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今夜寒风不会停 程毅像雕塑一般矗立在青石桥仅容得下42码鞋大小的护栏上,四周暮色像黑炎一般将他包裹的严严实实。寒冬北方乡下的夜晚风格外的凛冽,像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刺进人们的躯体。但是却又格外的寂静,零星的月光,一两声狗吠。在这静谧的黑夜里没有人能够看到平日里本来就人迹罕至的青石桥上站着一座雕像。 青石桥下是一个近二十米的深沟,没有人知道这个沟的来历,深沟底部是一条流淌着点滴流水的小溪,黝黑又光滑的青石河床在这个寒冬显得格外厚重。这条沟向下延伸一百余米,夏天发大水的时候经常有村里的女人们挎着一箩筐一箩筐的衣物从太阳刚升起洗到在西边的山上溜跑,但是冬天本来就寒冷的天气更不会有人愿意触摸这条深沟下的小溪,即便点滴,身体触到也会凉入骨髓。 此刻的程毅虽然睁开着双眼,但两眼像黑洞一般看不到一丝光亮。深沟下的溪水偶尔偷到一缕月色泛起零星粼光,立即被四周的黑色所吞噬。 程毅二十出头,额头上却依旧爬满了隐约的皱纹,他生的雄壮,但几年下来白天黑夜漫无尽头的农活让他有了些佝偻。 寒风渐渐变得狂野起来,疯狂的钻入他的麻布棉袄中刺进他的躯体。程毅的身体仿佛开始随着风摆动起来,深沟下的暮色越发沉重,好像张开了怀抱在等这座雕像躺入自己的胸膛。程毅的双眼开始慢慢合上,但黑夜覆盖了他的面部以至从远处看不到任何表情。 就在这时候,与村西头青石桥相对的村东头,一座用杂乱的石头堆成的小屋,房顶是看一眼便数的清的瓦砾,周围同样是一堆杂石加荆棘围成的齐肩的院墙,与其说是院墙倒不如说是篱笆。 小屋中东边的角落里有一个被柴火烧的透黑的炕,睡在炕上的是一个干净素白的姑娘,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两抹柳叶眉,高挺的鼻梁,樱红的嘴唇。清淡的月光倾洒在她的脸上,描出一副俊秀的脸庞,正所谓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突然,炕床旁边的窗户砰地一声被寒风冲撞开来,挂在墙上的窗帘被寒风撕扯的呼呼作响。寒风进一步向屋里探去,抓住姑娘的秀发凌乱的铺在她的脸上,姑娘皱了下眉头,一双清澈的眼睛缓缓张开。冬天屋内关紧了门窗才会勉强的有那么丁点暖和,所以窗户一开,随即姑娘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凉意向她迎来,让她凉透了身体彻底没了睡意。她努力地伸出双手试图将窗户关上,但是等她刚收了手臂,寒风又会毫不犹豫的撞开窗户,几经尝试,姑娘开始有些无奈,她焦急的向小屋西边的内屋望去,说是一间内屋其实仅仅是用几块破麻布隔成的,可是没有回应。寒风凶猛的袭击着她的被窝,姑娘蜷缩着身体牢牢的裹着被褥依旧抵挡不住寒风的攻击。 姑娘开始有了些绝望,突然一个面孔出现在姑娘的脑海里,那张面孔安详,和蔼,仿佛能给人温暖。逐渐的,那张面孔开始变得焦躁起来,皱紧了双眉,又逐渐变成了绝望。姑娘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努力的回忆着这几天那张面孔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情景,她清楚的看到:这几天,本来总是带着笑容的面孔开始笑的勉强,尽管在努力地掩饰,可就算一丝,姑娘也能清楚的感觉到,姑娘的内心开始燥热起来,她双目紧闭皱紧了眉头,额头隐约出现几丝汗珠,窗口依旧寒风呼啸,窗帘呼呼作响。 小屋西头,麻布稍微晃动了一下,慢慢的姑娘觉得风似乎小了许多,缓缓的疏开皱眉,张开双眼,她发现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块青石牢牢顶住,窗帘安静的趴在上面。可是姑娘并没有像风一样安静下来,她拉过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部。 青石桥边,寒风依旧没有减小,程毅的双眼早已紧闭,好像进入了梦乡,但是他的身体越发摇晃起来,慢慢的他开始将身体向前倾,突然,他的身躯加快了速度。 第二章 偷食禁果的女人 二十几年前的一天,一个二十左右的小青年来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落,他留有长头发,大鬓角,小胡子,身着花格子衬衣,大喇叭裤。浓眉大眼,面庞白净。他来到乡下后整日无所事事,小村的人都很朴实,以至于他可以几乎挨家挨户的讨几口饭吃,甚至讨几口小酒。偶尔帮村民们干一点无关轻重的小活。 平日里,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和村里的小姑娘们嬉笑交流,不时的唱点当时收音机里流行的情歌,听得姑娘们面红耳赤,也有时会讲点带些口味的笑话段子逗姑娘们笑。然而说的最多的就是小村外面的世界,他告诉姑娘他来自一个很大很平坦的城市里,那里有川流不息的车辆,有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他们那里的姑娘们个个面赤红唇,穿着鲜艳的花格衬衣,紧身的踩蹬裤光鲜亮丽。姑娘们都听得十分入迷,每天都有一个或几个缠着他让他讲外面的故事,当然也有的姑娘因为父母反对不敢和这位小青年整日“厮混”在一起。在听故事的姑娘当中,有一位听得格外入迷,她每次听完后回到家中总会一个人幻想着外面的世界,她幻想着自己穿上了花格衬衣,紧身踩蹬裤,嘴唇涂成透红,坐在红色的四轮小汽车里穿行在绚丽的霓虹灯中。 终于有一天,姑娘来到青年的跟前,她激动的抖动着双唇面颊透红的对他说她想和他一起到外面的世界去,青年痛快的答应了。今夜苍茫的月色笼罩住了小村,整个小村被风吹得尘土飞扬,村民们忙完一天的农活懒散的铺在了床上。姑娘偷偷收拾了一下衣物,临走时偷看了两位老人一眼,转身去了与青年约好的地方。青年早就在那里等着了。两位连夜离开了这个小村庄。 他们先是来到了一座小城,青年将姑娘带到了小城角落的一座木屋中安顿了下来。姑娘名叫梅姨,二十左右,大麻花辫,生的还算俊秀。青年给姑娘找了个活干,自己不知从哪贩来一些小饰品在城里摆地摊,大部分时间悠哉的与其他小贩打扑克,但两个人生活还算说得过去,大约过了一个月左右,正所谓同在一个屋檐下,又是孤男寡女,难免日久生情,于是梅姨彻底将心许给了他,紧接着青年又收下了她的身体。两人越加的亲昵起来。 这天早上,梅姨双手架在腰间提着踩蹬裤从厕所里走出来,她低着头皱紧了眉头,她回想着自从将第一次给了青年,这一个多月来,老朋友就没有来光顾过。梅姨不好意思将这件事告诉青年,整天揣着一颗心事重重的心上下班。十多天后,正常的晚饭时间,梅姨刚将第一口馒头咬进嘴里,一阵恶心硬是将其从食道口顶出,青年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询问了一番,梅姨立即掩饰说被馒头卡住了。纸永远是纸,又怎能包的住火。接连的几天梅姨每次吃东西总会立即的吐出来,青年早已明白过来,自从收下梅姨的身体,以后的一段日子夜夜翻雨覆雨,难免会发生一些事情。青年开始对梅姨冷淡起来。 轮回是一个完整的圈,你不动声息的修改了别人的轨迹,别人也会不知不觉的修改你的轨迹。 这天早上,梅姨刚睁开双眼就感觉四周空荡荡的,昨夜压在她胸口的手臂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她的身体还沉浸在昨晚的疲惫当中,她费力的裹了一条被褥,走到衣橱旁边,拉开衣橱。轮回降临在自己的身边总是不动声色,却能带来雷火炼殿震撼。她慢慢的翻着自己仅有的那几件衣服,一遍又一遍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平日里存放积蓄的小布袋,她转头又看一眼空荡荡的木屋,一头钻进了被子失声恸哭起来。 晴朗的天空突然布满乌云的时候是最可怕的,因为你不知道将会有多大的雨多么沉重的雷声多么刺目的闪电在等着你。而你只能默默承受! 第三章 轮回的开始 女人自从怀孕那一刻起就注定会迎来一段整天把心提到嗓子眼的生活,因为从此她不再只是一条人命。 自从那天以后,梅姨的心就已经死了。陌生的小城,孤身一人,二十几岁的大肚子女人,这些字眼任何一个放到每一个人女人身上都不是那么幸运。更何况是三位一体。梅姨开始了一段煎熬的日子,她开始想起了家乡的父母,想起了那个尘土飞扬的夜晚,氤氲的月光下,她头也不回的和青年跑了,如今却有了些后悔。 梅姨的父母虽然只有四十出头,但仅仅就她一个子嗣还是个女儿,看到别人家儿女成群,劳力满地年年收成旺盛,不免有些失落。父母俩人虽然也努力过,可就是怀不上第二个孩子。也找过村里的风水先生看过,说是他们这个女儿是恶星转世断了他们的子嗣命。所以梅姨从记事起就被父母叫做小贱人,她一旦做错一点小事,父亲就会拎起扫帚朝她身上打,每年元宵过后,小村便开始忙碌起来,梅姨便被父母当做一个完全的劳力使唤,风吹日晒,年轻俊秀的脸庞涂上了一层厚重的泥土色。她也像每一个女孩那样喜欢打扮自己,将头发梳的顺顺溜溜扎个大麻花辫挂在头后面,走起路来一摇一摆。但每次她打扮自己,母亲就会说:“你这个小贱人,想去勾引谁,给了别人家就不用干活了是吧!”对她来说,干完一整天的活,能吃上一口安慰的饭,睡一个好觉,不被父母打骂便是最美妙的生活。但她没想到青年的到来却永远改变了她的轨迹。 梅姨不敢回家,她怕会被父母活活的打死,尤其是挺着一个大肚子。母性是女人的天性,她想过死,一头撞在刀印儿上,什么烦恼牵挂都没了,但一想起腹中的孩子,便咬着牙活了下来,梅姨不想丢掉工作,这是她惟一的吃饭活,也是唯一能收留她的地方。被抛弃的经历是任何一个女人不能够释怀的,尽管藏在心里让其发霉腐烂腐蚀着自己的身体。梅姨每次想到伤心处,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躲进厕所里痛哭一场。时间如白驹过隙,梅姨开始将裤子用向同事借来的针线渐渐改的肥大起来。人常说:“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会看出来。”梅姨开始挺着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工作在车间里,一个女人身边总会有一群好事的女人,她立即让女人们敏锐的目光发现了,慢慢的这件事开始被传开。刚开始还是她怀孕了但是被抛弃了,越到后来被传的越来越偏,“她红杏出墙怀上了孩子,被老公抛弃了”等等,她的名声在工厂里越来越差,传到身边女人耳朵里,也开始怀疑。梅姨被工友们疏远了,每天上下班都必须躲着她们各种各样的眼神,唯一不变的就是愈来愈隆起的小腹。当初青年介绍她来这个厂子工作正是找到梅姨的车间队长,告诉他乡下的姑娘不怕累,让她干多少活都行!工钱可以少给一些,给青年点介绍费就行。车间队长也才见过青年几次,如今也是找不到他的踪影。尽管梅姨整天挺着大肚子在工厂里进进出出,但队长可不愿她就此进入待产期,给她放个长假,他也不愿意失去这么一个好手。梅姨也没有提出休假,一旦中途休假,这个月的工资就没了,还要克扣下个月的工资,这是梅姨刚进厂子那一天队长和她说定的。工厂里的其它人从来就没人向她提起工资的事情。 梅姨的肚子像气球一般鼓鼓的挂在腹前,腹中的婴儿不时的伸展着双脚,让她感觉一鼓一鼓的又像肠子一样在蠕动。 这一天,她开始清楚的记起那个负心的男人离开了近九个月,听工厂里的女人们说怀胎十月就到了临产期,听有经验的女人说到时候会很疼,比老朋友来的时候还疼。 分娩就像网购,你永远不知道快递来的具体时间,尽管物流显示快件已经安排投递。 这一天,梅姨依旧挺着个大肚皮忙碌在车间,突然,一阵阵腹痛向她袭来,上厕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腰部也有了阵阵的痛楚,她刚蹲下,便开始流出了血丝。她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她撕开喉咙般努力地嚎叫着……。 不久,一个女孩来到了这个世上,从此命运的轮回开始转动…… 第四章 不幸总是在眼前传递着 三年,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太容易的一段时期,像我们学生,初中需要经过一个三年,高中更要经过一个难忘的三年,人生不过三十左右个三年,然而回首过去,还是上学走过的那些三年相对幸福:我们有固定的职业,固定的目标,即使单调但是极其稳定的生活;我们不需要考虑太多,朝着那个大目标奔驰的同时欣赏下周围的风景,为青春的萌动做出点反应。并且,一旦这些日子逝去,给我们留下的只是万千的回忆与怀念。 梅姨的三年并不像我们经过的那些三年如蜂蜜般甜蜜,对她来说更像是坟墓埋藏了过去的种种美好。小女孩的出生,即给她带来了希望,又便随着最沉重地痛苦。没有做过母亲的人恐怕很难真切的体会到母亲的辛苦。这三年,梅姨不知经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的生活,当年的花格衬衣,踩蹬裤完全变成了不规则的长条状棉布,一条条洗的煞白晾在木屋前的竹棍上。本来就不丰满的梅姨如今已变得干瘪,有点畸形的双手布满了粗糙的老茧,额头爬满了蚯蚓般弯弯曲曲的皱纹,唯一不变的就是脑后还挂着棵大麻花辫,只是有些枯黄。这本来就让人惊讶的躯体身边却还带着另一个更加羸弱的肢体。那个更加羸弱的肢体就是梅姨的女儿,她出生后梅姨便托工厂里有文化的人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寒依”。 梅姨生完孩子后仅仅让工厂里的女人们照顾了三天,就挺直了腰板硬是从床上站起来了。尽管梅姨在她们耳中名声并不是很好听,但任何人看到一个没有男人陪伴孤身生下孩子的女人会狠心的不管不问。她们还专程向车间队长替她请了假,队长碍于面子却也答应了。梅姨从自己走下病床那一刻起,困难从来并不是那么简单。刚开始的一段日子,工友们对她还算尽情尽意,东边送来玉米面粉,西边送来鸡蛋,让梅姨多吃一点养养身子。尽管有工友们的帮助,但她用尽了力气也没挤出多少奶水,刚开始女人们也来帮她,这个涨红了脸,那个手累的发酸,梅姨也疼得嗷嗷直叫,可就是无济于事。奶水不够用梅姨就用鸡蛋加玉米面和在一起,勉强的喂女儿喝下去,她还是明白:孩子的胃鼓胀起来就不会哭个没玩没了。 浑浑噩噩一个月终于过去了,梅姨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元气。坚强的女人从不愿意让别人养活一辈子,于是她又开始回到了工厂。这天,梅姨将女儿像往常一样放在值班室里让看门的老大爷稍微照看一下,自己便干活去了。前几天,有一辆进出厂子的车载了满满一车厢原料路过值班室的时候伸出车厢的原料不小心将值班室戳了个大窟窿,当时先用破麻袋补上了,今天中午才开始正式修理。梅姨忙碌了一整个上午,来到值班室看望女儿,从她进门那一刻到出现在孩子的视野里,孩子的眼珠才稍微转动了一下,梅姨高兴地抚摸着孩子的面颊,突然,床边的墙壁传来咚咚的声响,尽管外面机器的嘈杂声早让人适应,但面对突如其来的声音梅姨还是将目光移了过去。就在她看到是工人们在修理墙壁时便立即将目光收回来了,就在这一瞬间,梅姨瞥见了孩子的双眼一直盯着自己不住的看,对从墙壁传来的声响一点反应都没有,梅姨当时心想:“孩子在这里待了一个中午,大概是适应了不觉得奇怪吧。”但梅姨还是忍不住的问了看门大爷一句:“大爷着墙什么时候开始修的?”大爷笑呵呵的对她说:“这才刚刚修呢,你不知道,这几天晚上风呼呼从麻布吹进来,要多冷就有多冷。”说完大爷赶忙打了个激灵。梅姨有点觉得不可思议,她望着孩子陷入了沉思。 从那天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每当晚上她们躺在床上,外面偶尔突然地传来几声狗叫时,梅姨总是会立即的捂住女儿的耳朵。但有一次,梅姨正在床前悠闲地洗着孩子的尿布,突然,外面一阵嘈杂声,紧接着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倒坍撞地声音,那声响来的突然,任何人都不会有什么防备,梅姨立即回过神来,跳向床边看自己孩子。 窗外皎洁的月光穿过木屋的小窗洒在床上,床上躺着一个婴儿,明亮的双眼直直的看着眼前满脸惊愕的母亲…… 第五章 梦与现实的相悖 人一旦有了下一代,不论是功成名就还是穷愁潦倒,都会把满满的期望寄托在下一代:功成名就者希望下一代继承自己的衣钵将辉煌延续下去,穷愁潦倒者更希望下一代能够走出自己的困境从而活的出彩。这是两个极端,更普遍的是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即使普通的父母,对我们的期望一分也不会少。 梅姨的期望自然也是自己的女儿“寒依”。一方面,她拼命地工作为了给女儿一个舒心的生活,让她好好成长将来能成为家中的劳力,与她共同分摊生活的劳累,或者嫁给一个有钱的大户人家,从此衣食无忧,自己也可以跟着沾光。另一方面,梅姨现在的工作仅仅够一个人的温饱,而她又多了一个孩子,需要将更多的时间用来照顾孩子,以至于现在的生活更加辛苦。她的决心也开始有了动摇。 梅姨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是梅姨还在村里做姑娘的时候,这天早上,梅姨刚到村口的黄土地准备收割金灿灿的小麦,突然,就在离她不远处传来阵阵婴儿的哭声,她放下手中的镰刀,小心翼翼的顺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摸索过去。小路与麦地之间是一条用来排水的浅浅的水沟,水沟中长满了茂密的狗尾草,当她靠近水沟时,她清楚的看到:裹成圆筒的红色小棉被里有一堆白绒绒的肉团在蠕动。小女孩胆小,拔腿就转身逃跑了,回到家中气喘吁吁地对母亲说:“麦地里,麦地里…有怪东西。”这话被她父亲听见了,恼火的骂了她一顿:“贱丫头,让你去干活,你以为找个怪物做借口就不用干了吗?快点给我滚回去!”梅姨只好不情愿的跑了出去,她悻悻的来到麦田悄悄的接近那个有怪物的水沟,尽量放慢了步子。可是,在她的目光触及早上有怪物的地方时,奇怪的是那个毛茸茸的东西不见了踪影。梅姨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胆子,顺着水沟找了好一会,最后实在没有找到就安心的割起了小麦。茂密的狗尾巴草深深挑动着女孩的思绪。过了几天,梅姨听村里的妇女和母亲闲聊说:前几天,邻村的一户人家去麦地里干活,路过一个麦田的小水沟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婴儿,婴儿嘴角倾斜,流着口水,更奇怪的是圆圆的身体下面接了一条完全不相称的大腿。还听别人说,那户人家将婴儿送到镇政府,镇里的人却说没有地方收留,于是他们只好将婴儿带回家自己抚养。梅姨听得入神,没想到那个怪物竟然是条人命。梅姨想的入神,一阵婴儿的哭声将她从回忆的漩涡中拉了出来,梅姨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婴儿,直直的双眼瞪着梅姨,窗外不时传来麻雀的叫声,她的双眼依旧没有任何转动,这一切看在梅姨的眼中,她的思绪生出了一些波动但随即消失了踪影…… 寒依已经三岁了,三岁对于一个正常婴儿来说已经是可以正常奔跑,不断重复学习外界声音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她(他)们天真烂漫,活泼好动,没有一丝的烦恼。然而对寒依来说,别说奔跑就连起码的正常走路也是一个大问题,跌跌撞撞,走走停停,梅姨不小心走了神,就会传来寒依呀呀的哭声。梅姨每时每刻都试图和女儿交流,教她一点基本的话语:“吃饭,喝水,睡觉…”但对她来说女儿开口似乎已经成了奢望。与其他同龄人相比,女儿就安静的太多,她不会哭闹着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不会到市场上吵着要一切让她感到新奇的东西。每当看到别人家的孩子与父母即使不很清楚的对话时,她都会感到有些失落。她也经常带着寒依去市场买菜或者一些调味品。寒依也会像其他孩子那样对周围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小泥人,糖葫芦,花灯笼,纸糊的风筝等等对她来说是那么新奇。一次,卖泥人的小贩看见寒依直勾勾的看着一个个惟妙惟肖的人物,便随手拿起一个满脸笑意的递到她的跟前说:“这个给你。”寒依立即扭过头趴在母亲怀里,小贩只好将那个泥人递给梅姨,梅姨说什么也要付钱,但小贩硬是不要。 无声的世界里,每一个出现在她眼前的东西都是那么清晰。 ------题外话------ 今天更的有点晚…。先说声抱歉!感谢各位兄弟姐妹在百忙之中还来支持我的小说,大恩难报,唯有更加努力写出对得起大家的作品! 第六章 回到梦的起点(一) 家乡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无论当初我们怎样义无反顾的离开她,无论我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总会有一天,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里,听着熟悉的歌,看着熟悉的事物,撞见熟悉的人…我们对家乡的思念就会像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炽烤着我们的心灵,唤醒埋藏在我们内心深处最原始的情感。 匆匆五载即逝,梅姨已经离开家乡独自在外整整八年,母子俩人相依为命虽然不是太富裕,但勉强都已经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八岁的寒依,长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扎两个小马尾楚楚动人,单薄的躯体被风一吹就显得摇摇晃晃。家中小院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能吸引住她的目光。有时,小院的竹木衣架上落了一只小麻雀,唧唧喳喳,跳来蹦去,小脑袋不时扭动着,褐色的眼睛不停地打着转,寒依这时在木屋里看见了总会小心翼翼的躲到门前静静的盯着它,偶尔被小鸟发现了,小鸟便扑扑拍打着双翅故意从她眼前飞过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寒依立即追出去环顾四周好一会才回到木屋里。母亲工作的时候,寒依也会一同跟去,从她记事开始工厂的一切就让她感到可怕:忙碌的人群,吐着白气的四轮怪物,动个不停挥舞着手臂的车间机器。但有一件事让她特别亲切,工厂看门的老大爷留着白花花的胡须,头顶只剩下几棵白绒绒的毛发,不走近看根本就看不到。在她的记忆里,老大爷每次都满脸笑容的从母亲的背上接过她,然后又满脸笑容的动几下嘴唇,母亲也动几下嘴唇,她曾无数次看到母亲与别人动着嘴唇,或者满脸笑容,或者凝眉瞪眼,每次都让她感到奇怪。老大爷接过她,将她放到软软的床头上,抽出一根高粱杆,剥剥捏捏,一会就变出一个有模有样的小玩具,这次是小驴,下次又变成个小人,好像每次都能变一个花样。老大爷不仅仅能给她变玩具,天气好的时候,将她放在有些佝偻的背上走出工厂,工厂的前面,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一条清澈的河流蜿蜒向前静静地躺在地上,晴朗的天气,小河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能清楚的看到成群结队的小鱼穿梭在静静地水面下好不自在,河边生长着茂密的草丛,经常有陌生的小虫在里面出没,寒依每次来到河边都会被小河的景色深深吸引住,呆呆的望着河面能看上一整个上午,老大爷似乎也很享受这边的景色,找个青石板坐下沐浴着暖暖的阳光,眯着双小眼直到临近工人们下班,才带着小寒依回到值班室,寒依每次也恋恋不舍的离开。但一看到母亲,还是像所有孩童一样,立即跑过去铺在母亲怀里。 这天,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梅姨像往常一样带自己的女儿来到工厂,她们同样先走向了值班室,今天的值班室与往日有些不同,门紧闭着但没有上锁,梅姨轻轻地推开值班室的门,但她立即发现,小屋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桌上只放着平日工人们用来喝水的工具,梅姨感到奇怪,她抚摸着寒依的头然后指指桌上的高粱杆玩具又指指床,看到寒依走到桌前安心的玩起了玩具,梅姨转身离开了,她来到车间询问老大爷的踪迹,但没有一个人回答的上来,工友们只是说今早来的时候就没看见。梅姨得不到消息无奈的朝值班室看了一眼,然后埋头干起了活。寒依在桌前玩了会小玩具,不知为何总是打不起精神,平日里老大爷会拿着小玩具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将其组合起来摆成各种各样的姿势,看的寒依十分入迷,如今换做她一个人玩却没有了太大的兴致。不一会,寒依觉得有点厌烦,出门向车间望去,高大的人群挡住她的视线根本看不到母亲,正当她有些失落时,她瞥见了工厂外那条静静地小河,“或许那个白胡子大爷就在那里”她如此想着,突然仿佛有一股力量吸引着她,她开始向河边奔去,当她跑到马路中间时,突然感到脚下一沉,还没明白过来什么事就重重的摔了出去,鲜血慢慢的从她的手掌膝盖溢出,她试图站起来但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不远处一辆破旧的解放牌卡车,车子布满灰尘,车头空荡荡的只剩下一个裸露的车灯,笔直从工厂前马路的中间高速驶过…… 寒依清楚的看见车厢中手忙脚乱面色紫红的人影,她仿佛听到身后的工厂传来撕心裂肺的女人叫声,她的眼前变得黑茫茫起来…… 第七章 回到梦的起点(二) 外界的一切因,若无激烈的变化,若无逆转的天壑,难以成为一种让人看清了众生的果。 很多人都说舍不得离开,也许舍不得的不是那个人,而只是那个人带给我们的熟悉和依赖,就像我们不能接受聊天记录有几百页的人突然消失。 现在发现,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不是变得更好或者更坏,只是变得更像我们自己而已。 在离梅姨住的小城不很远的地方,有一个几乎整天飞扬着尘土的小山村,小村的北边离山不远处,零星的住了几户人家,每天到了饭点,几缕青烟从小屋的烟囱中袅袅飘出,围绕汇聚在山腰中久久才能散去。小村的人家一般只有早上与下午才动烟火,中午草草的吃点就糊弄过去了,一天之中,当第一次青烟从山腰散去的时候,在山的东头被风雨常年累月侵蚀的石板上,不时会有一个戴着圆顶帽,穿着青黑布的衣裤坐在木板凳上的老人,老人满脸沟壑纵横,一双凹进骨头里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村口,额头凝成鹅蛋般大小,不时的叹着气…… 寒依慢慢的睁开眼睛,阳光从木屋的小窗照射进来太过刺眼让她感到一阵头痛,等她慢慢适应的时候她发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空荡荡的小屋,比她高不了多少的衣橱,黝黑的木桌上摆着几副碗筷,还有就是她身下有点软软的卧榻仅此而已。她慢慢的回想起来这正是她和母亲居住的小木屋。寒依慢慢的觉得身体有些疼痛,她抬起头刚想挪动一下双腿,一阵剧痛钻进了她的心窝,她的额头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眼角的泪水哗哗的顺着脸颊流下,打湿了身下的被单。正在小院洗衣服的梅姨听见一连几天都没有动静的木屋里突然有了响声,她先怔了一下,迅速的将衣服甩进搪瓷脸盆里,一边冲向木屋一边在衣服上擦干双手。小屋破旧的卧榻上,满脸泪水的小女孩躺在素白的被子下面,不停地抖动着身体。梅姨冲了过去,瞬间来到榻边。看着躺在榻上的小女孩,慢慢的将她搂进了怀抱,轻轻的擦着她的泪水,她的双眼开始湿润起来整个面庞都闪烁着泪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静静的守候在女孩的榻头,她不敢半点马虎,偶尔想打个瞌睡便立即站起来,有一次她居然站着睡着了,软软的倒在了地上,那是她睡得最好的一觉。母女二人,空荡荡的小木屋充满了哭声与泪水…… 几天前,梅姨正在车间里忙着手头的活,突然眼皮跳了一下,工厂门口传来几声女人的尖叫声,紧接着是男人的叫嚷声,工厂的女人们男人们纷纷向外跑去。事情来得突然,梅姨也变得慌张起来拔腿就向外跑去,当她接近工厂门口的时候远远地看见,马路中间已经塞满了人群,她加快了脚步挤开拥挤的人群:充满灰尘的马路中间一个小女孩安静的躺在血泊里,梅姨千万吨沉重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她开始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嚎叫着,紧紧地将女孩抱在怀里,仅仅过了一会,她推开满满的人群像发疯一般冲进工厂,两边的工人纷纷给她让开了道路,在她的身后不停地议论着,可是梅姨完全听不见,只是抱着小女孩一个劲的奔跑。一个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工人骑着一辆运材料的三轮车从工厂门口经过,梅姨冲过去一把将他从车上推下,单手撕开自己的外套紧紧的裹住女孩的双腿,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车厢里,跳上车拼命的向位于工厂西边的小城医院驶去,等她走出去十几米,后面才有几个工人陆陆续续的跟上来。 那时的医院,连一台像样的医疗设备都没有,只能治疗一些简单的感冒发烧,青霉素,红霉素之类的更是凤毛麟角只有深厚背景的人才能用到。梅姨抱着女孩来到医院,医院的医生们也是个个慌忙了手脚,将其匆忙的安放在病床上,却没有敢上前动手,梅姨趴在病床上撕心裂肺的大哭,不停地央求医生们救救孩子,最后实在没办法医院便找了一位曾在战时当过军医的退休老先生,老先生走近女孩,颤抖着用剪刀剪开被鲜血染红的外套,看着女孩血肉模糊的双腿,他的前额开始渗出了汗滴,他让旁边的护士拿酒精棉球过来消毒,护士年纪太小,走到床边突然呕吐起来,老先生只好自己慢慢的用棉球擦拭着女孩的双腿…… 慌忙的人群,哭闹的女人将医院吵得像炸开一般…… ------题外话------ 偷了三句兄弟们的说说,罪恶深重…。忏悔中…。 第八章 回到梦的起点(三) 这几天中,寒依好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变成一只蝴蝶,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她拼命地挣扎着身体将厚厚的蛹穿破,努力地拍打着翅膀离开树枝自由自在的飞翔在空中,在她飞过的地方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她甚至能嗅到花朵的芳香,她的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连天空都是白茫茫的,根本看不到终点。她放慢了翅膀轻轻地落在了一束月季花的花瓣上,一阵浓香向她扑来,让她彻底陶醉。正当她贪婪的呼吸着月季花瓣的芳香时,突然间,白茫茫的天空完全变成了黑色,紧接着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将花朵折断了肢体,吹散了的花瓣漫天飞舞,如果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没有哪个少女会对漫天花瓣飞舞的景象不感到痴迷,而此刻寒依的陶醉瞬间被恐惧所代替,她拼命地拍打着翅膀,狂风吹得她左摆右斜。她用尽了所有力气,只好随风飘荡着身体。残缺的双翅,绞心的疼痛阵阵传来…… 寒依慢慢的从母亲的怀抱中挣脱开,梦中的痛感似乎并没有消失,而是更加明显的刺激着自己的脑神经,在母亲飘忽不定的目光中,她用稚嫩的小手悄悄地拉起被角:浓烈的酒精掺杂着血腥味钻进她的鼻孔,被鲜血染红的纱布紧紧裹住她二十几厘米的下半身。她试图动一下自己的双腿,回应她的却是更加彻底的痛。梅姨立即将她搂在怀里,哭声又再一次将小木屋填满。 不知过了多少日夜,有多少泪水从小木屋中流淌出来。梅姨本来就消瘦的躯体只剩下一副骨架与一个皮囊,寒依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身体也与母亲一样消瘦,她裹住双腿的绷带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色的裤子,裤腿紧紧凝成两个疙瘩悬挂在下面。生活像一条枷锁牢牢地将她们母女俩锁住,从此无法挣脱。 工厂老总托人给寒依送来一个轮椅,轮椅很大能足足坐得下整整两个寒依,就算梅姨坐上去也会空闲一部分空间,工友邻居们也不时会送来些称得上补品的东西,来到寒依跟前一番寒暄叹气之后又都离开了,每次有人来到家中,寒依都会坐在轮椅上抬起头伸直了脖子从窗口探去,但每次又都失望的低下了头。过去的几个月里,寒依身体太过脆弱,梅姨不敢带她出门,万一感染了伤口,女儿不知又会遭受多少痛苦。梅姨只好辞去了工厂的工作,每日靠工友们的帮助与自己的积蓄勉强活了下来,如今也已经快到了极限。这天,一位工友来到她们家中,梅姨和她谈起家中的难事,两个女人一唱一和不一会儿就流出了眼泪,寒依依旧不停地向窗外望去,梅姨瞥见了,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老人的身影:老人每次都会笑呵呵的拿着高粱杆做成的玩具在女儿眼前摆弄。如今想来,好像很长时间都没有见过他的踪影,究竟多久梅姨也记不起来,她擦擦眼泪,便向工友询问了一下,工友也回答说很久没有看到他,如今工厂看大门换成了一个小伙子。不知不觉又到了晚上,寒依已经早早的睡着了,梅姨安静的倚在床头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看看身边的女儿又向窗外看去,她不时的叹着气,嘴中轻声嘟囔着:“快九年了”…… 窗外的月光慢慢明亮起来,透过木屋的小窗倾泻在女人的身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皱紧的眉头,十几根雪白的发根闪耀着光芒。 第二天早上,尘土飞扬的马路上行走着一个瘦小却背着大包袱的妇女,在她前面宽大的轮椅上坐着一个没有双腿的小女孩不时向身后望去…… ------题外话------ 我的书啊! 第九章 回到梦的起点(四) 其实这世间所有曾经痛彻心扉的别离,无非是四个成语:谢谢你,没关系,再见,不必了。 黝黑的夜晚,黝黑的山峰像巨人的手臂将山下的小村庄搂在怀里;黝黑的月光,黝黑的沟壑泛起点点粼光从小村深处蔓延出来。这是小村难得的一个无风的夜晚,没有尘土飞扬,没有鸡鸣狗吠,小村变得格外清明与寂静。 在小村东边的出口,梅姨像一滩泥巴黏在路口的一块磨光的石头上,轻声喘着粗气,紧贴着她的地方,寒依安静的躺在轮椅里倚着圆圆的包裹安静的睡着了。等梅姨缓过劲来,她开始向四周看去,在她身边,隔着一道排水沟的地方是一片麦地,青幽幽的麦苗被黑夜染成了墨色整齐的排列在大地上,她顺着麦田望去,但很快,眼神就被一块凹陷的麦地吸引住,低矮的麦苗,满地的杂草与周围的麦地格格不入,要没有几棵结着穗的植物,无论如何别人也会将其看做荒地,她注视着那块麦田,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涌入心头。梅姨觉得奇怪,可就是想不起来,她也没有更多的气力去想。 一整日的行程,对任何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更何况是一个瘦弱的女人。对梅姨来说,麻烦的不只是这一段遥远的路程。九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小村,与青年踏上实现梦想的道路,一路上她的脑中尽是对外面世界的幻想,让她充满力量乐此不疲的前行着,而今日,她的脑中却是截然不同的景象。喜怒哀惧争先恐后的占据着她的大脑,她曾不止一次停止了前进的脚步,但当她看见轮椅中的孩子时,又坚决的向前迈去。 梅姨渐渐地恢复了力气,她慢慢走到轮椅前打开里面的包袱,摸索了好一会儿,然后拿出了一块拳头般大小的馒头。她看看轮椅里还在熟睡的寒依,喉咙搐动的一下,又轻轻将馒头放回去了。她转过身去,看了一会前面的小村,推着轮椅慢慢的走了进去。她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小路上,村口突然冒出的几户人家让她感到极不适应:全部用瓦片盖住的房顶,高高的院墙,坚实的大门。 从村口到村西的山峰脚下大约有三里地,整个小村不过三百户人家,却零零散散的分出几个村落,西边的村落人最少,总共十几户而已。最靠西的一户人家,低低的院墙内,偶尔会有亮光射出,但立即消失在黑黝黝的黑夜里。梅姨从村口一路走来,短短的三里地让她感到比此前任何一段路都长。她终于来到了村子里最靠西的地方,环顾四周,还是那个熟悉的地方,熟悉的小屋,熟悉的环境,曾经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她生活在这里。梅姨的双眼逐渐湿润起来,她小心翼翼的走近小院,在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木门外轻轻将耳朵贴在门上,她屏住呼吸,仿佛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静悄悄的小院已经没有了任何光明,突然急切的“旺旺”两声从门内传来,木门开始被撞得咚咚作响,紧接着一阵阵狗叫声撕破了小村寂静的夜晚,周围的,远处的黝黑的房屋里纷纷亮起了光芒。梅姨赶紧退了几步,瞬间缓过神来,走到轮椅旁边,将寒依搂在怀里捂住她的耳朵。她心魂不定的看着木门,一缕暗黄的光芒从门缝中射出来,慢慢的扩大开来。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缝中慢慢探出,然后一瞬间停滞了所有动作,梅姨注视着眼前的黑影,她的的眼睛再次湿润起来。她慢慢的放开捂住寒依的双手,静静的站起来,一步步的向前走着,眼前的黑影慢慢变得清楚起来,佝偻的身躯,雪白的发丝,沧桑的面孔,一点点变得越来越清晰。黝黑的夜晚,疯狂的狗叫声,奔涌的眼泪,埋藏在体内的思念与痛苦,在这一刻全都迸发出来。撕心裂肺的哭声很快惊醒了轮椅中的女孩,她呆呆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切竟然忘记了黑夜带来的恐惧,小屋中,一个同样佝偻的身影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门口走来,他同样怔住了,站在门内,滚烫的泪水划过沟壑纵横的双脸浸湿脚下厚重的土地…… 第十章 回到梦的起点(五) 无论多么冰冷的心,终会被时间融化。所谓的一切冷漠都是披在身外的虚伪,将我们迷惑,让我们深信不疑! 梅姨与母亲相互依偎着,滚烫的泪水如雨滴打在两个女人的肩头。梅姨抬起头看着身后的黑影,慢慢松开沾满汗水紧握着母亲衣服的双手,母亲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又向后斜了一眼,就明白了。梅姨的父亲一看到母子俩人都向他看来,他立即转过身向屋里走去,母亲赶紧叫了声“老头子”,父亲赶紧用袖子擦了一下脸同时加快了脚步,梅姨的母亲焦急的看了梅姨一眼,母子俩眼神刚碰到一起,梅姨猛然搀住母亲的手臂,嘴唇抖动着,一声嘶哑的“娘”终于从口中挤出来,她搀着母亲慢慢向外走去,走到漆黑宽大的轮椅前停住了脚步,轮椅中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了,她一直焦急的向门口看去,双手无论怎样转轮椅的双轮,它都不听自己的使唤。八岁的小女孩,夜晚独自一人,埋藏在体内最原始的恐惧早就爆发了出来。一看到母亲,寒依努力向前探着身体,双手张开着,呀呀的流着泪水,梅姨赶紧将她抱起来,抚摸着她的头发,寒依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渐渐平静了。梅姨抬起头看看身后的母亲说:“娘,这是我的女儿,寒依。”母亲满脸惊愕的看着身前的孩子常舒一口气:“哎,罢了”。母亲伸出双臂慢慢向孩子靠近,小女孩见到陌生人向后退了一下。梅姨的嘴角露出了笑容看着寒依慢慢将她递到母亲的怀里,寒依刚接触到这个陌生人的双手,立即打了个哆嗦,她感到一阵刺痛从与陌生人接触的皮肤处传来,她用双手触摸了一下,坚实的粗糙感比母亲的还要真实。梅姨的母亲刚抱过来孙女就感到有点不对劲,孩子的下体空荡荡的,她隔着孩子的裤子轻轻向下探去,还没伸开手臂就到了终点。母亲看看梅姨,又看看四周说:“先进去吧,外边凉,别冻着孩子。”梅姨推着轮椅跟在母亲后面向小屋走去,顺手带过来大门。一看到有陌生人进来,门后的小狗汪汪的跑了过来,老人怒气冲冲的骂了它一句,小狗摇摇尾巴不情愿的走开了,不时回过头叫上几声,当母女三人走进屋中,它仍然对着小屋吼几声,但不久就停止了。梅姨刚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父亲,看着父亲的背影竟说不出话来,母亲看着怀中的女孩,满脸笑容的逗着她。暗黄的煤油灯下,寒依看着面前陌生人充满笑容的脸颊,沟壑纵横,一个个黑黑的豆大的斑点满脸都是,她感到十分恐惧却又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温暖。梅姨在靠门的地方将轮椅放下,环视着家中,裸露的墙壁已经有了些裂痕,几个低矮的板凳,一张黝黑的饭桌,一个同样黝黑的菜厨,东西两边各有一个小床,靠西的那张旁边贴着一个衣柜,仅此而已。她的目光最后停留东边的小床上,小床南边摆放着两条青色的被褥,朦朦胧胧的好像覆盖着一层尘土。梅姨的眼睛又开始变得湿润。母亲偷偷望着眼前的女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便开始隐隐作痛。她看看老头子还是忍不住的叫了声:“梅子,吃饭了吗?”梅姨怔住了,九年了,没有人叫过她的乳名,突然听到,还真觉得有些不适应,梅姨应了一句吞吐的的回答道:“恩,吃了…”。“那就好,可别饿着孩子。”母亲走到东边的小床,将寒依递给梅姨,缓慢的收拾起了床铺,梅姨拉住母亲的手:“娘,我来吧。”“不用,你抱着孩子就好。”异样的感觉从梅姨心中涌现出来,瞬间抽走她的力气。她软软的站在旁边,有些愧疚的看着母亲。母亲将床铺很快收拾好了,回过头对梅姨说:“梅子,睡吧,天不早了。”梅姨看着母亲回答道:“娘,你也睡吧。”母亲也应了一声,走到寒依面前又逗逗小外孙女。蹒跚的走向西边的床前。梅姨一直望着母亲的身影等母亲躺下,她放下孩子,走到煤油灯前,向西边望了一会儿,将灯吹灭了。 小村又逐渐恢复了平静,清明无风的夜晚,隔着几米的两张床上,汹涌的血液开始翻滚起来…… 第十一章 邂逅在冬去春来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邂逅相遇,适我愿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诗经》 冬去春来,二月里的天偶尔会有点降温,但绝不会太冷了。经过一整个冬天雪水的滋润,地里的麦苗都疯狂的成长着。小草也都跃跃欲试,拼命的吸收着水分,萌芽成长,运气好的话,碰上不景气的庄稼,它们会立即变得茁壮起来,瞬间占据主动权,这也是小村人们最头疼的事。同样这个时候,小村的大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纷纷涌向土地,漫山遍野都充满了人;成群结队的孩子恋恋不舍的离开家中到乡里的学校上学,一路上嬉笑追闹,好不热闹。这是小村最富有生机的时候! 寒依安静的坐在小院外面:暖洋洋的阳光,偶尔春风拂面,她看着眼前忙碌的人群,一会就打起了瞌睡。外婆坐在小板凳上紧挨着外孙女的轮椅,嘴里哼着歌儿,粗糙的双手绣着巴掌大精致的鞋垫。 梅姨回到家的这段日子,勤勤恳恳的倒也帮两位老人干了不少活。母亲竟没怎么责备她,只一个劲的询问孩子的事情,父亲还是不愿意说话,母子二人在他面前就像空气一样,梅姨也不敢和他搭话。这天早上,天刚刚变得明朗起来,父亲从床上爬起来,扛着锄头就向外走去,老太太早已经醒了,在外面忙活着,一看到老头子走了出来,又惊又喜的问了句:“老头子,吃点饭再干吧”,“回来再吃”。随便回应一声,父亲匆匆离开了,梅姨听到外面的声音也穿上衣服,跟着出来了,询问一番,回到屋中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孩子,扛着锄头离开了。寒依醒来后,看不到母亲,焦急的坐在床上向窗户外面看去,老太太听到屋中有声响,立即跑了进来了。寒依一看到外婆就变得安静了,老太太过去慢慢帮她穿上衣服,将她搬到轮椅上,推到大门口,向梅姨走的地方看去,绿油油的麦田里已经有零星的人在忙碌着。老太太给寒依指了指麦田并用手臂在外孙女面前比划着,寒依看到奶奶奇怪的样子满脸疑惑,但又感到新奇随即露出了笑容。老太太以为外孙女会意了就将她推了回去,收拾好饭锅,拿出一个小板凳,安在寒依旁边给寒依绣起了鞋垫,刚坐下一会儿,老人感到院里有些阴冷,就推寒依到外面去了。 不远处的村落小路上,几个嘻笑互相追逐打闹的小男孩,突然闯入寒依的视线。寒依自小在母亲身边,和她打交道的无非是一些工厂的妇女,老人们。她从没见过这么多和她一般大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寒依一下子有了精神,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们,只见他们一会跑,一会跳,这个突然打那个一拳,那个赶紧踢他一脚,两人就开始前追后赶。老太太被孩子们的打闹声吸引,看了他们一眼又回过头来看看外孙女,看着外孙女专注的样子淡淡的说了句:“以后你也会上学的”。寒依没有反应,老太太看看她的双腿,抚摸着她的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男孩子们渐渐地走远了,寒依失望的低下了头。一双坚硬的手臂轻轻的将她托举起来,将她放进瘦小却很温暖的怀抱里。寒依回过神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她的面前。母亲总像是和煦的阳光,驱散埋在孩子心头的阴暗。母子二人回到了屋内,外婆也随着进来向小厨房走去,外公早坐在了屋内,一看到老婆子进来,厉声叫道:“早上这么长时间干什么了,饭还没有做好!”老太太没有回答,低声嘟囔了一句。“聋了吗?!”老头子又突然骂道,梅姨打了个哆嗦,埋藏在体内的恐惧瞬间回忆起来。老太太无奈的回答了一声:“饭就好了,凶啥凶。”老头子刚要回应她,看看身边的寒依,又斜一眼梅姨,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寒依将头埋进了母亲的怀里…挥之不去的记忆从此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第十二章 那些活在喜剧的日子 有谁还会经常回忆起那个天真无邪,没有一切烦恼的年龄段;又有谁还在经常怀念那个活泼开朗,可以开怀大笑的童年。 小村离乡里的小学大约有三里地,中间隔着一条婉延的小路。小路崎岖不平,靠后的一段路甚至长满了光滑的砂石:岩石碎屑散的满地都是,有的岩石生的蹊跷,高度没过小腿,排列在小路的两旁;也有的岩石就长得不尽人意,一整块堆砌在两米高落差的地方,岩石表面坑坑洼洼撒满了碎石,行人稍不留神就会摔个两脚朝天。每次大人们去乡里赶集,无论有多么要紧的事,到了那里也必须小心翼翼的,弓着身子一步步探着走下去。 在这个季节里,天还不是太亮的时候,小路上就会出现一群穿着青灰色棉袄,背着灰色小包的孩子们。孩子们三五成群,嬉笑打闹的声音吵醒整个小路。年龄小又顽皮的孩子,一会跑到前面,一会又将双手架在身前做出骑着摩托车的样子,嘴里还学着摩托车的声音“嘟嘟”地跑了回来,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偶尔说他们几句,让他们消停点,不过也就是说说而已。几个人相互一笑,纷纷模仿起来,一前一后,排成一列向前跑去,瞬间,小路上塞满了孩子们的声响。经过排列在小路两边的岩石群时,孩子们一步一步的迈着大步跑过去,即便是到了那块让大人们也必须小心的岩石那里,孩子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跑下去。附近的人,一听到有孩子们的嬉笑声就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天的工作正式开始。有信耶稣的女人们早上一但听不到孩子们的声音就知道双休日来了,断断续续的走到所谓的“教堂”,进行每周必须的“功课”。说是“教堂”其实就是某个人家的宅子,在门口用红色的漆上画一个“十”字,贴几幅歌颂“主”的对联;所谓的“功课”就是固定的一个识字的女人,捧一本圣经给村里的女人们讲耶稣的故事并教她们唱着歌颂主的歌。要是谁家女人一旦生了些毛病,她们就会劝她来信耶稣,能治百病。到周末的晚上,孩子们会跑到教堂的院墙外面,听着“信徒”们的歌声,捂着嘴偷偷地笑着。母亲信耶稣的孩子有时也会直接进去,讨几块大人们做周末的糖果,兴高采烈的和其它孩子一起分享。 村里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一般是分开玩耍,同性别的孩子们玩的尤其自在。也有些家中有姐姐妹妹的男孩偶尔会把她们“带”出去,一碰到玩的要好的男孩子就将她们立即抛到九霄云外。不需要任何理由只需淡淡的说一句:“我玩去了!”拔腿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男孩们在一起似乎有玩不尽的游戏,随便折断一根香椿的枝干拿在手里互相比试着“武艺”;去小村里的深沟下面捉几个螃蟹,放在地面上赛跑;看到哪棵树枝上长着个小鸟窝,立即找来一根长长的树枝,一个人戳着鸟窝,好几个在旁边伸出双手准备接住幼鸟,但大部分都会空手而归。也有一种鸟窝是孩子们不敢动的,每天看到小鸟在他们家中的屋檐下面飞来飞去,尽管他们充满了好奇,也绝不敢戳它们一下,因为大人们经常会对他们说:“燕子不糟蹋粮食,逮他们会遭报应的。”孩子们不知报应是什么东西,只是觉得很可怕,让他们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 男孩们好像每时每刻都充满着能量,像一只快乐的小鸟,穿梭在小村的大街小巷。 他们尽情的满足着自己的好奇心,不知疲倦的对小村一切的事物作出反应。 第十三章 再次邂逅,小黑登场(一) 春风徐徐,阳光明媚总不是什么坏天气,闲适的人,捧一杯热茶,口中磕着几颗瓜子,静静的倚在南墙外,沐浴着阳光,欣赏着万物复苏的景色,远离尘世的喧嚣,这是极好的消遣方式。 梅姨和父亲吃过早饭就匆匆的离开了。家里总要留下一个人来照顾寒依,老太太每次都想让女儿留下来,可梅姨就是不答应。梅姨从小就是一个干活的好手,现在干起活来更十足比得上一个壮年男劳力。老头子很清楚这一点,自然是赞成她。老太太拗不过父女俩,只好待在家里照看寒依,顺便将一日三餐也解决了。 老太太等干活的都走了,洗刷完碗筷,就推着寒依,走到南墙外,坐在小板凳上干起了针线活。寒依坐在轮椅上安静的看着外婆。一双粗糙干瘪,长满黑斑的手,右手拿着针线,左手中指戴着顶针。寒依只看到外婆的右手在鞋垫两侧来回穿梭着,一会儿,就显现出一朵牡丹花的雏形。寒依觉得非常新奇,伸出白嫩的小手想要抓住那朵牡丹。老太太专注的做着手里的活,没看到小外孙的小手,差点就用手里的针刺到寒依。“哎呀,吓死我了!我的小心肝,差点就刺到你了。”老太太一脸紧张的看着寒依。寒依赶紧把手缩回去了。 快到午饭的时候,小村的女人就会陆陆续续的从田地里赶回来,有些回到家草草的准备些午饭,给在地里忙碌的丈夫送去;也有些女人,孩子中午放学要回来吃饭,需要尽快给他们准备好伙食。前者就不会太急急忙忙的,在路上碰到熟悉的女人,便家长里短的聊了起来。女人们一旦打开了话匣子,放佛时间都停滞了,一切大事小事都会抛到身后。老太太忙了一上午,感到有些疲惫,就决定推着寒依到下面的小村落走走。在中间的小村落里,张二嫂刚从田地赶回来准备给丈夫送一些干粮,正好在路上碰到程大娘。程大娘家中没有田地,整天闲在家里。一看到张二嫂,立即向前招呼。两个人平时就聊得熟悉,一年里空闲的时候,张二嫂总是跑到程大娘家里,甚至可以待上一整天,有时到了饭点,干脆就在程大娘家解决了。张二嫂的男人饿了,在外浑浑噩噩一上午回到家里一看婆娘不在,就立即找到程大娘家,拽着婆娘就向外走去。他十分反对张二嫂一天到晚净往别人家跑,有时候还会扬起拳头吓唬吓唬她。不过,张二嫂可不管这一套,该去的时候一溜烟就跑去了。程大娘的男人叫程伟昌,常年在外打工,很少回到家中,几年下来手中也有了些积蓄,过年的时候总会给程大娘不少钱财。去年他回到家中,更是花重资将家中的破屋翻新了一遍,整齐大气的院墙,闪烁着光芒的琉璃瓦屋顶金碧辉煌,材料全都是从他干活的城市里运来的。整个小村的人每次经过他们家门口都对宅子赞不绝口,甚至是外村的村民,听到他们家翻修了宅子,专程从家里赶过来亲眼目睹一下。这一下,张二嫂更乐意向程大娘家跑了,每次经过程家的门口,张二嫂心中就有一番自豪感,她的男人也不再反对,有时还会和张二嫂一起去。程大娘家里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男孩,今年十岁,名叫程毅,男孩从小就生的奇黑,所以程家就给他起了一个小名叫“小黑”,慢慢的整个小村就叫开了,每次有别人叫自己的孩子“小黑”,程大娘就觉得十分亲切。小黑还有一个妹妹比她小三岁,叫程雪。与程毅刚好相反,小女孩长得十分白净,大眼睛,扎两个小马尾十分水灵,两人都在乡里的小学上学。 张二嫂与程大娘聊得正是兴起,远远地看到老太太的身影,她们说话的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题外话------ 呵呵,小黑!真是好名字 第十四章 再次邂逅,小黑登场(二) “哎,听说没,梅姨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孩子。”张二嫂小心的望着远处的老太太对程大娘说。 “梅姨?就西边那个?我都说不清有几年没见到她了。”程大娘惊讶的望着张二嫂。 “可不是吗,前几天我还见过她,你是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当年怎么说也是村里的一枝花,现在!”张二嫂把提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我听说她和外面的野男人跑了?”程大娘尽量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就是!坐在轮椅里那个孩子就是她和那个男人的女儿!听人家说,小女孩从小就是个哑巴,耳朵也听不见,你看那双腿!”张二嫂慢慢靠近程大娘,嘴巴几乎贴着她的耳朵。 “哎,可惜了,生的这般漂亮!”程大娘露出惋惜的表情。 老太太推着寒依越走越近,看到前面有人立即笑盈盈打起了招呼:“她大婶和她二嫂来,放工了吗?”两个人年龄和梅姨差不多,按村里的辈分,梅姨得称呼她们为大婶,二嫂,但都是很远的表亲。 “哎吆喂,老大娘来了,这是我的小外甥女吧,太漂亮了,简直和她娘长的一模一样。”张二嫂立即走过去,双腿蹲在轮椅前,笑嘻嘻的看着寒依。 “我家没有地,没活干。”程大娘欣喜的看着寒依回了一句。 “你瞧我这记性,你们家没有地我都给忘了。”老太太激动的看着程大娘。程大娘笑了一下,两眼盯着寒依。寒依被两个陌生人热烈的眼光看的不好意思,羞答答的低下了头,少女的模样本来就动人,脸上再添几朵红晕,更是让人即怜爱又嫉妒。 “小孩的腿是怎么回事?”程大娘一脸迷惑的看着老太太。 “哎,别提了,作孽啊!”老太太枯黄的双脸涨出了几缕血丝,眉头凝成了疙瘩。程大娘一看到老太太如此模样便不在追问。 远处突然响起了孩子的打闹声,前面的路口渐渐出现两个孩子的身影。张二嫂一眼看到走过来的是程家两兄妹,立即提起嗓子喊道:“你们看,上学的回来吃饭了。”程大娘和老太太纷纷向路口看去,老太太的眉头舒展开来,安静的注视着兄妹俩。妹妹程雪一看到母亲站在前面,大声的叫着母亲,哥哥程毅默默的又在后面。张二嫂一看到两兄妹走来,站起身来,一步迎上去:“小黑,小雪回来了,饿了吧,赶紧让你娘给你做点好吃的。”小雪嘴巴很甜一口一个二嫂,大娘叫着,张二嫂乐的合不拢嘴,老太太也满脸笑容的回应着她。小雪早就注意到她们跟前有一个自己从没有见过的椅子,黑黑的周身旁边附带两个大大的轮子,小雪好奇的跑到轮椅的前面。 往往命运的邂逅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着,像一场暴风雪般袭来,化作最深地记忆缠绕在我们的心中。 小雪注视着眼前白嫩,漂亮的女孩,长大了嘴巴,不知不觉从口中跑出了一句:“好漂亮啊!” “娘,这位小姐姐是谁啊。”小雪疑惑的看着母亲。 “这是你大娘家你大姐的孩子,按辈分,她还得叫你小姨呢。”程大娘笑着对小雪说。 “小雪今年几岁了?”老太太欣喜的看着小雪。 “人家七岁了。”小雪娇嗔的看着老太太。 “我家寒依比你这个小姨还长一岁来。”老太太说完周围的人都呵呵的笑了起来。小雪嘟起了小嘴呆呆的看着寒依,寒依摸不清头脑,一会看看外婆,一会看看其他人。 小黑听见前面的嬉笑声,逐渐加快了脚步,草草的和周围的人们打了声招呼,径直来到小雪的身边…… 春风轻轻的掠过少女的身体,吹散了她的头发,扯动着她的衣角,得意洋洋的从众人面前逃走了…… 第十五章 凌乱·光线 昨夜一窗幽梦,窗外郎骑竹马,前生五百年的风花雪月,今朝化作一枝青梅。 小黑没有想到在小雪面前,竟然坐着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如此靓白的女孩,更让他想不到的是,面前的女孩下身空荡荡的,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小黑目瞪口呆的看着寒依:“你的…腿呢?”小雪被寒依的面颊深深地吸引住了,一直没注意到寒依的双腿,小黑突然这么问了一句,她才将目光不舍的收了回来。当她看到寒依的双腿,同样惊讶的看着寒依:“咦,你的双脚哪去了?”寒依对兄妹俩的问题全然不应,她依旧呆呆的低着头,尤其是被这么多陌生人盯着,她的脸蛋浮现出朵朵樱花。小黑见女孩根本就不理自己,又追问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喧嚣的初春突然沉寂了下来,放佛东风停止了脚步,一切花草树木都凝结了。程大娘与张二嫂静静的看着老太太。老太太蹒跚的走到寒依身边,摸摸她的后脑勺,注视着她的脸蛋。“我的外孙女,听不见…”老太太的回答像一只泛着寒光的利剑插在周围大人的心里。小雪开始变得急躁起来,程大娘急忙看了女儿一眼:“小雪,回家吃饭了,还要去上学,迟到老师又要骂你了。”小黑黝黑的面庞划过一丝血色,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小黑,你也快点去吃饭吧。”程大娘皱着眉头看着他。小黑和小雪慢慢的向家里走去,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着寒依。 “老嫂子,还没吃吧,一块带外孙女来家里吃点吧。”程大娘转过身来看着老太太。 “不用了,家里有饭,做好的一会就回去。” 刚走到门口的小雪,一听到母亲让女孩来家中吃饭,拔腿就跑过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大娘,大娘,别走了,来吃饭!”小雪跑到寒依身边,伸手就要去推她的轮椅,但使劲试了几次,都没有推动。“哥,快过来帮我啊。”小雪对小黑喊着。寒依震惊的看着小雪,焦急迷惑的看着外婆。老太太赶忙对小雪说:“我的好侄女哎,今天你大外甥女就不去了,改天好吗?”小雪紧紧地抓住寒依的轮椅,说什么也不打算放手。 “小孩还没亲够来,你就让她们再亲亲吧。”程大娘笑嘻嘻的看着老太太。张二嫂也在旁边随声附和着。小黑急匆匆的赶过来了,小雪让他帮自己推着寒依。小黑走到轮椅后面,用力的向前一推,谁知轮椅猛地一下动了起来,寒依向后仰去,重重的压到轮椅软绵绵的后背上,小黑赶紧收了力气,寒依回头责备的看了小黑一眼,小黑憨厚的笑了起来,小心的推着寒依向家中走去。程大娘和老太太看着孩子们,脸上露出了笑容。 “张二嫂,也来坐坐吧。”程大娘笑着问张二嫂。“不了,不了,当家的快放工了,我得回去给他做饭。”张二嫂说完,与老太太道了个别转身离去。程大娘没有挽留,目送了一会儿就邀请老太太一同向家中走去。 小黑一行三人早已经在家里等候着两位大人,小雪围着寒依跳来跳去,在寒依身边和她捉起迷藏,左边拍她一下,等寒依转过头来,又跑到右边,口中还不时哼出几个小曲,小黑高兴看着妹妹,忍不住也参与了进去,寒依惊讶的向左向右寻找着俩兄妹,两个小酒窝盛开出美丽的花朵。 程大娘招呼老太太先进屋坐下,她走到厨房忙活了起来。 散发着香气的饭桌旁边,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无声的世界里,出现了一缕甜美的光线…… 第十六章 邻村来客 孤独的人,行走在夜黑的路上,一旦前方出现一丝光明,也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短暂的快乐在三个孩子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如烙印般深深地烙在他们心灵的最深处。短暂的午饭时间结束了,程家兄妹依依不舍的向寒依告别,寒依目送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双眼变得湿润起来。老太太抬起头眯着眼,瞥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溜过正南方向的日头,和程大娘打了声招呼,缓缓的推着寒依朝家中走去。 道路两旁的田地里,熙熙攘攘的充满了忙碌的人群,老太太一边与熟人打着招呼,一边给寒依指指点点:这黑黝黝的东西是给土地上的肥料,有了这个庄稼长得可好了;那是耕地的家什,给土地松一下筋骨,就可以在上面种花生,地瓜等。老太太络绎不绝的向寒依描述的,就像坐在她面前的完全是一个正常人。寒依一路上左看右看,对一切陌生的东西都充满着好奇与不解。当祖孙二人快到家的时候,前面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梅大娘”,老太太走近一看,原来是村里的李婶,李婶独自一人正在田地里拿着铁锨给土地上一些肥料,老太太向前和她打了个招呼。 “大娘,家里有人在吗?我刚才看到咱南边小村的那个田大嘴朝你家去了,走路还很急来。” “家里没人!我得回去看看,她来干什么?!”老太太说完匆匆的离开了。 田大嘴是附近小村里出了名的媒婆,三十几岁,生了一张硕大的嘴巴,能说会道,而且声音特别响,只要给她一点喜钱,凡是经过她嘴里的亲事,大部分也就成了,附近小村的人们都乐意找她说媒。梅家也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声,但从来没有过交际。老太太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来这里能干什么! 老太太加快了速度,刚到院墙西侧,小院中就传来女人洪亮的声音:“唉吆,大妹子,都快三十的人了,皮肤还保养得这么好!你看看!哪有生过孩子的模样!回来后让不少年轻人都惦记吧?!”老太太立即推着寒依走进了小院,低矮的小屋中,端坐着两个女人:一个打扮的光鲜亮丽,面庞煞白,硕大的嘴巴涂着一层厚厚的口红;另一个,一身青灰布棉衣,裤腿上沾满了田里的泥土,面黄肌瘦,嘴唇紫红。两个人坐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梅姨看见母亲回来了,起身走过去,叫了一声娘,抱起寒依站到了小屋门口。 “吆,这是梅大娘回来了,身板可真好!赶快过来坐下。”田大嘴咧开了大嘴笑盈盈的看着梅大娘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你坐吧。”梅大娘应了一声,拉过一个小板凳坐了下去,问道;“你家里忙完地了?”。“哪有啊,家里男人还在忙着呢。今天我听说大妹子从外面回来了,就特意过来看看!大娘,我可不是吹嘘,我家大妹子长得就是好看,和以前一样,在周围小村里还数的着来”。梅姨在旁边笑了笑:“哪有,都快三十的人了,哪还能好看。” “你可别这么说,你看看我,都老的不成样了,和大妹子你一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就是那春天里刚开的桃花,漂亮的很呢。”田大嘴说完又看看老太太:“大娘,有哪家小青年来托人说媒的吗?”老太太不解的看着她说:“没有。”“怎么可能?!”梅姨惊讶的补充道。 “那还好,我大妹子这么漂亮的人,要是随便找个人家嫁了,那还得了,大娘,这事可不能半点马虎啊”。田大嘴一脸正经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的目光并没有迎上去,她低下头“恩”了一声,眼神变得飘忽不定。梅姨也没有说话。田大嘴看看她们母女俩:“大娘,你看,要不这样,我给大妹子物色一个,保准和您心意。” 老太太抬起头,惊讶的看着田大嘴。梅姨也震惊的望着她:“什么,给我找对象。”说外她冷笑了几声。老太太看看梅姨,回过头来看着田大嘴,嘴巴微微的颤抖着:“她大姐,你也知道,我们家梅姨的情况……”“绝对没问题,我敢打包票,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田大嘴拍拍胸膛。梅姨斜了母亲一眼,便不吭声了。 寂静的小墙外,突然传来一声沧桑的咳嗽声,屋内三人同时向外看去…… 第十七章 拐点 我们之所以能够成为什么样的人,不在于我们的力量有多大,能力有多高,而在于我们做了什么样的选择。 初春正午的太阳并不是很刺眼,北风褪去,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格外温暖。 三人注视着小院的大门,沉重的步伐声离她们越来越近。一个满头白发身体佝偻的老人出现在她们面前,老人肩上扛着沾满泥土的头一步步朝屋中走来。 梅姨注视着老人,慢慢走过去伸出手臂去接老人肩上的工具:“爹,我来拿吧,您进屋休息吧。”老人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径直向屋里走去,到了门口朝寒依瞟了一眼。 “梅大爷,放工了啊,忙完了吗?”田大嘴笑眯眯的看着老头子。 “你来干什么!?我们家还有你能忙活的事?!”老头子一双凹陷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 “老头子,怎么说话那!人家田大姐好不容易来咱家一趟,再怎么说也是个客啊。”老太太满脸怨言的看着他。 “老婆子!没你的事!她来一趟会不容易?!”老头子恶狠狠地瞪着田大嘴。 梅姨走过来,惊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父亲,赶忙走到寒依身边抱起寒依。 “哎吆,我的老大爷,我这当小辈的专程过来给你们请安,不知今天谁这么大胆子,惹了您,把火推给咱自家人。”田大嘴委屈的拉长了脸,硬是从眼眶里挤出两滴泪光:“成,老大爷,今天您心情不好,我就不打扰您了,改天我再提几壶好酒,专程来给您道歉。”说完田大嘴就转身离开了。田大嘴刚出去几步,老太太就跟了上去:“她大姐唉,慢点,我送送你。”梅姨刚抬起大腿打算和母亲一起去送送田大嘴,老头子瞪了她一眼,她只好止住了脚步! 田大姐刚离开小院,听见老太太的声音立即面带笑容的转过身来,老太太向前指了指示意她继续向前走。她们大约走了十几米,老太太回过头朝自家的地方警惕的看了看,轻声的说道:“她大姐,我家老头子就是这么张臭嘴,你别往心里去啊!” “瞧您说的,长辈说我们做小辈的几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田大嘴一把拉住老太太的手:“唉,大娘,我和您刚说那事,你可考虑考虑了。” “什么事来?!”老太太被老头子回来这么一折腾,将她们三人之前所说的事早就抛到了脑后。 “就是给我大妹子找个婆家的事…”田大嘴也向来的地方看了一眼,故意压低了嗓门拉着长音对老太太说道。 “你瞧我这记性!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老太太懊恼的拍着自己的双手。 “您再考虑考虑?”田大嘴期待的看着老太太。 另一方面,梅家小院中,老头子焦急地坐在小板凳上,不时向门口看去。 “你去看看,你娘在干什么,这么久还不回来?”老头子突然急促的对梅姨说道。 梅姨愣了一下,赶紧回过神来应了一声,都没来得及放下寒依就匆匆跑了出去。 不远处,老太太正和田大嘴不知嘀咕着什么,一看女儿出来了,故意提高了嗓门:“她大姐,慢点走啊。”田大嘴也看到了梅姨,同样声音洪亮的应和着老太太:“唉!老大娘,您回去吧,我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老太太转身看看梅姨:“你爹让你出来的吧!”梅姨没有反驳,“走,回家吧!”母女两人一起向家中走去。 老头子心急如焚的在屋里踱来踱去,一看到母女二人回来了,焦急地问道:“田大嘴和你们说了什么?!” “梅姨回来了,人家来看看她,这你也管?!”老太太责备的看着老头子。 老头子疑惑的看了梅姨一眼:“就这些?!”梅姨刚要开口,老太太抢着补充道:“就这些,要不人家是来看你这个糟老头子的!”梅姨看了母亲一眼不再说什么。老头子瞪着她们,悻悻的转过离开了。 小村的土路上,稀疏的人群中,一个穿着鲜艳的女人得意洋洋的向村外走去…… 第十八章 暗流 西边的山头已经被夕阳慢慢的染红,傍晚没有了阳光的小村,静悄悄的躺在山峰黑色阴影里,凉嗖嗖的晚风肆无忌惮的吹着。深沟下面,刚解冻的小溪安静的躺在黝黑的河床上逐渐消失着踪影。小村变得如此静谧起来。 小溪的下游,田地零散的分布在流水两侧。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角落里,一个健壮的身影不时的挥舞着钁头,“叮当,叮当”钁头与土地的撞击声扩散在沉重的傍晚,扰动着即将睡着的流水。“哎呀,我可算找到你了。”突然一声高亢的女人叫声像一把利剑彻底划开了小村矜持的裙摆,打破了小村片刻的宁静。 那个健壮的身影,慢慢放下手中的钁头,转过身来,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田大嘴,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敢来”。粗犷的嗓音从黑影的喉咙中发出,差点将他脚下的土地震的晃动起来。 “长根,你这没良心的,要不是为了你的事,我会在这么冷的天到处跑!”女人抱怨着对黑影说。 黑影机警的朝四周看了看:“走吧,这里太冷,有什么事去我家说”。 “我不去,孤男寡女的让人家说闲话怎么办,尤其是被我家男人撞见…”女人看看四周说。 “得了吧,这里没人,就不用装了。”黑影慢慢走过去,健壮的手臂一把搂住略显丰满的女人。女人使劲推开他,嘴角偷偷上扬有些厌烦的说到:“色鬼,一看见人家,就动手动脚”。 两个人很快就来到一个用荆棘与碎石围成的小院,推开门,放下钁头,一头钻进略显寒酸的小屋里。小院在村子东头,旁边很少有人居住,更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前来拜访。 两人到了屋里以后,男人迅速摸索出一盏破旧的煤油灯,掏出一盒火柴,用小拇指挑了挑灯芯,不一会儿,屋内就燃起了微弱的火苗,女人刚看到男人模糊的面颊,突然一阵抽搐,腰部被一双宽厚的手掌牢牢的夹住,女人焦急的怕打着男人的胸膛口中不时的抱怨着:“死鬼,真的有急事,你先放开我…回去晚了…被人发现…又会传到我家死男人耳朵里,这次你让我怎么解释!” 男人全然不顾淡淡的看着她:“吆,大嘴,今儿又抹的什么,这么香!你看这一张透红的大嘴,快让我尝尝吧!” “何长根,你给我住手,老娘要不是看的起你,我才不给你张罗这熊事。”田大嘴呵斥着男人。 “吆,这就生气了…好吧,今天的”事“就算了吧…”男人慢慢松开手臂,顺手捏了田大嘴一下,女人“呀”的叫了一声。 男人拉过一个小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伸出手摸出另一个板凳扔给田大嘴,让她也坐下。女人看了他一眼,也坐下了。何长根小心的从口袋摸出一支自己制作的烟卷,“嗤”的一声,火柴的光亮将他的双脸完全显露出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吐出烟气安静的看着田大嘴:“怎么样,让你办的事”。 “要不是我家死鬼开始怀疑我们,我才懒得办。”田大嘴冷冷的回应着。 “怎么?还不乐意了,那就不办!” “你猜,我给你找的是谁?!”田大嘴向前凑了凑,一脸得意。 “谁?!?!”男人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梅姨!”她小声的说道。 “梅姨?!就是我们村西头那个?!我倒是听说她回来了,不过,可都是听些不怎么舒畅的话啊!”男人重重的吐了一口烟气。 “你这年纪,你这条件,村里还有哪个姑娘愿意跟你,怎么?!还嫌弃不成”。田大嘴怒气冲冲的质问着他。 昏暗的小屋里,男人嘴中的烟头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光亮。过了好一会,田大嘴看见男人没有回答,抬起头朝外看了一眼,“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说完,田大嘴起身离开了,一会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男人没有起身,朝田大嘴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烟头逐渐变得暗淡起来…… 小屋外,寒风吹卷着尘土呼啸着游荡在小村里,冰冷的月色洒在空洞的天空中…… ------题外话------ 加荤版…… 第十九章 周末来了 黎明,大地还没有睡醒的时候,小村已经醒了,厚实的土地承载着小村一切的活动,生老病死,喜怒哀惧,这里有他们的归宿,也储藏着他们的梦。 这天,小村里格外的热闹,不只是在土地里忙的热火朝天的大人们,村里村外,一群快乐的小精灵活跃在家人身边。年龄稍微大点的自己可以扛起钁头,一下一下刨开坚硬的土块,再转一下钁头把,用背面将其敲成粉末;年龄小点的就不用干这么辛苦的活,勤劳点的孩子偶尔还会帮父母端个茶,倒个水儿,而大部分还是三五个凑成一伙,村东村西的来回跑着,玩的累了,才会想起回到家中,草草的吃几口干粮,立马就溜走了。这天正是周末,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一天。 程大娘家里更是热闹非凡,一家三口从不会为地里的这些那些活犯愁。适逢周末,难得孩子有这么多空闲时间,程大娘打天还没亮那一刻就在想象着这一天的美好,孩子们自然不用说,周末前几天就已经想好怎么玩耍,剩下的时间只是苦苦的等待,周六下午,当最后一声下课铃从长满铁锈的铃铛中响起时,孩子们就像张满了弦的弓弩,“嗖”的一声冲出门外。 自从上一次小黑小雪兄妹俩见到寒依,已经整整过去了一个星期。两兄妹心里早已经按捺不住,尤其是小雪,天天放学后都嚷着去找寒依,任她怎么闹,程大娘就是不答应。今天,总算是圆了她的心愿。 小雪早早的就把小黑从懒洋洋的被窝里拉了起来,催着程大娘做好早饭,两个人随便吃了几口,就匆匆的离开了。 两个孩子,行走在春草开始萌芽的小路上。暖风亲密的抚摸着他们的脸庞,和着孩子们歌声漂浮在小村的原野上。很快,两人就来到了村西头的小村落,孩子们走在孤独的小村落里,一眼就找到了梅家独特小院。俩人走在梅家的墙外,有说有笑的,正当两个人准备进去,突然,“汪汪”几声急切的狗叫声从他们脚边传来,吓得他们拔腿就向后跑去。老太太正在和梅姨收拾着碗筷,突如其来的狗叫声让她们同时向外看去,“谁来了?”老太太一脸疑惑的看着在原地不停打着转的小狗说到。“我出去看看吧”。梅姨放下碗筷,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蹭了几下,急匆匆的走了出去。两个孩子早就逃到了西边的墙角,现在正躲在墙后面,只露出两双眼睛,心有余悸的看着门口。这不,梅姨一走出来,两人顿时就有了勇气,迈着大步子向梅姨走去。梅姨惊讶的看着两个孩子,一时怎么也记不两人的名字。“阿姨,我们是来找寒依的,她在家吗?”小雪微笑着,甜美的声音如歌声般传到梅姨耳中。 “奥…她在家…进来吧”。梅姨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断断续续的回应着她。梅姨招呼两人进去,到了门口时挡在小狗面前,让他们先通过。老太太一看是他们兄妹俩,高兴的走出来抚摸着俩孩子的头:“哎吆,原来是你们俩小祖宗来了,来找寒依是吧”。兄妹俩同样热情的回应着老太太,走进门去,一看到已经笑的合不拢嘴的寒依,立即跑了过去,一会儿,三个孩子就热热闹闹的玩耍起来。梅姨看看母亲:“这两个孩子是…?” “你程大叔家的孩子!”老太太笑着对她说。 “程大叔?!程伟昌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梅姨恍然大悟。 “记性不赖,就是他”。老太太高兴的看着三个孩子。 “我还记得,当年在家的时候,村里人都叫他黑子,都说他黑的找不到媳妇”。梅姨呵呵的笑了起来。 “哼,人家现在混的可好了,在咱乡里都数着来!”突然,老头子从旁边冷冰冰的插了一句。母子两人看了他一眼,便不再做声了。老头子看着三个孩子,又看看梅姨,眼球咕噜咕噜的转着叫了声“老婆子”。老太太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老头子,没好气的说了声:“干什么?”。 “今天,咱们去地里忙活吧,让梅子在家看孩子”。说完老头子给老太太递了一个脸色。梅姨听到后,惊讶的回过头来说:“让我娘看孩子,我去就行了。”然而,老太太与老头子就是不答应。梅姨终究拗不过他们。两位老人收拾点茶水,扛起钁头,离开了。梅姨感到奇怪,却又想不通到底什么事情,呆呆看着父母离开的身影,隐隐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故意隐瞒着自己…… ------题外话------ 现在时间实在太满了!苦逼啊! 第二十章 真相 两位老人急匆匆的离开了,日头虽然挂在东边不甚高的位置,天空却早已变得敞亮起来。小路上,田野里也陆陆续续的过往着准备去忙活土地的村民。一路上,两位老人和各种各样的人打着招呼,倒也没说其他什么事情。 老太太和老头子脚程健壮的很,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村西边马路旁边的田地里。田地不是很大,几分左右,板结的土壤上面稀稀疏疏的覆盖着一层黝黑的肥料,老太太先是用四个齿的铁丝耙子清理了一遍地中的枯枝乱叶,然后就和老头子一南一北忙活了起来。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老太太扬起钁头,老头子又刚好落下。周围静的出奇,偶尔一阵春风吹来,顽皮的卷起尘土,幸灾乐祸的洒在两个老人的脸上,又得意洋洋的逃走了。 终于,经它这么一闹腾,土地上的节奏还是被打破了。老太太的眼睛被风吹进了几粒尘土,她慢慢的将钁头倚在身上,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背,揉揉自己的眼睛。她不停的眨着双眼,一会儿就有泪水跑了出来,老太太这才舒服了点。她睁开隐隐作痛的双眼,看看身边正挥舞着钁头的老头子,老太太嘴角动了一下,却又立即停止了,她也没有要继续干活的打算,就这样沉默的看着老头子。老头子斜了她一眼,头也没转的说了句:“老婆子,憋不住了吧?!”。 经老头子这么一开口,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她怒气冲冲的回应道:“你这个死老头子,有什么话就直说,和我耍什么心眼!” “亏你活了一辈子,还真是傻得什么都不知道,你平时的精神气都去哪了?!” “难道是闺女的事?!”老太太低头沉默了一会,恍然大悟的反问了一句。 “你可算开窍了,我问你,那天田大嘴去咱家,肯定和你们说了什么事吧!”老头子急切的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老太太一脸疑惑的回应着他。 “就差咱全村知道了,我早就听说了!田大嘴这几天可没少往长根家里跑!”老头子说完,用钁头狠狠的拍打了几下土地,偌大的土块瞬间被敲的粉碎。 “什么!你是说?田大嘴给咱梅姨找的就是何长根!”老太太的双眼睁的大大的,将几粒沙尘给她带来的不适一下子抛到了脑后。 “那还有错嘛!那天要不是你和孩子在场,我早就动手撵她走了!”老头子气急败坏的说。 “这个田大嘴,真不是个东西,亏她还保证着要给咱梅姨找个好小伙子!”老太太随声附和着他。 “下次!田大嘴要是再来我们家!我一定饶不了她!” 两位老人就这么一句一句的骂着田大嘴,越到后来骂的越是精彩。 另一方面,在离老人们不是很远的一块田地里,一个生的虎背熊腰的男人,扬起粗壮的手臂,手中紧握一把闪着寒光的钁头,重重的砸向了土地… ------题外话------ 对不起了,题目错了,是真相而不是真想,已经改正! 第二十一章 生的俊秀的男人 老太太与老头子忙活了一中午,倒没有被田地里的活压倒,两个人口干舌燥,喘的上气不接下气,全是因为骂田大嘴累的。就在他们旁边不远,那个长得虎背熊腰的男人,不时的抬起头向这边看看。他偶尔放下手中的工具,双手撑在钁头把上,沉默的看着两位老人,却又突然猛烈的轮起钁头狠狠的刨在土地上。老人聊的入神,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周围的情况,再说春风正盛,吹得漫天尘土飞舞,他们也不会迎着风向四处瞎望,毕竟不是人人都能眼里容得下沙子。 然而,正所谓冤家路窄,那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是那天傍晚田大嘴所见之人——何长根。 说起何长根,那也算是名声在外之人。不仅小村里的人知道他,就连附近十里八乡,他的名声也算是响当当的。只不过,他的名声全是通过一些流言蜚语传开的。何长根从小就生的俊秀,一到青年时期,那更是不得了:黑亮垂直的头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再加上小麦色的皮肤,高挺的躯体。村里的女人们没有不夸赞的,和他一般大小的姑娘更是对他无比痴迷,小姑娘一见到他,一双水灵灵的脸蛋总会立即羞得透红。还不到结婚的年纪,村里的媒人就给他张罗了好几家亲事。 何长根的父母忠厚老实,早在生产队的时候,就是队里出了名的勤劳人,别人偷懒的时候,他们却从不懈怠,早上开工的“冲锋号”一响,队里的其他人都是懒懒散散的从床上爬起来,好一会儿才扛着个工具慢慢悠悠的来到农场。而他们早就已经在田地里忙活了起来。到后来,两人生了个俊俏的儿子,看着村里不少人对孩子的相貌赞不绝口,夫妻两人也是相当的自豪。 然而,几年前发生的事,却彻底改变了这一家人的命运。当时,公社生产的弊端越来越重,不少人都饿着肚皮,于是,有些人为了生计,就开始偷偷的跑出去,跑到城市里随便找一份工作,吃饭便不成了问题,而恰巧在这些人中就有何长根!当时,虽然人民公社化的弊端已经暴露,但是小村的人本来就老实,再加上这可是上面的决定,村民依旧在不屈不挠的实行着。谁一旦想脱离公社,那可是被视为大不逆,轻则罚你干活,重则直接给你扣上反叛的帽子。何长根一行人正是赶上了这个时候。他们几个人一起商议着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逃离了小村,第二天,很快就被人发觉了,整个小村的人都纷纷声讨着他们,何长根的父母也脱不了干系,一时,当年最勤劳的人一下子变成了众矢之的。夫妻俩人十分懊恼,竟然在一个晚上,神不知鬼不觉的双双吊死在自家门口的槐树上。 话说这何长根,在外面也绝非安安稳稳的干活,他仗着自己的容貌,没少和当地的妇女胡搞一通,久而久之,他不只得罪了厂里的妇女,就连当年和他一起出去的人都对他也充满了意见。就这样,何长根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也没赚到几个钱,就灰头灰脸的回到了家乡。他回到家里,一听说父母双亡,倒也掉了几颗眼泪,到村民们给父母修的墓前烧了一卷纸,磕了三个响头,这事也算是过去了。他回家没有了生计,村里人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就将小溪旁边尚未开垦的几片荒地送给了他。然而不知什么时候,一个从外面回来探亲的人,将何长根以前在外打工的事全都抖了出来,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他的名声就是从那时开始响亮起来的。但是,任凭别人怎么传,他全然不在乎,也从没打算过痛改前非。直到今天,他仍然和周围乡里的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二十二章 何长根和他的女人1 何长根回到家后,没有了工作,只能靠在外打工赚回来的少得可怜的钱财维持生计。村里说是给他几块小溪旁边的土地,实际上是让他开荒。小溪下游的岸边,一到春天,就会慢慢生满密密麻麻的杂草,经过了漫长的枯水期,再加上人们的踩踏,地表早已变得坚硬板结,而夏天发水的时候,离岸较近的土地就会大部分埋没在水底,这里着实不是种庄稼的好地方。 长根早就是声名狼藉,越到困难的时期越没有亲戚愿意帮助他。为了生存,何长根只好将自家门前的几棵槐树砍掉。槐树拉到镇上,让他赚了一笔还算可观的收入。这些树木也是他父母上吊死去的地方,如今砍掉了,他心里也算是有些安慰。人没有不怕死的,特别是因为饥饿而死,何长根可不愿意要饭,他更不想卑躬屈膝的跪在别人家门口苦苦恳求。他比谁都清楚,靠槐树得来的钱不可能撑太久,长根也试过去附近的小镇找工作,但由于他的“名声”太过响亮,没有哪家厂子愿意收留他。走投无路了,只好重新扛起当年父母用过的䦆头。于是,长根狠下心去,做了一个连他都感到意外的决定。在某个春天的早上,他终究还是回归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上。 何长根不但人长得俊俏,干起活来,头脑也算是灵活,他打算趁着河水的汛期还没有到来,在旁边的土地上砌一层坚实的堤坝,再填上些土壤,彻底将其改造成一片田地。他开始从附近及小溪中找来大量的石头,又从河床挖出大量的河泥,将其覆盖在田地上,这一举可不得了,不仅能使河边的田地免受洪水侵袭,更给土地中庄稼提供了足够的养分。当然,这是一个相当庞大的工程,等人家春天准备播种的时候,他只能在自己的田地里忙活着自己的“事业”。 小溪旁边有很多已经开垦的土地,但那都是在比较高的地方,根本不用担心汛期来临。每天生产队里的人来来往往,看到何长根都会偷偷议论一番,何长根也不在乎,只是默默的干着自己的活,不过仍然有对他的过往不感兴趣的人。 生产队里有一个姑娘,不到二十,正是青春貌美之际,生的更是白净靓丽。这姑娘名叫罗兰,打小就失去了母亲,全靠喝队里女人的奶水长大的。他的父亲是生产队队长,老婆死后,立即迎娶了另一个女人。女人无法生育,只是附近的泰山老母庙,罗家的人就爬上去求了好几次。夫妻俩人忙活了很长时间,就是没有结果。罗家两位老人可饶不了他们,为此那个女人没少受委屈,心里受了委屈,又不敢反抗,只好偷偷拿着罗兰出气。因此,罗兰与继母的关系一直不好,姑娘到能进生产队的年龄时也没有叫她一声母亲。 一切皆是机缘巧合,一天,这姑娘随长辈们来小溪下游种棉花,突然听见长辈们都在为一个人而议论纷纷,姑娘起了好奇心,顺着他们的目光探去。俗话说的好,哪个少女不怀春。就这么看了一眼,姑娘便深深的被眼前这个生的无比俊俏的男子所迷倒,当年罗兰年龄小,也听到过长根的名声,只是她那个时候什么也不懂,左耳朵听进去的话立即就从右耳朵跑了。这何长根虽然是快三十的人了,可一点也不显老,年龄的增长只是赋予他成熟与更多的魅力。姑娘对自己感兴趣的人,自然会多看那么几眼,有时候恰好撞上自己心上人的目光,心中立刻像一万匹马在奔腾。这何长根也是,要是全是一些男人与老女人在注视议论着他,他绝不会有什么反应。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旦出现能勾起他兴趣的人,他马上就会露出獠牙,将其变成囊中之物。时间久了,何长根自然也就发现了罗兰,每当罗兰偷偷注视他的时候,他便开始回应着她,一双迷人的眼睛,看的罗兰浑身不自在,面颊也变得透红,何长根深深印在了她的脑中。 终于,姑娘耐不住相思的疾苦,和何长根走到了一起。这是何长根从外面回来以后的第一个女人。罗兰对长根的感情越来越浓,给他提供无微不至的关怀,并且还鼓足勇气告诉了她的父亲。罗家自然不会同意,继母也逮住这个把柄狠狠的报复了她。可姑娘死活也要嫁给长根,这件事传的越来越远,罗家碍于面子,只好将姑娘关在了家中,又雇人将何长根打了一顿。长根一看事情不对头,也就立即收手了。到了最后还是可惜了姑娘,由于长时间被关在家里,饱受煎熬加上相思成疾,罗兰的精神出现了一些问题。直到过了半年,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媒人硬是给罗兰找了个婆家,至此这件事也告一段落。对何长根来说,损失倒没有多大,只不过又在他的事迹里添上一笔无关痛痒的东西而已…… ------题外话------ 昨天更晚了就没有发布,不好意思了…。 第二十三章 何长根和他的女人2 何长根与罗兰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罗兰去了那边以后,消息就断绝了,除了罗家人恐怕没有人知道。最后,由罗家出面,平息了这件事,村里的人们碍于罗家颜面,也就停止了议论。 话说这个给罗兰介绍娘家的媒人,一时间成了乡里的大红人:没娶媳妇的男人,待出嫁的姑娘,纷纷涌到她的家中。这媒人一边笑嘻嘻的接受着委托人的红包,一边在附近的村子里来往。凡是经过她的婚事,很少有失手的。这媒婆能说会倒,一张硕大宽厚的嘴巴甚至能将白的说成黑的,男的说成女的,在她嘴里就算死人也能变成活人!于是她便得了个如雷贯耳的名声——田大嘴! 当初,罗家找到田大嘴时,对罗兰的情况可以说是只字未提。但田大嘴毕竟精明的很,早就从熟人那里打听到了消息,就连何长根,也让她摸了个*不离十。另一方面,长根自从失去了罗兰,便专心的回到了自己的田地。经过一年的经营,小溪旁边的几片土地终于出现了生机,长根也算是有了吃饭的家什。一间破败小屋,一个低矮的围墙,挡风遮雨,却也不在话下。田大嘴的名声响亮,长根自然能听到。一个人,时间久了,就会心生寂寞之情,他更不例外! 于是,何长根决定去拜托田大嘴,让她帮忙讨个媳妇,来抚慰自己干枯的心灵。长根换下沾满泥土的长衫,用一个刀片将嘴上与下颌的胡须修的整齐,又梳理了一番自己的头发,将家中仅存的积蓄用一块巴掌大的红纸严严实实的包裹起来。万事具备,长根在镜子面前仔细的打量着自己,微笑的点了点头,便动身去往田大嘴家中。 田大嘴家中几乎没有断人的时候,她每天必须花大量的时间应酬。长根来的正是时候,田大嘴家的堂屋比起他的那可不是大了一星半点:房顶整齐的三排瓦片,宽敞的实木门窗全部都涂成朱红色,再看屋内,正堂一张雕刻着花纹的方桌,四周摆满方凳与深红或黑色宽线穿成的“焦扎”,一台崭新的收音机放在腰高的长桌上,电灯泡,菜厨,衣柜床等家具一样不少。 何长根倒吸了一口凉气,朝四周扫了一眼就向屋内走去了。田大嘴早就注意到了他,只不过身边有客人,脱不开身,就没有理睬。长根也比较识趣,自己找了一个小角落安静的坐下了。尽管他的名声比较响,但也只有本村的人才见过他。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倒也让他感到些清净。何长根默默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大部分是中年男女,都是为自己的孩子而来。他偷偷的看着田大嘴,又仔细的将其家中的情况探索了一番,很快便有了结论。原来,这田大嘴二十五岁左右,除了嘴大点,其它倒是生的很标志,尤其是身材,已经让人没法挑剔,她已经结婚但没有孩子,丈夫长时间不在家中,宽大的房屋全靠她一个人来打理。何长根低头思考着这些,微小的思绪蠢蠢欲动起来…… ------题外话------ 今天我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还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吗?! 第二十四章 干柴与烈火(1) 时间如流水般流淌着,何长根就这样坐在小角落里,脚下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个烟头。这田大嘴不仅生的伶牙俐齿,更有个了不起的能耐,她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能随着任何人的状况而变化:登门拜访的人要是穿着光鲜亮丽,还没到门口,她就会远远的迎上去,给他们端茶递水,满脸笑容的坐着谈事;如果来的人穿的破破烂烂,那就没这么幸运了,人少的时候,还会皱着眉头让他们稍微等等,人多的时候,直接晾到一边,就算三两句能讲清的话,她非得拖个十几二十几分钟,天色稍微晚点,那些被晾在一边的人也就悻悻的回去了。 田大嘴对人分的很清楚,但对钱,她可爱的很。无论有多么困难的差事,只要有钱,就算对方想娶天上的仙女,她也绝对会答应! 何长根显然是属于被晾在一边的那类人,亏他出门时还好好打扮了一番,要是平时,人家要就把他当作要饭的给轰了出来,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的很。 阳光渐渐的褪去,外面开始蒙上了一层黑色的轻纱,屋内的视线渐渐模糊起来。田大嘴笑呵呵的送走最后一个人,偷偷朝何长根斜了一眼,头也没转的走向了位于东边的厨房。何长根轻轻的吐了一口烟气,倒也没有着急叫住她,只是仍然安静的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眯着眼,脑中好像在想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田大嘴收拾好饭锅,向屋内瞅了瞅,一看到何长根还在那里,她既惊讶又厌恶的在心里骂道:“这个死穷鬼,怎么还不走!”无奈之下,田大嘴只好走出厨房。何长根一看到她出来了,故意装作没看见的样子专心抽着烟卷。 田大嘴毕竟是阅人无数,她迎面走过去,故意装作吃惊的问道:“吆,什么时候来的?你看我这眼神,光忙话自己的,竟然没有看到~” “我也是刚到,一看你在忙活,就没叫你?”何长根没有起身回应着她。 屋内已经变得昏暗起来,两个人都已经无法看清对方的脸色,何长根抬起头看看天色,开始注视着田大嘴。 田大嘴走到门后,只听“啪”的一声,屋内瞬间充满了光明,何长根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射进双眼,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用手揉了一会儿。正是这一小会,让田大嘴有足够的时间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灯光照到何长根的脸上,阴影与光明交错着,正好衬托出他刀削般的面庞,田大嘴刹那间就被惊呆了,目光竟然不舍得离开,但也仅仅是一会,她就回过神来,不过,这微小的变化还是被何长根捕捉到了。 “您也是来说媒的吧?怎么,是打算给自己找一个,还是替其他人来的?”田大嘴像往常一样客套的问了一番。 何长根没有回答她的话,淡淡的问到:“这么晚了,怎么不见当家的?” “他呀!可忙着哩!”田大嘴笑着回答。 “奥,相必也是在外打工吧,在外面的人,都不容易啊!你也挺不容易的!”说完,何长根看了她一眼。 “我哪有什么不容易,每天就是这么个差事。”田大嘴微笑的看着他,“对了,你还没说有什么事来?” “我就是想给自己讨个媳妇,您看,能成吗?长根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瞧您说的,就您这模样,放到哪人家不是抢着要?“ ”哎!别提了,有人跟,我还会来找你吗。“何长根叹了一口气。田大嘴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急忙问到:”您贵姓,哪人?“ ”免贵,姓何,北边小村的“ ”姓何,奥“。田大嘴心里已经猜的*不离十,心想”这原来就是那何长根,早听人说生的一副好容貌,今日一见,可真是半点不差,怪不得罗家小姐会这么痴迷。田大嘴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他:“这么晚了,我已经收拾好饭锅了,先吃个饭吧,再慢慢聊吧~” 何长根立即起身站了起来,故意看看天色说到:“不了,孤男寡女的,难免人家说闲话,我还是走吧,改天再来拜访。”说完,他慢慢走了出去,快到门口的时候 突然深深的谈了一口气:“哎,一个人时间久了,会寂寞的。” 田大嘴惊讶的看着他的背影,无边的黑夜,逐渐将其吞噬殆尽…… 第二十五章 干柴与烈火(2) 夜晚,朦胧的月色轻轻的打在门窗上,像被一层轻纱笼罩着;温暖的晚风温柔的吹拂着小屋,摩挲着房顶沙沙作响。 轻柔的月光穿过小屋的窗户打在西边宽敞的榻上,榻上躺着一个满头秀发的女人。月亮渐渐的从东边升起,榻上的月光悄悄的向南移动着。一会儿,女人的面孔就完全被月光所勾画出来,如此静谧的夜晚,外面的一切都已经沉睡,然而,女人的双眼依旧闪烁着光芒,一动不动的看着屋顶。 窗外静得出其,风声也减小了许多。女人安静的思考着何长根临走时说的那句话:“一个人久了,就会寂寞的”。何长根俊俏的面孔也随之浮现在女人的脑海里,女人仔细回忆着,欣赏着,突然,另外一个男人的面孔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这张面孔熟悉而又陌生,与何长根相比却又显得老成太多。女人轻轻的叹了口气,晚风从窗户缝隙中吹过,发出“呜呜”的声音,穿梭在空旷的屋内。女人注视着脑中的两个男人,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慢慢靠近她的躯体,她默默地闭上了双眼,任凭记忆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右手开始有规律的活动起来。很快,绯红的樱花盛开了飘落在小床的每一个角落,透红的樱桃在软软的土壤中逐渐熟透。急促的呼吸声,抖动扭曲的身体,女人舒展开皱紧的眉头,朦胧的视线,模糊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男人,这次她看的清清楚楚,男人生的俊俏,一双迷人的双眼随时都可以抽走女人的心,她惊讶的出了一身冷汗,试图努力的不去想那个男人,可无论她怎么拒绝,男人的模样只是变得越来越明显。女人的躯体颤动的更加剧烈起来,风呼啸着闯进门窗,疯狂撕扯着被角,小屋外边的大门吱吱咯咯的厮叫着。女人全身变得滚烫,一阵猛烈的抽搐,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后,她的身体安静了下来。女人像一滩泥巴无力的躺在床上,阵阵粗气从她口中窜出。 窗外,风似乎停止了脚步,小窗变得安静下来,门吱咯吱咯的声响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夜晚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早上,田大嘴醒的比以往晚了那么一会,她快速的从榻上爬起,扯过衣裤麻利的穿上,翻开棉被,一把揪起印着牡丹的床单,拿到鼻前嗅了一下,皱了皱眉眉头,转身走到外面将其扔在搪瓷脸盆中。拿起暖瓶倒进去一点热水,又掺进去一点凉水,拿起一块黑黝黝的肥皂,摸过一条板凳,忙活了起来。她一边洗一边听着大门外的动静,以前这个时候,家中已经零零散散的来了几个找她帮忙的人,估计一会就有人来敲门了,她如此想着,手中加快了速度。 果然,一会儿,田大嘴家的大门响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在家吗?田嫂”。 “在家,在家,等会儿我给你开门。”田大嘴慌忙的回应着,双手在裤子上蹭了几下,急忙跑到大门,又回头朝屋内看了一眼,一边抽出粗大的横木一边吆喝着:“来了来了…”门逐渐敞开了,一阵晨间的微风吹来,和着暖洋洋的日光,既清爽又舒适。田大嘴看着眼前的男人,稍微呆住了一会儿,立即回归神来笑呵呵的邀请他:“吆,原来是你啊,挺早的,我这刚起呢,快进屋里坐吧。”田大嘴随手将两扇厚重的木质大门完全打开,扫了一眼周围,就跟在男人后面进去了。 来人正是何长根,他故意今天来早一点,探探田大嘴的情况,他走在大嘴的前面,双眼不停地转动着,扫视着田家一切不正常的东西。等他走到屋内,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门后满是泡沫的床单上,他嘴角微微上扬,转过身去:“田嫂子,这么早就洗床单啊,挺勤快的嘛,我还以为你没有起呢。”田大嘴尴尬的笑了一声:“被单好长时间没有洗了,早上难得清闲,等会人多了又没法洗了。” “田哥不在,你还挺讲究的,我那榻可就没你这么利落了。”何长根边说边向卧室靠去。 田大嘴惊讶的看着他:“你来是为了让我给你找媳妇吧,先坐下吧,咱们慢慢谈。” “恩”何长根应了一声,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站着,田大嘴看着眼前的男人,昨天晚上的景象悄悄占据了她的大脑。何长根看到她不做声了,转过身去,一个箭步冲上去,在女人腰间狠狠得nie了一把。田大嘴没反应过来,叫了一声,一把推开他,怒气冲冲的看着何长根,刚要责备他几句,突然门外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田姐,起得挺早来…”两人同时向门外看去,田大嘴没办法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只好走过去和女人寒暄几句,何长根悄悄看了女人一眼,拉过一个小板凳,点起一支烟卷,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题外话------ 昨天那章被和谐了……。 第二十六章 干柴与烈火(3) 何长根注视着眼前的女人,体态臃肿,红光满面,小眼睛,尖尖的鼻尖,一头乌黑浓密的亮发绾在脑后,笑容可掬,蠕动着躯体一点点挪进屋里,走到门口时,女人疑惑的看了何长根一眼。何长根没有理睬,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田大嘴跟前,大嘴向后退了一步,睁大眼睛看着他。何长根微笑着说:“田嫂,今天你忙,我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大嘴“嗯”了一声,给长根让出道,直勾勾的盯着他的双手,直到长根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才松了口气。女人同样在大嘴身后盯着何长根,等他出了大门,低声的骂道:“挨千刀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田大嘴听到了,她转过身来,笑嘻嘻的看着女人:“怎么?罗嫂也认识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我怎么会认识他,只不过看他有点不正经而已。”女人惊慌失措的看着大嘴,生怕她会追问。田大嘴戏谑的看着她,便没有再说什么。这女人正是罗家的人,罗兰的继母!罗家大当家的二老婆!秦秀!秦秀见大嘴不再理会,警惕的向门外扫了一眼,一把拉过田大嘴的双手,迅速推上屋门,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起来…… 自从那天以后,何长根去田家的次数明显增加了,每次趁大嘴不注意的时候,他总会这边蹭一把,那边凑一下。刚开始的时候,田大嘴还比较抵触,到后来也不再抗拒了。两个人的感情日益升温,有人的时候,表现的还算中规中矩,一到晚上,就变得放肆起来。 话说这田大嘴的丈夫,名叫田林,和长根一样,都是当年一同外出打工的一批人,论年龄,他比长根和大嘴年长几岁,现在在程伟昌手下干活,一年极少回家,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待上几天,田大嘴一年来孤独一人,靠说媒得来的钱财倒也活的下去,但是,长时间缺少男人陪伴,正如一把干柴,刚好碰到何长根这团烈火,于是便熊熊燃烧起来。田大嘴起先还畏手畏脚,后来在长根的抚慰下,干脆放开了手脚,有时甚至让长根住在自己的家中,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两人不敢夜夜翻云覆雨,风头紧的时候,还会分开一段时间。无论怎样,他们算是牢牢的黏在了一起。就这样,此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人一直保持着“关系”,说也奇怪,竟然没有被人发现。长根靠女人救济,终于过上了衣足饭饱的日子。 另一方面,在一个孕育着生机的小城里,满城都是为工厂建设而忙碌的人群,轰鸣的机械声,漫天的尘土,冒着浓烟的烟囱,每一个小型工厂都在拼命的顶着外来压力,勒紧了裤腰带,在小城各处苟延残喘着。 夜间,工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拥挤充满异味的大敞篷中,随便打点污浊冰冷的洗脚水,草草抹两下脚,就立即爬起来,像泥一样滩在床铺上。在敞篷中的西南角处,蜷缩着一个健壮的男人,黑色与白色在他的脖子下方形成明显的分界线。男人今天可能是太过于劳累,没有洗脚就直接上床躺下了,很快便响起震天的呼噜声。 “漆黑的夜晚,在狂风中摇晃的小屋,微弱的灯光下,一个女人躺在满是血泊的榻上”。男人看见这些,猛的在床上坐了起来,他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男人惊魂未定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向周围扫了一圈,昏暗的大敞篷,挤得满满的床铺,震天的呼噜声。男人看着这些,坐了一会便又重新躺下了,他不断回想着刚才梦中支离破碎的画面,熟悉的小屋,熟悉的面孔,一切都让男人越想越觉得不安。他在床上来回翻滚着身体,今夜注定无眠! 男人熬过了漫长的黑夜,第二天早上,天还没放亮他便急切的跑到工头旁边,请了一个短假,急匆匆的跑了出去。他来到小城角落一户破旧的小屋外,慌张的敲着门,很快,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从屋中走了出来,两个人简单聊了几句,便一同走进屋中。男人刚坐下就焦急的问中年人:“大师…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中年人捋捋胡须,眯着双眼说道:“但说无妨”。“昨晚我梦到,我家娘们躺在沾满血的榻上,到底是怎么回事?”男人皱着眉头,急切的问道。中年人完全闭上了眼睛,一会儿捋着浓密的胡须,一会儿掐掐手指,突然睁开眼睛,一脸沉重的看着男人:“红杏要出墙,谁也拦不住!”男人愤怒的站起来,用力的跺了一下脚:“胡说,你老婆才出墙,大师我敬重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中年人摇摇头:“一切都是天命啊!”男人狠狠得瞪了他一眼,头也不回的甩门离开了…… 第二十七章 熄灭 男人回到工厂以后,整天心不在焉的回想着大师说的话,对工厂的活完全没有了心思。 算命这东西,毕竟不能用科技手段解释清楚,还是俗话说的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句话的意思:一是,不能完全迷信这些东西,所谓的命运,最终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与自己努力的程度,把握机会的准度有关;二是,不能完全不相信这些,所谓的叫魂,还愿,算姻缘等等有些时候还真是一拿一个准,不得不让人感到神奇!就算不考虑这些,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人言可畏。就算完全没有的事,别人对你这么一说,必然会引起自己的怀疑,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理。 这男人正是田林,田大嘴的老公!话说,这田林为老婆操心过度,干活自然会有差错,工厂的产品本来就不怎么样,经一个不认真的手一过,必定会更加粗糙。这一切,刚好被程伟昌看在眼里。 这天,程伟昌趁着中午工人们吃饭,来到独自一人蹲在车间里吃东西的田林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出什么事了吗?” 田林哆嗦了一下,差点甩掉手中的饭碗,他惊讶的回过头来,木讷的看着程伟昌:“啊…是程哥啊,没…没出什么事…” “林子,你可骗不了我,你小子的心眼有几个我会不知道?!都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事还不和你程哥说?”程伟昌向前靠了靠,同样蹲下去,看着田林碗中的清汤白菜,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田林低头不语,一个劲的啃着手中拳头大小硬邦邦的馒头,他的脸几乎贴着碗中的白菜。程伟昌额头微凝,不再去盯着他,站起身来慢慢向外面走去。 “程哥,我就是想回家一趟…”一个嘶哑的声音突然从程伟昌身后传来,他停住脚步,面无表情的回应到:“行,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不!也许要一段时间”,田林站起身来面色凝重的看着程伟昌。 “嗯!没事就早回来!”程伟昌抬起脚步开始向外走去。 “那工钱的事…。” “不会给你扣的!”说完,程伟昌很快消失在田林的视野中。这下,田林心里总算落下了一块大石头。第二天早上,男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便踏上了回家的征途。 说也蹊跷,这天,刚好有很多人来到田大嘴家里找她说媒,何长根怕会引来一些闲话,只好委屈的憋在家中。她和何长根在一起厮混久了,难免会让人怀疑,但他们也只是看到何长根和田大嘴走的比较近,两人在人前又比较规矩,只是谈一些给长根找老婆的事,其他人揪不出把柄,便没有流传出去。 这田大嘴招呼完客人,满脸笑容的送走一个个阔气的“财神爷”,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她揉揉肩膀,捏了捏小腿,伸几个懒腰,走到桌子前,刚要拿起红色的茶壶给自己倒一杯热茶润润嗓子。一双宽厚有力的臂膀从身后将她牢牢的抱住,田大嘴以为是何长根,一边轻轻的挣脱,一边娇嗔的骂道:“死鬼,老不正经!”她慢慢的转过身来,等目光完全将眼前男人的脸包裹过来时候,田大嘴一下子吓软了,面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田大嘴愣住了,但仅仅是一会,便立即恢复了脸色,她面带微笑的看着男人说:“是你…哎吆,死鬼,你可算回来了,我想死你了…”。 “大嘴,我也想死你了!快让我看看,变胖了没有。”田林手臂一使劲,便把田大嘴抱了起来。 大嘴叫嚷着,轻轻拍打着男人的肩膀:“死鬼,别人那么叫也就算了,你也跟着这么叫?!我饶不了你…”一朵桃花盛开在田大嘴的脸上。 田大嘴其实原名叫田凤芝,因为周围的人都叫她田大嘴,久而久之,人们也就淡忘了。 “凤芝,你不知道,离开你的这些日子,我夜夜都在想你…快…让我好好闻闻…你身上的味道”,田林放下大嘴,用力搂住她的腰部,嘴巴微张,舌尖微露,向前探去,一下子便裹住了凤芝樱红的大嘴。 “别…别…门还没有关呢…让人看见…多不好”,田大嘴用力挣脱着,嘶哑的叫着,头部使劲向后仰,纤弱的手臂死死顶住面前男人的坚实的胸膛。 “凤芝,怎么了?还不愿意了?我们本来就是两口子,谁要说就让他说去!”男人猛然的松开手臂,夹住大嘴的肩膀,愤怒的看着她。 “好你个田林子,能耐大了是吧,还敢吼老娘!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大嘴推开男人,怒气冲冲的骂道。 “怎么?难道你背着我偷汉子,好你个田大嘴!”田林扬起手掌,停在了大嘴的脸边,双眼充满血丝,激动的朝她吼着。 “你打啊!你打啊!你这个死鬼,一见面就打我!还说我偷汉子!你打啊!”田大嘴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不一会儿就泪流满面,双眼直勾勾的瞪着男人。 “你!哎”,男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放下了手臂。 “你能耐大啊!你倒是打啊!老娘一年到头就等你回家,你就这样对我。” 田林转过头去,不再看田大嘴,目光闪烁着,额头凝成了一块大疙瘩。 “你说我容易吗?!一年到头,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家,你连个音信都没有,换做别人,早就跟人跑了!你还怀疑我!”女人越说哭声越大,整个小屋都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田林看着泪流满面的大嘴,心中顿生怜爱之心,一下子便软了,慢慢的伸出手臂,轻轻扣在女人肩上。 “好了,凤芝,是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男人愧疚的看着大嘴。 “放开你的手!”田大嘴扬起手臂,拍掉男人的手臂,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又开始啜泣起来。 “凤芝,我给你道歉还不成吗?我是真心知道错了,你这些年的难处,我全都看见了,我省吃俭用,把工钱全都留给你,我是真心爱你的!”男人向前靠了一步,将女人轻轻搂在怀里,一只手勾住大嘴腰部,另一只手温柔的抚摸着女人的头发。 听完这些话,田大嘴也慢慢的抬起手臂,环抱住男人的腰部,嘴角微微上扬,“呜呜”的又哭了起来。 在田家大门的外面,一个健壮的身影,躲在黝黑的角落里,向屋内探了一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田林和田大嘴美美的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又匆匆离开了。田大嘴知道男人对自己起了疑心,肯定是周围某个人对田林说了什么。她快速的赶去何长根家里,和他说了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何长根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两个人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让大嘴赶紧给他找个媳妇,免得别人再说什么闲话。 于是便有了以后田大嘴主动去梅家说媒的故事…… 第二十八章 黄昏 小村的黄昏是最美丽的时候,尤其是在春天。大部分的村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中,一般也就不出门了,整个田地变得寂静起来,于是便显现出大自然最纯粹的风景。河边抽绿的柳条,在黄昏的春风中,千姿百态的甩动着躯体;最平常却覆盖半个小村的杨树,偶尔放飞些雪花般的杨絮,悄悄飞舞到农家的小院里,调皮的躺在地上,让孩子们误以为是下雪了;当然,最美丽的还是桃花了,她们虽然没有桂花的芳香,却有不输于樱花的娇艳,她们虽然没有牡丹的高贵,却有高于迎春花姿态;还有梨花,一身朴素的色彩总是默默无闻的衬托出桃花的美丽,如果说凌寒开放的梅花象征着坚韧不拔的品质,那么用无私来形容梨花是最合适不过的。山顶上整齐的,密密麻麻排列着坚挺的松柏,这些久经风霜的勇士,在这个夕阳西下,彤云漫天的黄昏总算披上了一层金灿灿的盔甲,为即将来到的黑夜做最后的准备。 小村通往外界的马路旁,绿油油的麦田已经变得黝黑起来,一位瘦小的女人双手握着明晃晃的锄头,弓着身体还在地里一点点的锄着田地。北方春天的雨水会尤其的少,很早以前就有“春雨贵如油”的说法,这个时候,村民们就会扛一把锄头,搂搂地里的土壤,据说这样做既可以保水,又能保温。至于是是什么原理,他们也讲不清楚,只是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的经验而已。 春天的晚风还是凉飕飕的,钻进人们的躯体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女人额头的汗珠早已经被风干了,她抬起头,放下锄头,向周围看了看,黄昏的风景,任何人见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她痴痴的望着远处洒满阳光的山头,渐渐陷入了沉思。 “哎~大妹子~这么晚了,还在干活呢,你可真勤快啊~”,远处,女人嘹亮的声音 突然钻进梅姨的耳朵里,打断了她的思绪。 梅姨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疑惑的寻找着,很快,一个体态姣好的女人,披散着满头秀发,一扭一扭的来到了她的跟前。走近一看,来人正是田大嘴,她忙活完一整天的事刚准备回家,恰好碰见梅姨。 “怎么,妹子,这么晚了,还不打算回家啊”,田大嘴满脸笑容的看着梅姨。 “恩,就快了,锄完这些就回去”,梅姨看了眼麦田淡淡的回答道。 “大娘和大爷先回去了吧?” “我娘在家看孩子,我爹先回去了,毕竟年纪大了啊…”梅姨轻轻叹了口气,若有所思的望着远处。 “大爷,大娘身体可健壮的很来!你瞧那身板,多壮实!比其它人可强多了!”田大嘴仔细看着梅姨的脸色,梅姨没有回答,勉强的微微一笑,便不回答了。 田大嘴见她不再做声,暗自得意了一番,满脸期待的看着她说道:“妹子,你说你一个人挺不容易的,家里老人年纪也不小了,孩子也需要人照顾…要不?” 梅姨疑惑的看着她,两人对视了一会儿,她摇摇头无奈的说:“田姐,你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怎么可能…”话刚说到一半,她立即又吞了回去。 “可别这么说,我大妹子可好着来,别人都抢着要呢,你姐我可是专门做这行的,还能看错了不成…眼下就有一个人,长得可俊了,一直在挂念着你呢,姐姐给你介绍介绍?” 梅姨想了一会,还是遥遥头,抬起锄头在地面上勾了两下:“哎,这事不可能成的,谁会要我这么一个女人?!” “我说真的!大妹子!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你知道那个何长根吗?”说道最后,田大嘴故意压低了声音,试探的看着她。 “谁,何长根?我倒是有些印象。”梅姨思索着,好像在记忆里有这么个人。 田大嘴看着梅姨不确定的样子,顿时松了口气,心想:“真亏你这么多年不在家!还好没有听说他那些怂事,看来罗家处理的还算不错。” “我记得那时候我还小,倒是听人说过…” “可不是吗,人长得真是没得挑剔,绝对的美男子,姐姐我做姑娘那会,可差点就迷上他了…”田大嘴一边瞎扯着,一边笑嘻嘻的看着梅姨。 “他应该比我长几岁吧,怎么还没有结婚?!”梅姨疑惑的看着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你走后的一两年,他也跟别人出去了,和我家男人一起。他也是前几年才回来,给他说了好几个,就没有合适的。” “奥,这样啊…”梅姨半信半疑说道。 夕阳渐渐地从山头落下,风变得更加冰冷了。一阵寒风吹进女人们的身体,让她们同时打了个寒颤。 “大妹子,时候不早了,早点回去吧,别冻感冒了,我说的事,你可考虑考虑…”田大嘴着重的强调着后面的话,见梅姨没有反驳,就满意的离开了。 梅姨看着田大嘴逝去的身影,风吹过她的脸庞,凌乱的发丝零散的铺在她的脸上…… 第二十九章 黑夜前夕 如约而至的傍晚放佛瞬间就到来了,天地间一的切色彩都被浓密的黑色所剥夺。 梅姨抬起头,向西边眺望去:彤云不知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的溜走了,满山尽戴黄金甲的“勇士们”也已经不动声色的换上了夜行衣。西边山脚下,袅袅炊烟从几家轮廓模糊的小屋中缓缓升起,经风一吹便融入到漆黑的暮色中去。梅姨慌张的扛起锄头,急匆匆离去了。 刚走进熟悉的小院,昏暗的灯光下,三双期待的目光同时向她射来。梅姨看了眼破旧的小厨房:黑暗中隐约跳动着闪烁的火苗,“噼里啪啦”柴禾的炸裂声一阵阵的从里面传来。老太太坐在炉火旁边,一张爬满皱纹脸被火焰映的通红。 “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太太淡淡的问了一句,刚好不凑巧,火苗烧到柴禾湿处,突然一股浓烟升起硬生生的闯进她的口鼻中,老太太没有防备,被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梅姨立即走了过去,关切的看着母亲:“娘,你没事吧?” “没事,被烟呛了一下,已经好了。”老太太用衣袖揉揉通红的双眼,几滴污浊的泪珠从她的眼中挤了出来,这才舒适的许多。 “在路上碰见几个熟人,就和她们淡了一会,不小心就回来晚了…”梅姨小心的看着老太太的脸色,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小屋:“娘,让我来吧,您休息会…” “不用了,你休息去吧,孩子都等你一下午了”,老太太专心注视着眼前的饭锅,拒接了女儿的好意。炉底的火光闪烁着照射在母女俩身上,飘忽不定的身影在她们周围胡乱游窜着。 “那我先看看孩子去了,一会再来帮您。” “等会儿,拿个碗来盛饭就行了,很快就做好了。”梅姨刚要离开,老太太又叮嘱到。 梅姨“哦”了一声,便走到正屋去了。昏暗的煤油灯被夜间的气流吹得东歪西晃,小屋也像厨房一样到处闪烁光影,在人眼前顽皮的晃来晃去,弄的梅姨一阵头晕。寒依早已经看到母亲回来了,仅仅这一小会儿,就急的女孩双手抓紧轮椅左顾右盼的向厨房探去。这不,终于见到了母亲,她马上伸出手臂眉开眼笑的迎接着。梅姨同样微笑的走过去,蹲在女孩面前,轻柔的握着她细软的小手。老头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这母女俩,用大拇指按按烟嘴里的烟丝,舒适的眯着眼睛吸了几口,白茫茫的烟雾扩散在他的眼前,一抹最安心的微笑隐隐约约的盛开在他的脸上,这也许是老人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梅姨,饭好了,快拿碗来盛吧,”女人听到母亲的呼喊,恋恋不舍的松开女儿的小手,给她指了指厨房,又把手放到嘴前比划比划吃饭的样子,寒依好像是明白了,慢慢松开握紧的手掌,目不转睛的看着母亲走了出去。 女人收拾好饭桌,将轮椅安置在桌前。用竹条编织成的饭筐中躺着几个灰色的馒头,掺杂着黑斑的白瓷碗盛放着冒着热气的白菜,四双掉漆的木筷,三个低矮的板凳。仅此而已,一家四口围坐在桌前,除了一位整天板着脸的老头子和一个只知道吃饭的小女孩,梅姨母子两人有说有笑,家长里短的聊着。似乎村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她们有关,谁家男人从外面回来了,谁家和别人起了争执,甚至是谁家的母狗生了几只小狗,又让哪家要去了等等…她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老头子对感兴趣的事情,听到后也只不过安静的吃着自己的饭菜而已,对一些厌烦的琐事,他却会毫不客气的嫌弃她们管的事情太多。但总体来说,一家人表现的还算和睦。 不知不觉中,屋内的灯光变弱了许多,老头子缓缓的走到灯前,伸出手掌,他的手还没有碰到灯芯的时候就已经在不停地打颤,他尝试了好几下,才终于用小指甲费力的敲落掉几乎堆满的灯花,随后,他又颤抖着手掌,摸起一支炭黑的木筷,小心翼翼的挑着煤油灯芯,但刚触到灯芯,木筷就不由自主的下压了一下,差点将灯芯摁到煤油里。过了好一会,小屋又恢复了之前的光亮,老头子终于松了一口气,他颤抖着慢慢放下手中的木筷,面色凝重的拉过一个一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一切,刚好被梅姨看在眼里,她的心如刀割一般… 第三十章 雨天 第二天早上,小村的天空难得聚集了一层薄薄的乌云,一夜之间,漫山遍野的桃花全部都落尽了,密密麻麻的铺在地面上,零星的绿意也不知不觉的出现在枝头,娇滴滴的裹着粉嫩的花骨朵藏匿在树枝后面,生怕让人们发现。 老太太推开房门,迎面吹来一缕清爽的气流,她贪婪的呼吸着晨间清新的空气,舒适的向山上看去:“呵,昨晚好大的风啊,你看这满山的桃树,昨天还开的正旺盛来,今天就落没了”。 老头子闻声后急匆匆的赶过来,抬头望着阴着脸的天空,胸有成竹的说到:“老婆子,今天搞不好会下雨哦”。 “嗯,确实像下雨的样子…那实在太好了!盼不得老天爷下雨呢!”老太太喜出望外的看着老头子。 “得了,收拾收拾外面怕淋的东西,我去挑两桶水回来做饭”。老头子拿过来扁担,两头各勾上一个铁皮水桶,就要担在肩上走出去。梅姨刚穿好衣服,听到父亲的声音立即跑了出来,边说边去夺老头子肩上的扁担:“爹,让我去吧,您歇会!”老头子瞪了女儿一眼,怒气冲冲的看着她:“你爹可健壮的很来,不就是挑个水吗,我还担当的起,你在家帮你娘忙吧,我一会就回来了。”梅姨不敢反驳父亲,无奈只好离开了,走到床旁边,帮寒依穿起了衣服。 果然,很快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春天的雨就那样不紧不慢的下着,与性子急的春姑娘迥然不同,他更像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人,考验着人们的耐心。雨虽然很小,但一会儿地面就变得湿滑起来。人走在青石板上要是稍不留神就会跌成四脚朝天。 梅姨将炉子里添了点柴禾,往铝壶里添了半壶水,便坐在炉边烧起了水。老太太洗刷完昨天晚上留下的碗筷,推着寒依安静的坐在门口看着外边。梅家的小狗名叫“小黑”,此刻正懒洋洋的卧在自己铺着杂草的小窝里眯着眼睛。 突然,小黑的耳朵动了一下,它一下子站了起来,一双敏锐的眼睛警惕的看着门外,“汪汪”的叫了起来。母子两人同时向门口看去,老太太随手摸过一块抹布顶在头上,疑惑的向门外走去:“是谁啊,下雨天的…走路的吧…还是你爹回来了”,老太太对梅姨说到。 梅姨也正纳闷,目不转睛的看着门口。 老太太刚走到门外,西边小路上二十几米的地方,一个魁梧的身影手中似乎提着什么东西,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老太太疑惑的看着眼前的身影,朦胧的水雾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很难分辨出来人到底是谁。 那个魁梧的身影似乎看到了老太太,也加快了脚步向这边跑来。 小院里,小黑叫的更急促了,不停的在庭院里走来走去,脖子上的链条紧紧的悬挂在半空中。梅姨看到半天没有母亲的反应,心里便着急起来,她将炉火稍微压低了些,起身走了出去。 她走到门外,只见母亲一动不动目的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一看到梅姨,便笑嘻嘻的打起了招呼:“大妹子,好久不见啊,都快认不出来了。”梅姨仔细端详些眼前的男人,绞尽脑汁的思索着,却就是没有什么头绪。老太太看在眼里,注视着男子没有说任何话。 “大娘,您看,这下雨天的,要不咱进屋聊去,我倒是没什么,要是淋坏了您和大妹子的身体,我可担待不起。”男人面脸笑容期待的看着老太太… 第三十一章 雨天2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平日里追逐嬉闹的泥土,全部都湿漉漉的没精打采的躺在地上。任凭你如何踩踏,它们顶多黏在你的脚掌下,换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老太太看着眼前的男人:潮湿的发丝凌乱的贴在额头上,一身青色洗的发白的服装在肩膀处还打了两个粗糙的补丁,脚蹬一双沾满了泥巴的皮革底黑布鞋,左手领着十几个黄橙橙的鸡蛋,右手提一瓶白酒,直挺挺的就这样站在老太太面前,看着她们母子俩人。 “既然来了就进屋去吧…”老太太头也没抬,转过身去,冷淡的扔下一句,向屋内走去了。 男人尴尬的看了看梅姨。 “进屋去吧…”梅姨赶忙替老太太打着圆场,同样随着老太太离开了。 梅大娘早已经坐在屋里,面无表情的看着外面,梅姨走过去,急忙推着寒依走到床前,背对着男人与女儿嬉闹了起来。 “大爷没在家啊?下雨天还去干活,可真勤快!”男人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屋内扫视了一遍。看到梅姨与寒依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一会:“吆,这就是大妹子的孩子啊,都这么大了。” “恩…我家老头子挑水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老太太随便应和他一句,面露愁容的向外面看了一眼。 “二老最近身体可好”,男人关切的问道。 “好着来,还用不着你操心…” “那就好…”男人微笑的看着老太太。 “家里的地忙的怎么样了,”男人一边问着老太太家里的情况,一边不时朝梅姨看去。梅姨虽然穿的朴素,又身体瘦小,但对于一个快三十的人来说,容貌已经算是不错了,男人看在心里,暗暗惊讶了一番。 “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你吹来了,”老太太见男人老是朝梅姨看去,心里不免有些厌恶。 “没。没什么…我就是来看看二老…过年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来得及看看大娘您…”男人吞吞吐吐的回答着,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 “我们有什么好看的,一个糟老太婆和一个糟老头子而已!”老太太看着外面,皱了皱眉眉头,心中更加焦急起来。 村里的泉眼在小村最靠西的地方,全村的人们都会到这里挑水喝。从小溪下游一路走上来,视野会立即变得开阔许多,并且越往上就会越加宽广。夏天涨水的时候,小溪在这里蜿蜒平缓的流淌着,河中长满了水草,从山上滚落的岩石零散的铺在水面上,这些会多多少少的给人们造成点烦恼,腿脚不利落的人,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小溪中,变得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冬天枯水期比较长,整条河流也就是上游靠近泉眼的地方会有一些水,再往下,只剩下平躺在河道里的岩石,孤独的坐落在地面上,冷冷清清的度过整个枯水期。 老头子已经去了很久,要是放在平时,这会儿已经够他来来回回两趟了。可到现在,就是没有见他的身影。 老太太一边心不在焉的应付着男人,一边焦急的看着外面。时间越久,她的内心越加焦躁起来。 “怎么了,老大娘,有什么烦心事吗?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没什么。” “老头子怎么还不回来,都这么晚了”,老太太心里想着。 梅姨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她走过去疑惑的看着母亲:“娘,爹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要不我去看看吧?!” “行,你去看看吧…路滑,注意点脚下”,老太太看看潮湿的地面,额头逐渐凝结了起来。 “大娘,要不我也去吧,要是有什么用的着的地方,我也能搭上手…”男人站起身来,就要跟着梅姨一起离去。 “不用了,估计没什么事情,也就是遇到哪个熟人,聊起天来忘了时辰。”老太太急忙拒绝了男人,警惕的看着他。 “奥,那。大妹子你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男人热情的看着梅姨,让她觉得有些不适应,面颊逐渐燃起了一抹绯红。女人刚感到脸部有些滚烫,就立即转过身去,小跑着出了大门… 小屋内,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女人离开的身影。静谧的阴雨天,昏暗的光线,遮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第三十二章 伤·殇 男人正是何长根。对于一个不曾有什么深厚交集的人,有一天,突然对你变得热心起来,肯定是有求于你。正所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老太太岂能不明白何长根的心思。 梅姨走后,男人变得敷衍起来,但还是装成很耐心的样子和老太太拉些家常。老太太将寒依放在身边,有一句没有一句的回应着男人,心里不停的暗骂着田大嘴。家里来了陌生人,孩子都会显得的有些拘谨。梅姨安静的坐在轮椅上,依偎在外婆的怀里,陌生男人的目光偶尔会不小心扫到她,让孩子觉得十分不自在。 何长根看到老太太似乎对目前的话题并没有太大的兴致,他机灵的看了寒依一眼,灵机一动,便将话锋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这个小外甥女今年有八岁了吧”,长根微笑的看着寒依。 “过了这个年刚好八岁…。” “奥,可不小了…这小姑娘的腿…怎么…”男人突然惊讶的看着寒依空荡荡的下体。 “哎…别提了…小孩从小命苦啊!”老太太单手轻柔的fumo着外孙女的后脑,意味声长的长叹一口气。寒依看到周围人们的眼光有些奇怪,心里充满了疑问。可惜她什么也听不到。 “她们母子可真不容易!很难想象大妹子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长根同情的看着小女孩。 男人这句话,正如一把利刃戳进了老太太心里最脆弱的地方,对于女儿这么多年一个人在外,她即愧疚又后悔,总觉得对不起女儿,尤其是看到她带着一个孩子回来。老太太无数次和老头子托人打听女儿的消息,她甚至想过偷偷跑出去寻找女儿,她也在每个深夜里深深的指责过自己。滚烫的泪水在那段日子里总会情不自禁的从眼睛里奔涌出来。 老太太想到伤心处,眼中开始变得湿润起来,她看着坐在轮椅中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小女孩,罪恶感更深厚了一些。 “是啊,不容易啊,都不容易啊。”老太太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他。 何长根见老大娘失落了许多,也就不再追问了,他慢慢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蹲在寒依面前,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我的好外甥女哎,快点长啊…长大了,你外婆跟你娘就省心了。” 寒依看到陌生人突然走了过来,本能的向后退了退身子,双手紧紧地握住外婆的手,警惕的看着他。 女孩没有反应,男人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但她依旧没什么反应,长根无奈只好转向老太太,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笑呵呵的对她说:“小女孩就是害羞…也罢…第一次见面…大了就行了…” 老太太可没有半点喜色,面色沉重的看着长根:“我这外孙女耳朵听不见…。” “奥,哎!大娘,你可别怪我,我这人嘴拙,老是哪壶不提非提哪壶…”长根懊恼的指责着自己,重新坐回到板凳上。 另一方面,梅姨急匆匆从家里跑了出来,走在湿滑的小路上,向泉眼赶去,刚下完雨的河谷中,小溪终于变得湿润起来,娇嫩的小草早就不动声色的伸出了绿油油的躯体,晶莹透亮的露珠粘在他们身上。整个河谷变得雾蒙蒙的,一片片潮气钻进身体,让人感到阵阵阴凉。周围根本就看不到其他人影,别说是人影,连家畜的叫声都听不到。梅姨小心的穿梭在铺满青石的河谷中,青石全都变得湿漉漉的,脚踩在上面,一不小心就会滑到。在她必须经过的地方,一整块光滑的岩石挡住了她的去路,这块汛期作为河床的石块,由于下了雨,变得无比湿润起来,石头并不平坦,表面凹凹凸凸的。梅姨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着身体,等刚要迈上一个突起的地方时,突然脚滑了一下,幸好后脚还没有完全抬起,要不非得摔个踉跄。女人被惊吓了一番,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她看看周围,只好心有余悸的从别处饶了过去。 前方的水汽变得更加浓密了,遮住了女人的视线。她慢慢摸索着,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一步一步的向泉眼靠过去… 在接近泉眼的地方,一个模糊的身影躺在地上… 第三十三章 突发事件 梅姨急切的向前奔跑着,她的脑中一片空白,只听得见凉飕飕的风从耳边掠过,尽管脚下杂石林立,坑坑洼洼,也全然不顾,她的眼中只有十几米外的黑影。阴冷的河谷,朦胧的水雾争先恐后扑到女人的脸上,依旧阻止不了她额头的汗水渗出皮肤。梅姨的呼吸逐渐加重起来,满色通红,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短短的十几米让女人感到如此遥远,跌跌撞撞,摔倒了再爬起来,终于,路还是臣服在她的脚下。 在距离黑影只有一米的地方,女人停下了脚步,打翻的水桶,布满裂痕的葫芦舀子,极其湿润的土地,扭曲的扁担一边还挂在水桶上。梅姨的心瞬间跌入了冰点,“爹!爹!”她疯狂的跳过去,蹲在黑影身边,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身体,撕心裂肺的叫喊回荡在空荡荡的河谷中。 老头子早上来泉眼挑水,来的路上还小心翼翼的没出什么差错,可是等张满水,有些着急了,刚走出去几步,到滑坡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摔了个底朝天,他的腰部重重的撞在了岩石上,肩上的担子也顺势滑了下来,水桶里的水全部溢了出来,四处蔓延在周围,他的上半身几乎浸在了水里,这一下来的蹊跷,老头子完全没有准备,他试图用双手撑着地面爬起来,可身体只要稍微一动,腰部便如刀割一般,根本无法动弹。老头子试了好多次,一会儿额头就布满了汗水,还是无济于事。冰冷的泉水浸湿他的衣服,侵入他的躯体,阵阵凉意立即从心底传来。老头子最后干脆放弃了抵抗,痛苦的躺在地上,无助的闭上了眼睛。 老头子一直游荡在鬼门关的入口,要不是女儿的哭喊声将他叫醒,可能这一会儿就真的完全睡着了。他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看身边泪流满面的女儿,慢慢张开嘶哑的喉咙费力的叫到:“梅姨,梅姨…你爹还没死呢…快…快…扶我起来…”。 万念俱灰的女人一听到父亲的声音,手忙脚乱的擦着眼睛的泪水,朦胧的视线里,父亲抬起头无力的看着她。“爹,你醒了,你可吓死我了…”梅姨激动的看着父亲,撕开胶粘的喉咙挤出一句话。 “快把我扶起来吧…”,梅姨立即走过去轻轻的托起父亲的上体,老头子双眼紧闭,痛苦的皱着眉头连忙叫道:“哎呀!别动,别动,快放下。” 梅姨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心中犹如万剑穿孔,她轻轻的放下老头子,焦急的问道:“爹,现在怎么办,老是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啊…”女人说完看到父亲被浸湿的衣衫,二话不说就扯下自己的外套,刚要铺在他的身下,又被父亲拒绝了:“别动,凉着也比腰疼好。” “那该怎么办,爹,要不我背着你吧?”女人期待的看着父亲。 “那像什么话,哪有闺女背爹的道理,你要是男的…”老头子说到后面就打住了。 “爹,都这个时候了,还管我是不是男孩子,这么多年的,我干活可一点也不比男人差,我就纳闷的,女孩子到底有什么不好。”梅姨激动的看着父亲。 “哎,你不懂,不说了…”老头子看了女儿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要不我去村里找人帮忙吧,我记得二叔就住在不远处。”梅姨期待的看着父亲。 “谁,你二叔,别给我提他,我没有这个弟弟。”老头子听到这个名字立即睁开走了双眼,怒气冲冲的看着女儿,一不小心又触到了腰部,皱着眉头低声呻吟了起来。 “那爹,你等会,我去找别人…”梅姨思考着父亲的话,打消刚才的念头。站起身了,快速朝村里跑了去… 话说梅姨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何长根和梅大娘着实有些着急,这次,长根再也坐不住,非要去泉子找他们,老太太也比较担心,总算是同意了他。 天空中的乌云渐渐地褪去了,河谷也变得清明起来,何长根走在去泉子的路上,正好撞见迎面跑来的慌慌张张的梅姨。他立即迎过去疑惑的问道:“大妹子,出什么事了,怎么这样着急?!” 梅姨刚刚还在为父亲的事犯愁,长根的出现立即让她感到了希望,她喜出望外的看着男人激动的说:“走,走,先跟我走,等会再说。” 空旷的河谷中,雾气渐渐消散了,小溪旁边,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的向泉眼跑去… 第三十四章 男人该做的事 老头子听到了脚步声,睁开眼睛,向来人的方向看去,两人很快就走近了,等他看清后面男人的面孔时,老头子在心里暗骂了一句,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长根看见梅大爷躺在地上,又扫了眼四周,瞬间明白过来出了什么事情。男人快速走过去,一只个手放到他的脖子下边,另一只手穿过腿弯,刚要将他抱起来,老头子突然睁开眼,直勾勾的盯着他:“别动!别动,疼…疼…”。长根立即停住了,疑惑的看着老头子:“大爷,我先抱你起来,地上凉,会生病的。” “是呀,爹,表哥说的对,你先起来吧。”梅姨也在旁边附和着。 其实,这一会,老头子已经没有先前那样疼痛了,只是自己还站不起来,他可是完完全全知道何长根的过去。梅家本来和何家就是表亲,长根父母生前和梅家夫妻在队里的关系还算不错,自从两老去世,长根又干了不少错事,梅家便与何家完全没有了来往。老头子从心底里瞧不起何长根,谁料冤家路窄,竟然还得让他来帮助自己,这一刻他是一百个不愿意。 “大爷,我慢着点抱你起来,你要是觉得疼就说,我背您回去,光这个样子毕竟不是办法。”何长根焦急的看着他。 梅姨惊讶的看了长根一眼,她完全没有料到身边这个男人对父亲竟然如此用心,女人对何长根开始萌生了好感。 老人躺在地上绝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他也巴不得赶快起来,只是碍于脸面,自己又无能为力罢了。泉水完全浸湿了他的后背,刺骨的凉意一点点侵入他的躯体,老头子又冷又难受,实在受不了了。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了,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哎,此一时不比彼一时啊,算了…” “长根,扶我起来吧”。老头子既羞又愧,尽量压低了音量说到,说完那句话,连他觉得都浑身不自在。 “好来,大爷,要是疼就和我说一声,大妹子,你也过来搭把手。”说完,长根就行动了起来,他像刚才那样抱住老头子,稍微一用力,竟然就把老头子抬了起来,老头子身体精瘦,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会如此轻,以至于差点用过了力。 “大爷,能站吗?” “试试吧,”老头子极不自然的看着远方,生怕这时候有什么人走过来。 何长根慢慢的先将老头子的双腿放下,然后小心的竖起他的身体,在确定老人还能承受的住时才进行下面的动作,等男人觉得能松手时,叫过来梅姨扶住父亲,他又转过身来,示意老头子爬到自己的背上。整个过程并不轻松,长根一直绷紧着神经,就怕会不小心弄疼老大爷。老头子终于安稳的趴在何长根坚实的后背上,男人擦擦脸上豆大的汗珠,深深地长舒一口气:“大妹子,你挑着扁担,跟在我后面。” 梅姨从刚才开始也一直紧张的看着父亲,经他一提醒才回神来。她走过去,看看沾满泥土的水桶与破损的水瓢,惋惜的说到:“水瓢不能用了,我去泉子旁边洗洗水桶,一会就好”。 很快,女人就挑起扁担来到了长根面前,长根看着眼前勤快的女人,暗自感叹了一番。 两个人又一前一后的上路了,与刚开始不同的是,男人走在前面,背上还多了个老人。 一路上,倒也是没遇到什么人,一来这边地本来就少,大部分是菜园,二来天气又不好,挑水的人自然少了许多。何长根处处提心吊胆,精神专注的看着地面每一个地方,梅姨跟在身后看着男人的身影,也不知在想着什么。而最不舒服的还是老头子,直到一行人进到梅家大门的那一刻,他才完全放下心来。 老太太早就心急如焚,一看到众人回来,特别是趴在长根背上的老头子,立即跑了出去,大声呼喊着:“哎吆,你这个老头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弄成这个模样。” “行了行了,不就是摔了一下吗”。老头子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老太太一看到浑身脏兮兮的老头子,跑到屋内,从黝黑的床头柜中摸出两件衣服。等长根放下老头子,吵吵嚷嚷的给他换上了。 忙活了一早上,总算让老头子安稳的躺下了。老太太极不情愿的向男人连连道谢,吩咐梅姨去给他做点饭吃,长根就是不答应,男人嘱咐老头子好好休息,和老太太道完别就准备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男人看了梅姨一眼走过去摸摸寒依的头,就离开了。老太太和女儿送他到门外,又挽留了一会,但他还是走了。 这事就算过去了,老头子也开始了漫长的疗养期… 这天早上,阳光很早就照醒了小村,东风舒适的吹拂着地面,天空偶尔飘过几片云彩,村民们很早就来到了地里,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就在这时,小村东边的小路上,来了一个奇怪的男人,满脸络腮胡,身着青色的长衫,头戴一顶四方帽,手持一根长杆上面挂着一副破旧的条幅,上面还隐隐约约的写着几个扭扭曲曲的大字… 第三十五章 不速之客 男人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村民们巨大的轰动,有些人说,这不知是哪个山头的老道士,香油钱没了,来村里讨口饭吃;也有些人说,不一定是谁家请老道士来看看风水,算算命的;然而还有些老人就没有这么乐观了,他们说:村里生了邪气,老道士是来驱邪的。没有人知道他的来意,每个人看道士的眼光自然就不一样。 话说老道士,一路上被这么多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却也没什么反应,只一个劲的朝村里走去。有些小孩子觉得新奇,跑过去试探的逗几下老道士,见他没什么反应,就更加放肆的跟着他,一会儿围在他身边做着各种鬼脸,一会儿又扯扯他的衣服,伸手去夺道士手中的杆子,他们有说有笑,乐此不疲着。周围的大人们竟然全然不管,他们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完全将其当做了消遣。老道士依旧没什么反应,就这样孩子们随他进了村子,不一会儿,一行人就来到了村里的中心,中心就只有几户人家,其中有家房子尤其气派,大块的青石砌成的墙壁,整齐的五排红色瓦片房顶,整整比周围的人家高了半个头,院墙全部用红砖建成,表面被一层石灰覆盖着,上面还用红色染料写着六个暗红的大字“抓革命促生产”。 孩子们的吵闹声立即惊动了一条高大的狼狗,狼狗足足有半米高,一双机警的耳朵高高的竖在头顶,一身黄黑相间的花纹,大摇大摆的从宽阔的大门里走了出来,他一看见孩子们就轻蔑的“嗷嗷”叫了起来。孩子们见到大狼狗瞬间就尖叫着从老道士身边跑走了,狼狗也不去追他们,只是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不明物体”,这老道士比起孩子们,可就淡定的多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大狼狗,稍微挥了挥手中的长竿,写着扭曲字体的条幅便动了起来,但仅是一会又恢复了平静。大狼狗看到面前的“不明物体”动了一下,着实受到了惊吓,前腿慢慢弯曲下去,弓着身子,露出獠牙,一动不动的瞪着他。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突然从屋内走出来一个男人,打破了僵局。男人轻轻朝着狼狗吼了一声:“黄儿,退下!”大狼狗一听到主人的声音,立即变得温顺起来,一蹦一跳的转过身去,不停地摇着尾巴,还时不时朝老道士得意的看去。 再看这男人,身体精瘦,一双剑眉,硕大的眼睛寒光微露,短而整齐的胡茬给人精明干练的映象。男人缓缓地走出门外,来到老道士跟前孤傲的看着他:“哪里来的老道士,来讨饭的吧?!”。 老道士没有回答,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男人。 “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怎的?”男人不耐烦地的向前走了一步,睁大了眼睛瞪着他。 老道士放佛完全不在意他的样子,轻轻捋着胡须,朝男人身后看了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家门虽盛,可惜无后啊。” “你胡说什么,我们罗家怎么就无后了”,男人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但,仔细一想又平静了下来,恭恭敬敬的看着老道士:“先生真是神人,可否去家里坐坐?” “不忙不忙,老道没什么能耐,只是略知些天机皮毛而已…”老道士仍然捋着胡须,安静的看着他。 “大师,你别客气了,还指望您指点迷津呢。”在男人再三请求下,老道士终于随他进屋去了。大狼狗中间叫了两声,被男人一脚踹开了,便老老实实的回到了自己的狗窝中。 男人名叫罗阳,罗家大当家的,人虽然生的瘦小,但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小村震动两下,他还有一个弟弟,叫罗章,和他几乎一模一样,两个人都是当年生产队里的队长,现在是村里的书记与村长。兄弟二人在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没有人敢忤逆他们,于是人们在私下里给二人起了个名号“大煞,二煞”,这话传到他们耳中,竟然都欣喜的接受了。罗家祖上是清末的秀才,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私塾先生,罗家二兄弟的父亲从小就受父亲的教诲,四书五经也习得一些,即使解放后,还保留了一些旧时代的书生习惯,到罗阳兄弟这一辈,崭新的的浪潮如暴雨般袭来,两个人抓住机会,彻底将祖宗的东西抛弃了,积极响应上面建设的号召,成了小村的领军人物。两个人虽然名号响,但是结婚后都没什么多少子嗣,罗阳家只有一个女儿,前面已经提到过,罗章家干脆就没有孩子。这正是罗家所着急的事情,毕竟男人传宗接代是生下来就被植入骨髓的观念,一旦在他们这一代断绝了香火,那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罗阳和老道士进到屋里,罗兰的继母秦秀正在收拾着饭桌,一看来了个老道士,翻了翻眼睛,厌恶的骂道:“大当家的,这是哪来的野道士,怎么还让他到家里来了。” “你给我闭嘴”。罗阳狠狠得瞪了她一眼又转过身来抱歉的看着老道士:“大师,别介意,家里娘们没啥见识。”老道士丝毫不在意,平静的走到一个板凳旁边坐了下去。 “快,娘们,给大师做几个好菜去。” “这不刚……”女人刚要抱怨,瞥了一眼罗阳的眼色就不说话了。 老道士眯着眼睛,一边捋着胡须,一边仔细观察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 第三十六章 被诅咒的小村 罗阳从橱柜里小心的拿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朱砂色茶壶,两个小巧的配套茶杯,也没放什么茶叶,只倒进去一壶热水立即就有茶香飘了出来。老道士闭上眼睛,仔细品味着茶水的香气,连连点头叫好:“嗯哼,好茶!好茶啊!” “大师真乃行家!祖宗留下来的东西,一般不会轻易见人的。”罗阳笑着看了老道士一眼,小心翼翼的一手提着壶把手,一手按着壶盖,慢慢的将茶水倒进茶杯里去。透明泛黄的茶水一从壶嘴里跑出来,宽敞的屋子立即被浓密的茶香所占据。男人双手端着茶杯,恭恭敬敬的走到老道士面前:“大师,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老道士双手接过茶杯,手臂架在胸前,肥大的衣袖刚好挡住了他的嘴巴及以下的地方,他先缓缓的将茶杯凑到鼻子下面,眯着眼睛,轻轻的一边吹着茶水散发的香气,一边品味着,然后再凑到嘴巴前面,喝了一小口,紧接着又喝了一口。茶水刚进到老道士的嘴巴里就一下子顺滑的直接到了他的腹中,残留的茶香却在嘴里久久不能散去,老道士变得面色红润起来,突然睁开眼睛,满脸惊讶的看着罗阳:“好茶啊!真是好茶啊!” “大师,您喜欢就多喝点。”罗阳边说边给老道士满上了。 就这样,老道士喝完一杯罗阳就给他添上,一连喝了两壶,老道士才满意的用衣袖抹抹嘴巴,放下了茶杯。 “大师,还满意吗?”罗阳恭敬的问到。 “好,非常好,谢谢这位道友,如此款待贫道!”老道士站起身来,双手架在胸前就要给男人作揖。 “使不得,使不得,大师,万万不可以啊,赶快坐下…”罗阳慌张的站了起来,连忙去扶老道士。老道士在罗阳的再三劝阻下,终于缓缓的坐了下来。 待老道士坐定,男人开口问道:“还没请教大师名号?” “贫道姓曹,法号信阳子,浮云山青德观人也。” 罗阳虽然求神拜佛去了不少山头,可就是没听过有这么座山,但是又不好怀疑,只能毕恭毕敬的对待他:“原来是曹道长,在下粗人一个,姓罗名阳,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罗道友不必客气,贫道云游至此,能求得一杯好茶,实乃万幸。”老道士同样客气的回应着男人。 “道长刚来的时候,说我家少子嗣,敢问道长可有什么办法能赐我一子。”罗阳和老道士混熟了,迅速抓住时机,切入了正题。 “不忙不忙,这件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的清的…”老道士一听见罗阳那么说,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还请大师细细道来。”男人一脸期待,又给道士添上了一杯茶,送到他的跟前。 老道士拿起热茶喝了一口,回味了一番,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慢说道:“道友且听我说:你们这个村子,很久以前,因为三面环山,中间又有一条大水沟,所以给它起名字叫”山门沟“,你可知道,这三面环山,一水东流的地方用我们的话叫什么?鬼门!你们这里正是鬼门,每年死了人,灵魂都会从这里经过,有些恶灵不愿意进去鬼门关,就会飘荡在村子里,所以我一来就感觉你们这里阴气太重!尤其是你们村里死了人,更会对这里依依不舍,不一定会用什么方法躲避鬼差的追捕!或者藏在某个人家的床底下,或者依附在畜生的身体里。”说到这,老道士故意向前凑了一下,诡异的看着男人,罗阳顿时生了一身冷汗。 “我听说,抗战的时候,你们村里可是征去了不少青壮劳力,最后没一个回来的。” “这事我也听家父说过,他那时正好得了一场大病,才逃过去了。”男人诧异的看着老道士:“可这和我家没孩子什么关系。” “这些被征去的男人死了,家里只剩下女人,这些人要么丧子,要么成了寡妇,从此以后无依无靠,死了以后,化作一股怨气,凝聚在村里,即使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完全散去,我敢保证,这样下去,你们村的人口会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而你们家正是被这些怨气所饶。”老道士一脸正经的看着罗阳。 男人半信半疑的惊讶的看着老道士,嘴唇颤抖着,额头开始渗出丝丝汗水:“大师,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道士坚定的回答到。 “那,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可有解救之法?”罗阳急切的看着老道士。 厨房中,秦秀一直在偷听着两人的谈话,当听到寡妇怨的时候,她手中的锅铲“嘣”的一声掉进了锅里…… 第三十七章 亦真亦假 女人锅铲的掉落声立即引起了屋内两个男人的注意。罗阳正听到兴头,突然被厨房传来的噪音打断,心里着实不怎么舒服,只见他眉头一紧,扭头转过身去,厉声喊道:“你这婆娘在干什么,还不快给大师上菜!” “吼什么吼,饭菜就好了…”秦秀不耐烦的回应着。 罗阳骂了她几句就不再管她,回过神来一脸期待的看着老道士:“道长,请您给在下指条明路,破这寡妇的怨气,一来,让我们小村免于鬼怪的骚扰;二来,也圆了我们罗家的心愿。”罗阳说第一个原因的时候脑子转了好一会,才想起来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从而体现他这个村书记的爱民之心。 “道友一心为村里着想,实在是难得啊。至于这办法吗,有是有,就是……”老道士捋着胡子,眯着眼睛,说到最后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桌上的茶壶。 罗阳看见道士的眼神,立即就明白了,心里暗暗骂道:“好你个臭道士,原来是要东西来的。”但他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看着老道士:“道长,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只要我罗阳能够办到!” “不谈报酬。有生之年,能做些济世救俗的事情也是贫道的一大快事啊!”老道士哈哈大笑了起来。 道士的笑声听在罗阳的耳朵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臭道士,还装啊,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男人心想。 老道士的笑声逐渐减弱了,突然一脸坏笑的看着罗阳:“罗施主,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吗……” 男人听到这,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起来,他惊骇的看着老道士,使劲咽了一口唾液,嘴唇颤抖着:“大师,在下…实在…不是…有意冒犯…还请您…原谅…” “罢了,罢了,你这样想也情有可原,毕竟这个世道,冒充和尚道士到处招摇撞骗的人不在少数。贫道告诫罗道友一句,越是说自己从哪座名山出来的人,越不真实。”老道士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是,大师教训的是!”。听完老道士这么一说,罗阳更觉的眼前这个人不简单,必定有什么来头,他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见到了神仙。 “贫道只是想借道友的茶具一用,以后能够每天早上喝一杯如此美妙的热茶而已…” “这都是小意思,别说是借,就算送给大师,也是义不容辞的事。”罗阳又给大师添上了一杯热茶,递到他的手上,然后走到外面喊了一句:“婆娘,菜好了没,怎么这么麻烦!?” “来了来了……”秦秀很快就端上来一碗泛着油光的炒花生米,放到桌子上面,客客气气的看着老道士:“大师,刚才我有眼无珠,实在是对不住了…”罗阳被女人的话搞昏了头脑,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在一边替自己的婆娘求情:“是啊,是啊,娘们头发长,见识短,不认得您这位真大师,还请您见谅” “贫道无德无能,并不是这位女道友的错……” “大师言重了,像大师这种”神人“能有这份度量实在是我们夫妻之幸啊!”罗阳毕恭毕敬的看着老道士,慢慢抹出一双筷子递到他的手里,又从床底下找到一瓶沾满灰尘的白酒,用抹布擦了擦,女人也赶紧收拾着桌子。 罗阳刚要打开酒瓶,老道士连忙拒绝了:“道友莫开,贫道不能饮酒……”男人和婆娘劝了道士很久,可就是无法说服他,他们对老道士的敬意又加重了几分。 老道士不能饮酒,罗阳只能给他一杯一杯的茶水倒着。 “道长可有什么办法。” “道友凑过来一些,待我细细道来,事情可以这么办……” 门外的风声突然变得狂躁起来,携卷着漫天的尘土湮没了两个男人的身影…… ------题外话------ 你们觉得这道士到底靠不靠谱?以后一切真相都会解开的,包括前面埋下的伏笔…… 第三十八章 压力 “哎,听说了没有,老道士被”大煞“请到家里去了!” “真的假的?!就老道士那个破落样还能引起大煞的重视,你别逗我了,八成是人家看错了吧。” “这话可不能乱说,万一那老道士真有什么才能,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刚才的话要是被”大煞“听到,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田间的小路上两个男人在不停地低声谈论着。忙碌的一天开始了… 自老道士去罗阳家已经过了几日,说也奇怪,道士从那天开始突然就不见了踪影,村里人都议论纷纷的,全都猜测道士到底和罗阳说了什么,有些人心里着实着急,提着胆子直接去问罗阳,但这个男人就是只字不提,就连他的亲兄弟,也无法从哥哥嫂子那套出一个字。就这样,满足不了好奇心的人们将这把火点了起来,整个小村都笼罩在猜测与怀疑之中。罗家又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这天,梅家只剩下梅大娘一个人在家里,老头子和梅姨去干活非要带着寒依去地里看看,老太太忙完手里的活,给自己的小外孙女纳起了鞋底。 正是一片春绿时,满地五颜六色的花朵刚刚落尽,娇媚的绿意仿佛一瞬间从树枝上窜了出来,不经意间就变成了大地的主色调。春天,有太多太多的诗句赞美过她,她给我们带来的感觉根本不用多说,无论再美的语言,也无法完全表达出来,我们对她的那种万千情感,有喜悦,有感动,有怀念,也有希望,等等,等等…一切的一切都会伴随着春天的到来而萌发出来。有些是你日日夜夜所期盼的,当然相反的,你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也会在这个充满生气的季节里,悄悄来到你的身边。 “老哥,老嫂子,在家吗?” 小院外面突如其来的男人叫喊声立即引起了梅家小狗的注意,它警惕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汪汪”的对着门外叫嚷。老太太忙的入神,一听到小狗的叫声,手中的针线差点就刺在她的手上:“小黑,叫什么叫!”老太太冲着小狗怒气冲冲的吼了一句,放下手中的活,疑惑的向外面走去:“来了,来了,我看看是哪家贵人,来我们家添喜气来了。”梅大娘边走边回应着外面的客人。 “老嫂子哎,近来可好。”大门外,一个精明瘦小的男人看见老太太走了出来,笑呵呵的打着招呼。 “是您啊,大表弟,今天吹得是什么风,把您这个大忙人给吹来了。”老太太此时心里充满了疑问。 要说这梅家和罗家,都是村里的大姓,和姓程的与姓王的一样,都是最早迁移到这个地方的一批人,早到什么时候,村里也没有具体的记载。至于其他姓氏,都是以后从别处要么嫁过来的,要么逐渐搬过来的。所以以前村里便有了四大姓的说法。但是近十几年来,四大姓氏的人口却在逐年递减,子嗣都不是很旺盛,其他姓氏的人趁这个机会赶了上来,在村里占的比重越来越大,人们对四大姓氏的说法也开始淡忘了。如今在村里说话最有分量的就是罗家,从建国以来,一直身兼要职,村子里对姓罗的态度已经不是其他三家所能企及的。 “老嫂子,就您一个人在家对吧,我也不走弯路了,有事直接就对您说了,等表哥回来您再告诉他。”男人朝屋内瞥了一眼,神情严肃的看着老太太。 “有什么事,大兄弟说就是……”梅大娘忐忑不安的看着面前这个瘦小的男人,心中隐隐约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十九章 焦躁的中午 老太太在罗阳走了以后,整个人像木桩一样站在了那里。从她的眼中,完完全全看不到任何光亮,灰黑色的眼球停滞在污浊的眼眶中纹丝不动。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的眼珠突然转了一下,灰色的灵魂拖动着僵硬的躯壳慢慢动了起来,缓缓的朝着小屋走去。小黑见到主人,欢腾的摇着尾巴在她周围踱来踱去,任凭它如何嬉闹,老太太全然不理。走进小屋,老太太一屁股瘫在了板凳上,一双空洞的双眼,一个失魂落魄的躯壳,门外的景象又重现出来。 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无风的春日,一天的温差也是比较大的,早晨还延续着冬日的寒气,而到了中午,又会让人们误以为处在夏天的燥热中。 梅姨和父亲为了孩子着想,还没到正午就带着水具回家去了。还是那条熟悉的小路,还是那个熟悉的小村,一家三口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老头子扛着工具,梅姨推着轮椅,暖暖的阳光打在寒依脸上,孩子有些昏昏欲睡。 三个人一回到家中就看见了坐在门前的老太太,老太太像没有看见他们一样,依旧呆滞的坐在那里不知看着什么地方。 不说平日里老太太看见老头子回来怎样,梅姨与寒依母子只要一回家,老太太总是欢喜的迎上去,伸手接过小外孙女,高兴地用粗糙的脸颊蹭着她光滑的小脸蛋,还会像小孩子一样粘着梅姨问东问西。 老头子和梅姨都发现了老太太的反常举动,老头子以为她没看见,故意戏谑的看着她:“老婆子,你的宝贝孙女回来了。”老太太还是微丝不动,这下可急坏了梅大爷,他眉头一紧,放下工具,凶巴巴的瞪着梅大娘吼道:“怎么了老婆子,魂丢了还是咋地?!” “你才魂丢了,还没进门就吼,凶什么凶,再凶你家闺女就……”原本呆滞的老太太突然回过神来,一股汹涌的血液泵上脑门,神情激动的看着老头子,怒气冲冲的对他吼叫着,但她的头脑还算清醒立即止住了话语,紧接着心有余悸的看了梅姨一眼。 最后一句话老头子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在女儿的事上。“你说什么,咱闺女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老头子焦急的看着老太太。 “娘,出什么事了?”梅姨看见母亲也满是疑惑,一听到她是为了自己,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我不和你们说……”老太太避过两人的眼神,满脸愁容的转过身去。 “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啊,别给我藏着掖着的,你这是要急死我们啊!” “爹,你就别问了,娘肯定也是有苦衷的…” “她有什么苦衷!有苦衷说出来!还是关于你的事来,你不着急我替你急!”老头子又将矛头转向了梅姨。 十几平米的破旧小院里,阳光翻滚着空气,逐渐凝结住了,沉重的气体压住人们的胸膛,让院子里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旁边的小黑感受到了这一刻的紧张感,识趣的钻进了自己的窝内。 “罗阳今天上午来了……”近乎沙哑的声音从屋内飘了出来,彻底让小院子炸开了锅。 “他!罗阳,他来干什么?!”梅大爷最听不得就是这个名字,老太太刚说出口,老头子迅猛的提起手中的&18822;头离地二十厘米左右狠狠得砸了下去,梅姨感觉脚下放佛颤动了一下,立即跑到孩子旁边,将寒依抱了起来。 “是关于梅姨的亲事…”老太太的声音有些呜咽。 “怎么,我们梅家的亲事还要他管,还有没有天理了,别以为他们罗家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别人怕他,我梅清云可不怕他。”老头子义正言辞的说道。 “哎…那又能怎么办,人家可是村里的书记……”老太太垂头丧气的低着头,无奈的看着老头子。 “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什么我的亲事,我怎么不知道?”梅姨越听越迷糊,根本不知道两位老人在说什么。 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寒依一人,无忧无虑的仅仅好奇的观察着发生的这一切,她根本不会想到接下来会有怎样的生活等待着她。 第四十章 缓慢的剧情 “老婆子,说吧,罗阳到底来说了什么!?”一家人经过一个中午的折腾,可算是坐在了板凳上,好好说着话。 “罗阳,让我们家梅姨,赶紧找个人家嫁了……”老太太低着头,攥紧了拳头,不知何时整个手掌沾满了汗水。 “凭什么!”老头子一听这话就来气,嗓门差点又跑高了,他停顿了一会,额头结出一个鹅蛋般大小的疙瘩,好一会儿才尽量压低了语气看着老太太说:“没说为什么吗?” “说了……” “什么原因?!” “他说为了让梅姨过上好日子…”梅姨和父亲同时疑惑的看着母亲,老太太在两人的目光下,头低的更矮了。 “别唬我,他会有这么好心,鬼才相信!”老头子激动的看着老太太,像一只即将失控的野兽,眼中充满愤怒与不安。 “信不信由你,就这么多了”,老太太用余光仔细注视着老头子的表情,老头子的额头缓了一点,从口袋摸出一支烟卷,含在嘴边,颤抖着双手“嗤”的一声,烟卷的头部便飘出了烟雾,他使劲吸了一大口,没有咽下去,重重的吐了出来。老太太看到这些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爹,娘,我能养活你们,我不会嫁出去的。”梅姨坚定的看着父母。 两位老人同时将目光转向女儿,看着梅姨坚定的眼神,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 “孩子睡着了,你快点把她放到床上去。”三个大人为了罗阳的事,竟然没有发现刚才昏昏欲睡的寒依,趴在母亲的身上已经呼呼睡着了。要不是老太太眼神尖,梅姨不知什么时候能发现。经母亲一提醒,梅姨温柔的看着孩子,一张粉嫩安详的小脸靠在母亲的柔软的肩膀上。梅姨整个心都软了下来,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轻轻的将她放到床铺的中间,扯过一条棉被盖在身上。尽管母亲很小心,还是惊动了孩子,寒依伸展了一下躯体,睁开双眼看了母亲一眼,但是又闭上眼睛呼呼熟睡了起来。这个插曲来的正是时候,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孩子更能抚平大人们焦躁的内心。老太太与老头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女儿和外孙女,总算是停止了争吵。但很快,宁静又被打破了。 “爹,娘,表叔为什么让我嫁人,难道他不知道我的情况。”梅姨这一句话将两位老人的思绪又重新拉了回来。 “别叫他表叔,他罗阳担待不起”。老头子神情严肃的看着女儿。 “他正是知道咱家女儿的情况才……”老太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们女儿怎么了,一个人干活顶好几个劳力,谁家不抢着要,他罗阳瞎操个什么心。”老头子激动的边用手指敲打着桌子边说到。 “我没说我们梅姨不好,这不是一码事”。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不就行了吗?!”,老头子越加急躁起来,敲的桌子“咚咚”直响。 “这不前几天他家里去了个道士嘛…” 经老太太一说,梅姨和老头子更摸不清头脑了… 第四十一章 平静的世界 你若忽略了你的存在,本来能成功的事也不一定会成功;你若太重视你的存在,有一天也会突然发现,其实少了你,地球还是照样转动。你若忽略了别人的存在,你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你若太重视别人的存在,不知不觉中,这个世界就没有了你的身影。有些人天生耀眼,很容易就忽视了影子的存在;有些人天生暗淡,不知不觉中就成为别人的陪衬。正是因为光与影的并存,这个世界才能流畅的运转下去。 小村,午间的太阳依旧是那么明亮,并没有因为某个人而刻意躲到阴暗的乌云后面。没有刻意的渲染,因为有太多太多悲伤的事情发生在万里晴空,花好月圆的时间里。你偶尔会随着阴雨的天气,心情稍微变得糟糕起来;你偶尔会面对着落花残殇变得满怀惆怅。但是你永远不能改变身边客观的环境,我们不是变异人也没有超能力,不会让别人跟着自己的节奏呼吸,不会让环境随着自己的心情变动。我们只是普通人,有兴致的时候自己找点事情发泄一下;没兴致的时候干脆任凭自己沉浮在浪潮中,随它颠簸起伏,任它潮涨潮落。 在一间破旧拥挤的小屋里,两个佝偻的老人,一个面黄瘦小的妇女,还有一个安详可爱的孩子躺在床上。两位老人眉头紧锁,低着头,眼球一动不动的定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老头子手中的烟头不知不觉中烧到了他的手指,老太太双手紧握,手心细密的铺了一层透明的汗水。女人在门后,面无表情的端坐在黝黑的小板凳上。三个人没有交流,整个小屋仅仅听得见孩子微弱的鼻息声… 残缺的篱笆墙,健壮俊俏的男人,嘴唇丰满的女人,有说有笑的挨着坐在一起,男人偶尔在女人身上抚摸几下,女人娇羞的怕打着男人… 轰鸣的机械声,布满尘土的车间里,满身脏兮兮的男人们挥洒着汗水,活动在每一个角落,旁边,几个穿着光鲜亮丽的男人,偶尔大声向前吼几嗓子,偶尔悠闲的漫步在车间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几间破旧的瓦房,一根用木头做成的旗杆顶端,一面暗红的五星红旗飘舞在徐徐的春风中,瓦房内,二十几个稚嫩的孩子,一个满脸褶子的中年教师,孩子们目不转睛的看着发亮的黑板,专心致志聆听着中年教师充满口音的普通话。在孩子们当中,有一个黑的出奇,右手握一只铅笔头不停的在泛黄的纸页上面又写又划。他的旁边端坐着一个白净扎着两个马尾的小女孩… 气派宽敞的住房,两个女人,各自手中拿着针线活,不时抬起头有说有笑的交谈着… 村子的中心,一个瘦小精明的中年男子,手持一把水舀,旁边放着一桶水,面前一片小田地,错落有致的种着几颗树苗,几朵红艳的花朵,男人悠闲的走在它们身边,小心的浇灌着… 绿油油的田野,一对老年夫妇手握锄头,佝偻着身体在不停的忙碌着… 这个世界,一切都在安安静静的前行着,谁又能想到今后会有多少风浪潜伏在前方的路途… ------题外话------ 第二卷正式完结,第三卷一定会努力上一个台阶,重头戏来了!绝不会让各位失望的!新的分卷估计会在4月7日更新… 第一章 结婚(一) 这一天,是小村最难忘的一天。 东边的天际刚刚露出一抹鱼肚白,整个小村就像炸开了锅,锣鼓敲的震天响,喇叭长号满街跑。红纸鞭炮到处闹,老人小孩齐欢笑。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小村的大街小巷,村子的东西两边更是密密麻麻的堆满了人。 小村东头,破旧的小院里里外外都挤满了人,甚至是小院外面几颗裹着鲜红色纸的大树上,都落上了几个顽皮的小青年,直勾勾的望着屋内。小院内,几张破旧的方桌,数不清的小板凳,桌上摆了些搪瓷茶具,本来有一些花生米,但是孩子们一到就将其洗劫而空了。男人们大多是坐在小屋外面,满脸笑容的喝着清茶淡水,不停的交流着。屋内女人和小孩占据了大部分空间,一脸期待的望着东边的角落。透过女人们的身体,可以清楚的看见,一个瘦小的女人,穿着一身红色肥大的衣服,端坐在床上,头发盘在脑后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弯弯曲曲趴在额头的两棵皱纹前面,稀稀疏疏的覆盖了几棵发丝。旁边,一个身材丰满的女人,同样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白里透红的脸蛋,火红的宽大嘴唇,左手拿着一个红色的圆盒,右手夹一块沾满白粉的圆垫在女人脸上不停的涂抹着。然后麻利的拿出一片红色的纸片,放到女人嘴前。女人慢慢的张开嘴巴,嘴巴轻轻一含,嘴唇便被染成了红色。 “哎吆,大妹子,真漂亮啊!”田大嘴笑嘻嘻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刚说完周围的女人们便附和起来。“哎吆,一点也不显年纪!”,“是啊是啊,你看人家,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漂亮!”,“这么多年了,基本上没变样啊,还是咱们村里的一枝花啊”。很快,女人们的声音引起了男人们的注意,纷纷向屋内看去,树上的小青年看见屋内有了动静,脖子伸的老长,就差钻进屋去了。正当全部人的目光集中到小屋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了一个孩子的叫声,孩子边跑边叫喊到:“车,车,来了,来了,车来了…”经孩子这么一喊,小屋里的人们立即慌乱了手脚。“她二嫂,准备被子……大妹子赶紧盖上红盖头…拿嫁妆的准备好…”田大嘴在屋里叫喊着,男人女人们你来我往,忙碌了起来。不一会儿,小院外面,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锣鼓长号声。院子里的人们急切向外面跑去,站在道路两边,笑的合不拢嘴,全都在翘首以待的等着新娘出来。 新娘果然不负众望,盖着红盖头在两个女人的搀扶下款款而来。慢慢的走到车子旁边,轻轻的坐在了右边,搀扶她的其中一个女人坐在了左边,这就是俗称“称车的”,虽然来接新娘的队伍声音很响亮,但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推车,加一群雇佣的“乐手”。小村里结婚的时候,小推车都用席子遮起来,大梁上又裹上一张红纸。新娘坐在车上走在前面,车后跟着抬橱、柜、桌的和两个扛小杌的人员,通称“抬嫁妆的”。而梅姨的“车队”就显得有些寒酸,推车倒是相差不大,就是后面仅仅跟着两个扛小杌的人员和一个抬着被子的女人,更大的区别就是一个瘦小的老头子表情严肃,推着一个轮椅,轮椅上坐在一个白净的小姑娘,小姑娘身边紧紧贴着两个孩子,一白一黑,在人群中格外耀眼。其余的人,要么是送新娘的,要么是看热闹的,几乎都空着手。嫁妆虽少,可丝毫没有影响到人们的兴致,他们有说有笑的跟在后面。孩子们在车前车后的奔跑着,别提有多高兴了。就这样,车队缓缓的向村子东头驶去。 再看小院内,零零散散的院子只剩下几个人,帮忙收拾着桌子,按照规矩,这一天新娘的娘家也应该摆酒席招呼客人,但是老太太家省略去了,别人当然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都了解梅家的情况。 “嫂子,好了,今天怎么说也是梅姨大喜的日子,别这么闷闷不乐的…”说话的是一个头发半边白体型肥胖的老太太,在她身边的,正是梅姨的母亲,老太本来太一个人独自在角落里呆呆的看着院子,满脸愁容,眼中似乎还含着泪水。 “我就这一个女儿啊,如今连她都走了,还…你让我怎么高兴的起来。”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泪水“扑通”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事到如今,我们还能说什么,以后就是孩子们的事了,你也不用瞎操心…”老太太边说边轻轻的拍打着梅大娘的后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小村的东边,逐渐响起了锣鼓喇叭的声音,浩浩荡荡的人群停在了一家用篱笆围成的小院前面… ------题外话------ 第二幕! 第二章 结婚(二)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村子的东头响起,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荡漾在小村每一个角落。 新娘的车队来到门前,后面扛小杌的两个人立即跑向前来将小杌垫在车腿下面。看热闹人群将小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孩子们害怕的躲到父母身后,却又不停的向前探着头,毕竟这不是常见的东西。梅姨一直坐在车上捂着耳朵等待着,这是村里十分讲究的事情,新娘来到新郎家必须在大门外停留片刻,这就是所谓的“磨子”,寓意新娘过门后性情温顺。过了一会儿,一个等在旁边很久的中年妇女,走到新娘的车旁,弯下腰去,将手中的米糕放在地面上,然后单手架住梅姨的肩膀,梅姨早就有准备,顺着红盖头的下方找到一个米糕,轻轻的踩上去,中年妇女一把将其拉起来,梅姨又摸索着把另一只脚小心翼翼的放到前面那块米糕上,新娘踩米糕寓意着“步步登高”。等梅姨走过去后,心急如焚的新郎官满脸笑容的一步迈上前去,轻柔的将手中早就准备好的小手绢递到新娘面前。这时旁边一个中年男子突然高亢的叫喊到:“新郎新娘互换手绢…”,这声音来的突然,并且还故意拉长了嗓门,十足像一只野鸭子在嗷嗷直叫,周围的人们全都戏谑的看着他,甚至有孩子还刻意的模仿着。着实让男人尴尬不已。梅姨从衣服中掏出一个小手绢和男人相互交换了,男人慢慢走到梅姨身边,伸出一只手臂试探的去挎新娘的胳膊,他的手臂刚触到梅姨,女人微微颤抖了一下,男人的手停顿了一会儿,见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便一把伸进去,轻轻挽起女人的胳膊,得意洋洋的向屋里迈去。周围的女人们看到这一幕,有些直接就涨红了脸,孩子们也纷纷用双手捂住眼睛,偷偷的从手指缝里向前看着。刚才喊话的男人急匆匆的跟在新郎新娘后面进去了,随后人们也一拥而上,争先恐后的向前挤着。很快,小院子里就挤满了人,稍微落后的人跟在后面,不得不努力地抬起后脚跟,挺着脖子像一只被吊在树枝上的牛羊,静静等待着人们屠戮。 其实村民们最想看的不仅仅是新郎新娘拜堂的样子,在他们眼中,有一件事比这显得尤为重要!村民纷纷向小屋内看去,这一看可不得了,在小屋的正堂,一个被涂成红色的桌子上面,赫然放着一台崭新的收音机,一张鲜红的红双喜贴在上面,村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惊魂未定的仔细观赏着那个东西,这么多年了,村子里拥有收音机的依旧只是少数,充其量也就那么几台,正当村民们稍微松了口气时,不知从哪突然慌慌张张的冒出来一句:“快看,还有电灯!”这下,他们彻底沸腾了,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各种羡慕,各种惊讶的目光纷纷向屋内投去,长根感受到了这不寻常的氛围,回过头来看着村民们故意提高嗓门吆喝着:“各位乡亲父老,以后要是想听广播了,尽管到我何长根家,随时欢迎。”长根身前的大红花激动的抖了几下。立即,下面就有年轻人回应他:“好,一定来,到时候让嫂子炒几个好菜。”此话一出,又有几个人附和着,周围的人们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不用我说大家自然都知道,长根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了父母,并且家里一贫如洗,别说是收音机,连鞭炮都卖不起。可是如今把这婚礼搞得红红火火的,不免让我们有疑问。 终于,新娘新娘开始拜堂了,人们常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这高堂之上究竟坐了什么人,正是我们所关心的。目光聚焦到高堂之上,果然,一个瘦小精明的中年人正在满脸笑容的看着面前的小夫妻,他的身边坐了一个体态臃肿的妇女,女人的表情就没有那么乐观了,本来丰满的脸颊如今十足像一根黄瓜差点就贴到地面。 对!坐在高堂之上的人正是罗阳和他的妾秦秀!可以丝毫不夸张的说,这次婚礼的一切一切都是罗阳一手策划的,要不是他,很难想象今天会有几个人来参加所谓的婚礼,更不用说收音机和电灯泡! 等夫妻两人对拜后,几个小青年在下面叫喊着:“洞房!洞房!”这时候,主持婚礼的男人特意看了一眼罗阳的脸色,罗阳轻轻点了点头,男人似乎受到了鼓舞,故意用他野鸭子般的叫声大声喊道:“送入洞房!”话音刚落,在旁边早有准备的女人在院子里撒着栗子和染成五颜六色的花生。人们像疯了一样拼抢着,顿时,小院里乱成了一锅粥,梅姨和长根则静悄悄的进内屋去了。 梅大爷等女儿消失在视野中,怕挤着孩子,悄悄推着寒依走到外面去了,老头子神情恍惚,脑中一片空白,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走在小院子外面。就在这时,前边的一个丰满的女人看见老头子过来了,急促的转过去擦了擦眼睛,然后转过身来笑容僵硬的看着老头子:“梅大爷,恭喜啊!” “恩…”老头子没有看她,默默地从女人身边走了过去,寒依好像看到了什么突然在轮椅上转过身去望着女人,女人慌张的又擦了擦眼眶,匆匆离去了… 第三章 结婚那些事 结婚从来就是我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没有之一!别看何长根和梅姨的婚礼在一上午就草草了事,这其中的辛苦不是没结过婚的人能体会到的。不说别的,光婚前的准备,就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在这就让我把小村的习俗一一道来。 结婚前第一件事就是相亲,只有相亲男女双方才算认识。相亲满意了就基本确定下关系了,当然这其中媒人所起的作用尤为重要。接下来就是媒人出面要彩礼了,女方的就是一身棉,三身单,一双单皮鞋和一双棉皮鞋,围巾,手套等小件也必不可少。这些都不能当时就交给对方,一定要等到正式订婚的时候才能互换。当时受城市影响的农村还流行送“四大件”即:缝纫机,冰箱,黑白电视机,石英手表。当然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说法。即使改革开放后,由于小村实在是太过于落后,以至于还延续着60—70年代的习俗。那时小村家里能有一个电灯泡和一台收音机就算是够前卫的,更别说四大件齐全。 接下来就是订婚了,订婚那天女方这边七大姑八大姨一般会全部出动,由男方家摆酒席,这天双方互换彩礼,并且连定金也一并交上。说起定金就不得不提一间有趣的事,那时候乡村盛传着一句话:“辛辛苦苦几十年,结婚回到解放前。”说的就是乡村小伙为了支付起昂贵的彩礼,不得不挨家挨户的借钱,条件差点的不得已就债台高筑。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别忘了到当地的机关进行登记,要不然以后会有很多麻烦。 从订婚到结婚之间,一般还要“送书子”,“送日子”,“下催妆”等。 送书子又称“过红子”。男女双方确定联姻后,男方托媒人到女方家,交换写有男女姓名、年龄及家长和媒人姓名等的“书子”,作为联姻依据。男方还要送给女方定亲礼物。除衣服、钱、首饰和扎腿带子、袜子外,另有盐两包,大米两包,针1对,葱1对。送盐、米等意为“缘份到了”,送针意为“联姻”,送葱意为“从约”(从破“四旧”以后,送书子一般只送现金和衣服,并不再交换“书子”)。女方回书子时有帽子1个,腰带1条、衣服1身、手巾1对,袜子和鞋各1双,烟袋包子1对。 送日子指男方根据男女两人的生辰八字,查定结婚日期后,派人到女方家告知,俗称“送日子”。过去要送“四色礼”:馒头(或鸡)、肉、大白鲢鱼、粉皮。送日子以后,双方将结婚日期各自通知亲友,亲友们在其结婚前来送礼物。送给男方的称“送礼”,送给女方的称“送填箱”。 下催妆在结婚的前一天,男方派人到女方“下催妆”,意为催促女方要按时发嫁。催妆礼一般随嫁妆返回男方家,故有“催妆礼吃不起”之说。送催妆用的鸡称“长命鸡”。下催妆时女方若留下“长命鸡”,说明女方发嫁时有“大盒子”。盒内有“宽心面”、“压岁馒头”、烧饼和“拜鞋”(即由新娘送给男方家的长辈和兄嫂、姐弟等的鞋)等。 下面再补充一下“闹洞房”,不得不说“闹洞房”是一件让新娘新郎特别闹腾的事。这天晚上有一些朋友、同学会到洞房“闹房取乐”,他们闹洞房的方式可谓千奇百怪,这里就不一一细数了,见过的人自然能体会到当时的“激情”。邻里间也会到洞房看媳妇或要喜烟,孩子要栗子、枣或喜糖。注意,这些人可不是随便就能招呼的了的,只要稍微让他们不满意他们就会纷纷堵在洞房门口,抱怨个没完没了。即使礼物已经超出他们的期望,他们也会故意装作不满意的样子。当然,闹归闹,夜深后都会自动离去。此后,新郎新娘由男方亲人侍侯喝“交杯酒”。这天晚上,洞房里不熄灯,称“长命灯”。 这差不多就是小村的婚假习俗。长根和梅姨一路忙下来,虽说省略了不少东西,但还是让两家折腾的够呛,不过幸好有罗家的支持…… ------题外话------ 结婚已经写完了,接下来要步入正轨了……当然为了写那些旧习俗,我没少查阅资料,水平有限,仅供参考… 第四章 一个人的夜晚 窗外没有月光的夜晚,四周浓密的暮色逐渐将少女吞噬,少女试图挣扎着身体,可是无奈已经被浓稠的黑炎牢牢按在床上,哪怕是身体的某一个部件稍微挪动分分毫毫,无边的恐惧立即化作千万利刃钻进她的神经。 她慢慢向上拉过被角,将头龟缩在被窝里,企图避开这漫无边际的黑夜,她在被窝里紧闭着眼睛,心中默念:“会很快过去的,我不害怕,我一定不会害怕。”正是这个时候,夜晚的风从窗户的缝隙中挤了进来,毫不犹豫的闯进女孩的被窝。女孩听不见从窗户传来的阵阵“嚎叫”,冰冷的空气顺着她的大腿一直传到了她的头部,女孩没有防备,浑身打了个激灵,牢牢的拉上自己的被桶,单手捏紧被角,像一个不打算破茧的蚕蛹死死的蜷缩在里面。小屋的窗户有几丝不易察觉的漏洞,夜间刚好被寒风利用,作为入侵小屋的通道。 女孩的额头慢慢渗出了汗水,这一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沉重而又漫长。寒风的肆虐已经让小屋的温度逐渐与外部同化了,女孩还是受不了被窝里的热气,慢慢的松开肉嘟嘟手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来,贪婪的空气一看见有机可乘迅速的钻进女孩的头盖… 渐渐地,女孩终于还是适应了的外面的空气,她张开清澈的双眸,探寻着周围的世界。模模糊糊的黑炎,漆黑的屋顶,放佛飘渺不定的云雾逐渐在她的头顶汇聚,慢慢的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脸庞,她隐隐约约看到了那张脸部的轮廓,一双不停变着形态的眼睛,扭扭曲曲的嘴唇渐渐在她的眼前放大起来,女孩再也承受不住体内最原始的恐惧,但却又怕会惊动了那张恐惧的脸。她轻轻地喘着气息,先把头部移进被窝,然后一把拉过被角,又恢复到刚刚的状态,一进到被窝,女孩尽情释放者自己的呼吸,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汗水不知不觉又从她的额头跑了出来。 第二天早上,女孩朦朦胧胧的感受到,一双熟悉的手慢慢扯开她的被角,瞬间,暖洋洋的光线洒在女孩的脸庞。她慢慢睁开惺忪的睡眼,还是那张最亲近的面孔,驱散了缠绕在心中的阴霾… 昨天夜里,正是寒依来到新家以后的第一个夜晚,也就是梅姨嫁给长根的第二天夜晚,她身下的床,是从梅家搬过来的。何家的小屋不比梅家大多少,唯一增光彩的地方就是多了个收音机和一盏不会受风的大小影响的电灯泡。床还是那个床,床上的人却少了一个。 第一个独自一人的夜晚,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难以忘记的,也可以说,当我们睡觉独立了,才是成长的第一步。我们需要面对各种各样眼前的幻想,我们需要克服那些幻想带给我们的各种烦恼,恐惧。生活在父母身边的孩子,第一次比较完全的独立应该就是发生在自己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床上。寒依的第一次正是如此… 第五章 窗帘 我不知道,如何能,吸引你的眼球。拼命乘着风,舞动轻飘的摆裙?抚摸你的双脸,激醒你的触觉?我哗众取宠,只求你的青眸。 我从不知道,如何能,吸引你的眼球。阳光太热烈,努力撑开躯体,炽热,焦躁!即使绝望,给你清凉。 我想知道,如何能,吸引你的眼球。你痴笑着坐床头,云朵,花儿,甚至窗外,布满灰尘的世界!一个个!总会占据你的眼球。 我想知道,什么是?吸引你的眼球。四季的清早,你拉扯我的躯体:像对我感叹,春日明媚何安好; 又像对我抱怨,冬晨雾霾又怎糟。 也许你从没,正视我,哪怕是一眼!但是,我甘愿做一窗帘,默默守护在你的身边。晴阴雨雪,寒湿夏暖,让你尽情抒发情感!直到我,成为一窗帘! “叮当,叮当”一阵急促的敲击声,将躺在床上的女人惊醒,女人没有气力的爬起来,穿好衣服拖拉着红色的棉拖,轻悄悄的掀开隔开内外堂的蓝白色网格帷帐。 “干什么呢!大清早的就这么吵闹。”梅姨揉揉眼睛,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 在她的面前,男人一手拿着一把铁锤子,另一只手按在窗户上面的墙上,双脚踩住一个红色的方凳,挺直了身体,目不转睛的盯着手底下的活。女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着实将男人下了一跳,男人手中的铁锤差点就打在他的手上,男人立即踉踉跄跄扭动着躯体,但很快又稳住了。他回过头来,疑惑的看着女人:“这么早起来干嘛,快回去,还可以多睡一会儿。” “你这是准备做什么?”男人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女人的兴致,女人慢慢走过去,墙上已经有一颗乌黑的铁钉牢固的插在墙上,上边还拴着一根锈迹斑斑的铁丝。看到这,女人全然没有了睡意。 “我…我就是打算给咱家寒依装个窗帘,打雷的时候,我怕会吓到她,再说,冬天的时候,还可以挡风不是吗?” “奥,这样啊,我来帮你吧。”女人听完长根的话,心里暖洋洋的,对寒依来说,他只是个继父,一个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 “你给我把窗帘拿来吧,就在里面的衣柜里。”男人看着梅姨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意思拒绝她。 梅姨进去,打开立在床头的黑色床头柜,刚打开便一眼分辨出,整齐的折叠在角落里的床单般大小的窗帘。梅姨拿起来,顺便闻了一下,竟然没有半点发霉的味道。于是,她将窗帘稍微打开,一朵暗红的桃花盛开在灰白的布匹上映入她的双眼,梅姨感叹了一声,将其完全打开。小心翼翼的铺在床上:原来是一枝不完整的春日桃花图案,整齐细密的针脚,没有一丝凌乱,不走近细看,很难分辨究竟的画的还是绣成的。看得出梅姨很惊讶,她从没有见过这么细致的女工。 “梅姨,找到了吗?” “恩…找到了”,要不是男人的叫喊,她还不知道到底要看多久才能满足。女人依依不舍的最后看了一眼,还是抱着窗帘走了出去。 长根已经准备好了,就差按上窗帘完成最后一道工序。男人看出了女人的疑惑,微笑着注视着女人:“这是娘生前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别看简单,可费了她不少功夫。” “这…太…”梅姨打算说什么来着,但实在找不出一个字眼来形容手中的窗帘。 “希望咱家寒依能够喜欢……” “她一定会喜欢的…”这次女人终于能够开口,目光坚定的朝躺在床上的孩子看去… 东边床上的小女孩,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感觉屋内光线暗了许多,她慢慢将目光移到窗户,突然她的眼球变得放佛仅仅粘结在眼眶,稍不留神就会跑出来,跌落在地上… ------题外话------ 真心求收藏! 第六章 同桌的她 “喂喂,胳膊…胳膊…你过线了…” “不就一点点嘛!这么小气…” “不行,就是不行,我先前和你都说好了,你不能耍赖…对了!你过了线,就得让我在你手上画乌龟…” “啊,还得画乌龟,不行,太难看了…我忘了…” “不行,不画就是乌龟…唉!唉!你别跑…臭乌龟…” 在离小村两三里路的乡里,乡里西边有一片稀稀疏疏的杨树林,从树林外面仔细向前探去,刚好能看见几间破旧的小瓦房。瓦房比普通人家的房子要大了许多,墙壁不知是被涂成的淡黄色,还是石头本来的颜色。房顶的瓦片早就失去了本来的面貌,黑一块,红一块,甚至还有青苔的颜色。几间瓦房就这样遮遮掩掩的藏在杨树林的中间。 那几片瓦房便是附近几个小村仅有的一座小学,要不是那根竖立在瓦房前努力挺直着躯干的杨树旗杆,没有人会想到,这几间瓦房竟然会是学校。 刚好是中午放学的时间,在靠近西边的一座瓦房里,孩子们刚要兴致勃勃的站起身来,准备奔向诱人的回家之路,一声尖锐的叫声,从靠近讲台的地方传了出来,瞬间就覆盖了整个小屋。孩子们的目光被吸引住了,纷纷饶有兴致的看过去。说也奇怪,不知是已经适应了,还是率先预料到了,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感到奇怪。 前面,一个白净扎着两个小马尾的小女孩嘟着樱红般的小嘴娇嗔的抱怨着旁边的一个小男孩。男孩的肤色无比的黑,和女孩在一起刚好形成鲜明的对比,要不是他身上那件深黑色的长衫,男孩不知会有多耀眼。两个小孩身前的桌子上用铅笔划了一道扭扭曲曲的黑线,将小巧的书桌大约分成了两部分。女孩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把哨子直勾勾的钻进孩子们的耳朵。而男孩的声音就醇厚低沉了许多,尽管让别人觉得他们是在吵架,但男孩就那么不温不火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女孩。随后,小女孩觉得不过瘾,干脆就抄起铅笔扑了上去,男孩子身手矫健,身体轻轻向外一侧,女孩便扑了个空,男孩又趁机一把抓住早就收拾好的黑色布包,脚尖一转,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女孩气喘吁吁地在后面追着,骂着,挥舞着手中的铅笔,吼叫着男孩的名字。 “我先回去了,我妹妹在前边等我…”男孩憨厚的回头朝女孩笑了一下,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杨树林的出口,靠近大路的地方,一个同样白净的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那里,一看到男孩跑了过来,一双清澈的眼睛立即就像放出五彩光芒一般,充满了光亮。女孩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向左挪动了两步,随即,眼中的光彩瞬间沉了下去,黑色的瞳孔如无底洞般深邃。 “小雪,这么快就出来了…”男孩跑到女孩面前,挠挠后脑勺,笑呵呵的看着她。 女孩没有回答,小心翼翼的朝后面看了一眼,急匆匆地的走了,男孩顾不上疲劳,颠颠簸簸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大约过了十几米地。女孩突然转过身来,气冲冲的看着男孩:“哥,我都和你说多少遍了,你怎么还和那个林月儿胡闹…你们是不是还是同桌?!” “我这不躲着她的吗,同桌那件事,我和老师说过…但是…但是…月儿就是不肯换,我也没什么办法啊。”男孩有些羞愧,悄悄的避开妹妹似乎能吃人的眼神。 “不行也得行,我最讨厌她了…一身臭脾气…哼…哥,你离她越远越好。”女孩说完,嘴巴鼓鼓的像一个憋气的青蛙。 “哈哈,你的样子太好玩了。”男孩看见妹妹的表情,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音。 “你…我不理你了,你还笑我!”女孩气冲冲的转过身去,逐渐加快了脚步。男孩不得不在后面追着女孩,不停的道着歉。 “好了,好了,我不笑你了!”女孩没有理会。 “我真的不敢了,以后也决不理月儿了…”女孩依然没有反应。 “周天,我们去找寒依玩吧?!” 听到着,女孩瞬间停住了脚步,焦急的看着男孩,刚才的一脸不满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而满脸期待的问他:“谁,寒依姐姐,真的吗?” 男孩点了点头,小女孩嘴角上挑,眼睛就快眯成了缝,一会儿,又放佛变成了一只轻盈的黄鹂鸟,在路上又蹦又跳,将所学的歌曲几乎都唱了一边,一边唱还一边嘟囔着“找寒依姐姐去了,找寒依姐姐去了…”小路上的孩子纷纷被女孩感染,也又唱又跳了起来,就这样,一群欢乐的小鸟飞奔在小村与乡里的小路中间,一同向家里奔去… 第七章 孩童 自从梅姨嫁给何长根,又过了几天才终于等到了周末,那时候还没有双休这一说法,即便是小学生,不逢假期的时候,也只能一周休息一天多点。 天还是比较早,东边的天际刚泛起了几片金色的鱼鳞,习习春风夹带着满满的睡意在村子里掠过,人们逐渐打开了大门。寒依今天似乎醒的比以往要早一些,不过梅姨没打算让她下来,小女孩就这样呆呆的靠在床头,幸好母亲拉开了窗帘,才能看的见外面的世界。前几天刚来到何家的时候,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能吸引她的目光,奇形怪状铺满尖锐物体的篱笆墙,散发着光亮却一点也不闪烁的透明圆瓶,以及母亲和父亲每天空闲的时候坐在桌子旁边围在中间的“大盒子”,来人的时候,父亲也会拿出“大盒子”放在桌子上,然后又安静的围在它的周围,几个大人偶尔满脸笑容,偶尔又皱着眉头,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寒依每次看到他们不同的表情,就立即摸不清了头脑,那个“大盒子”,对她来说充满了神秘。这几天下来,除了那个“大盒子”依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其他东西,倒也已经适应了许多。 坐在床头的寒依,没有了前几天对周围环境的兴致。窗子外面,凝固的空气将景色仿佛也固定住了,偶尔飞过一只不识趣的麻雀,只是轻轻一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何家的南面刚好看不见山峰,要是再往西边挪一丁点,寒依或许就没有现在这么无聊。 正当寒依昏昏欲睡的时候,两个孩子的身影出现在窗前凝固的景色里,这一次,窗外凝固的空气可算是活了,两个孩子的一举一动总算打乱了空气的秩序,让他们不得不开始在小院里随意逃窜着。很快,窗外又多出了一个大人的身影,在两个孩子面前,背对着寒依,但看的出来两个孩子的脸上挂着天真的笑容。寒依看到这里,刚才的睡意早就跑到了九霄云外。她用双手挣着上体努力的爬过去,双手铺在窗台上,又惊又喜的看着两个和她一般大小的孩子。两个孩子也是,一见到寒依,立即绕过大人,一蹦一跳,高兴的跑到窗户跟前,要多亲密有多亲密的看着寒依,天真烂漫孩子堆满笑容向面前的女孩不停打着招呼。 “寒依姐姐,人家想起你了…呜呜~”,小雪故意装作委屈的样子看着女孩。 “不对,你又叫错了,娘说我们应该叫她那个什么来,我记不起来了,反正不是姐姐!”小黑听到妹妹叫女孩姐姐,急忙纠正着,可就是想不起来应该叫什么,无奈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双黑色的小手不停的挠着头。 梅姨听到两个孩子的争吵,走过来笑容可掬的看着两个天真的孩子,伸出手臂轻轻抚摸着他们的头:“你们两个和寒依差不多大,喊她姐姐妹妹就可以了。” “听到没有哥,连阿姨都这么说了!”小雪逮到这个机会在哥哥面前好好得意了一番,小黑调皮的朝她做了个鬼脸,寒依看见了,笑的前仰后合。 “哧…阿姨?这下彻底乱辈分了…”梅姨听到小雪如此称呼自己,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两个孩子了,特别是小雪,好像天生就是个古灵精怪,特别是一张甜美的小嘴巴,无论什么话从她的嘴里吐出来都会让人觉得特别舒服。而小黑比起她的妹妹,在人前就显得沉默了许多。 “你们进去玩吧,别光站着…” “好的,阿姨”,“寒依姐姐,我马上就进去找你”。说话的又是小雪,她先微笑的回应梅姨,随后兴高采烈的对寒依说了一句,便急匆匆的跑了进去。小黑在后面也赶紧跟了上去。 小雪一进到屋里就调皮的扑到寒依的床上,双手撑在被子上,神采奕奕的看着寒依:“姐姐,姐姐等会咱们去玩吧,去我家,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小雪好像完全忘记了寒依听不见声音,就那样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家里什么好玩的东西,好吃的东西,寒依也似乎很有兴致,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小雪,好像能听到她的声音一样。这时候小黑走了过来,好奇的看着两个女孩,摸摸后脑,疑惑的问道:“小雪,我记得寒依妹妹听不见我们说话。” “胡说,她能听到,你看,她都同意去我们家了。”小雪生气的指着哥哥。 小黑仔细观察了寒依一会儿,摇摇头说道:“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出来。” “笨死了,不和你说了,反正我能看懂…”小雪不再理会哥哥,继续和寒依讲述着发生在身边的趣事。 小屋外面,忙碌在厨房里的女人,老远听到了两个兄妹的对话,因为是两个孩子,就全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但是,即使到了以后,她还是无法理解… 第八章 河畔 河边的柳条尚未及腰,再逢那个春红柳绿的时候,漫山桃花飘去,你嫁我可好… 尽管两个孩子如何闹腾,梅姨还是不放心将寒依交给两人。孩子们的世界,多了个大人就会变一番味道,这是必然的事情。周围的道路太过崎岖,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孩子来说,不定什么时候危险就会悄悄降临。弱势群体的世界,太过于危机四伏,稍不留神,就会被周围的浪潮神不知鬼不觉的抹去,从此消失的无影无踪,对你对我即是如此。 梅姨推着寒依提心吊胆的走在小河两边的地沿小路上,两个孩子竟然也听从了大人的要求,老老实实的跟在轮椅后面,唯一不安分的偶尔跑到轮椅旁边逗逗女孩,摸摸她的小手,挑挑她的头发,躲在周围捉一会迷藏,仅此而已。小河旁边正是何家的田地,这个点又刚好是农忙的时候,地里不能少了人。这不,长根吃完早饭就匆匆赶过来了。 三个孩子一个大人,很快就来到了前边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这里的地面土壤结结实实的,还有几块光滑磨光的青石,这里是人们夏天乘凉的地方。河边生长着几棵稀稀疏疏的歪脖子柳树,三月以来,经春风一抹,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嫩绿的柳条,小黑站在那里,柳条的下端刚好能触到他的脑袋,柳树后面就是深达三四米的河沟,由于是枯水期,河床上还没有水的踪影,各种石头,草丛,散乱的铺在下面,将原本流水的地方堆的严严实实。梅姨临走的时候,特别嘱咐他们,千万不要乱走,尤其是不要到柳树后面去,坡高,危险。 漫天飞舞的柳絮,像雪花般尽情自由的飞翔在天空中。说他们像雪花,也许单纯是因为他们的颜色,说他们不像,实在是有太多的理由。他们不像雪花那样沉重,因为春天远没有冬天的凝重,一阵春风飘过,他可以乘着风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们不像雪花那般短暂,因为春天永远比冬天富有生气,他们包裹着一个个即将在这片土体上生根发芽的生命体。但相比之下,或许还是雪花更胜一筹。冬天的雪,融化后化作丝丝甘霖滋润着土地,给他们在即将来到的春天积蓄着养分。这只是其一,还有一个是柳絮永远不能比拟的,冬天的雪,飘飘洒洒随意的下着,稍不留神就装点了万千山河,成为自然记忆中最不可磨灭的印记。而柳絮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因为他们太过轻盈浮躁。即使背负着沉重的生命,却又往往会站不住脚。 三个孩子,安静的坐在柳树下面的青石上享受着每一缕春风抚摸过脸庞的那种感觉。周围毛茸茸的柳絮,不时顽皮的落在他们头上,孩子们互相拂去彼此头上的“白发”,微笑着看对方一眼,没有什么比这更舒心的了。偶尔,太过淘气柳絮跑到孩子们的耳鼻口里面,那种感觉又是另一番滋味,特别是鼻子。 “哈秋~”两个孩子还沉浸在暖洋洋的日光里,坐在中间的寒依突然向前打了一个喷嚏,不停地用手触摸着鼻子,面部也开始变得透红。 两个孩子没有防备,一同向女孩望去,看着寒依一脸窘迫的样子,逗得孩子们哈哈大笑。 “哈秋~”,旁边的小雪也触摸着鼻子,整个脸部差点聚在了一起。 “妹妹,你干嘛学寒依妹妹,你看你,笑死我了…”小黑看着两个女孩想的合不拢嘴。 一个柳絮早就盯上他很久了,一看有了机会,毫不犹豫的钻进了他的嘴里。“咳咳,咳咳”小黑的嗓子被柳絮挠的毛乎乎的,不受控制的咳嗦了起来。 “哥,让你笑我们,哼,活该!”小雪傲慢的撅起了小嘴。 “你,你还笑我,看我打你…”小黑一边揉捏着嗓门,一边扬起手臂靠近小雪。 “你追不上我…”两个孩子,开始在河沟两边满脸笑容的追逐打闹着,几个歪脖子柳树瞬间成为他们游乐的场所,小雪一会儿躲在这棵柳树后面,一会儿有跑到那棵柳树旁边,小黑在后面努力地奔跑,可就是追不上妹妹,男孩子一会就变得气喘吁吁。寒依在后面被两个人的“表演”彻底感染了,好几次,差点就从轮椅上撑了起来,好像迫不及待的像加入这场游戏。 两个孩子的打闹声很快就引起了大人们的注意,对他们来说,这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因为深渊就在他们脚下,只要一不小心跑过了地方,凭两个孩子的身子骨,至少是骨折。但很快大人们就认识到担心完全是不必要的。小雪逮住机会,猛然跑到寒依身后停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呆呆的看着哥哥。 “怎么了小雪,怎么不跑了?”小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妹妹竟然会停下脚步。 少女的眼睛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双手在后面轻轻搭在寒依的肩膀上,寒依感受到了不寻常的气氛,转过头去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哥,长大了你会娶寒依姐姐做媳妇吗…… 第九章 小小的约定 悠悠的青草,蓝蓝的天。我站在那棵婀娜多姿的柳树下,眼前的你并不耀眼。悠长嫩绿的柳条遮住我的双眼,模糊的视线,你清澈的明眸,如花的笑靥,像春风一般,挑动着我的心弦。 “哥,你倒是说话啊?”小雪焦急的皱了下眉头。 “我…我……”小黑扭扭捏捏朝后面退了几步,将红彤彤的脸部躲在嫩绿的柳条后面,故意避开妹妹咄咄逼人的眼神。 “我就让寒依姐姐做我们家的人,你不娶?!我娶!哼”小雪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你娶?哈哈…你是女孩子,怎么娶?哈哈~”小黑完全惊呆了,他也许根本不会相信妹妹竟然会这么执着。 “那你快答应我,快点嘛!你这个黑子!真是急死我了!”小雪不停的在地上用力的跺着脚,满脸铺满红晕,好像立即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黑也绝不会太轻松,他站在柳条下面焦急的挠头搔耳,额头凝结成鸭蛋般大小。少不更事的孩子心中,这个时候正如万马奔腾,山洪喷涌,他也说不出是何种滋味,太年轻的人连青春的萌动都没有,哪能理解得了这些事情。 “你快说啊!哥~你一定要娶寒依姐姐!”女孩的眼中闪烁着点点泪花,好像随时就要沸腾着破窗而出… “哎!小黑!原来你在这里啊,我们可找到你了…”正当两兄妹相持不下时,河流的上游突然传来了几个孩子的嬉闹声。看似平静的画面终于被打破… 小黑一听到熟悉的声音,就像在洪水中万般无奈的时候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刚刚还暗淡无光的双眼立即放出了五彩的光芒。 “你怎么在这里和女孩子们玩耍?!走,我们抓鸟去…”另一个麦色皮肤的孩子冲着他吆喝了一声。 “小石头,果子,二龙…你们来了,等会~我也去…”小黑看了两个女孩一眼,一溜烟就跑了。 “哥,你回来,还没有回我话呢!?”小雪跟在黑子后面跑了几步,但没有追上去,只是朝他急切的吼了几句。 “妹妹,我先走了,你和寒依妹妹玩吧…”很快,小黑的声音像风一样消失在河流的上游,男孩子们的身影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哼,气死我了…小石头,果子,二龙!你们这些家伙,我饶不了你们…”女孩怒气冲冲的看着孩子们消失的方向,耸耸肩膀,无奈的转过身去,看着坐在轮椅上满脸疑惑的寒依。 小雪的眼神在看到寒依的那一刻,刹那间转换了,充满温暖的眼神让寒依好不适应:“寒依姐姐,哥哥要是不娶你,我饶不了他!”她想了一会儿随即又改了口:“实在不行,我就娶你,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小雪说完还学别人拍拍胸膛,做出一副男子汉气概的样子。 寒依“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音,满脸笑容的看着眼前这个坐着奇怪动作的小女孩。 “啊?姐姐,你也笑我。…不理你了…”小雪好像受到了委屈,鼓鼓的嘟起了小嘴。 一缕春风飘过,挑动着千姿百态的柳梢,如雪般的柳絮漫天飞舞,一双芊芊玉手,穿梭婉转,优雅悠长,不停拨弄着下垂的柳条。 姐姐,这是我给你编得草帽,我给你戴上… 第十章 捕鸟的孩子 “小黑,那个女孩是谁啊,怎么从来没见过。”小石头故意向后面探过头去,好像对那个陌生的女孩很有兴致。 “她你都不认识,我听我爹说,她好像是从外面回来的,是那个谁谁家的孩子…哎呀,我也记不清是谁家的了,管她呢!”说话的是那个小麦肤色的男孩。 男孩名叫果子,是村子里有名的调皮孩子,人虽然长得瘦小,但跑起步来,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比他大的孩子们也只能苦苦追在他的屁股后面。说起他的名声,那可是一点一点逐渐“打”出来的。 果子身手敏捷,上树下海全都信手拈来,平时嬉闹的时候,几个孩子一起上去围住他,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让他轻易逃跑了。当然果子凭这些还不足以树立起自己的名号,村里的人们说起他,第一个提起的便是他一手神乎其神的捉鸟技巧,孩子淘气归淘气,但一说到这,就连深有经验的大人们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别人捉鸟是靠一些什么弹弓,老鼠夹之类的工具,而他的独特之处就在这里,果子捕鸟就仅仅靠一双手,还有就是几只从杨树里垂吊下来的绿色小虫子。 每次果子爬到树上,靠近鸟窝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的在鸟窝旁边放上一只早就捏碎的绿虫躯体,然后就在旁边悄悄的等待着。一般老鸟在的时候更需要万分小心,只要出一点动静就会引起他们的警惕,这时候捕鸟的几率就会大大减小。如果只是幼鸟就没有这么讲究了,羽翼尚未丰满的幼鸟,眼睛还没有睁开,只轻轻用手指接触一下他们的嘴巴,他们便会误以为父母捉虫子回来了,纷纷伸展着脖子张大了嘴巴等待着,这时候将准备好的虫子轻轻放入他们的嘴中,他们便会立即津津有味的吃下去。 说也奇怪,经果子这么一喂,幼鸟们似乎立即就接受了他,任凭果子将他们放在手心里如何抚摸,也绝不会表现出来任何不满的情绪。但是果子捉鸟也是个有原则的人:果子每次去摸鸟窝,始终是摸双不摸单,每次碰见少于四个幼鸟的鸟窝,他绝对不会再看第二眼,也决不让别人去动,四个以上的,他会毫不犹豫的拿走两个,也不多拿,将他们小心翼翼的放进自己胸前早就准备好的布包里,极少会有给别人的时候。 他把幼鸟带回家,放在自己亲手做的鸟窝中,像父亲般呵护着他们,每次回家,果子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外面捉虫子来喂自己的“儿女”。久而久之,人们便开始说果子身上天生就有一股“鸟的味道”,让鸟儿认作为自己的同类了。不过这个说法一出现便立即引起了果子父亲的不满。 果子的父亲名叫张大海,是村里地地道道的庄稼人,前几年出去了一趟,突然就带回来个孩子,别人无论怎么问他,他对孩子的来历就是只字不提。就连他的父母也因为这个孩子,差点就和自己的亲儿子断绝了关系。老汉一辈子没有娶媳妇,其中的原因大多就是因为这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因此果子从小就没有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和父亲相依为命。 老汉为了这个孩子也算是豁出去了,到了果子上学的年纪,老汉硬是咬紧牙齿将他送进了乡里的小学。等到孩子长大,老汉发现他好像对鸟儿情有独钟,整天喜欢自己和小鸟们在一起,一看到鸟儿,就会像丢了魂魄一般,有好多次老汉看见自己的儿子在不停的对着窝里的鸟儿自言自语着。 等鸟儿们长大了,果子就会放他们出来,但是这些鸟儿就是不愿意离开那里,即使学会了飞翔,也只是在周围不停的打着旋。有一次,果子带着他们去了很远的一个小树林里,在林子的中间打开笼子,等他们全部飞出,自由自在的翱翔在天空中的时候,再悄悄地离开。果子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将他们彻彻底底的“摆脱”但谁能料到,几天后的一天傍晚,他们竟然全部都回来了,一直都不少!这件事着实像一颗定时炸弹让村子彻底炸开了。从那之后果子的名声就越响亮了。于是他便做了个决定,以后绝不会再轻易放走一只鸟儿,只要有他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自己的鸟儿饿着肚皮。这便是那个瘦小小麦色皮肤的孩子。 “果子,慢点!”,“对,一定要小心啊”,“下面可是好几个大人深的悬崖来,要是够不到就上来吧…”。 在一片靠近悬崖边的灌木丛中,一个瘦小的孩子猫着身体,双手紧紧抓住手中的灌木一点一点的向前探着身体,突然,几块小小的石子从他脚下滚落了起来…… ------题外话------ 亲们,多多支持啊! 第十一章 危机(一) 小男孩的脚下有些颤抖,他慢慢的松开手中的树枝,小心翼翼的将身体的重心逐渐后移。布满乱石的斜坡,凌乱的灌木从下,零碎的石子翻滚着纷纷冲下悬崖。 身后的孩子们似乎也意识到情况的不正常,小黑一步抢过去,其他孩子马上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跟在小黑后面冲向悬崖边上丝毫不敢动弹的小男孩。 最先来到果子身边的还是小黑,果子所在的位置离悬崖边上的小路大约有一米,小黑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迅速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前倾趴在了地上。小黑努力的向前探着身体,一边尽量将右手向前伸去,一边试探着不让身体后翘起来。但经过几次调试后,还是够不到小男孩。 “果子,你别动,我很快就抓住你了。”小男孩听到这句话总算是稍微稳停住了情绪。 “小黑,捉住我的衣服。”小黑听到男孩的话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些无奈的向后看了一眼。 后面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了黑子身后,不过他们全都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恍惚不知所措。 “喂!你们别光站着啊!来拉住我的双脚!”小黑嘶哑的叫喊着,黝黑的皮肤憋的像红彤彤的灯笼。两个孩子醒悟了过来,手忙脚乱的弯下腰去,一边一个,双手死死的钳住小黑的双腿。 “您们稍微松开点,我向前挪挪身体,一定要拉住了。”小黑说完开始讲双手垫在胸前,慢慢向前爬着。 突然,小黑的双手一不小心触犯了乱石,细碎的石子纷纷向下滚落打在了果子的后脚跟上,果子防不胜防,双脚一碰到石子,猛然向前一滑,整个身体急切的想后面仰去,幸好果子手脚灵活,只见他双手向后一撑,便牢牢的捉住了地面,紧接着他整个身体躺了下去。果子的脚下出现了一条十几公分的划痕,尽管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几秒钟,还是足足让孩子们惊出了一身冷汗。果子整个面部都在颤抖着,一层细密的汗水铺在了他的额头上,躺下的那一刻,他感觉好像浑身的血液都要从心脏中喷涌出来,全身的毛孔蒸发着滚烫的热气在他的衣服里凶猛的流窜着。他的脚下,不足半米的地方,狰狞的岩石挺立着尖锐的獠牙静静的看着布满根丝乱石,高耸黝黑的悬崖壁,周围蓬松的杂草像蓑衣一般铺在岩石身上。像是敞开了怀抱安静的等待着从悬崖上掉落下来的“猎物”。 “果子,别动,我就快抓住你了”,小黑尽量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但他颤抖的手掌还是暴露了小男孩此刻的紧张。 “我不动,小黑,快!快点捉住我,我快有点累…”果子的嘴唇抽搐着,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手掌的力气。 缓慢挪动的躯体,已经超过一半伸出了小路,小黑头朝下,双脚被两个孩子死死扣住,整个上半身贴在了悬崖坡上。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臂,终于,一双黝黑的手掌抓住了面前青黑的衣服。 “果子,我可算抓住你了,你试着慢慢用双脚向上撑着。”黑子抓住果子的那一刻,稍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 “二龙,石头,快点,把我往上拉!”小黑一边吼着一边努力的用另一只撑在地上的手使劲向后撑。后面的两个孩子憋足了力气,面部涨得透红。 果子慢慢的在坡上一点一点的向上移动着,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身后几个孩子绝不会想到的…… “果子!你在干嘛,快!快点!我身下的这片已经开始晃动了!别停下!别楞在那里!”悬崖边上,一个黝黑的男孩对着面前的小男孩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第十二章 危机(二) “小黑,再向下一点,我马上就能够到了…你一定要拉住我!”小男孩双手撑着地面,右脚用力的在坡上蹬出了一个浅浅的坑,黏在土地上的背部逐渐脱离起地表。 “果子,你到底要干什么,快点,我就要撑不住了…”男孩声嘶力竭,拉住果子的手掌在不停的颤抖着。 “果子,快点,我们也快撑不住了…”身后的二龙,看了一眼身边满头大汗的石头,焦急的冲着果子喊叫起来。 “很快的,我就要摸着那个鸟窝了…你们坚持一会就好”。果子对孩子们的劝告全然不顾,他的身体还在不停的向前探去,此刻孩子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两个拳头般大小的鸟窝。 “我听见小鸟的叫声了,你们听…快看,他们在向我招手了呢…”果子的后面,三个孩子面目狰狞,青筋暴起,与满脸轻松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快啊!你要弄就快点!”趴在地上的男孩再一次感到了身体下面土壤的松动,危险正在渐渐的向他们袭来… 小男孩向前弓着身体,双手颤抖着一点一点向着灌木丛中的鸟窝摸过去,在靠近鸟窝的时候,男孩的脸部整个都抽搐了起来,他尽量压低了呼吸,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段绿色的吊虫躯体。 一双小麦肤色的手掌颤抖着捏住吊虫慢慢的靠近鸟窝,感觉过了好长时间,男孩终于将吊虫放到了鸟窝的旁边,绿色的吊虫刚触到鸟窝,几只还没有睁开眼睛的小鸟立即伸长了脖子,张开嘴巴在鸟窝里“探寻摸索”着,几只幼鸟很快就缠在了一起,争先恐后的拼抢着仅有的实物。果子看到这里,轻轻地叹了口气,嘴角上扬,满心欢喜的看着眼前的鸟儿。人,发自内心微笑的时候最容易放松警惕,不论在什么地方。 正当果子全神贯注的看着鸟儿的时候,突然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从男孩的身后传来,男孩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身后的衣服突然没有了拉扯的感觉,紧接着,果子脚下一滑,身体重重的倒了下去,下一刻,他便像一个圆圆的木桶快速的朝悬崖滚落下去。果子只感觉头晕目眩的,一点也使不上力气,就这样任凭身体在坡上翻滚。在他的身后,同样一个黝黑的孩子和他一模一样轰轰烈烈的滚落下来,只不过男孩的身下携卷着大量的泥沙与石子。 果子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突然,他感到身体好想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撞了一下,紧接着,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痛觉向他袭来,坡的上边,他放佛看见两个神情慌张的孩子,在拼命地朝他呼喊着,但不只是他的名字!下一秒,果子的眼前完全变成了黑色,他试图努力的睁开双眼,但终究还是失败了。 …… “哎,吓死我了!还好没有掉下去!”小黑面色通红,浑身布满了泥土,在他的身边,安静的躺着一个小麦肤色的男孩。男孩的衣服上同样沾满了厚厚的泥土,尤其是脸上,零散的土粒黏在布满血丝的千沟万壑旁边。他的身体紧紧地停靠在一颗手腕粗的树木茎旁,周围长满了一层凌乱的杂草,小树身后不足五公分的地方便是陡峭的悬崖。果子的一条腿已经搭在了悬崖边上,小树抵住他的腰部,他的身体恰好挡在了小黑的前面。 “快,二龙,石头,叫人去!”小黑的声音颤抖着,身体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好像只要一用力就能打破现在平衡。 小黑的叫声传到了小路上早已经泣不成声的孩子们耳朵里面,两个孩子擦擦眼泪,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躺在悬崖边上的孩子:“叫人?叫人去!叫谁啊…”两个孩子慌慌张张的互相看了一眼。 “随便叫个周围的大人就行了,快去快回,我和果子在等你们…”小黑有气无力的说道。 “走,二龙,我们找大人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整个小村似乎都沸腾了起来,两个孩子飞奔在村内的小路上,碰见一个大人便支支吾吾的叙述一遍。很快,悬崖上的事迹就传遍了整个小村。一会儿,四面八方的人们,有扛锄头的,有拿麻绳的,有的甚至挑着扁担,纷纷急匆匆的赶到悬崖边上,两个孩子最终还是得救了。 事后果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那一窝小鸟的情况,当小黑告诉他鸟儿没事的时候,总算让他松了口气,只不过其他孩子可不会再愿意陪他折腾一番… ------题外话------ 昨夜做了一个梦,太虐心了!从今天开始我感觉要彻底抑郁了…… 第十三章 早上 这是有多久没有下过雨了?干裂的土地,干枯的河流以及干渴了的内心;铺满灰尘的小路,脏兮兮的杨柳,早已蒙上了雾霾的眼睛。多希望天空降下一滴雨露,一滴满是澄澈的雨露,义无反顾的闯过充满腌臜的路途,不远万里,不畏一切,飞到我的胸前,融入我的内心,净化我的心灵。 “小黑,这两个鸟儿送给你”。清晨,似乎并没有看见阳光的影子,朦朦胧胧的天空蒙上了一层深灰色的帏帐,空气逐渐变得湿润起来。男孩站在程家门前,双手捧着一对灰黑相间的喜鹊,一脸诚意的看着小黑。 “嗯?这对喜鹊不是你最喜欢的吗?为什么给我?我不要,你拿回去吧!”小黑扫了一眼男孩手中的鸟儿,表现出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 “不行,你一定要收下!要不是你,我早就摔下悬崖了!这是我的心意,你一定要…”男孩激动的看着小黑。 “我不要!再说,要不是你挡住了我,我也掉下去了!”黑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可是…”男孩刚要开口,小黑立即将他堵了回去:“别说了,我真的不需要,再说,这些鸟儿只认你,我们可都是知道的…” 果子注视着手中的鸟儿,两只喜鹊安静的躺在他的手掌上,不时埋下头去,在他的手臂上懒洋洋的蹭几下。男孩的心中萌生了一丝酸楚,有些恋恋不舍的看着它们。 “好了,快收起来吧,我们还得上学去呢。”果子的心思还是被小黑看了出来。 “嗯…谢谢你,小黑…”果子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男孩,顿时感到了一丝温暖。 “哥,走了啊!都什么时候了!”程家的小院中突然传来了女孩尖锐的叫喊声,不一会儿,一个扎着马尾的白净小女孩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果子一看到女孩,浑身打了个激灵,慌慌张张的转过身去。 “吆,果子哥!来的这么早啊!”女孩看见了果子,满脸笑容的向他打了个招呼。 果子听到女孩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斜了她一眼。尽管是阴沉沉的天气,女孩甜美的笑容如阳光一般照进了小男孩的心中,两朵鲜艳的绯色桃花瞬间盛开在他的面颊:“你好小雪妹妹,早…”果子支支吾吾的说道。 “果子,你的鸟儿怎么办?” “没事,我把他们放了,他们自己会回去的”。 小雪有些怀疑的看着两只鸟儿,好奇的问到:“果子哥,他们真的这么厉害?” “当然了,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小黑没等果子开口,得意洋洋的说道。 “真的吗?”小雪半信半疑的嘟起了小嘴… “这是真的…”果子依旧没有正视小女孩,只见他双手向上举过头顶,两只喜鹊便拍打着翅膀飞走了。他们三人同时看着鸟儿离开的背影,迈上了去学校的征途。 在一片隐蔽的杨树林里,几间破旧的瓦房,瓦房前面是一块稍微有些平坦的土质操场,操场上,几个灰头灰脸的男孩,人手几块小石头,不停的向操场旁边一棵高大的杨树扔去,男孩们的身后,一个小女孩指手画脚的冲着他们大声叫喊着,旁边还站了几个小女孩在安安静静的看着热闹…… ------题外话------ 我正在努力的克制自己喜欢上别人…没有结果的感情,勿陷! 第十四章 冲突 “你们几个快点啊,笨死了…哎呀!就说你啊,笨手笨脚的!”站在门前的小女孩不耐烦的伸出手指指责着面前几个手忙脚乱的小男孩,一脸焦急的走来走去。 “有本事你来啊,就知道说闲话…”其中的一个小男孩放下了手中的活,转过身来,怒气冲冲的看着女孩。 “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是女生嘛…要不还用你们干什么!”女孩撅起绯红的嘴唇,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孩。 女孩此话一出,立即引来了后面几个女生“呵呵”的笑声。男孩的面颊刷的一下从额头红到了耳根,他放下手中的石子“嗖”的一声便消失在女孩子们的视野中。 几个男孩热火朝天的向那个高高的杨树上扔着石子,杨树的枝叶并不茂盛,有些枝桠甚至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绿意。就在这些树枝之间,两只灰黑相间的喜鹊,一蹦一跳徘徊在其中,任凭石子从何处飞来,轻轻一跳便轻巧的躲了过去。两只喜鹊就这样悠闲的走在树枝上,偶尔拍拍翅膀,在大树的周围翱翔一番,但很快又会落到树上,安静的斜视着树下一群搔首挠耳毫无办法的孩子们…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住手,别扔了…”正当孩子们不知所措的朝杨树有气无力的扔着石子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急切的叫喊,几个孩子一同向树林的路口看去,一个麦色的身影飞快的向他们扑来,随后又出现了一黑一白的两个人影紧跟在他的身后。来人正是果子,小雪和小黑跟在他的后面。 果子放佛瞬间就来到了几个孩子身边,气冲冲的向面前的杨树上看了一眼,当看到两只鸟儿依旧活蹦乱跳的活跃在树上时,松了一口气,疑惑的看着几个孩子:“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打我的鸟!?” “为什么是你的鸟,先来后到,别想和我们抢!”说话的是一个微胖的男生,他有些不屑的向前抢了一步,站在了果子的面前。男孩足足比果子高了一头,是高年级的学生,旁边的几个男生随即叫叫嚷嚷的附和着他,一人一句数落着果子。 小黑兄妹感到气氛有些不寻常,马上加快了脚步。 “呀,这不是果子哥哥的鸟儿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小雪故意提高了嗓门,在众人面前长大了嘴巴惊讶的说道,小黑在后面看着几个男孩惊讶的表情在心里暗暗笑了几声。 “小黑,你来了…”突然一双白嫩的手掌一把抓住了小黑的手臂,一个白净的女子出现在小黑面前,娇滴滴的看着他:“人家想要那两只鸟儿,他们笨死了,一早上都没有给我弄到,你快点给我打下来吧!”女孩冲着几个呆站在那里的小男生伸出舌头扮了个鬼脸。 “你说什么!林月儿,我们辛辛苦苦帮你忙,你居然这么说,咱们走…”那个微胖的男孩不耐烦的抱怨了几句,便带着几个男孩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特意凶巴巴的看了小黑一眼。 “林月儿,你够了吧,快放开我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从林月儿出现的那一刻,小雪整个眼睛都变得火红,一等众人离开,蓄势已久的火上瞬间冲破了最后的防线。 黑子听到妹妹的叫喊,胳膊一使劲便挣脱了林月儿的手臂,随之向后退了一步,不解的看着女孩。 “好你个程雪,我就愿意怎么了,你管的着吗。”林月儿双手掐腰,争锋相对的看着面色激动的小雪,随即眼珠一转,再次走到小黑跟前,伸手就要钳住他的手臂。 小黑早有防备,向左迈了一步,躲开了。 “林月儿,你真不要脸……”小雪的脸色变得铁青猛然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教室。 林月儿目送着小雪的背影,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嘴角微微上挑,又将注意力转移到果子身上:“果子哥,这鸟真的是你的吗,能不能让他们下来,我好想看看…”女孩流露出一脸期待的样子。 “是我的,你真的想看?”果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当然了,快点让他们下来,人家真的想看…”林月儿抓住果子的衣袖,撒娇的摇晃着他的手臂。果子躲躲闪闪的,有些为难的看着黑子…… ------题外话------ 虐心…。 第十五章 鹊灵 一声悠长的哨声回荡在涂满绿意的杨树林,在几座瓦房面前的一个稀稀疏疏的树上,两只黑白相间的喜鹊轻轻拍打着翅膀,缓缓的飞下树梢,落在一个小麦肤色男孩的肩膀上,男孩不顾周围人们惊讶的表情,柔和的目光轻轻散在鸟儿身上,他缓缓的伸出手掌轻轻的抚摸着他们软软的羽毛。 “这…这也太神奇了…”身边的林月儿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松开揪住果子衣服的手掌,不可思议的看着男孩。 不止是林月儿,第一声哨音响起的时候,后面几座瓦房的孩子们纷纷探出头来,当鸟儿落在果子的肩上的时候,他们全都像受到雷击一般张大了嘴巴。此刻,果子的身后站满了人群,就连经常和果子在一起的孩子们,包括小黑,每次看到这一幕,总会震惊一番。 “这也太神奇了…”,“对啊!”,“我也想要……” 孩子们嘁嘁喳喳的像麻雀在果子身后不停的议论着,更有好奇的孩子忍不住向前迈了几步。 果子第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住,心跳难免会止不住的加速起来,说他血脉喷张也完全不过。内向的孩子往往将心思体现在脸上,特别是害羞的时候,最早出卖自己的总是红的像灯笼一样的脸庞。 比起主人,两只喜鹊就显得谈定多了,尽管周围有这么多人,他们依旧我行我素,偶尔将头部埋进羽毛舒舒服服的蹭几下,偶尔在主人的肩膀上摇摇晃晃的走几步,或者干脆转过身去,毫不在意的背对着众人,摇摇尾巴,转转脖颈,好不自在。 “果子哥,能不能让我摸一摸他们…”最先打破平静的是林月儿,此刻的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充满了五彩的光芒,嘴唇微微颤动着,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了身前。 果子抚摸着两只喜鹊,犹豫了一会,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她。 林月儿的笑容像牡丹般绽放,早已准备好的双手,一点一点的靠近着离她较近的一只喜鹊,谁知,林月儿白嫩的手掌一触到它的毛发,突然,那只喜鹊张开了翅膀,用力拍打了几下,刚好打在女孩的手上,女孩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向后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鸟儿,那只喜鹊也配合的转过身来,淡淡的斜了女孩一眼,然后收起翅膀,轻蔑的又回过头去。 “哈哈,哈哈…太可笑了,连鸟儿都看你不顺眼呢…”拥挤的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笑声,几乎所有人都一同向她看去。 “真是太丢人了,要是我,干脆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得了。”女孩冲着林月儿一脸坏笑,周围的孩子们瞬间炸开了锅,纷纷不怀好意的嘲笑着前面的女孩。 林月儿刚要反击,但这么多人都在笑她,实在让女孩窘迫到了极点。林月儿脸部涨的通红,气急败坏的看着众人,眼中闪烁起朵朵泪光,然后在孩子们的注视下捂着嘴巴飞快的跑进瓦房。 “哼,让你得意…”女孩看着林月儿离开的背影,暗暗得意了一番。 果子有些歉意的看着林月儿离去的背影,突然,本来安静的站在他肩膀的喜鹊低头摇尾的“喳喳”叫了两声,然后猛然张开双翅“扑哧扑哧”的飞走了。 “你们在干什么,快点回去,都什么时候了!”众人注视着喜鹊离去的背影,突然,树林的入口传来了几声粗犷的叫喊,孩子们只觉得全身的毛孔瞬间放大,也没敢朝声音来的方向看一眼,便慌乱的跑进了瓦房。 一会儿,一个高大瘦小的身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凝结的呼吸,冰冷的空气,瓦房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第十六章 死寂 男人的下颌铺满了密密麻麻,长度足足有几公分的胡须,从下颌一路到上嘴唇,像是经风一吹,变得凌乱的草丛,不仔细观察,根本找不到他的嘴巴。顺着鼻梁向上走,一副硕大的眼眶便会挡住你的去路,有些泛黄的镜片下面,一双细长的眼睛此刻正在不停的泛着寒光。男人扫视着屋内二十几个正襟危坐的孩子,他的眼神像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刃深深刺进孩子们的喉咙,瞬间夺走他们的呼吸。整个小屋都凝结住了,除了能听到男人的鞋子踩踏着坑坑洼洼的地面的声音,其他的一切全都蒙上了一层灰色的死寂。 男人停住脚步,嘴唇微开轻轻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孩子们的身体仿佛如针刺一般生出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刚在,你们都有谁在外面,说话!”男人的音量不是很高,但孩子们的头脑仍然剧烈的震动了一下,顿时汹涌的鲜血涌上滚烫的脑门,拳头大小的心脏“彭彭”的跳动着像脱轨的列车即将冲出胸膛。 “我问刚才谁在外面?给我回话!”男人开始在过道里慢慢走动起来,如一阵强劲的秋风吹倒孩子们麦穗般的头颅。男人巡视了一圈然后停住了脚步,站在了高出地面大约十公分的讲台上,讲台上放着一张千疮百孔的讲桌,一根细长的竹竿裂开了躯体悠闲的躺在上面。男人拿起竹竿双手交叉在胸前谈谈的审视着下面这些“待宰割的羔羊”。 “我再最后问一遍,如果没有承认的,全班都要受罚!”男人皱着眉头,挥挥手中的竹竿,恶狠狠的说道。 冰冷的空气缠绕在教室的每一寸角落,凝结的呼吸,沉重的胸膛,连接着如生长出数十双手臂的土地,紧紧束缚着孩子们的躯体。 “是我”,突然,一声嘹亮的叫声从靠近讲台的地方传遍了小屋的每一个角落,靠近声源的地方,一个低着头,满脸泛着泪痕的女孩悄悄的伸出小手,在书桌下面,轻轻的拉扯着男孩的躯体。男孩挣脱了身上的枷锁,身体猛然脱离开板凳,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木讷的看着前方。在他的身后,耷拉着头脑的麦穗渐渐的抬起头颅,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空气开始流通起来… “还有谁?”男人没有看眼前的男孩,伸手扶了扶镜框,放下手中的竹竿,眯着双眼,意味深长的看着刚恢复了一些元气的孩子们。 “都是因为我,是我,他们才会出去看的!”男孩突然转过头去,目光坚定的看着讲台上的男人,黝黑的手掌泛起一层细密的汗水。 男人轻轻扫了男孩一眼,慢慢走下讲台,一只手抓起竹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向小男孩靠近着… 男孩的额头渐渐的渗出一层银色的汗珠,颤抖的双腿,如小鹿蹦跳般的心脏,黝黑的肤色淡出片片苍白之色……男孩身后二十几双闪烁着各种光芒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靠近讲台的地方,但是有一个孩子,将头部几乎埋进了书中,他此刻仿佛被千万把利刃不停搅割着内心…… ------题外话------ 今天晚上和哥们出去玩耍,然后…没带伞!淋的像狗一样! 第十七章 阴谋 “老师,是我,全怪我,要不是我吹口哨,要不是我的鸟儿,同学们!同学们不会出去!老师全是我的错,你要打就打我好了。”正当全班人的目光聚焦到讲台前面的时候,瓦房里最后一排,靠近窗户的地方突然传来一股十分强烈的炎热气流,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孩子们疑惑的转过头去,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小麦肤色,瘦小的男孩,男孩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从面部往下全都变得透红,如雨滴般滑落的汗水冒出一阵阵滚烫的水蒸气。男孩的举动让男人震惊了一会儿,小黑趁男人不注意,悄悄的皱着眉头向后面斜了一眼。但仅仅是一会儿,男人又开始向小黑走去,很快便来到了小黑的背后。 “老师…请不要打程毅…要打就打我吧!”男孩支支吾吾的说到。 “对啊,老师,不关程毅的事…”坐在程毅旁边的小女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谨慎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蹬了她一眼,女孩便不做声了,安安静静的低下了头。 “你们两个都要罚,还有班里所有的男生,都要罚!”男人向班内扫视了一眼,淡淡的说道。经男人这么一说,几乎所有的孩子们都吸了一口凉气,包括女孩子,即使没有说要惩罚她们,也像受了委屈一样纷纷低下了头…… 初夏的风不是那么燥热,打在人们的身上有一丝凉嗖嗖的感觉。整个杨树林或许就是缺少了这样凉爽的风,一道道赤红的条纹,像着火一样贴在人们身上,针刺?火烧?恐怕都难已形容这样的感觉。崩溃的神经,决堤的汗水,即使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煎熬?疼痛?当存在一种东西能够唤醒你最原始感觉的时候,一般都是不可抗拒的! “哥,你还痛不痛。”西边的天际泛起了朵朵火红的霞彩,和煦的晚风,静静的吹拂着红色的乡间小路,小路上缓慢的行走着三个孩子。 “还有果子哥,你还疼吗?”小女孩关切的看着身边的两个小男孩,流露出一丝焦急的神色 “小雪,我已经不疼了…果子,你怎么样了?”小黑温和的看着果子。 “我也好多了。”果子伸展伸展胳膊,活动活动筋骨试探了一下。 “那就好…” “小黑,高老师下手有这么轻吗?”果子突然一脸好奇的说道。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被打…不过看他以前打人的时候,竹竿可都是敲裂了的!”小黑沉思了一会儿,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得意。 “行了,你们,别在这里幸灾乐祸了,你们啊!已经成了咱们学校的名人了,我们全班可都知道你们俩挨打的事!你们不害臊,我都替你们脸红!还有,哥,看我回去告诉娘,让娘也打你一顿!”小雪撅着小嘴唇,调皮的看着两个男孩。 “别,千万别告诉娘!”小黑焦急的说道。 “不,我就要说……”小雪看到哥哥着急起来,一边叫喊着一边向前面跑去,小黑只好跟在后面苦苦的央求着。果子在旁边看到两兄妹如此闹腾,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快速的提几步脚程,也跟了上去。 傍晚,三个孩子迎着晚霞自由自在的飞奔在回家的小路上,一阵阵欢声笑语吵醒了即将入睡的土地。 就在西边离小路大约一里地的地方,几个身影静静的站在一块黝黑的麦田里,一动不动的盯着小路直到三个孩子的身影完全消失。 “喂,你们几个,看清了吧,就是那里!”其中一个较高的身影突然开口说道。 “嗯,看清楚了,他们等着吧。” 话音刚落,一阵晚风吹过,几个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 ------题外话------ 爱上不该爱的人是最最痛苦的! 第十八章 飞来横祸 在我们身边实在实在有太多难以预料的事情。天气,我们有预警,但有时确实偏的离谱;球赛,我们有预测,但总会出现出乎我们意料的结果。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何种赛事,哪场比赛,就会突然出现一匹黑马,改变战局,彻底击碎你的世界观!就一些赛事来说,我们有时会期待黑八的上演,也有可能是黑七,如果是后四名全部都淘汰了前四名,那更不失为一种人们茶余饭后用以调侃来曾加乐趣的话题。而这种事情又是即使发生概率很小但又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因此,越是小概率事件,越是我们认为不可能的事情发生的时候,越是能震撼我们的心灵。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个稳定的世界里,正是有了这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的生活才会变得如此多姿多彩!我们需要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让我的的生活时刻保持着活力。创造事件,扭曲事件的人,正是迎合了人们心中对新鲜事件的渴望,才会在第一时间吸引住人们的视野,夺走人们的眼球,并且在一段时期内经久不衰,活跃在舆论的风口。 对孩子来说,或许这又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经过了一夜的清洗,昨天的何种形形色色早已烟消云散。今天,起床,早饭,几个人一起去上学,来到学校,上课,休息。多么有规律的生活,即使风吹雨打,电闪雷鸣,也只不过是生活轨道上一个小小的插曲,激动惊讶之余,咬咬牙关,绷紧了躯体,也就这样过去了,哪会留的下一丝痕迹。 小黑三人很早就来到了杨树林,三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向学校走去,学校的人并不是很多,寥寥的几个身影伏在各自教室的书桌上,毫无生气的打着瞌睡。偶尔传来几声尖锐的麻雀叫声,他们抬起头,四处望一下,然后再次趴下做着自己的美梦。 两个男孩子到操场的时候才和女孩分开,各自进入了自己的教室。几间瓦房的旁边紧挨着一座矮个半头的小瓦房,瓦房里住了一个白胡子老人,来负责所谓的安保工作。说是安保,其实也就是每天早上给各个教室开开门,下午孩子们走没的时候,再去检查一下门窗,仅此而已。孩子们不管来多么早,总会发现教室的门已经打开了。碰上运气好的时候,他们还能看得见老人坐在值班室的门口悠闲的抽着烟杆,但大部分时间,他们是见不到老人的,更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小黑和果子来到教室,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小黑觉得无聊,刚坐下又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果子身边坐了下去。两个孩子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闲话。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仅仅是一会儿,正当两个孩子聊的开心的时候,突然,从教室的门口快速的窜进来一道身影,然后猝不及防的站在了两个孩子面前。两个孩子同时愣了一下。清晨的温度不是很高,甚至有丝丝凉意。小黑和果子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汗流浃背的男孩,男孩的头发很短,再向下一丝毫便会成为一个电灯泡,和两个孩子相比,这个小男孩就显得矮了许多,凸显的大眼珠,坍塌的鼻梁,一张小巧的嘴巴,脸上生了几个麻斑。 “你们,你们!下午,快走!有人要打你们!”男孩顾不上擦试着脸上的汗水,谨慎的向外面看去,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光子,什么事?慢慢说!”小黑眉头微皱,站起身来,疑惑的看着男孩。坐在一边的果子也满脸惊讶的望着他。 “就是有人要打你们,你们放学后赶紧走就行了,一定要小心!”光子慌慌张张的一口气说完,然后又手忙脚乱的跑出了教室。 “哎,光子,到底怎么回事,谁要打我们?”小黑跟了上去,走到门口刚想要追过去问个明白,但是树林的入口突然出现了一群孩子,小黑看到他们,立即停下了脚步,沉默了一会,随即转过了身去。 在他的身后,果子一张震惊的脸庞呆呆的看着男孩,两个人互相递了一个眼神,又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匆忙的赶到教室的人群,各种嘈杂的翻书,拉板凳的声音,新的一天就这样开始了,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十九章 又生事端 程毅和果子对视了一会,然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程毅面无表情,轻轻的拉过板凳,腰弯到一半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但随即就坐下了。等整个身体坐实,重量完全支撑在板凳上的时候,他安静的吐了一口气,手指开始不停的在桌面上来回划着条痕。小男孩可能是太过于入神,以至于身边多了个女生竟然毫无察觉。 女孩悄悄的扬起手臂,粉嫩的拳头如一把肉色锤子“啪”的一声落在了程毅身上。这一声即使太过响亮,但周围的孩子根本没有太大的反应,仅仅有个别的小女孩低着头,捂着嘴巴“咯咯”的笑了几声。 “小黑,想什么呢,人家都来半天了,你怎么不理我?”小女孩羞答答的说道。 “林月儿,和你说多少次了,再这个样子,我可饶不了你…”小男孩瞪着眼睛,一副生气的样子看着女孩。 “好了好了,不理你了…”女孩脸色一变,有些的失落的拉出板凳,坐在了男孩右边。 小黑见女孩安静下来,也不再理睬她,打开一本泛黄的书本,右手撑住头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女孩也无趣的打开了书本,断断续续的读了起来。 “哎,林月儿!问你一件事!”正当小女孩渐入佳境,旁边的小黑突然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的看着她,女孩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缓过神来不耐烦的说道:“你想吓死人啊,一惊一乍的!” “说正事呢。”程毅皱起眉头,林月儿不做声了,又惊又喜的看着男孩。毕竟这种情况是不会有太多的,林月儿的心里如是想着。 “就是那天早上,帮你捉鸟的那些人都是哪个年级的?”小黑期待的看着月儿。 “关你什么事,人家帮我捉鸟你有意见还是怎么滴!还是你在关心我!”林月儿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我就是想问一下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小黑连忙解释道,他可不想和月儿多聊一丁点不着边际的话。 “就是那边五年级的,怎么了?问他们干嘛?”月儿心里充满了疑问。 “那边五年级的?”小黑皱着眉头转过头去,自言自语的说道。林月儿一看男孩不再理会自己,没趣的“哼”了一声,气冲冲的看起了课本。 原来这几座瓦房因为地方不够,学校直接将高年级安排到离这边二十几米的一间破旧的看林房里,小黑极少过去,自然不认识他们几个。 小黑的头脑开始不停的转动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林月儿只听见“啪”的一声,刚要转过头去一看究竟,只见程毅猛然站起身来慌慌张张的大喊一声:“坏了”。然后下一秒,他一个健步来到了果子跟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硬生生的讲他拖到外面,黑子没来的急解释,两个人就消失在孩子们的视线里。 事情来的突然,很多学生纷纷站起身来探出头去想一探究竟,但是不知谁说了一声“老师来了”,孩子们又争先恐后的回到了原位。这个时候最着急的还是林月儿:“他不会干什么啥事吧?!怎么这个时候走了,难道说和那件事有关…”林月儿在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停的思考着,渐渐的,不知不觉中,几滴晶莹剔透的汗水从女孩的双鬓滑落…… 第二十章 扑朔迷离 清晨,两个孩子飞速的奔跑在睡眼惺忪的小路上。他们出学校的那一刻,一个瘦高的身影刚好从瓦房走了出来,男人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们一眼,眉头微凝,却也没有阻止他们,只是默默的向教室走去。孩子们看到男人进来,全都麻利的打开课本,低下头,瞬间,教室里响起了孩子们“乌拉乌拉”的读书声,林月儿和其他孩子们一样,只是心思全然不再那里,她不时的微微抬起头来,谨慎的看男人一眼,心里萌生出一丝隐约的恐惧。 男人就这样悠闲的走在教室的过道里,低下头左边右边的看着,所到之处,孩子们无不感到从背部传来阵阵冰冷。林月儿斜着眼睛紧紧的盯着男人的衣襟从自己的身边慢慢的移动过去。等男人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月儿长舒一口气,悬在喉咙边的巨石总算落了下去。男人透过镜片看了一眼小女孩,谁知,刚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来,慢慢的俯下身子停在了月儿的耳边:“程毅去什么地方了?”男人淡淡的问道。 男人的声音让月儿刚放松的身体一下子绷紧起来,此刻,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像阵阵汹涌的浪涛不停的撞击着岸边的岩石。等月儿稍微缓过神来,两个人就那样互相嘀咕了几句,然后男人猛然直起腰杆,他一张铺满发须的脸庞看起来有些焦急,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便急切的迈着大步像外面走去,身后留下了一群发呆的孩子疑惑的看着自己的老师离去的背影。男人来到值班室和另一位教室简单交流了几句,然后径直的向东边走去了…… 两个孩子还在飞快的奔跑在乡间的小路上,一路上,完全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即使有大人和他们打招呼,小黑只是简单的应一声,随即又向前跑去。 在小村西边靠山的地方,一个生的虎背熊腰,浑身黝黑的大汉忙碌在一块三分大的田地里,大汉身上穿着一件沾满泥土还歪歪曲曲的打着几块补丁的长衫。 “大海,刚才我看见你儿子回来了…”男人身后走来了另一个黝黑的中年人,微笑着说道。 “什么,真的吗?!”男人立即放下手中的工具疑惑的看着来人。 “千真万确,和程家小子在一起呢…” “这个小兔崽子,敢逃学,看我不收拾他!”大海气冲冲的边说边走出田地。 “大海,小孩子,下手别太重了!”中年人一看事不好,在男人身后连忙叮嘱着他。 “我有数!”大海不耐烦的回答到。 另一方面,两个孩子最终停在了一间破旧的土房面前,土方前面是一棵高大的槐树,槐树长满了茂盛的叶子,在较高的树枝上,孤零零的挂着一个木条编成的鸟笼,一只小巧的喜鹊在里面跳来跳去,几只灰黑色的羽毛黏在了笼壁上。 “我的鸟儿都去哪了?”果子突然变得急躁起来,在槐树下面不停的走动着。 “坏了,我们来晚了”,程毅眉头紧皱,握起黝黑的拳头重重的打在了槐树的躯干上面。 第二十一章 别被感情蒙蔽双眼 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还会有谁为风而烦恼,对,是风,很大更冷的风。它很大,但没有大到翻云覆雨,摧毁房屋,引发一起灾难的程度;它很冷,但没有冷到锥心刺骨,滴水成冰,凝固一条江河的程度。它总是存在于特殊的地点,特殊的时间,甚至在这个特殊季节。它似乎无所畏惧,还是时时刻刻享受着最沉重土地的包容?它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还是最宽宏的主人从来就没有给它准备一条绳索?没有遇见过它的人,永远不能理解它带给你内心的摧折;正在和它打着交道的人,永远难以忍受它一次次的挑战着你躯体的极限;见过它的人,永远不能忘记它和你邂逅在那个既定的夜晚。如果你曾忘记在何时多看了它一眼,它会用最热烈的行动肆虐在你的眼前,也就是仅仅这一次,成为你永远无法抹去的梦魇。 最珍重的东西,往往会蒙蔽我们的双眼,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他会使我们失去理智,甚至停止思考。 果子整个人完完全全的瘫痪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死灰色的眼球呆呆的看着前方,小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立即跑到果子跟前,心怀不安的安慰着他。 “好你个小兔崽子,该上学的时候不去上学,回来做什么!?看我不打死你!”正当两个孩子无精打采的坐在地上的时候,男人既熟悉又粗犷的声音像一记强心剂将果子的思绪再次拉回到现实。下一刻,几乎是瞬间,男人快速的奔向果子,一双粗壮的手臂直接像扛玉米杆一样将果子放在了肩上,紧接着“啪啪”的响声从小男孩的屁股上阵阵传来。 小黑被突如其来的情况着实吓了一跳,好歹还能站起身来,他焦急的看着男人,两行清澈的汗水顺着黝黑的面颊流了下去:“张叔,不要再打了,我们不是故意逃学的。”小黑略显单薄的手臂企图阻止大人的动作,但是刚一触到,就被迅猛的弹开了。男人肩上的孩子此刻正撕心裂肺的哭喊着,一双结满泪帘的眼睛却还不时向槐树看去。 “叔,要打连我一起打好了,是我让果子回来的,他的小鸟…”黑子断断续续的说道。 “好你个程家小子,你成绩比果子好倒也该带带他,怎么净不教别人好!我不会打你的,待会我会告诉你的母亲…”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将果子放在地上,一脸严肃的看着小黑。 “还有你,小兔崽子,你还敢不敢逃学?!啊?!”男人凶巴巴的问到。 “爹,我的鸟儿,我的鸟儿,没了…”果子的哭声更大了几分。 “什么!你还想着自己的鸟儿!我打你这个不务正业的东西!”男人扬起手臂,稍微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重重的落在了孩子的身上。“你平时喜欢鸟儿也就算了,我不管你,但是你竟然逃学…”男人的情绪越加激动,边说边向槐树上看了一眼,然后停止了讲话。 “我们家的鸟儿呢?”男人突然话锋一转,满脸疑惑的向四周看去。 在距离三人几里地的一个树林里,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走进了一间独立而又破旧的瓦房里…… 第二十二章 珍视的东西 失去最珍视的东西究竟是怎样的感觉,相比每个人自有体会。有一些东西,你我没有刻意留意,却不知不觉中,在我们的心底占据了十分重要的地位,既然来的无声无息我们何必再究其因果,既然走进了你的心里,难道不应该顺其自然,尽情的倾注情感?也有一些东西,从我们注意到它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一段不平凡的路途,我们从一开始就全神贯注,不畏艰险,没有目标,不需要酬劳,仅仅是一种最单纯的情感流露。我们乐在其中,达到痴迷的程度,以至于无法自拔,这时候难道要束缚住最原始的冲动,畏手畏脚停止向前吗?情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也是多数情况下最难用文子表达的东西。同样我们对一样东西珍视的程度,也不是能够用三言两语甚至长篇大论能够表述清楚的。珍视是一种情感,一种抽象的思维。“东西”的范畴太过广泛,我们所珍视的更不会仅限于一种,而且我也不能给出什么事例,即使列举出几个能住进人们心中的东西,只会像从浩瀚的星空中摘取一粒小小的石子,很难有所代表从而不能够激起各位心中的涟漪。总之,每个人对自己所珍视的东西,最真实的感觉全部藏在当事人心里。我们描述不出自己的感觉又怎敢妄知他人的情感。 果子对自己亲手养大的鸟儿,情感自然不必多说。当心灵正在遭受到最严重创伤的时候,他人非但不安慰自己,反而在伤口上撒盐,尤其是你所珍视的人,何种失落,何种悲伤,恐怕不是常人可以想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鸟呢?笼子呢?!”男人十分惊讶的巡视这槐树,又回过头去,看着蹲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的男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我们正是因为这件事赶过来的,刚回来鸟儿就不见了。”小黑失落的看着男人。 男人走到孩子身边,眉头微凝,然后低声严肃的呵斥道:“站起来!自己丢了东西就找回来,我平时怎么说你的,别给我在这里像个孬种一样哭个没完!” 男人的声音传到孩子的耳朵里,孩子立即停止了哭泣声,他缓缓的抬起脏兮兮的手臂抹了抹眼泪,喉咙生硬的动了一下,然后努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整个过程中,孩子的双腿一直不停的打着颤,几经起落,才终于站直了身体。 “叔,其实我大致能猜到是谁将鸟儿偷走了…”小黑见果子稍微振作起来,若有所思的突然说道。 “是谁!?”果子和男人几乎同时问道,两双燃起丝丝光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男孩。 “你们先听我说!”果子开始滔滔不绝的陈述着心中的想法,整个过程,果子父子时而眉头紧皱,时而一副无辜的面孔瞪着小黑,时而激动的与孩子们说几句话。 过了好一会儿,三个人便一同离开了…… 凡因必有果,凡果必有因。接下来的事情究竟给三家人口带来了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后来也有人说,也正是三人,一大二小的这一次离去,才是一切恶果的根源。但到底是不是呢?想必每个人自有看法…… 第二十三章 还有两个 “你们班还有谁没来?”清晨,在飘散着淡淡雾气的槐树林的东边一座孤立破旧瓦房里,男人的出现立即吸引了班内一众学生的注意力。 “这是谁啊,来做什么的?”靠近角落的一个男生低声的嘀咕着。 “谁知道呢!你看他的胡子,都快成鸟窝了,笑死我了~”旁边的另一个男生抬起头来讥笑了几声,目不转睛的看着男人,表现出十足的戏谑与轻佻。 “喂,你们小声点,他可是低年级的老师,可凶的很呢,小心会打你们的…”前边的女孩回过头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们,眼中充满了诡异的笑容。 就这样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瞬间就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刚开始还是在讨论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陌生人”,但随便聊了几句,便把话题扯得很远很远,每个人都似乎很满足的享受着这种状态。 这个时候,男人看到乱成一锅粥的高年级教室,忍不住的皱了皱眉,然后向外面看了一眼,从小屋到学校的小路上根本看不到一个身影,尽管已经快到了上课的时间。 “都别说话了,上课了!”正当学生们神采飞扬的谈论着形形色色的事情,突然一声尖锐的叫喊从前边离门口最近的地方传了出来,这声音来的突然,像一把利剑穿过嘈杂的噪声,狠狠的戳进学生们耳膜。学生们瞬间停止了交谈,纷纷抬起头来向前面看去。靠近门口的地方,一张娇小的脸庞刚好从书桌上探出头来,女孩的身材比较瘦小,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在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一群各种表情的学生。 还是一开始的那几个男生,他们刚想要开口,但看到后面的男人后,又立即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深呼了一口气全都悻悻的低下了头。 女孩瞪了他们一眼,随即又向班内扫视了一圈,所有的同学竟然全部都安静的低下了头,没有人敢看她的眼睛,女孩正像一个发散着强光的光源,一旦触到,似乎会被灼伤一般。过了一会儿,女孩转过身去撅了撅小嘴巴,暗黄的脸蛋盛开了两朵绯红的桃花,然后又开始忙活起之前的事情。 整个过程都被男人看在眼里,真没想到如此瘦弱的躯体竟然蕴含着如此庞大的能量。男人暗自感叹了一番,有些惊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巧的女孩,然后轻轻的弯曲着膝盖蹲了下去,眼神柔和的看着女孩:“小同学,你们班谁还没有来?” 女孩放下手中的笔,有些惊讶的看着男人,略微停顿了一会儿,丹唇微启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悄悄的回过头去,仰着脑袋,不停的转动着巡视着班内的每一个角落。很快便回过头来平静的看着男人:“那边有两个没来的…” “恩,他们叫什么名字?”男人点了点头,目光投向了教室后面角落里的两个空荡荡的板凳。 后排,几个男生从一开始就一直默默地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这边的情况,当看到男人不寻常举动的时候,微微的吸了一口凉气。 “老师,有什么事情吗?”女孩疑惑的看着男人。 “没有,我只是问一下而已…”男人微微一笑,又向教室内扫视了一眼,然后转身离去了。 几个男生看到男人离去的背影,绷紧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下一刻,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突然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迈开步伐,缓缓向教室门口走去…… 第二十四章 死亡的水 槐树林的东边紧挨着一个宽阔婉延的水库,像一块巨大无比的青色桌布铺在了地上,水库的东边毗邻着几座高低起伏的山脉,像一双坚实的手臂将其牢牢的环抱在胸前。 水库一直向南流淌着,走到山峰的尾部时突然就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堤坝横亘在前方,挡住他的去路。厚实坚硬的石块整整齐齐的堆砌在一起,即使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也丝毫动他不得,纵然撞得头破血流,也无法引起他的半点同情,久而久之,当年满腔热血的激情也会被他厚重的耐心消磨的毫无斗志,剩下的仅仅是一个没有了精神的躯壳,麻木的徘徊在当初泼洒着热情的征途。即使踏过泪水与鲜血,也无法激起内心的一丝涟漪。也会有幸运的水流,寻找在堤坝的每一个角落,不会放过一丝细节,不会有一丁点的放松警惕,然后,突然在万般无奈的时候,在紧密的岩石中瞥见一丝细缝。于是,即使前途万恶,不论会通到何处,也会奋不顾身的挤破脑袋,即使遍体鳞伤,也不会停下前进的脚步。 水库里的水,大部分是死的,只有很小的一部分是活的。死水也许放弃了一些东西,但却实实在在的成全了我们。每年,我们都会以各种手段,各种方式,不停的向他索取着,也许在他们放弃自己价值的那一刻,从没有想过,会出现其他形式帮助他们了却一生,超度灵魂!意志的消磨不等同于品质的消磨,前方的路途即使消磨了他勇往直前的勇气,又怎会遮住他润泽万物的光芒。 他从不会抱怨,不像活跃在更广阔空间里的水,如果一不小心惹怒了他们,他们便会用不知从何住学来的暴躁疯狂的报复着我们。而他们就没有了这幅品性,你可以尽情蹂躏着他们的躯体,将无比肮脏的物品注入其中;你可以潇洒的让他承载着你生活的一切压力,将各种有形有色,无形无色的毒药灌进他的嘴巴。他从不会拒绝你,更不会有反抗,因为他被遥远的路途消磨掉所有的性子。 也许有一天,宽厚的堤坝突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道能让所有河水足够通过的缝隙。当他们不得不改变现状,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踏上征途的时候,也许会有很大一部分因为耐不住阳光的炽烤而化作轻飘飘的蒸汽消失在无边无际的云端,也许会有一部分,因为跟不上前行的脚步而放松了躯体,慢慢落下永远沉睡在宽厚的土壤。当然总会有一部分水,在经历过,勇闯过当年那一小部分水走过的路途后,涌入大海,尽情舒展着躯体,然后当再有人开始蹂躏着他的躯体的时候,回过头来暮然发现,不知在什么时侯,什么地点,又再次唤醒起那埋藏已久的秉性。总有一天,他们会用实际行动有力的回应着当初亵渎他们一切的肮脏的灵魂! 也许他们一开始就懂得收敛起任性,因为他们失败在前行的路途。也许他们一直在忍气吞声的甘当死水,但不代表他们会忘记了所遭受的苦痛。总会有那么一刻,会让他们尽情释放出本性! 第二十五章 晨间水岸 几个男生很快就来到水库岸边的一块铺满了没脚杂草的地方,他们向四周警惕的观望了一番,向前走了几步,一堵一米多高的地沿便出现在几个孩子眼前,地沿下面同样歪歪扭扭的长满了各种绿油油的杂草,夏天到了汛期那里刚好会被河水没过。这个时候,很少会有人来水库走动,又是大清早的,这儿十足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然而就是这个时候,地沿下面赫然出现了两个孩子的身影,他们蹲在地上,面前放着几个木条编织成的鸟笼。 几个孩子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喂,怎么会这么多?”其中一个孩子开口说道,旁边和他一同跳下来的两个孩子无不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满脸惊奇的看着面前几个奇形怪状的鸟笼。 “真没想到,那个小子竟然有这么多!”前边的两个孩子回过头来,一个比较瘦的孩子得意洋洋的说道,另一个男孩听见声音后却完完全全的没有什么笑容,反而皱了皱眉头,有些责备的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们给我俩打掩护吗?” “老师又没来,我们好奇就跟过来了。”另一个男生委屈的看着他。 “梁清那个小妮子就这么让你们出来了?” “她!她算什么东西,我们才不会理睬她!”男生一脸凶相的回答到。 “万一有人跟来怎么办?被人发现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男孩还是一脸不悦的追问着。 “怕什么,就说是我们自己捕来的!不是,山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你难道还怕他们不成?!”男生有些戏谑的看着面前这个高出众人半头的孩子。 “怎么,江子,谁害怕了,害怕我还去吗?早知道让你去啊!”山子向前迈了一步,面露怒色,眼珠直勾勾的盯着江子。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都别吵了,都是自家哥们…”,“对啊,至于吗,不就是一件小事吗!”,“就是,就是,赶快回去吧,不然一会老师来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傍边几个孩子一看事情不好,纷纷堵在他们之间打着圆场。两个孩子似乎也没有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各自转过身去,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 “我们先回去吧,不早了,回去晚了肯定会挨骂的。”还是刚才第一个堵在他们之间的男生,抬起头看了看东边离开山顶有一段距离的太阳,略有担忧的说到。 “嗯,走吧!”江子也有所察觉,淡淡的应了一句,率先离去了,几个孩子跟在他的后面。 山子魂不守舍的走在最后面,刚走了几步,又忍不住的向后面看了一眼,突然他的脑中神经一紧,然后又走了回去,双手快速的拔出几把杂草将几个鸟笼遮的严严实实,忙活了好一会儿,直到看着顺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一阵阵急切的鸟叫声夹杂着“扑哧扑哧”挥动着翅膀的声音像一曲无调性音乐的交响曲,打破了水库清晨的宁静,充满雾气的水面逐渐变得明澈起来。 水库南边,突然出现了一朵灰黑色的物体从白茫茫的云端俯冲下来,沿着水路,携卷着朵朵晶莹剔透的水花笔直的向男孩们刚才离开的位置快速飞来…… 第二十六章 正面“交火” 三个孩子刚走了几十步,还没有到教室就远远的看见教室破旧的暗红色门前,高矮不等的站了几个人,两个孩子,三个大人,一个生的又瘦又高,脸上长满了茂密的胡须;一个身体健硕,黝黑的肤色;另外一个则是几个孩子一眼就能分辨出来的,尽管隔的很远,男人锃光瓦亮的额头像极了一个高功率的灯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射进他们的眼睛里,不舒适的感觉瞬间就传遍了整个身体。还有一个小女孩,头顶一个高挑的马尾辫,身体十分瘦小,现在正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前,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布满了红彤彤的血晕。 “怎么办!?各位,老师来啦!”走在最前边的江子突然停住了脚步,有些惊讶的看着众人。 “怎么办啊?”,“要不跑吧?”,“跑能跑到哪去!?”。几个孩子这下没辙了,互相焦急的打量着对方,正所谓张飞穿针,大眼瞪小眼,只不过主客体都变成了人。相比其他三个孩子,江子与山子就显得镇静多了,他们一个好像毫不在意的看着前方,另一个就干脆安静的躲在后面,低着头好像魂不守舍的样子。 “瞧你们这出息,不就是老师吗,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起受罚,他又不吃了你们!”说话的还是江子。这小伙子,讲话的时候,仍然面不改色,脸不红,耳不赤,活生生的一副江湖好汉的样子。 经他这么一说,几个孩子就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亦或者从江子那里偷来几分胆色,立即变得豪情壮志起来:“不就是老师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对,不怕他,大不了一起受罚!” “别光在这废话,一起过去吧!”江子不耐烦的说道,说完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后边三个孩子故意挺足了胸膛,也学着江子的模样。山子在最后面,抬起头一看到众人走了,依旧面无表情的跟了过去。 三个大人聊得正是兴头,一看东边走过来几个孩子,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也许是阳光的缘故,三个大人排开“阵势”全都眯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渐行渐近的学生们,倒也没有其他行动。阳光静静的从枝叶中显露出模样,洒遍树林悄无声息的蒸发着白蒙蒙的雾气,这一刻似乎静的出奇。然而仅仅安静了一会,两道身影的出现率先打破了平衡,三个大人猛然缓过神来,只见两个孩子像两只离弦的箭一前一后飞速的刺向前边几个大孩子们。 下一刻,嘈杂的吵闹声瞬间燃起彻彻底底的击碎了小树林轻薄的宁静。 前方,程毅死死的扣住怀内情绪已经失控的果子,滚烫的汗水,血红的脸庞,拼命挥舞着的手臂,挣扎扭动的躯体,不安分的囚禁在他的胸前。 “你们还我鸟来!你们还我鸟来!你们这些小偷!”嘶哑的叫喊从男孩变形的脸蛋不时的传出来,深深地刺入前方一干男孩的心底。 “你,你,说什么…我们怎能就偷你的鸟了…”江子一开始也被眼前的一幕全然惊呆了,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支支吾吾的说道。 “就是你们,你们这些小偷,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 “你……”江子忍了很久,但还是被果子的言行彻底的激怒了,一双硕大的眼睛瞬间瞪的像死鱼眼一般大小,胸中的怒火恨不得将其烧成灰烬。他向前跨了一步,但随即被后面的男生拽住了,男生轻轻蹭蹭他的身体,江子正在火头,本来心中就一万个不舒服,这个时候有人敢惹他,不管是谁,只能甘做他宣泄的对象。 第二十七章 正面“交火”(2) 江子抡起骨骼突兀的拳头,在他面前的男孩来不及躲闪,只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瞬间,男孩只感觉身边飘过一阵凉飕飕的风,过了一小会儿,他心有余悸的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个比他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严严实实的竖在自己的身前,以至于看不到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状况。 山子皱着眉头揉揉胸口,剑眉一指,目光露出一丝凶色:“真有你的,江子,下手不轻啊,还都是自家兄弟!”说完山子给他递了个眼神,用手暗暗的指指后面。 江子拳头打出去的那一刻,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好像打在了一堵坚实的钢板上。他惊讶的赶紧收了回去,十分痛苦的揉着手掌,等回过神来,便发现山子不知何时就已经牢牢的站在了跟前。经这么一折腾,江子可算清醒了过来。 江子回过头去,刚好看见急冲冲的向这边赶来的大人们。那个亮额头男人抢在众人前面,相比后面的人,隐隐约约的能看见他身上一抖一抖蠕动着的肥肉。张大海跟过来走到果子身边,拍拍小黑被汗水浸透的肩膀,示意他可以放开了。小黑见几个大人过来了,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然后重重的坐在了地上,疲劳的看着身边的人们。 “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打架?都什么时候了才来,等会儿全部都要受罚!”亮额头对着面前几个男生说道。 “又没有上课,再说,我们没打架,只是闹着玩的…”江子有些委屈的看着男人。 “还嘴硬,还有你们,一个个都得受罚!”男人抬起手臂,向前走了一步,伸出食指戳着后面的孩子们。 “老师,就是他们,他们偷了我的鸟儿…”正当亮额头呵斥着几个学生的时候,果子揉揉沾满泪水的眼睛,呜咽的看着身边反而一脸平静的高老师。 “没事,要真是他们偷了,我会替你做主的。”高和低下头,半蹲下去,向上推了推镜眶,伸出手掌温和的抚摸着他的头。“张大哥,您忙,要不您先回去吧,孩子们的事交给我们老师就可以了”,高和进而抬起头来,淡淡的看着张大海。 “您放心就好了,我们会把事情处理好的,请您相信我们。”过了一会儿,见男人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高和补充道。 “不是,我不是不相信你们做老师的,就是觉得孩子这点小事实在是太耽误你们功夫了,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啊。”张大海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完全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本来就是我们的事,学生出了问题,我们做老师的有很大的责任。”高和站起身来,严肃的看着大海。 “那,那就麻烦你们了。”张大海扭扭捏捏极不自然的说道。“还有,要真是他们拿的,也不要太为难他们,都是孩子,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几只得了。”大海一脸憨厚,笑嘻嘻的看着那边排成一列,还在挨骂的孩子们。 “难得张大哥好心肠,我们会处理好的,该罚的还得罚,不能乱了规矩。”高和一本正经的说道。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今天走的太急,东西还在地里呢”,“还有你果子,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丢不丢人,净给我丢脸,看我回去怎能收拾你。”张大海说完和两位老师道了声别,就转身离开了,等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男人特意的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袖珍版女生,随后加快了脚步,一会儿就急匆匆的消失在葱郁的杨树林中。 第二十八章 审判(一) 待张大海的身影渐行渐远,高和缓缓收回目光,淡淡的看着面前两个天真的孩童温和的说道:“你们先回去吧,快上课了,别耽误了课程。” “我不回去,老师,请别让回去,我一定要找到我的鸟儿!”果子迅速的转过身来,抹了抹眼泪,竟然一脸坚决的看着平时这个瞅一眼便让人哆嗦三下的“阎王爷”。 高和倒也很意外,没想到果子的反应竟如此强烈,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扭过头去看了小黑一眼,便没再说些什么。 “高老师,刚才我问学生了,他们说没有拿…”亮额头男人挺着圆圆的身体一摆一摆的向这边走来。 “哦,真的吗,贾老师?”高和对男人的回答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几个一脸无辜的大男孩。 “胡说,他们胡说,老师你不要相信他们!”果子闻声跑到高和面前,单手揉着红肿的眼睛,另一只手拽住男人的衣服,拼命的摇晃着。 “小朋友,你凭什么一口咬定是他们偷了你的鸟儿?”贾老师弯下身子,睁大了着眼睛,向金鱼一般瞪着果子。 “我,我…”果子支支吾吾一半天,确实想不出来有什么证据能说明他们就是小偷,无奈之下只好眼巴巴的向程毅求助。 程毅有些焦急,见果子半天没什么答复,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然后稳稳当当的走到贾老师面前,坚决的说道:“老师,我能确定,就是他们偷的。” 贾流眉头微皱,额头瞬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线:“你又怎么知道!莫非你看见了?”说完这句话,站在那边的江子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 程毅扬起头来,刚要开口,突然感到肩膀被一只柔和的手掌拍了几下,他转过头去,高和正冲着他微微一笑,顺便又将目光转到贾流身上:“贾老师,要不您让我问他们几句,您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我能有什么意见,高老师,您想问就问吧。”贾流的脸色有些微红,绷紧着的面庞艰难的挤出了一丝笑容。 “那再好不过了。”高和呵呵的轻声笑了起来。但是,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刹那,孩子们只感到胸前一股冰凉的冷气袭来,瞬间冻结了他们的躯体,那个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不止是熟悉他的人,就连站在前面本来一脸轻松的几个孩子,在看到高和的那一刻,一股莫名其妙的恐惧骤然从干枯的心底涌出,尤其是江子!一阵阵“彭彭”的声响不停地回荡在胸前。男生们全都不由自主的向后收缩了一小步。 “你们今天到什么地方去了?”高和一脸严肃的低声问道。 当男人开口的那一刻,几个孩子只感到心房一阵挤压,下一刻,似乎身体所有的血液都争先恐后的涌上了额头,像红透了的苹果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垂在枝头,没有人再敢看面前高高瘦瘦的男人一眼。 各位,咱们暂且放松一下绷紧的神经,将目光放到离学校几里地的一个小山村里。话说在小村的东边,一个白白净净披散着一头秀发的少女正安静的坐在轮椅上,舒适的享受着东边渐渐浓烈的阳光打在身体上的感觉。突然,在不远处的水面上方,一排灰黑色的云团渐渐地向这边飞来,女孩睁大了双眼,身体前倾,纹丝不动的盯着逐渐放大的云团…… 第二十九章 审判(二) “我们…去那边…玩耍了…”江子用力的抬起头,仰视着高和。一颗恐惧的心艰难的支撑起沉重的躯壳,临近崩溃的神经化作丝丝湿滑的汗液从他的手中渐渐的渗出。 “你们几个呢?”,高和没有作答,一双迷离的眼睛又转向了旁边几个男生。 当等待近在咫尺,等审判的镰刀悬在脖颈,那种感觉,就如炽热的熔岩开始融化着你的*,如万千泛着寒光的针尖一只一只插进你的指甲,却又无法挣脱。 “我们,去那边,玩耍了…”江子东边的第一个男孩支支吾吾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一张红的像西红柿般的脸蛋就差埋进土地里。 “玩什么,捉鱼吗?”高和追问道。 “捉鱼…”几滴滚烫的汗水从男孩的脑门流了下来,但很快就蒸发掉了,“对…”男孩挠挠头急切的回答道。这一个“对”字传到其他四个人耳朵里,十足像一颗重磅炸弹,只感的轰的一声,整个精神的防线便彻底崩塌了,几个孩子纷纷皱起了眉头,一同扭过头去绝望的看着男孩。男孩感到气氛有些不寻常,焦急的向左右两边看去,看着每个同伴皱缩着的脸蛋,又赶忙抬起头改口说道:“不对,我们没有捉鱼…”。从他再次开口的那一刻,整个森林放佛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彻底完了…”忐忑不安的声音同时在几个男生的心底响起。 “好,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高和铺满胡须的脸庞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缓缓抬起右手示意他不要再说。 接下来的两个男孩,高和仅仅是扫了他们一眼,便不再过问了。两个男孩警惕的盯着男人灰色的布鞋,等布鞋完完全全从他们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放佛一阵清风吹来,吹散着热气,轻轻抚摸着两颗惶恐不安的心。 高和最终还是站在了山子面前,山子刚刚十岁出头,却已经高出同龄人近乎半个头,即使是站在高大的男人面前,也仅仅是低了十公分左右。男人仔细打量着面前这个“高大”的男孩,淡黄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两抹剑眉下面一双明亮的眼睛隐隐约约的闪烁着光芒。 高和暗自感叹了一番,让男孩抬起头来看着他。山子照做了,当男人的双眼完全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时,似乎两道寒光射出,进入瞳孔,瞬间一股明澈的凉意传遍了整个身体。山子刚开始的确是畏惧了,但也就是过了一会儿,便适应了这种发自内心的冰冷。他挺起胸脯,一改之前的惧色,竟然就这样和男人对视起来。 说实话,高和确实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在脸上。他正面的迎接着男孩从眼中放出的光芒,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好,我再问你一遍,你们今早干什么去了,相信你会告诉我的…”高和微笑的看着男孩。 山子心头一紧,目光立即又沉了下去,在他的身边,几个小伙伴全都竖直了耳朵,静静的注视着这边的动态,就连贾流,也忍不住的向东走了几步,跟在他后面的,便是程毅二人。 突如其来的宁静放佛又将时间推了回去,也许这一刻,没有人能留意到流逝的时间是如何的短暂。 “鸟是我们拿的,我们放置鸟去了……”山子没有抬起头,淡淡的说道。 所有的孩子在这一刻全部都睁大了眼睛,好像看奇珍异兽一般死死的注视着男孩。希望,喜悦,恐惧,绝望,各种各种最原始的情感瞬间充斥着似乎刹那间变得狭小的空间…… 第三十章 全都没了 阳光早已没过头顶,河的那边依旧是光秃秃的山峰,碧蓝的河水,泛着层层清净的浪潮,轻轻的撞上巍然不动的堤坝。河边又见草长,怎觅莺飞何处。花红正逢今日,柳绿不待明朝。 密密麻麻的河边草,断裂的肢体,残破的绿苗,还没来得及呼吸新鲜的空气,享受雨露的甘甜,却又不得不再次回归到那个让自己遍体鳞伤的地方。在草丛深处,凌乱的放着几个竹木条编成的鸟笼,鸟笼的小门毫无规则的沾上了几只灰黑色的羽毛,像张大了的嘴巴,完全与外界自由的连通了起来。 “就在那里!”山子的身后跟着两个大人与两个孩子,当他们靠近水库边的地沿时,山子极不情愿的指了指下面杂乱的草丛。 在山子身后,果子刚好跟过来,不容山子说完,便焦急的抢了过去,停也没停的就准备跳下去。但还没有抬脚便被高和一把拉住了:“这里这么高,能是你可以下去的吗?!老老实实给我呆在上面”,高和面容严肃的说道。 “喂,你下去拿上来吧?”男人又过转身看着山子。 山子没有回应,“崩”的一声,双脚便稳稳的落在了地沿下面。 “贾老师,这个学生叫什么名字?”等山子稍微走远后,高和突然问道。 “他,你不认识啊?!”贾流一脸惊讶的望着男人。 “没什么印象…”高和向上推了推眼镜,仔仔细细的打量着不远处的男孩,但确实记不起来了。 “他姓云!叫云中山。”贾流一脸平静的看着高和,见他没什么反应,便随即又向前挪了一步神神秘秘的说道:“他来我们班的时候,肖校长可是亲自送他来的……”男人说完,警惕的看了程毅二人一眼。 高和眯着眼睛,轻轻“奥”了一声,便不再看他了,缓缓转过身去,双手叉在胸前,又开始安静的注视着山子。贾流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男人,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 山子蹲在地上,好像在急匆匆的寻找着什么东西。果子见男孩半天没有回应,终于耐不住了,于是乘两位老师不注意,也一下子跳了下去,男孩实在是太忽略了地沿的高度,这不,双脚还没有落地,身体的重心便向前倾斜了,还好果子身手轻便,伸出双手稍微撑了一下,即使踉踉跄跄但还是避免了头部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危险。两个老师着实捏了一把冷汗,还没回过神来,突然,山子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几个人大声的叫喊着:“老师,老师,鸟,鸟不见了!”一张脏兮兮的脸庞黏上了几片凌乱的杂草,一双明澈的眼睛闪烁着阵阵恐惧,红一道,青一道的双手提着几个空荡荡的鸟笼。 “我的鸟笼!你还我的鸟来!”果子趁山子不注意,一个箭步冲向前面,死死的揪住了他的衣服。 “别动,你的鸟笼就在这里,你的鸟儿去哪了我也不知道…”山子被男孩这么一折腾,似乎燃起了一丝火气,他慌乱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死死的钳住了果子的手臂,此刻的男孩,小麦色的脸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正无助的闪烁着,山子心中一软,忍不住又松了松气力。 第三十一章 后记 在某个阶段,年龄总是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尤其是在成长时期,两个年龄相差很大的人,身体的硬件条件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尽管果子足够矫健,但碰到比自己高大健壮的人群也只能甘心吃点苦头,速度再快,没有力量的支撑,一旦被别人束缚住行动,无论什么优势便只会化作一副泡影。 还好山子的头脑足够清醒,要换做别人,或许果子就没有现在这么舒服。男孩小,哭归哭,闹归闹,但鸟儿没了确实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不止是男孩,就连刚才亲自参与并亲眼看到鸟儿的一行男生,也都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山子将鸟笼埋进草丛的那一刻算起,也仅仅是过了十几分钟左右,并且可以通到这里的路也仅仅只有杨树林一条可走,何况这还是大清早的,树林又不是很大,难不成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隐身走过去不成。更有离谱的是,居然有人说是从水库里爬出来的水怪将鸟儿吃了。两个大人这时候也彻底摸不清了头脑,但鸟笼终究被发现了,山子也都坦白了,所以惩罚也是不可避免的,至于具体什么惩罚,那就是老师们的事情了。当然,这些人中,最痛苦的莫过果子,即使只剩下鸟笼,他还是将他们纷纷小心翼翼的带了回去,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果子都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发呆的注视着手中仅剩的几只灰黑色的羽毛,中间程毅走过去几次试图安慰男孩,但始终是收效甚微。至少这段时间,果子的心已经死了。 那些鸟儿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也许真的没有人知道…… 那件事情也算是已经告一段落,该罚的已经罚了,该打的也已经打了,尽管人们任然不知道鸟儿去了什么地方,但从此之后,便很少有学生再过去玩耍,因为那个地方有人说有邪气,谁要是过去,一旦沾上了,将会发生很麻烦的事情。有去过的人说,走到那里,当背对着水面的时候,后背会突然传来一股彻骨的寒气,让人瞬间心生恐惧之感。虽然没有人具体试过,但这些很快就在学校传开了。 那里具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即使不得而知,但对几个学生的惩罚,整个学校还是有目共睹的,正所谓杀鸡儆猴,对孩子们来说,即使抄写几遍古诗词,在他们看来也是完全不可思议的事。对此校方也做出了严格的规定:学校学生在校期间,一律不得过去玩耍,否则重罚。但即使如此,程毅和果子还是硬生生的一连过去了几次,甚至还将鸟笼放回到原处,可过了好几天还是不见鸟儿的踪影,两个孩子试图能够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那里除了草还是草,根本没有让他们可以感到兴奋的东西,最终两个孩子还是彻底放弃了,那里也着实成为了一块无人问津的“荒野”。 这个世界,或许是真实的,也或许是虚幻的。说它真实,是因为我们可以确切的感受到他的存在;说它虚幻,是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左右他的存在。这是两种思维模式,谁也无法能够将对方否定,而真正的答案,自然是存在于你自己的心中,这更不是别人所能够改变的。 第三十二章 寻一处宁静 初夏的早晨,一个有花,有鸟,还能倾听蛙叫的地方,是真心不错的。沐着清风,觅一处阴凉,擦擦健身器械上的尘土,舒服的坐上去,尽管是硬化的地面,人为的妆点,尽管外面的汽笛声太过响亮,尽管总会不时的出现几个身影,迈着“叮当,叮当”的步伐走过去。抬起头来,举目四望,面前绿树成荫,枝繁叶茂,还有在清风中微摆的柳条;脚下牡丹竞艳,青草悠悠,还有从远处飘来的几声麻雀的鸣叫。在充满钢筋混泥土味道的地方,能寻一处这种地方,如此安好! 或许你已经习惯了车水马龙,习惯了四处飘散的铜臭味道,习惯了将自己锁在小小的屏幕中。可是,总有一天,行走到熟悉或者陌生的地方,当你不经意间停下脚步,向四周看去,突然发现,葱茏的枝叶,婀娜多姿的花朵,甚至脚下铺满石子的小路,一定会让你记得起什么,也许接下来等待你的是扑鼻而来的阵阵清香,也许是即将回荡在脑海的清脆鸟鸣。放下手中的匆忙,寻一处矮矮的石凳,悄悄的拂去尘土,待清风吹打着绿叶,摩挲着你的脸庞,仔细倾听着草木“沙沙”的交响,我会坚信,从我们学会抬起头开始,我们会发现也会迷恋上这种妙不可言的感觉,并且一旦失去的那一刻,你会认真仔细,焦急狂躁的怀念着它。 它即使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它即使不是出生在虚幻飘渺的仙境;它的面孔即使没有太多的装点,但还是会走进你的心境,并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它的周围甚至充满着嘈杂的声响,它甚至在高楼林立的夹缝中苦苦支撑。漫天飞扬的尘土有时会掩住它的面孔,五颜六色还飘着各种气味的腌渍经常会寄存在它的体内,腐蚀着它的灵魂。即便如此,纵使面目全非,纵使形神俱灭,可它依然会在苦苦的支撑着,盯着烈日,迎着寒风,忍住暴雨的冲刷,这一切,只是为了当你抬起头的那一刻,还你一份阴凉,为你提供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抬起你的头颅,还自己一份宁静;抬起你的头颅,给自己一份释然;抬起你的头颅,给心灵一个可以停靠的港湾。也许有一天,它会彻底消失在我们的面前,不要去寻找,也不要暴躁。它,一味被索取,一度被需要,早已累垮的身体,我们何必再执着着。无形之物,都会有消亡的时候,更不用说有形之物。就连我们寄存在它身上的情感,也会一天,伴随着它的消失而彻彻底底的破灭。从那一刻起,我们又习惯了车水马龙,又习惯了漫天飞舞的铜臭味道,又习惯了低下头颅,将自己锁在几寸大的屏幕之中。即使走到当年曾经存在的地方,也完完全全的无法记起它的模样。尽管它在喘息,在呼喊,在呐喊甚至是唾骂;尽管它从没有觉得自己会被遗忘。可那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趁着年轻,趁着它还存在那个地方,赶紧去寻找吧,行走在心灵的路途上,从来都不会有终点! 第三十三章 集市 距离学校大约两百米的地方,是乡里每逢集市的时候,从四面八方赶来的小贩们聚集的地方。一般情况下,从每月的初三开始,每过五天便有一次集会,不过,年后有些特别,过年后人们走亲访友有太多太多繁琐的事情,所以正月初八才会开市。 清晨天还没有放亮,四处通往乡里的小路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忙碌着的身影,他们一个个挑着胆子,扛着包裹,或者推着大梁小推车,脚踏沾满露水与泥土的灰色布鞋,“吱吱扭扭”的赶着脚程。他们来到集市以后,找一处通达便利的地方,找几棵稻草铺在地上,什么蔬菜瓜果之类的东西便通通放在上面,然后扭开备好的水瓶,向上面撒点水分,让东西看起来新鲜些。 每次开集的时候,最必不可少的东西便是争吵。有些小贩因为起的晚了些,来的时候突然发现“老地方”已经被别人抢先一步,这种时候,双方难免会争执一番,碰上脾气暴躁的,搞不好还要大打出手。这种情况下,即使他们再怎么闹,其他小贩看见了,一般是不会过问的,一是,他们不想自找麻烦,二来,这实在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他们早已懒得过问。也有些人会为某种商品的定价而争吵不休,都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谁也不让谁,但终究会在一个上下波动幅度不大的空间里变动。 再说一下赶集的人们,这些人中最艰难的就是一些赶早集的,有些人家里逢上什么急事,又刚好离集市很远,所以,他们不得不每次还是深夜的时候,头顶着满天繁星,走上几十里地才能买上需要的东西。住的稍近的人,要是想要买新鲜的蔬菜,也是需要早起的,只不过不用像那些人一般辛苦罢了。每次逢集,最高兴的还是孩子们,像彩色泥人,冰糖葫芦之类能吸引孩子们眼球的东西从来都是集市上最不可或缺的。生活稍微宽裕点的,特别是家里有孩子的人家,总会买上几个让孩子们乐呵乐呵。也有一些心灵手巧的人家,做一点可口的小点心,比如面条,陈醋萝卜丸子汤等,再摆上几个小板凳,给客人冲上碗热茶,往往能够吸引一些远行人的目光,当然还有一些小孩子,为了尝尝新鲜,解解嘴馋,自己攒上几毛钱,奔到街上,品尝一碗,却也是十分惬意的事情。 整个集市是沿一条十字街分布的,那时还是土路,晴天的时候倒还好说,仅仅是飞舞些尘土罢了,可一到阴雨天的时候,整个路面全都变得泥泞不堪,这种情况下,一般不会有太多的人来。另一种情况,特别在夏天,当街上街上已经充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时,突然降下了急促的大雨,人们来不及“逃跑”便被淋成了落汤鸡,整个大街很快就会发起“洪水”,有不愿意逃跑的小贩,独自撑起一把黝黑的雨伞,就这样在大雨里安静的等待着,但是一会儿,就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个水人,雨水顺着他的身体汇成了一条婉延的溪流;也有,人跑了,把东西直接留在那里的小贩,不过,那些前一秒还干干净净的蔬菜瓜果,很快便被来来往往的人群踏起的污水给玷污的面目全非,还有些甚至伴随着污浊的流水冲的四处都是。总之,一旦遇到不好的天气,集市便失去了原有的生机与活力,即使再热闹再光鲜亮丽的东西也变得狼狈不堪。 第三十四章 云湖与“大槐树” 十字路的西段聚集了几份卖布匹的地摊,顺着路向西走便是一个宽敞的大院,大院里矗立着几间涂着石灰的瓦房。 说起这几间瓦房,在整个乡里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对,这里就是乡政府的驻地,说到这里,让我先简单介绍一下这个小乡的基本情况。小乡名叫云湖乡,因靠近云湖而得名。至于它是什么时候开始存在的,乡里人们流传最广就是明朝那次规模空前的大槐树移民活动。 据史书记载,明朝自太祖朱元璋起,经建文帝,明成祖,先后历时五十余年,发生了一次规模巨大,范围极广的史无前例的移民活动。当时的移民大致可分为以经济为主与以政治,军事为主。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话说明朝初年,以发展经济,稳定社会为宗旨的经济移民活动,以山西的大槐树移民规模最大,范围最广,计划性也最强,这种移民活动,从洪武二年开始,一直持续到永乐末年,规模较大的移民活动有记载的前后共有十八次,移民人口超过百万人,涉及今天十八个省市的五百余县市。当时山西移民主要来源于今天的太原,临汾,晋城,洪洞等地区,而洪洞又因为其极高的人口密度及其四通八达的交通位置,自然就成为了当时最重要的移民中心。明朝官府还专门在广济寺设置了“局住员”,负责给集中起来的移民编号发放“凭照川资”,之后移民们便由此奔向河北,山东,河南,安徽各地的不归之路。广济寺旁边曾是一天宽广的驿道,驿道边有一棵长势茂盛的大槐树,因为位于空旷的汾河滩上,老鸹便在涨势茂密的大槐树上筑起了巢穴。相传,移民活动大多选择在农闲的晚秋时节进行,而此时槐树叶已经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与醒目的老鸹窝。栖息在槐树上的老鸹,望着离散的人群在萧索的秋风中不时发出阵阵哀鸣,就像在诉说着什么。被迫远离故乡的人们,回首望去,遥望着大槐树上的老鸹窝,听着老鸹凄惨的叫声,往往会不禁潸然泪下。 时间慢慢流逝,岁月也无情的冲刷去山西移民对故土几乎全部的记忆,但只有临别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的大槐树和老鸹窝深深地铭刻在他们的心中。于是,久而久之,大槐树和老鸹窝便成了在他们心中唯一广为流传的故事,也成为了他们思乡之情的寄托,进而变成了故土的永恒象征,深深融进了移民们后裔的血脉,在几百年后的今天依然活跃着,流传着… 云湖乡的第一批居民便来自那个时候,当初他们来的时候选择了离湖水较近的地方,就连云湖这个名字也是当时移民中一个罗姓的秀才给取的,至于为什么会叫这个名字,我们不得而知。 经过时间的推移,云湖的人口便越来越多,迫于人口压力,一些新婚人口便开始向周围扩散,再加上外来人口的迁入,久而久之,便在最早的云湖村附近形成了几个村落。几个小村的人们大多都是一脉同源,所以关系还算融洽。建国之后,我国划分国家—省—市—县—乡(镇)五级行政区划,于是将这几个村划分成一个乡,原来的云湖村也随之变成的云湖乡,目前云湖乡下设七个自然村,寒依所在的村子是其中最大的一个。 第三十五章 院子开门了? 说是乡政府,其实大院里面平时很少有人来往,几间瓦房大多情况下也都是锁着的。院子里空闲的土地几乎种满了五花八门的蔬菜,什么白菜,茄子,萝卜之类的除非冬天其他大部分时间都没有空闲的时候,这都是附近小村里当官的种植的!刚开始的时候,因为院子没有大门,所以时间久了就被周围的人们瞅准了空当,因此在某天夜里丢失了很多蔬菜,后来即使发现了也没有查出来。也是托这次事件的“洪福”,附近七个自然村的村长才破天荒的召集在一起,进行了一次“正规”的会议,会议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这个会议之后乡里做了个重要的决定——凑钱给院子按上个大门。从此之后,每天人们路过大院的时候,门都是锁着的,只有很少的时候,偶尔能看到有两三个人打开大门,进去在菜地里忙活着,据说这也是会议的内容,为此还专门给七个村子排上了班次,人都是由各个村出的。不过这几个人也绝没有钥匙,钥匙一共七把,都保存在每个村长那里,他们要去大院干活也得当面争取村长们的同意,即使是被指定的人! 这天,是集市过后的第一天,小院附近的人们路过院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院子的大门居然开了,更有好奇的人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向里面探去,令人奇怪的根本看不到干活工人的身影,再向里面望去,更令人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大院里的瓦房竟然敞开了胸膛,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阳光之下,有几分胆色的人还专程走了进去,想要一探究竟,可是等他穿过菜地走到门口的时候,仅仅是看了一眼便慌慌张张的退了回来。瓦房里面摆着两张桌子,一个橱柜,几张椅子,全部涂上了朱红色的漆。还有一条茶几,茶几上摆了几个搪瓷的茶杯和一个红砂色的茶壶。在东边的一张桌子上面前坐着一个身体臃肿,肥头大耳,满脸油光的男人,男人低着头,闭上了眼睛,单手撑住头部就这样坐在椅子上竟然打起了瞌睡,他的面前还摆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身材高大的身影突然迈进了大院,没有片刻的犹豫,直接向瓦房走去。男孩一进门口便看见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的男人,但他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安静的走到茶几旁边拉过一条椅子坐下,然后悠闲地把玩起了放在那里的朱砂色茶壶。不一会儿,男人的头部突然从手中滑了一下,“咯噔”的一声颠了一下,便醒了过来。男人睡眼惺忪的看了男孩一眼,揉了揉脸庞开口说道:“来了,挺快的!我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男孩看见男人醒来,立即放下手中的茶壶从板凳上站了起来,走到男人面前,有些慌张的看着他:“没,没有,我也是刚来没多久,老师,您要困睡就成了。” “不睡了,都已经醒了,我叫你来就是为了简单和你说两句,说完你还得回去学习呢。我来一趟也不容易,一会还得尽快赶回去,钥匙还是向你余叔借的。对了,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人的时候不要叫我老师,叫我大伯就可以了。”男人捧起热茶吹了一下,不紧不慢的说道。 “奥,好的…大伯…”男孩似乎有些不太适应。 “这才对了!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直接切入正题吧!”男人喝了一口热茶,放下茶杯,突然严肃的看着男孩。 男孩刚才就在小心翼翼的注视着男人的动向,当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身体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 第三十六章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那件事你们贾老师都告诉我了…”男人看着面前战战兢兢的孩子淡淡的说道。 “奥…” “你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我……我只是觉得很喜欢那些鸟,所以就…”男孩的脸色开始憋得透红。 男人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单手端起桌子上面的茶杯,轻轻晃动了几下:“你说,你想要什么东西…我会给你弄不来吗?!为什么非要去…” “我…是别人…”男孩说道这里突然打住了,抬起头有些畏惧的看了男人一眼,进而改口说道:“我就是觉得刺激,好玩~” “什么!好玩!你呀!你爹让你来我这里上学,就是让我好好看着你,也能图个方便…” “我当时…”男孩向前偷偷瞟了一眼,又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这件事闹得可真不小,对你的惩罚本不该这么简单,你也知道,你们老师是明白咱们这层关系的”男人放下茶杯,双手轻轻合十放在桌子上面,一双眯成缝的眼睛意味深长的盯着男孩。 男人话刚说完,男孩就瞬间皱起了眉头,双手贴着裤缝攥成了拳头,似乎有些不乐意的看着他:“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 男孩变得更加局促不安起来。 “其实我很想听一下现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想法,哎…时代不同了,我们这些当大人的也实在猜不透你们的心里在想些什么…”男人看孩子有些紧张,又再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向后一躺,顺势就惬意的倚在了板凳上,然后一手端着茶杯,轻轻叹了一口气,突然嘴角上扬,微笑的看着男孩。 对于眼前突如其来的情况,男孩顿时有些摸不清头脑,尽管事情有些不寻常,但还是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我就是觉得有些不适应…”男孩看着椅在座椅上一脸笑意的男人,试探的说道。 “怎么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了。” “大伯,其实我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和您的这层关系,不仅是老师,更重要的还是同学们。我不希望因为您的关系老师才会更加关注我,或者是将我和其他学生区别对待。还有就是同学们,我也不想因为您的关系,让身边的人觉得我取得一些成绩的时候是因为有您,我不想和他们拉开哪怕是一点一滴距离,我十分想他们能像对待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人一样对待我,一起吵闹,一起玩耍,没有丝毫顾虑,我只想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男孩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整个过程他都紧握着拳头。身体每一处的血管,此刻都似乎在承受着最大的载流量,纷纷涌向脑门,在脖子后面清晰的可以看见他暴起的血脉,滚烫的体温,似乎千斤巨石压住了胸膛,憋得孩子几乎喘不过起来,说到最后,男孩的声音几乎哽住了。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闭上了眼睛,待男孩说完,突然睁开了双眸,淡淡的笑意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像是黏上去的一样:“你先去喝杯茶水,你余叔给的,还不错。” 男孩当时就直接愣住了,他十分惊讶的看着男人,待心脏稍稍平静后,转身走向茶几,双手有些颤动的端起来茶壶,小心翼翼的向茶杯中倒去,但茶水还是洒在了桌子上。 第三十七章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 其实心与心之间只是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因为有了这一层纸,能看到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这张纸给我们留出了自己的空间,这张纸也让我们给别人留出了一点空间,也许有人希望拥有一种特殊的超能力,能捕获并识别别人的脑电波,因为这样就能知道对方能够想些什么;也有的人因为各种原因,拥有了一双能洞察别人内心的眼睛,透过这个心灵的窗口尽情窥探他人的内心。我们有些时候,情感会透过眼睛而暴露无遗,而这只是那层窗户纸稍微外漏的一些,并不能说明我们的内心已经完全显露在人前,因此所谓的完全理解一个人,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 其实每个人都有秘密,都有些不想让人知道的过往。我们不能因为自己的苦闷而试图挖掘别人内心的真实想法。那层隔着心灵的窗户纸,一旦破裂真的很可怕!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能够自由自在的穿过别人的心灵防线,你也许会突然发现:原来看似并不起眼的人们,竟然有那么一个可歌可泣的过去;原来整天充满笑容的人,竟然有那么一个让人撕心裂肺摧残虐心的经历;原来…等等,你会发现很多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些你只是作为旁观者存在着,所以不会有太大的感触,但一旦有你的参与的,或许当你戳破那张纸的一刻,就已经宣布了自己的死刑:你会发现,身边道貌岸然的人其实在背着你做了许多肮脏的勾当;你会发现,原来整天依偎在自己的胸膛,向小鸟一般可人的对方,其实在脑海中一直想的并不是你;你也会发现,原来别人整天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承诺其实也就是几句随风漂浮的泡影。当然你也会发现许多美妙的东西,美到能够瞬间融化你的心灵:真真正正关心在意你的人,或许羞于表达,或与不善于表达,总无法让身边的人理解自己的心意,甚至老是被误解被错怪。能看到这种人的内心,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总之,当我们能够透过别人心中那张薄薄的窗户纸时,我们的世界观,人生观肯定会受到相当剧烈的震撼。 最后,我想再谈一下青春萌动的种种。喜欢上一个人是特别不容易又难得可贵的事情,我们该幸运,生活中能够有一个人能让我们心动,给有些乏味的世界增色不少。刚开始我们会将他埋藏在心中,慢慢酝酿,慢慢发酵。最近看过一篇文章,说是爱情需要用小火慢慢炖着,其实发展到最后,你和对方仍然还是那层窗户纸的问题。在这层膜面前,你或许会徘徊,甚至畏惧,你会害怕,当下的种种美好瞬间会化成一个泡影,还要面对无时无刻的尴尬。因此你还是犹豫了,但如果两个人真的心意相投,能够互相接受彼此,那就另当别论了。如果没有勇气,尝试着去捅破那层纸,那就只有把它悄悄埋在心中了,不向谁倾诉,不需要别人的介入,放在自己的世界里让它自生自灭。但是,我问过很多人,暗恋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也是一件难以解决的事情,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很难解决,这个时候其实就面临着三个十分重要的决断:要么鼓足勇气,不顾一切的捅破那层窗户纸;要么永远将其埋藏在心底,一切的苦痛全都忍受着;要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奏一曲高山流水寻觅真真切切的知音。暗恋时期人们其实最希望能够有这种魔力,因为只有如此才可以尽情游荡在对方的心灵。 第三十八章 茶 “山子,过来坐下吧”。男孩端起茶杯,接上热茶的搪瓷杯子,刚开始还是比较清凉的,以至于让他产生错觉,放到嘴边刚要痛饮一口,就被滚烫的水蒸气退了回来。然后,手中的杯子变得越来越烫,那种刺激神经的感觉也越加明显。 “啊?好的”,越耽搁一刻,那杯热茶就越像一个微小的火炉,尽管清香入鼻,也不得不让我们放下一阵。男孩小心翼翼的走到男人面前,打算将茶杯放到上面。结果他还是发现,越到最后的一刻,越是难以控制双手的速度,到接近桌面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仿佛是扔出去的一样,“彭”的一声,震得桌子隐隐作响。山子尴尬的看了男人一眼,见男人没什么反应,便轻飘飘的走到前面,十分小心的拉出一条板凳,缓慢的坐了下去。这个过程,山子整个人的心仿佛是用胶水黏成的玻璃,似乎分分钟钟就要破碎。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是明白的,你看,平时,我也是不怎么找你,就是怕打扰你正常的生活。”男人见山子安定了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再次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山子,再给我倒点水来,说实话,这茶还真不错。” 山子应了一声一边不停的思索着男人的话语,一边拿起茶壶,小心翼翼的给男人添上茶水。 山子给男人倒水的时候,男人总是满脸笑容的看着他。 “咱们再进一步说,你说,有哪家大伯不偏向自己小孩的,要是我不认你了,你爷爷能同意吗?你爹能同意吗?再说,你哥已经是大人了,不需要我操心,现在可以说,我放在你身上的心思,比你哥要多得多。”男人一脸深情的看着山子,让小男孩甚至有种陌生的感觉。“等你到你哥哥这个年龄,我们想管也管不了了,就拿你哥谈恋爱这件事来说…”说到这的时候,男人有些异样的看了他一眼:“哎,不说了,你还小,有很多事情还不懂,但千万别学你哥哥,我都快让他气死了。”男人突然有些激动的说道。 山子正听到兴头,难得大伯会讲一些有关哥哥的事情,毕竟,自从他去了外地求学,两个人已经有几年没有见过一面,又况且不是在谈论自己的事情,顿时让山子开朗了许多。 “我哥,他最近怎么样了,在什么地方?” “他!他可好的很,在城里上学,今年过年应该能见到他。”男人看着窗外,若有所思的说道。 “奥…” “别光顾着说话,你的茶都凉了,赶快喝吧!”男人转过头来,瞥了一眼放在桌子上已经全然没有热气的茶水。 “还真差点忘了”。山子端起茶杯,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滚烫,轻轻的将其凑到嘴边,一股清澈的香气瞬间涌入男孩的口鼻,使他整个人完全放松了下来。舌尖触及茶水的那一刻,有种说不出来的愉悦从心底一直涌上额头。 “怎么样,茶还可以吧?” “嗯,真的太棒了,我从没有喝过这么特别的茶水!” 男人轻轻一笑,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其实我对你的用心,就像这一杯茶水,刚开始的时候,会不可避免的有些烫手,等时候到了,火候刚好的时候,你总会能体会到我们这些大人的用心。茶,要趁热喝,这是有道理的。要是等我们这壶茶水凉了,就什么味道都没有了,还没有一杯清水来的有价值。你能理解这其中的意思吗?” 山子一开始本来以为大伯仅仅是给自己讲一些有关茶的东西,可越是听到后面,就越不能理解了。 “不懂……”山子迷惑的看着男人,不时的摇着头。 “我知道你现在不懂,等你长大了,一定会懂得!” “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上课吧,别耽误了课程”,男人站起身来,伸展了几下手脚,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那我先回去了…”山子说完就转身走 第三十九章 支柱 在上学的年纪里,不上学的人是孤寂的。在花儿舨的季节里,听不到四季更替的声音是寂寞的。上学的人群和不上学的人群,不必多言,对学校的感觉自然不会一样。几个人的游戏玩的是一种创造力,一种不知疲倦与永不厌倦的过程。在学校,学,可以让你们尽兴;玩,亦能让人更加尽兴。空闲的时间里忙里偷闲本来就是弥足珍贵的,又有谁可以抱怨? 有双腿双脚的人,可以走遍世界的任一角落,只要你有心。可以看见许许多多绝妙的风景,只要你足够细心。有听觉的人,能够听到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尽情徜徉在乐章的海洋。你可以学到很多惟妙惟肖的东西,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糟粕混杂在里面,通过耳道,根深蒂固在你的大脑。但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让生活增色不少。 今晚我又必须要发表一些感慨了,如果这个章节早一点发布,也许就没有这些内容了。只是短短的两个小时,也有时会是更短的时间,更甚至只是那么一瞬间,能彻底改变一个人。彻底击碎我们心中根深蒂固的观念,甚至是精神的支柱。 一个人的精神到底有多强大,取决于这个人依赖别人的程度。有依赖的人,或者说能让人产生好感的人,都会决定一个人的精神或者心情,因为,当我们把心灵的支柱搭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总会有一天,会在不知不觉就动摇了。 有人说,爱情要用小火慢慢煨才会来的有味道。这个过程,你根本不用担心会产生过高的火焰或者喷涌的蒸汽将锅盖顶翻;或者烧焦发热,产生滚烫的残渣烧坏锅底,让一锅的美食全部溜走。不瘟不火的感情,是可以建立精神的支柱的,只不过这根支柱不是一个一厢情愿的人来建,而是需要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一座雄伟坚固的建筑,并不是只靠钢筋工就可以建的完美无缺,一个环节的偷工减料都有可能酿成危险,我们心甘情愿架成的支柱又怎么会长久不衰。 心灵要架起一座底线,才能让我们精神崩溃的时候重新回到起点。心灵要铺起一条宽阔的路途,才能为我们撤退的时候留一条后路。这些东西都是建立在我们足够强大的精神支柱上,没有一颗坚强内心的人,是注定没有谈感情的资格,也许是太多的幻想,太多的美梦,在时时刻刻蚕食着我们的心灵,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况且是万千的的美梦化成的泡影,不停息的腐蚀着我们心底的支柱。因此,感情不是幻想,不是美梦,是实实在在的事情。 感情,需要我们拥有一颗久经磨砺的内心,需要我们有一颗足够慢热的耐心,也需要我们拥有一颗实实在在脚踏实地的恒心。 死心塌地有时候并不是好事情,也许是一个人不知道变通,顽固的象征。对一个的纠缠有时候更不是什么好事情,没有放手的勇气,去哪里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放手,从来都是一种无私,无畏的表现,我们可以承受着剧痛成全他人的幸福,着实是一种伟大而又高尚的事情,但这,更需要我们拥有强大的精神支柱。 第四十章 小城 一座离小山村二百余里的小城,这里有繁华的地段,也有贫穷落后的地段。两者之间的距离很短,短到只需要步行二十余分钟;但也可以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很长,因为中间隔着一条几乎无法填平的“鸿沟”。不只是这里,每座城市都会有这么两种截然不同的地方,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使两者之间在短时期内难以达到平衡。 小城本来就不怎么繁荣,平整的路面,整齐的杨树排列在两边,路上最多的还是带大梁的自行车,当然偶尔也可以看到寥寥无几的解放牌小卡车吐着浓烟,轰轰隆隆的从旁边经过。小城周围有几家规模不是很大的纺织厂与木板厂,平日里车辆进进出出的,走近一点还能听到车厂机器的轰鸣声,这里应该就是最有机会看到小汽车的地方。 靠近工厂,便是一个破旧的居民区,一大片脏兮兮的房屋,稍微好点的还是用石头砌成的,至于其他大部分住所,凡是木头,粗布帐篷,只要能住人,可以隔出一个空间的东西统统都可以用上。肮脏的积水,泥泞的小路,以及满地的废弃垃圾,构成了这里最独特的景象。虽然小城算不上繁华,但大街两边的房屋还算整齐,从中央大街放眼望去,是一种与那里截然不同的感觉,朴素但是干净,简洁而不拥挤。不像那个地方,外地人一旦进入,就像胸口被压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以至于很难喘过气来,要想找一块落脚的地方,也是十分艰难的,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跨入别人的领地,或许主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但不免会惹来一场尴尬。 从居民区一直向里面走去,遇到一个十字路口右拐,在一个有水龙头的地方,停下脚步,在道路的右手边是一间木头与油纸拼成的房屋,房屋的地势相对大街高了大约十几厘米。这里又是整个小区最湿润的地方,每天来来往往的人群抬着厚重的铁皮水桶在这里接着生活的必需品,靠近水龙头的地方有一条浅浅的下水道,因此附近的人也会提满满的一桶污水跌跌撞撞的倒进里面。断水的时候,这里是湿润的;有水时候,完全可以汇成一条小河。 这天,刚好赶上断水的时候,小屋外面倒是清净了许多,偶尔有几个抬着污水的人经过。中午,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径直走向了这里,靠近小木屋的时候,突然伸出右脚一脚踹开木门火急火燎的“闯”进去了。屋内没什么摆设,两张床,一个木制的桌子,两个扭扭曲曲的板凳,仅此而已。男人进去的时候,床上刚好躺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老人蜷缩在床上一听到有什么动静,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回来了,都这么晚了,我这一觉睡得真够长的…”老人摸摸光秃秃的头顶说道。 男人没有回答,抄起桌子上面的泛黄色水杯便冲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又气冲冲的走了进来,“啪”的一声将杯子摔在了桌子上:“又停水,渴死了!” “又停水了?怪不得今天没有那么吵闹…”老人坐在床沿,双脚放在沾满泥土的灰色布鞋上面,淡淡的说道。 “这几天可真是的,老是停水,还让不让人活了。”男人一脸不悦,气冲冲的看着老人。 第四十一章 午间 “厂子里用水多了,自然就会停水。”老人从床沿上站起来,走到桌子前面,弯下身子,桌子下面是一个盖着高粱杆编织成的盖子,上面布满了一层细细的灰尘。老人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靠近盖子,手刚接触到盖子,便黏上了一层灰尘。“恩!这才不到一天,就这么多尘土了!”老人放下东西在身后拍拍双手,一脸愁容的说道。 “家里脏,外面脏,就这样了!真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看得出男人十分激动,下一刻,只听到“啪”的一声,男人的右手落在了桌子上。 “别敲!下面还有水呢!”老人连忙开口以防止男人再做出什么冲动的举动。其实这番话对老人也产生了巨大的触动,只要条件允许,谁想住在这么个破地方。可现实就摆在眼前,破旧的房屋,破旧的衣服,破旧的小路,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了得。 对于忙了一中午的人来说,口渴是极其难熬的事情,偌大的太阳,即闷热又浮躁的厂房,汗水顺着身体汇聚到地面,不经意间就会形成一条没有源头的小河,当然这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但用来形容那种对人生理以及心理的摧残也许是再合适不过的。男人一股热气冲上头脑,身体的本能又再次将他从怒火中拉了出来。他轻轻伸出舌尖,舔了舔几乎粘结住的嘴唇,“蹭”的一下从板凳上坐了起来,抄起杯子便弯下身子,迅速的从水缸里舀起满满的一杯冷水,然后“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许多水分还来不及进入他的嘴唇便不幸的顺着下颔一直流到胸脯。一股冰凉入肚,男人满意的放下杯子,用手背在麻利的擦了一下,又重重的坐在了板凳上。 “最近厂子里的活怎么样,还顺利不?”待男人稍稍平静了一会,老人拉过一个板凳,眉头微凝注视着他。 “什么狗屁工厂!活越来越多,加班也越来越多,用掉了那么多水,布匹是多了,可工资是一分钱也没有涨!呸!这些人可真不是个东西!一个个吸血虫,贪婪鬼!”男人一提到工作就显得格外激动,一双剑眉突然上挑,两只似乎冒着火花的眼睛差点就突兀了出来。刚才才安静下来的右手又不停地在桌子上敲打着。十几平米的小屋瞬间就变得闷热起来,男人不得不解开几个纽扣,将灰幽幽的白色衬衫脱了下来,露出了男人小麦肤色的健壮躯体。 “这个月的工资发了没有?” “工资?!哼!上个月还没有给呢,这些从外地来的人!他们是快活了,整天在厂子旁边就知道会小老婆,其他事情,哼!差远了。” “你小点声音,这话传到被人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事。”老人悄悄的向外面探了一眼,停水的时候,幸好大街上没有什么人来往,此刻有是大中午的,热!也没有人愿意在这样的日头底下外出。 “我就是要他们听见,他们听不到我还不安心来!”男人转过头去,故意对着门外提高了几个分贝:“爹,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您就让我再出去一次吧,我保证,等我回来一定能让你离开这个鬼地方。”男人看着父亲一脸焦虑的眼神,突然凑了过去,一脸严肃的说道。 “没门!这么多年,你给我闯下的祸还不够少吗!?你要是再出去,就别认我这个爹了”。老人满脸通红,气急败坏的攥紧了拳头重重的落在了桌子上。 第四十二章 再次上路 “爹,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干一些傻事了,我也知道,当年不是因为年轻吗…”男人一脸委屈,此刻,或许对于他来说,就像蒙受了千古的冤情,面对着无法洗脱的罪名,正可谓“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年轻!?那前两年的事情你怎么解释,人家可是非要把你送进监狱里去的!三十出头的人了,能不能给我消停一会儿?!”老人沟壑纵横的面孔,松松垮垮的皮肤布满了黑黄色的斑点,说话的时候,一脸的褶皱更加凸显了出来。看得出老人很激动,要是再年轻几岁,到了这个节骨眼,父子两人甚至会大打出手,但是现在,岁月无情的在他身上留下了斑驳的痕迹,也逐渐吞噬着那颗曾经满怀雄心壮志的热血赤心。 “爹,你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我保证!” “我曾相信你无数次,可结果呢?这么多年,你欠下的债,还不够多吗?!这现在只剩下一把老骨头,拿什么再给你张罗这些事情,我只想有个地方能够安度晚年而已。”老人越说越激动,全身的体温如火烧一般慢慢的增加着,滚烫的汗水,和着撕裂的嗓音缓缓地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干瘪的双腿不时抖动着,突然老人身体一颤便重重的落了下去,幸好有板凳支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沉重的气息争先恐后的从老人口鼻中喷涌出来,老人闭着眼睛,尽量舒缓着自己的身体。男人一看情况有些不妙,迅速凑了过去,一边伸出手臂在老人身后不停地抚摸着,一边焦急的观察着老人的脸色,待老人面颊上的红晕慢慢褪去,男人刚才还一直悬在嗓子眼的石头瞬间落了下去:“爹,您吓死我了,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让我怎么办呢。我可就您一个亲人了…”男人擦擦额头的汗水,惶恐不安的说道。 老人还是闭着眼睛,男人就这样一直在旁边焦急的看着。大约过了很长时间,老人的眉头又聚在了一起,上下眼皮更是扭扭曲曲的完全失去了正常的形态,种种迹象表明,此刻的老人内心或许正在进行着一场痛苦的争斗,又过了一会儿,老人突然抬起手臂,在面前沉重的挥了几下,干燥的嘴唇颤动着说道:“罢了,罢了,年纪大了,这些事不是我能管得了的,算了,随你去吧。”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闭着眼睛。 男人几乎不敢相信,这种话会从父亲的口中说出。当年那个倔强的老人也许从现在开始就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欣喜之余,一丝谈谈的伤感还是从心底蓦的涌现出来。望着父亲的身影,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走向了床前。 谁能注意到,老人睁开眼的瞬间一股污浊的泪水从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流了出来。 第二天清早,男人便离开了这个闷热,肮脏,污水四处漂流的地方。他望着前方苍茫的路途甚至不知道此刻的自己该去往何处。 世界上有太多太多诱人的地方,但是要想寻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处,却又是十分艰难的!(第二幕完) 第一章 新的开始 谁还记得那个夏天,住在我家东边的那个姑娘?一头乌黑浓密的发丝像瀑布般垂下,红色的樱桃小嘴,一双清澈的眸子,如清风般轻飘的身影吹进我的心房。谁还记得过去的日日夜夜,让我魂牵梦绕的那个姑娘?没有话语,听不见世界的点点滴滴,但我坚信,姹紫嫣红的风景一定孕育在你的怀抱之中。谁还记得那个模糊的邂逅,尽管我们都还很懵懂。那个坐在轮椅上的姑娘,谁能停止跳动在我们内心的火苗。 又是一个骄阳似火枝繁叶茂的夏天,不变的永远是河边那几棵随风摇摆的柳条。岁月的刻刀四处的挥洒留下无情的痕迹,九年的时光轮盘转过每一个角角落落。那年,面带羞涩的我还只会躲躲闪闪;现在,我略带几分刚毅的脸庞已经可以时常出现在你的眼前,无时无刻,无论何地,只要让我看到你迷茫的眼神,我就会瞬间站在你的身后,用尽所有的力气,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推着你不停的前行。因为,我只想在如此青春美好的季节里,倾尽所有温情,全力以赴,专心致志的和你共同历经一段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刻骨铭心的路途,即使前方充满荆棘与闪电,我也会一如既往勇往直前。 又见一年柳絮飘飞的日子,还是那条不景气的小河。这天早上,阳光还没有太过于强烈,在河边一出柳树林中,一位满头秀发,面容娇好的妙龄少女裹着一身素白长裙,坐在轮椅上面,闭着眼睛尽情享受着晨间那种微风抚摸着脸庞的感觉。就在少女入神的时候,忽然一双宽厚的手掌从少女身后慢慢遮住了她的双眼。少女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伸出双手握住了眼前的两只手掌,而后,少女的嘴角微微上挑,身体向后舒适的倚在了轮椅上。 “哥,你这招已经不管用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换一招,老套!”站在少女身后的还有一位同样俊俏的女孩,女孩泛黄的头发自然垂在肩头,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 少年微微一笑,轻轻的松开捂住她的手掌,黝黑的手背顺着耳际温和的抚摸着少女被微风吹散的发梢。 少女微眯着眼睛,一双黑色的双眸下面闪动着两只清澈灵动的三角眼。她伸出纤细的手臂在胸前柔和的比划了几下,少年看见了,同样做了几个手势,在这个过程中,他始终微笑的看着女孩的眼睛。 “我说哥,你故意起这么早就是为了来找寒依姐姐,你就和她明说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大小伙子怎么像个姑娘,羞答答的!”旁边的另一个女子微笑的说道。 “看我告诉寒依姐姐…”女子说完连忙跑到少女面前,一边伸出手臂比划了几个动作,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少年。 待女子停止动作以后,只见少女悄悄的低下了头部,一张白皙的脸蛋逐渐渗出一抹绯红的晕色。少年看到此景,有些责备的瞟了妹妹一眼。 这里没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有的只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两颗赤红的心脏。 第二章 九年前的那个中午 九年前的那个夏天,对一个不寻常的人家来说,永远充满着难以磨灭的生机与希望。 那是一个周末的中午,洋溢着活力的中午。一个高高瘦瘦,带着大镜框眼镜,满脸胡须的男人,手提一个灰色麻布挎包来到了位于云湖乡南部的一个普通的小山村。男人先去了村子中部,后来又和两个孩子一同去了村子的东头。村子东头只有一座极其朴素的小院孤零零的坐落在那里,对,这里正是何长根一家的住处。 这天中午,长根一家刚吃罢午饭,饭桌还没有收拾,一家三口就这样围坐在桌子周围有说有笑的。寒依即使听不到任何响声,但看到父母二人如此愉悦的表情,心中自然会开朗许多。最先惊动二人的是从刚开始一直跑在男人前面的两个孩子,两个孩子还没有进门就在外面使劲的喊着:“阿姨,阿姨,我们老师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夫妻二人一同静了下来,长根侧着耳朵十分疑惑的看着外面说道:“刚才好像有人叫你,是谁啊,大中午的?” “这还用想吗,一定是小黑小雪他们兄妹。”说完梅姨站了起来,面带笑容的迎了出去。 梅姨还没到门口,两个满头大汗的孩子就迅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阿姨,我们…老师…来了…要看看…寒依姐姐…”小雪抹抹额头的汗水,气喘吁吁的说道。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十足像一个熟透了的苹果。 “什么!?你们老师来看你姐姐?!他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来?!”梅姨惊讶的望着面前的孩子。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从出生便被命运捉弄的女孩,在这个还不到招生的季节里,到底有何原因能吸引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前来探望。梅姨稍微愣了一会儿,急切的招呼两个孩子进来,便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屋内。长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梅姨突然慌慌张张的收拾起碗筷。 “怎么了,孩子她吗,怎么这么匆忙?” “小黑他们老师要来看咱们寒依,我得好好收拾收拾,免得人家笑话。” “什么,他们老师要来,来做什么?!”长根刚抽出一支烟卷,一听到这个消息,像一道六月的闷雷重重的在他的心中响起,还没点燃的烟卷干脆又放了回去。 “我也不清楚,你先收拾收拾。快点!”梅姨依旧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饭桌。“对了,赶紧去准备点茶水,咱们没有上过学,可这些礼节不能少了。人家做老师的不能怠慢了。” “这些我还是知道的。”长根说完便转过身去打开墨红色的菜厨门端出了几个搪瓷的茶杯。然后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将里面的茶水倒掉,紧接着一壶滚烫的热茶瞬间又出现桌子上。正当夫妻二人手忙脚乱的在屋内里里外外的忙活着,突然一声深沉的嗓音从门外响起,屋内两个大人,三个孩子不约而同的看了过去…… 也许机会来的就是如此突然… 第三章 初来乍到 “想必两位就是何先生和何夫人吧,鄙人姓高,是来特意拜访两位的。”高和文质彬彬的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看着屋内两个有些慌张的大人。 毕竟在村里从来没有人“先生”,“夫人”的称呼着他们,现在突然有人这么叫,实在是让何氏夫妇十分的不适应。多亏了小雪低声提醒了一下,两位才反应过来。梅姨和长根即使在外见过一定的世面,但毕竟没有和这么一个知识分子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不免会有些紧张。这个时候是需要有人开口的,梅姨如是想到,“高老师,快请进,别光在外面站着。”女人尴尬的看着高和。 高和应了一声,便进到了屋内。这个时候,何长根也已经适应了过来,待高和刚进屋那一刻,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板凳放在了他的身边并且礼貌的说道:“高老师,您请坐!” “谢谢何先生!”高和微笑的接了过去,前脚还没有站稳,后面梅姨又毕恭毕敬的双手端着一杯热茶递到了他的身前。 “高老师,请喝茶。” 高和连忙站了起来,双手接过茶杯,连声道谢:“何先生和何夫人不用客气,都是一个乡的亲戚,算不上客人。” 梅姨两人微笑的点了点头,似乎很中意高和的说法。 “那高老师,您也别称呼我们何先生,何夫人,听着挺别扭的…”梅姨突然有些尴尬的说道。 男人一听,当时也瞬间笑了出来,他低着头略微沉思了一会便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何先生长我一些,我就称呼你们大哥和大嫂吧。” “这怎么可以…”长根两人急忙推辞。 “就这么定了,大哥大嫂都是实在人,我见到两位也挺高兴的,我叫高和,你们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也可以叫我表弟,怎么都成,咱们今个就把这些俗套都去了!” 两人执拗不过,便只好同意了。 一旦话匣子打开了,越往后交流就会变得越容易,高和与何氏夫妇都被对方的坦诚所打动,刚开始紧张的气氛就完全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哥和嫂子过得可好?”高和在屋子里四处扫了一眼,当看到东边窗户上的窗帘时忍不住的多停留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来关切的看着二人。 “日子倒是还可以…”何长根淡淡的看了梅姨一眼,眼神开始变得迷离忧郁起来。 “两位真的挺不容易的…”高和望着对面灰头灰脸的夫妇,还没到四十岁,额头就已经布满了细密的褶皱,特别是梅姨,本来作为女人应该拥有的纤细的手掌也早已变得粗糙,爬满了一层厚厚的老茧。看到这里,高和心中突然出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三个大人就这样开始沉默了起来。 “大哥,大嫂,这样吧,以后你们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只要是小弟能办成的,一定不会懈怠了。”高和目光坚定的看着夫妻二人。 “那怎么可以,你们老师也挺不容易的,我们的日子真的还算过得去,怎么能让你费心呢。”长根惊讶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喜悦,激动等等词语也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感情,毕竟是第一次见面,真是难得高老师有如此心意! “高老师,实话就告诉你吧,我们夫妻二人倒没什么,就是我们的女儿寒依,我们真的觉得挺对不住她的,现在我们还能照顾她,可以后呢?她没上过学,不识字,又干不了活,这以后得怎么办呢!?”梅姨自刚才就没有做声,一直皱着眉头一副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待两人说完,她突然抬起头来,一脸犹豫的看了丈夫一眼,然后目光突然变得坚定起来,进而转向高和,吞吞吐吐的说道,越到后面女人的声音变得愈加沙哑,最后还是没能忍住,一不留神,一股污浊的泪水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梅姨停止了声音,双手捂住面颊,断断续续的啜泣声瞬间充满了整个屋子。 长根轻轻伸出手臂,让女人靠住自己的肩膀,他心里清楚的很,这是自结婚以来梅姨第一次哭泣… 第四章 曙光 长根轻轻伸出手臂,让女人靠住自己的肩膀,他心里清楚的很,这是自结婚以来梅姨第一次哭泣… 突如其来的哭泣声很快就惊动了在小屋东边默默玩耍的三个孩子,对于大人的哭泣,或许对很多孩子来说是一种最不能理解的事情,他们好奇的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知道真相之后又无从开口,即使没有什么感触,孩子们的心中还是会充满了无奈与纠结。每次当我们哭泣的时候,母亲似乎有说不完的理由能够让我们豁然开朗,破涕而笑。而换做他们,我们所能做的就匮乏的太多! “大嫂,您的苦心我还是能够理解的,你们的情况我都听说了,这次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高和的眼中开始出现一丝闪烁。 “真么吗,高老师,您都知道了,那您可有什么办法…”长根拍拍身边泣不成声的女人,死灰色的心灵重新燃起了一滴若隐若隐的光亮。 高和慢慢的打开提在手中的布包,稍微摸索了一会,然后一本泛黄的淡绿白色封面的书籍就出现在夫妻二人面前。女人看到后,渐渐地停止了哭泣,和长根一齐向前好奇的凑了两步:“高老师,这是什么书。” “这本书叫做《聋哑人通用手语图》,我当年下乡的时候因为好奇,就买了一本,那个时候好不容易才躲过了他们的”搜捕“,这些年一直放在身上,偶尔会翻翻看看,如果寒依能学会里面的东西,那基本的交流应该不成问题。”高和说完,瞥了一眼那边一脸茫然的女孩,布满胡须的面颊写满了同情。 “高老师,我和长根都只是在当时的公社初中读过几天书,认识的字实在有限,恐怕有点困难…”梅姨无奈的看着高和,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感突然涌现出来。 “这个不是问题,这些字都是很基础的,大人很快就能学会的,我会定期来教你们一些,只是…”说到这里男人停顿了一会儿,看到夫妻两人稍有起色的表情,还是犹豫了。 “只是什么,很难吗?我们不嫌麻烦!高老师,有什么您尽管说就是!”长根急忙焦急的追问道。 “恩…其实关键还是寒依,普通人的话很快就能学会,至于寒依,我们必须让她弄够理解每个手势的意思,并且可以做的出来,准确的表示心中所想,对于一个听不到我们说话的孩子,这才是关键…”高和推了推眼镜,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难道就没有可以解决的办法?” “你们不要急,且听我说,我以后只要有空,就来教寒依一些手势,你们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在以后的日子不断地帮她重复,肯定是有效地,无论什么东西,只要重复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能学会了,不过这个过程肯定会十分漫长,一年,五年,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我们不怕,只要能够让孩子可以正常的交流,我们做什么也可以!”梅姨看了长根一眼,进而坚定的说道。 我知道两位的苦心,只要我在这里一天,我就会不遗余力的帮你们的。 男人说完,坚定的眼神突然出现了一丝让人很难察觉的晃动… 第五章 特殊的人群 “什么手语,我们也要学,我们也想和寒依姐姐说话…”两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早就悄悄地将注意力放在了几个大人身上,一听到新鲜的东西自然会耐不住冲动,说话的是小雪,她可和高和没有直接的师生关系,换做小黑是不会这么有勇气的。 “那再好不过了,我也会叫你们的。”高和微笑的看着面前两个天真灿烂的孩子。 “唉,高老师,多亏了他们两个,我家寒依才不会那么孤独,这两个孩子从没有把她当成特殊人士看待,我们夫妻俩是打心里感激他们的。这也是你们老师教导有方啊!”梅姨柔和的目光投向了两个孩子,一颗难以平复的心中充满了感慨。 听完梅姨的话语,高和的眼中又多了份淡淡的赞许。 在我们的孩童时期,有几个一般大小的玩伴是必不可少与十分有趣的事情。并且儿时我们一起游戏的日子将是此后永远不会被替代的回忆,因为他们与我们一起共同组成了最美好的童年…… 每一个残疾的孩童并不是生来就注定了孤独,有些人正是缺少了玩伴,才会慢慢的封闭了自己,甚至还会产生一种自卑的心里。特殊人群的心门一旦关闭,打开它又将会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没有人喜欢孤独,没有人注定孤独。有时候同情会产生间隙,当然就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必要同情他们,要做到以一个平常的心态让他们感觉不到自卑的方式去关怀,去爱他们。这是十分困难的,也是目前亟待解决的问题。当然一个人如果连特殊人群都要嘲笑,我们是没必要将其放到“人”这个范畴的,这里我们谈的是能够采取一些正常措施的正常人。每一个人爱人的方式是多种多样的,我们常常喜欢将同情挂在脸上,这样就会不知不觉中让他们感到疏远。他们很多时候真正想要的只是一种平等的东西。 各位读者原谅我又在这里大发感概,想到这里,我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我很想为他们做点什么,可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渠道。也许现在我能做的,只是在这里呼吁别人,希望你们能够找到一种有效的方法尽快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关注特殊人群的行列。 今后的一段很长的日子里,高和一直在贯彻着当初的诺言,不论阴晴雨雪,都会在指定的时间里出现在寒依眼前,当然还有程氏兄妹。就这样,由两个大人,三个孩子组成的特殊教育班在何家的小院里正式成立了。到了后来,话传到梅家二老的耳朵里,两个老人虽然年纪大了,但对于这种事情还是一点都不含糊,关心外孙女的事情,他们自然不甘落后。再说小村,一个教书先生能够专门上门来教授知识,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教师这个职业至少在他们眼中是十分神圣的,其原因不仅仅是对知识的敬畏。有的时候,罗家兄弟会亲自来何家接待高和,村子里的大人物都来了,必定少不了一些跟风的村民,于是,时间久了,来听高和讲课的人竟然挤满了整个何家小院,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再者手语这种东西对正常人来说也是十分有趣的。他们乐意也渴望这种上学的感觉… 第六章 聚首再回首 故事再回到现在…… 初夏的早晨,日光还是柔和的。经过了一整个春天的洗礼,该焕发生气的也差不多全都变现了出来。再往后便是浓烈的夏日,即使拥有一年当中最稠密的绿意,但因为多了份燥热,就变得不怎么讨人喜欢。所以,想要欣赏这个季节,或许这个时段是最妙的。我不敢说的太过绝对,毕竟每个人还是有自己的看法。 初夏,少了份蝉鸣的聒噪,倒是多了一份妙不可言的宁静。温和的清风轻巧的扬起落尽柳絮的枝条,像一行姿态柔美的绿衣少女在孕育着生命的小河旁边舒缓的摆动着身姿,不时地扬起轻柔的手臂,静静的抚摸着寒依三人的躯体。毕竟在一个有树荫的地方,静悄悄的倾听着树叶相互摩挲所发出的“沙沙”的声响,总会让我们感受到丝丝凉意。 正当三个人沉浸在这种妙不可言的氛围中时,柳树林的西边突然传来个几个孩子的吵闹声… 孩童的一举一动很快就引起了三个人的目光… “哥,为什么我一看到他们就会想起咱们小时候的生活。”程雪伸出纤细的手掌,轻轻撩起被柔和的清风拨乱的发丝,一双饱含深邃的眼睛略带忧虑的看着几个孩子。 “唉,转眼十年,放佛就在昨日,十年前我从来没有想过现在的事情,十年前,我和他们一样,整天只知道无忧无虑的玩耍。不像现在,能见个面也成了问题…”程毅瞟了一眼安静的坐在面前的少女,一张刚毅的脸庞,露出了一份淡淡的忧伤。少女嘴角微扬,似乎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几个天真烂漫的孩童,然后看看两兄妹,在胸前比划了几个手势:“你们在讨论那几个孩子吗,他们真的好可爱啊!” “对,看到他们,我们又想起了从前。”程毅微笑的回应着她。 两个人就这样高兴地聊了起来,程雪也忍不住向前凑了几步,然后轻轻的蹲在轮椅旁边,拍拍寒依的手臂,等她回过头来,女孩便开始做着手势:“姐姐,我们这么长时间不来找你,你会不会感到很寂寞?!” 女孩刚比划完毕,寒依突然间笑的合不拢嘴:“你以为我还是小孩子啊,我知道你们都在很远的地方上学,我从心里为你们感到高兴,说实话,我真的很感激你们,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没有忘记我。这样,就足够了。”寒依做这些手势的时候似乎比平时慢了许多,但兄妹二人这个时候,无论寒依的动作有多么漫长,他们也决不允许自已有半点疏忽,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清楚,彼此间的感情容不得半点马虎。 “难得你会这么想,真的,我们两个人其实每时每刻都会想你,请你也相信我们,无论距离有多么遥远,我们的心永远会和你在一起。”少年的笑容如一缕清风,伴着柔和的鼓点传进了少女的心房。顿时,一朵绯红的樱花绽放在她的脸上。 三个分离异地的人,见面的时候似乎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语,他们彼此分享着生活的种种,这一刻,一切一切思念的苦痛化作涓涓细雨滋润着每个人彼此间孤寂的心灵…… 第七章 告别过去 苍苍十年弹指间,年少的懵懂也已经留在了昨天。对程毅这个即将奔二十的人来说,肩上的担子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重了许多。 十年的沧桑巨变,是每一个人可以清楚感受到的震撼。随着外出人口的不断增多,城乡之间的交流渠道越来越宽阔,很多在几年前还遥不可及的家用设备渐渐地变得常态化,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缩影。 程毅的十年大部分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从乡里的小学,到如今县城里的中学;从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活跃在乡里村间的孩童,到如今一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的健壮青年。岁月,不经意间就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突兀的喉结,茂密的胡须,浓密的剑眉下面,蓄着一双充满刚毅的眼睛。母亲经常会告诉他,他的外公,在过去十六岁那年就已经和比他小两岁的外婆组建了家庭。一个尚未成年的男孩从此就将人生的重担放在了肩膀上。 每次母亲讲这些东西的时候,最惊讶的总是程雪,由于外婆家住外向,离云湖乡大约有一日的脚程,所以一年当中,程家兄妹很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他们。每逢重大的日子,比如生日,便是两个孩子最高兴的事情,因为在生日那天他们不止可以与在外打工的父亲久别重逢,更重要的是,还可以与舅舅阿姨家的表兄弟姐妹们尽情的玩耍。 程家二老死的早,并且就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便是程毅二人的父亲程伟昌,至于那个女孩,程毅的姑姑,在十六岁那年就离开了村子,至今没有什么音信,程家二老临走的时候,就留下了这一个遗憾,于是程伟昌为了完成二老的心愿,也离开了村子,这些年一边在外面闯荡,一边打听着妹妹的消息,可至今仍是没有什么消息。到底是死是活,谁也说不清楚。 程家虽然是大家门,但和程伟昌血缘较近的亲戚并不多,再者,村子的香火一直惨淡,和程家兄妹年龄相仿的孩子本来就少,更不用说是有直接亲属关系的。因此,每次聚会,就是两个孩子最难得的节日。一到外公家,小雪每次都会黏在外公外婆周围,问他们以前的事情,尤其是两位老人十六岁结婚这件事,她更是一遍又一遍的不厌其烦的询问着,两位老人倒也很是喜欢这个即乖巧又漂亮的外孙女。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齐静静地倾听着二老动情的讲述着以前的故事,互相家长里短的交流着,那种其乐融融的氛围十分沁人心脾。但是,这其中肯定是不会包括男孩子们的,几个表兄弟聚到一起,放佛瞬间拥有了无穷的创造力,他们不需要什么像样的玩具,一条长长的绳子,几块石子,甚至几只树枝,都会充当他们游戏的工具,一旦玩的入迷,除非大人们叫他们吃饭,否侧,那根本就是不可能停下来的事情。多数情况下,大人们还是比较明白事理的,他们从来不会刻意去干涉孩子们的活动,除非是一些危险的游戏。孩子的世界,本来就是丰富多彩的,不需要外人进行过分的雕琢。 现在,自从程毅和程雪到外地上学之后,他们不知道已经错过了多少个如此重大的日子…… 第八章 两条路 相比于程家兄妹,云湖乡里很多同龄的孩子就没有那样幸运了。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完整的读完初中便是一件很完美的事情了,他们也许不需要更好的教育,或者是无法再进行深造。那个时候要是哪家出了个高中生,绝对是一件十分光彩的事情。但是上高中也是一件奢侈的东西,也有些学生,靠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而好不容易赢得了高中的入场券,但最后还是因为经济的原因不得不放弃继续学习知识的机会。当然,对大多数学生来说,上高中似乎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他们根本就不会担心自己考的上还是考不上,草草上完初中,混一个初中文凭,就足够了,毕竟最终还是要从事一些体力劳动,下地种庄稼或者是进工厂打工似乎都用不了太高的文凭。这些人是当时行走在最宽阔的道路上的人!而那些在万众瞩目下继续摸索在崎岖悠长的小路上的人,才是所谓的先驱者。无论是那种人,无论选择了怎样的道路,数年之后,当他们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他们又会毫不犹豫并且满怀希望的将下一代送上自己走过的轮回,不是重复而是超越。 程毅正是村子里的第一个高中生,两年以后程雪也是,他们目前就读于同一所高中。一户人家能够连续出两个高中生更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不只是当事人,就连程大娘走在大街上,邻里坊间也会高看她一眼。每次听见别人在自己的跟前夸耀两个孩子,程大娘的心理总是美滋滋的,但是,时间久了这也会是一件麻烦的事情,每次有什么大小考试,他们似乎比学生们更加上心,尤其是各种叔姑姨舅,一到逢年过节,除了这些几乎没有别的话题,毕竟他们都是有孩子的。考的好的时候,大人们脸上都挂的住;考的不好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好像被别人打了一巴掌,心里即使不是滋味,还得想出各种理由替孩子们开脱。此良苦用心,往往是最容易被忽视的。 这是有从事学生这个职业的家庭,而其他那些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果子就是其中一份子,当年那个热衷鸟儿的孩子,自从那次事件之后,从此便对学习失去了原来的兴趣,不,不单单是学习。此后的日子,多亏了有程毅兄妹以及高老师的大力支持,勉勉强强的才把小学撑了下来。到了初中,由于各种各样的缘故,导致果子隔三差五的就离开学校,也知道去什么地方,他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就这样,果子又苦苦支撑了一年,终于彻底的落在了众人后面,课堂嫣然成为他最沉重的枷锁。天书式的课本,比梵文还难理解的语句,让他不得不选择离开学校。果子的父亲清楚的很,自己的儿子从一开始就不是那块料,再者出于对家庭条件的考虑,男人只好同意了,果子的学习生涯就此结束! 对于果子的离开,最难受的莫过于程毅!可以这样说,无论是在学校还是村里,小黑最好的玩伴就是果子,两个人从光着屁股的年代就已经天天黏在一起,到了上学的年龄,更是形影不离。孩童的友谊是最纯洁的,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东西,我们没有必要考虑一切利益化的东西,不需要在彼此面前伪装自己,我们只需要活出最真实最快乐的自己,这就足够了,难道还需要考虑其他东西吗?! 知音难觅,当失去一个与我们有着共同理想,共同意识形态的人,那将会是一件无比痛心的事情,因为有时候,我们不单单只是失去了一个人,更是整个精神的支撑! 程毅从果子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就立即成长了起来,从此两条不同道路上的人,只能任其无可奈何的渐行渐远,最终也许会形同陌路…… ------题外话------ 热死了!今天在车上成功完成一次邂逅,美女啊! 第九章 最美的烦恼 我们是在学校里才开始有意识的慢慢学会欣赏,学会发现。 年龄的增长也许始终伴随着形形色色的烦恼,我们无法选择避开这些烦恼,只能渐渐的学会适应,因为成长的道路永远不可能是平和的,只有这些烦恼,我们才能摆脱单调。 自从初中以来,程雪似乎每天都充满了烦恼,这种烦恼可不单单指的是学习上。程雪自入学以来每次大小考试就没有跌出过前三名,纵使考不到第一,她也几乎就没有过分担心过,对于这么一个十几岁孩子,很难得已经拥有了强大的自信。要说真正让她感到烦恼的东西,始终还是摆脱不了一个“情”字。 漂亮又充满微笑的女孩子,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客观的说,娇美的容貌总会给人一种眼前一亮的感觉,从而像磁铁一样不知不觉中就吸引着我们的目光;而微笑,自古以来作为个人增添魅力的强大武器,其带给人们的那种沁人心脾的感觉自然不必多说。有些人,天生就是一副冰冷的美,这种人多半是栓不住别人的心的。而两种因素兼备的女生,她们所带给我们的震撼力是无法无法言表的,正如微笑像一缕明媚的春风和着最动人的面孔融进我们心中,给每个人留下不可忘却的激动,特别是男生! 程雪已经数不清楚至今已经收到过多少陌生男生的来信,她从不会刻意去数一下,也懒得数!刚上初中那会儿,开学还没有几天,便收到了来自同班一位男生的交往信,那是程雪人生当中收到的第一封信。男孩也有些羞涩,很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爱意,但还是让小雪有些不是很舒服的感觉。后来,那个男生就这样一直写,一直写,但程雪就是无法答应他。人们常说,每个人都会有自己喜欢的人,话虽然在理,但还是无法排除会出现几个特例,程雪即是如此!不知为何,即使有再多的男生给她写信,即使会有些羞涩,但就是没有哪个男生,能够让她出现那种心跳加速惟妙惟肖的感觉。人,刚开始在心动之人的面前,总会表现出多种多样的不适应,甚至有些尴尬以至于想要刻意的逃避。到了后来,尽管还是有很多男生不畏艰险的追求着程雪,但她始终没有要接受某个人的意思,喜欢与不喜欢,她的心里可是清楚的很。 生活中有知难而退的人就会有执着坚强的人,我们很难评判他们孰是孰非。 这些青春的烦恼,程雪很少和家里人提起,即使是她的哥哥程毅。多数情况下,那些懂得变通的男生,也就知难而退了。但是,也有极个别的死脑筋,从开始就秉承着一股不撞南墙不死心的倔强劲,时时刻刻的苦苦纠缠着程雪,对于这种男生,程雪也自有一套确切的方法,她还是懂得对症下药的。久而久之,大部分知道真相的男生也就悄悄退了出去,小雪也很明白事理的,只要那个男生没有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她还是会像对待朋友一般待他们。因为,多一个朋友永远比树立一个敌人要好的多…… 第十章 最美的烦恼(2) 也许只要你再坚持一小会儿就会有完全不同的结果… 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你的坚持,已经将其冰冷的外壳所融化,而只是剩下一层薄薄的羞涩。此时也许只需要等她多一分勇气,你们的幸福时光就会来临。每个人接受一个人需要很大的决心,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点头,一句淡淡的同意,其背后总会蕴含着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思索,我们为其辗转反侧,为其寝食难安,为其魂不守舍。我们会犹豫,会徘徊,会怀疑,会想到所有因素,会考虑到对方的好与不好然后做一番权衡。 程雪难道真的对男生就没有什么感觉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这里我们就说一段让她最刻骨铭心的往事。 她不会对任何男生主动产生感觉。无论相貌,无论品行。似乎真的不存在那么一个男生能够让她怦然心动,尽管他是如何的优秀。有些男生因为得不到程雪的回复,还专门与其最熟悉的姐们结成了朋友。到如今,与程雪要好的女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但最聊的来的就那么一个。对她来说,知音难觅,能在茫茫的人海中寻得一位情投意合的伙伴,已经是最大的幸运。 程雪天生就是一个会让同性人嫉妒的女孩。漂亮的面孔,超强的吸引力,优异的成绩,这些都会成为她招人厌恶的理由。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却没有那个女生真真正正的对她产生反感。程雪从小就拥有一种无与伦比的亲和力,无论是谁,她都可以以笑容面对,当班里的人出现困难只要她能够帮的上的,都会不遗余力的“奉献”上自己,当一个人开始感激你的时候,自然会将挂在你头上的有色帽子悄悄拿掉。所以消除一个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学会在他困难的时候伸出你的援助之手,不要怕碰到钉子,因为那些值得你伸手的人都是我们心里有一定分量的人,请记住没有两个人生来就是敌人! 不只是女生,就算被她拒绝过的男生,也选择了一种其他的方式留在了程雪身边。当她们对程雪越来越了解的时候,他们全都明白了。但对初来乍到的男生来说,程雪却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以至于后来许多新鲜的面孔因为这层原因将那种心动只好埋在心里。久而久之,追求她的男生变得越来越少。就在这种情况之下,却有一位男生始终无法改变自己的心意,他不想选择变通,只是一根筋的追在程雪的身后。 他和班内其他男生们一样,都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孩子。他和班内的每一个人都一样,都是来自四面八方之前没有任何交集。他也和很多男孩都一样,自从看到程雪的那一个瞬间,心中便萌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男孩名叫郑刚,来自离学校大学十几里地的一个平坦的小村庄,也可以说是小县城的外围。他的父母都是县里一座纺织厂的普通工人,每个月都会有一定的薪水,总体来说生活还算说的过去。郑刚的个头在同学之中还算中等,相貌也很普通,属于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忘记的大众类型。他平时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书本上,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和他交往,也就是没什么朋友。一个人首先封闭了自己就很难让别人走进自己的心里。 但就是一个如此平淡的男孩,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给程雪留下了最深刻的印象…… 第十一章 最美的烦恼(3) 初中刚开始,就出现了几个男生开始陆陆续续的给程雪写一些书信来表达自己内心的爱慕之情。他们似乎每个人都很直白,都想迫不及待的让程雪注意到自己,所以每次写信,他们都会在右下角写下大字的落款。小雪可不会每次都回复,超出自己班级的更是懒得理会,她才不会在意这些人究竟长什么样子,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些男生会专程在学校里安排一次策划好的“邂逅”,然后趁机介绍自己。程雪不会反感,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事情,无论对方如何的花言巧语,她都会始终保持着一个界限,不会尴尬,不会闹脾气,只是像对待普通朋友一样平等的对待着他们,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这种事必须让彼此时刻保持着清醒,要让他们知道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超过这一个界限。即便如此,又不给他们一个恨自己的理由。可以说,程雪处理这些事情是相当谨慎的。可就有一次,还是让她慌乱了手脚。 那是一个周一的早晨,程雪刚从家中和寒依玩了一天回到学校。那天,她来的不是太早,等她刚准备收拾一下桌洞,给从家里带来的食物腾出些空间。突然一张折叠的很整齐的方形纸张映入她的眼帘。程雪这种事情遇到的多了,当时根本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悄悄的收了起来放在了裤兜里,然后继续忙活着手边的事情。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就到了中午,程雪吃罢午饭回宿舍休息的时候,不经意间蹭到了口袋,口袋硬邦邦并且棱角分明,程雪摸着有些异样的口袋,才终于想起这件事来。于是,等宿舍所有人都躺下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打开那张纸条,也许是中午闲的无聊,才会让她有如此耐心来认真阅读一个陌生的纸条。 “这张纸条能让人感到温暖。”这是程雪刚看完第一句的感觉。整篇文章,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只是一味的夸耀及抒发对自己的强烈的情感,而是另辟蹊径,像父母一般叮嘱着程雪各种各样的琐事。即使很啰嗦,但给人的感觉却无比的舒畅。读到最后,程雪试图寻找着信件的落款,但是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任何的痕迹。“也许他比较羞涩吧,毕竟遇到过类似的人,过几天应该就知道是谁了吧。”程雪如是想到。 这张如此特别的纸条还是给程雪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又因为不知道究竟出自何人之手,隐隐约约又给她一种好奇的感觉,这样又加重了女孩想要知道真相的决心。过了几天,又过了几天,纸条每次都会隔三差五的出现在程雪的桌洞,但每次又出现在不同的时间段,很难让人察觉到规律。信的内容,每次也都会有所变化,只要程雪生活或者学习中出现一个小小的问题,纸条中都会有所提及,程雪也有些明白,能如此即使了解她状况的人,肯定就存在于她的周围,至于具体是谁,还真无从判断。程雪曾尝试每天早上或者晚上早来一会儿,晚走一会儿然后偷偷在窗户外面小心观察者班内的异常情况,她也尝试问过很多人,几次之后,却依然没有什么线索,但是信件还是会不定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越是神秘的东西往往越能够吸引你的眼球,从而勾起你的好奇心,让你在一定的时期内无法释怀… 第十二章 最美的烦恼(4) 就这样,三个月的时间转眼既逝,程雪依然没有什么头绪,但纸条还是会隔三差五的闯进她的视野,长则三天,短则一天。从未间断。直到有一次,一直过了整整四天,程雪却还没有见到那张熟悉的纸条,有些东西,习惯了以后,突然失去了,就会让人有些不太适应。尽管她还是会收到其他人的纸条,但那个最温暖的纸张,秀美的字体却迟迟没有出现在那个老地方。程雪开始变得疑惑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他可能厌倦了吧,这样也好…不过怎么会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程雪看着以前保存下来的厚厚的一摞纸条突然有种失落的感觉。 就在程雪准备将那件事慢慢遗忘的时候,又一件十分巧合的事情发生了。那次,因为刚好来例假,下课的时候去厕所耽搁的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她独自一人忐忑不安的走进教室,如她所想,所有人已经回来端正的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不对,是所有人吗?怎么感觉少了点什么。”程雪像教室里四周探去,当目光扫到教室倒数第二排的时候停了下来。“那个地方应该是有人的吧,究竟是谁?”容不得她多想,老师就走了进来,女孩只好狼狈的赶紧跑了回去。那一节课也许是女孩最魂不守舍的一节课,她的大脑似乎被疑惑塞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空间。短短四十分钟的课堂就像是航行在广袤无垠的大海迟迟看不到边际。 终于,又到了告别折磨的时刻,一下课,程雪就迫不及待的向后撇了一眼,果然那个地方还是空空的。这么长时间一来,她竟然真的无从想起,那个隔了仅仅几米远的板凳上究竟坐着何人。 “喂,小兰,那个地方的人是请假了吗。”程雪的同桌名叫星兰,是一个即阳光又率性的女生。 “怎么了,我的大美女,有感兴趣的人来?嘿嘿让我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小伙子,那个地方的话?”星兰思索了一会儿,但似乎也没有什么印象:“那个地方是谁,我也记不清了,反正应该不是大帅哥吧。” 程雪没有开口,只是侧着脑袋,伸出右手抚摸着黝黑的长发,若有所思的看着那个地方。又过了两天,这两天中程雪每次下课都会回过头去有意识的看着那个位置,她不想问,怕召来别人的流言蜚语,她也不会去刻意调查,毕竟这种事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终于在某天早上,正当学生们“屋里哇啦”的大声背诵着课文,突然,泛黄的后门传来“吱扭”一声,靠近门口的几个男生毫不犹豫的回过了头去,程雪当时并没有在意,至少在这种时候,她还是挺专心的。有时候无聊会衍生很多副产品,作用到你的神经,激发你去寻找一切能够摆脱现状的东西。 短暂的昏昏欲睡的早自习终于结束了,程雪像反射一般又偷偷向后瞟了过去,这一次,过去几天总是空荡荡的位置终于出现了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几天以来,程雪一直没有收到那张温暖的纸条…… 第十三章 最美的烦恼(5) “喂,雪儿,你快看,那个位置有人了,那个男生叫什么来着,郑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哦,我看到了,星兰,你倒是挺惦记的,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程雪戏谑的看着她。 “哼!去你的,我才不会看上他来,又不是什么帅哥!”星兰不屑一顾的说道。 程雪微微一笑,便不再回应。 “他究竟叫什么?为什么连我都没有什么印象,都已经开学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到现在我还是没能知道他的名字,是他的存在感太低还是我对同学们太冷淡了,我不记得班内有哪个人叫不上来名字,怎么会如此?!”程雪沉默的瞬间,内心立即像惊涛骇浪般翻滚了起来,她不仅仅只是疑惑,如此情景不得不使她感到深深的自责。 “难道真的是他吗?还是仅仅是一个巧合?” 正当程雪困惑不已的时候,一张熟悉的纸张突然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的视野,她怀着无比疑惑但又很期待的心绪缓缓的打开那张纸条。果然,温暖而又久违的字体再次挑动了少女绷紧的心弦。 “很抱歉因为出了点小事,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给你来信…”信的开篇如此写到。 “难道真的是他,不对,也可能不是他,也可能只是个巧合。可又到底会是谁呢?”程雪捧着纸条,认真的读完了一遍又一遍,即使上午的课程很累,对她来说,此刻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困乏。整个午休,程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几个来回,还没有合上眼睛,就结束了。 “是他,怎么会这样巧,我到底该不该问?”刚回到教室,程雪刚好撞见那个男孩,她还没有决定,男孩就已经从后门走了进去,而她走的是前门:“我是不是应该问他一下,或者他不希望被我察觉?”少女又变得犹豫起来。 “雪儿,我知道了,那个男生叫郑刚,我好不容易才问到呢,真是毫无存在感的一个人啊。”星兰跟在程雪身后,刚坐下就迫不及待的分享着战果。 “奥,确实挺没有存在感的。”程雪淡淡的说到。原来他叫做郑刚,我听到过这个名字… 从此之后,郑刚这个名字对程雪好像会施展魔力,每次上课,老师点到他的时候,女孩的心中都会隐隐一颤。那是一种很奇特的,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尽管男孩被点的次数极少,但那种感觉还是很清晰的存在着。不只是这种情况,每次到程雪回答问题的时候,总会有一种芒刺在背的感觉,那是种十分奇妙而又无法回避的感觉,女孩每次都会提醒自己平静下来,但越是如此,越会变得十分紧张,甚至回答问题从不脸红的她,身体都出现了微微的颤抖。 程雪开始慢慢的注意着男孩的说话方式,语言特点。她企图从他身上的一点一滴来找寻那张纸条上的影子。平时偶尔碰到他的时候,她尽管没有正视他的面孔,但是女孩心里还是很清楚的:男孩每次经过女孩的身边都会故意躲得稍微远些,但是即便如此,其脸上所浮现出来的朵朵绯色,还是出卖了他。 生活中的他与纸条中的他差别竟然会如此巨大:在那里,他是如何的健谈,如此温暖,像邻家哥哥一般给人无比的关切;而在这,他又是如何的羞涩,如何的少言寡语,除了少许尴尬竟然感不到任何东西。面对如此反差,程雪彻底疑惑了起来…… ------题外话------ 小说正式改名为《蚀爱俏残女》,也不错了…。明天开始更新速度会提上去的,各位多多捧场啊…。 第十四章 兄妹还是? 有时候喜欢上一个人是从开始注意他开始的,当你不自觉的将目光放到某个人的身上,你会突然发现,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很难摆脱的习惯。渐渐的,你又会惊奇的发现,这种关注又悄无声息的衍生了另外的感觉,一种能够让你紧张到不知所措的感觉。因此,当你发现这种感觉,开始刻意回避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晚了。即使在某天某刻,你彻底的将陷入漩涡的身体拉出,但期间必定会经历一个十分璀璨而又难忘的过程,当然这还得分不同性格的人。有些人生来活的洒脱,一定不会将自己拘泥于如此枯燥自虐的沼泽之中,既然有了感觉,就会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即使落败,依然能面带笑容的走向新的生活;而有些人却无法如此,他们面对自己的心动,往往无法做出最直接的回应,他们在权衡,在犹豫,在无时无刻的考虑后果,他们将那种缥缈的感情当成一种梦境,一种只能存在于思想里的梦境,以至于畏手畏脚,无法尽自己的全力追去获取,去追求,这种人,注定会经历一次或者几次刻骨铭心的痛楚。 程雪像很多女生一样,她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能实心实意对自己认真负责的男生。于是,面对越来越多的追求者,她变得更加犹豫不决起来。她不相信一些不靠谱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很多时候都会影响我们的选择。她也曾经尝试着相信他们,可越是如此,当真正面对着那种豪言壮语的时候,却总会生出一丝怀疑甚至畏惧。她清楚的很,目前的自己根本承受不了他们口中所谓的“地久天长,海枯石烂”,她也时常会认为自己并没有像他们印象之中的那样完美无缺,反而太多溢美之词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压力。面对这些,她的头脑还算清醒的。 但是常言道“天有不测风云”,正是出现了这么个让人琢磨不透的男生,让她彻底慌乱了手脚。 这天,程毅似乎听到了些风声,特意在中午刚下课的时候,从相隔不是很远的地方来到了程雪的教室外面。这是程雪上高中以来,哥哥第一次来找她。 不是程毅不愿意来找妹妹,而是自高三以来,整个生活就好像突然绷紧了起来,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空闲的时间。程雪曾经去找过哥哥,那是去给他送下一周的饭钱,但是,比起这个,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除了这些,两个人在学校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程雪也很少会在同学面前提起他,因此除了几个要好的姐妹,其他人按道理讲根本就不会知道。但在程毅这边就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即使程雪仅仅找过哥哥一次,但还是被很多敏锐的男生捕捉到了。从女孩出现在他们视野的那一刻,已经让近乎所有人躁动了起来。对他们来说,本来十分匮乏的生活突然出现了一个如此漂亮的萝莉,已经算是给他们的最好福利。这不,妹妹刚离开,程毅还没有回到座位上,就已经有好几个男生凑了过了,纷纷打探着情况。有如此一个漂亮并且引人注目的妹妹,是一件让人既头疼又自豪的事情。自豪是最直接的,每次听到别人的赞美,每一个心心里都会美滋滋的;头疼也是不可避免的,尤其在宿舍里,会有各种各样的话题围绕着她铺展开来,其次就是教室,他们会对你们的关系进行各种各样得猜测。程雪虽然比哥哥小两岁,但女孩发育的早,仅仅低程毅半头。如此合适的身高更是加重了别人的疑心。每次有同学提及这个问题,程毅只好一遍一遍的尴尬的解释道。 程雪也是如此。中午刚刚放学,她还没有出教室就已经看到了逐渐向这边走来的哥哥,女孩正在收拾书本,一看到哥哥便立即放下来手中的活,然后兴高采烈的跑了出去。程雪本来就是班内的焦点,现在突然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不免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尤其是一些男生,纷纷从板凳上站了起来,伸直了脖子狐疑的注视着外面的动静,不只是学生们,就连还没有离开教室的老师,也随之警觉的跟了出去。当众人看到,程雪在一个陌生男生面前短暂的停留了一会儿,两人交谈了几句,然后互相挽着胳膊离去的时候,原本安静的中午彻底爆发了。 “快看,程雪和一个男生走了”,这个时候,本来就已经十分紧张的局面,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整个教室瞬间沸腾了起来。当时任课的老师是一个中年男子,教语文的,不是班主任。说实话,当一幕发生的时候,着实让男人捏了一把冷汗,凭借敏锐的嗅觉,男人似乎已经捕捉到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可不打算过问,毕竟这不是自己分内的事情。所以男人仅仅是看了一会儿,就一声不响的拍拍屁股离开了。 男人这一走,立即就有两个男生悄悄朝着程雪离开的方向走了过去。剩下的,除了几个知情的女生暗地里互相使了个眼色,便开始在心里偷偷笑了起来。其他人则被完全蒙在了鼓里。 “那个男生是谁啊?程雪的对象吗?” “她居然有对象了,我说呢,要不然怎么会拒绝那么多人。”这边两个靠近门口的女生的低声谈论了起来。 “不会吧,她居然已经有对象了?!” “也不一定啊,咱们等会回宿舍问问她吧。” “还不一定啊,你看他们!都已经这么亲密了。”那边又有两个女生边说边笑的走了出去。 这一刻,对一些毫无相关的人来说,说说一些无关痛痒的风流话就算过去了。但对那些曾经追求过程雪的男生来说,这无疑像一个晴天霹雳重重的击打在他们心头,彻底粉碎了曾经那个本来就虚无缥缈的梦境。 过了很长时间,教室总算安静了下来,郑刚抬起头来,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教室,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摸出早就压在书本下面的空白纸页,提起笔来,开始刷刷写着一些东西。郑刚当然也看到了,只是没有太过明显的反应。从刚刚开始,他就将自己的头部一声不吭的埋进了泛黄的语文课本,他试图刻意去回避班内那些流言蜚语,他不想听到,也根本不敢听到,即便如此,他越是逃避着这些东西,那些形形色色的话语越是像一个个锋利的针尖争先恐后的涌入脑中,无情的刺激着他即将崩溃的神经。没有人注意到,郑刚小麦肤色的脸庞已经完全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两条隐隐约约的蚯蚓模样的东西悄无声息出现在男孩耳侧。 另一方面,学校靠近东墙的地方,密密麻麻的铺满了各种各样的青绿色杂草,一排整齐的杨树像一个个丢了钢枪的战士笔挺的护卫在那里。这边是学校的操场,一块没有经过硬化,最平坦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却又鬼使神差般的出现了一个破旧的篮球架,像一个身材魁梧的落魄巨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操场的入口,竖立着一根木头做成的旗杆。操场离学校的宿舍不是很远,但除非有一些重要的集会,不然平时很少会有人到这个地方。当然也有些别出心裁的学生,每到晚上,便把这个地方当成了一个约会的好地方。 当程毅和妹妹出现在操场上的时候,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毕竟这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十分稀少的事情。兄妹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有说有笑的走在操场上,很多不知情的学生纷纷投来一种歆羡的目光,当然不是所有人。这种情形,不一样的人看见会有不一样的味道,其中甘苦只能自己慢慢品尝。 “刚才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可是看见了,你班有不少男生都在看着你呢。”程毅戏谑的看着身边一脸阳光,像孩子一般又蹦又跳的妹妹。 “哼,我才不管呢,谁让你是我的哥哥,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管不着…”程雪调皮的说道。 “真的是这样吗,就没有一个让你…”程毅一脸坏笑的看着妹妹。 “没有啦…好了…别问了…怎么这么八…大男生的!”程雪刚要反驳,但突然从脑海深处涌现出一股异样的感觉,不知不觉中,她的脸色开始浮现出少许绯红。 程毅之前也问过妹妹几次,每次程雪都似乎刻意回避着这些事情,所以这一次,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不是,哥,难道你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件事情,不应该吧,什么时候对你妹妹这么上心了?!”程雪感到脸部有种微微的发烫,还好女孩脑子还算灵光,还没等哥哥反应过来,随即急匆匆的改变了话题。 “你以为呢?我关心妹妹有错吗?”程毅反问道。 “行了,别瞎扯了,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吧,别婆婆妈妈的!” 程毅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的看着妹妹,然后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对折整齐的指条…… 第十五章 如此烦躁 “这是什么东西?!哥你不会看上我们班的女生了吧!”程雪一脸惊讶的看着程毅。 “去!别瞎扯,你们这些黄毛丫头有什么好看的…”程毅故意装作气冲冲的样子。 “哼!你才是黄毛丫头呢。”程雪嘟起樱红色嘴唇,撒娇似的说道。 “唉,说正事,你们这周回家对吧?” 程雪“恩”了一声,十分疑惑的看着哥哥:“什么事情?不会是给咱母亲的吧?” “亏你平时还那么精明,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傻呢…拿着,这是给你寒依姐姐的…”程毅右手在妹妹鼻子上面刮了一下,将纸条递到她的面前。 程雪自认为受到了委屈,后退了一步,故意将双手背在后面,两个明媚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说道:“不,我就不给你送,谁让你说我!” 程毅没有说话,也同样睁大了眼睛,气势汹汹的看着妹妹。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十几秒钟,突然,程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迅速的伸出手臂,一下子将纸条夺了过来:“哥,我能看吗?”程雪戏谑的看着哥哥。 “我就算不让你看,你会听吗?!再说她有什么不懂得地方,不还得让你翻译。” “就是吗,你终于知道我是如何重要了吧,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回去睡觉呢。”程雪微微一笑,就转身离去了。 女孩刚走出去几步远,程毅似乎又想起了,立即将她叫住了:“喂,小雪,别忘了,回家告诉母亲,我在这边很好,别让他担心。” “恩,知道了。”程雪得意洋洋的回头应了一声,很快便消失在男孩的视野,男孩随即也离开了。 空荡荡的操场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初秋的风,携卷着丝丝凉意,夹带着数不清的细小尘埃飘飞在寂静的校园。 程雪吃罢午饭,十分满意的回到了宿舍,这个点刚好是吃饭的时间,但还是有两个比较劳累的女孩已经躺在了床上。程雪简单的和几位舍友打了声招呼,便小心翼翼的走向了自己的床铺。但是女孩没有发现,她前脚进来的那一刻,便有几个隔壁宿舍的人急匆匆的跟了进来,这不,女孩还没有坐下,那些女生就鬼使神差的突然叫住了她:“喂喂,程雪,今天中午那个男生是谁啊。”首先开口的是个身材微胖的女生,女生的一张肥嘟嘟的脸蛋,已经几乎看不到眼睛,她嘴角上扬,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若非此次,别人很难看的出来此刻的她是微笑着的。 女孩还没有说完,旁边两个本宿舍的女生干脆“呵呵”轻声笑了起来。那个胖胖的女生一听到笑声,整个脸盘瞬间拉了下来,然后迅速的转过头去说道:“你们笑什么,莫非你们知道。” “我们为什么不知道。”两个女孩丝毫没有示弱,向前迈了一步,针锋相对的反问道。 “好了,好了,这点小事,都不要吵了,那个男生是我的哥哥,我的亲哥哥!”程雪有些责备的看了两个女孩一眼,无奈只好连忙打着圆场。 “哥哥,他这么黑,你这么白!”那个肥嘟嘟的女生一脸惊讶的看着程雪,弄的女孩都有些不好意思。 见程雪有些尴尬,这次站出来的是星兰:“亏你上了这么多年学,这都不知道,这叫那个什么来,性状分离…” 星兰刚说完就引起周围一干女生的笑声,女孩望着嘻笑的人群,脸面着实有些挂不住,瞬间就像充血一般变得透红,然后,她恶狠狠地看了星兰一眼便飞快的跑了出去,其他女生随后也都无趣的走开了。 待宿舍只剩下几个本宿舍的女孩,程雪向外面望了一眼,然后又扫了一眼宿舍里的姐妹们,有些忧虑的说道:“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对杨冰有些太过了?” “哎呀我的雪儿,你就是太心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冰这个人,她可小气的很呢,她本来就嫉妒你长得好看,你要是让她捉住什么把柄,她还不得败坏死你,这次她来问,不就是打算在老师面前打你的小报告吗?!”星兰气冲冲的说道。 “就是,上一次不就这样吗,咱班那个谁和谁刚成还没有两天,就让班主任知道了,我们可都清楚的很,就是她杨冰干的。”旁边又一位女生补充道,她说起话来故意提高了音量,似乎根本就不会在意别人能不能听到。 “我又没有什么事情,她要说随她就是,到时候我自有道理。”程雪躺在床上,侧着身体,双手垫住头部,双腿向后弯曲,表情严肃的说道。 “恩哼…我说你们,早点睡觉吧,要不下午又得打瞌睡了。”正当几个女生聊得正在兴头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哼,刚刚一直睡熟的女生伸了伸懒腰,似乎有些厌烦的说道。 几个姑娘倒也挺配合的,互相吐了个舌头,便不再做声了。 中午,能够美美的睡上一觉,对每个学生来说都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从高中到毕业,能够用来睡觉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面对如此繁重的学业,珍惜每一分每一秒的休息时间尤为重要。 程雪宿舍一共有八个女生,分别来自县里的不同地方,要说和程雪关系最亲近的,那还得当属星兰。星兰和程雪来自同一个乡镇,两个人在同一所小雪上学,本来五年的感情就已经足够深刻,谁知到了初中,两个人又分到了一个班级。要说这还不算什么,毕竟一个乡镇里的人本来就不多,同一个年级顶多就是三个班级,三分之一的几率还是挺高的。但是到了高中,两个人竟然鬼使神差般的考到了同一所学校,更有趣的是又分在了一起。就这个样子,两个姑娘通过八年的时间建立起了无坚不摧的友谊。在学校里,别人经常能够看到两个人形影不离的出现在每一个角落,又因为两个女生都是单身,不免会有些男生因为羡慕不已而说些有失大雅的闲话,毕竟如此两个美貌的女子,让谁追到都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人们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因为女人各有各的秘密,并且擅长聊天,如果三个女人聚在一起,自然会有各种各样的话题,话多了,就热闹了,也就形同一台好戏。三个女人况且如此,更何况是八个女生呢?曾经有人说过,宿舍是一个可以使我们原形毕露的地方,因为在这里,我们不用在异性面前保持刻意的拘谨,我们不用遵守在教室里的条条框框,我们只需要释放最真实最快乐的自己。我们可以大胆穿一些让自己舒适的衣服,我们可以尽情的说出一些在众人前羞于开口的话语,我们可以放松身体每一个细胞等等。总之,宿舍对我们来说,可不单单只是个睡觉的地方。 很快静谧的宿舍响起了少女们微弱的打鼾声,尽管中午的睡意已经很浓厚,但是程雪还是完全没有要睡着的意思。 少女闭着眼睛,即使表面上很安静的躺在床上,但她的脑中还是时时刻刻的冒出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是哥哥的那句话才让她有这种想法,也许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是舍友们睡前的几句谈话。她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是那种感觉却又实实在在的存在于她的心里。 “今天中午,我和哥哥就那样走了,会不会让他怀疑?”程雪很惊讶,自己竟然会这样想,她可是清楚地记得,之前可从来不会如此顾忌一个男生的想法。“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想呢?或许,他也只是将我当做一个好朋友,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女孩轻轻的翻过去身体,望着有些泛黄的墙壁,心绪彻底乱了起来。 “我和哥哥亲密,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论是谁都应该能够理解的…可是我记得好像很少和别人提起自己有个哥哥,他的怀疑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我该怎么办。”程雪越是试图回避着这些问题,他们就越像一个个阴魂不散的幽灵不时地穿梭过少女的身体。眼看午休就要结束,程雪的眼睛已经有些淡淡的红晕,毫不夸张的说,一中午的烦躁,俨然让女孩已经濒临绝望的边缘。 “唉,烦死了,反正睡不着觉,不睡了!”程雪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挠挠头发,迅速的穿上鞋子,然后悄悄地摸出床底下面的脸盆,小心翼翼的走到外面,手忙脚乱的接了一盆冰凉的自来水,然后将整个头部都浸在了里面。 九月的中午依然延续着夏日的酷暑,女孩就这样头顶着烈日,像操场上的旗杆笔直的站在宿舍外面,湿漉漉的秀发,沾满水滴的面颊,放佛时时刻刻都会蒸发在烈日的炙烤之下。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又到了上课的时间,这天,程雪比任何人来的都早,只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的摸出课本全心全意的将精力放在上面,她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好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东西… 第十六章 教室那些事 “为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有来,果然今天中午的事还是让他挺在意的。”程雪期待的望着逐渐从宿舍里归来的男孩们,可过了好久还是没有见到郑刚的身影,如此情形不免使女孩有些失落。又过了一会儿,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大部分学生,整个教室吵吵嚷嚷的到处都是翻书的声音,可是他依然没有出现在女孩的面前,程雪开始变得有些失落。 “喂,雪儿,你怎么来的这么早,我一醒来就看不到你了,咱们宿舍的姐妹还以为你偷偷约会去了呢。”星兰算是来的比较晚的,平时这个时间她一般都会和程雪一起,但是今天不同,这不,姑娘一看到程雪已经坐在了桌子上,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于是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急不可待的开起了玩笑。 “去你的,除了你,我能和谁约会吧,只是今天有些睡不着,就早起出来透会儿气,况且一个人在宿舍外面太过于无聊,还不如来教室看会书呢。”程雪边说边斜着眼睛向门口看去,可结果还是令她大失所望。“今天是怎么回事,都这个点了,他怎么还没有来。”程雪隐隐约约有种忐忑不安的感觉。 女孩的心不在焉立即就让星兰敏锐的视觉发现,毕竟是相互最熟悉的两个人,这点心思,怎么能瞒的过去。“怎么了,雪儿?我可没有记得哪一天中午是你睡不着的,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星兰坐在程雪身边,一脸忧虑的看着她。 “啊…哪有…我哪有什么事情,怎么会呢。”程雪没有看星兰的眼睛,她害怕当两人眼神相交的时候会把心中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出来,果然还没等女孩说完,星兰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你骗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这么多年了,我还不知道你吗,每次你说谎的时候都不敢正视别人,还有就是你的脸,已经开始变红了…”星兰有些责备的说道。 程雪从刚刚开始就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无奈如此白嫩的脸蛋还是将她出卖了:“唉,我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我这皮肤白了有时候还真不是什么好事。”程雪抚摸着慢慢变热的脸面尴尬的看着星兰。 “出什么事了,就和我说嘛,我你还信不过吗?”星兰平静的表情下面显露出丝丝担忧。 “有时间我会告诉你的,谢谢你的关心啦,我的好姐妹!”程雪一脸微笑的说道。看着星兰这幅着急的样子,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流遍了女孩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不是,雪儿,我就怕你会受委屈,你虽然在以前是个十分蛮横的女生,但你的心真的很软,尤其是最近这两年,你似乎变得越来越柔和了。”即使程雪故意想要使彼此平静下来,可是星兰仍然不屈不挠的说着。无论是谁当听到别人说自己发生“变化”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许是担忧,或许是高兴,但总之会让人感到很别扭,甚至心情会刹那间沉了下去。 “怎么,我变温柔了不好吗?省的老是和别人吵架,烦都烦死了!”程雪无奈的说道。 “不是,你听我说,我就怕…”星兰还没有说完,突然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出现在她们面前,然后睁大了眼睛疑惑的看了两个人一眼说道:“你们在说什么?”。 “没,没有,我们就是随便闲聊几句。”星兰一看是班主任,立即收回了话语,进而微笑的打着圆场。 “哦,快上课了,先拿出课本再说!”男人倒也没有继续追问,轻轻提醒了她们几句便继续向后面走去。待男人离去,星兰回过头去对着他低声骂了两声:“哼,老古董,这都管!” 程雪听到女孩如此骂他,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趁着这个空隙又向郑刚坐的地方偷偷瞄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郑刚就已经安静的坐在了那里,也许是因为两个女孩一直在说话没有注意到吧。程雪回过头去的时候,男孩也刚好抬起了头,因此,两个人的目光就这样第一次重叠在了一起。但仅仅过了一小会,程雪就慌慌张张的扭过头去,然后一股燥热的感觉慢慢的从女孩的脸上涌现出来。不光是女孩,郑刚从低下头的那一刻,也出现了许多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强烈的感觉,以前他只是偷偷的注视着程雪,尽管那样,就已经让他感到羞涩,而现在当两个人真真切切的正视着对方,互相如此清楚的感受到彼此的存在,那种感觉,真是即惊险又刺激。 “咦,你的脸怎么会这样红,难道出什么事情了,我看看…”程雪的异常举动又让星兰看在了眼里,女孩立即回过头去企图想要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的时候,后面几乎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看她到底在找什么,甚至有些好事的学生也回过头去,饶有兴致的在后面寻找着。 “唉,都瞎掺和什么,气死我了。”星兰摇摇头,气哄哄的说道。这个时候,程雪虽然表面上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书本,但是她的心中正所谓竹篮打水—七上八下,说实话,她是真的害怕星兰能够从里面看出什么蹊跷。当女孩听到星兰骂骂咧咧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阵清脆悠扬的铃声从外面飘了进来,程雪就像打了一针定心剂一般。她可不敢和星兰继续谈着刚才的话题,不然,后果真的会让人猝不及防。 常言道:“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一个人如果有了心动的人,无论如何想隐藏自己的心意也是徒劳了。相反的来说,只要我们能够多留意身边的人,也能轻易的发现他们所谓的“秘密”。无论是谁,只要将自己的心扉打开了,就会很容易让别人走进来。所以只要人们不刻意封闭自己,这个世界的联系就会千丝万缕,千奇百怪! 正当程雪为摆脱了星兰的追问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一件即滑稽又让人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短短的四十几分钟转眼既逝,程雪从座位上刚站起来,正打算去上厕所的时候,一声雄浑的嗓音突然叫住了她:“程雪,你跟我出来一下!” 程雪立即楞在了那里,因为无论她的大脑如何运转,也实在无法想象出班主任究竟是何居心。 “最近考试了吗,没有吧!快要考试了吗?也不对啊,这才刚刚开始呢;我上课不老实了?也没有打瞌睡啊,到底什么事啊?!”程雪跟在班主任的后面,一路上就这样不停地思索着。不只是她,突如其来的情况也让其他学生瞬间懵住了。于是一时间,各种猜测,各种假设将本来就很狭窄的教室塞得更加密不透风了。 “她犯了什么事吗?”后边一个男生目送着程雪离去的身影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上课不老实了吧…”紧接着另一个男生接过了话茬。 “怎么可能,她可是好学生啊,你以为像你一样。”两个人的对话传到前面男生的耳朵里,男孩忍不住特意转过头来一脸不屑的反驳着他。 “难道是因为今天中午的事情,那个男生真的是他男朋友吗!”又一个女生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 “有道理,要是真的话,那么程雪可要小心了,咱们班主任脾气可不好啊。” “唉,又一对苦命的鸳鸯,刚开始就被人活活拆散了。”就这样,教室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就热闹了起来。但对一些有心的人来说,每一个露骨的字眼无疑像一颗颗定时炸弹埋在了他们心中。 就这样,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定理,每次有老师找到某个同学,前提是这两个人没有亲属关系且之前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一些不好的事情,有人说这就是一种焦虑的体现,但是说白了,事实上这还真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一种根深蒂固,埋藏在我们内心已久的心理,并且作为一种古老的文化传统流淌在民族的血液当中,历经千年的积淀已经孕育出更多的副产品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时刻左右着命运的天轮。或许我有些危言耸听,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错误的观点。但是,无论对与错,是无法单单仅仅凭借几个人的话语就可以说的清的,唯有现实可以告诉我们一切事情。 程雪就这样一直跟在班主任的身后,说也奇怪,男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完全已经忘记的女孩的存在,只是一个劲的向办公室走去。程雪也不敢过问,就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女生,每次有去上课的老师经过,都会让她感到尴尬不已。不,不只是老师们,就连过往的学生,也会像看一个怪物一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如此毛骨悚然的眼神着实让女孩浑身不舒服,“我以后绝对不能犯错,让这么多人好像看笑话一样注视着自己真是太不舒服了。”程雪一边走一边暗暗的告诫着自己。 第十七章 初次交锋 该来的终究会来,这个时候程雪还真是巴不得赶紧到达目的地,像一只受到惊吓似的小猫咪躲在那里。对她来说,在几个老师身边总比陈列在数不清的陌生人面前要好的太多。但是接下来事情很快就打碎了女孩的幻想。 程雪的班主任姓卫,单字全,家住县城。男人个子不是很高,在一群高一的孩子之间甚至连中等都算不上,上嘴唇上还长了一个豆大的黑痣,像一个苍蝇一样趴在上面,让人不由自主的有种抵触感。但就是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人,竟然硬生生的将一群正处在叛逆期的孩子给管教的服服帖帖。男人年龄比较大,四十几岁,教数学的,在同事当中也算是个长辈。因为他做事雷厉风行,手段老道,久而久之就得了一个“卫阎王”的称号,在高一整个年级,只要一提起这个名号,学生们就是不哆嗦几下,也会被吓得心头一震,男人虽然只是一个班的班主任,但就算是其他年级,一旦有看不过去的地方,他也会二话不说的大打出手,更不用说本年级了。有些调皮的男孩喜欢在自习以及闲暇的时候转个书本,这个时候,要是让他撞见了,他会二话不说走到你的跟前,一把夺过书来“刷”的一声便扔出窗外,更可气的是竟然还要你立即捡回来交到他的手上,然后他再拿起书来敲你两下。他可不管你是哪个班的,更不会在意你是谁。当然,卫全这种强硬的手段肯定会引来学生的不满,很多次,有很多学生曾经联名上书级部主任要求男人停止体罚,否则他们会将事情闹到校长那里。级部主任是个比较怯弱的男人,论资历还不如卫全。他也知道卫全是一个很强硬的人,就连校长都会看他几分颜面,更不用说他了。但是迫于学生们的压力,他只要硬着头皮顶上去了,卫全倒也很干脆,就一句话:“要我停止也可以,让我收拾包袱走人就行了。”主任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说实话男人心里也清楚的很,要是没有卫全,就凭他是无论如何也管不了这个年级的。最后主任实在没办法了,就联合几个班主任想了一个两全的办法,那就是,以后各班班主任只能管自己班内的事情,这个决定,卫全却也同意了。就这样,虽然其他班的学生们远离了威胁,但还是苦了卫全班内的孩子,在这里,卫全就是一切,除了学校一些基本的规定,其他一切都掌握在男人手中,他可以尽情的按照自己的意愿肆意调教着这群千姿百态的学生们。 卫全所在的办公室,总共二十几平米,却结结实实的挤了六个老师,靠近门口的四个桌子是他们数学组的,另外两个是语文组的,由于学校的房子有限,很多教不同科目的老师就混乱的分在了一起。第一节课后,几位数学老师就陆陆续续的回到了办公室,每个人都在为下一节课以及各种各样的事情而忙的焦头烂额,而那两位教语文的老师正准备起身去上课。就这样,当程雪跟在卫全后面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和两个人撞见,很不凑巧的是,其中一个就是程雪的老师。程雪很尴尬,一进到办公室就遇到了熟人,但毕竟是自己的老师,女孩还是出于礼貌向他打着招呼。男人与卫全不同,比程雪整整高了一头,但是很精瘦,他也看到了女孩,但仅仅用眼睛斜了一下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他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抑或是见多不怪吧。 “还好语文老师没有问,要不我还真是不知道应该怎样回答他。”程雪心想。 卫全的办公桌是靠门口最近的一个,男人拿起地上的淡绿色塑料水壶,向放在桌子上的铁皮空水杯倒进去半杯滚烫的热水,然后整个人就像泥巴一样瘫在了椅子上。女孩的到来立即就引起了几位老师的注意,但他们也就是抬起头来瞅了一眼,便又各自忙着手头的事情。 “似乎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总之比在外面强多了。”程雪松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向班主任的桌子。 “老师,你让我来有什么事情吗?”女孩低着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泛着几许迷惑。 “啊,没什么,只是想找你聊一会儿…”男人的表情很僵硬,但是语气却有些柔和。 “这真是我们那个老师吗,我还真是第一次听他这样的语气。”程雪十分惊讶,毕竟男人每次讲话的时候,总是绷紧着脸,就像每个人都和他有些学海深仇,这倒是没什么区别,只是这语气,和男人平时那种高亢的语调,飞快的语速完全不同。 正当女孩还沉浸在疑惑当中的时候,男人又开口了:“自从上了高中之后,还适应吗,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吗?” 男人一连问了两个问题,一时间让女孩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也倒符合卫全的风格。 “已经基本适应了…学习的话,课程还是和初中差不多,只是比较困难了…”程雪沉默了一会儿,认认真真的回答到。 “这也是正常的,刚开始总会有一个适应期,尽快调整自己,一段时间后就好了…”男人倒是很耐心,只是和程雪谈一些学习上的事情。女孩起初有些紧张,但过了一会儿就完全放松了心态,这个平日里“耀武扬威”的独裁者竟然会像长辈关心晚辈一样开导着自己的学生。程雪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悄无声息的陷入男人为她精心打造的“温柔陷阱”。 果然,程雪似乎隐隐约约中发现,两个人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回事就将话题转移到了班级中去,更奇怪的是,他们的谈话根本就没有一丝的不合理,所有的对话都是合乎逻辑的展开着。 渐渐的,男人一个问题让程雪彻底醒悟了过来。 “你觉得咱们班存在什么问题?”男人依然十分柔和,言语中听不出有任何情感。 “啊?!我觉得咱们班挺好的…”程雪当时就懵了。于是女孩开始张皇失措的四处观望着,思索着,一时半会还真没有想出来。 “我觉得你们这个年龄段,最难做的就是控制自己的情绪,年轻人嘛,难免会有一些冲动,这我们做老师也是能够理解的,其实我们能够做的也只是在合适的时候,适当引导你们一下,要说真真正正的解决问题,还得靠你们!”男人见女孩慌慌张张的样子,转而一脸严肃的侃侃说到。 “啊?不是,老师,你说的我怎么越听越不懂…”程雪这下子彻底搞不懂了,她真的无法理解虽然自己最近是有些冲动,到还不至于这么快就传到了老师耳中,她也知道因为很多人给自己写信老师难免会戴着有色眼镜看待自己,但他要说的话,不应该去找那些主动来追求自己的男生吗?她可从来没有记得在别人面前说出那件或许可以作为自己冲动的事情。正当程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卫全接下来的对话才让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进入了误区。 “你也应该知道,前段时间我处理的咱们班两个同学的事情,你觉得我做的对吗?” 程雪沉默了,不是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不想说,因为她明白有些事情根本就是当事人所决定不了的,他们面对着自己的心动,面对着心灵最原始的呼唤,面对着美妙而又神奇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刻意克制自己的那份感觉,两个人能够走到一起是一件十分难得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又在如此不合时宜的时间里发生了,毕竟学校里明确规定禁止谈恋爱,因此很难让人判断孰是孰非,起码程雪是这样想的。 “咱们学校也有明确的规定,并且我觉得学校自有学校的道理,有些事不允许就是不允许。每个孩子能够考的上高中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你们应该珍惜这个机会,就拿我的孩子来说,就前几年,因为一些原因没有考上高中,并且那个时候我们家里也没有什么积蓄,于是我干脆就让他出去打工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卫全的眼睛隐隐约约的泛出一抹微红,语速也变得比刚才慢了许多。“其实,你们在不同的年龄段都会有不同的使命,这个年龄段,你们只需要好好学习,增长一些知识几好了,其他的事情,以后自有时间,根本不用着急。并且再说了,现在整天粘在一起的人,难道以后就真的能够永远在一起吗?”男人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端起茶杯轻轻湿了一下嘴唇然后说道。程雪看的出来,班主任正在努力的想让自己的心绪能够平静下来。当男人提到自己孩子的时候,程雪着实感到一股酸楚的味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面前这个被人叫做“阎罗”的男人竟然有着如此细腻的一面。至于卫全说的其他那些,程雪还真的没有什么触动,那毕竟只是一些老生常谈,过去不知多少次听到过了,即便如此女孩还是点了点头表现出同意的样子…… “其实,今天中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程雪的反应似乎还是在男人预料之中,于是他干脆将话顺势说了出来。 程雪到现在几乎已经明白了卫全真正的意图,所以听到这话的时候女孩并不意外。 “老师,今天中午我的亲生哥哥来找我了,我想您说的应该是那件事吧。”女孩一脸平静的看着男人有些扑朔迷离的眼睛。 “你的哥哥?哦,我知道了……”男人停顿了一会儿…“今天和你说的那些话,希望你空闲的时候好好想想,好好学习,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老师。好了就这样吧,快去上课吧…”男人听到女孩的回答尽管有些震惊,但还是十分镇定的说完了下面的话语。 今天的交谈就这样仓促的结束了…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的准呢? 第十八章 各怀鬼胎 程雪回到教室的时候,幸好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否则难免又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今天下午的事情,咋看有些蹊跷,但是细细想来,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对于学生们的感情问题,其实最敏感的还是老师们。老师属于“成年人”这个群体,既然叫做成年人,就根本和程雪他们这些黄毛丫头,小子不可同日而语。他们个个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战士,在几十年的时间里历经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早就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其面对突发情况的反应速度以及操作方式同样是我们这些菜鸟所不能比的。但是从另一个方面开讲,有时候经验多了也可能对一些发生变异的情况进行误判。 时代在巨变,人们也在逐渐发生着变化,学生作为社会的新潮人群自然会很快的融入这些变化当中。老师有经验,但或许不知道当年他们谈恋时那种青涩和娇羞到了现在已经慢慢的流逝在时间的浪潮之中。他们会对一些因为过分的开放而出现的新式花样保持过度的敏感。他们会顺着一些蛛丝马迹迅速做出一定的判断,刚开始不会做出回应,而当证据确凿的时候就会大显身手。当然这不是一成不变的定律,会随着不同的性格特点表现出不同的一面。程雪的事情就是如此,既然看见了,那他们就有义务及时将这件事情告诉负责人,以免酿成祸患。 雪儿的离开,着实让星兰吓出了一身冷汗。在没有得知事实之前,女孩们的想象力总是十分丰富的。中午的时候,星兰刚好发现了些端倪,于是她就创造性的将这些事情联系到了一起。“难道雪儿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吗?那可真的要出事了,唉!都怪我没有及时发现,怎么办,等会我应该如何安慰她呢?她先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前几年可是从来没有这种事情,她受得了吗?”星兰焦急的看着教室门口,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从眼前溜走。这是对好姐妹好朋友的担心,这种关心是最单纯的,然而还有一种,就与其大相径庭了。 这个时候,我们最不能忽略的一些人就是曾经或者现在追求过程雪的人,男生们的心思虽然没有女生细腻,但是较起真来,也是很多异性同胞们难以比拟的。他们会想到,程雪或许是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于是他们会重新定义这个女生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于是他们会想自己的苦苦追求始终打动不了女孩的真正原因仅仅是对方心有所属罢了;于是他们也有可能对女孩生出一种厌恶的感觉,厌恶表面上如此单纯的女孩竟然会掩藏的如此神秘。别以为他们会很宽宏大量,事实上有许多男孩对于自己珍视的东西或者人,一旦得不到了,就会流露出一种十分消极的心态,他们会变得异常暴躁,从而给女生造成很多难以挽会的创伤;他们会变得异常狭隘,从而封闭起自己永远不想和对方再有什么交集。当然,这些人不能代表全部,但都是实实在在的存在于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 也许郑刚就不属于那种人,自从今天中午,当他看到自己最在意的女孩和别的男生亲密无间的离开,他整个心都已经死了,他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以后的日子要怎样面对着她。他很善良,绝对不会去挖别人的墙角,他又很懦弱,直到今天还没有表露自己的心意。 “既然人家都有对象了,那我就不能再打扰她了,我不能睁着眼睛破坏别人的姻缘,也难免别人会说闲话…可惜了,如此优秀的女孩终究不会属于我,但这些也无所谓了,只要她高兴就好……不,如果那个男生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只是在乎她的容貌,也岂不是害了她…我到底要不要坚持?我真的很怕…很怕她上当受骗…”对,这就是郑刚一个中午所思考的问题,话虽然不多,却让这个爱河初涉的男孩始终无法释怀。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自己连上课都没有了兴趣,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个舍友爬起身来走出教室,他还是浑身发软:“我这是怎么了,因为没有睡觉吗,为什么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不,我不能这个样子,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变得如此萎靡不振,没有人会同情如此懦弱的自己。”本来,起床这种事情,就是最容易产生矛盾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渴望着自来醒,但往往事实总会像一把无情的刺刀,在我们畅游在最美妙梦境的时候突然刺在我们身上。郑刚真的很想能在这个时候忘情的睡上美美的一觉,也许一觉醒来就没有了这种感觉。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他还不至于敢在“阎罗王”面前耍什么鬼把戏,当初,他可深切的目睹过卫全的手段。于是经过一番权衡之后,郑刚还是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了仿佛又无数张手拉扯着自己的床铺。 说完前边这两种,就不得不说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况。 前边所说的,无论是厌恶也好,担心也罢都是建立在对程雪的关怀之上。但是这一种,就完全没有了一丝在意甚至同情。 程雪因为成绩好,人又长得漂亮,即使女孩对每个人已经足够热心,但还是不能避免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她产生了不好的情感。她们巴不得程雪能够捅出一些篓子,她们更希望老师能够在众人面前批评程雪,让她丢尽脸面。毕竟全班当中能够稳定在前列并且在异性当中拥有如此超高人气的女生就这么一个,于是,她就想当然的成为了某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并且到了非拔不可的程度。前面我曾讲过,消除一个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感激你。但是这些人平时就和程雪就没有什么交集,怎么能够让其感受到女孩的好的?每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我们的身边每天都发生这数不清的大事小事,尽管我们会小心翼翼的对待着他们,但总有一件或者几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百分之百的满意,这是必然的!同样,程雪的身边存在着这种人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了。当然,也有一些人还真的和她有些深仇大恨,但这种仇恨并不是直接的。追程雪的人中,有一个十分俊俏的男生,他本来就在班内有着超强吸引力,把一干异性迷的神魂颠倒。之后终于有把持不住的女生开始了自己全部的攻略,但是一番努力之后,就是无法打动对方,于是她开始探寻着其中的“奥秘”,经过长时间的分析之后,因为女生无法承认自己的不足,就开始将斗争的矛头指向了所谓的敌人。所以程雪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首当其冲的对象,即使程雪从来没有公开要接受哪一个男生,但男生们那种“不屈不挠”的精神反而让那些女生更加厌恶着她。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悄无声息的在整个年级树立了多少“仇家”。 这些人当有幸目睹到中午那件事情之后,心里那块压抑已久的石头瞬间沉了下去,然后又因为程雪被叫去办公室这件事情,才让她们更加的安心。 她们多么希望那是一个事实,就算不是事实,她们也要将这件事情在整个年级传开。真的,往往在很多时候我们都不会对症下药。 正当所有人关注着程雪的时候,程雪的突然出现,立即让所有人变得百感交集起来。 女孩似乎也不着急,就这样慢悠悠的走在回到教室的路上,没有人知道她在想着什么,即使上课的铃声已经响起,女孩还是全然不顾的按照自己的节奏行走着…… 很多人看见程雪回到教室的时候,一脸无忧无虑的笑容,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 当女孩在众人尴尬的目光中蹑手蹑脚的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星兰第一个便忍不住的问到:“怎么了,卫阎罗找你什么事情,没有骂你吧,我亲爱的雪儿?!” “骂我,也能可能,我又没有犯什么事情,为什么要骂我?” 星兰看着雪儿一脸认真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说谎,但她可不打算点到为止,就算头破血流,怎么着也得问出个所以然吧。于是女孩继续追问到:“那他找你到底干什么了,不会只是讨论讨论学习吧?!” “当然没有,他先问我学习,后来还让我说咱们班存在的情况,然后给我讲了好多好多莫名其妙的话。”程雪温和的说道。 “啊,还问咱们班的问题,那你没有告诉他,我午休的时候偷偷跑出去的事情吧…”星兰开玩笑似的看着她。 “嗯,说了…” “啊?” “骗你的,奥,对了,他竟然把我哥哥当做我的男朋友了,我当时真是彻底无语了……”程雪一脸无奈的做了个鬼脸。 “奥!就是这件事情啊,哈哈,笑死了我了,我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情呢,真是让人家担心死了。”星兰恍然大悟的笑了几声。正当两个女孩聊的正是兴头的时候,站在讲台上的语文老师有些责备的看了她们一眼。 还好女生们够机灵,一看到男人的脸色立即停止了说话。 教室里又恢复了片刻的宁静,每个人都安静的坐在讲桌上好像很认真的听着老师所讲的课程…… 第十九章 家与人 家,是个百感交集又充满温暖的地方。对家的形容,根本不需要太多的溢美之词,每个人自有他的体会…… 每次回家的时候,学生们都会依稀记得老师们说过的话。他们说回家是一次补充能量的过程,只有能量充沛才能更好的学习。 程雪每次回家,肩上的任务总会比一般人多那么几个。一方面,她需要休息,需要在紧张的生活之余放松一下,更需要暂时的逃脱那种一成不变的节奏,在最熟悉,最温暖的地方寻找,尝试更多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她知道回家从来都不止是代表着自己,自从哥哥高三之后,女孩就不得不承担起一些必要的事情。 程家本来在村子里就没有什么亲属,女孩的父亲更是长年累月的外面打拼,因此,两个孩子走了之后,空荡荡的程家大院就形单影只的剩下程雪母亲一人。这么多年以来,也得亏了周围的邻居会不定时的上门“拜访”,她才没有感到过度的冷清。当初,分田地的时候,程家转手就租借给了别人,所以,一年四季,程大娘根本就不用做什么农活,她们家也不需要以此来维持生计。村子里其他人家还会饲养一些家畜来赚点外快,但他们家连个能够看门的狗也没有,不是没有养过,而是刚好养了一年的时候突然就失踪了。 村子里的人们都喜欢给小狗们起一些简单易懂的名字,比如小黑,小白,小黄之类都是根据他们身体的色彩而命名的,还有一些毛发比较混杂,就只能叫别的名字了。程家那还有一条狮子狗,是小雪当初从舅舅家哭闹着得来的,小狗浑身毛茸茸的,身材又比其他品种单薄的多,只要稍稍缩在一起就会像一个毛绒绒的白球,于是小雪就别出心裁的给他起了一个名字“球球”。村里子很少有这种品种,因此球球来到这里之后,很快就吸引了村内一干人的眼球,甚至有些人家,在球球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给他选定了亲事,并且刻意叮嘱程大娘一定不要再答应别人。这段时间,程家难得如此热闹。 球球平时最亲近的就是程雪,两个人在家里几乎就是形影不离,每次吃饭,程雪都会专门给他准备一个搪瓷白碗,然后直接将桌子上的食物用筷子夹着一点一点的放在里面,程大娘也不会制止。很多时候,女孩还没有吃饱,球球就已经饱了,小狗也很精怪,每次吃饱了肚子,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女孩脚上撒娇似的眯着眼睛蹭几下,然后要么伏在上面美美的睡上一觉,要么摇着尾巴得意洋洋的一边玩耍去了。不只是程雪,程家人都很喜欢球球,时间久了,一家人就和他建立了深厚的感情。程雪那个时候还在镇上上初中,但为了方便也是选择了住校。两兄妹不在的时候,球球就成为了她家中唯一的陪伴。每当看到他的时候,程大娘总会感觉到孩子们似乎就在身在。 但是,俗话说天有不测风云,那是几年前的一个夏天,球球来到这里整整过了一年,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降临在他们身边。程大娘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那个雷电交加的下午,那天中午的时候,天空还是一片明朗,大娘吃过午饭因为太过于无聊就决定到附近邻居家走走,由于邻居家很近,程大娘干脆连门都没有关,当时球球正在自己的小窝里午睡。谁能料到,正当两个人聊到兴头的时候,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震天的雷响,这雷声来的急促所有人根本就没有防备,紧接着,一时间,狂风大作,雷电交加,仿佛瞬间,白茫茫的天空就染上了一层浓厚的墨色。程大娘想起来家中还有挂在院子里的衣服,于是便飞速的跑了回去,谁知道她一开始就忙着各种各样的事情,以至于忘记了球球的存在,等其定下神来,走到球球小屋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空荡荡的狗窝,空荡荡的庭院,程大娘急切的在小院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呼喊着,但过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一丝头绪。就在女士准备扩大搜索范围的时候,一束如瀑布般壮美的雨帘便劈头盖脸的倾斜了下来。屋顶上的瓦片,水泥硬化的地面,纷纷响起了巨大的撞击声。几乎在一瞬间,整个院子便变成了汪洋大海,程大娘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的躲在屋内焦急的等待着这场暴雨的结束。 上天如此宣泄着自己,很快就没有了脾气。它就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先是惊天动地的大闹一番,然后得到了满足自然就会停止哭泣。一等大雨过后,程大娘就立即披上一身军绿色的雨衣急匆匆的赶了出去。暮色越来越浓,淅淅沥沥的小雨,四处弥漫着葱茏的雾气。女人就这样心如急焚的在村子里大街小巷中奔走呼喊,有好心的村民知道情况之后也主动的加入到里面,泥泞的小路留了了大人们一串串积满水洼脚印,四溅的水花争先恐后的扑上他们的躯体,湿漉漉的裤腿,完完全全浸在脏水里面的鞋子,众人拖着狼狈不堪的躯体苦苦寻觅在一切晚上能够去到地方,尽管过了很长时间仍然没有找到球球的踪迹。果然,这次行动还是以失败告终了!接下来几天,程大娘把所有可以想到的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可如果他去了更远的地方又能怎么办的,在偌大的世界寻找一样东西本来就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一天,十天,二十天,这一等就是几年。球球丢失后的第三天,刚好是两兄妹回家的日子,程大娘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自己的孩子……果然,当她亲口告诉孩子真相的时候,程雪哭了,哭的十分伤心,是自她出生以来哭的最严重的一次。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女孩整个人就像掉了魂儿一样,整天魂不守舍的,对一切事情突然就没有了兴致。要说难过的可不光是女孩,程大娘和小黑看到雪儿如此模样,如果再表现出忧伤的样子,那么这个家又得靠谁能够撑起来呢?他们也曾经想过,再去拜托舅舅从外面买一个,但是女孩就是不要。有些东西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能够替代的,特别是被我们所珍惜的。感情不是儿戏,没有人可以做到收放自如。 于是以后,程家就干脆不再喂养任何宠物,他们可不愿意再次刺激小雪。也许这项决定对女孩来说是有益处的,但却苦了程大娘,因为从此以后,她可就彻头彻尾变成了一个“孤家寡人”。冬天的时候还好说,毕竟没有什么农活,村子里的人们可以凑在一起做做女工拉拉家常。但是到了农忙的季节,人们连说上几句闲话都成了问题,谁还会有功夫专程陪一个大闲人坐在那里喝喝热茶,吹吹小风。于是,程大娘开始慢慢的主动去找点事做,帮邻居煮壶热茶,割割小麦,剥剥玉米,只要有人喊她帮忙,她都会十分乐意的去帮助他们,当然,别人也不会完全把她当做一个完整的劳力使唤。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娘还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可一回到家中,就会突然生出一股落寞的感觉。空荡荡的饭桌,空荡荡的床头,一到晚上根本见不到任何富有生气的的痕迹。偶尔她也会打开收音机收听一下最新的报道,但那大部分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作为一个最普通的人,她没有必要为国内国外的大事而担忧。她无法干涉,也不能干涉。她只需要做自己最本分的事情,安分守己,做好一个母亲和妻子应该做的事情。因此,家中尽管只有她一个人,她还是会定期将屋里屋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不为别的,只是希望在孩子和丈夫回来的时候,能够给他们提供一个舒适的环境。 这天早上,程大娘比前几天起的都要早,然后稍微洗漱了一会儿,就赶忙拎起一个挎包行色匆匆的向乡里赶去。对,今天是周六,是母女两人久别重逢的日子…… 每到这个时候,乡里会专程雇佣一辆农用三轮车去县城将上学的孩子给接回来,当然这是需要花钱的,有些学生为了节省坐车的费用,干脆就不回家或者是很久才回一次。也有些家住很远的学生几个人一起去县里租几辆破旧的自行车然后苦苦骑上四五个小时,其实这也别有一丝意味。程雪就属于后者,她不是因为交不起乘车的费用,而是单纯为了乐趣,她很享受几个女孩一起骑单行走在途径各种风景的马路上。从县里到镇上,路还算平坦,但是再往下走,就干脆变成了土路,天气好的时候,虽然也是磕磕绊绊的,但相对雨天可好走的多了。因此下雨的时候,除非有要紧的事情,否则,她们可不愿意顶着大雨在泥泞不堪的路上玩着惊心动魄的“轮滑”。 这天女孩像往常一样回到了朝思暮想的家乡,一段惊心动魄的旅行就这样开始了…… 第二十章 路途开始 骑单车去旅行是一种即美妙又刺激的事情。程雪每次回家都会十分珍惜,十分享受这个来之不易的过程。无论是熟悉的地方或者是陌生的地方总会有一种特殊的滋味,千变万化的世界,即使是一段熟悉的路途,也无时无刻的充满着变数,甚至在某个时间突然变得面目全非,又以一副崭新的面孔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无法预知这些变数,于是每次都会怀着一颗高度警惕的心上路。行走在陌生的路途,似乎每经过一个山头,每拐过一个弯道,都会有截然不同的风景出现在我们面前,从而保持着一颗好奇心,将眼睛擦的雪亮,时时刻刻准备迎接着新的未知与挑战,当我们将心思专注于此时,便感觉不到劳累。 尽管如此,几个小时的路途对几个女孩来说,还是有些吃不消,毕竟在这个季节,只要稍稍运动体力透支也是常有的事情。你不得不佩服几个女生,在还残留着夏日余热的九月,头顶剧烈的太阳,没有遮阳伞,没有防晒霜,就这样在四处蒸发着热气的马路上“奔波劳碌”。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们也会害怕,害怕自己的皮肤会被紫外线不经意间戏耍的时候涂成黝黑黝黑的颜色。有些女孩甚至会为了这个,而刻意去借一顶或者买一顶长舌帽,并且将自己浑身的皮肤裹得严严实实,当然这样做的话,在大热里着实会苦不堪言。也会有一些性格豪爽的女孩,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她们似乎也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装备。程雪在几个女孩中算是最特别的,装备虽然简单(仅仅是一顶帽子),但是她从来就没有被晒黑过。别人是越晒颜色越浓,她是越晒越加水灵。回到家之后,程大娘每次都会看见自己女儿都会一阵心疼。女孩历经几个时辰的暴晒,整个脸蛋都会变得晶莹剔透,像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吹弹可破,让本来就清纯动人的女孩看起来更加美妙了几分。然而这还不算什么,更气人的是,每次经过一定的时间之后,又能恢复到以前的肤色。当然这个过程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程雪除了需要承受住脸部会不是传来的阵阵灼烧般的疼痛,还要默默的等待着受损伤的皮肤一点一点的蜕去。别人只看到了女孩的光鲜亮丽,而无法体会到那种漫长的痛苦。要美丽,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就是程雪回到家中不得不遭遇的第一个挑战。 周六这天下午的时候,程大娘总是会事先将赶早集抢来的食材准备好,方便在女儿回来的时候,能够像魔法一般立即变出一桌美妙可口的饭菜。 不知不觉中,又到了这个时候,程雪在镇上和几位同学一一道别之后,就和星兰一起踏上了一段艰难的路途。骑单车的时候,我们都知道,越是复杂的路面越是需要我们保持高度的集中力,每走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否则一不留神就会摔个人仰马翻。从镇上到乡里的路很差,至于差到什么程度也是今天的我们比较难以想象的。那个时候,公路还只是修到镇上,虽然云湖乡也是一个乡级行政区域,但因为面积实在太小,几个自然村人口稀少,位置又比较偏僻,所以实际上还是归镇上管理。其实,说它是路,只不过是因为那条狭长的土地全都是光秃秃的,几乎没有什么杂草,正好能与周围生满绿油油的草皮区分开来。到了冬天,举目四望,一片萧索,这时候此方法就行不通了。如果非要区分的话就得靠路面得硬度,一般长时间行走的地方,土壤里大部分水分都已经散失,就呈现出一种即结实又光滑的板结状态,并且很难自发恢复到以前的肥力状态,这就让我们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条路不知道是什么时就已经存在于那里,历经很多年的风风雨雨已经变得凹凸不平,满目疮痍。这些年来几乎是下一场雨,镇上就组织一些人从旁边的河边挖来一些沙石填在上面。当时会很有效,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这些沙子反而帮了倒忙,人走再上面比之前更容易摔倒了。镇上不是没有翻修它的打算,也曾经去县里申请过几次,但是几次都像石沉大海一般,杳无音信。县里人解释是因为资金短缺,根本就顾不过来,必须等到市里统一行动的时候才可以。就这样,到现在那条小路还是出于最原始的状态。 程雪和星兰就这样慢慢的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她们不敢骑的太快,路自身就不平坦,单车座位也不是很舒适,稍微颠簸一下就会有很强烈的反应。再说云湖乡本来就是一个多山地与丘陵的地方,路都是从山下或者山腰经过,大大小小的斜坡特别多,所以,两个女孩大部分时间都是走走停停的,自行车这时候基本就成了摆设。从镇上到村子里尽管只有十几里地,两个人还是走了一个多钟头。 等程雪到达村口和星兰道别时,整个小村已经开始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暮色。“唉,终于到了,我这是走了多久啊…”程雪靠在单车旁边,望着久别重逢的家乡,一种熟悉而又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女孩深深的吐了口气,下意识的抬起手臂轻抚着沾满汗水的额头,但是等手背刚触到皮肤,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就突然传到了心头:“唉,又是这个样子,不管它了,反正过几天就好,我还是赶紧回去吧,要不然母亲又会着急的。”想到这里,女孩逐渐加快了步伐。 从村口到里面还有大约两里地的脚程,一条土路从东到西将整个村子贯穿了起来。这几年,村子里人口多了,都开始沿着这条路向外面扩展,因此以前全是密密麻麻耕地的道路两边也出现几户零零散散的人家。到了这个点的时候,他们一般都不会忙着吃晚饭,经过了一整天高强度的劳动,村民们也需要静下心来,找一出透风的地方,搬过一个小板凳,手持着麦杆编织成的扇子,三两个人凑在一起,安逸的坐在那里,拉拉家长,道道里短。 程雪一出现在村口,就立即引起了一干人等的注意,由于天色已晚,无论再优秀的眼睛恐怕也难以分辨得出人的面相,于是几个人一边密切的关注着程雪的动态一边议论着各种可能。毕竟世道太过混乱,他们不得不防一点,万一那人来者不善,对谁也不是什么好事。等程雪走近的时候,他们这才放松了下来,然后又惊又喜的连忙和女孩打着招呼:“哎吆,原来是小雪啊,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这是去哪了啊。”说话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一见到程雪就高兴的合不拢嘴。 “娘,瞧你这记性,雪儿不是上学去了吗!” “雪儿,你老奶奶记性不好,不要放在心上,今天又是周六吧。早上你娘可是很早就起来为你赶早集去了,赶快回去吧,别让你娘等急了。”这次是一位中年妇女,和程大娘平日里关系还不错,程雪也对她印象挺好的。 “哎,那我先回去了,大娘,老奶奶。”程雪微笑着和两位大人道了声别,就加快脚步离开了。 “唉,家里有上学的,也不容易啊!”待程雪离去,中年妇女望着女孩渐行渐远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果然,程雪还没有到家的时候就已经远远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女孩仿佛隐隐约约感到了什么,突然间嘴角上挑,心中萌生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紧接着,二话没说,就硬生生的骑上单车向前飞奔而去。 “娘,娘,我在这!”女孩高兴的大声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小妮子,慢点啊。”程雪调皮的在距离黑影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着实将母亲惊了一下。 “走,赶紧回去吧,大门都没有关呢。”程大娘说完向后面好像寻找什么东西一样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和女儿一起回到了家中。母亲额头皱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在无边的暮色当中,根本让人察觉不到。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母亲关切的看着女儿。 “今天下午走的有些晚了…”女孩回答到。“不过我怎么感觉从镇上到咱们这那条路更难走了,以前用不了那么多时间的…” “奥,可能是最近刚下雨的缘故吧…我说你干脆以后也做车回来吧,速度快节省时间,也不至于搞成这个样子。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程大娘像往常一样仔细观察着女儿的面孔,呈现在她眼前的又是一个透红的西红柿。 “不,我才不要呢,颠得屁股疼,再说,我们几个人一起骑车挺好的。” “哪里好了,小姑娘家,一个个晒成了大红色布匹,小心将来嫁不出去。”母亲开玩笑似的说道。 “天都这么晚了,我真不放心你们,又是女儿家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爹怎么会饶了我。” “哎呀,放心好了,娘,就你闺女这幅模样,谁敢欺负我。”程雪拍拍母亲的肩膀,有些得意的说道。 “哎,说不过你,赶快走吧,要不饭菜就凉了…” “哇,又给我做了什么好吃的…”一听到吃的,女孩整个人就变得浑身起劲,一双略带倦色的眼睛也瞬间焕发了光彩。不知是因为旅途劳累早已经变得饥肠辘辘,还是一不小心刺激到了女孩的吃货细胞。程雪似乎对实物,天生就抱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第二十一章 愉快的夜晚 “唉,唉,你吃慢点啊,吃没个吃相,还是大姑娘家的,以后怎么嫁人啊!”氤氲的灯光下,母女二人其乐融融的坐在黄色的梨木桌前。几个白色的搪瓷碟子里面盛放着几个热气腾腾泛着各种光芒的饭菜。 “哼,要你管,谁让您做的饭菜那么好吃呢,我在学校老是翻来覆去的吃那几样,吃都吃腻了。”雪儿的嘴中塞满了饭菜,嘴唇还涂满了光滑的油迹。 “那也得慢点啊,吃快了对身体不好…”,“你看你们现在的生活,要是放在我们年轻那会儿,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吃一些地瓜干煎饼之类的东西,上学的更不用提了,一包煎饼,一块大个的咸菜,就是我们一个月的伙食。哪像你们,你看看每次回来好吃好喝的供着…”程大娘每次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程雪也没有什么感觉,毕竟没有亲自经历过的事情,是很难单纯凭借想象就有所体会。 “行了,娘,我知道你们那个时候不容易,不过现在的生活不是好了吗,干嘛老是提以前的事情。” “你啊,人不能忘本,真的,这几年变化真的挺大,你看看,咱们村里有多少人外出打工的,这要放在以前那是绝对不会有的事情…” “哎呀,我说娘,现在不是正是时候吗,在家种地,累死了也弄不了多少钱,出去多好啊。”程雪一边吃着一边回应着母亲。“不是,您也多吃一点嘛,别光看着我吃…” “我早就吃饱了,晚上吃不了多少饭。”程大娘平静的说道。 “真的,不是我说的,娘,你看看现在你都瘦成什么样了,我和哥哥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饭吧,这样才让我们放心嘛。”程雪看着母亲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得瘦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习惯了,少吃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哦,对了,你哥哥这周又不回家了?”母亲怕女儿担心,立即将话题转到了儿子身上。 “嗯,他们好像还要半个月才能回来,高三,真受不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承受的了得…” 程雪放下手中的木块,走到脸盆前面,用水洗了洗嘴巴,摸过一条还残留着清香的毛巾,草草擦了几下,又坐到了椅子上面。 “唉,你哥哥也挺不容易的,高三了,最后一年,还不知道考的上,考不上,要是考上了,那可就是咱们村的第一个大学生啊。”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上了这么多年学还没有上够!”程雪一脸不屑的说道。 “雪儿你不能这么说,有学问在这个社会总是一件不坏的事情,我和你爸可不愿意让你像我们一样,一辈子为了几个钱累的要死要活的。” “唉,就算考上了大学,还不一定能成什么样子呢,毕竟咱们村子也没出过大学生,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弄不好,就算我毕业了,也不一定比得上爹。” 程大娘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好像在思考着一些东西,她很想反驳雪儿,却无法找出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娘,说起爹,我记得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上次中秋节也没有回来,真是的,还要不要这个家了。”女孩想到了父亲,一股淡淡的失落突然涌向了心头。 “他可能最近很忙吧…”程大娘说这句话根本就没什么把握,但是为了不让女儿失落,她只能这么说。 “那他最近有没有来信?”程雪有些期待的看着母亲。 “信,嗯……上个月好像还来过…”母亲抬起头来看着屋顶思索了一会儿,然后不确定的说道。她何尝不想见到自己的丈夫,她也曾经给他写过书信,但是最后顶多是等来一句简单的:“我很好,不用担心。”长时间的别离,程大娘有太多太多的话积攒在心里,她真的十分渴望着丈夫的来信,毕竟,话藏在心里久了,就会变出另一番味道。 “真不知道,爹整天都在忙着什么,我们去县里上学这么长时间,他就没有去过一次…” “好了,好了,以后让你爹多去趟就是了,别每次只是让人带回来一点钱,他也应该要亲自跑一趟了…” “咱们也别光提你爹了,也说说你们的事情吧”。程大娘话锋一转,又恢复了之前的笑容,她知道两个人如果没完没了的谈一些不高兴的事情,很快就会困入一种无形的心灵牢笼之中,并且在以后的很长时间内都难以挣脱出来。 “我们有什么好谈的,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程雪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脑中竟然第一时间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是以前从来没有的事情,紧接着,女孩的面部传来一阵阵滚烫的感觉。 或许是因为屋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或许是女孩的脸蛋本来就是红彤彤的,所以,母亲并没有注意到女儿异常得反应。 “你哥最近找过你吗?”程大娘关切的看着雪儿。 “前几天还找过呢,您不知道,我这个哥哥可好了,隔三差五就会来找我几次呢。”程雪的话带着一种酸酸的感觉。 女孩刚说完,程大娘就理解了其中的真意。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他们的心思。 “这个当哥哥的,真是不会照顾人,看我等他回来的时候怎么收拾他。”母亲开玩笑似的说道,不过的确有一种主持公道的模样,听的女孩心里一阵窃喜。 “奥,对了,他还特别叮嘱我,一定玩替他向您问好呢。” “这个黑子,总算还有些良心,不然,真是白养他了。”程大娘面带笑容的开着玩笑,刚才的压抑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呢,最近的学习怎么样,高中还适应吗?” “怎么老是有人问我这个问题,烦死了…” “怎么,你们老师也问过你?” “对呀,他还专程因此找我谈过话呢?” “那太好了,老师找你谈话说明还是很中意你这个学生的,你应该感激他才是。”程大娘意味深长的安慰着女儿。 “啊,还好吧,不用担心,我会调节好的。”程雪整个人都自信满满的,似乎从来就不为学习所困扰。 “好,关键是自己调节好,我们没什么文化,根本帮不了你,自己努力吧。” 程雪“嗯”了一声,也没有反驳。 “还有没有其他事情呢?”仅仅是平静了一会儿,母亲又突发奇想多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啊?什么其他事情,我能有什么事情……”程雪惊慌失措的回答到。 这次女孩的表情完完整整的映在了母亲眼中,作为母亲,程大娘的心里慢慢生出一丝隐隐约约的担忧。但她依然保持着冷静,程雪还刻意心有余悸的看了她一眼,但是母亲平静的面孔根本看不出来一丝异样的表情,等女孩渐渐平复下来,大娘开始说话了。 “我的女儿,如此漂亮,难道就没有一些其他烦恼吗?”母亲说漂亮二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然后开始饶有兴致的密切注视着雪儿的表情, “啊?怎么会呢,你女儿再漂亮也是无人问津,根本就没有的事。”女孩毫无底气的说道。无论是谁,说假话的时候总不能理直气壮。女孩们更是如此。 “现在你们还都是小屁孩,应该还不想这些是吧…”女孩真的很害怕母亲如果再追问一句,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会暴露无疑。还好她没有问就已经给自己打着圆场。 “就是嘛,我们这些小屁孩能懂什么,再说了,学校里本来就禁止这些事情,尤其是我们,班主任人送外号”阎罗王“,谁要是在他的眼皮底下犯事,那可真得吃不了兜着走!”程雪急忙附和着。 “哈哈,什么,你们班主任叫”阎罗王“,你们这些孩子可真是的,这才几天留给老师起上外号了。”母亲一听到“阎罗王”这个名字,不由自主的就笑了出来。 “就是就是,您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呢?” “有多厉害,难道还骂过你不成?” “怎么会呢,我在学校里可是个不折不扣的乖乖女呢,他可厉害了,比高老师还厉害呢……我记得有一次,他管教一个男生,硬生生的将讲台上手腕粗细的教杆都打断了,当时我们全班同学都吓坏了,生怕出什么事情!”显然,这里程雪隐瞒了男孩所做的事情,她不想说,怕母亲又会没完没了的接着刚才的话题问下去,她也不好说,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多了只会让母亲更加担心自己。 “这么厉害,那孩子的家长愿意吗?”程大娘好像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致,就像一个孩子一样一脸迷惑的等待着女儿的故事。 “据说他的家长也是长时间在外面打工,根本就没有时间理睬这些事情,再说,人家可都说了,孩子不听话,使劲揍就是。”程雪刻意学了一下男孩父母的原话,逗得母亲一阵欢笑。 “那你还敢让你爹去看你,小心他也说类似的话,到时候后看你怎么办,被老师教训了我们可不管。”程大娘戏谑的看着女儿。 “他敢!他要是这么说了,我就和他没完,要说也让他去我哥哥那里…” “你呀你呀,还是这么古灵精怪的,你哥知道了,看他不揍你……” “哼,我才不怕呢。”女孩露出了一副十分不屑的表情。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得意洋洋的。 整个晚上,母女二人就这样有说有闹的,巍峨的程家大院很久没有如此热闹的模样…… 第二十二章 久别重逢 清晨,一缕米黄色的阳光打进屋内,俏皮的抚摸着女孩明媚如春天般的面颊。 女孩的双眼像两条优美的弧线静静的挂在弯弯曲曲的柳叶眉下,流出了两簇相得益彰的睫毛。女孩也许被阳光所打扰,只见眸子微微动了几下,然后,两只清澈的眼球渐渐的露了出来。 女孩伸出手背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突然轻轻叫了一声:“怎么还这么疼呢,我以为会有点的免疫力的,唉,阳光啊阳光,你怎么就这么不可爱呢,我的脸啊,早晚会毁在你的手里。”程雪抬起头透过窗户看着已经高高的挂在头顶的日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雪儿,醒了没有,快点出来吃饭!”正当女孩懒洋洋的坐在床头,犹豫不决的时候,母亲的呼喊就像一颗威力巨大的炮弹瞬间震走了所有睡意。 “知道了…”女孩拖着疲惫的身体,懒懒散散的穿上衣服,连头发都没来的急整理就匆匆忙忙的打开门,走了出去。果然,昨天几个小时的路程对女孩还是很有影响的。这不,刚走了几步,程雪就感觉到阵阵倦意源源不断的从身体某处涌现出来,很快就占据了整个身体。 “哎呀,你看你,连头发都不梳一下,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女儿刚坐下,母亲就从后面端着一个碟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 “又没人,懒得梳啊…”程雪有气无力的回答到。 “快点,别光在这坐着,快去洗漱洗漱,要吃饭了。” 女孩“奥”了一声,努力的拖起似乎灌满了铅的双脚,缓慢的走向位于门后面的脸盆。然后轻轻的放在水中浸了一下就回到了座位上。还好程大娘没有看见,要不非得说她几声。她也知道,女儿虽然人长得没什么挑剔,可就是有个很坏的毛病—邋遢!作为母亲,程大娘可没少管教她! 昨天晚上,母女二人像往常一样聊到了很晚很晚,到最后如果不是程大娘撵女儿回去,雪儿就直接睡在了母亲的床上。也不是她不想让女儿睡,就怕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会一不小心吵到她。既然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所以到了早上这顿饭的时候,母女二人只是时有时无的简单聊了几句。 “奥,对了,差点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还得去寒依姐姐那里呢!”雪儿早上吃的很少,不是因为胃口不好,而是本来食量就小。待女孩放下碗筷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紧接着就恍然大悟般站了起来,急匆匆的说道。 “急什么急,你吃饱了吗?”母亲看了一眼女儿饭桌,有些责备的说道。 “吃饱了~已经吃了不少了~”。 “奥,中午我做饭晚,别饿着就行。” “没事,放心好了,饿不到。”雪儿微笑的看着母亲。 “那就好~唉,我好像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情,这个周弄不好是你最后一次见寒依了~”女孩刚打算离开,突然听到母亲平白无故的说出这么一句话,着实急坏了她。程大娘说完,还不到吃一口馒头的时间,女儿就火急火燎的发问了:“为什么,到底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见不到寒依姐姐了?!”女孩的神色有些激动,本来就红成西红柿般脸蛋一时间像涂满了赤色染料一般。 “你别激动,且听我说,我说见不到她只是指在村里见不到,不代表就永远见不到了~”程大娘见女儿如此反应,顿时心中一阵窃喜。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就告诉我吧!”女儿见母亲向自己卖着关子,不知不觉中就变得兴奋了许多,各种疲惫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的,你不是要过去吗,问问不就知道了,刚好还能告诉我呢。”程大娘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只是依然坐在板凳上面悠闲的吃着饭菜。 “哦,你也不知道,那我赶紧去看看吧,要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啊,我哥还在学校里呢。”女孩慌慌张张的忙了起来。 “别忙,先回来,茶,我要给你泡好了,现在都已经凉了吧,刚好,快点擦点吧。”女儿还没有跑到门口,又被程大娘叫了回来。 雪儿本来就很心急,刚想反驳,但是脸部又传来了一阵阵火辣辣的剧痛。女孩只好折了回去,从抽屉里拿出几只消毒棉签,打开壶盖轻轻蘸了几下茶水,然后走到镜子面前小心翼翼的涂抹着透红透红的“伤口”。 “好了,真舒服啊,凉嗖嗖的,我就知道娘最好了。”程雪擦完满脸笑容的看着母亲。 “行了,行了,别贫嘴了,赶快去吧…”,“唉,别忘了,梳头”。 “知道了”,程雪急匆匆的跑到屋里,不一会儿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娘,我走了,换下的衣服,就麻烦了你了。”说完,女孩就得意洋洋的消失在母亲的视野之中。 “唉,这个孩子,什么时候长大啊,真不知道在学校里怎么办”。程大娘无奈的摇了摇头。 如果说家乡除了母亲,能够让程雪魂牵梦绕的人就只是寒依了。也许每个人的生命中总会有那个几个或多或少的过客,他们不会在你的心中停留很久,却可以在一定的时段内占据着重要位置,并且对你产生深深的影响。无论是谁,没有一开始就注定了是过客,和你渐行渐远的人,必定是错综复杂的因素造成的。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抗拒,我们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的看到那些曾经令我们痴迷,使我们发疯,像印记一般存在于心底的人慢慢淡出我们的记忆。 寒依的记忆中,从来没有过学校这两个字眼,她没有同学,没有体会过和众多同龄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没有经历过那种整天紧张希希绷紧神经的生活,不用晚睡早起,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不用在远离父母的地方苦苦挣扎。但是即便如此,在过去的几年中,她还是很难得的掌握了一些不是太过复杂的字眼,当然这多亏了高老师和何家人的共同努力。 雪儿来到何家的时候,一家人也才刚刚吃过早饭。很久以前,何家夫妇就已经将程氏兄妹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他们也是寒依在村子里仅有的两个伙伴,没有他们,女孩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所以每次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何家夫妇会即高兴又感激的迎接着他们。时间久了,他们也渐渐的没有了拘谨。什么主客间的礼节,通通抛到了脑后。 程雪像往常一样,没有事先打个招呼就直接走进了何家。两个大人刚刚还在挂念着怎么到现在还不见雪儿的身影,女孩的突然出现,着实让他们惊讶了一番,但惊讶只是暂时的。 “吆,雪儿来了,刚刚我们还在说起你呢…”梅姨看着女孩,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 “嗯,今天起的有些晚了,要不我也早就过来了,寒依姐姐起了没?”女孩同样笑嘻嘻的回应着梅姨。 “刚吃过饭呢,现在,正在里边写字呢…” “奥,这么快,还在写字,那我可得好好看看…”一听到写字二字,程雪可谓又惊又喜,毕竟上一次来的时候,寒依仅仅是认得,可还不能完完全全独立自主的写下来。说完,雪儿急忙兴奋的跑了进去。 程雪刚进到屋内,目光就立即被伏在桌子上安安静静的握着铅笔的女孩吸引住了。她没有急忙和女孩打招呼,只是悄悄地向前走了几步,在离其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面前少女的一举一动。女孩真的很惊讶寒依竟然能够如此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凭心自问,她可没法做到写一个字的时候,可以如此缓慢并且如此认真的刻画着一笔一笔的“骨骼”。 “也许,寒依姐姐从来没有认为这只是写字这么简单吧。”雪儿有些不可思议的想到。 事实上,当寒依写完一整个字的时候,歪歪曲曲的,根本谈不上什么美感,说实话,还没有雪儿班内普通学生的字好看,但是与他们不同的是,寒依每一笔笔画都看不出敷衍,整个过程下来,雪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程雪目瞪口呆的看着寒依面前一张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出现了两个大大的字体—寒依!女孩不知道已经写过多少次自己的名字,但是看得出来,她似乎并不是十分满意,下一刻,只见她有些不甘的摇了摇头,突然将手中的铅笔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然后整个人像失去支撑一般闭着眼睛软绵绵的躺在了轮椅上。女孩看着寒依的样子,一股失落的感觉渐渐的从心底漫了出来,红彤彤的心脏瞬间如刀绞般疼痛。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楞在那里的女孩终于动了,只见她悄悄的绕到寒依前面,小心翼翼的拾起来桌子上的铅笔,轻呼了一口气,然后将尖锐的笔尖一点一滴的靠近着纸页。她的脑中一直闪现着刚才女孩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中就刻意放慢了手中的节奏。她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认真的写完了一个整字,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为梦前行 待女孩刚写完一个“寒”字,停下笔来仔细审视着自己的“作品”时,突然感到仿佛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悄悄的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的回过头,果然,之前躺在轮椅上的寒依已经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正在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桌子上面,甚至眼前的人突然挪动了一下也完完全全的没有意识到。 看得出来,寒依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独特的光芒,那是对知识的渴望与企图改变现实希冀的光芒。对她来说,如此体态娇好的方块字,就像是一副艺术品,一个明灯,在自己苦苦徘徊于迷途中时照亮了前行的路。 过了一会儿,寒依回过神来,见女孩的脸上正挂着明媚的笑容在看着自己,一时间,那种熟悉而且温暖到融化身体的感觉瞬间将其包裹在里面,然后一抹难以自抑的微笑渐渐的开始凝结。 “你写的实在太好了,看我写的,歪歪扭扭的,太难看了。”寒依在胸前比划了几下,脸上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绯色。 “没有啊,姐姐,你刚开始练,一定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写得还没有你好呢。”程雪安慰着女孩。 “那以后还得请你多教教我。” “好的,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的!”程雪目光坚定的看着姐姐。说完女孩又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铅笔,专心致志的将剩下的那个“依”字写完。这是女孩第一次如此用心的写完一个人的名字,以前小的时候,没学什么东西,只知道单纯的重复着别人的名字,根本就没有想过其中所蕴含的意思。随着年龄的增长,心里就积攒了一定的墨水,看到东西之后,脑中总会玩味一番,其实这也是思想成熟的一种体现。 “寒”字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总是给人一种不好的感觉,甚至当程雪在写这个字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气从指尖慢慢的爬满躯体;“依”本来是一个让人不会有太多感觉的字,但是与“寒”字放在一起,就表现出完全不同的意味。程雪想到这里,脑中尽是塞满了各种各样的谜团:别人给自家孩子起名字的时候,都是按照吉祥的的意思而定,即便不是如此,也不至于 反过来吧;她也听母亲说过一些寒依的事情,但毕竟时间久了,早已只剩下零零散散的碎片,真的很难想象,一个和哥哥一般大小的女孩究竟有过怎样刻骨铭心的过往。程雪不经意间用眼睛在寒依身上扫了一遍,空荡荡的裤腿,修补了一次又一次的轮椅,看到这些,突然第一次让女孩产生了深深的痛觉,或许是同情吧……她的双眼不经意间就变得湿润了起来。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寒依认真的比划着雪儿留在桌子上的范本,写完一个字的时候,刚抬起头来想要其点评一番,刚好看到了女孩十分异常得表情,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焦急的问道。 “没什么,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像这样在一起了,有点激动,不用担心。”程雪的眼睛使劲向上翻了一会儿,平静了一下心情,转而微笑的看着一脸担忧的女孩。 “真是个傻瓜,明明自己是最应该让人担心的,还老是替别人着想,真受不了你了!”程雪心想。 “来,我给你多写几个字吧。”程雪说完,四处扫了一会儿,刚好在右手边距离不远的地方就放着当初高老师拿来的那本教习手语的书籍,女孩眼前一亮,一把摸了过来,满心欢喜的翻来泛黄的书页,从前面开始教寒依写了起来。当初高和教书中这些东西的时候,一家人费了好多功夫才将各个手势所表达的意思印在了女孩的心里,但是对于字的认知,几乎很少涉及。何家夫妇也是如此,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字,让他们再去教女儿真是难上加难。至于寒依突然对字感兴趣的原因,可不单单只是好奇这么简单,说到底,有一个逃脱不了干系,那个人每次不在的时候,都会将想说的话写到纸上,送到她的面前,然后由程雪解释给她听。她也时时刻刻幻想着,能够在将来的某一天能够独立自主的读懂那个人的来信,甚至亲手写一份能够传达自己心意的书信交到他的手中而不是依靠别人代笔。这是女孩第一次有了一个如此明确的目标。终于,因为雪儿,寒依总算第一次如此清楚的知道自己所比划的动作究竟如何变成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她又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了一步。 两个大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注视着孩子们这边的情况,看了一会儿,也干脆凑合了过去。毕竟两个大人从小也没有接受过完整的教育,汉字对他们来说更是神圣遥不可及的东西,他们也十分渴望能有机会多认识几个字,因此,当这种机会就出现在身边的时候,两位大人又怎么会有抵抗力呢? “你看,人家雪儿写的这几个字多好看呢,像绣花一样…”梅姨仔细的观赏着诞生在女孩笔下的作品,就像是一个心灵手巧的的玉匠在专心致志地雕磨着华美的工艺。 “这叫那个什么来着,什么笔什么花来着…”旁边,目瞪口呆的长根也用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词语随声附和着妻子。 “唉,你就别在人家学生面前卖弄了,真不够丢人的…”梅姨一脸嘻笑的打趣着丈夫,长根也有些不好意思,说完特意看了雪儿一眼。 夫妻二人似乎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每写完一个字,程雪刚给寒依解释一遍,他们就会饶有兴致的再问一遍,有时候一遍解释不清楚还得多解释几遍。即使如此,女孩仍然不知疲倦,她也知道,这一次即使姐姐没有学会,但必须让他们学会,当时学手语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并且卓有成效。毕竟,能够长时间陪伴在寒依身边的还是他们,再说多认识几个字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知识没有嫌多一说,如此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当我们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再多的时间也是感觉不够的。 就这样,几个人在一起乐此不疲的教授着新鲜的事物,恍惚间就到了中午。对于三个几乎零基础的人来说,识字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就像我们刚开始接触算数的时候,简简单单的小九九背过来学过去,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数手指。对新事物的接触,每一个人都会有一个缓冲区,天才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得来。最终,何家三口根本就没有有模有样的掌握了几个字。 程雪要离开的时候,梅姨再三邀请还是没能打动女孩,对何家人来说,雪儿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实在太多太多了,根本是无法用多少字就可以形容的,但是女孩可从来没有这样认为,她不觉得帮助自己心仪的人是一种恩惠,或者在雪儿心中,他们就像是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件,已经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女孩刚从何家出来,突然一阵清风吹过,让女孩感到脑中一片空白,对!她忘记了一件尤为重要的事情。于是程雪站在原地,绞尽脑汁的思索着,思索着那件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记得一清二楚的大事。 “咦,到底是什么事情来着,我居然忘记了,不可能啊,难道是今天中午太努力了…想什么呢,才这种强度难道会出问题吗?!”雪儿望着放佛近在咫尺的山头,一簇簇幽绿的松柏像漫山遍野的士兵,似有排山倒海之势,威武而不可抵挡。 还好雪儿激灵,刚走了几步突然想起来伸出两个手臂在裤兜里摸索了一番,要不还得跑一趟。 “哎呀,原来是这件事啊,哥啊哥,我要是忘了,你还不得骂死我啊。怎么成这副模样了,昨天放在身上被汗水浸的吗?”程雪望着手中满是褶皱的指条,悻悻的自言自语着。女孩说完就急急忙忙的折了回去。 刚刚两个大人还在院子里边忙边不停的夸奖着雪儿,这不还没说几句话,女孩就突然出现了,正是让人又惊又喜。 “怎么了,雪儿出什么事情了吗?”梅姨关切的问道。 “没有呢,阿姨~我忘了一点事情~”,雪儿边回答边跑进了屋内,毕竟这些事情,他们是真心不想让大人们掺合进来。 见雪儿神色慌张的,梅姨也没有过分追问,只是疑惑的看了一眼便忙着收拾饭菜去了。 雪儿刚进屋就看到还在埋头苦练的寒依,她二话没说就跑了过去,轻轻拍了两下女孩的肩膀,等女孩转过身来,便立即急不可待的打着手势:“姐姐,出来一下,我有事情对你说。” “什么事情,在这里说不可以吗?”寒依一脸惊讶的望着面前神秘兮兮的小女孩。 当程雪缓缓地拿出纸条的时候,寒依一切都明白了过来。 “去外面那个柳树林吧。”寒依伸直了手臂指了指外面。看的出来,女孩很激动,自从那个人上高中以来,寒依几乎每时每刻都在等待着他的来信,对她来说,这就像是行走在干枯炙烤的沙漠中时,在干渴绝望之际,突然出现了一个清澈而又阴凉的绿洲。瞬间,帮她注满了无穷无尽的能量。 第二十四章 女孩间的对话 程灵素辩了方向,策马一路狂奔,一直跑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听到耳边的风声中带来隐隐马声嘶鸣、大旗展风、以及呐喊冲杀之声,迎面而来的风沙尘土也逐渐厚重起来。她勒住了马,抹了把沾到脸上的沙尘,四下看了看。只见西北方向有一个小小的土山,高出平地许多,当下掉转马头,一口气冲上山去。 此时正值黄昏,远方天地相接之处还残留着一道极细的霞光,红似血,艳如火。程灵素在山丘顶上极目远眺,但见无数点燃的火堆火把,星星点点,声势浩大,犹如天上的繁星,竟照亮了整个草原。 她虽比普通人多活了一世,但那一世也只是个未过十八的少女,纵然生死一遭,也未曾见过两军对垒之况。此时一下子见了这许多兵马,任她再淡然,也不由低声惊呼。 再往凝目看去,只见万军合围之处,似也有一座像她现在所处之处的一座小山,山上人头攒动,一面巨大的白毛大纛迎风烈烈飞舞,展动间的破空之声,好像能穿透那万军的鼓噪呼喊之声,在整个草原上空回响。 铁木真的旗号! 只是那处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任凭程灵素运足了目力,也看不清那山上的人的面貌。只能伊稀从几个来回闪动的熟悉的身影上伊稀辨认出那似乎是江南六怪和郭靖,间或有刀兵的寒光一掠而过,应该是在与人交手。 铁木真只当是桑昆要与他商谈儿女的亲事,出门时只带了数百人,两军对阵之下,人数相差实在太过悬殊,就算是他身边个个都是绝顶高手,千军万马之中要护得他周全,又谈何容易?更何况,江南六怪既非武功登峰造极的绝顶高手,又心存明哲保身之念,一旦桑昆和札木合吹响了冲锋的号角,怕是绝难抵挡。 程灵素看了一会儿,不由暗暗心焦,转过头向铁木真营地的方向望了又望——一座小山,天色明亮时还能仗着视野宽广易守难攻,而天一黑……拖雷的援兵要是再不来,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远处最后一抹霞光之下,忽然尘头大起,似有数万人马杀奔前来,离那处最近的桑昆的队伍阵脚登时松动。 看到了队伍前头拖雷的大旗,程灵素心头一松,这才发现自己握着缰绳马鞭的掌心里全是汗水。 她平素虽然性子极淡,可偏偏却是最重情义。虽说是只是纯粹不想失了铁木真这大漠上的屏障,也明知道铁木真将她嫁给都史的用意,可这十年间却也分明的感受到铁木真给予她这个女儿的宠爱。尽管这宠爱中会有几分对于她亲事的愧疚,可若真要说起来,程灵素对于这个自己叫了十年“爹爹”的人,他的安危,她又怎能做到真的毫不挂心? 见到桑昆的骑兵渐渐乱了起来,程灵素长长地吁了口气,不再细看,掉转马头,往另一边下山,径自向回营的方向而去。 经此一役,反倒给了铁木真向王罕发兵的借口。他非但以少胜多,攻破了王罕、札木合的联军,若非完颜洪烈手下带着数名武林好手奋力突围,怕是连这位大金国内最威名赫赫的六王爷也要交代在了大漠上全能侍卫最新章节。 当拖雷把这消息告诉她的时候,程灵素忽然想起了悠然醉倒花香中的欧阳克,不禁莞尔。 以他的武功,“醍醐香”的药力持续不了太久,在这场战役中自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只他若是知道自己了放走拖雷会引来这么大的祸端,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拖雷见她高兴,自己也眉飞色舞:“还有更高兴的事呢,你不但不用再嫁给都史那个坏小子,我还带了份礼物给你。”说着,一指方才他的亲兵扛过来放在程灵素帐前的大木箱。 程灵素见他像猎到了什么稀奇的猎物来献宝一般,不由失笑:“我要缺了什么,直接去找你和爹爹要就是了,还用得着什么礼……”而就在拖雷将木箱打开时,她最后那个“礼物”的“物”字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木箱子里,不是什么稀奇的猎物,却是个大活人。还是个程灵素认识的人。 “都史?” 昔日养尊处优,耀武扬威的王罕之孙,此时蜷缩在木箱中,满身的黄沙尘土,已经看不出身上原来穿得什么衣服,脸上鲜血交错。见木箱突然打开,这个一贯嚣张的小霸王竟然全身簌簌颤抖起来,拼命地往木箱角落挤,嘴里还含含糊糊地带着哭音。 “是啊,都史。”拖雷一脸得意,“我前日跟着爹爹扫平桑昆旧部时再乱军里见到这坏小子,本想一刀杀了干净,可一想到你那么多年因为他受的委屈,就干脆把他带过来,要杀要打,都让你处置,给你出气。” “委屈?”程灵素倒没觉得都史能给她什么委屈。亲事是铁木真和王罕所定,别说有桑昆和札木合突然生出了异心,就算没有这次的事,她也绝不会就这么乖乖地听从安排就嫁过去……这都史,说起来,除了那一次跟着使者来被她出手教训了一下之外,于她却是半点影响也没有…… “那……这么个人,随我怎么处置都行么?” “那是当然。” “好,”程灵素向他一伸手,“借把刀给我。” 拖雷解下腰上的佩刀,递给她。 都史浑身猛然一僵,狠狠地盯着程灵素,好像草原深处被逼到绝地的野狼,刚才还在颤抖的身体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只余胸口剧烈地起伏。 程灵素却毫不在意,手腕一抖,熟练地挽了半朵刀花。 锋利的金刃之风破空扑面,都史却死死地撑着一双眼皮,连眨都不肯眨一下。 明晃晃的刀光只一瞬,却又好像用了很久才落下来……紧缚在腕间的粗绳一下子断裂开来。 都史显然没明白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少处伤,可却清晰地感觉得到,程灵素这一刀,连他一层油皮都不曾刮下来。 “华筝!你这是干什么?”拖雷脸色微微一变,一把夺下程灵素手里的单刀,呼呼一舞,断然横在都史颈前。 都史仿若未觉,仍是缩在木箱里,手上绳索已断,他却仍一动不动地盯着程灵素,只是目光变得有些恍惚,又有些茫然。 程灵素任由拖雷夺去手里的刀,只是反手又轻轻握住他的手腕:“你说过随我处置……” “那也不是让你将他放了……”拖雷手里的刀握得极紧,看向都史的眼里透着杀意,“捕到狼不杀,反而放回去,遭殃的将会是家里的羊群。” “他可不能算是狼绝美桃运最新章节。”程灵素自然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不过王罕的势力尽归铁木真所有,大漠草原,不出一年,将都是铁木真的牧场。区区一个都史,就算真是一头狼,单枪匹马,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拖雷哥哥,”程灵素见拖雷神色有所缓和,续道,“这次若不是他嚷嚷着要退亲,我们也不能及时发现桑昆和札木合的图谋。不妨就当是……” “可是,那爹爹那里……”拖雷素来对这个妹子百依百顺,此时却有些为难。 程灵素何等聪明,看他的神情便立刻会意。 都史是王罕的亲孙,若无铁木真的首肯,亦或是默许,拖雷纵然有心,又怎能将这样重要的俘虏送来给她“处置”? “我去和爹爹说。” “算了。”拖雷拉住程灵素,略略犹豫了一下,随即在自己胸脯上拍了拍,“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罢,爹爹那里,交给我。” 这话虽说来简单,可拖雷对铁木真崇敬如神,从来不会违抗他的命令,现在能说出这句话来……程灵素不由心里一暖,自前世师父毒手药王过世后,她就再也没有体会到过如此全心全意的庇护。 早已习惯了凡事都要靠自己去应对,即使她也曾有一个“大哥”…… 头一次,程灵素学着真正大漠儿女的样子,伸了手臂,和拖雷抱了一抱。 一直知道自家这个妹子虽然心里挂念着他,却极少肯与人如此亲近,拖雷一下子有点受宠若惊,愣了片刻之后,也伸出手臂紧紧一把将她搂住。 程灵素到底骨子里是个汉家女子,真情流露只片刻,便不好意思起来,讪讪地放开手,退后两步,脸上微微有些红。 拖雷则哈哈大笑。 “对了,我险些给忘了,爹爹还叫我告诉你一句话。”拖雷回头指挥亲兵将都史远远送走,送到连铁木真都看不到的地方去,然后又回身拍了拍她的肩膀,“爹爹说,在明亮的白昼要狼一样的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就要坚强的忍耐,如同乌鸦。” 程灵素心里一凛:“这是爹爹特意要你转告我的?” “是啊,”拖雷点头,“爹爹那时要把你嫁给都史是因为王罕势大,我们不得不忍耐,他说,要你能懂这道理就好了。” 程灵素默然不语。铁木真不会言之无物,遇到困难要忍耐,此言不差。可“深沉细心”又指的是什么呢? 十年来,她一直处世低调,数次暗中出手,救人也好,防卫也罢,俱是避开了铁木真的耳目。算来算去,也就都史来访的那一次…… 而都史此次又是先落到铁木真的手里…… 程灵素垂下眼,心里暗自作下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铁木真名言的原话:在明亮的白昼要像雄狼一样深沉细心!在黑暗的夜里,要像乌鸦一样,有坚强的忍耐力! 马上要挥别大漠了~ 欧阳克:喂喂喂!本公子如此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居然连个镜头都不给我! 圆月【星星眼,一脸陶醉看帅哥,啥都没听见】 欧阳克【一扇子】:喂! 圆月【捂头】:嗷呜——那是玄铁的扇子!!!脑震荡了……嘤嘤嘤—— 第二十五章 崩溃 今天中午对程雪来说,真是即惊险又刺激的,她之前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带着如滚滚波涛般巨大的信息量回到家中,一时间竟然有种手忙脚乱吃不消的感觉。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失落,毕竟有太多太多喜忧参半的东西一股脑的涌入了进去,究竟要如何取舍,如何决绝对她来说,着实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怀揣如此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程雪回到了家中。进门以后,尽管母亲向她亲切的打着招呼,女孩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便急急忙忙的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咣当”一声,程雪将自己严严实实的关在了里面。 “这孩子怎么了,不应该啊,每次去何家的时候那里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因为那件事情。”母亲察觉到女儿的异常举动,悄悄靠近西屋惦着脚尖向里面瞅了一眼。“怎么大白天的就躺下了?” 程雪回到屋内,她不知道究竟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她甚至不知道为何将自己独自一人关进屋子里面。她只觉得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会想,却又什么也想不出来。“或许,我真的累了吧…那就什么也不想了…”女孩突然感到有些支撑不住躯体,脑子变得昏昏沉沉,视线也逐渐模糊了起来。下一刻,她只听见“扑通”一声,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这是怎么了,为何会突然如此舒服,为何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我这是在什么地方……不管了,我喜欢现在的感觉,也许就应该这样吧…什么都不想了!”女孩脑中仅存的意识也一点一滴的消失殆尽,她不根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种地方。 “雪儿,雪儿,吃饭了~”程大娘收拾好饭菜,从外面焦急的叫着女儿,但是过了很长时间始终没有回应,她本来就忧虑的心立即变得绷紧了起来… “哎,这个孩子,怎么就睡着了呢,昨天晚上没睡好吗,还是上午玩累了,女孩子家,怎么这么调皮,真是拿你没办法。”程大娘火急火燎的端下饭锅便冲出了厨房,来到女孩门前,二话不说双手推开,一下子闯了进去。刚进门,便一眼看到了侧倒在床上,发丝凌乱的女儿。母亲的眉心瞬间凝成了一块硬邦邦的疙瘩。 “哎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出大事了呢…你呀,真是让娘不省心…”程大娘伏在女孩身边,仔细的倾听着她依旧微弱而又均匀的呼吸,而后轻舒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抚摸着女儿黝黑而又柔顺的头发,那块巨大的岩石终于落了下来。“睡吧,我会一直看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缓缓的睁开有些沉重眼睛,窗外微弱的灯光透过淡蓝色的帷幕渗透了进来刚好打在她的身上。女孩感到有些闷热,疑惑的看了一眼盖在身上有些厚重的棉被,眼中流露出丝丝不解。“我这是究竟怎么了,怎么会睡着了呢,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今天中午的时候回到屋里,然后…然后…”程雪努力的思考着今天中午的情景,无奈脑中突然不时的传来阵阵痛觉,她越是想要思考,大脑就越像一颗不定时炸弹,分分秒秒爆炸开来。 “不想了,头痛死了…”,难以忍受的痛觉还是让女孩缴械投降。她抬起双手,轻轻揉着太阳穴希望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正当女孩逐渐变得轻松起来,突然几声“轱辘轱辘”的叫声从肚皮中传了出来。“嗯?我今天中午没吃饭吗,好饿啊…”程雪嘟起小嘴,像一只饥饿的老鼠在四处寻觅着食物。 从今天中午开始程大娘就一直没有吃饭,她也感到饥饿,但就是没有胃口。每一个孩子都是家长的心头肉,孩子出了问题,最担忧的还是他们。母亲没有心思做其他事情,但也不想老是坐在雪儿身边等待着她的醒来。她不敢,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看到孩子如此劳累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会忍不住流泣。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做好充足的食物,等女儿醒来的时候,不让她饿着肚皮。 等待总是漫长的,尤其是当我们有着明确目的的时候… “饿啊,怎么会这么饿啊,今天中午,我不会连饭都没吃吧,我这等吃货会不吃饭,真是奇怪了。”女孩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揉着肚皮从床上下来,顺着幽暗幽暗的灯光在地上摸索了一会:“咦,我的鞋子哪去了,我没记得脱鞋子啊。” “娘,娘,我的鞋子呢?”程大娘不知道自己等待着这一声已经等待了多久,从日中时的燥热到夕阳西下时的凉爽,她已经不记得烧了多少壶热水。 “唉,唉,听到了,我知道你的鞋子在什么地方,等会儿就给你拿过去。”程大娘迅速跑到庭院里面,将晾在窗台上的鞋子拿了下来,然后顺手摸了一下:“还好没有变潮,再晚拿一会儿,估计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快穿上吧,我给你热饭去,今天中午都没有吃饭,饿坏了吧?”程大娘将鞋子拿了进来慢慢的放在床边,关切的看着女孩。 “啊?原来我真的没有吃饭啊,今天中午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娘?”雪儿似乎感到不可思议的挠了挠头,一脸疑惑的说道。 “我也不清楚,等会儿再说吧,我赶快给你做饭去…” 女孩点了点头,弯下腰去缓缓的穿上还留有阳光味道的鞋子,瞬间一股暖洋洋的感觉从脚下传了上来。 “还暖和啊,娘,我爱死你了,果然还是你对我最好。”看着母亲在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雪儿的心底有种甜甜的感觉。 一家人能够团聚在一起吃饭,是人生最美妙的事情之一,特别是对那些平日里各奔东西的家庭,逢年过节的时候,这便成为了他们最奢望的东西。 “娘,你快告诉我,今天中午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我回到了屋内,然后就没然后了。”一统狼吞虎咽之后,程雪满意的打了几个饱嗝,端过来母亲早就准备好的热水,一饮而下,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解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是时候聊一聊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看你回来的时候不是很高兴,之后进了西屋…我叫你的时候,你就已经睡着了,怎么,是累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放下手中的碗筷,反问道。 “没有很累啊,就是教姐姐家认识了几个字而已啊。”雪儿眼睛轱辘了几下,思考了一会儿,这个理由对她来说根本就讲不通。 “奥,我记得让你去问一件事情?”程大娘突然想到了今早雪儿临走的时候,对她说过的话,但是她不敢挑明,万一真的是这个理由,那么不免又会刺激到女儿,于是她试探性的问道。 “事情,我没记得有什么事情啊,我好像完全记不起来了…”程雪回想了一下,除了那张纸条的事,让两个人弄得有些不愉快,似乎也没有别的事情啊,可是这件事怎么会和母亲有关呢?女孩的回忆到这里的时候就突然打断了,接下来完完全全就是一片空白的区域,包括她是怎么回来的也无从得知,这真是空白到让人难以置信啊,女孩露出了满脸惊讶的神情。 “啊,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吧…”程大娘似乎也看得出些端倪,毕竟何家的离开这件事情对女孩来说实在是影响太大了,她无法想象,失去最亲密的伙伴,对她将是多么巨大的打击。“也只有这件事情能让她这幅模样吧,可是为什么女儿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她在说谎吗?”母亲刚萌生出这个想法瞬间就否定了自己,对自己的女儿,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雪儿从小就是一个诚实的孩子,虽然有些滑头,但从来不会说谎。“是雪儿变了吗,还是我想多了?”程大娘的心思也变得混乱了起来,看着雪儿一脸迷惑的样子,她,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 “不聊这些了,明天你什么时候走啊。”正当女孩还在苦苦纠结的时候,母亲突如其来的话语瞬间又把她从迷宫中拉了出来。 “啊?我们都商量好了,明天早走,星兰会来叫我的。”女孩刚从那个十分虐心的话题中挣脱出来,无奈又要面对另一个。离别,是我们心中一个永远脆弱无比的禁区,稍有不慎,就会留下十分严重的伤痕,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弥补回来。 “怎么会这么早,以前不是都下午走的吗?”程大娘有些惊讶的脸面又露出了一份不舍。 “嗯,下午要补课,不去卫阎罗可会骂人的,再说了,早走不也是凉快吗…”程雪如此安慰着母亲,同时,也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每次离开的时候,女孩的心情就从来没有明媚的时候,阴天的时候,即使没有风雨也会让人感到一阵闷燥。 “那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晚了我可不叫你呢。”母亲一脸戏谑的表情让女孩感到一种异样的感觉。 母亲的话,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第二十六章 注定无眠 小村西边,一处破落的小屋里面,东西各一张陈旧的木床,两边全都用花格子布匹做成的纬账隔出了两块狭小的空间作为小屋的内房,西边的床稍大一些,可以勉勉强强的容纳两个人睡下。 此刻,睡在里面的是一个长头发的女士。今夜,天空似乎隐隐约约的有几簇薄薄的乌云遮住了本来属于夜晚的桂月。尽管已经是深夜,但她始终没有要合上眼睛的意思,她向后仰起,迅速眨了几下在黑夜中浮动着几抹亮光的双眼,但又怕动作太大影响到身边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几个来回,她没心思数,也没有无聊到那个程度。女士的身下铺着一块洗的发白的床单,在往下是凉席,男人直接躺在上面,佝偻着躯体背对着她。入秋的夜晚已经是凉嗖嗖的,稍有不慎就会染上风寒,但是尽管这样,男人还是不打算撤掉凉席,女士有些承受不住就在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床单,却也有很明显的作用。今晚略有些不同,或许是太过燥热,女士身下的床单被她揉成了一团靠在里面,也许有些不适应肌肤不时传来的阵阵凉嗖嗖的感觉,她向男人稍微靠近了一点,然后在裹紧身上棉被的同时又向外面看了一眼,判断是否拉扯的太多将男人的身体暴露出来。她看着身边似乎已经熟睡的男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和丈夫已经都是过四十的人了,这些年为了女孩四处奔波,岁月早已在他们身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他们曾经也有过激情四射的年龄,她还清楚的记得十几年前刚嫁到何家的那一天晚上,男人虽然年过三十却还保持着惊人的活力,那个时候。很多东西根本不需要她亲自动手,丈夫自会有条不紊的打理好。苦苦几年的支撑,终于将他累垮了下来。曾经有那么一天,男人引以为傲雄壮的躯体在某一次挑水的时候竟然提了两下才勉勉强强的站了起来,从村子西头到家中,中途硬是休息了数次。曾经有那么一天,河里突然发了大水,冲垮了田地里的地沿,待洪水过后,男人用了好几天事件才讲起恢复了原状,同样需要找石头,同样的地方,上次还是一无所有但仅仅在一天之内便解决了战斗。几天后,他甚至疼的直不起腰部,女士给他揉捏了好几天,贴了好几副膏药才略有成效。 女士抚摸着丈夫黝黑粗糙的肌肤,一声重重的叹息在心里暮然响起。 “怎么,你睡不着吗?”正当女士贴着丈夫的身体大脑一一团乱麻的时候,一双宽厚而又粗糙的大手轻轻的伏在了她的肩头。 “嗯,睡不着,你怎么也没睡。”她惊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们都在承受着为了维持这个家庭所带来的巨大压力,造成这个结果的罪魁祸首不言而喻。 “我也是,今晚好像挺热的…”男人说完刻意的将被子像身后拉扯了一下,刚才还感到有点紧张的棉被瞬间松垮了下来,完完全全的贴住了女士的身体。 “我也挺热的,你多盖点吧…”一阵诡异的凉风硬生生的从窗户缝隙中挤了进来,刹那间,她的面部感到了十分的冰冷。男人似乎打了个寒战… “怎么样,决定要什么时候走了吗?”宁静持续了短短的一段时间,男人略带沧桑的嗓音打碎了片刻的凄冷,风似乎停止了下来… “不知道,不过我…”午夜像死寂一般,女士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怎么了,是不是突然又不想走了…”男人其实这个时候知道她在想着什么,毕竟十几年的结发夫妻,十几年居住在彼此心里,对方有什么想法怎么会不一目了然呢? 她没有说话,只是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黝黑黝黑的房顶。这个决定一开始就是男人提出来的,只不过是她,到现在还犹豫不决。对她来说,“出去”这个词语本身就意味着很多东西,外面,曾经是她梦开始的地方,也是梦终结的地方,说实话,她无法想象自己再次踏入那一块是非之地的时候会发生什么,她也不敢想。这么多年以来,那些事情仍然像一个个梦魇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何处就会突然让人没有防备的跑出来。每次这个样子的时候,她不敢告诉男人,她不想让现在最在乎的人知道自己的过去到底又多么肮脏不堪。因为那些事情,让她当初很难在人前抬起头来。要不是现在这个他的出现,她无法想象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因此,她很感激男人,但越是如此,就越不能告诉他那些事情。 “还是那个问题,咱们孩子怎么办,不能让她跟着我们受罪吧。”很明显,这不是真实的理由,她再次隐瞒了真想。 “你放心,孩子绝对不是问题,我已经让以前的同事找到了住处,只有我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你们娘俩收到任何委屈。” 男人知道这不是她的理由,毕竟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谈过好多遍,但是男人没有揭穿她,就像这么多年一样,他一直在退让,什么事情大多都是遵从妻子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弥补当初年轻时对那些人所做出的天理难容的错事。 女士与男人不同,她还有父母,两个白发苍苍当初为她受尽委屈的老人,要说这个世界上女士最对不起的人,就莫过于他们了。年少的冲动至今还历历在目,谁又能洗涤净化她无比罪恶的心灵。女士曾经发过誓,结婚之后一定让父母过上幸福安稳的日子,可是现在呢,一亩二分薄地,碰上收成不好的时候,连温饱都成了问题,到了困难揭不开锅的时候,还得反过来让两位老人救济他们…他们没什么资本,何来孝敬老人?一边是过去,一边是未来,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坎,她不知道到底如何才能跨越过去。 “我想咱爹娘现在该不需要我们操心,如果我们趁现在不好好把握机会,将来怎么办?”男人见妻子没有反应,渐渐的加重了手中的力气,薄薄的云雾开始一点一滴的浸出暗黄色的光线。 “长根,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她知道此刻已经完完全全没有正当的理由来反驳他。 这十几年以来,是女人第一次用“求”这一个字,他知道接下来的这件事情的重要性,如若稍有懈怠,恐怕会造成难以挽回的恶果,这一辈子,他为了女士发过很多誓言,也答应过她们数不清的事情,但是到了最后却没有一个实现,要不然今晚,男人也不会躺在这张床上。 “说吧,我会尽量…”现在,他不敢,要没有十足的把握男人再也不会轻易许下什么诺言。如今,陪伴在他身边的,无论当初是何目的,现在俨然成为了男人心中最具分量的人。甚至结婚后的一段时间里,男人还在重复着当初错误的事情,还好,也许是那个已为人妇的她回心转意,也许是男子自己突然醒悟了过来,才没有在泥潭之中愈陷愈深,否则,他会百分之百的吞下一颗尤为沉重的苦果。 “长根,我能不能求你,到了那边无论怎样,一定要给咱们的女儿,寒依找一个老师,教她认字,我实在实在亏欠她太多太多了……” 男人转过头来,一脸忧虑的抚摸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妻子,多少年来的压抑,多少的痛苦与愧疚像一个个始终无法摆脱的枷锁时时刻刻的折磨着她的心灵。苦命的女士一直独自一人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然而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人常说:“久郁成疾”,不知道这些年间,到底产生了多少疾病在侵蚀着她摇摇欲坠的躯体。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做到…”这是男人记忆以来回答的最坚决的一次,最有把握的一次。尽管前途渺茫,看不到终点;尽管道路暗淡,找不到方向。但是他答应了,像个男人一般答应了。身为人夫,身为人父,就应该做一些堂堂正正的事,即使肩上的担子有多么沉重,他也只能咬紧牙关挺起肩膀大步向前。 她没有说话,也说不出什么。女子该庆幸能够在潦倒之际出现这个一个为自己倾心的男人,帮助自己脱离苦海。对一个当初对爱情心灰意泠的女子,能够找到一个让自己靠得住肩膀的男人,才是最幸运的。 月桂苍苍,是谁放弃了当初最爱自己的男子,留下了一份凄凉;是谁舍弃了子孙满堂,其乐融融幸福美满的人生,给自己铸成一间坚实的牢笼,每天听着陌生之人的伐木之声,纵使仰天长叹,依旧无人问津。居住在那里的女子,做了一个错误选择从而葬送了自己一辈子的美好时光;生活在月下的她,该是何等幸运在最需要解脱的时候碰见了最合适的他…… 今夜,晚风微凉,月光氤氲,初秋的落叶卷走末夏炎热的悠长。泣不成声的女子,依靠着最坚实的肩膀,经历了最深的痛苦,看淡了世态炎凉…这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第二十七章 危机? 这天晚上,星兰来的似乎很早,早到雪儿还没有起床,她就已经骑着单车来到了程家门口。等雪儿懒洋洋的打开屋门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时候,星兰早已帮助程大娘收拾好了一桌子美味可口的早餐。 “吆,雪儿,起来了,昨晚睡得还好吗?”星兰看得出来,女孩的脸上即使还仍然残留着回家时被太阳灼烧的绯色,但总体来说已经比在学校的时候好的多,并且长期盘据在她眼部四周不是太明显的黑眼圈也没了踪影,家真是一剂良药啊! 程雪一开房门就撞见了那张在学校看到不能再看的面孔,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着实让她吓了一跳,以前,星兰可是从来没有过这个点来叫她。瞬间,女孩心里就打满了无数个问号:“你今天吃什么药了,来这么早,才几点啊?” “我可不像你,人家可勤快了,天还没亮就已经起了呢…”星兰她们家可不比程家这么悠闲,就回来这两天,女孩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忙碌着,洗衣,做饭,照顾还不到五岁的小妹妹,这些全都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星兰的父母也属于追赶潮流的那一群人,刚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就将兄妹俩残忍的扔给了爹娘。她们也会定期托人捎带着钱财回来,两位老人除了给星兰教必要的学费,其他都悉数存了起来,将来不时之需。看到爷爷奶奶越发的苍老,女孩在家的时候恨不得将所有的活都揽到自己身上。尽管这句话是女孩笑着说出来的,但是程雪可没有感到一丝可笑。无论是在家还是学校,星兰的脸上都是无时无刻的挂满了最温馨的笑容。她必须坚强!因为她没有能博得别人同情的资本。 “哼,我就是乐意起的晚,你管的着吗?”程雪双手架在腰间,两腿微开,十分得意洋洋的看着星兰。她就是喜欢和女孩开着玩笑,尽管她也知道星兰家里的情况,但并没有因此就像戴着有色眼镜一样看待她。对她来说,女孩就是自己单单纯纯的好姐妹,没有利益,没有勾心斗角,可以在彼此面前尽情的抒发着情感。当然,不免会有摩擦,不免都会使些小性子,但是,在最真诚,最透明的两个人之间,这些就如同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两个女孩的嬉闹也让程大娘着实乐呵了一番,要不是她提醒了一下,还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她们一旦嬉闹了起来,别说周围有大人,就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恐怕也无法抵挡。对两个人来说,前方的路途尽管遥远,她们都会每分每秒的本色出演。自己的道路,没有必要做给别人来看。 在一家人的好说歹说之下,星兰终于肯坐下来和他们一起享受着这顿丰盛的送别早餐。毕竟这里面也有星兰的心血,在别人的家里,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就是不一样的滋味。能为女孩做着什么,也一直都是程雪的心愿。要说程雪的这种观念,与寒依还颇有渊源。是寒依的出现,让她第一次在脑中有了弱者这个概念。在家中排行最低,年龄最小的女孩,自小就是家里所有人的关注焦点,那些所谓的长辈,更是将其视为珍宝一般,像公主一样供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中怕挤了,用他们的话说,就是完全吃着“糖蜜”长大的。还好在女孩最“无可救药”的时候出现了这个像纸一般柔软的女孩。她不会说话,听不见声音,一副羸弱的身体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散落。就是这样的一个人,程雪开始呵护她,守护她,将对她的关怀作为十分必要的东西打进了记忆的最深之处,并且已经根深蒂固。从此之后,她便学会了关心爱护一切值得为其付出的人们。 离别这一天,似乎是最没有胃口的时候,尤其是小雪这个吃货,无论母亲如何苦苦相劝,她都会以已经吃饱为由所拒绝。不只是母亲,她自己也清楚的很,要是放在平时,自己的饭量也远远不止如此。可每当要走的时候,女孩总会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胃部一样,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饱和的状态,根本无法多下咽哪怕是一口。要想探求这种东西的真实面目,恐怕只能去每个人的心里寻找答案。世界就是如此,要是没有分分合合的大起大落,何来精彩可言。两个女孩就这样再次走上了远离家乡的路途… 话说此刻与家乡恰好相对应的地方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两幅景象。回到家里的学生,自然和待在学校里的人有些不同。眼睁睁的看到别人离开校园走出学校大门的那一刻,每个人都会有种异样的感觉。尤其是对一些处在最紧张位置的人来说,回家俨然已经成为了一种奢望。看到别人的离去,怎么不会心生伤感?思念真是个奇怪的东西,他会让你在无论有多么欢快的时候把心瞬间沉了下来。 这天,每个人都知道是需要返校的时候,参与这其中的人背着大包小包缓缓的在校园里走动着,目的地要么是教室,要么是宿舍;而那些旁观者,只能无可奈何的局限在别人设定好的空间,重复着这个月以来的事情,摆在他们面前的,依旧是那些泛黄的书页,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仿佛堆成小山的草稿纸。但别人离开的这段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优点可言,最起码,他们不用再像往常一样像一群饿狼,铃声一响就迅速的飞奔向食堂,然后为了一毛二角的饭菜挤得头破血流。当然那些靠近食堂的教室就没有那么挤了。他们因为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位置,每次都是赶在众人面前解决了战斗,然后赶紧避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程毅就属于这种情况,这个时候,他也像很多人一样,在期待着教室门前会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对别人来说,这个人可能是老乡,可能是家人,也可能是其他人。但是对他来说,这个时候,如果非要出现一个人的身影,那这个人只能是寒依,绝不会是别人。有些事情,只能是妹妹亲自来才能说的清的,两个人都深谙这个道理。但是,俗话说万事没有一成不变,正当程毅翘首以待之时,一件绝对令他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时候,程毅刚刚向外面扫了一遍,正要低下头,突然坐在门口的同学喊了他一声:“程毅,有人找你。” 男孩等这句话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他又惊又喜的向门口望去。要是放在平日妹妹来的时候,都会在门口对着男孩做个手势,但是这次,别说是手势,连人影都没有见到。他也知道,在如此庄重的场合,还没有人会胆子大到开这种玩笑。于是,男孩满怀不解的走了出去。程毅的同学们绝对都是一群高度敏感之人,特别又是到了这个年龄,不免会对一些事情有着高度的好奇心。程毅向外面走去的,他似乎从同学们各种各样精彩的表情之中读懂了些什么。 等他走出门外,还没有转过头来,突然一个矮他半头的身影向他扑了过来,男孩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呵呵,小黑,没想到吧!”待程毅定下神来,十分警惕的看着前面,一个面貌娇美的女子便出现在他的面前,此刻正在笑嘻嘻的看着他。 “走,去那边说话,别影响到班里的同学。”程毅向身后望了一眼,刚刚还都在安安静静自习的同学们,全都睁大了眼睛,像看到什么世纪奇观一般注视着这边。待两位主角离开之后,他们纷纷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毕竟能在枯燥无味的学习当中,偶尔加点料也是相当不错的事情。 “怎么是你,你不是也在上课吗,林月儿…”说实话,程毅万万没有想到,林月敢在上课的时候来找自己,他不敢想象,女孩是如何给自己找到一个如此合适的理由骗过了老师。 “别给我提补课这两个字,我一听就来气!”林月的生气还是有些道理的,毕竟这个时候,整个年级补课的班级就她们一个。她很费解为什么就她们班主任有如此充沛的能量,非要在学校规定的自习时间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自己占课开脱。真不知道,该说他负责任呢还是其他… “你还是赶紧回去吧,时间久了,你们班主任会骂你的。”程毅知道说这些事情根本对她就没什么作用,但却又找不出其他原因赶女孩离开。他很害怕也很担心,如果现在被妹妹看到的话,绝对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两个宿敌见面,还不一定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我这周回家了,刚回来,他已经准假了,所以我就特意在这个时间过来看你一下。”女孩微笑的说道。林月儿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变得越来越妩媚动人,寒依虽然很美,但那是一种娇弱的病态之美,程雪虽然很美,但那是种楚楚动人的可爱之美,与现在男孩面前的女生有着本质的区别。就连她的微笑,似乎也有一种摄人魂魄的功能,对一般男生来说,有着不可抵挡的诱惑力。但是,林月这个女生很特别也很极端,自己感兴趣的人,她会不遗余力的去亲近他,自己不感兴趣的人,她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因此,能得到这个年级内远近闻名的冷美人青睐,是让高三几乎所有男生都羡慕嫉妒的事情。 第二十八章 甩不掉的人 林月儿和程毅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毕竟从小学就已经认识,并且还保持着比较亲密的关系。可以说,这么多年以来,林月儿一直都在黏着程毅,本来程毅有两次机会可以甩开她,但每次都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将他们又放在了一起。第一次机会出现在小学毕业的时候,那时,因为听说林月儿的父亲想让她到更好的地方的学习,而程毅只能去镇上,于是雪儿就认定了可以通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彻底让她从哥哥身边离开。但是,开学那一天,当程毅看到自己所在班级的花名册赫然出现林月儿三个字的时候,他就知道,梦想已经化作了泡影。事后程毅问过林月儿,才知道是女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离开,为此还大闹特闹了一番,搞的一家人两败俱伤。最后,林父拿这个拗脾气女儿实在没有了办法,才无奈之下做出了妥协。起初的时候,这件事情并没有告诉小雪,程毅可不愿意她像一只苍蝇一样整天在耳边唠个没完没了。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一次偶然的机会,程雪来学校探望自己的哥哥,起先程毅和林月儿说好,一定不能让雪儿见到她。林月儿却也答应了,并保证在他们见面的时候自己绝对不会出现。可是,谁又能知道女孩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就在两兄妹在一起嘘寒问暖的时候,果然那件最令人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是程雪有多么优秀的观察推理能力,而是林月儿实在太过显眼。当时林月就在教室坐着,默默观察着两人,但过了一会儿就按捺不住了,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并且还面带微笑的来到了两人面前,这一下,不止是程雪,就连程毅也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俗话说,愁人见面,分外眼红。一看到林月儿就毫无保留的给她一个当头棒喝。林月儿自然不甘受委屈,也当即针锋相对的回应着她。就这样,本来一次如此美好的亲属见面会就变成了散发着弄弄硝烟的战场,最后,还是年龄略胜一筹的林月儿取得了胜利,程雪败下镇来十分委屈,连看都没有看哥哥一眼就扭头走了。当然这是程毅极不愿意看到的场面,但是她们互相问候对方的话都太过精彩,让本来就嘴拙的男孩根本找不到一丝机会介入。这种事情,胜方自然会相当得意,而败得一方,只能灰头灰脸的逃走。男孩一看妹妹受了委屈,赶紧追了上去,好说歹说才安稳了下来。不过,这远远还没有结束,就在程毅刚安静的度过了两年的时候,正好到程雪省初中的时候,于是女孩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因此,整个初三一年程毅都感到自己活在暗无天日的世界里。通俗的讲,她们就是互看不顺眼。两个人之间存在着似乎永远无法调和的矛盾。 每一次毕业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将我们彼此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悉数斩断,能从刀口存活下来的人们才能配的上感情二字。 第二次,正是发生在初高中交际之时,因为林月儿的成绩不是很好,所以一开始,她本来被分到了县里较差的一所学校,但又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她反而去了那所最好的学校,并且是最好的班级,这是很多人都无法享受的待遇。女孩这一次并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和程毅在一起就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况且比他还高一个级别,这让女孩感到十分舒服。其实对程毅来说,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已经完全习惯了,习惯了如此漫长的时间里一直有一个如此让人“厌烦”的女孩跟在身边。如果有一天真的见不到她,那才是最不正常的事情。一个人在别人身边久了,自然会慢慢的在不知不觉之中住进他的心里,尽管形式不尽相同。而且,当你突然失去她的时候,你就会突然觉得缺少了什么东西,就会突然明白了那个人在心中所占据的分量到底有多少。 时间这把刀,到了程毅和林月儿这里似乎钝了许多…… 在学校这个尤其敏感的地方,两个人在一起太过频繁的话会很快引起别人的怀疑,并且会不可避免的有这样那样的闲话。可是,这些在林月儿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这么多年以来,她已经习惯了和程毅在一起打打闹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子,现在两个人虽然仅仅隔了几个班级,但还是让女孩十分不适应。每次吃饭甚至下课的时间,只要老师们看管的不是太严,她都会如约而至的来到程毅的教室门前,丝毫不拘谨的呼喊着他的名字。这要是内向的女生,恐怕即使有必要的事情来找异性朋友,也会躲在门外遮遮掩掩的,羞愧的像只小老鼠一般生怕让别人看见。可林月儿似乎天生就与娇羞这两个字挂不到边。她不会在意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她不会在意自己的面前究竟站着多少“观众”,都像平日一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程毅每次最头疼的事情就是面对着这么一个比自己还“男孩子”的女生,无论是谁,都是难以招架的住的。于是在别人眼中他们便有一种“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味道。很多人认为这两个人的非常关系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半点虚假。不只是同学们,老师也难免会这样认为。在这个开化程度还不是很高的年代,出现如此一个“非主流”的女生在多数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大事件——一件刺激着神经,将他们从古老陈旧腐烂的泥潭之中拉扯出来的事件。但不管别人怎么问,程毅始终不肯承认他们的关系,因为他和林月儿确实没什么过度亲密的关系,至少男孩心里是这样认为的。男孩在这件事情上,更是让林月儿占了绝对的主动权,后者甚至在整个高三年级高调宣布:“程毅只属于她一个人,任何人都不许打一些歪主意。”因此,不止那些对林月儿倾心的男生彻底失望了,连程毅本班的女生也开始对男孩敬而远之,她们每时每刻都在担心因为自己的某些动作某些话语而引起林月儿的怀疑,从而导致没必要的麻烦。好不夸张的说,在整个年级还没有谁能够拥有如此嚣张的气焰,放眼整个学校,能抵得住女孩疯狂进攻的似乎只有程雪一人。就连老师们也几乎拿她没有办法,对于这个女孩为什么能够在学校如此飞扬跋扈,明白的人一看便知。两年多来,无数的事实证明,任何一个只把林月儿看做是一个来自乡下姑娘的人,都会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简单的说,林月儿父辈的那群人,表面上只是一群将家安在小地方的发际商人,事实上,他们的水可深的很。要说,在学校这么一个单纯的地方,按说不应该有太多外界的因素介入,但事实上,根本远非如此。各位也千万不要因为我说的这句话而丧失对学校的信心,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只要它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个正常的学习生活环境,又何必过分在意一些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事情。 说了这么多,让我们把目光再转到现在。话说程毅,林月儿二人来到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便开始了平日里那些无关痛痒却又经常进行的对话。正当程毅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赶走林月儿的时候。突然,女孩抛出了一件让人十分震惊的话,彻底改变了局面! “喂,黑子,你知道吗,我刚听说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要不要我说给你听?”林月儿知道程毅刚开始肯定会认为自己又在骗他,毕竟这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她刻意将自己的话重复了几遍,以显示这条消息的真实性。 “什么事,我不敢兴趣,又拿这些老把戏来骗我,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没意思,你还是赶快回去吧!”程毅当然不会信,在她看来,无非是林月儿为了多和自己说几句话而像出的鬼把戏。以前,他可为此没少吃苦头。 “这是真的哦,我爸亲口告诉我的,怎么会有错呢,你别不信…”这次女孩说的很认真,认真到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程度。她从来不认为自己会是一个庄重严肃的人,说出这种确定的话,真是太稀缺了。 “什么事情,快说,别老婆婆妈妈的,像一个大妈一样。”这次女孩的认真也让程毅起了疑心,尽管他已经有所动摇,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出一种十分好奇的样子,因为,只要他一心软,林月儿就会立即有机可乘,这次对话又会没完没了的进行下去。这是令他最无语的事情。 “哎?你是当真不知道啊,我爸爸昨天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十分振奋人心的消息,从此之后,我爸和你爸就在一个工厂上班了,只不过我爸是上司,而你爸只是一个下手,听我妈说,爸为了收购那个厂子可花了不少钱呢…”女孩说完一脸得意的望着面前刚才还飞扬跋扈的男生,眼中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不甘… 第二十九章 一触即发 “哪又如何,大人们的事我不管,再说和你也没有太大关系吧。”说实话,程毅还是十分在意的,他很怕,很怕以后会因为这层关系对他和林月儿的感情会有影响,本来就十分难缠的事情,再突然多出这种因素,必定会变得更加麻烦。 “当然又关系了,我很高兴啊,在外边,你爸得听我爸的,在学校,你就得听我的…”这是林月儿最想看到的局面,她可是巴不得程毅能够臣服在自己的脚下,好打击一下男孩的嚣张气焰。 “别无理取闹好吧,林月儿,我不是说过了吗,大人的事情是他们的事情,我不管。”果然,如他所料,林月儿还是拿这件事情来给自己施加压力。说实话,这让男孩十分反感! “啊,难道不是这样吗,你难道还想反抗,小心我让爸不给你爸发工资!哼!”林月儿很喜欢现在的这种感觉,尤其是看到男孩如此认真的样子,女孩在心里一阵窃喜。 “你要是就为此事而来的话,我觉得你有必要赶紧离开了,不然…不然我以后就不真的不理你了!”其实,程毅像赶女孩离开的真正原因还是程雪,他知道,这个时候程雪肯定会来找自己,两个人见面必定又有一场恶战。但他可不敢说。在这点上,林月儿和程雪都绝对不是省油的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当面对着对方*裸的挑战之时,又怎么会退缩呢?所以想以此为原因赶走林月儿话,只能是弄巧成拙。 “你敢吗,你要是敢不理我,我就每天都在你班门口喊着你的名字,并且让全学校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你越是想学习我就越是烦你,看你拿什么考的上大学…” “你以为这个样子就可以吓到我吗,你如果这样做了,我就越不理你,看你不和你说话你和谁玩…再说了,谁和你有关系,你喊就是了…”程毅也早就习惯了女孩的各种手段,怎么会往心里去呢?女孩也知道这种事情根本拿他没什么办法,无非就是过吧嘴瘾,各自消遣罢了。 “哼,别以为你不理我就没人理我了,姑娘我可是市场广阔的,只要双手一挥,男生要多少就多少,才不稀罕你呢!”这倒也不假,谁让人家长了一副惹人嫉妒的面孔呢,这就是十分现实的事情。 “就你这个母老虎谁愿意和你在一起才真是神经不正常呢!”很明显这是男孩很违心的话,他看的十分清楚,整个年级对林月儿有想法的男生真不在少数,就拿他们班级来说,每天晚上林月儿就是他们宿舍必不可少的话题,似乎每时每刻,都会产生关于她的花边新闻,这也是男孩子们津津乐道的。并且他也知道,要不是自己和林月儿的关系太过匪夷所思,让很多人都望而却步。毕竟挖人墙角这件事情在很多人看来都是不耻的。当然,还真有一些恬不知耻的人无法束缚自己的心意而出现一些不光荣的做法。这部分只能甘心被对方迷的神魂颠倒,而很难得到什么回报。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光是咱们年级追过我的男生真不在少数来,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真的会被别人追去?”林月儿一脸戏谑的看着男孩,她的心里还是清楚自己在程毅心中占有多少分量。 “别人要是能把你追到手,我还得感激他呢,省的你老是没完没了的烦我。”说实话,男孩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如果真的有一天林月儿离开了自己,究竟是何种味道。但是不管怎样,他的心中已经容不下第二个人,伤心也好,惋惜也罢,面对着自己无法左右的事实,只能默默忍受着。没有两个人一开始的时候就是合适的,要在一起就必须经过了长时间的磨合。但是如果在一起时间久了还是产生不了所谓的感觉,这两个人是注定没法走远的。 “奥,对了,我还忘了问你,最近班里有没有女生特别的关注过你。” “没有,你以为她们都是你啊!”程毅一脸无奈的反问道。他不得不佩服林月儿,对这种事情还真是相当的敏感,别人要是有什么秘密,根本就逃不过她的法眼,所以,在班内,如果两个人有过度暧昧的关系,肯定是她第一个发现的,也许这也是她经验丰富的体现吧。 “那就好,谅她们也不敢,要是惹怒了本姑娘,本姑娘一定不会给她们好脸色看的…” “你说你一个姑娘家的为什么老是这么霸道,就你这个样子谁还会愿意和你在一起。”这句话是程毅的肺腑之言,一个女生如果太强势,太自我的话,很容易让别人厌烦,他说这些可真的是为女孩着想啊。 “我这个样子怎么了,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他们爱来不来,本姑娘又不是请他们…”在她看来,每次都是这样,似乎程毅老是无端指责自己,还净说一些让自己十分不舒服的话,也就是他,要是别人,她早就会气的大发雷霆,毕竟无论在家里还是学校,极少有人想男孩这样和她说话。 “你就是这个样子,以前也是,现在更加变本加厉了,以前我说过你多少次了,就是不该,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从这一刻开始他们可不单单是开玩笑这么简单。程毅很激动,他打心里不喜欢女孩这种性格,但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却又有一些隐隐的担忧。从这个角度来讲,说程毅完全不在乎林月儿似乎也错误的。 “行了,行了,每次来找你,老给我说这些,烦死了,烦死了,老是欺负人家,你好意思吗?真没意思,懒得理你!”林月儿被程毅这样当面毫不留情的批评指责也根本没有了刚开始的兴致,对她来说,来找男孩可不是为了打自己脸的。 “你能不能听我一次,林月儿…”看着女孩似乎很厌恶的样子,程毅也逐渐软下了心来。 “凭什么,你又不是我的谁,管的着吗!”林月儿嘟着嘴巴,气呼呼的说道。 “当然我也没有权利管你,但是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有什么问题,我还会不清楚吗?”这次是程毅第一次和女孩如此较真,连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也许是林月儿给自己带来的消息太过于意外了吧,让他一时间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也许是这次女孩的话语太过盛气凌人,让他打心底里不舒服;也许还是程雪即将到来的缘故,让他想赶快结束这次无果的谈话。 但程毅似乎忽略了一个问题,他和林月儿越是如此,不就正好中了女孩的圈套吗,她不正想和自己多说些话吗。 “烦死了,烦死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了…”林月儿说完转过身去的时候,嘴角突然上扬,露出了有些狡黠的微笑。她十分满意这次的谈话,因为从程毅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时间就这样从两个人的嘴边慢慢流走了,程毅根本就无法想象自己刚才的谈话和林月儿耽误了多长时间。果然,就在林月儿转身离去的那一刻,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话说程雪刚回到学校就马不停蹄的向高三这边赶过来,因为这次,她带来的可不止是一些物质的东西。 就在女孩接近这里的时候,她刚看到两个比较很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似乎十分悠闲的交谈着。俗话说,无巧不成书,但有些事情就是如此蹊跷。高中学生被规定的在中午十二点之前回来,这是个很长的时间段,假如我们要在没有确切消息的时候去门口等一个返校的学生,并且会在接下来有限的时间内一直站在那里,从数学上来讲我们能等到那个学生是一件概率很小的事件,但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件。 单纯这件事情来讲,假如程雪能够晚来或者早来一点的话,就能完全不会知道林月儿来找过自己的哥哥,但是她没有。这也许就是冤家路窄吧。 林月儿刚要离开就看到程雪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走来,立即又燃烧起了十分浓厚的兴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喜欢上了和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吵架,每次看到女孩让自己说的面红耳赤毫无还手之力,林月儿总是感到十分的惬意。而程雪刚好恰恰相反,对她来说,林月儿永远是自己最讨厌的人,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一个女生留在哥哥身边。立场坚定的女生,尽管屡战屡败,也不会给自己一个退缩的理由。就这样,一场世纪大战,一触即发。终于,令程毅最感头疼的时刻到来了…… “哎,真晦气,一进学校就碰到倒霉的事情,这可让我以后怎么办呢。”首先开口的事雪儿,女孩低着头没有看林月儿,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嗓门…… 这句话林月儿可是听的清清楚楚,她也知道女孩就是在说自己,既然别人都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了,她当然不能退步。 “哎,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呢,我怎么觉得突然臭哄哄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来了?”林月儿边说边做出一副四处嗅着味道的模样,就像真的一般。 第三十章 异常? “真奇怪,怎么大白天的突然就听见几声”汪汪“的声音,哥,你应该也听见了吧?”程雪很清楚,林月儿之所以说闻到了臭哄哄的味道实际上是把她比作成什么不好的东西。这样女孩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于是抓住对方所做出有些夸张动作的空挡,雪儿给予了有力的回击。 “哎,有些人天生听力就有问题,还把别人拉下水,真不知道害臊!”看到程雪先发制人试图把程毅拉到自己的阵营当中,为了使自己不处于劣势,她必须小心行事。 “够了,够了,你们两个一见面就吵,我都快被你们烦死了,真不明白,你们就这么喜欢吵吗?”一直站在那里保持沉默的程毅,看到两个女孩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牵扯了进来,就像以前那样,如果不赶快制止的话,她们就会滔滔不绝的借题发挥,把事情越搞越麻烦。并且他看的出来,程雪已经完完全全的忘记了那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听见没有,别让你乱咬人了…”林月儿说道。毕竟是程雪先开始将哥哥拉进来的,于是表面上程毅这句话更像是在批评程雪,难得会有这么好的机会,林月儿可不想放过… 程雪很惊讶哥哥居然会这么说,这不明显胳膊肘向往外拐吗?!想到这里,女孩就越是气愤,这个有些白痴的哥哥真是害苦了自己。这第一局结束,程雪算是完全败下阵来。 “还真是,有些人就是恬不知耻啊,该自作多情的时候脑子怎么就变成了榆木疙瘩!”程雪有些抱怨的瞪了哥哥一眼,转而一脸戏谑的看着林月儿。 “好了,雪儿,咱们还有正经事儿要说,去那边吧!”正当林月儿想要反击的时候,还是被程毅抢先了一步,这两兄妹可是真不给面子,连句道别也没有就直接撂下女孩走开了,弄得林月儿相当尴尬。 见两个人如此冷落自己,林月儿的心里难免会燃起一股强烈的不平衡感。如果说刚才还只是心情好的时候热热身而已,那么这一刻,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上演。 “喂,你们就这样走了,你们从小就缺管教是吧,有没有教养,连声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林月儿心中的怒火像一发发裹着火药的炮弹毫不留情的打向了了他们。 本来刚才的事情就让程雪十分不悦,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找不到地方发泄,这下可好,面对着林月儿的咄咄逼人,那棵一直被压抑的火苗一下子窜了起来。紧接着雪儿猛然回过头去,满脸怒色的瞪着林月儿。眼看局势如此剑拔弩张,程雪儿刚要破口大骂,突然趁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一只黝黑健壮的胳膊从背后死死扣住了她,然后一只宽厚的大手硬生生的将其头部拧了过来。雪儿到嘴边的话只好再次十分艰难的咽了下去。 对,再次制止程雪的还是程毅,趁妹妹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必须迅速的将其转移到别的地方,越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就越有益处。 林月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兄妹两人如此残忍的渐行渐远,心里颇不是滋味。尽管女孩很不舒服,但绝对不会追上去的,毕竟她可不愿意别人会说自己小气。没有办法,为了维护自己“大小姐”的形象,有什么苦楚也只能放在心里。就这样,等他们完全消失不见的时候,林月儿还是站在原地苦苦的与自己的心魔做着斗争。 话说这边两个人也绝对不会舒舒服服的离开。程雪已经怒火焚身,却又得不到发泄,那种难受的程度可不是一般情况下能够比拟的。她不想走,不想因此而留下一个十分麻烦的心病。可是背后又有一种结结实实难以抗拒的力量。这是程雪,程毅其实更不好受,只不过不是精神层面的。他真的很累,这么十分炎热的中午,自己走路都已经够麻烦,何况的推着一个十七岁,一百多斤的女孩子。所以,男孩一感觉逃脱了林月儿的视野就立即停了下来。但尽管这样,程毅还是累的满头大汗。 “哥,你为什么让我走,我非要和林月儿理论理论,到底是谁没有教养了!”程雪一等哥哥停下了脚步,立即发疯似的挣脱了好像绑在肩头的绳索,但因为太过着急,差点跌跌撞撞的摔了出去。这不,女孩还没有站稳脚步,就迫不及待的一脸怒色指责着哥哥。 “得了,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林月儿这个人,她不就这个样子吗,你越是和她计较她就越没完没了,这么多年你都吃多少亏了…”程毅十分无奈的说道。在程毅看来,他可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在他眼中这两个女孩只是无理取闹,并且重复着一些没有意义的争吵。 “你都知道我吃亏了还不帮我,到底谁才是你妹妹啊?!”一听哥哥竟然这样说,程雪更急了。 “当然是你,我才不会有那么自我,那么不讲道理的妹妹呢,你说是不是?!”程毅明白,这个时候也是不得不退步的时候,否则,妹妹又该和自己闹个没完没了。 这句话着实让程雪变得为难了起来,表面上哥哥是在说林月儿,其实反过来,自己这个样子在别人看来不也是很自我,蛮不讲理吗?程雪低头思索了一会,既然哥哥已经做出了退让,那么自己也没有执拗下去的理由了。干脆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吧,女孩如是想到。 “当然了,她怎么能和我比嘛!”雪儿抬起头来,一张白净的脸蛋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终于,到了现在,程毅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步入正题的时候了… “喂,雪儿,你还记不记得我交给你的事情?”程毅上次交给妹妹纸条的时候毕竟还要几天才是放假的日子,他真的很担心妹妹会忘掉自己的大事,于是在失望还没有完全来临之前,还是试探试探的好。 “什么事情,什么事情,除了给你带点钱还有其他事情吗?我怎么不记得啊…”程雪一脸茫然的看着哥哥。 “果然,你还真敢忘了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记得还专门叮嘱过你呢,才几天啊,你这脑子,哎…”尽管程毅之前已经有所心里准备,但是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着实被震惊了。他自己回家还要一段时日,况且还向人家保证过了,这可如何是好呢?想到这里,男孩的心中逐渐烦躁了起来… “哈哈…你看你那个着急的样子,真是笑死我了,我的亲哥哥哎,你妹妹还没有傻到拿自己亲哥哥的幸福开玩笑呢…”其实,程雪就是想吓一下哥哥,谁让他刚才那样对待自己。不过她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种反应,由此可知,那个女孩在哥哥心中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想到这里,雪儿由衷深深的叹息了一番。 “哎,你呀,真不学好,什么时候学会拿你哥哥开涮了,真是忘我这么疼你…”这可真是有惊无险啊,如果妹妹再晚点道出真相,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起码,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缓过神来吧。在程毅心中,他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就是让自己最重要的人误解自己,本来她的经历就已经够痛苦了,他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而给对方留下哪怕是一丁点的创伤。否则,他真的会感到深深的自责。良心过不去啊… “她有没有说些什么?”其实这才是男孩最想知道的事情。 “嗯…说了…但我什么都忘了…”程雪这个时候心里还真的没底,她试图努力的回忆起当时和寒依的对话,但越是如此就越是得不出什么,有很多话,程雪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但却真的无法明白。或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向哥哥描述吧,所以她只好隐瞒了真相。这是寒依第一次给自己带来如此异样的感觉,从那次以后,这就像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梦魇不时环绕在身边。 “真的假的,这都能忘…哎,我这个妹妹啊,怎么回家以后,脑子突然就变得不灵光了…”说实话,对于妹妹的回答,程毅还是有些怀疑的。因为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对于自己妹妹的记忆能力,男孩还是相当自信的。既然雪儿刻意想要隐瞒什么,那自己也没有好过问的,什么事情,女孩自有分寸,程毅心想。 “那可太可惜了,以后一定要记得,包括你寒依姐姐的一举一动,都给我观察清楚了…”程毅伸出右手在妹妹灵巧可爱的鼻子上挂了一下。 “额…好吧,没见你什么时候对你妹妹这么上心。”这次回答,雪儿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满脸轻松的,活碰乱跳的答应着哥哥的要求,而是突然变得扭扭捏捏的,让人感觉判若两人。面对妹妹前后如此反差,程毅凭直觉告诉自己,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好了,不谈这件事了。娘过得还好吗?家里没出什么事吧?”程毅知道再怎么追问目前也不会有结果,还是谈谈别的,说不定会得到一些线索。 “当然了,这你不用担心,她可好着来…”这次雪儿的回到倒是和以往相比没什么异常。这让程毅稍微松了口气…… 第三十一章 有苦难言 “那就好啊…唉!你回去有没有听娘提起关于爹的事情?”说道这里,程毅突然想起了刚才林月儿所说的事情,并且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可能没有像女孩说的那样简单,这其中说不定会有什么隐情。 “当然提了,娘说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给家里来信了…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了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雪儿想到母亲提及父亲时的表情,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了一股失落的痛感,她十分同情母亲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样子,但这也不是自己能够左右的了的。 “奥,这个样子啊,那母亲有没有说别的?我就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回家,想多了解了解家里的情况…”程毅看到妹妹依然一脸疑惑的样子,他能肯定,看来家里人对那件事情并不知情。既然爹不想让她们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那自己也只能将这件事情先藏在心里,不要张扬为妙。“也许是爹不想让家人担心吧。”男孩心想。 “没有啊!奥,对了,你不知道,娘有多想你呢,就我回家这两天,娘老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听我的耳朵都长老茧了…”程雪面带笑容的看着哥哥,边说还边抬起手臂捏捏耳垂,真是相当形象啊!瞬间,刚才那种紧张兮兮的氛围被彻底打破。 “得了吧,娘有了你这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会记得我嘛!”雪儿夸张的样子让别人一看就知道有演绎的成份。程大娘即使很想儿子,但也顶多是放在心里。这点程毅还是了解的。 “哼,谁说的,你看!娘给你准备的这些东西!可累死我了,我还是骑自行车带来的呢!这么热的天,连声谢谢都没有!伤死我了!”听到这些,程雪可不乐意了,先是哥哥说了这半天话竟然还没有看见自己提着一个如此“巨大”的包裹,亏自己还辛辛苦苦的从大老远的给他送来,也不知道搭把手。再者,还说娘偏袒自己,你看这个包裹,还不知道比自己的那个要大多少呢,孰轻孰重,这不明摆着吧。 “啊,这么多,我怎么可能吃得完,再说,我不是下周就回去了吗,完全可以自己带的。”程毅一脸惊讶的望着妹妹手中厚重的包裹,连忙接了过来。说实话,从刚才开始,男孩的脑中就觉得似乎被这样那样的事情塞的满满的以至于根本就容不下其他东西。要不是妹妹提醒自己,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呢。其实,人就是这个样子,当我们的头脑被别的东西完全占据或者心不在焉的时候,即使再熟悉不过的东西从我们跟前经过,我们很有可能发现不了。 “她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你也没有告诉我啊,不早说…你们这些高三的!”雪儿气呼呼的说道。 “额,我们也是才接到消息,这已经不错了,以前我们班主任可都是不到放假那一天死活都不会开口的,也不知道年级里怎么想的,难道计划都只是提前一天定好的吗,尤其是离校这种大事,难道之前没有明确的规定吗?害得我们这些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关于学校里的放假制度,着实让每个年级的学生都感到十分的不舒服。每次都搞一些莫名其妙的神秘感,真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这倒也是…”程雪赞许的点了点头。“那这些东西怎么办呢,不会再让我送回去吧?” “要不分你一点吧,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剩下的我和班里的同学们一起分了,我一个人吃不了,人多了还解决不了吗?”程毅皱着眉头,目光严肃的看着妹妹。 “啊?我不要,我也够多了,又不是猪,还是拿回去给你们那些男人们吃吧…”程雪一听这话似乎很不乐意的样子,连连摇着手臂。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女孩天生饭量就小,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但每次仅仅是一点点而已。这么多干粮,如果给了她的话,还不知道要吃到猴年马月,到最后可能又得白白浪费了。 “你也可以分给其他人啊!” “你分是分,我分也是分,有什么区别吗,再说我可不想拿过来搬过去的,累死了你又不帮我…我那里到现在还有没吃完的呢,给谁吃谁也不吃,他们可不缺这些东西。”雪儿有些抱怨的说道。女孩所在的班级,大部分学生都住在周围的小小县城里面,因为家住的近,所以父母会隔三差五的跑过来送些吃的,因此他们可万万不会到向别人讨食物的地步。而程毅所在的班级刚好恰恰相反,男孩的同学都和他一样来自很偏远的地方,好多人很长时间才能回家一次,还有一些人为了节省路费,干脆就长时间住在学校,父母顾得过来的时候,偶尔还会来看看他们,一到忙碌的季节,干脆就将其凉到一边。于是,他们就经常会出现一些弹尽粮绝的情况。这个时候,还真得多亏了那些像程毅一样家庭情况较好,并且能够定期补给的学生将自己的食物无私的分给他们,才勉强帮助他们渡过难关。时间久了,凡事都会成为一种习惯。在以后的日子里,这竟然在不知不觉当中成为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即每个人都很乐意并且十分及时的与别人一同分享自己的东西。 很多时候,分享就像一瓶润滑剂,可以时时刻刻的减小彼此内心的摩擦。因此,他们班即使不是整个年级当中成绩最优异的班级,却是关系最融洽的,这点没有人可以否认。 “那我就全都拿回去了,你如果不够的话,尽管来要就行了,别饿着自己,我的好妹妹!”程毅思索了一会儿,发现还是自己更需要这些食物。既然如此,他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了。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小孩还能饿到自己吗,别婆婆妈妈的了,赶快回去吧…”雪儿虽然表面上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她真的很庆幸,自己非但能够出生在一个如此幸福无忧的家庭,还能在苍茫的人海当中邂逅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哥哥,无时无刻的向自己传送着最惬意的温暖。 “那我走了,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好好学习…”程毅离开了,在留下如此简短的几句话后离开了。他知道自己不需要多说些什么,如此足矣! 就这样,两兄妹简短的会面结束了。下一次,还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毕竟他们都有各自重要的事情。反而见面多了,还会影响到对方正常的生活。 程雪不会知道,哥哥回去的那一刻,他的肩上背负的可不止是那个盛放着食物的包裹… 有些事情,我们越是想要了解清楚的时候,就越是觉得真相在与我们渐行渐远。但是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会追求,会探索,会不畏一切的拖扯着拜其所赐的枷锁奋勇向前… 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程毅明白,要想搞清这件事情的真相,光靠自己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况且这个事件的当事人又不在身边,要想找出破绽,只能从告诉自己这件事的人下手。于是男孩不得不将目光锁定了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到的女生—林月儿! 别看林月儿来找自己的时候就想家常便饭一般,可如果要反过来,那可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在别人眼中,自己本来就与林月儿有着千丝万缕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如果那样做了,不就是间接承认了吗。那以后的日子铁定不好过!可是,自己不厚着脸皮去找她,那么爹的事情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了解清楚。说实话,他真的很害怕,如果这个家的支撑轰然倒塌,不知道有多少狂风暴雨在前方的路途等待着他们。母亲已经渐渐老去,妹妹正是学习知识的关键黄金时期,而自己还没有强大到拥有一个能够让别人依靠的肩膀…不过,似乎情况也没有想象当中的糟糕。 这几天,男孩就像如此一般一直苦苦的挣扎在选择当中,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就得学会取舍。但是到了真正要付诸行动的时候,人们往往都做出了退缩。有些时候,并不是选项越少就越简单,如果我们没有掌握足够的知识,拥有足够的魄力,即使是二选一也很难做出决定。 在这件事情上,他首先要确保林月儿能够守口如瓶,不要将此事四处宣扬出去,以免传到妹妹的耳中,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二来,这是她们两家的事情,他不希望有别人参与进来。因此,他不可能就此事向班内一干兄弟姐妹们发出求救信号。于是这完完全全的成为了程毅一个人的斗争。没有补给!没有增援!要么生!要么死!不成功则成仁! 也许是自己需要放下面子的时候了,为什么老是守着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迟迟不肯松手呢?真相又不是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们没有必要像一个演说家一样为自己四处奔走喊冤。别人的眼光不代表自己的眼光,别人的观点也不能代替自己的观点。我们有必要为此而畏手畏脚吗? 第三十二章 向前一步 这天,在县城西边的一座普通破旧的小区里,一辆同样破旧弥漫着铁锈味道的三轮车缓缓的向里面驶去,开车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面容刚毅的男人,车厢里放着几个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包裹。包裹上面坐着一个面容憔悴的中年妇女,中年妇女的旁边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轻女子。一路颠簸走来,妇女只觉得脑中昏昏沉沉的,似乎有种作呕的味道,即使车子停了下来,她还是没有要恢复元气的样子。年轻的女子在生平能够记忆的年纪里第一次走这么远的路程,对她来说,外面的大千世界就像是一个巨大的万花筒,每走一步,或者换个角度来看,都能呈现出一种各不相同的景象。女孩的好奇心在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即使车子早已经停下,她还是意犹未尽的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寻路者探索在周围环境里大大小小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了,梅姨,不舒服吗?”待车子发动机的轰鸣声渐渐停止,男人拉起刹把头,迅速从车坐上跳了下来,走到趴在包裹上的妇女身边慢慢拍拍她的肩头,关切的问到。 “可能太热了吧,有点头晕,一会儿就好了。让我稍微休息休息。”妇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凌乱的发丝散乱的铺撒在红一块,白一块的额头之上。她轻轻的揉了两下太阳穴,有气无力的回应着面前略显焦急的男人。 “好吧,你休息吧,我先去看看房子,收拾一下,你在这里等着。”男人说完,没有立即离开,却又转身走到车子旁边,拿起沉重的摇把,“轰轰”几声,车子便被再次发动起来。紧接着,他迅速的回到座位上,将车子向前开了大约十几米。刚好落在周围居民楼的阴影里面。 “你干嘛,吓死我了!”妇女被突如其来的晃动惊醒,缓缓的睁开眼睛向周围看了几眼,有些疑惑的问道。 “没事,我就是把车停在凉快的地方,别热到你们娘俩,你继续休息吧。” “奥…”妇女应了一声便又再次趴下了。这次,女孩好像刚从周围的世界中清醒过来,等她将目光移到母亲身上的时候,便立即意识到了情况的异常。男人看到女儿焦急的样子,随即打了几个手势,女孩这才安稳了下来。 对,这一家三口正是何家三人,今天是他们计划好的日子,也是这几年来最重要的日子。为了这天他们不知道花费了多少个日日夜夜在为这一天筹划准备;为了这天他们不知道内心做过何等残酷的斗争才艰难的跨出了这一步;为了这天,他们不知道低声下气失去多少尊严才争取到这个可以作为家的地方。此刻,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咬紧牙齿,即使跪着也要爬完自己面前的路途。 话说男人安顿好母女二人,便向以前同事给找的那间房子走去。这个地方说是小区,其实就是以前某个厂子的三层写字楼改装而来的,整个小区也就是四到五栋的样子,从外面一眼看去,整个楼层的窗户外面似乎都挂满了这样那样的东西,什么衣服,床单之类的,通通陈列在外面将本来就锈迹斑斑的墙体给掩盖了过来。男人草草巡视了周围一眼,小区外面,仅仅一条通往城里的马路,四周只有一个废弃的工厂,平时除了住在小区里面上班下班的人群根本就没有人愿意出现在这个地方。看到这里,男人在心里暗骂了几声。 何家的房子在三楼,从下面看去,刚好在密密麻麻的衣物之间形成一个缺口。男人稍微叹了一口气,迈着忐忑不安的步伐向里面走去。果然,等男人刚进到屋内,便迎面铺来一股发霉腐烂的气味,男人下意识的伸出单手捂住口鼻,含糊不清的说道:“什么味道,这么臭!” 男人刚说完就要拔腿逃窜的时候,从一楼东边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花格子衣服,嘴唇又厚又红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妇女,一见到长根就像吃蜜了一样,肥嘟嘟的脸蛋露出了两个浅浅的酒窝。 “哎吆,您是何先生吧,这么快就来了,是看房子的?” “你应该是这里的房东吧,我准备今天就搬进去,方便吗?”何长根刻意回避着房东长得太过夸张的脸蛋,只是在四周随便看看。 “当然方便,您来的可真是时候,前几天,那户人家才刚搬走呢,今天你就来了,怎么,我带您去看看房子…”妇女依然微笑的看着男人,双眼俨然成为了两抹黑色的裂缝。 “可以…前边带路吧…” “好的,我先去拿钥匙,您稍微等会…”女子说完便立即像一道青烟一般消失在男人的视野之中,但仿佛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再次出现在长根面前,唯一不同的是,一双肉嘟嘟的手中多了两把勉强可以看得出是金属的钥匙。“走,我带路…” “请问怎么称呼您,房东女士…”长根跟在妇女身后,一边嗅着走廊里难闻的气味,一边又不得不开口问一些必要的问题,好为将来行个方便。 “我姓蔡,叫我蔡荷就行了,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不用客气…” “奥,蔡女士,这楼道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难闻…”长根实在佩服蔡荷居然能够在如此环境中谈笑风生。他可实在受不了了,这味道实在比其当年在外闯荡时所居住大敞篷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吆,人多了,自然会这个样子,在屋里关上门就闻不到了,习惯就好,这里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并且你说,这个价位,在城里还能找什么样的房子。这已经不错了…”刚才还满脸笑容的房东一听到男人说这种话,堆在嘴角的微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反而有些轻蔑的看了一眼身后一脸穷酸相的长根,似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长根不想多说些什么,只是淡淡的“嗯”了一下便不再做声了。一路走来,男人差不多摸清楚了楼房里的构造,每层楼都住着三户人家,东西南各一户,北边是贯穿上下的楼梯。他们的房间是靠东边的一户,听房东说,东西边的房子比南边的要小一些,价钱自然会便宜一点。并且那两家早在很久之前就搬了进来,一家是从外地来的年轻夫妻,都在周围的工厂里上班,平时,白天见不到他们。另外一家,五口人,除了有一个上高三的女儿,还有两个没到上学年龄的小女儿,夫妻二人在城里做点小本生意,也得到傍晚的时候才会回来。所以整个白天,三楼相比其他楼层还是比较平静的,听到这,男人的心里还是十分满意的,这个老同事可真是下了一番苦心啊。 看完楼层的基本情况,两个人来到了东边的房间。东边的门比起另外两家实在是破旧的很,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刚好能够将屋内的情况一览无余。房东看到长根对这个漏洞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样子,连忙解释道:“这门就这个样子,是上一户人家不小心弄坏的,到现在还没有给我送钱来,真是气死我了。如果你觉得不适应的话,找东西补补就行…没什么大碍!” “奥,没事,这都是小事…”男人的回答让房东着实安稳了许多,她真的很害怕男人会继续追问下去。 蔡荷拿出钥匙在门上鼓捣了很长时间,才勉勉强强的将其弄开。等妇女一打开们,立即一股浓厚的腐烂气味直冲冲的钻进两个人的鼻子,这种气味与走廊里的不同,只是单纯的长时间没人居住发腐的味道,这次连房东妇女也忍不住的捂上了嘴巴。然后突然飞奔进去,一口气打开了所有窗户,男人刚要进去,蔡荷就立即从里面出来连忙制止道:“等过一会儿再进去,味大!” 过了好一会儿,不知是气味真的变淡还是长根已经适应了,反正没有刚开始那样抵触的感觉。于是在长根的一再要求之下,两个人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男人的目光在屋内不停地扫视着,这个屋子两室一厅只不过四十几平米,所谓的厨房也仅仅是用陈旧的木板在客厅南边靠窗的地方隔开,里面只有一座小小的生铁制成的火炉,一条长长的烟囱直接伸到窗子外边,旁边还有一个木质的橱柜。仅此而已。其他地方,除了两个卧室模样的房间放着两张沾满尘土大小不一的木床,便不再有其他物品。整个房间的墙壁虽然明显的有石灰涂抹过的痕迹,但早已经变得暗黄,并且还有一条一条毫无规则的灰色条纹。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字——脏! “怎么会这么旧,不是前几天还有人住的嘛…”长根望着布满细密蜘蛛网的墙角说道。 “啊,对啊,就是刚搬走,这家人也太不干净了,真不知道他们怎么住的,我真应该好好责问责问这户人家!”房东好像满脸厌恶的骂到。 “以前这里都住了些什么人?”房东的回答立即勾起了男人的好奇心,既然谈到了这里,那就多了解了解吧,也没有什么坏处。 “以前啊,就是住过在这边打工的夫妇,因为换工作就搬家了…”蔡荷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有些犹犹豫豫的说道,似乎在掩饰这什么东西。长根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房间,所以也没有注意妇女的反应。 “奥,这样啊…那,蔡女士,你忙就先回去吧,我自己收拾收拾就可以了…” “那行,我就先回去了,东西在下边吧,如果要帮忙的话直接去一楼东边找我…这是钥匙,拿好了…”男人来这里租房子的钱同事已经事先垫上,要不然蔡荷才不会这么轻易离开。 待蔡荷走后,长根望着空荡荡的房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三章 是好是坏 每一个对生活做出改变的人都是怀揣梦想之人。 长根拿起放在门后的扫把头,迅速的将屋内各个角落都清理了一遍。旁无一人的小屋,漫天弥散的灰尘,男人小心翼翼的放慢了手中的动作,因为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各种各样的悬浮物入侵,从而引起十分剧烈的咳嗽,那种滋味着实不好受。 整个小屋其实地面还是挺“干净”的,除了不可避免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倒也没有什么其他杂物。可是,当男人走到阳台的时候,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绝对不会想到,和厨房混在一起的阳台竟然充满了楼道里那种令人厌恶的气味。只不过比那里已经淡了许多,即便如此,却依然有种刺激的感觉。 “这怎么办,这里可是厨房,怎么会这么臭!还是大热天的,不开窗户怎么受得了!”男人确定了这味道的来源之后,额头逐渐凝成了一个鹅蛋大小的疙瘩。“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么臭,比村里的牛粪还要臭?”那股独特的味道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房间,更是坚定了长根想要寻找真相的决心。于是,男人决定借着打水的机会去外面一探究竟。 炎热焦躁的中午,整个楼层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炉炽烤着苦苦挣扎在其中的活物。这个地方,这个季节,白天可真不会有人愿意待在里面。或许他们该庆幸,该欢呼,因为自己有着可以逃离这里的职业,即使与熙熙攘攘的人群挤在闷热紧张的工厂,他们也绝不会想时时刻刻的居住在里面。这,是小区人们的通病。男人初来乍到,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道理,看到此情此景,不免在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不明白,为何人口密度如此巨大的小区竟然在大白天这等萧索,难道这里全都是一些有工作的人吗?难道就没有一些孩子与老人?还是别的原因…没有人知道… 短短的两层楼梯,男人几乎是十几步就跳了下来,在他的背后,似乎总是有一种力量在推促着他,让他不得不加快自己的步伐。 长根来到一楼的时候,刚好看到蔡荷家的门是完全关闭的,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男人缓缓的走过去,轻轻的敲了几下然后开口叫到:“蔡大姐,在吗,我来借个桶…”长根话还没有说完,蔡荷就突然打开门从里面探出头来,一张肥嘟嘟的堆满微笑的脸盘又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每次见到蔡荷的脸都有一种特殊的抵触感,让人根本不敢直视。 “哎吆,何先生啊,找水桶啊,好的,我给你去拿…”说完蔡荷便扭动着十分丰硕的躯体走了进去。 乘着女子进门拿水桶的那一刻,长根好奇的向里面瞅了一眼。房东家的房子,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宽敞,虽然有明显改装过的痕迹,但是里面的每个隔间与他们不同,因为这全部都由石头砌成,看起来都比较正规,并且还有一个最大的区别,那就是有独立的厕所,这是这里很多房间都没有的,可能是后来专门装上去的。这是基本的硬件设施,至于其他的东西,也是普通人家所不能比的,至少在男人眼中这样,一个三人座的皮革沙发前面还有一个14寸左右的黑白电视,旁边还有一个及人肩高的电冰箱,冰箱右边的高脚桌上还放着一个比较陈旧的收录机。再往里看,似乎只有一个卧室,门是关着的,这倒是有些不符合小区的一般情况。男人正看的入神,这时候刚才一直在门后边不知摸索着什么东西的蔡荷,手持一个暗红色的塑料水桶忽然堵在了门前,一下子打断了男人的思路。 “何先生,您要的水桶,接水的地方出门南走,就在厕所的东边,很好找的,我就不过去了。”蔡荷双手将水桶递过去,满脸笑容的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啊,水桶用完我会尽快还的…” 男人走出门来,并没有着急到房东所说的去处,转而走向了后边停放三轮车的地方。 自从父亲离开之后似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一直坐在轮椅上的寒依看看身边早已躺在包裹上熟睡了的母亲,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让她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就在女孩万般无奈的抬起头不停地向远处看去的时候,终于,那个即熟悉又亲切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她的视野中。 “爹,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母亲已经睡着了,我们还要多长时间才能进去。”等待,似乎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很漫长的事情,尤其是在我们看到所预期的事情一点一滴的逃出自己的控制,各种负面的情绪就会想雨后春笋一般相继而出。还好,在自己还算清醒的时候,父亲出现了,彻底将她从失望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很快的,还要一会儿,你们稍微等一会儿就好,等你娘醒的时候告诉她一声。”男人望着面带喜色的女儿,看了一眼躺在包裹上的妻子十分柔和的说道。但仅仅是站了一小会,就再次离开了,这样,空荡荡的小区又只剩下了车子上的母女二人,即使天空还延续着末夏的炎热,一阵裹着热气的暖风吹来,还是让女孩感到一种冰冷的萧索。 长根按照蔡荷的指示,刚转过拐角就立即传来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没错,这就是一上午以来,男人一直没有摆脱的味道,他本来以为只是在楼道里会有,但是事情看来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这里味道的浓度足足比刚才浓烈了一倍。并且,越向前走,那个味道越加明显了起来。长根实在是无法忍受,只见他身体向前一倾,两条腿便十分迅速的飞奔了出去。瞬间就来到了大约三四个水龙头并列的地方,男人快速的拧开最近的一个,放上水桶急匆匆的接了起来。周围的味道似乎更浓烈了,男人望着身前好像有些浑浊的流水,下意识的弯下腰去,低下头凑在水桶旁边警惕的嗅了嗅。 “还好,不是这里的味道,如果连水都是这个样子的话,这个地方还怎么住人。”长根慢慢直立起身子,拍拍刚才一直撑在地上粗糙的手掌,面露喜色的说道。可是,这股味道到底来自什么地方呢? 正当男人忧虑的望着四周,一个十分巧合而又不合时宜的东西突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的前面。可能是刚才太过投入的观察着这边的事情 ,才没有见到吧,男人如是想着。 水桶里的水很快就从里面溢了出来,长根迅速的拧上开关向刚才那件破旧的房子望去,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十分好奇的走了过去。果然,越靠近那个地方,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这恰好证实了男人的猜想。 四十多载,对一个什么都已经见过的男人来说,似乎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让他的心灵产生微妙的颤动。但是,当他走进那个地方,将里面的情况尽收眼底的时候,他竟然忍不住的呕吐了起来。然后,瞬间抬起还好没有黏住的双腿,拼命的跑到空气稍微柔和的地方像一氧化碳中毒的人一般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幸好自己跑了出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这个地方果然不一般啊…男人庆幸的心想。 待那种厌恶的感觉稍稍褪去,长根心有余悸的跑过去一把将放在地上盛满水的塑料桶提了起来,紧接着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男人刚从那边转过头来,一位身材瘦小的妇女也刚好从对面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看到男人十分正常的样子随即放缓了脚下的步伐。 “你怎么过来了,身体不舒服,就得好好休息,这种事情还是我做比较好。”长根看到身前仍然十分苍白的妻子,有些指责的看着她。 “刚刚我在睡觉,突然女儿就叫我起来,说你这边好像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怕你出事,我就过来看看…既然没什么大碍,我也就放心了…”没想到自己的满心关怀就这样被泼了一身冷水,但是看到他安然无事的样子,梅姨那颗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安分了下来 “怎么样,房子还行吧?” “嗯,还可以,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看来有空咱们还得好好…感谢感谢老韩呢”,本来这句无比顺畅的话语,硬是被男人分成了两次,他一想起刚才的事情,那句感谢似乎就像一个出水的水龙头,瞬间闭合。 “怎么,有一些问题?”梅姨看出了丈夫的异常,急切的问到。 “没有啊,真的挺不错的,卧室厨房都有,卧室还有两间呢,已经很不错了!”男人不想泼妻子一身冷水,显然是隐瞒了一些事情。 “真的吗,那很不错了,这个价钱,能找到这种房子,真是太好了,看来我们真的要好好感谢感谢老韩…”梅姨听着丈夫的话语,脑中突然浮现出了二十几年前的一张画面,一番比对以后,她还是满意的笑出了声音。 过往,回忆总是会伴随着一些副产品在你想要记起它们的时候,无声无息的占据了你的内心…… 第三十四章 没事才怪 既然梅姨已经醒了,那她绝对不会让丈夫一个人劳累,他们的劳动力本来就十分有限,如果少了谁也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两个为着同一个目标而前进的人,根本就用不到所谓的分工协调,一个人干这件事情,另一个人自然会找到其他必要的任务完成。她和他每个人都想自己多干一点,这样就能减轻对方的劳动量,从而给彼此保证好充足的休息时间。一件再大的事情,只要我们彼此能住的进对方心里,而不仅仅局限于所谓自己的任务,完成此事的效率往往会高的惊人。于是,清垃圾,擦家具,拖地板,将物品搬进房间,这些事情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完成了。 要说这些事情当中,最费力还是莫过于搬行李。说是费力,其实也就是几个大个的包裹。包裹里面什么都有,锅碗瓢盆外加半瓶还没有用完的酱油、醋,临走时何家老太太给送来的一小酒桶沉淀着土褐色棉花球状物的花生油,一串串裹着素衣的蒜头、干瘪的鲜红色辣椒、还有十几个白黄皮儿的鸡蛋,竟然将那个小小厨房塞得满满的。这些东西,大多是他们走前的那几天,村里的人送来的。这是吃饭的东西。且让我们顺着厨房向外看,夫妻二人当初听老韩说房子里的家具齐全,根本就不用带自己的东西,但那些都是人家的,如果损坏了还得赔偿。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幅模样,所以不得不将大厅里的物品悉数放在了地上,事实上,也根本没有太多的东西,一副洗漱用的脸盆加一个古香古色黝黑的三脚盆架,唯一具有一些现代气息的大头收录机,几个陈新参半的小板凳,如此而已!顺着大厅向东走,来到两个卧室里面,这里才是小屋内最精彩的地方!一床床厚厚的绣着各种花朵十分体面的被褥,这是他们去年才刚翻新过的,至今还残留着一股棉花的气息;被褥下面铺着一条陈旧的麦杆床垫,上面加一层高粱编制成的凉席,他们该庆幸床上本来就有一块还很结实的木板,不然,连睡觉都会是很大的问题;被褥上面,萧索的覆盖着一层形态各异的衣物,从中可以清晰的看出时代的界限,当年的大喇叭裤,花格子衬衣,军绿色,灰黑色的棉袄以及现在的的确良,全都出现在一个狭窄的床铺之上,真有种十分混乱的感觉。等两位大人匆忙忙的完成家里的布置,他们才突然发现还面临着着一个十分严重的难题。 这是寒依十年以来第一次走出那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十年来,她何曾会想到再次回到这个如炼狱般的世界;十年来,她何曾想要住过离地面如此“遥远”的地方。 那是个让她拼命伸展身体都接触不到土地的地方;那是个可以像鸟儿一样离开地表却无法自由飞翔的地方;那是个仅凭她一人之力永远无法逃脱的地方。 失去双腿的人,就像每时每刻居住在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他们可以选择居于一方静谧,却无法去到令自己神往可以寄托梦想的地方。 狭窄陈旧的楼梯刚好能容得下寒依的轮椅,夫妻两人不得不一前一后,将女儿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搬上去,这是他们今天中午所做的最劳累的事情。看着自己一点一滴的远离地面,突然让女孩有一种又惊又喜的感觉,但是她没有想到,再次踏上那个最坚实最熟悉的土地将会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唉,累死了,女儿长大了果然也沉重了不少啊,还真是挺累的…”刚刚走完最后一阶台阶,梅姨在前面确保轮椅完全上来之后,悠长,悠长的抒了一口气,满脸倦容的看着丈夫。 “确实挺累的,可不能小瞧了这几层楼梯,以后要是下楼的还真是个问题!”长根语重心长的说道。 “嗯…要我一个人可弄不了…”寒依听完丈夫的话,也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难道真的要把寒依一辈子困在这个钢筋混泥土做成的牢笼之中吗?她不禁在心底询问了自己一番。 “以后,我们要是在的时候,就一起把闺女抬下去溜达溜达,咱们不在家就不让她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不安全!”长根想到这里,其实已经把老韩在心底暗暗的问候了上千遍。他明明和老韩什么事情都说好了的,还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种情况。 “也行,我也不放心女儿…你说以后我们要是找了工作没时间陪她怎么办,不能把女儿一个人放在家里吧?”这个问题,之前夫妻二人也讨论过,但是现在情况有所改变,其中又关系着太多太多的事情,有必要重申一遍。 “我不是说过吗?!不用你干活,在家你看孩子就行,我能养活你们的…并且,这么多年了,你做的也够多了,现在不比当初,外面情况要复杂的多,看好女儿,让她像以前那样安静的生活,就已经很不错了…”长根很生气梅姨又再次提自己工作这个问题,就此事,他们两人可没少吵架。事实上,男人心里也清楚的很,梅姨绝对不是一个甘于靠别人养活的女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平心而论,她为这个家所做的事情不比他少。 “那给咱闺女请老师的事情怎么办…”梅姨急了,十分焦急。现在的情况,要想养活这两口闲人,已经是万分困难的,他赚来的钱,能不能交得起正常的开支已经是个问号,再谈其他事情,明显是天方夜谭! “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答应你的!担心这么多干嘛!”长根草草的撂下这句话,面带怒色的离开了。看的出来,他有很激动并且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一个男人,在妻子面前可曲可伸,但就是不能容忍她怀疑自己的能力,如果他连自己的家人都无法养活,这是十分无能的表现。作为一个有尊严的男人,长根绝不能忍受这样的情况发生。 看着丈夫默默的走来,梅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所说的有些过。她也知道,每个人都要学会理解,即使面对着残酷不堪的现实。 寒依一到楼上就看到父母闷闷不乐的样子,那颗目前为止对这,一切都保持着好奇的心瞬间恢复了正常。人心情好的时候,看什么东西都是愉快的颜色。视觉是女孩弥足珍贵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慢慢的发现自己仿佛能够从父母的脸上看出一些从来不曾意识到的东西,并且更奇怪的是还能反过来影响自己的情绪。这一次正是如此。 忙碌了整整一个上午,身心疲惫的人们身处如此困乏的初秋,还是忍不住的闭上了眼睛,放松全身的肌肉,将整个身体的压力分散在硬邦邦的床上,脑中已经混沌到没有任何直觉!他们也许真的累了… 还是这个如此寂静的小区,现在刚好到了下班的时候,但是过了很久,破旧的马路上始终没有出现过一个身影。蔡荷昏昏欲睡的躺在沙发上面,隐隐约约的还能听见黑白电视机里面嘈杂的声音,不过里面具体讲了什么就很难说清了。也许是最近国内外最近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事情;也许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声音在讲述着各种各样无聊的故事;也许是重播着前几年刚拍的电视剧。蔡荷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看一些什么,大概是平日里事情少纯粹的打发时间吧。 这个地方,除了每天晚上需要和各种各样的客户周旋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其他时间,倒是鲜有见到人的时候,今天对她来说,招待完何家三口已经算是超额工作,毕竟这里早就稳稳当当的挤满了人,再有人口流动也只能是去多来少。各位读者看到这里可能会有疑问,为何偌大的地方只有蔡荷一人在打理。对,以前这里可不止是她。甚至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那个人一手建立起来的,蔡荷也单单只是在三年前才刚刚接手过来。要说这个人是谁,那也是和她尤为亲密之人,否则这些家业也到不了她的手中。 十年前,蔡荷也和很多人一样只是个普普通通进城务工的女子,只不过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姑娘,有着所有姑娘天真纯洁的思想,不谙事故,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于是,在当时那股最火热春风的影响下,她怀着最简单心愿和同村里的许多人来到了这个正在蓬勃发展的地方。这个地方,当时还只是一座新建的木材厂,每天都会有进进出出的车辆,从下面拉来新鲜的木材然后经过一番加工以后褪去又黑又硬的表皮摇身一变成为光滑薄薄的木板。再由工人们分装起来运送到省内需要的地方。可以作建材,可以作家具,也可以做成书桌一类的东西活跃在生活中的每一个角落。因为工厂里的活大多都比较重,并且人手又多,所以起先蔡荷只是在食堂和几个女子一起给工厂里的男人们做些饭菜,工钱倒也说的过去。但是就在她将这一份工作干的风生水起的时候,一件意想不到却又很必然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工厂里的工人大多是常年在外的男人或者是为了挣钱娶媳妇而出来的小伙子,所以长时间的压抑不免会造成他们精神上的错乱,况且面前还有如此正值妙龄的少女,如果说不会发生一些事情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 第三十五章 浮夸的世界 那个地方,不是蔡荷预想中可以找个男人托付一生的地方,因为她的父母不允许,就是这个如此简单的原因,让她刚开始的时候做了很大的决心将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约束了起来。但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发生了一件超乎想象的事情,这件事情就像一把坚韧的铁棒撬动了久久压在女孩内心的封盖,紧接着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事情接踵而来,彻底击碎了她那条脆弱不堪的准绳。 这些正值妙龄的女子,自从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开始,就鲜有接触过如此众多的男人。这些久居“寺庙”的男人自从离开家之后,就很难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目睹这些令他们释放荷尔蒙的异性。每当下班以后,能勾起众人兴趣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厨房,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掌从破旧的口袋里面掏出几张油乎乎的饭票递到女孩手中,然后满心欢喜的接过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饭菜。这绝对不止和饭菜的好吃程度有关。还有些与女孩年龄相仿的男人,下班后并不着急去吃饭,而是先跑到宿舍打一盆凉水,从头到脚的洗漱一遍而后换上一身比较干净的衣服再去打饭,有经验的长者们一看就知道其中的端倪,茶余饭后,还会专程拿这件事情打趣他们。 上班时间,这些男人们是厂子里的焦点,而闲暇的时候,这些忙碌在后方的人自然会存在于几乎每一个男人的嘴边。 一干人中最先沦陷的是那个在厨房里掌勺的女孩,女孩没上过学,从小就在家里干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对她来说,做饭只不过是轻车熟路的小事。在村里人介绍这份工作给她之前,女孩可从来没有想过能够单凭这一手活来养活自己,养活家人。来到这里几天之后,刚好赶上厂子里原来的大厨辞职,于是女孩凭借着自己出类拔萃的手艺成为了新的掌勺人,事实证明,她也能胜任这个角色。每天听到厂子里的工人们对自己的手艺赞不绝口,女孩心里就感到美滋滋的。那是一种成就感,一种能够让很多人认可的成就感。女孩不仅有一手好厨艺,更难的可贵的是一直保存着乡下人那种可贵的淳朴与善良。她不会那些骗人的伎俩,因为那会使良心过意不去的。自从女孩来了以后,工厂里来食堂吃饭的工人逐渐增加了起来,这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事情。当然也可能不单单是饭菜好坏这个原因。 很多男人都喜欢对女孩们说一些花言巧语,甚至很露骨的话。她们每次碰到这种情况可谓是百感交集,会无奈,会羞涩,会高兴,也会厌恶,没有哪个男人可以准确的知道一个女子究竟在想些什么。每一个试图这个谜题的男人就像走在一个尤为复杂的迷宫;就像在广袤无垠的大海寻找一根发丝般细小的东西。时间越久,只是越能加深自己的挫败感,如果还妄想完美的结尾,简直就是白日做梦。俗话说,吃水不忘挖井人。在大部分人只将目光集聚在眼前施于我们惠泽之物的时候,往往会忽略为我们创造这些恩惠之人,但是有一个人不同。他是个对生活充满激情的小伙子,他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这个世界的动静。他从第一次吃到女孩所做的饭菜之时,就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女孩追到手,对,就是如此简单的理由!有些时候,越是怀着一个简单的目的做一件事情,反而会收到奇效。从此以后,这个小伙子每次下班之后便第一个跑到厨房,只为一睹女孩的真容顺便表露自己的心声。久而久之,女孩竟然也对这个执着并且喜欢吃自己所做饭菜的小伙子起了兴趣。这是她第一次对异性有这种感觉,从小到大,因为能够接触到的男生实在少的可怜,所以女孩理所当然的怀着一个仍然忐忑不安的心接受了这段感情。有人告诉她说,这叫做,所谓的爱情,女孩相信了… 从那以后,蔡荷和那些女生开始发现:原本属于她们几个人的宿舍仿佛在一瞬间少了一个人;原本女孩身边属于她们的位置突然多了一个与之有着本质区别的男人。他们可以一起笑,一起玩耍,一起吃饭,一起在众人前互相握着对方的手一脸娇羞的经过…然后会有那么一天,在那个女孩没有回宿舍的夜晚过后,第二天早上,发现突然间走路有些异常的女孩,她们就一切变得明白了。两个人,如果在婚前有太多亲密的举动,这是在乡下绝对不会允许的事情,女孩们也许以前是这样认为,但是,当发现她隔三差五的出没在男人们的居所,并且仿佛十分满足的样子,她们那颗蠢蠢欲动的心终于瞬间醒了。女孩最羞涩,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就是每次回到宿舍,宿舍里的姐妹们就像一个个孩子一样,问这样那样的问题,甚至还有的,竟然曾经偷偷的问过她,那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感觉。每逢如此尴尬的场边,她根本就回答不上来,但是又不能让对方这种黄花大闺女去亲自试试。所以只能尴尬收场。 有时候这种事情就像是购物,我们会不知不觉的陷入一种从众心理。女孩也许不知道,每次她和小伙子在一起的时候会给姐妹们造成多么巨大的触动,或许她们从来不会向别人提起,因为这是十分令人娇羞的事情,弄不好还会惹来别人的嘲笑。于是渐渐的,她们开始盼望着能够出现一个人对自己说一些充满勇气,而又让人面红耳赤的话语。如果以前还有一种抵触的心理,但是现在,却在无形之中放宽了自己的尺度,她们希望可以让更多人进入,从而增加选项,拓展让自己伸缩的空间。当然要想完成这些事情,也是有前提的! 有些姿色的女孩为了得到更大的魅力,吸引更多人的眼球,需要时时刻刻的学会装扮自己;没有姿色的女孩为了挺住先天条件比自己强大的女孩只能学会付出更多的时间,来寻找可以弥补的妆容,否则,他她们很快就会被这个残酷的市场所淘汰。 有人说,无论多么火热的事情总会有那样一个奇葩的存在,无论周围的人如何醉心于眼前的某件东西,她依旧岿然不动。这群女孩之中,蔡荷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蔡荷该庆幸自己没有加入到如此一场令人窒息的战争,她清楚的记得,那段时间,口红,画眉笔,各种胭脂水粉突然如井喷般出现在宿舍的大小角落。姐妹们更像是突然着了魔一样每天早上一旦顾及起自己的脸面脑子里便容不得其他任何事情。很多时候,都是蔡荷一个人早早的从床上爬起来一个人忙活着几个人的事情。就连第一个堕入爱河的女孩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像她们一样拼命的往脸上涂抹着各种各样的含铅化合物。毕竟有句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既然她们都自认为有如此多悦己者,那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事情真的如此吗? 起先的时候,因为蔡荷一个人的苦苦支撑,她们装扮完毕的时候刚好可以省略之前的准备工作,直接就可以上手,所以那段时间的饭菜其实比起以前还没有区别。但是越到以后,蔡荷又开始慢慢发现,她一个人在食堂里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女孩们已经渐渐的把这种无偿的恩泽当做理所应当的事情,因此,她们可以睡更长的时间,花费更多的时间来做一套令自己满意的妆容。她们已经慢慢的忘记,过去需要几个人协作才能完成的事情仅凭一个人又怎么会有成效呢?于是,终于有一天,她们全都受到了厂子里的领导们无情的指责,本来这不是他们范畴的事情,但实在有太多太多工人闹起了脾气。她们已经连最基本的胃口都满足不了,怎么还会指望这些男人们待其如宝。反而,各种各样戏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到了每一个人耳中…… 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们面前花言巧语,充满溢美之词的男人在背后纷纷称其为打扮的像狐狸精一样,花枝招展,像盛开的花瓣等待着带刺的蜜蜂飞去她们的怀抱。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拼命的赚钱,还是比不上姐妹们晚上出去一次所带回来的多,她们可以完全毫无压力的在县城里自由自在的出入任何一个那些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敢企及的地方。她和她们已经完全进入了两个完全没有交集的世界。她们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充满着铜臭与漫天弥漫着刺鼻气味的地方。而她却依旧苦苦的在那一方枯燥,质朴,干涸的土地上爬行…… 蔡荷认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理解她们那个世界的快乐,那个靠着金钱与*维系的早已摇摇欲坠的世界,即使表面是如何繁华,也会突然在某一天突然崩塌…… 她们既然甘愿堕入如此浮夸的世界,无论造就何种果实,也只能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品尝… 第三十六章 等你成为一个男士 标新立异的人就连经历的事情也会有异于常人。正当工厂里的姐妹们正风生水起的和男士们缠缠绵绵的时候。蔡荷也终于迎来了生平第一次与那个神圣而又激动的时刻,只不过,比起其他人来说,她的经历有种特别的苦涩滋味。 那是一个很平常,很安静的夜晚。一天忙碌过后,工厂暂时告别了轰轰隆隆的机械声,只有几个需要加夜班的人还在手忙脚乱的向进进出出的车辆上搬运着原料与加工成的货物。晚上,对大部分工人来说都是最放松的时刻,白天干活卖力的人一般会草草洗漱一番,然后早早的躺在自己脏兮兮的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几个人凑在一起下棋,打牌,甚至打麻将等各种可以给其带来乐趣的东西。然而对一些十分有精力的人来说,这个普通的夜晚都会变得意义深重。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出入在工厂,甚至这座城市里的各种各样的娱乐场合。晚上,将身上沾满尘土的脏衣服脱掉,换上一身干净利落的装束,单凭一张嘴就可以将那些地方的小姑娘哄得团团转。然后,一番激情过后,毫不在乎的扔下自己白天辛辛苦苦用血泪换来的东西就可以解决一切事情。起初的时候,他们还需要从厂子里出去花费很长的时间,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但是自从和食堂那些女孩熟悉了之后,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要说唯一遗憾的,就是每次还要出去找个地方,毕竟厂子里是有规矩的,让领导们撞见影响不好。 这天,空荡荡的女子寝室只剩下两个人,一个是蔡荷,另外一个是大厨,而其他女子全都忙活自己的副业去了。这几天,可能是大厨真的累了吧,所以今天晚没有陪男朋友出去。两个女孩等待着男士们洗漱完毕,才会端着一个小小的塑料脸盆,小心翼翼的从宿舍出来,打满满的一盆凉水,轻悄悄的回到宿舍,关上门窗,然后才会安心的洗漱。她们就这个样子,在很多人面前保持着矜持,但是一旦与别人独处,便会释放出最原始的本性。这是一种十分普遍的情况。 一番洗漱过后,两人女孩有一句没一句的谈了几句明天早上关于做饭的事情,便安静的躺在床上迅速的进入了梦乡。要说宿舍里最没有共同语言的人非蔡荷莫属,因为她与她们早已经脱离到不同的世界,又没有共同的喜好,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渐渐的脱离了这个群体。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面前,蔡荷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灰头灰脸的姑娘,永远追不上她们前进的步伐。或许,她没有听过那个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但是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女孩的心中就变得越来越暴动不安起来。一方面,她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心烦意乱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偏偏就像许多阴魂不散的幽灵不时想要唤醒埋藏在女孩心底的魔咒。 女孩会做梦,会梦到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人说,在梦里你会看到自己最真实的想法,那个无法让人抗拒,永远不会欺骗你的事实,会悉数如一幅幅逼真的画面呈现在你的眼前。 今天晚上,蔡荷又再次梦到了相同的剧情,只不过一次是那样的清晰。在那个亦真亦幻的世界,她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男士,一个没有见过却没有陌生感的男士,在那里,男士的出现根本就没有一丝不适应的感觉,就像是一直存在于她身边最熟悉的人,根本没有违和感。然后,他们开始慢慢的向大厨一样,和男朋友做一些相得益彰的事情:牵手,拥抱,甚至那些令人面红耳赤的事情。有人说,其实那种感觉就是残留在以前记忆里的东西,只有真实的体验过才会有,但是今天晚上,蔡荷很惊讶,她竟然会对那些事情有了真切真切的感觉,就像身临其境一般,这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梦里的故事还在继续,一番和风细雨之后终于迎来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她很紧张,紧张到即使再梦中还竟然还能感到从额头上顺流而下的汗水。沉重的呼吸,滚烫的触感,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来临的时候总是那样的震撼,当那一刻发生的时候,女孩只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感便从那个梦境当中逃了出来。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种痛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时时刻刻的加重。慢慢的,等女孩猛然睁开朦胧的双眼,一股浓烈的酒气便迎面扑来。她想要抬起手臂,但经过一番努力之后还是放弃了,那根本就不是蔡荷可以抗拒的力量。要是放在平时或许她还能够挣扎一番,但是现在,女孩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气力。正当蔡荷万念俱灰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嘴巴还没有被控制,于是女孩凭借着体内仅存的气力发出了“啊”的一声叫喊。随即,面前的身影好像受到了惊讶,立即伸出手掌牢牢的捂住身前女孩的嘴巴。女孩从这个时候就打算放弃了挣扎,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任何机会。对于一个黄花大闺女来说,这是绝对无法忍受的痛苦,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让她拿什么面对家里白发苍苍的父母。想到这里,蔡荷的眼中早已翻滚的热泪顺着眼角迸发出来。然后,就在女孩万念俱灰的时候,一幕奇异的景象发生了。女孩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的泪水打在了男士的手掌之上,然后男士突然像着了魔一般松开捂住女孩的双手,缓缓的抬起手臂,“啪”的一声,一个尤为响亮的巴掌从他的脸上响起,紧接着,女孩只觉得身体那种重重的压迫感突然消失不见,便瞬间看不到了面前的黑影。但是,那种疼痛的感觉依然存在……蔡荷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候,她不知道今夜到底哭了多长时间,等女孩泪水流干的那一刻,她的心里也许就有了答案…。 第二天,蔡荷臃肿的双眼一点一滴的注视着东边,从阳光划破黎明前的黑暗到太阳的光线撒满整个人间。尽管那种疼痛的感觉逐渐褪去,但还是有种涨涨的感觉,以至于让她有些不敢走动。从这个时候开始,蔡荷终于明白了姐妹们为什么会在平白无故的时候就因为一夜未归,就要向厂子里请几天假,原来如此。于是第二天早上,蔡荷也像她们那样让大厨给自己请几天假,理由是身体不舒服,就这么简单。厂子里负责这一块的人是个女士,她可是很清楚女生这样那样的毛病。所以就十分痛快的答应了她,这也是蔡荷意料之中的事情。 女孩以前听到过很多关于这类情况的事情,不过故事里很多女主角都最后因为承受不住压力就选择了轻生,蔡荷也想过这些,但是她没有勇气,对她来说,死,也许是将来无法抗拒的事情,却不是现在!她还很年轻,还有很多必须要完成的事情要做。她的家中还有两位需要人照顾的父母,她的人生更是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蔡荷绝对不想在自己最花季的年龄就此放弃自己的生命。如果现在她就学会了退缩,学会了逃避,那么将来,谁还能指望她完成一些困难而又必要的事情。或许这只是一些托词,或许事实仅仅是她在死神的面前选择了退缩……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蔡荷老是觉得工厂里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她,不,不不单单是工人们,就连一个宿舍的好姐妹,也像突然戴上了有色眼镜一般。于是她开始怀疑,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情,难道,他们本来就是串通好的。一连串的问号,一系列的羞愧感,从那以后就像两条带着毒牙的眼镜蛇缠绕在她的身上。终于,经过一番权衡之后,女孩决定离开这个,让自己背负着最沉重压力的地方,让自己像每时每刻活在炼狱的地方。但是,就在女孩的决定传遍工厂的时候,那个人出现了…… 蔡荷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像一个男士一般主动站出来承担自己所犯下的过错;蔡荷很生气,为什么在当初不向自己坦白那件事情,而是像一个小人一般隐藏起来,把所有的苦痛全都留给她自己一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等待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换来这样一句负责任的话语。不过,女孩最后还是挺欣慰的。他知道,一个男士,要从男孩到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士需要完成一次刻骨铭心的蜕变,这些天,她一直等待着他来完成这一次蜕变。然后像一个男士一样出现在蔡荷面前。果不其然,他没有令她失望。 男士在女孩将要离开的那一天坦诚了所有的事情…… 没有足够强大肩膀的人拿什么给自己所爱的人幸福,一切没有责任的承诺都只是一时的头脑发热,要是缺少了一颗成熟内心的支撑,那就是*裸的谎言…… 第三十七章 请学会自爱 工厂里的几个女孩,最后还是蔡荷首先收获了幸福。第一个恋爱的女孩,就是那个大厨,到了最后还是倒在了现实的脚下。因为男孩的家里很穷,况且又比较远,所以,他始终还是没有过去女孩父母那一关。最后,女孩回到了自己的村子,经媒人介绍,和一个长年累月在外打工的小伙子结了婚。 再说其他那些人,因为本身名声就差,所以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接受她们。况且她们这些年拿良心换来的钱财,已经挥霍的剩余无几。剩下一张布满岁月痕迹的脸面还能有何作为!拿相貌和青春换来的东西,终究是没有结果的。后来,不知道被何人举报,来了几个警察说工厂给非法交易提供场所,没容她们解释,就将几个女子和厂子里的相关负责人给悉数带走了,并且还需要交一定的罚款。她们出来之后,便失去了去处,于是就各奔东西开始了各自流浪的生活。至于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清楚。相比于她们,蔡荷就幸运的太多。从那天晚上到第一次看见那个人面孔,蔡荷感觉自己就像经历了一场灾难。那是一段暗无天日的时期,那是一个寂寥无人的世界,没有温暖,没有可以用来依靠的地方,姑娘不敢告诉别人,也没有那个勇气。对她们来说,名声就像一朵纯洁的花瓣,容不得半点污渍将其污染。于是,所有的痛苦女孩只能一个人默默的放在心里。她不相信也不明白究竟什么叫做苦尽甘来,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他出现的那一刻便向蔡荷坦白了一切事情。原来,一直以来虽然蔡荷的相貌不比其他几个,但是她比较的文静,其实通俗的说就是老实。正是这种老实,所以他对蔡荷慢慢的产生了好感。但是出于羞涩,小伙子一直把这种好感藏在了心里。直到有一天,他偶尔听到宿舍里的中年人讨论起那几个女子的价钱问题,甚至还一副得意的向对方陈述着和她们“交往”的光辉事迹,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平日里那些美好的姑娘竟然背地里做出如此勾当。当然起初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蔡荷,只是十分的担忧。小伙子想亲口去问蔡荷有没有像他们所说的那样,但是他还是不敢开口,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假如问了的话,如果是没有的事,到头来还会让人家看不起。于是,小伙子决定另辟蹊径。 这天,他提心吊胆的找到那天率先说这件事情的人。他没有直截了当的询问,而是仅仅像一个普通的消费者企图从从那里得到更多的情报。在与那人周旋了一大圈之后,他终于表露了自己的心声。当时男子没有明确的告诉他,但是仍然说了一句令人十分在意的话:“这东西,一般一端就是一窝,光我所亲眼见过的就好几个,其他人肯定跑不了。”那人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的推断给小伙子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他不相信自己所倾慕的女子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但越是如此,越是加重了他的疑心,终于有一天,男孩彻底跌入了自己给自己所布下的陷阱,他完全崩溃了。那晚,小伙子喝了很多酒,原因很简单,他想以此来麻醉自己的大脑,好让自己停止想象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和别的男子在不恰当的地方做一些荒唐的事情。在他心中,蔡荷就像一朵高贵纯洁的荷花,他十分希望她能够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于是一夜的思想斗争,小伙子开始觉得自己慢慢的看清了蔡荷的嘴脸,既然别人可以对她为所欲为,那么自己再拿她当个宝贝的话就太过愚钝,窝囊。人一旦不自爱的话,还凭什么让别人来爱护你。 趁着那股让人昏昏欲睡的酒劲,小伙子决定偷偷的潜入到姑娘们的宿舍,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天,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只记得回来的时候工友们凡是在宿舍的已经全都睡着了。这样,就越加坚定了男子的决心,毕竟风险又降低了一些。于是,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来到女子宿舍门口,慢慢推开那张薄薄的木门,蹑手蹑脚的摸了进去。一进到里面,由于太过黑暗,男子就倚着木门稍微站了一会,等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才迈开脚步向里面走去。借着外面昏暗的灯光,男子可以隐隐约约的看见,宿舍里面大概有四个床,全都是双层,并且有好几个都是空着的。看到这里,一股滚烫的鲜血突然涌上心头,男子加快了脚下的动作。到这一刻,他终于完全相信了那些中年人的话,因为到了这个点出去,百分之百的不是什么好事。他摸索在昏暗的宿舍,向白天观察好的地方走去。女子的宿舍与他们有些不同,可能是人少的缘故,根本就听不到那种震耳欲聋的打鼾声,但是,越是寂静,就越给人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终于,男子迈过凹凸不平的路面来到了自己久违的床前,中间不知道谁用完的脏水没有倒掉,小伙子差点一脚踩了进去,吓得他一身冷汗。 他很惊讶蔡荷竟然安静的躺在那里,难道今天是太累了而休息一会吗?男子有些动摇了。但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并且不争的事实就摆在面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她不应该得到自己的同情,对于这样一个风尘女子,本身就没有尊严可言,为什么我会心软呢?这个时候,当他真正面对着蔡荷,他的内心进行了一场从来没有过的斗争,最后,他还是败在了自己的手中。 当他接触到蔡荷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几乎是颤抖的,他真的很怕会突然吵醒姑娘。但他也做了一番心里准备,一旦发生这种情况,他就必须立即封住女子的嘴巴,以免会惊动其他人。即使他想到了自己可能会坐牢,但是丝毫没有罪恶感,因为对这样一个女子,没有让他可怜的资本。 一切准备充足,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等他再次睁开双眼,突然,他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四周,白茫茫的视野忽然出现了无数个闪烁着奇光异彩的气泡,然后慢慢的飞舞着,飞舞着,不停地在他的眼前经过。他十分惊讶的伸出自己的双手,企图接住其中的一个,但是等他刚触到气泡,只听到“啪”的一声,那个气泡破了,化作一缕轻飘飘的烟雾飘荡在这个白茫茫的空间,紧接着,一阵,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周围所有气泡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子猛然睁开眼睛,那种让人心生恐惧的声音已经褪去,但瞬间又响起了一声低沉的,实实在在从人的声带发出的声音。男子浑身猛然抖动了一下,冰冷的额头开始慢慢的渗出豆大的汗液。他下意识的抬起右手捂住面前女子的嘴巴。却没有立即停止身体的动作,过了一会儿,一股滚烫的液体突然流到了他的手上,男子瞬间清醒了过来。然后手忙脚乱的逃离了这个地方… 没有等到第二天,男子回到宿舍的时候,就像一摊烂泥毫无征兆的坐在了床上,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一件无比懊恼的错事。他错了,很久之前就错了,他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不应该听信别人的话。现在,他觉得自己和那些流氓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不,是畜生,是该千刀万剐的禽兽!即使受到怎样的惩罚,也不能弥补自己的错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仍然是错的,错在没有勇气承认自己所做的事情。但他在暗地里一直密切的关注着蔡荷的动向,生怕有一天,她会像自己一样,做出那些同样追悔莫及的傻事。有时候,煎熬并不只是一个人的事情,当我们在为别人对自己所做的事情感到苦恼的时候,那个伤害我们的人同样也会陷入愧疚的沼泽之中。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没心没肺。 男子,总有一天会学会承担一切责任,然后慢慢的挺起胸膛,跨步走在通往明天的路上。事实证明,他做到了,并且还完成的很好。 从那一天开始他彻彻尾尾的成为了一个男士,肩膀上多了一个人的日子,绝对不可能比以前有所简单。 他们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做太多没有意义的事情,只是在这个充满压力的世界里互相帮助,互相扶持。对她们来说,他们在之后的日子里就像是彼此的拐杖,在精疲力尽时给对方一个可以支撑的东西。 可是,俗话说,市场如泡沫,一旦经受狂风暴雨的冲击,必然会有相当程度的缩水……于是,在两个人正准备为自己的未来努力前行的同时,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学会承担之人,必然经得起一切风雨;找到支点的人,必然经得起一切风雨;心系他人之人,必然经得起一切风雨…… 第三十八章 狐狸与猴子? 有一种感情叫做猴子与狐狸的感情,蔡荷没有听过这种感情,所以她意识不到,但是却实实在在的陷入里面… 狐狸和猴子竟然产生了恋情,这难道不是一件奇葩的事情吗? 先从遗传学的角度来看,猴子和狐狸无疑属于两个物种,那么他们之间一定存在着种族隔离。所以,她们的爱情注定不会有结晶。果然,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的纯爱吗?! 或者还是因为这个猴子本来就不一般,上天入地,神通广大,集万千主角光环于一身,能够打破遗传学的定律?或者说,他们本来就属于妖怪这个范畴,所以被划分到一个“物种”,那么这个解释的话似乎就有些符合科学原理了。 再让我们从其他方面来看。很久以前,我们形容一个人十分圆滑世故常常会这样说:老狐狸,精的像猴一样!有木有再次躺枪的感觉!毫无疑问,狐狸给我们留下了太多太多坏印象,狡猾,狡诈,阴险,充满智谋的野心家,当然要做到这些肯定是要相当高的“智商”和“情商”的,要不然怎么将别人戏弄的团团转!古代关于狐狸的典故,神话传说更不是数不胜数,这里也不在一一列举。总之,一提到狐狸,或者说狐狸精,你当时第一个想到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狐狸精这个词语,更是寄托着当代女士朋友们如此庞大的爱恨情仇,可谓是恨之入骨!尽管现在狐狸在很多作品中都开始慢慢转型,但是要彻底改变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再让我们说一下猴子,相比于狐狸,猴子的口碑就好的多了,这其中的原因当然首推那个无所不能妇孺皆知的孙大圣!无论怎样,孙大圣在我们心目中的地位都是不容多说的。从大圣身上,我们就能看到猴子一般的性格特点,精明,调皮,机灵,惹人喜爱。你看!同样是高智商,高情商的结果,放到两个不同的群体之中就换了一种味道!最近在网上有一句很火的话:“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其原文出自西游中大战红孩儿的故事之中,当时观音助阵孙大圣,小红目无尊长的张口就问:“你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是不是有种很萌的感觉…前面那一句话是来形容一个人很傻,很逗比,多具一种娱乐,戏谑的成分。但是却又再一次让我们的大圣躺枪,是不是有种无奈的感觉。介绍完狐狸和猴子的这些情况,我们试想,如果让这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关于猴子和狐狸故事,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接触到过,这里简单描述一下,狐狸和猴子想吃河对岸树上的桃子,两人协商了一下之后,狐狸出主意而猴子负责落实,等猴子完成任务之后,狐狸却一脚将其踹开,想独享那些桃子,但最后,结果呢?猴子拿走木桥将狐狸永远困在了那里。这个故事很短,却十分耐人寻味,即使是出现在小学课本的一篇寓言故事,现在让我们来看,也是感触良多。通个这个故事,我们不难看出,狐狸和猴子都有很重的心机,如果我们将这样的两个人放在一起过日子,两个人整个除了勾心斗角必定没有别的事情,那么岂不是堪比一部谍战大片!现在我们可以在很多作品中看到有关猴子和狐狸的爱情演绎,这其中最多的还是我们的孙大圣!貌似有些人认为,不给我们这个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大英雄增添一些爱情问题,就略显不足,抛开文学上的问题不说,从事实来看,确实也收到了很好的大众效果。片中,大圣和狐狸要么青梅竹马,颇具渊源,要么女主对其一见倾心,随即展开强大攻势,以至于后来男主也把持不住,于是上演了一场旷世虐恋。从那里看来,貌似也不是因为主线剧情的需要,两个人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难道说,还是应了那句古话!女生谈恋爱的时候智商会受到相应的影响,但男主就不同,也许真是这个原因才让两个人有种情投意合的感觉吧,或者说,两个人在一起真的需要一个逗比,一个正常之人才能走的更远…哎说了这么多,毕竟大圣是出家之人,给人家谈这些也是白扯。 俗话说,投资有风险,理财需谨慎。商场如战场,永远布满了看不见的硝烟,如果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蔡荷所在的板厂就是这种情况,本来公司就属于个人的,老板也没有太过深厚的背景,所以,当面对着来自同行的竞争之时,不免会落入下风。就像现在的某些落没品牌,一度靠调低商品价格来争取更多的市场。一方面通过提高价钱来购进更多的原材料,扩大生产;另一方面,降低产品的价格来刺激赢取更多的市场。但是无论他们怎么努力,还是没走将这家工厂从亏损的泥潭之中拉出来。这也是必然的事情。于是在经过了,长达三个季度的负盈利之后,他们终于撑不下去了。 工厂里的工人们突然失去了生活的来源,以前工资也就泡汤了,于是他们开始闹,并且闹得很凶,要不是老板耐心周旋,他们肯定会将整个厂子卖的一干二净。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找到买家,于是老板便去县里求助,试图说服县里将这个厂子给盘下来。这个过程,老板没少花钱,本来就已经紧巴巴的腰包,在加上给他们送去各种好处,他也差点没有撑过来。还好,不知道是谁向县里说了几句,他们才最终以低的可怜的价格收购下这个烂摊子。老板还算有良心,并没有拿着这些钱逃之夭夭,虽然还不够支付工人们的工钱,但看到他如此落魄的模样,他们拿了一部分钱便离开了。后来,那个老板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话说,这个地方归县里所有之后,县里希望将这个地方拆掉,改造成一片住宅区。负责拆掉这里的动拆队队长是一个姓蒋的中年人,在县里也有一定的地位。话说这人可不一般,既然县里将这里的情况交给了自己,那么怎么摆布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从一开始,蒋成就故意放慢了进度,并且经过一番考察之后,他又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蒋成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里里外外的将其琢磨了一遍,这个过程中,男人凭借他独到的商业眼光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以赚大钱的办法。原来,厂子虽然很小,但修了一个很气派的几层写字楼,空荡荡的楼层在以前就很少使用,像现在很多建筑一样,可以说是个十足的面子工程。蒋成进去以后,当看到如此洁净还留有新鲜的石灰气味的墙壁,心里着实高兴了一场。于是,他果断决定,将这个地方改造成住房,然后租出去以从中获得利益。但是光有想法还是不可能实现的,最重要的还是资金,对他来说,想干成一件事情,少了这种东西怎么可以!这些年来,蒋成通过各种渠道,从县里也弄来了,相当可观的财物,但是要重建一座居民楼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蒋成的可怕之处就在这个地方!一方面,他通过尽量无限期的延长拆改工厂的时间,来源源不断的从县里财政申请一定规模的资金来支持自己的行动;另一方面,在政府的眼皮子底下硬生生的将一座列在必拆列表的对象改头换面,企图瞒天过海。其实县里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到了后来,延误工时这个方法不管用了,蒋成干脆一鼓作气,将新建小区这个任务给揽了下来,这样每次拨给这里资金就需要悉数经过蒋成的手中。由于旧楼改造并不在本来的计划当中,所以,他只能偷偷的挪用一部分资金来支持这了工程。要说这已经够大胆的了,但是接下来蒋成的做法就更绝了。 等“新楼”改造完毕,蒋成偷偷的找到了一个颇有交情的远方亲戚,将用来购房的钱财全都交给了他,然后以那个人的名义将这些房子全部买下来,几十套房子,这可是相当巨大的一笔财产,尽管蒋成最终成交的价钱比正常来说要低许多,但这绝对可以称得上一件疯狂的事情。就这样,蒋成通过了别人之手得到了房子。表面上,是那人在打理房子,其实背后里还是蒋成在一手操纵。并且他们经过一番协商,决定将租房得来的钱财三七分成,蒋成自然会拿七分,而那三分,权当是给那人的补贴。这就是现在何家所居住的房子。而那个替蒋成打工之人便是蔡荷的丈夫。 看到这里,各位可能会有疑问,为什么现在偌大的家业只有蔡荷这样一个女子在打理,而全然没有当初那个人的身影。要说这其中的原因,且听我细细道来。 ------题外话------ 自古以来,凡是涉及利益的问题都是复杂多样,并且充满了变化!还是那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说到这,或许您应该明白了一些…… 第三十九章 祸起萧墙 话说蔡荷夫妻二人自从从蒋成那里得到这些房子之后,整个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可比辛辛苦苦在厂子里干活轻松多了,并且来钱也容易不少。其实所谓的房东,除了会耍嘴皮子,还要学会精打细算。房东首先要能说会道,这样才能说服更多的人来租你的房子,他们那个时候,信息哪像现在这样发达,随便去网上或者用某个软件一输,立即就会出现我们想要的结果,可谓是眼花缭乱以至于让我们手忙脚乱,光做出选择也要花费一番工夫。而那时,本来可供租借的房屋就少,要想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找到一家合适的住处,要没有一双足够雪亮的眼睛是不行的,另外如果认识的人中有这方面的门路,那么事情或许就会简单一点。我们找到房子之后,不免会前前后后的观察一番,如果以前没有什么经验,那光凭我们自己的眼睛是很难做出决定的,这个时候,如果一个能说会道的房东跟在我们身边,那肯定会将他们的房子说的天花乱缀,我们听着听着也就心软了,然后不知不觉当中就陷入了他们的圈套。虽然,房东的口才逊色于传销之人,但只要运用的好,一样能发出惊人的能量。这是说嘴皮子,让我们再聊一下关于精打细算的问题。从很多方面讲,其实房东也是商人,既然属于商人这个范畴,那么学会算账是最基本的事情。一个商人可以没有很好的商业头脑,但是把账单算的清清楚楚还是相当必要的。如果没有这些,那最后买卖肯定会越做越混乱,以至于连如何赔钱的也不知道。蔡荷和丈夫本来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以前也没有做过什么生意。让他们做这种事情,刚开始的时候还真是不适应。话说凡事也是需要学习的,没有一生下来就会的东西。将如此庞大的财产交给两人,蒋成自然不会放心。虽然表面上他没有干预,但是实际上还是全靠他在运作。这个过程中,蔡荷他们也在学习,不,准确的说,是蒋成要求他们这样做的。毕竟,男人还是有所顾忌,如果和他们接触的过度频繁,难免会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而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收收租金,签签合同,将缴纳各种费用的单子保存起来作为向顾客收取费用的凭证。虽然就这样看似简单的事情,要像做好它也绝对需要足够的细心。 这些年,要说蒋成做过的见不得光的事情,可不是在这里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这边的财产对他来说只是一部分而已,但是因为占了不小的比重,所以他还是很看重这个地方。 这个人即使在县里的地位还没有到举重若轻的地步,但是精明的很啊!一方面,他所参与的企业这些年也确确实实为县里经济的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每年向财政所缴纳的税款也不在少数,每次县里某个地方修路或者需要建一些公众项目,都会去找他。所以,上面很重视他所做的事情!另一方面,县里各种各样的令人有些唾弃的角色也大多和他有着些,千丝万缕的关系,那里又是每年突发情况的高频点。于是各种群众举报,抗议隔三差五的就会出现,县里需要花费大量的精力来解决这些事情,所以,他也是让上面很头疼的一个人。一般来说,扮演两种角色的人一定要做出相当清醒的权衡,否则,一旦有所偏重,就会酿成十分严重的祸患。 世界上很少有人能经得住金钱的诱惑,权居高位之人,富甲一方之人,都难以做到,更何况是我们这些普通人。金钱本身就是散发着众多污点的东西,住在我们心中久了,自然会将我们的心染成另外一种颜色,一种散发着铜臭的利益色彩。 蔡荷和丈夫两人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他们不仅会收到从房客那里上缴的费用,还会定期享受到蒋成的提成,钱多了,眼界自然变得开阔:他们已经完全不需要像以前那样死死的盯着工厂老板所给自己的零星施舍;他们不需要在那些本来就有限的钱财里面做出精心的计算;他们不需要再经受那种即使饿着肚皮也不敢多花一分钱的苦楚。他们现在可以像一个有钱人一样,买来足够的而且自己心仪的东西;他们可以毫不吝惜的将自己打扮的更入潮流;他们可以随心随意的给家中添置试几个最前沿的科技产品。这些他们以前也许只是在脑子里想象一下,或者想都不敢想,但现在却已经实实在在的实现了。这是多么巨大的反差!对他们来说,是蒋成给予了他们这一切,就像再生父母一般给了他们新的生活,新的人生,甚至崭新的定位! 当一个人醉心于金钱所带来的欢乐之时,那么对他来说,追求快乐来源的路途将会是没有尽头的。并且在正常情况下,那股劲头不会随着时间的长短而做出任何改变。 现在,蔡荷也许会明白当初为什么姐妹们为了这些散发着铜臭的东西而选择出卖自己身体,出卖自己的灵魂。于是她开始嘲笑,嘲笑她们与自己一样做着低能耗的事情,而现在的境遇却迥然不同,那边为了生计苦苦的奔波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这边和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站在同一个阵营。同样是当初用最珍重的东西换来的生活,却又如此天壤之别。于是她又开始庆幸,庆幸那个时候闯进宿舍的是现在身边男子,庆幸来到那个偌大的工厂工作,庆幸在这个广阔的世界里爬山涉水历经重重阻挠,最终邂逅在这个圆梦的地方。但是,在享受如此惬意生活的同时,她忽略了一件事情。一件无声无息却足矣毁灭他们的事情。 世界上最毒的毒药一般都是无色无味的,在我们最放松,最舒服的时候将我们置于死地。这种药,到处都有,只是在你见到它真实面孔的时候就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蔡荷和他的丈夫开始的时候很高兴,因为有句话叫做知足常乐。可是,就连他们也没有想到以后竟然会有不知足的那一天。随着客户越来越多,蔡荷夫妻二人得到的钱也越多,可是这样的话,也意味着他们需要交给蒋成的钱变得更多。这么长时间,他们每次见到到手的东西大部分从自己的手中溜走,时间久了,就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其实这种东西就像一颗种子,既然给了他充分适宜的条件,那总有一天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然后,无论怎样也不会再被隐藏! 于是在某一天,夫妻二人一番商讨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既然蒋成将房子交给了他们,那么做什么事情还不是全凭两个的意愿。房子当初的定价是按照蒋成所说的,并且租出去多少套他也会定期派人来查看,即使没有人来,夫妻二人也得主动汇报。这些都是固定的,蒋成拿多少钱他心里自然有数,因此在这方面不好做手脚。只能从房客那里做文章,起初,夫妻二人想了个法子,既然每个客房的基本生活费用都是他们代缴,并且还要凭证这些户主才会交钱。那个时候并没有计算机可以将这些东西打印出来,完全靠手写,于是在账单上做文章是最简单不过的,但是也会承担一部分风险。就这样,每次户主缴纳费用的时候,他们自然就会多收一些将其完全放入自己的腰包,如果蒋成要来查,再给他看原账单,就可以瞒天过海。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这个阴谋可谓顺风顺水,没出什么差错,两个人也从中赚了不少外快。但是时间久了,有些房客不干了,原因很简单,有句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房客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控房东二人,但是连续缴纳超额的费用不免会使他们起疑心,于是经房客们要求,蔡荷夫妇失去了代缴费的权利。这样,他们的财路就断了。不止如此,事情还传到了嗜钱如命的蒋成耳中,蒋成当即找人来“警告”他们一番。但是,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蔡荷夫妇自认为这么多年以来为蒋成做了这么多事情,却还是最初七三分成,说实话,他们心里一直对此有着相当巨大的意见,只是一直憋在心里。但是既然出现了这件事情,并且是对方先撕破脸,他们就有理由了。于是这事就作为了一条导火索使他们和蒋成彻底翻脸。这次,是蔡荷和丈夫亲自去找到蒋成,他们自认为有苦衷,并且手里还握着对方的把柄,光是将这件事情抖了出来,就够蒋成喝一壶的。所以他们就以此作为筹码开始和对方谈判。他们提出的要求无非就是钱,所以内容很简单,报酬五五开或者更多。他们不知道当自己飞扬跋扈的出现在对方面前之时,给自己种下了多大的祸患! 蒋成能在县里随心所欲这么长时间,自有他的本事,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螳臂当车的行为。于是,他开始酝酿一个新的阴谋,一个不漏声色的阴谋…… 为了稳住夫妻二人的心,蒋成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并且当面保证,自己可以少拿一点。 蔡荷两人一看取得了成果,心里自然是十分高兴,但是他们对于蒋成的为人可是清楚的很…… 第四十章 手段 蒋成到底有多硬,前面我没有介绍清楚,现在就让我在具体表述一遍。蒋成一开始是靠做买卖起家的,那个时候,全国上下刚迎来一股强劲的改革之风,整个市场就像是一艘行驶在大江大河里的帆船突然驶入了大海,虽然周围有更加广阔的空间可以大显身手,但也时时刻刻面临着风浪的威胁。敢于乘上这艘船的人一般都充满着胆识与勇气,在加上后面是强有力的支持,所以再整个航行过程中还算顺风顺水。 蒋成就是最早乘上这艘船的人们之一,刚开始的时候,为了响应上面的号召,他来到了沿海地区一座被列为重点开发对象的小渔村,之后,那座小渔村的发展状况也是有目共睹的,不用我多说。 享受政策的优惠,对一个地区的发展有十分巨大的促进作用,当然其次还要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等诸多因素。放眼整个近代史,凡是开放的地方必定会吸引外资的进入,凡是开放越早越被重视的地方,经济的发展越是领先于其他地方。蒋成来到这里的时候,其实手头还是有一定的资本,又因为政策的鼓励,他开始像很多商人一样,在这里投资建厂。当时的蒋成虽说初出茅庐,但是凭借着一副独到老成的眼光,以及在当地政府里的关系(注:蒋成和地方政府里的官员本身就是同宗的亲属),他成功的争取到一位来华投资商的青睐。于是一番协商之后,两个人确立了合作伙伴,成立了一家上市的股份制公司。因为法律规定,凡是自然人个体都不可以单独作为中外合资企业的股东,所以,在他们的支持下,此工厂由蒋成注册并且持有相当比重的股份,而后由外商收购的股份占有一定的比重,还有剩余一部分股份由当地政府掌控。所以这个公司实际上是由三方控股。 蒋成是个明白人,他知道现在公司的情况究竟被谁掌控在手中,于是除了每年需要拿出大量的资金送给相关部门之外,还要额外的拿出一部分钱财送到上面,当然这也是有好处的,他们不知道因此可以少交多少税款。可是就在这个公司享受着与地方默契带来的恩泽之时,还是发生了纰漏。这个漏洞就发生在外商身上,这些人,凡是他们投了钱的地方,自然不会懈怠,完完全全交给一个外国人来管理更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们留下了专门的管理人员进去了企业的管理层。事实上,公司每年挪用这么多资金做一些见不得光明的事情,每次都是瞒着他们的。但是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在别人眼皮子底下做事,那肯定会有被发现的一天。于是,那些外商开始质疑,为什么自己每年投入这么多资金帮助企业发展所得来的回报还是少的可怜。于是他们找到了蒋成,蒋成自然不会给他明确的答复,一番敷衍之后,本想就此了解,但是他们可不答应,对那些人来说,他们是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合作伙伴出现信誉问题。于是,他们开始撤资,并向当地政府提出诉讼,要求赔偿他们的损失。这些人既然敢对簿公堂,必定掌握着十分有力的证据。这样的话,蒋成自然会吃亏,但是还好男人这些年所做的一切,没有打水漂,最后,在当地政府的一番协调之后,免去了对蒋成的严重处罚,但经过这件事情之后,他们都损失了不少。再说往后,外商撤出股份以后,公司的情况可谓每况日下,在加上受到来自其他企业的激烈竞争,让本来就苟延残喘的公司彻底没有了生存的空间。这次,蒋成的亲属也没能将其保住。无奈之下,他只好宣布破产。 也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其他原因,就在他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当年从他的企业当中榨取大量油水的家伙们纷纷落马,原因很简单也很突然,那个时候,全国上下突然刮起了一阵强烈的反腐之风,就像现在一样,也取得了相当骄傲的成效。很多被查到有污点的官员纷纷下台,那些人也是如此,后来蒋成听人说是以前他公司里的人向上面举报,才造成了这等后果,至于具体原因,出于一些特殊的因素,没有人知道。按说作为这些灰色收入的来源,蒋成也理应会受到法律的追究,但是,无论上面查了多久,始终没有掌握到确凿的证据,很明显这是经过上次那个外国佬事件之后,被人做了手脚!这个人的身份,可以肯定的说,一定不是当地政府里的人,要是他们有这个能耐,也不至于被上面逮到。于是,既然没有证据,那么最终只好将他释放。就这样,蒋成走了,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想想以他的能耐,怎么会空手而归,果然,就在他宣布破产之后,那个亲属给了他不少作为救济的资金,说是给的,其实还不是蒋成硬生生的讹去的!也幸亏是这些钱,一方面减轻了那个人的刑法;另一方面还能作为他卷土重来的资本。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双赢,何乐而不为呢?! 之后,蒋成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长。也就是现在男人所在的地方。当时,全国都在发展,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金钱的味道。回家之后,他就四处打听县里的情况,当听说县里正为资金不足而愁眉紧锁的时候,此男子心里一阵窃喜,于是大手一挥,便给县里送去了相当可观的资金,供他们修路建厂使用。当然他也是有条件的,刚开始很简单,只是要求县里能为他办厂提供足够的方便。县里在经过一番权衡以后,也爽快的答应了。毕竟对他们来说,如果萌芽破种之后得不到适宜的水热条件,有太大的几率会被扼杀在摇篮,更不用指望他成为一棵参天大树。现在正是县里经济发展的关键时期,错过了,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哪个人不想在自己掌权的时候做出一定的成绩,现在拒绝了他,不就相当于把到嘴的肥肉拱手让人吗。这件事很快就被确定了下来。 既然有了县里这层保护伞,蒋成当然像如鱼得水一样做些自己想干的事情。他不止像以前那样投资建厂做正规的买卖,还在县里许多地方新建了许多娱乐场所。蒋成通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发现,凡是经济发达的地方,一般娱乐功能都是异常的强大,人们口袋里鼓了起来,自然有更多的可以额外支配的资金。给他们提供这样一个地方,一方面,可以作为排解压力的去处;另一方面,说白了,就是教他们学会怎样把口袋里的钱财一点一滴的拿出来。在那些地方,各种物品的价格,他们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即使超出外面很多,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买下,并且,一般出入这些场合的人都是有着各自的需要,普通人,小混混,甚至有地位的人都可以来这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尽情的释放自己。玩,就是要花钱,这是他们都明白的道理。所以,做这种生意就意味着*裸的暴利。但有句话说,利益是与风险等同的,尤其是这种高风险的事情,没有强大的护盾很难能够生存!蒋成深谙这个道理。 于是,在不知不觉当中,蒋成的资金开始慢慢渗透到县里的很多企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像一位慷慨的施舍者为县里的发展做着亏本的买卖,而现在,县里富足了,他就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吸血虫,每时每刻吸取着当年属于自己的那一部分。 不久之后,蒋成向县里要了一个职务,一个可以参与县里重大开发项目的职务。每次县里有什么动作,他都会第一个行动将这个项目争取过来,事实上,也没有人争得过他。县里明白当初人家卖给他们这么多情面,如今再让人家掏钱肯定是说不过去的。既然是公众项目,那么理应由政府出钱。这个道理,可不止县里的人明白…… 蒋成得到了这个特权,他所干的事情,相比各位在前面已经有所了解。对他和县里的人来说,就像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个出了问题,另一个必定逃不了干系。蒋成也明白,政府就是政府,无论个人的能力有多么强大,无论这个人是谁,只要触及了他们的底线,肯定会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沉重的代价…自古以来,那些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的恃才傲物,没有一个会有好的下场!所以,即使蒋成能耐再大,功劳再重,他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一些天理难容的错事。县里人也明白,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对不会和这个县里的财神爷摊牌,那样,对谁都不好,因此,很多时候,只要对方做的不是太过分,超出他们所能掌控范围,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混过去了…… 这就是双方的默契所在! 第四十一章 陌生男子 说完蒋成这边的情况,在反观蔡荷夫妇,这两种人如果碰撞在一起的话会发生什么,想必各位心里已经一清二楚。十分中肯的说,要不是因为和蔡荷丈夫那层似亲非亲的关系,他们根本连站到这个台面的机会也没有。在蒋成眼中,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再怎么闹也只是两个跳梁小丑,成不了大气候。所以,这场战争还没有打响就已经分出了胜负,况且对方还占有者绝对的优势,根本不存在所谓以少胜多的奇迹。蔡荷他们说白了无非是多想要些钱财,要是真让其闹个鱼死网破,最后只能是人财两空。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蚍蜉撼大树的道理谁都懂,只要是明白人就不会那样做。 但是,生活中就有那么一些人,因为被眼前一时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或者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而看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蒋成说是答应他们的要求,其实却迟迟没有行动,这样,一来可以探探对方的底线好为自己的行动做进一步打算;二来他也像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有什么能耐,究竟从何处得来的如此胆色敢做出这种有悖常理的事情,弄不好,还能从中的得到什么信号也说不听。战争一般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没有经过一番长时间的谋划,没有长远的利益支持,没有人敢贸然行动。 就在不久之前,蔡荷夫妇的租房中来了一位特殊的房客,这个人身材魁梧,走起路来铿锵有力,一双浓密的剑眉上挑,眉心自然而然的凝成一个八字模样,一看就像是经过特殊的训练一样。蔡荷平时阅人无数,当其看到面前的男子之时,瞬间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场。并且接下来那人所做的事情,隐隐约约有种让人忐忑不安的感觉。男子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向其他房客一样直接来到房东这里,询问各种各样的事情,而是先四处走动了一番,故意避开人的耳目直奔向楼上将墙面地板甚至楼梯全都系数仔细观察了一遍。蔡荷起先没有发现,当她出去到客房里打扫卫生的时候,恰好撞见了有些鬼鬼祟祟的中年男子,着实吓了一跳。男子察觉到被人发现立即停止了动作,然后面带一副诡异的微笑声称自己只是来看看房子,将来好租借一套。蔡荷有些怀疑,但既然是送上门的买卖,怎么可能放过,于是她立即热情的招呼男子来到自己的住处,想要和对方好好探讨一番。那个人跟在蔡荷后面趁其不注意的时候,又将这里的环境里里外外的观察了一会儿,然后才似乎“安心”的坐在皮质沙发上,接过蔡荷递过来的茶水,像普通的房客一样,询问一些基本的问题。但是,过了一会儿,蔡荷开始发现这男子所问的问题似乎有些超出了范围。 “这栋楼也是和外面的一样新建的吗?”男子突然问道。这个问题其实咋看也没有什么问题,但蔡荷很快就意识到接下来的麻烦。 “对,新建的,以前这个地方是一个木材厂,厂子倒闭了便被砸了,像这些全都是之后建的。”蔡荷边说边站起身来指了指窗外的几座楼房。 “奥,我怎么感觉和那些有点不一样啊,是专门设计的吗?”其实,当初蒋成找人设计那些房子的时候,专门嘱咐他一定要按照这边的模板,但是谁都明白,写字楼就是写字楼,住宅就是住宅,如果非要将他们混作一团,那不就是有种牛头马身的味道,完全是乱来。无论怎么改,还是有所区别的。 这个问题倒是蔡荷始料未及的,蒋成或许当初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会问如此“儿戏”的问题,于是蔡荷就按照自己的意思随便糊弄着他:“我看着怎么差不多来,都是一样的房子吧。”说完蔡荷有些戏谑的看着面前这个如此有意思的房客。 “奥,可能我看错了吧。”男子也没有追问,只是表现出一副与其雄壮的体格有些不相适宜的尴尬模样。 “房东太太,这栋楼全都是你们的吗,就您一个人打理的过来吗?”男子进而问道。 “对,全是我们的,我自己一个妇人家的那能管的过来,还有我丈夫,他出去了,估计一会就能回来。”蔡荷淡淡的说道。 “奥,那也挺不容的,这么多房子,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一听到钱字,蔡荷立即兴奋了起来,她巴不得能出这样一个机会。“当然了,可花了不少钱呢!”蔡荷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看着眼前这个似乎没有见过大场面的男子,心里别提有多自在。对她来说,她也许一辈子也见不到当初蒋成盘下这里的时候所花费的巨额财富,要不是对方特意提醒自己要对此类问题守口如瓶,她还真得好好炫耀一番。 “大约多少钱,有大体的数目吗?”男子似乎意犹未尽的多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都是我丈夫负责的,他那个人就这样,一般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告诉我的。”这次,蔡荷还是起了疑心,为了事情不被败露,她果断将麻烦踢给了自己的丈夫。 “奥,这样子,那你们之前是做什么的?” 蔡荷很庆幸男子所问的这些问题都没有超出蒋成当初交给自己的范畴之内。“当初我们当家的在外面做过生意,多年下来也有了一些积蓄,在加上朋友们的帮忙,所以才勉勉强强的盘下了这个地方。”“还好早有准备,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蔡荷心想。 “那现在这么多房子,肯定每年能赚不少钱吧…”男子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期待着时来运转的小商户,好像他来这里不止存心看房子,而只是担心如何能挣大钱一样。看的女子心中一阵窃喜。 “哈哈,也可以了,维持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蔡荷有些开玩笑的说道,但是说完之后眼中露出了一丝十分微弱的失望。而这一切怎么能逃得过男子的眼睛。 “这钱都是你们的吗?”那人见火候以到,随即刻意的说了这样一句。 蔡荷刚刚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还没有回过神来,男子突然这样一句,让她着实摸不清头脑。于是赶紧反问道:“什么?” “没有什么,我就随便问一下…”其实到了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在多说一些什么,说多了,只会增加对方的疑心,对以后的对话将会十分不利。 就这样,蔡荷和男子谈了很长时间,不是她的警惕心不足,而是对方隐藏的太多隐蔽,根本无法让人提起戒心。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别人正从她的身上一点一滴的刮去一切有价值的东西。 很长时间之后,男子离开了,带着累累硕果离开了。 当时,蔡荷的丈夫刚从蒋成那里回来,一进小区便看见自己的媳妇和一个完全陌生的男子十分亲密的从屋内走了出来,还有说有笑的,顿时一股莫名其面的火气就烧了上了。还好,蔡荷看到丈夫回来之后的表现还算正常,才让他可以尽量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是,处于保险起见,他还是像一头公牛一般气冲冲的走了过去,和该男子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特意一脸凶相的看了他一眼,由于对方没有理睬自己,也不像做过亏心事的人,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丈夫为了进一步确定,他还是问了:“刚才那个人来找你干什么的?” “你看你那个样子,这个年纪了还吃醋不成,人家当然是要来这边租房子住的,要不能干什么!”蔡荷自然知道丈夫这话的意思,对于他这种有些神经质的反应,每次都是让女子十分无奈呢,在他的眼中,就像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一般,老是让人放不下。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刚好说明,自己的丈夫还是相当在乎自己,这可真是又爱又恨啊。 根深蒂固的意识,是很难经过一些肤浅的改造而有所变化。让一个不经世事的夫妇练就一副足够敏锐的双眼,在短期之内,根本是不可能的,或许,这正是蒋成没有想到的地方吧。 自那天的谈话之后,蔡荷就开始变得心不在焉的,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陌生男子就像给她丢下了一个沉重的思想包袱,里面盛满了结结实实饱满的种子,一旦打开,让其接触到地面,便再也无法阻止他们成长的势头。等他们变成参天大树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晚了…… “当家的,你说我们辛辛苦苦要死要活的给蒋成做这些事情,到底值不值?!”深夜,蔡荷躺在硬邦邦的双人床上,辗转反侧毫无睡意。丈夫感到了妻子有些不正常的模样,睁开惺忪的睡眼关切的看着她。 “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我就是不明白了,这么长时间以来,蒋成到底做过什么。房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个不是要我们亲自完成,出了事情,我们还得担待着,他蒋成可好,就知道躲在后面拿着我们的血汗钱自由快活!”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小心隔墙有耳!”男子立即伸出手掌捂住了妻子的嘴巴…… 第四十二章 喷涌的心 蔡荷轻哼了一声,悻悻的伸出手臂一下子打在了丈夫的手掌上,而后迅速转过身去,便不再做声了…… “唉,我知道你觉得委屈,可是现在不也是没办法的事吗。毕竟这里都是人家的东西…” “他的,去看看那张合约上,白纸黑字都写得谁的名字,我就不信了,现在离开了他,我们就活不下去!”蔡荷气冲冲的说道。 “哎我说,媳妇,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说这么冲的话?”丈夫一脸迷茫的看着面前的妻子,这个和自己在一起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女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只是说实话,越想越来气!” “话不能这么说,要不是人家蒋成,咱们厂子倒闭之后能去哪里,就凭咱们的能耐,你觉得能像现在这样…”这倒是实话,俗活说的好:“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受到了别人的恩惠反而在背后偷偷地做出诋毁他人的事情,毕竟是不光彩的,尤其是对男士这种群体。 “你们这些人,就看到眼前这些了,你也不想想,他蒋成做过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还少吗!?人家说,不怕万一,就怕一万,亏心事做多了,一定会受到报应的,最后还不是苦了我们这种平头百姓,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咱们爹娘怎么办!?说道最后,蔡荷的声音逐渐变得呜咽起来… ”你看你这个乌鸦嘴,不想点好的,整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丈夫轻轻拍打了她一下。实际上,他这样说也只不过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妻子。蔡荷说的这些,男子当然想过,当初在村里的时候就听同宗里在外面的打工人员说过,他们姓蒋的如何如何不得了,出了这么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实在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啊,但是他对蒋成的了解实在太少,也只是人云亦云说他做一些正经买卖,以至于那时蒋成找到自己的时候,就欣然答应了,并且还为此事高兴了很长时间。不过这仅仅是刚开始的时候。 随着时间的迁移,蔡荷夫妇与蒋成有了深刻的接触,虽然这姓蒋的人物一直在两人面前遮遮掩掩的装作一副正经人样子,但是蔡荷他们还是从别的渠道了解到了太多太多事情,因为这人的名声在县里太过于响亮,所以随便在大街小巷这个人问问将能得到不少的信息。虽说传言不可尽信,但单单就房子这事,也算让小两口有了亲身的体会,如此事实摆在眼前,不能不信啊!尽管这样,蔡荷他们回到村里,别人问起来的话,还得想方设法的找着各种借口给他打着掩护,或者干脆不提!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难免别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以后再村里怎么可能抬得起头啊! ”你这个蒋宽,就知道护着你这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当初他为什么选你做这件事情,你难道还没有明白吗?说白了,咱们就是个替罪羊,白白的拿这些钱,连命都没有了。“蔡荷重重的叹了口气…言语之中流露出无尽的无奈与忧愁。她这是在为看不到光明的前途担忧啊…。 蒋宽没有再说什么,自己深谙的道理,此时此刻。却出自一个妇人之口,这实在是不想看到的事情。”原来,这么长时间,妻子已经明白一切事情,如果现在还要逃避的话根本就没有意义,还不如,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出路…“蒋宽心想… ”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我看现在,咱们就是骑虎难下啊!本来就是一个村子出来的,突然不干了的话,人家会说咱信誉出了问题,在情面上也过不去啊,到时候对咱的名声怕是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哎~“蒋宽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瞬间轻松了许多…… ”得了吧,老乡算什么?要是眼里有你这个老乡,还会故意坑你!再说情面问题,你和他讲什么信誉,他是那种人的话,还会干那些事情!“ ”恩,也对,别整这些没用的,说些实在点的…“蒋宽应了一声,说实话,此刻连一个像样的点子都想不出来,真让男子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要不咱们不干了,回家种地!?“蒋宽试探性的问道。 ”种地?你脑子坏了吧,你看看村里咱们这么大年纪的,有谁没有出去的?!你让我现在回去守着几亩薄地,灰头灰脸的一辈子,年纪大的吃什么,我们吃什么,将来有了孩子,他们吃什么,难不成还得嚼树根?!“ ”那你觉得怎么办,干也不成,不干也不成…“ 蔡荷看着丈夫一副苦闷的样子,突然抬起头来,十分机警的向窗外瞅了一眼,然后俯在丈夫耳边,轻声的说道:”要不咱们这样,咱们哪都不去,就在这了,但是也不能让蒋成好过,现在咱拿三份,以后可以完全向他要五份,或者更多,等着再过上些时间,等咱们赚足了钱,回家之后做个小买卖,那也挺不错的…“ 蒋宽没有着急回应,只是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快做决定,别婆婆妈妈的…正事呢!“ 蔡荷没看到,就在自己催促丈夫的时候,蒋宽的额头已经慢慢的浸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是由于光线太暗,不会有人察觉的到。 ”恩,就这样吧,但是你觉得,我们就这样要求他给咱们加钱,他能同意吗…“过了好一会儿,男士开口了,却又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这个问题,蔡荷之前也没有想过,经丈夫一提醒,女子心中那团即将燃起的熊熊烈火瞬间被一盆毫无提防的冷水浇灭。 ”这事我还没有想过,所以才说出来和你商量嘛…“ ”以我对蒋成的了解,这个人可是说一不二,但凡他决定的事情,基本就没有改变的可能,要我说,就凭现在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和对方谈判的理由,你说对吗?“蒋宽平静的看着妻子。 ”不对,还有可能,咱们手里不是有蒋成的把柄吗?我就不信,这样还吓不倒他…“蔡荷思索了一会儿,双眼中射出了两抹坚定的目光。 ”你以为他是这么容易被别人威胁的,这些当官的,那个不是穿一条裤子的,要不,就蒋成做了这么多事,县里的人会没有反应…你还是太天真了…“ ”我呸,这些挨千刀的,不知道拿了别人多少好处!“一听到丈夫的话,让蔡荷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厌恶感。 ”就是这个样子,这个东西打倒了一个,过段时间,就会有数倍的反弹,打压,打不下去的…“要是放在几年前,蒋宽一定会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而感到惊讶,但是现在,根本就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情况。 ”行啊,当家的,什么时候有这副眼光了,没看出来啊。“ ”这些事,都是男士间的话题,平时怎么会告诉你…我们这些大老爷们的凑在一起你以为干什么不正经的事啊!?这个小插曲,让夫妻二人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得了得了,夸你一句,就喘上了…说正事呢…” “这件事,我们暂且这么定了,明天我去找别人咨询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办法…” “别走漏了风声啊……当家的,这是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行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夜晚,在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始终是那样的平静,没有嘈杂的汽笛,没有绚丽的霓虹灯,没有川流不息的车辆,只有黝黑浓密的夜幕投下的零星火苗,才能让外人知道这是个有生息的地方;而小城的另一边,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离小区不是很远的地方,一条灯红酒楼的街道,四处充满着嘈杂的音响与浓烈的酒水味道,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身着一副黝黑的西装,站在一家门面光鲜亮丽的地方,在四处巡视了一会儿,然后快速走了进去。一进到里面,一副惨淡的模样瞬间迎面而来:氤氲的灯光,长长的吧台上面只是毫无生气的做着几个工作人员,萧索的舞池,看不到人影的围桌,与外面热闹的景象正好形成鲜明的对比。男子惊讶的看着身边死气沉沉的样子,径直走向了坐在吧台上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的瘦小身影旁边,轻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喝着闷酒…” “吆,李队,你…你…你终于来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长时间吗?来,先罚你一杯酒…”那个身影转过头来,一脸醉醺醺的样子看着面前这个身材魁梧的男子,边说边拿起手中的酒杯朝这边踉踉跄跄的递了过来。满嘴的酒气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刻意回避一番… “行了,别喝了,王局,明天还得上班呢!你们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让王局长喝成这个样子!”吧台后的几个服务员,一看到男子走了进来,就立即停止了交谈,现在任凭其如何指责,他们只能一声不吭的低着头,丝毫没有反抗的勇气…。 第四十三章 真的醉了? “我没醉,没醉,你不用管我,别碰我…”王局长踉踉跄跄的从男子手中一把夺过盛满酒水的玻璃杯,满脸散发着绯红色刺鼻的气息。 “王局,今天我看这样就算了,我扶你进去休息,时候也不早了…”说完,李队向前一步,一双粗壮的手臂就像老虎钳一样,死死的扣住王生,然后将其硬生生的架起来一步一步向里面走去,任凭他如何让絮叨,李虎就是不予理睬。 “李虎,你放开我,放开我,给我酒,我还没有喝醉~” 几个服务员看见堂堂县局局长,如今被一个下属弄的如此狼狈模样,全都目瞪口呆的盯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就在刚才李虎还没有来的时候,有一位新来的服务员见王生喝的醉醺醺,刚想上去劝阻几句,没想到的是还没开口就被破口大骂了一顿。那些老员工们可都是有着深切体会的人,给他们多少胆色也不敢上前忤逆这个在县里位高权重的人物。再说,这家店铺本来就是王生的,得罪了自己的老板,那绝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于是只要任由老板坐在吧前一个人喝着闷酒。 就这样,李虎架着王生左拐右拐的走了好一会了,才最终停在了一个朱红色的门前。李虎将王生放下,一手向前轻轻一推,朱红色的门便向风一样“咯吱”一声折了过去。接着走廊里的灯光,李虎在靠近门的地方摸索了一会儿,只听见“啪”的一声,黝黑深邃的屋子瞬间被蒙上了一层暗黄色的光芒。这个房间,是王生来酒吧的时候专门接待他的地方,一般人很少进入,就连李虎也没有来过几次,不是王生不让他来,而是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实在太多,这个局长又不怎么管事,所以整个县的担子实际上全靠他和另一位副局在扛,平时,除非是什么要紧的大事,否则他绝对不会轻易来这。要说这房子里面的装饰情况,其实也没什么特别,一条长长的大理石茶几围着一圈用皮革裹住的沙发,里面还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仅此而已! 李虎在里面四处巡视了一下,便小心翼翼的将王局拖到了沙发上面。这一路走过来,王生的嘴巴就一直没有停下,老是“乌拉乌拉”的吐着别人根本就听不懂的话语,就像属于两个语种的人群在进行着不着边际的交流。 话说王生的头部刚触到沙发,瞬间就变了副模样,一双迷离的眼完全眯成了两条黝黑的缝隙,嘴巴也已经消停。李虎看了一眼男子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抬起胳膊凑到鼻前嗅了几下,便立即走向了里面的卫生间。一到里面,李虎立即急匆匆的拧开不锈钢做成的水龙头,两只宽厚并且长满老茧的手掌,在凉飕飕的流水下面不停的翻滚揉搓,过了好一会儿,才走了出去。 李虎心情刚平复的一会儿,可是,就在他一只脚尖刚触到大厅毛绒绒的地摊之时,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男子的心立即燥热起来…… “哎,王局,你怎么起来了,沙发不舒服吗?喝醉了就应该多睡会吗嘛。”李虎望着前脚还安安稳稳的躺在沙发上的局长,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突然坐了起来,并且,身前还多了一个散发着热气水杯。房间的门已经完全关上… “我没事,你以为我真的喝醉酒了吗,李虎啊李虎!妄你跟我这么多年啊…哎!”王生深深舒展了一口气息,端起面前的水杯放在嘴边吹了几口,却又放下了。 “不过今晚也的确喝了不少,头都有些晕乎乎的…” 李虎看着自己这个像老狐狸一样的顶头上司,心里竟有种颤抖的感觉。他没有着急回答王生的话,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面色凝重的说道:“怎么,王局,那件事情已经让他察觉到了?!” “呵呵~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聪明人,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脑筋,这就是当初我从武警总队那边挖你过来的原因啊,果然没让我失望…”王生笑了几声,而后面带笑容的看着他。 “您过奖了…真没想到,这件事本来以为会天衣无缝,还是被那个老狐狸发现了,哎,大意了…” “这倒没有,你还不用担心,我之所以这样做,也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你不知道啊,当你进到我这里的那一瞬间,有多少眼睛在盯着你呢?” “这个我倒也有所察觉,不过,真没想到,这个外地来的生意人竟有如此手段,还真是小瞧他了…”说道这里,李虎的双拳紧紧握了一下,但随即又放松了下来。 “可不是吗,你以为他只是一个生意人?你看看我这里的情况,还不全是拜他所赐,说到这我就来气,他蒋成明知道这县城里的店面全是我的,却偏偏这样做,真是欺人太甚…”王生说道激动地地方,突然面露凶色,双拳紧攥恶狠狠地在桌子上敲了几下… “还有,我专门派人去外面查过蒋成的底细,他以前和外国人一起办过企业,但那家厂子却因为贿赂官员而被叫停了。连当地当官的都被抓了,他蒋成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这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的人企图想要搞清楚这件事情,你猜怎么着?…。结果什么都没有查到!”王生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飘忽不定… “居然有这等事,看来要对付蒋成这家伙,要比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啊…” “行了,你也别老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今天我交代你的事情怎么样?” “恩,妥了,那个男的我倒是还没有接触,不过那个女的我敢肯定,一定能帮上大忙…”李虎坚定的说道。 等李虎说完,只听“啪”的一声,王生响亮的拍了拍手掌,而后嘴角微扬,一副轻松地看着他:“太好了,我就知道会这样…蒋成啊!蒋成!这事要怪就怪你看人不当,到时候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啊!” “可是王局,我不明白,今天您亲自让我去,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正当王生一副神采奕奕的得意模样自然自语的时候,李虎的话语刹那间将其打断… “奥,你说这件事情啊,我让你去,就是想让蒋成知道,咱们已经盯上了他,之后他如果因为此事而做出什么动静,我们刚好能乘其不备抓到他的把柄,毕竟动的东西可比静的东西显眼多了…到时候,咱们证据在手,就算天皇老子也保不了他!”王生自信满满的说道。 “可是,我怕……”听完王局的解释,李虎觉得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反而让其更加担忧了几分,但是出于面子问题,他没有直接提出这个问题。 “怎么了,你怕什么?”看着李虎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王生有些淡淡的不安。 “我怕,如果蒋成在我们之前销毁了一切证据,那么到头来咱们不还是竹篮打水吗?” “销毁,他有这个能耐,你看看那些玩的地方,你看看他的厂子,不都是活生生的证据吗,他能藏得起来,白日做梦!” “奥,对了这么说,今天我去那个小区的时候,也发现有些异常的地方,我怀疑,那边的房子,蒋成肯定做过手脚!那可完完全全是他一个人承包的项目啊……” “奥,真有此事…” “对,假不了…” 其实这件事王生以前并没有想过,如今李虎提供了如此重要的信息,让他觉得自己离胜利的日子又近了一步。想到这里,男人端起杯子,轻轻喝了一口茶水,脸上再次流露出狡黠的笑容。 “那好,我们又多了一张底牌,如果到时候情况真的不妙,我们就死磕那两个小房东,让他们把藏在肚子里的事情统统倒出来,奥对了,从明天开始,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的动作,防止他们动什么手脚…” “恩,这件事,我回去就安排,您放心就好了…” 王生满意的点了点头,还不到一眨眼的功夫,男子又开口了:“奥,还忘了问你,线人那边有什么新的发现。” “没有,如今蒋成的一切动作都小心的很啊。”李虎回应到。 “这也是正常的,以后尽量和线人们接触的时候小心点,别被人盯上了…” “我知道了,人都是我们自己亲自选的,他们知道该怎么样,您放心就好了…” “恩,没别的事情你就回去吧,时间久了,以免别人怀疑……”王生抬起手臂,轻描淡写的瞥了一眼戴在手腕的机械手表。 “好的,那王局,我先回去了,您早点休息吧…”李虎和王生道了声别,然后带过门来转身离去…空荡荡的房屋又剩下了王生一人…… “慢走啊,李队!”李虎走到大厅,刚好撞见从旁边从更衣室走出来的伙计,伙计这是刚换完衣服准备下班,毕竟现在的生意不如从前,王生就将规矩改了一下。店里的伙计这个店也都悉数离开了,那人是最后一个…。 “恩,下班了,注意安全!”李虎也很奇怪自己居然会搭理这个伙计,这真是少有的事情,于是男子临走的时候刻意回过头来多看了那人一眼…… 第四十四章 晚上,动静别太响 小城还是这个夜晚,有热闹的地方,自然也有悠闲的地方。如今,四处弥漫着石油的味道,寻求一方干净,宁静,没有绚烂灯火的地方又是多么不容易。县城西边是一座海拔大约200米的小山,没什么名气,当地的人为了容易称呼,就干脆叫他西山,话说这几年小城附近大片大片的土地都被划成了厂区,处于边缘地带的西山因为自身的地貌特点就免过了一劫,又因为受到政策的保护,所以这里就成为了小城唯一一块始终保留着自然气息,没有被污染的地方,于是这又成为当地很多老人的理想去处,平时,天气好的时候,换上一身舒适的衣服,在山腰树木葱郁,相对平整的地方安放上从家里带出来的小板凳,几个人凑在一起,聊聊天,下下棋,甚至打几套拳路,都是不错的选择。县里为了给他们提供便利,还专程派人从上山挖来石块,经过一番雕琢做成方桌,小板凳的模样。老人们能够在暮年有幸得到这样一个无比惬意的地方,他们自然会得到满足。 不止是这样,这些年,因为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这个去处,所以就有人干脆在这里建起了二层小别墅,别看这里离市中比较远,但是要想在这儿建房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去繁琐的流程不说,光是高的离谱的地价就让不少人消受不起。尽管如此,西山脚下,还是热热闹闹的落成了二十余座各式各样的别墅,至于房子里面都住了一些怎样的人物,不用我多讲,各位大概也能清楚。 还是这个没有结束的夜晚,就在李虎离开酒吧回到住处的半个小时左右,氤氲的西山脚下,一辆黑色嘉陵50摩托车,吐着长长的烟雾“呜呜”的出现在别墅群前面的马路上。声音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之后,最终在一户仍然向窗外溢出着灯光的地方消失了… 从车上下来的是一位相貌普通的青年男子,三十出头的样子,嘴唇上方整整齐齐的覆盖了一层修剪的十分讲究的胡须。男子下车之后,迅速走到门前小心翼翼的轻轻敲了三下便安静在站在那里,不停的向四周望去。很快,只听见“啪”的一声,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身形苗条的身影。 青年人有些惊讶的看了那人一眼,也没有说什么就走了进去,偌大的屋内,豪华的装潢,每次看到这些,他的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来了,这是第二次了,你又骑着你那个破嘉陵来的,说吧,怎么惩罚你?!”男子刚进到里面,便被绚烂的灯光照射的有些晕眩,还没有缓过神来,前方,一台黑色外壳的彩色电视机面前,传来了一位中年男子极为雄浑的声音。 “老板,我知道错了,可是今晚真的有急事啊,所以我就…” “再有什么急事也不能这样,这边住的都是什么人你又不是心里不清楚,还得让我说几遍!”见青年人十分委屈的语气,让他十分不悦。 “对不起,老板,我知道错了,下次绝对不敢了,明天我就去买一辆自行车,肯定吵不到他们,您放心就好了…” “别贫嘴了,你就知道整天给我耍嘴皮子,也不干正事。”其实,中年人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对这个人还是挺满意的,这人最大的能耐就是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巴,凡是吧里出现了什么纠纷,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将其化解,无论对方是怎样的狠角色。这段时间,男子可帮了他不少大忙。 “有什么事快说,我一会儿就要休息了。”中年人依旧摆着一副冷冰冰地面孔说道,说完给刚刚那个为男子开门的年轻女子递了一个眼色。 女子临走的时候面无表情的斜了青年人一眼,便一言不发的向楼上走去。 自从青年人刚进到屋内,就一直在注视着中年人身边这个十分熟悉的背影,每次见到她,都会在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幻想,但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除非是活腻了,否则他可不敢轻举妄动。这不,一被女孩发觉之后,男子顿时就老老实实的收回了目光,毕竟那种恐惧到让人心寒的感觉不是谁都敢触摸到的。 “哎,老板,每次来这里,我的小心脏总感觉有些承受不住啊,像个母老虎一样,看一眼都觉得刺挠,您说怎么办啊…”青年戏谑的说道。 “余千,你嘴巴放老实点,等会儿出了什么事情我可不管,快说正事…”蒋成回过头来示意男子来这边坐下。 “恩,好的,今天晚上,我看到李虎又去了圣贤酒吧,很久才出来…”余千笔直的走过去,扶着沙发的靠背一脚迈了过去,瞬间落在了蒋成旁边。一说到正事,男子的脸面立即变了一副模样。 “能打听到他们都说了什么吗?”蒋成面容凝重的看着他。他早就知道,县里的公安局局长对自己一直都有成见,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得不找人无时无刻的盯着他们的动静,余千就是其中的一个。 “没有,不过通过我的观察,王生这个老狐狸好像今天晚上心情不怎么样,一个人坐在吧台喝着闷酒,李虎来的时候两个人还吵了一架…” “喝闷酒…”听完男子的描述,蒋成双目微眯,一个突兀的八字出现在眉前。公安局那些人办事的方法,他的心里也清楚的很,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李虎是绝对不会主动找到王生的,这里面肯定有所蹊跷。 “那今天李虎都去过什么地方…” “今天,奥对了,他去小区了,一个人,便装!”余千思索了一会儿,一双刚毅的眼睛泛出几丝幽暗的寒光。 “小区!坏了,你有没有问他们,李虎都说了些什么?”这下,蒋成有些坐不住了,一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即转过头去一脸急切的看着男子。 “这个还不知道,平时和那对夫妻接触的哥们还没有送过信来…” “您没有去找他,我记得是小张在管这件事情,你等会儿走的时候马上去找他,然后明天赶紧告诉我!切记,别说咱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怎么,您怀疑有人走漏了风声?”余千看着面前这个从前经历过大大小小事情,看过大场面的老板,竟然流露出一缕隐隐约约的担忧,这可是始料未及的,由此可见,小区这个地方对其来说是如何的重要。 这其实就像是锁链,看似环环相扣坚不可摧,但只要其中的一环坏掉,整个链条便变得毫无用途。 “这件事,一直都是我放给你们去办,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人剩下的已经没有几个,老田已经退休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颐养天年呢…若非如此,李虎凭他有多大的能耐也不会查到那里…” “也许我们想多了,他只是去做普通的工作呢…”看着老板有些激动,余千又提出了另外一种假设。情报这种东西,可容不得半点马虎,尤其是单凭眼睛看到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不能相信的。 “普通的工作?!他会亲自去,还穿着便装…” “我会尽快查清这件事情的…”这个时候,如果余千再提着其他什么不着边际的假设,很快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尽管这是很中肯的说法,但是难逃为对方说情的嫌疑。一旦让蒋成觉得自己的下属出现了问题,他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余千明白,老板就是这样一个多疑的人,也许正是如此,才让其来到这里这么多年,无论在商场还是官场很少出过差错,从这层面来说,这无疑是一种优点。 “恩,好的,你回去办正事吧,我也要休息了…记住,走的时候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得到男子的保证之后,蒋成的心才有些安稳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会面对着一场残酷的战争,但越是如此,他越要保持冷静。两军交战,如果哪一方自己先乱了阵脚,那么必败无疑! 待余千离开之后,蒋成并没有着急上楼,只是安静的倚在沙发上微眯着双眼,就像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这是,一直躲在楼上偷偷注视着这边的女子安静的走了下来,轻轻的坐在蒋成身边,一脸疑惑的看着他:“爸,难道你不觉得余千有些不正常?” “他是我带过来的,不会的?”蒋成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的说道。 “人都是会变得,这么多年来,您一直惯着他,我怕他会…” “小如,住口,不许再谈这件事情!记住,爹身边最需要相信的人就是余千,如果他真的有什么事情,那我们就没有什么人能够相信的了…” 女孩名叫蒋如,是蒋成惟一的一个孩子,要说自从蒋如的母亲离开之后,凭借蒋成的地位完全可以找到更多的女子,但他没有这样做。这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蒋如。 蒋如从小就是一个固执的孩子,尤其是作为一个失去亲人的孩子,尽管生长在衣食无忧的家庭,但从她的身上一点也看不出那种属于大家闺秀的矫情…… 第四十五章 冷美人? 别看蒋成在其他方面可以呼风唤雨,但对于自己这么个宝贝疙瘩的女儿,还真是没有办法。几年前,蒋成要另取一房,她的女儿当时就发话了:要么留女儿,要么取那个女子,两者只能二选一,没得商量!既然宝贝女儿都这样说了,蒋成只好无奈的打消了那个念头。但是,大人始终是大人,怎么会听任一个小孩子的摆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貌似是他们的惯用技巧。和别人在一起,如果单单是需要对方的几个方面,那么名分之类的根本就不算什么,蒋成这样做了,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瞒天过海,但是殊不知伤害了多少人的心。 有时候,变质的感情也会伪装像真的一样,其实,尽管她如何掩盖这种*的味道,也改变不了自身由内而外的腐烂气息。俗话说的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双方为了满足各自的需要,因此出了事,可不能单单责备其中一方。所谓交易,其实本身就带有浓烈的功利意味,交易的优劣就要看对方各自的筹码有多大的分量。如果将婚姻比作一场交易,那么对双方来说需要付出,需要舍弃的东西就实在是太复杂太沉重了!蒋成会做生意,既然女儿不让自己娶妻,那么自己也没必要为了一场高投资的交易而冒险。 不止在这个方面,其他地方,蒋如也有很多忤逆父亲的事情,这些或许是因为青春期的叛逆所造就的结果,或许是其他原因…谁也说不清楚… 以前,父女二人最大的分歧就是关于上学这件事情,每个父母既然选择了将自己的子女送进了学校,那么他们当然会希望子女们取得优异的成绩。蒋成也不例外,虽然他自己没有受过高等的教育,但是他可是相当看中这一块的。从小女孩上小学的那一刻起,蒋成就一直给她选择着最好的学校,但是因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转学就成为了蒋如家常便饭的事情:小学没上完,蒋如就随父母来到了那座新生的城市;初中没上完,父亲的企业破产了,在这当中女孩的母亲突然因病逝世,蒋如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曾一度处于奔溃的边缘,平日里茶不思饭不想的女孩怎么会有心思上学呢?大约半年时间之后,在蒋成的一番努力之下,女孩终于走出了失去母亲的阴影,回到了学校,但是,本来成绩很优秀的女孩因为落下这么多的课程,成绩早就变得一塌糊涂,后来在校方的建议之下,干脆让女孩留了一级。尽管如此,却依旧没有起色,蒋成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自从失去母亲之后,早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但是蒋成老是将大量的精力放在了工作上,刚开始的时候,他可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反过来却怀疑校方教学质量的问题,因此,又再次将她送到了另外一个学校,并且还专门给蒋如的老师们送去了大量的资金,要求他们对这个宝贝女儿特别关照一下,可是,又过了一段时间,人家老师们却先开口了,说蒋如平时上课的时候根本就不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发呆,下课也不会和其他同学交往,老是自己做一些事情。听老师们这样评价自己的孩子,蒋成当然很着急,换做任何一个父母都会这样。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个时候,企业刚还出现了十分严重的危机,蒋成为了保全自己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一时之间,变得手忙脚乱,根本就顾不过来!之后,前面我也介绍过,蒋成保住了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故乡,但就在他要离开的那段时间,正是所有学生忙着升学考试的时候,于是,在他们进行考试的那一天,蒋如和父亲奔波在回乡的途中… 回到故乡之后,等生活安稳下来,蒋成给女儿找了一个保姆,负责孩子平日的衣食起居,当然还有学校的事情,一开始,蒋成因为对县里的学校感到不满,特意去市里找了一所条件最好的学校,但是这一次,蒋如并没有听话,父亲使出浑身解数就是没有打动女孩,学习,或许在很早之前就成为了遥不可及的东西,不是它里我们太远,而是我们在一点一滴的离她而去。最后,经过两个人协商之后,蒋如同意了,但是必须留在这里。女孩的高中就是今天程家兄妹上学的地方,只不过他们之间隔了几年,并且,当时蒋如的班主任正是程雪的班主任,那位号称阎罗的中年人。 在这里,可以说蒋成已经对自己的女儿失去了彻底的希望。 蒋如随着年龄的增长,不知不觉当中,就成为了一名婀娜多姿的妙龄少女,她的母亲生前就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她继承了母亲的容貌,成为了学校里一干少女之中出类拔萃的子女,这只是在长相方面。她的美,是一种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美,所有人看到她,无论男女都会产生强烈的自卑感,所有,高中三年,根本就没有哪个男生胆敢尝试着接触这位冷美人,不仅如此,就连女生们也对蒋如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是,人心都是肉长的,刚开始的时候,蒋如也想过结交很多很多的朋友,或者是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人也好,但是,她发现,自己越想为他们做一些什么,越是会引起别人的误解。她不知道,因为自己之前长期孤立的生活,自己对于与人交往方面的技巧实在太过匮乏,其实这也是必然的!当自己为某件事情而付出一切的时候,如果得不到心中想要的结果,长此以往,心就会变得麻木而没有知觉…从这一刻起,蒋如将自己的内心彻底封闭了起来… 高中随着那三天的结束而终结,而蒋如的学业,自此也画上了一个句号… 每次升到不同等级的学校,总会让蒋成忙活一番,但这次,他可以完完全全的休息了…这些年来,也只有每到这个时候,才是他最上心的时刻!平日里,对于这个父亲,整天就是神龙见头不见尾,自己的女儿像和他说几句话也根本没有可能,在家里要不是有个保姆陪伴者蒋如,她早就因为抑郁寂寞而崩溃了。在别人眼中,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如何位高权重,呼风唤雨,站在多少人不可企及的高度受人敬仰,但对蒋如来说,蒋成可以说是世界上最不称职的父亲,明明当初母亲去世的时候,这人口口声声的答应母亲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女儿,但是这么多年,无论什么事情,他以为扔下一大把钱就可以一了百了,然后什么都不用过问!她多么希望向其他普通的家庭一般,每逢节假日,一家几口团聚在一起,聊聊天,或者去西山找个石阶坐下,呼吸呼吸雨后新鲜的空气,听听树林深处喜鹊的叫声;她不奢求自己的父亲在放学的时候能够准时出现在学校的门口,只想每天晚上,躺在床上,还没有闭上的眼睛的时候能够看到他的身影,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父亲始终在让自己失望…… 这是单单上学这件事情,如果这件事还没有弄的蒋成头昏脑涨,那么女儿的终身大事却着实让他无计可施… 既然学业已经结束,那么下一个头等大事,便是子女的婚姻问题,这貌似在很多父母脑中已经根深蒂固。蒋成着急嫁女当然也是有他的苦衷,因为自己大部分时间根本就无法陪伴在女儿左右,所以,他希望给女儿找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男子,好在将来的日子里好好照顾她。实际上,蒋如这个时候才不过二十岁左右。 有句话是这样的说的:“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像蒋如这等极品,自从毕业之后,却犯了一个很多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毛病—宅!蒋成的下属,凡是见过这位沉鱼落雁的小姐,无不被其较好的容貌所折服,更有大胆的年轻人向蒋成建议道:“如此女孩就应该多放出去”历练历练“多见识些人情世故,才能更适合这个社会。”蒋成可知道这些小鬼头心里在想什么,他才不会将自己的女儿往虎口里送。更有不知死活的家伙,竟然因为对女孩一见倾心,就当着自己老板的面对其千金展开了攻势,对于这种人,只有一个结果,在蒋如还没有睁眼看自己的时候就已经跪了…经过这些事情,更让蒋成感到了危机,如果,自己的宝贝女儿压根就对所有的男子没有兴趣,那可是很大的问题啊! 一个人光憋在家里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蒋成明白,自己现在还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女儿,但是,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果真的有一天,出现了什么变故,那么,自己还拿什么来保护女儿?现在的她,在蒋成眼里,就像一只洁白无瑕的纸,没有经过世俗的涂画,很容易粘上不尽人意的污点。但是真的是这个样子吗…… 第四十六章 保姆难当 女儿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这可把蒋成为难坏了,社会就是社会,其中的复杂性怎么能是学校可比的。以前的时候,蒋成只要给女儿的负责人塞几个钱,便根本不用过问,但现在呢,恐怕不是多少钱能够解决的事情,他自己是一个一辈子为钱为权劳累一辈人的人,但是女儿不同,如果你想奢求靠这种东西打动她,那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一点蒋成明白,毕竟女孩的母亲当初也是这种想法。说道这,不只是他该感到庆幸,包括所有人,如果有个女孩愿意在你一无所有的时候选择留在了你身边,那么绝对是你这一生可以引以为傲的事情。今天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似乎越来越少,因此,当你有幸那一天撞见的时候,请认真的,用心的,小心的珍惜吧! 反过来这种女生似乎也是难得可贵的,她们不受外部的各种因素影响,只跟随着自己内心的想法勇往直前,尽管以后可能出现各种不尽人意的条件,或者她仅仅是因为一时头昏脑涨而做出的决定,但不管怎么说,她既然有选择的魄力,那么这就是值得称赞的事情,而她也是一个值得受人尊重的人,如果作为看客的你们,有一天碰见了这种事情,请用心酌情给她们建议。 所谓的宅女,其实只要多给她们一些建议,或者多给她们一些走出那些狭小空间的勇气,或者给她们对外界世界的安全感,那么,总会在某个时候,她们就会突然灵光一闪,然后就开始逐渐的接受一些东西,只要我们抓住这个空档,就能将其推出家门。这只是对一般意义上的宅女,但是蒋如不同,她之所以选择将自己的内心与这个世界彻底断绝关系,主要的原因还是她的母亲。自从失去了母亲,蒋如就一直没有得到本该从家人那里获得的安全感,这么多年孤独寂寞的生活早就让女孩失去了对一切事物的兴趣。没有追求的人是最可怕的,当然这不单单指的是理想,就拿吃饭来说,我们对美味的探求难道不是一种追求吗,人只有时常保持着对一切需要追求事物渴望,才能使自己的人生获得长久的动力,当然每个人需要追求的东西都是不一样的,如果很多人都一样的话,那么必然出现诸如类似“一票难求”,数十万人共求一个职位的现象。还有,有些对信仰的追求,对人生价值的追求,这些都是比较高尚的东西,很难有人能做出确切的表述,因此在这里我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以免说一些陋见,贻笑大方。并且如果不幸和各位的价值观发生了冲突,那么我岂不是在自掘坟墓。人言可畏,一个人如果做不到三思而后行,将会是十分可怕的事情,说话也是如此啊。 蒋如毕业之后,终于有大量的时间可以出现在这个家里,女孩的问题却也一天一天的暴露出来。蒋成也想过不少法子让自己的孩子多出去见识见识,但都失败了。有好几次,蒋成特意嘱咐家里的保姆丽姐多开导开导孩子,陪她去西山走走,或者到城里面,逛逛街,买些女孩子喜欢的东西。可这些,根本就打动不了她,每次蒋如有需要的生活用品,也只是和丽姐说一声便不再过问,丽姐曾想过故意不给女孩去置办这些东西,但每次总会忍不住去想多替这个没有母亲的女孩做一些事情。说起丽姐,不得不提这位来自乡下的中年妇女所拥有菩萨般的慈悲心肠。 当初,蒋如刚失去了母亲,十分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够弥补这个空缺的人,但是女孩又不让蒋成给自己找个继母,所以找个保姆也是无奈之举。可难道找保姆就是一件容易的事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一个人最基本的就是信誉,不讲信誉的人谁敢雇佣,这边前脚,他们从你这里想当然的拿着所谓的正常工资,后教却又想方设法在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拿走家里的东西。或者,更严重的说,他们就是在利用这个便利的机会,从中榨取一切可以得到的便宜。这或许说的夸张了点,但说这些的目的是想提醒大家将来如果实在需要雇佣一个打理家务的人,请认真的观察,做出必要的周全考虑。 蒋成刚开始的时候,也是因为没有考虑周全,而屡次失手,差点让蒋如彻底失去了对保姆这个职业人群的耐心。 蒋成做这行的本身路子就广,就算他不行动,也会有行行色色的人群主动向其伸出橄榄枝,找保姆这个事情,也是全凭朋友介绍,并且人家当场就保证,绝对没有问题,蒋成不放心,还特意考察了一番,但即便如此,还是没有过得了孩子这关,原因很简单,虽然这些人都有很高的职业素养,也不存在所谓的信誉问题,但是他们就根本不知道蒋如现在的情况需要什么。在孩子小的时候,我们只要适当的做一些事情让他们感到有趣,甚至能把他们逗笑就可以获得对方的好感,并且这种从童年时期建立的印象可以在孩子们的记忆深处维持很长的时间,即使我们在某个时段离开他们,当我们重新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时候,他们也会以笑脸相迎。对于年长的孩子们就没有这样简单了。孩子自身就会随着年龄的成长而自然而然的多处很多各种各样的想法,这就是所谓的性格,如果我们没有对其进行一番透彻的理解,很容易做出对方反感的事情。碰上脾气不好的,自己只能甘心受罪。之前的那些人,就是如此,蒋如除了在别人眼中的孤傲,还有一个最为突出的特点,那就是拥有如一座格外活跃的火山般的暴脾气,即使在不喷发的时候,火山口的上方也会积满了厚厚的乌云,而且携卷着大量的粉尘颗粒,一旦进到谁的眼睛里,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至于爆发的时候,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些保姆就是最好的例子。平时在家里如果他们不小心进入到这位大小姐的领地,那么蒋如立即就会展现出不逊于泼妇骂街的功底,人家有时候也只是骂骂而已,但蒋如更多情况下可是手脚并用,什么枕头,之类的东西全都可以当做武器扔出去,运气好的也就算了,顶多在大小姐发飙之后捡起那些东西洗一遍;运气不好的,那就只能一边忍着击打所带来的剧痛,一边埋头给对方善后。这种事情,一次可以,两次三次可以,可如果老是这样了,那谁能受得了呢。他们拿钱也只是干着本职的工作,可不愿意来白白受气吧。因此,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便纷纷向蒋成提出了辞呈。蒋成无论出多少钱他们也不会愿意,毕竟这些正规公司里的保姆,并不是迫于生计之人,大部分也只是平日里太过清闲,想找个外快做做,他们可不愿意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蒋如气走了连续几位保姆,别提现在有多兴奋,在蒋成面前,她就像一个十足的胜者,在时时刻刻显耀着自己的丰功伟绩。这段时期,可把他折腾毁了! 蒋成平日里不得不忙于自己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陪伴着女儿。面对如此桀骜不驯的孩子,蒋成感觉到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想他蒋成,一生纵横四海,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但是先是妻子的离开,女儿又这个样子,可以说,在家庭这一方面,他是彻彻尾尾的失败者… 但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这个人就是丽姐。丽姐本名不知道叫什么,当初朋友介绍来这的时候也这么叫她。蒋成曾经也问过她,可她根本就闭口不谈。至于丽姐的来历,也颇有一番迷幻色彩。听丽姐说,她来自一个十分落后的小山村,就在本县,只不过很少有人听过它的名字。丽姐还说,她以前也有一个女儿,只不过很久之前因为得了一场大病,家里也已经穷的揭不开锅,所以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离去。因为此事,丽姐由于悲伤过度而做出了一些别人不能理解的做法,丈夫以为自己的妻子出了一些精神问题,却对其大打出手,丽姐实在承受不住,终于在一天夜里跑了出来。之后几年,为了躲避丈夫的追捕,她一直漂泊在县里的各个地方,那些日子,丽姐睡过荒野,住过桥底,受到过来自其他村子里小孩子的辱骂,偷吃过别人喂狗的剩饭剩菜,和野猫抢过食物等等,一切我们连想象都成问题的情况,她都亲身经历过。丽姐中途还被带回去了几次,每次回去之后都受到丈夫非人般的待遇,在那里,她和圈里的猪仔睡过同一地方,当年的结发之人像管狗一样用链条锁住她的脖子栓子床头,甚至好多天都不给她吃的东西,可越是如此,非但没有让她屈服,反而更加坚定了妇女离开这个如地狱般地方的决心。也许有人会问,难道村里发生了这些事情就没有人过问吗,丽姐的父母怎么就忍心看着自己的孩子甘心受苦? 第四十七章 罪恶源头 无法无天猖狂于世之人,要么缺乏有关法律的知识,要么就是缺少对法律的畏惧之心。丽姐的丈夫之所以这么猖狂,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个鄙陋的粗人。他连学都没有上过几天,大字不识几个,平日里自由散漫惯了,自我意识过强,你让这种人懂法,他不觉得自己就是法律就已经不错了。要说村里那些所谓的干部,他们怎么会过问百姓自家的“私事”呢,如果每家每户的内部冲突,都需要他们来调解,那这和保姆似乎没有太大的区别,并且搞不好人家还会给他扣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高帽子,并且村里每次选举的时候,每个村民可都是他们的最宝贵的财富,如果不小心和哪个人结了梁子,那么对其肯定是十分不利的事情。当然也有些强势的人,会拿着选票亲自站在你身边亲口督促着你写上他们的名字,即使如此,对于那些结怨的人家,他们难道会放下脸面出现再次出现吗?所以不论从哪方面讲,靠村里的干部解决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不现实的。 再说丽姐的娘家人,如果换做普通嫁做人妻的女子,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跑会到自己的娘家,向至亲至爱的人们诉说着各种各样的委屈,这种情况下当然少不了为她们做主的人。脾气好的人家,和男方协调协调也就算了,两个人该怎样过日子还是怎样。火气大的人家,搞不好还会专程赶过来几个青壮劳力对男方拳脚相加,更有甚者,干脆一纸状稿将其送上了不得不需要法律解决的地方,最后两家人的亲事也就几乎走到了尽头。不过这也得看男方的态度,如果男方始终顽固不化,自然就没了转机,而女方也会从这水深火热的地方得到解脱,根本没有必要受这份窝囊气;如果男方态度诚恳的话,两个人依然在一起生活的几率还是比较大的。从这两点来看,虽然女方刚开始会受到委屈,但到最后,似乎总是男方会处于下风。那么,为什么丽姐所受到的非人待遇就得不得应有的回报呢?让我们再看看两个人所谓的恋爱史,就不难发现其中的真相! 原来,这丽姐的丈夫年轻时候,就和几个年龄相差无几的人是附近十里八乡有名的人物。什么混混,流氓,无赖之类的称呼用到他们的身上,一点都不为过。尽管这群人再少,也是个组织,刚开始几个人只是在一起和外村人打打架,压压马路,聚在某处耍耍扑克,搓几盘麻将,或者去镇上看几部带色的录影带。这段时间,由于没有人站出来对其进行有效的约束,只至于,越到后期,几个人的行为就越加猖狂:翻墙而入偷东西,随手牵走别人放在身上钱财,甚至在晚上的时候,躲在某个黑幽幽的路口抢劫某个过路的行人。虽然这些事情都是外地作案,但是还是传到了他们父母的耳中。每户人家的情况不同,对待此事的态度自然不同。他们之中,有些人早已经对自己的孩子失去了信心,自己子女的所作所为尽管还是会像一个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他们脸上,但是由于心理这个坎既然已经过去,即使悲痛也不会有太明显的不良影响。也有些父母,诸如丽姐的公婆,本来就因为长年累月的劳动而使身体遭受了巨大的创伤,再加上有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他们怎么会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颐养天年呢?俗话说“积劳成疾”其实这积郁也会造成心灵的创伤,有时候,这些心灵的疾病要比身体的疾病要难治的多,两位老人由于长时间为了儿子的心事儿抑郁不安,终于有一天实在难以忍受各种病痛的折磨而撒手人寰。丽姐的丈夫,在外面正干得“风生水起”的时候,突然从同村一位打工人的口中得知了这个噩耗,本来,他有机会回到家中见自己的最后一眼,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不尽人意的事情,其实也是必然的。出来混,迟早要换的…对于他们一行人如此无法无天的作为,当地的警方其实早就盯住了他们,但是因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或者其他一些原因而迟迟没有动手。俗话说的好,无巧不成书,就在丽姐的丈夫准备回家探望父母的时候,警察们行动了… 那次,几个小伙子幸好利用自己的眼线提前得到了消息,在对方准备将其一网打尽的时候,利用自己的人事关系,搭上去往远处的火车…从此几个人的逃亡生涯正式开始。 为了掩人耳目,几个人商量了一番,决定每个人去往不同的地方。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丽姐的丈夫被分到了西南边陲一个贫穷落后的地方,虽然这是个尚未开化的地方,还依然保留着许多古老的风俗习惯,但是从一方面来说,却又十分的安全,根本就不会有人想到这几个小小的混混居然有如此庞大的能量,事实证明,警方确实疏忽了,一件本来十拿九稳的案子就像石沉大海一般彻底失去了线索。后来,据说,他们也在某个省内抓到了人,但是由于证据不足,不得不将其释放,其他人也是如此,并不能说他们的能耐有多大,而是警方经过几次拉网式的搜索之后,上面的人也倦了,于是就干脆放弃了这个案子。 这已经是几年之后的事情,很多人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已经在那个逃亡的地方生儿育女过上了快活的,正常的,不用每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再说为了保险起见,回到家乡对他们老说俨然成为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但是,丽姐的丈夫不一样。自从当初父母的离异,到如今,已经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连到他们坟头磕头上香的机会就没有。从这个层面来讲,从丽姐的丈夫身上似乎还有点人情的味道,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他披在身上的伪装还是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 先说男子在那里干的事情,来到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作为经验丰富的混混,他明白的很,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应该要收敛一下,否则不一定会出现什么下场。因此,他刚开始时候只是像一个普通的流浪者一样,凭借自己比较出色的伪装技巧,在每户人家打打杂工,做做琐事,解决一顿两顿的温饱问题,一段时间之后,终于赢得了当地人的信任。更有一些好心的人,主动将其介绍到当地寥寥无几厂子里做做零工,虽然工资比他的家乡要低的许多,但是能满足基本的温饱。又过了一段时间,丽江的丈夫居然在当地占稳了一席之地,当地的居民也已经对这个外乡人彻底打开了心扉。更有好事的女子,得知他至今尚未娶亲之后,主动揽过来这个大话。这个时候的男子,俨然已经今非昔比,由于自己不错的条件,很快就吸引了一位女子的目光,对这个人就是丽姐。一位当地纯洁而又善良的少数民族姑娘。经过一番磨合之后,两个人自然而然的走到了一起,迈上了婚姻的路途。 对于这个外地来的女婿,丽姐的父母别提有多满意了:干活,做饭,甚是还会定期给她们送钱,这是多大的安慰啊。一段时间之后,因为思乡心切,丽姐的丈夫告诉他们自己想回去到父母的灵前告慰两位老人,丽姐的父母被这位如此令人满意的女婿所感动,于是就同意的他的要求。人都说女子天生感情细腻,正是一点也不假。本来这次回乡,丽姐的丈夫打算一个人,可是丽姐就是不放心,因此一番协商之后,他们一起回到了家乡,那个对男子来说,如此思念,如此熟悉的地方。 经过几天的长途跋涉,他们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而丽姐也彻底被一次次的颠簸而彻底弄的昏头转向,那个时候,也没有导航,要让女子自己千里迢迢的回到家乡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别,转眼间已经不知道过了几个年头,他出现在村子里的时候,以至于很多人都已经认不出他的面孔,说到这,我又想起了一句诗“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男子回到家之后,兑现了承诺,他和自己的妻子来到了父母的坟头。坟头不大,却已经长满了密密麻麻的杂草,整个仪式就他们两个人,但是却持续了很长时间… 后来男子听人说,当初因为两位老人的事情来得突然,所有人根本就没有准备,以至于那时候连个像样的棺材都没有,村子里的人看不下去,花钱给两位老人凑了一个,但是等棺材来得时候,老人们的身体在已经变得腐烂不堪…那个时候的按照村里的传统,由男子的叔伯家的人代替他走了不少过场,但是由于始终不是直系亲属,整个过程还是逊色了不少…… 第四十八章 地狱天堂转眼间 本来丽姐的丈夫此番回来圆了心愿之后,应当按照二老的要求回到那个西南边陲的地方,但是他食言了。 丽姐和丈夫完成祭祀之后,看着丈夫整天一副魂不守舍忙着应酬登门拜访的亲属,她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没有提回家的事情。毕竟这么多年丈夫都没有回到家乡,难得有机会回到这个生养自己的地方,无论是谁,心中都会颇有一种难以表达的味道。丽姐之前的活动范围顶多算是个巴掌大小的地方,父母,亲友,每天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她怎么可能会理解此刻丈夫的心情。 一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直到有一天,丽姐的丈夫一连外出几天后回到了家中,告诉妻子,他已经在镇上找到了一份活做,暂时不考虑回去了。这个消息,对丽姐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这一个月以来,她终于有机会尝到了丈夫漂泊在外的感受,那是一种新鲜的,由内而外的感受,像一个阴魂不散的精灵无论是夜深人静还是人声鼎沸的时候始终缠绕在心头。没有身居异地的人,脑中很难有家乡这个概念,只有我们远离了这个地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家乡这个模糊的概念才会变得越来越加清晰,并且这个概念将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藏在我们的心底,别的东西可以随着时间的迁移而变得逐渐模糊,而家乡会在我们脑中的分量越来越重! 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会有一个适应期,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新婚的夫妇总喜欢隔三差五的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团聚团聚,刚来到北方,丽姐很快就感到了这两个不同地理位置的差异,无论是气候,还是生活传统,这两个地方是在是有相当巨大的不同。于是,在这里才生活了几天,丽姐就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毛病,也就是人们所说的水土不服。按照乡下流传的说法,水土不服的人去外地的时候,在家乡的土地上抓一把黄土,到了新的地方,将其溶解在清水当中,一口气喝下去就会杜绝这种毛病,但是这毕竟只是一种说法,究竟有没有成效谁也谁不清楚,并且喝“泥水”这种事情,在医学上也是有相当大风险的,弄不到会滋生很多毛病。 丽姐生病的时候,刚开始丈夫还会小心翼翼的照顾她,但是过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丈夫一看妻子的毛病根本就看不到好转,所以就渐渐地失去了耐心。后来又过了几天,竟然干脆以一些别的事情为由离开了这个地方,将自己的病重到难以下床的妻子就这样撂在了家里。女子,谁对她好,谁对她坏,很容易就分的清楚,自己的丈夫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用不着一个多么好用的头脑自然感觉的到。但是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没办法,即使多么大的困难,丽姐也只能自己扛着,现在如果再表现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根本就不会有人心疼。面临困难的时候,家乡的身影在丽姐的心中更加清晰了起来… 经过几天的煎熬,丽姐终于坚定了回家的决心,她本来打算一等丈夫回家就告诉自己的想法,但是,丈夫回来了,却又带回了一个让人失望的消息。这次,经过了前面数次的失望之后,丽姐没有给他再留情面。这是小两口回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吵架,理由很简单,丽姐想回家,但是丈夫找出一个更直接的理由来敷衍自己。丈夫说这些日子来已经将所有带来的积蓄花光,必须找点活干,等攒够了钱自然就会回去。这个理由咋看很有道理,但是细细一想还是充满了漏洞。丽姐虽然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可一般的问题还是想的清楚。这一个月以来,先是祭祀用了些钱财,再就是吃饭,刚回来的时候,邻里间同情他们送来了不少食物,自己根本就不用出多少钱,整个计算下来,也没有丈夫说的那样夸张。毕竟那些钱可是丈夫辛辛苦苦几年的工作换回来的,难道还经不起着些时日的消耗。唯一一个可疑的地方,就是丈夫出去的这几天,他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丽姐怎么会知道。出于这些原因丽姐一气之下将心里的想法全都抖了出来,面对妻子的一连串质问,丈夫始终没有给出满意的答复,第二天,天还没有亮,丽姐突然醒来却已经见不到丈夫。 没了丈夫的音讯,对于这个出去小村就分不清方向的女子,你能指望她能跑到什么地方,就算是咱们,蒙着眼睛被人带到十分遥远,完全陌生的环境当中,没有钱财,大字不识几个,当地的居民又不知道咱们要去的地方,就凭我们自己,真是个相当困难的事情。还好丈夫走的时候,还给自己留下一点少得可怜的钱财,再加上村里的人们本来就淳朴善良,丽姐才勉勉强强活了下来。当然,丽姐的丈夫并没有完全的离开,每隔一段时间,他还是会从外地赶回来,看看自己的妻子,顺便留下些钱物,他可不敢将自己的妻子活活饿死。如果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那么这个家乡就彻底没有了他的容身之所。对于这种禽兽,凡是有良心的人怎么会容忍他存在于自己的眼前!就算别人不说什么,丽姐丈夫的亲属怎么会轻易放过这个败坏门风的族人! 丽姐每时每刻都在盼望着自己的丈夫回来,对她来说,丈夫是唯一的希望,唯一能让她回到家乡的人,俗活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如果当初丈夫临走的时候就表明了态度,那么自己也会有一定的心里准备;如果丈夫回来之后能够像模像样的过日子,那么自己就算忍受着剧痛和他生活一辈子又有什么难事!可现实就是现实,不是说说就能改变的! 渐渐地,丽姐开始发现,丈夫每次回家的时间间隔在一次次的拉大,刚开始时是半个月,后来是一个月,在后来,却又延长到半年,并且回到家之后的态度一次不如一次,有时候甚至因为一件小事就会对丽姐大打出手,以至于,丈夫离开之后,丽姐因为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而好几天不敢见人。丽姐是个老实的女子,她不敢将这种丑事告诉身边的人,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只能自己默默地忍受着。其实,对于这种暴力行为,我们绝对不能忍让,如果我们不敢反抗,对方的嚣张气焰会越来越旺盛,最后,受伤的还是我们自己! 虽然丈夫对自己不好,但一年当中因为见不到他几次,所以丽姐的生活也算相对安全。可是,在这期间,却发生了一个插曲,从此将这个家庭推上了几近破裂的绝境。 一般来说,娶妻生子这都是人生尤为美妙的事情。人们常说,孩子时两个人爱情的结晶,爱情的见证,一个有孩子的家庭才算是完整的,按照我们传统,传宗接代是一件神圣而又重要的事情,如果在自己这一代让整个家族断子绝孙,那绝对是罪孽深重,就像很多地方说的一样,死了之后,怎么面对列祖列宗!对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想告诉大家,丽姐怀孕了。 丽姐的怀孕其实也是个偶然的事情,他们结婚这么多年,不知是她的问题,还是丈夫的问题,始终没有孩子。而且那个时候,丈夫还是几乎天天陪伴在她的旁边,两个人为了孩子这个问题可是坐了不少努力。但是有句话是这样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就在丈夫这种低频率的情况下,却突然发生了。别说是被人,就连丽姐自己都感到些许怀疑。 丽姐的丈夫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还远在干活的地方,当初是丽姐专程托付同乡里回家探亲的人告诉他的,本来这件事情,就连那个送消息的人都感到有些兴奋,但是到了丽姐丈夫耳中却变了另一番味道。一天之后,丈夫火速赶了回去。 本来丽姐只是希望将这个消息告诉丈夫,并没有奢望对方会专门大老远的跑回来,于是当丈夫出现在家门的时候,女士着实又惊又喜,但是这种惊喜仅仅是持续了一会儿,下一秒钟,自己的丈夫便面容凶煞的朝自己走来,还没容丽姐开口,丈夫就开始想发疯一般抡起手臂,揪住自己的头发使出浑身的力气对一个有身孕的女子拳脚相加,并且边打口中还骂着诸如“贱人”之类的刺耳称呼。这下子丽姐彻底懵了,她问心无愧自己根本就没有做过对不起丈夫的事情,却受到如此折磨。丽姐这次再也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自己最在乎的人竟然会这样玷污自己的清白。这是一场关乎尊严,关乎名声的战争,就算粉身碎骨,丽姐也不愿意输掉。 于是本来寂静的小村,突然之间变得热闹了起来,谩骂声,哭泣声一时间将整个小村堵得水泄不通,村民们纷纷从各个地方跑过来,有拉架的,也有单纯看热闹的…最后在众人的劝阻之下,才结束了这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战争。 事后,如果没有别人的作证洗清了丽姐的“罪名”,否则,人们还不知道会造成多么巨大的恶果…… ------题外话------ 这段时间是我最难的时候…我希望我能挺过来,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卷! 第四十九章 也许这就是现实 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有些男方可以无发控制的允许自己在外面肆无忌惮的拈花惹草,如果被对方发现,就会想出各种各样的借口伪装,并且流露出一种厌烦的心理;但是反过来,如果自己的妻子这样做了,那么,这些厚颜无耻的男士们又会像一条失去理智的野兽一样,用各种惨绝人寰的手段将自己的结发之人逼上绝路。 女子,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了自己爱的并且以为爱自己的男子,是拥有多大的勇气,冒着多大风险才敢做出的决定,她为了对方不求回报的洗衣,做饭,照顾老人,生儿育女等等将自己的所有青春与激情奉献出来。所以各位不要将深爱你的女子为你所做的一切看作心安理得的事情,人一旦学会了心安理得就会对很多事情失去了感觉,变得麻木,慢慢的就会越来越偏离人这个群体,这不是危言耸听,请认真对待。 丽姐是清白的,村里明白事理的人都清楚,但是,凡事只要认识的个体多了,总会产生分歧,并且这个分歧是不可消除的,这是认识事物的一般规律。道家讲究凡事都有相对的两面,这正是这个道理。既然有愿意为丽姐作证的人,那么也存在着一些看不清事理,凭借自己所谓的经验而进行臆测之人,这些人大多来自当初丽姐被挨打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人群,既然有这个阴面的存在,那么让丽姐的丈夫放弃所谓的戒心也是挺困难的。三人成虎,如果有很多人站在了对立面,那么到底应该听信于谁,或者自己做出判断? 总之,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丽姐和丈夫的关系就变得更加紧张起来,其实这种事情就像吹气球,没有前面的数口气,单凭最后一口是不可能破裂的。 丽姐的丈夫在对着自己的妻子发泄一番之后,又气冲冲离开了,要不是怀疑自己的妻子做了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他才不会在意对方是不是怀孕,两个人的关系到了这个节骨眼,多一个生命只是多一份负担,丈夫如果现在离开了,那在别人眼中可真是禽兽不如,显然,这并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既然这是件不如意的事情,那么丈夫也没有必要承担自己的责任,于是,果不其然,丽姐的丈夫又再次将女子独自一人撂在了家里。 经过这一连串的事实,丽姐终于逐渐看清楚了这个男士的嘴脸。丽姐开始后悔,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候,将所有弥足珍贵的东西统统给了这个白眼狼,当年口口声声的在两位老人面前答应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如今看来,那只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在丽姐的家乡,丈夫表现的有模有样,让亲戚邻里全都赞不绝口,可是现在呢?!真是莫大的讽刺! 很多时候,丽姐想到这些,心中就像被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一点一滴的划开心房,挑开血管,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是那样的漫长。丽姐也希望离开这个人面兽心的男子,可是如今她已经不只是肩负着一个人的性命,如果稍有闪失,将一个珍贵的小生命抹杀,那么,丽姐会痛苦一辈子的!所以,没办法,她也没有选择,只能忍受着各种各样的疾苦苟活在被人的屋檐之下。 如今,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成了丽姐唯一的希望,每天夜里,丽姐睡不着的时候,总会对着自己的肚子说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她会向孩子诉说,并幻想着他长大之后能够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将父亲所欠下的债统统讨回来,然后带着自己离开这个地方,回到那个日思夜想的西南边陲的小山村里;如果是个女孩,那么她一定会更加呵护着她,不要求女儿能为自己讨回多少公道,不奢望女儿带自己回到家乡,但求其能够安安全全的成长然后找一个真正爱她疼她的男子,绝不能重蹈覆辙。 脑中时常想着这些事情,丽姐感觉自己又重新拥有了梦想…… 尽管家里早已穷的揭不开锅,尽管是孤身一人,。她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饿着。本来这个时候,丽姐应该安稳的在家中享受着被人照顾的美好时光,但自从出了上次那个事之后,丈夫干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到家里,就算如此,正常的人家还会有公公婆婆回家,可她一无所有! 眼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鼓起来,眼看着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日子就要来到,可是始终没有丈夫的音信,尽管丽姐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但是当面对着人生如此重要时刻的时候,她还是如此希望能够有一个人陪伴自己的身边。她真的很害怕,自己会突然挺不过来,即使保住了孩子,她又怎么会放心的下。这些年,村里对她这个操着一口外地口音的女子始终没有适应,尽管她也努力了,但是自己说话的特点始终没有太大的改变,别人也是,很多时候就连经常见面的人也有听不懂她说话的时候,别提那些陌生人了。每次去乡里赶集,她都必须委托一位专门的“翻译”帮自己砍价,不然,自己呜噜哇啦的说一通,对方小贩完全听不懂,那可什么都做不成了,搞不好人家还会以为在骂他们呢。 在村里,在别人眼中,丽姐是个勤勤恳恳的女子,村里分的土地,自己的丈夫从头到尾就没有操过一次心,全凭她一个人张罗。如今有了孩子,本以为会为了孩子好好休息休息,但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村里的人看到丽姐如此卖命的模样,都过去善意的提醒几句让她注意别影响到身体,甚至还十分好心的搭把手。但是,这样非但没有让她停下来,反而更加坚定了她的想法。丽姐清楚的很,如果自己不付出数倍的努力,那么以后有了孩子,拿什么来喂养他们。难道靠那个负心的男子?根本就不现实的事情,丽姐早就死了这条心… 有些事情,久久坚持必有回响,这次终于有人看不下去。村子里的人,整天看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一个人累死累活的顶着烈日,挥洒着滚烫的汗水忙碌在坚实的黄土地上,心里颇不是滋味。这件事,那次刚好被回家探亲的人看在眼里,回去询问一番之后,他终于再也忍受不了男子的做法。于是,回去之后,二话没说,就联合几个工友一起训斥了丽姐的丈夫一番,并且责令对方立即回到家里。话说,丽姐的丈夫,一个人在外无牵无挂的过着快活的日子,突然出了这么个事情着实另其惊讶了一番。他明白如果此刻在不回去,以后在工厂里怕也有诸多不利,严重的话,还有影响自己的前途,于是经过权衡之后,他终于回去了。 这丽姐的丈夫本来就是个无赖小流氓出身,在工厂里憋了一肚子火气,正愁没人发泄,刚好回到了家里,于是,不容丽姐解释,男子将自己所有的不满统统施加到自己的妻子身上,男子给的理由很简单,肯定是丽姐在别人面前说了什么,让自己抬不起头来,其实说白了,这些理由只是一个懦夫,一个无赖的可笑借口。诸位别忘了,丽姐还是个即将分娩的女子,挺着这样一个刺眼的大肚皮,那人竟然还能下得去手,简直是畜生所为。 男子回来之后,也就是过了两天,这几天,丽姐开始时常的察觉到有隐隐约约的血丝从身体不断流出来,她早就听人说过,这是要分娩的征兆,丽姐也将这些事情告诉过丈夫,可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终于,这天夜里,正是夜色浓厚的时候,整个小村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丽姐本来安静的躺在床上,但是,突然传来了一阵一阵剧烈的疼痛,丽姐十分害怕,如果就这样在这个地方完成的话,对孩子的健康肯定有相当巨大的影响。于是,想到这里,丽姐开始忍着剧痛,拼命击打着身边的丈夫。男子刚刚还睡的好好突然被人叫醒,刚要发火,但看到妻子扭曲的表情,瞬间一股彻骨的恐惧从心底涌现出来。这个恐惧来自两个方面:一是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男子明显不知所措;二是如果妻子这个时候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他的麻烦就大了。丈夫愣了一会儿,便飞速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三两下穿上衣服,像逃命一般向外面跑去。直接来到了村妇女主任的门前,由于是大半夜里,很少有人防备这种事情,所以,等丈夫叫醒主任回到家里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根本没有时间再去别的地方。 那天夜里,是丽姐这一辈子最痛苦的时候…… 很长时间,丽姐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最后,在天有些微亮的时候,终于结束了这场战斗。此刻的丽姐,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丝毫气力,她努力的看了一眼被主任抱在怀中的孩子便安稳了闭上了眼睛…… 孩子是个男孩,因为出生的时候环境太差,在那个时候就和丽姐一起落下了病根,只不过,丽姐挺了过来,而他… 之后的事情,相比各位都已经知道… 第五十章 摆脱的代价 失去对生活信心之人,很难让其过的快活。丽姐丧子之后又迎来了一年猪狗不如的生活,终于有一天,丽姐的丈夫也许是彻底厌倦了这个“疯疯癫癫”的女子,终于在某一天找到一个自认为冠冕堂皇理由将陪伴在自己身边数载的妻子彻底抛弃。而他摆脱了这个沉重的包袱,顿时感到轻松了许多,于是毫不犹豫回到了之前干活的地方,其实说是干活,背地里还不一定做什么勾当。这已经是心知肚明之事,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只是不说罢了。丽姐离开了丈夫,或许要是放在之前,还是一件十足的喜事,但是现在呢?几年来,丽姐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死去的孩子,对她来说,孩子来到世界的那一刻就像是突然间在暗无光明的路途之中燃起了一团闪耀的火焰,本想靠其照亮前方曲曲折折的路途,可仅仅是一瞬间就破灭了。很多时候,愿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就像你在吃饭的时候,点了一个自己最喜欢吃的菜,但当你拿起碗筷将其放到舌尖的时候,却又发现,根本就没有想象的那样好吃,其实,这并不是菜的味道变了,而是你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村里的人们总会看见蓬头垢面的丽姐,毫无生气的坐在自家的门前,有时候,口中还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丈夫临走的时候,还好将这个破破烂烂的家送给了丽姐,否则她现在肯定是过着露宿街头的生活。 有人说,丽姐已经疯了,从现在的各种情况来看,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表现得那么不太正常,别人有这种想法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村里面很多人都在为丽姐的遭遇而感到深深地同情,但是看见她现在的这副模样很少有人敢主动的接近,不止是小孩子每次见到丽姐想见到野兽一般,就连许多大人也是如此。当然并不是所有都是这个样子,要说村里和丽姐亲近的还是要数她的二婶,二婶已经七十多岁,老伴在好几年前就已经去世,这次丽姐随丈夫回家还专程拜祭过他。老人家里也有几个孩子,不过都在外面打工,这么多年了也很少回来,所以她自从见到丽姐之后,就对这个同命相连的女子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在丽姐怀孕的那些日子里,很多事候也是多亏了老太太的慷慨解囊,才让她勉勉强强的挺了过来。这些年,老太太几乎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都会有事没事的往丽姐家里跑去,有时候还干脆在那里蹭几口饭吃,虽然有时老太太听不懂丽姐在说些什么,但是两个人还总能聊得相当投入。丽姐没有婆婆,却在老太太身上找到了许多所谓婆婆的影子,而老太太更加直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更是把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当做了自己的女儿,看着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就像是自己有了外孙女一样高兴。 对于丽姐的丈夫,老太太也是心怀不满,可是自己一把老骨头了,说话能顶什么用呢?更何况是对那样的侄子。越是想到这里,就越是让她感到对自己侄媳的愧疚,人家好好的一个女子跑到他们家门活活受罪,真是十分不该的事情啊。 一段时间之后,本来老人以为丽姐有了孩子,能稍微改善一下现在的生活,好好享受作为女子在这个时期所能受到的特殊待遇,但是她又想错了,可以说过了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这个不省心的侄子应该会多多少少的有些改变,可事实从来就没有向着这个方向发展,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在男子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这是其一,至于其二嘛,就是孩子的问题,小村的条件虽然落后,但是也不至于每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都会遭受如此不幸的事情,都说好人会有好报,可上天为什么老是和这个命运多舛的女子过不去呢。 孩子去世的时候,丽姐还没有想好名字,名字是后期托村里上过几天学的人帮忙起呢,村里有说法,如果人死了连个名号都没有,在下面的日子会更加难熬的。于是在老太太的一番劝告之下,丽姐也只好接受了这个可有可无的说法。 悲伤仅仅持续了几天之后,又发生一件让老太太无比揪心的事情,丽姐的丈夫说,丽姐已经彻底疯了,并且在那天晚上毫无征兆的跑了出去。这个消息,无疑如一个晴天霹雳击打在老太太的心头,她不相信,不相信这个男子的说的,她认为对方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将自己的妻子无情的驱逐出去。 果然,当她看到自己的亲侄子对这件事情表现的毫无紧张感的时候,老太太彻底愤怒了,她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为什么这个家族当年究竟做了何等恶事,出了这样一个天理不容的子孙,不仅丢尽了祖宗的脸,还让整个村子都看不起。这次,老太太没有给男子机会,丽姐离开的消息一传开之后,她就憋着一股恶气,凭借仅存的气力来到了侄子面前,就两条路,要么男子将自己的妻子找回来,要么她就是拼上这把老骨头也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这一招果然奏效了,丽姐的丈夫为了少生事端,也惧怕那些在外打工的堂兄弟们,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老太太。 可以说这件事情,虽然老太太是为了丽姐好,但是与丽姐回到这里所受到的非人待遇也逃脱不了干系。或许,丽姐这次走了之后,即使在短期之内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但是说不定以后会获得心生,过上美好的生活。 丽姐被丈夫强行捉回来之后,男子更是想尽了一切办法将其藏着掖着,他心里的算盘打得也是相当精细的,如果自己对妻子做的这些事情呗老太太发现了,还不一定会闹出什么事情。但是,纸终究是纸,怎么能包的住火呢,更何况是要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了藏一个人。 丽姐丈夫的阴谋暴露的那一天也是丽姐正式脱离这个禽兽魔爪的时候,这其中老太太也出了不少力气,此刻的她明白,如果再将丽姐留在侄子身边也只能是白白的害了她,还不如将两个人的关系一刀两断,自此再无牵连,无论对谁都是好的。本来老太太打算在两人离婚之后将丽姐亲自接到自己的家中,可男子最后连房子都没有要就满心欢喜的离开了。这着实让人有些意外,不过由此可见男子是巴不得这种事情呢,可以说在他心中,早就把这个破破旧旧从小住到大的房子已经看得一文不值!各位试想,如果有一天让你们舍弃那个承载着童年,和父母当年享受天伦之乐的地方,你们会忍心这样做吗? 离婚之后,老太太以为丽姐的生活或多或少的有些改善,但是她又想错了。 丽姐不论是在外面还是回到家的这段日子,都经历了人生最悲惨的遭遇,如此身体和精神上的巨大摧残,难免会让她的思想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而做出令人费解的举措,因此,别人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待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这个时候,面对这样一个不正常的人,如果有人还刻意的嘲笑对方并且心中毫无愧疚感,那么这个人的思想也是有很重要的问题的,在我看来,这种人更有必要去看所谓的心理医生,更应该让人作为一个异类来看待! 困难的时候,还是老太太主动地出现在丽姐的面前。别人可以嫌弃,可以疏远这个浑身异味的女子,也可以像对待一个怪物一般对待着她,但是老太太不可以,这不仅仅是亲戚不亲戚的问题,更让良心过不去。 老太太接受丽姐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里里外外彻彻底底的将女子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脱了下来,然后像一位母亲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认认真真的给这个“大孩子”清洗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这么多年了,老太太自己孩子都没有收到这番待遇,然而对这样一个外地来的女子付出了这么多…真是个令人为之动容的人呐! 如果给丽姐洗澡还不算什么,那么老太太接下来为之所做的事情根本让人无可挑剔。 那段时间,丽姐的精神一直不好。心如死灰的人,对这个世界早就失去了眷恋,让她在这里多呆一刻,只不过会徒增悲伤而已。也许丽姐这个时候就已经丧失了对生活的信心,但是老太太没有放弃,平日里,她会一顿三餐的将食物放到丽姐面前,如果对方不吃,老太太干脆就拿起筷子一点一点的将饭菜放到她的嘴里。不,这还是次要的,对丽姐来说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出现一个人,走到她的心里驱走吸附在女子心中的病根,显然,老太太就是充当了这个重要的角色。 丽姐该幸运在自己走投无路的时候,生命之中出现了这样一个让自己充满希望之人。 最后,终于在老太太的一番努力之下,丽姐的情况开始慢慢好转起来… 之后大约了又过了一段时间,老太太委托在县里工作的大儿子给丽姐找个工作,那个时候,蒋成正为了保姆的事情而犯愁,于是她刚好赶上了这个机会,成为了蒋家的正式保姆…… 第五十一章 应职如闯关 丽姐来蒋家这个地方之前,老太太的儿子就已经三番五次的特别嘱咐过她,蒋成这个人是个如如何如何的人物,让她一定要小心为妙,特别是在对待蒋家千金这个问题上必须时刻保持如履薄冰的心态,至于这个千金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情况,丽姐也只是知道她很久以前就失去了母亲,而其他诸如性格方面及与之前保姆的事情,男子是只字未提。如果丽姐一不小心捅了篓子,那么到时候他们两个人都不好过。这倒不是危言耸听,毕竟在蒋成那里就没有做不出来的事情。有些东西,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讲清楚是十分必要的,如果我们抱着一无所知的态度去从事某种职业,那到时候就连面对一个小小的问题都会显得手忙脚乱。 初到蒋家,是在老太太大儿子的带领下,丽姐这些年一直居住在乡下的小村庄里,别说县城,就连镇上也没有去过几次,不是她不想去,实在是因为家里的事情太多太多,让她根本就没有空闲的时候,这只是一个原因,而另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就是丈夫。丽姐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在前面已经提起,每次出门外出干活,他都会特意的嘱咐自己的妻子,一定不要四处乱跑,免得出什么问题,其实说白了,丈夫就是怕丽姐多出去走几次之后摸清了这里的情况,不一定哪一天会背着他跑会家里。男士们,很多时候允许自己抛弃别人,但绝对无法忍受身边的人逃离自己。 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一个如此令人耳目一新的环境,丽姐走近蒋家大门的那一刻,就深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种感觉也许就是刘姥姥初进大观园,面对着颠覆自己世界观的种种事物,从心里由内而外所发出的毫无虚假的感慨,但是,丽姐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她不会像刘姥姥那样将各种心态表现在脸上,反而很震惊的走了进去,只是暗暗的扫视一周,将正在和介绍人寒暄几句的蒋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话说,这天正是蒋成休息的时候,丽姐来这里的时候,他正在安静的坐在大厅中间的皮质沙发上惬意的端着一碗散发着浓香的釉色茶杯,听着电视上报道的有关国内外一些重要事情的新闻。丽姐随行而来的男子,一看蒋成这副模样,摆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战战兢兢的站在门外轻悄悄的敲打了几下房门。蒋成本来就和男子约好了这个时候见面,所以对于男子的到来,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示意对方进来,便不再做声,整个过程,蒋成始终没有看来着一眼。这种情况也许那位男子早已经见多不怪,可对于丽姐这个初来乍到的女子,之前,出了丈夫,她很少见过这种毫无礼节之人,也许对方一直位居高位习惯了吧,所以不将他们这种普通的平头老百姓看在眼里。但是不管什么原因,蒋成已经开始让丽姐感到了几分厌恶之感。 不仅是蒋成,就连老太太的大儿子,这个在她面前,在村子里,在自己的母亲身边耀武扬威的人,怎么到了这边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反差,真是让人打心底里看不起,想到这,丽姐在心中暗骂了几声。 如果说之前在门外的时候,对蒋成大部分只是猜测,那么接下来,可完完全全的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蒋成等男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之前一直端在手中的茶杯便被放在了茶几上。他倒没有理睬男子,却是将目光从其身边滑了过去直接停在了丽姐身上。丽姐刚刚还在打量着周围,突然感到了一股冰冷的彻骨气息,她心里清楚,这股气场在这个屋内也只有蒋成才能释放出来,这只是两个人还没有对视的情况下,如果自己的目光和对方碰撞之后,还不一定会有什么样的感觉,丽姐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如果第一次来到这里就对主人产生恐惧之感的话,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岂不是让对方像捏软柿子一样。要是换做被人,弄不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被吓住了,但是,丽姐不同,经过了几年非人般的生活,早就使她练就了一颗坚韧的内心。一番争斗之后,丽姐终于忐忑不安的抬起了头,将饱经风霜的眼睛正面迎上了蒋成如黑洞般深邃的双眸。此刻蒋成或许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来自乡下的女子竟然就这样看了过来。之前几个,经过那些正规公司推荐来的保姆,到了这里根本就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也许他们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了吧。 看到蒋成如此倔强,也让蒋成感慨了一番,如今,在他的身边,这种人真是越来越少了。 这是蒋成的想法,而丽姐,此刻也不好受,那种感觉就像受到电击一般,浑身的汗毛瞬间竖立起来,虽然蒋成的眼睛不是很大,甚至刻意微眯了一些,但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掩盖住对方带给自己的震惊。在蒋成的目光当中,丽姐就觉得自己完全像一个透明的人,哪怕是一丝小小的想法,也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首先败下阵来还是丽姐,她真的不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哪怕是一会儿,会发生多么糟糕的事情,就连现在,她低下头的那一刻,心中的防线差点就被彻底击溃。果然,这个蒋成真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怕是丽姐以后也会有这种感觉吧。 从刚才两个人的眼神接触开始,老太太的大儿子的后背就开始陆陆续续的渗出细密的汗珠,要说他,此刻的紧张可一点不输丽姐,他真的很害怕,对方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将男子彻底激怒,那样的话,蒋成发起火来,他是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的。 蒋成看到丽姐低下头之后,一张严肃的面孔竟然出现了些许淡淡的笑容,这真是少见的情况,不过也彻底让男子悬在心口的巨石瞬间沉了下去。蒋成这个人,平日里在手底下的人面前很少有笑的时候,这种笑容之前也只是出现在公司取得相当不错成绩的时候,然而这一刻,却将其送给了初次见面都女子,难以置信的事情啊!只不过,这个小并没有传达到丽姐的心中,毕竟此刻她是低着头的。 其实,这也不是新奇的事情。对蒋成来说,丽姐给了她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从对方的这个小小的动作,就让他知道,这个女子定是个坚强不会轻易认输之人,而这种性格之人也许能刚好将自己的女儿蒋如制服,不过这是谁也不能保证的事情,反正自己是拿这个宝贝女儿一点办法都没有,如今有了一线希望,蒋成自然很高兴,值得一试! 丽姐还不知道,就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动作竟然就已经经过了对方的考核,她本来以为会不可避免的陷入很长时间的对话当中,可是,完全不是这个样子。果然,蒋成这人就像他的眼睛一样扑朔迷离,让人根本就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不止是丽姐懵了,就连那个男子也着实摸不清头脑,但不管怎样说,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他还真是巴不得赶快离开这里,以免待会又发生什么变数。 丽姐过了蒋成这一关,本以为没有多少问题,可是她没有想到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既然,成为了蒋家的一员,那么就要有大户人家的样子,蒋成看了一眼丽姐身上那几件破破旧旧洗的发白的衣服,顿时眉头紧皱将刚出门的男子又叫了回来,男子刚才还为摆脱了这个龙潭虎穴而沾沾自喜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喊声又将他的心拉了回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的事情,只是蒋成让他给丽姐置办几身像样的衣服。 本来只是两句话的时间,便可以让男子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又发生了一件让人毫无防备的事情。 当时,他们一行人来到蒋家的时候,蒋如就一直躲在楼上悄悄的看着这边的情况,本来她也以为父亲根本就不会将这个乡下的人放在心上,但是却出乎意料的同意了。蒋如也很着急,她打心里是不希望父亲找什么不靠谱的保姆介入自己的生活。就在蒋如为这件事感到焦急的时候,刚好听见父亲的话语,于是,一丝灵光闪现,让她就像在湍急的河流之中突然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又得意了起来。 “爸,你这是从什么地方给我找了这么个乡巴佬来当保姆,你看她那个样子,浑身脏兮兮的,我才不要呢?”蒋如边说,便从楼上走了下来。 一听女儿竟然当着本人的面这样说她,蒋成的心里莫名其妙的燃起了一股浓浓的怒气,他先是示意了男子一下,让其继续去办那件事情,然后转过身来一脸责备的看着女儿:“小如,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这位阿姨,你不能因为一个人的穿着而判断一个人的为人,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难道忘记了吗,还不下来向这位阿姨道歉。” 第五十二章 软肋 “凭什么我要向她道歉,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她不就是个小保姆吗?爸,你竟然袒护着她,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保姆都不如…”蒋如额头微凝,表现出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那个表情真是惟妙惟肖到让别人很难辨出真假。“我看你们怎么办,哼,给我找保姆!爸你太小看我了…”蒋如看着父亲铁青的脸,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你,唉,真是丢尽了我的脸面!”蒋成抬起手臂,伸出食指气冲冲的指着自己的女儿,但是对方竟然丝毫不买账。男子一怒之下,手臂重重的落了下来。转而面向丽姐说道:“这孩子从小让我娇惯坏了,你别放在心上。” 从刚才开始,丽姐见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人竟然拿自己的女儿毫无办法,这着实让人感到有些意外。不过从这件事情来看,蒋成这个人其实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表面上像钢铁一样的人,其内心深处一定藏匿着十分软弱的东西,就因为有这种东西的存在,才会让他不停地加固自己的外壳。这也是丽姐这么多年以来从自己身上得出的经验,因为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就是您的千金啊,长得可真漂亮,你看这嗓音就像蜂蜜一样甜,您还别说,以前我在村里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孩,哎吆,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啊。”丽姐微笑的看着蒋成,还不时满脸惊愕的看女孩几眼。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厌恶之情,反而像完全没事的人一样。 对于丽姐的这番反应,说实话,蒋成心里也是十分惊讶。他真没想到,这么一个从乡下来的没有多少见识的女子竟然拥有这等宽广的胸怀,看来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啊。 “过奖了,我家小女倒没有什么,反而是您,真是让蒋某佩服啊。” “蒋先生千万别这么说,我只是您家的一个小保姆,一介下人,没什么特别的,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就是,特别是蒋小姐,以后千万不要和我客气。”说到最后,丽姐刻意提高分贝抬起头来,向蒋如看了一眼。 “哼,有什么好得意的,有些人就是得了便宜就卖乖,真恶心,您的心意,我心领了,本小姐不需要保姆,你愿哪去哪去,别来烦我!”蒋如恶狠狠的瞪着丽姐说道。 蒋如很气愤,之前那些自己费尽心思的毒言恶语,人家竟然丝毫不放在心上,真是枉费心机。如今她也知道,这个女子进入家中已经是不争的事实,谁让对方得到了父亲的认可呢。但是即便如此,蒋如心里清楚,如果现在给她好脸色,那么以后肯定是个大麻烦的事儿,因此绝对不能有一刻的懈怠。这只是刚开始呢,以后得日子有她受的! 看着蒋如闷闷不乐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丽姐心里也捏了一把冷汗,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孩,心竟然如此恶毒,看来之前,肯定是有过一番相当刻骨铭心的经历,也可能是与失去母亲这件事情有关吧。想到这些,丽姐似乎也隐隐约约的嗅到了些什么… “奥对了,我听林康说,你的名字叫丽姐对吗,这是你的真名,还是?”这里提到的林康就是刚才送丽姐进来的男子,也就是老太太的大儿子,在县里蒋成手下的一个公司里工作,是个小小的干部。 “蒋先生,我们那里就是这样给孩子起名的,如今这名字都已经跟我三十几年了,如果先生叫着不习惯那么叫我别的也可以,全听先生的。”丽姐一脸严肃的说道。 看着对方的表情根本就不像说假话的样子,蒋成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人,于是也不再追究下去,只不过,面前这个女子竟然操着一口浓厚的南方口音,这实在让人不解,并且之前林康也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于是怀着一番疑问,蒋成试探的说道:“没事,只是个名讳而已,没有什么好在意的,不过,听你的口音,应该是南方人吧,你老家是哪里?” “正如先生所说,我老家在西南,已经到这里有些年月了…” “奥,西南?少数民族?”蒋成思索了一会儿,进而问到。 “对,我是傣族的。”没想到面前这个男子竟然会对自己的来历感兴趣,也许这就是所谓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吧。果然,他这个人,真是谨慎的很啊。 “傣族,挺不错的,年轻的时候做买卖去过那里几次,真是个好地方啊。”说到这里,蒋成顺便回味起了之前的生活,看的出来,真的是十分享受的样子。 丽姐没有问蒋成之前具体去那里做些什么,毕竟这是与她毫无相干的事情,俗话说,言多必失,如果不幸引起对方的怀疑,那么也是完全得不偿失的。从另一方面讲,丽姐幸好没有问,如果现在的她真的知道蒋成在自己家乡所做的勾当,那她绝对不会有留在这里的心,更甚者,也可能自此对这个狼子野心的男子产生深深的恨意。 “是啊,先生,我们那里可是个山美,水美,人美的地方。不过我也有很长时间没有回去了,不过我相信那里一定像以前那般美好吧!”每次谈起自己的家乡,丽姐心中都颇不是滋味。本来尘封已久的回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突然喷涌出来。她真的很想知道,家乡的亲人是否健在,每次想到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相互搀扶着老态龙钟的身体出现在村口翘首以待的看着远方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突然出现上万只蚂蚁啃食着自己的心房一般。那种疼痛,似乎没有尽头,就像化作永远充满活力的神经元在自己的脑中牢牢的占据了一席之地。面对着这种感觉,丽姐久经历练的泪腺这一刻仿佛又开始重新活跃了起来。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女子竟突然出现了些许异常,蒋成凭借着一双敏锐的眼睛瞬间捕捉到了一些事情。 “家乡可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啊,无论自己去到什么地方,哪怕是天涯海角,总有一天还是想回到那里;并且无论当初如何义无反顾的离开他,多年之后,心里还是始终放不下啊!怎么丽姐,想必你也有这种感觉吧,如果以后有时间我能去那里的话,我一定会带着你的,当然还有蒋如,也刚好能让她增长增长见识,省的光憋在家里憋坏了…”蒋成意味深长的说道。 听着男子的话,丽姐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心中那条最后的防线就已经彻底崩溃,这一刻她不知道已经忍了多久,回家这个词汇,又何尝不是女子日日夜夜盼望的呢?可是她没有能力,没有钱财,甚至没有面对二老的决心,因此,这么多年只能将这个想法牢牢的锁在心里。人人都有脆弱的地方,这也许就是丽姐的软肋。其实丽姐不知道,当自己的情感一点一滴的从心中涌现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慢慢的进入到蒋成的圈套之中。 果然,看到对方这种反应,蒋成也完全没有料到竟然会这般剧烈。本来以为,像丽姐这种倔强的女子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征服的了的,但是此刻却又如此容易的让他找到了弱点,这不知是幸运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但是无论怎么说,蒋成已经抓住了丽姐的把柄,以后完全可以将回家这件事作为要挟对方的筹码。没有人可以抵制住因为思乡而带来的疾苦,尤其像丽姐这种就别故里之人。想到这,蒋成嘴角露出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虽然这条件很诱惑,但丽姐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期待的样子,只是淡淡的道了声谢,便不再做声,反而又开始思考着一些东西,其实现在再做这些已经完全徒劳,就算丽姐因此感动的涕泗横流也是一样的结果。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溜走,可能是两个人聊天太过投入,并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逝,等林康带着几身崭新的衣服战战兢兢的出现在蒋家大门的时候,他们才开始注意到这些。不得不说,在蒋成手底下干活的人确实都有一套,之前林康并没有刻意去观察丽姐的身材,但是拿回来的几身衣服却没有一丁点的不合适。衣服到了,蒋成自然会让丽姐去选,这时候,就算是不合心意的衣服,丽姐也不会生张,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决定甚至能影响到林康的前途,不是她有多大的能量,而是经过一番交涉之后,已经大概了解到蒋成的手段,他完全可以干出那样的事情。 之后蒋成和丽姐又聊了很多事情,不过大多是关于家中具体事务的。在这个过程中,蒋成也想多套点话出来,但是凡涉及对方之前生活的话题,丽姐无一不是有意避开。既然已经有所提防,那么再谈下去肯定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再者,这种事情,要谈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蒋成敢肯定,在他身边的人,哪怕是有一丁点不轨的心思,都会被其悉数揪出! 丽姐的保姆生活就此开始…… 第五十三章 第二条路 蒋如现如今已经成为了父亲身边一位得力助手,与几年前相比,真是让人不得不惊叹这种巨大变化。而这一切,正是始于丽姐来到蒋家的那一刻…… 先说现在的蒋如,各位可能已经注意到那天晚上蒋成手下的伙计来向他汇报县局里那群人的动向时,蒋如表现的十足像一个有模有样的智囊帮助自己的父亲分析问题,并且提出自己的看法。没错,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小的缩影,而女孩的真正可怕之处,是各位很难想到的。经验需要积累,可是才华这种东西是没法在经历过一次一次的历练之后得到的。有些人,或许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的对某些事物拥有高度的敏感。当然,后天的成长环境对一个的影响也是巨大的。遗传是双向的,蒋如从母亲那里得到了娇美的面貌,而从父亲这里继承的恰好是其出类拔萃的商业头脑。这是先天的条件,再加上女孩自小就受到家庭环境的熏陶,于是蒋如在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获得了这种能力,只是之前没有人发现而已。现在的她,可以说正是得益于这种所谓的天赋,而开始在父亲的“帝国”当中崭露头角。不过,蒋如也有十分个性的一面,刚开始时候,蒋成给她安排了一份普通的文职工作,无非就是在办公室里给人传传文件,写写稿子的事情,当然蒋成可不敢拿自己的家业来给女儿历练,在这个过程中,父亲专门给她找了一个有经验的员工带着她,一方面可以有效的传授她一些基本的技巧;另一方面,更可以变向的约束着她,免得孩子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不正确的事情。但是,天生懒散惯了的孩子,哪能经得起这番牢笼般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那也是经过长时间磨合的结果,可蒋如这种个性的人根本就等不了这么长时间。这不,刚过了不到一周,女孩便向父亲提出了辞呈。 蒋成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并不适合这种安静的生活,所以面对蒋如的反应,他并没有感到一丁点的意外。事实上,当初女儿决定走出家门的那一刻,蒋成就已经给她想好了几条去路,这只是其中之一。 下面我们且看这第二条路,这第二条路在几条路当中无疑是最惊险而又刺激的一条,特别是对这样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女,可以说险象迭生,充满挑战,稍不留神就会陷入一种无形的泥潭当中而无法自拔。 说了这么多,各位肯定也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这条路的真相。那么接下来且听我一一道来。 大家都知道蒋成这种黑白通吃的人,可不光有几家正规的工厂,话说,这县城里的各种娱乐场所都离开他的干系。甚至挑明了说,这些形形色色充满*色彩的店面就是蒋成一手建立起来的。而蒋如既然在那些正规的地方待不下去,那么还不如让她去那里开开眼界,多见识见识这个社会现实的一面。说实话,这一步,蒋成着实是走了一步险棋!正常来说,哪个父母不想给自己的孩子提供一个安安全全健健康康的成长环境,来保证自己子女的正常成长。而蒋成却反其道而行之,这和将自己的女儿往虎口送有什么区别,如果蒋如在哪里收到不良的影响,那就真是得不偿失!总之,这在常人看来也是很难理解的一件事情。不过,既然选择的这条路,他自有考虑。 当然,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以防万一,蒋成也是花费的很大的心思。平时这些店里的事情,蒋成一般不会亲自出面,只是出了一些重要问题的时候,会去有关部门打个招呼。而平日里主要管这些的,是他的得力干将孔三。孔三当年小混混出身,犯过事情,在监狱里蹲了些年月,出来之后,一无是处的孔三被逼上了绝路,最后是蒋成收留了他,并让他留在了自己的店里。蒋成能够看中他,很大的原因就是这人以前门路广泛,认识不少道上的人,也做过许多违法的买卖,留他在店里,能很好的周旋一些事情;而第二个原因就是这个人讲义气,只要受到过别人的恩惠,就会绝无二心的跟在那人身边,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不容侮辱的尊严问题;至于这第三个原因,也是让蒋成后来最看中的一点,孔三虽然是小混混出身,但经过几年的牢狱生活,已经将他身上那股野蛮的冲动化作颗颗微不足道的尘埃随着滚滚东流的时间浪涛一去而不复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的理性与可以面对一切问题的淡然。凭借着这种属性,让孔三这几年下来,将店里打理的风生水起,几乎不用蒋成费心。而这次,蒋如要进入到那种地方,自然离不开他的帮助。 那天,就因为此事,蒋成将孔三专程叫到家里再三叮嘱了一番。其实他的要求也很简单,就是时时刻刻要保证女儿的安全,但是这要在复杂无常的那个地方落实起来可相当的麻烦。蒋成只是将自己暂时想到的东西说出来,而其他情况,自然需要孔三的把握。 孔三也很明白,这个不轻易露面的老板竟为了这件事情而和自己聊了这么长时间,此事的重要性可见一斑。既然老板将此事托付给自己,那么就必须付出百分之百的精力时刻保持着警惕,要是不幸出现了差错,就算蒋成不会责备,他的心里也是过意不去的。 再说蒋如,一听父亲让自己去到那种地方,心中不免会感到惊讶,以前上学的时候,不光是学校里明令禁止这种事情,就连同学们对其印象也不是太好,但是毕竟是道听途说,没有实实在在的经历过,怎知里面的深浅。如今,蒋如突然得到了这个机会,惊讶之余,也让她生出几丝伴随着恐惧的好奇之感。 女孩刚想自己一个人好好见识一番,但是没想到父亲又找了个人看着自己,有了前车之鉴,这让蒋如感到十分反感。因此为了这件事情,女孩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当着孔三的面又闹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孔三出面化解了此事。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在店里面,每天甚至每分每秒都会发生诸如此类的争端,为了保证正常营业,就必须学会处理这些问题。如果是很小的事情,那些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也就解决掉了,但碰上那种有些来头而又拗脾气的人,就必须要他出手了。拉架这种事情,最重要的是给对峙的双方找到台阶下,两个人只所以会为了所谓的尊严而大打出手,八成还是面子问题,尤其是在众人面前,谁都不想让别人说成软蛋,于是自然而然的就会产生一场闹剧,这个时候,正好需要出现一个充当润滑剂的人,给足两方面子,给他们彼此需要的东西,满足彼此的要求,事情自然迎刃而解。这也是孔三在无数次的实战当中所练就的独特技能。 协调好蒋如的问题,那么接下来就要进入正题,这才是重点所在。 为了先让蒋如熟悉一下那里的环境,孔三决定白天的时候,先带着她去店里走一走,了解一下里面的基本构造情况。于是怀着一刻无比好奇的心情,蒋如随孔三来到了这个平日里似乎笼罩着一层朦胧迷雾的地方。 蒋家的店子在里西山不远的地方,当初搞到那个地皮,蒋成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而这个地方所带来的价值也是不可估量的。蒋如平时上学放学的时候也多次特意从哪里经过,那里白天倒是没有特别的地方,很宽广的三层楼,前两层挂着一个缠满霓虹灯的大牌匾,第三层稍微收敛了一些,仅仅写着宾馆二字,可一到晚上,却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番局面,不说门前所有五颜六色的灯光都已经悉数打开,就连白天异常冷落的门前也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尤其是在那个摩托车如井喷般发展的年代,什么嘉陵,雅马哈之类的牌子到处都有,当然也少不了上海产的桑塔纳,毕竟来这种地方的人中少不了厉害的角色。 果然,这个时候进去,就像蒋如在外面看到的一样,可以说相当冷淡。里面除了几个穿着制服的青年男女在吧台上有说有笑的做着貌似充满乐趣的事情之外,就是有几个年纪稍大的老太太拿着工具在忙里忙外的清理着晚上留下的东西,这个时候已经接近了尾声。 几个年轻人一看到孔三走了进来,纷纷停下手中的事情毕恭毕敬的和他打着招呼,虽然孔三已经近四十的人,但是他们还是称呼他为“孔哥”,这也是孔三要求他们这样做的,要不,让这几个人整天“老板,老板”的叫着,别提有多别扭了,搞不好让有心之人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蒋成,那么定会引起两人的间隙。 不光如此,几个年轻人一看孔三后面跟了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孩,整个人都变得兴奋了起来,因为这个眼前的女子是店里那些货色根本不能比的。一番观察之后,几个人纷纷在心里打起了算盘,但这一切又怎能逃过孔三的眼睛…… 第五十四章 百无一用? “喂,我说你们可别打什么歪主意,这可是蒋老板的千金,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孔三淡淡的说道。 “孔哥您言重了,就我们几个,您又不是不知道,哪敢啊…”开口说话的是一个留着中分的年轻男子,从他不同款式的制服看来,似乎是这几个人当中的小头目。男子一说完其他人几个连忙笑嘻嘻的附和着,看到此番景象,旁边几个女服务员也都乐的笑弯了眉毛。只不过这个过程中蒋如始终没有很在意的样子,只是充满好奇的观察着一楼每一个角落:长长的吧台,前面是偌大的舞池,中间还有一个摆放着麦克的小小舞台,四周围满了各种款式的沙发,白天可能是灯光音响没有开放,所以就显得没有太过奇特的地方。蒋如扫视了一圈虽然对很多东西有都有些陌生,但是没有想象中的那种效果,看到这,不免让女孩感到了一丝失落。 几个服务员看着蒋如迷茫的眼神,心里早就明白,对方肯定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于是,面对着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自然不会放过。果然,几个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然后还是刚才说话的那个人站了出来。 “你好,蒋大小姐,我的名字叫郭聪,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尽管问我,奥,对了我也可以带着你四处走吧,对吧,孔哥?”郭聪说完还特意一脸得意的向孔三看了一眼。 平时几个人就这样闹腾,所以孔三并没有放在心上,再说,他正希望能够有机会多了解了解这位大小姐,为以后做做打算,如今出现这种情况,也是他想看到的。 但是,蒋如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接近的,郭聪不知道这位大小姐的性格,只能甘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不必了!”蒋如根本就没有正眼瞧对方一面,仅仅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便转向孔三说道:“喂,今天您让我来不会就是看这些吧,带我去别处走走吧。” 孔三没想到对话就这样结束了,刚在心里将郭聪问候了一番还没有缓过神来,又被大小姐盯上了。只见他慢慢吞吞反应过来,然后若有所思的说道:“咱们进去走走吧,熟悉熟悉一下环境。” “恩,那再好不过了,总比在这里好。”蒋如毫不留情的回应道。 这句话,着实像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郭聪的脸上,可谁让人家是有身份的人,那种火辣辣的滋味在尴尬也只能放在心里。孔三之前只听老板说自己女儿的脾气不好,今天可有幸目睹了,果然名不虚传啊,怪不得蒋成会头疼呢。来的时候,老板特意向自己嘱咐,说什么蒋如的性格不好,以后肯定会吃亏的,因此此举的目的也希望能够改改女儿的个性。但是这句话谁都会说,要是简单的话,蒋成也不用做出这种决定,如今老板将这个摊子踢给了自己,可真是个难题啊! 很快,在孔三作为向导的情况下,蒋如很快就将这一层楼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除了大厅里的能见到的以及周围的二十几个包间,经过一个小小的走廊,便是厕所,员工休息更衣室,还有孔三的办公室,地下还有个很大很大的仓库,如此而已,本来孔三不打算带蒋如去上面的楼层,但是在女孩的要求之下,两个人还是去了,其实这个要求就是女孩一句话的事情,毕竟目前为止,孔三还没有“征服”这位大小姐的办法,人家说什么,自己只能听着。 这二楼,比起一楼来说,有太多的不同,蒋如一到二楼,便被眼前的各种赌钱的桌子所吸引,听孔三说,这一层一到晚上是三层楼中最复杂的地方,权利,金钱,利益,*,在这里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每天夜里等待着各行各道的人进来,孔三刻意的提醒过蒋如,这里绝对不是像她那种年轻的女子所来的地方,她也不会喜欢这里的,但是孔三毕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大小姐,他又怎么会理解这个女孩的想法呢。尽管现在或许不可以,可蒋如已经将孔三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她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何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至于这第三层,是最没有意思的一层,除了像一二层一样有各自独立的前台,但是往前走便是一条迂回的走廊,两边是一排排独立的房间。这里的前台坐着几个年轻的女子,一见到孔三也是急忙毕恭毕敬的打着招呼,但当看见他身边貌美女子之后,眼中纷纷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孔哥,有什么要吩咐的吗,还是…” “不,我就是过来看看,今天没有出什么事情吧?”孔三向前方有些担忧的看着一眼。 “没有,没有,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大小姐咱们下去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恩”,临走的时候,蒋如看着前台上两个满脸惊讶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她们如此施满粉黛的脸颊,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很浓烈的厌恶之感。 等两个人走远之后,两位女子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 “喂,听见经理叫她什么了吗。我还以为他们到这层是来干那个的呐…”其中一位女子戏谑的说道。 “什么什么啊,孔哥都得对她尊尊敬敬的,并且看人家的样子,也不像是干那种事情的,你想多了…” “到底是谁想多了,我又没有说什么…” 狭长的走廊中回荡着两个女子嘻嘻闹闹的声音,但是孔三他们已经走远了,幸好没有听到… 两个人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一楼,并没有在前台停留而是直接去到了孔三的办公室。孔三的办公室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与外面的装饰有些格格不入。说白了,就和学校里老师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区别,当初蒋如听自己父亲和公司里的人说过,他们自己的办公室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要是这里是孔三一个人置办的,由此可见,这个人真的不简单啊。 孔三走在前面,一进里面便拿出一个普普通通的玻璃杯子给蒋如接了一杯滚烫的热水:“条件有些简陋,你就将就将就吧,没什么好接待的,走了这一会儿肯定也渴了吧,先喝了这杯热水,一会我让郭聪送点水果进来。” “不必了,咱们谈谈正事吧…”蒋如婉言谢绝了孔三的好意。 “不急,其实我也很不清楚,大小姐您知道老板让你来这里的初衷吗?”孔三试探的问道。 “别老是大小姐大小姐的叫着,我的名字叫蒋如,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再说,我怎么知道我爹让我来这做什么,你要是不知道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蒋如不耐烦的说道。 “那好吧,蒋如小姐,您看了这么久,您觉得有哪项工作适合您呢?” “我怎么知道这里都需要干什么,你都和我说说吧,这里具体都要些什么样的人…” “要说什么样的人,我们这种地方可容不下您这种地位尊贵的,来这里干活,也必须得像其他地方一样,需要吃得了苦才行啊,蒋小姐,您受得了吗?”孔三微笑的看着蒋如,一张老谋深算的面颊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凭什么不行,他们可以,我自然可以,来这,我不希望你和他们把我当做大小姐一样供着,那样的活就太没有意思了,要干什么就直接说,别婆婆妈妈的……” 孔三见到蒋如这番回答,心中不免一阵窃喜,对他来说,正是巴不得这样呢… “那好,我可说了,我数算了一下,这里适合你的工作确实有好几份,刚才的吧台负责给客人送酒水,再就是三楼,还有就是…” 蒋如思索了一会儿,但似乎没有让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于是连忙追问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打扫卫生的,就是你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人,负责整个三层楼以及厕所的的卫生,你总不能干这些吧?” “难道这么大的店面就这点职业?”蒋如半信半疑的看着孔三。 “那倒不是,只不过这维修电路,供暖送水,保安值班的工作并不是您能做的吧?” 这下,蒋如的心里也彻底没有了底,毕竟自己只是个高中毕业,上学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学习,怎么会有拿的出手的一技之长,那样专业的东西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懂,平时在家里也不干什么打扫卫生之类的脏活累活,如此看来,自己还真是个百无一用的人啊,想到这里,蒋如的心中有些失落。 看着女孩为此事而低下了高贵的头颅,孔三的心中也生出了些许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其实这正是孔三的第一个目的,要想一步步的征服蒋如,必须首先要让她明白自己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那,吧台那件工作是怎么回事,我可以试试那个…”一番沉默之后,蒋如终于开口了… “奥,那个工作对你来说还挺合适的,我会找人带你,决定好了吗?”孔三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正襟危坐的女孩说道… 第五十五章 这事有点麻烦 “嗯,”蒋如平静的应了一声,但是无论怎样,似乎始终能从女孩的眼神中看出几丝飘忽不定的神情。 “这事就这样决定了吧,上班的时间是晚上7点到12点,一会我让前台的人帮你熟悉熟悉流程,然后就可以先回去了。以后也这个样子,白天的时候你可以干一些自己想要干的事情,晚上过来别耽误了工作就行…” “恩,我晚上会准时过来的,这点你可以尽管放心!”蒋如目光坚定的看着孔三。 “恩,那就好,奥对了,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乏困,你最好提前补一觉。我要说的就这些,咱们去前台吧…” 孔三和蒋如一走出办公室,立即就成为了一干人等的焦点,刚才几个人还在那里嘁嘁喳喳的讨论着这件事情,一看两人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当中,整个吧台顿时哑口无声。孔三带着蒋如走过去,简单的说明了来意,话还没说完,之前抢先和女孩交涉的青年男子就又开口了,还拍拍胸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次,孔哥的脸色瞬间僵硬了起来。吓得男子出了一身冷汗,孔三这人就是这个样子,平时只要他的心情好,特别是对待下面的人,在他跟前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但是,他一旦认真起来,那所有的情况就要另当别论了。下一刻,正当男子惊魂未定的时候,孔三悄悄的递过来一个眼色,等其他几个人正在热火朝天的给蒋如讲解着各种事情的时候,男子只好忐忑不安的随孔三后退了几步。以他对孔三的了解,这个时候,对方八成是要特殊交代自己一些事情,直觉更是告诉他,这件事情注定不简单。 果然,孔三稍微向前靠了一步,然后一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情况,一边谨慎的伏在男子耳边,十分低沉的说着些什么…整个过程中,几乎都是孔三一个人再说,而男子更是眉头紧锁的在一个劲的微微点着头… 这边的事情先告一段落,让我们将时间再向前推一些。 还是在蒋家的西山别墅中,这天蒋如早早的去了店里,偌大的家中只剩下蒋成与丽姐二人。丽姐从早到晚的忙着里里外外的各种事情,而蒋成平时就难得有空闲的时候,如此坐在清静的环境里,手捧一杯散发着浓烈香气的热茶,两眼微眯,闭目养神,着实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但是,好景不长,这一切安逸祥和的景象伴随着两个人的出现而彻底的烟消云散。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相继进入。门前,丽姐正在打理着道路两边的花花草草,两个人连句招呼都没有打就直接进去了,丽姐也是,本来就忙于手中的活,这不,还没有抬起头来,就看见两个陌生的身影从自己跟前经过。但,人家来这毕竟是客人,自己一介保姆,似乎并没有权力可以介入此事。 两个人进到屋里,刚好看到安静的倚在沙发上的男子,只见这对夫妇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紧接着在女方咄咄逼人的眼神之下,男方似乎有些犹豫不决的站了过去。女子睁大眼睛神情紧张,一点一滴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向蒋成挪了过去,双拳攥紧,抱在胸前,手心渗出一丝丝泛着银光的汗液。就在女子的心中开始燃气一起微弱火苗的时候,丈夫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回过头来,眼神飘忽不定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此刻,或许她并没有多想,只是抬起手掌眉头紧皱的向前摆了几下。等丈夫看懂她的意思之后,无奈之下,只好咬紧牙关再次转过头去。 也许此刻这近在咫尺的距离对两个人来说就像一条无比宽阔的大峡谷,不知从何处的借来的翅膀,让他们竟然也就这样飞了过去… “表哥,表哥…”男子站在蒋成身后,看着对方闭着眼睛,于是低声叫了几句。但是,过了好一会了,蒋成始终没有反应。 妻子也一直在盯着这边的情况,当发现对方没有反应的时候,竟也毫无犹豫的走了过去,只不过,这次的心态和刚才截然不同罢了。 丈夫对着妻子轻轻摇了几下头部,低声说道:“现在怎么办,睡着了。” “我怎么知道,要不等会儿…” 妻子期待的看着男子。 这时,男子刚要回答,之前一直在忙于劳动的丽姐突然走了进来,然后简单做了几个手势示意他们过去。丽姐的出现让两个像没头苍蝇一样的人瞬间找到了方向,等一行人完全离开房间,丽姐开口了:“两位,蒋先生还在休息,你们有什么事情,还是等他醒了再说吧,否则,这个时候吵醒了他,不太好吧!?” 夫妻二人听完这保姆话,觉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两人又联想到此行的目的,所以很快就达成了共识。“嗯,我们就在这等会吧,等表哥醒了之后再进去…” “表哥,奥,原来是蒋先生的亲戚啊,你们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要不先去我的房中坐坐…”丽姐热情的说道。 “不必了,我们在这一会就走…” “奥,那我忙去了,你们随意,蒋先生这个人咱都知道,尤其是在他睡觉的时候,特意嘱咐过我,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丽姐走开的时候,又刻意解释了一番,她实在很怕这两个人所谓的亲戚会心怀不满,从而让一家人出现间隙。 “您忙去就是了,我们明白…”女子客气的回应到。不知怎么回事,自从和这个趣味蒙面的保姆聊了几句之后,刚才那种紧张兮兮的感觉完全没了踪影,或者说,难道是他们忘记了此行的真正意图,或者卸下了那份沉重? 可是,这种情况仅仅持续了一会儿,等丽姐一离开,使他们的心拥有了自己的空间之后,其他东西又悉数跑了进来。 “怎么办,要不咱们先回去吧,我感觉现在这种情况挺别扭的…”两个人中,谁也不想第一个打起退堂鼓,可是,经过一番斟酌之后,丈夫还是率先开口了。 “我说蒋宽,瞧你这份出息,真不够丢人的,我们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不达目的绝不回去,你都同意了的,怎么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呢?!”女子警惕的瞅瞅四周,无比气愤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谁说我要退缩了,现在不是有…特殊情况吗?”男子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将其出卖了,这种时候,不止是他们,就是放在谁身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什么特殊情况,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真的睡着了,搞不好,他听到了什么风声在故意躲着我们呢!我倒要看看这姓蒋的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要走你自己走,不过从此我蔡荷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说这些干什么,什么叫没有关系了…既然你不想走,那我回去又有什么意义…等着吧!”看见妻子此刻竟然以此苦苦相逼,那么没办法,自己如果表现的太过懦弱,只会让对方看不起而已,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就这样,两个人意见得到了统一,接下来又开始站在那里商量着进一步的事情… 这些景象,丽姐悉数看在眼里,但因为离得太远,根本无法听到两个人究竟是何居心,但是通过这些,她可以初步推算出来,这件事,肯定不同凡响!从一个方面讲,如果那两个人真的居心叵测,那么在蒋先生醒来之前,肯定是自己所不能应对的!慌乱之中,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自己费尽心思才在她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女孩,如今的她更不是几年前所能比的,如果有她在,那么这些事情肯定不成问题,可难处就在这里,毕竟女孩前脚才出去,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指望不上。自己又不能离开这里去找她,那究竟要怎么办呢?丽姐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就在同一时间,西山脚下那条平坦的环山路上,一个满头乌黑秀发随风飘扬的黑色皮衣女子骑着一辆同样黑色的摩托车飞速的向前驶去,这个点,既不靠前,也不靠后,女孩根本不必担心会突然从哪个地方冒出一个车辆。眼看前面就是进入闹市区,那个这几年间来来回回无数次循环的三层小楼距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近,但是,一见到那个地方,女孩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然后,将飞奔的车子慢慢停了下来。只见女孩秀发秀发一甩,只听“呜”的一声,整个车子又朝来的方向飞奔了回去…… 可能说了这半天,各位已经彻底凌乱了。且容我在这里做简单的说明,之前我们所说的,是蒋如一步步的成长史,而现在是几年后蒋如彻底长大后的事情,但现在的主线,蔡荷早已经是孤身一人,并且寒依一家也已经搬到里面,至于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蔡荷的命运究竟何去何从,做了这么多的铺垫之后,真相正在一步一步的浮出水面…… ------题外话------ 这是第一章,晚上还有! 第五十六章 终于到来了 素白寂寥的中午,一男一女站在门外,里面是一位正在酣睡的中年男子,此情此景,看在无心人眼中着实有种不相适的味道。 时间这种构成第四维的东西,同时也是最抽象的东西,人生活在四维空间,但往往更容易的意识到前三维,而这所谓的第四种因素,只是存在于我们脑中的一种东西,以前老是听人说,要有时间观念,这个所谓的观念,在不同地方自然有不同的需要,在学校,在工作岗位,我们需要对时间精确到分分秒秒的计算,而竞技类项目更是具体到0.1甚至0.01秒,而有些人却只要知道四季的更替或者所谓的二十四节气或者逢年过节特定的日期等等就可以了,由此可见,这第四维空间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已经实实在在的存在于我们的心里。既然时间是以一种特殊形态存在于我们心中的东西,那么就会受到心的控制而任意的变形。等待就属于这种情况,当我们越是希望一件事情出现的时候,就越是觉得时间过得太过于缓慢,实际上,时间不会变的,容易遭受影响的是我们的内心。 此刻的蔡荷和丈夫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别人虽不知这其中的深浅,却可以将对方的行动全都看在眼里。。。时间就这样慢慢的流散,该等的人始终是没有动静,这人到底平时有多么的嗜睡!是工作的辛苦,还是因为别的事情,可夫妻两人之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蒋成这个毛病,如此看来,这其中果然有蹊跷。 正当两个人焦头烂额的在门前站着的时候,后面突然传来了一阵那种专属于摩托车发动机转动的轰鸣声。平时这条环山路来的人着实太少,所以出现这种声音在别人看来也是较为珍奇的事情,蔡荷两人刚刚还昏昏欲睡的倚在门前,多亏了这声音,才硬生生的将其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拉了出来。或许他们只是好奇,但传到丽姐耳中无疑如福音一般。是的,她实在太熟悉这种声音了,每天早上,或者夜晚,除非碰上大风大雨的时候,否则很少有间断的时候,而发出这种声音的载体也是她每天能见到甚至触摸到的东西。跟快,摩托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近,最后靠近蒋家大院的时候,连声招呼都没打的便骑了进来。摩托车进门的那一段时间,蔡荷夫妇一直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坐在车上的黑衣女子,而女子也在满脸狐疑的盯着两个堵在自家门前的人。 女子刚下车,便看见丽姐不知什么时候就在院子东面的停车场早早的等待着她的“光临”。 “丽姐,那两个人来这里干什么的,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她们,我父亲去什么地方了”。女子一下车便对着丽姐一口气抛过来一连串的问题,搞的对方当时就听懵了。 “你可回来了,我的大小姐,容我一件事一件事的告诉你。蒋先生这个点在睡觉的时候,他们就突然来了,好像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因为先生还没有起,所以她们就在外面等着了,已经一中午啦,我看着都挺着急的。”丽姐跟在蒋如后面急匆匆的说道。 “我走了之后不久就来的吧,我爸也真是,这个时候还睡什么觉啊,真是烦死了,我去把他叫醒吧!”蒋如看着对方两个人有些迷惑的目光,无奈的说道。。。 “小如,你回来干什么,忘了什么东西吧?”丽姐就是丽姐,无时无刻都不会忘记,只有蒋如的事情对她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其他那些,全部都是次要的位置,这是她们二人这几年的时间所建立起来的强大羁绊,并且在短时间之内是无法被任何东西或者人能够替代的。 “丽姐就是丽姐,这种关头都没有忘了我,对,我回来是拿东西的,就是那个,我借给秀儿的那些东西,别忘了保密哦。。。”蒋如笑嘻嘻的看着对方。 “不说,不说,咱们什么关系。”丽姐操着一口浓厚的方言说完,搞得蒋如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两位是来找我爹的吧,有什么事情吗?”蒋如明知道对方不会把要紧的事告诉自己,但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凭借着她这几年在店里的“修为”通过几句话就能做到了解对方,也不是不可能的。 “嗯,对,你应该就是表哥的女儿,可真漂亮啊,快点过来让表婶子好好看看,我第一次见这样标志的女孩呢!”蔡荷满脸惊讶的望着面前这个走来的婷婷玉女,内心不由自主的就生出一种异样的冲动。站在旁边的蒋宽也微笑的看着她。这也是有科学道理的,各位请记住,看美女不止是属于男生们的专利,论欣赏,她们可不会输于我们。 “表婶,那旁边那位就是我表叔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爹提起过他们,可能八成是来攀亲戚借钱什么的吧,这种事情,本小姐见多了,想骗我,还早呢!我倒要看看你们究竟有什么手段。。。”虽然蒋如在心里是这样想的,但是表面上她还是不动声色的迎合着女子:“原来是,表婶,表叔啊,真是太失礼了,我爸也真是的,还睡什么觉呢,我去叫醒他。” 正当几个人在这边聊的风生水起的时候,突然,大厅里面传来了一句雄浑的嗓音:“是谁家的丫头说我不懂礼貌的。。。” 男士这一声来的实在太过突然,以致很多人当时就怔住了,这其中的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的,不一样的人心中自有不一样的算盘! “爹,您醒了,我以为您还在睡觉呢?”蒋如看见父亲出来之后,立即满脸笑容的走了过去。 “你这个鬼丫头,哪有这样说你父亲的,该打,还有,要不是你一回来就嘁嘁喳喳的说个没完没了,我会被你吵醒吗?”蒋成故意装出一副很气愤的样子看着女孩。 “我知道错了,不过您还是不要睡得好,那边表叔表婶都已经在外面等你半天了呢,挺辛苦的!” “谁?”蒋成听见女儿说表叔表婶确实没有反应了过来,但当他向外面看去的时候,一切都明白了。随后,蒋成便不急不慢的走了出去。 “奥,原来是你们来了,大表弟和弟妹,怎么不进去做?”蒋成站在两人面前,看着对方一副扭扭捏捏的神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刚才,刚才,看您在睡觉,我们就没有进去打扰。”蔡荷吞吞吐吐的说道,整个过程连蒋成的眼睛都没敢看一眼,一等妻子说完,蒋宽也随声附和的说道:“对啊,对啊,大表哥”。蒋宽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句尾专程加上大表哥这个称呼,这个称呼在现在却显得是那样的别扭,那样的苍白与无力! “奥,那还真是对不住了,表弟,和弟媳妇一起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谈,反正时间还早的很呢,你们说对吗?” “嗯,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真不好意思打扰到您,如果困的话回去睡也行。”此刻,看到蒋成之后,蒋宽的心绪算是已经彻底的凌乱了,此言一出,等蒋成转过身去之后,蔡荷立即十分抱怨的在丈夫背上重重的捏了一把,蒋宽立即痛的龇牙咧嘴起来,这个动作虽然很隐晦,但还是被丽姐看在了眼里。 等几个人围坐在沙发前准备开始“谈判”的时候,又是蒋如先开口了,不过这次并不是与这次谈判相关的东西。 “爹,表叔,表婶,我店里还有点事情,就不陪你们了,你们慢慢聊。”蒋如问候完一圈,便迅速的走上楼去,仅仅是一瞬间的便再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当中,只不过,这次直奔向门外面去了。紧接着,一声轰鸣的声响过后,黑色的摩托车吐着黑色的雾气便消失在寂静的环山路上。丽姐小心翼翼的端过来一壶新泡的热茶,又增添了两个茶杯,也在蒋成的要求下忙活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此刻,单单对蔡荷夫妇来说,是此行目前为止最紧张的时刻,尤其是面对着对方一张深不可测的面孔,瞬间令他们的心中变得忐忑不安起来,蒋成直接给他们带来的那种压迫感实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像这样面对面的时候,根本就不是以前可以相比的,说实话,此刻的他们心中要是没有半点的退缩是不可能的,但是就像他们所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退路! “最近,那边的事情怎么样?”蒋成见夫妇二人哑口无言,淡淡的问了一句,便打破了如此寂静的氛围。 “啊,没有什么异常的,一切都好,您放心就可以了。。。”蔡荷战战兢兢的回答到。 “如今,这个世道,干我们这行的,不怕出事,就怕被人惦记啊,所以两位以后多加小心为妙!” “那是,那是,我们会小心的。。。”蒋宽急急忙忙的回应着对方。。。。。。 现在这个时候,用一句俗套的话说,对他们即是机遇,也是挑战!但是机遇也好,挑战也罢,都是他们自己争取到的。。。。。。一切后果,从这一刻便已经注定!! 第五十七章 败露 和足够精明的人交谈,必须要保证足够强大的决心,尤其是和对方商量事情或者谈条件的时候,没有明确的目的以及支撑此目的毅力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我们只要稍不留神就会不知不觉的落入对方的陷阱当中,从而改变自己的初衷,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你们这个时候来找我,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蒋成在讯问完最近的情况之后,从两个人的回答来看那边貌似没有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难道情报有假,还是两个人在刻意的隐瞒,如果情报是真,那么这对夫妻的回答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从这点看来,此人必有二心;如果情报有假,那样的话事情就更严重了,毕竟当初来这里汇报情况的是自己的心腹,难道还真的要像女儿说的那样要开始对其小心提防。一向精明的蒋成自然清楚,如今下结论还为时过早,要想进一步了解,必须从更多的方面入手。 这个问题,一直是夫妻二人即期待又畏惧的,所谓期待,只要两个人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如实托出,那么离自己的目的也就不远了;所谓畏惧,虽然之前,他们曾想过很多种理由来接男这句问话,如今面对面的看着真人,他们又十分害怕会因为自己的只言片语,而使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于是,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可就是没有人敢开口。蒋成从中看出了些许蹊跷,再次补充到:“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需要帮的到的地方,尽管吩咐,只要我蒋某人能帮上忙的,一定不会推辞。。。” “表哥,您客气了,其实我们,我们来这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蔡荷的脑中正是一片空白,不知不觉当中,女子只感到额头传来的阵阵冰冷,然后整个人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失去了五感。紧张的可不止蔡荷一人,蒋宽没有勇气将这句话说出口,却又十分担心自己的妻子哪怕是说错一个字,从蔡荷开口的那一刻就像是瞬间经历了几个完全不同的位面,前者风雨交加,寒风刺骨,宛如身处一块空旷的土地上,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可以躲避的地方;后者和风旭日,枝叶微摇,宛如置身春台,尽览春色缭绕。 “奥,大妹子有什么事情,倒是说来听听。。。”蒋成饶有兴致的看着蔡荷。在他眼里,几年前的时候,她还是只是一个羞答答的安静女子,这几年不知发生了什么情况,显然,现在的她比自己的丈夫更能担当,如今的房子,其实主要还是靠她来打理,这与几年前恰恰相反!真是一件令人疑惑的事情。 “大表哥,事到如今,我就直说了吧,你看我们,如今年龄大了,需要应酬各种各样的事情,尤其是家里还有老人,说实话,我们现在的生活挺不容易的。。。”没错,这个理由也是他们夫妇之前就想好的,只不过经过蔡荷一番声情并茂的演绎之后,变得更具真实感。蒋宽也是这种感觉,看着身边一筹莫展表情丰硕的妻子,连他都差点误以为真。这下,看蒋成如何回应! “也对啊,三叔,三婶年纪都大了,还有你那边的二老,如今,人到了这个时候,不容易啊!”蒋成重重的叹了口气,脑中似乎想到了一些东西。“我在你们那个年龄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那时候事业刚刚起步,家里二老也都健在,一身的病根,并且我和夫人又有了小如。。。可真不容易啊!” “就是,人家不都是说,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正是最难熬的时期啊。。。”看着蒋成如此感慨的样子,蔡荷绷紧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在她看来,对方正像一个充满血肉的猎物,正在逐步逐步的落入自己一手织成的网中。 “奥,对了,表弟,弟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怎么没听见动静啊,这东西,拖得越久,对你们越不好啊!”蒋成话锋一转,突然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个问题之上。 这倒是夫妻二人始料未及的情况,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对方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但是,人家既然这样问了,那么自己也只能顺着之前的话题说下去。从另一方面讲,说不定还真是个好机会呢。 “哎!”蔡荷没有说话,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轻轻的低下了头,一副略显臃肿的面颊堆满了失落的神情,蒋宽看到这里,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一段时间过后,蔡荷等酝酿的差不多之时,突然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张红肿的眼睛水汪汪的看着蒋成:“大表哥,不是我们不想要孩子,可是,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我怕,我们怕,孩子出生之后会吃不饱,喝不足的受尽委屈,小小的孩子,一出生就这样,多年可怜啊。”这次不光蒋成,就连蔡荷的丈夫也完全懵住了,这都是哪门子的事情,作为一家之主,怎么从未听说过,但是,过了一会儿,蒋宽细细沉思一番之后,又不得不对自己妻子的手段所折服,他可从来不会想出这等理由来欺骗别人。事实上,他和蔡荷从结婚的那一刻起就没有采取过什么措施,单单只是按照最原始最自然的方式来进行这种事情,但即便如此,转眼间,十年都已经过去了,可是,就是没有动静,那时候可没有像今天这样广告打的如此响亮的医院! 事情还没有结束,蔡荷说完的时候,不知从何处借来的一行清澈的泪水从面颊顺流而下,蒋宽伸出胳膊,一把将妻子揽过来,靠在自己宽厚的臂膀之上。这时候,此情此景刚好被填茶送水的丽姐看在眼中,这位久经风霜的女子联想到自己的悲痛经历之后,一股浓浓的酸楚瞬间涌上心头,那么感人的一幕啊。。。 “哦,原来是这个样子,那可真是难为你们了。。。”听到这里,蒋成一脸平静的面容终于露出几丝异样的表情。“你们想要孩子尽管要就是了,到时候,我可以让人把你们母子接到我们家里,一定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你们看,这件事情怎么样?”此话蒋成说的倒没有半点虚假,但是很快就遭到了蔡荷的反对,原因很简单,事情没有像他们预期的方向发展,再说了,万一人家这样说了,自己同意之后有迟迟没有结果,那么事情肯定会很快的暴露。 “那可多么不好,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受您照顾,怎么能再次麻烦您呢,再说,我们走了,房子谁来看管,得不偿失啊。。。” “这倒不用担心,我可以派别的认过去。”眼看事情就要逐渐的向蒋成那边倾斜,这下可急坏了蔡荷。 “这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不是怕,如果换人之后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吗?正如您所说的,不怕事,就怕别人惦记,如果真的把事情闹到您这边,哪可就麻烦了。。。”蔡荷绞尽脑汁,竟然误打误撞的想出这个原因。更没想到的事,居然正好戳中了蒋成脆弱的地方。这个长时间以来,蒋成之所以选择她们,不就是怕这些事情吗?!听完蔡荷的表述之后,蒋成在心里掂量了一番。说实话,现在,他真的不得不佩服蔡荷的远见,人家一介女子,能想到这些,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那,弟妹,你说应该怎么办?” 为了证实自己的看法,他再次试探性的问到,蒋成实在很想知道,眼前这位不寻常的女子究竟有何种匪夷所思的能量。 “嗯,依我看来,我们也主要是因为钱的问题,您看要不这样吧,以前咱们是三七分,那么是不是需要改一下呢?”人一旦得意起来,头脑就会自然而言的迷糊起来,蔡荷太打意了,她也许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节骨眼暴露自己的意图,如果再向前拖一下的话,说不定,一切都将会改写。 这下,蒋成可算是明白,对方饶了这样一个大圈子,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他刚想为女子的远见卓识而感到惊叹,没想到,就这么一小会儿,就将自己完全暴露,还是那句话,年轻啊! “大妹子,你觉得我们应该怎样分呢?六四五五,还是你三我七?” “这个东西,还得靠您来定夺,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小女子,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蔡荷恭恭敬敬的说道。 “那么表弟,你说,怎么分才合理呢?” “表哥,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您说了算。。。” “哦。。。那么既然这样的话,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想想看吧?”既然,蒋成已经知道了对方的真实意图,那么自然不会再次变得大意。 “行,表哥,那我们没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蔡荷知道这个时候,其实他们已经输了,留在这里也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但是她没想过,如果,自己待在这里聊聊其他东西,就是出现转机也说不定。。。 等这小两口慢慢的消失在视野当中,蒋成的目光露出几丝淡淡的凶色。。。。。。 第一章 这不是完结 一内一外,徘徊于两个世界之人。他们离开自己人生起点的地方,为追逐希望与新生寻求新的方向。这就是外面的世界,那个孕育着理想与梦的地狱与天堂。有能力有野心的人,都迫切的希望离开那个一成不变,看似狭小的家乡,去往千姿百态,婀娜多姿的地方闯荡,也许他们会将此当作一场意义独特的旅行,可以看遍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的风景,也可以看遍悲欢离合,风云变幻的百态人生。。。。。。 挑战传统就是在挑战文化,而文化是藏在心中,流淌于人们血液里的东西,想要改变,想要触及,想要创新,谈何容易。如果你是一个急功近利,阿谀奉承之人,那么只能说,你很正常,两千年的时光,从来都不会缺少这样的人存在,不仅不缺,还一度接近泛滥的程度。甚至是当做一种潮流盛行于世,那时,如果你反其道而行之,那么你就是异类,就是与别人没有共同语言的一类人,注定要受到社会的排挤。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会出现一些有良知,有觉悟的“异类”,妄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些什么,那只能是蚍蜉撼大树,说明白点就叫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也就是说,如果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就十分迫切的需要一群位高权重的支配者们及时站出来,来一场举国范围涉及各个领域,运用各种措施针对各种人群的革命,这种事情,如果没有上层建筑正确的引导,靠个人小团体的作战是根本行不通的。但是这句话说说容易,如果真要落实起来,恐怕要比我们在完全技术封闭的条件下发射载人飞船实现太空旅行还要困难。 下面来说说这种所谓的文化给我们带来的影响,如今社会上最主流的风向大家都有目共睹,尤其是这几年,我们几乎每天都能看见,或者听到某位某位重要人物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而被怎样怎样,并且有些人中,只要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也是十分正常的,说道这里我就有一个疑问,难道人一生下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家庭的环境不同,会造成人们拥有不同的人生起点,这是不争的事实,但是,难道我们的性格,我们的思想也会有高低不同的起点不成。不要以为这些事情离我们很远,只要我们留心发现,我敢保证肯定能够挖掘出十分骇人听闻的东西。那些出事的人背后肯定有一个相当庞大的人脉圈,这个圈子能够一点一点的壮大起来也是与我们的文化所分不开的,在我们身边,我们会经常发现,很多人一旦出现了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就会想到找别人帮忙。这是有门路的人所做的事情,而那些没走门路,我们也不难发现他们会“要是有人多好啊”诸如此类的抱怨,甚至就连很多年轻人,在成长的过程受到来自家庭或者各方面的影响,遇到难题也会不知不觉的想到寻求他人的帮助。他们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已经确确实实的看到别人所带给自己的方便。于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又会将这种思想自然而然的传给下一代,下一代再次传给下一代,就这样世世代代生生不息。我们这种传统的观点只会一天天的根深蒂固。这里特别要说明的是,在这个复杂多变的世界,对于此类事件,没有人会做到独善其身。这就起我要说的“人脉”,如今谈及一件事情,似乎我们都已经达成一个共识,这个社会只要有人,有钱什么事情都会迎刃而解。说到钱,这个真是个让人百感交集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了解与高见,可以说,钱这个东西,是最能与利益挂钩的,当今所有的*问题,说白了还是一个“钱”字。一个人正确与否的钱财观会对这个人的一生产生重要的影响,有些人甚至穷其一生为追求金钱不惜一切代价,于是,不知何时开始,就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钱没有嫌多的”! 如今,人们对“人”与“钱”这两个因素的观念,可以说是造成当今各种问题的两大毒瘤,一方便,是他们带来的直接危害,而另一方面,就是这两种的东西所衍生的各种副产品给我们的影响。说起这些,实在是太过于复杂,这里就仅仅举一个例子,也是我们平时经常接触到的问题-面子。 所谓的面子问题,说的文艺点就是虚荣,他涉及的范围相当相当的广泛,可以体现在一个人的穿着,吃喝,甚至持有物上等等,而关于和面子相关的词语又很多,比如,体面,关于体面这个词,我们接触的最多的就是人们所说的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那既然与面子有关肯定就会对一个人正常的就业观产生影响,从而导致市场劳动力的不平衡发展。 综上所述,如今,影响着这个世界运作的因素,其中必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联系,而这些联系构成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综合在一起,便是我们的文化传统。文化传统又是建立在制度之上,既然我们没有在每个年代及时剔除跟不上潮流的东西,那么经过长时间的积累之后,必定会产生相当巨大的弊端。但是,即便如此,我还会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一定会战胜这些,即便是再经过两千多年又何妨! 以上这些,是我对这本书的小小总结,但我坚信不同的人看我这本小说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感悟。 说道这里,不得不和各位说再见了,但是,这绝对不是终结,开始的时候,预计半年时间,会将这本书的上半部分写完,时间如白驹过隙,如今期限以到,我不得不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去忙其他事情,刚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可以理理思路,润色一下剧情。。。。。。 中途这样突然离开,我真的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有一些东西,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必须要舍弃的,希望你们弄够理解。。。不过我也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这本小说的铺垫已经全部完成,下部的剧情肯定会相当的精彩与紧凑,并且剧中出现的所有人物都会和最终的结果有着不同程度的联系,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各位有兴趣的可以适当的想一下。至于下部会在什么时候出,我也不太确认具体的时间,到时候,我会在各大社交网站发布消息,争取让各位第一时间把握动态,那时候,我会新开一本书,名字还会沿用现在的书名,只不过结尾会加上二之类的东西。。。。。。 最后,我含着热泪真心的感谢这么长时间以来,各位对我的大力支持,是你们的鼓励给我提供了不竭的动力,你们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远放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