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出重围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秋云渡慌不择路的逃着。 背后细封部、西夜部、哥临部三部三十六名高手联袂而来,就是为了要取秋云渡的性命。 细封部是古黎大地最大也是实力最强的一方势力,而秋云渡的父亲秋邦之则曾是细封部大全首。大全首是各部中职位最高的军职,权利仅次于宗主和释比,有时甚至高于释比。细封部从一方小小的只能在夹缝中生存的小势力能发展成古黎大地第一大势力,有一半的功劳要归功于秋邦之。然而秋邦之虽对细封部衷心耿耿,却仍免不了功高震主、惹人猜忌,细封部次全首束重与释比索无邪素与秋邦之不合,免不了在细封部宗主晁轩面前搬弄是非,久而久之,晁轩对秋邦之也不免猜忌起来,终于痛下决心要铲除他。秋邦之丝毫不曾料到晁轩要对他动手,毫无准备,全家上下连奴带婢一百多口全被杀死,秋氏一族几被连根拔掉,幸亏四个儿子中最小的一个秋云渡在全家的抵死保护下方能逃出,但晁轩哪能留下这样一个祸根?而且他知道秋邦之四个儿子个个勇猛无匹,尤其是秋云渡素有奇才,年纪虽小却已是素有战功,若是让秋云渡成功逃出,实在是一个心腹大患。于是晁轩通知西夜部、哥临部尽派高手协助拦截,务要一举击毙秋云渡。西夜部、哥临部慑于细封部淫威,虽对秋邦之甚觉惋惜,却也不能不从命,否则,细封部大军到来,两部便大难临头。 三十六名高手由细封部劳言带领,劳言乃是秋邦之的大对头束重手下的千团首(军中职位,最少一千人、多则数千人的首领),此人勇猛之处虽未值得称道,但一身追踪之术却是举世无双,在细封部中也是颇有名声,晁轩着令让他带领而不让细封部内除秋邦之之外的第一高手束重带领,可见对他追踪之术的信任。 劳言三十四岁,但满脸的沧桑显示出他的一生已经经历了太多的悲伤与苦难。他骑在马上,右手微微一举,身后三十余名高手齐齐勒住战马,排在劳言身后。劳言不发一言,看着面前的这一片草地。此时正值芳草茂盛,这片草地连绵十数里,草高及膝。 劳言转首四望,纵马上了一个小土坡,极目眺望,良久方骑马返回,缓缓道:“秋云渡若要逃走,这片草地是他必经之地,照他的速度,此时应该还没有逃出这片草地。” 当下安排众人道:“你等分散寻找,务要仔细搜索。”顿一顿又道:“如果在这片草地上找不到秋云渡,那他必已经逃走了,过了这片草地地形更加复杂,以我们的人手,想找到他便如大海捞针了。” 当下三十六人分成六人一组,一共六组,按照劳言指示的方向搜索而去,劳言亲带五名心腹,径直向前搜索。 此时众高手业已分散,劳言却并未一心寻找,似乎他知道秋云渡藏在何处,拍马径直向前,待要几乎走出这片草地时,劳言突然停住,身后五人见状如临大敌,围在劳言四周,以防劳言受袭。 劳言微微一摆手,示意手下不要紧张,沉默良久,方道:“五年前我劳言仍是不名一文,穷困潦倒之际幸遇秋邦之大全首,承大全首慧眼,将我推荐给宗主,我才能得以在次全首束重手下施展抱负,若非大全首,我劳言恐怕早已穷困至死。” 其他五人奇怪为何在此时劳言突然说出这番话来,但细封部军纪素来极严,若非首领问话,谁也不敢多嘴。 劳言继续道:“我劳言虽得大全首推荐,却不料被次全首看中,无法为大全首效力,如今大全首遇难,劳言心如刀绞,却碍于军令,不得不追捕他唯一生还的儿子。大全首待我恩重如山,你们说,如果我真的找到他的儿子,我到底该不该遵从军令下手将他杀了?”转头扫了其余五人一眼。 那五人似是想不到劳言会问出这番话来,一时间不能回答。劳言道:“你等与我劳言出生入死多年,虽有尊卑之分,但我劳言却一直把你们当成兄弟,不必心存顾忌,尽管畅所欲言。” 旁边三十二三岁的人低声道:“恕属下直言,大全首对我细封部只有功而无过,今大全首被奸人谗言所害,已是冤比天高,若我等再杀死他的儿子,那实在是滔天罪恶。” 其余众人均点头称是。 劳言微微点头,道:“敖默之言正合我意,因此,即便是我等能找到秋云渡,我们也要放他走了?” 众人俱低声应道:“不错。” 劳言忽道:“既如此,秋云渡你又何必躲藏?” 众人闻言一震,各人的手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短刀,几双眼睛四处搜寻。 却见一处草地无风自动,便见一年轻人缓缓走了出来。那青年人丰神俊秀,脸上虽免不了长途奔波之苦,却掩不住他那坚毅的神色。手握一柄长剑,长剑虽未出鞘,杀气却已喷薄而出。这正是秋云渡,是年刚刚二十四岁。 秋云渡,秋邦之第四子,十五岁入军,如今已在军中九年。性情沉稳,心思机敏,年岁小但勇武异常,乃秋邦之四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最近几年常被秋邦之安排重要征战任务。其属下对他的评价是:作战以诡异见长,多琢磨对手心思;身先士卒,对属下颇厚,故备受尊重。身经大小近百战,少有败绩,被军中尊称为“少全首”。 劳言见了秋云渡微微一笑,道:“云渡若无意见,可席地而坐,我们浅谈几句。” 秋云渡微微一震,心道:“我怎的如此大意,周围高手无数,我怎可冒然站起身来?”连忙矮下身形,半蹲在地上,心里不由得称赞劳言心思之细。 劳言见状微笑道:“云渡还未放下警戒之心,若我发出信号,云渡你可有信心闯出这片草地?” 秋云渡闻言一震,暗道:“周围数十名高手,若他真的发出信号,我却无路可遁了。”遂索性将剑一收,席地坐了下来,低声道:“劳団首不愧为古黎第一追踪高手,竟能丝毫不差的寻到我的藏身之地。” 劳言见他坐下,放下了对自己的戒备,心中大为满意,亦压低声音道:“时间紧迫,我不多说,我只问云渡,逃出细封部后可有去处?” 秋云渡闻言一愣,霎那间便已明白劳言要违抗军令放他走,这简直是以他之命来换取自己的性命,以细封部军令之严,此举若让束重甚至宗主得知,劳言必遭惨死。心中不由一阵感动,此时他虽已有目标去处,但面对劳言却不便坦言,遂道:“前途茫茫,未有目标,若能得劳団首指点,云渡感激不尽。” 劳言微微一叹道:“若在平时,以云渡之才,各部必争先求之,但如今形势不同,细封部誓要取你性命方才甘心,如此一来,其他各部摄于细封部淫威必不敢接纳你,茫茫古黎,云渡若想存身谈何容易?”说到这里,连秋云渡也能听出他话中的伤感之意。 却听劳言接着道:“云渡身遭大难,如今大全首尸骨未寒,云渡深仇未报,眼下势必首先要保存自己。以我之见,云渡该游离各部之外,让细封部无法追踪到你,各部之外游离之众甚多,若云渡能召而聚之,如涓流化海,慢慢壮大。然而不管怎么说,其中困苦难以想象,是成是败只能遵照天神旨意。” 秋云渡听了不由心中一动,劳言一番话显然是他目前最合理的出路。古黎目前各部林立,数量繁多,形成规模的便有二十个部,但具有实力的只有八个部,而这八个部中细封部又是实力最强的一个部,明白说来,目前没有一个部敢于单独对抗细封部,更别说其他小部了。因此秋云渡势不敢加入其他任何方,若是他们有心讨好细封部,秋云渡前去投靠恰好等于将自己的人头送上。自己目前只能如劳言所说游离于各部之外,若想报仇那需要有足够的力量对抗细封部,仅这一点想想都觉得千难万难。但秋邦之惨死于细封部,此仇秋云渡岂能不报? 当下秋云渡俯身朝劳言深深一揖,道:“多谢劳団首指点。” 劳言点点头,道:“何去何从,还要云渡你自己琢磨,事不宜迟,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此举分明是放秋云渡走,秋云渡一愕,道:“若我逃走,劳団首如何交待?” 劳言微微笑道:“不劳挂心。我自有办法。” 就在这时,忽听劳言旁边的敖默低声道:“団首,你看!” 劳言一愣,四顾之下不由心中大惊,但见原先散落在四周的二十余人已有半数不见了踪影,劳言反应甚快,低声道:“不好,云渡行踪必是已被发觉!” 秋云渡听了也不由一惊,心中想到必是自己方才起身之时被其他人发现,暗道:“眼见秘谷已近,却不料终不能逃脱毒手。” 却见劳言快速下马,四顾周围五人一眼,低声道:“除我之外,释比索无邪还派了明术、文英两名高手,这二人乃是索无邪心腹,恐专为取云渡性命而来。” 渐渐便觉得四周草动,劳言心知其余十几人已把自己等人包围了,秋云渡也已发觉,惨笑道:“劳団首,即请将我绑缚于束重及索无邪,以免拖累各位。” 劳言沉默一阵,冷冷一笑道:“劳言身受大全首重恩,岂会以怨报德?各位,劳言在此明言,今日我拼死也要保护云渡逃生,各位若能念及秋大全首往日恩情,念及我等也曾同生共死,幸以助我!” 周围无人俱激昂道:“一切皆听団首之令。” 劳言心中大为感动,便在此时便听一人叫道:“劳言,释比之言果然无错,你有心帮秋云渡!” 便见周围十二人慢慢站起身来,当前二人年纪不过二十八九岁,便是劳言口中的明术、文英二人了。劳言冲他们冷冷一笑,道:“秋大全首乃细封部栋梁,却被宵小所算以致惨死,尔等尚要助纣为虐?” 明术也冷笑道:“我只知听从宗主与释比之令,释比明令我等,见到秋云渡当即斩杀!” 劳言慢慢将手中长刀握紧,朝秋云渡施了一个眼色,缓声道:“明术,若不让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明术哈哈大笑道:“劳言,你还在痴心妄想?”举手一挥,高声喝道:“宗主及释比有令,全力搏杀秋云渡!”周围十余人同声喝道:“遵令!”已齐齐动身扑了上来。 秋云渡首先起身,向劳言低声道:“朝东北冲!”长剑蓦然化开,迎着明术、文英二人而去。 明术、文英二人素知秋云渡勇猛,一对一怕都不是他对手,但以二敌一却有把握将他斩杀,二人见秋云渡径直朝自己二人奔来,心中大喜,想到:“恰好将功劳送与我二人。” 秋云渡手持宝剑,以一敌二丝毫不惧。这宝剑名曰“血痕”,乃是当年秋邦之所佩宝剑,后来秋邦之看出秋云渡进步神速,隐有赶超他之势,遂将“血痕”赠与秋云渡。秋府惨遭灭门之后,“血痕”乃是秋邦之唯一的遗物。但明术、文英乃是索无邪手下的有名高手,二人也素有威名,秋云渡虽然勇武,却终不能将二人击退,好在他目标只是往东北逃,且战且退之下一时也并无危险。 但劳言等人在其余十人的围攻下却是险象环生,五人都是以一敌二,但除敖默之外,其余四人包括劳言在内都是武艺平平,反观明术、文英带来的十人个个都称得上是高手,不久劳言便被砍中一刀,幸亏敖默从旁帮了一把,否则劳言便会有性命之忧。 劳言心知如此硬抗不是办法,眼见秋云渡已是边打边向东北退,他虽不知秋云渡有何目的,但也不能与秋云渡分开,朝其余五人施了一个眼色,五人渐渐收拢,紧随秋云渡向东北撤去。 此次前来的三十六人中有十八人已战作一团,另外十八人早已发现,却不紧不慢的向这里靠拢。那十八人都是从其余两部调来的高手,两部虽惋惜秋邦之之死,却摄于细封部淫威不得不帮助搜寻秋云渡,现在发现细封部高手突然发生分歧,众人都是抱着观望的态度,并未立即出手。 但秋云渡六人终不能抵得住十二人的攻势,虽然杀了对方四人,但己方也有四人惨死,如今仅剩下秋云渡、劳言与敖默三人了,劳言又添了几处伤,仅靠敖默勇猛护住方能苦苦支撑,但眼见也不能支持多久了。 三人中却属秋云渡情况最好,明术、文英要斩杀秋云渡独占功劳,因此不让他人帮手,如此一来秋云渡压力最小,二人虽然勇猛,但一时之间却伤不了他,心中也暗暗佩服秋云渡果然盛名无虚。 此时三人边战边退,业已出了草地,除场中动手的十人外,其余的十八人已渐渐靠拢上来,却仍旧没有出手,这也合了明术、文英的心思,他们知道三人毙命乃是早晚的事。 第二章 陷入困境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但事情就在此时出现了转机,场中的十人激斗下并未发觉有异常,但场外的十八人几乎在猛然间发现远方飘来一片黑云,待细看之下却发觉竟然是一支骑军正在朝这里狂奔而来,粗略看去怕有上千人。 待那支军近了明术、文英二人才发觉,细细一看不由奇怪,这支军分明是一支铁骑军,而铁骑军乃是细封部的独有军种,当初是由秋邦之一手创建,如今已归束重掌握了。难道是束重派了铁骑军前来帮助围剿秋云渡?但为何是从北方过来而不是从细封部方向? 这支铁骑军来势甚快,眨眼便将这二十八人包围,原先正在激战的十人也不由停下手来,秋云渡连忙上前帮着敖默扶住劳言,若铁骑军来晚一步,劳言必先遭惨死。 却见这支铁骑军将众人围住后,一人骑马上前一步,仔细打量了众人一眼,突然盯住劳言道:“这不是劳団首吗?” 劳言此时受伤甚重,闻言抬眼看了那人一眼,艰难的道:“正是!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乃巢所涂!” 劳言闻言心中一松,暗叫道:“我等性命无忧矣!” 却听明术叫道:“你是谁派来的?” 巢所涂闻言一愣,向明术问道:“你又是何人?” 明术道:“我乃细封部释比属下明术是也,奉命前来追杀秋云渡!你可是束重大全首派来的?” 巢所涂闻言脸色一冷,却并未回答,反向劳言问道:“劳団首,何至于此?” 劳言冷笑道:“秋大全首于我有厚恩,我岂能眼看着云渡遭难?誓死也要保护云渡周全!” 明术听巢所涂问劳言的话,似乎是在替劳言反叛细封部而感到惋惜,便道:“劳言不遵宗主令,竟然帮着秋云渡,哼,罪当诛杀,不过无须烦劳巢団首,我等便可清理干净。”事到如今,他仍旧是担心别人抢了他的功劳。 却见巢所涂手微微一挥,他旁边一人快速下马,上前仔细探查劳言,稍后便掏出随身带的草药替劳言疗伤。明术见了不由大愣,叫道:“巢団首,这是何意?难道你不是宗主派来的?” 巢所涂森然道:“宗主?哪个宗主?” 明术奇道:“细封部宗主晁轩,难道你不是细封部的団首?” 巢所涂昂首缓缓道:“以前是,自现在开始不是了!” 明术这才明白这些人不是来帮自己的,反而是帮秋云渡的,一时间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却见巢所涂于马上向秋云渡躬身一礼,道:“属下秋邦之大全首属下千团首巢所涂拜见少主!” 近千名铁骑军紧接着齐声喝道:“拜见少主!” 自铁骑军到来,秋云渡未发一言,他虽知秘谷内有父亲生前训练的一千铁骑军,而且首领乃是对秋邦之忠心耿耿的巢所涂,但毕竟如今秋邦之已经遭难,这支铁骑军没有了秋邦之的掌握,会何去何从他着实难料,如今听见巢所涂所说,方知道这一千人的确是只听从秋邦之的军令,秋邦之虽然死了,他们也只会忠于秋氏家族,目前也就是仅忠于秋云渡了。 秋云渡心中放下一块大石,仍旧扶着劳言,并不回头看一眼巢所涂,口中却道:“落难之人,岂能当得起‘少主’之称?” 巢所涂肃然道:“这支千人铁骑军乃是当初秋大全首亲自挑选训练,个个深受大全首重恩,我等早已暗暗发誓,生是秋大全首的人,死是秋大全首的鬼,如今大全首虽已遭难,所幸少主尚存,我等皆听少主之令。” 秋云渡再无怀疑,心中暗叫道:“多谢父亲在天之灵护佑。” 此时却见为劳言疗伤的那人向秋云渡施礼道:“属下亲军长牛贲见过少主!劳団首伤无大碍,请少主放心。” 秋云渡心神一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缓缓站起身来,死死盯住明术与文英二人,森然道:“今日你等生死虽掌于我手,但你等放心,我不会杀你们,我要让你们回去告诉晁轩、索无邪、束重三人,请天神保佑他们无灾无难,好好活着,一定要等着我亲手取他们的性命!” 明术、文英二人听了秋云渡的话,只觉得一股凉气直冲背脊,虽然目前看来秋云渡想找晁轩等人报仇无异于痴人说梦,但秋云渡的话里仿佛有种魔力,让人觉得只要他说出来的话就一定能办到,二人不由一时呐呐。明术知道自己等人从死神手里又逃回来了,心中一松,向秋云渡略施一礼道:“少全首心胸我等佩服,在此谢过活命之恩。我等回去之后定当把少全首的话带到。” 秋云渡点了点头,手略略一挥,铁骑军当即让开一条路,明术、文英带众人撤出。 待众人走后,却听劳言道:“少全首不该放他们走,晁轩虽不可虑,但索无邪向来对你颇为看重,他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取你的性命,若是如此,我等以后便会有诸多麻烦。” 劳言上过草药后已能站起身,秋云渡扶定他道:“我知道他有心杀我,如今我们有一千铁骑军在手,若想剿灭我等,他必须派军前来,哼,如今细封部军心大乱,他此时乃是有心无力。” 劳言一愣,登时明白了秋云渡的意思。细封部中秋邦之掌握着六成的以上的军士,如今秋邦之一死,束重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尽快将这些军士收编归入自己掌握,但秋邦之在细封部威望何等高,一直以来都素受军士爱戴,如今虽然被冠以反叛之名处死,他所掌握的那些军士一时之间岂能乖乖听从束重指挥?因此如今的细封部军心果如秋云渡所说军心大乱,此时哪有能力出军追击秋云渡?这样一来,反而减轻了秋云渡的压力。 却见秋云渡朝劳言深施一礼,道:“多谢劳団首救命之恩,云渡此生难报!” 劳言微笑道:“如今我已反出细封部,从今以后一心追随少全首,至死不渝。” 秋云渡再次谢过,又朝巢所涂施礼道:“多谢巢団首护命之恩。” 巢所涂早已下马,向秋云渡施礼道:“少主言重了。这支铁骑军乃是得自细封部孤儿,若非大全首,他们全都饿死了,此后我等一心追随少主,绝无二心。” 劳言在一旁道:“当初大全首指明让巢団首训练这支军,如今看来却是救了少主一命。巢団首跟随大全首多年,对大全首忠心不二,素受大全首器重。”劳言对巢所涂早有耳闻,这就是当时为何一听来的是他便放心的缘故。 巢所涂,是年三十六岁,原为细封部别民(别民也称另民,相当于各部劫掠来的奴隶,在各部中地位最为低下),十九岁时被秋邦之意外见到,招收入军,一直以来留在身边做亲军士(就是大全首的侍卫),一年后提为亲军长(侍卫首领),一直到五年前突然改任千团首,被安排在秘谷内暗中训练细封部孤儿。巢所涂从一低下的别民成为现在的千团首,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加之秋邦之对其格外信任,从不以其别民身份而看低他,是以巢所涂对其一直忠心不二。巢所涂待在秋邦之身边十余年,深受秋邦之影响,性格沉稳厚重,遇事思虑周全,或许是因为别民的身份,向来不张扬,对属下犹如兄弟,素受军士敬重。 巢所涂又向秋云渡介绍盖映、宗义两名百团首。盖映是年二十四岁,勇猛强壮,乃是原先秋邦之的亲军士,后跟随巢所涂一同前来秘谷训练;宗义是年十九岁,乃是细封部孤儿,期间被巢所涂发现,因其勇猛先被巢所涂召作亲军士,后见其心思缜密机敏被提为百团首。 当下这支铁骑军重又向秋云渡见过礼,秋云渡便算是正式接掌这支军了。初时在秘谷中训练的有两千余孤儿,后经秋邦之示意,将弱者裁减加入秋邦之军中,仅留一千军士,这剩余的一千军士年纪都在十八岁至二十五岁之间,个个都是精英。 巢所涂虽驻扎在秘谷,但一直与秋邦之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并专门安排人在细封部与秘谷之间传送消息,因此秋邦之一遇难巢所涂便立即知晓,其痛苦、愤恨之情难以言喻,当得知秋云渡尚未遇难时,巢所涂登时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因为秘谷中的这支铁骑军除秋邦之外仅有他的四个儿子知道,秋云渡若能成功逃出,他定会前来此处。于是巢所涂当即广派人员散布细封部周围,密切注意往来人群,以期能先找到秋云渡。但秋云渡行踪甚是诡秘,巢所涂所派之人丝毫寻不到他的踪迹,直到此处许多人聚集,才被巢所涂注意,当得知这些人一直在搜寻草地而并未往下追踪时,巢所涂敏锐的感觉到秋云渡必是隐藏在这片草地中,他再不犹豫,当即下令率领这一千铁骑军赶来,堪堪救了三人一命。 当下秋云渡下令将惨死的四名劳言的属下带上,率军首先返回秘谷。 秘谷中仅有一座非常简易的団首寨,秋云渡居上而坐,让人将劳言扶躺在军塌上,下面巢所涂、盖映、宗义、牛贲、敖默肃然站立。 秋云渡首先向劳言道:“云渡遭难至此,何去何从殊难定夺,先前在草地中劳団首未能畅言,如今即请详细指点。” 劳言艰难的施了一礼,思虑一番方道:“此谷虽秘,但距离细封部太近,早晚会被细封部发觉,因此我等已不能再驻扎在这里。至于前路如何,属下建议远遁至北方寻求存身之处。因细封部在古黎最南,因其势力强大而周围各部无有敢轻易与其对抗者,因此我等势不能在此寻求存身之处,唯有逃到北方,与细封部山水相隔,使其不能长途征讨,方有可能寻到存身之处。” 劳言说罢,秋云渡等人俱都点头不已,目前形势各人俱都清楚,若在细封部附近存身,因这一千铁骑军目标太大,早晚会被细封部追到踪迹。 巢所涂问道:“到达北方后该何去何从?” 劳言道:“这要看少主的意思了,属下之见有两条路可以走。其一:寻求其他部庇护或直接加入其他部;其二,游离各部之外慢慢壮大。” 宗义问道:“若少主愿意加入其他部,可目前有几个部可与细封部公然对抗而接收少主?” 劳言道:“北方至少有三个部可为少主存身。米擒部乃眼下古黎八大部之一,实力深厚,其大全首后无悔乃古黎十大名首之一,此部或可敢于接收少主;房当部实力较弱,但房当部宗主牧远山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加之此人雄才大略,或可敢于接收少主;可兰部地处古黎西北之极,此部虽然在古黎十六部中属于实力较弱的一个部,但因其位置所在,主城又有天险,加之其宗主宦游淳心胸广阔,嗜好有才之人,乃各部中最受敬重的宗主,可兰部大全首从乌班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算起来此部最有可能接受少主。” 却听巢所涂冷哼一声道:“少主之才古黎尽知,即便如今在细封部威压之下也定有许多部争相求之,存身自不会难,但少主负有深仇,若是加入其他部,势必要听从宗主军令有诸多限制,到那时何时才能为大全首报仇?依属下所见,此路非上选。” 劳言闻言微微一笑,道:“巢団首所虑甚是,我料少主也不会选这条路。” 秋云渡点点头道:“二位所言甚是,若无父亲深仇在身,我或可带诸位加入其他部寻求富贵,但父仇所在不能为之,不过如此一来却苦了众位了。” 却听牛贲高叫道:“少主这是什么话,我等性命都是少主的,少主随时便可拿去,受些许苦楚又有什么关系?” 秋云渡深深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牛贲,是年二十二岁,面容黝黑粗犷,身体强壮,尤其勇猛,性情耿直而易冲动,性情残暴,由孤儿军中被巢所涂选中为亲军长,生平最为敬佩秋邦之。与秋云渡不识,但当时为劳言疗伤后秋云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声“辛苦”让他感触颇深,深信秋云渡颇有秋邦之之风,是以对其敬重。 却听劳言道:“如此少主心意我已尽知,前路虽千难万难,我等定会誓死追随少主,绝无二心。” 其他五人紧接着立誓相随,秋云渡感动不已。劳言又道:“我军启程前需先有人到达北方探听情形以便少主决定何去何从,少主以为如何?” 秋云渡点头道:“劳団首所言甚是,只是人选我尚未决定。” 劳言转头看了看敖默,却见敖默上前一步道:“属下原为少主先驱。” 劳言转向秋云渡道:“敖默勇武有加却又心思缜密,是为最佳人选。” 敖默,是年三十二岁,入军前一直与劳言患难,劳言入军后将其召入军中,乃是劳言的生死兄弟。 秋云渡点头道:“如此就辛苦敖默了。你尽可挑选可用之人,明日便要动身。”敖默点头遵命。 于是秋云渡等人的苦难征程正式开始了。这一年是古黎纪年183年,是年秋云渡二十四岁,劳言三十四岁,巢所涂三十六岁,盖映二十四岁,宗义十九岁,牛贲二十二岁,敖默三十二岁。或许秋云渡此时也想不到此后他将会遭受莫多的苦难,经过九死一生,最终慢慢壮大自己,直到最后达到连他自己也不曾想过的成就。 第三章 开始逃亡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再说明术、文英返回细封部后立即向索无邪禀报了事情经过。索无邪是年四十八岁,此时担任细封部释比一职。“释比”相当于巫师,被视作是各部中联系天神与人间的桥梁,地位极其尊贵,到后来渐渐向各部宗主的幕僚转变,开始为宗主出谋划策,在各部中为宗主最信任的人。索无邪长于心计,遇事谋划颇为周全,擅于从细微处入手琢磨,颇能知人。但私心颇重,心胸狭隘。秋邦之之死可说是由他一手造成。原先细封部中除宗主晁轩外索无邪乃是地位最高的,但由于秋邦之多年征战少有败绩,为细封部拓展立下了举世瞩目的功劳,在晁轩眼里秋邦之地位已经隐隐超过了索无邪。加之秋邦之性情耿直,遇事不会委婉说明,故而曾多次得罪索无邪与束重,在索无邪与束重刻意安排之下,晁轩渐渐发现了秋邦之“反叛”的证据,加之晁轩心胸狭隘又好猜忌,于是一场惨剧便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古黎十大名首之一,被誉为古黎第一名首的秋邦之就这样惨死在自己一直效力的细封部手里。 除去秋邦之后,索无邪稳稳当当的坐着细封部第二把交椅的位置,束重虽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但他丝毫不敢挑战索无邪的权威,而且经过秋邦之事件之后,他对索无邪更是唯命是从,这让索无邪相信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 当时索无邪听明术、文英回报说秋云渡成功逃出,而且又有一千铁骑军在手,登时大惊失色,坐在那里一时说不出话来,良久方向明术喝道:“马上去叫大全首来。” 秋邦之一死,束重成了细封部唯一的大全首。束重是年三十八岁,为古黎十大名首之一,可惜的是由于秋邦之的存在,束重的光芒几乎无人可见了。早期的束重作战沉稳,擅长奇袭,到后来渐有傲气,自视甚高。因此最初经过几次征战,或许是因为他运气不好,败多胜少,让晁轩不得不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秋邦之身上,而秋邦之也不负其望,连战连胜,细封部一跃而成为古黎第一大部,这让束重又是愤怒又是嫉妒,他深信自己虽然打过败仗,但假如一直由自己带军出战的话也能达到目前这种成就,而此时虽然自己也是个次全首,地位虽然不低却仍在秋邦之之下,加之与秋邦之积怨日深,便与索无邪一拍即合,二人合谋导演了这场惨剧。 束重此时还沉浸在荣登大全首之位的巨大兴奋中。秋邦之在时,他似乎是挡在束重面前的一座高山,而且是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任束重想尽一切办法也无法超越他,如今他一死,束重感觉整个心里突然开阔了起来,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片坦途,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力气,忍不住想大声呼喊。 索无邪派人来找他前束重一直在忙着整编秋邦之的军士。细封部目前共有正规军士十二万,而秋邦之手里就有七万多,占了整个部的一半还多。秋邦之于军中威望甚高,他死后虽然名义上这七万多军士已经被晁轩划归束重掌管,但要说到真正掌管还要迈出非常艰难的一步,那就是如何对待秋邦之原先的属下。束重明白这些属下对秋邦之的感情,即使有的人看起来自愿归束重指挥,但束重还是不放心,他此时因为刚接任大全首,还未狠下心对秋邦之的下属痛下杀手,主要是以更换为主,把那些声名赫赫的団首全部换掉,换成自己的心腹,这样秋邦之的军士才能真正归自己掌握,但如此一来,那些被换掉的団首有的满腹怨言,有的气愤难当,但更多的却是远走他乡,表面上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但实际上细封部军士士气低迷至极,军中实力大大受损。 束重受索无邪之邀前来,向索无邪施了一礼道:“见过释比。释比召我前来可是有事?” 索无邪颓然道:“秋云渡逃了,而且还带走了一支千人铁骑军。” 束重闻言一愣,连忙道:“不可能,这几日我一直在整编军士,从未见过军士离去的。” 索无邪道:“这支铁骑军不是从龙冥城带出去的,而是原本就在外面的,极有可能是秋邦之秘密训练的军士。” “哦!”束重见此事与自己无关,不由松了一口气,道:“释比不用担心,区区一千铁骑军又能翻起多大风浪来?” 索无邪斜着眼睛看了束重一眼,冷声道:“我不是担心那一千铁骑军,我是担心那一千铁骑军的首领是秋云渡,以秋云渡之才再加上一千铁骑军,他就会很快翻起身来。” 束重不以为然的道:“释比,我觉得你过于看重秋云渡了,那秋云渡小小年纪,虽然素有军功,但他又不是天神之子,难不成他能靠着那一千铁骑军把我们细封部灭了不成?” 索无邪摇摇头道:“他不是天神之子,但或许他比天神之子还要可怕。”转而道:“你速速安排一支军到北边去看看具体情形,并安排军士在细封部四周细细搜索,北边有秋邦之秘密训练的军士,说不定别的地方也会有,我们再也不能给秋云渡任何机会了。我告诫你多次,做事情千万不要留下隐患,如今你非但没有把事情办圆满,反而留着这么大一个祸根。” 束重听索无邪如此埋怨自己心中大是不满,但此时他不敢顶撞索无邪,只得点头称是。索无邪又问道:“军士接收的如何了?” 束重道:“差不多了。” 索无邪道:“秋邦之原先的属下你是如何处理的?” 束重道:“全部换掉了,嘿嘿,现在那帮人已无法兴风作浪了?” 索无邪奇道:“换掉了?他们人呢?” 束重道:“一部分还在军中,其余的大部分都走了。” 索无邪惶然起身,急问道:“走了?都有谁走了?” 束重看索无邪惊惶的样子,心中不由奇怪,想了想,便挑了几个主要的挨个数了一遍,不料还未等他说完,索无邪已打断他道:“蒙敖?步央?端木良?这三个人都走了?” 束重愕然点点头,索无邪气急败坏的道:“你怎么把他们三人也放走?你知不知道,这三人个个身具奇才,你若不能用他们也要将他们杀掉,否则一旦他们与秋云渡会合便可成为他最为有力的臂膀,你你你......” 束重一时惶惶不已,他也知道蒙敖与步央乃是秋邦之手下的万团首,两人的确身具奇才,乃是秋邦之非常看重的下属,但端木良今年刚刚十八岁,虽然勇武,看起来却并无其他的过人之处,想不到索无邪对他竟然也如此看重。 却听索无邪已紧接着道:“你速速回去安排,将秋邦之手下重要的団首只要不能为你所用的一个不留全部杀掉,千万不要留下祸根。” 束重似乎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连声答应着告辞。 索无邪看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心中道:“束重啊束重,虽然你现在看似控制住了局面,但你如此处处大意,早晚会吃亏的。枉你为古黎十大名首之一,比起秋邦之来,你的确是差远了。” 如此秋邦之原先的下属绝大部分被杀,束重在短时间内迅速接管了秋邦之的军士,但无论如何,蒙敖、步央、端木良三人是活下来了,索无邪的确是有眼光,因为这三人真真正正是不世出的奇才,索无邪也料的不错,这三人在将来会逐渐加入到秋云渡手下,并在秋云渡的带领下给细封部、给索无邪和束重沉重的打击,尤其是端木良,现在还籍籍无名的端木良在后来会成为秋云渡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成为索无邪与束重的噩梦。 依照束重现在的反应速度的确是太慢了,三天后他才带领着一支五千军士的队伍开到秘谷,这时秋云渡的一千铁骑军早就走了。束重站在秘谷边上不由思量起来:秋云渡会往哪里逃?细封部正北是左封部,西北是颇超部与野离部,秋云渡想要逃出细封部的势力范围,就必须要从这三个部中的其中一个穿过去,可惜的是,这三个部恰好是以野离部为首的联盟部落,正是因为他们三个部的联盟,细封部才不能继续向东北发展。束重这才知道索无邪为何要他探查秘谷而不是去继续追杀秋云渡,因为秋云渡一旦进入这三个部任何一个部的势力范围,束重想要率军追杀便难了。但他心里也有把握,这三个部绝对不敢接收秋云渡,虽然三部联盟实力强大,但细封部也有西夜部、哥临部联盟,若他们真敢于接收秋云渡,细封部便有缘由出军讨伐了,以束重看来,这三部联盟绝难挡住细封部的三部联军,由此判断,秋云渡势必不敢在三部停留。那秋云渡最终回去哪里?束重想到了三个地方:其一是古黎东北的往利部或是姜氏戎部;姜氏戎部在古黎东北之极,但势力极小,去往利部的可能性最大。往利部乃是古黎八大强部之一,而且与颇超部联系甚密,有他们两个部在,细封部绝难向正北发展,若秋云渡加入往利部似乎可以容身;其二是古黎西北之极的可兰部。可兰部与姜氏戎部东西遥遥相望,虽然可兰部是古黎二十部中实力最弱的一个,但可兰部主城拥有天险,而且距离细封部最远,若秋云渡真的到了可兰部,细封部可真是鞭长莫及了;其三便是古黎中北方向的林台部或者是巩唐部,不过这两个部势力很弱,若是秋云渡真的加入其中之一,那对细封部来说算得上是最好的消息了。 但是束重仅仅料对了一半,秋云渡的确是往他推测的三个地方之一——可兰部方向去的,但秋云渡并不是要去加入可兰部;再者,他料想野离、颇超、左封三部不敢接收秋云渡,这实在是大错特错,因为这三部其中的一个部正满怀期待的想邀请秋云渡加入。 却说秋云渡早早带着一千铁骑军从秘谷往正西方向行进,他的打算是往正西方进入颇超部地界,然后绕过颇超部主城凌霄城,沿着花湖边缘再向西北走。要达到古黎西北,有几个难点,其一便是如何穿过颇超部的地界。颇超部一向与细封部不合,按说颇超部即使发现了秋云渡,也应该不会为难他,但秋云渡不敢大意,其中莫多细小的变故便会影响颇超部的决定,而秋云渡的命只有一条,他赌不起。因此他严令一千铁骑军隐秘隐秘再隐秘,绝不可惊动颇超部。为此,他们白天隐藏在密林里,夜晚才开始赶路,不过数日,眼看就到达到花湖边缘了,哪知就在此时遇上了变故。 这日凌晨秋云渡正带着铁骑军赶路,就在堪堪到达花湖东南边上时,前面突然出现一支约有两千军士的队伍,而此时秋云渡安排的探路军士早已过去,这支军分明是在这个空挡急速插过来拦住了秋云渡的铁骑军。 此时天还未明,秋云渡隐隐约约看见前面军士驻扎在那里,静静的没有发出丝毫声音。秋云渡不由冷汗淋漓,他心中的念头转了几转:这支军出现在这里,极有可能是颇超部的军士,但他们所来为何?截杀秋云渡?大有可能,当然还有别的可能,但秋云渡不敢去想。他在短时间内下了决定:巢所涂与盖映、宗义率五百军保护劳言往西北冲,而秋云渡带着牛贲并及剩余五百军挡住对方并伺机逃脱。秋云渡虽没有把握将对方击溃,但若要逃脱当不难,只不过要损失些军士而已,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就在他要下达军令时,便见前方一骑径直赶来,沉声喝道:“前面可是秋少全首?颇超部大全首席慕容请见!” 秋云渡一听当即出了一身冷汗。席慕容!竟然是席慕容亲自带军前来!秋云渡当即按下军令,令军士勿动。因为他对席慕容太了解了,若真是席慕容亲自前来并怀有恶意,自己这支军恐怕凶多吉少。 席慕容,是年四十八岁,颇超部大全首,古黎十大名首之一,被誉为古黎唯一可与秋邦之较量的名首,其名声遍及古黎,如今秋邦之已死,他可被誉为古黎第一名首了。 秋云渡强自镇静了一下,缓声问道:“不想在此遇见席全首......不知席全首召唤在下有何贵干?” 那人黑暗中似乎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少全首不必担心,在下席步凯奉父亲之令前来相请,因对少全首慕名已久,特此请见。” 席步凯!这父子俩一同来了。席步凯是年二十四岁,乃是席慕容二子。席慕容原有两个儿子,可惜大儿子早年征战中身亡,如今只剩这一子了。席步凯年纪虽轻,却素有奇才。秋云渡在细封部乃至在整个古黎可说是名声颇隆,而席步凯丝毫不亚于秋云渡,他与秋云渡再加上房当部牧远山之子牧怀水一起,被称作“古黎三少首”,乃是将来必会列入名首之列的人选,秋云渡虽从未与其交过手,但对他也是慕名已久。 单单一个席步凯,秋云渡尚可极力一战,但别忘了还有席慕容在此,秋云渡几乎在刹那间放弃了抵抗的念头,而且他听席步凯的话语,席慕容似乎对他并无恶意,遂道:“多谢大全首及少全首盛情,还烦劳少全首带路。” 当下不顾巢所涂等人的劝阻,秋云渡单人匹马跟随席步凯而去。 第四章 慕容名首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待到了颇超军近前,便见一人席地而坐,身后八名护卫傲然站立,秋云渡猜测就坐之人必是席慕容无疑。 秋云渡远远便下马,快步走到近前,向那人施礼道:“落难之人秋云渡见过席全首!” 席慕容摆了摆手,又向秋云渡伸出手来,秋云渡连忙上前,席慕容轻轻拉住他坐在自己身旁,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云渡身遭大难,幸心志尚未丧却。” 秋云渡心中没来由的一暖,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当下道:“多谢席全首挂念,云渡......” 席慕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索无邪与束重嫌良妒能,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害死秋大全首,当真是人神共愤!所幸云渡尚存,秋大全首之仇有望得报了!” 秋云渡道:“如今云渡尚无处存身,何谈报仇?” 席慕容道:“今日我正是为此而来。我仰慕秋大全首已久,即便对云渡也是真心欣赏,在此我代表颇超部正式邀请云渡,云渡之意如何?” 秋云渡一愣,问道:“席全首此举顾及云渡甚深,但云渡岂能因一身之命而连累颇超部?” 席慕容摇头道:“云渡过于顾虑了。你是担心细封部知道我部接收了你,会率军前来讨伐?哼哼!细封部实力虽强,但我颇超部岂会怕他?没有秋大全首在细封部,仅靠一个束重我还不放在眼里,而且近年颇超部与野离部、往利部、左封部联系紧密,细封部不来则已,若真敢来,当心我一举将细封部灭了!” 席慕容的话语中有股强大的自信,这些话若由别人说出来,秋云渡定会笑他不自量力,但此时他不会,因为这是由席慕容说出来的,现在来看当今唯一一个敢于夸口灭掉细封部的人,除席慕容外再无他想。 的确,以颇超部的实力或许不敢与细封部单独对抗,但若加上野离部、往利部这古黎八大强部之列的盟军,又有往利部大全首容敏扬,此人也是古黎十大名首之一,三部联军要与失去秋邦之的细封部较量,谁胜谁败当真难以预料。但此时秋云渡心中想的却不是这些,他想到的是颇超部目前的宗主尚虚。尚虚此人性格软弱,好听谗言,以席慕容之能此时尚不能得其全心信任,若非颇超部次全首翁方开,席慕容恐怕连大全首也坐不上。翁方开是年已六十八岁,古黎十大名首之一,为颇超部的创建发展立有不朽之功,尚虚的父亲在世时几乎全靠翁方开之能才得以建立颇超部,待尚虚接任宗主后也是对其格外信任。尚虚虽好听谗言,但只要是关于翁方开的坏话他绝不会相信,可见对他的信任。尚虚虽然不看重席慕容,但翁方开对其却是格外看重,他知道自己年岁已长,已无太多的精力来维护颇超部了,因此才在尚虚面前一力推荐席慕容,甚至将大全首一位让出来给他,可见翁方开对他的推崇。但正因为如此,尚虚对席慕容并不是像相信翁方开那样相信他,即便席慕容作战如何神妙,他都以为是翁方开从中指点,这也说明了尚虚此人是何等的固执! 秋云渡能想到这一层,也说明了他绝非目光短浅之辈。如果自己答应了席慕容加入颇超部,即便自己能存身,但以尚虚此人之性格,绝不敢主动招惹细封部,自已在颇超部中究竟能达到何种成就也极难说。 想到这里,秋云渡再向席慕容施礼道:“席全首恩情云渡此生难忘,但尚请席全首原谅,云渡早已心存去处,势不能为席全首效力。” 席慕容脸色看起来并未有何异常,仅是顿了一顿,方道:“我知云渡之志甚深,如此就不勉强云渡了。此去北方路途遥远,艰难险阻难以预料,望云渡保重为上!” 秋云渡一听心中不由满腹感激,站起身来向席慕容深深施礼道:“云渡谨记席全首深情,若有机缘,云渡当为席全首效犬马之力,纵然粉身碎骨亦绝不退却!” 席慕容也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我在此相见,我别无它物相送,仅有一宗干肉送上,让军士在途中也好果腹。” 秋云渡只得再次谢过,与席慕容、席步凯告别。颇超军中早有数百人跟随在秋云渡身后,每人身上背着两三个包裹,包裹中便是席慕容所说的干肉了。 巢所涂等人见秋云渡安全归来,又有这么多干肉送来,心中大喜,个个赞佩席慕容不已。当即不再逗留,趁天色未明,加紧上路。 席慕容远远望着秋云渡离开,看了站在旁边的席步凯一眼,道:“如何?究竟是我说对了吧?” 席步凯颓然道:“我就是不明白,如此良机为何秋云渡竟轻易错过?” 席慕容叹一口气道:“你虽与云渡一起被誉为古黎三少首,但说到虑事长远恐怕你尚逊他一筹,我之所以早就想到他不会加入颇超部,乃是因为宗主之性格,云渡怕是也想到这一点,才没有屈身而来。” 席步凯经席慕容点明方点了点头,道:“若非宗主如此软弱,颇超部岂会仅有目前之局面?” 席慕容冷声喝道:“不可背后议论宗主!” 席步凯自知失言,尴尬一笑,岔开话题问道:“以父亲看来,秋云渡此去前途若何?” 席慕容长长吁了一口气,道:“前途虽有万千艰难,但若云渡一旦站住脚跟,他必会令世人侧目,步凯,记住我说的这句话:若他能有所作为,那就是另一个秋邦之现世了,不,要比秋邦之还要厉害,古黎大地将无人能是其对手!” 席步凯不由一时愣在那里,良久才艾艾问道:“父亲所言不会言过其实?” 席慕容遥望着秋云渡远去的方向,肃然道:“不会!秋云渡之才即便现在已几可列入名首之列,若再经过艰难困苦的锤炼,他定会成为当世第一人,步凯,说不定到时我等也要不得不与其战场相见了!” 席步凯惊道:“既然如此,父亲今日为何还要放他走?” 席慕容艰涩的一笑,却没有回答。 秋云渡有惊无险的脱离颇超部,沿着花湖边缘往东北赶去。接下来的路有两条,一条是直接向西穿过米擒部范围,然后往北穿过白兰部直奔目的地——可兰部西南的维原,这条路最短,可惜的是要首先经过的米擒部素来与细封部有联系,秋云渡逃走的消息说不定细封部早已用快马送到米擒部,若真是如此,从米擒部经过那就非常危险了。因此秋云渡才选了第二条路:继续沿着花湖走,渐渐转向北,然后经过河曲部边缘径直向北到达巩唐部,从巩唐部穿过到达维原。这样虽然要绕很远的路,但相对来说安全多了。 有了席慕容送上的一宗干肉,这支铁骑军暂时没有了挨饿的隐患,但即便如此,这些干肉也要节省着吃,否则一路上他们就要靠打猎、挖草根充饥了,这样一来不但容易暴露,而且也影响行进速度。 但不管怎样这些干肉也不是永远吃不完的,待进入河曲部地界后,这些干肉已经所剩无几了。而且此时秋云渡等人正处在一个非常尴尬的情形下:千余人正行进在河曲部东部一片荒滩里,这里不但没有树林,而且杂草不生,一眼望去全是砂石土粒,非但找不到吃的,连水源也没有。在坚持了几日后秋云渡深知如此下去这些人怕是还未走出这片荒滩便会饥渴而死,不得已之下只得下令往正西行进,这样虽然愈加靠近河曲部,但至少能寻到一片树林存身,还能多少找到一些吃的。 于是在小心行进中,不到一日终于望见了绿油油的树林,众人心中大为振奋,秋云渡却不敢大意,接连派出数十人在密林周围打探,待确定密林中并未危险后方才进驻树林。 随着周围继续打探消息的人返回,秋云渡终于知道了自己等人所处的位置。此人他们正处在河曲部东南方向,若从此处径直往北走,沿途都有树林隐蔽,这对他们来说是个好事。可是还有一个坏消息,他们现在所处位置的西北方驻扎着一支军,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人,若往正北走,很容易被他们发觉,虽说此时河曲部对秋云渡态度如何尚未可知,但还是那句话,秋云渡此时不敢去赌,他只有绕开那支军。为此,秋云渡下令派出一支百人队在四周搜索食物,牛贲自告奋勇,率人而去,其余人在此休息。秋云渡虽然知道牛贲性情鲁莽,但经过一个多月的行军牛贲表现的还算乖巧,这才同意他去,哪知就是这次牛贲却惹来了大祸。 却说牛贲带人出去寻吃的,秋云渡的军令是去寻些野味或者能吃的野果、草根之类,刚开始牛贲的确是按照秋云渡的军令来的,只是寻到能吃的东西太少,牛贲不由心中焦急,往外搜寻的范围越来越大,约莫过了小半日,牛贲无奈之下就要返回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了在西北方有一些散民居住。牛贲细看之下不由大喜,这里既有散民,那就肯定有牛羊牲畜,而且看起来这些散民不过数百人,并无军士驻扎,若不进去抢些岂不白白浪费机会?牛贲当即下令一百人聚集,慢慢靠近那些散民。因为他们出来寻找食物,并未带着马匹,因此直等到他们靠的很近的时候才一拥而起,朝那些散民奔去。其实抢掠些牲畜原本没有什么,只要不伤人就没关系,现在古黎各处劫掠的情况层出不穷,各部间也相互劫掠,但先前我们说过,牛贲此人非但鲁莽而且残暴,因此他率领的这一百人不但劫掠,而且杀人,所见民众不管老幼一概乱刀砍死,一时间这里惨叫连连,莫多无辜民众惨死当场,牛贲见杀的差不多了,才下令众人寻到牛羊,当场宰杀,将大部分肉用布包了背在身上,这才缓缓往密林中退去。 秋云渡见牛贲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心中不由惊疑,待看到牛贲带着众人身背着一个个的包裹后不由的骇然起身,他哪能看不出他们背的是什么?包裹上仍有血迹渗出,如此多的包裹绝不可能是打到野味了,只有一个可能,他们去抢民众的牲畜了。 秋云渡上前一把拉着牛贲喝道:“这些是怎么来的?” 牛贲因为劫掠了这么多吃的尚在洋洋得意,笑道:“正巧让我遇上一些散民,我便抢了一些牛羊肉回来。” 秋云渡急问道:“那些民众怎么样了?是否溃散了?” 牛贲嘿嘿道:“我岂能容他们逃走?早被我们一个个砍死了。”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巢所涂怒喝道:“胡闹,谁让你杀人了?如此一来岂不暴露我等行踪,而且又与河曲部结怨?” 牛贲一愣,强辩道:“那里没有活人了,又怎会有人知道?” 巢所涂深知牛贲为人,他做事岂会干干净净?不由骂道:“只要有一个人逃走便会暴露我等行踪,你这个蠢牛,你可有把握一人也不放走?” 牛贲不敢保证,当下愣在那里。 秋云渡当即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一旦此事暴露,这支铁骑军势必再也难以躲藏,若再径直向北那无异于自投罗网,而且先前不管河曲部对自己态度如何,自己残杀他们的民众,河曲部定然不会饶过自己,如此北边已经不敢去了。往回退?已不可能,向东朝往利部走?也不行,到达往利部之前要经过一大片荒滩,自己等人可能还未到往利部便已经饿死了,想了一圈,秋云渡当即感觉到自己等人已经陷入了死地。 事情的确如秋云渡所料,他们目前的处境可说是条条路都不通,秋云渡遇到了逃亡以来的第一次生死困境。 劳言与巢所涂也顷刻间想到了自己等人所处的境地,但饶是他们想尽办法,也无法想出一条出路来。 此时却真正显出了秋云渡心思机敏的优点来,他一旦看清自己所处的困境,当即下了决定。首先他招来盖映、宗义二人,令盖映带数十人往北查看那支军的动静,那支军距离此处最近,最有可能首先率军赶来;又令宗义前往西南方查看,他料想没有多远应该也会有河曲部的军士驻扎,因为那里是河曲部与米擒部的边界。二人走后秋云渡又下了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将铁骑军所有的配属装备全部脱下埋起来,只留武器与马匹,如此一来虽然铁骑军的战力将大幅度下降,但至少不会让人一眼看上去便认出是铁骑军来。待一切准备妥当,秋云渡下了一个让人费解的军令:全军急行,往正西行军。 正西,那是河曲部的腹地,越往西越危险,但众人唯秋云渡之命是从,毫无犹疑。众人动身不久便见盖映远远赶回来,向秋云渡禀报道:“正北约有五千军正朝我们当初存身的密林奔去。” 秋云渡点点头,道:“他们必是已经发现我等行踪了。”转而下令改道西南。 出了密林已是一片坦途,秋云渡下令上马急行,约跑了十几里路,前面隐隐约约发现又有莫多散民居住,秋云渡登上一略高处仔细看了一番,向巢所涂下令道:“你带五百人前去劫掠,记住,除了抢掠牛羊,还要将民众尽皆屠杀,但不要杀尽,留下三五人报信。” 巢所涂一愣,心道:“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抢?”但他对秋云渡颇为信任,当即领命而去,秋云渡却与劳言带着剩余的人缓缓而行。 不久巢所涂带人返回,所获颇丰,秋云渡下令众人合作一处,继续向西南行,秋云渡心中道:“最好前方还有散民居住。” 第五章 危急用计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果然不到半日又发现有散民居住,秋云渡又向巢所涂下令道:“继续前去劫掠,仍旧像以前一样只留下三五人报信,不过此次行动一定要迅速。” 不久巢所涂再次返回,每人身上俱是鲜血淋漓,但背后都背着厚重的包裹,看来劫掠的牛羊肉的确不少。 众人合作一处又往西南行了约半日,秋云渡突然下令全军停住,此时正好宗义返回,向秋云渡禀报道:“此处正西有河曲部军士驻扎,约有上万人;而此处正南也有米擒部驻扎的约两万军士。” 秋云渡点点头,向宗义道:“你再辛苦一趟,往西北方向去,看看钟存部有没有动静。” 待宗义走后,秋云渡方与众人说明自己的想法:“如今我等身处险境,前有敌军拦截,后又无退路,无奈之下我等只得从河曲部境内逃脱,但我军目标太大,若不能引起混乱我等势必会被河曲部围堵,因此我才令巢所涂接连劫掠两处,让河曲部以为是米擒部动的手。算上牛贲的那一处,这三处民众惨遭劫掠杀死势必会引起河曲部的震怒,若我所料不错,他们定会聚军赶来,朝正南方的米擒部营地而去;钟存部向与河曲部交好,而且依靠河曲部也不敢轻易与米擒部正面对抗,我料现在钟存部也已得到消息,正派援军赶来,而此处正是钟存军的必经之路。” 众人一听大惊,牛贲忙道:“那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赶紧走啊?要不然钟存军一来我等岂能有力对抗?” 秋云渡摇头笑道:“我等当然不能跟他们对抗,我们要冒充河曲军,待骗过钟存军后才能沿着钟存军来的路逃跑。” 巢所涂问道:“能骗过他们吗?” 秋云渡笑道:“不由得他们不信。巢団首,你带着盖映并前去劫掠的五百人保护好劳団首速速隐蔽在周围,待到钟存军来了我应付他们,一旦发现他们过去了就速速向西北逃,到时我自会带人前去跟你们会合。” 巢所涂惊道:“如此怎可?让属下前去应付他们,少主带人隐蔽。” 秋云渡一指巢所涂身上道:“你这个样子如何应付他们?” 巢所涂低头一看,自己几乎全身是血,不仅自己,所带的那五百军士几乎也都成了血人,巢所涂登时明白秋云渡早就决定亲自前去应付而让自己等人逃走,心中不由感动,哽咽道:“少主......” 秋云渡打住他道:“不用为我担心,我自有办法脱身。” 就在此时,远远便见宗义返回,未到秋云渡跟前便大喝道:“钟存部约一万五千军士正向此处赶来。” 秋云渡再无犹豫,当即令巢所涂等人隐藏起来,自己带着宗义、牛贲严阵以待,待看见钟存军刚刚露出个影子来时,秋云渡低喝一声,率众人径直迎着钟存军赶去。 还未到近前,秋云渡已高声喝道:“前面来的可是钟存援军?”留下众人,只带牛贲往前冲去。 钟存军当前一人年约三十多岁,看了秋云渡一眼道:“正是,我乃钟存部万团首桂引升,率钟存部一万五千军士前来。” 秋云渡施礼道:“多谢贵部倾力而来,我奉逄全首之命前来通知桂団首,桂団首可率军径直向南与我部军士会合,逄全首稍后将会率军前往。” 桂引升奇道:“逄全首此次亲自前来?” 秋云渡点头道:“不错,此次米擒部动静极不寻常,逄全首担心他们有别的企图,故而亲自前来,还令我等西去打探费听部动向。” 桂引升心中一阵惊骇,向秋云渡道:“如此即请动身,待探听费听部动静后还望首领告知于我一声。” 秋云渡点头遵命道:“若费听部有动静,将对钟存部威胁极大,逄全首明令我等一旦发现费听部有异常,首先要通知桂団首。” 桂引升听逄全首想得如此周到,不由放下心来,急让秋云渡等速速往西赶去。 待桂引升带着一万五千军士开过看不见踪影了,秋云渡等才放下心来,转而径直向北,不过多久已与巢所涂等人会合。 此次经过秋云渡的机敏应对,这支铁骑军有惊无险的脱出重围。这个过程看似简单,但其中对细节的预计充分体现了秋云渡对整个形势的了解以及对各方心态的把握。不过虽然如此,秋云渡等人的好运气也到此为止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才是他们真正的生死考验。 秋云渡将众人聚集在密林中修整。秋云渡坐在地上,旁边劳言、巢所涂、盖映围坐。秋云渡自脱出重围后一直未发一言,只是低头沉思。这时牛贲与宗义有说有笑的走近,远远便听牛贲兴高采烈的大声道:“我真是服了少主了,这么危险的情势竟然毫发无伤的脱身,哈哈哈哈......” “牛贲!”一声大喝打断了牛贲的话,牛贲抬头一看,只见巢所涂正脸色骇然的望着他,牛贲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巢所涂已大喝道:“你不遵少主军令,妄杀民众,以致我等九死一生,你可知罪?” 牛贲向来惧怕巢所涂,闻言声音顿时低沉了许多,小声强辩道:“这不没事嘛......” “跪下!” 牛贲一愣,看了看秋云渡仍在低头沉思,不得已只好跪在他面前。 巢所涂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大骂道:“你这头蠢牛,鲁莽好杀,少主一再严令此行隐秘隐秘再隐秘,你竟然如此明目张胆的暴露,现在好了,非但与河曲部结怨,周围几个部用不了多久也会弄清我们的底细,如今维原虽近在眼前,但若任何一个部率军前来讨伐我等,谁能抵挡?牛贲你能吗?你去死不打紧,连累了少主你担当得起吗?” 牛贲这才明白自己犯下了多大的错误,跪在那里低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巢所涂还要再骂,秋云渡已挥一挥手,巢所涂见状只得停住。秋云渡冷冷看了牛贲一眼,良久才道:“你且起来吧。” 牛贲却是直性子,仍跪在那里道:“少主,牛贲违反少主军令,请少主斩杀牛贲!” 秋云渡忍不住笑道:“杀了你有用吗?我以后还需要你出力呢,你且起来,只要以后记住严遵我军令就行了。” 牛贲见秋云渡饶过了他,这才起身,讪讪的远离巢所涂坐下。 秋云渡转头看了众人一眼,道:“方才巢団首所说不错,此次虽然暂时瞒过河曲部,但我料他们很快就会弄明白原委,用不了多久就会追来,唯今之计我们只有尽快北行进入白兰部境内,希望白兰部不会为难我等。” 当即下令军士饱餐。此时不能暴露踪迹,故不能生火,各人只得猛啖生肉,那些生肉尚带着血丝,腥涩难咽,但难吃总比饿肚子强,因此各人只得闭眼大嚼。 待众人吃饱,秋云渡急令众军向北疾行,不到一日便进入了白兰部势力内。但走了没有多久,秋云渡登时感觉不对,只见时不时的遇见三五成堆、七八成群的民众,这些民众似乎没有固定的目标,不住的游荡,待看到自己这些人时似乎感到害怕,远远的便逃走了。 但这瞒不过秋云渡的眼睛,他深知这些人不是普通民众,而是白兰部的探马,也就是密探,一路上遇上如此多的探马,不用问,他们多半来打探秋云渡消息的。 秋云渡感到背脊发凉,白兰部究竟对自己态度如何?难道还会像席慕容那样招揽自己不成而放自己走?他没有把握,转首向牛贲道:“传令,全军慢行,准备开战。” 牛贲一愣,却不敢犹豫,当即传令下去。一行人慢慢走了约四五里,便见东北方烟尘四扬,一支军正急速向他们开来。 秋云渡举手一扬,近千铁骑军当即列好队形,严阵以待。 待那支军近了,秋云渡已看明白对方约有三四千人,当先一三十五六岁的団首勒住队形,骑马上前奔了数十步,高喝道:“前面是谁?首领出来答话!” 秋云渡纵马上前,道:“落难之人秋云渡见过首领。敢问首领大名?” 那人闻言叫道:“我乃白兰部万团首善洪,你当真是秋云渡?” 秋云渡点头道:“何需冒充?” 善洪道:“那好,我们宗主久慕你大名,请你前往白兰部一叙。” 秋云渡听他前来邀请自己,但口气却甚不客气,心中惊疑,推辞道:“多谢贵宗主厚爱,但云渡已有去处,不便打扰,请善団首回复贵宗主。” 善洪冷冷的看着他道:“秋云渡,我们宗主好意请你,你竟敢不去?” 牛贲在后面听见心中大怒,上前大喝道:“不去就是不去,啰嗦什么。” 巢所涂一时拦他不住,心中不由焦急。 却见善洪突然高叫道:“众军士听令:大全首明令,秋云渡若不去白兰部,就地斩杀,绝不可放过。”举手一挥,身后数千军士呼啦啦围了上来。 秋云渡心中大惊,他虽见善洪话语中甚不客气,但绝想不到白兰部大全首竟会下了如此一个军令。眼见对方军士如潮水般涌来,秋云渡急声向牛贲道:“速退,全军西北方冲出!” 善洪虽然军令下的如此突兀,但白兰部军士显然早有准备,一接到军令当即便四下里将铁骑军包围了,这时候巢所涂才反应过来,前冲几步接着秋云渡,再返身往外冲时已慢了一步,白兰军业已将铁骑军围住。 善洪带来的白兰军有四千人,而秋云渡只有一千人,如今眼看已经将他团团围住,善洪不由心中大喜,暗道:“都说秋云渡乃用军奇才,又勇猛无匹,今日且看他如何逃脱。” 这次却是秋云渡大意了,他想不到白兰军乃是专门剿杀他而来,一时间便陷入重围,但秋云渡身经百战,如此形势下依旧毫不慌乱,急急下令道:“宗义、牛贲,随我前头打开缺口,巢所涂、盖映左右断后,劳言居中策应。” 善洪率四千军团团围住这一千铁骑军,本以为胜负立判,秋云渡乃是手到擒来,但他太过于小看这支军了,也太小看秋云渡和他的属下了。 战事一起,牛贲登时暴喝连连,一把长柄大斧轮的呼呼生风,周围对战之人遇上非死即伤,无人能到近前;反观宗义却与牛贲相反,一言不发,但手中一杆长枪若舞梨花,每出一枪必中一人。秋云渡也丝毫不逊色,只是他原本惯用的斧刃枪逃走时并未带出,此时也只能用一杆普通长枪,三人牵头冲杀,一时间莫有敢抵挡者。 此时铁骑军的战力展现的淋漓尽致,众军虽处重围,但丝毫不见慌乱,秋云渡的八名亲军士紧紧跟着秋云渡身后,呈半月形护住三人,而身后的铁骑军紧依队形,联手剿杀,巢所涂与盖映留在后面分列左右,及时指挥铁骑军弥补阵型缺陷,白兰部军士虽多,但几次冲锋都未能将铁骑军冲散,这一支铁骑军犹如水中之船,在秋云渡带领下破浪而行。 厮杀良久,白兰军始终冲不垮铁骑军,善洪心中已没有了丝毫轻视之心,连忙高声喝叫,指挥白兰军不住围堵秋云渡,心中想着只要将秋云渡杀死便是大功一件。 铁骑军虽然一时没有被冲散,但终究是白兰军人数众多,始终冲不出重围,秋云渡见善洪在就近指挥,转头向牛贲喝道:“你去把他的狗头砍下来!” 牛贲高喝道:“易如反掌!”策马冲出,高叫道:“牛爷爷来也,怕死的闪开。”那巨斧犹如飓风,所过之处断首残臂,犹如巨石入水,白兰部军士纷纷散开,顷刻间冲到善洪面前,善洪尚要恃着勇力抵挡,牛贲大喝一声,巨斧扫过,善洪脖颈当即血如泉喷,一颗头早被砍了下来。 饶是白兰部大全首隆毕得如此看重秋云渡,不但派出四千军士,而且让手下的一名万团首亲自率军前来,却想不到遇上牛贲如此勇猛的人物,未过一个回合便身首异处。 对方首领已死,秋云渡当即高喝道:“我与你们白兰部无冤无仇,不想过分纠缠,想活命的速速退走!” 白兰部军士当即大乱,铁骑军渐渐脱出重围,正待众人要松一口气时,却见正东方又有一支军急速赶来,秋云渡心中大惊,急喝道:“速退!”率众向西北冲去。 后来的这支军却是隆毕得为预防万一而安排前来助战的,仅有一名叫支单的千团首带领着两千军,远远看见双方交战,支单心想善洪定是手到擒来,连忙上前想挣一点功劳,待跑到近前却发现情形不对,白兰军毫无阵形,竟成溃散之势。支单连忙派人约束住这支军,待问明白方知道善洪已死,支单心中惊惧,但想到秋云渡只有一千军,如今自己有五六千军在手,岂会怕他,整军集合一处,向秋云渡衔尾追去。 此时的秋云渡当真犹如丧家之犬,脱出善洪的包围后对方却紧跟而来,而且军士又有增加,秋云渡势必不敢回头再战,只得死命逃跑。 第六章 穷途末路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依靠对方整军浪费的一些时间,秋云渡已与对方拉开一段距离,但仍能远远看见白兰军的影子,秋云渡哪有时间休息?只顾率军逃跑,约有大半日,突然发现前面地势渐窄,秋云渡心中惊疑,向劳言问道:“我等只顾逃跑,却不知眼下已到了哪里?” 劳言纵马跑到一稍高处,略微查看,策马返回道:“若属下料的不错,再往前怕是要到先零部地界了。” 秋云渡闻言心中一凉。先零部地界他略知一二,过去先零部便是可兰部了,可惜的是再往北就没有路了,而且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可兰部与白兰部乃是联盟部落,若自己等人再往前冲,白兰部切断后路,而后与可兰部前后夹击,那自己再也无路可遁了。 秋云渡一时焦急的策马转来转去,眼见身后白兰部军士越来越近,秋云渡当即下定决心道:“继续走,进入先零部地界。” 劳言一听惊道:“进入先零部那我等就再无退路了。” 秋云渡喝道:“此时我等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举手一挥,铁骑军径直向前冲去。 逃了良久,便不见了白兰部军士的影子,秋云渡知道自己等人已经进入先零部地界了。正待稍松一口气时,耳中便听得马蹄声响,秋云渡急令宗义上前查看,不久回报道:“前面约三千军士赶来,似乎是先零军。” 众人闻言几乎陷入绝望,事到如今,众人真的是无路可逃了,牛贲在旁边喝道:“怕他娘的,来吧,让爷爷杀个够。” 秋云渡低头不语,眼见先零军已越来越近,秋云渡突然下令道:“全军就地休整,绝不可轻举妄动。”自己策马上前行去。牛贲见状连忙跟在旁边。 却见那支军缓缓而来,当前二人其中一人年约五十岁,另外一人与秋云渡年纪相仿,见秋云渡二人策马而来,举手约住军士,静等二人靠近。 那年长之人见秋云渡近前,仔细看了他一番,笑道:“云渡跋涉而来,为何却又大张旗鼓的与白兰部结怨?” 秋云渡一愣,问道:“还敢请教首领?” 那人哈哈一笑道:“我乃先零部大全首广求禄。”又一指身旁之人道:“这是我儿广勃。” 秋云渡连忙施礼道:“不想是广全首亲来,云渡失礼。” 秋云渡对广求禄也早有耳闻,此人虽未列入十大名首之列,但绝非无能之辈,其见识深远,颇有谋略,先零部处可兰部、白兰部、房当部三部合围之中,却仍能回转自如,可说大半靠广求禄之功。 秋云渡想起广求禄的问话,答道:“云渡也不知如何得罪白兰部,云渡本想借道而行,丝毫不敢打扰,却不想白兰部派出数千军士围剿我等,若不死战绝难到此。” 广求禄冷哼道:“白兰部宗主须元皂过于宠信大全首隆毕得,而隆毕得却是嫌良妒能之人,云渡此时可能想明白原委?” 秋云渡闻言略一思量,不由苦笑道:“难道是反为云渡名声所累?” 广求禄点头道:“不错,须元皂或许有心招纳云渡,但隆毕得久知你名声,生怕一旦你加入白兰部,用不了多久他那大全首的位子就会被你夺去,索性趁着你现在势单力孤,不如一举杀掉省心。” 秋云渡心中大怒,口中却淡淡的道:“不想隆毕得竟是如此心小之人。” 广求禄却又问道:“云渡部属伤亡如何?” 秋云渡心中一痛,艰涩的道:“虽冲出重围,却至少损失了三百军士。”这一千铁骑军个个都是精英,如今一战就损失了三百余人,秋云渡心痛难以复加。 广求禄道:“若我所料不错,白兰部军士已在边界扎营,云渡势不能返回了,何去何从云渡可有决定?” 秋云渡道:“尚请广全首指点。” 广求禄笑道:“云渡聪慧之人,何用我指点?往北乃是可兰部,我料你与白兰部一战,可兰部怕是不能接纳你,如今云渡身陷重围,仅有一条出路,云渡若是有心,我愿从中引路。” 秋云渡闻言毫不犹豫,向广求禄施礼道:“若能得广全首成全,云渡感激不尽,幸日后能常听广全首教诲。” 广求禄一听秋云渡竟如此轻易的答应,不由的心中大喜,策马上前一把拉住秋云渡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说实话,我仰慕云渡已久,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当下秋云渡带牛贲返回,向众人宣布道:“唯今之计我等只有加入先零部方能存身,所幸广全首引路,省却了莫多麻烦。” 巢所涂一听急道:“少主,你岂不知先零部宗主越稽考此人?此人阴险狡诈,嫌良妒能,奸.淫好色,乃古黎最为人不齿的一个宗主,少主岂能为他效力?” 秋云渡一时说不出话来,旁边劳言已道:“若不加入先零部,我等再也无处可去,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少主决定甚当。”众人遂不再言语。 当下由广求禄带领径直向先零部主城凯煞城行去,待到了城外,秋云渡令铁骑军在城外休整,广求禄早派人送来干粮熟肉让军士饱餐,秋云渡只带劳言、巢所涂随着广求禄入城拜见宗主。 先零部宗主越稽考早得广求禄回报,命一干主要首领齐聚在大寨,静候秋云渡前来。 秋云渡三人跟着广求禄进入大寨时登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此时的秋云渡在古黎可谓名声颇响,众人都要亲眼看看这秋云渡到底是什么样子。 秋云渡一进大寨便看见了高坐在木椅上的越稽考。越稽考是年三十五岁,却已经做了近十年的宗主了,只见他斜靠在宽木椅上,双眼暗淡无神,周身毫无生气可言。越稽考的右手边乃是一年约三十岁的人,神情与越稽考一般无二,懒洋洋的靠在木椅上,不住的打着哈欠,唯一与越稽考不同的是他看秋云渡的眼神中满是嘲弄的神色;越稽考的左手边却是一年约四旬之人,枯干精瘦,但双目炯炯有神,不住朝秋云渡打量;秋云渡得广求禄暗中介绍,才知道越稽考右边那人乃是他的弟弟,先零部次宗主越律别,而左手边的乃是先零部释比纪无妨。 进入大寨时间尚短,秋云渡还无暇再观察他人,连忙跪地拜道:“落难之人秋云渡率属下劳言、巢所涂拜见宗主。” 劳言与巢所涂二人在细封部时一向以军礼拜见宗主,并不需跪地拜见,二人来到这里原本也想以军礼拜见,但见秋云渡竟跪地行礼,自己二人却不好站着,也只得随着秋云渡跪下。 越稽考见秋云渡如此恭敬,心中似乎非常满意,略微抬了抬头道:“原来是秋少全首到了,嗯,免礼吧。”三人这才起身。 越稽考接着道:“我听大全首说你们是前来投靠的?” 秋云渡躬身道:“正是,我等仰慕宗主日久,深知宗主胸翰似海,这才千里跋涉而来,还望宗主略施怜悯,收留我等。”言辞极其卑微。 越稽考满意的点点头,道:“嗯,秋云渡你也早有名声,加入先零部对我部也有好处,如此我便答应了。” 秋云渡连忙再次跪地拜道:“多谢宗主施恩!”劳言与巢所涂也只得跟着再次跪下。 却听越律别懒洋洋的道:“一直听说细封部秋云渡少有奇才,乃古黎三少首之一,声名远播啊。”听起来似乎是夸奖,但谁都能听出来话中满是嘲笑。 秋云渡闻言不敢起身,连忙道:“次宗主羞煞我也,各部之人对属下并不知底细,以讹传讹,刻意将我抬高了,今日次宗主也看见了,若属下略有才能,岂能如此狼狈?早听说次宗主厚重谋远,自今以后还须次宗主多多指点,属下必会受益无穷。” 越律别听了眼睛登时一亮,他却是个无头无脑之人,见秋云渡对他如此恭敬,还以为秋云渡说的都是真话,恭维的话虽然也听过不少,但像秋云渡说的如此顺耳的还当真少见,不由真心高兴起来,故作威严的道:“你既有心,我当然不会藏私。” 纪无妨见秋云渡三言两语便把越律别哄得晕头转向,不由心生警惕,缓声问道:“秋首领,宗主既已答应接收你入先零部,你可有什么作为回报?” 秋云渡一愣,不由迟疑起来,说实话,现在的秋云渡穷困潦倒,那有什么东西可送给越稽考的?好在他反应奇快,连声道:“属下别无长物,只有贱命一条,献给宗主。自今以后任凭宗主差遣。” 越稽考点了点头,纪无妨却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接着道:“我知你素有名声,见识想必非同一般,眼下宗主正有一个难题,不知你能否为宗主解忧?” 秋云渡一愣,道:“还望释比明示。” 越稽考听了纪无妨的话登时眼睛发亮,似乎是刚反应过来,抢先道:“正是正是,我现在正愁着如何攻破可兰部,秋云渡你可有主意?”越稽考说完,站在下面的广求禄已是脸色一变。 秋云渡闻言心中一震,暗道:“攻破可兰部?岂会如此容易?”眼见越稽考满怀期待的看着自己,秋云渡心知这却不能说假话了,遂老老实实的道:“属下实言,眼下先零部虽较可兰部强盛,但短时间内却难以攻破可兰部,宗主可......” 秋云渡尚未说完,越稽考已打断他道:“好了好了,既然没有主意就不用多说了,谅你年纪轻轻也没有好主意。”又斜着身子靠在椅子上。 秋云渡脸色一红,一时之间无言相对,越稽考却又突然问道:“你所带之人中可有女眷?” 这一问大是突兀,秋云渡一时想不通他为何要问这句话,悄悄偷看广求禄时,却见广求禄脸色已变得极为难看,秋云渡只得老实答道:“属下所带近千人并无一女眷。” 越稽考更是兴味索然,道:“那你等且退下吧。”起身就要离开,却听下面的广求禄已大声道:“禀宗主,秋団首前来,宗主当先任其职。” 越稽考颇是不耐,但又不能反驳广求禄,遂又重新坐下,向纪无妨道:“以释比看来如何安排方为妥当?” 纪无妨故作沉思一番,道:“禀宗主,秋云渡也是有名之人,不可委屈了他,便让他任千团首,前往越地驻守吧。” 千团首!一个小小的千团首还说不是委屈,广求禄再也忍耐不住,上前一步道:“宗主,秋云渡之才岂能是一个小小千团首便能展现的?况且越地荒凉,何需驻军?恳请宗主重新考虑。” 秋云渡却急忙道:“属下谢过宗主,属下刚来先零部,寸功未立,能任千团首一职已是破例,属下在此谢过。” 广求禄一愣,越稽考已道:“既然秋云渡已经答应,此事便这么定了吧。”起身离开。 广求禄将秋云渡三人怏怏送出城外,颓然道:“我原本想将云渡留在身边,不想却是如此结果。” 秋云渡向广求禄施礼道:“大全首切莫心焦,云渡虽不在大全首身边,但一切皆听大全首之令。” 广求禄见他言辞恳切,心中稍安,叹气道:“可惜越地散民甚少,云渡此去可要受些苦了。” 秋云渡笑道:“大全首担忧了,些许苦楚算得上什么?” 广求禄忽然心中一动,低声向秋云渡道:“越地虽然荒凉,但越地东北方的绍地却是不错,那里原有我的一个部属驻扎,后来因有事被我抽回,这几日我正打算再将他派回去,既然云渡去了,那我就不用再派人了,云渡一并将绍地控了,先前你军士损失不少,你且在那里补充军士吧,无论多少,不用禀报于我。” 秋云渡听了当真要欢喜的跳起来,纪无妨让他当一个千团首他的确没有意见,因为纪无妨将他安排在外,这正合了他的心意。如今广求禄私下又给他一块地,而且还允许他补充军士,这当真的再好不过的事,但秋云渡不会把兴奋表现在脸上,反而担忧的问道:“宗主只让我驻扎在越地,若私自前往绍地驻扎,岂不违反了宗主之令?” 广求禄闻言指着秋云渡大笑不已,良久方笑罢道:“云渡啊云渡,怎么此时你的脑袋如此不灵光了?你依旧驻扎在越地,千万不可在绍地驻扎,那里我却不再安排他人,但绍地的民众、牛羊你尽可取了享用,岂不就跟你自己的一样?” 秋云渡装作恍然大悟,向广求禄深施一礼道:“多谢大全首照顾,此后云渡唯大全首马首是瞻。” 广求禄点了点头,拍拍秋云渡的肩膀,道:“你放心,我会定期派人去探望你的,若缺少什么尽管开口。”秋云渡心中一动,便道:“若是如此,属下还当真有事请求大全首。” 广求禄毫不犹豫,道:“云渡只管直言。” 秋云渡道:“云渡逃难时将熟用武器斧刃枪落在了龙冥城,如今一直没有趁手兵器,云渡想求大全首可否派人给打造一柄?” 广求禄笑道:“这有何难?”当下问清斧刃枪的重量、长短以及枪首形状,便道:“等打好了我派人给云渡送去。秋云渡连声称谢。 第七章 寄身先零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广求禄安排了一人带着秋云渡赶往越地,原先秋云渡以为此人乃是一普通军士,交谈后方知此人竟也是一名千团首,名叫鄂卜,年已二十八岁。秋云渡连忙施礼。 鄂卜却甚是健谈,一路上与秋云渡畅谈不已。秋云渡见他丝毫不提防自己,遂试探着问道:“古黎各部少有两个宗主同掌一部的,我部有宗主又有次宗主,职权可有细分?” 鄂卜鄙夷的嗤一笑,向秋云渡低声道:“秋団首别看越律别名义上是次宗主,其实有名无实,宗主丝毫不给他一点军权,只让他挂着次宗主的名号吃喝玩乐而已。” 秋云渡哦了一声,道:“如此军权全归大全首掌握了?” 鄂卜闻言恨恨一声,道:“说出来不怕秋団首笑话,古黎各部中的大全首中,或许最属广大全首憋屈了。先零部有军士近八万人,你猜猜看广大全首掌控多少军士?” 秋云渡道:“至少也要五万吧。” 鄂卜冷冷一笑,道:“仅有两万!” 秋云渡一愣,奇道:“这怎么可能?身为大全首却只掌握两三成军士,若有急战如何调动军士?” 鄂卜道:“先零部与其他部不同,大全首掌握两万军,还有一名万团首查颜锐,你可知他掌握多少军?” 秋云渡推测道:“那也只有五千军士吧。” “一万五千军,仅比大全首少五千军士。” 秋云渡被他说迷糊了,问道:“怎么会是这种情形?” 鄂卜道:“你刚来此处,不知底细。宗主此人甚有猜忌之心,广大全首跟随老宗主多年,当年立下一任宗主时,大全首曾建议让越律别接任,此事不知怎么传到宗主耳朵里,于是对大全首深有意见。但老宗主对大全首早年有活命之恩,一直以来大全首都是全心辅佐宗主。大全首此举其实宗主也是心知肚明,他知道大全首碍于老宗主遗言绝不会反叛他,但虽然如此,宗主给了大全首职位,却故意缩减他的军权,与其说是不相信他,倒不如说是故意给大全首难堪。” “那为何查団首竟能掌握如此多的军士?” “查団首乃是释比一手提拔起来的!” “哦!查団首原来是释比用来牵制大全首的棋子......” 鄂卜冷笑道:“哼哼,恐怕非他所想。” “为何?” 鄂卜却不再言语了,秋云渡不便追问,遂道:“看来宗主甚是相信释比啊。” 鄂卜点头道:“此话不错,宗主对释比言听计从,处处顺着释比。” 秋云渡这才明白广求禄在先零部中的处境,心中不由对其甚为惋惜。忽然想起一事,向鄂卜问道:“方才在大寨中宗主突然问我有没有带女眷,我一直想不通宗主为何要这么问,鄂団首可能猜出宗主意思?” 鄂卜嘿嘿一笑道:“这有什么难的?宗主嗜好女色,想必本部中的女人都玩够了,才问你有没有女眷。” 鄂卜随便说来,秋云渡听了心中却是怒气翻腾,想到幸亏自己没有女眷,否则岂不任由越稽考凌辱? 却见鄂卜又神秘兮兮的向秋云渡道:“你可知宗主为何一定要攻破可兰部?” 秋云渡道:“是有深仇在先?” 鄂卜摇头道:“非但不是如此,老宗主在时与可兰部还算有交情,现在却成了生死仇敌,其中原因多样,不过依我看来,只有一个原因最关键。” 秋云渡问道:“是什么原因?” 鄂卜冷笑道:“可兰部宗主宦游淳小女宦幽兰乃是古黎四大美女之一......” 原来如此!越稽考如此着急要攻破可兰部,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 依靠鄂卜的大嘴巴,秋云渡在短时间内获取了许多相当重要的信息,这为他下一步的动作指明了道路。 到达越地后鄂卜带着秋云渡简单转了一圈便让秋云渡胸中怒气难遏,这越地也太荒芜了,一半是黄沙,一半是密林,少有草地水源,如此地方哪能容得下民众?早就跑光了!而且此处哪有驻守的必要?秋云渡这才知道纪无妨的真正心意并不是让他前来驻守,而是将他流放在这里,远远的把他与广求禄分开。 鄂卜见秋云渡脸色难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在此支撑一阵吧,大全首如此看重你,定会想办法将你召回身边的。” 秋云渡知道心中怒气已在脸上显现出来,连忙道:“鄂団首误会了,云渡跋涉而来历尽千辛万苦,如今能有地容身已是非常满意了,鄂団首回去后若能遇见宗主与释比,一定要替云渡申明感谢之意。”他现在已经看出鄂卜是个藏不住话的大嘴巴,自己千万不能在他面前说宗主与释比的坏话。 鄂卜一时看不透秋云渡是真满意还是说反话,只得唯唯答应。 待鄂卜走后,劳言、巢所涂、盖映、宗义、牛贲俱都围上来,一时间对越稽考和纪无妨大骂不已,秋云渡只是在一旁微笑看着,待众人发泄够了,他方道:“情形或许并非像各位想的那样悲观。”将广求禄对自己说的话跟众人讲了一遍,各人这才怒气稍平,劳言道:“广求禄既然答应少主征收军士,少主莫要迟疑,当尽快为上。” 秋云渡摇摇头,道:“此事并非如此简单。越稽考此人猜忌心重,纪无妨显然已经对我注意,否则不会将我等弄到如此荒凉的地方来,因此我等一切动作当以平缓、隐秘为上,切不可过分张扬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众人俱都点头遵令。 秋云渡道:“我等无奈之下来到先零部,与敖默已然失去联系,劳言,你当亲自跑一趟,设法找到敖默来此会合。” 这是劳言的强项,劳言当即答应。 接下来众人选好驻扎地点,伐木为寨,做好长期停留的准备。 秋云渡却整日不闲着,带着牛贲不住勘察地形,越地实在是没有什么好勘察的,秋云渡的主要心思放在绍地上。接连几天的勘察令他大为满意。绍地在越地向东略偏北,位置靠近可兰部地界,地势平坦,有水有草,粗略估计约有千余民众聚集,牛羊肥壮。 秋云渡欢喜的不住搓手,依靠绍地民众,自己这些人绝不会挨饿,而且至少还能再招至少五百军士。接下来秋云渡又将巢所涂带上,在民众中细细走了一圈,从中挑选军士。 如此过了足有一月,秋云渡在越地的营地已经基本建好,除了秋云渡的团首寨外,秋云渡还令人另外建了六座小寨,那是专门为劳言、巢所涂、盖映、宗义、牛贲以及敖默准备的。按说秋云渡此时才是个小小的千团首,自己勉强可以有一座团首寨,但劳言等人却是够不上这个待遇,即便他们在细封部是也是多人合用一个寨子,但秋云渡念他们千里追随自己,这才给他们每人准备一个,虽然小,却也让他们感激不尽。 此时巢所涂已应秋云渡之命,带人到绍地挑选军士去了。秋云渡对巢所涂颇为信任,知道他不但精于练军,而且挑选军士的眼光也是一等一的,有巢所涂前去,秋云渡可完全放心了。 这日秋云渡突然闻报有一支千人队正向越地赶来,秋云渡听了心中一惊,暗道:“越地荒凉,有我这近千军在此已是浪费,为何又有一千军赶来?”他担心是越稽考或是纪无妨对自己放心不下,前来探查自己的。 此时劳言尚未返回,巢所涂依旧在绍地,秋云渡只得带着盖映、宗义、牛贲出寨远远迎接。不久那支军已到近前,却由一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带领,远远看见秋云渡等人前来,连忙将军士停住,径直奔到秋云渡面前,向秋云渡施礼道:“大全首属下千团首库钦拜见秋团首。” 秋云渡一听是广求禄派来的,心中一松,连忙道:“库团首千万别客气,你我同职,何须多礼?云渡回礼。” 库钦忙道:“库钦得大全首之命前来越地,并带来一千军,大全首严命库钦及这一千军皆受秋团首节制,是故秋团首现在是库钦的首领。” 秋云渡虽不知道广求禄为何要派这一千军来,但他却不能对库钦失礼,下马疾步上前将库钦扶下马来道:“库团首千万不要拘泥,有事你我一同商议罢了。” 库钦见秋云渡对自己如此热情,心中对他更加好感。 当下秋云渡令盖映将一千军接入,自己拉着库钦进入团首寨,令牛贲在寨外守卫。他知道广求禄既然安排库钦前来,肯定有事要安排。 库钦却先不说事,从背后解下一个长长的包裹来,三下两下打开,双手捧到秋云渡面前。 秋云渡见了不由眼前大亮,这竟是一柄斧刃枪。此事秋云渡早在一个月前就跟广求禄提过,以他估计顶多十天八天就会送来,岂料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动静,秋云渡心中渐渐不敢继续奢望,哪知今日竟然送来了。这杆斧刃枪较自己以前所用毫不逊色,枪杆笔直,枪首尖矛泛着寒光,一看便知是极佳的材料打造。尖矛根部铸上了一柄小斧头,与整个矛身整合的完美无瑕,为调整平衡,斧头对侧还有突出的半月铲。再看长柄,并不是光溜溜的一根杆,杆身隐隐雕刻着什么,细看之下才看清竟是刻着一整条龙,自上而下,龙首居于斧身,龙尾恰好在杆尾。仅此一项便能看出打造之人费了多大的功夫。 库钦见秋云渡抚摸着斧刃枪爱不释手,在旁边解释道:“原本早该打好,但一连打了几柄大全首都不满意,到后来干脆大全首亲在在旁边指挥,一连数日方满意,到最后才令在枪身上雕刻青龙,大全首曾道:‘青龙附体,会令秋团首所向无敌,因此这柄枪就叫做青龙斧刃枪’。” 秋云渡听了不由双目泛泪,向库钦道:“小小一事竟让大全首如此费心,大全首对云渡的厚爱,真让云渡难以回报。” 青龙斧刃枪在手,秋云渡登时觉得豪气倍增,这柄青龙斧刃枪将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日夜陪伴着秋云渡,随他征战,随他冲锋,青龙斧刃枪会在秋云渡手中不知多少次的举起,也会获得不知多少次的胜利。只是现在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就在不久的将来,秋云渡就要用广求禄为他费心打造的青龙斧刃枪将广求禄逼迫而死,广求禄若能料到这点,还会为他苦心打造这柄青龙斧刃枪吗? 放好青龙斧刃枪,秋云渡方向库钦请教大全首之命。库钦道:“今日探听得可兰部千余军士出汀口要塞驻扎,可兰部曾多次到绍地劫掠,如今绍地无军士驻扎,而绍地与越地紧连,大全首担心秋团首这里军士稀少,若可兰军深入越地团首将难以抵挡,遂派我带一千军前来。” 秋云渡听了心中一惊,问道:“大全首可曾令你前往绍地驻扎?” 库钦摇摇头道:“并未有此军令。” 秋云渡闻言不由对广求禄感激不已。广求禄此举分明是为了秋云渡。若是往绍地驻军,那须经过宗主与释比之令,那样一来绍地便再也不在秋云渡掌握之中了,因为越稽考尤其是纪无妨绝不会让秋云渡到绍地去取牛羊,也绝不会让他在那里征召军士,因此即便知道可兰部要对绍地下手,广求禄还是宁愿损失一些财物,也要让秋云渡日子能好过些。 却听库钦又道:“还有一事,大全首让属下禀报团首,前几日先零部将西南的当煎部攻占,当煎部宗主当场身亡,可惜的是他的女儿却在混乱中逃脱,依照行迹正是朝越地赶来,大全首预料宗主与释比很快就会给团首传达军令,令团首追剿她们。” 秋云渡此时尚未知道其中的细节,闻言点了点头道:“这个简单,若她们在越地出现,我定会将他们剿杀。”却见库钦欲言又止,不由奇道:“其中可有瓜葛?” 库钦道:“实话告知团首,当煎部一直以来依附于先零部,按说先零部不该对其发难,但一者当煎部所处位置十分丰沃,宗主与释比早有占为己有之意;二者,当煎部宗主之女初长成,当煎部宗主便立即将她嫁出,如此便惹恼了宗主。” 秋云渡奇道:“他嫁女与宗主何干?” 库钦嗤一声道:“那当煎部宗主先前不该带着女儿前去拜见宗主,宗主一见他女儿便挂念上了,但那时他女儿还未成年,宗主不好开口,因此想等她成年后再问当煎部宗主索要,估计当煎部宗主早就看透了宗主的意思,是以女儿一成年便立即将她嫁了,唉,虽然免去了他女儿受欺凌之苦,可惜当煎部却也因此而不存在了。” 秋云渡这才明白其中原委,心中不由又惊又怒,当煎部依附于先零部,而且并无反叛迹象,先零部竟然突兀用军,如此一来还有哪个部以后敢再依附先零部?怪不得周围数个大部无一愿与先零部结盟的。 即使宗主与释比的军令传来也不会有别的意思,他关心的只是当煎部宗主的女儿——当煎部的公主。这个色棍! 秋云渡看了看库钦,问道:“关于此事,大全首可有军令?” 库钦摇头道:“不曾,大全首只让我将此事告知团首,何去何从全由团首决定。其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宗主想要的女人你若敢不给他怕是当时便将你杀了。” 秋云渡心中叹一口气,涩声道:“我知道了。” 第八章 牛刀小试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现在秋云渡面对的最主要的难题是可兰部的对绍地的劫掠。这件事若放在其他部甚至先零部其他地方都不会过于在意,顶多让他们抢一些牛羊去,让民众以后再养吧,或者干脆率军将他们击退,但对秋云渡来说不行,越地荒芜,供不起他这支军队,只能依靠绍地,若绍地的牛羊被抢走了,这些人岂不挨饿受冻?这也是广求禄为何如此情形下也不往绍地驻军的原因。 现在的问题是你明知可兰部要劫掠绍地,可是你却不能在绍地驻军,否则便是违反军令,秋云渡就会惹上麻烦。如果可兰军肯定来,那秋云渡宁愿违背军令在绍地驻上一支军也不会让可兰军得逞,可惜如果一旦驻军,可兰军便很可能不会来了,那样一来秋云渡白白违反了军令,还一无所得。秋云渡一时想不出妥当办法,只好下令将巢所涂召回一同商议。 巢所涂急匆匆返回,与盖映等人一同进入团首寨商量对策,等巢所涂明白原委不由焦急,道:“此时军士刚刚遴选完毕,尚未进行训练,可说是他们现在一半是军、一半是民,一旦入军后就要有大批牛羊供养,若被可兰部抢去了,那我们只能挨饿了。” 库钦道:“可惜越地荒芜,无法喂养牛羊,否则我们可以先把牛羊转移到这里。” 秋云渡问道:“军士征召了多少?” 巢所涂道:“有五百余军士,只是未经训练,一旦开战怕顶不住可兰军,白白送死。最好事先将他们转移到这里。” 秋云渡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笑道:“对对对,必须先转移到这里。” 众人见秋云渡高兴的样子不由奇怪,心想就算是转移到这里又有什么好开心的?秋云渡低声道:“那些人转移到这里了,民众看起来就会少了,我们再将铁骑军补充进去,乍看上去就不会有异常了吧?” 库钦闻言大喝道:“好主意,我们让军士装扮成民众,一旦可兰军前来便可用这部分军士抵挡一阵。” 秋云渡点头道:“巢所涂你速去安排,除去那些军士再将年幼之人也带来这里,要让我们的七百铁骑军全部替换进去。” 巢所涂点头道:“虽然可行,可是我们的铁骑军总不能骑着马去放羊吧?那样会引起可兰部怀疑,但若不骑马,可兰部骑军赶来,以七百人之力恐难抵挡。” 秋云渡笑道:“无妨,我自有办法。”向库钦道:“库団首,你率本部一千军大张旗鼓返回凯煞城,却由半路悄悄潜行至绍地东北,待可兰军来,那里定会留有许多马匹,你别的不要管,只顾收拢空马,然后将它们带回越地便是大功一件。” 库钦奇道:“他们虽是骑军,但怎会带空马前来?” 秋云渡笑道:“若无空马,唯我是问。” 又转向巢所涂与盖映道:“你俩带我们七百铁骑军散布在绍地靠近西北方,先准备枯木碎石散放在那里,待可兰军步军前来之后你等不可有动作,等他们深入绍地了再聚集截断他们后路。”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不由连称高明。秋云渡只将宗义、牛贲留在自己身边。 待此事商议完毕,秋云渡又单独留下宗义,细细吩咐了一番。 可兰部在古黎西北之极,周围环山,仅有南面一条路可以通过,在这条路上有两处最为险要,可兰部便在这两处建立要塞,最外边的是汀口要塞,再往里是齿口要塞,要进入可兰部主城无双城,必须先经过这两处要塞。 因着这两处要塞,可兰部虽然易守难攻,但他们若想出军劫掠却也并不容易,首先要出汀口要塞,这样一来行踪很快就会被发现,因此每次他们出军都只有一两千军士,见机不好便会速速退去。 此次他们仍旧只有一千五百军前来,却由两名千团首带领,一人名叫从影卓,年仅二十岁;另一名叫冉公陆,三十八岁。 从影卓年纪虽轻,却极为勇猛,加之善谋好思,在可兰部中声名渐增,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可兰部大全首、古黎十大名首之一的从乌班之子。此次行动却是由他带领。 从影卓早探知绍地一直到现在仍未有驻军,而如今绍地牛羊渐肥,正是劫掠的时候,越地虽然新派了驻军,却不足一千军,不足为虑,故而与冉公陆带了一千五百军出汀口要塞驻扎,再次派人探听动静,忽然闻报越地又有一千军进驻,从影卓心中一动,便不敢轻易行动了。但他也知道越地荒凉,根本用不着那么多驻军,这一千军前去要么有临时任务,要么是看透了可兰军的意图,专门为抵挡他们而来。从影卓一时不能判别,便再令人去打探。过了两天这支军却并未去绍地驻扎,反而向凯煞城而去,从影卓大喜,料定这支军并非专为自己而来,遂准备动手。 待那支千人队走了大半日,估计早已远离越地,从影卓这才开始动手。等到了绍地东北边,他并未带一千五百军一齐冲进去,而是让冉公陆率五百军在此驻扎,自己只带一千军进入绍地。 进入绍地后,从影卓当即发现了两个奇怪的现象。一是前面不知为何竟有那么多的杂木碎石,零零散散的占了大片区域;二是今日绍地的牛羊基本聚集在西南边放牧,远远望去白的是羊,黄的是牛,数量不在少数。 从影卓心中冷哼道:“怕是知道我们要来抢掠,竟躲到那里去了。”眼见杂木碎石遍地,马不能行,遂下令一千骑军改做步军,留一百军士看守马匹,自己带领其余人冲进绍地。 其实此时来的若是从影卓的父亲从乌班,他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率军冲入绍地。从影卓在可兰部虽然声名渐响,但比起从乌班来却不止差了一截两截,不说别的,单说对这种寻常气息的捕捉辨别,从影卓此时尚是稚嫩的很,但这也没有办法,若非像从乌班那样身经百战,经受过血泪洗礼,势必难以达到那种程度,这不是过于小心,而是敏锐如第六感一般,往往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从影卓到后来也是响彻古黎的赫赫名首,但现在他还达不到从乌班的程度。 进入绍地后从影卓带领可兰军直奔牛羊放牧之地而去,四周尚有许多闲散民众,但他们只为牛羊而来,只要民众不反抗他们便不会向他们下手。眼看渐渐近了,放牧之人逐渐骚乱起来,不住吆喝,想将牛羊赶走,但此时哪来的及?从影卓大喝道:“只杀牛羊,不得伤害民众。”军士齐应一声,正待下手,却听蹬蹬马蹄声响,数百骑军仿佛从天而降,霎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从影卓心中一惊,暗道:“这必是越地守军了,想不到竟来的如此快。”他虽带有近千人,而对方看起来只有四五百人,但对方都是骑军,一旦开战对方占足优势,从影卓一时不敢动。 却见那支骑军赶来却也并不动手,当前一人策马上前一步,问道:“来的是谁?” 从影卓见那人年纪甚轻,与自己不相上下,遂道:“我乃可兰部千团首从影卓,你又是谁?” 那人略略一愣,问道:“从影卓?敢问从乌班是你何人?” 从影卓道:“你也知道我父亲大名?” 从乌班之名秋云渡岂能不知?这次他带了五百余骑军埋伏在越地与绍地交界处,并令绍地民众靠近这里放牧,就是要引可兰军前来,可惜的是这五百军都是巢所涂新召的准军士,并无多大战力,即便在这时他也不敢擅动,否则一旦开战,这五百余人虽是骑军,怕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秋云渡于马上向从影卓略微施了施礼,道:“原来是少全首到了,秋云渡有礼。” 从影卓一愣,喝道:“秋云渡,你果然加入了先零部?!” 秋云渡点点头道:“如今我乃是先零部千团首。” 从影卓闻言冷笑不已,道:“哼哼,原来名扬古黎的秋少全首在先零部也只配当个千团首!先零部名声‘誉满古黎’,少全首可算是找对地方了。” 秋云渡知道他说的反话,笑道:“少全首远来这里,竟是特意来夸赞我的?” 从影卓怒道:“秋云渡,不必啰嗦,你虽有骑军,我却不怕你,你敢与我单独一战吗?” 秋云渡道:“少全首以为我这区区五百骑军不足以将你们剿灭?那你再回头看看如何?” 从影卓一愣,转头向后望去,却见自己后方不知何时竟又聚集了数百军士,皆整齐待命,远远在那里守着自己的退路。 从影卓心知自己今日竟然掉进了秋云渡的埋伏,略微一想已知对方早有准备,可惜自己一时不察,如今已无退路,遂大喝道:“可兰军士听令,我等宁死不降。” 可兰军士齐喝一声,丝毫不见慌乱。秋云渡心中微微赞叹,向从影卓道:“久闻从乌班大全首之名,一直无缘相见,今日却邂逅少全首,宗义,你且与从少全首较量一番,看他是否心服。” 宗义闻言当即从马上跳下来,长枪一挥,喝道:“从少全首请。” 从影卓知道自己深陷重围,秋云渡竟又如此羞辱自己,派一个不知名的属下来与自己较量,心中不由大怒,看了看宗义想道:“好,先把你这爪子砍了,再取秋云渡之命。”扬起长柄厚背刀便朝宗义奔去。 但从影卓却小看了宗义,宗义也是秋云渡手下的勇猛之人,虽比不上牛贲,却较其他人略强,十余回合下来竟与从影卓数占了个平手。宗义对对方不由暗暗敬佩,虽然先前秋云渡曾暗中告知他不得取对方性命,但现在看来,即使自己有心也没有此能力。 秋云渡想不到从影卓如此勇猛,不由暗暗点头,牛贲骑在马上急的转来转去,口中不住骂道:“宗义你能不能行了?没吃饭怎地?使劲弄他啊。”数十回合下来,宗义渐渐落入下风,牛贲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从马上跳下来冲上去喝道:“闪开,让我看看这小子有多大本事。”宗义只得让开。 从影卓毫无惧色,喝道:“秋云渡,你也一起上来,免得浪费我工夫。” 牛贲见他如此小看自己,不由大怒,道:“小子你先胜过你牛爷爷再说!”暴喝连连,长柄大斧舞得呼呼生风。 饶是从影卓勇猛,但毕竟先前与宗义战了一场,再加上牛贲实在勇猛,从影卓渐渐抵挡不住,秋云渡见火候已到,遂叫道:“牛贲退下。” 牛贲大斧一振,将从影卓迫退,抽身返回,口中道:“这小子真有两下子,嘿嘿,可惜还不是我的对手。” 从影卓见对方已有胜算,却突然退走,心中惊疑,向秋云渡喝道:“秋云渡,你又有什么阴谋?” 秋云渡笑道:“从少全首勇猛无匹,我等暂落下风,你们的马匹我便留下了,你们走吧。” 牛贲在旁边叫道:“我可没落下风!”宗义偷笑不已。 从影卓一惊,心中登时想到自己留下的那一千匹马,看样子早被秋云渡派人抢去了,想不到自己此次劫掠未成,还白白损失了一千匹马,不由愈加气闷,但看样子秋云渡有心放自己等人走,却更让他奇怪。 从影卓道:“秋云渡,你想剿灭我等尽早动手,可兰部之人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不要玩猫捉老鼠的把戏。” 秋云渡尚未回话,宗义在旁边已道:“少主早有军令在先,只为你们的马匹,绝不会伤你们一人,从少全首,速速退走吧。” 秋云渡于马上又向从影卓略施一礼,从影卓再不敢犹豫,率众人退去,巢所涂、盖映所率之人早已把路让开。 待可兰军士全都离开,绍地民众方蜂拥而出,向秋云渡称谢不已。秋云渡好言抚慰,不敢在绍地多做停留,便率众返回。原本他还想带走一些牛羊,但看到民众对自己如此感恩戴德的样子,竟一时开不了口,只得空手而回。 却说从影卓率军退回,方知道不但自己的一千匹马早已不见踪影,看守马匹的一百军以及冉公陆的五百军也已不在原处,从影卓只得率众步行赶往汀口要塞,好在没走多久便见到冉公陆军以及那一百军士,那一百军士也成了步军,马匹早没了。从影卓细问原委,才知道冉公陆的五百军突然遭到一支千人骑军袭击,冉公陆不敢死抗,只得退走。那一百军原本在看守马匹,却突然被呼啦啦围住,对方不伤害他们,只让他们把马匹留下退走,就这样一千匹马落到对方手中了。 从影卓这才知道那一千军并未返回凯煞城,而是半路又折回埋伏起来了,心中怏怏,与冉公陆带着这一千五百步骑合军往汀口行去。 走不多久突然发现前面有近三千军赶来,从影卓细看之下方见为首之人竟是自己的父亲从乌班。 第九章 名首从乌 - 血战古黎 - 恨情歌 从乌班是年恰好五十岁,可兰部大全首,古黎十大名首之一。从乌班的崛起以及可兰部的成立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奇迹。可兰部的前身是钟氏家族,而宦氏家族非但是钟氏家族最大的一个附庸家族,而且一直在钟氏家族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相当于当时钟氏家族的领军首领和大管家。当时的钟氏家族一共约有上万民众,数千军士,也算是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可惜却遇上了当时更为强大的蓝氏家族,蓝氏家族便是后来蚕陵部的前身。两大家族在一次大对决中钟氏家族全面败退,非但如此,连当时的钟氏家族首领钟罘、钟罘的儿子以及当时宦氏家族的首领宦约沽也一同遭难,大部民众被蓝氏家族掠去,钟氏家族几乎灭绝,仅剩了宦约沽之子宦游淳以及不到六百民众。宦游淳当时只有二十几岁,带领这些民众逃出后自然而然成了这些人的首领,但靠着几百民众能有什么作为?钟氏家族已经到了濒临灭亡的地步了。就在这个时候,民众中的一个人提出了自己的意见:首领可带领民众四处游牧,周围闲散民众甚多,首领当首先聚集这些民众,慢慢发展自己的力量,待力量壮大以后再找蓝氏家族决战,为钟氏家族报仇。宦游淳当即眼睛一亮,仔细看了看那个人,也是仅有二十余岁的年纪,却是原先负责养马的别民(相当于于奴隶),宦游淳深感此人所说可行,便问他姓名,回答说:从乌班。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从乌班不断令宦游淳感到惊喜交加,此人非但勇武,而且颇有谋略,不断向宦游淳进言,对周围散落民众或恩服或施压,钟氏家族从涓涓细流慢慢汇聚成河,仅仅五年的时间,宦游淳的民众便增长至近两万人,有军士上万人。此时的蓝氏家族已经成立了蚕陵部,并开始建造无双城,当时的无双城还没有汀口、齿口两道要塞,而且蚕陵部拥有军士近两万人,几乎两倍于宦游淳的军士,但在从乌班的率领下,宦游淳的上万军士硬生生打败了蚕陵部近两万军士,并占领了尚未完成的无双城,从乌班也因此从一个别民一跃而成为古黎十大名首之一。而后宦游淳将钟氏家族更改为可兰部,自己就任宗主。但可兰部虽然成立了,却一直受到附近强大的先零部的侵扰,宦游淳知道如果一直拖下去,可兰部会被先零部生生拖垮,便与从乌班商议,与南方的白兰部结盟,条件是可兰部东南周边民众全都归白兰部所有。因此长久以来可兰部民众得不到很大的增长,再加上与先零部征战不断,可兰部始终没有发展,直到后来听从从乌班的建议在汀口、齿口建立两道要塞,情况才慢慢好起来。 今日却是从乌班在齿口、汀口两道要塞巡防,等到进了汀口要塞后方知道从影卓与冉公陆带着一千五百军却劫掠绍地去了。从乌班一听之下不由大惊失色,怒喝道:“鲁莽!难道他不知道有消息称秋云渡就驻扎在绍地西边的越地?一旦与他遭遇岂能简单全退?”当即点齐三千军士,想赶往绍地增援。 从乌班早就从白兰部那里得知消息,秋云渡从白兰部手中逃脱,竟加入了先零部,从乌班与宦游淳听说后大骂白兰部不已,秋云渡乃当世奇才,招揽还来不及,怎可轻易下令剿杀?宦游淳叹道:“如今再想招揽秋云渡已是难上加难了。”白兰部与可兰部乃联盟部落,白兰部如此剿杀秋云渡,秋云渡岂不把可兰部也恨在心里?否则他为何不加入可兰部反而加入先零部?一旦秋云渡真的驻扎在越地,从影卓如此大意的前往绍地劫掠,若秋云渡有心算计他,那从影卓绝难防范,到时候谁能保证秋云渡不会将对白兰部之恨转移到可兰部身上而对从影卓等人大加屠戮?从乌班越想越怕,三千骑军全速赶路,不想在可兰部界内就遇上了从影卓。 从乌班见从影卓安然无恙,心中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这支军,竟毫发无损,只是军士所骑马匹已不见了,从乌班冷冷的看了从影卓一眼,沉声道:“如实报来。” 从影卓又羞又愧,将发生之事详详细细的向从乌班禀报了一番。从乌班听了大怒,道:“你也多次带军,如此反常的情形为何却引不起你的注意?若你稍加防范,岂会落入秋云渡的圈套?” 从影卓丝毫不敢辩驳,冉公陆有心替从影卓顶罪,从乌班一挥手,丝毫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向从影卓道:“宗主曾多次有意提拔你为万团首,都被我一力拒绝,如今你自己看来如何?区区一两千人就带成这幅模样,若给你一两万人又如何?” 从影卓满脸羞惭,丝毫抬不起头来。从乌班见他也知道错了,不需过分责难,遂缓声道:“随我一同回去吧。”从影卓这才上马紧跟在从乌班身旁。 方才从乌班奔速甚急,如今从影卓等人安然无恙,便可以慢慢行进,以便于马匹恢复体力。从影卓见从乌班一直低头不语,以为他心中仍在怪罪自己,遂道:“父亲,我此次鲁莽,以后定会倍加仔细。请父亲恕罪。” 从乌班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头道:“吃几次亏于你也有好处,但并非每次都会像今日这般有好运气。”顿一顿问道:“那秋云渡如何?” 从影卓因受秋云渡活命之恩,心中已对其有些感激,遂道:“此人年纪与我相仿,但沉稳异常,而且以今日之事看来,所谋划甚为详细,令我处处受制。” 从乌班笑道:“看来还有你心服之人。秋云渡虽然年少,但已是身经百战,颇有秋邦之之风,否则怎会享誉古黎?相对你而言已是高出你甚多。但你也别灰心,此后遇事多思,万不可鲁莽行事,别忘了你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数千军士跟着你呢。” 从影卓坦然道:“多谢父亲教诲,孩儿谨记。” 从乌班又道:“你可知方才我在想什么?” 从影卓道:“在替我后怕!” 从乌班摇头道:“现在已经不担心了,我方才再想,秋云渡为何会放你走?甚至一个可兰部军士都不曾伤过?” 从影卓奇道:“我也在想此事,他开口放我走时我一直不敢相信。” 从乌班突然大笑道:“虽然此次你损失了一千匹马,但有失也有得,哈哈哈哈。” 从影卓不明白从乌班之意,一时不能答话。 到了汀口,从乌班严令从影卓等人切不可轻易对先零部用军,然后才带着亲军士径直赶回无双城。 从乌班径直赶到宗主寨时,宦游淳正与面前年过四旬的可兰部释比闻丘台棋战(非常简单的对战游戏,双方模拟地域,领军对战,颇为粗糙),而宦游淳的身后还站着一名少女。 宦游淳年过五旬,身材虽稍显矮小,但周身却有股令人折服的气势,漫不经心的盯着战局颇为惬意,闻丘台却在苦苦思索,一脸凝重,突然看见从乌班进来,连忙起身道:“大全首可是来了,你陪宗主玩吧,你不在这里宗主老用这玩意欺负我。”从乌班大笑道:“若论棋战,谁人能是宗主对手?不过今日我却不是来陪宗主棋战的,乃是替小儿向宗主讨罪的。” 宦游淳笑道:“每次一丁点事都被你说的像滔天大罪,影卓岂是轻易犯错之人?” 从乌班苦笑道:“这次可是严重,这小子带了一千五百军前去劫掠绍地,差点回不来了。” 宦游淳登时变了脸色,急问道:“影卓如何了?可曾受伤?” 从乌班知他极为看重从影卓,因此才如此担心他有什么意外,心中颇为感动,口中却道:“被人放了一马,一个军士也未曾受伤,只是让人把一千匹马留下了。” 宦游淳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旁边闻丘台却奇道:“影卓非莽撞之人,而且勇武异常,竟会落入对手圈套?着实少见。” 从乌班向宦游淳道:“宗主且猜猜,小儿对手是谁?” 宦游淳笑骂道:“我哪能想出......”蓦然停住,探身盯着从乌班道:“难道是......” 闻丘台已脱口道:“秋云渡!” 从乌班点了点头,宦游淳与闻丘台对视良久,一言未发。 良久宦游淳才长叹一口气,道:“真是强中更有强中手,影卓在我部也属佼佼者,却不料遇上秋云渡竟毫无还手之力,唉,可见秋云渡盛名之下确有其能啊。” 从乌班与闻丘台知道宦游淳如此叹息,乃是因为得不到秋云渡,但如今情形三人都心中清楚,却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闻丘台心思却颇为敏捷,沉思着道:“秋云渡既然已经加入先零部,为何却放过影卓?甚至连一个军士也不伤害?” 从乌班看了看宦游淳,问道:“宗主可能猜出秋云渡为何要如此做?” 宦游淳绝非愚钝之人,但他没有明言,摇头道:“以释比看来呢?” 闻丘台想了一番,道:“属下姑妄推测,不知当与不当。秋云渡不伤害可兰部军士,极有可能他并未因白兰部之事而连可兰部恨在心里,再大胆一点推测,秋云渡虽然已经加入先零部,但这并非其本意,或许,他心中更想加入的乃是可兰部。” 宦游淳也已经想到这一点,但闻丘台一说出来,他仍旧忍不住心中狂喜,若真是如此,那对可兰部来说可是极好的消息。 却听从乌班已接着道:“我所推想也是如此,当初秋云渡危急之下加入先零部,乃是不知道宗主心意,生怕宗主会向着白兰部而对其剿杀,如今他不伤害影卓一众,却是来试探宗主心意的。” 宦游淳哼道:“我岂会帮着白兰部伤害云渡?”转而开口问道:“若秋云渡真是试探而来,我等却该如何做?” 二人未曾答话,宦游淳身后的少女已急道:“父亲该立即派人前去邀请秋云渡,让他尽快加入可兰部。” 三人闻言一愣,宦游淳转头笑道:“兰儿怎么如此着急?” 那少女正是宦游淳的女儿宦幽兰,年方十八岁,乃是古黎四大美女之一。宦幽兰闻言一愣,禁不住满面羞红,强辩道:“秋云渡既有奇才,父亲难道不想招揽他?”其实宦幽兰对秋云渡闻名也久,尤其是近些日子一直在听父亲与从乌班、闻丘台谈论他,不断提及秋云渡几场极为瞩目的战事,言辞中对秋云渡推崇不已,让宦幽兰也在不知不觉中感到秋云渡当真是勇谋兼备的旷世奇才,一颗芳心早就松动了。 宦游淳对自己的女儿却甚为了解,知道她向来不会对一个人显得过于热心,如今听到秋云渡的名字便如此着急,心中已猜到了三分,遂有心打趣她,故作凝重的道:“嗯,兰儿所说不错,但派谁去呢?思来想去没有合适人选,若是兰儿肯去,定会马到成功。” 宦幽兰闻言心中惊喜,想不到父亲会想到自己,正待多问几句,忽然瞥见从乌班与闻丘台在旁边苦忍着笑,心中登时知道父亲是拿自己开心的,不由羞急道:“父亲,在说正事,你干嘛拿女儿开心?” 三人这才忍不住扑哧大笑起来。 闻丘台笑了一阵方道:“事情却不能像公主说的那般简单,秋云渡绝非一招即来之辈,现在我等还不能洞悉他的心意,若是贸然派人前去,怕会适得其反。” 宦幽兰一阵失落,看来短时间内是看不见秋云渡了。宦游淳拉着她坐在自己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放心,只要云渡有心,我定会将他请到可兰部来,兰儿,到时候秋云渡任由你处置。” 宦幽兰奇怪道:“我处置他做什么?”蓦然明白父亲的意思,脸色更是大红,娇嗔道:“父亲,怎么又寻女儿开心?” 宦游淳大笑,方转向从乌班道:“大全首,依你看来该如何办?” 从乌班沉吟道:“秋云渡加入先零部,越稽考与纪无妨却不令其在主城内,反而派去越地驻扎。宗主你也知道,越地荒芜之地,何需用军驻扎?由此看来,秋云渡虽有盛名,却不得越稽考与纪无妨信任,恐怕连广求禄的待遇都赶不上。越地荒凉,秋云渡有千余军在手,供养便成问题,如今已是深秋,供养不足怕是难以过冬,若宗主不吝,何不派人给他送些牛羊过去?” 宦游淳闻言大喝道:“好,如此甚好,他既然要试探我等,那我等也试探他一下。大全首,此事由你安排,便派人准备一千只羊、一千头牛,有了这些他们便会轻易熬过冬天了。” 从乌班点头领命。 宦游淳等三人对秋云渡的猜测只是对了一半。秋云渡的确没有因为白兰部之事而加恨可兰部,不伤害可兰部的那些军士也的确是试探可兰部之意,但秋云渡并非是想加入可兰部,而是不想与可兰部结怨。虽然他现在加入先零部了,但这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他心中所想的是早晚要到维原去自己另起炉灶,而且现在看先零部对他的态度,他绝难有所作为。如果他日有机会在维原立足,那便可与可兰部结好,如此一来因着可兰部的关系,很可能还能与白兰部、房当部结好,这才是秋云渡想要的局面。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