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忠义堂云彪惊恶梦 清溪县方腊举反兵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词曰:“坐观古今逸事,竹帛已作春秋。青史贯名几人留,霎时化古月,桑田闻史风。几闻兵戎争见,才望江河东流。曲妙新词胜旧声,无愧对天地,功过有千秋” 诗曰: 评议三皇并五帝,战国纷纷扰七雄。 秦汉风月早川逝,终归隋唐统九州。 几代繁华已洗尽,数朝郁勃合世终。 话天论地议旧事,兴亡随尽江流空。 话说自宋军征伐梁山,攻克三关,踏破山寨,擒得宋江、吴用等头目三十六员,因战至天晚,日渐西落,当夜大军便在梁山泊上驻扎停歇。 是夜,云天彪归卧帐中,忽做恶梦,梦见一人,身长八尺,披盔戴甲,手执铁戟,说道:“吾乃良臣,奉天子之命来此攘除奸凶,清君扫侧,汝可自缚手脚,免污吾身。”云天彪闻言大怒,骂道:“哪来的泼贼,竟擅闯吾帐,莫不是梁山余孽,密谋害吾!”说罢,提拳欲打,却被那人扯住衣领,如同戏耍孩子般,只一跌,便将跌翻在地,哪里挣扎得手脚。那人掏出绳索,将云天彪绑了,出了军帐,拖至忠义堂上,云天彪叫骂道:“你这厮果是梁山余孽,胆大包天!竟敢夜闯吾帐,密谋绑吾,将我绑至忠义堂前是何居心,莫不是加害于我!”那人拍案喝道:“住口,你这厮欺君罔上,蠹国残民,暴内陵外,罪大恶极!吾今奉官家之诏,特来除邪惩恶,你如今死到临头,竟不悔改,兀自在这大堂之上,枉口诳舌,口出狂言!”说罢,忽听忠义堂外喧嚣吵闹,那人叫道:“堂外何人!”只见几十人自缚其身,跪膝行来,声泪俱下,云天彪仔细看时,却是雷将三十五员,惊得呆住,见云龙靠自己较近,忙偷问缘由,云龙低声告道:“父亲被此人捉去,陈伯父与夫人无策,便想了此般苦肉计,来保全父亲性命。”云天彪闻言目瞪口呆,又听那人喝道:“汝等狗贼,不知天高地厚,有辜天子恩戴,勾结奸佞,残害忠良,祸国殃民!如此罪孽深重,竟不知悔改,却来摇尾乞怜,妄图逃脱王法,若不将尔等狗贼除尽,实是天理难容!我那刽子手何在?”说罢,四周闪出七十二名刽子手,两人服侍一个,只听那人一声令下,将陈希真、云天彪三十六人就在忠义堂前一齐除斩,吓得云天彪魂飞魄散,急忙醒来,却是南柯一梦,云天彪自思道:“为何做此怪梦?”待起身时,又惊得目瞪口呆,原来云天彪起身看时,正处在忠义堂前。云天彪正惊魂未定,忠义堂一处牌匾坠落下来,云天彪待上前察看时,却见那牌匾四个青字写的分明,乃是“天下无贼”。 有诗说道: 天罡地煞重出世,雷部众神闹凡尘。 不为玄女迷途语,却教忽来篡改文。 又道: 来时三十六,去时十八双。 生前纵南北,死归猿臂堂。 却说此时云天彪已心惊胆寒,跪地不起,忽听堂外人声嘈杂,陈希真、张叔夜等一众将领赶至忠义堂前,云龙见父亲跪倒在地,急上前扶起,问道:“父亲,身体可否有恙?”云天彪早已吓得呆若木鸡,哪里言语得了,陈希真见云天彪安然无恙,道:“此处非言语之地,且快快回帐,好生休息再议”说罢,众将扶持着云天彪,回了本帐休息。 过后半晌,云天彪方才清醒,见众将皆在帐内,问道:“众位将军如何在云某帐内?”陈希真道:“方才将军倒在忠义堂前,我等扶持将军回至帐中歇息。”云天彪闻言说道:“云某贱躯一副,何须劳得众位将军如此,却是惭愧。”云龙道:“父亲,你如何去了忠义堂前,又为何跪倒在地,不省人事?”云天彪道:“方才我入帐安寝,忽做凶梦,恰才醒时,便就在忠义堂上。”唐猛道:“却是怪煞,将军帐中安睡,如何醒在忠义堂?”陈希真问道:“将军凶梦是何景象?”云天彪道:“此梦说也甚怪,梦中有一执戟将军,披袍擐甲,身材魁梧,自称奉天子之令攘除奸凶,我闻此言大怒,便要与他厮打,却不及此人将我迭翻在地,捆住手脚,拖至忠义堂上,又听得堂外嘈杂,军中三十五员将领跪膝行来,我便偷问龙儿缘由,龙儿道我被此人捉走,众将无策,便出此苦肉计,情愿归附朝廷,我闻此言目瞪口呆,哪知那人却将我等一班将领,就在忠义堂前一齐除斩,我便惊吓醒来,方知乃南柯一梦。”众人闻言大惊,张叔夜道:“却是怪哉,吾等一班将领,赤心报国,忠义参天,为天子征伐贼人,护国安民,如何不是忠君之举,为何有此怪梦?”众人摇头不知,云天彪问道:“众位如何晓得云某身处忠义堂?”张叔夜道:“守夜军士来报,见将军出了军帐,直奔忠义堂去,守夜军士连呼将军不应,只恐将军出事,便告诉众将,将军往忠义堂前走去,我等才得赶来。”云龙道:“想是父亲日夜征战,疲惫的紧,便做此凶梦。”陈希真道:“老夫也道如此,我等将领惩奸除恶,平叛反贼,无甚罪名,连日战事吃紧,将军日夜征伐,必然疲倦,故做凶梦,梦游至忠义堂上,如今反贼荡灭,天下太平,云将军与众位将领,可高枕安寝,天下无忧。”云天彪道:“想是如此了,只是云某一身微躯,竟叨扰众位将军前来照顾,云某实是难以为情,汗颜无地。”张叔夜道:“将军此言差矣,将军乃社稷之臣,碧血丹心,精忠报国,若将军身体有恙,我等岂会坐视不理?”陈希真道:“既将军身体无恙,我等便先告退。”说罢,待云天彪躺下后,众将各自回帐歇息去了。 有诗说道: 漫山川路何处寻,地阔天高不知尽。 世事如梦覆几何,冥冥暗时已注定。 次日,宋军打开梁山府库,将所抄金银财帛,一半分赐军队效力官兵并阵亡家属,一半入搭车锁箱,运回京城国库,又分一拨,分与梁山附近城县百姓,并留一些金银财宝,被宋军将领瓜分昧走。张叔夜与云天彪勘察名册,清点梁山头领名数,并都所擒之后,传令将梁山一切铸造兵符旗伞,违禁之品一一销毁,劈倒“替天行道”杏黄旗,忠义堂并山寨栅栏一一烧毁,并命探马返京奏捷,随行济州官员各善后事。 且说众军各忙其职,张叔夜与云天彪,并陈希真、祝永清几人一同闲逛梁山,只见几人走至金沙滩,望见八百里水泊去处,果然好一幅水色,只见: 风起浪涌,波澜壮阔。风急浪高迭迭涌,江水奔流粼粼层。碧波浩渺,浩荡波涛滚行;金海青天,滔滔江水横流;波澜壮阔,如就气吞山河;翻江倒海,好似万马奔腾;金沙滩上,曾别豪侠义士;断金亭边,听闻朴忠怒声;山水一色近日月,云深浪涛流天灯。 却见西风洒江,滔水击天。张叔夜见此水景,忍不住赞道:“好一处江水丽景。”陈希真也道:“往日听闻八百里水泊,水天一色,十分壮阔,今日得幸一见,果然景致无比。”祝永清道:“此水虽不如长江、黄河般气势豪迈,却也是磅礴大气,宛若吞吐天地,好看煞人。”云天彪道:“这一处好景,却叫梁山贼寇占据,枉屈了这八百里水泊。”张叔夜道:“此地唤作什么去处?”陈希真道:“此地唤作金沙滩,乃贼人接风送客之地,想当年晁盖离下梁山,攻打曾头市,宋江便从此地践行。”张叔夜闻言,问道:“晁盖此名好生耳熟,莫不是唤作托塔天王的晁盖?”陈希真道:“正是此人。”张叔夜道:“想那年,吾上任济州,路至晁盖庄时,曾吃得几盏杯茶,与他议古论今,长谈许久,却不知此人竟上了梁山,如今那晁盖又去了何处?”陈希真道:“自那年晁盖离下梁山,攻打曾头市,不想中了曾头市教师史文恭暗箭,那暗箭涂了药毒,难以救治,不出几日,便在殁故西去。”张叔夜闻言,十分叹息,说道:“苦了晁盖此位好汉,一生光明磊落,却死于小人之手。”说罢,几人又闲游余路,转至断金亭处,四人就在亭里歇息。四人在亭里闲谈,却见清风拂面,松林秀逸,怎见得: 依山傍水清雅,飞檐流角秀亭。层台累榭,满亭香气遍周地;红柱绿瓦,叠峦翠色进幽层;茂林修竹,空林玉树铺春风;云雾缭绕,暗香疏影闻鸟鸣;玉树盈阶风雅地,一派古亭曾聚雄。 张叔夜闻觉风近,静沐亭风,说道:“此亭真个好去处,十分雅致。”陈希真见此笑道:“张公,若早时投上梁山,便可得以日日游逛此处。”张叔夜闻言笑道:“那吾今日便就束手就擒矣。”张叔夜看了这一番景象,又望山寨尽皆烧净,即道:“这梁山贼人一番基业,到此化作黄粱,如今时局已定,天下太平,不负我等一路心血,也算苦尽甘来。”说罢,众人又谈论许久古今兴亡,忠臣奸佞之事,便才上山。 大军驻扎梁山又一日,张叔夜命军士命造就三十六辆陷车,将三十六名梁山好汉推入车上,顶固紧了。盖天锡便将这三十六名好汉记在名册: 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柴进、朱仝、雷横、史进、戴宗、刘唐、李逵、李俊、穆洪、张横、张顺、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朱武、黄信、宣赞、郝思文、单廷圭、魏定国、裴宣、欧鹏、燕顺、鲍旭、樊瑞、李忠、朱贵、李立、石勇、张青、孙二娘、段景住。 各方事项,皆已完毕,所擒梁山头领,尽已擒归,大军收拾整顿完毕,张叔夜遂吩咐下山,三军两声炮响,大军启程,浩浩荡荡下了梁山,班师回朝,路至各地州府,各州府官员沿途相送,大小三军一路向东京而去,奏凯返京,可叹这梁山好汉一番雄业,到此化作空梦。 诗曰: 英雄志业曾未酬,世事坎坷已如秋。 忠义堂前不见月,芦花从里泛空游。 铁马哀鸣萧条尽,玄猿空荡暮云休。 寥洼玉地人何在?一片忠良化蝶梦。 不说那宋军征伐梁山大胜而归,且说那江南睦洲地界有一樵夫,名作方腊。一日,与友人相约上山砍柴,路至河边时,友人见得河中方腊倒影,头戴平天冠,身穿衮龙袍,宛然一副天子样貌,又见自己倒影并无差异,惊道:“先莫走,你望这水中倒影好生怪奇。”方腊闻言,便向河水看去,见得自己一副天子相貌,惊愕道:“我莫不是眼昏了,为何照见一身官家龙袍?”友人道:“独你一人显耀,俺却是平常衣裳,真奇哉怪也。”二人见此怪象十分不安,便去请了村里教书先生来看,二人见那教书先生一身打扮: 抹眉布巾头戴顶,一身布衣身穿就。眉清目朗教书生。书经读万遍,智谋最显聪。 吴子曾习修千卷,六韬三略都熟通。神机妙算真才能。村坊教书匠,名号娄敏中。 那娄敏中听得二人一番言语,也有几分诧异,便随二人一同去了河边,那方腊果然照着一身龙袍,娄敏中看的呆了,方腊道:“先生看的仔细?”娄敏中道:“此事十分古怪,恐是鬼神作祟,小生且算一卦,卜问如何。”当下便算了一卦,不由叫道:“奇了!”二人问道:“先生算的如何?”娄敏中道:“此非谈论之地,只因事关重大,且同往寒舍一议。”说罢,三人同去了娄敏中住处。 三人当下便在草棚坐定,娄敏中道:“方才小生算这一卦,十分惊奇,卦象道方腊有帝王之相,合当天子。”二人闻言大惊,方腊道:“先生休要装神弄鬼,俺们便是一般的莽汉,哪有天子福分,此等言语,却是造反之论,莫不是先生欺诈我等,赚些钱银?”娄敏中道:“小生若有半句虚言,便叫天打五雷,不得好死!”方腊听得如此狠咒,道:“万不得先生如此毒誓,只是俺乃山野莽夫,如何可当天子?”娄敏中道:“方才一卦算道足下地应东南,势及南天,位通南天六斗,正合帝星,此乃上天注定,乃真命天子。”方腊道:“便依先生所言,俺却不曾有这般福气,只求安平度过此生便罢。”娄敏中闻言,叹道:“如今朝纲不稳,四方贼乱,天子穷奢极欲,奸臣把控朝政,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民不聊生,若有一人能揭竿而起,举兵起义,小生定会鞍前马后,誓死追随。”方腊闻言,沉思许久,道:“先生一番豪情壮志,叫俺敬佩万分,奈何俺一山中樵夫,粗鲁愚笨,志向短浅,不及先生之凌云,倘若日后先生遭受险难,方某定会解围救难,竭力相助。”娄敏中闻言,已知方腊之意,便道:“小生在此谢过。”说罢,方腊二人便要告退,娄敏中送出草门不题。 却说那方腊,乃睦洲清溪县人士,家境贫困,因清溪县盛产漆树、楮树、杉木等名贵稀种,许多商贾来此经商,为谋生计,便做了雇工樵夫,每日上山砍柴,卖给当地地主漆园,赚些钱两过活。时年,朱勔上任苏州应奉局,听闻道君皇帝爱好奇花异木,便揣合逢迎,上奏道:“近江浙等地奇花异石多产,臣听闻陛下垂意花石,特寻江浙多地珍异花石,进京献上,臣伏乞陛下,允臣搜寻江浙等地奇花珍木,进京献奉。”道君皇帝看罢大喜,当即准许,朱勔遂主持应奉局,在江浙等地搜寻异石珍木,奇花异草,使船自淮河、汴河运入东京,进献天子,此运便称作“花石纲”。自朱勔主持应奉局之后,逐年耗费钱财,费财劳民,花辰纲一役连年不绝,朱勔趁此搜刮民财,敲膏吸髓,在苏州大兴土木,修建园池,并私养卫队几千数,肆意建造宫殿,骄奢淫逸,挥霍无度,花天酒地,享受之乐与天子无二,人人皆称“东南小朝廷”百姓怨声载道,积怨已久。 是时,朱勔又在江南等地征寻花石,造作局派遣官员在睦洲各地漆园强索木材,漆园不堪其重,便将一切负担,皆转嫁给雇工等人,其中方腊等人不忍其辱,又恨朱勔逞凶肆虐,鱼肉百姓,独霸一方,便与漆园雇工与四邻八舍,商议要事,秘密造反。 话说这方腊有一女儿,名叫方金枝,生的是亭亭玉立,明媚皓齿,年方十六,正是如花似玉般的年纪。那方金枝心系父亲方腊,每日上山送饭,四方邻里,无人不尽赞方金枝为人孝顺。是日,方金枝与方腊侄子方杰同去上山送饭,却在山头走了许久,不见方腊,方杰道:“且去漆园看看。”说罢,二人又同去了漆园。二人正到漆园,寻着漆园主管,方金枝上前问道:“大人可曾遇见家父?”那漆园主管看去那方金枝,怎见得: 身似柳叶花苗,眼如梨花春雨;鬓角抹花,发露一条细梅;红晕胭脂,倒匀一面霞云; 纤若游丝,浑似阳春桃芳;冰肌玉骨,却如春风雨露。楚楚动人窈窕女,花颜月貌水芙蓉。 主管看那方金枝形貌似花,美如冠玉,心喜万分,便问道:“家父何人?”方金枝道:“家父姓名方腊,是此漆园雇工,因父亲日夜操劳至晚,不曾进膳,小女特来送饭。”主管闻言思道:“这等貌美的女子,竟是那莽夫的女儿,却不是可惜!我若有此般秀丽妻子,便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如何不叫我可惜。”古语道“祸由心起,淫由恶生”想此,不由心生邪意,又见那方金枝旁年轻后生方杰,身长八尺,相貌堂堂,自思道:“我屈长了四十一二,生了这矬矮着身材,便生了争执,如何敌得过这后生,且支走他才是。”遂对二人道:“若论此名,便记得起,方腊自日始至漆园,而后上山,一直未归,若要寻他,便去山上寻罢。”二人闻言即道了谢,便要上山。那主管又道:“我方才记起,近日已至尾月,照例发放工银,今日便到方腊,不知二位谁来账房结银?”方杰道:“堂妹,你且随大人前去账房,好生等候,待我上山寻至叔父,便就归来。”二人说定已了,方金枝随主管去了账房,方杰独自一人出了漆园,便要上山。 说且说方杰出了漆园,正遇方腊下山归来,便道:“叔父,你如何许久才归?堂妹与小侄送饭来此,不见叔父,思虑甚紧。”方腊道:“与友人贪聊多时,方才下山。”见方金枝未至,问道:“小女去了何处,为何不见跟来?”方杰便将方才漆园一事告知,方腊听后大惊,急道:“那主管倒欠我等工银,许久未发,如何今日发放?不好,小女恐遭毒手!”方杰闻言十分不安,二人急如星火般,奔去漆园账房,去寻方金枝。 那方杰先奔至账房,听的里面嘈杂,急不可耐,用力撞得大门敞开,正见那主管拉扯方金枝,方杰大怒,踏步上去,寻着主管一掌打在脸上,把主管打个踉跄,怒道:“我今番便要打死你这淫贼!”说罢,又照着右脸一拳,打掉几枚牙齿,主管经不住方杰莽力,求饶道:“好汉住手,休再打了,且听我一番言语。”方杰闻言,骂道:“你这淫贼,又有何话?我今番打死你,才算了事!”说罢,正欲动手,方腊此时到来,止道:“侄儿休打,且听他说。”方杰这才停手,道:“且看你有甚话讲!”主管道:“几位若肯放我出去,我定会赔偿这位姑娘,所欠工银,一一补还,也好在漆园为方兄寻个差事,如此却不是好?”方腊闻言,骂道:“谁耐鸟烦要你银子,你便去官府大堂去说!”又问方金枝道:“可曾点污了身子?”方金枝泪涔涔道:“未曾。”方腊又骂道:“你这淫贼,若非来的及时,我女儿这一世清白,倒叫你毁污了,你这厮还有何话讲!”主管闻言,笑道:“我一番好心之言,你等莽汉且不听,却要去官府上告,你怎知官府大人可会听你等言论,肯去论罪我?”方腊问道:“此话甚意?”主管道:“你需知这偌大个漆园,连年要给府衙,州衙上交多少钱银么?就凭尔等之言,如何能告倒,到头反被诬罪一场!休道点污你女儿,我便是杀一二个人,官府又怎会将我论罪!”方腊三人闻言,犹如晴天霹雳,惊讶不已,主管又道:“方才我出尽好言,你却不听,反要告倒老爷,却不是找死!你且去告,县衙,州衙由你告去!你若怕了,便及时将你女儿允我作伴,做个夫妻,日后如何少得金银财富。”方杰闻言,又惊又气,即上前揪住主管,骂道:“好一个畜生,满口胡言乱语,丧尽天良,这番话你又对多少人讲过,你骗得别人,却吓不住我!”说罢,照肚子一拳,打的主管发昏晕向,半日看不得路,方杰又一脚踢翻他,举起醋钵大拳头,结实处打了一二十拳,那主管被打不过,疼痛难忍,余光瞥至墙壁间挂着一把利刀,待方杰停手时,霍地起身,飞奔墙下夺下利刀,朝方杰砍去,方杰却是不慌,待他将劈时,腾出右腿绊住主管,举手夺过刀,忽地一摔,便将主管摔翻在地,一时性起,拿起刀,望主管脖颈处,搠了五六下,方才停手,啐道:“好个恶狗,今番了命也。”,方金枝道:“如今闹了人命,怎生奈何?”方腊道:“一不做二不休!如今已出人命,我等皆逃不脱王法刀斧,我与村邻友工商议许久,欲要密谋造反,共讨大业,如今已惹生事,我等何能保全性命?眼下正是造反好时,不如在这清溪县起兵,反了这赵家社稷。”方杰道:“也只得如此。”几人遂急忙出了漆园,回了乡里,召集邻舍并雇工,不多时,便集齐一百多人,方腊亲叔方垕寻着方腊,说道:“我清点一番,已集一百余人,眼下该当如何?”方腊道:“且先将漆园占了,捉住园主,解我这群兄弟大恨。”说罢,方腊便引这百余人,手持柴刀,菜刀,锄头,棍棒等农具,一同奔去了漆园。 把手漆园的园卫,见得方腊百余人袭来,又惊又恐,见势头不好,早先跑了几个,那方腊一众涌去了漆园,跑得慢被这群人活捉了去,将漆园一众东西,尽砸的粉碎,各自抢夺值钱物什,一些房屋尽被拆毁,方腊叫道:“先莫急,且将园主抓来!”说罢,几名莽汉将园主推过,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众位好汉光临敝园,有失远迎。”方腊笑道:“园主大人何须如此,若常些时,你如何正眼瞧得俺们。”园主道:“小人愚钝,不知敝园竟藏真龙,实乃羞愧万分,小人主持敝园多年,珍贵玩物,金银财宝,十分众多,今便皆送予好汉,任凭好汉尽用。”方腊闻言,笑道:“园主何至如此煞费苦心,我本不欲要你性命,怎奈我这一群兄弟,藏怒宿怨,恨之入骨,便是千刀万剐,也难解我等兄弟心头之恨,方某迫不得已,且先取你心肝与我兄弟解恨罢。”说罢,不由园主答话,将一把尖刀拿手,忽地一声响,方腊手中尖刀早捅进园主心窝,遂剜出心肝,分与底下兄弟相看。为首的几个,聚集一屋,方垕问道:“如今漆园已占,现此该当何如?”方杰道:“叔父,早先跑了几名鸟汉,定是去往官府通风报信,若官兵前来,我等乌合之众,如何可挡?需有万全之策,才可安护我等性命。”方腊闻言,一筹莫展,说道:“我乃一介樵夫,文又不才,武又不就,胸无文墨,腹无良策,如何抵敌?需有出谋划策之人,方可迎敌,护我等周全。”方杰问道:“我等皆是乡夫莽汉,如何能出谋划策?”方腊良思许久,忽道:“我方才想起一人,若寻得他入伙,定能退敌官军,护全安危。”众人问道:“却是何人?”只见方腊不慌不忙,伸出指头说出一人姓名来。 有分教:官逼民反,起义大闹江南;天罗地网,群雄齐聚南国。直教:轰动天地起反兵,震撼寰宇立新朝。 毕竟方腊说出甚人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回 司行方大闹清溪县 娄敏中议取睦州城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荡荡世界不平事,混乱乾坤天地暗。 不使秀才巧用计,直教英雄聚江南。 话说上回忠义堂云天彪忽做恶梦,方腊占领漆园,众人惧怕官兵来袭,只见方腊道:“此人唤作娄敏中,乃村中教书先生,此人通古博今,足智多谋,若请得他来相助,何惧官兵。”方垕道:“我多闻娄敏中名声,端的是神机妙算,只是我等与他无缘,他如何肯入伙相助?”方腊道:“你等不知,那娄敏中也有作乱反抗之意,想去年时,我与友人上山,路至河边时,一身照得衮龙袍,却是天子模样,我二人见此十分惊奇,便去请娄敏中相看,娄敏中算了一卦,说道我有帝王之相,又道朝纲不稳,民不聊生,若有人举兵起义,他誓死追随,我那时只当打趣,不想今日竟然应验。”方垕道:“既如此,我且与你一同去请。”说罢,便教方杰看护漆园,掌管人员,方腊与方垕便去后院马槽间,牵了两匹马,快马加鞭赶去村里,去请娄敏中。 不多时,二人便到娄敏中家中,进了草门,正待要问,只听一人叫道:“漂泊浮大海,借问有渡舟。孤浮无所去,茫茫独遨游。”二人闻声望去,却是娄敏中吟诵诗词,娄敏中见二人到来,急忙起身,出堂迎接道:“小生不知二位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失礼失礼。”遂邀至堂中,三人各自坐下,娄敏中道:“不知二位光临寒舍,所谓何事?”方腊道:“想那年,我与友人共上青山,贪玩多时,路至溪边,照得一身龙袍,各自皆惊讶不已,遂请了先生,先生便算卦,道我有天子之命,不知先生还记否?”娄敏中笑道:“小生邀二人至寒舍,促膝长谈,言无不尽,这等之事,如何忘记。”方腊道:“那时先生用话点拨方腊,怎奈方腊愚钝,不知先生之意,错失一番机缘,今方腊来此,有一番密事要同先生商议。”娄敏中道:“但说无妨。”方腊便将方杰如何杀死主管,如何引众人造反,攻占漆园,与官兵即来之事,一一说出,方腊遂拜道:“方某无才,愿闻先生良策,万望解救我等性命。”娄敏中闻言大喜,扶起方腊,说道:“小生虚度光阴多载,只为寻得志同相合之人,今足下肯举兵起义,揭竿而起,小生不才,愿以诠才末学,竭诚尽节,誓死追随。”方腊方垕二人闻言大喜,遂道:“若得先生相助,我等性命无忧。”娄敏中道:“事不宜迟,且去漆园商议。”当下娄敏中收拾了一番,只带些衣物碎银,便同方腊方垕速去了漆园。 一阵马蹄声响,三人早到漆园,与众人同拜见了,方杰道:“多闻先生大名,今日幸得一见,不知先生有何妙计,杀退官军。”娄敏中道:“赶来的官军,都是训练有素,刀剑精良的人马,似我等山野莽夫,如何能敌,需有一员勇将相助,足可相敌。”方腊指着方杰,道:“我这个侄子,天生神力,勇猛过人,可派他去。”娄敏中道:“若能再寻一位猛将,官军便可无忧矣。”方腊道:“我等一伙都是蠢夫野汉,如何有善战之人。”娄敏中道:“我保举一人,若邀得他来,纵是千军万马,亦可无恙而归。”众人问道:“却是何人?”娄敏中道:“此人姓邓,法号元觉,人称宝光如来,曾是歙州宝寺僧人,不满佛门规矩,便独自来到睦洲居住。虽说是个僧人,却不习三荤五戒,更不守佛门清规,使一杆五十斤浑铁禅杖,平生最爱打抱不平,为人豪爽,脾气直烈,小生多曾与他书信来往,常谈及官廷险恶,世道沉沦,若足下肯允,小生立即动身,去请入伙。”方腊闻言,道:“既如此,我便与先生同去。”二人遂牵两匹快马,急出了漆园,望路赶去。 不一盏茶时,二人便到一处乱石山上,望见前方有一间石屋,娄敏中指着石屋说道:“此间便是邓元觉住处。”说罢,二人便下了马,牵至石屋前,往屋内连叫几声,无人答应,方腊道:“莫不是不在家?”话未尽,听得西面有人念偈,却似半天起个霹雳,只听得:“天地赠佛躯,无尘无污垢。耳目皆不染,六根亦清净。座下无心莲,意马呼不应。虽是世人身,心明已灵净。”二人闻声望去,见一胖大和尚走来。娄敏中喜道:“邓元觉不是来也。”说罢,二人即下了马,上前拜见,邓元觉见有人前来,便道:“二位如何前来?”娄敏中道:“特来与师兄讲一番事业,不知师兄意愿如何。”邓元觉道:“且到屋内一叙。”说罢,三人进了石屋,邓元觉道:“多与贤弟来往,却不识此位好汉,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方腊道:“在下姓方,单名腊字,是睦州清溪县人士,久闻吾师大名,只恨无缘拜会,今日得见,大慰平生之愿。”目下看时,邓元觉好一个和尚,怎见: 不修经文,灵山下走金刚;不尊世佛,唯好杀人放火;罗刹动嗔,撞倒北地须弥山;天王恼怒,独占观音莲座台;禅杖一柄,挥处杀气横生;腰阔十围,佛祖金身练就;喝叫天王欺罗汉,菩萨生畏恼如来。 娄敏中道:“今小生来此,是来特请师兄入伙。”遂将方腊造反一事,仔细说出,邓元觉听后,说道:“如今官家昏庸,满朝奸邪,便都直杀尽了,才算了事,今足下肯举兵起义,小僧愿为执鞭随蹬,鞍前马后。”二人听闻大喜,娄敏中道:“事不宜迟,且与我同去漆园准备,抵敌官兵。”说罢,邓元觉当下收拾一番,便一同赶回漆园。 却说早先跑走几个园卫,各自来至清溪县县衙上报,告知清溪县漆园雇工造反,占领漆园,知县听闻大惊,遂叫来文吏,写一封文书,差人火急送去睦州州府禀报,待睦州知州看了文书,即写了书文一封,又差人送去清溪县县衙,命清溪县衙立即捉获贼人,押赴州衙问罪。知县看毕,遂传唤两名都头,各持朴刀两柄,点步兵七八十余,赶往漆园,捉拿贼人。那两名都头,一人叫作司行方,一人叫作黄节,单说这司行方,原本是这清溪县一名士兵,因功劳许多,迁升都头,后新任知县上任,滥用职权,徇私枉法,以至清溪县民怨沸腾,哀声载道,因司行方为人正直,看不惯知县作为,便出言痛斥,冲撞知县数次,知县便恶了他,抬举黄杰做为都头,冷落了司行方。且说司行方与黄杰二人,引兵前去漆园,黄杰多时不行远路,今日一走却腿麻脚痛,经受不住,遂对司行方道:“我见离漆园有些距离,今时腿脚不利,且在此处休息一番,你却先走,我随后便到。”司行方闻言道:“知县大人钧旨,教你我二人同去除贼,你怎可半途休整?”黄杰道:“量此山野村夫,一群乌合之众,有何用处?我且休整一番,再作理会,你若是恐惧,便好早早回县衙罢。”司行方闻言大怒,道:“若大宋都似你这般慵懒,江山覆灭只在须臾之间。”黄杰笑道:“我只不过腿脚不利罢了,你却说这般好没气力的话,老爷今番就是不走,任你何话,这一双腿脚便就铁打的。”司行方闻言,怒气冲冲,不管黄杰,独自引一半士兵,赶去漆园。 且说方腊一众皆在漆园,娄敏中早派几名伶俐汉子,去往县内打听消息,又派得几人,在通往漆园之路,观察动向。在县内打探消息几人归来,把知县派遣两名都头,引一拨士兵,径来漆园一事,告知了众人,而后观察官军动向几人归来回话,道司行方与黄杰在一处路上,谈话许久,后见司行方独自一人,领着士兵赶来。娄敏中闻言笑道:“此事成已。”众人不解,方腊问道:“先生此话何意?”娄敏中道:“众位不知,这司行方平日最与小生交好,只奈这司行方平日心直口快,多次冲撞新任知县,因此知县便不喜他,抬举另一都头,如今他二人前来,却独司行方一人带兵赶至,小生料道他二人必生隔阂,留得另一都头待至原地。”遂吩咐众人道:“若要大败官兵,只需如此如此。”方腊闻言,赞道:“好个计策。”遂安排众人,依计各行其事。 无一时,司行方引这三四十余士兵,渐近漆园,正行间,却被十几人挡住去路,为首的大汉坐在青石间,肩上担着一把刀,司行方看了,上前喝道:“汝等甚人,挡住大路是何缘由!”那大汉闻言,笑道:“天方地阔,路长人走,哪朝律法可不许人在此休歇?”司行方闻言大怒,道:“你这厮好惯口,定是那占领漆园的贼人,吾且不问缘由,叫你吃我一刀。”说罢,挺着朴刀便要斗那汉,那汉也搦刀来斗。二人战不至五合,那汉大吼一声,跳出圈外,叫道:“你老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方垕是也!”说罢,引着十几人各自投到林子,不见踪迹。司行方见他逃走,追赶不上,笑道:“吾当何方高士,却不想如此胆怯。”遂引着兵走着大路,径去漆园。 行不至二里,官兵正走间,却不防四周石头如急雨般打来,早打翻几名官军,司行方大惊,正兀自躲时,又跳出一名年轻后生,指着官兵大笑,司行方见了大怒,骂道:“我先搠翻了你,出一口恶气!”说罢,持刀斗去,那汉不慌不忙,也使口刀劈来。二人斗至五合,那后生托地向后一跳,便就要跑,司行方怒气未消,挺着朴刀追去,追了不下二里,那后生回身,笑道:“司都头,恐你不识得我,我且说个姓名与你知晓,吾名方杰,乃方腊亲侄,今特来擒你,你已中我家先生之计,还不快早早归降,更待何时?”司行方闻言骂道:“你如今死到临头,却待嘴硬,你兀自成了反贼,埋污了自己,正要杀你不尽,倒来狂口,不要走,且吃我一刀。”方杰闻言大怒,二人当下就在林间斗来,怎见得: 苍龙怀怒,猛虎生嗔。怀怒横眉劈日月,生嗔怒目斩乾坤。这个恼怒,恨不得刀劈五岳;这个心恨,怒不得刀断黄河;一个刀如天狗吞万物,一个刀如龙霄翔九州。 二人斗至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司行方正斗得深,却见方杰四周涌出十几个大汉,司行方见了,恐难抵挡,遂卖个破绽,转身拔腿便跑,那方杰也不追赶,由他逃去。且说司行方跑了数里,却不识路,在这林间迷了方向,正寻路时,却见一士兵东滚西爬跑来,司行方见了,惊问道:“你这厮不在大路待着,来到此处作甚。”那兵望见司行方,恰似西天望见了救星,上前报道:“都头,我等原在路上待着,等都头归来,却不想四周闪出两个大汉,又涌出几十余人,我等苦战不过,尽皆归降,被他等不知擒走何处,小人舍了性命才逃得出去,东逃西撞,这才遇见都头大人。”司行方闻言,十分惊恐,懊恼道:“是我不是了,误中贼人奸计,放着一半人马,尽些丧失,如今无法,且去寻黄杰人马罢。”说罢,司行方随着那兵,去走旧路,来寻黄杰。 二人正走间,又碰一士兵狼狈跑来,遇见司行方二人,急上前报道:“司都头,大事危矣。”司行方闻言,知情是黄杰部下,问道:“你不与黄都头待着,跑到这里作甚,这般狼狈?”那兵道:“都头不知,我等人马原在休整,却不想冲出来一胖大和尚,拎一把禅杖,身后引着几十余人,黄都头看了,便与那和尚交战,战至六七合,被那和尚一禅杖打翻,取了首级,我等看了,不敢交战,尽皆降缚,小人趁着众人不意,悄悄逃了那地,来寻司都头。”司行方闻言,目瞪口呆,半晌道不出话,悔道:“我一时大意,误中贼计,丧了许多人马,若此般回县,如何交代知县大人?”说罢,便要拔刀自刎,那二兵急忙阻拦,劝道:“不可如此,司都头若是今番了结,今时之仇如何得报?更是埋没自己,却不可惜?”司行方听了,觉得有些道理,遂道:“目下且回县衙,再议后事。”三人遂动身,往清溪县衙走去。 二人自巳时走至午时,不敢从大路走,投小路走去,正行走间,忽撞着一胖大和尚,拎一把禅杖,那和尚也看了司行方三人,四目相对,那兵叫道:“正是此和尚伏了我等。”司行方闻言,怒火中烧,即上前喝道:“贼秃驴,兀自好大胆,竟敢埋伏官军,不要走,且看我取你首级,来挫我心中火。”那和尚听了,哈哈大笑,骂道:“你们这等鸟驴,该当受死,你今甚是晦气,碰到老爷,且受我一禅杖。”说罢,二人就在小路间,齐将斗来。上下斗至四十回合,不分胜负,二人正斗得紧,又听得一声响,方垕方杰等人带着三四十个大汉,纷纷围住,那两个兵看了,吓得屁滚尿流,跪在路旁发抖,只剩个司行方,叫道:“横竖皆是一死。”遂大喝一声,舞着朴刀,往方垕砍去,却被邓元觉与方杰挡住,引众人将司行方擒了,绑回漆园。 众人各回了漆园,左右将司行方推至,方腊见了,喝叫道:“如何绑了都头?快且解了绳索。”目下看时,司行方好个英雄,有首词单道司行方好处: 久住江南居宝地,清溪藏有英雄,百般武艺挂心中。能伏灵白虎,可捉搅海龙。 武艺超群更神勇,枪刀舞法精通,骁勇善战 雄威猛。名号司行方,江南地都头。 司行方道:“汝等一群反贼,胆大包天,犯上作乱,万死也难解其罪,又怎敢缚我!”又望见娄敏中,骂道:“你也恁地歹,我自幼与你相交,你却变为反贼,又来赚我,我司行方上报国家,下顺百姓,若是做贼,却不如早早受死!”方腊闻言,说道:“都头不知,我等本不欲造反,实乃官府压迫,迫不得已,这才举兵起义。”司行方道:“放屁放屁,天下造反都一般说辞,怎独你不服?你这番又与那梁山泊宋江无二,却都一般的反贼,还敢蔑口。”方腊道:“都头若不信,尽可问我这一帮兄弟,实是朝廷压迫,官逼民反,不如此,如何敢反?”遂将如何造反一事,说与司行方,司行方听了半信半疑,低头不语,方腊道:“若不是因此,我等一群村汉,安敢造反?”又道:“都头也知,大宋羸弱,朝廷不明,纵容恶官当道,如今天子昏庸,奸臣祸国殃民,那清溪县县衙,又是个清官的主?到底皆是污官专权,都头本领超群,却屈身于小人之下,又怎会得志?一身的本领却不是埋没,如何施展?”司行方闻言,百感交集,嗟叹不已,方腊道:“小可有一妄言,望都头切勿见怪,都头若肯不弃,恳求协助小可,揭竿而起,共立一番事业,若是不肯,小可立就送都头回县。”说罢,向司行方拜首,司行方看了,手足无措,慌忙将方腊扶起,叹道:“人生一世,恨难逢明主,叹青春易逝,今足下礼意恭甚,小人愿为帐下一卒,随蹬执鞭,肝脑涂地。”方腊众人闻言大喜,遂设筵席庆贺,致酒相待。 方垕将在漆园人数清点一番,足有近二百之众,方腊得知后,问寻娄敏中,道:“如今人数众多,更兼有虎将一群,现此该当如何?”娄敏中道:“趁天色尚早,可先教司行方率领五六十人,佯装回衙答话,再教众人在县衙四周埋伏,听得司行方动手,一发拿了县衙,占领清溪县。”众人听了计策,各去安排,司行方点被擒官兵五六十人,望清溪县衙来,随后众人尽皆陆续进县,等待发落。 待司行方领兵回了清溪县,已是酉时。行方带人回了县衙,方腊众人各自待在县衙四周,那知县见司行方独自回衙,带到厅堂上,问道:“捉贼之事如何,为何不见黄都头一并回衙?”司行方不答话,见士兵渐渐将厅堂围起,上前骂道:“你这等畜生,也敢颠倒问老爷话。”知县听了大惊,喝道:“你这厮好无礼,口出恶言作甚,莫不是要造反!”司行方闻言笑道:“老爷今番为民除害,尽本都头职责,如何造反?实话说与你,你那黄杰,早就被我杀了,我今回县,特来取你狗头,并黄杰一起下黄泉!”知县闻言大惊,急叫:“来人,将这反贼押下!”那县衙上,早被司行方属下士兵看住,那厅堂之上皆是反兵,如何听知县言令,知县看左右厅堂之上,尽围满了士兵,唬得魂飞魄散,情知走不脱,即求饶道:“方才小人无礼,冲撞了都头大人,望都头切勿见怪,留小人一条残命。”司行方见了,上前笑骂道:“好个恶犬,方才咄咄起势,这番倒乖顺。”上前将知县踢翻在地,骂道:“想我之前屈于你这狗官手下,出乖弄丑,狼狈不堪,十分为难老爷,苦了我这身本领,无人可识,你这狗官尽兴,谄上欺下,鱼肉百姓,将偌大个清溪县,视为私产,若不除你,难遂我愿,吾今日便就为民除害!”说罢,举着朴刀,大喝一声,将知县头颅砍下。有诗说道: 忠肝义胆乃壮士,寡廉鲜耻非豪强。 都头行义威名广,除恶扬善真英豪。 却说在县衙埋伏的众人,听得里面吵闹,便知司行方得手,方腊遂引这众人一发冲进县衙。那县衙里的军士,也听到厅堂声响,欲要来看,却被方腊众人冲进,将县衙团团围住,那伙军士见此景,皆惊愕失色,那司行方提着知县首级,出了厅堂,对众军士道:“司某难忍这等狗官治下,欲与方腊立一番事业,如今知县已死,首级在此,若有不服者,皆乃此下场。”众军士见知县已死,又被方腊众等围住,不敢不从,便皆入了伙。娄敏中对方腊道:“事不宜迟,且拿下清溪县,才算了事。”说罢,方腊引着众人,一发出了县衙,赶去占领县治,又将知县已死消息各处传播,清溪县百姓听了,闹闹哄哄,尽皆帮方腊助战,一起拿下县治,占领了清溪县。方腊见清溪县已占,下令不许劫掠民物,勿得伤民,一面出榜安抚,又打开府库,给散百姓粮米,夺得军士战马无数。 有诗说道: 江山难易立新朝,乾坤常改社稷松。 众人一心夺县治,英雄开辟第一功。 却说反军占了清溪县,方腊一众聚在县治,方腊道:“清溪县已占,睦州离这城县,只在眉宇之间,若是州郡兵马袭来,如何可敌?”娄敏中道:“只可趁消息未广时,睦州无作准备,即去动兵,攻打州郡,现下之急便在清溪县内,招兵买马,募兵纳士,以补兵力空虚。”方腊闻言,便叫方杰依娄敏中之言,在清溪县内贴榜招士,买马募兵,又命司行方打造军器,盔甲衣服,又命方垕训练人马厮杀,好作准备,攻打城池。 过数日,方腊见兵马皆备,军器齐整,欲要攻打州郡,请来众人商议,娄敏中道:“睦州城人多势众,兵强马壮,非乃清溪县可比,若要攻破,需得有内应入城,协助外部兵马,里应外合,才可攻下。”方垕道:“我等皆乃清溪人士,睦州大城许少去过,寡见少闻,不甚熟络。”正议间,军士忽进来报:“府外有一大汉,争要投来拜见。”方腊道:“请他进府入见。”军士遂引那汉引至府内,拜见了上首方腊与众位,那汉说道:“小人名叫石宝,是这福州人士,听闻方大人招贤纳士,特来拜见。”方腊看向石宝时,果是个英雄,怎见: 威风凛凛,虎头燕颔;面似虎狼相,身形似天神;好捉啸天吞日犬,惯擒振翅跨海鹏;英姿飒爽,好似南神下天关;气宇不凡,浑如天星落凡尘;铁骨铮铮英雄汉,盖世无双石宝闻。 当下方腊看了石宝面貌,真个气宇轩昂,十分威武,方腊看罢心中大喜,想道:“真乃天神下凡,好一个人物,此人必是个英雄。”遂道:“吾与众位起兵不久,兵微将弱,虽侥幸偶得城池,恐乐不久矣。”石宝拜道:“小人心愿追随,以效鞍马之劳,冲锋陷阵,直至粉身碎骨。”方腊闻言大喜,即扶起石宝,道:“汝有此忠心,却是吾等福分,如今我等聚兵清溪县,欲思攻打睦州,不知你有何主意?”石宝道:“若论睦洲,小将却有愚策,只恐计谋不成。”方腊道:“但说无妨。”石宝道:“大人不知,小将虽为福州人士,却在睦州当过几年武官,与睦州副团练使厉天润交情颇深,厉天润与其弟厉天佑尝尝与小将谈论当今之世,痛恨奸佞之臣,若小将动身前去睦州,说服二人入伙,可助大人夺下睦州城。”众人闻言大喜,娄敏中道:“若得此二人相助,睦州占陷,只在须臾之间,却是手到擒来。”方腊道:“事不宜迟,如今造反一事,恐睦州官员已知,且速去睦州城里,说服厉天润兄弟,我等大军随后启程。”石宝道:“小将这就动身,即去睦州。”娄敏中说道:“若你孤身前去,恐有危邪,小生且安排一人与你同去,一路却好有个照应。”遂安排邓元觉陪同石宝,速去睦州,邓元觉石宝两人领命,二人各去收拾一番,邓元觉扮作脚行僧,石宝扮作农夫,上了大路,去往睦州大城里。 有分教:睦州城里,忽成火天炽地;南军众中,又添几个英雄。直教:无名烈火烧宝塔,众位豪杰占城池。 毕竟方腊如何占领睦州,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回 方腊火烧睦州塔 雷将奏凯东京城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世事无常万般变,星移物换日月更。 多闻浮生一场梦,权且寄与东风中。 话说上回司行方等人入伙,石宝邓元觉潜入睦州城。二人进了州城,投了客店,安排了饭食,石宝对邓元觉道:“如今无事,师兄且在此一候,我自去州府,去寻厉天润,邀他入伙。”邓元觉道:“你自去,俺便在客店等着。”说罢,石宝当下整理一番,出了客店,往州衙奔去。 不多时,石宝到了州衙,去问守门军士道:“敢问大人,副团练使厉天润可在衙里么?”那军士道:“你是何人,问厉团练作甚?”石宝道:“小人乃厉团练表弟,原在福州做些买卖,不想今年害财,折了本钱,生意尽都赔了,无法,便想投睦州表哥厉天润,寻他过几天日子。”那军士闻言,也不起疑,便道:“近来渐近中秋,睦州各地皆办集会,又因江南各地反贼皆起,为防生事,知州大人便教军官轮流巡城,今日该到厉团练巡城。”石宝道:“如此,小人告退。”说罢,便退了州衙,去了城中观看集会,又看了四周巡城军士,复回了客店,对邓元觉道了情况。邓元觉道:“既是如此,便到明日,再作理会。”次日,石宝起了大早,在城中闲逛许久,而后转至厉天润宅前,前去敲门,无一时,一小厮开了大门,见是生人,问道:“阁下尊姓大名,因何事至我家大人府上?”石宝答道:“劳烦通禀尊家主上,道故人石宝特来拜见。”那小厮闻言,便去了府里,依言禀报了厉天润,厉天润闻言,慌忙出府迎接,与石宝相见了,请入府内。 二人过了院子,进了堂厅,各自相坐了,厉天润道:“贤弟久别睦州,思煞我也,不知何处香风,吹得贤弟来此?”石宝答道:“小弟不见哥哥,已约一年矣,近来小弟逢运,做了些买卖,特来睦州主持生意,顺道见望兄长。”厉天润道:“甚好, 昨日我巡归罢,忽有军士来报,道我表弟自福州来此寻我,我自正疑惑,何来的表弟,今日不想遇见贤弟,真天降喜事。”又吩咐家童上茶。茶罢,看门小厮道:“二老爷巡城归来也。”厉天润听了大喜,即出了门,教厉天佑进来,道:“兄弟,你且来看是谁来了。”厉天佑入门一看,见是石宝,大喜过望,也不更衣,上前问道:“哥哥如何来此?”石宝将向上之话说了,厉天佑闻言十分欢喜,说道:“与哥哥不见一年有余,今得幸再遇,且将这府宅当个自家便是。”石宝推辞道:“不敢不敢,如今江南地乱,贼众势多,恐居在睦州不长,不是日头。”厉天润道:“吾兄弟二人在此当官久矣,见了许多欺压百姓之事,这帮州官每日花天酒地,仗势欺人,睦州百姓积怨甚久,造反只在眉宇之间。”厉天佑道:“若是论此,我等每日受制受限,却不如那群反兵自在,更况这帮狗官欺良霸民,忍耐许久,若论我心,倒是一刀一个,才算了结。”石宝闻言思道:“他二人有意了,我且再诱一番。”又对二人嘘道:“此等之言怎可青天白日道出,亏我等乃自家兄弟,但说无妨,若是说与别人讲了,走漏消息,将你兄弟二人皆以造反之罪判了,待那时如何?”厉天润笑道:“此等肺腑之言,只说与兄弟你听,旁人如何会说。”说罢,三人闲谈许久,厉天润遂吩咐安排饭食,过不多时,三人便到后堂饮酒。 三人就在后堂开怀畅饮,杯酒言欢,各诉胸中思念,叙往旧事,开怀大笑。酒至半酣,石宝问道:“二位兄弟可知清溪县遭反贼占据一事?”厉天润道:“略有耳闻,只是不知详情。”石宝道:“小弟曾在清溪县走过一遭,闻得详细,那造反为首的,名叫方腊,因不满清溪县漆园施压,女儿遭奸人调戏,一怒之下,集得四周村邻友工,便在漆园造了反,占了漆园,大败前来捉剿的官兵,又假扮官兵,夺得了清溪县,占领县城后,却不伤百姓,出榜安民,给散粮米。”厉天佑道:“如此,那方腊倒也是个好汉。”厉天润道:“奈何我这一身官皮,不能相识与这等豪杰相识,实乃可惜。”石宝道:“若是方腊来此睦洲,你二人肯与他结识么?”厉天润道:“如何不肯,我自平生,只愿结交天下豪杰。”石宝闻言,说道:“此话可真么?”二人道:“日月为昭,天地可鉴。”石宝听了,忽地跪下,厉天润厉天佑二人大惊,急要扶起,问道:“兄弟,为何跪下?快快起来。”石宝道:“只恐小弟起了身,二位便冷落了往日情分。”厉天润道:“你我虽不是嫡亲兄弟,却胜似嫡亲兄弟,更何况早就指天为誓,结为异姓兄弟,同生共死,如何冷落情分,快且起来。”说罢,二人将石宝扶起,石宝道:“只恐道出来,兄长怪罪。”厉天润道:“又来此话,方才我如何讲的?”石宝道:“既如此,小弟便说了。”二人道:“只说无妨。”石宝道:“小弟并非商贾,来此睦州也非主持生意,实乃小弟投靠方腊麾下,为夺此睦州,特来寻你二人,邀至入伙,共同立一番事业。”二人闻言大惊,石宝道:“倘若兄弟不允,小弟情愿舍了性命,被二位捉拿问罪。”厉天润道:“贤弟如何不早些说?叵耐睦洲狗官,欺压百姓良久,吾兄弟二人早呛一口气,无处可泄,如今贤弟相邀,吾二人岂能不应?更兼方腊负气仗义,若能相识拜见,此生无憾。”石宝闻言大喜,道:“兄长既有此意入伙,便是最好,如今小弟奉命前来睦洲,也有同伴相随,姓邓名元觉,现今正在客店投下,只待兄长消息,如今兄长主意已定,贤弟便将他请来,共同商议,夺下睦州。”厉天润道:“贤弟但去无妨。”当下三人又吃了几杯酒,石宝这才出了厅堂,离开了大门,直往客店奔去。 有诗为证: 豪侠义士又相聚,谈笑风生论江南。 直看南地多义士,共下天星降尘凡。 无一时,石宝与邓元觉同到了府上,邓元觉拜见了厉天润厉天佑,当下看了二人,好个虎狼之将,有一首词单道厉天润好处: 本是睦州团练,今为开土将军, 威风凛凛最精神,千军万马难接近; 坐驾良马飞快,熟练铁戟无敌, 虎将出世显神威,四海威名厉天润。 又有八句诗赞道厉天佑: 身长高八尺,体貌俊逸秀。铁戟独一把,武堪吕温候。 义惯冲天胆,江南最英雄。鞍前马后者,小将厉天佑。 三人当下各自坐定,邓元觉道:“如今吾主有令,攻占睦州迫在眉睫,不知几位有何良法,可夺州郡?”厉天润道:“吾有愚法,只恐计划不成。”石宝道:“但说无妨。”厉天润道:“如今渐近中秋,州城各处各设集会游玩,知州只恐有乱,派遣军官轮流巡防守城,按着计程,中秋那日吾正该巡防,可在那日黑夜,你二人各在城中放火,只要城内大乱,吾便引军前来,联合城外大军,里应外合,如此可夺睦州。”厉天佑道:“若在集会放火,唯恐官兵迅速赶来,我有主意,定能拖住官兵,一时难以解救。”几人问道:“是何主意?”厉天佑道:“睦洲城内有两座古塔,名为梅城双塔,一塔位在城东高峰山上,唤作北峰塔,一塔位在城西巽峰上,唤作巽塔,可教二人在双塔之上放火,我等也集会放火作乱,此计如何?”众人闻言大喜,道:“好个计策。”石宝道:“既然商议已定,我且出城与大军商议,直待中秋时节,攻占睦州。”说罢,众人各自退散,邓元觉依旧回了客店,石宝出了睦州城。 又不多时,石宝来至一座古亭,上前坐了位,见一人探头探脑望来,石宝呼道:“且去报信。”那人听了言语,转头望清溪县赶去。过至一晌,天色将晚,日渐西落,石宝正坐在古亭间焦急等待,听得一阵马蹄响,见方垕赶到,下了马,上了亭,方垕道:“事情如何了?”石宝道:“皆已妥当,可在中秋时节,大军攻打州城,我等在城内双塔上放火,教城中集会大乱,厉天润兄弟二人引军前来作乱,里应外合,如此可夺睦州。”方垕闻言大喜,道:“如此说来,睦州有望,你且在城内安定,只待中秋来临,大军便至。”二人商定已了,各退了古亭,一面赶去睦州城,一面飞奔清溪县。 不说石宝赶去睦州,且说方垕赶去清溪县,进了县衙,见了众人,方腊问道:“此行如何?”方垕道:“尽皆安定。”便将向上之话,尽都道出。娄敏中道:“如此睦州便作笼中之物,手到擒来。”遂安排众人道:“众人可在中秋之夜,安排大军启程,攻打睦州,教方垕引一支人马在西门埋伏,方杰引一支人马在东门埋伏,司行方引一支人马在南门埋伏,我等引剩余兵马攻打北门,只待城中火起大乱,驱兵攻打东西南三面大门,如此睦州可占。”方腊道:“此计甚妙,部下一班将领,尽听先生调遣。”众人拨调派遣已了,各去依计安排,严守军令,不得有误。 却说睦州州府里,知州唤来一众官员,说道:“中秋佳节渐近,往常年例应在城中各设集会,庆贺佳节。”部下官员道:“今年不可再设。”知州道:“为何不设?”那人道:“往年时天下太平,政通人和,而今各州县不稳,逆贼频出,清溪县与睦州近在咫尺,已被贼人占据,若是今年大设集会,恐出大乱。”知州闻言,道:“你们如何计议?”厉天润说道:“依下官之见,今年应照例举办。”知州道:“为何?”厉天润道:“下官听闻清溪县被占之事,多半乃知县自傲,小觑贼人,所才中计,县城覆没。只是清溪县不比睦州,睦州在大人治下,戒备森严固若金汤,百姓安居民乐,虎将一群,如此铜墙铁壁,只怕贼人有胆来,无命去,更兼中秋本是佳节,应赏月观灯游玩,伴友团聚,与民同乐。”知州闻言大喜,道:“便依你之见,今年中秋集会按例举办。”众官商议定了,出榜示民。 不说光阴迅速,早早又到中秋。见八月中秋夜,是个好景,怎见: 金月轮照,玉露生辉;月宫吴刚伐仙木,冷清嫦娥思遥人;桂闲花落,月照山河;秋叶深红膳月饼,赏月秋光听蝉鸣;相聚团圆人长久,婵娟中秋正佳节。 昔苏东坡有词,乃曰: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遥遥望去睦州城,月光洒地,梧桐落叶,玉风渐凉。六街三市,各设集会,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赏花望月,游玩不绝。那石宝与邓元觉各自带了硫磺,焰硝等引火药头,在客店分别,石宝径去了北峰塔,邓元觉径去了巽塔,只等大军前来。 却说知州与众官在州衙设宴吃酒,喝的酩酊大醉,忽听得府外军士报道:“不知何处 兵马,堵在北门城外,攻打城池。”一众官员闻报大惊,都醒了酒,知州道:“且去北门察看。”说罢,引得军士百余名,出了府门,赶去北门。一路进听行人喊道:“清溪县贼人已到城外。”知州闻言,俞发慌张,便问随从道:“今日该当谁人巡城?”随从道:“正该厉团练巡城。”,说犹未绝,只见东方北峰塔上火光冲天,众人大惊,正反应不过时,又听得一声爆响,西方巽塔上烈焰飞天,知州看了手足无措,十分惶恐,便分两拨军士,前去察看二塔情况,知州等一众官员,都去北门。 待众官抵达北门,见得城下兵马无数,密密麻麻攻打城池,不容乐观,正惶恐不安时,又见东门军士前来,报道:“东门告危,不知何处兵马,忽地出现,攻打城门,东门危矣。”知州听了,欲遣兵助战,又见南门北门军士俱来报道:“城门埋伏一路兵马,趁守城将士不备,攻打城池,城门欲破。”话犹未尽,听得城中唰唰爆响,城内各处火起,犹如燎原之火,将州城变作一片火海,好火,但见: 平地起烈火,烟熏睦州城。红光破天冲百丈,卷地袭来似燎原;火云弥漫,夜空不见星月;焚城烧瓦,城楼尽变残垣;神哭鬼号,亭台楼阁成灰烬;熊熊烈火,呼天抢地半生残;西风斜照红杂绿,炽地焰火烧江南。 只见西门方垕引着兵马,攻破城门,而后南门,东门相继攻破,三路兵马浩浩荡荡,杀入城中。知州见东南西北四方皆被围住,城中火势焮天铄地,欲哭无泪,只好舍着性命,下了北门,夺路而逃,途中环顾四周将士,问道:“为何不见厉天润?”话未尽,忽听有人叫道:“厉天润来也!”众人看去,那厉天润引着厉天佑并一些人马,迅速赶来,知州看了,骑马过去,欲要问话,却措手不及。被厉天润一戟刺下马去,众人大惊,只见厉天润高叫道:“睦州知州做人不贤,为官不德,十分该死,吾已归顺清溪方腊,尔等若有不从者,此人为例!”众士兵听了,无有不从,尽皆归顺。 再说东方北峰塔里,石宝放火之后,出了塔,正遇先前知州派遣士兵,几人打了照面,那群士兵道:“原来这火竟是你这厮放的。”石宝看了,更不答话,舞刀劈来,正如砍瓜切菜般,劈伤数十人,剩下几人各自逃命去了。又说西方巽塔上,邓元觉正欲出走,忽听脚步急促,见十几余士兵赶来,骂道:“贼秃驴哪里去!”邓元觉呵呵大笑道:“不是老爷多罪,倒是你们招惹老爷。”提着禅杖,大踏步赶来,却似恶虎扑群羊,都打杀尽了,方才下了巽峰,赶去城中。 却说北门已破,方腊大军一拥而入,杀进城中,睦州守兵见知州已死,无心恋战,愿意降服,方腊传下号令,不可伤害掠夺睦州百姓,又令人马前去城中灭火,出榜安抚平民 ,又将知州并恶官一众之家,查抄家府,皆以屠尽。次日天晓,方腊大军打开睦州府库,各分了金银财宝,缎匹绫锦,又在城里给散百姓粮米,分发粮食,获得兵马器械无数,自此方腊称王,建立南国,兵觑江南。有诗为证: 人杰地灵江南地,纵开天地立新朝。 凯歌齐奏胜鼓响,众心高志凌云浩。 是日,方腊召集众人商议,问道:“相传华夏大地分为九州,幸而苍天眷顾,如今吾等已占一州之地,不知向后之事,该当如何?”娄敏中议道:“依小生愚意,当下该取江南州县众地,后图中原。江南乃商贾云集之地,民富沃野,又有天堑为障,实乃天送宝地,主公若可取之,天下尽占其一,待江南安稳,便可兵袭宋疆,图谋中原。”方腊闻言大喜,道:“皆依先生之见。”自此之后,方腊大举反兵,攻打江南各地,把守各州县城宋兵贪生怕死,如何抵挡?所到之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占得歙州,睦州,杭州,苏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八州二十五县,后听取娄敏中建议,就在清溪县帮源洞登基上位,称帝为皇,南面称孤,而后起盖皇城,建造宫殿,分设文武诸官,建年永乐,自号圣公。长江对岸宋军闻风丧胆,日夜惊吓不已,只恐南军来袭,各地州府呈报申文,送往东京,转入高俅府里,高俅阅罢,寻思道:“不想江南贼势如此浩大,若此时上奏天子,只怕天子怪罪,乌纱难保,权且搁下此事,待日后上奏不迟。”,遂纳报不奏,又去寻蔡京,童贯,杨戬三人,俱都说了,四个贼臣商议已定,偷教临近州府兵马策应,只是宋军伍里,歪风邪气,不正之风甚久,个个贪生怕死,犹如缘木求鱼,海底捞月,只好杀良冒功,四人眼见贼势渐大,遏制不住,便闭塞消息,秘而不宣,如此人所共知之事,独瞒着天子一人。 言过此时张叔夜、云天彪统领大军已荡灭梁山,捉拿宋江在内三十六位头领,奏凯返京,班师回朝,有诗为证: 一百单八神星君,皆损转世雷神将。 星坠雷升神威灭,押赴京城命危亡。 是日东京城内,道君皇帝坐驾文德殿,百官上朝,当有殿头官喝道:“有事出班早奏,无事卷帘退朝。”班部丛中闪出宿太尉,奏道:“去岁张叔夜、云天彪统领大军,剿伐梁山泊,日前捷报传至,大军得胜归来,班师回朝,不日抵达京城。”天子道:“张、云爱卿征贼剿寇,多有劳苦,寡人思虑甚忧,传寡人旨意,大军归来之日,敕御宴于集英殿,慰劳众将远征之苦。”众臣跪拜称谢,当日散朝。 却说张叔夜、云天彪兵马日夜兼程,行军动众,马不停蹄,赶过三日,大军陆续抵达东京城外屯驻,御使早引迎接兵马至营前,拜见了众将,见过张叔夜、云天彪,说道:“下官奉万岁之命,特来恭迎众位将军,且在此一候,容下官入城回奏。”说罢,即骑了快马,入城回奏。不多时,御使得归,行至营里,口传圣旨,一众将佐,伏地听旨,道:“众位爱卿剿伐贼寇,征战劳苦,今奏凯返归,抵达京师,可教张叔夜、云天彪等一众将佐,各卸盔去甲,穿戴御赐锦袍,自东华门而进,入文德殿朝见。”众将听毕,跪拜谢恩,各自卸了盔甲,都穿红绿锦袍,悬挂金银牌面,由御使及迎接兵马带引,自东华门入城。只见东京城内大小百姓,各街军民,熙熙攘攘,尽皆出门观看,目睹大军得胜回归,见了众将,十分威严,皆出声喝彩,堵得东京城内大街小巷,人山人海,络绎不绝。 且说众将自东华门入城,都至文德殿内朝见天子,拜舞起居,山呼万岁。天子见一众将佐,得胜回归,龙颜大喜,道:“卿等征战沙场,讨伐贼寇,千辛万苦,思煞寡人,甚为忧虑。”张叔夜拜道:“微臣何能,劳至陛下如此错爱,十分惭愧。”云天彪拜道:“此番征战成功,皆拜陛下之威颜所至,路途各地,当地百姓,无有不拜,尽赞陛下之圣武,以至大军得胜,贼乱宁息。”天子闻言大喜,遂敕集英殿大摆功宴,慰劳众将归来,众将称谢不已。 且说筵宴已罢,众人尽皆醉倒,功宴方散,众将踉踉跄跄,各自上马回营,却见恼了一将,怒气冲冲,飞奔出城,先到营寨休歇,而后出来一女将,哭眼擦泪,带雨梨花,也跟着回了营寨。 有分教:文德殿上,封候拜将;死囚狱中,英雄长叹。直使:离散鸳鸯又重聚,江南水乡议豪杰。毕竟恼了甚么将领,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回 东京城雷将受封赏 陈希真梦游二仙山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比翼飞鸟失飞伴,离散鸳鸯悔不亲。 本是庆功情意正,全为龙言恼夫妻。 话说宋军征伐归来,天子敕宴于集英殿。宴罢,众将退散,欲要回营。却见祝永清一人,怒气冲冲,先骑了匹马,飞奔出了城,回至营中自顾休歇,而后陈丽卿也牵了匹马,一个人哭哭啼啼,带雨梨花,慢祝永清一步回营。众人见祝永清面带怒色,陈丽卿悒悒不乐,二人脸色异常,十分疑惑,云天彪道:“为何不见祝永清夫妇二人相伴同走?”众人摇头不知,唯那陈希真叹道:“夫妻二人已生隔阂,如何肯相伴同走。”云天彪道:“如何生了隔阂?”陈希真道:“只因宴中之事。”众人闻言,方才知晓缘由。 你道那祝永清与陈丽卿为何不和,原来在集英殿时,正值宴半,众人大醉,天子忽指着一人,道:“寡人不曾见过此人,好生俏丽标致。”众将看去,并非别人,正是陈丽卿,张叔夜道:“此女乃微臣帐下一员女将,唤作陈丽卿,虽为女子,却不亚部下一班男将,十分勇猛过人,立功许多。”天子闻言大喜,醉道:“美人近前,寡人细致观赏一番。”陈丽卿闻言,手足无措,极为尴尬,便望向祝永清,谁知祝永清已醉,顾不得陈丽卿,陈丽卿看了,十分无奈,陈希真却小声道:“我儿休要生事,此乃天子皇城,毋得违命,切勿意气用事,倘若举措不当,你我皆负欺君的罪过。”陈丽卿闻言,不敢违背,只好上前,近向天子身旁,天子见那陈丽卿,如花似玉,闭月羞花,十分心喜,便道:“美人芳龄几何?”陈丽卿答道:“回禀陛下,微臣年方二十。”天子道:“正值桃李之岁,如花似玉一般年纪,果然花颜月貌,不知美人,可会舞否?”陈丽卿闻言,便道:“臣幼时曾习得剑舞,只恐上不得台面,烦扰陛下雅兴。”天子道:“今众将归来,议在玩乐,卿等众将,俱是有功之人,如何烦扰雅兴?”陈丽卿闻言,道:“陛下切勿笑话,微臣献丑了。”说罢,无奈上了台,提起玉剑,迈步舞来。天子命乐师奏曲,歌伎唱词,众人只听得八音迭奏,鼓乐齐鸣,只见: 鸾歌凤吹,闻莺歌燕语之声;朱弦玉磬,听宛转悠扬之语;百乐奏响,中间西施轻舞;琴瑟和鸣,天上嫦娥下凡;龙壶美酒映佳人,剑舞轻灵似天仙;暂杯注目留美色,轻盈飘逸舞剑悬;动如莲花轻舞曼,吹竹弹丝听鼓弦;走步成五岳,横剑定天山;舞剑本为兴,因君尽缠绵。须臾才罢舞已尽,神魂颠倒心垂涎。 那陈丽卿就在集英殿上,握宝剑在手,芳华满目,萧瑟流星,舞起剑来。舞罢,众人喝彩,天子被唬的目眩神迷,心荡神摇,道:“若非月宫嫦娥下凡,怎见得如此美人。”遂命陈丽卿伏侍饮酒,陈丽卿怎敢违命,只好上前举杯,伏侍圣上。祝永清见自己浑家,伏侍天子饮酒,醉意全无,瞋目切齿,勃然变色,欲待发作,被陈希真用手按住,道:“贤婿吃酒误事,如何这般醉了!”遂低声道:“贤婿休要动怒,此处不是耍头,切勿造次。”祝永清听了,只得忍气吞声,不好发作,便独自一人吃着闷酒,心中气愤不已。不多时,筵宴散罢,祝永清一个人怒气冲冲,出了集英殿,陈丽卿见他脸色不悦,情知郎君动怒,小心问道:“玉郎安好?”,祝永清视而不见,骑马出城走了,陈丽卿无可奈何,见他默不作声,又不敢多言,不禁滴下热泪,梨花带雨,也牵了匹马,慢他一步,出城回营去了。 且说众人回至营内,各去休息,陈丽卿入了帐内,见祝永清卧榻而眠,蓦然上头,委屈万分,泪道:“玉郎若是恼气,便就开口道话也好,归来一路,为何不理不睬。”祝永清闻言,心中业火冒百丈高,犹如火上浇油,跳起吼道:“谁似你这庸妇,不安分守己,却在大殿之上,卖弄骚肢,迎奸卖俏!”陈丽卿哭道:“那时筵上如此紧迫,我心慌至极,便欲寻求你,哪知你已大醉,如何肯理奴家?父亲叫奴家不得违命,我一妇道人家,又如何敢违背。”祝永清闻言,哪容分说,骂道:“好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既已卖弄风骚,又来这般说辞!分明你这贱人朝三暮四,搔首弄姿,却来搪塞糊弄!”陈丽卿早已泣不成声,道:“玉郎若是性情,早该制止,这般恼怒责骂,算甚丈夫。”说罢,跑出帐外,不知所踪。有诗为证: 鸾去凤飞不同处,琴瑟不调音难缘。 万千情河迢迢水,流走知己断红颜。 这夫妻二人大闹一番,扰得营内众人听得清楚,情知事情不协,各自穿了衣裳,都来相劝,见帐内只余祝永清一个,云天彪问道:“贤甥,陈将军哪里去了?”祝永清道:“方才贱内与小甥争闹一番,不知往何处去了。”几人闻言,云天彪摇头劝道:“贤甥,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世上夫妻都作鸳鸯相随,争些不肯失伴,往常你二人,鸾凤和鸣,夫妻恩爱,如今却为细枝末节之事,生怨置气,如何值当?”祝万年也道:“方才筵宴之上,弟媳迫不得已,因皇命难违,所才献舞,此乃无奈之举,弟媳无甚过错,贤弟听为兄一言,权且寄下嫌隙,消除隔阂才是。”祝永清听得仔细,思虑半晌,也道自己不是,开口道:“卿姐乃我爱妻,平日情深似海,今生也愿生死相依,祝某一时误嘴,险些坏了恩爱。”问向众人:“卿姐哪里去了?”刘慧娘道:“方才奴见姊姊,骑马望西面去了。”祝永清闻言,暂别了众人,出了帐,骑了匹银合马,细细打了两鞭,望西面赶去。 此时正值二更,风静晚夜,月落星沉,祝永清往西赶了二里,见一白袍佳人,牵一匹枣骝马,立在潺潺流水,环山溪流旁,趁月光斜照,半露一边侧脸,楚楚动人,祝永清望去,只见: 白袍玉服,顶上戴一簪金钗;风鬟雨鬓,腰间系一缕薄带;玉立清姿,身形冰肌玉骨;芳容秀美,面映愁眉怯蹙;俏颊月目滴玉泪,秀盈体轻似月轮。仙姿绰约俊貌采,冰清玉洁正佳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陈丽卿。陈丽卿正在溪边拭泪,忽听骏马嘶叫,回首望去,见祝永清骑马赶来,又把头转过,低语道:“你不去寝息,没来由此作甚么?”祝永清下了马,走至陈丽卿身旁,笑道:“卿姐好雅致,既去赏月,为何不携郎君一同观赏。”陈丽卿背对说道:“哪个要同你观赏,你快且吃酒寝息罢,休要管我。”祝永清闻言,略想一迟,便就双膝跪下,说道:“方才我酒后胡言,冲撞卿姐,此刻酒醒,悔之不及,一念之差,几乎断了姻缘恩爱,乞望卿姐切莫当真,万分宽恕于我。”陈丽卿听了,急忙转过,说道:“玉郎这是作甚,快且起身。”说罢,将祝永清扶起,道:“方才奴思虑万千,只恼恨那官家,又因玉郎一番醉言,万般委屈,玉郎既已知错,便就最好,何以消得玉郎如此?”祝永清闻言大喜,道:“卿姐莫不是饶恕我了?”丽卿道:“只愿玉郎一心一意,与奴长相厮守,白头偕老,日后不负奴家便好。”祝永清闻言,即言海誓山盟,道:“今生只愿与卿姐相濡以沫,白头到老。”丽卿闻言嫣然一笑,而后拍打一下祝永清胸口,祝永清见了,一把拿住陈丽卿素手,依偎一起,不多时,二人各骑了马,回去营中,此时众人各已退散,二人默默入帐,入寝安眠不题。有诗为证: 金风恨露不相逢,高翔雀鸟失同伴。 若成一心得长久,迷途鸳鸯又重见。 此日天晓,刘慧娘同与云龙去寻陈希真,正入帐内,见祝永清夫妇俱在帐内,陈希真见云龙夫妇二人入帐,问道:“甥女甥婿因何事前来?”刘慧娘道:“姨父,甥女近来几日连做怪梦,日夜惶恐,特来寻姨父,问梦凶吉。”陈希真道:“梦中是何景象?”刘慧娘道:“梦见有一白发朱颜道长,一连数日用麈尾敲打甥女之头,嘻嘻笑道:‘还我否?’,醒来汗流浃背,愈觉诧异。”陈希真闻言,疑道:“此梦甚是古怪,今夜甥女入寝之时,姨夫便作道法,察看何如。”又谓祝永清夫妇道:“你二人如何了?”祝永清道:“小婿昨日懵懂,不知高低,冲撞卿姐,昨宵迁思回虑,幡然悔悟,与卿姐尽释前嫌,重归于好。”陈希真点头道:“既此,老夫便无忧矣。”又道:“卿儿被老夫娇养惯了,刁蛮任性,不知礼数,若贤婿有甚不意之处,可与老夫道出。”祝永清道:“小婿谨记。”陈希真道:“我儿你日后也需敛些性子,切不可冲动用事,更不可与你郎君争闹。”陈丽卿道:“孩儿牢记,再不犯了。”说罢,四人各退了营帐。 不多时,张叔夜传唤众将聚在大营,议道:“陛下已传圣旨,宣吾等一班众将,入城封典,论功行赏,议官加爵。”众将听罢大喜,唐猛几人道:“不想我等白身,也得入殿封爵,不负男儿平生之志也。”众人遂各褪本服,都披御赐锦袄,悬带金银牌面,俱都准备已了,自东华门而入,一路直至文德殿,下马进朝,面见天子。众人俱都跪拜,山呼万岁,君臣礼足之后,左右近臣卷帘,天子道:“卿等众将,远征山东,伏灭贼寇,多有劳苦,今大胜归来,四方清平,天下无事,朕不胜欣喜。”张叔夜拜道:“臣等樗栎庸材,槃木朽株,空劳陛下关怀,虽征战沙场,却止立咫尺之功,功薄蝉翼,难报天恩,臣只愿内政修明,海清河晏,江山太平,方足天子黎庶百姓之愿。”天子听罢大喜,即宣众将都上玉阶,张叔夜又奏道:“臣上奏一本名录,谨录征战将校人数,伏乞陛下圣鉴。”天子即命奏献,张叔夜进上名录一本。上皇看去,表曰: 平山东征寇领略将军总督张叔夜等人,叩首陛下,呈上名表:臣蒙受天恩,应遵皇命,食君之禄,得尽人臣之道,征战山东,剿灭贼寇,功及尺寸,未敢骄躁,今戡平山东,殄灭贼乱,征战之将,谨录将校人数 中军将校一十五员: 经略大将军总督三营军务张叔夜; 参赞大臣贺太平;  参赞大臣盖天锡; 中军第一队左将军张伯奋,中军第一队右将军张仲熊; 中军第二队左将军邓宗弼, 中军第二队右将军辛从忠; 中军第三队左将军张应雷, 中军第三队右将军陶震霆; 中军第四队左将军金成英, 中军第四队右将军杨腾蛟; 中军第五队左将军韦扬隐, 中军第五队右将军李宗汤; 中军第六队左将军王进,  中军第六队右将军康捷。 左军将校一十二员: 经略左军大将军云天彪; 左军参谋官刘慧娘;  左军副参谋官孔厚; 左军第一队副将军云龙;  左军第二队左将军傅玉, 左军第二队右将军风会;  左军第三队友将军毕应元, 左军第三队右将军庞毅;  左军第四队左将军闻达, 左军第四队右将军欧阳寿通;  左军第五队左将军哈兰生, 左军第五队右将军唐猛。 右军将校一十二员: 经略右军大将军陈希真; 右军参谋官兼第一队副将军祝永清, 右军第一队先锋将军陈丽卿; 右军第二队正将军刘广, 右军第二队左将军刘麒,  右军第二队右将军刘麟; 右军第三队左将军苟桓,  右军第三队右将军祝万年; 右军第四队左将军栾廷玉,  右军第四队右将军栾廷芳; 右军第五队左将军真祥麟,  右军第五队右将军范成龙。 擒获梁山贼首三十六名: 宋江、卢俊义、吴用、公孙胜、柴进、朱仝、戴宗、刘唐、李逵、史进、穆弘、雷横、李俊、阮小二、阮小五、阮小七、张横、张顺、朱武、黄信、宣赞、郝思文、单廷圭、魏定国、裴宣、欧鹏、燕顺、鲍旭、樊瑞、李忠、朱贵、李立、石勇、张青、孙二娘,段景住。 臣张叔夜谨录上表,伏望圣鉴。 天子览罢,龙颜大喜,道:“卿等东征西讨,立下汗马功劳,真乃国之忠良。”遂降圣旨: 诏曰:忠者千古,义者永荣,卿为国忠,参天义良。治世以文,乱则以武,山东之境,逆出宋江、卢俊义等一百单八贼首,不守法纪,大逆无道,兴妖作乱;朕以天威怒惩,卿等股肱之臣,讨伐凶逆,殄灭巨寇,以安社稷,稳固江山,护国保民,救苍生黎庶于水火,安枕而卧,朕以嘉之,封赏卿等众将诸佐如下 领略将军张叔夜加授中书政事府同平章事、殿帅府掌兵太尉,封开国郡王; 参赞大臣贺太平加授中书政事府参知政事、吏部尚书、封魏国公; 参赞大臣盖天锡加授端明殿大学士、刑部尚书、封宣城侯; 中军一队左将军张伯奋加授左龙武大将军、封辅国公; 中军一队右将军张仲熊加授右神武大将军、封定国公。 中军二队左将军邓宗弼加授忠武将军兼领左神武大将军、封建威侯; 中军二队右将军辛从忠加授壮武将军兼领右龙武大将军、封扬威侯; 中军三队左将军张应雷加授宣威将军兼领左羽林大将军、封怀远侯; 中军三队右将军陶震霆加授明威将军兼领右羽林大将军、封定远侯; 中军四队左将军金成英加授辅国大将军、兵部尚书、封南阳侯; 中军四队右将军杨腾蛟加授定远将军、兵部侍郎、封宣威伯; 中军五队左将军韦隐扬加授左龙武副将军、封高阳子; 中军五队右将军李宗汤加授右龙武副将军、封中牟子; 中军六队左将军王进加授振威将军、封致忠男; 中军六队右将军康捷加授游骑将军、封新城男; 经略左将军云天彪加授骠骑大将军、知枢密事、封越国公; 左军参谋官刘慧娘加授忠智英穆一品夫人; 左军副参谋官孔厚加授殿中侍御史、谏议大夫、封昌平男; 左军一队副将军云龙加授云麾大将军、京畿五城兵马副总管、封果勇侯; 左军一队左将军傅玉加授镇军大将军、山东留守司、封壮勇侯; 左军二队右将军风会加授山东镇抚将军、封宣化伯; 左军三队左将军毕应元加授龙图阁大学士、刑部侍郎、封济阳伯; 左军三队右将军庞毅加授南城兵马司总管、封平南子; 左军四队左将军闻达加授河北大名府总管、封忠毅子; 左军四队右将军欧阳寿通加授右神武副将军、封武定男; 左军五队左将军哈兰生加授河北天津镇总管、封归化子; 左军五队右将军唐猛加授游击将军、封奋勇男; 经略右将军陈希真加授辅国大将军、同知枢密事、封鲁国公; 右军参谋官兼一队副将军祝永清加授冠军大将军、京畿五城兵马大总管、封智勇侯; 右军先锋将军陈丽卿加授忠孝武烈一品夫人陈丽卿。 右军二队正将军刘广加授镇军大将军、河北留守司、封顺诚侯; 右军二队左将军刘麒加授山东马陉镇总管、封长城子; 右军二队右将军刘麟加授左神武副将军、封武阳男; 右军三队左将军苟恒加授河北镇抚将军、封怀化伯; 右军三队右将军祝万年加授西城兵马司总管、加授忠勇子; 右军四队左将军栾廷玉加授山东兖州镇总管、封襄武子; 右军四队右将军栾廷芳加授东城兵马司总管、封协忠男; 右军五队左将军真祥麟加授卫尉兼焕章阁直学士、封任城男; 右军五队右将军范成龙加授大司农兼天章阁直学士、封范阳男; 其余将校有爵者进爵,无爵者赐爵;经略大将军张叔夜、经略左将军云天彪、经略右将军陈希真,各赐金银一千两,锦缎十表里,宝甲一套,名马一匹;其余将佐各赐金银五百两,锦缎八表里。征寇阵亡军士抚恤其家属,赐钱二百贯,绢十匹,但有子孙从军者,收各州县厢军听用;部下兵卒愿为军者,赐钱一百贯,绢五匹,留龙猛、虎威二营听命;不愿为军者,赐钱二百贯,绢十匹,返乡归去。 众人领旨,跪拜谢恩,天子又敕御宴,庆贺太平。次日,龙虎山张天师觐见道君皇帝,天子宣张天师入阁召见。张天师稽首请安,天子即命平身赐坐,天师谢恩已了,天子道:“去岁王师出征,卿言一班众将皆雷系部将下凡,此去马到成功,必然大捷,不想果真应验,只不知下凡雷将来历,卿可一一奏来。”张天师道:“回禀陛下,若知众将来历,可设法坛,容臣观之,方可具奏。”天子听罢,问道:“法坛如何设之?”张天师道:“可选一黄道吉日,臣引十八名道士,摆放三层高台,供列三清与雷祖圣像,设醮作坛,方知来历。”天子闻言大喜,道:“依卿之奏,可在庆阁设坛。”张天师当即谢恩。 三日后,正到吉日,张天师先拜过天子,言奏设坛,遂引十八位道士,携带醮器,进入庆阁,就在阁内挂起幢幡,摆上三清祖师与雷祖圣像,并置放香炉烛台、香筒仪器,十八位道士左执手炉,右拿拂尘,各站雷星之位。法坛已定,天子宣归来张叔夜、云天彪等三十九将,都来相看。并都安定已了,只见张天师上三清与雷祖圣像前,焚香礼拜,十八位道众,各念法咒,中间张天师踏罡步斗,念诀诵咒,施食散花。张天师一灵真性,当即径去九天雷府之上,叩见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天尊见张天师一点灵性前来,乃问曰:“汝因何至此?”张天师道:“弟子奉下界宋朝天子之命,特至天宫雷府之上,备问天尊,下凡雷将之来历。”天尊闻言,即曰:“汝且心记,下凡雷将乃 张叔夜乃吾座下大弟子雷霆总司神威荡魔霹雳真君降生; 张伯奋乃吾左侍者青雷将军降生; 张仲熊乃吾右侍者石雷将军降生; 云天彪乃是正心雷府八方云雷都督大将军降生; 陈希真乃是清虚雷府先天雨师内相真君降生; 邓宗弼乃是太皇雷府开元司化雷公将军降生;辛从忠乃是道元雷府降魔扫秽雷公将军降生; 张应雷乃是主化雷府阳声普震雷公将军降生; 陶震霆乃是移神雷府威光劈邪雷公将军降生; 庞毅乃是皓帝雷府雷师皓翁真君降生; 刘广乃是广宗雷府五雷院使真君降生; 苟桓乃是升元雷府报应司总司真君降生; 毕应元乃是希元雷府幽枉司总司真君降生; 祝永清乃是神霄雷府玉府都判将军降生; 陈丽卿乃是琼灵雷府统辖八方雷车飞罡斩祟九天雷门使者阿香神女元君降生; 云龙乃是庆合雷府威灵普遍万方推云童子降生; 刘慧娘乃是梵炁雷府驱雷掣电照胆追魔纠察廉访典者先天电母秀元君降生; 风会乃是左罡雷府先天风伯次相真君降生;傅玉乃是玉灵雷府雷部总兵将军降生; 盖天锡乃是洞光雷府雪冤辨诬卿师使相真君降生; 金成英乃是安单雷府万方威应招财锡福真君降生; 哈兰生乃是极真雷府灵应显赫扶危济急真君降生; 刘麒乃是岐阳雷府九垒总司威灵将军降生;孔厚乃是丹精雷府调神御气燮理阴阳司命天医真君降生; 真祥麟乃是青华雷府祥光瑞电天喜真君降生; 栾廷玉乃是紫冲雷府啸风鞭霆天冲真君降生; 康捷乃是符临雷府传奏驰檄追魔摄怪九天雷门律令使者降生; 范成龙乃是变仙雷府总司九龙真炁神变普应将军降生; 杨腾蛟乃是历变雷府总司五龙真炁飞腾显应将军降生; 祝万年乃是升极雷府延寿保命辅圣真君降生; 刘麟乃是元宗雷府水官溪真驱邪使者降生,欧阳寿通乃是元冲雷府水官溪真摄魔使者降生; 韦扬隐乃是定精雷府火部司令五方显应将军降生; 李宗汤乃是保华雷府火部司令中山真灵将军降生; 唐猛乃是天娄雷府五方蛮雷将军降生; 闻达乃是景琅雷府元罡斩妖将军降生; 栾廷芳乃是微果雷府元罡缚邪将军降生; 王进乃是辅帝雷府雷部总兵使者降生; 贺太平乃是敬皇雷府侍中仆射上相真君降生,张叔夜、张伯奋、张仲熊三人在吾座下,不与三十六宫之列,其余三十六人乃是三十六雷府中神将,汝可将这三十九名雷将来历,一一奏与宋皇。”张天师拜礼道:“弟子谨记。”天尊又曰:“此三十九名雷将,偷离天界,私自下凡,恐伤罡煞天星,坏同僚之和,吾准南天众神下界,会同罡煞天星,伏拿部下雷将,不日便可上界。”张天师道:“弟子记住。”说罢,便就离了雷府,下了天界,却忽被众人叫醒,见自己在庆阁之内,道:“臣罪该万死,方才念诀,不知如何怔住,望陛下罪罚。”天子道:“想卿为设此坛,连日劳累,费尽心思,故免卿之罪。”张天师谢恩不已。 少顷,法坛已罢,天子命光禄寺大摆斋筵,并赏赐金银百两,御服一套,玉如意一柄,张天师谢过,天子道:“卿可知众将来历否?”张天师道:“方才臣设坛念诀,一灵真性,去往九天雷府之上,拜见了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天尊已将众将来历,尽都说了。”遂将众雷将下凡之事,以及来历,奏与天子,却独瞒了私离下界之事,未曾告禀。天子听罢大喜,谓张叔夜等三十九将道:“不想卿等果真天神下界,真乃大宋之祥。”张叔夜一众也俱都欢喜,张叔夜道:“微臣一介武夫,上难报国家之恩,下难顺黎庶之愿,偶得时运,征战山东,荡灭贼寇,本为忠臣之责,却不想一班众将上应雷神,系属雷部,臣心之愿,边疆安平,江山稳固。”众人听了,亦都欢喜,当夜张天师辞别天子,回往龙虎山去。 次日天子宣图画之臣,以张叔夜为领袖,将这三十九臣描形成画,并题写赞语,置入微猷阁之内,赞之大功,名垂青史,万古流芳,供后人可见,又将三十九臣雷部来历名号,作成榜文,公布天下,贴满东京城内大街小巷。有诗为证: 论功行赏官拜侯,自鸣得意志已酬。 罡煞屈作枉进狱,只因雷将私离宫。 是夜一更,众人归营安寝,云龙特请陈希真至帐中,云天彪、张叔夜、刘广三人俱在,只见刘慧娘已经睡去,陈希真道:“老夫且观吉凶。”云龙道:“全凭伯父定夺。”说罢,陈希真当下作起法来,念起口诀,拿起乾元镜,就往刘慧娘面门照去,忽地金光显耀,陈希真一点元神,飞去了刘慧娘梦中,只见陈希真径去了一处碧水青山,清奇俊秀之地,陈希真四处观望,不见刘慧娘人影,只好徐徐上山,一路看赏美景。但见: 青山峻岭,舒卷霞云;钟灵毓秀,观鸾凤盘旋鸣唳;峰峦雄伟,见鹤猿攀走云游;四处瑶花摆琪草,玉顶山云锁缭绕。霄汉青鸟时现,岭谷隐隐龙吟;仙台琼阁境秀地,清真养性修道山。 却说陈希真一路观赏山水,迤逦走至半山腰处,正观望不尽时,见有两个青衣童子,上前问道:“道长何来?”陈希真见了,答道:“贫道姓陈,名希真,当今天子册封鲁国公也,敢问童子,此乃何人仙山?”童子道:“此地唤作二仙山,乃我家师父仙境。”陈希真问道:“贵师何人?”童子笑而不语,却往东指去,道:“道长往东行五里,便到我家师父仙观。”陈希真闻言,便欲朝东走去,却又转头问话,早不见两位童子踪影,陈希真见了,满腹狐疑,老大不解,遂往东走去。 行至五里,见一松深林阴之处,果真有一座道观,陈希真走至观前,见那道观上有朱红牌匾,牌匾三个大字写的分明,乃“紫虚观”,猛省道:“紫虚观不是梁山贼道公孙胜师父罗真人之观么,我如何来此?”想罢,却又迈步进观,径到松鹤轩内,果真见一鹤发松姿、仙风道骨之人,端坐云床之上,又见刘慧娘痴痴呆呆,立在阁屋内,只见那人下了云床,用麈尾敲打刘慧娘头,敲首三下,嘻嘻笑道:“还我否?”陈希真见了,壮着胆子,急忙上前,喝道:“哪来的贼道,竟欺吾甥女?”那道人闻言,见陈希真赶来,笑道:“吾识得你,你便是昔日雷府先天雨师内相真君,今大宋天子册封辅国大将军,鲁国公陈希真。”陈希真见他说出自己来历,汗洽股栗,不由惊恐道:“你这贼道姓甚名谁,怎知吾来历?”那人道:“我便是入云龙公孙胜之师,罗真人也。”陈希真闻言,汗流浃背,畏缩不前,罗真人道:“汝等一众雷将,偷逃天界,私自下凡,不安分守己、行善积德,却妄聚兵众,攻占梁山水泊,坑害吾徒,屈杀罡煞天星,违篡天命,如今犯弥天大罪,覆水难收,尔等覆灭之日,已不远矣。”陈希真闻言,又惊又怕,暗自念动神诀,欲施五雷都篆大法。念罢,却施法不得,正兀自心惊时,罗真人道:“出家之人修炼道法,只为积德累善,救苦弭灾,哪似汝等,心怀叵测,残害忠良!汝修五雷都篆大法,已无用处,吾今便将此法祛除,以绝后患,休再祸民。”话毕,遂念动口诀,麈尾拂面,便将陈希真所祭炼五雷都篆大法,尽都消除,使不得神法。罗真人又道:“此女甚是无耻,空有一副慧眼,满腹才智,却又何为?”说罢,也念动口诀,麈尾摆过,刘慧娘也自失了慧眼,腹中才智与先进器械之论,尽些丧失。罗真人又掣出一柄松纹古剑,指陈希真道:“且教你吃吾一剑,以报吾徒摄魂之仇。”说罢,劈头砍去,早将陈希真头颅斩下,滚落地上,惊得陈希真大叫一声,急忙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众人见陈希真醒来,急忙问道:“事以如何?”却才话尽,只听“唿喇”一声,乾元镜粉碎,毁在地上,不能复原。众人问向陈希真,只见陈希真将梦中之事,一一道出,众人听罢,毛骨悚然,心惊不已。 这正是:惊做恶梦魂未定,犹恐后日应验之。不知那刘慧娘如何醒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回 宋公明夜入玄女殿 宿太尉廷斥奸佞臣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世本如梦不知尽,流光春红暗自休。 东风吹世无穷事,笑看人生一场秋。 话说陈希真作法入梦,被罗真人一剑斩落头颅,惊醒起身,却乃一梦。众人茫然,云天彪问道:“梦中如何,可有邪魅作祟?”,陈希真道:“怪哉,怪哉。方才吾作法入梦,进一山清水秀之地,正自缓缓上山,见有两位青衣童子问我名号,告知姓名之后,吾便问此乃何处,童子道是他师父仙境,吾又问尊师何人,那童子笑而不语,只往东指去,言道行五里便至童子师父之观,吾正欲要走,又待问话,转头望时,童子霎时不见,遂便往东行去,走至松林阴深之处,果有一道观,走近一看,见那道观牌匾大写‘紫虚观’三字,猛省紫虚观乃梁山贼道公孙胜师父罗真人之处,遂又入观,行至轩阁,见一道人端坐云床之上,甥女痴呆立在一旁,那人手执麈尾,敲甥女之首三下,笑道‘还吾否?’,吾见此,便壮胆问话,却不期被那道人讲出吾姓名来历,前世今生,正兀自疑惑时,那人道他乃公孙胜之师罗真人,吾听罢,惊怕不已,便欲施五雷都篆大法,念罢口诀,却施法不得,那道人又狂言许久,将吾五雷都篆大法并将甥女慧眼才智,一并去除,而后掣出宝剑,言报公孙胜摄魂之仇,便将吾头颅斩下,这才惊醒。”众人听罢,惊愕不已。张叔夜慰道:“梦中之事,何足为虑,想是鲁国公日夜劳顿,不必惊慌。”陈希真也道如此,正议论之间,只听“唿喇”一声,乾元镜忽地破碎,摔落坠地,不能复原。 几人都吃了一惊,云龙道:“伯父这口宝镜,平日里变化莫测,摄魂驱邪,乃法器之极,方才好端端的,为何霎时破碎?”陈希真摇头不知,道:“此物随老夫多年,刀山火海,南征北战,若非此物,难以苟活今日,今不幸误碎,实为可惜。”正议之间,刘广忽见刘慧娘睁开双目,叫道:“小女醒也。”说罢,众人看去,云龙急将刘慧娘扶坐榻上,问道:“娘子可有恙否?”刘慧娘道:“奴家无恙,只觉些许疲惫,全身少力。”张叔夜吩咐军士道:“速请孔厚先生前来。”不多时孔厚入帐,见陈希真、云天彪几人俱都在帐,孔厚随即施礼,刘广上前,说道:“有劳深夜贤弟前来,小女近日受扰,身体无端疲惫,劳烦贤弟,察看一二。”孔厚道:“刘小姐身骨既有不适,小弟岂有不察之理?”遂放下药囊,上前诊脉。诊罢,众人问道:“病势如何?”孔厚笑道:“不妨事,刘小姐虽脉象形乱,却未伤脉候,只需煎药服下,调理气息,静养五日,便可痊愈。”众人闻言,这才放心,刘广道:“万千之幸,苦小女连日受累,不能安睡,今幸得无事。”孔厚遂开出药方,吩咐道:“照此方抓药,切不可劳累小姐,安心静养数日,足可痊愈。”刘广谢过,孔厚告退,张叔夜遂唤人送出营帐。 刘慧娘道:“所幸身体无碍,只是方才做一恶梦,虽已身醒,细思仍有余悸。”云龙问道:“梦里吉凶如何?”刘慧娘道:“说也蹊跷,梦中奴家立身不动,那白发道长依旧敲首三下,忽见姨父闯进,不知与那道长谈论甚么,只见得姨父脸色惶恐,被那道长麈尾拂面,又对奴家摆动麈尾,而后……”云龙追问道:“而后如何?”刘慧娘道:“而后那道长一剑将姨父首级斩下。”刘广摆手道:“梦中之事,不可为信,此事不可再提,休扰得陈舍亲忧虑。”陈希真闻言,听得与自己相遇之事无二,暗自心惊,思道:“若非梦中之事已成真矣?”,遂暗自念动神诀,欲行五雷都篆大法。念罢,果真施法不得,陈希真哪里肯信,又念诀三五次,依旧无法,陈希真见此,欲哭无泪,叹道:“列位休疑,方才甥女之言,恐已成真。”众人闻言不解,张叔夜道:“鲁国公此言何意?”陈希真道:“方才老夫为甥女作法入梦,不期被罗真人去除都篆大法,老夫只当戏言,不想甥女方才言语,倒使老夫几分讶异,便就暗自念诀,不想果真施法不得,念诀三五遍,依旧不济。”云天彪道:“鲁国公道法高深莫测,神通广大,纵使损失一法,又有何妨?”陈希真道:“列位不知,想老夫为祭炼神法,呕尽半生心血,征风召雨,驱雷掣电,便作反掌之能,剿伐梁山之时,全仗此法,大败贼人,而今乾元镜破碎,五雷都篆大法消除,几乎痛失一臂,十分折煞老夫。”众人听罢大惊,张叔夜问道:“似此该当如何?”陈希真道:“神法虽失,倒不值倾尽,亏得老夫早年曾修得左道妖法,虽未有五雷都篆大法高妙,却也可超群出众,非常人可比。”众人闻言,俱都放心,各自称赞不已,当下退散回寝,一夜无话。 且说宋江、卢俊义等三十六名好汉,自宋军征伐,踏破梁山之后,由雷将三十六员,押送京城,交于刑部监禁,刑部官员看罢宋江等名单,拟其罪名,押往大理寺狱,打入死牢,等候圣旨发落。有诗为证: 聚众攘攘为忠来,离散熙熙因义去。 莫道功良忠义苦,世道昏庸岂容无。 却说大理寺狱里,死囚牢中,关押着宋江、卢俊义等三十六名梁山好汉。是日,宋江狱中忽忆今生,思至自己原为郓城小吏,因仗义疏财,扶危济难,山东、河北之地,皆唤“及时雨”名声,后怒杀阎婆惜,义结众位好汉,浔阳楼题写反诗,江州劫法场,遇九天玄女,去往梁山,大闹天下,聚义梁山一百单八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山寨渐盛,梁山兴旺,留有招安之心,思盼天子赦罪,不意雷将私逃天界,聚众官兵,征伐梁山,至今一百单八将,止余三十六名,而今关押天牢,罪在不赦,即日问斩,不忍苦笑道:“半生蹉跎,一面为忠,一面为义,想我宋江素怀忠义,日思报国,不想忠义半生,却落得如此下场,枉生一副男儿身躯,屈有一表忠烈之心,原在山寨,只盼朝廷降下圣旨,前来招安,宽赦我等,为国出力,外敌边疆异敌,内平中原之乱,护全忠义之名,想千载之下,后世儿孙,皆赞传我等功迹英名,不枉一世为人,唉,却造得黄粱梦般。”卢俊义闻言,说道:“哥哥,休要这般执造,那朝廷尽是害人的勾当,官家眼拙,昏庸无能,重用奸佞,闭塞忠良,如何识得我等丹心,想我卢某一生,金戈铁马,能与哥哥同赴黄泉,未有遗憾,只惜小乙一人,死于奸贼之手,日夜里倒思念与他。”宋江道:“恨未与亡故兄弟同生共死,只非日思夜想,十分念想,思虑甚极,昔日我等,聚众梁山,足有一百单八之众,上应星辰,何等光耀,如今却生离死别,阴阳两隔,只残留三十六人,不免叹息。”吴用道:“兄长勿忧,阳间思念,地下再会,来世再与兄长重聚水泊梁山,替天行道。”余下众人皆道:“愿随兄长重聚山寨,共举大义,替天行道。”李逵嚷道:“偏得你们又忠又义,闷杀了俺的话头。”宋江道:“铁牛兄弟又待怎地?”李逵先朝宋江拜了一拜,道:“小弟不与众兄弟一致,若论俺意,只愿手拿板斧,杀出牢狱,先奔至文德殿,将朝中奸佞头颅砍下,再去京城内,将猿臂寨狗贼,一一斩尽,将官家赶下龙床,扶哥哥上位,尽兴一回天子的瘾,我等各封将帅殿臣,也各自快活,如此岂不甚好?”众人拍手叫道:“快当,快当。”吴用笑道:“叵耐这黑厮又来胡话。”宋江也笑道:“兀这黑厮,岂可由着这般胡来。”众人七嘴八舌,说笑打趣,诉尽肺腑之言,各叙往日旧事。 是夜三更,宋江躺至草床之上,夜不能寐,翻来覆去,目不交睫,难以入眠,便就起身,思忆往事,嗟叹不已。不过一时,忽觉困乏,欲待睡去,只觉狂风阵阵,冷气侵人,宋江思道:“又来怪事!”便就起身,忽听一声巨响,牢囚大门早被一阵狂风吹开,宋江大惊,不敢轻动,却见门外走进两位青衣童子,朝宋江稽首拜道:“小童奉娘娘法旨,特请宋星主入见,烦请移步。”宋江问道:“此间京城死狱,未有仙宫,娘娘现在何处?”童子道:“随小童出门一观便知。”说罢,宋江随两位童子出了囚门,离了牢狱,走过半里,只听得流水潺潺,泉水叮咚,望前看去,见得一处浅溪截住,上方横着一座青桥,童子道:“请星主过桥。”,说罢,三人各自过了桥,但见四周瑶草奇花,花红柳绿,疏影暗香,非是凡人之境,又行一里,见得瑞气祥云,鸾飞凤舞,更无半点牢狱之样。宋江与青衣童子走过两里,见周遭彩霞万丈,异香扑鼻,宋江看了,十分诧异,思道:“我原本来时,何曾见得如此仙景。”正思虑之间,忽见前方隐隐立一座宫殿,便就迈步行去。渐渐近时,只见朱红棂星门一座,入内看时,正见一处宫殿,怎见得: 碧瓦朱檐,层楼叠榭;山河金柱支明月,霞云凤屏拂尘光;雕栏玉砌,遥遥清影掩皓月;亭台楼阁,隐隐苍云乘玉风;飞阁流丹,悠悠紫气吞金玉;金碧辉煌,重重祥云叠虚盈;美轮美奂神仙府,瑰丽绝伦帝王家。 青童引宋江入宫,穿过长廊,径至一阁之中,青童道:“星主少歇。”遂入殿禀复。不多时,出殿传诣道:“星主起身,娘娘有请。”宋江闻言,不敢停留,急忙起身,随青童一同入殿,但听得玉钟声响,玉磬音鸣,宋江已入大殿之内,殿中仙女引宋江至玉阶之上,珠帘之前,便就入座。宋江举目观望大殿,华丽精致,金碧辉煌,目视殿中,祥云蔼蔼,紫气腾腾,见约有二三十余仙女,各围在珠帘旁伏侍,珠帘之后,有座七宝九龙床,龙床之上,正坐着九天玄女娘娘,头戴九龙飞凤冠,身穿七宝龙凤绛绡衣,腰系山河日月裙,足穿云霞珍珠履,手执无瑕白玉圭璋。 宋江看了,急离座拜道:“臣民宋江,不知娘娘有请,伏乞恕罪。”玄女娘娘道:“星主不必多礼,还请入座。”宋江谢过,遂就入座。玄女娘娘曰:“吾传汝天书,不觉又过数年,汝忠勇仁义,碧血丹心,只因魔心未断,罪孽未除,玉帝罚汝等暂居下方凡土,理应替天行道,辅国安民,而今如何?”宋江拜道:“臣愚笨无知,才疏智浅,至娘娘传臣天书之后,谨遵娘娘密言,南征北战,聚得梁山水泊一百单八余人,兄弟齐心,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素留忠义之心,日思夜想,祈盼朝廷招安,护国安民。”玄女娘娘道:“汝等既留忠义,便是江山福分,若能治国安邦,保境息民,足可斩断魔心,了除罪愆,不日即可重登天庭。”宋江道:“臣只意如此,不期逆出陈希真,祝永清猿臂寨一伙强贼,残害手足,诛杀兄弟,而后官军驱兵山东,征剿山寨,以至众人惨遭毒手,梁山覆灭,残留三十六兄弟,即日问斩。”玄女娘娘道:“星主不必哀伤,此乃汝等天罡地煞命数之劫,并非天意如此。”宋江闻言,拜道:“微臣愚钝,不知此劫之数,万望娘娘点拨一二。”玄女娘娘道:“罡煞天星历来与雷府三十六将命中有缘,只因汝等魔心尚存,该当受劫,也算命中注定,雷府三十六将私逃天界,纷纷下凡,虽有一番杀戮,却乃罡煞命数,命中之事,该当受此大难,如何躲得?如今星主身陷囹圄,却不必惶恐,待到行刑之日,自有人马解救,至待那时,星主脱离大难,切不可忘却昔日之言,务必救世济民,替天行道,倘若日后罪下酆都,吾亦不能救汝。”宋江闻言,恍然大悟,当即拜谢玄女娘娘,玄女娘娘又道:“吾有四句天言,汝当心记,终身佩受,不可泄露。”宋江再拜,道:“臣愿闻娘娘法言。”玄女娘娘法言即曰: 遇腊立功土,逢韩全忠良。 南江非留地,归去隐异乡。 宋江听毕,拜谢玄女,谨记在心,玄女娘娘道:“天凡有隔,难以久留,汝可速回,他日琼楼金阙,再当重会。”说罢,宋江谢过之后,便随青衣童子下了玉阶,出了大殿,离开棂星门,送至青桥之上,忽闻嘈杂之声,宋江问道:“此声何处传来?”青衣童子指向远处道:“此乃京城龙虎之声也。”宋江闻言看去,青衣童子望下一推,惊得宋江大叫一声,急忙醒来,却是南柯一梦。 宋江就在狱中醒来,料已四更,忽忆梦中进玄女之殿,如梦初醒,似梦非梦,忽闻一阵嘈杂之声,与梦中听从之声无二,环顾四周,竟是李逵鼾声如雷,宋江见了,笑道:“我道梦中嘈杂之声何处传来,青童却喻为龙虎之声,不想是这黑厮鼾声大作。”又记起梦中玄女娘娘之言,自思道:“梦中玄女娘娘道我等山寨覆灭,沦落为囚,乃命中劫数,该当受此大难,又告知陈希真、云天彪一众乃私逃下界之神,此言不知真伪,况且我等受困在此,无兵无卒,行刑之日,道有人马解救,莫不是真乃做梦?”却又转念一想,又思道:“倘若真个为梦,为何梦中一路景象真真切切,历历在目,不曾忘了?再则那年还道村亦梦入玄女殿,受卷天书,玄女娘娘之言,与前番对应,说与我的言语,亦不曾忘得,吩咐天言,都不曾忘却,想是梦中之事,并非虚无,实乃真相。”想罢,宋江以手加额,望空顶礼,称谢不已,当晚安心睡去,一夜无话。 却说次日天子驾坐文德殿内,朝会百官,只见天子道:“去岁王师征战山东,龙虎山有一天师,进京入朝,奏禀寡人,征战之将,乃上天雷府众神下凡,此去必然成功,而今平安归来,应验此言。寡人念其功绩,已将众卿来历,公布天下,昭告万民,以显国家之威。”众臣闻言,拜跪齐赞,更有高俅拜道:“陛下此举,上应天时,下顺人意,普天之下,寰宇之内,凡我大宋疆域,无不盛赞陛下天威,此乃大宋之祥。”天子闻言,龙颜大喜,又道:“归来卿等,立不世之功,替朕分忧,虽已回京数日,封官赐爵,仍扎营屯住东京之外,不利议政,住行甚为不便,传寡人旨意,召集梓人工匠,就在京城之内,敕造官宅府邸,京城闲置府宅,重造修葺,可任归来功臣挑选,以供居住。”张叔夜等三十九人,当即跪谢圣恩。天子见安排已当,封赏完毕,即道:“如今反贼盗徒已除,众卿平安归来,观今之世,河清海晏,四方安定,想天下就此太平。”蔡京拜道:“陛下至圣至明,君贤臣良,天下民康物阜,时和岁丰,亿万年太平无疆。”高俅拜道:“万岁圣德无量,万民敬仰,平定山东贼乱,四海社稷清平,万岁贤明,非汉时武帝,唐朝太宗可比,真乃千古一帝,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众臣一同附和。天子闻言,龙颜大喜,正欲开口,却见班部丛中闪出一个大臣,拜道:“伏乞陛下勿信小人谗言,望圣上励精图治,安邦治国,心系百姓,知人善任,才保江山稳固,天下足可太平,强国富兵,济世安民,方为上策。”众人望去那臣,不是别人,乃当朝殿前太尉宿元景也。原来那宿元景一心忠义,见天子听信蔡京、高俅谗言,十分不悦,这才出列拜奏。天子闻言,沉吟不语,当有高俅拜道:“陛下圣明,岂不知安邦治国,何劳太尉金口良策。”宿太尉闻言大怒,高声喝道:“四方狼烟未息,中间又起祸胎,都是汝等庸恶之臣,坏了朝纲天下。”蔡京、高俅闻言俱惊,天子问道:“爱卿此言何意?”宿太尉奏道:“万岁不知,江南地界逆出贼乱,贼首方腊,集兵聚众,擅据州郡,至今已占八州二十五县,改年建号,兵觑长江已北,扬州告急,各地申文送呈东京,蔡京、高俅、童贯、杨戬四臣,累次遣兵征敌,俱都损兵折将,无功而返,如今停兵罢战,独瞒陛下不奏。”天子闻言,龙颜大怒,大骂四臣道:“都是汝等奸恶之臣,阴险狡诈,祸世殃民,矫情饰行,粉饰太平,坏尽国家大事!姑免这次,再犯不饶。”蔡京、高俅等四臣无言,默默退下。 天子问道:“如今贼势浩大,占据江南,谁可出兵,征剿方腊,收复江南,替朕分忧?”只见班部丛中,闪出一臣,俯地拜奏,主动请缨。 有分教:雷府众神,其聚江南宝地;江南诸将,争斗南下官兵。正是:惊天动地狼烟起,罡煞再斗雷府兵。不知拜奏之臣是何人也,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张叔夜南下征方腊 云天彪夜渡扬子江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征讨山东已除尽,三军应时荡山关。 天隔远水不闻意,再起刀兵征江南。 话说天子大骂四臣之后,问向文武百官道:“江南方腊引兵祸乱,贼势浩大,卿等谁可出兵,剿灭此寇?”话尽,只见班部丛中闪出个张叔夜,拜奏道:“江南乃国之重地,民富沃野,繁盛富庶,臣闻方腊举兵造逆,占据江南,非雄兵猛将,难以镇压,今荡寇归胜之师,仍屯住于城外,臣应尽臣子之责,替君分忧,愿引旧师,征剿南贼。”天子闻言大喜,即问云天彪、陈希真一众道:“卿等可愿领兵,征军剿寇,捕获贼人么?”云天彪、陈希真一众跪拜奏道:“臣等愿效犬马之劳,除尽江南之患。”天子龙颜大悦,遂降圣旨,赐予兵符金印,敕封张叔夜为征南统军大元帅,云天彪为平南先锋使,陈希真为平南副先锋使,各赐御酒、锦袍、彩缎,其下众将,各赐袍甲金带,缎匹银两,待有功绩,封赏升爵。众将领旨谢恩,当日辞朝,回至大营,应去准备。 次日,张叔夜同云天彪、陈希真三人,径去枢密院中,持符调兵,拨军选将,各州调兵一万,并京师御林军点兵五千,同引东京城外驻扎旧师,合并一军,共计二十万军马。而又选将拟员,共计三十九将,分左右二军: 征南统军大元帅张叔夜; 平南先锋使同左军大将军云天彪; 平南副先锋使同右军大将军陈希真; 参赞大臣贺太平、盖天锡; 左军参谋官兼军师刘慧娘; 右军参谋官兼将军祝永清; 左右二军军医孔厚; 左军将军: 张伯奋、张仲熊、邓宗弼、 辛从忠、张应雷、 陶震霆、金成英、 杨腾蛟、韦扬隐、李宗汤、王进、 康捷、云龙、傅玉、风会、毕应元; 右军将军: 庞毅、闻达、欧阳寿通、哈兰生、唐猛、陈丽卿、刘广、刘麒、刘麟、苟桓、祝万年、栾廷玉、栾廷芳、真祥麟、范成龙; 调拨已定,张叔夜将此名单呈上皇阅览,待至天子应准之后,武器库降拨军器、战船、盔甲、马匹,不过数日之间,诸事完毕,待临吉日,大小三军出师南征。又过数夜,正值吉日,兵马诸事完毕,天子设筵饯行。筵上,天子执杯与众将,开口道:“卿等此去,多有杀伐,十分劳苦,望众卿早奏凯歌,平安返京。”张叔夜拜谢道:“谨记万岁之言,不敢有忘,此去不负陛下之恩,定可成功,早晚将方腊献于京城。”陈希真拜道:“张公熟读兵法,素知韬略,似此南贼,不足为惧!唯京城之内,梁山余贼,始终为患,不可久留,望陛下早日将此贼人正法,免生祸端。”天子听罢,当即听许。筵罢,拜辞天子,各自上马,整顿三军,沿旱路一齐进发,望扬州行去,但见大小三军,紧密有序,十分严整,只见: 旗分五色,兵为三军;前首摇旗似红霞,后铺刀枪如白水。军容肃穆,进征满天杀气;兵强将勇,远观一处黑云;坚甲利兵,应似南天神将;躬擐胄甲,下凡北斗神军;排马分军,一字长蛇变白虎;行兵列阵,斜侧长军布连环;如同长蛇出阴洞,吃人猛虎离下山。 不说张叔夜一众引兵南下,浩浩荡荡杀奔而来,且说清溪县帮源洞皇城,方腊闻听张叔夜统兵,二十万军马南下,十分惊恐,遂设朝于大殿之上,与文武百官议事。只听方腊道:“寡人听闻北面宋朝,以征讨梁山旧部张叔夜为帅,统领二十万军马,南下征伐,不日抵达扬州,寡人听闻,十分惊忧,恐不敌此众。”说罢,却见班部丛中闪出个左丞相娄敏中,出列拜道:“陛下勿忧,依臣愚见,南下宋军,虽人多势众,兵多将广,却怕是虎头蛇尾,不足为惧。”方腊闻言,问道:“爱卿此言何意?”娄敏中奏道:“南下宋军,多为征剿梁山旧部,臣昔日多闻此众大名,剿灭梁山,久建大功,虽此众军马,荡灭梁山,只是无他敌手,以显他们威风,怎奈我朝军民,非比梁山,个个骁勇善战,兵强将猛,更兼陛下乃真龙天子,天意垂幸,又有何惧。”方腊闻言,安心许多,便道:“似此该当如何?”娄敏中奏道:“宋军南下,首战州郡,便是润州,陛下可增润州兵马一万,又教邢政元帅,引兵两万,驻扎丹徒,协助吕枢密,倘若润州兵败,也可退守丹徒,以观后事。”方腊闻言大喜,遂准娄敏中奏言,增援润州一万军马,并遣元帅邢政,引兵马两万,日夜兼程,驻守丹徒县,余下之事,不必细说。 且说张叔夜引兵南下,马不停蹄,日夜兼程,先过数日,前军已至扬州城驻扎,而后数月,大军陆续赶至,扬州刺史早已设筵,接待张叔夜一众到来。筵上,张叔夜备问方腊造逆一事,扬州官员诉道:“方腊原为睦州樵夫,因花石纲连年征收,积怨已久,便从清溪县起兵造逆,占尽江南各州县府,就在清溪县帮源洞中起造宫殿,离近州郡,亦有行宫,分设文武职台,独霸江南,南面称帝,自号圣公。”云天彪问道:“不知方腊有甚本事,小小樵夫,不知天数,竟敢僭越称帝。”扬州官员道:“早闻方腊未曾造逆之时,与人上山,路过一溪,照见一身龙袍,故而传开,江南众人,无有不信。”众人闻言大笑,云天彪道:“此言之由,听也可笑,不过诳时惑众,欺世盗名,如此之论,只好欺弄下方愚民。”扬州官员道:“前面便是扬子大江,江心之内有两座山,名唤金、焦二山,山中各有寺庙一座。隔岸乃是润州,是江第一个险隘去处,如今为枢密吕师囊引精兵驻守,并有十二个统制官为将,贼势浩大,将军不可轻视。”云天彪闻言笑道:“量此贼寇,又有何为。”遂出座拜向张叔夜,道:“末将不才,愿引本军为先锋,攻占润州。”张叔夜闻言大喜,道:“需是云先锋此去,才可无忧。”遂即准许,当日筵散,众人回营不题。次日天明,云天彪下令营造伙食,本军将士酒足饭饱之后,整顿军马,分拨战船,引大军渡江,临行之时,张叔夜嘱咐道:“云先锋此去,务必慎重行军,久闻吕师囊熟读兵法,诡计多端,不可轻视贼人,倘若告捷,本帅必奏将军大功。”云天彪拜受已了,当即辞别,率众军马,载船渡江,望润州驶去。 却说隔岸润州守将,乃是方腊手下东厅枢密使吕师囊,此人原是歙州富户,因多献钱粮得方腊赏识,封为东厅枢密使,驻守润州城,惯使一杆丈八蛇矛,武艺出众,部下管领十二位统制官,名号江南十二神,协助吕师囊同守润州城。那十二神是: 擎天神福州沈刚   游弈神歙州潘文得 遁甲神睦州应明   六丁神明州徐统 霹雳神越州张近仁   巨灵神杭州沈泽 太白神湖州赵毅   太岁神宣州高可立 吊客神常州范畴   黄幡神润州卓万里 豹尾神江州和潼   丧门神苏州沈忭 话说吕师囊与十二位统制官协商对策,忽闻守兵来报:“张叔夜派遣先锋渡江,兵马已近润州。”吕师囊闻言大惊,道:“不想宋军如此迅速。”座下太岁神高可立道:“听闻南下宋军,原是征剿梁山旧部兵马,如今远来,必有厮杀。”吕师囊道:“素闻此军大名,传言有曰,乃上天雷府众神下凡,今已到来,不知深浅,且派一处兵马,抵住宋军,以探虚实。”当下擎天神沈刚、游弈神潘文得、霹雳神张近仁,太岁神高可立四位统制官,愿意领兵前去,吕师囊见此大喜,说道:“四位将军此去交锋,只可厮杀一阵,勿要恋战。”四将应允,各点两千军马出城,领兵前去。 且说云天彪率军渡江,不多时驶过扬子大江,停了战船,各引兵马上岸,往润州城杀去。且说沈刚、潘文得、张近仁、高可立四将引军迤逦而行,忽撞着一处兵马,为首沈刚上前察看,见是宋军人马,急忙上前喝住,道:“何处无名之军,来犯俺南国之地?”宋军闻言,前军将校急忙报与中军,云天彪闻言,引众将赶来,立住阵脚,与南军对峙,上前道:“吾乃天子册封国公,先锋将军云天彪,今天兵到此,收复江南,汝等一群反国叛将,不知死活,竟敢口出狂言。”沈刚闻言骂道:“宋朝合败,小人当道,不想敕封大将者,都似汝等一般货色,不知天高地厚,却来此处讨死!”云天彪听闻大怒,遂问左右:“谁人可力捉此贼?”当下恼了一将,策马提刀,来战沈刚,云天彪定睛看去,乃是长子云龙,沈刚见宋军出阵一将,不敢大意,持枪直取云龙。 二人斗至三十回合,沈刚力怯难敌,遂卖个破绽,拖枪便走,欲思退回本阵,云龙见了,要抢头功,哪里肯放,当即追去,沈刚见云龙追得紧,计上心来,暗取箭矢在手,忙张弓搭箭,扭身一射,不想心先自慌了一半,那支箭偏得向上飞去,云龙躲闪不及,只一箭,射去盔顶红缨,惊得云龙急停住马,无心再追。宋军阵上云天彪见沈刚败走回阵,勒马一指,引兵杀去,南军四将见了,不敢与敌,急令撤军,不想宋军掩杀袭来,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沈刚、高可立、张近仁三将急引兵马,混战之中,杀出血路,夺路逃回润州城里,可怜游弈神潘文得,左挡右突,不期被云龙、杨腾蛟领大队人马截住,战至十合,不敌二将,云龙手起一刀,削去半个天灵盖。云天彪见南军大败,喜道:“吾等首战告捷,实乃天意,趁此军意正盛,一鼓作气,攻破润州。”说罢,引军杀向润州城来。 比及三将逃回润州,狼狈入城,吕师囊见他三人返回,问道:“胜败如何?”沈刚禀道:“宋军声势浩大,难以相敌,我等厮杀一阵,大败亏输,不期又折了潘文得。”吕师囊闻言大惊,说道:“汝等战败归来,恐宋朝兵马已近润州,如今敌军正盛,不可与敌。”遂即下令禁闭城门,死守润州,不可出城迎战。却说云天彪兵临润州城下,大军围堵润州,攻打城池,吕师囊即命各将上城紧守,一面书写申文,奏呈帮源洞,一面差人去往苏州三大王处求救。宋军围堵润州一日,久攻不下,云天彪眼见天色渐晚,愈添愁闷,军师刘慧娘计议道:“吾军初到江南,军意正盛,更兼首战告捷,而今攻打润州,非一日可胜,现此久攻不下,公公可先鸣金收军,日后出兵再战。”云天彪无法,只得听从,遂令鸣金收兵,润州城上吕师囊见宋军撤走,犹如鬼门关前放行,这才安心,即对左右将士道:“闻言宋军兵强将勇,不想如此利害。”遂回返州治计议后事。却说云天彪引兵马退走,路上与众将议道:“今时退军,然未知安寨何处,倘若设于旱路,恐贼人夜袭,甚为不便。”刘慧娘道:“闻说扬子江中,有金、焦二山,山中各有寺庙一座,公公可带领兵马,往金山寺中安营屯军。”云天彪遂依刘慧娘之言,率众登船,往金山寺驶去。 无一时,宋军齐至金山脚下,云天彪吩咐云龙道:“你可率一支兵马,去探焦山情形。”云龙依令,便领一队人马,往焦山驶去。单说云天彪引军迤逦登山,赶往金山寺,渐渐将至,云天彪先教杨腾蛟入寺告知,杨腾蛟得令去了。须臾便至金山寺门下,杨腾蛟上前拍门,喊道:“开门,开门!”少间,寺门大开,见一僧人出了山门,僧人问道:“何人擅来山寺,失礼于佛门?”杨腾蛟闻言说道:“便是老爷。”僧人见是个军汉,合手作揖道:“不知施主夜间来此,有甚急事?”杨腾蛟道:“要紧公事,岂是汝等秃驴可知,快且入寺,叫方丈出来,才好说话。”僧人闻言,略有不满,便道:“未知缘由,小僧入内,也不好告禀,况此天晚,寺中长老早已歇下,不便惊扰,望施主此日天明,可再来山寺。”杨腾蛟闻言大怒,骂道:“好个秃驴,不知你仰何人之势,竟如此托大,却敢逞威放肆。”说罢,一拳放倒那僧,又将他举起,踏步上前,往寺门丢去,霎时撞开寺门,杨腾蛟见此,笑道:“了事。”说罢,闯入金山寺里。 寺内堂中众僧坐禅念经,忽闻得门外叫喊,心中生疑,又听得寺门一声响,各执把棍棒,出堂察看,正迎着杨腾蛟闯入,众僧喝问道:“何人擅闯佛门重地?”杨腾蛟骂道:“汝等一群秃驴,好甚威风,不似平常僧人之样,只怕与润州贼人有联,我且拿了汝等,邀功请赏。”说罢,抢入过来,挥拳便打,众僧各举棍棒来迎。虽说杨腾蛟乃宋军大将,怎奈空手赤拳,如何敌得过二三十个各执棍棒僧人,先时放倒几人,不料渐渐斗得深,吃众僧棍棒不过,难捱疼痛,便要逃走,众僧看了,哪里肯放,各去堵住寺门,前后一起,使棍抡来,浑似打狗一般,前一棍,后一棍,打得杨腾蛟手脚俯地,左右乱爬,众僧见杨腾蛟如此狼狈,忍俊不住,放声大笑。有诗赞道: 初先逞骄自得意,而后沦落待宰羊。 棍棒齐发如欺犬,不似先时气昂扬。 却说宋军苦等杨腾蛟许久,不见回话,云天彪疑道:“杨腾蛟此去多时,为何不见答复?”刘慧娘道:“此地挨近润州,恐金山寺僧人与南贼有联,宣威伯去探多时,只怕已遭毒手,公公且速速赶去,察看一二。”说罢,云天彪领军赶去。比及众军赶至金山寺时,云天彪引军围住,闯入寺里,见众僧各执棍棒,殴打杨腾蛟,云天彪当即喝道:“拿了。”说罢,百余名军卒各自上前,将寺内众僧一发擒住绑了,云天彪将杨腾蛟扶起,送去军医处救治疗伤,又将金山寺清查一番,捉住三四十余休寝僧人,待大军安定之后,云天彪入堂问话。 左右军士将职事僧人押至堂前,云天彪喝问道:“汝等贼僧,狗胆包天,岂不知天子下诏,南下征讨方腊,汝等好没分晓,如何打了朝廷大将!”堂下跪着众僧,齐刷刷磕头求饶道:“小僧有眼无珠,不识忠良,望乞将军饶恕性命。”云天彪欲要开口,刘慧娘忽地便道:“汝等殴打朝廷大将,本应受死,怎奈吾军初到此地,不识风土,那润州吕师囊万般骁勇,几次征讨不得,数次损兵折将,折戟润州。”当下有两个僧人,磕头说道:“我等有大事相告,望将军可饶性命。”云天彪闻言说道:“汝等据实说话,可免滔天之罪。”那两个僧人,指着方丈便道:“将军不知,那吕师囊常来金山寺,与寺内方丈交情甚好,私下常有书信往来,每逢佳节,吕师囊便邀方丈与几名心腹僧人,去至润州做客,闲时吕师囊同方丈,常来登山游景。”云天彪闻言,即问方丈:“此事当真?”方丈见如此推诿,唉声叹气道:“句句属实。”云天彪即命左右,将方丈推出斩首。众僧见了,问道:“不知将军可免我等之过么?”云天彪闻言大怒,喝道:“汝等原为大宋子民,安敢与反贼往来,又密谋殴打朝廷大将,死罪可免,活罪怎逃,左右将此众贼僧绑了,推出沉江。”堂下众僧听得呆了,哑口无言,左右将士把寺内大小四五十余僧人,紧紧绑住,带至江边,尽都沉了。有诗说道: 自古讨贼不害民,天彪枉负八尺身。 虚言忠义以报国,空杀僧众冷人心。 却说金山寺内云天彪与众将计议攻城,当下云龙探察归来,入堂报道:“孩儿引军登至焦山寺,寺内空荡荡的,不见一个僧人,想是听闻大军南下,尽都逃散了。”刘慧娘闻言,说道:“奴有一计,可夺润州。”众将问道:“是何计策?”刘慧娘道:“只需如此如此。”众将听罢大喜,云天彪道:“好个计策,若得这般,润州焉能保守。”说罢,当即调动人马,依计行事。 话说吕师囊派遣霹雳神张近仁打探宋军动向,不多时打探归来,入厅禀道:“宋军退走,安营于金山寺之上。”吕师囊闻言,忧道:“金山寺方丈乃吾知交,如今宋军屯兵于金山寺,其势凶险,他必危矣。”忽有将士入厅报道:“外面尽传,宋军屯军金山,将寺内僧人沉江喂鱼。”吕师囊听罢大惊,急道:“若是这般,方丈焉能活命?”当即调兵,欲去救人,座下众将都来相劝道:“此去凶多吉少,枢密不可因私下之情,枉送性命。”吕师囊闻言说道:“此言差矣,宋军今日得胜,必定兵骄将傲,以为得意,我若此时亲率一队人马,出其不备,引军劫营,宋军如何抵挡?更兼金山寺方丈乃吾好友,岂能见死不救?我意已决,汝等不需复言。”众将苦劝不住,只得从他。吕师囊催攒兵马,领九名统制官秘密渡江,引军劫营,只有太岁神高可立、黄幡神卓万里并五千兵马,留守润州。 是夜,月明千里,万籁都寂。吕师囊引着兵马,陆续赶至江边,上过战船,悄悄渡江。无一时,南军驶至金山岸上,各自悄悄下船,停靠岸边,吕师囊引兵马往金山寺奔去。行至半晌,吕师囊远远望见金山寺灯火通明,料定宋军在此,即对左右道:“宋军今夜必败。”说罢,即令兵马劫营,众军摇声呐喊,各自迎上。吕师囊引军杀奔金山寺,见四下无人,左右不见一兵一卒,乃是空寺一座,情知中计,急令兵马回撤,转身便走。忽听寺外呐喊之声,犹如天崩地裂,早有邓宗弼、辛从忠引一支兵马,迎上寺口,拦住去路。四周箭如雨发,往南军射来,乱箭射死擎天神沈刚,六丁神徐统死于乱军之中。吕师囊急引兵马,死命冲出,突围出寺,领着残兵败将,寻着旧路,落荒而走。吕师囊领军欲回岸边,正各自惊慌不定时,又听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南军一半人马攧下陷坑,遁甲神应明正踏陷坑之上,倒下马去,不防陷坑里尽是刀刺,待吕师囊上前看时,已是死了。南军残余兵马,正要退走,左边闪出张应雷,右边闪出陶震霆,各领兵马杀来,张应雷舞着赤铜刘,来战吕师囊,陶震霆却好迎住霹雳神张近仁,巨灵神沈泽。三人斗至二十余合,陶震霆卖个破绽,巨灵神沈泽用枪刺来,陶震霆将身一扭,右手提锤,向下砸去,早把沈泽砸的脑浆迸出,张近仁见了,不敢再战,当即要走,陶震霆哪里肯放,挂了双锤,取出洋枪,觑得张近仁未远,怦然一响,正中后背,张近仁死于马上。这边张应雷二人斗经五十回合,吕师囊一杆蛇矛,神出鬼没,战得张应雷汗流浃背,暗自不敌,遂卖破绽,拖枪便走,吕师囊也不追赶,引兵马撤走,逃至江边,环顾左右,止剩百余残兵,先时九位统制官,已剩两名,乃是太白神赵毅,丧门神沈忭,其余统制官,皆死于乱军之中。吕师囊见此,懊悔不已,遂引兵马上了战船,往润州城驶去。 却说宋军兵临润州城下,城上高可立、卓万里见了,慌道:“枢密引军劫营,不知胜败,宋军如何兵临润州?”城下云天彪高叫道:“吕师囊中吾之计,已是死了,汝等若有归顺之意,便可打开城门,倘若负隅顽抗,抗拒天兵,待那时大军压境,玉石俱焚。”高可立闻言大骂,城下云天彪听了,勃然大怒,当即引军攻城,南军五千人马抵挡不住,战不多时,城门大破,宋军杀入城中,高可立被云天彪一刀斩为两截,卓万里唯恐受辱,便拔刀自刎,杀死南军者,不计其数,邓、辛、张、陶四将领兵至润州,迎住中军,各献首级请功,云天彪差人书写申文,飞去扬州报捷,至此润州已夺。有诗说道: 军中大事勿念慈,兵者诡道怎动心? 枢密慈念又心动,润州大城拱宋兵。 又有诗道: 扬子大江风浪口,润州城内乱马急。 慧娘巧施智囊计,南征初战见城一。 吕师囊一路懊悔莫及,嗟叹不已,自道:“悔不听汝等之言,败军于金山,无颜返回州郡。”众人赶至润州城时,忽见城中旗帜,改为宋旗,方知润州失守,大惊失色,左右无法,只得退往丹徒县。 有分教:丹徒县外,数良将各拼厮杀;官贼对阵,众英雄齐显本领。直使:一朝之念救天地,帮源洞内聚天星。毕竟不知后事如何去向,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回 宣城侯入城训南军 陈希真智败吕师囊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万里寻踪迹,猿哀鸟鸣愁。 古往兴亡事,何处不兜鍪? 话说云天彪夜渡扬子江,攻陷润州城,吕师囊见润州已占,无计可施,遂引两名统制官太白神赵毅,丧门神沈忭,退往丹徒县。 且说云天彪攻陷润州,差人写信送去扬州报捷,待张叔夜一众看罢,十分欢喜,张叔夜道:“润州已得,可引大军南下行进,会合云先锋兵马。”遂教众将各去准备,调动大军分拨行进润州。不过三日,张叔夜兵马陆续抵达,云天彪就在润州设筵,专候张叔夜一众到来。筵上,众将都来告贺,张叔夜执杯庆功,说道:“云先锋此行攻陷州郡,收复润州,如今大胜,本帅亲奏朝廷先锋之功。”云天彪拜谢道:“云某何能,安敢独揽称功,此番皆依众将全力相助,得此大胜。”张叔夜道:“众将之功,一一记下,待到日后返京,必亲奏圣上。”众将闻言,俱都欢喜,当晚筵散,各自退去。次日,众将其聚州治商议,张叔夜道:“润州已得,不可久留,当下应当调动大军,攻取江南州郡。”刘慧娘道:“润州前方便是丹徒县,听闻南军元帅邢政,引兵马三万驻守,又有吕师囊败逃丹徒,二贼合并,贼势浩大,不可轻视。”祝永清摇首道:“吕师囊为败军之将,邢政乃无名之辈,兵马虽多,却又何为?”刘慧娘道:“玉山兄意下如何?”祝永清道:“我愿引亲率五千兵马,可斩邢政、吕师囊首级,来献丹徒之县。”张叔夜闻言大喜,当即准许,刘慧娘唯恐祝永清有失,便道:“南军兵多势众,玉山兄独引兵马前去,唯恐有失,可教陈姊姊一同前往。”陈丽卿闻言,十分欢喜,当即说道:“愿随玉郎同去。”张叔夜遂拨祝永清、陈丽卿五千兵马,二人领军出了润州,望丹徒行进。 却说吕师囊引两名统制官,败逃丹徒县,邢政迎至县治,吕师囊便将润州失陷一事,告知邢政,邢政听了,慰道:“虽润州失守,幸得枢密无恙,枢密且在此休整,明日下官亲领一军,前去收复润州。”吕师囊说道:“宋军奸诈无比,元帅此去,恐难相敌,明日我同与元帅出兵,夺回州城。”次日,吕师囊休整已毕,遂与邢政一同领军,来取润州。 二人引军行走多时,忽有探马回报:“前方尘土飞起,马声连连,疑是宋兵前来。”吕师囊听了,遂与邢政道:“元帅可引一支人马,悄悄绕左行去,待到宋军赶至,便冲出厮杀。”邢政当即领命,遂引一支兵马绕左行去。却说祝永清、陈丽卿领兵马望丹徒县来,行进之间,正迎吕师囊兵马,两军各自立住阵脚,祝永清上前喝道:“天兵到此,快且早些投降,倘若不知悔改,负隅顽抗,稍时便叫汝等人头落地。”说罢,南军旗帜分迎,阵势大开,飞马出阵一将,祝永清定睛看去,只见: 顶上万茜围头巾,内嵌金甲外锦袍,手中蛇矛平四方。飞身独出阵,马疾杀气高。 鼓振人雄铜铃响,凛凛威风气昂扬,对峙出阵显英豪。乾坤无敌手,枢密吕师囊。 吕师囊飞身出阵,见了祝永清更不答话,纵马杀去,宋军阵上陈丽卿见了,要抢功劳,祝永清却待拦时,陈丽卿早已绰枪出阵,拍马斗来。吕师囊迎住陈丽卿,二人相斗三十回合,不分胜负,吕师囊暗自想道:“这泼妇恁地了得,经我手中许多回合,不见胜负。”便思量卖个破绽,放陈丽卿长枪入来,吕师囊急切将身子闪过,手里提起蛇矛,尽力刺去,陈丽卿手疾眼快,忽地扭开身子,吕师囊那条蛇矛正放进肋窝处,陈丽卿恰好夹住蛇矛,吕师囊也拽住陈丽卿长枪,二人就在阵前马上,你拽我扯,扭作一团。祝永清却在阵上,见浑家与吕师囊拽扯兵器,战成一团,只恐有失,偷忙将马挨到阵前,暗自张弓搭箭,觑得吕师囊较近,急松了弓弦,那箭疾得驰,正奔吕师囊飞来。那吕师囊斗得紧,忽听得弓响,顾着性命,便撒手放了长枪,急躲了暗箭,陈丽卿兀自拽着蛇矛,不觉吕师囊撒了手,过犹不及,吃了一惊,倒在马背之上,两军阵上各自鸣金,二人也不争斗,拨马便走,各自回了本阵。 祝永清见陈丽卿回阵,怨道:“卿姐不听我言,与贼人争斗,若非我偷放暗箭,险些坏了性命!”陈丽卿笑道:“人言南贼勇猛,不想如此利害。”祝永清道:“卿姐且休歇一晌,此战我去对他。”说罢,横戟跃马,出阵搦战。南军阵上吕师囊见了,正欲出阵交战,忽听宋军左侧一声巨响,各自看时,邢政率兵马袭来,直冲入宋军阵里,祝永清见此,不与吕师囊交战,拨马回阵,来战邢政一众。吕师囊即驱众军,卷杀宋军阵中,杀得宋军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祝永清见抵挡不住,大呼撤军,遂与陈丽卿一同引军,望北而走,败逃润州城去,吕师囊见宋军败走,大叫道:“趁此之势,一鼓作气,杀入润州,活捉张叔夜。”说罢,引军赶杀至润州。 却说祝永清、陈丽卿二人引军败走,祝永清路上寻思道:“我逞一时之勇,在元帅之前夸下海口,不想南贼骁勇,如今恁地大败,无颜返城,如何是好?”正左右为难之时,眼见近得润州城,迎着一处兵马,相近看时,却是云龙带兵前来,三人得见,祝永清道:“汝为何来此?”云龙道:“浑家恐表兄有失,特教我引一支人马助你,表兄胜败如何?”祝永清摇首道:“一时疏忽,误中南贼之计,败军悻悻逃来,吕师囊引军后方追赶,且助我一助。”当下三人合军,比及吕师囊、邢政引军追至,见宋军又添一处兵马,不敢大意,邢政出马讨战,祝永清指着邢政,与云龙道:“正是此贼,率军袭吾左侧,才至败军归来。”云龙闻言,望去邢政打扮,只见: 头顶熟铁银狮盔,身披锻金锁子甲,腰系红绸飘云带,足穿鹰嘴黑绦靴,左挂金丝凌雕弓,右悬狼牙飞钩箭,手持一杆画银枪,胯下穿云千里马。 云龙看罢,策马提刀,来战邢政。 二人相斗四十回合,不分胜负,各自要显精神,全无半点惧色,刀来枪迎,不放半点空闲,宋军阵上陈丽卿见了,暗暗喝彩,按捺不住手脚,急呼左右,分开旗帜,挺枪赶来,夹攻邢政。南军阵上吕师囊兀自正看的紧,忽见陈丽卿纵马来斗邢政,恐有差错,拨开阵脚,拍马来助,迎住陈丽卿,当下四人各自相争。宋军阵上祝永清见四将斗得狠,急引军马,望南军阵上杀去,吕师囊、邢政见事不谐,慌忙跳出圈子,率军败走丹徒,云龙见南军逃得远,即止住祝永清道:“穷寇勿追,恐有埋伏。”说罢,三将收了军马,复回了润州。 三将回了州治,见众将俱在,张叔夜备问道:“祝将军此去,胜败如何?”祝永清道:“无言诉说,甚为羞愧,早先听闻舅父占据润州,只道南贼有勇无谋,乌合之众,不想今番厮杀一阵,不见输赢,吕师囊又遣一处兵马袭吾军左侧,大败亏输,锐气已挫,若非云龙引军前来相救,恐遭毒手。”刘慧娘笑道:“玉山兄用兵甚急,方有此败,公公占据润州,需依得天时地利人和,倘若用意气用兵,岂有不败之理?”祝永清闻言,老大羞愧,满口说道受教。张叔夜计议道:“贼人虽折了一阵,却分毫未伤,丹徒县仍有重兵把守,邢政与吕师囊尚且安在,似此如之奈何?”陈希真闻言上前说道:“前番云先锋得取润州,头功已夺,更兼厮杀许久,将士劳苦,老夫营中军马,尚已休歇多日,眼下丹徒未取,贼人聚兵据守,却是建功立业好时,老夫愿引本军人马,功取丹徒,不日即将吕师囊、邢政首级,献于麾下。”张叔夜听罢大喜,说道:“陈将军饱经世故,足智多谋,此去必然功成。”当即准许。次日天明,待陈希真大军酒足饭饱之后,当即动军,辞别张叔夜,早望丹徒县来。 行进之上,陈希真即遣将士唤来盖天锡,不多时,盖天锡马到中军,拜见了陈希真,行礼道:“不知陈将军因何要事,唤小人前来?”陈希真道:“前日夜里,老夫书写一封谕书,欲思择选一人,不避刀剑,能言善道,去往贼人处,训令一番,思来想去,只觉宣城侯合宜,不知宣城候肯否?”盖天锡道:“既为副先锋之令,小人岂敢不从?”陈希真闻言大喜,又道:“此去危境,其势必然凶险,若有半分差池,料难脱身,宣城侯可选营中一将随护。”盖天锡思虑片刻,方道:“若得唐猛将军相随,便可无忧。”唐猛闻言,挺身愿往,陈希真见了又喜,遂即将一封信书,递与盖天锡,吩咐道:“此去务必谨慎,倘若有变,老夫即引军马,强取丹徒县。”盖天锡、唐猛依令,去做准备,唐猛提了赤铜刘,整顿披挂,二人换了匹好马,早望丹徒县来。 二人骑行一晌,已至丹徒城下,见丹徒县门紧闭,不容进城,唐猛便呼喊道:“吾乃宋朝使者,因有要急公事,来见汝军长官,可速速放吾进城。”城上将士闻听此言,不敢耽搁,慌忙赶至县治禀报,邢政、吕师囊二人听了,不禁吃了一惊,邢政道:“不知官军遣使来此,因甚急事。”吕师囊道:“想必来此,必有说辞,且看他有何话讲。”说罢,传令开门,放二人入城,盖天锡、唐猛二人望县治赶来。无一时,二人马到县治,下了马,入了府内,正碰着吕师囊、邢政,吕师囊见了,问道:“听闻官军遣一使者来此,莫非乃此二位?”盖天锡答道:“正是。”吕师囊遂教二人入座,邢政又问:“不知二位到此,因何贵干?”盖天锡道:“吾奉征南副先锋之令,携谕书到此,训示贼人,望尔悉之。”邢政闻言,吃怒道:“却是来此狂言,既如此,留汝何用!”说罢,欲要差人赶出,唐猛提赤铜刘在手,怒睁圆目道:“你这厮要待如何!”吕师囊见二人皆要发作,急忙止住,说道:“二位到此,必有一番说法,若是驳了面子,有违待客之道,却也失礼。”盖天锡笑道:“枢密倒有见识。”遂即展开谕书,高声念道: “盖闻: 皇天无亲,惟德是辅;率土有滨,莫非王臣。忠义为立身之本,纲常乃定国之基。今有睦州方腊,藐视天宪,僭号妄尊,裂江南而称孤,据吴越以作乱。其行甚于黄巢,其恶浮于安史,实乃人神所共愤,天地所不容!  天有悬象,地有彝伦。三纲立而人极正,五常明而天道昌。自伏羲画卦,定夫妇之仪;文王演易,正君臣之分。忠义贯乎日月,善恶辨于毫芒。此天地不易之经,古今共守之训也。 今有妖孽方腊者,本歙州樵夫,粗通文墨,偶习幻术。不思草野微贱,敢效陈胜揭竿;忘却蝼蚁卑躯,竟效黄巾惑众。其罪昭昭,擢发难数:一曰 僭越天宪;二曰 屠戮生灵; 三曰 渎乱纲常;四曰 逆乱天道。 昔者郓城宋江,啸聚水泊,题诗浔阳,妄言“敢笑黄巢不丈夫“。一百单八魑魅,横行河朔;三十六路烟尘,震动汴京。然天网恢恢,终陷囹圄;王法昭昭,悉付鼎镬。天兵一至,如汤沃雪;王师所向,瓦解冰消。今皆枷锁锒铛,待戮东市。今方腊之罪,十倍于宋卢;江南之乱,百倍于梁山。尔等执迷从逆,譬如燕巢危幕,鱼游沸鼎,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乎? 尔等附逆之徒,岂不鉴乎?  方腊以妖兵惑众,驱饥民为盾,裹流寇作矛。所据不过数州,所拥无非疲卒。天朝雄师,北来如泰山压卵;江南残孽,南望若腐草萤光。红衣炮震,能使钱塘倒流;火龙出水,可教天目崩摧! 今奉天命,特谕尔众: 若幡然悔悟,倒戈献城,去逆效顺者,赐良田以安身;  弃暗投明者,授爵禄以荣祖。 若执迷不悟,则辰时兵临,巳时破郭;午时屠城,未时封刀。 当使壮者血染街衢,老者尸填沟壑;妇者充入营帐,幼者没为官奴。方腊之首,悬竿示众三日;贼党之骸,筑京观警世百年! 嗟夫!顺风纵火,须辨燎原之势;危巢覆卵,当思完卵之难;书传之日,犹可转圜;鼓擂之时,悔之晚矣! ” 却好念罢,邢政大怒,骂道:“放汝等腌臜进城,本为计议兵事,不想出此恶言。”遂令左右军士将二人拿下,唐猛见了,提住铜刘,护住盖天锡,喝道:“谁敢上前!”吕师囊当即止住,却也不悦,道:“汝二人忒是无礼,吾若动手,汝等岂能出得县城?”盖天锡笑道:“冤哉,小人匹马到此,全为主将之令,非我之意也。”吕师囊道:“既如此,可教陈希真速与吾军决战。”盖天锡闻言道:“枢密差矣,山东宋江,聚贼众一百单八,集兵数万,据州夺县,尚能平定,如今天兵南下,方腊虽占城池,岂能久乎?”吕师囊道:“是非成败长久,岂在口舌之间?汝等不需复言,来日定决胜负。”说罢,请退二人,盖天锡见此,辞别吕师囊,与唐猛上马,同出了府门,出了丹徒县,往大军赶去。 却说盖天锡与唐猛离了丹徒县,吕师囊听了他二人一番言语,与邢政道:“我观此二贼之言,端的有几分道理,倘若宋军压境,丹徒小县,焉能保守?”邢政道:“枢密差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故长宋军之志,挫吾军之气。”吕师囊沉思半晌,说道:“陈希真率军到此,必然休整一番,何不趁此引一支兵马,暗自出城,夜袭宋营,虽不至覆灭,也好损兵折将,挫宋军之气。”邢政闻言大喜,十分称赞,道:“陈希真那厮断然理会不得。”二人计较已定,当日便遣人马打探。 话说陈希真大军抵至丹徒县外扎营安寨,盖天锡、唐猛二人归来入营,将入城丹徒,训令贼人一事,尽都告知众将。众将听罢大喜,祝永清笑道:“宣城侯此去,管教南贼恼怒不得。”庞毅道:“南贼听闻此言,必然大乱,明日老夫愿亲领一军,攻取县城。”陈希真摆手笑道:“今夜便可引一支人马,埋伏大营左右。”众将不解其意,陈希真道:“今日宣城侯痛斥南贼,贼人怎可心定,料定我等远征到此,休整三军,必然夤夜兵袭,若要抵住贼人,只需如此如此。”众将听罢,尽都称赞,遂依陈希真之令,各去准备。当日天晚,吕师囊教邢政看守县城,自己引两千军马,并太白神赵毅,丧门神沈忭两名统制官相随,约摸亥时,领兵出了丹徒县,望宋营奔来。 吕师囊正引兵赶去,忽有前军来报:“宋军营口,暗夜出了一人,匹马往润州方向去了。”吕师囊问向是何样貌,前军报道:“一身道装打扮。”吕师囊暗喜道:“听闻宋军营里有一得道高士,便是副先锋陈希真,不想他独身一人,倒落我等虎口。”遂教丧门神沈忭引一百军马,悄悄追去陈希真,自己并太白神赵毅引剩余兵马,望宋营杀奔而来。 话说丧门神沈忭领一百军马,往陈希真追来,但见陈希真赶着大路,徐徐慢行,丧门神沈忭见了,见他不远,大喝一声:“宋军人马休走,快且下马受降!”说罢,见陈希真两耳不闻,仍旧徐徐而行,沈忭只道未曾听见,又喊一声罢,陈希真依旧赶路慢行,沈忭大怒,即引兵马,急去追赶。领军追赶半晌,沈忭见陈希真单人匹马,觑着较近,行走的慢,却追赶不上,十分困惑。忽时,左右风起,狂风阵阵,南军见此异象,心惊不已,忽地陈希真住马回身,指着南军大笑道:“前番入城训示贼众,尔等不闻,今时却又特来寻死。”沈忭停住,又惊又怕,壮胆骂道:“你一人兀自出营,倒撞我等手里,不知天高地厚,却来狂言,且看乱刀剐了你。”说罢,引兵杀去,陈希真不慌不忙,大笑一声,霎时不见,南军众人见此,面面相觑,不知所措。正各自心疑之时,周遭一声巨响,如同天崩地裂,忽见四周旗帜各起,祝永清引埋伏宋军杀奔出来,祝永清正遇丧门神沈忭,二人相斗十回合,沈忭被祝永清一戟刺下马去,南军抵挡不住,败如山倒,所剩兵马,尽被宋军掳走。 却说吕师囊并太白神赵毅,渐近宋军营处,吕师囊正欲引兵杀去,忽思至陈希真匹马出营,十分可疑,又不见丧门神沈忭回军,踌躇不前,不敢进军,遂对左右道:“陈希真广有智谋,恐内有诈,且先退军,去寻沈统制。”正要退军,忽时喊声四起,震天动地,营口兵马皆起,围而杀奔南军人马。原来营内众将等候多时,见南军赶来,要待南军入营围剿,不想南军人马欲要撤走,陈丽卿按捺不住,引军冲出。吕师囊见此大惊,领兵撤走,周遭又显异象,四周飞沙走石,黑云缭绕,却是陈希真作法。四周兵戈甲胄之声阵阵,吕师囊举目不见一兵一卒,心惊胆战,惧怕不已,吕师囊便壮起胆,左挡右突,杀出重围,寻旧路撤走,只苦了太白神赵毅一众,被陈丽卿、唐猛、庞毅等众将围住,乱刀分尸,南军人马溃不成军,大败亏输,只余吕师囊一人,单人匹马,狼狈返城。 正是:瓦罐不离井上破,龙潭虎穴怎逞强。不知如何兵取丹徒,且听下回分解。 第八回 吕枢密雨夜求援将 张叔夜分兵丹徒城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兵家胜败多常事,干戈未息起军戎。 策马悬岸射胡月,纵骄横器取吴钩。 话说陈希真用计智围南军,只走脱吕师囊一人,单人匹马,连夜赶回丹徒县。 吕师囊入得城内,邢政迎至县治,见吕师囊独自一人,问道:“事以如何?”吕师囊叹道:“勿中陈希真之计,折散许多人马,沈忭、赵毅二将死于乱军之中。”邢政闻言,慰道:“宋军兵强马壮,不可力而敌之,枢密受惊已了,且放宽心,休歇一晚,今夜下官亲写文书,差人送往苏州三大王处求救。”当夜退散,邢政写罢书信,连夜派人送去苏州府。 苏州城三大王名曰方貌,乃方腊之弟。却说方貌看罢书信,才知兵情紧急,即对众将道:“宋军声势浩大,已夺润州大郡,吕师囊、邢政二人抵挡不住,丹徒县岌岌可危,特发救急文书,求兵调将,保全县城。”座下闪出个卫忠,说道:“小将愿引精兵,速往丹徒,救燃眉之急也。”方貌看罢大喜,遂拨八千军马,而后嘱咐道:“此去与吕枢密会和兵马,早晚收复润州。”卫忠拜受已了,当夜领兵往丹徒县来。次日,吕师囊、邢政、卫忠三人商讨对策,忽哨探来报:“陈希真引兵来犯,已较近丹徒县城。”三人听罢,当即大开城门,出城交战。 三人引军赶过二十里,正遇宋军兵马,当下两军各用弓弩射住阵脚,摆起阵势。但见宋军阵上,旗帜分列,拨出一将,却是栾廷玉出阵叫战。栾廷玉当即喝道:“汝等反贼,岂不知天兵到此,安敢不降。”吕师囊听罢,飞马出阵,骂道:“你这厮休逞勇,闻你乃旧日梁山败将,有甚本领,焉敢犯吾境界。”栾廷玉听罢大怒,跃马挺枪,来战吕师囊,吕师囊也拍马来斗。二人相交二十回合,栾廷玉枪法散乱,不是对手,看看落败之际,真祥麟张起弓箭,早望吕师囊射来,南军阵上邢政看在眼里,急喊道:“贼将休放冷箭。”,吕师囊听罢,将身子略倾了倾,躲了那箭。栾廷玉火急逃回本阵,吕师囊勒马不追,笑骂道:“此等腌臜之徒,也敢出阵叫战,且放你一条狗命,换些顶用的来。”宋军阵上唐猛听闻此言,哪里忍着,大叫一声,跳将出阵,喝道:“休逞狂言,你这厮比那高平山大豹如何。”吕师囊闻言,知是唐猛,说道:“区区豹畜,苦用两人力战,焉得夸口?”唐猛闻言大怒,舞着赤铜刘,步行来战吕师囊,吕师囊挺着蛇矛,纵马来斗唐猛。二人就在阵前相斗。那唐猛早先猎户,乃是惯行步战之将。却说二人斗经四五十合,唐猛那口赤铜刘,在马下左右盘旋,上下相砍。吕师囊马上吃唐猛相逼不过,卖个破绽,虚晃一矛,回马望本阵便走,唐猛见着,当即飞步追去,正赶过吕师囊马下时,不防被吕师囊将马仰起,望前一迈,那条后蹄恰踢到唐猛胸脯,早将唐猛踢飞出去。陈希真见此大惊,速教祝永清救唐猛归阵,送去孔厚处医治。 两军各自鸣金,宋军阵上祝永清欲要出战,陈希真嘱咐道:“贤婿放心厮杀,老夫自有幻术相助。”祝永清闻言,放心出阵叫战。南军阵上邢政见着,挺枪出阵。二人相见,更不答话,两军摇旗呐喊,二人抢到垓心,相交三四十合,卫忠见邢政战他不下,拍马舞刀,便来助战。宋军阵上,陈希真口中念念有词,将麈尾望祝永清头上一指,喝道:“疾!”。那祝永清盔上,忽现一道黑气,黑气之中,涌出一人,面貌狰狞,青面獠牙,手持狼牙短棒,邢政、卫忠见此法象,唬得心惊胆战,祝永清趁二人不备,把戟一摇,将卫忠刺下马去,再来刺邢政时,邢政早已逃回本阵。吕师囊见折了卫忠,即引大军撤走,陈希真鞭梢一指,驱兵卷杀过去,杀的南军溃散败走,四下仓皇逃窜,吕师囊、邢政急急引军败回丹徒县,宋兵追至城下,吕师囊哪敢交锋,当下严令军士,死守城池,闭门不战。宋军攻打半日,见丹徒县城墙坚固,攻克不下,陈希真只好引军回营。 众军回营,陈希真对众将诉道:“今番未赢贼人,实乃可惜。”陈丽卿道:“爹爹今番用兵,虽未破城,却也阵斩贼将,大胜得归,如何可惜?”陈希真道:“你等不知,老夫近日测观气云,算得即日便有暴雨将至,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如此用兵不便,所以惜哉。”庞毅道:“可等雨罢,再作计较。” 却说南军败回丹徒,吕师囊愁眉不展,坐立难安,唤来邢政,议道:“目今宋军声势浩大,难以争锋,不期又折了卫忠,若无精兵猛将,料此弹丸之城,如何抵挡?”邢政道:“枢密有何高策?”吕师囊道:“我今夜亲自速往苏州三大王处,诉说军情之急,求得精兵强将,来解燃眉之急。”邢政闻言赞许,道:“枢密高见!如今宋军虎觑丹徒,不可不防,下官愿亲守城池,事不宜迟,望枢密早去早回。”吕师囊遂亲写一封书信,而后乘了匹快马,连夜望苏州赶去。 比及吕师囊赶至苏州,奔至苏州行宫处,要见三大王方貌,却有巡哨军人拦住,说道:“三大王早已歇下,不可惊扰,大人可明日再来商议。”吕师囊道:“兵情紧急,如何耽搁一刻?烦扰军士通报大王。”军士道:“大王方睡,如何通报?若是惊动大王,小人便是死罪。”吕师囊诉说多次,巡哨军人只是不肯,吕师囊只得留下书信,而后则回驿馆去了。当夜吕师囊歇在驿馆,闻得窗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捱到天晓,却有值馆小厮进来送膳,喃喃道:“好大的雨,便下了一夜,也不见停。”吕师囊闻言,爬将起来看时,乌云密布,雷电相交,那雨正下的大哩。怎见: 雷公生嗔,显神威交加;电母恼恨,运白柱飞天。滚滚乌云,黑漆漆一番蔽野;骤雨频频,阴淅淅一片迷空。真个“长江倾倒洒世界,黄河泛滥浸九州。” 那吕师囊见雨下的大,心焦不已,吃了早膳,不管雨势,急牵了匹快马,望三大王处赶去。 当日方貌坐宫,看罢书信,宫下军人报道:“枢密使吕师囊现至宫外。”方貌即宣入宫。吕师囊入内宫中,参拜已毕,报道:“宋军势大,连日已克润州大郡,援将方忠死于非命,丹徒小县,兵微将寡,危在旦夕,奏请大王调兵遣将,驰援丹徒,以退宋军。”方貌闻言,说道:“不想宋军如此利害!孤手下有八员骠骑,如今各司其职,巡防守城,不得有误,八将之中,只有飞云大将军苟正,飞山大将军甄诚,尚且职闲,可派此二将引些兵马,速援丹徒县。”吕师囊拜谢道:“若得大王如此,宋军必退。”方貌遂差人去唤飞云大将军苟正,飞山大将军甄诚。 原来方貌手下有八员将军,个个骁勇善战,身长魁梧,此八将因开疆扩土,久有大功,苏州人尽皆称“八健将”,却是这八将: 飞龙大将军刘赟,飞虎大将军张威 飞熊大将军徐方,飞豹大将军郭世广 飞天大将军邬福,飞云大将军苟正 飞山大将军甄诚,飞水大将军昌盛 那二将领了王命,冒雨进宫,拜见已毕。方貌道:“宋军久围丹徒,其势危矣,累遣兵马相助,不得成功,汝二将可引兵马八千,相随吕枢密,连夜赶去丹徒县,以救水火之急。”二将拜受已了,三人出宫准备。不多时,三人折返入宫,禀报已了,方貌见三将俱来,问道:“汝等不去调兵整顿,聚众出城,缘何再来?”飞云大将军苟正道:“大王不知,只因雨势甚大,道路泥泞,人困马乏,难以出征。”方貌闻言问道:“似此该当如何?”苟正道:“只得雨罢,才可进兵。”方貌道:“如此岂不延误?”苟正道:“兵法云‘天时地利人和’,似此暴雨,实难出兵,以失天时,如今雨势正盛,道路泥泞,寸步难行,又失地利,如此用兵不善,宋将安肯攻城,再失人和。如是此般,天时地利人和,皆皆不应,宋军必定难以出兵。”方貌闻言大喜,遂即放心,唯有吕师囊忧虑不已,当日三将退下。 话说此雨连绵不断,风雷沉吼,时停时下,一连十五日,方才渐罢,真个是“溪流变沧海,旱岸滚波涛”。雨止之后,却又狂风大作,摧林伤花,吕师囊一众又延俄数日,却才引军出城,进发丹徒。 却说进往丹徒县之路,因连日暴雨,泥泞不堪,十分难行,吕师囊引这八千军马,行得缓,走的迟,比及赶至丹徒城下时,已渐日落。前军将校奔到中军,上报道:“前军行进丹徒县,却见城上插满宋军旗帜,城上军士乱哄哄使弩箭射来,兵马行进不得。”吕师囊闻言大惊,说道:“我临走之时,丹徒县尚有兵马,又兼邢政元帅把守县城,如何落入宋军手中?”吕师囊却不相信,带着十余军士,骑马赶到丹徒城周边观望,相看一圈,果然插满宋军将旗,看看天晚,无奈引军退至毗陵郡。 却说毗陵郡乃常州为首大郡,与丹徒县近在咫尺,其郡规模不亚丹徒县,毗陵郡之后便是常州之城,如今把守常州城者,乃是制置使钱振鹏,清溪县人士。钱振鹏手下两员副将:一人名叫金节,晋陵县人士,原晋陵县武将,后城破而归钱振鹏之下,如今正驻守毗陵郡;一人名叫许定,清溪县人士,乃钱振鹏心腹,正随钱振鹏助守常州城。话说吕师囊引军退至毗陵郡,早有金节迎军,请入郡中管待商议。吕师囊问道:“吾奉三大王之命,前来援守丹徒县,今日来时,丹徒如何失守?”金节道:“枢相不知,丹徒县城破时,却有许多残剩兵马逃至毗陵郡,小将便来问询,都道暴雨淹入丹徒粮仓,积水大半,粮草涝毁,元帅邢政不肯征百姓粮草,已至丹徒孤守无粮,因大雨未息,四处难求,待雨渐小时,邢政听闻宋军运备粮草,途径丹徒周边,邢政引兵马前去抢粮,不想竟中陈希真之计,邢政被宋军困杀,而后一发夺了县城。”吕师囊闻言心悲不已,叹道:“援兵时误,可惜邢政元帅。”飞云大将军苟正劝道:“胜败兵家常事,枢相勿忧,如今丹徒失守,宋军必定日夜整备,早晚来犯常州。”金节议道:“丹徒之后,宣、湖二州亦是去处,宋军必定兵分两路来犯。”吕师囊不肯分兵,只道:“邢政乃我出生入死之友,如今死于非命,似此血仇,如何不报!”当下便引兵马,欲去报仇,众人苦劝方止,吕师囊只得捱到明日,一夜无话。 话说副先锋陈希真占取丹徒县,使人去润州报捷,张叔夜知晓后,十分欢喜,遂即分拨部分人马,驻守润州,其余大队军马行进丹徒县。当夜陈希真设筵,以候张叔夜大军。次日,众人计议调兵分路,张叔夜对云天彪、陈希真道:”丹徒县之后,便是常苏二州,如今宣湖二州亦是贼人占据,汝二人可兵分两路,作两路兵马征进。”,遂唤来参赞大臣盖天锡,写下两个阄子,教云天彪、陈希真抓阄。当下云天彪抓个常苏二州,陈希真抓个宣湖二州。正先锋云天彪统领左军兵马,刘慧娘为军师之职,正将共计十六员: 张伯奋、张仲熊、邓宗弼、 辛从忠、张应雷、 陶震霆、金成英、 杨腾蛟、韦扬隐、李宗汤、王进、 康捷、云龙、傅玉、风会、毕应元; 副先锋陈希真统领右军兵马,正将共计十六员: 祝永清、庞毅、闻达、欧阳寿通、哈兰生、唐猛、陈丽卿、刘广、刘麒、刘麟、苟桓、祝万年、栾廷玉、栾廷芳、真祥麟、范成龙; 张叔夜吩咐二人道:“汝二人兵分两路,各夺州县之后,大军可到苏州会和,我自引兵马留守丹徒,以候二位报捷。”云天彪,陈希真领命已了,各军准备已罢,遂辞了张叔夜,云天彪引左军往常州征进,陈希真引右军马往宣州征进。 话说云天彪领左军人马启程,日夜行进,忽有康捷飞奔中军至云天彪马下,禀报:“前军正遇南军人马,如今正在厮杀。”云天彪听罢,速引将员前去。云天彪正到前军,见两军对阵,垓心之上,正有两员大将相争,云天彪望前看时,乃是邓宗弼与吕师囊交锋。两将就在阵前,双马交纵,兵器交争。当下相斗三四十合,只听阵前一声巨响,两马相迎,输倒了一名将军。但见:马蹄征尘兵器落,刀光剑影人首分。毕竟不知输了哪个将军,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回 女诸葛设计毗陵郡 金将军败走常州城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吴地烟波锁画楼,金戈铁马几时休? 忠良空有安邦策,庸将偏行覆水舟。 妙计频施寒月夜,孤城骤陷暮云秋。 江南多少兴亡事,尽付渔樵唱晚讴。 话说宋军正遇南军人马,两阵垓心之上,吕师囊已与邓宗弼斗经三四十合。当时邓宗弼卖个破绽,使剑虚砍了一回,转身伏鞍而走,吕师囊斗得性起,哪知是个计策,当即追去。邓宗弼绕阵而逃,却似放个门户,只等人赶来。吕师囊拍马赶到,看看追上,不防宋军阵上陶震霆杀将出来,手中提着洋枪,望吕师囊面门对起,但听一声巨响,却似个华山顶巨灵神怒吼,把那吕师囊头颅打个粉碎。但见: 垓心血雨漫空洒,一颗头颅滚尘埃。 蛇矛犹自插青石,败将空余铁甲骸。 又有诗道: 虎落平阳遭犬戏,龙游浅水被虾欺。 蛇矛虽利难施展,乌骓空嘶恨路迷。 南军阵上苟正、甄诚看得吕师囊已死,慌忙鸣金收兵,引军逃回毗陵郡。云天彪见南军败走,却不乘胜追赶,传令兵马依旧行进,当日安营扎寨。 却说苟正、甄诚二人败退毗陵郡,金节迎入,不见吕师囊而回,问道:“如何不见了吕枢密?”二人便将吕师囊阵亡一事道尽,金节闻言,愕道:“宋军新胜气锐,难以阻挡,下官教人亲写书信,速去常州钱制置求援。“苟正、甄诚止道:“我乃大王钦点驰援之将,如今不战而败,更兼折了吕枢密,有失颜面,难以复命,明日我二人亲领一军,前去讨战。”金节劝道:“宋军势大,当以坚守待援,倘若盲目出战,岂不兵败?”苟正、甄诚二人执意出战,金节无奈退下。 次日平明,城门大开。苟正、甄诚二人点起两千兵马,率军出城叫战,探哨使人报入云天彪,刘慧娘大喜:“正愁他做缩头乌龟。”,当即遣将出兵。正是: 巧布天罗擒猛虎,暗施地网困蛟龙。 那杨腾蛟依着刘慧娘之计,引兵出营,正遇着南军人马,杨腾蛟厉声叫道:“反国逆贼,快且受死。”南军阵上苟正见着,大骂道:“宋廷走狗,焉敢犯我疆界,誓要把尔等剿尽,方可罢兵。”杨腾蛟闻言大怒,道:“汝为哪路兵马,却好大口气。”苟正大笑道:“瓶罐瓶罐,也有两个耳朵。你不闻得苏州六健将之威名,飞云大将军苟正,飞山大将军甄诚么。”杨腾蛟骂道:“伪朝之将,无名小辈,如何敢来寻死。”苟正、甄诚听罢大怒,也不答话,各挺刀枪来斗,杨腾蛟也使斧来迎。三人相斗十合,杨腾蛟佯装不敌,丢个破绽,拍马收兵而逃,苟正、甄诚二人叫道:“休走。”,后面引兵来追。二将追至半晌,斜刺又撞出一彪人马,为首之将,手持泼风刀,当面喝道:“我乃风会,何人上来受死。”甄诚听了,道:“我来斗你。”,说罢,舞刀直取风会,风会也使泼风刀来迎。二人战至六七合,风会诈败,率军逃走,甄诚引兵去追。苟正方欲一并追赶,忽听得马蹄声震,回首望去,左侧冲出一队军马,当先一将,手持大刀,迎面叫道:“南贼休走,吾乃云龙,特来擒汝。”苟正回道:“叫你吃我一枪。”二人纵马来斗。方战五六回合,云龙拨马便走,苟正战至正酣,哪里肯放,当即引剩余兵马来追。 话分两头,且说飞山大将军甄诚追赶风会,领军追至山谷,不见风会踪影,甄诚心疑,不敢前进,急欲回兵,忽听炮火连天,前后杀出两队人马,杨腾蛟、风会各使兵马截住前后去路,甄诚大惊,又听一声响,左右山上伏兵尽出,各持弓弩,不等甄诚反应,两翼弓弩齐飞,霎时箭如飞蝗,可怜那甄诚被射成刺猬般,横尸山谷,当场射死南军一千人马,无一兵卒生还。再说那飞云大将军苟正,兀自追赶云龙正紧,忽听一声梆子响,后首一支兵马截住去路,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青龙刀,座下大宛马,凤眼蚕眉,绿袍金铠,青巾赤面,喝道:“匹夫速来受死。”苟正闻言回马,骂道:“汝乃何人,为何拦我?”那人道:“吾乃天子册封越国公,平南先锋同左军大将军云天彪,汝既知吾名,还不下马受降。”苟正叫道:“我且擒了你,回宫邀功请赏。”说罢,苟正挺枪来斗云天彪。二人直斗三十回合,苟正枪法散乱,不是对手,慌忙拍马而逃,不料云龙截住去路,云天彪纵马追来,不等苟正回身,背身一刀斩去,早把苟正腰截骨砍断,斩为两节,云龙大喜,下马将苟正首级割下。后人有诗叹云: 骄兵自古取亡途,自逞威风计策疏。 血染征袍空遗恨,泉台羞见老樵渔。 不多时,风会、杨腾蛟二将赶来,将甄诚之死说了,云天彪道:“趁此大胜,一鼓作气,攻占毗陵郡”,当即传令军马,行进毗陵郡。 话说金节自守着毗陵郡,许久不见苟正、甄诚回城,心中甚疑。而后,苟正、甄诚各自逃回兵马返入毗陵郡,向金节说了二将战死,金节闻言大惊,跌足叹道:“苟正、甄诚二人恃勇轻进,果有此败!如今宋军得胜,必然乘胜追击,前来攻打。“部下众军面色带惊,不知是好。这金将军虽说并非将门之后,却自幼熟读兵法,颇有智谋。当下思量出一个计策,对众人道:“昔战国之时,魏王遣庞涓攻打邯郸,赵王求救于齐,齐国军师孙膑使兵马攻围魏都,以迫庞涓退兵。如今宋军精锐尽出,大胜得已,其军营必然空虚,我且留守兵马守住城池,其余兵马遂我出城,攻袭宋营。”当下留守人马坚守毗陵郡,自己引两千兵马出了城池,绕开大路,命令军士人衔枚,马裹蹄,连忙赶往宋营。 那金节却料的准,宋军营内止有张伯奋、张仲熊,领着三五百人马,护着刘慧娘以候捷报。比及金节引军赶到时,张伯奋听着营外嘈杂不堪,杀声大振,急着出营一看,见南军人马已然杀来。张伯奋大呼:“南贼袭来。”,慌忙上马,出营抵敌。张仲熊闻得,寻着刘慧娘道:“先锋此去,不知胜败,如今南贼杀来,性命要紧,且请军师上马,小将护随左右,去寻大队人马。”刘慧娘慌忙应允,张仲熊急得扶住刘慧娘上马,出营正遇张伯奋迎战南军,张仲熊叫道:“我且去寻先锋,大哥早晚快走。”说罢,手持雁翎刀,顾着性命,逃出营外,去寻云天彪兵马。 张伯奋见张仲熊已逃,方欲撤走,左右被金节引军逼住,张伯奋望向金节时,但见: 大刀抡开生死路,狼牙箭定是非功。 青骢踏碎奸臣府,豪气劈开乱世烽。 忠魂不避千军阵,义魄长随万刃风。 肝胆映旗寒敌胆,阎罗殿上敢称雄。 那金节身长八尺,凛凛威风,引军围住张伯奋,张伯奋一马当先,使锤来斗金节,金节也抡口大刀来迎。二人斗经四十回合,不分胜败,金节使刀逼住双锤,叫道:“兀那宋将,报上名来。”张伯奋闻言说道:“吾乃大宋功勋,辅国公张伯奋便是,贼人要杀便杀,何须多言。”金节听罢,止住兵器,问道:“汝父莫不是张叔夜?”,张伯奋道:“正是。”,金节闻言拜道:“不想竟是张公之子,险些错杀好人。”说罢,喝令兵马让路,张伯奋慌忙还礼,问道:“敢问将军大名?”,金节道:“我乃毗陵郡大将金节。”张伯奋道:“家中不闻此名,更不曾听家父提起,你我各为其主,为何放我?”,金节道:“公子不知,我本为宋朝旧官,乃晋陵县人士,官居晋陵县之时,多闻汝父大名,仰慕许久,金节熟读圣贤之书,苦恨未逢豪杰,公子既乃忠良之后,少年英杰,岂忍加害?公子速去,异日相见,绝不留情。”,张伯奋闻言拜谢,说道:“军情紧急,不敢耽搁,伯奋深谢将军之恩,他日谢报。”,说罢一路赶将出围,寻着大路走了,金节也收了军马,返入城中。 话说云天彪领军攻打毗陵郡许久,金节临走之时,多备擂木滚石,宋军一时不得攻下。忽张仲熊纵马赶来,奔至中军,诉说金节袭营,云天彪听罢大惊,又闻张伯奋还未走脱,急传军令,收军回营。回营之途,又遇张伯奋单人匹马,狼狈逃奔,云天彪引军迎住,备问如何,张伯奋道:“贼人袭营,领军围住小将,南将金节仰慕家父威名,放了小将离去,这才得见先锋。”云天彪又引军返营,比及到时,金节已率兵马已撤,云天彪恼道:“一时疏忽,误中贼人奸计。”刘慧娘道:“贼人此番,只意公公退军,这金节用兵,深得虚实之妙,日后不敢大意。” 次日宋军众议毗陵郡,当有金成英,韦隐扬出列,请缨道:“金节前番纵放张伯奋,可见非智勇之辈,某愿领一旅兵马,可斩金节首级,献于帐下。”云天彪闻言大喜,遂拨兵马五千,并道:“二将可率兵马先去,吾后引大军接应。”金成英,韦隐扬二人领命引兵去了。宋军行进毗陵郡,二人路上定个计策,金成英道:“我使个调虎离山之计,遣军士推数十余车子,车上堆满杂草,却扮作粮车,赶过毗陵郡周遭,你引军伏在左右,待南军赶来,便可冲出厮杀,定叫金节这厮首尾难顾。”韦隐扬称赞,遂应金成英之言,各去准备。当日毗陵郡城下林里,渐有军士推车而行,林里军士鼓噪道:“粮车在此。”,城上南军听着,早去飞报金节,金节听罢笑道:“必是贼军之计。”,当即吩咐率军出城。 话说金成英引三千轻骑护在草车附近,专等南军赶来。方赶过城下,金节早引兵马截住,金节叫道:“赶过便将粮车留下。”,金成英闻言骂道:“贼子安敢抢吾粮车。”说罢,挺枪来斗,金节也抡口大刀来迎,二人战至二十回合,金成英拨马而回,率军撤走,金节当即引军追去。金成英直率军返入林子,韦隐扬却带兵伏在周围,金成英只道金节来赶,韦隐扬率军冲出,把头来看时,南军却没追上,金节在离二人一射之地处,笑骂道:“这般粗浅伎俩,也来赚某?”话音方落,南军弓箭射来,箭头俱裹硫黄,箭矢到处,草车烧作火海。金成英、韦隐扬见了,慌忙引军欲逃,金节早取铁胎弓到手,觑着金成英未远,叫道:“叫汝吃吾一箭。”,霎时箭发如满月,正中金成英左肩,金成英翻身落马,金节要来抢时。正危急间,忽听东北角一声炮响,云天彪援军杀来,韦隐扬舍着性命,救得金成英回去,金节不敢恋战,把兵马收了,鸣金退兵,云天彪见金成英负伤,也自收军回营。 宋军回营之后,金成英送去医治,云天彪与众将商议道:“叵耐金节这厮,真个智勇双全,连日来伐,却攻克不下。”说罢,帐上转出个女诸葛刘慧娘,向前道:“公公勿虑,奴正有一计,可破毗陵郡。”便与众将低言如此如此。天彪听罢,抚须笑道:“端的好计。” 次日平明,云天彪调拨一万人马,大张旗鼓,往常州杀奔去了。却有探马去报金节,道:“宋军大部人马,已杀往常州。”,部下众将道:“定是宋军连日难取毗陵郡,去攻常州,常州若失,吾等尽成孤军。”金节道:“我若此时引兵,来攻宋军后方,宋军必败。”,遂点五千兵马,开了北门,欲抄宋军后路。 行过十里,忽听山坡上梆子乱响,金节看去,宋军设伏于此。但见云天彪金甲绿袍,提刀引兵堵住去路,喝道:“中俺军师妙计矣。”说罢,两旁伏兵齐出,箭如飞蝗。金节欲待回马,早被邓宗弼、辛从忠两员虎将截住去路,五千兵马围在垓心,恰似虎落深坑。 宋军如潮涌来,金节毕竟久经战阵,舞刀左挡右突,奋力杀出重围,左右不过十骑。忽见毗陵郡火起,原来刘慧娘早派张伯奋、张仲熊埋伏城下,待金节兵马一出,引军攻城。金节见城池火起,方知毗陵郡已失,不敢回城,投小路望常州败走。 有分教:巧施智谋,算倒智勇将军;妙计频出,金节误入伏围;正是:将军空有擎天力,怎敌女儿笔阵深?毕竟金节如何败走常州,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回 钱振鹏刚愎失城池 金将军反正建奇功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词曰: 怒涛卷雪,撼江山,谁挽天河倾注。铁马金戈惊梦醒,不见东京歌舞。玉带蒙尘,甲胄染血,忠义成囚虏。江湖路远,几回星斗移户。 且看雷将云旗,散仙法剑,俱作飞灰去。万顷烟波藏虎豹,自有青龙白虎。圣火焚天,明尊照世,重写封神簿。忠义堂前,一轮新月如故。 这一首词名曰《念奴娇》。话说宋军攻取毗陵郡,金节败回常州城中。金节引着残兵入进州治,见了钱振鹏,诉道:“三大王驰援兵马尽失,飞云大将军苟正、飞山大将军甄诚败亡宋将之手,小将无能,以致宋军攻破毗陵郡,特来请罪。”钱振鹏道:“毗陵郡兵败,乃宋军势大所破,非汝之罪。”说罢,许定出列止道:“三大王钦点驰援兵马,并遣两员虎将相助,如今兵败身亡,更兼毗陵郡乃常州之口,毗陵郡失陷,宋军必来攻伐,倘使常州城破,苏州危矣,如何称谓无罪?望制置明鉴。”钱振鹏闻言,转怒道:“败军之将,合当斩首,将金节推出门口,斩讫报来。”,金节伫立堂中,默默无言。随行兵卒上前求道:“苟正、甄诚二将不听金将军之言,引兵讨战,方死宋军之计。宋军兵多将广,毗陵郡失陷乃是常理,非金将军之罪,且宋军即日南下,国家正值用人之际,不可杀害,望制置明察。”钱振鹏见此,左右斟酌,方道:“且寄下汝项上人头,倘若再个兵败,定斩不饶。”,金节称谢已了,喏喏退堂。 你道那许定为何出此恶言,原来金节早先为晋陵县武将之时,南军屡次兴兵来犯,许定为先锋讨战,多次败于金节之手,所以常恨于心,后晋陵县城破,金节投钱振鹏麾下,偏许定又是钱振鹏心腹,二人素来不和,许定常常诬告金节,钱振鹏又无见识,便把金节调至毗陵郡把守。看官听说,自古诬言如毒箭,那许定暗藏机彀,又恐金节变心,便提议将金节一家老小留至常州,以防金节兵变。 话说金节单人匹马,返入家中,其妻秦玉兰出门来迎,这秦玉兰本是名门闺秀,通晓史册,见夫君愁眉不展,问道:“丈夫平安归来,如何郁闷不乐?”金节诉道:“我死里逃生,舍着条性命逃回常州,不期被许定这厮,在制置前又加陷害于我,若非部下军士求情,我便化成尸矣。”秦玉兰闻言慰道:“许定数次败于丈夫之手,怀恨久矣,实乃小人,丈夫勿以小人而怨困。”,金节叹道:“钱振鹏这厮偏不明事理,又无见识,想我一身本领,苦在此人之下,许定步步相逼,性命朝夕难保。”,秦玉兰说道:“官人何苦留恋浮名?不如脱去官衣,弃隐江湖,隐姓埋名。”金节叹道:“天生一副身躯,却未做半尺功名,岂能作燕雀遁逃。”秦玉兰道:“你原为宋官,不如立身脱城,去投宋军。”金节把头摇来道:“我数次败退宋军,今若投效,恐遭猜忌。”说罢,金节不言此事,当日休息,一夜无话。 不旬日间,云天彪派云龙为开路将军,傅玉相随,拨兵马三千行进常州,大队人马随后接应。话说云龙、傅玉引着三千兵马,赶去常州,二将赶进一片林子,忽听梆子震震作响,把头来看时,钱振鹏引军截处去路,三将急忙回军,云龙出军骂道:“汝等腌臜泼才,天兵到此,不思悔改,竟擅取兵马袭我后路。”,钱振鹏笑骂道:“量尔等乌合之众,不知天时,听闻宋军营里,有个妄仿关公蠢材,可是你么?”云龙闻言大怒,喝道:“贼子安敢辱父。”,说罢,提起钢刀,来斗钱振鹏,钱振鹏使个泼风刀,举刀来迎。二人斗罢五十回合,不分胜负,傅玉见云龙战不倒钱振鹏,提枪来助。三人又斗个二十回合,钱振鹏渐渐不敌,忽有一声巨响,犹如天崩地裂,宋军背后出现一彪人马,为首正是许定,许定引军撞入宋军里,宋军兵马猝不及防,被许定赶杀一阵,丢盔弃甲,人仰马翻。云龙、傅玉见了,急忙撇了钱振鹏,慌忙率军撤走,钱振鹏、许定哪里肯放,当即引兵来追。南军相追许久,忽听一声炮响,云天彪引大队人马赶来,钱振鹏自知不敌,收军回城去了。 却说云龙引军归大队人马,宋军安营扎寨。营中云龙向云天彪诉道:“钱振鹏这厮真个狡诈,孩儿险些被坏了性命。”,云天彪道:“待吾明日与他交战,以探虚实。”,当日众人散去。次日云天彪引军直至常州城下,摇旗擂鼓搦战,钱振鹏同许定备马出城来迎,留金节以守常州。话说南军出城,摆好阵势,两军对圆,南军阵上钱振鹏骑一匹卷毛赤兔马,使一口泼风刀,出阵叫道:“哪个上来受死。”,云天彪听着,骑一匹大宛马,使一口青龙钢刀,也出了阵,骂道:“天兵来伐,竟不知死,还敢出口狂言。”,钱振鹏见他绿袍金铠,凤眼蚕眉,便道:“你便是妄学关公模样的么?”,云天彪道:“关公忠义流芳,世人敬慕者许多,我今仿之,何称妄学?”,钱振鹏笑道:“汝辈无礼,既无名分,又非亲属,却把关公嫡后关胜杀害,又是何道理说?”云天彪闻之,无言以对,钱振鹏又道:“关公忠义千秋,世人仰慕,此乃古之佳话。想汝枉读《春秋》,妄学关公模样,却戕害子孙,残害忠良,何称忠义?如今大言不惭,自称天兵,岂不可笑,我今要把你这个背义仿贼之徒杀尽,方可罢兵。”云天彪闻言,恼羞成怒,更不答话,提青龙刀来战钱振鹏,钱振鹏也纵马来斗。二人阵前相争,搏命狠斗。但见: 霜刃流辉,煞气冲霄。双骑并驱若奔雷,两刃交击迸火星。征尘影里,卷起半天杀气;愁云阵中,震起遍地征鼙。偃月刀劈,恍九天坠落寒电;泼风刀扫,恰沧海翻腾紫电。马蹄踏破尘烟,金铁交鸣处阵云崩散;兵戈激荡罡风,豪气贯穹时星斗摇颤。恍若霸王战巨鹿,宛如刑天舞金戈。 两员大将直斗三四十合,钱振鹏挡不住云天彪生力,南军阵上许定见着,飞马出阵,夹攻云天彪。邓宗弼见许定出阵,舞着双剑,策马而出,截住许定,二人狠命相拼。许定与邓宗弼战了二十回合,许定力怯,急忙拍马而逃,钱振鹏也不敌云天彪,仓皇逃走,云天彪引大队人马,卷杀过去,不防常州城上,金节使弓手放箭,如作飞蝗,把宋军行进不得,云天彪只好引军退了。 宋军回营,众人都来商议,云天彪道:“今日一见常州守将钱振鹏,不过勇莽之辈,待明日将他诱出城池,便可攻取常州。”,刘慧娘道:“钱振鹏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只是金节这厮智勇双全、胆识过人,如今仍留城中,不曾受伏,终是心患,此人不除,常州难克。”,云天彪道:“只待斩了钱振鹏,贼众无首,便可了也。”次日,云天彪独引一支人马,来到常州城下搦战,钱振鹏见了,欲要引兵出城,金节上前谏道:“昨日宋军人多势众,制置尚且不敌,如今敌将云天彪一人引兵叫战,内有兵诈。”钱振鹏道:“那该如何?”,金节道:“制置若信得过小将,可拨我一千人马,前去引诱宋军,来探宋军虚实。”,许定闻言道:“败军之将,又献愚计,莫不是妒忌制置之勇,欲抢头功?”钱振鹏闻言,喝向金节道:“尔等庸将,空读兵书,岂不知兵贵神速耶?”金节无奈退下,钱振鹏并许定引兵马出城。 二军城下对峙,云天彪出阵搦战,叫道:“手下败将,快且献城,可饶你一死。”钱振鹏骂道:“背义仿贼,休逞狂言,我今誓要把尔等剿尽。”说罢,二人纵马来斗。云天彪斗了二十回合,虚晃一刀,慌忙引军败走,钱振鹏见了叫道:“休走。”,急忙领兵赶去,两军一前一后相追。钱振鹏追了一晌,赶过一处野林,宋军伏兵四起,不防四周箭矢密密麻麻袭来,云天彪又引军马回身杀奔而来,南军人马措手不及,伤亡大半,钱振鹏左冲右突不得脱困,肩上早着两箭,正值危急存亡之际,许定忽见东南角阵脚大乱,金节领兵杀入,前来搭救。那金节护着钱振鹏,许定身后紧紧相随,忽撞着邓宗弼引兵赶至,邓宗弼道:“汝已中计,还不缴械投降?”,钱振鹏怒道:“待我斩了此贼。”说罢,舞刀来斗,邓宗弼持双剑来迎,金节、许定见了,也来相助,三人如马灯般,转着厮杀邓宗弼。四人斗经二十合,邓宗弼孤掌难鸣,斗三人不过,又急这三人围攻,不放半点松懈,脱困不得,又拼命斗上五合,正值性命攸关之时,只听一声炮响,辛从忠、张应雷、陶震霆领兵马前来,杀入南军从中,金节见此,叫道:“制置切勿恋战,性命要紧。”,说罢,与钱振鹏、许定且战且走,逃回常州城中。话说云天彪设伏未果,宋军返营,云天彪置怒道:“本欲设伏诛杀钱振鹏,不想半路杀出个金节,恨这厮几番毁我之计,不除此人,誓不回军。”,刘慧娘道:“此贼多有智谋,甚为骁勇,若不除掉此人,常州难克。”云天彪道:“似此该当何如?”,刘慧娘道:“如今寻不着其破绽,只好依旧加力攻打城池。”云天彪只得下令每日攻打常州不题。 南军返回常州,钱振鹏因金节搭救,十分感激,说道:“若无将军,钱某早已兵败身亡,深谢将军义举,望将军不计前嫌,随钱某一同,为国家出力。”,金节闻言大喜道:“为国尽忠,乃小将本分,制置有难,小将岂能坐视不管?”二人大喜,遂冰释前嫌,当晚设筵。 话说自此之后数日,金节多受钱振鹏照顾,但有军机,先与金节商讨,又好谈论兵法,许定见着,心有怨气,暗生一计。是日,金节与钱振鹏商议战事已罢,许定迎入,钱振鹏见许定入来,问道:“汝来何事?”,许定道:“小将昨夜探得秘报,只因事关重大,望制置屏退左右。”,钱振鹏闻言屏退左右将士,金节见此,也退了堂来。许定见金节已退,上前报道:“昨夜有一将士秘密出逃城外,被巡城军人拿住。”钱振鹏道:“此人何事出逃?”许定道:“此人道受金节之令,夤夜暗自出城,赶往宋营通风报信。”钱振鹏闻言半信半疑,说道:“胡说,金节乃忠义之人,前日临危不惧,救我性命于水火之间,如何私通宋军。”许定道:“我料制置便有此话。”说罢,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来,说道:“此信乃出逃军士身上搜出,请制置相看。”钱振鹏接过信纸,细细来看: 窃闻天命有归,人心思宋。今常州孤城困守,如涸辙之鲋,实非久计。钱振鹏刚愎自用,许定首鼠两端,二酋各怀鬼胎,军政日弛。前者润州陷落,守军如鸟兽散,今常州粮秣仅支旬日,士卒离心,百姓号泣于市,此乃存亡危急之秋也。 某虽粗鄙武夫,尚知顺逆。钱、许二人,反叛逆贼,背国弃义,如此豺狼,岂可报效?今闻大宋天兵已抵常州,旌旗蔽日,某愿效犬马之劳。 请以三更为期,某当亲守城门。举火三炬为号,悬吊桥,开瓮城。更备桐油百瓮,待贼军入彀,当焚其辎重。惟乞先锋先遣精兵五百,伏于城门,待火起则鼓噪而进。若得天佑,生擒钱、许二贼献于麾下,则常州百姓幸甚! 临楮草草,血印为凭。倘蒙钧允,望射箭书于城墙。若见乌鹊三匝,便知天意攸归。时危事急,惟祈速决。 节再拜顿首 钱振鹏看罢,默默无言,许定道:“制置不可不信,纸上之言,句句数实。”钱振鹏又道:“把那军士押来问话。”许定道:“只因看守不严,那军士昨夜已畏罪自杀。”钱振鹏闻言纠结万分,许定见钱振鹏见犹豫不决,又道:“制置切莫相疑,如今金节私通,可已定罪。更兼物证俱在,倘若此时不拿住金节,待日后养贼为患,你我性命皆不保也。”钱振鹏道:“只是金节私通宋军,没作道理处。”,许定道:“制置吃金节那厮骗过了,金节前番相救,只要制置死心塌地,放下戒心。常言道'知人知面难知心’,前番制置与金节置气,二人皆有怒色,如今制置不计前嫌,重修于好,谁保金节表里如一,忠心耿耿?且金节原为宋廷旧臣,如今宋军南下,挥师常州,若无半分瓜葛,这封密信如何传至制置面前。如今金节反叛,若不将其处死,常州危矣。”钱振鹏闻言怒道:“将金节这厮押来。”,说罢传令将金节押入州治。不多时,军士将金节押入堂中,钱振鹏喝道:“我待汝不薄,为何汝欲要发?”,金节闻言大惊,辩道:“小将前番舍着性命,方救脱制置脱难,制置不疑,如今正欲与宋军决战,制置为何相疑?”,钱振鹏道:“你昨夜教军士暗投宋营,被许定抓获,现有汝私通宋军密信在此,又有何话讲。”,说罢教金节看了书信,金节看罢,说道:“倘若小将真个逆反,为何守城毗陵郡时,不去暗投宋军?”许定闻言说道:“分明是你这厮将毗陵郡献于宋军,又与宋军先锋云天彪相约,暗自来赚常州,如今证据确凿,却又胡搅蛮缠。”,钱振鹏更信许定之言,便要将金节处斩,金节急忙止住,告道:“毗陵郡城破,乃小将无能,而非献于宋军,制置倘若不信,小将部下皆可为证。至于密信一事,小将着实不知,望制置明察。”,许定闻言骂道:“你这厮撒下弥天大谎,却不怕死哩。”金节道:“我行的端做的正,何惧之有。”许定谓钱振鹏道:“这厮私通宋军,证据凿凿,若不就地伏法,恐遭暗算,制置明察秋毫,如今宋军兵临城下,内中生乱,若斩了金节,几乎断宋军臂膀。”金节辩道:“金节做事光明磊落,断然不做背主弃义之事,制置前番落难,金节拼死搭救,如今小将清白之躯,不期被小人诬告,望制置明察此事,还小将清白。”,钱振鹏见二人各执一词,俱都有理,推敲不定,思虑半晌,便道:“你二人休要争执,金节私通宋军一事,空有物证尚在,人证不全,且金节救主有功,罪不至死,但密信事发,绝非空穴来风,是清是浊,不得而知,可暂免金节一切职位,禁于家中,若无本制置之令,不得擅自出府,待查出一切原委,再复原职。”二人闻言,各不欢喜,听令已了,俱都退下,钱振鹏遣许定暂收金节部下兵马,并派军士日夜看管金节家府,不得有误。 话说云天彪连日攻克常州不下,部下众将无计可施。是日,张叔夜自丹徒县出发,去往左军营中问慰兵马,张叔夜临近兵营,遣人前去相告,云天彪知晓已罢,率众将出营相迎。张叔夜与众将见了,请入营内,各叙闲话已毕,张叔夜问道:“目今常州之势如何?”,云天彪道:“常州守将钱振鹏有勇无谋,不足为惧,只是贼众之中,有一员战将,名为金节,此人智勇双全,骁勇善战,甚为棘手,数次乱我之计,此人不除,常州难取。”张叔夜闻言说道:“不想贼众竟有如此勇猛之辈,既然攻他不胜,何不将其招来?”忽有张伯奋上前说道:“方才父亲一番话,孩儿却记起一事。”众人问去:“何事?”张伯奋道:“前日大军攻伐毗陵郡,南军大败一阵,不想金节领军袭营,将孩儿团团围住,此情迫矣,孩儿正欲死战,不期金节将兵马让出大路,放孩儿逃了。”张叔夜闻言疑道:“金节为何如此?”张伯奋道:“金节得知孩儿乃父亲嫡子,便道平生仰慕父亲威名,不忍加害于我,我观其此人,眉宇之间有忠义之气,且金节原为大宋旧臣,因城破而归南贼。”张叔夜闻言,说道:“此人素慕吾名,且本为宋臣,可以书招之,你等意下如何?”众人都道:“全凭张公之见。”遂展松烟墨,铺玉版笺,挥毫作书。其辞曰: 大宋征南大元帅张叔夜,谨奉书于金将军麾下:盖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方今圣天子在位,仁风披于四海,锐气震于三军。 昔微子抱祭器归周,史册称贤;李陵陷匈奴终悔,青简遗恨。将军本勋臣之后,素怀忠义,岂可为逆虏驱驰,负累世清名?今东南勤王之师云集,十万兵马枕戈待旦。贼势虽张,实若秋蝉抱叶,不过旬月耳。 将军本宋室干城,偶陷贼巢,譬如美玉蒙尘,明珠投暗。将军处虎狼之侧,岂得安眠?常州虽坚,终为齑粉;王师所指,玉石俱焚。若能倒戈献城,使百姓免锋镝之苦。 且夫苍生何辜?常州数万士卒,谁无父母妻子?但能息干戈而解倒悬,则功在社稷,德被黎庶。昔光武推赤心置人腹中,某虽不才,愿剖肝胆相示。若得将军反正,当奏请天子,裂土酬勋,必不负约。 时不可失,惟将军速决。临楮拳拳,不尽所言。 写罢,当夜使人暗自射至常州城上。话说金节有一部下,名叫沈柸,与金节亲若兄弟,自许定收接金节兵马之后,许定每日遣将士巡城,今日正当沈柸巡城。却说沈柸正自城里巡防,忽闻常州城上嘈杂,上了城头,问去守城军人道:“何事半夜喧闹?”,军人禀道:“宋军夤夜使箭射向城池,被小人兀自躲了去,故此喧闹。”沈柸道:“可有伤亡?”军人道:“并无。”沈柸依旧叫军人守城,自己前去察看一番,看向城上被射之地,箭矢密麻,忽见一箭矢之上,拴着一封书信,沈柸心疑,偷偷将箭矢摘下,将信拿了,心思道:“半夜三更,如何箭上拴着封信?”,左思右想之后,拿定主意,不将书信上报,暗自揣进怀里,叫军士将此处清扫,自己回了住处。 沈柸将私信拆开,看罢大惊,寻思道:“张叔夜竟要劝降金节,金节乃我兄弟,此事必报与他知道。”,思罢,便要去往金节府上,忽又寻思:“不好,金节被钱振鹏使人看住,我若此时上门,突兀极了,却不是害了金节?”,沈柸琢磨一番,想出了个计策,便出了住处,赶往州治去了。 沈柸赶至州治,使军士通报了一番,赶了进去,此时钱振鹏还不曾走,见沈柸入来,问道:“汝是何人,何事到此?”,沈柸道:“小人沈柸,原金节之兵,今暂归许定之部,金节蒙陷冤害,本欲受刑,不想制置大人明察秋毫,看出其中之诈,如今金节暂归于家,制置还不曾过问,恐金节心灰意冷,何不今夜派小人前去慰问一番,安抚其心?”,钱振鹏闻言,当即同意,遂令沈柸引人前去金节家中。 沈柸引人赶至金节家中,早有军人拦住,沈柸道:“吾奉制置之令,前来慰问金节,你等退下。”军人闻言,不敢阻拦,放其进去,沈柸又叫随行军士守在金节家府周遭,不得人员入内。沈柸进了金节府上,喊道:“金大哥,金大哥,小弟沈柸来也。”,金节正自家中愁闷,忽闻人声呼喊,急出了门察看,见是沈柸入来,大喜,邀入家中。金节遂教妻子上茶,茶罢,金节道:“贤弟不去巡城,如何来此寒舍?”,沈柸笑道:“我却撞了一处好大的买卖,不知大哥中意否?”金节问道:“甚么买卖?”,沈柸从怀里掏出密信,递给金节,并佯作严肃,厉声喝道:“看你做的一番好事!”,金节拆开看罢,大吃一惊,急忙问道:“贤弟何处寻得此信?”沈柸道:“宋军夜来射箭,城墙上拾得。”,金节道:“我实是不知此事,望贤弟明鉴。”,沈柸见此笑道:“大哥却以为小弟前来捉你?”金节道:“莫非不是?”,沈柸便将如何拾得书信,如何向钱振鹏慰问一事说了。沈柸道:“此事端的巧,天幸的撞在我手里,倘若吃许定那厮瞧着,必然性命无存。”金节道:“亏得贤弟聪颖,否则性命不保,叵耐许定这厮甚是狠毒,几次三番要谋我性命。”沈柸道:“不知兄长意下如何?”金节思虑不定,忽秦玉兰入内,与沈柸道了个万福,轻开玉口道:“妾在门外听得多时,有一番话要与官人说。”金节问去何话,秦玉兰道:“官人岂不闻:'明哲之士,观时而动;达节之将,见机而作’?张叔夜素乃豪杰,官人仰慕许久,其书言必定含理。”,金节叹道:“钱振鹏刻薄寡恩,许定谗言日进,吾命危矣!“,玉兰正色道:“夫君本宋臣,岂可终侍逆贼?昔关云长挂印封金,万古流芳;今若弃暗投明,正是丈夫所为!”金节闻言,豁然开朗,谢道:“金节愚钝许久,今听夫人指点迷津,茅塞顿开。”沈柸起身拜道:“小弟愿听兄长调遣。”金节道:“可惜我被困于家,不得出去,与张叔夜约谈却没道理处。”秦玉兰闻言笑道:“这有何难,官人莫忧,只需如此如此。”细细说与金节、沈柸,二人闻言大喜,叫道:“端的好个计策。”,商议已定,沈柸遂退了金节府上,当夜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沈柸赶去州治,钱振鹏问道:“金节现已如何?”,沈柸道:“初时闷闷不乐,昨夜小将前去安抚一番,如今转悲为喜,正待听制置发落。”钱振鹏闻言大喜,道:“如此甚好。”沈柸又道:“小将有一席话要说。”钱振鹏问去,沈柸道:“如今宋军兵临城下,常州之势甚迫,坚守城池非为上策,何不出兵迎击?”钱振鹏道:“我意下也是如此,怎奈宋军兵强将勇,吾非敌手。”沈柸道:“制置若拨小将一千兵马,小将情愿出战,即便马革裹尸,也死而无憾。”钱振鹏闻言大喜,当即拨沈柸一千兵马,并道:“倘若汝大胜,吾即引兵马跟来,必定向圣上奏报汝之功劳。”沈柸拜谢已了,引着一千兵马,出城来战宋军。 话说宋军营中探子来报:“南军引兵至营前讨战。”,云天彪方欲出兵,刘慧娘止道:“昨夜送去密信,今日便来兵马,想是金节前来商议。”张伯奋闻言,上前道:“既如此,小将愿去议事。”云天彪遂拨了兵马,张伯奋引兵出营来战。 张伯奋赶至营前,见来者不是金节,唯恐密信事发。南军众里,沈柸出军叫道:“宋将前来受死。”说罢,挺一杆长枪来斗,张伯奋不答话,持两把双锤来迎。二人直斗了五六合,沈柸忽低语道:“将军且随我来。”说罢,落荒而走,张伯奋急忙赶去。沈柸纵马至一片荒林,止住战马,回身拜道:“小可沈柸,乃金节之友,昨夜闻张叔夜有意劝降,特奉金节之语,前来商议。”张伯奋道:“如何不教金节亲自前来?”沈柸道:“将军不知,金节因被钱振鹏猜忌,困于家中,不能出城。”张伯奋道:“原来如此,不知金节有何计策可取常州?”沈柸道:“只需如此如此,现今将军只佯作被小可打败,好教众兵见了不疑。”二人相约已定,张伯奋只作受伤之样往营内赶,沈柸引马在后追,跑出林子,在众人面前赶了一回,沈柸引军赶杀过去,张伯奋慌忙逃回营里,沈柸便不追赶,率军大胜回城。 张伯奋赶回营内,将沈柸之言,说与众将知会,众人大喜,遂依计各去准备不题。且说沈柸引军回城,见了钱振鹏,钱振鹏问道:“胜败如何?”,部下众兵都道:“沈将军骁勇万分,将宋将打伤,引兵赶杀一阵,宋军逃回大营去了。”钱振鹏闻言,十分欢喜道:“将军如此豪杰,常州有救。”沈柸道:“制置莫忧,非小将吹嘘,城外宋军,吾视之皆为鼠辈,待明日制置相看,小将来斩云天彪首级,献于麾下。”钱振鹏闻言又喜,教人设筵来庆,沈柸见此道:“小将乃制置部下,理应替制置分忧,此是本分。如今小将旧主金节,软困家中,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城外宋军兵强将勇,小将孤身力乏,何不就此将金节重招,与小将一同攻取宋军?”钱振鹏沉吟一晌,道:“金节投敌之由,无从考证,只是他无故遭禁,恐心生不满。”沈柸笑道:“这有何难,小将今夜可再去抚慰一番,管教金节心服口服。”钱振鹏大喜,遂教沈柸筵罢去了。 沈柸筵罢去了金节家里,见了金节、秦玉兰二人,将向上之言,尽都说了,金节大喜道:“计已成矣,只待明日便可成功。”一夜无话。次日,金节出了家中,秘密知会旧部起兵,后陪沈柸去了州治,见了钱振鹏,拜道:“亏得制置明鉴,还得小将一身清白,制置大恩,小将无以回报,愿在制置左右,执鞭随蹬。”正谈论之间,忽有常州守兵来报:“宋军兵已至城下搦战。”金节闻言,便要请兵出战,钱振鹏教许定来守常州,安排已定,带金节、沈柸引兵马出城迎战。 宋军众将见钱振鹏摆阵已定,云龙出阵骂道:“快教钱振鹏出来受死。”钱振鹏听着,哪里能忍,提刀出阵,骂道:“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却来讨死!”,云龙不语,舞刀直取钱振鹏来,二人斗经二十回合,云龙丢个破绽,跳出圈子,便要逃纵,钱振鹏见此,叫道:“休走。”,引马来追,宋军阵上出了一将,前来接手,金节从南军阵上看个明白,出来那将是张伯奋。张伯奋与钱振鹏斗不下十合,金节出马叫道:“我来助你。”,钱振鹏只道金节前来相助,放心与张伯奋厮杀,不想金节马到垓心,提起刀来,只听擂鼓响处,早将钱振鹏首级砍下,南军阵上大惊,金节、沈柸回身杀入城中,宋军随后紧随,许定见着,关闭城门不及,宋军一哄而上,杀奔常州城里。 南军四散奔走,城中一片混乱,许定偷下城来,慌忙上马,欲思逃奔,不防城里杨腾蛟、李宗汤追杀南军,见许定下城,二人喊道:“贼将休走。”,许定慌忙逃避,左边又撞出风会,提刀来砍,许定抵挡不住,急忙跳出圈子逃窜,前首又撞着云天彪引兵赶到,二将斗不过十合,许定心慌意乱,不及被云天彪一刀砍下左臂,许定痛叫一声,便要纵逃,云天彪大喝一声,使转神威,青龙刀起,早将许定拦腰截断,斩落马下。 张叔夜在州治传令休杀良民,后又出榜安民,众将各至州治请功,金节献上钱振鹏首级,云天彪献上许定首级,众将各杀南军无数,张叔夜各都记下。常州已平,张叔夜对众将道:“常州一役,只金节、沈柸不畏生死,功劳最大,出力最多。”金节、沈柸慌忙拜道:“小将何能,如何擅揽大功,此战乃众将一同出力,小将只是移商换羽罢了。”张叔夜笑道:“若非你这条计策,如何轻易攻克。”金节道:“此乃贱内之计,非小将之策。”张叔夜闻言道:“汝夫妻二人皆为功臣,我即写一封文书,上报朝廷,复原你三人为宋民。”金节三人大喜,当即拜谢,张叔夜又赏了金节、沈柸金银马匹,教三人启程去往润州去迎朝廷赏赐,各封官职诰命。后有副都督刘光世见金节、沈柸二人俱乃将才,留于军前听用,而后金节、沈柸随刘世光讨金大破金兀术四太子,多立功劳,官到亲军指挥使,金节直至中山阵亡,沈柸自大败金兀术之后,急流勇退,辞官而去,归隐民间,年至八十岁善终,此是金节、沈柸二人后话。有诗赞道: 丈夫岂肯事豺狼?娘子深明大义长。 佞臣血溅军旗赤,义士名标史册香。 话说当时张叔夜遣康捷去往宣、湖二州探听消息,康捷使出风火轮,飞奔去宣、湖二州探听消息。不过两日,康捷探听已毕,回至常州,向众人说出一席话来。 有分教:道士谈笑破敌阵,女将箭取两连城。直教:江上去涌兄弟泪,湖口寨前血浪高。 毕竟康捷说出甚么话来,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陈希真火焚八卦阵 祝永清智取宣州城 - 续荡寇传 - 好多愚y 诗曰: 龙虎风云会此朝,旌旗直指浙江潮。 宋军战血凝青史,留与渔樵话寂寥。 话说当时康捷向众人道:“陈先锋攻打宣州大胜,现驻扎停息,欲引兵马赶去湖州,只是有一噩耗,陈先锋教众人知道。”众人问去何事,康捷道:“右军将领十六员,折一员大将。”众人闻言大惊,急问是何人。 原来陈希真自丹徒分兵之后,领右军人马日夜攻打宣州。宣州守将为家余庆,惯使一杆方天画戟,官拜经略使,手下有六员统制官:李韶、韩明、杜敬臣、鲁安、潘濬、程胜祖,这六人都是歙州、睦洲人氏。当时陈希真引军来犯,家余庆带六员统制摆阵抵住,两军对阵,家余庆出阵叫道:“无端鼠辈,焉敢动军犯俺大国。”,陈希真出马骂道:“汝主方腊不过一介匹夫,卑贱至极,妖言惑众,聚众反兵袭我州县,汝本大宋子民,不思报国,却为虎作伥,安心做个反贼,如今天兵压境,死到临头,不知悔改,却在此出口狂言。”,家余庆闻言大怒,即派李韶前去交战,陈丽卿见南军出了一将,骤马飞奔出阵,与李韶垓心斗来。二人斗过二十回合,李韶不是陈丽卿对手,家余庆见了,教杜敬臣前去相助,杜敬臣使杆大刀去了,陈丽卿见了不慌不忙,却好用枪斗住二人。祝永清见此,护妻心切,欲要提戟来助,陈希真道:“贤婿放心,此二人非我儿之敌,由他战去,好教这班呆鸟知晓官军利害。”祝永清闻言,这才放心。那边陈丽卿已斗二人五六十合,兀自战不衰,却将两边将士惊的呆了。家余庆见二将战不倒女将,叫道:“贼泼贱休得逞勇。”,话毕,提杆铁戟,把马一拍,纵至垓心,来战陈丽卿,陈丽卿见又来个帮手,虽力乏了一些,倒也不惧,依旧抖擞精神,酣战三人。看看间,又斗了五十回合,陈丽卿到底女流之辈,虽有余勇,却已力怯,陈希真只要卖弄逞威,却不知女儿已然力乏,这边陈丽卿舍命抵住李韶、家余庆二人,却挡不住杜敬臣大刀劈来,丽卿叫道:“吾命休矣。”,说罢,只见一支神箭到处,早将杜敬臣射下马来,李韶、家余庆回头看时,正中杜敬臣咽喉,已是死了,二将大惊,陈丽卿趁此将李韶刺下马去,家余庆要紧性命,逃回了本阵。原来那箭是栾廷芳所射,早望见陈丽卿不敌三将,得空时张弓射来。陈希真见南将败走,鞭梢一指,引军马卷杀过去,南军人马不敢迎战,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被宋军冲杀一阵,丢盔卸甲,辙乱旗靡,家余庆领着败兵逃回宣州去了,宋军追赶不及,只好撤军回营。却说宣州城中,南军众人商议道:“人言宋军精兵强将,不想如此利害,那番女将真个勇猛,直拼三人力战,才得赢她。”家余庆道:“以我观之,皆乃粗勇之辈,单凭匹夫之勇,如何建功?那宋军先锋今日教泼贱先战,却是叫我等晓得他们骁勇,待吾明日摆个阵势,看他如何来破。”说罢,各去准备不题,当日无话。 次日家余庆即点马步军一万,引着左右四员统制,浩浩荡荡,出了宣州城,韩明受命引一千人马直往宋军营寨奔来,早有宋军探哨察着,飞去营里急报,陈希真闻言,急忙引军出营。当下两军相遇,陈希真叫道:“反贼速降,免污刀斧,吾奉天讨逆,还不早早下马受降。”韩明指骂道:“你这妖道,昔年为猿臂寨草寇,今作朝廷鹰犬,不思安心为官,倒来捋虎须耶?”陈希真闻言大怒,回顾左右道:“谁人与我擒他?”,侧首闪出个闻达,舞着大刀,纵马直取韩明,韩明也使枪来迎。二人直斗数个回合,韩明忽得将枪一摆,跳出圈子,率军马向后路撤走,陈希真当即引军追去。宋军追取半晌,赶过山头,见山下南军人马熙熙攘攘,韩明进了南军众里,陈希真遥望南军人马,漫天遍野袭来,渐近宋军时,早将一座大阵摆出,专等宋军来攻。 陈希真远远见着军阵之上,旗分五色,正东青旗,正西白旗,正南红旗,正北黑旗,四维分插黄旗。旌旗之下,各有一员大将: 韩明守东方青龙位,属木,使长枪;程胜祖守西方白虎位,属金,使大斧;鲁安守南方朱雀位,属火,领弓箭手;潘浚守北方玄武位,属水,统盾牌手;家余庆守中央戊己土位,护住中军,属土,掌中军号令,督阵指挥。近旁埋伏五百步军,各带挠钩套索,伏在阵后,专捉败军。四散毒箭、磨扇等物暗藏阵中,藏踪蹑迹,专取性命。军阵之中,中央立三丈高将台,上插一面皂纛旗,大书“五行八卦阵”五个白字。阵中门户重重,枪刀隐隐。各应星位,循环有度,环环相扣,暗藏机关,奇幻莫测,真个变化无穷,端的是: 五门金锁列星辰,七政机关按斗文。 恍若龙蛇盘地轴,宛如虎豹踞天根。 黄旗影里藏兵将,青帐丛中伏马军。 任尔英雄能盖世,也须魂断此中坟。 又有首诗单道此阵之威: 五行颠倒布玄机,八卦迷离隐杀机。 旗卷黄沙吞日月,阵排铁甲锁龙螭。 火鸦蔽空焚星斗,藤木成林困虎罴。 纵有孙吴重降世,临歧亦叹计谋稀! 当时宋军见得此阵旗号齐整,队伍森严,人人大惊,众将各自骇叹不已,陈希真道:“我见此阵变化多端,须小心应对。”,陈丽卿闻言道:“爹爹何必长他人志气!管他甚么五行八卦,女儿视之如草芥!待我单枪匹马,先闯他一闯,看这纸扎的阵势能奈我何?”说罢,催马挺枪,直取阵门。 家余庆在阵中见陈丽卿来攻,传令擂鼓。阵中忽起变化,青龙位韩明引兵放陈丽卿入来,陈丽卿撞入阵中,忽见白旗飘动,西方白虎位程胜祖挥动大斧,砍杀过来。陈丽卿持枪斗去,二人相交十合,南方红旗招展,朱雀位鲁安箭如雨下,陈丽卿挡住不得,欲思退走,却见青旗列列,长枪如林,东面韩明引兵截断去路,丽卿东冲西突,只觉眼前旗幡乱舞,路径全非,分明见有去路,奔到近前却是死路,逃脱不得,被这三人领军团团围住,入地无门,无招施展,只见乱军之中,数条挠钩齐出,将陈丽卿连人带马绊倒,南军一拥而上,早将陈丽卿捉了回去,绑至中阵,后押至宣州城牢。宋军阵上陈希真见女儿被捉,鞭梢一指,引军冲下山来,四面往南军阵里杀入。 当下火炮齐响,两边混战。祝永清、祝万年去攻东面;栾廷玉、栾廷芳去攻西面;刘麒、刘麟去攻南面;闻达、庞毅去攻北面;陈希真引其余众将拍马杀去,去攻中央。原来此阵东南西北四面甚是牢固,若要四面攻打最难,那陈希真不识阵法,救女心切,遣兵马四面来攻,却不知五行八卦阵其内玄机。且看四路兵马纷纷落败,唯有陈希真兵马尚且支撑,忽时南军东南西北兵马围而杀来,撞入陈希真兵马里,陈希真一众军马抵挡不住,大呼撤军,宋军四路兵马折其大半,四散奔走,各自逃命,退回营寨。急点兵马时,中伤者许多,又失陈丽卿被南军活捉了去,当日暂歇兵马,调伤疗兵。 陈希真营中愁闷,与众人商议道:“不想贼人如此骁勇,大军攻伐不胜,又折了卿儿,如之奈何?”祝永清道:“可分两路兵马,待贼人再摆阵势,一路去攻北面,一路去攻南面,如此上下截击,可破南军。”陈希真便依祝永清之言,去做准备。次日,宋军出了营口,引兵前进,又教军士通报家余庆迎战。家余庆知晓,当即点起兵马出城,依旧摆起阵势,家余庆在中阵叫道:“汝等不思败退,引兵马到此,又来讨死么。”陈希真闻言大怒,骂道:“老夫今日便要手刃此贼,以振三军之威。”当下宋军人人摩拳擦掌、斗志旺盛。陈希真差祝永清、祝万年、刘广、刘麟引一队人马,望北面来攻;又差庞毅、哈兰生、栾廷玉、栾廷芳引一队人马望南面来攻。两队人马各自攻杀敌阵,南军北面南面人马抵挡不住,中阵家余庆见着,急去传令,教东面韩明去救北阵,西面程胜祖去救南阵,韩明、程胜祖二人引军截住后方,正是前后夹击,围而杀来,宋军两队人马如何能敌?被二人引军冲撞一阵,兵马七零八落,各自丢盔弃甲,望风而逃。北面祝永清一众拼杀出阵,引残兵逃回本军,南面庞毅一行也悉数回来,陈希真见两队人马败兴而归,不甚欢喜,忽有庞毅上前报道:“栾廷芳将军吃贼人箭矢所中,不曾归阵。”陈希真闻言大惊:“如何失了栾将军?”话未尽,只听南军阵上家余庆叫道:“汝等乌合之众,快且退军,倘若仍从执迷不悟,这便是尔等下场,你且来看这是何物。”说罢,用竹竿将一个头颅挑起,挂在前阵,宋军众人看去,却识得是栾廷芳首级。 原来庞毅一众死战走脱出阵,唯余栾廷芳一人吃阵中毒矢所中,翻身落马,四周南军兵马围住,程胜祖将栾廷芳捉至中阵,家余庆遂即枭去其首,用竹竿挑起示威。有诗赞道: 日月双刀真威武,横扫天下数余年。 廷芳何来福将命,元罡缚邪归九天。 又有诗道: 八卦阵中杀气浮,女将恃勇作俘囚。 可怜战死栾廷芳,空有双刀未解忧。 当下宋军人人大惊失色,俱无斗意,家余庆乘势引军奔杀而来,陈希真不敢迎战,慌忙引军撤走,宋军兵马忙忙如丧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引军逃回营寨,家余庆见宋军逃遁,也收了兵马,大胜回城。 宋军逃回营寨,栾廷玉见栾廷芳已死,泪如雨下,祝永清亦是恸哭。哭道:“愚弟兄本为绿林,幸得先锋提掣,南征北战至今,俱已封侯,不枉此生,想舍弟九泉之下,亦是感激先锋知遇之恩,可怜舍弟不幸殉难,尸骨未寒,首级尸身仍留贼寨之中,小将乞求先锋引兵,夺回舍弟尸骨,入土为安。”祝永清也来央求,陈希真见此说道:“栾将军乃忠臣良将,如今不幸捐躯,理应夺回尸首,非是老夫不愿出兵,只是贼人骁勇,阵法难破,尸首难取,待他日城破,必定夺回尸首,厚葬忠臣。”栾廷玉谢过,默默退下,当日无话。次日陈希真差人去探听宣州消息,探听小校回来报道:“贼人将栾廷芳首级,悬挂在宣州城门上示众。”陈希真闻言,怒气冲天,道:“叵耐此贼如此无礼!”说罢,便要引军出营,部下众将都来相劝,方才止住,祝永清道:“泰山息怒,贼人如此做法,只意诱等出战,如今贼兵气盛,不可相争,暂且按兵不动,别生良策,未之晚矣。”陈希真闻言明白,懊恼道:“不想我等征战数年,大小百十场未有伤亡,怎料今日折戟宣州,折了一将,犬女遭擒,三军锐气尽挫,兵无斗志,这怎地好。”,众将闻言,俱都嗟叹,当下陈希真按兵不动,不与南军交锋。 自此之后,家余庆日日遣军叫战,陈希真充耳不闻,不与交锋,家余庆又令军士营前辱骂,陈希真收军不出,南军见此,几番袭营不成,又无妙计,也自收军回城。是夜,陈希真独坐帐中,召得祝永清前来商议,陈希真道:“贼人设此五行八卦阵法,我等累败数次,真个难攻,若不打破此阵,宣州难取。”祝永清道:“城池易得,阵法却是难破,前番攻他两次,左右不见败迹。”陈希真道:“贤婿冲阵多次,可知其中奥妙否?”祝永清道:“此阵虽说难破,却也看出几分名堂。”陈希真示意说来,祝永清道:“贼人此阵,东南西北四边阵口最是稳固,任从多少军马来攻,却是难打。若分两头攻阵,便显得凑手,容易一些,却又怕贼兵合围,也是难破。若想打破此阵,须得用兵调聚一处,方可致胜。”陈希真闻言,猛然省悟,遂道:“老夫思得一计,必破南军。”祝永清道:“不知泰山有何良计?”陈希真道:“此阵虽按五行,实以中央戊己土为根本,若破中央,各阵自乱。”祝永清闻言,恍然大悟,说道:“是了,破其中枢,贼兵必乱。”陈希真遂传令召来众将,定下计策:一面由陈希真亲率大军明攻中央,施火相助;一面差祝永清、祝万年带领两千轻骑,绕至宣州城下埋伏,祝永清潜入城中放火,扰乱南军,祝万年见城中火起,与祝永清里应外合,一同攻取宣州,营救陈丽卿,寻回栾廷芳尸首。 次日平明,众将依计行事,宋军鼓噪而进,南军使人报明家余庆,家余庆笑道:“败军之将,安敢再来。”说罢,引军马出城,依旧摆下八卦阵,家余庆中阵叫道:“你这厮败阵数次,如何又来送死?我今不把尔等剿尽,誓不回城。”陈希真令本部兵马,自南面攻入,直扑中阵,又令军士推行战车,车上装载芦苇干柴点火焚着,携带硫磺焰硝,待接近中央,一齐施放。只见宋军喊杀连天,自南门闯去,扑向中央。家余庆中阵见着,忙教四边兵马围杀,南军听令杀去,不想却都喊道:“苦也,苦也。”,原来陈希真自本阵挥剑作法,霎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宋军趁风势将火箭射入中央,顿时烈焰腾空,烟焰障目,南军人马抵挡不住,阵脚大乱。家余庆定睛看去,宋军兵马已攻至中军,急从将台跳下,上了马,引兵马迎住厮杀,却如何抵挡得住,俱都败了。中阵一败,八卦阵将领失了中枢调度,尽都乱了,纷纷溃败。只见阵中大乱,庞毅正迎着南将韩明,二人相见,更不答话,放马斗开,斗罢三十回合,庞毅将韩明斩落马下,东面兵马见韩明一死,吓得屁滚尿流,皆都跑散了,闻达奉命攻入西面,与程胜祖战至十五六合,卖个破绽,把程胜祖一刀砍死,鲁安吃唐猛铜刘打下马去,刘麒、刘麟上来一齐将鲁安乱刀杀了,潘浚欲要逃纵,被真祥麟、范成龙截住去路,二人合力将潘浚刺于马下,至此五行八卦阵尽都破了。家余庆见众将皆亡,心中大乱,急引着残兵败将,望宣州城逃来。 却说宋军攻阵之时,祝永清、祝万年引着两千兵马,埋伏宣州城边,祝永清对祝万年道:“我且入城放火,兄长但见火起,便就攻城。”二人相约已定,祝永清只扮作南军将领,纵马至城门处,宣州守兵拦住道:“城门已闭,不得入城。”祝永清闻言喝道:“你这厮却是眼瞎!我乃经略使麾下之兵,特奉军令入城,有天大公干,汝竟敢拦我!”那守兵闻言,不敢违抗,便打开城门,放祝永清进了宣州城。那祝永清入城之后,左右寻思道:“若要城内放火,却是不难,只是如何引人注意。那城内粮仓必有重兵把守,我如何敢进去放火?”祝永清思前想后,径去了城内居民密集之处,趁人不备,四处点起火来,霎时间,火光冲天,宣州翻作一片火海。只可怜那宣州一城百姓,横遭飞来之祸,被这一团烈火,尽成了尺椽片瓦、断壁残垣,半城平民死伤无数,都作鸟兽散,顿时宣州大乱。正是: 妙计安知累庶民,烽烟起处万家焚。 将军但顾功勋册,哪管城头哭断魂。 宣州城内守兵见城内火起,紧赶着前去救火,那城防一时松懈起来。城外祝万年见城中喧嚷,知已放火,引兵马攻取城门,将守卫尽都杀散,领军马进入宣州杀人放火,早将城内南军杀尽。祝永清、祝万年二人领军又杀向宣州城牢,将陈丽卿救了出去,又去了城头把栾廷芳尸首取了。忽城头军士匆匆来报:“城外有一支兵马,约有三五百人,正望宣州奔来。”祝永清闻言对二人道:“此众必是家余庆残兵败将,今被先锋破了打阵,败往宣州来,我们如何不在此将他杀了,一了百了。”陈丽卿、祝万年二人称赞。三人去了城头,换成南军打扮,祝永清定计正欲关门围杀,陈丽卿却向祝永清讨了一副弓箭,道:“你这条计策好不麻烦,且看我一张弓箭,专去了那狗贼性命来。”祝永清、祝万年听了大笑,道:“且将此大功由你拿了去。”说罢,正等候南军兵马到来。 话说家余庆被陈希真破了五行八卦阵,慌忙引着残兵败将,狼狈逃窜至宣州城下,高叫:“打开城门。”,那守兵便将城门打开,放家余庆入城。家余庆方进城池,陈丽卿城头暗暗伏着,觑着家余庆不远,急松了弓弦,霎时功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祝永清急忙看去,那发箭早中家余庆面门,倒下马来,祝永清大喜,下了城头,将家余庆首级割下。家余庆部下残兵大惊,欲要逃撤,不想城门早已关上,城门口附近埋伏祝万年兵马冲出,将此残兵杀尽,掳走马匹,兵器,等候大军赶来。 不多时,陈希真引大军赶至宣州城下,祝永清开了城门,迎入中军至州衙,那火此时已经烧尽,陈希真出榜安民,众人各来请功。庞毅献上韩明首级;闻达献上程胜祖首级;唐猛、刘麒、刘麟献上鲁安首级;真祥麟、范成龙献上潘浚首级;陈丽卿献上家余庆首级;祝永清、祝万年破宣州城有功;陈希真破五行八卦阵有功;众人大小功劳,尽都标记已了,陈希真将栾廷芳厚葬此地,栾廷玉、祝永清大哭了一场,便已无事。众人见宣州鏖战许久,终于取胜,十分欢喜,当夜设筵。 后人有诗叹曰: 宣州城上换宋旗,八卦阵成灰烬飞。 多少英雄埋碧血,更兼黎庶化尘泥。 功标青史名空在,怨满黄垆恨未晞。 莫向旌旗夸得胜,家家坟上哭亲闱。 这正是: 希真机变虽称巧,永清凶威亦可惊。 火攻八卦非天道,血染宣州草木腥。 枉葬忠魂夸义烈,空屠敌将博虚名。 试看当日鏖兵处,几见仁师救万民? 毕竟不知湖州如何攻打,且听下回分解。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