 真想随她一道消失在这天地间,可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他现在还不能死。 雁子,我真蠢! 蠢到以这样惨烈的方式失去你,蠢到以这样悲壮的方式懂得你。 我不敢乞求你的原谅,只想再为你做点什么,尽管你再也不需要了。 欧阳英睿没想到欧阳元青对自己误会这么深,可他不打算说出真相,他和丫头之间的事情,不需要别人来懂。 他沉默坐在那里,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泛着如玉的光泽,却也显得清清冷冷。 曾几何时,这双手,触碰不到她的柔荑,便会觉得双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丫头,没有你,便是对我最大的惩罚,众叛亲离,又算什么? “皇叔,你当初说娶她会让她免受欺凌,到头来,你却伤她最深。皇侄既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你!你若因‘情殇’而死,皆是咎由自取。你我叔侄,情断于此!” 欧阳元青说着,起身离去。 “元青,她既已香消玉殒,你又何苦念念成殇?” 欧阳英睿心中苦笑。 “即使阴阳两隔,也可梦里常往!” 欧阳元青脚步未停,走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木音陪着柳曼槐将云国都城玩了个遍,并带她去看都城最有名的寺庙。 柳曼槐对烧香拜佛本没有兴趣,可一看阿英兴趣盎然的样子,也就欣然前往。 到了才知道,这竟是一座月老庙。 远远的,就看见寺庙里青烟袅袅,可见香火不错。 进了寺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方石碑,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情” 字,下方还题着一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 阿英顿时像【懷春】少女一样唏嘘不已,口里反复念叨着那诗句,像入了魔症一般。 柳曼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后面那棵挂满了红丝带和同心结的树上,幽幽远远,不知在想什么。 “你们看,那树下还有块石碑!” 木音领着两人向前走,柳曼槐这才发现那棵大树下立着一块“永结同心” 的石碑,难怪这么多人在这里祈愿。 “哇,这里的红丝带和同心结好多啊!应该有很多年的历史了吧!” 阿英仰头看着树上,惊叹不断。 柳曼槐也仰头看着,思绪有些飘忽。 “相传这座月老庙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早在云国建立之前便一直存在。而且这座庙很灵,若是在此求了红线绑在自己心爱的人脚踝上,便能得到一生的幸福。所以,云国的青年男女都会到这座月老庙来呢。” 木音的声音听上去那么柔和,“我娘亲这一生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在这里来烧一次香,没能与我父亲一道在树上系上属于他们的同心结。” “真的这么灵验?” 阿英闻言有些激动,忽然又想起什么,“要是没有心爱的人咋办?” “那就去烧香,祈祷早日与自己的心上人遇见!” 木音笑了。 “好啊,那我们去烧香吧!” 阿英拉着柳曼槐就要向前,“姑娘,快走啊!” “你去吧,这庙里风景不错,我四处看看。” 柳曼槐神色淡淡,一点不为所动。 “姑娘为何不去?” 阿英不解。 “我从不烧香。” 柳曼槐拍拍阿英的手,“你快去,没见这么多人么?等下你许愿都要等很久呢。我就在这边走走,等下在大殿门口等你。” “这样啊!” 阿英犹豫了一下,看了柳曼槐和木音一眼,抬脚离开,“那我去了!” 木音陪柳曼槐沿小径走着,一路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眼光。 众人无不对木音惊艳。 柳曼槐只是默默走着,完全无视投射在她身上的好奇眼光。 “抱琴,你有心事?” 走到一僻静处,木音停下脚步看着柳曼槐。 “公子,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柳曼槐抬眼看着木音,从他眼里读懂了关心,还有一些隐藏的情绪。 “抱琴,不开心的都已经过去了,放下过往,你才能幸福。” 木音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明明唇角噙着笑,可他偏偏从那抹笑中读出了一抹苍凉,“你看,这世间男女,十丈红尘,谁不想拥有烟火中最平凡的爱?唯有爱,才能让人温暖,不是么?无关于爱的,放下就好!” “公子,天若有情天亦老,十丈红尘的爱,抱琴消受不起。” 柳曼槐转身走到一棵树下,看着被秋风吹卷的黄叶,手轻轻捂在左胸上,话里带着自嘲,“如若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想去放下,去遗忘。” 其实,如果尚未放下,看到那妖孽的时候,她应该会心疼到死吧。 但自己只是觉得有些难过,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是,每每想起混乱中自己给他的那一刀,换来他那一箭,柳曼槐都觉得像场噩梦。 他中刀时失望的眼神,拉出满弓射箭时冰冷的眼神,无时无刻不出现在梦魇之中。 这就是自己的命吧! 无需“情殇” ,早已情殇! “抱琴,路还长,你可以慢慢试着去遗忘。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看着柳曼槐眼里闪过的伤色,木音只觉得心疼,情不自禁上前伸手拥住她的双肩,“你的未来,有我!” 第一百八十九章 只是朋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公子,谢谢你!”柳曼槐抬眼看着木音,“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 “抱琴,若你愿意,我可以一生为你守候!” 木音袒露心迹。 “公子,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朋友,因为我的心,早已经给了别人,再也收不回来了。” 柳曼槐留了一句没说,那便是她的心早就碎了,要怎么收? “抱琴,为了一个伤害你的人,这样值得么?我可以一直陪着你,直到你忘记他!” 木音一滞,拥着她肩膀的双手微微加大了力度。 “公子,没有人伤害我,而是,我自己明知道那个人不能爱,不该爱,却偏偏在他身上遗失了自己的心。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上天给我这个机会,是要我替死去的亲人讨还公道的。所以,余生,我都不会也不想再涉足十丈红尘的情爱。我活着,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那些本该与我一起活着的人。” “我努力地挣钱,学习挣钱,都是为了他们。我希望终有一日,通过自己的努力,求得一个真相,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而公子你,要走的是一条和我截然不同的路,你有你的责任,不能放弃,也不该放弃。” “我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想凭借你住进烟霞楼,如今知道了你的身份,也想能和你合作,一起开店赚钱。在我的心里,你是朋友,也是很好的合伙人,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这样。” “公子,若那日你遇到的是其他女子,也精通音律,也擅长抚琴,也和你朝夕相处,想必你也会渐渐对她心生好感,但这不是相伴一生的爱。对公子而言,我也许会是知己,却不会是你的人生伴侣。” 柳曼槐直视着木音,语音轻缓,尽量让自己说出的话不让他难堪。 木音,你不会懂,你的手攥着我无法触及的倾城温暖,我的心刻满你不曾知晓的荒芜萧疏。 “可是,抱琴,你为什么笃定我们只能是朋友?” 木音摇头,“你只是还没有忘记过去,等你忘记那一切,等你为亲人讨还了公道以后,你终究需要被人疼爱。我愿意等到那一天!” “公子,不会有那一天,因为我和你绝无可能。” “为什么?” “公子,我曾为人妻,却害了自己的夫君。因为,我从小就被人在体内种了‘情殇’之毒,此毒平素并不发作,但只要我动情,这毒就会让我痛彻心扉。而与我圆房的人,也会染上此毒,并会在一年之内丧命。所以,我这一生,注定断情绝爱。” 柳曼槐寥寥数语,惊得木音浑身一颤,拥着她的手一紧,声音都变了调,“抱琴,这是真的么?” “公子,我岂会骗你?!” 柳曼槐苦笑了一下,“‘情殇’无解!” “是谁,是谁这么残忍地对你?!” 木音由惊到悲,再由悲到怒,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上天为何要她独自承受这样的不公! “公子,都过去了。但我的心早已给了我的夫君,这一生再也不会涉足情爱。” 柳曼槐低头一叹,你的手攥着我无法触及的倾城温暖,我的心刻满你不曾知晓的荒芜萧瑟。 “抱琴……” 木音再也忍不住,伸手将柳曼槐拥进怀里,“为何不让我帮你?” “公子,你已经在帮我了。上天让我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我会永远是你的抱琴,永远是你的知己!” 柳曼槐在木音耳边低语,“云国未来,定会有一位出色的皇后,她与公子将非常幸福!” “抱琴,傻抱琴!” 木音有些哽咽,想到柳曼槐的不易,心中更多了几分怜惜,暗暗发誓,不能成为爱人,也要护她一生。 这日过后,在木音的帮助下,女衣馆在云国都城的分店开张了。 精美的装潢,新奇的双面绣,独特的脂粉吸引了不少千金小姐和贵妇。 加之,女衣馆童叟无欺,待客真诚,迅速火了起来。 一时间,柳曼槐赚得钵满盆盈。  最让柳曼槐想不到的是,女衣馆还迎来了云国皇宫大内总管。 经过洽谈,女衣馆成功接下了云国皇宫所有绣活,以及胭脂水粉的供应。 木音坚称这一切与自己无关,柳曼槐当然不认为是女衣馆的东西好到可以这么快就将宫中采买吸引过来,唯一的解释,云皇也在暗中帮了自己一把。 看来,那日自己写给他的方子他不但用了,还有了起色,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有了云皇的庇护,女衣馆在云国便能稳稳立足了。 而女衣馆所有的利润,柳曼槐皆如实告知木音,并分给他一半。 木音拒绝,柳曼槐坚持,“公子,你日后要做大事,岂能没有雄厚的财力?若没有你,这女衣馆如何能开设,又如何能与皇宫扯上关系?若你将我当朋友,这钱便收下,以后,在云国的每一家分店,都属于我们共同所有。” “抱琴,为何要这样?” 木音看着柳曼槐呈上的账本,眼里有惊讶,有欣喜,有感叹,总之,包含了太多情绪。 “公子,男女之间,若只有情爱,一旦情变,便会连朋友都没得做。而若成为盟友,只要惺惺相惜,相扶相携,反倒能成为一生一世的朋友。情爱是水中月,情义却不是镜中花。” “我一直没有告诉公子,我家嫂子是离国清风阁的阁主,清风阁的弟子不但擅长收集情报,也不乏很多武功高强之人。公子如今决定担负起自己的责任,也正是用人之际,嫂子愿意将清风阁奉上,供公子调遣。如此一来,便能瞒天过海,躲过洛星州与皇后的眼线。” “我们一家生于离国,长于离国,对离国有很深的感情,不希望云国与离国交战,不希望离国百姓身陷水深火热之中。而云国日后若是落于洛星州之手,离国恐怕很难太平。” “所以,我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助你顺利登上皇位。我没有别的要求,只望公子有生之年,能与离国友好邦交,不起战火。” 柳曼槐说着,从怀里摸出阁主令,双手奉上。 “抱琴,你是我见过最为特别的女子。” 木音无限感叹,对柳曼槐的欣赏更多了几分,“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我绝不负你!云国绝不会首先对离国宣战!” 书彤和夜枫迅速派可靠的弟子前往云国都城任掌柜,并带去了柳曼槐亲自培养的十个绣娘。 木音开始大刀阔斧起用清风阁的人,在云国皇城布下了自己的暗桩。 因为洛星州和皇后对清风阁并不熟悉,这一切进行得异常顺利。   女衣馆的成功也引起了洛星州的注意。 他最想不到的便是这生意竟然做到了宫里。 一个离国的商人,这么短的时间跻身云国商圈,这背后怎么可能简单? 联想到欧阳英睿,洛星州不得不产生怀疑。 可他查了下来,结果却出乎意料。 原来,竟是云皇亲自命大内总管去和女衣馆谈合作的。 而云皇之所以会破天荒地亲自过问这个事情,则是为了他如今最宠爱的白贵妃。 这位白贵妃年方十八,深得圣宠。 因为年轻,所以白贵妃酷爱打扮,对时尚的衣衫特别有兴趣。 女衣馆一开,便有人买了不少衣衫和脂粉去送白贵妃,当即引起她极大的兴趣。 如今她刚有了龙嗣,云皇更为宠爱,为了讨她欢心,便命大内总管和女衣馆签下契约,确保最新的成衣绣花和最好的脂粉能在第一时间送到白贵妃手里。 洛星州查明原委,只差没有吐血,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成了女衣馆最大的金主。 他更没想到,一个普通的女衣馆能这么火,看着柳曼槐日进斗金,他只能暗暗磨牙。 事到如今,他想插上一脚也不可能了,女衣馆有父皇罩着,他哪里敢明目张胆地前去盘剥? 洛星州自然想不到,其实这一切都是云皇的计策。 什么献媚,什么讨好,不过都是云皇要庇护这女衣馆而撒的烟雾弹。 在得知柳曼槐明确告知木音只和他做盟友之后,在得知柳曼槐的清风阁任木音调遣之后,在得知柳曼槐将女衣馆的利润与木音共享之后,云皇对柳曼槐的好感与日俱增。 云皇告诉木音,今后只要是女衣馆在云国开设分店,都会予以支持。 一切由白贵妃的弟弟出面,这样谁都不会怀疑到云皇身上,也不会对木音起疑。 于是,不过三月,女衣馆便在云国最富足的城镇都开设了分店。 书彤和夜枫对外宣布,清风阁从此退出江湖恩怨,再不替人寻仇。 与此同时,京城传来消息,皇上为世子指婚,太傅林微暖之女林雅茹被封为一品郡主,娴雅郡主,将在来年春天与世子大婚。 柳曼槐知道此事的那一天,苏城刚刚下了一场大雪,她穿了一件白色的狐毛大衾站在园子里,抬头看着被积雪压低的树枝,夜枫站在她身后,语气和缓。 第一百九十章 皇上指婚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许久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抬着头,静静地看着树枝上的积雪,直到身上也落满了飞雪,看上去像是寂静天地间的一尊塑像,清清冷冷。 身后的书彤心疼地看着柳曼槐,狠狠拧着夜枫的手,制止他再说下去。 夜枫无奈地摇了摇头,低低地补充一句,“皇上指婚后,世子便带着林雅茹一路向南,四处游玩,估计数日后就会抵达苏城。” 柳曼槐依旧一动不动。 “世子带着林雅茹离京前一日,莫公子喝得伶仃大醉,当街拦住世子的马车,质问世子当初曾说今生今世只会有一个世子妃,为何如今却又抱得新人笑?世子的手下还没来得及出手,莫大人就赶到了,他将莫公子抓回莫府打了一顿,莫公子半夜酒醒,离家出走,至今下落不明……” 夜枫说到这里,柳曼槐终于动了,她缓缓低下了头,转过身来,看着夜枫,又好似没有看着夜枫,很轻地说了一句,“哥哥怎么还是这般性子?” 夜枫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柳曼槐跟本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她说了这一句就慢慢向外走去,要走出园子大门的时候又扔下一句,“我想出去走走,天冷,你们就别跟着了。” 书彤脚下一滞,急忙去看夜枫,夜枫冲她摇摇头,她脚一跺,撅着嘴跑回了屋。 夜枫叹了口气,看了看柳曼槐的背影,也回屋去了。 柳曼槐缓缓走出大门,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穿过稍显冷清的长街,径直走向城南的三清观。 冬天的清河早已结了冰,三清观也很冷清,只有一个小道士在庙前扫着积雪,见柳曼槐走来,许是觉得蒙着面纱的她比冰雪还要冷,眼神飘忽,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她几眼。 柳曼槐缓缓走进了三清观,罗裙在高高的门槛上一扫,扫去一些积雪,但她浑然不知,她只是缓缓地向前走着,一直走到天尊的塑像前。 一个老道士敲着木鱼念着经,低低的诵经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柳曼槐抬眼看着塑像,既不跪也不拜,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身旁青烟袅袅,衬得她的眉目越发的飘渺。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晚课的钟声响起,柳曼槐才又缓缓离开了三清观。 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她的雪靴在雪地上踩出深深浅浅的脚印,罗裙拖曳,苍茫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暮色在她身后变为沉重的背景。 “抱琴,你去了哪里?” 远远地,木音迎了上来,似乎寻了她很久,看到她先是一脸喜色,随即触碰到她冰冷的小手,又是一惊,“怎么这么冷?” “是啊,今日好冷。” 柳曼槐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浅浅地笑了笑,“公子,我们回去吧,我饿了!” “嗯,我早就让阿英温了酒,回去吧!” 木音没有多问,只将怀里的手炉塞到柳曼槐手中,两人一前一后回到烟霞楼。 竹屋里,阿英早就放上了火盆,屋里被烤得暖暖的。 柳曼槐换下雪靴,穿上绣鞋,坐在木音对面。 窗外一片洁白,身前公子如玉,桌上的膳食冒着热气,这一切都似曾相识。 柳曼槐端起一杯温过的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冰冷的喉咙流下,刺激得她猛地咳了起来,眼角闪过一颗晶莹。 “抱琴,你怎样?!” 木音一惊,站起身来。 “好辣。” 柳曼槐不好意思地笑着,眼角泪滴转瞬即逝,木音暗自心疼。 次日,柳曼槐开始发热。 三日后,欧阳英睿携林雅茹抵达苏城。 欧阳英睿抵达的时候是日暮,苏城城主、守军将领等大小官员在城门下亲迎。 随后,欧阳英睿带着林雅茹住进了城主府。 接着,城主派人前往烟霞楼请木音公子,前去陪世子对弈解闷。 来请的人还说,请木音公子务必带上“鸣玉” 和琴奴。 柳曼槐的高热刚刚退了些,正靠在床头喝药,因为生病,这几日她并没有在脸上画上牡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一道深深的疤痕显得有些突兀。 阿英站在门边听得小厮传话,黑着脸转身进了屋,厚厚的门帘在她身后发出重重的声音。 “传说中英明神武的战神就是这般荒诞?明明带着自己未来的世子妃来了苏城,却还要招公子前去陪他,难道他就不怕他的女人吃醋?” 阿英撅着嘴,一脸的不满,“真为那个娴雅郡主不值,难道她不知道世子好男风?嫁给这样的男人有意思么?” “别人自己心甘情愿,你在一旁打抱不平做什么?” 柳曼槐将空了的药碗递给阿英,浅浅一笑,绢帕轻轻擦着嘴唇。 “光有一副好皮囊又如何?对女人来说,夫君心里没有自己不是最大的悲哀么?” 阿英继续碎碎念,“他想见公子我也没意见,说的多好听,对弈解闷。可他干嘛要让姑娘也去?他和公子见面就好了,抚琴做什么?姑娘可还发着热呢!” “他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知道我在发热呢?” 柳曼槐语气淡淡,拉了拉身上的锦被,“再说了,你在这里呕气他也听不见,不如坐下绣绣花吧,我教你的双面绣你可都会了?” “哪里就会了?姑娘的针法那么好,我学也学不来。” 阿英拿起自己的绣品,歪着脑袋递到柳曼槐面前,“你看,我绣得多难看。” “嗯,是这里掉针了……” 柳曼槐一眼就看出了问题。 门帘一响,木音走了进来,关切地看着柳曼槐,“抱琴,你好些了么?” “公子,我好多了,头没那么沉了。” 柳曼槐弯了弯眼睛。 “可你看上去还是有些发热,脸色也这么差。” 木音揉揉眉心,“我让带话的人回了城主,说你病了数日,无法抚琴,可城主说那娴雅郡主听闻你琴艺过人,定要见上一见。她还称自己带着灵丹妙药,保管药到病除。” “真是欺人太甚!郡主就了不起啊!凭什么强迫我家姑娘啊!姑娘是公子的琴奴,又不是他们的,凭什么她想见就见!” 阿英气得站了起来,小脸涨得通红,“这么冷的大雪天,逼着公子上门就已经过分了,还要逼正在生病的姑娘去为他们抚琴助兴,实在是让人气愤!” “阿英,世子思念公子,才会迫不及待要见上一面。至于那娴雅郡主,想必嘴上不说,心中颇为难受,才会故意找茬。公子与世子许久没有见面了,为了公子,我去去也无妨。何况,我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帮我更衣吧!” 柳曼槐话音一落,阿英就红了眼,“姑娘,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呢?” “抱琴,辛苦你了。” 木音鼻子一酸,转身出了屋,取了“鸣玉” 安静地站在门外。 柳曼槐聪慧通透,知进退,有傲骨,还总是为身边的人着想,让他真的很感动。 欧阳英睿带着林雅茹游山玩水到了苏城,不过是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见他罢了,两人既然结成同盟,有些事情自然要当面交流。 而这一切看在世人眼里,欧阳英睿毫不避讳,带着未婚妻见相好的伶人,自是无比荒诞。 想必林雅茹心中对木音便也恨之入骨,用刁难柳曼槐来表达她的不满。 柳曼槐明明什么都知道,却甘愿为了自己承受这样的刁难,甚至明明知道等下可能还要面对难堪和屈辱,但还是愿意抱病前往,这让木音如何不感动? 如果可以,他多想告诉世人,柳曼槐是他心悦的女子,他要护着她,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惜,她不要他这份情! 她说两人是盟友,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利弊言明,所求言明,一分一毫,皆不隐瞒,这显然不是男女之情。 哪怕他明明白白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悦,她却用体内有“情殇” ,用只爱夫君这样的说辞彻底和他撇清关系。 他还能如何? 若他还要执意向前一步,木音可以想象,柳曼槐肯定会从他身边消失,连朋友都没得做。 那就如她所愿,只做朋友,只做知己,只做盟友,至少可以陪在她身边,不再为她增添烦恼。 只是,这样的柳曼槐更让木音心疼。 她的心宛如层层壁垒,不知谁才能打开,那些她独自承受的苦痛,不知谁才能分享。 低叹一声,身后门帘掀起,柳曼槐裹着大衾,袖着双手,由阿英扶了出来。 木音将“鸣玉” 递到阿英手中,替柳曼槐戴上帽子,紧了紧她领下的带子,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外走去。 “抱琴,你又清减了。” 无视别人的目光,木音抱着柳曼槐上了马车。 待阿英坐稳了身子,车夫一甩皮鞭,马车向着城主府疾驰而去。 城主府内,众人陪着欧阳英睿和林雅茹,觥筹交错,轻歌曼舞,好不热闹。 忽听得一声通传,“木音公子到!” 众人皆望向花厅的大门。 正舒展广袖的舞姬们,纷纷退到了一旁。 (谢谢花语红颜 菇凉的月票,谢谢xiaojie11-32和小白 亲的打赏。 虽然没有推荐,但有了你们的支持,皮皮觉得很感动。 因为还在培训,每天只能偷着用手机码字,所以无法加更,月底尽量,请亲们理解。 再次感谢大家!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种种刁难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门帘被撩起,木音抱着柳曼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身后阿英低着头,抱着“鸣玉” ,亦步亦趋。 欧阳英睿正握着酒盏,嘴角噙着一抹邪笑,见此情景,嘴角扬得更高,可坐在他身旁的城主却分明觉得他身上散发出了一股子寒意,比木音等人从屋外带来的寒意更甚。 只是,那寒意瞬间又变作了一丝淡淡的忧伤,随即稍纵即逝,快得让旁人几乎难以察觉。 城主心里一滞,暗叹这木音也太不懂事了,世子一到就急着叫人去请他,他居然当众抱着自己的琴奴走进来,这是啥意思? 难不成见世子带着未来世子妃,木音醋了,故意这般,想刺激世子? 显然,他做到了! 木音走到花厅中央,将柳曼槐放下,对着上方的城主和欧阳英睿拱了拱手,“在下有礼了。” 城主慌忙笑着指向欧阳英睿下方空着的长几,“免礼免礼,木音公子快请入座。” “多谢城主!” 木音又施一礼,转身牵着柳曼槐坐了下来。 “木音公子对自己的琴奴倒是宠得紧,难怪她如此不懂礼数,见了世子和城主大人,居然也不见礼。” 坐在城主夫人身旁的林雅茹忍不住发声了。 木音坐直身子,抬眼看着欧阳英睿身旁坐着的林雅茹。 但见年方十五的她五官精致,容貌姣好,眉心点着朱砂,身穿丁香色缕金百花小袄,配着玉色百褶留仙裙。 一头青丝梳成流云髻,上插丁香步摇,再配镂空金钗,耳上缀着玉雕丁香花瓣,美丽而又雅致。 许是年轻,花厅里火盆烧得很旺,更衬得这林雅茹白皙的肌肤透着一种健康的美。 木音侧脸再看身边的柳曼槐,还不到十六岁的她,本也是最好的年华,却早早脱去了稚气,眉眼中甚至透着几分沧桑,即使面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依旧可以看出她的病态。 心中一疼,木音抬起头来,妖气地一笑,“抱琴是在下最亲近的人,在下宠她有何不可?她病了三日,床榻都不能下,只为娴雅郡主坚称要听她抚琴,在下只好将她抱了来。若是郡主不喜见她,在下这就抱她回去。” 此话一出,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都知道世子宠这木音,第一次到苏城就与他整夜欢好,一掷千金将他包了下来,可没想到木音这么大胆,竟然敢当着世子的面直接顶撞未来的世子妃。 一时间,花厅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小心翼翼观察着欧阳英睿的表情,猜测着他会如何。 偏偏欧阳英睿什么都不说,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盏,邪魅笑着,含情脉脉地看着木音,那眼神太过露骨,就像恨不得当场将木音拆吃入腹。 木音被他盯得有些发窘,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欧阳英睿当即低低一笑,手指在唇边轻轻一抹,那眼神,那动作让人禁不住浮想连篇。 木音的脸一下就红了,心中暗咒,这个腹黑,要不要演得这么逼真? ! 两人的互动看在众人眼里自然别有一番意味,就连木音那一瞪眼,都被当作了撒娇。 林雅茹到底年幼,又是太傅之女,从小受的都是正统教育,虽然听闻欧阳英睿诸多风流轶事,却一直不信他是这样的人。 此刻见两人当众【调青】,心火顿时上浮。 她深知欧阳英睿的脾气,不敢对木音发作,只看着柳曼槐,伪装好奇,“既然来了,岂有回去之理?只是,不知这面纱下的脸是何等绝色?” 木音一听这话,当即就怒了,刚要开口,柳曼槐轻轻拉了拉他的手,欧阳英睿视线扫过,握着酒盏的手指紧了紧。 “抱琴残颜,唯恐惊扰众人,故而蒙了面纱,还请郡主见谅。” 柳曼槐低垂眼帘,对着上方微微颔首。 她的嗓子干涩,声音听上去无比嘶哑,欧阳英睿脸上的笑意有一瞬的停滞。 “听说抱琴姑娘虽然意外花了脸,但是很擅长美颜,在脸上绘出的牡丹也堪称一绝,不知本郡主是否有幸一睹风采?” 林雅茹一听这声音,嘴角就泛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她虽然爱极了欧阳英睿,却也容不得木音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偏偏碍于欧阳英睿在场,她无法直接对木音撒气,但能打击到木音在意的琴奴,能让琴奴当众出丑,她也觉得解气。 “郡主谬赞,抱琴今日不曾彩绘。” 柳曼槐的声音着实难听。 “如此一说,本郡主反倒更好奇了。” 林雅茹笑得温婉,却没有半点要放过柳曼槐的意思,“只有见识了你的真容,才能知道你的彩绘到底有多神奇。想必,你并不介意让本郡主看看你的脸吧?” 众人听到这里,都已明白林雅茹是刻意刁难,虽然有些同情柳曼槐,平白无故受主子牵连,却也无人敢帮她说上一句。 木音的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若不是收到欧阳英睿警告的眼神,他已经控制不住要抱着柳曼槐大步离去了。 “只要郡主不怕,抱琴倒是无所谓的。” 柳曼槐说着抬起头来,轻轻拉下自己的面纱,淡淡迎着林雅茹审视的眼神。 面纱下的脸虽是素颜,也很美貌,只不过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一道又深又深的疤痕太过狰狞。 林雅茹当即掩口,唯恐自己惊呼出声。 欧阳英睿犀利的眼神扫了过来,却一眼就能辨出,这绝不会是丫头的眼睛,眼型就差了太多。 虽然这双眼睛也很美,但与丫头的剪水双瞳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他没有说话,只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样的残颜也能绘成绝色,还能让木音公子呵护备至,抱琴姑娘的妆容定是一绝。本郡主有机会一定向你好好讨教。” 一室静默,林雅茹深吸了一口气,话虽好听,却暗指柳曼槐与木音有私,显然是想造成欧阳英睿与木音的隔阂。 “看来,郡主对别的女人比对爷还有兴趣。不如,等下爷与木音公子秉烛夜谈,你与他的琴奴抵足而眠。如何?” 欧阳英睿终于说话了,他邪魅笑着,看向身旁的林雅茹,眼里蕴着几分情意,“郡主的容颜已经美若天仙,何需学什么彩绘?适合别人的,不一定适合郡主你。” “世子,我不过是觉得木音公子芝兰玉树,这抱琴姑娘能深得他的喜爱,定有过人之处。所以,想向她学习学习如何伺候人。” 林雅茹脸一红,温婉地解释,却又再次暗讽木音与抱琴的关系非同一般。 “原来郡主是要学习如何伺候爷,那你找错人了。” 欧阳英睿说着,抛了一个媚眼给木音,也不管众人作何感想,站起身来,“城主,本世子一路劳顿,今日不如散了吧。长夜苦短,爷还要和木音公子对弈。” “是,世子辛苦,请先行回房。” 城主哪敢说半个不字,赔着笑脸起身恭送。 欧阳英睿看着木音,低低一笑,抬脚向后院走去,木音牵着柳曼槐紧随其后。 林雅茹扭了扭手里的绢帕,也跟了上去。 刚一进门,欧阳英睿就回身亲密地揽着木音,语气【爱昧】,“数月不见,你愈发好看了。有没有想爷?” 柳曼槐低着头,远远站定,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倒是一旁抱着“鸣玉” 的阿英,当场石化。 “想你才怪!” 木音没好气地拍开欧阳英睿的狼爪。 “真的不想?爷可是想你想得紧!” 欧阳英睿顺手又在木音屁股上一拍,满满的恶趣味,“莫非听闻爷要娶妻,你心里闹别扭?你放心,任何时候,爷心里都有你!” 柳曼槐继续当雕像,阿英却已经惊吓得张大了嘴巴。 这世子也太豪放了吧,当着她和姑娘的面便与公子这般放肆,无人处岂不是? 那两人就这么肆无忌惮地说笑着,突然一声轻咳,林雅茹微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世子,你今晚喝了不少酒,这是我亲手煮的醒酒汤,你趁热喝一点。” “有劳郡主了。” 欧阳英睿收起一脸的【方浪】,笑着接过来,往木音面前一递,“尝尝?” “郡主给你做的,岂容他人分享?” 木音身子一侧,连连摆手,话里带着几分吃味,“有了妻子就是不同,处处这么幸福。” “木音公子不必羡慕,你才情过人,公子如玉,若是想娶妻,恐怕不少女子都会追着下嫁吧。” 林雅茹在欧阳英睿身旁坐下,宣示主权。 “在下可不比世子,也没他这么好运。” 木音这话就像在与某人置气。 见欧阳英睿喝完,林雅茹掏出绢帕,刚举到他唇边,欧阳英睿笑着看了她一眼,林雅茹的手便滞住了。 这男人太深沉,明明在对她笑,可那凤眸幽深似海,让她心里一滞,再无法继续做出任何亲昵的举动。 “也许,我们该回去了,否则留在这里会妨碍世子和郡主亲热。” 木音走到柳曼槐身边,斜眼看着欧阳英睿,话里带着几分嘲讽。 第一百九十二章 抚琴斗曲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说的什么鬼话,爷还等着和你对弈呢。”欧阳英睿拉开与林雅茹的距离,挑眉看着木音。 “世子,‘鸣玉’乃前世高人舞阳所制,其音清亮透彻,如山泉出谷,又如晨钟初醒,实乃绝世好琴。不知木音公子可否赏脸让本郡主见识一下。” 林雅茹不露痕迹收回自己的手,视线落在阿英怀里的“鸣玉” 上。 “想看就看,木音公子当然不会吝啬。” 欧阳英睿似乎这才想起柳曼槐,“抱琴姑娘不是还病着,坐吧!” “多谢世子!” 柳曼槐福了福身,坐了下来。 阿英略带不满地将怀中“鸣玉” 放在桌上,任林雅茹观赏。   柳曼槐刚一坐下,全身便靠在椅子上,看得出是在竭力支撑。 静候在门边的华池华藏看在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她不像世子妃。 在华池华藏看来,柳曼槐的容颜和世子妃差别太大,世子妃那双美眸他们可是铭刻在心。 何况,世子妃医术那么高,怎么会被一个小小的高热击垮。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在云山的八年,柳曼槐为了炼丹,经常尝试各种药材,甚至亲口品尝各种毒药,所以体内聚集了很多毒素。 只不过,因为医术精湛,这些年她一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不妥,便用药石和施针予以平衡。 但这一番死里逃生,她元气大伤,重伤引发的伤寒打乱了体内多种毒素相互压制所形成的平衡。 思虑再三,柳曼槐没有像以往那样给自己下药,因为如今她的身子那般下药已收效甚微。 这大半年来,她让自己体内潜在的很多毛病自然暴露,然后慢慢治疗,以求治本。 故而这一次的高热,看上去来势汹汹,但柳曼槐却任其发展,只为能将体内一些残存的毒素通过发汗彻底排出体外。 当然,这样一来,她整个人也就更加虚弱。 “看样子,抱琴姑娘病得不轻,没有请郎中?” 欧阳英睿挑眉看着柳曼槐,“本想着能喝你煮的茶,现在看来倒是妄想了。” “请了,吃了好几日的药,见效却很慢。这丫头体质太差了。” 木音爱怜地看着柳曼槐,伸手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问到,“你的手炉可是冷了?怎么手这么冷?” “没事,这屋子里暖和,多坐会儿就好了。” 感觉到欧阳英睿投来的目光,柳曼槐并未抽回自己的手。 “阿英,把抱琴的手炉换一换。” 木音却不放心,脱下自己的大衾盖在柳曼槐身上,又拿过她的手炉递给阿英。 “你对她果然比对爷体贴多了。” 欧阳英睿的话里带着几分吃味,手指一弹,一粒丹药飞了过来,“给她服下吧,这药治高热颇为有效。” “谢了!” 木音手一抓,将飞来的丹药接住,倒了一杯水,亲自将丹药喂到柳曼槐唇边。 欧阳英睿的眼眸又是一深,木音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故意在林雅茹面前演戏。 此时华池在长塌上放上了棋盘,欧阳英睿坐了过去,一手撑着头,一手捻起一颗棋子,反复落在那棋盘之上。 木音抬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未起身过去,只关切地看着柳曼槐,“如何?好受些了么?” “好多了。” 柳曼槐点点头,这药一入腹,就有一股暖流从丹田处升了上来,浑身的酸痛似乎减缓了不少,她此刻浑身暖暖的。 “世子,既然木音公子要照顾他的琴奴,我陪你对弈可好?” 林雅茹走到长塌边,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今晚爷只想和他对弈。” 欧阳英睿修长的手指捻着那棋子,对林雅茹妖邪一笑,“郡主和爷还有一生的时间,以后无数个长夜,爷都属于你一个人。” 林雅茹的脸瞬间红透。 木音恶心地翻了个白眼,阿英局促地搓着自己的衣角。 只有柳曼槐,低垂眼帘,无动于衷。 “世子,那我和抱琴姑娘为你们抚琴吧。” 林雅茹眼珠一转,“都说抱琴姑娘琴艺不错,我正好向她讨教讨教。” “她这样子,还能抚琴?” 欧阳英睿一挑眉,“若把她累坏了,小心木音公子和你没完。” “世子不是刚赐了药?想必等我弹奏完一曲,抱琴姑娘也就能献艺了。” 林雅茹如此咄咄逼人,就是盼着柳曼槐出丑,当然,作为从小精通琴艺的太傅之女,她也有那个信心把一个琴奴比下去。 “如此也好。” 欧阳英睿笑着看向木音,“还不过来,怕爷杀你个片甲不留?” “笑话,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木音见柳曼槐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倒也放下心来,走到长塌前坐下,开始与欧阳英睿厮杀。 阿英站在柳曼槐身后,取下了木音的大衾,为她捏着肩膀,柳曼槐微阖了双眼,一动不动。 林雅茹净了手,在桌前坐下,手指一挑,一曲《长相思》流淌而出。 “鸣玉” 和“流泉” 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这曲《长相思》。 当年涉归和舞阳以一曲《长相思》定情,两人死后,“鸣玉” 和“流泉” 日夜自动弹奏此曲,由此可见,这两张古琴实乃灵性之物。 选择弹奏《长相思》,便是选择了“鸣玉” 最为熟悉和最为动情的曲子,人和琴的配合很容易达到极致,曲调也很容易传达出感染人的情感。 林雅茹抢先抚琴,弹奏此曲便是占了先机,柳曼槐等下在选曲上就会先输一筹。 何况,她还病着,这高低之分似乎已经注定。 作为太傅之女,林雅茹自然也精通音律,不得不说,这曲《长相思》她弹奏得极好。 加之心悦的人就在眼前,她一边抚琴,不时含情脉脉偷眼看向欧阳英睿,更是将女儿家的情思注入曲中,更添了几分美妙。 木音嘴角弯着笑,妖气地落着子。 可是,只要多看一眼,便能知道,他嘴角的笑意分明带着讽刺。 也许这林雅茹的琴在一般人听来是很不错,可他听过了柳曼槐弹奏的《长相思》,此刻再听她的,只想阻止她弹下去。 柳曼槐微阖着眼静静听着,面纱挡住了她的表情,却也可以看出淡定从容。 突然,一阵箫声响起,那箫声时而激扬时而空蒙,时而高贵时而清寒,虽是毫无征兆地插入琴音,却让人觉得一点都不唐突。 箫声和琴音如此合拍,分时灵动如浅溪分石,合时流畅如江河入海,就像一对【清人】在相互诉说心声,在互吐思念。 柳曼槐的心猛地一刺,抱着手炉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眼睛却并未睁开。 记忆中的某些画面在她脑子里浮现,不管她如何压制心神,那些过往都随着这琴音和箫音扰乱了她的心湖。 柳曼槐捂着心口,情不自禁嘤咛了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姑娘!” 阿英一惊,低呼出声。 “抱琴,可是又不舒服了?” 木音丢下手中棋子,两步跑上前,拉过柳曼槐的柔荑,伸手去试她的额头。 “公子……” 柳曼槐被迫睁开眼睛,来不及压下的泪意衬得眸子有些湿润,看上去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抱琴,是不是撑不住了?我们回去好了!” 木音看着她小鹿一般湿润的眸子,心疼不已,伸手拥她入怀,嘴里满是自责,“都是我不好,明知道你病得那么重,还要带你出来。” “我没事,公子不用自责。” 柳曼槐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缓缓坐直了身子,对木音摇了摇头。 “抱琴……” 木音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环抱着她,脸上浮现出诸多不忍。 琴音和箫音在此时合奏出一个高音,以悲情结尾,欧阳英睿眼眸幽深,把玩着手中玉箫,含笑看向拥着柳曼槐的木音,语音微微有点冷,“木音公子这是被乐曲感染了?居然当着爷的面卿卿我我?” “木音公子和抱琴姑娘真是一对有情人。” 林雅茹起身走到欧阳英睿身边,嘴角泛起一丝嘲讽,话却说得婉约。 “世子可以与郡主琴箫合奏,在下难道就不能关心自己的琴奴么?” 木音放开柳曼槐,转过身来。 此刻,木音看向欧阳英睿的眼里集聚着不满,“敢问世子,在下可否回去了?抱琴她还病着,在下没有心情看你和郡主秀恩爱!” “爷与你数月未见,难不成是来寻你吵架的?”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某种情绪从眼底一闪而过,转身坐在长塌上,颓废地挥了挥手,“你若要回便回吧!” 木音一愣,没想到欧阳英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反不知要如何是好。 林雅茹这下可是乐坏了,可还等她说话,柳曼槐却站起身来,“公子,你就别和世子斗嘴了,快去陪他对弈吧,抱琴也为你们抚一曲。” 说着,柳曼槐自顾自走到铜盆前净了手,慢慢走到桌前坐了下来。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柳曼槐柔荑轻抚,弹了一曲《石上清泉》。 只寥寥数个音节,所谓高下之分,一目了然。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夜探身份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林雅茹羞得无地自容。饶是柳曼槐还生着病,饶是她强占先机弹奏了《长相思》,可柳曼槐下指时取音清实圆满,吟猱音韵意含藏,刚柔相济,方圆结合,琴声铿然,亦动亦静,深邃安然。 不同于林雅茹的儿女情长,柳曼槐这一曲显得大气磅礴,对自然山水的情怀,对人生哲理的感悟,以及天地玄机,都从其琴音中汩汩流出,古朴清幽,让人肃然起敬。 她明明面露病容,勉强支撑着病体坐在那里抚琴,却给人一种她正坐在泰山之巅,面向冉冉升起的朝阳,合着古寺禅钟,抚琴弹奏的感觉,仿佛她正沐浴在霞光万丈中,浑身都带着一种耀眼的光芒,让人心生敬意。 林雅茹呆呆地看着柳曼槐,只觉得羞愧。 她素来看不起红粉男女,觉得他们低人一等,但偏偏这个琴奴,不卑不亢,不愠不火,不持才而骄,不矫揉造作,清雅大气,反倒把她的那些小心眼衬得如此可笑。 木音痴痴地看着柳曼槐,眼里不觉就泛起了潮意,这是他穷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的女子,还没有开始,便已注定了结局。 他心疼她的一切,感恩她的付出,却偏偏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点什么。 欧阳英睿抬眸看着柳曼槐,眼底飞快闪过各种情绪,却都被他成功地隐藏了起来。 招手将华池唤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华池悄悄退了出去。 接着,欧阳英睿长臂一伸,将木音拉到自己面前,邪魅一笑,指指棋盘,木音瞪了他一眼,重新坐了下来。 两人看上去倒真的有些像闹别扭的小【清人】,斗了会儿嘴又和好如初。 一曲终了,柳曼槐抬起头,欧阳英睿和木音正杀得热火朝天,林雅茹神情复杂地看着她。 柳曼槐淡淡点了下头,站起身来。 “那个什么阿英,伺候抱琴姑娘去休息吧,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欧阳英睿没有抬头,只挥了挥手。 “世子这是要下一宿的棋?” 林雅茹一见欧阳英睿留柳曼槐和阿英住下,心里紧张。 “郡主也去歇息吧,爷今夜定要木音公子输得心服口服,连声讨饶!” 欧阳英睿也没有看林雅茹,只是挑眉看着木音,笑得邪气。 “讨饶的是你!” 木音瞪了欧阳英睿一眼,重重落下一子,这个腹黑,在人前一定要这样么? “等下才知是谁讨饶!” 欧阳英睿低低一笑,抬手将木音鬓前一丝长发撩到而后,冷如碎玉的声音突地添了几分【魅或】,“你可想清楚了,真的走这里?” “当然是这里!” 木音再瞪他一眼。 “这里不疼不痒的,爷觉得不舒服,要不,你换个地方,给爷一次来个痛快?” 欧阳英睿笑得愈发邪气。 “讨厌!” 木音的脸一红,扬手将棋子砸到欧阳英睿脸上。 林雅茹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准会发疯,一跺脚,转身冲了出去。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回头看着华池,“华池,带抱琴姑娘下去歇息吧,房间里多放两个火盆,派两个人在门外侯着,两位姑娘有什么需要,第一时间送到。” “是,爷!” 华池一撩门帘,“抱琴姑娘,这边请。” “多谢世子!” 柳曼槐用尽心力抚琴一曲,已经有些虚脱,在阿英的搀扶下对欧阳英睿福了福身,浅笑着看向木音,“公子,抱琴先退下了。” “抱琴,若是不适,便让阿英唤人来叫我,我一直在。” 木音一直目送柳曼槐离去。 “怎么,爷在你面前,你还心心念念想着别人?” 欧阳英睿打趣道,可那笑意并未达致眼底。 “世子,你我只是盟友,难不成我心悦谁,想娶谁也要经过你的同意?” 木音瞪了欧阳英睿一眼,“你这戏也演得太过了吧……” 这夜,三更时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闪入柳曼槐和阿英的房间。  那人影尚未走近,空气中便有了一阵细小的波动,阿英脖子一歪,睡得更沉。 那人缓步走到柳曼槐床前,看着昏睡的她,慢慢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三日前,她独自一个人在雪地里走了很久,看上去似乎有些郁郁寡欢。后来她径直去了三清观,在天尊的塑像前站了半日,夜幕降临,才又一个人走了回来。” “夜枫和书彤都很谨慎,那园子里根本没有一个外人,无法查出那日他们的对话。她在冰雪天这般糟践自己,从那日夜里开始发热,半夜时木音公子亲自跑去医馆请来了郎中,这几日她的确一直卧床不起。” 欧阳英睿坐在那里,在黑暗中久久地凝视着柳曼槐面带疤痕的脸,心里一直想着华为和华硕的禀告。 丫头,是你么? 虽然这张脸如此陌生,虽然这眉眼完全不像你,虽然一切的一切都不像你,可我怎么觉得就是你! 你那日为何要在冰天雪地里瞎走? 是听闻我要大婚的消息了么? 你心里是否有些难过,所以才会那般失态? 刚才我故意和林雅茹琴箫合奏,只是想试探你。 你的难受是因为我么? 你是否也想起了那些过往,想起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丫头,你没有忘记我,你也放不下我,对么? 丫头,为何要躲着我? 为何不给我一个机会解释? 你恨我,对么? 欧阳英睿贪恋地看着这张巴掌大小的脸,看着柳曼槐在锦被里蜷成一团、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又疼又怜,轻轻伸出手去。 “公子……” 就在这时,柳曼槐在梦魇中蹙起了眉,低低地唤了一声。 指节修长的手就这么停在了半空,欧阳英睿唇角泛起了一丝苦涩,如今你心里的人是木音么? 你是不是想彻底忘了过去,和他一起开始崭新的生活? 清风阁在云国开设那么多女衣馆,是你接纳他、走向他的表示么? 屋外传来一声猫叫,欧阳英睿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这是华池在暗示他,时间不多了。 为了避免柳曼槐的怀疑,欧阳英睿给她的丹药里面并未加迷药,只是那药服下后,一开始发热的症状会有所缓解,但一个时辰后,被压抑的体温反而会反弹,柳曼槐在睡梦中就会像进入梦魇一样,一时难以醒来。 怕伤及柳曼槐的身子,故而丹药也好,点穴也好,能让她昏睡的时间都是有限的,此刻猫叫声一响,欧阳英睿便只剩下了半盏茶的时间。 来不及多想,他摸了摸柳曼槐的手,随即将手伸向她的左胸。 尽管这柔荑握在手中是他最熟悉的感觉,他还是想确认,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丫头。 当日那一箭,他用足了内力,一箭穿胸,就算丫头医术过人,要彻底痊愈也需数月时间。 算算日子,哪怕用了最神奇的金创药,她的左胸此时也应该还有一些淡淡的疤痕。 只要在柳曼槐身上相同位置找到疤痕,他就可以断定她的身份。 这也就是为何今夜得知她生着病,他还要设计让木音将她带来的缘故。 林雅茹知道她,赌气要城主请她来抚琴,这不过都是他的计谋。 丫头素来谨慎,唯有趁她病重,放松了警惕,方能近她的身。 即便如此,欧阳英睿潜进房间时,还是隔空点了阿英和柳曼槐的睡穴,才敢放心地坐在她身旁。 莫名的,欧阳英睿的手有些许颤抖,解开柳曼槐的衣襟,探向她的左胸。 突然,他愣在了那里,整个人像被惊雷击中,彻底呆了。 随即,欧阳英睿的手探向柳曼槐的右胸,黑暗中,那手抖得愈加厉害。 又一声猫叫响起,比刚才那一声更为短促,欧阳英睿无心再查看所谓的疤痕,而是抖着手将柳曼槐衣襟上的盘扣系好,替她掖上被子,解了她的睡穴,悄悄溜了出去。 次日一早,阿英醒来,发现柳曼槐出了一身的汗,匆匆赶回烟霞楼取来她贴身的中衣,伺候着她沐浴更衣,这才扶着她走了出去。 木音早已等在屋外,见柳曼槐出来,眉头一展,迎了上来,“抱琴,你好些了么?” “公子,我出了一夜的汗,倒是彻底好了。” 柳曼槐扬起蒙着面纱的脸,眼角弯了弯。 “好了就好。” 木音见她的双眼又有了精神,知道没有说假话,总算是放下心来。 有人送来了早膳,三人坐下用膳,却不见欧阳英睿出现。 柳曼槐有些纳闷,但觉得能不见面也是好的,并没有问。 刚喝着粥,林雅茹便红着眼睛走了进来,那些下人见状全都识趣地退了出去。 柳曼槐站起身,也要回避,林雅茹开了口,“本郡主有事要和木音公子、抱琴姑娘商量,这个丫头先退下吧!” 阿英看了看柳曼槐,咬着嘴唇走了出去。 “不知郡主找在下和抱琴何事?” 木音放下玉碗,淡淡看了一眼林雅茹。 “木音公子,你对世子是真心的么?” 林雅茹扭着手里绢帕,犹豫了一刻,终于下定决心,提出疑问。 柳曼槐神色淡淡,低垂眼帘,不看两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做个了断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真心又如何,不真心又如何?这是在下和世子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郡主来问在下吧?” 木音的声音有些冷,脸上的妖气却更甚。 “木音公子,本郡主知道这般来找你有些唐突,可是,为了世子,本郡主不得不来。” 林雅茹的眼圈更红了。 “世子对你有心,谁都能看出来,否则他不会在皇上刚刚为我们指婚之后,就借口带本郡主游山玩水、增进感情,而远赴这苏城来见你。” “自打逸王爷过世后,世子自请为其守孝,交出兵权,再不上朝,早就是闲人一枚。因为此前那位世子妃的缘故,世子如今与太子和厉王形同陌路,在京城举步维艰。世人都道他潇洒快活,可有几人真正明白他内心的苦?” “能指婚给世子,是本郡主的福分,本郡主只望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同样的,维护世子也是本郡主这个未来世子妃应该做的。” “世子是离国的战神,也是离国百姓心中的偶像,如今,却因为公子你,一再饱受诟病,就连皇上也屡屡因为这些传闻对他大发雷霆。” “公子才情双绝,初次见面便开解了世子的烦忧,所以他对你青睐有加,回到京城后一直念念不忘。只是,你们终究是两个男子,即使本郡主再大度,世子他也无法光明正大地将你娶回府。” “本郡主不求世子重振当年雄风,却也不愿世人在他身后各种非议。若是木音公子仅仅贪恋世子所给的荣华富贵,那本郡主斗胆请你放手。” “就算木音公子对世子也是一片真心,本郡主也希望你能有所克制。既然你爱他,想必也不愿他因为你而被千夫所指,更不愿他因为你连身子都不要了……” 林雅茹说到这里,声音几度哽咽,难过得再也说不下去。 柳曼槐垂着眼眸,紧抿薄唇,蜷在衣袖里的手早已紧握在一起。 “你是说世子他病了?” 木音听到最后,一下就愣了,转身就要往外走。 “木音公子,其实,你心中最在乎的还是抱琴姑娘,不是么?” 林雅茹提高声音,“即使昨夜你陪了世子一宿,可今日一早你却扔下他,早早候在抱琴姑娘门外。” “在你心里,终究是抱琴姑娘更重要,这一点,你无法否认吧?既然如此,你又何不放手呢?就算世子因此会痛苦一时,却也好过这样四个人都痛苦吧!” 林雅茹随即又转身看着沉默不语的柳曼槐,眼中泪光点点,“抱琴姑娘,你是喜欢你家公子的吧,难道看着他一辈子做个伶人,你不心疼?难道看着他与世子【纠纏】,你不难过?难道你不想和他长相厮守?” 柳曼槐抬起头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这与抱琴有何关系,郡主这些话还是留着说给世子听吧,请恕在下不奉陪!” 木音显然不想再听林雅茹这番言论,黑着脸一拂衣袖冲了出去。 门外,欧阳英睿负手而立,虽是锦衣夺目,却也能看出一脸疲惫,眼下一圈青色,嘴唇有些发白,似乎灵魂一夜之间被抽空。 此刻,他静静地看着三人,眸光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木音跨出去的脚停在那里,一脚门外,一脚门里,抬眼看着他,眸光变换。 “世子,你怎么起来了?你为何不多躺一会儿?” 林雅茹抹了抹眼角,疾步上前,搀扶住他的手臂,话里带着几分胆怯,“对不起,我不该私自来找木音公子。” “雅茹,是爷不好,让你担心了。以后,爷再也不会这样了。” 欧阳英睿拍拍林雅茹的手,声音听上去有些飘忽,“爷会全心全意待你!” “世子……” 林雅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那一声雅茹,那一句承诺,都让她喜极而泣。 “你们回去吧,爷累了。” 欧阳英睿的视线扫过木音和柳曼槐,漆黑的眸子幽深似海,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在林雅茹的搀扶下,他缓缓转身,只留下一句,“好好照顾他!” 直到他背影消失,木音都还呆呆地站在那里,柳曼槐移步上前,低声唤他,“公子,我们回去吧!” “好,回去!” 木音机械地应着。 三人刚走出城主府,华池就追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鸣玉” ,并让马车送他们回烟霞楼。 一路上,木音闭着双眼,神情寡淡。 阿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靠在柳曼槐身旁,闭紧了嘴巴。 回到烟霞楼,柳曼槐随木音走进竹屋,一边烧着火盆,一边问,“公子,出了什么事?” “我也纳闷。” 木音靠在长塌上,似在回忆昨夜发生的一切。 “昨夜我与世子对弈聊天到三更左右,便各自躺下了。临睡前,我们还聊了一会儿,那时他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不对。” “我睡得很死,今晨醒来的时候,他躺在了、我的身旁,地上扔了一些酒壶,内室里酒气扑鼻,他似乎也喝了不少酒,睡得迷迷糊糊。” “我记挂着你,也没有惊醒他,下床更衣后便来找你了。谁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我只当他是故意弄得一地狼藉,让人误会我与他一夜荒唐,借酒气掩盖根本不存在的情事罢了。可看他刚才那席话,似乎发自真心。我有些糊涂了。” “公子不必多想,你和世子本就是演戏,如今他要娶妻了,和你终归要有个结局,此番想必是借郡主与你做个了断罢了。你们之间的同盟已经形成,世子今后与你完全可以暗中往来,不必再用这样的关系来做掩饰了。” 柳曼槐烧上了火盆,又取来泉水,坐在木音身旁煮起茶来。 “抱琴,你说的我不是没想到。可是,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似乎自己真的被他抛弃了一样。一想到娴雅郡主那副嘴脸,我心里就憋得慌。” 一室茶香,木音的情绪似乎有了好转。 “公子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世子的人了?” 柳曼槐掩口一笑。 “那只腹黑的狐狸,若论心机,我真不是他的对手。” 木音自嘲地笑着,“不过,若论看女人的眼光,我倒比他强。岂不说他以前那个世子妃口碑有多差,就说这娴雅郡主,我就看不上!” “公子这是杞人忧天呢。” 听他提起以前的事,柳曼槐心里漫过一丝酸涩,抬手斟了一杯茶,“好与不好,都是世子自己选的,是与他过一辈子的人,你操什么心呢?” “是啊,与我何干?还是抱琴通透。” 木音哈哈一笑,抬头看着窗外,“这雪下得没完没了,不如我们来对弈吧。” “好啊!” 柳曼槐怕夜枫和书彤担心,让阿英回去看看,自己取来棋盘,与木音厮杀起来。 雪一连下了两日,两人成日窝在竹屋里对弈,似乎忘记了外面的事情。 第三日,雪停了,天晴了。 木音和柳曼槐决定去登高。 阿英只当这两人要去散心,也陪着一起去了。 暖暖的阳光照耀在雪上,晕出一层粉色的光芒,显得整个冰雪世界温暖而恬静。 木音背了一把小巧的弓箭,说是要打只野兔回去烤着吃,柳曼槐和阿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他后面,走得吃力,却笑得开心。 远远地,一只梅花鹿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木音回身对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三人缓缓上前。 木音张弓搭箭,对准那梅花鹿射了过去。 箭羽的声音破空响起,意想不到的是,另一支箭也从另一个方向射来,与木音射出的箭在半空相遇,只听一声巨响,两支加注了内力的箭羽双双折断,掉落地上,那梅花鹿转眼跑得没了影儿。 “谁?” 木音一愣,从树后探出头去,却见欧阳英睿带着林雅茹从对面一颗树后探出了身子。 “木音公子,抱琴姑娘,真巧,你们也在打猎么?” 林雅茹站在欧阳英睿身旁,巧笑嫣然。 今日她穿得格外鲜艳,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上去更觉得美若天仙。 “抱琴,我们走!” 木音脸一沉,二话不说,转身拉着柳曼槐就往回走。 身后,林雅茹温婉浅笑,只是笑容里带着几分讥讽。 欧阳英睿看着两人牵手而去的背影,眸光一暗。 “哎呀,这不是木音公子和抱琴姑娘么?你们也上山来打猎啊?” 一个久违的声音意外响起,随即,几个人影拦住了木音和柳曼槐的去路,“你们这是要空手而归?” “云大公子,真是巧了,看来你收获颇丰啊!” 木音看着从天而降的洛星州,也有些意外。 “哈哈,要说琴棋书画,本公子的确不如你,不过要论这骑射么,本公子自然比木音公子厉害。云国男子个个擅长骑射,本公子这点收获算不得什么!” 洛星州得意地笑着,视线落到木音身后的欧阳英睿身上,随即被林雅茹惊艳,一瞬的失神后迅速恢复了正常,“原来世子也在啊!” 第一百九十五章 登门拜访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原来是云大公子。”欧阳英睿勾唇一笑,“看这架势,你今日很早就上山了?” “是啊,连日大雪,关在屋里都快生霉了,见太阳出来,在下就上山来了。” 洛星州眼珠一转,“相请不如偶遇,不知世子和木音公子是否愿意赏脸,去在下的园子品尝野味?” “恭敬不如从命,本世子倒是馋了。” 欧阳英睿扫过洛星州手下提的那些野物,唇角弯得更高,低头问林雅茹,“雅茹,你可想去?” “雅茹听世子的。” 林雅茹莞尔一笑,再次晃花了洛星州的眼。 “抱琴大病初愈,只能吃清淡的膳食,在下就不去了。” 木音眸光一闪,牵着柳曼槐谢过洛星州好意,就要离开。   “木音公子,何必扫兴呢?本郡主正想向抱琴姑娘请教琴艺,不如一起吧?抱琴姑娘身子弱,命人用这野物的肉脯做点肉羹汤给她喝,倒是极养身子的。” 林雅茹此刻哪里还有那日的咄咄逼人? 完全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我家抱琴的事情,不劳郡主挂心。” 木音说着,牵着柳曼槐继续向前。 身后,欧阳英睿的眉蹙了蹙,似有些无奈,又似有些隐忍。 洛星州看着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深沉,上前拦住木音,“木音公子,如今抱琴姑娘嫂子的女衣馆在云国可是火得要死,在下正想找个机会和抱琴姑娘好好聊聊,你就屈尊,带着抱琴姑娘光临舍下吧!” “素闻抱琴姑娘的嫂子名下的女衣馆红遍了云国。本世子也想趁机结识一下这位女中豪杰,看看她是否有意去京城开设女衣馆,是否可与本世子合作。” 欧阳英睿上前一步,站在柳曼槐身边,“抱琴姑娘,你能替本世子引荐一下么?” 柳曼槐暗中拉了拉木音的手,随即抬眼看着欧阳英睿,声音平静,没有丝毫情绪,“世子谬赞了,嫂子的事情抱琴无法做主,不过既然世子有心,抱琴可以回去给嫂子说一说,看她是否愿意和云大公子、世子一见。” “如此甚好!” 洛星州裂嘴一笑,抬头看看日头,“如今已快日中,申时末在下会派车来接各位。” 木音哼了一声,牵着柳曼槐,领着阿英迅速离去。 欧阳英睿和林雅茹与洛星州一道,慢慢悠悠下了山。 午膳后,木音小憩,柳曼槐带着阿英回了夜枫的园子。 “什么,他想和我们合作?会不会有诈?” 书彤一听欧阳英睿想和她合作在离国开女衣馆,当即就炸开了。 对于世子,她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一想到他差点杀了阁主,还焚尸,就算那尸身是假的,书彤都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我也不知道他是何居心。” 柳曼槐揉揉眉心,“若他真的只是想合作,那不妨一试。以他在离国的权势,女衣馆依附他定能迅速走红。” “阁主还是小心些为妙。就怕他对你的身份起疑。” 夜枫蹙了下眉,“何况,世子精得和狐狸一样,和他打交道,书彤恐怕不是对手。” “我不是他对手,难道你就是了?” 书彤闻言瘪瘪嘴,“我看你也对付不了他!” “我当然也犯怵,所以需要先想好对策。” 夜枫沉思,“阁主做世子妃时,与清风阁的关系世子自然清楚,如今他突然说要与我们合作,我们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才不会让他生疑?” “来的路上,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唯有坦诚相待,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柳曼槐显然已经有了主意。 “坦诚相待?” 书彤有些不解。 “从感情上讲,你们因我的死发自内心地恨他,他提合作,你们肯定会抵触、会拒绝。唯有这样,才符合人之常情,才会让他对我的死不存怀疑。” “否则,他一提合作,你们就答应,表现得唯利是图,没有任何恨意,他必定生疑。” 柳曼槐解释道。 “可阁主刚才说和他合作是好事?” 书彤愈发糊涂。 “他既然提出合作,肯定想好了说辞来游说你们。到时候你们顺水推舟便是。只要表现得自然就不会令他起疑。” “姑娘,世子带着那郡主在门外求见。” 阿英在门外唤了一声。 “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书彤大为意外。 柳曼槐显然也有些诧异,眼眸一深,应了一句,“请他们进来吧!”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慢慢镇定下来,很快便将所有的情绪掩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阿英领着那一对璧人走了进来。 华池华藏紧随其后,捧着一堆礼物。 欧阳英睿一边走一边浏览着园子。 园子不大,但看得出主人很有心。 虽然是大雪初晴,但园子里的积雪都被认真地清扫过了,园子的一角,几株腊梅散发着幽香。 褐色的梅枝清峻古健,绽放着层层淡黄花朵,小巧精致的花瓣,像蜜蜡一般晶莹透明,袅袅婷婷,吐着阵阵幽香,映衬着屋顶的白雪,格外淡雅。 夜枫、书彤和柳曼槐就站在主屋的门口,柳曼槐依旧一身素衣,白狐大衾包裹下,蒙着面纱的她看上去如此娇小。 身旁的书彤和夜枫穿得并不华贵,却也有几分气势。 看着欧阳英睿与林雅茹携手而来,柳曼槐神色淡淡地福了福身,夜枫和书彤却蹙了蹙眉,眼神里明显带着几分疏离和防范。 “世子突然造访,抱琴颇感吃惊。本以为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世子颇有诚意。” 柳曼槐随即介绍,“这便是抱琴的哥哥嫂嫂。” “本世子自然是真心想和书大当家的交朋友,所以厚着脸皮不请自来了。” 欧阳英睿说着做了个手势,华池华藏连忙将礼物送上前来。 “我们夫妻是江湖人士,做惯了打打杀杀之事,如今刚金盆洗手,改行开了女衣馆,世子就前来谈合作,可见世子的消息真是灵通。只是,我夫妻二人粗俗卑贱,与世子有着云泥之别,怕是很难合作。” 夜枫并不接那些礼物,话里满满的拒绝。 “三教九流皆可为朋友,本世子并未觉得自己高谁一等,也未觉得与你们有何不同。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本世子诚心想和你们合作,有钱大家赚,绝不会亏待你们。” 早料到会被拒绝,欧阳英睿脸上并无任何尴尬。 “世子与我们自然不同。清风阁乃江湖门派,讲的是义,重的是情。而世子你乃皇族人士,讲的是权,重的是利。这如何相同?在世子你心中,权势、利益胜于一切,而在我们心中,道义、感情重于一切。” 书彤冷冷地瞥了欧阳英睿一眼,那眼神里有掩不住的仇恨。 “书大当家倒是个爽快人,爱恨分明,直来直去,这样的性格,本世子喜欢!” 欧阳英睿哈哈一笑,“或许你们对本世子有什么误会,不过,爷是真的想把这女衣馆也开遍离国!” “误会?!” 书彤冷哼一声,“这世间哪有那么多误会?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世子做过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如今你就算说得天花乱坠,我们也不会和你合作。” “世子好心来访,你们怎么这般无理?非但不请他进屋、让他这般站在寒风中,还对他恶言相机,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么?” 林雅茹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维护欧阳英睿。 柳曼槐不动声色,只站在一旁,低垂着眼帘,不言不语。 “不请自来,也能叫客?在我心里,你们算哪门子的客?” 看着林雅茹在欧阳英睿身旁一副夫唱妇随的模样,书彤就心烦,如今见她说话,语气更添了几分不耐。 “夫人,再怎么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没必要生气,气坏了是你自己的身子。” 夜枫一把揽过书彤,柔声安抚。 “看两位并非不讲理之人,对世子有何误会,可以摊开来说,何必这般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雅茹并不知晓内情,只是刻意想当众表现自己的通情达理,“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何需这般剑拔弩张?” “抱琴姑娘,雅茹一直说想向你请教琴艺,不如你带她去坐坐,本世子和你家兄嫂好好聊聊。” 欧阳英睿打断林雅茹的话,转头看着柳曼槐。 “也好,那就请郡主屈尊去我房里坐坐吧。” 柳曼槐抬起头,淡淡扫了一眼林雅茹。 “世子……” 林雅茹小嘴一撅,有些不乐意。 “乖,听话,谈生意很无趣,爷等下陪你。” 欧阳英睿温柔地拍拍林雅茹的手。 林雅茹这才跟着柳曼槐和阿英离开了。 书彤看着这一幕,眼里快要冒出火来,刚要发作,夜枫暗暗捏了她一把。 “本世子明白书大当家的恨意。只是,斯人已逝,你又何苦执着于过往?清风阁曾是她在意的,如今由你接手,想必也希望发扬光大,让她含笑九泉。本世子与你们合作,对清风阁只会有利无害,书大当家何不抛弃过往恩怨,成就她的遗愿?”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可理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身后,欧阳英睿的声音传来,柳曼槐的脚步滞了滞,唇角抿了抿,领着林雅茹进了屋。 “寒舍简陋,请郡主莫要嫌弃。” 柳曼槐示意阿英点了火盆,自己亲手给林雅茹煮茶。 屋里陈设比较简单,却也透着几分温馨,林雅茹环顾了一眼,一脸轻视地在软塌上坐了下来,“你嫂子不是很能赚钱么,这屋里怎么这样寒酸,还将你卖去做琴奴,实在欺负人。” “我哥哥嫂嫂只是性子直爽罢了,他们心眼不坏。去做琴奴,是我自己的意思,因为公子宅心仁厚,跟着他不会受苦,还能有机会接触绝世好琴,抱琴觉得很欢喜。” 柳曼槐看着水壶里翻滚的水泡,用镊子加进了茶叶,言语不卑不亢。 “你练琴很久了么?” 林雅茹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张古琴上,“既然你嫂子如今生意这么红火,为何连张好琴都舍不得给你买?” “好琴固然重要,但却不是决定音律好坏的最终因素。抚琴者,音律源于心。内心的情绪,内心的安宁,才是最重要的。真正的高手,只要情到、意到、心到、手到,哪怕是最普通的琴,也能弹奏出天籁之音。” 柳曼槐说着将煮好的茶推了一杯到林雅茹面前。 “我就不信,你用这琴也能弹奏出那晚那般的《石上清泉》。” 作为太傅之女,林雅茹从小抚的就是好琴,如何相信普通的琴也能弹奏出绝美之音呢。 “抱琴愿尽力一试。” 那日之后,柳曼槐对林雅茹便无半点好感,此刻也不想给她留什么面子,随即起身净手,坐到桌前开始抚琴。 只是一段序曲,已经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阿英崇拜地看着自家姑娘,挑眉看看脸色不佳的林雅茹,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这是你绣的?” 林雅茹本就不是真心要来讨教什么琴艺,如今觉得技不如人,赶紧岔开话题。 见软塌边放着针线,有一个尚未绣完的香囊,随手拿了起来。 淡紫色的绸布上,绣着一只雪白的猫儿,那针法非常独特,猫儿看上去就像是立体的,活灵活现,一双可爱的眼睛眯着,小小的肉掌俏皮地舞着,栩栩如生,让人爱不释手。 “当然,我家姑娘的绣工可是一等一的好!” 阿英抢先答着,“这是姑娘绣来装丹药的香囊。” “你的绣工是谁教的?是你嫂子么?听说女衣馆的成衣用的便是与众不同的双面绣,这便是双面绣么?” 林雅茹一下就来了兴趣,如今她正准备绣自己的嫁妆,若是能有这么好的绣法,喜服一定精妙绝伦,大婚那日便能出尽风头,让京城名媛眼红嫉妒。 “我家夫人只会舞枪弄棒,要说绣工,她可是一点不会的……” “阿英,你去看看嫂子那里是否需要帮忙,这里我陪着郡主就好。” 柳曼槐打断阿英的话。 “是,姑娘。” 阿英意识到自己多言了,当即走了出去。 “这么说,你嫂子不会女红?” 林雅茹眼转一转,鄙夷一笑,“也是,那么粗俗的女子,怎么可能会如此精致的绣工呢?” “每个人各有所长,世间才会多姿多彩,若是世人会的都一样,还有什么意思呢?” 柳曼槐看了林雅茹一眼,“我倒是很欣赏我嫂子,恣意逍遥,女侠风范,没什么不好。” “若你嫂子温柔贤惠,岂不更好?难道你喜欢你哥哥在她面前唯命是从,夫纲不振?难道你不喜欢她对你哥哥柔情似水,对你百般讨好?毕竟,你和你哥哥才是亲人!” 林雅茹不以为然。 “夫妻相处,各有各的模式,打打闹闹也好,相濡以沫也好,相敬如宾也好,都是两个人自己的事。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只要他们自己开心,我这个做妹妹的为何要不喜欢?我和哥哥虽是至亲,可真正陪他走完这一生的却是嫂子,只要哥哥喜欢,我便喜欢!” 柳曼槐清浅一笑,半点不受林雅茹影响。 林雅茹完全没料到柳曼槐竟如此善辩,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手心一紧,才想起手里攥着的香囊,林雅茹讪讪地问,“这针法,你能教我么?” “恐怕不能。” 出乎林雅茹的预料,柳曼槐直接拒绝了。 “为何?” 林雅茹呆了一下。 “嫂子的女衣馆胜在成衣绣工独特。我若将这绣工教了别人,岂不是砸她的生意?” 柳曼槐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话音不紧不慢,“郡主乃太傅之女,不但满腹经纶,而且心灵手巧,这绣工如何难得了你?” “你……” 林雅茹的脸彻底黑了。 “郡主如此聪慧,相信多看一会儿自己也能悟出门道来。” 柳曼槐无视林雅茹的变脸,低头品茶。 “你把本郡主想成什么了?难不成你以为本郡主是故意来刺探女衣馆的秘密的么?” 林雅茹一下就怒了,狠狠剜了柳曼槐一眼。 “本郡主向你请教,只是觉得这绣工很特别,想用来绣自己的喜服。同为女子,难道你不知道,大婚对于女人有多重要?谁不希望在大婚那日能光彩照人?本郡主可没想过向别的人泄露这针法!” “抱歉,我还是不能教给郡主。” 一句大婚,一句喜服,更让柳曼槐觉得憋闷,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不爽,但这个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起和他的大婚,她就是无法平心静气,“抱琴当日曾经立誓,绝不会把这针法传授他人。” “你真是顽固!” 林雅茹怒极,指着柳曼槐,“世子正和你嫂子谈合作,若无可能,想必早被你嫂子赶出来了。他们谈了这么久,你嫂子应该是同意了。既然世子今后是女衣馆的合伙人,那这针法教给本郡主有何不妥?” “难不成本郡主会拿世子的事情做儿戏?明知道他是女衣馆的合伙人,本郡主还对外泄密?” 林雅茹说到这里,有些咬牙切齿了。 “就算你是残颜,心中也幻想着嫁给木音吧。就算他不会娶你为妻,至少你也会有一场作为妾的大婚。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次大婚,难道你就不奢望风风光光的么?” “谁说女人一生只能有一次大婚?” 柳曼槐放下茶盏,眼底冷得像冰。 “古往今来,多少女人改嫁?郡主难道想说她们不是女人?还是想说她们的改嫁不值一提?可据我所知,不少女人改嫁后反而过得更好,有的甚至做了一国之后,母仪天下。她们改嫁的大婚倒比第一次来得更为精彩!” “至于抱琴心仪谁,会嫁给谁,就不劳郡主挂心了。只是,抱琴虽是残颜,心却不残,也不输给任何女子半分。若是抱琴愿嫁,那就定为人妻,且夫君一生只我一个女人。若是抱琴不愿嫁,别说是妾,就算是有人以这天下为聘,抱琴也毫无兴趣!” 柳曼槐一口气说完,方觉胸中憋屈彻底发泄了出来。 如果,这才是他心仪的女子,那自己当初真真是糊涂。 “你好大的口气!” 林雅茹目瞪口呆,看着柳曼槐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别说是你,也别说是本郡主,就连当今皇后怕是也不敢幻想夫君只有自己一个女人吧?更何况你这样的残颜,谁会一心一意待你?” 柳曼槐轻哼一声,“难道男人就该三妻四妾,女人就该与人共侍一夫?难道希望自己的夫君全心全意待自己也是奢望?若非一心一意,还不如不嫁!” 林雅茹再次被呛得说不出话。 “抱琴真是好志气!” 屋外突然响起木音的声音,柳曼槐和林雅茹同时一愣。 柳曼槐站起身来,推开了窗,却见木音站在窗下含笑看着自己,不远处,欧阳英睿一脸淡然地站在木音身后,也看着自己。 “公子怎么来了?” 柳曼槐收回视线,只看着木音。 “睡醒了就来了啊,要是不来,怎么知道有些人那么讨厌,跑到别人家里来耀武扬威。幸好我的抱琴不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 木音隔着窗棂,轻轻在柳曼槐头上拍了拍,眼里带着宠溺。 林雅茹自然也看到了站在木音身后的欧阳英睿,当即起身走出屋,疾步走到他面前,眼里蕴着泪花,语音带着委屈,“世子……” “雅茹,这是怎么了?为何不开心?” 欧阳英睿一脸的关切,心中却反复咀嚼柳曼槐那句“谁说女人一生只能有一次大婚” 。 若她是丫头,可会再嫁? “世子,抱琴姑娘绣的这个香囊,绣工很特别,我想请她教我,回去后用这针法来绣喜服。可是,抱琴姑娘她不愿意……” 林雅茹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香囊。 “香囊?” 欧阳英睿眼眸一深,将那香囊接过去,拿在手里细细看着。 他可以确定,这绣工和丫头当初的绣工完全不同。 只是,这香囊上绣的很像是那只叫“铃铛” 的猫。 她真的不是丫头么? 可她的手明明和丫头的手一样,这傲骨也像极了丫头,甚至比丫头当初更为尖锐。 若她是,离开京城后她日夜思念的竟是元青? 第一百九十七章 酒后掳人(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一丝苦涩从心底无声无息地漫了开来。欧阳英睿捏着那香囊默不作声。 “世子,你能让他们将这针法交给我么?我不会传给别人的。” 林雅茹见欧阳英睿不说话,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语带撒娇。 “请世子将香囊还给在下!” 未等欧阳英睿说话,木音走上前来,语气和眼神都很冷。 “这香囊是你的?” 欧阳英睿一挑眉,唇角一弯,妖邪地笑着。 “抱琴绣给在下的,不便给其他男子观看。” 木音说着伸出手来。 “那丫头明明说是抱琴姑娘绣来装丹药的,什么时候又变成给你的了?” 林雅茹像个孩子,一见到木音靠近欧阳英睿就无法淡定。 “抱琴脸皮薄,不像有的人喜欢把自己的感情拿出来秀。她是不是做给在下的,需要向郡主禀报么?” 木音斜了林雅茹一眼,一把将那香囊抓到手中,就要转身。 “木音,雅茹是本世子的女人,你要懂得尊重!” 欧阳英睿手一翻,抓住木音的手,凤眸一眯,眼里带着一丝警告。 “哎呀,这刚刚说了要合作,两位就这般熟络了?女衣馆在云国的第一家店,是木音公子帮着找的,木音公子对女衣馆有恩,世子和他的确应该成为朋友。” 书彤走了上来打着圆场。 “书大当家,那针法……” 林雅茹最关心的还是这个。 “郡主,我一点女红不会,就算有心教你,也没办法啊!” 书彤耸耸肩膀。 “你可以让抱琴姑娘教我么?” “我家姑娘言必行、行必果,我这个做嫂子的可左右不了她。” 书彤走到欧阳英睿和木音面前,伸手去拿那香囊,巧妙地将两人分开,“嗯,我家姑娘这绣工的确胜过我任何一个绣娘。” “抱琴姑娘,既然你嫂子已经同意和世子合作,你就把本郡主当作女衣馆的绣娘,教教又何妨?” 林雅茹本是个骄傲的女子,可此番却宁愿放下身段,也要学这针法,可见她有多在意自己和欧阳英睿的大婚。 “郡主,抱琴还是那句话,这针法我是不会教给你的,郡主何必为难抱琴?” 柳曼槐垂下眼眸,再次拒绝。 “雅茹,你是爷认定的女人,大婚那日肯定光彩照人,何必在意一套针法?” 欧阳英睿牵过林雅茹,“我们走吧,等下还要赴宴呢。” “好。” 林雅茹看了柳曼槐一眼,跟着欧阳英睿离去了。 洛星州的园子在苏城东边,木音、柳曼槐和夜枫、苏彤抵达的时候,欧阳英睿和林雅茹已经到了。 寒暄之后,众人入了席,木音和柳曼槐的话都很少,倒是洛星州、欧阳英睿一直在和书彤、夜枫聊生意上的事。 林雅茹坐在欧阳英睿身边,不停地为他布菜,一副贤惠的样子,只看得书彤心中怒火越燃越高。 若不是来前柳曼槐再三叮嘱,若不是夜枫一直在一旁抓着她的手,她恐怕早就忍不住出言相讥了。 洛星州多喝了两杯之后,也不时偷偷瞄向林雅茹,只觉得越看越好看,心中暗叹,这离国的女子就是比云国女子温婉精致,自己阅人无数,还没见过这么美的。 见木音整晚沉默地埋头喝酒,和欧阳英睿没有半点交集,洛星州心中暗喜,看来传闻都是真的,欧阳英睿为了这娴雅郡主连木音都不要了。 细想之下,不由得又有些嫉妒欧阳英睿的好命。 当烤野猪送上的时候,除了柳曼槐,众人都豪爽地开怀大饮,木音也端着那酒盏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只是,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借酒消愁。 林雅茹看在眼里,暗暗高兴,此行能让欧阳英睿彻底与木音断了来往,她的幸福便指日可待。 许是高兴,她也来者不拒,倒比平素多喝了几杯。 这一席酒竟喝到了深夜。 木音彻底醉得不省人事,欧阳英睿也有了几分醉意。 书彤闹着还要喝,夜枫一直在哄她。 洛星州醉醺醺地命下人收拾出后院的客房,定要大家都住下,众人醉成这样,倒也都应了。 欧阳英睿和林雅茹住进了东暖阁。 木音、柳曼槐和阿英住进了西暖阁。 夜枫和书彤也和他们住在一处。 夜里一阵迷香飘过,随即有人潜进屋里,抱着柳曼槐就往外走。 柳曼槐倒是没想到来的人是她,更没想到她外表娇弱,却也会点武功,心里怀疑她的目的,于是不动声色,任其施为。 那人抱着柳曼槐闪到房门处,打量了一下,确信四下无人,抬脚便向木音的屋子走去。 岂料,刚走了几步,身子一软,整个人就滑到了地上。 柳曼槐也跟着摔了下去,不过,还没等她落地,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揽在怀里,一股淡淡的沉香气息扑面而来。 柳曼槐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并未睁眼。 “爷,郡主她?” 又一个人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听声音显然是华池。 “送她过去!” 欧阳英睿的声音很低,说话时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柳曼槐颈项间,柳曼槐差点忍不住颤栗。 “抱琴姑娘,得罪了。” 欧阳英睿抱着柳曼槐,将她送回屋里。 此时的柳曼槐只着了中衣,男子身上的温暖随着那强有力的心跳一阵阵向她传来。 “今晚的事情,还请抱琴姑娘伪装不知。” 将柳曼槐放在床榻上,欧阳英睿拉过锦被替她盖上,俯身在她耳边低语,“爷知道你醒着。” 柳曼槐再也装不下去,睁开了眼,那张熟悉的俊脸就在眼前,她将锦被再往上拉了拉,闷着声音,语带嘲讽,“想不到世子和郡主酒品如此不好,醉了也不歇着,而是喜欢半夜溜进别人房里掳人。” “让抱琴姑娘见笑了。” 欧阳英睿缓缓直起身子,眼眸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因为世子,公子这几日已经伤了心,郡主却还想着要毁掉他和我的清誉,难道就因为抱琴没有教她那套针法么?” 柳曼槐侧开视线,并不与欧阳英睿对视,“世子是否太纵容自己的女人了?” “若是自己的女人,爷自然是要宠的。但凡她想做的,爷都会顺着她。” 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飘忽,听不出什么感情,“抱琴姑娘身子娇弱,早些歇息吧。今夜之事,爷会给你一个交待!” “交待?!” 柳曼槐冷笑了一声,侧过身去,“世子请回吧!抱琴没有奢望过任何交待!” “告辞!” 欧阳英睿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里猛地一刺,强迫自己收回视线,转身走了出去。 一大早,柳曼槐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她撑起身子,唤了声“阿英” 。 阿英从外间走了进来,脸上神情古怪,“姑娘醒了?” “阿英,这一大早的外面在吵什么?” “姑娘,听说那个讨厌的郡主不见了,那几个丫鬟正在四处找人呢!” 阿英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那个讨人嫌,该不会是被人给劫杀了吧?!要是这样就太好了,公子又可以和世子和好了!” “不见了?” 柳曼槐脑子一转,加快了穿衣的速度,“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也纳闷啊!” 阿英兴奋地八卦着,“听说今儿一早,伺候郡主的丫鬟发现郡主压根不在房里,那被褥都没动过,显然昨夜并未在房内歇息。那丫鬟吓晕了,正和人四处寻找。” “公子也醒了?” “尚未!我刚才去他屋里看过,公子还睡得很死。” 阿英摇摇头。 “哥哥和嫂子呢?” “大公子已经被吵醒了,听说夫人正在生气,头疼得厉害,直骂着还没睡够。” 阿英吐了吐舌头,书彤在人前可是一副女侠模样。 “你去煮点醒酒汤,等下给公子和嫂子都送点去,我去看看哥哥他们。” 柳曼槐以最快的速度洗簌了一番,木梳将青丝梳理了一下,走出门去。 园子里,夜枫和书彤站在一起,书彤叉着腰瞪着那几个一脸慌乱的下人,“一大早的还要不要人睡觉了?你家郡主不在房里,肯定是在世子床上,有什么可找的?小心世子等下削了你们的皮!” 那几个下人面面相觑,似乎没见过书彤这样泼辣大胆的,却也不敢说什么,陪着笑脸继续找人。 “哥哥,嫂子!” 柳曼槐走上前去。 “妹妹也被吵醒了?” 书彤瞬间变脸,温柔地看着柳曼槐,“睡得可好?” “还好!” 柳曼槐点点头。 一想到林雅茹昨夜可能被带去了欧阳英睿房里,她的心里就像被针扎了一下。 “书大当家误会了,雅茹并未在本世子房中。” 不知何时,欧阳英睿也出现了,他扫过众人,视线并未在柳曼槐身上停留,声音不高,却带着几分严肃,“本世子和郡主尚未大婚,怎么可能同宿一室呢?你们还不去找!” “是!” 华池华藏等人也加入了寻人的行列。 柳曼槐一愣,这妖孽在搞什么? 突然,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过来,嘴里直喊,“找到了,郡主找到了!” (亲们,皮皮培训了半月,没有怎么码字,所以加更不多,请谅解! 求月票,求月票! 谢谢大家! ) 第一百九十八章 荒唐丑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雅茹在哪里?”欧阳英睿上前一步。那丫鬟没料到欧阳英睿在,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在……郡主……世子……郡主她,她在我家主子房里……” “什么?!” 欧阳英睿脸一僵,邪魅笑容瞬间化为冷冷的煞气,“你再说一次!” “世子饶命啊,奴婢没有瞎说,郡主她在我家主子房里,现在都和主子睡在一处!” 丫鬟吓得魂飞魄散,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许是怕欧阳英睿一生气灭了她,话反倒说得顺溜了,“世子若是不信,现在就可带人去看!” “混账!” 欧阳英睿怒骂了一声,一掌将面前一株腊梅劈断,带着华池华藏等人匆匆向洛星州所住的主厢房赶去。 “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书彤闻言,当即来了精神,眼冒精光,兴奋不已。 “嫂子,这种事情,还是别去的好!” 柳曼槐摇摇头。 “怕什么?!” 书彤大大咧咧地将柳曼槐一拉,“妹妹,人家都好意思半夜爬错了床,难道我们还不好意思去围观?现在这园子里怕是谁都知道了,看看有何不可?!” “你这女人,就是喜欢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夜枫无奈地摇摇头,可话里却透着宠溺。 “快走快走!” 书彤拉着两人,紧跟上欧阳英睿他们,赶往主厢房。 还未走进内室,便听得屋里嘤嘤的哭声,那是林雅茹在哭泣,还有一个男人陪着小心在哄着,显然是洛星州。 “宝贝,别哭,我以后会好好疼你……” 众人的脸色全都变了,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看欧阳英睿,只觉得他周身散发着戾气和寒气,恨不得离他三丈远。 欧阳英睿沉着脸,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薄唇一抿,一脚踹开那内室的大门。 屋里一地扔着撕得粉碎的衣衫,男子的【亵库】、女子的肚兜,满屋【淫米】的气息,无一不在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疯狂。 床榻上帷幔高挂,洛星州赤着上身正将林雅茹搂在怀里,他的手臂上、背上、颈项上全是咬痕和抓痕。 门被踢坏的巨大响声,吓得床榻上抱着的两人一下分开,齐齐转身过来,洛星州手一松,包裹在林雅茹身上的锦被一下滑落,那白皙的身子未着寸缕,上面布满了青红紫绿的欢爱后的痕迹。 柳曼槐当即垂下眼眸,华池华藏等人也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林雅茹一声尖叫,看着突然闯入的这一群人,拼命将锦被往身上拉,整个身子都躲了进去,再也无脸见人。   “云大公子,你是不是该给本世子一个说法!” 欧阳英睿一个箭步走到床前,一把将洛星州从床榻上抓起来,扔到地上,眼里就要喷出火来。 “世子,世子,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解释!” 见欧阳英睿一副恨不得将自己凌迟的模样,洛星州吓得脸色苍白,也顾不得自己还光着身子,只是讨饶。 “苍天啊,云大公子,我是说昨日你这么盛情,又是请我们来做客,又是好酒好菜,拼了命地劝酒,把我们都灌醉还定要留我们住一晚,原来你是存了心要睡世子的女人!你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书彤啧啧地摇着头,一副为欧阳英睿不值的样子,“都说朋友妻不可欺,亏得世子这么欣赏你,你却在背后做出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不齿!” “夫人,你少说两句。” 一看欧阳英睿的脸彻底黑了,夜枫一把拉住书彤,制止她接着往下说。 “夫君,仗义执言是我江湖儿女的本性。难道他敢为世子戴绿帽,做下这种龌蹉之事,我还不能替世子打抱不平么?” 书彤义正辞严地驳斥夜枫。 “夫人,为夫是觉得你一个妇人,不要看别的男人的身子!” 夜枫无奈地将书彤圈在怀里,将她的视线挡住,压低了声音,“为夫的你可以随便看,别的男人你还是不要看的好!” “你这个醋坛子!” 书彤狠狠在夜枫脚上踩了一脚。 柳曼槐在心里暗自好笑,这两人煽风点火的本事真是见长啊! “世子,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蓄意谋划此事,我是诚心邀请你们来做客,真心想和你们交朋友。” 见书彤的话使欧阳英睿身上戾气更重,洛星州慌忙解释。 “好一个诚心邀请,本世子的女人此刻还在你床上,你居然大言不惭说出这等话来!” 欧阳英睿飞起一脚踹了过去,洛星州躲闪不及,吐出一口鲜血。 “世子饶命啊!” 洛星州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暴力。 “本世子都舍不得动的女人,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只盼着大婚后好好疼爱,你倒好!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设计将本世子灌醉,却将爷最心爱的女人掳来糟蹋了!” 欧阳英睿双眼通红,一把拉过华藏,从他腰间抽出宝剑,直刺向洛星州,“你去死!” “世子,使不得啊!求求你饶了我家公子吧!” 洛星州的小厮扑上来,哭着将欧阳英睿抱住,“不关我家公子的事,是郡主自己半夜溜入公子房里的!” “是啊,世子,是郡主自己来的,我绝对没有掳她来……” 洛星州捂着胸口嚎叫着。 他的几个侍卫刚想上前,却被华池华藏等人拦在一旁,双方剑拔弩张。 “你放屁!郡主自己半夜跑来?她疯了?!” 欧阳英睿怒不可遏,又要上前。 “云大公子,这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瞎说啊。郡主和世子情深意重,怎么会红杏出墙,半夜爬上你的床?论模样论气质论身份,都是世子比你强吧!世子又不是不能不能人道,又不是不能满足郡主,她干嘛这么蠢?!” 书彤忍不住又从夜枫怀里探出头。 此话一出口,欧阳英睿身上的寒气更重,所有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夫人,你少说两句!” 夜枫连忙伸手去捂书彤的嘴。 “夫君,难道我说错了?一个女人,放着世子不要,放着世子妃不做,当着自己未来夫君的面去找另一个男人,她是有多耐不住寂寞?我看郡主不像这样的人嘛。这不是诬陷是什么?!” 书彤瘪瘪嘴,对着捂在锦被里的林雅茹喊到,“郡主,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再不说话,这可要出人命了!” “你,昨夜不是你在伺候郡主么?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英睿猛地转身看着身后一个丫鬟,怒目圆睁,长剑直指其胸口,“你要是敢说半句谎话,本世子就要了你的命!” “世子饶命啊!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那丫鬟吓得瑟瑟发抖,浑身一软跪了下来,“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什么都没看见?!” 欧阳英睿眉一挑,“说,是不是你家公子把郡主掳到这里来的!” “不是,不是!” 那丫鬟跪在地上连连摆手,“昨夜奴婢伺候郡主洗簌后本要伺候她更衣,可郡主却说不习惯,让奴婢自行退下,奴婢便退了出来。” “后来奴婢听到身后房门一响,转身一看,郡主自己走了出来。奴婢当时觉得有点诧异,但急着如厕也就没管那么多。奴婢回房后见内室的烛火已经熄灭,还以为郡主歇息了,便在外间睡下了。” “咦,这么说,真的是郡主自己走到云大公子房里来的?这,这不应该啊!难道郡主对云大公子一见钟情?还是,郡主真的耐不住寂寞?莫非,世子真的不能人道?!” 书彤闻言,小声在夜枫怀里嘀咕着,可此时屋里静得可怕,谁都能听到她的声音,欧阳英睿的脸黑成炭灰。 “你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命都可以不要,还要帮着你主子撒谎!” 欧阳英睿显然不相信这丫鬟的话。 “世子饶命啊,奴婢说的是实话,奴婢只是看见郡主自己开门走了出来,却没看见她去了哪里啊!” 那丫鬟不停地磕头,显然吓破了胆。 “要我说,直接问问郡主不就得了?只要郡主一句话,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 书彤又忍不住多嘴,“其实也没必要问,反正这云大公子睡了郡主,那就是死路一条,直接杀了算了!” 欧阳英睿闻言,慢慢转过身,再次看着洛星州,握剑的手紧了紧。 “世子,我知道是我不对,明知郡主是你即将过门的世子妃,可我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忍不住要了她。可是,是个男人都会犯这样的错,我不过是没做到坐怀不乱罢了……” 洛星州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不断向后躲着。 “好一个‘是男人都会犯的错’!你玷污了本世子的女人,一句轻飘飘的说辞就完了?!” 欧阳英睿冲上前,一剑刺了下去。 只听噗哧一声,剑没入体内,不过,是那忠心的小厮挡在了洛星州身前。 那小厮捂着伤口,拼命护着洛星州,“世子,你不能杀我家公子,他,他是云国的太子啊!”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真心佩服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什么?太子?”书彤猛地从夜枫怀里挣脱,睁大了眼睛看着瘫坐在地上白花花一团的洛星州,捂着嘴巴一脸的震惊,“云大公子是太子?” “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家公子怎么可能是太子?” 华池那表情显然觉得这个说法颇为滑稽。 “我家主子是如假包换的云国太子,请世子三思!” 这时候,站在华池身旁的洛星州侍卫首领开了口,“此事我家主子虽然有错,但郡主半夜自己溜进主子房间不假,我们几人昨夜都看见了。为了一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引发云国和离国的战事,世子认为值得么?” “你在威胁本世子?” 欧阳英睿转身看着那护卫首领,眸光深邃,蕴着滔天怒意,“别说是云国太子,就算是云皇又如何?糟蹋爷的女人,爷不闻不问,爷还是个男人么?” “世子明查!我家主子好好在屋里睡觉,郡主自己跑了来,两人欢好,你却只对我家主子喊打喊杀,难道,此事是我家主子一人的错?难道,郡主不才是罪魁祸首?请恕属下说句不好听的,在我们云国,若是出了这样的事,男人最应该教训的是自己的女人!” 那侍卫首领也不是吃素的。 “哎呀,我说都别吵了!” 书彤又跳了出来,“既然云大公子是云国太子,那世子自然不能随意处置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可就盼着天下太平呢,这云国要是对离国开战,那还得了?” “是啊,要是开战,书大当家的生意就做不成了!” 欧阳英睿一脸的嘲讽。 “我说世子,生意都是小事,谁喜欢打仗啊!” 书彤咳嗽了一下,“既然他们都说是郡主自己来的,你不妨问问郡主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我说啊,这强扭的瓜不甜。若是郡主真的喜欢云大公子,哦,不,是云国太子,反正他俩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世子你不如就忍痛割爱吧!反正这天下好姑娘多的是,世子你芝兰玉树,龙凤之姿,还愁找不到世子妃么?” “闭嘴!” 欧阳英睿终于忍无可忍,大吼了一声,书彤吓得退回夜枫怀里,嘴里还在嘀咕,“人家说的是实话呀,天涯何处无芳草,难道这已经和别的男人睡过的郡主,你还要娶?” “夫人,你头是不是又疼了?” 夜枫伸手点了书彤的哑穴,“疼了就休息下,别说话了,话说多了累!” “雅茹……” 欧阳英睿到底还是被书彤的话触动了,缓缓走到床榻前,声音听起来格外压抑,那种痛苦,所有人都能听出来,“雅茹,你告诉爷,他们说的是真的么?” “世子,对不起……” 林雅茹的头从锦被里露了出来,满脸泪痕,“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我进的是你的屋子!我……” 一句话,便已真相大白。 林雅茹不蠢,她很清楚,自己肯定是被人算计了。 可她不敢说出实情,难道要她当众说出自己昨晚出了房门,是用迷香迷了柳曼槐,要送去木音房里? 她的确不知自己是怎么来的。 她只记得还没等她走到木音房前,便头一晕,后来迷迷糊糊的,她便开始往欧阳英睿房里走。 那时她浑身燥热,只想着要把自己交给他,进屋后主动上了他的床榻,大胆地投怀送抱,然后便是一夜疯狂,可醒过来才发现,那让她欲生欲死的男人,根本不是欧阳英睿,而是洛星州。 当欧阳英睿带人冲进来的一瞬,林雅茹想死的心都有了,她知道,自己的世子妃梦彻底破碎了! 岂不说自己已经失了身,就说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赤身果体与洛星州躺在一起,自己如何还能嫁给欧阳英睿? 木已成舟,纵然她怀疑这一切不过是洛星州的阴谋,可她没有任何证据,反倒是这么多人都说看着她自己走进了洛星州的房间,她有口难辩。 她恨洛星州,可在听到他是云国太子,未来的云皇之后,想到他对自己的迷恋,想到他刚才对自己的承诺,林雅茹的心里却又有了别的想法。 此刻,她哭得梨花带雨,“世子,是我的错,让我自行了断就好!” “雅茹,你……我……” 欧阳英睿一脸痛苦,不知要说什么,手中长剑滑落在地上,转身走了出去,背影萧瑟。 身后,林雅茹放声痛哭……夜枫带着柳曼槐和书彤随后也离开了,书彤一解开哑穴,当即悄声问柳曼槐,“阁主,世子就这么算了?” “那你希望他把云国太子给杀了?” 柳曼槐神色淡淡,也压低了声音,“书彤,我愈发觉得你不做戏子可惜了!” “那是,属下这天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书彤唇角一弯。 “闹腾!” 夜枫随手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你再敲一个试试!” 书彤眼一瞪,扬起自己的手。 “回屋比试,看看你有多大能耐!” 夜枫一把抓住她的手,话说的一本正经。 书彤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不管江湖气息多重,可在夜枫这里,她就算张牙舞爪,也永远是被剪掉了爪子的猫咪。 “你们俩都让我刮目相看。” 柳曼槐淡淡一笑,轻轻将书彤往夜枫怀里一推,“再去休息休息,我看看木音去。” 说完,柳曼槐径直向木音的房里走去。 木音已经起了,宿醉后难免有些头疼,正坐在那里喝醒酒汤,看见柳曼槐进来,抬头看着她,“一大早的,他们在闹些什么?那郡主咋了?” “公子,原来你憔悴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柳曼槐在他身旁坐下,看看他有些发青的眼圈和下巴上钻出的少许胡茬,掩口一笑,“为伊消得人憔悴,公子悔是不悔?” 木音一愣,抬手揉揉柳曼槐的长发,忍俊不止,“抱琴,原来你也有调皮的时候。” “还不是你的心上人。” 柳曼槐此刻已大致明白了欧阳英睿所布的局,笑着压低声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话怎讲?” 木音有些茫然。 “公子再等等就知道了。” 柳曼槐对阿英喊了一句,“阿英,你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我饿了。” “姑娘,我这就去给你拿早膳。” 阿英疾步走了出去,她巴不得去打听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柳曼槐用完早膳,洛星州就宣布,将奏请父皇,向离国递交国书,求娶娴雅郡主。 紧接着,欧阳英睿宣布启程回京,一场闹剧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数日后,京城传来消息,皇上收回为世子的指婚,应了云国的和亲请求,娴雅郡主与云国太子结为秦晋之好,年节前由世子亲自送往云国完婚。 传闻世子为此大醉三天三夜,传闻林雅茹前往探望,抱着世子痛哭不已。 传闻百姓纷纷悲叹,坊间更有谣言传出,战神世子的命格便是天煞孤星。 想当年他与苏茉香金童玉女,世人极为看好,可苏茉香却突然进了宫,成为皇上宠妃。 再说他当初排除万难,顶着非议娶那谁也不看好的莫寻雁,结果那女人不但不懂感恩,不懂珍惜,还继续与几个皇子不清不楚,并间接导致逸王死于非命,直闹得相爱相杀、亲手焚尸、玉蝶除名,真正是轰轰烈烈爱一场,沸沸扬扬恨一回。 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一朵解语花,自己还来不及采撷,却又被云国太子横插一脚,强势抢婚,只落得黯然神伤,还无故戴了顶绿帽。 这世子明明是离国万千少女的梦中【清人】,为何情路就如此坎坷? 实在令人扼腕。 消息传到苏城,木音揉了揉眉心,“难道,这一切都是那家伙布的局?” “世子素来心思缜密,这自然是他精心谋划的结果。” 柳曼槐唇角微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林雅茹一开始就是他选中的棋子罢了。” “所以,他故意在人前冷落我,让林雅茹自以为赢得了他的心,背地里却设计将她弄上了洛星州的床榻,将她塞给洛星州,还用自己的深情款款和痛失吾爱的伤痛来让林雅茹一生歉疚,从而心甘情愿做他安插在洛星州身边的棋子?” 木音不笨,自然也猜出了原委。 “这便是他的腹黑之处。明明算计了你,却让你觉得亏欠了他,一心只想着要如何还他这份情。如今林雅茹心中只怕是爱他更甚,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何况还觉得自己对不起他。日后他提出什么,林雅茹二话不说,也会替他做的。” 柳曼槐嘴角的笑意带着一丝嘲讽,不过,更多的是自嘲。 想当初,自己不也是这样傻傻地落进这只腹黑狐狸的布局之中么? 丢了心,动了情,却差点死在他手里。 “我很少佩服谁,可是,对他,我真心佩服!” 木音摇摇头,也落了一子,“连我也给利用了,瞒得好紧!” “若非这样,林雅茹怎么会上当?” 柳曼槐蹙了下眉,他一贯很善于掌控女人的感情。 第二百章 皇族秘辛(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我只是担心,若日后那林雅茹发现我竟然是父皇最爱的儿子,会如何?当我和洛星州短兵相接的时候,她又会如何?” “她如今就讨厌我,只怕到那时会更恨我。就算她爱的是世子,可她终究是洛星州的女人,她即使不爱洛星州,可一旦成婚便夫妻一体,荣辱相连。当我与洛星州彻底决裂的时候,她恐怕恨不得杀了我!” 木音的担心不无道理,“公子不必担心,既然你如今是奉云皇之命藏身红粉之地收集洛星州弑父篡位、通敌卖国的证据,那么你刻意接近世子,刺探他对云国的居心,也说得过去。你有你的立场,林雅茹身为太傅之女,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何况,你一旦登基,便掌握生杀予夺大权,即使她恨,能奈你何?” 柳曼槐神色淡淡再落一子。 “她终究是女人,世子这么将她推给了洛星州,岂不是毁了她?” 木音有些于心不忍。 “公子此言差矣。” 柳曼槐抬眼凝眸,“若林雅茹自己没有动那心思,这桩婚事如何能成?” “你是说……” 木音一愣。 “公子不妨想想,当日若林雅茹在人前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不承认是自己走进的洛星州屋子,谁又能拿她如何?洛星州的小厮也好,侍卫也好,丫鬟也好,再怎么众口一词,在旁人看来不过是要护主罢了。” “只要她林雅茹坚称自己是无辜的,世子定会为她出头。哪怕她最终还是嫁不了世子,但世子也不会利用她来做棋子,或许找个寻常人家嫁了去,也能衣食无忧,也能平平安安。” 柳曼槐冰雪聪明,揣摩人心的本事并不亚于欧阳英睿。 “抱琴是说,那林雅茹自己本就是个贪图富贵之人,所以出事之后,甘愿为洛星州说话,给自己留了这样一条退路?” 木音恍然大悟。 “应该是。想必当洛星州的小厮和侍卫说出他的真实身份时,她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毕竟,做不了世子妃之后,能嫁给一国太子,能有机会成为未来云国最尊贵的女人,这岂不是因祸得福?除了洛星州,谁还能给她更多的荣华富贵?” 柳曼槐早已将一切想明白了,欧阳英睿之所以会选择林雅茹,一定也是看穿了她的本性,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期盼,料定她会如此,才放心地带着她来了。 当时就算洛星州的人不点明其太子身份,只怕他的人也会点明。 欧阳英睿向来深谙人心,数月的相处,他要的就是林雅茹对自己动心,当阴谋发生后,林雅茹虽然会因荣华富贵而选择嫁给洛星州,但心中却留下了永远的遗憾,永远的痛。 当他的深情成为林雅茹一生的辜负,林雅茹日后一旦有了机会便想要弥补。 “欧阳英睿实在不是一般的腹黑。” 木音再度感叹,“如今想来,洛星州会突然常出现在苏城,出现在山上打猎,怕也是他暗中操控的结果。” “让人将他来到苏城的消息传出去,故意将他与我闹僵的事情让洛星州知晓,引得洛星州好奇赶来。再让那林雅茹打扮得跟仙女似的,迷得洛星州七晕八素,失了理智,一切水到渠成。” “和世子打交道,凡事都要多想几遍,多绕几个弯。” 柳曼槐眸光微闪,心底也是五味杂陈。 知道他对林雅茹并非真心,知道他以这样的方式给自己一个交待,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幸好,我和他是盟友,不是敌人。” 木音又叹一声。 柳曼槐没有说话,思绪万千。 与欧阳英睿生活了数月,在逸王府也住了数月,她自然清楚,欧阳英睿与欧阳离辰的关系并不像表面上看那么兄友弟恭。 如今,因为自己,他和欧阳元青、欧阳元朗也日渐疏远。 那他精心谋划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次奔赴苏城,与木音结盟,将林雅茹安插在洛星州身旁,使云国皇族逐渐变得可受掌控,欧阳英睿到底在谋划什么? 是他一心忠于欧阳皇族,为了离国江山而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还是他真的有心于皇位、一心筹谋? 柳曼槐觉得自己确实看不透。 又过了几日,京城再传消息,欧阳英睿亲自护送娴雅郡主前往苏城,与云国和亲。 与此同时,清风阁也打听到不少事情。 南风无尘已彻底康复,悄悄离开了西凉山,下落不明。 柳曼槐直觉,南风无尘一定被欧阳英睿派去了某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但会是哪里? 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 “阁主,属下还查明,逸王长子,也就是世子兄长,生前一直与当今皇上有隙。” 夜枫这半年多来时常外出,如今将各种信息理顺了统一禀报。 “欧阳英祥和欧阳离辰不和?” 柳曼槐偏了下头,“也就是说,欧阳英祥的死果然与欧阳离辰有关?” “岂止是有关,属下觉得十有八九就是皇帝所为。” 夜枫说着,拿出了几幅画像,“阁主请看。” “这不是苏妃么?” 柳曼槐扫了一眼,第一感觉是三幅画像上的女人都是苏茉香,可随即又觉得不对劲,仔细一看,摇摇头,“不对,这两人与苏妃很像,但不是她。” “阁主可知这两人是谁?” “这一位和苏妃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是看上去更温婉娴雅,举手投足透着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眼神和蔼善良,想必就是苏妃的姐姐,欧阳英祥的妻子苏念青!” 柳曼槐拿起其中一幅画像,细细端详着。 “阁主好眼力,此人就是苏念青!” 夜枫佩服地点点头。 “这一个,咋一看与苏氏姐妹有几分相像,但又有更多的不同,从这画像上看,显得有些柔顺,想必性子应该很温柔,带点逆来顺受的味道。这双眼睛,看上去怎么这么熟悉?” 柳曼槐拿起另一幅画像,沉思片刻,抬眼看着夜枫,一脸的惊讶,“难道,这位便是先皇后秦诗楠?” “正是!” 夜枫赞许地笑了。 “我是说这眉眼如此眼熟,原来是他的母后。” 柳曼槐并未提欧阳元青的名字,“当初我就觉得他和苏妃有点像,苏妃与先皇后果真相像。” 说到这里,柳曼槐又想到什么,拿起苏念青和秦诗楠的画像细细比对,“要说像,这两人似乎更为神似呢。” 猛然间,福至心灵,柳曼槐压低了声音,“难道,欧阳离辰当年心悦的本是苏念青?而苏念青心悦欧阳英祥,所以欧阳离辰才和欧阳英祥因为一个女人有了矛盾?”   “阁主果然兰心蕙质,一下就想到了!” 夜枫的声音尤为低沉,“传闻当年皇上为了苏念青一度茶饭不思,还想放弃帝位,若不是皇太后替他找来了秦诗楠,还不知要闹成哪样!” “还有这等秘辛?” 柳曼槐脑子里闪过欧阳离辰那双阴沉的眼睛,又想起他身边那几个女人,“没想到欧阳离辰也曾经对一个女人这般痴迷。” “要属下说,不是曾经,只怕他至今依然痴迷。” 夜枫指指画像,“阁中弟子传信说世子一直在查其兄长的死因,属下直觉这后面可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所以,也花了点心思去查,结果越查越觉得离奇。” “哦?说来听听。” 柳曼槐难得如此八卦。 “当今皇上比欧阳英祥只大两岁,这堂兄弟二人小时候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感情很不错。开元八年,逸王妃诞下次子不久后去世,逸王大病一场,先帝似乎也病了。” “于是,这兄弟二人结伴去江南最有名的药王庙,为各自的父亲祈福。在那里,他们邂逅了苏念青,并都对她一见钟情。” “苏家乃江南大户,做的是织锦生意,苏老爷只娶了一个妻子。那时,苏念青刚刚及笄,年轻漂亮,是不少江南才子心仪的对象。而苏茉香尚未出世。” “因为苏念青,欧阳离辰和欧阳英睿在江南逗留了整整一个月。他俩都是人中龙凤,自然胜过普通的青年才俊,迅速赢得了苏念青青睐。” “据说一开始,苏念青其实对欧阳离辰的好感更甚。可是,当欧阳离辰向苏念青表明身份并袒露心迹之后,苏念青竟然拒绝了。原来,苏念青喜欢无拘无束的生活,无法忍受宫中生活的压抑和不自由。” “欧阳离辰不但是太子,还是先帝唯一的儿子,若接受了他,便意味着苏念青今后会一生住在宫墙内,不能纵情山水,更不能随时与父母见面。所以,即使她当时对欧阳离辰确有好感,还是没有接受他的心意。” “欧阳英祥一直对自己的皇兄敬爱有加,虽然他也喜欢苏念青,却因欧阳离辰而一直将自己的感情深埋在心底。可是,当他得知皇兄被拒绝以后,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线希望。在离开江南的前一日,他也私下去找了苏念青,向其表白。” (谢谢亲们的支持! 特别感谢群里的亲们,感谢你们的月票、打赏和长评。 爱你们,菇凉们! 皮皮继续求月票! 继续加更! ) 第二百零一章 帝王之爱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祥告诉苏念青,他虽也是皇族,却只是未来的世子,比皇子自由,他愿意用一生来爱她、伴她,随时陪她四处走走看看。随即,兄弟二人回了京城。” “但从那以后,欧阳英祥时常找机会去江南见苏念青,用自己的行动一点一点地赢得她的心。而欧阳离辰虽然也想这么做,可作为太子,他必须跟在父皇身边学习监国,哪来这样的随心所欲。最终,苏念青爱上了欧阳英祥,与欧阳离辰彻底错过。” “当欧阳高逸向先皇请旨赐婚苏念青于长子,欧阳离辰彻底惊呆了,他怀疑当初是欧阳英祥在其中捣鬼,才使得苏念青疏远了自己、拒绝了自己。他匆匆赶往江南,想要挽回苏念青,可苏念青明确地告诉他,今生非欧阳英祥不嫁!” “欧阳离辰失魂落魄地回到京城,不吃不喝,吓得他母后以为他撞了邪。在母后的一再追问下,欧阳离辰说出了原委,还称自己不想做太子了,只想和苏念青一生相守。” “他的母后当即给了他一巴掌,说当初夫君和小叔带领手下浴血奋战,她带着儿子东躲西藏,活得那么艰辛和不易,早知道儿子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如此自私,她当时也该自私一点,狠心抛下儿子,只管自己的死活,管什么欧阳皇族是否后继有人。” “欧阳离辰跪在地上,不肯认错。他的母后问他谁能选择自己的出生?看着父辈这么辛苦地打下江山,身为皇子,他的责任何在?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国家,不顾百姓,这是一个男儿所为?” “最后,欧阳离辰的母后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就算他再恨再恼欧阳英祥,也阻止不了欧阳英祥娶苏念青。离国的江山需要逸王府来守护,他的父皇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与自己的弟弟和侄儿撕破脸。” “她告诫儿子,只有等他君临天下,苏念青和欧阳英祥带给他的种种痛苦,他才能用杀人不见血的方式统统还回去。只要他坐上了那把龙椅,这天下的女子随他选,要想找到比苏念青好的,或和她像的,有何难?” “从那日起,欧阳离辰走出了消沉,更加励精图治,立志做一个好的君王。欧阳英祥娶了苏念青没多久,他就迎娶母后为他挑选的秦诗楠为太子妃,夫妻和睦,并在开元十二年有了长子欧阳元青。” “不过,就冲他给儿子取这名字,也可以看出,其实,欧阳离辰心中从未放下苏念青。这也就让人不得不怀疑,为何欧阳英祥与苏念青成亲多年,一直不曾有过子嗣?更会怀疑,永平四年秋,既不是春汛季节,也不是雷雨季节,欧阳英祥与苏念青外出游玩怎会遭遇山崩,双双遇难?” “欧阳离辰这些年心里其实很苦吧。尤其是酷似苏念青的秦诗楠早逝,仅有的一点慰藉都没了,而欧阳英祥和苏念青却在京城,一直在他眼皮底下恩爱有加。他这么多年深埋在心底的苦,这么多年的隐忍挣扎,谁又明白?也许,除了爱子如命的皇太后,谁也无法体会。”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夜枫说到这里,长叹了一声,“都说欧阳皇族的人素来痴情,看来果然是这样。” “这些事情都是皇族秘辛,你怎么查到的?还有这画像,你又从何而来?” 柳曼槐听到这里也是唏嘘不已,一想到欧阳英祥可能因欧阳离辰而死,逸王还如此忠于皇权,实在是不易。 只是,欧阳英睿会和他的父王一样忠诚么? “我让人去江南查了苏念青,因为那时很多才子仰慕她,民间倒有不少人收藏着她年轻时的画像,所以,我们很轻松地得到了这画。至于苏茉香和秦诗楠的,是找到了当年的宫廷画师,这两人进宫时都是他给画的像,至今还保留着手稿,临摹着重新画了一幅罢了。” “而欧阳离辰和欧阳英祥的纠葛,则是一个告老还乡的老太监说的。此人当初一直在皇太后身边,知道不少内幕。找到他很费了些功夫。不过,他肯定还知道点什么,却始终有所保留。” 夜枫感慨万千,一个是皇室,一个是宗室,本是最亲的血脉,却因一个情字,落得疏离猜忌。 或许再查下去,真相会更让人震惊。 “他不说也是为了保命,有的秘密还是烂在心底比较好。” 柳曼槐抿了抿嘴唇,“可以想象,除掉欧阳英祥和苏念青的或许并非欧阳离辰,而是皇太后,那女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对逸王府一直心存芥蒂。只是,苏茉香后来为何进了宫?” “阁主,此事说来有点意思。” 因为涉及欧阳英睿,夜枫陈述时尽量简洁,不做评述,但也让柳曼槐彻底了解了当年欧阳英睿、欧阳离辰和苏茉香之间那一段纠葛。 苏茉香是父母老来所得,生得一副美人胚子,从小就是被宠大的。 她比欧阳英睿小一岁,出生没多久,姐姐苏念青就嫁入了逸王府。 欧阳英祥宠妻如命,知道妻子远嫁后思念父母,想念江南,便时常陪她回故乡,每次回去都给苏家带去不少礼物。 逸王身份高贵,逸王府出手的东西自然都不是凡品,就算苏家富足,很多东西也是从未见过。 苏茉香从小便深知,要像姐姐这般嫁给皇族,才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才能高人一等。 所以,她从小就爱缠着苏念青讲自己与欧阳英祥、欧阳离辰的那些往事,并对京城异常向外。 偶尔,欧阳英祥带苏念青回家省亲也会带着欧阳英睿。 欧阳英睿小时候特别顽劣,尖刻毒舌,很多人避之不及,可在苏茉香面前,他倒很像小哥哥,事事谦让,两人格外投缘。 一对粉雕玉琢的娃娃渐渐长大,男的芝兰玉树,俊美风流,女的丽质天成,妩媚动人,相处也十分融洽。 那时的欧阳英睿已经表现出对女人的冷淡,一般女子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偏偏这苏茉香,不但可以唤他“睿哥哥” ,可以亲昵地挽着他,还能变着法子让他俯首帖耳。 可以说,苏茉香对于欧阳英睿就是不一样的存在。 不少人私下议论,苏家的小女儿日后怕是也要嫁入逸王府。 苏茉香及笄之后,谢绝了上门提亲的所有媒人,就在她一心幻想着去到京城,嫁入逸王府的时候,欧阳英祥和苏念青意外身故,其父母承受不了这个打击,双双过世。 当时逸王病倒,欧阳英睿一人撑起逸王府全部事务,包办兄嫂的葬礼,根本无法脱身,只是派了几个心腹前往江南协助苏茉香安葬父母。 岂料,欧阳英睿的人尚未到达,有人欺负苏家只剩孤女一人,竟趁夜闯入苏府,将苏家洗劫一空,若不是苏茉香趁乱躲入暗道,恐怕也会遭遇毒手。 待欧阳英睿的人赶到,处理完一切,就将苏茉香接回了京城。 那时的逸王府笼罩在悲伤之中,苏茉香日日陪着逸王,俨然就是他的儿媳。 时间一长,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与欧阳英睿成双出对的女子是他嫂子的妹妹,看着两人郎才女貌,感情深厚,众人都猜测好事将近。 曾有好事者问过逸王,何时会为他们请旨成婚。 逸王称长子刚逝,次子的婚事怎么也要在一年之后。 可见,当时不管是欧阳英睿还是逸王,都已经认可了苏茉香。 就在这时,落国大举进犯,逸王虽然掌管兵部,奈何痛失爱子打击太大,身子尚未康复,无法带兵出征。 谁都没想到,欧阳英睿会请旨领兵征战,并一战成名。 这场战事打了一年多,欧阳英睿时常从边关鸿雁传书,问候父王和苏茉香,可世事难料,欧阳离辰却趁虚而入。 无人知晓欧阳离辰是何时得知苏茉香的,或许他早就知道,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停止过对苏念青的暗中关注,苏念青的任何事情,他岂有不知之理? 也许欧阳离辰早就知道苏茉香酷似苏念青,但他也知道欧阳英睿与苏茉香青梅竹马,或许与欧阳英祥由曾经的兄友弟恭变成后来的冷淡疏离,也让欧阳离辰心有不甘,所以他一直不曾对苏茉香表现出太多兴趣。 然而,欧阳英睿戍边征战之时,逸王病情出现反复,欧阳离辰念及皇叔多年来劳苦功高,朝堂之上对自己各种扶持,便亲自去逸王府看望逸王。 也就是那一次,欧阳离辰见到了苏茉香,当场便失了冷静。 那梨花树下一身粉色长裙、巧笑嫣然的女子,分明就是记忆中初遇时的苏念青,尽管这女子比苏念青更多了几分妩媚,少了几分大气,但已经足以唤醒欧阳离辰尘封已久的记忆,让他动心。 自那次之后,欧阳离辰时常去逸王府探望皇叔,朝中大臣纷纷赞叹君王仁爱孝道,却不知他根本就是为了去见那苏茉香。 第二百零二章 心之所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无人得知苏茉香是何时对欧阳离辰动的心,反正两月之后的一个夜晚,欧阳离辰情难自禁,在逸王府拥吻了苏茉香,恰好被逸王撞到。 欧阳离辰装着不知苏茉香与欧阳英睿有情,只称逸王身体欠安,自己愿替故人照顾妹妹,要封苏茉香为妃。 逸王笑着恭喜皇上,也恭喜苏茉香,并称见她找到了好的归宿,自己终于放心,总算对逝去的儿媳有了交待。 圣旨下,三日后,苏茉香被喜轿抬入皇宫,成为皇上最宠爱的苏妃。 数月后,欧阳英睿自边关返回,战功赫赫,成为世人景仰的“战神” 。 不少人在仰视他的同时,也在猜测,虽然他一战成名,却失去了心爱的女人,再面对皇上,素来妖邪纨绔的他会如何?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欧阳英睿没有表现出半点失落和不妥。 人前人后,他都尊称苏茉香为苏妃,言行上没有半点僭越。 有人在为欧阳英睿接风的酒宴上吵着不醉不归,于是若干贵族子弟轮番上前给欧阳英睿敬酒,那一次,是欧阳英睿第一次在人前显了醉态,众人说话也比平素更为大胆。 有人问欧阳英睿如今看见苏妃是什么感觉,可觉得后悔心疼? 没想到欧阳英睿哈哈一笑,称自己从小就将苏茉香当作妹妹,自己的妹妹入宫为妃,深得圣宠,他自然是高兴得意,怎么会心疼? 一句话,堵了众人的嘴,也彻底让欧阳离辰放了心。 一月后,圣旨下,欧阳英睿承袭爵位,封逸王府世子。 逸王随即称年老体迈,不再适合掌管兵权,将兵部大权还与皇上。 欧阳离辰再颁圣旨,由世子接管兵部,从此后,不到二十岁的欧阳英睿统掌兵权,成为皇上之外、离国最有权势的人。 然而,坊间有人暗中流传,世子的权势是用女人换来的。 皇上之所以对他如此重用,是心中对他有愧。 也有人说,其实世子当初将苏茉香接入逸王府,就是准备寻找合适的时机献给皇上的,所谓请旨出征、逸王病情反复,不过是父子二人联手演了一出戏,目的就是将皇上引至逸王府,让苏茉香名正言顺入了皇上的眼。 不过不管坊间怎么传,也不管欧阳离辰有多宠苏茉香,皇太后却对苏茉香很不感冒,甚至存有戒心。 这似乎也是苏茉香入宫数年,一直无法怀上龙嗣的原因。 夜枫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头。 “世子怎么想,我不敢说,可是,逸王为人正直磊落,若说他为了儿子的前途,设下这一出美人计来讨得君王欢心,我是万万不信的。” 良久,柳曼槐开了口。 “属下也这么看。虽然坊间对世子褒贬不一,但对逸王的评价无一例外都是交口称赞,不少老臣私下都说,逸王的王者风范,一点不输当年先帝。” “想必,当初世子也好,逸王也好,都是有心让苏茉香嫁入逸王府的,正如皇太后所说,是那个女人自己贪图富贵,变了心。” “皇太后曾鄙夷地说,苏茉香那日明知皇上要去逸王府,故意将自己打扮成姐姐与皇上初遇时的模样,其心思昭然若揭。” 夜枫在老太监处打听到这些,自然也知道皇太后不喜苏茉香的缘故。 “或许是吧。” 对于欧阳英睿的这段感情,柳曼槐不想过多评价。 其实,每次在宫里,苏茉香千方百计想私下接近欧阳英睿,不都说明他在她心中的位置么? 苏茉香偷偷看向欧阳英睿的那种眼神,分明有情且带着几分失落和懊悔,只是,既然不是欧阳离辰强迫的她,是她自己投怀送抱,如今深得宠爱的她为何还会对欧阳英睿念念不忘? “那老太监还说,皇太后一直认为苏茉香对世子依然有心。” 夜枫又抖出一句,“皇上的几个女人当中,皇太后最讨厌的就是苏茉香,除了有苏念青的缘故,也是因为皇太后觉得她心太大,想同时攥着两个男人。” “哦?还有这样的说法?” 柳曼槐顿时了然,也暗暗佩服皇太后识人的本事。 苏茉香之所以转投欧阳离辰,只是因为他是离国最高贵的人。 她从小就向往荣华富贵,自然嫁的男人越高贵越好。 但欧阳离辰再宠她,她也只是自己姐姐的替代品,更不是他的唯一,只是他若干女人当中的一个,比起欧阳英睿的全心全意,她自然会失落。 何况,欧阳英睿更年轻,更恣意潇洒,更能满足女人对完美男人的幻想。 苏茉香即便嫁入了皇宫,也不愿失去欧阳英睿的爱,巴不得他为情所困,一直旧情难断,对她念念不忘。 “正因为如此,皇太后一直命人在苏茉香的膳食中加了少许的满天星和土贝母,不让她有孕。据说皇上也知晓,但他向来敬重母后,对此听之任之。” 夜枫这话让柳曼槐不免为苏茉香感到悲哀,欧阳离辰果然不爱她,他爱的从头到尾都是苏念青而已。 一个女人,明知道自己只是亲姐的替身,为了荣华富贵还是像飞蛾扑火一般毅然献身,这样的婚姻有何幸福可言? 即使是床第之间,想必欧阳离辰忘情时口中唤的也是“青儿” 吧,苏茉香在他身下承欢,作何感想? “其实,苏茉香自己也知道这事,但她一直装着不知,欣然接受皇太后赏赐的各种美食。这才是让人不得不佩服的。这个女人,绝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什么?她知道也不闹?” 柳曼槐听到这里倒是有些意外了。 “嗯,那老太监说,苏茉香也懂医术,当初住在逸王府,还亲自给逸王把脉和开药。她的医术虽然谈不上多精湛,但也不差。她入宫后偶尔也会和太医院的御医讨论医理……” 夜枫还说了什么,柳曼槐一句没听见。 她怔怔地握着茶盏,思绪一下回到了皇后孟月浮的寿宴上。 就在那一日,欧阳元青带她进宫赴宴,苏茉香和云浅秋先后过来找她说话,之后她突然晕倒,接着御医被唤来,她被查出有孕。 当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事有蹊跷,自己为何偏偏会在那时莫名晕倒,可她想了很久,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多疑了,毕竟当时自己都不曾知道自己有孕,谁会未卜先知,拿这一点来害自己呢? 如今看来,自己错了! 那日发生的一切此刻在柳曼槐脑子里一幕一幕回放。 自己抱着“铃铛” 跟随欧阳元青和孟含薇进入大殿后,苏茉香走上前来搭讪,当时她笑着想抱“铃铛” ,抱了几下才抱好,手无意地在自己手腕上搭了一下。 聊了几句之后,苏茉香笑着将“铃铛” 还给自己,还特意抓着自己的手腕,贴在自己耳边说了几句。 那时自己还纳闷她为何会巴巴地前来示好,如今想来,她一定是无意中碰到自己的手腕,发现了喜脉,随后趁耳语的时候又特意认真把脉予以确认。 当“铃铛” 惨死,自己失魂落魄之时,一定也是苏茉香趁人不备,让人在自己的酒中加了料。 作为宠妃,宫女中有她的人并不奇怪。 而作为医者,随身带有让人短暂昏厥、又不被察觉的药物也不足为奇。 那时自己哀伤难过,一时失察,便这么中了招。 柳曼槐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自己与她并无宿怨,那时也还是欧阳元青名义上的太子妃,除了不为人知的解毒事件,自己并不曾与欧阳英睿有任何交集,苏茉香为何要害自己? 难道,是因为当初离京前的那场宫宴,她偷偷去找欧阳英睿被自己无意中撞见,她怕自己会多嘴说出这个秘密,故而想借欧阳离辰之手除掉自己? 她一定没想到自己手中竟有免死金牌吧。 她更没想到,欧阳英睿后来为了救南风无尘,竟然和自己做了交易,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求娶自己。 不知那时,她是否恨自己入骨。 因为,她最想看到的,便是欧阳英睿终身不娶,对她念念不忘。 想到这里,柳曼槐苦笑了一下。 自己还真是,无形中就树敌无数! 不觉又想起除夕宫宴,孟含薇耀武扬威前来挑衅,随后突然浑身奇痒难忍,直嚷着自己给她下毒。 苏茉香刚好在那时出现,看似充当和事佬,实则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对自己不利。 看来,苏茉香才是对孟含薇下毒的人。 当时欧阳英睿匆匆赶来,应该也是她派人去通风报信吧。 她是想让欧阳英睿误会什么? 如今想来,苏茉香当时那一句“真是孽缘!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 ,分明就是说给欧阳英睿听的,是想暗示自己和欧阳元青余情未了,不清不楚,相互纠缠吧! 果然是个心机女! 见欧阳英睿人前对自己各种宠爱,她心中吃味,才如此设计,以离间自己和欧阳英睿。 可欧阳英睿对自己的宠溺不过是演戏,他心中爱的应该是苏茉香吧? 第二百零三章 何不放下(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低叹一声,前尘往事,曲曲折折,时过境迁,方知原委,除了一声叹息,又能如何? “阁主,你在听么?” 夜枫发现了柳曼槐的异样。 “哦,刚才有点走神,你说到哪里了?” 柳曼槐呷了一口茶水,掩饰自己的情绪。 “阁主,属下是说,那老太监始终不敢说的秘密是关乎逸王和先帝的。” “逸王和先帝?” 柳曼槐一愣,“难道是关于皇权的?我记得哥哥曾经提过,当年逸王不少旧部是拥护逸王为帝的。难道,并非逸王自己不肯为帝,而是另有隐情?” “想来不是。” 夜枫摇摇头,“阁主有所不知,那老太监并非贪财之人,唯一的嗜好就是喜欢喝两杯,属下用了不少美酒才撬开了他的嘴。” “这人老了总爱追忆往事,属下和他喝酒闲聊的次数多了,他对属下不再戒备,这些事情自然一点一点地说了出来。” “属下觉得他所知道的,其实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并不涉及皇权争斗。想那皇太后那么精明的人,若是这老太监真的知道能动摇离国皇族根基之大事,恐怕早就被皇太后给灭口了。” “再说,逸王光明磊落,一生从无谋逆之心,这一点,离国上下谁人不知。据说当年魏王就是因为钦佩逸王才投诚,与逸王私交甚好,其子魏思安与欧阳英祥也是异性兄弟。魏王有次醉酒后称,逸王没有为帝,是离国最大的不幸,结果被逸王骂得狗血淋头,警告魏王休得再胡言。” “难道先帝和逸王也有什么艳闻轶事?不过这等事情,就算是皇族秘辛,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说不定知道的大有人在,久居深宫的太监和宫女在寂寞如雪的日子里,或许就是靠着这些八卦才活得稍微有趣些。他有必要那么畏惧么?” 柳曼槐避而不谈魏王,只是手指微微蜷了蜷。 “反正属下也觉得奇怪,当时那老太监就说了一句,说皇上与世子俩兄弟还真是和他们的父辈一样,欧阳皇族莫非是被人诅咒了不成。” “和父辈一样?” 柳曼槐脑子里有什么念头飞快闪过,但她来不及捕捉,只重复着这一句,蹙了蹙眉,“难不成当年先帝和逸王也都爱上了同一个女子?这显然不可能啊。他们都只娶了一个女人,且都夫妻情深。” “此事有待再查证。” 夜枫似乎觉得说了半天这等事情也有些无趣,随即转换了话题,“属下查出,除了皇家隐卫营,逸王当年手中还攥着几股隐藏的势力。如今逸王过世,想必这些势力全都到了世子手中。” “这个我不怀疑,否则欧阳离辰当初不会对逸王府如此忌惮。想必这也就是皇太后一直想除掉逸王和世子的原因。” 柳曼槐并不惊讶,逸王退出朝堂多年,却一直是右相一党的仰仗,他若是没有绝对的实力,如何给南风墨玉等人支持? “不过,属下和阁中弟子费尽心思也查不到世子手里到底攥着什么。逸王的星卫在其辞世后全部回了皇家隐卫营,除了那首领偶尔会与世子有所接触,其余人等都安心在隐卫营训练隐卫,实在看不出有何异常。” “如今世子连兵部大权都已经交出,却还能高枕无忧,这就说明他手中的势力必定不容小觑。” 柳曼槐的眸子闪着熠熠光泽,“就像那西凉山的三十万大军,虽说已经不在他手中,可我觉得那些边关将士早把自己当作了他的人,只要他振臂一呼,定都会听他召唤。”  “属下一直认为西凉山是世子最看重的地方,可如今南风无尘悄然离去,只能说明,他手里还有比西凉山更为了得的势力。” 夜枫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阁主,世子他会不会想谋反?” 柳曼槐眸光微闪,心潮翻滚,摇头不语。 这其实也是她一直想不出答案的问题。    就像夜枫说,如今父亲与欧阳英睿看似水火不容,但实际上她总觉得哥哥的离奇失踪似乎是这两人的共同“杰作” 。 那日哥哥在大街上拦截欧阳英睿的马车,被其隐卫打成重伤,随即被巡捕五营除名,父亲罚他跪了一天一夜,还扬言要将他扔去兵营从军,这与他的失踪可有联系? 哥哥可是一直很向往兵营生活的。 若哥哥真的去了兵营,还不被世人所知,除了欧阳英睿,又有谁能办到? 可欧阳英睿将他放到了哪个兵营? 难道,欧阳英睿手中攥着的依然是兵权? 是皇上都无法掌控的兵权? 对此,欧阳离辰怎么能容忍? 见柳曼槐沉默不语,夜枫又换了话题,“自打孤平在苏城出现之后,属下命阁中弟子对云山小心防范。但时至今日,云山似乎并未派人寻找阁主的下落,或许他们真的认为阁主已经香消玉损。” “在某些事没查清之前,最好让云山当我死了。” 柳曼槐满意地点点头。 那日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亲自守在崖底找寻自己的尸身,云山的人想必无法上前确认。 而那兄弟二人和哥哥所表现出的悲痛,定让他们不会有太多怀疑。 “阁主如今这模样就连世子都认不出,更何况是云山的人?你虽在云山待了八年,可模样到底是不同的。” “非也!” 柳曼槐摇头,“其他人或许无法认出我,可尊上却见过我真容,若是他此时见到我,恐怕还是会怀疑。” “那要如何是好?云山老怪的武功高深莫测,若他发现了阁主,要抓你回去,阁主要如何全身而退?” 夜枫一想到此种可能,心都提了起来。 “只要我们尽量不招惹云山的人,不与洛星州正面为敌,尊上应该不会出现在苏城。” 柳曼槐看着自己的手,“别说我的功力还差一层没有完全恢复,就算恢复了也不是尊上的对手,只要避免与他正面接触,我暂时还是安全的。” “请恕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查出当年云山老怪将另一个孩子送去了哪里。” 提到这个,夜枫就有些沮丧,查了这么久,居然一无所获。 “那个孩子,对尊上而言一定很重要,尊上定是将其送到了尤为安全的地方,隐匿了身份,你们查不到也是正常的。尊上的事情若是这么好查,他就不是云山老怪了。” 柳曼槐淡淡一笑,“此事不必着急,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对了,阁中弟子已经查实左相孟良骏在三重天会见的神秘人来自云山。而且,三重天的老板娘楼鸢对那个神秘人非常尊敬,每次都是亲自将自己在后院的房间打扫给他住。” “果然如此。或许三重天根本就是尊上安插在京城的一处暗桩。” 柳曼槐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在西凉山身中百媚生,无奈做出那样的选择,事后她便怀疑,左相府与云山老怪定有某种联系。 当日在神泉湖里下毒的应该就是孟锦修,可这世上只有云山老怪会制百媚生,左相府若是和云山没有来往,孟锦修如何会有百媚生? 而且,让自己和欧阳元青身中百媚生,唯有对云山才是百利无害。 尊上走这一步棋,早就将两种可能都考虑到了。 若自己选择为欧阳元青解毒,欧阳元青不但会被染上“情殇” 之毒,也会将自己宠上天,会对自己说的话深信不疑,自己日后若要利用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若自己当时不为欧阳元青解毒,必定就会选择孟含薇,这样一来,自己和欧阳元青势必决裂,孟含薇将替代自己成为他的女人。 这是孟府希望看到的,能让孟府更死心塌地为云山卖命。 而自己一旦被欧阳元青嫌弃,便会彻底断掉对他的好感,此后面对欧阳皇族就会愈加冷血无情。 尊上真是好算计! 只是,左相真的是云山安插在朝堂里的棋子么? 脑中突然闪过的这个念头把柳曼槐自己都吓到了,如果是这样,实在太可怕了。 孟良骏身居高位,朝中一半朝臣都依附于他,若他要反,离国朝纲必定大乱。 “让我们的人把左相和驸马盯紧点。” 良久,柳曼槐发出指示。 “阁主,恕属下直言。如今你改头换面,犹如重生,女衣馆在云国的生意也蒸蒸日上,你何不彻底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呢?” 夜枫犹豫片刻,终于说出了心底早就想说的话,“就算阁主要为孤诺报仇,也可以接受木音公子啊。有了云皇的支持,再加上清风阁,报仇不是更容易么?” “夜枫,我早已说过,我体内有‘情殇’之毒,与任何人在一起都是害人害己。何况,木音于我,只是朋友,我不想利用他。” 柳曼槐浅笑着起身,“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阁主,难道那毒真的解不了?那为何世子至今依然没有毒发?难不成阁主你依然忘不了世子,只是以此做借口?” 第二百零四章 他是混蛋(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夜枫显然铁了心要劝说柳曼槐,“阁主你还年轻,何苦这样折磨自己?难不成你真的想孤独终老?” 柳曼槐一滞,抬眼看着夜枫,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隐藏了很久的清冷之气,“夜枫,世子如今没有毒发只能说明他从不曾对我动情,但‘情殇’之毒确已潜伏在他体内,迟早会发。” “我的医术有限,确实解不了此毒。我的心也很小,装了家人朋友,装了清风阁、女衣馆,再也装不下所谓的感情。孤独终老不可怕,相爱相杀才最残忍。” 说完这一句,柳曼槐缓缓走到门前,一挑门帘走了出去。 夜枫站在床前,看着她瘦弱的身影在雪地里踽踽独行,看着她迎着风雪一步一步,背挺得笔直,心一下就疼了。 柳曼槐其实还不到十六岁,严格意义上说,她还算得上是个孩子,可她的心竟已如此沧桑,让人如何不心疼? 回到烟霞楼,柳曼槐当即和木音一起拟定了一份礼单,让人备下礼物送回云国,那是木音送给洛星州迎娶太子妃的大礼。 次日开始,柳曼槐每日都一身劲装,和木音一起前往山上打猎,她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练功和恢复功力。 又过了十日,欧阳英睿带着送亲的队伍到了苏城,书彤和夜枫也以女衣馆的名义送去了一份厚礼。 欧阳英睿一行依旧住在城主府,只是这一次,他并未请木音前去,也没有前来烟霞楼找木音。 次日,洛星州亲自来苏城迎接林雅茹。 欧阳英睿一行随之去了云国。 三日后,送亲的队伍返回了苏城。 傍晚,欧阳英睿也出现在了烟霞楼。 “世子是来见公子的么?” 看着出现在园子门口的欧阳英睿,柳曼槐上前施礼,压低了声音,“公子这两日偶感风寒,身子有些不适,已经睡下了。” “睡了?!” 欧阳英睿抬眼看看木音的竹屋,只亮着一盏如豆的灯火,随即看着柳曼槐,“本世子今夜无心睡眠,不知抱琴姑娘可否陪爷对弈?” “抱琴棋艺粗浅,恐怕入不了世子的眼。” 柳曼槐一愣,本能地拒绝了,“何况,公子不适,抱琴随时要照看他,恐怕无法陪世子对弈。” “无妨,本世子只是想在这竹屋坐坐,离他近些就好。” 欧阳英睿弯起唇角,邪气一笑,“他如今还在恨爷么?明知道爷来了苏城,却不相见。” “世子说笑了,公子他怎么会恨你?他虽然不说,可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世子爷呢。” 柳曼槐语气平淡,“要不,抱琴进屋将公子唤醒吧,世子好好陪陪他。” “抱琴姑娘,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聪明。” 欧阳英睿直视着柳曼槐的眼睛,眸光幽深,“你很像本世子的一个故人,和她一样聪慧,一样善解人意。” “世子过谦了,抱琴愚钝,怎么能和你的故人相提并论呢?不过是世子青睐公子,才爱屋及乌,对抱琴另眼相待罢了。” 柳曼槐低垂眼眸,拉开院门,“世子先进屋吧,这样的天气站在外面会受寒的。” “受寒也没啥不好,正好可以陪着他病一场。” 欧阳英睿说着踏进了园子。 “世子对公子当真是极好的,连病也要陪着一起,若是公子听到这话,怕是病都要好了一半了。” 柳曼槐走在他身后,清浅一笑。 “有你陪在身旁,他真幸福。” 欧阳英睿并未回头,语气中也听不出什么不对,但这话一出口,还是让柳曼槐脚下一滞。 两人来到木音门前,柳曼槐撩起厚厚的门帘,做了个请的动作,欧阳英睿迈步走了进去。 屋内火盆烧得暖暖的,床榻上帷幔高挂,木音躺在那里睡得很沉,虽然烛光昏暗,但也能看出他面色有些潮红,想必在发热。 柳曼槐上前接了欧阳英睿的大衾,与木音的衣衫挂在一处,给他斟了杯茶,这才将身上穿的小袄脱了,从铜盆里绞了块方帕走上前去,替木音擦着头上的薄汗。 看着她瘦弱的身子,纤细的胳膊,专注的神情,欧阳英睿眸光一暗。 很想冲上去将她从木音身旁拉开,想将她霸在自己怀里,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尽管他已经知道,她就是她的丫头,可是,他更知道如今的她恨他。 一想到此番回京城确认的事情,想起那日发生的种种,想到自己太过自信导致的误判所带来的后果,想到她差一点真的死去,欧阳英睿的心就如被凌迟一般的疼。 不敢相认,不是担心她不原谅,而是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 “她的确异于常人,心脏长在左侧,难道世子从前不知?” “我一直以为世子当日故意射向她的左胸,就是要让人以为你是真的要她的命!” “别人被射中左胸或许不会死,但她被射中左胸就一定会死,除非有奇迹,除非世子你箭术过人,刚好一寸之差,躲过了她的心脉……” 那日返京,欧阳英睿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潜入莫府,私下去见莫云洛。 而莫云洛的这番话,似一盆冷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他一直不知,他的丫头心脏长在左胸,他将她射下山崖的那一箭,一箭穿胸,恰好是射穿的左胸。 他是个混蛋! 自以为是爱她的,可是,就连这个竟然都不知道。 自以为是要救她,可是,却偏偏将她推向鬼门关。 难怪她出事这么久,云山的人从未怀疑过她还活着,更无人寻找她的下落,那是因为云山老怪笃定,她被自己射中左胸,一定在劫难逃。 难怪自己当初信心满满地告诉莫云洛,她被射中的都不是要害,一定还活着,莫云洛看向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那时他心里肯定对自己诸多怀疑吧。 若不是为了莫俊明,他如何肯和自己合作? 若不是那夜在城主府,自己用计让她陷入梦魇,偷偷溜进她的房里,想要看看她左胸前可有疤痕,也许直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当日到底做了什么! 虽然在惊澜阁时自己曾为她沐浴更衣,可那时抱着她柔软无骨的身子,只觉得心中狂跳不已,唯恐多碰她一下就会马上失控,怕自己做出让彼此难堪的事来,又怎么会去碰她的胸? 自然也就不知她这个秘密。 她能活下来,是上天的垂怜吧! 为力求逼真,为瞒天过海,自己当时那一箭可是灌注了全身的内力,怎么可能不震伤她的心脉? 难怪她在苏城那个小园子里一待就是近三个月。   她恨自己,那是应当的。 当初没有审问孤希之前,欧阳英睿想不通她为何要将一切罪名担下来,也想不通她为何突然对自己那么绝情,心疼得像要撕裂一样。 可当孤希吐露了实情之后,他的心更疼。 这丫头,她终究是不愿对自己下手。 可不杀自己,她一定难逃云山老怪的责罚。 所以她明知“云水谣” 并非孤希所下,还是坦然顶罪,一心求死。 她是想用自己的死来换他的生啊! 云山老怪对她何其残忍,第一次救她时,她背上那么多伤痕,足以说明她在云山都受过怎样的苦。 她带孤希回云山求救,差点被废了左手,为了自己,她一次一次忤逆云山老怪的命令,那家伙怎么会让她活? 所以,她那时根本不是为了疏解情绪,而是知道十五日期限将过,云山老怪会找她麻烦,不辞辛劳完成药方、炼出丹药,并留下药方暗中提醒。 想到那日她淡然迎着自己射的那一箭,那无波无澜的眼神,欧阳英睿心如刀割。 她如何会不恨自己? 自己口口声声说相信父王的死与她无关,却在最后对她痛下杀手,她中箭坠崖的一瞬间,都想了些啥? 她一心护着自己,宁愿忤逆云山老怪,宁愿用她的死来换自己的生,可自己却偏偏射杀了她。 就算她一心求死,她也没想过是要死在自己手里。 那一刻,她的心可疼? 那不是箭镞射穿身体的疼,而是心碎破裂的疼啊! 自己哪里还有脸乞求她的原谅? 身上的伤痕随着时间的推移可以痊愈,可以消失,但那些留在心底的伤痕,怎么可能轻易被忘怀? 自己哪里还有资格挽回她,让她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既然如此,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只要她能得到幸福,只要她能得到别人真心相待,那就让她活在简单的快乐里,再不要让过往的伤痛去徒增她的烦恼。 只是,为何这一刻,看着她与木音如此亲近,自己的心会如此难过? 丫头,我想你,哪怕你就在我眼前,我也还是想你。 丫头,我好想拥你入怀,好想抱着你软软的身子,呼吸属于你的味道。 丫头,我不想放手,可我不得不放手。 都说放手成全是最好的解脱,可为何我如今却痛到快要窒息,就像是灵魂也被撕裂成了碎片,锥心刺骨的痛。 (谢谢亲们的打赏和月票! 今天是本月最后一天,大家翻翻兜里,票票一定要投哦,别浪费了! ) 第二百零五章 两人对弈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死死盯着柳曼槐,眼眸幽深,如黑夜里漆黑的大海,看上去似乎很平静,可谁也不知道下面蕴藏着怎样的风暴。 柳曼槐略带歉意地看着浑身冒汗的木音,手下的动作愈发轻柔。 这些日子她每日上山打猎,无人处施展轻功,徒手与雪熊和雪狼搏斗,恢复左手臂和左肩的灵活性,却没有发现木音早已染上风寒,一直带病陪着她,直到昨日他发了高热,她才后知后觉。 此刻木音身上的中衣已经被汗水濡湿,柳曼槐很自然地解开衣襟,要为他擦身子。 欧阳英睿再也坐不住了,抬脚走上前来,伸手摁住她正解盘扣的手,声音有些压抑,“爷来吧!” 柳曼槐一滞,抬眼看着他,“世子,这……” “为他做事,爷愿意。” 欧阳英睿不看她,只接过她手里方帕,看着木音满身虚汗,蹙了下眉,“你去取套干净的中衣来,爷为他换上。” “是,世子。” 柳曼槐不再坚持,起身向衣橱走去。 她拉开衣橱的那一瞬,欧阳英睿的视线迅速扫过去,见衣橱里清一色都是男子的衣衫,凤眸一亮,收回了视线。 起身去铜盆处重新绞了帕子,放下帷幔,将木音的中衣解开,细细为他擦去身上的汗水,换上干净的衣衫,这才重新挂上帷幔,走回长塌前坐下。 木音的呼吸平静了不少,柳曼槐倒也看出,欧阳英睿点了他的睡穴,让他睡得更安稳。 几步上前,对欧阳英睿福了福身,“多谢世子。” “爷应该做的,不必谢。他是爷的人!”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眸子里已隐去了某些情绪,抬手指指方几的另一侧,“抱琴姑娘请坐吧,爷陪你守着他,你陪爷对弈如何?” 柳曼槐无法再拒绝,只好坐下来,淡淡一笑,“抱琴是臭棋篓子,世子别笑话。” “不过是解闷,不必当真。” 欧阳英睿说着将黑棋放到柳曼槐面前,“抱琴姑娘请。” 柳曼槐捻起一枚棋子,径直放在了棋盘中央。 以往两人对弈的时候,她自然没这么走过,不过是不想让他从棋路看出自己的身份罢了。 “目标明确,直捣黄龙,抱琴姑娘这棋有些特别。” 欧阳英睿笑着在边上落了一子,压根没管她那步棋,“对于很多人来说,姑娘这一步倒是能唬住人,但对于那些工于心计、隐藏很深的人来讲,定会按兵不动,暗中观察姑娘想要做什么。” “世子很会揣摩人心。” 柳曼槐不动声色,在自己的黑棋附近再落一子。 “别人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你做的越多,破绽越多,被人抓住的弱点也会越多。” 欧阳英睿也不看她,随手放了颗白子。 两人你来我往,下得并不快,一个时辰之后,棋盘上星罗密布,当然占上风的自然是欧阳英睿。 眼前局势不利,柳曼槐扫了一眼棋盘,白子有一处尚且不强,而另一处来势汹汹,大有吃掉自己大龙的趋势,她想了一想,直面迎上那处凶狠的杀招,暂且不管白子较弱的那一处。 “有时候,表面毫无关系的人,会因为利益而结盟,若你一开始就忽略了这一点,一旦别人结成同盟来对付你,万无一失的赢面也会瞬间丢失!”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仅仅落了一子,便让那两处白子成功地连在一处,对黑子构成了更大的威胁。 看着他的棋风越来越狠戾,柳曼槐蹙了下眉,以她的实力,好几次都可以挽回自己的败局,可是,因为不想暴露身份,她犹豫片刻之后总是放弃了最好的选择,结果被他逼得节节败退。 这一次,柳曼槐也是思索片刻之后落下一子,虽然改变不了什么,却不至于输得太难堪。 “妇人之仁!” 欧阳英睿摇摇头,“明知别人已起杀心,却不全力抗击,处处给人留有余地,难道是幻想着别人幡然醒悟,感恩戴德,重新做人?殊不知别人既然包藏祸心,便会赶尽杀绝,一旦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说着,欧阳英睿啪地落下一子,胜负皆定。 柳曼槐眸光一缩,微微颔首,“多谢世子赐教!” 这一局棋,与其说是在对弈,不如说是欧阳英睿在借下棋暗示她云国的皇位之争,暗示她木音将要面对的一切。 在欧阳英睿心里,她终究是要随木音去到云国的,凭她的才情,日后自然会母仪天下。 但洛星州及其母后岂是这么简单就能对付的人? 所以才借着对弈给她各种暗示和点拨。 柳曼槐何其聪慧,欧阳英睿不过刚说了两句,她便已经洞悉了他的用意,而那些暗示,她自然也都能领悟其中深意。 此刻,柳曼槐重新斟上一杯热茶,双手恭恭敬敬地奉上,“世子一席话,抱琴受益匪浅。” “有了你,他的这条路应该可以走得更顺畅。但愿本世子可以早日看到你们二人携手登上九重宝塔!” 欧阳英睿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柳曼槐眸光微闪,却未言明,既然他误会自己与木音有情,想必就更不会把自己与当初的莫寻雁联系在一起了吧。 “世子为何不当面对公子言明?” 柳曼槐一边收着棋子,一边不解地问。 “在本世子看来,有的话对你说,或许比对他更为合适。他身在其中,囿于血脉,很多事情恐难以决断。而你可以在一旁提点他。” “云国人的祖先早年游牧草原,天性豪放、重情重诺,云皇便如此,木音他虽有一半离国血脉,却也有这样的传承。就因重情重诺,云皇当年登基之后,才会为要报恩皇后一族,迟迟未能返回苏城来接木音母子,最终与自己心爱的女人错过一生。” “当年云皇会犯这样的错,焉知今日他不会再心软?若云皇真的够果断,当日得知对自己下毒的是洛星州,他便已经废了太子。可他不但没有声张,保留了洛星州的太子之位,还任由洛星州和皇后四处查找木音的下落。这样的云皇,绝不是木音的仰仗。” “他爱木音,却也割舍不了一手带大的洛星州,所以,不要奢望关键时刻他会帮木音,他恐怕只是心疼地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而洛星州和他的母后,显然与云皇不同,这母子俩心狠手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据传当年洛星州的舅舅原本可以不死,但其母后为了巩固夫君的权势,为了巩固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地位,明知有陷阱,却不提醒,任哥哥白白送死,以他的死激发云皇一党的斗志,最终一举夺得皇权。” “这个女人心思毒辣,教导出来的儿子连弑父夺位的事情都敢做,又怎么会顾念什么手足之情?偏偏木音性子更像他娘亲,从小由帝师养大,更重儒术,更重人伦,明知洛星州和皇后要对他赶尽杀绝,却还是一味逃避,隐忍不发。” “如今木音虽已决心要担起皇子的责任,可真到了你死我活的时候,若是他占了上风,他必定狠不下心。但皇后是什么人?她在云国皇族那么多年,根基之深,势力之大,若给其苟延残喘的机会,她势必会反扑,反将木音彻底除去。” “还有那白贵妃,表面看她与皇后并不亲厚,可她肚子里的也是龙嗣,若是男丁,也有资格坐那龙椅。一旦皇后感到自己和儿子受到威胁,定会拉拢白贵妃,一旦这两人结盟,木音的处境便又危险了几分。” “而抱琴姑娘嫂子的女衣馆如今在云国遍地开花,赚得盆满钵满,还与白贵妃扯上了关系,表面看你们是赢家,可焉知没有引起皇后与洛星州的关注和妒意?” “一旦他们查出木音的真实身份,自然就会怀疑女衣馆的真正用意,到时候,还不知有什么阴谋诡计在等着你们。” 欧阳英睿虽然面带笑容,可话里的冷冽却让柳曼槐瞬间清醒。 自己一直以为帮木音做了不少事,可经他这一点拨,才知远远不够,很多地方根本尚未想到。 不得不承认,这妖孽果然腹黑,看问题就是比自己透彻。 “皇权之路果然残忍,难怪公子一度只想逃避,若不是念及云皇年老,他恐怕至今都不会踏足云国。” 一想到木音今后的路如此艰辛,柳曼槐禁不住低叹。 “这条路都是踏着别人的血肉走出来的,走到最后,就算胜者为王,心中也沉重无比。只是,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既为皇子,就有皇子的责任。” “洛星州荒淫无度,残暴血腥,若他登基,是云国之不幸,也是天下之不幸。为了黎民苍生,木音没得选择。放下心软,扔开仁慈,才能活着走到最后。” 说到这里,欧阳英睿淡淡扫了柳曼槐一眼,“所幸他身边有你。抱琴姑娘聪慧淡定,不是一般女子可及。只要你辅佐他,同心协力,定能化解困局。” 第二百零六章 赠以秘籍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世子,你积心处虑帮助公子,所谓何求?难道,你谋的也是离国皇权?你是希望公子登基后助你一臂之力么?” 柳曼槐抬眼看着欧阳英睿。 能和他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她自己都想不到,但更让她迷惑的,是欧阳英睿特意前来点拨的用意。 她哪里会知道,欧阳英睿做出这个决定时内心的煎熬和挣扎。 既然决定放手,那就为她多做一些事,让她跟着木音不至受苦,这是在含痛为她铺垫光明大道。 “抱琴姑娘想多了。爷只是世子,还是一个手无实权的闲散世子,从不曾对皇权有半点觊觎之心。” 欧阳英睿唇角一弯,笑得有些高深莫测,“难道本世子在抱琴姑娘心里,竟是贪慕权势的小人?” “世子误会了。” 柳曼槐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但随即反应过来,“世子是离国百姓心目中的神,就算交出了兵权,也是实至名归的战神。何况,抱琴听说,世子手中其实也有自己的势力,世子如今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公子,难道竟会无所求?” “本世子是人,不是神。若爷真的是神就好了,至少很多人很多事,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欧阳英睿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随即那邪魅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 “身为皇族子弟,手中攥着几股势力,这算不得什么。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即使不想争什么,总也要保着自己的命吧。” “至于木音,本世子与他也算有缘,也算父王与云皇结下情义的延续吧。爷就是喜欢他,想帮他,希望看着你们幸福,难道不可以么?”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掩去内心的酸楚,“待你们大婚之后,爷去到云国,至少会被奉为上宾,不是么?” “只是这么简单?” 柳曼槐对于自己和木音所谓的大婚避而不答。 “就是这么简单。” 欧阳英睿笑着点点头,“当然,本世子和木音也有约定,若他日后登基,决不轻易对离国开战。抱琴姑娘也是离国人,想必就算做了云国的皇后,也不会同意你的夫君轻易对你的故土发起战争吧?” “夜了,世子该歇息了。公子出了汗,热退了不少。世子是要和他同塌,还是回城主府?” 柳曼槐站起身,岔开了话题。 “今夜本世子就睡这长塌吧。日后就算想和木音同室而眠,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欧阳英睿将身子慵懒地向后一靠,凤眸幽深。 明明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可他做起来就是那么恣意潇洒,赏心悦目。 柳曼槐在心中暗咒了一声妖孽,转身取来被褥,“那抱琴帮世子铺上。” 欧阳英睿起身站到一旁,看着她俯身铺被,不由得想起以往与她同塌而眠,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身子未动,可垂在衣袖里的手却轻微地颤栗起来。 若是柳曼槐此时抬头,便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不舍,有难耐,有压抑,有克制,还有浓浓的怜爱。 这夜,两个人,分宿在两间竹屋,却都没有睡好。 此日一早,柳曼槐起床去看木音,才发现欧阳英睿早已离去了。 长塌上锦被叠放得整整齐齐,被单上一个褶子都没有,似乎他昨夜从不曾来过。 柳曼槐的眼帘垂了下来,唇角轻轻抿了抿,出了口长气,心却似空了一角。 木音醒来,柳曼槐伺候着他喝了药,告知他昨夜欧阳英睿来过,将其所说的话一一转告,包括洛星州别院的密道,唯有涉及自己与木音感情的话隐了去。 “他的话果然犀利。” 良久,木音开了口,“父皇也好,我也好,都有同样的通病,能对外人狠心,却无法对亲人硬起心肠。” “公子,既然世子都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点明,那你还是要早做防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放过他们一马,他们不见得会饶你一命。” 柳曼槐心里暗叹,其实自己何尝不也是心慈手软,否则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只是,如今鼓励着木音去争这皇位,那便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按他所说,白贵妃那里也要早做打算。否则日后她一旦和皇后联手,我就又少了几分胜算。” 木音靠在床头,蹙了蹙眉。 “白贵妃腹中胎儿应该已经能查出男女了。若是女儿,公子倒不必管她。若是男丁,公子不妨将消息透给皇后。” 柳曼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白贵妃如今如此得宠,她若有了龙嗣,便会是洛星州最大的隐患。毕竟,你只是传说,无人知晓你是否真实存在,而洛星州下毒一事,你父皇对他心生罅隙。皇后怎么容得下白贵妃的儿子?” “妙招!” 木音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只要白贵妃知道皇后有心害她的子嗣,自然会恨之入骨,日后断不会再相信皇后,与之结盟!” 两人又议了半日,木音唤来心腹隐卫,命其速速返回云国都城,暗中加快布置。 此时,消息传来,欧阳英睿已启程回京。 “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木音有些意外。 “公子莫不是想去送他?” 柳曼槐用打趣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你家公子这么不值钱?人家不想见我,我还巴巴地跑去做甚?都已经了断了!” 木音妖气一笑,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若我真有那一日,却是要好好谢他的!” 转眼年节将至,云皇传来消息,要木音速回云国,准备在除夕的宫宴上,向皇族和朝臣正式公开木音的身份。 此时白贵妃刚落了胎,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她成日觅死觅活,云皇心中对皇后和洛星州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致。 柳曼槐明白,木音这一去,和洛星州的战役就算正式拉开了帷幕,等待和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她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路,她只能远远看着,却不能陪他走下去。 临行前一日,雪停了,木音带着柳曼槐去到南山寺的后山。 空中半轮弯月,月光朦胧淡雅,地上白雪皑皑,雪光清莹光洁,仿似仙境。 两人刚站上山顶,空中便升起了朵朵烟花。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竟是一张张古琴的图案。 “抱琴,美么?” 木音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子。 远处古木后,一个身影则静静看着两人,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刻,空中流光溢彩,巨大的古琴,绚烂夺目。 柳曼槐仰望夜空,不知为何却透过那烟花看到了一尊尊冰雕。 一个冷如碎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冰雕,你可喜欢?年节前你生辰爷给忘了,这就算补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好?” 眼里一下就泛起一丝潮意,柳曼槐低头喃喃地应到,“公子,这烟花很美。” “抱琴,若能年年岁岁一起看这漫天烟火,该多好!” 木音揽过柳曼槐的肩膀,话里带着一丝伤感。 “公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柳曼槐轻轻靠在木音怀里,声音低柔,“前路艰险,公子务必珍重!” 两人都清楚,此番分别,无论结果如何,暂时都不会再碰面了。 而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无论是身份,还是某些东西,可能都会有所变化。 一旦木音击败了洛星州,成为云国的储君,云皇可能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他选妃。 而柳曼槐执意不肯与他同行,也正是不希望两人在感情上过多地深缠,希望就这么各自向前,各自安好。 “抱琴,生辰快乐!” 木音拿出一块玉佩和一个布包放入柳曼槐的手心,“阿英说再过些日子是你的生辰,可惜我无法陪你过,你也要多保重,我在云国等你!” “公子,这是何物?” 柳曼槐直觉布包里的东西像是书。 “抱琴,你体内的‘情殇’之毒,父皇的人解不了。不过,我问过了,当今这世上能制出如此阴狠毒药的,只有云山那一位。难怪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仇家是谁,你是担心我被云山所害么?” 木音的声音很低,仿似在柳曼槐耳边呢喃,“可是,不管你是被云山驱逐的弟子,还是云山下令要杀的人,我都不怕。” “公子……” 柳曼槐一愣,却不知要如何说。 自己与云山,与尊上,如今到底算什么,她也很迷惘。 但她很清楚,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身边的人,清风阁也好,夜枫书彤也好,木音也好,都不是云山的对手。 ‘“抱琴,既然洛星州暗地里和云山的人勾结,云山便已经和我对立了。我们是盟友,不是么?一起对付云山,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木音轻轻撩了撩柳曼槐耳鬓的碎发,“这包里是两本秘籍,一本是《九天玄舞》,一本是《冰魄神功》,一阴一阳,皆是可以对付云山的武学。” “公子,为何要给我?” 柳曼槐闻言就要将那布包还给木音,“你比我更需要啊!” 第二百零七章 出手相助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世子,你积心处虑帮助公子,所谓何求?难道,你谋的也是离国皇权?你是希望公子登基后助你一臂之力么?” 柳曼槐抬眼看着欧阳英睿。 能和他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她自己都想不到,但更让她迷惑的,是欧阳英睿特意前来点拨的用意。 她哪里会知道,欧阳英睿做出这个决定时内心的煎熬和挣扎。 既然决定放手,那就为她多做一些事,让她跟着木音不至受苦,这是在含痛为她铺垫光明大道。 “抱琴姑娘想多了。爷只是世子,还是一个手无实权的闲散世子,从不曾对皇权有半点觊觎之心。” 欧阳英睿唇角一弯,笑得有些高深莫测,“难道本世子在抱琴姑娘心里,竟是贪慕权势的小人?” “世子误会了。” 柳曼槐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但随即反应过来,“世子是离国百姓心目中的神,就算交出了兵权,也是实至名归的战神。何况,抱琴听说,世子手中其实也有自己的势力,世子如今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公子,难道竟会无所求?” “本世子是人,不是神。若爷真的是神就好了,至少很多人很多事,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欧阳英睿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随即那邪魅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 “身为皇族子弟,手中攥着几股势力,这算不得什么。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即使不想争什么,总也要保着自己的命吧。” “至于木音,本世子与他也算有缘,也算父王与云皇结下情义的延续吧。爷就是喜欢他,想帮他,希望看着你们幸福,难道不可以么?”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掩去内心的酸楚,“待你们大婚之后,爷去到云国,至少会被奉为上宾,不是么?” “只是这么简单?” 柳曼槐对于自己和木音所谓的大婚避而不答。 “就是这么简单。” 欧阳英睿笑着点点头,“当然,本世子和木音也有约定,若他日后登基,决不轻易对离国开战。抱琴姑娘也是离国人,想必就算做了云国的皇后,也不会同意你的夫君轻易对你的故土发起战争吧?” “夜了,世子该歇息了。公子出了汗,热退了不少。世子是要和他同塌,还是回城主府?” 柳曼槐站起身,岔开了话题。 “今夜本世子就睡这长塌吧。日后就算想和木音同室而眠,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欧阳英睿将身子慵懒地向后一靠,凤眸幽深。 明明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可他做起来就是那么恣意潇洒,赏心悦目。 柳曼槐在心中暗咒了一声妖孽,转身取来被褥,“那抱琴帮世子铺上。” 欧阳英睿起身站到一旁,看着她俯身铺被,不由得想起以往与她同塌而眠,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身子未动,可垂在衣袖里的手却轻微地颤栗起来。 若是柳曼槐此时抬头,便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不舍,有难耐,有压抑,有克制,还有浓浓的怜爱。 这夜,两个人,分宿在两间竹屋,却都没有睡好。 此日一早,柳曼槐起床去看木音,才发现欧阳英睿早已离去了。 长塌上锦被叠放得整整齐齐,被单上一个褶子都没有,似乎他昨夜从不曾来过。 柳曼槐的眼帘垂了下来,唇角轻轻抿了抿,出了口长气,心却似空了一角。 木音醒来,柳曼槐伺候着他喝了药,告知他昨夜欧阳英睿来过,将其所说的话一一转告,包括洛星州别院的密道,唯有涉及自己与木音感情的话隐了去。 “他的话果然犀利。” 良久,木音开了口,“父皇也好,我也好,都有同样的通病,能对外人狠心,却无法对亲人硬起心肠。” “公子,既然世子都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点明,那你还是要早做防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放过他们一马,他们不见得会饶你一命。” 柳曼槐心里暗叹,其实自己何尝不也是心慈手软,否则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只是,如今鼓励着木音去争这皇位,那便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按他所说,白贵妃那里也要早做打算。否则日后她一旦和皇后联手,我就又少了几分胜算。” 木音靠在床头,蹙了蹙眉。 “白贵妃腹中胎儿应该已经能查出男女了。若是女儿,公子倒不必管她。若是男丁,公子不妨将消息透给皇后。” 柳曼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白贵妃如今如此得宠,她若有了龙嗣,便会是洛星州最大的隐患。毕竟,你只是传说,无人知晓你是否真实存在,而洛星州下毒一事,你父皇对他心生罅隙。皇后怎么容得下白贵妃的儿子?” “妙招!” 木音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只要白贵妃知道皇后有心害她的子嗣,自然会恨之入骨,日后断不会再相信皇后,与之结盟!” 两人又议了半日,木音唤来心腹隐卫,命其速速返回云国都城,暗中加快布置。 此时,消息传来,欧阳英睿已启程回京。 “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木音有些意外。 “公子莫不是想去送他?” 柳曼槐用打趣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你家公子这么不值钱?人家不想见我,我还巴巴地跑去做甚?都已经了断了!” 木音妖气一笑,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若我真有那一日,却是要好好谢他的!” 转眼年节将至,云皇传来消息,要木音速回云国,准备在除夕的宫宴上,向皇族和朝臣正式公开木音的身份。 此时白贵妃刚落了胎,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她成日觅死觅活,云皇心中对皇后和洛星州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致。 柳曼槐明白,木音这一去,和洛星州的战役就算正式拉开了帷幕,等待和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她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路,她只能远远看着,却不能陪他走下去。 临行前一日,雪停了,木音带着柳曼槐去到南山寺的后山。 空中半轮弯月,月光朦胧淡雅,地上白雪皑皑,雪光清莹光洁,仿似仙境。 两人刚站上山顶,空中便升起了朵朵烟花。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竟是一张张古琴的图案。 “抱琴,美么?” 木音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子。 远处古木后,一个身影则静静看着两人,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刻,空中流光溢彩,巨大的古琴,绚烂夺目。 柳曼槐仰望夜空,不知为何却透过那烟花看到了一尊尊冰雕。 一个冷如碎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冰雕,你可喜欢?年节前你生辰爷给忘了,这就算补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好?” 眼里一下就泛起一丝潮意,柳曼槐低头喃喃地应到,“公子,这烟花很美。” “抱琴,若能年年岁岁一起看这漫天烟火,该多好!” 木音揽过柳曼槐的肩膀,话里带着一丝伤感。 “公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柳曼槐轻轻靠在木音怀里,声音低柔,“前路艰险,公子务必珍重!” 两人都清楚,此番分别,无论结果如何,暂时都不会再碰面了。 而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无论是身份,还是某些东西,可能都会有所变化。 一旦木音击败了洛星州,成为云国的储君,云皇可能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他选妃。 而柳曼槐执意不肯与他同行,也正是不希望两人在感情上过多地深缠,希望就这么各自向前,各自安好。 “抱琴,生辰快乐!” 木音拿出一块玉佩和一个布包放入柳曼槐的手心,“阿英说再过些日子是你的生辰,可惜我无法陪你过,你也要多保重,我在云国等你!” “公子,这是何物?” 柳曼槐直觉布包里的东西像是书。 “抱琴,你体内的‘情殇’之毒,父皇的人解不了。不过,我问过了,当今这世上能制出如此阴狠毒药的,只有云山那一位。难怪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仇家是谁,你是担心我被云山所害么?” 木音的声音很低,仿似在柳曼槐耳边呢喃,“可是,不管你是被云山驱逐的弟子,还是云山下令要杀的人,我都不怕。” “公子……” 柳曼槐一愣,却不知要如何说。 自己与云山,与尊上,如今到底算什么,她也很迷惘。 但她很清楚,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身边的人,清风阁也好,夜枫书彤也好,木音也好,都不是云山的对手。 ‘“抱琴,既然洛星州暗地里和云山的人勾结,云山便已经和我对立了。我们是盟友,不是么?一起对付云山,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木音轻轻撩了撩柳曼槐耳鬓的碎发,“这包里是两本秘籍,一本是《九天玄舞》,一本是《冰魄神功》,一阴一阳,皆是可以对付云山的武学。” “公子,为何要给我?” 柳曼槐闻言就要将那布包还给木音,“你比我更需要啊!” 第二百零八章 思绪万千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世子,你积心处虑帮助公子,所谓何求?难道,你谋的也是离国皇权?你是希望公子登基后助你一臂之力么?” 柳曼槐抬眼看着欧阳英睿。 能和他这么心平气和地对话,她自己都想不到,但更让她迷惑的,是欧阳英睿特意前来点拨的用意。 她哪里会知道,欧阳英睿做出这个决定时内心的煎熬和挣扎。 既然决定放手,那就为她多做一些事,让她跟着木音不至受苦,这是在含痛为她铺垫光明大道。 “抱琴姑娘想多了。爷只是世子,还是一个手无实权的闲散世子,从不曾对皇权有半点觊觎之心。” 欧阳英睿唇角一弯,笑得有些高深莫测,“难道本世子在抱琴姑娘心里,竟是贪慕权势的小人?” “世子误会了。” 柳曼槐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反问,但随即反应过来,“世子是离国百姓心目中的神,就算交出了兵权,也是实至名归的战神。何况,抱琴听说,世子手中其实也有自己的势力,世子如今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公子,难道竟会无所求?” “本世子是人,不是神。若爷真的是神就好了,至少很多人很多事,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欧阳英睿的眼神有一瞬的黯淡,随即那邪魅的笑容又出现在了脸上。 “身为皇族子弟,手中攥着几股势力,这算不得什么。谁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即使不想争什么,总也要保着自己的命吧。” “至于木音,本世子与他也算有缘,也算父王与云皇结下情义的延续吧。爷就是喜欢他,想帮他,希望看着你们幸福,难道不可以么?”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掩去内心的酸楚,“待你们大婚之后,爷去到云国,至少会被奉为上宾,不是么?” “只是这么简单?” 柳曼槐对于自己和木音所谓的大婚避而不答。 “就是这么简单。” 欧阳英睿笑着点点头,“当然,本世子和木音也有约定,若他日后登基,决不轻易对离国开战。抱琴姑娘也是离国人,想必就算做了云国的皇后,也不会同意你的夫君轻易对你的故土发起战争吧?” “夜了,世子该歇息了。公子出了汗,热退了不少。世子是要和他同塌,还是回城主府?” 柳曼槐站起身,岔开了话题。 “今夜本世子就睡这长塌吧。日后就算想和木音同室而眠,恐怕也没有机会了。” 欧阳英睿将身子慵懒地向后一靠,凤眸幽深。 明明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可他做起来就是那么恣意潇洒,赏心悦目。 柳曼槐在心中暗咒了一声妖孽,转身取来被褥,“那抱琴帮世子铺上。” 欧阳英睿起身站到一旁,看着她俯身铺被,不由得想起以往与她同塌而眠,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身子未动,可垂在衣袖里的手却轻微地颤栗起来。 若是柳曼槐此时抬头,便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有不舍,有难耐,有压抑,有克制,还有浓浓的怜爱。 这夜,两个人,分宿在两间竹屋,却都没有睡好。 此日一早,柳曼槐起床去看木音,才发现欧阳英睿早已离去了。 长塌上锦被叠放得整整齐齐,被单上一个褶子都没有,似乎他昨夜从不曾来过。 柳曼槐的眼帘垂了下来,唇角轻轻抿了抿,出了口长气,心却似空了一角。 木音醒来,柳曼槐伺候着他喝了药,告知他昨夜欧阳英睿来过,将其所说的话一一转告,包括洛星州别院的密道,唯有涉及自己与木音感情的话隐了去。 “他的话果然犀利。” 良久,木音开了口,“父皇也好,我也好,都有同样的通病,能对外人狠心,却无法对亲人硬起心肠。” “公子,既然世子都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点明,那你还是要早做防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你放过他们一马,他们不见得会饶你一命。” 柳曼槐心里暗叹,其实自己何尝不也是心慈手软,否则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 只是,如今鼓励着木音去争这皇位,那便不能再犯这样的错误。 “按他所说,白贵妃那里也要早做打算。否则日后她一旦和皇后联手,我就又少了几分胜算。” 木音靠在床头,蹙了蹙眉。 “白贵妃腹中胎儿应该已经能查出男女了。若是女儿,公子倒不必管她。若是男丁,公子不妨将消息透给皇后。” 柳曼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白贵妃如今如此得宠,她若有了龙嗣,便会是洛星州最大的隐患。毕竟,你只是传说,无人知晓你是否真实存在,而洛星州下毒一事,你父皇对他心生罅隙。皇后怎么容得下白贵妃的儿子?” “妙招!” 木音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只要白贵妃知道皇后有心害她的子嗣,自然会恨之入骨,日后断不会再相信皇后,与之结盟!” 两人又议了半日,木音唤来心腹隐卫,命其速速返回云国都城,暗中加快布置。 此时,消息传来,欧阳英睿已启程回京。 “这家伙就这么走了?” 木音有些意外。 “公子莫不是想去送他?” 柳曼槐用打趣掩饰自己内心的失落。 “你家公子这么不值钱?人家不想见我,我还巴巴地跑去做甚?都已经了断了!” 木音妖气一笑,随即换上严肃的表情,“若我真有那一日,却是要好好谢他的!” 转眼年节将至,云皇传来消息,要木音速回云国,准备在除夕的宫宴上,向皇族和朝臣正式公开木音的身份。 此时白贵妃刚落了胎,是个已经成形的男胎,她成日觅死觅活,云皇心中对皇后和洛星州的不满已经达到了极致。 柳曼槐明白,木音这一去,和洛星州的战役就算正式拉开了帷幕,等待和迎接他的,将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她能为他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的路,她只能远远看着,却不能陪他走下去。 临行前一日,雪停了,木音带着柳曼槐去到南山寺的后山。 空中半轮弯月,月光朦胧淡雅,地上白雪皑皑,雪光清莹光洁,仿似仙境。 两人刚站上山顶,空中便升起了朵朵烟花。 巨大的烟花在空中绽开,竟是一张张古琴的图案。 “抱琴,美么?” 木音低头看着身旁的女子。 远处古木后,一个身影则静静看着两人,眼波流转,不知在想什么。 这一刻,空中流光溢彩,巨大的古琴,绚烂夺目。 柳曼槐仰望夜空,不知为何却透过那烟花看到了一尊尊冰雕。 一个冷如碎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响,“冰雕,你可喜欢?年节前你生辰爷给忘了,这就算补送你的生辰礼物,可好?” 眼里一下就泛起一丝潮意,柳曼槐低头喃喃地应到,“公子,这烟花很美。” “抱琴,若能年年岁岁一起看这漫天烟火,该多好!” 木音揽过柳曼槐的肩膀,话里带着一丝伤感。 “公子,我们还会再见的。” 柳曼槐轻轻靠在木音怀里,声音低柔,“前路艰险,公子务必珍重!” 两人都清楚,此番分别,无论结果如何,暂时都不会再碰面了。 而当他们再见面的时候,无论是身份,还是某些东西,可能都会有所变化。 一旦木音击败了洛星州,成为云国的储君,云皇可能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为他选妃。 而柳曼槐执意不肯与他同行,也正是不希望两人在感情上过多地深缠,希望就这么各自向前,各自安好。 “抱琴,生辰快乐!” 木音拿出一块玉佩和一个布包放入柳曼槐的手心,“阿英说再过些日子是你的生辰,可惜我无法陪你过,你也要多保重,我在云国等你!” “公子,这是何物?” 柳曼槐直觉布包里的东西像是书。 “抱琴,你体内的‘情殇’之毒,父皇的人解不了。不过,我问过了,当今这世上能制出如此阴狠毒药的,只有云山那一位。难怪你一直不肯告诉我你的仇家是谁,你是担心我被云山所害么?” 木音的声音很低,仿似在柳曼槐耳边呢喃,“可是,不管你是被云山驱逐的弟子,还是云山下令要杀的人,我都不怕。” “公子……” 柳曼槐一愣,却不知要如何说。 自己与云山,与尊上,如今到底算什么,她也很迷惘。 但她很清楚,她不能因为自己连累身边的人,清风阁也好,夜枫书彤也好,木音也好,都不是云山的对手。 ‘“抱琴,既然洛星州暗地里和云山的人勾结,云山便已经和我对立了。我们是盟友,不是么?一起对付云山,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我。” 木音轻轻撩了撩柳曼槐耳鬓的碎发,“这包里是两本秘籍,一本是《九天玄舞》,一本是《冰魄神功》,一阴一阳,皆是可以对付云山的武学。” “公子,为何要给我?” 柳曼槐闻言就要将那布包还给木音,“你比我更需要啊!” 第二百零九章 阴损毒物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并没有告诉欧阳英睿,这是云山特有的毒物,夜袭时用以确保暗杀的成功。 被暴雨梨花针和毒雾伤到的人,若是还有一口气,但凡被这毒蟑螂和毒老鼠爬过、咬过,必死无疑。 欧阳英睿这才明白,为何几只小小的老鼠和蟑螂会让她如临大敌。 想必就是因为这些家伙太不起眼,数量也不多,外面一直监视的华池华藏才没有引起注意吧。 柳曼槐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双肘着地,迅速在床榻下爬了一圈,洒出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将两人围在中间。 她小时候可没少被这毒蟑螂和毒老鼠祸害,常常在睡梦中被老鼠咬醒,或是被蟑螂爬到脸上吓醒,后来经人指点,慢慢学会了弄些药草放在床榻附近。 再大一些,她便开始琢磨炼出药粉,不但可以召唤蛇鼠蟑螂,也可以防止这些东西靠近自己。 欧阳英睿默默地看着她做这一切,直到她爬回自己身边,他才一把将她抓住,握了握她的手,“冷么?” “还好。” 柳曼槐抽回手,将小瓶放回怀里,随即,便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些毒蟑螂和毒老鼠显然训练有素,进屋后转了一下,径直对着两人所在的床下跑了过来。 冷不防碰到药粉,小东西们止步不前,却也不离开,围着床转来转去,寻找突破口。 “它们会一直在这里转悠么?”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虽然他不怕这些家伙,可看着那毒老鼠咧着尖牙,瞪着绿豆大的眼睛贼眉鼠眼地围着自己转,心里也是很不爽,“要不爷灭了它们?” “不可,若它们等下不出去,放它们进来的人便知道我们还活着。” 柳曼槐连忙阻止。 “那它们要转到什么时候才出去?” 欧阳英睿凤眸一暗,云山到底都养了些什么。 “快了。” 柳曼槐说完,突然身子向前一动,还没等欧阳英睿反应过来,她已经将自己的手伸出了药粉圈之外。 “你……” 欧阳英睿刚要说话,柳曼槐抬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唇,用眼神制止他发出声音。 于是,欧阳英睿眼巴巴地看着她将手放在那里,看着几只老鼠爬过来,在她手上啃啮,看着蟑螂也爬过来,在老鼠咬过的伤口上爬来爬去。 “你疯了!” 看着柳曼槐微微蹙起的眉,看着她微微抖动的羽睫,欧阳英睿心疼极了,就要去抓她的手。 “别动!” 柳曼槐抓住他的手,“咬不到人,它们是不会走的,外面的人也会怀疑。出去的时候,它们身上有血渍,外面的人便会撤退了。” “那让它们咬爷!” 欧阳英睿的眼睛都要红了。 “它们有毒,我身子不好,一直服着丹药,被咬了也不会有事。可你不行。” 柳曼槐摇摇头,牵了牵唇角,“没事,它们咬几口就不会咬了。” 欧阳英睿只觉得心脏一阵紧缩,不发一言,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柳曼槐一滞,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升起,不容她细想,有只毒老鼠这时竟狠狠地咬了她一口,她嘴里禁不住“嘶” 了一声。 “抱琴……” 欧阳英睿抱着她的手臂也颤栗了一下,嘴里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压抑。 毒老鼠和毒蟑螂折腾了几下,心满意足地离去了,欧阳英睿连忙将柳曼槐的手拉了回来。 “别碰,有毒!” 柳曼槐蹙着眉,右手迅速摸出药来,这是她被咬得最惨的一次。 “爷帮你。” 欧阳英睿按她说的,先喂她服了丹药,接着在伤口上涂上一层药膏,用她的绢帕沾着药膏细细将那只手都擦了一遍,再涂一层药膏,随即用自己的方帕将她的手包扎起来。 柳曼槐长出了一口气,身子动了动,突然一怔,这才注意到欧阳英睿从身后环抱着自己,两人此刻的姿势说不出的亲密。 似是感觉到怀里人儿的不自在,欧阳英睿微微向后移了移身子,却没有放开环着她的双臂。 她不会知道,当她将她的手伸出去给老鼠咬、蟑螂爬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 心疼,心疼她以往到底在云山过的是什么日子,为何云山老怪这么待她,她还是心甘情愿做云山的棋子? 莫非,是担心云山对莫云洛父子不利么? 这丫头,心总是如此善良。 心酸,心酸她强忍着对自己的厌恶和仇恨,为了木音和自己周旋。 如果不是因为木音,她可能连靠近她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更别说和自己这般相处和对话了吧。 心喜,心喜她对自己还没有恨之入骨,否则,她完全可以让自己去被老鼠啃啮。 她的心里,对自己还存有过往的一丝情份吧。 心忧,心忧她对自己很可能已经彻底放下,所以无波无澜,无悲无喜。 这才是自己最担心最害怕的。 终于明白当初元青为何要做那么多伤害她的事,那是因为他不想被她忘记,宁愿她恨他,也要她记着他啊。 各种情绪汇集,欧阳英睿一时失语,半响,才低声问到,“你常和毒物打交道?” “以前住的地方也不少这样的毒物,起初也挺害怕,还好邻居有个婆婆懂的不少,经常教我们如何对付,时间长了,倒也不怕了。” 柳曼槐缩着手,没有多说。 当初在云山,第一个教她如何对付毒物的是云婆,的确是个婆婆,是云山老怪留在云山照顾一帮小弟子衣食起居的。 这一点,她没有说谎。 不过,此刻柳曼槐却也担心自己是否引起了欧阳英睿的怀疑。 毕竟这是云山的招术,他应该能看出吧? 而自己在对付这些毒物时表现得如此轻车熟路,他的心思素来缜密,应该会怀疑吧? “毒物终究太过阴损,你要小心些。” 欧阳英睿没有点破,“云山一直很神秘,离国的皇族也好,江湖人士也好,对云山都很忌惮。” “没想到洛星州和云山的关系这么好,他们用这样的东西来对付公子,想必公子回国后的日子也会很艰难。” 柳曼槐岔开话题。 “爷倒是听闻云皇身边有几个高人,估计对付此等龌蹉的手段绰绰有余。” 欧阳英睿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洛星州当初给云皇下的毒听说似乎也是云山给的,不过云皇的人还是给解了。” “那就好。” 柳曼槐对此并不怀疑。 当日给云皇把脉,她就看出那毒是云山的毒,她写了个解毒的方子给云皇,却并未点明毒来自何处。 木音今日已经说得很明白,云皇身边有高人,既然能知晓“情殇” 系尊上所创,能解云皇的毒,那木音应该不算危险。 “你睡吧,有事爷叫你。” 欧阳英睿虚虚地环抱着柳曼槐。 此时火盆里的精炭已经熄灭了,有伤的人难免怯冷一些,他用自己的内力护在她周围,让她感觉到温暖。 “嗯。” 柳曼槐这下是真的倦了,再好的药那也是以毒攻毒,对她的身子其实也是有损害的,她双手抱臂,将身子自然地蜷成一团,闭了眼。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只觉得心又疼了几分。 从前同床共枕时,她就像只温顺的猫咪窝在自己怀里。 而今的她看上去却是如此孤苦无依。 抬手轻轻点了她的睡穴,将她的身子紧紧揽在怀中。 睡梦中的柳曼槐毫无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头自然地靠在了他胸前。 和当初完全一样的睡姿,欧阳英睿的鼻子顿时酸了酸。 丫头,你还要瞒我多久? 你总是这样,所有事都放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受一切。 丫头,你当初明明心中有我,却绝情地要与我撇清关系,你为何不愿与我一起面对? 只怪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才会看不懂我的心,只当我是在演戏。 是我做的不够好,所以你不信任我,难以对我敞开心扉,对么? 我是查了你,我那时尚未对你动心,查你只是因为对云山、对云山老怪有所忌惮。 可是,即使你对我而言始终像个谜,即使我查到你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我还是忍不住越来越被你吸引。 你可知道,就算是演戏,我也早就入了戏,对你着了迷。 我真的很想和你牵手一生,泼墨挥毫画风月,坐听风雨看落花,抚琴【吹潇】抒胸臆,小酌对弈聊人生。 有你,才有一室静好! 丫头,你傻不傻? 那时,你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我,你是明知道我对你不全然是做戏,想要掐断我心中对你的感情吧。 可是,你低估了我对你的心,也错判了我对你的情。 从我知道自己心悦你的那天开始,我就想一直牵着你的手,再不放开。 丫头,你曾说,全天下的人都耻笑你,说你不好,就连唯一的朋友也不信你,问我为何偏偏会在意这样的你。 那时我已经告诉过你,你是我在乎的人,你比全天下都重要! 我不信你心里没有我,我更不信你对元青的情比对我更深。 你明知道我没有几年可活,还煞费苦心让我活下去,这是无情的表现么? 吻你的时候,你会心疼难过,这是无情的表现么? 第二百一十章 再次别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真的很傻,你知不知道,父王走了,除了你,我一无所有。我宁愿和你一起面对死亡,也不愿苟延残喘,独活在这世上。 你怎么舍得扔下我? 说起来,我和你一样傻。 自以为默默地为你做了很多事,便已足够,自以为自己的付出你都会懂,却没想到,你自小受了那么多苦,你怎么会轻易就将自己的心门打开,又如何会轻易相信曾经对你处处防范的我? 如果,当初我早一点对你敞开心扉,是不是我们便不会错过? 如果,当初我能告诉你我将你关入地牢本就是要想法为你开脱,是不是你就不会走上绝路? 如果,当初我没有负气与你争执,是不是你就会相信我是爱你的,我早已不是演戏,我早已不是交易,我早已不是利用,我是真的爱你! 如今,我可还来得及? 为我当初犯下的错,弥补你所受的伤? 思绪万千,眸光闪烁,欧阳英睿久久不曾合眼。 黎明时分,柳曼槐醒来,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心里一滞,身子一动,欧阳英睿立即睁开眼,“醒了?” “嗯。” 柳曼槐抬眼看看天色,“我们走吧,再等会儿天亮了,定会有人前来查看。” “好。” 欧阳英睿说完,率先向外爬去。 他从怀里摸出一颗夜明珠递给柳曼槐,用掌力一推,将地上的银针推到一侧,这才小心翼翼钻了出来。 看见屋子里的光亮,华池华藏随即飞到窗前,声音极轻,“爷?” “撤!” 欧阳英睿一手将柳曼槐拉了出来,用两人的大衾将她一裹,抱着她猛地从屋里飞了出去,身影瞬间消失。 冬日的早上街道很安静,欧阳英睿带着柳曼槐在黑暗中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极不起眼的园子里。 此处只有一个哑巴老头,见欧阳英睿和华池华藏前来,当即将他们引进了正厢房。 华池对老头比了几下手势,老头转身走了出去,端进来两个火盆。 欧阳英睿将柳曼槐放在内室唯一的床榻上,自己走了出去。 华池随即送来了热水,柳曼槐简单梳洗了一番。 不多时,欧阳英睿端着一碗阳春面走了进来,“这会儿没什么吃的,但哑叔的面做得不错,折腾了一夜,你应该饿了吧。” 柳曼槐也不推辞,坐下开始享用。 欧阳英睿坐在她身旁,拿出绷带,解开她左手的方帕,重新为她包扎伤口。 看着他专注的神情,柳曼槐眸光一缩,想起从前的一些事,收回自己的手。 欧阳英睿本想坦白实情,但感觉到柳曼槐的排斥,只好暂时继续隐瞒,“抱琴姑娘,明日之后,洛星州的人难保不在苏城四处寻你,不如,你随爷走可好?爷定能护你周全。” “世子的好意抱琴心领了。” 柳曼槐淡淡一笑,“烟霞楼厨房里有个打杂的哑女,身形和我差不多,过了这两日,我就扮作她,应该没人能想到。” “哑女?” 欧阳英睿一愣。 “嗯。那丫头家里给她说了门亲事,她要回去成亲。此事只有阿英和我知道,我会给她一些钱,让她悄悄离开。” 柳曼槐显然早有准备。 “抱琴姑娘,你若是不嫌弃,也可以住在此处等木音的消息。这里不惹人注意,平素只有哑叔一个人,你要是需要什么,可以写在纸上让他去买。” 说着,欧阳英睿摸出一张面具放在桌上,“有了这张面具,洛星州的人不会认出你来。” 柳曼槐还未说话,华池突然在门外唤了一声,“爷,紧急!” 欧阳英睿有些意外,“送进来!” 华池随即呈上一封密函,欧阳英睿拆开一看,顿时变了脸,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低头吃面的柳曼槐,“抱琴姑娘,本世子必须马上离开苏城。你真的决定留下来么?” “世子不必担心我,抱琴不会有事的。若是真有什么危险,抱琴会想法去云国与公子汇合。” 柳曼槐放下筷子,擦擦嘴角,没有表现出对他的一丝留恋。 “既然如此,抱琴姑娘多保重,爷先走一步了。” 欧阳英睿眸光幽暗,起身走了出去,华池华藏跟着他一起离开了。 柳曼槐松了一口气,一度担心他怀疑自己的身份,如今见他这般头也不回地离去,想必尚未起疑。 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急着离开呢? 桌上并排放着面具和包过伤口的方帕,柳曼槐眼睛眨了眨,抓过来放入怀里,也离开了。 “爷,为何不与世子妃相认?木音已经走了,世子妃昨夜和你相守了一夜,这么好的机会为何要错过?” 华池一边赶路,一边低声问欧阳英睿,“你们从前就是误会太多,如今可再不能这样把什么话都藏在心里了。” “现在还不到时机。” 欧阳英睿低叹一声,话里全是无奈。 “这是为何?” 华池不解。 “边关开战了。爷若要带兵,岂能将她带去军营?何苦此时去乱她的心神?” 欧阳英睿的手紧了紧,“命华为华硕好好保护世子妃!” 没过几日,落国五十万大军进攻离国之事便传到了苏城,听闻因世子意外受了重伤,皇上这次派的是卫雁鸣出征。 一时间,民众哗然。 有人谣传,说世子是为情所困,日日酗酒,摔下马去,摔成了重伤。 于是坊间人心惶惶,不是不相信卫将军的实力,而是战神欧阳英睿居然因伤不能出征,这似乎本身就不是什么好兆头。 有人大骂红颜祸水,矛头直指林雅茹,也有人说,怪不得娴雅郡主,人家好歹也为离国远嫁云国,为离国江山和了亲。 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那莫寻雁,若不是她,世子怎么可能与林雅茹扯到一起? 又怎么可能一再被情伤? 柳曼槐听闻消息,随即让阁中弟子去查。 此时对外虽然书彤才是阁主,但清风阁留在苏城的暗桩都知道柳曼槐是书彤的小姑子,她让查的事情自然很快就有了回音。 这夜,已经易容成哑女的柳曼槐将密函细细看了三遍,一种不妙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原来,那日欧阳英睿匆匆离开,是得知落国进攻离国,赶着回京,为战事做准备。 没想到就在他即将抵达京城的前一日,竟遭遇了伏击。 清风阁传回的消息说,“十二月十五,世子在离京五百里处的珞山山谷遭遇伏击。刺客五百人,不但使用各种暗器,还动用了惊雷。世子一行十人,最终仅世子的两个贴身侍卫一身是伤地带着血肉模糊的世子回到京城。御医称,世子双腿断裂,至少需要卧床半年,究竟能否恢复也很难说。如今逸王的星卫也全部回到逸王府,保护世子。” 十二月十五,难怪……柳曼槐反复看着这个日期,那是他寒症发作的时间,看来幕后的人很清楚他每月十五都会功力尽失。 虽然自己给他炼制了丹药,但那药只能缓解寒症引发的疼痛,却无法恢复他的功力。 这策划刺杀的人显然是要将他置于死地。 他那日在苏城扮作木音,整整一晚都用内力护着自己,给自己取暖,次日一早又不辞辛劳地往回赶,本就疲累不堪,再加上寒症发作,九死一生已属万幸。 只是,这刺杀和落国的战事有没有某种联系? 难道是有人要阻止他带兵出征? 还是只是单纯杀之? 柳曼槐只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 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又噩梦连连,梦里全是欧阳英睿浑身是血,双腿被惊雷炸飞的惨样,惊醒后一身冷汗,心里竟有些惴惴不安。 柳曼槐心烦意乱,不知自己为何还要担心他,他与自己早没了关系,还想他作甚? 可偏偏就是不由自主地会去想,这莫名的情绪让她心里生出一丝挫败。 柳曼槐盘腿坐在床榻上,开始打坐调息,忽又想起什么,拿出木音送给自己的两本秘籍,将适合女子炼的《九天玄舞》翻开,浏览了一下心法口诀,闭眼开始打坐。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柳曼槐觉得有一股热流从丹田处涌出,向她身上各处涌去。 这热流来得很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控制,不,她根本也无法控制。 随着那热流流过,柳曼槐的身体渐渐发出一道诡异的红光,她猛地睁开眼,看着自己全身被笼罩在这红光中,感觉到体内快速游走的热流,顿时蹙起了眉……逸王府,欧阳英睿半靠在床榻上,华池在他身旁低声说着什么。 “走了?” 欧阳英睿凤眸一暗,尾音挑起,“为何要离开?去哪里了?” “听说世子妃那几日不知为何总是神情恍惚,做事老出错,被那玉妈打骂了几次,便悄悄走了。去了哪里暂时没查出,但并未去云国,我们安插在木音身边的人没有见过她。” 华池答得格外小心,“听说清风阁的人也在寻她的下落,想必她这次走谁也没惊动。” 第二百一十一章 小二现身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命华为华硕自己领罚!”欧阳英睿狠狠地捶了一下床沿,一翻身就要起来,“不行,爷要去找她!到处兵荒马乱的,她一个女人,在外面跑来跑去多危险!” “爷,你如今双腿俱断,如何去寻世子妃?” 华池不敢出手去拉欧阳英睿,只能看着他站起来。 “爷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欧阳英睿颓废地坐了回去,“装什么不好,双腿俱断,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么?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如今倒好,又不见了!” 华池见欧阳英睿坐下,松了口气,向来淡定的主子,现在一遇上世子妃的事情,就会变得有些【翀动】,仿似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年。 哪里还有半点二十五岁成熟男人的稳重? “听说世子妃失踪那日,本夜里,她的房里曾突然亮起了一道红光,当时一个小厮起来如厕,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后来听闻世子妃不见了,那小厮还到处说哑女肯定是妖怪,是被神仙给抓去了。” “红光?!” 欧阳英睿一愣,莫非她开始练那秘籍了? “估计是那小厮喝多了,瞎说的。” 华池不以为然,“爷,世子妃擅长易容,只要她存心躲起来,要找到她的确不易。不过属下已经命人盯着清风阁,相信会得到她的消息的。” “你先下去吧,爷好好想想!” 欧阳英睿拉过锦被,双手枕在脑后,重新靠在那里,华池退了出去。 丫头为何要走? 是因为做那哑女的替身不堪凌辱? 可她从来都能忍辱负重。 难道,是因为听说自己身受重伤,她放心不下,赶往京城来了? 所有人都以为欧阳英睿遭遇伏击,受了重伤,其实,那日被炸得血肉模糊的只是他的替身罢了。 那日离开苏城返回京城的途中,欧阳英睿便已经料到可能有人等在回京的必经之路上伏击自己。 虽然他此行是秘密离开京城,可那些有心人即使不知道他到了苏城,也会查到他不在京中,更能猜到当他收到边关战事的消息定会急着回京,早就想取他性命的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绝好时机。 因为,他既然是偷偷离京,那随身带的侍卫就不会太多。 何况,不管伏击的结果如何,就算他死不了,只要能让他负伤,那带兵出征的事情就轮不到他,兵权就会如愿以偿地落入某些人手中。 所以,欧阳英睿离开苏城的第一个晚上,趁投宿客栈的时候,便安排替身扮作自己次日一早带着华池华藏等人快马加鞭往京城赶。 那场伏击,欧阳英睿折损了七个亲卫,替身被惊雷炸成重伤,但刺客也没讨到什么好。 他的亲卫自然都是以一当十的汉子,那五百刺客也被杀了个精光。 当华池华藏带着重伤的“世子” 回到京城,自然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 而这个时候,已经易容的欧阳英睿便带着另外两名亲卫优哉游哉地进了京,悄悄回到了逸王府。 只是,欧阳英睿没想到欧阳离辰会命卫雁鸣率兵前往西凉山。 他有一种直觉,此事还没完,阴谋才刚刚开始,卫将军此行很可能凶多吉少。 不管这阴谋是什么,目标定是皇权。 所以,欧阳英睿一面命人暗中给卫雁鸣捎信,要他诸事小心,一面躺在府中装起伤员来。 京城是皇权的中心,不管某些人做何种举动,不管阴谋怎么层出不穷,京城是必须严防死守的地方,他倒要看看某些人还有什么后招。 同时,欧阳英睿准备再次前往苏城,与柳曼槐相认。 自己在府中养伤,正好可以与她厮守。   没想到她又跑了。 她自然不会赶来京城看自己,她既然躲着自己,便不想与自己再有半分联系,怎么会愿意暴露她的身份和行踪呢? 有人看到她屋里有红光,会不会是她已经开始练那秘籍了? 若是这样,她应该是为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被迫离开的吧。 可是,丫头,你到底去了哪里? 云国你自然是不会去的,云皇欣赏你,却绝不会让你做他的儿媳。 且不说你来历不明,就说你如今弄那什么残颜,也绝不是他心中母仪天下的女子。 而你,虽然与木音结盟,却不过是为了女衣馆罢了。 你不想再让你阁中的弟子过那种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才这般积极运作女衣馆。 你总是为别人想的多,什么时候才会为自己想想? 你真的要一直这么躲着我? 隐姓埋名地过一生? 夜色深了,屋里没有点灯,欧阳英睿的脸隐在黑暗中,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香囊,那是柳曼槐留下的,里面放的是为他炼制的丹药,这也是柳曼槐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爷!” 门外响起华藏的声音。 “进来。” 欧阳英睿将香囊放入怀里,随手一拂,屋里的夜明珠亮了。 华藏提着食盒走进来,先将欧阳英睿的膳食放在桌上,又进了密室,给他的替身送去药和膳食。 半个时辰之后,华藏从密室走了出来,收拾好食盒,低声向欧阳英睿禀告,“爷,万宝斋那个小二找到了。” “可招了?” 欧阳英睿挑了下眉。 “爷,他还有不招的,若不是属下的人去的及时,他快活不下去了。那小子,被抓到时吓得裤子都尿了,不过一听说是爷找他,马上就全招了,只求着饶他一命。” “他怎么说?” 对于当日南风无尘被栽赃,卫汐雪与丫头反目成仇的事情,欧阳英睿一直耿耿于怀。 万宝斋是他的产业,结果里面竟出了奸细。 “那小二说他迷上三重天一个姑娘,天天私会,挣的工钱全花光了。可姑娘对他不错,不但没嫌弃他,还将自己存的银两交给他,就连客人平素赏的首饰也让他拿去当了,一心和他欢好。” “可是,一个不红的姑娘也没多少积蓄,没多久,两人这露水夫妻眼看做不下去了。结果那姑娘说三重天的姑娘们对万宝斋的首饰什么的都特别有兴趣,可每次都买不到好的,因为她们信息不灵通,去选的时候,好的都让千金小姐和官宦贵妇给选走了。她告诉小二,只要能私下透露点万宝斋的消息,那些头牌和妈妈一定会有赏。” “小二没觉得有何不妥,觉得这事儿对万宝斋没坏处,还能促成生意,于是应了下来,每每店里到了新货,谁买了什么,他都一一告诉那相好的。再后来,小二越来越管不住嘴巴。有时客人来店里进雅室挑选首饰,他陪在一旁,听到些小秘密,也会忍不住在那姑娘面前炫耀。那姑娘对这些特别有兴趣,每次都缠着他问个没完。” “那日世子妃陪卫小姐去选首饰,与孟含薇发生冲突,此事很快就传遍了京城。那晚,小二去找他那相好的,那姑娘自然又是问这问那。小二便什么都说了,包括卫小姐在雅室里和世子妃聊到的别院,他全都口无遮拦地告诉了那姑娘。” “事后,当小二得知南风公子出事,还牵扯到这别院,又听闻卫小姐怀疑是世子妃告密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闯祸了。那三重天什么地方,那姑娘只要随意在其他人面前一说,此事就不再是秘密,被有心的人抓到就能利用。” “于是,他匆忙赶去三重天,想找相好的问问可曾给别人说过。没想到却被人当癞皮狗一样扔了出来,还说以后没银子休想进去。这小子还算机灵,当时就觉得不对,连忙跑了,回去后收拾了点东西就躲了起来。结果他发现果然有人潜入他家要杀他。” “因为没有盘缠,他没办法逃走,于是他便东躲西藏,混在一帮倒夜香的人里面,想攒点银两再离开京城。属下的人这一年来,把京城快搜了个遍,才算是把他给找到了。人完全变了模样,和从前判若两人。” 华藏将情况详细禀告。 “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欧阳英睿摇摇头,“没想到爷的万宝斋居然这么多人惦记。那姑娘定是受人指使,故意将这傻小子骗着,一点一点地往圈套里钻。看来三重天的名堂真的不简单。” “爷这么多年不惜落个好男风的口碑,却也没查出三重天的水到底有多深,可见此处的确有问题。” 华池蹙了下眉,“他们倒暗中把爪子伸到万宝斋去了。” “是爷太自信了,没防着这一招。如今这小二在哪里?”   “属下命人将他秘密藏在了离京城三百里处的一个小庄子里。” “可安全?” “很安全,除了属下的几个心腹,无人知道。” 欧阳英睿的手在床沿上轻叩,“知道了此事,还能模仿她笔迹的人,这京城中少之又少。只要查到是谁,便可以知晓三重天的真正老板到底是谁。” “爷,你真的不怀疑太子?” 华藏忍不住问,“属下觉得太子嫌疑最大。” 第二百一十二章 木音知情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在你们看来,元青恨她,可爷知道,元青其实爱惨了她!”欧阳英睿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如果,当初不是因为她体内有‘情殇’,她和元青早就在一起了。所以在元青看来,爷才是横插一脚的人。有时候,爷也在想,她当初对元青到底是有多在意?相伴三年,她的心里,元青到底有多重?” “爷,太子不懂世子妃的好,自己错过了,与你何干?世子妃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呢。属下觉得,世子妃心里最在乎的当然是爷!” 华池倒是颇会劝慰人。 “就算世子妃曾花了三年陪太子治病,那些情意都早被太子的所作所为给磨光了。何况,那时候,太子痴傻,什么都不懂,都是世子妃在照顾他,世子妃对他最多是怜悯之心,不可能是男女之情。太子一恢复,他们就到了边关,一到边关,就因为孟含薇的出现而分开了,世子妃如何会对太子有多深的感情呢?” “而爷和世子妃在一起的时候,世子妃已经及笄,爷对她如何,她心里自然都清楚。我们这些做属下的,都能看出爷对世子妃有多好,也能看出世子妃看爷时那种与众不同的神态,那才是女儿家的神态嘛。” “华池,你什么时候懂这么多了?难道,你背着爷悄悄喜欢上了谁家的女子?” 欧阳英睿忍俊不止,心情却一下舒畅了。 “爷,属下哪有。” 华池的脸一下就红了,“属下只是觉得爷和世子妃在一起,比和那苏妃在一起强多了。苏妃只知道撒娇,世子妃虽然话不多,可人不错,对爷也好……” “华池,你今日的话怎么这么多?” 提到苏茉香,欧阳英睿的神色稍微变了变,就在华池忐忑不安,准备请他责罚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爷那时候还小,压根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如今明白了,才知道,爷唯一爱过的,正在爱着的,以后也会爱的,只有丫头一人。” “爷,这话,你为何不直接告诉世子妃?” 华池叹息了一声,“世子妃性子清冷,啥事都放在心里,她不像有的人那么喜欢把心中所思所想说出来。如果世子你也不说,就很难打开世子妃的心门。对世子妃这样的女人,不但要宠,还要多哄,要追紧一点,才行!” “华池,这都是谁给你说的?” 欧阳英睿挑眉看着华池,“你小子最近都在干嘛呢?” “以前陪爷去三重天的时候,听那些姑娘和【剽客】闲聊的。” 华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虽然没实践过,但我觉得还是有道理。哪怕世子妃的心是石头做的,只要爷可劲宠着,甜言蜜语哄着,定能将她的心捂暖。” “你小子,下去吧!”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没有多言,可心里却一直在琢磨华池的话,若还有未来,定要将她留在身边,好好宠着……“不见了?” 云国,木音得知柳曼槐失踪,也呆了,随即大惊,“她是跟着欧阳英睿走了么?听说那家伙回京的时候遭遇伏击,受了重伤,莫非抱琴她……” “公子,抱琴姑娘并未随欧阳英睿一起走。” 那禀告的人犹豫了片刻,抬起头看着木音,“按公子吩咐,属下查到一些事情,是关于抱琴姑娘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木音被他的表情弄的一滞,心里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公子,属下觉得抱琴姑娘很可能就是欧阳英睿以前的世子妃……” “难怪本公子总觉得她是那么优雅,不少皇族的公主都远不如她。” 木音听完,沉默了半响,“可是,若抱琴真的是他的女人,他岂有认不出的道理?就算抱琴易了容,可仪态、神情,抚琴、煮茶,都应该能被他看出一些端倪吧。那家伙心思不是一般的缜密,不应该啊!” “公子,欧阳英睿可是出了名的腹黑,谁也不敢保证他到底认出来没有。或许,抱琴姑娘不但改了容貌,也改了声音,还改了很多言行举止中的小细节。总之,抱琴姑娘如果真是欧阳英睿以前的世子妃,一定会小心翼翼不让他看出破绽,否则落在他手里便是死路一条。” “莫非,抱琴是因为这个才躲起来了?那本公子岂不是害了她?居然将她托付给欧阳英睿?” 木音只觉得自己一颗心都悬起来了,从前对欧阳英睿的好瞬间荡然无存。 忽又想到什么,“去,把那书彤和夜枫找来,本公子要见他们!” 一个时辰之后,书彤和夜枫面色沉重地离开,木音呆坐在那里,心疼到说不出话来。 “我自己明知道那个人不能爱,不该爱,却偏偏在他身上遗失了自己的心。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上天给我这个机会,是要我替死去的亲人讨还公道的。所以,余生,我都不会也不想再涉足十丈红尘的情爱。我活着,不止是为了我自己,还为了那些本该与我一起活着的人。” “公子,我曾为人妻,却害了自己的夫君。因为,我从小就被人在体内种了‘情殇’之毒,此毒平素并不发作,但只要我动情,这毒就会让我痛彻心扉。而与我圆房的人,也会染上此毒,并会在一年之内丧命。所以,我这一生,注定断情绝爱。” “公子,都过去了。但我的心早已给了我的夫君,这一生再也不会涉足情爱。” ……当日在月老庙,柳曼槐说的那些话,此刻又在木音脑海里浮现。 原来,抱琴没有骗他,她的确曾为人妇,也曾有过孩子,体内也真的有“情殇” 之毒。 只是,欧阳英睿和她之间到底是爱是恨? 那家伙伤她这么深,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却告诉自己,她的心里只有他。 她真的这么爱他? 那自己,果然是没有半点希望。 和那个腹黑狐狸相比,自己如何能赢得她的心? 可是,好心疼她! 她是那么的好,却偏偏这么苦。 虽然夜枫和书彤也有很多事情不清楚,比如当初柳曼槐明明是太子妃,为何突然和太子闹僵了,又怎么莫名其妙地未婚先孕,后来怎么会一下嫁给了欧阳英睿,柳曼槐从未在他们面前提过,他们也是道听途说,但这些已经足够让木音震惊和心疼了。 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从小被爹娘扔到云山,八年后回到京城,却被欧阳皇族的皇子和世子害得这么惨。 可她偏偏无怨无悔,还一再希望自己登基后要维护两国和平,不要对离国宣战。 这样的胸襟,哪怕是不少男儿也不及吧! 抱琴,以前我对皇权无动于衷,如今我变了。 我一定要成为最有实力的人,只为有朝一日能给你最好的庇护。 等着我! 一月转眼过去,柳曼槐并无半点消息。 想到柳曼槐曾说怀念牧马山的生活,宁愿在那山上过一生,欧阳英睿甚至让人悄悄潜回牧马山去找过。 只可惜,伊人不在! 欧阳英睿由最初的担心、焦虑变得逐渐淡定下来。 这丫头,应该是跑什么地方躲着练功去了吧。 毕竟,那一场浩劫之后,她的身子弱了很多。 就算孤希说她当年是云山弟子的佼佼者,武功远在孤诺和孤希之上,可离开云山这么多年,她因为要掩藏自己的身份,根本没有正正经经地练过功。 她要想让自己的功力恢复到鼎盛时期,或是更进一步,她一定会找个地方安心修炼的。 只是,她会去哪里? 她准备藏多久? 欧阳英睿每日都在想这个问题,却也渐渐放开。 他的小丫头很聪明,他都找不到,别人一定也找不到。 姑且,让她安心修炼吧。 彼时,离国和落国的战事吃紧,欧阳英睿每日都关注着前方的战报。 这一场战事在年节前拉开,却很不顺利,卫雁鸣似乎遭遇了生平最难对付的一场战役,前方传回的消息十个有九个是败仗,导致京城整个年节都笼罩着一层愁云。 欧阳离辰为此亲自去逸王府探望欧阳英睿,征求他的意见。 “英睿,朕无能,迄今为止都没查出是谁要害你。这你这一伤,离国疆土堪忧啊!” 看着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欧阳英睿,欧阳离辰觉得心里堵得慌,他现在才发现,离国除了自己这个皇弟,还真找不出能征善战的年轻人。 卫雁鸣等将军虽然都是当年跟随先帝和逸王打江山的老将,但毕竟年岁大了,而且,听说这一次,落国带兵的是二皇子蒙亚图,年轻气盛,武功高强,还精通兵法,打得卫雁鸣节节败退。 “皇兄,臣弟惶恐,应当为国效力之时,却只能【纏绵】病榻。” 欧阳英睿一脸的伤痛。 “英睿,朕想再派个人前去边关协助卫将军,可一时不知谁才合适。你觉得如今朝中还有谁能担此大任?” 欧阳离辰蹙着眉,不过一月,他的鬓角斑白了许多。 第二百一十三章 谏言人选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躺在那里,有气无力地说着,“皇兄信得过的人,臣弟觉得都可以。” 欧阳离辰闻言很想伸手将欧阳英睿掐死,这个狡猾的家伙,又在和稀泥。 “英睿,今日早朝,青儿、朗儿、凯儿、锦修和云梨落纷纷请缨,要带兵前往边关支援卫将军,朕心甚慰。可是,细细一想,他们似乎都不太合适。” 欧阳英睿心中暗笑,果然,好戏粉墨登场了。 “既然几位皇侄和驸马、云小公爷都请旨出兵,皇兄不妨给他们一个磨砺的机会。挑选一个派去跟在卫将军身边,正好可以学习如何排兵布阵。” 欧阳离辰摇摇头,“青儿的身子一直很弱,凯儿的儿子才出生数月,朗儿年幼,有勇无谋。锦修的腿有旧疾,不适征战。至于云梨落,虽协助你掌管兵部数年,但一直是纸上谈兵,在朕心里,也担不了重任。” “皇兄,没有人天生会带兵打仗,臣弟当年不过是成日听父王和大哥研讨兵法,耳濡目染罢了。如今臣弟还能不能站起来都很难说,皇兄有必要再培养一个新的大将。” 欧阳英睿此话倒也恳切。 “英睿,朕就盼着你早日好起来。他们几个,实在是难担重任啊!” 欧阳离辰揉了揉太阳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可见这一段有多忧心忡忡。 “皇兄,不如让元朗和云梨落一道去边关吧!元朗年轻,乃可塑之才。作为皇子,他正直勇敢,颇有几分大将风范,稍加磨砺,定可成为三军的领袖。至于云梨落,此人擅长谋略,武功也不错,跟随元朗和卫将军,替他们出谋划策,应该可以尽快扭转败局。” 欧阳英睿当然明白,欧阳离辰今日来,并非心中完全没有主意,他不过是要试探自己罢了。 此刻顺着他给出自己的想法,他才不会有所怀疑。 “如今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欧阳离辰长叹一声,手紧握称拳,“自朕登基以来,这落国就一直对离国虎视眈眈,多少热血男儿为了保家卫国牺牲性命,朕愧对离国百姓啊!” “皇兄,此事焉能怪你?” 欧阳英睿颇为自责,“当初臣弟应该一鼓作气横扫落国,或许就能免了这场灾难。” “当时皇叔病重,你在边关待了一年多,他甚是思念,朕只能将你召回。如今看来,的确给了落国喘息的机会,落皇贼心不死,一直想吞并离国。短短几年,居然兵力大增,这一仗,恐怕一时半会儿打不完啊!” 欧阳离辰也很后悔,当初自己干嘛要那么着急把苏茉香娶回宫去? 至少等欧阳英睿的铁骑踏平落国半壁河山再娶她也不迟啊。 这一边刚下圣旨娶了苏茉香,那一边逸王的病情就加重,自己只得将欧阳英睿召回。 那时,欧阳英睿本已带兵杀入了落国腹地,却因自己的圣旨收兵回朝,白白错过了重创落国的最佳时机。 如今想来,为了一个苏茉香,害得自己成日为江山社稷提心吊胆,这是值还是不值? “皇兄,你放心,若臣弟康复,第一件事便是上金銮殿请旨,带兵踏破落国都城,为我离国一雪前耻!” 欧阳英睿的手在床沿上一捶,一脸痛苦,“只恨臣弟这腿……” “英睿,你不要急,御医说了,只要你好好治疗,你的腿是可以康复的。朕已命人四处为你求访名医,定要让你早日站起来。对了,朕今日带来不少药材,你安心养着!” 欧阳离辰握住欧阳英睿的手,情真意切。 “多谢皇兄!” 欧阳离辰走后,华池走进惊澜阁内室,“爷,莫大人找的人到了。” “哦,快请!” 欧阳英睿靠在床头,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前些日子,莫云洛主动送来消息,说会寻一个可靠的人来为欧阳英睿治疗。 在人前,莫府与逸王府如今是打死不相往来,所以莫云洛并不知道欧阳英睿并未受伤。 不过,他在密函中提到,此人医术不错,若欧阳英睿信得过,完全可以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朱伯死后,逸王府一直没找到人来替代他。 医术高超的人本就不好找,还要可信,这就更难了。 莫云洛提出送个人来,欧阳英睿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如今是合作关系,欧阳英睿相信莫云洛不会害自己。 不多时,华池带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寒暄之后,这唤作周文的男子坐在床榻边为欧阳英睿诊脉。 须臾片刻,周文放开欧阳英睿的手腕,抬眼看着他,“世子,请恕在下直言,从脉象上看,你并未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断了双腿,或者说,你其实根本没有受伤。但是,你却有很严重的寒症。” 一旁的华池瞄了周文一眼,看来莫大人推荐的这个人还确实有点本事。 “继续说。”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脸上哪里还有半点重病的神色。 “世子得这寒症应该多年了,若在下没有看错,这寒症每次发作,世子应该都极其痛苦。只是,不知哪位高人给世子服了药,这寒症暂时被压制住了。不过,这药终归是治标不治本,若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及早根治,世子恐怕命不久矣。” 周文说的很直接。 华池的脸色一变。 “你可有法子治爷这病?” 欧阳英睿不置可否,挑了下眉,看着周文。 “世子,其实在下最擅长的就是医治各种创伤和接骨。莫大人因其夫人的病,多年来到处寻医,与在下意外结识后成为了莫逆之交。” “前些日子他给在下传书,只是说想请在下为你治疗腿伤,在下以为是自己擅长的领域,便欣然答应了。若是在下知道,世子其实要治疗的是寒症,在下根本不会来。” 周文倒是个爽快人,没有半点隐瞒。 “你的意思是,你对我家爷的寒症毫无办法?” 华池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世子不是在服药么?对于你的寒症,给你制药的人,肯定比在下有办法。” “逸王府的郎中数月前遇害了,他留下的药已经不多了。” 欧阳英睿自然不会告诉他这药是谁制的,也没有告诉他,丫头制的药早就所剩无几了。 原本他是每日服一粒,如今已经变成三日服一粒了。 这个月十五寒症发作的时候,便又有了疼痛感,虽然比当初好多了,但也能看出,只要这丹药没了,他就会和从前一样,深受其害,疼得死去活来。 “原来是这样。” 周文沉思了一下,“世子,如果你暂时找不到更好的郎中,在下倒是愿意留下来。虽然在下没有能耐帮你治好寒症,但在下可以想办法,尽量帮你配出此前所服的药来。” “既然如此,你不妨先看看,若是你来配药,你会用些什么药材。” 欧阳英睿一抬手,华池当即取来笔墨。 周文明白,这是欧阳英睿在考他的医术,也不推辞,坐在桌前,沉思了一下,开了一张药方。 欧阳英睿一看,竟和当初朱伯所用的药没什么区别,看来这周文的确水平不错,人也实诚。 他随手拿起一张自己抄录的药方,“你看看这个。” 周文接过一看,大惊,随即佩服地赞叹到,“在下自愧不如,这药方的确精妙!” “本世子如今服的便是这个方子,你可有信心照此方炼制出丹药来?” 欧阳英睿看着周文。 “有了此方,配药并不难。其实,在下既然应了莫大人来逸王府,便没想过要离开。若世子愿意收留在下,在下可以每日按药方为你煎药,毕竟在下不擅长炼丹。” 周文说得很实在。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做了逸王府的郎中,你从此后便会失去自由,说话做事都与从前不同,你可愿意?” 欧阳英睿拉过周文的手腕,语气不重,但语意并不轻松。 “世子,在下应了莫大人前来,早就有此准备了。在下出生贫寒,靠着祖辈传下的秘方行走江湖,深感不易,早就有心到京城来投靠莫大人,但莫大人本就会医,所以在下一直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能有机会为世子效劳,在下很荣幸。世子放心,在下明白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若世子肯收留在下,在下便是逸王府的家奴,违反府中规矩,甘愿受罚。” 周文答得很干脆。 “如此甚好。” 欧阳英睿放开他的手,“华池,你领周文下去吧。就住朱伯以前的厢房,朱伯留下的医书正好给他。” “是,爷。” 华池应着,带周文离开了。 没过几日,欧阳元朗和云梨落奉旨带领二十万大军前往边关,支援卫雁鸣。 也是这日,一毫不起眼的山谷里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 他的身形有些瘦弱,五官极普通,眼角略微有些下垂,眼型是最不讨喜的三角眼,不过眸子倒还显得有几分神采。 少年将背篓里挖的药材卖了,换了匹马,一路向西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奔赴边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个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见的少年自然就是柳曼槐。当初她就没打算扮作哑女在烟霞楼继续待着,之所以会在欧阳英睿面前那么一说,不过是为了不引起他的怀疑罢了。 那夜前来烟霞楼夜袭的定有云山的人,自己在他面前暴露了懂毒物,想必他心中已经起疑。 那人狡猾得像狐狸,若是自己和他一分手马上就消失了,他一定会更加怀疑自己的身份。 虽然不敢肯定,但柳曼槐就是有种直觉,苏城一定有欧阳英睿的眼线,自己身边说不定也有他的人。 所以她特意扮作哑女留了几日,没想到那“九天玄舞” 一练,身上竟会发出红光。 怕招人怀疑,她当日就溜了。 柳曼槐离开苏城后,扮作采药的少年躲入了一处山谷。 冬天,又是年节,几乎没有人进山采药,她寻了个隐蔽的洞子,专心练功。 不过一月的时间,这“九天玄舞” 她就已经练到了第七重。 刚练到第三重的时候,柳曼槐便已经悟出,这武功的确是云山武学的克星,所以她索性将自己从前的武功和“九天玄舞” 对拆进行修炼,融会贯通,收获颇丰。 但心里牵挂着边关的战事,突破第七重之后,她没再继续练下去,而是出了山谷,向西凉山而去。 在她看来,自己不便去云国,与其百无聊赖地待在苏城,还不如去边关看看。 虽然她不知道云山到底和这场战事有没有关系,但她想尽自己的能力帮帮那些边民。 在西凉山待的那几个月,热情朴实的边民让她觉得心里很温暖。 如今因为战事,这些边民正遭遇苦难,她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同时,也正好探听一些消息。 为了不暴露行踪,她连清风阁的人都没有惊动。 一路上,柳曼槐都投宿在最普通的客栈里,每日听那些人闲聊边关的战情,她才知道,离国这一月连连吃了败仗,百姓人心惶惶。 越接近西凉山,沿途逃难的难民就越多,柳曼槐的心情也愈发压抑。 这日,眼看离西凉山只有两日的路程了,柳曼槐日暮时分投宿在一家小客栈。 客栈里人很多,不少人是从西凉山逃难过来的,一家人挤在桌前,满身尘土,惊惶的神色带着几分凄凉。 孩子紧紧拽着父母的衣角,眼里闪着惊恐,让人看了心酸。 柳曼槐在最角落的桌前坐下,要了一点吃的,低头吃起来。 一个男子走过来,将手中长剑随性地往桌上一放,挑眉看着她,“兄弟,这里没人吧?” 柳曼槐抬起头,眼睛一扫,店里的确每张桌子都坐了人,点点头没说话,随手将自己的盘子挪了挪。 男子大大方方落了座,喊来小二点了几个菜,也开始吃起来。 柳曼槐眼角的余光瞟过去,这男子大约二十岁左右,一身蓝布衫干净随意,五官方正,剑眉入鬓,颇有几分正气。 正吃着,突然闯进来几个兵爷,对着掌柜一阵吼,嚷嚷着要他交什么征兵税。 掌柜陪着笑脸,就要从钱柜里拿。 小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前两天才刚来收过,怎么又要收?再这么收下去,店就没法开了!” “你说什么?!敢对征税有意见?!” 一个兵爷冲过来抓住小二,抬手就是一耳光,“老子在前线杀敌,为你们拼命,你出几个钱有啥了不起的?要不,老子出钱,你去打落国人!” “兵爷,他年纪小,不懂事,请兵爷不要和他一般见识,这是税钱,还请兵爷拿好!” 掌柜的赔着笑脸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双手奉上银两。 “就这点?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今日开始,每户二十两!” 那兵爷手一松,将小二向后一推,从掌柜手里抓过十两纹银,在空中抛了抛,不满地斜了掌柜一眼,“还差十两!” “二十两?” 掌柜的脸一下就白了,“兵爷,店小利薄,这几日的利润也就刚刚能交上这十两,实在是拿不出二十两啊!求兵爷行行好,宽限宽限吧!” “少他妈废话,这规矩是上头定的!宽限你,谁来宽限我啊?赶紧的,交出来,老子还要去下一家呢!” 兵爷眼一瞪,一副不通情理的样子。 “实在是交不出啊!” 掌柜的欲哭无泪,“小店这一月的盈利全都交税了,实在是入不敷出,真的难以维持了。” “你骗谁呢?入不敷出你的店还开着?这么多人坐在这里吃吃喝喝,你还敢说难以维持?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征兵税你都敢不交,那你就去前线打仗好了!” 兵爷一下就怒了。 “兵爷,这店里人是多,可大都是从西凉山过来的难民啊。他们流离失所,痛失亲人,已经够可怜的了,小的哪敢赚什么钱,不过是保本经营罢了。可这征兵税隔三岔五收一次,小的实在是拿不出钱了。若是小的年轻,小的宁愿去上战场。” 掌柜的一看就是被逼到了绝路,忍无可忍,说了大实话。 “妈的,你是不想交税吧,说了一通废话!老子告诉你,今天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则,老子把店给你封了!” 兵爷一脚踹倒身旁的桌子,桌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正默默吃东西的一家人吓得站起身来,小孩子躲在父母怀里哭了起来。 “还有没有王法了?当兵的不在前线杀敌,却来欺压同胞,爷都替你脸红!” 坐在柳曼槐身旁的男子拍案而起,怒斥那兵爷。 “妈的,多管闲事,老子奉命收税,怎么成了欺压百姓了?” 几个兵爷一看有人出头,当即围了上来。 “奉命征税?” 男子冷笑了一声,环视了一下店里的众人,“在座的有谁看到朝廷的公告要交这什么征兵税了么?你们当兵,拿着朝廷发的军饷,本就是百姓的税收,如今打个仗就要巧立名目,强行征税,税收如此繁重,百姓还如何能活?你们莫不是要官逼民反?” “反了你了,说的是什么话?给老子拿下!” 兵爷的头儿一挥手,几个人就要动手。 男子冷笑一声,抓起长剑迅速一舞,剑未出鞘,就这么和他们打了起来。 吃饭的人全都站起来,纷纷向一旁退去,唯恐躲闪不及,只有柳曼槐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埋头吃着东西。 男子武功显然不错,不过几下就将几个兵爷打得节节败退。 “难怪落国大军可以横行霸道!” 男子鄙夷地舞着剑鞘,眼里话里都是讽刺。 周围的百姓也都投以鄙视的目光,彻底激怒了那几个兵爷。 一个家伙摸出暗器对着男子的后背扔了过去。 柳曼槐睫毛闪了闪,手中筷子突然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恰好将那暗器打落在地。 男子见状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手中剑鞘重重地从那几个兵爷身上一一点过,几个人当场就不会动了。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谋反?!” 兵爷脸都白了。 “谁说小爷我要谋反了?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爷我就见不惯鱼肉百姓的人!” 男子说着,剑鞘指向那头儿,“你们说是奉命征税,那就把皇上征税的圣旨拿出来看看,或是官府的布告也行。有么?” “这……” 兵爷面面相觑,“这是卫大将军的命令,人人皆知,我们都已经来收过几次了,哪里还需要随身带着公文!” “前方开战不过一月,你们就已经来征过几次了,实在令人心寒。小爷我倒想问问,这一月来,你们与落国大军交战,胜了几次?有时间在这里对自己人耀武扬威,还不如在前线好好打仗,多打几个胜仗,也免得民不聊生,这么多边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你们可问心有愧?” 男子此话一出,店里的人纷纷投来赞许的目光,有胆子大点的,也跟着附和起来,“就是啊,打仗你们不行,欺负我们百姓你们倒很厉害,你们到底还是不是离国的兵?” “真的是卫将军让征税的么?以前世子驻扎西凉山,带兵打仗,从来没有征过什么劳什子税,这一次为什么要征税?朝廷没有给你们发军饷么?” “是啊,还是世子好,又能打仗,又对我们百姓好。这要是世子在就好了,我们哪里会被落国打得这么惨!” “我看啊,他们是骗人的,卫将军成日忙着打仗,哪里有时间来征税,肯定是下面有人打着他的名号乱来!” “听说朝廷已经派了厉王和云小公爷带着二十万大军来增援了,军粮和军饷根本就少不了他们的,怎么可能征税?!” 一时间,围观百姓议论纷纷,几个兵爷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若兵爷拿不出征税的公文,还是不要征税的好,否则谁去厉王面前去告一状,那可是要杀头的。厉王殿下可是出了名的正直!” 男子说着,剑鞘在几个兵爷身上点过,解开他们的穴道,“各位兵爷请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投做军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如今边关情况不容乐观,短短一月,戍边将士就已经战死了五万余人。 守军的布告早已贴出,凡是愿意投军的,皆可前去报名,所以,司空玉泽和柳曼槐顺利地进入了军营。 负责招兵的军爷人挺不错,命司空玉泽和一个小兵过了几招后,满意地将他收下,编入了精兵营。 轮到柳曼槐时,军爷轻蹙了下眉,“小兄弟,你这么瘦弱,你确信你能当兵?” “大人,你别看陈珂个子小,他武功不错,人也灵活。” 司空玉泽忙在一旁帮着说好话。 “个子小的人谁不说自己灵活?” “是啊,这小子身子骨也太瘦弱了,能吃得了苦么?可别一上战场就吓尿了裤子!” “这样子怎么看也没有十六嘛,简直和娘们一样,我十四的时候都比他壮实!” “该不是来军营里混饭吃的吧?” 旁边还有几个前来报名的,看向柳曼槐的眼里充满了轻视。 柳曼槐也不恼,歪着嘴角也不为自己辩解。 “要不,大人让陈珂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过过招?” 司空玉泽那日看过柳曼槐出手,又和她一起赶了两日路程,看过她的骑术,深知这小子人不可貌相。 “也好,你在他们当中随便选一个过过招,若是可以,就留下,否则就只有请你离开了。” 军爷允了。 那几个男子斜了柳曼槐一眼,挑衅地笑着,“小子,等下要是被哥哥打疼了,千万别哭啊!” 柳曼槐一下就乐了,那双有点吊的三角眼闪过一丝精光,手指一点,“你们,一起上吧!” “一起上?!” 几个男子对视了一眼,噗地大笑起来,“小子,见过狂的,可没见过你这么狂的!你知道哥哥们是谁么?我们可是边城四杰,居然敢叫我们一起上!” “哥哥们是谁,陈珂不知道,但等下谁会被打趴下,陈珂一定知道!” 柳曼槐一边说,一边抖抖手脚,舒活起筋骨来。 “你个臭小子,给你脸你还不要脸了!既然这样,别怪哥哥我不客气!” 一个男子沉不住气,率先冲过来,“你记住,哥哥我叫马赟,等下被打傻了可别怪我!” “放心,我不会以小欺大!” 柳曼槐身子一闪,便躲过了马赟的攻击,顺手抓住他的后腰轻轻一送,将他往前面一推,直接来了个狗啃屎。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也没像所谓的高人一样瞬间霸气侧漏,更没有展现出什么深不可测的内力,就那么随意地一下,马赟就已经败北,而她拍拍手,站在那里,大拇指滑过鼻尖,似乎是说你输了。 “妈的,这小子使诈!” “这算什么?都没开打呢!就凭这一下要说他赢了,我不服!” “是马赟轻敌了,不是这小子厉害!” 马赟那几个朋友当即不服气地嚷起来。 那军爷也点点头,显然也和他们的看法是一致的。 “都说了叫你们一起上,免得说我以小欺大!” 柳曼槐站在那里,手指轻轻勾了勾。 “臭小子,你太狂了!” 几个男子受不了她的挑衅,还真的一起冲了上去,那摔在地上的马赟也爬了起来,对着柳曼槐扑了过去。 柳曼槐步子一移,身形一晃,拐、劈、踢,踹,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片刻就将那四人打倒在地。 “哥哥们可满意了?” 柳曼槐回身看着军爷,“大人,我合格了么?” “你小子身手的确不错,可这个子实在太小了,也不知穿上盔甲上了马,能不能战。” 军爷还有些犹豫。 “大人,陈珂想去军医馆。” 柳曼槐拱拱手。 “军医馆?” 那军爷显然愣了一下。 “是啊,陈珂也知道自己太过瘦弱不适合阵前杀敌,所以想去军医馆。陈珂略懂医术,手脚麻利,帮将士们处理伤口倒是不错的选择。” 柳曼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如今受伤的将士多了,想必军医馆也缺人手吧,还请军医让陈珂前去给医官做助手。” 这还是第一个来报名要进军医馆的人,军爷打量了一下柳曼槐,有些怀疑他的本事,“你年纪不大,真的懂医术?” “军爷可以试试看!” 柳曼槐一脸的自信。 “也好,你先去那个营帐里处理一下伤兵。” 军爷指指不远处的一个营帐,如今伤兵太多,都被集体安置在稍微安全一点的区域。 “是,大人!” 柳曼槐弯腰拱手,跟着一个士兵走了过去。 司空玉泽想了想,也跟了上去,马赟等人也跟着去看热闹。 营帐的门帘一撩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营帐里分成两排,躺着几十名伤兵。 伤兵们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有的身上还插着箭簇,有的缺胳膊断腿,有的脸上被砍得血肉模糊,看上去颇为凄惨。 马赟等人皱了下眉,刚刚加入军营的豪情瞬间减灭了一半。 一个医官正在为一个士兵拔箭,或许是麻沸散已经用光,他只能往那士兵嘴里塞了一块布,直接拔了出来。 士兵疼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惨白,赤着的身子晃了晃,看上去摇摇欲坠。 “军中已经没有麻沸散了么?” 马赟脸色剧变。 “剩下的已经不多,得留给重伤兵用。” 医官没有回头,迅速为那伤兵处理着伤口。 “小子,你真的会医术么?这样拔箭看着有点慎得慌,你小子可别吓傻了。” 带柳曼槐进来的那个士兵指指面前的一个伤兵,“这样吧,他也中了一箭,你试着把箭簇给他拔出来!” 医官这才抬起头揽了柳曼槐一眼,满脸的不认可,“胡闹,让个孩子来拔箭!” “王大人,这小子刚报名投军的,说自己会医术,定要来军医馆帮忙,成大人命我带他来试试。” 当兵的话还没说完,柳曼槐已经走上前去,唰地一下撕开那伤兵的衣衫,手迅速点了他的几处大穴。 “大哥,你放松,一点都不会疼。” 话音刚落,柳曼槐的手指已经将那箭镞的头削断,随即,手抓着箭羽用力一拔,就将断箭拔了出来。 司空玉泽递上自己随身带的酒壶,柳曼槐喝了一口,对着那伤口喷了过去,细细清理干净之后,打上绷带,挑眉看着那伤兵,“如何?” “兄弟,谢了!” 伤兵满意地道谢。 柳曼槐抬起头来,看着那医官,“大人,我可以留下 么?” “太好了,必须留下,这下可算是有人帮我了!” 王医官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柳曼槐身边,“小子,你叫什么?” “陈珂!” “陈珂,好好好,没想到你年纪不大手脚这么麻利。我这里都快忙不过来了,你来真是太好了!” “大人过奖了,若是大人同意我留下,我这就开始帮着处理伤兵吧!” 柳曼槐说着就往下一个伤兵走去。 “这样最好不过,还有很多人等着救治呢。” 王医官给了柳曼槐一些绷带和棉布,“你若有拿不准的就唤我。” “好!” “陈珂,那你就跟着王大人,哥哥我去精兵营报道去了!” 司空玉泽拍拍柳曼槐的肩膀,“有空我会来看你的!” “司空大哥,你多保重!上战场的时候千万小心!” 柳曼槐对司空玉泽拱拱手,看着他大步离去。 “陈珂,刚才哥儿几个多有得罪,你不要放在心上!” 马赟等人也走了上来,“以后要是我们受了伤,还得靠你替我们疗伤呢!” “是啊,是啊,都说不打不相识嘛,我们这也算是相识了,我是朱漆,他是顾三,他是李武,咱们也算是熟人了,以后我们几个要是进来的话,陈老弟可要多关照啊!” 那朱漆倒是个会套近乎的。 “你们最好不要进来,我不想看到你们。” 柳曼槐扫了他们几个一眼,摇摇头,“哪有当兵第一天就诅咒自己受伤的?” “妈的,你们两个真是乌鸦嘴!老子可不想当伤兵,老子还要好好地杀那落国人呢!” 顾三骂骂咧咧给了朱漆一拳。 “兄弟们,你们一定要替我们好好揍那些落国人,把他们赶出离国!” 刚拔了箭的伤兵看着马赟等人。 “兄弟放心,我们一定多杀几个!” 马赟拱拱手,“等你们康复了,咱们战场上见!” “战场上见!” 营帐里,低低地响起一片回应声。 柳曼槐没有多说话,径直走到下一个伤兵身边,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此时,营帐的门帘被撩起,几个人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马赟等人走过去刚要说话,站在最前面那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只见柳曼槐撕开那伤兵的衣衫,蹙眉看了一下他的伤口,“你的伤口已经化脓,我要用刀将腐肉剔除,你能忍么?” “没事!你放手弄!” 柳曼槐摸出一把短刀,刀刃在火上烤了烤,刀鞘递到伤兵口里,“你咬着!” 柳曼槐随即点了他的大穴,手中短刀像轻舞,快得让人看不清她的手法,阵阵寒芒闪过,腐肉落下,她大拇指滑过鼻尖,“好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再见元朗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小兄弟,这就是传说中的柳叶飞刀么?我一点都没觉得疼!”那伤兵欣喜地看着柳曼槐给他包扎伤口,连声道谢。 “大哥,你说笑呢?柳叶飞刀可是暗器!” 柳曼槐包扎完毕,笑了笑,“我这呀,叫手刃落狗!” “说得好!” 一声轻喝,营帐门口站着的人影抬脚走了进来。 柳曼槐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转过身来。 “卫将军!” 王医官连忙迎上来。 那些伤兵或躺或立,也都纷纷喊了一声“卫将军” 。 随后,众人都看着卫雁鸣身旁站着的两位年轻人,纷纷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诸位免礼,这是厉王殿下,这是云小公爷,他们刚刚到达军营,便不辞辛劳前来慰问大家。” 卫雁鸣的左手受了伤,缠着绷带挂在胸前,以前花白的头发已经彻底白了,看上去显得有些憔悴。 “参见厉王殿下,参见云小公爷!” 一时间,营帐里一片问安的声音,柳曼槐也弯了腰,跟着众人一起向这两人见礼。 “诸位将士不必多礼,你们辛苦了!” 欧阳元朗虚手一扶,“本王奉父皇之命,前来协助卫将军杀敌,日后将和众将士一起,为我离国江山抛头颅洒热血,誓把落狗赶出离国!” “把落狗赶出离国!” 原本毫无生气的伤兵一瞬间就像恢复了生机,一个个也振臂高呼起来。 柳曼槐眯了眯眼,看着意气风发的欧阳元朗,突然意识到他已经长大了。 他有意角逐皇位么? 还是甘愿扶持欧阳元青,日后做个王爷? 欧阳元凯如今应该也把他划入到太子一党了吧,此番云梨落和他一起来,会否暗中给他使绊子? 毕竟,欧阳元凯一定不希望欧阳元朗立下军功。 就在柳曼槐思绪翻滚的时候,欧阳元朗已经看向了她,“本王这次来带来了军中最匮乏的各种药材,医官们可以好好为受伤的将士们看诊了。这位小医官的医术不错,你叫什么?” “回厉王殿下,小的陈珂,今日刚来投军,只是分到军医馆来帮忙的,尚且不是医官。” 柳曼槐弯腰俯首。 “哦,新来的?难怪穿成这样。” 欧阳元朗打量了一下柳曼槐,“不过本王刚才看你的疗伤手法甚是娴熟,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医术如此了得。” “殿下过奖了,小的不过是自幼跟着家父,耳濡目染罢了,以后还有很多地方要向王医官学习呢。” 柳曼槐答得很谦虚。 “殿下,陈珂不错,刚刚给两位伤兵处理伤口,都做得很好,在下自愧不如。如今军中急需医官,殿下不妨直接将他提为医官吧!” 王医官是个好人,也很惜才,忍不住开口建议。 “这个小兵的确有些本事,可是,若只会疗伤,便将一个新兵提为医官,恐不能服众吧。” 云梨落笑得温润,语气也很平缓,但显然并不赞同。 不过他素来为人圆滑,这番话说出来并没有让人觉得有丝毫的不妥。 “云小公爷说的对。小的协助王医官,给各位兄弟疗伤就好。” 柳曼槐本也没想要那名号。 “陈珂,本将军这几日身子不舒服,不如,你来给本将军把把脉吧!” 卫雁鸣淡淡扫了云梨落一眼,看向柳曼槐。 “这……” 柳曼槐没想到卫雁鸣会给自己机会,他这不是明摆着要和云梨落做对么? 看来如今太子一党和三皇子一党,的确很对立啊。 “无妨,卫将军让你把脉,你就把吧,本王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欧阳元朗示意柳曼槐上前。 柳曼槐心中暗叹,自己这一来就被无端卷入明争暗斗之中,还真是炮灰体质,如此招阴谋。 可再不甘也没有办法,只能疾步上前,轻轻将手指搭在卫雁鸣手腕处。 “卫将军,请恕小的直言,你伤寒在身,郁结气闷,心火上浮,导致寒火凝滞在体内,血脉不畅,肝脏不舒,故而胃口不济,夜里烦闷失眠,胸口也时常隐隐作疼……” 柳曼槐话音刚落,卫雁鸣眼睛一亮,“小子,你医术不错啊。那你说说看,本将军应该服什么药?” 一旁的王医官早已拿来纸笔,柳曼槐略一沉吟,挥毫写下药方,与她从前的娟秀小楷不同,如今她写的是狂草,一看就是男儿字体。 卫雁鸣看了药方,又递给王医官,王医官顿时赞不绝口,“哎呀,陈珂,你果然不简单!护肝的茵陈和治疗伤寒的知母这般搭配,加以参须辅佐,实乃良方啊!这比我此前给将军开的药方强多了!” “王医官自谦了!” 柳曼槐脸上并无半点得瑟。 “如此看来,陈珂的确担得起这医官一职。” 欧阳元朗满意地点点头。 “厉王殿下,云小公爷,卫将军,你们有所不知,陈珂的武功也不错,刚才来报名的时候,他一个人轻轻松松打败了四个比他块头大的人。” 带着欧阳元朗等人进营帐的就是那负责招收新兵的军爷,此刻也帮陈珂说话。 “这么厉害?那应该去精兵营啊!待在军医馆岂不是大材小用?难道你不想上阵杀敌?” 云梨落话说得很温和,可话里的意思是暗讽柳曼槐怕死。 “回云小公爷,军营将士无数,各有所长。要论武功高强,大有人在,陈珂自然算不得出众。何况,陈珂从小瘦弱,不是很适合征战。倒是这军医馆颇能发挥我的长处。我想,只要人人都将自己的长处用在刀刃上,齐心协力,打败落国必不远矣!” 柳曼槐一番话驳得云梨落哑口无言,也让众人看向她的眼里充满了赞许。 欧阳元朗更是爽朗一笑,“说得好!人各有所长,不必强求一律,只要大家众志成城,定能反败为胜!” 顺理成章的,柳曼槐在军医馆留了下来,并成为了医官。 伤兵太多,其实这是个苦差事,每日累得柳曼槐双眼发花。 不过军中为了确保医官的休息,都是单独给了每个医官一个小的营帐,这样柳曼槐就不必和其他士兵挤在一处睡觉了。 不仅如此,她还可以避开众人单独洗澡,这让她女儿身的秘密得以顺利隐瞒。 欧阳元朗和云梨落到来后,并未急着应战,而是成日与卫雁鸣一起在主营帐中讨论军情,故而司空玉泽每日除了操练倒也无所事事,他一有空就跑到伤兵的营帐来找柳曼槐,偶尔见柳曼槐忙得晕头转向,也会在一旁帮忙。 柳曼槐渐渐发现,司空玉泽的医术也很了得,却不知他为何偏偏对打仗这么有兴趣。 这日黄昏,难得柳曼槐比较闲,司空玉泽和她一起坐在教场上闲聊。 “司空大哥,你医术那么好,也是祖传学医的么?” “也算是吧,不过我远不及你。” 司空玉泽一边说一边擦拭着自己的宝剑,“其实我从小就不喜欢学医,不过是被家父逼着学了个半吊子罢了。这些日子我看你为伤兵疗伤,不管是处理伤口,还是把脉开药,都比我强。” “司空大哥别逗了,我很汗颜……” “真的,陈珂,我从小就向外驰骋沙场,一点不喜欢背医书,学药理,更不喜欢制药。可我祖父就我爹一个儿子,我爹也只我一根独苗,我再不甘愿,也不能不学。我祖父当年行走江湖得罪了一些仇家,他过世后,我爹一直隐姓埋名,也不敢为人看诊,唯恐暴露身份,招来杀生之祸。这便成为了我习武的最好理由。” “你想想,作为一名医者,就算熟读典籍,却从未真正为人看诊,没有任何的经验,医术能有多强呢?在我看来,行医永远不如上阵杀敌来得痛快!” 司空玉泽说着拍了拍柳曼槐的肩膀,“所以,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的医术岂止是在我之上,我甚至觉得我爹都不如你。” “司空大哥太会鼓励人了……” 柳曼槐噗哧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下去,突然觉得背后有两道眼光射了过来。 司空玉泽也转过身去,两人这才发现欧阳元朗和云梨落也走进了教场。 “厉王殿下,云小公爷!” 两人连忙起身施礼。 “原来你们认识?” 欧阳元朗友善地笑了笑,看向司空玉泽,“明日本王带兵出战,你都准备好了么?” “殿下,一想到明日就可以手刃落狗,在下已经热血沸腾了。” 司空玉泽挥挥手中宝剑,“在下的剑迫不及待想要喝他们的血了!” “本王也是!” 欧阳元朗脸上也带着几分兴奋。 柳曼槐没有说话,偷偷瞄向云梨落,总觉得他脸上的笑意未达眼底,看似温和,可那笑却更像副面具,掩盖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夜分别的时候,柳曼槐私下叮嘱司空玉泽万事小心,本想告诉他战场上定要先护厉王安全,犹豫片刻终是没有说出口。 次日,欧阳元朗领兵出城应战,卫雁鸣带伤跟随,云梨落留守城楼。 一个时辰不到,有人大喊,“传军医,卫将军中箭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刮骨疗伤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和王医官此时正在检查伤兵的恢复情况,闻言同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柳曼槐更担心的是欧阳元朗。 对于这个一直无条件维护自己的人,她自然希望他平安。 随即,一个传令兵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对着柳曼槐和王医官大喊,“医官,快去主帅营帐,卫将军为厉王殿下挡了一箭,身负重伤!” “什么?!” 王医官脸色大变,抓起药箱就往外跑,“陈珂,你也跟上!” “哦,好!” 柳曼槐也拿过自己的药箱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问那传令兵,“厉王殿下没事吧?怎么没听到收兵的鼓声?” “厉王殿下没事,正带着将士杀敌呢!他好勇猛,颇有几分世子的味道。军心大振,这一仗我们怕是要打胜仗了吧!” 传令兵说到这个有一丝遗憾,“要不是殿下命人将卫将军先送回来,我也能亲眼看到久违的胜利。” “以后这样的胜仗随时都有,说不定天天都有,你完全不必遗憾。” 柳曼槐的拇指在鼻尖上一滑。 “陈医官说得对,以后一定天天有胜仗!” 传令兵一下就乐了。 进了主帅营帐,但见卫雁鸣坐在那里,右肩的肩胛骨处被一支箭簇射穿,鲜血染红了一半铠甲。 云梨落也站在一旁,看着王医官替卫雁鸣把脉。 想必他在城楼上看到卫雁鸣重伤被送回,也跟着赶回来了。 柳曼槐走到王医官身旁,静静地观察着。 卫雁鸣的伤口处一直在出血,血是红色的,可他的脸却显得有些乌青,似乎是中了毒。 王医官拿出一枚银针,在卫雁鸣的伤处扎了下去,片刻之后取出,银针并未变色。 他松了一口气,递了一粒丹药给卫雁鸣服下,随即命人将箭簇的两头绞断,准备拔箭。 柳曼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没有吭声,而是将地上已经截断的箭簇拿起来细细看了看,又嗅了嗅,食指沾了一点血液在指头上慢慢碾磨,面色愈加沉重起来。 那一边,卫雁鸣的侍卫已经用内力将那断箭拍出其体外,迅速脱下卫雁鸣铠甲,撕开他的衣衫,王医官用烈酒将那伤处擦净,就要准备抹金创药。 “慢!” 柳曼槐出声制止。 “怎么了?” 王医官转过身来看着柳曼槐,“陈珂,有何不妥?” “卫将军的伤,这样处理不妥。” 柳曼槐上前一步,拿着那半截箭簇,“这箭头上有毒。” “有毒?!” 王医官一愣,接过那箭簇,“怎么可能?我用银针试过了,没毒啊,你看将军的血都是红色的。” “这毒名‘见骨穿’,咋一看无色无味,不但血液的颜色不会改变,就是银针试也不会变色,只是伤口不易止血。而且此毒的毒性很强,一旦碰到骨头,不及时处理,沾毒的骨头就会坏死,一月后全身骨头全部坏死,人彻底成为废人。” 柳曼槐神色严肃,“闻所未闻。” 王医官一愣,“既然无色无味,银针也试探不出,陈珂你从何判断?” “卫将军的脸,浮着一层不正常的乌青。若再拖延一会儿,这乌青就会变成乌紫,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发现有毒,再来处理也迟了。” 柳曼槐再近一步,细细观察着卫雁鸣的脸色,“如今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 “危言耸听!” 一旁的云梨落忍不住开了口,“什么‘见骨穿’?王医官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父亲了,他都没听说过,你凭什么这么笃定?这箭伤抹金创药天经地义。若是有毒,服下解毒的丹药便是。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何意思?” 卫雁鸣此时也看着柳曼槐,眼里有一丝疑惑,“陈珂,既然你说是有毒,那应该如何处理?” “云小公爷,卫将军,此毒唯一的解法便是刮骨疗伤,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柳曼槐弯腰拱了拱手,“家父一直对毒颇有研究,所以在下略懂一二,绝不敢妄言。” “刮骨疗伤?!” 所有人皆是一滞。 这样的方法也就是在古籍里见过,谁真正用过? 此时,阵阵军鼓响起,这是城外的将士在鸣金收兵。 军鼓声让人心神一振,众人从呆滞中反应过来。 “这未免太离谱了吧,卫将军此前左臂本就有伤,此番伤上加伤,脸色泛青很正常。只因脸色乌青,你便断言他中了什么‘见骨穿’,还要刮骨疗伤,如若不是,将军岂不是要白白忍受这样的痛楚?” 卫雁鸣的侍卫也站出来反对。 刮骨疗伤,单单听这名字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是啊,这毒众人都没听说过,难道是落国的毒?” 云梨落皱了下眉。 “正是,此毒乃落国人常用的毒。” 柳曼槐自然不会说出在云山,这“见骨穿” 在云山是很常见的一种毒。 “陈珂,若是你弄错了……” 王医官还是将信将疑。 “陈珂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若是在下弄错了,愿以死谢罪!” 柳曼槐的口气相当坚决。 “以死谢罪?!什么事要以死谢罪?说来本王听听!” 突然营帐的卷帘被掀开,一身金色铠甲的欧阳元朗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厉王殿下!” 众人当即见礼。 “不必多礼!卫将军的伤如何?” 欧阳元朗虚手一扶,脱下头盔递给身旁的侍卫,走上前来。 “殿下,老臣无碍。恭喜你旗开得胜!” 卫雁鸣看着欧阳元朗唇角挂着的那一抹喜色,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老了。 “同喜同喜!若不是将军舍身护着本王,今日倒下的便是本王了。” 欧阳元朗关切地看着卫雁鸣,“将军的伤不碍事吧?!” “殿下,正在说此事呢!王医官说是普通的箭伤,拔了箭,正要上金创药,可这小子硬说箭簇上有毒,要给卫将军刮骨疗伤。” 云梨落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了一下。 “陈珂,真的这么严重?” 欧阳元朗闻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抬眼看着柳曼槐,“必须刮骨?!” “殿下,必须刮骨!再耽误的话,刮骨也无济于事了!” 柳曼槐再次强调,“而且,要想确保毒素祛除干净,刮骨时不能用麻服散。” “什么,连麻服散也不能用?!这不是要活活疼死人么?” 卫雁鸣的侍卫大惊失色。 “将军,你怎么看?!” 欧阳元朗回头看着卫雁鸣,唇角那一抹喜色消失殆尽。 “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就是刮骨么,老臣可以忍住。疼总比成为一个废人强!” 卫雁鸣说着看向柳曼槐,眼里带着坚定,“陈珂,你动手吧!” “既然如此,陈珂,你就给卫将军疗伤吧!” 欧阳元朗说着亲自将卫雁鸣扶起,“本王为你打下手!” “多谢殿下!” 柳曼槐说着,将桌上的烛台点燃,又用烈酒清洗了自己的双手,这才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柄又小又薄的银刀,走到卫雁鸣身边,“将军口里最好咬个东西,以免等下伤了自己的舌头。” “不必!本将军可以!” 卫雁鸣转过身不再看柳曼槐,而是和欧阳元朗聊起了今日的战事,“殿下,那蒙亚图一定没想到,你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只可惜今日落国打头阵的不是他本人!若是能亲手将他挑下马,那才是大快人心!” 两人说话时,柳曼槐手起刀落,已顺着那伤口划开,露出了卫雁鸣的肩胛骨,“王医官,烦请你搭个手!” “好!” 王医官的手微微有些颤栗,饶是他平素给那么多儿郎截过肢,但这般刮骨,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见。 “把这些肌肉向两旁拉,要让他的骨头尽量露出来,一点毒素都不能留,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柳曼槐一边说着,手下的银刀一边飞舞,沿着肌肉的纹理和筋脉细致地切割,那快捷和熟练让一旁的人都看傻了眼。 欧阳元朗暗中赞叹,这小子的手法真的不是一般的娴熟。 云梨落眉头皱了又皱,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说不出是何感受。 “真的有毒!” 在柳曼槐的努力下,那骨头从周围的肉和筋脉中渐渐显露出来,王医官禁不住低呼了一声。 众人瞪圆了眼睛一看,卫雁鸣的肩胛骨此刻已经是一片乌黑。 “取银针来!” 柳曼槐低着头喊了一句,旁边一只手递上了插满银针的布包。 这手看上去似曾相识,柳曼槐一滞,抬头看了一下,果然是欧阳元朗,连忙道谢,“多谢殿下!” “不用客气,有何需要,你只管吩咐。” 欧阳元朗笑了笑,看着柳曼槐用两个指头捻起那银针刺在骨头上,银针依旧没有变色。 “为何会这样?骨头都黑了,银针却没黑。” 王医官一愣。 “此毒最为迷惑人的便是这点,银针一时半会儿试不出来,不过等下刮骨结束,这银针定会变色。” 柳曼槐说着将银针放在一旁,手里的银刀放在火焰上炙烤。 随即,她看了看卫雁鸣,“将军,我要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刮骨疗伤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和王医官此时正在检查伤兵的恢复情况,闻言同时抬起头来,面面相觑。 柳曼槐更担心的是欧阳元朗。 对于这个一直无条件维护自己的人,她自然希望他平安。 随即,一个传令兵像一阵风一样卷了进来,对着柳曼槐和王医官大喊,“医官,快去主帅营帐,卫将军为厉王殿下挡了一箭,身负重伤!” “什么?!” 王医官脸色大变,抓起药箱就往外跑,“陈珂,你也跟上!” “哦,好!” 柳曼槐也拿过自己的药箱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问那传令兵,“厉王殿下没事吧?怎么没听到收兵的鼓声?” “厉王殿下没事,正带着将士杀敌呢!他好勇猛,颇有几分世子的味道。军心大振,这一仗我们怕是要打胜仗了吧!” 传令兵说到这个有一丝遗憾,“要不是殿下命人将卫将军先送回来,我也能亲眼看到久违的胜利。” “以后这样的胜仗随时都有,说不定天天都有,你完全不必遗憾。” 柳曼槐的拇指在鼻尖上一滑。 “陈医官说得对,以后一定天天有胜仗!” 传令兵一下就乐了。 进了主帅营帐,但见卫雁鸣坐在那里,右肩的肩胛骨处被一支箭簇射穿,鲜血染红了一半铠甲。 云梨落也站在一旁,看着王医官替卫雁鸣把脉。 想必他在城楼上看到卫雁鸣重伤被送回,也跟着赶回来了。 柳曼槐走到王医官身旁,静静地观察着。 卫雁鸣的伤口处一直在出血,血是红色的,可他的脸却显得有些乌青,似乎是中了毒。 王医官拿出一枚银针,在卫雁鸣的伤处扎了下去,片刻之后取出,银针并未变色。 他松了一口气,递了一粒丹药给卫雁鸣服下,随即命人将箭簇的两头绞断,准备拔箭。 柳曼槐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没有吭声,而是将地上已经截断的箭簇拿起来细细看了看,又嗅了嗅,食指沾了一点血液在指头上慢慢碾磨,面色愈加沉重起来。 那一边,卫雁鸣的侍卫已经用内力将那断箭拍出其体外,迅速脱下卫雁鸣铠甲,撕开他的衣衫,王医官用烈酒将那伤处擦净,就要准备抹金创药。 “慢!” 柳曼槐出声制止。 “怎么了?” 王医官转过身来看着柳曼槐,“陈珂,有何不妥?” “卫将军的伤,这样处理不妥。” 柳曼槐上前一步,拿着那半截箭簇,“这箭头上有毒。” “有毒?!” 王医官一愣,接过那箭簇,“怎么可能?我用银针试过了,没毒啊,你看将军的血都是红色的。” “这毒名‘见骨穿’,咋一看无色无味,不但血液的颜色不会改变,就是银针试也不会变色,只是伤口不易止血。而且此毒的毒性很强,一旦碰到骨头,不及时处理,沾毒的骨头就会坏死,一月后全身骨头全部坏死,人彻底成为废人。” 柳曼槐神色严肃,“闻所未闻。” 王医官一愣,“既然无色无味,银针也试探不出,陈珂你从何判断?” “卫将军的脸,浮着一层不正常的乌青。若再拖延一会儿,这乌青就会变成乌紫,到那个时候即便是发现有毒,再来处理也迟了。” 柳曼槐再近一步,细细观察着卫雁鸣的脸色,“如今只剩不到一个时辰了。” “危言耸听!” 一旁的云梨落忍不住开了口,“什么‘见骨穿’?王医官的年纪都可以做你父亲了,他都没听说过,你凭什么这么笃定?这箭伤抹金创药天经地义。若是有毒,服下解毒的丹药便是。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是何意思?” 卫雁鸣此时也看着柳曼槐,眼里有一丝疑惑,“陈珂,既然你说是有毒,那应该如何处理?” “云小公爷,卫将军,此毒唯一的解法便是刮骨疗伤,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柳曼槐弯腰拱了拱手,“家父一直对毒颇有研究,所以在下略懂一二,绝不敢妄言。” “刮骨疗伤?!” 所有人皆是一滞。 这样的方法也就是在古籍里见过,谁真正用过? 此时,阵阵军鼓响起,这是城外的将士在鸣金收兵。 军鼓声让人心神一振,众人从呆滞中反应过来。 “这未免太离谱了吧,卫将军此前左臂本就有伤,此番伤上加伤,脸色泛青很正常。只因脸色乌青,你便断言他中了什么‘见骨穿’,还要刮骨疗伤,如若不是,将军岂不是要白白忍受这样的痛楚?” 卫雁鸣的侍卫也站出来反对。 刮骨疗伤,单单听这名字都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是啊,这毒众人都没听说过,难道是落国的毒?” 云梨落皱了下眉。 “正是,此毒乃落国人常用的毒。” 柳曼槐自然不会说出在云山,这“见骨穿” 在云山是很常见的一种毒。 “陈珂,若是你弄错了……” 王医官还是将信将疑。 “陈珂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若是在下弄错了,愿以死谢罪!” 柳曼槐的口气相当坚决。 “以死谢罪?!什么事要以死谢罪?说来本王听听!” 突然营帐的卷帘被掀开,一身金色铠甲的欧阳元朗大步走了进来。 “参见厉王殿下!” 众人当即见礼。 “不必多礼!卫将军的伤如何?” 欧阳元朗虚手一扶,脱下头盔递给身旁的侍卫,走上前来。 “殿下,老臣无碍。恭喜你旗开得胜!” 卫雁鸣看着欧阳元朗唇角挂着的那一抹喜色,心中暗叹,自己果然是老了。 “同喜同喜!若不是将军舍身护着本王,今日倒下的便是本王了。” 欧阳元朗关切地看着卫雁鸣,“将军的伤不碍事吧?!” “殿下,正在说此事呢!王医官说是普通的箭伤,拔了箭,正要上金创药,可这小子硬说箭簇上有毒,要给卫将军刮骨疗伤。” 云梨落三言两语将情况说了一下。 “陈珂,真的这么严重?” 欧阳元朗闻言,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他抬眼看着柳曼槐,“必须刮骨?!” “殿下,必须刮骨!再耽误的话,刮骨也无济于事了!” 柳曼槐再次强调,“而且,要想确保毒素祛除干净,刮骨时不能用麻服散。” “什么,连麻服散也不能用?!这不是要活活疼死人么?” 卫雁鸣的侍卫大惊失色。 “将军,你怎么看?!” 欧阳元朗回头看着卫雁鸣,唇角那一抹喜色消失殆尽。 “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就是刮骨么,老臣可以忍住。疼总比成为一个废人强!” 卫雁鸣说着看向柳曼槐,眼里带着坚定,“陈珂,你动手吧!” “既然如此,陈珂,你就给卫将军疗伤吧!” 欧阳元朗说着亲自将卫雁鸣扶起,“本王为你打下手!” “多谢殿下!” 柳曼槐说着,将桌上的烛台点燃,又用烈酒清洗了自己的双手,这才从医药箱里拿出一柄又小又薄的银刀,走到卫雁鸣身边,“将军口里最好咬个东西,以免等下伤了自己的舌头。” “不必!本将军可以!” 卫雁鸣转过身不再看柳曼槐,而是和欧阳元朗聊起了今日的战事,“殿下,那蒙亚图一定没想到,你一来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 “只可惜今日落国打头阵的不是他本人!若是能亲手将他挑下马,那才是大快人心!” 两人说话时,柳曼槐手起刀落,已顺着那伤口划开,露出了卫雁鸣的肩胛骨,“王医官,烦请你搭个手!” “好!” 王医官的手微微有些颤栗,饶是他平素给那么多儿郎截过肢,但这般刮骨,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见。 “把这些肌肉向两旁拉,要让他的骨头尽量露出来,一点毒素都不能留,否则就会前功尽弃。” 柳曼槐一边说着,手下的银刀一边飞舞,沿着肌肉的纹理和筋脉细致地切割,那快捷和熟练让一旁的人都看傻了眼。 欧阳元朗暗中赞叹,这小子的手法真的不是一般的娴熟。 云梨落眉头皱了又皱,看着这血淋淋的一幕,说不出是何感受。 “真的有毒!” 在柳曼槐的努力下,那骨头从周围的肉和筋脉中渐渐显露出来,王医官禁不住低呼了一声。 众人瞪圆了眼睛一看,卫雁鸣的肩胛骨此刻已经是一片乌黑。 “取银针来!” 柳曼槐低着头喊了一句,旁边一只手递上了插满银针的布包。 这手看上去似曾相识,柳曼槐一滞,抬头看了一下,果然是欧阳元朗,连忙道谢,“多谢殿下!” “不用客气,有何需要,你只管吩咐。” 欧阳元朗笑了笑,看着柳曼槐用两个指头捻起那银针刺在骨头上,银针依旧没有变色。 “为何会这样?骨头都黑了,银针却没黑。” 王医官一愣。 “此毒最为迷惑人的便是这点,银针一时半会儿试不出来,不过等下刮骨结束,这银针定会变色。” 柳曼槐说着将银针放在一旁,手里的银刀放在火焰上炙烤。 随即,她看了看卫雁鸣,“将军,我要开始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已很好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好!”卫雁鸣简短地答了一个字。柳曼槐随即用银刀慢慢刮着他的肩胛骨,那金属与骨头摩擦的声音,让在场的不少人眉心一跳,偏偏卫雁鸣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因为不能让刮下的毒粉凋落在伤口处,又要确保毒素全部剔除干净,这刮骨进行得特别缓慢。 每刮几下,柳曼槐就将银刀在一块被烈酒浸泡后的布条上一擦,放置火焰上烘烤,再继续刮。 如此反复,眼看着一个时辰就要结束,此前她放在一旁的银针已经慢慢变成了黑色,众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营帐里只听见略显粗重的呼吸声。 柳曼槐此时额上已经布满了密密的汗珠,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子,倒了些许药粉在银刀上,将其涂抹在骨头上,轻吐了一口长气,“好了!” 说也奇怪,此前一直流血不止的伤口,血一下就止住了。 众人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 可柳曼槐手下未停,她细心地将隔开的肌肉和筋脉复原,又用针线将那伤口缝合,涂上金创药,打上绷带,夹上夹板,这才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对着卫雁鸣拱了拱手,“将军之勇,在下佩服!” “陈珂,本将军要好好谢谢你才对!” 卫雁鸣对着柳曼槐微微颔首。 “这是在下应该做的,将军不必夸赞。刮骨之后,将军的右臂一月内不能动,三月内不能用力,否则,筋脉错位,今后会手软无力。” “三月内,本将军岂不是无法上战场?” 卫雁鸣闻言色变。 “将军不必担心,有本王在,你安心养伤便是。” 欧阳元朗正说着,柳曼槐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递上,“此药能解毒,将军尽快服下吧!” 那碧绿的丹药在她手心一动,欧阳元朗有一瞬的失神。 曾几何时,有一个女子,也是这般送上一粒碧绿的解毒丹药给自己。 他忍不住抬眼看柳曼槐,平淡无奇的脸,像是长期营养不良有些泛黄,一双吊三角眼,和寻雁相去甚远。 心,轻轻抽搐了一下。 他的寻雁,早就不在人世了。 卫雁鸣接过丹药,柳曼槐的拇指在鼻尖上滑了一下,小少年的痞子动作又让欧阳元朗心中低叹,自己总是念着寻雁,不过是同种颜色的药罢了,这个小子哪有半分像她? 不多时 ,柳曼槐和王医官走出了主帅营帐,两人聊了几句,柳曼槐回到自己的营帐中。 刚刚那一下,她竟有些脱力了。 不是因为太累,也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她想起了一些前事。 没有人知道,当日她被射下崖底时,右腿上所中的那一箭也涂有“见骨穿” 。 那日孤诺抱着她一起落下崖底,掉下去的那一瞬,无数的火把映红了孤诺的脸,她看着他扑上来,听着箭簇射穿他身体的声音,也看着他的脸慢慢笼上一层青灰色,心里便明白,箭上有毒。 后来书彤和夜枫将她救起,她为那妇人易容后便昏迷了过去,可她闭眼的一瞬,告诉书彤,一旦离开崖底,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唤醒。 书彤向来听她的话,带着她回到清风阁的一处园子,当即用银针强行将她刺醒。 柳曼槐醒来后发现胸口的伤没有出血,只有右腿的伤血流不止,便强忍着心脉被震断的剧痛,自己给自己的右腿刮骨去毒,这才导致后面整整昏迷了五日,就连腿上的伤口都是书彤为她缝合的。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当时欧阳英睿射她那一箭没有毒,否则,她根本没有力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来处理,迟早是死。 此刻,独坐在营帐内,柳曼槐蹙眉沉思,那日射杀自己的箭簇上抹有“见骨穿” ,说明在场的人里面一定有人和云山有来往,暗中得了此毒。 而今日卫雁鸣又中此毒,这说明落国人和云山有来往。 难道,尊上真的在暗中支持落国对付离国? 为了复国,他甘愿联合落国? 一想到孤平与洛星州的联系,柳曼槐相信这种可能完全存在。 只是,她无法理解尊上。 离国说到底就是以前的陈国啊,借助落国也好,借助云国也好,一定是有条件的。 或许与洛星州的条件比较简单,那便是助他除掉木音,早日让云皇让位。 但落国向来对离国虎视眈眈,若是合作,想必是要以疆土为条件的。 难道,在尊上心里,复国就这么重要? 重要到不惜割地求助? 就算最后灭了欧阳皇族,夺回了江山又如何? 山河破碎,百姓民不聊生,怨声载道,这样的帝位有意义么? 柳曼槐越思量,心中越压抑,不但觉得难以理解尊上的所作所为,更对自己这么多年来做云山的棋子感到痛苦和悲哀,进而又想起孤诺和孤希的死,深深的自责。 一时间,她迷惘不堪,若尊上真的是自己的外祖,若他为了复国不惜牺牲自己这个外孙女,自己可否还要回到云山,回到他身边,去做他的棋子? 柳曼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抓了一个篮子,径直向军营大门处走去。 “陈医官,你要出营?” 一会子功夫,柳曼槐替卫将军刮骨疗伤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军营,如今人人看她的眼神里都充满了崇拜,守营门的士兵见她要出去,更是没有阻拦。 “如今天色尚早,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什么野生的药材。” 柳曼槐晃晃手里的竹篮,就这么出了营门。 身后,欧阳元朗从一个营帐后露出了身影,若有所思地看着柳曼槐离去的方向,疾步跟了上去。 “殿下……” 他的侍卫愣了一下。 “不必多言,跟在本王身后。” 欧阳元朗压低声音。 “是!” 柳曼槐来到山上,将竹篮抛到一棵树下,抽出腰间长剑舞动起来。 她浑身带着萧杀之气,剑气扫过的地方,卷起漫天落叶。 柳曼槐紧紧抿着唇角,在那山顶上飞越、腾空、劈杀、横扫。 远远看去,她的身影很快,动作更为迅速,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剑招,只能感觉到一股浓重的压抑。 直到每一片落叶在她的剑下化为齑粉,她突然又变了招,手中长剑不停刺向地上的植物,不断从土中将一棵棵药材连根挑起,抛向空中。 随后,她的身子轻盈地转动,长剑在空中飞舞,将药材根部的泥土剔除得干干净净,药材一棵棵被她挑进竹篮,而她浑身上下,竟然没沾一点泥土。 远远看着的欧阳元朗等人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尤其是那两个侍卫,压根没想到柳曼槐的武功竟如此之高。 做完这一切,柳曼槐停了下来,挽了一个剑花,手握长剑负在身后,望着远方缓缓落下的夕阳,长长出了一口气。 欧阳元朗都能感觉到她的心情似乎比刚才好了不少。 想想有些纳闷,她刚刚救了卫雁鸣一命,按理说应该心情舒畅,为何反倒闷闷不乐,还要独自来此宣泄情绪? “出来吧,还想看多久?” 柳曼槐没有回头,声音淡淡飘了过来。 “没想到陈珂不但医术过人,武功也这么好,做个小小的医官,实在是委屈了你。不如,跟在本王身边做本王的先锋军,日后立下战功,本王定有重赏。待这战争结束,本王带你回京,奏请父王论功行赏,如何?” 欧阳元朗用眼神制止了两个侍卫,自己走上前去。 柳曼槐一滞,并未想到躲在后面窥视自己的竟是欧阳元朗。 她慢慢转过身来,拇指在鼻尖上一滑,“原来是厉王殿下,在下来此采药,殿下何故跟踪?” “本王一时兴起,随性来这山上走走,远远地看到有人在舞剑,故而停下来观赏了一番。本王可不是故意跟踪你!” 欧阳元朗上前几步,直视着柳曼槐,“怎么,有心事?” “不管是谁,面对杀戮,都很难做到平心静气吧。在下每日面对的都是从前线受伤归来的将士,看着他们因战争失去四肢,那种感受,殿下你是无法体会的。” 柳曼槐的话里蕴着一股淡淡的忧伤,“若殿下也每日看着身边的人在生死线上挣扎,却无能为力,你便懂了。救死扶伤是医者奉行的道义,可我们不是总那么幸运,不是每一次都能救得了别人。” “陈珂,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尽力便是!” 欧阳元朗声音有些低沉,“本王知道,你是在想,并非每一个人都像卫将军那样能及时得到最好的治疗,尤其是大量普通的士兵,在战场上负了重伤后,很难重新恢复如初……” “殿下,希望你早日终结这场战争,还百姓一片乐土!” 柳曼槐看着欧阳元朗,再一次觉得他长大了。 “陈珂,本王也会尽力。作为离国的皇子,守护离国的江山本就是本王的责任!” 欧阳元朗拍拍柳曼槐的肩膀,“不赶走落国人,本王誓不班师回朝!” “殿下,诸事小心!” 柳曼槐话锋一转,“在下曾见有人打着卫将军名义强行向百姓征收征兵税,民愤极大,还请殿下明查。” 第二百二十章 汐雪前来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就在刚才,柳曼槐突然有了主意。她要以目前这个身份多赢取欧阳元朗的信任和好感,待到日后击退落国,随他回京被欧阳离辰召见时,直接击杀欧阳离辰,与之同归于尽,既报魏王府灭门之仇,也彻底获得解脱。 至于孤希和孤诺,若有关逸王之死真的是尊上为了复国而刻意设计,那就当是报尊上对自己的养育之恩,他们的死,自己也不再执着要复仇了,日后到了九泉之下再请他们原谅自己无能。 “还有这样的事?本王立即彻查!” 欧阳元朗眉头一皱,“本王绝不允许有人借这战事欺压百姓!” 两人一路闲聊,回了军营。 云梨落远远看着两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沉凝。 过了两日,一骑快马从东边疾驰而来,一路风尘,卷起阵阵黄沙。 那马飞奔到营门前,丝毫没有减速,眼看着就要冲进大营。 “来者何人?!快快下马!” 守营的士兵和巡逻的士兵全都迎了上去,一脸的戒备。 “卫汐雪!” 一声娇喝,随即,马上的人狠狠一拉缰绳,那马纵身一跃,从守营士兵头上飞过,直接闯了进来,对着主帅营帐飞奔而来。 柳曼槐刚好背着药箱走到转衰营帐门前,准备去给卫雁鸣换药,忽听得身后马蹄阵阵,她站定身子,侧了侧,抬眼看去。 营帐被撩开,几个副将走了出来,紧接着,缠着绷带,打着夹板的卫雁鸣走了出来,云梨落和欧阳元朗也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看着那匹越来越近的马,看着马背上一身劲装的人。 那马原本的颜色已经分辨不出,身上红一团、黄一团、黑一团的,想必是赶了太久的路,沾染了一身的风尘。 而马背上的那个人也让人看不清楚,一张脸全是尘土,只剩一双眼睛还辩得清,黑白分明,直直地看着卫雁鸣。 “雪儿!” 卫雁鸣虎躯一震,突然落下泪来,上前一步,本想伸出双手,奈何双手都有伤,他只能用一种奇怪而僵硬的姿势迎接自己千里迢迢,单身赶赴边关的女儿。 “汐雪?!” 云梨落眼睛一亮,也迎了上去。 “阿爹!” 卫汐雪在离卫雁鸣一步之遥的地方一拉缰绳,那马停了下来,她从马背上一跳,直直落在卫雁鸣面前,想抱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就这么站在父亲的面前,眼里的泪扑扑地落了下来,在那满是尘土的脸上流成了两条小溪。 “南风夫人也来了!” 欧阳元朗凤眸一亮,走了上去,上下打量着卫汐雪,忍俊不止,“你这模样怎么和讨饭婆子差不了多少?!” “汐雪参见殿下!” 卫汐雪用手背一抹眼泪,也顾不得自己此刻看上去有多狼狈,弯腰拱手,对着欧阳元朗施了一个大礼,“恳请殿下同意汐雪留下,父亲负伤,汐雪愿代他出战!” “胡闹!你一个女儿家,出什么战?!” 云梨落闻言一下就沉了脸,虽然卫汐雪已经成了南风无尘的未亡人,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她,始终期待着有朝一日她能回心转意。 “云小公爷,汐雪乃将军之女,从小精于骑射,胜过无数男儿。如今汐雪又是右相之媳,理应为离国分忧解难。若能替父出战,赶走落国人,汐雪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卫汐雪看了云梨落一眼,话语掷地有声,偏偏看他的眼里没有丝毫感情。 “好,好,好,不愧为父之女!好志气!” 卫雁鸣激动地连喊了三声好,自打南风无尘出事后,他这个女儿一直消沉,快两年过去了,这是卫汐雪第一次出现了斗志和生机,做父亲的如何不开心? “本王准了!终于能和你一起杀敌,也算圆了你我儿时的一个梦!” 欧阳元朗爽朗一笑,突然又想到什么,眼神暗了暗,若是无尘大哥还在,那该多好! 若是皇叔……“多谢殿下成全!” 卫汐雪再施一礼。 云梨落眉头皱了皱,转身对自己的侍卫说了句什么,那侍卫匆匆跑开了。 “走吧,进去说话,卫将军也该换药了,陈珂都到了。” 欧阳元朗一回头,看到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柳曼槐,率先向里走去。 “好好喂喂我的枣红马,给它洗个澡!” 卫汐雪拍拍自己心爱的枣红马,缰绳顺手递给身旁一个小兵,跟在卫雁鸣身后进了帐,“阿爹,你的手怎么回事?” 云梨落紧跟其后,低声说着什么。 柳曼槐跟在众人身后,走进了营帐。 “就是他!” 卫雁鸣看着柳曼槐,“若不是他,阿爹此刻已经是废人了!” “多谢陈医官救了我父亲,请受汐雪一拜!” 卫汐雪上前,对着柳曼槐就要作揖。 “夫人言重了,这是陈珂应该做的。” 柳曼槐身子一侧,躲过她这一礼,也不看她,径直走到卫雁鸣身旁,“将军,我们换药吧!” 卫汐雪愣了一下,明显感觉到柳曼槐对她的冷淡,不过转瞬一想,也没放在心上,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巴结权贵的,何况男女有别,对这样一个小少年来讲,不愿意和女子太亲近也是正常的。 她没有多想,上前帮卫雁鸣脱开衣衫。 云梨落的侍卫已经端着热汤走了进来,云梨落亲自湿了方帕,递给卫汐雪。 卫汐雪倒也没有拒绝,接过方帕,认真地擦洗自己那张花脸。 “殿下,让人在你我的营帐中间支一个大的营帐吧,这样也能护汐雪安全。她毕竟是女子,住在一众男子的军营里,难免有些不便。” 云梨落转身递上一面铜镜,目光温柔地落在卫汐雪身上,话却是对着欧阳元朗说的。 “不必,我和阿爹住一个营帐就好,反正他如今也需要人照顾,我这个做女儿的刚好可以照顾他!” 卫汐雪抬起头来,脸干净了不少,铜盆里的水却脏的吓人。 “换水!” 云梨落也不恼,只温声命令自己的侍卫。 “也好,就让她跟卫将军住,和我们也隔得近,不会有事。” 欧阳元朗看了两人一眼,做了决定。 那一边,柳曼槐迅速处理完,背着药箱走了出去。   欧阳元朗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似乎太过沉默。 从这日开始,柳曼槐寻了借口,给卫雁鸣换药的事交给了王医官。 只有当卫汐雪不在的时候,她才会去主帅营帐看看卫雁鸣恢复的情况。  虽然不再每天去主帅营帐,但柳曼槐一样很清楚战事的情况,因为司空玉泽每次打了仗都会来找她闲聊,从前线下来的伤兵也会不时提及。 从他们口里,柳曼槐得知这一个月,蒙亚图似乎病了,从不亲自领兵作战,阵前领兵迎战的都是他手下的副将,欧阳元郎连连打了几场胜仗,离国军心大振。 卫汐雪也巾帼不让须眉,作为副将陪欧阳元郎一同上阵杀敌,其勇猛之气鼓舞了不少将士。 云梨落也披甲上阵,时刻守护在卫汐雪身旁。 三位尊贵的人身先士卒,领兵厮杀,三军振奋,这一个月来,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神采,似乎反败为胜已经越来越近了。 柳曼槐却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蒙亚图真的病了? 怎么病得如此赶巧? 欧阳元郎一来他就病,一场正面交锋都没有,离军看似连连获胜,可并未收复太多失地。 而且,若蒙亚图病重,落国人完全可以暂不应战,关闭城池只守不攻,为何偏偏要排出一些不知名的小将出来吃这败仗? 莫非,蒙亚图在谋划什么,这些败仗不过是他用以迷惑离军的迷魂阵? 这念头一在脑子里出现就挥之不去,面对所有人的欢欣雀跃,柳曼槐愈发冷静,也愈发担心起来。 千里之外,欧阳英睿看着卫雁鸣写来的密函,凤眸一深,手指轻扣桌面。 “爷,有何不妥?” 华池见他一脸凝重,有些不解,边关战情好转,这不是好事么? “元郎年轻,初次领兵,没有经验,也可理解。” 欧阳英睿低叹一声,“只是,卫雁鸣不是看不出这背后可能有阴谋,也只能顺势而为。离军太需要几场胜利了,否则军心涣散,不堪一击。” “爷,你是说……” 华池一滞。 “卫雁鸣受此重伤,短期内无法上阵杀敌,元郎若打不了胜仗,便无法在三军中树立威信,云梨落也在军中,一旦元郎失去将士拥护,云梨落便可能趁机收买人心,这才是卫雁鸣最为忌惮的。至于蒙亚图到底在谋划什么,无人知道,卫雁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欧阳英睿揉揉眉心,拆开第二封密函。 “那厉王殿下岂不是很危险?” 华池恍然大悟。 “所以卫雁鸣才会同意卫汐雪陪他上阵,这也是对元朗的保护。”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突然停下来,死死盯着密函,眸光微闪。 华池在一旁也能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 这密函是留在边关军营的暗桩传来的,莫非军营中异动?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元朗被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不过短短百十个字,欧阳英睿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他的眼里先是闪过沉思,闪过迟疑,闪过猜测,闪过惊奇,闪过肯定,后又闪过惊喜,闪过恼怒,闪过担心,闪过好笑,闪过喜悦,总之,不过断断一盏茶的时间,他的情绪各种波动。 就在华池皱着眉胡思乱想,搞不懂主子到底都看到了啥,如此情绪变幻,欧阳英睿突然抬头看他,沙哑着嗓子,“准备一下,爷要尽快去边关!” “什么?!” 华池一愣,“爷,你这才卧床三月,如今就要出门,皇上会怎么想?” “爷管他怎么想!爷必须去,再不去,你家世子妃又要跑了!” 欧阳英睿唇角一弯,“这个时候告诉他,爷突然好了,能为他捍卫疆土,打跑落国人,他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追究所谓的欺君之罪?何况,御医说爷至少要躺六个月,却没说必须,没说不能有奇迹!” “爷,世子妃她在云英城?” 华池一愣。 “爷四处寻她,没想到,她却跑去了爷的地盘,还投军做了医官!” 提到柳曼槐,欧阳英睿脸上浮起一抹温情,“陈珂,不如叫南柯好了,南柯一梦。以为这样爷就不知道是你么?” “爷,军营里的人可知道那是世子妃?若是不知,世子妃岂不是成日和一群男人住在一起?还给他们疗伤?……” 华池话还没说完,猛然发现欧阳英睿的脸黑了,连忙把话打住。 心里暗暗后悔地想把舌头给咬了,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爷自然更难以接受。 不过,想想世子妃如今也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先是卖身给那木音做琴奴,日日住在红粉之地,眼里见的,耳里听的都是些龌龊之事。 如今更好,索性跳进男人堆里,成日混在一群将士身边。 这世子妃心里到底都在想什么? 换了其他任何一个正常女子,怕是都不会这么做吧! 难道是爷当初的做法伤了她的心,让她受了刺激,彻底放下了男女之防? “你的话太多了!下去准备吧!” 欧阳英睿挥了挥手,华池连忙闪了出去。 丫头,你为何要去云英城? 是为了元朗? 还是因为那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你不忍那一方乐土葬送在浩劫之中? 你等着,我很快就到,我会和你一道守护我们的云英城! 等着我! 欧阳英睿将密函放在火烛上点了,从怀里摸出柳曼槐留下的那个香囊,放在手心里摩挲着,一丝期待从他眉眼处慢慢晕开,将他整个人笼在了希翼之中。 这日一早,落国大军便在云英城下叫战,听说是重病初愈的蒙亚图亲自带兵,欧阳元朗迅速点兵,出城迎战。 柳曼槐莫名心慌,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好几次给人换药都有些走神。 一种不妙的预感从心里升起。 欧阳元朗,你千万不能有事! 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她在心中暗暗祈祷。 然而,世事就是这般古怪,你越怕什么,就越要发生什么。 不过刚刚过了一个时辰,战鼓便擂响了,随即一片嘈杂声响起,紧接着似乎又是一片安静,军营里突然出现了一种诡异的静默。 柳曼槐再也忍不住,扔下正包扎着的一个伤兵,大步跑了出去。 只见卫雁鸣和云梨落沉着脸匆匆走回主帅大营,卫汐雪走在两人身后,情绪低落。 那几名副将,以及侍卫都低着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远远跟在后面。 柳曼槐四处张望,始终不见欧阳元朗的身影,也没见有传令官过来唤医官去诊治,她的心咯噔了一下。 抬眼再看,不少士兵手里抓着头盔也走回了兵营,可他们全都垂着头,紧闭着口,无精打采,一副颓败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平素走下战场的神采飞扬? “司空,厉王殿下呢?怎么没看见他?” 好不容易看见了司空玉泽,柳曼槐冲上前去,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陈珂……” 司空玉泽抬起头看着柳曼槐,一脸的悲痛,嘴唇动了动,却如鲠在喉,说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 柳曼槐心里急得要死,某个可能从脑子里闪过,却又拼命地否认,不愿相信。 “殿下他,他,他被蒙亚图生擒了……” 司空玉泽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低得不能再低。 可对于柳曼槐来说,这轻若蚊蝇的一句,却无疑于晴天霹雳,震得她身子当场就晃了一晃,差点没摔倒在地。 “陈珂,你没事吧?!” 司空玉泽吓了一跳,一把将她拉住,“你别吓我!” “怎么会?我不信!” 柳曼槐看着司空玉泽,恍恍惚惚地摇摇头,“前两日他还告诉我,他一定会赶走落国人,他怎么会被生擒。我不相信!你骗我!” “陈珂,是真的!那蒙亚图太厉害了,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劲儿,众将士都说他比从前厉害了不少。原本殿下就比他弱一些,还坚持与他整整过了三百多招,最后,殿下筋疲力竭,被他的大刀砍下马来。”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蒙亚图飞马过来,一个俯身,将殿下抓上马背,疾驰而去。卫副将纵马追了一段,却没追上,反被云小公爷给追了回来……” 说到当时的情景,司空玉泽依然满脸的痛心。 “你是说,殿下他受伤了?” 一句砍下马来,又让柳曼槐心里一跳。 “嗯,蒙亚图那一刀,直接砍在了殿下的后背上,殿下当场吐血摔下马来,应该伤得不清……” 司空玉泽再也说不下去。 柳曼槐蜡黄的脸此刻看上去更加蜡黄,那双倒三角眼也失去了神采。 她拽着司空玉泽的手松了开来,口里低低地念着,“我就知道要出事,他这是上了蒙亚图的当啊!” “陈珂,你没事吧?!” 司空玉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好像失去了魂魄一样,目光呆滞,涣散无神。 抬手在她眼前一晃,“陈珂,你别瞎想了。既然那蒙亚图没有要殿下的命,一定是要留着他和皇上谈条件。虽然殿下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柳曼槐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向着自己的营帐缓缓走去。 她向来笔直的背,此刻看上去微微有些驼。 蒙亚图,果然使诈呢! 他装病一月,一定是在暗中观察欧阳元朗,找准其薄弱环节,一举将其拿下。 司空玉泽说他的武功突然有了很大的进步,想必这一月是在用药石辅助,加紧修炼吧。 欧阳元朗,你怎么这么傻? 打不过你为何不跑? 为何要苦苦鏖战? 难道你不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你为何要白白将自己也搭进去? 柳曼槐坐在那里,手紧握着,手指都快掐入手心里,她却一点没觉得疼。 那是欧阳元朗啊,是这么久以来,欧阳皇族唯一一个从不曾伤害过自己的人,唯一一个对自己从无所求、一心一意对自己好的人。 哪怕所有人都说自己不好,哪怕他连站在自己身旁的资格都没有,他还是对自己好,还是坚信自己好。 叫自己如何不难过? 一想到他重伤,想到他在蒙亚图手里要吃的苦,柳曼槐只觉得心疼得快要窒息了。 自己明明早就觉得有问题,为何不早一些提醒他? 不就是因为不想见卫汐雪么? 可自己很清楚,当初的事情,卫汐雪没有错。 站在她的立场,她对自己生疑是应该的。 她不过也是被人骗了而已。 直到今日,她也不知道南风无尘还活着,那腹黑妖孽瞒她至今,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自己为何无法释怀? 仅仅因为无法释怀就导致欧阳元朗被擒,自己这是怎么了? 愧对他这么多年来的真心相待! 自己说过会一直把他当朋友,可关键时刻却因为那点小性子害了他! 思虑至此,柳曼槐的心里全是后悔和内疚。 “陈珂,你在么?” 不知过了多久,营帐外早已黑了,营帐内尚未点灯,便听见司空玉泽在外面轻唤。 “我在。” 柳曼槐抬起头应了一声,嗓子听上去异常干涩。 “怎么不点灯?” 司空玉泽一挑卷帘走了进来,摸出打火石点燃了桌上的火烛,担忧地看看柳曼槐,“陈珂,你到底怎么了?你似乎对厉王殿下过于紧张了吧……” “司空,卫将军无法作战,殿下如今是三军统帅,他被生擒,这仗还怎么打?” 柳曼槐的话里听不出什么破绽,只有对未来的迷惘。 “陈珂,我来就是要告诉你,今夜我们精兵营准备夜袭落国大营,却救殿下!” 司空玉泽压低了声音,“若是哥哥我不能平安回来……” “司空,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柳曼槐闻言,猛地抬起头,那双不怎么好看的眼睛里闪着熠熠光彩。 “这……” 司空玉泽一愣。 “你知道的,我武功不弱,甚至比你们营不少人强,带我去,我不会拖累你们!” 柳曼槐的话里带着急切。 第二百二十二章 请缨救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陈珂,我知道你武功不错,可是这次夜袭,除了我们精兵营,其他人一律不知。” 司空玉泽为难地压低声音,“云小公爷不同意营救殿下,怕贸然行动会让更多人被俘,为此,南风夫人还和他吵起来了。” “不同意营救?!他为何不同意?” 柳曼槐心里咯噔了一下,也是,云梨落巴不得欧阳元朗死吧。 毕竟,欧阳元朗是向着欧阳元青的。 可是,他向来在人前擅长伪装,怎么这次这么直接地将心中4见不得人的想法说出来了? “云小公爷说蒙亚图虽然生擒了厉王殿下,但想必不会要他的命,否则当场就可以杀了他,何需多此一举?云小公爷还说,蒙亚图这么做要么是要和皇上谈条件。要么就是要以殿下为饵,诱杀前去营救殿下的人。” 司空玉泽眼眸暗了暗,“所以,云小公爷坚决不同意南风夫人带人去救殿下,夫人这才决定悄悄带上我们精兵营的数十人去夜袭,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你心里是不是也觉得云小公爷说的有道理?” 柳曼槐敏感地捕捉到司空玉泽话里的一丝犹豫。 “也许吧!” 司空玉泽叹了一声,“抓了殿下之后,落国军营定是重重防备。夜袭救人,人太多就会暴露目标,可人太少,很可能就是前去送死。南风夫人虽然勇敢,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和蒙亚图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司空,你们怕死么?” 柳曼槐眨了下眼睛。 “谁都不想死。” 司空玉泽笑了笑,“可是,若死得其所,也无所谓不值得。殿下是我离国大军的主心骨,若能以我们的命换回殿下,我不怕死!” “今晚被南风夫人选上的人,大都和你想法一样吧。” 柳曼槐的声音有些低沉,“所以,你们其实抱定了必死的决心,所以,你来找我是有话要说,所以,你不想我和你们一起去送死!” “陈珂,哥哥我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这三军!你医术不错,军营需要你,将士们需要你。而我们就算是死了,精兵营的兄弟们还在……” “司空,谁都是不可替代的,这军营里的每一个将士都不该白白牺牲。你们今夜这么贸然前去是很冒险,若带上我,我虽不能保证大家都会活着回来,但我能保证尽量让每一个人都活着!” 柳曼槐直视着司空玉泽,“我很擅长用毒,有我在,你们能顺利潜入落国军营。” “你擅长用毒?!” 司空玉泽眼睛一亮,“真的么?” “这个时候,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柳曼槐的拇指从鼻子上滑过,“总之,带上我,你一定不会后悔!” “既然如此,我就豁出去了!” 司空玉泽拍拍柳曼槐的肩膀,“你我兄弟同进退!” “爷,海东青回来了。” 此时,前往西凉山的官道上,一家客栈的上房内亮着光,华池抓着那海东青推门走了进来。 “这么快?!”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莫非真的有事发生?” 自从他的腿“奇迹” 般地提前恢复后,欧阳离辰三天两头地就派人来问他可否大安了,是否可以领兵出征。 欧阳英睿自然一番豪言壮语,哪怕腿脚还有些不太方便,但为了离国疆土的长治久安,他也要立即奔赴边关。 于是,欧阳英睿就这么名正言顺地向着西凉山出发了,且破天荒地,第一次沿途没遭遇什么暗杀。 只是,因为“腿伤刚愈” ,一路行来,他都是坐在马车上,前行的速度也不敢太快,唯恐引起某些人华裔。 不过,这两日欧阳英睿总是心神不宁,总觉得要出事。 华池华藏按他的命令一直用海东青与边关的暗桩通信。 此刻,取下缚在海东青脚下的密函,欧阳英睿一目十行,眉头皱得更紧了。 “爷,出什么事了?” 华池心里一紧。 “元朗被俘。” 欧阳英睿揉了揉眉心,“还是太大意了。蒙亚图哪里是这么容易对付的?” “爷,那可怎么办?” 华池一愣,“卫将军有伤,云梨落与厉王殿下本就不是一条心,说不定心里正暗自欢喜,厉王殿下落到蒙亚图手里,岂不是很危险?” “想必卫汐雪拼了命也会去救元朗,只是,她那个性子,有勇无谋,过于直率,肯定不是蒙亚图的对手,去了怕是会把自己也弄得身陷囹圄。” 欧阳英睿轻声一叹。 “爷,我们离西凉山还有一段路程,就算日夜不停地赶路,也要好几日才能赶到。这要如何是好?厉王殿下被擒,军心一定会乱。若是卫小姐也被擒,还没等我们赶到,三军指不定就会出什么乱子。世子妃还在军中,会不会也有危险?” 华池突然觉得问题严重。 “丫头是个聪明人,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险境的。” 话是这么说,其实欧阳英睿心中隐隐还是有些担心,随即吩咐华池,“去查,爷要知道蒙亚图师从何人,练的哪个门派的武功。还有,看看他这一年来身边可曾出现了什么高人,他的武功突飞猛进是否因为服用了丹药,是谁给他炼的丹药。若能设法弄到丹药或是炼丹剩下的药渣,那便更好!” “是,爷!” 子时,十余个黑衣人集结在军营远离主帅营帐的一角,领头的便是卫汐雪。 她目光一扫,停在了柳曼槐身上,眉一蹙,“你是谁?” 柳曼槐心中暗暗佩服,果然是将门之女,眼睛挺毒,这样也能看出自己是混进来的那一个。 “回夫人,在下陈珂!” 柳曼槐拉下面巾,露出那张平淡无奇的脸。 “陈医官?” 卫汐雪一愣,脸色一下就变了,环视众人一眼,“谁泄的密?” “是我!” 司空玉泽没有隐瞒,“陈珂他武功不错……” “开什么玩笑?” 卫汐雪眼里飘过不赞同,“陈医官医术的确过人,可他这个子,这身材,如何与精兵营的士兵相提并论?若想多要一个人,我不知道在精兵营选么?” “没想到南风夫人也会以貌取人,看来你并未得到卫将军真传。” 柳曼槐轻轻打断卫汐雪的话,从怀里摸出一个瓶子,倒出十余粒丹药,一一放到众人手里,“这药可以避毒,也能防迷烟,等下我会对落国人用毒,各位先服下吧!” “你擅长用毒?” 卫汐雪有些意外。 “南风夫人就当在下自己前去,与你们遇上后结伴同行好了。” 柳曼槐并未多看卫汐雪一眼,将最后一粒丹药递给她,拉上面巾,身子一跃,直接出了营房,没入黑暗之中。 “好轻功!” 有人低低赞了一声,卫汐雪眼眸一深,服下丹药,手一挥,众人也都跟了上去。 众人掠出营房,远远地看见柳曼槐就在前面,可是,不管他们如何追赶,都不曾缩短半点与她的距离。 不过,她似乎也在刻意等着众人,始终和后面的人不远不近。 她那瘦弱的身影就似暗夜的精灵,冲破了黑暗的夜色,直插向敌人的心脏,此刻竟让人无法小觑。 有一瞬,卫汐雪觉得这个背影是如此的熟悉,可来不及细想,柳曼槐已经做了一个手势,众人停下了脚步。 只见柳曼槐身子一晃,前方一处山石突然动了动,接着,两个暗哨倒在了地上,悄无声息地见了阎王。 她这才回头对身后招了招手,自己在那山石旁趴了下来。 “落国人放在这山崖上的暗哨已经解决了。” 司空玉泽脸上一喜,“我们走!” 卫汐雪眸光微闪,这个陈医官,真的让自己刮目相看。 司空玉泽趴到柳曼槐身边,但见她静静地看着山下的落军营地,目光停留在那巡岗的士兵身上。 “为何不下去?” 另一个士兵爬行到两人身边,地声问到,“陈医官你不是有毒么?直接上去将他们毒倒便是。” “下面有几十万大军,我的药没那么多,无法一下将他们都撂倒。” 柳曼槐翻了个白眼,“要是能这样,我早就潜入他们的军营,将他们都毒杀了,这仗也就不战而胜了。” “是我糊涂了。” 那人也觉得自己这话没经过脑子,傻笑了一下,“陈医官准备药谁,哨兵么?” “哨兵和巡逻的士兵都是不能药的,巡逻的士兵有几班,交叉换岗,若是无法同时将他们药倒,就很容易被人发现军营里进了人。” 柳曼槐没有回头,依旧死死盯着下方。 “他们每十五步为一桩,每走到下一桩需要半盏茶的时间,而大门的哨兵有四个,背向而立,两个望向营外,两个望向营内。每半盏茶的时间也会互换位置。” 卫汐雪不知何时也趴在了一旁,“若我们下去,最好在半盏茶的时间内得手。” “夫人说的对。” 柳曼槐点点头,心里暗叹,卫汐雪的目力也很好。 “半盏茶?” 司空玉泽皱了皱眉,“这么短的时间,连殿下在哪里都找不到!” 第二百二十三章 深夜营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正是因为没有时间去找,所以我们进营之前必须分析出蒙亚图最可能将殿下关在何处。” 柳曼槐的视线聚焦在落军营地里最豪华的那一处,“那里应该就是蒙亚图的营帐吧!” “听闻蒙亚图荒淫无度,带兵打仗也有侍妾陪同,想来他不会将殿下关在自己的营帐。” 卫汐雪皱了下眉。 “任何可能都不要放过。” 柳曼槐眼眯了眯,手指点了几个方向,“今夜这营中有几处地点是他们每次巡逻都不会错过的,那几处应该便是最值得关注的地方。但是,也可能只是他们用来迷惑我们的罢了,毕竟,蒙亚图不蠢,他一定也能料到我们想来劫营。” “陈珂,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司空玉泽问。 “分头行动,尽人事,看天命。” 柳曼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盏茶的时间,我们更多的是在赌运气。” 卫汐雪忍不住看了柳曼槐一眼,觉得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虽然,自己是那么想救出欧阳元朗,可也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他都好难。 “南风夫人,等下我和司空先溜进大营,设法引起他们的混乱。剩下的人,两人一组,你可以分成几组,分别冲向那几处地方,看看能否找到殿下,将其救回。” 柳曼槐说着将几个带毒的迷烟递给卫汐雪,“这些迷烟都是带毒的,可以将落国人药倒。在下和司空与你们分手后,你们只有半盏茶的时间,半盏茶之后,你们务必要往回撤。否则他们人多,一旦追上来,我们便无法脱身。” “好!” 卫汐雪眸光闪了闪,将迷烟接过来,看了一眼众人,“今晚我们只是来试探试探,若能救出殿下是最好的,若是不能,也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是,夫人!” “大家记住,等下遇到什么毒虫,不必慌乱,我们已经提前服了解药,任何毒物都伤不到我们。” 柳曼槐一扯司空玉泽,“出发!” 一行人沿着山壁悄悄掠进落军大营,柳曼槐刚一落地,便对卫汐雪做了个手势,自己拉着司空玉泽隐到一处营帐后。 她从怀里摸出两个瓶子,一路将瓶里的药粉全部洒到地上。 做完这一切,柳曼槐和司空玉泽不见了踪影,卫汐雪手一挥,其他人分成几组,悄悄潜入了营区。 卫汐雪等人刚走了几步,便听见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随即一群群的老鼠和蟑螂从他们面前爬过,那速度之快,数量之多,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紧接着,便听见有人在喊,“哪里来的蟑螂和老鼠?怎么这么多?” 又有人喊,“我的妈,它们要咬人!” 顿时,落军大营一片混乱。 卫汐雪眼眸一深,带着和自己一组的人加快了步伐向蒙亚图的营帐赶去,刚走到门口,便见那卷帘被人从里面撩起,卫汐雪两人连忙躲进黑暗中。 走出来的是衣衫不整的蒙亚图,他阴沉着脸喝了一声,“有人劫营!” 这家伙的直觉太准了,卫汐雪心中暗叹,一队巡逻的士兵从他们后方跑了过来,领头的喊着,“抓刺客,保护二皇子!” 卫汐雪一惊,猛地一拉引信,将那迷烟往地上狠狠一掷,一股白烟冒了出来,那队冲到他们面前的士兵纷纷倒了下去。 见此情景,蒙亚图狭长的眼睛眯了眯,手一紧,内力瞬间一提,周身真气释放,强大的威压散发出来。 卫汐雪暗叫不好,这家伙似乎完全不惧迷烟。 “倒了!杀了蒙亚图!” 卫汐雪正在疑虑,她身后的士兵已经杀了过去。 离国将士对蒙亚图早已仇根深种,怎么可能错过手刃蒙亚图的机会。 “别……” 卫汐雪来不及阻止,那士兵已经冲到蒙亚图身边,直接和他交起手来。 蒙亚图冷笑了一声,也不躲,任那长剑刺向自己。 只听咔嚓一声,那剑就像刺入了一块铁板,一下断成了两截。 卫汐雪心里一跳,看着蒙亚图右手化为掌风,对着手下的脑门劈过去,她连忙冲上去,全力一挡,拦下了那一掌。 “又来一个送死的!” 蒙亚图冷哼一声,与两人搏斗起来。 这一过招卫汐雪才知道,蒙亚图的确很厉害,她不敢有丝毫的分心,用尽全力打斗起来。 而那一边,当老鼠蟑螂冲进军营,引起一片混乱的时候,柳曼槐手一拂,将一处营帐前的火把挥灭,拉着司空玉泽飞身上了顶,居高临下地看着。 落国士兵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毒物给弄懵了,可是混乱之中,他们的巡逻兵第一反应就是往马厩跑去。 柳曼槐眼睛一亮,拉了拉司空玉泽,“司空,走!我想我知道殿下在哪里了!” 两人很快掠到马厩,只见几个士兵正骂骂咧咧地在里面踹一个男人,“妈的,真想看看那些老鼠咬他,他叫不叫!” “是呀,天天这样抽他,老子都累死了,他还死撑着!要老子说,干脆让老鼠咬死他算了!省得老子每天抽人!” “咬死就不好玩了,最好是咬掉他的命根子!他不是很有骨气么,老子不信被咬了命根子他还能咬着牙不求饶!” “也不知二皇子留着他的命干嘛,要老子说,直接废了他,杀了他得了……” “不好!” 柳曼槐和司空玉泽一惊,冲了进去。 “谁?!” 几个士兵听到声响,转身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柳曼槐手一扬,手中银针飞了出去,迅速刺向他们的咽喉,未等司空玉泽拔出长剑,几个士兵全部倒下了。 “为何不用迷烟?” 司空玉泽声音很低。 “殿下受了伤,这迷烟的毒他会受不了!” “不是殿下!” 司空玉泽已经看清了被士兵们踹的男子,蹙了下眉,“难道我们搞错了,殿下没有关在这里?” 柳曼槐上前一看,这男子看上去二十岁左右,四根极粗的铁链条捆住其手脚,将其呈大字型绑在那马厩的地上,浑身被打得鲜血淋淋,衣不蔽体,头发披散,满脸伤痕,一只眼睛肿得骇人,只能依稀看出其五官像刀刻的一般颇有立体感,想必此前也是个美男子。 只是,他的确不是欧阳元朗。 柳曼槐的眼睛一扫,发现马厩的角落里一堆草料下,似乎掩着一个人。 心里一动,上前将草料揭开,果然是奄奄一息的欧阳元朗。 她连忙将欧阳元朗抱在怀里,先试了试鼻息,又把了把脉,迅速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喂进他嘴里。 “走!” 司空玉泽上前,就要背起欧阳元朗,柳曼槐的视线却落在一旁另一个男子身上。 “司空,我要带这个人走!” 柳曼槐站起身,走到那男子身旁,摸了摸他的脉,也喂了他一粒丹药。 “陈珂,你疯了?!” 司空玉泽一愣,“这个时候多带一个人,就多了一分危险,何况,他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为何要带他走?看他这样子,能不能活都还说不清楚。”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柳曼槐说着,摸出一根银针,在那脚链手链上捅了几下,轻松解了开来,“我看过了,他死不了。也许等他醒了,能说出点什么对我们有用的信息。” “你这样实在太冒险了!” 司空玉泽摇头,“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怎么能带回去?” “不要再争了,半盏茶的时间就要过了,若外面的士兵看不到这几个家伙出去,一定会来马厩搜查的。我们走吧,等下我会亲自给南风夫人解释。” 柳曼槐说着扶了扶那男子,眉蹙了一下,这家伙不是一般的沉。 “你背殿下吧!” 司空玉泽不再阻止,自己背起那男子,和柳曼槐一起飞身出了马厩。 柳曼槐将欧阳元朗背在背上,刚出马厩,发现外面好不热闹。 蒙亚图亲自带人将卫汐雪等人团团围住。 精兵营的弟兄们好些已经负了伤,将卫汐雪护在中间,豁出一命与蒙亚图交手。 “想带人走?” 蒙亚图抬眼看着背人出来的司空玉泽和柳曼槐,冷笑了一声,“今日要你们有来无回!” “司空,你们先走!” 见蒙亚图双手一合,就要发招,柳曼槐忙将欧阳元朗往自己人面前一推,身子一掠,挡在了所有人前面,“快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柳曼槐已经杀到了蒙亚图身边,与他近距离搏斗起来。 她身子灵活,出招迅速,快得让人看不清她的招术。 蒙亚图力大无比,出招狠戾,两人一高一矮,一刚一柔,就这么对峙起来。 火把印红了半边天,柳曼槐就像盛开的墨菊,在火光中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冷艳神秘,清贵逼人。 若论力气,她远不如蒙亚图,可她的一招一式,都能轻松化解蒙亚图凌烈的杀气,以柔克刚,化险为夷,让人叹为观止。 咋一看,是蒙亚图占了上风,可细一看,柳曼槐每一次出手,都让蒙亚图头疼。 第二百二十四章 带回营地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即使蒙亚图的招法带着强劲的内力呼啸而来,柳曼槐手掌一挥,便借力打力,将更厉害的内力借看似软绵的招术回了过去,倒是让蒙亚图渐渐失了镇定。 就在这时,柳曼槐见蒙亚图一个手势,后面若干人拿着弓箭冲了上来,忙回头低喝了一声,“还不带着殿下走!” “别让他们跑了!” 蒙亚图眼眸一暗,没想到突然跑出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 两人身形差别虽然很大,可简单过了几招,他一点便宜没占到。 眼看着弓箭手上前,柳曼槐及时扔了一颗惊雷在地上,轰地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红色烟雾升起,不少执弓的落国士兵眼一闭,头一歪,倒了下去。 “走!” 与此同时,卫汐雪一声令下,她的人带着欧阳元朗和那个不知名的男子,一起飞身掠走。 “抓刺客!” 大批的落国人从营帐里涌了出来。 柳曼槐拦在卫汐雪等人离去的路上,不慌不忙,长剑飞舞,剑招晃眼,瞬间在自己面前弥漫出一层沙雾,还没等落国人反应过来,那沙雾突然破开,无数被长剑削出的短小树枝像一枚枚尖锐的暗器,冲着他们飞了过来,一时间,不少士兵被削尖的树枝刺中咽喉,当场丢了性命。 蒙亚图没想到会遇到这样一个角色,打斗不输于自己,还能这般以一当百,让自己的人无计可施。 他目光阴冷,想淬了毒的箭,恨不得给柳曼槐一个透心凉。 柳曼槐一点也不慌乱,一边打,一边掩护着卫汐雪等人向营门的方向退去。 卫汐雪等人已经用飞抓飞身上了山崖,站在高处看着柳曼槐一个人迎战。 整个落国军营此时都亮起了火把,无数人向着柳曼槐所在的方向涌来,她能脱身么? 卫汐雪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蒙亚图铁了心要拿下柳曼槐,一柄长刀在手,大喝着对柳曼槐砍了过来。 柳曼槐手里不过是把普通的剑,自然不能与他的兵器硬碰硬,唯有不停躲开他狠戾的杀气。 就在卫汐雪等人捏了一把汗的时候,柳曼槐突然变招,长剑在地上一点,身子腾空而起,一个翻越就到了蒙亚图身后,连续几个穿心脚对准蒙亚图的后心窝踢了过去。 强大的内力让蒙亚图连续后退,柳曼槐趁机又摸出几个惊雷,对着他以及他身后的落国士兵砸了过去。 惊雷爆开,不少落国士兵当即被炸上了天,蒙亚图也被巨大的冲击波震得向后退去。 柳曼槐又扔出几个迷烟,趁众人晕的晕,倒的倒,飞身一跃,脚在崖壁上不断点击,直接飞上崖顶。 卫汐雪等人眼睛一亮,对柳曼槐的佩服更甚。 “走!” 柳曼槐一落地便喊了一声,众人跟在她身后,迅速向离国军营掠去。 “混蛋,走着瞧!” 山崖下,落国军营里,迷烟散去,蒙亚图抬头看着空空的崖顶,脸阴沉得可怕。 卫汐雪等人刚刚回到军营,云梨落沉着脸走了上来,“汐雪,你真的太冒险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提心吊胆……” “云小公爷,我们把殿下带回来了!” 卫汐雪话音刚落,那背着欧阳元朗的士兵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倒下。 柳曼槐一个箭步上前,将欧阳元朗接了过来。 “你可受伤?” 云梨落看都没看欧阳元朗一眼,只紧张地打量着卫汐雪,那关切,那在意,都写在他眼里,都写在他脸上,毫无遮拦。 “不曾。” 卫汐雪淡淡摇摇头,避开云梨落欲要拉住自己的手。   “雪儿,你们没事吧?” 就在这时,卫雁鸣走过来,远远就问,“可将殿下救回了?” “阿爹,幸好不辱使命,我们的人都活着回来了!” 卫汐雪激动地看着卫雁鸣,“殿下也救回来了!” “太好了!” 卫雁鸣一脸喜色。 一句“不辱使命” 让云梨落再多的话都说不出口,欧阳元朗出事,这军中的军权仍在卫雁鸣手中,父女俩这是在明明白白告诉众人,卫汐雪今夜的夜袭,是大将军亲自首肯的。 “他是谁?” 突然,云梨落看见了司空玉泽背上的男子,眉头一蹙,“这不是我们的人。” “此人是在下救的。他被蒙亚图打成这样,自然是蒙亚图不喜之人。在下把他带回是想着救醒后,说不定会与我们合作,告诉我们一些意想不到的线索!” 柳曼槐开了口。 “合作?线索?” 云梨落微笑着看向柳曼槐,“陈医官,你什么时候成了精兵营的人了?今夜的夜袭本小公爷都不知道,你不但去了,还带回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这似乎不是你该管的事吧?” 柳曼槐刚要说话,云梨落又接着说到,“两军交战之际,最可怕的便是军营中混入奸细。陈医官连这个人的底细都不清楚,就这么冒冒失失将其带回营中,本小公爷不知是该说你防范意识太差,还是说你仁德之心太重。” 云梨落这话一出口,众人看向柳曼槐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作为一个医者,救人一命并无不可,但将一个敌营中不知身份的人带回,的确有些冒险,万一真的是奸细……“阿爹,这人是我同意带回的。” 卫汐雪站出来替柳曼槐说话,“刚才若不是陈医官,我们很可能都被蒙亚图抓了,更别提救出殿下。陈医官说的对,这个人或许对我们有用。而且,他伤成这样,带回也是放在伤兵营养伤,不会对我军造成什么威胁。” “既然如此,就先把他安置在伤兵营吧。速送殿下回营帐!陈医官,你且先看看殿下的伤情。” 卫雁鸣的视线扫了一下众人,“这些个士兵也都受了伤,一起去伤兵营休养几日。” 柳曼槐随即进了欧阳元朗的营帐,他的护卫已将他的衣衫褪了下来,只剩了一条中裤。 但见他背后被蒙亚图大刀砍出的伤口深见白骨,其他地方竟也有无数刀痕。 柳曼槐心里一滞,疾步上前,看清之后,只觉得脑子嗡了一下。 原来欧阳元朗全身上下都被人用小刀割开了无数伤口,那些伤口里混杂着辣椒和盐,红肿不堪。 “怎么会这样?” 卫汐雪的眼睛一下就红了,“蒙亚图简直不是人!” “打热汤来!” 柳曼槐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难怪自己喂了他丹药后,他至今依然昏迷不醒,却原来他完好的衣衫下,包裹着这样的伤痕累累。 换了三次水,柳曼槐才将那些伤口都处理干净了。 咬咬牙,用沾满了烈酒的方帕擦洗伤口消毒,强烈的刺激引得欧阳元朗一声闷哼,幽幽转醒。 眼前是一身黑衣的柳曼槐,那双难看的三角眼里似乎蕴着某种莫名的情绪。 欧阳元朗怔了怔,嘶哑着嗓子唤了一声,“陈医官?” “殿下,你醒了?!” 柳曼槐强压住心中翻滚的情绪,“南风夫人将你救了回来,在下正在为你处理伤口,伤口太多,会有些疼,你忍着点!” “殿下,老臣和汐雪、云小公爷都在,你没事就好!” 饶是卫雁鸣这样的老将,看到欧阳元朗这一身的伤痕,情绪也波动起来,此时见他苏醒,眼底竟不由得涌起一层潮湿。 “本王无碍,不过是蒙亚图用银刀划的。他要本王给父皇写信求和,本王没有答应……” “殿下,如今你身子虚弱,少说为好。” 柳曼槐打断了欧阳元朗的话,手下未停,继续用烈酒为他的伤口消毒。 卫汐雪已经转过身去,她虽然名义上已经是南风夫人,实则还是处子,何况,就算欧阳元朗从前与南风无尘关系亲近,他如今也已是成年男子,让她这般看着他满是伤口的身子,她还是有些脸红。 其实,柳曼槐何尝不难堪。 消毒之后,她拿着那金创药,轻轻涂抹在欧阳元朗伤口上。 背上的伤还好说,当手指移到欧阳元朗胸前的时候,她的手微微颤栗了一下,脖子和耳根泛起一抹粉红。 欧阳元朗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停滞,抬眼一看,只见她低垂着眼帘,耳后一片诡异的粉红色,呼吸都有些紧张,似乎带着一丝羞涩。 欧阳元朗一愣,都是男人,还是医者,这陈珂怎么如此反常? 他自然不知,柳曼槐虽说每日在伤兵营给伤兵疗伤,但平素那些伤在下肢的伤兵,她都巧妙地交给了王医官处理,除了欧阳英睿,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一个只穿了中裤的男人。 欧阳元朗抿了抿唇角,突然发现抛开陈珂那双难看的吊三角眼不说,其实她的睫毛很长很好看。 这么美的羽睫他从前似乎只见过一个人有,那便是他的寻雁。 犹记那日在明山,自己帮寻雁将风筝放上天,身前的她长长的羽睫就是这么美。 一时间,欧阳元朗愣在那里,痴痴看着柳曼槐半闭的睫毛,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柳曼槐的手指离开他的胸前和腹部,停了下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突现疫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殿下,你的伤口太多,剩下的让你的侍卫来抹药,在下先将已经抹了药的包扎上,这样能更好地避免感染。” 柳曼槐终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为欧阳元朗的大腿上药。 “好!” 欧阳元朗的视线落在那双手上,也就在刚才,他意外地发现,这陈珂的手如此纤细,竟比卫汐雪的手还要好看。 那手指若是染上豆蔻,怕是冒充女子的手也无人怀疑吧。 女子的手? 欧阳元朗心里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连他自己都没有抓住。 等柳曼槐从欧阳元朗营帐中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濡湿,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大步向伤兵营迈去。 “陈医官,请留步!” 卫汐雪追了出来,柳曼槐站住了身子,缓缓转过身来。 “陈医官,今夜多亏了你。” 卫汐雪豪爽地向柳曼槐抱拳拱手,“此前我所说的那些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你不但医术过人,武功也让我佩服得紧!” “南风夫人过奖了,今夜能救回殿下,是众位弟兄的功劳。若没有大家的合作,仅凭在下一己之力,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柳曼槐也拱了拱手,神色淡淡,“在下还要去看看其他人的伤情,告辞了!” “我与你一道!” 卫汐雪能感觉到柳曼槐对她的冷淡,却也没有计较,“我点的兵因为救殿下而负伤,我理应去看看他们!” “夫人请!” 柳曼槐没有多说,随卫汐雪一起进了伤兵营。 王医官见卫汐雪进来,连忙上前禀报情况,“自己人都伤得不是太重,但那个人,似乎完全没有了求生的意志,估计很难熬下来。” 柳曼槐站在自己救回来那个人面前,久久没有说话。 “陈珂,他还有救么?” 一连两日,那男子都不曾睁眼,司空玉泽忍不住也有些担心。 “不管你经历了什么,不管你心里多苦,若你就这么放弃了,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没有人会对你的死感到惋惜,因为,死的不过是个懦夫。我要是你,我会尽力活下去,想尽办法报仇。” 柳曼槐突然开口,“我知道你早醒了,只是无法面对一切。可是,逃避不是办法,你这副样子,蒙亚图只会愈加嘲笑你,愈加瞧不起你!” 男子睫毛微微扑闪,没有睁眼。 柳曼槐嘴角弯了弯,喂了他一粒丹药。 第三日,柳曼槐和王医官正忙着给伤兵换药,一个小兵突然跑进来,“不好了,有人得了疫症!” “什么?” 王医官脸色一变,“人在哪里?” 伤兵营里的伤兵们瞬间也都变了脸色。 若是真有人得了疫症,那么,他们这些有伤的人,很可能就是最先被传染的。 一时间,不少人低声议论,有的人脸上已经出现了一片灰败之色。 “就是那日从落军大营救回的那个男子,他得了疫症!” 小兵神色紧张,“刚才小的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你懂医?” 柳曼槐也变了脸,却并非惊慌的神色,她淡淡扫了一眼小兵,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不懂!” 小兵有点摸不着头脑,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不懂,你凭什么说别人得了疫症?” 柳曼槐语气不重,可话里显然带着一丝责怪。 “这军营里除了王医官和我再无别的医官,我们此刻都在这里,还没见到伤者,你就嚷嚷着说别人得了疫症,不知情的人听了一定会人心惶惶。如今正是两军交锋之机,人心浮动必定会造成大乱。这个责任你可担得起?” “小的糊涂,小的糊涂。小的只是看那男人忽冷忽热,不停地在那里发抖,觉得有些像疫症罢了。还请两位医官速速前去看看!” 小兵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脸吓得惨白。 “陈珂说的对,就算是医者,没有确诊之前,也是不能乱下定论的。” 王医官当即明白了柳曼槐的用意,他清了清嗓子,提高音调,“这云英城也好,我们军营也好,此前并无人得疫症,战死的将士也都及时掩埋,绝不会有传染人的疫症。” “对,大家不要自己吓自己,我和王医官这就去看看。” 柳曼槐见众人的脸上平静下来,连忙和王医官一起往那男子所在的营帐赶去。 见到那男子的第一面,柳曼槐心中就涌起了不妙的感觉。 那男子前几日只是悄无声息地躺在那里,看上去毫无生气罢了,可是今日,他躺在那里不停地抖着,脸上出现了一层前所未有的死灰,灰白的嘴唇看上去似乎蒙着一层青色的死气,整个人是真的不好了。 柳曼槐暗暗摸出两粒丹药,自己服下了一粒,另一粒暗中递给了王医官。 王医官和她低语了几句,留下柳曼槐负责开药方,自己匆匆向主帅营帐跑去。 这几日欧阳元朗在养伤,落军今日一早前来挑战,卫雁鸣带着卫汐雪和云梨落上阵。 卫雁鸣虽不能杀敌,却坚持坐在战车中指挥,也出了城门。 王医官不敢去打扰欧阳元朗,想必是去找卫雁鸣的副将去了。 “你速按这个方子把药抓来。” 柳曼槐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了小兵,自己迅速在营帐里走了一圈,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多时,卫雁鸣手下一员副将跟着王医官到了营帐,看了看情况,将两位医官叫到外面。 “两位,你们是否能确认是疫症?这里面的伤员都感染上了么?” 那副将面色沉重。 厉王殿下和云小公爷驻守边关,领军作战,可军营中竟出现了疫症,且不说与落国交战结果如何,就这疫症可也是要人命的,那两人身份尊贵,可疫症这玩意儿不看人的身份,一旦染上了,凶多吉少。 “回将军,这肯定是疫症。只是,不知道他如何得上的。我们每日都在两个伤兵营里检查,昨日他都好好的。” 因为跑去禀告,心中又急,王医官额头上已经泌出一层薄汗。 “刚才在下已经检查过了,这个营帐里其他伤兵暂且并没有事,唯有那夜前往落国军营的十多个弟兄都染上了,只是其他人的症状目前看来尚不算严重。” 柳曼槐的脸色也很沉重。 她心里一直在犯疑,这病到底是怎么来的? 没道理一夜之间伤兵营里就出现疫症,自己昨日都没看出一点端倪。 “陈医官,这方子上有两味药没有了!” 就在这时,那奉命去抓药的小兵跑了回来,手指着药方,焦急地看着柳曼槐。 “哪两味没有了?” 王医官一怔,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冒了出来。 “三黄和大柴胡没有了。” 小兵如实禀告。 王医官嘴角抽了一下,柳曼槐心里也是咯噔一下,难道,天要灭人? 没有这两味主药,其他的药材如何控制疫症? “厉王殿下来的时候不是带来了很多药材么?你去把当时药材入库的清单拿给我看看!” 柳曼槐有种直觉,这疫症来得有问题。 “清单小的拿来了,刚才寻药寻不见,小的已经对着清单找过了。” 小兵说着,递上一份清单。 柳曼槐迅速浏览了一遍,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有何不妥?” 王医官问。 “厉王殿下来的时候所带的药材里有三黄和大柴胡,这段时间,你我给伤兵用药几乎都没开过这两味药,这么多的三黄和大柴胡去哪里了?” 柳曼槐说着将清单递给王医官。 “你真的仔细找了?可有遗漏?” 那副将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回将军,小的将存放药材的地方仔细找了三遍,的确没有这两味药。” 小兵的脸色也不是一般的难看。 到这个时候他再笨也大致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看守药材的士兵呢?” 柳曼槐突然问。 “不知道啊,营帐内外都没有人。今儿个早上我进去拿药的时候就没有看见他。” 小兵如实回答。 “不好!怕是出事了!” 柳曼槐瞬间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这显然是人为制造的疫症,而药材也被人提前偷走,目的就是要让这疫症在军营里蔓延,让离国不战而败。 “军营里有奸细!” 副将也懂了,脸一黑,手一招,唤来自己的两个侍卫,指着那小兵,“你们两个,马上带着他,每个营帐挨个去搜,把那看管药材的士兵给我找出来!记住,切莫多言!” “是!” 三个人急速离去。 “请问二位医官,没有这两味药,可有别的法子阻止这疫症的蔓延?” 待士兵离去,副将低声发问。 “别无他法!” 王医官面如死灰。 柳曼槐没有吭声,脑子里飞速转着。 “那你们认为应该怎么办?” 副将的眼光迅速落向那营帐,闪过一丝心疼,又闪过一丝迷惘,更闪过一丝不得已,最后,闪过一丝狠戾。 “将军,莫非,你想将这个营帐里的伤兵都处死?” 王医官的声音莫名有些颤抖。 那个营帐里有百十号人,那可都是人命啊。 作为医者,他如何忍心? 第二百二十六章 疑她通敌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虽说目前只有十余人染病,可谁知道这里面其他人是否真的没有染上?若留着他们,几天之后,可能全营的人都会染上这该死的疫症,到时候就不是百把个人的性命了,而是几十万人,还包括厉王殿下和卫小公爷。谁敢负这个责?” 副将的眼睛突然就涨红了,“难不成,你还有更好的办法?等将军回来告知此事,恐怕也是这样的决定!若是告知云小公爷,怕是所有伤兵都难逃一劫!” “营里没有药材,我们可以派人到离西凉山最近的市镇去买。最多两日就能来回……” 王医官自己说到后面声音都低了下去。 两日,若是没有好的处置措施,两日的时间这病已经可以传染整个军营了。 柳曼槐皱着眉,低叹了一声,“若真的是有人刻意为之,想必沿途的医馆,这两味药都已经缺货了。就算我们此时派人骑上最快的马去买,数日之内也找不到需要的药材。” “此事不能拖,等下将军鸣金收兵,云小公爷回来,我就得如实禀报。你们要迅速在附近几个营帐都查一下,看看是否还有别的人感染了疫症……” 副将的声音低得已经像在耳语,“此外,还要想想有没有别的法子,熬点药让全营的士兵都服下,简单预防一下也是好的。” “此事暂且不要对外说,我这就去城门处等将军。” 说罢,副将神色复杂地看看两人,大步离去了。 “老朽为医多年,在这军营也待了十余年了,如今要我做这样的事,真是……” 王医官似乎一下就苍老了,双眼失神,看着伤兵营,“要是世子在,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这些都是世子带出来的兵,他素来爱兵如子,绝对舍不得……” “要是他在,保不齐现在就将他们全拖出去烧了!” 柳曼槐的声音有点冷。 那个腹黑妖孽,一旦冷血起来也是极端无情的,她相信他绝对做得出。 “你不知道,世子对手下的兵可好了。虽然要求颇为严苛,但任何时候都身先士卒,要求士兵做到的,他一定第一个做到。在军营里,他吃的、用的、穿的,甚至营帐,都和普通士兵完全一样……” 王医官悲戚地摇头,“若是世子在,别说疫症,只怕我们早就将落国人赶走了!” “他在又如何?” 柳曼槐并非想要诋毁欧阳英睿,“他是会打仗,可卫将军也不差啊。如今我们要对付的是疫症,难不成王医官以为世子真的是神?没有药材,他也一样会束手无策!” “不管他多爱护士兵,这等情况下,一百余人的性命与几十万人的性命,孰轻孰重,恐怕他不会不知。更何况,云英城一旦失守,死的将不是守城将士,落国人的铁骑一旦踏破了云英城,纵深进入离国,千千万万的百姓都会惨死在他们的铁骑下。” 柳曼槐的话听上去很残忍,却也是无情的事实。 王医官无奈地叹息着,和她一道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伤兵营。 “没有那两味药,如何熬药?如何让全军避过这一劫?” 两人再次检查完临近的几个营帐后,王医官问柳曼槐,“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醋也可以杀毒。先用醋熏法。” 柳曼槐低声说,“想办法多找些醋来,今夜让每个营帐都熏上,等下再琢磨琢磨还有没有别的药方。” 正说着,军鼓阵阵,卫雁鸣收兵了。 不多时,传令兵来传,柳曼槐和王医官都被带去了主帅营帐。 刚一进去,柳曼槐就觉得气氛不对,上方的卫雁鸣脸色铁青,一旁的卫汐雪皱着眉,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云梨落虽然面带微笑,可那笑却渗着几分凉薄。 柳曼槐没有多想,上前见礼。 “陈医官,救回来的那人得了疫症?” 卫汐雪沉不住气,首先发问。 “回夫人,情况属实。” 柳曼槐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明,“在下失职,前两日并未看出他身染疫症。” “这么说,果然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人有问题?” 云梨落开了口,“听说那日前去营救厉王殿下的精兵全都染上了,是真的么?” “除了司空,其他人都染上了……” 柳曼槐没有隐瞒。 “陈珂!” 云梨落猛地变了脸,手重重一拍,“你到底是谁?!” “……” 柳曼槐一愣,不解地看着云梨落。 “陈珂,你武功高强,擅长用毒,岂是一个小小医官这么简单?你说,你混入我军大营,到底想做什么?” 云梨落眸光逼人,眼里写满了怀疑。 “在下不懂云小公爷的话。” 柳曼槐迎着云梨落审视的眼神,不避不躲。 “你说,是谁派你来的?蒙亚图么?” 云梨落冷笑一声,“你一来就用精湛的医术引起众人注意,博得卫将军和厉王殿下的好感,随即主动请缨,和汐雪一起夜袭落军大营,救回殿下。可是,本小公爷一直就很纳闷,你为何要带一个身份不明的男子回来。” “如今,本小公爷算是明白了,你将一个身染疫症的男子带回,分明就是包藏祸心,你是要我军营内疫症横行,要我离国大军不战而败,使我离国疆土落入落国人手中。你是落国的奸细,是离国的叛徒!” “云小公爷就凭这一点要定在下的罪,会否太牵强?” 柳曼槐不怒反笑,“难道就因为在下救的人恰好得了疫症,在下便是奸细?” “陈珂,你休要狡辩!” 云梨落瞪着柳曼槐,“你若不是奸细,那么大的军营,你怎么能准确无误地找到殿下?难道你未卜先知,能算出殿下被关在马厩里?” “若你不是奸细,你给众人的迷烟为何能迷倒那么多人,偏偏对那蒙亚图无效?若你不是奸细,你救走了殿下,又劫走了蒙亚图的犯人,他如何能轻易放走你?” “难道,你的武功竟在蒙亚图之上,所以能毫发未伤地在落国军营中来去自由?那你为何不杀了蒙亚图,为我离军除去心腹大患?你武功既然这么厉害,为何肯屈身在军医馆,却不上阵杀敌,你是不忍和落军为敌么?” 卫雁鸣和卫汐雪同时看向柳曼槐,眼神里有一丝疑惑,但更多的还是纠结,看得出,他们父女并不相信或是不愿相信柳曼槐是奸细。 “蒙亚图为何不惧在下的迷烟,在下也很纳闷。唯一的解释,他身边有高人,所以他早早服了药,毒物和迷烟对他都不会发生效用。或许这也就是他养病一月,功力大增的缘故。” 柳曼槐声音平缓,脸上无波无澜。 “若在下是叛徒,是奸细,有必要演这么一出戏么?” 柳曼槐嘲讽一笑,“在下若真想在这营中传播疫症,根本无需弄一个身染疫症的人进来。只要趁众将士全力杀敌的时候,在诸位的膳食和用水里放入一些病毒,云小公爷认为你们逃得过么?” “王医官,你来说说。你成日与他在一处,他到底有无异常?” 云梨落黑着脸,看向一旁有些发懵的王医官。 “云小公爷,陈珂,陈珂他平素对伤兵非常尽责,在下,在下没有看出有何不妥。” 王医官哪里会料到云梨落竟将柳曼槐当作奸细,虽然听上去云梨落说的有几分道理,可是,他每日看着柳曼槐全心全意地给伤兵们疗伤,很难相信那都是在演戏。 “你好好想想,真的没有什么异常么?” 云梨落的声音提高了些。 他向来待人和睦,任何时候都是笑着,说话不高不低,这般声调显然已经动了气。 “在下不敢乱说,陈珂他自来到军医馆,日日和在下一处,在下真的没发现他有何不妥。” 王医官头上冒出不少冷汗,“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云梨落眼睛一亮,“快快说来!” “这几日那男子一直昏睡不醒,从未睁眼说过话,陈珂每日都会在他床头站一会儿,和他说说话……” “陈珂,你可有话要说?” 云梨落闻言,不待王医官说完便看向柳曼槐,一副抓住有力证据的表情。 “云小公爷,那男子自被救回之后,一直没有半点生机,更无强烈的求生意志,在下每日陪在他身边说说话,不过是想鼓励他活下去。当初救他,就是希望从他嘴里知道一些对我离国有用的消息,若他死了,救他有何意义?” 柳曼槐一席话,呛得云梨落一愣。 “王医官,还有什么?此事非同小可,切莫遗漏,更莫包庇!否则唯你是问!” 云梨落冷冷地看了柳曼槐一眼,再次看向那倒霉的王医官。 “这……” 王医官焦头难额,实在想不出柳曼槐有何不妥,唯恐云梨落说他有包庇之嫌,只好勉强说出一事,“今日发现疫症后,陈珂曾给在下服了一粒丹药……” “你是说陈珂给你服了丹药?用以抵御疫症?” 云梨落眉一挑,尾音挑高。 第二百二十七章 陪她隔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应该是……”王医官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既不敢看云梨落,也不敢看柳曼槐,心中的煎熬可想而知。 “陈珂,既然你不是奸细,你怎么会知道军中将有疫症,还早早备下了丹药?这你要如何解释?!” 云梨落再次质问柳曼槐。 “云小公爷,在下常年行走江湖,作为一名医者,身上自然带有各种丹药,当然,也有些对付坏人的毒药和迷烟。疫症是种突发疾病,往往来势汹汹,为了以防万一,也为了自保,在下身上有这样的丹药并不奇怪吧?!” 柳曼槐依然不慌不忙地答道。 “狡辩!你分明就是狡辩!这么多疑点,你还说自己不是奸细?!” 云梨落哪里还容她分辨,心里早已认定她就是奸细。 “梨落兄,陈珂他不会是奸细!” 就在这时,营帐的卷帘被撩开,欧阳元朗在侍卫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殿下,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养伤么?!” 卫雁鸣站起身来。 卫汐雪也迎了上去,搀住欧阳元朗另一只胳膊,蹙着眉数落他,“你真以为你是铁铸的?拿自己的身子开什么玩笑,落国大军还在城外驻扎,三军还等着你指挥,我们还指望着你打败蒙亚图,你不安心养伤,起来作甚?” “本王要是不来,你们岂不是要给陈珂定给【斯通】落国的罪?” 欧阳元朗看了一眼柳曼槐,又看了一眼云梨落,“梨落兄,陈珂若是奸细,早就有若干次机会取本王的性命了,何以等到现在,用所谓的疫症来害人?难道你忘了,卫将军也是他救的!” “那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否则他如何赢得大家的信任?!” 云梨落依然怀疑柳曼槐,“身怀绝技,却甘愿待在军医馆,这本身就有问题。” “梨落兄,这想法欠妥。” 欧阳元朗摇摇头,“人各有志,有的人喜欢上阵杀敌,陈珂却喜欢救死扶伤,这何错之有?天下之大,比陈珂武功高强的大有人在,可不少人却对这场战争无动于衷,并未投身军营,难道梨落兄怀疑他们都是落国的奸细?” “这……” 云梨落一时失语,停滞数秒后说到 ,“可这疫症的确发端于他救下的人……” “也许,我们都中了计。” 欧阳元朗在卫雁鸣身边坐下,轻叹一声,“这一月来,本王数次胜仗,不过是蒙亚图诱敌的招术。” “他故意称病,派手下人应战,让本王尝到甜头,对他失去警惕,结果一交手就被他擒了去。他算准本王被擒,军中定会派人营救,所以将本王与那男子关在一处。” “那男子受尽了惨绝人寰的折磨,换了谁,当时看了也会动恻隐之心。何况,陈珂本就是医者,医者仁心,他如何能见死不救?” “也许,这疫症本王身上也有。不管陈珂是否带回那男子,这疫症都会因本王而传回营中。本王过来,就是想让陈珂看看,本王是否也染上了。” 说到这里,欧阳元朗平静地看着柳曼槐,伸出自己的手,“陈珂,你不必隐瞒,本王受得住!” “殿下……” 柳曼槐只觉得心尖抽了一下,那种疼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缓缓走到欧阳元朗面前,细细观察着他的面色,又拉过他的手腕把脉,半响,缓缓跪在他面前,话里带着几分哽咽,“殿下……” “陈医官,你是说,殿下他……” 卫雁鸣一惊,轰地一下站了起来,卫汐雪显然也吓到了,云梨落眼眸一深。 “陈珂大意了,那夜只顾着为殿下处理伤口,却不曾想到蒙亚图在殿下和那男子身上早已做了手脚……” 此刻,柳曼槐的心里也浮着一丝绝望,药材没了,欧阳元朗也染了病,这要如何是好? “陈医官,真的没有办法了么?现在就派人去调动药材,真的来不及了么?” 卫汐雪脸色惨白。 “殿下身上的病毒尚处于潜伏状态,陈珂会尽力将殿下发病的时间往后拖,只要能在四日内寻回三黄和大柴胡,殿下不会有事。” 柳曼槐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给出了最稳妥的办法。 “伤兵营的士兵怎么办?” 欧阳元朗看着柳曼槐。 “只要能保住殿下,那些士兵就处死吧!” 没等柳曼槐回答,云梨落提议,“现在必须全力以赴保殿下!” “殿下,陈珂自请和伤兵们关在一处隔离。陈珂会给你服下一些丹药,四日后寻来药材,王医官也能保你痊愈。” 柳曼槐抬头看着欧阳元朗,“那些士兵因陈珂的大意而无辜染病,陈珂想尽力与老天搏上一搏,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荒唐,难道在你心中,那些士兵比殿下更重要?!” 云梨落一下就怒了。 “非也。” 柳曼槐摇摇头,“在陈珂心中,殿下自然是最重要的。可是,陈珂是医者,做不到放弃任何一个伤患。殿下有无陈珂,都能捱过这四日,可他们没有陈珂相助,便只有死。若云小公爷不希望军中疫症横行,还请同意陈珂的请求。” “你在威胁本小公爷?一把火就能解决的问题,有何惧?” 云梨落更怒。 “若云小公爷不怕军心动摇,大可如此!” 柳曼槐的声音也冷了几度。 “你……” 云梨落眼露凶光。 “陈珂,本王和你一起,与士兵们一起隔离等药!” 欧阳元朗伸手去扶柳曼槐。 “殿下,不可!” 卫雁鸣第一个反对。 “殿下,你不能这样!” 卫汐雪和云梨落也反对。 欧阳元朗却只是看着柳曼槐,将她扶起,直视着她的眼睛,“陈珂,本王相信你,本王觉得跟在你身边是最安全的。你既然能争取保住他们的性命,自然也能照拂好本王。” “殿下,你身份高贵,岂能担此风险?” 柳曼槐摇头,“陈珂都没有把握的事情,怎能让你去冒险?” “本王心意已决,不必再劝。” 欧阳元朗回头看着卫雁鸣三人,“卫将军,若不是本王被俘,这疫症便不会传回营中,说到底,惹来这一切的恰好是本王,那些士兵何其无辜?” “如今本王身染疫症,若没有药,若没有陈珂,迟早一死。倒不如让本王和士兵们等在一处,至少可以稳定军心。若本王真有个三长两短,卫将军一把火烧个干净,领着将士们手刃蒙亚图,为本王报仇!” “殿下,使不得啊!” 卫雁鸣听了这话,当即就跪下了,“老臣恳请殿下三思!” “殿下,莫要任性!” 卫汐雪也跪了下来,红着眼睛仰头看着欧阳元朗,却不知要说什么,眼里蕴着一层水雾,似乎随时会掉下泪来。 “卫将军,汐雪,本王并非任性。如今这疫症之事,军中怕是已经传开了,要想稳定军心,唯有如此。本王是皇子,受父皇之命镇守边关,若三军动荡,离国真的会不战而败,这岂不正中蒙亚图的下怀?” “本王既已染疾,便只能听天由命,待在自己的营帐里等药是等,和陈珂一起与其他染疾的士兵们一起等也是等。本王都相信陈珂会有回天之术,你们又何需担心呢?” 欧阳元朗上前扶起卫雁鸣和卫汐雪,“来之前,本王已经命人去寻药去了,想必本王定能等到他回来!” 云梨落沉默看着这一切,眸光闪了闪,语音尤为低沉,“殿下,还请三思!” “梨落兄,不必劝了。本王养病的时候,还要你多费心辅佐卫将军,好好照顾汐雪。” 欧阳元朗说完,拍拍柳曼槐的肩膀,“陈珂,我们走!” 柳曼槐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觉得再也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劝阻他。 两人一起走向伤兵营,没想到无数将士举着火把汇集在此。 伤兵营里的伤兵静默地站在营帐里,没有一个人出来,似乎在等待命运的宣判。 “各位,如你们所闻,我们的确有伤兵染上了疫症,但本王相信天佑离国,这疫症绝不会在军营中泛滥。本王在此向诸位保证,本王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伤员。今日,本王将和陈医官一起进驻营帐救人,直到疫症消除!”  欧阳元朗看着将士们,声音郎朗。 众将士的脸上先是闪过不可思议,接着是不敢相信,最后是震惊和感动。 不知是谁带的头,所有的将士都单膝跪了下来,双手抱拳,高呼“厉王殿下保重” ! 这声音划破夜空,让人觉得肃穆。 柳曼槐在一旁看着,再次感叹,欧阳元朗真的长大了,责任和担当,让他成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就在欧阳元朗闪身进入营帐的时候,司空玉泽走上前来,对欧阳元朗低语了几句,随他一起进了营帐。 柳曼槐从王医官手里接过一包东西,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王医官抬手揉揉太阳穴,无奈地摇摇头,随即命人将备好的石灰里三层外三层地洒在那营帐四周,再指挥着众人去各个营帐熏醋。 卫汐雪命人将周围的营帐全部拔起,只留了那孤零零一处。 第二百二十八章 独挡一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看着石灰隔离出的营帐,想起欧阳元朗的义无反顾,想起柳曼槐的淡然和坚决,她的心里说不出的担忧。 此刻,营帐内,众人看着欧阳元朗和柳曼槐,谁也没有说话。 柳曼槐扶着欧阳元朗坐下,环视了众人一圈,看了看躺在那里的男子,淡淡开了口,“诸位兄弟,陈珂一时心软,害了大家,所以,陈珂向诸位请罪!陈珂在这里立誓,绝不会扔下诸位自己离开。” “只是,陈珂虽然略懂医术,却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军中的药材被有心之人盗走,殿下已经命人前往最近的市镇寻药。还请大家务必坚持,耐心等待。陈珂不敢承诺什么,唯有尽自己全力,带着诸位坚持到最后,一旦药材寻回,我们便可以离开这营帐了!” 柳曼槐的话音落下,营帐里出现了一时的静默。 没多久,伤兵们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既然殿下都能与我们共进退,我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陈医官,此事不怪你,要怪就怪那盗药材的人,那家伙才是奸细!” “是啊,我们相信你,陈医官!这些日子以来,你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们都清楚,你绝对不是什么奸细!” “殿下都相信你,我们怎么会怀疑你?!” “就算要死,兄弟们死在一处,也没啥。以后一起投胎,再一起当兵,一起杀落狗!” “有陈医官在,我们绝对不会死!” 听着这些朴实的话,柳曼槐心里暖暖的,眼里不觉泛起了一丝潮湿。 留在这营帐里的伤兵,大部分并未感染上疫症,可他们毫无怨言,以大局为重,这让柳曼槐如何不感动。 司空玉泽拍拍她的肩膀,“陈珂,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司空,帮我把大家分开吧!” 柳曼槐握握司空玉泽的手。 紧接着,在司空玉泽的指挥下,营帐内很快分成了两个区域。 一边是尚未感染的百余人,一边则是欧阳元朗和那十余个参加了夜袭的精兵。 司空玉泽从外面拿来石灰,放置在两个区域之间,并洒在每个床榻下,又取来欧阳元朗的被褥,为他铺好了床榻。 “诸位要是有任何不适,一定要立即告诉我和司空。相信我们齐心协力,一定能捱过这几日。” 末了,柳曼槐看着那一侧的百余人,“天色已晚,诸位早些歇息吧!” 待众人歇下,柳曼槐摸出仅剩的十粒丹药,给欧阳元朗和司空玉泽各服了一粒,喂那男子服了一粒,留下两粒,其余的全部一分为二,给十余名精兵营的士兵分食了。 “陈珂,累了一日,早些歇息吧,这么多人都指着你,你也别太累了。” 欧阳元朗看着坐在那男子床头蹙眉不语的柳曼槐,有些心疼。 明明是一番赤诚,却被人说成奸细,偏偏她并无半点计较,仍然竭尽全力为全军着想,这等胸襟,这等气魄,实在难能可贵。 “殿下,你还有伤在身,先歇息吧。如今也就他身上的病情最严重,在下想再观察观察,看看还有别的什么法子没有。” 柳曼槐抬眼看着欧阳元朗,眸子里闪过一丝温情。 欧阳元朗只觉得这眼神似乎有些熟悉,可是,这双吊三角眼,实在与故人相去甚远。 他没有多想,微阖了眼。 司空玉泽将营帐里的火烛全都灭了,独剩下男子床榻前的那一盏,自己也在欧阳元朗身旁的行军床上躺了下来。 营帐里的呼吸声渐渐粗重绵长,坐在那里的柳曼槐仿佛老僧入定,许久不曾动一下。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她摸出了银针。 看着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男子,柳曼槐眸光微闪,片刻的犹豫之后,掀开他身上的被子,亲手将他的上衣褪了个干净。 随即,她手一拂,无数根银针插入男子身上的穴道,她站在那里,运足内力隔空拨动银针。 随着银针抖动,一股灰败之气从男子身体的各个地方渐渐涌向他的左臂,他身子其他地方的青灰色开始渐渐变浅,而左臂的颜色则明显变深。 最为明显的便是他的嘴唇,之前灰蒙蒙的,一看就泛着一层死气,此刻随着柳曼槐拨动银针,那让人心惊的死气慢慢褪去了,只是唇色还显得很苍白。 柳曼槐手下一直在运力拨针,眼睛也不曾眨一下,紧紧盯着男子身上的变化,直到男子手臂上泌出一层污血,身子不再像此前一样颤栗,她才停了下来。 顾不得全身发软,也顾不得擦去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柳曼槐上前将男子身上的银针全部取了下来。 湿了方帕,替他擦了身子,盖上被子,柳曼槐这才将银针一根根放在火烛上炙烤,又用烈酒仔细消毒,方才收好。 轻轻出了一口长气,柳曼槐甚至没有坐下休息,又举着那火烛,踩着虚浮的步子在营帐里走了一圈,确信众人没有异常,才来到了欧阳元朗身边。 将火烛放在一旁,柳曼槐坐在床榻边,轻轻拉过欧阳元朗的手,搭在他手腕上,眸光落在这张已经褪去了青涩的脸上,不由自主想起和他相遇相识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对自己的各种维护,眸光不由得多了几分温情。 元朗,你一定要活着,我希望你好好活着! 末了,柳曼槐放开他的手,替他掖了掖被子,起身吹灭了火烛,走到一个角落里,席地盘腿而坐,开始运气调息。 黑暗中,欧阳元朗的眼睛慢慢睁开,悄悄凝视着那个瘦弱的身影,眸光里充满了疑惑。 其实,他一直没有睡,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柳曼槐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说,柳曼槐真的是个尽职的医官。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她却还在与这疫症苦苦作战。 可是,欧阳元朗恍然觉得她再次给了自己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就在刚才,她坐在自己身边,凝视自己的时候,那种眼神,那份在意,那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医官应该有的,何况两人此前并不熟悉。 难道,陈珂以前认识自己? 可自己对此人怎么没有一点印象? 黑暗中,欧阳元朗眸光微沉,只看到那打坐的人影身上渐渐升起一团淡淡的红光,红光中,那个瘦弱的身影有些难以辨识,似乎就要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在一起,却又在飞旋的众多影像中难以找到一个契合点。 淡淡红光,深深疑虑,有伤在身的欧阳元朗终究难敌睡意,沉沉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欧阳元朗醒来的时候,发现柳曼槐又站在那男子床榻前,低声说着什么。 “那人醒了?” 欧阳元朗一边穿衣,一边低声询问伺候他的司空玉泽。 “醒或不醒,都是那副德性!” 听得出,司空玉泽很是不满,“陈珂每日这般照料他,推心置腹地鼓励他,从未将他当作俘虏,可他倒好,从不睁开眼睛,从不说一句话,不吃不喝,一副等死的样子。” “这么多日过去了,他都没有吃过东西?” 欧阳元朗一愣。 “是啊,一心求死!” 司空玉泽瘪瘪嘴,“早知道这样,当时说什么也不会让陈珂把他带回来。白白浪费心力,还落人口实,被人冤枉……” “早膳来了!” 正说着,几个伤兵从外面抬着吃的走了进来,司空玉泽连忙上前给欧阳元朗领了一份。 早膳后,伤兵们百无聊赖,坐在一起闲聊,欧阳元朗半靠在床榻上,听他们天南海北地说着。 “大牛,仗打完了,你最想做什么?” “去落国,把我媳妇儿追回来!俺娘来信说,一打仗她就怕了,自个儿偷偷跑回了落国。” “你媳妇儿是落国人?” “是啊,落国人怎么了?侵占离国的是蒙亚图和落皇,与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和我媳妇儿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我不能没有她,我要去找她!” “小声点,厉王殿下在呢。” 营帐里一下静了下来。 “本王要是媳妇儿跑了,也要追回来,不管她是落国人还是云国人,都是自己的媳妇儿。” 欧阳元朗迎着众人的目光,淡淡一笑,“本王也希望战事早点结束,希望这天下太平,到时候各位兄弟想娶哪国的媳妇儿都可以!” “殿下说的好!” 众人都乐了,只觉得和欧阳元朗的距离更近了。 床榻上的男子睫毛闪了几下,柳曼槐心思一动。 可还没等她说话,一个士兵突然倒了下去,不停地抖着。 柳曼槐当即走过去,让司空玉泽将其抱到床榻上,褪下衣衫,开始施针。 司空玉泽做了个手势,众人默默退开,远远观望,他自己则将几个卷帘都撩起,让空气流通。 做完这一切,司空玉泽远远站着看柳曼槐施针,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佩服。 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营帐,这一刻安静地只听见众人的呼吸声。 两盏茶后,柳曼槐住了手,抬头看着众人,身子一晃,整个人软了下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疫症解除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陈珂!”司空玉泽冲上前去,欧阳元朗动作比他还快,上前将柳曼槐从地上捞了起来。 欧阳元朗将手搭在柳曼槐手腕上,输送了一些内力和真气过去,随即,柳曼槐睁开了眼睛。 “陈珂,你怎样?” 司空玉泽一脸的关切。 “没事,有点脱力罢了。” 柳曼槐抚了抚头,站起身来,看看欧阳元朗,“多谢殿下!” “陈珂,你施针的方式太过消耗内力,千万不要硬撑,你若是倒下了,众人该如何?若是需要,本王可以把内力输送给你。” 欧阳元朗拍拍柳曼槐的肩膀。 “陈医官,我们都可以将内力给你!” 众人纷纷开口,刚才施针的过程他们都看在眼里,柳曼槐有多辛苦,他们也明白。 “谢谢大家!” 柳曼槐心里觉得格外温暖,“诸位要是觉得身子不适一定要早点告诉我!” “陈医官,我觉得比昨日怕冷了些,骨头里面似乎有小虫子在咬,酸酸麻麻的。” “我也有这样的感受。” 精兵营那十余人此时再也不敢隐瞒,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自己的情况。 “身子没有不适的兄弟们还和平素一样,该躺着就躺着,该练习走路的就扶着床榻走几步,要换药的喊一声,司空会帮你们换。身子不适的先躺下,我会一个一个来检查。” 柳曼槐说完,将银针从此前那人身上取下,消了毒收好,依次去给伤兵们把脉施针。 这一忙,便到了日暮,柳曼槐连午膳都不曾用。 司空玉泽不由分说塞了一碗吃的到她手中,恶狠狠地瞪着她,“陈珂,哥哥的话你还听不听?这才第一日,你就累成这样,剩下的几日,你要如何熬过?你的针法,哥哥我不会,没办法帮你给众人施针,但哥哥不能眼见着你饿死。你要是再不吃,信不信我揍你?!” 柳曼槐忍俊不止,刚想说话,司空空玉泽又瞪了她一眼,“就算哥哥我打不过你,我也会拼尽全力和你打,我会咬你,踹你,像女人一样撕烂你的脸!” “司空,你太野蛮了,我已经够丑的了,你要是撕烂我的脸,我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儿?!” 柳曼槐夸张地笑着。 “陈珂,无妨,若司空真将你的脸撕烂了,本王为你做媒,一定给你找个貌美如花的媳妇儿!” 欧阳元朗在一旁接过话去。 “殿下,你还是别给他找太漂亮的女人,就他这丑样,漂亮的女人他肯定管不住!” 司空玉泽一脸坏笑,“到时候红杏出墙,跟人跑了,这小子还会埋怨殿下!” “司空,你的嘴巴太臭了,要不,我给你吃点药清洗一下?!” 柳曼槐扬起手里的筷子,在司空玉泽头上敲了一下。 “算了,你的药哥哥我可不敢吃,谁知道你会放什么东西在里面?万一把我害得不举,我这玉树临风的男儿形象岂不是全被你毁了?我终生的幸福岂不是全没了?” 司空玉泽夸张地怪叫着,营帐里不少人闻言也都笑了起来,压抑了一日的气氛终于缓解了不少。 柳曼槐只觉得一日的疲累也消解了不少,低头开始用膳,无意中抬头看见欧阳元朗半靠在床头,嘴角虽然挂着一抹笑意,却掩不住一丝倦意,她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草草用完膳,柳曼槐喝了口水,走到欧阳元朗身边,没有多说,拉过了他的手腕,眼里隐隐有情绪流动,“殿下,不舒服为何不说?” “本王还能再撑撑,你已经够辛苦的了……” “撑?” 柳曼槐眉一挑,“殿下硬撑的结果,便是在下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为你施针,才能把你体内已经发作的疫症逼出体外。又或许,殿下继续这么撑着,等在下发现的时候,已经无能为力。殿下是要在下一生背负内疚么?” “陈珂,本王……” 欧阳元朗一时语塞。 “下不为例!” 柳曼槐说着,面无表情地指着欧阳元朗的衣衫,“自己解开吧!” 欧阳元朗听话地解开衣衫,露出精壮的上身,看着那些尚未结痂的伤口,柳曼槐的手明显地滞了一下。 放下银针,她先检查了一下伤口的愈合情况,心里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他当时被蒙亚图一刀一刀割得遍体鳞伤的情景,目光一缩,眼里涌上心疼。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元朗的手臂上几根银针所扎的地方,渐渐流出一些污血,柳曼槐眉心一跳,缓缓收了手。 “陈珂,你用这样的方式能将我们体内的病毒全部逼出来么?” 看着柳曼槐取针炙烤消毒,欧阳元朗忍不住问她。 “殿下,此前在下给你们服的丹药便是预防和治疗疫症的,那丹药效果不错,但必须每日服用。在下身上的丹药有限,只能用施针的方式配合着将毒素逼出体外,但需要连续施针几日,才能见效。” “只有那男子,在服药前已经发了病,即使是用这样的法子,也不见得一定有用。在下只能尽力而为。” 柳曼槐说着,将一粒丹药递给欧阳元朗,“这是今日的药,殿下请用。” “你还有药?” 欧阳元朗没有接,只是看着柳曼槐。 “殿下乃三军之魂,不能有事。在下昨日将丹药分给众人,特意为殿下留了两粒。” 柳曼槐说着,收好银针,倒了一杯水递给欧阳元朗,“不管怎样,在下不会让殿下出事!” “陈珂,你辛苦了!” 欧阳元朗接了药,“本王的人一定会在四日内将药材带回的。” 柳曼槐微微颔首,起身在营帐里走了一圈,确信此前发热颤栗的那些人此刻都已没事,方才回到那男子身边坐了下来。 “陈珂,这小子情况如何?” 司空玉泽伺候欧阳元朗睡下,也走了过来。 “不容乐观。” 柳曼槐放下男子的手腕,“虽然我用银针将他体内的毒素逼了一些出来,但这么多日他都不吃不喝,内体非常虚弱,能否真正摆脱危险,我也说不好。” “陈珂,因为他,你被云小公爷冤枉,将自己困在这营帐中,不但面临着感染疫症的危险,还要负责这么多人的安危。不过才一日,你就憔悴了许多。既然他自己生无所恋,你又何必为他耗费这么多心力呢?还不如留点力气去照顾那些真正需要你的人!” 司空玉泽劝说柳曼槐放弃,“他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他自己不想活,那就成全他。扔他出去,一把火烧个干净!” “司空,人都有犯糊涂的时候。也许,他并非不想活,而是一时半会儿难以从过去的打击中走出来。不过,他总有自己爱的人,也有爱他的人,若是他想清楚了,为了这些人,他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们是医者,对每一个生命都应该敬畏,怎么能放弃他呢?” 柳曼槐说着拍拍司空玉泽的肩膀,“我施针的手法并不复杂,你等下在一旁用心记下,明日你负责给那一百余人简单施下针。他们暂时还未感染,只需要扎期门、章门、日月、青灵、少海这五个穴位即可有效预防。虽然穴位不多,但人数众多,你也会很辛苦。” “只要大家最后能平平安安的,我受点累算什么?何况,你这么累都没有抱怨,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有啥可说的?” 司空玉泽笑了笑,“开始吧,我好好看着!”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柳曼槐停了下来,看着男子手臂上渗出的污血,她揉揉涨痛的太阳穴,压低了声音,“司空,得想个法子让他吃点东西,不然,我怕他还是抗不住。” “你已经尽力了,他要是扛不住那是他的命。” 眼看柳曼槐身子晃了一下,司空玉泽连忙将她扶住,咬着牙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你看看你,为了他累成什么样子了?别人施针都要不了半个时辰,他倒好,你一扎就是一个时辰,你再多的内力也要被他耗光!” “司空,他不能死,现在更不能死!” 柳曼槐苦笑了一下,“你想想,所有人都盯着咱们这个营帐呢。若是此时这里面死了一个人,整个军营都会人心惶惶,若是蒙亚图此时前来挑战,将士们还能有信心迎战么?就算是为了稳定军心,我也不能让他死!” “陈珂,早知如此,那日我打死也不会帮你将他带回来,他根本就是老天派来折腾你的!” 司空玉泽气呼呼转身,“我去让人煮点小米粥来!他要是不张嘴,我就撬开他的嘴巴,给他灌下去!” “我饿了……” 就在这时,男子睁开眼,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司空玉泽吓了一跳,柳曼槐先是一愣,随即唇角一弯,“饿了就好,等下多吃点!” 三日后,营帐的卷帘撩起,欧阳元朗带着一众士兵走了出来。 司空玉泽扶着柳曼槐走在最后,阳光有些晃眼,柳曼槐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来不及细想,人倒了下去。 第二百三十章 世子来了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陈珂!”司空玉泽脸色大变,一把将柳曼槐抱在怀里。“陈珂!” 欧阳元朗猛地回身,看着司空玉泽怀里的柳曼槐,皱起眉头。 “陈医官!” 其他人也都回头唤着。 无奈柳曼槐连续熬了四日,已经累到彻底虚脱,不管众人怎么喊,也没有睁开眼睛。 “司空,马上送他回营帐,让他好好睡一觉,这几日他太辛苦了。” 欧阳元朗说完这一句,才发现有人迈过了那石灰围出的警戒线,已经走到了众人面前。 “皇叔?!” 欧阳元朗一愣,这与卫雁鸣、卫汐雪和云梨落一起走来的不是欧阳英睿是谁? “参见世子!” 伤兵营里出来的士兵大都认识欧阳英睿,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居然就看见心目中的战神出现,一个个都激动地跪拜起来。 “都起来吧,本世子千里迢迢赶来,可不是看你们下跪的,本世子想看的是你们如何将落国人赶出我们离国,想看的是你们如何在厉王的带领下将蒙亚图打败!” 欧阳英睿虚手一扶,话语里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 “打跑落狗!打败蒙亚图!” 士兵们振臂高呼,全营上下在这一刻,军心大振。 “给皇叔请安!” 欧阳元朗缓缓上前,弯腰对欧阳英睿施礼。 “看到元朗无虞,爷也就放心了。” 欧阳英睿上前一步,将欧阳元朗扶起,“爷刚到,听闻军中发生了疫症,又听闻你不顾个人安危,与士兵们守在一处等待药材,爷既感动又担心。如今看这样子,你们似乎都好了。” “多亏了医官陈珂,他以一己之力,救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欧阳元朗对欧阳英睿的态度有些疏离。 “哦?” 欧阳英睿的视线从司空玉泽脸上一扫而过,有些“好奇” 地停留在他怀里的柳曼槐身上,只一眼,她眼下那圈明显的青色,瘦削的下巴,便尽收眼底,“这就是为众人治好疫症的医官?怎么自己倒下了?” “皇叔有所不知,陈珂这几日不眠不休,一直为众人施针,耗光了内力,怕是累坏了。” 欧阳元朗回头又看了看司空玉泽,“司空,还愣着做啥,快去啊!” “是,殿下!” 司空玉泽对欧阳英睿点了点头,激动地唤了一声“世子” ,转身抱着柳曼槐往她的营帐跑去。 身后,王医官命人抬来几桶刚刚熬好的药汁,卫汐雪亲手给欧阳元朗盛了一碗药。 士兵们围在一处喝药的时候,司空玉泽将柳曼槐放在了床榻上。 伸手掐了掐那尖尖的下巴,司空玉泽笑着说了一句,“小子,你本来就丑,现在可好,瘦得连下巴都尖了,更丑了!” 柳曼槐仍在昏迷中,自然没有搭理他。 司空玉泽伸手拉过她的手腕,却瞬间变了脸,一下扔开柳曼槐的手,一脸的戏谑消失不见,如被惊雷击中一般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床榻上昏睡的柳曼槐。 半响,司空玉泽回过神来,再次拉过柳曼槐的手腕,眸光闪烁,脸上表情变幻莫测。 柳曼槐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营帐里没有点灯,却能看到有一个人坐在床榻前。 她蹙了下眉,缓缓撑起身子,“司空,是你么?” 刷地一声,桌上的火烛被点亮了。 司空玉泽的脸在烛光中泛着一丝淡淡的光亮。 “你想吓死我啊,黑漆漆的坐在那里,像个幽灵。” 柳曼槐伸了个懒腰,“我睡了多久?” “睡了大半日了。” 司空玉泽的话音有些低沉,“原来你还知道自己晕过去了啊,我以为你不知道呢。” “没吓倒你吧?” 柳曼槐的拇指从鼻头上滑过,傻笑了一下,“这一下可算是把前几日没睡的觉全都补回来了!” 看着她这个“习惯性动作” ,司空玉泽眸光微闪,什么都没说。 “司空,你一直守着我?你怎么不回去睡会儿?这几日你也累坏了吧!” 柳曼槐一掀被子,就要跳下床榻。 “陈珂,我们是朋友么?” 司空玉泽一把按住她的手。 “当然。” 柳曼槐这才觉得司空玉泽有些异常,“你怎么了,司空?” “陈珂,哥哥我是真心将你当朋友的,你呢?” 司空玉泽死死盯着柳曼槐的眼睛。 “我当然把你当朋友!” 柳曼槐笑着拍拍司空玉泽的肩膀,“这个你还怀疑?我们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哥们儿!” “可是……” 司空玉泽看着柳曼槐,压低了声音,“陈珂,你明明是女子,为何要进军营?你知不知道若被人发现你是女子……” 柳曼槐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放在司空玉泽肩上的手也缩了回去,“你……” “刚才送你回来,我替你把脉,才知道你竟然是女子。” 司空玉泽不解地看着柳曼槐,“陈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一个女子,跑来军营做什么?打仗是男人的事,这里有多危险你不知道么?” “司空,谁说女子就不能投军?南风夫人不也是女子?女子也可以刚强坚毅,也可以和男儿一般英勇杀敌。离国是你们男人的,可同样也是我们女人的。男儿可以报效国家,女子一样可以啊!” 柳曼槐清浅一笑,“何况,我不过是做个医官,也不需要上前线。只要你不说,谁知道呢?” “可你成日混在一群男人里,算什么事儿?” 司空玉泽摇头,“都怪我,当初我就不该劝说你来投军。可我那时哪里会想到,你竟是女扮男装!” “司空,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不会来投军,也不会有如此精彩难忘的经历。在这里待了两月多,我觉得很有意义。能为将士们做点什么,能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什么,挺好的!” “可是,你一定要小心,切不可让人发现了你的身份,否则那云小公爷指不定又要怀疑你了!” 提到云梨落,司空玉泽有些不满,“之前厉王殿下和南风夫人都来看了你,云小公爷没来,明明那日是他冤枉了你,如今你救了大家,他居然也不来向你道歉。” “管那些干嘛,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只要厉王殿下和卫将军相信我就成。” 柳曼槐说着压低了声音,“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哦!” “放心,哥哥我不会说出去的!” 司空玉泽一把将柳曼槐从床榻上拉起来,“走,我们出去吃点东西!” “是啊,我快饿傻了。顺便去看看那家伙好点没有!” “今日王医官熬的药汁分给全营人都喝了,那家伙应该也喝了吧。还是你有办法,那么固执的一个人,也被你说动了。” “哪里是我厉害,不过是他在这世上还有牵挂的人,他放不下罢了。” 说着,两人走出了营帐,却见外面一堆一堆的篝火燃烧着,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这,这是在干嘛?” 柳曼槐愣了一下,刚才在营帐里不觉得,走出来才发现营地里好不热闹。 “大家在庆祝啊!你如今在众人心目中已经是神医了,缺少药材的情况下,竟连疫症都消除了,这难道不值得庆贺么?” 司空玉泽看着远处的火堆,“要不是殿下担心大家吵着你休息,恐怕他们的篝火会点在你这营帐外。” “我怎么觉得比打了胜仗还开心?” 柳曼槐笑了笑,只觉得身上的担子一下就轻松了。 “除了因为你,也是因为世子到了,大家才会这么激动吧。要知道,世子这么短的时间康复本身就是个奇迹,皇上下旨要他赶赴边关,率军作战,将士们都觉得就要打翻身仗了,怎么会不开心?!” 说到欧阳英睿,司空玉泽一脸的崇拜,“你不知道,看到世子的那一瞬,我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了……” “世子来了?” 柳曼槐一愣,难道自己昏倒前看到的不是幻觉? “我们出营帐的时候,他刚刚到呢。” 司空玉泽还在回忆那个场景,“原来世子比传说中还要好看,若不是他的腿伤尚未完全康复,应该更加英姿飒爽吧!” 柳曼槐无言地抚额,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到哪里都会遇见他? 他的腿伤那么严重,怎么这么快就好了? 难道是放心不下这战事,硬撑着来的? “要不是有伤在身,世子今晚怕是要和众人一起喝个痛快吧!” 司空玉泽并未发现柳曼槐的异常,还在喋喋不休,“这些酒都是世子命人从他的园子里送来的!如今军粮短缺,世子将自己云英城园子里的存粮都送了来。” 柳曼槐抬眼看了看天空,蹙了下眉,“司空,今天初几?” “三月十五啊,你不会累傻了吧?!” 司空玉泽莫名其妙地看了柳曼槐一眼。 “难怪月亮这么圆。” 柳曼槐又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看什么月亮,走,吃东西去!” 司空玉泽揽过柳曼槐的肩,大步向前走去。 欧阳元朗走过来,“陈珂,世子的腿伤犯了,你去看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他的试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世子?!”柳曼槐愣了一下,“腿伤?”“对,皇叔这一路奔波,想必不少伤口又裂开了。今夜军中如此热闹,他都一直卧在营帐中没有出来。照这样下去,不知何时才能领兵打仗。” 欧阳元朗脸上没有太多表情,“本王想让你去帮忙看看,他的伤到底要不要紧。” “陈珂,你快去看看,之前我就觉得世子走路有些不利索,你好好替他检查一番,世子的腿可不能有事!” 司空玉泽一听也急了,放开柳曼槐。 柳曼槐心中嘀咕,那腹黑妖孽没出来,怕不是因为腿伤吧。 今日是十五,定是他的寒症犯了。 只是,他明知自己的寒症今日会发作,为何要急着来军营? “陈珂,你是不是还不舒服?” 见柳曼槐没有说话,欧阳元朗关切地问到。 “在下已经没事了,多谢殿下挂念。” 柳曼槐心神一醒,“殿下,我们走吧!” 柳曼槐落后欧阳元郎半步,低头踩着他看不见的脚印,欧阳元郎一边走一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陈珂,皇叔的伤情或许很严重,你定要全力诊治,有什么情况务必及时告知本王。” 柳曼槐心里一滞,仔细揣摩,欧阳元郎的话里更多的绝非对欧阳英睿的关心,看来这叔侄二人的关系的确今非昔比。 柳曼槐心中微叹,不管自己当初如何竭力避免对他们个人造成伤害, 终究因为自己的缘故使欧阳皇族出现了裂痕,对云山和尊上来说,自己这颗不怎么听话的棋子也算是发挥了一点点作用吧。 “殿下放心,在下定当尽力。” 心中想着那些往事,柳曼槐口里却也应得很快。 “皇叔的健康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军心动摇,陈珂切记,任何人问起,你都要有所保留。” 欧阳元郎又叮嘱了一句。 “在下明白。” 柳曼槐的话里也听不出什么情绪。 一路再也无话,径直来到欧阳英睿营帐前。 柳曼槐抬眼一看,这营帐与欧阳元郎等人的营帐并不在一处,而是安扎在普通军士的营帐区,大小也和自己住的营帐一样。 若不是那华池华藏守在外面,恐怕很难想到欧阳英睿住在里面。 “厉王殿下!” 华池华藏见两人缓缓上前,愣了一下,随即向欧阳元郎施礼。 “免礼!” 欧阳元郎颇有气度地抬了抬手,“皇叔歇下了?” “回殿下,爷刚刚睡下。” 华池瞥了柳曼槐一眼,似乎在揣测两人的来意。 “这么不巧?” 欧阳元郎似乎有些遗憾,“皇叔千里迢迢赶来,腿伤复发必定不好过,本王这才急着让人来看看。没想到陈医官刚醒,皇叔就已经歇下了。如此,便让陈医官明日一早来给皇叔请脉吧。” “这位便是军中神医陈医官?!” 华藏上下打量着柳曼槐,心中暗付,世子妃,你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真的好么? 若不是主子,属下打死也想不到你会把自己弄成这么丑的一个少年。 你知不知道那个男子将你抱在怀里时,主子身上散发的寒气都快把我们给冻死了。 “在下哪是什么神医,当不起当不起!” 柳曼槐摆摆手,“不过是凑巧治好了几个人,兄弟们错爱罢了!” 华池一愣,这说话的声调,这说话的味道,这江湖的气息,真真没有半点女子的痕迹,世子妃这伪装,怕是只有爷才能识破了。 “华池,谁在外面?!” 突然,欧阳英睿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慵懒,带着一丝暗哑,似乎是睡得迷迷糊糊却被人吵醒。 “爷,厉王殿下听闻你身子欠佳,特意带了陈医官前来。” 华池面对营帐,恭敬地应着。 “哦?” 欧阳英睿停了数秒,懒懒地飘出一句,“难得元郎惦记着爷,爷很感动。这一路一直有郎中随行,爷的腿伤再休养休养便无大碍。夜已深,元郎回去歇息吧!爷没事。” “皇叔,皇侄知道你的郎中也到了军中,不过一想到皇叔心系战事,腿伤未愈就不辞辛劳赶赴边关,皇侄夜不能寐。陈医官医术精湛,不但制止了疫症蔓延,还曾给卫将军刮骨疗伤,让他替皇叔看看,皇侄方才心安。” 欧阳元郎说的情真意切,若不是柳曼槐他熟知当年与欧阳英睿在一起时说话的语气,恐怕此刻也会以为他对欧阳英睿是真的很在意。 “既然如此,就请陈医官进来吧。” 里面沉默了片刻,慵懒的声音再度响起,“爷已经上了塌,懒得动了,元郎你先回去歇息,明日爷再和你、卫将军一道讨论军情。” “那皇侄先行告退!” 欧阳元郎看了柳曼槐一眼,转身离去了。 “陈医官,请!” 华池撩起卷帘,示意柳曼槐进去。 柳曼槐拇指从鼻尖滑过,提了提有些肥大的裤子,一低头走了进去。 营帐内没有点灯,柳曼槐定了定神,很快就看清欧阳英睿披散着长发,半靠在床榻上,静静地看着自己。 黑暗中,他眸光幽暗,明明灭灭,似蕴着诸多情绪,却又意味不明。 还没等柳曼槐看清,他已经低垂了眼帘,收回了视线,“陈医官想知道什么?爷的腿伤,还是爷的旧疾?抑或是爷的隐疾,爷的心病?” 柳曼槐一愣,随即淡淡一笑,“世子果然风趣,刚一见面就拿在下逗乐。在下不过是奉厉王殿下之命来给世子请脉,哪敢妄自猜测世子的病情?!” “无妨,你想如何向元郎交差都可以……”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营帐内陷入一片静默。 虽然没有烛火,但柳曼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脸此刻有些扭曲,可以看到他额上冒起的青筋,可以看到他的手紧紧拽着床单,尽管他竭力在隐忍,但柳曼槐却能听出他的呼吸有一丝紊乱。 柳曼槐心一沉,刷地点亮打火石,就要去点亮烛台,不曾想欧阳英睿用力一挥手,将火给灭了。 就这一瞬的光亮,柳曼槐已经看清他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看清他的手在微微颤栗。 “世子……” 柳曼槐心里一刺,当即冲到欧阳英睿的床榻前,伸手去握他的手,触手之处,全是彻骨的寒意。 或许是没想到柳曼槐会冲过来,更没想到她会拉自己的手,欧阳英睿明显一滞,随后用尽全力想把她的手甩开。 感觉到他的抗拒,柳曼槐心中不由苦笑,自己这是何必? 他好或不好,与自己有何关系? 可柳曼槐心里在笑自己傻,笑自己多事,手却一点没有松开,偏偏欧阳英睿铁了心不要她管,用寒症发作时仅剩的那点可怜的力气对抗着她,似乎宁肯受伤,也要挣脱她的手。 有一瞬,柳曼槐想要放开他,可下一瞬,想到城外的落国大军,想到蒙亚图身边可能有云山人,想到云英城那些边民,她不但没放,反倒把他的手抓得更紧。 “世子,在下多有得罪!” 柳曼槐迅速扣住欧阳英睿的手腕,催动内力,默念“九天玄舞” 的心诀,一股热流携裹着强大的真气输送进他体内。 随即,柳曼槐扶住欧阳英睿,右手放置在他的右胸,一股热流瞬间护住他的心脉,将妄图侵入的寒气隔绝在外。 不等欧阳英睿说话,柳曼槐又飞速解开他的衣衫,手一扬,几根银针飞入他体内。 “排除杂念,打坐调息,随着在下的指引运气。” 柳曼槐说着运用内力,隔空拨针。 欧阳英睿眸光一深,没有说话,微阖双眼,开始按她所说去做。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英睿周身浸润在暖流中。 就在这时,拨动他身上银针的真气一下散开,随即只听柳曼槐闷哼了一声,他猛地睁开眼,只见柳曼槐捂着心口,嘴角渗出血渍,身子摇摇欲坠。 “你……” 欧阳英睿一惊,当即从床榻上跳起来,一把将柳曼槐抱在怀里,不敢喊她的名字,更怕惊动暗中盯着此处的人,他只能就这么将她抱着,紧紧地抱着。 听闻她在伤兵营不眠不休,忙活了四日才将那疫症消除,所以累到彻底脱力晕倒。 而此刻,她不过睡了半日,又耗尽心力为自己治疗寒症,不过是强弩之末,雪上加霜。 丫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我明知道你如此虚弱,却还是忍不住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你心中可有我。 明明你留下了方子,我也知道今日寒症会发作,可我就是借口赶路,没让周文替我煎药,因为我知道来了此处后元郎一定会带你来为我诊脉,我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心疼我。 可是,知道你心疼我又如何? 我又伤了你! 丫头,你知不知道,我更心疼你! 为什么不能回到我身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来这军营,待在这些男人中间? 你真的这么在意离国的江山? 还是在意云英城? 守护江山、保家卫国是我等男儿的责任,我只想你安心在我身后,被我守护。 第二百三十二章 爷想多了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看着怀里这张陌生的脸,欧阳英睿又心疼又好气又好笑,伸手点了柳曼槐的睡穴,将头伏在她的颈项间。 淡淡的女子馨香钻入鼻息,有药草味,也有茉莉清香,那光滑柔软的颈项,无一不告诉他,这是他的丫头,是他的女人。 一想到她就这么大模大样地扮作少年,成日混迹在一群男人中间,听士兵们说着男人间最粗俗的玩笑,欧阳英睿心里就窜出一团火,抱着她的手臂不由得一紧。 或许是这样的姿势让柳曼槐觉得有些不适,她嘤咛了一声,头无意识地在欧阳英睿怀里蹭了蹭。 无数个在惊澜阁相拥而眠的夜晚,那些属于两人的回忆,在这一刻突然就出现在欧阳英睿的脑海中。 他有些情难自控,手轻轻抚上柳曼槐的后背,却触碰到厚厚的布条,一圈一圈,缠得紧实。 欧阳英睿眸光一暗,低头再看柳曼槐平平的胸,也不知她成日这般缠着是何感受。 喉头一紧,吞了口唾沫,欧阳英睿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扯开她的衣衫,将那些布条撕个粉碎的【翀动】。 起身脱下柳曼槐的靴子,将她平放在床榻上,拉过被子替她盖上。 随即,欧阳英睿将身上的银针取下放在桌上,从怀里摸了一粒补气的丹药喂到柳曼槐口中,在她身旁躺了下来。 看着身旁瘦弱的身子,看着这怪异陌生的脸,欧阳英睿呆了片刻,缓缓伸出手,想要将她揽在怀中。 “殿下……元朗,你快跑!快跑!” 睡梦中,柳曼槐突然喃喃自语,头轻轻晃着,眉也蹙在了一处。 欧阳英睿的手一下就停在了那里,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他静静地看着柳曼槐,看了很久,撤回了自己的手,闭上了眼。 两人之间隔得不远,却也保持了半个身子的距离。 华池和华藏一直竖着耳朵在听里面的动静,可除了最开始那点细不可闻的对话外,便再无半点动静。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猜测,却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不敢去打扰思念成灾的主子。 柳曼槐这一觉睡得特别香,等她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片刻的恍惚之后,她眨了眨眼睛,身子一动,却发现被窝里似乎还有人。 柳曼槐一愣,头迅速一转,入眼处竟是一张熟悉的俊颜。 此时的欧阳英睿似乎依然睡着,少了醒着时的妖邪和张扬,多了几分纯粹和安静。 柳曼槐一时怔在那里,忘记了反应。 毫无征兆的,欧阳英睿一下就睁开了眼,那双好看的凤眸深不见底。 两人明明近在咫尺,可柳曼槐却无法从他的脸上和眼里读出任何情绪。 她就那么怔在那里,一脸的惊愕。 “陈医官,早!昨夜你为爷治疗腿伤辛苦了。” 欧阳元朗淡淡扫了一眼柳曼槐,移开了眼,他怕自己多看她一眼,都会忍不住要撕开她的伪装,要将她抱在怀里,狠狠吻住。 “华池,把早膳送进来。” 欧阳英睿对外面喊了一声,自己翻身下了床。 背对着柳曼槐穿上外衫,站在铜盆前净了面,坐在那里自顾自地挽发,压根没回头看柳曼槐一眼。 柳曼槐坐起来,穿上靴子,摸了摸鼻子,“世子,不好意思,在下昨晚失礼了……” “爷,早膳来了。” 卷帘一撩,华池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放桌上吧,陈医官为了爷的腿伤忙活了一夜,肯定早就饿了,先用膳吧!” 欧阳英睿用白玉簪将头发挽好,转过身来。 华池手脚麻利地将早膳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世子……” 柳曼槐有些捉摸不透。 “大恩不言谢!” 欧阳英睿坐到桌前,亲手盛了两碗小米粥,抬眼看着柳曼槐,“陈医官昨晚辛苦了,爷留你用膳是应该的。” “这……” “放心,这早膳里没有下药,爷也不会以一顿早膳来要挟你,你愿意如何向元朗禀报是你的事。”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陈医官该不是没有胆量和爷坐在一处用膳吧?!” “世子美意,在下惶恐!” 柳曼槐吸了吸鼻子。 “昨夜可没看出你有什么惶恐的,爷觉得你胆量不小!” 欧阳英睿笑得妖邪,指指身旁,“坐吧!” 柳曼槐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早膳,拇指在鼻尖上一滑,转身走向铜盆,“恭敬不如从命。请容在下先梳洗一下!” 欧阳英睿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闪,眼底情绪沉沉。 柳曼槐双手掬起水浇到自己脸上,轻轻拍打了几下,取下头上的竹簪,用手抓了几下头发,灵活地挽好簪上,这才走到桌子前。 “多谢世子,世子请!” 柳曼槐拱拱手,大大咧咧坐了下来,端过一碗小米粥,埋头吃了起来。 她是真的饿了,想着不管欧阳英睿有没有认出自己,先填饱肚子再说。 何况,两军交战已经三月多,军中粮草所剩不多,平素士兵们一日三餐都有些紧巴巴的。 欧阳英睿虽然住的、吃的都和将士们一样,但这膳食的数量自然不会少了去。 香喷喷的小米粥,白花花的馒头,此时倒真的让柳曼槐食欲大振。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欧阳英睿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暗暗将食物都向她面前推了推,自己低头喝起粥来。 柳曼槐放下碗的时候,华池在外面唤了一声,“爷,厉王殿下的人来请陈医官前往主帅营帐。” “知道了。告诉他,陈医官随后就去。” 欧阳英睿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看向柳曼槐,“陈医官可用好了?” “饱了!” 柳曼槐拍拍肚子,满意地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和世子一起用膳真是一种享受。”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欧阳英睿修长的手指捻起桌面上几根银针递给柳曼槐,妖邪一笑,“世人常说秀色可餐,想必陈医官是被爷的皮囊给迷住了。这是爷的荣幸!” “以色伺人?” 柳曼槐很想将那银针反手插到这腹黑狐狸的脸上,这妖孽,任何时候在人前都这般爱演,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不出陈医官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居然觉得爷会用美色来【诱或】你。” 欧阳英睿手一缩,银针依旧牢牢抓在手中,“不过。和陈医官同塌而眠的感觉实在难忘,行军打仗甚是辛苦,若陈医官愿意常伴左右,爷会觉得格外幸福!” “素闻世子不爱红妆,今日一见才知传闻都是真的。” 柳曼槐翻了个白眼,嘴角弯起一丝嘲讽,“可惜,在下有自知之明,就在下这模样这身板,怕是入不了世子的眼,在下就不奢望世子的垂青了。” “难道陈医官是想说自己是歪瓜裂枣?还是,想说爷的眼光有问题?” 欧阳英睿唇角扬得更高,“难道你不知爷眼光独到?爷喜欢的、在乎的都是这天下独一无二的,世人又如何能懂爷的爱好?” 柳曼槐一时有些无语,很想一巴掌将他拍飞,这家伙哪根筋抽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撞到了他寒症发作,他担心自己向欧阳元朗告密,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收买人心? 偏偏欧阳英睿一把抓过她的手,将那银针放入她手心,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在她掌心一挠,“若不是想着你要用这东西救人,爷真舍不得还给你,这可是你我的定情信物,若不是这几根银针,昨晚爷如何能拥你入怀,同塌而眠?” “原来世子喜欢的不是在下,而是这些银针。” 柳曼槐不怒反笑,抓着银针收回了自己的手,“若是这样,在下可以每夜都来,保证将世子全身插满银针,那感觉想着就很过瘾!” “只要是你给的,爷都觉得好!”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元朗在等你,爷就不留你了。不过,爷随时欢迎你来!” “只要世子不怕被在下刺成马蜂窝!” 柳曼槐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扔下毫无感情的一句,“在下告辞!” 不多时,华池走了进来,看着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欧阳英睿,压低了声音,“爷,你为何不告诉世子妃你已经认出了她?难道,你要让她继续留在这军营里?这眼看着天就热了,一群大老爷们……” “华池,认了她又如何?难不成爷能强迫她离开?” 欧阳英睿自嘲一笑,“她昨夜出手救了爷没有错,可她心里也装着元朗。爷现在已经糊涂了,她来这边关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听闻元朗要来,放心不下,才赶来的么?” “爷,你想多了,世子妃她怎么可能对厉王殿下有那心思?” 华池一惊,这才发现自家主子最近真是越来越爱吃醋了。 “但愿是爷想多了。” 欧阳英睿捏捏自己的下巴,“她每次面对爷这张脸都没有感觉。难道爷真的老了?” 华池一时无语。 “走,爷去会会她带回来那个男子。” 欧阳英睿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第二百三十三章 消息灵通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伤兵们正在营里用早膳,突然卷帘一撩,一道身影闪了进来。眼尖的伤兵当即欣喜地唤了一声,“世子!” 顿时,所有人都激动地看向欧阳英睿,凡是能站立起来的人全都站了起来,有的甚至迎了上去,将欧阳英睿围在中间。 就连那王医官也兴奋得冲了过去,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世子,我们大家早就盼着你的到来了!” “爷也很想念你们!” 欧阳英睿淡淡扫了众人一眼,唇角一弯,“不过,你们可要早点好起来,有你们在,爷上阵杀敌的时候才能如虎添翼!” “世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好起来,跟着你再上战场痛宰落狗!” 那些只是受了轻伤的人闻言受到了极大的鼓舞。 而那些已经失去了一只手臂或一条腿的伤兵则瞬间脸色灰白。 “不管还能不能再上战场,你们都永远是爷心目中最好的士兵。不能再杀敌的兄弟,爷会给你们每人一笔安家费,待战事结束后,你们可以回家,也可以选择留在这云英城,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爷会永远记得你们每一个人!” 欧阳英睿笑着拍拍身旁一个断臂少年,“小欧,你现在成了独臂大侠了,倒比从前更俊了!” 那少年的眼眶瞬间就红了,看着欧阳英睿语不成句,“世子……” “爷记得你是孤儿,离开军营若是没地方可去,就去替爷守园子,如何?” 欧阳英睿笑得真诚,“你也知道,爷如今极少回云英城,园子里都快长满荒草了。你要是不嫌弃,就替爷收拾着,爷住着也舒服!” “谢谢世子,小欧一定把园子收拾好,随时等你回来!” 少年说着,眼泪滚了出来。 周围的伤兵们也都被这气氛感染,看向欧阳英睿的眼里更充满了敬仰之情。 角落里的床榻上,那个男子悄悄睁眼看着,复又闭上眼睛,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耳畔的喧闹,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曾拥有的温情,都被毁了,被毁得干干净净。 “你到底是谁?” 不知何时,欧阳英睿在他的床榻边坐了下来。 男子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人神共愤的脸,没有吭声。 “你准备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或者,你认为你还能沉默多久?” 欧阳英睿声音很低,只有彼此才能听清,“因为你,陈医官已经被怀疑了一次。如今你已经好了,他们可不会让你继续住在这里。” 男子的眸子一暗,随即垂了眼帘,不再看欧阳英睿。 “本世子的意思,你显然不是不懂。若你愿意,本世子随时可以带你离开。” 欧阳英睿也不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这时,华藏走了过来,“爷,卫小公爷请你去商议军情!欧阳英睿站起身,随后便出现在了主帅营帐。没等他迈步进去,柳曼槐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人对视一眼,欧阳英睿笑得邪魅,柳曼槐淡淡拱手,“世子的腿伤尚未痊愈,还是多休息少走路的好,否则就算真有神医,再施针也于事无补。”“本世子谨遵陈医官医嘱。”欧阳英睿勾勾唇,抬脚走了进去。他何等聪明,就这一番话,便已明白柳曼槐是如何对欧阳元郎等人讲述昨夜自己的病情。这丫头,心还是偏向自己的。想到这点,心情一下就明媚了。“世子,刚才陈医官都说了,你的腿伤还需敬仰,不如你还是住进这主帅营帐吧,有什么事情众人也好找你商议。”卫雁鸣率先站起来,关切地看着缓步上前的欧阳英睿。“是梨落考虑不周,不该派人去请世子,应该自己亲自前往世子的营帐才对。”云梨落也站了起来。“皇叔,扎了一宿的银针,很疼吧?!”欧阳元郎负手而立,看向欧阳英睿的眼里没有太多情绪。卫汐雪垂眸站在欧阳元郎身旁,只微微颔首,并未说话。“爷还好,你们不必担心。昨夜辛苦的是陈医官,爷不过是躺在那里罢了。”欧阳英睿走到主位上坐下,一个手势,其他人也坐了下来。 “世子,昨夜你的营帐一片漆黑,那陈医官到底是如何为你施针的?难道他的医术真的那么神奇?!”提起柳曼槐,云梨落的笑更显得有几分虚假。“没想到云小公爷如此关注爷。”欧阳英睿眉一扬,笑得更妖邪,“昨夜烛火只亮了片刻,随后便被爷给灭了。若陈医官如云小公爷这般俊逸清贵,那爷的身子给他看看倒也无妨。偏偏他长得那副德性,爷一想着在光亮下果着身子被他看个遍,心里就抗拒,所以只许他摸黑施针了。” “原来如此。”云梨落恍然大悟,欧阳英睿好男风,喜欢绝色伶人,这绝对不是什么秘密。据说他追逃兵追到苏城,竟也不忘逛红粉之地,与一红牌伶人【纠纏】不清。如此,他嫌弃陈珂貌丑,不愿点灯倒也合情合理。卫汐雪闻言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头埋得更低。对于欧阳英睿的纨绔,她早已熟知,可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当面说出如此荒唐的话。可随即,卫汐雪心中又泛起丝丝酸涩。当初南风无尘在的时候,当初欧阳英睿未曾与自己决裂的时候,他何曾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地说过什么?哪怕是调笑,哪怕是打趣,他也是注意分寸的。而如今,到底是不同了。 欧阳元郎默默听着,脸上虽没有表情波动,但眼里却迅速闪过一丝嘲讽。亏得自己当初还以为他会善待寻雁,却原来他才是最最无情的那一个。也是自己蠢,素来看重容貌的他,如何可能对那样的寻雁上心? “云小公爷不是要说军情么?卫将军,元郎,你们要议什么尽管议,爷洗耳恭听!爷此番前来只是你们的师爷,你们才是三军统帅。”欧阳英睿单手撑头,凤眸潋滟,似笑非笑,却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的嬉笑中已经多了几分严肃。“世子,你昨日到达边关,军中疫症消除,这些消息都已按你的意思传了出去,想必蒙亚图有所忌惮,落军今日破例没有前来挑战。”卫雁鸣蹙了下眉,“但老臣以为,蒙亚图不会消停太久,一旦他知道世子你腿伤未愈,一旦他知道厉王殿下经过疫症尚未大安,他一定会迅速带领人马前来攻城,届时我军好不容易鼓舞出来的士气恐怕……” “卫将军,陈珂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将皇叔腿伤未愈的事说出去的。”欧阳元郎出声打断,言语中尽显对柳曼槐的维护。欧阳英睿眸光深了深,并未开口。“怕什么?!”云梨落不以为然地笑着,“梨落刚得到一个消息,蒙亚图的军粮快没了,他这几日正为军粮的事发愁,怕是没有心思来攻城。”“哦?!云小公爷从何得知?”欧阳英睿眉心一跳,自己昨日到达云英城的时候也收到了这个消息,没想到云梨落动作也这么快。“梨落暗中派了探子盯着落军,听说他们这两日就要断粮了。”云梨落倒没有露出任何得意的神色。“我军的军粮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卫雁鸣低叹一声,“都是老臣无用,这战事才会拖了三个月……”“卫将军,胜败乃兵家常事,你不用自责。蒙亚图为人阴险狡诈,用兵不循常理,如今背后恐有高人指点,我军一时失利并非你个人之错。只要我们吸取教训、齐心协力,一定能反败为胜!”欧阳英睿笑着劝慰。 “现在就有一个重创落军的绝好机会。”云梨落笑着挥挥手,众人的副将和护卫立即走出了营帐。“云小公爷有何妙计?”欧阳英睿颇有兴味地看着云梨落。“落国环境恶劣,土地贫瘠,落皇一直对离国虎视眈眈。听说蒙亚图如今深得落皇器重,便是因为他能征善战,在诸多皇子之中最为骁勇。但是,落国大皇子和三皇子乃皇后所生,其母族的势力非常强大。”“皇后一族察觉了蒙亚图的野心,大势对其进行打压。蒙亚图为求树立威望和掌握军权,主动请缨率兵作战。没想到他在边关作战,皇城却有人刺杀大皇子和三皇子。”“如今两位皇子死亡,皇后悲恸欲绝,虽然没有证据,却一口咬定乃蒙亚图所为。所以蒙亚图三番五次传书回去请求落皇调送军粮,皇后一族却百般阻拦,以致拖延至今,落军即将断粮,补给却迟迟没有送到。”“蒙亚图如今每日都在向落皇求援,但落皇痛失两个皇子,皇后一族誓要查出真凶,朝堂大乱,都城暗杀不断,落皇焦头难额,分身无术,已经顾不上军粮的事了。” “云小公爷的消息真是灵通!”欧阳英睿勾唇一笑。“梨落兄的意思是?”欧阳元郎挑眉看着云梨落,面上虽然平静,心里却暗暗惊讶,云梨落的信息显然比自己灵通多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急于邀功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难道,三皇兄和云府在落国也布下了眼线?一想到这种可能,欧阳元朗的心不由得有些沉重。 “此次皇上本有意让世子押送粮草到边关,但因世子的腿伤,最终另派他人随后押送。” 云梨落眼里露出一丝狡黠,“若我们故意把这个消息放出去,蒙亚图一定会有所行动。” “你是想诱敌而杀之?” 卫雁鸣心神一荡。 “虽然落皇的补给迟迟未到,但并不表明他就会结束这场战争。只要他安抚了皇后一族,只要他稳定了朝堂,只怕落军的粮草就要送到。” “与其等到那时被动挨打,不如趁早设计除掉蒙亚图,让落皇再失一子,雪上加霜,那时候他恐怕再也没有精力进犯离国,我们倒可以大势反攻。” 云梨落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是个好想法,只是不知云小公爷有何计划?” 欧阳元郎有些心动。 “梨落可和汐雪今夜出发,带三千精兵前去接应粮草,寻一有利地势,将精兵埋伏于此,待蒙亚图前来劫粮,我们便杀他个出其不意!” 云梨落声音极低,“我们接到粮草后便让人暗中押回,用石块土渣混淆蒙亚图的视听。” “不可!” 欧阳元郎第一个反对,“此事风险太大,怎能让南风夫人以身犯险?!” “如今厉王殿下和世子都在军中,蒙亚图密切关注的一定是你们,我俩前去容易躲过他的耳目。何况,你们都有伤在身,我们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与汐雪配合默契,定能一举歼灭蒙亚图!” 云梨落说着,深深看了卫汐雪一眼,对于她被唤作“南风夫人” ,他早就受够了。 这一个多月来,和卫汐雪朝夕相处,一同上阵杀敌,云梨落心中对她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尽管卫汐雪对他始终有些冷漠疏离,远不及对欧阳元郎亲近,可也让他看到了希望。 从前在京城,卫汐雪执意抱着南风无尘的灵位拜堂,以其遗孀的身份住进右相府中,深居浅出,他就算有那个心思,却苦于没有机会见她,更遑论向她示好。 可如今在这边关可不同,他每日都能见到她,都能毫不遮掩地向她表达自己的心意。 而且,他深知卫雁鸣有多在意自己这个女儿,不管卫汐雪怎么想,不管南风玉墨怎么想,卫雁鸣内心深处如何舍得自己的女儿不到二十就守寡? 为此,云梨落私下多次在卫雁鸣面前暗示自己想娶卫汐雪,卫雁鸣并未多说,这更让他看到了希望。 这个计划里之所以会扯上卫汐雪,一是他觉得万无一失,卫汐雪与他同去不会有危险,二是他想借机与卫汐雪独处,寻个机会言明心迹,若能想个办法将她变成自己的人,那便最好。 此刻,云梨落抬眼看着卫雁鸣,“卫将军,你意下如何?” “老臣没有意见,一切听世子定夺。” 卫雁鸣自然明白云梨落的心思,为了女儿的幸福,他觉得若卫汐雪能接受,云梨落能善待她,他并不反对卫汐雪再嫁,但从计谋安全的角度讲,他还是想听听欧阳英睿的看法。 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到欧阳英睿身上。 但见他邪魅一笑,手指轻扣桌面,不慌不忙说了一句,“爷觉得没必要。” “此话怎讲?” 云梨落脸色微变。 他一心要立战功却一直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欧阳元郎被擒、患病,却都因那陈珂而化险为夷。 如今欧阳英睿又来了,对他而言,立功的希望更为渺茫。 这个机会,他可不想错过。 “爷觉得与其这么折腾,还不如好好休整三军,待元郎和爷康复,直接打开城门主动迎敌,杀他们一个痛快!” 欧阳英睿妖邪地笑着,“我们叔侄联手,蒙亚图何所惧?!” “可机会难得,只要设计取了蒙亚图首级,落军群龙无首,我们乘胜追击,便可掌控主动!” 云梨落闻言,只觉欧阳英睿是不想给自己立功的机会。 “早迟而已,何必急于一时?” 欧阳英睿修长的手指泛着如玉的光泽,却让云梨落觉得刺眼。 “难道一定要等到世子可以上战场的时候才来结束这场战事?梨落和汐雪联手,一样可以!” 云梨落虽是笑着,可明显带了几分不满。 “这是男人的事,何必拉个妇人进来?!她那点本事,爷又不是不知。” 欧阳英睿轻飘飘抛出一句,卫汐雪一下变了脸。 “阿爹,厉王殿下,汐雪觉得云小公爷的计策值得一试,汐雪愿与他一同前往。” 卫汐雪看着卫雁鸣和欧阳元朗,话里带着几分坚定。 “这……” 欧阳元朗有些犹豫,看了欧阳英睿一眼。 “世子,你看……” 卫雁鸣也看着欧阳英睿。 “无尘走得太久,一个人在下面倒也寂寞了。若你定要去陪他,爷没有意见。” 欧阳英睿站起身,看都没看卫汐雪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卫汐雪一脸苍白。 卫雁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欧阳元朗先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欧阳英睿会说出如此伤人的话,随即担忧地看着卫汐雪。 卫汐雪咬了咬唇瓣,垂下眼眸,竭力不让自己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 “汐雪……” 云梨落心疼地走上前,想要去拉她的手。 “云小公爷,我先下去准备,子时准时出发。” 卫汐雪转过身,大步走了出去。 卫雁鸣低叹了一声,摇头不语。 云梨落的眼里闪过一丝阴狠,看得出对欧阳英睿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与此同时,伤兵营里,柳曼槐端了一碗粥,亲自喂那男子。 “干嘛要救我?你明知道那疫症因我而起,明知道一把火烧了我别人就不会怀疑你的奸细,为何却要费尽心力救我一命?” 男子看着柳曼槐,眼里充满疑惑。 “没有谁的生命不珍贵,哪怕你是落国人,我也没有权利任意践踏你的生命。” 柳曼槐清浅一笑,“我救你回来可不是为了要一把火将你给烧了。” “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为何要救我?” 男子一挑眉,“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离国人?” “我自然知道你是谁。” 柳曼槐眨眨三角眼,看看四下无人,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塞进男子手中,压低了声音,“那日救你的时候从你身上掉下来的,我也怕上面的人知道了你身份会将你关起来,所以悄悄藏了起来。” 男子紧紧握着手里的东西,手指轻轻在上面摩挲着,眼里突然就有了泪意,迅速低下头,声音极其干涩,“这不是我的,它的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不是你的?” 柳曼槐一愣,“不是你的也无妨,其实,你愿意说也好,不愿意说也好,我并不在乎,蒙亚图那么对你,显然不待见你。他不喜的人,我就要救。” “说的你好像与他有深仇大恨一样。” 男子哼了一声。 “侵我边关,屠我百姓,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离国男儿,谁都想取他首级。” 柳曼槐眼里闪过一丝情绪。 “这天下百姓都一样,都渴望和平宁静的生活,谁做君王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饭吃,有衣穿,安居乐业,家人团圆。蒙亚图为了一己私利,弃天下苍生于不顾,死不足惜!” “你一个小小的医官,懂得倒不少。” 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这不过是最朴实的道理,你问哪个老百姓,都能说得上来。” 柳曼槐说着递上方帕,“你多日不曾吃东西,如今再饿也只能先喝几日的清粥。” “我还以为你们离国人也缺粮了,就拿这样的东西给我吃。” 男子擦了擦嘴巴,很大爷地躺在那里。 “缺不缺粮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世子来了,全营上下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就算没有吃的,众志成城,也会打败蒙亚图。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会带着大军踏平落国疆土……” “踏平落国疆土?” 男子愣了一下,随即微阖了眼,“谢谢你,我不想吃了。” “有事唤我。” 柳曼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管怎样,这家伙也是落国人,如何希望离国大军进犯落国? 她耸耸肩膀,起身忙别的事去了。 这日下午,一些人马陆陆续续出了军营,柳曼槐无意中发现卫汐雪的枣红马也被人牵了出去。 旁边有人在说,这是将马匹拉去河边放牧,如今已是春末,水草丰盛,难得休战几日,正好让战马也大饱口福。 柳曼槐暗暗蹙了下眉,以卫汐雪的性格,若真是放牧,怕是会亲自牵着心爱的枣红马前去吧。 她暗中观察着,却未见欧阳英睿和欧阳元朗出现。 “请问,你是陈医官么?” 一个男子走上前,打量着柳曼槐。 “正是在下。请问你是……” 柳曼槐看着来人,眼珠骨碌转了几圈,确信不认识。 “在下周文,是世子府上的郎中,听闻陈医官昨夜为世子彻夜施针,在下特意前来找你聊聊。” 第二百三十五章 落入埋伏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周文的态度很恭敬,“这军中人人都称你为神医,在下很想向你讨教讨教。” “周兄过奖了,我不过是瞎猫抓到了死老鼠,不足挂齿。” 柳曼槐连连摇头,“你是世子的郎中,兄弟我怎么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陈医官不要自谦,在下是存心要找你讨教的。” 周文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世子的病……” “周兄,不如去我的营帐吧,兄弟请你喝酒!” 柳曼槐说着,拍拍周文的肩膀,颇为豪气地一挥手,“走!” 两人身后,欧阳英睿站在自己营帐门口,远远看着两人,眸光微闪,脸上情绪不明。 “陈老弟,昨日你为世子施过针,我也无需隐瞒。世子寒症发作,因忙着赶路,无法煎药。而你居然用银针为他压住了寒症,让我震撼。不知你能不能把施针的方法教给我?世子这病一旦发作,那疼难以形容。在下实在不忍见他受苦。” 周文很直接。 “周兄,你平素给世子服的药可能治本?在下这套针法,其实只能治标,只能在寒症发作时替他缓解疼痛,却治不了寒症本身。” 柳曼槐眉目昏暗深沉,眼底的情绪掩藏得极深。 “陈老弟,实不相瞒,世子的寒症在下也是束手无策,在下是按府上前一任郎中留下的药方来为世子煎药的,这药似乎也无法根治他的病。如今到了边关,不知会在这里滞留多久,故而在下才想着向你学学施针的手法,万一以后药材没了,便也能用这法子替世子压制疼痛。” 周文并未隐瞒。 “你可会武功?” 柳曼槐抬眼看看周文。 “不会。” 周文摇头。 “这……” 柳曼槐愣了一下,“周兄,实不相瞒,我这套针法需要内力,你也知道,银针刺下,必须分毫不差,多一分则过,少一分不达。你若不会武功,学了也是没用的。” “太可惜了!” 周文皱了皱眉,“早知如此,当年我也该习武的。” “不如,我将这针法教给世子的亲卫吧,他们一定是会武功的。” 柳曼槐一拍脑袋。 “如此甚好!” 周文大喜,径直去向欧阳英睿禀报。 “将针法教给爷的亲卫?!” 欧阳英睿看着周文,放下手里的书,眸光幽深,时明时暗。 “世子,在下觉得这样很好,难得那陈医官毫无保留……” “谁让你去找他的?” 欧阳英睿截断周文的话,声音冷了几度,“爷的规矩你不懂?爷的事情岂可以随便对外人说?” “在下知错!” 周文猛然醒悟,当即跪了下来,“请爷责罚!” “念在你一番好意,爷饶你一次,下不为例,你先下去吧!” 欧阳英睿挥挥手,心里无比烦闷。 丫头,你宁愿教人如何施针,也不愿回到我身边,是么? 柳曼槐等到天黑,周文也没再出现。 她心中纳闷,直到深夜都难以入眠。 次日一早,柳曼槐一醒来便听得外面一阵喧哗,有人在喊,“不好了,云小公爷和南风夫人出事了!” 柳曼槐一个激灵,翻身跳下床,掬了水胡乱在脸上抹了几下,手忙脚乱地簪起头发,抓起外衫往身上一套,冲出营帐。 外面乱哄哄的,不少人都涌了出来。 欧阳元郎和卫雁鸣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面前跪着几个浑身是伤的士兵,正低声禀报着什么。 那跪在中间的,便是当初进军营时和柳曼槐不打不相识的马赟。 柳曼槐一边系盘扣,一边挤上前去,不少士兵看到她,都主动让出路来。 这时有人在喊,“世子来了” ,随即,柳曼槐只觉得一道眼光扫了过来,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有一丝冷意。 她抬眼一看,欧阳英睿一身月色长衫,缓步而来。 晨曦中,他周身气度清贵非凡,看上去宛如天神,竟比晨曦更加耀眼。 众人纷纷让路,视线紧紧跟随。 “出什么事了?尔等这般,岂不是自乱阵脚?!” 欧阳英睿看了众人一眼,声音不高不低,却自带威严。 柳曼槐赶紧扣好最后一颗盘扣,缩了缩脖子,提了提裤子,吸了吸鼻子,往司空玉泽身边一站,瞥了一眼紧抿唇角的欧阳元郎,暗暗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世子,雪儿她,她出事了!” 卫雁鸣语音带着几分压抑,嘴唇微微有些颤抖,“她,她和云小公爷中了埋伏,粮草被劫,人也被擒,三千士兵几乎全部阵亡……” 卫雁鸣话音落地,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全部抬眼看着欧阳英睿,眼神极其复杂。 “华池,取爷的铠甲来!”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一大早的,就要爷舒活筋骨,还有点不习惯了。” 华池转身跑开,欧阳英睿又喊,“华藏,传爷的命令,精兵营全体将士,一盏茶的时间里整装待发!战马准备!” “是,爷!” 随着华藏转身,人群中不少精兵营的士兵也跑着回营帐穿铠甲去了。 柳曼槐身旁的司空玉泽跑得比谁都快,看得出,要和他崇拜的欧阳英睿一起杀敌,他不是一般的兴奋。 已经穿上铠甲的华池捧着一套银色的铠甲上前,当众替欧阳英睿披上。 “说!袭击你们的落军有多少人?谁带的兵?袭击地点?出事时间?” 欧阳元郎立于原地,伸开双臂,一边任华池整理,一边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士兵。 马赟等人你一言我一语,柳曼槐倒也听了个明白。 昨夜云梨落和卫汐雪子时从军营出发,带着三千士兵赶往接应军粮,四更天的时候抵达黑水崖,远远便看见押粮的队伍休息了一夜后正在拔营,准备赶路。 云梨落派人前去,确认无误后,放心地带着卫汐雪上前交接。 没想到他们靠近后,那边的人突然翻脸,将两人及带去的士兵围在中间,一场厮杀在黎明时分惨烈拉开序幕。 对方带兵的便是蒙亚图。 云梨落和卫汐雪拼尽全力,也不敌,被其刺成重伤,双双被擒。 士兵们当时正准备接手粮车,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不少人连武器都没抽出来就被灭了,死伤惨重。 马赟等人拼死杀出一条血路,赶回来报信。 “爷,精兵营集合完毕!战马准备完毕!” 马赟他们的话刚说完,一身铠甲的华藏上前禀告。 “即刻出发,全速赶往椿木崖!” 欧阳英睿一翻身上了马,冷如碎玉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皇叔,你的腿……” 看得出,欧阳元郎满脸震惊。 不过是聊聊数语,欧阳英睿就能迅速判断出情况,还能反应出要前往何处拦截,可见他对西凉山的熟悉程度,边关全景早已了然于心,根本无需沙盘。 可是,他有伤在身,能应对蒙亚图么? “世子……” 卫雁鸣眼圈一红,心中无尽悔恨,昨日为何不劝阻? “元郎,三军不可无帅,你和卫将军留守大营,爷且去会会那蒙亚图!” 欧阳英睿的视线迅速扫过欧阳元郎和卫雁鸣,也扫过柳曼槐,双腿一夹,打马而去。 黑色骏马上,银色铠甲的他,虽然只是疾驰而去的背影,也如一道闪电直插晨曦,让人无比震撼。 “陈医官,这几个人?” 柳曼槐正望着欧阳英睿消失的方向发呆,旁边有人指着马赟等人唤她,一下将她的心神拉了回来。 “来,来,来,大家搭把手,把这几个兄弟扶进伤兵营去!” 柳曼槐对王医官做了个手势,自己率先上前将马赟扶起。 “陈老弟,看来当初那话真的没说对,这下真的要你照顾了!” 马赟靠在柳曼槐身上,苦笑了一下。 “马大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放心,要不了半月,你就生龙活虎了。” 柳曼槐扶着他向前走。 “我是捡了条命,可是,顾三、李武和朱漆他们却都没了。” 马赟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们四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流浪,来军营那天,顾三说我们是边城四杰,可现在,却只剩了我一人……” “世子会为他们报仇的。他们是离国的好男儿,死得其所!” 柳曼槐拍拍马赟的手,“他们走了,你还有我们这些兄弟!” “陈老弟说得对,他们是我的骄傲!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你这个兄弟!” 马赟用力点点头。 一行人进到伤兵营,柳曼槐和王医官迅速为他们处理伤口。 但柳曼槐心里总是七上八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忙完手里的事情,柳曼槐转身就往外面走,一个人从外走进来,两人差点撞到一起。 “殿下!” 看清来人,柳曼槐站定身子,欲言又止。 “陈医官,本王正要找你。” 欧阳元郎带着她走了出去。 “殿下找陈珂有什么事么?” 两人走到一僻静处停下脚步。 “陈珂,你不仅与蒙亚图交过手,还刚给皇叔诊治了他的腿伤,你最清楚他的情况,你如实告诉本王,皇叔此番前去,能应付得了蒙亚图么?” 欧阳元郎直视着柳曼槐。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两强相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殿下担心世子?!”柳曼槐一愣,昨夜欧阳元朗那番话,分明对欧阳英睿再无从前的尊敬和亲近,如何这会子这么担心他? “本王更担心南风夫人。” 欧阳元朗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当年无尘大哥在世的时候,待本王就像兄长一样,南风夫人对本王也很好,本王不想她有事。” “殿下,在下不敢妄言。在下那夜和蒙亚图过招时,他显然有所保留。而世子的武功到底有多厉害,在下更是不知,故而在下无法判断。” 原来他在意的果然只是卫汐雪,这也难怪。 “殿下,在下只是,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一想到欧阳英睿刚发作了寒症、内力尚未恢复,柳曼槐心就抓紧了。 可她又不能在欧阳元朗面前表现出来,更不可能将那男子的话告诉欧阳元朗,“陈珂,你是不是也觉得蒙亚图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皇叔?其实皇叔一开始就反对梨落兄这个行动,他应该是早就有所察觉了吧。” 欧阳元郎简单把昨日议事的情况说了说。 “如此看来,世子心里很清楚,云小公爷的确是中计了,蒙亚图这厮不简单,或许他早就知道我军的军粮何时到,早早就在路上等着拦截。如今云小公爷和南风夫人落到他手里,怕是作为诱饵要骗世子前去。世子腿伤未愈的事情,并非什么秘密。” 柳曼槐暗叹,不管在人前欧阳英睿表现出对卫汐雪多冷淡,但内心里,那是他兄弟的女人,是无尘的妻子,他自然不能看着她出事,哪怕知道有诈,他也必须火速赶往。 柳曼槐停顿片刻,放低声音,“世子若有不测,我军必定军心大乱,加之军粮也失,很可能溃不成军……” “本王也这么想,蒙亚图已经不好对付,皇叔如何分心去救南风夫人和云小公爷?陈珂你擅长用毒,武功也不弱,若你愿意和本王一道前往,助本王救出南风夫人,这便最好。” 欧阳元郎拍拍柳曼槐的肩膀,“本王已经和卫将军说好了,将亲率五千将士,赶去支援皇叔!” “殿下,陈珂愿与你一道前往!” 与此同时,欧阳英睿带着精兵营赶到了椿木崖。 椿木崖前有两条路,左边那一条便可绕过云英城,经由晋莽山,直接通向落国大军的营地。 欧阳英睿一抬手,队伍停了下来,他的马立于队伍最前方,华池华藏分立在他身后两侧。 欧阳英睿静静望着前方的分岔口,眸光幽深。 远望崖口,崖内非常安静,几只苍鹰在空中盘旋而过。 “为何不走了?” “世子是在看蒙亚图在前方可有埋伏!” “算时间,蒙亚图黎明时分在黑水崖得手,此刻怕是尚未赶过来。这里是他劫持军粮返回的必经之路,世子应该是要守株待兔。” 后面的士兵低声议论着,声音不高,却也让欧阳英睿蹙了下眉。 华池当即转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队伍立马安静下来。 欧阳英睿看了片刻,突然打了个口哨,随即空中飞来一只海冬青落在他手臂上。 “去!” 欧阳英睿手一指,海冬青飞上空中,对着那几只苍鹰扑了过去。 几声尖戾的长啸,海冬青凶狠地攻击着苍鹰,苍鹰惨叫着,却始终在原地徘徊。 “箭!” 欧阳英睿见状勾唇一笑,接过华藏递过的弓箭,连连三个满弓,射落三只苍鹰。 随着最后一只苍鹰落地,众人眼前的景色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前一秒,椿木崖前还空无一人,下一秒,景致一换,崖前精兵无数,左边通往晋莽山的路上,蒙亚图身穿铠甲,手执大刀骑在马上。 在他身后,百丈悬崖上悬吊着两个人,血肉模糊,正是云梨落和卫汐雪。 两人被一根细细的绳索绑着,悬挂在半空中,山风吹过,绳子微微摇晃,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看清这两人目前的处境,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云梨落和卫汐雪身上的绳索是连通的,偏偏所垂吊的位置相去甚远,而且角度极为刁钻,若不是一等一的高手,根本不要想着用箭将绳索射断。 而且,两人的位置决定了,箭术再好的人,若是要射断悬吊他们的绳索,一箭只能射落一人。 而另一人则会随着此人的下降迅速上升。 他们的身子不是垂直悬在空中,而是被刻意悬成一个大字。 在他们各自绳索的顶端,分别有一个小小的机关装置固定在山石上,机关上向下悬着几把短刀,在阳光中闪着寒光。 毋庸置疑,不管先救谁,剩下的那一个一定会被其下降的力量带到绳索顶端,安置在机关上的短刀定会直直刺入其后背。 蒙亚图,果然阴险! 欧阳英睿的凤眸暗了暗,一旁的华池华藏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距离,这样的布局,主子显然只能救一人。 而且,就算救一人都很吃力,毕竟,他昨日刚发了寒症,此刻内力尚未恢复。 “战神果然是战神,不但能看出本皇子的阵法,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出阵眼,本皇子实在佩服!” 蒙亚图远远看着欧阳英睿,举举手中大刀,“久违了,世子!” “不过是手下败将,却非在爷面前故弄玄虚,你不累么?” 欧阳英睿的视线迅速扫过悬崖上吊着的两个人,落在蒙亚图身上,邪魅一笑,“难道二皇子想念爷了?设下这一计只是为了见爷?” 蒙亚图还来不及回答,欧阳英睿笑得更为妖邪,“既然二皇子想爷了,那就快快下马过来,爷给你给雌伏的机会。不过,你手里那刀还是扔了吧,爷可不喜欢身下的人在自己面前舞刀耍枪的。” 离国的将士们闻言全都乐了,司空玉泽更是笑得欢畅,世子果然有趣,大敌当前也可以这般调侃。 “世子这爱好还真是独特,想必你身后那一帮军士都已经雌伏在你身下了吧。难怪他们对你如此唯命是从!” 蒙亚图冷哼一声,话语极带挑衅。 落国的士兵们哈哈大笑,指指点点,语意极度不恭。 离国的将士们顿时就怒了,不少人身下的马已经蠢蠢欲动,几欲冲上前去与他们大打一场。 “稍安勿躁!” 华池转过身,做了个肃静的手势。 “没看出来,几年不见,二皇子这脾气见长啊!就算真的长本事了,说话也不该这么颠三倒四啊。莫非二皇子的脑子出了问题?” 欧阳英睿笑意更浓,“不过,听闻贵国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皆死于非命,看来二皇子就算脑子傻了,这被立储君的机会反而大了。日后你若是登基,落国的皇上就是个傻子,想想都很有意思。” 欧阳英睿说话的时候,一只手背在背后,比划出几个简单的手势。 华池华藏默默看着,没有吭声。 “要说傻,这世上自然是世子第一,谁敢和你抢这名号呢?听闻世子第一个世子妃,还未成亲就有了身孕,莫非世子喜欢男人,对女人真的那么不讲究?自家侄儿不要的破烂货都巴巴地娶回府。” “当她毒杀你的父王,捅你一刀的时候,你作何感受?即使你一箭将她射死,又亲手焚尸,却也还是免不了被世人嘲笑。世子战场上如此精明,娶妻的眼光却太差!” 蒙亚图这话一出口,欧阳英睿浑身释放出一股冰寒之气,身后的将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蒙亚图还在继续,“前一阵又听说,世子刚选的第二个世子妃还未成亲便被云国太子给睡了,现在嫁到云国做了太子妃。世子的脖子一定很沉吧?头上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实在不轻松。” 这一下,不仅是华池华藏变了脸,离国的将士全都变了脸。 唯有欧阳英睿神色淡淡,“对爷的事情打听得这么清楚,二皇子还说自己对爷没有兴趣?可惜,爷对你没什么兴趣,爷不喜欢脑子不好使的人。至于爷的世子妃,用不着你来操心,爷看上的女人,从来都不会跑,永远都是爷的女人。倒是二皇子让人堪忧,睡了不该睡的女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欧阳英睿这话显然有所指,意味深长、耐人寻味,成功让蒙亚图变了脸。 “胡说八道!” 蒙亚图大刀一挥,高喝了一声“杀” ,带着落国的士兵杀了过来。 “摆阵!” 华池低喝。 “龙尾八,龙头五……” 华藏按照欧阳英睿的手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将士当即摆出了一个隐龙阵。 这些在精兵营摸爬滚打了数载的人,大多此前跟随过欧阳英睿,对他常用的几个阵法颇为熟悉。 欧阳英睿眉一挑,打马奔了上去,华池华藏带着这十余个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眼看欧阳英睿与蒙亚图就要相遇的时候,他突然从马背上凌空而起,在众人的惊呼中,只见他飞至半空,手拉出一个满弓,对准云梨落所在的方向,卫汐雪眼眸一暗。 第二百三十七章 救下汐雪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放箭!”蒙亚图大喝一声,落国士兵对准半空中的欧阳英睿拉开了弓。 “杀!” 华池华藏手中长剑一指,身后将士率先对着落国的弓箭手冲了上去。 眼看着欧阳英睿飞身而来,手中弓箭对准自己身上绳索,云梨落心中一阵窃喜,可一想到卫汐雪,心里又有些难过。 然而,就在这时,欧阳英睿在半空中突然身子一转,换了个方向,径直对着卫汐雪而去,手中大弓一拉,箭羽破空而响,径直将卫汐雪射落。 云梨落顿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直向上拉去,他的眼中透着深深的绝望,心中对欧阳英睿的恨达到了极致。 在短刀插入后背的一瞬,他闷哼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此时,欧阳英睿将弓箭一抛,拔出腰间长剑,顺势在崖壁上一点,身子再次弹升一个高度,对着那直直落下的卫汐雪飞身而去。 蒙亚图从马上飞了起来,挥舞着手中大刀,对着欧阳英睿所在的方向追赶了上去。 华池华藏也飞身而起,两人舞动长剑,挽出剑花,阻挡着蒙亚图前进的步伐。 蒙亚图不得不挥刀与他们对峙。 一时间,地面上,两军交锋。 半空中,欧阳英睿直扑向卫汐雪,他的身后,蒙亚图与华池华藏一边追赶,一边交锋,煞是好看。 欧阳英睿在半空中一阵飞腾跳跃,终于将卫汐雪接在了怀里,看着怀里奄奄一息的女人,他没有任何表情。 因为怀里多了两个人,欧阳英睿下降的速度一下就变快了,对着崖底迅速坠下。 蒙亚图挥着大刀追了下来,华池华藏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始终不曾让他靠近欧阳英睿。 蒙亚图眼眸一深,一咬银牙,大喝一声,周身瞬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真气,随即,他挥舞的大刀明显多了成倍的杀气,一下就将此前【纠纏】在身边的华池华藏挥了出去。 欧阳英睿飞掠的速度也快了很多。 他急速落到那隐龙阵中,长剑一挥,将捆绑在卫汐雪身上的绳索砍断,将她向后一抛,对身后的士兵低喝了一声“接住” 。 司空玉泽飞身起来,将卫汐雪揽到自己马上,退回到安全的地方。 蒙亚图已经冲了过来,十余个士兵有条不紊地挥舞长剑,展开阵法,隐龙阵突然爆发出一声龙吟,一股巨浪冲向蒙亚图,将其生生往后推去。 欧阳英睿抬眼看了看依然悬挂在高空中的云梨落,强压住胸口翻滚的血气,脚在地上一点,就要提气再次往上飞跃,不曾想蒙亚图突然也跃了起来,在半空中拦住欧阳英睿,大刀对着他砍了过来。 刀未到,寒气已经足以伤人。 刀锋划过,呼呼生威,青光闪烁,竟给人一种要盖过阳光的强烈错觉,只觉天地变色,生杀予夺,不过一瞬。 欧阳英睿身子轻盈一晃,便躲开身后向自己砍来的大刀。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那银色的身影已经飞跃在空中一个反转,邪魅笑着,手中长剑直接挑向大刀。 两人在空中你追我赶,一个刚刚要飞身上去,另一个挥刀就将他拍了下来。 欧阳英睿毕竟内力没有恢复,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他的动作就没有那么潇洒恣意了,蒙亚图冷笑着横扫大刀,大有将欧阳英睿劈成两半的趋势。 欧阳英睿能感觉到丹田中真气的流失,苦笑了一下抬眼一看,眸光一深,上方哪里还有云梨落的身影? “欧阳英睿,你既然来了,就给云小公爷陪葬吧!” 就在这时,蒙亚图笑得鬼魅,欺身过来,手一扬,一道黑色烟雾飘过,欧阳英睿只觉得身子一软,径直从半空中落下。 欧阳元朗和柳曼槐疾驰而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柳曼槐来不及勒马停下,只紧张地看着空中的两人,双手死死抓住缰绳,任由身下坐骑带着自己往前冲。 下一秒,她的身子凌空而起,脚在马背上一踩,对准欧阳英睿扑了过去。 在飞跃的同时,柳曼槐手中飞出一条布带,迅速缠住欧阳英睿的身子,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 欧阳元朗也飞身而上,手中长剑指向蒙亚图。 “谁让你来的?!” 欧阳英睿看清揽住自己的人,又惊又喜,但更多的是担忧,这丫头疯了,这么危险的交锋,她来做什么? 就算她担心自己,可自己是男人,怎能让她为自己涉身险境? “快吞下去,他的烟雾有毒。” 柳曼槐没有多说,摸出一粒丹药放进欧阳英睿嘴里。 蒙亚图显然也看到了赶来的大队人马,无心恋战,打了个响哨,飞身上马,带着自己的人匆匆离去。 华池华藏掠到欧阳英睿和柳曼槐身边,“陈医官,我家主子怎样?” “无妨,世子只是内力衰竭,不该强撑。回去休整几日就好!” 柳曼槐已经放开了欧阳英睿,不动声色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陈珂,你去看看南风夫人!” 这时,欧阳元朗转身过来,“皇叔,你没事吧?” “不是要你留守大营么?” 欧阳英睿看着欧阳元朗,话里略带责怪。 “皇叔,皇侄放心不下,特来看看。” 欧阳元朗也不辩解,“梨落兄他?” “想必是被蒙亚图的人带走了。” 欧阳英睿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看来,蒙亚图早就潜伏在这路上。若爷没有猜错,云梨落凌晨到的时候,军粮早已被转移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欧阳元朗脸色大变。 “你派人往黑水崖前方去看看,或许我们运粮的人无一幸免。” 欧阳英睿揉了揉眉心,低叹一声,“此事回营再议。” “陈珂,你怎么来了?” 那一边,司空玉泽看着飞身而来的柳曼槐,想要说什么,却又想起此时此景不方便多说。 “她如何?” 柳曼槐没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司空玉泽虚虚揽在身前的卫汐雪。 “还好,虽然受了很重的伤,气息尚未大乱。男女有别,我也不便为她检查,先给她服了一粒丹药,等下回到军营,你再替她好好看看吧!” 司空玉泽挠了挠头,尽量将身子向后缩了缩,不让自己碰到卫汐雪。 柳曼槐把了一下卫汐雪的脉,点点头,“等下将她交给厉王殿下吧!” 不多时,欧阳元朗派去前面查探的人回来,果然如欧阳英睿猜想的一样,离国押解粮草的人全军覆没,死在了黑水崖前方。 而云梨落他们黎明时分见到的,根本不是粮草,京城发来的军粮已经悉数被蒙亚图劫走。 所有人心情沉重,归程匆匆。 回到营地,卫雁鸣早就翘首以盼,可当他看到欧阳元朗抱着昏迷不醒的卫汐雪跳下马,当他发现欧阳英睿脸色不佳,当他看到云梨落不知所踪,当他发现期盼中的粮草没有出现,他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去唤陈医官速来替南风夫人诊治!” 欧阳元朗抱着卫汐雪大步向营帐走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吩咐他的侍卫。 “世子……” 卫雁鸣顾不得去看女儿,歉然地看着翻身下马的欧阳英睿。 “蒙亚图早有预谋,恐怕云梨落去的时候,粮草都已经被运走了。” 欧阳英睿手中缰绳递给华池,和卫雁鸣并肩而行,“粮草是个大事,我们先议一议。” 两人随即也走进了卫汐雪和卫雁鸣共用的营帐。 “陈医官,雪儿她如何?” 见柳曼槐正站在卫汐雪的床榻前,卫雁鸣上前一步,指腹擦去卫汐雪唇角的血渍,满眼的心疼。 “卫将军,南风夫人并无大碍。只是,她身上有几处伤口需要包扎,在下……” 柳曼槐一副男女有别的样子。 “这军中再无女子,想必这云英城也没有会医的女子,陈医官不必忌讳,救命才是最重要的。” 卫雁鸣自然明白柳曼槐的意思,他摆摆手,心疼地看着女儿身上沁出的血渍,“她的伤口再不处理,身上的血怕都要流尽了。” “如此,陈珂你就尽心为南风夫人疗伤吧。” 欧阳元朗起身,“皇叔,我们回避便是。” “卫将军,你留下吧,本世子和元朗去主帅营帐等你!” 欧阳英睿扫了一眼柳曼槐,转身走了出去。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卫雁鸣回到了主帅营帐,三人议了一阵,欧阳英睿提议由欧阳元朗写信回京向欧阳离辰如实禀报军粮被劫,云梨落被俘一事。 同时,派人前去云英城周边城镇购粮,暂渡难关。 随后,欧阳英睿回到自己的营帐,华池华藏迎了上来,声音极低,“爷,属下去请世子妃前来给你看看吧。” “爷自己有郎中,干嘛要用医官?去唤周文前来!” 欧阳英睿摇摇头,坐了下来,眉宇间掩不住的倦色。 而主帅营帐里,欧阳元朗一脸的凝重,“卫将军,本王觉得此事有些奇怪,若没有人走漏消息,蒙亚图如何得知我们的军粮何时到?又如何能赶在云梨落之前劫了去?” “殿下,你是说?” 卫雁鸣脸色一变。 第二百三十八章 心生怀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难道,你觉得本王是在危言耸听?”欧阳元朗直视着卫雁鸣,眸光幽暗。 “殿下,老臣不敢。只是,这军粮一事,除了你我,便只有世子、云小公爷和雪儿知道,若殿下认为有奸细,岂不是就是我们之中的一个?” 卫雁鸣不笨,哪里会不懂欧阳元朗的意思。 如今云梨落被擒,卫汐雪和自己绝对不可能与蒙亚图勾结,那欧阳元朗的意思,岂不是指向世子? 这怎么可能? ! “卫将军,皇叔向来心思缜密,连本王都觉得此事蹊跷,他却只字不提,难道,你不觉得奇怪么?” 欧阳元朗的确怀疑欧阳英睿。 “殿下,世子他对离国忠心耿耿,怎么可能与蒙亚图勾结?” 卫雁鸣怎么也不相信,这么多年来,逸王一直是右相一党的精神领袖,欧阳英睿也被他们这帮老臣所看好,他如何可能做出有损离国的事情? “卫将军,很多事情,知人知面不知心。本王从前也是非常敬重皇叔的,可是,如今的他越来越让本王看不透。如今回想,云梨落提出设计诱捕蒙亚图的时候,他便提出反对,那时候他恐怕就已经知道蒙亚图的计谋了吧?他明知道云梨落和汐雪这一去是送死,为何不坚决反对?” “殿下,是雪儿自己不听世子的劝,也是老臣考虑不周,才会任由云小公爷贪功冒进,造成如今的困局。此事,如何能说是世子的错?” 卫雁鸣心里悲叹,想当初世子和逸王一心扶持太子,对这厉王也不错,可如今,因为一个女人,太子和厉王竟然与世子隔阂至此。 皇族的四分五裂,对于离国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卫将军,本王并未说一定是谁。可是,毋庸置疑,此事一定有人走漏风声。当务之急,我们必须暗中留意,查出谁是奸细,否则,离国危矣!” 欧阳元朗也不想轻易怀疑欧阳英睿,只是,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泄密。 “殿下,老臣绝不相信世子会做出这等事情。当年落国进犯离国,世子初次带兵,征战沙场,九死一生,可以说,云英城也好,西凉山也好,没有世子,早就已经被落国大军的铁骑踏平。世子为这片土地付出了这么多,他怎么可能是奸细?” “也许,他不是要和蒙亚图勾结,也不是要做出背叛离国的事,他只是想借蒙亚图的手除掉云小公爷。毕竟,云小公爷与当初无尘大哥的死脱不了干系,皇叔他心里一定难以释怀。” 一想到这种可能,欧阳元朗心里好受了些。 “虽然,他对汐雪一直很冷淡,可是今日,在只能救一人的情况下,他还是选择了汐雪。皇叔向来腹黑,这种可能并非没有。只是,他也没料到吧,云梨落赶到的时候,军粮早已落入了蒙亚图手中。” “世子做事向来有分寸,如何会为了私人恩怨,拿全军的安危来做儿戏?军粮被劫,军心动荡,世子他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卫雁鸣还是觉得不可能。 “卫将军,本王相信你,才会告诉你本王的怀疑。至于事实到底如何,自然有待考证。你我都多留个心眼为好。” 欧阳元朗说着起身,“本王去看看汐雪。” 此时,柳曼槐被司空玉泽堵在她自己的营帐中。 “陈珂,你到底是女子,为何总要做这些危险的事……” “司空,殿下不放心南风夫人,带我前去是以防不测。若不是见那蒙亚图用毒,我断不会上前。世子武功高强,哪里需要我班门弄斧?!” 柳曼槐其实心里也在生自己的气,为何一到关键时刻,自己总是忍不住要去在乎那个妖孽的生死? 他都可以对自己痛下杀手,自己却还是狠不下心,做不到对他不管不顾,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真的只是不愿见到生灵涂炭么? 那为何见他受伤,自己心里会慌? 自己中了他的毒,到底要何时才能解? “陈珂,如今的局势对我军非常不利。” 司空玉泽压低声音,“蒙亚图劫走了军粮,世子的伤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厉王殿下不是蒙亚图的对手,你一个女子,还是趁早离开军营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司空,我已经说了,我是不会走的。我绝不会做逃兵!何况,如今不管是卫将军父女,还是世子,都有伤,我留下总能为他们做点什么。只要他们尽快康复,将士们就能很快凝聚士气……” “陈珂,今日军粮被劫根本就瞒不住。何况,再过几日,若军中断粮,就算世子等人彻底康复,又如何?就算皇上命人再送粮来,那也是多日之后的事了。难道在此之前,让将士们饿着肚子打仗?” 司空玉泽叹了口气,“都说世子料事如神,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云小公爷和南风夫人怎么会落到蒙亚图手中?” “司空,此事恐怕怪不得世子,应该是云小公爷自作主张。” “我也觉得应该是云小公爷的缘故。可是,世子怎么没有阻止他们?” “拦得住么?” 柳曼槐嗤了一声,耸耸肩膀,“有些人就是喜欢刚愎自用,哪里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 “这么大的事情,云小公爷自作主张也不行吧。毕竟,他不是三军统帅。” 司空玉泽皱了下眉,“难道,厉王殿下他也支持云小公爷?” “若每个人都有世子那样的头脑,落国人早就被赶跑了。” 柳曼槐也叹了一声,那腹黑妖孽缜密的心思岂是一般人可以比拟? “如今云小公爷落入蒙亚图手中,军粮被劫,这个困局不知世子要如何解。唉!” 司空玉泽一脸的灰败。 “司空,相信世子和殿下一定能想到办法的。我们要相信他们!” 柳曼槐眸光闪了闪,“走吧,我要去伤兵营看看,还有今日受伤的人不少。” “我也去帮你!” “好!” 伤兵营里,不少伤兵低声议论着,显然都对军粮被劫忧心忡忡。 “你们说,云英城里还有余粮么?” “那些有钱的人大都跑了,剩下的穷人,有几个家中还有余粮?” “城主呢?” “城主府里就算有,又能有多少?说不定吃一日都不够。我们这可是几十万人!” “那怎么办?皇上应该会再派人送粮来吧?” “皇上自然会派人送粮来,可绝不是几日之内就能到的。这么多粮草,就算是调配,也尚需要时日,等运到这里,不知是哪日了。” “我们可以去山上打猎。” “你傻啊,那么小的一座山,能有多少猎物?你以为你一个人吃饱就可以啊!” “这可如何是好?” “想那么多干嘛?总不能弃城撤离吧?!若是云英城失守,落国大军就会毫无阻碍地冲进我离国腹地!” “有世子在,他一定不会让云英城失守的!” “可世子也是人,不是神,否则今日他就不会让蒙亚图那厮跑掉了!” “世子的伤情应该很严重吧?我看最后那一下,要不是陈医官及时赶到出手相助,世子很可能还会被蒙亚图所伤!” “为了这边关,世子付出的太多了。听说此前御医都断言他至少要六个月才能站起来,若不是心系云英城,他怎么可能腿伤未愈就急急忙忙赶来?” “祈祷世子能早点康复!” “康复了又如何?你刚才不也说了,世子不是神,他能变得出粮食么?” 一片静默,一阵叹息,柳曼槐很清楚,将士们开始惶恐了,及时欧阳英睿在,他们也免不了担心。 这夜,柳曼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后,她索性坐起身下了床,披了外衫走出营帐。 月至中天,如水的月光洒下,营地里一片安静。 柳曼槐寻了个无人处,身影轻轻一飘,飘了出去。 她施展轻功,很快便到了云英城,寻到一处民宅,飘了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柳曼槐返回了军营,当她走进自己的营帐,脱了衣衫正准备躺下,却发现自己早前弄出的被窝里躺着一个人。 “去哪儿了?” 欧阳英睿的声音。 “世子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柳曼槐一愣,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 “今日你救了爷,爷特来感谢。不曾想一等就等了快半个时辰,实在太累,便躺下小憩了片刻,你不会有意见吧?” 欧阳英睿撑起半个身子,凤眸在黑暗中闪烁。 “在下睡不着,出去瞎走了一圈。不知世子要来,让世子久等了。其实,在下今日只是碰巧赶到,世子不必言谢,在下惶恐。” 柳曼槐低垂了眼帘,话语依旧带着几分疏离。 “睡不着可以来找爷,爷不是说了么,有你相伴,长夜不会漫漫。” 欧阳英睿猛地从床榻上弹起,一把拉住柳曼槐的手,仿似耳语,“军粮被劫,自是有人泄露了消息,你这般夜里溜出去,也不怕别人怀疑?要知道,你带回来那个人,可是落国的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战书之约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怀疑?”柳曼槐一滞,随即淡淡一笑,“清者自清,别人爱怎么想是别人的事,在下并不担心。” 说着,柳曼槐反手扣住欧阳英睿的手腕,把了把他的脉,“倒是世子并未大安,应该多休息,不要总是逞强,否则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你关心爷?” 欧阳英睿一挑眉。 “在下关心每一个伤者。” 柳曼槐放开他的手,退后一步,“夜了,世子该歇息了。” “有时候,人言可畏,很多事情你需要三思而行。” 欧阳英睿并未久留,转身走了出去,“你也好好歇着。” 柳曼槐揉揉眉心,猜不透他深夜出现的原因。 莫非真的是为了奸细的事? 不过,就今日的事来看,这军中肯定是有奸细的。 也许他是对的,这样的特殊时期,自己没有必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第二日一早,华池匆匆走进营帐,低声在欧阳英睿耳边说了几句,并递上一张纸条。 “五万担?” 欧阳英睿将纸条摊开,细细看着,“查不出是谁送的信?” “查不出,只说是昨夜四更时分,一把短刀插着这纸条飞进了屋。” 华池也很纳闷,“爷,会不会有诈?什么人会有这么多粮食?而且,捐粮给大军并非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遮遮掩掩?该不会是圈套吧?” 欧阳英睿没有说话,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突然想到什么,唇角一弯,“华池,你是否还记得此前爷命人暗中为天行军囤粮,结果发现另外也有一股势力在悄悄收购粮食。” “确有此事。” 经欧阳英睿这一提醒,华池倒也想起来了,“不过那些人做得很隐蔽,早在我们之前就已经开始了收购。华藏查了很久,都没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做这件事,民间被收购的粮食也不知被运去了哪里。爷,难道这五万担粮就是那些人给的?” “你跟了爷这么久,脑子还是不好使。” 欧阳英睿笑着摇头。 “属下自然不及爷睿智。” 华池挠挠头,的确想不出个所以然。 “爷问你,世子妃为何会来这军中?” “这……” 华池摇头,“属下其实也一直没想明白。” “丫头她表面看很清冷,其实心底最是善良,她之所以会来军营,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助我大军将落国人赶出边境。” “爷自然最了解世子妃。” 华池恭维了一句,心里暗想,世子妃自然不是为你来的,她是躲你,才会躲进军营。 谁会想到,一个女子非要把自己弄得那么丑,混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中间做什么医官。 这话显然让欧阳英睿很受用,脸上笑意更深,“若爷没有猜错,她便是当初暗中囤粮的人,那时候她在苏城跟在木音身边,发现云山和洛星州有所勾结,担心云国对离国不利,所以暗中让清风阁囤粮。此番见军粮被劫,便送来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这粮是世子妃送的?” 华池终于明白欧阳英睿为何一脸的笑了,可他还是想不明白,“世子妃就算担心两国交战,也没必要囤粮吧?难道她想发国难财?” “她想做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么?也许有赚钱的考虑,毕竟那清风阁如今不再过问江湖上的恩怨,一心做生意。可是,丫头心软,见不得百姓受苦,关键时刻,这不是送给咱们了?!” 欧阳英睿将纸条递给华池,“你和华藏亲自带人去,按这上面所写的几处将粮运回,若爷没猜错,这几处地方一定人去楼空。为了三军,她将暗桩都弃了。” “属下这就带人去。” “务必小心,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欧阳英睿随后向伤兵营走去。 没等他走到,欧阳元朗匆匆赶来,“皇叔,蒙亚图送来了战书!” “哦?” 欧阳英睿摆摆手,“走,去主营。” 叔侄二人进到主帅营帐,卫雁鸣已经等在那里。 “三日后?” 欧阳英睿看完战书,蹙了下眉。 “皇叔,若是我们不应战,蒙亚图说不定真的会杀了云梨落,到时候恐怕不好向云国公交待。不如,三日后让皇侄上阵迎战蒙亚图吧!” 欧阳元朗看看欧阳英睿和卫雁鸣,“如今,你和卫将军都尚未痊愈,皇侄定会尽力打好这一战!” “不可!” 欧阳英睿摇头,“那日交手,爷已经发现,蒙亚图与当年完全判若两人,其修为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不能小觑。元朗你若是和他交手,很难有胜算。还有三日,爷好好调理调理,亲自迎战他!” “世子,你的伤……” 卫雁鸣颇为担忧,“那蒙亚图三番五次设局,就是要逼你与他交战,他分明是知道你有伤在身,世子不可上他的当啊!” “无妨,这一次定让蒙亚图有来无回!” 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欧阳元朗面无表情,没有多言。 这日黄昏,一批粮食陆陆续续运进了军营,将士们的脸上终于又看见了笑容。 伤兵营里,马赟等人聊得热火朝天。 “还是世子厉害,真的为大家找来了粮食!” “是啊,你们还说世子不是神,如今看来,他可不就是神?!” “你们听说了么,蒙亚图今日一早送来了战书,世子三日后要亲自迎战蒙亚图。” “世子的伤……” “有什么办法?据说蒙亚图的战书上说,若是我们不应战,他就会将云小公爷推到城门前,一刀一刀凌迟处死……” “该死的蒙亚图!真的不是人!他明知道世子有伤,却用云小公爷的命来相逼,乘人之危,实乃小人!” “世子是战神,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可蒙亚图那厮太不要脸了,那日和世子交手居然用毒,这么卑鄙的事情也做的出!” “祈祷世子一剑挑死他,这样才能大快人心!” 柳曼槐一边给人换药,一边听众人议论,又好笑又担心。 什么神,那明明是自己的粮食好不好? 当初命夜枫囤粮,清风阁在西凉山的暗桩也接到了这个命令。 昨夜自己溜出营地,便是让自己的人将粮食捐了出来。 虽然五万担算不得太多,却也能帮助大军度过难关,能确保将士们军心稳定,等待京城支援。 只是,为此,清风阁在西凉山的几处暗桩便只有抛弃了,想想甚是可惜。 不过,为了边关安宁,为了百姓免于战乱,这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家伙真的要迎战蒙亚图? 他知不知道他昨日受了内伤? 他还真的把自己当成神了? 想到这里,柳曼槐蹙了下眉,径直走向躺在角落里的男子。 “欧阳英睿的确有本事,军粮被劫还能想法稳定军心。” 男子看着沉默为自己换药的柳曼槐,感觉到她隐隐有些情绪。 “真正要鼓舞士气,必须打败蒙亚图。” 柳曼槐低垂着眼眸,语音平缓,看不出什么情绪。 “蒙亚图如今越来越厉害了,不管是计谋,还是实力,都让人刮目相看。” 男子低叹了一声,话里带着几分恨,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惆怅。 “能用这样的方式抢了你们的军粮,掳走云小公爷威胁欧阳英睿应战,不是谁都能做到的。看来欧阳英睿也在劫难逃了,你们离国战神的神话就要终结了……” “你说什么?!” 柳曼槐一惊,抬眼看着男子,眼里情绪涌动。 男子第一次见她如此不淡定,苦笑了一下,“你们不知道吧,一年前蒙亚图身边突然多了个高人,这个人不但善于谋划,据说还擅长练丹,经他指点,蒙亚图不仅更加奸猾,且功力大增,到如今没有人知道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我之所以会落到他手中,便是太小瞧了他,交手时他趁我不备服下丹药,瞬间爆发出无比强大的内力和真气,让我毫无还手之力。这几日我躺在这里听得真切,欧阳英睿腿有伤,想来他再厉害,也不会是蒙亚图的对手。” “我倒是觉得,蒙亚图一开初针对的就是他,什么劫军粮,什么掳走战俘,不过就是要逼他应战,好取他性命。毕竟,欧阳英睿一死,军心一定会大乱。欧阳元朗根本不可能是蒙亚图的对手。只要拿下了欧阳英睿,离军必定兵败如山倒……” 男子话音未落,柳曼槐人已经弹了出去,速度之快,他愣了一下,这个陈医官素来沉稳,哪怕面对别人的误会,面对可怕的疫症,都能从容不迫,为何今天如此不淡定? 柳曼槐径直冲向欧阳英睿的营帐,可是,当她走到那营帐前,却又放慢了脚步。 他真的需要自己提醒么? 他的郎中也在军中,似乎不需要自己多事吧? 这么想着,柳曼槐又转身离去,刚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欧阳英睿冷如碎玉的声音,“既然来了,为何又要走?可是有事找爷?” 柳曼槐脚下一滞,慢慢转身,欧阳英睿站在营帐前看着她,眸光幽深。 第二百四十章 决一死战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见柳曼槐转身,欧阳英睿勾唇一笑,“爷正好想找你替爷把把脉,不妨进来说话。” 说着,欧阳英睿径直转身进了营帐,柳曼槐只好跟在他身后走了进去。 “找爷何事?” 欧阳英睿在桌前坐了下来,单手撑头,看着柳曼槐。 外面的阳光打在她瘦小的身上,更衬得那双吊三角眼显得格外难看。 “世子,在下这里有些丹药,也不知你是否需要。” 柳曼槐心一横,走上前去,从怀里摸出一些药来,“昨日看那蒙亚图实乃奸猾无耻之徒,在下担心他和世子对阵时会再次用毒,所以……” “所以,你给爷送药来了?” 欧阳英睿歪头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笑,眸光微闪,说不出的邪魅。 “世子有伤未愈,昨日因救南风夫人强行提气,怕是牵动了内伤,这几日需好好休养。这丹药每日一粒,服下后打坐半个时辰,运气调息 ,能助世子恢复。” 柳曼槐并不回答,只将一个小瓶子推到欧阳英睿面前,“刚好还剩三粒,都给世子吧。” “这药可以解毒,世子出战前事先服下,一般的毒和迷烟什么的便不会对你产生作用。” 柳曼槐又将一粒碧绿的丹药放在欧阳英睿面前。 早在那夜去救欧阳元朗的时候,她就奇怪,为何自己的迷烟对蒙亚图半点效果没有,原来他身后真的有云山的人。 欧阳英睿若是不做好防范,一定会在他手里吃亏。 “你炼这些药费了不少力气吧?” 欧阳英睿垂眸看着她推到自己面前的丹药,“都是保命的药,你把剩下的都给了爷,你遇到危险怎么办?” “在下成日待在这营中,都是和伤兵们打交道,遇到危险的时候少之又少,倒是世子,你与蒙亚图的交战对两国战局而言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 “成日待在伤兵营?” 欧阳英睿的声音突然一冷,“那昨日救爷的是谁?莫非这军中还有你的同胞兄弟?” “这……” 柳曼槐一愣,没想到他会拿此说事。 “听闻你还和精兵营的士兵们一起夜袭落军大营,救回元朗,也救回个身份不明的人,这便是你的成日待在营中?” 欧阳英睿继续质问。 柳曼槐能感觉到他的一丝压抑的怒气,一时有些搞不懂这家伙为何会突然生气,想着自己一番好意前来,居然被他如此质问,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语气略微变得有些尖刻,“在下是军中一员,所做之事都是为了三军,并无不妥。看来,世子是觉得在下多管了闲事……” 欧阳英睿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不满,可他心里也不爽,很想立即揭穿她的身份,带她离开军营,却又知道她性子倔强,知道她心中对自己还心存芥蒂,若是用强,只怕会使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是,要他看着她这样屡屡以身犯险,他实在是难以放心。 何况,一想到她成日在那伤兵营,为伤兵处理伤口、疗伤,看了别的男人身子不说,还要在他们身上摸来摸去,他心里就更不是滋味。 这丫头,她知不知道自己为何吃味? “你心系三军,心系边关,心系苍生,这都无可厚非。可是,你若因此让自己身陷危难,你的所有抱负又如何实现?一个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的人,谈何保护他人?这样的人也绝不是爷眼中的好士兵!” 欧阳英睿说着将丹药推了出去,“拿回去吧,你成日忙着照顾伤兵,想必是没有时间炼丹的,这些救命的丹药不要轻易给别人。” “你……” 柳曼槐没想到自己好心前来,竟是挨了一顿抢白,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 “怎么?难道爷说错了?” 欧阳英睿挑眉看着她,“听说那日的疫症,也是靠你的丹药才拿下的。若没有那些丹药,光是施针,恐怕你也无能为力吧?爷想问你,若此刻军中再突发疫症,若药材依然短缺,已经耗尽丹药的你又该如何?” “你比很多士兵都瘦弱,若真的有什么,只怕最先染病的就是你,最先倒下的也是你。到那个时候,你自身都难保,又如何治病救人?” “在下命好,没那么容易死!” 柳曼槐只觉得有一股无名火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爷倒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听她语气,欧阳英睿便知道她不满,可他偏偏不能点破,心里也很郁闷,挥挥手,“都拿回去吧!” 柳曼槐看了欧阳英睿一眼,抿了抿唇角,迅速将丹药收好,一言不发地冲了出去。 一道光影一闪,人影消失不见,听着那卷帘因她强力冲出而抖动发出的声音,欧阳英睿苦笑了一下,丫头,其实,我不想惹你生气。 其实,我更想将你揽在怀里,告诉你,感谢你为这军营所做的一切。 可是,我却不想见你一个女儿家这么辛苦。 柳曼槐冲到一无人处,狠狠踹着脚下的石子,心里暗暗把自己,把欧阳英睿骂了一通。 这种失控的感觉好像生平第一次有,不是一般的不舒服。 自己巴巴地将热脸凑了上去,不曾想别人却给了一个冷屁股。 而且,这个别人还是自己一直在努力慢慢放下的人。 这种心情,简直难以言说。 “陈珂,原来你在这里!” 柳曼槐踢到第十一下的时候,司空玉泽找了过来,“厉王殿下找你呢。” “找我?何事?” 柳曼槐此刻觉得谁也不想搭理。 “殿下有个计划,想让你参加!” 司空玉泽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其实,我也别不想你去,可是殿下他哪里知道你是女儿身,只当你是个能人,恨不得所有大事都将你叫上。唉!” “我算哪门子能人?” 柳曼槐扯了扯嘴角,想起刚才欧阳英睿那么不待见自己,而欧阳元朗却如此赏识自己,心中真是百般滋味。 “要不,你告诉殿下,你有些不适,这事你就别参与了!” 司空玉泽皱着眉,“你还是好好待在伤兵营吧!” “跟着厉王殿下多有趣,比成日照顾伤兵强多了。” 柳曼槐此时觉得自己似乎存心要和某人置气,一拉司空玉泽,“走,去见殿下吧!” “你呀,真拿你没办法!” 司空玉泽摇摇头,带着柳曼槐进了欧阳元朗的营帐。 就在这夜,柳曼槐救回的男子莫名其妙死在了伤兵营,当值的王医官验尸之后,命人将其抬去埋了。 柳曼槐次日一早得知此消息,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已查无对证。 三日后,朝阳初升,蒙亚图就带着人马来到云英城下叫板。 不多时,城门打开,欧阳英睿一身银色铠甲,骑着一匹纯黑的骏马,欧阳元朗一身金色铠甲,骑着一皮白色的骏马,两人并排骑行出了城。 城楼上,卫雁鸣和卫汐雪相依而立,目光紧紧追随欧阳英睿和欧阳元朗。 军鼓阵阵,两军一字排开,间隔十丈。 蒙亚图骑马站在落军前方,手一挥,有人推出来一辆战车,云梨落赤着上身,蔫蔫地跪在那车上,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的一根木桩上,一个人手拿刀刃站在其身后。 “欧阳英睿,你不是战神么?本皇子就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你的人,本皇子带来了,不过,本皇子觉得就这么还给你,没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来玩个有趣的!” 蒙亚图说着一抬手,站在云梨落身后的人开始拿着刀在他身上割起来。 第一刀下去,云梨落只是闷哼了一声,可连续割了几刀之后,他终究忍不住惨叫了一声,那声音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远远地,他望向离国大军,眼里虽然有绝望和害怕,但还是有一丝期待。 离国的将士们看着这残忍的一幕,眼睛全都红了。 欧阳元朗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远处城楼上,卫汐雪拿着远镜的手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二皇子果然与众不同,拿着残忍当有趣。” 欧阳英睿眼眸一深,不怒反笑,“你是想提示爷,等下生擒了你,也这样一刀一刀地在你身上割着玩么?” “还指不定鹿死谁手呢!” 蒙亚图冷哼了一声,手中大刀一挥,“他的命可是掌握在你手中,你耽误的时间越多,他被割的次数越多!”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 欧阳英睿双腿一夹,骑着马冲上前来,蒙亚图得意地挥舞着大刀也迎上前去。 两人相遇的一瞬,欧阳英睿的宝剑对上蒙亚图的大刀,发出阵阵嗡鸣,寒芒四射,让人竟有些想伸手挡在眼前。 两人你来我往,在马背上厮杀起来,双方的士兵全都紧张地看着。 谁也不知道,有一小队人悄悄离开了云英城,前往落军大营,领头的便是柳曼槐和司空玉泽。 这一队人一共不到十名,除了柳曼槐,全是欧阳元朗从精兵营中挑选出来的好手。 柳曼槐带着大家依然从悬崖上方下到落军大营,他们全身裹了泥浆,看起来和泥土的颜色差不多,下到崖下后,匍匐着靠近了军营。 落军大营里留守的将士不多,看来蒙亚图今日是抱着必胜的信心去的,或许在他看来,打败了欧阳英睿,便是最好的攻城时机,他要的便是决一雌雄。 蒙亚图一定想不到,柳曼槐会带着人前来打落军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百四十一章 共同对敌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等人一路爬着进了落军大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靠近了堆放粮草的地方。 “有刺客!” 面对突然冒出的“泥人” ,守粮草的士兵大声高喊。 一时间,不少巡逻的士兵冲了过来。 “我和司空对付他们,你们快些点火!” 柳曼槐唰地一声抽出长剑,与司空玉泽一道迎了上去。 两人联手,杀得兴起,他们身后,同伴们七手八脚将带来的火油扔入粮仓中,随即,无数个点燃的火折子飞了进去。 一时间,火光冲天,粮仓燃起了熊熊大火。 “不好了,他们烧了粮草!” “快救火!” “放箭!” 落国士兵高声叫着,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陈珂,我们撤!” 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看着无数箭簇对准自己,司空玉泽大喝了一声。 “不行,现在若是走了,他们把火扑灭,我们的行动就算失败了。怎么也要再坚持一会儿,等这粮草烧得差不多了再走!” 柳曼槐手中长剑舞动,将飞来的箭雨划开。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旁边一个精兵营的兄弟也喊了一声。 “要走你们先走,我掩护你们!” 柳曼槐从容不迫,挽出一个个剑花,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 “你们走,我和陈珂再顶一会儿!” 司空玉泽眼眸一深,刻意向柳曼槐的身边靠近了些。 一个女子尚且如此,他堂堂男儿岂能贪生怕死? “不,要走一起走!我们是兄弟,自当共进退!” 那几个士兵也都不愿先撤离。 于是几个人一起死守着燃烧的粮仓,不让落国士兵前来救火。 火势越来越旺,柳曼槐只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泥都被烘干了,厚厚一层黏在身上,就像泥蛹一样。 她蹙了下眉,飞身一跃至空中,随即身子迅速旋转,身上不断落下的泥块像一个个飞镖,直接射向那些弓箭手,只听无数惨叫声响起,不少人当场中镖倒下。 “好办法!” 司空玉泽赞赏一笑,随之也跃至空中,又一波泥巴飞镖射向身前的落国士兵。 柳曼槐看看身后熊熊烈火,满意地一弯唇角,“我们撤!” 随即,几个身影迅速闪向马厩,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只留下一群落国士兵鬼哭狼嚎地在那里救火。 可惜,火势太大,他们哪里还能救出什么? 云英城下,战场上,欧阳元朗远远地看见浓烟从落国军营中升起,嘴角泛起一丝笑容。 陈珂,你果然没有让本王失望! 而此时,欧阳英睿已经和蒙亚图过了好几十招,两人势均力敌,打得难分难解。 战车上被捆绑凌迟的云梨落便惨了,此刻他已经被割了好几十刀,身上多处已经能看见森森白骨,甚是吓人。 云梨落也再也叫不出声音,只是每一刀下去的时候,他的身子会颤栗一下,让人清楚地感知他还活着。 这便是蒙亚图的残忍,不会轻易让你死,而是要让你慢慢被折磨,一步一步陷入绝望,最后面对死亡。 城楼上,卫汐雪早已经看不下去,颤抖着手将那远镜死死抓在手中,脸色苍白,眼里翻滚着泪花。 不管她有多不喜云梨落,即使她明知当初南风无尘的死与云梨落密切相关,但眼见着云梨落被蒙亚图这般折磨,她还是觉得残酷。 欧阳英睿终于瞅准了一个机会,长剑对准蒙亚图的坐骑一扫,趁马倒下时,飞身一跃,径直对着那战车扑了过去。 欧阳英睿一剑刺死那行刑的人,再一剑砍断捆绑云梨落的绳子,一把抓起云梨落,飞身回来。 蒙亚图也已从马背上跃起,挥舞着长刀砍了过来。 紧急关头,欧阳英睿抓起云梨落正要往后抛,云梨落突然睁开了眼睛,对着他诡异地一笑。 欧阳英睿心中一滞,还来不及反应,云梨落的手中忽地滑出一柄三寸长的短刀,对着他的心口猛地刺了过来。 欧阳英睿身子一侧,那刀刺到了他的手臂上。 刀极锋利,竟穿透了他的铠甲,刀锋泛着青黑色的寒芒,显然淬了毒。 欧阳英睿眉头一皱,云梨落一改奄奄一息的模样,挥刀又刺了过来。 身后,蒙亚图已经冲了上来,大刀呼啸着对欧阳英睿砍下。 情急之际,欧阳英睿一掌将云梨落拍开,身子一转,躲开蒙亚图的大刀。 离国将士所站的位置刚好在他身后,众人只看到他忽然放开了云梨落,随即将其拍到了一丈以外。 云梨落闷哼一声,身子向后飘落,口中吐出鲜血,捂着胸口瞪圆眼睛,“欧阳英睿,你……” 话未说话,脑袋一偏,落地没了气息。 “云小公爷!” 云梨落的侍卫在欧阳元朗身后大叫了一声,随即冲上前,想要去救他。 这人一动,便引得两军都动了起来。 一时间,号角声划破长空,“杀” 声震耳欲聋,两方的骑兵策马而出,步兵们挑着长枪,冲锋陷阵,席卷而来。 长剑与长枪飞舞,箭雨铺天盖地呼啸而来,嘶吼声惊天动地,整个云英城都在颤栗! 双方将士似乎都拿出了决一死战的勇气,慷慨激昂,视死如归。 尘土飞扬,刀剑染血,不少人倒下,断臂飞旋,整个大地被惨烈的气息所笼盖。 柳曼槐策马而来,入目的便是这样的血腥场面。 半空中,刀来剑往,地面上,两国士兵混战厮杀。 但柳曼槐什么都看不到,她的眼中只有空中那两道身影。 柳曼槐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今日的蒙亚图比起那夜与自己交手时,不知强悍了多少倍,其每一招每一式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让她不由自主地为欧阳英睿捏了一把汗。 她总算明白了为何卫雁鸣这员老将会屡屡败在蒙亚图手中。 欧阳英睿虽已受伤,手中剑招依旧行云流水,招招式式都美轮美奂,四两搏千斤,屡屡化险为夷,可是,柳曼槐却能敏感地发现,他的剑招逐渐慢了下来,他的右臂已经逐渐显得有些僵硬,柳曼槐能够想象,他手臂所的伤一定有毒。 蒙亚图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他冷冷一笑,大喝一声,抡圆大刀,直接对着欧阳英睿的头劈了过来。 欧阳英睿举剑一挡,奈何蒙亚图这一劈带着力拔山兮的气势,他的长剑竟生生被劈断,整个人被震得向后一退,刀芒闪过,他的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嘴角也渗出血渍,身子在空中一晃,大有【醉落】的趋势。 柳曼槐的心猛地一缩,几乎是一种本能,她从马背上跃起,直直扑向欧阳英睿,纤细的手臂将他揽在怀中,提气一跃,退后一丈。 “你中毒了,服下后马上运气调息。” 柳曼槐将一粒碧绿的丹药递给欧阳英睿,顺手将他往身后一推,自己转身对着蒙亚图冲了过去。 “你……” 欧阳英睿脸色大变,伸手想拉住她,没想到她已经像箭羽一样射了出去,他忍不住高喝一声,没想到牵动胸中血气,猛地咳出一口黑血。 欧阳英睿凤眸一暗,缩回手,当即将丹药放入口中,明知该打坐调息,却因心中牵挂,只强撑着站在那里,紧张地看着柳曼槐。 对于柳曼槐的出现,蒙亚图先是诧异,后是恼怒,“狗拿耗子的丑小子自不量力,今日本皇子便要你葬身在这椿木崖。” 柳曼槐没有说话,抿了抿唇角,唰地抽出一根布带,斜了蒙亚图一眼。 “丑小子,一见欧阳英睿就脱裤子?你也是他床榻上的玩物吧?!” 蒙亚图讽刺地冷笑着。 欧阳英睿瞬间黑面,手紧紧握成拳。 柳曼槐哼了一声,拇指在鼻尖滑过,“对付你这样的家伙,裤带就足够了,你不配老子拔剑。老子会打得你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欧阳英睿的脸更黑,这丫头装男人真是越装越像,也不知道待这军营都学了些啥? ! 日后再不会让她混在男人堆里! “巧言令舌,本皇子撕烂你的嘴!” 蒙亚图挥着大刀冲了过来。 “世子有伤未愈,你乘人之危,纯属小人。老子今天就替世子好好教训你!” 柳曼槐将布带一扬也迎了上去。 两人相遇的一瞬,柳曼槐身形一晃,手中布带灌注了内力飞向蒙亚图,看似绵软的布带像一条灵蛇,瞬间对着蒙亚图缠绕过去。 蒙亚图始料未及,手中大刀一挥,对那布带砍去,可布带柔软,遇强则退,软绵绵就躲了开去,下一秒,又从另一个角度缠绕了上来。 欧阳英睿目不转睛地看着,只见柳曼槐瘦弱的身影在蒙亚图周围轻盈地晃动,手中布带编织出密密的网带,将其困扰其中,但并不具备任何的杀伤力,只是扰得蒙亚图心烦。 这丫头想做什么? 欧阳英睿蹙了一下眉,一时有些猜不透。 柳曼槐的布带晃花了蒙亚图的眼,也扰乱了他的心神,这般不正面交锋,他空有一身武艺却使不上力。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柳曼槐清喝一声“破” ,手中布带一收一放,蒙亚图的盔甲竟然轰地裂了开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舍身护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唇角一弯,这丫头,定是趁舞动布带的时候,将银针暗暗撒到了蒙亚图的盔甲上,此刻用力拉扯,让其彻底失去防护。 接下来,她怕是要出大招了。 果然,蒙亚图尚未反应过来,柳曼槐手一扬,无数的银针对着他飞了过来。 他舞动大刀格挡,无奈柳曼槐身影不断移动,手中银针不停,令他防不胜防。 半空中,瘦小的柳曼槐像精灵,又像鬼魅,移动速度之快,出针速度之快,让人有些眼花缭乱。 此时的她穿着稍显肥大的衣衫和盔甲,虽然看上去有些丑,但那飞针的手法和移动的步伐却让人过目难忘,打心底里赞叹。 欧阳元朗此刻正带领将士奋力杀敌,却也忍不住看向半空中和蒙亚图对峙的柳曼槐。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刻扬手飞针的柳曼槐看上去似曾相识。 柳曼槐的银针仿佛长了眼睛,直奔蒙亚图身上的大穴,不多时,蒙亚图身上已经有数处穴位被扎上了银针。 柳曼槐飞针的力道尤为刁钻,那银针一进入他穴位就钻了进去,彻底没入体内。 蒙亚图暗叫不好,他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暴增的内力被银针封了起来,真气也被锁住,无法施展。 最为可怕的是,柳曼槐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一刻不停在蒙亚图身边飞来闪去,银针继续从手中飞出,袭向蒙亚图的各个穴位。 毫无疑问,她一直竭力避免与蒙亚图发生正面冲突,是要用这样的方式化解他的内力,最终给他致命一击。 “混蛋!” 蒙亚图大骂一声,知道自己遇到了高手,这丑小子似乎看穿了自己内力瞬间大增的秘密,也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来抑制自己,他就算拼了命也不能坐以待毙。 蒙亚图暗暗咬牙,仰天长啸,强行催动内力,震出体内银针,红着眼对柳曼槐冲来。 此刻的他一身的戾气,眼神中都是杀气。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显然,就算是两败俱伤,蒙亚图也铁了心要取柳曼槐性命。 “不好!” 欧阳英睿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但见柳曼槐不慌不忙,微阖双眼,双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古怪的图案,随即收于胸前,紧接着,她周身散发出一道红光,耀眼夺目。 所有人都抬眼看向半空,地面上正混战的双方将士也全都呆在那里,傻傻地看向空中,看着那个浑身散发出红色光芒的瘦弱身影。 “天,他是人还是神?” “这不是陈医官么?神医居然这么厉害?!” “神医比世子还厉害?” “世子那是腿伤未愈,否则哪里需要陈医官帮忙。我是见过的,世子一人对付一百人都轻轻松松。” 有的士兵忍不住低声议论,司空玉泽眯了眯眼,心中感叹万千,这个女人,易容成男子待在军营中,不但医术了得,武功也如此霸道。 面对如此凶悍的蒙亚图,怕是很多男人都做不到飞身上前营救世子,可她偏偏做到了,真真是让人佩服。 柳曼槐猛地一睁眼睛,手一动,众人都还没看清楚,她已经拔出长剑握在手中,一道红光从剑锋闪过,长剑发出兴奋的嗡鸣声。 只见柳曼槐随手挽出几个剑花,漫不经心对着蒙亚图一舞,一道巨大的杀气随着红色光波冲了过去。 蒙亚图怒吼一声,长刀一挥,两人在半空中终于兵刃相见。 虽比蒙亚图矮了一个头,柳曼槐在气势上却丝毫不输,与蒙亚图招招克敌的阳刚刀术相比,柳曼槐的剑法更像游走在山间的清泉,清隽儒雅。 她的招式不紧不慢,犹如太极八卦,却又翩若惊鸿,一招一式都像吸纳和了天地之灵气,在半空中状如灵蛇左右出击,剑影层层叠加,虚实难辨,让人惊叹“容融至理为已有,聚灵化气覆世间” 。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欧阳英睿心中暗自为柳曼槐高兴,相比于数月前在苏城,这丫头的功力又进步了不少。 想必,这便是木音给她那本秘籍上的武功吧。 而欧阳元朗此刻心中诡异的感觉更甚,空中对抗蒙亚图的柳曼槐,浑身笼罩在一层红光之中,那灵动的身影和剑法,压根不像一个少年,倒是更像一个身姿妙曼的女子。 是的,越看越像女子,这种怪异的念头一旦在脑子里产生,就再也剔除不去。 欧阳元朗的眼眸深了深,眼前形势却也容不得他细想。 蒙亚图倒是越来越不敢小视柳曼槐了,这个丑小子真的是人不可貌相,看似瘦弱,体内却蕴含着无穷的力量,武功修为也非常人可以比拟。 他眯了眯眼睛,不知是该庆幸自己遇到了对手,还是该遗憾这样难得的高手必须终结在自己手中。 他只知道,今日,这个丑小子必须死,因为其存在对自己将是一种最大的威胁。 这么想着,蒙亚图使出了一套与此前完全不同的刀法。 每一招都看似从不可思议的刁钻古怪的角度砍将出去,而每一招的变换和延续都是以极其古怪的姿式演进,让人琢磨不透。 与此前的刚猛招术不同,蒙亚图这套刀法不再一味地讲求力道,而是阴阳相济,刚猛中夹杂了几分柔和,狂放中带着几分适度的收敛,缠、滑、绞、擦、抽、截与展、抹、钩、剁、砍、劈完美结合,让人几乎挑不出毛病。 欧阳英睿呼吸一紧,他能看出,蒙亚图这才是真正使出了自己的绝活。 若说此前蒙亚图已经对柳曼槐动了杀心,那么此刻蒙亚图便已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要将柳曼槐立杀于当下。 虽然柳曼槐修炼了那秘籍中的武学,但看得出,她尚未达致最高境界,对抗这一刻的蒙亚图,她的胜算太小。 柳曼槐也蹙了下眉,她并未料到蒙亚图还藏着这么一手,而这一套刀法,她在云山见过,孤平便是孤字辈的弟子中最擅长这刀法的人。 原来,蒙亚图身后的高人果然是云山的人。 而从蒙亚图的招式来看,他至少掌握了九成的精髓,自己的“九天玄舞” 只突破了第七重,若是和他硬碰硬,多半是输。 如何破? 柳曼槐脑子一转,迅速从怀里摸出一些软骨散。 但就在她分神的这一瞬间,蒙亚图一个抽劈过来,刀锋一转,又是一个砍剁,随即一个绞缠,大刀突然变软,像软剑一般缠了过来。 柳曼槐躲过了抽劈,也躲过了砍剁,却没算出最后一招是绞缠,眼看着就要被那刀锋缠上,她身子一缩,往后一闪,可那刀锋却阴魂不散地绞杀了过来,竟将她腹部的铠甲直接划开,一道血线洒落。 一直关注着她的欧阳元朗和司空玉泽变了脸色,欧阳元朗打马飞身上去,但欧阳英睿的动作显然比他还要快,还没等他赶到,欧阳英睿已经跃至柳曼槐面前,将她揽在怀里,自己用后背挡住了蒙亚图砍过来的一刀。 一声闷哼,柳曼槐回过神来,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欧阳英睿,猛地挣脱他的怀抱,以谁也想不到的速度冲向蒙亚图,暗中抹了软骨散的长剑对着蒙亚图狠狠一刺。 蒙亚图正在为重创了欧阳英睿而暗自窃喜,哪里料到柳曼槐会扔下护她的欧阳英睿不管,反冲回来给自己这一下? 缩回受伤的手臂,正欲再挥刀劈下,突然发觉浑身发软。 “你!” 蒙亚图深知中招,慌忙在身上寻找解药,柳曼槐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剑花挽起层层密集的剑网,瞬间将他包裹。 蒙亚图眼眸一深,眼底突然多出了一丝恨意和决绝,他咬破舌尖,用尽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对着柳曼槐扑了上去。 “快走!” 欧阳英睿看得真切,蒙亚图手中拿出的竟是惊雷。 他大喝一声,扑上来将柳曼槐狠狠往前一推,惊雷在他身旁炸响,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世子!” 不少人看到这一幕,失声叫了出来。 “爷!” 华池华藏像疯了一样扑上来,看着血肉模糊的欧阳英睿,声音都变了。 飞身而来的欧阳元朗眼眸一暗,顾不得查看两人的情况,长剑对着蒙亚图招呼了过去。 那一边,司空玉泽也赶到了,与欧阳元朗一起对付蒙亚图。 蒙亚图此时浑身使不出力气,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柳曼槐被欧阳英睿全力推开,随即被巨大的气浪炸得昏头转向,待她清醒过来,从地上抬起头,看到的便是欧阳英睿躺在那里,银色的铠甲被炸飞了去,头盔也没了,浑身上下全是血,一动不动。 “世子!” 柳曼槐只觉得心里一疼,顾不得站起身,径直爬了过去,颤抖着手去试他的鼻息,随即从怀里摸了一粒丹药喂进他的嘴里,抱着他飞身向离自己最近的马匹赶去。 随即,柳曼槐抱着欧阳英睿策马而去,华池华藏紧随其后,转眼不见了踪影。 城楼上,卫汐雪看着他们疾驰入城,若有所思。 第二百四十三章 英睿苏醒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一仗,欧阳元朗和司空玉泽联手取了蒙亚图性命,大败落军,带着云梨落的尸身回到营地。 柳曼槐将欧阳英睿带回后,便用内力护住了他的心脉,还对他的头部进行了施针,以防那惊雷伤到他头部后会造成脑中血块淤积。 虽然柳曼槐用尽了各种办法,但欧阳英睿始终不曾醒来。 三日后,华池华藏面见欧阳元朗,要将欧阳英睿带回园子救治,并请求欧阳元朗同意柳曼槐一同前往,欧阳元朗允。 欧阳元朗和卫雁鸣一合计,先将情况如实向父皇禀报,同时,欧阳元朗也给欧阳元青去了一封密函。 随即,欧阳元朗率领大军与落军大战。 因为蒙亚图的死,也因为断粮,落军节节败退,很快就撤出了离国境内。 欧阳元朗越战越勇,竟带领大军连连夺下落国边境五个城池。 至此,离国真正的反败为胜。 此时的京城,欧阳离辰一脸的喜色。 看着从边关不断传回的捷报,他数月来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不过一想到云康城的奏折,欧阳离辰又蹙了蹙眉,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抬头问向一暖,“小暖子,云国公要朕彻查英睿屠杀云梨落一事,你怎么看?” “陛下,此事需慎重。” 向一暖弯着腰上前,压低了声音,“如今云国公怕是恨毒了世子,但世子一直在昏迷中,怕是要等他醒来讨个说法,否则难以服众。” “你说他为何总是这么好运,连惊雷都炸不死。” 欧阳离辰眼里闪过一丝阴狠,“如今朗儿在军中的威望极高,朕觉得可以继续磨砺磨砺。朕的江山应该由朕的儿子来守护,朗儿是时候取代英睿了。” “陛下英明。西凉山的将士向来只敬重世子,如此一来倒也对厉王殿下敬佩有加,这是将军权交予厉王的最好时机。” 向一暖笑得阴森,“世子迎战蒙亚图,身受重伤,理应回京养伤。云国公痛失爱子,若私底下要做点什么,陛下又怎么知道呢?” “是啊,英睿为了朕的江山,差点连命都没了,边关条件艰苦,朕怎么忍心让他在那里受苦?朕这就拟旨,招他回京养伤,并大行嘉奖!” 欧阳离辰笑着,眼里却闪过阴沉。 此时,平王府,云浅秋抱着儿子哭得梨花带雨,“我可怜的儿,你舅舅那么疼你,却这般狠心抛下你……” 欧阳元凯将母子两人揽在怀里,“浅秋,别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碎了。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大舅兄讨个公道。此事,一定会给你和云府一个交待。” 左相府,孟良骏和孟锦修父子在书房里相视一笑。 “父亲真是好计策,一石二鸟!” 孟锦修一想到云梨落的死,就觉得舒心。 “云梨落那小子,到底是嫩了点。” 孟良骏得意地笑着,“他怎么会想到蒙亚图缺粮的消息是你故意让人放给他的?他更想不到蒙亚图会比他先知道我方军粮送到的时间和地点。他自以为聪明,一心要和欧阳元朗抢战功,却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为父要的就是云康城和世子彻底决裂。这样,三皇子和云康城会竭尽全力对付世子,不管他们谁输谁赢,我们都是坐收渔利。” 孟良骏说到这里,冷哼一声,“当初蒙亚图将那疫症病毒弄到欧阳元朗身上,为父的人暗中窃走药材,指着在世子到达边关时军中乱成一锅粥。没想到营中出了个小神医,居然破了这死局。不过这一次,世子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父亲,云梨落死,欧阳英睿重伤,边关的军权落到欧阳元朗手中,不知他对太子的忠心是否可靠……” 孟锦修蹙了下眉,“皇上如今依旧态度不明,太子的身子始终不见好,与妹妹也没有子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锦修,难道你觉得为父这么设计云梨落和世子,是为了帮太子?” 孟良骏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看向孟锦修。 “父亲,难不成……” 孟锦修心里一惊,脸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 “锦修,欧阳皇族的江山也是夺来的,凭什么他们坐得,我们坐不得?” 孟良骏眼里闪过一丝狠戾,声音更低,“自从为父决定不再支持你姑母和三皇子之后,为父所走的每一步棋,都是为了你。至于你妹妹,不过是为你铺路的棋子。” “父亲,你是说……” 孟锦修一滞,看向孟良骏的眼里充满了狂喜。 “你且附耳过来……” 再说欧阳英睿,这几日他一直处于昏迷中,柳曼槐衣不解带地照顾着他。 周文没想到欧阳元朗会同意柳曼槐跟来,顿觉压力少了很多。 两人每日一起为欧阳英睿诊治,欧阳英睿虽然没有醒来,但气色却明显好了很多,身上的伤口也恢复得不错。 这夜,周文守在欧阳英睿床前。 子时的时候,欧阳英睿的睫毛扑闪了几下,过了很久,又扑闪了几下,方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水……” 欧阳英睿干哑着嗓子轻唤了一声,靠在床边一侧眯着眼睛打盹的周文一割激灵,一下醒了过来,跳起来欣喜地唤了一声,“世子,你醒了?!” “水……” 欧阳英睿轻轻晃了晃脑袋,看清楚自己身在何处,也看清了眼前的人,凤眸里闪过一丝情绪,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好,好,好,在下这就给你倒水!” 周文手忙脚乱地跑到桌子边。 屋内的响声惊动了屋外的华池华藏,两人冲进来,一见欧阳英睿睁着眼睛,顿时喜极而泣,“爷,你醒了,太好了!” “她……” 欧阳英睿紧紧盯着华池华藏,欲说还休。 就在这时,房门再次响了一下,柳曼槐和司空玉泽一起闯了进来。 两人似乎刚刚喝了酒,柳曼槐的脸颊有些红。 她闯进来的一瞬,似乎有些紧张,歪着头快速扫了床榻上一眼,当看到欧阳英睿睁开了眼,好像当即松了口气,歪着头停在原地,再也不肯上前半步。 即便这样,欧阳英睿还是能看出,她又瘦了,眼里布满了血丝,想来这些日子都没睡好吧。 “世子真的醒了?” 倒是司空玉泽眼睛一亮,开心地笑着,“还以为陈珂是喝多了说瞎话呢。” 欧阳英睿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两人,眼眸里掩了一层厚厚的深色,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华池从周文手里接过茶盏,慢慢喂欧阳英睿喝水,柳曼槐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一时之间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那日他将自己推开,被惊雷炸伤,那一刻,她不是不震撼。 她没想到他对一个普通的士兵都能做到如此,不能说不感动。 可是,一想到他说的,一个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的人,谈何保护他人,她心里不由得又有些生气。 他这般斥责她,可自己却如此不顾个人安危,他是把自己的生命当儿戏么? 若是,他就这么死了,她要如何? 是啊,她要如何? 她又能如何? 歉疚一生? 她不知道! 这些日子,她衣不解带地守着他,只盼着他早点醒来,早点好起来,可当他真的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面对他。 屋子里突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司空玉泽看看身旁的柳曼槐,只觉得她有些奇怪。 尽管她什么都没说,可谁都能看出这几天她为世子操碎了心,不眠不休,瘦了一大圈。 欧阳英睿为救柳曼槐而受伤,司空玉泽担心这会给柳曼槐造成心里包袱,所以今日特意向欧阳元朗告假,来这里见她。 见面后,司空玉泽果然发现柳曼槐情绪有些低落,故而拉着她喝酒,不过是想要给她缓解缓解情绪。 可此刻看着她,怎么觉得她有点怪怪的。 眼见那一杯水喝完,柳曼槐终于说话了,不过那话却显得尤为疏离,“在下多谢世子救命之恩!世子既已醒来,就好好养伤吧!在下也该告辞回军营了!” 说完,柳曼槐转身就走了出去。 “陈珂……” 司空玉泽被弄得莫名其妙,世子好不容易苏醒,怎么从她身上看不到一点欢喜,还这个态度? “世子,不好意思,她喝多了。你好好养伤,在下和她一起回去。” 司空玉泽犹豫了一下,对欧阳英睿拱拱手,追了出去。 欧阳英睿浑身的气息一冷,他身旁的华池打了个寒颤,连忙对华藏使了个眼色,华藏当即也追了出去。 柳曼槐走得很快,却还是被司空玉泽追上了。 司空玉泽一把拉住她,声音很低,“陈珂,你怎么了?看到世子醒来你不开心?为何要急着回去?你的医术比那周文强多了,至少也要等世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再走吧。毕竟,他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啊!” 柳曼槐抿着唇不说话,低垂的眼帘下有一丝涌动的泪意。 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她真的不想再留下,不想再面对他,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纠葛。 在这一刻,她甚至有逃离云英城的想法。 面对他,她越来越难做到淡定了。 “两位,请留步!” 华藏也追了出来,看了一眼拉扯在一起的两人,恭敬地施了个礼,“陈医官,世子刚刚醒来,情况尚不稳定,你能否多留几日?” 第二百四十四章 军营哗变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陈珂,既然厉王殿下答应你来这里帮着照顾世子,总要等他好了再回去吧,否则回到营里,如何向殿下交待?” 司空玉泽也在帮腔。 “陈医官,就算在下求你,为了世子,留下吧!” 华藏话带乞求。 “有周文在,我留不留下都无所谓。” 柳曼槐吸了下鼻子,甩开司空玉泽的手,“世子已经醒了,只要不发热便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怎么会?世子伤得太重,陈医官医术过人,周文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还请你留下!” 华藏说着,竟单膝跪在了柳曼槐面前,抬眼看着她,“为了爷,请陈医官留下!” 司空玉泽大惊,只当这华藏忠心可表,为了欧阳英睿竟能给一个医官下跪,当即感动得将他扶起,“华藏,你放心,她要是敢走,我打晕她也把她留下!” 华藏不语,只是看着柳曼槐。 柳曼槐吸了吸鼻子,瞪了司空玉泽一眼,转身就要走。 “诶,陈珂,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哥哥我不敢打你?!” 司空玉泽脸一黑,急了。 “我去煎药,你要是想打我,我奉陪,不过等下被打趴下了,别怨我!” 柳曼槐没有回头,自顾自向厨房走去。 “哦,对,世子醒了,这药方得换了,还是她想得周到!” 司空玉泽挠挠头,看看华藏,“那我再去劝劝她。” 华藏松了口气,总算把世子妃给留下了。 可这两人,要啥时才能和好啊? 成日这样,多别扭! 屋里,周文也退了出来,只剩下华池陪着欧阳英睿。 知道欧阳英睿此时心情很差,华池轻叹了一声,在他耳边低语,“爷,其实世子妃很在乎你的,她只是藏在心里不说。那日你被惊雷炸伤,世子妃抱着你上马飞奔回大营,属下跟在她一旁,分明看到她眼里不断掉下泪来。” “这些天,她几乎都没有合眼,一直守在你的床前。除了你身上的伤口是周文和属下动手包扎的,其他事情她全都是亲力亲为。轮到她守夜的时候,她总是坐在床榻前静静地看着你,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应该比谁都盼着爷醒来吧,只是,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你。” “爷,世子妃为了救你,又割了自己的手腕,属下那日亲眼看到的。这些天爷的药都是世子妃亲自煎的,每次她都躲在厨房里,割开手腕滴血到你的药里……” “你说什么?为什么不阻止她?” 欧阳英睿一愣,心里一疼,傻丫头,难怪这么热的天,你还穿成那样,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是不想让人发现你手腕上的伤吧。 “爷,属下怎么敢阻止?要是吓跑了世子妃,怎么办?属下可是时刻盼着你们和好如初!” 见欧阳英睿的情绪有所缓和,华池替他掖了掖被子,“爷,你好生歇着,华藏肯定将世子妃留下了。你要尽快好起来,才能将世子妃追回来!” 欧阳英睿没有再说话,轻轻闭上了眼睛。 丫头,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呢。 突然,华藏匆匆走了进来,神色很难看。 华池心里咯噔了一下,“华藏,你没留住人?” 欧阳英睿猛地睁开眼,盯着华藏。 “爷,世子妃没有走,正在厨房给你煎药呢。” 华藏压低了声音,“刚才卫将军的人传来口信,军营出事了,有人暴动,厉王殿下可能压不住……” “什么?” 欧阳英睿一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 “据说有人吵着不服,造谣说爷那日是故意只救南风夫人,后来又当众杀了云小公爷,纯属泄私愤,要厉王殿下给个说法。支持爷的将士自然不服,便与这些人吵了起来,甚至动了手。等厉王殿下赶去的时候,事态愈发混乱,居然有人吵着要厉王殿下走,要爷回去,说这西凉山的大军本就是爷的……” 华藏原原本本将卫雁鸣传来的话复述了一遍。 “混蛋!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闹事!利用那些敬重爷的人!” 华池狠狠一捶床沿。 “卫将军也知道是有人在闹事,可是军中已经大乱,情绪激动的将士什么都听不进去,这眼看就要暴动了。爷,怎么办?万一兵变,就算爷什么都没做,别人又如何肯信?消息要是传回京城,皇上指不定……” 华藏深知这其中的厉害,打住话头不敢说下去。 “皇上正愁挑不出爷的毛病,这群有头无脑的笨蛋,被人利用了尚不自知!” 华池急得蹭一下跳起来,“华藏,你我速速赶去军营!” “好!” 华藏也要动。 “都给爷站住!” 欧阳英睿轻声厉喝,“爷还没死,你们俩这么急躁做什么?!连元朗都压不住的局面,凭你们俩,就能压住?” 两人当即定在原地,回头看着欧阳英睿,一脸惭愧,“是属下考虑不周,请爷责罚!” “什么都别说了,事不宜迟,立即带爷去军营!” 欧阳英睿努力想要撑起身子,却滑了下去,不知扯到何处伤口,他的眉轻轻蹙了一下。 “爷,这怎么行?你的伤如此严重,要是有个闪失,再发了热,可就危险了!” 华池当即反对。 “你是不是觉得爷就在这里躺着,任事态恶化和发展,就没有危险了?若是今夜真的兵变,那些人会让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你能预测?到那时,皇兄他岂能给爷留活路?” 欧阳英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喘气都有些困难了。 “华池,你先给爷更衣,我这就去找世子妃!” 华藏扔下一句,冲出了房门。 “给爷把他叫回来!谁让他去叫她的?” 欧阳英睿一下就黑了脸,他根本不想让丫头为自己担心。 “爷,华藏是对的,你若要回军营,必须有世子妃跟着,万一有何不对,世子妃也能及时照顾你……” “连你也不听爷的了?” 不等华池说完,欧阳英睿就怒了,“军中暴动是什么你不懂?兵变会导致什么局面你不知?她一个妇人,跟着去,会有多危险?爷宁愿死也不要她以身犯险!” “可是,爷……” 华池为难地看着欧阳英睿,“若你这样赶去军中,怎么可能瞒得住世子妃?以她的性格,不管是为了你,还是厉王殿下,她一定也会赶去的!” 欧阳英睿一滞,是啊,这丫头的性格,若是知晓了,一定会去的。 元朗也是她在意的呢! 心里有些酸涩,还来不及说话,华藏回来了。 柳曼槐和司空玉泽也走了进来。 司空玉泽一脸的凝重,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不过离开了一两个时辰,军中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管起因是什么,离国大军好不容易才取得这场战事的胜利,岂能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内乱? “陈医官,你来看看,世子如今的情况能回去么?” 华池让出位置,想让柳曼槐替欧阳英睿把脉。 “轮流抱着他,用轻功赶去军营,路上千万小心。” 柳曼槐没有上前,只是摸出一粒丹药,“先把这药服下,稳住心脉。” “好!” 片刻之后,几人一起出了园子,以最快的速度向军营掠去。 远远地,便看见校场内人头攒动,无数的火把映红了夜空。 尚未靠近,就听见人声鼎沸,无数人吵来吵去,骂骂咧咧。 仔细一听,不外乎两种声音。 站在云梨落一边的人为云梨落打抱不平,坚称云小公爷来边关数月,一直与将士同甘共苦,就算用粮草诱捕蒙亚图一计失败,也不能抹杀他的为国尽忠的功劳。 那日那么多人都亲眼看着,世子明明已经从落国人手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云小公爷,最后却一掌将他拍飞,导致其惨死,这是红果果的谋杀,是泄私愤,厉王殿下既然受皇上之命统帅三军,为何不为云小公爷讨还公道? 莫非,世子的权势如此之大? 大于皇权? 连厉王殿下都忌惮三分? 忠于欧阳英睿的将士则觉得自己追随的世子受了侮辱,要求厉王殿下严惩这些在军中造谣生事的人。 他们称,世子光明磊落,岂容尔等小人污蔑? 云小公爷一事,不过是个意外,怎么怨得了世子? 世子若真的想他死,当日不接战书就好,何必带伤出战? 云梨落的支持者称,这便是世子的奸诈之处,表面看大公无私,为国为民,实则包藏祸心,假公济私,当众屠杀云小公爷,天理难容,此罪当诛! 此言一出,支持欧阳英睿的人愤怒了,他们坚持要厉王殿下禀明皇上,恢复世子统兵之权,严惩“出言不逊” 、“大不敬” 的军士。 甚至有将士大吼着,“世子为这西凉山,为这云英城付出了这么多,我等这些年来,只知世子,不知皇帝!” 还有人在那里鼓动,“若皇上不同意恢复世子的兵权,我等就反!” 叛逆言论层出不穷! 柳曼槐一行人听到这里,深感不妙。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华池怀里的欧阳英睿轻叹一声。 第二百四十五章 形势堪忧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他的声音很低,但站在华池身旁的柳曼槐却听得很清楚。话里的无奈,语气的悲凉,都像一把锥子,直直插入柳曼槐的心脏。 逸王府也好,逸王也好,欧阳英睿也好,对欧阳皇族的付出,对离国江山的维护,其中的艰难和忍辱负重,她心里自然清楚。 今夜的一切,显然是有人处心积虑,显然是有人要将祸水引到欧阳英睿身上。 即使他原本没有谋逆之心,即使他从未肖想过皇权,但这些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叛逆言论,都是要将这帽子死死扣在他身上。 不敢想,等下若是控制不了局面会如何。 不敢想,他一旦被逼上了绝路又会如何。 柳曼槐看着近在咫尺的校场,突然觉得步伐前所未有的沉重。 “走吧,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欧阳英睿发出命令,华池抱着他,昂首挺胸向校场走了过去。 一行人走到校场大门口,只见里面一片乌烟瘴气,群情激动,就连他们的到来竟都没有人发现。 只见云梨落的几个亲卫都站在比武台上,一个个鼻青脸肿、狼狈不堪,显然被揍得不轻。 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没有闭嘴,不时与支持欧阳英睿的将士对骂着。 欧阳元朗、卫雁鸣和卫汐雪护在这几个人周围,他们的亲卫则护在那比武台下。 而那些被愤怒气红了眼的将士,则一边骂,一边想要涌上台去。 不少人一起振臂高呼,“不杀这些混蛋,不足以平我等之愤!” 欧阳元朗大声吼着什么,可他的声音几乎都被喧闹遮盖了过去,根本听不清。 只能看见他的颈子上青筋冒起,一脸的焦急。 这是他第一次带兵,便遇到这样的情况,自然有些措手不及。 更何况,现在双方僵持不下,军中支持欧阳英睿的人显然更多,可他若是为了避免兵变就杀了云梨落的支持者,那便是有失公允,同样会寒了人的心。 卫雁鸣和卫汐雪更是处境尴尬。 这些人指责欧阳英睿杀害云梨落是泄私愤,那便是因为南风无尘,那便与卫汐雪脱不了干系。 父女俩站在哪一边说话都不对,只能护在欧阳元朗身边,紧紧盯着越来越激动的将士,唯恐他们伤害欧阳元朗。 “杀了他们,看谁还敢污蔑世子!” “不杀他们,我等就反!” “杀了他们,告诉皇上,这云英城是世子的,西凉山是世子的,三十万戍边大军也是世子的!” 不知是谁在下面吼了几嗓子,忽然间,人群就开始乱了起来,不少人冲上前,与欧阳元朗等人的亲卫扭打在一起,强行想冲上比武台,杀了云梨落的人。 “这天下是皇上的。世子只是臣子,你们这么做是在谋反!” 云梨落的亲卫也是不怕死的,或者说,今日这事,他们敢于闹出来,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心,也要将欧阳英睿一起拉下地狱。 所以,此刻,见台下的人吵闹,他们非但不闭嘴,反而火上浇油。 “谁敢和世子过不去,就是和我等过不去!反了又如何!” “是啊,反了又如何?难道世子就做不得皇帝?” “世子带着我等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在哪里?皇上又在哪里?这么多年,没有世子,这西凉山早就守不住了!没有世子,离国早就被落国打败了。凭什么打了胜仗,你们就翻脸不认人,要变着法子害世子?我等岂能容许你们这样做?” “是啊,绝不容许!” “世子的腿是谁炸伤的?是谁想要世子的命?难道不是某些人想趁机夺了世子的兵权么?可世子计较了么?他没有!他明明腿伤未愈,却千里迢迢赶赴西凉山。带伤与蒙亚图决战,他为的是什么?这样赤胆忠心的世子,你们有何资格污蔑他?” “你们有何资格?我等不服!” “对,不服!将领兵之权还给世子!” “我等只愿意跟着世子,其他人谁也不跟!” “反了,反了!” 又是一浪盖过一浪的狂喊,冲破元宵,划破夜空。 柳曼槐眼眸一暗,这局势,比她想的还要糟。 很显然,台下的人群中混入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这些人很擅长扇阴风点鬼火,很懂得如何利用这些头脑简单、性格率直的将士。 如今,正直单纯的戍边将士们已经被愤怒点燃了热血,烧昏了头脑,局面眼看就要失控了。 “让我先去!” 司空玉泽也是个性情中人,素来敬仰欧阳英睿,但却又比这些将士有头脑多了,此刻见这番情景,当即飞身上去,想要阻止事态的演变。 “爷……” 华池华藏一滞,并未想到他会冲了过去。 “司空刚协助厉王殿下打了几场胜仗,在军中也有一些威信。他虽然直爽,可并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先看看他怎么说。” 不等欧阳英睿说话,柳曼槐开了口,“世子才刚刚苏醒,话说多了对身子不好,暂且静观其变吧!” 华池看了一眼欧阳英睿,见他没有反对,便也不再急着上前。 “华藏,你去找个椅子来,世子等下终究是要坐着的。” 柳曼槐忽又想到了什么。 “好!” 华藏回身向营帐区掠去。 欧阳英睿抬眼看看一侧的柳曼槐,夜色中,她抿着唇看向落在比武台上的司空玉泽,看向焦急的欧阳元朗,脸上并没有太多紧张。 虽然,她不曾看他一眼,但是,话里话外,却又无处不透着对他的关心,这让欧阳英睿的心里暖暖的。 若不是不能动弹,若不是在这样的一种场景下,他怕是控制不住自己,就要将她揽在怀里。  “各位兄弟,大家先不要激动,且听在下说几句!” 此时,司空玉泽已经在比武台上站稳了身形,他用内力对着台下大吼,台下的人一看是他,稍微静了一静。 “在下和各位兄弟一样,都很敬仰世子,也清楚世子这么多年来都为这边关付出了多少。看见兄弟们为世子打抱不平,在下心里觉得很感动。至少,在大家伙儿心里,孰是孰非,是非黑白,都很清楚。” “可是,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不管我们有多不满这些污蔑陷害世子的人,也不能自相残杀,更不能中了别人的奸计,在军中谋反,否则,我们不是在帮世子,而是将他推到了不仁、不义、不忠的境地啊!” “什么不仁、不义、不忠?” 下面有人怒吼,“京城那些官儿,只知道贪图享受,有几个愿意常年来这边关戍边?又有几个吃得了这样的苦?这么多年来,从逸王爷开始,逸王爷也好,世子也好,默默在这边关打了多少仗,吃了多少苦?” “世子战神的名字,是用命换来的!他全身上下那么多伤痕,京城的官儿谁有?他们只知道动动嘴皮子,真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指着世子!大不了,我等一起打到京城去,赶那皇帝下台,拥护世子为君!” “说得好!拥护世子为君!” 人群再次疯狂起来。 欧阳元朗的脸一下就黑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是欧阳英睿与云梨落的问题,而真的是皇权的问题了。 “各位兄弟,稍安勿躁!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的想法世子会同意么?逸王府一直忠于朝廷,从未想过要坐那龙椅。你们如今,是要逼世子谋反吗?世子他不会答应的!” 司空玉泽没想到下面有人比他的口才还好,情急之下,再次大吼。 “干嘛一定要世子同意?我等拥护世子就行了!只要我等打去京城,赶走皇帝,世子自然就是新君!到那时,谁会不听世子的?谁还来受这等闲气?” 底下马上又有人吼了起来。 “对,打到京城!拥立新君!” 不少人又跟着闹了起来。 “看着世子,我去试试!” 此时,华藏拿来了一张软椅,华池将欧阳英睿放在椅子上,盖上毡子,柳曼槐一个提气,飞掠去了台上。 所有的人看到她出现,都愣了一下,随即开始有人喊,“是陈医官!陈医官来了!” “诸位兄弟,能否听陈珂说几句?” 柳曼槐提了提又大了一些的裤子,拇指在鼻尖滑过。 “都安静!让陈医官说!” 台下原本还有人吵闹的,此刻,那些被柳曼槐救治过,尤其是和她一起抗击过疫症的人,全都自发地招呼起大家来,校场里一下静了下来。 欧阳英睿眯了眯眼睛,这丫头,没看出来还颇得人心。 不过想想她为三军所做的一切,他的凤眸又是一暗。 “兄弟们,大家都知道,陈珂今日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世子救了我。那日,若不是世子将陈珂推开,自己被惊雷炸伤,那么,陈珂此刻早已是孤魂野鬼了。” “在下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官,但世子却在关键时刻牺牲自己救了在下,陈珂感激世子,和诸位一样敬佩世子,不希望有人给世子抹黑。” 柳曼槐用了内力,语音郎朗,响彻整个校场。 第二百四十六章 当众验尸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陈医官说的对,不准抹黑世子!”下面有人当即开始喊。柳曼槐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没有人去附和。 “诸位爱戴世子,不愿他受人诬陷,陈珂自然也一样。蒙亚图老奸巨猾,在战场上屡屡使用龌蹉的卑鄙手段,这些都是有目共睹。当日世子的确是当众拍开了云小公爷,可是,此事定有隐情。陈珂不才,并非有意为世子开脱。但此事既然使得我军内部失和,那定当查个清楚,还世子清白。否则,世子这一生都会背负恶名。兄弟们,不知陈珂说得可对?” 欧阳元朗和卫雁鸣看着瘦小的柳曼槐站在那里说出这番话,看她的眼里又多了几分肯定。 云梨落的几个亲卫没想到柳曼槐会如此提议,连忙大喊,“陈医官说的对,必须查!不管是谁,都不能包庇!” “妈的!你们还不死心,就想冤枉世子!” “揍死他们!” “兄弟们,听在下说,稍安勿躁!不管怎么样,真相只有一个!千万不要因为【翀动】而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柳曼槐提高声音大喝,将那些喊打喊杀的叫声压了下去,“大家想过没有,若是因为世子蒙受不白之冤,我等觉得受不了这等闲气,就这样反了,那么世人会怎么看?” “陈珂不才,想问各位兄弟,你们投身军营的初衷是什么?世子也好,逸王也好,都忠心为国。皇上也好,世子也好,都是欧阳皇族的人。你也好,我也好,都是离国的儿郎。蒙亚图没有打败我们,落国大军没有踏破我们的河山,但我们若是因为这一点事情就内讧,甚至自相残杀,祸国殃民,那我们当初又何苦投军,何苦拼了这性命都要保家卫国?” “陈珂宁愿看着敌人的铁骑踏破国土,也不愿见自己兄弟互相开战,毁了我们一心要保护的国,一心要保护的家,一心要守护的人!” 柳曼槐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可她依然目光坚定,看着众人,“陈珂相信,皇上也好,厉王殿下也好,世子也好,也都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若我们在战场上,砍下敌军的头颅,悬挂于刀剑上,我们可以恣意畅饮,说自己是离国的好儿郎。若我们相互厮杀,砍下昔日兄弟的头颅,请问各位,你们笑得出来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台下众人听到这里,脸上有了几分动容,一度血红的眼睛也渐渐褪去了红色。 他们全都仰着头,看着台上这个瘦弱的男子,突然觉得他浑身上下都闪烁着耀眼的光华。 远远地,华池华藏用崇拜的目光看着柳曼槐,这就是他们的世子妃啊,真正可以和主子并肩的女人,值得他们追随和效忠的女人。 如果说此前不懂主子为何如此迷恋她,在这一刻,他们算是真正懂了。 欧阳英睿外靠在软椅上,看着那道瘦弱的身影,听着她一字一句的呼喊,眼眸里突然就爬上了一丝湿润。 丫头,叫我如何不爱你? “陈珂是一名医者,一直相信,尸身是会说话的,而且,尸身所说的话最真实,因为他不会撒谎。若是各位兄弟信得过陈珂,陈珂愿意和王医官一道现场查验云小公爷的尸身,给当日之事一个公正的结论,给诸位一个毫无隐瞒的真相。不管结果如何,陈珂在这里以一个医者的良知发誓,陈珂绝不会有半点假话!” 柳曼槐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环视了一眼台下的人,又回身看看云梨落的亲卫,看看欧阳元朗等人,复又望向台下,大声地问,“兄弟们,你们意下如何?” “让陈医官验尸!” “验尸!还世子清白!” “同意验尸!” 声浪震天。 “来人!速传王医官!速将云小公爷的尸身送来此处!” 欧阳元朗当即下令,几个身影冲了出去。 随即,众人只见头上黑影一闪,华池华藏抬着一把软椅稳稳地落到了比武台上。 “世子,是世子来了!” “参见世子!” 台下将士激动地跪地叩拜。 “皇叔,你醒了?” 欧阳元朗有些意外,迎上前来。 “世子!” 卫雁鸣也走了上来。 “爷还活着!”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视线扫过柳曼槐,随即对华池华藏做了个手势。 “诸位将士,快快请起!世子昏迷了数日,刚刚苏醒,听闻军中发生大事,不顾身子虚弱,赶了过来。世子命在下告诉各位,感谢你们对他的维护,但是,千万不要被某些人利用。世子是逸王府的世子,是皇族宗室,也是离国江山的守护者,他爱这片土地,忠于皇室,绝不允许有人打着他的旗号内乱!” 华池上前一步,声音里透着威严。 “世子说,当日他救下云小公爷,正欲后撤,云小公爷手中猛地滑出一柄短刀,对着他心口刺了过来。世子侧身一躲,那淬了毒的刀穿透铠甲,刺到了他的手臂,没等世子反应过来,云小公爷挥刀又刺,而蒙亚图也从身后逼了上来,情急之际,世子只能一掌将云小公爷拍开。当时,世子和云小公爷皆是在敌军阵前,我方将士看不真切,才有了误会。” 华池说到这里,走到欧阳英睿身旁,单膝下跪,将他衣袖撩起,露出右臂上一处伤痕,“诸位请看,这就是当时云小公爷手中毒刀刺中世子手臂留下的伤,如今都还有些许青色。若不是陈医官解毒,世子也无法活过来。” “原来是这样。” 不少将士恍然大悟。 “你是世子的人,自然帮他说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云梨落的亲卫并不相信。 欧阳元朗的眼眸一深,却没有开口,这个时候说什么尚且太早。 卫雁鸣和卫汐雪那日虽在城楼上拿着远镜观望,但当时云梨落被凌迟的一幕太过凄惨,不忍心看,所以也未看清楚这个情况,无法作证。 “他没有撒谎。” 柳曼槐接过话去,“那日,在下和司空玉泽受厉王殿下所托,潜入落军大营烧了粮草,回来时正好见到世子与蒙亚图对战。在下当时见世子手臂僵硬,举剑格挡的力气微弱,便已经怀疑他中了毒,所以才会违反军纪,擅自上前迎战蒙亚图。” 正说着,王医官被带到,云梨落的尸身也被带了来。 “参见世子,参见厉王殿下!” 王医官上前参拜。 “王医官,免礼。” 欧阳元朗虚手一扶,“请你来是想为云小公爷验尸。” “这……” 王医官一愣,看看一旁的柳曼槐,“陈珂在这里,他比在下医术好,理应由他来验。” “王医官,此事事关重大,为了避免别人说陈珂有包庇之嫌,还是你亲自来验。” 柳曼槐摆摆手,“这些日子,陈珂从未接触过云小公爷尸身,自然也无法做什么手脚,现在我就站在一旁看着你验尸,给各位兄弟一个交待。” “王医官,不必推辞,本王也觉得你来验尸为好。” 欧阳元朗也赞同这样做。 “那好,在下来验。” 王医官不再推辞,当众掀开了盖在云梨落身上的白布。 这几日,欧阳元朗命人将云梨落的尸身藏在一个地窖里,并用了大量冰块保着,所以尸身并未腐坏。 云梨落当日被蒙亚图扒光上衣捆在那里凌迟,他的亲卫抢回尸身后,给他穿上了衣衫。 此刻,王医官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褪去他身上的衣衫。 卫汐雪转过身去。 欧阳英睿看了柳曼槐一眼,抿了抿唇角。 虽然,他的女人是在帮他洗清嫌疑,可他也不希望她看光别的男人的身子,哪怕那个男人已经是死人,他也不愿意。 好在,柳曼槐自己开了口,“王医官,俗话说死者为大,为了查明真相,我们当众验尸已是对云小公爷的一种不敬。所以,能为他保留的尊严还是尽量保留吧。在下觉得,只需查验其头部和上肢即可。” “好,按你的意思。” 王医官只将云梨落的上身【果露】了出来。 柳曼槐和司空玉泽一人拿了一个火把站在云梨落尸身旁。 欧阳元朗示意云梨落的两个护卫也站到近处来观看。 王医官先是用银针插入云梨落头部和上肢,银针并未变色。 接着,他拿起银刀,准备切开云梨落的腹部。 “且慢!” 司空玉泽蹙了蹙眉,阻止了他。 “这是?” 王医官抬头看着司空玉泽。 “敢问世子和厉王殿下,那日云小公爷被推出来的时候,可有何不妥?他当时的神情是否有异?” 司空玉泽转向欧阳英睿和欧阳元朗。 欧阳英睿想了想,轻轻摇头。 “那时他虽然陷身囹圄,可眼里还是带着想活下去的渴望。” 欧阳元朗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觉得云梨落当日没有任何不妥和异常。 “如此说来,云小公爷是在凌迟的时候被下的毒!” 司空玉泽转回来,“王医官,请先查他的伤口!” 第二百四十七章 验出真相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好!”王医官命人将火把举得更近了些,细细查看云梨落那日被割的几处伤口。 因为已经过了数日,又是用冰保存在地窖中,云梨落当日被刽子手割开的伤口已经自动黏合在一起,看上去,只是显得皮肤皱巴巴的,颜色有些乌黑。 王医官将银针一一刺入那些地方,银针并未变色。 司空玉泽皱了下眉,显然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一直冥思苦想的柳曼槐开了口,手指在鼻尖上摸了摸,“王医官,你蒙住口鼻,划开云小公爷的心脉处看看,大家退后几步!” “这是为何?” 王医官有些不解。 “云小公爷也可能是中了蛊。” 柳曼槐解释到,“如果蒙亚图让人在行刑的刀锋上摸了令云小公爷产生幻觉的迷药,那药性维持的时间应该不会太长,而且要经由伤口进入他的血脉,对他的头和心脏产生作用,那需要一定的时间。世子救下云小公爷的时候,他不过只被凌迟了数刀而已,从时间上看应该尚未被被迷药控制,否则世子当时便能看出端倪。” “你是说蛊毒?” 司空玉泽眼睛一亮。 “嗯。我觉得有点像。” 柳曼槐点点头,“以蒙亚图的奸诈,他有可能早就在云小公爷身上种了蛊毒,只要世子一救下云小公爷,他就催动母蛊,让云小公爷心智混乱,做出与自己意志相悖的事来。” “有道理!” 司空玉泽点点头,随即对着众人大喝,“兄弟们,请大家先蒙好口鼻,以免发生意外。” 王医官闻言,头上冒出一层薄汗,拿着银刀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还是在下来吧!” 柳曼槐拿出方帕蒙住半张脸,走过去,接过银刀。 司空玉泽也蒙上脸,站在她身旁为她照明。 柳曼槐小心翼翼切开云梨落的心脉,看得出,她下刀的时候很谨慎,每前进一寸都很缓慢,当她把那处肌肤划开,用银刀撑着一侧,伸出手去翻看时,欧阳英睿能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呼吸忽然轻了很多。 不知为何,一看到她那好看的玉指去翻检云梨落的心脉,欧阳英睿就有些不爽。 并非因为是云梨落,而是,他觉得他的女人,不该为这些事情劳心劳神。 “小心!” 突然,司空玉泽大喝了一声,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不少人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随即,便见几只黑色的飞虫从云梨落心脉处飞了出来。 欧阳元朗看着柳曼槐,只觉得心一下提了起来。 柳曼槐反应很快,手里银刀上下飞舞,迅速将那几只飞虫杀死。 紧接着,她继续剥开云梨落的心脉,将他的心挖了出来,举在火把前,“大家请看!” 只见一些白色的肉虫在那里蠕动,这些虫身子不大,头却大得出奇,一看就知道不是蛆虫,而是蛊虫。 不少将士当场就开始恶心反胃,甚至有人呕吐起来。 “果然是蛊!是听命蛊!” 司空玉泽大喊,“世子没有说假话!云小公爷当时是被蒙亚图控制了,所以才会袭击救他的世子,世子是为了自保才出的手!” “即使世子不出手,中了这蛊,云小公爷也活不过三日,他会变成一个毫无知觉的傀儡,最后心脏爆裂而亡。” 柳曼槐补充道。 “这天下竟有这样歹毒的东西!” 云梨落的亲卫苍白着脸,不敢相信。 “厉王殿下,陈珂建议,将云小公爷的尸身焚化了吧,否则,这蛊虫万一营中泛滥……” “来人,架起柴火,送云小公爷一程!” 欧阳元朗果断挥手。 王医官连忙将烈酒倒在柳曼槐手上,为她消毒。 “我等冤枉了世子,还请世子恕罪!” 事到如今,云梨落的人也不得不单膝下跪,向欧阳英睿请罪。 “无妨!” 欧阳英睿虚弱地笑着摆了摆手,随即看向华池华藏。 “世子说了,今日之事,虽然情有可原,但是,国法军规不可废。刚才那些闹着要反的将士,请站到前面来,其他的人请退后!” 华池威严地扫视着台下众人。 将士们虽然变了脸,却还是有人主动站了出来。 有几个带头闹事,却不敢站出来的,被华藏一一点了出来。 刚才他们站在后面看了那么久,早已暗暗记在了心中。 “谋逆是死罪,即使是世子也不能包庇各位。念今日事出有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一人一百军棍……” 华池话还没说完,忽听得众人惊呼,“世子!” 华池转身一看,顿时傻眼,欧阳英睿手中握着一把短刀,自己刺入自己的右臂。 “爷,你!” 华池华藏当即跪在他面前,欧阳元朗等人都呆了。 “爷带你们多年,没想到今日你们竟说出这样的话来,爷治军无方,甘愿自罚。明日一早你们便离开军营,各自回乡吧!” 欧阳英睿硬撑着说完,脸色灰白,只有喘气的份了。 “世子,我等错了!我等愿意受罚,还请世子保重!” 那些将士扑通一声跪下,一脸的悔恨。 “陈医官!” 华池抬头看着柳曼槐,眼里噙着泪。 柳曼槐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她知道他无奈,知道他不忍心杀了这些将士,可此事太大,他唯有自罚,才能让欧阳离辰不怪罪。 司空玉泽推了柳曼槐一下,她才反应过来,走上前点了欧阳英睿的穴道,咬着唇瓣将那短刀拔出,手忙脚乱地上药包扎。 她一直勾着头,垂着眼眸不去看欧阳英睿,唯恐自己的眼睛会泄露自己的情绪。 “元朗……” 欧阳英睿低唤了一声。 “厉王殿下!” 华藏看向欧阳元朗,欧阳元朗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步上前,蹲在欧阳英睿身旁,“皇叔,有何吩咐?” “爷的园子需要增加几个护卫,你把司空玉泽和那个叫马赟的给爷可好?” 欧阳英睿的话说得断断续续。 “没问题!” 欧阳元朗点点头。 欧阳英睿头一歪,昏了过去。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早上,躺在自己的床榻上。 “爷,你醒了?” 华池心疼地看着他,“昨儿个你可是把大家吓坏了,世子妃的脸一直都沉着。” “她回来了么?” “爷都晕了,世子妃能不回来么?她守了你一夜,刚刚才出去给你煎药去了。” 华池叹了口气,“爷,世子妃好像真的生气了。” “没事,把她看好,爷好些了再找她说。” 欧阳英睿勾唇笑了笑。 丫头,你越生气,越说明你在意我,对么? 接下来的几日,柳曼槐甚少出现在欧阳英睿房里。 每日早上,她都会和周文、司空玉泽一起来给欧阳英睿诊脉,一起讨论药方,不过,呆上一小会儿,她就会借口煎药离开这里。 没事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关在屋子里炼丹,或是和那个只剩了一条手臂的小欧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小欧当初在伤兵营也是她给截的肢,和她倒也熟络。 如今他在这园子里帮忙做些杂事,忙完自己的事情,他就会去帮柳曼槐整理药材。 好几次,柳曼槐都觉得小欧似乎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但总是话到嘴边就又吞了回去。 她也不问,如今的小欧可是欧阳英睿的人,她不想瞎打听,给自己招惹麻烦。 她只盼着那腹黑狐狸快点康复,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离开了。 这一日黄昏,欧阳离辰的圣旨到了边关,欧阳元朗派人了来。 欧阳英睿迅速扫了一眼那圣旨,扔到一旁,抬眼问华池,“她呢?” “在煎药。” 华池当然知道主子问的是谁。 欧阳英睿没有吭声,微阖双眼,靠在床榻上。 “爷,药材不够了,属下这就让司空玉泽和马赟陪周文去买。” 华池脑子一转,低声说完这一句,悄悄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响起,听得出,来人竭力不让自己发出响声,欧阳英睿的唇角暗暗弯了一下,一动不动。 卷帘被轻轻撩起,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进来,轻轻将手中的药碗放在桌上,走上前来。 柳曼槐瞥了一眼随意扔在床头的圣旨,蹙了下眉,倒也没去碰,只轻轻伸出手,拉过欧阳英睿的手腕,想要去试他的脉。 没想到欧阳英睿猛地睁开眼睛,手一个反转,反扣住她的手,直直地看着她。 “世子,你!” 柳曼槐一惊,第一反应就是要将手挣脱出来,奈何欧阳英睿抓得很紧,她一急,加大了手中力道,欧阳英睿也随之加大力道。 两人就这么拼上了力气,随即,便都用上了内力。 柳曼槐能感觉出,欧阳英睿此刻根本不顾自己才受了重伤,哪怕是引发内伤,也绝不会放开她的手,一时有些恼怒,低喝了一声,“世子,你是想伤得更重么?!” 这一喝,欧阳英睿的手颤了一下,却还是不肯放开,他静静地看着柳曼槐,沙哑着嗓子,“陈医官,皇兄来了圣旨,要爷回京养伤。你可愿意和爷一道去京城?” 第二百四十八章 点明身份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愣了一下,立即拒绝,“多谢世子好意,只是在下闲云野鹤惯了,帝都的生活一定适应不了。” “爷觉得你是个人才,想请你去逸王府做事,你放心,爷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世子过奖了,周文医术也不错,逸王府没必要请那么多郎中,在下无意入京,世子不必勉强。” 柳曼槐说完,手一甩,将药碗送了过来,“世子喝药吧!” “放下吧,爷等下喝。” 欧阳英睿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下告退。” 柳曼槐将药碗一放,径直走了出去。 看着她的背影,欧阳英睿心底漫起丝丝苦涩。 柳曼槐沐浴后回到屋子里,一个人坐在那里翻着医书,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不多时就已经黑了,她起身点了灯,刚要再坐下,听得有人敲门,拉开一看,竟是华池。 “陈……世子妃,你去看看爷吧。” 华池走进来,一脸的焦急,冲柳曼槐拱手抱拳,“求你了,爷的身子还没康复,若是这样折腾,怕是伤情又要加重了。” “你……” 柳曼槐瞪圆了眼睛,怎么都没料到他一进门就这么称呼自己。 “世子妃,其实爷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可他不要属下等人告诉你。爷他是怕你不肯原谅他啊!” 华池豁出去了,就算要被主子责罚,今日他也要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那日孟锦修命人出手,将你和孤诺逼出逸王府,逼出城门,逼到悬崖上,爷暗中命华剑带人去崖底等着接应你,是想在他们眼皮低下带走你,将你藏起来。你失踪之后,爷一直不眠不休,派我们四处暗访你的下落。那些日子,爷每日都会吐血,他总是把自己关起来,抱着你的衣物发呆。爷虽然不说,可我们都知道,他心里有多苦。” “后来得知夜枫和书彤在苏城,爷立即就赶了去,他压根不是为了木音去的,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啊。那时候我们都不相信抱琴姑娘就是你,可爷知道是你,只是,他看出木音对你有意,也知道你对他误会太深,恐怕很难回心转意,所以,爷才没有立即和你相认。甚至,他说只要你跟着木音幸福,他可以放手。” “可是,爷哪里能放手?他对你的感情有多深,世子妃你是当局者迷,可我这个属下却是旁观者清。属下跟在爷的身边快二十年了,从未见过他对一个女子这么在意过,更没见过他为了一个女子这么哀毁骨立。也许,在你看来,爷是伤了你,可是那是不得已,他当时若不射出那一箭,如何让人相信他对你动了杀心,如何在日后为你换个身份安好地活下去?” “爷打小被王爷、先皇宠着长大,在世人眼里他纨绔妖邪,毒舌尖刻,可属下知道,自打将世子妃你娶进门,爷对你是真心的好,他把心思藏在心底,默默地为你做了很多。他知道南风公子的事情你受了委屈,便一直让我们查找万宝斋小二的下落,就算你已经离开了他,他也从未放弃过。直到找到那小二,便一直藏着,只为以后为你讨个说法。” “他不想失去你,所以即使明知道你误会了他,明知道你心里过不去那个坎,明知道你若是跟着木音也能幸福,他还是忍不住回头又去找你,以致差点中了奸人的埋伏,差点真的被炸死。” “得知你来了军营,爷立即赶来。看着你成日在伤兵营为那些士兵疗伤,爷心里其实挺不舒服。他是男人,还是从小被宠坏了的,怎么愿意自己的女人成日与一群士兵待在一起?若不是因为太在意你的感受,他早就将你掳走带回来了。就是因为怕再次伤你的心,他才会隐忍不发,任你这么以男子的模样示人。” 华池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柳曼槐,“属下知道,属下说这些恐怕都无法消除你对爷的误会,可是,世子妃,很多东西,不是用眼睛看的,是用心去体会的,不是么?如果爷对你不够在乎,他如何会将莫公子暗中送往南风公子身边,又如何会将孤诺和孤希的孩子养到现在呢?他……” “你说什么?!” 一直面无表情的柳曼槐听到这里,猛地有了神色变化,她死死盯着华池,“你是说哥哥他和南风无尘在一起?孤诺和孤希的孩子还活着?” “世子妃,属下不敢撒谎。” 华池挠挠头,“莫公子现在很安全。而当日朱伯断言孤希拖不了两日,她腹中孩子就快要胎死腹中,爷知道你很在意这个孩子,于是和朱伯商量,用药物让孤希提前产下了一个男婴。为了这个孩子,爷不但将自己的内力输送了不少给孤希,助她顺利生产,还耗尽内力护住那个刚出生就奄奄一息的孩子的心脉。” “爷让朱伯用最好的药材为那个孩子保命,也让属下去找了个刚生下来就因为有病被父母遗弃的婴儿,朱伯从孤希身上抽了不少有毒的血,喂给那个快死的孩子,后来那孩子果然中毒死了,和孤希的尸身放在一起,谁也看不出破绽。” “这一年来,孤诺和孤希的孩子都被爷放在远离京城的庄子里养着,爷专门请了奶娘和两个丫鬟照顾他。小孩虽然天生有些弱,可是,爷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他,所以现在那孩子已经和正常的孩子没什么两样了。爷总是说,若你看到一个和孤诺那么像的孩子,不知道会有多开心。爷总是说,只要看到这个孩子,你就会明白,他有多在乎你……” 柳曼槐听到这里,已经红了眼眶,抬脚就往外走。 华池紧随其后。 柳曼槐一口气冲进欧阳英睿屋里,却发现屋里压根没人,心里一空,随之一紧,转身红着眼睛问华池,“他在哪儿?” “爷不顾有伤在身,硬撑着跑出去了,华藏陪着他,想必是去他师父的坟前了……” 没等华池说完,柳曼槐的身子一闪,飘了出去。 此刻,城西那座小山上,欧阳英睿负手而立,眸光幽深,静静落在师父的坟前。 月光下,他的身影看上去有几分萧瑟。 听得脚步声,他身后的华藏回头一看,见是华池陪着柳曼槐前来,脸上露出一丝欣喜。 华池对他做了个手势,两人悄悄退下山去。 看着眼前男子瘦削的侧脸,看着他的衣衫在夜风中猎猎起舞,柳曼槐突然再也迈不开步子。 此前想找到他的勇气在这一瞬,突然就消失殆尽。 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突然就觉得自己和他之间还是隔着千山万水,过去的种种,怎么可能因为华池的寥寥数语,就这般解开了心结? 一时间,柳曼槐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说好了放下,怎么又巴巴地跑来? 她看了看欧阳英睿,咬了咬唇瓣,转身准备离去。 “你要去哪里?” 欧阳英睿就在这个时候转身回来,看着柳曼槐,冷如碎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你就这么不想见爷?” “世子,你有伤在身,容易生寒气。如今虽是初夏,可这山上夜风太大,你还是早点下山吧!” 柳曼槐没有回头,说完这一句,继续向前走。 “爷不要你走!” 欧阳英睿说着,猛地上前一拉,将柳曼槐扯到自己怀里。 “世子,你知不知道为了让你醒来,我们耗费了多少心力?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 感觉到欧阳英睿手上的温度有些发烫,柳曼槐又恨又气,猛地推了他一把,沉着脸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递到他唇边,“快快服下!” 欧阳英睿心里一暖,这丫头,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在意自己,偏偏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这么想着,欧阳英睿低头将那丹药衔进嘴里,舌尖从柳曼槐的手指上滑过。 触电的感觉当即从指尖传到心脏,柳曼槐当场就愣在那里。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顺势低头吻上她的唇。 那久违的感觉,让他一下欲罢不能,忘情地吮吸着属于她的清甜。 “你疯了?!” 柳曼槐一滞,接着用力将他推开,用手背狠狠一抹嘴唇,嫌弃地剜了他一眼,“世子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在下这么丑,你也不放过!” “丫头,不管你多丑,你都是爷的女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仍然是!爷这一辈子,再不会放开你的手!” 欧阳英睿眸光一闪,再次伸手将柳曼槐揽在怀里,“你还想瞒爷多久?爷早知道是你,抱琴是你,陈珂也是你!丫头……” “爷再不许你装扮成男子混迹军营中!爷不许你碰别的男人!” 欧阳英睿的情绪突然就上来了,先是一把拉散她的发髻,接着手在柳曼槐鼻子上一摸,猛地一拉,“这面具的破绽藏在鼻尖,也只有你才想得出……” 话没说完,欧阳英睿手抓着那薄如蝉翼的面具,呆呆地看着柳曼槐,再也说不出话,再也移不开眼。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云山旧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月光下,卸掉面具的女子,巴掌大的小脸,精致的五官没有一点瑕疵,清新与柔媚完美结合,长长羽睫下美眸璀璨如星辰,神色淡淡却已是最美的风景。 肤如凝脂,脸色却有一丝苍白,想必这一段因为照顾自己所以休息得不好。 她的美,因她的清冷华贵又添了一分与众不同的恬静雅致,美得不像十丈红尘中的凡人,好似天上最高贵的神,带着睥睨众生的气质。 尤其是当她抬眼看来,美眸中波光水润,让人的心猛地一下就痒了起来,恨不得将她圈在身边,只让她的美为自己一个人绽放。 欧阳英睿的喉头一紧,不是不知道她应该是美人,却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美,这么绝色,心里突然有说不出的幸福。 他心悦她,与她的外貌无关,即使当初那张最普通的脸,他也喜欢,可一旦知道她原来这么美,心中的感觉自然是更欢喜,自己心悦的女子是这世上最美的、最好的,哪个男人会不因此而骄傲? ! 直直地看了她片刻,欧阳英睿突然伸手虚虚地蒙住她的美眸,声音有些暗哑,“不要这样看着爷,爷会受不了!” “世子莫非被炸伤了脑子?” 柳曼槐没料到欧阳英睿竟然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面具,彻底怒了,一把将他的手打开,声音冷得像冰,“莫寻雁已死,玉蝶已经除名,你我之间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莫寻雁早就死了,与你何干?开元二十年十二月二十八日,魏王府一夜灭门,当夜死在魏王府西苑的不是莫寻雁是谁?你是谁,你知道,爷也知道,不过你是谁不重要,因为不管你是谁,你都是爷的女人!玉蝶除名又如何?只要爷不放手,你永远都是爷的女人!” 看着她眼底的冷淡和疏离,欧阳英睿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要赢回一个人的心,真是比攻下一座城池还要难。 “世子会否太自信了?凭你现在的本事,你觉得你能约束我?” 柳曼槐丝毫不为他的话所动,她心中的心结一时半会儿还解不开! 柳曼槐话未说完,欧阳英睿的手紧紧箍住她的纤腰,唇再次落在她的唇瓣上,狠狠吻着,“你敢再走试试,爷会一直吻你!” “欧阳英睿,你无耻!” “爷一直如此,你又不是不知!” 欧阳英睿欺负够了,放开她的唇瓣,手却始终揽着她的腰。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和你动手?!” 柳曼槐浑身散发着怒气。 “你自然敢,爷没有任何不舍得你动手的理由。” 欧阳英睿看了看柳曼槐,“只是,爷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事关云山,事关你的身世,你确信你不听?” 柳曼槐闻言抬起眼来,直视着欧阳英睿。 欧阳英睿不躲不避,也直直地看着她。 两人对视片刻,眼里深深装满彼此。 眼见他的眼里又泛起一丝危险的信号,柳曼槐眸光一缩,避了开去,“世子要告诉我什么?” “爷给你说个故事。” 欧阳英睿凤眸中蕴着一层暗影,思绪拉回当年,自称也变了,“数年前,我在这云英城无意中救了一个人,后来,他成了我的师父。” “救下师父的时候,他伤得很重,一看就是被高手所袭,打伤他的人似乎恨不得要他的命,下手狠辣,若不是因为我每月寒症发作,父王不放心,命朱伯一直跟着我住在云英城,我就算有心救他,他还是会死。” “师父醒来后告诉我,他姓尹名思愁,从前朝开始便一直隐居云山……”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站起身,转身看着柳曼槐。 柳曼槐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呆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没有听错,当年我救的那一个,如今躺在这里的,才是云山真正的主人。” 欧阳英睿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而如今世人所称的云山老怪原名陈让墨,只是我师父的一个弟子。” 柳曼槐脸上的平静出现一丝龟裂,缓缓抬眼,直视着欧阳英睿,衣袖中的手指几不可闻地抖了抖。 “当年,陈让墨突然出现在云山,衣衫褴褛,奄奄一息,那时恰逢陈国灭亡,先皇刚刚建立离国,正命人四处搜捕陈国余孽。师父的两个弟子发现了他,唯恐他是陈国流亡贵族,说什么也不愿他留下。” “师父心善,救了来历不明的陈让墨,他苏醒后告诉师父,他被仇家灭门,全家数百人只有他一人逃出生天,他一路东躲西藏,最后流落到了云山。那时的云山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气,师父是一个真正的隐世高人,面对把自己说的如此可怜的陈让墨,他心生怜惜。” “所以,当陈让墨表明想拜师隐世,心地善良的师父并没有怀疑。加之陈让墨再三表态,他已心灰意冷,只想远离尘嚣,安度余生,故而师父决定收他为徒,让他留在云山和自己一起隐世。” “那时师父在云山隐居了近二十载,身边只有两个弟子,极少和人打交道,并未看出陈让墨的险恶,收他为徒后,只尽心将自己毕生武学传授于他。陈让墨本身就有一定的武学底子,加之他没日没夜的勤学苦练,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功力突飞猛进。” “陈让墨不仅精通琴棋书画,还精通医术,师父平生除了武学也醉心医学,师徒二人时常一起探讨,其乐融融。那时候,师父甚至觉得,陈让墨资质远胜两个大弟子,是上天赐给他的好徒儿。” “但俗话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开初师父他老人家对陈让墨更多的是同情,收他为徒是念其可怜,对他声泪俱下的哭诉信以为真,教授他也是毫无保留,而陈让墨起初的表现的确也无可挑剔,成日痴迷练功,废寝忘食,从不踏出云山半步。” “一年后,师父发现陈让墨开始悄悄瞒着他下山。起初,师父并未引以为意,毕竟陈让墨较为年轻,进到云山不过一年,耐不住寂寞也是可能的。” “可是,后来师父慢慢发现事情有些不对,陈让墨骨子里的偏激渐渐透过一丝蛛丝马迹流露出来,师父屡次劝解,都无法让他放下心中的仇恨。最令师父担忧的是,陈让墨每次下山都会带回一些秘籍,偷偷修炼。” “本来,习武之人醉心武学无可厚非,但师父发现他所偷练的武功路数都太过阴毒,且他背地里最喜欢研究的药理和药材竟都是些毒物和蒙汗药、迷魂药什么的,这让师父开始对他的为人和上山拜师的目的产生了怀疑。” “师父那时本打算要将自己最高的武学传授给陈让墨,但发现这些问题后,师父心生犹豫,决定暗中观察之后再做决定。于是师父让两个大弟子暗中跟随陈让墨下山,看他每次下山到底都在做些什么。这一跟踪,发现的问题让人大吃一惊。” “原来陈让墨压根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准备在云山隐世,相反,他每次下山易容后四处联系一些人,似乎在密谋什么大事。” “让师父震惊的是,陈让墨发现两个师兄在跟踪他之后,竟不顾同门情谊,暗中对他们下毒,若不是师父及时察觉不对,两个师兄怕是已经没了性命。” “师父思考再三,决定亲自找陈让墨谈谈。他等了数日,陈让墨终于从山下回来了。陈让墨那日回山是在午夜,师父那几日都睡得不踏实,听见他房门发出声响,便起身下了床,缓步来到他的房前。” “屋内一片漆黑,却听得出陈让墨的呼吸有些浊重,似乎内心焦躁,在做某种重大的决定。还没等师父上前拍门,便看见一道刀光闪过,随即听见一声痛苦的闷哼,紧接着是陈让墨倒在地上的声音。” “师父大吃一惊,却又觉得疑惑,他没有冲进去,而是飞身上了屋顶,轻轻移开一匹瓦,看向屋内。这一看,他彻底惊呆了。原来陈让墨竟然在屋里自宫了……” “什么?!” 柳曼槐身子一颤,眼里闪过强烈的震撼。 这是真的么? 难道尊上这么多年来,身边没有女人的原因不是因为他孤僻冷漠,不是因为他喜怒无常,而是因为他早已不能人道? ! “我是说,陈让墨挥刀自宫,倒在血泊中,这是师父亲眼在屋顶上看到的。” 欧阳英睿看了柳曼槐一眼,声音依旧很平静,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是陈述事实。 “师父当时也无比震惊,呆在那里看着陈让墨昏迷片刻之后爬起来,从容不迫地给自己上药包扎,看着他忍着剧痛起身处理地上的痕迹。” “待他躺下后,师父才悄然离去。那一夜,师父整夜无眠,第二日,他暗中将两本武功秘籍交给两个大弟子,要他们速速离开,走得越远越好,日后若是没有他的召唤,再也不必回云山。” 第二百五十章 师徒故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临别时,师父告诉我的两位师兄,若有一天,陈让墨欺师灭祖、背叛师门、残杀同门,那两本秘籍中的武功足以对付陈让墨。” 柳曼槐眉心一跳,不由得想起木音交给自己的两本秘籍,难道是他师父的? “两位师兄走后,师父不动声色,和往常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陈让墨推说身子不适,休整了两日后装着没事人一样又跟在师父身边练功。师父屡屡想开口问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暗中观察,对他加以提防。” “陈让墨自然也发现两位师兄接连几日没有出现,不过师父只说他们下山办事去了。发现师父对自己的态度冷淡了不少,陈让墨便又像以往那般缠着师父,央求他教自己绝世武功,可他提了几次,师父却一反常态,以各种借口拒绝了,师父甚至说,他的武功已经可以独步武林,完全没有必要急着再学。” “后来,陈让墨又提了几次,师父总说来日方长,日后他在这云山的日子还长,很多东西不要急于求成,慢慢学就好。陈让墨显然起了疑心,毕竟当初是师父主动提出来要教他的,现在百般拒绝,和此前的态度迥然不同。加之两个师兄一去不复返,这都让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与此同时,师父也发现陈让墨背着他,暗地里还在练邪功,但云山太大,如今的陈让墨内力了得,每日在山中变换地点练功,师父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觉得他身上流露出的气场,与从前越来越有所不同。” “而且,师父还发现他自创了一套易容的方法,用银针扎在后脑的八个穴位,这个方法之精妙,差点连师父都被他骗过去了。他居然易容成身形和他相似的大师兄,伪装从山下回来。” “师父当时非常诧异,问他怎么回来了,他左右而言他,反而谈起秘籍的事,想套师父的话,让师父惊觉事情不对。” “师父发现他右手背上那粒黑痣,这才知道是他陈让墨在假冒。陈让墨见露了馅儿,便笑着承认了,只说是刚研究出这易容的法子,想请师父看看如何。从此,师父对他忌惮更甚。” “这么过了两月,见师父无论如何都不肯教他武功,也不给他秘籍,陈让墨终于是按捺不住了。一日晚,他暗中在师父的茶水中下了毒,趁师父昏迷后在师父房中四处翻找。没想到他正找着,师父醒了过来,师父厉声斥责他,陈让墨恼羞成怒,居然对师父动了手。” “师父当时很虚弱,和陈让墨交手时有些力不从心。但最让他想不到的是,陈让墨的武功路数变化之大,使出的招数阴毒狠辣,大有致师父于死地的想法。” “师父强撑着和他过了数百招,发现他竟然偷练了天下最邪的邪功‘花上阴’,这才彻底明白了他那夜为何要挥刀自宫。” “难道练这个‘花上阴’必须……” 柳曼槐听到这里,已经觉得匪夷所思,难道尊上为了独霸武林,为了复国竟已经疯狂执着到这样的地步?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便是多年来不少武林人士将'花上阴'奉为第一神功,却又都不肯修炼的缘故。正常男儿即使再痴迷武学,也断不会为了争当天下第一而将自己变成太监。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或是原本就算不得男人。” 欧阳英睿的话里依旧没有什么情绪。 “师父见他使出‘花上阴’的招数,便知道他已经不再顾念半点师徒情意,于是拼尽全力,在关键时刻使出自己的绝活,与他斗了个两败俱伤,忍着伤痛离开了云山。从此后,陈让墨开始以云山老怪自居,并招募了一大批弟子,将云山打造成了一个独立王国。” “陈让墨在云山脚下设置了奇门遁术,在山中栽种毒花毒草,旁的人要想进入云山,比登天还难。按理说,他占领了云山,自立门户,便应知足,但他一直在寻找师父,要夺取武功秘籍,更想杀人灭口。” “而师父自那年逃离云山,一直东躲西藏,不是他不想隐居,更不是他想找陈让墨算账,而是,陈让墨当日与他交手时,竟在他身上下了一种奇毒。此毒不好解,发作时浑身剧痛无比,若是不寻解药吃下,就会全身溃烂出一个个血窟窿,非常可怕。” “但此毒的解药中有一味只有云山才有,其他地方根本种不出那样的幻痕草来。而且,即使得到这幻痕草,也不是一次就能将这毒给解了,因为那毒太过诡异,至少用了几十种毒药合成,师父自己根本无法研究出具体的成分。他只知道,自己每隔数月就会毒发一次,每一次,唯有吃了幻痕草,才能压制住毒性。” “饶是师父那样的高人,也被这样的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他多次想一死了之,却又总想着在离世前寻找到自己的两个大弟子,提醒他们云山的那一个云山老怪早已不是自己,唯恐他们落入陈让墨手中,更担心那两本秘籍落入陈让墨手中,助纣为虐。” 对于这幻痕草,柳曼槐自是知道的,云山顶上特有的一种草,就长在尊上的云宫里,平素除了尊上,谁也接触不到。 而云山所制的毒,要用到幻痕草做解药的,一定是尊上亲自炼制的,那样的毒就算是她,解起来也很困难。 不过,也算是机缘巧合,那几年陪欧阳元青在牧马山隐居的时候,她发现有几味不知名的野草合在一起,竟也能得到和幻痕草差不多的功效。 “你师父他竟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弟子去了哪里?” 听到这里,柳曼槐主动打断欧阳英睿的话,忍不住发问。 “不知。” 欧阳英睿摇摇头,“师兄们下山的时候,师父只是嘱咐他们一定要寻个陈让墨不知道的地方,所以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师父并不知道。可是,天下这么大,想找到他们绝非易事。师父只能漫无目的地四处寻找,同时,四处寻医,看看有没有什么高人可以解他身上的毒。” “陈让墨化身云山老怪之后,很少亲自露面,很多事情都是交给他手下的人去做。他知道师父若是活着,一定会寻找法子解毒,所以便用解药来诱使师父显身。江湖上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些奇怪的丹药出现,而这些丹药都含有幻痕草的成分,只是,并不多。” “师父明知道是陷阱,却还是忍不住要前去寻药,毒发时的那种痛没有经历过的人自然无法体会。所以,那些年,师父总是每过数月就会被陈让墨的人追杀一次,尽管他武功很高,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都能如愿地搞到解药,可是,他渐渐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越来越差,离大限不远了。” “我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了他。那是他最后一次被追杀,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修为才得以逃脱。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谁,只看到他像一个乞丐一样倒在路边,甚是可怜,便命人将他带回了园子。没想到朱伯在为他诊脉的时候发现,他不仅身中奇毒,而且真气紊乱。” “朱伯虽然勉强用药保住了他的命,却也知道,不过是拖延一些时日罢了。师父得知我的身份后,毫无隐瞒地将他的事情向我和盘托出。他说他当年虽然在云山隐世,却也知道父王的为人处事,一直对父王颇为敬仰,所以他相信我,将自己毕生的武学传授于我。那时他已经很虚弱了,却每日坚持晨起,指点我练功,还在离世前将所有内力全部传给了我。” 说到这里,欧阳英睿默默提气,将手伸到柳曼槐面前,“这么久以来,我从未显示过真正的实力。但对你,我无需隐瞒。其实那日你不冲上来,我也不会败给蒙亚图,危急关头,为了保命,我一定会释放出被自己隐藏的内力的。不过,看到你冲上来,我很开心,知道你担心我,我更开心。” 柳曼槐愣了一下,将手指搭在他手腕上,这才发现他此刻体内的真气异常充盈,内力也不是一般的浑厚,至少有五十年的功力。 见柳曼槐要收回手,欧阳英睿轻轻将她的手抓住,眸光锁定她的眼睛,“师父临终前,提醒我一定要对云山多加防范,所以当初与你初识,听说你是云山弟子,在云山待了八年,我便自然地对你心生戒备。” “那时我一心维护元朗和元青,担心你接近他们另有目的,所以才会出言警告你。后来我发现你待元青很好,屡次为了救他差点丢了命。若不是因为被人下毒,你和他应该不会分开。” 听到这里,柳曼槐的睫毛扑闪了一下,垂下眼帘,隐藏起内心的情绪。 “可是,我无比庆幸当初你误打误撞选中了我,也无比庆幸自己后来将你娶回了府。” 第二百五十一章 回我身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如果说一开始,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觉得皇兄和元青那么对你不公平,是因为知道了那个孩子是我的,觉得自己应该对你负责,但是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对你已经由最初的同情变成了关心,由关心变成了上心,到最后是真的动了心。” 欧阳英睿此刻话里蕴满了深情,“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心里,早已把你当作我的女人,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不是因为我和你曾有过夫妻之实,也不是因为你可以照顾父王,更不是因为你救过无尘,而是,我心悦你,想和你牵手走下去,走完我所剩无几的生命。” “你娶我不过是交易,言何感情?” 柳曼槐垂眸低语。 “若我说,我愿用自己的生命和你交易,只为将你留在我身边,只为得到你的心,你可信我?” 欧阳英睿握着柳曼槐的手紧了一紧。 “信你?” 柳曼槐抬头看了欧阳英睿一眼,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嘲讽,“世子何曾相信过我?” “丫头,我不是不信你。” 欧阳英睿的心一刺,伸手将柳曼槐拥在怀里,“当初我尚未对你动心,查你只是因为对云山、对云山老怪有所忌惮。可是,即使你对我而言始终像个谜,我还是忍不住越来越被你吸引。” “可是后来,因为在意你,因为担心你被陈让墨逼迫,做你不愿做的事情,因为不想你受到伤害,所以我才会让人去查你。当我得知你并非真正的莫寻雁,得知你是清风阁的阁主时,我不是不惊讶,可是,我依然相信,你不是恶人。” “就像我从来都相信你当初将孟含薇推给元青一定有你的苦衷,我也相信出卖卫汐雪和无尘的绝不是你,我相信陈幼凝绝非你所杀,我更相信父王被人下毒与你无关,但是,那时你决意要离开我,甚至一心求死,当众承认父王系你所杀,就算我相信你,皇兄也会要你的命,我才决定助你逃脱,想让你除掉伪装、换个身份留在我身边。” “只是,我没想到,你与众不同,你的心脏竟长在左胸。那时为你沐浴更衣,我却不曾放肆,所以,我自以为射你的左胸,你不会有事,没想到却害得你差点丢了命……” 欧阳英睿紧紧地将柳曼槐抱在怀里,诉说着那日的一切,他的声音那么低沉,也带着无尽的悔恨。 “丫头,回到我身边好么?你可知道,我让人去查了,陈让墨便是陈国最后一个太子,当年父王和魏王率军攻陷京城时,除了陈让墨,陈国皇族无一幸免,那时陈让墨的太子府里仅有太子妃为他诞下一个女儿,那女婴随他一道消失了,后来他偶遇柳天铭夫妇,将一个女婴交给他们收养,也就是你的娘亲。” “可是,你的娘亲真的是陈让墨的女儿么?若他是你的外祖,为何对你没有丝毫亲情,更没有一丝怜悯。若你真的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他会如此残忍地将你当作棋子,不顾你的生死,对你下毒,对你出手?” “不,我不信!这中间一定有你我尚且不知的秘密,一定有你我不知的阴谋。我有一种直觉,这一切都只是表象,是谎言。你的娘亲应该不是他的女儿。以他的性格,你娘亲不过是他放在人前的烟雾弹,他真正的孩子一定被他以某种方式严密地保护了起来。” “你想想,他为了练邪功而挥刀自宫,他已经算不得男人,已经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子嗣,对于自己唯一的血脉,他如何舍得这般残忍?一想着你从小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遍体鳞伤,各种毒物、毒虫,我就恨不得杀了他,他对你哪里有半点怜惜?” “若说从前我不知道他苦练武功,霸占云山,到底是想做什么,那么,而今看他派人与洛星州和蒙亚图勾结,我便已经明白,他一直以来所谋划的不过是要复国罢了。” “陈让墨积心处虑,谋划了这么多年,一心想要复国,若他真的实现了心愿,当他垂垂老矣,帝位由谁来继承?一个如此冷酷无情的人,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皇位传给外人?” “他一定会交给自己的血亲,交给自己的子孙。若你真的是他唯一的亲人,他会这样对你?那他千辛万苦,忍辱负重,不惜毁掉子孙根而换来的一切,百年后又要交给谁?你被我射落崖底,亲手焚尸的消息传出后,他竟然从未派人寻过你,未派人查证你的死活,更未找我寻仇,这是一个外祖应该有的表现么?” “我找到了万宝斋的那个小二,他当初无意中将你和卫汐雪的对话告诉了三重天的一个姑娘,事后被人追杀,如今我把他藏了起来,我怀疑这一切都是别人设的局,而那三重天似乎也和云山脱不了关系。你想想,能模仿你笔迹的人,这世间能有几个?” “就连当初你、元青和孤诺所中的【眉毒】,恐怕也是云山老怪在暗中捣鬼吧?孟锦修和孟含薇再大的本事,也绝对制不出那样顶级的【眉毒】来!更何况,按孤希所说,那毒还是被分解在你们的水果茶和那热汤池中,不是个中高手,谁能弄出这样的东西?” 柳曼槐闻言,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自己想了那么久一直没有想明白的事情,经他这么一点,一下就豁然开朗。 尊上每每都说,对自己那么严苛,是不想自己重蹈覆辙,是不想见自己像娘亲当年那样为情所困,可正如欧阳英睿所说,若自己真的是他唯一的血脉,是他的亲外孙女,他怎么会如此极端地对待自己? 怎么会因为复国大计而不顾自己的死活? 这的确不符合人之常情!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尊上骗了娘亲,也骗了自己。 从头到尾,他都是打着亲情牌利用娘亲和自己罢了。 自己从前怎么就偏偏没想到这一点呢? 见柳曼槐有所触动,欧阳英睿的下巴轻轻倚在她头上,话里带着乞求,“丫头,对不起,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地补偿你?我发誓,再也不放开你的手,也再也不会让你难过。我会好好爱你,用我的生命来爱你!” “丫头,都是我的错,那时候我不该把一切藏在心里,我该早点告诉你,告诉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告诉你不管有多难,我都愿意和你一同对付云山老怪,我不要你事事挡在我的前面为我牺牲,我是你的夫君,那些苦应该由我来受。就算会中毒又如何?就算会折寿又如何?我本就没有几年可活,与其这么错过,不如珍惜所剩无几的时光,珍惜和你在一起的每一日!” 柳曼槐闭着眼睛没有说话,如今这些话对她来说又算什么? 他们还回得去么? ! 见柳曼槐久久不语,欧阳英睿拥着她的双肩,凤眸含情,“丫头,跟我一起回京吧。我知道,你现在很难相信我,也很难接受我,可是,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将你安放在身边,免你惊,免你扰,免你流离之苦。” “你知道么,我曾经觉得你像谜,留在身边,只想探究,可如今,我爱极了谜一般的你。我愿意尽我全力,把你的身世之谜解开,让你再不受人所制。你的过去我来不及参与,但你的未来,我想陪在你身边,再不让你受苦。” 在欧阳英睿直视下,柳曼槐半响没有说话,良久,她低头一叹,“何苦?你明知我已死过两次,心中唯余仇恨。你我之间的一切,早已过去。何况,当年将魏王府灭门的是欧阳离辰,是他害得我失去了娘亲和阿爹,我和你之间,隔着这么多的恩恩怨怨,如何在一起?”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凤凰涅磐,不过是浴火重生。不管你心中多少恨,我的爱都比你的恨多一分。你恨这天下,恨这皇家,我便陪你覆了这天下,反了这皇家,只要,你让我陪在你身边,让我好好爱你!” “你……” 柳曼槐猛地抬眼看着他,一脸的震惊,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难道,他真的有异心? 难道,那夜军中暴动,他不过是演戏? 欧阳英睿缓缓说出让她更为震惊的事实,“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为何会染上寒症。其实,我会染上寒症,是因为有人想致我于死地。而这个人,应该就是皇太后!” “皇太后让你染上寒症?!” 柳曼槐脑子里不禁想起皇太后高高在上的表情,想起她阴沉冰冷的眼神,以及那带毒的琼浆露。 “应该就是她。” 欧阳英睿嘴角也泛起一丝苦涩。 他的亲皇婶,他的长辈,一直对他心怀杀机,每每想起,他心里都有一种难言的惆怅。 “她为何如此恨你?只是因为先帝太宠你,冷落了她和欧阳离辰?” 想起那个除夕夜,欧阳英睿的解释,柳曼槐总觉得这个理由太苍白。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好好补偿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我也一直想知道她为何这么不喜欢我。”欧阳英睿苦笑了一下,“小时候,父王宠我,大哥宠我,皇伯伯宠我,可是,我却很希望皇婶也能宠我。因为,我一出生就没了母妃,我很想知道被娘疼爱是什么感觉,我总是巴巴地讨好她,可是,她看我的眼神永远是那么冷。” “即使,在皇伯伯面前,她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但我很清楚,她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和恨意。那时候,我问父王,为何皇嫂不喜欢我,父王沉默了很久,将我揽在怀里,笑着告诉我,那是因为皇婶也好,母妃也好,都很期待要一个女儿,没想到,我却又是儿子,所以皇婶有些失望罢了。” “年幼的我信以为真,却觉得皇婶好生奇怪,男子有何不好,女子都像瓷娃娃一样,碰不得,打不得,男子可以成天学习武功,多好。至此,我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再刻意去讨好她。直到我四岁那年,皇伯伯寿辰,父王带我和大哥进宫贺寿,谁也想不到我差点死在宫中。” “出了什么事?” 柳曼槐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日宫宴,皇伯伯和父王都喝了不少酒,大哥和皇兄也喝了不少,大嫂和太子妃,时候,也就是元青的母妃,秦诗楠,一直陪在他俩身边。皇太后也陪着皇伯伯。他们在那里看那些无趣的表演,说着些无趣的话,我哪里坐得住?于是,便称要出恭,起身溜了出去。” “因为是在宫里,父王和大哥的护卫都没在身边,皇伯伯就命他的贴身护卫跟着我,还有一个小太监陪着,随我四处溜达。那小太监是个机灵鬼,唯恐我玩累了会饿,身上带了不少吃的。不过我此前已经吃了不少,倒也不饿,就赏了他和那个护卫。当时也是夏天,有些热,我让他们陪我坐在烟波湖畔玩水。我脱了鞋,将脚丫子放在湖里,觉得好不惬意。” “那两人一左一右看着我,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和我瞎聊。过了没多久,他们突然都倒在了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虽然只有四岁,倒也懂一些事,见喊不醒他们,心里一慌,就想穿上鞋回去找父王。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我后脑上狠狠一击,我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我后来是被冻醒的。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在一个很大的冰窖里。我被人扔到了一大堆冰上,赤着脚,连鞋子都没穿。那个冷,简直是要命!我拼命地拍着那冰窖厚厚的铁门,大叫着,希望有人听见后能救我出去。” “可是,不管我怎样拍打,不管我怎样叫,都没有一个人前来。我好像彻底被世界抛弃了。我吵闹了很久,嗓子都喊哑了,连呼吸都觉得胸口像冰刀割着那样疼。后来,我再也没有力气了,冻成一团,倒在了地上。” 提起往事,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低沉。 柳曼槐心里一疼,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实在是太残忍了。 她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后来,你是怎么获救的?” “后来元青的母妃也出来透气,恰好走到烟波湖畔,发现那小太监和护卫晕倒在地上,也发现了我的鞋子,她觉得大事不妙,当即命人回去禀报,并叫自己的随从跳到湖里去寻我。待皇伯伯和父王赶来,御前侍卫全部跳入湖中,却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据说当时皇伯伯都吓坏了,像疯了一样,当场亲手刺死了那护卫和小太监,并称,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让所有的御前侍卫和宫人为我陪葬。一时间,宫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搜寻我的下落,可却一直找不到我。” “当时皇伯伯、父王、大哥、皇兄都饮了不少酒,加之心乱如麻,思考问题便不如平常那般缜密。反倒是元青的母妃最先冷静下来,她暗中拉了大嫂,带着几个可信的随从,去了几处地方找我,最后,终于在冰窖里找到了快要冻死的我。” “皇伯伯执意将我留在宫里,亲自照顾,连早朝都取消了。我昏迷了三日都不曾醒,御医说我是极寒攻心,得了寒症。后来用了各种法子,我总算是醒了过来,身边守着的是憔悴的皇伯伯。他抱着我喜极而泣,我却吵着要回逸王府,因为我怕再被人扔入冰窖里。” “我被父王接回府中,朱伯发现我的寒症竟深入骨髓。他怀疑我被人打晕后,被灌了寒毒。父王对外隐瞒了这个消息,只称我慢慢痊愈起来。虽然一直没查出是谁害的我,但皇伯伯却因为此事,下令杀掉了皇宫里一大半宫人。” “从此,每月十五,我都会发作,父王和朱伯寻遍了各种药材和药方,却都无法根治我这寒症。朱伯曾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没想到遇到你,我又多活了些时日……”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接着又说出一个惊天大秘密,“你知道么,我和星一查了很久,终于查出父王的星卫中出了叛徒。星二受刑后招出,他的主子是皇太后,父王所中的云水谣,就是皇太后给他的。” “都说云水谣是云山特有的毒药,除了云山老怪特别信任的弟子,一般人根本接触不到。皇太后再如何想除去逸王府,也断不会与一心要复国的云山老怪合作,唯一的可能,便是宫里还有云山的人,此人将云水谣给了皇太后,星二对父王下毒,陷害于你,让本王与你决裂……” “又是皇太后?” 柳曼槐一愣,她当然知道宫中有云山的人,可是,到底是什么人,竟连让皇太后都会予以信任? 尊上布下这个局,不但是要逸王的命,也是要莫寻雁的命啊! “这么多年来,父王一退再退,退到退无可退,不过是要表明他的忠心,可他得到了什么?皇太后一直将逸王府视为眼中钉,不但设计谋害了大哥和大嫂,就连已经年迈的父王也不放过。可怜父王一生忠心,最终却死在皇太后的手里。” 说到欧阳高逸的死,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低沉,浓浓的悲伤从他身上弥散开来。 “父王临终前曾给我留书,要我忠于皇兄,护住这离国江山。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交出了兵权,一心只想做个闲散王爷,只想着寻回你,和你厮守最后的时光,但是,他们依然不放过我。那日,若不是我提前有所准备,被炸成重伤的便应该是我!” “我从未想过要夺走皇兄的江山,可是,他这般步步紧逼,不留后路,我又怎能坐以待毙?他若不仁,便不配为君。至于你说的魏王府灭门一事,还有诸多疑点,你同我回去,我助你查个清楚。若真的是他,你要复仇,我绝不拦你!” “他是你皇兄,你这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柳曼槐淡淡地说了这一句,轻轻从欧阳英睿的怀里退了出来,“不管是谁害了我的爹娘,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无需插手。” 不是不相信他的话,而是,自己的家仇偏偏与尊上的国恨交织在一起,而他的师父又与尊上有解不开的死结,若是自己真的和他走在一起,他要对付的岂止是欧阳离辰? 对上尊上,他可有胜数? 自己怎么能害他? “丫头,你的事便是我的事。谁伤了你,我都会帮你讨回来。” 见她退出去,欧阳英睿的手臂拢了拢,“不管是谁,与你为敌,就是我的敌人!” “你是逸王府世子,守护离国江山是你的本分,怎能为了我背负骂名?” 柳曼槐知道,这绝非欧阳英睿本意,他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过是为了留下自己,“世子,我们就此别过吧。” “别走!” 欧阳英睿一把拉住柳曼槐,“这江山是欧阳皇族的没错,可元青也好,元朗也好,都已成年,他们都有足够的能力来守护。这些年来,逸王府能做的都已做了,不该做的也都做了,难不成为了守护这江山,我就不能与心爱的女人相守?” “可是,我不爱你!” 柳曼槐平静地陈述,“世子,我们的交易早已结束,何不各自安好,各自向前?” “没有你,我如何安好?” 欧阳英睿紧紧攥着柳曼槐不撒手,“你不爱我不要紧,我爱你就成!只要你留下来,让我好好补偿你!” 此时,欧阳英睿心里其实有些酸涩,以前自己吻她的时候,她会心悸会心疼,如今却没有反应,难道,她真的不在意自己了么? 不,就算她放下了从前的感情,自己也绝不放开她的手! “世子,当初答应嫁给你,我也是想接近欧阳离辰,伺机报仇,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易是公平的,是我自愿的,你并不欠我什么。你是射了我一箭,可我也捅了你一刀,你无需补偿我什么。” 柳曼槐低垂眼眸,看不出情绪。 (祝亲们圣诞快乐! 平平安安! )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再度携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交易归交易,可你和我终归早已有夫妻之实。”欧阳英睿凤眸一暗,“就算你不需要我负责,但我需要你负责。我体内的‘情殇’之毒,若是日夜相思,很快就会毒发身亡吧。虽然我没有几年好活,可是,能多拖一日算一日……” “我不能不顾父王的托付,我还要帮元青元朗将那些鬼鬼魅魅清理干净,这样才能放心去死,否则离国的江山便会岌岌可危,正好便宜了陈让墨……” “我留在你身边,你的毒岂不是发作得更快?” 柳曼槐剜了欧阳英睿一眼,语调却明显软了些,到底是自己将毒带给了他。 “你医术那么好,总会有法子,不是么?” 欧阳英睿敏感地发现了她语气的变化,心中一喜,面上不露声色,“有你在,就算死,也不至于那么痛苦。能死在你身边,我也知足了。” “你……” 柳曼槐心里一滞,微微有些发酸,自己又哪里愿意见到他死呢? 想起他那日在战场上倒在血泊中的场景,自己那时的心疼、慌乱,那种就要疯掉的心情,此刻想起来都还历历在目。 “丫头,不要离开我,好么?” 欧阳英睿摇摇柳曼槐的手,“我知道你也不愿见到离国四分五裂,不愿百姓受苦,我知道你一直对元朗和元青都心存善念,就当为了他们,你留在我身边,让我多活些时日,多为他们做点事情,可好?” 不等柳曼槐开口,欧阳英睿压低了声音,“就算你不要我帮你报仇,至少可以让我和你一起查出当年的真相吧?魏王和父王交好,魏思安和大哥生前也是好友,魏王府灭门一事,逸王府从不曾放弃过追查。” “一堆假话!” 柳曼槐轻哼了一声。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欧阳英睿眸里的黑色一点一点集聚,“夫人,和你相识以来,也许有些事我曾经善意地瞒过你,可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假话。” “谁是你夫人?!” 柳曼槐脸一冷。 “你啊!除了你,这天下再没有任何一个女子能与我比肩,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可以成为逸王府的女主人!” 欧阳英睿这话说得异常认真。 “我和你早已没有关系……” “傻丫头,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让你顺利接近皇兄,也只有这样的身份,才能方便你进出皇宫,助你我查清那些秘密。” 欧阳英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轻轻掐了掐柳曼槐的脸,一个忍不住,将她圈在怀里,狠狠吻了过去。 柳曼槐拼命躲闪,谁知这家伙完全不顾自己有伤在身,不管她如何抡起拳头敲打,只狠狠欺负着。 片刻之后,柳曼槐已经被吻得浑身虚软,化成【椿水】瘫在欧阳英睿怀里。 欧阳英睿恋恋不舍地放开她,手指轻轻在那微微红肿的唇瓣上抹了抹,声音有些暗哑,“丫头,你好甜……” “混蛋!” 柳曼槐清醒过来,一脚踹了过去。 “夫人,你这是要谋杀亲夫?!” 欧阳英睿也不躲,生生挨了她一脚。 “我不是你夫人!” 此刻,柳曼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可她的脖子和耳根却泛起了可疑的粉红色。 “我在你面前从不撒谎!” 欧阳英睿声音极低,话里带着促狭,“我是你的人,你明明知道……” “你这个无赖!” 柳曼槐一跺脚,就要走人。 “丫头,别走!” 欧阳英睿从身后将她抱住,低头在她耳边低语,“我错了!以后若是没有你的同意,我绝不放肆!” “鬼才信你!” 柳曼槐岂会不知这个男人的腹黑与霸道。 “真的,我忍着!” 欧阳英睿这话说得尤其【爱昧】,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柳曼槐颈项间,那红色愈加明显。 “那你从现在开始就离我远点!” 柳曼槐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夫人……” “不许唤我夫人!” “遵命,丫头。” 欧阳英睿在她身后狡黠一笑,轻轻放开她,“丫头,你在军营待了数月,变得好凶!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那书彤了!” “要你管!” 柳曼槐眼一瞪,“见不惯你可以不见!” “谁说我见不惯的?!” 欧阳英睿牵过她的手,邪魅地笑着,“你温柔的时候像水,发怒的时候像火,但不管你是柔情似水,还是热情如火,我都喜欢。不管是怎样的你,都是独一无二的你,我只想好好宠着!” “你莫不是吃了蜜?” 柳曼槐何尝见过欧阳英睿这么哄人,当初两人日夜相守,最最亲密的时候,他也不曾说出过这样腻人的话来。 “嗯,是吃了蜜,刚刚吃的,好甜!好想再吃!” 欧阳英睿的视线落在柳曼槐的唇瓣上,眼里闪着一丝光亮。 “你敢!” 柳曼槐一滞,又想挣脱他的手。 “不敢不敢!” 欧阳英睿牢牢牵着她,“我们回去吧!我突然有些乏了。” “活该!” 柳曼槐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的确不怎么好看,也不再骂他,他的伤还需要静养,却拖着自己跑来这里说了半日的话,想来是真的累了。 虽然脸上还带着几分怒气,可也任他牵着自己,不再挣脱他的束缚。 “这样才乖。”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突然又想起什么,将那面具塞回柳曼槐手中,“戴上!” “既然已经取下,还戴它作甚?!” “爷的女人,岂能随便给人看。”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这么绝色的女子,是他的丫头,是他的女人,他如何愿意给别人随意看了去? “谁是你的女人?!” 柳曼槐的语气再冷了几分。 “谁强了爷,谁便是!” 欧阳英睿向来如霸道。 “滚!” 柳曼槐忍不住骂人。 “你在军营里都学了些什么?” 欧阳英睿一蹙眉,“如果你不希望爷当着华池和华藏的面吻你,就戴上面具!” 柳曼槐翻了个白眼,赌气似地将面具戴在脸上,话音冷淡,“跟你回京可以,我当你是盟友,与你合作,在人前演戏就好,你若有半分得寸进尺,休怪我不客气!” “遵命!” 欧阳英睿笑着点头,傻丫头,还是中计了。 什么盟友,什么演戏,爷就不信不能迷倒你。 一边腹诽,一边穿过她的手指,十指紧扣,和她并肩往山下走去。 华池华藏见两人牵手走下山来,同时一喜,迎了上来。 “回去吧,世子妃累了。” 欧阳英睿手一挥,唇角高高扬起。 柳曼槐就这么被他拉上了马车,紧紧拥在怀里,唯恐下一秒她就会逃走。 回到园子,欧阳英睿拿出早已备好的女装,让柳曼槐换上。 华池华藏看到她的那一瞬,全都呆住了。 “去,拿块面纱来。” 欧阳英睿斜了两人一眼,伸手揽过柳曼槐的腰,独占的意味非常强烈。 接过华池送来的面纱,欧阳英睿亲自帮柳曼槐蒙在脸上,端详了一下,看着她那双宛如星辰的美眸,话里带着几分无奈,也带着几分骄傲,“爷的女人就是好看!比爷还好看!” 一旁的华池低下头去,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还不滚?” 欧阳英睿踹了华池一脚,“别在这里碍爷的眼!” “属下这就滚!” 华池一溜烟地跑了。 欧阳英睿转过身,将柳曼槐按在椅子上坐下,自己拿来了药匣。 “你若是以后再割腕放血,爷就把你的伤口扒开,吸光你的血,把你吃干抹尽!” 欧阳英睿掀起柳曼槐的衣袖,心疼地看着她的手腕,之前两人拉扯动手,她掩盖在衣袖下的伤口已经渗出血来。 他一面骂着,一面为她重新包扎。 他的指腹轻轻将金创药揉开,一点一点,就像揉进了柳曼槐心里,一点一点,融化着她内心的坚冰。 末了,欧阳英睿拉起柳曼槐,“爷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么晚了,去见谁?” 柳曼槐一愣。 “去了就知道了。” 欧阳英睿也不多解释,揽着她的腰去了西暖阁。 屋里床榻上半躺着一个人,小欧守在一旁,看见两人进来,傻眼了。 而柳曼槐看清半靠在床榻上的人之后,也愣了,“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他?!” 欧阳英睿宠溺地揉揉她的头,“知道你在意他,所以爷偷梁换柱,把他弄这里来了。” “世子,这,这位是……” 小欧结结巴巴地,不知要如何招呼柳曼槐,他到这园子来了好些日子,从未见过女人,如今见欧阳英睿带着一个女子进来,还如此亲昵,一下就懵了。 “爷的女人自然是你主子。” 欧阳英睿宠小欧笑着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是!” 小欧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欧阳英睿揽着柳曼槐在床榻边坐了下来。 “今日感觉如何?” 欧阳英睿看着床榻上的男子。 “世子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好了,在下还躺着,想想就窝囊。” 男子苦笑了一下。 “人和人自然不能比,否则你一郁闷,伤何时才能好?” 欧阳英睿握着柳曼槐的手,邪魅地笑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为何帮他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是啊,在下岂能和世子相比,自然也没世子这般好运。”男子不卑不亢,眼光并未在柳曼槐身上过多停留。 虽然这女子的身姿和美眸都让人移不开眼,可她是欧阳英睿的女人,他自然不会多看。 “爷倒是觉得你运气不错。” 欧阳英睿放开柳曼槐的手,身子慵懒地向后一靠,“你应该庆幸你遇到了爷的女人,否则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如何在这里感慨万千。” 男子愣了一下,还没回过神来,柳曼槐已经伸手过来准备把他的脉。 “稍等!” 欧阳英睿低喝了一声,一把拉住柳曼槐,随即摸出方帕打开放在男子手腕上,妖邪一笑,“夫人,可以了。” 柳曼槐无语地瞪了他一眼,手轻轻搭在那方帕上。 男子眨了眨眼睛,看着欧阳英睿,哑然失笑。 欧阳英睿冲他挑了挑眉,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霸道有何不妥。 “看上去恢复得还不错。” 柳曼槐片刻之后放开手,就要去掀男子身上的锦被,“身上的伤口如何了?” “夫人!” 欧阳英睿连忙压住被子,不让她掀开,“他的伤口自有周文处理,你不用管。” “真是大开眼界,原来世子竟是个大醋坛子!” 见柳曼槐瞪着欧阳英睿,男子突然就乐了。 “等你有了女人,你自然就明白了!” 欧阳英睿嗤了一声,对他的打趣不以为意,轻轻将柳曼槐往桌前一推,“夫人只管给他开药方便是。” 柳曼槐懒得和他争辩,走过去坐了下来,提起笔开始写药方。 男子看了柳曼槐一眼,“在下怎么也想不到,陈医官竟然是女子,还是世子妃。世子既然如此宝贝自己的女人,怎么前一段又舍得让她去军营里受苦?要知道,那疫症可不是开玩笑的!” “没想到你眼睛还挺毒。” 欧阳英睿宠溺地看了柳曼槐一眼,唇角一勾,“她就是这么淘气,爷一个不小心没看牢,她便溜去军营了。不过,此事你知道就好,其他人面前万万不可提及。” 柳曼槐正写字的手一滞,抬眼看着男子,“你怎么认出来的?” “虽然世子妃的模样完全不同,说话的声音也不同,可这握笔的姿势却没有什么变化。若是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会知道在下身上有伤,又怎么会如此熟络地要掀开被子来查看呢?” 男子淡淡一笑,“在伤兵营住了那么久,虽然在下很少说话,可每日你前来为伤员症治的时候,在下可都默默地关注着你,谁让你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呢?” “看来我的破绽不少。” 柳曼槐清浅一笑,埋头继续写药方。 “好了,别说爷的女人了,说说你吧,爷再过几日就要回京了,你有什么打算?” 欧阳英睿慵懒地靠在那里,看着男子。 “蒙亚图已死,在下也该回去了,有些事情是该了结了。” 男子对欧阳英睿拱拱手,“世子和世子妃的大恩大德,在下会永远铭记。” “爷什么都没做,要谢你就谢爷的女人。” 欧阳英睿笑了笑,“爷等下就吩咐人为你准备准备,过几日我们同时启程。” 柳曼槐写好药方,放下手中的笔,抬眼看着男子,“你们说了半天像在打哑谜一样,是不是也该让我知道你到底是谁?” “在下蒙巴乐,落国六皇子。” 蒙巴乐看看欧阳英睿,“还以为世子都告诉你了。” “爷干嘛要和自己的女人讨论别的男人?” 欧阳英睿起身走到柳曼槐身边,拉起她一同坐在长塌上,体贴地在她身后放上一个靠枕,轻轻为她揉捏着小手。 柳曼槐这才知道,自己当时在蒙巴乐身上发现的玉佩果然不是他的,想必那应该是落国大皇子或三皇子的玉佩吧。 这蒙巴乐应该和那两个皇兄关系很好,难怪会被蒙亚图抓起来。 “世人都说世子好男风,如今看来,传言果真不可信。” 蒙巴乐笑了笑,“世子就不要在这里秀恩爱了,这不是明摆着要在下眼红么?” “眼红?那你此番回去就快点求你父皇为你指婚吧!”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落水部落族长的两个女儿不错,不管你选哪一个,都是一段佳缘。落云部落族长的二女儿不错,你若是求娶,千万别选了大女儿,那可是个刁蛮的主。落音部落族长那几个女儿,你就不用考虑了,做个侍妾还可以,若为皇子妃,实在拿不出手,更别提以后母仪天下了。” 柳曼槐看看欧阳英睿,眸光闪烁,没有说话。 “世子果然厉害,连我落国三大部落的情况都如此熟悉,难怪父皇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进犯离国,却从未在你手中捞到什么好处。” 蒙巴乐感慨万千。 “其实,落国和离国本就该成为友好邻邦,互惠互利,于国于民,都是百利无一害。成日这样战乱不休,百姓流离失所,谁都讨不到半点好。” “蒙亚图战死,厉王乘胜追击,如今已经占领了落国多个城池,而你父皇一下痛失三个皇子,其悲恸可想而知。六皇子此番回去,若能劝你父皇与离国交好,爷定会全力支持你竞争储君之位。” 欧阳英睿把玩着柳曼槐的手指,话说得云淡风轻。 “在下也对战争深恶痛绝,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落国,自然都会劝父皇。” 蒙巴乐叹了口气,“太子皇兄和三皇兄的死,对父皇打击一定很大,如今蒙亚图也死了,他一时半会怕也是有心无力,无法再开战了。” “如今落皇可谓焦头难额,短期内的确无法再挑起战事了。就算蒙亚图死了,皇后一族也需要安抚。而你母妃与蒙亚图的事情,如今也算是皇族丑闻,皇后一族抓着不放,那是要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你母妃身上。落皇最后很可能用你母妃做替罪羊。”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看了蒙巴乐一眼,“你有何打算?” “母妃是被蒙亚图逼迫的,若不是我撞破了这件事,蒙亚图也不会暗中将我劫持。不过,他对母妃的确有意,所以并没有亲手要我的命,而是让人在我身上下了疫症的毒,想弄死我,又能撇清关系。” 提到此事,蒙巴乐的脸色有些阴郁,“我也不知道要如何替母妃开罪。” “爷刚收到的消息,你的母妃已经被关进了天牢,受尽非人虐待。在爷看来,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不管是皇后一族,还是你父皇,都容不下你的母妃。就算她是被迫的又如何,你父皇如何能接受和原谅?” 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低缓,“若爷是你,回去后一定会竭力撇清和她与蒙亚图的关系。告诉你父皇,你被蒙亚图劫持,被离国人所救,伺机逃跑,东躲西藏才回到落国,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和爷有往来。此外,你可以暗中去见你母妃一面,给她来个痛快……” “你说什么?你让我亲手弑母?” 蒙巴乐猛地一惊。 “难道你认为你能救她?” 欧阳英睿挑眉反问,“明知道皇后和你父皇不处死她,是让她生不如死,你又何必让她这般毫无尊严地活着?让她受尽折磨而死?两利相权取其重,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也许对你来说是有些残忍,但对你母妃来说,却是最好的解脱。” 柳曼槐听到这里,也算是听明白了,她抿了抿唇角,心中不得不再次佩服这只腹黑狐狸,伸手摸出一粒丹药,“这药服下,会走得很快,也没有任何痛苦,且无论仵作怎么验尸,都不会查出是中毒,只会认为是心脏骤停。” 欧阳英睿从她手心里拿过丹药,抛给蒙巴乐,“留着吧,若你想通了,便用得着。” 蒙巴乐伸手抓住,久久没有说话。 “回去后先取得你父皇的信任,很多事情就好办了。不管你娶落云部落还是落水部落族长的女儿,都对你只有好处。若有需要,尽管找爷的人,爷会设法帮你。” 欧阳英睿说着站起身来,“皇权之路,便是这样,你既然决心走下去,就要有舍才有得。” 说完,他牵起柳曼槐,缓缓走了出去,身后,蒙巴乐攥着那丹药,久久地出神。 “你为何要帮他?” 走出西暖阁,柳曼槐问欧阳英睿。 “和帮木音一样,爷要为自己留后路。” 柳曼槐一滞,“欧阳离辰和皇太后就这么急着要除掉你?” “显然是这样。元凯与爷素来不对盘,元青和元朗如今也对爷有成见,能争取到木音和蒙巴乐,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以备不时之需。” 欧阳英睿停下脚步,撩起柳曼槐耳边一缕秀发,“丫头,你怕么?此番跟着爷回京,可谓前路艰险。爷是不是太自私了?明知道自己身边危险重重,却不想放你走。” “为何不向厉王殿下和太子殿下解释,为何要让他们误会你?” 柳曼槐静静地看着欧阳英睿,“就连我这个外人都能感觉到,如今厉王殿下对你疏远了很多。” “有啥可解释的?”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将那秀发绕在指间把玩着,“爷和你的事情,为何要向旁人解释,只要你信我,就好!” 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病也好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是不是担心说出我的秘密,会给我带来杀生之祸,担心云山的人知道后,会不放过我,所以宁愿他们误会你,也不解释?” 柳曼槐直视着他的眼睛,留意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丫头,女人有时候笨一点比较好!这些事情,交给我操心便是。” 欧阳英睿被那眼睛看得心里发热,轻轻将柳曼槐拥在怀里,在她发上印下一吻,“傻丫头,别人如何看爷不重要,爷也不在乎。只要你安好,便胜过一切!” “夜了,你有伤在身,早点歇息吧。” 柳曼槐挣脱他的怀抱,想要回房。 “去哪里?” 欧阳英睿拽着柳曼槐不放。 “回房睡觉。” 柳曼槐翻了个白眼,觉得这家伙和从前有些不一样,比从前黏人多了。 “回房应该走这边,你我宿在一起。” 欧阳英睿压低了声音,嗓音听起来略带一丝【魅或】。 “你休想!” 柳曼槐脸一下就黑了。 “傻丫头,难道你希望你是陈珂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欧阳英睿揉揉柳曼槐的头,“爷要为你换个身份,日后才能让皇兄他们信服!你放心,爷不会和你同床。” “这……” 柳曼槐有些犹豫。 不得不说,这腹黑狐狸说的是对的,若是人人都知道她就是陈珂,那欧阳离辰也好,欧阳元朗也罢,怕是都要怀疑她进入军营的目的了。 如今欧阳元朗摆明了对欧阳英睿不再信任,若是自己日后以欧阳英睿女人的身份自居,那他肯定会怀疑自己化身陈珂进入军营是受了欧阳英睿的指使。 欧阳英睿的处境已经堪忧,自己既然选择留在他身边,和他结盟,便不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是,真的要与他同宿一室么? 从前的种种片段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烫。 “还有个事得处理了。” 欧阳英睿唇角一勾,拉着她向一侧厢房走去。 “这是要去哪里?” 柳曼槐有些疑惑。 “你现在已经恢复了女儿身,爷还得将陈珂交回去。” “世子准备怎么和人说起陈珂的失踪?” 柳曼槐看着欧阳英睿,突然觉得这是个难题。 “陈珂死了。” 欧阳英睿笑着放开柳曼槐,“华池弄了具尸体回来,你用银针为他易容,爷会告诉众人,陈珂那日与蒙亚图过招,中了毒,这几日忙着为爷疗伤,无暇自顾,最终毒发身亡。华池送去军营,王医官验尸后自会焚了他。” “腹黑狐狸!” 柳曼槐暗暗咬牙。 “爷若是狐狸,你便是母狐狸!” 欧阳英睿忍俊不止,掐了掐柳曼槐的脸。 做完这一切,两人回了主厢房,华池华藏早就将外室和内室收拾妥当了,柳曼槐暗暗松了口气,抬脚向里屋走去。 “丫头,你还没告诉我,你如今叫什么。” 欧阳英睿拦住她,“抱琴应该是假名吧?” “我用了阿爹和娘亲给我取的名字,曼槐,柳曼槐。” 柳曼槐停下脚步,看着欧阳英睿,“世子,你真的想清楚了么?如果你猜得没错,如果我和娘亲并非尊上的亲人,那此番我与你一同回京,尊上一定会将我视作眼中钉,到那时,岂不是又为你树了一个强大的敌人?” “曼槐?” 欧阳英睿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只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慢慢绽放出一丝笑意,“好名字!” 柳曼槐甩开他的手,“我说的你到底听见没有?”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抬手扯下柳曼槐的面纱,“槐儿,以后只有我们俩的时候,你不用戴这个东西。” 柳曼槐只觉得浑身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瞪了他一眼,“不许这么叫!” “槐儿生气了?” 欧阳英睿笑着将她抱在怀里,伸手掐掐她的脸,“你是爷的女人,除了爷,谁也不能这样唤你。爷若是不这样唤你,别人如何肯信爷倾心于你?此番回京,爷定会让皇兄为你我指婚,若人前太过疏离,皇兄岂不是会看出破绽?” “别动手动脚的。” 柳曼槐拂开他的手,“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呢。” “傻槐儿,就算没有你,云山老怪也一直对逸王府心怀杀机。你可别忘了,当年是父王率兵攻陷陈国都城,灭了他的国,让他从储君变成了庶民。你也别忘了,当初他一直逼着你取爷的性命。” “所以,爷有什么可担心的?有没有你,云山老怪与爷都是势不两立。倒是你,这番回去,他便知道你还活着,也知道你选择了与爷站在一起,爷着实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已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如今夜枫和书彤去了云国,你身边没有可信的人,要不,爷把华池华藏给你……” “那倒不必,有的事情,迟早要面对,若尊上真的要对我下手,那便说明他一直都在骗我。我会小心防范!你不是将司空和马赟要来了么?别说你要他们的时候没想过,就让他们跟着我好了。” 柳曼槐拒绝了欧阳英睿的提议,他的危险只会比自己多,自己怎么能要华池华藏? “司空玉泽可信么?” “可信!他早就知道我是女子,却一直帮我打掩护,而且他对你也很崇敬,这你也知道啊。” “早就知道你是女子?!”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那小子对柳曼槐一直很亲近,该不是看上她了吧? “我当他是兄弟!” 柳曼槐敏锐地捕捉到他那一丝醋意,顿觉无语。 “那马赟呢?爷知道你待这两人有些不同,却不知道他们是否可信。” “先放身边看看,若是有问题再换掉吧。” “那好,就依你。” 欧阳英睿放开柳曼槐,“快去歇息吧!” 柳曼槐进屋栓了门,上了床,很快就睡了过去,半夜突然惊醒,只觉得心神不宁,在黑暗中坐了片刻,起身开门走了出来,尚未靠近欧阳英睿的床榻,便已经感觉到他气息虚弱浑浊,有些不对劲。 柳曼槐心中暗叫不好,上前一步,撩开帷幔,但见欧阳英睿睡得昏昏沉沉,紧蹙的眉心和嘴唇都显出一抹青灰色,整个人就像空中飘摇的落叶,说不清下一秒会飘向哪里,只让人觉得担忧。 柳曼槐探出手,碰了碰欧阳英睿的眉心,果然有些低热,想必是在那山上吹了夜风的结果。 他的身子还是太虚,尽管自己那时已经给他服了丹药,还是没能将这寒热压住。 柳曼槐转身回房取了银针,扎入欧阳英睿身上几处大穴,直到他的眉心和嘴唇的青灰色散去,才取了针。 还是有些不放心,索性披了外衫,在床头坐了下来。 看着这张熟悉的俊脸,一时有些恍惚。 今日发生的一切,到现在都还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又回到他身边了。 曾经那么努力要忘记他,那么努力要离开他,到最后兜兜圈圈,还是被他牢牢抓住,留在身旁。 他就是自己的劫吧? 逃不开,忘不掉,放不下! 可是,自己对他似乎已经没有当初的那份心动和心跳了,面对他的深情,日后该如何自处? 当初本想让他放下对自己的感情,没想到他如此执着,如今他体内的寒毒和“情殇” 之毒一旦发作,定会要了他的命,自己要如何帮他? 柳曼槐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连续叹了几口气,只是轻轻解开欧阳英睿的衣襟,在他心脉处插入一根银针。 银针拔出,颜色微微有些变化,这说明他体内的“情殇” 之毒虽然得到压制,没在一年内发作,但也已经快压不住了。 柳曼槐蹙了眉,收了针,不由自主握紧了欧阳英睿的手。 不管怎样,她不想他死! 欧阳英睿醒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柳曼槐披着外衫坐在床头,握着自己的手,低垂着头打盹。 心里一动,欧阳英睿手也一动,柳曼槐当即睁开了眼睛。 “醒了?可有不舒服?” 柳曼槐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昨夜你有些不妥。这几日还是好好静养吧,不要瞎折腾了。” 欧阳英睿一把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抬,柳曼槐的身子一下落到床榻上,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干嘛?!小心你的伤口!” “你就这么在爷身边坐了一宿?” 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暗哑,“槐儿,爷突然觉得生病受伤也挺好的,至少,你会一直陪着爷,不是么?” “说什么傻话呢?!” 柳曼槐脸一红,就要挣扎着下床。 “槐儿,再陪爷躺一会儿!” 欧阳英睿死死将她箍在怀里,撑起半个身子,脱了她的绣鞋,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和自己躺在了一处。 “你……” 柳曼槐就要生气。 “槐儿乖,别闹!再睡会儿。” 欧阳英睿紧紧拥着柳曼槐,男子的气息带着那熟悉的沉香味瞬间将柳曼槐包裹。 柳曼槐身子僵了僵,却早被他抱得动弹不得,只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第二百五十六章 陈珂之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还好欧阳英睿并未做什么,只是拥着她柔软的身子,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听得身后的人呼吸渐渐变得绵长,柳曼槐终于放松下来。 坐了一夜到底是睏了,她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身后,欧阳英睿慢慢睁开眼,深情凝视着怀中的人儿,嗅着淡淡的药草味和茉莉清香,唇角上扬。 柳曼槐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她睁开眼,一张完美的俊脸就在眼前,那腹黑妖孽侧着身子,单手撑头,凤眸含情,正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 柳曼槐脸一红,眸光一缩,抬眼看着透过窗户射入的阳光,慌忙坐起身来,“这么晚了?怎么不叫我?” “这些日子你也没休息好,多睡会儿有什么关系。你看你瘦的,离开爷一年多,你个子高了,人却更瘦了……” 欧阳英睿也坐起身,宠溺地揉揉柳曼槐的头。 “这个时候还不起,他们会误会的。再说了,错过你喝药了。” 柳曼槐抓过外衫,开始埋头穿绣鞋。 “误会什么?爷和自己的女人睡觉,他们能怎么想?” 欧阳英睿话里带着说不出的【爱昧】。 “你不要下床,好好躺着!” 柳曼槐不接他的话,匆匆回里屋换好衣衫,走了出来,披散着一头青丝,胡乱洗了一把脸,就要拉开门。 “槐儿,面纱!” 欧阳英睿靠在床头,含笑看着她。 柳曼槐无语地拿起面纱,蒙在脸上,拉开了房门。 屋外,华池华藏正一脸严肃地和周文、司空玉泽、马赟说话,司空玉泽情绪激动,正抓着华池的衣领,听得房门推开的声音,几个人一起转头过来。 阳光下,柳曼槐静静地站在门口,虽然戴着面纱,却也遮不住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眸。 她看上去有些清瘦,但身材却凹凸有致,三千青丝就这么恣意地披散着,明明只穿了一身最普通的素色长裙,看上去却觉得像是画轴中走入凡尘的仙子,让人移不开眼。 司空玉泽抓着华池的手一下就松开了。 华藏和华池反应快,上前一步对柳曼槐眨了眨眼睛,“主子,爷醒了么?” “爷的药呢?” 柳曼槐淡淡扫了马赟和司空玉泽一眼,“快去送来!” “是!” 华藏转身就往厨房走。 柳曼槐推门走了进去,刚绞了方帕准备给欧阳英睿净面,司空玉泽不顾华池的阻拦冲了进来。 “世子,在下有事要问!” 看着正拿着方帕站在床榻边的柳曼槐,司空玉泽愣了一下,却还是上前两步,看着靠在床头的欧阳英睿,话里带着明显的质疑,“陈珂他怎么会突然死了?” “爷,主子,药来了!” 华藏端着药走了进来,一看这剑拔弩张的局面,连忙将药放下,要和华池一起去拖司空玉泽。 这句“主子” 显然让欧阳英睿心情很好,勾了勾唇角,对柳曼槐扬扬下颚。 柳曼槐一边轻轻为他净面,一边说了一句,“华池华藏,你们和周文一起将陈医官的尸身送回军营吧,此事总要给厉王殿下一个交待。就说爷身子尚未大安,不能亲自前往,对陈医官的死深表遗憾。” “是,主子!” 华池华藏退了出去。 柳曼槐端了药,坐在床边,开始喂欧阳英睿喝药,屋里一下安静下来。 司空玉泽看着两人,搞不懂怎么自己和周文不过离开了一日,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陈珂死了,欧阳英睿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子,看这样子,欧阳英睿对她不是一般的宠溺。 那两人对他视而不见,司空玉泽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这么呆立在那里。 突然,一个念头从他脑子里闪过,他像被闪电击中了一般,瞪圆了眼睛死死看着柳曼槐的背影,半响说了一句,“你,你是陈珂?” “司空大哥,果然瞒不了你!” 柳曼槐淡淡一笑,转过身来,换了以往假扮少年时的声调,“正是我。” “你,你,你和世子……” 司空玉泽联想到此前柳曼槐对欧阳英睿的各种反应,只觉得脑子一下就不够用了。 “司空,你以后就留在爷身边,负责槐儿的安全吧。你会不会觉得委屈了?” 欧阳英睿打断司空玉泽的话。 “好啊!” 一听可以留在欧阳英睿身边,司空玉泽当即激动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可我的武功还不如她呢!” “双拳难敌四手。槐儿虽然武功不错,爷还是不放心,毕竟这世上想要爷性命的人不少。” 欧阳英睿笑着抓起柳曼槐的手,“只要你忠心,爷倒觉得你一定能做好!” “世子,在下一定不辱使命!” 司空玉泽兴奋地抱拳拱手。 “那你姑且跟着华池他们唤槐儿主子吧,等回了京城,爷求了皇兄指婚,再改口也不迟。” “不必了,让他唤主子,他也不习惯。” 柳曼槐摇头。 “规矩不能乱。” 欧阳英睿捏了捏柳曼槐的手,这个司空玉泽素来和槐儿亲近,要是他见到槐儿的真容还不知要如何震惊,自己必须将一切不好的苗头趁早掐断! “对,对,对,规矩不能乱!属下参见主子!” 司空玉泽当即单膝跪下,对着柳曼槐施礼。 他也不笨,前后一想,虽然不知道柳曼槐身份,也清楚这欧阳英睿对她是极其在意的,两人此前那些不对劲不过是小两口闹别扭罢了。 自己既然要跟在欧阳英睿身边,自然不能让他不满。 “罢了,起来吧。我正好有事要对你说。” 柳曼槐狠狠在欧阳英睿手上拧了一下,带着司空玉泽走了出去。 “你就是那个世子妃?你没死?” 司空玉泽听完柳曼槐简单的叙述,大惊失色,“世子不是亲手射杀了你么?” “司空,很多事情传言并不可信。世子和我之间,并非外人想的那样。我之所以告诉你我是谁,不过是要提醒你,跟着世子和我,不是你想得那么轻松,而是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随时都会掉入别人早已布下的阴谋。” 柳曼槐看着司空玉泽,话里带着真诚,“你要想好了,若是现在要反悔,我也不会怪你!毕竟,世子的情况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 “能追随世子,是我多年以来的心愿。不管这条路多么艰辛,我也要走下去!” 司空玉泽一脸的坚定,“你放心,从今后,我会一直追随你和世子,尽全力保护你!” “司空,其实世子的身体状况很不好。他身中奇毒,我却束手无策,只能用药物暂时将他的毒性压着,可是,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他体内的毒一旦反弹,我怕……” “主子,那日去落国军营救厉王殿下的时候,我便想要告诉你,其实,我是司空空的孙子。当时我便想将一些东西交给你……” “前朝神医司空空?!” 柳曼槐大惊。 “是的!” 司空玉泽点点头,“当年我祖父被人设计,盗走了他的几本手札,并将他打成重伤,随后,祖父唯恐被人追杀,带着父亲隐世。父亲医术不如祖父,无力回天,只能在祖父【纏绵病榻】的时候尽力将他所说的一切记录了下来,经过整理,大约恢复了两卷。” “神医司空空最擅长的便是用毒,以毒攻毒,这是他医术中最为精妙的地方。” 柳曼槐说到这里,猛地抬头看着司空玉泽,“难道,你父亲整理的两卷手札便是关于毒术的?” “正是,只不过有很多地方,我也还没参透。” 司空玉泽自嘲地笑了笑,“我自幼就对武学更有兴趣,医术尚不如你!况且,一想到祖父是因为傲人的医术引来了杀身之祸,父亲直到终老都只能隐居山中,我便更抵触学医。” “司空,你真是老天送来的!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 柳曼槐兴奋地拍了司空玉泽一下,“等回了京城,我们一道好好研究研究你祖父和父亲留下的东西,说不定就能找出法子解了世子的毒!” 午后,华池华藏和周文从军营回来,据说欧阳元朗看到“陈珂” 的尸身有一瞬的变脸,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当王医官验尸结束,欧阳元朗亲自守在火堆前看着“陈珂” 灰飞烟灭,然后回了自己的营帐,没有说一句话。 从这日开始,欧阳英睿躺在床榻上静养,而柳曼槐则闭关练功。 对于房里夜间冒出的红光,欧阳英睿解释说是柳曼槐在用特别的方式为自己疗伤。 他的话说得很【爱昧】,让人忍不住就要想成双修。 周文对此事颇有兴趣。 可他搞不懂柳曼槐的来历,见欧阳英睿如此宠溺她,并不敢开口去问。 转眼过了十日,欧阳英睿伤情好转,柳曼槐也突破了“炫舞九天” 的第九重。 欧阳英睿欣喜地发现,柳曼槐宛如脱胎换骨,皮肤和气韵都有了很大变化。 如今的她肤如凝脂,眉心出现一簇火焰图案,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更多了不少女人味。 他决定启程回京。 (明日开始最后一卷) 第二百五十七章 现身皇宫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启程这一日,欧阳元朗和卫雁鸣、卫汐雪一起来送行。但见门外停着一辆马车,华池华藏、司空玉泽和马赟分别站在马车两旁,随即,欧阳英睿和一个女子并肩走出门来。 欧阳元朗和卫汐雪同时一怔,这女子的身影和记忆中的某个人一下就重合在了一起。 虽然,眼前的人儿显得更瘦更高,还蒙着面纱,可那双眼睛,却和那已经死去的莫寻雁完全一样。 “槐儿,慢点。” 欧阳英睿无视两人带着震撼和质疑的眼神,伸出手牵着柳曼槐迈过门槛。 “皇叔,这位是?” 欧阳元朗上前一步,眼光锁定在柳曼槐身上。 “柳家小姐,爷即将迎娶的女人。” 欧阳英睿手臂一勾,宠溺地将柳曼槐揽在怀里,她的面纱被略微带起,众人顿觉眼前一亮,呼吸一紧。 所谓一顾倾城,二顾倾国,三顾倾心,说的就是这样的绝色美人吧。 即使只是惊鸿一瞥,即使只看到半张脸,都觉得夏日的阳光一下就黯然失色。 “讨厌!” 柳曼槐唇角一抿,美眸一瞪,粉拳一挥,娇嗔地吐了两个字,欧阳英睿伸手替她整理了一下面纱,顺势在她的鬓角落下一吻。 两人如此亲昵,却并不让人觉得唐突,更不让人觉得柳曼槐有一丝一毫的矫揉造作,只觉得遇到这样的女子,堂堂男儿就该变得如此柔情万种。 何况,欧阳英睿宠起女人来,向来没有底线。 只是,不明真相的人都在想,这“从天而降” 的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世子的心牢牢掌控。 要知道,此时距离林雅茹去云国和亲还不足半年,世子移情别恋也太快了吧! 司空玉泽的嘴半天没有合拢,他如何都想不到柳曼槐竟是如此的国色天香。 不过转瞬又想,世子这般天神一样的男子,也只有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绝色女子才配得上。 卫汐雪看着欧阳英睿拥吻柳曼槐,心里微微一刺,垂下了眼眸。 最震惊的当属欧阳元朗,不过却并非为柳曼槐的容貌而惊讶,而是,看到欧阳英睿这般宠她,不禁为逝去的莫寻雁深深不值,垂在衣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恭喜皇叔又觅得佳人!” 欧阳元朗说着贺喜的话,脸上、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是该恭喜,爷一大把年纪,也该抱得美人归了。” 欧阳英睿说完,无视众人惊讶的目光,弯腰一个公主抱,将柳曼槐抱在怀里,“槐儿,上车了!” 柳曼槐进到马车里,卷帘落了下来,挡住了众人探究的眼光。 欧阳英睿回身看着欧阳元朗和卫雁鸣,唇角带着一抹幸福的笑,恣意地拱拱手,“元朗,卫将军,本世子回京了。你们多保重!” “世子一路平安!” “皇叔珍重!” “你们回去吧!” 欧阳英睿挥挥手,一挑卷帘,迫不及待地钻进了马车。 华池华藏等人翻身上马,一行人开始向着京城出发。 这一路走走停停,照例经历了几次暗杀,终于在二十日后,抵达京城。 次日一早,欧阳英睿奉旨出现在朝堂上。 如今的他看上去还有些步履蹒跚,但却给人一种感觉,似乎他那抹标志性的邪魅笑容里,带着一丝从前不曾有的意味。 “英睿,看着你平安归来,朕心甚悦。此番击退落国大军,你功不可没,朕要好好赏你!” 欧阳离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心情似乎不错。 “皇兄,臣弟不敢居功。这次能击败落军,击杀蒙亚图,全是元朗的功劳。若不是元朗,臣弟说不定早已经葬身边关了。皇兄仁慈,让臣弟回京疗伤,臣弟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能要什么赏赐呢?” 欧阳英睿摇头拒绝。 “那怎么行?” 欧阳离辰一副仁君模样,“若不是当初你腿伤未愈便赶赴边关,收服蒙亚图的便是你。何况,朗儿呈回的信函中也说,若不是你当日先于蒙亚图大战一场,令蒙亚图受伤,他也不可能手刃蒙亚图于当场。这赏赐,你自然当得起!” “皇兄……” “英睿,你就不必推辞了!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欧阳离辰端坐上方,笑容满面,眼底却迅速闪过一丝阴沉。 “这……” 欧阳英睿一副为难的样子。 云康城移开自己的视线,暗暗收起眼底的仇恨,云府暗中豢养的杀手和死士这一次折损了大半,竟没能要了欧阳英睿的性命,这让他心里恨意更浓。 欧阳元凯、孟良骏、孟锦修等人神色淡淡,没有太多表情。 南风墨玉瞥了一眼欧阳英睿,暗暗希望他能提出重掌兵部。 就算皇上今日是惺惺作态,可如今云梨落已死,卫雁鸣尚在边关,若世子提出替皇上分忧、管理兵部,皇上金口玉言,岂容反悔? 欧阳元青扫了一眼欧阳英睿,一时也猜不透他会要什么。 “皇恩浩荡,臣弟感激涕零。” 半响,欧阳英睿终于开了口,只见他上前一步,面对欧阳离辰单膝跪下,“臣弟蒙圣恩眷顾,自觉再无所求。皇兄仁爱,执意要赏,那就请皇兄给臣弟赐婚吧!臣弟年纪不小了,除了亲事,再无所求!” “赐婚?!” 欧阳离辰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英睿,快快平身,你如何要向朕下跪,朕还有些不习惯呢。你真的只要一门亲事?堂堂逸王府世子,我离国战神,第一美男,还愁没有女人嫁么?” 众人显然也有些诧异,谁也没料到欧阳英睿要的竟是这个,虽然都已经听说他最近觅得一绝色女子,可没想到他竟然痴迷到了这样的程度,竟为了求娶而当众向皇上下跪。 要知道,因为先帝的宠溺,哪怕欧阳英睿出生时欧阳离辰已经贵为太子,可先帝却特意下了一道圣旨,许欧阳英睿这一生不向欧阳离辰施跪拜礼。 莫云洛眼眸一深,心中特别不是滋味。 虽然知道寻雁多半已经死了,可是,当面见欧阳英睿求娶别的女子,这种心情甚是不爽。 “皇兄,你也知道,臣弟的情路素来不顺,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可人儿,自然想要赶紧娶回府去。”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既然皇兄执意要赏,那就请赐婚吧!” “不知英睿看上了谁家女子?既然一心求娶,朕自然要为你指婚,朕早就盼着你为欧阳皇族开枝散叶了!” 欧阳离辰颇有兴味地审视着欧阳英睿。 “皇兄,此女是臣弟前往边关时在路上偶遇的,她是个孤女,没有显赫的家世,但臣弟心悦之,恳请皇兄成全!”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眼里都蕴着笑。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今日一见世子便觉得他和往日有所不同,原来是红鸾星动啊! “难怪朕听说你此番返京带回个红颜知己,藏于府中,还暗暗寻思是哪家女子被你拐了去,原来是个孤女。” 欧阳离辰笑了笑,“不过,英睿你总得告诉朕她姓名吧,否则这圣旨要朕怎么下?” “皇兄,臣弟求娶柳氏曼槐,还请皇兄成全!” 欧阳英睿话音一落,莫云洛的身子几不可闻地摇了摇,柳氏曼槐,柳曼槐,难道,他真的找到她了? 难道,她真的还活着? 可她既然活着,为何要这般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难道,她不担心? “柳曼槐?!” 欧阳离辰眯了眯眼睛,念叨了一句,随即大声宣布,“传朕口谕,逸王府世子欧阳英睿,多年来忠心护国,其功可嘉,特封睿王。柳氏曼槐,端庄贤淑,封睿王妃,择日完婚……” “臣弟叩谢皇兄!” 欧阳离辰这口谕一下,欧阳英睿当即磕头感谢。 “英睿,快快平身!明日朕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你带柳氏前来吧!都是一家人,彼此也该认识一下!此外,也让群臣及家眷见见未来睿王妃的真容,以免不识日后冲撞了她。” 欧阳离辰虚手一扶,笑容更甚。 “臣弟遵旨!” 欧阳英睿笑着站起身来。 次日黄昏,皇宫内烟波湖畔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诸位大臣带着家眷早早到来,那些女眷们一边翘首期盼,一边低声议论,都想知道这柳曼槐到底是什么人,是什么模样。 一个孤女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飞上高枝,实在令人好奇。 欧阳离辰与孟月浮坐在牡丹亭内,亭外一侧坐着他的几个嫔妃。 欧阳元青等人坐在另一侧,靠近亭子的那张长几尚且空着。 显然,众人都在等待欧阳英睿的到来。 孟含薇和云浅秋今日都打扮得格外华贵,许是听了坊间传言,知道这柳曼槐是个美女,她们竟和那些尚未出阁的女子一样,费尽心思装饰了一番,一心要把柳曼槐比下去。 “睿王爷到!” 突然,向一暖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不约而同扭头看着通向湖畔的小径。 但见欧阳英睿牵着一个女子缓缓而来。 两人一身月色衣衫,随风起舞,飘飘若仙。 第二百五十八章 惊艳四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待两人走到近处,众人才发现,这柳曼槐竟还戴着面纱,除了一双美眸,压根看不清她的五官。 “臣弟给皇兄请安,给皇嫂请安!” “民女柳曼槐拜见皇上,拜见皇后娘娘!” 欧阳英睿牵着柳曼槐给欧阳离辰和孟月浮请安。 “平身!” 欧阳离辰虚手一扶,上下打量着柳曼槐,只觉得这双眼睛好生面熟。 欧阳元青从柳曼槐走近的那一刻,攥着酒盏的手就紧了紧,此刻听到她的声音更是心中一颤,一个不留意,手中的酒盏竟捏得粉碎,血顺着手心滴了下来。 孟含薇低呼了一声,就要来抓他的手,欧阳元青却因那一疼回过神来,收了手,自顾自拿出方帕,擦去血渍,握在手中,避开孟含薇的触碰。 难怪元朗的密函里说皇叔这个女人像极了故人,这双眼睛,这说话的声音,这清冷的气质都如出一辙。 皇叔到底是如何遇到了这样一个女子? 她面纱下的脸真的像元朗说的那样美? 真的和雁子完全不同么? “这位就是睿王爷求娶的柳小姐?” 孟月浮将欧阳元青的失态看在眼里,浅浅一笑,看向站直了身子的柳曼槐,“既然今日睿王爷带你前来赴宴,为何却要蒙着面纱?” 低下也有人在低声议论,难道这柳曼槐并非什么美人,而是故弄玄虚? “皇嫂,槐儿她也不喜面纱,是臣弟要她戴的。” 欧阳英睿笑着为柳曼槐开脱。 “这却是为何?” 孟月浮有些不解。 “槐儿太过美貌,臣弟不想被人看了去。” 欧阳英睿笑得狂傲。 “睿王爷也太过小气了吧,都是自己人,还不让众人看么?” 孟月浮说着看向柳曼槐,“柳小姐,本宫觉得你还是摘了这面纱为好,今日这宴会说是为睿王爷接风,其实也是欢迎你的到来,总要让皇亲国戚、诸位重臣及家眷认识认识你。” “皇后娘娘,民女若是取了这面纱,怕是不少女子会自惭形秽,所以,还是戴着吧。” 柳曼槐没动,只淡淡地应了一句。 这话顿时让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也招致不少女子不满的目光。 世人都说欧阳英睿狂妄,没想到找个女人竟比他还要狂妄! 孟月浮一时语塞,欧阳离辰显然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没想到柳小姐也如此风趣,倒是和英睿天生一对呢。不过朕既然为你们两人赐婚,总要见见这未来睿王妃的真容吧?!” “槐儿,既然皇兄这样说,你就取了面纱吧。” 欧阳英睿无奈地转向柳曼槐,“不然皇兄该笑我小气了。” “王爷,那我日后还要戴么?” 柳曼槐抬眼看着欧阳英睿,和软的语调让人心里暖暖的,也痒痒的,对她面纱下的姿容更多了几分好奇。 “既然众人都看了去,你日后也不用戴了。” 欧阳英睿一脸宠溺的笑。 “你不后悔?” 柳曼槐挑了下眉。 “倒是我糊涂了,皇兄圣旨已下,不久后你我便要大婚,我担心什么?” 欧阳英睿笑着伸手去取那面纱。 见这二人旁若无人地说话,见欧阳英睿竟然在柳曼槐面前自称“我” ,众人的好奇心就更甚了,此刻,全都屏住了呼吸,眼光紧紧跟随欧阳英睿的手。 当那面纱被揭下的一瞬,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哪怕只是一个侧脸,已经让人觉得心都不会跳了。 似乎只要一跳,就会冲出胸腔,径直对着那柳曼槐扑过去。 这是怎样的一种美? 惊艳? 倾城倾国? 国色天香? 宛若天子? 不,这些词都形容不出柳曼槐的美。 她的美是难以描述的,偏偏又是天然去修饰的。 她浑身没有一点装饰,脸上没有半点脂粉,唯独在眉心处有一个浅浅的火焰状花钿,但细细一看,那压根不是画上去的,而好似长在那处的。 就是这样的一个她,却浑身散发着高贵清华的美,清冷淡雅的神情,又似睥睨众生,仿佛她压根不属于这十丈红尘。 美! 绝美! 太完美! 难怪欧阳英睿忍不住要将她的脸蒙起来。 难怪她有那个自信说众人见了她的脸会自惭形秽。 此刻,在场的女子的确无一不觉得汗颜,尤其是那些精心打扮,一心想将她比下去的人,更是恨不得找个地方将满脸的脂粉洗去,将一身的饰品脱去,这堆砌出来的贵气在她天然的华贵面前,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云浅秋和孟含薇只觉得呼吸一滞,此前藏在心里的那股劲一下就泄了去,还较什么劲? 什么“京城双姝” ? 在这柳曼槐面前,统统是不堪一击,压根没得比。 以后有她在,自己还配称什么美人? 尤其是云浅秋,心中那个恨,不是一般的强烈。 因为云梨落的死,她对欧阳英睿本就已经恨之入骨,如今欧阳英睿的女人又把她反衬得像只落毛凤凰,她如何不恨? 何况这些年来,不管怎样的女人,欧阳元凯都未曾多看过一眼,可这柳曼槐的面纱一取,欧阳元凯的呼吸一紧,喉头滚了滚,竟吞了几口唾沫,眼神发直,云浅秋坐在他身旁都能感觉到他身体温度的飙升,这让她如何不恼? 苏茉香虽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她望向柳曼槐的眼里,除了嫉恨还是嫉恨,桌下藏着的双手已经将绢帕扭了又扭。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自己怕是遇到最强有力的对手了,而看欧阳英睿看柳曼槐的眼神,那般宠溺绝不是装的,自己,也许从此便要真的失去他了! 而男人们,大都觉得眼睛一亮,喉头一紧,就像看见一个天生【由物】,偏偏高雅素洁,不但不得随意玷污,还已经成为他人所爱,可叹可恨! 只有莫云洛是暗暗激动,只有欧阳元青在看清楚柳曼槐的长相后,反倒恢复了神色淡淡。 就连欧阳离辰也觉得心神一荡,若不是孟月浮在一旁暗暗碰了碰他的手,他恐怕也看得痴了。 “英睿,恭喜你终于找到心之所爱。” 欧阳离辰回过神来,得体地笑了笑,“柳小姐果真貌若天仙,难怪英睿这么巴巴地来求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欧阳英睿拉过柳曼槐的手,看向欧阳离辰,“皇兄,臣弟可以坐下了么?” “就等着你们坐下开席了!” 欧阳离辰已经将一瞬的失态掩饰了过去,“快快入座吧!” “槐儿,走!” 欧阳英睿温柔地牵着柳曼槐坐到了欧阳元青和孟含薇身旁。 即使坐下,他也一直握着柳曼槐的手,不时在柳曼槐耳边低语。 柳曼槐挺直了背,低垂着眼眸,无视众人羡艳的目光。 一旁的欧阳元青握着宫人新送上的酒盏,眸光幽远。 虽然他能看出近在咫尺的柳曼槐的确不是易容,也知道她和昔日的莫寻雁有太多不同,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怀疑,这世上怎么还会有一个女子让自己在她身上找到似曾相识的感觉,偏偏这种感觉,只有他的雁子才会让他有。 此刻,柳曼槐就端坐在欧阳英睿身旁,虽然欧阳英睿一副呵护宠溺的样子,可她却没有半点寻常女子的娇羞依附。 她就那么静静地坐着,却自有一股气势,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此刻宴会已经开始,丝竹声声,轻歌曼舞,她只是淡淡看着,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 整个人就像笼在一层烟纱之中,让人琢磨不透。 明明就在眼前,却又觉得她遥不可及。 “睿王爷,你乃离国男儿典范,想必这柳小姐不但容貌过人,才情也是一绝吧。不知能否让我等开开眼,日后方能以睿王妃为榜样,好好研习德容闺仪,成为离国男儿的贤内助。” 一曲终了,一个女子站起身来,话说得有礼有节,可却暗藏着一丝挑衅。 众人看向她,原来是户部侍郎的妹妹,此女暗恋欧阳英睿多年,当日林雅茹被指婚给欧阳英睿她就无比不满,现在又横空杀出个柳曼槐,她岂能痛快? “也对,柳小姐的才情一定不错,否则怎么能让睿王爷如此欢喜?” “是啊,也让我等看看这仙子般的人儿都有什么过人之处!” 总有好事者要跟着起哄。 “什么德容闺仪!槐儿不过是孤女,尔等这不是刁难她么?”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显然有些不满。 “王爷,孤女虽然没有父母教养,却不见得不懂礼仪,倒是那些口口声声将德容闺仪挂在嘴边的人,往往还不如民间普通女子。” 柳曼槐抬手递给欧阳英睿一粒葡萄,话语轻柔,却让那挑事的女子一下就红了脸。 “柳小姐,不知你擅长什么?今日在座的都是京中名媛,琴棋书画,倒都拿得出手,不如大家凑个热闹,小小比试一番?” 户部侍郎妹妹这一提议,引得不少女子暗暗点头,容貌比不过,才情也要扳回一城。 “敬请随意,奉陪到底!” 柳曼槐淡淡一句,如巨石扔入湖里,激起层层巨浪。 第二百五十九章 当众比试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青速速瞥了柳曼槐一眼,再次觉得她与莫寻雁相去甚远。莫寻雁素来隐忍,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与人争斗。 而这柳曼槐,虽不会主动招惹谁,但看得出,谁要是想欺压她,她绝不会忍气吞声。 这样的两个人,这样的两种性格,完全是天壤之别。 但为何,还是觉得她们有一些像? 自己还是太思念雁子了吧! 欧阳元青扬手喝了一杯酒,只觉得从口里到心里,都是苦涩。 此刻,不少人低声议论,就连孟月浮和欧阳离辰都忍不住多看了柳曼槐几眼。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还是个女子,这与欧阳英睿实在是太像了。 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难怪这两人会相互看对眼。 “陛下,没想到柳小姐如此爽快,看来今日这宴会定将无比有趣。” 孟月浮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嘲讽。 这世间,怕是没有哪个女子敢说自己才艺双馨,样样过人吧! 柳曼槐,你竟然如此狂傲,本宫等下会让你出尽洋相。 京城名媛自小学的就是琴棋书画,当中不乏高人,你如何可能每一样都胜人一筹呢? “朕也觉得有些期待!” 欧阳离辰怎会不懂孟月浮的心思,他自然也不希望欧阳英睿的女人太过耀眼,“不如就由皇后点几个女子来和柳小姐一同献艺,朕和诸位爱卿看个热闹!” 帝后这席话一说,这场才艺比拼便被定了下来,柳曼槐就算是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  众人的神情都变得有些急切。 尤其是那些女子,平素都明争暗斗的,此刻却一下结成了同盟,恨不得彼此推荐最为优秀的人出来。 “皇兄,臣弟觉得还是算了吧。如此良辰美景,佳人在怀,美酒在手,已是不错,何需什么献艺呢?” 谁也没想到,欧阳英睿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英睿,每次宫宴,助兴的节目都千篇一律,难得柳小姐如此雅兴,何不让大家一睹为快?” 欧阳离辰不依不饶。 “皇兄,我家槐儿的好何必给不相干的人看?这般献艺,她若是累了,臣弟会心疼的!” 欧阳英睿捏了捏柳曼槐的手,的确不是担心她比不过,而是觉得毫无必要。 不管怎样,他的槐儿都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那些庸脂俗粉有何资格与她相提并论? “睿王爷尚未大婚,便如此心疼人,这日后要是真成了夫妻,那岂不是夫纲不振?” 孟月浮掩唇一笑,话说得有些玩味。 “皇嫂也来打趣臣弟。” 欧阳英睿笑得邪魅,一点没有因为这话恼怒,他宠溺地看着柳曼槐,话里带着甜蜜,“只要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就算夫纲不振又如何?”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欧阳离辰哈哈一笑,“英睿真是让朕大开眼界!也罢,朕金口玉言,自然不能收回,柳小姐随意就好,若是累了,不想比试了,谁也不得强迫!” 欧阳英睿伸手掐掐柳曼槐的脸,“槐儿,不过是让皇兄开心,不许太累!” “好。” 柳曼槐轻轻点头,脸上依旧神色淡淡。 “皇后,那就开始吧!” 欧阳离辰一挥手,自有宫人拾掇出一大块空地,并铺上了地毡。 “平王妃,本宫已经多年没见过你跳舞了。犹记得当年你的舞姿誉满京城,不知你是否愿意和柳小姐一起给众人跳上一段?” 孟月浮抬眼看着云浅秋,笑得慈爱。 虽然云浅秋嫁给她的儿子后便没有在人前跳过舞,但她却知道,云浅秋一直没有中断过练舞,这也是云浅秋身姿柔韧,在床榻上让欧阳元凯爱不释手的原因。 如今虽然已经为欧阳元凯诞下麟儿,又被升为了正妃,可云浅秋每日趁欧阳元凯上朝的时候都会在府中苦练舞技。 据说,私下云浅秋时常会跳一些舞给欧阳元凯看,以增闺房乐趣。 而欧阳元凯显然很喜欢这一招,所以两人成亲数年,他对云浅秋的痴迷依然不减。 而云浅秋是她的儿媳,孟月浮点云浅秋跳舞,只让人觉得她大度,绝不会轻视献艺女子,生生又博取了美名。 至于为何要第一个选舞蹈,孟月浮自然也是考虑过的。 相比琴棋书画,舞蹈更累,待柳曼槐跳完一曲,再想心平气和地与人比试别的才艺,恐怕就难了。 再说,她对云浅秋的舞技自然是有把握的,只要旗开得胜,那无疑是狠狠给了柳曼槐一耳光。 “母后,儿媳多年不曾跳舞,在座的小姐们善舞的不少,想必胜过儿媳的也不少,不如请别人吧。” 云浅秋何等聪明,一下就明白了孟月浮的意思,虽然她正巴不得给柳曼槐一个下马威,却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 她向来心机深,说话总不会太满,这样才能给自己留个台阶。 “不过是让你父皇开心,不必太较真。” 孟月浮笑着定了,“去吧,本宫相信你不会让人失望。” “儿媳遵命。” 云浅秋娇滴滴看了欧阳元凯一眼,见他没有不喜,起身应了,随宫人走了下去。 不一会儿,云浅秋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衫回来,已为人母的她保养有方,领舞的舞姬专用的华服一上身只衬得她身材妙曼,美不可言。 向一暖一拍手,四周的宫灯一一熄灭,只远远地亮着几盏,显得这一方天地忽明忽暗。 丝竹声起,云浅秋曼舞广袖,步摇轻撞,环佩叮当,把一曲高难度的飞天跳得相当精妙,众人不时点头称赞,还有人忍不住拍手叫好。 欧阳元凯看着自己的女人博得满堂彩,脸上泛起得意的笑。 末了,向一暖拍拍手,宫灯依次亮起,地毡中央的云浅秋胸口轻轻起伏,脸色微红,更显得无比妩媚,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平王妃辛苦了,快下来休息吧。” 孟月浮给了云浅秋一个赞赏的微笑,转头看着柳曼槐,“柳小姐,不知你觉得平王妃这曲飞天跳得如何?” “尚可。” 柳曼槐神色淡淡,惜字如金。 正随宫人退下准备去换衣衫的云浅秋脚下一滞,众人也全都愣了。 “这么美的舞,她居然说尚可?是不是太狂傲了?!” 随即,有人低声表示不满。 欧阳元凯看向柳曼槐的眼里也开始出现了一丝敌意。 “这么说来,柳小姐一定会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本宫实在很期待!” 孟月浮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依然保持着得体的风度,“那就请柳小姐去更衣吧!” “不必了。” 柳曼槐摇摇头,“只需取几个烛台来便可。” “哦?” 欧阳离辰好奇地一挥手,“还不去准备!” 当即有宫人退下,取了烛台来,柳曼槐默默起身,在地毡四角各放置一个,正中也放上一个。 末了,她走向欧阳英睿,在他耳边低语,欧阳英睿先是一愣,随后点点头。 “不知柳小姐要跳什么?本宫让乐师准备奏乐。” 孟月浮看着两人,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她才不信这柳曼槐还能跳出比云浅秋更好的舞,飞天便是难度最高的舞蹈了,柳曼槐这根本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皇嫂,槐儿要跳惊鸿舞,臣弟为她吹笛就好。” 欧阳英睿说着已经摸出了自己的白玉笛。 “惊鸿舞?!” 众人一愣,这可是早已失传的古舞,虽然舞曲流传至今,也有画卷零星记载了一些舞姿,可还从未有人将它完整跳出来过。 柳曼槐竟有这样的本事? 一时间,云浅秋连衣衫都不去换了,只让人取了外衫给她披着,坐回欧阳元凯身旁,她倒要看看柳曼槐是不是在说瞎话糊弄人。 “惊鸿舞?” 欧阳离辰也愣了,随即脱口而出,“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慢态不能穷,繁姿曲向终。低回莲破浪,凌乱雪萦风。坠耳时流盼,修据欲溯空,唯愁提不住,飞去逐惊鸿。” 欧阳英睿唇角一勾,邪魅笑着,“皇兄说的没错,槐儿要跳的就是这惊鸿舞。而且,她是在烛台上跳,希望不会扫了皇兄的兴。” “真的假的?” “烛台上跳?” “就她那身长裙?” 众人更觉不可思议。 欧阳元凯眉头深蹙,欧阳元青也不禁抬眼看了看柳曼槐,却见她神色淡淡,不言不语。 “既然这样,柳小姐快快有请!朕也想开开眼界,这传说中极富优美韵味的古舞到底是怎样的令人惊艳!” 欧阳离辰真的有些迫不及待了。 “槐儿,去吧!” 欧阳英睿掐掐柳曼槐的脸,虽然他从未见过她跳舞,却莫名对她有信心,他的丫头,自会给他更多的惊喜。 柳曼槐俯身脱掉绣鞋,一双小巧精致的玉足顿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玉足闪着如玉的光泽,不少男人只觉得下腹一热,就连欧阳英睿的呼吸也紧了紧。 宫灯全部熄灭,柳曼槐一拂衣袖,五个烛台同时点燃,她身子一动,稳稳飞到正中那一个上面。 第二百六十章 艳盖群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的笛声在同一时刻响起,笛声婉转清脆、悠扬悦耳,瞬间让人陶醉其中。 紧接着,柳曼槐的身影开始动起来。 只见她身形转动,轻舒云手,长袖翻飞,行云流水、如影如幻。 此刻赤脚旋转在烛台上的她,一扫此前的清冷疏离,变得轻柔似水,灵气逼人。 她长袖舞衣,长裙曳地,身子在拧、合、扭、曲之间,完美展现出鸿雁遨游天地、水畔栖息、被扰惊飞、纵身飞舞的姿态。 欧阳英睿的笛声时而恬静幽远,时而低回悠扬、时而高亢激昂,柳曼槐的舞姿轻盈飘逸、柔美自如,与他的笛声完美契合在一起。 乐是舞之灵,舞是乐之魂,旁人只觉得两人配合默契,可谁能想到,这不过是两人第一次合作罢了。 欧阳英睿的眼光一直落在柳曼槐身上。 但见她只在五个烛台上舞动,赤足点在那淡淡的火焰上,其实每一步都不曾踏下,简直不可思议,简直精妙绝伦。 众人痴痴傻傻地看着,强烈的震撼无法言说。 直到笛声渐渐清冷消散,柳曼槐单脚伫立在中央那个烛台上,腰肢回拉,仰面望天,平展双手,以一个高难度的舒展动作结束了舞蹈,直到宫灯全部亮起,众人都还沉醉其中,久久不能自己。 “槐儿!” 欧阳英睿大步上前,将柳曼槐抱在怀里,顾不得那许多,当众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这是我看过最好的舞。” 众人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着依然燃烧的五个烛台,看着欧阳英睿将柳曼槐抱在怀里,亲自为她穿上绣鞋,心中震撼又增了一分,连夸赞都忘记了。 虽然没有一个人为柳曼槐拍手叫好,云浅秋也觉得无地自容,早在身旁的欧阳元凯痴痴地看着舞蹈的柳曼槐移不开眼,她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彻底底地输了,从此后,她恐怕再也无法用自己的舞姿来打动欧阳元凯了。 “柳小姐这惊鸿舞,惊为天人!朕喜欢!” 良久,欧阳离辰开口打破了沉默。 “多谢陛下!” 柳曼槐闻言起身,对着欧阳离辰淡淡福了福身,重新坐到欧阳英睿身旁。 “果然是好舞!” 孟月浮气得磨牙,还只能笑着附和,随即看向孟含薇,“太子侧妃,你可愿为陛下抚琴?” 孟含薇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孟月浮这个时候会点到自己。 若说此前她还对柳曼槐不屑一顾,觉得柳曼槐太过狂妄的话,此刻她心里可再也不敢小看柳曼槐了。 可要论古琴,这京中名媛,的确是她的琴技最高,孟月浮点了她,就算担心出丑,她也不能拒绝。 “只要父皇母后开心,儿媳就献丑了。” 孟含薇起身走到地毡中央,宫人已经放好了桌椅,一张上好的古琴横在桌上。 孟含薇净了手,不假思索,手指一挑,一曲《秋风词》便流淌而出。 欧阳元青握着酒盏的手轻轻顿了一下,这些年来,虽然同在一个府中,但他甚少与孟含薇独处,更没有认真坐下来听过她抚琴。 此刻听她抚琴才知道,她日日在太子府弹奏的,可不就是这一曲《秋风词》。 “秋风秋风秋风生,鸿雁来也,金井梧桐飘一叶,叹人生能有几许光阴?” 她终究是怨的。 嫁给自己,虽是她积心处虑的谋划,可是,大婚后便被自己抛在一边,受尽冷落,她的人生可不就像这琴曲所叹,光阴虚度,空悲切? 然而,对她,自己终究是没有同情的,这都是她咎由自取呢。 欧阳元青低头看着酒盏中的酒,唇角轻轻牵了牵,若当初孟含薇和孟锦修不曾做下那样的事情,雁子如今还活着,还在自己身边。 心中苦涩,不觉又喝了一杯酒。 琴音消散,众人都觉得唏嘘感叹,谁都知道孟含薇不得宠,这一曲不过是她的心声,将她的闺怨、她的哀叹,人生几何的无奈表现得如此淋漓尽致,这琴技的确不错。 “太子侧妃这一曲,让本宫都差点落泪了。” 孟月浮由衷低叹,对于自己这个侄女,甚至对于整个左相府,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亏欠的。 欧阳英睿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英睿,你觉得太子侧妃的琴技不好?” 欧阳离辰挑眉看着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丝阴沉,柳曼槐如此出色,让他心里不是滋味。 “皇兄,太子侧妃的琴技固然好,不过和槐儿相比,那就差太远了。依臣弟看,这琴还是不要比了。” 欧阳英睿拉着柳曼槐的手,往她口里喂了一块糕点。 “你这么一说,朕反倒更好奇了。既然柳小姐擅长古琴,自然要让诸位洗耳恭听。你怎么能藏私呢?” 欧阳离辰反对。 “皇兄这是要累死槐儿。” 欧阳英睿话里带着不满,却还是从身后宫人手中接过方帕,亲自为柳曼槐净手。 柳曼槐起身,缓缓走向古琴,众人这才发现,她走路的姿态极美,所谓移步生莲,大抵不过如此。 当她开始抚琴,众人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天籁之音。 一曲《梅花三弄》让众人如痴如醉,明明是夏天,却似乎看到几株清奇挺拔的寒梅迎霜傲雪,疏影弄月。 再一听,竟觉得周遭空气中暗香浮动,仿佛置身雪地梅苑,面对的只有高洁的梅花,所有俗世的烦忧早已抛在脑后。 欧阳元青看着沉浸在自己乐曲中的柳曼槐,心里也不免生出几丝赞许。 这样的女子,这样的才情,岂是孟含薇可以比拟的? 一曲终了,柳曼槐刚要起身,欧阳离辰却开了口,“京中名媛每年春天聚在一起竞选花魁,朕已经多年没去观看了。没想到今夜,柳小姐让朕恍然觉得回到了年轻时候,恍惚又看到各色女子在春风中笑颜盈盈,比试才艺。实在有趣!” 欧阳离辰这话一出口,孟月浮当即变了脸。 坐在下方的苏茉香也愣了愣。 欧阳英睿手一滞,邪魅笑着,“皇兄莫不是也被槐儿惊艳了?其实,槐儿也就是年幼些罢了,要说才情,要说德容闺仪,槐儿又如何能与皇嫂相比呢?” 欧阳离辰没想到欧阳英睿会当众把自己那点龌蹉的心思点破,讪讪抓过孟月浮的手,脸上挤出一丝虚假的笑,“朕也是这个意思,年轻真好!” “陛下,还比么?臣妾看柳小姐也累了,不如算了吧。” 孟月浮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此刻,她已经不想再让柳曼槐献艺了,唯恐欧阳离辰真的动了什么邪念。 何况,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再比下去,结果都一样,柳曼槐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朕还意犹未尽,继续吧!” 欧阳离辰盯着柳曼槐,恨不得她一直站在那里,让自己正大光明地看个够。 “陛下,那就增加一点难度,不如让柳小姐一边对弈,一边画画,这样可好?” 孟月浮笑着提议。 “如此,会不会太难了?” 欧阳离辰没想到孟月浮会出这么个点子。 “就依皇后娘娘。” 柳曼槐并未拒绝。 “那好,稍后请以月亮为题作画题诗。” 孟月浮当即补充。 于是众人看到的便是柳曼槐一边下棋,一边作画。 只见她时而在桌前提笔作画,时而走到对弈女子身边放下棋子,她似乎并未怎么思考,可众人却眼见着那与她对弈的女子额头渐渐就泌出了一层薄汗。 不到半个时辰,那女子弃子认输,宫人将棋盘呈给欧阳离辰,欧阳离辰的眸光深了深,这棋风,竟比欧阳英睿的棋风还要强悍。 随即,有宫人将两幅画卷举了起来。 欧阳元青一直紧紧盯着柳曼槐的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当他看清那画工与从前莫寻雁的画工迥然不同时,他竟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柳曼槐画的是半弯月亮刚刚升空,照着山间树林,一只鸟儿在山涧旁的桂花树上对月鸣叫。 一旁题着诗“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 而另一个女子画的是,一轮圆月下,一个人儿独自抬头望着夜空,一旁题诗,“离人无语月无声,明月有光人有情。 别后相思人似月,云间水上是层城。” (在此借用王维的《鸟鸣涧》和李冶的《明月夜留别》)众人看着这两幅画,优劣太过明显。 同样的时间,柳曼槐不但在对弈,还画出如此精美的山间夜景,单论画工,就胜出很多。 再看意境,京中女子大多关注的都是情爱权势,故而画也好,诗也好,都不如柳曼槐来得大气。 更何况,柳曼槐那一手狂草,不少男儿也不及。 太傅林微暖也赞不绝口。 欧阳离辰突然觉得欧阳英睿看向柳曼槐的眼神非常刺眼,站起身来,“今夜真是没有辜负良辰美景,朕十分尽兴。都散了吧!” 说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欧阳离辰从宫人手中一把将柳曼槐的画抓过来,拂袖而去。 看着他疾步离去的背影,欧阳英睿凤眸一暗。 第二百六十一章 快成亲吧(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出宫的路上,欧阳英睿一直紧紧攥着柳曼槐的手。虽然他一言不发,可谁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煞气。 所有人都远远避开他们。 那负责给两人引路的小太监,举着宫灯,颤颤巍巍走在一旁,勾着腰,看着地面,唯恐一不小心惹恼了身边这尊神。 柳曼槐也不说话,只是挪动碎步,尽量跟上他的步伐,没想到欧阳英睿的步子越走越快。 她抬眼想让欧阳英睿走慢点,入目便是他的侧脸,但见他微蹙眉头,紧抿唇角,薄唇透着一丝凉薄。 一时间,看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柳曼槐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槐儿,可是太累了?” 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欧阳英睿停了下来,手一拉,将柳曼槐圈在怀里,声音不高不低,“对不起,我忘记你身子不舒服,走得快了些。” 柳曼槐一愣,还没来得及开口,欧阳英睿突然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横抱在怀里,“昨夜是我不好,没有顾惜你的身子,要的太狠了,还疼么?” 柳曼槐一惊,怎么都想不到他会信口开河,胡言乱语,说出这等不知羞的话来,刚要反驳,欧阳英睿将头埋在她耳边,“槐儿,别怪皇兄要你献艺,他并不知我们昨夜刚圆了房。今夜我会轻一点,再不弄疼你……” 男子的气息夹着沉香味席卷而来,柳曼槐的脸一下就红了,正要发怒,欧阳英睿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槐儿,别恼,演戏呢!” 柳曼槐顿时如醍醐灌顶,再瞄了一眼那提着宫灯引路的小太监,果然那小子头埋得更低,步子迈得更大,唯恐再听见什么羞人的话。 欧阳英睿就这么抱着柳曼槐出了宫门,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径直上了马车。 华池一扬鞭子,马车向着王府疾驰而去。 马车上,欧阳英睿依旧揽着柳曼槐的腰,柳曼槐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推开他。 “槐儿,我们成亲吧!” 欧阳英睿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尽快成亲,好么?” “王爷,你忘了我们的约定?只是合作,在人前演戏便好,成亲什么的……” 柳曼槐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槐儿,难道你没有看出来,皇兄他对你动心了,爷的女人,岂容他肖想?”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凤眸里淬了一层寒冰。 “所以,你故意在小太监面前瞎说,就是为了让欧阳离辰认为我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柳曼槐瞪了欧阳英睿一眼,这只狐狸,玩起腹黑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槐儿,不要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欧阳英睿伸手蒙住柳曼槐的眼睛,低叹一声,“我们早已是夫妻,我没有瞎说,不是么?” “我只是没想到,皇兄他会这样无耻,当着群臣的面,当着我的面,当着他那些个女人的面,竟然毫不遮掩地表现出对你的好感。他毕竟是一国之君,我只是他的臣子。为防止他对你打什么歪主意,我只能出此下策。槐儿,你莫要怪我!” “是我不该逞强,不该和那些人比试……” 柳曼槐心里也有一丝懊悔,想想欧阳离辰后来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像吃了一只苍蝇。 “不是你的错,爷的女人,本来就是这世上最优秀的,她们轻视你,就活该自取其辱。错的是皇兄,明明已经将你赐婚给我,居然还对你动了心思。” 听得出,欧阳英睿在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是我的,谁也不能抢……” “没有人要和你抢,也没有人抢得走!” 柳曼槐低叹一声,伸出手,主动抱着他的腰。 这些日子两人重新走在一起,欧阳英睿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里,他的真心,他的在意,她岂会不知? “槐儿!” 欧阳英睿闻言一喜,低头看着怀里的柳曼槐,移开手,看着她的眼睛,“你刚刚说什么?” “忘了!” 柳曼槐脸一红,眸光一缩,避开他炙热的眼神。 “槐儿!” 欧阳英睿哪里会让她逃走,低头吻向她的唇瓣,尽情吸吮着属于她的甘甜。 这一夜,欧阳离辰召苏茉香前往承乾殿侍寝,用尽各种方式将苏茉香折腾得晕死过去,他却意兴阑珊。 这一夜,欧阳离辰眼前总是晃动着柳曼槐的脸,晃动着她宛如星辰的美眸,晃动着她柔软无比的腰肢,晃动着她那小巧精致的玉足,怎么看怎么觉得苏茉香失了颜色,少了灵动,以往对她的喜爱和贪恋一下烟消云散。 也就在这一夜,欧阳英睿终于再次和柳曼槐同塌而眠。 他的借口冠冕堂皇,他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柳曼槐已经和他圆了房,要让那些有非分之想的人趁早断了念想。 次日一早醒来,华池就送来了黄历,欧阳英睿兴致勃勃地开始拣选起婚期来。 如今的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不用上朝,不用管朝政大事,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操办两人的婚事。 没一会儿,欧阳英睿的眉头就蹙了起来,不满地冲屋外喝了一声,“华池,这黄历是谁给你的?!” “王爷,这是慈恩寺净慈大师送来的黄历。” 华池在门外应着。 “可恶!” 欧阳英睿低咒了一声,挫败地将黄历扔在桌上。 “怎么了?” 柳曼槐递了一碗粥给他。 “最近都不宜嫁娶,就算勉强,也要等到两月后才有一个好日子。” 欧阳英睿的俊脸有点黑,显然是不想再等了。 “不过是演戏,你何必当真?” 柳曼槐清浅一笑,“再说我不是早就嫁过你一次了么?” “什么演戏?这是你我的大婚!” 欧阳英睿的脸更沉了,抓过柳曼槐的手,“槐儿,当初娶你就没有给你任何仪式,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要补给你十里红妆!这样日后,我才能了无遗憾地走……” “胡说什么呢?” 柳曼槐的心刺了一下,站起身来,“我吃好了,出去走走。” 不等欧阳英睿说话,柳曼槐疾步走了出去。 “主子,这便是家父整理出来的手札。” 书房里,司空将两本手札拿给柳曼槐。 “司空,谢谢你,我先看看,再和你讨论。” 柳曼槐感激地看着司空玉泽退下,低头翻开了手札。 欧阳英睿寻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柳曼槐趴在桌上,一边看书,一边写写画画。 突然间,他觉得时光回到了从前,觉得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他和她一直在一起,岁月平淡,却一室静好。 眸光一深,欧阳英睿大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柳曼槐抱在怀里,忘情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极其霸道,柳曼槐想要推开他,却被他圈得更紧,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了她。 “槐儿,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要丢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我要努力活着,我要陪着你到老!” 欧阳英睿紧紧地揽着柳曼槐,一边用手抚着她的长发,一边低语,“我舍不得丢下你,我会拼尽最后一口气,好好活着,好好爱你!” 柳曼槐的心一下就软了,默默靠在他怀里,微阖着眼睛没有说话。 “刚才宫里有人送来懿旨,说是皇太后想见你,三日后宣你早上进宫。” 良久,欧阳英睿又说了一句。 “三日后?” 柳曼槐愣了一下,猛地睁开眼睛,抬头看着他,“六月十五?” “嗯。” 欧阳英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可有要你也同去?” 柳曼槐直觉这是个陷阱,十五正好是欧阳英睿寒毒发作的日子。 “不曾。不过皇兄也下了道圣旨,命我再休养几日,便回兵部暂管诸事,五日后恢复上朝。” 看出柳曼槐眼里的担心,欧阳英睿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这是只宣我一人进宫?” 柳曼槐唇角弯起一抹冷凝的笑意,“也好,我岂去会一会这皇太后,看看她要做什么。” “我求娶你,你便是未来的睿王妃,你的名字要入宗谱,上玉蝶,皇太后要见你,自然也说得过去。只是,我担心……” 欧阳英睿凤眸幽暗,像漫起了一层雾色。 “你担心皇太后对我不利?” 柳曼槐将头靠在他胸前,“没事,我能自保!” “我担心的是皇兄,若是他对你……” 欧阳英睿说不下去了。 就算昔日的逸王府、今日的睿王府势力再大,那也只是宗室。 一旦进了皇宫,便是皇室的天下。 明知欧阳离辰对柳曼槐动了邪念,让她一个人前去,他如何放心? “我不会有事的,他若真的胆敢胡来,我便……” “槐儿,不可莽撞!” 欧阳英睿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我不许你有事,更不许你和他硬拼,我要你好好的!还有三日,我定能想出万全之策!” “好!” 柳曼槐点点头,“我这就给你炼丹,免你寒症发作之苦!” “槐儿,有你在身边,我还有什么苦?!” 欧阳英睿满足地拥着她。 三日后,五更,司空玉泽和马赟将柳曼槐送到北宫门。 第二百六十二章 面见太后(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早有宫人等在此处,见了睿王府的马车,便迎上来,恭敬地领着柳曼槐向万寿殿走去。 朱红色的宫墙下,两个纤细的身影慢慢地走着。 柳曼槐素色的长裙拖曳在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上,发出窸窣的细碎声。 她抬着头,看着宫墙,看着头顶那片蓝天,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脚下看似一尘不染的宫道,自古沾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有多少人不惜一切代价冲进这皇城,只为了那高高在上的权力。 可是,权力真的那么好么? 为了权力,将自己一生禁锢在这皇宫中,失去自由,赔上爱情,一生算计,甚至泯灭人性,变成面目全非的另一个人。 午夜梦回的时候,寂寞如雪的时候,可有一丝后悔? 从这一点上看,欧阳高逸其实比欧阳高俊要明智得多。 当年兄弟二人起兵灭了陈国,欧阳高逸没有选择称帝,而是选择做了王爷,辅佐自己的哥哥。 虽然在很多人看来,他很傻,可是,他活得真实,活得率性。 世人焉知那坐上皇位的欧阳高俊心中就不曾羡慕过? 就连今日的欧阳离辰,不也羡慕过欧阳英祥么? 若不是受这帝位牵绊,他便能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厮守一生。 如今的他,贵为九五之尊,可是,心心念念的不过是那一人而已。 即使身旁数个嫔妃,即使可以坐拥天下美女,可他何曾放下过苏念青? 想到这里,想到那夜宫宴上欧阳离辰望向自己的眼神,柳曼槐心里又多了一丝厌恶。 帝王果然是这世上最无情之人。 明明心里藏着一个女人,却依然左拥右抱,依然见色忘义,让人鄙夷。 欧阳英睿也是皇族中人,他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本性? 若是他不曾中寒症之毒,以他的姿容,以离国女子对他的疯狂,他会不会也朝三暮四? 柳曼槐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丝不确定。 尽管知道他对自己很好,可这样的好,能持续多久? “柳小姐,请随奴婢这边走,太后娘娘已经等了你多时了。” 万寿殿门口,一个嬷嬷笑着迎上来。 柳曼槐神色淡淡地点了下头,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偏殿的画堂。 画堂里很安静,只有几个宫人垂首而立,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素香味儿。 皇太后单手撑头,靠在那软椅上,一手捏着一串沉香佛珠,嘴里似乎念念有词。 她的发髻高高挽起,只簪了一根上等玛瑙和红玉打制的海棠花簪,身穿绛紫色襦裙,罩着一件高襟的黑色宽袖外袍,衣上绣着阴红暗纹,夹杂着暗墨萤亮丝线,在晨光中波纹流转,带着一种隐隐的气势。 听闻脚步声,皇太后并未睁眼。 “民女柳曼槐拜见太后娘娘!” 柳曼槐在离皇太后五步远的地方跪了下来。 皇太后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低头俯身跪拜在自己面前的柳曼槐,犀利的眼光中闪过一丝阴狠,无形的威压当即散开。 她坐直了身子,语调不轻不重,“抬起头来,哀家看看。” 柳曼槐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稍纵即逝。 一身素衣的柳曼槐素面朝天,未施半点粉黛,青丝仅用一根白玉簪简单束起,可即使是这样,她也美得不可方物。 肌肤胜雪,明眸皓齿,小巧高挺的鼻翼,唇线分明的粉唇,精致的五官,完美的结合,清雅中又自带几分女人的妩媚,天生尤物,难怪有的人会一见倾心。 “果然是个绝色!” 皇太后细细看了半响,突然笑了,“怪不得睿王爷一回到京城就巴巴地去求皇上指婚,这么美的女子,任谁都恨不得娶回家去吧!” 引柳曼槐进屋的嬷嬷掩唇一笑,却未说话。 “你们都下去,哀家和柳小姐说说话。” 皇太后挥挥手,忽又想起什么,“兰姑,给柳小姐沏杯水果茶来。这么娇艳欲滴的美人儿,别的茶只怕是不适合的。” “是,太后娘娘。” 嬷嬷一个眼神,几个宫人低头弯腰,跟着退了出去。 “起来说话。” 皇太后看了柳曼槐一眼,指指下方一张椅子,“坐吧!” 柳曼槐谢了恩,缓缓起身走过去落了座。 她的仪态无可挑剔,坐姿更是娴雅,只落座三分之一,腰腹收紧,背挺得笔直,头微低,眼帘微垂,举手投足,尽显高贵。 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样的女子真的是民间孤女? 她这仪态,完全像经过了长期训练,远胜这皇室中任何一个女子。 就连当初的秦诗楠,也远不及她。 她到底是谁? “不知柳小姐是何处人士?” 皇太后转动着手中佛珠,话里没有太多感情。 “回太后娘娘,民女不知。” 柳曼槐依旧没有抬头。 “不知?” 皇太后一愣。 “民女自小没有父母,随师父长大,云游四海,并不知自己是哪里人。” 柳曼槐的话挑不出什么毛病。 “你师父不曾告诉你?” “师父当年捡到一个襁褓,里面有一个女婴,便收养在了身边。” “你师父是谁?” “民女不知。只知道她是位奇女子,可惜两年前因病去世了。” 皇太后暗暗挑了下眉,看来这丫头很聪明,说话滴水不漏,自己压根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和睿王爷怎么相识的?” “师父去世后,民女一直四处漂泊,数月前与王爷在一家客栈中偶遇,也算是缘份。” 提到欧阳英睿,柳曼槐的俏脸微微红了一下,略显娇羞。 “如此妙人儿,可以想象,睿王爷自然是一见钟情。” 皇太后牵牵嘴角,“哀家已经听说他宠你宠到不行,在人前也是情不自禁。” “让太后娘娘见笑了。” 柳曼槐脸上的红云更红。 “你们这是尚未大婚便圆房了?” 皇太后犀利的眼神突然落在柳曼槐颈子上,虽然柳曼槐刻意穿了件高领的长裙,可低头坐在那里,还是能隐隐看见她雪白的颈项间有深深浅浅的红紫色吻痕。 当然,这是某只腹黑狐狸昨晚的杰作,柳曼槐如何反抗都没有用,欧阳英睿故意施为,就是希望人尽皆知。 好在他极有分寸,虽然气息紊乱,虽然很想真的做点什么,最终还是偃旗息鼓,弄上痕迹之后便老实了。 “王爷他……” 柳曼槐此时的脸已经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不过三个字,却已传递了足够的信息。 “睿王爷血气方刚,不拘小节,如此行事倒也不足为奇。不过,他毕竟是这离国皇族唯一的宗亲,他的婚事不但是睿王府的事,也是欧阳皇族的大事。你们琴瑟和鸣,恩爱有加,这自然好。” “可是,世人总逃不脱一个礼字,皇室宗亲更要遵循礼数。你这么美,日夜在他跟前,他难免不情动,难免不做些荒唐事。不如,在你们大婚前,你住到这万寿殿来吧。一来陪陪哀家,二来安心待嫁,如何?” 柳曼槐一愣,慌忙起身跪在皇太后面前,“太后娘娘,民女不敢……” “你这孩子,怕什么?哀家并无责怪你的意思!” 皇太后话说的亲热,话里却没有一丝亲昵,伸手扶起柳曼槐,“睿王爷是哀家唯一的皇侄,哀家一直很关心他的婚事,没想到寻了这么久,兜兜圈圈,原来你才是他的有缘人。此前几段情带给他的情伤,这下终于是解了。” “先帝在时,一直很宠他。哀家自然也希望他早日开枝散叶。哀家与你有缘,只一面便觉得可亲,留你,不过是念你以后就是一家人,趁你们大婚前好好亲近亲近,也好慢慢挑些你喜欢的玩意儿,作为陪嫁。自古能从宫里出嫁的,只有公主,你身世可怜,这大婚可不能再委屈了你!” “太后娘娘,民女……” 柳曼槐尚未说完,那嬷嬷又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几位皇妃前来给你请安,已经在正殿候了多时了。” “哀家倒把这茬给忘了。” 皇太后站起身来,拍拍柳曼槐的手,“你且在这里等着,哀家去去就来。” 说完,她将手搭在嬷嬷伸过来的手臂上,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出去。 画堂一下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声音,却让柳曼槐觉得有种可怕的窒息感。 铜香炉里飞出的袅袅青烟,轻轻飘荡,升至画堂上空,四下散开,无迹可寻。 柳曼槐抬头看着这青烟,心中暗付,皇太后这一步棋到底是要做什么? 用所谓的亲情牌将自己禁锢在这深宫中,美其名曰是避免欧阳英睿和自己做出不知礼数的事来,一副为欧阳英睿考虑的样子,可她到底想图谋什么? 知晓欧阳英睿对自己上心,所以将自己作为软肋逼迫他? 在她看来,是否只要自己出不了宫,她如何要挟,欧阳英睿都只能就范。 仅仅如此简单? 可她到底要想从欧阳英睿手中得到什么? 欧阳英睿手里到底攥着什么让她又恨有怕的东西? 正想着,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第二百六十三章 无耻心魔(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慢慢转身,一下就呆了。踱着方步正向她靠近的竟然是欧阳离辰。 他显然已经下了朝,身上穿的并非朝服,而是一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身上用宝蓝色的丝线和金线、银线绣着腾云驾雾的五爪金龙,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丝线滚边,配以腾云祥纹,白玉冠高高束着长发,看上去竟比平素显得年轻了不少,根本看不出已近不惑。 说真心话,欧阳离辰也算得上是龙凤之姿,若不是他那双眼睛像极了皇太后,带着几分天生的阴鸷,他俊美的容貌也是很吸引人的。 “怎么,没想到是朕?” 欧阳离辰将柳曼槐脸上的惊讶尽收眼底,满意地勾了勾唇,“朕下了朝来给母后请安,听说你也在这里,便过来看看。” 看着她袅袅婷婷地站在那里,看着她徐徐回眸,他的身体瞬间就有了反应。 这是男人对自己有兴趣的女人,对自己想要霸在怀里、占在身下、圈在身边的女人,最诚实的本能反应。 柳曼槐心神一醒,连忙福身施礼,“民女柳曼槐拜见陛下!” 这万寿殿里,不用通传就出现的人,除了他万岁爷,还能有谁? “平身!” 欧阳离辰本想伸手去扶她,似乎又担心吓到她,只抬了抬手,走到她坐过的椅子上坐下。 “谢陛下!” 柳曼槐直起身子,暗暗向后退了一步。 欧阳离辰身上浓郁的龙涎香让她直觉很不舒服。 欧阳离辰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味,这个女人,有意思。 那夜的她显得有些狂傲也有些清冷,此刻却又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味道,让他越看越喜欢。 可是,一想到她已经是欧阳英睿的人,一想到她的妩媚源自欧阳英睿的滋养,欧阳离辰心里就窜出一团无名之火。 他恨不得立即将她要了,让她的美好从今往后只为自己一个人绽放,让她的身上从此后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气息,让她成为自己的禁脔。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蹦出来的时候,欧阳离辰自己都吓了一跳,不过才见了两次而已,自己怎么就对这个女人有了这么近乎疯狂的想法? 当初,就算是对苏念青,他也不曾这般疯狂过。 那时的少年之爱是青涩的,想得到却得不到,只能狠狠折磨自己,却从未想过要强占。 可如今,面对柳曼槐,他却能感觉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心魔从心底呼啸而出。 他才是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这样的女人,应该是他的! 突然觉得母后当年的话无比正确,只有拥有了这天下至高无上的权力,他才能有更多为所欲为的机会。 例如,此刻,将属于欧阳英睿的女人抢过来。 对,正因为她是欧阳英睿在意的女人,他才会有这样的念头。 给欧阳英睿致命一击,一直是他最想做的。 “你很怕朕?” 欧阳离辰话里带着玩味,“今日的你看上去不如那夜真实自然。” “民女年轻气盛,不懂礼数,那夜实在唐突,还请陛下原谅。回府后王爷已经告诫了民女,民女以后再也不会那么不懂事了。” 柳曼槐低头轻语,长长的羽睫遮挡住那双美眸,说话间,羽睫轻轻扑闪了几下,欧阳离辰觉得自己的心奇痒难耐,喉头一滚,吞了口唾沫。 “朕却觉得那样的你最好。” 因为沾染了【青欲】,欧阳离辰的声音一下变得暗哑起来。 “京中名媛,虽然样貌不同,品性不同,但平素在朕的面前,都千篇一律,机械死板,一颦一笑,无不讲究所谓的分寸。倒是你,不拘一格反倒光华耀眼,青春靓丽,让朕觉得非常特别。” 柳曼槐并不接他的话,心中暗暗鄙夷,贵为天子,却对自己未来的弟媳说这样的话,简直不知廉耻。 欧阳离辰又问,“你怎么不坐?” 柳曼槐摇头,“民女站着就好。” “刚说了你不必拘礼。” 欧阳离辰站起身,拿来棋盘和棋盒,“那夜见识你的棋风,觉得颇为震撼。难得今日与你偶遇,坐下陪朕对弈一局如何?” “这……” 柳曼槐有些猜不透欧阳离辰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她们几个每日前来请安,都会和母后说好一会儿话,朕甚觉无聊,这才躲到画堂来。反正咱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一边对弈一边等母后。” 欧阳离辰并没有展示出霸道的一面,反倒让柳曼槐无法拒绝。 柳曼槐最终坐到了欧阳离辰的对面,两人正正经经地下起棋来。 画堂里只有棋子落下的声音,清清脆脆,煞是好听。 下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柳曼槐便已经发现,欧阳离辰的棋风和他的人一样有些阴。 乍一看,似乎绵软无力,可是,她强劲的攻势一到关键时刻就会被阻断。 那软绵绵的布局中竟蕴着大智慧,让她不得不集中精力,认真对待。 柳曼槐其实也是个爱棋的人,一来二去,倒也真的静下心来和欧阳离辰对弈了。 欧阳离辰不时挑眉看着眼前的柳曼槐,连她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不曾放过。 蹙眉思考、轻松落子、犹豫不决、暗中窃喜,近在咫尺的她,竟有如此丰富的表情,让他心里愈发喜欢。 这宫中的女子平素都是一板一眼,即便是苏茉香,当年曾活泼可爱,带给他与苏念青完全不同的感受,可一旦进了宫,就变了味儿,虽说也会说说笑笑,可那妆容太过精致,表情太过做作,给他的感觉越来越无趣。 有时候,欧阳离辰觉得自己对着的这些个规规矩矩的女人不过是会说会笑会暖床的木偶,她们似乎没有灵魂,只知道一味讨好,哪里像眼前的柳曼槐。 她明知道是在和皇上对弈,却不像普通人那般绞尽脑汁、不露痕迹地输棋。 她完全是认认真真地在对弈,完全不管对手是谁,只想尽力下到最好,只想尽力赢得这局棋。 这样的女子,真性情,才让他深深被吸引。 欧阳离辰此刻真的很嫉妒欧阳英睿,恨不能马上横刀夺爱。 但他知道,他还需忍耐片刻。 作为一国之君,他不能落人口实。 他要赢,要赢得让欧阳英睿痛彻心扉。 当年和苏茉香在一起,或多或少是因为苏念青,那时不是不知道坊间关于苏茉香和欧阳英睿的传闻,不是不知道两人所谓青梅竹马的感情。 但是,苏茉香那日扮成苏念青的模样出现在他眼前,主动对他嫣然一笑,那分明就是【钩引你来钩引我】。 尽管她后来玩了点欲擒故纵的把戏,可欧阳离辰心里很清楚,自己得到她实在是太过容易,他压根没有击败欧阳英睿的快感。 何况,对于苏茉香变成他的女人,欧阳英睿没有表现出半点伤怀,这更让他没有太多得意的感觉。 眼前的柳曼槐不同,欧阳英睿对她的在乎和宠溺,完完全全写在脸上,刻在眼底,同是男人,他清楚地知道,欧阳英睿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情。 凭什么,这么好的女子被他欧阳英睿捡到? 凭什么,她柳曼槐不能成为自己的女人,不能在自己身下承欢? 一想到欧阳英睿已经得到了柳曼槐的身子,欧阳离辰就怒火中烧。 是呀,这么好的女子放在谁身边,谁都会把持不住。 但是,就算他得到又如何? 谁最终得到,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不知不觉,半个时辰过去,棋局还是个平局。 欧阳离辰落了一子,端详着桌上的茶盏,突然开口,“母后倒是疼你,这水果茶里用的全是进贡的好果子,平素就算是皇后来也不曾有过这样的礼遇。看得朕也有些渴了!” 柳曼槐一愣,忍不住抬眼看他。 欧阳离辰见她终于抬起头来,突然就笑了,不过他的笑只让柳曼槐心底更不舒服。 但见欧阳离辰的眼光在那茶盏上溜了一圈,手轻轻动了动,端起茶盏就要往嘴边送,柳曼槐心里咯噔了一下。 此前那嬷嬷将茶送上,出于礼貌,她当着皇太后的面浅啄了一口。 她来前就服了丹药,这茶也的确没毒,但她也只是品了那么一口就放下了。 此刻,欧阳离辰凑向嘴边的位置,恰好就是她此前浅啄的地方。 这【爱昧】的举动,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豆】,让柳曼槐难以接受。 “陛下!” 柳曼槐犹豫片刻,终究伸出手挡住茶盏,“这茶盏脏了,还是命人重新给你沏一杯吧!” “无妨!朕瞅着特别甘甜!朕现在渴得要死,等不及了。” 欧阳离辰一把握住她的柔荑,声音突然暗哑得不成样子,话也一语双关。 柳曼槐当即抽手,欧阳离辰并未死拽住不放,只是印着她的唇印,将那盏水果茶一饮而尽。 柳曼槐抿了抿唇瓣,眼里闪过一丝冷凝,刚想说什么,没想到欧阳离辰手中的茶盏啪地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画堂的门当即被人从外面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和窥视。 第二百六十四章 危急时刻(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刚要开口,忽然觉得一阵眩晕。她心里一滞,手暗暗撑在椅子上,脑子飞快转着,自己何时中招了? 这屋里没有任何不妥,素香和茶水都无问题,自己为何突然会眩晕? 是中毒还是? “你怎么了?” 欧阳离辰关切地看着她,“可是不舒服?” 那浓郁的龙涎香再次袭来,让柳曼槐的头更晕了。 柳曼槐顿时醒悟过来,欧阳离辰在他自己身上用了药。 难怪他一进屋,刚一走近,自己便觉得他身上的龙涎香太过浓郁,想来他用了特殊的方式加重他的气息,掩盖了药的味道。 她当时只想着离他远点,并未仔细去辨认,这才着了他的道。 心里一下懊悔不已。 “是不是不舒服?别怕,朕陪着你!” 欧阳离辰脸上闪过一丝阴谋得逞的笑,他推开棋盘,起身向柳曼槐靠了过来。 他的动作很慢,并未一把抓住柳曼槐,做什么无礼的举动,而是笑着看着她,仿佛在看着无处逃遁的猎物,在一点一点地从心理上折磨着败在他脚下的人。 柳曼槐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种她没见过的迷药,这药很奇怪,不像某些药那么来势汹汹,牵动人内心的【语望】,而是让你眩晕,让你浑身柔软无力,直至软成一滩春水,任人搓圆揉扁,摆出他想要的各种形状。 这一刻,她想杀了欧阳离辰,但她知道她不能。 若是她真的杀了他,欧阳英睿就会无辜受到牵连。 未来的睿王妃在皇太后的万寿殿行刺皇上,欧阳英睿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就算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取了欧阳离辰性命,可她绝对不能连累了欧阳英睿,不能毁了他及逸王爷一生的英名。 当日西凉山军营的暴动,欧阳英睿的无奈,她都看在眼里。 尽管皇太后一直要害他,尽管欧阳离辰对他只有利用,尽管他说若是她想,就陪她反了这天下,可是,她很清楚,他并非真的希望和自己的皇兄走到那一步。 何况,此刻的她浑身无力,连抵御之力都没有,又哪里来的杀人的力气? 她的真气和内力被这药死死封在丹田处,半点使不上来。 她唯一可做的是解毒。 但她来前服的丹药对此毒无效,这就意味着她身上的药解不了此毒。 而时间是不等人的,恐怕没有等她想出法子,欧阳离辰就走到她面前了。 她自然不能让他辱没了自己。 不是因为欧阳英睿,而是因为,她根本接受不了欧阳离辰这样的禽兽。 看着一步步逼近的欧阳离辰,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她第一次在心底无比期盼欧阳英睿的到来。 尽管她知道,这样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虽然欧阳英睿说会想到法子保她平安,可是,面对皇太后与欧阳离辰这对无耻母子的联手,对于这铜墙铁壁般的皇宫,他真的有办法么? 今日是他寒症发作的日子呢,就算自己炼制了丹药给他服下,就算他不会有多痛苦,可他今日也和一个毫无武功、毫无内力的人相差无几。 他怎么可能从天而降? 柳曼槐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在发抖,若不是死死撑着,她已经要倒了下去。 脑子也愈发昏昏沉沉,灵台完全迷糊起来。 心一横,柳曼槐狠狠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这剧痛使得她的灵台清明了些。 手指颤抖着伸向自己腰间的荷包,她想摸出银针刺入自己的心脉。 就算拼个重伤,也不能被他玷污了去! 欧阳离辰见柳曼槐身子微微颤栗,嘴角渗出鲜血,更添了几分柔弱,心神一荡,不觉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揽在怀里,“朕抱你去长塌上躺着。” 这时,外面突然有人大喊,“父皇,你在哪里?” 柳曼槐无力推开欧阳离辰,她的脑子又开始糊涂起来,可是,这声音她却如此熟悉,即使就要晕过去,她也能听出来,这是欧阳元青的声音。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来救自己的么? 欧阳离辰眉头一皱,装作没有听见,一把将柳曼槐抱起,直奔长塌。 这个时候,就算天塌下来,他也要先要了她! “太子殿下,皇上他早就离开了。” 屋外阻止欧阳元青靠近的是那嬷嬷。 “兰姑姑,那你可知父皇去了哪里?本宫都要将皇宫找遍了,也没找到父皇!” “奴婢岂敢问陛下的行踪!” “这要如何是好?皇祖母出事了,刚才在御花园,有个御前侍卫突然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对皇祖母和母后以及几个娘娘大打出手,还拔下皇祖母的簪子刺伤了她……” “什么?!太后娘娘伤得严重么?” 嬷嬷的声音一下就变了调。 “皇祖母被刺伤了右胸,流了好多血,已经晕死过去了。母后和苏妃也被推在地上,摔折了腿,现在御花园一团糟。御医赶去了,说是皇祖母情况不妙,母后命本宫速速寻找父皇,唯恐……” 欧阳元青的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意思显而易见,孟月浮是担心皇太后会一命呜呼,担心欧阳离辰见不了母后最后一面。 画堂里,长塌上,欧阳离辰欺身覆在柳曼槐身上,手指刚刚解开她衣领处两颗盘扣,听到这里,手一下就停住了。 身下,是令自己疯狂的女子,外面出事的,是生养自己、对自己最重要的母后。 如何选择? 他的眼睛此刻红得可怕,只要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可以把身下的女子变成自己的女人。 可是,母后可等得起? “殿下,太后娘娘她不会有事吧?” 嬷嬷的声音已经略带哭腔。 她是皇太后的陪嫁丫头,作为皇太后的心腹,她对皇太后一片真心,也知道一旦皇太后殁了,她在这宫中便没了仰仗。 她恨不得马上奔去御花园,可是,皇太后和皇上此前说了,不管发生任何事,她只能守在这画堂外,不准任何人坏了皇上的好事。 “兰姑姑,本宫也希望皇祖母快点醒来,可是……” 欧阳元青的话里带着焦急,带着无奈,带着担心,“本宫还是赶紧去寻父皇吧!” 欧阳离辰内心挣扎到了极点,最终一咬牙,伸手点了柳曼槐的穴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推门走了出去。 “父皇,你真的在这里?” 欧阳元青朕刚要离去,听得身后房门打开,回头一看,有些诧异。 “奴婢该死,见画堂的门关了,还以为陛下已经离去了。” 那嬷嬷当即跪了下来。 “朕今日起得太早,刚才觉得有些乏了,便关了门在里面小憩。” 欧阳离辰上前一步,“青儿,你皇祖母她?” “父皇,你快去看看,皇祖母情况不妙!” 欧阳元青的视线淡淡扫过画堂,心中有些疑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 “走,你陪父皇一道!” 欧阳离辰拍拍欧阳元青的肩膀,带着他疾步向御花园赶去,临走时抛下一句,“兰姑,小心候着,不许任何人擅闯万寿殿,朕这就去将母后带回来。” “是,陛下!” 那嬷嬷岂会不懂这话里的含义,连忙起身悄悄溜进画堂。 但见柳曼槐躺在那长塌上,领下被解开了两颗盘扣,整个人昏迷不醒,嘴角渗着血渍,眉头紧蹙,柔荑紧握,即便这样,还是美得触目惊心。 嬷嬷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太后娘娘说得对,太美的女人都是祸水!” 她仔细收拾了地上的茶盏,却一点不敢去动柳曼槐,刚要退出去,却听得外面响起欧阳离辰暗卫的低喝声,“什么人,敢擅闯万寿殿!” 嬷嬷心里一惊,慌忙跑了出去,那一身月色蟒袍的不是欧阳英睿是谁? “睿王爷,你怎么来了?太后娘娘不在……” 嬷嬷强压住心里的恐慌,迎了上去。 “兰姑姑,皇太后被人刺成重伤,生死难卜。你是她身边的老人,也是她最信得过的人,怎么还在这里不慌不忙地打扫画堂?你不担心皇太后?” 欧阳英睿扫了一眼嬷嬷手里捧着的茶盏碎片,不等她回答,抬脚就要往画堂走。 “睿王爷,没有皇太后和皇上的口谕,擅闯万寿殿的人,一律杀无赦!” 欧阳离辰的数个暗卫一起拔剑,挡在欧阳英睿面前。 “这宫里什么时候多了这样的破规矩?本王怎么不知道?” 欧阳英睿一挑眉,“本王不过是来接自己的女人,这也叫擅闯?这皇宫本王从小就闯来闯去,还从未有人这般拿剑指着本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得罪了,睿王爷,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睿王爷,柳小姐早就离开万寿殿了,你要是寻人应该去别处。” 嬷嬷大着胆子撒谎。 “离开了?”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既然离开了,那本王是该去别处找。” 说完,他转身就走。 嬷嬷刚出了口长气,欧阳英睿猛地一回头,对着画堂直扑而来,几个暗卫对视了一眼,手里的剑齐齐对着他刺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带她出宫(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反了你们!”欧阳英睿凤眸一暗,浑身散发出让人恐惧的冰寒之气,他衣袖一拂,一股强大的力量扑面而来,将那几个举剑刺向他的暗卫连同那嬷嬷一起,拂到了一丈之外。 “就凭尔等,也想阻止本王?!” 欧阳英睿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对着画堂的门直冲过去。 在推门的一瞬,他呼吸一乱,脚步打了个趔趄,手迅速在胸上捂了一下,强行将上涌的血气压了下去。 门被推开,欧阳英睿凤眸一扫,心里一沉,他推门的力道不小,可长塌上软成一团的柳曼槐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也能看出她紧闭着眼,微蹙着眉,唇角渗着血渍,衣领处的盘扣被解开两颗,白皙的颈脖泛着如玉的光泽。 欧阳英睿一下就怒了,只这一眼,他便可以想象他的女人遭遇了什么,刚要抬脚走过去,身后剑气袭来。 “睿王爷,得罪了!” 欧阳离辰的几个暗卫再次冲了上来。 今日欧阳离辰前来万寿殿,连向一暖那个心腹太监都没有带,就带着他们,可见他私下见柳曼槐的事情并不想被人知道。 欧阳离辰匆忙赶去御花园时扔下的话足以表明,若让人带走了柳曼槐,他们就不用活了。 所以,哪怕是拼尽全力,他们也绝不会让欧阳英睿得手。 欧阳英睿迅速转身,双手一个反转,用力向外一推,一股巨大的气流将整个画堂的门全部冲破,将那几个暗卫冲得东倒西歪,但他自己也猛地捂住右胸,吐出一口血来。 欧阳离辰的暗卫对视了一眼,虽不知道欧阳英睿为何出手会造成内伤,但显然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于是齐齐挣扎着向他杀了过来。 欧阳离辰的凤眸集聚起巨大的风暴,他一把攥住刺到自己面前的长剑,怒目圆瞪,大喝一声,生生将那剑夺到手里,顾不得手心里淌着鲜血,挥舞长剑,一剑将那暗卫刺穿心。 画堂的这声巨响自然将万寿殿的人都引了来,一见是欧阳英睿与人厮打,众人大吃一惊,当下就有人跑了出去,想要去禀告。 不过,尚未等他们跑出万寿殿的园子,欧阳离辰与欧阳元青就已经冲了进来,两人身后跟着一队御前侍卫,抬着两乘软轿,一乘是受伤昏迷的皇太后,一乘是摔伤了腿的皇后。 “尔等这样惊惶失措的是在做什么?” 欧阳离辰尚未走近万寿殿,便已经听见那声巨响,也听到了打斗声,心中顿觉不妙,脸也沉了下来,此刻故作镇定怒斥慌张奔跑的宫人。 “陛下,太子殿下,睿王爷不知何故闯入万寿殿,正和暗卫打成一团,还杀了人!” 宫人扑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胡闹!” 欧阳离辰顾不得许多,身形一晃,冲向画堂。 欧阳元青紧随其后,孟月浮当即也命人将自己抬着跟了上去。 此刻,欧阳英睿一身月色蟒袍已经沾满了血渍,他手握长剑站在画堂门前,杀气腾腾,凤眸里蕴着一层血色。 “英睿!” “皇叔!” 欧阳离辰这一声带着几分心虚,欧阳元青则带着十二万分的吃惊。 “去死!” 欧阳英睿置若罔闻,一剑砍掉一个暗卫的头,刚要提剑再杀,欧阳元青已经冲到他面前,挡在剩下的两个暗卫身前。 “皇叔,快快住手!” 欧阳元青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如此杀红眼的欧阳英睿实在令人胆寒。 尽管如今对他有了隔阂,也有了戒备,但欧阳元青并不想看到他冲撞父皇。 “英睿,你疯了?这是母后的万寿殿!你居然血染画堂!” 欧阳离辰瞥了一眼地上躺着的几具尸身,以及头撞在花盆上晕死的嬷嬷,气急败坏地斥责已被欧阳元青拦下的欧阳英睿。 他实在没有想到,欧阳英睿会出现在宫中。 母后之所以会选择今日召柳曼槐入宫,便是算准欧阳英睿来不了。 可他不但来了,还能瞬间杀死自己手下最厉害的几个暗卫,难道以往得到的消息有误? 欧阳英睿的寒症并没有母后和自己想的那么严重? “皇兄,疯了的不是臣弟!” 欧阳英睿冷冷地看着欧阳离辰,狠狠地将长剑往地上一扔,“你是不是应该问问他们,为何要杀臣弟?” “胡说,他们如何敢杀你?!” 欧阳离辰眉心一跳,当即否认。 “他们不敢杀臣弟,难道是臣弟得了失心疯?” 欧阳英睿的语音冷得像千年寒冰,“臣弟听说宫里出了事,想着槐儿一早被皇太后召见,唯恐自己的女人受伤,匆匆进宫来接她,可皇兄的暗卫却百般阻拦,不准臣弟进入这画堂。” “更可气的是,兰姑竟当面撒谎,说槐儿早已不在万寿殿,想要骗臣弟离开。可槐儿是臣弟的女人,臣弟当然能感应到她就在此处,不得已,臣弟只好硬闯。” “皇兄的暗卫倒是尽责,说是皇兄下令,擅闯者杀无赦。他们要杀臣弟,臣弟难道就让他们杀?臣弟不过是寻自己的女人,何错之有?” 欧阳元青听到这里,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联想到此前自己来寻人时,兰姑和父皇的言行,心中隐隐明白了什么。 难怪御花园出事,孟月浮定要自己前来此处。 父皇他真的? 欧阳元青脸色一变,不敢往下想。 软轿上,孟月浮的表情更是复杂,就连长长的护甲将手心掐出了血,她都不曾发现。 “朕从未说过擅闯者杀无赦,是这几个狗奴才误会了朕的意思!” 面对自己的儿子,面对孟月浮,欧阳离辰自然说得冠冕堂皇。 “朕早朝后来此向母后请安,方知母后等人去了御花园,听闻柳小姐在画堂,便进来见了一面。见柳小姐一人等母后甚是无聊,朕便陪她对弈。谁知一局棋尚未走完,柳小姐便晕倒了。” “朕正想去唤御医,便听说母后在御花园出了事,当即扔下柳小姐赶往御花园。不过,朕觉得非常蹊跷,为何那边母后出事,这边柳小姐就晕倒。” “朕知道柳小姐对英睿你有多重要,唯恐有人对她不利,这才在离开时,吩咐暗卫暗中保护她。这些个狗奴才向来只知练武,头脑简单,不让你进去只不过是怕你会伤了柳小姐,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柳小姐是你即将大婚的王妃。” “如此说来,皇兄是一番好意了?”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可那笑任谁看了都比怒更可怕,“臣弟多谢皇兄对槐儿的爱护。不过,槐儿是臣弟的女人,臣弟自会护她周全。就不劳皇兄费心了。” 说完,欧阳英睿大步走进去,扣好柳曼槐长裙上的盘扣,伸手抹去她唇角的血渍,抱着她走了出来。 欧阳元青和孟月浮紧紧盯着柳曼槐,没看出什么不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槐儿是臣弟这一生最在意的人,容不得任何人对她不利。不过,男人这一生除了要保卫自己脚下的土地,便是要护好自己的妻儿,若连自己女人的周全都护不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欧阳英睿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一席话掷地有声,“今日之事,臣弟也有不妥之处,还请皇兄原谅。皇太后的万寿殿因臣弟而损,臣弟甘愿罚十年俸禄,为皇太后重修万寿殿。” “请恕臣弟先行告退!” 说罢,欧阳英睿抬头直视着欧阳离辰,抱着柳曼槐一步步走出了万寿殿。 马车一路疾驰,难免有些颠簸,柳曼槐醒来,迷迷糊糊中发觉自己被人死死圈在怀里,她一惊,刚要动手,却发现萦绕鼻端的是熟悉的沉香气息,恍惚中唤了一声,“王爷?” “槐儿,是我!” 欧阳英睿的声音很低,带着几许压抑。 柳曼槐揉揉眼睛,这才发现两人是在马车中,更让她担忧的是,欧阳英睿浑身是血,却揽着她不松手,唯恐一放手她就会消失一般。 最让她心里一刺的,是欧阳英睿看向她的眼神。 心疼、后怕、愤怒、悲伤,难以细说。 “王爷,你怎么来了?你和人动手了?” 柳曼槐伸手去拉欧阳英睿的手,他的脸色如此苍白,脸颊一抹不正常的红色,让她直觉不对劲。 “槐儿,我没事。只要你安好就好!” 欧阳英睿避开她的手,将她的头紧紧按在自己胸前,“槐儿,对不起,我来晚了……” “王爷,我没事,真的,我只是晕了,然后太子殿下便来了,欧阳离辰跟着他去了御花园……” 柳曼槐知道他担心什么,窝在他胸前低语,“是我自己大意了,不怪你……” “槐儿,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要和我分开,没有我,你不要一个人进宫。” 想到冲进画堂时看到的那一幕,想到她被解开的盘扣,欧阳英睿就后怕。 若不是自己暗中让人知会了孟月浮,若不是孟月浮令元青特意去万寿殿,今日会发生什么,他不敢想。 (谢谢亲们的月票和打赏! 更谢谢皮蛋从今日凌晨就开始送上的微信红包和QQ红包! 有了你们,今天真的很快乐! 因为年底太忙,皮皮码字时间很少,加更不多,请多谅解! ) 第二百六十六章 修炼神功(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王爷,我答应你!”柳曼槐鼻子一酸,伸出手紧紧抱着欧阳英睿的腰。 感觉到她的主动亲近,欧阳英睿一喜,头低了下来,冰冷的薄唇刚刚触及柳曼槐的唇瓣,眼一黑,头一下偏了过去。 “王爷!” 柳曼槐大惊,一把将欧阳英睿抱住,手扣住他的手腕,顿时俏脸就变了色。 他今日寒症发作,虽然服了药,体内真气和内力也所剩无几,刚才他一定是强行冲破心脉与人打斗,所以此刻脉象混乱,气血上涌,心脉受损,性命堪忧。 “槐儿……” 欧阳英睿死死攥住柳曼槐的手,口里呢喃着她的名字,彻底晕了过去。 柳曼槐的泪意一下就涌了上来,她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不想落泪,可眼泪还是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欧阳英睿的身上。 欧阳英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梦中他不断地梦到自己举箭射向柳曼槐,不断梦到当初的莫寻雁一箭穿胸、淡淡地看着自己、跌落山崖的情景。 “槐儿,对不起……” “槐儿,不要死……” “槐儿,我不想杀你的……” “槐儿,不要离开我……” 他痛苦地皱着眉,在自己的梦魇中挣扎。 “我在!我在!” 不知是谁抱住了他,不知是谁在他耳边低语,不知是谁的柔荑擦去他头上泌出的层层薄汗,不知是谁的手与他十指紧扣,终于,他踏实了下来,紧紧拥着那软软的身子,呼吸着熟悉的药香味和茉莉香,沉沉睡去。 看着这样的欧阳英睿,柳曼槐心里一阵阵的痛。 这个霸道腹黑的男人,原来也有怕的时候,而失去自己便是他最最害怕的。 这样的认知,让柳曼槐说不清是喜是忧。 跟着他回京,答应和他在一起,并不是想和他重续前缘,自己有自己的仇要报,并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可是,如今却因为欧阳离辰的荒唐,将他拖了进来。 且不说云山和尊上知道自己还活着,会掀起怎样的风浪,就说他们这对堂兄弟,真的因为她,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想过要祸害欧阳皇族的江山,也想过单枪匹马找欧阳离辰报仇,但当绝好的机会放在面前,还是因为他,下不了手。 正如自己成了他的牵绊,他何尝又不是自己的牵绊呢? 他明知道自己并未真正原谅他、接纳他,却为自己做了这么多,这让自己情何以堪? 当欧阳英睿再一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双微肿的眼睛,那好看的眸子里全是血丝,写满了歉疚,写满了担心。 “槐儿……” 欧阳英睿牵起唇角,露出一丝微笑,伸出手,轻轻掐了掐柳曼槐的脸。 柳曼槐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她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轻声抽泣,只是无声无息地淌泪,那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床沿上,却一颗一颗烫伤了欧阳英睿的心。 这样软弱的她,他何曾见过? 从前,她总将一切藏在心底,今日,她却在自己面前恣意流泪。 他心里一软,将柳曼槐抱在怀里,女人一动不动,眼泪一寸一寸濡湿他的衣襟。 “槐儿,别哭,我这不是醒了么?” 欧阳英睿捧起她的头,轻轻吻去她晶莹的泪珠,可柳曼槐根本止不住,眼泪源源不断淌出,像要将连日来所有的担心和委屈都释放出来。 “槐儿,我的傻槐儿!” 欧阳英睿的唇落在柳曼槐的眼睛上,轻轻吮着她淌出的眼泪。 嘴里有些苦,可心里却渐渐泛起了一丝甜。 终于,看见她为自己掉泪了,她的心里,对自己的在意又渐渐多了吧。 自己将她这样圈在身边,她枯如死水的心湖总算是有了一丝涟漪。 哪怕是死水微澜,也让人看到了一丝希望,不是么? 柳曼槐哭累了,将头靠在欧阳英睿怀里,听着他有些杂乱的心跳,感觉着他冷冷的体温,半响没有说话。 “槐儿,我没事了,你……” 欧阳英睿此时其实已经发现自己的身子有些不适,浑身疼痛无力,四肢冰寒。 “王爷,你在寒症发作时,强行冲破心脉,强行用丹药提升内力,我的药已经压不住你的寒症了。” 柳曼槐的话语充满了悲哀。 “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强。我本就是将死之人……” 欧阳英睿心里一酸,如果这就是天意,上天待自己是否也太薄了? 哪怕再多一点点时间,好想多陪陪她! “王爷,你不能放弃!你一定要活着!” 柳曼槐突然撑起身子,红着眼睛看着欧阳英睿,“不管有多难,你也要活下去!” “傻槐儿,我会一直陪着你!” 欧阳英睿再次将她搂紧,不让她看到自己眼里漫起的潮湿。 若是可以,他真的想陪她走到地老天荒,可是,有些人总不想他遂愿,而老天,似乎也没有垂怜他。 “王爷,这几日我把所有的方法都想过了,以你目前的状况,你师父留下的秘籍才是治疗你寒症的最佳方法。” 柳曼槐拿出那本《冰魄神功》,“只要你练成这神功,便能以毒攻毒。只是,你如今的身子本就怯寒,再炼这武功会非常痛苦,犹如坐于冰峰,被千万把冰刀穿身……” “只要能活着和你厮守,再苦我也不怕!” 欧阳英睿哪里想到绝境处还有一线生机,激动之余,低头吻住柳曼槐的唇瓣,“槐儿,我爱你!” 柳曼槐却在这时心里一刺,尖锐的疼痛感从心尖漫开,她的灵台一下就清醒过来,轻轻推开欧阳英睿,阻止了他。 她不能! 不是因为“情殇” 毒发自己会难受,而是,他目前的状况,两人若是太过亲近,势必会引发他体内的“情殇” ,双毒攻心,他必死无疑。 她不能害他,她要他活着! “你该练功了,我去给你煎药。” 柳曼槐深色淡淡地离开欧阳英睿的怀抱,甚至不敢抬眼看他。 “好!” 欧阳英睿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却不敢强求她。 好不容易找回的人,不能再吓跑了! “你放心修炼,不要操之过急,我会让华池他们守在门外。煎好药,我就回来。” 柳曼槐捏捏欧阳英睿的手,下了床,穿上外衫,走了出去。 欧阳英睿待自己平静下来之后,翻开那秘籍,细细看了起来。 “以无法为有法,已无为为有为,以无限为有限……集气于丹田,化气为寒冰,以冰为刀刃……” 欧阳英睿默念着心法口诀,开始运气调息。 柳曼槐进来的时候,发现屋里的温度极低,就像进入了极寒地区,让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赶紧释放出内力让自己不至于挨冻。 但见欧阳英睿背靠在墙上,努力撑着身子,艰难地盘着腿,正在打坐。 与她修炼《九天玄舞》时不同,此时的欧阳英睿浑身散发出一道白色的光芒,确切地说,是他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一层透明的寒冰中。 这光影看上去薄薄一层,但寒气却非常重,盘坐于床榻上的欧阳英睿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就像冰人一样。 若是仔细观察,能看出他的眉梢处结着一些冰晶,眉心微微蹙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栗。 虽然他无声无息,可柳曼槐就是能感应到他此刻正忍受的煎熬。 以毒攻毒,以寒克寒,说起来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可真正落到他身上的时候,远比他当年被关在冰窖里挨冻的痛苦要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他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依然这样坚持,依然咬牙忍受,只是因为他要活下去,要想和她长相厮守。 柳曼槐的眼泪一下就上来了。 从前再多的苦,她都极少流泪,可此番,她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变了,变得比以前更敏感,变得比以前更脆弱,变得比以前更像个女人,难道,只是因为爱? 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欧阳英睿,大约看了一盏茶的时间,柳曼槐索性也在长塌上坐了下来,开始打坐调息。 待她运气三个周天之后,缓缓睁开眼,欧阳英睿恰好也睁眼看着她,眉目含情。 从这日开始,柳曼槐和欧阳英睿开始一起修炼。 两人都惊讶地发现,他们所炼的武功一个冰系,一个火系,看似矛盾冲突,实则相克相生,两人一起盘腿打坐时,那红光与白光奇妙交融在一起,竟使得他们的调息异常顺利,还能降低自己身上的灼热感和冰寒之气。 待欧阳英睿可以下床走动之后,华池华藏安排两人于某个夜里秘密前往京郊某处庄子,柳曼槐陪着欧阳英睿心无旁骛,没日没夜地在一偌大的地窖里修炼。 一月之后,欧阳英睿出关。 两人回到京城。 这日早上,欧阳英睿一身朝服,出现在金銮殿上。 那日之后,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亮相。 对于当日之事,坊间虽偶有议论,却都不甚清楚。 人们只知道睿王爷与皇上的暗卫大打出手,受了重伤,闭门谢客。 而今日,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进金銮殿,所有的人都觉得他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故人前来(求月票)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今日的欧阳英睿与往常一样,唇边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可是,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变得无比强大,而且,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冰寒之气。 他明明在笑,可眉目间隐隐带着一种威压,让人不敢小觑,有人甚至觉得稍有不慎,便会在他的注视下软了双腿,径直跪倒在地。 明明是盛夏,可他每前进一步,便觉得萦绕在他身上的寒意随之近了一步,还让你搞不懂这寒意从何而来。 最为神奇的,便是欧阳英睿的眉心居然多了一个类似女子花钿的图案,而且与柳曼槐眉心的火焰图案如出一辙。 只不过,柳曼槐的图案是浅红色,而他的是浅浅的银白色。 难道这两人修炼了什么武功,双修之后修为突飞猛进? 那如今的欧阳英睿,岂不是实力更强? 一时间,群臣全都默默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各人心中盘算,眼神复杂。 欧阳元青和欧阳元凯震惊之余,都不免想到,若是皇叔有了异心,该要如何掌控? 坐在龙椅上的欧阳离辰自然也看出了欧阳英睿的变化,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日将柳曼槐抱上长塌的时候,他曾经仔细辨认过,柳曼槐眉心处的火焰绝不是装饰的花钿,而是像胎记一样,长在那处肌肤上。 当时他还伸手触摸了一番,觉得煞是好看。 可如今见欧阳英睿眉心处也多出这样的图案,欧阳离辰心里暗叫不妙,看来这一个月,欧阳英睿一定躲着炼了什么绝世武功,日后,自己再要想斗赢他可就更难了。 那日欧阳英睿抱着柳曼槐离开万寿殿后,出宫的途中一连停下休息了三次,还吐了血,这自然瞒不过欧阳离辰。 想来他的寒症虽不像母后说的那么严重,但拼死与暗卫打斗、带走柳曼槐也是强弩之末。 所以这些日子,欧阳英睿关在府中不出来,欧阳离辰也睁只眼闭只眼,毕竟,一来母后刚刚脱离了危险,需要他多在床前尽孝,二来当日的丑闻一旦闹开,对他不利。 “臣弟参见陛下!” 欧阳英睿停下脚步施礼。 “英睿快快免礼!” 欧阳离辰虚手一扶,“一月未见,你的身子可曾大安?”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的伤基本痊愈。” “如此,朕便放心了。这一月来,朕多次差御医前往睿王府,但府上管家总说你只是疗伤,无需看诊。朕还颇为担心。如今见你气色不错,朕甚感欣慰。” 欧阳离辰又开始表演兄友弟恭。 “皇兄厚爱,臣弟感激。”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臣弟今日来是想请皇兄收回成名,准予臣弟继续做个闲散王爷。” “这是何意?” 欧阳离辰一愣,众臣也是一愣。 “臣弟如今无意朝政,只想闲云野鹤,与心爱之人游山玩水,还请皇兄成全。” 欧阳英睿说得认真,“臣弟年纪不小了,也该开枝散叶,延续宗亲血脉。朝中之事,有太子、平王辅佐皇兄,臣弟也可放心隐退了。” 南风墨玉闻言,眼神一暗,低头微叹。 他在宫中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线,那日之事何尝不清楚? 那日若不是欧阳英睿让自己安插在御前侍卫中的死士刺伤了皇太后,若不是孟月浮定要不知情的欧阳元青赶往万寿殿寻欧阳离辰,怕是欧阳离辰已经铸成大错,这堂兄弟二人肯定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堂堂一国之君肖想自己的弟媳,还联合皇太后一起算计柳曼槐,这实在是让臣子寒心。 欧阳英睿为了保护自己的女人心生退意,实在是让忠臣觉得可惜。 想当年,逸王也是年老多病后才退出的朝堂,而这欧阳英睿,不过才二十有五,便已经不想再辅佐欧阳离辰,这真是离国的一大悲剧。 “英睿,你还年轻,是欧阳皇族唯一的宗亲,怎么能做闲散王爷呢?” 欧阳离辰虽然心里高兴,但表现出的却是不同意,“就算娶妻生子,你也不能抛下你的责任。” “臣弟心意已决,皇兄不必再劝。太子、平王和厉王都已成人,都能帮皇兄分担重任,就让臣弟清闲一下吧。” 欧阳英睿抬头一笑。 “皇兄不是不知,要论权谋算计,臣弟不及左相右相,臣弟唯一擅长的便是带兵打仗。而今边关已定,厉王初经磨砺,已能统领三军,臣弟多年来行军落得一身伤病,正好趁机休养休养。” “英睿……” “还请皇兄成全!” “如此,也罢。朕就许你休养一段,待你大安之后再做定夺。” 欧阳离辰看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谁让朕就你一个弟弟呢,也不能委屈了你。对了,你的婚期可定下了?” “回皇兄,暂定在一月之后。” “一月之后?” 欧阳离辰摇摇头,“那个时间不好,朕已经找人替你看过,来年春天才是最好的。这样吧,你安心养病,朕命人全力以赴为你准备大婚,也算是你为朕,为这离国江山操劳多年,朕给你的补偿。” “如此,臣弟谢过皇兄!”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并未拒绝。 经过那日之事,欧阳离辰断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而他也想给柳曼槐一个最盛大的婚礼,一个月的时间的确太短了。 这日,欧阳离辰宣布由太子欧阳元青协助其监国,平王欧阳元凯接管兵部,驸马孟锦修执掌吏部,欧阳英睿正式退出朝堂。 欧阳英睿回到府中,正陪着柳曼槐在惊澜阁说话,华藏进来报,书彤和夜枫带着阿英来了。 柳曼槐一愣,随即起身,就要迎出门去,欧阳英睿笑着拉过她的手,牵着她一起往外走。 “是你给木音传的信?” 柳曼槐反应过来。 “他已立了太子,彻底扳倒了洛星州及其母后,在云国站稳了根基,你的人自然该还给你了。何况,我曾经说过要和你合作在这京城开女衣馆,书大当家的不来,这女衣馆要怎么开?” “原来你在算计银子。” 柳曼槐打趣。 “我如今是闲散王爷,还赔了十年俸禄,若是再不做殿买卖,以后如何养你?”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 “你会缺钱?” 柳曼槐看着笑得像狐狸一样的欧阳英睿。 “多些银两总不是坏事,咱们以后还要多养几个孩儿。” 恰好走到一无人处,欧阳英睿停下脚步,将柳曼槐揽在怀里,低头吻住她粉嫩的唇瓣。 柳曼槐红着脸将他推开,他也不恼,只是笑,“这府里没有侍女,那阿英跟了你数月,对你倒也忠心,接她来你身边,以后正好帮我们看孩儿。” “谁要和你生孩儿……” 柳曼槐的脸更红了。 这些日子,两人同塌而眠,却并未突破最后一层关系。 欧阳英睿能感觉到柳曼槐的抗拒,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强迫她。 而柳曼槐体内的“情殇” 发作得愈发频繁,只不过她小心翼翼掩饰着,不让欧阳英睿发现自己的心悸和难受。 面对他的情难自禁,她无法回应,只能违心地将他推开。 在她没有找到彻底化解“情殇” 之毒的方法前,她绝对不能放任自己,更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 如今书彤和夜枫归来也好,她有很多计划正好付诸实施,只要忙起来,欧阳英睿便不会成日黏在她身边,这对两人来说,其实也是好事。 “难道,槐儿不想给我生孩儿?不想生几个既像你、又像我的孩儿?” 欧阳英睿将她的羞涩看在眼里,揽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压低了声音,“我就快二十六了,别的男子这个年纪早就当爹了,可我倒好,还在做和尚……” 柳曼槐脸一红,刚要说话,忽听得一声欢喜的呼唤,“姑娘!” 两人抬头一看,华池华藏带着书彤夜枫走了过来,跑在最前面的是阿英。 数月未见,阿英心里想得紧,也顾不得欧阳英睿在面前,冲上来拉着柳曼槐上下打量,喜极而泣,“姑娘,想死我了!” “傻丫头,哭什么?你家姑娘我不是好好的?” 柳曼槐的声音也带着几分哽咽,将阿英揽在怀里,轻轻拍着。 “姑娘,我还一直在云国等你,你怎么又和他在一起了?” 阿英到底年幼,一心盼着柳曼槐和木音相好,对于这个没什么好印象的欧阳英睿,她打心眼里排斥。 “属下参见主子,参见睿王爷!” 夜枫和书彤上前抱拳施礼,眼里闪着几许激动。 如今人前他们也唤柳曼槐为主子。 “免礼!” 欧阳英睿笑着对夜枫书彤摆摆手,随即将柳曼槐拉回自己身边,看着阿英,“看来你对本王意见很大啊!” “我,你……” 阿英一时语塞。 “阿英,不得无礼,要唤王爷。” 夜枫在一旁低喝。 “本王与你家姑娘本就是夫妻,以前种种皆是误会,如今本王求得她原谅,即将重新迎娶她,难道你不该为她高兴?” 欧阳英睿并未责怪阿英,而是委屈地掐掐柳曼槐的脸,“槐儿,你是否应该为我正名?”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木音来信(加更)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脸一红,拉开他的手,“他们千里迢迢从云国赶来,想必累了,让华池华藏带他们下去先休息,等下一起用膳可好?” “槐儿作主就好!” 欧阳英睿宠溺地将她揽在怀里,眼里除了她,再难装下别人。 夜枫和书彤见两人如此亲昵,放下心来,拉着阿英随华池华藏去了微澜阁。 欧阳英睿拖着柳曼槐走进水榭,两人慵懒地靠在一起喂着湖中的锦鲤。 一阵微风从湖面吹过,柳曼槐看看水下摇尾的锦鲤,又看看悠闲自得的欧阳英睿,“为何不让阿英和我们一起住在惊澜阁?” “槐儿想让她和我们住?” 欧阳英睿一挑眉,尾音一挑,故意将话说得含含糊糊,“槐儿是觉得我不能把你伺候好?” 柳曼槐的脸一下就红透了,转身用背对着他。 回到京城以后,除了重伤期间,欧阳英睿平时都会亲自照料她的一切小事,这伺候一说并不夸张。 可他这话显然还带着别的意思。 “我才不想任何人和我们住在一起,就算日后有了孩儿也不行。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我们俩。只有我和你!” 欧阳英睿笑着从身后将柳曼槐揽在怀里,语音突的多了几分暗哑,“槐儿,我想……” “这么热的天,你也不嫌热?” 柳曼槐赶紧截断他的话,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最近这家伙说话越来越放肆,她要用很大的毅力才能让自己装出若无其事,不被他的热情融化。 “槐儿,别乱动……” 欧阳英睿一把将她死死按住,头伏在她耳边低语,嗓音听上去特别容易让人迷醉,“别动,我快受不了了。” 柳曼槐浑身的温度也随着他升高,不敢再动,也不敢回头看他,只瞪着眼前的锦鲤,恨不能跳入湖中,与它们一起游走。 “槐儿要是热,我自有办法。” 身后,欧阳英睿狡黠地笑着,释放出些许真气和内力,一股冰寒之气袭来,柳曼槐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槐儿还热么?怎么小手这样凉?” 欧阳英睿干脆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自己怀里,“我给你暖暖!” “腹黑狐狸!” 柳曼槐恨恨地在心里磨牙,头伏在他胸前,并不看他。 太阳的光影投射在湖面上,水榭里两人不时低语,时而浅笑,腻腻歪歪,却只让人觉得美好。 “早给你说过不用担心,睿王爷心里从来都是在乎主子的。” 夜枫揽着书彤,和阿英一起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唯恐打扰了两人的甜蜜。 “看到主子幸福,我就放心了。” 书彤的眼里有些湿润。 想到柳曼槐曾经经历的苦痛,看到两人如今的相守,她深深为柳曼槐高兴。 “王爷这人太善变,也太腹黑了,姑娘跟着他,会不会吃亏啊?” 阿英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木音的好,“我总觉得姑娘是被王爷逼迫的!王爷的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阿英,以后别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主子和王爷根本就是分不开的。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他们心中都深藏着彼此。主子性情清冷,王爷若是不这样,如何融化她心中的坚冰?” 书彤是过来人,岂会看不懂柳曼槐对欧阳英睿和对木音的态度完全不同。 “是啊,他们两人以前的误会太大,若是王爷不主动些,怕是很难重新赢得主子的心。” 夜枫也很赞同。 “阿英明白了,以后会把王爷当主子的……” 午膳是在花厅用的,欧阳英睿和柳曼槐坐在主位上,华池华藏、夜枫书彤、司空玉泽、马赟、阿英和周文团坐在四周。 众人很快就熟络起来,夜枫书彤和司空玉泽、马赟尤为投缘,都是行走江湖的人,自然有很多共同的话题,一顿饭吃得尤为热闹。 午膳后,书彤瞅了个机会将一封密函递给柳曼槐。 随即,欧阳英睿牵着柳曼槐回房小憩。 “有人给你写信?” 回到房里,欧阳英睿低声问柳曼槐,话里带着吃味。 书彤那点小动作如何瞒得过他的眼睛? “木音写的,我还来不及看。” 柳曼槐本就没有打算瞒他,“一起看吧!” “好。” 欧阳英睿也不拒绝,将柳曼槐揽在身边,看着她拆开了密函。 “抱琴:见字如面。一别数月,甚是想念。知你安好,我心甚慰。祝福你和睿王爷有情人终成眷属。云国永远欢迎你们。任何时候,若有需要,让人带上我给你的玉佩前来云国找我。木音” 信不长,寥寥数语,情深意重。 没有刻意诉说相思,却字字句句都是相思和祝福。 柳曼槐看完,没有说话,想起在苏城的那段时光,心里对木音始终有些亏欠。 欧阳英睿从她手里拿过信函,扔在一旁,“他还送了你玉佩?” 柳曼槐回头看着他,点了点头。 “爷的女人,怎么会戴他的玉佩,收着就好。” 说罢,欧阳英睿从怀里拿出一个香囊。 “你还留着?” 柳曼槐睫毛扑闪了一下,这是当初装丹药的香囊。 “这是你那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当然留着。” 欧阳英睿说着,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月牙玉佩,“总想着物归原主,拖到今日才给你。” 柳曼槐眸光一闪,“原来在你这里。” “自然在我这里,一直在我这里。” 欧阳英睿亲手将那玉佩给她戴上,“这是你娘亲的东西吧?” “嗯!” 柳曼槐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小月牙,心里一下就圆满了。 “爷恨不得把这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你,可你不喜打扮。爷思来想去,只有把自己给你,把自己这颗心给你。” 欧阳英睿抓起柳曼槐的手,轻轻摁在自己的胸前,“从此以后,它只为你一个人而跳。” 此刻的他,眸光潋滟,看上去说不出的俊美。 柳曼槐深深凝视着他的双眼,心里说不出的感动,脸上却看不出太多神色变化。 欧阳英睿心中涌起巨大的挫败感,讪讪地放开她的手。 感觉到他的失落,柳曼槐岔开了话题,“你还没告诉我,木音是怎么挫败洛星州的。” “躺下说。” 欧阳英睿为她更了衣,拉着她躺下,简单讲述。 原来木音回了云国,很快就与白贵妃结成了联盟,他不但查明了皇后残害白贵妃腹中皇嗣的真相,还在清风阁帮助下掌握了皇后和洛星州勾结云山,意欲谋逆的罪证。 当初夜枫便按柳曼槐的指示查到孤平和洛星州与苏城的几家铁匠铺来往密切,结果追查下去,竟发现洛星州和皇后拿出不少银两,暗中打造兵器。 洛星州更想不到的是,那夜他被欧阳英睿设计和林雅茹颠鸾倒凤、一夜快活的时候,欧阳英睿早已带着华池华藏将他在苏城的别院查得清清楚楚,就连通往云国的暗道和私藏武器的地方都没有逃过欧阳英睿的眼睛。 当大量铁证放在云皇面前,云皇终于怒了,不但废了皇后,废了太子,还将母子二人赶出了都城,作为庶民发配极寒之地。 云皇随即宣布立木音为太子。 因为对木音当初为何会以伶人的身份寄居在苏城的烟霞楼,云皇早有了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所以如今立木音为太子,并未有太大的阻力。 白贵妃及其母族最先站出来表示对木音的支持。 那白贵妃虽然年轻,但被皇后害得落子,且永远失去了生育能力,她很聪明,其母族也将木音作为了今后的靠山和同盟,全心全意扶持这位新的太子。 “没想到如此顺利。” 柳曼槐感叹了一下,知道木音安好,她就放心了。 “哪有这么顺利?其间自然也是有很多艰险的。” 欧阳英睿笑着揉揉她的头,“不过,都过去了,听说云皇已经在着手为木音选太子妃了。” “说到太子妃,那林雅茹怎么样了?” 柳曼槐这才想起,还有一个重要的人物给遗忘了,那可是欧阳英睿放在洛星州身边的棋子呢。 “和洛星州和离了,下嫁了一个老贵族,给人做了填房,留在了云国都城。” 欧阳英睿话语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 柳曼槐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这个腹黑妖孽有时其实非常冷酷。 “若不是她当初想害你,我也不会将计就计。” 欧阳英睿不以为然,“何况,她若是不愿,也可以不嫁给洛星州。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人。她去了云国后,本王并不曾联系过她。木音能扳倒洛星州和皇后,靠的是自己!” “希望木音能选到一个相伴一生的女子!” 柳曼槐微阖了眼。 “他会有他的幸福,槐儿不必担心!” 欧阳英睿也闭了眼。 午后,欧阳英睿和书彤夜枫讨论女衣馆的事情,柳曼槐带着阿英、司空玉泽和马赟去街上闲逛。 阿英第一次来京,什么都很好奇。 柳曼槐蒙着面纱,走在她身旁。 突然,一个男子跌跌撞撞扑了过来,眼看就要撞上柳曼槐。 第二百六十九章 太子生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你干嘛?”司空玉泽反应很快,当即护在柳曼槐身前。“小心撞了人!” 马赟随手在那男子身上一推,男子突然就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打死人了!” 旁边的路人大惊失色。 “我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 马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慌忙解释。 “别慌,我看看。” 司空玉泽蹲下身去,手搭在男子手腕上,随即起身禀告柳曼槐,“像是癫痫。” 话音未落,那男子果然浑身抽搐起来,口中白沫越吐越多。 不少路人围了上来,抓着马赟不让他走。 “去旁边店铺要根筷子来,千万别让他咬了自己的舌头。” 柳曼槐撩起裙摆,就要蹲下。 “姑娘……” 阿英欲要阻止。 “救人要紧。” 柳曼槐拍拍她的手,蹲下身去,没有丝毫的嫌弃。 司空玉泽已经返身回来,递上筷子,柳曼槐伸手一掐男子的下巴,用力扳开他紧闭的牙关,将那筷子塞入他口中。 “摁住他的手和脚。” 柳曼槐说着,从包里摸出银针,抬手刺入男子头上穴位。 司空玉泽和阿英慌忙摁住男子手脚,柳曼槐随即开始为男子施针。 一盏茶过后,男子幽幽转醒。 众人这才知道错怪了马赟,放开了他。 男子爬起来,对着柳曼槐作揖致谢。 柳曼槐淡淡一笑,“公子这病不能耽误,需要好好治疗,否则很可能丢了性命。” “还请小姐赐在下药方。” 男子是个聪明人,显然看出柳曼槐医术不错。 “司空,去借笔墨吧。” 柳曼槐没有拒绝。 很快,司空玉泽借来了笔墨,柳曼槐略一思索,写下药方递给男子,“你这病,除了药石,还需针灸。若能寻个擅长针灸的郎中,辅以药石,应该好得更快。” “多谢小姐。” 男子感激涕零。 “不过小事,何足挂齿,就此别过。” 柳曼槐牵着阿英,在司空玉泽和马赟的护送下,离开了人群。 身后,路旁一家茶肆二楼的雅室里,欧阳元青站在窗前,将这一幕全看在眼底,扭头吩咐君无,“去,将那男子带上来。” 不一会儿,君无带着男子走了进来。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听说太子要见他,男子心中忐忑,一进来就跪倒在欧阳元青身前。 “不必害怕,本宫唤你来,只是想看看刚才那位小姐给你开的药方。” 欧阳元青温和地一抬手,“先起来吧!” “请太子殿下过目。” 男子慌忙从怀里掏出那药方,递给身旁的君浩。 君浩双手呈给欧阳元青。 欧阳元青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捏着那药方的手微微发抖。 “殿下……” 君无见状,愣了一下。 “这药方颇为神奇,不知公子可否愿意让给本宫?” 欧阳元青终于冷静下来,抬眼看着男子。 “太子殿下饶命啊!草民还指着这方子救命呢!” 男子闻言,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还请太子殿下放过草民吧!” 君无君浩显然也没料到欧阳元青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对视一眼,颇为诧异。 “你误会本宫了。” 欧阳元青强压住内心的情绪波动,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平静,“本宫的意思不是夺了你的方子,而是抄录一份和你换,你意下如何?” “这……” 男子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这位公子,太子殿下的墨宝可是万金难求。由殿下亲自抄录这药方给你,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么?” 虽然不知道主子为何会提这样的要求,君无却第一时间帮欧阳元青说话。 “若你觉得本宫的字不好,本宫可以给你一万两银子。” 欧阳元青见男子呆在那里不说话,当即又加了一个条件。 “太子殿下,草民不是那个意思!” 男子吓得目瞪口呆,就连君无君浩也瞪圆了眼睛。 “那你要如何才肯换?” 欧阳元青死死盯着男子,唯恐他说出一个“不” 字来。 “太子殿下,能得到你的真迹就是草民的荣幸了,草民哪敢要什么银子?你抄录吧!” 男子并非贪财之人,虽不知欧阳元青意欲为何,却也同意了。 “君无,去,取纸笔来。” 欧阳元青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半个时辰之后,男子怀揣着欧阳元青照单抄录的药方和一千两银票,恍恍惚惚离开了茶肆。 随即,欧阳元青匆忙赶回了太子府。 书房中,他打开尘封已久的画卷,将药方放在画卷一侧,久久注视,突然泪流满面。 “殿下……” 君无君浩不知要如何安慰他,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无君浩,你们看,这可是她的字?” 半响,欧阳元青低声发问。 君无君浩一滞,主子这是又在思念她了么? 这一年多来,欧阳元青从未有一日睡得安稳,时常在睡梦中唤着“雁子” ,流泪醒来。 都说世间最难过的便是情关,那个她果然是主子一生的情劫,不知要如何才能解? 两人心中难过,却也不敢多说,走近了几步,细细比较着那画上的题字和药方上的字。 “殿下,是挺像的。” 过了很久,君无开了口,心中却一直在哀叹,虽然很像,却分明不是一个人啊。 这柳曼槐与当初的她,完全是天壤之别。 “属下也觉得很像。” 君浩斟酌着用词,“不过,这世间字儿相像的人很多,殿下你……” “那日在宫中,她与人斗画,题诗时写的是狂草。那一手草书,竟比男儿所书更为雄健奔放、婉转流畅。” 欧阳元青此时反倒彻底平静了下来。 “殿下,你是说柳小姐那日刻意变换了字体?” 君无那日虽不在宫中,却也耳闻了柳曼槐惊人的才艺。 那孟含薇回到太子府中一连砸了数张古琴,此事还有谁不知呢? “是啊,若不是怕人认出她的字迹,她为何要换?” 欧阳元青盯着那药方,这字儿他太熟悉了。 “殿下,会不会只是巧合?” 君浩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当日莫寻雁的尸身,可是他亲眼看着从那冰湖里捞出的,柳曼槐如何可能是莫寻雁,难道是借尸还魂? 这太匪夷所思了! “君无君浩,本宫要你们派人将她盯着,关于她的一切行踪,都要向本宫禀告!” 欧阳元青无力地挥挥手,“本宫想静一静,你们先下去吧!” “是,殿下!” 君无君浩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惊澜阁,柳曼槐告诉欧阳英睿一个让他震惊的决定。 “醉雨楼?你确定?” 欧阳英睿磨了磨牙,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上苍派来折磨自己的,不但成日弄得自己心猿意马,可看不可碰,还提出些匪夷所思的想法,让他恨得牙痒痒。 “嗯,我早有这个打算,否则当初在苏城,我便不会以抱琴的身份住进那烟霞楼……” “你还说!” 欧阳英睿气急,一把将柳曼槐扯进怀里,狠狠吻住那一张一合的粉唇,“一想到你成日待在那样的地方,爷心里就堵得慌!” “你疯了?!” 柳曼槐一把将欧阳英睿推开,“我那时成日和木音在一处,他可从不做那龌蹉的事情!” “他不做,可那楼里其他人都在做,你也不嫌耳朵不清静?!” 欧阳英睿没想到她会把自己推开,霸道地欺身上前,又把她圈在怀里。 “你若是嫌弃,我去和阿英住。” 柳曼槐沉了脸。 “爷是嫌弃你么?爷是生气!” 欧阳英睿死死将她禁锢在怀里,“换了哪个男人会舒坦?你是爷的女人,那样的事情,只能爷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听床,你也只能听爷的!” “你……” 柳曼槐的脸一下就红了,不知怎的就想起曾经与他在一起的荒唐事来。 那一次的经历算不得美好,却是她的初次,也是她唯一的一次。 “我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见她突然脸红,欧阳英睿凤眸一深,当即也猜到她脸红的原因,下腹一紧,低头轻轻啃啮她耳垂,“槐儿,我们……” “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帮还是不帮?” 柳曼槐头一偏,从他怀里强行挣脱出来,独坐在一张椅子上,不给他任何亲近的机会。 “你可想清楚了?” 欧阳英睿心中失望,却还是笑着坐在了她身旁。 “红粉之地,素来鱼龙混杂,却是收集情报和消息的最好场所。喜欢游戏花间的人大多喜新厌旧,只要我们能抢了三重天的生意,不但可以更好地收集消息,说不定还能将那幕后之人逼出来。” 柳曼槐铁了心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风月场所。 “如此虽好,可若三重天真的是云山所开,你岂不是更危险?” 欧阳英睿有些犹豫,“按说你我一回京,云山老怪应该就知道你还活着,可他至今尚未有任何行动,这让我尤为不安。此时若是再出点什么差错……” “该来的总会来,不能因为怕他便放下我们应该做的事。很多前尘旧事,尚未查清,开设醉雨楼有利于我们查明真相。” 柳曼槐非常坚定。 第二百七十章 太子心意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既然槐儿心意已决,那便开吧。”欧阳英睿不再反对,“只是,这醉雨楼不能以清风阁的名义开。你与夜枫和书彤的关系想必云山已经知道,这女衣馆一开,就非常引人注目了,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放心,我早已经想好了。” 柳曼槐莞尔一笑,“清风阁早就按我的要求培养了一个绝好的美人,由她来开设醉雨楼,最为合适。” “哦?” 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丝兴味。 “到时候一定会惊艳世人。” 柳曼槐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心底一刺,难道,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他到底是男人,也有猎奇的心理。 “如此说来,倒也值得期待。” 欧阳英睿没有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我这就让华池去拿京城街道的地图,我名下的店铺都有标注,你随意挑选好了。” “好。” 柳曼槐点点头。 从这日开始,欧阳英睿和夜枫、书彤一起全力以赴筹备女衣馆的开设,同时,柳曼槐选定了醉雨楼的店面,欧阳英睿的人负责修整装潢。 一时间,柳曼槐本人倒闲了下来。 她每日多和司空玉泽私下讨论毒术和炼丹,偶尔也和周文一起讨论药理,甚是清闲。 这日一早,欧阳英睿拉着柳曼槐去了苍澜阁,给欧阳高逸和自己的母妃上香,柳曼槐方知今日是欧阳英睿母妃的忌日。 两人从苍澜阁出来,欧阳英睿情绪有些低落,柳曼槐主动牵过他的手。 欧阳英睿心里一暖,反手将那柔荑包在自己的手掌里。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这样牵手走着。 “王爷,星一传来小心,说暗卫训练营里有异动,请你去一趟。” 华池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让人备马,爷这就去。”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停下脚步,掐了掐柳曼槐的脸,“你等下有何打算?” “今日天气不错,我带阿英去慈恩寺走走,随便给父王和母妃点盏长明灯吧。” 柳曼槐本想和他一起去的,如今看来只能自己去了。 “槐儿,谢谢你!” 欧阳英睿将柳曼槐拥入怀里,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你也是!” 两人分手,欧阳英睿带着华池华藏骑马去了暗卫训练营,而柳曼槐则带着阿英在司空玉泽和马赟的陪同下,乘马车去了慈恩寺。 已是夏末,慈恩寺的荷花却还开着,香火气息里弥散着淡淡的荷花香。 听闻睿王府的马车到了,净慈大师亲自迎了出来。 柳曼槐还是莫寻雁的时候,曾和欧阳高逸一起来过慈恩寺,自然认识他。 如今换了身份,但对于欧阳高逸生前一直很敬仰的这位高僧,她还是很尊敬的。 简单说明来意,净慈大师将柳曼槐领进了长生殿。 马赟守在殿外,司空玉泽陪着阿英四处看看。 “逸王在世的时候,每年都会来此为逸王妃点长明灯。” 推开长生殿内的一扇小门,净慈大师带着柳曼槐走了进去。 一间小小的偏殿,供奉着一尊小小的金身佛像,佛像前摆放了数盏长明灯,每一盏下面都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压着往生咒和大慈大悲咒。 有的还压着几句诗文,或是一幅小画。 “柳施主请稍等片刻,老衲先去取香油来。等下写上逸王爷和逸王妃的名字以及生辰八字,这香油可由柳施主亲手添加,以示诚意。” 净慈大师发现香油所剩无几。 “如此,就劳烦净慈大师了。” 柳曼槐点点头,看着他走出去,自己转身走向那些长明灯,漫不经心地看着。 净慈大师推门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微风,桌上长明灯所压的纸条轻轻飘了飘。 柳曼槐的视线顿时胶着在一盏长明灯上,停滞不前,呼吸不由得重了些。 她走近了一些,似要确认什么。 那盏长明灯下压着的竟是“莫寻雁” 的名字,从人名到生辰八字,再到往生咒和大慈大悲咒,都是同一个人所书。 而这字迹,柳曼槐非常熟悉,这是欧阳元青的字。 若不是这阵风,柳曼槐是无法发现这一切的。 因为,这盏长明灯下压的是一幅小画,画上是合十的双手,压根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而“莫寻雁” 三个字及其生辰八字都压在了画的下方。 柳曼槐颤着手轻轻掀开那一张张狭长的纸,发现,在最下方,大慈大悲咒的下面还压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人生无常,来不及说爱你,你已消失不见,我想揽你入怀,却再无可能。” “从未有迹象表明一切都已结束,也从未有一刻让我停止思念。” “你走了,只余记忆,我的生命除了悲伤,还有什么?” “我宁愿从未醒来,宁愿永远住在山中,与你朝夕相伴,看你洗手为我做羹汤,穿你为我缝制的粗布衣衫。” “你还在恨我么?否则,为何不肯入我的梦来?哪怕一次,就一次,我想告诉你,我从未停止过爱你。”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只想好好爱你,我们连爱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去彼此伤害。” 柳曼槐看到这里,眼眶已经湿润了,好多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全都涌了出来。 欧阳元青清瘦的身影也浮现在眼前。 那一夜在宫中见他,竟是比当初更瘦了,眼下和嘴唇上都浮着淡淡青灰色,可见身子更弱了。 曾经以为,自己对他再不会有任何感觉,无悲无喜,无恨无怨。 可是,在这一刻,看到欧阳元青写的这些,柳曼槐的心还是不平静了。 毕竟,这是她陪伴了三年的人,是她曾经想过要相伴一生的人,是她曾经不顾一切想要保护的人。 尽管造化弄人,尽管世事难料,尽管他一度给了她那么多伤害,可她从未想过要恨他。 当初的事,他何其无辜? 换哪个男人,可以接受? 说不定很多人,还不如他! 她一直都知道是自己的不得已伤了他,也一直对他的种种羞辱沉默不语。 直到最后,彻底放下,直到最后,走向欧阳英睿。 可是,在她的心里,还是留着关于欧阳元青的记忆。 毕竟,历史就是经历,无法否定。 你可以放下一个人,却无法否定他曾经在你的生命里出现过。 若是一定要否定,反而会让自己心累。 何况,知道孟月浮不是善类,知道他和孟月浮在一起不会幸福,可一想到当初是自己将孟月浮推到他身边,是自己一手促成了这段孽缘,柳曼槐心里对欧阳元青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歉疚。 所以,那夜在宫宴上,柳曼槐可以平静地直视所有的人,唯有坐在自己身旁的欧阳元青,她几乎没有抬头看他一眼。 只愿此生再无交集,各自安好。 这是她当初决定放下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 可是此刻,看着他写的这些,她自认为早已平静的心还是掀起了一丝涟漪。 本以为他的内心对自己只有恨和怨,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还留着一份情。 “阿弥陀佛!” 身后,突然传来净慈大师的声音。 柳曼槐猛一转身才发现,自己想得入了神,净慈大师早已经拿着香油走了进来。 “大师。” 柳曼槐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 “柳施主,有些事牵扯太多,还望你装作不知。” 净慈大师轻叹了一声,“太子殿下也是个可怜之人,每月来此亲笔为早逝的故人抄录经文,祈祷其早日投生。我佛慈悲,死者已矣,恩恩怨怨,唯有放下,才是正道。” “大师所言有理,民女谨记在心。今日民女不过是来为逸王爷和逸王妃祈福的,其他的什么都没看见。” 柳曼槐稳了心神,走到桌旁,“二老的经文,也让民女亲笔书写吧。” “如此甚好!” 净慈大师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柳曼槐认认真真写完了经文。 亲手满了香油,亲手点了长明灯,柳曼槐走出了长生殿。 已近正午,日头大了起来,马赟一动不动在殿外侯着。 不远处,阿英举着一柄荷叶,与司空玉泽斗着嘴走了过来。 柳曼槐笑了笑,福身向净慈大师告辞,四人出了山门。 马车上,阿英叽叽喳喳说着话,坐在外面和马赟一起赶车的司空玉泽偶尔会插嘴逗她,柳曼槐靠在车壁上,淡淡笑着。 突然,左侧山坡上传来一阵声响。 司空玉泽大喝一声,“马赟,快退后!” 马赟当即拽紧缰绳,马儿打了几个趔趄。 随即,司空玉泽也伸出手去,和马赟一起用力勒住缰绳,生生让马车退后了几步。 与此同时,“砰砰” 的巨响连续响了几声,山坡上似乎滚落了巨石下来。 那巨石离马车不可谓不近,震得地面和马车剧烈摇晃,吓得拉车的两匹马举起前蹄,仰天长鸣,眼看就要惊了。 阿英吓得大叫,柳曼槐眼眸一深,将她揽在怀里,伸手撩开卷帘,但见司空玉泽和马赟已经飞身而起,一人跳到一匹马身上,死死用腿夹住马匹,不让它们发疯。 而前方左侧山坡上,从半山腰处,滚下来好几块巨石。 要不是司空玉泽及时发现,要不是马赟及时勒马,恐怕四人此时已是车毁人亡。 (祝亲们拥有一个顺利吉祥的2016! ) 第二百七十一章 途中遇袭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主子,我上去看看?”司空玉泽回头看着柳曼槐,请示她的意见。“先等等,再把马车往后退一退。” 柳曼槐直觉没有这么简单。 最近并没有下雨,这山石如何会突然从山上掉下来? 显然这是人为的阴谋。 还没等司空玉泽和马赟调动马匹向后退,后方突然又传来几声巨响,随即,又有几块巨石从后面的山坡上滚落下来,对着马车冲了过来。 “快,弃车,离开这里!” 柳曼槐大喝一声,揽过阿英冲出了马车。 司空玉泽和马赟也同时飞了起来,只听“砰砰” 几声巨响,巨石滚落过来,恰好将马车向前一冲,撞上此前落在道路中间的巨石,马车撞散了架,马匹也被砸死在当下。 柳曼槐揽着阿英,脚在那巨石上一点,飞过巨石,向前掠去。 司空玉泽和马赟也跟着她越过前方的巨石,向着下山的方向掠去。 就在这时,山腰上出现了十几个蒙面人,手拿弓箭,对着他们射了过来。 “不好!” 司空玉泽抽出长剑,挥向飞来的流箭,护在柳曼槐身旁。 “姑娘,你不要管我了,你快跑!” 阿英虽然吓得脸色惨白,却唯恐自己拖累了柳曼槐。 “相信我!” 柳曼槐没有多说,只是卯足了劲,带着阿英左躲右闪,向着下山的方向冲去。 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一辆马车,马车速度很快,车前车后都跟着快马。 柳曼槐眼眸一深,一下就认出跑在最前面的两匹马上坐着的是君无君浩。 她抿了一下唇角,继续迎了上去。 “柳小姐!” 君无君浩近了,一勒缰绳,跳下马来,顾不得多说,挥舞长剑,也护在了她身旁。 马车停下,马车后跟着的十余个人也都翻身下马,和君无君浩一起保护着柳曼槐。 “你们跟我速去山上,不要让刺客跑了!” 君无带着一队人马飞身上山,君浩则带着剩下的人抗击流箭。 司空玉泽和马赟也掠了过来,见有了援兵,松了口气。 “柳小姐,外面危险,若是不嫌弃,就和你的婢女上车吧。” 这时,马车的卷帘撩起,欧阳元青的声音传来。 柳曼槐一滞,刚想回绝,几支箭破空而来,若不是她闪得快,差点射中阿英。 看着阿英惊惶失措的样子,柳曼槐将她往马车面前一推,“阿英,还不谢谢太子殿下?” “姑娘,你呢?你不进去么?外面很危险!” 阿英是个死心眼,一见柳曼槐推开自己,慌忙上前死死拽住她,“阿英不和你分开,死都不分开!” “小心!”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流箭袭来,司空玉泽和马赟慌忙挡在两人面前,司空玉泽皱着眉大喊,“主子,你快带阿英上车吧!” 车内,欧阳元青的手紧紧拽着卷帘,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今日听闻柳曼槐独自来了慈恩寺,又听闻会有人对她不利,他立即带着君无和君浩赶来,唯恐来迟她会遭遇不测。 可是,等他紧赶慢赶追到这里,刺客已经动手了,好不容易见到柳曼槐安然无恙,她却不肯上自己的马车,这让欧阳元青心里说不出的煎熬。 虽然还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但对于她这样的排斥,他心中有些受伤。 无奈,两人如今的身份,他又不能勉强,只能坐在马车内着急。 “主子,别犹豫了,你的安全要紧!” 马赟也低喝了一声。 虽然君无带人向着山上去了,可是,此刻危险并未解除。 “姑娘,我们先躲一躲吧!” 阿英不知道原委,只紧紧拽着柳曼槐。 “你们俩小心!” 柳曼槐看着呼啸而来的流箭,终于拉着阿英准备上车。 若是她一味拒绝欧阳元青,反倒让人怀疑。 如今的她,与他毫无瓜葛,还是表现得自然一些为好。 欧阳元青心中一喜,主动伸手去拉两人。 柳曼槐先将阿英向车里一推,自己趁欧阳元青拉她的时候钻了进去。 “民女柳曼槐拜见太子殿下!” 马车不大,柳曼槐拉着阿英坐在了欧阳元青对面。 “柳小姐不必多礼。” 欧阳元青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他扫了一眼惊魂未定的阿英,轻声安抚,“不用担心,这马车外加固了铁皮,一般的箭簇无法穿透。” “太子殿下真是英明,这法子太好了!” 阿英此时已经听到箭簇射在马车上折断的声音,提着的心一下就放了下来。 “只是因为以前曾经遭遇过这样的事情,看着本宫在乎的人为此而受伤,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欧阳元青浅笑着回答阿英,却偷偷关注着柳曼槐的表情。 “啊?难道太子殿下也曾遇袭?谁胆子这么大?” 阿英大吃一惊,“是太子妃受伤了么?” “阿英,不得无礼。” 柳曼槐当即阻止阿英再问下去,她抬眼看了看欧阳元青,得体地道歉,“还请太子殿下恕罪,阿英年纪小,刚来京城,不懂规矩,冒犯了殿下。” “不知者无罪。何况,她并未说错什么,更不曾冒犯本宫。” 感觉到柳曼槐的疏离,欧阳元青心底轻叹了一声。 阿英闭紧了嘴巴,马车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山上似乎又滚落下几块巨石,司空玉泽和马赟猛地一推马车,欧阳元青的车夫挥动马鞭,赶着马车向着山下疾驰。 马车里,柳曼槐和阿英冷不防被这样的冲力一撞,两人对着欧阳元青冲了过去。 欧阳元青想都没想,径直伸开手臂,将柳曼槐拥在怀里。 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夹杂着丝丝茉莉香袭来,欧阳元青当场就愣住了。 松竹气息袭来,柳曼槐一滞,当即退出欧阳元青的怀抱,顺手将阿英也拉了起来。 马车一路狂奔,很快就到了山下,恰好遇到欧阳英睿带着华池华藏和夜枫书彤等人匆匆赶来。 “王爷!” 司空玉泽和马赟一路施展轻功跟在马车后,看到欧阳英睿,当即飞身上前。 “你家主子呢?” 欧阳英睿一脸的凝重。 “在太子殿下的马车上。” 司空玉泽话音未落,欧阳英睿已经打马过去。 卷帘就在这时被撩开,柳曼槐抬眼看着略显紧张的欧阳英睿。 “槐儿,你没事吧?” 欧阳英睿翻身下马,疾步走到马车旁,伸手一捞,将柳曼槐抱在怀里,“吓死我了!” “我没事。” 柳曼槐脸一红,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不习惯欧阳英睿的过分亲昵。 “没事就好。我们回府!” 欧阳英睿紧紧将她抱在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害怕失去她,“华剑,你带人速速上山去查,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阿英从马车里跳下来,回头对表情晦涩的欧阳元青福了福身,“多谢太子殿下!” 欧阳英睿这才想起什么,一挑眉,看着马车里的欧阳元青,淡淡道了一声,“元青,多谢了!” “皇叔不必多礼,本宫不过是恰好路过罢了。只要柳小姐没有受伤就好。” 欧阳元青也只是淡淡应了一句。 “本王带槐儿先行一步,元青你保重。” 欧阳英睿说完,抱着柳曼槐纵身一跃,飞到了马背上,紧紧揽着她,策马回府。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欧阳元青放下了卷帘,无力地靠在车壁上。 “雁子,你果然还活着。我真是蠢!这世上除了你,还有谁能让皇叔如此神魂颠倒?除了你,还有谁如此风华绝代?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有那样熟悉的感觉?” “可是,你为何换了容颜?如今的你,从前的你,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你?皇叔他那般对你,你为何还是要回到他身边?难道,当日的一切,只是皇叔联合你演的一场戏?” 证实了柳曼槐的身份,欧阳元青不知是喜是忧,一口气堵在胸间,竟剧烈咳嗽起来。 君浩闻声撩开卷帘,正好看见他猛地咳出一口鲜血,顿时吓得脸色大变,“殿下!” “本宫没事,回府吧!” 此时的欧阳元青眼里充满了落寞。 睿王府,惊澜阁,欧阳英睿将柳曼槐抱在怀里,听司空玉泽和马赟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对于及时出现的欧阳元青,他自然不觉得那是碰巧。 挥手让众人退下,欧阳英睿没有说话。 柳曼槐被他揽着,也没有说话,似乎有些出神。 过了好一阵,欧阳英睿才开了口,“槐儿,你觉得此事是谁所为?” “不清楚。” 柳曼槐摇摇头,当时刺客距离太远,双方并未交手,她无法确定刺客的身份。 “今日我赶去暗卫训练营,才知道竟有人策划叛乱。咋一看,矛头针对负责训练暗卫的星卫,可谁都知道,星卫如今是我的人,反对他们,就是反对我。” “虽然那些家伙嘴巴很严,将事情都抗了下来,可是,我有种直觉,此事和皇兄脱不了关系。他定是想将暗卫营从我手中夺过去。” “我一去暗卫营,你就出事,这中间定有关联。皇兄和皇太后,很可能就是这俩人其中之一。”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底哀伤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的话音有些低沉,“皇兄求而不得,怒而毁之。皇太后视你为红颜祸水,怕你动摇离国皇族根基,更怕你对皇兄的皇权造成威胁,欲处之而后快。这或许是他们下手的动机。” “云府恨我,也可能将矛头对准你。但他们应该没那个胆量青天白日在慈恩寺附近动手。何况,华剑说山上巨石都是受机关术牵引才滚落下山,这样的设置和计算靠的是精通机关术的高人,云府也好,元凯也好,身边应该没有这样的人才。” “至于云山,他们若是要对付你我,根本无需这样大费周章,派出顶尖的高手,便能让我们疲于应付。再说了,以君无的身手,你们刚一出事,他就带着人冲上山去,怎样都该截住一两个刺客,可华剑赶去的时候,君无却说刺客全跑了。” “想必元青知道有人要加害你,也知道是谁,才匆忙赶去慈恩寺。因为忌惮那人的身份,君无故意放走了人……” 说到这里,欧阳英睿才发现柳曼槐一直没有吭声,他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她攥着衣角,心事重重,不知在想什么。 欧阳英睿停了下来,柳曼槐竟然也没发觉,就保持着那么一个姿势,眼神有些飘忽。 欧阳英睿微微蹙了一下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不动声色放开揽在柳曼槐腰间的手,改为拥着她的双肩,让自己平视她的双眼,温柔地唤了声“槐儿” 。 “王爷,你刚才说到哪里了?” 柳曼槐心神一醒,看着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也在想到底是谁要害我。” “只要你没事就好,不用想了。” 欧阳英睿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去沐浴吧,我已经让人把热汤准备好了。什么都别想,放松一下。” “好。” 柳曼槐点点头,起身向内室走去。 欧阳英睿坐了片刻,听得屋内响起细微的水声,这才出了惊澜阁,对华藏耳语了几句,华藏当即赶往微澜阁。 不多时,阿英被带进了水榭,欧阳英睿详细问了问遇到欧阳元青之后发生的情况,便让她退下了。 随即,欧阳英睿唤来司空玉泽,带上华池华藏,重新去了一趟慈恩寺。 净慈大师看到欧阳英睿先是一愣,随后上前询问柳曼槐的情况,听闻柳曼槐无事,他也松了口气。 “本王今日本该与槐儿一道前来,却有事耽搁了,趁如今上山查找线索之际给父王和母妃添点香油吧。” 欧阳英睿提出这个要求,净慈大师自然带着他进了长生殿的偏殿,华池等人则前往后山查看是否还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欧阳英睿站在那金身佛像前,看着一盏盏长明灯,久久没有说话。 末了,他转过身来,看着净慈大师,“大师,你是否有事瞒着本王?” 一盏茶后,欧阳英睿走了出来,四人随后下山回府。 柳曼槐捧着手札,微微出神,沐浴出来欧阳英睿就不见了,连一句话也没留,她翻看了一会儿药方,却觉得心里不踏实,努力回忆之前他对自己说了什么,偏偏什么都想不起来。 门帘一响,欧阳英睿走了进来,柳曼槐脸上一喜,站起身来,“王爷去哪儿了?” “去了趟慈恩寺,想看看可有什么线索。” 欧阳英睿接过她递上的方帕,擦去脸上的尘土,“那些人手脚很干净,山崖上除了机关撬动的痕迹,并无有价值的线索。” “这么热的天,你来回跑也太辛苦了。” 柳曼槐有些动容,倒上一盏茶奉上。 “为了你,有什么辛苦?” 欧阳英睿喝了茶,看着柳曼槐,眸光幽深,“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失责。” “这如何能怪你?其实,不管是谁在算计我,这次没能得逞,他一定还会出手,我以后多加小心便是。” 柳曼槐看看欧阳英睿眉宇间的倦色,“我去叫人给你准备热汤沐浴,再去准备晚膳。” “好。” 欧阳英睿应了。 这夜,欧阳英睿揽着柳曼槐,久久不能入睡。 感觉到他心里有事,柳曼槐也无心睡眠,抬眼看他,正好遇上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欧阳英睿将她揽入怀里,紧紧拥着。 “槐儿,我想把星卫从暗卫营调回府中。” “为何?” 柳曼槐一愣。 她之前虽然心不在焉,但对于暗卫营出了什么事,倒还是听了个一二。 “父王在世的时候,星一带着星卫苦练了一个阵法,此阵使王府固若金汤,一般人无法潜入。父王离世后,星一将阵法教给了我的暗卫,但是华剑他们对这个阵法尚算不得熟练,所以布阵所需人手太多,效果还不如星卫。” “若我把星卫调回府中,由他们全力负责王府安全,我的暗卫就可以分一些给你,今日之事即可避免。” 欧阳英睿将想法一一告知。 “可是,你一旦撤走星卫,暗卫营不就正好落入欧阳离辰之手了么?这可是父王留给你自保的势力,如何能因为我拱手相让?” 柳曼槐不同意。 “只要你在我身边,只要你安好,便比什么都重要。暗卫营落入皇兄之手,他便再也无需忌惮我什么,我真正做个闲散王爷,带着你四处游山玩水,岂不快哉?”   “只怕欧阳离辰要放过你,皇太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柳曼槐摇摇头,“他们如今忌惮你手中势力,不能明里对你使坏,便各种暗杀。一旦你手中势力悉数交出,他们还有啥可忌惮的?这是你自保的势力,还是父王留下的,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欧阳离辰。” “可我放心不下你……” “我也不是弱女子,不会任人宰割。” 柳曼槐的头在他怀里蹭了蹭,“不然,你就把星一召回好了,我也精通阵法,和他一起研习一下,将府中阵法再完善完善。等女衣馆和烟雨楼开起来,夜枫和书彤便能随时跟在我身边,你完全不用担心。” “如此也好。那这一段你就尽量待在府中,和星一一起研习阵法,可好?” 欧阳英睿话里带着一丝商量。 “好。” 柳曼槐不疑有他,爽快地应了。 欧阳英睿心里一喜,低头吻住她的唇,嘴里轻唤着“槐儿” 。 天知道在他看到欧阳元青为莫寻雁点的长明灯后,是何种心情,一想到柳曼槐亲眼看到那些话,他就嫉妒地发狂。 聪明如他,更是猜到欧阳元青今日会有如此不同寻常的表现,会对柳曼槐这么关心,一定是知晓了柳曼槐的身份。 如今的他,对柳曼槐的爱已经深入骨髓,根本容不得任何人的任何肖想。 可两人的关系始终停滞不前,他看柳曼槐的心总像雾里看花,道是有情却又似无情,说是无情又偏偏有情,让他时常觉得烦闷。 作为男子,拥着心爱的女人,总想着要用最原始的方法来表达最深层的爱意,要灵与肉的结合,才是真正的完美。 可惜,柳曼槐总是拒绝他,这让欧阳英睿内心总有些忐忑,总有些不确定,也总有些不自信。 正如此刻,他浑身的血液在燃烧,感情需要宣泄,可柳曼槐却坚守着最后一道防线,让他深深的挫败。 最让他痛苦的是,如今柳曼槐面对他,再没有表现出一丝动情的心悸,似乎她再也不会像从前受“情殇” 之苦,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对自己没有了当初的那份爱? 这已经成为欧阳英睿的一大心结。 他自然不会知道,柳曼槐修炼了“九天玄舞” 之后,比以前强大了很多,尽管每次与他面对面亲昵都会心悸难受,但却能在他面前克制住上涌的血气,装得和没事人一样。 其实,柳曼槐背着他,一直在和司空玉泽探讨解“情殇” 之毒的方法,不让他碰她,是担心他的身子受不了。 毕竟,“冰魄神功” 只是压制了欧阳英睿的寒毒,却并未彻底清除。 次日,柳曼槐和阿英在葡萄藤下煮茶,府中管事带着一些布料走进了惊澜阁,“主子,王爷让奴才将布料送来给你挑选,以备大婚的喜服用。” “哇,好漂亮!” 阿英一听兴趣来了,抓过去摊在桌面上,拉着柳曼槐来挑。 “这些都不错,随便选一个就好。” 柳曼槐兴致缺缺,淡淡扫了一眼。 “姑娘,这可是你的大婚呢。怎么能随便呢?” 阿英兴致勃勃地翻检着那些布料,“以你的绣工,配上这样的衣料,到时候你一定可以做出这天底下最美的喜服。” “许久不拿针线,我对刺绣一点兴趣都没有。女衣馆过一段不是要开张了么,选出料子,找个绣娘做就好了。” 柳曼槐抬手倒了一盏茶,语气极淡。 “姑娘,大婚的喜服都是新娘子自己绣,哪有让绣娘绣的?” 阿英摇头。 “凡事不用墨守陈规。” 柳曼槐不以为然,“这个婚礼不过是给世人看的。” 园子外,欧阳英睿听到这段话,心一下沉入谷底。 第二百七十三章 心底隐痛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日,欧阳英睿第一次没有和柳曼槐一起用膳,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惊澜阁。 柳曼槐有些奇怪,刚要披了外衫出来寻他,却见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不知为何,在他进门的一瞬,柳曼槐觉得他身上带着一丝萧瑟。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柳曼槐迎上去,随即蹙了下眉,“你喝酒了?” “嗯,很久没喝了,小酌了几杯。” 欧阳英睿破天荒地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只淡淡应了一句,自顾自走到铜盆边,掬了水净面。 “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觉察到他的异常,柳曼槐只当欧阳英睿喝多了。 他的心里其实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苦,偶尔喝点酒舒缓一下也无可厚非。 自打南风无尘离开后,能陪他喝酒的人都没有了,就算今日喝酒,怕也是独自一人喝闷酒。 柳曼槐其实有些心疼他。 男人嘛,总是这样,有的苦习惯自己抗,不会在女人面前说。 “不用了。” 欧阳英睿摇摇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如玉的肌肤滑了下来,说不出的【媚惑】。 “那我唤人给你备热汤。” “不用。” 欧阳英睿还是摇头。 “喝了酒泡一下总是好的,你的身子寒气重。” 柳曼槐没有理他,走了出去,吩咐了华池几句。 华池看看她,欲言又止,转身叫人送热汤去了。 不一会儿,热汤送了进来,一直沉闷靠在长塌上假寐的欧阳英睿走到屏风后,窸窸窣窣的脱衣声过后,他走进了木桶。 热气萦绕在面前,欧阳英睿只静静地坐着,看着,一动不动。 对一个人好是会上瘾的,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可也会上瘾? 若只是上瘾,是不是没有爱上也会迁就? 爱着一个人,心悦一个人,情义是否不该太重,而该像这水雾般淡淡,以免被人视为负担? 自己对她还是太过在乎了么? 让她曲意奉承,内心却只是想逃? 静默很久,屏风后终于响起了水声。 柳曼槐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欧阳英睿进去的时候连衣衫都没有拿。 她起身拉开两人共用的衣橱,看着彼此相间而挂的衣衫,清浅一笑,替欧阳英睿取了一套软绸中衣,绕到了屏风后。 “你的衣衫放在这里。” 柳曼槐说着,将中衣放在木桶旁的小木凳上。 欧阳英睿身子一僵,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曼槐抬眼看了看半坐在木桶中的欧阳英睿,又上前一步,“要我帮你么?” 欧阳英睿身子一颤,还是没有说话。 “喝了酒,不能泡太久。要我帮你擦擦背么?” 柳曼槐也没有继续上前,只是看着他宽厚的背上不断滴下的水珠,又问了一遍。 欧阳英睿缓慢地摇了摇头。 柳曼槐见他确实不需要自己帮忙,好像也没醉到太过分的程度,转身慢慢走了出去,身后,水声再度响起。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英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柳曼槐已经上了床榻,靠在床头看着手札,蹙眉想着药方。 欧阳英睿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看她,随即向着长塌走去。 “你还不睏?” 柳曼槐放下手札,有些疑惑地看着欧阳英睿,总觉得他今夜有些反常。 喝了酒不是应该更想睡觉么,他这是? “我睡长塌吧。喝了酒,怕吵到你。” 欧阳英睿背对着她,脚步未停。 柳曼槐一滞,有种怪怪的感觉从心里升起,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从前他硬要拖着自己同塌,自己总是对他各种提防。 如今他主动说要分开睡,自己不是应该高兴么,却为何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欧阳英睿已经在长塌上躺了下来,沉默地微阖了双眼。 柳曼槐又是一愣,抱着一床薄被下了床,走上前,轻轻搭在他身上,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又把了把他的脉,确信他没有生病。 欧阳英睿睁眼看着她,牵牵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睡吧,槐儿。” 柳曼槐却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委屈,也不说话,回到床榻上,灭了火烛,躺在那里。 一时间,屋子里,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距离,忽长忽短的呼吸,偏偏让彼此觉得多了些说不出的生疏。 欧阳英睿其实并没有喝什么酒,不过是不知道如何面对柳曼槐,所以拿了壶酒在水榭里枯坐罢了。 此刻,他脑子里只反复响着白日无意中听来的话,她不愿意亲自做喜服,说他们的大婚只是做给世人看的。 在她心里,还是自己强迫了她,对么? 又想到那日在慈恩寺看到欧阳元青写的那些话,想到那三年她陪欧阳元青住在山间,却是亲历亲为地照顾他,亲自为他做饭,亲手为他缝衣,偏偏自己一颗心巴巴地奉上,她却不曾有这样的举动,连这样的念头都不曾有。 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将她的心捂暖? 还是,她的心里其实,从来装的都不是自己? 若不是因为那场阴差阳错的解毒,若不是自己曾和她有过夫妻之实,若不是自己曾和她有过子嗣,她会甘愿回到自己身边么? 嘴里,心里,涩涩的,心悦一个人,到如此地步,自己都不知道要何去何从。 强不得,迫不得,甚至,爱不得,唯恐给了她压力,只能苦了自己。 而那一边,柳曼槐躺在床榻上,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 这一日,欧阳英睿都不曾在她面前出现,夜里回来这么晚,却是喝了酒,古里古怪的,显得这般生疏。 他心里藏着什么事,不愿与自己分享? 连荣华富贵都可以舍了去,连生死都可以置之度外,还有什么是不能对自己说的? 这般的冷漠疏离,于他,对自己,还是第一次。 自己偏偏就受不了。 看来习惯真的是个奇怪的东西,习惯了他每日的宠溺,习惯了他每日的亲近,突然他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了,自己就觉得难过了。 这要是往后,他真的变了心,或是有心要纳个妾,自己又该如何? 胡思乱想,竟不得安眠。 两人都竭力让自己的呼吸显得细微,在这漫漫长夜里独自品着自己内心的孤寂,品着说不出口的悲哀。 次日早上,两人看上去都有些憔悴。 不过欧阳英睿已经将事情压在了心底,上前揽住柳曼槐,掐掐她的脸,“槐儿,昨晚没有你在身边,我睡得一点都不好,你呢?” 柳曼槐轻轻打开他的手,垂下眼帘,“我觉得很好啊……” “说假话,你看你的眼圈都青了。” 欧阳英睿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没有我,你不习惯了吧?” 不等柳曼槐说话,欧阳英睿紧紧拥着她,霸道地说,“以后就算喝了酒,我也不和你分开睡了。我发现要是不揽着你,我根本睡不好!” “谁要和你睡在一处?!” 柳曼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突然觉得自己昨夜是不是真的想多了。 他可能真的是喝了酒,怕影响自己睡觉吧。 “是我要和你睡一处呢!” 欧阳英睿说着,俯身将柳曼槐打横抱起,“槐儿,今日也没什么事,不如你再陪我睡一会儿,昨夜我真的没睡好。” “放我下来,天都亮了。” 柳曼槐挣扎着要跳下来,“别闹,等下他们会找你!” “谁找也不行!华池不会让他们进来的。我就想揽着你再睡会儿。” 欧阳英睿不由分说,将柳曼槐抱上床榻,拉过被子将两人盖在一处,揽着她香软的身子,头轻轻枕在她的肩膀旁,“槐儿,再睡会儿。” 柳曼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刚想说什么,却听得他的呼吸绵长了起来。 这么快就睡着了,可见是真的没睡好。 她也随之放松了自己,跟着他一道睡去。 直到中午,两人才醒了过来。 欧阳英睿撑着半个身子,一边看着柳曼槐刚刚睡醒的娇媚模样,一边邪魅笑着,“槐儿,还是有我才睡得香,对么?” 柳曼槐脸一红,刚要反驳他,欧阳英睿却突然将头埋在她发间,紧紧拥着她,“槐儿,以后,不管怎样,我们都要睡在一起,好么?” 柳曼槐自然看不到他说这话时落寞的表情,也看不到他内心的乞求和挣扎,所以她只当他又和平素一样在矫情,她也就和平素一样选择了沉默不语。 对于她的不回应,欧阳英睿已经习惯了,他慢慢放开柳曼槐,和没事人一样,笑着掐掐她的脸,“起床吧,饿了!” 两人梳洗完毕,华池送来了午膳,同时也带来一个好消息,女衣馆今日开张,生意很不错。 “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柳曼槐一拍脑袋。 “有书彤和夜枫在,你不用操心。” 欧阳英睿为她布菜,“过几日烟雨楼也要开张了,都无需你操心。” “那你的意思,我就这么做甩手掌柜?” 柳曼槐斜了他一眼。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做。” 欧阳英睿笑了笑,“用完膳我带你去见个人。” 第二百七十四章 父女再见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两人用了膳,牵手出了府。华池等人远远跟着。信步在街上走了一圈,两人很自然地踱步进了女衣馆。 一对玉人在那里一站,随便试几件衣衫,都是锦衣夺目,让人眼前一亮,引得不少前来看热闹的人兴趣昂然,纷纷订购。 欧阳英睿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推说渴了,牵起柳曼槐去到一家茶肆,要了底楼最角落的一间雅室,坐了下来。 小二送来一壶茶,几盘点心和水果,退了出去。 柳曼槐看着老神在在的欧阳英睿,猜测着他到底要自己见谁。 不多时,墙面发出细微的声响,柳曼槐抬眼一看,墙面竟向两边分开,随即走出来一个人,正是莫云洛。 “父亲!” 柳曼槐心神一荡,站起身来,声音不高,却微微有些颤抖。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也站了起来,“泰山大人许久不曾见槐儿了,你们好好聊聊,本王去去就来。” 说完,欧阳英睿轻轻捏了捏柳曼槐的手,冲莫云洛点点头,自顾自走到墙那边,按动机关,墙面合上了。 “曼槐!” 能得这一声“父亲” ,莫云洛眼里闪着晶莹,半响,走上前来,唤了一声,将柳曼槐拥进怀里,“孩子,你受苦了!” 两人坐下聊了很久,柳曼槐这才知道,自打“莫寻雁” 死后,莫云洛与欧阳英睿在世人眼里成了仇敌,但私下都在这茶肆见面,互通有无。 而莫俊明如今的确与南风无尘在一起,过得还不错。 “哥哥可时常和你联系?” 柳曼槐每次问及莫俊明,欧阳英睿都说很好,却并未明确告知她莫俊明在何处。 她想不出到底还有什么军营是欧阳英睿的势力,却也知道那些无需她多问。 “俊明很好,王爷每月都会转来他的信,只字片语,能看得出他很开心。” 提到儿子,莫云洛很放心。 “没想到哥哥最终还是达成心愿,投了军。” 柳曼槐有些感叹,欧阳英睿默默为自己做了很多,却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 “曼槐,你如今这般归来,师父他定已知道你的身份。你不担心?” 莫云洛拉着柳曼槐的手,看着这张与师妹如出一辙的脸,想要保护她的念头油然而生。 “父亲,你不用担心我,女儿其实更担心尊上会找你的麻烦。” 柳曼槐将一些事情详细说给莫云洛听,也告知了他自己内心的一些怀疑。 “你是说,你娘亲她可能不是师父的女儿?” 莫云洛对此好像并不是很吃惊,“其实当年在云山的时候,我也怀疑过。可每每一到关键时刻,师父又表现出对师妹的在意,我便渐渐打消了这个疑虑。” “那时候师妹虽然不用习武,但每日学习医术也非常辛苦。师父时常强迫她一个人去闯加持了阵法的花海,也时常往她的房里扔些毒物,还不准我施以援手。” 忆起当年,莫云洛依然心疼柳妍嫣所受的苦。 “师妹从小就很文静,从不会大哭大闹,好多次晕倒在花海中,或是被毒物蜇伤在房里,都不曾大声呼救,要不是我放心不下,时常偷偷去看她,她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时我就在想师父对师妹实在是太冷酷无情了,师妹是他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亲人,他如何舍得?可是,师父一直告诉师妹,他不能护她一生,唯有她自己变强大,才能独善其身。我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或许师父就是那样的性格罢了。” 听着莫云洛说自己娘亲幼时在云山的事,柳曼槐有些恍惚,原来自己所经历的当年娘亲都经历过。 “如今想来,曼槐你比你娘亲更苦。师父一直说师妹的体格不好,不宜习武,所以你娘亲只学了医术,而你,从小既要习武又要学医,真是不容易。” 莫云洛叹了口气,“其实当年我和师妹都不想再做云山的棋子,只想守着家人平静生活。若不是当时你伤得太重,我的医术有限,我也不会送你去云山……” “父亲,不怪你。若是尊上有心,你不送我去,他也会寻来。这么多年来,你也好,娘亲也好,我也好,在他心里不过是他复国的棋子,任由他摆布。棋子的命运,自然是掌控在他手中。” 柳曼槐嘴角泛起一丝嘲讽,“尊上好算计,只要我听命于他,父亲你便会尽心为他效忠。幸好王爷他将哥哥送走,否则,以哥哥的性子,更容易被云山利用。” “如今将所有事情联系起来想想,蹊跷的地方的确不少。若你是师父唯一的亲人,他为何对你的生死如此淡漠?他一面命你取睿王爷的性命,一面要孤希给逸王爷下毒,这两件事不管哪一件,都会赔上你的命……” 莫云洛其实心中也存了怀疑。 “在他心里,我就是颗不太听话的棋子,所以,可有可无。” 柳曼槐淡淡一句,却饱含心酸。 自己这一路走来,与欧阳皇族的纠葛,无一不是在尊上的操纵之下。 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的很不爽。 “如今你以本来面目示人,按理说他知道你还活着,应该立即寻来,为何却按兵不动?这实在有些费思量。” 莫云洛隐隐有些担心,师父是个狠角色,他是否已经感觉到柳曼槐对他的怀疑,在暗中准备着什么招数来个出其不意。 “猜不到他会做什么,也就不必去猜,不如抓紧时间做想做的事,查清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若当初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终归会走到决裂的那一步。好在我和王爷修炼了他师父留下的秘籍,就算真的到了那一天,也不会完全没有赢面。” 虽然如今还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但柳曼槐心中已经基本笃定,欧阳英睿的分析应该是对的,自己和娘亲不过是尊上掩人耳目的烟雾弹,他的女儿必定另有其人。 “曼槐,你和睿王爷……” 莫云洛欲言又止,停了停,换 了个说法,“看得出,睿王爷很在意你。你身上的‘情殇’之毒还要想法祛除才是,否则……” “父亲,女儿一直没有告诉你,当初那个孩子便是王爷的……” 柳曼槐这才将自己与欧阳英睿的种种简单告诉了莫云洛。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睿王爷他也中了‘情殇’之毒?可早已过了一年之限,他怎么平安无事?” 莫云洛有些纳闷。 “当初离开前我炼制了丹药,将他体内的毒压制住了,不过如今这毒快是压不住了。” 柳曼槐叹了一声。 莫云洛一滞,拉过她的手腕把了把脉,眉心当即皱在了一处,“曼槐,你的毒也……” “父亲,我毒发的事千万不要告诉王爷。这一段我一直在寻思这个事情,却一直找不到有效的法子。” 柳曼槐苦笑了一下,“但愿我还来得及查明当初的真相,为娘亲报仇。” “曼槐,当年师父也曾在我身上用过情毒。” 莫云洛蹙眉回忆,“那时或许是担心我不会全力保护你娘亲,师父便让我服下含有情毒的丹药。那毒会让我恨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娘亲身边,更见不得她不好。其实,他不给我服毒,我也会寸步不离地守护你娘亲。” “不过,那毒虽然霸道,却也不会让我丧失理智,对你娘亲做出什么非分的举动。但你娘亲决定嫁给你阿爹之后,便瞒着师父暗中替我解毒。到后来,还真给她解了。我记得,当时师妹用了一味特别的药,是空心兰的月下花蕊,是你阿爹亲自去采的……” “空心兰,月下花蕊?” 柳曼槐反复念叨,眼前一亮,伸手抱了抱莫云洛,“父亲,太好了,有了这一味药,就算不能将我和王爷体内的‘情殇’之毒悉数祛除,也能暂时压制住毒发,只要不动情,性命就能得以保全。” “可是,睿王爷他对你分明就已经动了情!” 莫云洛一愣,“曼槐,你心中也有他吧?” “父亲,大仇未报,活着更重要,十丈红尘的情爱,暂时只能放在一边。” 柳曼槐自己都觉得这话有些言不由衷,可是,若真的爱了,总是想长相厮守,在这“情殇” 之毒未除之前,自己又有什么法子? 父女两人聊了大约一个时辰,欧阳英睿才走了进来。 这一次,莫云洛对欧阳英睿完全没有了戒心,真正将他当作了自己的女婿。 三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下云山老怪安插在宫中的眼线,却始终想不出到底是谁。 “看来,师父对我早有戒心。” 莫云洛有些感叹。 “泰山大人如今要千万小心。槐儿现在与云山的关系岌岌可危,而云山知道你与槐儿的情分,势必将你划入我们的阵营。” 临别前,欧阳英睿不忘提醒。 “你们也要小心。” 莫云洛告辞而去。 “王爷,我想去趟悠然谷。” 回府的路上,柳曼槐低声告诉欧阳英睿想去采摘空心兰的月下花蕊。 “悠然谷?暂时不行。” 欧阳英睿摇头,“还有几日便是皇太后寿辰,皇兄已经下了旨,要你我进宫赴宴。” 第二百七十五章 意外偷听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皇太后寿辰?她好了?”柳曼槐一愣,一想到欧阳离辰母子,心中就有些抵触。 “有那么多名贵的药保着,能不好么?” 欧阳英睿勾了下唇角,“皇兄说她刚经历了此劫,这寿辰更马虎不得,所以,我们不能不去。” “我还真不想去给那老妖婆贺寿。” 柳曼槐瘪瘪嘴。 “槐儿,你还是调皮一点更有趣。” 欧阳英睿低了头,在柳曼槐耳边妖邪低笑,“当年我背地里一直这么叫她!” “真的?” 柳曼槐眼睛一亮。 “自然是真的!那时候大哥时常警告我,千万别在人前说漏了嘴。” 欧阳英睿笑得让路人全都屏息凝视,看傻了眼。 “我们这是英雄所见略同!” 柳曼槐心情大好。 “夫妻同心!” 欧阳英睿宠溺地揉揉她的头,牵着她回了府。 数日后,宫中宴会,因皇太后本就不喜喧闹,又刚刚大安,所以这次寿宴只是一个小型的家宴。 再见柳曼槐,欧阳离辰虽然眼底仍带着几分热切,但明显收敛了不少。 孟月浮对柳曼槐也多了几分忌惮,唯恐她和欧阳英睿走不到一起,唯恐她真的被欧阳离辰夺了来,成为自己的劲敌。 所以话里话外,倒多了一些对柳曼槐和欧阳英睿的赞美,更主动关心起两人的婚期来。 欧阳元青不时会抬眼去看柳曼槐,眼里的情愫让他身旁的孟含薇浑身紧张。 欧阳元青这样的眼神,她只在当年见过,那是对莫寻雁才有的深情凝视,如今怎么突然看上这柳曼槐了? 欧阳元凯似乎对柳曼槐也颇有兴味,坐在他身侧的云浅秋抱着幼子,也留不住他的目光。 唯一淡定的竟是孟锦修。 他显然对柳曼槐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尽力在欧阳元卉面前扮演好丈夫,细心体贴。 欧阳英睿旁若无人地宠着柳曼槐,所有的菜肴他都亲自尝了之后才给柳曼槐布菜,取了鱼腹最细嫩的肉,认真地挑了鱼刺放在柳曼槐碗里,又盛了点牛肉羹哄着她喝。 柳曼槐一说不想吃肉,他马上揽着她的腰,轻声劝着,“你太瘦,多吃点。” 若是柳曼槐摇头,欧阳英睿定会亲自喂到她嘴边,引得众人全都看过来。 柳曼槐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吃下一堆。 欧阳英睿这才放过她,自己随意吃了点东西。 顾及皇太后的身体,欧阳离辰只安排了一些乐师远远坐着弹奏,丝竹声空灵飘忽,太极殿里颇为安静。 柳曼槐吃得太多,竟有些昏昏沉沉。 她揉揉肚子,对欧阳英睿耳语了一句,想要出去走走。 意外地,欧阳英睿可没有阻止她,也没有提出要与她同行。 柳曼槐起身走 了出去。 夏末的风已经杂了一丝秋意。 柳曼槐不敢走那些偏僻的小径,只走进太极殿一侧的雅苑。 她在一棵偌大的银杏树下站了会儿,让宫女带着自己去出恭,回来时赫然发现欧阳元凯站在不远处,略带深意地看着自己。 “平王殿下!” 柳曼槐福了福身,就要走开,欧阳元凯却伸手拦住她。 两个宫女自觉地退后了几步,不敢偷听两人的谈话。 “本王一直很纳闷,柳小姐风华绝代,如此年轻,为何要选择皇叔?皇叔就快到而立之年了,与你年纪相差太远,你不会觉得闷么?” 欧阳元凯眼里的阴沉今日倒是掩藏得很好,看上去倒也颇有几分皇族风范。 “有时候缘分与年纪并无关系,遇到就遇到了。” 柳曼槐清浅一笑,“王爷他虽然大了民女很多,却很体贴,怎么会闷?” “是啊,皇叔向来巧言令舌,最会哄女人开心。” 欧阳元凯嗤了一声,“只是,不知道他对柳姑娘你,到底有几分真心。” 柳曼槐眯了眯眼睛,心里觉得有些纳闷,欧阳元凯不像是这么无聊的人,居然用这样的话来挑拨自己和欧阳英睿的关系,他到底想做什么? 见柳曼槐不吭声,欧阳元凯低低一笑,“柳小姐莫不是以为本王在编排皇叔?难道你从来不曾听说过皇叔过往的故事?不管是前一任世子妃,还是远嫁云国的娴雅郡主,还是……” 说到这里,欧阳元凯刻意停了一下,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见,“还有父皇的苏妃。难道柳小姐从来都不知道?这些传闻可不是空穴来风。” “民女一直以为只有妇人才喜欢这样的八卦,没想到平王殿下居然也喜欢听坊间传闻。” 柳曼槐勾唇一笑,显然没有将这样的话放在心上,“既然是传闻,那便是人们茶余饭后说着解闷的话,怎么能当真?” “没想到柳姑娘如此洒脱,看来皇叔这安抚人心的手段的确不一般,每个女子都以为他对自己是真心的,到头来,却都是错付痴心。” 欧阳元凯笑着摇头,“柳姑娘如此年轻,何必在一个花心的老男人身上吊死呢?你应该选的,是更年轻的、真诚待你之人。” 柳曼槐只觉得心中一阵恶寒,要是欧阳英睿知道自己被人说成了花心老男人,不知道作何感受。 “柳姑娘随本王来,也许你会发现本王并非恶意。” 欧阳元凯见柳曼槐不说话,眼里闪过一丝算计,转身向一侧走去。 柳曼槐蹙了下眉,缓步跟随其后。 欧阳元凯轻轻走到一丛假山前,回头对柳曼槐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上前。 柳曼槐迟疑了一下,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 假山背后有人在说话,其中一个正是欧阳英睿。 而另一个,竟是苏茉香。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苏妃何苦一直放在心底?” “睿哥哥,你真的都忘记了么?你明明都记得,为何却如此绝情?” “苏妃,从你嫁给皇兄那日起,这个称呼本王就担不起了……” “睿哥哥,你还在埋怨我当时嫁给了皇上,是么?可是,我也是不得已……” 苏茉香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随即由哽咽带出了抽泣,听上去真真是我见犹怜。 “苏妃,你……” 欧阳英睿似乎有些头疼。 “睿哥哥,你明明心里只有我,为何要在我的面前对那个女人那么好?你是故意要气我,对么?” “你想多了!” “你骗得了别人,又如何骗得了我?当年你看见我拉着莫寻雁说话,见她晕倒在金銮殿,被查出有了身孕,被太子休弃,你猜到是我做的,所以良心不安,求娶了她,不过是要代我恕罪。” “而今,你又弄来个柳曼槐,装作无比宠溺的样子,不过是要我心安,不要我再因当年的事情内疚……” 柳曼槐听到这里,只觉得再也听不下去,默默转身走开了,欧阳元凯得意地笑了一下,紧跟在她身后。 他们并不知道,欧阳英睿冷笑着回了苏茉香一句,“苏妃,请你自重!本王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本王的心里只有槐儿一人。从前,看在大哥大嫂的份上,本王将你看作妹妹,从今日起,你我连兄妹都不是。若你日后再这样无理取闹,休怪本王不客气!” 柳曼槐此刻心里有些压抑,脚步有些沉重,当年,欧阳英睿与苏茉香的那段情无疾而终,他的心里应该一直有苏茉香吧。 他当初娶自己真的有苏茉香的原因么? 自己都猜到当日害自己的是苏茉香,以他的腹黑,以他对苏茉香的了解,他不可能猜不到。 可是,他从来都装作不知道,可见,他的心里还是向着苏茉香的。 “柳小姐……” 欧阳元凯走上前来。 柳曼槐抬眼看看他,突然笑了笑,“平王殿下,感谢你让民女听了一出好戏,民女出来的时间很长了,应该进去了。” “如此,柳小姐请!” 欧阳元凯没有多说,笑看柳曼槐摇曳着裙摆向太极殿走去。 “槐儿去了哪里?怎么才回来?” 欧阳英睿手一拉,将柳曼槐拉入怀中,“我正说要去寻你。” “觉得有些睏,便多走了几步。” 柳曼槐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衣袖一拂,不小心将桌上的酒盏扫落,她连忙俯身去捡。 一低头,视线迅速扫过欧阳英睿的靴子。 一双他平素最喜欢穿的厚底靴子,白底青布,靴子正中镶嵌着一颗东珠。 柳曼槐只一眼便看见,那白色的靴底上沾着些许湿润的泥土,泥土上带着点点青苔。 而这,正是刚才她驻足假山前,聆听两人谈话时所站地面的情况。 此刻,她自己的绣鞋底子上也是一样的泥土,一样的青苔。 眼眸就这样暗了一下,心也轻轻疼了一下。 柳曼槐握着那酒盏抬起头来,对上欧阳英睿的凤眸,她发觉自己笑不出来。 她怕自己若是强颜欢笑,反倒会泄露心底淡淡的忧伤。 难怪自己提出要出去走走,他不阻止也不跟随,他是要去见苏茉香啊。 “槐儿,怎么了?不开心?” 欧阳英睿却敏感地捕捉到她情绪的变化,从她进来的那一瞬,他就发现她有些不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呕气离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难道你很开心?”柳曼槐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你明知道,我压根不想来。” “委屈槐儿了。” 欧阳英睿紧紧将她揽在怀里,下巴倚在她肩膀上,说不出的亲密,“我知道你觉得无趣,再忍忍,就快结束了。” “柳小姐,那日哀家问你是否愿意在宫中待嫁,如今看来,你怕是不愿意了。看你和英睿如胶似漆,怕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分开吧。” 高台上,一直没有怎么开口说话的皇太后突然望向两人。 “多谢皇太后美意,民女还是和王爷在一起的好,太后如今凤体欠安,民女岂敢打扰。” 柳曼槐欠了欠身子,婉言谢绝。 欧阳离辰看着欧阳英睿揽在她腰间的手,眉心突的跳了一下。 “也罢,反正你俩也不过是缺个大婚的形式罢了,哀家也就不多事了,免得英睿说哀家打扰了你们。” 皇太后嘴角泛着嘲讽,这是要当众将二人已有夫妻之实的事情点破。 “多谢太后体谅!本王的确舍不得与槐儿分开。” 欧阳英睿一副纨绔公子的形象,揽着柳曼槐,玩着她的纤纤玉指,嘴角噙着一抹妖邪的笑。 这分明就是很大方地告诉众人,这是我的女人,我睡了又如何? 我敢当众承认! 苏茉香的脸色异常难看。 欧阳元青低头看着酒盏,似要从那酒里看出点什么。 “如此,这宴会也就散了吧。哀家也乏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各自回府去,哀家也盼着你们多给哀家添点孙子、重孙子什么的,图个热闹。” 皇太后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话却说得和善。 众人再次拣些吉祥话说了,各自散去。 欧阳英睿明显感觉到柳曼槐有些沉闷,知道她的性格若是不想说,那就怎么也问不出什么,趁她沐浴的时候走了出去,轻声吩咐华池找人去查一查,宫宴的时候,柳曼槐私下见了谁,都说了什么。 两人躺在床榻上各怀心事,欧阳英睿也不说话,只轻轻揉捏着柳曼槐的手和胳膊,力道不大不小,让柳曼槐很是舒服。 她微阖了眼,半靠在他怀里,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却也在问自己,这一切真的只是假象么? “槐儿,再过两日烟雨楼就可以开张了。”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英睿开了口,声音不大,带着几分催眠的意味,“你找的人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呢。” “放心,人已经到京城了,只是,你确信要让她进府?” 柳曼槐的尾音轻轻挑了挑。 按照她的要求,这女衣馆和烟雨楼相邻而建,中间隔着一家茶肆一家酒楼,而这几间铺面全是欧阳英睿的产业,里面均有暗室相连,相互照应,非常方便。 她用以坐镇烟雨楼的女子早在数日前就已经悄悄住进了女衣馆,到时候一定能艳盖群芳。 “要如何安排,自然是槐儿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欧阳英睿放开她的手,顺手一拉,与她贴得近了些,“我只是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物,让你如此宝贝,直到现在也都还藏着不露面。” 男子的气息温热地吹洒在颈项间,冷如碎玉的声音带着几分暗哑,说不出的【媚惑】,柳曼槐心神一紧,心尖上漫开一丝灼热和刺疼,心中暗咒一声“妖孽” ,定了定心神,“王爷若是这么迫不及待,那我明日让夜枫送她进府好了。听岚不但美艳,还是个处子,王爷若是喜欢,可以收在身边……” “槐儿是要我将她收做外室?” 欧阳英睿的声音高了一些,一股冷意一触即发。 偏偏柳曼槐今夜有些心不在焉,并未感觉到危险,竟然点了点头,“烟雨楼开张之后,王爷免不了时时会去,与其找个伶人做幌子,还不如和听岚在一起。听岚虽然是做妈妈的,但洁身自好,侍奉王爷定会尽心尽力。” “你就这么想找个人来侍奉我?” 欧阳英睿手臂一紧,身上的怒气一点一点散了出来,心中积压已久的猜忌眼看就要爆发。 丫头,你心中到底有没有我? “我……” 柳曼槐愣了一下,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前一刻,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还没有发觉欧阳英睿已经怒了。 就因为没头没脑地听了那么几句,心里不舒服就这么说? 还是,自己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槐儿,你希望自己的夫君妻妾成群?你希望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欧阳英睿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这……” 柳曼槐终于察觉到欧阳英睿的不满,她声音一低,“我和你不是在演戏么?” “演戏?!” 欧阳英睿的情绪彻底爆发,他猛地用力,将柳曼槐的肩膀一扳,让她面对着自己,俊脸微微有些扭曲,幽暗的凤眸里凝结起可以席卷一切的风暴,“你觉得我一直是在和你演戏?” 感觉到男人滔天的怒气,柳曼槐心中一滞,不敢直视他的凤眸,“当初答应和你一起回京,我便已经说了,我们只是合作,当不得真……”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爷自作多情,对么?” 欧阳英睿猛地撑起身子,铁青着脸,紧紧盯着柳曼槐的双眼,“或者,你认为爷如此待你,也只是演戏?所以,你觉得爷可以随便找个女人侍奉?” “我……” 柳曼槐来不及说话,欧阳英睿也没有等她回答,翻身下了床,拿起外衫,走了出去。 柳曼槐呆呆看着那轻轻摇晃的卷帘,心一下空了。 他是不是演戏,自己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只是被偷听来的那些话乱了心智罢了。 不管他心中是否藏着苏茉香,欧阳英睿对自己也是用了情的。 如果只是利用,如果只是合作,他压根犯不着求娶自己,压根没必要给自己所谓的名分。 若只是需要女人,他手一招,大把的女人会主动送上门来,他何苦像个和尚一样成日这般守着自己? 正如欧阳元凯所说,欧阳英睿的确不年轻了,二十六岁,很多男子在这个年纪早已有了子嗣,而他,除了那一日的阴差阳错,除了那一日自己荒唐地找上了他,他连女人都没碰过。 若不是因为心中爱着,他又何苦委屈他自己? 他也是正常的男儿,每每拥着自己在怀,他需要多大的毅力去克制心底叫嚣的【语望】? 柳曼槐突然就后悔了,一直以来,他向自己慢慢走来,自己不是推开他就是逃避他,从来没有告诉他,自己真正的想法。 仅仅因为忌惮那“情殇” 之毒,就这么掩着自己的心意,让他无端猜忌,惹他伤心,这样真的好么? 柳曼槐愣了片刻,抓起外衫披在身上,也追了出去。 哪里还有欧阳英睿的身影? “王妃!” 华池见柳曼槐赤脚跑了出来,蹙了下眉,从黑暗中闪了出来。 “王爷呢?” 柳曼槐歪头看着华池。 “属下不知。” 华池摇摇头,刚才主子气呼呼地冲了出来,只说了一句“好好守着王妃” ,便一闪不见了人影,他如何知道主子去了哪里? 但看那模样,想必是气得不轻,这两位冤家到底是怎么了? 柳曼槐眸光一暗,就要往外走,华池慌了,“王妃,你的脚!” 柳曼槐这才注意到自己没穿绣鞋,转身回房,又迅速跑了出来,华池不敢说话,只跟在她身后。 两人寻了一圈并未看见欧阳英睿的影子,问了王府大门的护卫,才知道他出府去了。 “王妃,要不属下差人出去找找?” 华池问得小心翼翼。 “不必了。” 柳曼槐摆摆手,回了房,呆呆看着床榻,睡意全无。 一连两日,欧阳英睿都没有出现在府中,府里的气氛怪怪的,就连阿英,话也少了很多。 柳曼槐自那夜之后,再没有问过欧阳英睿的行踪,华池华藏也选择了沉默。 这两日因为烟雨楼的缘故,柳曼槐也很忙,每日都借去女衣馆挑选衣衫的机会悄悄潜入烟雨楼,和夜枫书彤听岚一起讨论布置。 夜里回到王府,躺在那床榻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里空空的,也涩涩的。 脸靠在欧阳英睿平素用的枕头上,嗅着专属于他的沉香气息,柳曼槐眼里漫起一层水雾。 垂下眼帘,拉起锦被,将头埋了进去。 这日,在一阵阵爆竹声中,烟雨楼终于开张了! 与其他的红粉之地不同,这烟雨楼的装潢淡雅脱俗,姑娘和伶人一个个都清新可人,几乎没有沾染什么脂粉气息,看上去气质出众,宛如仙子,让人觉得若是能拥进怀里,那就已经飘飘欲仙。 而当妈妈听岚从那楼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的时候,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滞了。 这女子,漂亮却不美艳,妩媚却不媚俗,清新却不清冷,举手抬足都能让你情不自禁地眼光追随,一颦一笑都让你瞬间神魂颠倒。 声如莺啼,娇笑柔媚,就这么看着,就这么听着,都觉得浑身骨头都酥软了。 而那双眼睛更是摄人心魄,此刻大胆地凝视着欧阳英睿,朱唇轻启。 第二百七十七章 同游玉湖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烟雨楼今日开张,感谢各位爷前来捧场!日后还需各位爷多多照应,听岚这厢有礼了!” 听岚这一开口,声音更是让人迷醉,不少男人当即鼓起掌来。 偏偏听岚眼里只有欧阳英睿,一个颇具风情的媚眼飞过去,欧阳英睿邪魅一笑,抬脚上了楼。 一连三日,欧阳英睿都宿在醉雨楼,一步不曾离开。 不少人吵着要见岚妈妈,听说在侍奉睿王爷,全都噤了声。 睿王府,柳曼槐坐在园子里看书,一片树叶飘飘悠悠落在她怀里。 柳曼槐拿在手里,看了看那一丝从叶脉中漫开的黄色,淡淡说了一句,“秋天了!” “姑娘,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阿英在一旁忿忿不平,“我要是你,我就冲到烟雨楼找那听岚去!她到底知不知道,王爷是你的夫君呢!” “找她?凭什么去找她?” 柳曼槐放下手中树叶,歪着头看着阿英,“且不说我和王爷并未成亲,就算我现在已经是王妃,又能如何?自己的男人出去寻花问柳,和听岚有什么关系?要怪,只怪自己无能!” “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别人不知道,可王爷知道,听岚也知道,烟雨楼是你的!那听岚如何能【钩引】自己主子的夫君呢?” 阿英说到这里恨恨地跺了跺脚,“说来说去,都是王爷的错!我早就说他不可靠!当初在苏城和木音公子就那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如今将姑娘哄了来,不过几日,便又喜新厌旧……” “阿英,是我让王爷去找听岚的。” 柳曼槐一脸平静打断阿英的话。 “什么?你让他去的?姑娘,你是不是疯了?” 阿英瞪圆了眼睛,不可理喻地看着柳曼槐。 “也许,我是疯了。” 柳曼槐弯了弯唇角,那笑容看上去有些苦涩。 “你让他去他就去啊?那不是你说着玩的么?就算王爷去了,听岚也不该这样啊!不行!我实在气不过!我这就去找书彤嫂子,让她去找那听岚!” 阿英轰地一声站起来。 “我说过了,你们谁要是敢去找听岚或是王爷,那以后便不用跟着我了!” 柳曼槐淡淡地看了阿英一眼,“我累了,你回去吧。” “是,姑娘。” 阿英撅着嘴,慢慢走出了惊澜阁。 柳曼槐低头继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一周过去了,欧阳英睿依然没有回府,华池华藏每日在府中都躲着柳曼槐,根本不知要如何面对她。 柳曼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弄了一堆药材,每日和司空玉泽在那里捣腾。 一时间,坊间各种传闻,就连宫里也都惊动了。 于是,这一日,孟月浮差人传信,邀请柳曼槐和她一起游湖。 皇后娘娘邀请秋游玉湖,这显然是个大事,华池华藏面面相觑,却不知该劝柳曼槐去还是不去。 “主子,要我说,你还是别去了,皇后能安什么好心,指不定弄个什么圈套等着你。” 夜枫和书彤第一个反对。 “是啊,别去,和那些人游湖有什么意思,姑娘你要是闷,我们陪你游去!” 阿英话一落地,就挨了司空玉泽一个爆栗。 “你才闷!主子什么时候闷了?没看她成日炼制丹药玩得开心么?我看是你想去玩吧?!” 司空玉泽欺负阿英已经成了习惯。 “不就是游湖么?为何不去?” 柳曼槐看看众人,“又不是龙潭虎穴,怕什么?我倒要看看皇后有什么幺蛾子!” 华池华藏欲言又止。 三日后,柳曼槐乘马车到了玉湖。 玉湖边上停着一艘大大的画舫,粉色的透明纱帐迎风飘扬,画舫里坐的除了孟月浮、孟含薇、云浅秋外,还有欧阳元卉及其母妃李姬瑶,卫汐沫和欧阳元朗的母妃徐婉荷,以及苏茉香。 柳曼槐脚下滞了滞,随即挺直了背,缓缓走了上去。 “柳小姐来了!” 孟月浮面带微笑,指指身旁的椅子,“就等你了,快来坐下!”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李妃、徐妃、苏妃。” 柳曼槐福了福身,“太子侧妃吉祥,平王妃吉祥,元卉公主吉祥!” “这位你还不认识吧,这是厉王府上的卫夫人。” 孟月浮笑了笑,“今日来的都是皇室宗亲,是欧阳皇族的妇人。说来说去,也就这么几位,都是最亲近之人。” 柳曼槐没有多言,静静地在众人给她预留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暗暗观察了一下画舫中的情况,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劲。 “成日待在宫里,憋得慌。眼见这秋日来临,秋高气爽,游游湖,拉拉家常,亲近亲近,倒是极好的。” 李姬瑶揽着欧阳元卉,笑得开心。 虽说欧阳元卉是公主,可成亲后不能住在宫里,也不能随时进宫与她见面,能有这样的机会与女儿在一起,说说贴己话,她是最乐意的。 至于其他人要做什么,与她何干? 她只要能见到女儿就好! “是啊,其实说起来,这皇族的人也少了点。除了皇太后,所有的妇人都在这里,加起来也还不到十个。” 苏茉香懒懒地靠在椅子上,侧脸看着画舫两侧船桨滑出的水痕,接了一句。 “那还不是各个府里都只娶了一个女子,若是也像那些达官贵人家中一样娶上几房,这画舫怕就坐不下了。” 欧阳元卉嗤笑了一声。 这话她说得不疼不痒。 反正她是公主,孟锦修作为驸马爷,如何敢纳妾? 可几位皇子府上就不同了,说不定哪日就再添几个女人,那就有好戏看了。 欧阳元卉这话一落地,好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至今还是侧妃的孟含薇眸光一暗,手中绢帕扭个不停。 卫汐沫更是青了脸,连喝了两盏茶水。 云浅秋似乎心情也不太爽。 “听说睿王爷打算同时迎娶王妃和侧妃,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孟月浮抬眼看着柳曼槐,一脸的关切,“要本宫说,这英睿也太不知足了,这么美的一个人儿放在身边不珍惜,前一阵还吵着要陛下赐婚,如今就夜夜宿在那什么醉雨楼,成何体统?” “男人嘛,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便不新鲜了。” 苏茉香转头过来,嫣然一笑,“柳小姐莫要介怀,今日都是女子,本妃说话便也无所顾忌了。这世上男人大多都是喜新厌旧,靠不住的,我们自己开心便好。” 这两人一唱一合,看似在斥责欧阳英睿,实则是在打柳曼槐的脸。 不过是嘲笑她被欧阳英睿玩腻了,如今还不如一个风尘女子。 众人顿时全将眼光投到柳曼槐身上。 但见柳曼槐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浅浅啄了一口,唇角慢慢荡开一抹笑意,美眸顾盼生辉,语音柔柔和和,“在民女看来,一个人的心很小,能装得下的,不过很少的人和事。男人如此,女人也如此。若心中同时装着太多人,恐怕没有一个是自己真正在乎的。”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众人皆不知她想表达什么,全部静静等待她的下文。 “男人逢场作戏的时候的确多了去了,可是否真心,作为枕边人哪有不清楚的道理?所谓喜新厌旧,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借口。” 柳曼槐又是一个停顿,在座的女人大都变了脸,孟月浮和苏茉香的脸色也极其难看。 欧阳离辰到底心悦谁,她们如何不知。 这么多年来不过都是做了苏念青的替代品,这何其可悲。 “若是王爷真的要在娶民女为王妃的同时,再娶个侧妃回府,这睿王妃,民女不做也罢。” 柳曼槐说着看向一望无垠的玉湖,“天下何其之大,谁说女子只有依附男子才能过得好?苏妃刚才的话,民女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开心就好,为何要看男人的脸色?” “可你已经与睿王爷有了夫妻之实,难不成你还想?” 孟含薇忍不住瘪瘪嘴,说得好听,她才不信。 “有了夫妻之实又如何?不少人成了亲也还会和离。” 柳曼槐笑得不以为意,“两情相悦之时,【水乳跤融】、无可厚非。若是两情不相悦,就因为这个要民女一生落寞,民女觉得不值。他不懂珍惜,这世间自有珍惜民女的男子。” “你竟有这样的想法?” 卫汐沫大吃一惊,“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做这睿王妃?” “谁想做,谁便去做。只要民女不喜,谁又能强迫民女?” 柳曼槐清浅笑着,当真是无所谓的样子。 “可是陛下已经为你们赐婚了!” 云浅秋心里一紧,这个女人若是反悔不嫁,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王爷能求陛下赐婚,民女也能求陛下收回成命!” 柳曼槐笑得莞尔。 “说的和真的一样。这不是坊间传闻么?英睿虽然贪玩,也不至于那么糊涂,怎么可能把那种女人娶为侧妃,还和正妃同一日进门?” 孟月浮显然也怕柳曼槐去找欧阳离辰,要是欧阳离辰趁机将她收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地位。 第二百七十八章 赶来救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王爷自然不是那样的人。”柳曼槐清浅一笑,“不过是娘娘提起坊间传言,民女顺着说一说,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民女断不会再嫁王爷。但民女相信,王爷不会如此糊涂。” 众人完全被绕晕了,这柳曼槐到底要表达什么? 柳曼槐懒得解释,只慵懒地看向湖面,嘴角弯起一抹笑意。 自己已经有十余天没见过那个腹黑狐狸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众人这般非议他,他的耳根可有发热? 一时间,画舫里静了下来。 微风吹过,湖面水波粼粼,倒映着两岸景色,渐渐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画舫行至湖心,从对面也划过来一艘小的画舫。 那画舫一看就是艘花船,围着粉红的纱蔓,远远就能听到里面的【調笑】声。 皇家女子听到这样红果果的对话,一时都红了脸,正襟危坐,避开眼帘,不去看那越驶越近的花船。 柳曼槐也低垂了眼帘,正要侧身回来,却听得空气中某种细微的声响,心中暗叫不好,随即身子一跃,快速向着甲板的方向掠去。 孟月浮等人尚未反应过来,对面的画舫轰地一声裂开,粉红的纱蔓断裂,十数人从里面飞身出来,哪里有什么姑娘和恩客,明明就是杀气腾腾的刺客。 “有刺客!” 暗卫们当即显身,将惊惶失措的孟月浮等人护在身后,与杀将过来的刺客们混战在一起。 而这些刺客的目标显然是柳曼槐,身形一转,全都追着柳曼槐而去。 柳曼槐刚闪到船头,便被这些人包围了起来,她眼光一扫,便已看出这些家伙全都戴着薄薄的面具,索性站定身形,“不知诸位是谁派来的?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少废话,拿命来!” 打头的一个女子手一挥,十余个刺客手中刀剑一齐对准柳曼槐。 柳曼槐身子一跃,飞至半空,从怀里摸出一条白绫,笑着在胸前舞出一个古怪图案,随即,她周身散发出红色的光芒,双手执那白绫一抖,强大的杀气随那红光散开。 “天啊,她这炼的是什么邪功?” 卫汐沫低声嘟囔了一句,引得众人全都将视线落在柳曼槐身上。 柳曼槐就像在空中舞蹈,挥舞着白绫,从容不迫地应对着十余人的围剿。 她眉心的那个火焰图案,此刻看上去就像活了过来,熠熠生辉。 不知为何,众人只觉得此刻的她,就像那夜在烛台上跳惊鸿舞一样,身姿柔软,极具美感,偏偏每一次出手又都含着杀机,那白绫若是缠上你的颈脖,她盈盈一笑,素手一翻,瞬间便会要了你的命。 孟月浮蹙眉看着,眼底滑过一抹深意。 苏茉香暗暗握了握手,悄悄退到一个最为安全的地方,轻轻护住自己的小腹。 云浅秋站在卫汐沫身旁,眼中闪过嫉恨。 湖边守候的司空玉泽等人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跳上一艘小船,拼命划了过来。  过了数十招,柳曼槐已经看出来,这些刺客皆是云山弟子,只不过段位不算太高,在她面前只有送死的份。 她一面应对,一面纳闷,若是云山想要取自己性命,如何会只派这样的人出手。 正在这时,只听轰地一声巨响,一股巨大的气浪从画舫下方冲上来,随即,三个船夫模样的人从画舫下方冲出,对着柳曼槐扑了过来。 人未到,杀气已到,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柳曼槐一滞,当即收起轻敌的心态,身子旋转得更快,白绫带着红光飞舞,光影四射。 那三人显然躲在暗中观察了一阵,但真正对上柳曼槐的时候,还是不敢轻敌,三人配合默契,手中长剑寒光四射,招招直刺要害。 四人在空中打斗,湖面上不时被气流炸起水浪,一浪高过一浪,惊心动魄。 “快,把画舫划回岸边!” 孟月浮回过神来,冲暗卫大喝。 此处是玉湖中心,万一画舫沉了,后果不堪设想。 数个暗卫冲向画舫下一层,划动船桨,想让画舫回到岸边。 而司空玉泽等人则划着小船赶了过来。 一时间,湖心中乱成一团。 画舫上空,柳曼槐一对三,打得煞是精彩。 画舫上,暗卫们与那剩下的刺客交手,身娇体弱的女眷们挤在一处,不时尖叫。 强大的气流砸出的水浪发出巨响,震得画舫和小船不听使唤,只在水中打转旋转。 突然,岸边驶来几匹快马,其中一人翻身下马,双脚一点,踩着湖面,向着柳曼槐飞掠而来。 “睿王爷!” 卫汐沫眼尖,惊唤了一声,众人抬眼一看,果然是欧阳英睿。 只见身穿绛紫色长衫的欧阳英睿踏浪而来,凤眸直视半空中的柳曼槐,唇角弯着一抹笑。 看似淡然,细细一看,却能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担心。 “槐儿!” 终于到了身前,欧阳英睿轻唤一声,长臂一伸,将被气浪震得后退的柳曼槐揽在怀里,双双落在画舫的船头。 来不及多说,他站在柳曼槐身前,看着三个刺客,妖邪一笑,“趁本王不在欺负本王的女人,你们问过本王的了么?” 这话明明是笑着说的,可柳曼槐却知道,欧阳英睿真的怒了,他浑身散发出来的冰寒之气,带着一种强大的威压。 那三人没料到欧阳英睿会半路杀出,先是一愣,随即面面相觑,挥舞长剑扑了上来。 “许久没有打架了,今日便陪你们好好打一场。” 欧阳英睿说完,手一挥,拔出腰间宝剑,对着三人狠狠一劈。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阵寒气携裹着杀气冲了过来,三人躲闪不及,被气浪震得口吐鲜血。 “这么不经打?” 欧阳英睿勾勾唇角,“难怪只会欺负女人。” 说完,凤眸一眯,身形一晃,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三人面前,与其缠斗在一起。 柳曼槐静静地看着,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见识欧阳英睿的“冰魄神功” ,内心无比震撼。 自己明明比他先修炼“九天玄舞” ,也与他一样都达到了第九重,可内力与他相比,的确是差了太多。 不愧是战神,他的一招一式都行云流水,恣意潇洒,谈笑之间,便已取人性命。 不过数十招,欧阳英睿便已将三人都灭了,转身掠到柳曼槐身边,牵起她上下打量,话里带着歉意,“槐儿,你没事吧?” 柳曼槐抬眼看他,正对上他的眸子,一时心中情绪翻滚,鼻子竟有些发酸,嗓子竟有些发堵,说不出话来。 “槐儿,对不起,我……” 欧阳英睿刚想说什么,柳曼槐突然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精瘦的腰,将头埋在他怀里。 “槐儿,我们回去。” 欧阳英睿心神一个激荡,差点就要当众吻下去,沙哑着嗓子手臂一紧,揽着她便向湖边掠去。 身后,孟月浮眸光变换,苏茉香脸色苍白。 “爷,王妃!” 看着欧阳英睿揽着柳曼槐靠近湖边,华池华藏连忙迎了上来。 “王妃的马车呢?” 欧阳英睿一挑眉。 “这边。” 华池指指树下。 “走!” 欧阳英睿抱着柳曼槐上了马车,手一挑,放下了卷帘。 湖中,司空玉泽和马赟等人眼看马车走远,划桨的速度不由得加快。 马车里,柳曼槐窝在欧阳英睿怀里,手轻轻拽着他的衣襟。 “槐儿……” 欧阳英睿头一低,吻住她的唇瓣,似要将满腔的话语都用这个吻来表达。 柳曼槐的心尖一颤,刺疼密密匝匝地漫开,却没有推开他,任他施为。 隐隐有一丝血气闯入鼻端,柳曼槐心神一醒,推开欧阳英睿,眉头一蹙,“王爷,你受伤了?” “无妨,小伤!” 欧阳英睿含混答着,头又低了下来,这些日子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将她揽在怀里,这甘甜让他欲罢不能。 “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 柳曼槐心中狐疑,刚才她明明看得很仔细,欧阳英睿与那三人交手,几乎是压倒性的胜利,不可能负伤。 “来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蹭破点皮,真的不碍事,你夫君又不是泥娃娃。” 欧阳英睿见她死活不给自己吻,只好将她紧紧圈在怀里,将头埋在她颈项间,贪恋地嗅着她身上的气息。 柳曼槐觉得哪里不对,刚要再问,外面赶车的华池开了口,“爷,是回府还是?” “先送爷去烟雨楼,再将王妃送回府。” 欧阳英睿应了一声,柳曼槐一滞。 烟雨楼? 他竟然还是要回烟雨楼? 匆匆赶来,确认自己无事之后,他想的不是和自己一起回府,而是要去烟雨楼? 感觉到怀里的人儿身子变得僵硬,欧阳英睿抬起了头,双手拥着柳曼槐的双肩,直视她的双眸,“槐儿,我……” “王爷,烟雨楼到了!” 马车在这时停了下来,华池小声提示。 欧阳英睿放开柳曼槐,准备下车,人一动,才发现衣襟被拽住了。 他回头一看,柳曼槐低着头,死死咬着唇瓣,小手紧紧拽着他的衣襟。 第二百七十九章 我们回府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何时见过这样的柳曼槐?当下心里说不出的感受,酸甜苦辣,万般滋味,无法细说。 “槐儿,你先回去,我去去就回。”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伸手在她脸上一抚,不曾想,柳曼槐一动不动,丝毫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进去拿点东西。” 柳曼槐还是不放手。 “槐儿,要不,你在这里等我,我取了东西就和你一起回府。” 柳曼槐依然不动。 欧阳英睿刚想再说什么,却看到一滴晶莹的泪珠落了下来,随即,又是一滴,又一滴,再一滴,无声无息,不断滴落。 他的心一下就疼了,伸手将柳曼槐的脸抬起,什么都不说,只狠狠吻着她的眼睛,似想要将她的泪水都吻干。 可柳曼槐的眼泪好像淌个没完,淌得他心都要化了。 外面有人在催促,烟雨楼设在闹市,马车不动自然堵了别人的路。 欧阳英睿只得放开柳曼槐,柔声安抚,“槐儿,乖,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多天不回府,等回头我再给你解释。” 柳曼槐的小手依然紧紧拽着他。 欧阳英睿眸光一闪,干脆将她抱在怀里,一起下了马车,大步走进烟雨楼。 临近中午,烟雨楼里虽不是人满为患,却也有不少人聚在那一楼的大厅里,此刻见欧阳英睿抱着个女人走进来,全都傻了眼。 有站得远,没看清的,嘴里还在打趣,“这睿王爷真真是宠岚妈妈,上楼也抱着。” “要你每日承欢,别说上楼抱着,怕是床都下不了。” 柳曼槐的身子轻轻一颤,拽着衣襟的手松了开来。 欧阳英睿敏锐地发觉了她的情绪变化,凤眸一暗,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那几个嚼舌根的人。 空气顿时冷了几度,所有的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不知道哪里惹了这尊大神。 “王爷,你回来了。” 就在这时,听岚从二楼走了下来,看见欧阳英睿的背影,绽放出一个笑脸,迈着轻盈的步态,迎了下来。 众人一愣,方才明白过来,欧阳英睿怀里抱的根本不是听岚。 听岚已经走到欧阳英睿面前,先是一滞,再定睛一看,随即福身,娇柔地唤了一声,“睿王妃!” 众人恍然大悟,接着又心中忐忑,这抱着自家女人来逛红粉之地的,恐怕只有这睿王爷一个。 他这是要作甚? 难道,睿王妃上门闹事来了? 烟雨楼的姑娘们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听岚。 “免礼。” 柳曼槐轻轻应了一声,刚想下地,欧阳英睿却将她揽得更紧。 “这儿脏,槐儿别碰!” 只是在她耳边一句低语,却让柳曼槐的鼻子再一酸,小手再次抓住他衣襟,身子一软,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感觉到她的信任和放松,欧阳英睿勾了勾唇,低头在她脸颊上一吻,看了一眼听岚,大步上楼进了最角落的一个房间。 这是个套间。 欧阳英睿抱着柳曼槐抬脚走进里间,将她往那床榻上一放,埋下身子,在床下捣腾,似乎是打开了某个机关,接着从里面拿出一个玉盒揣进怀里。 柳曼槐抬眼四处看着,这屋子布置得很简洁,和惊澜阁的内室差不多,床榻上都是淡淡的沉香味,房间里并没有半点脂粉气息。 “槐儿,我们走。” 欧阳英睿直起身子,就要去抱柳曼槐,却见她盯着自己,双眸水波莹莹,欲说还休。 “槐儿……” 欧阳英睿喉头一滚,嗓音暗哑,狠狠吻了下来,“你真是要我的命!” 门就在这时被叩响,听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柳曼槐微阖的双眼睁开,看着有些郁结的欧阳英睿,轻轻推了他一下。 欧阳英睿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看着她微红的唇瓣,复又不管不顾地低头下来,狠狠吻了一通,才平定了呼吸,起身去开门。 “王爷,王妃!” 听岚端着茶盏走进来,看着柳曼槐一脸女儿家的娇羞,低头一笑,走了上来。 欧阳英睿不满地斜了听岚一眼,伸手拿过一盏茶走去了外间。 听岚掩去了笑意,在柳曼槐面前跪了下来,双手将茶盏举过头顶,“主子,请喝茶!” “起来吧!” 柳曼槐接了茶,轻轻啄了一口,含笑看着听岚,“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主子,有王爷亲自关照,烟雨楼一切顺利。” 听岚说着压低了声音,眼里一片清明,“属下未经主子同意,用了各种手段,可王爷虽在人前演戏,背地里却始终恪守礼数,对主子一心一意。欢爱有时,真心难觅,属下恭喜主子。” 柳曼槐淡淡一笑,“难为你了。” “属下只愿主子幸福。” 听岚说到这里,忽又想起什么,声音更低,“王爷十日前便离了烟雨楼,今日凌晨才匆匆赶回,似乎受了伤。后来他的属下前来,王爷便与之一起出门了……” 柳曼槐心里咯噔了一下,果然是受伤了! 欧阳英睿走了进来,站在门边深情地看着柳曼槐,直接无视一旁的听岚。 柳曼槐盈盈一笑,对他伸出手。 欧阳英睿心中一阵狂喜,上前将柳曼槐抱在怀里,“槐儿,我们回府!” 一路疾驰,很快就回到睿王府,欧阳英睿抱着柳曼槐下了车,疾步向惊澜阁走去。 身后,华池华藏开心地笑着。 像一阵风卷入了内室,欧阳英睿抱着柳曼槐径直走到床边,手一松,身子压了下来,压抑了很久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恨不得将她就这么揉进自己的骨血中。 岂料,柳曼槐趁其不备,伸手点了他的穴道,坐起身子,静静地看着他。 “槐儿,你……” 欧阳英睿又气又惊,这丫头真的是磨人的妖精,在这个时候点穴,是要做什么? 柳曼槐不说话,素手翻动,缓缓解开他的盘扣。 欧阳英睿吞了口唾沫,声音极度暗哑,“槐儿,我可以自己来。” 柳曼槐深深看他一眼,手下未停。 回忆如潮水袭来,欧阳英睿一下就想起两人唯一的一次欢好,心中疑惑,难道,这丫头在这种事情上喜欢主动? 容不得他多想,那柔荑已经褪下了他的外衫,此刻停在他的中衣上,有一瞬的停滞。 “槐儿……” 欧阳英睿身上温度急剧飙升,脑子里闪过的全是迤逦的画面。 柳曼槐再看他一眼,脸上镇定得出奇,手指一勾,中衣的衣带散开,手指再一挑,中衣也褪了下来。 欧阳英睿只觉得浑身的血脉在沸腾,恨不得自己解了穴道,变被动为主动,好好与她融为一体。 谁知柳曼槐眉头一蹙,盯着他腰腹间渗出血丝的绷带,朱唇轻启,“谁伤的你?” 欧阳英睿还来不及回答,柳曼槐已经起身取来了药匣,嫌弃地拆开他身上的绷带,“你自己包的吧?怎么这样随意!” 欧阳英睿的心火瞬间熄灭,原来,她是要查验自己的伤! 见欧阳英睿不说话,柳曼槐挑了下眉,又问了一句,“你怎么受的伤?这似乎不是刀剑所致……” 说到这里,柳曼槐手下一滞,猛地抬头看着欧阳英睿,“你去悠然谷了?” “嗯。” 欧阳英睿没想瞒她,“你要的空心兰的月下花蕊,我采回来了,就在那玉盒里。” “这些日子,你一个人去了悠然谷?” 柳曼槐直直看着欧阳英睿,眼底情绪变幻。 “是。” 欧阳英睿淡淡一笑,想要伸手去抚她的头,却想起自己被她点了穴道,只得作罢,“没告诉你,是怕你担心。其实悠然谷我曾经去过,那时候朱伯为我的寒症配药,我前去采药,待了一月,对里面的情况很熟悉。” “所以,你连华池华藏都不带?” 柳曼槐的话冷了几分。 “不过是前去采药,不过是对付那些猛兽,我一个人足矣。我要是带了他们走,别人岂不是知道我不在京城。” 听出柳曼槐的不满,欧阳英睿连忙赔上笑脸,“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么?槐儿莫生气!” “平安回来?!” 柳曼槐眼圈一下就红了,看着他腹部那个巨大的窟窿,猛地将他推倒,细细处理着伤口,“你若是再这样,就不用回来了!” “不回来怎么行?叫我如何舍得家中的美娇娘?!”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故意逗柳曼槐。 “你就不怕这样逞能送了命?” 柳曼槐抿抿唇角,轻轻为他上药,“到时候正中别人下怀,这府中一切都成了别人的……” “傻槐儿,我是那么莽撞的人么?” 欧阳英睿终于运力解开了穴道,伸手将她抱住,“我才不会让人将你夺了去!” 柳曼槐哼了一声,埋头包扎,没有理他。 欧阳英睿心中却像吃了蜜一样甜,这个丫头,今日总算是在自己面前流露出了一丝真心,一想到她拽着自己衣襟不放的样子,欧阳英睿就觉得幸福。 此前的种种失落,在这一刻,全都沉到了心湖的最底层,忽略不计。 末了,两人坐在一处,柳曼槐将心中疑惑告诉欧阳英睿,“今日的事情,你有没有觉得很蹊跷?” 第二百八十章 何时给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槐儿在怀疑什么?”欧阳英睿看着怀中蹙眉沉思的柳曼槐,忍不住伸手掐掐她的脸。 “今日除了那三人,其余的人都是云山弟子,但他们的段数并不高,与我交手,完全是白白送命。” 柳曼槐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那三人的武功虽然不像出自云山,但我也觉得似曾相识。不过,最可疑的是,他们也算不得什么顶尖高手,若是真的要取我性命,为何会派这样的人来?” “你是说?” 欧阳英睿收起了嬉笑。 “我怀疑云山派这些人前来,只是为了试探你我的武功。” 柳曼槐叹了口气,“这下倒好,我们的实力都给暴露了。” “不无这种可能。” 欧阳英睿思索片刻,点点头,“你重生,却没有和云山联系,云山老怪自然猜到你心中已经生疑。而你敢这般公然亮相,一定是有了底气。他怀疑你的实力今非昔比,所以安排了这么一出前来试探。” “你有没有觉得,今日在场的人里面可能隐藏着云山的耳目。” 柳曼槐的神色有些严肃,“否则,那些刺客全都死了,谁将消息传回云山?” “槐儿就是这么聪明!” 欧阳英睿表示赞同,“看来,这些人或是她们的暗卫中间定有云山的奸细。” “她们都是皇族的女人,不管是她们还是她们的暗卫有问题,这都不简单。” 柳曼槐眉心一动,很难想出到底谁是云山的人。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是谁,当务之急,我们得继续修炼武功。虽然今日会让云山知道你我修炼了神功,但我们都没有使出全力,他们应该无法准确判断出我们真正的实力。” 欧阳英睿提到这个蹙了下眉,“不知为何,我一直无法突破第十重。” 柳曼槐一愣,她何尝不是一直止步第九重呢? 脑子里闪过木音当时的话,莫非,这“九天玄舞” 和“冰魄神功” 的练习者最终一定要双修,才能齐齐突破第十重? 想到这里,柳曼槐的脸暗暗一热,决定无论如何也不把这个秘密告诉欧阳英睿。 “姑娘!” 外面忽然响起阿英的声音,随即是华池阻拦她的声音,可阿英似乎铁了心,继续大声在外面喊,“姑娘,你在么?你到底有没有事啊?” 欧阳英睿皱了下眉,刚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司空玉泽的声音,“你鬼叫什么?都给你说了她没事!王爷回来了,她怎么可能有事?” “我不信!没见到姑娘,你们说的话我都不信!要是她没事,怎么会是被王爷抱着回来的?她一定受伤了!” 阿英这丫头就是个死心眼。 “王爷抱着就是受伤?你是猪么?真想把你脑子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啥!” 司空玉泽似乎抬手敲了阿英一下,“王爷和主子这么多日没见了,心里想得紧,抱在怀里是疼她!” 柳曼槐的脸一下就红了,欧阳英睿的唇角弯了弯。 可阿英随即说的话,却让他当即黑了脸。 “你别在这里说假话了!王爷要是真的疼姑娘,就不会去烟雨楼和听岚厮混了!” 阿英说到这个有些激动,完全忘记了身在何处。 “都是姑娘耳根软,总被王爷骗。要我说,姑娘当初就该去云国,嫁给公子做太子妃多好!公子那么疼她,从不会朝三暮四的……” “你胡说什么!” 司空玉泽一把捂住阿英的嘴,恨不得打晕了她将她拖走。 感觉到身边的人浑身一冷,柳曼槐怔了怔,随即拉起欧阳英睿走了出去。 园子里,阿英在司空玉泽怀里拼命挣扎,华池华藏在一旁看着,一脸的无奈,听得脚步声,纷纷转过头来。 柳曼槐主动拉过欧阳英睿的手围在自己腰间,依偎在他怀里,浅笑着看向阿英,“阿英,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姑娘。” 阿英狠狠跺了司空玉泽一脚,上前两步,对上欧阳英睿的眼神,又停了下来,“你还好吧?” “我……” 不等柳曼槐答话,欧阳英睿接过话去,“本来很好,可你这么一吵,本王和王妃不得不穿好衣衫出来给你看看,省得你瞎操心。” “穿好衣衫?” 阿英没有反应过来,傻傻地打量着柳曼槐。 华池华藏和司空玉泽忍俊不止。 柳曼槐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该死的腹黑狐狸,这样的话怎么能在属下面前瞎说。 “你家姑娘正在侍寝,你这么一吵,她只好出来了 。”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将柳曼槐打横抱起,回身就向内室走去,扔下一句,“华池华藏,以后没有爷的命令,谁要是闯进这惊澜阁打扰爷和王妃的好事,你们就自己领罚去!” “是,爷!” 华池华藏答得爽快,阿英猛然醒悟,羞红了脸,转身跑出惊澜阁,身后,司空玉泽哈哈大笑。 内室里,欧阳英睿将柳曼槐放在床榻上,自己撑着双手立在她的上方,凤眸里潋着水波,那水波轻轻荡漾,似要将人淹没,要将人深深地埋葬其中,随他疯狂。 这样的欧阳英睿太过邪魅,太过迷人,太过美好,柳曼槐禁不住砰然心跳,不过两秒,就败下阵来,低垂了眼眸,不敢看他。 “槐儿……” 欧阳英睿偏偏低头下来,在她耳边低低唤着她的名字。 那温热的气息带着他特有的沉香味洒在柳曼槐的耳边、颈项,让她的身子微微颤栗。 一波接一波的心悸从心脏处漫开,一丝接一丝的疼痛从心底袭来,柳曼槐在心中低咒了一声“该死” ,刚想要推开他,他竟咬住她的耳珠,一边轻轻啃啮,一边撒娇似地埋怨,“槐儿,你还要如何折腾我?你要怎样才肯给我?” 这红果果的大白话让柳曼槐浑身温度飙升,来不及推开他,屋外响起华池急促的声音,“爷,宫里来旨,皇上和皇太后急召你和王妃进宫!” 欧阳英睿从柳曼槐身上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告诉他们,爷没空!王妃受了惊吓,爷正在安抚!” “爷,属下就是这么回的,可是那太监向一暖死赖着不走,还说若是爷和王妃不即刻进宫,皇上就会亲自来睿王府慰问。” 华池的声音充满了无奈,他当然知道自家主子将王妃一路抱回来心里在想什么,如果可能,他巴不得全天下都不要来打扰这两位,最好一直不要有人来打扰,直到他们生出小世子为止。 “让他等着!” 欧阳英睿这一声完全是在低喝,夹杂着欲求不满的愤怒。 柳曼槐抬眼看他,只见他双眼血红,眉头微蹙,正好也低头看了过来。 见柳曼槐看向自己,欧阳英睿一抿唇角,低头对着她的唇瓣吻了下来。 柳曼槐心中咯噔一下。 好在欧阳英睿只是浅浅啄了一口便放开了她,低喘着嘟囔了一句,“爷这是招惹谁了?自己的女人都碰不得!” 柳曼槐红着脸将他推开,坐起身子,自顾自下了床,坐在铜镜边重新挽了发髻。 欧阳英睿躺在床榻上,微阖着眼,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少顷,两人牵着手出了惊澜阁。 华池低着头走在后面,根本不敢去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睿王府大门,向一暖正翘首期盼,见这两人携手而来,长出了一口气,赔着笑脸迎了上来,“睿王爷吉祥,柳小姐吉祥,奴才等候多时了!” “向公公不来打扰本王和槐儿的好事,这睿王府才能吉祥,否则宗室无法开枝散叶,这罪全都要记在你向公公头上!” 欧阳英睿一个眼刀刺下,话音冷得吓人。 “这……” 向一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笑得像朵花一样,“奴才来得不巧,坏了睿王爷兴致,奴才该死。不过,这也是皇上和皇太后听闻柳小姐遭遇袭击,心中放心不下,又怕睿王爷受伤,这才巴巴地催着奴才来请二位,定要亲自看了你们无虞,才能安心。还请睿王爷体谅皇上和皇太后一片苦心!” “本王当然明白这是皇兄和皇太后关心本王和槐儿。” 欧阳英睿不再多说,揽着柳曼槐上了马车,撩下卷帘,冷冷地唤了一声,“走吧,别让他们等久了!” “走着!” 向一暖尖细的嗓音高喊了一句,马车向着皇宫而去。 进了宫才知道,欧阳离辰在御书房,皇太后在慈安阁,分别召见两人。 欧阳英睿皱了下眉,抓着柳曼槐的手止步不前。 “我在慈安阁等你!” 柳曼槐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欧阳英睿恋恋不舍地放开她的手,看着她在宫女的带领下渐渐走远,方才转身跟着向一暖去了御书房。 “英睿,你来了?让朕好等!” 见欧阳英睿出现,欧阳离辰迎上来,一挥手,向一暖弓腰退了出去,只留下兄弟二人。 “臣弟参见皇兄!” 欧阳英睿不冷不热地拱了拱手。 “坐吧!” 欧阳离辰先坐了下来,随即抬眼看着欧阳英睿,眼里带着审视,“柳曼槐到底是谁?” 第二百八十一章 到底是谁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皇兄,你莫不是最近忙于国事,操劳过度,有些糊涂了?”欧阳英睿一撩衣衫,在一旁坐了下来,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直直迎向欧阳离辰的双眼,不躲不避,“槐儿是你御赐臣弟的睿王妃啊,你连这个也忘记了?” “英睿!” 欧阳离辰皱眉低喝,“朕在和你说正事,你就不能正经点?” “皇兄,臣弟哪里不正经了?” 欧阳英睿邪魅笑着,“你问槐儿,她可不就是臣弟即将过门的王妃?” “英睿!你明知道朕在说什么!” 欧阳离辰的话里隐隐添了几分怒气,“当初你在金銮殿上求娶柳曼槐,只说是偶遇的孤女,一见钟情,朕念你孤单多年,年纪不小,是该娶妻生子,为逸王一脉开枝散叶,所以也没问太多,便允了你。可是,今日朕才听说,这柳曼槐十分的不简单,不但会武功,还被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人追杀,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做得睿王妃?” “皇兄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槐儿会武功便不能做臣弟的王妃?” 欧阳英睿也不恼,嘴角的笑反倒愈加妖邪,话里带了几分隐喻,“皇兄你是不知,会武功的女人腰肢柔软有韧性,搓圆捏扁都随男人,别有一番滋味……” “你……” 欧阳离辰的脸一下就黑了,气得七窍冒烟,但脑子里又不由自主地想到柳曼槐在床榻上迎合欧阳英睿的各种场景,心里恨得牙痒痒,若不是母后一再警告他莫要为了一个女人伤及手中皇权,他真的会不顾一切将柳曼槐夺了来。 不为别的,只为给欧阳英睿添堵。 欧阳英睿直接无视他的怒气,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又来了一句,“槐儿被人追杀,臣弟心疼得要死,皇兄不但不关心未来弟媳的生死,没想着派人保护臣弟和槐儿,反倒说槐儿不能做臣弟的王妃,这让臣弟情何以堪?难道,槐儿她愿意被人追杀?” “朕只是觉得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若真的嫁给了你,会为你招惹麻烦。欧阳皇族本就人丁不多,朕就你一个弟弟,朕不希望你因为一个女人有任何意外!” 欧阳离辰黑着脸,说出的话倒是颇有几分亲情。 “听说那日她前往慈恩寺为皇叔皇婶祈福,便已经遭遇了袭击。今日你皇嫂好心邀她游湖,却差点因她连命都丢了。可见,这柳曼槐就是个麻烦,朕可不希望你因为她招来杀生之祸!” “多谢皇兄关心,臣弟心中有数。” 欧阳英睿弹弹手指,“槐儿是个孤女,师父也是个世外高人,离世前几乎与世隔绝,没有仇家。槐儿这几年行走江湖,也都言谨慎微,从没有招惹过谁。今日遭遇暗杀,她自己都很纳闷,也很奇怪,臣弟安抚了好一阵才缓过神来。” “皇兄你也知道,臣弟向来仇家不少,这么多年来,遭遇的暗杀不计其数。臣弟以为,今日这场暗杀并非针对槐儿,而是有人知道臣弟在乎她,故意对她下手,想让臣弟伤心罢了。说到底,不是她给臣弟带来麻烦,而是臣弟连累了她。今后,臣弟会小心保护她,再不让任何人伤她!” 欧阳英睿淡淡几句,便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更让欧阳离辰无话可说。 “朕还是觉得,这样一个看不清底细、身怀绝技的女子,放在身边过于危险,英睿你要三思!” 半响,欧阳离辰才继续劝说,“听闻你最近迷上了一个红粉佳人,看来你对这柳曼槐也不是那么上心。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定要留在身边?” “皇兄,槐儿虽然会武功,却称不上什么绝技,驯服她这样的胭脂马,臣弟觉得颇有趣味。” 欧阳英睿邪魅地笑着,“至于那烟雨楼的女人,不过是一时好玩罢了。皇兄也是男人,岂会不懂这逢场作戏是当不得真的。” “槐儿性子清冷,臣弟若是不找点事情刺激她,天天这般宠着她,那她何时才会对臣弟主动热情?”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打趣,“皇兄后宫数个美人,不也擅长此道?女人嘛,偶尔让她们吃点醋是好事,这样她们才会懂得如何讨好男人!” “英睿,你让朕说你什么好?!你是王爷,成日想些啥?” 欧阳离辰被一口老血堵在胸口,简直骂也不是,气也不是。 这个欧阳英睿,从小就邪气纨绔,什么话都敢说,可偏偏还说得他无法驳斥。 “皇兄,臣弟是王爷,可臣弟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男欢女爱,咱们从小就被教习,那不也是为了皇族子嗣么?难道皇兄与诸位妃子都正经八百,没有风情?” 欧阳英睿说着拍了拍欧阳离辰的肩膀,略带同情的口吻,“皇兄也太无趣了!别成日只想着国事,该享受的东西还是要好好享受。要不,臣弟让人给皇兄送几本春宫图?” “够了,英睿!你越说越荒唐了!” 欧阳离辰的脸彻底黑了。 “好好好,臣弟不说了。” 欧阳英睿笑着收回自己的手,“臣弟这不是逗皇兄开心么?臣弟当然明白,皇兄儿女都那么多了,怎么会不懂其中的美妙?” “你……” 欧阳离辰翻了个白眼,差点被自己的一口恶气给憋死。 唤这家伙来想套点话,结果不但什么都没问出,还气得自己肝火上浮。 “皇兄,臣弟是见你太过担心,才故意这般,是为了让你放松罢了。” 欧阳英睿适可而止,收起了一脸的嬉笑。 “皇兄待臣弟之心,臣弟怎会不知?自打大哥去世后,臣弟便只有皇兄一个哥哥了。臣弟如今只是闲散王爷,只想和自己心爱的女人厮守,对槐儿定会全力呵护,也定要争取与她白头。皇兄心系苍生,就不要过多地担心臣弟了。臣弟别的本事没有,自保还是可以的。” “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 欧阳离辰叹息一声,也拍拍欧阳英睿的手,“皇兄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再说那箱柳曼槐进了慈安阁,便被嬷嬷径直带去了主殿。 但见皇太后半躺在长塌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锦被,单手撑头,微阖着双眼。 “民女柳曼槐给皇太后请安!” 柳曼槐上前两步,在长塌前跪下。 “抬起头来。” 皇太后睁开眼,眼神犀利,带着几分阴鸷。 柳曼槐抬起头。 “你到底是谁?接近英睿有何目的?” 皇太后的声音很冷。 “民女不知太后娘娘的意思。” 柳曼槐镇定自若,眼里一片清明。 “不懂哀家意思?” 皇太后冷笑一声,“哀家且问你,你一个孤女,如何琴棋书画比京中名媛还要厉害?如何礼仪风范远胜皇室公主?如何武功超群?如何仇家众多?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这京城的?你要做什么?!” “民女自幼跟在师父身边,受师父教导,师父过世后便浪迹江湖,幸遇睿王爷,得其垂青,方才随之来了京城。民女只想安静地陪着王爷,与之恩爱白头。至于太后娘娘问的仇家,民女并不知晓自己得罪了何人,也不知为何被人追杀。还请太后娘娘明鉴!” 柳曼槐不卑不亢。 “果然是一张巧嘴,三言两语便把什么都撇得干干净净!” 皇太后冷哼一声,“哀家且问你,若你清清白白,为何被人追杀?皇后邀你游湖,那么多皇族贵女,为何那些刺客别人不杀,就围着你一人?” “民女不知。” 柳曼槐从容应对,“民女对此也很纳闷。王爷事后告诉民女,他素来仇家很多,这些刺客或许是冲着他来的。” 来的路上,欧阳英睿早已和柳曼槐统一了说法,此刻,柳曼槐自然不会给皇太后落下任何把柄。 “你倒是会推卸责任,把什么都往英睿身上推!” 皇太后又是一声冷笑,“你这样的狐媚子哀家见多了!不过是仗着自己生了一张好脸蛋,在床榻上会点东西,就把男人迷得气晕八素的。明明是你的问题,偏要推给英睿,他就这般糊涂?” “民女不敢撒谎!” “不敢撒谎?哀家看你是没有一句实话!” 皇太后怒视柳曼槐,“若那刺客真是冲着英睿去的,干嘛不去找英睿,偏偏找上了你?哀家可是听说,英睿这小半月压根就没回过王府,一直宿在那什么新开的烟雨楼,与一风尘女子好得如胶似漆。刺客若是真的要杀他,要用女人威胁他,那也是去烟雨楼,找那女子,怎的偏偏来玉湖截了你?” “民女也觉得蹊跷……” 柳曼槐心里暗暗佩服,这皇太后果然不是那么好蒙骗的。 “蹊跷?!哀家看你是信口雌黄才对!” 皇太后眼神一冷,“莫不是你知道自己失了宠,故意找人在玉湖上演了这么一出,为的就是让英睿紧张你?听说你还跟着他去了烟雨楼,逼着他与那女子断了来往,乖乖跟你回了府。真真是好手段!” 第二百八十二章 太子相助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也只有你这样的江湖女子才会想出这样的歪招。欲擒故纵,故意装出危险和可怜来引得男人心疼和关注!” 皇太后的话带着深深的鄙夷,“哀家真是替英睿悲哀!放着大把的好女人不要,怎么就迷上了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狐媚子?尚未大婚就巴巴地爬上他的床,眼看着【媚惑】不了了,又弄这样的一出来将他哄得团团转,实在是可恶!” 面对皇太后恶毒的中伤,柳曼槐沉默不语。 这老妖婆心中女子就是如此低贱么? 唯有用自己的身体去吸引男人? 若是告诉她自己和欧阳英睿压根没有同房,她怕是打死也不会信吧! “怎么不说话了?别以为有英睿护着你,哀家就不敢拿你如何!英睿虽然是王爷,也是这离国的王爷,是欧阳皇族的宗室,是哀家的亲侄子!若是哀家不同意,你的名字也上不了玉蝶,入不了族谱!” 皇太后厉喝一声,坐起身子,抓过长塌旁的茶盏,对着柳曼槐狠狠掷了过来,“说!你到底是谁?!接近欧阳皇族有什么目的?!” 那茶盏啪地一声在柳曼槐身边炸开,几块碎片对着她的脸飞了过来,柳曼槐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却依然被溅了一身茶水。 皇太后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正欲再说什么,外面传来欧阳元青的声音,“皇祖母,孙儿来给你请安了!” 随即,欧阳元青快步走了进来,一看这架势,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沉着脸的皇太后,“皇祖母,这是?” “青儿来了?!” 皇太后抬眼看着欧阳元青,面色微霁,语气和缓了一些,“怎么今日想着来看哀家?” “皇祖母,青儿今儿个得了一粒千年海龟的内丹,就想着送来孝敬你,希望你服用后延年益寿!” 欧阳元青走到皇太后身旁坐下,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盒放在她手上,话里带着几分撒娇,看得出他与皇太后的感情不错。 “还是青儿最好,时刻惦记着哀家。” 皇太后开心地接过来放在一旁,拉着欧阳元青的手拍了拍,仔细瞧了瞧他的脸色,“傻孩子,你的身子一直不好,以后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用,不必给哀家送来。你还年轻,哀家已经老了。哀家只想看着你给哀家添个重孙,那比什么都强!” “皇祖母,孙儿希望你长命百岁呢!” 欧阳元青当即把话岔开,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身茶渍的柳曼槐,“这不是柳小姐么?可是她招惹皇祖母不开心,皇祖母在罚她?” “哀家怎么敢罚她?她可是你皇叔心尖儿上的人!” 皇太后冷哼了一声,“哀家是听说你母后邀她游湖出了事,请她进宫来问个清楚。没想到她一口推得干干净净,只说那些刺客是冲着你皇叔去的。哀家这不是在替你皇叔不值么?!” “皇祖母还真是爱操心!” 欧阳元青温润地笑着,轻轻揉捏着皇太后的肩膀,“你的身子才刚刚大安,这些闲事管它作甚?柳小姐是皇叔的人,皇叔自然有考量。皇祖母一片好心在这里着急,说不定皇叔心里还不乐意。” “他当然不乐意!他现在指不定脑子里都是糊涂的!” 皇太后不满地数落欧阳英睿,“你那个皇叔,打小就是个不省心的,哪像你这般懂事?说起来他是长辈,也比你虚长几岁,可在哀家看来,还是你最懂事,从来不沉迷女色,更不会为了女人犯糊涂!” 欧阳元青一愣,暗暗瞅了一眼柳曼槐,但见她低垂眼眸,面色无波,似乎老僧入定一般,心中漫起一丝酸涩。 也许,就是自己太过温润,才会失去她。 若是当初自己也像皇叔这样不管不顾,先要了她的人,将她死死圈在身边,不让她离去,也像皇叔那样将心底的感情爆发出来,用强烈的爱去融化她心底的坚冰,化解她的冷清,她如今,应该依然是自己的女人! 只可惜,到今日才懂得这个道理,已经太迟。 “皇祖母,你也知道皇叔的脾气,他可是个超级爱护短的人。以他对柳小姐的在乎,怕是不乐意你多管闲事。青儿听说父皇正在御书房召见他,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来这慈安阁了,要是看到柳小姐跪在这里,怕是要对你心生误会。不如,让柳小姐起来吧。或许她没有骗你,那些刺客到底有什么目的,还需要细查!” 欧阳元青哄着皇太后。 “罢罢罢,哀家也不想管这些个闲事,省得生闲气!” 皇太后瞪了一眼柳曼槐,“你起来吧!” “谢皇太后!” 柳曼槐磕了头,缓缓起身,对着欧阳元青福了一礼。 “罢了,你走吧!省得等下英睿还真当哀家虐待了你!” 皇太后一副不待见柳曼槐的样子。 “民女告退!” 柳曼槐也不多说,福身施礼,向着外面走去。 “皇祖母,青儿也告退了。青儿去御书房看看父皇!” 欧阳元青眸光微闪,也站起来。 “也罢,你也去吧!” 皇太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不过一瞬,这精光又被老态龙钟给掩盖了。 她的好孙儿,她怎么会不了解,分明是故意来这慈安阁替柳曼槐解围的。 这个柳曼槐,果真是留不得! 看着柳曼槐和欧阳元青一前一后离开的背影,皇太后捏了捏手指。 柳曼槐走出慈安阁,觉得有一点眩晕,只当是自己在地上跪久了,也没太在意。 她看看前方,深呼吸了一下,沿着宫墙慢慢走着,不知道欧阳英睿何时可以离开御书房,只想着可以与他相遇。 身后,欧阳元青的目光热切追随,柳曼槐只伪装不知。 “柳小姐,让皇叔多派几个护卫跟在你身边吧,京城虽是天子脚下,也不太平。” 终于,欧阳元青忍不住开了口。 虽然没有上前,但也确保柳曼槐能听到自己的声音。 “多谢太子殿下提醒,民女和王爷会小心的。” 柳曼槐也没有回头,淡淡的一句,却让欧阳元青心中一刺。 “民女和王爷” ,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她与皇叔的关系,提醒自己她如今已经与自己再无瓜葛。 可她如何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是如何熬过来的? 就像今日,刚一下朝出了宫,听君无禀报了玉湖一事,欧阳元青便匆匆回府,破天荒地找了孟含薇,细细打听,确认柳曼槐无事才放下心来,可心中又非常懊恼,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偏偏在上朝,不能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后来君浩又报,说是欧阳英睿和柳曼槐被召进宫,欧阳元青当即赶赴宫中。 他一早就知道,父皇自那夜宫宴便对柳曼槐起了邪念,那日更是差点将她占为己有,后来虽在皇祖母的规劝下打消了这样的念头,但皇祖母已经容不下柳曼槐,那日慈恩寺的伏击便是皇祖母一手策划。 担心柳曼槐出事,欧阳元青进宫后便直奔慈安阁,见她无虞方才放心。 可她的冷漠疏离,还是让他心中难过。 两人一时无话,沿着宫墙慢慢走着。 突然,柳曼槐脚下一个趔趄,身子一晃,眼看就要倒地。 欧阳元青一慌,冲上前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你怎么了?” 柳曼槐说不出话,她浑身发软,头重脚轻,胸中气血翻滚,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渍。 她颤抖着手摸向自己的荷包,想要取那解毒的丹药。 好一个恶毒的皇太后,竟在那茶水中做了手脚,故意装着盛怒将那茶盏扔到她面前,将有毒的茶水溅到她身上,让毫无防备的她中招。 这毒无色无味,并立即发作,故而柳曼槐当时并未察觉。 此刻毒发来势汹汹,她连扶着墙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从荷包里摸出自己应急的救命丹药,塞进口中。 欧阳元青吓坏了,顾不得什么避嫌,将柳曼槐紧紧揽着,一脸担忧地看着她嘴角的血渍流下,伸出手指去抹掉,低头在她耳边焦急地询问,“你到底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鼻端全是那清新的松竹气息,柳曼槐想要挣脱欧阳元青的怀抱,却没有力气,只能任他揽着,微阖着双眼,努力运气调息,让丹药尽快发生作用。 欧阳英睿赶来接柳曼槐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宫墙下,欧阳元青拥着柳曼槐,似乎正深情地抚摸着她的脸,低头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柳曼槐微微仰着脸,眼神有些迷离,并未推开欧阳元青,似乎在听他深情的倾诉。 欧阳英睿心中一刺,大步上前,一把将柳曼槐从欧阳元青怀里扯出来,戒备地看着欧阳元青,声音很冷,“元青,你想做什么?” “柳小姐她……” 没想到欧阳英睿会突然出现,欧阳元青一滞。 “什么柳小姐,她是你皇婶!” 欧阳英睿的话里充满了霸道,“你拽着爷的女人,成何体统?!” “皇叔,她不舒服!” 欧阳元青看着柳曼槐被扯得摇摇欲坠,好生心疼。 第二百八十三章 各种信息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槐儿,你怎么了?”欧阳英睿这才注意到柳曼槐脸色苍白,似乎有些不对劲。 柳曼槐此刻本就血气上涌,又默念着心诀在调息,只能虚弱地摇摇头,说不出话来。 欧阳英睿慌忙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大步向着宫外走去。 马车上,欧阳英睿紧张地看着怀里的柳曼槐,心里乱成一团。 她明明好好的,为何一见了元青就变成这副模样? 脸色惨白,呼吸急促,嘴角渗血,难道,是她体内的“情殇” 毒发? 难道,她真的还爱着元青? 难道,她爱的真的是元青? 好想问她,却又不敢问,怕那个答案会让自己疯掉。 自己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 自己和元青相比,到底算什么? 不过数个时辰,心境便再次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只因怀里的这个女人。 自己真的是中了她的毒! 欧阳英睿心中漫起层层的苦涩,好想大声告诉柳曼槐,他嫉妒,他只想她的眼里心里都只有自己,可是,他说不出口。 若是别的男人,他都可以无所顾忌地宣示主权,可是,面对元青,欧阳英睿总觉得自己英雄气短。 毕竟,柳曼槐当年是元青的太子妃。 毕竟,他们曾经真的心仪彼此。 毕竟,自己是她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所做的选择,而且她那时根本不知道与她在一起的是谁。 在欧阳英睿看来,自己有些像介入柳曼槐和欧阳元青感情的破坏者。 尽管错不在他,可他也少了理直气壮。 此前被欣喜掩盖的心结,在这一刻再次暴露无遗,可欧阳英睿能做的只是揽着柳曼槐,什么都不问。 回到睿王府,柳曼槐又是被抱回惊澜阁的,不过大约只隔了半个时辰,她便缓了过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欧阳英睿主动放开了她,笑着问她是不是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柳曼槐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怪异,又想着这毒反正解了,也不想多说,省得他担心。 加之这样折腾了一番,她有些虚弱,也没有多想,就把这事放下了。 到了夜间两人躺在一起,柳曼槐只说了说在画舫上那些个女人提及的坊间传言,欧阳英睿听到她说起当时的应答,一时也不知她到底是信任自己还是对自己本就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接下来的几日,柳曼槐每日和欧阳英睿一起晨练,随后便和司空玉泽一起讨论药方。 只可惜,她用了半株空心兰的月下花蕊入了药,却发现炼出的丹药效果并不佳。 炼制“情殇” 之毒的解药她一直瞒着欧阳英睿,炼出的药也是自己先尝试,所以欧阳英睿并不知晓。 星一被调了回来,和柳曼槐、欧阳英睿一起讨论了府中防御的阵法后,开始专心训练府中护卫,欧阳英睿亲力亲为,对此非常上心。 在欧阳英睿看来,云山的人已经盯上了柳曼槐,他必须加紧防范一步步靠近的危险。 心底的结他反倒放在了一边,横竖柳曼槐平素不与元青见面,希望自己可以借助时间慢慢去改变。 这日,华池华藏和夜枫书彤一起前来,禀告最近查到的一些消息。 “属下查出孟良骏之母似乎与前朝有某种联系,云山老怪曾一度与孟家暗中有往来。” 夜枫将清风阁查到的情况禀明。 “据一个当年曾在孟府打杂的下人回忆,离国初建之时,孟良骏还只是吏部的一个小官,府里来往的客人不多,贵客更少,每逢来客,孟良骏都会前往大门处亲迎亲送,极尽讨好。” “但有一个人,每次来的时候,孟良骏都会格外小心,唯恐被人知晓。这个神秘人似乎是个高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若不是这个下人当时恰好负责夜里在府中巡查,也不会发现孟良骏及孟老夫人常在夜里与一个神秘人在书房会面。” “据说每次见这神秘人,孟老夫人都会弯腰福身,一副卑微的样子。更为神奇的是,这个打杂的下人好几次在夏夜巡夜时都见到府中武教头在教尚未出阁的孟小姐,也就是孟月浮习武。” “可一次他无意中和武教头说起此事,武教头都说小姐从不习武,自己也从未在夜晚与小姐单独见过。” “武教头嘲笑那下人是否巡夜时喝多了,眼花了,下人心中狐疑,却再也不敢妄议此事。后来他偷偷观察过武教头练武,发现那招术与自己夜里见到的完全不同。” “开元十四年,孟月浮及笄,没过两月,在外出游玩时与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如今的皇上欧阳离辰偶遇,欧阳离辰对她颇有好感,不久就迎娶其做了太子侧妃。从此孟良骏的仕途一帆风顺,而那个神秘人也再未出现过。” “属下觉得此事颇为蹊跷,问那下人是否还记得那神秘人的模样,他说他当年虽然无意中见过几次孟良骏和老夫人与那神秘人在书房门口道别,却不敢偷看那神秘人,只对他的眼睛印象特别深刻,那犀利冰冷的眼神如今想起来都让他害怕。” “于是属下就将主子所画的云山老怪的画像拿给那下人看,蒙上五官,只看眼睛。那下人当即大叫一声,说就是这双眼睛,过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因为,他再也没见过这么让他心里发毛的眼神。” “这么说,孟府的人与尊上早就认识?皇后竟然会武功?那夏夜指导她习武的会否是易容后的尊上?” 听到这里,柳曼槐也深感震惊。   “如果,云山安插在宫里的内应是皇后孟月浮,那她岂不是有大把的机会对皇兄下手,为何她一直不曾动手?” 欧阳英睿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孟月浮在皇兄身边这么多年,完全可以早些出手,那时,皇兄的几个皇子都还年幼,离国后继无人,云山老怪不是正好实现自己的复国梦么?” “王爷的话有道理,属下和夜枫也没想明白。” 书彤显然也觉得这一点很难琢磨,“云山这些年似乎并未对皇上做什么,倒是针对逸王府设了不少局。会不会皇上身边并没有云山的人?” 柳曼槐蹙着眉,凝眸沉思。 从以往尊上所言,云山应该相当忌惮逸王,所以才一直想找机会除掉逸王。 可尊上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复国,除掉逸王不过是复国的一步。 莫非,云山一直没动欧阳离辰,是担心他的子嗣年幼,若他死了,皇权会落到逸王手中,而逸王的两个儿子都能征善战,云山从他们手中压根讨不了好。 所以,云山宁愿等,等到势力逐步壮大,等到逸王和欧阳英祥惨死,等到欧阳离辰的几个儿子渐渐长大,开始为了皇权暗中较量,等到欧阳英睿与几个皇子失和,他们才出手,打欧阳皇族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这里,柳曼槐有些不寒而栗。 “会不会,尊上是想先除去逸王府,再来对付欧阳离辰?” “很有可能!” 欧阳英睿点点头,“从当年师父的遭遇可以看出,云山老怪的心机实在可怕。为了稳妥,他明明巴不得颠覆欧阳皇族,光复陈国,却生生布局了数十年,只求一举击破。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则致命!” “所以,他一心除去逸王爷,并非完全是因为当年逸王爷领兵攻破了陈国都城,而是要除去皇族唯一的宗室,让皇上断了左臂右膀?” 一想到这些年逸王府和自己主子遭遇的各种暗杀和算计,华池也觉得可怕。 “逸王爷的死乃星卫中的叛徒所为,星二招供他是皇太后的人,毒杀逸王爷的云水谣也来自皇太后。可我们都知道,云水谣是云山特有的毒物,皇太后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难道她是云山的人?” 华藏挠挠脑袋。 “皇太后绝不可能是云山的人!” 柳曼槐摇头,“想来宫中定有云山之人,而这个人皇太后极为信任,才会得到云水谣。” “这么说来,皇后的确有可能是云山的人?” 华池脑子转得快,“若按王妃的分析,宫里那些个女人,皇太后最信任的一定是皇后。而皇后潜伏在皇上身边多年,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在等待时机。如今,应该是蠢蠢欲动的时候了!” “难道,皇后真的是云山老怪另一个子嗣?” 夜枫还是不敢相信,“皇后她是主子的姨娘?” “可我们查到陈国灭国时,太子府只有太子妃为太子陈让墨孕育了一个女婴。” 华藏疑惑,“除非陈让墨在外面金屋藏娇,悄悄有了孩子。” “爷总觉得,槐儿的娘亲不可能是陈让墨的女儿。” 欧阳英睿摇头,“她应该只是陈让墨置于世人面前的一个幌子。” “属下赞同王爷的看法!哪有外祖对自己的外孙女如此残忍的!” 书彤当即表态。 “孟老夫人对云山老怪谦恭有礼,是否因为孟老夫人是前朝贵族或本就是他的人?若是这样,云山老怪对外称寄养在柳天铭处的女孩是自己的女儿,暗地里将自己真正的子嗣寄养隐匿在孟家,那就说得过去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衣馆出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夜枫认真梳理着信息,“从年龄上看,孟良骏的年龄不对,若云山老怪真的将自己的孩子放在了孟府,那他的孩子只可能是孟月浮!” “难道,尊上最大的一步棋竟是将自己的女儿放在欧阳离辰身边,成了离国最尊贵的女人?!” 柳曼槐喃喃自语,心中颇感震惊。 是了,是了,一定是这样,唯有这样,才解释得通啊! 柳曼槐脑中电光火石一般,很多看似杂乱无章的线索似乎越理越清晰。 俗话说,兵行险招,不得不说,尊上这步棋虽然很险,却能出奇制胜。 谁会怀疑当今皇后竟是前朝余孽,谁会怀疑当今皇后竟要颠覆离国,光复前朝呢? 所以,孟月浮那么对待欧阳元青,并非因为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还因为她是云山的人,她本就要挑起皇子之间的争斗,让他们自相残杀。 不过,孟月浮真的心甘情愿要为自己的父亲推翻离国么? 那她的儿子怎么办? 欧阳元凯可是极有可能成为皇位继承人的。 “爷,王妃,属下查到,当初王妃带太子离京前往民间诊治,一路追杀王妃和太子的刺客的确是孟氏兄妹派出的。” 提到欧阳元青,华池有些斟自酌句,“只不过,后来不知是何原因,皇后与孟良骏有了分歧。皇后似乎一心要太子死,而孟良骏的人却暗中放水,下手时并未尽全力,似乎是有意要留太子一条生路。” “所以,那一次前往云山遭遇伏击,你们暗中相助,却发现他们内讧。所以,在即将抵达郓城的时候,我和太子双双落水,他们明明可以斩草除根,却没有认真搜查沿岸,放过了我们,只是因为孟良骏希望太子活着,因为孟含薇一心要嫁给太子?” 提及当初的往事,柳曼槐看似冷静,但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拽紧了自己的衣角。 欧阳英睿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大手握过来,与她十指交扣。 柳曼槐心里一暖,主动将身子往他怀里靠了靠。 “爷倒是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欧阳英睿揽着柳曼槐,下巴轻轻依在她头顶上,“若孟府与云山真的渊源很深,若孟氏兄妹真的是云山的棋子,他们绝对不会仅仅因为孟含薇的婚事就内讧。对于他们兄妹来说,儿女的婚事都只是巩固自己权势的手段,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就撕破脸。”     “王爷说的有道理。” 夜枫点点头,“一定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属下查到,孟良骏与三重天关系密切,每次去都会与一个神秘人见面。” 华藏补充。 “这一点,清风阁也查到了 !” 书彤点头,“正如主子所说,三重天应该是云山设在京城的暗桩,孟良骏前去一定是和某个大人物接头的。”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柳曼槐抬起头,看着欧阳英睿,“孟月浮渐渐脱离尊上掌控,并不想复国,而是一心要支持自己的儿子继承大统。而孟良骏却死心塌地要协助尊上复国,所以兄妹二人有了隔阂,这便导致孟月浮转而启用云康城。” “当初我陪太子去民间求医,孟月浮巴不得太子客死他乡,这样便再也不会有人妨碍欧阳元凯继承皇位。而孟良骏一定是得了尊上的授意,要阻止孟月浮和欧阳元凯独大,所以决定暗中保住太子,并执意要将孟月浮嫁给他。” “其实,不管是尊上复国,还是欧阳元凯最终夺得皇位,太子都是一个牺牲品。就算太子暂时保住小命,保住太子之位,最终也一样可能死于云山的算计。这一点孟良骏不可能不知道。尊上到底许给了孟良骏什么好处,才让他连女儿都舍得牺牲?” “槐儿分析得很对,孟良骏会弃孟月浮和元凯,明着支持元青,一定是云山给了他某种承诺。”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这个承诺所许的利益一定很大,才让孟良骏不惜与孟月浮翻脸。而且,正是因为有云山做后盾,他才敢与孟月浮翻脸。” “这兄妹俩都是云山的棋子,却又相互制衡,可见,云山老怪着实厉害!” 夜枫忍不住感叹,“孟良骏与孟月浮相互攥着对付的把柄,云山老怪才是最大的获利者。” “尊上的确善于攻心,更善于欺骗。虚实有之,让人难以判断。” 柳曼槐轻叹一声,欧阳英睿将她揽得更紧,下巴摩挲着她的头,给她安抚。 柳曼槐突然觉得这个腹黑狐狸其实还是很靠谱的,虽然欧阳英睿也爱算计,也精于算计,可他骨子里是个善良的人,而且对于她,他除了善意的隐瞒,并无太多算计,这应该是自己慢慢接受他的最大原因吧。 “属下还查出一件事情。” 华池再报,“当日押送军粮一事,正是孟锦修故意让兵部的一个小官暗中向云梨落报的信。” “原来是孟府捣的鬼!” 欧阳英睿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蒙亚图暗中与云山勾结,孟良骏和孟锦修父子向其透露情报,而云梨落贪功冒进,正好落入圈套,白白送死!” “他们妄图将此事诬陷在爷的身上,实在可恶!” 华藏狠狠一捶桌子。 “幸好槐儿精通医术,替爷洗清了这等不白之冤!” 欧阳英睿说着低头在柳曼槐脸颊上吻了一下,宠溺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云康城心中一定还是认为此事和你脱不了关系!那日宫宴,我看他和云浅秋看你的眼神,都恨不得要你的命。” 柳曼槐低叹一声,“不管怎么说,云梨落也是因你而死,他们父女定会将这笔帐记在你身上。” “是啊,云山老怪这一招实在狠毒,借刀杀人,还将脏水泼在爷身上。这次我们从西凉山返京,沿途的刺客都是云府派来的。” 华池提到这个就气愤。 “孟良骏与云康城当初当初是盟友,云康城一度依附孟良骏,可云浅秋嫁与元凯之后,云府的势力日渐坐大,云康城渐渐不将孟良骏放在眼里。” 欧阳英睿倒是不恼。 “何况,当初无尘出事,十之八九乃云梨落所为。那小子没能娶上卫汐雪,心怀不满,伺机使坏想阻止两人婚事,差点连孟锦修的小命也赔上。孟良骏对此怕是早有不满,设下一计,轻松除掉了云梨落。云康城其余几个庶子都很平庸,云府再也无力与孟府抗衡。” “皇上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 华池蹙眉,“皇上和皇太后绝非等闲之辈啊!” “皇兄对孟氏兄妹的野心应该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他不一定知道孟氏兄妹与云山的关联。” 欧阳英睿手指在桌上轻叩,“不过,若皇太后毒杀父王的云水谣真的来自孟月浮,那么,他们母子势必也有某些怀疑。除非,孟月浮能给出一个可信的说法。” “这倒不难,只要肯出钱,云山弟子也可能将云水谣卖给他人。” 柳曼槐若有所思,“如今看来,我们将这些线索一理,倒也认清了很多事情。这一段云山看似没有动作,但很可能正在酝酿大的行动。他们如今刺探了我和王爷的实力,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做出点什么,我们一定要多加小心。” “主子说的对。” 书彤点点头,随即看向欧阳英睿,“王爷,其实你大可带着主子归隐,管他们如何斗!” “归隐?” 欧阳英睿笑了笑,“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世,爷和槐儿又没做什么愧对天下愧对皇室的事情,为何要躲?难不成我们不能正大光明地四处游历,难不成我们的子孙后代都要这般藏头匿尾?” 柳曼槐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唇角弯了弯,是啊,躲终究不是办法,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爷不想让女人跟着自己颠沛流离。即使给不了槐儿这天下最富足的生活,但是,爷希望她安宁祥和。”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众人都有些动容。 柳曼槐更是觉得心里暖暖的。 就在这时,司空玉泽在外面喊了一声,“王爷,主子,不好了!” 众人一愣,司空玉泽已经闯了进来,眉头皱在一处,“刚传来的消息,说是女衣馆出事了!” “什么?!” 书彤和夜枫轰地一声站了起来,“出了什么事?” “似乎是有人用了女衣馆的脂粉,脸被毁了,现在一堆人正在女衣馆闹事!” 司空玉泽话还没说完,书彤拉着夜枫就要往外冲。 “书彤,让司空和你们一道去!” 柳曼槐蹙了下眉,“司空懂医术,让他先看看,再将有问题的货都回来,这些脂粉都是我亲自配的配方,不可能有问题。” “华池也和你们一道。” 欧阳英睿看看华池,“世人都知道这女衣馆是爷和清风阁的人合开的,让他先出面去安抚那些人。此外,剩下的货全部带回,好好查验查验。” 四人匆匆出了府,不多时,司空玉泽带着一些脂粉回来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大的意外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如何?”欧阳英睿看着认真查验的柳曼槐,直觉事情难办。“王爷,情况比想象的还严重。” 司空玉泽眉头紧锁,“这些脂粉里都被掺了腐肌粉,那些女人用了之后,脸的确都给毁了,现在华池在那里都快压不住了。” “如何会有腐肌粉?” 欧阳英睿不解。 “这些货都是书彤亲自进的,拿回府中后,我亲手调制了香料加进去,书彤和夜枫再送去女衣馆,并未被人掉包,应该是卖出前被人偷偷在里面加了东西。” 柳曼槐凝眸沉思。 “女衣馆有奸细?” 欧阳英睿一愣,“里面的人都是爷和书彤夜枫亲自挑选的,不可能有问题啊。” “所以我才会觉得奇怪。” 柳曼槐放下手中脂粉盒,站起身来,取过纸笔,唰唰写下几味药材的名称,“司空,你速去库房将这些药材取来!” “是!” 司空玉泽转身离开。 “槐儿可有了应对的法子?” 欧阳英睿拉过柳曼槐的手。 “当务之急,不是先找出奸细,而是先安抚那些闹事的买主。” 柳曼槐眨了眨美眸,“腐肌粉虽然可怕,却有个特点,只要一接触就会马上令皮肤溃烂,想必这些买主应该是刚刚一用我们的脂粉就被毁了脸,急急忙忙冲去女衣馆质问,不可能反复使用,故而她们的脸虽然被毁,但情况还不至于太严重。” “槐儿是说,你能恢复她们的脸?” 欧阳英睿眸光一亮。 “只要她们的脸尚未血肉模糊,我便能恢复。” 柳曼槐点点头。 “也是,自打有了你在身边,不管我受了怎样的伤,都不曾留下半点疤痕,我的槐儿是这世间最了得的神医。” 欧阳英睿凑过俊脸,在柳曼槐的脸上吻了一下。 这个吻轻轻的犹如蜻蜓点水,却也成功让柳曼槐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柳曼槐慌忙推开他,继续说正事,“我怀疑幕后之人就是冲着王爷来的。不如,王爷等下亲自到场……” “如此甚好!” 欧阳英睿不断点头,一脸赞许。 正说着,司空玉泽抱着一堆药材冲了回来。 柳曼槐指挥着两人以最快的速度分类切割,然后三人一起用内力炼化成药汁。 为了确保药性,柳曼槐坚持割腕放血,欧阳英睿心疼不已,却也没有办法。 随后,欧阳英睿带着司空玉泽出现在女衣馆。 女衣馆外面围满了看热闹的人,里面大堂闹成一团,不少被毁了脸的买主蒙着面纱带着家人、家丁将掌柜、小二以及书彤、夜枫和华池团团围住,馆内衣物大多被撕烂扔在地上,一片狼藉。 看到欧阳英睿前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请安,然后便吵着要睿王爷给个说法。 欧阳英睿手一指,华池端来一把椅子,他在大堂中央坐了下来,环视了众人一圈,邪魅地笑着开了口,“诸位,能否听本王说几句?” 大堂内顿时静了下来。 欧阳英睿看看那些蒙着面纱的女子,手指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扣着,薄唇轻启,“各位可是觉得本王这店毁了你们的脸?” “睿王爷,难道不是么?我们在这女衣馆买了脂粉,回家才用一次,脸就给毁了,这以后还让我们如何做人?” “是啊,这要我们如何面对夫君?” “民女还未成亲,这样要如何嫁人?” 一个女子开了头,其他女子便七嘴八舌地嚷开了,甚至有人还哭了起来。 虽说她们都如此地敬仰欧阳英睿,平素想都不敢想能有机会与他这般近距离接触,更不敢妄想与他说话,可此时,一想到自己的脸,想到今后的日子,她们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 “掌柜的,你在卖脂粉给这些贵人的时候,可曾按本王的要求告诉过她们,这一次本店会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意外?” 面对众多女子的哭诉和质问,欧阳英睿并不慌乱,他抬眼看着掌柜,依然是一脸的笑。 那掌柜何其精明,只一个眼神便懂得自家主子的意思,虽然并不知道主子要如何化解这场危机,可也立即反应过来,当众跪下,“王爷恕罪,女衣馆开张以来一直生意红火,小的太忙,竟一时把王爷的吩咐给忘记了!还请王爷责罚!” “果然是你忘记了提醒众人,如此,本王罚你三月工钱,你可服?”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小的认罚!” 掌柜的连连磕头。 “睿王爷,你家的脂粉毁了我们的脸,难道罚这掌柜的三月工钱就完了?我们的脸怎么办?” “是啊,睿王爷说要掌柜的提醒我们会有意外,难道,王爷早就知道这脂粉会毁容,却还将其卖出?” “或者,睿王爷是不想承认么?是否想说,我们的脸并非用了你们的脂粉才会毁容?” 那些女人闻言更加不能接受。 夜枫和书彤也很不解,对视一眼,同时去看司空玉泽,但见他笑着摇头,心里倒也安定下来。 “诸位莫急,先听本王将话说完。” 欧阳英睿凤眸微闪,唇角一勾,安抚地看着众女子,这眼神,这笑容,成功地将那些女人的怨气扫走一半。 “女衣馆在云国开设以来,深得云国皇族喜爱,所以,女衣馆的服饰也好,脂粉也好,自然没有问题。否则,本王也绝不会砸了银子,在我们离国的京城开设。本王开设这女衣馆,不过是希望咱们京城的贵人们能更美,更有风姿。” “当日诸位在购买脂粉的时候一定也有所察觉,咱们女衣馆的脂粉与京城任何一家都不同,其香料和色泽都是独一无二的。本王认为,这应该是诸位乐于购买的原因。”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笑了笑,“至于你们用了之后脸为何会毁容,本王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这是女衣馆有意为之!” “什么?故意为之?” “睿王爷你为何要毁我们的脸?” 女子们再度激动起来,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显然都被欧阳英睿给弄懵了。 “诸位误会了!本王绝对不是要毁了你们的脸,相反,本王是要让你们的脸更漂亮,和本王的王妃一样,光彩照人!” 欧阳英睿不慌不忙扔出这一句,众人一下又安静下来,全都望向他,期待他说下去。 柳曼槐如今可是名满京城,她那张脸倾城倾国,谁不想和她一样?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怪本王,没想到掌柜的太忙会忘记提醒你们,才造成了你们的恐慌,对此,本王深表歉意,本王会用实际行动补偿各位。” 欧阳英睿说着扫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蒙面女子,“这位贵人,不知你是否愿意配合一下本王,让众人看看,本王所说的大大的意外到底是什么。” “这……” 那女子犹豫了一下,终究是福了福身,“民女愿意。” “如此甚好!” 欧阳英睿笑着命华池再搬来一张椅子,让那女子坐下,随即,他对司空玉泽点点头。 “在下得罪了。” 司空玉泽走上前来,轻轻揭开女子的面纱。 女子一慌,刚要伸手捂脸,司空玉泽连忙制止她,“若贵人想恢复容貌,甚至和我家王妃一样美,那在下劝你稍安勿躁!” 女子闻言,放下了手,低垂了眼帘,难堪地任由众人打量。 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一张好好的脸变得皮肤溃烂,有的地方红肿,有的地方流脓,惨不忍睹。 “贵人的脸是否奇痒无比,若是一挠,便会皮肉脱落?” 司空玉泽大声询问,只为让所有人都能听见。 “正是。” 那女子尴尬点头,其他蒙着面纱的人也情不自禁点头。 “那好,等下你就会发现,所有的症状都会消失。” 司空玉泽说完,摸出一个玉瓶,从华池手中接过干净棉布,倒出些许透明的液体在棉布上,随即轻轻在那女子脸上擦拭一番。 “请问现在你的脸还痒么?” 司空玉泽笑着问。 那棉布擦过,脸上只觉得一阵清凉,一股淡淡的花香掠过,皮肤不但不再刺痛,难耐的痒也消失不见。 女子欣喜地说,“不痒了,很清凉!”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诸位,请看她的脸,是否已经消肿?是否不再继续流脓?” 众人细细看着,果然与刚才大不同。 有几个蒙面女子担心自己看花了眼,还特意上前仔细看了看,纷纷点头,“正是。的确变了!” “这便是本王所说的意外,大大的意外!” 欧阳英睿轻笑道,“女衣馆这次推出的脂粉是很特别的,为了要证明我们的脂粉有与众不同的功效,我们特意先在卖出的脂粉中加了腐肌粉,所以购买使用的贵人脸自然会毁容。” “不过,掌柜的应该提醒你们,出现这个情况无需慌乱,只需来店中换新的脂粉回去,那你们的脸不但会恢复,还会比从前更白皙更细嫩。这便是我们这批货的特别之处,是要先给诸位一个惊吓,再给诸位一个惊喜,本王将其称之为大大的意外!” 第二百八十六章 圆满解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原来如此!这掌柜的为何会忘记提醒我们,简直是要吓死人啊!”“可是,仅凭这一点,真的就能让我们相信我们的脸能恢复么?她刚才用了那药汁,也不过是不痒了,不肿了,不流脓了,脸依旧很吓人啊!” “可是睿王爷他不至于骗人吧?” “那为何我们刚才来了这么久,这店里的人没有一个告诉我们实情?” 众人听完,半信半疑。 “诸位,本王知道,你们或许还是很难相信。本王之所以没有让他们告知实情,是因为本王特意想亲自前来说明。” 欧阳英睿眼里闪过一道精光,“这做生意也讲个投机取巧不是?本王就是要借此事为这女衣馆造势,所以才故意让你们多急了片刻。” “对于诸位的心情,本王非常理解。这样吧,凡是因为此批脂粉被惊吓到的贵人,等下都先到掌柜的那里登记,只要你们今后还愿意在女衣馆购物,那么本店一律给你们打七折。至于你们的脸,本王以项上人头做担保,一定会恢复,会变得更美!” “睿王爷,那就快将新的脂粉给我们,我们这就回去用,不然这脸一直这样,什么时候才能好?” 欧阳英睿话音刚落,那些女子纷纷表态。 “不急!” 欧阳英睿邪魅笑着,“本王来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想法。” “啊?!” “什么?!” “改变?!” 众人皆是一愣。 “因为此事已经闹成这样,本王自然也担心有人在其中使坏。辱没了女衣馆的生意是小,万一真的毁了诸位贵人的脸那便是大事了。所以,本王决定,当众给诸位使用,并向你们保证,诸位只需连续三日来女衣馆使用,你们的脸就能恢复。如若不然,本王当众将王妃的脸划烂,向诸位赔罪!” 欧阳英睿这么一说,不少人当即就信了。 “睿王爷,我们相信你!请快快给我们涂抹吧!” “是啊,王爷,我们愿意来店中使用!” “如此甚好!” 欧阳英睿笑着点头,“但本王要提醒各位,接下来的三日,你们的脸回家后什么都不能用,且不能乱挠!” “王爷放心,我们定不会拿自己的脸开玩笑!” “是啊,睿王爷,我们一定按你说的办!” 女子们迫不及待,因为她们发现就这说话的功夫,那个当众试验的女子皮肤又变好了不少,这让她们全都跃跃欲试。 “那本王就请在场的诸位做个见证,若是这些贵人按本王的要求办了,三日后她们的脸不能恢复,本王定当带着王妃来此,亲手毁掉她的脸。” 欧阳英睿站起身,邪魅笑着看向女衣馆内外围观的人。 “好,我等愿意给睿王爷作证!” 不少人大叫,如此新奇的事情大家都是头一次遇到,自然兴致高昂。 于是司空玉泽替那些女子一一抹了药汁,又叮嘱了注意事项,放才了事。 众人散去,女衣馆内安静了下来。 “先收拾,明日起,司空驻守此处,等三日后一切尘埃落定再议!” 欧阳英睿扔下这一句,匆匆回府。 “槐儿,今晚你必须将这鸡汤喝光!” 惊澜阁,欧阳英睿怀抱着柳曼槐,将一大碗人参鸡汤放在她面前,心疼地看着她缠着绷带的手腕,“你要是不喝,我亲自喂你喝!” “不就是滴了些血么,干嘛要喝这么多?” 柳曼槐看着那一大碗油腻腻的鸡汤,皱着眉。 “就算你只流一滴血,我也舍不得!” 欧阳英睿说着埋头喝了一口鸡汤,猛地吻住柳曼槐,将那鸡汤慢慢度入她的口中,末了,占够了便宜的他挑眉看着柳曼槐,“槐儿可是喜欢我这样喂你?” 柳曼槐羞红了脸,心脏又刺疼地难受,哪里还敢要他这般施为,慌忙低头端着鸡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欧阳英睿静静地看着她,一脸的宠溺。 也许,她心中现在最在意的还不是自己,但是,只要这样相守,只要让自己陪在她身边好好地爱她,总有一天,她的心会满满的只有自己,再装不下别人! 那些曾经,那些过往,那些人事,自己一定会慢慢地、悄悄地从她心中剔除,让她的心从此后只为一个名字跳动,那便是欧阳英睿! 柳曼槐一连喝了三日的人参鸡汤,司空玉泽也一连在女衣馆驻守了三日,那些女子的脸果真都奇迹般地恢复了,皮肤愈加有光泽,就像换掉了一层老皮,生出一层最新最嫩的皮肤来,妙不可言。 一时间,女衣馆人满为患,大家都前来询问那神奇的脂粉,定要购买。 书彤和夜枫将消息传回府中,欧阳英睿却不乐意了。 “槐儿,我不许!” 欧阳英睿将柳曼槐攥得紧紧的,凤眸里闪着危险的幽光,“为了那些女人的脸,你又要割腕?我不会同意的!她们美不美与你何干?大不了这女衣馆我们不开了,也不能再让你伤一毫!我又不缺那点银子!” 柳曼槐心里又感动又好笑,伸手戳他心窝一下,“你不缺,清风阁缺,这银子我可不能不赚!” “槐儿,你无需赚什么银子,你是我的女人,我养你!” 欧阳英睿凤眸一暗,坚决不放开柳曼槐。 “我不是一个人,清风阁还有那么多人要吃饭呢。你都养?” 柳曼槐继续逗他。 “都养!大不了苦一点。只要槐儿你想养,那我就养着,不要你再割腕了,不值得。” 欧阳英睿点头。 “我什么时候说要割腕了?” 柳曼槐低头浅笑,“如果没有那些药材,只有我的血也无法恢复她们的脸啊。我只不过是想去弄药材罢了,你自己想多了。” “看来果然是关心则乱!” 欧阳英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太紧张了,“那我陪你好了,我可以帮忙!” “也好,你帮我把药材配好,让夜枫书彤自己去弄,司空和马赟可以帮他们。若是你同意,就让华池华藏也去帮忙,早些将药材炼成药汁,我才能早点配出脂粉来。” 柳曼槐任他牵着自己向外走去。 “当然要他们俩帮忙,那女衣馆可是记在爷名下的,他们替爷做事天经地义!” 欧阳英睿笑得灿烂,能和自己心爱的女人一起做事,一起化解危机,这样的心情不是一般的明媚。 “我会让司空告诉那些买主,脂粉只是添加了药汁,效果自然比纯药汁要慢,以免又引起误会,又要你出面去澄清。” “这样最好!” 欧阳英睿点点头,“你可不知道,和那样一群女人待在一起有多痛苦。四周全是脂粉的味道,我都忍不住想落荒而逃了!她们一心想和你一样美,可她们哪里知道,我的槐儿几乎从来不用那些胭脂水粉,槐儿是天生丽质,她们如何能比?” “要是我很丑,你是不是……” 柳曼槐话还没说完,欧阳英睿猛地站住身子,将她往怀里一拉,紧紧箍在怀里,低头直视她的双眼,随即狠狠吻了下来。 待到柳曼槐娇软无力地倒在他怀里,欧阳英睿才放开她,沙哑着嗓子,“槐儿,我心悦你和你的容貌无关。早在你还是莫寻雁的时候,我就心悦你。即使你没有这样的绝色容颜,即使你也被腐肌膏毁了脸,我也会如此爱你!我要你记住,我爱的是你的人,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依然是!” 柳曼槐捂着心口不敢抬头,唯恐会被欧阳英睿看出她因心悸疼痛皱起的眉头。 身子轻软地靠在他胸前,多想告诉他,自己也很在乎他,只是,一想到“情殇” 之毒已经就要压不住,一想到自己和他可能根本没有以后,她又难过地说不出口。 两人腻腻歪歪,可把后面远远跟着的众人给憋坏了,心中替他们高兴,又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看着,相互挤眉弄眼。 唯有司空玉泽心中黯然,他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柳曼槐配制的解药对情殇没有效果,如今情越深,毒越重,他突然很恨自己,以前为何没有好好学医,将祖父的毒术学全,那如今便也能帮助这两个苦命的【有青人】了。 忙完脂粉的事情,欧阳英睿和柳曼槐便开始静下心来查那下毒之人。 可他们把所有的环节都梳理了一遍,却没有发现谁是可疑的人。 似乎在这中间接触过脂粉的都是他们俩觉得能够信任的人,这反倒让他们觉得问题严重了。 两人反复推敲了很久,将疑点放在了周文和女衣馆的掌柜以及保管库存的小二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柳曼槐对周文始终存了一份戒心,虽然知道他是莫云洛推荐给欧阳英睿的人,可是,一种属于女人的敏感让她无法彻底地信任周文,因此“情殇” 之毒,她从不在周文面前提及。 而欧阳英睿自打周文在西凉山擅自找柳曼槐谈论他的寒症之后,也对周文有了戒心,他也觉得周文很像在试探柳曼槐。 两人还没查出什么,暗卫营传来消息,几个星卫离奇死亡。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速之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暗卫营是欧阳英睿手中目前放在明面上的唯一势力,而星卫都是逸王留下的人,现在居然一下死了几个,还都死在自己的大本营里,这让欧阳英睿深感事情的严重性。 不是不知道欧阳离辰一直有心要将暗卫营收入囊中,可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他的人,欧阳英睿觉得自己实在是小瞧了自己的皇兄。 柳曼槐本想和欧阳英睿一起前往暗卫营,助他查验星卫死亡的真正原因,可是欧阳英睿不愿意她去那样的地方,只要她安心待在睿王府,什么都别问,哪里都别去。 于是欧阳英睿带着周文和司空玉泽去了暗卫营,柳曼槐则留在府中继续研究那空心兰月下花蕊的药效。 欧阳英睿一连三日都没有回府,虽然每日都会差人传话回来,每次都说一切平安,但柳曼槐心里还是诸多担心。 这日,她正在那里捣腾药材,马赟来报,说是平王王妃和厉王侍妾求见。 柳曼槐愣了一下,默了片刻,她收了药,换了件外衫,坐到了惊澜阁大殿中。 不多时,阿英和马赟领着云浅秋和卫汐沫走了进来。 已是深秋,云浅秋和卫汐沫穿着长裙,系着披风,虽然不是很花哨,但也是一身贵气。 而柳曼槐虽然只穿着一身棉质素衣,衣衫上连朵绣花都没有,站在那里依然亭亭玉立,风华绝代,岂是她们二人可以比拟的? 三人寒暄了几句坐了下来,柳曼槐也不说话,只把玩着手中茶盏,纤长的手指,漂亮的指甲,即使不染豆蔻也泛着如玉的光泽。 “柳小姐,我们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云浅秋对卫汐沫使了个眼色,卫汐沫笑着开了口。 “两位不必客气,有什么事情请只说。若是民女能帮上的,自然不会推辞。” 柳曼槐抬起头,嘴角泛着一丝清浅的笑,可并未让两人觉得她好亲近。 不知为何,云浅秋和卫汐沫都觉得这柳曼槐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清冷总令她们会想起曾经的莫寻雁。 虽然这两个人一看就不同,可这清冷的味道实在是太像了,难不成欧阳英睿如此迷恋柳曼槐,也是因为她很像故人? “听闻睿王爷开设的女衣馆有一种脂粉,用了后可以让肌肤更加娇嫩,我们前来便是想求取一二。” 卫汐沫自打嫁到厉王府后,因为不得欧阳元朗待见,郁郁寡欢,不管如何用脂粉掩盖,竟比云浅秋还要出老。 “既然女衣馆有卖,你们何需上睿王府讨要?” 柳曼槐声音和软,听不出什么情绪。 “听闻女衣馆卖的脂粉只是添加了那些配料,虽然效果很好,但见效很慢,所以我们才想着能不能要一点药汁,就是睿王爷那几日命人当众给那些女子涂抹的药汁,三日便能见效的那种。” 卫汐沫直言不讳,“你放心,我们愿意支付银两。” “此事,民女恐怕真的爱莫能助。” 柳曼槐淡淡一笑,“王爷的生意,民女从不过问,这脂粉也好,药汁也好,民女根本没见过。不如,你们改日等王爷在府中的时候,再来问他。” “没见过?” 卫汐沫和云浅秋对视一眼,眼里都是怀疑,“难道柳小姐平素用的不是这个药汁?还是,你用的比这个药汁更神奇?” “我家姑娘从不用脂粉,更不用药汁!” 阿英在一旁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柳曼槐也弯了弯唇角,抬手啄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难道柳小姐真的没用过?” 云浅秋忍不住开了口,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柳曼槐,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我家姑娘用不着那些东西。” 阿英傲娇地瘪瘪嘴,“顶多等到大婚那日用一点,就算不是浓妆艳抹,但为了喜庆,也该淡施粉黛,否则王爷该怪姑娘不重视大婚了。” “阿英,没有规矩。” 柳曼槐放下茶盏,轻轻喝了一声。 阿英吐吐舌头,闭上了嘴巴,可一双眼睛骨碌骨碌转着,看向那云浅秋和卫汐沫的眼神里是红果果的嘲笑。 “如此说来,柳小姐真是天生丽质了!也不知道你平素都吃了什么,或者是用了什么?” 云浅秋有些不甘心,她不相信柳曼槐什么都不用便能如此光彩照人。 “不瞒平王妃,民女从小跟随师父在山中长大,吃的都是山中野菜野果,并无什么特别的东西。” 柳曼槐话还没说完,卫汐沫便怀疑地嚷了一句,“这怎么可能?” “民女没有必要说假话。” 柳曼槐也不恼,视线淡淡扫过卫汐沫,莞尔一笑,“其实,在民女看来,两位已经够美了,又何需为容颜伤神费脑?只要两位殿下对你们宠爱有加,那不就够了?俗话不是说,女人的幸福是写在脸上的么。” 卫汐沫闻言,脸色当即就变了,只觉得柳曼槐这话像是当众给了她一耳光。 嫁给欧阳元朗数年了,两人别说圆房,就连肢体接触都没有过,她如何不憔悴? 欧阳元朗在府中的时候,从不踏进她的园子,她也压根进不去他的书房和园子,每每还未靠近,就被其暗卫赶走。 如今,欧阳元朗和父亲一起在西凉山戍边,一走数月,连信函都没有一封。 听闻姐姐去了边关,卫汐沫也蠢蠢欲动想要去,没想到尚未起身,卫雁鸣就来了信,直截了当要她老实待在京城,别去给欧阳元朗添乱,否则惹怒了欧阳元朗休了她,做爹的也帮不上忙。 卫汐沫一肚子的苦水,却只能在人前强颜欢笑。 今日被柳曼槐这般有意无意地刺了一下,卫汐沫只觉得这脸都没地方放了。 而云浅秋此时的心情比她也好不了多少。 柳曼槐没有出现的时候,云浅秋非常自信,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不管是才貌还是气质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女子,尤其在床榻上,她更能将欧阳元凯迷得团团转。 这么多年来,除了她有孕生子那一年,欧阳元凯碰过府里的侍妾,其他时候,都是宿在她的园子里,即使有了儿子,对她的兴趣和热情都没减过。 可是,自从那夜见识了柳曼槐的惊鸿舞之后,欧阳元凯对她便有了一些改变。 床榻上总想着要把她的身子弄出各种姿势,而云浅秋自认身姿柔软,也无法完成。 从那时起,她就发现,欧阳元凯对柳曼槐有些着迷,甚至在皇太后寿辰的时候偷偷去找柳曼槐说话,这让她心中警铃大作。 以前两人颠鸾倒凤的时候,欧阳元凯都会深情凝视她,唤着“秋儿” ,可是如今,欧阳元凯却更爱用绢帕遮了她的脸,疯狂施为。 云浅秋明白,这是他在幻想,幻想身下的女人是他心中想得到的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狠狠【站有】的举动。 她深感害怕。 男人对女人的滋养有多重要,云浅秋比卫汐沫还有体会。 她不敢想失去了欧阳元凯的宠爱,她会如何。 所以今日她撺掇着卫汐沫来找柳曼槐,一来是想看看能否得到这神奇的药汁,二来就是要拉近和柳曼槐的距离,想方设法促成她和欧阳英睿的婚事。 这样一个绝色的女人,一日不嫁,一日让她感到威胁,感到害怕。 思索片刻,云浅秋笑着应答,“柳小姐说的有理,倒是本王妃愚钝了。想来柳小姐深得皇叔宠爱,自然容光焕发,何需什么脂粉这等俗物呢?” 对这样的恭维,柳曼槐自然笑而不答。 “那夜见识了柳小姐的舞姿,本王妃倒是佩服得紧,一直在想若是有机会能向你学习学习那便是最好的。但想到你和皇叔的大婚将近,要准备的事情一定很多,也不敢轻易前来叨扰。” “柳小姐没有娘家人,若是不嫌弃,需要什么帮忙的,本王妃倒是可以为你和皇叔尽一份力。” 云浅秋得体地套着近乎,“说起来,日后本王妃还得唤你一声皇婶,能为你和皇叔的大婚做点事情,这也是做小辈的荣幸。” “哪敢麻烦平王妃呢?” 柳曼槐笑着摇头,“何况,大婚一事,一切都是王爷在打点,民女并不知晓。” “皇叔真的很宠你,同为女人,我们都很羡慕。” 云浅秋连忙吹捧欧阳英睿,“有皇叔操办,柳小姐倒是大可放心,皇叔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 “那些虚礼可有可无,民女并不在意。两个人相守,心意更重要。” 柳曼槐淡淡应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想念欧阳英睿了,不过三日,却觉得像过了三年那样长。 又闲扯了一通废话,云浅秋和卫汐沫起身告辞。 柳曼槐缓步回到内室,取来纸笔,思索片刻,下笔写了几句,“袅袅秋风起,片片银杏黄。拢裙慢扫叶,独步甚寒凉。思君不见君,空余梦悠长。” (皮皮胡诌的,亲们别笑)刚写完,阿英便一把抢了过去,跑出内室塞给守在外面的马赟,“快,给王爷送去!” 柳曼槐红着脸追出来,马赟已经没了影子。 第二百八十八章 深夜归来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深夜,柳曼槐在睡梦中被惊醒,内室的门轰地被拂开,一个身影出现,一股凉气随之席卷而来。 柳曼槐猛地坐起身子,刚要出手,那人轻唤了一声“槐儿” ,声音里蕴着万千情绪,浓得化不开。 “王爷?” 柳曼槐一愣,手一拂,夜明珠亮了。 但见欧阳英睿站在那卷帘前,抿着唇角,瞪着凤眸紧紧地看着她。 他的眸子漆黑幽深,让人不敢直视。 他就那么看着,不说话,也不上前。 柳曼槐心中一滞,翻身下床,迎了过来,“王爷,出什么事了?” 刚刚走到欧阳英睿面前,他长臂一伸便将柳曼槐拉入怀中,头一低,吻住她的唇瓣,攻城掠地,来势汹汹。 或许是夜间赶路,夜间的露水打得欧阳英睿浑身上下湿重寒凉,柳曼槐刚到他怀里的时候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可他的唇却如此火热,迅速将柳曼槐全身的温度点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柳曼槐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欧阳英睿抱上了床榻。 夜明珠也被重新掩了起来。 黑暗中,欧阳英睿的眸子忽明忽暗,声音极度压抑,“槐儿,我……” 剩下的话他无需说出口,柳曼槐已经从他的眼神和肢体语言中明白了过来,这个男人疯狂地想得到她。 此时他撑起身子,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柳曼槐才惊觉他的上衣不翼而飞 ,而自己的衣衫也被他褪去了大半,就连肚兜也只是松松地挂在身上,脸唰地一下就热了,拉过锦被将自己遮住,不敢看他的眼睛,更不敢让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悸疼痛。 无需语言,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便已经表露出她心底的拒绝。 欧阳英睿眸光一暗,语气一软,又唤了一声“槐儿” 。 这一声轻唤竟带着几分乞求,带着几分忧伤,带着几分求而不得的痛苦,让柳曼槐的心尖颤了一颤。 她知道,自己一再地拒绝,一再地退缩已经给欧阳英睿带去了心理阴影,尽管不知道这个阴影有多大,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因此而受到的打击,感觉到他的不自信和害怕。 很想不管不顾地告诉他,自己是爱他的,可是,柳曼槐知道,以欧阳英睿的性格,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势必会与自己融为一体。 他等得太久,也爱得不容易,若是知晓自己也爱他,怕是再也把持不住。 可自己,又如何敢拿两人的性命开玩笑? 柳曼槐内心何尝不挣扎? 可是,宁愿就这么牵手,淡淡地走下去,多走些时光,也不愿和他轰轰烈烈爱一场,却如烟火瞬间熄灭。 “王爷!” 犹豫片刻,柳曼槐伸出手,抓住欧阳英睿的手,“夜里凉,躺下说话吧。” 欧阳英睿眸光一深,钻进锦被,将柳曼槐紧紧抱在怀里,炙热的体温灼烤着,柳曼槐的身子僵了僵。 “槐儿,总有一天我会被你折磨死。” 尽管心底强烈地叫嚣着要霸王硬上弓,可欧阳英睿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只是将头埋在柳曼槐发间,无比幽怨地哀叹。 “暗卫营的事情查清楚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你怎么连夜回来了?” 如此紧紧抱在一起,身后的人那份火热和压抑也让柳曼槐觉得尴尬,连忙岔开话题。 欧阳英睿一愣,“不是你带信给我,说想我了么?” “我没有啊。” 话音一落,柳曼槐突然想到了自己写的那首诗,瞬间明白了。 “你写的诗……” 欧阳英睿不由分说将她扳了过来,让她和自己面对面,锁定她的眸光,“槐儿,那不是写给我的?” “我……那……” 柳曼槐只觉得喉头发紧,脸上发烫,却躲不开他的钳制,避不开他的目光,“我写着玩的。” “是想我了,所以才写的,对么?” 欧阳英睿磨了磨牙,“你真的是要折腾死我么?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的诗,一个人飞跑了数十里山路,快马加鞭,连夜赶回,只是想告诉你,我也很想你!可你,却说你是写着玩的!” “我……” 柳曼槐无言以对,心里的感动却更甚。 “你……” 欧阳英睿狠狠地剜她一眼,再次低头吻住她,疯狂而热烈。 次日早上,柳曼槐醒来只觉得浑身疼,尤其是心口,那种闷闷的钝痛感让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槐儿,早!” 一抬头,对上一张俊脸,听着他的声音,想着他昨夜做的事情,柳曼槐的脸当即就红了,眼睛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根本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槐儿……” 欧阳英睿的心情却明媚无比,尤其是一看到她这般娇羞的模样,忍不住又抱了过来,低头去咬她的耳珠,“槐儿,我还想……” 柳曼槐脑子嗡地一乱,猛地挣脱他坐起身来,“该起来了,否则他们要笑话了。” 这一起身柳曼槐才看到自己身上青红紫绿的各种痕迹,想起他昨夜的疯狂,对上他【爱昧】的笑,慌得连忙缩回锦被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倒把欧阳英睿推了出去,“你先起来吧!”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抓起外衫披在身上,放下帷幔,走到内室的门口,对外面大喝一声,“送热汤进来。” 随即,欧阳英睿一撩帷幔上了床榻,将自己和柳曼槐裹得严严实实,迎着柳曼槐疑惑的眼神低语了一句,“槐儿,我想沐浴。” 柳曼槐顿时无语,深埋了头不敢看他。 欧阳英睿唇角高高扬起,心情颇好。 华池华藏很快送进来一桶热水,欧阳英睿不由分说抱着柳曼槐一起泡了进去,这一泡又折腾了一个时辰,直到柳曼槐软得要晕倒,欧阳英睿才放过她,亲自给她穿了衣衫,牵着她出去吃早膳。 感受到华池华藏暗带促狭的眼光,柳曼槐浑身不自在。 她知道他们都想歪了,可是,她难道要开口向他们解释,自己和欧阳英睿没有圆房? 再说了,欧阳英睿的所作所为,和圆房有多大的区别? 她算是真正领教了他的霸道和腹黑。 这狡猾的狐狸分明就是霸道地用他的方式来刺激自己,要自己节节败退。 若不是自己心悸难受的厉害,怕是真的会融化在他的热情里丢盔弃甲。 而一旁的欧阳英睿显然心情很好,唇角一直弯着,不时偷偷瞄向身旁浑身不自在的柳曼槐,心中暗笑,看来在某些问题上男人霸道一点是对的,自己早该下手! 如此要不了多久,一定能与她合二为一。 早膳在无比诡异的气氛中用完。 欧阳英睿开始给柳曼槐说暗卫营的情况。 昨日他连夜赶回,华池华藏紧随其后,但周文和司空玉泽还留在那边。 “果然是蛊?” 柳曼槐蹙了眉,这是她意料之中的情况。 “嗯,司空和周文从几具尸体的心脏处都找出了蛊虫。只是,那蛊虫一见光就死,死后当即化成水,不留任何痕迹,非常诡异。” 欧阳英睿揉揉眉心,“如今暗卫营人心惶惶,若是查不出下蛊的人,怕是很难安抚众人。” “王爷,看来欧阳离辰是铁了心要将暗卫营夺去。” 柳曼槐叹了一声,“如此,便放手给他吧!” “哦?” 欧阳英睿抬眼看她,曾经,他一度想将暗卫营拱手相让,撤回星卫好好保护王府保护她,可柳曼槐不同意,如今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蛊毒是最不好查的。且这样的蛊,那更是上乘的蛊毒,暗中捣鬼的人定是高手。损失了星卫不可怕,折损了暗卫营也不可怕,我担心这是个圈套,将你套在其中,趁你在暗卫营时,有人暗中对你下蛊。” “暗卫营是父王留下的,折损了是有些可惜,但与王爷的性命相比,自然还是你的安危最重要。而且,除了暗卫营,王爷手中定然还有其他自保的势力,不如顺水推舟给了欧阳离辰,省得你成日奔波,这么辛苦。还能将剩下的星卫都召回,以免再无辜牺牲。” 柳曼槐说到这里,握了握欧阳英睿的手,“其实,我真的不介意归隐。若不是爹娘的大仇未报,我很乐意与你一起离开京城。我们可以去云国,在那里,我们不用躲着谁。” “槐儿!” 欧阳英睿心里一动,将柳曼槐揽在怀里,“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陪你找出当年害你全家的凶手,陪你报仇。不管这条路多难,我都会和你在一起!” “暗卫营是父王的心血,若他用正大光明的手段来夺也就罢了,可他用这么见不得人的方式,害了数个星卫的性命,逼着我交出暗卫营,反倒让我心有不甘。” “那我们便以其人之道治其人之身,我们也下蛊,将其搅乱,让欧阳离辰去收拾烂摊子!” 柳曼槐挑眉看他,“我等下捯饬捯饬,让华池华藏带去给司空。” “罢了,不甘又如何?这江山皇兄终归要传给自己的儿子,我这么做只能给元青、元朗添堵,还是算了。” 欧阳英睿摇头。 正说着,华池匆匆走了进来,“爷,王妃,南风丞相遇刺!” 第二百八十九章 屡屡出事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什么?”欧阳英睿猛地起身看着华池,“右相情况如何?”“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华池一脸凝重。 “槐儿……” 欧阳英睿刚要说什么,柳曼槐站起身握着他的手,“我与你一道去右相府!” “好!” 欧阳英睿点点头,两人一边走一边听华池禀报。 今日南风墨玉下了早朝回家途中被一群刺客围攻,其护卫拼尽全力也未能保其平安。 最终,南风墨玉被刺成重伤,其护卫全部身亡。 “巡捕五营在作甚?这么大的事情,没人知会他们?” 欧阳英睿冷哼一声。 “说来也怪,今日一早正阳门那边便有人闹事,就连九门提督莫大人也被惊动了,一直留滞在正阳门。” 华池低声应答,“如此说来,右相遇刺,父亲也难辞其责。” 柳曼槐心里一沉。 “正是。” 华池点点头,“听说皇上龙颜大怒,莫大人已因疏于职守而被收监。” 柳曼槐一愣,欧阳英睿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却并未说话。 柳曼槐能隐隐感觉到他身上的怒气。 天子脚下,青天白日,堂堂右相遇刺,巡捕五营竟无人前来,这说明什么? 若没有人刻意为之,莫云洛怎么会如此凑巧地被挡在正阳门,得不到消息? 这一切,是否真的只是冲着南风玉墨而来? 右相府,南风墨玉的管家挥退了左右,柳曼槐上前为南风墨玉诊脉施针,并给他服下一粒丹药。 片刻之后,南风墨玉醒来,见到欧阳英睿,老泪纵横。 欧阳英睿低声安抚,与他聊了聊遇刺的情况,柳曼槐坐在桌前写药方。 “皇兄定会让御医前来,为了你家主子,切记他的药必须由你亲自煎熬,只能用槐儿的药方。” 末了,欧阳英睿牵着柳曼槐告辞,走前特意叮嘱管家。 回到睿王府,欧阳英睿提笔就给卫雁鸣写了密函,将南风墨玉遇刺一事告知于他。 随后,他派华藏将信函送走。 “为何不告知南风无尘?” 柳曼槐有些奇怪,右相出了事,不是最应该告诉其独子南风无尘么? “我总觉得这个事情透着古怪,还是不要告诉无尘了。连你哥哥那里也不能说。” 欧阳英睿皱了皱眉,“若是告诉了他们,他们定会放心不下自己的父亲,暗中潜回京城,说不定便落入别人之手。尤其是无尘,只要他被抓,那右相便是欺君之罪,当诛九族。” “你是说,有人制造这次暗杀,其目的其实是为了诱捕南风无尘?” 柳曼槐的神色一下凝重起来。 将事情前后联系一想,的确很有这样的可能。 当右相全部护卫身亡,刺客完全有机会取他性命,偏偏刺客大费周章,却只是重伤了他,奄奄一息偏偏尚存生机,这分明就是要逼南风无尘这个孝子现身。 既然星卫中曾有奸细,欧阳英睿设计救下南风无尘一事,很可能宫中那位是知道的,所以设下这一局,意在找出南风无尘,更有可能是要趁机找出欧阳英睿手中握着的势力。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无尘此时回京。” 欧阳英睿叹了口气,“有你在,右相他不会有事的。倒是泰山大人……”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尊上对父亲自然心存不满。不管此事由谁操控,怕是父亲都落不了好。” 柳曼槐自然也想到了这点,“当务之急,是右相能迅速好起来,只有他出面为父亲求情,父亲才能躲过一劫。” “也是,泰山大人作为九门提督,此事虽脱不了干系,但也情有可原,皇兄断不会要了他的命,大不了受点罪,丢了官职。” “这官不做也罢,何苦为欧阳离辰卖命?” 柳曼槐瘪瘪嘴。 “你也不急,我这就让人去狱中疏通,尽量不让泰山大人受苦。” 欧阳英睿拍拍柳曼槐的手,唤了华池亲自去办。 见柳曼槐情绪还算稳定,欧阳英睿站起身,“你就在府中,我进宫去。” “此时进宫?” 柳曼槐一愣,也站起身来。 “不是决定将暗卫营交予皇兄了么?我进宫去请罪,自己无能,还需他来处理。” 欧阳英睿嘴角泛起一丝嘲讽,“顺道,探听下他的口风,看看右相一事到底是不是他所为。” “暗卫营出事,右相遇袭,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这么简单。你定要小心!” 柳曼槐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已经张开,似乎正对着欧阳英睿袭来。 “我知道。等我回来!” 欧阳英睿伸手掐掐柳曼槐的脸,走了出去。 这一夜,欧阳英睿没有回府,柳曼槐提心吊胆。 华池华藏打听到的消息是欧阳离辰留欧阳英睿在宫中饮酒,兄弟二人秉烛夜谈。 柳曼槐总觉得不妥,可除了等别无他法。 次日一早,欧阳英睿还是没有回府,传回来的消息说他一夜宿醉,还睡在宫中。 柳曼槐的不安越来越深。 这根本不像欧阳英睿的做派。 她在府中坐立不安,就连夜枫书彤和阿英也都跟着担心起来。 华池华藏也急得不行,云浅秋却在这时亲自上门,说是要请柳曼槐陪她去万宝斋挑首饰。 柳曼槐本不想去,可又不想在云浅秋面前显露内心的焦灼,加之云浅秋话中有话,暗暗指向右相遇刺一事。 柳曼槐便与她一道去了。 不曾想,两人竟在万宝斋遇到了云康城,他带着一个小妾也在那里挑东西。 云浅秋虽然心中不舒服,却也没有多说,反倒是云康城讨好小妾被女儿撞见,脸色有些不正常,给柳曼槐问了句好,当即拉着小妾出门。 柳曼槐和云浅秋刚要上楼,便听得门外有人惨叫,“杀人了!”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云康城的小妾一身是血地扑进万宝斋,对着云浅秋大喊,“平王妃,老爷出事了!” 云浅秋一愣,当即转身向外冲出去 ,柳曼槐也走到门口,夜枫书彤护在她左右。 但见云康城被几个蒙面人团团围住,身上血迹斑斑。 那些个蒙面人显然想要他的命,手中长剑正向他刺去。 “父亲!” 云浅秋惊呼一声,就要上前,却被一个蒙面人一脚踹开,随即几个蒙面人同时出手,云康城身中数剑,倒在血泊之中。 蒙面人齐齐飞身离去。 “父亲!” 云浅秋哭喊着爬上前去,抱着云康城拼命摇晃,可云康城已经一动不动。 柳曼槐心中微怔,走上前去,摸了摸云康城的脉搏,又试了试他的鼻息,低声对云浅秋说到,“平王妃,请节哀,云国公已经走了。” “不!” 云浅秋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也晕了过去。 柳曼槐看着这一变故,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 少顷,巡捕五营和京兆府的人赶到,不多时,欧阳元凯也赶到了。 看到柳曼槐,他眉目一动,却只是将云浅秋抱在怀里,坐在那万宝斋的大殿里听云康城的小妾哭诉当时的情形。 柳曼槐坐在那里,回答着京兆府尹的问题,心情愈加沉重。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那几个蒙面人分明使的是云山的武功。 看来,云山开始行动了。 “槐儿!” 突然,欧阳英睿闯了进来,不顾那么多人在场,冲过来将柳曼槐揽在怀里,“你没事吧?” “王爷,你回来了?” 柳曼槐心里一松,软软靠在他怀里,“我没事呢。” “不是要你乖乖待在府中么?为何不听话?” 欧阳英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无虞,眼中的担心渐渐褪去。 “我这不是没事么?” 柳曼槐主动拉过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好。” 欧阳英睿点点头,转身看着欧阳元凯,视线扫过云浅秋,“元凯,你们节哀!本王先回府了。近日京城不太平,府中妇人就不要轻易让她们出府了。” “皇叔,皇侄明白。” 欧阳元凯紧紧抱着泣不成声的云浅秋,看着欧阳英睿牵着柳曼槐离去。 回到惊澜阁,柳曼槐命人送来热汤,自己伺候欧阳英睿沐浴。 听得他进了木桶,她才走入屏风后。 欧阳英睿坐在木桶中,难得的没有做任何亲昵的动作。 他似乎有些累,身子微微后倾,靠在木桶上,微阖着双眼。 木桶里洒满了花瓣,还加了药包,弥散的热气中氤氲着花香和药草香。 柳曼槐站在他身后,轻轻按着他的太阳穴,低声问他,“王爷,你为何一夜未归?” “槐儿,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欧阳英睿像是竭力在回忆,话里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情绪,“我总觉得自己好像缺失了一段记忆。” “怎么会这样?” 柳曼槐一愣。 “昨日我进宫后,想皇兄禀明暗卫营的情况,并告诉他自己无力再管。皇兄推辞了一番便答应接管,随后他定要留我用膳。我不想被他看出破绽,便留了下来。” “可是,后来我似乎喝醉了,等我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无论我如何回忆,我都想不出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甚至不记得自己和皇兄都说了什么。” 欧阳英睿的话里透着疲惫。 第二百九十章 卫汐沫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心中一滞,当即拉过欧阳英睿的手,把脉后没有发现异常,又将真气输入他体内,也没有发现有蛊虫。 可看他的样子,的确不像是一夜宿醉,心中隐隐不安。 “槐儿,我的酒量我自己知道,按理说是不会那么轻易醉倒的。何况,修炼了冰魄神功之后,我能将体内的酒气用内力逼出,我根本不可能醉得不省人事,为何我昨夜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欧阳英睿一片茫然。 “王爷,你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没有,就连头疼也没有。只是有一点微醺的感觉罢了。” “那你还记得失去知觉前有什么异常么?比如,可有被针刺的感觉?可有闻到什么异香?昨夜你和欧阳离辰饮酒,桌上都有些什么菜肴?你都吃了些啥?” 柳曼槐强压着心里的不安,带着欧阳英睿慢慢回忆。 “不曾有任何异常。” 欧阳英睿微微摇头,“我昨日与皇兄一直待在御书房,除了向一暖,根本不曾有人进来过。说是喝酒,其实菜肴并不多,一碟花生,一盘牛肉,一份酱蹄,一碟黄瓜而已。我只动了牛肉与黄瓜。” “如此说来,更让人觉得可疑,欧阳离辰留你喝酒,居然只有这么几个菜品,还没有让人近身伺候。似乎是故意要将一切都弄得很简单,让人找不出什么疑点,可我怎么觉得欲盖弥彰?” 柳曼槐蹙了蹙眉。 “槐儿,我也这么想。” 欧阳英睿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拉住柳曼槐的手,“只是,就是如此简单,我反而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醒来后,御书房可有人?比如……” 柳曼槐停滞了一下,话音突然有些艰涩,“可有女子在你身旁?” “槐儿,你放心,我是干净的。” 欧阳英睿将柳曼槐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着,“我今日醒来后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可是,我仔细检查过了,我还是你一个人的。” 柳曼槐心里一动,“难道他对你用了什么迷药,套了你什么话?” “我不知道。” 欧阳英睿摇头,“我什么都记不住了。” “你的心智很坚定,若真是对你用了迷药,你多半也会惊醒,或许是我想多了。” 柳曼槐叹了口气,将手收回,轻轻摁着他的头,“你什么都别想,放松放松,也许是你太紧张,过一段说不定会想起什么来。” “好。” 欧阳英睿重新闭了眼。 随后,柳曼槐又陪欧阳英睿躺了会儿,两人相拥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很快就都睡了过去。 两人醒来后得知周文和司空玉泽已经回府,柳曼槐将司空玉泽唤来,和他一起讨论了欧阳英睿遇到的情况,司空玉泽也觉得诧异,一时也猜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 柳曼槐暗中密切关注着欧阳英睿的情况,隔三岔五都会查查他的身子,却一直没发现什么异常。 接下里的日子比较平静。 卫汐雪和卫雁鸣父女回了京城。 南风墨玉逐渐好了起来。 云康城一死,云国公府便失了势,欧阳元凯将那些依附云康城的大臣牢牢掌控在手中。 孟良骏和孟锦修父子似乎没有什么行动。 年关渐渐近了,欧阳元朗也回了京。 这日,柳曼槐陪欧阳英睿去右相府探望南风墨玉,与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意外相逢。 “皇叔,柳小姐!” 见到柳曼槐,欧阳元青的眼眸先是一亮,可看到欧阳英睿揽着她的腰,眼眸又是一暗。 一旁的欧阳元朗敏锐地捕捉到欧阳元青的情绪变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卫汐雪和卫汐沫姐妹俩都没想到欧阳英睿和柳曼槐会来,寒暄之后也觉得无话可说,场面一下就冷了下来。 南风墨玉依然躺在床榻上,欧阳英睿拉着柳曼槐进到他的内室待了一阵,出来后便向众人告辞。 欧阳元青的眼神一直恋恋不舍地追随着柳曼槐的背影,这让欧阳元朗再次觉得意外。 “皇兄,不如去我府上小酌两杯,如何?” 出了右相府,欧阳元朗提议。 离开京城太久,很多事情他都不甚清楚,是该好好向自己这个太子皇兄打听打听了。 “好。” 欧阳元青没有拒绝,那个冰冷的太子府,对他而言就像个坟墓。 厉王府,兄弟二人屏退左右,安静地喝起酒来。 见欧阳元青似有心事,欧阳元朗把玩着酒盏,低声问到,“皇兄,发生什么事了?可是皇叔的女人让你心中不舒服?那个女人在云英城的时候,我也见过。没想到皇叔真的如此薄情,如此贪恋【没色】……” “元朗,你错了,皇叔他其实也是个长情的人。” 欧阳元青抬起头,眼眸里闪过一丝伤色。 “他长情?” 欧阳元朗不屑地瘪了下嘴,“若他是长情的人,这世上怕就没有薄情之人了。” “元朗,你知道柳曼槐是谁么?” 欧阳元青苦笑了一下,抬手喝了一杯酒。 “不知道,这女人仿佛从天而降,皇叔离开云英城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可看他们两人那亲昵的样子,怕是早就相识了。皇叔向来善于隐瞒。” 欧阳元朗不以为意,“她是谁重要么?我对她一点兴趣没有!” “元朗,柳曼槐就是莫寻雁!” 欧阳元青看着欧阳元朗,一字一句,说得极慢。 “什么?!” 欧阳元朗一惊,手中的酒盏啪地掉在地上,瞪圆了眼睛看着欧阳元青,“皇兄,你是在说笑么?” “元朗,你认为我会拿雁子的事情说笑?” 欧阳元青说到这里,捂着心口猛咳了几声,垂眸看着手中的酒盏,“她真的是雁子,如假包换!” “寻雁没有死?” 欧阳元朗完全无法形容心中的震惊,死死盯着欧阳元青的脸,“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雁子为何没死,但是,这柳曼槐就是雁子,却是千真万确的!” 欧阳元青将柳曼槐回京后的事情细细告知。 “这么说,以前的寻雁是易容?当日崖底皇叔所焚的尸身根本不是她?皇叔骗了我们所有人?” 欧阳元朗一时难以消化这么多信息,心情也极其复杂。 “元朗,柳曼槐是雁子,我绝不会弄错!那日在慈恩寺,皇祖母派去的杀手围攻她,我及时赶去,她上了我的车,混乱中跌入我的怀里,那熟悉的气息骗不了人,那是她,是雁子!” 欧阳元青说到这里,话里带着无尽伤感,“她还活着,可是,却与我形同陌路!” “原来是这样。” 欧阳元朗若有所思,“可皇祖母为何要杀她?” “因为父皇他看上了雁子……” 欧阳元青犹豫了一下,和盘托出。 “父皇他……” 欧阳元朗大吃一惊,可还没等他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谁?!” 欧阳元朗眉一蹙,猛地冲上前,拉开房门,却见卫汐沫苍白着脸,提着食盒站在那里,浑身发抖。 也是,听到如此的惊天大秘密,她不怕才怪。 “谁让你来的?” 欧阳元朗浑身一冷。 “王爷,妾身什么都没听到……妾身只是来送牛肉羹的。” 卫汐沫语无伦次。 “你进来。” 欧阳元朗看了她两秒,突然伸手将她攥进了内室,关上了房门。 欧阳元青脸色一变。 柳曼槐的秘密他自然不希望被人知道,而父皇对柳曼槐动了邪念的事情则更不能被人知道,这当中涉及的利害关系非同一般。 “太子殿下,妾身什么都没听到。” 卫汐沫惊魂未定,她根本没想到自己偷听了半天,竟然听到如此惊悚的秘密,她很清楚这要是弄不好,会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喝点水。” 欧阳元朗蹙了下眉,去后面倒了一盏茶递给卫汐沫,“什么都别想,把你听到的都忘了。” 卫汐沫受宠若惊,这么多年来,欧阳元朗从来没对她如此温柔过,更别提主动给她倒茶,慌忙站起身,接过茶盏,有些受宠若惊,“是,王爷,妾身今日没来过。” “是啊,你从来没来过。” 欧阳元朗眼眸一深,看着她喝下茶水,淡淡地说了一句,“从来不曾来过。” 卫汐沫突然觉得他这话、这眼神有些怪异,刚想抬眼再确认什么,突然觉得心口剧痛,猛地吐出一口黑血,眼睛一闭,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元朗,你!” 欧阳元青大惊。 “皇兄,难道你觉得我应该留着她?” 欧阳元朗看着地上卫汐沫的尸身,话里没有一点感情,“当初她设计嫁给我的时候,我就想杀了她。后来,她无数次地给寻雁找麻烦,若不是念在卫汐雪的份上,我早就想除掉她了。我一忍再忍,可她居然还不懂进退,还敢偷听你我的谈话。若是留着她,以她的性格,后患无穷!我宁愿她死,也不愿寻雁受到半点伤害!” “元朗,你是对的。” 欧阳元青颓废地看着卫汐沫,突然觉得羡慕欧阳元朗的决绝。 当初若自己能果断地除掉孟含薇,与雁子又何至走到今日这一步? 第二百九十一章 无耻陷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虽然京城最近频频出事,但欧阳离辰还是在宫中设家宴为欧阳元朗接风。 席间,欧阳元凯对欧阳英睿前所未有的热情。 自打欧阳元朗回了京城,欧阳离辰流露出要让他和欧阳元凯一起分管兵部之后,欧阳元凯就感到了威胁,如今和欧阳英睿套近乎,自然也有一番考虑。 柳曼槐起身如厕的时候,欧阳元凯正缠着欧阳英睿敬酒,她低声给欧阳英睿说了一句,缓缓走了出去。 刚下了一场初雪,空气特别清新。 柳曼槐如厕出来,忍不住在园子里多走了两步。 一道身影从雪松后闪了出来,跟在柳曼槐身后的两个宫女慌忙福身施礼,“厉王殿下” 。 柳曼槐抬眼看着欧阳元朗,只觉得他的眉眼在这雪境中显得更加刚毅,似乎又成熟了许多。 “殿下。” 柳曼槐微微福了身,想要离开。 “柳小姐也在赏雪?不如本王陪你走上一段。” 欧阳元朗挥挥手,那两个宫女知趣地退到了后面,远远跟着,不敢上前偷听二人的谈话。 柳曼槐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默默走在他身旁。 “柳小姐,别来无恙?” 良久,欧阳元朗抬眼看着身侧的柳曼槐,眼眸幽深,漆黑的眸子闪烁着亮光,让人猜不透他心底的想法。 “多谢厉王殿下关心,民女很好。” 柳曼槐淡淡应着。 “宫内的冬季与宫外没什么不同,权势再大也掩不住天地的萧瑟。” 欧阳元朗移开眼,环视着眼前的一片银白,“在本王离开皇宫的最后两年,冬日,本王时常一个人在宫里四处溜达转悠,入眼之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柳曼槐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那时候本王一直在想,本王心中在乎的那个朋友,她独身在外,流落民间,她要如何度过这样的严寒?是和本王一样徒步在雪地里,还是坐在温暖的小屋中,烫一壶美酒,饮个尽兴?” “那时候本王多么想离开这牢笼般的皇宫,放下这令人不堪重负的皇子身份,走遍大江南北,寻找到她,陪在她身边,做她的依靠。可是,本王终究没有勇气走出那一步,因为,本王放不下自己的母妃。” “等本王再见到这位朋友的时候,已是春天,可她的人生却像停在了寒冬。看着她受苦,本王恨自己无能为力,连一个拥抱都不能给她。直到她从本王身边彻底消失,本王都不知道,老天到底为何要让她在本王的生命里出现这么一遭?是要让本王遗憾一生,懊恼一生么?” 柳曼槐眉心一动,低垂了眼眸。 “直到最近,听说她回来了,本王才突然惊觉,原来在边关救本王的是她,数次帮本王脱困的是她,助本王最终战胜蒙亚图的也是她,可惜,本王那时并不知道,本王甚至还来不及向她说声感谢。不过,一想到她依然安好,本王的心便豁然开朗了。不管怎样,只要她安好,便胜过这天下一切!” 欧阳元朗说到这里,打住了话头,眸光清淡,看着前方一丛寒梅。 柳曼槐抿着唇角站在他身旁,看似一脸清冷,实则心潮翻滚。 这就是元朗啊,从来都这般默默念着她的好,从来都是一心为她,从来都是无私无欲,如何让她不动容? “厉王和柳小姐这是赏梅么?”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 两人同时转过头去,竟是苏茉香。 她身穿貂毛大衾,缓缓走上前来,一脸灿烂的笑。 “厉王,听闻前几日你的侍妾过世了,可本妃看你似乎并无半点伤色,难道是柳小姐劝慰了你?” 苏茉香站在柳曼槐身边,含笑看着欧阳元朗。 柳曼槐一惊,卫汐沫死了? 她和欧阳英睿竟不曾听说! “一个小小的侍妾,误食了府中给人犯调配的毒酒,虽说有些可惜,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难不成本王还要为此成日哭丧着脸?” 欧阳元朗淡淡扫了苏茉香一眼,脸上看不出太多情绪。 “原来是这样,本妃还以为柳小姐也是在这里安慰你呢。” 苏茉香说着上前一步,亲昵地挽着柳曼槐的手臂,“这天够冷的,还是进殿去吧!” 柳曼槐身子一僵,本想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奈何苏茉香挽得紧,只好随她一起向殿内走去。 欧阳元朗暗暗看了柳曼槐一眼,见她脸上并未表露出对苏茉香的半点亲近,心中有些狐疑,却也不好说什么,领先两人三步,向前走去。 “柳小姐,你和睿王的大婚准备得如何了?听陛下说,婚期是在元宵之后。” 一路上,苏茉香亲热地和柳曼槐说着话,柳曼槐却只是简单应着,话里没有一点感情。 偏偏那苏茉香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巧笑嫣然,颇为亲近,让柳曼槐忍不住蹙了下眉。 行至一转弯处,苏茉香突然猛地一拽柳曼槐的手,随即她的身子迅速向地上倒去,只听她带着哭腔大喊,“柳小姐,你……” 欧阳元朗回头一看,只见苏茉香重重摔在地上,柳曼槐淡淡收回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柳小姐,你为何要推我家娘娘?” 后面跟着的几个宫人飞跑上来,苏茉香的两个侍女上前欲将她扶起,其中一个涨红了脸,瞪着柳曼槐。 “柳小姐,你为何要这样对本妃?” 苏茉香眼里氤氲着泪水,挣扎了几下都没有撑起身子。 柳曼槐看着她,一言不发,眸光却越来越冷。 “娘娘,快起来,地上凉。” 宫人再次去扶苏茉香,却 见她闷哼一声,捂着肚子痛呼起来,随即,殷红的鲜血从她身下沁出,染红了雪地。 欧阳元朗一愣,柳曼槐也一愣。 “天啊,苏妃娘娘小产了!” 一个宫人吓得大叫。 “快,快去请御医!” “去禀报皇上!” 几个宫人乱做一团,四下散去。 柳曼槐站在那里,依旧不声不响。 欧阳元朗蹙着眉,并未想明白这一切到底是如何发生的。 随即,欧阳离辰等人从殿内赶来,御医也赶来了。 欧阳英睿一见欧阳元朗站在柳曼槐身旁,顾不得那许多,上前将柳曼槐揽在怀里,“槐儿,你没事吧?” 柳曼槐默默地摇头。 “她有事?她能有什么事?她把朕的女人推倒在地,害了朕的龙嗣,你却问她有没有事?!英睿,你太让朕失望了!” 欧阳离辰俯下身子,心疼地将苏茉香抱在怀里,那苏茉香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哭得梨花带雨。 孟月浮先是一滞,随即看向欧阳元朗,“朗儿,到底怎么回事?” “儿臣正与柳小姐在一处赏梅,苏妃走来挽着柳小姐的胳膊,邀我们一道进殿,走到此处,苏妃便摔倒了。” 欧阳元朗低着头,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摔倒了?她如何会摔倒?是柳曼槐推她的么?” 欧阳离辰大喝一声,看得出愤怒到了极点。 苏茉香有孕他并不知道,此刻御医说孩子摔没了,他的心里突然就疼了。 不管怎样,这是他自己的子嗣,得不到柳曼槐,还被她残害了子嗣,这是何等郁闷? “儿臣并未看见柳小姐推苏妃!儿臣回身过来,苏妃已经在地上了。” 欧阳元朗说的是实情,可他说的很技巧,暗暗在替柳曼槐开脱。 “皇上,求你为娘娘做主啊!奴婢等人走在后面,亲眼看到柳小姐狠狠将娘娘推开,娘娘才摔倒在地的!” 苏茉香的宫人跪在地上,哭着磕头。 “槐儿,你推她了么?” 欧阳英睿看看面色苍白,倒在血泊中的苏茉香,低头问怀里的柳曼槐。 “我说我没有推她,你信么?” 柳曼槐抬头看他,不躲不避,迎向他的双眼,眼底一片清明。 “只要你说你没有,我自然信你!” 欧阳英睿一滞,从她的话里和眼神里捕捉到某种信息,随即手臂一紧,“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英睿,朕看你是被这个女人迷昏了头!” 欧阳离辰咬牙切齿,“来人,将柳曼槐抓起来!” “皇兄!” “父皇!” 欧阳英睿、欧阳元青、欧阳元朗同时低喝一声。 “怎么,你们都要帮她说话?” 欧阳离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眼里闪过阴鸷,“你们都要和朕作对?” 说话间,欧阳离辰已经将苏茉香抱了起来,苏茉香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身下血渍顺着欧阳离辰的大衾流了下来。 “英睿,朕不管你有多宠这个女人,但她害了朕的女人,害了朕的子嗣,她必须死!” 欧阳离辰抱着苏茉香转身准备离开。 孟月浮、徐婉荷、李姬瑶等人何尝见过这样的欧阳离辰,一时间,谁也不敢说话。 欧阳英睿浑身也散发出一股冷气,紧紧将柳曼槐揽在怀里,怒视着想靠近她的御前侍卫。 “王爷,不必紧张,不过是看戏罢了。不如差人去将皇太后请来,既然有人要演戏,那我便陪她演到底!” 看着欧阳离辰的背影,柳曼槐突然开口。 第二百九十二章 两种灸条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离辰猛地一个转身,死死地看着柳曼槐,眼里似要喷出火,“演戏?你是说苏妃用自己和朕的龙嗣的命来演戏?你是说她在陷害你?” 欧阳英睿一愣,悟到什么,紧紧握着柳曼槐的手,直视着欧阳离辰,“皇兄,事已至此,不如将皇太后请来,听听两个当事人怎么说。” “朕不想听这个妖女胡言乱语!给朕杀了她!” 欧阳离辰冷冷看了欧阳英睿一眼,得不到就毁灭,今日这是最好的机会。 “父皇息怒,此事蹊跷,不如……” 欧阳元青拦住正欲上前的御前侍卫。 “青儿,你……” 欧阳离辰额上青筋直冒。 “陛下身上一定有救命的丹药吧,不妨先给你的好爱妃服下,再把这一干人都请进大殿,若是民女给不了你满意的答案,你便赐鹤顶红,民女当众服下,绝无怨言!” 柳曼槐淡淡看着欧阳离辰。 “陛下,既然柳小姐这么说,那就给她一个说话的机会吧。你和睿王是兄弟,千万莫要伤了和气。” 孟月浮此时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走到欧阳离辰身边低声劝解。 她并非担心欧阳英睿和欧阳离辰为了女人撕破脸,而是为了她的儿子欧阳元凯,她得拉拢欧阳英睿,至少在姿态上做足。 至于苏茉香和柳曼槐谁是谁非,那不是重点。 柳曼槐她不喜欢,那苏茉香她也一直看不惯,这些年一直和皇太后一起暗中打压,阻止其有孕,可苏茉香如今居然滑胎,这当中到底有何猫腻,孟月浮也想知道。 不管除去苏茉香还是除去柳曼槐,她都无所谓,但在欧阳英睿面前,她孟月浮一定要摆出一个公正的模样。 “父皇,儿臣也觉得应该给柳小姐一个澄清的机会。” 欧阳元凯也在一旁说话了。 “很好,朕就看看你如何狡辩!” 欧阳离辰一跺脚,抱着苏茉香大步冲进殿去,“所有人全部进殿!去把皇太后请来!” 少顷,所有人都到了殿中。 欧阳离辰用自己的大衾包着苏茉香,将她抱在怀里,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冷着脸看着下方站着的柳曼槐。 皇太后和孟月浮坐在一起,不时看看苏茉香,不时看看柳曼槐,眸光阴沉。 “柳曼槐,你可以说了,朕倒要看看,你如何为自己开脱。” 欧阳离辰的眼神像一把把利刃,直直剜向柳曼槐。 “厉王殿下,民女可以请你帮忙么?” 柳曼槐并不急着洗清冤屈,而是转身看向欧阳元朗。 得到柳曼槐的信任,欧阳元朗心中一暖,面上却很淡定,“自然可以!” “民女想请你带人去苏妃的寝殿里找一找,看看是否有灸条。” 柳曼槐说着看向御医,“御医,你不妨先查查,苏妃这两个宫女身上是否有灸条的味道。” “灸条?” 众人一愣,那两个宫女的脸却瞬间就白了。 “你谋害龙嗣,非但不从实招来,还要让人去搜查苏妃的寝宫,你真的是反了!” 欧阳离辰暴怒,完全认为柳曼槐在拖延时间,“朕不想再看你在这里胡搅蛮缠,拖出去!” “民女听说,贤君总是有好生之德,不会不问青红皂白滥杀无辜。民女是未来的睿王妃,遭人陷害,陛下都不肯给民女一个说理的机会,口口声声喊打喊杀。民女实在不敢想,若今日遭人陷害的只是一介平民,其境遇是什么,是否早就人头落地,含冤死去?” 柳曼槐静静地看着欧阳离辰,眼里,话里皆是冷冷的讽刺。 “你……” 欧阳离辰气得浑身发抖。 “罢了,皇儿,就让她说个清楚,死也要让她死得明明白白!” 皇太后厉喝一声,转向柳曼槐,“柳小姐,你要厉王去查苏妃的寝宫,只为寻什么灸条,请问这是何意?” “皇太后,只要找到那灸条,民女就会告诉诸位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柳曼槐迎着皇太后的审视,不躲不避。 “既然如此,那便让哀家的人陪同朗儿前往。毕竟,那是苏妃的寝宫,朗儿只身前去多有不便。” 皇太后看向欧阳元朗,“朗儿,等下你守在那园子里就好!” “皇祖母放心,孙儿自有分寸!” 欧阳元朗淡淡看了柳曼槐一眼,转身出了大殿。 “御医,你查查看,这两个丫头身上可有柳小姐说的灸条的气息。” 孟月浮开了口。 那御医战战兢兢上前,却迟疑着不知要如何去查验。 “你不必剥光她们的衣衫,只需拉过她们的手轻轻嗅嗅,既为医者,这灸条你应该非常熟悉,她们的手因长期使用灸条,已经带着浓郁的气味了。” 柳曼槐淡淡数语,那两个宫人的脸更白了。 “还不快验?还是,要等本王砍了她们的手递给你查验?” 欧阳英睿虽然在笑,可那笑却让人不寒而栗,两个宫人吓得一下就瘫坐在了地上,任谁都能看出,这中间定有猫腻。 御医再也不敢耽误,上前拉起两个宫人的手嗅了嗅,随即跪在地上面向欧阳离辰,“陛下,这两个宫人身上的确有灸条的气息,从气味上判断,她们应该长期使用灸条。” “就算她们使用灸条又如何?” 欧阳离辰看着御医,看着柳曼槐,“难道这能说明你是被陷害的?” “陛下莫急,想必厉王殿下很快就回来了。” 柳曼槐神色淡淡,一点都不慌乱。 倒是欧阳英睿不放心她,主动端着一杯茶盏上前,亲自喂到柳曼槐嘴边。 柳曼槐轻轻靠在他身上,饮下那盏茶,随即,欧阳元朗回来了。 “禀皇祖母,禀父皇,在苏妃娘娘的寝宫里不同的地方找到两包灸条。” 欧阳元朗说着呈上一个布包,里面有两个小包,都放着不少灸条。 “御医,但凡医者都知道,艾灸活血,对于有身孕的人来说最好是慎用。但是,若灸条中加入白术、杜仲、续断、桑寄生、阿胶这几味药,艾灸足三里和三阴交这两个穴位,却是可以起到保胎的效果。民女说得可对?” 柳曼槐扫了一眼那布包,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 “没想到柳小姐竟懂医术。” 御医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点头肯定,“如此施为,的确可以保胎。当年太子殿下尚未出生的时候,微臣也曾用此等方法替秦皇后保胎,这才使太子殿下得以顺利出生。” 柳曼槐一滞,并未想到欧阳元青在秦诗楠腹中的时候便是如此命运多舛。 一旁的欧阳元青闻言也愣了一下,或许是想起了自己的母后,脸上浮起一层哀伤。 “陛下,臣妾侍奉你多年,虽享尽圣宠,却一直未能有龙嗣,不久前妾身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胎相不稳,故而暗中用灸条艾灸,不过是期盼能顺利保下这孩儿,想等胎相稳定后给你一个意外之喜。没想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茉香窝在欧阳离辰怀中嘤嘤地哭了起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瞬间让欧阳离辰心都乱了。 “柳曼槐,就算苏妃她用了灸条又如何?她不过是要想保住朕的子嗣,难道这也有错?难道这便能证明她不是你推倒的?!” 欧阳离辰抬头看着柳曼槐,双眼血红。 “御医,不妨请你告诉陛下,若是在灸条中加了红花和麝香,艾灸中冲、少商、隐白三处穴位,又会如何?” 柳曼槐对欧阳离辰的愤怒视而不见,而是继续问御医。 “这……” 御医一惊,浑身冷汗。 “说!你若是不说,就不用活着走出去了!这太医院有的是御医,难不成你不说,别人也不敢说?若是都不说,也无妨,本王杀光了你们,民间的郎中总会告诉皇兄实情!” 欧阳英睿邪笑着,话里却是满满的威胁。 “陛下,若是柳小姐说的这一种情况,那么有孕的女子就会腹部松弛,胎动活跃,并导致滑胎小产。” 御医匍匐在地,声音微颤。 “厉王殿下,辛苦你走了一遭,现在还要劳烦你将这灸条呈给御医看看,若民女没有猜错的话,苏妃这两包灸条,一种用于保胎,而另一种便是用于滑胎!” 柳曼槐声音郎朗,让众人一震。 “你,你是说,苏妃她这胎儿是故意用艾灸滑掉,并陷害于你?!” 孟月浮何其聪明,当即就猜出了柳曼槐的意思。 “皇后娘娘睿智,民女就是这个意思。” 柳曼槐点点头,看着欧阳元朗将布包送到御医面前。 御医仔细检查了一番,说话已经开始直打哆嗦,“陛下,柳小姐所言不虚!” “不,陛下,她在骗人!这滑胎的灸条根本不是臣妾的,一定是她和厉王联合起来害臣妾!刚才臣妾就撞见他们非常亲昵地站在一起密谋什么!” 苏茉香低低哭着,无限委屈。 “父皇,儿臣与柳小姐不过是在园中偶遇,怎么可能如此不堪?这灸条是皇祖母的人从苏妃的寝宫中找到的,儿臣并未做过手脚!还请父皇明查!” 欧阳元朗一下变了脸。 第二百九十三章 揭秘苏妃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苏妃,休要信口雌黄!你把我家槐儿当成什么?”欧阳英睿也开了口,他扫了一眼苏茉香,第一次用如此冷漠的语气和她说话,“槐儿与元朗站在一处就是亲昵?彼此说几句话就是密谋?你都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又如何能随意得出这样的结论?” 欧阳离辰阴沉的目光扫过欧阳元朗和柳曼槐,一时没有吭声。 “到底谁在说谎,一查便知。” 柳曼槐却不恼,冷冷地看着苏茉香,“御医在此,只要撩开苏妃娘娘的中冲、少商、隐白三处穴位看看,便知道她有没有用灸条艾灸过。若是没有,自是民女错了。若是有,不知苏妃娘娘要如何自圆其说?” “放肆,本妃的身子怎么能随便给人看?你以为都像你……” 苏茉香慌不择言。 “苏妃,你再污蔑槐儿试试!我家槐儿清清白白,除了本王,谁看过?” 欧阳英睿这次是彻底恼了,他一把将柳曼槐抱在怀里,冷笑一声,“就算有人肖想,只要胆敢碰她一下,本王就断其双臂,剜其双眼!” 众人闻言,竟都不寒而栗。 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心中皆不是滋味。 “是啊,堂堂皇妃,身子自然是不能随便看的,不过皇太后和皇后娘娘不是在此么?只要御医告诉她们这三个穴位在哪里,想必请她们查验一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柳曼槐哼了一声,“既然你用灸条艾灸了那么长的时间来保胎,只艾灸一两次这三处穴位自然无法滑胎。若民女没猜错,应该也艾灸了好几次,不可能没有留下痕迹。” “若真的如此,苏妃她到底是要保胎还是要滑胎?” 刚刚有了身孕的欧阳元卉靠在孟锦修怀里,忍不住发问。 “苏妃进宫多年,一直没有子嗣,自然是想方设法要怀上龙嗣。听闻苏妃当年还曾给逸王爷开过药方,想必也是懂医的。好不容易用尽法子才有了孩子,她当然想保胎。” “可惜,她的孩子先天不足,无论她如何努力,如何每日用灸条艾灸足三里和三阴交,这个孩子还是有了滑胎的先兆。如若不然,宫中记录每位娘娘每月的月信,苏妃有孕数月,为何陛下没有发现?想必就是这胎儿时不时在出血,瞒过了众人。” “直到如今,苏妃明白,这孩子她是保不住了,既然注定要失去,那不如就利用这滑胎打压一下她不喜的人。而民女,恰好就是她心中不喜的那一个,是她一心要陷害的那一个。” “她算好了一切,今日见民女中途离开大殿,她也寻了出来,装作亲昵挽着民女同行,却在转弯处制造被民女推倒的假象,自己狠狠摔在地上,将滑胎的责任推到民女身上。” “可惜,苏妃你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民女也懂医。你的两个侍女身上那灸条的味道出卖了你。民女虽然是孤女,可民女的师父见多识广,你这样的小伎俩在民女面前实在是不值一提。” “只不过,民女唯一想不明白的就是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你?你一个皇妃竟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用自己腹中的龙嗣,用自己的生命来这般陷害民女!” 柳曼槐三言两语将一切点破,最后直视着苏茉香,“不管陛下如何宠你,不管你多么高贵,你这般的恶毒心肠,在民女看来,实在不配为妃!幸而那孩子与你无缘,否则你这样的女子教出来的皇子,实在是令人堪忧!” 众人全都变了脸,因为没有人想到柳曼槐会如此地直言不讳。 欧阳离辰的神色更是各种变幻,抱着苏茉香的手也松了松。 “陛下,你看?” 孟月浮心知,这一局苏茉香是彻底败了。 她可不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机会。 自从苏茉香进宫以来,几乎独占了圣宠,对这个女人,她早就恨得牙痒痒。 “皇兄,臣弟恳请你公正彻查,还槐儿一个清白。” 欧阳英睿冷冷看着欧阳离辰,“否则,臣弟会用自己的方式为槐儿讨回公道!” “皇儿,此事涉及你的妃子和睿王爷未过门的王妃,自然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哀家觉得,还是要查个清楚!” 皇太后阴沉地看了苏茉香一眼,心中已经为她判了死局。 欧阳离辰犹豫了片刻,无奈地同意了,“那便请母后和皇后代朕查验……” 还没等他将话说完,欧阳英睿突然上前,从一护卫身上抽出一把剑对准那两个宫人,妖邪一笑,“你们俩可有话说?若是现在招了,也许还能有条活路。若是不招,等下恐怕是死无全尸!” “睿王爷饶命啊!陛下饶命啊!不关奴婢的事,奴婢什么都不懂,都是按娘娘的意思办事的。是娘娘不准奴婢说出她有孕,也是娘娘要奴婢平素帮她艾灸,艾灸哪里也都是娘娘说了算,奴婢根本不知道娘娘到底有何打算。” “刚才娘娘摔倒,奴婢在后面只看到她跌下去的时候抓着柳小姐的手,埋怨柳小姐推她,所以奴婢便想当然地认为肯定是柳小姐推了娘娘,害得娘娘滑胎。奴婢知错了,还请陛下和睿王爷饶命啊!” 两个宫人吓得面如土色,流泪磕头。 “睿哥……睿王爷,难道你也不相信本妃?本妃和你相识多年,你怎么就能凭一面之词,信这柳曼槐的胡言乱语?本妃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 苏茉香此刻几近崩溃,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着欧阳英睿,失态地哭喊起来。 “苏妃,本王从小把你当作妹妹,像兄长一样呵护你,容忍你的一切小脾气。以往,你说什么,做什么,本王从不计较,并非本王都信你,而是因为你是妹妹,本王可以包容你。但是,今日你设计陷害本王的女人,本王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 “从此后,你我再无半点兄妹之情。就算皇兄会饶恕你,本王也不会再念旧情!你若是胆敢再靠近槐儿半步,休怪本王刀剑无情!” 欧阳英睿说着,将手里的长剑往地上狠狠一掷,宣告自己与苏茉香的恩断义绝。 苏茉香惨白的脸几近透明,这样绝情的话让她再也不敢对欧阳英睿心存任何幻想。 不等欧阳离辰说话,欧阳英睿揽过柳曼槐的腰,“槐儿,我们回去!” “英睿,你大胆!尚未查清,你就要带人走?” 欧阳离辰低喝一声。 “皇兄,难道你还对你怀里的女人抱有幻想?难道你还以为是槐儿害了你的子嗣?” 欧阳英睿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皇兄今日这般对槐儿,臣弟心中甚为不满,念及都是你怀中的苏妃作怪,你也不知情,臣弟也就不怨你了。但倘若你还要错怪槐儿,臣弟就是拼了这王爷不做,也要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英睿,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与朕这样说话!” 欧阳离辰握紧双手,手上青筋尽显。 “皇兄,刚才你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与臣弟说话!”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既然只是女人的错,那便好好【调较】自己的女人吧!臣弟带槐儿回府了!这皇宫真的与她八字不合,每次来都会出事,以后,臣弟再也不会让她进宫了,以免给皇兄心里添堵!” 说完,欧阳英睿揽着柳曼槐扬长而去。 身后,欧阳离辰狠狠一拳捶在桌上,众人大惊,全都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查,给朕好好查!看看到底是谁在骗朕!” 欧阳离辰沉着脸将苏茉香推开,站起身来,望向苏茉香的眼里冷得淬满了冰,“朕也很纳闷,那柳曼槐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今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苏茉香低着头,不敢吭声。 “王爷,你是不是很难过?” 宫墙下,两个慢慢向前的身影依偎在一起,柳曼槐轻声打破了沉默,“苏妃她是你的青梅竹马,因为我,你……” “槐儿,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心里对苏茉香有情?” 欧阳英睿猛地停下脚步,直视柳曼槐的双眼,揽着她的手臂也是一紧。 “你曾经差一点娶了她不是,听说那个时候,你俩可是所有人心中的金童玉女。欧阳离辰趁你戍边的时候娶了她,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遗憾么?” 柳曼槐其实也没想到欧阳英睿今日会因为自己,与苏茉香这般决裂,既然谈开了,索性便把藏在心里的话都说了。 “这都是听谁嚼的舌根?” 欧阳英睿一愣,随即一笑,低头看着柳曼槐,凤眸含情,“槐儿,如果我告诉你,我从未心悦过苏茉香,更未想过会娶她,你信么?” 柳曼槐还没说话,他又贴近她的耳边,声音压低,略带沙哑,“这么多年来,我唯一想要的,唯一亲近过的女子,只有你!她那时在我身边,我真的只把她当妹妹,面对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 说着,欧阳英睿在柳曼槐身上蹭了蹭,“只有你,才让我情不自禁呢!” 第二百九十四章 又是命案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柳曼槐一下就红了脸,轻轻将他一推,拉开自己与他的距离,“说正事呢!” “难道我说的不是正事?” 欧阳英睿妖邪一笑,顺势揽过柳曼槐,在她唇上啄了一口,轻声低语,“小时候,我与苏茉香亲近,完全是因为大嫂。都说长嫂为母,对于自幼没见过母妃的我而言,温柔贤淑的大嫂的确就算半个母妃。” “苏茉香一开始在我面前掩饰得很好,除了更为活泼之外,与大嫂的品行一样没得挑剔。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发现她亲近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为了嫁给我。我从小不喜女子亲近,虽然不知道心悦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觉,但也知道,自己虽然不排斥她,却对她没有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幻想。” “那时只是觉得大嫂和大哥莫名离世,她的父母也相继离世,她一个人可怜,应该接来京城照顾。但始终下不了决心要娶她。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我虽然平静,可心里总如一潭死水,无波无澜,感觉少了点什么。” “她嫁给皇兄,我一度有一些情绪,但并非因为心中所爱被人夺走而难过,而是觉得自己从小呵护的妹妹一声不吭悄悄嫁了人,心里有些失落罢了。其实,正如父王所说,嫁给皇兄是她自己算计好的,她贪图富贵,错过这样的女子,我岂会觉得可惜?” “对我而言,最多有一些男人的虚荣心作祟,毕竟一个女子此前一直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各种在意,表现出非我不嫁,可一转身却嫁给了皇兄,这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我对她真的没有半点遗憾和留恋。” “那时,我一度以为自己是用情不够深,可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原来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圈在怀里,将她藏在府中,根本容不得其他男人多看一眼。只有你,才会让我这般迷恋和疯狂,只有你,才是我真正心悦的女子!”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低头吻下,将柳曼槐狠狠欺负了一番,方才放手,深情凝视着她,“槐儿,你可明白,在你之前,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别人,在你之后,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柳曼槐俏脸发热,抬眼看看天,“回去吧,这天又要下雪了!” “好,我们回去。” 欧阳英睿最喜欢看她这一脸娇羞的木音,宠溺地在她脸上掐了掐,揽着她出了宫。 深夜,宫内传来消息,苏茉香用三尺白绫自尽身亡。 正准备就寝的柳曼槐看了欧阳英睿一眼,一时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是不喜苏茉香,但也没想过要苏茉香死。 若不是苏茉香用这样的手段来害她,她可能也不会当众揭了她的底。 可是,就算欧阳英睿说从来不心悦苏茉香,面对她的死讯,他真的会无动于衷么? “这是她咎由自取!” 像是猜透了柳曼槐的心思,欧阳英睿将她拥进怀里,“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当初是她害了我们的孩儿,我那时就该好好地警告她。是我装作不知,没有质问她,才让她越错越离谱。如今居然想害你,死不足惜!” “你……” 柳曼槐一愣,本以为这个事情欧阳英睿会瞒她一辈子。 “对不起,槐儿,我不该瞒你。那时候因为我不确定那孩儿是不是我的,也不确定自己对你的心意,所以,我猜到是她,也没有多问。后来与你在一起,怕提到此事惹你难过,所以便一直瞒着你。” 欧阳英睿说着低头吻在柳曼槐的鬓角,“你信么,那时虽然对你尚未动心,可看着泰山大人抱着浑身是血的你从天牢里出来,我的心里也很难过。后来,无数次想起那个不曾来到世间的孩儿竟是我和你的骨肉,我心里都很疼。” 柳曼槐将头靠在他怀里,不言不语。 那个孩子,她当初虽然难过,其实并不心疼,毕竟,她那时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何况,她很清楚,那孩子若是留下,不但自己有生命危险,那孩子可能也活不了。 可是,此刻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惊觉,那是他和自己的孩子呢。 原来一切早有注定。 冥冥之中,注定自己的命运会和他的命运交织在一起。 见柳曼槐不说话,欧阳英睿将她抱得更紧,“槐儿,对不起,是我没有护好你和我们的孩儿。以后,我再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会有很多孩儿的……” 柳曼槐一愣,欧阳英睿已经低头吻住她的唇瓣,随即将她抱上了床榻,撩下帷幔,融化着她。 次日,两人还睡着,华池在外面喊,“爷,王妃,烟雨楼出事了。” “什么?” 柳曼槐一惊,坐起身来,突然惊觉自己未着寸缕,脸一红,拉过锦被遮在身上,不曾想某个腹黑的家伙已经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槐儿……” 欧阳英睿沙哑着嗓子低唤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危险,顾不得华池在外面说什么,他低头狂吻。 “你放开我!” 柳曼槐又羞又气,“我听不到华池在说什么!” “听他干嘛?听我说就好,我想……” “你!你够了啊,折腾了一宿……” 柳曼槐都羞于启齿。 “可我明明就没有……” “你还想怎样?” “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 欧阳英睿火热的身子蹭了过来。 “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谁让你刚才露出身子?你不知道你这样多【诱或】人,我根本无法自控!” “你哪里有半点自控?” “我有啊,不然,我让你看看完全失去控制的我是怎样的……” “别闹了,烟雨楼出事了!” 柳曼槐竭力挣扎着,只觉得清晨苏醒的男人就是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让我听听华池说什么!” “那是不是烟雨楼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可以闹了,就可以随心所欲?” 欧阳英睿喘着气放开柳曼槐,暗红的凤眸死死地盯着她,“槐儿,你再拒绝我,我真的要死了!” “先说烟雨楼的事……” 柳曼槐红着脸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对着外面喊了一声,“华池,你再说清楚点!” 屋外的华池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提高了声音复述了一遍。 柳曼槐的脸沉了下来,欧阳英睿也收起了一脸的嬉笑。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英睿出了府,带着华池华藏直奔烟雨楼。 烟雨楼一楼大厅里停着一具尸体,几个妇人围着听岚和一个女子,女子浑身发抖,衣衫不整,那几个妇人有的在骂,有的在哭,一群看戏的人将烟雨楼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京兆府的人也已经到了,正拉着一些姑娘在问话。 欧阳英睿蹙了蹙眉,抬脚走了进去。 “睿王爷来了!” “他怎么会来?” “你不知道?他可是这岚妈妈的恩客!” “不是说那日睿王妃上门闹事之后,他便与这岚妈妈再无往来了么?” “说的你也信?要是没有往来,要是心里没有这岚妈妈,他会赶来?” “也是,这种事情一般人都避之不及,睿王爷此时前来不就是说明他与这岚妈妈关系不一般么?” 人群议论纷纷,欧阳英睿充耳不闻,只管向里面走。 “睿王爷!” 听岚一抬头,看见欧阳英睿,有些僵硬的表情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她踩着莲步迎上来,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睿王爷,你可要替我做主!” 欧阳英睿扫了听岚一眼,从她的眼波中读到不少信息,唇角一弯,邪魅一笑,“本王自然是要替你做主的,说说看,谁欺负你了?他们不知道你是本王的人?”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京兆府尹从一旁走过来,陪着笑脸给欧阳英睿请安,“睿王爷!” “说吧,出了什么事?干嘛要为难我的人?” 欧阳英睿在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看地上白布蒙着的尸体,蹙了蹙眉头,“这是谁?怎么会停在这里?” “睿王爷,这是户部的王大人,昨晚他在这烟雨楼点了个姑娘,一宿未归。今儿个一早,他的夫人和几房妾室前来寻人,结果发现王大人死在这姑娘的床上,而这姑娘居然一问三不知。” 京兆府尹简单将情况做了禀告。 “请睿王爷明查!我家老爷死得冤枉啊!” 那几个妇人此刻全都跪倒在欧阳英睿面前,“我家老爷分明是被人害了!这烟雨楼就是黑店!这个小蹄子就是杀人凶手!” 那姑娘也扑通跪下,“睿王爷,奴家没有杀人,奴家什么都不知道!昨夜王大人和奴家喝了些酒,很早就歇息了,奴家什么都没做。今儿个早上要不是她们冲进门来,奴家还睡着!” “你胡说!我家老爷明明死在你的塌上,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做!你一定是给他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否则他怎么会赤身果体死得那么难看!” “府尹大人,仵作验尸了么?” 欧阳英睿一挑眉,淡淡问道。 第二百九十五章 厉王求见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回睿王爷,已经验过了。”京兆府尹皱了下眉,“王大人死前服了大量媚药,导致爆体而亡。在这个姑娘房里酒壶残存的酒中也验出了媚药。” “哦?” 欧阳英睿尾音一挑。 “睿王爷,这烟雨楼就是家黑店,她们给客人服用媚药,用这些下三滥的伎俩来讨好客人,这才会使我家老爷送了命。求睿王爷替我们做主啊!” 那几个妇人闻言又是一阵哭求。 “本王也是这里的常客,怎么从来没有人对本王下药?” 欧阳英睿勾唇一笑,“莫非王大人平素都靠这样的药才能人道?” “没有,我家老爷从来不用这样的药!一定是这个小蹄子哄着他吃的!” 妇人们一愣,连声否认。 “府尹大人,这姑娘可曾服药了?” 欧阳英睿不理会她们的哭闹,继续问着。 “睿王爷,查过了,这姑娘不曾服药。” 京兆府尹话音刚落,那几个妇人又嚷起来,“这小蹄子自然不用服药,她不过是哄着我家老爷服药,陪她浪罢了。” 围观的百姓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昨夜可曾陪王大人饮酒?” 欧阳英睿问那姑娘。 “回王爷,奴家也喝了的。可奴家真的不曾在那酒里下药啊!” 那姑娘慌忙为自己辩解。 “验过这姑娘了么?可曾与人欢好过?” 欧阳英睿不置可否,又看向京兆府尹。 “这个,还不曾。” 京兆府尹一愣,这还用验? 男人就死在她床榻上,一屋的腥味,那不是……“既然没验,那就马上找两个婆子好好验一验!” 欧阳英睿邪笑着,“你该不会觉得这无关紧要吧?!” “下官这就让人去验!” 京兆府尹虽然猜不透欧阳英睿的心思,却也不敢违抗。 片刻之后,两个婆子带着那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证明她并未与男子欢好过。 众人皆是一愣,那王大人的家眷简直无法相信。 “本王觉得此案疑点重重。” 欧阳英睿环视众人,“第一,若是这姑娘为了助兴而在酒中下药,为何她自己没有喝酒?在场的很多人都不是第一次出入这样的地方,应该都懂,哪有姑娘坐在一旁看客人喝酒,自己却滴酒不沾的?” “第二,若真的是她为了取悦王大人而在酒中下药,那么当王大人兴奋不已的时候,她怎么可能不与王大人欢好呢?换了你们,会让她一个人熟睡,而自己强忍难受,最后直至爆体而亡?” “第三,这烟雨楼生意兴隆,若是王大人难受到快要没命,他如何会不呼救?他只要喊声救命,众人都会听到,为何整整一夜没有一个人听见那房里有异常的响动?就连睡在他身旁的姑娘也不知晓?” “第四,各位夫人说一大早就有人来府中传信,说王大人昨夜宿在烟雨楼,出了点事。可你们自己也说你们赶到时烟雨楼的人大多尚未起床,直到你们冲进房门,这姑娘都还在王大人的尸身旁熟睡,烟雨楼的人也没有一个知道王大人死了。请问是谁去府上传的信?传信的目的又是什么?”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若有所思。 显然,这是栽赃陷害。 “本王倒是觉得,这是有人故意在找烟雨楼的麻烦,找我家听岚的麻烦。” 欧阳英睿看着那几个妇人,“疑点重重,值得深思。不如诸位夫人先将王大人带回去入土为安,京兆府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待!” “睿王爷言之有理,本案疑点甚多,这位姑娘虽然不像是杀人凶手,但本官也会将她带回京兆府,暂囚于大牢中。诸位夫人请放心,京兆府会尽全力破案,给王大人,给你们一个交代!” 京兆府尹也站出来表态。 事已至此,几个妇人也不好再闹下去,喊了家丁抬着王大人的尸身离开了。 京兆府尹和欧阳英睿寒暄了几句,也带着手下和那姑娘离去。 欧阳英睿扫了一眼仍聚集在大厅内外的好事之人,吩咐华池,“去,多买几串鞭炮,等下冲冲这晦气!” “是,爷!” 华池转身走出大门。 “听岚,唤人好好把楼上清理一下,王大人睡过的房间,所有东西都换掉吧,省得客人们不安心。” 欧阳英睿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递给听岚,“拿着,本王替你出这个银子!” “多谢王爷!” 听岚也不扭捏,当众将那银票揣进怀里,含情脉脉地笑着,转身对着几个小厮一挥绢帕,“还愣着干嘛?没听见王爷的话?快去将那屋里的东西都抬出去扔了!” “好嘞,岚妈妈!” 小厮们像打了鸡血,当即上了楼。 “王爷,快正午了,你想吃点啥?” 听岚靠近了欧阳英睿,在旁人看来她的身子已经贴在了欧阳英睿的身上,其实,那不过是种错觉,这么久以来,她就没敢碰他。 “本王带你去一品楼吧,这里让他们好好拾掇拾掇!” 欧阳英睿瞄她一眼,“去,多穿点,本王等你!” 不多时,欧阳英睿带着听岚出现在一品楼,这消息像阵风迅速传遍了京城。 柳曼槐用了午膳,与司空玉泽、阿英一起闲聊,有人来报,欧阳元朗求见。 柳曼槐愣了片刻,披了大衾,亲自前往迎接。 欧阳元朗进了睿王府,心中感叹万千。 那些年,他出宫后来得最多的地方便是这里。 那时候他是那么地敬慕皇叔和无尘大哥,总爱跟在他们身边,自觉受益匪浅。 曾几何时,无尘大哥莫名离世,而自己与皇叔也形同陌路。 如今再次踏入昔日的逸王府,心里竟觉得有些苍凉。 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只一眼,他便知道这是她,是他的寻雁,穷其一生想要去保护的人,可是,命运就是这么可笑,不管他如何努力,他都无法站在她的身边,只能这般不远不近地看着。 “厉王来了。” 柳曼槐在距离欧阳元朗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身形,淡淡福了福身。 “来看看你可还好。” 见并无旁人跟在她身旁,欧阳元朗大步上前,与她站在一处。 “待在这王府,自然是好的。” 柳曼槐转身,与欧阳元朗一起并肩向惊澜阁走去。 “昨儿个的事……” 欧阳元朗犹豫了一下,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聪慧如她,都已当场将苏茉香的行径揭露得那么彻底,还有什么是她想不到的。 “苏妃已经死了,我还活着。” 虽然彼此没有刻意去点明身份,但这也是柳曼槐第一次在欧阳元朗面前自称“我” ,“这说明心存善念比什么都好。” “有时候,我觉得你太善良。” 欧阳元朗轻叹一声,也没有自称“本王” ,“很多事情,你怕是早就知道,却一直放在心底,任由别人作怪。” “那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因为我不够强大。” 柳曼槐清浅一笑,“不过,谁要是一再进犯,触碰了我的底线,我也会拼个鱼死网破。” “皇叔他去烟雨楼了?” 欧阳元朗不知道要如何问这个问题,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看不透欧阳英睿对柳曼槐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若说不爱,昨日的种种表现偏偏是爱到了极点,若说爱,怎么今日一听说烟雨楼出了事,欧阳英睿就巴巴地赶去了,还毫不避嫌地带着那听岚四处招摇。 “男人嘛,不都总得有那么几个红颜知己?王爷的事情,我不怎么过问,他自有分寸。” 柳曼槐语音平淡,似乎一点不上心。 “你已经快成为他的王妃了,怎么对他如此纵容?” 欧阳元朗猛地停下脚步,侧身看着柳曼槐,“你是真心想嫁给他么?” 柳曼槐一滞,看着前方,眼光有些飘忽。 曾经不是真心,如今却是一心! 可她和欧阳英睿之间的纠葛旁人又如何能懂? “是他逼你的?” 欧阳元朗的话音多了几分冷凝。 “不曾。” 柳曼槐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我是自愿的。” “他有什么好?你知不知道太子皇兄这些年是怎样熬过来的?” 欧阳元朗心中憋气,相对于欧阳英睿的“花心” ,他更看重欧阳元青对柳曼槐的专情。 “厉王殿下,你别忘了,我是皇上指给王爷的睿王妃,与太子殿下有什么关系?” 提到欧阳元青,柳曼槐的呼吸紧了一下。 “是没什么关系,不过,我看你医术不错,今日来其实是想请你去太子府,给皇兄把把脉。他的身子越来越差,我很是担心。” 欧阳元朗自知失言。 “这……” “去太子府多有不便,不如去我府上,你意下如何?” 欧阳元朗看着柳曼槐,话里多了几分恳求,“就当我求你,替他看看吧!” “我担心自己的医术会误了太子殿下。” 柳曼槐心中有些挣扎。 “无妨,只要你尽力就好!” 欧阳元朗说着拉了拉柳曼槐的大衾,“走吧,我们这就回去,我让人去将皇兄请来府上。” 柳曼槐迟疑了一下,唤上司空玉泽,随欧阳元朗一起出了府。 第二百九十六章 施针太子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马车在厉王府门前停了下来,三人刚下马车,那管家就报,“王爷,太子殿下已经到了,正在花厅等着。” 欧阳元朗一愣,并未料到欧阳元青会来得这么快,看看一旁的柳曼槐,突然又有些了然,自己想见她都有些急切,何况是太子皇兄? 此刻,欧阳元青正端坐在花厅中,低垂着眼眸把玩着手中茶盏,默默站在一旁的君无君浩一眼便能看出他的指节微微有些泛白。 跟随主子这么多年,他们早就能从主子一个细微的动作中揣测出他的心情。 此刻,欧阳元青看似淡然,内心却极不平静。 欧阳元朗的人赶赴太子府传了消息之后,欧阳元青竟然策马赶往厉王府,哪里有平素的淡定。 脚步声传来,夹杂着欧阳元朗说话的声音,“柳小姐,这边请。” 欧阳元青抬起头,直直望向花厅外。 一个熟悉的身影跟在欧阳元朗身后,袅袅婷婷地走近了,冬日的暖阳照在她身上,这一刻,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及她身上的光华。 “皇兄,你来了。” 欧阳元朗迈进花厅,蹙了下眉,“这么冷的天,怎么倒把门帘卷上了。” 君无君浩低头不语,主子坐在那里不让放下卷帘,唯一的原因便是可以正大光明地多看那女子两眼,这样的心思,他们能说什么? “无妨,屋里点着火盆呢。” 欧阳元青看了随后进屋的柳曼槐,轻轻唤了一声,“柳小姐。” 这一声,很自然地便带了几分酸涩,甚至带了几分沧桑。 如果说从前,明知道她的身份却只能藏在心底,今日因着欧阳元朗,却是在她面前将自己的明知给摆在了明面。 但,明知又如何呢? 让她知道自己明知又如何? 已经都回不去了! “太子殿下!” 柳曼槐淡淡福身施礼,脸上无波无澜。 司空玉泽接过她的大衾放在一旁,欧阳元朗亲手放下了卷帘。 “司空,你先为太子殿下把把脉吧。” 柳曼槐坐在欧阳元朗身侧,示意司空玉泽上前。 欧阳元青一愣,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却也不多言,伸出了自己的手。 能得她如此相对已是不易,自己还想奢求什么。 司空玉泽上前施礼,两个指头搭在欧阳元青手腕上,眉渐渐蹙了起来。 须臾片刻,他转身看着柳曼槐,欲言又止。 柳曼槐眉心一动,尚未开口,欧阳元朗先说了话,“如何?很严重么?” 司空玉泽不答,只是拧着眉心看着柳曼槐。 “本宫的身子本宫心中有数,你但说无妨。” 欧阳元青拿起茶盏,浅浅啄了一口。 “主子,属下学艺不精,还是你亲自给太子殿下看看吧。” 司空玉泽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敢说,而是恳请柳曼槐亲自把脉。 柳曼槐抬起头,扫了君无君浩一眼,“你们身上应该备有太子殿下救急的丹药吧,可否拿出两粒来?” 君无一滞,慌忙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倒出两粒丹药上前奉上,“主子自那年落下心悸呕血的毛病后,一直在服这个药。” “司空,你把了脉,便能开出药方。且不管我怎么想,你按你的想法写出方子来。” 柳曼槐接过药,抛了一粒给司空玉泽,“好好查查这药,有什么问题也写出来。” “是,主子!” 司空玉泽接了过去,在桌前坐下,提笔写了起来。 柳曼槐站起身,走到欧阳元青身旁,垂眸拉过他的手腕,软软的手指,温热的触感,竟让欧阳元青情不自强轻颤了一下。 那些年每日她都会为自己请平安脉,如今却恍如隔世。 良久,柳曼槐放开了欧阳元青,走到桌前,也不看那捏碎了丹药冥思苦想的司空玉泽,而是径直将丹药掰开,细细查验了一番,随即提笔唰唰地写着,不时勾勾画画,但唇角却一直紧紧抿着。 终于,柳曼槐停了下来。 司空玉泽连忙拿了自己的方子与她的比对,一边看一边点头,眼里都是佩服之色。 “柳小姐,皇兄他到底是什么病?” 欧阳元朗打破了沉默。 “太子殿下原本身子就比常人弱,忧思太重,导致心悸吐血,本就未及时治愈。更有人在这救命的丹药中悄悄加入了少许天仙藤和蜈蚣,以及朱砂。这药初服的确可以急救,但时间长了,便会在人体内集聚起毒素,变成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柳曼槐抬起头,眼里一片清明,并无半点隐瞒。 “柳小姐,求你救我家主子!” 柳曼槐话音刚落,君无君浩便上前跪在她面前,“请你一定要救他!” “你有办法,对么?” 欧阳元朗对此并不吃惊,这些年欧阳元青的身子每况愈下,兄弟二人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父皇亲自命人所制的丹药竟然也有问题。 “太子殿下体内的毒已经深入骨髓,若是只靠药石,效果会很慢。” 柳曼槐的视线掠过欧阳元青,却见他淡然地坐在那里,脸上没有半点悲伤和怨恨,心里不由得疼了一下。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这般的命运,说起来是尊贵无比的太子,是未来的储君,可是,有谁知道他活得这般辛苦? 活得这般不易? “除了药石,还有什么法子?!” 欧阳元朗眼里闪过一丝急迫。 这几年他与欧阳元青惺惺相惜,兄弟情深,他是真的不愿欧阳元青出事。 “银针。” 柳曼槐言简意赅。 “你可愿意为他施针?你曾经施针救过我,也仅靠区区银针就扼制了军中的疫症,你的针法,自然是最好的!” 欧阳元朗立即反应过来,可又担心柳曼槐不愿意。 毕竟,施针需要除掉衣衫……“柳小姐,请你为殿下施针!” 君无君浩一听,再次恳求,当初那三年,她没少为欧阳元青施针,他们自然也知道她的厉害。 “只施针一次并不能将毒素全部排出体外。” 司空玉泽在一旁蹙了蹙眉,“主子怕是很难每日都来给太子殿下施针吧。” 众人一愣,抬眼看着柳曼槐。 是啊,她如今的身份如何可能每日都来见欧阳元青? 欧阳英睿若是知道了,怎么想? “君无君浩,等下我会为太子殿下施针,你们在一旁好好看着,以后,便由你们为他祛毒。” 柳曼槐说着站起身来,平静地看着欧阳元青,“太子殿下,请你坐到长塌上,将上衣脱了吧。” 欧阳元青猛地抬眼看着她,眼中瞬间闪过各种情绪,只是一瞬的迟疑,他开始解自己的盘扣。 柳曼槐转过身去,“君无君浩,将火盆都放到你家主子身边去。” “是!” “司空,准备好,等下将我所说都记录下来。” “好!”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响停了下来,欧阳元青的声音有一丝干涩,“可以开始了。” 柳曼槐转过身,欧阳元青坐在那里,半褪的衣衫层层叠叠堆砌在他的腰间,身子散发出一丝略带苍白和羸弱的光泽。 “请太子殿下闭目打坐,气运丹田,抱守归一。” 柳曼槐说着摸出布包摊开,取了银针,手一扬,飞入欧阳元青体内。 她一边飞针一边低语,“天突,一寸,水突,一寸,云门,两寸……” 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欧阳元青上身的各大穴位便已经扎满了银针。 柳曼槐催动内力,隔空拨针,口中念叨着拨动的顺序。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司空玉泽奋笔疾书,将她说的每个字都记录了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欧阳元青的嘴角慢慢渗出了黑血,额头冒出一层薄汗,不少银针刺入的地方也有污血流出。 柳曼槐见他脸色苍白,有些支撑不住,随即手一挥,无数的银针从欧阳元青身上飞出,卷入她的衣袖,她轻轻抖了抖,银针散落在桌上,底端都是黑色。 欧阳元青身子猛地一颤,咳出黑血,君无君浩慌忙上前,将他扶住。 欧阳元朗也冲过去,低喝了一声,“皇兄!” “这毒血吐出来是好事,不用紧张。将他身上的血渍擦去,便可以穿衣了。” 柳曼槐抬手擦擦额上的细汗,拿过司空玉泽的记录认真检查。 “柳小姐,这针法太过精妙,属下无法做到。” 君无犹豫了一下,走上前来。 柳曼槐淡淡一笑,将司空玉泽的记录递给君无,“按这个顺序将银针刺入相应穴位,再逐一用手拨动即可。只要你找准了穴位,每日花上一个时辰,效果也是一样的。” “多谢柳小姐!” 君无连忙将那记录放入怀里。 “他不懂医,如何找得准穴位?” 欧阳元朗有些不放心。 “属下跟在主子身边多年,倒是久病成医了。何况,当年常见柳小姐施针,这穴位属下还是不会弄错的。” 君无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突然就沉默了。 “回去后按这个药方煎药,直到施针不再出黑血方可停药。” 柳曼槐再次坐下,重新写了药方递给君无。 君王还来不及道谢,屋外有人来传,“王爷,睿王爷来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又出事了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朗一愣,起身去迎。欧阳元青的手滞了一下,反倒放慢了速度。 柳曼槐和司空玉泽也同时站了起来。 卷帘一撩,欧阳英睿已带着华池华藏进来,他一眼看到衣衫半开的欧阳元青,看到柳曼槐身前的那一堆银针,眸光一闪,唇角一勾,径直走到柳曼槐身边,揽过她的腰,“槐儿,怎么没给我说一声,自己就出门了?” 没等柳曼槐说话,欧阳元朗接过话去,“皇叔,皇侄今儿个去你府上拜见,没想到你一大早就去烟雨楼看你的红颜知己去了。皇侄冒昧,邀了柳小姐来厉王府小坐,正好皇兄也来了,便劳烦柳小姐给皇兄把脉施针,你不会不高兴吧?” 欧阳元青也系好了盘扣,下了长塌,对着欧阳英睿施礼,“皇叔!” “爷怎么会不高兴?槐儿是你们的皇婶,给元青看看病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欧阳英睿避开烟雨楼这个话题,只将柳曼槐摁到椅子上坐下,“累了吧?看你这样子,又消耗了不少内力。” “我不累。” 柳曼槐轻轻摇头。 “你每次都这么说,不知道我会心疼么?” 欧阳英睿宠溺地揉揉柳曼槐的头,将手放在她肩膀上,将自己的内力输送过去,柳曼槐微阖了眼睛。 欧阳元青黯然地低垂了眼帘,不去看那两人。 时至今日,他的心依然完全被眼前这个女子所占据,哪怕他曾经各种努力,想要忘却,想要放下,皆是徒劳。 可是,即使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她,她的一切却再也与他无关。 她的人生已经都被欧阳英睿所占据,她的身边只有欧阳英睿的位置,其他任何人,包括曾经与她无比亲近的自己,也再无半点立足之地。 君无君浩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心里也漫起层层苦涩。 即使,他们无法与欧阳元青感同身受,可这些年看着曾经差一点成为夫妻的两人渐行渐远,他们也不好受。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君浩希望那一日自己从来不曾去请过孟含薇,而君无则希望那一日在柳曼槐决定离开客栈的时候,自己出手拦下了她,而不是任由她将孟含薇送上了欧阳元青的床榻。 是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哪怕是僭越,他们也要阻止柳曼槐的离开,阻止孟含薇的到来,哪怕是欧阳元青与柳曼槐在一起会死,他们也希望看到他开开心心、幸福地死,而不是像今日这般没有灵魂、行尸走肉地活着。 欧阳元朗也只是沉默地看着两人,眸光幽深,表情淡然,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司空玉泽对这两人的亲昵早就见惯不怪,自顾自地埋头在那里收拾银针。 片刻之后,柳曼槐的脸色红润了不少,疲态消失,欧阳英睿放开了她,这才回头看着欧阳元朗和欧阳元青,“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兄怎么没留你们?” “不过是父皇的一个妃子自寻短见,有什么大不了的?难不成还要我们去操办丧事?” 欧阳元朗嗤了一声,显然对于苏茉香的死不以为意。 “父皇今日早朝已经下了诏书,苏妃昨日不慎摔倒滑胎,血崩而亡,按礼制厚葬。” 欧阳元青声音平淡,昨夜他回府后又查到不少事情,方知当日害雁子在众人面前晕倒、被查出有孕的便是苏茉香,故而对于她的死也没有半点感伤。 “陪伴他这么多年,又有了他的子嗣,皇兄是该厚葬她。” 欧阳英睿笑了笑,侧脸看见司空玉泽已经将银针都收好,布包交还了柳曼槐,随即低头看着柳曼槐,“槐儿,你还想坐会儿,还是回府?” “叨扰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柳曼槐说着站起来,对着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福身,“太子殿下,厉王殿下,民女告辞了,你们多保重!” 那两人寒暄了几句,看着欧阳英睿亲自为柳曼槐系好大衾,牵着她走了出去。 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反倒在心中愈发清晰起来。 一路上,欧阳英睿半点不提欧阳元青,柳曼槐也只是靠在他怀里闭眼假寐。 回府后,两人开始讨论烟雨楼的事情,得出的结论很一致,如今烟雨楼抢了三重天的生意和风头,某些在幕后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其实这样也好,让他们好好表演,我们正好看看这母后黑手是谁。” 欧阳英睿脱了柳曼槐的绣鞋,抱着她坐在火盆前,“今日我已经安排人将烟雨楼和女衣坊都好好地守住了,你不必担心。” “那个王大人也是右相一派的人么?” 柳曼槐问。 “不是,姓王的以前和云康城走得很近,怕是孟良骏要杀鸡给猴看吧。” 欧阳英睿沉思了一下,“那日我和右相也说到这个,云康城死后,当初依附他的那些朝臣一度摇摆不定,虽然有的最后依旧死心塌地地追随元凯和孟月浮,但有的却开始动摇,只是,他们尚未在右相和左相之间做出选择。” “右相支持太子,右相遇刺,这使得想要转而支持太子的人心生犹豫。如今王大人这一死,怕是他们更要衡量衡量自己要跟着谁。” 柳曼槐蹙了下眉。 “这些人以前追随云康城,其实就是三皇子党。如今若是不选择太子,便只能选择左相父子了。” “难道孟良骏有异心?” 柳曼槐一惊。 “我和右相都有这个担心。” “没道理尊上不支持自己的女儿,却去扶持一个外人。就算是皇后不想复国,想让欧阳元凯继位,她也是尊上的血脉,尊上难道坐视孟良骏覆了这皇权?” 柳曼槐有些不解。 “槐儿,你还是太心善,在你心里亲情是很重要的,可在陈让墨看来,却不见得。我总觉得对他来说,皇权才是最重要的,亲人、亲情都是可以利用的。既然孟月浮和元凯不想助他复国,不给他君临天下的机会,他断然会选择一心助他的孟良骏。” “正因为陈让墨早已自宫,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孟良骏才会如此死心塌地地追随他。因为,孟良骏很清楚,一旦陈让墨夺了天下,百年之后,还得交给别人来坐这龙椅,而他如此忠心,自然是陈让墨不二的继承人选!” 欧阳英睿从来不觉得陈让墨还有人性,更不觉得孟良骏会心甘情愿为他人做嫁衣。 “如此说来,皇后和欧阳元凯岂不是会有危险?” 柳曼槐抬头看着欧阳英睿,“虽然尊上此时可能因皇后不听他的话而有心重用孟良骏,可是,谁又敢保证以后他不会回心转意呢?毕竟,那是他的女儿和外孙啊!我这几次和皇后在一起有仔细观察,她的眼睛的确和尊上很像。” “孟月浮才是陈让墨的女儿,这一点基本可以肯定。但是,就如你所说,谁也猜不透陈让墨的心思。此番他可能不满孟月浮,可一旦他真的登基,等到他年老之后,或许心理还是会偏向自己的骨血。” “所以,你的想法不无可能,孟良骏为了避免自己多年的筹谋成空,很可能会暗中对孟月浮和欧阳元凯下手。” 欧阳英睿低叹了一声,“野心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 “那如此说来,三个皇子其实都很危险?!” 柳曼槐一想到欧阳元青身上的毒,又有些担忧欧阳元朗了。 “元青和元朗那边,右相已经提醒过了,要他们小心孟良骏父子。而元凯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们都能想到这个问题,孟月浮自然也能想到。所以,时至今日,她和陈让墨也没有完全闹僵,想来她也暗中有所布局,以对付孟良骏。” “简直是狗咬狗!” 柳曼槐摇摇自己被烤得暖暖的脚。 那小巧的玉足一晃一晃的,虽然穿着袜子,也让欧阳英睿想到那夜她赤足站在烛台上舞蹈的样子,一想起那精致的脚踝,他的喉头突然一紧,浑身温度一下就高而来很多。 柳曼槐尚未回过神来,已经被他吻得晕头转向。 若不是华池在外面咳嗽了一声,估计欧阳英睿又要得寸进尺。 “什么事?” 欧阳英睿的声音透着几分不满。 “爷,又出事了!” 华池自然知道自己又扰了主子的好事,可还得硬着头皮禀报。 “说清楚!” 欧阳英睿将头埋在柳曼槐颈项间,平息着自己的呼吸。 “厉王府突然闯进刺客,太子殿下和厉王遇刺……” 华池觉得头都大了,主子前脚将王妃带离厉王府,这厉王府后脚就出事,太子和厉王该不会怀疑是主子做的吧? “元青和元朗可有事?” 欧阳英睿猛地抬起头来,柳曼槐也滞了一下。 “厉王无事,但听闻太子殿下似乎吐血了。” 华池的语音透着凝重。 “糟糕,刚给他施了针,他遇袭定是用了内力,导致真气混乱……” 柳曼槐的脸白了一下。 “他们如今可还在厉王府?” 欧阳英睿再问。 “太子吐血后昏迷不醒,所以暂时还未离开。” 第二百九十八章 各有心结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默了一默,俯身为柳曼槐穿上绣鞋,“我去看看,你不用等我用膳。” “我和你一道吧。” 柳曼槐拉拉他的衣襟,“这个时候他们需要懂医术的人。” 欧阳英睿没有反对,牵了柳曼槐出府,心中暗暗有些吃味,她对元青和元朗到底是不同的。 对于两人的出现,欧阳元朗没有太多吃惊。 柳曼槐为欧阳元青施针的时候,欧阳元朗和欧阳英睿在一旁低声交谈。 有那么一瞬,柳曼槐觉得一切似乎回到了从前,欧阳英睿依旧是他们敬重的皇叔,他们在欧阳英睿面前依旧无话不谈。 可是,当她收了针,无意中瞥到欧阳元朗面对欧阳英睿时的表情,她便知道,这样的想法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这叔侄之间根本就回不去了,即使知道自己还活着,即使看见欧阳英睿对自己各种宠溺,他们还是无法谅解欧阳英睿。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很多话也无法解释。 无奈地轻叹一声,回眸看着紧闭双眼的欧阳元青,此刻的他像极了当年最最羸弱的时候,甚至比那时更憔悴。 心里隐隐还是有一丝疼,但是,所有的感觉和心境都和当初不再相同。 柳曼槐拿出一粒丹药,亲手喂入欧阳元青口中,又吩咐了君无君浩几句,站起身来,走到欧阳英睿身旁。 “他怎么还没醒?” 欧阳英睿伸手握住柳曼槐的手。 “我故意让他多睡会儿。他需要放松。” 柳曼槐话音刚落,一个人闯了进来,竟是孟含薇。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孟含薇已经扑到床榻前,俯下身子颤栗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欧阳元青的脸,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啪啪地掉了下来。 屋子里一下就静了下来,只听见孟含薇的抽泣声。 柳曼槐移开眼,不想再看。 虽然她从来没有喜欢过孟含薇,虽然她人生的某些悲剧与孟含薇直接相关,但是,她不能否认,孟含薇也是可怜的。 不管孟含薇对欧阳元青有几分真心,如今这样的她,的确是一个可怜的女人。 而在柳曼槐看来,自己也是一手促成这个悲剧的人之一。 所以,她无法去怨恨孟含薇,即使孟含薇曾经无数次地羞辱她,她还是无法去恨,眼见孟含薇顶着太子侧妃的名头住在那冰冷无爱的太子府里,像一朵娇花默默枯萎,她甚至有过几分自责。 感觉到柳曼槐情绪的变化,欧阳英睿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鬓角轻轻一吻。 欧阳元朗也暗暗看了柳曼槐一眼,将她的黯然收入眼底,蹙了下眉,却也奈何不得孟含薇。 “我们回去吧。” 柳曼槐轻轻拽了一下欧阳英睿的衣衫,抬眼看他。 欧阳英睿揽着她刚要向欧阳元朗告辞,孟含薇突然抬起头转身过来看着两人,眼里带着无边恨意,“睿王爷,我们敬你是皇叔,可你如何要伤太子?” “你哪只眼睛看见爷伤元青了?” 欧阳英睿不怒反笑。 “除了你,还能有谁?” 孟含薇像是要将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宣泄出来,“这么多年来,就因为那个莫寻雁,你一直和太子阳奉阴违。当初羞辱莫寻雁的是本太子妃,你为何却要处处针对太子?” “不可理喻!”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不管你做过什么,爷都不屑和你计较。至于元青,他是爷的皇侄,爷绝不会对他动手!” “不会和他动手?” 孟含薇瞪圆了泪眼,看着欧阳英睿,也看着他怀里的柳曼槐,“皇叔昨儿个还信誓旦旦地说,谁只要胆敢碰你的女人一下,你就断其双臂,剜其双眼。” “当初皇叔那么宠莫寻雁,太子与莫寻雁又曾经朝夕相对三年,同床共枕,你心中岂有不恨他之理?你怕是早就有害他之心了吧?再说了,哪有这么巧的事,这柳小姐一来厉王府,你就寻上门来,刚带她离开,刺客就到了,你莫不是不愿自己的皇侄与柳小姐亲近……” “够了!” 欧阳英睿听不下去了,轻喝一声,“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和你一样龌蹉。爷是怎样的人,用不着你来评判。你若执意认定是爷派人刺杀了元青,你大可以去京兆府报官,也可以找皇兄和你的姑母哭诉。当初你不是也这样做过?” 说罢,欧阳英睿一拂衣袖,带着柳曼槐转身就走。 孟含薇还想说什么,欧阳元朗制止了她,“皇嫂,皇兄需要静养,不要扰了他!” “厉王,你告诉本太子妃,今日你为何要邀太子来你府上?难道是为了与那柳曼槐私会?你们和她有何话说?难道你不知道睿王爷把那个女人看得比什么都重?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害了太子?昨儿个那苏妃临死前就说你和柳曼槐态度亲昵,你居然还不避嫌……” 孟含薇当即将所有怨气都发到欧阳元朗身上。 “皇嫂,请注意你的言辞!” 欧阳元朗眸光冷凝,话语更冷,“本王不想听到任何有损柳小姐清白的话。哪怕是你,再这么胡言乱语,本王也会命人将你扔出厉王府!” “你……” 孟含薇一愣,她简直没有想到,在边关待了数月的欧阳元朗会比从前更冷,“既然如此,本太子妃这就带太子离开!” “你若是想早日守寡,那本王也不拦你!” 欧阳元朗冷冷扫了孟含薇一眼,“本王有时候真替你悲哀,守着太子皇兄这么多年,却无法赢得他一丝一毫的感情。但凡你稍微检讨一下你自己,做出一些改变,也许结果都不是这样。你总以为你自己很苦,可是,在本王看来,皇兄他何尝不苦?” “改变?” 孟含薇的眼泪哗地一下又掉了下来,“本太子妃问你,这么多年来卫汐沫没有改变自己么?她为了你已经卑微到尘埃,可你为何始终接受不了她?为何你还是对一个死人念念不忘?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莫寻雁那个妖女,是她对你们下了蛊,让你们再也看不到别人的好!” “皇嫂,你若再这么说,本王只有让你出去了!” 欧阳元朗的脸瞬间沉了下去。 “你看看,连说说都不让,你中的毒有多深?你和太子都受那妖女荼毒不浅!” 孟含薇根本不怕欧阳元朗。 “你总是和太子兄弟情深的样子,其实,你和睿王爷是一样的,指不定心里如何不满太子。别以为本太子妃不知道,当年是你最先遇到柳曼槐,也是你最先喜欢上她……” 欧阳元朗脸色铁青,手已经忍不住握成了拳。 一直在床榻边守着欧阳元青的君无君浩,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孟含薇还想说什么,欧阳元青突然睁开了眼睛,用尽全力断断续续地说道,“让她出去……” “殿下,你醒了?” 君无君浩又喜又悲,在床榻前跪了下来,“请殿下恕罪,属下保护不力……” “太子!” 孟含薇猛地转身过来。 “出去……” 欧阳元青费力地又说了一句,看向孟含薇的眼里淬着冰。 “君无君浩,还不听你家主子的?” 欧阳元朗大步上前,坐在床头,握住欧阳元青的手,“皇兄,你不能动气,否则你体内真气还会紊乱。” 君无君浩面无表情地将孟含薇请了出去,屋内只剩兄弟二人。 “皇兄,刚才皇叔和她一起来过,她又为你施了针,还喂了你一粒丹药。你放心,你会好起来的。” 欧阳元朗为欧阳元青掖了掖被子。 “元朗,你可怨过我?” 欧阳元青沉默良久,终于将藏在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皇兄,我对寻雁的感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欧阳元朗淡淡一笑,“在我心里,寻雁是不一样的,她是我的朋友,只要她幸福,不管她和谁在一起,我都开心。我不否认自己对她有情,但是,与你和皇叔相比,我的情太浅,用的心太少……” “元朗……” 欧阳元青一时不知要说什么,这个弟弟,虽不是一母同胞,可如今却胜似同胞兄弟,他如何不知话虽如此,欧阳元朗心中对柳曼槐的感情并不比自己少。 “皇兄,不要多想,先养好你的身子再说。我知道你放不下她,可是,只有你好好的,你才能有更多的机会去关心她,不是么?” 欧阳元朗握握欧阳元青的手,“就算她选择了皇叔,可是,我们依然可以暗中保护她。你想想,若那日你没有及时出现在慈安阁,父皇他……” “你说的对,我应该努力好起来。” 欧阳元青点点头,“皇叔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你我兄弟不能不护她。” 此刻,欧阳英睿和柳曼槐还在回府的马车上,夜幕已经降临,空中又飘起了雪。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 突然,华池紧紧一攥缰绳,马车急停下来,给前方突然闪出的一辆马车让道。 空气中响起某种细微的声响,柳曼槐当即一喝,“华池,快闪到马车后面!” 第二百九十九章 身陷囹圄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赶车的华池当即闪开,柳曼槐和欧阳英睿同时出手,一道白光和一道红光闪过,马车轰地一下裂开,欧阳英睿揽着柳曼槐的腰从马车顶上飞身到了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无数细如牛毛的银针飞了过来,数量之多,速度之快,让闪到后方的华池瞬间变了脸。 柳曼槐和欧阳英睿不慌不忙地一拂衣袖,他们面前的气流像是受到了阻碍,细针袭来,却在那红白相间的光波面前静止了。 闪到一旁的华池看着这一幕瞪圆了眼睛,还来不及发声,但见半空中两人衣袖一拂,那些细针全部向着飞来的方向飞了回去,随即,夜色中有人闷哼着倒地。 “华池,跟在我们身后!” 欧阳英睿低喝一声,揽着柳曼槐继续超前飞去。 华池跟在俩人身后,施展轻功,一起向睿王府掠去。 夜色中,一个身影隐匿在暗处死死地盯着欧阳英睿和柳曼槐,眼里闪过阴沉。 三人一踏进睿王府,大门便关了上来,星一随即带人布阵,犹如铜墙铁壁,一只苍蝇都无法飞入王府。 “爷,王妃,刚才那些暗器是毒针?” 华池想着都后怕,若不是柳曼槐及时提醒,他根本来不及避开,也幸好这暗袭没有前后夹击,否则他可能已经变成刺猬了。 “这是云山的独门暗器,暴雨梨花针,每一枚银针都淬了毒,足以杀死一头牛。” 柳曼槐表情凝重,“看来,他们是要对我们动手了。” “若是真要动手,他们不会只暗器伤人,被你识破后竟连面都不露。” 欧阳英睿摇摇头,“想必,还是在试探你我。” 柳曼槐一愣,随即醒悟过来,“你是说,玉湖的暗杀之后,他们查出你我修炼了那两本秘籍,如今是想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突破第十重?” “对!” 欧阳英睿点点头,“陈让墨在不确定你我底细之前,是不会轻易对我们对手的,至少,他不会亲自出马,他蛰伏这么多年,求的是万无一失。” “已经很久没有尊上的消息了,似乎三重天那边他也没有出现过。” 柳曼槐蹙了下眉。 “他前几日刚刚离开落国。” 欧阳英睿一边说一边从华藏送来的膳食中挑选出柳曼槐最喜欢的几样放在她面前,“今日刚得到的消息,还来不及告诉你。” “他一直待在落国?” 柳曼槐倒是没有想到。 “正是。” 欧阳英睿开始替柳曼槐布菜,“陈让墨原本有心和云国、落国联手,里应外合,一举败了离国,光复陈国。不曾想,我们横插一脚,助木音挫败了洛星州的阴谋,云皇自然不会帮云山。何况,云皇当初与父王有协议,即使父王不在了,他也没有理由先对离国开战。” “陈让墨只好将所有希望都押在落国。毕竟,云山弟子再厉害,他自己再强大,也组织不出军队来对抗离国的大军。可是,他还是没想到,蒙亚图会死在元朗手中,蒙巴乐死里逃生,回去后将真相告知了落皇,落皇得知其太子和三皇子的死都与云山有关,一怒之下,不但要撕毁与云山的协议,还准备下令对付云山。” “所以,尊上便一直待在落国,想求得落皇的谅解?” 柳曼槐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些消息是蒙巴乐传给你的吧。那落皇如今是个什么态度?” “落皇这家伙也很狡诈。他刚折损了那么多大军,又痛失三个儿子,自然不愿再给云山当炮灰。陈让墨和他商谈了很久,他最后同意,若是陈让墨起兵打到京城,他就派兵进攻边关,助陈让墨一臂之力。这虽不是陈让墨最满意的结果,但也是目前他从落皇那里能得到的最好的答复了。” 欧阳英睿说完,优雅地吃起东西来。 “这么说来,尊上现在是要准备军队,进攻京城?” 柳曼槐端着玉碗,却没什么胃口。 “他哪里有什么军队,我猜不过是要控制皇族的人,设法夺取军权罢了。” 欧阳英睿敲敲她的碗,“不要想太多,先用膳吧。” “最近这么多事情,尊上一定在谋划什么,你要小心。” 柳曼槐叹了一声,“有孟月浮在,尊上随时可以控制欧阳离辰。三位皇子都还年轻,若论心机,哪里是他的对手。唯有你,才是尊上真正忌惮的人。” “为了你,我也会加倍小心。” 欧阳英睿笑了笑,“快吃吧,凉了对身子不好。” 柳曼槐低下头,食不知味,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夜,柳曼槐和欧阳英睿在惊澜阁安睡,但睿王府其实并不平静。 次日一早,华池来报,昨夜企图潜入王府的刺客前后竟有三批。 柳曼槐的担忧更重了。 随即有消息传来,京城不少达官贵人一夜之间都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暗杀,虽然死伤不多,但也弄得人心惶惶。 一到黄昏,百姓全都关门闭户,整个京城愁云密布。 欧阳离辰此时倒将莫云洛放出了大牢。 柳曼槐放心不下,又去那茶肆私下与他见了一面。 在大牢中待了那么久,尽管欧阳英睿找了人,莫云洛还是消瘦得厉害。 柳曼槐心疼地与父亲聊了一个时辰,方才回到睿王府。 这日,欧阳离辰派人来请欧阳英睿,商议年节宫宴一事。 欧阳英睿一口拒绝,称一切按皇兄意思办就好。 可向一暖怎么都不走,铁了心要劝欧阳英睿进宫,话里只有一个意思,欧阳离辰知道欧阳英睿因为苏茉香的事情怨了他,此番请欧阳英睿前去,也算是主动缓和兄弟两人的关系。 欧阳英睿思索了好一阵,同意了。 柳曼槐不想他去,却也无法阻拦,亲自将他送上马车,心绪不宁地返回惊澜阁。 不到一个时辰,宫中传来消息,欧阳英睿当众袭击欧阳离辰,图谋不轨,被抓了起来,扔入天牢。 睿王府上下全都呆了,柳曼槐始料未及,当即让马赟去寻华池华藏,要他们查清楚后速速回府。 半个时辰之后,华池华藏回来了,一脸死灰。 夜枫、书彤、司空玉泽和马赟全都在惊澜阁,众人围着华池华藏,听他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日欧阳英睿进宫后,径直被向一暖领去了御书房,欧阳离辰挥退了众人,与他交谈了大约半个时辰。 后来孟锦修、欧阳元凯和欧阳元朗也都到了,欧阳离辰便与众人商谈年夜宫宴。 欧阳英睿却说自己年夜不准备进宫,要在府中陪柳曼槐守岁。 欧阳离辰自是不许。 欧阳英睿态度异常坚决,称那日就已经说过了,这皇宫与他的槐儿八字不合,他是绝不会带柳曼槐进宫赴宴的。 要他把自己的女人扔在府中,自己一个人进宫,他也办不到。 欧阳离辰当时就生气了,怒斥欧阳英睿不该为了一个女人轻视整个皇族。 欧阳英睿反唇相讥,最后越说越激动,竟然对欧阳离辰动起手来。 欧阳元凯等人大惊,当即起身阻拦,可欧阳英睿像疯了一样,拍飞了孟锦修,打伤了欧阳元朗,重伤了欧阳离辰。 欧阳离辰的隐卫和御前侍卫全部涌了上来,最后齐心协力降服了欧阳英睿。 随后,欧阳英睿被扔入了天牢。 “王妃,属下觉得此事古怪。以王爷的性格,再如何离经叛道,也不会为了这点争执做出弑君这般出格的事来。何况王爷绝对不会任由自己这般任性,给你带来灭顶之灾。” 华池的嘴唇上已经急出了泡。 华池说完,众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柳曼槐手中握着的茶盏啪地一下裂开,碎片当场就将她的手割破了。 “姑娘!” 阿英从未见过这般失魂落魄的柳曼槐,心里一疼,抓过她的手来,眼里噙着泪,“姑娘,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倒下了,谁去救王爷啊!” “我要去见欧阳元朗。” 柳曼槐抿了抿唇角,一把将阿英用来给她擦血渍的绢帕握在手心,“此事定有蹊跷!我要马上见到他!” “王妃,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出府。属下担心情况还会生变。不如派人去厉王府等着,等他从宫中出来之后,便请他来问个明白。” 华藏摇头阻止,“厉王尚在宫中,现在只能等。” “能不能请太子殿下帮忙?” 司空玉泽犹豫片刻,提了个建议,“太子殿下自那日遇刺后,一直在静养,今日他不在宫中,如今知道宫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应该会进宫吧,毕竟皇上也受伤了。” “算了,不必找他们了。” 柳曼槐望过来,“华池华藏,王爷安插在宫里的人可靠么?” “王妃,爷安插在宫里的暗桩自然是可靠的,但是受身份限制,他们传递消息没有这么快。” 华池有些不解,“为何不找太子殿下和厉王帮忙?” “他们是皇子,他们的父皇重伤,自然会留在宫中侍疾。若我猜得没错,这几日他们都不会出宫。” 柳曼槐颓败地坐下。 第三百章 先皇遗诏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一夜忐忑。一夜未眠。次日一早,宫里传来消息,欧阳英睿被用了刑,奄奄一息。 柳曼槐无法想像,以欧阳英睿的修为,当时根本不至于束手就擒,如何还被严刑拷打到这样的地步。 早朝之后,宫里又传来消息,因欧阳离辰尚在昏迷之中,皇太后下懿旨,命欧阳元青代行监国,她垂帘听政,明日早朝将与群臣讨论如何处置欧阳英睿。 一时间,睿王府笼罩在一片愁云之中。 柳曼槐坐立不安,这皇太后素来最恨欧阳英睿,如今怕是会掐断他所有生机。 思虑至此,她竟吐了血。 华池华藏、夜枫书彤也觉得事情陷入了绝境,众人在惊澜阁密议,做好最坏的打算,准备劫狱。 就在这时,星一求见。 “怎么把星卫给忘记了?” 华藏一愣,随即激动地站起来,“如果星卫也参与进来,我们的胜算又大了一层。” “先请他进来。” 柳曼槐揉揉眉心,一脸掩不住的倦色。 随即,星一大踏步走了进来,唤了一声“王妃” ,扫了一眼众人,欲言又止。 “星一,你有事么?” 柳曼槐抬眼看他,想从他身上看出点端倪。 她总觉得,这个时候星一前来找自己,一定不是那么简单。 “王妃,属下想请你去一趟苍澜阁。” 星一的声音一如平常,听不出什么不同。 “苍澜阁?” 柳曼槐一愣,随即意识到这是星一想单独告诉自己什么,起身随他前往。 星一启动机关,将柳曼槐带入一间密室,“王妃,请随属下来。” “这是?” 柳曼槐随着他走下一条狭长逼仄的甬道,心中有些惊异,逸王爷的内室里既然有这样的一条密道,欧阳英睿似乎都并不知道。 “此处是逸王爷的密室,除了逸王妃和属下,再无旁人知晓。” 甬道的尽头是间密室,星一手中的夜明珠举高了一些,寻到墙上一处突出的位置,将夜明珠放了上去,随即又拿出一颗夜明珠放在另一面墙上,密室顿时亮如白昼。 柳曼槐环视了一下这间不大的密室,一张书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无旁物。 她有些猜不透星一带自己前来的目的。 星一走到那书桌面前,手摁动一个角落,书桌正中有一块缓缓弹开,露出一个匣子。 星一将其推开,里面是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和一封密函。 星一将那圣旨取出,送到柳曼槐面前,“王妃,这是先皇的遗诏。” “遗诏?” 柳曼槐一愣,随即意识到此物必定与欧阳英睿有关,否则星一不会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给自己。 这遗诏里写了什么? 难道是俊帝给予欧阳英睿的免死金牌? 星一不再多言,默默退到了一旁。 柳曼槐缓缓展开那遗诏,刚看了几句,脸色猛然大变。 她抬起头去看星一,却见星一面无表情,低垂着眼眸站在那里,像个木头人。 柳曼槐复又低下头去,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将那遗诏看完,然后从头再看一遍,唯恐自己有任何遗漏。 连续看了三遍,柳曼槐确信自己已经可以倒背如流,方才放下手中遗诏,将其慢慢卷起,放回那匣子中。 随后,她又展开密函细细读了三遍,方才将密函也放回那匣子中,抿着唇角,眸光幽暗,不知在想什么。 柳曼槐一直盯着那匣子,良久,抬起头看向星一,“此事你一直知情?” “属下的确知道。” 星一点点头。 “那你把你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我,不要有任何遗漏。” 柳曼槐的手指轻轻在那匣子上抚过,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星一低沉地讲述着,不大的密室里低低回荡着他的声音。 柳曼槐的手指渐渐紧了紧,死死抓着那匣子,心潮翻滚。 第二日,欧阳元青代为主持早朝,皇太后垂帘听政,整个金銮殿的气压低到极致。 还没有完全康复的南风玉墨也到了,这让众人愈加意识到今日早朝的不寻常。 议完正常的政事,欧阳元青一个手势,向一暖高喊了一句,“有事请奏,无事退朝。” 孟良骏当即上前两步,跪在金銮殿中央,“太子殿下,皇太后,微臣有事要奏。” “左相请说。” 欧阳元青声音平淡。 “睿王爷身为皇族宗亲,不敬皇上,并将皇上打成重伤,实属谋逆,令人不齿,群臣激愤。微臣恳请太子殿下和皇太后下旨,削去睿王爷封号,贬为庶民,并送于午门外斩首示众。” 孟良骏义正辞严,一开口就要欧阳英睿死。 “臣等附议。” 左相一党的若干朝臣当即也跪了下来,“请太子殿下和皇太后下旨,斩杀谋逆的乱臣贼子!” 欧阳元青蹙了下眉,站在下方的欧阳元朗和欧阳元凯也都抬头看他。 “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哀家觉得心中甚为欣慰。欧阳英睿多年来目无兄长,不尊皇上,一错再错,罪不可恕。太子,你意下如何?” 皇太后在帘后开了口,话里带着几分威严和不容置疑。 “启禀太子殿下、皇太后,微臣以为,此事需慎重,还请太子殿下和皇太后三思而后行!” 南风墨玉也走出列,艰难地跪了下来,“睿王爷虽然行事乖张,但向来心系欧阳皇族,扶持皇上多年,如今做出这等惊世骇俗之事,只怕是另有隐情。何况,他本人只字未吐,不如等皇上苏醒后查清案情再做定夺。” “臣以为右相所言有理,还请太子殿下和皇太后三思!” 卫雁鸣随之也跪下附议。 不少追随右相多年的忠臣也都跪了下来。 “此事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皇太后语音一冷,“难道,真要那欧阳英睿铸成了不可挽回的大错,你们才认为他罪有应得?” 欧阳元青坐在那里,感觉到身后的威压,却迟迟没有说话。 “睿王妃求见!” 突然,有太监在殿外大声通传。 “睿王妃?” 皇太后冷哼一声,“这个女人还真是不要脸,虽然皇上为她和欧阳英睿指了婚,可两人尚未大婚,她便以王妃身份自居了?她一个女人,尚未被载入玉蝶,有什么资格求见?这是早朝,是议政,不准!” 欧阳元青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话。 “太子殿下,皇太后,睿王妃执意要觐见,她,她说她带来了先皇遗诏!” 那太监倒是个胆大的,不但没有退下,反倒说出了一个令众人意外的消息。 “先皇遗诏?!” 欧阳元青、欧阳元凯和欧阳元朗显然也都觉得颇为吃惊。 先皇的遗诏如何会在这柳曼槐手里? 这遗诏是什么内容? “一派胡言!她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如何会有先皇遗诏?来人,将这柳曼槐给哀家抓起来,投入天牢!” 皇太后的话里带着震怒,似乎还带着一丝别的情绪。 “太后娘娘这是不遵先帝遗诏了?” 就在这时,两道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金銮殿门口,正是柳曼槐和星一。 若干御前侍卫当即现身,将两人团团围住。 “来人,将这擅闯皇宫的宵小给哀家抓起来!” 皇太后怒不可遏,“未经同意,擅闯皇宫便是死罪,你二人还敢擅闯金銮殿,理应灭九族!” “太后娘娘为何这般急着让人将民女抓起来,莫非,你惧怕民女手中的遗诏大白于天下?!” 柳曼槐清浅一笑,笑容却冷得像冰,“民女今日既然已经来了,就没想着还能活着离开。若是皇太后一定要阻止,民女哪怕血溅金銮殿,也一定要将这遗诏公布于众。” “柳曼槐,你少在那里信口雌黄,你一个民间孤女,如何可能有先帝遗诏?你不过是担心欧阳英睿被处死,故意前来胡搅蛮缠罢了!” 孟良骏此时自然要帮皇太后说话。 “尚未见诏书,便臆断其真伪,实在是令民女意想不到。难道我离国的皇太后,我离国的左相做事向来如此?” 柳曼槐衣袖一拂,那些企图拦截她和星一的御前侍卫便犹如被定住了一样,再也动弹不得,她一脸嘲笑地走进殿来。 “柳曼槐,你若是再上前,哀家要你乱箭穿心!” 帘后,皇太后的声音有些失常。 “太后娘娘,你是在怕么?怕民女将要公布的遗诏中有令你胆寒的秘密?” 柳曼槐嘴角的嘲讽更甚,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护驾!” 向一暖尖着嗓子大喊,勾着兰花指指向柳曼槐,“来人,快把这妖女拿下!” “有先帝御赐的免死金牌,谁敢造次?!” 柳曼槐冷笑着拿出一块免死金牌,高举在手中,“太后娘娘,左相大人,请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莫要说这免死金牌也是假的!” 今日,全靠欧阳高逸当年留在宫中的人相助,否则就算柳曼槐拿着遗诏,也绝对闯不进皇宫。 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会将这遗诏公诸于众,她都要救出欧阳英睿。 孟良骏离她很近,自然一眼就看出这金牌是真,当即脸一沉。 皇太后再也沉不住气,径直从那帘后走了出来,站在欧阳元青身旁,瞪着眼睛看着越走越近的柳曼槐。 第三百零一章 惊天秘密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在南风玉墨身旁停下脚步,伸手将其扶起,“右相大人,民女带来先帝遗诏和密函,还请你做个证,看看这睿王爷到底能不能死!” 南风墨玉从柳曼槐手中接过遗诏,缓缓打开,脸色瞬间大变。 他揉了揉眼睛,细细辨认,确认这是俊帝的字迹和印章,又仔细读起来。 “朕临御二十一年,自认鞠躬尽瘁,数十年来殚心竭力,终致离国海宇升平,人民乐业。朕今虽将寿终,亦甚愉悦。然朕虽是好君王,却不是好父皇,更不是好兄长。朕愧对亲生儿子,愧对胞弟逸王。朕在离世之际,忏悔朕之失德,愿离国百姓给予原谅。” “逸王次子,欧阳英睿,乃朕之血脉,系朕亲生骨肉,朕最爱之次子。多年来,朕愧对英睿,不曾给其皇子名分。朕愧对含辛茹苦教养吾儿的逸王。朕在此立诏,恢复欧阳英睿皇子身份,以求欣然安逝。” “朕之次子欧阳英睿,朕多年来亲自教导,人品贵重,勇谋双全,深肖朕躬,克承大统,定能勤劳政事。加以时日,应天顺人,必使离国发扬壮大,天下安乐,四海富有。着欧阳英睿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逸王辅佐,待其及冠后方可亲政。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开元二十一年八月二十一日 欧阳俊逸” 南风墨玉在默读的同时,柳曼槐一字一句,将那遗诏上的内容全部背了出来,她的声音加注了内力,响彻整个金銮殿,就连殿外的御林军、宫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皇太后听到最后,脸色惨白,身子摇晃,若不是欧阳元青起身将她扶住,她已经摔倒在地。 可她还要强装镇定,指着柳曼槐,“大胆妖女,竟敢在金銮殿上胡言乱语,欧阳英睿怎么可能是先帝的儿子?” 欧阳元青、欧阳元凯和欧阳元朗全都震惊地看着柳曼槐和南风墨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欧阳元凯的呼吸更是不由一重,如果,这遗诏是真的,那父皇的皇位岂不是窃取而来? 那自己……他不敢想。   一殿的朝臣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就连孟良骏和孟锦修父子也没猜到这遗诏上竟是这样的内容。 欧阳英睿竟是先帝之子? 先帝当初竟然是将帝位传给欧阳英睿? 这可能是真的么? 如果是真的,欧阳离辰算什么? 皇太后如何可能不知情? 这遗诏为何到了逸王爷手中,却一直没有公布于世? “民女有没有说谎,右相可以作证。民女所背,与遗诏只字不差。若是太后娘娘要说这遗诏系民女伪造,那么民女斗胆,恳请太子殿下上前来甄别真伪。据民女所知,太子殿下诞于开元十二年,深得先帝宠爱。先帝在世时,也时常带在身边亲自教习,想必太子殿下能准确地判断出这遗诏的真伪。” 面对色荏内厉的皇太后,柳曼槐清浅一笑,随即看向颤抖着双手合上遗诏的南风墨玉,又抬眼看看上方的欧阳元青,一眼的清明。 “青儿,别听她胡说八道……” 皇太后一把拽住欧阳元青,唯恐他会前去看那遗诏。 “皇祖母,就算是为了父皇,青儿也应当一看。” 欧阳元青拍拍皇太后的手,缓步从高台上走了下来。 柳曼槐迎着他的眼光,不躲不避,神色淡淡。 反倒是那南风墨玉,表情晦涩难明。 也是,他跟随逸王这么多年,又是两朝老臣,居然不知道先帝曾立下遗诏,更不知道欧阳英睿的身世竟是如此。 一想到逸王爷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想到皇太后对逸王府的所作所为,他真的是感慨万千。 欧阳元青走到柳曼槐和南风墨玉身边,南风墨玉恭恭敬敬将那遗诏奉上。 欧阳元青展开辨认,又细读了一番,脸色愈加凝重。 “太子皇兄,这遗诏……” 欧阳元朗也走了过来,虽然他比欧阳元青小了几岁,可也见过皇祖父,先帝的字迹他也识得。 如今看了这诏书,他便知道柳曼槐并未说谎。 “太子殿下,民女这里还有先帝留给逸王的一封密函,不如,请你一并甄别一下。” 柳曼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封密函,将其呈给欧阳元青。 当欧阳元青展开密函细读的时候,柳曼槐又当众背了起来。 “高逸:吾弟,前几日你带着遗诏出宫,便称病不起,修书予朕只称这一生都会将英睿当作自己的儿子,不愿将他的身世大白于天下,也不愿他与离辰失和。你说你宁愿辅佐离辰,助离辰治理天下,也不会让英睿继承朕的皇位。” “朕无颜以对。这么多年来,每每看到英睿,想起他的母妃,想起朕做下的荒唐事,想起朕对你的亏欠,对这孩子的亏欠,朕便坐卧难安。朕的良心有愧,愧对你,愧对英睿,更愧对那个朕爱了一生的女人。” “这么多年来,你顾念兄弟情分,明知真相,却隐忍不发,将英睿视如己出,疼爱有加,朕心有戚戚焉。若有来生,朕希望再与你做兄弟,朕再不会做出失德之事,再不会伤你的心。” “遗诏是否公开,英睿是否继承皇位,朕都遂你的意。倘若你执意不肯让英睿继承大统,那便尽你所能护他一世安好。朕为逸王府留下一道免死金牌,倘若日后,朕的皇后或是离辰为难你们,逸王府可凭此免去一死。若是朕的皇后或离辰加害英睿,你务必告知英睿实情,并将朕的遗诏交给他,要离辰让位于英睿。切记切记!兄长高俊” 柳曼槐背完密函,金銮殿内早已是鸦雀无声,只听得众人长短不一的呼愈发重了起来。 皇太后再也站不稳,浑身颤栗着坐了下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当年先帝曾给逸王留下这样的密函,更想不到先帝早已洞悉一切,知道在他死后,自己定会想方设法拔掉逸王府,除掉欧阳英睿,故而竟决绝地下旨,欧阳英睿只要受到迫害,便可凭遗诏夺回原本属于他的帝位。 欧阳元凯早已走到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一旁,与他们一起看着欧阳元青手中的密函,此时,兄弟三人脸上都已失去了血色。 这些年来,父皇和皇叔的貌合神离,皇祖母对逸王府的暗中打压,他们岂会不知? 可他们想不到的是,原来这其中竟有这样的惊天秘密。 那日欧阳英睿行刺一事,细细想来也是诸多疑点,可是,作为皇子,作为早已与欧阳英睿心生罅隙的皇侄,他们除了沉默还能如何? 可他们想不到,他们的皇祖父不但偏心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早就有所准备,似乎早已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一切。 看来,皇祖父并不信任皇祖母。 朝臣们此时全都乱了。 虽然柳曼槐只是背诵了那遗诏和密函的内容,没有再多说什么,可他们一个个都人精似的,又岂会不懂她的意思? 她这分明就是在暗讽皇太后和皇上陷害睿王爷,为了皇位想置睿王爷于死地,而她请出这遗诏和密函,目的显然很简单。 偏偏那三位皇子看了遗诏和密函都不吭声,这便向朝臣们传达了一个信息,这东西十之八九是真的。 若是真的,这离国的天下是不是要翻过来? 一时间,也不知是谁带的头,原本安静的群臣开始悄声议论起来。 不少朝臣都是两朝元老,这等皇族秘辛他们当初并非毫无察觉,只是,很多事情没有串在一起想过罢了。 当年,逸王妃产下欧阳英睿,不是没有人怀疑过逸王妃与他人有染,毕竟算算日子,她有孕的时候,逸王爷尚在边关戍边。 可逸王爷一句早产便将一切遮掩了过去,加之逸王妃产下欧阳英睿便撒手人寰,逸王爷对欧阳英睿疼爱有加,谁也没有想到,这孩子真的不是逸王的骨血。 如今想来,这欧阳英睿自出生开始便深得先帝宠爱,且是宠到了天上,远远胜过对欧阳离辰的喜爱,当时很多朝臣都觉得奇怪,如今一想,却是都明白了。 孟良骏与孟锦修低语了几句,突然抬起头打破了沉默,“柳小姐,你今日带着这遗诏和密函前来,难道是帮睿王爷要回属于他的皇位?” “左相,你放肆!这妖女妖言惑众,拿着些假东西来欺骗众人,你莫非信了不成?” 皇太后一拍椅子,怒斥孟良骏。 “皇太后息怒,微臣不过是想知道她的目的,还请皇太后明鉴!” 孟良骏伪装惶恐,低头不再说话。 在低头的一瞬,他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 能看到欧阳皇族内乱,这可是件大好事。 虽然他装作惧怕皇太后,不再说话,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孟良骏相信,那些誓死追随逸王和欧阳英睿的人自会出来讨一个公道。 果然,南风玉墨再次跪下,对着欧阳元青伏地三叩首,一鬓白发,满脸苍凉,“太子殿下,微臣斗胆,恳请你告知众人,这遗诏和密函并非伪造。” 第三百零二章 以死相求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恳请太子殿下告知臣等实情!”卫雁鸣等忠臣也伏地磕头,乞求欧阳元青。 众人此时心中更多的是震撼,是对欧阳高逸的敬佩和折服。 这么多年来,逸王明知欧阳英睿是俊帝的骨肉,却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倾尽一生,护其安好。 逸王心中的苦心中的痛无人知晓,就连与他最亲近的右相等人,也从不知道他的心底压着这么大一个秘密。 即使,皇太后多年来对逸王府各种打压,逸王始终忍辱负重,为了离国江山,全心全意辅佐欧阳离辰,从未有过二心,这让人如何不感动? “右相,你这是要反?” 高台上,镇定下来的皇太后突然一声厉喝,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南风墨玉,“什么是实情?你作为两朝元老会不知道?先帝只有皇上一个儿子,皇上继承帝位天经地义!这妖女分明是为了救欧阳英睿,弄出假的遗诏和密函来混淆视听!” “来人,将这个妖女给哀家抓起来,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说罢,皇太后又怒喝一声,手指着柳曼槐,“你积心处虑,一步一步骗取欧阳英睿的好感和信任,不过是看重他的身份,贪图他能给你的荣华富贵,如今眼见一切即将落空,便策划这么一出。可惜,哀家不会让你如愿!” 一队御林军冲进金銮殿,向着柳曼槐靠了过来。 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心神一醒,同时抬起头来。 “退下!” 欧阳元朗上前一步,挡在柳曼槐身前。 “厉王,你!” 皇太后一愣,显然没料到欧阳元朗如此大胆,随即对着停下脚步的御林军大喝,“哀家懿旨,捉拿妖女!” “慢着!” 欧阳元青也上前一步,低喝一声,然后转过身,抬眼看着高台上的皇太后,眼里充满了挣扎。 “太子,你也犯糊涂了?” 皇太后直视着欧阳元青,阴沉的眼里闪过一丝痛心。 这么多年来,她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么,为何青儿在这样的关头不和她一条心? “太子殿下,微臣恳请你告知众人实情!” 南风墨玉再次对着欧阳元青磕头,他无视皇太后眼中的威胁和恨意,只是恭敬地磕头,一连三个。 一时间,金銮殿里回荡着额头触碰在地面上的声音,清脆响亮,让人心生敬意。 这是一个忠臣不畏强权,只求真相的大德之音,是用生命捍卫皇族历史和尊严的大德之音,让人竖然起敬。 “恳请太子殿下说明实情!” 无数大臣跟着磕头,皇太后的脸彻底黑了。 “柳小姐,你今日带着先帝的遗诏和密函到此,是要为皇叔讨回属于他的皇位么?” 欧阳元青转身过来看着柳曼槐,眼里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一直都知道柳曼槐并非贪图权势的女子,他也不想怀疑柳曼槐选择欧阳英睿的原因,可他就是克制不了内心的探究,为何她当初明明对自己有心,到最后却义无反顾地嫁给了皇叔? 难道,是皇叔给了她某种承诺? 所有人全都看向柳曼槐,这其实也是众人心里想问的问题。 将先帝传位的遗诏公诸于众,这是要为欧阳英睿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太子殿下,民女没有这么多想法。” 柳曼槐扫了欧阳元青一眼,淡淡一笑,“公道自在人心,无需声讨。而这皇位,当年逸王既然做主,替睿王爷放弃了,那么,民女有理由相信,即使睿王爷知道了真相,他也会尊重他父王的决定,更会遵循他内心的坚守,只做一个闲散王爷,而不问鼎皇权。” “你是说,皇叔并不知道这遗诏和密函的存在?” 欧阳元凯一愣。 “睿王爷尚不知情,属下昨日才将遗诏和密函交予王妃。” 一直不曾开口的星一说话了,“当年逸王有令,唯有在睿王爷遭遇危险的时候,属下才能将这遗诏和密函交出。” 星一的话一落地,众人又沉默了。 不少大臣面面相觑,心中愈加感叹。 逸王爷,真真是伟大啊! 为了欧阳皇族的和睦团结,不仅当年自己不称帝,就连自己养大的儿子,也不将身世的秘密告知,更不让他称帝。 相比之下,这些年皇太后和皇上的所作所为愈加显得不厚道,实在是委屈了逸王爷的一片忠心,若不是这睿王爷被逼上了绝路,恐怕这等秘辛永远不会曝光吧! “太子殿下,公开这遗诏和密函,民女也是被逼无奈,民女别无所求,只想恳求你放了睿王爷!” 柳曼槐说着跪了下来,面对欧阳元青,举起手中的免死金牌,“请太子殿下谨遵先帝遗旨,放了睿王爷!” 欧阳元青眸光一闪,袖中的手指一蜷,这是她第二次在自己面前下跪,第一次是被孟含薇所逼,向自己和孟含薇磕头认错,从此两人形同路人。 而这一次,她是为了皇叔,为了另一个男人向自己下跪,再一次让他心疼。 “太子,不可!” 皇太后当即大喝,“哀家不允许!这妖女所言没有半句实话,那弑君的欧阳英睿绝不能放,你这就下令斩立决!” “太后娘娘,睿王爷行刺皇上一事本就有诸多疑点,如今,柳小姐带来了先帝遗诏和密函,又拿出了先帝御赐逸王府的免死金牌。且不论睿王爷是否先帝的骨肉,也不论他是否才是真正应该继承皇位的人,就凭这面的金牌,也该放了他!” 跪在地上的南风无尘抬起头,看着高台上的皇太后,毫不畏惧地替欧阳英睿说话。 “南风墨玉,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哀家的懿旨?别以为哀家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和逸王府勾结,说不定这假遗诏便是出自你之手!你身为右相,不好好尽忠皇上,却想着皇权易主,你简直就是乱臣贼子!” 皇太后气急败坏,指着南风墨玉怒骂,“来人,将南风墨玉一并拉下去,斩首示众,悬尸三日!” 众人大惊。 南风墨玉悲凉一笑,他站起身看看皇太后,又看看众臣,再看向欧阳元青,“微臣是否一心为了离国江山,微臣是否乱臣贼子,众人心中有数,百姓心中也有数!今日,微臣以命死谏,恳请太子殿下谨遵先帝遗诏,放了睿王爷!” 说完,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南风墨玉猛地冲向身旁的廊柱,一头撞了上去,脑浆迸裂,血溅当场。 “右相!” 柳曼槐一惊,卫雁鸣等人也惊呼起来。 星一疾步上前,跪在地上,将南风墨玉抱在怀里,悲伤到说不出话来。 “恳请太子殿下放了睿王爷!” 随即,眼含热泪的卫雁鸣等人纷纷对着欧阳元青磕头。 “反了,你们都反了,这是要逼太子么?” 皇太后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哀家绝不同意!欧阳英睿必须死!” “太后娘娘,你为何要一意孤行?难道,先帝的遗诏对你来说,竟是如此一文不名?” 柳曼槐从地上站起身,上前两步,直直地看着皇太后,浑身散发出一股寒意。 “这么多年来,逸王府对皇上如何,对你如何,朝臣们都看在眼里。你口口声声说睿王爷图谋不轨,弑君篡位,这是真相么?若逸王和睿王爷有这样的想法,当年先帝驾崩,这遗诏便已天下皆知,继承皇位的应该是谁,太后娘娘你心中不清楚?” “当年皇上如何得到这皇位,这些年谁在暗中处处针对逸王和睿王爷,将他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太后娘娘你心中不清楚?逸王大仁大义,含辛茹苦抚养睿王爷长大,临终之际留下遗言也只要他辅佐皇上,忠于皇上。睿王爷何尝没有做到?” “逸王也好,睿王爷也好,这些年遭遇了多少暗杀,多少次在生死关头徘徊,他们抱怨过么,他们有任何谋逆的举动么?这么多年,他们隐忍不发,一退再退,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皇族的齐心协力,为的是离国天下,为的是黎民苍生。可皇太后你,为何定要这般咄咄逼人,连条活路都不肯给?” “难道,睿王爷就如此让你忌惮?难道,你就这么恨他?他的出生由不得他自己,当年的事情,如何能怨他?太后娘娘是否想过,倘若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是怎样的感受?” “逸王爷用一生来隐瞒的秘密,若不是迫不得已,民女又岂会公开?民女宁愿睿王爷什么都不知道,宁愿他只是逸王的儿子,而不是先帝用这样的方式来承认的所谓最爱的次子!” 柳曼槐说到这里,一脸的嘲讽,“民女今日来,就没想过可以活着离开。但是,只要民女今日不能带着睿王爷离开,明日,这遗诏和密函的内容就会传遍大江南北!” “妖女,你竟然敢威胁哀家?!” 皇太后气得直打哆嗦。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要带走睿王爷!” 柳曼槐挺直了背,不卑不亢。 “来人,放了睿王爷!” 欧阳元青开口下令。 第三百零三章 走出天牢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太子,你疯了?!”皇太后大惊,看向欧阳元青的眼里全是失望和不赞同。 “恳请皇祖母放了皇叔!” 欧阳元青决心已定,冷静地跪了下来,抬眼看着皇太后,“上天有好生之德,逸王一脉乃离国唯一的宗室,皇叔他就算有天大的错,他也是父皇的弟弟,还请皇祖母看在皇祖父的免死金牌上饶他一命!” “请皇祖母放皇叔一条生路!” 欧阳元朗也在欧阳元青身旁跪了下来。 “请皇太后饶睿王爷一命!” 卫雁鸣等大臣跟着恳求。 欧阳元凯犹豫片刻,也跪了下来,“皇祖母,饶了皇叔吧!” “你们,你们……” 皇太后浑身颤栗,手指哆嗦着指向众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来人!去将睿王爷带来!” 欧阳元青起身低喝。 “不必了,太子殿下,民女亲自去天牢接王爷吧!” 柳曼槐福身给欧阳元青施了个大礼,“民女多谢太子殿下!” 随即,柳曼槐和星一跟着那队御林军走出了金銮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站在天牢门外的柳曼槐和星一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不知为何欧阳英睿迟迟没有出来。 大约两盏茶的时间过去,牢门才被打开,柳曼槐和星一当即冲了上去,却被看到的景象彻底惊呆了。 浑身是血的欧阳英睿跟在一个御林军身后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看上去一片死灰,两侧肩膀处的衣衫尽破,染满黑血,双手无力地下垂。 看到柳曼槐,欧阳英睿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轻唤了一声,“槐儿!” 随即,他整个人一软,身子向下滑去。 “睿王爷!” 星一见势不妙,上前一步将欧阳英睿抱在怀里,不料碰到了他的肩膀,欧阳英睿眉头一皱,嘴里轻轻嘶了一声。 “王爷,你怎么了?” 柳曼槐心里一滞,上前一看,眼里当即就噙满了泪水,原来,欧阳英睿两侧的肩胛骨都被利器勾穿了,难怪他的双臂会这般无力下垂。 “槐儿,我没事。别哭!” 欧阳英睿很想抬手去抹掉柳曼槐眼角沁出的泪珠,无奈手根本抬不起来。 “星一,我们马上回府!” 柳曼槐强忍悲痛,命星一抱着欧阳英睿急速离开皇宫。 远远地,欧阳元青和欧阳元朗看着这一幕,蹙了下眉。 “皇兄,皇叔的肩膀?” 欧阳元朗并不知道欧阳英睿在天牢里遭遇了什么。 “我也不知。” 欧阳元青摇摇头,心中异常沉重,皇祖父的遗诏和密函揭露了这么一个惊天秘密,让他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回想这些年父皇和皇祖母私下在自己面前所表露出的对皇叔的各种不满和不屑,他愈加相信,这一切都是皇祖母有预谋的策略。 床榻之畔岂容猛虎酣睡? 皇祖母这些年为除掉逸王一脉,真真是煞费苦心。 欧阳元青心中有些恶寒。 “皇兄,咱们今日放走皇叔,会不会是放虎归山?父皇醒来之后,会不会怪罪我们?” 一旁的欧阳元凯话里带着担心。 他早就知道欧阳英睿已经成为了废人,所以方才众人哀求皇太后放人,他才会跟着附和,不过是想在群臣面前留下一个仁德的印象罢了。 就在不久前,欧阳元凯和孟月浮曾有拉拢欧阳英睿的想法,可是,当他们觉察出欧阳离辰有除掉欧阳英睿的想法后,便变得谨慎了起来。 如今竟然爆出欧阳英睿不但的先帝的儿子,还是先帝指定的皇位继承人,欧阳元凯的想法瞬间变了。 他现在终于懂得父皇为何一定要除去欧阳英睿,也觉得自己一定要尽快助父皇完成这件事情。 反正欧阳英睿已经废了,让柳曼槐将他带走又如何? 他会立即通知母后,让死士前往睿王府,杀个片甲不留! “放虎归山?” 欧阳元青唇角弯起一丝嘲讽,“也不知谁才是这虎。” “皇兄这是何意?” 欧阳元凯一愣,总觉得欧阳元青话里有话。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一切等觐见了父皇再说。” 欧阳元青缓缓转身,向着承乾殿而去。 “父皇?父皇不是还昏迷着?” 欧阳元朗一愣。 “想必得知了今日早朝的事情,怎么也睡不下去了吧。” 欧阳元青唇角一抿,嘲讽之意更甚。 “皇兄是说,父皇他,他之前的昏迷是装的?” 欧阳元朗猛然醒悟。 “父皇的事情,他自己最清楚!” 欧阳元青不想多说,缓步前行,欧阳元凯和欧阳元朗跟在他身侧,也不再多言,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再说那星一抱着欧阳英睿走出北宫门,等在那里的华池华藏等人一见欧阳英睿的惨状,全都红了眼。 上了马车,柳曼槐紧紧将欧阳英睿抱在怀里,不待他说话,便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看着怀里才几天就消瘦了一圈、脱了人形的人儿,柳曼槐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欧阳英睿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惊澜阁的内室,身上的伤已经被全部处理了,两个肩膀也都上了药,并用木板固定着。 守候在他身旁的柳曼槐一直握着他的手,见他醒来,对着他浅浅一笑。 “槐儿,让你担心了。” 欧阳英睿手动不了,只能贪恋地看着柳曼槐,目光温柔,似蕴含了万千情绪。 “王爷,没事,你回来就好。” 柳曼槐轻轻抓起他的手,低头在他手上蹭了蹭。 “槐儿,以后我不能再抱你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感觉到那细嫩的肌肤,感觉到她脸颊的温度,欧阳英睿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王爷,我当然会嫌弃你。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 柳曼槐的眼圈一下就红了,将脸埋在他的手心里,“放心,我会治好你!” “槐儿……” 欧阳英睿眸光微闪,刚要说什么,华池在外面喊了一声,“爷,南风夫人来了。” “南风夫人?” 欧阳英睿一愣,随即想到什么,“卫汐雪?她怎么来了?请她进来。” 柳曼槐抬起头,来不及细说,卫汐雪已经走了进来,她一进屋就脱去大衾,露出一身劲装,随即对着两人福身施礼。 欧阳英睿这才注意到她身上戴着孝,奇怪地问,“谁过世了?” “睿王爷,你不知道?” 卫汐雪眼圈红着,声音有些嘶哑。 “王爷,右相今日为了你舍身取义,在金銮殿当众撞了廊柱,过世了。” 柳曼槐握紧欧阳英睿的手,话音低沉。 “你说什么?右相为了我……” 欧阳英睿瞪大了眼睛,显然不明就里。 柳曼槐低叹了一声,将前因后果简单了一遍。 当年欧阳高逸和欧阳高俊兄弟俩兄友弟恭,一直没有分家,不曾想,欧阳高逸娶妻之后,欧阳高俊暗暗喜欢上了自己的弟媳。 尽管他也为自己这样的念头而不耻,可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疯狂的感情。 欧阳高逸渐渐也觉察到了哥哥的不对劲,所以兄弟二人联手灭了陈国之后,他坚决不肯称帝,而将哥哥推上了皇位,自己只做了王爷,辅佐哥哥,多些时间陪伴在爱妻身边。 不曾想,开元七年,落国进犯,欧阳高逸领兵前往西凉山作战,逸王妃年节时前往宫中赴宴,欧阳高俊醉酒后情难自控,竟强行要了逸王妃。 事后,逸王妃要寻死,欧阳高俊以欧阳英祥的命胁迫她,她只得黯然出宫,回到府中,暗地里成日以泪洗面。 不久后逸王妃便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她命人配了滑胎药,准备打掉腹中胎儿。 就在这个时候,逸王凯旋归来,发现了这个秘密。 逸王妃说出实情,并跪求逸王休妻并赐她一死。 可逸王爱妻如命,他相信自己的妻子,并称她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 从此,逸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宠溺自己的妻子,和她一道准备迎接这个孩子的出生。 但他越是这般大度,逸王妃心中越是愧疚,终因抑郁日渐消瘦,在产下欧阳英睿之后撒手人寰。 对于亡妻,欧阳高逸选择了保护,绝不让流言蜚语毁了她的清誉,对外只称因其身子虚弱导致早产,就连欧阳高俊也不知道逸王其实早就知情。 欧阳高俊对逸王妃其实是真心喜欢,所以,他内心的痛苦和内疚有多深,他对欧阳英睿的爱便有多深。 他时常将欧阳英睿接进宫中,放在身边亲自教养,看着那小小的酷似逸王妃的脸,他时常会暗中落下泪来。 欧阳离辰的生母其实也是知情者,作为皇后,她恨死了逸王妃,也恨死了欧阳英睿。 所以,才有了欧阳英睿在宫中离奇失踪,被关入冰库身中寒毒一事。 只是,欧阳高俊找不到她任何把柄,只得杀掉了宫中不少与她走得近的宫人。 欧阳高俊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之际,写下遗诏,并当着皇后的面给了欧阳高逸。 欧阳高逸拒绝承认欧阳英睿的身世,深知自己皇后个性的欧阳高俊这才又留下密函和免死金牌。 第三百零四章 若没有我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高俊死后,欧阳离辰登基,皇太后一直没有打消过除掉欧阳英睿的念头,欧阳高逸多年来一直与她周旋,明里暗里各种斗智斗勇,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柳曼槐简单说完,欧阳英睿沉默了,微阖了双眼,一句话都没有说。 “睿王爷,阿爹担心皇太后和皇上会对睿王府不利,命我将右相府和卫将军府的府兵各调三分之二前来相助。人虽不多,但若有事,也能抵挡一阵。这些府兵今夜会陆续前来,令牌我留下,王妃可差人查验来者所持令牌是否相符。” “调拨的人是我和阿爹亲自选的,你们大可放心。睿王爷请安心养伤,我先回右相府了,父亲的丧事需要打理。” 卫汐雪可以想象欧阳英睿此时的心情,简单说明来意,起身告辞。 “多谢南风夫人,我送你!” 柳曼槐放开欧阳英睿的手,起身将卫汐雪送出惊澜阁,又叮嘱星一和华池华藏再次检查王府的防御,方才返身回来。 床榻上,欧阳英睿面无表情地躺着,长长的羽睫在他脸上投射出弧形阴影,他虽然一动不动,可柳曼槐依然从他身上感受到无边的寒意。 此刻,他的内心一定苦涩无比。  “王爷,你要是不痛快就说出来,我在呢。” 柳曼槐心疼他,上前坐在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欧阳英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依然不言不语。 柳曼槐就这么拉着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身边,也不说话。 数个时辰就这么悄悄溜走,直到天色暗下来,欧阳英睿终于开口说话,声音低沉干涩,“槐儿,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不但害死了母妃,还是害死父王的罪魁祸首。我压根就是个不祥之人,我不该活着来到这世上。若是没有我,大哥也许也不会死。”   以往在欧阳英睿看来,皇太后多年来一直针对逸王府,不过是忌惮欧阳高逸功高盖主,想削弱逸王的实力。 如今他才知道,其实,自己才是一切的根源。 他不但难以接受这个事实,更深深地恨上了自己。 “王爷,你不该这么想。你何错之有?要说错,错的人是先帝,是皇太后,而不是你!你若是自暴自弃、自怨自艾,如何对得起父王这么多年的付出?” 柳曼槐轻轻抚过欧阳英睿的脸,将他额边的头发撩到一旁,“你若因此而消沉,不是正好如了皇太后的愿?” “槐儿,你不明白,我一想到父王,心里就如刀割一般难受。” 欧阳英睿睁眼看着柳曼槐,眼神如此脆弱,像受伤的困兽一般无助。 “从小到大,父王对我总是比对大哥好,我一直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他的爱,却从未想过,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儿子,更不知道,自己带给母妃的竟是这样的屈辱。” “父王曾说,他已失去了大哥,不想也不能再失去我。还说他已经老了,江山社稷已经不是他关注的重点,他只盼着膝下儿孙满堂,盼着逸王府能多一丝生机,盼着在有生之年有自己的孙儿唤自己一声祖父。可是,我竟不知,大哥才是他唯一的血脉。当他对我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内心到底有多疼?” “父王倾尽一生,都在护我安好,却疏忽了大哥,大哥和大嫂婚后多年一直没有子嗣,父王心里一定知道这都是皇兄在捣鬼,可是他还是将重心放在我的身上。大哥大嫂出事离去,他伤心吐血,一定异常自责,那是他唯一的儿子,他却没能护他周全。都怨我,若是没有我,父王和大哥如何会走得这么早?”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柳曼槐心了一疼,伏身轻轻趴在他胸前,“王爷,你别这样想。在父王心里,你就是他的儿子,是他的血脉。他爱你,全心全意地爱你,希望你一切安好。若不是爱你,他又何需将一切瞒着你?倘若还有一点别的法子,星一也不会将一切和盘托出,我也不会将一切公诸于众。” “你不能怨自己,也不该怨自己,害了父王和大哥的,是皇太后和欧阳离辰,不是你。你带给父王的从来都是快乐和荣耀,他从来都以你为荣,从来没有将你视为他的负担。” 柳曼槐的声音带着安抚人心的低柔,“你还记得当初我尚是莫寻雁时,父王曾为了你我的婚事专门进宫去找皇太后么?” 柳曼槐将星一告诉自己的事情说给欧阳英睿。 当时,皇太后看着欧阳高逸冷笑着,“你明知道他不是你的儿子,这么多年来却宁愿戴着这绿帽,也要帮先帝护着他,哀家真的难以理解。难道,你对先帝的感情竟这么深,他犯下这样的错,你也可以原谅?” 而欧阳高逸却说了一段让皇太后哑口无言的话,“你爱先帝,却容不下他这个孩子,还一心只想毁灭英睿。而本王,爱自己的王妃,爱屋及乌,也会用尽全力去爱她的儿子!” “本王敬你是皇嫂,也念当年的事情先帝有愧于你,方才忍了你这么多年。倘若你还要执迷不悟,本王不惜一切代价,都不会让你得逞。说到底,英睿他是我们所爱的人的子嗣啊。” “父王……” 听到这里,欧阳英睿再也忍不住,眼泪从眼角慢慢滑落。 “王爷,父王他一直都在天上看着你,你要坚强些!” 柳曼槐轻轻为他拭去眼泪,“你若是恨,就恨皇太后吧,振作起来,养好身子,才能为父王报仇,才能让南风丞相死得其所。” “槐儿,谢谢你。” 在这一刻,欧阳英睿多么庆幸自己的身边有她。 “王爷,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那日为何会对欧阳离辰动手?” 见欧阳英睿平复了情绪,柳曼槐开始打听那日的事情,这一直是她心底最大的疑惑。 “我什么都不知道。” 欧阳英睿摇摇头,“我只记得皇兄和我在御书房说着年节宫宴的事情,随后孟锦修、元凯和元朗也都到了。后来我的记忆出现了一段空白,等我醒来,我已经在天牢里,有人用铁钩钩挂住我两侧的肩胛骨,我无法逃脱。” “很疼吧?” 柳曼槐心底一颤,握着欧阳英睿的手紧了紧,想到他走出天牢的那副模样,想到自己脱开他衣衫时看到的情景,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已经不疼了,槐儿,有你在,我会好的,不是么?” 欧阳英睿好想将她抱在怀里,可是却只能这般看着她。 “嗯,你一定会好的,相信我!” 柳曼槐深吸了一口气,压住自己上涌的泪花,轻轻摩挲着他的手,“如此说来,这次和你上次进宫醉酒的情形是一样的。你被人下了药,做了什么,你自己根本不知道。” “说起来还是怪我大意了,上次就觉得蹊跷,却一直没能查出欧阳离辰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手脚。如今看来,那次他留你喝酒,醉宿宫中不过是在你身上试验那药的效果。他知道你修为不错,定力强,一定要先试验后能控制你,才敢在这次放心大胆地对你用药。” “我也觉得自己应该是被下了药,否则怎么可能一点印象没有,整整一段记忆完全丧失。” 欧阳英睿低叹一声,“怎么都想不到,皇兄会用这样的法子来害我。” “在皇太后和欧阳离辰心中,皇权比什么都重要,你一直都是他们最忌惮的人,他们对你哪有半点亲情。” 柳曼槐也叹了一声,“先帝自以为自己是爱你,自以为留了一道遗诏可以护你,却没想到正是这遗诏,让皇太后愈加恨你!” “槐儿,若是皇兄有这样的药,我们岂不是会受制于人?” 欧阳英睿颇为担心。 “没事,即使我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药,但从这两次你的情况来看,一定是麻醉你的脑子,让你产生幻觉并短暂失忆的药,我这就和司空好好琢磨琢磨,配出能预防和解毒的丹药来。” 柳曼槐说着拍了拍欧阳英睿的手,“王爷,你失血过多,伤势太重,需要好好休息。我先喂你喝点药膳粥,然后你什么都别想,先睡一觉,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 欧阳英睿点点头。 少顷,欧阳英睿睡去,柳曼槐点了他的睡穴,唤来司空玉泽,两人坐在那里,研究起来。 正讨论得热火朝天,华池疾步走了进来,“王妃,厉王来了。” 柳曼槐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取过大衾,看看尚在昏睡的欧阳英睿,留下司空玉泽看守,自己跟着华池走了出去。 惊澜阁的园子里,欧阳元朗站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柳曼槐走上前福了福身,“厉王殿下!” “不必多礼。” 欧阳元朗心中苦涩,不过数日,因为这一变故,两人之间竟有生生多出一道鸿沟,似乎再也跨不过去。 “厉王夤夜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柳曼槐直视着欧阳元朗,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端倪。 第三百零五章 准备撤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皇叔他怎样了?”欧阳元朗迟疑了一下,问起欧阳英睿的情况。如今他对欧阳英睿的感情甚是复杂。 他的这位皇叔,是可以彻底颠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人。 “伤得很重,可能会卧床很长一段时间。” 柳曼槐看着无尽的夜色,想到欧阳英睿的伤,话音略显沉重。 “也许父皇是有不对,可他也是刚刚知晓皇叔的身世。” 欧阳元朗迟疑了一下,将实情和盘托出,“父皇也很震惊,他压根不知道皇叔也是皇祖父的儿子。” “他不知道?!” 柳曼槐抬眼看向欧阳元朗,眼底全是疑惑,“怎么可能?!” “真的,我没有必要骗你。” 欧阳元朗苦笑了一下,“这么多年来,唯一知情的只有皇爷爷和皇祖母。皇爷爷没有告诉皇叔,是不想皇叔困扰,而皇祖母没有告诉父皇,何尝不是一样?” “她没有告诉你父皇,是不想你父皇为难,若是你父皇知道王爷是他的亲兄弟,他还能如此痛下杀手么 ?” 柳曼槐的话极尽嘲讽,“对皇太后来说,皇权比亲情重要的多!” “你误会了!” 虽然知道柳曼槐说的可能是对的,但欧阳元朗却宁愿相信另一种解释,“皇祖母一生爱惨了皇祖父,她接受不了皇祖父的背叛罢了。她恨皇叔,只是因为皇叔是皇祖父与其他女人生的孩子,并非是因为皇叔才是皇祖父指定的继位人。” “你可以这么想,但我绝不认为皇太后是这样善良的人!” 柳曼槐唇边的嘲讽更甚,“就算她恨先帝的背叛,也犯不着恨一个无辜的人吧。何况这天底下的君王有几个后宫只一个女人呢?难不成当今皇后,也该因为嫉妒,暗中将你和太子殿下都除掉么?” “我们可以选择很多东西,可是谁又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呢?如果可以选择,我相信王爷宁愿自己真的是逸王的儿子,而不是先帝侵犯自己弟媳的私生子。这样的出生对王爷来说是种耻辱,绝对不是荣耀。” “所以,逸王为了不让他受到伤害,穷尽一生都守护着这个秘密,从未想过要让他凭借这样的身份去坐那把龙椅。如果不是你父皇要赶尽杀绝,我又怎会将这奇耻大辱公布于众?” “你说皇上不知情,不知情就可以这般设计陷害王爷,将他逼上绝路么?就算皇上不知道王爷是先帝的儿子,那也是他亲皇叔的儿子,他们也是兄弟,他怎么就下得了手?王爷从未想过要夺他的天下,也为他的天下付出了那么多,可他却这样无情,让人寒心!” 柳曼槐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欧阳元朗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之间陷入难堪的静默。 半响,欧阳元朗打破沉默,“不管你信不信,我并不想和皇叔成为敌人,更不想和你成为敌人。我今夜前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可能,带着皇叔离开京城吧。很多事情,我和你一样无奈。” 柳曼槐一滞,“你是说,皇上他……”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安好。” 欧阳元朗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他走得很慢,好像唯恐这一转身,两人再也回不到从前,夜色中,留下他淡淡的声音,“太子皇兄此刻还在宫中罚跪,他的心思和我一样,只愿你安好。” 柳曼槐看着欧阳元朗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只觉得彼此之间渐行渐远,也深刻地领悟到他今夜前来的原因。 欧阳元朗说的没错,他也好,欧阳元青也好,都不希望和自己反目为仇,甚至,他们即使曾经对欧阳英睿颇有微词,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要与欧阳英睿拔刀相向。 劝自己和欧阳英睿离开,是避免这一切发生的唯一办法。 可是,欧阳英睿这般模样,如何离开? 柳曼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回去。 “王妃,你看……” 一直在一旁听两人对话的华池站了过来。 “华池,府中可有应急的密道?” 柳曼槐收回心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王妃,密道是有,可以一直通向京城外。除了王爷,只有属下、华藏和星一知道。” “里面可有机关?” “也有。” “那好,我要你和华藏连夜去将密道检查一遍,确保里面的机关全都能用。做好最坏的准备!” 柳曼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话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狠绝,“将这瓶子里的毒液抹在那些机关的暗器里,我要他们有来无回!” “属下这就去办!” 华池小心翼翼揣好玉瓶,转身疾步离开。 柳曼槐回了内室,加紧和司空玉泽讨论方子。 不一会儿,马赟前来,“主子,周文刚才悄悄溜出来,正准备往水井中投东西,被我阻止了。”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柳曼槐有种强烈的预感,周文所投的应该是药,“人呢?控制起来了么?” “夜枫和书彤已经将他看起来了,这是他投放的东西,主子请看。” 马赟说着将一个纸包递了过来。 那是一包无色无味的粉末,柳曼槐和司空玉泽小心翼翼查验,两人同时眼睛一亮,对视一眼,开怀一笑,“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马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他们如此开心,也猜到定是好事。 柳曼槐当即根据这药粉调整了自己写下的药方,马赟和司空玉泽则进入内室的密室中,将所需的药材全部送了出来。 “主子,那周文怎么办?不审他?” 马赟见柳曼槐整个心思都在捣腾药材,自己帮不上忙,主动请缨,“要不,属下去审问他?” “早猜到他有问题,可此时得先炼药,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柳曼槐停下来,蹙了下眉,从怀里摸出一粒丹药,“这药喂到他嘴里,他会痛不欲生。不过,一个时辰后,药效就会失灵。” “主子的意思是让他以为我们给他服下了毒药,他为了要解药便会吐露实情?” 马赟接了过去。 “但愿如此!” 柳曼槐又埋下头去弄药材,“让书彤和你一道审问周文,让夜枫来此助我和司空炼药。再将阿英唤来。” “好!” 马赟当即离开。 片刻之后,夜枫赶来,三人配合着将药材分类和切割。 随后赶到的阿英则守在欧阳英睿的床榻边。 “主子,华池华藏呢?若有他们帮忙,这炼药岂不更快?” 夜枫一边做事,一边问。 “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柳曼槐忙着配药,没有抬头,只随口问阿英,“王爷可有发热?” 阿英用手背轻轻试了试欧阳英睿的额头,摇摇头,“不曾。” “桌上有温水,用那棉条浸润一下王爷的嘴唇。不必太多,湿润即可。” 柳曼槐继续忙碌。 “主子,幸亏你有先见之明,否则如今就算要炼药,怕是库房的药材也都不能用了。这会子要临时凑齐药材,可就难了。” 司空玉泽一边切药一边说那周文,“当初还真没发现周文有什么不对劲,你是怎么看不出来的?” “直觉,女人的第六感。” “女人的直觉?我服了。” 柳曼槐轻描淡写一句话,让司空玉泽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不服能行吗?就你这蠢样,你能看出什么?” 阿英在那边接过话去。 “臭丫头,你信不信我收拾你!” 司空玉泽抬头瞪了阿英一眼,不过眼里随即就闪过一丝温柔。 “我才不要和你这样的白痴说话!” 阿英瘪瘪嘴,“小心你手里的药,要是出了错,掐死你也赔不起众人的命!” “呸,呸,呸,你这个乌鸦嘴,我有这么笨吗?” 司空玉泽一边回嘴一边分药。 “你们两个别闹了,吵醒了王爷可不是好玩的。” 夜枫无奈地摇摇头,这对欢喜冤家。 阿英吐了吐舌头,收了声。 “我点了他的睡穴,他还会睡一阵。不过这药事关重大,出不得任何错,还是专心一些好。” 柳曼槐正说着,外面园子里响起细微的声音。 “我去看看!” 夜枫皱了下眉,放下手中的药材,疾步走了出去,不多时又折返回来,“是右相府和卫将军府的府兵来了,星一正在安排他们,往各个点增派人手。” “还好有星一在,府中的防范我们不必操心。” 柳曼槐看看桌上已经分完和配好的药,“开始炼药吧,要确保每个人都分到一粒,我们没有多少时间。” 司空玉泽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较大的铜鼎,在柳曼槐的指挥下开始投放药材,夜枫加注内力让火焰更旺。 阿英将窗户开了些,柳曼槐在床榻边坐了一小会儿,拉着欧阳英睿的手把了会儿脉,又往他口里喂了一粒丹药。 随即,柳曼槐拿出自己的小铜鼎,专门给欧阳英睿一个人炼制丹药。 炼制最关键的时刻,她毫不犹豫地割腕,空气里弥散起血腥味。 “姑娘,你……” 阿英眼眶一红。 “不许告诉王爷!” 柳曼槐没理她,自顾自滴着血。 第三百零六章 各种准备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夜枫抬头看了柳曼槐一眼,“主子,如今王爷重伤,这一府的人就你武功最好,你可不能有事。” “是啊,主子,王爷的伤急不来的。你就算今日将身上的血都流干,他也不可能马上就好了。” 司空玉泽眼里都是心疼。 “你们的心情我都理解,可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王爷如今躺在床榻上,不管是宫里那两位,还是云山,都会将此时看作除掉他的最好时机,睿王府即使有星一,即使有阵法,在他们的强攻下,也支撑不了几天。” “王爷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我其实很想现在就带他离开京城,但他如今的身子若是长途颠簸,怕是就彻底毁了。其实,就算他真的成了废人,我也不会离开他,可是,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如何能接受?所以,我要让他这两日尽量恢复一些,若真的要离开,也不至于加重他的伤情。” 柳曼槐说话间,桌上的玉碗已经满了,她这才停下来。 阿英上前帮她处理伤口,她服了一粒丹药,坐了一会儿,顾不得脸色苍白,又开始炼药。 夜枫和司空玉泽对视了一眼,默默加快了速度。 子时,华池华藏回来了。 一室的药香,桌子上还有半碗血。 看看柳曼槐的脸色,两人慌忙上前,“王妃,你休息休息,属下来炼吧。” “好,等下我来抓药,你们轮流炼药。” 柳曼槐坐下喝了口水,“怎样,都检查好了么?” “王妃放心,都检查妥当了,出口外的马车什么的都备好了。有人会在那边等着,随时出去都能走。” 华池答着。 “你可有让人将王爷的马车备得舒适些?” 柳曼槐起身走到床榻边,把把欧阳英睿的脉,随手又点了一次他的睡穴。 “属下已经吩咐过了,爷的马车里加了被褥,王妃请放心。” “那好,我们开始吧,在王爷醒来之前,他的丹药必须全部炼制完。” 柳曼槐扫了一眼华池华藏,“我取血的事情不能告诉王爷,情绪波动对他养伤不利。” “属下谨记,王妃放心。” 华池华藏不再多言,和柳曼槐一起炼起药来。 四更的时候,欧阳英睿醒来,柳曼槐坐在身旁,拉着他的手,桌上一堆丹药,内室外还有细微的说话声,听得出华池他们还在炼药。 “槐儿,你一宿没睡?” 欧阳英睿一眼就看出柳曼槐脸色不好,眼里全是血丝。 “王爷,我们一直在炼药,我知道欧阳离辰对你用的是什么药了,周文差一点将药粉倒进了府里的水井里,幸好马赟一直在跟踪他。我和司空弄出了药方,这一夜大家都在忙着炼药,天亮的时候,府里每个人都会领到一粒丹药,到那时,我们就不用担心受制于人了。” 柳曼槐拉起欧阳英睿的手,小脸在他手上蹭了蹭,“你饿了么?可要吃点什么?” “我不饿。倒是你,脸色这么难看,快睡会儿吧。炼药也不是非你不可,不还有司空玉泽么?” 欧阳英睿心疼得要死,“你陪我躺会儿!” “没事,我就坐这里陪你。若是碰到你的伤口……” 柳曼槐摇头。 “槐儿睡觉一向老实,不会乱动,躺下来,我想你躺在我身边。如今我不能抱着你,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抱着你,那你就习惯抱着我好了。” 欧阳英睿的话语很温柔。 “你要是不能抱着我,我就不要你了!” 柳曼槐捏捏他的手,“为了留住我,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 “那是,有槐儿在,我很快就能好起来。我们还要大婚,还要洞房,还要生养子嗣。” 欧阳英睿压低了声音,柳曼槐的脸一下就红了。 “槐儿,天还没亮,陪我躺会儿,有你在身边,我才睡得踏实。” 欧阳英睿用尽全力,小指头在柳曼槐手心里挠了挠。 “嗯。” 柳曼槐没有矫情,上了床榻,侧身躺在他一旁。 “槐儿,你辛苦了。谢谢你!” 欧阳英睿感觉到她的靠近,伸了伸脚,和她的脚靠在一起。 “你和我还用得着说谢谢?” “我是替睿王府所有人说的。” “事情不是我一个人做的,大家都有功劳。” 柳曼槐的声音很低,“周文什么都招了,他竟然是尊上的人。” “陈让墨的人?” 欧阳英睿有些意外。 “嗯,当年父亲与他的偶遇压根就是尊上刻意的安排,为的就是让父亲放松警惕。尊上也真是好算计,周文这颗棋子他竟十数年没有动,所以父亲并未看出周文有问题。而周文到你身边后也没有任何动作,所以你也放松了对他的警惕。” “若不是上次在军营,他来找你问施针解寒毒的法子,我还真没怎么怀疑他。”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虽然他当时好像的确是为了我好,找了你之后还主动来告诉我,可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感觉他似乎不是在想法为我祛除寒毒,而是在试探你的底细。” “对,我也是那个时候就开始对他起了疑心。” 柳曼槐轻轻靠在欧阳英睿的手臂旁,“你用人我是知道的,你手下的人嘴巴都很严,怎么可能轻易同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聊你的寒症。那个时候,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 “我的槐儿真是聪明绝顶。” 欧阳英睿勾了勾唇角,“那你可问清了,他都做了哪些坏事?” “他将你的身体状况、膳食习惯等事无巨细地告知了云山的人。替他将消息送出去的,竟是来睿王府收泔水的人。周文将密函做成蜡丸,藏在泔水桶的底部,这么久以来一直没有被人发现。他还根据尊上的命令,将库房里的药材都做了手脚。女衣馆那批脂粉出问题,也是他做的好事。” “这一次,他准备在水井中投毒,让全府的人都和你一样受人控制,还好阴谋被及时揭穿了。” 柳曼槐说着微阖了眼,“你什么都别想了,华池已经按规矩将他处置了。这样的奸细死不足惜!” “有槐儿在,我真的什么都不用想。” 欧阳英睿用脚勾住柳曼槐的脚,“睡吧,槐儿,我们一起睡。” “好。” 柳曼槐是真的累了,失血那么多,又消耗了不少内力,她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欧阳英睿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也闭了眼,随她的呼吸一道绵长起来。 五更,丹药终于炼制好了。 阿英蹑手蹑脚走进来,发现床榻上两人睡得正香,连忙又蹑手蹑脚走出去。 司空玉泽和华池等人将丹药分发到府中每个人,华池命人出门采买府中食料,司空玉泽出府购买药材。 夜枫和书彤也出了府,暗中通知清风阁的人做好各种准备。 柳曼槐醒来的时候,已快到午时。 她伺候欧阳英睿喝了药,用了膳,自己也坐下来用午膳,众人一一将各自负责的情况向她禀报。 “昨夜前后来了三批刺客,府中护卫折损十八人。” 星一不敢有所隐瞒,“看上去这三批刺客应该都是大内高手,属下觉得很可能是皇太后或是皇上的人。” “他们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欧阳英睿一脸的嘲讽。 “星一,负责阵法的护卫可有折损?” 柳曼槐抬起头。 “王妃,暂时没有,死的都是普通的护卫。” 星一自然也有考虑,“所有星卫不到万不得已,属下不会轻易用,这样的刺杀昨夜只是开始。” “我也是这个意思。” 柳曼槐赞许地点点头,“白日里让护卫们好好休息休息,宫里那两位再丧心病狂,也还是要顾及天下人的感受,只会在夜间动手。” “主子,清风阁留在京城的人今日也都会前来,这样我们的人手还能多一些。” 夜枫也将外面的情况说了说,“女衣馆和烟雨楼那边,属下已经打了招呼,只要发现情况不对,他们会立即撤离。” “听岚等人都擅长易容,换张脸躲在民宅里,谁也发现不了。” 柳曼槐倒不担心,“父亲那边,你可设法联系了?” “莫大人应该收到消息了,属下估计他今日也会前来。” 夜枫自然不会忘记莫云洛。 “那就好。” 柳曼槐点点头,“司空将药材买了回来,我们今日还需再炼制一些丹药,再准备一些伤药。买回的食材也要好好检查,让厨子提前备下一些干粮。” “阿英,你负责收拾包袱,准备好之后交给华池。”   “是!” 各人应着,分头去准备。 “王爷,你还有什么是必须带走的么?” 众人散去,柳曼槐看着欧阳英睿,“父王、母妃、大哥、大嫂的令牌,我都让人收拾好了。” “这床榻下有个匣子,是我全部的家当,你记得交给华池。” 欧阳英睿笑了笑,“其实,除了你,什么都不重要。” “王爷,我们会回来的!” 柳曼槐握着欧阳英睿的手,“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夜,莫云洛到了睿王府,还没说上几句话,外面便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第三百零七章 决心给他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眉心一皱,站起身来。“曼槐,阿爹出去看看,你守着王爷。” 莫云洛神色凝重,疾步走了出去。 “有人向王府里扔了惊雷。” 欧阳英睿看看柳曼槐,眼里带着几分歉意,“槐儿,他们已经丧心病狂了。当初,我不该强求你和我一起回京的,是我连累了你。” “说的什么傻话。” 柳曼槐坐下来,握握欧阳英睿的手,“我这就让人将你抬进密室,这惊澜阁的位置谁都知道,你躺在这里,不安全。” 正说着,华池华藏冲了进来,“爷,王妃,进密室吧!这内室的密室也可以通往那条密道。” 柳曼槐点点头,“你们小心一点,不要碰王爷,直接抬床单。” “是!” 华池华藏抬起欧阳英睿,片刻之后便转移到了密室之中。 “让星一他们小心点,这些杀手扔了惊雷后定会强闯。” 欧阳英睿叮嘱华池,“王妃给的丹药一定要叮嘱大家服下,不要中了毒烟什么的。” “爷放心,被惊雷炸伤的人不多,司空玉泽在帮伤者处理。不管怎样,属下等誓死守住睿王府!” 华池华藏没有多说,转身走了出去。 “我给你换药。” 柳曼槐轻轻掀开锦被,露出欧阳英睿的肩膀,为了上药方便,自将他从宫中接回后,便一直让他光着上身。 取下木板,解开绷带,柳曼槐的柔荑在那伤口处轻轻游走,想到他那几日在宫里吃的苦,眼眶忽的就红了。 唯恐被他看出自己的脆弱,柳曼槐咬紧了唇瓣,手脚麻利地抹上药膏,打上绷带和木板。 “恢复得不错。” 末了,柳曼槐逼着自己展露出一丝笑靥,喂欧阳英睿服下一粒丹药,并将内力和真气输入他体内,护住他。 “真想快点好起来,好想抱抱你!” 欧阳英睿何尝不知道她在强颜欢笑,只恨自己此时的软弱无能。 一直以来,他都是强大的,自信满满,自认为可以护住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到头来,却是他的女人来保护他。 这样的感觉有些难以形容。 被她照顾是幸福的,看她为自己伤心难过虽有些不忍,但也是幸福的,只是,作为男人,他更希望是自己保护她,而不是她来保护自己。 他的槐儿,比寻常的女子美,却偏偏没有依仗这样的美成为男人心尖上的人,她吸引人的并非她倾城倾国的绝色容颜,而是她的独立、她的坚韧和她的善良。 不知道,自己与她能否顺利度过这一劫,不知道,自己与她还能有多少的相聚时光,一分一秒,都让自己格外珍惜。 欧阳英睿就这么痴痴地看着柳曼槐,凤眸含情,欲说还休。 “心急不来,你的伤需要慢慢调理。” 柳曼槐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很快就红了脸,避开他的眼神,握着他的手,“伤了骨头,木板得多绑些时日,等骨头复了位,取下木板,我便可以随时抱你。” “可是,我现在就想抱你。” 欧阳英睿的话里带着几分惆怅。 柳曼槐迟疑了一下,将头低下,轻轻贴在他脸颊边,“来日方长,好好养伤。” 闻着那熟悉的淡淡药香,欧阳英睿心里一动,侧了脸,吻落在柳曼槐脸上。 柳曼槐一愣,破天荒地没有逃离,微阖了眼,任他慢慢吻着。 “槐儿……” 欧阳英睿的话音突然添了几分暗哑,一边呢喃着,一边尽力地想去吻她的唇。 柳曼槐微微侧了脸,迎上了他,两人的唇瓣交叠在一起,轻轻地吻着,甚是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上方又传来一声巨响,地面像是剧烈地抖动了一下,柳曼槐一惊,红着脸离开欧阳英睿的俊脸,“他们真的向惊澜阁扔了惊雷。” “看这样子,扔得不少。” 欧阳英睿舔了一下薄唇,意犹未尽地看着柳曼槐略微红肿的唇瓣,“真是可恶,偏偏挑这个时候来扔。” 柳曼槐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可那模样看在欧阳英睿眼里真是说不出的娇嗔,下腹一紧,只觉得自己给自己找罪受,这样的时候,对她的想法不但半点没减,还愈加强烈。 “槐儿……” 暗哑着嗓子,欧阳英睿低唤了一声,“我还想……” “你还要不要好了?” 柳曼槐听他的话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压根不看他,“安心养伤,什么都别想。” “哦。” 欧阳英睿委屈地应了一声,听上去颇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我上去看看。” 柳曼槐站起身,走出了密室,没多久,提着丹药走了回来。 “这个时候你还记得你的丹药。” 欧阳英睿弯了弯唇角,“看来日后跟着你,我绝不会受苦。槐儿这医术,走到哪里,我们都不会穷。” “这些都是给你炼的药,可不能被惊雷给毁了。” 柳曼槐将那包袱放在床榻前,淡淡一笑,“若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去悬壶济世,你给我做掌柜。” “嗯,好!你做老板,我做老板娘!” 欧阳英睿唇角扬得更高。 这就是他的女人,任何时候都不会轻言放弃,不会消沉低落,永远这般坚强,即使身处低谷也能让人看到希望。 “这么好看的老板娘,会不会被人觊觎?会不会我的药铺里每日来一堆女人,只为了看看你?” 柳曼槐故意打趣,“不过,这样生意应该不错,就让她们看得了,反正看得到摸不到。” “那我岂不是很吃亏?” 欧阳英睿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人也有这么调皮的一面,“槐儿这么美做老板,还亲自给人看诊,不知道多少翩翩公子会慕名前来,到时候你每日都要拉着他们的手把脉,免不了肌肤之亲……” “不可以么?” 柳曼槐挑了一下眉,“要是不把脉,怎么给人看诊?你我吃什么?” “不可以!槐儿是我的!除了我,不可以碰任何男人!我宁愿吃野菜,也不要他们找借口亲近你!” 虽说是在说笑,可欧阳英睿说的全是心里话。 作为男人,他其实是挺霸道的,从骨子里抗拒柳曼槐与其他男人的亲近和接触。 “那好,以后我们就餐风露宿,一起讨饭!” 柳曼槐掐了一下欧阳英睿的脸,以往他最爱这般欺负她。 “只要和槐儿在一起,讨饭有什么关系?再生几个孩儿,一起讨饭,老要饭的和小要饭的,想想都温馨!” 欧阳英睿说起孩子,眉梢眼角都带着笑。 “谁要跟你生孩儿了?!” 柳曼槐脸一红,这家伙怎么说什么都要扯到那个问题上。 “我不和你生,和谁生去?苦苦等了你二十多年,别人的孩子都会叫爹了!” 欧阳英睿故意皱眉,“槐儿你是嫌弃我老么?我虽然比你大了很多,可是你明知道,我很厉害的!” 这话让人浮想联翩,而欧阳英睿显然就是故意逗柳曼槐的,看她一脸娇羞,回想两人此前的各种亲密,他的声音也暗哑了起来,“槐儿,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该睡了!” 柳曼槐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听他胡说八道下去,保不齐他等下还能说出更让人面红耳赤的话来,若是他再趁机提点要求,自己说不定看他这幅样子,会心软答应。 没等欧阳英睿反应过来,柳曼槐伸手点了他的睡穴。 静静看着这张略带笑意的俊脸,柳曼槐勾了勾嘴角。 如果,自己和他能顺利离开,便在一起吧。 即使很可能没有以后,也不必再这般掩藏心意,浪费时间了。 就算情殇之毒解不了,就算一圆房就可能会死,还是要彻彻底底将自己交给他,做他的女人。 就在今夜,就在此刻,柳曼槐心里打定了主意。 坦荡荡承认心中对他的爱和在乎,为他疯狂一次,哪怕最终会一起死去,那也要了无遗憾地死在彼此轰轰烈烈的爱意里。 想到这里,柳曼槐的脸上火辣辣的,将头埋在欧阳英睿的脸颊边,呼吸着他身上的沉香气息。 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和他没有子嗣。 当初自己坠入冰湖,落下了宫寒的毛病,后来修炼“玄舞九天” 虽然不治而愈,可两人一旦结合,情殇之毒就会迅速发作,根本不可能来得及生养子嗣。 可是,人生哪有这么多完美? 自己走过两次鬼门关,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云山八年,原本只是颗情绝爱的棋子,谁知道命运跌宕,曲曲折折,能得他所爱,捧在手心里这般疼着,已经该知足了。 反倒是他,被自己所累,中了情殇,不能有子嗣,抱在怀里,躺在身边,却一直不敢碰。 他的遗憾岂不是更多? 可偏偏这个男人,从不抱怨,从不强迫,只恨不得将一颗心都掏给自己,自己有什么理由一再退缩? 柳曼槐偏头看着欧阳英睿安静俊俏的脸,轻轻在他耳边吻了一下,“王爷,待我们离开这里,我就把自己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王妃,星一受伤了!” 就在这时,华池的声音在密室外响起。 第三百零八章 开始反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一滞,连忙起身走了出去,只见华池华藏扶着星一坐在惊澜阁的内室里,看那样子,星一应该是被惊雷炸到了,伤得不轻。 “快,将他放到长榻上。撕开他的衣衫!” 柳曼槐转身去拿药匣。 “王妃不可,还是等司空玉泽来给属下疗伤吧!” 星一虽然伤得很重,神智却很清醒,他拽着自己的衣襟死活不放手。 “这个时候,我只是医者,不是你的王妃。” 柳曼槐转过身来,“再说了,我又没让他们把你扒光。” “星一,别耽搁了,你这样流血可不行。” 华池冲华藏使了个眼色,两人先点了星一的穴,然后七手八脚将他的外衫褪了下来,一看中裤上都全是血,又犹豫了一下。 “拿剪子把他的裤子剪短!” 柳曼槐没有多说,走上前先往星一口里喂了粒丹药,开始用烈酒清洗他的伤口。 原来有一枚惊雷趁夜色飞入王府后一开始并未爆炸,刚好星一巡查的时候走过就炸开了,结果星一的腰上被炸出一个洞,大腿也受了伤。 “外面情况如何?” 柳曼槐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 “今夜死伤已达五十余人,莫大人正带人与一些企图闯进来的刺客厮杀。” 华池看了柳曼槐一眼,“属下怎么劝说莫大人都不听,坚持要留在王府大门,他说这惊澜阁有我们把守他放心,他要替爷和王妃守好大门。” “谁和他在一起?” 柳曼槐手下未停。 “马赟和他在一起。夜枫、书彤等都在惊澜阁附近。” 华藏答着。 “今夜王府这么大的动静,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皇太后那个老妖婆真的没打算给王爷留活路。” 柳曼槐处理好星一的伤,随手点了他的睡穴,“就让他在这里休息,去把阿英唤来守着。” “是。” 华藏跑了出去。 “王妃,一切都准备妥当了,要不,我们今夜就带着爷离开吧。” 华池低声征求柳曼槐的意见,“属下也觉得皇太后和皇上这是要大开杀戒了!” “不行!” 柳曼槐摇摇头,“我刚给王爷换过药,看了看他的伤口,至少还要过两日才能带他走,否则他的肩膀永远无法恢复,他这辈子真的会成为废人。” “那要如何是好?” 华池蹙着眉,“若他们只是派来刺客,再抵挡两日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可是,若他们一直这样往王府中扔惊雷,我们的护卫死伤惨重,很可能坚持不了两日。” “无妨,等下我写些东西,让清风阁的人明日一早在京城中散发,让老百姓都看看老妖婆和欧阳离辰的嘴脸,用民心向背来给他们施压。” 柳曼槐轻叹一声,“如今,我们的确很被动。” “是啊,若是云山的人再搀和进来,这睿王府根本就守不住了。” 华池的眼里也全是血丝。 “云山的人不会用惊雷,但他们用的毒物会更恐怖。算算时间,他们应该也是两日后就会赶到。” 柳曼槐蹙眉,“确切地说,京城本就有他们的人,但现在他们一直在观望。有宫里那两位兴风作浪,他们必定是想等睿王府损失惨重后再来下手,一举歼灭。” “这么说来,明日之后才是最可怕的。” 华池的脸色愈加难看。 “所以,我希望王爷的近身护卫、我的几个人和星卫能换着在这惊澜阁休息。” 柳曼槐看着华池,“到了最后,能陪着王爷一起从密道离开王府的人也就是你们了,若你们这几日都这样不分昼夜地紧张,不休息,到最后你们的战斗力全都会减弱,我们即使能离开王府,也不一定能顺利前往王爷想去的地方。” “属下愚钝了!” 华池这才明白了柳曼槐的意思,“我这就去找华剑他们,再将星卫等唤来,和夜枫书彤他们换着休息。” “将库房中所有上等的食材都交给厨子,让他们给大家做好吃的,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补充能量。护卫们、府兵们都要换着用膳,换着休息。” “是,王妃!” “此外,你还要告诉众人,到了最坏的时刻,他们要尽量往外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柳曼槐说完,坐到桌子前,开始奋笔疾书。 不多时,阿英来了,照看了一会儿星一,便开始帮着柳曼槐写控诉皇太后和欧阳离辰的传单。 随后,华藏带着不少人进了惊澜阁,大家分头找地方睡下。 华藏则为柳曼槐和阿英送来一个食盒。 “王妃,这是厨房特意为你和王爷熬的老参鸡汤,你昨日失血过多,快趁热喝了吧。” 华藏一边说一边将鸡汤送到柳曼槐面前,“阿英姑娘,这是你的鸡汤。” “有什么区别?我怎么看不出来?” 阿英端着自己的,又看看柳曼槐的,“会不会弄错?” “不会!” 华藏笑了笑,“王妃的是千年人参,王府里也不多,全给王妃和爷熬汤了。我们的鸡汤虽然也加了人参,自然没这么好。” “没弄错就行,姑娘和王爷都该好好补补。” 阿英说着将自己的鸡汤喝了个干净。 柳曼槐也慢慢喝下。 “王妃,这传单要属下帮忙写么?今夜是属下当值,可以帮忙。” 华藏看看桌上的传单,两人一会儿功夫写了不少,但数量还不够多。 “你忙完你的事就来帮忙。” 柳曼槐说着再次提笔写了起来。 华藏走了出去,半盏茶之后回来了。 三人埋头疾书,偶尔听得外面依稀有打斗的声音。 子时的时候,司空玉泽和马赟陪着莫云洛回来了。 见莫云洛毫发未伤,柳曼槐松了口气,华藏给三人取了些吃的,阿英重新收拾出内室的床榻,莫云洛躺下休息。 马赟和司空玉泽又开始写传单。 三更,柳曼槐看着已上千份的传单,示意众人停止休息。 阿英趴在长塌边,守着星一。 柳曼槐回了密室,躺在了欧阳英睿身旁。 清晨,欧阳英睿醒来的时候,柳曼槐睡得还香。 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色,欧阳英睿有些动容。 柳曼槐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那双好看的凤眸正痴痴地看着自己。 “早,槐儿!” 不等柳曼槐说话,欧阳英睿就开了口。 “早,王爷,今日感觉如何?” 柳曼槐伸手拉过欧阳英睿的手腕,为他把脉。 “感觉好了很多。” 欧阳英睿笑笑。 “气息的确平稳了很多。” 柳曼槐开心一笑,“比我想象中恢复得要快。” “那是因为有你陪着我,只要你每天陪在我身边,我就会好得更快!” 欧阳英睿呢喃着,“槐儿,我爱你!” 柳曼槐靠近他,轻轻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王爷,努力好起来!” 此时,承乾殿内,欧阳离辰看着宫外传回来的传单,勃然大怒,狠狠将传单砸到跪在床头的欧阳元青身上。 “你看看,你睁开眼好好看看,这就是你吃里扒外要维护的人。那柳曼槐口口声声说只要英睿活着就好,那她为何要将一切抖出来?他们分明是要逼朕让出这皇位!” 欧阳元青默默捡起那传单,一字一句地看着。 “昔有先帝遗诏,传位欧阳英睿,逸王贤良忠厚,只一心辅佐先帝之子,雪藏遗诏。然今有奸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唯恐睿王爷夺取皇位,不惜设计残害忠良。数日来,派大内高手趁夜攻击睿王府,更以惊雷相助,伤人无数。令人心寒。敢问在位者,皇权从何而来?皇室宗亲本来一家,相煎何太急?” “你说,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将这样的传单满京城散步,将这等皇族秘辛、这等丑事告知天下,他们还要不要脸?先帝的脸面何在?朕的脸面何在?你的脸面何在?” 欧阳离辰半靠在床榻上,瞪着欧阳元青。 “你是朕的儿子,是朕的太子,是这离国的储君。你居然心慈手软,在那样的时刻擅作主张,放虎归山。你真的是要气死朕!” “父皇,如果你和皇祖母不派人去赶尽杀绝,皇叔他会这么做么?这么多年来,皇爷爷也好,皇叔也好,并未做过半点对不住皇室的事情,你为何就不能相信他?他眼中明明就只有那柳曼槐一个女人而已,你为何就不能让他做他的闲散王爷?” 沉默良久,欧阳元青开了口,“父皇,他是你的兄弟啊。你也有三个儿子,难道你也希望我们兄弟三人手足相残么?” “放肆!他不是朕的兄弟,你皇祖父只有朕一个儿子!” 欧阳离辰抓过茶盏对着欧阳元青砸了过来,“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到现在还帮着他说话!” 那茶盏直接砸到欧阳元青头上,鲜血当即流了下来。 刚刚走进承乾殿的欧阳元朗见状大吃一惊,疾步上前,“父皇息怒!保重龙体!” “滚!你给朕滚出去!朕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冥顽不化!” 欧阳离辰怒喝。 欧阳元朗慌忙上前扶起欧阳元青,欧阳元青看了他一眼,缓步走出承乾殿。 第三百零九章 以后靠你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元朗在承乾殿整整留滞了一个下午,暮色降临的时候,才出了宫。 他径直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里,孟含薇正哭哭啼啼在书房门外絮絮叨叨。 君无和君浩拦在那里,不让她进去打扰欧阳元青。 欧阳元朗蹙了蹙眉,走上前去,淡淡唤了声“皇嫂” ,随即提高声音,“皇兄,我是元朗。” 门无声开了,欧阳元朗刚要进去,孟含薇扑了上来,“太子,你说话呀!你到底是不是中邪了?你从前那么在乎那个莫寻雁,那么不满你皇叔,这次为何要帮他?你难道不知道,若是他得了皇位,你便什么都不是了!” 欧阳元朗皱着眉,还来不及说话,欧阳元青从门后闪了出来,冷冷地看着孟含薇,“若是可以,本宫真的希望自己什么都不是,从一开始就什么都不是,这样你便不会煞费苦心地接近本宫,不会和你哥哥一起设计害本宫。” “你,你说什么?臣妾害你?” 孟含薇一愣,眼泪啪啪直落,“太子,这么多年来,臣妾一心为你,何时害过你?” “别把本宫当傻子!” 欧阳元青冷笑一声,“当年在西凉山,给本宫下药的人不是孟锦修?你们知道雁子不会为本宫解毒,更不会随便找个女人来侍奉本宫,所以……” 说到这里,欧阳元青停了下来,那些不堪的回忆搅得他心疼,实在是说不下去。 “太子,你冤枉臣妾了。对你下药的人绝不可能是臣妾的哥哥。臣妾对此更是一无所知。那莫寻雁根本不在乎你的死活,否则那个时候也不会差人来寻臣妾为你解毒了。” 孟含薇一愣,当即为自己辩解。 “够了!” 欧阳元青大喝一声,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身子也随之颤栗。 “殿下!” “皇兄莫要动气,你的身子要紧!” 欧阳元朗当即上前扶住欧阳元青。 刚才这两人的那番话让他无比震惊,他从来都不知道当日皇兄和寻雁为何闹成那样,更不知寻雁那时为何有了别人的子嗣,今日一听,才知道其中大有隐情,看来,这是皇兄心中不想提及的痛,却被这孟含薇无情地撕开了伤口。 欧阳元青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手指着孟含薇,“滚,你马上滚!本宫再也不想看到你!本宫的确是帮了皇叔,因为,在本宫伤害雁子的时候,是他保护了她!本宫只恨自己当时稀里糊涂,认不出人,否则,本宫就算是死,也不会碰你!” “本宫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父皇将本宫贬为庶民,什么太子,本宫不稀罕!告诉你,孟含薇,本宫算是看透了!若不是这太子的身份,你会跟着本宫?当初本宫痴傻的时候,你在哪里?” “这世上不在意本宫的身份,不嫌弃本宫是傻子的女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雁子!你若是再在本宫面前说她半个字,本宫就要你的命!你没有资格提她,你不配!” 欧阳元青说完,又冷喝了一声,“滚!” “你!” 孟含薇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给吓傻了。 这么多年来,欧阳元青在人前的形象都是温和的,即使他从来不喜欢她,也从未这般撕破脸和她发过脾气。 然而今日,他不但大怒,还冲她爆了粗口,可以想象,他心中对她的积怨有多深。 看着欧阳元青铁青的脸,孟含薇跺了跺脚,转身跑开了。 事已至此,她还能如何? 既然他如此绝情,她也不再对他抱任何幻想,这个时候回孟府找父亲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孟含薇跑远,欧阳元青身子一软,差点倒下。 欧阳元朗慌忙扶住他,将他搀进了书房。 君无君浩跟进来,看着欧阳元青服下丹药,还是忧心忡忡地站在一旁。 “你们去拿些膳食来,清淡一点,本王陪皇兄用晚膳。” 欧阳元朗挥退了君无君浩,抬眼看着欧阳元青,“皇兄,多想无益,别气坏了身子,辜负她为你一番诊治。” “元朗,我辜负她的太多了!” 欧阳元青长叹一声,“若不是因为我这破败的身子,当初我和她又何至于走到这一步?” 放低了声音,欧阳元青将藏在心中、从不愿对人提起的那段往事告诉了欧阳元朗。 “原来,寻雁身上竟有这样的毒?她是不想害你才找来孟含薇替你解毒的?” 欧阳元朗彻底惊呆了。 “是啊,她为了我无奈地将孟含薇推到我面前,而我,除了抱怨和伤害,什么都没有给她。就算她真的不爱我,不愿意给我解毒,她也曾经对我有恩,陪伴了我三年,将痴傻的我变回了正常人,我却那般对她。” 欧阳元青苦笑了一下,“是我自己将她推开,是我自己将她一步步推到了皇叔身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挡在她身前的,站在她身后的,都是皇叔。就连你,为她做的都比我多,她会彻底放下我,是我咎由自取。” “皇兄,别这么说。你也有你的苦衷。” 欧阳元朗拍拍欧阳元青的手,“这天底下,有几个男子能像皇叔那般蔑视俗世陈规,敢像他一样无视流言蜚语?你我身为皇子,有太多的不得已。” “不要再为从前的事情难过了。寻雁很善良,她当初并不怨你,如今也不恨你。你们,只是错过了而已。也许,这就是命。” “是啊,这就是命!” 欧阳元青长叹。 兄弟二人接着一起用膳,聊了下时局,君无又来报,“右相府传来消息,右相明日下葬。” “什么?头七都没有过,为何要匆匆下葬?” 提到南风墨玉,兄弟二人心中也是惋惜不已。 “属下不知。” 君无摇头,“如今右相府都由南风夫人主事,此事是她定的。” “元朗,你怎么看?” 欧阳元青蹙了下眉。 “皇兄,右相一死,右相府便彻底没落了。卫汐雪这般做或许也有她的想法。一个寡妇自然不想抛头露面,何况如今时局这么动荡。早早处理完一切,安稳地过小日子,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件好事?” 想想卫汐雪的命运,欧阳元朗也很感叹。 “既然如此,今夜我要去右相府吊唁一下。不管父皇怎么想,右相是个难得的忠臣。我要去送他一程。” 欧阳元青的眼里透着坚定。 “皇兄,你真的不顾及父皇的感受了?” 欧阳元朗迟疑了一下。 “元朗,其实这两日我都想清楚了,我以前就是太顾及父皇的感受,才活得这般窝囊。这么多年来,我明知道那人表面一副慈母的样子,背地里没少使坏,可为了父皇,我一直隐忍不说。”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父皇并非不知道,他只是默默看着我们,看着我们一路跌跌撞撞地成长,看我们谁最后能成为他心目中最合格的继位者。” “而我,经历了这一次,显然不再是他看好的人选。我也很开心终于可以卸下这些包袱,真真正正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欧阳元青说到这里拍了拍欧阳元朗的肩膀,“元朗,以后就靠你了!” “皇兄,你……” 欧阳元朗一滞。 “我的身体,你也知道,这等重任,我负担不起。让我轻松轻松吧!” 欧阳元青笑了笑,“不过,你放心,我会支持你的。” 说着,欧阳元青起身取来一个匣子递给欧阳元朗,“这里面的东西,你都收着,回去后好好琢磨。” “皇兄……” 欧阳元朗隐隐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元朗,你我兄弟,走到今天不容易,莫要让奸人得逞!你和我不同,你还有母妃,你不能像我一样说放下就放下。不管怎样,皇兄都会支持你!” 看得出,欧阳元青说的是真心话。 “皇兄,不要想太多,养好身子再说。” 欧阳元朗将那匣子收下,和欧阳元青一道出了太子府。 欧阳元青直奔右相府,府中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 这个微妙的时候,不少朝臣都想着明哲保身,在风向尚未明朗的情况下,又如何敢轻易趟这浑水? 欧阳元青亲自点了三支清香,跪拜之后插进香炉,正蹲在那灵柩前烧纸,忽听得有人来报,“睿王妃来了!” 欧阳元青一愣,转身过去,但见卫汐雪和卫雁鸣刚往外走了两步,一身素衣的柳曼槐已经在华池华藏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看见欧阳元青,柳曼槐也是一滞,随即淡淡福身,“太子殿下!” “柳小姐。” 欧阳元青站起身来,看着柳曼槐上香跪拜,华池华藏也在她之后给南风墨玉上了香。 “王爷不能前来,特意嘱咐我代他上香。” 末了,柳曼槐站到卫汐雪身边,“王爷说,右相一生清廉,浩然正气,永存世间!” “谢过睿王爷,谢过睿王妃。” 卫汐雪的眼里没有泪,如今的她和南风无尘离开时完全不同,身上闪烁的是不同以往的坚毅。 就在这时,某个方向传来一声巨响,华池一惊,迅速看向柳曼槐,“王妃,是睿王府!” 第三百一十章 他要助她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脸色一变,“走,快回去!”华池华藏对卫雁鸣等人拱拱手,当即跟在柳曼槐身后走出灵堂,匆匆回府。 欧阳元青告辞出来,吩咐了君无几句,只身带着君浩赶向睿王府。 睿王府门前,红色的烟瘴之中,一片混战。 带领护卫与蒙面人厮杀的莫云洛冷不丁看到欧阳元青,脸色一变,几个闪躲来到他身前,“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皇室宗亲同气连枝,在这等时刻,本宫自然要来助皇叔,缉拿这些胆大妄为之徒!” 欧阳元青说着,对君浩做了个手势,主仆二人一起拔剑刺向刺客。 “太子殿下,使不得,这烟瘴有毒,你先退后!” 莫云洛来不及细想,和身旁的人一起掩护欧阳元青进到府内,从身上摸出丹药递给他和君浩,“这是解毒的丹药,你们快快服下!” 眼见欧阳元青服了丹药,莫云洛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这里危险,你是一国储君,不该以身犯险,还是先回太子府吧!” “本宫也是睿王爷的皇侄。” 欧阳元青铁了心要留下。 正说着,华池带着一队府兵赶来,当即一愣,“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本宫来助皇叔剿灭刺客!” 欧阳元青淡淡一笑,“怎么,不欢迎本宫?” “太子殿下,这……” 华池一愣。 “君无等下会将太子府的府兵带来。” 欧阳元青一脸淡然,似乎说的只是对弈这般的小事,“他带来的自然都是本宫信得过的人。” “殿下,不可。” 华池摇头,“今日攻击睿王府的惊雷中加了毒烟,王妃连夜赶制的丹药有限,若是太子府的府兵来了,无药解毒,不过是白白送死。” “此处有毒烟,府内不会有吧,让他们帮着你们的人守在府内就好。” 欧阳元青看看华池,“放心,本宫这么多年来中毒早已是常事,太子府的人也都常备着解毒的丹药,虽然不及你家王妃的药,却也能抵挡一阵。”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请先随属下去见王爷吧。” 华池不敢做主,只是带着欧阳元青匆匆赶往惊澜阁。 一进园子,欧阳元青就发现这里也被惊雷袭击过,他蹙了下眉,跟着华池进了内室,被带进密室。 欧阳英睿躺在床榻上,柳曼槐正在替他换药。 “皇叔!” 欧阳元青眼眸一深,上前一步。 “元青,这个时候你不该来睿王府。” 欧阳英睿显然已经得到消息了,此刻看着欧阳元青,并未有半点惊奇。 “你那日敢违抗皇太后的意志,将爷放出天牢,爷已经很感谢了,爷不能再拖累你。如今的睿王府比你想的还要危险,你快回去吧!你别忘了,你是离国的储君,你不能有半点闪失。” “皇叔,元青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离开。” 欧阳元青看着欧阳英睿肩膀上的伤,眼眸卷过各种情绪,“皇祖母老了,她的很多做法元青并不赞同。元青留在这里,至少她会有所顾忌。” “元青,你想得太简单了。难道,你以为想要爷死的,只是你皇祖母么?” 欧阳英睿直视着欧阳元青。 “父皇他……” 欧阳元青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和痛苦。 “元青,爷说的是皇后,是左相,以及你想不到的势力。” 欧阳英睿何尝不明白欧阳离辰对欧阳元青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巧妙地予以回避,“爷如今可是众矢之的,你没有必要留在这里陪爷一起冒这风险。” “皇叔,元青心意已决。” 欧阳元青看着欧阳英睿,“皇爷爷和你这么多年来为元青做了不少事,如今你有难,元青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惊澜阁的内室吧,这里离爷最近,若真的有人闯进王府刺杀爷,你正好可以助槐儿他们。” 欧阳英睿心中自然清楚,欧阳元青如此坚决一是要减轻心中的罪孽感,二来也是为了柳曼槐。 如今他自己像废人一样,成为了众人的拖累,更别提在危险来临时保护柳曼槐了。 欧阳元青执意要留下,也是不愿柳曼槐出事。 “一切听皇叔安排。” 欧阳元青扫了柳曼槐一眼,见她给欧阳英睿包好了伤口,轻声问了一句,“柳小姐,皇叔的手臂能恢复么?” “当然能,否则爷以后怎么抱自己的孩儿?” 不等柳曼槐说话,欧阳英睿抢先答了一句。 “王爷,你该休息了!” 柳曼槐抬手点了他的睡穴,替他掖好被子,这才转身看着欧阳元青,“太子殿下,你不该来。” “我必须来。” 心中千言万语,欧阳元青此时却说不出。 “睿王府面对的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和强大。你何苦……” “你说的是云山么?” 欧阳元青打断柳曼槐的话,“其实,这些年很多事情我都查过,很多事情我也都清楚。” “我知道,莫大人的女儿其实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当初在云山待了八年的是魏王的孙女。我也知道,让魏王府一夜灭门的是云山老怪养在云山之外的一股势力,这批人被云山老怪称为龙卫。而云山老怪,便是当年陈国灭国时的太子陈让墨。” “我还知道,宫里有云山的人,那个人很可能便是皇后。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暗中对我下毒,并且,她还在对父皇下毒。她甚至用了某种药物暗中控制皇祖母,让皇祖母对她格外信任。我也知道,皇后会武功,但她深藏不露。” “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皇后根本不是左相的亲妹妹。左相的亲妹妹其实早已夭折,皇后从小被云山老怪送给左相的娘亲,以女儿的身份养在身边,只因左相的娘亲曾经在陈让墨身边做宫女。” “而左相和皇后这么多年来狼狈为奸,一直是一个鼻孔出气,但随着他们各自儿子长大,他们的野心也大了起来。陈让墨自以为聪明,可是,皇后更在意自己的儿子,而左相恐怕也有称帝的野心。” 欧阳元青一口气说了很多,柳曼槐也愣住了,原来他这些年也查到了这么多事情,甚至有的自己也不知道。 “当初左相故意在莫大人面前走漏风声,说魏王府是父皇提议皇祖父灭的,这不过是个计策。莫大人应该不知道,魏王当初被奸臣陷害,陈王竟下令诛他九族。他的妻子和妹妹都被诛杀,他带着儿子逃出一劫后领兵反出陈国。故而皇祖父登基后,虽然一直在肃清陈国余孽,却从未怀疑过魏王的忠心。” “云山老怪恨魏王,也恨皇爷爷,他一直认为若不是这两人,陈国不会灭国。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筹划报仇。魏王府被他灭门,而逸王府他则一直没能拿下。” 欧阳元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这些,你父皇都知道么 ?” 柳曼槐沉默了很久,终于说话了。 “父皇其实对皇后和左相早有猜忌,但也有很多事情尚不知情。我其实也是最近才全部查清楚的,也还来不及向他禀明。” 欧阳元青苦笑了一下,“父皇也很固执,且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 “你应该告诉他,而不是告诉我。” 柳曼槐低垂了眼帘。 “我已经将所有的东西给了元朗,他应该会告诉父皇的。” 欧阳元青说着,主动向密室外走去,“夜了,你该休息了。”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柳曼槐随他走了出去,“今夜应该来了云山的人,府里护卫死伤惨重。” “为何不离开?元朗不是劝你带着皇叔走么?” “王爷当时情况太糟,不能搬动,更受不住颠簸。等到明日子时一过,便能带他走了。” 柳曼槐没有隐瞒。 “那时还来得及么?” 欧阳元青陪她向外走去。 “希望还来得及。” 柳曼槐看着浓厚的夜色,眸光幽深,“不管怎样,也要拼一拼。” 府中此时到处都在打斗,看得出今夜前来的刺客更加厉害。 柳曼槐巡查了一圈,也出了几次手,子时过后才和欧阳元青一道回了惊澜阁歇息。 次日早上一清点,府中护卫折损一半,就连太子府赶来的府兵也死伤一半。 “最后一晚,子时之前,哪怕是流尽最后一滴血,属下等也绝不会让刺客进到惊澜阁!” 满身血渍,一脸疲惫的护卫们忠心耿耿,让柳曼槐异常感动。 白日很快过去,夜幕降临,忙完右相下葬的卫汐雪突然前来。 没有过多语言,柳曼槐默认了她留下相助。 深夜,一批毒蜂飞来,铺天盖地。 柳曼槐和莫云洛沉着地指挥众人点燃早就备好的药草。 一时间,睿王府上空烟雾弥漫。 正在这时,一道身影在夜空中出现,烟雾中,像一只巨大的蝙蝠滑翔而来。 此人脸上带着一个青铜面具,夜色中寒光射人,他衣袖一拂,一道劲风拂来。 “曼槐,小心!” 莫云洛大喝一声,护在柳曼槐身前,当即吐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父亲!” 柳曼槐惊呼一声,将莫云洛抱在怀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布阵防守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曼槐……”莫云洛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去摸柳曼槐的脸,可是,尚未碰到她的脸颊,手便垂了下来。 在闭眼的那一瞬,他渐渐失去神采的眼里带着一丝眷恋,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口中呢喃了一句“师妹” ,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父亲!” 柳曼槐的眼泪当即就流了出来,她整个人都在颤抖,难以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布阵!” 带伤上阵的星一蹙着眉头低喝,所有星卫和华剑等人在惊澜阁前摆出了阵法。 “王妃!” “主子!” 夜枫等人迅速挡在柳曼槐身前。 欧阳元青也上前拉着柳曼槐的手,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想唤她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唤哪一个,“不要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们一起,为莫大人报仇。” 不明真相的卫汐雪看柳曼槐唤莫云洛父亲,自是倍感诧异,却保持沉默。 很快,柳曼槐眼里泪意隐去,她将莫云洛的尸身递给马赟,抬头看着半空中。 面具人若隐若现,似乎并不急着要动手,只是玩味地看着即将到手的猎物一般。 面具下,双眼闪着精光。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难道尊驾的脸见不得光么?” 柳曼槐拔出长剑,纵身一跃,突然飞到了空中。 华池等人来不及阻止,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尔等不配看本座的脸。” 面具人声音沙哑,与云山老怪自是不同。 可柳曼槐知道,这就是他,云山老怪,陈让墨,那个欺骗自己多年,口口声声称是自己外祖的混蛋。 他之所以要戴上面具,不过是不想在这个时候便公然与朝廷为敌。 云山并不想成为欧阳离辰杀害欧阳英睿的替罪羊。 “一个成日躲在暗处使坏的卑鄙小人,压根就不敢将自己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柳曼槐冷哼一声,“就算你大大方方给我们看,我们也没有兴趣!一个心肠歹毒之人,有啥可看?!” “小丫头嘴巴挺厉害,你不就仗着自己有一张好看的脸么?本座这就毁了你的脸,看你还敢不敢嚣张!” 云山老怪没想到柳曼槐敢直接和自己叫板,一拂衣袖,又一道杀气袭来。 “痴心妄想!” 柳曼槐猛地提气,浑身散发出耀眼的红光,眉心的花钿也变得殷红,她手中长剑一挽,一道巨大的红色光波冲了过去。 两道气流在空中相遇,轰地一声巨响,柳曼槐和云山老怪都向后退了几步。 柳曼槐捂着胸口,强压住上涌的血气,背挺得笔直,看向云山老怪的眼里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欧阳元青目不转睛地看着半空中的柳曼槐,没有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 此刻自然猜到她受了内伤,心里一慌,就要飞身上去。 一旁的华池一把抓住欧阳元青,“太子殿下,不可!王妃的武功早在众人之上,若她都无法应付,谁上去都只能给她添乱。” 欧阳元青脸色一变。 “太子殿下,华池说得对,除了王爷,这里每个人的武功都不如我家主子。” 司空玉泽轻叹一声,“只可惜王爷如今没法帮她。” “殿下,听华池的吧,上面太危险!” 君无君浩也拦着欧阳元青。 这个面具人的内力太强悍,欧阳元青若是上去,唯有送死。 欧阳元青脚下一滞,心中颓败,自己从来都没有跟上过她的步伐,从来都是她的拖累。 半空中,云山老怪桀桀一笑,“没看出,小丫头功夫见长。只可惜,在本座这里,还是不堪一击。不如,你告诉本座,你想怎么死,本座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狂妄自大!活在黑暗中的鬼魅,有何资格主宰他人的命运?” 柳曼槐冷眼看着云山老怪,“睿王府与你无怨无仇,你凭什么滥杀无辜?” “杀人需要理由么?” 云山老怪沙哑的笑声在这夜幕中显得格外瘆人,“这睿王府每日夜里打得如此精彩,本座不过来凑个热闹罢了!谁想要睿王和你的命,难道你不知道?本座不过是来送你们一程!” “做梦!” 柳曼槐说话间已经发现,又有无数个身影出现在云山老怪身后,首当其冲的便是孤平,她身子一晃,从空中落下,落入星一等人布好的阵中。 “小心!” 柳曼槐低声一喝,众人全都提足了精神。 在这个阵法之后,便是华池等人,所有人都严阵以待,等待着决一死战。 “想逃?!” 云山老怪冷冷一笑,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他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手一挥,孤平等人冲了下来。 柳曼槐和星一对视一眼,同时发出口令,阵法启动。 一时间,刀剑声不绝于耳,空中红光、白光齐齐闪过,各种暗器翻飞,惊澜阁前,宛如战场。 “一定要守住,最后几个时辰,就算是死,也要为王爷和王妃争取时间!” 华剑等人抱着视死如归的决心,尽力搏杀。 华池华藏等人在那阵后又形成一道防护网,所有企图饶过阵潜入惊澜阁的人都被他们合力截杀。 孤平等人屡次想要冲过这道防御的阵法,却都未能成功。 半空中,云山老怪垂眸关注着,心中暗暗惊讶。 这么多年来,他多次派人潜入逸王府刺杀欧阳高逸,自己也曾三番五次前来,却屡屡被这阵法挡住,未能如愿。 以往他都是暗中较量,不曾现身,今日,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阵法,可是,枉他自诩精通各种阵法,就连柳曼槐也是他亲手教导出来的,可星一所布的这个阵,博大精深,他根本看不出来要如何破。 云山老怪观察了大约半个时辰,唯一确定的便是,星一和柳曼槐是这个阵的阵眼。 双阵眼,一阴一阳,互补配合,威力无穷。 难怪孤平等人怎么攻都破不了。 更为特别的是,这个阵可以同时对地面和半空严防死守,所以云山老怪虽然不时从空中发招,但柳曼槐集合了星卫和她自己的力量,就像在惊澜阁上空布上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他的攻势格挡在外。 外面打得热闹,密室中的欧阳英睿却心急如焚。 他无法动弹,只能让阿英不时悄悄溜出去看外面的动静,回来向他禀报。 听到柳曼槐在空中与面具人对峙,听到柳曼槐捂了胸口,欧阳英睿猜到她受了内伤。 奈何如今的他什么忙都帮不上,为了防止他着急乱动,柳曼槐甚至事先点了他的穴位,若不是他坚持,恐怕是被点的睡穴,昏迷不醒。 “王爷,你不要担心,姑娘她已经回到了阵中,我看到她服了丹药,没有大碍。” 虽然阿英心里也怕得要死,可她知道欧阳英睿此时一定不能情绪波动,否则对他恢复不利。 “阿英,你能不能答应爷一件事情?” 欧阳英睿沉默良久,突然抬眼看着阿英,眼里充满乞求。 “王爷,你尽管吩咐。” 阿英心中一跳,这样的欧阳英睿她还是第一次见。 以往他总是那么强大,她也不是太喜欢他,可如今他躺在这里孤立无助,她又觉得甚是可怜。 “如果,外面的人顶不住了,如果,他们来不及撤回来,如果,槐儿她……”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眸光微闪,情绪万千。 阿英从他的话里感受到莫大的悲凉,竟使得她的心也被捻了起来,悬在那里,好生难受。 她不敢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欧阳英睿,等着他继续开口。 “如果,爷是说如果,槐儿她受了重伤撑不住了,你就把爷背出去,和她放在一起,爷要和她在一起,你明白 了么?” 欧阳英睿深吸了一口气,将话说完,死死盯着阿英,要她答复。 “这……” 阿英一下就愣了。 就在今夜,柳曼槐离开密室之后,暗地里曾给阿英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守着欧阳英睿,就算是她死在了园子里,也不许阿英离开。 阿英当时拽着柳曼槐就哭了,可是柳曼槐说,只要欧阳英睿活着,什么都不重要,欧阳英睿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欧阳英睿却这么说,阿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不管槐儿给你说了什么,爷绝不会离开她。若是没了她,爷宁愿死!” 欧阳英睿眼里闪着坚决。 柳曼槐为何一直撑到今日都不离开,他自然明白。 他的槐儿为了他的自尊,宁愿身陷危险,他如何能离开她独活? “王爷……” 阿英鼻子一酸,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家姑娘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能一起离开!我还要看着姑娘和你大婚,我还要给你们带宝宝……” “嗯,我们一定可以离开!” 欧阳英睿的眼睛也湿润了,槐儿,你一定要好好的! 夜色渐浓,华池华藏紧张地计算着时间,也紧张地关注着空中一直不怎么动的云山老怪。 那家伙越是不动,越是让人觉得可怕。 “还有半个时辰,一定要守住!” 书彤紧张地抓着夜枫的手。 就在这时,云山老怪终于动了,他从空中对着阵眼径直冲了过来。   第三百一十二章 太子之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星一和柳曼槐当即发现,云山老怪的目标就是他们两个。在他袭来的这一瞬,他的手已经在胸前画出一个繁复的图案,随即对着两人推出一掌。 这一掌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更带着阴风黑雾,显然,不但内力强劲,还有毒。 星一和柳曼槐的心同时一沉,对视一眼,随即都拍出一掌,迎向云山老怪的杀招。 三股气流撞在一起,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强烈的震动。 阵中的人则觉得似有人要将阵型撕开一条口子,那种强烈的冲击让人担心。 星一被惊雷炸伤,本就没有痊愈,如今直面云山老怪的杀招,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 “星一,你可撑得住?” 柳曼槐迅速将手放在星一后背,往他体内输入一些真气,并摸出一粒丹药递给他。 “王妃,属下会尽力撑到子时。” 星一将丹药放入口中,借助柳曼槐输入的真气调息运化。 “云山老怪应该还没有真正找到破解此阵的方法,只是不想久拖,才来硬闯。刚才这一下,他应该也受了伤。” 柳曼槐死死盯着几步开外的云山老怪。 “王妃,他的功力太深厚,若是这样一直针对你我二人,也不是办法。必要的时候,你一定要自保,王爷他不能没有你!” 星一虽然在和柳曼槐低声交谈,但也一直关注着云山老怪的一举一动,发现云山老怪的身子微微一动,他当即做出了反应,只是上前了半步,但却是摆出了一个保护的姿态。 柳曼槐心中说不出的感动,使出一招“玄舞狂舞” ,将全身的功力和星一的力量混合在一起,迎向云山老怪再次袭来的杀招中。 云山老怪一边躲开柳曼槐的杀招,一边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阵法的细微变化,突然,他的视线落在了华剑身上,随即,唇角弯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不好,他好像发现真正的阵眼了!” 柳曼槐心中警铃大作。 星一这个阵法设计得非常巧妙,真正的阵眼其实一直是被假象掩藏起来的。 柳曼槐当时和他一起研习改进的时候,便把自己也放了进去,和星一一起组成迷惑人的双阵眼,只是为了要掩护华剑。 华剑才是此阵真正的阵眼。 他的实力并不是特别强,所以一般人很难猜到他才这这个阵最重要的灵魂人物。 但是,云山老怪显然不是一般人。 在观察了很长时间后,他径直出手,用最直接的方式来试探,并成功找出了华剑。 此刻,云山老怪桀桀一笑,对着华剑猛攻过来。 最先反应过来的柳曼槐当即飞身上去,挡在华剑身前。 云山老怪这一招势不可挡,柳曼槐一个人的力量并不足以抵抗,只听轰地一声,萦绕在华剑前方的保护罩散开,柳曼槐捂着胸口倒退了几步,嘴角渗出血来。 “敢挡本座的道,那便是死!” 云山老怪冷笑不已。 柳曼槐抹了一口唇角的血渍,挺直腰,一步步走上前去,“阵破了又如何?挡你的道又如何?你要杀他,就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就凭你?” 云山老怪嗤笑一声,“本座眼里,你不过是小小蝼蚁。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 “蝼蚁又如何?蝼蚁就该任你践踏?!” 柳曼槐的眼里闪过的都是仇恨,想到自己一夜被毁掉的家,想到惨死的爹娘,想到逸王爷,想到孤希孤诺,她恨不得与云山老怪决一死战。 星一一个箭步掠到华剑身旁,低喝一声,“稳住,布阵!” 华池心神一醒,带领众人再次布阵。 防护罩再次闪出,却明显比刚才弱了不少。 “兄弟们,撑住!” 星一厉喝,“为了逸王,为了睿王,和他拼了!” 柳曼槐身子一动,跃到了孤平等人身边,以她现在的修为对付这些云山弟子自然不在话下。 将这些人解决了,星一他们就可以全心全意地对付云山老怪,这样才能多拖一些时间。 红光四射,柳曼槐手中长剑翻飞,与孤平等人交锋。 她出手狠戾,杀机嗜血,很快就除掉了几个。 云山老怪眼眸一深,避开星一和华剑等人,对着柳曼槐扑了上来。 欧阳元青心中一惊,带着君无君浩上前相助。 夜枫书彤、司空玉泽、马赟也冲了上来,一时间,众人将云山老怪团团围住,不让他靠近柳曼槐。 孤平使出浑身解数,最后还是死在了柳曼槐剑下。 云山老怪见此情景,浑身气息一冷,一拂衣袖,将马赟和司空玉泽等人拂开,对着柳曼槐杀了过来。 星一挡在柳曼槐面前,大喝一声,“王妃,快走!” 华剑补上,整个阵中的人一个变型,对着云山老怪合力一击,巨大的气浪之后,防护罩破开,云山老怪的手径直穿过星一的胸。 “星一!” 众人惊呼! “王妃,快走……” 星一偏头看着柳曼槐,说出最后一句话。 “和他拼了!” “王妃快撤!” 星卫们红着眼冲上来,掩护柳曼槐撤退。 “王妃,再不走来不及了!” 华池华藏一身是伤。 “王妃,为了王爷,你快走!” 华剑低喝一声,带着其他人去增援星卫。 “走!” 欧阳元青拉着柳曼槐向后退去,卫汐雪也跟着撤退。 云山老怪一掌拍出,将无数人拍开,凌烈的掌风对着柳曼槐后心袭来。 欧阳元青见势不对,猛地扑过来,抱着柳曼槐向旁一推,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云山弟子,举剑对他一刺,当场一剑穿胸。 “殿下!” 君无君浩大叫一声,扑上来将欧阳元青拉住,但见他后背到前胸一个骇人的血窟窿,嘴里大口大口吐着血。 “太子殿下!” 华池华藏当即愣住。 柳曼槐回身一看,也呆了。 “你快走!” 欧阳元青看着柳曼槐,努力挤出一个笑脸。 随即,他推了推君无君浩,“掩护柳小姐走!” 说完这句,他眼一闭,倒了下去。 “殿下!” 君无大喝一声,悲痛欲绝。 “快走啊!” 夜枫冲上来,和书彤一起拉着柳曼槐,“主子,不能再耽误了!” “抱着他走!” 柳曼槐上前点了欧阳元青大穴,对君无大喝一声。 一行人迅速撤退进了屋里,华剑等人拼死拖住云山老怪。 “槐儿!” 密室里,欧阳英睿听到脚步声,抬眼一看,见柳曼槐完好无缺,松了口气。 “华池带路!华藏掩护!” 柳曼槐来不及和欧阳英睿说话,“夜枫马赟,抬着王爷走!” 众人迅速闪进密道,跟在华池身后向前而去,华藏关闭了石门,启动了机关。 长长的密道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柳曼槐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翻出不少丹药喂到欧阳元青嘴里。 明知没有意义,明知他的气息越来越弱,还是希望奇迹发生。 出了密道,外面停着一辆马车和无数骏马。 欧阳英睿被抬了上去,君无抱着欧阳元青大步走到柳曼槐身边,流着泪,“属下求你,让殿下和你一起坐马车吧,其实,殿下以前是担心孟府对你不利,才故意在人前那般对你。你救救他!” 柳曼槐看着血人一样的欧阳元青,心中一紧,将他接过来,抱上了马车。 一旁的卫汐雪心中怀疑更甚。 马车里,谁也没有说话。 阿英陪在欧阳英睿身旁,柳曼槐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欧阳元青。 不知过了多久,欧阳元青睁开了眼睛,看清楚面前的人,他突然笑了,“雁子……” 柳曼槐抿了抿唇角,没有吭声。 “雁子,我是不是要死了?” 欧阳元青回光返照,“能死在你怀里,我很开心。” 柳曼槐的身子轻轻一颤。 欧阳英睿死死盯着两人。 “雁子,有时候我在想,我为什么要醒来,我一直傻着多好。或者,醒来后,我们一直留在山里多好。那么简单,那么开心,牧马山的两年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柳曼槐咬咬唇瓣,鼻子酸了。 “雁子,如果有来生,我想,再做你的阿元呢。” 一个短短的停顿,“其实,如果有来生,我还是不要和你相遇了,我不能再做你的负担,我不能再带给你伤痛,我还是离你远远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欧阳元青说到这里,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可是,雁子,我真的好舍不得你,好想和你一起回去……” “雁子……” 欧阳元青颤抖着拉住柳曼槐的手,他温柔的眼里溢满了深情,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到,“雁子,对不起,我爱你……” 话音落地,他的手滑落,眼睛却没有闭上。 “阿元!” 柳曼槐哽咽了一声,泪如雨下,她紧紧拥着怀里已没了生息的人,低低唤着他的名字,“阿元!” 她伸手去抹他的眼睛,可欧阳元青的眼睛一直睁着,她哭泣着将唇瓣落在他的额头,“阿元,我没有怪你,从来没有,是我害了你……” 那压抑的哭声回荡在狭小的车厢里,欧阳英睿的心狠狠一抽,阿英的脸也白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辞而别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这一路行了三四日,柳曼槐像失了魂一样,一直抱着欧阳元青的尸身,一言不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她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就连君无君浩都不敢提出要她放下欧阳元青,更何况是其他人? 而欧阳英睿,也出奇地沉默,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华池华藏只能暗地里叮嘱阿英小心伺候。 所幸,因为离开的密道机关重重,为他们争取了大量的时间,密道出口也设置了很多障眼法,让人不好查出行踪,这一路他们没有遭遇什么伏击和阻截,一行人在第五日夜里顺利抵达目的地。 前来迎接他们的是莫俊明。 马车卷帘被撩开,莫俊明看清楚柳曼槐时,愣了一下,随即上前,小心翼翼唤了声“妹妹” ,刚刚下马的卫汐雪身子晃了晃,心底的某个疑惑已经无需再问,答案呼之欲出。 柳曼槐抬起失神的双眼,看了看莫俊明,看看马车外所有关心她的人,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没发出。 “妹妹,把殿下给我吧。” 莫俊明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如今这场面实在让人揪心。 柳曼槐怀里死死抱着已经僵硬的欧阳元青,她的身后,欧阳英睿静静地看着她,隐忍不发。 柳曼槐摇摇头,半响,抱着欧阳元青下了马车,看都没有看欧阳英睿一眼,突然翻身上了马。 “妹妹!” “王妃!” “主子!” 众人大惊。 柳曼槐缓缓转身过来,深深地看了马车一眼,但目光似乎并未落在欧阳英睿身上,她随即看向众人,沙哑着嗓子,“君无君浩,我们走!” “妹妹,你要去哪里?” 莫俊明大惊,上前拦她。 “别跟着!” 柳曼槐淡淡地扫了一眼众人,话音很低,却让人觉得异常沉重。 随即,她一扬马鞭,带领君无君浩消失在夜色中。 “姑娘……” 阿英从马车里跌跌撞撞跑了出来,看着柳曼槐消失的方向,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泣不成声,话里全是委屈,“你连阿英都不要了么?” “不许哭!” 司空玉泽上前将阿英抓住,将她的头埋在自己胸前,担忧地看看马车,回头看着夜枫和书彤。 那两人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一直以为自家主子对王爷情根深种,可此番居然一句话不说,带着太子的尸体一走了之,这是要闹什么? 这叫他们怎么办? 心情最糟的当属华池华藏,两人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只是默默将欧阳英睿从马车里抬了下来,示意莫俊明带众人走。 卫汐雪也觉得脑子有点乱,看看担架上微阖着眼的欧阳英睿,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有些可怜。 她毕竟是最不了解情况的人,只安静跟在莫俊明身旁。 莫俊明开了机关,一行人转入一片天然溶洞,越往前竟越开阔,到后来竟出现了一个地下军营,大得让人意想不到。 数个将士簇拥着一个男子迎上前来,卫汐雪在看清男子的面容时,一下就呆了。 “汐雪!” 南风无尘大步上前,一把将摇摇欲坠的卫汐雪揽在怀里,话里带着难掩的欣喜和思念,“是我,无尘!” “无尘?你,你还活着?!” 直到被南风无尘抱在怀里,闻到记忆中那熟悉的气息,卫汐雪才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她的眼泪哗地一下就流了出来,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南风无尘的身上,“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这些年我怎么过的?!” “汐雪,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当时我真的快要死了。” 南风无尘心疼地揽着卫汐雪,吻密密匝匝落在她脸上,吻去她的泪水,“对不起,汐雪!若不是王妃,我怎么能活?我也才安顿下来不久,正准备要派人去接你!” 说到这里,南风无尘突然想到什么,抬头环视了一圈,皱了皱眉,“王妃呢?” 所有的人都沉默,南风无尘心里一沉,看向担架上的欧阳英睿,一只手揽着卫汐雪,上前一步,“阿睿,你的女人呢?” 华池华藏来不及阻止南风无尘问话,只一脸担忧地看着欧阳英睿。 欧阳英睿睁开了眼,淡淡扫了扫眼前相拥而立的两人,突然觉得这样的恩爱实在是刺眼,垂下眼帘,声音低沉,“爷倦了。” 南风无尘一愣,刚想再问什么,卫汐雪一把拉住他,他意识到有什么不妥,带着众人向早已收拾出来的营房走去。 司空玉泽犹豫了一阵,还是跟着华池华藏进了屋,唤了声“王爷” ,上前给欧阳英睿诊脉。 欧阳英睿服药后睡下,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南风无尘出现在欧阳英睿房里,司空玉泽早已在那里伺候欧阳英睿喝药,见他进来,识趣地退了出去。 “无尘,外面情况如何?” 欧阳英睿已经能半靠在床榻上了,他淡淡地笑着,可看在南风无尘眼里,却觉得他的笑如此凄凉。 知晓了实情的南风无尘回避着柳曼槐的名字,简单说着外面的情况,“欧阳离辰得知了太子的死讯,将自己关在承乾殿整整一日,随后发文昭告天下,说是逸王一脉一直与云国勾结,图谋不轨,如今你又害死了太子。废除你的王爷身份,并且……” “并且什么?” 欧阳英睿浑身气息一冷,死死盯着南风无尘。 “阿睿,欧阳离辰已经疯了,他要你主动回京,以死谢罪,并称要将逸王爷、你哥嫂和你的名字从玉蝶上除去,从欧阳皇族彻底除名。坊间还传,他甚至有动逸王爷陵墓的想法。” 南风无尘知道这些都瞒不住,索性一道告诉了他。 “他这是要逼我反?!” 欧阳英睿怒目圆瞪,手不能动,脚狠狠在床榻上一踹,“他只要敢动我父王的陵墓,我便再不顾忌所谓的兄弟情分!” “阿睿,事到如今,你不反也得反了。他已经下令全国搜捕你!” 南风无尘长叹一声,“朝中凡是支持你的大臣都被打入了天牢,汐雪的父亲也被抓了。” “他是要毁掉离国的江山么?” 欧阳英睿蹙了眉,“还是,他被人控制了?” “我也有这个怀疑!” 南风无尘点点头,面色有些沉重,“你们离开睿王府那夜,府中所有护卫全部战死,云山老怪强闯密道触碰了各类机关,受了重伤,估计如今他就隐藏在京城。欧阳离辰下旨让欧阳元凯全国搜捕你,这或许也是孟云浮算计的结果,将大权掌控在她儿子手中。” “孟良骏父子呢?” 欧阳英睿没忘记这两个人。 “他们现在还看不出什么不妥,但如今朝中已是孟良骏一人独大,那些朝臣谁不听他的?” 南风无尘想到惨死的父亲,眼眶一红。 “无尘,我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右相他不会死。” 欧阳英睿低叹一声。 “阿睿,这不怪你!要怪只怪皇太后那个老妖婆和欧阳离辰。这么多年来,逸王爷忍辱负重,并未想过要你去争那个位置,还一心扶持欧阳离辰,可他们是如何对待你的?” “我父亲的死虽然可惜,虽然痛心,但换了你一命,是值得的!离国如今被他们母子俩弄得乌烟瘴气的,唯有你,才能改变!” 南风无尘看着欧阳英睿,“阿睿,反吧!这江山应该由明君来坐!就算是为了天下苍生,你也应该夺回属于你的一切!” “容我再想想。” 欧阳英睿没有当场做决定。 “爷。” 华池在门外唤了一声,走了进来,犹豫着将几块令牌奉上。 “这是……” 欧阳英睿扫了一眼,心里一动,挑眉看着华池,“清风阁的令牌?” “夜枫和书彤让属下交给爷的。” 华池不敢看欧阳英睿,“离开王府前,王妃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安排,她说若是自己死在云山老怪手里,清风阁就交到爷手上。这几块令牌不但可以提取清风阁所有的银两,还能调取大量的粮草。” “粮草?” 南风无尘一愣,“她怎么知道我们需要粮草?” “夜枫说,王妃其实早就怀疑爷手里有军队了,只是她从来不问。不过,王妃尚在苏城时,怀疑云山会煽动云国、落国和离国开战,便命手下开始囤粮。” 华池说到这里,苦笑了一下,“在西凉山的时候,王妃也曾送给大军不少粮食。” “夜枫呢?” 提到柳曼槐,欧阳英睿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 “今日一早,他和书彤带着阿英向属下辞行,华藏正在挽留他们。” 华池不敢隐瞒。 “去唤他来。” 欧阳英睿深吸了一口气,“爷要见他!” 华池转身出去,南风无尘担忧地看着欧阳英睿,“阿睿,你还好吧?” “爷这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么?” 欧阳英睿勾勾唇角。 “阿睿,你我是兄弟,你要是心里难过,可以告诉我!” 南风无尘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盼来了幸福,欧阳英睿却失去了柳曼槐。 第三百一十四章 归来不见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无尘,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欧阳英睿看着华池放在身边的那几块令牌,口里不说,心中却溢满了苦涩。 槐儿,若是你心中无我,又何必处处为我打算? 难道,你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减少你对我的内疚? 何苦! 即使心如刀割,我也不怨你! 见他这般,南风无尘一肚子的话反倒说不下去了。 昨日盼来卫汐雪,本是天大的喜事,可柳曼槐的离去却让整个军营都压抑无比。 他虽然难以自制,暗中与卫汐雪圆了房,却不敢在人前张扬自己的幸福,唯恐刺激了欧阳英睿。 这时,华池带着夜枫走了进来。 “王爷!南风公子!” 夜枫上前施礼,脸上情绪颇为晦涩。 “夜枫,听说你想带书彤和阿英离开。” 欧阳英睿语气平和。 “王爷,属下……” 夜枫迟疑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犹疑,如今他们几人的身份,的确尴尬。 “夜枫,如今世道混乱,你这般离开,甚是危险。尤其是阿英,一点武功不会,你若是带她走,爷不放心。” 欧阳英睿直截了当,“你们和爷的关系,世人皆知,就算离开,云山的人怕是也不会放过你们。” “王爷,属下只是想去找我家主子……”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夜枫其实早已将欧阳英睿当作了主子,离开是一种迫不得已的选择,他们终究想找到柳曼槐,护她安好。 “若是这般,爷不留你。不过,爷要你将阿英留下,这样对她,对你们,才会更安全。” 欧阳英睿扬扬唇角,“等你们安顿下来,传信回来,爷便让司空玉泽带着阿英来与你们汇合,绝不留他们。” 说着,欧阳英睿动动手指,“这令牌你还是收起来吧,既然你要走,爷又岂能收下?” “王爷,这是主子交给你的。” 夜枫有些动容。 “人都不在了,爷要这些死物作甚?” 欧阳英睿垂下眼帘,掩住眼底一闪而过的伤色。 “我说夜枫,你为何一定要去找你家主子?她既然没带你们走,自是要你们留在阿睿身边。” 南风无尘忍不住开口。 “阿睿的护卫如今只剩下华池华藏,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你们何不留下?你们的主子武功高强,善于易容和用毒,定能自保。况且,天下之大,她若有心隐藏,你们何处寻她?” “这……” 夜枫面露为难。 其实他也不想走,可书彤却总吵着要离开,夫妻二人这才商量着将阿英送往木音身边,再去寻柳曼槐。 “夜枫,你要带阿英走?” 就在这时,司空玉泽闯了进来,一脸的怒意,“你可问过我的意见?” 众人一愣,欧阳英睿却是笑了,司空玉泽对阿英的那点心思,他和柳曼槐早就看出。 “夜枫,你和书彤要发什么神经我不管,可谁要把阿英带走,我绝不同意!” 司空玉泽情绪有些失控。 “你们口口声声要去寻主子,你们知道主子的心思么?这么久以来,主子一直悄悄配制情殇的解药,王爷身上的毒还未解,她怎么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下,轮到欧阳英睿一愣。 “我告诉你,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也不许你将阿英带走!我就在这里守着王爷,我相信,主子她一定会回来的!” 司空玉泽说完,转身要走。 “站住!” 欧阳英睿低喝一声,凤眸里光亮猛地一聚,“你说槐儿一直在配制情殇的解药?” “王爷,主子的确一直在捣腾解药,可是,都失败了。” 司空玉泽咬咬嘴唇,没打算将柳曼槐毒发的事情告诉欧阳英睿,如今的他受不住更多的刺激。 “王爷,对于你中毒一事,主子一直非常内疚,她说过,不管多难,一定要替你解毒。那空心兰的月下花蕊,主子用了半株,无奈配出的药并不理想。属下相信,主子她会回来,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其实,司空玉泽很想告诉欧阳英睿柳曼槐爱他入骨,可是,柳曼槐当众抱着欧阳元青,一声不吭地离去,这让他也搞不懂柳曼槐到底在想什么,只好说得委婉一些。 “是啊,她终归会回来为爷解毒。” 欧阳英睿自嘲地弯了弯嘴角,“你们都下去吧。走也好,留也罢,爷不会干涉。” “王爷,属下为你换药。” 司空玉泽瞪了夜枫一眼,不走反留,华池连忙上前帮忙。 南风无尘拍着夜枫的肩膀和他一起出了门,低语了几句,与他一道去见书彤,最终书彤答应留下。 数日后,欧阳离辰的圣旨传遍了离国,昔日战神,昔日万千民众心中的忠臣,逸王一脉被彻底抹黑。 不久,欧阳英睿宣布讨伐昏君,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苏城,三十万天行军第一次曝光于世人眼前。 欧阳离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气得病倒,痛斥逸王果然有异心,竟在多年前就隐藏了如此兵力。 欧阳英睿懒得解释,如今的他不但妖邪,整个人又平添了几分冷冽。 欧阳英睿带领亲信进驻苏城,木音也在第一时间亲自率军前来增援。 云皇更是将身边两大高人派来替欧阳英睿诊治,半月之后,欧阳英睿的手臂取下了木板,恢复得很快。 半月之中,天行军与欧阳元凯交了几次手,双方各有伤亡。 因得二位师兄相助,云山的那些毒压根没能对天行军起到任何作用。 不过,南风无尘和欧阳英睿都觉得云山老怪对欧阳元凯有所保留,并未全力扶持。 所有人都不知道,云山老怪到底在谋划什么。 又过了一月,这日黄昏,一匹骏马突然出现在苏城城门下。 早春的夜风中,黑色骏马上的女子一袭白衣,蒙着面纱,衣带翻飞。 “来者何人?” 守城的军士大喝一声,数张弓箭齐齐对准女子。 正与南风无尘和莫俊明一道巡视的欧阳英睿听得动静,走上前来,只一眼,心中一跳。 女子缓缓拉下面纱,露出那张绝色容颜,南风无尘的呼吸都慢了一拍。 虽然从未见过这张脸,可那双美眸他却非常熟悉,不是柳曼槐是谁? “妹妹!” 莫俊明揉揉自己的眼睛,激动地大喝,“都住手,那是自己人!” 他本想说是“王妃” ,可如今欧阳离辰宣布削去欧阳英睿的王爷称号,众人都改称欧阳英睿为“主上” ,他反倒不知要如何唤柳曼槐了。 欧阳英睿静静地看着马上的柳曼槐,脸上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双手情不自禁抓住墙沿,手指泛白。 柳曼槐挺直摇杆坐在马背上,远远望着那个日思夜想的人,眸光幽深。 两人就这般对望着,谁也不说话。 眸光在空中胶着,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妹妹!” 莫俊明忍不住大喊起来。 南风无尘也在一旁碰了碰欧阳英睿,可身旁的人就是沉默不语。 终于,柳曼槐动了,只见她的身子从那马背上一跃而起,向着城楼飞了过来,稳稳落在三人面前。 “妹妹!” 莫俊明再也顾不得欧阳英睿,冲上前将柳曼槐抱在怀里,话里都是心疼,“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哥!” 柳曼槐任他抱着,眸光却依旧落在欧阳英睿身上。 “回来了?” 半响,欧阳英睿终于开了口,短短三字,极其平淡。 “嗯,回来了。” 柳曼槐淡淡地点点头,话里也没有什么情绪。 “赶路辛苦了,我让人给你备热汤沐浴吧。” 欧阳英睿说完这一句,转身径直下了城楼,将柳曼槐扔在那里。 南风无尘冲柳曼槐点点头,追了上去,压低声音,“阿睿,你……” “无尘,爷累了,没时间和你闲扯!” 欧阳英睿步子迈得很大,显然不想和他讨论,转眼将他扔下,唤了华池去通知夜枫等人。 城楼上,柳曼槐看着他不曾回头的身影,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一连数日,欧阳英睿都在主帅营帐里忙碌,不曾见过柳曼槐,柳曼槐也不曾去找过他。 这两人避而不见,急坏了下面的人,可谁也不敢多言。 这日,欧阳元凯手下由云山弟子率军前来,挑战的便是那日刺死欧阳元青的人,欧阳英睿正在帐中布置,一袭白衣的柳曼槐走了进来,“主上,请允我带兵迎战!” 欧阳英睿凤眸一深,刚想拒绝,柳曼槐又言,“我了解他们,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最终,柳曼槐出城应战。 城楼上,欧阳英睿看着那袭白衣,心中刺疼。 归来数日,她日日白衣,就像是在为元青戴孝。 即使明知自己的手臂尚未完全康复,她也不曾有过一句关心,更不曾前来诊治。 她为何要回来? 难道仅仅是为了替元青报仇? 破天荒的,不等结束,欧阳英睿提前下了城楼,回到自己的房里,闭门不出。 半个时辰之后,鸣金收兵,门被推开,华池疾步进来,“爷,她受伤了!” 欧阳英睿冲到柳曼槐房前,正听得柳曼槐在说话,“不碍事。能为太子报仇,这点小伤算什么。” 第三百一十五章 痛斥英睿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周身气息一冷,情绪终于爆发,一推门走了进去,看着坐在那里,刚打好绷带的柳曼槐,眸光幽暗。 “主上!” 司空玉泽一愣,直觉他的眼神有些不对,慌忙扯了阿英出来,只留那两人在屋里。 迎着他沉沉的眸光,柳曼槐嘴唇动了动,一个字没说出来。 欧阳英睿直视着柳曼槐,凤眸明明灭灭,各种情绪翻腾,终究是开了口,话里却带了几分醋意,“元青已经死了,你念念不忘,素衣祭奠,他也不可能活过来。为了他,你以身犯险,带兵迎战,值得么?你就这么爱他?” 柳曼槐滞了一滞,抬眼看他,话语也很冷,“敢问主上,你可曾忘记过那死去的苏茉香?” “你……” 欧阳英睿没想到她竟然如此作答,一拂衣袖,摔门而去。 屋内,柳曼槐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清冷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屋外,将一切听在耳朵里的司空玉泽沉了脸。 是夜,欧阳英睿拉着南风无尘在屋里喝酒,书彤不顾华池华藏的阻止,甩开夜枫的手,冲进来对着他大喝,“你可有心?你竟这样对她!早知如此,我当初真的应该劝她嫁给木音,与其跟着你受这样的气,还不如做云国的太子妃,至少万般宠爱,不受委屈!” 欧阳英睿凤眸一斜,身上顿时散发出一股寒意。 “主上,贱内说话从不经脑子,还请你原谅!” 夜枫一把捂住书彤的嘴,想要制止她说下去。 随后冲进来的司空玉泽和马赟也站在那里,表情复杂地看着欧阳英睿。 南风无尘抚额无语,这几个人倒真的很忠心,这是一个个跑来替柳曼槐打抱不平的么? “就算他杀了我,我也要说!” 书彤恨恨地踹了夜枫一脚,打开他的手,上前一步,看着欧阳英睿,眼里闪过气愤、痛心和不甘,“你问问你自己,她对你到底如何?她为你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少,你真的知道么?” “书彤!” 夜枫再喝。 “你闭嘴!” 书彤转身怒喝夜枫,“我最见不惯你们这些男人,平素说的比唱的好听,可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心里永远都只想着自己,从来不知道,女人的心里到底有多苦!” “我可没有……” 夜枫嘟哝了一句,收到书彤警告的眼神,当即闭上了嘴。 书彤转过身看着欧阳英睿,似是控诉,“人心都是肉做的,你当初怎么对她,她因为你受了怎样的罪,你可知道?” “当日那孟锦修命人放箭将她射落崖底,那些箭头上全都涂着‘见骨穿’。她右腿中了一箭,被我从水中救起,闭眼的一瞬告诉我,一旦离开崖底,无论如何都要将她唤醒。” “我和夜枫将她带回了清风阁的一处园子,怎么都唤不醒她,只好用银针将她强行刺醒。她强忍着心脉被震断的剧痛,自己给自己的右腿刮骨去毒,最后伤口都无力缝合便精疲力竭倒下,整整昏迷了五日。” “你知不知道我守在她身旁看着她替自己刮骨时的感受?” 书彤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涌了出来,她狠狠用手抹去,瞪着欧阳英睿。 “我恨我帮不了她,我恨我不懂医术,更不懂毒术。那时我在想,若是你在我面前,我定要将你砍成百段千段,她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啊,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她身上的伤可以随着时间愈合,可你射在她心上的伤呢,你真的让那些伤痕愈合了么?” “若是这般不懂珍惜她,她与木音在这苏城好好的,你干嘛要寻来?你一会儿与木音亲昵,一会儿弄出个什么林雅茹,你知不知道,你分明就是在戳她的心!她若是不爱你,她会躲着你?她若是不爱你,她会原谅你,不要任何名分,随你回京?” “枉你总以为自己爱她,可是,你从来不懂她。从头到尾,你总是怀疑她和太子。你难道没想过,若她心中真正爱的是太子,她会跟着你?你这般射杀她,她都能原谅你,太子不过是与那孟含薇有了夫妻之实,还是她一手造成的,她若爱他,她能放不下?” 书彤看着欧阳英睿,失望地摇头,“是你自己解不开自己的心结,却偏偏要疑她。她领兵出战,受伤归来,你却冷言相机,用那样的话去伤她的心。既然如此,那就放她走,让珍惜她的人去爱她!” 欧阳英睿还来不及说话,司空玉泽也走上前来,“主上,本来你和主子的事情,属下不该多嘴,可是,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属下不得不说。” “其实,主子她心里只有你,她对你的感情丝毫不比你对她的感情少。” 司空玉泽叹了口气,“你也许不知道,主子体内的情殇之毒早就无法控制了。在京城时,每日早上她都会借口和属下讨论药方,背着你偷偷打坐。” “她一直在吐血,只是,从不让属下告诉你。她不敢和你圆房,是怕你也会因此毒发。她总是说,得你这般相守,能多一日便多一日,哪怕平平淡淡,只要你安好,她便满足了。” “你采回那空心兰的月下花蕊,主子本是充满了希翼。可是,她精心配制的药没有效果,那一日,她忍不住在属下面前留下了眼泪。她说她不敢奢望与主上你相守白头,不过是想向老天多要些时日陪在你身边罢了,可上天从来不怜惜她,这样的机会也不给她。” “主上,你可知道属下当时是什么心情么?她是那样坚强啊,当初在军营,遇到那么大的危机,她从来没有放弃和绝望过,跟着你回京,遇到那么多事情,她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可是,当她满心的希望落空,看到自己始终无法好好爱你的时候,她的绝望,让属下也只觉得心疼。” “当你被关进天牢的消息传回府中,主子心急如焚,人前强装镇定,人后再次吐血。她几夜未眠,与星一一道孤身擅闯皇宫,本就是想着不成功便成仁。进宫前她连夜为你配制保命的丹药,私下告诉属下,若是你回不来,她也就随你去了……” 司空玉泽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眼里泛起了点点泪意。 欧阳英睿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像阵风卷了出去。 此时,柳曼槐屋里,卫汐雪正陪着她说话。 自打知晓了从前的种种,这次柳曼槐回来,卫汐雪主动找到她请求她的谅解,两人如今倒又和从前一般无话不说了。 “曼槐,你真的爱太子么?” 卫汐雪拿着一块绢帕,在那里有一针无一针地刺着。 眼看着欧阳英睿和柳曼槐这般别扭,她心里也跟着难受。 “阿元?” 柳曼槐放开手中的书,抬起头来,淡淡一笑,“如果当初一直和他走下去,我想,我会爱上他吧。可是,我还来不及爱上他便与他被迫分开了,对他,我只有情窦初开时的一种淡淡情愫,更多的,只是内疚。” “若不是我,他的人生应该不会那么悲剧吧,就算娶一个怎么在意的女人,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幸和哀伤。是我亲手将孟含薇推到他身边,让他一直活得那么辛苦。我曾经觉得他无情,如今才知道,他当初那么对我,不过是想保护我。” “那夜撤出王府时,他也是为了救我才被人刺死,我带着君无君浩将他送去牧马山安葬,也算是完成了他的遗愿。希望来世他能投个好人家,再不要做什么皇子!” “曼槐,其实你守完太子的头七将他安葬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回,是因为心中牵挂英睿吧。看你看他的眼神,我便知道,你有多在意他!” 卫汐雪轻叹一声,“可英睿他居然这般误会你,这般对你,你怨他么?” “怨他作甚?” 柳曼槐掩去眼底那丝心酸,“当日是我一声不吭扔下重伤的他,一走就走了近两月,要说怨,也应该是他怨我才对。” “你果然这么爱他。” 卫汐雪又叹一声,“换了我,也不知道能否像你这般坚强,经历了这么多伤害,面临了这么多误会之后,还能这般不离不弃。” “爱他?” 柳曼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低下了头,“其实我并不知道该如何,我至今都无法配出解毒的药方,和他在一起,我越来越害怕,怕自己会害死他……”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柳曼槐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并未发现有何不妥,直到她觉得有一道眸光紧紧地锁死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当即就愣住了,卫汐雪和阿英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屋里了,此刻站在她面前深深凝视她的,是欧阳英睿。 “主上……” 柳曼槐站起身来,避开他的眼神,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委屈。 “槐儿,对不起!” 欧阳英睿一步上前,将她抱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发间,“对不起,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为我受过这么多苦,也从来不知道你心里的委屈。我不该疑神疑鬼,是我不好,是我太爱你,所以害怕失去你!” 第三百一十六章 合体双修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槐儿,一直以来都是我,是我不自信,不敢相信你心里只有我。我总以为当初在一起,是我迫了你,以为你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以为自己不过是在你最无助的时候得以留在你的身边罢了。” “是我太蠢,我看不到你的真心,看不到你的容忍,看不到你为我做的一切。就算我看到你的付出,就算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可我还是忍不住会怀疑。” “我嫉妒元青,嫉妒他和你有过三年相守的时光,每每想起那年你们初到西凉山,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他在我面前说起对你的感情,那熠熠生辉的模样,想起你们曾那般亲昵,我便嫉妒得发狂。” “无数次,我想问你,可我不敢,我是那么希望你将你的心捧给我看,可我又怕看到的是我在你心里微不足道。我怕你心中最在乎的是元青,我怕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及他一个眼神。” “当你抱着他离去的时候,我觉得我的心也跟着你走了。那一刻,我甚至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我?明明你是我的女人,应该是我来保护你,可偏偏在最危急的时候,不但是你护了我,还是元青舍命相救。我该如何?” “槐儿,我错得如此离谱。我为什么要将所有心事都压在心底?为什么不早一些和你言明?为什么不告诉你,我爱你成狂?我妒忌元青?为什么要浪费那么多时间,为什么要让你难过?我们的时间本就不多,好好爱你都不够,为何还要浪费在这无端的伤心上?” “槐儿,原谅我,好么?原谅我不懂珍惜你,原谅我曾经伤害你,原谅我一度冷落你,只要你肯原谅我,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 欧阳英睿紧紧抱着柳曼槐,“直到今日我才知道,其实自己那么笨,笨得从来没有看懂过你的心,笨得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不知道要如何爱。” “主上,不是这样,是我的错……” 柳曼槐一滞,余下的话都憋在胸腔里,化作眼泪,一颗一颗,滴落在欧阳英睿胸前。 “不,你没有错,你没有向我敞开心扉,那是我做得不好,若我足够懂你,若我足够爱你,你便不会缺乏安全感,你便不会将你的心藏起来。” 欧阳英睿死死地拥着,像是唯恐怀里的人儿转身消失。 “傻瓜,与你无关,你待我之心,我都懂,我不过是怕那情殇之毒,我不想你死……” 柳曼槐哽咽着。 “我的确傻,让你独自承受毒发的痛苦,我却还在怀疑你心中念的不是我。” 欧阳英睿捧起柳曼槐的脸,指腹轻轻抹去她的泪水,“槐儿,哪怕是一起毒发又如何?我宁愿和你【纏绵】死去,也要你明白我爱你到极致!” 说着,欧阳英睿俯身吻住她的红唇。  柳曼槐迟疑了一下,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青涩地回应着他。 欧阳英睿一滞,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一下从心底冒了出来,整颗心被烈火炸开,什么伤痛,什么遗憾,什么惆怅,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不见。 他只恨不能将怀里的人拆噬入腹,只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 什么都比不过她对自己的回应,这让他觉得自己满腔的付出,终于盼来了结果。 长久以来萦绕在心底的阴霾在这一刻,都因为她的回应一扫而空! 不觉中,欧阳英睿加重了力道,柳曼槐被他吻得快要承受不住,唇瓣里不自觉地溢出低低的喘息,并娇软地呢喃出一声“英睿……” 这声音宛如天籁,欧阳英睿一下就失了控。 世间一切,都比不过他的女人在【情东】时低吟着唤他的名字,不过是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就已经让他疯狂。 这呢喃就像燎原的火,将他的心,他的情,他的人,熊熊燃烧,无法自拔。 他的手本能地将柳曼槐拉得更近,贴得更紧,原本冰凉的身子此刻一片火热。 他想要得到她,想要和她融为一体,从来没有这么想! 两人就这般齐齐滚落到床榻上,什么情殇,什么毒发,在这一刻,都统统见鬼去吧! 这一刻,只愿生命为彼此绽放! 这一刻,只愿彼此彻底合二为一! 这一刻,只愿共同抵达绚烂的天堂! 这一刻,真正拥有,从此,再不分彼此! 这一刻,他是她的,她是他的,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 用爱全力在彼此生命中刻画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再不抹去! 远远守在屋外的卫汐雪,刚开始还听到欧阳英睿低声说话,听到柳曼槐低声啜泣,到后来便没了声响,再后来一些可疑的模糊音断断续续传出来,她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拉着阿英离开。 南风无尘等人刚好赶来,卫汐雪笑着对众人挥挥手,只是无言的一个“别打扰” ,众人心里全都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那屋子突然闪过一道红光,随即又亮起一道白光,正要散去的众人全都停住了脚步。 远远的,不少将士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红光和白光越来越明亮,冲天而起,交织在一处,大有融合之势。 “不好!” 莫俊明心里一惊,就要上前。 司空玉泽一把拉住他,“别急,再看看!” “这是什么?” 南风无尘和卫汐雪也觉得惊异。 “他们两人修炼的神功,便是一个白光,一个红光。” 华池一脸欣喜,也顾不得有那么多人在场,“爷终于得偿所愿了!这应该是在双修了吧!” “双修是什么?” 阿英傻傻地追问。 “等你和司空成亲的时候,自然就懂了!” 马赟在一旁捂嘴大笑。 “谁说我要和他成亲了?!” 阿英羞红了脸。 “你不和我成亲,想和谁成亲?” 司空玉泽一把将阿英抓过来,圈在怀里,警惕地环视那几个还单着的人,“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明儿个我就去找主子,把你给办了!” 众人大笑。 南风无尘看着那不断升腾和融合的红光和白光,突然噗哧一声笑了,“若是阿睿知道自己好不容易睡到心心念念的女人,却闹得天下皆知,不知他还有没有这等勇气继续?” “你是说,他们俩只要一圆房,就会出现这等奇观?” 卫汐雪依在他怀里,抬头看着那光芒。 “我怎么知道,他等了这么多年,这不是头一遭么?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只要一碰自己的女人,就会被人知晓。” 南风无尘笑得邪气。 “无尘,你学坏了!” 卫汐雪嗔他一眼,这军营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翩翩公子竟也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不过是据实一说。” 南风无尘掩了嘴,“往后阿睿只要一做坏事,全天下皆知,想想都有意思。” “会不会爷双修多久,这光便亮多久?” 华藏看着半空,也忍不住多嘴起来。 “这敢情好,正好看看阿睿的能耐!” 南风无尘愈发笑得没有正形。 卫汐雪红着脸打了他一下,却被他一把抓住粉拳放在唇边吻着,随即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卫汐雪的脸更红了。 “可是,他们一旦双修,情殇之毒便会发作,还有什么以后?” 华池突然想到什么,看着那光芒面露悲色。 “我想,即使在这一刻他们一起死去,他们也是开心的!” 书彤靠在夜枫怀里,口中呢喃,眼角带泪。 这两人走到今天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我不要姑娘死!” 阿英闻言一下就哭了,拽了拽司空玉泽,“不能让他们停下来么?为什么一定要双修?” 司空玉泽红着眼睛一把捂住阿英的嘴,“别瞎说!” “这要如何是好!” 莫俊明心疼不已。 “等,只有等!” 司空玉泽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无能,妄称司空空的后人。 屋外,一群人在那里担惊受怕。 屋内,却是春意盎然。 柳曼槐只觉得自己早已化做了春泥春水,可那欧阳英睿依然兴致勃勃,没完没了。 说也奇怪,两人最初都觉得心悸难过,可是真正融合到一起的时候,反倒再没有半点不适感。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彼此身上有一股真气随着融合进入到了对方体内。 欧阳英睿原本寒凉的体内多了一股暖流,让他整个人舒坦不已。 而柳曼槐体内则窜入一股冰寒之气,将她因修炼“玄舞九天” 而留滞在体内的火气全部冲淡,人格外舒服。 随着两人的融合,这两股来自对方身上的真气牵引着他们自己的真气游走在他们的奇经八脉中,他们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在奇异地变化,似乎越来越强大了。 柳曼槐自是明白这就是木音所说的双修的妙处,她有些羞涩地将实情告知欧阳英睿,竟引得他愈发兴致高昂。 结果,当欧阳英睿消停下来的时候,竟已是三日后。 笼罩在屋外的两道光芒彻底融合,随之消弭,守候在外面的众人心又提了起来。 这时,只听得欧阳英睿唤了一声,“送热汤进来!” 众人竟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 第三百一十七章 京城生变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穿戴整齐从屋里走了出来。两人看上去神清气爽,似乎与从前有了几分不同,更多了几分风骨和气度。 一看到屋外那么多人,柳曼槐的脸一下就红了,不由自主就往欧阳英睿身后躲去。 “恭喜主上,恭喜主子!” 华池华藏带头喊着,苦守三日的疲惫全抛在了脑后。 “阿睿,了不得!甘拜下风!” 南风无尘一脸坏笑。 欧阳英睿嘴角挂着一丝难掩的得意,将柳曼槐揽在怀里,低头看着她一脸女儿家的娇羞,满足地喟叹一声。 “都围在这里干嘛?爷饿了!传膳吧!” 欧阳英睿话里带笑,随即看向司空玉泽,“来,替爷和你家主子把把脉!” 司空玉泽挠挠脑袋走上前来,先后为两人把脉,一脸狂喜,“天啊,太不可思议了!” 众人抬眼看他,司空玉泽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说,爷身上的寒毒真的彻底解了?爷和槐儿的情殇之毒也解了?” 欧阳英睿本来还有些不确信,怕柳曼槐骗他,此刻见司空玉泽这般模样,算是彻底信了。 “恭喜主上,恭喜主子,你们的毒真的都解了!” 司空玉泽开心到口不择言,“早知如此,你们早该双修了!” “爷也后悔,白白等待了这么多时日,否则早将这一身的不痛快都去掉,该多好!” 欧阳英睿这一笑,天地失色,随即他忘情地在柳曼槐额上印上一吻,“还好,还不晚,爷终于等到了!” 柳曼槐的脸红得根本无法见人,一跺脚,甩开他的手,返身跑进了屋。 众人又是一阵善意的大笑。 “阿睿,你们夫妻两个实在是英明神武,神光护体。这事好是好,不过,也有你想不到的一面。” 南风无尘挤眉弄眼,“以后啊,怕是只要你一做坏事,全天下都会知道!” 欧阳英睿何其聪明,当即就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耸了耸肩,“这有什么?若这神光如日月般每日出现,天下人自然就习惯了。” 说完,勾唇邪魅一笑,转身进屋。 南风无尘石化,众人石化。 屋内,欧阳英睿正揽着柳曼槐小心哄着,华池华藏送来的美食摆了一桌,他蹙了下眉,吩咐到,“告诉厨子,等下炖只鸡,给你家主子补补身子!” 华池笑着应了,掩门而去。 柳曼槐哪里还吃得下,羞得只差要遁地而逃。 “槐儿乖,他们是在笑我,你不用搭理。” 欧阳英睿话音刚落,柳曼槐嗔他一眼,欧阳英睿心神一荡,抓住她的柔荑,放在唇边轻轻吻着。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眸光中潋滟着盈盈水光,晕着生死与共的深情。 无需语言,只是凝视,便在彼此的目光中一寸寸地温柔,一寸寸地【轮陷】。 终于,欧阳英睿拿手盖住柳曼槐的眼睛,声音有些沙哑,“槐儿,不要再看我了,快用膳吧,你已经饿了好几日了。” 欧阳英睿抱着柳曼槐坐在桌前,只拣那好吃的一样样喂进她口里,柳曼槐也拿了筷子,挑他爱吃的喂给他。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放下了碗筷。 “主上,小诺到了!” 这时,华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诺?” 柳曼槐一愣,心里隐隐有个答案。 “孤诺和孤希的儿子。” 欧阳英睿牵着她走出去,只见几个护卫带着一个奶娘和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站在门口。 只一眼,柳曼槐就红了眼睛,这孩子,和孤诺小时候如出一辙,完全就是孤诺的翻版。 她疾步上前,蹲下身去,哽咽着将小诺抱进怀里,“小诺,我是姨娘。” “姨娘!” 小诺软糯糯地唤了一声,伸出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抱着柳曼槐,在她脸上香了一下。 “乖孩子!” 柳曼槐的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 “姨娘不哭!” 小诺用小手去抹柳曼槐的泪,可那泪珠却越来越多。 “怎么比孩子还爱哭?” 欧阳英睿蹙了下眉,上前将这一大一小统统揽进怀里,“小心哭坏了身子,哭坏了腹中孩子。” 旁边奶娘一听,脸笑得比花还灿烂,“哎呀,这真是大喜啊!恭喜主上和主子!” 说着,奶娘伸手把小诺抱了过去,“主子如今可得小心身子,这小公子可是不能抱了,更不能流泪,对孩儿不好!” 护送他们来的护卫也跟着道贺,羞得柳曼槐暗暗使劲去掐欧阳英睿,华池华藏在一旁忍俊不止。 “难道,以爷的本事,槐儿腹中还没有?” 欧阳英睿狐疑地看了看柳曼槐的肚子,轻声在她耳边低语,“那说明我还需努力!” 不等柳曼槐反应过来,欧阳英睿已将她打横抱起,众目睽睽之下回屋去了。 只不过这一次,再没有光芒闪烁。 得知柳曼槐归来,木音带着太子妃前来拜见。 四人同坐一桌,木音毫不掩饰看向“抱琴” 的温柔目光。 于是,这一晚,某位爷醋海翻波,整整折腾了一宿才算是将心里的醋意消散了去。 第二日,木音便知趣地带着太子妃回了云国,只留给两人一堆粮草做成亲贺礼。 站在城楼上看着他的马车远去,柳曼槐唯有在心中道着珍重。 欧阳英睿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低声耳语,“槐儿,每每想到有这么多人心悦你,而你偏偏选择了我,我便就觉得幸福。我会一直宠着你,让你永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柳曼槐抬眼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主动伸出手与他十指交扣。 夕阳在两人身上映射出淡淡金光,美轮美奂,璧人一双。 这般的幸福总让柳曼槐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可如今的欧阳英睿为她撑起了一片天,只让她享受甜蜜和温馨,仿佛战火也远离了去。 白日里欧阳英睿从不让柳曼槐在人前抛头露面,更别提上阵作战了。 他找了一堆理由,什么自己从来没穿过她做的衣衫,他想穿她做的鞋袜,他的战袍太旧了等等。 而柳曼槐也乖乖地听他的话,只在屋里待着亲手给他做衣物,从内到外,从上到下,从春到冬,每一样都亲力亲为,每一样都绣上一朵小小的槐花。 卫汐雪和阿英自然也陪着她,书彤如今有了身子,更得陪着她。 战火仿佛离她们远了,她们每日只是一起做做女工,陪陪小诺,等待各自的夫君从战场上归来。 这样的日子温馨而安宁,哪怕夜间在床榻上还是会聊起战事,但能与自己心爱的人一起面对,已然是最大的幸福。 柳曼槐和欧阳英睿其实每天都会一起猜测和分析云山老怪下一步将要做什么。 当然,也会一起商量着他们自己该做些什么。 在他们撤出京城之后,女衣馆和烟霞楼的人也都相继离开隐匿了下来,但是埋在京城的暗桩依旧会及时地将各种消息传来。 清风阁查到孟锦修竟然在外面藏了外室,还偷偷生了儿子。 欧阳英睿便利用自己埋在公主府的暗桩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欧阳元卉。 结果,欧阳元卉悲愤交加,冲到那别院找那外室算账。 两个女人推拉之中,孟锦修的儿子前来帮忙,和娘亲一起将怀有身孕的欧阳元卉推倒在地,导致公主滑胎,差点丢了命。 欧阳离辰一怒之下,将孟锦修抓进了宗人府,孟良骏还来不及为儿子求情,孟锦修便在宗人府一命呜呼。 而那别院中的娇娘和儿子也死在了刺客刀下。 孟良骏一夜苍老,有人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孟月浮所为。 他冲进皇宫找孟月浮,孟月浮如何肯认? 这兄妹二人算是彻底翻脸。 据说孟月浮还向欧阳离辰哭诉,称孟良骏想要杀她。 一时间,孟月浮和孟锦修的手下相互暗杀,京城陷入一片混乱。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一脸邪魅的笑,柳曼槐严重怀疑是他在中间捣了鬼。 这个腹黑的家伙,算计人的本事并不比云山老怪差。 欧阳英睿却只承认他派人在京城散发了不少传单,趁孟良骏痛失爱子、无心朝政之际,借民众的舆论要求欧阳离辰将那些被押入天牢的忠臣都放出来。 虽然,不少忠臣重获自由,然而卫雁鸣却没能活着等到这一天。 这个消息传来,卫汐雪泪流满面,南风无尘没有过多地安慰她,而是带着她一起面向京城的方向跪拜,给两人的父亲烧纸。 欧阳英睿和柳曼槐也行了跪拜之礼。 战事,开始出现了大的转折。 也许是欧阳英睿的康复鼓舞了天行军的士气。 也许是京城之乱引得人心浮动。 总之,初夏来临的时候,天行军接连打了十数个胜仗,一举攻下了十座城池。 不少朝臣开始上书欧阳离辰,要他发出罪己诏,甚至有人主张朝廷与天行军议和,欧阳离辰与欧阳英睿各得半壁江山。 龙颜大怒,又是一批臣工脑袋搬家。 这时,云山下那对开茶棚的老夫妻传来消息,云山老怪带着众弟子下了云山。 (正版订阅的群进群后戳管理员沁晨,可免费获取英睿与曼槐圆房章节,群号:102235646) 第三百一十八章 众叛亲离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柳曼槐这才知道,原来那对老夫妻竟是欧阳英睿的人。那对最最无害的老人,竟是云山老怪最忌惮的人安插在云山脚下的眼线,这么多年,竟然没有被云山看出任何端倪,不得不说欧阳英睿着实厉害。 “师父死后,我便差人寻了这对夫妻,他们的儿子的确得了不治之症,所以带着儿子前往云山去求医,这些都无懈可击,绝对查不出问题。而他们之所以愿意做我的探子,是因为他们此前曾与我有过一次相遇,若我当时没有出手,他们一家人早就死在了贼人手中。” “而他们在云山脚下开那茶棚,并不需要刻意将什么消息传出来。因为,每日前往云山求医的人里面本就有我的人。我的人只需坐在那里,便能将我要的消息传回。云山老怪在不在山上,招了多少弟子,云山有什么动向,我便都知道了。” 欧阳英睿揽着柳曼槐,将其中奥妙简单告知。 “若说这天下还有谁可以和尊上比心思,那便是你。” 柳曼槐靠在他怀里,把玩着他修长的手指,摇头轻笑,“尊上一定想不到,早在这么多年前,早在他盯着逸王府的时候,尚是少年的你便已经在盯着他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欧阳英睿的唇落在她耳珠上,“就像此番,他带着云山弟子下山,槐儿觉得他是要做什么?” “若我没猜错,尊上下山有两个目的,一是要平息孟月浮和孟锦修兄妹之间的争斗。而另一点,便是要让众弟子上阵,助欧阳元凯拿下天行军。” 柳曼槐蹙了下眉,“说不定,尊上本人也会上阵。” “看来我们果然是夫妻同心!” 欧阳英睿轻咬着她的耳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那槐儿你猜,为夫有什么对策?” “你该不会是联系了蒙巴乐,要他撺掇落皇进攻离国吧?” 柳曼槐美眸一闪,“这个时候唯有离国出兵,才能牵制欧阳离辰的兵力。” “知我者,槐儿也!” 欧阳英睿的唇顺着柳曼槐的耳珠慢慢落到颈项间。 “可是,落皇不是和尊上有协定么?如何肯帮你?” 柳曼槐被他弄得痒痒的,抬手想要推开他。 “看来有好多事情槐儿还不清楚。” 欧阳英睿已然情动,将她死死圈在怀里,轻车熟路地解开盘扣,一路吻了下来,口里含混不清,“等下为夫好好说给你听。” “你……” 柳曼槐红着脸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你怎么每日都要这般闹?” “槐儿,为夫等了那么多年,你怎么这样想我?” 欧阳英睿索性起身,径直抱着她上了床榻,“再说了,我这样你不喜欢?可是,我怎么觉得你也是极喜欢的?” 柳曼槐羞得将脸埋在他的衣襟里,声音又细又低,“你瞎说什么呢?” “如此,倒真的是我的不是了。这么久以来,竟没能让我的槐儿喜欢,只是我一个人喜欢罢了,我这罪过实在是太大了!” 欧阳英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伸手将那帷幔放了下来,声音愈加暗哑,“这一回我要好好伺候槐儿,让你也喜欢……” 帷幔摇摇晃晃,帐内两个身影重重叠叠,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到柳曼槐柔弱无力地轻唤,“英睿,不要闹了。” “可是,槐儿不喜欢,我还没伺候好……” “不,不,我喜欢,够了……” “你真的喜欢?别骗我!” “真的喜欢……” “好槐儿,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什么?” “是你,我都喜欢!” “哦,我家槐儿喜欢,那我更得让你欢喜了!槐儿,我来了!”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一脸阴谋得逞的狡黠,再次欺身上去。 到最后,柳曼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才勉强饶了她,将那沾着汗珠的光滑身子揽在怀里,带着内力轻轻揉捏那腰身,有些心疼地悄声讨饶,“槐儿,不要怨我,都怪你太美好,我真的受不住。” 柳曼槐嗔他一眼,这样的话从两人那日圆房开始,他每日都说,可该做的还是一点没少。 “槐儿,你也知道,陈让墨下山了,说不准哪一天他就会出现,就会和我在阵前厮杀,我只有和你双修,才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你不会真的怨了我吧?” 欧阳英睿哄着她,理由如此的冠冕堂皇。 柳曼槐再嗔他一眼,只是这一次,眸光柔和了许多,柔荑主动握住他,虽不说话,可那双美眸里却蕴着说不完的话。 “还是槐儿最心疼为夫。” 欧阳英睿低头在她红唇上啄了一口,手下愈发将她揽得更紧,“前几日得了消息,我都忘记告诉你,如今的落国,蒙巴乐已经是新皇了!” 柳曼槐一挑眉,有些意外,又有些意料之中。 欧阳英睿将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手轻轻掐了她的俏脸一下,“其实当初云山一开始找的不是落皇,而是蒙亚图。那时候,陈让墨一定也有自己的考虑,他哪里愿意落国因为合作,借机吞并离国的江山呢?说到底,他要复国,离国痛失江山,那就意味着陈国的疆土被落国占了去,他自然不肯。” “所以,他找了蒙亚图,一来落皇的皇子当中,本就属蒙亚图最擅长征战,云山助他取胜赢得落皇欢心,助他杀掉太子等人,这样蒙亚图便能顺利成为储君。而陈让墨也能因此设法让他的人取得离国的军权。” “那时候,他知道太后一直想除掉我,便也安排他的人伺机暗杀我,我装作被惊雷炸伤了腿,边关大军自然需要人去带兵。卫雁鸣连连吃了败仗,皇兄便会更换主帅。” “想必,那时陈让墨是想让元凯或是云梨落、甚至孟锦修得到那三十万大军的军权吧。可是,他没想到,皇兄心中最信任的,其实是元朗。” “这些年来,皇兄不可能没有察觉到孟良骏的野心,也不可能对孟月浮没有怀疑。而元朗,一直都对皇兄很忠心,也没有半点不好的品性,所以,那日皇兄来府上问我,应该由谁带兵,我就已经猜到,元朗才是他心里最满意的人选。” “果不其然,虽然云梨落也得以和元朗同去边关,可孟良骏父子怎么甘心云梨落前往边关掌握军权,一出狗咬狗的好戏,毁了陈让墨的如意算盘。” “而蒙亚图更让陈让墨措手不及,他居然和落皇的妃子私通,此事败露之后,不管他打了多少胜仗,落皇也不会再将他立为储君,而且,当落皇知道蒙亚图杀了太子和三皇子后,他还会将这笔账记在云山身上。这便是此前,陈让墨一直滞留落国的原因,他要重新赢得落皇的信任,重新与落皇结盟,实在不是那么容易。” “而蒙巴乐也没让我失望,回去后迅速成了亲,娶了落水部落族长的大女儿做皇子妃,娶了落云部落族长的二女儿和落音部落族长小女儿做侧妃,赢得了落国最强大的三大部落的支持。” “此外,他迅速撇清了与蒙亚图和自己母妃私通这件事情的关系,你给他的药他也设法送给了他的母妃,让其毫无痛苦地走了。在那样的情况下,落皇不信任他又信任谁呢?毕竟其他皇子都死光了!” “而落皇自那场大病之后,便一直身子都不够好,如今撒手人寰,蒙巴乐顺理成章继位。而我,等的就是这一天。前几日他传来了消息,五十万大军已经集结在边境上,虽然他和我早有约定,绝不会踏进离国疆土,但皇兄自然不知道,皇兄一定会派人带兵去西凉山进行防范。” “这个时候,只要让人在京中散布一些天子失德的说法,皇兄和皇太后可能就会如坐针毡了。而我们只需顺势而为,也能打赢。哪怕是陈让墨本人来了,又何所惧?” 欧阳英睿说到这里,已是满脸带笑,“如今孟锦修已死,孟良骏等于半死,我再设法将孟月浮的面目撕开,陈让墨的左膀右臂也就都断了!” 柳曼槐听到这里,心里放宽了不少,不管怎样,她会和他一起面对。 尊上再可怕,如今的她和他已经不一样,不会轻易地任人宰割。 这么想着,柳曼槐的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笑意,主动勾了欧阳英睿的脖子,在他唇上一吻,“我想我应该开始炼药了。尊上他们一定会用毒,我们不能打无准备之战。木音上次送粮草来的时候,也送来了很多药材,还有你两位师兄给的几本药方秘籍,我正好可以带着司空他们好好炼制。” “槐儿,你可不能再割腕了!” 欧阳英睿闻言脸色一变。 “放心,这次我不会了!” 柳曼槐盈盈一笑,“我会让他们的阴谋统统失效!” 两人正在那里卿卿我我,华池在外面喊了一句,“主上,京城传来消息。左相殁,皇后被皇上打入冷宫。众臣联名上书,要皇上退位,还权给主上!” 第三百一十九章 相互算计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欧阳英睿和柳曼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心,这事来得太快,怕是云山老怪要进宫! 可他若此时进宫去救孟月浮,变数实在太大。 他会不会抓了欧阳离辰,逼宫让位? 欧阳英睿再无半点缱绻之心,起床招来众人商议对策。 柳曼槐也唤来了司空玉泽,和他商量制药的事情。 不多时,欧阳英睿满面春风地回来,南风无尘也笑着来接卫汐雪。 “想到对策了?” 柳曼槐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无尘提醒了我,陈让墨即使进了宫,也奈何不了皇兄。” 欧阳英睿将柳曼槐抱在怀里,语气轻松,“是我一时忽略了,瞎操心。” “这是为何?” 柳曼槐不解。 “父王有星卫,先皇也有龙卫。” 提到欧阳高俊,欧阳英睿有一瞬的停顿,但也仅仅是一瞬,“先皇去世后,这批龙卫自然也就留给了皇兄。这么多年来,因为星卫在,陈让墨连逸王府都闯不进,他又如何闯得进龙卫把守的皇宫?” “的确有道理,龙卫定不会比星卫差了去。” 柳曼槐点点头,却还是有一丝担心,“只是,他们的阵法会不会与星卫类似?尊上破解了睿王府的阵法,只怕……” “龙卫应该比星卫更厉害。况且,陈让墨那夜在睿王府破阵,此事早已不是秘密,想必龙卫和皇兄早有防备。” 欧阳英睿掐掐柳曼槐的脸。 “这些年来,陈让墨应该无数次潜入过皇宫,只是,他一直没有对皇兄下手。一来,他是要等皇兄和皇太后自断羽翼,除掉父王和我,二来,靠近和刺杀皇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何况,皇兄如今这般对那孟月浮,怕是已经坐实了她是云山之人,说不定设好了圈套,就等着那陈让墨自己去跳。陈让墨向来多疑,你觉得他会为了营救孟月浮而不顾自己的死活么?” “如此说来,尊上是不会擅闯皇宫了。难道,他是要与欧阳离辰谈条件?” 柳曼槐歪头看着欧阳英睿,“他应该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吧。” “他自然不会告诉皇兄他便是前朝太子。我想,他或许会称当年他与孟老夫人曾是旧识,私下将孟月浮收为弟子,如今弟子有难,他不能坐视不管,只要皇兄答应饶了孟月浮,他可以帮皇兄对付我。” 欧阳英睿的下巴轻轻抵在柳曼槐头顶,摩挲了几下。 “孟良骏已死,他也唯有孟月浮这颗棋子了,何况那是他的女儿,他一定不会放弃的。” 柳曼槐蹙了下眉,“我们做好准备便是。” “皇后与左相,亲兄妹之间痛下杀手,这本身就是个诡异的事情,群臣也好,百姓也好,自有诸多猜测。我已经命人在京城传出各种消息,定不会让陈让墨轻松如愿。” 欧阳英睿说着看看桌上的药方,“如今元凯怕是不会贸然前来挑战,不如我让众人帮着你炼药吧。” 与此同时,京城,皇宫,承乾殿,云山老怪跪伏在欧阳离辰身前,短短五丈的距离,他却再也靠近不得。 从向一暖将他引进承乾殿开始,他便能感觉到这殿内有一个看不见的阵法,因为看不到,所以他无法猜出是什么阵,更别说破阵。 但是,正因为有这个阵法,他没办法靠欧阳离辰太近。 欧阳离辰面前似乎有一个无形的壁垒,能将人和招数全都格挡开。 甚至,他能感觉到欧阳离辰的威压也因为这个阵法提高了数倍。 此刻,他迫不得已低伏在其面前,做出臣服的姿态,心中其实恨不得杀了欧阳离辰,夺了他的皇位。 “你说你可以帮朕灭了欧阳英睿那个反贼?” 欧阳离辰看着云山老怪,表情莫测。 “本座愿带领手下弟子助陛下剿灭叛军。” 云山老怪说得极其诚恳,“但请陛下开恩,将皇后娘娘放出冷宫,左相之死并非皇后娘娘所为。” “朕凭什么信你?” 欧阳离辰冷哼一声,“若你有那个本事,欧阳英睿和柳曼槐逃离京城那夜,你如何没有将他们拿下?” 云山老怪微微一滞,声音听不出任何波动,“那夜本座太过轻敌,以为欧阳英睿身受重伤,睿王府一切尽在掌握,没想到他的护卫以阵法相护,待本座冲破阵法进入惊澜阁,欧阳英睿等人已经从密道逃跑了。那密道机关重重,本座追赶中也被惊雷暗箭所伤……” 自打欧阳元朗将欧阳元青留下的东西呈上之后,欧阳离辰早就知道云山老怪的底细了,如今只是要利用他,忍着心中恨意与他演戏罢了。 不过,想到欧阳元青,欧阳离辰又恨上心头,一掌拍在那桌上,“你告诉朕,青儿是否被你所伤?” “陛下明查,刺伤太子殿下的实乃本座手下一位弟子,虽然他只是失手误伤的殿下,但本座已经责罚了他,后来在与柳曼槐交手的时候,他已经战死了。” 云山老怪早料到欧阳离辰会对此事耿耿于怀。 “可朕的儿子却再也回不来了!” 欧阳离辰捂着心口,说不出的难受,那是他最心疼的儿子啊。 “陛下节哀。一切皆因欧阳英睿和柳曼槐而起,本座定当手刃这两个小贼,替太子殿下报仇。” “那朕便等着!你提他们的人头来,朕就放了皇后出冷宫!” “陛下,皇后一日不放,平王殿下一日无心作战,请陛下三思!” “你这是威胁朕?” “本座岂敢。” 云山老怪头也不抬,“其实京城最近这些乱事,怎么可能是皇后娘娘所为?娘娘幼年时跟随本座习武,本座也是了解她的品性的。她素来敬重自己的兄长,怎么可能对兄长一家做出那样的事情?” “别把朕当傻子!” 欧阳离辰冷哼一声,“她和孟良骏,难道不都是为你卖命?” “本座惶恐!” 云山老怪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恐惧,“他们自然都是陛下的人,怎么会为本座办事呢?本座远离尘嚣这么多年,根本不问红尘俗世,座下弟子偶尔涉足江湖之事,也绝对不会过问朝政。” “若真的是这样,你为何一心要除掉欧阳英睿?” “因为他杀了寻雁,那孩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怎么会不为她报仇?!” 云山老怪自然不会说柳曼槐就是莫寻雁,“本座膝下无子,这些年都把自己的弟子当作子女一样,任谁出了事,本座都心疼。所以,即使陛下不愿现在放出皇后娘娘,还请陛下能让本座与皇后娘娘见一面。” 随即,云山老怪前往冷宫见孟月浮,欧阳离辰则召见了欧阳元朗。 第二日,欧阳元朗领兵前往西凉山,欧阳元凯手下的大军也分了一批赶赴西凉山,与天行军对峙的只剩下了二十五万人。 这个时候,坊间开始流传,孟月浮是云山老怪的女儿,而云山老怪似乎是前朝余孽。 一时间,群臣奏请废后的折子不断。 奏请欧阳离辰退位的折子也不少。 欧阳离辰在御书房狠狠砸了一地的东西,向一暖疾步上前,送来了一封密函,他展开一看,脸色大变,“快,快派人跟上朗儿!” “陛下,厉王他怎么了?” 向一暖一惊。 “朕险些上了当!” 欧阳离辰抓着那密函,手指发白,“若云山老怪真的是前朝余孽,若孟月浮真的是他的女儿,凯儿自然无虞,可朗儿便危险了。云山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这样才能确保朕将皇位传给凯儿!” 向一暖脸色一白,“陛下,派谁去保护厉王?” “龙卫!” 欧阳离辰铁青着脸,吐出这两个字。 “陛下,万万不可!” 向一暖当即跪下,“龙卫走了,你的安危怎么办?” “朕的安危比不过这离国的江山社稷!朕绝不能让朗儿出事!” 欧阳离辰握紧拳头,“传朕的旨意,三支龙卫,仅留一支在宫中,另外两支立即出发,誓死保护厉王安全!” 随即,欧阳离辰带着向一暖到了冷宫,屏退了左右,冷冷看着孟月浮。 “陛下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臣妾?” 孟月浮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有些意外。 自她被关进冷宫之后,便知道周围有高手把守,尽管她武功不弱,却也逃不掉,思虑儿子,便老老实实留了下来。 何况,孟月浮对欧阳离辰也是有幻想的,毕竟,她对他并非全然无情。 这么多年的夫妻,她虽然是云山老怪的棋子,可她也是真正的对欧阳离辰动了心,那年少时的相遇,那一眼的心动,都让她爱上了这个男人。 所以,她只想着把皇位夺过来给自己和他的儿子,而不是给父亲。 “朕来送你一程。” 欧阳离辰说着,向一暖奉上鹤顶红。 “陛下……” 孟月浮一愣,那日云山老怪来看她,还信誓旦旦说一定会保她平安。 “这么多年,你在宫里都做了什么,给母后和朕,给青儿用了什么药,朕都查清楚了。就连朕命人给青儿配制的救命的丹药,你也让人加了东西进去,你实在是太狠毒了!” “朕不想听你狡辩,朕今日来只想告诉你,若向要凯儿平安活下去,这酒,你便喝了。否则,朕就废除他的王爷身份,将他贬为庶民。” 欧阳离辰说完,冷冷地看着孟月浮。 第三百二十章 高手对决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陛下,你怎能如此绝情?”孟月浮读着欧阳离辰眼里的阴狠,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自己帮他做了这么多,他却这般狠心。 若不是自己,他当时如何能拿下欧阳英睿? “送娘娘上路!” 欧阳离辰冷哼一声,转过身,再不看孟月浮。 向一暖端着鹤顶红上前,孟月浮一咬银牙,身子突然一动,对着欧阳离辰扑了过去。 没想到欧阳离辰身后突然闪出几个隐卫,当即与她打在一处。 “你果然武功不错!” 欧阳离辰转过身来,冷笑着,“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潜伏在朕身边,你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对朕下手,可你却没有。今日,你是不是特别后悔?” “我是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看清你的冷酷无情!后悔没有早点杀了你!” 不过几招,孟月浮便已发现,自己压根不是这几个隐卫的对手,难怪父亲也无法救她出去,绝望的她只求一死。 “别装出一副对朕情深意重的样子!你当初没对朕动手,不过是想为凯儿争这皇位罢了,朕今日就告诉你,朕的皇位,绝不会传给你的儿子!” 欧阳离辰说完,绝情地一挥手,“杀!” 片刻之后,孟月浮身中数剑倒在地上,抽搐一阵,没了生息。 “皇后失德,打入冷宫,畏罪自杀。” 欧阳离辰冷冷看着血泊中的尸身,“收入冰窖,等平王班师回朝再公布她的死讯!” 数日后,军营中,云山老怪与欧阳元凯坐在一起,面色凝重。 “母后她死了?浅秋和我的儿子都被父皇接到宫中控制了起来?” 欧阳元凯捏着京中传来的密函,一张脸雪白像纸。 “你父皇命人杀了她,对外封锁了消息。他这么做,不过是要你安心为他卖命,拿下天行军罢了。” 云山老怪心里也有一丝淡淡的痛,不管怎样,那是他自己的女儿。 “不可能!一定弄错了!” 欧阳元凯红着眼睛大吼,“母后怎么可能会死?!她说过要等我班师回朝,为我庆功的!” “傻孩子,应该是真的!” 云山老怪长叹一声,抬手拍拍欧阳元凯的肩膀,“本座离京之日,便让人去追欧阳元朗了,你猜本座的人带回来什么消息?” “什么?” 欧阳元凯有些搞不懂他的意思。 “你父皇竟将自己的龙卫派到了欧阳元朗身边,一路护送他前往西凉山。” 云山老怪挑眉看着欧阳元凯,“这说明什么?” “父皇将龙卫给了元朗?” 欧阳元凯一愣,手顿时握成了拳,“怎么会?难道父皇想将皇位传给他?!” “如此看来,你父皇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云山老怪冷笑一声,“他是要利用你和本座帮他对付天行军,却将欧阳元朗死死保护起来,安然无虞地回京继承皇位。所以他杀了月浮,却将消息隐瞒起来!” 欧阳元凯一拳重重砸在桌上,“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凯儿,你的父皇本就是个冷酷之人,他无情,我们也不必有义!” 云山老怪嗤笑到,“他收走了你一半兵权交给欧阳元朗,如今落国大兵压境,欧阳元朗带着军队在那西凉山,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京城。我们趁机打他个措手不及!” “你是说,我们带军杀回京城?” 欧阳元凯眼睛一亮,“可是,这天行军要如何?” “还管这天行军作甚?” 云山老怪眼眸一深,“拿到你父皇的玉玺,你就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到时候你以天子的名义下令欧阳元朗带兵围剿天行军,坐收渔利即可!” “外祖果然厉害!” 欧阳元凯豁然开朗,“那我这就下令全军班师回朝!” 正说着,有人来报,欧阳英睿带着天行军将他们围了起来。 “他要做什么?” 欧阳元朗看向云山老怪。 “这个该死的欧阳英睿,定是猜到了本座的意图,想要拦下我们!” 云山老怪脸一黑,“本座算是明白了,怕也是他传去消息,你父皇才会派龙卫去保护欧阳元朗。也好,既然他不想活了,本座这就送他去见阎王!” 片刻之后,两军对垒。 云山弟子倾巢而出,没想到并未占得任何好处。 天行军似乎对他们的武功了如指掌,且丝毫不惧他们的毒物。 眼看着云山弟子牺牲惨重,云山老怪再也坐不住了,骑马和欧阳元凯一起奔上前来。 阵前,欧阳英睿和柳曼槐皆身穿银色铠甲,共骑在骏马上,就像一对神仙眷侣,完全找不到一丝大敌当前的慌乱,也找不到一丝大战来临的紧张。 两人眉目缱绻,举手抬足间深情款款,若不是那一身铠甲,任谁都会以为他们不过是要骑马去踏青。 欧阳英睿只淡淡扫了云山老怪一眼,柳曼槐的视线也从他身上一闪而过。 “欧阳英睿,你这个逆贼,快快束手就擒!” 欧阳元凯身旁有人在喊话。 “谁是这离国的逆贼,世人皆知,谁图谋不轨,世人也皆知。” 欧阳英睿邪魅一笑,“陈让墨,前朝太子,你煞费苦心引起离国皇族内乱,不就是想要复国么?” 云山老怪身子一震,眼里迅速布满阴霾。 “你将自己的女儿送入孟府,冒充孟府之女,成功嫁入皇宫,做了皇后。不得不说,你布了一个很大的局。可惜,皇上已经都知道了,你的女儿,孟月浮已经被处死,你如今骗着元凯回京,是要他弑父篡位么?” 欧阳英睿的眸光凝在欧阳元凯身上,“陈让墨,有我夫妻二人在,你那些阴谋诡计休想得逞!” “欧阳英睿,柳曼槐是谁你不知道?她不过是我云山的弟子,是本座放在你身边的棋子!” 云山老怪冷笑一声,“你难道不知道,你身上早中了她的情殇之毒?将死之人,还在这里嚣张什么!” “是啊,我的确是你的棋子!可在你的心中,你的女儿,你的外孙,难道就不是你的棋子?” 柳曼槐挺直了背,嘴角弯起一丝嘲讽。 “当年我下山回京,你要我设法选为三皇子妃,那时,你就已经知道孟月浮开始不听你的掌控,一心要让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并不想复国,所以你想借我的手控制欧阳元凯。” “只可惜,孟月浮表面答应了你,实则阳奉阴违,而我,阴差阳错地成为了太子妃。那夜你怒气冲冲赶到莫府对我一顿斥责,还命我在为太子治病的同时务必抓住欧阳元朗的心,日后让他们因为我而兄弟反目。” “那时我觉得你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可你诡异地笑着,说欧阳一族的人素来痴情,似乎对这样的设计胸有成竹。现在,我总算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知道英睿是先帝的儿子,所以你才一直用尽各种方法想要害死逸王爷。” “因为你知道,只要逸王一死,只要那皇太后和欧阳离辰联手害了英睿,星一就会将当年先帝的遗诏公布于众。你要的便是欧阳皇族内乱,你好趁机渔翁得利。” “在你心中,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包括你的女儿,包括一直为你做事的左相。只要为了复国,你什么都可以无视。你才是这世上最无情之人!” “如今你撺掇着你的外孙和你一道回京,自然不是去为你女儿复仇。你是要骗他手中的军队去围了京城,夺下皇位吧?!一旦成功,你怕是迫不及待要夺取厉王手中兵权,然后便一脚踹开你外孙,自己登基吧?!” 柳曼槐说着,握住欧阳英睿的手,“只可惜,你算错了!从我决定不再做你的棋子那日起,我便想杀了你为我爹娘报仇,为逸王爷报仇!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就凭你们两个?” 云山老怪哈哈大笑,突然飞至空中,对着两人挥出一掌。 欧阳英睿和柳曼槐也在同一时间凌空而起,同时出手,三道光波夹着气流在空中相遇,碰撞出巨大的火光。 三人你来我往,招招狠决。 空中只见一黑两银,三道人影交叠错杂,各种招数变换,却快得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身法。 一时间,风气尘动,狂风大作,沙石飞舞,三人一招比一招更快、更狠,战得惊天动地! 所有人都抬头看着,不敢上前,只怕还没接近,就已被他们强大的内力直接撕成了碎片。 云山老怪越打越心惊,他怎么都想不到,不过短短两月,这两人的功力竟有了这么大的提升。 尤其是欧阳英睿,简直让他觉得深不可测,那深厚的内力就算是他也远不可及。 而观战的欧阳元凯也看出来,云山老怪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他心中焦急,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前。 对于这位外祖,他并非完全相信,可是,如今的他,除了云山老怪还能仰仗谁? 父皇显然已经将他作为弃子! 但若是上前相帮,以他的实力,又岂是这欧阳英睿和柳曼槐的对手? 就在欧阳元凯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一道红光和白光与一道黑光炸在一起,大地随之摇晃,接着,三个人影同时落在了地面上。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这般下场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众人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上,直直看着这三人。欧阳英睿与柳曼槐并肩而立,傲然地看着云山老怪。 云山老怪站在那里,不过数秒,身上的盔甲轰地一声四下散开。 随即,他的身子晃了晃,嘴角渗出鲜血,倒在地上,没了生息。 天行军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欧阳元凯面如死灰。 “槐儿!” 欧阳英睿伸手将柳曼槐揽进怀里,毫不避讳,拉过她的手轻轻吻着,“为夫今日才知,与你双剑合璧竟是如此了得!” 柳曼槐清浅一笑,只觉得多年来压在心底的夙愿终于了结,心一下就轻松了不少。 “槐儿,我觉得我们刚才有些配合还不够默契,今晚开始,这双修可得加强了。” 欧阳英睿贴在柳曼槐耳边,压低了声音。 柳曼槐的脸一下红透,抬头嗔他一眼,欧阳英睿笑得愈加邪魅,揽着她的手臂又紧了紧,“槐儿,你再这样看我,我恨不得马上带你回去!” 柳曼槐这下岂止是脸红,浑身上下都如火在烧。 那一边,欧阳元凯呆滞了半响,手下小心翼翼上前询问,“平王,还打么?” 欧阳元凯回过神来,抬头看着那一双璧人,只觉得刺得眼疼。 不打,不战而败,向欧阳英睿俯首称臣? 那他的浅秋和儿子怎么办? 父皇既然已经选定了元朗,便不会再怜惜自己的妻儿。 毕竟,母后的身份已经败露,母后对太子皇兄所做的一切也都败露,父皇心中怕是恨得紧。 打,自己如何打得过? 此时硬碰硬,结果只能是死路一条。 欧阳元凯的脸越来越白,两军对峙,他却犹豫不决,似乎,摆在自己面前的都是绝路! “平王……” 手下也能看出他眼里的挣扎。 “传本王令,拿下反贼欧阳英睿!” 欧阳元凯最终还是翻身上马,亲自率兵对着欧阳英睿冲了过来。 他想,就算是自己死,也要给云浅秋和儿子留条活路。 终归,是爱了那个女人一场。 “他这是……” 看着策马而来的欧阳元凯一脸决绝,柳曼槐一愣,这不是摆明了要来送死么? “他是要护自己的妻儿。” 欧阳英睿长叹一声,牵着柳曼槐转过身缓缓离开。 走到这一步,他心中也不好受,可是,这一刻,他却完全明白欧阳元凯的无奈,所以,他选择回避。 欧阳元凯尚未冲到欧阳英睿面前,便被人拦了下来,双方一片混战。 柳曼槐拉着欧阳英睿的手,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地画着圈。 “槐儿?” 欧阳英睿低头看着她。 “英睿,你还有我!” 柳曼槐抬眸一笑,欧阳英睿只觉得心中所有的阴霾都在这笑靥中消散。 “槐儿,我还想要个像你一般的孩儿!” 欧阳英睿弯腰将她抱在怀中,大步往城里走去,当死亡成为必然,新生便更值得期待。 数日后,欧阳元凯的死讯传回京城,欧阳离辰彻底崩溃。 就算他保住了欧阳元朗,可如今欧阳英睿手中的兵力已经远在欧阳元朗之上,且天行军已经向着京城而来,势不可挡,这要如何是好? 夜,黑得那么早,承乾殿里却没有一丝光亮。 欧阳离辰独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打破了沉静,一个身影慢慢走到欧阳离辰身旁。 “辰儿!” 皇太后伸手去摸欧阳离辰的脸,心疼地将他揽入怀里,“你哭了?” “母后……” 欧阳离辰无力地靠在皇太后身上,“朕是不是特别没有用?” “辰儿,为何要这么想?在母后心里,你是这世上最好的!” 皇太后的手一紧,“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先帝的错,是逸王的错,是那个女人的错!” “母后,是辰儿不好,所以父皇才会只爱英睿。” 欧阳离辰闭着眼,话里皆是悲凉,“英睿一出生,父皇便那么宠他,那时候朕就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够好,所以父皇才会对他那么好。就算朕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可他也从未这般宠爱过朕呢。” “辰儿,你当然好,你是最好的,是你父皇被蒙了心,眼里只有那个女人,只有她生的孩子!” 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若那个女人识趣,早早滑了胎,若逸王爷懂事,命她落子,都不可能有欧阳英睿那个逆子,你父皇何至立下那样的遗诏?” “他不是爱欧阳英睿,他是愧疚,是对那女人愧疚,是对逸王爷愧疚,以至于忘记了哀家和你,忘记了你才是他的嫡子,忘记了这离国江山本就该是你的!” 皇太后说到这里有些余恨难消,“也是哀家无能,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替辰儿你除去这一心腹大患,如今反倒是害了你!” “母后,如何能怪你?” 欧阳离辰靠在皇太后怀里,喃喃自语,“你是为了朕好,朕都明白。可是,朕还是怨父皇!若当初他有勇气承认英睿是他的儿子,早早昭告天下他要传位于英睿,朕就不必受这皇位拖累,朕就可以大大方方去追求自己心爱的女人!” “是父皇,遮遮掩掩一生,让朕得不到自己心爱的人,最终亲政十数年,却要将这皇位拱手相让,还一连失去了两个儿子。朕,如何能甘心?!” “辰儿,你受委屈了!” 听着儿子话里掩不住的伤感,皇太后的心一阵的疼,“你听哀家说,哀家有法子帮你化解这场危机。” “母后,你能有什么法子?” 欧阳离辰一愣,抬头对上皇太后的眼睛,黑暗中她的双眼闪着光,可那光却有些诡异,“如今全天下都知道英睿是父皇的儿子,知道了父皇的遗诏,群臣都在上书,要朕退位,你还能有什么法子?” “辰儿,自先帝驾崩之后,这么多年来,知情的人只是哀家和逸王爷罢了,你一直都蒙在鼓里,所有的事情都是哀家一个人做的。所以,你只管公告天下,是哀家护子心切,对逸王爷和欧阳英睿痛下杀手,而你从来都是兄友弟恭,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欧阳英睿的事情。” “甚至,逼走欧阳英睿,讨伐天行军,也都并非你的本意,你是被哀家逼的。是哀家放不下当年的怨恨,以命相逼,要你与他为敌,也是哀家以命相逼,才闹得欧阳皇族内乱,闹得离国天下大乱。错的是哀家,你不过是遵了一个孝字,你没有错。” 皇太后说到这里,身子突然摇晃了一下,即使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欧阳离辰却当即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一愣,猛地转身抱住皇太后,声音打着颤,“母后,你怎么了?” “辰儿,欧阳英睿和逸王一样,看重大义,在乎群臣和天下对他的看法。只有将一切都推到哀家身上,你才能得到群臣和百姓的同情和谅解,才可能逼欧阳英睿议和。” 皇太后说着,将一封手书塞进欧阳离辰手里,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脸,话里带着无限的眷恋,“辰儿,哀家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珍重。” 说完,又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皇太后的手垂下,身子慢慢向下滑。 “掌灯!掌灯!” 欧阳离辰大喊,声音里带着几丝惊恐,当夜明珠和火烛同时亮起,他才发现怀里的皇太后嘴角渗着黑血,胸前也已沾满黑血,早已经没了气。 “母后!” 欧阳离辰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也晕了过去。 次日,欧阳离辰将皇太后临死时亲笔写下的罪己诏公告天下,同时告知天下,皇后孟月浮设计陷害欧阳英睿,用迷药使其迷失心智、犯下弑君之错,皇后失德,废后且赐死。 一时间,天下哗然。 欧阳元朗一骑轻骑从西凉山连夜赶回京城,此时的欧阳离辰躺在龙床上,一脸死灰。 “父皇!” 欧阳元朗大惊,他可以想见欧阳离辰内心的煎熬,却没有想到他病得这么重。 “朗儿!” 欧阳离辰紧紧攥着儿子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回来了!” “父皇,御医呢?” 虽然不赞同欧阳离辰的很多做法,虽然对欧阳元青的死心疼不已,可是,欧阳离辰毕竟是他的父皇,眼看着他这般颓败的模样,欧阳元朗还是异常难过。 “朗儿,不用唤御医了。” 欧阳离辰看着欧阳元朗,眼里泛起一丝慈爱,“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父皇,你这个样子怎么能不唤御医呢?” 欧阳元朗心里着急。 “没用的,朗儿!父皇早就被孟月浮那个贱丨人下了毒。她当初一心想毒死元青和朕,让元凯继位,朕的毒早已侵入骨髓,已经无药可治了!” “父皇!” 欧阳元朗的眼里漫起水雾。 “朗儿,朕将这玉玺传给你,从此,这离国江山便交给你来守护了!朕死后,你将朕与秦皇后埋在一处,将元青的衣物放在朕与秦皇后的棺椁里。” “父皇……” “朗儿,答应朕,一定要守好这江山,莫要……” 欧阳离辰说到这里,咽了气。 第272章 参见皇上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天行军抵达京城的时候,欧阳离辰驾崩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 京城的老百姓对于欧阳英睿的回归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恐慌,毕竟,当初不管是逸王爷还是睿王爷,都是世人心中的忠臣。 更何况,坊间关于欧阳英睿身世的传说,关于他受皇太后迫害的传说,乃至皇太后最后的罪己诏,都让百姓难以将这样的人当作乱臣贼子。 其实,对于百姓而言,江山易主并不可怕。很多时候,对于谁来坐这江山,谁来做这皇帝,他们并没有太多在意。百姓唯一在意的是上位者能否让他们吃饱穿暖,能否让他们活在一个安稳的世道中,快乐幸福。 而欧阳英睿率天行军到达京城之后,也并未急着攻城,甚至,他似乎根本就没有攻城的想法。他只是命天行军在距离京城三十里之外的地方驻扎下来。 夜寒凉,欧阳英睿望着京城的方向,默然矗立。柳曼槐从营帐中出来,对华池等人使了个眼色。众人退下,柳曼槐上前,轻轻将披风为欧阳英睿披上。 “槐儿。”欧阳英睿随手一捞,将柳曼槐捞进怀里,紧紧依偎在一起。 “英睿,你是不是觉得不过短短数月,便已经再也回不去从前,是不是觉得心底有一种沧桑、无力的感觉?”柳曼槐伸手抱着他的腰,抬眼看着他,读着他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哀愁,心里抽丝一般地疼。 世人都以为云山老怪是浪得虚名,实则不堪一击,他们夫妻二人一联手便将其彻底击败。可是,谁又看到这么多年在人后,欧阳英睿因防备云山而做的各种布局。 如果不是早有准备,落国和云国会丢弃云山转而支持欧阳英睿? 如果不是早有准备,孟锦修如何会出事?孟良骏和孟月浮如何会撕破脸?若不是孟良骏死了,陈让墨会这么仓促下山,彻底暴露自己和孟月浮的真实关系? 如果不是早有准备,欧阳英睿能将云山、孟良骏和孟月浮安插在朝堂和京城的暗桩一个个拔除? 如果不是因缘巧合,欧阳英睿恰好救下真正的云山老怪且拜他为师,他如何能有这么浑厚的内力?如果没有那两本秘籍,夫妻二人恰好双修提升,他们又如何打得过陈让墨?何况,那日打败陈让墨,他们两人其实也受了内伤,只不过当众没有表现出来,回去后及时通过双修才修补过来。 世人只看到结果,却看不到欧阳英睿为得到这个结果暗中付出的各种努力,看不到他的心力憔悴,看不到他的无奈,看不到他的挣扎。 作为他的女人,柳曼槐何其心疼! “槐儿,什么都瞒不过你。”欧阳英睿低低叹了一声,“虽然皇兄做了那么多让我厌恶的事情,可是,他到底还是我的皇兄。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他走到这一步,更未想过真的要夺了他的江山。” “英睿,你是欧阳家的人,你有你的责任。先帝和父王打下这江山的时候,其实并未想过一定要交到谁的手中,谁更适合为君,谁能安抚天下苍生,这皇位便是谁的。” “欧阳离辰的死并非你的错,出现这样的局面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自责。很多事情,走到今日,都是别人在推着你,一步一步向前走,你无需世人都了解,我懂你就好!” 柳曼槐靠在他怀里,无限温柔,“在我心里,你自是这天下最好的男子,重情重义,值得我托付一生,也值得百姓敬仰。” “槐儿,此生有你,夫复何求?”欧阳英睿低头捧起她的脸,凝视着她的双眸,感觉一颗璀璨的星子瞬间照进心中,扫走心底一切尘埃,“其实,只要你懂我,便够了!” 夜幕下,两人深情相拥,成为一道绝美的风景。 次日一早,京城的城门大开,一身素缟的欧阳元朗单枪匹马向着天行军而来。 得到消息的欧阳英睿当即准备迎出去,柳曼槐却拉住了他,欲言又止,“英睿……” “槐儿,你想说什么?”欧阳英睿挥退了左右,将她揽在怀里。 “英睿,元朗他,他如今与从前早已不同。”柳曼槐咬咬唇瓣,觉得将这句话挤出来,胸腔都有点疼,“元朗已经长大了,你要多加提防。” “槐儿,我明白!”欧阳英睿眼睛一亮,低头捕捉到她的唇瓣,贪恋地吻了一阵,这才牵着她的手走出了营帐。 远远地,欧阳元朗看着那携手而立的两道身影,眉轻轻一蹙,停下马来。 “元朗,你因何前来?”欧阳英睿看着这个侄儿,眸光幽深,仿佛看到那些年他跟在自己身后一点一点长大,仿佛看到那年与他一起在酒楼与莫寻雁相遇。从前的时光,眼前的儿郎,都有些让他恍惚。 “皇叔,难不成你希望你我率军在这城门决战一场?”欧阳元朗坐在马上,眸光落在两人身上,同样深不见底,“我倒是觉得这一切可以由你我二人来终结……” 柳曼槐心里一动,抬眼看着欧阳元朗,恰好他也直直地望了过来。 两人的眸光在半空相遇,交织胶着,久久没有分开。 这一眼,说不尽的从前。 这一眼,说不尽的前缘。 这一眼,说不尽的遗憾。 明明是最先动心的那一个,明明是最最无私的那一个,明明是最让自己感动的那一个,明明是最让自己亏欠的那一个,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将那份情愫压在心头。 柳曼槐的心颤了一颤。 元朗,你怎么这么好?你怎么又这么傻? 你只身前来,仅凭一己之力要与欧阳英睿结束这离国的内乱,这不是摆明了送死么? 你怎么可以? 他又如何可以? “槐儿,看够了没有?若是看够了,还是看着为夫我比较好。”欧阳英睿突然低下头,在柳曼槐耳边低语,“虽然元朗比我年轻了不少,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是比他好看。而且,我不喜欢你盯着别的男人。” 柳曼槐心里的紧张和难受一下就被他这话给化解了,这个男人,这个时候竟然还想着吃醋! 她抬头嗔了他一眼,主动握住了他的手,“英睿……” “嘘,槐儿,什么都别说,这是男人的事情,你乖乖地站在一旁就好。”欧阳英睿邪魅一笑,将她揽进怀里,抬头看着欧阳元朗,“元朗,你是对的,本就是皇族内部的事情,何苦让天下苍生受尽牵连?不如今日,你我二人将一切恩怨做个了断。” 欧阳元朗一滞,随即笑了笑,伸手从怀里掏出玉玺。 他尚未来得及说话,欧阳英睿放开了柳曼槐的手,双膝跪了下来,“臣欧阳英睿参见皇上!” 这一声,欧阳英睿加注了内力,整个军营的人几乎都能听见。但见他恭恭敬敬地对着欧阳元朗磕下头去。 “皇叔,你错了!”欧阳元朗大惊,慌忙从马背上跳下来,几步上前,将欧阳英睿扶住,“侄儿无意皇位,这离国江山应该是你的!侄儿今日来,就是要请你进宫登基!” “元朗,我从未想过要为君。当日会带领天行军与你父皇决裂,不过是你父皇逼我太甚。如今一切都过去了,你自当好好继承皇位,继承大统。” “这么多年来,你应该知道,相比于在朝中为官,其实我更喜欢领兵打仗,无需太多勾心斗角,无需太多权谋算计,只要知己知彼,只要身先士卒,我便能守住这离国的土地。” “我这一生,想要的,其实唯有一人。很幸运,兜兜圈圈,我最终得到了她的心。只要能与她相守,看这世间浮华,潮起潮落,云卷云舒,我便已经满足。皇权也罢,富贵也罢,与她相比,都微不足道。” “我知你心中,其实一直也在寻找这样的一个人。只是,皇叔我运气好一些,比你先找到。所以,请你成全,让我与她相守,而你,便来守护这离国的天下吧!”欧阳英睿看着欧阳元朗,说得情真意切。 一旁的柳曼槐早已湿润了眼睛,此时也上前一步,跪倒在欧阳英睿身边,“臣妾恳请皇上成全!” 身后的华池华藏等人也都跪了下来,齐声高呼,“参见皇上!” 欧阳元朗嘴唇微颤,看着眼前两人,心里是那么想拒绝,却找不到任何拒绝的话。 是啊,他唯一爱的女子跪在他身前,请他成全。她要的是和她爱的男人平淡相守,不要这皇权的束缚,不要这天下的包袱。而他,因为太爱她,因为从来都只想默默地成全她,在这一刻,又如何能拒绝她? 三日后,欧阳元朗登基,改国号永和。 南风无尘封为丞相,莫俊明执掌兵部。 云浅秋和孟含薇都被送出了京城,这一生可衣食无忧,却再不得返京。 欧阳英睿恢复了睿王爷身份,却自愿请去西凉山,终身驻守边关。 一月后,欧阳英睿即将启程,欧阳元朗亲自前往睿王府相送。 恰逢欧阳英睿去了丞相府,柳曼槐亲自将欧阳元朗迎进府中。 两人坐在惊澜阁的园子里,一时却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素手轻轻掀动茶盏,瓷器慢慢悠悠碰撞的声音,很轻,很低,却似径直敲在两个人心坎上,所有的语言在这一刻反倒都是多余,只觉得经年的岁月与心底的牵挂,全都随那茶香漫进了彼此心里。 不管时光如何流逝,不管岁月如何变迁,有些东西,它会永远留在心底。 柳曼槐不自觉地捧着小腹,那里,有她和欧阳英睿的孩儿在安静地成长。 欧阳元朗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不自觉荡在唇边的笑意,看着她浑身散发的母性光芒,突然就笑了,“皇婶,朕要大婚了。” “恭喜皇上!不知皇后娘娘是谁?”柳曼槐一喜,抬头看着他。 “朕立了两名贵妃,木音的妹妹和蒙巴乐的妹妹。”欧阳元朗捻着茶盖,淡淡一笑,“朕这一生,心中唯有一人可以为后。奈何伊人已逝,今生后位悬空!” 柳曼槐一愣,当即低下头,眼睛却红了,“皇上,你又何苦?” “皇婶,明日朕就不送你和皇叔了。此去经年,万望珍重!”欧阳元朗说着站起身,深深看她一眼,慢慢离去。 身后,柳曼槐久久伫立,潸然泪下…… 第273章 大结局 - 绝色冷妃斗邪皇 - 厚皮爷 很多年以后,欧阳英睿和柳曼槐成为了离国的传奇,因为他们就如一对神仙眷侣,怎么都不会老去。 每年紫云英开花的时候,这两人携手走在云英城,都会引得不少百姓跟随。 而他们,总是和煦地笑着,手越牵越紧。 这一晚,两人一番缱绻之后,柳曼槐窝在欧阳英睿怀里,一脸妩媚。 欧阳英睿揽着她,手指绕着她的一缕秀发,眉目含情,眸光温柔。 “十三,明日,我们必须回去了。” “冥王,不能再多待些日子么?我舍不得这云英城!” “小傻瓜,你若是喜欢,回到冥界之后,本王可以将寝殿改造一番,变作这云英城的模样,再种些紫云英,可好?” “不好!再怎么弄,也没有这云英城的百姓,也没有我们的子孙,难不成让转轮王找些小鬼来变作他们?” “那自然不可能,那是本王与你的寝殿,怎么能让其他人进入呢?本王的好事岂不是被他们扰了?” “那要怎么办?” “你若是喜欢得紧,我们也可以时常来凡界,来这云英城啊!其实,本王也觉得每次在这里和你双修,好像更为尽兴!” “你……唔……” 接下来的话全被人用唇堵了回去。 而这两人,是欧阳英睿和柳曼槐,更是冥王和十三。谁能想到那素来清冷禁欲的冥王在这凡界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竟是这般模样?(不知道的亲请自动翻阅皮皮之前的逃妃和妖草两本书) 这番历劫结束,当柳曼槐的魂魄,也就是十三重新进入冥界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第一殿的大殿里负手而立的冥王。 还带着柳曼槐这一世记忆的十三,在瞬间恢复了自己所有的记忆,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了那么多年、心心念念那么多年的神,看着他高冷的姿态,心突然就冷了。 原来,不管在凡界多么相爱,不管上一世的百里陌煦多么爱慕容焕,这一世的欧阳英睿多么爱柳曼槐,都只是他历劫的情魂而已,他,终究是不爱自己的。 十三低头福身,抑制心中所有失落和黯然,尽量用最平静的声音施礼问安,“参见冥王。” 冥王转身过来看着她,眸光微闪,突然,一股柔柔的力量将十三带入他的怀中,他伸手抱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本王等你,已经等了一百多万年了!” 感受到他真实的怀抱和满满的爱,十三喜极而泣。 “槐儿,不,十三,从今以后,本王会好好守护你!”冥王抱着怀里的人儿,似乎已经忘了这是冥界,忘了秦广王、转轮王等人都尚在身后,动情一吻。 众人全都笑了,冥王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终于寻到了属于他的温暖。 冥界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竟比当初天帝和清樱的婚礼还要热闹。 这场婚礼持续了整整十五天,四海八荒所有的神仙都前来冥界朝贺。 冥界破天荒地一改昔日高冷的姿态,欢迎着每一位前来祝福冥王和十三的人。 忘川河畔,彼岸花开,红色的花海中,一身滚着金边玄衣的冥王和一身素色衣衫的十三相拥而立,看花了所有人的眼。 当年神仙们都觉得天帝和清樱好看,后来又觉得阿月和月灵儿也好看,再后来还觉得天帝那宝贝儿子和女儿好看,但时至今日,大家才知道,最最好看的还是冥王,真真不愧是父神之心的转世。 而那十三,如今便是凡界柳曼槐的模样,自然一身光华,即使站在冥王身边,也丝毫不比他逊色。 月灵儿靠在阿月怀里,看着花海中相依的两人,开心地笑着。 “夫人,何故这么高兴?”阿月低头看她,眼里满是深情。 “有爱,真好!”月灵儿仰头一笑,依偎得更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