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铁裙之刑 小序 “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欢心便好,我知道我的这张容颜确实配不上你的高贵,所以这些年来,才一直只是默默守护你,不愿让你知晓,以免徒增烦恼,可你为何,在我死前都不念我半句好...” *** 大夏二十七年,帝都大街。 淫雨霏霏依旧挡不住行人的脚步。 虽是脚步繁乱,但依旧可以看出大多数人都聚集到菜市口的势头。 今天有个热闹的事情可看了。 有个女人将要在菜市场行铁裙之刑。 所谓铁裙之刑,就是把用铁片做成裙子给人穿上,然后把人放在火上烘烤,刑具受热,犯人的皮肉如被烙铁烙,活像把人当牲畜般蒸煮,受刑的人要尝尽惨烈的痛苦才会死去。 让人奇怪的是这种残酷的刑都是用来惩罚不守妇德的女人的,但被行刑之人却是一个长相令人作呕的女子,其丑无比。 这样的长相,很难想到有男人会对其有非分之想。 经过一番周折,刑罚很快执行完毕,犯人从刚开始的哀嚎到淹没无声,嗓子喊的嘴角流出血,在期间,好多人看不了这种酷刑的惨无人道,皮肉被烤焦的味道更是头晕,纷纷离开。 当她终于无气息的倒在地上,周边之人竟是纷纷替她松了一口气,终于执行完了。 帝都的繁华依旧,丝毫没有因为有人的离开而有所改变。 岂料,女子死后,竟无一亲人替其收尸,尸体置于菜市口被野狗啃食,因着夏季的炎热,尸体开始腐烂,无数的蛆虫从其身上爬过。 路人不忍,一苇破席卷其身,将其埋入荒野。 *** 前世之事,也便匆匆而过,待且看今生。 大夏王朝,传说有位奇女子,美艳动人,有人说此女为**出身,也有人说她曾是街头的一名乞丐,竟是腰身一变,一朝为圣上亲封的公主,嫁予当时幽王,令人匪夷所思地是,她如此受宠,竟也只是被封为幽王的侧妃。 因得皇帝对公主的宠爱,幽王自然而然成为了王位的继承人,但就在封此女为皇后的这一天,她竟当众摔凤冠,毁霞帔,跟着他国大王私奔而走。 如此尴尬颜面尽失之事,不得不让人想起新皇难看的脸色。 可是有些事却出奇地诡异,就在此女私奔的第三年,竟又是完完好好地出现于帝王的后宫,新皇却也是默认了她的地位,另类的未收一丝冷落。 就在她重现于大夏王朝的第二夜,新皇便以某种原因血洗深宫,整个后宫化为炼狱,宛如地狱般恶心,听当时幸免于难之人提起,无不色变。 那夜,凄厉的叫声划破长空,死人流的血染红了黑色的地面,血腥的气味令人作呕,新皇拥着他的女人,谈笑风生,淡漠地看着众侍卫行刑,赤红的热血不小心溅到了女子的裙角,新皇便当场俯下身子,替女子轻轻擦去。 自此以后,深宫之中再也无那女子的本分消息,后世有人评说她是祸国的妖孽,也有人另有所思,认为她只不过是皇权中的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历史的真相如何,这要从她重生的那一天开始... 第一章 重生 淅淅沥沥的雨下着,湿湿地打在她的身上。 宗政花颜握了握手掌心,温热的感觉传入心中,她慢慢地张开了双目,周身不再有灼痛感,肚中却传出饥肠辘辘的摩胃声。 她还活着,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仔细审视了自己的周围,连一张破烂的席子也没有,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蜷缩在墙角,任凭雨水打湿她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衫。 借着落地的雨水,她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容颜,沾满灰尘的皮肤不见多好,一道狰狞的疤痕从脸的右上侧一路蜿蜒向下,一直到脸颊左下侧,左侧的脖颈上依然可见清晰的伤疤。 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一直搞不清楚,出身不好也就罢了,这条难看的伤疤毁了她的整张脸,一直阴魂不散,这次重生后,还依旧存在。 她讨厌自己这张脸,好讨厌。 前世无一人爱,只因得这张脸,这次重生回十岁,她便要好好爱自己,就算一个人也不关爱她,她也要好好地活着。 就这么想着,她扶着墙角站了起来,如今要先去找点吃的,这样子,饿肚子也不是办法。 *** 帝都 城门缓缓开启,一个瘦弱矮小的身影胡乱晃动地走进来,身上仅着的破烂布条让人皱眉,乱糟糟的头发掺着泥巴四处打结,隐隐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人不由得捂鼻绕道而行。 花颜的脸蛋此刻黑乎乎地,一双黑白分明的瞳眸在木讷地观察着眼前繁华的街道,她依稀地记得十岁这一年,她兴高采烈地跑进帝都,被帝都的华丽所吸引,那个时候,她只听其他人说,帝都是怎样怎样地好,在这里不用饿肚子,每天都可以讨要到饭菜。 从小就食不果腹的她,听到这个消息怎地不心花怒放,她还这么小,没有地方要她去做工,长得又不好看,更没有哪户人家愿意买她,她为了活下去便跟着一群乞丐去讨饭。 讨饭也是上一顿饱,下一顿饥,遇到不好的人家,还会闲他们碍眼,免不了一顿挨打,如此一来,一顿饱饭,便成了她最大的愿望。 一听说帝都好,她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这里,希望这里的善人多,能够多接济一下她,让她能吃上一顿饱饭。 她就是这么一个受尽人间冷暖的人,才会在他给她一丝温暖时,没有一丝顾虑地扑了上去。 *** “快快,三皇子施粥了。”一伙乞丐从花颜身侧跑过。 “快快,晚了就没有了。” 花颜的肚子此刻咕噜噜地叫起来,她看到其他的乞丐望施粥的方向跑去,她条件反射般马上转身。 一刹那,她忽然想到,前世的她就是在这一次施粥的时候,死皮赖脸地跟着三皇子,就因为去要粥的乞丐太多,而她又太小,根本就抢不过他们。 她被插队的乞丐踹到,因为要不到饭,便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是三皇子走过去扶她,给她粥喝,还特意带她去医馆看病。 从那个时候,她就赖上他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特别的,她要一辈子跟着他。 这一世,她不想再遇见他了,爱他太累了。 也罢,她若这次不去遇见他的地方,应该便不会再遇见他了吧。 再过几日,她便要离开帝都,这个令人心碎的地方,曾丧送了她的一切。 “那个叫花子,你怎么不过去,不是那边,是这边。”有个好心的乞丐看到花颜向相反的方向走,好心地唤她。 “别管她了,一定是脑子有问题了,这么小就出来要饭,肯定是家里人都死光了。”另一个乞丐摇摇头,劝着其他人一起走了。 *** 闻到热气腾腾的馒头香气,花颜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馒头笼子。 摊主眼见一个小乞丐凑在摊前,顾客见了乞丐,都绕着路行走,马上心情就不好了。 “叫花子,快滚,别挡着我做生意。” 花颜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眼睛直勾勾地瞧着馒头笼。 摊主赶了一下,见花颜还是没有动静。 看着眼前穿着破烂不堪的小女孩,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四处流浪,流落街头,他也是有些不忍心的,毕竟也是个做父亲的。 “喂,叫花子,给你,快走吧!”摊主无奈地递了一个馒头给她。 花颜擦了擦脏兮兮的手,满心欢喜地接了过来。 被摊主赶着走了没几步,就马上胡乱吞咽地咬着馒头,正在大街中间的她,丝毫没有发现将要逼近的危险。 “驾,驾...” 急驰的马蹄声让路人纷纷躲避。 黄金的架构,玉制的装饰,两匹汗血宝马并驾行驶,光是架势就看得出来人的高贵身份。 “殿下,前面有个乞丐拦着路了,我们要不要听一下。”云碧宏连忙回报,他的主子九皇子宗政龙轩可是很难伺候的,小小的年纪便能得到皇上的宠爱自是不必说,可是脾气也是坏得很。 “连个要饭的都敢拦孤的大驾,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横在路中间,就压死她。”宗政龙轩云淡风轻地诉说着一件似乎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掌心里的馒头上,直到看到高高扬起,近在眼前的马蹄子。 这一时间,她想的不是自己的处境如何危险,而是下意识地就把馒头护在怀里。 还没来得及感叹一下马车的华丽,她便被疾行的风推倒在地,眼看着马蹄子就要践踏在她的身上,方才感觉到了危险,想不到刚重生就又要结束了。 正在赶车的云碧宏并没有直接从她的身上踏过,拉紧马背,侧身而过,就算是如此,花颜也是被撞飞了出去。 随后倒在血迹斑斑的血泊里。 众人围观,指指点点,大多数人都说架马车的人如何地不是,却无一人上前去帮助她。 紧急停住的马车上,上坐着并没有多少不耐,少有的温和。 “怎么突然停下了,去看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另一辆华丽的马车再次驶来。 “回禀三殿下,前面有个要饭的小女孩受伤了,看起来伤的不轻。”仆人回来禀报。 “小小年纪怪可怜的,带她一起回去吧。” “是。”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注定了,终究会相遇。 第二章 遮毁颜 一路上,花颜在半昏半醒间,她似乎又听到了那熟悉温柔似水的嗓音,她不禁感叹自己的好笑,都已经决定要放弃了,为何做梦还会想到他。 她梦到自己躺在一处温暖的床榻上,身体的痛觉刺激着她,痛得她不得已张开双目,入目的熟悉景象,红色的纱帐,雕花的床帏,楠木的桌椅,门前栽满的梅花,香气直接飘入屋内,这一切让她不由一窒。 这不是前世她常住的屋子吗?她明明已经要离开这里的,怎饶了一圈又回来了。 身上还没凝固的鲜血让她脑袋更加清醒。 她清楚地记得,在她前世醒来的时候,心里感觉到有生以来第一次有床睡,有屋顶不漏雨的房子住。 她好舍不得离开,以前在破庙里,连一席稻草都要和别的乞丐争抢才能睡到,而她现在就一个人居然单独有了一张床。 她曾经贪恋这里的一切,竟错觉地以为,她只要不断地努力,她就可以留下来,到头来不过是做了一场梦。 花颜艰难地扶着床边的扶手站起来,颤颤巍巍地去推房门。 还好这是一间下人的住处,并无其他人看守。 花颜轻轻推门而出。 她认得这些曾经走过无数次的路,轻车熟路地去往大门的方向。 行至途中,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与悠远缥缈的琴声传入花颜的耳中。 远处的亭阁处,男女两人对坐成饮。 男子眉若刀削,唇若涂丹,只着一支玉簪,如绸缎般的青丝飘散在披外,若星河般璀璨的眸子微微上扬,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拨动着流水般舞动的琴弦,他的外貌太迷人了,也太让花颜熟悉了,不是宗政龙幽还会是谁。 对面坐着一袭粉色纱裙的少女,金色步摇轻晃两侧,白皙可爱的脸旁点缀樱桃般的小嘴,描画柳叶般的细眉,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更是惹人喜爱,这便是宗政龙幽收养的义妹夏皎梦。 花颜看到这一幕,只是心里酸了酸,并没有打算做任何逗留。 皎梦眼睛敏锐,远远就注意到了花颜。 “喂,你上来。”皎梦叫住花颜。 听到有人唤自己,花颜只得慢悠悠地上去。 龙幽看到花颜脸上显目的伤疤,眉角皱了皱,停止了拨动琴弦。 “你刚才是要离开吗?”皎梦问道。 “是的,正有此意,多谢殿下,小姐的收留,我已经伤好地差不多了,不便再打扰。”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见了我们这么害怕呢,难道我们长得很让人害怕吗?”皎梦毫无顾忌地问道,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殿下跟小姐都长得这么好看,是我太丑了,脸上还有一道这么难看的伤疤。”花颜一边说着,一边摸着自己的伤疤,面对着眼前的两人,竟是不自觉地吐露出了自己心中的忧思。 “这有何难的,上次哥哥帮我带回来两盒进贡的珍珠粉,听说连伤疤都能遮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如给你试一吧。” 望着眼前依旧犹豫的人,皎梦拉起花颜的手就走,“快点,我帮你化妆。” 龙幽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对着皎梦的眼里充满了宠溺。 *** 第一次坐在梳妆镜前,还是有些不适应的,花颜半推半就被皎梦一阵乱弄。 不管前世还是今世,她都很少照镜子的,或者说几乎是不照镜子的,因为她也讨厌自己的容颜,所以说这梳妆镜更是不怎么摸。 如今这番,反倒让她心中忐忑。 “好了,你看一下吧。”皎梦非常满意自己的杰作。 花颜紧张地握着桌子的边角,手心里都是汗,她其实很害怕看到自己丑陋的样子的。 “别紧张,你现在很漂亮了,不信,你照照镜子。”皎梦感受到她的紧张,温柔地安慰。 花颜闻言,这才慢慢地张开了双目,视线逐渐清晰,映入眼帘地竟是一张陌生的美如白玉的面孔。 遮挡伤疤后,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楚楚动人的眸子勾魂摄魄,如冰似雪的滑嫩雪肌吹弹可破。 她竟有一张如此美丽的脸,做梦都没有想过,哪一天会像个美人一样坐在镜前梳妆。 有一瞬间她失神了。 “二小姐,乐郡主来了。”下人进来禀报。 这声音正好拉回了花颜的深思。 “走,去看看。” 还没待皎梦起身,乐郡主先入为主地走进来皎梦的寝室。 “皎梦妹妹,乐姐姐来看你了。” 身着桃红艳妆的女子推门而入。 凭着女子对危险的敏感,没有注意皎梦,她的视线立马被花颜吸引。 这个女人好漂亮,一瞬间,她有些嫉妒,但身为郡主的素养,让她脸上没有表现任何恼怒。 “皎梦妹妹,这位姑娘是?”乐郡主态度和气地问道。 “这是哥哥从街上捡回来的一个姑娘,她太可怜了,哥哥不忍心,听说发现她的时候...” 没待皎梦说完,乐蓉语马上打断,“来历不明的家伙,殿下也敢往府里领,我可是听说,最近,皇上在搜查奸细,据说那些奸细经常装成乞丐的样子行骗,打探我大夏的国情,你们可不要被骗了才好。” “这可怎么办才好?哥哥刚刚出去了,府里还没人拿主意的,万一她真是奸细,乐姐姐,我怎么办?” “皎梦妹妹,听姐姐的,把她赶出去就好了。”乐郡主握着皎梦的手说道。 皎梦左右踱步,下不定主意,“可是她毕竟是哥哥捡回来的。” 乐郡主望着皎梦如此神情,对皎梦提醒道,“皎梦妹妹,你就放心好了,这种乞丐,满大街都是,殿下捡她回来,也是一番好心,更何况,皎梦妹妹也是为了府里好,殿下是一点也不会责怪妹妹的。” 皎梦想了想,乐郡主说地颇有道理,“这位姑娘,你收拾一下东西,马上离开吧。” 听到府里的主人都下驱客令了,她现在不走都不行了。 “是,小姐,我马上离开。” 花颜再次贪恋地看了一下镜中的那个美丽的自己,这才起身离开。 第三章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果然是最下贱的 本来她应该是马上离开的,但经过刚才的一番思想上的转变,此时地花颜竟一直抱着镜子照着自己的容颜。 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一切,居然是真的,她居然可以通过这种方式把自己的疤痕去掉。 仔细审视着这张脸,原来她还是蛮漂亮的,这让她有些小小的窃喜,让她重新燃起了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她开始幻想以后看到陌生人再也不用低头了,她可以昂头挺胸,让那群人看看她的这张美丽的容颜,她再也不是既下贱又丑陋的乞丐了,她也可以拥有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 但是这么发愣,一愣就是一下午。 太阳的光线逐渐变得微弱,花颜这才意识到耽误了出府的时间。 她并没有去收拾什么行李,她来时本就一无所有,这一身下人的干净衣裳都是属于王府的。 桌角的劣质妆粉吸引了花颜的注意。 出府之后,至少带上这个吧。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花颜心中萌芽,或许以后她也可以拥有像平常女子一样的容颜。 她小心翼翼地把妆底盒揣在了怀中。 *** 好巧不巧,就在她再次要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龙幽为首的一群人。 “这个要饭的怎么还没走,我还以为她中午就走了呢。”乐郡主一脸厌恶地说道。 “哥哥,孤跟你说...”皎梦攀到龙幽耳边把中午发生的事细说了一遍。 “语儿,这件事情,父皇最近可是在查奸细。”乐郡主一听龙幽唤自己,立马温柔密语地贴了上去,语气也变得温柔了不少,“殿下,我可是亲耳听到我父王说地。” “如此,那便错不了了,语儿,你有心了。” 听到龙幽夸赞自己,乐蓉语面颊一红,像是盛开的桃花。 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花颜,与刚才他见过的那个女孩,完全不似一个人,一个如地上的烂泥,令人恶心,一个如娇嫩的花朵,垂涎欲滴。 眼前的女孩子拥有精致的五官,美到了极致,如果换做是旁人,或许或多或少地会有些怜惜,可他却是一个从不为美色所动的男子。 龙幽发现,她一直在小心地护着怀里的什么东西。 “你藏了什么,王府里的东西岂是你这种人享受得起的,交出来。”他冷冷地说道,无一丝温度。 “这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花颜越说声音越小,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直接听不到响声。 龙幽瞥了她一眼就收回眼神,对身边的沈夜道:“拿鞭子给孤。” 这个要饭的真是不知死活,不管她是不是奸细,敢忤逆他,尤其还是比他弱的人,他是绝对不会轻饶的。 沈夜腿脚麻利地递上鞭子,怕递鞭子递晚了,惩罚会落到他的身上。 皎梦看着面前跪着的小乞丐,怎么看起来好呆愣,正啄磨要不要向哥哥求情时,龙幽一鞭子已经从上至下甩了下去。 “啊…”花颜惨叫,顾不及躲避,她也不敢逃。 前世她太清楚宗政龙幽的脾气了,若是让他发现她打算逃跑,他会毫不留情地一剑砍死她。 当此时,花颜只是忙把妆粉盒抓在手里,她以后还要用的,可得好好收着。 接着又是一鞭子挥下。 本就单薄的衣衫被鞭子撕裂开来,顿时血迹斑斑,染红了她的后背。 乐郡主看着血腥的一幕几次三番掩面,皎梦不忍直视,直接转过了身去。 龙幽却是像上了瘾,不停地抽打下去,没有打算停止的势头。 花颜不敢闪躲,任凭长长的鞭子子直直地甩落在她身上。 血红的朝霞染红了天边。 渗入骨髓的疼痛令花颜无法在跪立,她如小狗般爬服在冰冷的地面上。 众人屏息,只余下鞭子抽在肉体上的‘嘶嘶’声。 她能感觉到好几次,那蚀骨的疼痛落在了她的脑门上,震得她听不清声响,本来额头就就在地上被撞过,现在又挨了鞭子的抽打,一瞬间鲜血模糊了她的眼睛。 汗水早已浸满衣衫,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融化了她的妆容,狰狞的伤疤露了出来。 血泪纵横的脸颊,远远望去,竟像是从地狱中爬上来的索命女鬼。 乐蓉语别的事情没有注意到,这条伤疤却是她眼尖地第一个看到,差点跳起来,大叫一声‘鬼啊’,还好被皎梦握住了手,她才马上反应过来,不至于在龙幽面前失态。 看到眼前的乞丐是个长相这么丑陋的人,她反而有些后悔向龙幽撒谎,还带出这么大的动静。 即使长长的鞭子沾满了她的鲜血,她疼得惨叫,却完全不求饶。 皎梦直接看不下去了,实在是心有不忍,婉转地说道,“哥哥,天色不早了,皎梦好饿,我们去吃饭吧。” 龙幽眼中寒光一闪,纵然是丈二高的铮铮汉子沈夜也被吓到,谁知下一刻就忽然似变了一个人,敛起一身冰冷,重新换上了温和的面孔。 “哼。”龙幽失了兴趣,将鞭子随手一扔,“下贱的乞丐也配在孤的府上。” 话毕,领着众人离开。 沈夜领会主子的意思,立即对王府的侍卫喊道,“把她轰出府去。” 皎梦带着怜悯的眼神再看一眼花颜,她已是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无人照料估计是活不久了,可是看到哥哥很生气的样子,她也不敢上前去帮她。 皎梦摇摇头,叹了口气,她只能帮她到这里了,希望她能幸运些活下来吧。 两个侍卫迅速一人一边推起她的手,往王府外拖去。 身体的疼痛延到四肢百骸,花颜勉强睁开眼,视线被血迹模糊地不清楚,望着离去的这群衣着华丽的贵族,他们有叹息的、有掉泪的,却没有上前来帮她的。 花颜想,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下贱的,下贱得不配活在这个世上,就连最微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头痛得要裂开,她缓缓地闭上了干涩的眼眶。 妆粉盒最终从她紧捂着的怀中掉落,撒落一地,被行走之人踩得粉碎。 第四章 平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恍惚着觉得在做梦 温暖的感觉袭来,花颜慢慢地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 好疼阿…痛得连手指也动弹不了。 花颜转了转自己的小脑袋,头好疼啊,怎么一点事情也记不起来,她为何会满身是伤地躺在此处,她也无从知晓。 此时只见一位浓妆淡抹的女子推木门而入,明明是稚嫩的少女般的声音,因为常年使用劣质的化妆品,皮肤显得粗糙不堪,看上去苍老了些许。 她一坐下,满身刺鼻的香粉气,让花颜忍不住想要打喷嚏,不自觉地往内侧缩了缩。 “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少女以为她是害怕,“我是带你回来治伤的。” 花颜见眼前的少女已经蹲在她面前,她身上的污泥弄脏了她干净的衣裙,她呐呐地出声,“脏…” 少女随她的视线望去,发现了自己手上的污泥,这才了悟她的意思,纤然一笑,“不碍事的,你叫什么名字?” “花颜。”明明什么都不记得的人,自己的名字在脑海里却是格外清晰。 “花颜,我叫若水,我看你也一个人,不如,你跟我一起住吧。”若水迫不及待地希望花颜答应她的要求,好像生怕下一秒,花颜会反悔似得。 “嗯。”花颜下意识地点头,结果疼得直咧嘴,“我也想找个人陪我。” 她清楚地认识到,现在自己一定是无依无靠的,多个人陪伴总是好的。 *** 昏暗的日光,照耀着满天扬起的尘沙。 “花颜,你这么早就起了么?不多睡会儿?”透着睡意的女子,惊扰了清晨的寂静。 “我睡不着,想去洗衣服,若水,你有没有要洗的?”簌簌的穿衣声传出。 “我要洗的都放在床头上了,累死了,腰好痛。”若水左右翻身,慵懒地说道。 “若水,今天你便好好歇着,等我回来帮你揉揉。”花颜在面上遮上面纱,卷起衣裳,整理好一切就打算出门。 “这样的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若水抱怨的声音再次传入花颜的耳中。 她留下与若水相处的日子里,了解到,原来若水是做山鸡的,难怪她那么害怕花颜会不跟她在一起住。 其实若水考虑得太多了,她根本无家可归,好不容易有个家,她又怎么会嫌弃呢,高兴还来不及。 说到她面上的纱,也是她这些日子,怕影响到若水的生意,想出来的办法。 花颜沿空地而行,一路上偶尔遇到打扮相似的女子,却并不互打招呼,只是擦肩而过,仿佛素不相识的路人。 循着荒草丛中纵横交错的小路,径直走下去,半柱香时间,前面出现一条小溪,在稀疏的树木中蜿蜒细淌。 在平日洗衣的石边停下,还没碰那泛着粼粼清光的水,她已不由自主打了个寒战。 在冬日的朔风下,冰冷的溪水虽没有结冰,但依旧冷的刺骨。 花颜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将木桶里的脏衣服全部浸湿,泡在石边的浅水中。 静静地看着溪水缓缓地渗透衣衫。 正在这时,风铃般清脆的笑声,吸引了她的心神。 一双雪白晶莹的美丽小脚淌水过来,在她面前停下。 “是你吗,小乞丐,我又见到你了,虽然你戴了面纱,但我还是认得你脸上隐隐约约的疤痕?”风铃般的声音从花颜头顶上飘下来。 花颜闻言抬头望去,少女着翠绿烟纱,拖地绿色水仙碎花裙,星眸流转,皓齿纯白,肤若凝脂,面若芙蓉,发间的水晶流苏摇摇晃晃,尤其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更是显得俏皮可爱。 “我叫花颜。”突然遇到一个如此可人的少女,花颜一时不知所措。 再加上由下往上的视角,更加让她觉得自己的卑微与渺小。 少女格格笑,小脚一扬,溅了她一头一脸的水,“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皎梦,夏皎梦,三殿下的妹妹。” 失忆的花颜此时懵懂不知,她怎么认得这么高贵的人,只当眼前的女孩是在开玩笑。 “你快上来吧,水很冷的,长时间泡在这么冷的水里会生病的。”眼前的女孩子很是惹人喜爱,让花颜这个平素冷漠的人也不由心生怜惜。 “嘻嘻...”皎梦笑得天真烂漫,不但没上岸,反而还故意在水中淌过来淌过去,小巧的玉足踩在溪底的鹅卵石上,清澈的水流在她白皙晶莹的小腿肚边缓缓滑过,炫惑心目。 “没关系,很舒服呢,不信你也下来试试。” 望着眼前流金溢彩的女孩,再看看自己着的带补丁的棉衣,瞬间,花颜便用两个世界定义了两人。 花颜闷声地低下了头,忙着手里清洗衣物,不再去搭理眼前任性的皎梦。 “喂,花颜姐姐,你家住哪里?帝都的繁华街道就那么几处玩的地方,无聊也无聊死了。”看着花颜洗完衣,端起木盆准备走,皎梦突然开口,一脸的乞怜。 即使是乞怜的表情,也带着贵族独有的高贵。 花颜认真地看着女孩儿,耐心地解释,“我住的地方,那里都是跟我一样下等之人,你若是跟我去,你家里人一定不会同意。” 皎梦眨了眨眼,正欲继续回答,此时马蹄声起,疏林外数匹马正向此驰来。 她小嘴无奈地叹了口气,苦笑,“不就是出来逛逛么,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早知道就偷偷跟在他后面还自由一些。”一边嘴里自言自语一边眼疾手快地穿上鞋袜。 十名虎背熊腰的青衣大汉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白衣华服男子,像旷原上一群剽悍的猎豹向两人扑来,还距得远,花颜已被那气势逼得喘不过气来,脚下不自觉往后退。 她敏感地察觉到花颜的害怕,安慰道:“别怕,那是来寻我的。” 话音未落,皎梦已热情地向来人招手。 当枭霸之气满溢之时,能吸引住人目光的绝对是足与之相抗衡的平和从容。 眉若刀削,唇若涂丹,若星河般璀璨的眸子微微上扬,平淡中射出令人畏惧的寒光,触目却又勾人心魄,长长的睫毛描绘着诱人的弧度,金冠趁得乌黑秀发熠熠闪光,三千青丝如绸缎般张扬地飞舞在身后,满目风华潋滟于地,雕刻般的五官更显翩若惊鸿。 花颜几乎看呆,平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恍惚着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第五章 本王从没有带那种女子的习惯 一声呼哨,十匹健马在数十步远处倏然立定,众人行礼尊称,“三殿下。” 此刻白衣男人在人群中独立出来,直趋而前。 “皎梦。”低柔沉稳的声音在空中飘散。 皎梦抓住那向自己伸出的手,纵身而起,轻盈地落在男人胸前。 通体火红的骏马驮着两人仿佛闪电一般在花颜面前凌空画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转身回驰,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滞。 “哥哥,带上那个女孩吧,她还没死,你还认识她吗?”风中,遗落皎梦娇憨的要求。 “本王从没有带ji女的习惯。”温柔的声音,没有鄙夷,却自有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 贱如野草,即使连顾也不屑,又遑论于其上投注分毫情绪。 “ji女”随着疑惑的低吟,皎梦回头,越过男人的肩,留下淡淡惋惜和抱歉。 她眨眼微笑,冲着皎梦使劲地挥手。 花颜并不是没有听到两人的对答,可是她并不生气,有什么理由生气呢?事实本来就如此。 两人一骑越过一排黑骏往前驰去,叱喝声起,十名青衣大汉纷纷原地掉转马头尾随其后。 随着蹄声轰鸣,人影渐渐远去。 “三殿下。”花颜傻傻地笑着,他们称呼他为三殿下,她以几不可闻的声音低喃自己听到的名字,仿佛怕稍大一点声就会亵渎名字的主人似的。 他美的好像是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不可随意触碰,只能仰起头远远地看,但是就只是这样,就会让人很开心呢。 光是喊这一个名字,就让花颜笑得很满足,端着盛满洗完衣物的木盆离开溪边。 *** 回到住所,若水已经起起床,慢慢地梳理着修长但没有光泽的秀头。 “花颜,你看我这样好不好看?”若水回头,扬起有些憔悴地面孔。 若水此时梳了一个别致的发髻,又簪了一支金灿灿的凤头钗,没有上妆的面孔,褪去曾经的风尘,还算清秀地五官看上去倒也是小有姿色,只是眉眼间总有掩不去的风尘沧桑。 “好看。”花颜老实地回答。 若水会打扮,嘴巴又甜,虽是干的那种事情,也能养活自己。 不像自己,脸上的疤难看,还不会说话,最后还要靠若水养活,她能做的也就是不给若水添乱。 若水满意地笑,摸着自己的容颜,沉默了一会儿,“花颜,我不想干这一行了。” 此时正在晾衣的花颜,闻言,动作缓下来。 “我年龄有些大了,感觉身子渐渐应付不来,谁知道哪天我会不会害上什么病,再说了这个地方这么乱,不是盗匪就是流寇、我们这样的处境攒点钱也怕被偷了无可奈何。”若水一向想得比较多,“所以,我想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我们能做什么呢?”花颜望着若水失落的样子,无力地垂下肩,若是若水也无法讨生活,她更是不可能了,这几个月,她跟着若水虽是粗茶淡饭,但也还算温饱。 此刻脑海中莫名浮起那个俊美异常的男人,心思说不出地念想,她也控制不住这种不经意就冒出来的想法。 对于若水的想法,她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她们似乎什么都不会做,总是觉得外面的世界陌生得让人恐惧。 “我想趁着我还有精力,再攒一段时间的钱,我们一起去帝都的郊区开个店,之后赶快找个老实的男人嫁了。”若水早做好打算,她受够了这里的一切,“我们没出身没出众的相貌,比不得那些美人,但找个老实巴交地男人过日子还是能做到的。” 听着这话,花颜没了晾衣的心思,挨着门框滑坐在门槛上,看着脚下踩的黄土地,有些惶惑。 她不像若水一样能干,她一毛钱也没存到,都是花若水的,她这幅尊容更不用提找男人了,男人见了她,不被吓跑了才怪。 可是若水是要嫁人的,她的男人会不会容下她也是个问题。 “若水,你看见过像神仙一样俊美的男人吗?”花颜莫名其妙地问了句完全不相关的话,她轻轻咬住下唇,又想起了宗政龙幽。 她花痴般地想道: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呢,竟然生得那样的好? “又犯傻了。”若水摇头叹气,“我们这里怎么会有那样的人?你就在那做梦吧,快晾好衣服来歇歇,一会我要接客人了,你再帮我打扮一下。”若水平时总是好占些强理。 花颜哀叹了一声,一翻身从地上爬起。 她想到了自己竟然看到了连若水也没有看过的俊美的男人,而且她还听到了他说话,心里就像是藏了个了不起的秘密,一边晾衣服,一边自个儿偷偷地乐。 *** 为了能早日离开贱民区,两人开始省吃俭用,谋划将来的生活。 每次,当花颜结束一天的劳作,躺在被火烧的还算暖和的炕上时,她都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人般俊美的人还有不可能发生的美好生活。 那些记忆美好得仿佛发生在前世一般,这一世对于她来说。 她从不为自己会住在这种破败的地方而感到难过,只是很努力很努力地活着,对于她这种人来说,活着才有希望。 *** 那天,在咯吱的踩雪声中,她们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两人全身皆着昂贵的白狐披风,显然都是富贵之人。 是时,花颜正与若水一起吃午饭。 桌上放着几块馍馍,两碗稀得可照见人影的热糊糊,正中一碟酱菜。 抖落身上的雪花,白衣男人取下披风的帽子,露出一张俊美若神人的脸来,只是脸色苍白,似抱恙在身。 只是一眼,花颜差点惊呼出声。 这个男子正是她尝尝想起的人。 只是看他一脸漠然,显然早已忘记。 花颜心咚咚跳得急,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低着头招呼两人坐下。 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此刻心底竟是不大希望他认出自己来。 另一个男人长相粗犷,时刻站在白衣男子身后点头哈腰,很显然是白衣男子的随从。 突然之间来了两个气度不凡的男人,让一向过惯了风月生活的若水不太适应。 咚地一声,男子将一锭明晃晃的银子扔在桌上,“去给我们爷烧点热水来,再弄点吃的。”他冷冷地吩咐,瞟了眼桌上的食物,眼中露出嫌恶的神色。 若水见到这么大的一锭银子,不由两眼放光,这得她接多少客才能挣得出来,马上催促花颜,“花颜,把我们家最好吃的东西都给两位爷端上来。” 第六章 心有不安地享受少有的奢侈生活 “爷,您受了伤,先在这躺一会儿,小的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卖马之处,天色这么晚了,爷,今天晚上,就委屈您在这里呆上一宿。”男人恭敬地回答道,临走时,还不忘帮白衣男子盖好衣衫。 若水一直都在旁怔怔出神,她的心思一直在深思,要是能跟他共度春宵,死了也值了。 “过来帮我换一下药。”男子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边。 听到俊美的男子在换自己,若水脸红地大口吸了一口气。 她颤抖着手解开美男子染血的里衣,看着凑近的俊美,让她忍不住呼吸一窒,好美的人。 当里衣脱下是,若水此时不由倒抽一口气,只见在那原本白皙平坦的胸部,一条尺许长的伤口从右肩直划到左胸,皮肉外翻,狰狞之极,尚幸血已止,且没伤及骨。 “不必害怕。”男子看到若水惨白的脸,温声安慰道,“只要把伤处洗干净,敷上药,再用干净的布包扎好就行了。” 听到美男子安慰自己,若水的心跳得又快又急,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直到一声闷哼传进她耳中,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凌厉的劲道给扫到了一边。 “滚开!你个下贱的人,竟敢用你的脏手碰爷。”外出的随从,回来看到若水肆无忌惮地盯着他家的殿下,怒不可遏,他家的那位是如此地高贵,像她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给他上药,这不是亵渎,是什么。 若水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右颊火辣辣地疼,脑子嗡嗡地响。 “放肆,你怎么可以对帮助我们的姑娘如此无礼,还不快向人家姑娘道歉。”听似平淡的声音,却渗透着丝丝缕缕地威严。 若水捂着脸颊,视线都有瞬间地模糊,脸木木地胀痛。 “姑娘,请原谅在下的失礼。”只见前一刻还张牙舞爪的汉子,此刻委屈地像只猫,向她请求。 “官人快快请起,小女子受不起。”若水还是机灵的,她很清楚,自己是何等身份,看到白衣男子随从的厉害,便马上收回了刚才自己的痴心妄想。 直到随从看到白衣男子点头,才起身。 “你过来把那药擦在脸上,一会儿就消肿了。”白衣男子指向刚才自己搁在桌子上的翠绿色的瓶子。 “爷,那是给你...”随从大急,却被白衣男子冷淡的眼神逼回了后面的话。 “我没事的,真的没事。”只是半句,善于观察人脸色的若水便已知晓,慌忙摆着手,她怎么敢用他的药,光是给他上个药,他的随从就这么狠厉地打她,若是再用他的药,那不是找死吗? 看到若水的拒绝,白衣男子也不再勉强,“那么姑娘,你过来帮我上药吧。” 她犹豫地看了眼凶神恶煞般的随从,心有余悸而不敢放肆。 这一次,她分外地小心,手脚利落地帮着美男子处理好了伤口。 *** 当花颜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削面来到堂屋时,美男子正疲惫地靠在床边,阖眼养神。 他的随从则坐在对面,目不转瞬地看着他。 若水守在旁边,神情有些不自在,一侧脸竟有些红肿。 两人在看到碗中食物时,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是家里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平时我们都不舍得吃。”花颜使气似得把装着面条的碗几乎是摔在桌子上。 若水是如此爱惜自己的脸,那可是她用来接客的,平时长个痘痘她都烦恼不已,更何况是让脸受伤这么重要的事。 说这话时,花颜怒气冲冲地对着白衣男子的随从说,自动地把他的随从化为了暴力人物。 两人已经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就算是对着难以下咽的面,也得硬吃,胡乱地吃了两口。 *** 屋内留给两个大男人住宿。 若水领着花颜一起睡到了柴房。 半夜的时分,若水叫醒花颜,小声地说,“走,跟我出去瞧瞧,带上家伙。”说着,若水把早已准备好的砍柴的柴刀交到花颜手上,自己手里握着切菜用的菜刀。 花颜不明就里,“阿水,我们这是要去做什么?” “嘘...小点声。”若水向花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我很早就在点蜡烛的时候上了迷魂香,他俩以为用银针试过面里没毒就没事了吗,太小瞧我的智商了。” “可是,我们这么做不太好吧,万一那两位发现我们,该怎么办?” “花颜,只要我们干这一次,就能攒够钱离开这里了,我受够了。”若水面露可怜的表情向花颜道,“就听我这次吧,我已经不想再干那一行了,听我的吧。” 花颜不由地想到这些日子,若水对自己的照顾,她确实够可怜的,再说那两位非富即贵,少点钱财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关系,但是这些钱财对于她们来说,却足够让她们安度一生。 望着早已熄灭的灯光,听到主屋里面没有响动,若水悄悄凑上去,透过门缝往里窥视:两人皆是睡得迷迷糊糊。 若水轻轻推门而入,轻巧地搜着两人的贴身衣物,除了金银珠宝,只要是值点钱的东西,她通通都拽了出来,扔给身后的花颜。 两人满载而归,拉着两袋子金银珠宝连夜奔出了这片地区。 *** 客栈内升起暖暖的炉火,花颜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若水照着镜子,比照着自己新买的丝绸连衣裙,“花颜,你看这件好看吗?面料好滑,据说是贵族小姐们穿的...”若水欢喜地拿出下件衣服继续穿试。 花颜无奈地望着兴高采烈的若水,本来两人是打算跟原先计划的那样,去离着帝都中心不远的居民区租一处店铺,做点小生意,但是帝都中心的繁华让若水闪花了眼睛。 若水认为反正她们还有很多钱,先享受一下好的生活也不错,花颜本想反对,但是关系到钱的事情,都是若水说了算,她说跟没说,最后都是一个结果。 花颜这便也随了若水。 明明享受着少有的几天奢华的生活,她竟感觉到心跳的悸动,午夜梦回,总是带着不安。 反观看到若水高兴的样子,她更是不忍扫她的兴致,也便忍下了。 第七章 她本是无用之人,他却感兴趣 这天日上三竿,送饭的小二还没饭过来。 花颜疏了一下懒腰,打了一下哈欠,望了一眼还在蒙头大睡的若水,无奈地摇摇头。 心里想道:真是拿你没有办法,我得去看一下饭什么时候来,你就先休息着吧。 先是推开房门,便听到了嘈杂的争吵声。 “各位军爷们吃好喝好。”一群士兵模样的人包围了客栈,围地水泄不通,黑黑压压地一片。 带头的军官是个粗犷的大汉子,胡渣满脸,一把推掉,将小二端来的一桌子美食掀翻在地,“吃个屁,先给老子把人找到了,其他之后再说,找不到人,三殿下可得着急了,大伙都搜仔细了,一个可疑的人也别放过。” 花颜倒抽一口冷气,她紧了紧手,连着退了好几步,蓦然掉头奔回房间,锁好房门。 “若水快醒醒,快...” “干嘛呢,花颜,再让我睡会,别闹。”若水蒙了被子,翻身打算继续睡。 “快起来,若水,有官兵来抓我们了。”花颜朝若水大喊。 若水一听此话,忙不迭地马上做起,恍然大悟似得,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自己好不容易买来的既漂亮又华贵的衣物。 很明显是她们两个合伙偷了那个贵公子的财物,想不到那位公子的身份如此尊贵,竟能使唤得了官兵,此时,若水方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她还不想死,她还没来得及享受一下美好的生活,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快开门,快开门,搜查...”连半盏茶的工夫也没有,官兵就已经来敲门。 花颜心想,这些官兵搜查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 “快开门,再不过来开门,老子踹门了,里面的人都听清楚了吗?”威胁带着逼迫的声音传了进来。 若水闻声,手一抖,未打好的包袱散开,华贵的衣服散了一地。 花颜灰白了脸,知道自己别无选择,“若水,你快藏起来,千万别出声,快点。”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若水藏起来,若水曾对她有救命之恩,眼下的情况,她绝不会让若水涉险。 若水机灵地转了一下脑袋,“你小心点,我会想办法去救你的。”她们两个不能同时被抓,那样就没有机会逃跑了,其实她也是存了私心的,被那样一群人抓住,不死也会脱层皮的,一想到此,她害怕极了,还好花颜会帮她挡住。 “他老子的,怎么这么慢才来开门。”首领模样的粗犷的官兵不耐烦地喊道。 花颜默默地低头,一声不吭。 “老子叫你呢,抬起头来。” 花颜闻言,这才慢慢地扬起了脸,狰狞的疤痕暴露在众人眼前。 “鬼啊...”其他人也被花颜吓了一大跳。 “画像上就是她,大人,你看那道疤多像。” 被称作‘大人’的汉子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女子,与画像上的对比。 画像上的人儿,围着面纱,可见淡淡地疤痕,但想不到眼前女子的丑陋简直超乎他的想象,他们已经寻找两名女子有些时日,上头又催的急,总得先抓个回去交差吧。 “跟你同行的那个女子呢?” “她已经先行离开,这个房间就只有我一个人。”花颜淡淡地回答,听不出害怕还是担忧。 “他娘的,仔细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本来围聚在门口的众人听到此话,一齐涌了进来。 翻箱倒柜,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放过,不能藏人的地方,还要拿着刀砍一遍,看的花颜心惊胆战的。 她不断在心里嘀咕着:若水,你可千万不要被找到啊。 “启禀大人,卑职这边没有。” “启禀大人,卑职也没有找到。” “...” 在听到手下的汇报后,他打量了一下花颜,“先把这个女人带回去交差。” 一直藏在窗户底下的若水,在听到官兵离去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顺着窗沿爬了上来。 他们要是再晚走一步的话,她的手就支撑不住,要滑下去了。 若水叹了口气,我该怎么办啊,花颜,你一定要撑住啊,我会想办法去救你的。 *** 幽王府 女子被推倒在地,青丝散了一地,丑陋的容颜依旧令人皱眉。 宗政龙幽坐在主位上,定定的盯视着她,深邃的眸,不起任何波澜,低沉的语气里却透着浓烈的寒意,“本王就给你一次机会,将东西交出来。” “那些钱我都花了,已经没有了,所以交不出来了,能不能让我在王府里干活来还钱。”花颜犹豫,竟开始担心自己今天的面容如何之类的。 龙幽闻言,眸色一寒,唇角缓缓翘起的笑意,瞬间结了冰,“在本王面前装傻,是不是,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最好识相点。”他握了握手里的杯子,“王嬷嬷,替孤好好教训一下她。” “是,王爷。”一直站在丫鬟最前面的王嬷嬷眸中滑过一抹狠戾,逐步逼近花颜。 走近之人,面露紧张,“王爷,这是刚才一个小叫花子送来的。”沈夜端着布包里包裹的小盒子送到龙幽面前。 龙幽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下,油封的封条牢牢地粘在上面,丝毫没有破损的迹象。 他松了一口气,吩咐道,“把那个女人留下,在这里当下人好了。” 花颜闻言,紧张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她的视线,却越过在场的众人,淡淡的看着那个美貌的男子,迷了眼。 原来,她以为他是个温柔之人,没想到会对自己这么狠辣,刚才若不是他需要的东西失而复得,想必是不会放过她了吧,想想还是有些后怕。 王嬷嬷停在距离花颜两步之遥,手插腰间,“走吧,这次便宜你了,要是让老身发现,你在王府里敢偷东西,老身不砍了你的手才怪,老实点。” “是,嬷嬷。”花颜从地上一咕噜爬起,跟在王嬷嬷的身后,进入这个陌生又华丽的府院。 *** 府墙另一面,衣着俏丽的女子焦急地左右踱步,还时不时地机灵地洞察着四周走动的人。 若水心里泛嘀咕:按道理说,府里的那位主子收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对于无用之人,应该是没什么兴趣吧,可我都在这等了一下午了,怎么还不见人被扔出来。 她抬头望望天色,又再次望了一眼王府的出口。 我能做的都做了,你自求多福吧,花颜。 第八章 你们两个也想被扒光了,陪着这个小贱人一起跪 阳光明媚,微风送波,鸟语花香,今天是花颜来到幽王府里的第一天。 花颜不断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谨慎行事,万不可做出鲁莽之事。 中途路经小花园,一众花枝招展的少女迎风走过,带着一阵清脆般的银铃声。 花颜想上前大声招呼,却看到人人掩嘴,窃窃私语,声音不大,却刚好能入得了花颜的耳。 “你们看到没有,她是那个要饭的女人。” “原来就是她啊,还偷东西,不要脸。” “听说她在那一带待过,是靠卖为生的,可是你看她长得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有生意?” “...” 对于她们那些有欠公道,道听途说来的话,花颜全当没有听到,处之泰然的走向她该去的地方。 王嬷嬷此时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望着花颜,似有恼怒又似责怪地在生气。 花颜总是觉得她的眼神有些怪,却又说不好是哪里怪。 她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她,她只是个初到王府的新人,并没有招惹到任何人,终究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花颜觉得自己太敏感了,便当是自己多心了。 “嬷嬷,奴婢花颜..”花颜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礼。 “来了就入位吧。” 十几个丫鬟,整齐划一地站在一起。 花颜低着头慢慢地找了一圈,才找到个缝隙,想要插进去,却被两个紧靠着的丫鬟驱赶,“去...去。” 她们恶狠狠地目光,让花颜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她无奈地最后站到了最靠后的位置。 “老身今天来,就是来教你们讲规矩的。”王嬷嬷在一众丫鬟面前走过,头头是道地说着。 她每走到一位丫鬟的正面,这些个小姑娘便从怀中逃出财物送到王嬷嬷的手上,王嬷嬷理所应当地将其揣入怀中。 “嬷嬷,这是我的心意。”她们明明不富裕,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出身,却还是把白花花的银子送出手。 “这是我的。”花颜甚至看到了几个姑娘留在眼眶中的眼泪,明明是舍不得,还要大大方方地慷慨解囊。 “...” 当嬷嬷走到花颜面前时,花颜完全沉默了,她根本就一点钱也没有啊,拿什么给她。 “嬷嬷,能不能把下个月的工钱交给您。”花颜尝试着问了一下。 王嬷嬷看了看花颜,注意到了花颜脖子上戴着地一串蓝色的玉制吊坠,眼放精光。 一个丫鬟一个月的工钱才多少啊,她脖子上的吊坠可是个宝贝,值不少钱呢。 花颜感受到了王嬷嬷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吊坠上,立马捂住,这么些年了,她就算是去要饭,也没舍得把这个值不少钱的吊坠当掉,是因为她知道,这个是她找到亲人的唯一线索,虽然她很恨丢下的她的父母,但还是抱着要见他们一面的想法,此物对她无比重要。 “花颜,把你的那个吊坠送给老身当见面礼吧,它看上去真漂亮。”王嬷嬷一边盯着吊坠所在的方向,一边赞美。 “嬷嬷,我可以把我一年的月钱都给你,但是这个不行。”花颜坚决地摇摇头。 她一看花颜胸前的宝贝就知道值不少钱,“嬷嬷得了好处,以后自会护着你,只不过是个吊坠而已。”王嬷嬷放缓了语气,态度第一次大转变,好的很。 花颜看到面前人的贪婪的目光,再次摇摇头。 王嬷嬷发现自己好说歹说,眼前的人都不同意,顿时恼羞成怒,“跪到那边去。” “啊?”花颜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花颜失神之际,‘啪’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她的脸,“贱人,居然敢顶嘴。” 这一耳光真可谓是不留余力,打得花颜的耳膜蒙蒙作响。 花颜直直的看向王嬷嬷陌生又狰狞的脸,她以前就是个讨饭的,对于这种事情自是不明白个所以然,那些个规矩也没有人教她,她甚至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王嬷嬷。 “你个贱人,还敢这么盯着老身看,是不服气吗?”王嬷嬷好似打上瘾了一般,抬手便又想给花颜一巴掌。 经历过一次后,花颜这次有了心里准备,出于自然反应,抬手扣住王嬷嬷的手腕。 她现在还在想明明是对方不对在先,她怎么能毫无反应? 即使两人发生了这样的争执,那些周围的丫鬟都好似没有看到一般,仍旧忙着各自的活,站队的丫鬟依旧笔直地立在原地。 “反了,你居然敢还手,老身可是殿下的奶娘,除了殿下,还没人敢对老身这么无礼,就算是二小姐都要敬老身。”王嬷嬷挣了一下手腕,竟是没有挣开。 王嬷嬷本来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她而已,想不到花颜的举动完全惹恼了她,在这个王府里,她仗着自己是幽王的奶娘横行霸道惯了,就算是下人们口有怨言,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哪个不是把她当祖宗供着,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对着一众人,她大喊道:“你们都聋了吗?快将这个反了的女人拉开。” 王嬷嬷在王府里的地位不是一般地高,只是一声令下,几乎是所有在场的人,丫鬟,门口的小厮,远处站岗的侍卫立刻冲向了花颜。 花颜瞥了王嬷嬷一眼,看着形势不对,马上松开了她的手腕。 望着一涌而起的人,花颜心里渐渐有些害怕了起来。 马上冲上来的两个丫鬟轻而易举地便按住了花颜,她并没有做过多无用的挣扎,她这一刻清楚地知道,她根本就无能为力。 刚刚涌现出来的那点骨气,是因为她要夺走她唯一的希望,她怎能不反抗。 可是她却没有想过,她的冲动会给她带来这么后果。 “将这个女人的衣服给我扒光,再按到那边跪着去。”王嬷嬷的唇角挂起一抹阴狠的笑。 阴冷的笑容令花颜不可自抑的一阵恶寒。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一眼,迟迟不敢动手,这种惩罚也太恶毒了,同为未出嫁的姑娘,她们也下不去手。 “你们俩杵在那干嘛,还不动手?”王嬷嬷带着明显威胁的历喝一声,“还是你们两个也想被扒光了,陪着这个小贱人一起跪。”丫鬟们被吓得胳膊明显的抖了一下。 第九章 相比较高贵的他,而我此刻却比往昔还要狼狈无比 丫鬟们受了威胁,不敢再同情花颜。 两人一起无情的撕扯起花颜的衣服来。 “你们要做什么?”花颜拼命的挣扎,她还是不敢相信她将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衣服。 “放开,放开我...”花颜一边嘶喊,一边挣扎,遇上这么一群人,现在她的心比她以前要饭的时候被人打还要难受,这次她真的打从心底怕了。 任凭人们怎么打她,骂她,她都可以不吭一声的忍着。 科室如果要被扒光衣服,赤身跪在光天化日之下,供人观赏,这明显是想侮辱死人,会让她以后永远抬不起头来。 “嘶...嘶...”布衣被撕裂的声音不停地在空气中响起,被脱得只剩下亵衣的花颜,已然觉得自己似乎看不到希望。 花颜渐渐地停止了挣扎,她此刻脑海中冒出的年头是宁愿去死,也绝不会受这种侮辱。 当此时,突然闯入的俏皮声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你们在干什么?”皎梦赏花路过,看到一群人围聚着,出去好奇便跟着去看热闹,不想看到了眼前这番情景。 “二小姐。”众人一见皎梦来到此地,都一齐向皎梦行礼。 “二小姐...”就连王嬷嬷也是收敛起了恶毒的目光。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有个新来的丫鬟不太懂规矩,老身正在教训她,不想竟是打扰了二小姐,老身真是罪过啊,二小姐。”王嬷嬷一口一个二小姐谦卑和善地不得了,看上去一片慈祥。 “嬷嬷,又让你操心了,你年纪大了,像这种小事,交给其他管事的就好,嬷嬷你要好好休息。” “哎哟,二小姐嘴真甜,说地老身真是欢喜,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以后准能找个好人家。”她一边说着,一边慈爱地抚摸着皎梦的头发,给人一种错觉,她就像在抚摸自己的孩子一样。 “嬷嬷,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好,二小姐好走。”王嬷嬷望着皎梦的背影还恋恋不舍,目光慈爱无比,都令周围的众人汗颜,这个拍马屁的功夫真是一流。 待皎梦走后,王嬷嬷在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后,怒火却是更盛了几分。 “你们俩,去让她跪铁砧,扎不死她。”王嬷嬷厉声地对两个丫鬟吩咐道。 丫鬟闻言,明显地瑟缩下,好似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花颜很明显地看到了铁板上布满地密密麻麻地铁钉,个个钉头锃亮,拿上铁板的侍卫明显地向她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 她被按住,无力扭转地一下跪了上去,“啊...”膝盖落下的那一瞬间,花颜顿时尖叫出声。 被铁钉深深地扎入了皮肉中,让花颜疼得冷汗淋漓。 花颜本能的想要站起,身子才动了一下,却又被两旁的丫鬟死死的按下去,动弹不得。 汗水与污渍渗入伤口中,伤口便如被针密密麻麻的刺入一般锥心的痛,痛得花颜的身子都跟着不停的颤抖起来。 这锥心之痛,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她凝视着周围陌生的人群,这里好可怕,表面上华丽无礼,有着常人一辈子都无法期冀的荣华富贵,实际上却远远不是一双眼睛就能看尽的。 “王嬷嬷,你这样对我动用私刑,就不怕王爷怪罪吗?”花颜疼得牙齿打颤的质问道。 王嬷嬷闻言,走到花颜近前,抬手便又是一巴掌扇过来。 花颜的唇角再次有湿热流出。 “你这个丫头怎么都到了这里,还这么的无知。”王嬷嬷掐着腰,居高临下的看着花颜。 花颜抬起头,狠狠的瞪向她,疼痛让她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难怪是个要饭的,难怪没人教你,本嬷嬷大发慈悲今天就好好教教你:想要在皇宫王府这种王族之地混下去,就得变得卑贱,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懂么?”她大义凌然地望着花颜。 “王嬷嬷,你如此待我就不怕因果循环有报应吗?”欢颜忍下伤口的疼痛,牙齿颤抖地说道。 “你以为,你膝盖上扎几个铁钉,老身就要有报应了?现在老身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王府里的下人犯了错,都要跪老身。而老身,到现在不还是活得好好的?”王嬷嬷得意的笑着,狰狞地面孔让一本就皱纹密布地老脸纠结成了一团,让花颜根本无法想象,这是个皇子的奶娘。 在花颜的眼中她简直就连市井的泼妇都不如,何来的王族家的家教。 ***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此刻竟是渐渐地泛起了阴霾,划过的闪电闪了又闪。 ‘轰隆隆’地雷声响过后,瓢泼大雨随即而至。 “你们俩一直按着她,跪不够一个时辰,不许她起来。”王嬷嬷狠狠的交代一声。 她望了一眼阴霾的天气,急忙跑回屋里去避雨。 按在花颜身侧的两个丫鬟,两人的衣服已经被滚落的雨水打湿。 即使如此,两人仍是一丝也不敢懈怠,僵直着,动也不敢动。 本来就已经落魄至此花颜,此刻心下竟有些不忍,是她太鲁莽得罪了人,这两人却是被她牵连了,一起在此淋雨。 “你们进去避雨吧!我自己会在这里跪够时辰的。”花颜抬起落汤鸡般的侧脸,对着面无表情的两人劝道。 两人对视一眼,完全没有理会花颜的话。 眼下寂静,只有滴答滴答地雨声传入耳中。 花颜好笑地在心里奚落了一遍,她们只是在雨中站着,比她这样受刑的人可要舒服地多,如此想来,她真像个傻子。 雨水不断地滴落在伤口上,本就血肉模糊的伤口刺痛异常 渐渐的,花颜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意识也开始迷离。 要是没有被人拉着肩膀,花颜早就一股脑躺在水里了。 “下这么大的雨,你们在干什么?”一道温和又不失威严的男性声音再次拉回了花颜的短暂的意识。 “王爷。” “王爷。”两人一声敬称后,马上行礼。 失去两人的牵引,花颜无力地躺在冰冷的雨水中。 就算是在雨中,有着雨点的视线阻挡,他的风华绝代并不曾减半分,翩然若神人,相比较高贵的他,而我此刻却比往昔还要狼狈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