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我，一见钟情 [缘起缘落缘归处] 大学毕业后，没有去爸妈公司上班，希望离开他们的翅膀得到真正锻炼。在奥仕公司找了一份助理工作，正点上下班，简单、满足、快乐。认识董恒是三年前爸妈公司一次庆功宴上。如果有时光机，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让自己没有参加那次宴会，这样董恒就不会走进我心里。 那时的他和李楠离婚已经一年多了。但整个人还没有完全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我之前很少去公司，也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人基本都不认识，也说不上话，就想找个角落坐着。独自躲在角落里喝酒的董恒进入视线，看着这个1米85左右的男人，表情犹豫，神色恍惚，和周围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我走过去，他露出一个很绅士的笑脸，"你是华晓的妹妹吧，你们长得很像，很高兴认识你。"随后伸出右手。 我一直不相信一见钟情，觉得那只是言情剧里的桥段，可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精致的面孔，高高的鼻梁，浓黑的眉毛，听着他浑厚的声线，我像被莫名的电流击中一样，心跳加速，感觉一张嘴心就会蹦出来，语无伦次，一秒钟精神失常。我努力镇静一下，挤出一个名媛类的笑容，"你好，我叫华一，很高兴认识你"，握了一下他伸出的右手。大脑开始疯狂搜集话题，我要和他聊天，我要再听听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可是聊什么才能让他感兴趣呢？ 正在我头脑风暴的时候，有人叫他，"董总，来讲几句吧"。 他微笑的对我说，"不好意思，失陪了。"走向人群。看着他的背影，服饰到身材，轮廓清晰，无懈可击，似乎周身有淡淡的光环，衬托出与众不同的气质和气场。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TEAM，成功为公司拿下这个大单。也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夜以继日不懈的……" 他的讲话，通过我大脑时仿佛被按了静音键，他就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站在人群中，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有巨大的磁场，吸引着我花痴般贪婪的眼神。 他讲完话，我曾几次试图上前去搭讪，可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说什么才能给他留下好印象，这不受控制的紧张让我手足无措。最后，任时间流走，我还是没有勇气上前去说话。 宴会终于结束，人纷纷散去。我迫不及待抓着姐姐问："那董总什么情况，结婚了吗，有女朋友吗，没看到手上有戒指啊。" 姐姐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他离婚一年多了。自从离婚后，像变了个人似的，沉默寡言，每次有什么活动，能推就推，即便出席了，也郁郁寡欢，你看他今晚是不是大部分时间在一个人喝酒？" 我点点头，着急的追问，"他现在单身吗？" 姐姐瞥了我一眼，"正因为他现在是单身，成了咱公司未婚女性前扑后继争相追逐的目标，即使已婚的也有蠢蠢欲动的趋势。他的级别能直达钻石王老九，人长得帅，收入高，最重要的是人很好，稳重，绅士，很亲和，具备中国版'白马王子'的所有配置。"接着上下打量我，"像你这类天马行空的单细胞生物，根本不是他的菜，他只会把你当成小妹妹看待的，你现实点儿吧！" 我疑惑不解，声音高八度，"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要离婚啊，他前妻是有多**啊？" "我哪儿知道人家为什么离婚，公司从不谈隐私的，像你这么八卦！" ………… 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董恒，他不仅给我留下了深刻且美好的印象，还在心里朦胧印下，今后自己的MR.RIGHT就要是这个样子！ 第二章 只为见到你 [缘起缘落缘归处] 那天后，我想像着再见到董恒的各种可能。他都离婚一年多了，准备好接受新的感情了吗？他前妻是什么样的呢？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如果他再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希望对方是什么样的呢？唉，我这想什么呢，怎么已经想到另一半的问题上了！还是先想想怎么才能再见到他吧。直接跑到公司去找他？这样太明显了吧！要不回公司上班？不好不好。。。 第二天上班，下意识的观察周围每个男同事，这就是所谓的孕妇效应吧。总觉得除了经理，没一个像董恒那样完美。即使是经理，他的眼睛太大了，和鼻子的距离没有董恒的协调。我上班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注意到经理有这个问题。 邻桌的陈阳发现了我的异常，问："华一，你今儿吃错什么药了，瞧你那色迷迷的眼神，不放过任何一个路过的男人。" "啊，有那么明显吗？" "还不明显，再明显点儿就差直接扑上去了。"她八卦的把椅子滑到我身边，一脸狡黠的继续到，"快说说什么情况，是不是谈恋爱了呀。" "别瞎说！好好工作，和谁谈恋爱呀。"此时的我，感觉脸颊发热，不敢照镜子，估计已经通红了。天啊，这真是谈恋爱的感觉吗，可现在顶多算是一厢情愿的单恋吧。 数着时间终于快下班了，工作上又这样平淡无奇的混过一天，今天唯一的认真努力就是一直想怎样才能再见到董恒。 给华晓打个电话："姐，还在公司吗，晚上有安排吗？几点回家" 我姐不假思索就说："你找我有事儿吧。" "就是关心一下你，没什么事儿。" "得了吧，是你的花痴需要治疗吧，怎么不见你以前关心我。我晚上约了客户吃饭，有事等我回家再说。"华晓挂了电话。 回到家，阿姨像往常一样已经准备好晚餐。吃饭的时候，好几次想问问爸爸关于董恒的情况，爸爸是他的老板，应该知道他的情况，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突然问一个员工的情况，老爸会觉得很奇怪吧。还是等着问华晓吧。 老爸看我欲言又止："华一，你是有话要说吗？" 怎么又被看出来了，我还真是个藏不住秘密的人。爸妈和姐姐都很聪明，自己怎么就没继承点儿这方面的基因。看着老爸笑咪咪的眼睛，我赶紧说："没有没有，我能有什么话说。" 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盼着姐姐早点儿回来，感觉今天晚上的时间似乎比平时过的慢半拍。拿出IPAD玩游戏。对了，上网查查看有没有董恒的资料。百度输入他的名字，还真有！但都是一些和公司活动有关的新闻，"YH公司项目总监董恒先生出席发布会。。。"，"YH公司由董恒先生代表参加项目启动仪式。。。"之类，没有他的个人信息。不过也是，他又不是明星，网上怎么会有他的个人资料。暗自郁闷，如果自己平时关心一下公司的事，也许早认识董白马了。应验了那句话，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终于听到姐姐回来了，我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楼，姐姐正在换鞋，没有抬头看我，问到："你到底什么情况，不会又想问董恒的事吧。" 我怕爸妈听到我们的聊天，赶紧把姐姐拉到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的坦白，"姐，我坦白从宽，自从见过董恒，我觉得自己喜欢上他了，干什么都没心思，就想着能在见到他，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很奇怪，很迫切。你能帮我认识他吗？" 姐姐一边脱外衣一边瞪着眼睛看我，没说话。 我继续到，"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大概因为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喜欢。我一直。。。" 姐姐打断我："华一，你不会是，不会对他一见钟情吧。即使我帮你和他认识，他是离过婚的人，又比你大那么多，爸妈也不会同意你们交往的，你们不会有结果的。" "离过婚怎么了，谁没点儿过去呀，离异又不是什么人身污点。离婚的人就不能在找幸福了吗？" 华晓眼睛瞪的更大了，"离异是不是人身污点，离异是可以在找幸福，但这些不会发生在咱家里，别说爸妈，我首先就不会同意。" "为什么呀姐，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离个婚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你不会是有偏见吧。再说了，你不是也说他人很优秀很好吗？你那天宴会的时候说他，可不是现在这态度！" 华晓看我一副顽固不化的样子，叹了口气，声音突然转向平和，"我去帮你打听下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转身离开。 华晓态度转变这么快，又是她的缓兵之计敷衍我，看来我需要另辟途径了。可是我还能找谁帮忙搭线去认识董恒？自己平时很少去公司和参加公司活动，基本都不认识。直接找爸妈，弄不好不是我就是董恒直接死掉，司机小蔡，他估计也不认识董恒。就剩下老爸秘书张蕾，平时也只不过通过几次电话，再说我如果和她联系，她肯定认为是老爸的意思。还是算了吧。现在的心情，可以用穷途末路来形容。 第二天按部就班的上班。陈阳今天打扮的很漂亮，淡蓝色连衣裙搭配项链，八厘米恨天高，CHANEL珍珠耳钉，完全和平时女汉子形象不符。一定有好事。我迫不及待的八卦，"今天有什么活动，老实交代。" 陈阳难掩喜悦，"今天下班，去见男朋友父母，第一次见面。"说完呵呵呵笑起来。 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我不着边际的憧憬，我和董恒去见我爸妈，第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尽然咧嘴笑了。我这想法太没谱了，他和爸妈还有华晓，除了节假日，天天在同一个办公区，反而是我，现在想见他一面，脑细胞快消耗完了也没想到可行的办法。 正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电话响了，铃声把我拉回现实，是吕萌，"华一，刚把公司最新版介绍发你邮箱了，帮忙翻译成英文。" 我说："好的。你什么时候要。" "今天下班前能给我吗，最近有个合作项目，老板很重视，希望能早点把中英文资料准备好。" 我答应后，埋头开始翻译，暂且没有脑细胞想邂逅董恒的事，忙碌是最好的良药。 就这样一天很快过去了，我终于在下班前完成了翻译，发给吕萌，打电话确认她已收到，收拾东西回家。到家后，爸妈和姐姐已经在等我吃饭。吃饱喝足，看了一会儿新闻，爬**迷迷糊糊睡着了，大概是因为今天赶着翻译资料，大脑高度集中脑细胞都累了吧，所以整个人也累了。 这几天公司都围绕着合作项目转，我翻译完一批资料，接着在翻译另一批资料。管理层就合作事宜大会接小会的开，我这样的小兵无缘参会领会精神，能做的只有埋头翻译好资料，当个活体在线翻译APP。这样也好，工作的忙碌让我无暇想董恒，时间飞转，眨眼间一周过去了。周六还得来公司加班，还有一部分公司过往项目资料没有翻译完。不仅仅是我这样的小兵来加班，就连大老板都来了，可见公司对这次项目的重视程度。 周日不用加班，在家里昏天黑地的睡觉，这几天过的感觉比高考时都累。脑力劳动比体力劳动累数倍，这话一点都不假。虽然喜欢翻译，但翻译通常需要精力高度集中，很消耗体力。这就是为什么大学毕业后没有从事专业翻译的原因，怕辛苦，怕累。 周一上班没多久，经理叫我去他办公室。我心里直打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找我这个小兵有什么事？我推门进去，看经理摆出一张扑克脸，瞬间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虽然不知道原因，战战兢兢的说：“经理，您找我？” 经理抬起眼皮，“这次的合作项目，情况你了解吗？” “我只翻译了公司有关资料，其他的情况不了解。”我如实回答。 经理“嗯”了一声，站了起来，“我们这次和YH公司，美国DL公司合作开发影视产业园，这些是YH公司和美国DL公司的情况介绍，这些是产业园相关资料，你好好看一下。”说着递给我三叠资料。 我脑袋嗡一下，石化在原地。什么！？YH公司！我家公司和我工作的公司合作！世界不至于小成这样吧！平时没听同事提起过，也没听爸妈和姐姐提起过啊！不过仔细想想，这完全是自己工作态度造成的。平时自己就像颗算盘珠，经理拨到，我就定在哪儿，分配什么工作就完成什么工作，从来都赖的去延伸，更赖得去主动了解其他工作，当一天和尚就只管撞一天钟。至于爸妈和姐姐，虽然知道我在哪儿上班，估计觉得这项目合作的事涉及不到我这个小角色。还有我来公司上班的时候，没有提供家庭情况信息，只是不想引来不必要的眼光，只想踏实的做个小助理，所以公司没有人知道我家就是YH公司。 经理看我呆着没反应，“华一，想什么呢？” 我把思绪拉回来，忙回答到，“经理，这些资料给我是需要翻译吗？我马上去弄” 经理的扑克脸上终于闪现出笑容：“不是，你了解下这两家公司的情况，周四三家公司的代表一起去产业园，需要你陪同翻译。咱公司的各方面情况你都了解了吧，即使以前不了解，翻译了一遍资料也应该都了解了吧。” 还没从刚才的惊讶中缓过神来，被经理刚才的话彻底拍晕了，“陪同口译不一直都是老板秘书米彤吗，怎么也不会轮到我吧？” 经理看我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又反问句，恢复了扑克脸，“米彤家里有事正好请假了，公司口语好的也就是你了，你不去谁去？”转身坐回去，不再看我，这摆明就是示意我问答时间结束，我可以出去了。 “经理那我出去准备了。不打扰您了。”赶紧逃出他办公室。经理40岁出头，我们背地里都管他叫水滴鱼叔叔，他总是拉着张脸，不苟言笑，估计是树立威信的杀手锏吧，我们经常质疑他会不会是面部微笑神经缺失。其实他人挺好的，还经常给我们带好吃的。这也许是职场精英的通病，需要戴着面具长袖善舞，时间久了会不会精神**。无论怎样他们的心态是我这类小鱼小虾所不能理解的。 我冲进洗手间，像条海带贴着墙滑坐在地上，看着手中这些资料，心里像被开进快艇横冲直撞一样，波澜汹涌，怎样也平复不下来。我在担心什么？担心参加到项目中，会被公司同事发现我的家庭背景，改变对我的看法，无关好坏，从此风平浪静的小助理生活结束？我在兴奋什么？兴奋也许通过这个项目就可以顺理成章去认识董恒，认识这个这段时间让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此时此刻，兴奋毫无悬念的战胜担心，身体里仿佛不再是正常的血液，而是鸡血，让我充满战斗力，我一定要把这些资料吃透，让自己一直留在这个和YH公司的合作项目中。想明白一件事原来可以这么快，自我激励原来可以有这样行之有效。暗暗佩服起自己。一切，只是因为你。 回到工位，看着电脑屏幕里自己的影像，似乎今天才是职场生涯的第一天，以前那个整天数着时间下班，浑浑噩噩混日子的小助理，从现在起开始真正树立职场态度。感觉生活瞬间充实起来，大脑左半球是合作项目，右半球是董白马的身影和微笑。想着想着，不由得笑出声来。 陈阳看出我的异样，坏笑的凑到我耳边，一字一顿的说："大姐，你自从水滴鱼叔叔办公室回来，就坐在这里发呆加傻笑，你们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滚！我有那么重口味么？"镇定下情绪，才发现自己脸真的已经通红了。原来心里住着一个人是这样感觉，虽然目前这个人还很模糊，或许在他心里，早已忘了还有个我存在。 陈阳看着放在最上面的YH公司资料，表情变成疑惑不解，"你怎么有这家公司的资料，是想了解这次合作项目吗，你怎么突然对项目感兴趣了？" "水滴鱼叔叔给的。本美女这辈子的幸福就从这叠资料开始。"我边说边抱着资料起身离开，找间会议室安静的看资料。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陈阳发信息问中午上哪儿大餐。公司午休一个半小时，通常我们会卡着时间去附近餐馆吃饭，吃完围着写字楼遛弯消食，或者去附近的商场和超市逛逛，最后卡着时间回来上班。 我回复，"中午我不去了，你们吃完帮我带桶泡面吧。" 陈阳回复了一个一脸黑线的表情，"你今天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心里有了目标，五脏六腑跟着步调一致，心里满满的，胃里也满满的，以往这点儿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看着YH公司的资料，才发现这些年公司发展的这么好，爸妈和姐姐的形象顿时光辉起来，真为他们骄傲。看到最后，董恒两个字跃然纸上。董恒！他是这次合作YH方负责人。我整个人像从跳床上弹起，举着这份文件在会议室欢呼狂奔，像一个精神病重度患者。我没猜错！通过这个项目，一定可以认识他，一定有机会让他记住我。 随后的几天，我抓住每一分钟把资料看了一遍又一遍，上网查了更多有关信息，同时斟酌比较用哪个单词翻译能更好的表达意思。开相关会议，我主动申请参会，深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这几天是自己最认真努力的几天，连当年高考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如果有另一个华一的真身，此时大概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为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而吃惊。 第三章 怎么会嫌弃你的车 [缘起缘落缘归处] 周二下班，还有些关于产业园选址的资料没有查完，给家里打电话不回去吃饭。思维保持连贯，效率出奇的高。办公区不知什么时候走的只剩下我一人，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原来专注可以忘掉时间，忘掉饥肠辘辘。 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大厦，感觉胳膊腿像刚从某僵尸身上移植过来，不听使唤。抬头望着天空，像个巨大的黑幕包裹着我。即使没有星光，我也能看到代表希望的光亮。不知道董恒现在在做什么，也会在为这个项目加班吗？他会走出写字楼抬头望望天空吗？ 吸口凉风，扫去大半疲倦。正准备伸手拦出租车，一辆白色北斗星停在面前，视线所及范围内，车身几处掉了漆，露出锈迹斑斑的黑铁皮，司机怎么不把车修一下，难道是行为艺术？正当我好奇，车窗摇下，原来是王浩。王浩笑眯眯的看着我，"加班到这么晚，你可以申请劳模了。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车，我送你回去吧。"说着打车副驾驶的门。 "不用了，太晚了，太麻烦你了，我还是打车吧，你早点回家休息。" 王浩瞥了一下嘴，"看来还是嫌弃我的车吧。" "不是不是，我干嘛要嫌弃你的车。"我一边解释，一边忙坐到车里，"那麻烦你了。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正好路过，看到你在门口。你家住大望路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惊讶的看着他。本来打算让他送我到附近，我自己走段路回家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王浩和我同一届毕业，我们还是校友，之前不认识，公司新员工培训的时候才认识。他是公司的出纳，我们角色类似，目前都是小兵小将，拿着最低级别工资，赚来了每天的轻松自在。一路上他模仿郭德纲相声里的段子，我们没心没肺般的放声大笑。没过多久，车停到了家门口。 "到了。谢谢你。"我打开车门，刚迈出右腿。 王浩说："如果你不嫌弃我的车破，除了限行日，我可以每天送你回家。"表情一本正经。 "你为什么总觉得我会嫌弃你车破？！我经常坐三蹦子，颠的我照样心情舒畅，食欲大增的。"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转而面部神经抽搐，明显想笑却又忍者，估计大脑里此时正在联想我在三蹦子里紧握把手，担心被颠出的样子吧。 我接着说："不用你送，坐地铁挺方便的。好啦，你赶紧回家吧，今天不早了。" 到家后，让阿姨帮煮了碗面条。对了，还应该去和华晓打声招呼。 姐姐正在房间里兴致勃勃的鼓捣朋友从国外带给她的化妆品。放眼望去，大瓶小罐的，大刷子小刷子的，大概又买回十几个。看我进来，拿起一瓶巴黎世家香水，"这个给你"。 "姐，你先严肃一会儿，跟你说点事。"我接过她手中的香水。 华晓抬头看看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呀，是又想我陪你逛街吗？" "姐，这回产业园的合作，咱公司是董恒负责吧？" "是的。你怎么突然对工作感兴趣？" "姐，我们公司让我当翻译，所以三方的第一次正式会面，我也会去。所以，你明天提示下董恒，他见到我后，不认识最好，一面之缘也罢，要把我仅仅当成是合作伙伴中的一员，我不想让我们公司的人知道咱家情况。" 姐姐满口答应，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也开始会思考问题了，好趋势，继续保持。" "我是得保持，我也要慢慢变成大家眼中的知性美，这样就应该是董恒喜欢的菜了吧。想想马上就能再见到他，各种激动。"我不由得笑出声，这种喜悦是发自心底的。 姐姐豁然开朗似的，瞪大眼睛看着我，"华一，我说你怎么关心起工作，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呀！" 看着姐姐准备开始上思想政治课的架势，我赶紧拿起香水逃出她的房间。只听背后传来，"我还没说完呢！" 回到我的房间，真想把自己扔进舒服的大床结束这一天，可一想还有一些关于摄影棚的资料没有看完，于是推着身子趴在了电脑前。运转了一天的大脑运行缓慢，其中几颗细胞闪现着见到董恒后的情景，于是便带动周围的细胞再次活跃起来。 第二天上班，利用中午午休时间，拉着陈阳去附近商场买职业装。虽然自己有很多衣服，可还是觉得没有一套能在正式场合穿。试穿了很多件，最后选了一套米黄色的短裙套装，看着试衣镜里的自己，年龄仿佛被提升了几岁。陈阳开玩笑的叫我华总。 第四章 我间歇性精神失常 [缘起缘落缘归处] 时间就在期盼中转向三方见面的日子。忐忑、激动，更多的是喜悦。离再次见到董恒的时间开始倒数。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这一面像化学试剂一样，在我心里产生了化学反应，很奇妙的感觉，很温暖的感觉，很迫切的感觉。他就像一个迷一样吸引着我，不管最后答案是什么，我要努力去寻找。努力过的结局，有成功，有失败，但不会有后悔。 第二天一早，和同事驱车前往产业园所在地，西郊门头沟区斋堂镇。车上水滴鱼叔叔问我："这个项目涉及到的专业词汇翻译，比如影视拍摄和酒店开发，都没问题吧？" "经理，我有信心，请您放心。" 水滴鱼叔叔满意的点点头。大约两个多小时后，车停在一个小村子里。赶紧下车，活动活动，坐了这么久，腰都酸了。离车不远处，站着四个男人，包括两个老外，各个西装笔挺。其中一个穿着银灰色的西服，剪裁简单，显得人分外干净清爽。天啊，那是董恒，我一眼就认出了他。董恒，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你知道么？自从第一次见过你后，你成了我梦中的主角。我激动的不知所措，呆站在原地，努力的告诉自己要镇定，现在在工作，是代表公司来的，一定要表现的很职业，一定要！ "华一，走啊，发什么呆啊！"同事的话把我拉回现实。 朝他们走去，水滴鱼叔叔边走边微笑着打招呼，"董总，我们又见面了"，说完，两人握了握手。"DAVID，SONICEFINALLYTOMEETYOU"……他一一打招呼，一一握手，对方也微笑着一一回应。此时的我，眼睛不受控的定格在董恒身上，似乎对其他人一举一动失去了反应。 "华一，华一"，我的大脑再次被拉回现实，水滴鱼叔叔瞪着我，似乎对我接踵而至的发呆疑惑不解。 只见董恒向我伸出了右手，原来水滴鱼叔叔正将我介绍给大家，"这位是我们公司的翻译华一。" 我赶忙伸手去握他已经伸出来的右手，慌乱间我尽然两只手一起握了上去。他还是很绅士的微笑着，"你好。"再无他言，看来华晓已经把我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 我回应，"您好。"接着同其他人一一握手，说"您好。" 董恒手的温度，暖暖的，软软的，很大很厚实，虽然只握过两次，但已经深深的根植了一种莫名的踏实感。他的微笑很标准，但却像一个迷，吸引着我想去探究其中的含义。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穿透鼻腔直达心脏，可以回味很久很久。他的声音，浑厚，有磁性，像一首悠扬的曲子，在耳边单曲循环。 相互介绍认识后，开始了今天正式的行程。一行人先走访了计划拆迁的民宅和征用的农民土地。接着赶往门头沟斋堂镇政府办公楼，同代表见面会谈。我被这些呼风唤雨的职场精英所感染，认认真真的翻译着每一句话。 美好的时光总如白驹过隙，总觉得时间还早，可已经到了晚饭时间。水滴鱼叔叔提议一起吃个简餐，大家说"好"，开车回城，到已经预定好的餐厅吃饭。席间，讨论的话题天南海北，聊时事，聊高尔夫，聊经济……聊到兴致勃勃处，豪放的大笑，包括我在内，一点儿都联想不到女孩应有的矜持。可董恒，却一直是那没有变化的微笑。他在想什么，难道真如华晓说的那样，自从他离婚后就变变的郁郁寡欢了吗？ 饭后，大家纷纷散去。老外被司机接走，董恒的助理罗超打车回家。水滴鱼叔叔准备送我回家，可一想他家和我家一东一西，还是算了吧，我也决定打车回去。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我和董恒。 "董总，我先走了。今天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在以后的合作中，希望可以多多指教。BYE-BYE。晚安。"准备去打车，刚向前迈了一步，只听他说。 "没有外人，就不用这么官腔了。走吧，我送你回家。要是让华晓知道这么晚，我还让你一个人回家，指不定明天怎么找我算账呢。"说着，走向他的路虎。 这是我刚才一直幻想的场景，一阵激动，心里大喊"耶！"，没有思考便跟在他后面走向路虎。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我一个健步上了车，可下一秒钟，我意识到，我是不是应该先拒绝，说一些"太麻烦你了"之类的话，他一定会坚持，然后我才应该勉为其难，不好意思的上车。哎，我还真是不矜持。 "没想到你的口语这么好，足可以以假乱真，比老外的音调还好听。"董恒投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我这是英音，他们是美音，不是一个派别，不过英音可是美音的祖先。" 此时此刻，在这个空间里，只有他和我，心里翻江倒海，我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我想说从第一次见到你，你便走进我的心里，我想认识你，了解你，你能给我这个机会吗？我要怎样做？只觉得自己脸热的发烫，如果现在在一个灯光明亮的地方，他一定能看到我这张通红的脸。 看像窗外，正好路过一家奶酪店，顿时兴奋起来，"董总，你把我放到那家奶酪店吧，我很久没吃红豆双皮奶和杏仁豆腐了。" "好的。" 他把车停在奶酪店门口，我下车，准备和他说"再见"，他也跟着下了车。 "董总，你不用下车，先回去吧，我吃完自己打车回去。" 他没有回答，只顾拿手包，锁车，走到我身边，说："等你吃完，送你回家。"接着头也不回的朝奶酪店走去。 我震惊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这人霸道的样子太帅了。 我问他，"你吃什么，红豆双皮奶很好吃的。" "我不吃，这些都是你们小女孩吃的东西。" "吃东西还分性别呀。吃一份吧，不然我吃着，你看着，多尴尬呀。" "好吧，你吃什么就帮我点什么吧。我没吃过这些，所以不知道什么好吃。" 我兴奋的好想蹦起来。这个男人，此时此刻，是属于我华一的。 我点了红豆双皮奶、杏仁豆腐、山楂酪、木瓜奶酪、话梅酸奶、奶卷。正要埋单，董恒递给了收银员现金。 "怎么能花你的钱，我自己结账吧。" "我记账，回头找总裁或者你姐要。"他微笑看着我，转身坐在一张桌子旁。 董恒看着七七八八的奶制品，这回换他震惊，"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不是还有你么？快尝尝吧，特别好吃。" "晚上吃这种高热量的食品，你不担心长胖？你们女孩子不是总嚷嚷着减肥吗？" "我好想让自己肥点儿。曾经几次梦回唐朝，想想那种待我长发及腰，遮住一身肥膘，是多美好的境界。可是看看我爸妈，就知道我没有长胖的DNA了。我之前住外教家里，经常吃黄油之类的高热量食品，也没能成功发胖，其实我……" 看着董恒的表情和动作，我声音卡壳了，呆住了，此时，他正盯着我，一只手朝我的脸伸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他是想摸我吗，我是应该躲开，还是保持不动呢？按照正常流程，不是应该先从摸手开始吗？这也太突然了，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会和他发展这么快！正当我大脑飞速运转，董恒说："把你的一大圈白胡子擦一下。" 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有张面巾纸。原来我边吃边说，完全没有意识到嘴边沾了一圈奶酪。 "哦，谢谢。"我尴尬的笑了。 "华一，你很可爱。"他竟然也呵呵的笑了。 我能看的出，这次不是他那招牌的董氏微笑，是真正源于快乐的笑。也许就在这一瞬间，哪怕是转瞬即逝的一瞬间，西装下的他，和我一样，有真实和丰富的情感。我很想说，我想走进你的世界，你愿意打开心门吗？ 看着眼前的他，吃着奶酪，嘴边也沾了白白的一圈，似乎和白天那个说话严丝合缝，举手投足无懈可击，商谈时条理清晰的职场董总，归属两个不同的灵魂。我真的希望时间可以在此刻静止，只有他和我，简简单单的吃着东西。 "董总。"我努力的憋着笑，表情扭曲。 "怎么了？你这表情很奇怪。"他看着我，表情茫然。 "董总，你的白胡子比我长势凶猛。"我继续憋着笑。 我们四目相对，沉默几秒，几乎同时爆发出不受控的笑声。收银员探身看向我们，大概想弄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么好笑的事。 这是我这段时间最快乐的时刻，也许是因为终于和在梦中萦绕的他面对面，还一起吃着自己喜欢的东西，一起旁无杂扰的放声大笑，虽然不知道结局怎样，但此时，我们是在真心的笑。也许是发现了他的另一面，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让我更有勇气走向他，探索他，即使相视无语，也是满满的踏实感。 董恒看看手表，"走吧，今天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我还没吃完呢。"其实我只是不想离开这里，不想离开这个和他共处的空间。 "那改天再来吃。在不回家，总裁和华晓该着急了。" 我只好跟着他离开。没多久，车停在我家门口。 "谢谢你，董总。晚安。" "不用客气，快回去吧。晚安。" 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我再也按捺不住兴奋，乱蹦着回到家。爸爸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我的兴奋无处发泄，冲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华总，看报纸呢，领会精神呢。" 老爸努力把头偏离我，想挣脱我的胳膊，不解的看着我，"什么事这么高兴？还是又想买什么东西。" 我把老爸搂的更紧，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这下老爸彻底放弃挣脱的想法。 "华总，我得谢谢你为人民培养好员工，为四化建设做出如此卓越的贡献。" 老爸更加不解，"这孩子今天怎么了，好员工，你在说谁？" 此时华晓从楼上下来，"爸，她说的应该是董恒。" 我一个劲的点头。 华晓瞥了我一眼，"爸，这次产业园的合作项目，她们公司让她当翻译。" 老爸一副豁然开朗的样子，"我说最近怎么总不见你人，原来在努力工作。好事，我们华一长大了。"呵呵呵笑起来。转而又变成疑惑不解的表情，"那为什么这么兴奋，和董恒有什么关系？" "老爸，我和董恒……"，我正要鼓起勇气说出对董恒的真实想法，被华晓打断。 "爸，您早点休息吧，我们先上楼了。"边说边拉着我朝楼上走去。 华晓拉我进了她的房间，"你刚才是不是想让爸骂你呀。" "姐，我想对爸说出我的真实感受，我希望他能支持我去追董恒，我也希望你能帮我。" "这个问题不是讨论过了吗？他有过婚史，还比你大那么多，这样的背景爸妈不会同意的！如果你真想找男朋友，我们可以帮你介绍，条件优秀，和你匹配的男人有很多。你如果这样闹下去，说不定会害董恒离开YH的，如果他真的离开，短时间内，会对公司有影响的，你想过吗？" 看着姐姐严厉的眼神，我知道现在在这个问题上，我说服不了她。况且，我想带着今天和董恒的快乐记忆，好好睡一觉，也许今晚的梦中，不再是我一直苦苦寻找，却处处碰壁的失望，而是终于可以在一起的简单快乐。 "姐，我今天累了，先去睡了，你也早点儿睡吧。"转身走出她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浴缸里，泡个热水澡。打开音箱，传出久石让舒缓的钢琴曲，脑子里全是董恒今晚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有时候只有记忆相伴，也是种幸福。 第五章 执着的坚持 [缘起缘落缘归处] 第二天一早，比往常起的早，吃完早餐，便匆匆赶到公司。公司现在变成了自己的伊甸园，这里可以提供我见到董恒的合理理由。没想到这么早，还有人来的比我还早，水滴鱼叔叔已经在办公室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经理早，您每天都来这么早吗？" 水滴鱼叔叔抬起那张标准的扑克脸，看着我，"嗯，早点来路上不堵车。" "哦，那您忙。"正准备转身离开，他说，"华一，昨天的翻译很好，继续加油。" 我转回身，看着他，虽然他的表情没变，可我已经高兴的花枝乱颤。我就是这样一个心情等于表情的人，听到表扬立即心花怒放，听到批评立即垂头丧气。 "谢谢经理，我会加油努力的，不辜负您的期望。"留给水滴鱼叔叔一个大大的微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 今天三方代表在我们公司会面，商讨具体细节。一早吕萌便把会议资料打印装订好，分别摆放在会议室对应的桌子上。09：30，董恒、罗超、DAVID、TIM准时出现在前台，水滴鱼叔叔将他们迎到会议室。 看到董恒，我立刻波涛汹涌。他今天一身深蓝色西服，一如既往的精神干练。我在想他到底有多少套西服，每套都映衬出他不凡的气质。他看到我，点头示意，微微一笑，"你好。" "您好。"我也报以微微一笑。在想从何时起，我也开始带上职场面具，来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大概就是从决定好好在项目中表现那一刻起吧。 今天的会议，讨论了很多议题，包括今后计划建设的影视和广告拍摄基地、主题公园、配套企业的入住、温泉旅游度假酒店，以及如何通过这个文化创意项目打造新型特色乡镇。我认真做着笔记，认真做着翻译，同时不停给自己灌咖啡，以确保精力集中。会议的热烈氛围一直持续到中午，中间吕萌帮大家加了好几次咖啡。 水滴鱼叔叔终于提议，"大家都饿了吧，为了节省时间，我们中午请大家在员工餐厅简单用餐。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董恒接话，"您客气了。等项目成功完成的那天，我们在好好庆祝。" 大家笑了笑，一起去搭电梯到餐厅。在电梯密闭的盒子里，我挑董恒右边的空隙站好，这是除了坐在他的副驾，离他最近的一次距离。闻着他的古龙水味道，脑海里浮现出那首歌词： …… 喜欢想像你眼中 比我高的个头视野有什么不同 紧靠你的身后就觉得安全了 …… 陪我到以后就这样一起走 让明天有梦做让故事有然后 …… 电梯门打开，大家相互礼让着，请对方先走出电梯，最后只剩我和董恒，他右手一个“请”的姿势指向门，微笑的看着我，“LADYFIRST。” 我不敢多看他一眼，否则又会石化在原地，快步走出电梯，心里大喊“董恒！你敢在完美点儿吗？！” 也许是饭点已过，餐厅里寥寥几人，很安静，发现多了好多盆栽。我们坐在提前安排好的桌子上，菜已经上桌。看看这菜色，远远超出了平日的伙食标准，应该是特地给我们做的吧。只是把用餐地点安排在员工餐厅。老板这是什么用意？为什么不直接安排去旁边的饭店，岂不是更省事？算了，还是不想了，老板的用意，岂是我能想明白的。还是专心致志的吃，也算不辜负领导的心意。 我再次毫不客气的坐到董恒旁边，水滴鱼叔叔投来的眼神里画满问号，似乎在说“怎么不坐在我旁边，知不知道你是哪伙的，你个叛徒！”我假装没看到，低头摆弄这筷子。 董恒也觉得不解，他用余光很自然的瞟了我一眼，我继续假装没看到。 果然是工作餐的吃法，不一会儿，大家就都吃好了。水滴鱼叔叔说：“大家在附近走走，还是上楼接着开会？” 大家一致表示接着开会。我的小宇宙很想爆发，这些工作狂，不知道吃完饭休息一会儿有助于消化吗！？不知道吃完饭坐着不动容易下肢肥胖吗！？但一想只要有董恒在，哪怕不睡觉连着开会，我也会战斗力十足。 大家起身走向电梯，我继续巧合般的走在董恒旁边，似乎他的古龙水香味，是我能量来源。 返回会议室，吕萌继续咖啡妹，我继续翻译妹，会议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由于今天长时间的翻译，精力高度集中，大脑在咖啡的兴奋下高速运转，但犹如缺少润滑油的齿轮，每运行一圈的代价是自身的磨损。我的脑细胞在高速运转中高速死去，不再有能力发号指令支配身体各个部分各司其职。难怪上大学的时候，专职做翻译的师兄师姐说，做翻译的前提是身体素质过硬，否则支撑不了高强度的精力集中。当听到水滴鱼叔叔宣布会议结束，我瞬间像完成使命的革命战士，可以安心去壮烈牺牲一样，趴在桌子上。此时已顾不上什么要保持名媛类的微笑，顾不上坐姿要矜持，只顾找个支点，防止自己瘫在地上。眼前像在播放皮影戏，董恒他们相互握手告别，约定下一次会面的时间。 他回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眼神温柔，不知是同情，还是我此时的样子太过滑稽，不能直视。他走像我，问道：“华一，谢谢，幸苦了，你还好吗？” 天啊！他这是在关心我吗？就算是吧。幸福来的太突然！我应该怎么回应他的关心？能不能像西方礼节中，用一个拥抱表示感谢！想到这儿，在看看他的眼神，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又红的发烫。 他看我趴着不动，只是蹬大眼睛看着他，轻轻的重复，“华一，你还好吗？” 我回过神，像重新被充满能量，腾的一下站起来，此时在桌子另一端握手寒暄的那几位，目光也投向我这边，我挂上微笑，回复，“谢谢您。董总。我很好。” 将他们送走，水滴鱼叔叔叫我进他办公室。 “华一，累坏了吧。今天不用等到下班时间，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家休息吧！”扑克脸进行时。 水滴鱼叔叔真是好人，今天真是我的黄道吉日，幸福接二连三的发生，第一次正大光明的提前下班。我连连道谢，“经理，谢谢您，那我先走了，您有事找我，打我手机。” 第六章 幸福的车祸 [缘起缘落缘归处] 离开他办公室，回工位拿包和手机，关电脑，和陈阳说再见，便像500万彩票得主去兑奖一样，跑出办公室，跑出办公楼。经过地下车库出口时，没有注意到一辆车正开出来。只听一声急刹车，我撞向车门，倒地。 车上人赶紧下车，着急的问“你怎样？还能动吗？”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抬起头，原来是董恒和罗超。 董恒继续说到，“对不起，是我开车太大意了。你看看能动吗？我们现在去医院！”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赶忙说：“我没事我没事，是我没看路乱跑。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了。你的车没事吧？”说完，呵呵笑了一声。其实我只是在倒地的时候，胳膊和膝盖擦破点儿皮。回家贴创口贴就行。 董恒此时的表情变轻松，“这个时候还关心车？！放心吧，你没把我的车撞坏。”他转向罗超，“你打车回公司，我送华一去医院。” 我赶忙说，“不用了，我真的没事，你们走吧。” 他完全不理会我，探身进车里拿出文件袋交给罗超，并嘱咐着工作。我想趁机溜走，谁知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思路没有中断，另一只手比划着，继续给罗超交代着工作，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我没有挣扎，怕打断他说话，呆呆的站在原地，就像幼儿园犯错误的小朋友，等待老师惩罚。不过这人也太牛了，他没看我，怎么会知道我离开的方向！ 罗超看了我一眼，竟然低头笑了。 什么意思啊？ 罗超打车离开后，董恒转向我，松开我的胳膊，“现在去医院。” “真不用，我没事，何必浪费国家医疗资源。再见，我走了。”正要转身，他又一把抓住我，这次直接将我塞进他车里。我这90斤体格，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他发动汽车，这下我真溜不走了。我在心里大声说，我不是你的下属，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凭什么这么霸道！但想到他就在身边，瞬间幸福感淹埋了愤怒。只要呆在他身边，干什么都不重要，即使让我天天扑车门我都愿意。想到这儿，不禁笑了起来。 看看左边认真开车的他，真希望附近没有医院，车就这样一直开下去。“董总，那麻烦你了。” 口是心非的我！ 很快，车停在医院门口。医生看着我的伤，又看看我，估计想说，擦破点儿皮至于大惊小怪的来医院吗？冲洗了伤口，擦了些药。医生冷冷的说"可以走了。"转身准备离开。董恒跟着医生，问道，"您不用在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吗？" 医生瞥了一眼，冷冷的重复"可以走了。" 道谢后，走出医院。 "我说用不着来医院吧。"我嘿嘿的笑着，像是打赢一张战斗。 "你没事就好。万一有什么事，我怎么向总裁交代。"他依据表情严肃，"上车，我送你回家。" 什么时候，我在你眼里，可以是一个独立的我，身后不会拖着其他人或其他事。我相信这一天会来的。 车上，他播放PIANOBOY的钢琴曲。音乐缓和悠扬，在这小小的空间里飘荡，他和我，是唯一的听众。 "董总，您也喜欢听钢琴曲？我也喜欢听。" "是的。当疲惫的时候，听听钢琴曲，会很放松。"他头转向右边，看着我，此时，他脸上带着笑容。 "您会弹钢琴吗？"我继续问。 "不会，你会吗？" "我小时候学过，但没有坚持下来，很久没弹过了。" "弹钢琴应该会是很美妙的事，黑白键交替，便能发出动人的音符。" "董总，您想学吗？" 他哈哈笑起来，"我还是算了，都这么大年龄了，现在学乐器都从小朋友开始。" 我很想顺着小朋友的话题，问问他现在有没有女朋友，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勇气说。毕竟我们才见过几次面，现在问这些私人话题，显得太唐突了。或者我可以先从其他渠道更多的了解他。 "董总，您平时用微信吗？我能加您吗？平时项目中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向您请教，如果可以的话。"说完才觉得这样问很傻，我只是个翻译，等于传话筒，会有什么问题请教。 "没问题。你通过我的手机号搜一下微信号，手机号是18601088888。" 我赶紧存在手机里，高兴的差点儿叫出声，一举两得，手机号和微信号到手。 一路堵车，到家门口已经五点多。 "董总，谢谢您，正好饭点，在我家吃完晚饭在走吧。"我知道他一定会拒绝，但还是抱着渺茫的希望他可以多留一会儿。 "谢谢。我今天还有事。改天有机会一定登门拜访。" "好的。您开车小心。" 华晓已经在家，看着我胳膊和腿上的伤，惊讶的问，"你这是怎么，怎么受伤了，在哪儿受的伤，去医院了吗，你怎么回来的？"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问题，声音分贝达到噪音级别。 刚应付完一个大惊小怪的，现在又来一个！我无奈的把自己扔进沙发。看着她紧张的神情，从头到尾把今天的事描述了一遍。 姐姐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坏笑的看着我，"你这工作属于高难度工种，明天上班记得申请工伤。" 我把抱枕扔向她，"想说我笨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 我挪到她身边，"姐，通过这几次的接触，董恒给我的感觉不仅是稳重，比我想象中的要细心，还很体贴，当然他工作起来更是无可挑剔。" "细心，体贴？为什么这样说，你工作以外和他有过接触？" 姐姐还真是聪明，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凭两个词就能看到更多信息。我只好把那天一起吃奶酪的事告诉她。 姐姐表情变的严肃起来，看来思想教育攻势一触即发，我赶紧在她说话前跑回自己房间。迫不及待拿出手机，搜董恒微信号。马上得到通过验证的回复。想看他的朋友圈，这样能更多的了解他。可是，他竟然没有朋友圈！这是哪个朝代的人！怎么会没有朋友圈！你就是吃饭的时候拍张照，也会有很多内容可以发啊！来自星星的董叔叔！ 第七章 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 [缘起缘落缘归处] 董恒在梦中如约而至，我们无话不谈，兴致之处放声大笑，动情之处泪流满面，背靠背坐在窗前，听钢琴曲。他站到我面前说"华一，我愿意告诉你我过去的感情经历……"。感觉有人推我，可董恒明明在原地未动。真的有人在推我，原来是阿姨在叫我起床，我从梦中缓过神来，气愤的坐起身，冲阿姨喊，"您晚来一会儿，他就告诉我了！！！"阿姨一脸茫然，下意识的四周环顾，说："该起床了。"转身离开，仍然四周环顾，似乎觉得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我抓过手机，给董恒发条微信，"董总，早。一天好心情。"抱着手机开始等待回复。 一秒、一分钟、五分钟过去，没有回复。心里开始五味杂陈，算了，不回复就不回复吧。下床去洗漱。刚走到浴室门口，听到有微信的声音，我几乎一秒钟变的兴喜若狂，冲到床边拿起手机，真的是董恒的回复，"早，一天好心情"，他还发了一个小太阳。我如获至宝，亢奋的抱着手机在屋里乱蹦，我该怎么回复他，还是不用回复。快想快想。 还是说点有关吃或者天气之类的吧，不知道说什么，这两个话题最合适。 我写到"一日之际在于晨，要吃顿饱饱的早餐，一天的能量开始"，也加了一个小太阳。 他回复"我们都要饱饱的吃早餐"，加一个笑脸。 心里住着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牵扯着你的神经，即使隔空发来的信息，都足以控制你的喜怒哀乐。虽然虚幻，可也把彼此连接在一起。透过简单的文字回复，我能读出此刻的他安好无恙，这已足够。 难掩兴奋，脚步似乎也带着鼓点，一蹦三跳的下楼吃早餐。 爸爸看我用袋鼠的节奏下楼，笑眯眯的看着我，问到，"华一一早心情不错，什么高兴的事，和我分享一下。" 为了让好心情陪伴一整天，我说："我要努力工作，从今以后，我养活你们。" 爸妈和姐姐，就连阿姨，哈哈哈笑出声。 "你们笑什么，不相信我挣钱的能力吗？我现在可以我们公司传话筒界的中流砥柱。" 华晓夹起一片草莓塞到我嘴里，"快吃吧你，传话筒界，够高端的。" 这段时间到公司都很早，但水滴雨叔叔总比我早。进去打招呼，"经理，早。" 水滴雨叔叔抬脸看我，沉默三秒，"早。华一，你最近的工作值得表扬，能看出工作态度明显改变。"居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说实话，我还是比较习惯他的扑克脸。突然改变，我摸不清包含什么意思。而且，他一笑，会浮现横七竖八的皱纹，明显不注意平日的皮肤护理。想想董恒那张完美的脸，皮肤光滑清爽，无论怎样的表情都不会泄露年龄。水滴鱼叔叔倒是可以像他取经。 "谢谢经理的肯定。我这段时间来的早，这是您肯定我工作态度的原因吗？"我想明白是不是真的在表扬我，所以问的很直白。 "这只是一小部分。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你翻译做的很到位。我知道中文有些意思，如果想用外文表达清楚，需要简单做解释，而这些是以大量的准备工作为基础。还有一些涉及到的法律法规，约定俗成的做法，翻译给老外时要拿捏分寸，让来自不同文化的DAVID他们可以领会。" "谢谢经理，您过奖了。" "这不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董总那边和DAVID那边，也是这样的反馈。"他继续微笑的看着我。 "经理，您说的我都有点儿骄傲了。" "骄傲也是一种资本。"他呵呵呵的笑起来。 想让扑克脸笑的唯一途径就是做好自己的工作，他笑的幅度取决于你工作成果好的程度。其实虽然水滴鱼叔叔天天板着脸，到对我们，从不吝啬表扬，是实事求是，而非空洞的表扬，让我们能及时肯定自己。他也不吝啬批评，对事不对人的批评，让我们及时发现自己的缺点并改正。这样的领导，就是老师一样，能起到镜子作用。所以我们部门的离职率是全公司最低的。 走出经理办公室，心里默默唱'今天是个好日子'，暗暗鼓励自己要继续加油，不辜负水滴鱼叔叔的肯定。我急需把此刻的喜悦与人分享。回到工位，陈阳她们还没有到，放眼忘去，只有我一个人。对了，和董恒分享，给他打电话还是发微信呢？还是微信吧。万一他在开车，是不方便接电话的。况且，不是工作上的事，打电话会很奇怪吧，结果一定是通话不到十秒就挂断。 我写到，"一大早到公司，被领导表扬，很开心，希望能把这份开心传递给你。" 他回复，"开心收到。被领导表扬值得庆祝。" 值得庆祝，我一下灵感附身，"是应该庆祝。你愿意和我一起庆祝吗？不想和同事庆祝，免得被她们说显摆。不想和华晓庆祝，她总给我上思想政治课。" 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过去，没有回复。我不停的查看手机，不会是坏了吧。关机又开机，还是没有回复。估计不会回复了吧，表示拒绝。刚才的喜悦降到零度，整个人像跌入冰窖，浑身僵直，兴奋来的快走的更快。 正当我放弃等待的念头，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手机响了，兴奋瞬间恢复。 他写到，"不好意思，刚接电话。你准备怎么庆祝，我加入。" 我'啊'的一声从椅子里跳起来，他同意了！我又要见到他了！用什么词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喜极而泣，不好，我没有哭。喜上眉梢，不妥，我的兴奋不止上了眉梢。只感觉心脏以平时两倍的速度跳动，在不镇定自己，马上就要蹦出来了。 我回复，"晚上一起去吃奶酪吧。老地方。" 他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好的。但这不能当晚餐吃吧。" 我回复，"我在想想，快下班的时候联系。总之不会把你饿成相片的。" 他回复了一个OK的手势，"快下班的时候，我去接你。" 我再也按捺不住体内到处喷涌的兴奋，在工位旁边使劲乱蹦。正好陈阳到了，她惊讶的问，"大清早，你这是哪出？在办公室晨练呢？你是招惹水滴鱼叔叔**你吧？" 我赶紧平复自己，心里一遍遍重复，镇定镇定，好好开始上班了。起床到现在短短几个小时，我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一样，而过山车的**控按钮，在你手里 第八章 再一次走近你 [缘起缘落缘归处] 上班时间到了，办公区恢复了忙碌。电话响了，看分机号是水滴鱼叔叔。 "经理，您好。" "华一，来我办公室。" "好的，马上到。" 到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去，水滴鱼叔叔又带着那张特产扑克脸，说："这是北京市所有温泉旅游度假酒店的调查报告，你看下"，边说边递给我一叠文件。 "好的，这是需要翻译？" "不是。所有酒店都大同小异，你把每个酒店的特色总结一下，做一个简单的对比分析，汇总成一份新的报告。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好的，经理。报告什么时候要。" "给你一周时间。" "明白。有问题，我会随时找您请教。还有事吗？经理。" "没有了，去忙吧。" 看着手里这叠资料，责任感油然而生，我是被渐渐的委以重任了吗？我正在一步步并入职场的正轨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功勋章应该给你，因为你，我才有了现在的变化。和你一起庆祝，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回到工位，开始埋头整理资料。陈阳滑椅子到我旁边，"你最近是被谁点穴了，中午不吃饭，到点儿不下班的，完全一副工作狂的架势，保持下去不久就能跻身职场精英行列了。" 看着她八卦的眼神，忍不住想笑，"别闹。跻身，我这身材能跻身哪儿去？我现在想跻身洗手间，去不去？" "走起。" 路过茶水间，感觉还真是很久没有来这里坐坐，喝杯咖啡，像往常一样聊聊天。如果在以前轻松的状态和现在的状态中重新选择，我还会选择现在，因为现在的状态中有你的存在。 认真起来，就会忽视时间的存在。又到午餐时间了，陈阳问："华机器人，中午还是随便帮你带点儿吃的吗？" 我点点头。 看着她们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我接着上网查数据。 王浩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华一，跟我来茶水间。"转身离开。 我跟在身后追问，"什么事儿啊！" 他没回头，"来了就知道了。" 茶水间弥漫着饺子的香味，王浩把一盒饺子端在我面前，"看你这几天中午不是吃面包就是饼干，那些东西都没营养。我刚去餐厅买的，你趁热吃吧。"脸上堆满笑容。 "王浩，谢谢，不用了，我不喜欢吃带馅儿的东西。" "哦，这样呀，不好意思，我不知道，那下次给你带米饭。"王浩一副抱歉的表情。 "王浩，谢谢你。不用下次了，以后也不用。"说完转身走出茶水间，因为着急着回去查数据。 边走边觉得刚才那样拒绝王浩有点儿粗鲁，毕竟他是好意。可话已说出口，以后有机会在向他道歉吧。 时间不经意间流向快下班，手机响了，看来电号码，着实惊呆了，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是董恒，我以为他会发微信联系。手紧张到颤抖，接电话时，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喂"，一个字，就这一个字后，声音就卡壳了，紧张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他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我气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只听电话那头说："华一，我的车停在你们楼下，你忙完直接下来。" "好的，我马上下去。" 还有五分钟才到下班时间，可我等不了那么久，如果等五分钟后，就得和陈阳她们一起下去，被她们看到我上董恒的车，还指不定怎么想，怎么八卦。我故作镇定，走到水滴鱼叔叔办公室，"经理，我有点儿事，可以现在走吗？" 水滴鱼叔叔很痛快的答应了。我拿了包和手机，百米冲刺下楼。看到董恒的车停在路边，有种说不出的踏实感，这种感觉和车无关，而是车里的人。我走过去，他已经看到我，探身打开副驾的门。我又坐进这熟悉的车里，车里弥漫着熟悉的古龙水香味，最重要的是，左边这个人，这个控制着自己情绪的人。 第九章 我？像你的前妻？ [缘起缘落缘归处] 董恒微笑的看着我，"先去吃饭。"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他像在发号施令，我像在服从军令连忙说"好的"。大概当领导的人都有指挥别人的癖好，而我却沉浸在这种被动的服从中。如果他是条鲨鱼，我就是那条永远贴着他游来游去的小鱼，不管周围如何变迁，只要跟着他心里就是踏实的。 车停在王府井一个院子里，大门很不起眼，庭院里灯光摇曳，红砖外墙，建筑风格融汇现代理念和中国传统文化意境，优雅、古典、大气。洁净的落地窗。在这里用餐，享受美食的同时融入美景，喧嚣都市中独享私密的个人空间。走进去，大红灯罩映入眼帘，服务生彬彬有礼带着我们，穿过一条画廊，来到董恒提前预定的包间。 包间里灯光昏黄，水晶吊顶大灯垂在桌面正上方不远处。在这里用餐，吃意境大过吃饭。服务生端来两本菜单。董恒说："华一，看看想吃什么。" 我翻翻厚重的菜单，"我不喜欢点菜，你点吧。" "你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世界胃。" 董恒哈哈哈大笑起来，"世界胃！没想到你还挺好养活。" 他都没有翻菜单，便开始点菜，太轻车熟路的，一看就知道是这里的老客户。他似乎看明白了我的心思，说："我很喜欢这里的幽静，所以有空就过来，传说这里还是蔡元培的故居。" "平时我和华晓到处吃，从来没发现有这样的好地方。" "如果你喜欢，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吃。" 我的心里又开始波涛汹涌，以后！我们！这两个词在表达什么意思？自从见到董恒以后，自己的神经变的很细，他说的每一个字，我都想过滤出更多的信息。 我们边吃边聊，此时的他，怎么也不能和华晓眼中那个郁郁寡欢的董恒挂起勾来，仿佛还是那天一起吃奶酪的董恒，卸掉白天的盔甲，像我一样可以没心没肺的笑出声来。 我不用卸掉盔甲，因为压根就没有盔甲，给董恒讲了很多发生在自己身上滑稽的事。 笑声一浪盖过一浪。 董恒说："你很可爱"。 "是吗？你觉得我可爱吗？爸妈和华晓经常说我是外星人，总想些天马行空的无聊问题。" "那我能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吗？" 我立刻严肃起来，他想知道什么，"好的，你问？" "你为什么不像华晓那样，来YH上班，现在公司业务拓展很快，需要各类人才，尤其是像你这样外语好的人才。" "我哪算得上什么人才，传话筒罢了。" "传话筒也分质量好坏。你的语音很纯正，翻译形象，用词很到位，能言简意赅翻出重点。" "董总，在夸我，我就该踩着七彩云飘起来了。如果去YH上班，大家一定会对我另眼看待，我想从普通岗位踏踏实实一步步来，这样才有机会得到真正的学习和锻炼，我不能总是生活在爸妈和姐姐的保护伞下。" 董恒投来赞许的眼神，"小丫头还想的挺多，不过，是个好想法。" "董总，你对我的印象是什么？" "简单，率真"。 我等着他在说些什么，可是没有了，简单、率真，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这两个词可以用来描绘处于任何关系中的两个人。可此时此刻，我又能期待他说些什么呢？ 和他在一起，时间就像被催命夺魂弹击中，感觉刚过几分钟，其实已经过了几小时。董恒看看手表，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叫来服务员买单。 今天太多让我留恋，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天，我想待在他身边，哪怕在多一会儿就好。分不清这到底是留恋还是依赖。 "董总，刚才吃太多了，我们沿王府井走走吧，算是消食。" 他再次看看手表，表示同意。我在心里默默喊了声"耶"。 街道两旁灯火阑珊，他似乎变的很沉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董总，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他看看我，挤出一个笑容，"现在的场景，让我想起来以前的一个老朋友，也喜欢吃完晚饭这样走走，她也说这是消食，仿佛就像昨天的事。" 他说的老朋友会是谁呢，吃完晚饭一起散步的，不是家人，就是特别好的朋友。英语这点比汉语好，一个"他／她"就能知道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谁，对董恒来说，一定非常重要，否则他就不会是现在这副神情。 我还是说了出来，"这个老朋友对你很重要吧。" 他没有回答。 回家的一路，我们都没有说话，他似乎一直沉浸在"老朋友"的世界里，可以用华晓的"郁郁寡欢"来形容。而我，不知道说什么才能缓解此刻的气压。 车就在彼此的沉默中停在家门口。 "董总，谢谢你。我今晚很开心。晚安。"开门下车，可他还没有打开车锁。 我提醒到，"门没开。" 他仍旧没有回答。看着左边的他，没有一点动作，放佛被凝固了，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目光直视，也许路灯的折射光出了问题，他眼中似乎泛着泪光。我不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呆呆的坐着。 车里空气凝滞，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说："华一，你知道吗，你……"。 我等着他继续说，可接着是沉默，他还是没有任何动作，我看向左边，他脸上尽然有一颗泪滴。 我发出一个微弱的"嗯。"除了这个字，不知道说什么。看到他的泪滴，我莫名的伤感起来，难道这是心灵感应吗？我提醒自己不能哭，虽然很想流泪，看不是这个时候。 "华一，你知道吗，你很像我的前妻……"说完这句，他彻底哽咽了。 这次我连说"嗯"的勇气也没有，心里大喊"我要回家，我不知道怎样安慰你，我只能逃离"。我曾经设想过和他在一起的种种画面，可没有一幅有他的眼泪，眼前的情景让我措手不及。 他似乎意识到什么，转头看着我，"不好意思，我失态了，你赶紧回去吧，晚安。" "董总，你没事吧？" "没事。" 我下车呆在原地，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有种想哭的冲动。他都离婚这么久了，想到前妻尽然还会流泪，分明没有放下他们的感情。他的心还有空间容纳别人吗？ 回到家，爸妈和姐姐应该已经睡了，还好没被他们看到，不然我这副样子，一定会被严加逼问的。连忙溜回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董恒的面孔，一举一动，一字一句，像电影胶片，一张张在脑子里翻过。此时似乎瞬间听懂了那天他车里播放的PIANOBOY那首ALONEONTHEWAY钢琴曲：心中的痛苦只有自己才懂。 第十章 相亲 [缘起缘落缘归处] 第二天一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董恒发微信，"早，董总，一天好心情。" 他回复，"早，一天好心情。"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可我却没有了以往的兴奋。 准备下楼吃早餐，路过华晓房间，被她拉了进去。"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有事吗？昨天在公司赶一份资料，回来你和爸妈应该都已经睡了。"突然意识到，我怎么开始睁眼说瞎话，还说的这么镇定自若。 姐姐神神秘秘的笑着，"你还记得高特集团的江伯伯吗？" "当然记得，老爸以前的高尔夫盟友，小时候我们还经常去他家玩。好多年没见面了，你怎么突然提起他？" 姐姐继续到，"那还记得江伯伯的儿子吗？" 我彻底一头雾水不知她要说什么，"记得，江越，好像读书的时候被江伯伯送到美国了。姐，你怎么突然提到他们？都好多年没见了。" "现在我们和高特一起开发一个住宅项目……" 我打断她，"姐，你知道我一直对公司的业务不感兴趣，有什么事晚上回来再说，我着急上班呢。"准备离开，被她拉了回来。 "好好好，那长话短说。我约了江越，晚上你和他一起吃个晚饭。" 我似乎明白了姐姐的用意，"为什么我和他吃饭？你不会是想撮合我两吧？！" "就是这意思。你两年龄相仿，背景相仿，从小就认识，多合适的一对！" "合适什么呀！都已经多少年没见了，我都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晚上我不去！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亲，多尴尬呀！" 姐姐坚持，"就算是老朋友多年以后一起吃顿饭，也很正常啊！现在两家在合作，江越是项目负责人，以后肯定会频繁接触……" 我再次打断她，知道华晓做什么都势在必得，"即使会频繁接触也轮不到我！" 正当我两争锋相对，爸爸走进来，"在楼下就听到你们在吵，大清早，什么事？" 我正要开口告状，姐姐抢先一步，"爸，没什么，我们马上就下去。" 爸爸转身离开。姐姐声音和表情恢复正常，"我已经约好江越了，也把你的手机号给了他，他会联系你。晚上不许缺席！别不礼貌！"说完，也转身离开。 我要怎样推掉这场尴尬的相亲见面？虽然我们从小认识，可这么多年没见，彼此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何况现在心里满满都是董恒。。。可如果晚上爽约，会不会显得我太小气了，重要的是，万一影响到两家公司的合作，那老爸该骂我了。。。或许换个心态，就像华晓说的那样，去见一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对，就这么办！我还真会自我安慰，这样想想，轻松好多。 到了公司，像往常一样向水滴鱼叔叔问早安。接着便开始埋头整理酒店报告。忙碌是最好的良药，可以让大脑专注，不去想董恒，不去想江越。 到了午饭时间，陈阳问，"还是随便给你带点儿东西吃吗？" "不用了，我去餐厅吃。" 陈阳一脸惊讶和八卦，"今天怎么不争当劳模了，是被水滴鱼叔叔批评教育了吗？" "没有，快去吃饭吧，八卦鼻祖。" 我只是想中午吃饱点儿，这样晚上就不会饿，和江越吃饭就能速战速决还不至于委屈自己的胃。 快到下班时间，手机响了，陌生号码，猜想应该是江越，在国外渡过金的果然有老外的特质：准时。 接听。是江越，他说："你好，华一，我是江越，有打扰到你吗？"声音低沉清透，没有任何杂质。 我真的很想说，你从一大早就开始打扰我了，华晓代你打扰的。我故作惊讶，"江越，好久不见。没有打扰到。" "晚上有幸请你吃饭，你大概几点可以出发。" "我一会儿就可以走，你把地址发我，一会儿饭店见。" "我在你们公司楼下，你忙完直接下来就行。TAKEYOURTIME。" 我晕！这男人怎么都这么自以为是的霸道，来接我争得我的同意了吗？万一被同事看到又该八卦了。看看时间，离下班还有十分钟，在向水滴鱼叔叔请假提前走吗？不好，不能总是搞特殊。就这样数着时间熬过十分钟，拿包走人。 只听陈阳在身后说："你今天怎么了？掐点儿走。等等我，我和你一起下楼。" "不等。有急事，先走了，再见。"头也没回，冲向电梯。 冲出楼门口，只见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牧马人，旁边站着一个身材又高又瘦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但显得玉树临风，精气十足，一张精致的面孔，皮肤白皙，这点和董恒很像，嘴角上扬，露出微微笑意。他朝我挥手，"华一。"原来这就是江越，多年未见，完全没认出是他。如果在马路上相遇，一定会擦肩而过。 我难掩惊讶，"是你呀，根本没认出来。你的变化可真大。" "你也越来越漂亮，不过还是那么可爱。快上车，我们慢慢聊。"边说边打开副驾的门，很绅士的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迈上车的一瞬间，尽然冒出一个滑稽无比的念头，觉得自己此时此刻一举一动是对董恒的背叛！狠狠掐一下胳膊，提醒自己回到现实。车里充溢着ARMANI寄情男士香水的味道，看看左边这个男人，恍惚间仿佛自己正站在大海边，海风阵阵，空气、阳光合二为一，将自己带入一个充满清新活力的世界。 江越发觉了我游离的眼神，"发什么呆，那么入神。"呵呵的笑起来。 "在想你这么多年都在美国，现在算是正牌香蕉人。我们上哪儿吃。" "YOU'LLSEE" 童年认识的他，多年后重逢，却没有陌生感，很奇怪的感觉。白天还在琢磨怎样把他打发走，现在这个念头不知影踪。 他带我来到国贸三期，这座能欣赏帝都全貌的建筑。我不喜欢这里的电梯，速度过快，每次都会有耳鸣的感觉，如同刚经历了飞机起飞。我们来到位于79层的一家西餐厅。 江越推荐到，"这里的牛排口感不错，5分熟的，很juicy。" "算了，我是彻底的中国版肠胃，帮我点份7分熟的吧。" 江越一边笑一边点完了菜。 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无暇食物，仿佛要把这些年失去的联系，在今晚都聊回来。他聊着在美国的学习和生活，从一开始的孤单寂寞到后来的勇敢面对，从辛酸聊到快乐。听着他的经历，我的生活显得平淡无奇，一直在爸妈和姐姐的保护伞下，一天一天执行着生活的指令。更多聊到小时候一起打打闹闹的情景，那些现在看来让人忍俊不禁的情景。 "华一，我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跟着我，我到哪儿，你到哪儿。" "跟着你有好吃的。"我毫无矜持可言放声大笑，仿佛眼前这个人，还是童年那个形影不离的小哥哥。 "后来听说你也准备去美国读书，怎么没去？" "爸妈他们不放心，觉得我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会幸苦，他们也没有时间过去陪我。所以，我就保持着土特产的标签。" …… 我们的笑声此起彼伏，还不时手舞足蹈，和餐厅浪漫的氛围形成反差。一起回忆曾经无忧无虑的生活，轻松、快乐，没有伪装，没有戒备。他从我的童年经过，缺席随后的生活至今，彼此重逢，仍然亲切如故。距离这东西，心里的距离，空间的距离，很难说清楚。有的人近在咫尺，却需要找合理的理由才能见面，小心谨慎；有的人远在万里，但不会有陌生感，时间尘封的地方，风轻轻一吹，原貌便可还原。 江越看看手表，愣了一下，"MYGOD，都已经这么晚了！今晚时间过的好快，我还有好多话想说呢。我送你回家吧，不然华伯伯他们该担心了。" "我也还有好多话要说呢，哪天等你有时间，叫着华晓，我们去玩。" 江越点头答应，"举双手赞成。就像从前，姐姐带着小弟和小妹。" 离开餐厅，一脚油的功夫，车便停在我家门口。看着江越的车渐渐远去，昨天的画面浮现眼前，也是这个地点，董恒的车渐渐远去，带着眼泪和我的心一起远去。他现在在干什么呢？发条微信会打扰到他吗？可我真的很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镇定了下自己，缕缕思路，就写'你今天怎样'吧。 拿出手机，不知发生了什么，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拨通了董恒的手机号码，看着屏幕显示'正在呼叫移动……'，大脑一片空白，我是要的微信的，怎么就拨电话了？！我现在该怎么办？赶紧挂断吗？响一声就挂断，那岂不成了骚扰电话，而且董恒一定会回电话给我的。算了算了，管不了那么多，挂断电话在补条信息，就说自己不小心拨错号码了。 正当我准备摁下挂机键，电话接通了，传了熟悉的声音，"喂，华一。" 看着手里的手机，像看着一个复杂的化学仪器，毫不思路该如何**作。只听里面重复"喂，华一。" 我机械的将手机捂在耳边，大脑发出指令，说话，"喂，董总。" "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只想知道你好不好。"未经大脑，脱口而出！天啊！我这是在说什么，虽然心里这么想，可也不能直接这样说啊！我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电话那边似乎也被我这没头没脑的话给吓到了，一片沉寂。我正要为自己的鲁莽道歉，只听董恒呵呵的笑到，"想听我声音，是因为我的声音很好听吧。也常听别人这样夸奖我的声音，我很荣幸。" 董恒这样机智的回答，缓解了此时的尴尬。我长长输了口气，平复下情绪，"董总，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早点休息，晚安。"听到他说'晚安'，我连忙挂断电话。 短短几分钟，心情穿越排山倒海，如果在经历几次，自己估计就会是下一个心梗患者。可不管怎样，我听到了他的声音，想到这点，不由得笑了出来。正当我浮想联翩，华晓走了出来。 "姐，你怎么出来了？干嘛去？" "江越说你回来了，我等了半天没看到你人，所以出来看看。" "你和江越这么晚还联系呢，他也许西八区的生物钟，你跟着改了吗？"边说边和姐姐走进屋。 "他刚把你送回来的时候，给我发了条报平安的信息。所以我知道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可以问问现在中央情报局或者克科勃还招人吗，你们挺适合做情报工作的。能稍微给我点儿空间吗？" 姐姐满脸堆着笑，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怎么样，觉得江越怎么样，你们怎么聊了这么久。" "姐，江越怎么样，还用问我吗？你从小没少欺负人家吧。" "别装糊涂，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姐，今天见到江越，很奇怪，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一点儿陌生的感觉都没有。也许从小我就已经把他当成自己的哥哥了，现在也是。你看我多幸运，有个好姐姐，现在哥哥也回来了。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不想因为任何理由去破坏。" 华晓看着我，表情由笑容满面，变成严肃，又变成若有所思，"今天太晚了，去休息吧。"头也不回的走上楼。 第十一章 最陌生的陌生人 [缘起缘落缘归处] 每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是给董恒发早安信息，每次都有很多话想说，但不知道如何开头。所以一来一往不出三条信息。即使每次他只回复一个笑脸符号，也能让我兴奋的自转一圈。 和YH、美国DL的合作按部就班推进。三家公司按进度开碰头会沟通信息。我乐此不疲的做着翻译。随着项目越来越深入，为了能在翻译时，将专业的信息表达准确，我必须不断学习相关领域，更新自己的知识库。动力有增无减，很大一部分要归功于水滴鱼叔叔，是他的及时肯定和表扬，让我信心倍增，经常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好领导。我似乎开始迷恋这样的职业精神，不求做到最好，但求做到自己的最好。 今天又是三方开碰头会的日子。一大早到会议室，想看吕萌是否准备好了开会文件。推开会议室的门，怎么什么都没有准备，吕萌今天怎么回事。急匆匆的拨通吕萌电话，她说今天的会议不在公司开。什么情况，难道是自己记错日子了吗？赶忙去找水滴鱼叔叔核对。 "经理，和YH、DL是今天讨论电影学院的设立吗？会议安排在哪儿。" 水滴鱼叔叔不紧不慢的说："昨天走的着急，忘了通知你，今天的会在YH开，他们在这方面比我们专业，所以专业人员比较多，今天都听听他们的意见。你去收拾下，我们准备出发。" 什么！？去YH公司！那我的秘密会不会被同事揭穿，从此以后……转念一想，不会，平时我没怎么去过公司，员工都不认识我，即使去也是老爸和姐姐的办公室，他们和员工不在同一层。所以我的秘密还是安全的，想到这里，不由的为自己'才思敏捷'欣慰的笑了。 水滴鱼叔叔看我呆在原地，心不在焉的样子，"怎么了，华一，有问题吗？" "没有。" 他上下打量着我，满脸写着'我不相信'，说："没问题就快去准备。五分钟后门口见。" 回到工位，赶忙给董恒发条信息，"董总，我等下去公司开会，我只是奥仕公司的翻译，你懂得。"加一个笑脸符号。 董恒回复，"我懂得"加一个笑脸符号。 来到YH公司，前台彬彬有礼的说到，"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忙的。" 水滴鱼叔叔直勾勾的看向我，我瞬间明白了，这种自我介绍的活怎么能让领导出马。暗自骂自己蠢的炉火纯青，并提醒自己不能在走神。 "您好，我们找董总。" 前台微笑着说，"几位是奥仕公司吧，董总已经吩咐过了，请跟我来。" 前台将我们带到会议室，DAVID和TIM已经到了，偌大的会议里坐了好多人，大概就是YH电影方面的专业人员吧，董恒站起来，将我们向大家做了简短的介绍，介绍我时，说"这位是奥仕公司的翻译JESSIE"。他还真是聪明，用英文名，既做了介绍，也没让我成了无名氏。总觉得大家眼神怪怪的，其中包括水滴鱼叔叔。无暇多想，专心开会。 会上大家各抒己见，每个人的观点都很专业。我认真做着翻译和记录。会议持续到中午，董恒说："大家休息一下，先去用午餐，一点半我们接着开会。" 大家纷纷散去。只剩他和我们几个外来客，董恒接着说："我让助理订了PIZZA，我们就在这里简单吃一点。" 看来还得继续呆在这里，心里把此时的董恒和资本家画上等号。忙碌了一上午，尽然中午只给我们吃PIZZA！还不让我们出去走走！不一会儿，一盒盒的PIZZA摆在面前，各种口味，还有鸡翅、沙拉。有东西吃，我抱怨一扫而空，先吃饱在说。 大家边吃边聊，都是些轻松的话题。DAVID聊到在美国的时候，因为工作忙，总没有时间陪女儿，有一次答应参加女儿的舞蹈汇报演出，被一个会议耽搁。为了能及时赶到不让女儿失望，路上超速，被警察拦下，解释了半天才被放行。那是他最糗的一次经历。大家听的哈哈大笑。水滴鱼叔叔说他也有类似的经历。有一次女儿吃饭的时候闷闷不乐，于是去问为什么，结果女儿反问"爸爸，你爱我吗？"水滴鱼叔叔一头雾水，原来女儿幼儿园有很多小朋友有溜冰鞋，她也想要一双，水滴鱼叔叔放下碗筷，立马去商场给女儿买了一双。大家边笑边说现在的孩子都太聪明。原来水滴鱼叔叔还有这么温情的一面。 我在等董恒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可他一直没说，只是应合着大家的笑声。所有的PIZZA像被风卷残云，看来大家都饿了。董恒开始收拾餐盒，有了刚才前台的经验，这些活怎么能让领导动手，我忙抢着开始收拾。董恒看我在收拾，赶忙打电话叫助理来收拾，会议室弥漫着怪异的气压，能感到其他人的眼神又定格在我身上。还好我有快速镇定自若的杀手锏，不至于让自己乱了阵脚。 一点半，大家准时回到会议室接着开会。直到三点，今天的议题终于讨论完。每次会议结束，我只能想到一个词'精疲力竭'。回公司的路上，水滴鱼叔叔几次欲言又止，所以我只能主动，也算做下属的替领导分忧，"经理，您有话要说？" 水滴鱼叔叔愣了一下，思考状，"华一，你认识董总？" 我知道他想问什么，可我不想说，装傻是最好的挡箭牌，"当然认识，从项目开始的第一天，您不就一直带着我吗？" 他读懂了我的意思，没有继续问，笑着点点头。随即改变了话题。领导的智商永远比我高。 回到公司，开始整理这次的会议内容。忘了从哪次会议开始，每次开完会，我多了一项工作，把会议内容总结整理成报告，水滴鱼叔叔修改后，发给老板，算是工作汇报。因为最终要发给老板，他还是处女座，所以每次写完后，我都会仔细核对，包括标点符号，包括段落行距，深怕有一点不符合完美的标准。 第十二章 晚餐快乐 [缘起缘落缘归处] 每次专注工作，都会忽视时间的存在。肚子咕噜作响，才意识到饿的前胸贴后背，看看时间，尽然已经九点多了。赶紧收拾东西回家，可是哪儿都找不到手机。不会是丢了吧？回忆今天都去了哪儿，在YH开会的时候手机还在，会不会回来时掉在水滴鱼叔叔车里？用公司电话打给水滴鱼叔叔，他说帮我去车里找找。一会儿回电说他的车里没有。唯一的可能只剩掉在YH了，还是明天让华晓去找找吧。 走出楼门的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在做梦，一个美好的梦，一个不愿意惊醒的梦，董恒的车停在那边。我狠狠的掐一下胳膊，这不是梦，真的是他的车！真的是董恒！我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此时的兴奋，只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就像忠实粉丝思念仰慕已久的明星，现在明星却自己送上门。可我需要克制自己的兴奋，否则在他面前显得太幼稚。深呼了口气，强作镇定的走向他的车。 他摇下车窗，"上车。"边说边打开副驾的门。 我不假思索的坐进了熟悉的车，闻着熟悉的古龙水味，开始浮想联翩，沉浸其中，幸福指数飙升。 他看我在莫名其妙的笑，问，"今天怎么这么晚才下班？" 我被他的话拉回现实，"加班写报告。董总，你找我什么事，几点钟到的。" "你的手机落在会议室了。"边说边递给我手机。 "你是专门来给我送手机的？太麻烦你了。那你等了有三四个小时了吧。太不好意思了。怎么不直接上我们公司。" "上去还得和你们领导打招呼。车里清净，不耽误办公。" "或者你可以明天给华晓。总之，你那么忙，我还占用你这么多时间，罪过太大了。你还没有吃饭吧？我请你吃饭，表示谢罪！" "你是罪过大了，我饿的都快低血糖了。你必须请客。不过你请客，我买单。"他一边说一边笑着一边发动车。 看着左边的他，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觉得现在自己只剩幸福和踏实，即使此时相对无言，也不会尴尬。有一种陪伴，叫在身边就好。 他接着说；"你经常需要加班到这么晚吗，还饿着肚子？你不用这样拼命工作吧。让总裁知道该多心疼。" "我爸从来不问我的工作。这也不算拼命工作，我只是有时候有点儿强迫症，能做完的事不想拖到第二天，否则第二天还得重新整理思路，耽误时间。" "这是好习惯，不拖延，前提是别累着自己。"说完他尽然拍拍我的头。 我真想小宇宙爆发，居然拍我的头，你当我是小孩还是小狗？！即使爆发，也会迸射出幸福的粒子。 董恒提醒到，"你的手机响了好几次。" 我拿起手机，显示有江越和华晓的未接来电和微信，江越问几点下班，准备来接我去吃饭，华晓问晚上是否有安排。没心情回复，现在的世界里只有董恒，其他人一概忽略。 "你不用回复吗？别让家里人担心。" "没什么事，是我姐，要我晚上陪她去逛街。"我现在说瞎话还真的可以张嘴就来。 说话间，车停在建国门附近的一家酒店门口。我顿时傻眼了，酒店？！震惊、紧张、不知所措，各种情绪复杂的交织在一起。大晚上来酒店？？他想干什么？？不会是想……我要拒绝他还是从了他呢？？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现在就会发展到肌肤之亲！董恒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啊！ 董恒看我呆坐着不动，"怎么不下车？这家酒店中餐厅的鸭汤很好喝，这么晚了，喝汤容易消化。" "只是去中餐厅吗？"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随即便觉得脸颊发烫。 "是啊，你还想去哪儿？吃完饭赶紧送你回家。"董恒被我的问题弄的莫名其妙。 我赶忙跳下车，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冒出那样的想法，我也太龌龊了，不由得低下头，尴尬的不敢看他。如果被他看出我刚才的想法，那我得必须！马上！立刻！找个地洞钻进去。 胳膊被一只厚实的手抓住，拉着往前走。"你今天是加班加傻了吧，都几点了，还接二连三的发呆。"董恒边说边拉着我走进酒店。 这人是有抓别人胳膊的癖好吗？怎么一着急就直接上手！不过，这也算另一种形式的肌肤之亲，想到这里，我尽然忍不住笑了，心里大声骂自己是变态狂。一直走到电梯门口，他才放手，此时的我，真的好想抱住这个近在咫尺他，哪怕一秒钟也好，哪怕我全票通过当选今晚的衣冠禽兽也好。 董恒点了汤和青菜，即使我早已饿的五脏庙垮塌，下一秒钟就会瘪成一张照片，可看着坐在对面的他，似乎觉得已经鼓腹含和。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你一直盯着看我。快吃，菜都快凉了。"董恒边说边夹菜给我。嘴角上扬，露出美丽的弧度，只是眼神里写着疑惑不解。 我回过神，看着碟子里的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不知菜的味道，只要是他夹给我的，都是人间美味。 董恒递过来一碗汤，"边吃边喝，别噎着。"然后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 此时注意到他少了一枚袖口，"董总，怎么只有一枚袖口？" 他像大男孩一样，嘟了一下嘴，"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一枚，没找到。你丢手机，我丢袖扣，算是扯平了。"呵呵呵的笑起来，"你的手机遇到了我这个好心人，不知道我的袖扣会不会遇到好心人。"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给我带来莫名的感动和激动。可是能怎么办呢，面对这个走到心里的男人，思绪很容易奔向憧憬，控制不住，似乎自己也不再是自己，变的不再完整，从他身上才能找回另一半的自己。不管过程怎样，只要他不缺席，就不会有遗憾。都说，喜欢一个人，谁先认真谁就输了。我现在已经输了，即使输的一塌糊涂，我也愿意输下去。董恒，你懂吗？ "董总，今晚谢谢你，又帮我送手机，又带我来吃饭。"这大概是我这几个小时说的唯一一句正常的话。 "我也得谢谢你，每次和你一起，都觉得很放松。"他露出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微笑。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似乎成了我晚上不可或缺的一项日程。 回到家，还没看到人，就听到华晓一连串问题，"你这一晚上干什么去了？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江越也没联系到你，你吃饭了吗？" "姐，我这刚进门，能让我缓口气吗，瞧你这一大串问题。我手机掉在公司了，刚取回来。"边说边上楼，只想尽快逃离华晓的视线。 "我还有话说，你别着急上楼。" "亲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去给江越回电话了，再晚他该睡觉了。你早点睡吧。" 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董恒。他的古龙水味深入骨髓，似乎现在还在空气中飘荡。他的眼神，像窗外的夜一样，包裹着自己，可以安心入眠。对了，还是给江越回复条信息吧，不然太不礼貌了。拿起手机，写到"江哥，不好意思，手机落在公司了，刚看到你的信息。晚安。" 江越回复"没关系。早点休息，如果明天有空，下班一起吃饭。晚安。" 没有回复他，明天再说吧。今夜，只想留着董恒在脑海中伴随自己入眠。 第十三章 把餐厅包了？！想干什么？！ [缘起缘落缘归处] 今天比以往更早到公司，有好多数据要整理。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工夫又到午饭点。陈阳照例提醒着该吃午饭了。有她在，永远不用担心会错过饭点。 "华一，走起！午饭喽。"陈阳一提到吃饭就手舞足蹈的，真是吃货圈的鼻祖。 "陈阳，你在帮我带点东西吧，我得出去一下。"我做出一副祈求的表情。 陈阳满口答应。看着她离开，我也连忙拿包下楼。董恒昨天丢了一个袖扣，出去看看能不能帮他配一个。他那袖扣是MONTBLANC的，只知道国贸商城有一家专卖店，于是打车直奔国贸。中午大家都在吃饭吧，可没想到路上还是堵出了长龙，坐在车里的我干着急没办法，出租车一走一停，司机也表示很无奈，但已经习惯了。为了节省时间，让司机停在了就近的地铁站，乘地铁到国贸。 终于到了国贸的专卖店，找到了董恒那款袖扣，可人家不单卖，只能买一对。接着坐地铁返回公司。工位上放着一份快餐，奇怪今天陈阳怎么速度这么快，太不像她风格了，也许是她今天大发慈悲，担心我会饿，所以送回快餐才去遛弯吧。管不了那么多，先吃了再说，胃早就开始罢工了。 正当我埋头津津有味的吃着，只听陈阳带着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飘来，"华一，你买了午餐怎么不告诉我，那我买的这份给谁吃？不知道浪费就是犯罪吗？" 我更惊讶的抬头看看她手里提着的盒饭，"啊！我以为这是你买给我的，所以我就毫不犹豫的吃了。那这份是谁的呀？还是放错地方被我吃了？" 陈阳摊摊手，"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是谁买的你就敢吃，还真是吃货到哪儿都畅通无阻，那你把这份接着吃了吧，反正你吃多吃少都一个样。"把手里的盒饭放在我桌上。 我一头雾水，现在还真有做好事的不留名的，还是误把别人的午饭吃了？不会又是……想到之前的饺子事件，我给王浩发了条信息，“我工位的快餐，是你的吗？” 王浩回复，“看你没吃饭，顺带了一份，不知是否和你胃口？” 果真是王浩干的！怎么不是顺带就是顺路的，他怎么知道我没吃饭，不会是个跟踪狂吧。鄙视这样自以为是的。拿了钱包，到王浩工位，“王浩，午饭钱给你，以后不用帮我带东西。”没等王浩反应，我转身离开。估计他正目瞪口呆看着我的背影，因为周围同事都惊讶的看着我。此时觉得自己又有点过分，但还能怎么做呢，不管王浩有什么意图，或什么目的，必须扼杀在摇篮中，用最直接的方式。 江越发来信息，“下班有安排吗？一起吃饭吧。” 下班我想去找董恒，把袖扣拿给他，想看他收下时的表情。这也算是我们之间的第一份礼物，无论以什么名义！ “江哥，晚上有同事过生日，改天吧。”我编瞎话技能的再次付体。 江越回复“好的”。 随即给董恒发条信息，“董总，晚上有安排吗？一起吃饭吧。” “有事吗？” 现在和他说袖扣的事吗？那给他的时候岂不是没有惊喜了？还是现在不提了。“没有。只是晚上没地方吃饭。想找你蹭饭。” “你没地方吃饭？这个笑话不好笑，呵呵，下班我就接你。” 他答应了！我在心里大**了个“耶”。下班就能见到他了，顿时心花怒放。我镇定下情绪，回复到，“不好笑你还呵呵？下班见。” 下班时间到，拿起包和手机跑出办公室，只听后面传来陈阳的声音，“华一，最近什么情况，外面有人等吧，这么着急。” 走出楼门，看到那辆熟悉的车，幸福感油然而生。一蹦三跳跑到车前，董恒打开车门，我熟练的上车。 董恒哈哈哈笑着说：“你怎么这么高兴，刚才蹦蹦跳跳的姿势特像幼儿园小朋友放学，看看爸爸妈妈来接的情景。” “说什么呢！谁是幼儿园小朋友！”我也跟着哈哈笑起来，仔细想想刚才的动作是有点傻。 “带你去吃海鲜吧，我把餐厅包了。” 我又无法淡定了！他想干嘛！？一般有大事发生才会包餐厅，比如求婚……求婚，有花，有戒指，有香槟，还有一位美女拉小提琴……我尽然下意识的回头看后座是否有花。后座没有，难道在后备箱？这也太突然了！爸妈还不知到我们的关系呢，我还没说服华晓呢！ “为什么要包餐厅。”我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问了出来。 他故弄玄虚的看看我，接着是一声大笑，“因为是我家，我一朋友刚带回来的大闸蟹，蒸给你吃。” 听他这样说，彻底松了口气，不是求婚。虽然很期盼那一天，但不是现在，一定要得到爸妈和姐姐的祝福，才能是幸福的求婚。自己现在怎么在想求婚！？还不确定董恒是否喜欢，是否愿意接受自己！再次为自己的想入非非感到尴尬。稍作平息，另一个激动让自己措手不及。去他家！第一次登门不是应该带着礼物吗？ “董总，第一次登门拜访，我没有准备礼物，我在……” 他打断我，“不用准备礼物。只要你不嫌弃我做的饭没有你家大厨做的好吃就行。” “你还会做饭？” “其实我烤的PIZZA最好吃，有机会给你露一手。” 他竟然还会做饭！眼前这个男人，完美到一点瑕疵都没有。如果有机会了解他，一定会有更多的惊喜！ 董恒的公寓在西直门附近。车停好，从后备箱拎出一个竹篮，“今晚我们的晚餐在这儿。”边笑边晃晃手里的竹篮，仿佛能听到大闸蟹在里面哀嚎求生。 走进董恒的家，浅色木地板一点杂质都没有，窗明几净的落地窗，窗外便能看到西直门桥的车水马龙，夜幕渐渐落下，灯光璀璨。屋里弥漫着熟悉的古龙水味。 "随便坐，冰箱在那边，里面有水。" "董总，我帮你做饭吧。" "你会做饭？还是别捣乱的好，我马上就好。"他变说边熟练的洗菜。 看着他认真做菜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温馨，如果这里是自己今后的小窝，我一定会把他每个瞬间都拍下来，贴满房间。即使他不在的时候，我也不会孤单。 房间里四处走走，陈设简约有品味，是我喜欢的风格，但是总感觉缺点什么……对了，缺照片！家里不是都会挂着或摆放照片吗？可书房、卧室、客厅，放眼望去，一张照片都没有。 我不知所以的问到，"董总，你的照片在哪儿，怎么一张都没有看到。" 他抬头看看我，沉默了一会儿，"我平时不喜欢拍照。" 看他表情突然间变的严肃，我也不敢在问，万一自己不经意的问题触碰了他最细的神经，这个美好的夜晚又会被自己搞砸。 眨眼间，大闸蟹上桌，还有两个青菜一个汤。他把白葡萄酒倒好，说："尝尝我董大厨的手艺。" 他做的菜，混合着白葡萄酒的香味，整个味蕾被彻底唤醒，牵动全身上下每一颗愉悦的细胞。这是迄今为止，自己吃过最美味的一餐，从嘴里美到心里，从心里散到周身。 "你今天找我有事吗？不会是真的想蹭饭上吧。" 他的话提醒了我，差点把今天最重要的事忘了。我赶忙从包里把袖扣拿出来，放在他面前，"今天是想给你这个。"满心期待着他会有惊喜的表情。 "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我依旧期待中。 他擦擦手，打开盒子，随即不是我满心期待的惊喜表情，而是一脸怅然若失，他盯着袖扣发呆，久久没有说话。 难道我做错什么了吗？我连忙解释，"董总，那天看你丢了一枚，本来想去配一枚，可人家不单卖。不好意思，擅自做主的送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是看到他失落的样子，解释也许会让他好受点。他依旧面无表情，似乎沉浸在回忆中，我接着说："如果你不喜……" 他打断我，"华一，不用再说了，我明白，谢谢你。只是这个礼物我不能收。" "我也用不着袖扣，你不喜欢回头扔了吧。我总不能拿回家送我爸吧。" "谢谢你。我收下。"眉毛上扬，露出笑脸。 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开始不管不顾的享用大闸蟹。董恒不时的看着我，表情复杂，笑容复杂，不知是因为此刻的我让他联想到什么，还是因为此刻的我吃相太毁三观。但不管怎样，此刻的我，是幸福的，吃着他亲手做的菜，和菜无关；在他的房间里，和房子无关；一切只和他有关。 和他在一起，总觉得时针变成了秒针。吃饱喝足，没有理由在逗留，看看时间，"我送你回家。"他边说边去换衣服。而我，心里有十万个不想离开，哪怕只是坐在这里傻傻看着他也好。 到大门口，站在老地方，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才肯转身离开。刚要抬脚朝大门迈去，眼前的一切，让自己瞬间石化在原地。爸妈、华晓、江越，四个人站在家门口，在门灯的映衬下，四张面孔清晰可见，一水的严肃且画满问号，目光死死定在我身上。从家门口到大门口，大概十几米的距离，董恒刚才看到站在门口的这一队人了吗？应该没有，否则他会下车和爸爸打招呼的！那爸妈他们看到车里的是董恒吗？我现在该怎么办？逃走吗？可我能逃到哪儿？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朝他们走去。八只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似乎都在等我先开口。江越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华一回来了，吃饭了吗？我晚上没什么事，就跟华晓姐来你家蹭饭。你家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他自说自乐，明显没有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先走了，早点休息。"接着和爸妈姐姐一一说再见。 看着他的车驶出院子，心想这下完蛋了，全家的火力都瞄准我，我的**大会马上开始了。 爸妈和姐姐走进家门，我跟在后面，等着暴风雨的来临。没想到，爸爸语气平静的说："华一，看你这段时间早出晚归，如果有什么事，要及时和爸妈沟通。" 爸爸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他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还是等着我主动坦白从宽，他总是让人看不懂。不管怎样，现在也不算和董恒在一起，那就当他们不知道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连忙应和，"爸，没什么事，我能有什么事。我先上楼睡觉了，明天还要赶报告。"边说边转身往楼上跑，只听妈妈扬着声调问，"刚才送你回来的是谁？" 心里暗暗高兴，看来他们刚才没看到车里的董恒，"同事，同事，妈，早点休息吧。" 第十四章 酒后真言 [缘起缘落缘归处] 董恒下班回家，换上家居服，进厨房准备晚餐。我在一旁帮忙洗菜。我们相视无语，却感受到满满的幸福。我说"董恒，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不知道的开始，你喜欢我吗？"他一脸笑容，轻轻吻了一下我的额头，"小傻瓜，我……"，董恒正要说什么，可画面定格。我又感到有人在推我，不只推了一次，董恒的位置怎么变成了阿姨？眼前渐渐清晰，怎么是我家？阿姨站在床前说；"华一，快起床，吃早餐。"我瞬间清醒，原来刚才又在做梦！只是，阿姨，你为什么总是在我快知道答案的时候将我拉回现实！就像刚才，我马上就知道他是否也喜欢我。看着阿姨走出房间，诺大的空间里，真真实实只有我一个人，有点失落。现实生活中，我和董恒相敬如宾的相处着。这段时间，我对他的喜欢有增无减，我清楚自己的想法，却看不清他的想法，这种感觉在某个瞬间让自己无奈的抓狂！我好想对现实中的他说"我喜欢你！你会喜欢我吗？" 陈阳一到公司，便兴冲冲的问我，"晚上你去吗？" "去哪儿？"我一头雾水。 "你没看'小兵'微信群吗？今天是王浩的生日，晚上一起去K歌。" "没看到，我早退出那个微信群了，你们总八卦些无聊的事，我不感兴趣。晚上有事，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话音刚落，王浩走了过来。 "华一，晚上一起给我庆生吧。一年就一个生日，赏个脸。"王浩笑咪咪的看着我。 陈阳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很久没和大家一起出去了。" 我只好答应。 下班后，大家蜂拥至公司附近一家KTV，各个像给自己庆生一样高兴。边吃边唱边推杯换盏。都说人在伤心时容易喝醉，其实在高兴时更容易喝醉，热烈的氛围，高涨的情绪，不知不觉几杯酒下肚，可以让人胆量剧增，不管不顾做一些平日却步的事。 有人大喊，"寿星，快来唱歌，别只顾着和华一聊天。你不会喜欢她吧？" 大家哄堂大笑，还有人跟着起哄，"是啊，王浩，你不会是喜欢华一吧？看你平时总偷偷给她吃的。不管她怎么拒绝，你总是越挫越勇，哈哈哈……"。 我正要制止他们乱说，王浩从旁边'腾'的站起来，闪烁的灯光里仍能看清他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根，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其他什么，表情突然间变的严肃，低头看着我，"华一，我是喜欢你！已经很久了，你大一第一次参加学校演讲比赛，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从此我便成了你身边的隐形人。我知道自己各方面都配不上你，只能默默的躲在有你的角落，你压根就不知道我的存在吧。本以为大学毕业，走出校园，我们各奔东西，我终于可以结束这种没有终点的跟随。可我还是没有控制好自己，我不死心，想在坚持一段路，这段路程中，我要努力完善自己，成为那个配的上你的人。我打听到你进了奥仕，所以我应聘了这里的工作，只为能看到你。华一，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搞的手足无措，目瞪口呆，大脑在酒精的麻痹下慢慢拒绝运转，闪烁的灯光让自己眼花缭乱，不知何时音乐被暂停，大家像蜡像一般分布在周围，目光聚焦在我俩身上。王浩目不转睛的盯着我，似乎在等待答案。 "王浩，我们是校友，现在是同事，这是缘分，希望我们不去破坏。我们还做好朋友，好同事，可以吗？"我镇定下情绪，整理出这句完整的话。 王浩沉默片刻，接着放声笑起来，"没关系。我早就料想到是这样的答案，不过说出来心里轻松多了。"拿起酒杯，"华一，我们还是好朋友，好同事。来，我们干一杯。" 听他这样说，我也算能松口气，举起酒杯，"来，大家一起喝一个，我们都是好朋友，好同事。" 大家举杯，杯中酒一饮而尽，接着唱歌喝酒。 我还没有完全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没想到王浩这样老实的人，有这样的勇气，敢在众目睽睽下表白，这点倒是有点崇拜他。 王浩端着酒杯，坐回我旁边，"华一，不好意思，刚才吓到你了吧。我对你的喜欢，这些年是心底的秘密，也是努力的动力。现在我是个没有秘密的人，轻松上阵，希望刚才的鲁莽，不会让我们在以后的相处中尴尬。" "不会的。我们会一直是好朋友，好同事。" 和王浩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随即加入大家的群魔乱舞中。 酒精随着身体疯狂的摇摆，迅速扩散至全身，看着到处都像温暖的大床，好想倒头就睡。 只听到一个刺耳尖锐的声音在耳边播放，"华一，醒醒，快醒醒，送你回家。你家住哪儿？" 我迷迷糊糊的回应，"不用你们送，我自己回家。" "你还能坐起来吗？" 接着便感觉有人拉我胳膊和腿，像是要将我五马分尸。 "平时看她挺瘦，怎么这么沉！" "华一，你要不给家里人打电话吧，让他们来接你。" "好主意，我打给华晓，让她来接我。" 我拨通了姐姐的电话，只觉得姐姐的声音好像另一个人，电话那边问我的位置，陈阳看我说不清楚，便抢去电话告诉了对方，只听她说："好的，先生，我们会等着你。" "陈阳，你个白痴，那是我姐，你怎么称呼'先生'？应该叫华姐！" 没多久，自己被一双厚实的大手扶起来，手抓到胳膊的一瞬间，好熟悉的感觉。他背起我，我趴在宽厚的肩膀上，莫名的踏实，如果可以一直睡去，我宁愿永远不要醒。心里隐隐有点奇怪，华晓什么时候这么大力气，居然背我。 走出KTV，风拂面而过，吹的自己清醒许多，但仍感觉脑袋里像注了水泥，昏昏沉沉。看着眼前这个人，是产生幻觉了吗？怎么不是华晓，怎么是董恒！一定是幻觉！我连忙扑到他怀里，想确认是不是古龙水的味道。真的是这个味道！真的是董恒！ 他没有推开我，表情严肃，我刚想解释，被他抓着胳膊塞进车里。他是生气了吗？是因为被我打扰到所以生气了吗？ "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怎么喝成这样？！" "我本来是打给华晓的，怎么你过来了？" 他没有回答，继续质问，"你知不知道喝成这样很伤身体？很不安全？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那应该是我刚拨错电话了。"我文不对题的回应。 "以后不准喝成这样！" 看着他严厉的神情，突然很想哭。他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喜欢了这么久，其实他是知道的，对吗？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我要像王浩一样勇敢，不管结局怎样，要揭开这个秘密，我也要轻松上阵。不知哪儿来的勇气，自己为之一振。 "董总，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我不相信一见钟情，没想到却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不知道该怎样走进你，才能让你看到我，接受我，所以我用了最笨的方式，在合作项目中努力表现。我总在试图接近你，因为在你身边，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踏实感。多见你一次，我心里对你的依赖就多增一分。你完美到连条微小的缝隙都没有，所以越对你依赖，就越感到害怕，害怕对你失去免疫力，可还是没有一条缝隙能走到你心里。你会喜欢我吗？" 心里的想法，终于在酒精的帮助下倾泻而出，轻松了很多。董恒表情复杂看着我，几次欲言又止，但始终没有说话，陷入深深的沉思。我低下头，不再敢看他，屏住呼吸，像是等待最终的宣判。 "华一，你今天喝多了，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回家！我没喝多！我快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我只想要一个答案！给自己一个解脱！如果你现在有女朋友，我绝不会纠缠！"我几乎歇斯底里，眼泪不争气的决堤。多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这是唯一能安抚我的方式。 "华一，你是个好女孩，我配不上你，一定会有一位配的上你的男人出现。" 这不是我想听的答案！他的话像催化剂，注入胃里，各种食物翻江倒海。我再也忍不住了，急忙跳下车，在花丛边狂吐起来。真希望把胃吐空后，能把心也吐空。 他在背后着急的一边递纸巾和水，一边说：“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就知道去医院！能有点创意吗？”这是第一次拒绝他。 后面没声音，回头一看，人不见了。他应该是躲起来了吧，悄悄消失，避免和我说再见的尴尬。这样也好，伤人的话不说出口，彼此还能保留份美好的回忆。那我也知趣的赶紧消失吧，这样他好早点把车开走，早点回家休息。此时的我，还能这么善解人意，自己被自己感动。 走到路边，拦住一辆出租，拉开车门准备上车，胳膊又被一只大手抓住。董恒朝司机说：“师傅，不好意思，您走吧。”出租车扬长而去。 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杯热牛奶，递给我，“把这个喝了，养胃。” 看着手中的牛奶，在看看他紧张的表情，很想笑，“不知道这样的纸杯不能乘热饮吗？有毒。” 还没等我说完，他便把我手里的纸杯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一着急忘了，纸杯内壁涂有一层蜡，是不能乘热饮。你回家喝吧。快上车。” 我们一路没说话。董恒似乎一直沉浸在思绪中，而我期待着他还能给出一个不同的答案。到家门口，我习惯性的看着车离开。进屋，睡觉，这一晚让自己精疲力竭，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 第十五章 抱着你 [缘起缘落缘归处] 早上下楼吃早餐，听爸爸说"酒会就按照江越的想法来办"。公司又要办酒会了吗？如果是，那董恒一定会出席。我一定要参加，这样又可以见到他。每每想到能看到他，总会忍不住兴奋，很讨厌如此没出息的自己。 "老爸，公司又要开酒会了吗？哪天，在哪儿。"我难掩兴奋的问。 爸爸迟疑一下，疑惑不解的打趣到，"你不是对公司的事不敢兴趣吗，怎么现在关心这个？" "有酒会就有好吃的，我当然不会错过。"这是我想到最好的搪塞理由。 爸妈听了哈哈大笑，只有华晓知道我的真实目的，"你都不认识，去了能干什么？想吃好吃的我打包给你。" "姐，你就告诉我吧，慢慢认识公司的人，以后有好处的。"我做出一个祈求的眼神。 爸爸的急性子此时发挥了最大的正面效应，"华晓，你就告诉她吧。" “暂时定在八月八号，启俊会所，有变化在告诉你吧。” “好嘞，有姐姐的我像个宝。” 一家人笑的合不拢嘴。 随后的日子波澜不惊，上班时间忙工作，下班想着怎样能不和江越单独吃饭。总不能一直用加班，同事生日这样的理由搪塞他。无奈的几次单独见面中，反复暗示他只是我的哥哥，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无论怎样，和江越在一起的时间总会在无忧无虑轻松中度过，不用担心无意中的哪句话会触动他的痛处。 这段时间和董恒只有隔空联系，发微信打电话，而打电话也不知该说什么，一般不到一分钟便通话结束。约一起吃饭，他总说工作忙。他是在躲着我，还是真的在忙，无从知晓。 数着日子，终于到了酒会当天。中午和水滴鱼叔叔请了假，说家中有事，其实只是想用下午的时间，好好打扮自己，晚上美美的参加酒会。翻出自己所有的裙子，一件件试穿，总觉得哪里不满意，到华晓的房间，翻出她的衣服试穿，也觉得没有一件心仪的适合晚上穿的裙子。一下午的时间，家里俨然上演了一场服装秀。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女为悦己者容，即使现在董恒还不是悦己者，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我就要以最美的自己出现。 到了会场，酒会刚刚开始。原来今天是为了庆祝YH和高特集团签约成功，江越和姐姐正在台上讲话。看着聚光灯下的两个人，既羡慕又高兴，他们聪明，能干，还有管理才华，仿佛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完美搭档。 江越宣布酒会正式开始。音乐响起，大家带着标准的微笑，有的三五成群，一边寒暄一边碰杯；有的走向会场中央，一对一对翩翩起舞。我搜寻着董恒的身影，未果。难道他没有来吗？顿感失落。没有他的酒会，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转念一想，对了，他应该又躲在某个角落一个人喝酒。果不其然，在走道的尽头，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人默默的坐在那里，举着酒杯。 我像寻宝人发现了宝藏，满心欢喜朝他走去。 "董总，你邀请我跳舞吧。"边说边做出邀请的手势。 他惊讶的看着我，仿佛在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等不及他弄清情况，看他目瞪口呆没反应，我接过他手中的酒杯，将他的右手放在自己的手中，拉着他朝会场中央走去。所经之处，能清晰的感觉到所有人的震惊，个个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对周围的异样统统忽视，只管紧紧握着董恒的手，坚定的一步步往前走，仿佛此时的空间里，只剩我们两个人。我心花怒放，只觉得心跳加速，不停的提醒自己要镇定。 董恒突然拉住了我，显然还没有从震惊中恢复，"华一，别闹。我们出去吧。" 环顾四周，我俩已经站在了会场中央。 "董总，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内心波涛翻滚，我还是很成功的转化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凑近他耳朵，"董总，周围人都看着呢，你不会小气到连支舞都不肯赏脸，临阵脱逃吧？" 他用余光扫了下周围，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贴着他的身体，不管不顾随着音乐的节拍跳舞。董恒先是一愣，随后配合着我的动作。我将头靠近他的脸颊，感觉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我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而我自己的心跳也几近停止。他的体温，足可以溶化我所有的力量。他的怀抱像一个巨大的磁场，死死的吸附着我，让我没有办法离开。真的好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他。 周围原本跳舞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两旁，当起了观众。如果关掉所以的灯，他们的目光足以将会场照的灯火通明。 突然，董恒拉着我朝外面走去。穿过几个走廊，来到一个空着的包间。 董恒一脸严肃，正要开口说话，被我抢先，"董总，如果你想骂我，先等一下，我要去洗手间，紧张加速尿急，你不想我就地解决吧。"说完转身离开包间。 正准备走出洗手间的小格子，听到外面几个人边洗手边叽叽喳喳的聊着自己。 "刚才那个穿DolceGabbana的女孩是谁呀？居然敢和董总跳舞！是董总的女朋友吗？" "没听说董总交女朋友啊！她那双ChristianLouboutin高跟鞋，是最新款的吧？"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看着很眼熟。" "我也觉得她眼熟！哦哦哦，我想起来了，她是奥仕公司的翻译，之前来我们公司开过会。" "哦哦，我也想起来了，就是她。你们说她身上穿的那些，是不是董总给买的。" 听着这些无聊的八卦，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可现在出去一定会招致异样的目光。算了，不管了，不能让董恒等太久。果然，推门走出的瞬间，八卦停止，取而代之的是恨不得当场把我解剖的目光。 原路返回到包间。董恒很安静的坐着，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他，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心里五味杂陈。 "华一，以后除了产业园项目合作，我们不要见面了。"他语气平静的有些可怕。 他终于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可这个答案，像无情的魔鬼，将自己扔进深不见底的冰洞，寒冷到可以冰封血液的流动。我华一哪里配不上你董恒？！小心翼翼的喜欢着你，你感觉不到吗？怎么连个机会都不肯给我？！如果这是你确定的结果，我接受！ 我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流出来，但声音几近哽咽，"如果这是你最终的决定，我接受。我华一不是死缠烂打的类型，你放心，以后只有奥仕和YH的合作。"我跑出房间，在眼泪决堤之前离开这里。 第十六章 相安无事就好 [缘起缘落缘归处]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了会所。似乎还能感受到他刚才的体温，可现在还有什么意义？两脚发软，再也没有力气移动一步，坐在门口，任凭眼泪肆无忌惮。一只手要将自己拉起来，原来是董恒追了出来。 "华一，你听我解释……" 我打断他，用仅存的力气说："不用了，我只想知道结果，你已经给我了。你好残忍，连个努力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董恒正要说什么，一辆车听到面前。是爸爸的车。司机下车打开车门，董恒连忙俯身向坐在车里的爸爸打招呼，"总裁，不好意思，我……"。 爸爸打断到，"董总，今天幸苦了。"随即看向我，"华一，上车！" 一路上，爸爸什么也没说，我也没力气说什么，只想好好睡一觉。到家后，妈妈和姐姐已经在家。 "爸妈，你们什么都别问，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正要转身上楼。 "华一，等等，你和董恒什么关系，你们是在交往吗？"爸爸表情严肃的问。 "爸，妈，姐，是我一厢情愿喜欢董恒，和他没关系。刚才他已经拒绝了我，以后不会再有联系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不要为难他。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现在都结束了。" 回到房间，坐在窗边，眼泪再次不争气的喷涌而出。董恒，你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喜欢你的机会？你是第一个走进我心里的人，怎么忍心抢劫一空？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些快乐和关心，敢说不是发自内心的吗？是我真的配不上你，还是你有什么顾虑？如果是后者，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自己说不会纠缠，可心里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口是心非的结果就是伤痕累累。我要怎么做？今后在产业园项目中，我要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从未有过的失落和挫败感一拥而上，昏昏沉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 被阿姨的声音吵醒，"华一，你怎么了，怎么趴在地上？" 原来自己趴在窗前睡了一夜。没有董恒出现在梦里，睡在哪儿都一样的冰冷。四肢不听使唤，脖子像落枕一样难受。阿姨连扶带拽将我放在床上。也许是趴了一晚压到泪腺，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流。 爸爸走进来，估计是听到了阿姨刚才的话。阿姨出去，关上门。爸爸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我。 “爸，想开**大会改天吧。” “华一，谁都年轻过，谁都冲动过，只有经历过才懂自己想要什么，什么值得去争取，什么要有勇气放弃。你可以伤心，但不要太久。眼泪解决不了问题。整理心情，做该做的事，爱值得爱的人。无论今天发生了什么，都要相信明天太阳依旧挂在那里。” “爸，您说的这些我都懂，可心里就是很难过。”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爸，真的是我一厢情愿喜欢董总，和他没关系，您可别难为他。” 爸爸拍拍我的头，露出笑脸，“你还挺仗义。放心，董恒在公司这么久，我了解他。我也了解你一任性就不管不顾的性格。” “爸，您这是在夸我吗？”在爸爸面前，不管年龄的数字如何叠加，可以一直做真实的自己，这世上永远只有一个男人会真心实意，无论发生什么都替你着想，只有爸爸。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笑了出来。自己有爸爸，妈妈，姐姐无条件的关心，还有什么值得去伤心。 “好了，快下楼吃早饭。” “爸，您先下去吧。我想在睡会儿，昨晚没睡好。我今天不想去上班了，可以吗？” 爸爸再次拍拍我的头，“你自己决定。”笑着离开房间。 昨天下午请假，今天接着请假，水滴鱼叔叔会不会开除我？更何况现在有很多工作。可我真的没力气起床，脖子僵直，动一下都难！眼睛肿的像两颗樱桃，怎么出去见人。鼓气勇气，给水滴鱼叔叔打电话，说明自己的情况，水滴鱼叔叔竟然很爽快的批假，还嘱咐我好好休息。心里一万个感激，水滴鱼叔叔真是个大好人。以后一定用努力工作报答他！ 突然想到，今天是三方开会更新项目进展的日子。我还是去上班吧！转念想想，算了，自己现在的样子，被大家看到，又会引来无端的猜测。我也没有准备好这么短时间内见到董恒。还是睡觉吧。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微信的声音，拿起手机，看着屏幕，瞬间清醒。是董恒的微信！虽然无数次很确定的告诉自己，不再迷恋他，从今以后，他只是YH的董总，产业园项目的合作方。可现在有他的消息，还是不由自主的方寸大乱。我甚至期待微信内容是他的道歉和后悔。 "听说你病了。非常对不起！希望你早日好起来。" 看着这条微信，心里慢慢平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坦然面对，从此相安无事的在工作中合作。就当一切是个美丽的错误，现在需要调整心态改正错误，继续向前走。 在家昏天黑地睡了一天，中间阿姨几次来叫吃饭，可一点胃口也没有。晚上出门透透气，不知不觉走到附近的奶酪店。站在门口，恍若隔世，这家奶酪店，是我和他第一次单独吃东西的空间，他笑我没有形象嘴边沾满奶酪，却不知自己嘴边也沾满奶酪；这里，是我第一次体会他的细心和温暖…… 走进店里，点了之前和他一起吃过的奶酪，坐在他坐过的位置，像是缅怀曾经的记忆。拼凑起来的坚强终于土崩瓦解，眼泪模糊了视线。我这是怎么了，不是确定要相安无事吗，为什么自己还会这么难过？ 随后的日子，每天出门前，都在镜子前练一下笑脸，一天中就戴着这张笑脸好好工作。微笑最大范围掩饰着内心的一切，让自己在别人面前，还是那个率真快乐的华一。 中午陈阳像往常一样叫吃饭，可我还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这些天仿佛吃了能量块，不吃饭依旧精力充沛，笑容满面。 陈阳惊讶的说："华一，你这几天不会是回光返照吧，连午饭都省了。" 她的话被正在经过的水滴鱼叔叔听到，"华一，来下我办公室。" 到了办公室，水滴鱼叔叔关心的问，"是工作压力大吗？我看你最近总加班，脸色也不好。有什么问题，希望你能及时来找我。" "经理，谢谢您的关心，我挺好的。如果有问题，我会及时找您的。"依旧展示着我的华氏微笑。 相安无事，要让自己专心工作，这样才能心无他物。至于自己的消化系统，现在钟情于奶酪，每晚下班，去奶酪店吃各种奶酪，便可以补充一天的能量。 第十七章 争取一个爱你的机会 [缘起缘落缘归处] 正在专心致志查资料，水滴鱼叔叔急匆匆的走来，"华一，你怎么还不准备？" 我一脸茫然，"经理，准备什么？" 这下换成水滴鱼叔叔一脸茫然，"准备资料，马上出发啊！" 突然意识到，今天要去产业园现场，走访未搬迁的农户。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经理，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准备。" "华一，这几天看你总是心不在焉，真没什么事吗？" "没有。我马上准备好资料。" 还好，及时赶好了资料，否则又要被水滴鱼叔叔思想建设。之前虽然来过几次现场，可这次的路程格外漫长和难熬。车里空气憋闷，空调开的很足，从皮肤凉透到体内每一个细胞。加上不时的晃动，大脑一阵阵发胀。终于盼到了目的地，下车后，今天的太阳很**，阳光刺的眼睛很难睁开，面前的人影走的东倒西斜。 水滴鱼叔叔快步上前打招呼，我也赶忙跟上。只觉得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深一浅，眼前雾气蒙蒙，旁边人的谈话时隐时现。只听一声重响，像什么跌落在地上。仿佛听到大家在喊自己的名字，接着眼前一片漆黑，记忆暂停。 模糊中似乎是姐姐和董恒的声音。董恒说："医生说她营养不良，每天吃的不好吗？" 姐姐说："中午不知道。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回来很晚，也不吃饭，说已经吃过了。"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这又是在做梦吧，从产业园现场穿越到医院。姐姐、董恒、罗超站在面前，这又是一个有他出现的梦。 姐姐俯身，轻轻的说："华一，醒了，感觉怎样？" 天啊！这不是梦！ "姐，你怎么在这儿，我怎么在这儿，他们怎么在这儿。"刚恢复意识，语序也变的混乱。 "我接到董总的电话，说你晕倒了，就赶过来了。" "啊？我刚才晕倒了呀！那没告诉爸妈吧？不然他们又该担心了！"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 "哦，姐，那就别告诉他们了，我没事！" 看着面前的董恒，所有的坚强再次溃逃，所有的思念顷刻间席卷而至，所有的压抑化成眼泪不受控制的决堤。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想说我想你，但自尊强迫自己不能想你；想说你已经走进我心里，但自尊强迫自己一定将你赶出去。没有你，我一切依旧，只是心空了…… 姐姐看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副痛定思痛的神情，对罗超说："小罗，你照顾下华一，我和董总去找医生。" 姐姐和董恒刚走出病房，罗超连忙凑过来，像有一大堆八卦需要听众，"华一，你刚才突然间晕倒，都快把我们吓死了，尤其董总。他抱起你就冲向车里，我从没见过他如此着急和紧张，我怕出事，也赶紧钻进车里，一路上，董总像参加F1一样，我只说稍微开慢点，就被他骂了一顿，吓出我一身冷汗。" "对不起啊，拖累大家了。那其他人还在现场吗？" 罗超一脸轻松，"你不用担心，已经通过电话了，其他人还在现场，今天会形成详细的报告给董总。" 华晓和董恒走了进来，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只见董恒满脸堆着笑，走到病床前，对我说："华一，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他正要转身离开，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死死抓住他的胳膊，我要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我努力不让声音哽咽，这样才能清楚的喊出每一个字，让他清楚的听到每一个字，"你不能走！你今天不说清楚，就不准走！到底是我华一配不上你，还是你打心眼里讨厌我，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如果是我配不上你，如果是我让你讨厌，直接告诉我！如果是你有难言之隐，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一起面对。你曾经流露出的细致和关心，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可你为什么一再的拒绝我！为什么……" 华晓愤怒的打断，第一次见她对我这么凶，"华一！你闹够了没有！看来平时真把你宠坏了，越来越任性！" "姐，我没有闹，我不是任性。我只是喜欢董恒，有错吗？喜欢一个单身男人有错吗？我知道你们顾虑什么！可当他在不经意间走进我心里，一天天扎根，这种感觉不是条条框框所能控制的。我也不想这么累，我也很无助！这段时间，我无数次试图抹去他在我心里存在过的痕迹，可那就像一个被灰尘覆盖的疤痕，只要风轻轻一吹，疤痕就原形毕露。越想抹去，就越把自己弄的千疮百孔。" 看着姐姐眼圈渐渐变红，眼泪夺眶而出，我再也没有力气说下去。病房里一片寂静。董恒低着头，罗超像被点了静止穴，目瞪口呆的看着我，估计不是觉得我疯了，就是自己疯了。 董恒打破了这可怕的沉寂，"华一，你没有配不上我，我更没有讨厌你。我比你大14岁，我有过一段婚姻，将我的心变的不再完整。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是发自心底的快乐。你直率，善良，可爱，是我配不上你，是我……" 不能再让眼前这个男人逃走，如果这次错过了，就会永远错过。所有的血液涌向大脑，我从病床上一跃而起，用尽所有力量紧紧抱住他。他正要说什么，瞬间石化在原地。闻着熟悉的古龙水味，这个渗入骨髓的味道，听着他急促的心跳，我那颗冰封许久的心脏开始炽热般复苏。 "我不在乎你比我大，我不在乎你有过婚史，我会让你的心再次完整。" 我肆无忌惮的抱着他，舍不得放开，生怕一放手他就会溜走。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熟悉的大手环到我背后，也将我紧紧的搂住。如果下一秒会天崩地裂，这一秒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抬头看着他，发现他尽然眼圈也红了，四目相对的瞬间，流露出内心的幸福。 “原来你的手不只会抓胳膊。” 董恒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头，另只手还在紧紧的抱着我。 身后传来罗超起哄的声音，“哇哦，你俩能在感人点儿吗？此时字幕应该写：导演琼瑶阿姨。”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琼瑶阿姨是编剧，是作家，什么时候当过导演，没文化真可怕。” 董恒接着打趣到：“罗超，我怎么记得你今天应该还有工作要做。” 罗超立马显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是的，头儿。那我先回公司了。再见华总，再见头儿，再见小华总。”转身走出病房。 “谁小华总？！乱叫什么啊！！”我又恢复了高八度的声调。 董恒呵呵笑出声来。可姐姐依旧一脸严肃，像陷入深思不能自拔。董恒看看姐姐，收起了笑容。 “华总，等华一打完这瓶点滴，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吧。” 姐姐抬头看着董恒，“你们的事要怎样和我爸妈说，他肯定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和总裁实话实说，这也是唯一能做的，只希望总裁能理解。” 我赶忙抢白，“能先不和爸妈坦白吗？让我想想，能将他们一举拿下的办法，姐，你先帮我保密。” 华晓将信将疑的笑笑，“你？一举拿下爸妈？那你慢慢想吧，提前祝你成功。” 第十八章 我们的相处有授权了 [缘起缘落缘归处] 终于打完点滴，这段时间第一次觉得饿。董恒带我们来到医院附近一家酒店的中餐厅，点了几例汤和炒青菜。看着菜上桌，一水的素菜，立马没了食欲。 “董总，今天是和尚狂欢节吗？怎么都是素菜？” “你现在适合吃点清淡的，多喝点汤，汤里有肉。”他边说边将盛好的汤放在我面前，接着又盛了一碗放在姐姐面前。 这幅幸福的画面，我憧憬了好多次。旁边坐着喜欢的人，对面坐着家人，一起吃顿简单的饭，不管吃什么，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如果画面还里有爸爸，妈妈，这该是多么完美的一家人。可现实是，我要怎样和爸妈说，他们才肯同意我们交往。 董恒欲言又止，看着我。 "董总，你是有话想说吗？" "华一，我们找总裁聊聊吧，我希望我们的交往能得到他的同意。" "可我还没想好怎么和他们说呢。让我再想想吧。" 姐姐说，"我同意董总。你们主动找爸爸聊聊，即使现在不说，他也会很快发现的，没有什么事能瞒的了他。如果被他发现，你们会很被动。" 姐姐永远比我想的长远，老爸的确有明察秋毫的本领，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在他面前都会暴露无遗。 我点点头，"今天回家我先和他说吧，有什么情况你再来救援。" 董恒和华晓相视而笑。 吃完饭，董恒送我回家，姐姐说还有事，回了公司。 坐在董恒的车里，感觉和以往不同，这次更多的是发自心底的幸福，看着坐在左边的他，很想再次紧紧抱住他，抱住这来之不易的幸福。不由得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宽厚的肩膀，足以支撑我全身的力量。如果此刻死去，也是沉溺在甜蜜中死去。 董恒轻轻的说："坐好，系好安全带。" "你就是安全带。" 车停在家门口，舍不得离开他的肩膀，舍不得下车，只希望时间可以静止，将我和他定格在触手可及的温度里。我似乎更加冲动的想……我缓缓的支起身体，转到他面前，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董恒惊讶的瞪大眼睛，似乎丧失了移动的能力。嘴唇压在他的唇上，热烈的吻下去。董恒的身体颤抖了一下，除此之外仍然没有任何动作。我不依不饶的深深吻进他的唇他的齿，双手抚摸着他滚烫的脸颊。他渐渐回应着我的吻，舌头交织在一起，缠绵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发出'嗯'的一声。他慢慢停下来。 我整个人像马上要达到燃点，脸胀的通红，急忙逃下车，头也不敢回的跑回家，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贴着门滑坐在地上。心依旧在疯狂的乱跳，血液依旧涌向大脑，嘴里依旧是他香醇的味道。躺在地上一顿兴奋的狂蹬狂踹，过了许久，才恢复正常的体温，正常的呼吸，正常的血流速度，正常的思维。努力镇定自己，想想等爸爸回来，怎样才能说服他。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的时间，等了半天，爸爸和姐姐不见回来。给姐姐打电话，原来晚上和江伯伯有饭局，要晚点回来。难怪江越今天没说一起吃饭，估计也投身饭局了吧。 虽然和董恒分开只有几小时，可真的很想他，很想再见到他。从某种角度来说，喜欢一个人，就像是一个自残的过程，时时刻刻不管不顾想和他在一起。看不见他就会思念他，思念到茶饭不思，思念到产生幻觉。他似乎变成身体的一部分，他的缺席就会导致自己的不完整。他的一举一动决定自己是伤心欲绝还是欣喜若狂。 平时阿姨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现在吃起来清汤寡水没有味道。满脑子都是董恒的面孔。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也在吃晚饭吗？只要想到他，就会流露出甜蜜的笑容。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爸爸和姐姐终于回来了。 爸爸一进门，看到我，便说："华一，待在客厅是在等我吧。什么事？" 心里再次暗暗佩服，老爸你要不要这么聪明。这样的好处是，每次和他说什么事，不用绕弯子，直说就好。深吸口气，再次给自己打气。 "爸，我很喜欢董恒，想和他在一起，希望得到您和妈的支持。" 姐姐紧张的站在旁边，屏住呼吸，似乎在想，爸爸随即而至的大发雷霆后，自己要怎样解释。我们姐妹俩有什么事都会找对方商量，达成一致后才会找爸妈。这样万一一个被骂，另一个还能伸出援手施救。 爸爸看看我，看看华晓，他的表情丝毫没有透露心里的想法。 "你的理由。"爸爸平静的说。 理由？！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即使有理由，能说的清楚吗？！ 我再次提醒自己要镇定，"爸，和董恒在一起，我总会有一种很踏实很满足的感觉，他细致入微，人很好，和他在一起，我很快乐。我知道他比我大很多，还离过婚，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他。" 爸爸声音变的严厉，"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呀！"虽然已经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心里还是不愿意接受，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支持我？！ "你知道他比你大很多，有婚史，还问为什么！如果你想找男朋友，有很多和你条件相符，爸爸会帮你介绍……"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扯着嗓门打断到，"是有很多条件相符，可他们不是董恒！感情不是您的买卖，可以用条条框框确定是好项目还是烂项目！真心喜欢对方还不够吗？难道您不希望我快乐和幸福吗？" "正是为了你的快乐和幸福，我才不能同意！不要再说了！"爸爸彻底生气了。 我正要继续据理力争，被姐姐阻止，"华一，你先上楼去。我和爸说。" "姐，我……" "快去！" 我只好放弃。如果爸爸和姐姐的眼神是把刀，此时的我估计早被刺了好几个洞。 我躲在墙边，偷偷听他们说什么。可姐姐和爸爸都放低音调，只能隐隐约约断断续续的听到，姐姐说什么"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不会持久……新鲜……自己放弃……"，爸爸说什么"只能这样……自己后悔……看好他……"。他们聊了很久，声音越来越低，我越来越听不清，恨不能在墙上抠个洞，听听他们到底再说什么。最后，他俩尽然同时大声笑起来，难道会是好结果？难道华晓成功说服老爸？心里闪过一丝激动。 看着华晓上楼，赶忙躲回自己的房间，装出一副着急等结果的样子，我的确着急想知道他们刚才都聊了什么。 把华晓拉进来，关上门，难掩紧张的问，"姐，你们刚才都聊了什么，老爸同意了吗？" 华晓没有看我，看向窗外，"同意你们相处一段时间再说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天大的好消息！是长这么大听过最令人激动的好消息！我兴奋的在屋里狂蹦。 "姐，你太伟大了！太牛了！我爱死你了！以后叫你'华牛'吧。"我边蹦边紧紧搂住姐姐的脖子。 姐姐奋力挣脱开我的胳膊，"别蹦了，我眼睛都花了。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我帮你想办法。" "对了，姐，你和爸刚才怎么说的呀？他怎么又突然同意了，太不像他一言九鼎的风格了。" 姐姐没有直接回答我，只是说"早点休息吧，不早了。"转身离开。 我疑惑不解，他们刚才到底说什么了，怎么爸爸突然间改变主意。可不管怎样，结果是爸爸同意我们相处，这点已经足够。其他的，无关紧要。 我急忙抓起手机，给董恒发条信息，要第一时间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你家总裁同意了！同意我们相处了！！！" 董恒回复，"真的吗？你确定吗？为什么？" "这还有真假，当然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同意了！" "早点休息。今天不早了。晚安。" 第十九章 平平淡淡的真切 [缘起缘落缘归处] 随后的日子，平淡中体会真切的幸福，有了他的陪伴，每一秒钟都很充实。爱情是一种向上的力量，让自己时刻盛产正能量。 我们白天忙各自的工作，如果在文化园项目中碰面，也会表现的很职业，像以前一样，为各自公司争取最大的利益，用他的话叫'在商言商'。 中午约定好好吃饭。给午饭拍照片，微信发给对方。一开始，他说给食物拍照片占据世界十大无聊行为榜首，很幼稚。即使这样，我乐此不疲将自己的午餐照片发给他。后来，他发的照片给我还多。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不知不觉中，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两个人越来越默契，做一些平日觉得不可思议的事，不为别的，对方开心的同时，自己也开心。 晚上他来接我下班，吃完晚饭送我回家。每次会在公司下一个路口等我。在产业园项目合作完成之前，避免被同事看到，引来不必要的口舌，更不想让同事猜疑我们的关系会影响双方公司的合作。 我们是众多幸福情侣中的一对，生活中有什么事会找对方商量，一起想办法，虽然每次到最后都是他拿主意，但我很享受参与的过程。 唯一摸不着头脑的是爸妈的态度。曾经提过几次请董恒来家里，可爸妈总说没到时候，再等等。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只说到时候了会告诉我。好在董恒还没提出来家里做客，我想大概是因为他和爸妈，姐姐平时在公司有各种机会碰面吧。不管怎样，平平淡淡渡过每一天中有董恒的身影，我便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倒是江越，经常出现在家里，陪爸妈聊天，喝茶，爸妈仿佛喜欢他胜过喜欢我，还真像他们的儿子。他和华晓也有很多话题，在我眼里，他俩都属于精英级别。每当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我总会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真的可以走在一起，那江越就真真正正算华家一员。我也庆幸能有这个哥哥。 今天快下班的时候，董恒发来信息，"和客户开会，要晚一点才能结束。你先回家，别等我了，晚上要好好吃饭。" 自从认识他，思念就像没有疫苗的病毒，时刻侵蚀五脏六腑。白天有工作让大脑不去想他，下班后大脑里满满的都是他，有时甚至不禁嘲笑自己原来也会如此没出息。既然他不能接我下班，那我去等他下班。 打车到YH楼下，准备发信息告诉董恒我在楼下等他，想想还是算了，这样会分散他的注意力。干脆上去到YH等他，想想更是算了，这样不仅会分散他的注意力，还会招来无端的八卦。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会如此周全的考虑问题，心里暗暗高兴，给自己点个'赞'。 大厦一层有家星巴克，就在这里等他吧。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电梯间出出进进的人。 点了杯咖啡和三明治，拿出IPAD看下载好的美剧，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电梯间出进的人越来越少。我不会光顾着看美剧，错过董恒了吧。赶忙拿出手机，正要给打电话，一阵笑声传来，是董恒的声音！我跑出星巴克，只见董恒刚从电梯里出来，后面还有华晓和江越。原来客户就是江越。 董恒看到我，愣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等很久了吧？还没吃饭吧？" 华晓看到我，也愣了一下，"哟，你还能找到YH在哪儿。" 江越也瞪大眼睛看着我。 "姐，你就别挤兑我了。开会到这么晚，万一饿晕了，算工伤吗？应该要有工作餐吧，这样才算人性的公司。" "一听就知道没吃饭，都要工作餐了。"华晓哈哈笑起来。董恒和江越也跟着笑起来。 我看看江越，接着调侃："你这客户简直就是大资本家，下班了还拖着别人加班。" 江越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走，一起去吃饭，我请客。都被扣上资本家的帽子了。有家法餐不错，去吃法餐，有异议吗，华一老板。" 四人边笑边走出大厦。 餐厅里泛着黄晕的灯光，背景音乐轻柔连绵，烛台的火焰不时的跳动。在这浪漫的氛围中，我们四个人宛如两对幸福的情侣。这样想，我居然也这样说了出来，潜意识里真的觉得江越和姐姐很般配，"我们四个现在多像两对幸福的情侣，如果能变成现实，今后会是多么美满的一家人。" 江越的表情僵在脸上，看看我，又看看董恒，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始终没开口，低头看着盘中的菜。 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正要问个究竟，华晓笑着说："不管今后是什么关系，我们都是美满的一家人。"典型的救场招式。 董恒随即端起酒杯，带着标准的微笑，"江总，华总，我们一起碰个杯。为了我们是美满的一家人。" 这三个人的表情好奇怪，难道真的是我无意中说错什么了吗？算了，想不明白就不想。等下可以问华晓。 吃饱喝足，董恒和江越各自开车回家，我坐华晓的车回家。路上，我迫不及待的问，"姐，刚才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怎么气氛突然变得很怪异。" "华一，你真傻出了水准，不知道江越很喜欢你吗？" "可我真的只把他当哥哥，他知道的，他喜欢我是过去时了。" 华晓无奈的笑笑，"对你来说是过去时。就拿今晚来说，你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吗？" "啊？我没注意，光顾着吃了。我现在只在意董恒的眼神。对了，那董恒看出来了吗？" 华晓彻底无奈了，"他那么聪明能看不出来吗？" "哦，这也太混乱了。哪天我找江越好好聊聊吧，我可不想让董恒误会。" "有的事没有必要刻意做。喜欢和被喜欢是每个人的权利，不要残忍去剥夺。否则会让彼此变得很尴尬。时间能证明一切。" 我似乎明白了姐姐的意思，至少明白了'时间能证明一切'。 第二十章 尴尬的便饭 [缘起缘落缘归处] 吃早餐时，爸爸说："中午约了江伯伯吃饭，你一起来吧。" 奇怪，华晓怎么半天不回答。抬起来，才发现爸妈和华晓竟然都在盯着看我。 我满脑子问号："爸，您是在和我说话吗？不是和我姐？" "是和你。你们公司的午饭时间从几点开始？" "爸，和江伯伯吃饭，我去干嘛，如果谈业务，应该姐姐去吧，如果……" 华晓打断我，直接给出答案，"爸，她们公司午饭时间从十一点半开始。" 爸爸继续用下命令的眼神看着我，"十一点半我安排司机去接你。" "你们这什么情况，有事吗？万一今天中午我忙的没时间吃饭呢？" "那你就和领导提前请好假。" 我正要接着问明白，手机响了，是董恒的微信，注意力瞬间找到归宿，仿佛置身另一个空间，现在进行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 到了公司，水滴鱼叔叔一大早便开始安排任务，大家忙的不可开交，一上午的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快到午饭点，陈阳照例规划着午餐蓝图，大家一致通过出去吃炸酱面。十一点半，准时收工。 和陈阳她们一起等电梯，手机响了，是爸爸的司机小蔡，说正在楼下等着。天啊！中午和江伯伯吃饭，我怎么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也许不在乎的事压根就没经过大脑，所以也无所谓忘记。 "陈阳，我有事，先走了，BYE-BYE"。转身跑向工位拿包。 身后传来陈阳的声音，"你怎么突然有事！？那用帮你带点吃的回来吗？" "不用了！" 车停在北京饭店门口。 "中午他们在这儿吃饭？" 小蔡点点头。 难道中午要谈重要的事吗？可是重要的事应该不需要我参加，老爸这上演的是哪出？不管在哪儿，既来之则安之，进去吃饱了再说。 服务员打开门，偌大的包间里只有爸妈、江伯伯、江伯母、江越。这似乎更像两家的家宴，可家宴不用搞得这么正式吧。 我一一打招呼，落座。忍不住好奇的问，"还有其他人来吗？" 妈妈微笑着说："没有了。我们两家人，一起吃顿便饭。" 可我怎么感觉这都不像顿'便饭'，尤其是妈妈和江伯母同时出席。大家脸上带着一种意味隽永的笑，让我琢磨不透。 菜陆续上桌。 江越说："华一，我点了你喜欢吃的双冬烧海参、板栗娃娃菜，你看还想吃什么？"示意服务员拿来菜单。 "不用了，你们点什么我吃什么。" 江伯伯笑容里仿佛带着欣慰，"还是一起长大的好，彼此各方面都比较了解，就连吃饭的口味都很像。" 爸妈和江伯母跟着笑起来。江越微微低下头，他的脸是变红了吗？什么情况？这气氛好怪异！ 江伯伯微笑依旧："华一，听你爸说你不愿意去YH上班，想先在陌生的环境里锻炼，这是好事。你们都长大，出去闯闯是好事。不过有家人在身边，能得到更好的锻炼平台。" 虽然不知道江伯伯说这些是什么用意，不过长辈说话，我只要点头表示同意就不会有问题。 "华一，要不来江伯伯公司上班吧。江越在国外这么多年，你们都有了变化，现在需要多花点时间相互进一步了解。而且一家人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进一步了解？一家人？江伯伯的话，仿佛让我明白了这顿饭的意图，相亲？订亲？见家长？爸妈怎么回事？不是同意我和董恒相处吗？他们难道是在鼓励我三心二意？还有江越，他知道我把他当哥哥，心里只有董恒的…… 既然这样，就利用这机会，清清楚楚的明确我有男朋友吧，好让大家别再浪费时间撮合我和江越，也让江越彻底死心，多花精力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可话到嘴边，还是犹豫了。这顿饭的用意，在来之前，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心知肚明。直接说已经有男朋友，会让爸妈在江伯伯和江伯母面前很尴尬吧。还是单独找江越聊聊比较好。说服江越，然后分工合作，说服各自爸妈，这样大家都容易接受。不由得为这么周全的计划暗暗高兴。 妈妈看我没有回应，“华一，怎么不说话？去江伯伯那里工作，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 是江家求之不得吧！ 我回过神，不回答是不礼貌，“江伯伯，谢谢您的邀请。我在奥仕也得到很好的锻炼，同事和领导对我很好，我现在还舍不得离开。从小您不是就教育我们做事不能半途而废吗？” 爸妈瞪着我，似乎我做错了什么。 江伯伯打破僵局，依旧笑着说：“华一真的长大了。高特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什么时候想来，就和江伯伯说一声。来，快吃菜！” “谢谢江伯伯。”这也算给自己找个台阶。 这顿饭吃的很漫长，席间不是提到我和江越小时候让大家捧腹的事，就是江越很优秀，爸妈也说我让他们骄傲……江越积极互动其中，而我一直闷头吃，只想早点离开。 终于快到上班时间，我有理由逃出这场低气压。江越提出送我回公司，本想拒绝，但想想，正好和他好好聊聊，于是便接受。爸妈和江伯伯、江伯母看江越主动提出，我爽快接受，再次露出欣慰的笑容。一再嘱咐'平时多联系'，'开车小心'之类的话。 一上车，我迫不及待的想让江越弄清情况，“江哥，你是我的好哥哥，以前是，现在是，希望以后也是。我一直都把你当家人。我和董恒……” 江越打断到，“华一，我明白。你把我当家人，我很感激，我会珍惜的。”他脸上挂着微笑，可这微笑明显带着勉强的成分。 男人说'我明白'的时候，就是告诉你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可他真的明白吗？刚才的表情和那句话并不符合他平日阳光的性格，他到底在想什么？我感觉从一个低气压场，换到另一个低气压场。 江越各方面都很优秀。可爱情，是很奇妙的情感组合。优秀在这个组合中不占主导地位。都说总有一个人是为你来到这个世界，你们或是会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或是擦肩而过，嘲笑命运弄人。江越不是我的那个人，所有我们只能以除了爱情的其他情感结尾。他的那个她，现在正在某个地方等他，等着和他不期而遇，开启一段专属的美好征程。 第二十一章 四人晚餐 [缘起缘落缘归处] 这段时间，水滴鱼叔叔像吃了催命夺魂散，所以我们这些小兵只能是争分夺秒的节奏，上班如同奔赴战场。虽然有时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可心里很开心，越忙越说明自己对公司有价值。 陈阳只要有空隙就给男朋友发微信，用可怜兮兮的声音撒娇，绘声绘色宣扬自己忙的不可开交。听到男朋友的回复，整个人又像打了鸡血，重新投入工作。坐在旁边的我，每次都忍不住笑他们这种你侬我侬低龄少年的沟通方式。 陈阳约男朋友下班去看电影，说这段时间忙，需要给精神松绑，而且今天周二，电影票半价。 好主意！我也约董恒去看电影吧。一天紧张的工作过后，给大脑一次逃离现实的休憩。随即给他发了信息。 收到董恒的回复。开始满心欢喜的规划是吃完饭去看电影，还是看完电影去吃饭。 手机响了，是江越的电话。 "华一，晚上有事吗？" "有。和董恒去看电影。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边迟疑了一下，接着又传来微笑着的声音，"你们要不改天去看吧，电影一两天也不会下线。我有个朋友开了家俄餐厅，味道不错，一直没时间去尝尝。正好今天有空，你姐也有空，不如我们晚上一起去吧。" 虽然也想去吃俄餐，但我更想和董恒单独在一起。有他的地方，吃什么和在哪儿吃都不重要。有个词叫重色轻友，对于恋爱中的人，这个词不完整，重色，不仅轻友，还轻家人，轻自己平时热衷美食的胃。 江越听我没有回答，继续到，"你叫着董总一起吧。大家也有日子没一起吃饭了。" 江越一再坚持，我只好答应。 拨通董恒电话，说明情况，"我们晚上改去吃俄餐吧。" 我提出的要求，董恒总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并满足，"好的。怎么突然想去吃俄餐？" 我如实回答，"刚江越打电话，他有个朋友开了家俄餐厅，晚上一起去吃。" "一起？我们三个人吗？如果我不去，那就你们两个人吗？" 我连忙解释，"不是不是，还有华晓。我和他不会单独去吃饭的。"不由得提高声调。 话一出口，便开始后悔，本来没什么，这样解释会不会让董恒误会，其实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也许潜意识里，真的很担心有一天，董恒误会我和江越的关系，所以有点风一吹草便狂摆的夸张，哪怕只是一点点小风。 电话那边传来笑声，"知道的。我一会儿去问地址，下班去接你。" 我长输一口气。 下班后，董恒在老地方接我。到了餐厅，江越和华晓已经在包间里等。 脑海中再次浮现两对幸福情侣用餐的憧憬，掐一下自己，赶紧回到现实。 服务员拿来一本菜单，递给江越。 江越接着递给我，一脸温柔，"华一，看想吃什么？" 我连忙递给董恒，"你点吧。你点什么我吃什么。"用撒娇的眼神看着他。这种眼神得意于陈阳的言传身教。每个男人都有大男子**，适时的撒娇能最大限度迎合和维护他们的面子，以及保护欲。屡试不爽。 此时，我似乎能感觉到江越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董恒原本僵住的脸，露出笑容。好尴尬的气场。不敢正眼看江越，如果一次只能维护一个人，毫无疑问这个人是董恒。 华晓看出了异样，向服务员说："在拿三本菜单来，不然我们马上要举着菜单开始跑4乘100了。" 大家面面相觑，相视而笑。 服务员拿来三本菜单，分别放在我们面前。 我心里暗暗感激华晓及时挺身而出，打破尴尬，犹如送来一丝清新空气，让快窒息的我恢复活力。祈祷随后这顿饭能在风平浪静中结束。 江越推荐到："这里的煎牛舌很嫩，可以尝尝。" 点了很多菜，大家边吃边聊，有说有笑，欢乐飘逸到包间的每个角落。一边是亲人，一边是爱人，这才是应该有的场景。 我夹了一块牛舌，沾点蓝莓酱，喂给董恒吃。 江越憋着笑，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表情，'**'到，"你俩能不这样赤裸裸的秀恩爱吗？！让我们这些单身青年怎么活！" 我夹起一块牛舌，重重放在江越盘子里，"给你吃！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江越夹起牛舌，"你怎么能差别对待！怎么不给沾蓝莓酱！"接着沾了蓝莓酱，将牛舌放进嘴里。 大家再次大笑起来。华晓说："仿佛回到小时候，你俩每次吃饭都不消停！" 聊到旅游，江越说："对了，十一长假要到了，华一，你们每年怎么过。" "每年爸妈会用这几天去美国体检，我则在我姐的带领下血拼购物。今年还没来得及想。"转向董恒，"今年咱俩去旅游吧。"难掩内心的兴奋，等着董恒点头答应。 华晓鄙视的看了我一眼，故弄玄虚的说：“要不要这样重色轻友！这就把我甩了！？” 江越看向董恒，“董总之前的长假怎么过呢？” 我也很好奇这个问题，即使江越不问，我也会问的。此时我俩倒是心灵相通起来。 董恒说：“每年我都呆在家里，利用这几天好好休息。外面人太多。”转向我：“你想去哪儿旅游？叫着华晓一起去吧，免得被扣上重色轻友的帽子！”哈哈笑起来。 第二十二章 夜不归宿 [缘起缘落缘归处] 董恒想好好休息，那就不去远的地方。我灵机一动，"要不我们去韩国吧。比去上海还近！还能满足我和我姐的购物欲。一举两得。"为自己及时的聪明伶俐兴奋不已。 董恒点点头，"这主意不错。我去订机票和酒店。" 华晓用迟疑的眼神上下看着我，"你确定我和你俩一起去吗？我这灯泡瓦数很大的。" "本来是想嫌弃你，可没有你我没有购物的动力，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你是我的购物指南。"真的是这样，我总觉得没什么东西要买，只要华晓在，才会发现其实有很多东西需要买，比如穿不同颜色的衣服，要搭配不同颜色的口红。而且她会帮我选好要买的东西，有她在，我不用担心会缺什么，这就是有姐姐的最大好处。 江越按捺不住了，"既然你们都决定去韩国，带上我吧，我没地方去，而且我还没有去过韩国。"转向华晓，"你也不用担心你是一只孤单的灯泡。"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大家被他的表情再次逗的前仰后合。达成一致，十一长假，四人向韩国出发。 随后的日子在期盼中度过，期盼十一长假早点到来，这是我和董恒第一次出游。 今天吃早餐，爸爸突然说："华一，过几天和我们去美国吧。" 过几天？！过几天不就是十一吗？ 我坚定的说："不去！我们有安排了。"接着使出杀手锏--撒娇，"爸、妈，下次陪你们去，下次一定。" 爸爸不为所动，表情严肃，依旧坚持，"就这次吧。你的机票已经订好了。" 我瞬间懵了，爸爸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一定要把我带走！为什么连我是什么安排都不问！不过，我的安排，即使他什么都不问，也会了解的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放下筷子，'腾'一声站起来，"我都这么大了，难道没有权利安排自己的时间吗？如果您真想让我们陪着去，可以让我姐去啊！"接着愤然走出家门，去上班。 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越想哭。爸爸到底什么意思？以前从没有要求我陪他们出行，为什么这次如此坚持！难道不知道这是我和董恒第一个旅行吗？华晓不是说爸妈同意我们在一起吗？可一直以来的表现并没有表明他们是支持的。 我没有华晓那种可以参透别人真实想法的神经，每每遇到不明朗的态度，处理方式只有两种，不去理会，或者直接问个明白！ 现在这种心情，直接问爸妈到底什么想法，结局很可能还是以吵架结尾，弄不好过几天我真会被带到美国。 不去理会！不管他们想什么，只要董恒在身边，相信一切都会峰回路转！ 到了公司，不断提醒自己要注意力集中，戴好笑脸，投入一天的工作。工作是情绪最好的调剂，忙到恨不能多长一只手的时候，大脑里那些不开心的元素，似乎很自觉的开启休眠模式。 快下班的时候，华晓打来电话，"华一，晚上一起吃饭，我去接你。我们姐妹俩好长时间没好好聊聊了。" 早上上演的那一幕，顷刻间在大脑中被唤醒。姐姐一定是来当爸爸的说客！ 我只能故技重演，"姐，晚上陈阳的生日，我已经答应去给她庆生。等我回去咱再聊吧。" 没想到姐姐马上便说："陈阳怎么又过生日？！她的生日不是已经过了吗？" 在以前的生日借口中，难道已经提过陈阳了吗？我自己都忘了。印证了那句真理，说一个谎话，需要用一百个谎话来圆！智商和记忆力不好的真不能随便撒谎，否则很容易被拆穿。 我一下慌了神，镇定情绪，急忙补充到，"公司有两个叫陈阳的，这个名字太大众化了。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心里默默祈祷这个解释能行得通。 电话里传来华晓依旧质疑的声音，"那好吧。早点回来，我等你。" 挂断电话，心噗噗乱跳，觉得自己又笨又没出息，一个谎话就让自己差点心肌梗塞。即使这样的我，董恒也是喜欢的，想到这里，所有不快烟消云散，所有愉快席卷而来，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做什么都有意义。 下班董恒在老地方接我。每次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无以复加的踏实感，难以形容的兴奋感一拥而上，我们仿佛就是一对受法律保护的小夫妻，老公天天接老婆下班，一天天过着平凡但幸福的日子…… 一上车闻到他的古龙水味，一天的疲惫一扫而光。我突发奇想："今天我们回家吃，我烧菜给你吃！" 一个突发奇想，却道出一种梦寐以求的生活方式。真正的家庭生活，应该是两个人下班回到家，做一顿温馨的晚餐。虽然没有饭店的色香味俱全，却是凝结了两个人的努力，这样的晚餐，应该更有味道吧。 董恒露出一个深深怀疑的笑，"你会做饭？" "你总得给我一个试错的机会吧。现在是不会，可我很愿意学。你要对我有信心。" 董恒扭头看着我严肃的表情，却哈哈大笑起来。 "你别笑，我很严肃的。从今晚开始学！" 他笑的更大声，"我的意思是，还是我来做吧。免得浪费农民伯伯的心血。今天怎么突然想到要在家里吃？" "总不能天天在外面吃吧。我们要学会过日子。" 董恒点点头，表示同意，"如果你想在家里吃饭，不如我们请个做晚饭的小时工。这样到家就能吃饭。" "那还是算了吧。别人做的饭，我不放心吃。" 董恒恢复了刚才的笑，右手拍拍我的头，"你从小到大就是吃阿姨做的饭吧，看你现在也长的白白胖胖的。" "那不一样！阿姨在我家很多年了，就像一家人的。等等，你说我白白胖胖？！你嫌我胖！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再说我就跳车！" 他斜着眼睛看着我，"车是自动落锁的。你最多能从副驾跳到后排，注意要脱掉高跟鞋，别划破座椅。"说完开心的笑起来，仿佛赢得一场比赛。 每个男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大男孩，高大光辉的外表下，卸掉戒备，透出一丝童真般的快乐。 看他笑的这么开心，我却有一种失落感。曾经无数次憧憬，下班后，一起到我家吃饭，和爸妈、华晓坐在一起吃饭，餐桌上是阿姨的拿手菜，大家一起边吃边聊天。可现实是，虽然已和爸爸提过几次，邀请董恒来家里做客，但一直没有得到明确的回应。只能用一句话安慰自己：革命仍在继续，你我仍需努力！ 一进家门，直奔厨房，想发挥我贤惠女友的特质，给董恒做顿饭。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菜，无从下手。我清楚它们做熟之后的样子，可生的时候该如何搭配，我却毫无头绪。有点后悔要做饭的豪言壮语。 董恒站在身后，一副坏笑，好像等着我主动败下战场。 看着这些菜，我只能弃卸投降，“好吧。主场交给你。你赢了。” 董恒再次笑出声，站在冰箱前，挑今晚的食材，“你去看电视吧，本大厨的菜马上就好。” 我漫无目的在屋里走来走去。走进书房，书架上塞满了各种书，看着书名，已经没有兴趣读下去，有名人传记，营销管理，哲学，经济学类的书，有汽车修理，天文类的书，这些书太高深了，董恒都看过吗？这些书，我一辈子都不会碰，完全在自己知识体系以外。 角落里一本《古典芭蕾舞训练基本教程》吸引了我的注意力，这本书和其他书风格完全不同，难道董恒喜欢芭蕾舞这种高雅的艺术？没听他说过。不由得好奇起来。拿出这本书，随便翻翻，让自己也受点艺术熏陶。 书中夹着几张照片，是同一个女孩跳芭蕾舞的照片。女孩好漂亮，似乎是画家创作的人物。精致的五官，身形如清风中飘逸的丝带，呈现出美丽的弧度。看女孩的服装，应该是“天鹅湖”演出。虽然照片图像是静态的，可我仿佛能感受到她翩翩起舞时，动作如同行云流水般在空中舞动。这也许就是神韵，第一次看到她，而且还是照片，却被深深吸引。董恒应该是她的粉丝吧，我现在也俨然是她的忠实粉丝了。 拿着这本书和这些照片，兴高采烈来到厨房，“你喜欢芭蕾舞？这个女孩好漂亮，下次有演出带着我吧，你是他的粉丝吗？” 董恒没有看照片，也没有看我，压根就没有抬头，专心的翻炒着锅里的菜，似乎这片空间里只有他自己。难道是他没有听到刚才的话？不可能！我就站在旁边……他现在的反应似曾相识，我站在原地，该转身离开，还是…… 正当我准备转身离开，董恒关掉煤气，慢慢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她叫李楠，是我前妻……”，仿佛还要说什么，只见他眼眶变红，留下三个字'对不起'，转身大步走向洗手间。 我石化在原地，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不知所措。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不能触碰的伤口，如果他不说，我最好也别问。可我真的想知道，对症下药，带给他快乐，抚平心里的伤口。 董恒走到来，把我手中的书和照片扔进垃圾筒，我诧异的看着他。 他说：“别傻站着，去洗手吃饭。”表情恢复正常，可我还留在刚才的场景中。 我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躺在垃圾筒中的照片。 董恒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想知道我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是否还有联系。” 我不由得又是一愣，只是一个眼神，便把自己变成透明人。“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只关心现在和以后的你。” 董恒拉着我，走到餐桌旁，示意我坐下，“我必须告诉你，我不希望你多想。” “李楠是芭蕾舞演员，我们在一次演出中结识。你记得10年前，YH举办的'魅力城市形象大使选拔赛'吗？” 我摇摇头。 “我们结识后，很快坠入爱河。顺理成章结婚了。婚后一直过的很幸福。直到几年前，她有了外遇，我们不得不离婚。她已经再婚了，我们没有在联系。” 他说的很平静。 我忍不住还是说了出来，“现在不小心提到她，你还是会很难过。” “是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董恒紧紧握住我的手，“可自从遇到你，我慢慢好起来了。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会好好珍惜的。” 听着这些话，我眼泪不听话的决堤，不知是感动，是终于看到他内心的伤痛，还是确认终于走进他心里，或许都有吧。 董恒擦擦我的眼泪，“我现在只希望能和你静静在一起，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再流泪。”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拼命的点着头。 “好了，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他起身，拉着我的手走向洗手间，到门口，看着我进去，自己转身走向厨房去乘饭菜。 我看着镜子里泪流满面的自己，不由得笑了出来，此时的眼泪是幸福的。他说过，不会再让自己流泪，这或许是最后一次流泪，从此往后，有他在身边，做一个幸福的人。 吃完饭，他洗碗，我擦桌子。仿佛从今天起，我们便开始小两口般的生活。 手机响了，是华晓的电话。 “姐，什么事？” “陈阳的生日结束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又忘了，和华晓撒谎说晚上给陈阳庆生！赶忙躲进洗手间，担心董恒听到我们的对话。 “姐，还没结束呢。晚上我不回去了。就在陈阳家住，明天一起上班。” “不回来？你还没有夜不归宿的记录，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我这下又慌了神，该怎么回复。憋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此时能想到最'完美'的理由，“姐，正好我俩有个PPT没有写完，晚上加班一起写，明天经理就要。” 华晓压低声音，像担心别人听到，“你越来越有出息了，敢夜不归宿。那老爸问怎么说？你等着他一掌劈死你吧。” “姐，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不跟你说了，手机马上没电了，BYE-BYE，晚安，爱你。”赶紧挂断电话，深吸一口气。 现在真的不想和董恒分开，一秒都不想，此时对他的心里依赖指数达到满格。刚骗过华晓，现在要怎样和董恒说，他才能让自己留下不走呢？直接表明要留下过夜，那也太不矜持了。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电视跟自己无关，满脑子都在酝酿怎样才能留在这里。 还没想好，董恒走到身边，“走吧，我送你回家。” 我坐在沙发上，除了眼睛，没有任何动作。 董恒坐在旁边，“怎么了，有心事？” 我吞吞吐吐的说：“晚上我可以不走吗？” 董恒吃惊的看着我，“你留在我这里过夜，总裁知道吗？” “不知道，早上和我爸吵架了，不想回家。”我像犯错的小朋友，等待着老师下一个问题。 “别闹了，听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太晚了，再不回去，总裁该着急了。”起身，拉着我的手，准备走。 我猛一下站起来，用力甩开他的手，朝门口走去。他在身后说：“你去哪儿？” “去酒店住！” 我知道他会追上来，拉住我，留下我。 果然，他两步并做一步上来拉住我，着急的说：“好好好，我怕你了，别走了。” 我在心里大**了个'耶'，计划成功。强忍着不笑出来。 董恒拿起手机，“我跟总裁说一声。” 我连忙扑上去，抢下手机，这回换我着急，“不用和他说。我姐知道，她会去说的。” 董恒依旧满脸疑问。 我连忙岔开话题，“你每天送我回家后，回来都干什么呢？” “跑步，听音乐，然后就睡觉了。” “那我们现在去跑步吧。”突然意识到，穿高跟鞋怎么跑。跑一圈下来，能参加下届残奥会了。 “你确定要去跑步吗？” “怎么？看我这体格不像能跑步吗？” “走！”拉着我就走。 “干嘛去？” “你穿高跟鞋怎么跑步。楼下商场还没关门，去买一双运动鞋。” 心心相通再次显灵。不用自己说，他便开始做。 我们在商场里手牵手走着，仿佛能感觉到周围人投来羡慕和祝福的目光。 看到一双ADIDAS运动鞋，觉得不错，试穿起来也好看，决定就买这双。 董恒给自己也挑选了一双，"我们第一双情侣鞋。" 情侣鞋，好温暖的名字，爱情的见证。为了穿上这双鞋，我们走过很长的路；现在穿上这双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原本只是来买鞋，结果买好了鞋，觉得缺运动服，买好了运动服，觉得缺帽子……于是不知不觉中手里拎满大包小包。我们决定带着战利品直接回去，至于跑步，下次再说吧。逛商场本身就是一项很好的运动。 回到家才发现，最重要的没买--睡衣！没睡衣怎么睡觉！ "你的睡衣在哪儿，借我一套穿。" 董恒拍拍额头，抱歉的说："逛了一晚上，还是把最重要的忘了。"指向衣帽间，"都在那儿，去看看哪件能穿。" 衣帽间里挂着十几套睡衣，上衣像宽松的连衣裙，裤子则足够能把我整个人装进去，随便拿了一件睡袍。 看着手里的睡袍，意识到一个急需想清楚的问题--晚上睡哪儿？之前想到的仅仅是不想回自己的家，以免和老爸吵架；赖在董恒家，这样能时时刻刻看到他。可现在如愿以偿的留下来了，然后呢？睡客房吗？还是睡卧室？ 刚想到卧室这两个字，便觉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脸颊发热，难道今晚就和他……他是我第一个男朋友，我准备好随后会发生的一切了吗？ 一双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我回过神，董恒微笑的看着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在想今晚睡哪儿。"低柔的声音将自己的害羞爆露无疑。 我抬头看他的瞬间，他猛的低头热烈的吻下去，他的舌头在我的唇齿间任意游走，我感觉自己骨头都酥了，全身力量被吸走，如果此时没有他的怀抱，我一定会瘫倒在地上。 他慢慢抬起头，"你睡卧室，我睡客房。"抱起我，走出衣帽间，"去洗澡，早点休息。"将我放在浴室，转身走了出去。 洗完澡，走出浴室，董恒递来一杯温牛奶，"有助睡眠。" 虽然每晚阿姨也会帮准备一杯牛奶，但此时手里的这杯，不仅仅是牛奶，更是一杯满满的幸福。 睡在董恒温暖的大床上，仿佛躺在他怀里，可以感受到他的温度。闻着房间弥漫的香味，我辗转反侧，一点睡意都没有。董恒就在隔壁，近在咫尺的距离。 第二十三章 男人味 [缘起缘落缘归处] 脑子里像在播放幻灯片，他的眼神，他的吻，他的拥抱，一一闪现……我强迫自己快点睡着，可始终徒劳无功。想睡却睡不着让人抓狂，我开始数绵羊，都数到羊的爷爷辈，还是睡不着。我换着各种方向，希望可以找到磁场，将大脑的画面吸走，片刻静止也行！ 所有尝试导致越来越清醒。现在唯一能让大脑中画面静止的，只有画面中的他！我确定！虽然他就在隔壁，可我真的好想见到他！一分钟也好！我像被施了魔咒一样跳下床，走出房间，推门冲进客房。 董恒吓了一跳，正要坐起身来，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倒，跃到他身上，不管不顾的吻起来。他热热的呼吸让我意乱神迷，与之呼应的便是铺天盖地的吻。 董恒一翻身，我被压到身下。 他的吻变的轻柔，从脸颊辗转到颈部，从颈部一路向下。我感觉自己快窒息了，身体变的僵硬，两只手死死的抓住他。 接着顺理成章的发生了一切。董恒用力一刺，我一阵剧烈的疼痛，不由得叫出声来，同时感觉体内有液体流出。 董恒停下来，躺在我旁边，搂着我，不停的亲吻着我的头发和额头。他轻轻的问，"疼吗？" "不疼。"眼泪在疼痛的驱使下流出来。 躺在他的臂弯里，贴着结实的胸膛，此时不在是古龙水味，而是真正的男人味道。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一夜无梦。 早上从他的臂弯中醒来，他正在盯着看我。脸上一副半身不遂的表情。难道他从昨晚到现在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 我赶忙坐起身，"你一直这样没动吗？" 他艰难的活动一下胳膊，表情扭曲，仿佛胳膊和肩膀真的不听使唤，"看你睡的那么香，一动怕吵醒你。" 我连忙道歉，"是我睡的太死了。万一你被我压的血流不畅，导致截肢什么的，那我会心疼死的。" "一个截肢，还有另一支胳膊。"他亲一下我的额头，"你在睡一会儿，我去做早餐。" 没多久，他走进来，"起床吧，懒虫，来吃早餐。" 我感觉还是哪里不舒服，腰也酸疼，不想让他看出来，若无其事的坐在餐桌旁，享受丰盛的爱心早餐。 今天的阳光格外耀眼，透过落地窗照进来，屋里每个角落都暖洋洋的。二环路似乎没有平日那样拥堵到让人烦躁。 "怎么在发呆。我们得出发了，不然你上班要迟到了。" 他的话将我拉回现实，如果能这样一直坐着，有他准备的早餐，有阳光，最重要的是有他，那该多好。 "我不想走，不想离开这儿。"做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家门锁的密码是你的生日，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 "我生日？"我惊讶的问。 董恒点点头，"这里也是你的家。" 听到这句话，我高兴的忍不住赏了他一个大大的吻。 吃完早餐，他送我到公司，我在老地方下车。亲吻再见，开始一天的工作。 我像打了鸡血，精力异常充沛，即使有在多的工作，也能保证高效高质完成。 什么都逃不过陈阳八卦的第七感，她神神秘秘的问，"华一，你今天面色红润有光泽，人家都是喜上眉梢，你都喜上头顶了，说说，那男的是谁？也让我高兴高兴。" "啊？我有那么明显吗？" 陈阳用力点点头，"你就差在脑门上写'我在热恋中，幸福的一塌糊涂'。" 我已经竭力让自己表现正常，可心底真实的情感，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董恒让我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让我一塌糊涂吧。 第二十四章 婚礼场地 [缘起缘落缘归处] 姐姐打来电话，意识到还有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华一，今天下班回家吃饭。爸今早盘问了半天你昨晚没回家的事。昨晚你手机怎么关机了？他今天非要上你们公司找你，费了半天劲才拦住。" 听华晓这样说，后背嗖嗖冒凉气。如果老爸今天真来公司抓我，那昨天撒的谎便不攻自破，以后还怎么在奥仕工作！在工作中要优先处理紧急且必要的事，在生活中同样适用。尤其涉及到狮子座的男人！老爸是典型的狮子座，说好听是王者风范，不好听就是霸道！ "姐，爸今天几点下班？我去公司等他下班吧。" 华晓语气略带欣慰，"这就对了！你好好哄哄他吧。他要是生气，你只能吃不了兜着走！我去问问他，稍后给你发信息。" "谢谢姐，要没你，我估计都华丽死过800遍了。" 都说女人需要哄，男人也需要哄，起决定性因素的男人更需要哄。他们通通吃软不吃硬。只有把老爸哄开心，我和董恒才能真正的开心，无论工作还是生活。远的先不说，过几天能不能去韩国度假，就在他点头还是摇头间。 姐姐说老爸还是往常的时间回家。 今天工作效率出奇的高，安排今天完成的工作基本都完成了。找水滴鱼叔叔请假，早走一会儿。 打电话给董恒，“今天下班不用来接我，我去接我爸下班！” 董恒哈哈笑起来，“你接总裁下班？他司机下岗了吗？你这是哪出？” “你严肃点，我是认真的！昨天不是和我爸吵架了么，今天要用实际行动哄哄他。” “你的实际行动就是接他下班！？好有创意。那你等我，我接你过来。” 没多久，董恒便到了公司楼下。 "晚上不能和你在一起了，回家做模范女儿，陪爸妈吃饭，时间从现在开始变得好难熬。车开慢点，这样还能多和你呆一会儿。" 董恒摸摸我的头发，"你要好好当模范女儿，这是你的首要任务。" "哈，你还挺大度。难道你不想我吗？" "想。当然想。我都想把你装在口袋里，这样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 "看你平时一本正经，还挺会花言巧语。" 董恒一脸无辜，"说想你，你说我花言巧语；如果说不想你，估计得到的词比'花言巧语'还惨吧。哎，女人的问题不能轻易回答！" 聊天中，车停在YH办公楼门口。 老爸办公室和员工不在同一楼层，董恒乘电梯上楼，我则去乘直达老爸办公室的电梯。电梯口，我们依依不舍的分开，想念模式随即开启。 走出电梯，爸爸秘书张蕾看到我，连忙站起来，一脸惊讶，如同看到外星人，"华一，你怎么来了？有急事吗？" 我笑笑说："没什么事。来等我爸下班。"指指办公室，"我爸一个人在里面吗？" "和江总。" "江总？" "高特集团的江越。" "哦，那没关系，我先进去了。" 朝老爸办公室走去，仍可以感觉到背后张蕾吃惊的目光。 推开门的瞬间，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爸，江哥，你们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爸爸和江越看到是我，脸上同时写满惊讶。 爸爸瞪大眼睛问，"华一，你怎么来公司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了吗？我来等老爸下班，一起回家。" 江越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提前完成任务，老板仁慈，把我放了。"看爸爸和江越正在品红酒，"你俩怎么上班时间喝酒，也太不职业了。" 爸爸爽朗的笑声恢复，"江越拿来的红酒，很不错，刚醒好。来喝一杯。" "江哥，有好酒不拿给江伯伯，当心我去告状！我不喝。又没有肉，喝什么红酒。我要不现在去买份牛排吧。" 爸爸和江越再次笑的前仰后合。 爸爸的眼神流露出欣慰，"如果你们俩能像现在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那该多好。" 江越的脸明显变红了，微笑着，低下头，晃动着手里的酒杯。 这都什么情况？！不过这倒提醒了我，如果江越和爸爸说，这次韩国旅行他也去，那爸爸肯定会批准。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看来我现在得配合面前这两个男人的情绪。 爸爸问，"江越晚上有安排吗？" 江越似乎没过大脑便说'没有'。 爸爸接着说："我今天很高兴，带你俩去吃牛排。华一刚才不是说想吃牛排么。" 我连忙点头答应，"我去叫姐姐。" "不用了。华晓晚上有饭局。"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还真有点饿了。"撒娇的搂住老爸脖子。 车停在霄云路一栋独立欧式建筑前。古朴的外墙，入口正对的罗马式廊柱，营造出浓郁的法式风情。通过一片露天花园，有鲜花拱门和花柱，这里应该是举行婚礼的地方。浪漫的布置让我脑海中浮现出未来某一天，在这里，在家人的祝福中，我穿着婚纱，和董恒说'IDO'，天然瑰丽的美景见证我们的爱情，将此生的誓言凝结成永恒。 "华一。"是爸爸在叫我。 "华一，怎么站在那里傻笑。包间在后面。" 我回过神，快步追上。 爸爸此时的笑容意味深长，"很多新人在这里办婚礼。需要提前很久预定，即使老客户也不例外。" "爸，您今天不会是带我来看结婚场地的吧！" "只要你们喜欢，爸爸需要提前做预定。"说完哈哈哈笑起来。 你们！！？？ "爸，快点菜吧，我都快饿成照片了。" 江越微笑着说："华一爱喝蘑菇汤，不知道这里做的怎样。" 爸爸认真的点点头，"这里的蘑菇汤味道很鲜。" 面前这两个人，一问一答，配合默契。如果江越的位子坐着董恒，我即使喝白水，也能喝出蘑菇汤的鲜美。 爸爸和江越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我和爸爸都没有那么多话题。他们从中国移民潮对国外经济的影响，聊到马术。我一边闷头吃一边想怎样把他俩引到韩国旅游的事上。 可他俩一直聊的热火朝天，我决定直入主题："爸，过几天去韩国，您就同意吧。第一次和姐姐、江哥一起旅行，不去我会遗憾的。" 爸爸没有说话，江越一脸疑问的看着我。 我向江越使眼神，示意他帮忙说好话。后悔提前没有彩排，如果江越没看懂，那计划又泡汤了。 江越说："华伯伯，我和华晓会照顾好华一的，您放心。" 江越看懂了！他果真很聪明！ 爸爸终于点头答应。 我高兴的大声欢呼，同时有点失落。同样一件事，我和爸爸吵都没用，江越一句话，爸爸就答应了。如果只有男人间的对话是对等的，我希望那个男人是我爱的人董恒。 这顿饭，更像一次任务。结果为完成任务而高兴。 和爸爸一起回到家。对董恒的想念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昨晚和他一起吃饭，一起手牵手逛商场，一起回家……仿佛就是一分钟前的事。如果我有分身术，会毫不犹豫飞到董恒身边。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昨晚的情景！想见却见不到，再一次抓狂的感觉。 坐在地上的泰迪熊，仿佛在嘲笑自己没出息。 好吧。我承认我没出息，我承认我迷恋董恒的怀抱……给泰迪熊套了一件自己的睡袍，抱**，躺在毛绒绒的'臂弯'中，告诉自己正躺在董恒的臂弯中，感受董恒的温度。这样的催眠很有效，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甜蜜之旅 [缘起缘落缘归处] 随后的几天在期盼中度过，期盼十一快点到来。虽然不是和董恒单独旅行，但却是我们的第一次旅行，第一次不用想各种理由搪塞爸妈，便可以整天呆在一起享受时间。 终于到了出发这天。 一大早，董恒到家里接我和华晓，江越在机场汇合。 经过两个小时飞行，降落金浦机场。 看着身边的他，从未有过的轻松感，这里似乎才是我们的天地，不必在乎别人的眼神，一切指令发自内心。离开熟悉的生活半径，如同挣脱束缚，我们的距离无限拉近。在陌生的环境，只有身边的人依靠。 乘坐酒店安排的车抵达首尔威斯汀。我和华晓一间房，江越和董恒各一间房。 "谁想吃冰激凌。"董恒用调皮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我想。"我就像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边欢呼一边举手。 华晓摇摇头，故作一本正经，"董总，看来被华一同化了，年龄段直线下降。" 大家忍不住大笑起来。 董恒说："酒店后面就是明洞，GUSTTIMO意式冰激凌很好吃，我们第一站先去吃冰激凌。" 我再次欢呼雀跃。 冰激凌是我的死穴，看着各色冰激凌，选择恐惧症发作，或者说其实每个都很想吃。 董恒看穿了我的心思，凑到耳边，"某人如果今天还想品尝其他美食，就不能吃太多冰激凌哦。" "好吧。"我'遗憾'的点点头，"那明天再来吃。" 董恒微笑着摸摸我的头，以示表扬。 江越表情复杂，似乎想说什么。 华晓'**'到，"你俩当我们是隐形人么！？" "姐，你和江哥是电灯泡，温度快把冰激凌化掉了。" …… 首战冰激凌店结束。一路走，有各种小食摊档，于是我们便一路吃，有炒年糕、烤鱿鱼干、血肠……每吃一种食物，都是一次分享体验，分享美食，分享心情，分享幸福，所以每种食物都变成人间美味。直到胃里没有更多的容纳空间，才决定转战下一个目标。 这里遍布百货公司，是我和华晓的天堂。我们从一层逛到下一层，从一家逛到另一家。看着'战果'越来越丰富，精力也越来越旺盛。董恒和江越正相反，不知何时达成'共识'，走到哪儿首先找能坐的地方，然后雷打不动的坐着！一开始还给出各种建议，到后来只是默默的看着我和华晓，适时给一个配合的笑脸，然后'心悦诚服'接过我们的'战果'。 时间飞快流逝。几个小时悄悄流走。我觉得有点饿："我们去吃东西吧。" 董恒和江越仿佛一瞬间恢复能量，笑容灿烂…… "带你们去吃酱蟹。"董恒兴高采烈的说。 "严重同意！"江越兴奋的回答。 我和华晓相视而笑。这两个男人此时怎么如此默契。 把'战利品'送回酒店。酱蟹，我们来了！ 我们按照酒店司机的推荐，来到一家酱蟹店，老板是位年轻的长腿欧巴，人热情好客，也很健谈，给我们介绍酱蟹的做法和吃法。 地道的酱蟹是最让韩国人流口水的料理，果真名不虚传。蟹肉的肥美，新鲜流油的蟹黄，味道浓厚，不让人心动都难。大口大口吸蟹黄，然后咬碎蟹壳，吃里面的蟹肉。将剩下的蟹壳里放入米饭，将其与蟹黄一起搅拌，手持一片海苔，一起包卷放入口中。极品美味！虽然在北京也吃过，但绝对没有这里原汁原味。 我们四人张牙舞爪的吃着，完全没有形象可言，还不停耻笑对方吃相毁三观。老板在一旁乐得眼睛弯成一条缝，用英文重复说着'如此甜蜜'。 老板问，"如果有来生，你还愿意选择对方吗？" 我们四人同时一愣，不明白老板此时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江越说："为什么这样问？" 老板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我们："在韩国经常会问这个问题，尤其看到你们两对如此甜蜜。" "我愿意！"我欢呼雀跃，亲了一下董恒的脸颊。 "你嘴上的油全蹭董总脸上了。"华晓笑的前仰后合。 董恒无奈的笑笑，将一卷海苔塞到我嘴里。 吃饱喝足，所有能量集聚消化胃口的食物，之前逛街的疲惫渐渐苏醒，所以决定直接回酒店休息。 洗完澡，换上睡衣，趁华晓没注意，准备溜到董恒房间。 可还是被华晓发现了。 "你干嘛去？" "姐，我去找董恒聊一会儿，马上回来。"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大晚上，你穿着睡衣，跑到他房间算怎么回事！"华晓的眼神带着严厉。 "我先睡觉了！"转身走到床边，一头栽倒在床上。 趁华晓洗澡的时候，我再次偷偷溜出房间，这次成功了，无比激动！ 可没想到刚出门，差点一头扎进正经过的江越怀里！ "江哥！大晚上你蹑手蹑脚干什么？！" "我没蹑手蹑脚！正常走路，是你在蹑手蹑脚吧。"江越也被吓一跳。 "大晚上你不在房间呆着，怎么到处乱跑！" "我正要去董总房间，找他聊一会儿。你也是去找他吧！"江越上下看看我，表情严肃，眼神像把尖刀，眉头微微蹙起。 我意识到自己穿着睡衣，正准备说'是'，可大晚上穿着睡衣和两个男人在一个房间算怎么回事，还是算了吧。 我正要回答，江越打断到，"不早了，早点回房休息！"头也不回走向董恒房间。 他刚才是瞪我一眼吗？！他凭什么瞪我！董恒是我男朋友，即使我穿着睡衣找他，也是正常吧！ 回到房间，华晓还在洗澡，还好没被发现。躺在床上，暗暗郁闷，两个男人晚上能聊什么呢？有什么不能白天一起聊呢？ 董恒，晚安。 一大早，早早起床洗漱收拾好，迫不及待开始第二天的行程，准确的说是迫不及待见董恒。 在酒店吃完早餐，开始今天的首站--南山塔。 我很好奇，边走边问，"董导游，为什么来南山塔，这里不像有购物中心，难道有好吃的东西？" "这里是首尔的地标建筑，当然要来看看，也有好吃的。"董恒拉着我的手继续向前走。 著名景点的一大特点就是到处都是人，也许是节假日的缘故，人特别多，摩肩擦踵，亲切的中文不绝于耳。 我不喜欢人密度大的空间，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头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走起路都要担心下一步会不会撞到人。 我越走越慢，拉着董恒也越来越慢。他回过头，关切的问，"累吗？要不要歇一下。" 江越抢白，"她不是累，她是不喜欢人密密麻麻的。" 我原本是想说'累'，被江越这么一说，我必须支持董恒，"不累。大家都来这里，说明董导游地点选的受欢迎。" "走，我们直接上瞭望台。"董恒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 我像被重新充满能量，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里太美了。俯瞰首尔，美景尽收眼底。今天天公作美，晴空万里，远远眺望，还可以捕捉到仁川的碧海。如果是晚上，灯光璀璨，这里一定美的如同仙境。我是公主，董恒是我的王子，华晓和江越是家人，我们一起幸福的生活在城堡里。 "我们一直在这里待到晚上吧，晚上一定更美。"我满眼期待，希望他们三个能答应。 华晓说："在这里趴一天，傻不傻。你一个人待着吧，没人陪你。要不你上售票的地方，售票员还能放一天假！" 董恒和江越憋着笑，表情都扭曲了。 "你们想笑就笑吧。别扭曲成面瘫！" 他俩随之果真哈哈哈大笑起来。 董恒把我拥进怀里，算是给个安慰，"午饭时间了，带你去吃牛排。" "走起。"喜笑颜开在眨眼间。 以前看韩剧，都说最适合求婚的地方就是展望台的n.GRILL，餐厅里的座位皆面向窗户，坐在位子上边欣赏美景边用餐。洋溢着浪漫的气氛。 此时，我们四人就站在这里。 "你怎么预定了这里。你知道我有多想来这家餐厅吗？"我难掩兴奋，紧紧抱住董恒。 董恒露出了一脸尴尬，好像在想些什么，"这家餐厅是江总订的。" 我惊讶的看向江越，"你怎么想到要订这里？" 江越面无表情，目光直视，向前走去，边走边说，语气冷淡，"听朋友说，这里用餐的同时，地板逆时针旋转，觉得挺好玩，就做了预定。" 吃着美味的牛排，看着周边的美景，沉浸其中。心里憧憬着在未来某一天，我和董恒相对而坐，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慢慢打开，举在我面前，问我是否愿意嫁给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离不弃，我毫不犹豫的回答'我愿意'。他为我戴上戒指，我们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中相拥在一起…… "华一，怎么边发呆边傻笑，在想什么？" 董恒将我拉回现实。他手里拿着叉子，不是戒指，一阵失落。 "我在想在这里求婚的人，一定会幸福一辈子……" 华晓打断我，"韩剧看多了吧。这样的桥段你也信？是否能幸福一辈子，看你选择和谁在一起，不是看你选择在哪儿求婚。选了对的人，其他都会跟着对。选了错的人，即使求婚地点完美无缺，也只是在日后的痛苦中多加一道伤罢了。" 我不知道华晓这番话源自何故，在这样浪漫的氛围中，明显很煞风景。更不知道江越和董恒为什么突然间变的沉默。 我岔开话题，缓解这莫名的尴尬，"姐，我天天希望你的真命天子降临，赶紧把你收编，免得你天天盯着我。" "即使我被收编，你也是我妹妹，别想逃出我的法眼。"华晓眉开眼笑，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有我姐这样霸道的领导，你们平时一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吧。我没在YH上班真是明智之举。"我用撒娇的眼神看着董恒。 董恒忍不住笑起来，"我们喜欢水深火热。" 我灵机一动，"那我们吃完饭先去感受水深，找个有水的地方，江边或者海边。" 江越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容，"那我们去汝矣岛汉江公园，最适合玩水，还能像小时候一样打水仗。" "好啊！我要打水仗！上一次打水仗感觉像一个世纪前的事。对了，江哥，你不是说没来过韩国吗？怎么感觉你对这里很熟。"我不禁好奇。 董恒和华晓也向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江越迟疑了一下，"我有朋友来过，听他们介绍的。" …… 来到汉江公园，跟着江越直奔可以打水仗的水光广场。 江越买来水枪，华晓说："不会真要打水仗吧，好幼稚。" "除了华一，我们平时没有机会幼稚，这次就当体会华一的生活。"江越边说边递给华晓一把水枪。 "江哥，你什么意思？！"我大叫着从江越手中抢过一把水枪，"看我一会儿怎么灭掉你！" 我们尽情的玩着，抱着水枪互相扫射，没多久便成了落汤鸡。仿佛真的回到童年，忘乎所以不顾一切做着自己喜欢的事。不知何时，'战壕'里只剩我和江越还在坚持战斗，董恒和华晓坐在阶梯上聊着什么，目光同时向我俩投来。 江越说："我们也去休息一会儿吧。" "我不累，在玩一会儿。" 就这样，我和江越如同两个幼稚园的小朋友，抱着水枪追逐打闹，玩的不亦乐乎。 好久没有这样疯过了。不知不觉中，天色渐渐暗下来。 我终于跑不动了，才肯和江越'停火'。 坐在董恒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水中依旧嬉戏欢笑的情侣们，仿佛拥有全世界的浪漫心情。 沿着江边散步，夜晚的风很凉，虽然衣服已变干，还是被吹的瑟瑟发抖，我不停的打着喷嚏。 董恒说："晚上温差大。我们回酒店吧。" "再走一会儿。夜色太美了。"我坚持。 董恒将我揽入怀中，"暖和点了吗？" 我幸福的点点头。 夜幕渐渐拉下，我们坐在长凳上欣赏夜景，星星一颗颗掉进水里，碰到水面那一刻，光影放大。我想追随美丽的光点，到水里踩星光。也许是刚才玩的太疯，能量耗尽，我没有力气坐起身，靠在董恒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华一。"董恒摸着我的头，"我们回酒店好吗？" 我点点头。 董恒说："我们回酒店吧。" 华晓说："我们路过吃点东西再回去。" 董恒回答，"回酒店吃吧。华一快睡着了。或者你们俩去吃，我送华一回去。" 江越说："都回酒店吧。" 回到酒店，我直奔房间，一头倒在床上，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再也不愿意分开。 我有气无力的说："你们去吃东西，我想睡觉。" 董恒俯身到耳边，"给你打包点回来。" "不吃！没胃口。" 只听华晓说："你没胃口？不会是生病了吧？" 董恒用手摸摸我的额头，又将额头贴上我的额头，"华一发烧了！" 我昏昏欲睡，抬不起眼皮，只觉得有手不停的放在我额头上，接着是一个凉凉的长条，像是毛巾。屋里的说话声越来越模糊…… 再睁开眼，已是第二天一大早，华晓站在床边，叫醒我。 "起床吧。我们改签了今天最早的航班回国。" 我惊讶的看着华晓，虽然感觉脑袋沉沉的，让自己尽快清醒，"回国！？怎么今天就回国！？还没去海边呢！" "下次再来吧。你病了，先回国。" "我这不是挺好的吗？我还想……" 华晓打断我，"听话！江越和董恒已经在大厅里等着了。" 看着华晓一副整装待发，不容商量的样子，我只好爬起床。 到了大厅，董恒摸摸我的额头。 我着急的说："我还想去海边，怎么就回国了！" "等你好了，我们再来，韩国这么近，周末也可以来。"董恒微笑着安慰到。 六只眼睛直直盯着我，我只好服从。 酒店的车将我们送到机场。韩国之旅就这样结束了，不免有点遗憾。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免得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第二十六章 回家 [缘起缘落缘归处] 一下飞机，直奔医院。 "不用去医院了吧！家里有很多治感冒的药，过几天就好了。"我只想回家睡觉。 董恒关切的说："不同的感冒需要不同的感冒药，生病了就要把自己交给医生。" "你们随便吧，折腾完给我张床就好。" 到了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开了些药，'浩浩荡荡'四人组这才离开医院。 走到医院门口，董恒犹豫一下，对华晓说："我想把华一带回家，知道这样的请求很唐突，但我想自己照顾她，等到……" 江越语气冷淡的打断，"董总，华一还是在自己家比较方便，而且有华晓和阿姨的照顾，大可放心。" 我有想掐死江越的冲动！ 华晓说："谢谢董总。过几天我爸妈也回国了，这么多人照顾华一，她不会有事的。你可以随时来家里看她。" 虽然不能跟着董恒回他家，有点失落，可听到姐姐说他可以随时来家里，也算一丝安慰。 董恒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走吧。送你们回家。" 董恒的车，之前很多次来过我家，可每次都停在门口。这是第一次开进院子里，虽然只是几十米的距离，我却有一种真正回家的感觉。 我进门直接倒头在沙发上，即使周围山崩海啸也决定不再起来。 董恒俯身，轻轻的说："你的房间在哪儿，到房间里睡吧。" "在楼上。先在这儿睡一会儿。" 接着，一双大手结结实实的抱起我，朝楼上走去。 "哪个房间？" 我向右边指指，"最里面那间。" 贴着董恒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他的温度使我原本发烧的体温继续升温，我感觉马上就要融化了，大脑空白，下意识更加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颈间，感觉着他颈部动脉的阵阵跳动。此时，我们的距离如此贴合，仿佛已水乳交融成一体。 他将我放在床上，我的胳膊一直紧紧环着他的脖子，没有松手的意思。董恒弯腰撅臀空架在床边，重心不稳，倒在我身上，他正要用胳膊支撑起身体，我将胳膊收紧，他再次倒在我身上，嘴唇触碰的一瞬间，我顺势深深吻了下去。吻着他的唇，吻着他的齿，舌头缠绕在一起，吻的直到窒息才肯分开。 董恒看着我，摸着我的头发，一脸温柔，轻轻的说："生病了还这么大力气。" "陪我睡一会儿吧。"回头看到躺在旁边的泰迪熊，踢下床，示意董恒躺在这里。 董恒微笑着，"都这么大了，还和泰迪熊睡觉？" "泰迪熊是你的替身，我现在对你有很深的依赖，每晚都把它当成你，躺在它怀里，这样才能踏实的睡着。" 董恒没再说话，静静的躺在我旁边。我枕着他的肚子，不知不觉甜甜的睡着了。 再次醒来，窗外的夜色已拉下帷幕，旁边睡着泰迪熊，还有一张纸条： "我不在的时候，泰迪熊就是我，一直陪在你身边。董恒" 看着泰迪熊和纸条，幸福油然而生，总有一天，没有泰迪熊，你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正当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中，阿姨敲门进来，叫吃晚饭，并送来退烧药。华晓也跟着进来。 "姐，董恒呢？" "看你睡着了，他就走了。" "你怎么不留他吃饭？" "和江越一起走的，两人好像还有什么事。" "他俩能有什么事？如果是工作中的事，怎么不等到上班后去公司说。" 华晓突然变的表情严肃，"华一，你现在已经长大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了解董恒吗？你真的决定要和他在一起吗？" 我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弄的摸不着头脑，"姐，我怎么感觉现在是你在发烧。我当然想清楚了，当然要和董恒在一起。你们不是都已经同意了吗？" "先下楼吃饭吧。"华晓转身走出房间。 第二十七章 世外桃源 [缘起缘落缘归处] 在家休息这几天，按时吃饭睡觉吃药，董恒每天会来家里陪我。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聊天，一起散步……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在平淡中度过。真希望这场感冒永远不会好，让这种平淡的幸福一直持续！ 江越很奇怪，经常跑到家里，说阿姨做的菜好吃。有时即使一个人无聊的看电视，也赖着不走。 天气好时，四人到郊外，去山里呼吸新鲜空气。一路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江越开玩笑说哪天我们也成立个组合，叫'二货青年F4'。 今天天气依旧晴好，拉开窗帘，太阳投来一个大大的笑脸，毫不吝啬的将阳光洒满整个房间，像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暖意直磬心底。我伸开双臂，回应着太阳的拥抱，闭上眼睛，恍惚中感觉正拥在董恒的怀里，他的体温，他的呼吸，都是让自己意乱神迷的温度。 "这动作很美，泰坦尼克号里见过，就是少了一个人，需不需要我帮你把镜头补全。"江越站在门口，一脸坏笑。 我回过神，"你怎么不敲门？！" "门开着，没地方敲。" "怎么又大清早跑来我家，连早餐都要来我家蹭吗？" 江越靠在门边，双手交叉在胸前，故作沉思，"避免你嫌弃，我可以交伙食费，标准你定。" "出去！我要换衣服。" 走去关门，江越同时转身离开，边走边说："华二小姐，快下楼吃早餐，大清早做什么广播体**，还一副沉醉的样子。" "你才二呢！！！" 看来今天江越又要在眼前晃一天了！ 我除了嗓子沙哑其他感冒症状都已消失，决定摆脱江越和华晓，找个清净的地方，同董恒过一天二人世界。 打电话给董恒，"今天找个属于我们俩的地方，我只想和你一起度过。" "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好。我带你去个地方，一个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我兴奋的叫起来，"真的，你要带我去哪儿？" 董恒故作神秘，卖关子到，"先保密，到了再告诉你，算是一个惊喜。" 我高兴的手舞足蹈，隔着手机传递飞吻。 董恒边笑边说："飞吻收到！我现在去接你。" 挂断电话，兴奋的再次原地乱蹦，对着太阳说："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地方！一个属于我们俩的地方！这个地方会是什么样子。" 走到衣帽间，今天要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应该是暖色调的，和太阳一个颜色，和心情一个颜色。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下楼吃早餐。 江越上下看看我，"你是要出门吗？穿的这么喜庆。" "我和董恒去一个私人地盘，闲！人！勿！扰！"边说边盯着江越。 华晓问，"你们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董恒没有告诉我。" 华晓低着头，语气坚定，"别去了，爸妈快回国了，收收心吧。" "姐，你什么意思？爸妈回国，和我们今天出门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收心，收什么心？" 华晓的语气变的严厉，"你玩也该玩够了吧！这样下去你会越陷越深，到时候你怎么自拔？！" 我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殆尽，华晓这是哪出，是在反对我和董恒交往吗？现在还在反对吗？这么久以来，她不是已经同意的吗？！大家不是都已经同意的吗？！ "姐，我听不懂你的意思！什么叫该玩够了，什么叫越陷越深，我为什么要自拔！" 华晓被我的话彻底激怒了，'腾'一声站起来，"你和董恒今后……" 江越连忙站起来，打断华晓，陪着笑脸，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这是干什么，别生气别生气，"拍拍华晓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有什么话好好说，你俩要打起来，第一个受伤的会是我。" "谁要打架？"董恒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看着面红耳赤的我们，满脸疑惑不解。 "我们走！"我拉着董恒走出家门。 上车后，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华晓躲躲闪闪的态度，爸妈含沙射影的态度，他们是真的同意我和董恒相处吗？如果不是真心赞成为什么还要说同意！ 我努力控制不让眼泪流出来，不想让董恒担心，他现在就在身边，我应该快乐才对。 董恒小心翼翼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我和我姐经常吵架，从小吵到大。" "说明她真的很关心你。一家人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用最直接的方式表达着爱和关心。" 听他这样说，眼泪忍不住流出来，如果我说出实情，他还会这样善解人意吗？ 董恒拍拍我的头，"别难过了，有姐姐关心应该觉得幸福才对。" 对！我现在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应该幸福才对！ 我擦擦眼泪，"对了，你要带我去哪儿？是一座神秘的小庄园吗？我猜猜，应该有一条河流，还有一条大狗，一个简陋的房子。" 董恒笑笑，依旧故作神秘，"等到了在告诉你。" 我靠在他右肩上，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只要有他相伴，带我去哪儿都无所谓。 经过一段颠簸的土路，车停在郊区的一座房子前。房子周围被一片片小菜园包围，一条河流缓缓流着。 董恒拿出钥匙开门："就是这里。" "这是你的房子？" "嗯，我喜欢亲近自然，喜欢安静。不忙的时候会来这里，我的小小世外桃源，现在是我们的小小世外桃源。喜欢吗？" "喜欢！" 平日生活在钢筋水泥中，冰冷机械的重复着每日日程。回归自然，让一切变的简单，给生活最轻松的调剂。 "你怎么不早说有这么田园的地方！" "这里是我唯一的秘密，当然要留到最后。" "哈，你还敢有秘密，快告诉我，还有什么秘密！"我追着董恒，像两个小朋友一样一前一后追逐着。 董恒突然停下，转过身，我直接撞到他怀里，他紧紧的搂着我，说："没有秘密了，以后也不会再有秘密。"看着我，慢慢低下头。下一秒，嘴唇贴了上来。我闭上眼睛，回应着他的吻，感受着他舌头在我嘴里任意翻飞…… 他抱起我，放在床上。慢慢退去衣服，吻一路向下。我们都热情激荡，心脏乱跳。我渐渐失去意识，不由得呻吟起来。他长驱直入，一次次的撞击，速度越来越快，呼吸急促。我夹紧下身，像快要溺水一样死死抓着他的胳膊。直到他激情迸射那一刻…… 喘息着，躺在他怀里，闻着这熟悉的味道，一个从没想过的问题突然蹦出来，如果我体内有了他的血脉，爸妈和姐姐会不会就得欣然接受我们在一起！现在不是有很多奉子成婚么！虽然是很愚蠢的方法，可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比这更有效！ 董恒揉揉我的头发，"我们去园子里摘菜吧。" 我翻起身，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满脸通红，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脸这么红，不会又发烧了吧。"董恒随即摸摸我的额头。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董恒瞪大眼睛，"嗯。" "你和前妻结婚那么久，为什么不生孩子？你不喜欢孩子吗？" 董恒一脸笑容，"怎么问这样的问题？" "算了，你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我失望的躺回他身旁。 "我和她结婚那么多年，我一直想有自己的宝宝，前妻是芭蕾舞演员，说生孩子会影响她的身材和事业，我们为此争吵不断。再后来，就离婚了。" 我再次趴在他胸前，羞涩的看着他，吞吞吐吐，力争表达清楚每个字，"那我们现在制造一个小人出来吧。" 董恒略带惊讶，微笑的看着我，似乎在寻找答案，"小丫头在想什么？" "我是认真的！" 董恒迟疑一下，"我虽然很期待有自己的孩子，但不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结婚，要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在让宝宝来到这个世界，也算对他负责。相信你我一定会走向那一天。"董恒露出一个调皮的笑脸，"如果现在就让你当妈妈，说不定总裁会让我死无葬身之地的。快起来，我们去摘菜。"他吻一下我的额头，起身下床。 "没那么惨吧，我爸有那么凶吗？" "每个爸妈都会为了孩子奋不顾身，所以为了我的安全，我们要一步步来。" "那我们一起加油。"我很兴奋，一副信心倍增的战士模样。 来到菜园，董恒摘菜，我拿着筐跟在后面收。很沉迷这样的生活，两人一起动手，建造自己的生活，没有别人打扰，只有我和他的声音，简单、纯粹。 看着摘来的满满一筐菜，成就感十足。 "这些菜纯绿色天然，可以放心吃。" 我看着筐里的菜，"光菜，没肉……" 董恒哈哈哈笑起来，"知道你是肉食动物，我来的时候带了，在后备箱。" 我瞬间欢呼雀跃，"你懂我！走，回去做饭喽。" 小小的厨房，设备一应俱全。我择菜和摆放碗筷，董恒揽下其他的活。都说男人认真时是最帅的，无论工作还是烧菜。他烧菜的时候，我从背后环住他，像个吸血虫一样紧紧贴着，不时手伸进衣服摸摸他的肚皮。董恒拿着铲子忙着烧菜，扭扭腰想把我甩开，他越扭我抱的越紧。两人同时放声大笑…… 嬉戏打闹中，三个素菜二个荤菜上桌。 有一种美味，无需品尝，就可以确定是出自'大师'级别的佳肴，董恒烧的菜，就属于这样的级别，用色香味都不足以形容。菜的美味中品鉴心的温暖。 我总觉得少点什么，"有酒吗？美味佳肴要配美酒。何况还有你这个大美男。" 董恒起身走到厨房，拿来一瓶红酒，倒一杯放在我面前，"我不喝了，一会儿还要开车。" "吃完饭就回去吗？我不想走，想留在这里。"我摆出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好。"董恒笑着起身，再次去厨房拿来一个酒杯，边倒酒边说："你不想走，我们就不走，吃完饭我带你去钓鱼。" 我一边欢呼一边拍手，"好好好，我们今天就是一对乡间小夫妇。" "一会儿先去张大姐家。" 我好奇的问，"张大姐是谁？" "张大姐家离这儿不远，我不在的时候她会来帮忙打扫屋子，照顾菜园，人很热情。" "可我第一次登门拜访，没有准备礼物！" "没关系，这里没那么多讲究。她有个三岁的小儿子球球，非常可爱，我每次会带些吃的用的，还有玩具。" "这次也带了吗？" "嗯。在后备箱。" 眼前这个男人心思如此细腻，他在我心中完美指数再次上升。 吃完饭，拎着大包小包直奔张大姐家。董恒买了肉之类的食材之外，还有幼儿钙片、书、碟片、玩具、乳粉…… 张大姐比想象中的还要热情，我们刚踏进院子，就听到爽朗的高分贝招呼和笑声，"小董来了，快进来。"接着人出现在门口，将我俩迎进屋。 一进屋，一个小男孩正坐在地上吃什么芝麻糊之类黑乎乎的东西，看到董恒，张开小手咯咯咯笑着跑过来，董恒放下手里的东西，蹲下身将宝宝抱起，亲着脸颊。宝宝挥舞着小手，在董恒雪白的T－恤上留下几个黑黑的小手印。 大姐笑嘻嘻拿着毛巾跑过来，赶忙擦擦宝宝的小手和脸，"这孩子，弄的这么脏，把董叔叔的衣服都弄脏了。" 小男孩一直咯咯咯的笑着，能看出董恒同样洋溢着出发自心底的笑容。 我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董恒平日里不是有洁癖吗？！所有触手可及的东西，全部一尘不染，可现在似乎全然不在乎衣服上的小手印，和小腿晃来晃去蹭下的小鞋印。 "怎么又买这么多东西。以后来不要买东西了。"边说边将地上的包往墙边拎。 我赶忙帮着拎。 董恒介绍到，"张大姐，她叫华一，是……" 大姐笑眯眯的看着我，用爽朗的声音打断到，"是你媳妇吧。长的真漂亮。" 媳妇！！！ 董恒笑着回头看看我，"嗯。" 自从我俩进门，大姐像上了发条，不停在屋里忙乎着，同时声音响彻整个屋子。拉我到沙发旁，"快坐，我去沏茶。" 说话间端来两杯茶，我正要喝，茶杯上指纹清晰可见，决定放弃。董恒看出我的心思，微笑的看了我一眼，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听加多宝递给我。 大姐笑着对董恒说："你买的这些饮料，每次只等你来喝，我们都喝热的。"转向我，"我去给你热一下，女的不能喝太凉的。" 我正要开口阻止，大姐已将加多宝拿走，拿出一个碗，倒些热水，放在里面加热。 董恒将宝宝放在地上。下一秒，他挥舞着小手朝我跑来，将坐在沙发上的我抱住。 我抱起这个肉肉圆圆可爱的小家伙，他一脚踩在我腿上，我瞬间意识到，完了，裤子毁了！ 我的心思再次被董恒看穿，他哈哈笑起来。有个孩子的确是治疗洁癖的最佳方式。 董恒拿出刚买来的变形金刚，"球球，叔叔教你组装这个好不好。" 球球拍着小手，高兴的欢呼'好。' 董恒抱着球球，坐在地上的泡沫地板垫，慢慢讲着怎样组装，一边和球球摆弄着变形金刚各个部件。 看着眼前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无以言表的幸福和踏实，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在未来某一天，在我和董恒组建的家里，有自己的宝宝，一家三口健康、平淡、幸福的度过每一天。 大姐端着加多宝坐到我身边，打开音量开关，"小董人很好，很喜欢球球，球球这些东西都是他买的。"指指泡沫地板垫，"你们什么时候也生个孩子吧，小董一定是个好爸爸。" 大姐仿佛只需要听众，话匣子一旦开启，变是一场一个人的聊天，"你太瘦了，这样可不行……我生了两个儿子……" 我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样的聊天，只好不停的"嗯"表示我在听她说话。 大姐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你们吃饭了吗？我去做饭吧。" 我连忙说："不用了，谢谢大姐，我们已经吃过了。" "那晚上吃完饭在走，小董买来这么多吃的，孩子他爸下周才能回来。" 我正要说话，董恒说："好的，那谢谢大姐。" 大姐连忙走出屋，去准备。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董恒，轻声说："晚上在这儿吃饭？" 董恒一脸调皮，"盛情难却。" "那我去帮忙。" "不用。大姐不需要帮忙，厨房是她的私人领地。" 董恒拿出英文碟，对球球说："我们学唱英文歌好不好，阿姨的英文很好听，请她教你。" 球球再次拍手欢呼。 董恒播放碟片，我加入游戏阵营，你一句我一句教球球唱英文歌，笑声此起彼伏。球球用小手抱抱我俩，我们则亲亲他的小脸以示奖励。 大姐不时进来取东西，留下笑声，继续去厨房准备晚饭。 我们仿佛就是一家三口，唱英文歌，做游戏，没多久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球球的玩具。 大姐在厨房里喊，"来吃饭。" 啊？已经到晚饭时间了吗？看看表，居然已经六点多了，时间过的真快，我感觉前一分钟才来到大姐家！ 大姐一个人准备了满满一大桌菜，烹炒煎炸炖，应有尽有。我不禁暗暗佩服。 大姐拎出几瓶啤酒。董恒说开车不能喝酒，我说自己不喝啤酒，于是大姐一个人自斟自饮。豪放无比。 我们边聊边吃，笑声不断。 不知不觉中，吃了两个多小时，胃里已经没有空间容纳哪怕是一滴汤。 董恒说："如果天天在大姐家吃饭，估计我们都会变成正方形。" 大姐笑的前仰后合，"巴不得你们能天天来。" 董恒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球球嘟起小嘴，恋恋不舍的问，"你们明天还来吗？还来跟我玩吗？" 董恒俯下身，摸摸球球的头，"叔叔和阿姨明天不过来，但只要我们有空就会来陪球球玩。" 球球立刻喜笑颜开。 告别大姐和球球，我和董恒手牵手沿着小道往回走。抬头看看天空，干净的一点杂质都没有。 "我以前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好喜欢。简单纯粹。我是多么幸运，遇到你，给我不同的生活体会。" "遇到你，才是我的幸运。你喜欢，我们以后可以经常过来。" "对了，今天还没有去钓鱼呢。" 董恒笑起来，空旷的空间，笑声格外嘹亮，"今天太晚了，天都黑了，下次来再钓鱼。我们赶紧回城吧。" "晚上就留在这里吧，明天再回去。" 董恒停下脚步，转身抱住我，"今天不回去，你姐会担心的。这里是你和我的世外桃源，会一直在这里。我们今后的日子还很长，虽然我每时每刻都想和你在一起，但前提是不能让家人担心。" 回到小屋，收拾东西。真的很舍不得离开这里，这个属于我们的小世界。我一定会很快再回来的。 一路上音响里播放着丽江小倩的歌，歌声悠扬盘旋，带着思绪飞舞回到田园生活，那里，我和董恒穿着宽松的T－恤，漫无目的牵手散步，一起播种，一起收获，一起分享…… 车停在家门口。 董恒轻轻的说："进去吧，早点休息。" 我吻一下他的脸颊，恋恋不舍的告别下车。 走进家门，客厅里灯火通明。 江越和华晓看到我，几乎同时站起来，虎视眈眈的瞪着我。 华晓正要说什么，江越抢前一步，从没听过他如此大声，"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都几点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第一次见江越发脾气。华晓似乎对江越这反常的举动也很惊讶。 江越依旧咆哮，"你越来越不像话，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这么久……" 我再也忍受不了他这无名火，不由得提高声调，以牙还牙，"你什么情况啊！这么晚还不回家，待在我家干嘛！什么我一个人在外面！我是和男朋友在一起！再说，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管我！你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啊！" 华晓怒斥到，"华一，怎么说话呢！都几点了，我们都在担心你！" 江越耳红脖子粗，"对！我是你什么人！我没资格管你！"说完气急败坏冲出家门。 华晓紧跟着追了出去。 我气不打一处来，坐在沙发上，不明白即使我回来晚，也是和董恒在一起，他们有什么好担心的。有必要一进门一通**弹药吗！？ 华晓回来，不知为什么居然心平气和，走到我旁边，"华一，我们谈谈吧。" "姐，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累了，先去睡了。"起身朝楼上走去。 华晓默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看着她这样，我觉得很伤心，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不聪明，但我也不傻。所有人越来越清楚的展示着反对我和董恒在一起。可我真的离不开他，如果现在把一切摊牌的明明白白，爸爸绝对有办法让我明天就见不到董恒！如果真的有一天，一道残酷的单选题摆在面前，我该如何选择，不敢想，也不愿想，我到底该怎么办！ 趴在窗子前，抬头看看天空，不再是刚才和董恒手牵手走过的那片天空，此时的上空混沌污浊，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也许是陪球球又唱又跳真的累了，昏昏沉沉，趴在地上睡着了…… 第二十八章 计划 [缘起缘落缘归处] 半夜猛的惊醒，脖子僵直，胳膊麻木。强撑着爬到床上，看着躺在旁边的泰迪熊，眼前再次被眼泪模糊，董恒，我想你……得到家人祝福的爱情才能幸福长久，我们会实现吗？爸、妈、姐，你们到底要我怎样做，才能欣然接纳董恒成为华家一员！ 蜷缩进泰迪熊怀里，任凭眼泪纵横。 再次醒来，阿姨站在床边叫吃早餐。哭了一夜，眼睛肿的像两颗桃子，只能睁开一条缝。 "我不吃了，今天不用叫我吃饭，我想好好睡一觉。" "华一，你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没什么事不要让人打扰我。" 阿姨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我趴在泰迪熊怀里，告诉自己继续睡觉。 不一会儿，门被推开。 "华一。" 是华晓。我没有睁开眼睛，也不想说话，怕一张嘴又会开始一场争吵。 华晓坐在床边，语气平静缓和，"华一，你是爸妈的宝贝女儿，我的宝贝妹妹，我们都真心希望你能幸福快乐无忧无虑，愿意做一切给你一个没有缺憾的生活。董恒在YH这么多年，人很好，工作和领导能力有目共睹，现在已成为集团不可或缺的人之一，深得爸爸赏识和器重。公司其他人，包括我，也都很敬重他。但这仅限工作。你现在是要和他谈恋爱，谈恋爱的下一步会发展成组建家庭。他比你大那么多，有婚史，你值得去找更好更配你的人……" 我猛然坐起身，"那为什么你和爸妈还要同意我和他相处！" "我们一直都没有同意你们相处！可不忍心看你伤心，原本以为你只是在玩，过了新鲜感自己会看清现实，自己会主动放弃……" 我再次打断她，眼泪倾泻而下，"原来这是你们的计划！你们认为我只是在玩，可我是认真的！你们认为我会看清现实，可现实是我真的很爱他，我不但不会放弃，只会更离不开他！现在怎么办！你们的计划失败了！" "华一，你不要钻牛角尖，我们都是为你好！" "姐！如果你真为我好，就帮帮我，说服爸妈，不要拆散我们。董恒是比我大很多，可这又怎样！他身体健康，充满活力，我们能开心的聊天，和他在一起我很踏实，很快乐。他是有婚史，可这都是过去的事，谁没有过去，他的前妻已经走出他的生活。不能因为离过婚，就否定他的现在和将来，他对我很好，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的。这次一起去韩国，我们在一起有多幸福，你不是都已经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曾经动摇过。可华一，爸妈不会同意的！所以在你越陷越深之前，适可而止。不要等到两败俱伤，无法收场。你如果执迷不悟，会送了董恒在集团的前程！还可能让他从此在这个圈子无法生存。你知道爸爸做的到！" 是的，爸爸绝对能做到……我双手支撑着身体，泪水泛滥，感觉天旋地转，"为什么！" "你我姓'华'，有时生活在显微镜下，YH集团的千金和离异员工谈恋爱，你让外界怎么看！任性要有度。以后不要在和董恒见面了，如果你说不出口，我去找他。" "姐，我和他的事，让我处理吧。他还是以前的董恒，工作中不要为难他……"我哽咽到再也说不出话，模糊中看着华晓的身影走出房间。 "我让阿姨把早餐送进来。"随后门被关上。 我承认很任性，但对董恒的爱是真心的，他在我心里早已生根发芽，如果要连根拔起，我的心一定会血肉模糊千疮百孔。想想就一阵阵的疼。如果发展到最不愿看到的地步，董恒能接受没有工作的生活吗？也许，我该找爸爸好好谈谈，或许爸爸听了我们在一起有多快乐，他会最终答应的。想到这里，不由得有点振奋，我要为我们的将来努力，哪怕只有一点希望！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手机响了，是董恒。 "起床了吗？小懒虫。中午接你来我家吃饭，董大厨给你做海鲜，吃完午饭带你去看歌剧。明天就该上班了，我们要好好享受这最后一天的休息。" 听着手机里传来这熟悉，亲切的声音，我捂着话筒，泣不成声，很想见到他，可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努力镇定情绪，不想让他听出异常，可越想镇定，只能导致眼泪更大剂量的倾泻。 听筒里不停传来"喂，华一，听的到吗"，我努力看清挂机键，摁了下去。 给他发条微信，"我家现在信号不好。今天和华晓去看姑姑，不能陪你了，你要乖乖表现。" 他回复，"好的。那明天见。" 看着这行字渐渐消失在模糊中，紧紧抱着泰迪熊，倒在床上。这个房子里，此时只有它能安抚我沉入谷底的神经。 渐渐的，我来到另一个空间。阳光明媚，云淡风轻，董恒和爸爸坐在'世外桃源'的河边钓鱼，不知他们在聊什么，不时的放声大笑，像一组默契十足的搭档。 我和球球在身后追逐打闹，笑声同样豪爽响亮。妈妈和姐姐在一旁烧烤准备午餐，手忙脚乱，但一切井然有序。 没多久，一桌丰盛的午餐就绪，我们围坐桌旁，球球拍着小手欢呼'吃饭喽'，大家乐不可支。 爸爸举起酒杯，满脸笑容，"我们一家人很久没这么开心了……" "一家人？如果一家人，怎么能少了我！"爸爸的话被打断，大家同时朝声音源头看去……画面定格。 我睁开眼，窗外漆黑一片，定定神，看看四周，我怎么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是明明在我和董恒的'世外桃源'吗？是谁打断了爸爸的话。再次看看四周，确定只有我一个人。原来，刚才是一场梦，一场不愿醒来的梦。 梦中的一家人，幸福享受彼此的陪伴。现实中，董恒怎样成为一家人，让我感到心力交瘁。 走到窗边，今天的天空又没有星星，在市区，美丽的星光成了奢侈品，但星光是存在的，只是我没有找到，只要不放弃，就一定会找到！ 不知道董恒现在在干什么。 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你在干什么？" 传来了董恒轻轻的笑声，"我正站在窗前。" 多么神奇的心灵感应！ "在找星星吗？" "今夜没有星星。天空黑的冷漠，可即使黑到极限，明天还会有破晓，等太阳出来，天空依旧会呈现明亮的颜色。" "所以无论怎样的黑，都不可怕，总会等到柳暗花明那一刻。" "你姑姑还好吗？" "姑姑？"话一出口，才想起之前骗他说今天去看姑姑，"哦，她挺好的。" 我们聊了很久，站在窗前，似乎都在等着见证破晓那一刻。 董恒问，"晚饭吃的什么？" 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吃什么都没有董大厨的菜好吃。" 他哈哈哈笑起来，"明天给你做好吃的。" 和他聊天，自己的每根神经回归原处，心里恢复平静。看看窗外的夜，几个小时后，又会一片光明开始新的一天。 第二十九章 升职 [缘起缘落缘归处] 今天是节后上班第一天。早上很早起床，拉开窗帘，阳光将自己包围，董恒说的对，无论夜怎样黑，总会破晓，总会阳光普照。将自己收拾打扮的像往日一样干净利落。我要用最好的状态，争取我们的明天。要好好工作，像爸妈证明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处处需要保护的小女孩，有能力选择自己的生活。 下楼吃早餐，华晓和阿姨惊讶的看着我。仿佛今天我还应该痛哭流涕，蓬头垢面，不出房门。 华晓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去上班？" "不去上班难道在屋里自怨自艾吗？姐，你相信信仰的力量吗？" "信仰？" "信仰爱的力量，就像信仰夜再黑也会破晓。" "我没明白你意思。"华晓疑惑不解的瞪大眼睛看着我。 "有信仰才会勇敢，信仰我和董恒的爱能等到阳光，你们总有一天会感受到光芒。" "华一，你没睡醒吧……"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会用实际行动证明给你们的。"露出一个自信的笑。 华晓表情变的严肃，"我昨天说的那些，你没有明白吗？" "我明白。你们的理由很充分合理，但我也有决定幸福的权力。" "可你……" 我打断到，"姐，吃早餐吧，新的一天，新的好心情。" 到了公司，水滴鱼叔叔一如既往已经在办公桌前噼里啪啦敲着键盘。 "经理早。" "早。"水滴鱼叔叔抬起头，满脸笑容。 我心里一阵嘀咕，水滴鱼叔叔这是怎么了，居然主动露出笑脸！长假里受了什么刺激，还是以笑做铺垫，紧接着给我安排一大堆工作。 他从办公桌下拎出一纸袋，递给我，"这是给大家带的。" 看一眼纸袋，里面有凤梨酥、太阳饼、牛轧糖……，"经理，您长假去台湾了？" "是的，和太太一起去的。" 太太，多么温馨的称呼。两个人要走过怎样的路，才能拥有这样的头衔，从此像一道护身符守护着平淡的幸福。水滴鱼叔叔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早已美成花了吧。 "这不加掩饰的笑容，能看出您还沉浸在和太太的甜蜜之旅中。" 水滴鱼叔叔笑出声，"这就是所谓的节后综合症吧，看来我需要赶快调整，投入工作。" "这是正面的节后综合症，心里是幸福的，工作也成了一种享受。" "华一假期去旅游了吗？" "是的，我也和家人一起出游。" 家人，我脱口而出，在内心，董恒、江越、华晓，都是家人。你们为什么不能彼此接纳，和平相处，像真的一家人那样。虽然信心满满的告诉自己，要为我和董恒的明天努力，可现在为什么觉得有种孤独的感觉。 "经理您忙，我先出去了。" 走出水滴鱼叔叔办公室，大家陆陆续续都到了，节后上班第一天，每个人都精神焕发。女生们三五成群，热情洋溢的聊着假期趣事，聊着新做的发型，聊着旅游中所见所闻……这种兴奋的势头，估计最快也得一上午才能消退。 走到工位，陈阳也到了，看到我，人来疯似的夺走手中的纸袋，"给我们带的好吃的吧。" "水滴鱼叔叔发的福利。" "华一，假期过的不错吧，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当然。" 大家一边吃各种好吃的，一边聊着。上班时间到了，回到各自工位，盼望着午餐时间，继续这场热闹不已的'情感分享'。 静静的坐在电脑前，看着屏幕，每一字符都折射着董恒的身影，折射着华晓的话，折射出爸爸的面孔，我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是上班时间，注意力集中，越是提醒，越是紧张。我真的很紧张，以对爸妈的了解，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很有可能结局还会失去董恒，真到那个时候，我该怎么办！ 我若无其事的坐着，心里翻江倒海，这种极大的反差像一个气泵，不停的向大脑吹气，马上就要爆炸。 抓起手机，拨通董恒的号码，看着屏幕显示"正在呼叫"，我在做什么！今天是上班第一天，董恒一定很忙，我不应该打扰他！正要挂断，电话接通了，传来了日思夜想，似乎永远都听不够的声音。背景里还有一个男人的讲话声。 我连忙道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拨了你的电话，也许是太想你了。我没事，你忙吧。" 电话里传来关门声和脚步声，背景里那个男人的讲话声嘎然而止。 董恒依旧声音柔和，"我不忙，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去忙吧。下班见。" "下班见。" 董恒的声音如一剂魔力无穷的镇定剂，让浮动的心回归原位。重新打开文件，投入工作。 午餐时间到了，水滴鱼叔叔一脸笑容走来，大家都很惊讶，和我一早看到他满脸堆笑时的惊讶如出一辙。习惯了他的扑克脸，突然改变，总会觉得别有用心。适应新的表情需要过程。 水滴鱼叔叔说："中午请大家吃饭。" 大家不明所以战战兢兢的点头。 看着大家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来，"大家不用担心，经理今天心情特别好，不会是陷阱，我们出发吧。不能让经理的钱包闲着。" 换水滴鱼叔叔不明所以，"陷阱？" "经理您平时总不苟言笑，太严肃，所以您现在这样的表情，大家需要适应。" 水滴鱼叔叔笑起来，"是吗？我之前很严肃吗？" "您现在的样子很亲民。" 陈阳说："华一，你敢这样和领导说话，下午准备办离职手续吧。" 大家同时笑出声。 一起来到公司附近一家火锅店。大家都不客气，点了很多菜，有种吃了这顿没指望下顿的感觉。一边吃一边聊天，气氛如同火锅一样热烈。 情绪高涨，水滴鱼将话题转向工作，果真没有白来的午餐！ "大家的努力得到公司认可，对我们部门的业绩很满意，所以将人事结构做了调整，每人晋升一级，华一成为经理助理。公司明天会下发通告。我先给大家预热。" 大家高兴的欢呼，举杯向我庆祝。 我有点受宠若惊，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向大家对工作的支持表示感谢，同时说了些客套的感谢公司培养之类的话。 水滴鱼叔叔继续到，"和YH集团、DL集团的产业园项目进入关键时期，这也是公司近期的重头戏，希望大家再接再厉，为公司奋斗，也是为我们自己奋斗。" 大家再次举杯庆祝。同时心算着涨一级后工资增加多少。 领导就是领导，永远比我们聪明。选择在饭桌上宣布好消息，轻松的氛围，效果翻倍增加，大家个个劲头十足，一副为公司卖命到底的样子，这就是水滴鱼叔叔想要达到的效果吧。 回到公司，气场果真有些变化，大家对长假八卦的热度减少，专研项目的热度升温。 我升为经理助理，工作会有哪些变化？是等公告发布后，名正言顺的找水滴鱼叔叔沟通，还是现在就去？敢想敢干，急性子，雷厉风行，是我的标签，一点不假。 来到水滴鱼叔叔办公室，"经理，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沟通一下工作内容。" "现在就可以。请坐。" 水滴鱼叔叔边讲，我边做着记录，越听越觉得从此之后身负重任，我可以胜任吗？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华一，你很有潜质，只是缺乏经验和锻炼，这只是时间问题。我相信你。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来找我。" 我自己没觉得有什么潜质，但水滴鱼叔叔在职场混迹这么多年，敢对我委以重任，应该有他的道理。我能做的只有更加努力不负重望。 回到工位，有点小激动，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认可，说明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这是我现在最需要的肯定，工作中我能做到，相信爱情中我也能做到！ 拿起手机，给董恒发条信息，分享这个好消息。看着信息发送成功，意识到自己真的发生了变化。以前有好消息，第一时间与华晓分享，不知从何时起，董恒占据了所有优先权。 董恒回复，"相信你是最棒的。" 快到下班的时候，董恒发来信息，说事情没有处理完，要晚一点下班。我准备再去YH接他下班，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再碰到华晓，或是江越……还是在公司等吧，等到多晚都可以。 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整理资料。看着一页页的资料，一个奇怪的念头冒出来--我一定要努力工作，万一哪天董恒不能工作，我的工资也能保证我们两个不饿死！ 董恒下班后，来公司接我。上车那一刻，看着坐在左边的他，如同隔了一个世纪没有见面，所有的思念喷涌而出，紧紧抱住他，仿佛一松手他会消失不见。不顾一切吻着他。 董恒惊讶的看着我，轻轻的说："华一，你有事瞒着我吧。"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没有。就是太想你了。走吧，我饿了。"连忙转移话题，怕下一秒就被他拆穿，"我今天升职了。" 董恒没有我想像中的高兴，"不管你做什么，不希望你太辛苦，只要开心就好。" 我和你在一起就会开心。 "别回去做饭了，你都累了一天，不忍心再让你做饭。我们在外面吃吧。" 董恒摸摸我的头发，"我不累。只要你喜欢，我可以天天做你的御用厨师。" "我们去唱歌吧，能解决吃饭问题，还能庆祝我升职。" "好嘞，听你的。" 我们来到望京一座二层小楼，原来是一家会所。服务生将我们带进一间包间，KTV设备一应俱全。 董恒说："这里很安静，音响效果很好。吃中餐还是西餐？" "菜单呢？" 服务生正要说，董恒解释到，"这里只分两种，中餐套餐和西餐套餐，至于套餐的内容，要看当天厨师的心情。" 服务生笑着点点头。 "中餐。" 服务生转身离开房间。 董恒说："点歌吧，你唱歌一定很好听。" "你怎么知道我唱歌好听？" "华晓唱歌很好听，以前陪客户，听过一次，你这妹妹一定也不会差。" "这都可以用推理。"我亲一下他的额头，转身去点歌。 点一首《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旋律想起，递给董恒一个麦克。 "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 心间开启花一朵 你是我生命的一首歌 想念汇成一条河 ……" 我们配合默契，共同演绎这首歌。董恒的歌声让我沉醉，在耳边久久回旋，任何美妙的音符相比之下都黯然失色。中间来送餐的服务生也投来羡慕的眼神，如同面前是纵横歌坛的明星。 眼前这个男人太完美了，任何形容词来修饰都显得苍白。 接下来的时间，他吃饭的时候我唱歌，我吃饭的时候他唱歌，中间不时搞怪，随着歌声滑稽的舞动，逗的彼此前仰后合。 这个小小的包间，犹如一个二人理想国，我和他只剩真心的快乐。 董恒看看时间，"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和他在一起，每个小时如同秒针一样，只是向前一摆，时间变消失不见。 不情愿的回到现实，走出会所。 董恒将我送回家。车停在院门口，多么希望他能和我手牵手一起走进家门，可现实是，我下车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中。失落卷土而来。 走进家门，华晓正在看杂志，抬头看看我，"爸妈明天回国。" "哦。" 我和姐姐以前总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却想不出一个话题。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爸妈明天就回国了…… 第三十章 开诚布公 [缘起缘落缘归处] 期待爸妈回国，好好谈谈我和董恒的事；害怕爸妈回国，担心谈到最后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早晨华晓一再嘱咐，下班早点回来，晚上要和爸妈一起吃晚餐。 今天是长假后，三方公司第一次就产业园项目进展进行沟通。项目已进入关键时期，所以这次沟通会尤为重要。 早早来到公司，再次确认会议资料。吕萌驾轻就熟的煮好咖啡摆放在会议室。 我和水滴鱼叔叔在前台等候迎接。10点，董恒和David一行人准时来到公司。无论走到哪里，董恒总能从人群中脱颖而出吸引眼球。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步伐稳健，嘴角微微上扬呈现出美丽的弧度。 大家很职业的相互握手打招呼。我非常想给董恒一个紧紧的拥抱，极力抑制欣喜，化做礼貌的微笑，点头示意，"你好。"等合作项目结束，我一定第一时间大声宣布"董恒是我的男朋友！" 一行人来到会议室，开始今天的正题。三方先就各自的进度分别做了汇报，接着阐述下一步工作规划。我认真做着翻译和记录，全程不敢抬头，因为一抬头眼睛会不由自主飘向董恒，从而无法集中注意力。 会议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满意的笑容。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大家终于可以放松神经。 每次会后的必经流程，午餐。席间聊些项目以外的话题，也算增进了解。 吕萌预定了旁边的酒店。水滴鱼叔叔点了很多菜。大家边吃边聊，都是些很宏大的话题。David聊到中西方的休假方式，大家各抒己见，接着延伸到中西方子女教育。 水滴鱼叔叔聊到在国外读中学的儿子，一脸欣慰。每次假期回国，都能感受到儿子的变化，更加独立，更有见解。 董恒说也希望自己未来的孩子接受西方教育，在轻松**的氛围中快乐成长。他边说边很自然的看向我，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刻，我感到脸颊发热，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担心这毫不掩饰的羞涩，会让大家觉察到异常。 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甜蜜的画面，若干年后，我们的结晶，在海外求学，每天我做好可口的饭菜，等着董恒接孩子放学回家。饭后一起聊聊一天的事，一起做游戏，然后充满期待的迎接明天…… "华一"，水滴鱼叔叔将我的拉回现实。原来，自己沉浸在思绪中，刚才Tim说的话没给翻译。可刚才Tim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有经过我的大脑。 董恒看了我一眼，微笑着，很自然的将刚才Tim说的话翻译成英文，帮我解围。我用感激的眼神看着他，他很大方的微笑颔首回应。 我们的眼神之间，穿插了其他人不解的眼神，像一条条X-RAY，想照透我俩的内心。 我连忙客气的说："谢谢董总，您的英文很好。我是不是要下岗了。"希望能缓解大家的疑虑。 董恒依旧微笑着，"为了能同David、Tim合作，要学好英文，可再怎么学，在华一面前都是班门弄斧。" 大家哄堂而笑，总算撇清疑虑。 如果这种场面持续，我和董恒假以时日便可以参加奥斯卡影帝影后评选了…… 大家继续边吃边聊。 给董恒发条信息，"出来下，步行梯口。" 随即董恒若无其事的走出包间，我也以去洗手间为借口走出包间。 拐到步行梯口，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这里只有我们两人，我两步并做一步跑上前，紧紧抱住他，总算完成了这几个小时的心愿。 "爸妈今天回国，下班后我得回家吃饭。" 他吻一下我的额头，"有些日子没见了，好好在家陪陪爸妈。" "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暂时的分开，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在一起。你要做个好女儿。晚上给你打电话。" 我再次紧紧抱住他，他的怀抱给我温暖和勇气，他说的对，现在暂时的分开，赢得爸妈同意后，才能更好的在一起。 "我们进去吧，出来久了大家会怀疑的。" 他走回包间，几分钟后，我也回到包间。 吃完饭后，各自散去。我和水滴鱼叔叔回到公司，继续着下午的工作。 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希望下班时间不要到来。我不想回家，虽然很想爸妈但却不想见到他们，担心无论自己怎样去说服，结果换来他们态度坚定明令禁止我和董恒相处。 可下班时间还是到了，正在收拾东西，手机响了，是爸爸司机小蔡。他找我什么事？ 接通电话，小蔡说正在公司楼下等我。这什么情况！是爸爸发来的信号吗？是华晓说什么了吗，所以爸爸要把我抓回家？不管怎样，该面对的，逃避没有用！ 回到家，爸妈、华晓正在客厅聊天。爸妈精神头十足，丝毫不受时差影响。 看到他们很开心，可脸上却酝酿不出一个开心的表情，"爸、妈，什么时候到的，在美国怎样？" "下午就到了，在美国挺好的，"爸爸笑着起身，走向餐厅，"华一回来了，开饭吧。" 妈妈没有向往常一样问东问西，估计华晓的汇报工作很成功。 永远别指望从爸爸的表情猜透他的想法。他依旧一脸笑容，语气从容，"华一，现在美国分公司在日益壮大，需要人手，你帮爸爸去那边打理业务吧。你不是一直想读个MTI学位吗，正好用这段时间再充充电。" 去美国！？爸爸是要把我发配到大洋对岸，用时间和距离阻断我们！如此煞费苦心！世上也许没有无坚不摧的爱情，可当两个人决定去真心守护，相信可以等到彼此守候的那天。 爸爸用这样的方式开头，留给我只有开诚布公。我努力让自己镇定，整理出平静的情绪。只有平静，才能把每个字说清楚。 "爸、妈、姐，我不会去美国的。我知道你们用这样的方式让我离开董恒。可我真的很爱他，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让我如此魂牵梦绕。和他在一起，我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幸福快乐，他已经成了我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我幸福快乐，不就是你们希望的吗？为什么不能祝福我们！你们的顾虑不就是他年龄大我很多，还离过婚，可这些有那么重要吗？他很照顾我，这也许正是因为比我大。他离过婚，可他和过去的生活已没有交集。他的背景也许会招来外界的眼光。比起我想要的幸福，我不在乎！我不求所有人祝福我们，只求能得到你们的支持，你们是我的家人。是有很多比董恒完美的人，可他们不是我要找的，不是我爱的人。我祈求你们可以接纳他……" 虽然无数次镇定自己，每一个字牵出对董恒的思念，对爸妈点头同意的期盼，对这段感情明天的憧憬。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模糊了眼睛，模糊了声音。 家里的空气凝结了，刚才还可以闻到菜的香味，也消失不见。 爸爸打破沉寂，语气坚定，"你可以不去美国。但从今天起不能再和董恒见面！" "对不起，爸，我做不到……" 妈妈在一旁着急的说："华一，你要听话。大家都是为你好。" "为我好？！为我好就拆散我们？如果真为我好，为什么不能祝福我们！" 爸爸沉思一下，表情变的阴沉，"既然你做不到，那我就让他做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 姐姐连忙说："爸，您别着急。" 看着爸爸的表情，我有种不详的预感，"您什么意思？他不是您的得力员工吗？您不是很赏识他的能力吗？您不会公私不分吧！" 爸爸的脾气彻底爆发，"员工可以再培养，女儿只有一个！"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我握着筷子的手不停颤抖。一份事业对男人意味着什么！对董恒来说，犹如一个舞台，他在聚光灯中央尽情挥洒，游刃有余，光芒四射，他能接受没有工作的生活吗？不敢想，只觉得体内已没有养分流经大脑，精疲力尽…… 华晓着急的说："华一，够了！别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深吸口气，坐直身体，用仅存的力气，组织着完整的句子，"爸、妈、姐，我和董恒的事，由我开始，也让我来结束。如果你们在工作中难为他，我会从此在你们眼前消失。" 妈妈生气的瞪着眼睛，"华一，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不敢。你们的决定，我遵从，所以希望你们能尊重我来处理我和他的事。这得感谢继承你们霸道倔强的基因。"我所有的神经几近坍塌，任凭眼泪倾泻，集聚所有力量站起身，冲回自己房间。看着躺在床上的泰迪熊，董恒那张字条还别在它胸前，抱起它，它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我也有很多话要说，不如我们现在什么都不说，就这样静静的待一会儿…… 第三十一章 分手 [缘起缘落缘归处] 抱着泰迪熊，坐在窗前，夜一点点变黑，黑的不近人情，让人不寒而栗。夜幕包裹着我，一丝绝望掠过……董恒说过，夜再黑，总会破晓，今天的夜也不例外吗？期盼的过程总是难熬，还好，我不是一个人，还有泰迪熊陪着我。等着等着……夜渐渐褪去，亮光慢慢布满天空，阳光像一股势不可挡的大军，将黑夜一扫而空。 我不允许自己显出半点颓废，因为那样无济于事。洗澡化妆，覆盖一夜未睡的疲惫。对着镜子练好笑容，一切准备就绪，出发上班。 爸妈和华晓正准备吃早餐，看到我一切依旧，一脸惊讶，似乎我现在应该赖床不起痛哭流涕才是正常。 我像往日一样打招呼，"爸、妈、姐，早。我去上班了。" 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怎么不吃早餐就走？" 我没有回头，"早上开会，赶时间。" 走出家门，一阵清风袭来，吹的眼睛湿润，浑身紧绷。快步走出院子，担心谁跟着出来，会看到我泪眼婆娑。一夜铸造的坚强，只是妈妈一句话便瞬间瓦解，自己远没有想象中的坚强。 来到公司，今天比水滴鱼叔叔来的都早，办公区空无一人，一种很荒凉的感觉。家里是孤独的，来了公司依旧是孤独的。也许只有一个人能给我温暖，可我现在连个电话都不敢打给他，担心情绪一秒间崩落。 昨晚到现在没有吃饭，胃里空空如也，加上困意席卷，趴在工位上，竟然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叫"华一"。 是水滴鱼叔叔。 "经理早。" "昨晚没休息好吗？怎么来这么早？吃早餐了吗？" "没有。不饿。" 水滴鱼叔叔从包里拿出一个三明治，放在桌上，"吃这个吧。" "不用了，谢谢经理，您每天这么忙，早餐很重要，怎么能不吃。我真的不饿。" "你自己都说早餐重要，赶快吃吧。这是我准备的午餐。中午和大家去餐厅吃就是了。" 我明明是笑着在和水滴鱼叔叔说话，不知何时，泪水已流到嘴角。"谢谢经理。"还想多说什么，可我不想让懦弱的哭腔继续，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口吃起来。 "华一，有什么事我可以帮忙吗？" "没有，谢谢经理，我没事。不会影响工作的。" 水滴鱼叔叔转身离开，此时再多的安慰，都不如留下一个空间，让我自己恢复平静。 看着水滴鱼叔叔走进办公室，我连忙到洗手间，洗把脸，补好妆，让自己不露痕迹。 上班忙碌的节奏，让大脑专注工作，让自己松一口气，暂时逃离现实的残酷。 到了午餐时间，陈阳准点'组织'大家去吃饭。 我虽然很饿，但没胃口，只想睡一会儿，给大脑放松。 "我不饿，你们去吧。"说完倒头趴在桌上。 陈阳说："给你打包带回来。" "不用。" 没睡多久，陈阳拎着一份盒饭回来，"快吃。" 我不解的说："不是说不用给我带吗？" "吃饭碰到水滴鱼叔叔，他给你打包的，我只负责带上来。"陈阳神神秘秘看着我，八卦的前奏，凑到身边，"快说说，水滴鱼叔叔为什么给你带饭，为什么这么关心你，你俩什么情况？你不会被他拿下了吧？" "你想什么呢？！带个饭就是关心吗？如果是，也是正常的关心，你不是也经常给我带饭吗？！" "那不一样……" 我打断她，不然又将是一场没有边际的荒诞，"有什么不一样！工作中不分男女！谣言就是你们这样胡乱猜疑引起的！你呀，工作要有一半八卦的热情，估计水滴鱼叔叔早就美开花了。" "快吃你的经理牌盒饭吧。" 看着眼前这盒餐，是一盒炸酱面。脑海中浮现出在韩国时，和董恒在汉江边吃炸酱面的情景，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原本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现在却为我们明天何去何从伤心纠结，我得离开他，否则…… 吃一口面条，如同吃一口回忆，回忆伴着泪水一起吞下。 水滴鱼叔叔不知何时站在旁边，"华一，来我办公室。" 我低着头，起身走向他办公室。水滴鱼叔叔跟在后面，他将盒饭也带了进来，"赶快吃吧，你今天可以在我这里办公，安静，不会有人吵你。" "经理，对不起。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水滴鱼叔叔没有抬头，看着手里的文件，语气平和，"华一，虽然我不知道你遇到什么事。无论怎样，心态很重要。自己认为是对的，就要坚持，不轻言放弃。做最好的准备，最做坏的打算。可以哭，但不要太久，否则自己也会对自己失去信心。你很聪明，相信有能力面对问题，也相信所有问题会迎刃而解。" "谢谢经理。我不会再哭了。哭解决不了问题。不打扰您了，我先出去了。谢谢您的炸酱面。"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回到工位，给董恒发条微信，"晚上会加班吗？如果不加班，回你家吃饭吧，想吃董大厨的菜。" 董恒回复，"我在工地现场，完事去接你下班。" 快到下班时，重新补妆，整理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和往常一样精力十足，快乐依旧。 董恒在老地方接我。坐进车里，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担心眼神毫无遗漏出卖自己。 董恒似乎还是看出了什么，"工作不顺心吗？看你很累的样子。" "没有。挺好的。就是昨晚没睡好。" "今天吃完饭早点送你回家。好好补一觉。" "好的。" 我目光直视看向前方。他伸出右手，握住我的手。他手掌的温度，在接触皮肤的那一刻，融化着我冰封在心底的眼泪。我屏住呼吸，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一遍遍叮嘱自己不能哭。 晚高峰的西直门，车排成长龙，一眼望不到头，犹如一个免费停车场，拥堵的让人烦躁，将最后一点耐心耗尽。车走走停停，终于到家。 董恒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我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看着每个角落，每件物品都散发着他的气息，这也许是最后一次认真感受心爱的他每日生活的地方，曾经多少次梦想着，有一天能成为这里的女主人，现在只能将一切竭尽所能刻在脑子里。 熟悉的大手从背后将我抱住，声音轻柔，"吃饭吧。" 董恒边帮我夹菜，边说："周末去'世外桃源'吧，给球球买了双轮滑鞋，我们给他送去。" 我心里五味杂陈，想开口却迟迟不愿开口，太迷恋和他在一起的幸福，怕一开口便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可问题就在那儿，逃避于事无补。平复情绪，镇定声音，扬起嘴角露出一个笑，让自己表现正常。 "董恒，你可以接受没有工作的生活吗？" "没有工作？你想去旅游吗？我可以安排时间，请假陪你。" "不是请假，是辞职。" "辞职？"董恒不解的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陪你的时间少。" "不是。我想知道，如果你没有工作，我们俩一起过简单的生活，你可以接受吗？" "工作和我们俩的生活不冲突，像现在这样，工作日上班，休息日我们可以一起去'世外桃源'，工作和生活相互调剂。" "就是说你现在不能没有工作，对吗？你想过离开YH吗？" "华一，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有。只是问问。" "工作对我很重要，应该对每个男人都很重要。工作激发潜力和信心，从工作中获得的成就感，是任何一种力量都无法比拟的，也是追求生活的动力。不断在竞争中获得成功，在进步中肯定自己。这些只能从工作中获得。大家能接受全职太太，如果是全职先生，就会被人指手划脚。女人可以没有工作，男人没有工作不仅被外人瞧不起，就连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像YH这样的公司，是多少人趋之若鹜想得到的工作平台，既然我已经很幸运是YH一员，当然要好好珍惜。起码现在没想过离开。YH在行业内的地位和影响力，是其他公司望尘莫及的，在这里工作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有更多更好的机会。" 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在董恒亲口说出之前，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他说'我可以没有工作，可以接受和你简单生活'……我现在能为他做的，只有离开他……再多的不舍，敌不过现实，现实只有我离开他，他才可以继续在YH工作，继续在这个圈子工作，继续他的梦想，继续他的价值……爱情，在现实面前原来如此渺小。 心里早已洪水泛滥，理智告诉我不能流出一滴眼泪，要让他看到自己的坚定，这也是让他接受结果的唯一途径！ 深吸一口气，不清楚自己什么表情，只能听到心颤抖的声音。 "董恒，我们分手吧。" 他夹菜的手浮在半空中，表情一下变的僵硬，"你说什么？" "我们分手吧。你和我不合适。谢谢这段时间你带来的快乐。" 说完拿起包，跑出去。如果再多留一秒钟，自己就会在他面前溃不成军。我不清楚自己如何跑出小区，泪水遮住视线，双脚再也支撑不住全身的重量，瘫坐在马路边。 自己被一双手一下子拉起来。是董恒。 他愤怒的表情让人不寒而栗。 "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们分手吧。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董恒几近咆哮，"为什么！" "因为你配不上我！"这也许是唯一能让他死心的理由。 "这不可能，我们之前还好好的。华一，告诉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管发生什么，我们可以一起面对。" "没有，什么都有没发生。"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对我的爱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狠狠刺戳着我的心。我爱你，以前是真的，现在是真的，以后还会是真的……不会再有以后了…… "我对你只是新鲜感，现在新鲜感过期了。分开，算是给彼此一条生路。" 他的手渐渐松开，眼眶一点点变红，声音哽咽，"对，我配不上你……" 我转身跑到路边，跳上一辆出租车离开。趴在座位上，大脑一片空白…… 董恒，对不起！遇到你，我成为最幸福的人，可我不能自私的爱你，让你成为一个不快乐的人。无法想像因为我，你失去一切，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现实将我们残忍阻断，你会一直住在我心里，像以前一样，从不曾离开。你一定要快乐，一定要幸福，这样才不枉费我一片苦心……如果真有来世，希望我只是个普通女孩，你只是个普通男孩，我们一起携手，一步步完成所有心愿。 第三十二章 疗伤 [缘起缘落缘归处] 回到家，爸妈、华晓，还有江越，正在客厅里聊天。 我冲上前，用尽浑身力气，喊清楚每个字，"我和董恒分手了！这下你们满意了吧！"转身跑回自己房间，锁上门。华晓跟上来，接着是江越的声音，妈妈的声音，任凭他们怎么敲门…… 窗外又是漆黑一片，黑的让人绝望。天空看似浩瀚无边，可也如此不堪一击，如果信念足够坚定，力量足够强大，又怎能让黑夜击退白天的明亮耀眼，或许，天空也有无可奈何，无奈身为宇宙银河一份子，斗转星移，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董恒，如果失去你注定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我不甘心，我不舍，可我只能接受。我爱你，更爱那个充满活力，自信满满的你。如果我的爱让你不再是你，我的爱便是你的负担，我承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你，一定要幸福…… 泰迪熊坐在旁边，欲哭无泪，无助的看着我。紧紧的抱着它，感觉像抱着董恒，这个世界唯一能让自己安静的怀抱。 窝在泰迪熊怀里，看着窗外的夜色一点点散去，又等来一个天亮。这样的天亮还有什么意义，无非提示日子一天天重复罢了。 想站起身，脑袋里像注了泥浆，四肢像充了氢气，头重脚轻，一头倒在地上。地板的冰凉，提示着自己还有知觉。天亮了，既然还有知觉，日子就得继续。 积蓄力气，终于站起身，走进浴室，泡个热水澡，希望身体各个部分继续各司其职。大脑依旧顽固的拒绝执行指令，止不住对董恒的思念。 不想让同事看到我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我会好起来，我需要时间。拿起手机，拨通水滴鱼叔叔的电话。 "经理，早。我今天病了，想请一天假。希望您可以批准。" 水滴鱼叔叔很爽快的答应，"你好好休息，等好了再来上班。" "谢谢经理。我明天会去上班。" 我要用今天一天的时间，将董恒尘封在心底最安全的角落，从此带着美好的回忆，继续工作和生活。 将自己收拾利落，即使心是空的，也要戴好笑脸。和泰迪熊道别，走下楼。爸妈和华晓看到我，满脸惊讶。我照旧打招呼，"爸、妈、姐，早。"朝门口走去。 华晓在身后说："你干什么去？" "上班。" 华晓还说了什么，没有听清楚，我已走出家门。 阳光包围全身，只是没有温度。没关系，我已不在乎。 漫无目的走在路上，正值早高峰，主辅路车流不息，人们行色匆匆，似乎都目标明确，坚定不移朝目的地行进。我的目的地在哪儿，曾经有过，是和他一起建造的简单生活。现在的目的地，模糊不清。 走到一个公园，放眼望去，满眼绿色，如同站在我们的'世外桃源'前，一片片小菜地，将四周装点成绿色，不由得精神愉悦。一位妈妈陪着一个小男孩追逐打闹，小男孩像球球一样，胖嘟嘟十分可爱，恍惚间仿佛看到董恒陪着球球，在菜地间嬉戏打闹，我就像现在这样，守候在他们身边。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着一对对遛早的老人从眼前经过，有的肩并肩走着，有的手拉手走着，有的一前一后走着，前面的不时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的，确认对方在视线内，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多么另人羡慕的情境。两个人要经历怎样的生活，才能坚定不移，相守几十年，执子之手一起走到银发苍苍。他们年轻的时候有过波折吗？想过放弃吗？又是什么力量坚持到最后…… 不知坐了多久，阳光越来越刺眼，公园里人越来越少。走出公园，打车来到和董恒第一次唱KTV的会所。相同的包间，相同的套餐，却已物是人非。点了那首《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伴奏响起，我配合演绎女声部分，男声部分也变成了伴奏……这个包间，我依旧能感受到董恒的声音，他的歌声，他聊天时的声音，他的笑声，早已深深刻在我心里，只要认真听，一字一句，一清二楚。我坐在我们曾经坐过的位置，唱我们曾经唱过的歌，仿佛一切依旧，只是多了眼泪的伴随和内心的空洞。 就在这个位置，董恒抱着我，我在他怀里听他唱歌。依旧这个位置，我蜷缩在原处，他的歌声在耳边回旋，我感到温暖踏实…… 服务生叫醒我，原来自己睡着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多。手机调成静音，安静了一天，有好几个未接，大部分都是家里打来的，还有一个是罗超下午打的。罗超找我什么事？难道是项目有什么事？还是董恒有什么事？如果项目有事，应该水滴鱼叔叔找我，难道是董恒？想到他，连忙拨了回去。 "罗超，不好意思刚看到来电。找我什么事？" "现在没事了。董总今天没上班，有个着急的项目请他批示，可他手机关机，就想看看他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问题已经解决了。" "他还好吗？"我不由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罗超不明所以，迟疑了一下，"你们吵架了吗？" "没事了。晚安。" 董恒今天没去上班，他在做什么？他还好吗？我一遍遍翻着手机，可始终没有勇气拨通他的电话。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随着一分一秒的流逝，我们总会从彼此心里走出，恢复原本的生活，在这个疗伤过程，不要去打扰对方，否则只会将伤口越扯越大。 家里再次打来电话，是妈妈。妈妈着急的问现在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声音穿过听筒，对我没有任何作用，大脑本能屏蔽了一切指责的声音，或者，现在的我，对一切和他无关的信息，都已麻木。 "在路上。"挂断电话。 不舍得离开这个包间，这里有他的气息，有他的声音。走出这里，我还能去哪儿…… 第三十三章 面对 [缘起缘落缘归处] 回到家，爸妈和华晓坐在沙发上，看到我，连忙着急的问，"吃饭了吗？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知道他们在担心我，可此时的我，顾及不了别人的感受，只想一个人，用自己的方式，填平心中的空洞。 我直接朝楼上走去，"加班。我去睡觉了。" "华一！"爸爸叫住我，"我派人去你们公司接你，说你没去上班！今天去哪儿了！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 "爸！我成了什么样子！您希望我什么样子！欢天喜地吗？我深爱着董恒，是你们，把我和他拆散，现在我们分手了，您还要我怎样？难道连自我疗伤的权力也要剥夺？还有，以后不要派人去我们公司，会影响我工作。"径直上楼，回到房间，泪水肆虐…… 空洞的房间，空洞的夜空，一切犹如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吞噬着所有气息。泪水一滴滴滑落，透过灯光，折射出董恒清晰的轮廓，栩栩如生。伸手想抱住他，幻影一瞬间破灭，只有孤单的自己站在原地。越告诉自己不去想他，思念越肆无忌惮。现在的自己，虽然五脏俱全，可心却只剩一个空壳…… 今晚要好好睡一觉，明天去上班，没有精神怎么行。现在只有工作，还能证明我存在的意义。躺在床上，抱着泰迪熊，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想睡，就越是清醒。泰迪熊似乎在嘲笑我的无用功。怎么办！我一定要睡着，只有睡着，才能从想他的折磨中片刻逃离。 爬起床，从餐厅拿来一瓶红酒，希望酒精可以麻痹大脑。今天的酒像水一样没有味道，不知喝了多少杯，直到眼皮越来越沉，思念渐渐停止盘旋，昏昏沉沉，倒在泰迪熊怀里。 酒精的作用只发挥到半夜，从梦中惊醒，大脑又异常活跃，头疼愈烈。泡个热水澡，若大的房间，只有这里尚存一丝温暖，在余下的漫漫长夜里，让心安然度过。 终于熬到天亮，太阳依旧挂在天边，生活还在继续。像往常一样，换好衣服化好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疲惫。对着镜子，一遍遍鼓励自己，要把董恒藏在心底最安全的角落，从此不露痕迹……我能做到，一定能做到！努力扬起嘴角，定型出一个笑容。 打开房门，爸爸站在门口，一只手举在半空中正要敲门。 "爸，早。" 爸爸看到我似乎有点惊讶。 我保持微笑，"爸，您找我有事吗？" "华一，能和爸爸谈谈吗？" "爸，我挺好的，您不用担心。我说过的会照做，我知道您也能支持我照做的理由。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不要去纠结，生活还在继续，让大家向前看吧。" "华一，你这样说，是在和爸爸赌气吗？" "爸，赌气有用吗？我说过，生活还在继续，让大家向前看吧。" 爸爸头微微一低，似乎在想什么，"每个人总会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只要方向是对的，付出就会有意义。" 什么是方向？！谁定义的方向？！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只会再次演变成一场争论，"爸，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去上班了。"边说朝楼下走去。 "不吃早餐吗？" "不吃了。" 爸爸连忙吩咐阿姨打包早餐给我带走，我突然间又有想哭的冲动，这样的关心让我窒息也让我动容。因为关心，我和董恒不得已分开，留下一颗千疮百孔的心。我提醒自己不能哭，至少，不能在爸爸面前哭！ 到了公司，照例先向水滴鱼叔叔问早。 水滴鱼叔叔看着一脸笑容，精神十足的我，也露出惊讶的表情，"华一，没事了吗？" "没事。我依旧是奧仕小战士。在经理的带领下做好每个项目。" 水滴鱼叔叔露出欣慰的笑脸，仍有不解的因素。 回到工位，精力旺盛到需要找个发泄出口，我重新整理手边的资料，再次认真研究起来。现在工作是我的唯一，也是唯一能得到安慰的地方。 …… 原来生活纯粹到只剩工作，一切变的简单，且有章可循。不需要复杂的情感，便可处理一个又一个问题。努力的付出，总会得到领导和同事的肯定与赞赏，一次次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无公害的日子，无所谓好坏，只求相安无事。 直到今天，水滴鱼叔叔说，明天三方公司要到电影学院，和相关领导就今后产业园影视人才培养举行研讨会。这段日子努力经营的平静被打破，我大脑出现真空，心里泛起波澜。明天董恒也会出席吧？想像不出我们再次见面会是什么情景。他还好吗？我们能在工作中坦然面对吗？如果不能，会是怎样的结果。 或者，我明天应该回避。可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项目就在那儿。工作总得做。因为自己的感情影响工作太不职业了。看来唯一能做的，只有调整好心态，控制情绪，面对该面对的。 第三十四章 食不知味 [缘起缘落缘归处] 从起床开始，心里反复重播着一句话"今天像往常一样，只是工作日"，直到看到自己坚定的表情。 到公司整理好开会资料，和水滴鱼叔叔一起，向电影学院出发。 一路风平浪静，自我心理暗示成功发挥作用。下车的一瞬间，看到站在学院门口的董恒，所有坚定土崩瓦解。这段日子第一次见到他，所有情感一袭而上，所有思念唤醒泪腺，我不停深呼吸，心里大声说不能哭！现在在工作！要表现职业！我低下头，屏住呼吸，终于将泪水制止。戴好微笑，跟在水滴鱼叔叔身后。 水滴鱼叔叔和大家一一打招呼，我微笑点头示意，避开董恒的目光。一行人走进电影学院。我能感觉到董恒在不时看向我，目光充斥着悲伤和不满，只是他比我职业，控制着不让别人察觉。 走进狭小的电梯空间，我依旧紧紧跟在水滴鱼叔叔身后，却不料站到了董恒旁边，熟悉的古龙水香味，浸透五脏六腑，似乎要将血液凝结。我不动声色，可心脏马上要因缺血而停止跳动。 我极力表现正常，水滴鱼叔叔还是察觉了什么，低声问，"华一，你脸色很差，还好吗？" "我没事。" Tim、David、罗超也通通看着我，我连忙微笑着回应。 只有董恒目光直视，面无表情。 研讨会进行了近三个小时，期间气氛热烈，各方表达着自己立场和看法，十分专业。我认真做着翻译和记录，避免和董恒目光接触，不断提醒自己要集中注意力，稍一走神，狠狠掐一下自己，确保在整个开会过程中表现自然和职业。 会议终于结束，我迫不及待想逃离这里。原本以为自己很好的将董恒掩盖心底，可当他出现面前，才发现所有的努力徒劳无功。我努力控制情绪，不想在众目睽睽下失去理智。可董恒就在面前，气压越来越低，压的我喘不过气。 一行人走出会议室，各个笑容满面，至于笑容后的内心，不得而知。 董恒突然说："这次研讨会很成功，中午我请大家吃饭。" 吃饭！我大脑'嗡'的一声。好不容易呼吸到空气，想到要和董恒坐在一起吃饭，再次变的稀薄。曾经，和他一起吃饭是最快乐的事之一，有他陪伴，食物分解出每一滴美味，带着幸福经味蕾输送至全身。现在，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再待下去，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否控制自己！ 我爱他，从未改变，不管如何麻痹自己，这个不愿承认的事实，大声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可我能怎么做？！只能在没有他的生活中，独自疗伤。我必须离开这里…… 镇定情绪，对水滴鱼叔叔说："经理，你们去用餐吧。我想先回公司。" 水滴鱼叔叔不解的看着我，似乎在审视一个临阵脱逃的士兵，"有急事吗？" "我想回去整理刚才开会的资料。" "那你也要吃饭的，不差这一会儿工夫。" David爽朗的笑出声，"华一，你不来，难道想让我和Tim用手语和大家交流吗？"接着示意大家出发。 如果生活充满戏剧，现在就是今天最大的一场。不管是否愿意，我都要站在舞台上，配合别人，完成自己的表演部分，不能随便退场，直到谢幕。如果表演变的不可或缺，无论演技怎样，至少我需要坚持到最后。 水滴鱼叔叔示意我上车，就这样，大家来到罗超预定的费尔蒙酒店。走进包间，各自落座。我的眼神四处游走，始终没有勇气朝董恒的方向看去，最后落在自己的手指上。 菜上桌，大家兴致勃勃边吃边聊。 看着眼前的菜，做的很精致，可味蕾失去知觉，放在嘴里没有味道，只有一丝温度尚存。 David开始一一敬酒，轮到我，抬起头的一瞬间，眼神与董恒交汇。他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不再是自己熟悉的神采奕奕，而是空洞无光，直直看着我。我石化在原地，感觉浑身血液涌向大脑，即将化成泪水倾泻而出。我极力控制，再控制，泪水终于没有流出来…… David举着酒杯，看我没有反应，不明所以，一脸惊讶。水滴鱼同样不明所以，轻声的叫'华一'提醒我。我回过神，连忙站起来，举起酒杯，为刚才的失礼连连道歉。 水滴鱼叔叔缓解尴尬，笑着说："看来这段时间工作量大，让华一压力变大，我这个做领导的应该好好检讨。" 大家哄堂而笑。 我的内心愈加波涛汹涌，眼前明明是自己深爱的人，却选择掩盖情感，彼此折磨，快乐从此杳无音讯。越装作无所谓，越让自己伤痕累累。离开他，是为了他能够继续事业，做自己喜欢的事。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快乐，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走出包间，冲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眼泪一滴滴落下。现在这副垂死的样子，不能再回包间。给水滴鱼叔叔发条信息，先回公司。 我沿着路一直走，接着一直跑，我要将对他的思念通通甩干净，一定要甩干净，否则我会发疯！眼泪跟着一路狂飙。脚下一软，重重摔倒在路边，是鞋跟卡在井盖中。我感觉天旋地转，倒霉的时候，一切都蹦出来和你作对，就连井盖也不错过机会。胳膊和腿擦出血印，鞋坏了，裤子也破了。只有眼泪是干净的。我在也走不动了，就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好心的路人经过，问是否需要帮忙，我恍惚中摇摇头。 正午的太阳挂在头顶，证明着自己的威力，井盖被晒的烫手，眼泪被蒸发，我渐渐恢复着知觉，感觉到胳膊和腿在隐隐作痛。想伸手拦出租，可没带钱包。从未有过的无助席卷而至。 掏出手机，谁能来接我呢？打给华晓吗？不行。她会告诉爸妈，我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打给董恒吗？他是自己极力想逃避的人。打给水滴鱼叔叔吗？可我更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模样，我不能毁掉在同事眼中的形象。对了，江越，现在只有他能帮我了。 江越的车没多久出现在眼前，看到我，他吓了一跳，急忙跳下车，将我抱进车里。 "华一，你怎么弄成这样，你怎么在这儿，怎么一个人……" "江哥，什么都不要问，送我回家。" 接着，只看到江越的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什么，被大脑屏蔽，隐隐约约中看到他眼眶泛红，或许这又是我的幻影吧。刚才的太阳吸走了全部能量，我靠在座椅上，目光看着前方…… 车停在医院门口。 "江哥，送我回家吧。" 江越没有说话，下车打开副驾的门，一把将我抱下车。眼前这一切好熟悉，是董恒，他曾这样霸道的带我上医院，一双手结实有力的抱我下车，让我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只能乖乖听话……是董恒，现在董恒又带我上医院，日思夜想的他就站在面前……我不知哪儿来的力量瞬间爆发，挣脱他的怀抱，将他推向车门，紧紧贴上去，忘我的吻起来，我要将这段日子所有的思念，化做吻，通通还给他！他的胳膊渐渐环住我，越来越紧，接着双手伸进我的头发…… 我们的唇齿交融，舌头缠绕在一起。温淳的感觉融化内心，眼泪再次纵横。只是没有古龙水的味道。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这个人，怎么是江越！我慌了神，连忙推开他，后退几步，仔细看看，确实是江越！我刚才竟然吻了江越！我到底在做什么！ 虽已完全恢复意识，可对眼前这一切束手无策，我面红耳赤，语无伦次，"江……江哥，对……对不起，我刚才……对不起……" "走，进去清洗一下伤口。" 我想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的场面，可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一瘸一拐走进医院，像做了坏事一样不敢抬头。 医生帮清洗伤口，上了药。走出医院，我依旧不敢看江越的眼睛。他倒是很大方，像什么都没发生，"你的衣服破了，带你去买衣服，还是送你回家。" "送我回家吧。我现在这样，去公司会被大家八卦的。" "伤口还疼吗？" "不疼，擦伤而已。是你大惊小怪要来医院。" 江越笑出声，"还有心思开玩笑，说明你没事了。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这形象能去哪儿？会被大家当成怪兽的。" "上车。你会喜欢的。" 第三十五章 无关的快乐 [缘起缘落缘归处] 我们来到北五环一个水库。小时候爸爸和江伯伯经常来这里钓鱼，我、华晓、江越便追逐打闹。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后，这里仍然存在，风景依旧，变成了闹市中一方清净绿园。 在这个天然氧吧里，不用担心空气会稀薄。再紧张的神经，都会放松，安静的能听到树枝摇曳的声音，所有烦恼都被水面拂来的风带走，给心留下一丝平静，体会生活原本的面貌。 "江哥，你还记得这儿？现在经常来吗？" "是的。有空就来坐坐，这里充满快乐的回忆。有的快乐，独一无二，是其他人或事，不能取代的。" 我和江越坐在草坪上，注视着水面，心里平静的不再有波澜。江越躺在草坪上，双手支撑垫在头下，一副享受阳光和微风拂面的笑容。 我被他逗的笑出声，"江哥，坐在草坪上，代表你的裤子毁了，现在代表你的衬衫也毁了。你这套行头，这样毁掉不心疼吗？" "现在这一刻，比这身衣服值钱。" 我也学他，躺在草坪上。真的很舒服，这种舒服发自内心，只能听到大自然和自己的心跳声。阳光包裹全身，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味道，渗透肌肤，唤醒体内每颗沉睡的细胞。 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段日子第一次睡的如此安稳。 醒来的时候天快黑了，江越坐在身旁，依旧看着水面。我身上盖着他的西服上衣，坐起身，"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江越微笑的看着我，"好的。"起身拉我起来，"我们去吃晚饭吧。" "去我家吃吧，我想回家换衣服，这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吃饭也没胃口。像我们这样灰头土脸，进饭店估计会被拒绝，还以为是乞丐呢。" 江越笑出声，"也是。脏兮兮影响胃口。走吧。我们回家吃。" 我们回家吃！！！怎么听着像回他自己家一样！！！ 回到家，爸妈和华晓正要开饭。看到我和江越，表情丰富，惊讶和惊喜交替闪现。惊讶是我俩全身都脏兮兮的，我衣服破烂，胳膊腿上贴着纱布。惊喜大概是因为看到我和江越一起回到家吧。 华晓站起来，依旧目瞪口呆，"你俩这是什么情况？打架了，还是被打了？" "你看我俩哪个像会打架的！"走上楼去洗澡换衣服。 江越只说带我去水库玩，玩的太疯了，才弄成这样。餐厅里一片笑声。爸爸忙请江越坐下吃饭。 换了干净的衣服下楼，餐厅里笑声依旧。江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 爸妈和江越似乎永远有说不完的话题，边吃边聊边笑。这是这段日子以来，家里第一次有这样快乐的氛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一家人这样的笑声了。多么希望此景持续，可笑声里少了一个人，这个人的笑声，在脑海中回荡，挥散不去，掌控着我的笑穴。 妈妈话锋转向我，"华一今天没有上班吗？" "上班了。"我脱口而出。 "那怎么有时间和江越一起去水库？" 我一怔。如果去上班，怎么有时间和江越出去玩儿？！但又不能和妈妈说实话。正当我进退维谷，江越挺身而出，"我有事请华一帮忙，原本以为要占用很长时间，所以华一请假出来帮我，没想到事情很顺利，空出大把时间，我俩趁机会偷懒，就去水库玩儿了。" 江越平时看着文质彬彬，没想到撒起谎一点破绽都没有，印证了那句话，天下男人一般黑！ 我还是投去感激的目光，感激他刚才解围。江越微微笑着，颔首，示意心领神会。 妈妈还要追问什么，被爸爸阻止，"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接着依旧高兴的笑着，"有江越陪着华一，我们大可放心。" 爸爸这是又在乱点鸳鸯谱。我看着江越，发出求救信号，希望他能再次挺身而出，撇清这样的误会。 江越似乎没有读懂我的意思，只见他笑而不语，低下头。 爸爸把江越的沉默当做同意，脸上如同绽放开一朵花，"以后有时间你们多出去走走。" 江越仍然没有动静。他怎么回事，在想什么…… 我再也按捺不住，"爸，您再这样说，江哥该误会了！快吃饭吧，菜都凉了。" 江越抬起头，温存的眼神从我身上一闪而过，随即变成大方的笑容，对爸爸说，"如果华伯伯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钓鱼，闹中取静，呼吸新鲜空气。" 爸爸连声说'好'。一片欢乐祥和。 眼前越其乐融融，我越觉得空虚无助。无论怎样的氛围，没有对的人身在其中，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沉浸在心底那个笑声中，那个笑声，清脆爽朗，曾混合着自己的笑声，响彻'世外桃源'，飘荡在首尔的夜空……记录着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祭奠着每一个美好的回忆…… 这个笑声回旋在耳里，我不由的跟着笑出来。 "华一，在想什么，这么高兴。" 我随着华晓的话回过神，回到现实中这另我浑身不自在的欢乐中。我和其他人，近在咫尺，却分属不同的世界。 "爸、妈、江哥、你们慢慢吃，我有点累，先去睡觉了。"起身离开。 "再累也得吃点东西。"身后传来妈妈的声音。 "我吃饱了。" 转身跑回自己房间，关上门，终于切断无干的快乐。安静的空间里，我和回忆站在原地，白天重逢的一幕幕在眼前闪现。董恒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我以为我可以麻痹自己，让想念不留痕迹，可他站在面前，才发现一切只是自欺欺人而已。所有铸造的勇气，承担不起多看他一眼。 董恒，我想你，越想忘了你，就越是想你！你带走我的灵魂，只留下躯壳陪我应付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还能支撑多久，我不知道…… 门外传来敲门声，分外刺耳，一声声敲在心口，心一阵阵紧缩的疼。 “华一，睡了吗？” 是华晓。 “睡了。有什么事明天说吧。”尽管努力控制情绪，可声音还是在发抖。 门被推开，华晓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粥，"吃点东西，别和自己身体过意不去。" "过意不去？有用吗？吃的好，睡的好，除此之外，生活不再有波澜，一层不变，似乎给生命倒计时，即使身体过意的去，还有什么意义。"每个字伴随着泪水，像有千斤压顶，无法承受的重量，我倚着窗边，滑坐在地上。 华晓顿了片刻，俯身也坐在地上，是同情？是安慰？却绝对不会是感同身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纠结不放，只会将新的生活拒之门外，让关心你的人跟着担心。生活在继续，你要向前看！" "姐，你想过什么是生活吗？我以为我可以离开董恒，可今天见到他，才深深意识到，他走进我心里，原地未动，始终未曾走出，早已成为生命的一部分，我所有的努力不过是掩耳盗铃，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时间越久，只会将想念积聚出核反应堆的威力，一瞬间爆发，伤了自己，这就是我的生活。我以为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快乐，可他眼神里沉淀出的是忧郁和埋怨，这一天到底会是哪一天？我开始怀疑当初选择离开他是对还是错，这就是我的生活……姐，你说生活在继续，要向前看。对于现在的我，生活里缺少他，从此缺少了'前'这个方向。" 我等着华晓的斥责，等着一如既往那些大道理，相反，房间里一片沉静。 华晓眼眶变红，泪水不停打转，"华一，你这样让我很心疼……" 华晓的反应，出乎我预料，她是理解我了吗？她是在同情我吗？她的眼泪，浸润着我心里最后一道闸口，所有情绪堵在心口，即将喷涌而出。 努力镇定自己，控制不让情绪崩塌，不能让别人看到我此刻的不堪一击！ "姐，我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你这样有……" "姐，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华晓不再坚持，起身，走到门口，转身看着我，留下一声轻轻的叹息，关上房门。 诺大的房间里，再度只剩我和回忆，眼泪终于决堤，对董恒的思念越来越浓，挥之不去，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我需要离开这里！ 打开房门，隐约听到楼下的欢笑声，像是对自己一个讽刺。 如果被他们看到自己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想逃离这座房子，将会化成泡影。 关上房门，回到窗前，看着玻璃里自己的影子，努力许久，终于可以成功挂上一个能称为笑脸的表情，来掩盖内心的溃不成军。这样内外的极大反差，像两个反作用力，快将自己撕扯成两半。 走下楼，爸妈、华晓和江越依旧围坐在餐桌前谈笑风生。看到我，同时安静下来。 我的目光一闪而过，朝家门走去，"我去公司取资料……" "大晚上的，别出去了。"妈妈起身向我走来。 "妈，我很快回来。" "我陪你去。"华晓起身去拿车钥匙。 "我陪华一去吧。我回家，正好顺路。"江越也朝我走来。 大家这样密集的关心，压迫着我最后一根理智的神经。我现在只想一个人，为什么连这点**都不能成全我！！！ 深吸口气，确保语气和笑脸正常，"你们让我一个人去吧。尽快回来。"我不能确定，如果再说多一句，会是什么情形。径直走出家门。 夜晚的北京，霓虹灯闪烁，路灯白的冷淡，依旧车流不息，刹车灯连成一道道红线，宛如一道道伤痕。 第三十六章 酒精 [缘起缘落缘归处] 我沿着路边漫无目的走着，行人脚步匆匆，面无表情，擦肩而过，身边除了微风夹杂的凉意，每个人都形影单只。夜幕下的北京城，是否还存在温暖的角落…… 身体已疲惫不堪，可大脑依旧飞速处理着董恒的图像。要怎样才能停下来？或许，只有酒精的麻痹，才能让自己暂时松一口气。我忽然间有了方向。 第一次一个人来酒吧。来这里的人，有伴的，是来寻乐，没伴的，是来买醉。同样的环境，酒精渲染着不同的情绪。灯光忽明忽暗，照的每张面孔都支离破碎。 点了一杯酒，浓烈的酒精在口腔中灼热的燃烧，顺着喉咙烧到胃里，变成针尖戳刺五脏六腑，可大脑里董恒的面孔依旧清晰可见……点了一瓶酒，一杯杯下肚，酒精的烧灼感渐渐消失，大脑中的影像慢慢静止，眼前的服务生深一脚浅一脚晃过，头越来越沉，记忆中止。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眼前有个身影在不停的朝自己说话，抬起头，目光聚焦这个身影，图像渐渐清晰，是服务生。 服务生笑容可掬站在面前，"不好意思，我们店打烊了，需要帮您叫车，还是请家人来接您？" "接我？为什么要接我？接我回家听你们的长篇大论吗？接我理解你们的用心良苦吗？为什么我总要被动接受？"我找准门的方向，拖着步子坚定的走了出去。 走出酒吧，风阵阵袭来，在深夜显得格外清冷，我不禁打个寒战。风吹散酒意，大脑渐渐清醒。路上零星驶过几辆车，车速疾快，司机似乎都归心似箭。这个时间，大家应该做着各式各样的梦才对。 我不想回家，可还能去哪儿…… 手机响了，是家里的电话，如果接听，大概又会招致一通质问，而此时的我，只想一个人。 手机安静下来，显示共有16个未接，5条信息……不想让别人担心，只是我现在已自顾不暇。 手机再次响起，我的忍耐彻底消失！正要关机，看着屏幕，大脑一瞬间空白，手悬在半空中，定在原地……是董恒的电话。 泪水顷刻间模糊双眼。要不要接听？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可我真的很想听听他的声音！哪怕一句话也好。 手机倔强的响着。 接通的一瞬间，听筒里传来近乎咆哮的声音，我不由得将手机离开耳朵，"你在哪儿！你现在在哪儿！都几点了还不回家！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安全！知不知道家里人很担心！你想干什么！"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想说"我想你"，我想说"这段日子压抑着不去想你快让我发疯"，我有很多话想说……可结果是哽咽到一句话都说不出。 电话那边沉默了。是他挂断了吗？看看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接着听筒里传来平和的声音，明显是压抑出的平和，不免让人心酸，"对不起……华一……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我还是将地址告诉了他，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生气，或许，潜意识里，只是想再次见到他。 "你在原地别动，我马上就到！" 电话挂断。没多久，一辆车疾驰而来，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停在面前。董恒跳下车，一脸铁青，还没容我来得及反应，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将我塞进车里。 董恒深深踩下一脚油门，直直盯着前方，表情让人生畏。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多么想紧紧抱住他，可大脑和身体像被抽空一样，仅存的力气只够支配眼泪纵横。 车里安静到窒息。 又是一个急刹车，车已停在我家门口，董恒依旧面无表情，直直看着前方。多么希望此刻可以静止，即使彼此无言，起码他就在身边。 美好总是转瞬即逝。车刚停稳，华晓便出现在车旁，打开副驾的门，将我拉下车。探头向董恒说声"谢谢"，董恒终于扭回头，微笑示意。车门关上，一声轰鸣，扬长而去。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中，我的酒意彻底消散，只觉得浑身都在疼，如同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肤。 爸妈也正站在门口，眼神里有着急，有心疼，仿佛还有失望…… 华晓和妈妈的调频开始交替广播，"你大晚上一个人去喝酒，太不像话了……多不安全……怎么不接电话……找不到你，我们四处打电话，就差报警了……" 我的大脑本能屏蔽了所有指责。径直走向家门，他们一路尾随，嘴唇不停一张一合。 爸爸出面制止，"好啦好啦，回来就好，先让她去睡觉！有话明天再说！" 我走上楼，回到自己房间。再次安静了……倒在床上，从未有过的疲惫。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房间里的窗帘全部放下，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手机也被关机。坐起身，头疼愈烈，浑身骨头酥疼。 拉开窗帘，是白天，外面依旧雾蒙蒙，看不清太阳的表情。现在已经下午2点多。 猛的一惊，睡过头了！今天没有去上班，也没有请假！！！ 赶忙开机，拨通水滴鱼叔叔的电话。 还未等我开口，水滴鱼叔叔便说："华一，好点了吗？" 我一头雾水，难道水滴鱼叔叔认为我病到连请假的力气也没有，所以才旷工吗？ "经理，对不起，我没有请假就没去上班，我……" "你姐姐已经给我打过电话，帮你请假了。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再来上班。" "谢谢经理，我明天会去上班。" 华晓帮我请假？她怎么知道水滴鱼叔叔的电话？难道是董恒告诉她的吗？这么说，董恒也知道我没有上班。他知道我不是生病，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喝酒，多么不负责任的行为！可悲的自尊告诉我，不能给他留下公私不分的印象！ 拨通华晓的电话，开门见山，一问究竟，"姐，你怎么知道我们经理的电话？" "用你手机打的，帮你请假，想让你好好睡一觉。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挂断电话，查看手机，有条早上9点和水滴鱼叔叔的通话记录。感觉如释重负。以后在工作中，我和董恒，起码还能用平等的心态相待。这样想想，居然感受到一丝奇怪的安慰。 下楼喝杯牛奶，阿姨已帮准备了粥和青菜。有能量提供，大脑开始正常运转。总感觉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做，可怎么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打开手机日程，电影学院开会……对！今天需要整理出电影学院的开会资料！水滴鱼叔叔需要呈报给老板！ 可现在已经2点多，资料都被水滴鱼叔叔带回公司，难道真的要拖到明天在整理吗？不行！我要今天弄好，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让水滴鱼叔叔对老板食言。现在去公司，在下班前应该还来得及。 赶忙起身回到房间，换好衣服。身上还是有一股浓浓的酒味，泡个热水澡，也许会驱除味道。 胳膊和腿开始钻心的疼，原来是伤口，虽已结痂，泡在水里，再度唤醒痛感。看着渐渐滋出的血迹，不由得嘲笑自己，怎么会弄的如此狼狈。 洗完澡，阿姨帮重新擦了药，贴好纱布。换上一身长袖长裤的衣服，化了简单的妆，让自己尽量不漏痕迹，一如往常，赶往公司。 到了公司，挂上笑脸，镇定自若，直奔水滴鱼叔叔办公室，"经理，我今天会完成电影会议的资料整理，您放心。" 水滴鱼叔叔看着我，满脸惊讶，"华一？你怎么来了？生病了就好好休息，明天在整理吧。" "谢谢经理关心，我很好。先去工作了。"转身走出他办公室。 回到工位，陈阳她们同样一副吃惊的面孔。 陈阳八卦的反应速度永远无人能及，"华一，你这是来上夜班吗？" "上午有事，所以现在才来公司。" "你现在是按照弹性工作时间上班吗？" "弹你个头。好好工作吧。我要开始干活了，不然今天又得加班。" "你怎么一来就直奔水滴鱼叔叔的方向？"陈阳露出狡黠的笑。 "不许打扰我！否则以后再不陪你逛街！" 深吸口气，静下心，开始埋头整理记录。终于赶在下班前，汇总成一份令自己满意的报告。现在只有从工作中，还能体会到什么是满意…… 装订好，拿去交给水滴鱼叔叔，"经理，报告整理好了，您看一下，如果没问题请签字，我去送给老板秘书。" 水滴鱼叔叔看一眼手里的报告，没有翻开，"华一，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吗？" "经理，我把所有要点都做了标记，反复检查过，没有遗漏。" 他将报告放在桌上，"我不是指这份报告，是……" "谢谢经理，如果有不懂的地方，我会像往常一样向您请教。"我明白他的意思，不想让他说的太透彻，否则只会将我扔回现实，不知道到时候自己会有什么反应。 "华一，你是我工作这么多年，遇到成长最快、最得力的助手，我很欣赏你。如果你不嫌弃，工作之外可以把我当朋友。虽然这段时间你像往常一样工作，像现在这样微笑，我能看出这微笑背后，要很多努力去维持。所以，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很乐意帮忙。" 这些能领导团队的人，洞察能力不容置疑，他们不说不代表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一个眼神，不经意间就将你变成透明人。 工作是我最后一个能感受自我的地方，最后一个能把控的地方，不希望被打扰，我要将这片净土好好保护。 "明白。谢谢经理，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出去了。" 水滴鱼叔叔同样露出微笑，"今天幸苦了，早点回家吧。" "好的。"走出他办公室，心情异常平静。在这里，我的声音能被听到，我的付出会被赞赏，如果一天24小时是这样，我大概又会成为一个幸福的人。 回到工位，到了下班时间，人人脸上绽出笑容，像大解放一样。有的着急赶回家给老公做饭，有的赴约看电影或吃饭，有的抓紧时间去逛街……办公区渐渐变空。 我打开备忘录，决定将今天应该完成的工作，一一补上。 窗外夜幕渐渐拉下。 突然，手机铃声划破所有平静。 是华晓的电话，"华一，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家？" "我在公司，加班。" "我现在去接你！" "姐，我完成工作会自己回去。" "今天太晚了，有工作明天做吧。" 我不再想据理力争，只想尽快结束这场对话，回到平静的工作中，"姐，我只想一个人待着，仅此而已，因为看到你们，就会提醒我想他，看到你们有说有笑，就会提醒我，我们曾经在一起的快乐。我知道我会走出这样的生活，但不是现在。现在工作是我最大的安慰，请给我这个**，让安慰多延续一会儿……" 华晓不再说话…… 挂断电话，我继续手边的工作，不觉得累，不觉得饿，只觉得有用不完的精力。 坐的时间久了，后背到腰酸疼。看看时间，已经11点多。这点回家，爸妈和华晓应该都睡了。收拾东西，回家！ 走到楼门口，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华晓的车停在路边。走进一看，确实是她的车！ 华晓探身打开副驾的门，"上车，愣着干什么。" "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华晓一副不以为然，"挂了电话就来了，不想打扰你，所以就在这儿等着。" "姐，对不起，我……" 华晓居然笑了笑，"去吃夜宵，还是回家？" "回家吧。" "华一，你最近能请几天年假吗？" "干什么，又想把我发配到美国吗？" "不是，你别多想。咱公司公关中心的郝总，过几天在马尔代夫举行婚礼，你请几天假陪我一起去吧。" "不去！不认识！" "那下周公司在亚龙湾有个会，你陪我去海南？" "姐，我知道你的意思。这段时间我们公司很忙，我没时间。不过，谢谢。" 一路再无其他话，一直到家。 爸妈在客厅里坐着，看到我，脸上同时露出笑容。 我顿感愧疚，这段时间，他们担心不少，我一直努力想做到最好，可情绪有时候倔强的不听指挥。 "爸、妈，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在等我吧。" 爸爸站起身，"没有，和**妈聊点事，你们也早点休息。"向楼上走去。 妈妈什么也没说，跟在爸爸身后。华晓也跟着上楼，诺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人。 虽已夜深，我一点睡意都没有，大概是因为白天睡到下午才起床吧。打开电视，频道换了一圈，没一个节目值得停留。关掉电视，围着客厅走了一圈，无聊至极。 现在能带来睡意的，或许，只有酒精…… 喝了一杯酒，一点作用也没有，毫无睡意，接着第二杯，第三杯……慢慢的，酒瓶见底，眼皮终于越来越沉，我如释重负，总算成功了……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晃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阿姨站在面前，"华一，你怎么了？" 原来我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阿姨，几点了。" "早上五点半，我来准备早餐，看到你这……你怎么不回屋里睡？" "不要告诉爸妈和姐姐。" 阿姨点点头。 我想站起身，脖子和腰里像别着一根木棍，一动就被杵的生疼。胳膊也失去了知觉，呈环形搂着酒瓶。 阿姨轻轻将我扶起，我一步一挪回到房间。大脑没有完全苏醒，趁着昏沉，趴在床上，继续睡。 再次被叫醒，妈妈站在床边。似乎很生气，"刚请阿姨叫你起床，阿姨说让你多睡一会儿，问原因，才知道你昨天晚上又喝醉了。华一，你太不像话了，是要把自己变成一个酒鬼吗？" "阿姨的立场太不坚定了。"我坐起身，下床走向浴室。 妈妈跟在身后，"你到底要怎样？你说！妈妈都会满足你！" 我倚着浴室的门，"妈，我要洗澡，进来一起吗？"朝妈妈抛个媚眼。 "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 关上门的一瞬间，眼泪不受控的流出，说好不流泪的，怎么总是这么没出息…… 站在花洒下，如同身处大雨瓢泼，水拍打在脸上，和泪水混在一起。关掉花洒，泪水也要关掉。不能再让家人看到自己懦弱的眼泪！ 第三十七章 波澜 [缘起缘落缘归处] 自我安慰也好，自我压抑也罢，粉饰好情绪，和家人吃一顿相安无事的早餐。开启今天的工作模式。 到了公司，还没到上班时间，大家兴致盎然讨论去哪儿野炊。 陈阳看到我便问，"你觉得野餐上哪儿好？" 我很茫然，"野炊？谁去野炊？" 大家一脸惊讶，像见到外星人一样看着我。 "你最近没有看公司的BBS吗？也太不关心公司大事了吧！" 是啊，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论坛了。以前每天只要有时间，就去查看公司新闻，同事发帖……不知从何时开始，习以为常的事无暇顾及，恍若成了局外人。我天天在忙什么…… 陈阳继续一副组织者的神态，"现在大家正群策群力，头脑风暴，日子马上就到了，地点还没敲定。华一你快想想，有什么好建议。" "找片河边空地就可以吧。干嘛弄的那么复杂。" "这次野炊我们部门和总裁办一起，当然要严肃对待。" 看着陈阳一脸认真，我不禁想笑，"和总裁办一起，那就更不用**心了。老板那么多秘书又不是吃素的。他们知道老板喜欢什么地方，我们全程做好助跑就OK了，到时候严肃来得及。" …… 大家若有所思，纷纷散去，回到工位。 登录论坛，处处都是最近部门间活动的信息。我们和总裁办的野炊，安排在本周六。 被总裁办选中一同出游的部门，犹如古代被皇上翻了牌子的嫔妃，低调中狂喜，不言而喻该部门现在在公司正当红，受到老板们一致'宠幸'。同时，风光无限伴随着谨小慎微，不知道这些平日里高大威严的老板们，走出办公室会带来怎样的风云变幻。 很佩服老板的秘书们，情商极高，察言观色作为基本生存法则，恰到好处入了老板的法眼，享受工作带来的荣誉和别人崇拜的目光。他们生活中难道就不会有波澜吗，不会将心击打到失去温度吗？他们带着怎样的心情，才能不在精明的老板面前露出马脚，按部就班完成自己的工作。想到这里，我有点瞧不起自己，一直沉溺在一场破碎的梦里，痛不欲生，一次次迷失了原本清晰的方向。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都要学会表演，当表演成了习惯，就变成了新的生活。我的新生活，也要包装成一个工作至上的生活，自己把控，享受成就便能带来的喜悦！ 一直没有听水滴鱼叔叔提到野炊，他不会像我一样不知道，难道是有什么想法？ 来到水滴鱼叔叔办公室，他正对着电脑苦大仇深，看我站在门口，忙说："华一，快进来，来的正是时候。帮我看看这是什么意思？" 我转到电脑前，满屏英文，介绍澳洲一种养胃的保健品。 "经理，您把链接发给我，翻译好了发给您。" "不用。你帮我看一下大概什么意思就行，有什么成份，适用人群。我太太从悉尼带回来的，我们都看不懂，不知道该怎样食用。以为从网上会找到中文介绍，可也只有英文版。" 我一边翻译成中文，他一边做着记录，一副好学生的神态。 我忍着笑，"经理，您听一遍就明白了，怎么还做记录？" "我现在听明白了，等会儿担心忘了，回家给太太讲不明白。" "那我直接帮您写吧。" "明天给你带一瓶，不时的吃一粒，相当于给胃上一层保护膜。" "经理，您现在的语气很像拿了这家药厂的回扣。" 水滴鱼叔叔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对了，你找我有事吗？" "周六的野炊，我们部门做什么准备？现在还没有通知，有必要去总裁办问问吗？" "不用。他们在没有定好之前，是不会透一点风的。我们等候圣旨就是了。应该明天会有消息。" 第二天一早，果真收到了老板大秘书米彤的邮件，通知周六早上八点在公司集合，出发到上庄水库。还附上水库介绍，着装建议，注意事项，洋洋洒洒一大篇邮件，能想到的，邮件中无不涉及。工作细致程度可见一斑。 大家兴奋的讨论周六应该穿什么衣服，猜测老板会穿什么样的衣服，最好能出现奇迹，和老板穿出同一款，也许有机率引起老板一瞬间的注意……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迭起。 "老板会穿Nike吗？" "我觉得老板不会穿这种大众牌子。" "平时也没见过老板穿运动装。" …… 不知道我哪根神经突然搭错了，站起身，眉飞色舞起来，"想和老板穿同一款衣服，前提是出门先捡个钱包，或者去卖血。"我手舞足蹈的比划，如同置身拍摄武打戏的剧组，"再或者推门进某位老板办公室，生生把他摁倒在办公桌，问他周六穿什么，如果他不说，就一顿狂抽，左一下右一下，注意节拍。然后迅速回来找淘宝款，今天快递还来得及。" 大家被逗的前仰后合。 笑声嘎然而止，直直看着我身后。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不会说曹**，曹**就到吧？那我真的应该去买彩票。 我收回扬在半空的胳膊，抱着烈士的心态，慢慢转身。彻底松一口气，原来是水滴鱼叔叔。可还是感到无比尴尬，我刚才一定像马戏团的小丑。镇定情绪和声音，"经理，什么事？" 水滴鱼叔叔很明显忍住笑，交给我一袋文件，"这是同YH集团合作的补充协议，我们的法务已通过审核并盖章，你如果现在手边没有紧急的事，先跑一趟，给董总送去，请他们那边的法务盖章。" 我仿佛跌入一个极寒的黑洞，整个人僵在原地，原本稍许放松的心，冰冷的嘲笑，不管怎样娱乐自己，他的名字始终如同一道雷，一旦触碰，快乐只会昙花一现。 水滴鱼叔叔见我没有反应，表情很诧异，"华一。有问题吗？" "为什么要给他送去？可以快递吗？" "公司明天的尽职调查，会提供我们和YH集团的合同，我也是刚刚收到通知。现在只有这部分协议没有盖章。快递一来一回最快明天才能收到。我已经和董总打好招呼。别人去我不放心，你去最合适。一式四份，盖章后他们留下两份，你带回两份。" 我厌倦了现在的自己，无数次自我安慰，无数次在董恒的折射下功亏一篑。想想马上就会见到他，心脏本能的紧缩在一起，自我保护，防止他再度大摇大摆在心里横行。还好，现在在公司，在同事一双双眼睛下，即使心在痉挛，我也有能力维护起自己仅存的职场形象。 我露出笑脸，"明白了经理，我现在就去。" 站到YH公司楼下，看着感应门一开一合，每个人经过时都行色匆匆，似乎都在争分夺秒。我却只想做个观众，不想成为门下一景。 走进这扇门，上楼到董恒办公室。表明来意，别无他语。拿出协议，盖章，收好协议，走出他办公室，走出这扇门……我反复规划着路线，可一直未迈出一步。 站了许久，门口的保安不时看看我，接着面面相觑，终于，其中一位走向我，礼貌微笑着，"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我回过神，慌忙表示歉意，朝感应门走去。 看着电梯按钮，一个念头一闪而过，或许我应该上去找华晓，让她拿着协议找董恒，这样就可以避免见到他后的失控……但这分明是昭示我不敢面对他，懦弱到连工作都需要帮忙！鼓起勇气，摁下董恒所在楼层…… 走出电梯，三位前台已看到我，还未走近，便都已坐直身体，笑容可掬的表示迎接，还能听到她们窃窃私语"来了来了"。我一头雾水，难道她们知道我是谁？怎么知道的？ 走到前台，我礼貌微笑做为回应，"我找董总。我叫Jessie。" "您稍等。"一位前台拨通了电话。 没多久，罗超出现在前台。 我把文件交给罗超，"需要你们盖章，盖好拿给我。" 罗超看我没有跟他走的意思，"你在这儿等吗？" "有问题吗？" "当然有！跟我去董总办公室等。把你留在这儿，回头各方老板还不愁把我给霹雳了。" "别一惊一咋的，跟你走就是了！"我跟着罗超离开前台，能感到三位前台目光齐刷刷的目送我们离开。 经过办公区，我和罗超仿佛成了镁光灯下的焦点，所到之处迎来更多的目光注视，大家都带着探究的眼神，盯的我不明所以。 我凑近罗超，低声说："大家是在看你，还是在看我？" 罗超右手掩住嘴，"当然是看你！" "为什么看我？难道大家知道我是谁？不会吧！" "不知道你是谁。但自从上次你抱着董总跳舞后，大家都认为你是董总的神秘女友，现在可是咱公司广大女同胞的情敌，他们一直琢磨你有什么特异功能，能把董总收编。你现在主动送上门，当然会毫不犹豫吸引眼球。"罗超狡黠一笑。 "无聊！无聊至极！" 一边聊，已经走到董恒办公室门口。罗超敲门进去，我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罗超说："老大，华一来了。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转身走出办公室。 在这个20多平米的空间里，只剩我和董恒面对面站着。四目相对，无言，只有表滴答滴答的声音，声声清脆，声声敲击着大脑神经。 眼前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脸，阴晴不定，想说什么，似乎欲言又止，唯一不变的是眼睛里丝丝忧郁，看着让人心疼。 我体内血流集中涌向大脑，很想冲过去紧紧抱住他，这个日念夜念，无论做何努力，总会在最后一秒击溃我心里防线的男人。我不由得迈前一步，下一步粘在原地，我意识到不能这么做，现在在工作，我不能这么做！ 深吸口气，不断提醒自己现在在工作，直到理智收回刚才迈出的那只脚。 我把手中的资料放在他面前，目光留在资料袋上，"我们经理说已经和您沟通过了。请安排盖章。" 董恒很快回到本职，只是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声音毫无起伏，"稍等，我去一下法务部。"拿起文件走出办公室。 现在这空间内，只剩我一人，环顾四周，陈设简单，文件井然有序排列在一起，是他的风格。目光经过文件柜，再也没办法离开。文件柜旁边有一双儿童轮滑鞋，看这大小，应该是买给球球的…… 记忆开始泛滥，再次触碰泪腺，眼前瞬间模糊。那一晚，他说给球球买了轮滑鞋，要我陪他一起送去；那一天，我们陪球球又唱又跳，就像两个长不大的孩子；那些晚上，那些天，承载了多少幸福和快乐…… 过了许久，我渐渐平复情绪，还好随身带了化妆品，连忙补妆，掩盖泪水流过的痕迹。董恒一直没有返回办公室。难道在法务部遇到什么问题？还是不想再见到我，正在差人将文件送回？还是出去问问罗超吧。正要开门，门被打开，董恒走进来。 他将文件递给我，"不好意思，久等了。刚临时处理些事。章已盖好，你看一下。" "谢谢。再见。"我不想在这压抑的空间里多停留一秒，接过他手中的文件，转身走向门口。 "等等。" 听着身后的声音，他为什么要叫住我！难道有什么话要说吗？现在还能说什么？我们已经走到这步，在坚持一下兴许就会'胜利'大逃亡。不要让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好吗…… 我没有转身，"还有事吗？" "协议应该留下两份。" "……" 我松了口气，同时隐隐感到失落，也许现在，我们之间除了工作，真的已无话可说。 走出YH办公楼，空气流正常，不再让人透不过气。抬头看看天空，依旧雾霾笼罩。天气和心情一样，雾霾刚出现，给人带来压抑和不安，时间久了，人们无能为力，渐渐累了，也适应了，雾蒙蒙变成生活的一部分。 有点期盼周六的野炊。离开平日冰冷的钢筋水泥，污染严重的市区，到大自然中，享受蔚蓝的天空，也许能把大脑中甜蜜的，痛苦的记忆，通通格式化。 第三十八章 野炊 [缘起缘落缘归处] 终于到了周五，晚上回家，将第二天的衣服和备用品准备好。早早**睡觉，明天要精力充沛去野炊。 周六一大早到公司集合。眼前一副全新画面。平日大家都套在职业装里，今天休闲装亮相，显得精气十足，活力四射。 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肖总一身Lanvin休闲装，在集合的最后一分钟出现，上了我们的大巴车。 原本喧闹的车里顿时鸦雀无声。肖总讲了几句祝旅途愉快的话。司机发动引擎，向今天的目的地上庄水库出发。 车里窃窃私语暗流涌动，话题基本集中老板身上。平时虽然在一个办公楼工作，可真正也碰不到几面，更别提在如此小的空间共处。近距离观察公司一把手这样的大人物，我们这些小员工难免有些躁动的欣喜，不像总裁办的那几位秘书，天天伴架左右，摆出一副大内总管的架势。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我们抵达目的地。 宽阔遥远的天空，芳香的青草味，潺潺的水声，如同置身人间天堂，整个人跟着神清气爽，精神为之一振，心情变的通透明亮。 大家有的支架烧烤用具，有的将食品摆放好，有的三五成群坐在地上享受阳光，有的摆着各种pose和表情拍照…… 我拿着钓竿，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体会钓鱼的乐趣。爸爸喜欢钓鱼，他说钓鱼可以修心养性，缓解压力，锻炼耐心。记忆中小时候经常跟爸爸出去钓鱼，虽然那时不明白爸爸的话，只觉得在河边一动不动坐几个小时，非常枯燥乏味。爸爸总是乐在其中，鱼被钓上来，最后在被放生回河里。如是反复。 现在似乎明白了爸爸的话，明白了这项运动的神奇所在。于纷繁中脱身而出，体会淡然、沉静、坚持到底。抛出希望的一竿，无论思绪如何澎湃，都要平静的守候。有时很幸运，等待换来收获；有时苦苦的努力，始终换不来浮标的动静；有时上钩的鱼也会脱钩，要把握稍纵即逝的最后机会，提竿而起…… 一个人轻轻坐在旁边，我转头一看，慌乱中站起身，手中的鱼竿险些滑落。是大老板肖总！ "肖总好。"收拾渔具，准备离开。老虎在身边垂钓，我这HelloKitty当然应该给腾出足够的发挥空间。 肖总转过头，微笑看着我，样子很亲民，"看你还没有钓到一条鱼，就这样放弃了吗？轻言放弃可不值得提倡。" 轻言放弃？！谁说我放弃了？！我是在你威力震慑下离开你的活动半径，你如此近距离让我战战兢兢，这样的心情还怎么钓鱼！ 虽然心中大声疾呼，表面还是淡然一笑，"我不会轻言放弃的。肖总，您愿意和我比赛吗？看最后谁钓的鱼多！"话一出口，我悔的肠子都青了！我是很倔强，不轻易服输，可他毕竟是老板！这下死定了。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果不其然，肖总身后的秘书帮眼睛瞪的轮圆，似乎在探究我是精神失常，还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挑战老板！ 肖总依旧微笑的看着我，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心理活动。我被他看的毛骨悚然，这下真的完蛋了，也许连离职报告都省了，等会儿可以直接回家。只是好不容易来一趟，能让我吃顿饭再走吗？从这儿打车回家不知要多少钱，回家怎么和爸妈姐姐交待，难道要说因为PK老板，所以被辞退了吗…… 肖总沉默片刻，居然点了点头，"好的。我接受你的挑战。" 什么……他同意了……是想赢了我之后，再将我片甲不留的赶走吧！太狠了！ 我看看秘书帮，看看肖总，硬着头皮坐下。当然不能比老板钓的多，可如果钓的比他少，我的恐怕会被贴上不分轻重的标签，成了大家的笑柄……既然已经在太岁头上动了土，横竖都是死，管他呢。我索性心一横，调整情绪，认真结束这场不该开始的比赛。 我握着鱼竿，注视水面，渐渐平静下来。仿佛可以听到鱼在水中翻腾的声音。旁边肖总，只是像爸爸那样喜欢钓鱼的人。 肖总同样目不转睛注视水面："你喜欢钓鱼？现在年轻人能像你这样坐下来，静静钓鱼的，可不多见。" "我爸爸喜欢，小时候总跟着他钓鱼，虽然那时不明白他为什么静静坐着，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现在似乎明白了，等待鱼上钩的过程中能想通很多事情。我倒是渐渐喜欢上了这项运动。肖总，您也喜欢垂钓吗？" "是的。就像你说的，等待鱼上钩的过程能想通很多事情。" "您可以去垂钓园，那里的鱼容易上钩。" 肖总轻轻笑出声，"还是野钓别有一番风趣。有时候就像在和鱼斗智斗勇，看着鱼最终上钩，有种征服的快感。" 鱼也需要征服？虽然不懂男人的世界里，征服到底都多大范畴，有多么重要，但此时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在畏惧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领导。再威严的人，心里总有柔软的一面，像普通人一样。 "肖总，您觉得钓鱼最大的好处是什么？" "缓解压力，遇到问题，换个角度，会豁然开朗。" "像您这样的人，所指的压力，应该不是我们这些小虾米能体会的。不过遇到问题，换个角度，有时还是死胡同。" "你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是工作中吗？" 真不愧是老板，不经意的一句话，便听出了端倪。 我极力掩饰，"没有。工作挺好的，还得感谢总裁给我们提供这么好的展示平台。" 肖总估计早已听够了这样空洞的夸奖，"你们还年轻，这是最大的资本。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问问自己的心，坚持该坚持的，总会柳暗花明。" …… 周围安静的似乎空气已静止。我希望时间也可以静止，让心里永远停留在没有波澜的这一刻。河面漪涟起伏，我和肖总桶的鱼渐渐增多。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一声，打破平静，我尴尬的偷偷朝肖总看了一眼，多么希望他没有听到。 肖总转过头，"饿了吧？" "嗯。" 看看时间，原来不知不觉中，已经在这里坐了好几个小时。身后的秘书帮也不见了踪影，我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放眼望去，周围只剩我和肖总，大家都跑哪儿了？先前还有三五成群聊天的，难道都自动远离老板的半径，怕下场和我一样惨……难怪这么安静！ 肖总明白了我的心思，微微一笑，"我们数数各自的鱼，看谁赢了。" 如果他的多，我会不甘心。如果我的多，我会死的更惨烈。既然我注定已是下风，那就让结果永远是个迷吧。 我站起身，走到他桶旁边，拎起桶，底朝天，将桶里的鱼一股脑倒进河里，又将自己桶里的鱼倒进河里。冠冕堂皇的说："赶快放生，不然鱼会没命的。" 肖总疑惑的微笑，"没有数多少条，怎么知道比赛是谁赢谁输？" "您赢了。您是老板，七十二般武艺，钓鱼更不在话下，怎么可能输给我这个小员工。" 肖总仰天笑起来。他还有如此豪爽的一面。摆手示意，"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这时间估计该吃的，大家都吃完了吧。对不起肖总，都怪我没有注意时间。" "你不用道歉。我很喜欢钓鱼，还要谢谢你陪我钓鱼。" 我有点受宠若惊，怎么承受起领导的谢意，或许他只是客套的回应我。不管怎么，我早已在开始钓鱼时，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心里反而能坦然接受。 我们走向烧烤区域。大家看到我们，仿佛一瞬间同步了，打牌的停止了，聊天的停止了，说笑的安静了，目光都投向我和肖总这两个移动目标。大家的目光更多锁在我身上。刚才挑战老板的事，应该以比光速还快的八卦速度扩散，现在早已人尽皆知。我再次恨不得赶紧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我饿了，得找点东西吃，于是步伐坚定的跟着肖总走向大家。 秘书帮看到老板，连忙开始烧烤。 米彤满脸堆笑，"肖总，您和华一稍等一会儿，午餐马上准备好。"同时递来两瓶矿泉水。 怎么还有我的份儿？她们给老板准备是应该的，可我算哪根葱，也敢动用御用的大驾们。 我赶紧推脱，"谢谢，不用了，我还是去找我们部门，他们……" 米彤打断道，"他们应该都收拾完了。别客气，我们留的足够你吃。"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就留在这里一起用餐吧。"肖总留下这句话，转身走向烧烤炉亲自**刀。 老板都已发话，我没有道理再推脱，于是赶紧帮着去烧烤，总不能让老板干活吧。 没多久，食物都已准备好。我和肖总坐在搭起的简易桌边，看着这么多烤串，根本吃不完。 我转身看着秘书帮，她们也正直直的看着这边，"你们来吃点儿吧，我和老板吃不完的。" 大家一致拒绝，"我们已经吃的很饱。" 和老板同桌单独吃饭，很尴尬，加上四面八方的眼神，这顿饭变的很怪异。可饭总得吃，还得吃饱，既然已经坐在这儿，那就索性闷头吃吧。也算对得起高高悬着的心。 拿出湿纸巾，擦擦手，心无旁骛大口吃起来。 肖总一边吃，还不时的看看我，似笑非笑。我装作没看到，只顾给胃输送营养。可我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肖总，您怎么老看我，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吗？"拿出手机当镜子，看看屏幕里的自己。 肖总没有回答。递给我一串鸡翅，这意思让我多吃少说吗？还是食之不言？还是想说'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不敢再问…… 屏幕中的自己没什么异常，收起手机，继续专注眼前的食物。 也许过了午饭时间太久，消化系统运转加快，饭量比平时大了数倍，转眼间食物残骸在面前堆成小山。原以为会浪费，现在每个盘子均已见底。 我已吃饱喝足，只想尽快逃离这无声的压抑，和这片目光聚焦的区域，"肖总，我吃饱了。去找我们部门的同事了。"起身等待批准，然后迅速离开。 肖总看看桌子，接着看看我，终于开口，"你吃了那么多，不帮忙收拾吗？" 我恍然大悟，哪有白吃不干活的，更何况是在老板面前，"哦，不好意思。我马上收拾。"连忙朝秘书帮走去，找垃圾袋。 奇怪的是，秘书帮没有帮忙收拾的意思！真是吃人的嘴软！可老板就坐在那儿，这不是他们的工作吗？递给我垃圾袋，目送我离开。或许他们会跟过来吧？抱着希望回头，他们原地未动，我失望的回过头。自己收拾就自己收拾，有什么大不了！ 肖总站起身，接过手中的垃圾袋，我忙抢回来，"老板，我自己收拾吧。" "一个人撑着袋子，一个人拢残渣，这样会快点。"他示意我打开垃圾袋。 我将垃圾袋撑开，靠近桌子，肖总用纸巾将残渣擦进垃圾袋，分工配合，桌子由一片狼藉，变的干干净净。唯一不变的，是大家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 看着整整一大包垃圾，对了，光顾着吃，还没有对美食表示感谢，"肖总，谢谢您的烧烤，很好吃。" 肖总笑容依旧，"华一，你很有潜力。" 老板夸人果真与众不同……我刚才是太饿了，所以吃了很多，平时不是这样的大胃王！我不能顺着老板的意思承认自己是个吃货，也不能逆着他的意思否定他的说法。算了，还是走为上策！ "肖总，我去扔垃圾，然后就回我们部门了。"这次没等他批准，我已转身离开。 一路经过大家的目光，如同穿越刀光剑影，即使现在没有日光，大家此时的目光也能将方圆几里照的通亮。 水滴鱼叔叔和陈阳他们围坐在一起，中间散着扑克，看来正在打牌。只是此时的动作不是发牌或出牌，是齐刷刷的看着我…… 我现在似乎已经对目光产生免疫力。提出和老板比赛钓鱼的时候，就做好了被立即开除的心理准备，没想过撑过了午餐，即使现在走人，也没什么遗憾。我坦然自若贴着陈阳坐下。 "华一，你太牛了。"陈阳瞪大眼睛。 终于有人用有声的方式讽刺我了。 "别挤兑我了，我知道自己GameOver了。" "没有挤兑你！是真的想说，你太牛了！你好有魄力，有机会和大老板钓鱼，吃饭，聊天。我们来公司的时间比你长，都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刚才你看那几位大内总管都毕恭毕敬的。" "得了吧，我那是狐假虎威，老板在现场，他们当然毕恭毕敬的。行了行了，你们就别正话反说了，我已经无地自容了。" "华一，以后如果经理不在，你得照着我们。" "经理不在我们可以打他手机，他不会不管我们的，是吧，经理。" 水滴鱼叔叔乐的哈哈大笑，大家跟着一起笑。 "打牌打牌……" 终于转换了注意力。 晚餐安排在农家院里。大家边吃边聊，很开心。老板身边人来人往，大家趁这难得的机会给老板敬酒。老板应付着每一杯，杯杯接受，人未醉。 晚餐结束，老板被专车接走，我们依旧乘坐来时的大巴，返回城里。 这座城市一如往常，灯火辉煌，照亮每个赶路的身影。我的心持续着白天的平静，同这习以为常的场景格格不入。 回到家倒头就睡，一夜无梦。不知道这样的平静会持续多久。 第三十九章 新生活 [缘起缘落缘归处] 周日睡到自然醒，一觉醒来，已是中午。睡的太久，起床后反而昏昏沉沉。拉开窗帘，阳光迫不及待洒满房间每个角落，天空呈现原本的湛蓝。今天天气不错，应该出去走走，不能浪费市区这难得的阳光明媚，同时唤醒还在沉睡的大脑。 打开房门，传来楼下清晰可辨的笑声和碰杯声。难道家里来了客人？走下楼，原来是爸妈、华晓和江越正在吃午饭。大周末的，江越不留在自己家里陪家人，跑到这里，还真把这儿当自己家…… 妈妈忙说："华一，来的正好，快来吃饭。你不让人打扰，我们都没敢叫你吃午饭。" 阿姨拿来碗筷，放在江越旁边的空位。我本想挪到华晓旁边，想想还是算了，不就是一顿午饭，还是在自己家里，坐哪儿都一样，于是坐到江越旁边。他身上散发的Armani香水味，穿透鼻腔，直击大脑，昏沉的大脑迅速苏醒。早已习惯身边是古龙水味，新味道袭来，大脑本能抵制它的入侵。可它倔强的弥散在周围，让我浑身不自在。 江越说："华一，吃完饭我和华伯伯去钓鱼，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我没有抬头，拨弄碗里的饭粒，"钓鱼怎么不上午去？" 爸爸说："本来打算和江越上午去，爸爸临时有个电话会议。" "哦，那提前祝你们钓鱼开心。" 江越坚持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不去！" 江越迟疑片刻，自圆自说，"那下次吧。下次我提前预约，再请我们华二小姐出马。" 这个话题一笑而过，大家继续边吃边聊，其乐融融。只是我，很想参与其中，却觉得有只巨大的手，钳制住我快乐的神经，我想努力挣脱，所有的尝试更加清晰证明那只手存在的痕迹…… 饭后，爸爸和江越出发钓鱼。姐姐去公司，说要赶一份文件。家里只剩我和妈妈，清净不少。 妈妈说："一会儿去做美容，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不去！" "或者陪妈妈去逛街？" "妈，您不用管我。您忙您的。" 我只是想做自己的事，至于什么事，我也不清楚…… 送妈妈出门，终于只剩自己，站在门口，阳光暖洋洋包裹全身，这样的好天气，即使没有目的地，顺着阳光投下的轨迹一路走，也是一个温暖的过程。于是迈出一步，两步……温暖在脚下蔓延。 走出院子，沿马路缓缓前行，太阳用全身能量炙烤着大地，像一个大熔炉。 我越走越觉得口干舌燥，想买瓶水喝，才发现自己出门时什么都没带，衣兜里除了手机，一分钱都没有！ 已走出很远，现在走回家，自己这不到90斤的体格大概会脱水，还是不给大家找麻烦的好！打车回家，不如打车去找华晓，起码不会再一次触碰某人在家里停留过的记忆，而且今天是周末，公司应该不会有人，也算一个没有纷杂的地方。 拨通华晓的电话，"姐，我现在去公司找你，大约10分钟后到，你在楼下等我，带点儿零钱，打车费。" 如我所料，华晓惊讶的排列出一系列疑问句，"你在哪儿？一个人？出门怎么不带钱……" "姐，见面再说吧。10分钟。"挂断电话，打车朝YH出发。 没多久，车停在公司楼下，华晓已等在路边。她付完车费，我下车。 华晓的问题永远比我的脚步快，"你什么情况？准备去哪儿？出门怎么什么都不带？这招够古典的。" "我本来打算就在院子附近走走，忘了带包。姐，你办公室有干净的衣服吗？今天太热了，我这身衣服都馊了。你闻闻，恶不恶心？"一边说一边往华晓身上贴，她一边笑一边连忙将我推开。 "你自己恶心就够了，不用和我分享。我有一套运动服，在后备箱。" "车钥匙给我。" "在办公室！你让我带钱迎接你，又没让我带车钥匙。跟我上楼取吧。" 跟着华晓，来到她办公室。爸爸没来，秘书们不在，今天成了她的专属楼层。我喝杯水，整个人从枯萎中复活，拿了钥匙，直奔地库。 车库像个迷宫，按照指示牌，七拐八拐，终于找到"YH集团专用车位"，找到华晓的车。站在车旁的一瞬间，今天所有的快乐嘎然而止。看着华晓车旁这辆熟悉的路虎，我石化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越想逃离他的影子，却处处都是他的影子。诺大的北京城，为什么我所到之处，所有东西都像一座座墓碑，提醒着自己被埋葬的快乐。为什么……或许，因为心中那个影子依旧鲜活，从未尘埃落定。 刚才不该喝那杯水，现在通过泪腺，一滴滴落下……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慌忙抹一下眼泪，躲在两车之间，低着头，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现在泪眼婆娑。 脚步声朝自己方向，越来越近。难道是好事者，送来廉价的安抚？我不需要…… 脚步声停在身后。 我等着这位好事者开口，然后迅速撵走他…… "华一？" 我一怔，转过身。 竟然是董恒和罗超！ 意外总在你最脆弱的时候，以最猝不及防的方式发生。 他的车已让我不堪一击，而现在，他的人，就站在面前，我毫无防备…… 我们四目相对，无言。明显都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相遇中回过神。 罗超意识到自己的多余，准备从尴尬中抽身，"董总，那个……我有份文件忘拿了，现在上楼取。"正要转身，董恒说："不用了，我们赶时间。"说着大步走向车门，打开门，一个闪身坐进车里，发动引擎。 他的声音不是以往的坚定浑厚，明显在颤抖，牵动我的五脏六腑一起颤抖。 罗超见状，不知所措，连忙对我说："华一，我们真的是赶时间，所以……先走了，BYE-BYE。你……你别哭了。"说完塞给我一包纸巾，钻进车里。 一声轰鸣，车疾驰而出。 我站在原地，许久看不清四周…… 手机铃声打断我的思绪。是华晓。我努力镇定情绪，不想让她听出异样。 听筒里传来着急的声音，"华一，怎么还没回来，是没找到车吗？" "车库太大，绕了好几圈，刚找到。马上上去。" 我已没心思换什么衣服。径直走向电梯。 走出电梯，来到洗手间，洗去泪水的痕迹。深吸口气，回到华晓办公室。 华晓看我两手空空，"你没有找到衣服？" "找到了。不换了，没洗澡怎么换衣服，回家再说吧。"我勉强挤出一个笑。 无论怎么掩饰，红肿的眼睛还是出卖了自己。 华晓站起身，走到我身边，表情严肃，"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以为调整好的情绪，不过是不自量力的压抑，禁不住一句反问。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姐，我碰到董恒了……我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我根本没办法抹掉他存在的痕迹。" 华晓心疼的抱住我，"你会的，你需要时间……" "时间？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我以为我成功过，可从来没有。他从来没有从我心里离开过。" "那是因为你一直把自己封闭起来。逃避只能将你送进深渊。你要把心里那扇门打开，接受新的人和环境，才能真正开始新生活。" 我将信将疑，"我一直都在接受新生活，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果？" 华晓拉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我的眼睛，"你是在接受新生活，可你带着他的记忆。忘掉一个人难，忘掉一个爱过的人更难。再难，你也要试着去做，不能一直活在他的影子里。" 都说旁观者清，或许华晓是对的，我要试着接受新的人，新的环境，剔除旧的记忆……不管是否行的通，我愿意一试，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做，总好过天天这样自我麻痹。 "姐，你忙吧。我在这儿影响你工作，先回家了。" "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好，我们一起回去。"华晓起身回到电脑前。 等她结束工作，我们一起到车库取车。再次来到这里，我平静了很多。 途径沃尔玛，华晓提议，"我们去逛超市。" "好啊！" 已经很久没和华晓逛超市了。以前我们总喜欢买一大堆零食，大包小包拎回家。妈妈每次都极力反对，唠叨半天，说零食是垃圾食品，不健康，可最后每次都和我们一起开心的吃…… 一如往常，没多久购物车里堆满零食，我们如同斩获胜利，带着兴奋凯旋而归。 妈妈刚从美容院回家，正在整理带回来的特制面膜。我和华晓相对而视，确认彼此已做好被唠叨的心理准备。 出乎所料，看看我们手里的东西，妈妈并没有说什么，反而喜出望外。目光锁在我身上，她的笑容透着欣慰，"真好。就像从前一样……" 说话间，爸爸和江越也钓鱼回来，边走边聊什么青岛项目，笑容灿烂。江越拎着几条钓来的鱼，拿到厨房，吩咐阿姨做成鱼汤。 我开玩笑的说："江哥真把这儿当自己家了吧，熟门熟路的。" 江越笑声爽朗，"有人嫌弃我。" "周末你不老实呆在家，陪陪江伯伯江伯母，总有一天他们会来我家**的。" 江越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相，"我现在是留守儿童，爸妈去纽约了。" "儿童？都已经是奔四的人，还称自己是儿童！" 家里笑声回旋。 爸爸看看满桌的零食，"你们姐妹俩又买这些没营养的垃圾食品。"说着拿起一筒薯片吃起来。 华晓忍着笑，"爸，您都说这是垃圾食品，为什么还往嘴里送？" 爸爸哈哈大笑，"一家人要步调一致。" "对，步调一致。"江越拿起一盒曲奇开始吃。 我抢回江越手中的曲奇："你不是华家人，不需要一致。" "你是专门负责和我作对吗？我现在申请华家人的编制。"江越从我手中夺回曲奇。 "你晚上帮阿姨刷盘子，我们可以考虑。" "成交！" 看着眼前的其乐融融，我感觉自己不再置身事外。从现在开始，尝试去接受新的人，来撼动心中那个屹立不倒的身影，不管结果怎样，算是放自己一条生路。能说服自己向前看的只有自己。有时把握眼前，比执着坚持更具意义，这就是生活。 吃完晚饭，陪爸妈出去散步，记得上一次一起散步，仿佛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地点没变，风景没变，变的是此刻的心情…… 回到家，看一会儿电视，节目依旧很无聊，不如早点**睡觉，养足精神，应对明天的工作。野炊无意中'挑战'大老板，明天不知道会迎来怎样的'血雨腥风'，也许这份工作已经被自己的鲁莽葬送，后悔已无济于事，只能坦然面对。 早上起床，梳洗打扮，专门选了一套暖色系的衣服，即使已做好'阵亡'的心理准备，从外表看起来不那么凄凉。 早高峰依旧车流如织，车速不到20迈，我不像以往那样焦急如焚，或许明早自己就不属于这浩浩荡荡的上班大军。 终于到了公司，时间还早，大部分同事还没来。办公区零星坐着几个人，看到我，居然都微笑示意，有的我甚至不知道名字……野炊虽然发生在周末，但八卦的传播不受时空限制，大概现在公司已人尽皆知，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们的微笑好扭曲，什么意思？是同情？是嘲笑？管他呢。 我一溜烟来到水滴鱼叔叔办公室，名为打招呼，实际想看看能否打探到什么消息。 水滴鱼叔叔一如往常。我一无所获。这些职场人精，各个都是影帝级人物。或许，要等HR部门上班后，才会发布辞退通知吧。 回到工位，今天应该把手里的工作做份总结，也算对这段时间的工作有个交代。凄凉感犹生。 "华一，哈！" 是陈阳，人没过来，声音先过来了。 "你怎么还坐这儿？"陈阳笑容诡异。 这问题彻底将我推入深渊，看来大家已经知道我会被扫地出门。我如同卸了气的气球，"我还没有接到通知。" "接到通知一定要请客庆祝。" 我很惊讶，陈阳脑子进水了吧！"庆祝？！有什么好庆祝的！我都失业了，你们还有心情庆祝！我真是交友不慎！" 换陈阳惊讶，"你为什么要失业？" "我把老板都得罪了，不等着被开除，难不成还等着被升职吗？！" 陈阳闪现出一丝神秘的笑，凑到我耳边，"大家一致认为你会被升职，而且是一步登天那种速度。" "不可能！除非某领导有自虐倾向……等等，大家？大家都谁呀！大周末你们都有空讨论别人的事！不当狗仔真是娱乐圈一大缺憾！" "要不要打赌，如果你被辞退，你想逛街我随叫随到；如果你升职，我想逛街你随叫随到。" "不打！" …… 上班时间到了，我开始等HR的人来找我，一分钟，两分钟，一小时，几小时……一直没有动静。 猜测中等待总是很煎熬。我想起中学一篇英语课文"住在楼上的人"，讲的是"楼上人每天很晚回家，他总是脱下鞋，扔在地上，声音总吵醒楼下人。一天，楼下人找楼上人谈，楼上人欣然接受。又一天，楼上人像平时一样很晚回家，一只鞋扔在地上，突然想起楼下人，便轻轻将第二只鞋放在地上。而此时的楼下人，正焦急等着第二只鞋落地的声音，好睡觉……" 我现在就如同那个等着响声的楼下人，好解脱…… 直到快下班，还是没有动静。大家工作按部就班，似乎并无异常，我悬了一天的心，慢慢落下。今天相安无事，不知明天会怎样。明天的事明天说，先过好今天…… 第二天上班后不久，米彤出现在面前，笑容可掬，"华一，肖总有请。请跟我来。" 该来的终究来了。只是辞退这样的事，不是HR出面就可以吗？怎么还惊动总裁办。难道老板想亲自看我悔不当初的表情？这个男人太**了！即使这样，可以打电话叫我，为什么动用'大内总管'跑一趟？这到底什么情况！ 大家目光复杂，齐刷刷聚焦在我身上。我告诉自己要镇定，即使赴刑场，也要留下美丽的身影。站起身，跟在米彤身后，迈出坚定的步子。 米彤带我走进老板办公室，"肖总，华一到了。" 肖总正在看文件，没有抬头，"嗯"一声。米彤转身走出办公室，关上门。 我毕恭毕敬，"肖总好。" "嗯。"他仍然没有抬头。 我等着他继续说，可随后是一片鸦雀无声。我站在原地，不明所以。难道是等我先开口？可我说什么呢？道歉吗？或者是因为他正在看文件，先处理文件后处理我？我还是等着吧，免得说错话，只会让自己死的更惨…… 十几分钟过去了，依旧一片安静……我的焦虑变成无聊。这样杵在原地等，多像个傻子，我应该给自己找点事做。 环顾这间若大的办公室，窗户旁边有个书架。对！看书！不会打扰老板，又能打发时间。 我轻手轻脚走到书架边，一本《乔布斯传》印入眼帘，取下书，下一个问题出现：我是站在这里看，还是找个地方坐着看？老板虽然没让我坐，我自己坐下，应该没问题吧？正要朝老板对面的转椅走去，不行！离他太近，翻书声会吵到他，于是转身轻手轻脚走向另一侧的沙发。我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善解人意点个'赞'。 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静静看书，第一次在工作时间享受这样的'待遇'，就当老板看在我以往为奥仕努力工作的份上，送的礼物，即便一会儿被辞退，也没有遗憾。 又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老板终于张开金口，"华一。" 我连忙起身，走到班台前，经过这将近半小时的等待，先前的紧张，转变成坦然，"肖总，您说。" 他看一眼我手里的书，示意我坐。我先走到书架旁，把书放回原位，接着坐在班台前的转椅上。 他微笑着说："没有我的批准，还没有员工敢动这间办公室的东西。" 我又摸老虎屁股了。祸不单行！ "肖总，对不起，我……" 老板伸出右手，Stop的手势，"我想说的是，你果真与众不同，大胆，有想法，敢付诸行动。" "……" 他是在夸我吗？ "我了解了一下你的工作情况，你的能力得到上司认可，同事对你评价也很高。" 难怪昨天等了一天都没等到动静，原来是在调查我！那水滴鱼叔叔应该是知道的，他怎么一点信息都没有透露，这个影帝！ "谢谢您的夸奖，我会继续努力的。" 也许没有'继续'的机会，起码要表明我对工作认真的态度。 老板稍作停顿，"华一，愿意过做我的助理吗？我需要你这样的左右手。" 什么？！我没听错吧？难道传说中的因祸得福发生在我身上？做老板助理或秘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职位，跟着老板工作，有机会接触和了解更多业务，能锻炼一个人各方面的能力。可这样的职位要求很高的综合技能，我除了英语，其他什么都不会，还是看清自己的分量比较现实。 "谢谢肖总的抬爱。做您的助理是我的目标。我知道自己现在能力欠缺很多，所以还是在基层岗位多锻炼比较现实。希望有一天，真正达到岗位要求，还有做您助理的机会。" 老板身体向后靠，舒服的嵌入大班椅的弧线中，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野炊那天，我说过，你很有潜力，我相信你的潜力能帮你很快胜任相应工作。" 原来那天他说我有潜力，是有预谋和做铺垫。还以为他只是想说我能吃…… 即使如他所说，我的潜力只要激发出来，就能胜任工作，可现在产业园项目还在继续，这是我参与的第一个完整项目，见证了开始，希望也可以见证结束。或许，还是因为曾经和董恒一起为之付出，虽然我和他没有走到最后，但希望在项目中可以善始善终。 我思考怎样措辞，能表明想法，又不是拒绝老板的厚爱，还能给自己留有余地，"肖总，感谢您开门见山。我也有话直说，我愿意接受挑战，做您助理。只是我们部门现在重点是文化产业园项目，我希望自己能……" 老板明白我要说的话，"我和你的上司沟通过，毕竟是抢走他的得力助手，"笑着坐起身，"你当下的工作重点依旧集中在产业园项目，直到项目**结束。同时，接触我的助理工作，慢慢过度。这段时间，你会辛苦些，有信心吗？" "有！" "好。接下来米彤会和你沟通，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总裁办的人。" 这样处理太完美了！正是我想要的结果，我兴奋的差点叫出声。极力控制情绪，不停的提醒自己要矜持，不能在老板面前失态。 "肖总，谢谢您，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满意的笑了笑，"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意思是说我可以走了吧。 "没有。肖总您忙，我先出去了。" 走出他办公室，我不由得掐一下自己，幸福来的太突然，我不是做梦吧？ 米彤朝我微笑。我意识到从今天起，自己也是'秘书帮'的一员了。 直奔水滴鱼叔叔办公室，还未等我开口，他便说："恭喜你，华一。" "经理，谢谢您的栽培和信任。在产业园项目完成前，您还是我领导。" 水滴鱼叔叔笑出声，"我非常舍不得放你走，这么好的左膀右臂不那么容易找到。还好，我们都是为公司服务。" …… 回到工位，我如同方圆几里唯一的一朵花，迅速聚集蜜蜂嗡嗡打转。 陈阳说："怎么样，我说对了吧，你平步青云了吧。快说说，都聊了什么？" 吕萌说："是**oss亲自和你聊的吗？" …… "好啦。别闹了，现在是上班时间，快回去干活。晚上请大家吃饭，地点随便挑，怎么样？" 大家欢呼起来，一致同意。纷纷散去。 昨天到今天，心情大起大落，原本做好了被开除的心理准备，意外中却成了梦寐以求的总裁助理。世事难料。 每个人都比想象中的优秀和坚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潜力。我在工作中有了突破，得到了想要的结果，相信生活中，我也会找到突破。 手机打断思绪。是江越。 以前看到他的信息，总想方设法推辞。现在却没那么抵触。 "华一，晚上有安排吗？我请你吃饭。" "你不会又要去我家蹭饭吧！！！" 听筒里传来他清脆的笑声，"我在你心里原来这么没形象。发现一家鱼头泡饼很好吃，晚上带你去吃。" "是这样呀。改天吧。晚上我请同事吃饭。" "那吃完饭，我去接你。" "好的。就当是你用劳动，抵消前几天在我家的饭费。" 江越再次爽朗的笑起来，"你把地址发给我。" "地址还没确定，定好了发给你。" 挂断电话，嘴角不由得上扬，应该是个笑容。我不确定…… 第四十章 男人 [缘起缘落缘归处] 陈阳说光华路有家台湾菜不错，做了预定。地址发给江越。下班后一行人直奔饭店。 菜上桌。水滴鱼叔叔端起酒杯，大家安静下来，"首先恭喜华一升职，这是我们部门的荣耀。相信你凭借突出的能力，会很快融入新角色。其次感谢华一一直以来的努力和付出，我们部门能有今天的成绩，你功不可没。和你一起工作很开心。虽然以后我们分处不同部门，希望还有机会合作。我先敬华一一杯。"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站起身，手握酒杯，"经理，您说的这么正式，感觉像报整点新闻，弄的我有点紧张，马上要热泪盈眶了。再说我现在还是您的兵，这么快就不想要我了？" 水滴鱼叔叔的笑声响彻包间，"要！当然要！" 我继续到，"要说感谢的人是我，我的今天离不开大家的鼓励和支持，离不开经理的器重和信任。因为你们，我从刚走出校园时的懵懂无知，渐渐有了方向，转变成今天能在工作中体会快乐的人。和你们共事是我的荣幸，无论今后在哪个部门，你们就像我的娘家人一样。这杯酒，敬经理。谢谢您。"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再满上，"这杯酒，敬大家。谢谢你们。"再次一饮而尽。 大家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陈阳说："你说的这么煽情，现在轮我们要热泪盈眶了。" 大家哄堂大笑。 我朝陈阳扔去一包纸巾，"快擦擦眼泪，别滴到菜里。从现在开始，谁都不许说煽情的话，否则自罚三倍，先把自己闷倒。" "就这么办！" …… 大家边吃边聊，天南海北各种话题，每个人上班时表情趋于雷同，现在各个都很生动，尤其几杯酒下肚，彼此间距离迅速拉近。 我本来就不胜酒力，大家敬酒，不能不喝，所以没多久，我感觉像踩着七彩云，有点飘飘然。趁着还算清醒，一步一镇定，走出包间先去买单，免得一会儿喝到分不清东南西北，没办法买单。 单已买，一会儿江越会来接我，没什么可顾虑，今天大家高兴，不醉不归！回到包间，和大家推杯换盏，对每杯酒都来者不拒…… 人影时隐时现从眼前晃过，看不清轮廓；聊天声断断续续在耳边盘旋，听不清内容。我用力拍拍脑袋，希望让自己清醒些，可脑袋越来越沉，眼前慢慢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一双手将我拉起来，揽入怀中，手温暖有力，胸膛宽大结实，给我安全的感觉。虽然此刻我依旧看不清，听不清，这种感觉却十分清晰，因为它扎根在心里。这双手终于回来了！这个胸膛终于回来了……也许一会儿他还会用纸杯端来热牛奶，我告诉他纸杯内壁有蜡不能乘热饮，他立即道歉，扔掉牛奶……他不是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只是，他太紧张我，所以才方寸大乱…… 董恒，你终于回来了……抱歉，我又喝多了，惹你生气了……以后不会了…… 大手抱起我，我贴着他的胸膛，安稳踏实。 感觉一阵清风吹来，接着我被抱进车里。我习惯性靠向左边，枕着他的右肩，紧紧抱着他的右臂，就像从前一样，他一边开车，我肆无忌惮享受他的温度…… 他问，"你想喝水吗？" "你知道吗？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你想吐吗？在坚持一下，马上到家。" "我不想回家！家里是牛鬼蛇神的世界，他们听不懂我说话，看不懂我想要什么！我只想和你聊聊天！" "好的，你说，我听着。"他声音温柔。 "对了，有个好消息要和你分享，我升职了，现在是总裁助理。没有让你失望吧？可这有什么用！没有你，我依旧只剩个躯壳！即使升职成总裁，还是不能和你在一起。真的好累！太TM累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简简单单在一起……那天在你办公室看到球球的轮滑鞋，我的心就像被刺刀狠狠的戳，痛到体无完肤……董恒，我好想你……" 只感觉一个急刹车，车停住了，我猛的向前一晃，还好绑着安全带。接着车又飞驰而出，我重重摔在靠背上。他一言不发。 "你怎么不说话？" 他依旧一言不发…… 又是一个急刹车，我再次猛的向前一晃，随后他下车，绕过来打开副驾的门，解开我的安全带，将我拉下车。 "这是哪儿？" "你到家了。"他语气冰冷。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他拉着我走向家门。 我想挣脱他，试了几次，都无济于事，他的手始终紧紧抓着我。 "我不回家！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没有说话，只顾一步步向前走…… …… 我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一早，头疼愈烈。正躺在自己床上。昨晚是怎么回家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只记得买单后回到包间，和陈阳一起吃水果，在后来，一片空白……对了，江越昨晚说接我，那应该是他帮忙送我回来的吧？ 下楼想喝杯水，经过华晓房间，正好和她撞个正着。她拉我进屋，关上门。 "华一，你怎么回事？怎么又喝那么多酒！" "昨晚请同事吃饭，太高兴了，多喝了几杯。" "那你和江越都说了什么？" "江越？什么说了什么？" "他昨晚送你回来，能看出非常生气，可他什么都不肯说。" "姐，我昨晚断片儿了，甚至想不起来江越出现过。" "你给他打电话道个歉。还有以后别再喝那么多酒！" "我给他道歉？你确定他生气是因为我吗？" "肯定是因为你！江越不是不分青红皂白乱生气的人。" "那他有没有虐待我，像抽我什么的。"我举起胳膊，四处查看。 华晓一脸无奈，瞪我一眼，转身走出房间。 江越非常生气？为什么？昨天是他主动提出要接我，难道真的是我说了什么？ 拨通江越的手机，"江哥，谢谢你昨天送我回家。" "跟我客气什么。" 江越语气冷淡，看来真的是在生我的气。 "江哥，我昨晚喝多了，不管说了什么，向你道歉，你别在意。"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伤身体。" "晚上来我家吃饭吧。算是对你表示感谢。" 电话那边又是一阵沉默，"我晚上有事，改天吧。" 以前江越赶都赶不走，现在竟然不肯来家里吃饭，看来真的非常生气。我努力想，用力想，可还是想不起来到底和他说了什么……算了，顺其自然吧。 我到了公司，坐在工位，能感到四面八方迅速聚拢八卦的眼神。我假装没有看到，无视他们的存在。眼神阴魂不散，我只好满足他们'饥渴'的心情，否则这一上午都会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 "好啦，狗仔们，有什么问题就问吧，问完赶紧工作！" 身边1秒之内围了一圈人，电脑表情中满脸黑线的图标，就是我此刻的心情…… 八卦鼻祖陈阳领衔，"昨天接你的那个型男，是高特集团的少东家吧，我在新闻里看过他！" "型男？" 吕萌说："他太帅了，真人比电视里的帅百倍。是你男朋友吧？看他昨天对你体贴入微，羡慕死我了。" 在别人眼中如此优秀的男人，我到底说了什么，会让他那么生气…… "别瞎说！他是我哥！" "哥？你们也太浪漫了，是走韩剧路线吗？" 正当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水滴鱼叔叔站在面前，大家立即回到工位。我感恩戴德的朝他笑笑，谢谢他解救我于水火。 水滴鱼叔叔心领神会，微笑回应，"华一，来我办公室。" 我如同胜利大逃亡，连忙跟着他离开。 他交给我一份文件，"今年的'中国商业地产行业发展论坛'，本周五、六在亚龙湾举行，公司今年安排我去参加，我准备带你一起去，你有问题吗？" "没有，经理指哪儿我打哪儿。" 水滴鱼叔叔笑成一朵花，指着手里的文件，"这是往届的资料，你可以翻翻，也可以上网查查。" 翻开手里的资料，往届参会理事单位中，几个名字赫然在目：YH集团、高特集团……接着往下看，列席成员名单，华晓……是啊！这个圈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绕来绕去就这几家公司，像这样的行业盛会，碰面在所难免。 突然想到，华晓曾经说在亚龙湾有个会，应该就是这个吧？连忙给她打电话确认。 "姐，你之前说公司在亚龙湾开会，是'中国商业地产行业发展论坛'吗？" 华晓很惊讶，"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公司安排我去参加！" "你升职了吗？这个会议要求公司中层以上才可以参加。" 我忘了将自己升职成总裁助理的事主动告诉华晓，或许，压根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无论喜悦还是悲伤，要和懂的人分享，现在这个人，是自己…… 我不想让华晓觉察到异常，"我升职为总裁助理，刚刚接到通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华晓很高兴，"恭喜你。我妹妹越来越有出息了。"她明白我打电话的目的，没等我问，她便说："这个会每年我去参加，但爸爸刚通知美国那边临时有事，所以我正准备飞去美国。今年的会安排董恒去参加，"迟疑片刻，"如果你觉得有问题，我可以安排别人。" "不用！没问题！"我几乎脱口而出！我在担心什么…… 电话那边沉默了。 我应该说点什么，不是解释，只是表明自己的态度，"工作是工作，我分的清，这点职业精神还是有的。" 挂断电话，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只要涉及到他，一股小风也能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里掀起波澜，总是这样，反反复复…… 周四下午，和水滴鱼叔叔飞抵三亚机场，会务组安排车将我们接到铂尔曼酒店，随后两天的会议，就在这里举办。 这里的气候温暖湿润，我换了衣服，人字拖，雪纺裙。越走近海滩，越能感觉到空气中的微咸和潮湿。洁白的沙滩绵延伸展，湛蓝的海水澄清晶莹。踩着细软的沙滩，听着海浪的声音，望向看不到的远方，思绪无边蔓延。想到第一次遇见董恒，仿佛就在昨天，他的笑，他的握手，他的声音，一切栩栩如生。伸出双臂，他就在触手可及的距离……眼前的一切如此纯净，纯净到与世隔绝。我的心跟着纯净，除了想他，还是想他…… 在这个不被打扰的空间，如同我和他的'世外桃源'。在沙滩上画一个大约1.85米长的轮廓，躺在里面，仿佛躺在董恒怀里。海风轻轻拂来，雪纺裙柔软的伏动，就像温柔的抚摸，幸福踏实感犹生，只是伴随着一丝心酸和空虚。 天色渐渐暗下，踩着来时的脚印离开沙滩，带着满满的记忆回到酒店。 吃完晚饭，想早点休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样怡人的气候和干净的空气，或许不应该在睡觉中浪费。还是出去走走吧。 经过水滴鱼房间，恰巧他也正要出门。 "经理您也出去？" "嗯，睡不着。一起喝杯咖啡？" "好。陪您喝咖啡，算我加班吗。" 水滴鱼叔叔哈哈大笑，"回公司给你申请加班费。" "要按节假日标准，三倍工资。" "没问题。" 这个时间，咖啡厅里只有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两人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此时女人的脸正慢慢贴近男人，男人的头却向反方向撤离，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十分暧昧。 男人听到我们的脚步声，转过头。我和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彻底惊呆在原地。 是江越…… 江越似乎对我的出现也大感意外。他慌忙坐直身体，女人见状也坐直身体，提一下深v衣领。 我下意识想扭头出去，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江越又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他有权力交女朋友，有权力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我压根没有理由生气。何况水滴鱼叔叔在旁边，他会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 水滴鱼叔叔也认出是江越。男人碰面，总要打个招呼。他看一眼呆在旁边的我，微笑着朝江越走去。 江越回过神，站起身，脸上立即挂出标准的微笑，和水滴鱼叔叔握手问好。 水滴鱼叔叔说："江总，不多打扰，我们先走了。"正要转身。江越说："既然来了，一起喝杯咖啡。" 我心里大声祈求"经理您千万不能同意，千万不能坐下，您和他们喝咖啡，我怎么办！！！我直接转身离开，还是喝这'无名火'牌咖啡？" 水滴鱼叔叔还是同意了！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他示意我过去。 我迈着'愤恨'的步子，每走一步，心里骂一句'经理是个大叛徒'。 我坐在水滴鱼叔叔旁边，上下打量这个坐在江越身边的女人，她妆容妖艳，身穿一件质地轻薄的吊带裙，里面的文胸隐约可见，棕色卷发垂到纤细的腰间。 我戴好笑脸，"江总，您不介绍一下身边这位美女吗？" 江越尽管面带微笑，能看出微笑背后无尽的尴尬。他沉默片刻，笑着说："这位是我的秘书崔珊。"转头看向崔珊，"这两位是奥仕公司的……" 我打断到，语气平缓，"江总真是艳福不浅，秘书如此出类拔萃。"我为什么这样说？吃醋吗？不可能！ 江越被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噎到说不出话，眼睛直直瞪着我。 水滴鱼叔叔感到气氛怪异到极点，或许开始后悔当初留下的决定。唯一能缓解现在的僵局，只有离开。他礼貌的微笑着，"江总，我突然想到还有份文件要处理，所以我们先告辞了。明天会场见。"说完站起身。 江越也站起身，握手，"告辞。"接着手伸向我，我没有理会，跟在水滴鱼叔叔身后。 走出咖啡厅，水滴鱼叔叔说："现在这情形，你没有心情出去走走了吧？" "经理您别误会，我只是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 "你是不喜欢江越身边有女人吧。" "他身边？您什么意思？" 水滴鱼叔叔神秘的笑笑，"他是你男朋友吧。那天我们吃完饭，他来接你，你喝多了，能看出他很关心你。不过，华一，男人不花心的少，有钱男人不花心的更少，有钱又有地位的男人，如果不是心理畸形或身体有缺陷，不花心的几乎没有。只要他心里有你，爱你，对你好，就足够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能贪得无厌。" "经理，您真的误会了！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同一家人，我把他当哥哥，我只……" 水滴鱼叔叔打断到，"好啦，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天的会。"说完摇摇头向前走去，"你们这些年轻人。"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这回更加睡不着……刚才的我就像个精神**症重度患者，行为不受控制，我本应该不在乎江越和谁在一起，却明显表现出一副吃醋的嘴脸。不对！不是吃醋！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感情不顺利，就不能容忍别人幸福的在一起？对！这个原因说的通！我怎么如此心胸狭窄！以后爸妈再暗示要撮合我和江越，我可以有理有据的说他有女朋友。这样想想，反而有一丝心安……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和水滴鱼叔叔来到会议中心。人人都一身干练的职业装，笑容滴水不漏，有的在交换名片，有的在相互寒暄。我第一次代表公司参加这样的正式场面，难免有些局促，紧紧跟着水滴鱼叔叔。 水滴鱼叔叔轻车熟路，认识的打招呼，不认识的递名片，同时把我介绍给大家。我礼貌的一一回应，渐渐融入这种职业的装腔作势，紧张很快消退。 两个身影越来越近，是江越和崔珊。眼前的崔珊，和昨晚判若两人，淡淡的妆，合体的职业装，自信的微笑，俨然一个精明的职场人。如果不是那棕色卷发，我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加上江越的帅气阳光，两人站在一起，犹如一道风景，我脑子里出现一个词"郎才女貌"。 我主动上前一步，"江总你好。"伸出右手。 江越对我此刻的表现很惊讶，一动不动，愣愣看着我。 我的手悬在半空…… 崔珊反应很快，握住我伸出的手，"你好，华一。" 她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好。"我依旧礼貌回应。 水滴鱼叔叔似乎对我刚才的表现也很惊讶，不过他掩饰的很好，和江越打完招呼后，火速带我撤离，估计不确定下一秒我会怎样'攻击'江越。我心里暗暗笑，以后不能叫他水滴鱼叔叔，完全不符合他高情商的形象。 跟在水滴鱼叔叔身后，继续'混脸熟之旅'，我现在开始有点享受这种浮夸，经历久了，我大概也会像在场的其他人，成为别人眼里真正的职场人。 转角碰到一个人，我所有的兴奋一扫而空，呆在原地，只觉得浑身血液涌向大脑，整个人在高跟鞋上摇摇欲坠。 是董恒…… 水滴鱼叔叔上前握手打招呼，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 董恒一脸微笑，看不出任何异常。 我依旧一片空白…… "华一？"……"华一？"……水滴鱼叔叔轻轻晃一下我的胳膊。 我回过神，定睛一看，董恒的手正伸在面前。 我告诉大脑，一定要指挥手平稳的握上去，一定要……成功了！我握一下他伸出的右手，"董总你好。"这四个字，我没有听到，不知其他人有没有听到。 "你好。听说你现在升职为总裁助理，恭喜你。"他语调平和，每个字却如一把把锋利的刀，残忍的插在我心头。 "谢谢。"这次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低下头，不敢在看他的眼睛，目光却不偏不倚落在他露出的袖扣上……熟悉的Montblanc袖扣，是我送给他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他竟然还留着…… 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下一秒就要崩塌，"对不起，我去下洗手间。" 冲进洗手间，泪水如开闸的洪水……无论我怎样说服自己，在他面前，所有的努力一瞬间化为泡影，所有的压抑只能证明自己无法不爱他，以前是，现在是，我不知道以后还能支撑多久…… 第四十一章 重回身边 [缘起缘落缘归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管怎样，都要撑过这两天，我是代表公司来的，不能让领导失望！ 看看时间，会议马上要开始了。把自己收拾干净，返回会议厅。 会议整整持续一天，先是大佬们发言，每个人的讲话都振奋人心，耐人回味。最让我佩服的是，他们有的甚至不需要发言稿，就能条理清晰的侃侃而谈几个小时。 中午会务组安排了简餐，稍作休息，继续下午的会议。下午是分组讨论，就行业的当前现状和前景，各公司代表纷纷发言。 我全程都认真的听，受益匪浅，有种'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的感觉。同时做好记录，回去整理成报告。 大脑被会议内容占据，暂时没有空间容纳其他事。心生感激，感激大会带来的忙碌…… 今天的会议结束，会务组安排了晚宴。我回房间换上礼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光鲜的外表包裹着一颗没有颜色的心脏，多么滑稽的反差……也许妆应该浓一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冰冷…… 水滴鱼叔叔看到我，眼前一亮，"华一，你今晚真漂亮……" "谢谢经理。"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了口，"如果能有个微笑，会锦上添花。" "……经理，对不起，今天让您失望了。" "你从来都没让我失望。我知道你现在这样站在我面前，已经做了很大的努力。不管什么原因，你不说，我不会问，但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我能帮忙，我很乐意。" "谢谢……经理。"我再次挂好微笑，和水滴鱼叔叔走向宴会厅。 每个人都换成高贵但不失低调的礼服，白天精明干练，现在成了雍容典雅，唯一不变的，是彼此间的寒暄。 水滴鱼叔叔端着酒杯，和别人边喝边聊。我担心自己再喝醉，这种喝酒的场面还是不要碰的好。我站在糕点台旁，'一心一意'吃糕点，甜食会给人带来愉悦。 "华一。"江越端着酒杯走过来，一个人，微笑依旧，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压低声音，"你别误会，崔珊只是我的秘书，昨晚……" 他为什么要和我解释？ 我打断到，"江哥，你放心，我回家不会乱说的。你的私生活我不关心，只是下回卿卿我我，你们能不能不要在公共场合。万一有未成年儿童，影响多不好。" "你……"，江越再次压低声音，"你别乱说，我和她没有卿卿我我！" "你不用向我解释，自己开心就好。其实你有女朋友，我挺高兴的，我会真心祝福你。" 江越眼里闪着怒火，瞪的轮圆，将酒杯重重放在糕点台上，"华一，你听好！我再说一遍！她不是我女朋友！如果你不相信，我明天就可以把她开掉，我……" 江越还要说什么，此时一个男人走过来，笑容可掬，"江总，您原来在这儿，我没有打扰吧。" 我连忙说："没有。我正要走，已经占用江总很长时间了。你们聊。"随即赶紧转身离开。 我朝海滩走去。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大家应该都在里面忙着应酬。 脱掉高跟鞋，踩着细沙，一步步向前。漫天星光，大海黑沉沉的，不管什么颜色，我很喜欢这里，梦幻般的世界，纯净到能和自己的心对话。 "很多人喜欢大海，包括我，"那个熟悉的声音，语调平稳。 是我幻听？一定是！太想他，以至于在如此完美的时空中，每个细胞肆无忌惮与他的身影交错，享受这残缺的美好，就连那另我沉醉的古龙水味，仿佛现在也弥散周围。我心底生出笑容，深吸口气，闭上眼睛，应和着他："我也喜欢大海"。 "你知道为什么大家喜欢大海吗？"声音继续。 声音伴随海浪声，如此真切！我不由得的浑身一颤。睁开眼睛，朝声音的方向转过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董恒……不知何时他站在身边！ 他目光直直望向大海，神情坦然自若。 我的泪水瞬间模糊双眼。他的出现，将这幅幸福画面填充完整，可我知道，这个完整会昙花一现，既然结果是离开，现在就不应该选择出现！转瞬即逝的完整，希望变失望那一刻，再次目睹心碎成一地，多么残忍…… 他一动不动，"大海宽阔无边，有时候风平浪静，有时候惊涛骇浪。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其实就是一种状态积聚到极点，再也无法被掩盖，于是成了另外一种状态。简单的说，大海表面看着无波无澜，海面下却始终暗流涌动，外力稍有增大，暗流便显现出本来面目，冲破平静的表面，顺势而出。" 他想说什么？我没有听懂……他如此轻松淡定，仿佛只是娓娓道来一则故事。而我，不是一个好听众，除了眼泪磅礴，没有其他互动…… 他依旧目不转睛望向前方，"在大海面前，人有时想弄清暗流的成因和轨迹，可总感到力不从心。但时间总会沉淀和还原出原本的脉络，于是，人不禁感叹，大海那份平静的美，美的如此生动，美中带着心酸……" 近在咫尺的他，像老朋友那样，分享一个有关大海的故事……这样始料未及的场景，让我的大脑不堪重负，认真处理着他说的每一个字，却始终不明白每个字背后的意思。 他不再说话，转身和我面对面站着。他要干什么？是想近距离看我有多狼狈吗？看的还不够吗？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我感觉四周的空气混合海水的盐分，越来越浓厚，最后凝固成一团，悬浮在头顶，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我要转身离开，却被他双手有力的拉住。我想挣脱，只换来更有力的紧握。我终于没了力气。既然你想嘲笑我，那就尽情的嘲笑吧。我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我哽咽的说不出话，聚集最后的力气，"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想看笑话，应该够了吧……请你放开我……" 他放开我的手，表情依旧淡然，可先前平稳的声音中，明显多了一份颤抖，"华一，许久以来，我都没有明白，你为什么会离开我，我不相信你没有爱过我……我更不明白，为什么你每次见到我，都会如此伤心却又故作坚强……你就像大海，表面很平静，内心的暗流从未停止过，我的出现就像那个外力，于是你所有的平静会一瞬间被掩埋……我终于明白了，你爱我，以前是，现在也是……你不是大海，你是人，为什么不能面对自己的感受？！" "我的感受？！我的感受是希望你快乐，我的……" 董恒一直打转的泪水夺眶而出，一滴滴落在我心上，"你觉得我快乐吗？失去你，我还能快乐吗？" 我几近歇斯底里，"那你要我怎样！" "我要你回到我身边！我要你知道，我爱你，从来没变过！我不能没有你！" 从来没见过董恒如此伤心难过，看着他难过，我痛不欲生……我爱你，多么温馨的三个字，此时却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三个字，我多想大声喊出这三个字，送给对面的他。爱，如果只是简单的在一起，我们又何必彼此折磨…… 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爱他，他爱我，难道我们不应该幸福的在一起吗？我们会幸福吗？他会幸福吗？ 我的大脑终于组织出最关心的问题，"董恒，你想过和我在一起会付出什么代价吗？我不能自私的爱你，希望你能明白。" "你终于说了实话！不管什么代价，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不是你一个人承担！你不能自私的剥夺我做决定的权力。" "董恒！你清醒点……" "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如果你真的爱我，不要离开我，不管什么问题，我都有能力处理，相信我！你不在身边，一切都变的黯淡无光，这比什么代价都惨重！"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心爱的男人，我再也说不出话……他不在身边，我的一切又何尝不是黯淡无光……或许我们坚定的在一起，不离不弃，爸妈总有一天会被感动，我们还有一条出路！可如果真的就这样放弃，那就一点儿机会也没有…… 我决定不再折磨自己，不再折磨他！ 我一步上前，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深深吻下去……熟悉的唇，熟悉的齿，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缠绵……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不会再离开他身边！ 这段日子的思念化做吻，把心一点点唤醒，心脏剧烈跳动，应和着海浪的节拍，将这片沙滩刻画成童话世界，满天星光，见证我们的幸福。 我们热烈亲吻着，久久不愿分开…… 他突然将我横着抱起来，朝酒店走去。 我慌忙说："快放我下来。让别人看到怎么办？" 他满脸不以为然，"你我都是单身，难道他们想阻止我找老婆吗？" 老婆，听到这两个字，心里难以形容的喜悦和兴奋，我故作镇定，"谁是你老婆……"想到鞋还在沙滩上，"我的鞋还在原地。" 他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不要了。我再给你买一双。" "不行！那可是限量版！浪费可耻。" 他神秘一笑，"等会儿让你见识什么才叫可耻……" 他就这样抱着我，一路走向酒店。我把头窝进他的脖子，幸福到无可附加，多希望这段路没有终点，我们一直这样幸福的走下去…… 经过大堂，我下意识四周环顾，还好没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其他人用羡慕和祝福的目光看着我们，我微笑回应，欣然接受。 一路'畅通无阻'来到董恒房间。 柔软大床，我和他，翻云覆雨…… '激战'后，躺在他的臂弯里，侧脸便可肆无忌惮亲亲他的胸膛，我幸福的有点飘飘然，开始怀疑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白天努力避开他，现在却在一起缠绵悱恻……我掐一下自己。是真的！ 他凑近我耳边，轻轻说："你今晚很漂亮。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不可以这么漂亮。" "以后没有我的批准，你不可以这么帅气。" "小丫头，敢模仿我，看来这段日子本领见长。"他停顿片刻，语气中透着严肃，"不管以后你做什么决定，一定要和我商量，不要再让我措手不及。" "遵命，董sir。" "还有，以后不要轻易说分手。我们好不容易牵手，如果不是因为我十恶不赦，请不要轻易放开我的手。" "遵命，董sir。" 他猛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离开我……"我们再次融为一体…… 第四十二章 小小世界 [缘起缘落缘归处] 在这个繁星点缀下的城市，一切美到妙不可言，如梦如幻。不敢相信现在就躺在这个让自己魂牵梦绕的男人怀里。他的呼吸，他的体温，渗透我每一个细胞。我不停抚摸着他每一寸肌肤，一次次证明现在这一切的真实性……是的，他又回到我身边！ 这一晚，有太多话要说，我们要把这段日子错过的对话，通通补回来！ 我枕着他的心跳，他抚摸着我的头发，曾经的伤心难过，现在都可以找到甜蜜的词藻来表达……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跳到清晨。 虽然一夜未睡，依旧精力充沛，如果能让此刻的温存延续，我愿意用今后所有的睡眠来换！ 董恒轻轻的说："你睡一会儿，今天还得开一上午的会。" 我翻起身，吻一下他的眼睛，"不睡。我怕闭上眼睛，你又会消失不见。" "小傻瓜，我哪儿也不去。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 "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天可以吗？只有你和我。" 董恒吻一下我的额头，"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只要你在我身边。" "我们现在一起去沙滩走走吧。早晨空气清新，顺便把我的鞋捡回来。但愿一晚上没被小猫小狗叼走。" "我说过再给你买一双。" "买不到的，那是限量版，我的董总。" 他调皮的笑着，"如果买不到，我今后负责背你走路，抱着也行，姿势任你选，绝对保证舒服。" 我坐起身，预将他拉起床，"好啦，大懒虫，你快起来，现在陪我走就行。我先回房间换衣服，你在大厅等我。" "好的。"他下床找了一双酒店的拖鞋，穿在我脚上。 他帮我打开房门，我跳起脚亲一下他的脸颊，朝自己房间跑去。 这个清晨，是我新生活的开始，我要好好珍惜每分每秒，和他幸福的生活。不管今后发生什么，有他在身边，我不再害怕。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仿佛跑的太快，空气在耳边擦出一首欢乐进行曲。 打开房门，不由得一惊，沙发上坐着一个人！我慌忙退出房间，看看房间号和手里的房卡，没错！是自己的房间…… 沙发上的人站起身，朝我走来。我下意识转身要跑，去找人帮忙。有人闯进我房间！ "华一。"那人叫我。 声音很熟悉，我慢慢转过身，定睛一看，原来是江越。 我大惑不解，"江哥！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进来的？！" 江越面无表情，一把将我拉进屋，反手把门关上。只听门'砰'的一声，还没等我回过神，他继续拉着我往前走。 我想挣脱他的手，结果无济于事，"江哥你放手，你弄疼我了！" 他手一甩，我重重摔在床上，觉得身下有什么东西，挪开身体，原来是我昨晚的那双鞋…… "大清早发什么神经！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江越依旧一张铁青的脸，能看出他怒火中烧却在极力抑制，刻意压低的声调让我感到一丝畏惧，"你昨晚在哪儿？" 我没有说话，不明白眼前的他为何如此气急败坏。 面对我的置之不理，他终于爆发，"我在问你！你昨晚在哪儿？！"他指着我脚上的拖鞋，"谁房间的？说！" 我再也无法忍受这莫名的指责，愤然站起身，"我昨晚在哪儿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发这么大火！你怎么在我房间！" 江越顿了一下，深吸口气，"我怎么在你房间！好！我解释给你听。我昨晚去沙滩走走，无意中看到这双鞋，我认出这是你的鞋，可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我把鞋给你送回来，你不在。打你手机，一直关机。我来了好几次，你都不在，我凌晨来，你还没有回来，我很担心你，就让人打开房门，进来等你，越等越绝望……你昨晚在董恒房间，没错吧。华一，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对你很失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直至哽咽。 看着他如此伤心，我的火气消失殆尽，他只是关心我而已，不应该冲他发火，一丝内疚感油然而生。 "江哥，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我真的爱董恒，这段时间尝试了所有努力想离开他，最后都失败了。他就像我身体的一部分，生生剔除，只会让我鲜血淋漓。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难道你不希望我幸福吗？真的希望你能祝福我们……我一直把你当哥哥，你对我也很重要，我不希望拥有他的代价是失去你……" 我几近祈求，原以为会坦然倒出心里话，却不料泣不成声。在内心某个角落，江越早已是亲人，如果得到爱人会失去一个亲人，我的心又何尝不是残缺的…… 江越低着头不再看我，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滑落，在清晨阳光的折射下，拼接成两道清晰的轨迹，一道写满失望，一道写满悲伤，"好……我祝福你……只要你幸福……我祝福你……"说完径直走出房间。 我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一刻，我和江越之间，无论何种关系，都被划上了休止符。 为什么不能有完美的结局？为什么不想伤害他，却深深伤害了他！也许世界就不存在完美，我们只能在委曲求全中自我平衡。以爱情为基础的平衡，多么残忍…… 看看时间，董恒应该已经在大厅里等。不能让他看到我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否则他会担心，说不定还会去找江越……我不敢往下想。 拨通董恒手机，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我想睡一会儿，有点儿困，等会儿直接去开会吧。" 电话那边迟疑片刻，"你还好吧？我去找你。" "不用不用。我只想睡一会儿，你来了我的眼睛又会被你吸引，还怎么睡觉。" "那你要记得吃早餐。" "遵命，董sir。" 透过窗户，远处的大海风平浪静，阳光洒在上面，泛起金色涟漪。一切本该如此美好，为什么我的美好总会遇到波澜。如果这是生活带来的考验，测试我的承受力，那好，我接受！这一次，我不会对幸福轻易放手！ 泡个热水澡，唤醒体内每一个细胞。泪水混合着蒸汽，大滴大滴滑落，但无论多少泪水，也不能填平心中被掏空的那一大块…… 今天是新生活开始的第一天，必须用最好的状态去迎接！这段时间，我早已习惯了依赖'演技'维持的生活，尽管每一次微笑'表演'后，是体无完肤的伤痛，我依旧'乐在其中'。这一次，相信自己依然能掩饰的很好，很好…… 化个淡妆，换上职业装，戴好微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痕迹，向会议厅出发。 会议还没开始，大家正三三两两的聊天。目光转到窗户边，我不禁一怔，董恒和江越正在面对面站着聊天，两人表情怪异。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下一秒他们不会动手吧…… 我连忙走过去，他俩看到我，停止聊天，同时脸上挂起微笑。 我直接问，"你们在聊什么？" 江越的笑容没有破绽，"在和董总讨论项目。你们聊，我失陪了。"说完转身离开。 董恒上下看看我，"你还好吗？" 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江越说了什么？ "我很好。"我继续试探，"为什么我来，江越就走，是打扰到你们谈项目了吗？" "没有。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谈的了。" 他这话什么意思？我正要问，只听主持人请大家各就各位，会议马上开始。我只能作罢，以后找机会再问吧。 坐到水滴鱼叔叔旁边，"经理早。" "早。"他嘴角向后拉。 "经理，您有话就说吧。" 他身体斜过来，手遮在嘴边，低声说："早看出你和董总的关系不一般。" 或许，是时候和大家大声宣布，董恒是我男朋友，这一次，不在遮遮掩掩，要向所有人证明我们在一起的幸福。 "经理，董恒是我男朋友。之前没有告诉您，是担心公司会认为我们的关系影响双方项目合作，不想引来大家的议论。请您放心，我们会各尽其职，不会影响到公司利益。" 水滴鱼叔叔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没有丝毫惊讶，"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合作，相信你们是公私分明的人。"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脸，"祝福你们，能看出董总是个不错的男人。" "谢谢经理。" 今天上午的会议，是整个议程的最后一场，持续到中午结束。会务组安排了午餐。有的公司代表会议结束后直赴机场，有的边用餐边讨论业务，有的则利用这公出的机会好好领略亚龙湾的美景。 水滴鱼叔叔按原计划，会后直接赶往机场，今天是周末，回家陪太太，典型的中国好老公。我原本订了和他同一航班，现在决定和董恒在这如诗如画的城市多呆一天。 吃过午饭，我和董恒手牵手来到海边，湛蓝的天空与清澈的海水在天际相交成一线，那条线无限延伸，反射出一个弧度，如同圈出一个小小世界，世界中心只有我和董恒。 在这个沙滩、大海、天空铸造的梦幻世界，我们时而躺在沙滩上吹海风，时而像两个孩子般追逐打闹，时而认真规划着我们的未来，肆无忌惮享受彼此陪伴的甜蜜……如果时间能定格在此刻，我们定会见证世上真的有种幸福叫'永远'。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不管明天发生什么，我都不再害怕，即使将失去所有，我仍有份相濡的爱在心底驻足，支撑自己去面对一切。 有董恒陪伴的时光总在不经意间飞快流走，心里的时钟只摆过几分钟，现实的时钟却已摆过数小时。真心爱一个人才体会到时间宝贵，总希望它可以停下来，好让我们有大把的时间去细细感受这份专属的缘份。 夕阳慢慢爬上不远处的天空，微笑着，似乎不忍心打扰我们的小小世界，余辉一缕缕散播开来，四周沐浴在金色的光线中，处处生动。 董恒将我揽在怀中，我顺着他的臂弯，依偎在怀里。也许是今晚的余辉分外炙烈，他的怀里有能让我幸福到融化的温度。 "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抬头看看他，我不舍得离开这温暖的怀抱，"不饿。你就是我的美食，随时都能充饥。" 董恒乐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还有这功能？看来今后的日子能省不少粮食。可前提你得先把我喂饱，我才有力气当你的美食。"说着拉着我向前走去。 不知什么时候，董恒已经在酒店的西餐厅订了位子，还点了我喜欢吃的牛排和三文鱼。送餐的服务生微笑的看着我，似乎在羡慕我遇到眼前这个如此完美的男人。 董恒在我眼中，超越完美，遇到他，是我的幸运。多么希望这一次，爸妈能看到我们的坚定，感受到我们的幸福，同意我们在一起。如果依旧不同意，我不敢想会有怎样的结局…… 第四十三章 坚定 [缘起缘落缘归处] 晚餐后，我们手牵手回到董恒的房间，我不禁开始幻想，未来某一天，晚餐后，我们手牵手坐在一起，和爸妈、姐姐聊聊天，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二天爸爸、董恒、姐姐一起去YH上班，我去奥仕上班。一家人就这样日复一日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这一天还远吗，这一天会实现吗…… "华一……华一"，董恒不明所以看着发呆的我。 我回过神，表情仍沉浸在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混沌中，思绪始终纠缠于一个问题--如果这一天真的不会实现，我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了？怎么突然在发呆？"他眼神关切，"是哪里不舒服吗？" "董恒，如果回家后，我的家人仍反对我们在一起，你能不要放弃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离开我吗？" 董恒变得面色凝重，似乎这个问题出现的很不合时宜，破坏了今天所有的好心情，可我需要知道答案，我需要确定身后有他同样的坚持，这样，我才有勇气一直牵着他的手，不再中途逃离。 "小傻瓜，我爱你，只要你不放开我的手，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我会努力向总裁争取，向他表明我能给他的宝贝女儿带来幸福快乐。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紧紧抱住他，一颗不安的心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慢慢恢复了平静。 "别多想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有我在。今晚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好好逛逛。" "遵命，董sir。"我亲一下他的脸颊，心底漾起微笑。 有他在身边，再多的喜怒无常，都会被甜蜜取代。他的微笑和拥抱，是最好的安慰剂，也许真的不用去担心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应该好好体会，好好珍惜。 第二天一早，在他的怀里苏醒，枕边的他睡眼惺忪，趴在旁边静静看着他，感受着他呼吸的温热，吻着他长长的睫毛，一切美好的像一场永远不愿醒来的梦。 "早。"他仍然没有睁开眼睛。 "是我把你吵醒了吗？你再睡……"还没等我说完，他突然一翻身，我又被压在身下…… "你想干嘛！吓我一跳！既然醒了干嘛不起床！" 他一脸顽皮，"你说我想干嘛……" 都说男人心里住着一个大男孩，无论多么成熟，多么智慧，总有童真的一面，董恒也不例外。我分享着他的喜悦，如果生活就这样继续，我们定会叙写一个快乐结局。 我的手机刺耳的响了，划破我们的笑声。我不准备接听，可铃声倔强的响着。 我不情愿的爬起床，"谁这么早打电话，像吃了催命夺魂丹。" 董恒安慰到，"快去接听，也许找你有急事。" "大清早能有什么急事，这叫打扰别人休息……"我还想说什么，大脑瞬间一片空白，看着手机屏幕的显示，我紧张到不知所措，更确切的说，是害怕到不知所措。是爸爸的电话！他为什么这么早打电话，难道知道我和董恒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我更不敢接这个电话。可如果不接，谁知道爸爸下一步会做什么！正当我犹豫不定，铃声静止了。 董恒明白了我的慌张，正要说什么，他的手机接着响起刺耳的铃声。 我下意识抢前一步，拿起他的手机，不出所料，果真是爸爸的电话。 "别接。"我正要将手机摁成静音，董恒拿过手机，似乎很平静，"该面对的，总要面对的。"摁下接听键，同时，我不由得屏住呼吸，如同等待死亡的宣判。 只听董恒说，"总裁，您早。"不知电话那边说了什么，董恒面无表情，"明白。"接着挂断电话。 我迫不及待的问，"我爸说了什么？！" "我们今天的旅行得取消了。日后一定补偿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坐中午的航班回去。"董恒虽然微笑着，但能看出这个微笑是多么勉强。 "我爸到底说了什么？！" "总裁在等我们，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们。"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董恒不假思索走去打开房门。两个穿黑色衬衫的男人径直走进来，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言不发。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你们是谁？" 一个黑衣男看了我一眼，"总裁派我们来接您。" "出去！" 两个男人依旧一动不动的坐着。 董恒将我拉回卧室，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华一，听话，快去收拾。" 焦虑快将我活活吞噬，爸爸到底说了什么，董恒需要这样强作镇定！我一定要问清楚！不管发生什么，我要和他一起承担，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随即抓起手机，拨通爸爸的号码。 董恒见状连忙制止，在我们争夺手机间，电话接通，听筒里传来爸爸的声音。董恒只能作罢，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事已至此，无力回天，何必做无谓的尝试。" 我知道爸爸决定的事，没有人能轻易改变，可我就是不甘心，看着心爱的男人眼神如此黯然，愤怒和揪心的疼顷刻间淹没了所有理智。 "爸！您是派人跟踪我吗？您到底想怎样？" "华一！你怎么和爸爸说话！我到底想怎样！我倒要问问是你到底想怎样！任性要有限度！" "我没有任性，我已经这么大了，您就不能让我对自己的幸福做主吗？难道您能养我一辈子吗？我到底要怎样做，您才能同意！您怎么能……"听筒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我彻底失望了，呆呆站在原地许久，可我没有流下懦弱的眼泪，也许这一次真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也许这一次，为了我们的幸福，我需要下定决心做点什么…… 董恒心疼的将我搂在怀中，"有我在，不要怕。" "我不怕，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相视而笑的一瞬间，我更加坚定，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做，我的幸福因他而触手可及。现在的我，反而平静了许多。 一个黑衣男站在门口，"董总，该出发了。" 一路上，我和董恒十指相扣，跟着两个黑衣男来到机场。无论前方是怎样的路，我们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第四十四章 等待 [缘起缘落缘归处] 董恒在身边，近三个半小时的枯燥飞行眨眼而过，如果能像这样彼此安静的陪伴，即使平日里最乏味的度过，也会意义非凡，值得留恋。 走出机场闸口，董恒正准备带着我去取车，却被其中一位黑衣男阻止。 "董总，总裁已安排车在出口处等，请您跟我们走。"黑衣男声音没有起伏，似乎没有丝毫情感。 "我的车就停在机场，我会开车跟着你们。" "对不起，请您跟我们走。" 我忍无可忍，"你们听不懂话吗？我们会开车跟着你们！" "对不起，我们只是按照总裁的吩咐行事，请您别为难我们。"黑衣男声音单调的让人无比生厌。 董恒示意我作罢，拉着我的手，跟在黑衣男身后走出机场。 看着爸爸这势在必得的阵势，我第一次感到身不由己的无助，还好有身边这个男人，纵然前方路途崎岖，我也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支撑自己走完这段路。 车停在YH楼下。 一个黑衣男下车帮我们打开车门，"总裁在办公室等二位。" 本已平复的心情，迈进YH大厦那一刻，再次忐忑不安，爸爸究竟做了怎样的决定，会发生什么，我真的可以坦然面对吗？或者，我和董恒，将付出怎样的代价…… 走进直达爸爸办公层的电梯，今天的电梯上升速度格外快，让人有种眩晕的感觉，心脏似乎脱离重力，即将从嗓子眼蹦出来，我不由得紧紧抓住董恒的手。 我们被带到会议室。今天是周日，诺大的会议室里却座无虚席，各个正襟危坐，爸爸在最里端，华晓也在。 原本还有的讨论声，在我们踏进会议室的那一刻，变成如炬的目光，齐刷刷投来，似乎要将我们活活解剖……董恒怔在原地。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华晓连忙迎上来。 "姐，你不是在美国吗？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这么多人？你们想干什么？" "我今天刚赶回来。你先去我办公室等。"华晓压低声音，表情十分严肃。 "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听话。去华总办公室等我。没事的。"董恒微笑着。 我知道他的微笑，是为了安慰我，我还是不忍心就这样放开他的手，让他一个人去面对，可此时此刻，我又能做些什么…… 董恒继续到，"快去吧，大家都在等我。" "那好。我去姐姐办公室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我走出会议室，门被杵在门口的黑衣男重重关上了，里面在进行什么，不得而知，这面冰冷的实木门，如同一道无情的屏障，志在阻断两颗已融合的心。 未知的等待总是很难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实木门没有丝毫动静。我在门口转了一圈又一圈，心急如焚却无能为力。里面到底在开什么会，为什么这么久，为什么不让我参加……不行！我要进去看看，他们到底想怎样！ 我正要推门进去，却被门口的黑衣男挡在身前，"对不起，您不能进去。" 这里的空气怪异到快令我窒息，眼前这黑衣男如此面目可憎，我想去争想去吵，仅存的理智告诉我，他也是在执行命令，何必去为难他。或许现在能做的，只有等着董恒…… 来到华晓办公室，刚要坐下，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我心中一喜，会终于开完了，终于可以见到董恒了。 我正要冲出办公室去找他，董恒已站在门口。 他看上去很疲惫，看到我，脸上还是挂起微笑。 我迫不及待上前抱住他，"他们都说了什么？我爸说了什么？" 董恒摸摸我的头发，语气平缓，"没什么，只是重新安排了工作，我需要出差几天，去做市场调研。" "出差？去哪儿！走几天！" "要去几个城市，时间依情况定。" "非得你去吗？那我陪你去！" "小傻瓜，我是去工作，带着你我怎么能安心工作，再说你还有自己的工作，不能有始无终。" "可我舍不得离开你。" "我也舍不得你。如果事情顺利，也许我几天就能回来。不用担心。" "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需要安排下手里的工作在定时间，到时候告诉你。" "那好吧。只要你有空，就要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 董恒声音里仿佛有一丝哽咽，我离开他的怀抱，认真看着他，他眼圈微红，试图躲避我的目光。 如果真是因为几天的分离，他为何如此忧伤？难道他在隐瞒什么？ "董恒，你有什么瞒着我吗？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 "我怎么会瞒着你，我只是有点累。" "那我们先回家休息吧，回你家，今天我给你做饭。" "我还要去办公室找份资料，你先回去，总裁和华总正在楼下等你，别让他们等急了，我给你打电话。" "那好吧，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晚上去找你。" 我正要转身离开，董恒突然拉住我的手，"华一，以后工作不要太累，按时吃饭睡觉，照顾好自己，每天要快快乐乐的。" 这话听起来像离别赠言，我心里更加不安…… "董恒，你是在和我道别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求你告诉我，我好担心你。"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帮我擦擦眼泪，若无其事的笑着，"小傻瓜，真的没什么事，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多想。快回家吧。" 我没办法让自己转身，再次紧紧的抱住他，生怕一个转身，就会变成永无止境的思念。 他慢慢将我推开，依旧笑着，"快回家吧。听话。我晚些给你打电话。" 我听了他的话，像往常一样相信他说的每一个字。在这个看似平常的星期天，我第一次感受到，离开他迈出的第一步，是如此切肤的痛。 我清楚按照爸爸的性格，事情不会只是安排董恒出差这么简单，否则他又何必兴师动众把我们从海南带回来，何必在周末召集所有高管层开会……不管什么原因，我一定要弄清楚，不过不是现在，这一天的焦虑不安让我头疼欲裂，我只想好好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走出YH大厦，爸爸的车等在路边，华晓站在车旁等我。她打开后座的门，示意我坐在爸爸旁边。我径直走去，打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一路上，爸爸始终没有说话，华晓时不时说最近有什么新款鞋上市之类的话题，试图打破车里的沉寂，我则应和着她，回答着"嗯""好"之类的字眼。 回到家，我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头倒在床上，握着手机开始等董恒的电话，似乎这是今天所有的希望…… 不知不觉睡着了，一觉醒来，慌忙翻看手机，董恒没有打电话来。看看窗外，夜幕已经拉下，他还在忙着整理文件吗？ 又过了一会儿，阿姨来叫吃晚饭。一如往常，一大桌菜，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不停的看手机，而手机一点动静也没有。不会是坏了吧？！我用家里的座机拨通手机号码，手机响了，看来手机是好的。都已经这么晚了，董恒为什么还不打电话来…… 手机终于响了，我欣喜若狂，慌忙抓起手机。所有的兴奋顷刻间转为失落，不是董恒！是水滴鱼叔叔！ 他问我有没有返回和有关这次海南会议的事，我一一草草回答便挂断电话，担心我们通话间，董恒会打电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滑过，始终没有等到董恒的电话。我开始变得担心，便拨通了他的手机。 手机关机…… 打家里的电话，听筒里传来一声声"嘟嘟嘟……"，直到无人接听的忙音。 难道他还在公司忙吗？以至于手机没电后自动关机？ 拨通办公室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 我一遍遍拨他的电话，每次都是一样的结果，一步步将我推向绝望的边缘。 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他在哪儿？手机为什么关机？ 我要去找他，今天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什么都没说，他一定很无助，而我却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轻易转身离开……无尽的后悔和自责席卷而至，整个人感觉像被掏空一样。 我正要冲出家门，爸爸出现在门口，"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他！" "如果你继续任性！今天敢踏出家门半步！奥仕的工作也不用做了！从明天起呆在家里哪儿也不许去！" 妈妈和华晓闻声赶来。 妈妈着急的说，"父女俩有话好好说，怎么又在吵架！" 华晓连忙说，"爸，您别生气。"说完拉着我朝楼上跑去。 我挣脱华晓的手，"姐，如果你真的关心我，请你告诉我，你们今天到底对董恒做了什么？！" "华一，今天不早了，有话明天再说吧。早点去休息，大家都累了。"华晓看上去一脸失望，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窗前，任凭眼泪纵横，一遍遍拨打董恒的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微信，始终没有得到回复…… 在这个无比漫长的漆黑夜晚，我的等待如坠无底深渊。 董恒，你到底在哪儿…… 期盼是如此煎熬，我六神无主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点加强势力，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给罗超打电话！他应该知道自己的老板在哪儿！ 慌忙拨通罗超的电话，如同抓到救命稻草，屏住呼吸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嘟……"声，每一声都牵扯着心脏。 多声过后，电话未接通，难道连罗超也一同失联了吗？！ 沮丧再度席卷，我正将挂断电话，听筒里传来罗超的声音。 "罗超，你知道董总在哪儿吗？他手机关机了！家里电话也没有人接！我联系不到他！" "董总……他……在忙……手机没电了……"罗超吞吞吐吐。 "他现在在哪儿？" "他在休息，忙了一晚，刚刚才去休息，所以不要去打扰他。" "等他醒了，请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我会转达给他。"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一夜的担心，虚惊一场，原来他只是在忙而已。他安然无恙，我就有满血复活的能量。 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难道爸爸大费周章只是为了让董恒忙的不可开交？难道董恒真的忙到连回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或许我把事情想复杂了；或许爸爸最终被我们感动，用自己的方式接受我们在一起；或许董恒是为了我们的明天才忙到晕头转向。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泡个热水澡，喝杯浓咖啡，像往常一样去上班。 一到公司，开启忙碌模式。上午要将这次亚龙湾会议总结成报告，下午要和公司高管层开会传达会议成果，中间抽空吃了盒泡面填饱肚子。 会上，肖总对此次会议成果表示很满意。我和水滴鱼此行，谈成了两项合作，将作为公司除产业园项目外，近期的主要工作内容。肖总当着大家的面，还对我和水滴鱼叔叔赞赏有加。 我认真沉着接受老板的夸奖，一副很低调的样子，而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等着会议结束，第一时间和董恒分享这份喜悦。 会议一直持续到快下班才结束，我迫不及待拨通董恒手机。 手机依然关机…… 怎么回事？难道董恒还没有睡醒吗？他以前从来没有过关机…… 我心里再次涌现担心和不安。 拨通罗超的号码，又是在响了许久后才接通。 "罗超，董总现在在哪儿？！" "他……还在忙。"罗超犹豫的声音分明带着一丝紧张。 "你不是说他在休息吗？即使在忙，为什么关机？他到底在忙什么？！"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我以为挂断了，看看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 我深吸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罗超，他在办公室吗？请让他接电话。我真的很担心他。" "华一，董总很好，你不用担心。我现在还有事要处理，不和你聊了。对不起。再见。"随即挂断电话。 罗超的反常做实了我的不安，他一定在隐瞒什么，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定要弄清楚！ 没心情收拾东西，匆忙跑去和水滴鱼叔叔请假，接着直奔YH集团。 一出电梯，心急如焚的我径直朝董恒办公室跑去，看起来一定像个失去理智的重度患者。前台一名女孩像追捕非法侵入者一样跟在身后，试图阻止我。 我一口去冲进董恒办公室。 罗超看到我，大吃一惊，跟着走了进来，示意随后跟来的前台女孩离开。 董恒不在办公室，班台上摆放的照片和水杯之类的个人物品，也不见了踪影。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体内所有的血液涌向大脑，感到一阵阵眩晕。 "他到底在哪儿！" 罗超看向窗外，仿佛在躲避我的目光，"董总休假了。他让我向你转达，他很好，不用担心，你要照顾好自己……" "转达？！他有话不能自己对我说吗？！休假？！现在这么忙，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休假！！罗超，我最后问你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在哪儿！" 罗超眼眶泛着红，"董总辞职了，原因我想你知道，他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如此失落，我不知道这样离开，对他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在这个圈子，今后是否还有他的位置。我觉得很可惜，董总是个好领导，本来还可以大有作为的。我不知道这样的打击，他会怎样承受……"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泪水瞬间倾盆而下。彼此间好好的一份爱，却要毁掉他的事业，他的梦想，我不甘心！ 刚刚过去一天，如果爸爸改变决定，应该还来得及。 对！去求爸爸改变决定！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愿意尝试！ 一路电梯间辗转，仿佛是世界上最长的一段距离，终于来到爸爸办公室。 爸爸看到我，没有丝毫惊讶，似乎早已料到我今天会出现在这里。 "爸，您一定要这么做吗？我和董恒深深爱着对方，我曾试图离开他，可只能更清晰的证明，没有他的我只不过是一副行走的躯壳。这份工作对他很重要，有他的梦想，我求您不要这么残忍，让他继续回来工作，好吗？只要不离开他，您今后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听您的话……"我还有很多话想说，泪水却不争气的模糊了视线，模糊了声音。 "我给过他选择的机会，他错过了。你先回家，有什么话回家再说！"爸爸似乎不为所动，声音里听不到一丝起伏。 我知道爸爸不会轻易改变决定，可还是抱着所有希望去一试，当希望破灭的这一刻，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 "爸爸，对不起，我不会离开董恒的！如果您坚持这么做，想过会失去我吗？" "华一！你越来越不像话！是在威胁我吗？" "不敢，我没有威胁您，只是让您看到我的决心。不管您怎么做，我不会离开他的。即使他一直没有工作，失去一切，从此一蹶不振，不能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我也会陪在他身边……爸爸，我真的很爱他，所以什么都不在乎，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什么代价也愿意付出……" 身体像被绝望抽成真空，随时会因缺氧而瘫倒在地上，我用所有的力气说清楚每一个字，只想尽快从爸爸眼前消失，我要留给他一个坚定的转身，证明这一次，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和董恒在一起的决心。 爸爸眼睛里写满失望，神情黯然。世上最残忍的选择，不过于选择站在亲情，还是爱情一边，无论站在哪一边，我都不再是完整的……董恒现在需要我，无数的徘徊和不舍，化成一句话：对不起，爸爸…… "你去哪儿！" "去找他……"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模糊的视线中找准门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爸爸拨通电话，安排司机跟着我，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大脑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越来越清晰的呼喊：董恒，你还好吗？这一次，我一定不再放开你的手！ 现在正值晚高峰，三环路堵的水泄不通，前方的刹车灯排成长龙，像一条条血流过的痕迹，耗尽体内最后一丝气息和耐心。我拨打董恒的手机，依旧关机…… 车走走停停，终于驶下三环，让司机停在地铁口，我再也不能忍受这样的拥堵，哪怕一秒钟的拖延。 出了地铁，不知是哪儿来的力气，心急如焚的我一口气向董恒家飞奔去，摁门铃，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输入开门密码，门被打开。 我冲进屋，找遍每个房间，都没有董恒的踪迹。 他不在家，会在哪儿？ 打电话给罗超，"董总现在在哪儿？" "他应该在家。" "不在！我现在就在这里。他还有什么地方会去吗？" "平时会去客户那里，可现在所有客户已移交，应该不会去。现在是晚餐时间，也许去吃饭了，稍后会回家吧。你在等一会儿，别担心。" 罗超说的对，董恒也许出去用晚餐了，稍后就会回来。可我心里的焦虑没有丝毫减少，坐立不安的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希望可以搜寻到一丝有关他下落的线索。 时间挨过三个小时，却像三个世纪那么长。窗外的夜幕冷冰冰笼罩着这个空洞的城市，似乎想吞噬所有的希望。 董恒还没有回家，手机依旧关机…… 这么晚了，他到底在哪儿？我无助到了极点，除了等待，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手机响了好多遍，都是家里打来的，我没有接，担心一张嘴，会说出怎样伤人的话。华晓发来好多条微信，我没有听，担心一句关心或责备的话，会让自己原本脆弱的神经不堪重负。这一刻，我只想董恒平平安安站在面前……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想想董恒可能去的地方。 一个念头闪过，酒吧！他也许正在酒吧借酒消愁！我如同看到希望投下一束光，沿着光源连忙走出家门。可是他会在哪个酒吧呢？ 我找了我们去过的酒吧、咖啡馆，一无所获；找了罗超说他和客户常去的酒吧和茶楼，一无所获；找了YH大厦附近的咖啡馆和茶楼，依旧一无所获…… 跑了一大圈，已到深夜，我精疲力竭，多么希望回家打开房门那一刻，董恒已回到家，我只是空担心一场。可奇迹还是没有发生，房间里空空荡荡。 我瘫坐在地上，无助和伤心占据了所有理智，我放声大哭。 董恒，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和我联系？我好担心你…… 在这个处处都是他身影的房间里，此时却无比空寂。我接着发一条又一条信息，结果依旧石沉大海…… 没过多久，窗外渐渐有了亮光，又是新的一天开始，可对于我，仍是不变的等待。 马上要到上班时间了，我没有一点上班的心情，和水滴鱼叔叔请了假。 我要继续在家里等他，我要他回家后看到我，知道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就这样，我从日出等到日落，一天又将结束，董恒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接下来的日子，我找遍了这个城市我们曾经去过的所有地方，结果都无功而返。每天回家都希望在打开房间的那一刻，能看到奇迹，每天却听到希望破灭那一刻心碎的声音。 难道他就这样离开了吗，连声'再见'都没有……我不相信！我一定要等他回来，无论等多久！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慢慢强迫自己要勇敢，要调整好自己，不希望董恒回家的那一天，看到憔悴不堪的我。 已经好多天没有上班，工作再耽误下去，会辜负一直信任和栽培自己的领导，更何况，还有产业园项目，是我和董恒共同倾注心血的地方，就像我俩的孩子，既然他不能看着孩子茁壮成长，我有责任完成好他的心愿。 随后的日子，一切变得有章可循。 白天戴好微笑上班，认真工作，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不断要求自己要将工作做到尽善尽美，不让大脑有片刻空闲，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去胡思乱想，才能松一口气。努力工作是唯一的发泄方式。 下班回到董恒的家，学着做饭、洗衣、打扫房间，将屋里收拾的干干净净，井然有序，就像董恒在时一样。 唯一不变的是等待，等待董恒回家，等待我们再次携手…… 妈妈和华晓每天都会在公司楼下等我，起先试图说服我回家，后来便带些吃和用的东西。我不想看到她们不舍和闪着泪光的眼睛，每次草草应付后匆匆离开。 这一天，像往常一样，下班回到董恒家开始做饭，门铃突然响起，我不由得浑身一颤，难道董恒回来了？我疯一样跑去打开门，所有欣喜瞬间消失，原来是妈妈、华晓，还有阿姨。 "妈、姐、阿姨，你们怎么找到这儿了？" 妈妈走进屋，环顾四周，看看锅里的菜，又开始伤心的流泪，"华一，你不肯回家，就让阿姨留下来帮你吧。" "谢谢妈，不用了。今后和董恒过日子，这些我总是要做的。" "如果他一直不回来，你准备就这样傻等吗？" "他会回来的，我会一直等他回来……" "你这样让妈妈很心疼！天下有那么多好男人，你为什么要执迷不悟，难道你为了一个男人，连家人都不要了吗？" "天下好男人是很多，可我只爱董恒！就是因为你们，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样被逼的不见了！我现在真的好后悔，那天轻易转身离开，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留在YH，他当时一定很需要我……"说好的坚强，此刻土崩瓦解，粉饰已久的眼泪，化成倾盆的思念，一滴滴落下，"他就是我的家人，这里就是我的家！你们回去吧……" 看着曾经最亲密的家人伤心离开的背影，我的心像被刺穿出无数个洞，在不停淌血。对不起，妈妈、姐姐，我现在只想等董恒回来…… 董恒，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第四十五章 好梦 [缘起缘落缘归处] 时间一天天消逝，我每天在期待中醒来，期待新的一天会有奇迹发生。 今早的阳光好刺眼，晒得人暖洋洋的，不想睁开眼睛。董恒就在身边，我窝在他怀抱里，温暖的让人不舍离开。他摸着我的头发，笑而不语……又是一个美好而不愿惊醒的梦。 "对不起，是我不好。" 董恒的声音如此真切，这个梦像一个现实。太过想他，就连梦里的声音都让人沉醉。 "你真傻。"声音有些哽咽。 梦中的董恒，和现实中的我一样，满心悲伤。 我忍不住伸手想擦去他脸上的泪水……再次触摸到这熟悉的温度，我猛地一惊，缩回手，坐起身体，认真看着眼前这个轮廓，仔细摸着他的脸，他的头发。我不确定，用力掐一下自己，这不是梦！眼前这一切不是梦！董恒此刻就坐在床边！ 我兴奋的尖叫起来，紧紧抱住眼前的他，泣不成声，所有的伤心，所有的期盼，此刻将自己淹没在无比的激动中…… "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你真傻。" "正因为我傻，你才敢这样欺负我。说走就走，一点消息都没有！" "我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你会死心，会放弃我，去过本该有的生活。" "我怎么会放弃你！你不是说过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你在吗？你不是说过有你在，我不要怕吗？我想对你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有我在，你不要怕……这段日子，我天天盼你回家。" "我听说了，小傻瓜，真的对不起，这段日子，让你受苦了。" "不苦，只要你回来，一切都值得。我们今后好好过日子，如果你再像这样不辞而别，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别哭了。我去给你做早餐。" "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我认真看着他，生怕他还会从眼前消失。他清瘦了不少，依旧穿着熨烫整洁的衬衫，性感迷人，只是眼里多了一分疲惫。 我将他扑倒在床上，"董恒，我们生个孩子吧。我知道现在这样做很傻，可我不知道除了孩子，还有什么能永远拴住你，我真的好害怕你会再度消失，我不能没有你……" "我们会生孩子，不过不是现在。我现在的生意还没有稳定，我想给你和未来宝宝一个像样的生活，这也是对你们负责。" "你这段时间在忙生意？什么生意？" "以前的一些朋友，还愿意帮忙，我在外地成立了一家小公司接工程项目。一开始受到各方面制压和排挤，步履维艰，现在稍有起色。" "外地是哪儿？北京这么大，不能在这里做吗？那你此次回来能呆多久？" "在石家庄。至于多久，听你的……" 他慢慢褪去我的衣服，肌肤一寸寸贴合，所有的思念，在此刻化成无尽的缠绵…… 许久，他再次将我揽在怀中，"华一，回家吧。别让家人担心，如果你因为我离家出走，我可真成华府的罪人了，以后还怎么有机会翻身。这次回来，是华晓找到我，告诉我这里的一切，我想这意味着总裁已经默许我们在一起了。" "我姐找到你？难道她一直知道你在哪儿？" "不是。我离开北京没有人知道。她也是打听到的。" "你不怪他们吗？如果不是他们，你本还有很好的机会施展拳脚。" "不怪。如果今后我有个宝贝女儿，我也会不顾一切让她的世界没有瑕疵。" "你怎么会是瑕疵，因为你，我的世界才变的完整。" 董恒亲吻着我的额头，"我去做早餐，你去准备上班，下班去接你，然后送你回家。" "我不想去上班，要陪着你，害怕你又会消失不见。" "我不会再消失不见，不会再让你担心。" 董恒去准备早餐，我兴奋的在床上用力狂蹦，依然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的真实性。曾经在无数个等待的日日夜夜，幻想我们重逢的场景，这一刻，他终于平平安安回来了，我的努力没有白费！我们从此不会再分开！幸福来的太突然！ 看着坐在身边的他，吃着他准备的早餐，满满都是温暖的味道，从嘴里一直暖到心里。我们就像一对甜蜜小夫妻，开始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在这个阳光普照的清晨，我的心从日久的冰封中苏醒，开始体会每一秒都无与伦比的满足。所谓幸福，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迎接每日阳光，携手走过生活的波澜不惊。 早餐过后，我磨蹭着不舍迈出家门半步，董恒参透了我的心思，他拿起我的包，将鞋放在我面前。 "不早了，你该去上班了。我们今后的日子还长，我等你下班。" 他拉着我走出家门，开车送我到公司楼下，一个深深的吻后，我恋恋不舍打开车门。 "好好上班，下班来接你。" 一下车，陈阳正好经过，目光撞个正着。心想这下完了，给了八卦鼻祖'刨根问底'的话题。 果不其然，陈阳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几个小碎步便站在车前，探头探脑看向车里，脸上写满'无限好奇'的字样。 董恒摇下车窗，礼貌的朝陈阳点头打招呼。 陈阳招手回应，喜出望外，提高声调，像足了花痴，"这是YH集团的董大少吧……" 照她现在的劲头，后面一定跟随好多个问题，我连忙打断到，"正式向你介绍，这是我男朋友董恒。这是我同事陈阳。"随即示意董恒开车离开，拉着陈阳朝大厦走去，"我们走吧，快迟到了。" 陈阳怎么会'善罢甘休'，"华一，什么情况？你男朋友不是高特集团的江公子吗？怎么又成了董大少？你不会脚踩两只船吧。" "船你个头！我男朋友一直是董恒，江越是我哥哥……" "真的吗？可能看出江公子很喜欢你。" "你才见过江越几次面就敢说他喜欢我，谣言就是像你这样主观臆断出来的！" "喜欢一个人是一种真情流露，难道你没有发觉江越喜欢你吗，你可真够迟钝的！你上辈子一定做了像拯救宇宙这样的好事，这辈子才会有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围绕左右。"陈阳仿佛若有所思，"凭第六感，我觉得江公子更配你。" "再说一遍，我男朋友是董恒，现在是，以后也是，别总把江越扯上。快走吧，八卦妹，真要迟到了！" 江越，自从海南一别，一直没有再见面，他还好吗……如果还有机会碰面，多么希望他还是那个像家人一样的哥哥。 心情是最好的源动力，我一直沉浸在董恒带来的惊喜和幸福中，整个人像脱胎换骨一样，心底洋溢着喜悦，精力十足。平时看似令人焦头烂额的难题，转念间就能找到近乎完美的解决方案。 只一上午的时间，水滴鱼叔叔便感到我和往日的不同，笑着鼓励我再接再厉。 爱人的温暖、领导的赞赏一同袭来，我如同浸在一个巨大的蜜罐里，浑身散发出不言自明的满足，曾经所有的伤心和指责烟消云散，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值得珍惜。 我应该感谢华晓，感谢她帮我找到董恒。 拨通她的号码。 "姐，谢谢你，谢谢你帮我找回他。" "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你还好吗？" "华一，回家吧。我们都很想你。" "爸爸还好吗？"不知哪个字眼碰到泪腺，声音不由得哽咽。 "爸爸就是死要面子，虽然表面上不说，其实心里很关心你。如果没有他的授意，董恒这次也不会回来。" "我明白。" "回家吧。你不在家，爸妈整天闷闷不乐，难道你真的不要这个家了吗？" "我也好想你们……我今晚就回家……" 离开家，是赌气爸爸逼走董恒，可家毕竟是家，即使再怎么生气，也无时无刻不充满对家人的想念。董恒已经回来了，看来爸爸已经默许我们在一起，我是幸运的，还有什么理由继续让家人担心。 到了下班时间，董恒已在楼下等。 "我们一起回你家吃晚饭吧，我会炒几个简单的菜，做给你吃，从今天起你的胃我负责。" "今天你还是回家陪总裁他们吃饭吧，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好好陪陪家人。我们的日子还长，就怕你今后会嫌我能吃。"董恒笑着摸摸我的头。 "如果你爱吃我做的菜，那我去学更多的菜，天天做给你吃。" 没多久，车已停在我家门口。多么希望董恒能和我一起下车，手牵手走进家门，和爸妈一同围坐餐桌旁。 相信这一天会实现！ 我坐在车里，不舍离开他哪怕一分钟，"吃完饭，去找你。" "你要乖乖呆在家里，我明早来接你上班。" "可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要一步一步来。" "那我们结婚吧，明天就去登记，这样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生活在一起。" 董恒沉默片刻，"我很想娶你，可现在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再给我点时间，我要让你成为世上最幸福的新娘。" 我不想给他压力，我想说我不要什么婚礼，只想时时刻刻守在你身边，可我害怕会触及男人那脆弱的自尊。此时，他需要信心和勇气，而不是同情和怜悯。 "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会等，等成为你新娘的那一天。" "快下车吧，回去先和总裁道个歉，这段时间他们很担心你。" 在我眼中，董恒简直完美到无可挑剔。换做我，大体会对将我职业**的人恨之入骨，可他却如此大度，还总为别人着想。 "董恒，如果有机会，你还愿意回YH上班吗？" "世上没有回头路，只有新起点。YH是很好的平台，可我已经错过了。我现在只想专心经营好自己的小生意，给我们未来生活一份保障。有你在身边，我什么都能克服。你要相信我有从头来的能力。" "我当然相信你。" 我下车，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视线中，似曾相识的场景。这一次，我多了一份坚定和信任，未来的某一天，那辆车不会就这样驶离，一定会在我们携手走出家门后，载着幸福满满的我一同离开…… 走进家门，妈妈看到我连忙迎上来，喜出望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华晓说你今天会回来，我让阿姨做了你最喜欢的菜。"边说边拉着我走向餐厅。 爸爸正在客厅看报纸，没有搭理我，似乎眼前的一切和他无关。 华晓说的对，爸爸就是死要面子类型，总得给个台阶，心里才能接受。 我走到爸爸面前，"爸，我回来了。这段时间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爸爸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冷漠的'嗯'了一声。 看来我得使出所有男人都害怕的杀手锏--撒娇。 我上前抱住爸爸的脖子，拖着长音，"爸，您别不理我，别生气了。" 这招果然灵验，爸爸脸上立刻泛起笑容，"回来就好。快来吃饭吧。" 华晓说，"爸爸一直在等你，还假装看报纸，半天也没见翻一页。" 一家人同时大笑出声。 家人，无论怎么吵，怎么闹，彼此的关心永远不会变，所谓生气，不过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时的小情绪。一个微笑，一个拥抱，便能瞬间冰释前嫌。 这顿晚餐吃了很久，我们边吃边聊，笑声不绝于耳。聊了很多话题，却始终没有涉及到董恒。我不清楚爸爸究竟什么态度，所以不敢轻易提及，生怕一个不小心，又会有怎样的代价。 饭后，陪妈妈看了一集无聊的肥皂剧，便回到自己房间。 我迫不及待想听到董恒的声音，拨通他的号码。他的声音像一剂安心剂，在夜幕包裹下的北京城，带给我温暖和踏实。 我们聊了很久，直到手机发出电量不足的报警声才恋恋不舍挂断。 我躺在床上，脑海里反复盘旋着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抚摸，他的温度……今晚一定会有一个好梦，一个沐浴在他气息里的好梦……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像个职业模特一样站在镜子前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我要让最美的自己出现在董恒面前。 吃早餐时，我不时的看手机，爸爸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他会来接你吧。" 我一愣，"是的。"等着爸爸接着说些什么，一丝不安浮现。 爸爸没再说什么，我更加不安，难道爸爸只是随便一问？ 我不明所以的看向妈妈。 妈妈读懂了我的意思，"等他有空，请他来家里吃饭吧。"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没有听错吧？！这代表爸妈终于接受我们在一起了，我们的爱情再也没有阻力了…… 我兴奋的差点叫出声，"他随时都有空！那就今天晚上吧！" "今晚我约了江伯伯。"爸爸语调平缓。 "那就明天晚上！爸，我现在就排您明晚的档期，您明晚不能约别人了。" 爸爸摇摇头，笑着。 妈妈继续到，"董恒喜欢吃中餐还是西餐？" "什么都行！只要允许我俩在一起，啃馒头都可以……" "这孩子……" 手机响了，是董恒。 "他到了，我去上班了。"我急不可待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董恒，刚跑到门口，觉得还有什么话要说，"爸、妈、姐，谢谢你们……" 董恒的车停在门口，看我兴冲冲向他跑去，连忙打开副驾的门，我一个纵身便坐了进去。 "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家人终于同意我们在一起！明天晚上请你来家里吃饭。" 董恒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高兴，他若有所思，原有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不明原委，"难道你不想来我家吃饭吗？" "不是，我早就盼望着这一天，可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却有点不知所措。" "你和他们不是陌生人，之前共事那么多年，就当和老朋友一起吃顿饭。不用紧张，有我在。今后这里也是你的家。" 董恒紧紧握住我的手，"我会向总裁证明，把你交给我，他们永远不会后悔这个决定。" 现在的我，大概就是世界上那个最幸福的人，有爱人的承诺，有家人的支持，这段日子笼罩心头的雾霾终于烟消云散，希望的光辉撒满每个角落，整个人从里到外映射着喜悦和幸福。 一到公司，陈阳便发现我今天的异常，八卦的本能驱使她摆出一副追问到底的架势。 "华一，你这两天什么情况，浑身上下泛着喜气，而且每一天都是比较级，是不是好事将近？" 我毫不掩饰喜悦，"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马上要开始新生活了。祝福我吧。" "新生活？是和董大少吧。你们是要结婚了吗？" "还没有，他还没有准备好，再等等。" 陈阳一脸坏笑，"以董大少的条件，应该不是'硬件'没有准备好吧，如果是'软件'没准备好，那要早点去治疗，不能等。" 我不由得脸涨得通红，"你思想太复杂了！快回工位干活，不然水滴鱼叔叔又该给你上思想政治课了。" 在别人眼中，董恒完美到无懈可击，可这份完美，现在需要我小心翼翼去维护，他虽然表面一如往常，我明白他只是不想让我担心，其实内心还在适应离开YH后的巨大落差，无论心理落差还是收入落差，我只能给他足够的时间和信心，等他慢慢填平。 想到这里，我需要家人的配合，随即拨通华晓的号码。 "姐，明晚董恒去家里，你提前和爸妈打声招呼，别提结婚的事。" "放心吧，我们有分寸，他第一次正式登门提什么结婚，我们没那么着急把你嫁出去。对了，难道他没有打算和你结婚吗？" "当然不是！现在他只是没足够的钱办婚礼，所以先等等。"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大可不必担心，咱家会负担一切，他只要在婚礼上人出现就行。" "董恒不是倒插门类型，你们之前相处了那么久，应该了解他的性格。" "进了华家，凭他现在的实力，这是迟早的事。" "他说过要给我一个像样的婚礼，现在要给他时间，等他慢慢实现，我相信他能做到。不想他误会我们在施舍他，男人的自尊比天大。" "事已至此，我们尊重你的决定。" "谢谢姐。" "你真是我的傻妹妹……" 挂断电话，开始一天的工作。 时间在欢快的流转，呼应着心情，期待明晚快点到来。白天的忙碌，可以高效应付，时间在不经意间又跳到下班，董恒已早早等在楼下。 我数着时间，收拾好东西，跑出公司，看到路边那辆熟悉的路虎，亲切感油然而生。 我一定患了'董恒吸附症'，他每每出现在面前，我的目光恨不能牢牢锁在他身上，片刻不离，要将这一天中错过的表情，通通捕捉回来。 他似乎清楚我的'意图'，不去打扰我肆无忌惮的目光，只在一边静静开车。 "回你家吃饭吧，我主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他怀疑的笑了笑，"你确定要做饭吗？" "当然确定！是在质疑我的厨艺吗？你还没吃过，就着急否定我？" "我怎么会否定你，你做什么我都爱吃。只是你工作了一天，回去再做饭太辛苦，我怎么舍得。西直门那边新开了家上海菜，带你去吃。" "我们今后一起生活，总得下班回家再做饭，难不成天天在饭店吃吗？或者我们每天去我家蹭饭，吃饱喝足再回家。只要你愿意，我们干脆搬到我家住，这样生活起居就不用**心了。"我为自己的'妙计'沾沾自喜。 董恒沉默片刻，"跟着我，让你辛苦了。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像从前一样的生活，我一定会加倍努力，不让你受委屈。" 我不经意间触到了他最细的神经，"和你在一起，我怎么会受委屈……我们去吃上海菜吧，正好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了……" 他脸上终于浮出笑脸，一脚油门，直奔西直门。我暗暗长舒口气。 在西直门熙熙攘攘的喧闹中，这家餐厅也许是新开业的原因，客人寥寥无几，比较清静，典雅精致的装修，这里如同一片独辟出的专属天地。 我们在靠窗的位子坐下，董恒点了我喜欢吃的蟹粉狮子头和清炒河虾仁，还有两道青菜。 他拉起我的手，目不转睛看着我，眼中流露的深情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股温暖的细流，直沁我心底。周围安静到可以听清背景音乐中每一个音符，伴随着彼此的心跳声，一起缠绵的流淌……我不禁屏住呼吸。 两个相爱的人，相视无语，却胜过千言万语。 服务生端着菜走来，迟疑片刻，似乎不忍心打扰眼前的氛围，将菜放在桌上，转身'逃离现场'，留下羡慕的目光。 董恒夹菜给我，"华一，遇到你，是我的幸运，谢谢你一直守着我。" "我们之间不要说这么客气的话，我爱你，守着你就是守着我自己。无论今后发生什么事，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只希望你不要太辛苦。" 我们沉浸在甜蜜中，每一口饭菜仿佛被蜜浸过一样，一口口下肚，一口口甜到心里。 时间继续着不近人情的流逝，两个小时眨眼而过。 "走吧，送你回家，再晚总裁他们该担心了。" 回到家，继续着恋恋不舍的分别，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早点结束…… 第四十六章 一家人 [缘起缘落缘归处] 躺在床上，从一边滚到另一边，怎么也睡不着，大脑不停勾画明晚董恒来家里的情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终于齐聚，大家毫无芥蒂的聊天，爸爸和董恒更喜欢聊高尔夫，聊红酒这些男人的话题。时间分秒推移，董恒的真诚感动爸妈，他们确定董恒真的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人，于是将我的手放在董恒掌心……不久的某一天，这诺大的房间不再是我一人，这张床也将迎来男主人……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声，幸福的把头埋在被子里。 带着美好的心愿睡去，董恒照例出现在梦里，我和他沐浴着清晨的阳光，相视而笑，一切美的妙不可言…… 第二天一早，董恒又早早来接我上班。 他笑容依旧，眼神里却多了份疲惫，衬衣还是昨天的衬衣，让我不免心疼。 "昨晚一夜没睡吗？" "没有，准备一份计划书，睡的有些晚。"他一副不以为然的语气。 "董恒，我不希望你这么辛苦，有什么难处，你要告诉我……" "我挺好的，不累，你不用担心。" 看着他极力掩饰出的无所谓，和硬撑出的坚强，我有种想哭的冲动，想帮他，却不知从何下手。心爱的男人暗自神伤，我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董恒，我想辞职，和你一起做生意，只要你不嫌我笨。" "怎么会嫌你笨，可是我们现在聘请不起你这样的人才。" "我是认真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奥仕有了今天的成绩，我不希望你轻易放弃梦想。" "你知道我不是事业型，我的梦想不是工作有多成功，是想和你有份平安幸福的生活，无论你做什么，都守在你身边。" "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每天快快乐乐的，不要为我担心……" 董恒不再说话，我也不敢再坚持，在这场受伤与疗伤的过程中，我捧着他的自尊心，如履薄冰。 到了公司，董恒疲惫的眼神还在大脑中盘旋，我不能就这样坐视不理，他也是因为我才到了现在的境地，不敢想他的故作坚强，如果再遇到波澜，他会拿什么面对…… 拨通华晓手机。 "姐，中午有空吗？一起吃午饭？" "有事求我吧。" "什么都逃不过你的法眼。" "你现在心里装的都是别人，除了有事求我，哪有心情和空闲陪我吃饭！" "你到底有没有空……" "中午约了江越吃饭，聊聊合作项目的事。你正好过来吧，也没外人。" 不知为什么发自心里想极力避开和江越碰面，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歉疚。也许现在这样挺好，既然最终注定擦肩而过，就不要给对方任何幻想。 "我不去了，你们聊吧，我的事晚上回家再说。" "你们吵架了吧。江越是真心关心你，我们两家有很多项合作，日后难免会见面，你不想总这样别别扭扭的吧。你不是一直把他当哥哥吗？" "你说的这些我懂，可我现在不知道怎样面对他，等以后再说吧。姐，你先忙，晚上见。" 挂断电话，开始工作。 明天就产业园项目的进展，三方公司开进度会，我今天的任务是把这段时间奥仕方面的工作总结成报告，以便明天会上用。 每每翻开产业园项目资料，董恒曾为之付出的努力，给予的希望，在字里行间若隐若现。我们一起在项目中的各种情绪，仿佛就在昨天，我和他也因其一步步结缘，而现在，项目继续，却没有了他的身影。 现在YH方是一名姓贾的总监接手董恒的工作，工作能力强，人很聪明，有时候却聪明过了头。他清楚我的真实身份，每次因项目原因碰面，总对我毕恭毕敬，让我很不自在。 眼看快到下班时间，报告还没整理完，今晚对我意义非凡，不能加班，董恒第一次正式登门，我的心早已飘回了家。 收拾资料，带回家，晚上等董恒离开后再接着写。 董恒又早早等在楼下，下班时间一到，我恨不能一秒都不耽误去见他。 坐上车，董恒正要发动，我突然发现刚急急忙忙跑出来，竟忘了拿手机，于是赶忙跳下车回公司取。 再次返回车里，董恒正一动不动拿着我准备带回家的产业园资料，目不转睛看着。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不敢说什么，只能静静坐好，关上车门。 "资料夹刚掉了出来。"他把资料交给我，看不出什么表情，转脸便去发动车，目光直视前方，"晚上别加班到很晚。" "不会的。我只剩一小部分没有整理完。" "贾总人不错，工作认真负责，相信你们会合作愉快。"他语气平和。 我小心翼翼"嗯"一声，算是回应他的话题。 到了家门口，董恒一个转弯将车开进院子里，我抑制着喜悦，感觉心脏马上要蹦出来。这段距离，我们走了很久很久，现在终于回家了…… 董恒正要下车，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这里今后也是你的家，我们是一家人……" "华一，谢谢你。" 他打开后备箱，拎出大大小小很多盒保健品。 我瞬间意识到自己的疏忽，"忘了告诉你，来我家什么都不用买，这些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我知道你家什么都不缺，可我第一次登门，两手空空不礼貌。" "还是你细心。那一会儿找里面那位老先生报销。" 董恒笑了起来，刮一下我的鼻子，"你敢称总裁老先生，就不怕我告状？" 我们笑着抱在一起。 华晓透过窗户看到我们，走出来，和董恒打招呼。 董恒表情渐渐趋向严肃，"华总，打扰了。" 我连忙说，"不用这么客气，现在又不是上下级，我们是一家人。" 华晓笑着转身打开家门，"快请进。" 我牵着董恒的手大步走进去。 爸妈正在客厅看报纸，董恒上前打招呼，爸爸请他坐下，妈妈吩咐阿姨端来茶水。看着爸妈表现友好，我心安不少，暗暗自喜，不错的开始。 董恒拘谨的站在原地，我赶忙拉他坐在爸妈对面的沙发。 "以后来家里不用买东西，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妈妈微笑着。 听妈妈说出'自己人'三个字，我高兴到难以附加。 "您和总裁喜欢就好。"董恒的回答中规中矩。 "最近忙些什么？" "刚接手一个小项目，在做前期准备。" 能看出董恒的拘谨一直没有消散，说话时的表情像回答领导提问那样严肃。 阿姨走过来说饭菜都已准备好，可以开饭了。 "边吃边聊。"爸爸起身向餐厅走去，我拉着董恒的手走在后面。 我的大脑不停搜索有趣的话题，希望可以清除董恒的紧张，"爸爸，您打球，可以请董恒一起去，他的技术也很高的。" 爸爸笑了笑，"董恒的球技早已人尽皆知，我们以前一起打过球，那杆长推进洞至今记忆犹新。那时你俩还不认识。" 董恒终于露出笑容，"您见笑了。" "你能力出众，我一直很欣赏你。"爸爸端起酒杯。 爸爸什么意思，我和董恒不约而同看着他，等着这话关键的后半部分。 爸爸继续到，"希望你今后不会让我失望。既然华一一心一意喜欢你，无论发生什么都选择站在你一边，我们只能支持你们在一起，以后你也要一心一意待她。" 董恒连忙端起酒杯，"总裁您放心，遇到华一是我的幸运，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我也端起酒杯，"谢谢爸，谢谢妈，谢谢姐，谢谢你们同意我俩在一起……" 日日夜夜盼望这一刻，盼望得到家人的祝福，现在所有等待终于变成现实，爱因祝福而完整。酒的甘醇带着一股暖流，沁透五脏六腑，我整个人幸福的快要飘起来。 "别光顾着聊天，趁热吃菜。"妈妈示意我给董恒夹菜。 董恒也渐渐放下紧张，和爸妈轻松聊着，时不时深情看着我。此情此景，曾无数次在美梦中出现，现在就在眼前，我不断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又不断确定这一切的真实性…… 一家人的欢笑，一家人的爱，还有什么比这更珍贵…… 今晚的时间比平日快百倍，边吃边聊间，时间已偷偷跳过近两小时。 董恒告辞离开，我和华晓送他到门口。看着路虎开出院子，我脑海中浮现出未来我们在这里生活的场景。 "白天找我什么事？" 华晓的话将我带回现实，"姐，在业务方面，你帮帮董恒，可不可以将一部分项目转给他做，YH不在乎一两个项目，但董恒很需要，能帮他渡过难关。" "你还没真正嫁给他，就开始吃里扒外了。" "他现在举步维艰，很辛苦，却装做若无其事，我知道他是怕我担心，可我真的想帮他。" "他的性格，是不会接受这样的帮助。" "别让他知道你在幕后，更不能透露出和我有半点关系。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看来恋爱中的人智商真的为零。" "姐你什么意思？" "等他真正成为华家一员，爸爸不会放任不管，让他在外面漂着的，不为他，也得为你。有爸爸支持，加上董恒的能力，假以时日，他会很快东山再起。眼下这些挫折也不是什么坏事，男人总要经历些波折才能真正变的无坚不摧。你不用担心他。" "可照目前的情况，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华家一员。" "你要给他时间，男人的伤口要自己愈合，逼急了只会给他带来压力。" "姐，你别笑我，他刚走，我就开始想他了，真的好希望他能马上成为这里的一员，不管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只求他能平安快乐在身边。" "现在爸妈好不容易接受你们在一起，其他的一步步来，"华晓拉着我走进家门，扬着声调，"爱一个人真是一场自虐之旅，还是单身万岁！" "都说世上有三个物种，男人、女人和女强人，你符合第三个物种的所有特征，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姐夫回来，你这单身生活也该享受够了吧！" "我才不会去找个男人每天专职牵肠挂肚，有那份时间还不如帮爸爸打理好YH来的划算。" "我未来的姐夫需要练就怎样的功力，才能降服你……" "对了，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你了解董恒的前一段婚姻吗？" "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以后要和董恒一起生活，就得了解这个男人的方方面面，他离婚的原因，他前妻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我打断到，"那都是过去的事！" "过去的事是可以不重要，但你能确定现在的他不再受过去的影响吗？和过去的生活泾渭分明吗？" "有一次在他家偶然看到前妻的照片，人非常漂亮，是芭蕾舞演员，他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年，离婚是因为她有了外遇，董恒一开始不能接受现实，但后来还是慢慢修复了心情，开始了新生活，现在他生活里是我！" "你们现在在热恋，会很盲目，但生活还长，不能光靠激情维持。一个人给了另一个人十年，早已不是一段简单的感情，董恒是个很重情义的人，这一点你应该明白！你问问自己，真了解董恒的心吗？" "他们早已不再联系。即使以前那段感情在他心中占据很重的分量，也成为过去，我才是他的现在和未来……" "华一，我知道你很爱他，爱到在你眼中他完美无缺，爱到为了他甚至可以离家出走，可你还是理智点，多去了解他的生活，以免日后会后悔。"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早点去休息，我也累了。" 华晓的一番话，让我感到莫名的失落。回到房间，晚餐时的喜悦不见踪影。 除了那次我主动提及，董恒从不曾透露过半点有关前一段生活的信息。人一生能有几个十年，那段生活在心中碾压过的轨迹，他已彻底脱离，还是只不过自欺欺人的视而不见…… 我真了解他的心吗？ 华晓猜的对，我不确定…… 看看时间，董恒应该到家了，想给他打个电话，拿起手机，却摁下了静音键…… 开始继续写白天未完成的报告，产业园项目中有董恒的努力，每一步有我的参与，这一点我能确定，我要从始至终，认真完成。 我到底在失落什么，既然已经认定了他，就要把握现在，珍惜和他在一起的点滴幸福！想到这里，我终于可以松口气，收拾好刚完成的报告，去睡觉…… 第四十七章 未来 [缘起缘落缘归处]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床，将昨晚的报告仔细检查一遍，生怕有什么遗漏，然后陪爸妈和华晓吃早餐。 董恒依旧按往常的时间来接我上班。这一次，他像昨天一样，把车开进院子。 透过玻璃窗看到熟悉的路虎，我难掩兴奋，放下手中的土司片跑出去迎他。只听妈妈在身后说"这孩子……" 董恒刚迈出车门，我便一头扎进他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听着他的心跳，古龙水的香味混合着清晨阳光的味道，催眠着我每一根神经，我幸福的闭上眼睛，昨晚的失落被驱逐一光，大脑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回旋，"他现在是我的，以后也是我的，管他什么从前，管他什么十年……" 他摩挲着我的头发，声音温柔，"总裁他们在看着呢。" 我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只顾徜徉在此刻的幸福中，撒娇的说，"我不管！让他们去羡慕吧。" 董恒轻轻笑出声，胳膊慢慢环住我。 他轻拍我一下，"去拿包包，送你上班。" 我依依不舍离开他的胸膛，牵着他的手走进屋里。 董恒和爸妈、华晓一一打招呼，俨然没有了昨天的局促。 妈妈微笑着对他说，"一起来吃早餐。"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 "以后来家里吃早餐吧。" "明白。" 爸爸突然开腔，"还是让司机接送华一上下班吧，这样小董有时间忙自己的事。" 我连忙阻止，"爸，还是算了，我不想让同事看到，觉得我有什么不同，您还是继续散养我吧。" "小董接送你，难道就不怕被同事看到了吗？" "那不一样，他是我男朋友。"我理直气壮的梗着脖子。 董恒在一旁帮着打圆场，"总裁您放心，我会安排好时间。" 爸爸无奈的摇摇头，算是默许。 "我去上班了。"和爸妈、华晓说"再见"，向门口走去。董恒也同他们告辞，接过我手中的包，跟在身后。 爸爸刚才说"小董有时间忙自己的事"是什么意思，难道爸爸真的像华晓说的那样，已经开始支持董恒的生意了吗？可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直接问爸爸，还是直接问董恒？ 看一眼左边的他，我还是没有勇气问，每次想到工作和事业相关的词眼，生怕不小心会碰到董恒最敏感的神经。还是不问了，他如果想让我知道，会自己告诉我的。 董恒目视前方的路，但用余光捕捉到我的目光，"有话要说？" "……没有。" "那你有心事？" "你最近还好吗？"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这就是你的心事？"他将信将疑。 "我只希望你不要太累，不管我们今后过什么样的生活，我会一起和你承担。" 他的右手从方向盘移到我头顶，轻拍一下，"小傻瓜，怎么突然说这些。不用担心，我很好，有你在身边，累也觉得甜。而且，我的公司现在有了很大进展，短时间内接到很多项目，我们应该很快可以开始新生活，你是我的福星。" 他笑容灿烂，我也不由得嘴角上扬。 我要把此时的笑容纪录下来，于是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两张他微笑的侧脸，接着又将头靠在他右肩上，比出V的手势，自拍一张。 "你们女孩手机里的照片不是美食，就是自拍吧。" "以后还会有我们俩的合拍。" 很快车便停在公司楼下。 他转过头，看着我，眼里满是深情，"华一，我爱你。" 他温柔的声音，截断了我所有语言神经，我慢慢贴近他的唇，深深吻了下去，许久不愿分开，每一次舌尖的回旋，像是在说"董恒，我也爱你……" 我感觉整个身体在燃烧，甚至想此刻和他融为一体。在不受控的前一秒，猛的推开了他，慌忙拿起包逃出车，头也不回向大厦门口跑去…… 电梯口有几个人在等电梯，我低下头，不想让他们看到我绯红的脸和难掩的笑容。'滴'的一声，电梯门随之打开，我迅速走进电梯，站到角落里，继续低着头。 "华一，早。" 我抬起头，是水滴鱼叔叔。还是没有逃过碰到熟人的'厄运'。 水滴鱼叔叔微笑着，目不转睛盯着电梯显示的楼层数，大概是为了避免和我目光相遇。难道他看到了刚才我和董恒……我觉得脸更加灼热…… "经理早。" 电梯一层层上升，我们再无对话。 出了电梯，我迅速走向工位，安抚躁动的心，好开始一天的工作。 座机突然想了，显示前台的号码。看看时间，应该是YH的贾总一行人或是DL的代表到了，来开今天的产业园项目进度会。 "你好。" "华一，YH集团的董总找你，速来前台。"前台小姑娘压低声音，可仍能听出有一丝抑制的激动。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电话里便传来"嘟嘟"的挂断声。 我如堕五里雾中，YH集团的董总？我还没说完，前台怎么就挂断电话？速来前台，怎么还用命令的口气……这都什么情况？ 我连忙向前台走去。 一时间，只见很多女同事也向前台方向走去，三三两两低头说着什么，各个满脸兴奋，边走边整理衣服。 转过弯，来到前台，两个前台小姑娘满脸堆笑，笔挺的站着，目光径直投向旁边站着的那个人身上。 我一怔，那人是董恒！ 他看到我，微笑着向我走来。 我很惊讶，快步上前，"你怎么在这儿？" 我们身后不停有人来回穿梭，前台顿时人气旺起来。她们方向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目光都聚焦在我俩身上。我下意识的四周看看。她们的眼神充分诠释了两个字：花痴！ 董恒淡定从容的微笑着，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你的手机。"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着急下车，把手机落在他车里。我"哦"一声，接过手机，在众目睽睽下，莫名的有些紧张。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看着他，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场合出现，我总觉得永远都看不够他。 "不用了，回去工作吧。" 董恒正要转身离开，只听电梯"滴"的一声，门打开，里面走出三个人，走在最前面的是接手董恒工作的贾总，后面跟着罗超和另外一个同事。 三人看到董恒，不由得一愣。 董恒的笑容也僵在脸上。昔日的同事和下属，这样的碰面难免尴尬。 贾总首先回过神，上前和我打招呼，接着对董恒说，"董总，好久不见。" 罗超脸上惊讶和激动的表情并存，"董总，您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恒恢复了微笑，"大家先忙，我还有事，告辞。"向我们点头示意，径直向电梯走去。 我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涌出一丝内疚，他现在一定很失落，原本属于他的，现在却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坐享其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电梯又是"滴"的一声，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连忙追上去，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一瞬间，我一时着急，只能将一只胳膊伸进电梯，门感应到而再次打开。 站在电梯里的董恒看到这一幕十分吃惊，转而十分生气，声色俱厉，"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他一大步迈出电梯，紧紧拽着我的胳膊上下翻看，"让我看看夹到哪里，疼不疼，疼不疼……" 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和紧张的表情，我知道自己的任性又让他担心了，"我没事，我……" 他打断到，"抢电梯真的很危险，以后千万不能再这样做！" "知道了。你别生气。"我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低着头。 他深吸口气，声音渐渐平和，"找我有事？" 我看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贾总，"我只是想确认你好不好？" 董恒明白了我的意思，"我没事，过去的都已过去。回去上班吧，下班来接你。" 我帮他摁下电梯，他轻轻说，"快回去吧，听话，别让大家等着。" 看看不远处，贾总和罗超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看着我们，前台周围还聚集了好多人，如出一辙的投来目光，如同正在欣赏一场引人入胜的剧目。 我坚持要陪董恒等电梯，他无奈只能妥协。 电梯到了，我目送他走进电梯，然后调整情绪，挂好微笑，迎着大家的目光走回去。 我走到贾总面前，"请各位跟我来会议室。"转身径直朝会议室走去。 一路穿过各种怪异的目光，我无暇顾及，只觉得从前台到会议室这段路，如此之长。 DL公司的人在开会前一分钟走进会议室，美国人的准时真是名不虚传。 会议正式开始，三方就本阶段工作进行总结，确保每一步都是按照预定的时间结点完成。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才结束。 会后，我和水滴鱼叔叔将客人送到电梯处，一一握手说再见。 水滴鱼叔叔转身对我说，"午饭时间，一起去吃饭吧。" 看着周围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一定有很多八卦等着我，我立刻点头答应。 我们边吃边聊，聊的都是轻松的话题。 水滴鱼叔叔突然话锋一转，"华一，你对未来职业有什么规划？" 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或者他知道什么，我只好装傻充愣，"我的职业从奥仕开始，未来要好好为公司服务。" "我很喜欢你。" 我一怔，瞪大眼睛看着他，"经理，您……" 水滴鱼叔叔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尴尬的笑笑，"你别误会，我想说我很欣赏你，喜欢和你共事。我想你和董总应该很快好事将近吧，不知婚后他还会允许你出来工作吗？" 水滴鱼叔叔的话着实让我吃惊，看来他什么都看出来了。 可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也许男人都有一个通病，什么事都喜欢往前想好几步，不知董恒是怎样想的，是怎样规划我们婚后的生活，我突然非常期待，期待和他结婚，和他一手经营我们的生活…… 我支支吾吾的回答，"是否继续工作，我没有想过，不过我会听他的。"我有点害羞，低头翻弄着盘里的菜，只觉得脸颊发热。 我的答案似乎在水滴鱼叔叔预料之中，他轻轻点点头，"华一，你有能力，有潜力，希望不要轻易将未来放在别人手中，万一有一天你会失望，你不至于失去一切。" 我明白他的意思，"经理，谢谢您。董恒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水滴鱼叔叔微笑着，不再多言。 饭后回到公司，离上班还有十几分钟，给董恒打个电话吧，迫不及待想知道他是怎样规划我们婚后的生活，刚拿起手机，身后蜂拥而至很多人，心想这下完了，还是没逃脱…… 放眼望去，每个人脸上都刻着四个字'刨根问底'，一个个疑问句和祈使句砸向耳膜。我被围在中间，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华一，你是怎么把董大少收入囊中的？" "他亲自给你送手机，太贴心了！" "他已经很久没来咱公司了，他会经常来吗？你一定要创造机会请他经常来，否则我会得相思病的！" "他太帅了！生气的样子更帅！" "我第一次近距离看他，高高的鼻梁太迷人了！我当时感觉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他，五官精致，我更喜欢他薄薄的嘴唇！" …… "你们还要不要上班！"只听一声呵斥，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回头看看，纷纷散去，回到各自工位。 是水滴鱼叔叔。 我感恩戴德的看着他，谢谢解救我于水火。 "华一，上我办公室。" 我连忙跟在他身后，"经理，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水滴鱼叔叔示意我关上门，"华一，后天肖总出差到上海，亲自去谈一块土地开发，希望你和他一起去。" "我？" "别忘了，你还有个身份是总裁助理。" "可我去了能做什么，我没有谈判的经验，这么重要的事，我担心自己会搞砸。" "肖总相信你，我更相信你。"他转身从桌上拿起一袋文件，交给我，"这是相关资料，你拿去看看，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或者直接找肖总。准备一下，后天一早出发。" 我抱着资料，有种身负重任的感觉，还有种第一次赴前线的壮志，"经理您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刚回到工位，米彤的电话就来了，通知我后天的航班号和时间，还问是否需要安排车接我到机场，我连忙拒绝。 认真翻看这厚厚的一沓资料，这个项目盘子大，开发需要一笔不小的资金，当然，开发后的回报也是颇丰的，难怪肖总会亲自出马。 继续往下看，这个项目唯一的竞争者竟然是YH…… 第四十八章 不安 [缘起缘落缘归处] 以前董恒在YH时，我天天盼着能和YH有更多业务交集，这样就有理由和他正大光明见面，而现在，我总试图避免出现在有YH参与的场合，有种复杂的情绪萦绕，更不想别人因我的出现而缩手缩脚。有时想想，如果还是当初刚入职场的小助理，默默无闻专心于那些简单重复的工作，也许现在，我还会有一个轻松的心态。职场就是这样一个地方，走着走着便背离了初衷，自己的能力一步步证明与被证明，顺理成章朝着所谓更高目标迈进，途中丢掉了轻松快乐。 认真研读这些资料，以现在的市场情况和该地块的位置，这片土地开发后一定会有很大的升值空间，作为奥仕一员，我真心希望能拿到这个项目，可同时，心里隐隐希望YH成为最后赢家。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将奥仕的准备情况透露给YH，一时竟有种进退维谷的感觉。还好奥仕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我就没有机会接触这么重要的项目，想到这里，不由得暗自庆幸。 陈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旁边，俯着身子轻声说，"华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是在想你那万人迷的董公子吧。"她挑挑眉毛，神秘的笑着。 我没有理她。 她继续到，"我男朋友如果是董帅，我一定寸步不离看着他，这样的男人即使自己不出去沾花惹草，也会有一群蜜蜂主动送上门的。"她学着蜜蜂拍打翅膀的动作。 "董帅？！你还挺会取名。"我瞪一眼她，"别乱说，快回工位干活，让经理看到又该挨骂了。" 她的表情从眉飞色舞中恢复，"晚上一起去看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听说挺好看的。" "你怎么不和男朋友去？" "他出差了，所以你陪我去吧。"她摆出一副央求的表情。 "我晚上有事，不能陪你，下次一定陪你去，好不好？" "重色轻友，你一定是去陪董公子吧。"她嘟着嘴走开。 时钟跳到下班时间，董恒照例已在楼下等，我连忙收拾东西跑出大厦，免得碰到他的花痴'狗仔队'。 一上车，我轻啄一下他的脸颊，"我们去看电影吧，《北京遇上西雅图》，听说挺好看的。" "好，听你的。" 我们来到离家不远的UME影城，像普通小情侣那样，手牵手一起排队买票。我们不时相视而笑，以此表达任何语言都无法诠释的幸福。 买了一小时后开场的票，便去影城的餐厅吃饭。 "华一，后天我得去趟石家庄，那边有点事，需要我亲自处理。" "去几天？" "一天，最多两天。" "我不舍得和你分开。" "我也不舍得和你分开，我处理完马上回来。"他握着我的手表示安慰。 "后天我也得出差。" 他有些惊讶，"你出差？去哪儿？和谁去？去几天？" "去上海，那边有个土地开发的项目，是和公司大老板去，我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很惊讶，想想和大老板一起去，我有点紧张，担心自己搞砸了。" "是浦东新区那块地吧。这个项目很多公司在觊觎，但仔细了解下来，有实力拿下的却不多，自从高特集团的地产业务融入YH以后，YH一家独大，奥仕只能算是最后一搏。" "YH的情况我不了解，你知道我对公司业务一向不关心。可奥仕如果真是最后一搏，大老板更应该带几个有经验的人去谈，为什么会选择我？"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因为你是块金字招牌，说不定还是奥仕拿下项目的最后一棵稻草。各家公司一年前就在为这个项目做准备，你为什么会刚刚得到消息，奥仕一定是在最后关头仍希望渺茫，才翻出你这张牌。" 我完全听不懂他的话，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金字招牌？你在说什么？" "华一，你很单纯，把问题想的很简单。你以为不透露真实身份，奥仕就不知道你是谁，就能简简单单工作吗？一般人从小职员到相伴总裁左右的人，要经过很多考验，无论从经验还是从管理团队能力，你想过为什么自己能平步青云吗？" 他越说我越糊涂。 他继续到，"因为你姓华，因为你长了一张和总裁、华晓一样的脸，大家都知道华家有位二千金不喜欢抛头露面，但你就是你，他们只要稍作调查，就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有些明白他的意思，"可如果他们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让我参与如此重要的项目，难道不担心我向YH走漏消息吗？" "他们通过平日对你的观察，知道你不会这样做，而且你入职的时候一定签过禁业条款吧。" 我点点头，"即使这样，还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成为金字招牌？" "对别的公司，有你在，他们会觉得奥仕和YH关系很深，一定不敢怠慢。如果最后YH拿到项目，奥仕也许会从YH分得一杯羹，当然你是谈判的筹码。" 我顿时感到很失落，一直以来，我想脱离爸妈的光环，通过努力和认真，证明自己的能力，可为什么别人总看到我身后的光环，而看不到光环下的我！ "怎么了？不高兴了？"董恒关切的问。 "领导说我聪明，有能力，有潜力，原来都是口是心非……" "他们说的是真的，不然也不会交给你那么多实质性工作，你不仅聪明，有能力有潜力，还很可爱善良。"他盛碗汤放在我面前，"别想那么多，如果哪天做的不开心，就待在家里，我保证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白白胖胖那是小猪。"我不禁笑出声。 "快吃吧，吃完我们去看电影。" 他温柔的眼神有强大的威力，能迅速将我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不管别人怎样看我，有他在身边，我已拥有全世界。 走进电影厅，电影刚开始放映，眼睛一时不适应黑暗的环境，我下意识紧紧攥着董恒的手。 他找到我们的位子，坐好，我搂着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他将脸贴着我的头，无论屏幕里主人公是哭还是笑，在我们眼中都是幸福的画面。 两小时的影片，男女主角分分合合，但最终是一个快乐结局。**总是让人身临其中去感动，感动他们的爱情，也感动我和董恒来之不易的相守。 董恒送我回家，我站在院门口看着路虎一点点远离视线，一个念头浮现，今后不去当谁的助理，不去忙什么项目，不去追求浮夸的成就感，做他的全职太太，就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路过华晓房间，看里面灯亮着，她应该还没睡。推门进去，华晓正在看资料。 "姐，浦东的项目，YH这次安排谁去谈。" 她似乎对我的问题有些惊讶，"这个项目比较重要，所以我亲自带队去谈。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公司也参加了。" "我知道，奥仕这是自不量力。" "后天的谈判，我也去，大老板让我参加，所以我想知道YH安排谁，免得临场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你参加？你没有相关经验，奥仕怎么会安排你参加这么重要的场合？"她沉默片刻，仿佛想到了什么，"华一，回YH工作吧，你和我迟早要接手YH，早点回来，早点帮爸爸分担。在外人眼里，只会把你当一块金字招牌。" 金字招牌！和董恒的话一字不差。原来再清晰不过的事实，我竟浑然不知。 "姐，再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眼下我需要完成好手里的工作，不能有始无终。" 华晓点点头，起身轻轻拍拍我肩膀，"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失落，不是每个人都能按照自己预定的轨迹生活，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现实，调整心态。" "关于上海这个项目，我今天才得到通知，对项目了解不深，只看了些资料，后天一早就出发，我该做些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奥仕本来就没打算给你分配实质性任务。我知道该怎么做。"华晓思忖片刻，"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也许后天谈判结束后，也是你在奥仕工作结束的时候。" 我心里已隐隐闪出一丝不舍，"其实奥仕是家不错的公司，领导和同事都对我很好，我在那里学到很多东西。姐，难道这个项目YH不能和奥仕一起开发吗？" "我们有高特集团，开发那片地实力足够，不需要第三方。我知道你在奥仕这么久，有了感情，可商场如战场，利益至上，不是讲感情的地方。" "我明白了。早点休息，我回屋了。" 我刚走到门口，华晓叫住我，"华一。"……"后天我和江越一起去上海。" 我一怔，自从上次分开，一直没有见过江越，想到马上要见到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各种奇怪的情绪扑面而来…… "知道了。"转身匆匆走出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诺大的空间只有我一个人，莫名的心烦意乱，不知是因为马上会离开奥仕，还是因为马上会和江越碰面…… 我觉得很压抑，我需要新鲜空气，继续待在这个孤独的空间，我会疯掉！ 我提着鞋，蹑手蹑脚跑出家门，还好没被家人发现，径直跑上马路，拦下一辆出租，朝董恒家开去。 深夜的北京城，道路畅通无阻，车一路疾驰而去，应和着我不安的心情。没多久车便停在董恒家楼下。 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屋里只亮着泛着黄晕的壁灯，看来董恒已经睡了。 我跑到卧室门口，董恒已被开门声吵醒，他坐起身，打开床头灯，看到我站在门口，十分惊讶，"华一？你怎么来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怎么不打个电话？家里人知道你出来吗……" 我扑在他身上，用嘴堵住他正在蹦字的嘴，"不要提别人，今晚只有你和我……" 此刻的我，大脑里仿佛住着一个魔鬼，想把董恒吸附在体内，这样就没有更多的空间容纳不安的情绪。 我退去他的睡衣，他配合着，我们缠绵了很久很久，大脑终于在一次次失去知觉一次次恢复中趋于平静…… 喘息着，窝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我感觉到脸边有温热的呼吸，睁开眼，已是第二天清晨，董恒正一只胳膊抻着头，目不转睛看着我。 我将头在他胸口蹭来蹭去，"一睁开眼就看到你，感觉真好，我幸福的都快产生幻觉了。" "你昨晚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我轻轻"嗯"一声。 "为什么突然跑出来？" "太想你了。" "你以后再像这样跑出来，我会生气的，一个人晚上很不安全，万一出事怎么办，你想我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你别生气。" "起床吧，小懒虫，"他边说边将我拉起床，"送你回去，不然总裁他们会担心的。" "我给姐姐打个电话，不回去了，一会儿直接去上班。" 董恒轻轻捏一下我的鼻尖，"那我去准备早餐。" 昨晚到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我和他，每个角落都回放着幸福温馨，我们就像一对小夫妻，过着平淡的日子，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定格在此刻。 吃完早餐，董恒送我到公司。水滴鱼叔叔又已早早坐在办公室敲着键盘，我照例去打招呼，看着平日这张和善可敬的脸，此时却写满'目的'两个字。 回到工位，继续看上海项目文件，明天就出发了，即使我只是去做一块招牌，也要好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米彤打来电话，再次确认明天的航班信息，定好明早八点在机场汇合。 不知道华晓和江越明天几点的航班，千万别是同一班，我没想好怎样面对这样的场合，于是连忙拨通华晓的电话。 "姐，你和江哥明天几点的航班？" "早上9:05起飞到浦东的航班。" 果不其然，事情就这么凑巧，和我们同一航班！ "姐，你俩改签吧，我们也是这班，到时候在飞机上碰到，我觉得很尴尬。" "你是碰到江越尴尬，还是我碰到你们大老板让你尴尬。"华晓一语道破我的心思。 "我没有想好怎样应对，不知道到时候该说什么……" "华一，你今后回YH，总会和江越碰面，我们两家现在的合作越来越多，你不能总这样躲着他。" "我没有躲着他！"我极力否认，"只是想到大老板和你们非正式场合寒暄，我不知道该向哪边说话……" 华晓答应着，挂断电话。 我努力像往日一样专心工作，可总会不时走神，在奥仕工作这么久，渐渐从初出校园的青涩到如今可以在工作中游刃有余，一步步见证所谓成就感，没想到最终会因这样的原因离开。人和人的关系很微妙，前一秒对方还是自己可以信赖的人，转脸却无奈的意识到，你只是对方一粒棋子罢了，于是所有的正面情绪瞬间不复存在。 快到下班，董恒打来电话说正在和客户开会，让我先回家，我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整理电脑中的文件，于是坚持留在公司等他。 办公室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我一个，肚子咕噜作响，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八点多了。董恒一直没来电话，应该还在和客户开会，看他忙成这样，我不免有些心疼。 手机突然响起，打破沉寂，在安静的空间里分外响亮，是董恒，他已到楼下。 只见他一脸疲惫，看到我，还是挤出一个微笑。 "饿了吧。"他声音有些嘶哑。 "出什么事了吗？" "一个施工方出了点小问题，你不用担心。"他还是勉强的笑着。 "回我家吃饭吧，我让阿姨留了饭菜。" 他点点头。 车开进院子，我一怔，前方停着一辆牧马人，江越来了…… 第四十九章 尴尬 [缘起缘落缘归处] 董恒把车停在牧马人旁边。 我下车，站在两车之间，竟觉得脚步有些沉，难道潜意识里，我真的想避开江越吗？我到底怎么了…… 董恒走过来，看着旁边的牧马人，"江总也在。"他的表情不再是刚刚的疲惫。 "他明天和姐姐一起去上海，应该在讨论项目的事。"我脱口而出，仿佛预解释什么。 董恒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朝家门走去。 华晓和江越在客厅正拿着电脑讨论着什么，看到我和董恒，同时投来目光并起身。 董恒主动上前打招呼，左手依旧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只好跟在身后一同上前。 "江总，好久不见，这么晚还在忙工作，辛苦了。"董恒很正式的微笑着。 "我哪有董总的福气，能享受悠闲自在。"江越也挂着很正式的微笑。 此刻的气氛怪异到极点，面前这两个男人，像两个彼此陌生的人，用官方招式寒暄着，看不出一丝真实情感。 董恒正要说什么，华晓抢先一步对江越说，"剩下的我们明天在飞机上讨论，今天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江越没说什么，径直朝门口走去，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我，华晓跟在身后，"我送你。" 董恒站在原地，一脸严肃，像在思考着什么。 我大脑一片混乱，轻轻晃晃董恒的手，"我们去吃饭吧。" 他看着我，脸上出现了我熟悉的笑容。 我夹菜给他，"明天什么时候出发？" "先送你到机场，然后直接去石家庄。" "你不用送我，姐姐也是早晨的航班，我可以搭她的车。" "你和华晓同一航班，那和江总也是同一班吧？" "不是不是，和他们不是同一班……"我着急的解释，至于为什么要解释，我也无从知晓。 吃完晚饭，送他出家门，他温柔的说，"晚上早点休息。" 我亲一下他的脸颊，他将我紧紧揽入怀中，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可我心里却暖暖的。 看着路虎从视线中消失，牧马人也不见踪影，我心里暖意依旧，只感觉在某个角落，空了一块…… 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大脑不受控的回放刚才碰到江越的情形，许久未见，他清瘦不少，但依旧气宇轩昂，他竟然不肯看我一眼……难道除了亲密无间的关系，就不能单纯只做朋友吗？大脑中江越的身影越来越清晰…… 我讨厌现在的自己，既然已选好了生活，就不应该纠结于无关的情绪，如果有个人让自己夜不能寐，那个人是董恒才对！ 拿瓶红酒，一杯杯灌下肚，大脑终于在酒精的麻痹下安静了…… 我在一阵猛烈的摇晃中惊醒，华晓正站在床边。 "快点起床，再晚来不及了！"她看看地上的酒瓶，"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忘了今天出差吗？！" 我爬起床，酒精的威力还未完全消散，头格外的沉，暗自在心里耻笑自己：这又何必呢…… 司机将我和华晓送到机场，她去找江越汇合，乘坐和我相差半小时起飞的航班。我去米彤指定的地点汇合。 肖总准时出现，同行的还有米彤和奥仕负责项目的副总裁韩斌。 飞抵上海，已是中午，直达酒店用午餐，稍作调整，准备下午的会议。 上海方分别安排项目组接待YH和奥仕。 会议持续了三个多小时，期间肖总和韩斌轮流发言，介绍奥仕的情况、优势、现有项目以及未来规划，米彤一丝不苟做着记录，而我，全程只是傻傻坐着，喝掉一杯又一杯咖啡来防止自己昏昏欲睡。 会议终于结束，上海方邀请我们共同晚餐，肖总婉言谢绝。 回酒店的路上，韩斌突然向肖总汇报，"华总还是没有回复。" 华总？！我没听错吧？难道说的是华晓？我心里一紧，刚才的会我没发挥作用，不会派我去和华晓谈吧？要怎么谈？可转念一想，该来的总会来，于是又变的坦然起来。 不出所料，肖总转过头看着我，"华一，浦东这块地的开发，如果我们能参与，不仅会带来一大笔入账，更重要的是会提高公司知名度，成为奥仕日后一张新名片，所以……"他停顿片刻，"希望你可以代表公司，和华总打声招呼，表达一下我们期待加入项目的诚意。看华总能否腾出时间，安排我们当面谈谈。" 肖总开门见山，倒有些出乎预料，我正思忖怎样回答，韩斌手机响了，他面露激动，"华总回电话了！" 肖总示意他接听。车里所有的眼睛一瞬间聚焦在韩斌身上。 "您好，华总。" "……" "没问题。" "……" "好的，谢谢您，明天见。" 挂断电话，韩斌连忙汇报，"华总同意见面，明天上午十点，香格里拉咖啡厅。" 肖总满意的点点头，"华一，如果最后公司能够参与，你把工作全面转过来，我们一起努力把这个项目做成奥仕史上最亮的一笔。" 除了微笑着点点头，我还是没想好用怎样的回答粉饰心里落差，之前对工作信心满满，是觉得自己能力被不断肯定，而现在得到机会，却只是因为自己姓华，感觉所有骄傲一瞬间不见了，曾试图依靠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小天地，到头来无奈的承认还得在预定轨道中按部就班…… 回到酒店，他们安排和别人见面，我只想回房间休息。 吃了点东西，把自己扔在床上，不知明天华晓和肖总谈什么，我该扮演怎样的角色；不知董恒现在在干什么，还在忙吗……所有的不知，一时间失去寻找答案的情绪，我好想找个人聊天，不聊工作，不聊未来，不必小心翼翼维护谁的自尊，只是漫无目的聊些轻松话题，可此时，谁会是这个聊天对象？ 拨通华晓电话，被挂断，她发来信息说正在陪项目方吃饭。 手机响起，是董恒。 "今天进展顺利吗？"他的背景很嘈杂。 "奥仕没有拿到项目，明天约了华晓谈。" 也许是声音中的失落出卖了我，他关切的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只是想到会离开奥仕，有些不舍。" "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会产生依赖，就像和一个人相处久了一样，刚分开会不适应，时间会慢慢填平所有沟壑。有的分开从一开始就已注定，你属于YH，离开奥仕是早晚的事。" "你不用担心，我会调整好的。你在哪儿，背景好吵。" "在应酬客户。"他压低声音，"想你了，就打个电话。" "我也想你。我明天返京，你也明天返京吧？" "这边有些事比想象中复杂，估计要延后几天。" 我反复思量要不要说，还是说了出来，"董恒，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直接告诉我，我们是一家人，你不用什么事都一人扛。" 他迟疑片刻，"我明白……早点休息，照顾好自己。" 挂断电话，看着窗外霓虹灯交相辉映，与房间内单调的白光形成鲜明对比。外面是片生动的天地，我需要这样的氛围，来驱散心中隐隐的不安。 走出酒店，风扑面而来，整个人精神许多，站在江边，五颜六色的光圈在我身上不停跳动，也许从某处看来，此时的我也是生动的。 夜晚的江风有些清冷，我不禁打个寒颤，抱紧双臂。 我突然被披上一件外衣，连忙回头，是江越站在身旁。 我很惊讶，心脏不受控的剧烈跳动，"江哥！你怎么在这儿？"取下外衣还给他，"我不冷……" 他不动声色，接过外衣，再次披在我身上，"别着凉。"继而望着前方的江面。 这次我没有拒绝，静静站在他身边，望着光影粼粼的江面。 外衣散发出陌生又熟悉的ARMANI香水味，直沁心底，我竟一时无以言状……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一次家长带我们去钓鱼，你说你想像鱼一样游泳，我不知道怎样满足你的要求，竟然傻傻的直接推你到池塘里。"江越摇摇头无奈的笑着。 "当然记得，那次我没少呛水。我还记得你为此挨了江伯伯一顿揍，还被关在家里很久不能出门。"我不禁笑出声。 "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实现……"他依旧目不转睛看着江面。 "江哥，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很幸运，真心希望你生活中早日出现那位值得付出一切的人。" "是不是值得付出，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心有时不受自己控制，会因对方的笑而笑，会因对方的哭而哭，可对方的笑或哭，都不是因为自己，这是种很无助的感觉。最好的方法不再伤害自己，就是不见到对方，可这又会让自己掉进思念的黑洞，反反复复，一个没有尽头的恶性循环……" "江哥，我……" 他打断到，声音里透着一丝忧伤，"别说话，就这样陪我站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许久，我和他站在江边，陷入沉寂，任凭生动的彩色光圈在四周盘旋…… "不早了，回去吧。"江越转身径直朝我住的酒店方向走去。在他转身的一瞬，我捕捉到他的眼睛有些微微泛红。 我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扯了一下，我和他之间，有种关系，永远到不了…… 我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跟在他身后向前走去。 到了酒店门口，"进去吧，早点休息。"他声音低沉。 我站在原地，心里五味杂陈，看着他渐渐从视线中消失。 恍然间意识到，他的外衣还披在我身上…… 我回到房间，把江越的外衣挂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眠竟会如此频繁的光顾。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餐，便和肖总他们一起来到香格里拉咖啡厅，等着和华晓谈项目合作。 华晓和江越十点准时出现在咖啡厅。除了我，一见面大家都挂着很正式的微笑握手寒暄。 老板和家人组成谈判双方，再没有比这更让我无所适从的场面。 江越坐在对面，我不知为何没有勇气抬起头，只顾毫无目的翻着手边的文件。 肖总直言不讳表达了希望和YH一起开发浦东这块地，结果被华晓委婉拒绝，这也代表我在奥仕的工作画上了句号。谈了不到一小时，最后以"希望日后有机会再合作"之类的话收场。 我随肖总一行直赴机场，乘坐两小时后的航班返京。华晓和江越继续留在上海，对项目进一步接洽。 第二天来到公司，我正式向水滴鱼叔叔提出辞职，他一副预料之中的样子，没有挽留，只有祝福。 交接好工作，看看这个熟悉的环境，有再多的不舍，还是走到了离开的这一刻，也许真的从一开始，我就不属于这里，所以离开成了迟早的事…… 第五十章 转变 [缘起缘落缘归处] 回到家，泡个热水澡，将这几天的疲惫，从里到外通通清除！ 不用上班，董恒也不在，我忽然间没了生活重心，要怎样打发时间？ 去逛街！ 直奔商场，以前经过数小时'奋战'，总会'斩获'大包小包的裙子和包，今天大包小包都是给董恒买的衬衫、西装和鞋，我要亲手打理他的着装，让他成为天底下最帅的男人。 带着'战利品'来到董恒家，将衣橱里的旧衣服整理在一边，将新衣服一件件摆放整齐，看着这些'新成员'，我满满都是幸福感。 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这是这几天最踏实的一觉…… 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是董恒，我猛的坐起身。 "华一，我……想你，每次快到撑不下去的时候，想想你的笑，你的声音……我就又有能量逼自己站起来……你一定要等我，我现在只有你……"他说话断断续续，透着浓浓的酒意。 "董恒你怎么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他一定无助到极点才会用酒精麻痹自己，我很担心，心脏瞬间跳到嗓子眼儿。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听筒里传来挂断的声音。 连忙拨回去，听着一声声'嘟嘟'，我恨不能马上出现在他面前，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他身边！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华一你好，我是董总的朋友周航，他今晚多喝了些酒，你别介意。" 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你好周先生，他现在在哪儿？" "我正要送他回酒店，你不用担心。" "拜托您了，请您务必送他到房间，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 "我会的，你放心。" 我一再道谢，对方彬彬有礼的回复。 挂断电话，我坐立难安，董恒一定遇到了难题，他声音里的无助我听得到！ 爸爸！对！现在只有爸爸能帮他…… 我匆忙回家，爸妈已睡觉了。我一口气跑上楼，敲开爸妈房门。 妈妈看我一脸慌张，"这么晚了，出什么事了？" 我径直走去，站在爸爸床边，"爸，您帮帮董恒吧，他现在遇到了困难，又不肯让我知道，我很担心他！" 爸爸没有说话，妈妈在一旁帮腔，"华一，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说。" "爸，我知道您在**他，没有公司敢和您作对，所以没有公司敢和他有业务往来。您很清楚事业上一败涂地对一个男人意味着什么，可他是我未来的老公，您未来的女婿，您忍心一直这样对他，一直这样对我吗？即使您再怎么生气，到现在气也应该消了吧！也许我们结婚后，您会帮他，但我等不了了，看着他整天在我面前装坚强，您知道我有多心疼吗？"我努力让自己镇定，委屈的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华一！怎么和爸爸说话呢！有什么事明天说，今天太晚了，先回去睡觉！"妈妈预将我拉出房间。 我挣脱妈妈的手，倔强的站在原地等着爸爸的回复。 爸爸反而一脸平和，"让他明天来见我。" 我几乎一秒内破涕为笑，"太好了！那明天晚上我让他来家里吃饭！"搂住爸爸的脖子，用力亲一下他的脸颊，转身向门口轻快的跑去，"爸妈，晚安，早点休息。" 回到自己房间，兴奋到有大叫的冲动，想给董恒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但想想还是等他明天清醒了再说。 发条信息给他，"明早醒来后回电话。爱你。" 第二天一大早，董恒便打来电话，他着急的问，"出什么事了？" "你现在收拾一下，回北京吧，晚上来我家吃饭。" "我这边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后天回去陪你吃饭，好不好？" "我爸要见你，你把手里的事先放一放，他有事找你谈。" "总裁要见我？"董恒迟疑片刻，"华一，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他想和你谈谈工作的事。"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 "董恒，我知道你的顾虑，以前的事都已过去，今后我们是一家人，希望你可以重新参与到YH的业务中，就算为了我。" "我马上去收拾，晚上见。" "谢谢你，我爱你。" "要说谢谢的人是我，我也爱你……"他声音温柔。 我站在窗前，闭上眼睛，享受着阳光温暖的拥抱，幸福的有些飘飘然，梦想中的生活，终于在一步步变成现实…… 到了下午，我亲自和阿姨准备晚餐，为心爱的人做一顿可口的饭菜，他和我都可以品尝到独有的甜蜜味道。 妈妈装出嫉妒的腔调，"女儿长大了就只知道心疼别人，什么时候也特意为我们走进厨房。" "妈，如果您高兴，我天天给您做饭吃。" 阿姨在一旁打趣，"那我岂不是要下岗了？" 三个人笑的前仰后合。 晚上六点多，路虎出现在院子里，我迫不及待跑出去，像是许久未见，无尽的思念化做一个紧紧的拥抱。 此时爸爸的车也开进来，董恒走上前，打开车门，"总裁，您好。" 我一手挽起爸爸的胳膊，一手挽起董恒的胳膊，"称呼应该改改，'总裁'这个称呼太见外了，不如先用'伯父'过渡吧。" 爸爸笑出声，"这孩子……" 我终于看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同时露出会心的笑。不管以前经历了什么，这一刻都已不重要。 吃过晚饭，爸爸说，"董恒，跟我来书房。" 我跟在董恒身后，一起来到书房。 爸爸看着我，"我和他单独谈谈。" 我立刻坐在爸爸对面的沙发，"我不出去！你们谈，我保证不说话。" 爸爸笑着摇摇头，"难道你担心我把他吃了吗？" 董恒将我从沙发上拉起来，"听话，出去等我。" 我只好出去。 耳朵贴着门，我想听听里面在说什么，可一点动静都听不到。 我不禁开始胡思乱想，不会像上次在YH那样，就是因为我不在场，董恒被他们逼走……不会不会！这次爸爸不会那么做！可为什么不让我在里面？难道要和董恒谈条件？还有什么条件可谈，我和董恒是一定会在一起的！ "华一，你在干什么？什么时候学会偷听了。"妈妈站在身后。 "妈，爸爸不让我呆在里面，您知道他会和董恒谈什么吗？为什么不能让我知道。" "男人间的事，我们少插手。放心，你爸这次不会为难董恒的。" "您肯定吗？" "肯定。"妈妈无奈的笑着，"他可不想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再次离家出走。" "那段时间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都过去了，以后别做傻事就行。别傻站在这儿，下楼吃点水果。" 爸爸和董恒谈了好久，我曾几次想以送水果的名义看看他们究竟在谈什么，都被妈妈阻止，只好坐立不安的数着时间。 楼上终于有了动静，我连忙跑上去，看到爸爸和董恒脸上都是笑容，我总算放心了。 "你们聊了什么，这么久，我爸有没有为难你？" "总裁准备成立一家新公司，由我负责。"董恒难掩笑容。 "就这些吗？" "就这些。" 我高兴的跳起来，送给爸爸一个大大的拥抱，"谢谢爸，您是天底下最伟大的爸爸。" 爸爸成立了一家新公司，由董恒全面负责，有YH这颗大树，公司很快步入正轨，迅速发展壮大。董恒每天忙的不亦乐乎，又成了舞台中央那个长袖善舞的人，看到他回到正常状态，我有说不出的高兴。 我回到YH上班，一边学管理，一边参与重要项目。经常因工作原因和江越碰面，我们相敬如宾相处着，有时心里有根神经隐隐悸动，时间久了，所有的不安情绪被尘封在心底最美好的位置…… 董恒如果不需要应酬客户，每天都会来家里吃饭，然后在回自己的家。他不忙的时候，我们像普通情侣那样抓紧每一秒享受彼此的陪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我每天都在幸福中不舍得结束这一天，但又盼着第二天的幸福。 最近这段时间，董恒的忙碌有增无减，不仅经常加班，还需要频繁出差，陪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难免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和心疼。 今天董恒从海南出差回来，又是周末，我们约好一起去'世外桃源'，已经很久没去看张大姐和球球了。 董恒一下飞机，就来家里接我，我一上车，觉得车里有一种异常的味道，仔细闻闻，应该是香奈儿五号香水。 我有些疑惑，"车里刚刚有别人吗？" "……没有。"他专注看着前方的路。 我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捡起来，是个红色发夹，很别致，上面几颗水钻闪着光泽。 我更加疑惑，"这是谁的？" "哦，应该是刚刚同事落在车里的。"他神色略过一丝紧张，前言不搭后语。 "你不是说车里刚刚没有别人吗？" "和同事一起出差回来，顺路先送她回家。" 我正要问，他抢先到，"我们先去玩具店，最近有一款新的变形金刚，球球一定喜欢。" 我把发夹放在仪表盘上方，"还给你同事吧，这个发夹挺特别的。" 他没有说话，只顾专心开车。 许久未见，球球长高不少，看到我们，'咯咯'笑着，举着小手让董恒抱。 董恒的笑容也如孩子般纯净灿烂，他坐在地上，将球球放在怀中，声音细腻，教球球组装变形金刚。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我有些沉醉，心底一个愿望被唤醒，如果董恒怀中是我和他的孩子，生活将是多么完美无缺…… 张大姐依旧用最热情的方式招待我们，在厨房里忙忙碌碌，没多久，一大桌菜便呈现在眼前。 大家边吃边聊，张大姐占据了大部分'发言权'，乐此不疲的说些生活琐事，我有些莫名的羡慕她…… 饭后告别张大姐和球球，我和董恒手挽手在这僻静的乡间小道散步，夜幕渐渐拉下，这里没有城市的霓虹璀璨，只有周边房屋透出的点点白光；没有城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只有我和身边的他。这里简单到没有纷繁打扰，安静到能听到心里的声音。 我停住脚步，"我们结婚吧。" 董恒转过身，看着我，光线暗淡，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似乎心事重重，"我有些事情要处理，等我处理好，我们就结婚。" "是什么事情会影响到我们结婚？" "华一，相信我，再给我点时间。" "我当然相信你……" 他将我紧紧抱在怀中，贴着他的心跳，他的体温融化了我内心所有的情绪和疑问，我只顾享受此刻的美好。 随后的日子，董恒依旧忙的不见人影，一起吃饭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但我们会天天通电话。我除了上班，只好用逛街打发多余的时间。 今天逛街居然碰到陈阳和吕萌，好些日子不见，她们还是那副'狗仔鼻祖'的架势。 "现在应该称你董太太了吧。"陈阳一脸坏笑。 "别乱说，我们还没结婚呢。" "对了对了，那天我和老公去看电影，看到董公子和一女人也看电影。" "女人？"我心里一紧，"你看错了吧。" "没看错，我以为是你，还准备打招呼呢，不过还是和董公子打了招呼。" 陈阳不管不顾的继续到，"那女人长的真漂亮，身材也好，像个明星。"她拍拍自己的胳膊，"我真的要减肥了，看看人家的身材，那才叫所谓的黄金比例型，我觉得自己都不敢出去见人了。"她摆出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 吕萌也加入陈阳的话题，"华一，你得把你家董少看紧点，像他这种大众情人类型，肯定有不少女人前仆后继。" 陈阳打断到，"不聊这些男人，二十一世纪女性要有自己的生活，不能总围绕这些不靠谱的男人转。"她拍下我的肩膀，"华一，自从你辞职后，我们可惨了，天天有做不完的工作，水滴鱼叔叔招聘来几个助理都不满意……" 她俩的聊天继续，而我的思维定格在董恒和一个女人看电影的片段…… 我心乱如麻，难道董恒有别的女人？要不要找他对质？这个念头很快打消，董恒不是那样的人，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他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要相信他！不过一场电影而已，或许是为了工作临场应付，我何必小肚鸡肠…… 回到家，爸妈和华晓正在吃晚饭，我没胃口，随便应付两口便回到自己房间。也许今天逛街累了，趴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被手机铃声吵醒，是董恒，我连忙接听。 "华一，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我是周航，他喝多了，我们想送他回家，可不知道他家地址，你方便来接他吗？" "周先生，谢谢你。请把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准备让司机送我，想想还是算了，我不想让家人知道，于是打车来到工体附近那家酒吧。 到了酒吧，只剩周航和倒在一边的董恒。 周航看到我，连忙解释，"不好意思，董总陪客户才喝这么多，你别介意。" 服务生和周航一人一边，把董恒架进车里。 董恒满身酒气，靠在我肩上不停叫着我的名字，第一次见他如此烂醉如泥，我心疼的流下眼泪。 "你不要哭……我又让你伤心了……华一……对不起……"他拖沓着声调，一只手举在半空中晃来晃去，试图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到了小区门口，保安连忙上前帮忙，"我帮您扶。董太太呢？" "董太太？？？" 他意识到自己失言，没在说什么，扶着董恒向前走去。 保安为什么会很自然的提到'董太太'，我脑子一片空白，心里像被堵了一块大石头，压的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保安把董恒放在床上正要离开，我上前一步堵在他面前，"您刚才说的董太太是谁？" "我说错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保安神色紧张，准备绕到过我。 我再一次堵在他面前，"你不说实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失业，你信不信？！" 此刻的我一定十分面目可憎，只见保安眼睛瞪的轮圆，嘴巴张开又合上，"董太太就是董先生的夫人，她今天怎么不在家……" 我愣在原地，保安见状趁机溜走。 夫人！不在家！难道是他的前妻李楠？难道最近她经常来这里，所以保安才会习以为常的想到董太太？难道这段时间他忙到没时间陪我，是因为……我不敢往下想，也不想去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董恒熟睡的脸，我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要冲动做决定，要等他清醒后问个明白！他一定有合理的解释！ 今晚他醉了，我需要照顾他，他还是我的董恒…… 我抑制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帮他脱掉皮鞋，脱掉外衣，盯着他的衬衫，我眼泪再也不受控制。 这件衬衫我没有见过，会是谁买给他的…… 董恒如果欺骗我，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发疯似的在房间里到处找，希望找到蛛丝马迹的证据和他当面对质，可又害怕真的会找到。 在衣橱里，我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行李箱，里面有很多漂亮的裙子，当然这些不是我的……在浴室里，我发现一个化妆包，里面有香奈儿系列护肤品，还有一瓶五号香水，当然这些也不是我的…… 这段时间我一直没来这里，难道却给另一个女人创造了生活空间？ 我瘫坐在地上，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许久过后，理智一点点恢复，我用仅存的气力将所有东西物归原处，不露出任何痕迹。我要让董恒主动告诉我一切！ 坐在沙发上，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仿佛总能闻到一个不属于董恒，也不属于我的异常味道，一个更像香奈儿五号的香味…… 董恒清醒后，如果给了一个我不想面对的答案，或者'对不起'之类的话，我该怎么办……眼皮越来越沉，慢慢眼前一片漆黑。 我感觉自己正在被别人抱起，睁开眼睛，是董恒正要抱我起来。 "你怎么睡在沙发上？我抱你到床上去睡。"他声音关切。 我挣脱他的怀抱，"不用了，我睡好了。" "对不起，昨晚让你担心了。" "怎么喝那么多酒？"我有很多关心的话想说，可最后只有这句平淡而出。 "陪客户没办法，我以后一定注意，不再喝醉。" "少喝点，对身体不好。" "知道了。我去给你倒杯牛奶。"他正要离开。 我拉住他的手，示意他坐在旁边。 "有事吗？" 我深吸口气，反复提醒自己一定要镇定，"董恒，我问你两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 "出什么事了吗？"他表情变的严肃起来。 "没什么，你可以如实回答吗？" "我会的。" "第一个问题，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知道这段时间没时间陪你……" 我打断到，"你只要回答问题就好。" "在忙海口那个住宅项目，总裁对这个项目……" 我再一次打断他，"第二个问题，你最近见过你前妻吗？" 董恒一怔，似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的措手不及，他握住我的手，"华一，你想说什么？" "我说过，你只要回答问题就好。"我用所有的力量挤出一个平静的微笑。 他迟疑的看着我，"见过。" 我努力维持的笑容僵在脸上，手迅速抽离他紧握的手，猛的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董恒慌忙拉住我，"华一，你听我解释，其实我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想和你解释……" "你为什么要瞒我？！这段时间她一直生活在这儿，做你的董太太，对不对！！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所有的理智土崩瓦解，想到他穿着她买的衬衫，想到他车里的香水味，想到保安不假思索的称她董太太，我的眼泪像决堤的洪水奔流而出。 "华一，你别这样，听我解释。"他紧紧握着我的手，无论我怎么挣脱都无济于事。"我和她没什么，我们早已离婚，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她遇到了困难，在北京没有亲人，我只是帮帮她而已，你要相信我！" 他将我紧紧搂在怀中，"对不起，瞒着你是我不对，可我担心你会误会，所以不敢告诉你，我从今天起和她划清界限，你别哭，要不打我几下，别生气了。" 每个人都有软肋，他的怀抱就是我的软肋，无论我多么生气，这个怀抱有足够大的威力**我所有的不安。人有时候坚强的令自己吃惊，脆弱的也同样令自己吃惊。此时的我，脆弱到没有任**气离开这个怀抱，我暗暗耻笑自己没出息。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失去你，我更不敢想失去你后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会的，你不会失去我……"他轻轻吻去我脸上的泪水，"看着你流泪，比拿刀在我身上戳还难受，别哭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此时，门被打开，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我和董恒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 我感到董恒抱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匆忙走上前，对女人说，"跟我来！"拉着她往外走。 女人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到我面前，落落大方的微笑着，"你就是华一吧，我们总算见面了，"她伸出右手，"你好，我叫李楠。" 眼前这个女人，果真很漂亮，精致的面孔，玲珑的身材，很有气质，头发上别着一个红色发夹，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身上浓浓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让我感到阵阵眩晕。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扬起嘴角，用右手握住她伸出的右手，"你好，我是华一。" 或许我在捍卫自己得来不易的爱情，不肯在对手面前轻易败下阵；或许我只是在维护自己可怜的自尊，总之，此刻的我没有哭，只是坦然站在这个女人面前，这个在董恒生活轨迹中留下烙印的女人面前。 "李楠，跟我走！"董恒再次试图将她拉走。 她又一次甩开他的手，依旧镇定自若的微笑着，"大熊，我和华一好不容易见面，让我们好好聊聊吧。" 大熊？这是她对他的昵称吧，从某种感觉上，我好像已经输了，至于什么感觉，我也说不清…… "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拿起包，"还是你们聊吧，我有事，先走了。"我在眼泪涌出的前一秒跑出家门。 董恒紧跟身后，"华一，你听我说，我不知道她今天回来……" "回来？这两个字对我好讽刺，感觉这是她的家，她可以随时回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 "董恒，我现在很正式的告诉你，在你没处理好你们的关系之前，我们不要见面了，我很累，我更不善于和一个女人去争一个男人。" "你没有和谁在争我！我一直属于你！" "这句话你自己信吗？我不去和谁争，也不希望谁来和我争！刚才李楠一副女主人的嘴脸，她想怎样，你比我清楚！所以，在你理清你们的关系之前，你做'大熊'也好，做'小熊'也好，我给你足够的**！我不想让家人知道这些事，你明白该怎么做……对不起，我真的累了，你让我走吧……" 董恒慢慢松开握着我的手，"那我送你。" "不用了……" 强撑着站直身体，一步步向前走去，我要留给他一个坚定的背影。 走进电梯，走出电梯，走出小区，确定已经离开他的视线，我的眼泪开始肆无忌惮纵横…… 还以为自己的幸福已变的无坚不摧，没想到会有这样让人心痛的插曲。 幸福，你到底能呆多久…… 第五十一章 争吵 [缘起缘落缘归处]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后座。 "您去哪儿？"司机问。 我不想回家，不想让家人看到我现在失魂落魄的样子，更不想到公司上班！ 我还能去哪儿？ "师傅您绕二环一圈吧。" "您没有目的地吗？" "没有……" 司机不再说话。 我倚着车窗，一辆辆经过的车和行人，在我大脑中通通集结成一个画面--她叫他'大熊'时的表情…… "二环已经绕了一圈，您还接着绕吗？"司机打破车里的沉寂。 "麻烦您绕三环一圈吧。" "姑娘，看您哭了一路，眼睛都肿了。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最信任的朋友当垃圾桶，一吐为快，这年头，没有必要因为别人的错惩罚自己。" 最信任的朋友，我有吗？以前有什么事会去找华晓，后来是董恒，再后来是江越，可现在我还能去找谁？ "谢谢您师傅，您送我去电影院吧。" "哪家电影院？" "随便哪家都行。" 司机停在最近的一家影院门口，我准备付车费，可翻遍包里每个角落，不见钱包的踪影，难道是落在昨晚的出租车上了？人倒霉的时候真是连喝凉水都塞牙！ 还是去找华晓吧。 但转念想想，如果让她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会找董恒兴师问罪，说不定还会让爸爸知道，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可我还能去找谁…… 也许只有一个人--江越，只有他能设身处地替我想，愿意帮我保守秘密。在他面前，我不必在乎不值一文的自尊！ 拨通江越的电话。 "华一。"他似乎有些意外。 "江哥，你在哪儿，我钱包丢了，要付打车费。" "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去找你吧，反正车费得照付。" "我在高特。你大概多长时间到，我在楼下等你。" "大概二十分钟。" 司机将我送到高特集团大厦，江越已在路边等。 看到我，他什么都没有问，付过车费，对我说，"正好午饭时间，想吃什么？" 他的微笑，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生动。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声音低的仿佛只有自己能听到，"你去忙吧，我回去了，借我点钱，明天还你。" "跟我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拉着我走进高特集团大厦，我慌忙环顾四周，大家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我俩身上，只听传来不同声线的"江总好""江少好"。 我挣脱他的手，压低声音，"你干什么！大家都看着呢！"转身向门口走去。 谁知江越一步上前，又将我拉回去，凑近我耳边，"你没有钱想去哪儿，难道一会儿又让我去帮你付打车费？" "你！懒得理你！"这次我没能够挣脱他的手。 他压低声音，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跟我来，带你去个地方……大家都看着呢，给我留点面子，别当众拒绝我。" 我只好乖乖跟在他身后。大家的目光如影随行，还有人三两成群窃窃私语，走到电梯间虽几步路，我却觉得这段距离无比漫长。 我们到了地下车库。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送我回家吗？我现在不想回家！" "去一个你喜欢的地方。"他神秘的笑笑。 "你不用上班吗？" "有的事比上班重要。" "胡闹！我刚脑子进水才会打电话给你！"我再次转身朝反方向走去。 江越跳到我面前，左右晃着挡住去路，"你说如果让媒体知道，高特集团的少东家，和YH集团的二千金在车库里拉拉扯扯，这条新闻的劲爆程度足够上娱乐版头条吧。" "无聊！" "如果你不跟我走，我现在就吆喝来好多人，相信这新闻很快会不胫而走。"他得意的笑着，"快点上车，不然我可真喊人了……" 别人眼中威严的江总，此时却像个淘气的大男孩，我不禁笑起来。心中除了悲伤，暂时多了一种感觉，它拉扯着悲伤，让我姑且没有那么痛…… 车停在欢乐谷。 "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他拉着我快步向前，看起来有些兴奋，"已经好长时间没坐过山车了。" "你不好好上班，就是为坐过山车？！你好幼稚！" "这叫劳逸结合，再说就允许你华二小姐不上班，就不允许我偷懒吗？咱俩今天算平手。" 反正我不知道该去哪儿，既然来了，那就陪江越幼稚一回！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场人不多，我和江越像两个幼儿园小朋友，一路追逐着跑，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估计第一次看到有人西装革履来游乐场，后面还跟着一个眼睛红肿、头发凌乱的女人…… 我们坐了两次过山车，下来后大脑除了兴奋，没有其他感觉。 "江哥，为什么想到来坐过山车？" "过山车一冲而下的时候，你如果害怕，会用尽所有力量大声叫出来，那一刻，你甩出所有情绪，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只顾拼命的叫，那种快感，让整个人变的通透，而且无论你叫的多大声，都不会有人笑你。"他望着前方，若有所思…… 片刻沉默，江越突然双手拢在嘴边，，"啊……"大叫出声，接着气喘吁吁对我说，"你试试。" 我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拼尽全力大声喊"啊……"，喊到大脑缺氧，喊到心可以忽视痛感，喊到董恒和李楠在一起的画面停止盘旋…… 可无论我怎样麻痹自己，都没办法面对董恒欺骗我的事实，更不敢想如果他将来生活中始终和前妻藕断丝连，我该怎么办！ 我想要一份完整的爱，一个完整的人，可我不想去争不想去抢，但如果这意味着我会败下战场，我要如何面对今后的生活…… 睁开眼睛，视线模糊，泪水再度不受控制，我不管不顾昏天黑地大声哭出来，双脚终于失去支撑全身站立的力量，瘫坐在地上。 江越慌了神，蹲下身试图抱起我，我一头倒在他胸口，像是溺水前抓到希望，紧紧抓住他的衣领…… 江越始终没有说话，坐在地上抱着我，静静陪我释放心里的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我没有力气哭了，头疼欲裂，胃一阵阵抽搐的疼。 江越将我横着抱起，"回家吧。" 我感觉自己已奄奄一息，连抬起头都困难，只好将头窝在他的脖颈间，"我不想回家……" "好，不回家。" 他将我放在后座，车疾驰而去。不管下一个目的地是哪儿，我不关心，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他带我来到一家酒店，我躺在舒适的大床上，竟产生了幻觉，仿佛自己正躺在某人的怀抱中，那个有古龙水香味，让人无比留恋的怀抱，那个怀抱的温度，带给我幸福，能让我甜甜睡去…… 再次醒来，四周漆黑一片，窗帘拉着，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只有门下的缝隙透进一线亮光，我摸索着打开床头灯，发现旁边放着一碗粥，已没了温度。 我下床拉开窗帘，外面已华灯初上，环路上车川流不息，一片繁忙的景象。 打开房门，只见江越在客厅中央一边踱着步一边讲电话，"实在不好意思李总，今天有急事不能陪您，改天一定登门道歉……" 看到我站在门口，他连忙和电话那头告辞。 "江哥，不好意思，今天耽误你很多事吧。" "没有，我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饿了吧，想吃什么？出去吃还是叫客房服务？" "现在几点了。" "八点多了。你先给家里打个电话，免得华伯伯他们担心。" 拿出手机，显示有十二个未接，都是董恒打来的，还有六条信息，也是董恒发的，我没有理会。 拨通家里电话，是华晓接听。 "姐，我和以前同事聚餐，晚点回家。" "董恒白天去公司找你，刚刚又来家里找你，看他的样子很着急，但他什么也没说，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 "晚上几点回来，他去接你吗？" "姐，同事还在等我，先挂了。" 江越若无其事的笑着，"华小姐，现在能否赏脸陪本人出去用晚餐，我可是一天没吃饭了，肠胃已经在打架。" 我自己的肠胃也在发出'**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这顿我请。" "好啊，你请客，那我可不带钱包。" 我瞬间意识到钱包丢了，"那还是你请吧。" "走吧。"江越扬起头，露出'胜利'的笑。 他这看起来有些幼稚的举动，从我心里牵出一丝笑容，不管下一秒会有怎样的心境，起码证明自己还有笑的神经。 他带我来到酒店中餐厅，点了几个清淡的菜。 服务生端来一份汤，"江总，这是按您吩咐煲的汤。" 江越点头示意。 "你什么时候点的汤？"我有些疑惑。 "你是不是发现我有变魔术的能力。"他盛一碗汤，放在我面前，"尝尝看。" 我这才注意到，他纯白的衬衫上，布满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印迹，应该是我眼泪和鼻涕的'杰作'，我感到很不好意思，但又觉得很好笑，他这有洁癖的人，竟能忍受穿着这样的衬衫。 "你笑什么？"换做他疑惑。 我指指他胸前的印迹，他顿时也笑出声，"华一牌专用纸巾。" "你这专门定制的衬衫，当纸巾成本有点高。" "可我有的选吗？" 我们相识沉默一秒，同时爆发出笑声。 一边吃饭，江越一边讲着有趣的话题，始终未问我任何问题，我知道他在努力让我开心，不由得心生感激。 吃完饭，他送我到家，我正要下车，他叫住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为难自己，你值得开开心心每一天。不管明天会怎样，我一直在。" "江哥，我……" 他打断到，"早点回去休息，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站在原地，看着牧马人一点点远去，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不知华晓什么时候已站在身后。 "姐，你吓死我了，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不是和以前同事去聚餐吗？怎么和江越在一起！" "正好碰到他，就让他送我回来。" "华一，你说实话，是不是和董恒吵架了，不然他怎么会到处找你！" "姐，我的事让我自己处理，你不要插手，更别让爸妈知道……我困了，去睡觉了。" 回到房间，把自己泡进浴缸，水温渗透皮肤，却怎么也温暖不了心，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哭，眼泪依旧一滴滴落下。 手机屏幕不停闪烁，是董恒。我本想摁下挂机键，可还是摁下接听。 "你出来，我在院门口。"他语调里藏着压抑。 "太晚了，你回去吧，我已经睡了。" "好！你不出来，那我进去！" "你别进来！我马上下去……" 我跳出浴缸，披件浴袍便匆忙向外跑去。不知是很想听他给出合理解释，还是思念终于冒出头，驱使自己去看看他，随便他说什么理由，总之，我跑的很快，每一步都在嘲笑自己竟如此没出息。 我站在院子外墙的角落里，避免被家人看到，"说吧，什么事？" "华一，对不起，你听我解释……" "我说过，在你理清你们的关系前，我们没必要见面！" "你还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在我身边，难道是骗我的吗？" 他这句话直接戳中我泪点，伪装出的坚强顷刻消失不见，"对！我是说过！我也没有骗你！但这不包括和另外一个女人分享你！" "你没有和谁分享我。"他一下把我拽到怀里，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居然没有试图挣脱，任凭他紧紧抱着我。 他声音有些哽咽，"你听我说，李楠的老公出事了，卷走了所有的钱，法院把他们的房子没收了，她在北京没有亲人，没有钱，没有工作，走投无路才来找我，她当时很可怜，情绪不稳定还闹自杀，我出于同情决定照顾她一段时间，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担心你会误会。你要相信我，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她对我来说，只是普通朋友，我只是在帮一个朋友而已，她已经找了房子搬走了……对不起，华一，让你伤心了……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千万不要像今天这样不理我，更不要说'和谁分享我'之类的话，我会疯的……" "你知道我看着她推门进家，像回自己家一样，我有多难受吗？你知道听到别人顺理成章称她'董太太'，我有多嫉妒吗……" "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什么，你瞒着我，我只能往坏的方面想！" "以后不会再瞒你，都是我不好，别生气了……" "一想到有那么多时间，你说在加班，在出差，原来是在陪着她，我真的好失望！" "对不起……" "还有她看我时那种盛气凌人的眼神，好像我是第三者！我华一才不会做那种破坏别人关系的女人……" "真的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 "不好！" "那我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 我随手指向天空，"把那颗星星摘下来我就原谅你！" 他抬头看看天空，"今晚没星星。" "有！" 他立马松开抱着我的手，脱掉西装扔在车上，手脚并用爬上车顶。 我慌了神，"你想干什么？" 他一脸不以为然，"摘星星，站的高才离天空近。"他扬起头，指向天空，"是那颗，对不对？" "你快下来，摔了怎么办！！" "即使摔成残疾，我也要摘到星星，这样你才会原谅我。" "我原谅你！你快下来！" 他蹲下来，"真的不生气了？" "你再不下来，我可真生气了！" 他从车顶跳下来，我一颗悬着的心也跟着落了地。 他再次将我抱在怀中，温柔的说，"看着你紧张我的样子，我很感动。" "讨厌！我只是担心，万一你摔成残疾，公司那么多工作没人做……" "华一，今天看着你转身离开，我真真切切的意识到，你把我的心一并带走了，所以你以后不能这样残忍的说走就走，让我找不到你……" "我又何尝是完整的？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勇气才走出你的视线吗？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了……"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一寸寸贴近，我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薄薄的唇和那熟悉的味道，久久不愿分开……所有的悲伤在舌尖翻转间消失不见。 在两个相爱的人之间，争吵是把双刃剑，割伤了对方，也割伤了自己，所以都迫不及待去冰释前嫌。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为零，一点不假，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便能将所有不快融化。 "进去吧，早点休息，明早接你上班。" "好的。路上小心。" 他从车里拿出什么东西，原来是我的钱包，"你落在家里了，我追出去找你，你已不见踪影。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在走。" "我看着你走了我在进去。" 他摇摇头表示投降，坐进车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路虎渐渐消失。短短几个小时，两次同样的动作，完全不同的心境。无论什么情绪，在董恒的怀抱中都会举起白旗，遇到他，才知道自己其实如此软弱。 我躺在床上，回味着他的吻，这一天，最终还是以幸福收尾。 睡梦中又闻到那带着甜蜜的古龙水香味，我深吸口气，尽情享受这勾魂摄魄的味道。 "起床吧，小懒虫。" 我一惊，睁开眼睛，原来这不是梦，董恒就站在床边。 "做美梦了吗，笑的那么开心。"他伸手拉我起床。 "我梦到了你的味道。" "我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甜蜜的味道。" "只要不是汗臭味就好。" "你的汗臭也是甜蜜的味道。" 他的脸贴过来，"什么时候小嘴变的这么甜，让我尝尝。" "讨厌！没刷牙呢！"我推开他，跑向洗漱间。 他倚在门边，静静看着我刷牙、洗脸、化妆，接着我们一起下楼吃早餐，一起上班…… 生活恢复了应有的幸福和平静。 到了公司，大家一如往常，毕恭毕敬打招呼，"小华总。" 虽然我不喜欢这个称呼，但还是欣然接受。我的身份把我钉在某个位置，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随心所欲控制，是一种被'绑架'的**，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不愿来YH上班。 总感觉今天有些异样，看到我，大家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份惊讶，我经过的地方还有人交头接耳说着什么。我一头雾水，想拉住一个人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但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哪句话说错，会成了公司的头条新闻…… 有份重要的合同还在法务部审核，看看时间，离开会还有半小时，我决定亲自去法务部问问进展。 路过办公区茶水间门口，只听里面'气氛热烈'的讨论着什么，我不由得止住脚步，想知道发生什么，这里或许能解开谜团。 "华总到现在还是单身，而小华总有高特集团做后盾，YH以后的真正主人一定是小华总，看她平时那么低调很少露面，原来深藏不露。" "江少爷那样的眼神，他一定是真心喜欢小华总。" "可董总怎么办，他才是小华总的正牌男友，听说当时是小华总主动追的董总，没想到这感情说变就变。我可怜的董总，他可是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他也是我的白马王子，如果不是小华总出现，我现在还有机会远远看着他。" "我觉得董总希望渺茫，他的竞争对手可是高特集团的大少爷。" "我好羡慕小华总，她太幸运了，世界上两个仅存的完美男人，都围着她转。" "人家可是YH的千金，我要是男人，有一线机会也会拼命追她，将来YH就是我的。" "……"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站在门口，大声说，"你们都不用上班吗？？？" 讨论声嘎然而止，大家低着头，从我身边一个个溜走。 她们为什么这样说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手机铃声打断思绪，是华晓。 "华一，你现在在哪儿？" "在办公区。" "来我办公室。" 华晓一脸严肃，"你今天看新闻了吗？" "没有。发生什么事了。" 她指着电脑屏幕，"这怎么回事？" 我更加疑惑，"什么怎么回事？今天人怎么都怪怪的。" 我转到电脑前，看着屏幕，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我和江越昨天在欢乐谷的照片！江越坐在地上，眼含泪水，紧紧抱着我，我哭成泪人，蜷缩在他怀里……昨天那一幕，又出现在眼前。 照片不止一张，江越牵着我的，帮我擦眼泪的，搂着我的，横抱起我的……这些照片不知被谁放在网上，还成了微博热门话题，转发和评论有上万条。有的版面还附了标题，"高特少东家女友曝光"、"高特与YH强强联手"、"豪门千金的情感纠葛"…… 一夜之间，这些照片以及杜撰的各种故事，像病毒一样迅速传开。 我大脑一片空白，董恒一定也看到了，他会怎么想？万一他误会怎么办？我要怎样和他解释？我们好不容易和好，为什么要出现这样的波澜！ "华一，我相信爸爸也会很快知道这件事，你要怎么向他解释！" "姐，你要相信我，我和江哥真的没什么，昨天我没带钱包才去找他，他抱着我只是为了安慰我……" "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这样想！" "姐，这些会给公司带来负面新闻吗？我马上找公关部！" "这样的新闻不会影响公司，过段时间出现其他事，这件事就会慢慢淡出大家的关注。我只是很担心你，而且让爸爸看到你哭的那么伤心，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姐你要帮我和爸爸解释，我和董恒之间有点小误会，情侣间吵架在所难免，是我小题大做，不过现在我们已经和好了。" "华一，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告诉我，只要你开心，我都愿意支持你。" "真的没什么事，我对董恒的爱不会变，就像他对我的爱不会变一样，我现在很开心。" "我们去开会吧，时间快到了。" "姐，今天的会我不参加了，我想去找董恒，不希望他误会。" "这次的项目很重要，你可以开完会去找他！" "对我来说，没什么比董恒更重要……" 手机再次响起，是江越。 我不知道和他还能说什么，慌忙把手机放在华晓面前，"姐，你帮我接，就说我去洗手间了。" "如果你心里是坦然的，就没必要躲着他！"她把手机塞回到我手里。 手机倔强的响着，我只好接听。 听筒那头传来一个欢快的声音，"平时不喜欢抛头露面的华二小姐，第一次露面竟受到这么多关注，你比我首次出镜的成功率高很多。"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我们现在也成为公众关注的一对了。" "我会让公关部把这件事压下去的！" "这也不算什么坏事，你不用紧张，大家的关注都是三分钟热度，过段时间就会过去，你要习惯才好，而且这样的事今后在所难免。" "你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幸灾乐祸……" "幸灾乐祸？幸谁的灾，乐谁的祸！我是这段浪漫故事的男主角，我现在是受害者！" "无聊！"我挂断电话。 华晓盯着我，难掩笑容。 "你笑什么？" "只有你敢这样和江大少爷说话……你相信宿命吗？宿命会把你和某人连起来，无论路途怎样曲折，你们总有一天会找到交点。" "姐，你这些感慨也很无聊，快去开会吧，别让大家等着。我去找董恒了。" 到了董恒公司，大家投来同样异常的目光，我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网上那些杜撰出的故事，相信总有一天会不攻自破。 董恒办公室门关着，坐在门口的秘书和面前一位抱着文件的同事说，"我现在不敢进去，签好字给你送去。"文件男点点头，失望的离开。 秘书看到我，连忙起身，"小华总，您是来找董总的吧，"她指指关着的门，"他在里面。" "里面有其他人吗？我可以进去吗？" 她小心翼翼的说，"您可以进去……" 我敲敲门，里面没有声音，转头问秘书，"你确定他在里面吗？" "确定……" 我直接打开门，董恒正一动不动盯着电脑屏幕，面无表情，"你怎么来了……" 我快步走到他旁边，屏幕全屏显示江越抱着我的照片。 "董恒，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 他依旧一动不动，打断到，"你哭的那么伤心，是因为我吗？" "你听我解释……" "你不接我电话，原来是和他在一起……" "昨天我从你家出来……" "我到处找你，想了所有你可能去的地方，怎么也没想到你会在欢乐谷，我一直不知道你喜欢游乐场。" "董恒……" "欢乐谷也有江家的股份吧。"他平静的说着每一个字。 他现在的样子让我很心疼，一脸平静却不肯听我解释，我心急如焚，不知这预示着什么，眼泪只顾一滴滴落下。 "你别哭，我很害怕你哭，你的每一滴眼泪都会让我心痛，真的心痛……" "董恒，你别这样，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要被这些谣言轻易破坏，你现在的样子比杀了我还难受！即使你要判我死刑，也给我个解释的机会，算我求你！" 他不再说话。 "看到李楠，她长得那么漂亮，她亲切的叫你'大熊'，她在别人眼中堂而皇之当着'董太太'，我发疯一样嫉妒！你从来都没有骗过我，却因为她瞒了我那么久，我以为竞争不过她，最终会失去你，所有当时很伤心，我更害怕有一天你会离开我，不敢想今后没有你的生活我该怎么办，绝望让我六神无主……离开你家，打车发现没有钱包，我不想找华晓，因为我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可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本来只想找江哥借打车费，可随后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去哪儿才能让大脑中你和李楠在一起的画面暂时停止！所以江哥就带我去坐过山车，希望放声大叫能释放心里的痛，让心姑且好受些。但无论喊的多大声，我还是没办法不去想你和她，于是就有了照片中这些画面，如果当时在我身边的人不是江哥，也许你现在就会看到我躺在另一个人怀里。我和他真的没什么，我心里只有你，你要相信我……"泪水淹没了最后一个字，我再也说不出话来。 董恒站起身，抱住我，"别哭了，我相信你……" "这么长时间，我有多爱你难道你看不到吗？别人怎么想我不管，可你为什么误会我？" "我也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我也不敢想没有你以后的生活该怎么办。" "你不会失去我……" "华一，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不好。" "我们说好了不再吵架，为什么总是事与愿违！我真的好累。" "对不起……" "董恒，不管外界说什么，不管别人做什么，除非有一天你放弃我，否则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 我们紧紧拥抱着，最好的安慰，就是听着对方的心跳，一直听下去…… 外面传来敲门声，我恋恋不舍离开他的怀抱。 董恒清一声嗓子，"请进。" 秘书轻轻打开门，没有进来，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问，"董总，十分钟后同施工方的会议需要延后吗？" "不需要。" "明白。"秘书轻轻关上门离开。 他声音温柔对我说，"我有个重要的会议，不能陪你，安排车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晚上有时间吗？" "有。" "来家里吃饭吧，我俩一起和爸爸解释一下照片的事，我不想让他担心。" "好的，下班去接你。" "你让我嫉妒一次，我让你嫉妒一次，我们平手。" 他笑出声，"你当我们在玩游戏吗？" "你先忙。我回去了。" 看他脸上停留着笑容，我总算放心。爱情不是游戏，不需要分清输赢，只希望能一起走完每一局，中间不要再有消耗心力的争吵。 第五十二章 求婚 [缘起缘落缘归处] 快到下班的时候，董恒发来信息说有些紧急文件未处理完，要晚点来接我，我只好在公司等。 华晓经过门口，"你怎么还没走？坐我的车回家吗？" "不用了，我等董恒，你先回去吧。" "干脆每天让他把我一起接送得了，反正目的地相同。"她坐在沙发上，"就从今天开始。" 我把她拉起来，推到门口，"别闹了，有你在，我们怎么享受二人世界。快回家吧。" "你这重色轻友的级别也太高了吧，我可是你亲姐。" "亲姐，你就成全你亲妹妹和准亲妹夫吧。" "我那位准妹夫原谅你了吗？" "我又没做错什么，他当然会原谅我，我们已经和好了。" "不会吧。这可不像董恒的风格，男人占有欲极强，董恒这类完美**型的男人占有欲更强，他就这样轻易原谅了你？" "我和江哥只是被别人误会，这和占有欲有什么关系。姐，你别乱猜了，快回家吧。" 终于把华晓'撵走'，专心等董恒来接我回家。 消除爸妈的误会，我和他之间，应该不再有任何障碍，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没多久，董恒到了。 一上车，他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吸引了我的视线，两条创可贴赫然醒目。 "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划破了。"他转过头迅速看我一眼，像是在逃避我的目光。 我注意到他嘴角有淤青，"那你的嘴呢？别告诉我是不小心撞到哪里！你是和谁打架了吗？" "没有，我怎么会去打架。真的是不小心撞到桌角。你不用担心。" 我不再多言，既然他不想说，何必勉强去问。 回到家，华晓看到董恒，同样的问题，"你怎么了……" 董恒微微一笑，"没什么，不小心撞到桌角。" 华晓看着我，似乎要表达什么。我瞪她一眼，不再理她。 爸妈什么都没有说，不知是等着我们先开口，还是压根不知道照片的事。 可有什么事能瞒的了爸妈，还是不要抱侥幸心理的好，于是我决定先开口，"爸、妈，我和江哥的照片，完全是个误会。我和董恒闹情绪，是我小题大做，江哥带我去散心，没想到会被拍到。" 爸妈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果然是在等我们先开口。 董恒接着说，"总裁、伯母，是我不好，惹华一生气了。" "不是不是，是我不好……"我连忙抢白。 华晓在一旁打趣，"这还抢功？" "姐！" 爸爸看一眼我，看一眼董恒，我们不再说话，知道这到了用耳朵的时候，"年轻人闹情绪正常，但你们要注意影响，我已经让公关部去处理，希望这样的事以后不再发生。" "知道了。"我和董恒几乎同时说出这三个字。 "快吃菜吧。"妈妈打破这紧张的氛围。 我暗暗长舒口气，总算没节外生枝…… 吃过晚饭，一家人一起聊天，说是一家人聊天，更确切的说是董恒向爸爸汇报工作，董恒津津有味的说着，爸爸不时点点头满意的笑着，华晓和妈妈插不上嘴先后回房间，我却很享受这样的场面，静静坐在旁边，听着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对话，我感觉自己幸福的快要融化掉。 董恒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 爸爸点点头，"你的工作我很满意，继续努力。" 董恒脸上绽开了花，"谢谢总裁的信任。" 送走董恒，我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这两个男人聊天的画面，这就是我要的幸福，稳稳的幸福。 和他刚分开不久，我已经开始想他，打开电视，希望可以分散注意力，可感觉越来越强烈，恨不能马上就见到他！ 想法很快转化成行动。我再次蹑手蹑脚溜出家门，拦辆出租车，直奔董恒家。 我轻轻打开房门，屋里灯光昏暗，董恒已经睡下。 踮着脚尖走进卧室，虽然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可董恒那张英俊的面庞清晰可辨，我脱掉衣服，慢慢爬**，想静静睡在他身后，明早等他一睁开眼，给他个惊喜。 谁知他猛地一翻身，将我压在身下。 我吓一跳，"原来你没睡着！那你为什么装睡！" "我在等你。"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的心告诉我的。" 我感觉哪里不对，身体和他的肌肤紧紧贴合，"你……怎么没穿睡衣？" "这样更省时间……" "大流氓。" "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叫流氓……" 他伸手关掉台灯，屋里漆黑一片，我们尽情释放着彼此的思念…… 第二天一大早，早早起床，董恒送我回家，我偷偷溜回房间，到了平日早餐时间，若无其事下楼吃早餐，成功掩盖一夜未归的事实。 这样的方法屡试不爽，随后的日子，我晚上偷偷溜走，早上偷偷溜回来，一直没被家人发现。有时我自己打车回来，董恒按照正常时间来接我上班；有时他送我回来，我坐华晓的车去上班。 我们就这样沉醉在自己的'计策'中，一天天过着幸福的日子。 今天又快到下班时间，董恒打来电话。 "晚上约了很重要的客户吃饭，你来陪我。" "好的。" 他提出的要求，我从不问缘由，答应就好。 "不过我现在手里还有点事，不能去接你，我让助理去接你。" "不用了，你把酒店地址发给我，我自己过去。" "他已经在楼下等你，你收拾一下，他送你过来。" "好吧。我马上下去。" 车停在国贸一家酒店门口，我下车，助理没有下车的意思，我有些疑惑，"你不参加晚餐吗？" "今晚您是主角。" "主角？" 身后走来一位服务生，面带微笑，"小华总，请您跟我来，董总在等您。" 我跟着服务生，走进电梯。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宛如进入一个童话世界，我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由得双手遮住因吃惊张开的嘴巴。 走廊里撒满玫瑰花瓣，头顶飘满白色、粉色、紫色气球。我沿着玫瑰长廊一直往前走，进入一个诺大的空间，这里依旧是玫瑰花和气球的世界，角落里堆满蓝色玫瑰，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长方形桌子，桌面摆放着精致的烛台和两套餐具。 我呆站在桌旁，大脑一片空白，眼泪不知何时连成了线。 角落一扇门徐徐打开，董恒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走进来，一步步靠近，我一点点屏住呼吸。 他站在我面前，将手里的花交给我，声音温柔，"华一，我爱你。" 我想说'我也爱你'，可语言神经丧失功能，一个字也说不出，只感到心脏剧烈跳动。 他从玫瑰花中取出一个小盒子，轻轻打开，取出一枚闪着光泽的钻戒，后退一步，单膝跪地，将钻戒举在我面前，"华一，嫁给我好吗？" 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曾经无数次幻想这个场景，当这一刻就在眼前，我除了激动的流泪，竟一个字也说不出，只好拼命点头…… 他站起身，缓缓拉起我的左手，将钻戒戴上无名指，轻吻一下手背…… 一个服务生走来，托盘里是两杯香槟，"恭喜董总，恭喜小华总。" 董恒将一杯酒递给我，一杯拿在手里，我们两臂相环，喝下这载满爱的交杯酒。 他帮我拉开椅子，示意我坐下，他坐去对面。我们四目相对，所有的甜蜜在眼前凝结，空气中弥漫的香味让人陶醉，我的生活因这个男人，变得如此美好。 我的意识终于在一点点恢复，"董恒，谢谢你，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谢谢你给我一个完整的生活，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董恒的未婚妻，无论今后怎么，我们永远不分开。"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他露出一个调皮的笑，"担心你不同意嫁给我，所以就秘密准备。" "看来今后我得对你严加看管，不给你秘密工作的机会。" 他嘟嘟嘴，摆出一副'伤心'的样子，"看来我马上要失去**了。" 相视一笑，盘中的牛排送进嘴里，满是甜蜜的味道。 "我们明天一起回家，和爸妈商量一下结婚的事吧。"我还是迫不及待说出这个话题，心里太过期待早日和他名正言顺生活在一起，每天一起入睡，早上在他怀里苏醒，时时刻刻感受他呼吸的温热…… 他微微一笑，"好的。听你的。" 眼前的一切如梦如幻，这个完美男人，终于成为我的'私有财产'，再多的笑容也无法表达此刻的喜悦。 窗外霓虹璀璨，整个城市被披上动人的颜色。今晚的夜空有几颗耀眼的星星，闪着光辉，似乎专程来见证我们的爱情，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那个人…… 他送我回家，这次的分别更加恋恋不舍。车已停在院门口，我的右手放在车门迟迟不愿打开，盯着这只手，只希望时间能走慢点。 "我们今晚在酒店……"我回头的一瞬，不知董恒何时已倾过身，我的嘴唇一毫不差贴在他那薄薄的唇上，我闭上眼睛…… 许久缠绵，他轻轻的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贴近他耳边，"你真的秀色可餐！"随即转身打开车门，跳下车头也不回朝家门跑去，因为我不确定再多一秒的温存，自己今晚还能否离开那台车。 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仔细端详着无名指的'幸福圈'，轻吻一下手背，那里有董恒留下的唇迹…… 第二天早早起床，昨晚的兴奋还在持续，我需要找个人释放。情绪这东西，悲伤的时候宁愿一个人静静舔伤口，而高兴的时候却希望和更多人分享。 我扒在爸妈房间门口，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还未起床；扒在华晓房间门口，她也未起床。我失望的回到自己房间。 上下翻看左手的钻戒，从昨晚到现在已经看过无数遍，可总是觉得看不够。 我现在急需找个人，告诉对方'董恒求婚了！董恒终于求婚了……' 我兴冲冲再次跑出房间，来到华晓房间，跳上她的床，"姐，醒醒，快点醒醒……" 华晓终于被我晃醒，她猛的坐起身，慌忙环看四周，"出什么事了？" 我将左手在她眼前晃晃，难掩兴奋，"姐，董恒求婚了！" 她一脸无奈，"就这事？！" 我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昨晚他说请客户吃饭，结果……" 还未等我说完，华晓一头倒在枕头上，我只好趴在她旁边，"结果他已经把中国大饭店的宴会厅，布置成一个童话世界，满是玫瑰花和……" 华晓打断到，"我说华小姐，您看看现在才几点！！留着您的浪漫故事等我睡醒再说吧！" "你现在应该做的是祝福我，不是睡觉！" 华晓坐起身，沉思片刻，语气严肃，"华一，只要你高兴，我们什么都愿意做，给董恒工作、股份，什么都可以给……可至于结婚，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谈恋爱的人，不一定就是结婚的人。谈恋爱有激情就够了，等激情退去，两个人很可能分道扬镳。可婚姻是现实和长久的，两人不一定有激情，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一份真实的情感，让你们注定不会分开……" "你怎么到现在还会说这样的话！我和董恒不是只有激情！我真的爱他才会嫁给他！" "华一，结婚不可以草率，你们现在不是挺开心吗？何必着急结婚！" "我想每时每刻都能看到他。遇到他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因他笑而笑，他蹙眉我就会担心，这种感受刻骨铭心，他已经走进我心里，所以我不是草率。" "不管你有多爱他，都不能太依赖他，万一有一天你们会分开，你不至于体无完肤。" "姐，你放心，我们不会分开的。" 华晓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既然你这么坚定，我只能支持你。" "谢谢姐。"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爸妈？" "今天。" 到了早餐时间，我和华晓下楼吃早餐，爸妈已坐在餐桌旁。 什么都逃不过爸爸的眼睛，"你们姐妹俩有话要说吗？" 我依旧兴奋，但此时多了一份莫名的紧张，"爸、妈，董恒向我求婚了，我想和他结婚。"我晃晃左手，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色的光。 "结婚？怎么突然想到要结婚？"妈妈有些惊讶。 "不突然！我们在一起这么久，结婚是迟早的事。" "是他想结婚，还是你想结婚？" "妈，这有区别吗？" "如果是他想结婚，就等等！结婚不是儿戏！你要想清楚！你干嘛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爸！您倒是说句话呀！"我着急的看着爸爸，只有他的话能打消妈妈的顾虑。 "让董恒亲自来说。"爸爸似乎很平静，可我却读不懂他此刻的表情，不管怎样，我还是看到了希望。 "本来就打算今天找你们谈的……" 大家不再说话，早餐在沉默中度过，除了我，仿佛每个人都心事重重。 第五十三章 守护 [缘起缘落缘归处] 到了公司，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爸妈的神情一直在大脑中盘旋，既然他们已经同意我和董恒在一起，就应该想到会有结婚这一天，为什么没有爽快答应？更没看出有半点祝福的意思……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决定不再庸人自扰，还是等董恒晚上亲自去说吧，只盼着下班时间快点到。 终于熬到下午，离下班还有四个小时，希望一点点逼近…… 董恒打来电话。 "华一，海南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需要赶去处理。"他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忧伤。 我的心一下悬到嗓子眼，"出了什么事？我能做什么吗？" "我可以处理。"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确定，我会抓紧时间。华一，对不起，晚上不能……" 我连忙打断到，"没关系，我会和爸妈解释，等你从海南回来再说。" "好的。" "董恒，不管海南项目出现什么情况，你别太着急，总有办法的。" 他轻轻'嗯'了一声。 "我去送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 挂断电话，我看着手指的戒指，除了担心，还有淡淡的失落。 下班坐华晓的车回家。 "董恒呢？不是晚上来家里商量结婚的事吗？" "海南项目出了点问题，他赶去处理。" "海南哪个项目？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不清楚，爸爸应该知道吧。" 到家，爸妈看到我和华晓回来，同样惊讶，"董恒呢？" "赶去海南处理问题。"我走到爸爸旁边，"您别总给他那么多任务，害他跑那么远。" 爸爸笑着摇摇头，"这还没结婚呢，胳膊肘就向外拐。" 这次出差，董恒去了两周，回来后我总觉得他发生了一些改变，他总是心事重重，眼神忧郁，问他怎么回事，他总说项目遇到棘手问题，我继续问，他便岔开话题。 也许男人都是这样，工作中遇到问题，不希望女人插手，他们需要静静捋清头绪，慢慢恢复，于是我也不再多问。 没几天，他又需要出差，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忍不住心疼。 今天刚上班，正准备去开会，爸爸的秘书来找我，"小华总，总裁请您去他办公室。" "我知道了，开完会我就过去。" "总裁请您现在就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也不清楚，总裁只吩咐请您过去。" 来到爸爸办公室，他示意秘书关上门，并不让别人打扰。 我满心疑惑，"爸，出什么事了，我得去开会。" 爸爸将一个信封放在我面前，语气平静，"打开看看。"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看着照片，我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这些照片的男主角是董恒，女主角是李楠，他们在电影院门口，在饭店，在马路上，在医院门口……他们拥抱，他们手牵手，她靠着他…… 我努力克制眼泪，"爸，这些照片……哪儿来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有出差，一直在北京陪这个女人！" "您……派人跟踪他？为什么这样做……" "海南的项目是另一个分公司在做，他一直在骗你！我要知道你下定决心嫁的人，到底天天在忙什么！" 爸爸走到我旁边，"华一，之所以让你看这些，是我太清楚你的性格，没有真凭实据，你不会相信。你已不是小孩，现在要怎样做你应该知道，爸爸只希望你能得到应有的幸福，不要委屈自己。" "爸……我该怎么办……"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依旧如此平静，可泪水却一滴滴流进心里。 "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真正成长，你可以难过，但要很快重新振作，爸爸相信你能处理好心情。从现在起，我们和这个人划清界限！" "我想静一静……我先出去了……"我拿着信封，命令大脑一定要指挥双腿成功走出这里，不能在爸爸面前崩溃，不能再让他**心……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爸，我没事……我想一个人静静……" 大脑一片真空，我努力看清前方，一步步走出爸爸办公室，走出YH大厦……外面光线刺眼，眼前的景物在旋转，我下意识靠在墙边。 保安连忙上前，"小华总，您怎么了？生病了吗？脸色很差，我马上通知老板。" "不用……请帮我叫辆出租……" 保安走到路边，拦下一辆车。 我拖着身子成功坐进车里，"师傅，西直门望都国际公寓。" 我要当面问问董恒，这一切，到底算什么…… 到了董恒家，他不在，我认真看着屋里每一个角落，这里曾经那么熟悉，这里曾经是我和他温暖的小窝……我躺在床上，仿佛还能摸到他的体温，闻到他的味道，感受到那勾魂摄魄的缠绵。 不管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好了不再骗我，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屋里很安静，我清晰听到一阵碎裂声，那是心碎了一地的声音。我蹲下来，想把碎片拾起重新粘合，却不小心划破双手，鲜血直流，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体无完肤吧…… 他说在出差，应该不在公司，可也不在家里，他会在哪儿…… 拿出信封里的照片，有一张是在一个小区门口拍的，他们身后是小区的名字'百城家园'，这片住宅是YH开发的，我知道在哪里。不管他在不在，我都要去找他，去他们出现过的每一个地方找他…… 到了小区门口，拿出照片给门卫，"麻烦您看一下，这两个人是这里的业主吗？" 门卫彬彬有礼，"对不起，我们不方便透露业主的信息。" "我不是坏人，您放心，这是我的身份证。拜托您帮我查一下。"我拿出钱包，抽出所有现金，塞进他衣兜。 门卫四周环视，瞬间一脸谦和，"您稍等，马上帮您查。"转身走到岗亭。 不管什么表情的嘴脸，说变就变，世上难道没有一张真实的面孔吗？ 没多久，门卫返回来，"您找的这对夫妇住三号楼2003室。" 夫妇…… 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阳光夺去体内所有水分，口干舌燥，"您可以给我杯水吗？" 门卫拿来一杯水，我一仰脖子倒进嘴里，水没有温度，就像心没有温度一样…… 总算捡回了点精神，一步步走进小区，每走一步，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坚强…… 站在2003房间门口，拨通董恒手机，我深吸口气，让声音镇定，心里嘲笑自己为了这个男人，竟愿意陪他演一出又一出戏。 电话接通，传来那个曾经日思夜念的声音，"华一，有事吗？" "没有，我只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我也想你，可这边还有点事，大概还要几天。" "我明白了。注意身体……" 挂断电话，摁下门铃。 打开门的果真是李楠！ 还好不是他，否则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走进去…… 她看到我，十分惊讶，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找到这里，不过她随即露出大方的微笑，"华一，没想到是你，请进。" 我跟着她走进房间，室内陈设简单，干净整洁，是董恒喜欢的风格…… "请坐。"李楠落落大方，端来一杯茶，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女主人的地位。 我坐在沙发上，她坐到对面，俨然谈判的架势。 她直直身体，面带微笑，笑里透着自信，"我也正准备去找你，看来我们真有缘。" 我也坐直身体，我也努力微笑，似乎在给自己加油，不至于没找到答应就败下阵来。 面对这个女人，我什么都不想说，我要的答案，不是她能给的。 董恒不在这里，可我不想离开，或许这里有他的痕迹，我只想多感受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李楠继续宣示着自己的地位，"听说大熊向你求婚了，场面一定很浪漫吧。当年他向我求婚的时候也一样，男人嘛，总知道怎样讨女孩子开心。" "……" "我们有十多年的感情，早已从简单的爱情转化成不能分割的亲情。后来我是鬼迷心窍，放弃了这么完美的男人。想想自己真是愚蠢，我很后悔，所以现在回来找他，还好，他还是我认识的董恒。"她得意的笑着。 "……" "说实话我应该感谢你，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你陪着他，填补他内心空白。所以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他，依旧阳光、帅气。董恒眼光不错，选择你做为过渡，你漂亮，最重要是有背景，如果我是他，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静静坐着，听着对面这个女人冷嘲热讽的炫耀幸福，我依旧不想说一个字，看着沙发旁那件熟悉的西装，是我亲手挑选的……我眼前不时出现他抱着我，亲吻我的画面…… 李楠笑容里的自信有增无减，"董恒很喜欢小孩，我以前觉得生孩子影响身材，想想自己真是自私。现在我终于满足了他的心愿。"她摸摸小腹。 我大脑'嗡'的一声，"你……什么意思……" "对了，他还没有告诉吧。"她从包里拿出一张纸，放在我面前，"我怀孕了，董恒要当爸爸了。" 这是一张B超单…… 看着子宫影像里那个小小的点，我伪装出的镇定顷刻坍塌，懦弱的眼泪模糊了视线，脑海中所有美好的画面，凝结一个大大的笑，是耻笑，耻笑自己竟然抱着一线希望来到这里，耻笑自己送上门自取其辱…… 李楠收起笑容，"华一，请你以后不要纠缠董恒，我们现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只希望一家三口平平静静生活。我知道你家有办法给你一切，但我奉劝你对董恒死了这条心！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但绝对不会不要孩子！" 我的目光始终不肯离开B超单上那个小小的点，那么美丽，那么脆弱，那么无辜…… "好……我……不会纠缠他……" 我要离开这里，否则下一秒就会窒息，正要支撑起身体，传来开门声。 李楠连忙迎过去，声音娇嗔，"大熊，你终于回来了，我们家来客人了。" "谁来了？" 此刻，此地，这个熟悉的声音，像一盆刺骨的冰水，淋透我全身，更浇灭我心存幻想的最后一线光亮。 透过泪水，找准门的方向，我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不顾一切冲了出去…… 董恒手中拎着的袋子掉在地上，里面蹦出一条垂死挣扎的鲤鱼，他一步上前，紧紧抓住我的胳膊，"华一……你听我解释！这都是误会！" "你每天演的累吗……"我奋力挣脱他的手，继续拼尽全力逃离这里。 我拼命的跑，只希望将大脑中有关这个男人的记忆通通甩掉…… 我被一双大手狠狠抓住，是董恒追了上来。 我用力挣扎，这次却没那么幸运，"放开我！" "华一，"他的声音哽咽，"你别这样……" "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吗……" "你冷静点，听我解释……" "回答我！！！" "……是……" "董恒……你让我相信你……这就是我相信你的结果？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我不是有意骗你，李楠以死相逼，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本想稳定她的情绪，然后就告诉你……" "你不要再说了！她现在怀了你的孩子，再说什么都是对我更大的讽刺……"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向你求婚那天，晚上回家，发现她在家里，她说她回心转意，希望和我重新开始，我拒绝了她，告诉她我已经向你求婚，她便以死相逼……让我陪她喝酒，我不知道当晚怎么会喝的不省人事，早上起床发现她躺在旁边，我怎么都想不起来当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华一，对不起，给我点时间，让我去处理……" "我……听够你的'对不起'……我说过我不会去争不会去抢，可为了你，我能坦然面对冷嘲热讽，我会去争会去抢，但我怎么能和一个小生命去争去抢……我不会！永远都不会……" "我真的爱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你的爱我承受不起……董恒……我求你……让我走……给我留点最后的尊严……" "华一，我不能没有你……" 此时，李楠也追了出来，嘶声力竭，"董恒！如果你敢跟她走！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一尸两命！说到做到！" 董恒抓着我的手有些松动，我顺势甩开，转身向外跑去…… 果然，他没再追出来…… 阳光依旧炙烈，我四肢像充了氢气，眼前一片天旋地转。我再也跑不动了，瘫坐在马路边。周围好安静，有人走来对我说着什么，可我什么都听不到。耳朵安静了，心安静了，整个人安静了……这样的安静，像是在给爱情默哀…… 过了许久，感觉手机在震动，是爸爸的电话。 "你在哪儿？怎么到处找不到你！"爸爸很着急。 "爸……我在回家的路上，您别着急……我不会再让您着急，不会再让您生气……" 擦干眼泪，拦辆出租车回家。 既然有的事已不能改变，我，只能接受…… 看着窗外这个熟悉的城市，处处都是有关他的记忆……我需要新鲜空气，我要离开这个满目疮痍的城市，或许只有这样，我才能有面对未来生活的勇气…… 回到家，首先迎来的是江越。 "江哥，你怎么在这儿？" "我去YH，正巧听到保安向上级汇报说你病了，但又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我很着急，所以就和华伯伯一起回来。" "不好意思……每次都让你看到最狼狈的我。"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爸妈和华晓的眼神同样充满焦急。 "你去哪儿了，我们到处找你。"华晓问。 我走到爸爸面前，"爸，您之前让我去美国的OFFER，还有效吗？" 爸爸似乎很平静，"有效，我已经给你办好了所有手续，随时可以出发。" "谢谢爸……" 妈妈眼眶微红，"华一，看你这样妈妈很心疼。" 心麻木了到底是件好事，神经无限变粗，看着大家悲伤的表情，我没有一点感觉，依旧可以说清每一个字，"你们不用担心，我会没事的……我只需要时间，去慢慢恢复……我想……今天就走。" "好……出去散散心……我陪你去。"妈妈压抑着哽咽的声音。 "妈，我想一个人，放心，我真的会没事的。" "我会让辜负你的人付出代价。"华晓的声音也哽咽着。 "爸、妈、姐，我有两个请求，请你们一定要答应我。" 大家纷纷点头。 "第一，不要为难董恒，他带给我一段最美的记忆，一段从未有过的快乐，让我刻骨铭心，我们最终没有走到一起，我不怪他，这都是命，如果命运安排我早十多年认识他，我们会有不一样的结局……第二，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行踪……" 看看江越，"江哥，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谢谢你的照顾和包容。" 江越眼眶一点点变红，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姐，帮我订三小时后的航班……我去收拾东西……"回到房间，站在窗前，我在找着什么，外面依旧车水马龙，其中会不会有那辆熟悉的路虎，多想再看它一眼，可这还有什么意义…… 来到机场，和家人道别，我没有回头，带着坚定的背影，一步步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飞机起飞，这座满是记忆的城，一点点模糊，直到淹没在云雾中……我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一段深入骨髓的爱情，就这样开成昙花，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全身。 我无奈的意识到，除了慢慢舔舐伤口，别无他法…… 这就是爱情，爱的太认真，经历过所有甜蜜，到头来很难向自己坦白，更没有一丁点勇气面对残缺，所有的快乐，从此杳无音讯。 董恒，这个我曾深爱的男人，他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驻足。感激上苍让我遇到他，经历一段刻骨铭心的爱，即使结局让人痛不欲生，我依旧会把他放在心底最美的角落，带着所有美好记忆，一起掩埋，从此不再触碰…… 也许有的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会错过，我们努力，我们挣扎，只会让自己越走越远，可如果有机会重新选择，我们还会做同样的决定！爱过，甜蜜过，这就够了…… 董恒，祝福你，一定要幸福…… …… 到了美国，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全身心投入企业管理课程的学习中，每天除了上课，看书，查资料，就是参加各种社会实践。 每每想到那个人，我便寻找各种机会，不分昼夜让自己忙到焦头烂额，这样大脑就没有空间容纳其他思绪，没有时间理会心里那道伤口。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日子风平浪静，那道伤不再让人疼到绝望，慢慢隐藏起来，隐隐作痛，我只求时间再久一点，这样痛感或许会完全消失…… 今天是周末，大家都去参加PARTY，我依旧没有融入快乐氛围的心情，于是来图书馆看书。 我找个角落的位置坐好，突然觉得一阵ARMANI香水味悠然飘至，身后随即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低沉如深潭中的水，"MayIsithere？" 我迟疑的抬起头，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人，果真是江越！ "江哥，你怎么在这儿？"我不由得提高嗓门。 他食指放在唇间，做一个噤声的动作，俯身在我耳边，"这位同学，请小点声，别影响大家看书。"他坐在我旁边，一本正经，"我现在也是这所大学管理班的学生，以后还请学姐多多关照。" 他装模作样的聚精会神看书，我也把目光聚焦在手里这本书，过了许久，我们谁都没有翻动一页…… 几乎同时，我们看向对方，"出去吧！" 相视一笑，走出图书馆。 我迫不及待的问，"江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的笑容凝固，目不转睛看着我，"华一，这一年，你过的怎样？" "挺好的……" "今后……让我来照顾你……" "江哥，我……" 他再次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他指指前方的草地，"我们去那儿坐一会儿。" 今天阳光格外明媚，绿油油的青草泛着淡淡的香。江越找个中间的位置坐好，我坐在他旁边，静静享受阳光温暖的怀抱。 也许，这也是一种生活，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平淡淡的陪伴…… 第五十四章 尾声 [缘起缘落缘归处] 一年过去了，董恒在我心里扯开的那道伤，正渐渐痊愈，可有时还会在看不到的地方隐隐作痛。 我知道江越来美国的目的，对他，我更多的是感激，现在的我，还没有准备好敞开心扉接受一段新感情，心里带着一个人的影子去面对他的爱，这对他不公平。我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欺骗他，江越是个好男人，只是，我们都被缘分捉弄。 江越会陪我上每一节课，课堂上，他不和我坐在一起，说怕分散我的注意力，而他会找个角落的位子坐好，抱着电脑忙起来。 有一次去江越家吃饭，趁他去接电话，管家才告诉我，江越白天处理公司文件，因为时差，常常半夜开电话和视频会议。可每每出现在我面前的他，总是笑容明媚，精力充沛，没有一点疲惫的样子。 今天上午有课，正准备出门，看到江越的车又准时停在门口。 "江哥，你不用每次都来接我上课，你也不用留在美国陪我，公司有那么多重要的事等着你，你回国吧。" 他微微一笑，在阳光下格外温暖，"你有拒绝我的权力，我也有拒绝接受你拒绝的权力。重要的事很多，但重要中的重要，却只有一件事。" 我忍俊不禁，"你像在说绕口令。" "走吧，华小姐，再不出发，我们可要迟到了。" 就这样，我们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出游，一起逛街……他批复文件的时候，我在一旁静静看书；我看一些无厘头搞笑节目的时候，他也会笑的前仰后合；我不喜欢吃的菜，通通丢进他碗里；我们一起挑选礼服出席朋友聚会……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感，见不到他的时候竟然会想他，有话想诉说，第一个想到的居然也是他，我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他已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 自从江越来了美国，爸妈和华晓的电话也渐渐少了，有时候我主动打回去，他们也不再是以往对生活上的嘘寒问暖，似乎对我在这里的状况十分放心。 时间在变，心境在变，一切都在变，任何波澜都会在岁月的长河中销声匿迹。我在美国两年半的课程结束了。想到回国这一天，我心里除了坦然，没有其他复杂的情绪。 当然，和我一起回国的是江越。 再次回到北京，一切既熟悉又陌生，带着整理好的心情，我要重新开始这里的生活。回国第二天，便回公司上班，爸妈看到我的转变，默默赞叹我真的长大了，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我的满足感溢于言表，还有什么比让家人开心更重要的事…… 江越也投入到日常的忙碌中，有时一大早跑来家里吃早餐，理由是我家的早餐比他家的好吃。下班后不请自来吃晚餐，理由是我家的晚餐比他家的好吃……好在爸妈和华晓都喜欢他，还有聊不完的话题，就默许了他这种'蹭饭'行为。后来，晚餐竟然要等到江越出现才能开饭…… 而我，似乎更享受这样的陪伴。 今天是周末，江越说带我去爬山，在市内呼吸了一周的尾气，周末给肺洗个澡。 他带我来到灵山，我一步三歇，走不动了他背我，终于在他的鼓励下爬到山顶。结果是我还好，他却有种体力透支的感觉，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久违的幸福感在我心底慢慢滋生。 从山顶俯看，周边景色美到令人窒息，整片的绿色，还有各色花点缀其中，空气清新透凉，我忍不住大口呼吸，好好给肺洗个澡，天空不时传来鸟儿的叫声，像是在尽情欢唱。 我躺在地上，闻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如置身仙境，身体每个细胞都在快乐舒展。 "江哥，今天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很喜欢，以后我们经常来怎么样？" "这里是北京的最高峰，离天最近的地方，我想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他的语气波澜不惊。 "……"他的答案出乎预料，我一时无言以对。 他站起身，拉我起来，柔情的看着我，还未等我回过神，他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取出戒指，"华一，嫁给我好不好？让我用余下的几十年，陪着你，照顾你。" 这一幕，我很感动，真的，只是这一切开始的太快，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曾经无数次问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才算做好准备，到底要做什么准备！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一朝被蛇咬的后遗症……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害人害己。 "江哥，这个世界上，我最怕伤害的人就是你，我很在乎我们之间的友情，所以，就让这份友情保持原本美好的样子，不要去破坏它。" "……" "江哥，对不起，你值得拥有一份完整的幸福。" "……" "我们相遇在错的时间，这也是命。" 江越缓缓站起身，眼眶一点点变红，突然间紧紧攫住我的胳膊，"华一！你是唯一敢拒绝我的人，而且不止一次！你说！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要糟蹋自己！难道你这辈子心里就只有那个男人的位置吗？无论他怎么对你，你都准备一直等他回来吗？" "放手！你弄疼我了……" 他置若罔闻，"我哪里比他差！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我不要你的友情！我要你爱我！爱我！" "我没有等他！" "那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我！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接受我！你说啊！" 看着江越现在伤心绝望的样子，我很心疼，更恨我自己，眼泪倾盆而出。 江越的手一点点松开，向后趔趄几步，不再说话，转过身看向远处的山峰。 他站在那里，许久未动。 我站在身后，想上前安慰，可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应该就是我的安慰，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还想看到我这张脸。 就这样悄悄离开吧，不要再有争吵，不要再有伤害，即使不能在一起，还有曾经的美好记忆。 我转身准备下山。 "我送你回去。"他在身后说。 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第一次觉得这辆车的密封这么好，隔绝了一切声音，让车内安静的可以听到心在流泪的声音。 那天后，江越没有再来家里吃饭，在公司也很少能碰到他，有时为了项目的事去高特集团，他安排别人接待我。他似乎就这样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 我以为自己能面对没有他的生活，一切只是时间问题，我习惯了依赖他，时间久了，我会摆脱这种'恶习'。可我终究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时间越久，竟越是想他，心里全是他，我很奇怪，难道这种感觉--是爱吗？我是从什么时候爱上了他？ 那时为了把董恒从心里赶走，我毅然决然去了美国，可现在，并不想把江越从心里赶走，我到底怎么了…… 去找他吗？他一定不愿意见我，不然也不会躲着我。也许现在，他在做当初和我一样的事，找个没有我的地方，把我从心里赶走…… 手机响了，是华晓。 "姐，什么事？" "华一，江越住院了，我把地址发给你，你知道该怎么做。" 住院…… 我顿时六神无主，他怎么了？严重吗？焦急、担心、自责，所有的不安顷刻涌现。 都怪我！ 我冲出大厦，拦辆出租，直奔医院，不停的祈求，"江哥，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 终于找到病房，华晓和助理站在外面，我正要冲进病房，被华晓拉住，"医生在里面，我们要等一下。" 透过窗户，看到病床边围着几个医生，所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我努力镇定自己，可还是哭成泪人，"姐，他到底怎么了……" "我们今天去工地视察，他突然晕倒了。" 助理接话，"江总这段时间情绪不好，不怎么吃饭，总说没胃口，我们劝他吃东西，他就大发脾气，工作起来没时没点，还总喝的烂醉如泥，他这样下去，身体不垮才怪……" 说话间，医生出来了。 "医生，他怎么样？" "江总……" 后面的话没有听到，医生出来的瞬间，我已冲进了病房。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他，面无血色，整个人瘦了一圈，很重的黑眼圈，很虚弱…… "华一……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和你没关系……我没事，不用担心。" 我坐在病床边，抱住他，"你说要照顾我的，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我……" 他揉揉我的头发，"我真的没事……" 我坐起身，擦干眼泪，认真的看着他，"戒指还在吗？" 他一怔，"怎么问这个？在车里。" "江越，你愿意娶我吗？用你余下的几十年，陪着我，照顾我。" 他彻底怔住。 "江总，我在等着你的回答。你是用沉默拒绝我的求婚吗？" 他紧绷的脸上泛起不可置信的笑，"华小姐，你用这招安慰病人，我可是会当真的，我会……" 后面的话消失在我们唇间，我俯身，深深吻住他，唇齿尽占，舌间缠绵中满是氤氲的缱绻，我肆意攫取此刻的温存，直到觉得脸颊在灼烧，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江越……你还认为我是在安慰病人吗？" 此时的江越，怔忪的眸子波光潋滟，惨白的面孔点缀着绯红，虚弱的声音转变成动听的柔和，"华一，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我害怕再次失去，所以将自己封锁起来。可你硬生生闯进我的生活，这段日子，我不清楚自己对你究竟是什么心态，但我很清楚，我已经深深依赖上你，看到你会高兴，看不到你会思念，也许，我早已爱上你，只是自己不敢承认。你这么久不理我，我害怕，害怕会失去你，所以，我不要再做鸵鸟，江越，我爱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江越强撑着稍稍坐起身，靠在床头，拉我坐在他怀里，"你知道我等这三个字，等了有多久吗？" 我佯作生气，"你还没有回答愿不愿意娶我。" "愿意！当然愿意！" 他试图下床，没动几下便气喘吁吁，我连忙制止，"你要干什么？你现在很虚弱，不能乱动。" "求婚怎么可以没有戒指，我去取……我要亲手给你戴上才放心，这样你就不能反悔了……"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今天是我向你求婚，戒指应该我去准备。" 我剪下一段果篮的包装带，挽成一个圈，套在江越左手无名指上，"戴了我的戒指，你没有机会反悔了。" 江越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华小姐果真别出心裁。" "江先生答应了我的求婚，从今往后，你的身体是我华一的私有财产，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快点好起来，如果再有什么差池，我饶不了你！" "遵命！我的主人！"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他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投来'乞怜'的眼神，此时像足了耍赖的大男孩。 我轻啄一下他的额头，他还是不肯放手。 吻一下他的脸颊，不肯放手。 再次吻上他那菲薄的唇，突然间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翻身我被压在身下，"华一，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等的差一点就放弃……现在你终于是我的女人，休想再从我手里逃掉……" 我想说话，却被他的唇牢牢堵上，我只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窒息，心脏狂蹦乱跳。他的吻一路向下，脖颈，胸口……我慌忙挣脱，跳下床，"这里是医院……我……我去找医生……"，我不敢回头，整好衣服，害羞的跑出病房。 一出病房和华晓撞个满怀。 华晓上下打量我，笑容颇有深意，"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 "你现在这表情，明显是坠入爱河无法自拔的赤裸裸炫耀，说吧，你把里面那位怎么着了。" "医生……医生怎么说，严重吗？" "医生说他没什么大碍，注意休息，注意饮食，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你别岔开话题，进去呆了那么久，出来面红耳赤的，你俩和好了吧。" "姐，我向他求婚了……" 华晓笑出声，"华二小姐，你的天马行空无人能及，这求婚地点也很浪漫，江越现在病成这样，你这叫趁火打劫。" "姐，你就别取笑我了，我是认真的。" 华晓一副欣慰的神态，"华一，祝福你，你终于得到应有的幸福了。江越是个好男人，好好珍惜。把你交给他，爸妈和我总算可以放心了。" "谢谢姐，我们一定会幸福的。只是，你什么时候抓个姐夫回来，那我们家就更完整了。" "我还是不去占名额了。"华晓笑的很灿烂，我也跟着笑出声，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发自内心的笑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身体每一个细胞绽放，一扫心底积郁的阴霾。 华晓的办事效率不容置疑，还未等我从医师办公室回来，爸妈便知道了我和江越的好消息。电话紧接着追来，透着听筒，便能感受到他们难以掩饰的喜悦。 江越在医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一是公司的事多，二是我们的婚礼提上日程。 婚礼订在三个月后。 我们的婚礼成了两家人的头等大事，除了我和江越，每个人亲自上阵，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充沛。华晓为了婚纱在巴黎和意大利来回跑；妈妈为了婚礼蛋糕一天恨不能跑遍全北京城的西点店；江伯母为了婚纱照请来台湾顶级摄影师；从来不过问生活琐事的爸爸也加入'婚礼筹备小组'，竟为请柬这样的小事给出意见…… 我和江越似乎成了局外人，有时甚至怀疑，到底是谁结婚。用华晓的话说，"你们到时候负责人出现就行。" 看着两家人忙碌中的喜悦，我和江越有说不出的幸福感。 我们也懒得参与筹备，累人。利用难得清闲，沉浸在彼此甜蜜的陪伴中，每一天都像在谈恋爱，欣喜、激动、感恩共存。绕了这么大一圈才走到一起，我们要将过去失去的时间，化成现在的分秒珍惜，去好好爱对方。 爱情不经意间悄然开始，慢慢萌芽，根深蒂固，从此出现了两个相爱的人，在家人的祝福中与子偕老，我想，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幸福，而我，就是其中的幸运儿。感激上苍让我遇到他，感激上苍让他没有放弃我，我会用余生的几十年，好好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爱情。 婚礼如期举行，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出席，各路记者更是将主会场包围的水泄不通。今天各大媒体的头条都是我们的婚讯--"高特集团、YH集团喜结连理"、"高特少东家迎娶YH千金"…… 江越看出我的紧张，紧紧拉着我的手，"有我在。" 他的眼神--坚定，我的心便--安定。 番外一那一天的董恒和李楠 [缘起缘落缘归处] 董恒向华一求婚当晚，回到家，打开门发现客厅亮着灯，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一定又是华一偷偷跑来了，越来越喜欢她这样黏着他。 他亲昵的叫，"华一，你偷溜的速度越来越有长进，居然赶在我前面到了。快出来奉上拥抱。" 他没有得到回应，从卧室里走出的人，让他愣怔在原地。 李楠笑脸相迎，"你回来了。" 董恒倏地板起面孔，"李楠，请你今后不要不请自来，我们现在最好还是划清界线。" 他走到沙发前，拿起她的包，"我送你回去，这是最后一次。" 李楠站在原地，低着头，泪水一滴滴落下。 看她这个样子，他的声音柔和起来，"找我有事吗？" "大熊，和你离婚是我做的最愚蠢的决定，我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李楠声音哽咽，几近乞求。 "不是所有的错误都能被原谅……我们回不去了。" "能回去能回去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有多快乐，难道你忘了吗？" "李楠，当你决定和廖伯升在一起的时候，当你求我放你走的，我和你之间，一切美好和快乐就彻底结束了。现在你和他分手，跑回来找我，你把我当什么！" "对不起……都怪我鬼迷心窍，做了不该做的事……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说，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你说啊！我什么都愿意……"她一步上前，紧紧抱住他。 董恒用了很大力气才将她推开，"李楠，你冷静点！我们不可能重新开始！" "是因为华一，对不对？你爱她吗……" "即使没有她，我们也不可能重新开始！我很爱华一，我已向她求婚，所以，我们今后不要再见面了，我会换掉门锁密码。希望你能开始新的生活。" "求婚……"李楠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气力，跌坐在地上。他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事已至此，无力回天。 失去才懂得珍惜，李楠早已悔青了肠子。她不能再失去他，即使有最后一线希望得到他，她也愿付出一切代价！心中那个反复被否定的计划，此时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即使以后他会恨她…… "董恒，可以陪我喝最后一杯酒吗，算我……祝福你们……白头偕老……" "……好。" 董恒正要去拿酒，李楠站起身，"让我去拿吧，这个家，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呆在这里。" 李楠拖着身子走进厨房，拿出两个酒杯，摸出口袋里那包白色粉末，没有丝毫迟疑，全部倒进其中一个杯子，再倒入酒搅拌均匀，不留痕迹。看着这杯酒，她想哭又想笑--哭，为自己竟要通过这样的方式留住他；笑，他一定会在她身边，哪怕只有躯壳…… 她粉饰好笑容，走到他面前，将酒递给他，"大熊，祝福你和华一，幸福快乐。" 董恒一仰头，将酒灌进肚里，"走吧，送你回去。" 还未走到门口，董恒突然觉得头重脚轻，双腿发软，眼前忽明忽暗，头昏昏沉沉，整个人摇摇欲坠。李楠连忙架住他，扶他进卧室，扔在床上。紧接着他浑身燥热难耐，意识渐渐混乱，他想坐起身，刚支撑起身体，又重重摔倒在床。 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属于自己的男人，李楠嘴角上扬。今晚，他依旧专属于她。 她俯在耳边，轻轻说，"对不起大熊，我说过，为了得到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扯光他的衣服，也扯光自己的衣服。架好相机，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她不由得再次扬了扬嘴角。 男人心软的一瞬，就是劫数的开始，董恒也难逃浩劫。 这一夜，当她爬上他的身体，当他燥热坚挺的器官感受到微凉濡湿的柔软触感，他如同脱笼的困兽，肆意发泄雄性本能。她攥紧拳头忍着疼，任凭他蹂躏。除了这样的方式，她无路可走，即使再大的疼，她咬碎牙齿也要忍受…… 不知睡了多久，董恒半梦半醒中觉得口干舌燥，头疼欲裂，睁开眼睛，四周模糊一片，他用力揉揉眼睛，光线在眼前一点点聚焦。他想坐起身，却觉得腰又酸又胀的疼，左臂也麻木到没有知觉，他试着活动下胳膊，这才发现怀里竟睡着一个人…… 他彻底清醒了。 李楠怎么会在这儿？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个光裸的身体，就这样零距离抱在一起，衣服凌乱的散在四周。再看看李楠，脖颈，肩胛，胸前，到处都是或红或青或紫的痕迹，他不敢再往下看，更不敢想这些是不是他肆虐过的'罪证'…… 他猛的坐起身，跳下床，慌乱套上衣服，背脊发凉，浑身渗着冷汗。 眼前这一切让他惊慌失措，敲破脑袋也回忆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楠被他吵醒，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他手足无措，在她的预料中，她故作无辜，娇嗔到，"大熊，你真坏，昨晚折腾了那么久，我这条命差点被你夺去。" "昨晚……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你没有印象吗？"她指指胸前的吻痕，"这些可都是你的杰作。" 他转过身，看向窗外，"请你把衣服穿上。" 李楠披上衣服，站在他身后，环住他的腰，"昨晚那么热情，现在怎么这么冷漠……如果你想要，我还可以给……" 董恒猛的转过身，怒火中烧，抓住她的手腕，力气之大似乎预将其折断，"昨晚的酒里……" "对！你猜的没错！我不知道除了这种方式，还有什么办法能留住你！是你逼我的！" "李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都快不认识你了。" "大熊，求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十多年的感情，你怎么说放弃就放弃呢……" "放弃我们十多年感情的人不是我！是你！你把感情当什么？玩具吗？想玩就玩，不想玩就丢在一边，去寻找新的玩具？李楠，你太自私了，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我对你的感情早被绝望耗光了，所以，不要让我恨你，你走吧……" 李楠心一横，索性到了这种地步，鱼死网破也是值得一试的办法。她拿出相机，摁下播放键，激情下不受控的呻吟声重重敲击着董恒的耳膜。 他夺过相机，看着不堪入目的画面，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手紧紧攫住，无法呼吸。 李楠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你说如果华家二千金，或者华家任何一个人看到这段视频，他们会做什么。" "你怎么变的这么狠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回到我身边！我们……" 话未说完，被董恒大声打断，"不可能！" "那你就等着向华家慢慢解释这段视频吧！我想，即使天真的华一愿意一再相信你，可那位华总裁，就没那么容易了吧。" 董恒觉得四肢酥软，贴着窗户滑坐在地上。该怎么办？他知道李楠的性格，拍视频这样的事都做的出，她一定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一定还能做出更出格的事……面对这样的视频，华一即使再天真，他也百口莫辩。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李楠，你清醒点，无论你做什么，我不可能再爱你，现在的你让我觉得陌生……" "你可以骂我不择手段，可以恨我，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一直把你当亲人，除了你，我一无所有，现在连你都讨厌我，我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李楠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深吸口气，顷刻间做出一个让董恒彻底乱了阵脚的决定，她冲进厨房，拿水果刀深深割上自己的手腕，还未等董恒缓过神，"砰"的一声闷响，李楠倒在血泊中…… 董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李楠送到了医院，坐在抢救室门外的长凳上，脑子里始终是她躺在怀里奄奄一息的画面，这个女人，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可以不顾一切赌上生命…… 他恨这个女人，总有办法让他痛不欲生，现在的自杀，如同几年前的背叛，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无情践踏。 曾经，他把全部的爱给她，换来的是她在另一个男人膝下承欢。现在，他好不容易走出她的阴影，她却再度出现扰乱他的生活。 有一点董恒是确定的，这个女人早已把他的爱挥霍光了，他对她现在最多只能算同情，无论过往多么相爱，都已成过去式。爱情就是这样，爱很容易，不爱也很容易，所以在相爱的时候要好好珍惜，一旦到了不爱的时候，所有的试图挽回，只会让自己在痛苦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他现在爱的是华一，也是华一把他从那片痛苦的泥藻中解救出来，他不能辜负她，不能让她伤心难过，可眼前这一切，要怎样向她解释…… 刚才医生说李楠失血过多，生死未卜，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不测，他该怎样面对，她毕竟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董恒恨现在的自己，怎么就一步步走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李楠终于被推了出来，医生说算她命大，保住一条命。董恒长舒口气。 李楠还未苏醒，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显得脸色更加惨白。 董恒坐在病床边，反复想着怎样向华一解释发生的一切，或者抱着侥幸心态，什么都不说，让这件事悄悄过去。可纸终究包不住火，万一哪天被华一发现，他不敢想后果。越想越矛盾，董恒嘲笑自己，为什么在感情面前，总会举棋不定。 "大熊……" 一个虚弱的声音拉回董恒的思绪。 "大熊……我还活着吗？" 董恒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气急败坏？不是，他怎么能对刚经历了生死的人发脾气；欣喜不已？不是，虽然李楠捡回一条命，但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总之，他的声音是柔和的，"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大熊，这几天……你能陪陪我吗？" "我会请护工照顾你。" "我不要护工……我在这里没有亲人，连个能说上话的朋友也没有……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医院……我……害怕。" "……" "你担心华一误会，对不对？我向你保证，等我好了，我向她解释，今后绝不会再纠缠你……" "……"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做了这么多愚蠢的事，我死有余辜……可是大熊，这一切都是因为我爱你……我知道自己没资格对你说'爱'，经过这一切，更不奢求你会原谅我，所以只求你能留下来陪我几天，就算对一个朋友的施舍吧……走出这个医院，你我从此便是陌生人。" 董恒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李楠清楚，这是他默认同意的信号，不禁心里暗自高兴。 看来今天他得留在医院，这是最后一次陪在这个女人身边。 董恒走出病房，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电话，安排了今天的工作。接着买点吃的带给李楠，感受着他的照顾，李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年前，她生病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围着她寸步不离，她更加确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将这个男人夺回身边，再死一次也愿意！ 原本今天董恒要回华家谈结婚的事，现在这种情形，李楠情绪不稳，他不能离开医院，结婚的事只能拖后再说，他心神不宁，有种说不出的不安。 转眼已是下午，李楠看出董恒的坐立不安，她有些动容却没有办法，她必须留住他，此时心软会让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 她声音虚弱到任何听到的人都会心疼，"大熊，我……头好晕……" "我去叫医生。" 看着他颓唐的背影，她自嘲，生活有时要靠演技，拼尽全力去表演，只希望能得到预设中的美好落幕，至于过程，不管什么情绪，总会被时间褪去颜色的。 虚掩的门缝外，隐约传来他的声音，"华一，海南的项目出了点问题，我需要赶去处理。" 她笑了笑，这个男人还是放不下自己，她没有赌错…… 董恒尽心照顾李楠，只希望她早日康复，彼此尽早划清界限，可有的界限，越想划清，越会事与愿违，错就错在一开始的犹豫不决，让原本清晰的格局变的混乱，早已没有了界限的容身之地。 几天后，李楠做最后一次身体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董恒这几天阴郁的脸上终于泛起一丝笑容。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等他的却是一个让他彻底坠入深渊的消息--李楠怀孕了！按时间算，正是那夜疯狂的孽果…… 他，大脑一片空白，身心俱疲，老天为什么要开这样无情的玩笑！他要和这个早已不爱的女人断的干干净净，开始新的生活，这个女人却怀了他的孩子…… 她，欣喜不已，所有的努力终究没有白费，她了解他，他不会不负责的丢下自己的骨肉，即使今后的生活里，他只是一个带着冰封心脏的躯壳，她也要守在他身边，相信他的心总有一天会融化…… 女人就是这样，逼不得已的时候，只能用身体创造一个生命来挽住男人……可悲、可怜、可耻又何妨，总比无路可走强。 "李楠，这个孩子……不能要……" "为什么？？？这是你的骨肉，你忍心就这样杀了他？！"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这个孩子完全是错误造成的，你把他带到一个没有爱的世界，太残忍……" "他是我的孩子！我一定要生下他！即使没有爸爸，他还有妈妈，我会好好爱他！你是怕承担责任吧，放心！这孩子不要你管！你走吧！" "你知道我不可能置之不理！冷静点……你想过以后的生活吗？难道……" "够了！我不想听！总之，这个孩子我一定会生下！" 看着李楠决绝的神情，董恒清楚，她现在情绪激动，继续争论只是徒劳，说不定又会导致过激的行为。 他该怎么办？ 他不能让这个孩子来到世上，也不能绑她去做手术。或许，只有等她情绪稍稳定些，再慢慢说服她…… 番外二董恒消失 [缘起缘落缘归处] 在李楠面前，董恒最终选择了妥协，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的犹豫不决像一个埋在身边的炸弹，总有一天将自己炸的粉身碎骨。 董恒想了各种办法说服李楠拿掉孩子，她还是铁了心要把孩子生下来。他不忍心就这样抛下她不管，可如果就这样拖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华一发现。他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时间就在惶惶不可终日中一分一秒流逝。 李楠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更加肆无忌惮，她知道现在是挽回这个男人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她将永远失去他。 她经常提起他们曾经生活的快乐片段，要求他和她一起生活，董恒稍有拒绝，她便用孩子做砝码要挟。 该来的终究来了。华一今天找上门，看着她绝望的眼神，董恒知道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可他真的爱她，她转身离去，他的心在滴血。李楠此刻歇斯底里，董恒不能去追华一，否则她真能做出一尸两命的事。他多么希望华一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听他好好解释…… 他呆在原地，李楠一步上前，"大熊，我们回家吧。" 他行尸走肉般拖着步子，跟着她回家，始终不再说一句话。 许久，他抬起头，窗外已洒下夕阳的余晖，今天又将走向结局。 "李楠，我们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吧。" "大熊，我知道你恨我，可我真的不能没有你。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们会回到从前那样的。" "这一切闹剧该结束了，我再说一遍，也是最后一遍，我不可能再和你生活在一起，所以，请你把孩子拿到吧，算是放过我，也是放过你。" "我不要……这个孩子是我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没有他，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董恒缓缓站起身，"你好自为之……" "你干什么去？" "去找华一……我爱她，不能失去她……她那么信任我，我却一再辜负她，我觉得自己简直禽兽不如……" 李楠收住泪水，"难道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了吗？" "你用阴谋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你给我下药，这是孩子未来是否会健康都难说，再让他生长在一个没有爱的环境中，他也是你的骨肉，如果你真的为他有过丝毫考虑，就不应该留下他！" 说完，董恒夺门而出，一遍遍打华一的电话，提示已关机，一路飙车来到华家，除了阿姨，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几近哀求，阿姨始终没有告诉他华一去了哪里。 他打华晓的电话，没有接通。 他背水一战，直接把电话打给华总裁，接通了，却得到一句"你和华一从此形同陌路"。 他去YH找，去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疯狂的找，可依旧没有华一的下落…… 一天、两天、三天、五天过去了，华一音讯全无，他几次去华家都吃了闭门羹，有一次阿姨看他可怜，偷偷告诉他"华一离开了，不会回来了"，他的心像被掏空一样，绝望倾盆而下，压的他几度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把尖刀，刺的五脏六腑生疼。 天下之大，华一你到底在哪儿……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慌忙接听。 "华一！是你吗？" 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是董先生吗？李楠您认识吗？" "认识……" "那您赶快来S医院，她出事了。" 又是这个女人，他为什么不肯放过自己，这次又是什么阴谋！ "你转告她，这招我受够了，请她……" "她真的出事了，正在医院，我看她手机通话记录里有你的号码，所以才通知你的。" 赶到医院，李楠刚做完手术，命是保住了，孩子没了…… 董恒看着她这张芊弱的脸，不禁苦笑，上辈子一定是欠这个女人的，注定这辈子纠缠不清，曾经那么爱她，和她结婚，曾经又因为她的背叛对她恨之入骨，而现在，面对她，没有丝毫情感，爱恨早已和她无关。 爱，他爱华一，不敢想那样喜欢黏着他的她，竟决绝的离开，他一定把她伤的很深……他今后大概也不会有爱的勇气了吧。 恨，他恨自己，总试图两全，结果却伤害了两个女人。 李楠恢复的很快。今天董恒照例来看她，却人去楼空，只留下一张纸条： "大熊，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我走了……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人，以前爱，以后也爱。我一时冲昏头脑和你离婚，可世间没有后悔药。我以为我还有机会，不择手段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不敢奢望你会原谅我，我真的很抱歉。 过去，对不起；现在，对不起；未来，祝福你。" 都走了……这个城市，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还是到处找华一，不相信她真的这么狠心，一走了之，一点线索都不留给他。 日子一天天过，他的信心一点点被磨灭，生活没有重心，苦恼没人诉说，快乐没人分享，他渐渐自暴自弃，甘愿堕落。 他有时候想，如果没有碰到华一，如果他的生活中一直单纯到只有工作，现在，大概还有个舞台让他找到自己……可世上哪有什么如果。 爱情是毒药，一旦碰触便会渗透每一寸肌肤，想要割舍，只会让自己遍体鳞伤，这就他现在的写照。 他彻底放弃了，放弃了寻找，放弃了这座满是她气息的城市…… 他来到一个小县城，找了份勉强糊口的工作，隐姓埋名的生活，不求别的，只求一份安宁…… 今天，一则新闻轰动全国--高特少东家迎娶YH千金 他摸着屏幕上那张熟悉的面孔，露出这几年唯一的微笑，"华一……祝福你……一定要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