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西部战场【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嘭——！”
    “呃——”
    “嘿，小丫头！别发呆了，我要跳进去！”
    “呃，啊，好的。”
    排长——
    这个与我前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一刀刺死了袭击他的士兵。
    然后，他向周围的人喊出鼓舞人心的命令，勇敢地走进敌人的领土。
    我的任务是跟随他，所以我所能做的就是跟在排长后面跑，顺便躲避着敌人向我袭来的攻击。
    “我们要占领这片丘陵地带，跟我来！”
    愤怒的叫喊声和垂死挣扎声四处飞扬，粪便和腐肉的恶臭弥漫在空气中，我踩到了一些无法辨认的水样东西。
    今天，是我第一次参加战争，浑身沾满别人的血液，体液和油脂。
    我们跑上敌方领地的一座小山。
    58米。
    这就是我们今天在战争中所取得的距离。
    这是一段需要来回走很多次、用许多人的生命作为垫脚石才能走过的距离。
    约800人。
    这就是我们今天阵亡的同志的人数。
    战线前进58米，800人阵亡。
    推进的距离取决于所牺牲的性命。
    而距离就意味着领土，也就是说，今天我国的边境向前推进了58米。
    “哈哈哈哈！小家伙，我们胜利了。”
    “.......恭喜你。这全都归功于你的勇气和领导力，队长。”
    “很高兴你的第一场战斗由我指挥。我会尽可能有效地去利用你，然后去杀人敌人。直到最后我会杀了你，让你安心地死去！”
    “当然，这是你在被俘虏，或者是伤残的情况下。”
    我听到他的话后笑了笑。
    当然，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名战场上的医疗兵，被派往邻国和我国之间的前线———西部战线。
    “哈哈哈哈。”
    “有了你这个医疗兵来帮我们续命，我赚大发了，比赚了100万的大奖都还要赚！”
    “我决心为国家出色地履行我的职责。”
    “你放心，等你死了之后，我一定会回去跟你们的家人诉说我的英雄事迹的。”
    啊？！
    这太疯狂了。
    我的名字叫做，图里·诺艾尔。
    图里是我的名字是，诺艾尔则是我的姓氏。
    在我以前在蓝星的生活中，我是一个资深的FPS迷。
    没错，我是意外来到这里的。
    我不清楚这是重生还是穿越，我至今还没有搞懂。
    但我还保留着之前的记忆。
    这很突然，但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如此。
    您熟悉 FPS这种游戏类型吗？
    这是所谓第一人称射击游戏类型的统称。
    第一人称视角非常困难。
    根据设备的不同，您的视野可能会受到影响，您可能会因屏幕而晕动病，最重要的是，如果有人进入您的盲点，您将无法做出反应。
    因此，正常驾驶却突然死亡等不合理情况的发生并不罕见。
    然而，这也是一个有趣的观点，因为看到如何利用对手的盲点并不公正地杀死他们会带来一种满足感。
    我曾是 FPS游戏中的神。
    卓越的侦察技能、非凡的瞄准能力、在突然枪战中做出快速反应的能力，以及最重要的是，能够读懂敌人的想法并智胜他们。
    凭借着这些高超的技能，我成为了某款大逃杀游戏里面的，一场全民公开赛的世界冠军。
    随后我获得了企业赞助并成为了一名职业玩家。
    在之前和平的时代，我只是一个游戏迷。
    而在战争的世界里，只要我有枪，我就是无敌的。
    但是，那是在二次元的世界里，你知道吗？
    那时的战争游戏只是一场游戏。
    战斗结束后，你可以和被你射击的人互相讲一些愚蠢的笑话，一起大笑。
    但在真正的战争中。
    被刀刺中颈部而死的士兵会从鼻子和嘴里喷出黑色液滴和泡沫，并且永远不会再说话。
    而如今我正身处其中。
    这一世，我的性别也发生了改变，由男的变成了女的。
    一开始我对于自己的身体还是感到很好奇的，毕竟我......
    但到了后来习惯了以后，便觉得没有什么了。
    顺便一提，图里是孤儿院院长给我起的名字，诺艾尔只是一个地名。
    我的父母被卷入战争并在一次轰炸中丧生。
    然而，当村庄被敌人的炮火吞噬时，恰巧有一名村民还活着，并把我抱起，帮助我逃生。
    他把我留在孤儿院然后就消失了。
    因为我是在诺艾尔孤儿院被收养并长大的，所以就给我取了诺艾尔这个姓。
    诺艾尔孤儿院绝对不富裕。
    他们会照顾其中的孤儿，直到我们达到一定的年龄。
    但是一旦我们达到了可以养活自己的年龄，他们就会告诉我们要么离开家，要么去找份工作赚钱。
    我也不例外，当我15岁成年时，我必须开始工作。
    “你拥有治愈魔法的天赋。”
    “哦？！真的吗？！”
    “只要你把你这一能力擦亮一点，它肯定会闪闪发光的。你有兴趣参军吗？”
    当时，我在全国征兵考试中被发现具有治愈魔法的天赋。
    治疗魔法的使用者相当稀少，这就是为什么，我在那排长的口中会如此值钱的原因。
    用一百万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因此在我伤残，或者是被俘虏时，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杀了我，以免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
    “就算你不参军，也有可能因为你擅长治愈魔法而被征召入伍。但如果你主动参军，还会得到各种优待。”
    “........”
    “而且工资也不少，你们的孤儿院肯定能因此发财致富。”
    最终我选择自愿参加，其实我也别无选择。
    “主任，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帮助。”
    “......图里，别勉强自己。如果受伤了，就随时回来。”
    说实话，我并不太反对参军。
    凭借着我前世在游戏中的表现，我有信心自己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
    但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
    你总拿游戏当现实，哥们，你怎么不拿.......
    此外，与之前蓝星不同的是，我重生的这个世界一直处在于战争中的状态。
    你永远不知道何时何地会失去生命。
    然后，
    “等战争结束了，我就会再回来。”
    “图里.....”
    “请多保重。”
第2章  西部战场【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当一名士兵死亡时，他可以以“慰问金”的形式向孤儿院的财务做出贡献。
    如果我死了，这笔钱将用来抚养另一个像我这样的孤儿。
    我欠诺艾尔孤儿院很多。
    所以，因为我不知道我的生命何时会结束，所以我想用它来造福孤儿院。
    顺便说一句，今年孤儿院一共有两名学生参军。
    我和一个名叫巴尼·诺艾尔的淘气男孩。
    我和巴尼同岁，小时候经常一起玩耍，可以说我们是儿时的朋友。
    他说即使是当了兵，他也会经常来看我的。
    当我知道在参战时至少有一个熟人陪伴时，我感到非常安心。
    但。
    上到战场的第一天，他便遭到伏击，被敌人的火焰魔法吞噬，并被烧死。
    由于我们姓氏相同，都是诺艾尔。
    所以我受到了巴尼家人般的待遇，并得以见到他的遗体。
    就在前一天，他还在微笑着和我们聊天，但现在他却死了，身体肿胀，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带着痛苦的表情。
    这个男孩是我儿时的朋友，也是我在军队中唯一认识的人，他的去世让我非常痛苦。
    能不能告诉我这是谎言，这是一句玩笑，是他和我开的一个小玩笑......
    “昨天我们突然不得不打一场真正的战斗，真还是一场灾难。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我相信我们和敌人都可以喘口气了。”
    “......是的”
    第二天，我突然被召往战场。
    我的排长又给我进行了另一次指导。
    “好的。看来你会使用回复魔法。一会儿，你记得跟在我的身后......”
    “我不能用。”
    “......什么？”
    这时，我意识到这其中存在着很大的误会。
    我确实是因为被发现有治疗魔法的天赋而自愿参加的，但我还没有学会。
    我们不仅没有被教导治愈魔法，甚至没有接受过军事法规的详细讲解就被派往战场。
    我被告知要现场学习。
    这不就和上了战场后，不会用枪是一样的道理吗？！
    这简直是在和我开一个天大的玩笑，我都怀疑他们是在和我玩过家家。
    让我现场学，可这里是战场，我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会丧命，说不定我刚学会就死了，甚至是都还没有学会......
    这完全就是让我们来送死的。
    “......那你能做什么呢，小姑娘？”
    “我什么也做不了。”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并不是因为我想来。
    我几乎没有选择就被派往战场。
    好吧，我并不会这么说，因为我这样说可能会被打。
    “我想尽我所能的为国家做出贡献。”
    “哈哈哈哈！小姑娘，你心态真好，还真是有理想啊！”
    “......砰！”
    最后我被打了一拳。
    “你就是个讨厌鬼，垃圾虫，没用的寄生虫，丑陋的土拨鼠。我给你介绍个老医师，你赶紧跟着她去学学技术吧。”
    “谢谢。”
    多么可怕的世界啊，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吗？
    因为这里是一个具有强烈幻想元素的世界观，所以我认为战争会更加和谐。
    比如英雄的魔法就要开始了！或者，龙息！
    又或者是类似的东西。
    可......
    “那你跟我来。别踩到那边的尸体，那里会有蛆虫。”
    “好的......我会小心的。”
    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英雄之类的人物。
    战争，就像我前世时一样，只是人类之间互相残杀的血腥战斗。
    即使在幻想世界中，战争似乎也是一件肮脏、污秽，残忍不堪的事情。
    ————————
    “你是一名新兵，却被分配到加尔巴克的部队，那还真是可惜。”
    “.......”
    排长带我去了一个让我去学习的地方，在那里我遇到了一位戴着护士帽、长相和蔼的年轻女子。
    她是一位美丽的女人，眼角有着迷人的泪珠痣，和两座丰满的山峰。
    “那家伙就是个笨蛋......”
    “啊......嗯，对！他一心只想着冲上去，谁跟他打交道都难。”
    “不，我才刚开始来到这处战场上，所以.......”
    “哦，我明白了。那好吧，你很快就会明白这些的。”
    这位看上去非常和蔼的女士对我说的话，其实是在和说我上级的坏话。
    严格来说，这位小姐的官阶似乎比领导我们的排长加尔巴克，还要高。
    “加尔巴克是一名优秀的突击兵，因为击杀敌人的快感远胜于被杀的恐惧。所以他会毫无畏惧地一头扎进敌营，加上自身实力过硬，所以他的战绩斐然。”
    这位资深医生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有点为难，
    “不过，他可是出了名的喜欢把部下当成盾牌。如果他觉得谁做得太过分，他就会把部下当成蜥蜴尾巴，用来保命，他第一个逃跑。”
    “.......”
    “而且他这样做没有任何愧疚感。加尔巴克似乎认为，如果他的一个下属死了，损失比他自己死了还要小。”
    她说了一些我不想听的话。
    “我叫盖尔，是医疗参谋长，军衔相当于少尉。”
    “哦，好不意思，很高兴认识您，我是医疗班的图里。”
    “是的，很高兴见到你。现在，我会教你医疗兵的基本技能。我会告诉加尔巴克让他好好照顾你，尽量活得长久。”
    我懂了。
    从盖尔这里听到的来看，我似乎遇到了最糟糕的上级军官。
    而且听起来她的官级比加尔巴克排长要低，加尔巴克排长是中尉，而她只是少尉。
    “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哪怕他的那些命令很愚蠢。比如加尔巴克，任何违抗他命令的人都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处决。”
    “我知道了。”
    “你要是违抗命令被处决了，那你的家人就拿不到抚恤金了。反正你都会死，那还不如干脆就按照那个白痴的命令去做呢。”
    如果我们按照这个逻辑，我最终肯定都会死。
    我本以为来到战场，或许能将前世练就的FPS技术发挥出来，可是......
    士兵的一切行动都要服从上级的命令。
    几乎没有机会自己做出决定并采取行动。
    “好了，我希望你尽量能够活下去。我很期待与你的合作。”
    游戏中的战争很有趣，但现实战争却是地狱，很残酷。
    我意识到我有点过于乐观了，因为其中有我许多不成熟的幻想元素。
    妈的，现在我恨我自己自愿当兵。
    我很后悔当初不该有任何的羞耻或尴尬地逃跑，也不该担心去孤儿院。
    然而，对于地狱里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却无能为力。
    我只能让自己尽全力，尽力奋斗。
第3章  西部战场【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嗯，【治愈】！是这个吗？”
    “哦？你很擅长这个。”
    ——————
    我被派往西线的三天里，除了第一天之外，没有发生过重大战斗。
    当时，我和其他几位新员工正在接受卫生部主任盖尔的训话。
    “恭喜你，现在你正式成为一名医生了。”
    “谢谢”
    盖尔主任的讲解非常浅显易懂，我们这些新手医护人员都学会了治疗魔法。
    显然，如果一个人可以使用任何形式的治疗魔法，他都会被视作为医生。
    哪怕我们现在的治愈魔法，只是只能治愈划痕的伪治愈魔法。
    “前线的医护人员有几十人。换句话说，在这么广阔的前线，能够接受使用到治疗技术的士兵非常少。”
    “是的。”
    “你们五人都是非常宝贵的人才，请尽力而为。”
    站在这几十名医护人员最前面的，正是首席医疗官主任盖尔。
    我听说这条前线有近10万名士兵。
    从比例来看，医务人员约占士兵总数的0.04-0.05%。
    能够使用治愈技术的人似乎极其有价值。
    “图里，你的魔力比我想象的要强一些。所以，如果你努力的话，应该可以使用两次治疗魔法。”
    “两次？”
    魔力应该就是相当于我之前世界中的蓝条蓝条。
    看来我所拥有的魔力，可以使用两次治愈魔法。
    这对于一名魔法职业者来说，这不是有点欠缺吗？
    在我前面授课的医疗部的主任盖尔，在课堂上已经连续使用了四五次治愈魔法。
    “是的，对于一名新秀来说，这些数字令人印象极其深刻。”
    “对于一个新手来说......”
    “魔力是可以培养的。只要活下来，积累经验，就能不断使用。如果能使用十次以上，就能作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调到后卫部队。”
    明白了，基本上是因为我的水平还比较低所以用的不多。
    而当我的魔法力量增强时，作为奖励，我可以转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这不是跟现实世界反过来的吗？
    不应该是越有能力的越要往上顶吗？！
    还是说现实世界就是这样的？！
    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不好意思，打断您一下，我们这些治愈魔法师，先在后方积累经验，多使用魔法，再派往前线的话，这样不是更有效率吗......？”
    “没有时间、地点和设施在后方慢慢训练医疗兵。这个国家已经走投无路了，竟然会把一个连士兵都称不上的年轻女孩派往前线。”
    啊......
    看来我还是没有到那种余地啊。
    我想说，如果我们是如此宝贵的治疗者，那他们应该好好的照顾我们不是吗。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多年了。
    我确信所有具有一定技能的士兵和领导人都在执行任务时牺牲了。
    这就是为什么看起来这种愚蠢的政策会被允许继续下去的原因。
    “哦，对了。图里，我还要教你『盾』的魔法呢。”
    “那是盾牌吗？”
    “没错。如果跟着加尔巴克，除非你具备自卫能力，否则可能会立刻毙命。这其实就是为了自卫而施展的魔法，不过我们医护人员也经常会学这种魔法。”
    “如果你有兴趣，就来我身边吧。”医疗参谋长盖尔主任说着清了清嗓子。
    我对那个魔法非常好奇。
    因为这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我的生存机会。
    “这个【盾牌】可以瞬间制造出魔法屏障。”
    “屏障？”
    “可以挡住光属性攻击魔法、弓箭、投掷魔法等，但是无法挡住中级以上的魔法和枪械。”
    医疗参谋长盖尔说着用手掌指向我，一个淡紫色像是玻璃状盘子一样的东西出现了。
    当我触摸它时，感觉它就像一块强度相当的木板。
    “在紧急情况下，这可以挽救你的生命。不仅是你自己的生命，还有你战友的生命。”
    “哦......”
    “图里必须要学习，但如果其他人有兴趣的话，你们也可以跟着尝试练习。”
    当然，这看起来很有用。
    我感觉前世的游戏里也有类似的技能，在那里它可以防御子弹和其他一切威胁。
    我内心非常感谢这位资深医生提出的这种建议。
    让我们确保掌握所学的技术，并为加尔巴克所提出的任何不合理的要求做好准备。
    就这样，我开始了异世界的奇幻战争生活，没有任何作弊。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不知道。
    这场已持续10多年的战争目前仍处于初期阶段。
    这场后来被称为“东西战争”的残酷战争，从我参军的那一刻开始，伤亡人数就在不断的增加。
    真正的疯狂还尚未拉开帷幕，人们不再被视为人，并像一次性物品一样被随意使用，并丢弃。
    但那时，我第一次经历战争，心里非常的害怕———
    .......
第4章  西部战场【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你们这群没用的恶心蛆虫，还要睡多久啊？”
    这是我在西线的第四天。
    “本小队现在将开始执行入侵敌方领土的任务！赶紧准备！”
    “我明白了。”
    第二天早上，太阳还没升起，我就被排长加尔巴克愤怒的声音给吵醒了。
    我刚刚醒来，大脑还不太清醒，但看起来我随时都有要出门，去到战场上的可能了。
    呃......
    睡在地板上，我全身都疼，我怀念在孤儿院的床。
    “加尔巴克队长......嗯，现在吗？！”
    “你这个傻逼白痴！你竟敢反驳我？！”
    我赶紧换衣服，开始检查装备，但是我的新人同伴......
    我想是和我一起刚到的莎莎说了话，然后就被打了。
    唉，你为什么要特意去踩这颗地雷呢？
    “不，我希望你能提前通知我，而不是在这之前.......”
    “你，你是间谍吗？！这么重要的军事政策，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
    “你是什么官级？！还要让我通知你？！”
    “对不起！好痛啊，别打我！”
    这是正确的，作为低级别士兵，我们从未得到过有关何时部署的任何解释。
    就这样，出发的命令突然下达了。
    “马勒乌，步兵小队，一共三人，我们准备好了。”
    “艾伦，斥候小队，一共两位，我们准备好了。”
    “二级医疗兵图里，我准备好了。”
    “......好了，二等兵，萨尔萨·莎莎列兵！我准备好了！”
    “好的。”
    加尔巴克排由 10名士兵组成，由排长加尔巴克中尉领导。
    但由于四天前的战斗中有三人丧生，目前人数不足10人。
    随后，应排长的要求，二等兵萨尔萨·莎莎加入该队，目前该队的人数达到8人。
    顺便说一句，莎莎是一名新人，四天前他和我一样，刚刚来到这条战线，这意味着他与我之间的一切都是同步的。
    “马勒乌的队伍先走，艾伦的队伍在我旁边等着，图里和莎莎，跟在我后面。”
    “明白了，排长。”
    一堆面容彪悍的士兵们，积极地响应了排长加尔巴克的命令。
    事实上，因为我已经连续三天在接受盖尔医疗参谋长的训话，所以我甚至还没有和他们打过什么招呼。
    我突然被迫与以前不怎么交流的人一起上战场，我有些担心这点。
    不过，我们没有变得太亲密也许是件好事。
    今晚这里不太可能会有人能够活着过来。
    “哦，不愧是魔法军团。看来我们的工作已经不多了。”
    今天的进攻是由魔法力量组成的远程炮火开始的。
    要烧毁敌人可能建造的任何营地或陷阱，这需要花费数小时的精心工作。
    这显然是这个世界上常见的战争策略。
    在发动步兵进攻之前，需要先用大量进攻性魔法轰击杀死敌方士兵。
    这使得他们能够以最小的损失保卫领土。
    这就像是在我前世时，有一个国家擅长运用闪电战，会先利用飞机坦克的快捷优势，对着敌方的重要设施设备先轰炸一遍，使敌人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太神奇了。”
    “虽然很让人郁闷，但他们才是这场战争的主力。他们潜行远距离施展魔法，比我们拼命冲上前砍掉敌人脑袋要厉害得多。”
    “那你为什么不每天轰炸他们呢？”
    “那是因为他们需要消耗大量的魔石来施展大规模魔法。如果他们每天都进行轰炸，那么无论我们有多少钱都不够。”
    然后，排长继续说道。
    “如果敌人能够预判我们的进攻，并让我们计划轰炸的阵地空无一人，我们将遭受巨大损失。除非我们完全确定敌人就驻扎在那个阵地上，否则我们不能这么做。”
    “我明白了，这很有教育意义。”
    “很好，那么五分钟后炮火一结束，我们就立即发起冲锋。我们的战术目标是推进到河岸，如果可能的话，与其他部队协同，确保河道安全。”
    宣告完这句话，排长狰狞一笑，从腰间拔出了刺刀。
    “现在，屠杀开始。让我们把这些腐败的入侵者变成狗粪。”
    话音刚落，加尔巴克小队便冲进了敌营。
    但结果却是灾难性的。
    “排长！火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
    “可恶！”
    令他们惊讶的是，他们冲锋的地方空无一人。
    我发现眼前的只是一座被烧毁的敌营，周围没有一具尸体。
    排长一脸疑惑，却听四周传来愤怒的喊叫声，他连忙宣布撤退。
    “撤退吧，这里很快就会被炮轰的！我敢打赌，总参谋部肯定看过我们的计划了，他们在干什么！？”
    “救、救救我！我要死了！我要被烧死了！”
    “莎莎？！你就在那里被烧死吧！呆呆兽！”
    “臭傻逼，呆子白痴！”
    二等兵，萨尔萨·莎莎在火焰中滚动，火焰突然从看似空旷的地面喷涌而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设置魔法阵的陷阱吧。
    显然，这就像是一颗恶性地雷，如果有人踩到它，那人就会被烧死。
    敌人事先设下这样的陷阱，说明他们确实知道今天的进攻。
    “你先在地上滚来滚去！我会把土扔到你身上，把火扑灭！”
    “哎呀，好烫啊！快点，快点！”
    “等一下！”
    我不能对我的战友同胞不管不顾，所以我用土盖住他并帮忙灭火。
    然后我们跑向已经开始撤退的排长们。
    “啊，我的腿！！”
    “.......我知道了，你先稍等一下。”
    但莎莎却无力奔跑，当场倒下。
    我一看，他的脚上全是水泡，根本无法行走。
    “.......【治愈】！.......【治愈】”
    “啊......哈啊！”
    “我把治愈魔法叠加在其他的魔法之上，所以它应该比我那可怜的治愈魔法好一点。”
    是具有符咒效果的恢复咒语。
    如此反复之后，莎莎那长满水泡，肿胀的脚才稍微消退了一些。
    可它仍然很糟糕，但我只能连续使用两次魔法。
    “如果这不管用，那么很抱歉，我必须放弃你了，莎莎。”
    “呃，呃。”
    “我一个人逃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背起你了，不然等敌人的炮火袭来，我也会死在这里的。”
    “好，我跑我自己跑，你别丢下我！”
    萨尔萨·莎莎，拖着他那还没好利索的脚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他的脚可能仍然很疼，然后又开始跑。
    确认了这一点之后，我再次全力撤退。
    敌人似乎开始发射炮击魔法了，四周响起了爆炸声和惨叫声.......
第5章  西部战场【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啊啊啊啊啊！这真的要把我给折磨死了。”
    “没错，再坚持一下，我们必须向上帝祈祷，让炮火不要向我们袭来。”
    我们跑了。
    我们追赶着已经远远跑在我们前面的高级士兵。
    我被爆炸声吓坏了，拼命地奔跑。
    四面八方都能听到爆炸声和巨大的火焰，很可能是敌人袭击的结果。
    如果它们直接击中我们，我们就会直接死。
    “.......哈，啊啊啊。”
    我本来就不是一个身体强壮的人。
    前世我是一个不爱运动的游戏迷，今生我是一个把自己关在孤儿院图书馆里的书呆子。
    我们跑了多远？
    危及生命的情况导致肾上腺素释放异常，这让我能够奔跑，但在正常情况下，这种程度的用力早就让我失去意识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没有回报我的母亲呢！”
    “如果你还有力气喊那么多，那就赶紧跑吧。”
    萨尔萨·莎莎出奇地好，他的腿只是痛得难受，但他还有力气一边尖叫一边逃跑。
    有一段时间，每次我呼吸，我都能尝到血的味道。
    “啊啊啊啊啊！”
    我们在无休止喧闹的萨尔萨·莎莎的尖叫声下跑了几百米。
    幸运的是，我和莎莎并没有受到魔法的直接打击，而是撤退到了最后方的位置。
    从这里，敌人的炮火就无法击中我们。
    “.......”
    “啊？嘿，嘿！图里？”
    到达终点线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据我所知，我似乎已经失去意识了。
    然后我被别人告知，萨尔萨·莎莎已经将我送往医疗室。
    “你这个白痴！！”
    醒来之后。
    当我被排长传唤时，等待我的是铁腕般的惩罚。
    “为什么你未经我的允许就擅自使用治愈魔法？为什么你不服从我的命令撤退，反而去救莎莎？！”
    “对不起。”
    显然，我去营救莎莎和延迟撤退的举动，被他视为违反命令。
    这并不是我想要表达的意思，但我想最好不要在这里说任何不必要的话。
    “你对你的同胞战友产生了感情吗？你知道你的举动，会因此给周围的人带来了多大的麻烦吗！？”
    “......我不知道。”
    “好吧，我告诉你。巧的是，你和他竟然都毫发无损地回来了。你们还真是太幸运了，不是吗？”
    “是的，我很幸运......”
    我一回答，紧接着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沉闷的声响，胃中一阵翻涌。
    我有些震惊。
    没错，是排长一拳狠狠的打在了我的腹部上面。
    “———————！”
    “这是一个假设中的场景。如果很不幸的，我被炸弹给击中了，而那时，你恰好路过......”
    “到那时候，你的魔力还够救我吗？”
    “是，是的————”
    然后我又一次被打脸。
    最后，排长满脸厌恶地用力踢了我一脚。
    “你就是这么做的，你让我们和你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个跟蛆虫一样的菜鸟。”
    “非常抱歉......”
    “要使用治愈魔法，必须得到上级的许可！未经我的允许就使用魔法，这就是在违抗我的命令，简直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
    “说到底，你的治愈魔法除了我之外，谁都用不了！你以为我干嘛还要额外请求医疗部队？我是为了深入敌营，结束战争才对！”
    排长说完又对我进行了许久的殴打，他的手段十分残忍。
    他的暴力行为非常严重，我的制服被撕破，露出了红肿的侧面。
    疼痛如此剧烈，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对你的惩罚。你今天不许吃午饭。而且你必须一直站在我的帐篷前，直到太阳落山。”
    “......好的”
    这就是对我的惩罚。
    已经过了中午，天空开始呈现微红色。
    当我满脸瘀伤地站在排长的帐篷面前时，萨尔萨·莎莎靠过来对我说话了。
    “对不起，对不起。”
    “这是我自己的错，你不用管。”
    说实话，我不认为加尔巴克的体罚是个好主意。
    虽然说我犯了错，但殴打部下的结果是从明天开始直到彻底恢复以后，都会妨碍他们的行动以及战斗的程度，这看起来效率极低。
    不过想想的话，我没有得到上级的许可，就使用治愈魔法这种惩罚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肯定是犯了错，因为我没有检查这一点并且擅自采取行动。
    “但是，如果图里没有帮助我......”
    莎莎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我打断了他，“你本来是会死的，因为你被我们那冷酷无情的排长给抛弃了。但你不必纠结于你的过错以及惩罚，你应该感谢我救了你的命。”
    “当然！”
    莎莎眼睛发光的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位女神。
    这可能有点不太合适，但我还是开口说道，“那你愿不愿意帮我一个忙，我饿了，所以你能和我分享一些你的晚餐吗？”
    “......哦哦哦。”莎莎听后连连点头。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这对于换取你的生命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实话，我并不打算和他走得太近。
    嗯......因为这家伙未来有九成的几率会死在战场上。
    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他真的很粗心，无法察觉气氛，而且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能坚持到战争结束的好士兵。
    我是那种当我亲近的人去世时会非常伤心难过的人。
    如果我无论如何都会受到伤害，那么最好一开始我们就不要成为朋友。
    我不需要爱。
    “嗯，没关系的。你不吃午饭当然会饿。”
    “谢谢。不过我得站到太阳下山。”
    “好的。刚才排长叫我过去，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莎莎朝我行了个礼，就进了排长的帐篷。
    我能够和我的战友同胞之间，有这么远的距离真是太好了。
    不要太友好，但也不要把他们视为敌人。
    他们在战斗中可能合作得很好，但私下里却不怎么说话。
    虽然相处的时间还很短，但我想我们以后会相处得很好。
    “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败类！赶紧去死吧！你要是想把刚刚救下来的命给扔了，我可要亲自收拾你！”
    “对不起，对不起，非常抱歉——”
    几分钟后。
    我站在排长的帐篷前，在我身边还有一个比我伤势更重的人。
第6章  西部战场【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
    “.......”
    萨尔萨·莎莎的脸肿了起来，有些地方还在流血。
    漆黑的液体从他的鼻子里流出来，她的右臂无力的耷拉着......看起来像是断了。
    这不仅仅是加尔巴克对他的惩罚，就算帮莎莎治疗几天，他恐怕也撑不住战斗了。
    可无论我怎么看，这样做它都是低效的。
    “该死，我好痛啊......”
    “嗯......你做了什么，莎莎？”
    “我忘了下午的简报会了.......”
    “哈啊？！”
    但那家伙大概也一样，也许那排长认为，如果他不这么狠的去打莎莎，他就无法取得任何进展。
    “呃，真的很疼。图里，嗯.....你能偷偷地对我施展一些治疗魔法吗？”
    我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之所以会被训斥，就是因为我擅自使用魔法。如今作为惩罚的一部分，我再在站着的时候擅自使用魔法，排长会把我绞死的。”
    “.......好吧，看来没有办法了。”
    这个男人真的完成他的报复了吗？她们要再次陷入体罚风暴了吗？
    就算我的魔法一开始就可以用，我也会先用在自己身上，因为我也受了重伤，而且还被加尔巴克排长狠狠殴打了一顿。
    “抱歉，还有一件事，图里。我也被要求不能吃晚饭了.......”
    “........”
    —————————————
    我的名字叫做图里·诺艾尔，我算是一名医生。
    今天是我加入西线部队的一周年。
    我很幸运地活了下来，并且至今还活着。
    虽然我经常与不可靠的战友和暴力的上级发生冲突，但为了家乡的孤儿院，我今天想尽自己的最大努力。
    我先简单介绍一下目前的情况。
    我被派往的西线，是我国奥斯丁与敌国萨巴特联邦之间长达十年之久的战争前线，被称为东西战争。
    几年来，战局一直处于僵持状态，战斗围绕着原来的边界———塔尔河展开。
    然而，我们最近似乎面临着无比的压力，目前塔尔河已经完全被敌人占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据称，目前双方军事实力差距约为敌军18万人，我军10万人。
    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赢不了，这是当然的事情。
    在此形势下，我军当前的目标就是夺回塔尔河。
    三天前的那次进攻，在魔法部队的支援下，也是为了夺回塔尔河。
    然而，该计划是否已经被泄露给敌人或者被敌人阅读了呢？
    我们炮击的敌营已是空无一人，盟军魔法部队的全力炮击也以失败告终。
    包括我方加尔巴克排在内的步兵部队发起了冲锋，却被敌人打了个措手不及，结果惨败。
    最后，敌人夺取了我们放弃的阵地和物资，我们战线被迫后退了100多米。
    我们距离塔尔河越来越远。
    现在我们正在撤退线周围匆忙修建新的战壕。
    战壕很重要。
    前线这样移动之后，步兵们好像一整天都拿着铲子挖洞。
    10%是冒着生命危险的战斗，而90%是冒着生命危险的土木工程工作。
    这就是一名士兵的日常生活。
    ——————
    “该起床了，请快点准备。”
    “呃，呃......图里，早上好。”
    对于低级别士兵来说，早晨起床很早。
    凌晨 5点，天色渐亮，排里就开始了例行简报会。
    所以我们需要在那个时间之前起床，检查自己的装备，并随时准备出发。
    没有方便的闹钟，所以如果有人睡得很晚，那就必须请战友或是值班人员叫醒自己。
    我起床没有任何困难，因为我由于压力而睡眠很浅，听到周围有噪音时就会醒来。
    “我已经准备好了，如果莎莎你迟到的话，我也会负连带责任，所以请你赶紧准备吧。”
    “我、我明白了。”
    简报会上会告知我们其中的人当天是否有任务。
    有可能我们会出席一个简报会然后必须立即出发，所以我们不能迟到。
    在完成医疗参谋长盖尔的培训后，我正式成为加尔巴克排的一名医务兵，并被安排睡在排长帐篷附近的战壕里。
    加尔巴克排的士兵都配备了个人帐篷，但低级别士兵却没有。
    男人和女人并排睡在一个挖好的长洞里。
    显然，女兵有时会在睡觉时遭到不知名咸猪手的摸索和袭击。
    然而，强奸当然违反军纪，向上级军官举报将受到严厉惩罚。
    事实上，即使是双方自愿的x行为，如果女兵怀孕，这也是一种严重的罪行，因为这意味着她必须离开战场。
    “二级医务员图里，我准备好了。”
    “萨尔萨·莎莎二等兵，我准备好了。”
    “好的，我们开始汇报。”
    加尔巴克中士性格傲慢、暴力，但军纪也十分严格。
    因此，如果有人犯罪后都会成为加尔巴克的受害者。
    而医疗参谋长盖尔表示，他们保证会对其采取适当的纪律处分。
    只要符合军纪，加尔巴克中尉杀人是没有顾忌的。
    正因如此，到目前为止，我从未受到过加尔巴克排任何成员的性骚扰。
    “我向二级医务员图里发出命令。今天你必须听从医务参谋长盖尔的指示。”
    “明白了。我重复一下命令。从现在到明天早上5点，接下来的24小时内，我将听从盖尔主任的指示。”
    “很好。”
    我今天得到的指令是协助医疗参谋长盖尔。
    医疗参谋长盖尔通常在前线后方、第五道防线后方工作，在那里她建造了几所临时野战医院来治疗受伤的士兵。
    大多数医疗人员都在那里工作。
    在没有战斗的日子里，像我这样的排里的医务人员会被叫去野战医院帮忙。
    这个命令是我作为一名医务人员的训练的一部分。
    我站在最后面，所以很安全，包括首席医疗官盖尔在内的所有医务人员都非常友善，这对我来说感到很轻松。
    作为一名医务人员的特权之一就是我不必参与挖洞这种极其艰苦的体力劳动。
    而旁边的莎莎这时则正小声嘀咕着：“我今天又要挖洞了.......”
第7章  西部战场【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我最近还学到了一些东西。
    排长加尔巴克被允许留在安全的第五道防线，甚至是住在帐篷里......
    因为他显然是前线的“王牌”之一。
    所以这是正确的。
    尽管加尔巴克的排都是新手，但我认为他们受到了奇怪的青睐，因为他们在队中配备了一名医务人员，并且还有自己的帐篷。
    这一切都是加尔巴克他凭借着自己的功绩赢得的权利。
    “这就是为什么没有人批评他的傲慢。如果他对你们说，‘如果我有问题，那你们就努力取得比我更好的成绩’，大家就都会沉默。”
    “嗯......怎么说呢？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是一位优秀的军官，这让人很安心啊。”
    “他就是个笨蛋，不顾自己和同伴的性命，一次次冲锋陷阵，用你的朋友战友作为诱饵并让他们去死，他自己还有你们能够活着就已经很幸运了。”医疗参谋长盖尔一脸不悦的说道。
    “所有部下阵亡的功绩都落到了加尔巴克的头上。他屡屡鲁莽冲锋，危急之时却为了增加自己的功绩，不惜抛弃部下送死。他或许是一位优秀的突击兵，但却是最糟糕的指挥官。”
    “那好吧，盖尔医疗参谋长，请您不要当着我的面说这样的话。”
    “哦，好吧。抱歉。”
    如果我不管她，她就会一直喋喋不休的说加尔巴克的坏话，所以我决定温和地阻止她。
    不可否认，我对加尔巴克的印象也不太好，但我也认为医疗长向下属传播其他士兵的坏话是错误的。
    “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因为他杀了我的弟弟。”
    “.......”
    我听到盖尔医疗参谋长口中的这话后，心中有些震惊。
    “听到我弟弟去世的消息后，加尔巴克他告诉我，他的生命为我们带来了15米的前进，所以我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就是......那个。”
    “据我所知，他们只是在收拾他犯下的错误......据我所知，当时加尔巴克的排已经向前推进，并陷入了困境。为了摆脱危机，他们用我的弟弟当做诱饵，然后返回。”
    医疗参谋长盖尔说着，脸上露出了癫狂般绝望的神色。
    “所以当我们收到向他排派医务兵的请求时，我强烈反对，因为我知道他是个杀人魔鬼.....但上级认可他的战功，并批准了。很抱歉，如今这件事落在你的头上，真是委屈你了。”
    “没有.....当兵的必须服从命令。”
    盖尔医疗参谋长听到我的话后叹了口气，“没错。但只要我能帮上忙，我就会帮你，所以你尽力而为吧，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我明白了，这就是为什么医疗参谋长盖尔会如此痛恨批评加尔巴克的原因。
    我当然不想为了收拾排长的错误而死，为他的举动买单。
    不过，目前看来，二等兵萨尔萨作为诱饵的优先权似乎比我更高。
    他们不会轻易地利用一个有价值的治疗魔法使用者作为诱饵。
    所以只要她还活着，我就安全了。
    那祝你好运，萨尔萨·莎莎。
    野战医院对伤员进行急救，并对重伤员进行管理。
    话虽如此，我仍然是个新手，还不足以被视为重要的家伙，或者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员。
    于是我和新来的同事们在前辈的指导下一起帮忙。
    “你的魔法力量太弱了！就好像你一下子就把所有魔法都用完了，结果却全都崩溃了！”
    “抱歉，前辈，您能说得更具体一些吗？”
    “这样，大力挥拳，好吗？”
    经过多位前辈的指点，我才发现盖尔参谋长的讲座原来是这么容易理解。
    看来恢复魔法背后的诀窍从理论上很难解释。
    大多数前辈只给出模糊的建议。
    然而，几乎所有的前辈给我的建议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
    “只要多练习几次，你就会逐渐理解恢复魔法的。”
    他们就是这么说的。
    俗话说，熟能生巧。
    野战医院对于治疗魔法的需求并不缺乏。
    我被派去帮助受伤较轻的士兵，并多次使用魔法。
    感觉治疗魔法比第一次使用时更有效一些。
    看来，魔法确实可以通过更多的练习而变得更好。
    看到我的技能以这种方式提高，我内心之中竟觉得有些满足。
    我真希望我们能够永远这样下去，不再发动任何入侵行动。
    .......
    “我们将夺回上次被占领的土地。加尔巴克小队，出击。”
    但第二天，我们又接到了出发的命令。
    由于我们身处前线，和平生活似乎只是一个梦想。
    “我们认为敌人尚未完成新占领的阵地建设。他们现在可能正在快速组织补给，加固战壕。我们将对他们进行炮击，然后冲进去夺取控制权。”
    “我们明白了！”
    计划似乎与上次相同，魔法师先轰炸他们，然后剩下的人冲进去控制局面。
    ......说实话，我有点担心，因为我以前失败过。
    “二等兵，莎莎。图里医务员。你们两个这次还是跟在我的后面。”
    “好的，排长。”
    “下次你再违抗命令，就会被立即枪毙。做好准备，执行任务。”
    “我明白了。”
    我的排长对我上次犯的错误进行了严厉警告。
    如果我因为不服从命令而被处决，孤儿院将不会收到任何以慰问金形式的钱财。
    .......虽然很郁闷，但就算接到危险的命令，我也不会反抗，只会默默地去死。
    “好了，我们走吧。我会让你们见识一下加尔巴克式的冲锋！”
    尽管即将奔赴战场，排长脸上却挂着灿烂的笑容。他的表情就好像他只要能杀人，就非常开心，无比满足愉悦一样。
    对于这个人来说，杀死敌人的喜悦大于被杀的恐惧。
    “把那些外国渣滓变成肮脏、泥泞的肉糜。”
    .......人在战场上待久了就会变成这样吗？
    我如果能够活下去，未来会不会也会变成他这样......
    这场战争还远未结束。
    过去10年来，我国一直在这条战线上争夺领土。
    我从一位资深医生那里听到了这个故事。
    塔尔河附近的地面以前覆盖着清新的草地和柔软的棕色土地。
    然而，这一地区的大部分土地如今已被黑土所取代。
    原因也很简单。
    土壤中铁含量越高，颜色越深。
    这一带流淌了太多鲜血，以致土壤的颜色都发生了变化。
    “冲锋！！！！！”
    今天，我也踏着漆黑的大地，奔跑在枪林弹雨的平原上。
    在这片土地之上，我现在所踩踏的东西，也许曾经是某个人珍贵的家人的一部分。
    从我国各地收集来的铁，今天也散落在这里。
    在这个战场上，能够活着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我不想死。
    我不想成为只是一块在这么阴暗的地方，弄湿土壤的铁血。
    想到这里，我拼命追赶着冲锋在前的加尔巴克排长。
第8章  西部战场【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冲锋！！！！！”
    经过魔法师部队大约两个小时的轰炸后，加尔巴克带领的排终于开始了进攻。
    我们暂时尚未收到攻击敌人的指示。
    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收到信号时跳出战壕，在敌人子弹横飞的情况下冲过平原，到达下一个战壕。
    “图里，你别离开我！莎莎，就算你是拼上性命，也要保护好图里！”
    “我明白了。”
    “收到！”
    看来加尔巴克排长并不认为我和莎莎是什么特别宝贵的人才。
    他可能只是将我视为一名治疗师，而将萨尔萨·莎莎视为保护我和他的肉盾而已。
    萨尔萨·莎莎本人似乎也在某种程度上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再次重申命令！我会保护好二级医务员图里，哪怕是牺牲自己的生命。”
    “很好！你说得对，就得做到。”
    萨尔萨·莎莎有一种奇怪的热情。
    当他们被当作可以牺牲的棋子时，他们怎么能有如此高的士气？
    好吧，如果他们愿意护送我，那就再好不过了。
    再说了，听刚才排长的语气，好像莎莎二等兵的命还不如我自己的命。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这天的袭击似乎是成功的。
    与三天前不同，敌人焦黑的尸体散落在各处，一股烧焦的人肉和铁器的刺鼻气味扑鼻而来。
    “哈哈哈哈，看来敌人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动攻击。快消灭掉这些幸存的害虫吧！”
    加尔巴克排长大笑着冲进敌营。
    战场上，四面枪声不断，爆炸声阵阵，鲜血飞溅，他却显得如鱼得水。
    “.......哇，真快啊。”
    “为了不被加尔巴克排长抛在后面，我们还是加快速度吧。”
    加尔巴克中尉继续冲在众人前面。
    尽管我们拼命地奔跑，但他的背影却离我们越来越远。
    “来吧！哦哦哦！让敌人的鲜血！在我的剑上生锈吧！”
    “为我的剑刃染上锈花，让他们成为我的刀之錾吧！”
    当我被迫跟随时，我在心里尖叫，“摆脱，请停止这种鲁莽的冲锋。”
    排长孤身一人冲进枪林弹雨，周围没有任何人支援，看上去就像一个自杀候选人。
    然而奇怪的是，这片战场上最安全的地方，却是在应该带领部队冲锋的排长的身后。
    “为什么子弹没有击中他？”
    “......他的剑刃将子弹穿透了。”
    我终于明白了。
    我倒是差点将这一点给忘记了。
    由于战争太残酷，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在这个世界上，这是一个充满剑与魔法的幻想世界。
    排长是一名剑客。
    他的剑术非常高超，甚至可以切断像子弹一样小的东西。
    “为什么排长一边砍子弹一边跑，速度比我们还快？”
    “我不知道......！”
    这位排长的战斗力简直是太惊人了。
    他跳进敌人藏身的战壕，溅起一片鲜血，夺取了控制权。
    莎莎和我就像金鱼屎一样跟他后面着走。
    然而，多亏排长加尔巴克偶尔会停下来砍下敌人的头，我们才得以追上他。
    “我就快要丢下你们这些小家伙了！不想死的就跟在我后面！”
    “好的，我明白了！”
    我从来没想过，我会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能够用剑砍断子弹。
    直到现在，我都认为加尔巴克很粗鲁、傲慢，残忍，是最糟糕的上级军官.......
    就连不喜欢这位排长的医疗参谋长盖尔也承认他是一名优秀的突击队员。
    毕竟，加尔巴克排长是一名“王牌”。
    “排长！你推进得太远了，我们无法与其他部队进行协同了！”
    “啊？又这样了。还真是马虎。”
    然而，正如我从医疗参谋长盖尔那里多次听到的那样，他的坏习惯确实存在，而且很多。
    也许是因为他太喜欢到处乱跑，所以如果让他一个人呆着，他就会不观察周围的环境就冲进去。
    他这时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友军仍在远方几十米处战斗。
    “哈！哈，长官......排长，我建议我们现在应该优先确保地形安全，而不是进一步的推进。”
    “......什么嘛，看来也没办法了。你们也累坏了吧，所以那就这样吧。”
    毫无疑问，我们的排正处于被孤立的边缘。
    排长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但他叹了口气，停止了前进。
    “呃，大家集合。我们排将以这条战壕为基地，支援友军前进。”
    ““我们明白了！””
    几乎就在集合命令下达的同时，其他排员也出现在我们周围。
    他们和我以及莎莎一样满头大汗，但他们好像还留有余地。
    他们一边战斗一边稳步追赶着我们。
    不愧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兵。
    “排长，我有事要来汇报一下。”
    “什么事？告诉我。”
    “我们部队的步兵一等兵格雷大腿中弹。如果继续出血，他将会有生命危险。我请求医疗救助。”
    听到这话，我抬头一看，只见我肩膀上的年轻男兵正愁眉苦脸。
    排长想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我。
    “嗯。图里，你还有两次回复魔法？”
    “是的。”
    “很好。我允许你对格雷进行急救，并在必要时使用一个治疗魔法。”
    “好的，我明白了。格雷一等步兵，现在请让我看看你受伤的部位。”
    哦，天呐！
    我终于被分配了一名普通医务人员的职责。
    我已经筋疲力尽，甚至连站起来都觉得很困难，但像这样在前线提供治疗才赋予了我存在的意义。
    充满热情，认真做事。
    “好的，我们先来确保周边是否安全。然后我们掩护其他小队的前进，并护送图里和格雷。”
    “好、好的，收到！”
    即便如此，加尔贝克小队长还是很体贴地允许部下使用治愈魔法。
    并没有什么他之前说的，只会让自己使用它。
    好吧，也许是因为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或许是害怕加尔贝克排长，周围的敌军大部分都撤退了。
    “你大腿枪伤的地方有血块，我先帮你放血，这会有点疼。”
    “.......呃！谢谢你，图里美人。你看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约会呢？！”
    “呃......”
    我并没有回答格雷的话，而是继续专心的帮他的伤口放血，随后开口说道。
    “确认血块已经去除。接下来，我将使用治愈魔法，帮你治愈伤口。”
    “【治愈】！”
    “你怎么没有任何反应呢，也不回答我的问题？！”
    我心中有些无奈，还有些无语。
    这是我第一次与他面对面交谈，但这步兵一等兵格雷看起来像是一个悠闲的士兵。
    战场上的约会？他打算带我去哪儿？
第9章  西部战场【九】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不过，一等兵格雷虽然外表年轻，但体格却训练有素，他是一位资深的老将吗？那不得从很小的时候就得上战场？
    “治疗已经完成。我们还会为您提供口服液，你等会立即服用。另外，如果您在接下来的24小时内发现尿液中出现任何血液，请立即通知我或其他医护人员。”
    “好吧，谢谢你的治疗。嗯......这让我很感动。”
    “很抱歉，我的技术还不足以完全治愈你。”
    “不不不，只要能止住血就行了。说实话，我刚才还以为我自己就要死了。”
    然后我给格雷先生的大腿消毒并包扎。
    格雷先生的气色并不好，而且可能会失血过多，所以我给了他一些药物。
    “我们已经成功止血，只要你不再中枪，步兵一等兵格雷，您的生命就有保障。”
    “我知道了。那我会小心的。”
    “结束了吗？那么格雷，你去支援友军吧。图里，你去敌人挖的战壕里躲起来。”
    此后，我按照排长的指示留在了战壕里。
    我手无寸铁，背包里只有药品和医疗器械，根本就无法参与战斗。
    幸运的是，我们身后的友军追上了我们，与我们汇合并成功控制了周围的地形。
    “战斗结束！各位，转移到后方部队，控制好此地！”
    最终，另一个排的一名成员赶到前线，并宣布了敌方投降的结果，结束了当天的战斗。
    这一天我们成功前进了 31米。
    虽然我们没能弥补上次敌人给我们造成的全部损失，但我们还是报了仇。
    “哈哈哈哈，好大的胜利啊，我们小队今天只损失了一个人，而且还前进了31米！好久没见过这么高效的推进了。”
    加尔巴克排长发出一声由衷的笑声。
    “如果其他排推进得再快一点，我们就能弥补所有损失，真可惜啊！真希望我们能够再多十个人。”
    战斗结束后，我听了小队长的话，再次环顾四周。
    然后我就意识到了，加尔巴克排此时只剩下了七名成员。
    有一个人走了。
    “排长，我们继续吧。”
    “哦，对了。啊......斯考特·伦德尔的人生，就是我们胜利的基础。我们前进的31米，是伦德尔人生的巅峰。”
    “.......”
    “全体人员，向我们勇敢的侦察兵伦德尔致敬。”
    我们一群人向着远处的方向，朝着伦德尔敬礼了几秒钟，但我们并不知道他死在何处。
    我后来得知，他是因为急于跟上排长的冲锋，而忽略了对周围环境的观察，结果头部中弹。
    作为一名士兵，他还缺乏经验，是一个来这里不到一年的新兵。
    “好了，我们回去喝一杯吧，我再去仓库拿点麦酒作为奖励。”
    “非常感谢，排长！”
    “哈哈哈，你应该感恩。”
    没有人为伦德尔的去世哀悼。
    加尔巴克心情大好，笑容满面，排内的其他成员脸上也都洋溢着欢快的表情。
    “莎莎，图里。你们两个虽然只是蛆虫，但还算活下来了。作为特别恩惠，我允许你俩加入我们的聚会。”
    “......我很荣幸。感谢您的建议。”
    “你不如好好的训练一下自己！”
    我并不明白排长这句话的意思。
    但有人死了，他们怎么还能这么高兴呢？
    ......是的，没错。
    因为这里是战场。
    就像是这样的死亡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你还好吗？你的脸色发青，图里。”
    “没什么，看来莎莎你才是非常冷静的人啊。”
    莎莎听后嘿嘿一笑，“我没事，我没事。我就是这样的人，见惯了罢了。”
    斯考特·伦德尔长什么样？
    他是什么样的人？性格又是怎样的？
    我从未与他说过话，所以我对他一无所知。
    如果一个陌生人死了，那对我来说不应该有任何关心。
    然而，我内心翻涌而起的这种恶心感又是什么呢？
    “......嘿，图里。那些人在笑什么？”
    “那大概是因为我们今天的战斗达到了战术目的吧。”
    “原来如此......确实如此。”
    不断有排内的战友从我身边经过，和我搭话。
    而我必须忍耐这种每天都与死亡并肩而过的生活，因为就是我们所处的“战场”。
    斯考特·伦德尔牺牲了，但他的牺牲无疑对我们国家有益。
    所以我也不得不笑。
    “喂，新兵们，别老是坐着发呆。我们把这里的任务交给小队其他人，然后撤退。”
    “是，是的，前辈。”
    “哦，你还是一脸阴郁的样子。对于新手来说，队友死了都会这样。别在意，继续前进就好。”
    先前我为其治疗的一等步兵格雷走了过来，担心我和我那茫然的状态。
    看来我因为没能整理好自己的情绪，给前辈带来了麻烦。
    我必须反思这一点。
    “抱歉，格雷前辈。我们立即撤退。”
    “没事没事。就连平时表情很少变化的图里美人，现在也露出了那种表情。还真是漂亮啊。”
    “我为自己的不成熟感到羞愧。”
    此外，据透露，我听别人所说，这位格雷前辈，他似乎仍然深受朋友去世的影响。
    但他并不会表现出来。
    显然我的面部表情表现得相当明显。
    难道这就是排长要我训练的东西吗？
    “真羡慕你能够做出这种表情。我们早就把这些东西给放弃，抛到身后去了。”
    “那么，朋友的死亡难道不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吗，格雷前辈？”
    “嗯，应该吧。我是前线突击兵，所以执行任务时牺牲是常有的事。而且，我们明天还能不能活着也说不准。”
    格雷前辈的脸上没有一丝生气，反而露出了对我关心的表情。
    他的目光几乎充满同情，就像一个成年人安慰一个因为做了可怕的噩梦而哭泣的孩子一样。
    “不过你想想，你认为这场战争的目标是什么？”
    “到达终点，获得最终的胜利，嗯？”
    “没错，到达终点，取得胜利。”
    格雷先生随后给了我一些温和的建议。
    “我们已经在这里战斗了十年，就像是拔河一样不断地你来我往，推拉前线。”
    “.......我对于我的前辈们的努力感到无比的认可。”
第10章  西部战场【十】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那就好。那你们知道该怎么结束这场战争吗？”
    “当然，也请也考虑一下对方的立场。”
    一等兵格雷一脸严肃地继续说道。
    “我们现在压力很大，但我们还有很大的战斗空间。如果我们把留在大陆的年轻人都征召入伍，我们还能再撑十年。”
    “........”
    格雷听到这回答后有些无奈，“而我们的敌人大概率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应该还有很多兵力可以招募。”
    事实很可能如此。
    我有治愈魔法的天赋，所以我可以避免被征兵，但是孤儿院的大多数朋友都没有参军，而是到城里去赚钱了。
    巴尼是唯一一个和我同时参军的人，而且他是自愿参军而不是被征召入伍。
    另一方面，这意味着在我们的国家仍然有人符合征兵资格。
    但是，如果我们征兵到那种程度，国家的生产能力就会被摧毁。
    “战壕战对于守军来说是绝对的优势，躲在战壕里的一方会向进攻方开火，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你如何努力，进攻方都会遭受更大的伤害。”
    “确实如此。”我点了点头，对于他的说法表达了同意。
    “魔法师军团的功劳很大，但光靠炮击不可能把躲在战壕里的士兵全部消灭。敌人正拼命地用防御魔法和防爆装备求生，等炮击结束后我们冲上来，他们就等着射杀我们呢。”
    当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在战壕中作战都是有利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让魔术师慢慢地、小心地攻击。
    “战争还不知道要持续多少年，你认为你能够在这种地方当多少年的医疗兵？而且你能不能保证自己明天还能够活着呢？”
    “做到这一点的唯一方法就是向上帝祈祷或努力战斗。”在我一旁的莎莎开口说道。
    “不可能，我们会死在这里，这已经是肯定的了。”
    格雷前辈自问自答的说道，说完后悲伤的笑了。
    这就是放弃的意思，
    接着格雷前辈继续说道，“死亡是目的。这是来自上帝的救赎，它说，【你到现在为止都做得很好，而现在，我要解脱你。】’”
    “.......那不可能。比如说，我们会突破敌军防线，攻占首都。”一旁的莎莎摇了摇头，表示反对。
    “不可能。战争的性质已经改变了。和前段时间骑兵之类的武器盛行的时代已经不同了，如今枪支和火药武器已经遍布世界各地，战壕战已经成为了战争的主流。”
    “........”
    “战壕战永无休止。就算我们战败撤退，也能挖个新的坑，把炮火瞄准那里，形成一个坚固的阵地。所以我们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一举攻占敌方首都。”
    “我想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格雷先生继续说道，
    “那些牺牲的人正是进球的人。他们是幸运儿，比任何人都先逃离了这地狱。我敢肯定伦德尔现在在那里一定过得很开心，和那些在他之前牺牲的战友们一起庆祝。”
    “这就是你对生死的看法吗？”我有些迷茫的问道。
    “如果你不这么想，你就不能成为一名突击兵。对我们来说，死亡是一种救赎，是上帝赋予的权利。”
    “.......呃。但我还不想死。”莎莎紧攥着手腕回答道。
    “确实如此。你和图里都没有足够的经验来看待事情。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
    格雷前辈将手放在莎莎的头上，说道，“最终，你会开始羡慕那些能够死去的人。”
    就这样，格雷先生结束了他的演讲。
    被格雷前辈训斥了一顿心不在焉之后，我和莎莎并肩走向帐篷。
    “他嫉妒别人可以死？我不明白这一点。”
    “我也同意，莎莎。”
    回到基地后，今天会有加尔贝克排长举办的宴会吗？
    看来这件事情可以去参加一下，而且他还特意邀请我们了。
    据格雷前辈所说，这个排长喝醉后会比平时不讲理50%，所以我不能迟到。
    “我不想死。我不想变成一块烂肉，像是垃圾一样，在这种偏僻的地方爬满蛆虫，到处乱滚。”莎莎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
    “可是......如果在战场上待的时间长了，我是不是也会这么想呢？我是不是也会开始寻求死亡的救赎呢？”
    “那么，这难道不取决于你对生死的看法吗？”
    莎莎似乎正在认真思考着格雷前辈刚才说的话。
    确实，刚才那位前辈训诫我们时，他的表情非常平静，很难让人相信他疯了。
    “也许是格雷前辈他太善良了。”
    “善良？什么意思？”莎莎迷茫的问道。
    我感觉从他的那些话中，我大概了解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相信格雷先生，他生性非常善良。
    “以死亡寻求慰藉是什么意思呢？”
    “嗯，有可能只是为了减轻对死亡的恐惧。”
    死亡即是救赎。
    如果他自己真的相信这种扭曲的想法，那么格雷前辈他不马上自杀才奇怪。
    毕竟他对我们说过那些话，他一定害怕死亡。
    但更重要的是，
    “还有什么？”
    “我确信，如果格雷前辈不相信自己死去的同伴会在来世得到拯救，他就无法保持理智。”
    他和我们说那些话的目的，是为了让我们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要失去对活下去的希望。
    哪怕是在面对死亡时，也不应该感到恐惧，因为迎接我们的是更加美好的未来。
    但，这不过是他用来麻痹自己，麻痹我们的谎言罢了。
    甚至是他自己，连他说的那些话都不相信。
    我心中不禁这么想。
第11章  西部战场【十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首先是萨尔萨·莎莎，你脱掉衣服站到上面跳舞去吧！”
    “我、我.......”
    “回家吧，白痴！”
    战场就是地狱。
    每个人都陷入绝对的疯狂并失去理智。
    酒馆里也是一样。
    “谁会乐意看到一个裸体的男人跳舞？我要杀了你，莎莎！”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不管新手做什么都是不对的。”
    为了庆祝今天的伟大胜利，排长按照约定举办了一场宴会。
    当太阳落山，能见度变差时，战壕里点燃了一小堆篝火，开始了一场小型聚会。
    最后出场的排长加尔巴克手里拿着战场上难得一见的酒水和糖果。
    “我不会给那些没用的人酒喝。如果你不想屁股上插颗子弹，就别往后退。”
    “对不起！”
    宴会才开始几分钟，排长就打开了一瓶烈酒，高兴得满脸通红。
    然后他开玩笑地踢了其他排成员，其中也包括萨尔萨·莎莎。
    如果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和这个状态下的加尔巴克排长有任何瓜葛。
    “你一个菜鸟，连个像样的魔术都表演不出来！你是在嘲笑我吗？”
    “非常抱歉。”
    尽管如此，萨尔萨·莎莎和我还是被命令表演一些杂技。
    如果我不服从，我就会因为两次违抗命令而被处决。
    我宁愿不是因为这样一个愚蠢的命令而被处决。
    所以我愿意相信这只是个玩笑。
    可加尔巴克排长他是真的敢杀人。
    “哈哈哈。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一个非常不合理的要求，但这不仅是我们部队的传统，也是其他许多排的传统。”
    “嗯，排长对表演的要求还挺严格的。”
    “如果你让我提不起兴趣，不高兴，我就把你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把你埋了。”
    确实，我听说这种聚会上的小把戏，表演都是新手的专利，我前世时也是这样。
    可是，前世我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酒会。
    所以，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
    这时萨尔萨·莎莎突然举手说了句蠢话，排长便大声呵斥他。
    “如果你在战场上没有任何的用处，那么你至少在这种地方做出贡献。”
    “嗯。按照你刚才说的，我应该脱掉衣服上去跳舞吗？”
    我希望萨尔萨·莎莎能更好地培养解读气氛的技巧。
    如果他开始裸体跳舞，事情变得奇怪起来，那么作为女人的我就会是更严重的受害者。
    如果让我在被枪击和裸体跳舞之间做出选择，我肯定会选择跳舞。
    但说实话，如果可能的话，我宁愿都可以幸免于难。
    “我不需要你这个可怜的侏儒！什么样的白痴会乐意看着一个男人在上面跳舞？我要杀了你！”
    “非常抱歉。”
    排长一吼，我心里才稍微安心了一些。
    听他这么说，好像不会要求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接着加尔巴克排长他大喊着“男人不应该脱衣服”之类的话。
    我瞬间脑门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认为我会被迫做那种事......
    “但如果你们俩都没有任何表演的天赋，图里，莎莎，我是不会放过你们的，所以来点有趣的表演吧。”
    “......我不想跳裸舞，所以我想换一种方式。”
    “哦，怎么了，图里？你是有什么表演吗？”
    在这种没有任何道具的地方，能表演的杂技数量非常有限。
    但幸运的是，孤儿院的姐妹们教给我一个技巧，所以我可以用它来度过难关。
    “你好，我是狐狸先生。汪汪，我是狗先生。”
    “哦，腹语术？你很擅长。”
    “敲门，敲门，汪汪。”
    我用手指做出狗和狐狸的形状并移动它们，无需动嘴唇就能够发出声音。
    这让我回想起美好的回忆，我曾经和孤儿院的孩子们就是这样玩的。
    实际上应该用娃娃来完成的，但我现在手头上没有娃娃，所以就只能用手了。
    “哇，技术真好，声音都变了，嘴巴都没动。”
    “图里模仿声音的样子很可爱，我觉得没问题，队长。”
    排内的几名战友纷纷开口说道。
    “汪汪，那我们就唱首歌吧。”
    “哇，你甚至可以用它唱歌吗？”
    我笑了笑，其实我对这门表演很有信心。
    事实上，在我被迫参军之前，我曾认真考虑过利用这段时间成为一名旅行艺人。
    “‘为我的国家，带去光明。’”
    “哦，我听到了双重声音。”
    “勇气无双，愿祖先庇佑你。”
    “等一下，图里.....她开始自己唱歌了。”
    “哇，这家伙会腹语！哈哈哈哈哈！”
    我用腹语演绎了一首著名的军歌，并集体唱了这首歌。
    经过长期的训练，我能够改变声调并同时用两种声音唱歌。
    之前一次表演为我在孤儿院内赢得了一个绰号，叫做“腹语者图里”。
    并且总是赢得全场起立鼓掌。
    “就是这样，你做得很棒。”
    “干得好！这是你的奖励。看在你还是个小孩子的份上，我就不给你酒了，给你巧克力吃吧！”
    “谢谢您的夸奖，这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队长。”
    “有能力的人会得到应有的评价，哈哈哈哈哈！”
    幸运的是，我们似乎并没有惹恼排长。
    相反，他还一边开心地摸着头，一边哈哈大笑。
    啊，很好。
    确实，天赋有助于拯救生命。
    “图里......你背叛了我......”
    “？什么背叛？”
    不知为何，莎莎却用怨恨的眼神看着我。
    我对于他所说的话感到有些懵逼。
    他难道是在责怪我吗？
    如果有什么不同的话，我觉得那个感到被背叛的人应该是我。
    因为他，我差点被迫裸体跳舞。
    “怎么了，莎莎？你打算要做什么？”
    “......你现在就把衣服脱下来，跳舞。”
    “什么？你是让我上去裸体表演？赶紧滚远点，不然我就杀了你。”
    紧接着他的举动就被排长给发现了，随后他被臭骂了一顿，再加上他没有表演，被惩罚到一旁去体罚。
    之后，他又继续胡说八道。
    结果就是不断的被排长加大惩罚，不停地进行“300个俯卧撑、800个深蹲、1000个仰卧起坐......”
    排长说就相当于是帮他进行力量训练了，这种菜鸟就是要多练。
    等他惩罚结束后，并在聚会进行到一半时他倒下了。
    显然，在战场上，人们习惯用身体上的折磨来消耗新兵，而不是用弥足珍贵的酒精。
    如果我没有表演的天赋并且拒绝上去表演，或者是拒绝裸体跳舞，那么我的结局也会是和他一样的。
    “......”
    “排长，请允许我给莎莎按摩一下，这样他明天就可以活动了。”
    “随你的便吧。”
    再这样下去，明天他就会酸痛得无法动弹了。
    我作为负责排里士兵健康的人员，所以我会给萨尔萨·莎莎进行一些按摩，让他的身体放松一下。
    毕竟他是我珍贵的肉盾。
    当然，也不只是因为这一点的原因，换做其他人我也同样会这样做。
    但因为他是我的肉盾，所以我更心甘情愿一些。
    即使是他刚才对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不好的话，我也不会放在心上。
    毕竟这是在战场上，谁都不确定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到来。
    更不清楚醒来后所发生的事情，万一明天正好又有仗要打。
    而莎莎他因为身体的原因无法行动，或者是耽误了进度。
    到时如果没有了他替我抗伤害，那么死的就只会是我自己了。
    为了我自己的义务，更为了我的小命，我不得不这样做。
    ——————————
    “你醒了吗，二等兵萨尔萨·莎莎？”
    “半夜的你有什么事吗？”
    夜已深，太阳还未升起。
    我被周围的噪音和沙沙声给吵醒了。
    我抬头一看，发现正是格雷前辈还有几名小队成员正在叫醒一脸睡意的莎莎。
    “哇。前辈们，你们是在执行任务吗？都这么晚了还要加班？真是太努力了。”
    “哦，图里也醒了啊。”
    “......？”
    这我能不醒吗？
第12章  西部战场【十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你醒了吗，萨尔萨二等兵？”
    “半夜的有什么事吗？”夜已深，太阳还未升起。我被周围的噪音和沙沙声吵醒了《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第12章  西部战场【十二】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3章  西部战场【十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这时已是深夜，凌晨三点。
    战壕里的篝火已经熄灭，士兵们都睡着了。
    “二级医务员图里，你醒了啊。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啊......”
    我突然醒来，还以为是有人受伤了，或者接到了夜间行动的命令之类的......
    不知为何，包括格雷先生在内的前辈们看起来好像是将什么事情给搞砸了一样。
    现在想想，我是不是应该没有被吵醒？
    这是专为莎莎二等兵准备的某种绝密任务吗？
    “呃，你们这是要夜袭吗？我现在应该检查一下装备吗？”
    “哦，不，不是这样的。这不是任务。”
    “那么，我能为您们做些什么呢？”
    “.......呃，好吧，就是这样，步兵一级格雷。你来解释一下。”《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第13章  西部战场【十三】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4章  西部战场【十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站在格雷身后的一个我也不知道名叫什么的前辈，对着格雷前辈开口说道。
    “你要把我丢在这里？！......那好吧，随便你。”格雷前辈见状反问道。
    而当被问到他们想要做什么时，一群前辈们显得有些慌乱。
    ......这反应，他们怎么看都不像是军事行动时的气氛。
    不知怎的，我能够料想到这一点。
    “嗯，我们排长特别喜欢欺负新兵。而莎莎最近肯定压力有点大，所以我想让她发泄一下。”
    “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觉得吗？图里也不错.......”
    “......好吧，莎莎，你猜怎么着。你是个男人，对吧？那种事一直在你心中积累，对吧？”
    “......啊。”
    莎莎闻言，一脸恍然大悟。
    虽然格雷前辈没有明说出来，一直是在暗示，但是他们毕竟都是男人，而且还是那个方面，这或许就是男人之间的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啊，这样啊。呃，啊，那么.......”
    “.......”
    这营造出一种充满不合时宜的氛围。
    触碰女兵是违反军规的。
    然而，我听说当士兵们经常处于危及生命的境地时，士兵们的本能就会增强，而且他们的X欲也会增加。
    我想他们也需要适度地释放X欲。
    我确信他们肯定是在某处藏了一些不雅的照片或书籍，想着半夜起来偷看。
    “......我不知道你们是在说什么，但如果没有军事行动，你们也不需要我，我就回去睡觉了。”
    “哦，哦。你等一下，图里。”
    “莎莎，明天请不要睡过头。”
    哦不，我的天呐。
    我真后悔我现在醒来，气氛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假装没有注意到这些，转过身去，继续睡觉。
    “嗯。既然莎莎他都醒了，你也一起来吧，图里？”
    “咳咳.....？！”
    就在我好不容易恢复睡眠状态的时候，格雷前辈的一句话让我哽咽了。
    这个人在说什么？
    “唉，前辈？”
    “不，因为已经你猜到了。图里，你如今15岁了吧？你不是正处于对淘气事感兴趣的年龄吗？”
    我的前辈们正一脸无辜的表情在邀请我。
    这些家伙到底在想什么，邀请一个女人一起去看色情杂志？
    这绝对会、非常的尴尬。
    “不不不，我不会做那种事———”
    “医务人员的女儿们也经常会来这里卖这些东西，赚点外快的。”
    医务人员来这里卖东西？当销售吗？可这里是战场，医务人员又能卖什么？
    医务人员的义务不应该是治疗伤员吗？
    而且还是女孩......？！
    听完这句话，我思索了一下，想到这里后，我本能地转身跳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级步兵格雷？”
    格雷前辈听后淡淡一笑，“战场上几乎看不到女孩。所以附近城镇的女孩会定期来这里卖Y，医疗队和工程兵团的女兵也会参与卖Y。”
    “你等一下。军规呢？你应该清楚这是违反军规的。”
    “是的。任何导致怀孕的行为都是违法的，但任何不涉及孔洞的行为，比如嘴或手，都是合法的。而且，两个男人之间发生X关系也是合法的。”
    “嗯！？”
    看来我的想法真的很天真。
    我以为，最多也就是排里的成员半夜聚集在一起偷偷的看色情杂志而已。
    然而，这些人计划做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要色情得多。
    “就连加尔巴克中尉也容忍卖Y。不过，前几天我试图要求让她们来卖Y时被打了一拳。”
    “而且据说现任医疗参谋长盖尔过去也曾参与过许多次的卖Y。”
    “那个性感的女人，对吧？哇，真棒啊。我羡慕那时候的男人。”
    “要是我，我绝对会被她整得翻白眼。”
    “.......”
    噢，我不想听。
    我不想相信有关我非常尊敬的医疗参谋长的此类谣言。
    确实，盖尔非常漂亮，如果是真的，那真是令人震惊。
    “啊，前辈们。我不想讨论这种事情，今天就先这样吧。”
    “呃......好吧，我想这不是我们应该和女孩子谈论的事情。很抱歉，我说了一些不好的奇怪话。”格雷前辈满脸歉意的说道。
    “没，没什么......不过以后请你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些话题了。”
    “我比她小，图里才15岁。前辈们，我们还是等一段时间再说这种私处的事吧。”
    莎莎很体贴的替我解围，保护我，说了一些合理的话。
    虽然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之间有些不愉快。
    但一方面我是因为他是我的肉盾，所以我不会和他去计较那么多。
    而另一方面他似乎是很感激我昨天晚上为他按摩，以及之前帮他治疗，所以他也没有将那些事放在心上。
    我听说男人参军就会变得粗俗，但真的会变得粗俗到那种程度吗？
    通常情况下，应该没有人敢对女人说：“你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卖Y呢？”
第15章  西部战场【十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哈哈哈哈哈。图里她平时总是一脸的茫然，如果是她清醒的时候，她应该会说‘没关系’之类的话。”
    “你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我听到莎莎的话后，转头看向他问道。
    我之所以变得面无表情，是因为我如今身处战场，压力太大，已经笑不出来了。
    之前我住在孤儿院的时候，我经常会笑。
    “那么，前辈，我跟你们走吧。图里，你早点休息。”
    “那好吧，我会接受你的建议的。”我朝着莎莎点了点头说道。
    “嗯，我已经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
    “我们玩得开心点。”
    “啊哈哈哈，是啊。”
    几个前辈迫不及待的拉着莎莎，将手搭在他的身上开口说道。
    我惊讶地看着学长们脸上带着淫荡的微笑走过（还有萨尔萨·莎莎的强颜欢笑）。
    莎莎还是个小伙子啊。
    可千万不要被那群奇怪的前辈影响而失去理智。
    如果以后我不得不每天都听我唯一的同伴讲一些下流的笑话，那我肯定会变得沮丧。
    “......唔。”
    睡眠就这样被打断了，我感到有些懊恼，于是我再次沉沉地睡去。
    唉，今天大地又冷了。
    ——————
    “呜呜呜呜......我当不了女婿了。”
    “.......”
    第二天早上。
    当我醒来的时候，莎莎已经醒了，正在哭泣，眼睛又红又肿。
    同时双手还在握住他的屁股。
    “......那个。前辈，您们昨晚对莎莎做了什么？”我忍不住的找到格雷前辈问道。
    “哦，哈哈哈。昨晚那个穿灰色衣服的家伙把莎莎骗得一丝不挂地冲进了鸡歼室。”
    “我以为他会马上逃出来，但看起来他被牢牢抓住了，就这样......”
    “不要让我回想起那些事！！”旁边的莎莎忍不住的吼道。
    ......啊，我明白了。
    “别担心，萨尔萨二等兵。无论你做过什么事，我都不会对你有任何偏见的。”
    “好了，莎莎，打起精神来。好吗？下次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昨晚我太胡闹了。抱歉。”
    “我再也不会相信我的前辈了！”
    就这样，莎莎走上战场以来的第一次胜利庆祝，就以巨大的心灵创伤而告终。
    在像昨天这样的伟大胜利之后，通常会举行这样的宴会来让士兵们放松一下。
    似乎许多士兵就是为了这点娱乐而活着的。
    “........话说回来，莎莎，你和多少人交往过呢......？”
    “我没和谁在一起过，我只是被强迫的！我守贞！”
    他眼含热泪，继续用坚定的语气坚称自己的清白。
    就我个人而言，我对此感到担心，如果萨尔萨能够意识到自己的男子气概，应该不会死的太早，我也不会过早失去我的肉盾。
    “我的身体还是纯净的！”
    “......我同意。当时真的很困难。”
    “莎莎的眼神还是这么的温柔？！像昨晚一样。”
    毕竟，战场上充满了疯狂。
    那一天我真正有这样的感受。
第16章  西部战场【十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看似如此。
    但我余光忽地扫到视野边缘有什么东西一晃而过，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在与加尔巴克排长厮杀的前方更远处———有人正举着枪朝天扣下扳机。
    既要死死咬住正面之敌，又绝不能放过任何一丝视野死角的动静。
    这本就是FPS里的保命基本功。
    当这直接关系到血条清零与否时，更得把神经绷成弦。
    ......是榴弹手。
    现在，那掷弹兵毫无疑问地朝我们藏身的战壕发射了什么东西，轰来了什么要命玩意。
    “啊————！！”
    我的思绪被卷入混乱的漩涡。
    敌人发射的东西，再过不到一秒就会落在我们小队的正中央。
    那样的话，大家都会死————
    “怎么了图里，中弹了吗！？”
    “.......【盾】！”
    虽然未经队长允许，我还是瞬间发动了防御魔法。
    或者说，根本来不及请示加尔巴克排长的许可了。
    “诶？等、等等图里——”
    “快趴下！”
    当时我的行动，完全可以说是忘乎所以。
    现在回想起来，只能用愚蠢来形容。
    我竟然在拼命想要挡住手榴弹时，在自己正上方构筑了一道强度仅如薄玻璃板般脆弱的不完整【盾】魔法。
    如果落下的是触发式——即受到冲击就会爆炸的那种手榴弹，我恐怕早已化为焦炭了。
    但幸运的是，朝我们投掷而来的手榴弹似乎并非依靠冲击引爆的类型，而是定时引爆的款式。
    到了后来我才知道，用手投掷的手榴弹大多是撞击触发型的，而用专用枪发射的手榴弹为了避免误爆，多为延时型的。
    “糟、手榴弹！？”
    “快趴下！”
    那枚被短暂维持的魔法【护盾】弹开的手榴弹，发出“咻“的诡异声响，滚落在离我们稍远的战壕内。
    但此刻我们仍处于爆炸范围内。若放任不管，重伤在所难免。
    “赶上了，【护盾】.......！”
    电光火石间，我立即在滚落的手榴弹和小队成员之间构筑起防御魔法。
    连近距离的爆风都抵挡不住的脆弱盾牌，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
    “图里，危险！！”
    就在完成盾牌咒文的瞬间，我被某人推倒在地。
    大概是身旁的萨尔萨·莎莎吧。
    以被摔进战壕底部的姿势，我被萨尔萨·莎莎压住并撞到了头。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与刺目到视野雪白的闪光同时袭来，
    “.......啊！？”
    吸入灼热如燃的空气后，伴随着剧烈的冲击，我的全身开始疼痛起来。
    数秒之后，我才意识到自己和萨尔萨被卷入了烈焰之中。
    “你这该死的废物！！”
    在剧烈的耳鸣与头痛中意识朦胧之际，远处传来加尔巴克排长愤怒的咆哮声。
    “别他妈想逃！蠢货！！”
    当我缓缓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满身泥泞地仰面倒在战壕边缘。
    冰冷的雨点如钢针般带着刺痛倾泻而下。
    “还活着吗，医疗兵图里！”
    “喂，给我振作点！”
    看来我是被爆炸冲击波掀飞了数米远。
    幸运的是，被雨水泡软的泥土起到了缓冲作用，似乎避免了致命伤……
    双脚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是严重的烫伤啊，这下可站不起来了。喂，还有意识吗？”
    “啊、是......那个......请问我情况怎么样？”
    “双脚红肿得厉害，但其他部位没大碍。还死不了，给我打起精神来。”
    周围的景色逐渐清晰起来。
    我的嘴里混进了泥浆和鼻涕，忍不住呛咳起来。
    “这该死的混蛋！！居然逃跑了，那个胆小鬼！”
    就在意识逐渐恢复之际，满脸怒容的加尔巴克排长回到了战壕。
    看来，我们并没能成功击败敌方的王牌枪兵。
    “而且，伤亡相当惨重啊。受伤的杂鱼们赶紧撤退，立刻撤退！”
    “啊，是.......”
    在加尔巴克排长的命令下，
    “来，放松身体图里。没关系，我来背你。”
    “谢......谢谢......您......”
    我被几乎毫发无伤的格雷前辈背了起来。
    直到这时，我才终于有余力环顾四周的状况。
    有人左半身严重烧伤摇摇欲坠，还有人倒在战壕里抽搐不止——加尔巴克小队的状态，用“遍体鳞伤”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等、等一下。那还有个人需要治疗—————“
    在混乱中，我意识到那个趴在战壕里抽搐的人已经濒临死亡。
    他的背部被烧得焦黑，身体不停痉挛，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如果不立刻治疗，他会————“
    “.......嗯。他已经没救了，图里......“
    尽管如此，格雷学长还是抱着我继续前进。
    明明还有希望，只要还有呼吸就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只要及时采取急救措施，一定还来得及———
    “艾伦前辈，至少让那家伙看看他的脸吧......”
    “......好。”
    于是，艾伦前辈慢慢地将那个俯卧着的人的脸转向了我们这边。
    还特意为了让别人看清，撑起了他的身体。
    “————萨尔萨......莎莎！？”
    那名士兵，正是萨尔萨·莎莎
    方才爆炸的瞬间，为了保护我而将我扑倒、在极近距离承受了爆炸威力的萨尔萨·莎莎。
    “......被手榴弹的弹片削掉了半边脸。他已经没救了。”
    “让他躺着吧，这小子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的脸上，从右眼到后脑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当脸被抬起时，黏稠的黑红色脑浆便啪嗒一声滴落在地。
    “......萨......尔......”
    就在我愣神之际，甚至还没等我把他的名字喊完———
    萨尔萨·莎莎的身体猛地一颤，高高弹起，便再也不动了。
第17章  西部战场【十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二等兵萨尔萨·莎莎，在未接受活像样训练的情况下，就被强征为步兵，参加西部战线仅10天便阵亡了。
    他还只是个18岁的青年，刚从高中毕业不久。
    不久前还在享受和平校园生活的年轻人，被驱赶到前线丧命......这是何等悲剧啊。
    但直白地说，这样的悲剧在前线早已司空见惯。
    一次攻势或防御战中，敌我双方平均会有近千人丧生，其中大半都是刚被送上前线的新兵。
    据说新兵若被编入突击部队，半年内几乎都会战死。
    只有幸存下来的精锐突击兵，才能获得继续在地狱般日子里煎熬的“特权“。
    说实话，我分不清哪种结局更幸福。
    萨尔萨·莎莎对我而言，绝非能称之为朋友的存在。
    我们之间交情尚浅，也未曾有过特别融洽，愉快的交谈。
    相比之下，第一天就丧生的同孤儿院出身的巴尼·诺艾尔要亲近得多。
    我早已知晓——愚钝又蠢笨的萨尔萨·莎莎，注定无法在这个战场上存活。
    所以我也刻意筑起心墙，避免与他过分亲近。
    ————明明已经这样了，我为何还是无法释怀呢。
    他那张残缺的临终面容，如同锈蚀的铜色面具般牢牢蚀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萨尔萨·莎莎痉挛的躯体不断在我眼前闪回，那张毫无生气的脸总在阖眼的瞬间浮现。
    稍不留神，恐怕就会失声痛哭出来。
    这份煎熬的源头，想必是因为他替我挡下了死神的镰刀。
    若非萨尔萨·莎莎的挺身相护，此刻缺损半张脸的该是我才对。
    从未想过，被他人的牺牲庇护着苟活，竟会如此痛苦。
    看来我这颗心，远比自以为的要脆弱得多啊。
    ——————
    “看来你的脚已经痊愈了呢，图里医疗兵。”
    我茫然地被抬进了野战医院，接受了卫生兵前辈们的治疗。
    随后在护理兵（负责协助卫生兵工作、管理点滴等药剂的人员）的引导下，被安置在一块小布垫上静卧休息。
    “......加尔巴克排长阁下。”
    “我有事必须亲自审问你，立刻到我的帐篷来报到。”
    在野战医院结束治疗后，加尔巴克排长径直来到我的病床前下达了这道命令。
    加尔巴克排长正用凌厉的目光俯视着我。
    对于他震怒的原因，我心里大致有数。
    “遵命。”
    “等等！这位军官先生，那姑娘还需要静养......”
    “闭嘴，这是上级的命令。”
    正直的说，不知为何当时的我甚至觉得能被责骂也是一种感激。
    因为我觉得如果自己能做得更好一些，或许萨尔萨·莎莎就不会死了。
    一定、一定是这样的没错。
    “给我站起来，走啊图里。”
    “......是。”
    仿佛半只脚踏入冥界的恍惚中，我顺从地撑起身子。
    然后用前辈精心治愈过的、已无灼伤的双脚，稳稳跟上了小队长的背影。
    “喂，图里，老子最恨的就是这世上不长记性的废物。”
    “......是，加尔巴克排长。”
    “就在前几天。老子问过你，用魔法时必须遵守什么规矩？”
    “必须......必须先征得加尔巴克排长，您的许可。”
    ———果然不出所料。
    跟随加尔巴克排长行动的自己，换来的是一顿痛斥与暴打。
    未经许可擅自使用【盾】魔法———这就是此次受罚的理由。
    “明明记得规矩，为什么还敢违反？”
    “因为属下......是无能之辈。”
    话音未落。
    加尔巴克排长的铁拳，如暴风骤雨般砸向面部、胸口与腹部，疼痛比上次未经请示为萨尔萨·莎莎施展治愈魔法时更为剧烈。
    “喂，老子没说过吗？要是敢违抗命令两次，会有什么下场？”
    “......您说过会执行处刑。”
    “看来你这颗脑袋还记得老子的金玉良言。也就是说，你小子是明知故犯，存心要跟老子对着干！”
    “属下无可辩驳.......”
    “去死吧混账东西！！”
    再这样下去会死的。
    绝对会被加尔巴克排长给活活打死的。
    但我既没有反抗的力气，也丧失了求饶的骨气。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你这废物！既然这么不愿意听老子的命令，下次任务就让你殉职，丧命，你永远都不用再听命令了！”
    被紧握的拳头一次又一次地狠狠殴打。
    期间，我始终一言不发地承受着持续不断的暴力。
    “像你这样的替代品要多少有多少！”
    最终，这场暴行持续到我的全身如同腌渍的咸鱼般瘫软无力。
    双手、双脚、所有可见之处都布满淤青。
    好几次吐出带血的唾沫，关节发出咯吱声响，肿胀不堪。
    “今天一整天不准吃饭。还有，保持立正姿势站在我的帐篷前不许动。”
    “.......遵命。”
    “不准接受治疗。就这样去死吧，垃圾。”
    接到加尔巴克排长的命令后。
    我拖着摇摇欲坠的断腿，按照指示在他的帐篷外站立等候。
    —————
    “你被整得可够惨的啊，二等医疗兵图里。”
    “.......”
    “真是的......加尔巴克排长也是。虽然能理解他心情烦躁，但这做得太过火了。”
    持续近一小时的加尔巴克排长的“指导”结束后。
    在营房外等候我的，是侦察兵艾伦前辈。
    他看着我遍体鳞伤的模样，露出了歉疚的神情。
    “......那个，前辈。”
    “怎么了图里？”
    “就是......您这副模样究竟是......”
    当我抬起头看清艾伦前辈的脸时，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因为——
    “啊，我也被揍啦。疼死人了真是的。”
    “.......”
第18章  西部战场【十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因为艾伦前辈也和自己一样，受了相当严重的伤。
    而且他似乎比自己更早挨打，已经独自待了相当长的时间。
    “恕我冒昧，那个......前辈也是因为违反了命令之类的事情吗？”
    “没啊！？我啥都没干哦。”
    “那么，是惹小队长不高兴了吗？”
    “嘛，这倒是没说错。”
    那一刻，我再次确信加尔巴克小队长的暴力行为确实太过分了。
    被罚站着的艾伦前辈，明明身负着本应在野战医院卧床静养的重伤。
    就算惹人不快，对他施加如此暴力也实在太过分了。
    “.......我挨打是应该的。毕竟，我什么都没做到。”
    “诶？”
    “加尔巴克排长出击后的周边警戒，本是我这个侦察兵的工作。我本该发现那颗榴弹的。”
    艾伦前辈不甘心地咬紧了嘴唇。
    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他的下巴滑落。
    “要是我能早点发现掷弹兵，无论是用魔法拦截还是组织避难都来得及。可直到图里你展开防御咒文的瞬间，我都没能察觉到那颗榴弹——”
    “.......那是从相当远的距离外射来的。说不定，从艾伦前辈的位置来看正好是死角。”
    “即便如此也该靠声音察觉才对。我太专注于加尔巴克排长和雷枪鬼卡米基里的对决，疏忽了周围的警戒。”
    “.......”
    “结果连菜鸟图里都注意到的敌袭榴弹，我却漏看了，让部队陷入危机。被加尔巴克排长怒吼‘为什么反而是你这个老兵没发现’的下场。”
    我曾听艾伦前辈讲解过各兵种的职责分工。
    据说遭遇榴弹袭击时，发现情况的步兵要立刻将其击落或发出避难指令才是正确应对。
    定时式榴弹在落地后会有数秒才爆炸。
    由于致命爆风范围大约四到五米，只要立刻跑离落点趴下就仍有生存可能。
    “.......正如加尔巴克排长所说的。是我犯的错，害死了本应前途光明的新人。”
    “那、那是错的！萨尔萨·莎莎是为了保护我才......都怪我自己没及时趴下......”
    “警戒周边根本不是你这个医疗卫生兵的职责，这不是你的罪过。说到底，让刚调来十天、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说这种话，我自己都觉得窝囊得不行。”
    更理想的情况是，侦察兵本应以警戒四周为职责，早该在掷弹兵开火前发现并狙击对方。
    在枪林弹雨中，掷弹兵很难精确瞄准战壕。
    所以即便打不中，光是开火就能起到牵制作用。
    “要是我当时能够机灵点，萨尔萨·莎莎就不会死，图里你也不会被炸得遍体鳞伤。图里，如果要恨加尔巴克排长的话，就恨我代替他吧。”
    “......我并没有，怨恨谁......”
    “那个人虽然是个疯子，是个脑子有问题的性格缺陷者，但这次事件的责任毫无疑问在我。队长会暴怒也是理所当然的，他只是对我过于愤怒才导致对图里的举动有些过火罢了。”
    那是一种带着自嘲的语气。
    他显然认为——这次的责任全都在自己身上。
    艾伦前辈似乎就是这么想的。
    “挺起胸膛来，图里。虽然你确实违反了命令，但若不是你在千钧一发之际改变了榴弹的轨道，伤亡人数肯定会更多。那可是直击路线的枪榴弹，搞不好半个小队都会没命。”
    “......真的是这样吗？”
    “绝对没错。我可是亲眼看见你的盾牌弹开榴弹的瞬间。你的抗命行为，毫无疑问拯救了大家的性命。”
    说到这里，艾伦前辈第一次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所以啊，不要责备自己了。”
    他对我这么说道。
    ———————
    “......天黑了是吧。好，艾伦，我准许你接受治疗。”
    “非常感谢。”
    我和艾伦前辈已经一整天滴水未进地站到现在了。
    我折断的腿脚呈现出紫黑色肿胀，持续传来阵阵刺痛。
    “但是图里，你这家伙还不行。接下来本大爷要亲自好好调教你。”
    “.......非......非常感谢。”
    “排、排长！？”
    然而加尔巴克排长似乎仍未原谅我。
    看来两次违抗命令的行为实在让他难以释怀。
    “要、要是还有什么惩罚就冲我来吧！毕竟这次的责任全在我身上！”
    “你吵死了艾伦，再嚷嚷我就宰了你。喂，图里，给我过来！”
    我拖着不听使唤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跟着加尔巴克排长前行。
    因为这是命令。
    “加尔巴克排长！请等一下！”
    “闭嘴！你明天还有任务，赶紧去接受治疗！”
    艾伦前辈甚至摔倒在地，仍挣扎着想要追上来。
    但他果然还是无法自如行动，倒下后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加尔巴克排长对这样的艾伦前辈置之不理，带着我从帐篷往后方的偏僻处走了几分钟，命令我立正站好。
    “好了，开始训练了，臭小鬼。”
    加尔巴克排长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
    “看招！！”
    “.......呃啊！”
    他猛地捡起一块石子，将石子朝我掷来。
    石块重重砸在我的侧腹上面，剜开皮肉形成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不准躲。这可是训练。”
    “......是，”
    明明早已遍体鳞伤，他却仍要继续施加暴行。
    看来加尔巴克排长是真心要置我于死地。
    这大概就是我违抗命令的处刑吧。
    “喂，图里。你这家伙为什么学了盾牌咒语？跟谁学的？”
    “是盖尔医疗参谋长要求我掌握的。”
    “啊。原来如此，这就说得通了。”
    加尔巴克排长露出不悦的神情，再次捡起小石子。
    看来我又要被石头砸了。
    “所以？那种垃圾般的咒语有什么意义？”
    “那个，是为了，作为防御手段.......”
    “我问的是消耗魔力施展这种脆弱咒语的意义。很好，那就———”
    加尔巴克排长露出宛如面对敌人般的狰狞眼神，对我说道：
    “【盾】咒语的使用许可已下达。让我试试你所谓的防御吧！”
    “唔！”
    就在那话音落下的同时，加尔巴克排长猛地将石块朝我砸了过来。
    “【盾】！！.......呜啊！”
    “喂喂！你怎么回事。不是说好要防御的吗？”
    ————自己的盾之咒文，尚不完善。无法像盖尔医疗参谋长那样，确保足够的硬度与厚度。
    加尔巴克排长掷出的小石子贯穿了自己的护盾，径直击中骨折的腿部。
    “怎么着，你倒是防给老子看看啊。用你那得意的防御术式！”
    “【盾】！......好痛！”
    “你这不是全挨上了吗废物！哪个蠢货会浪费魔力在这种垃圾术式上！！”
    无论施展多少次护盾，加尔巴克排长投掷的石块都未能防住分毫。
    “你该认清自己有多无能了吧，杂鱼！”
    终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我瘫倒在地上。
    疼痛与绝望交织，连一丝力气都使不上来。
    啊，我渐渐明白格雷前辈说过的话了。
    这样确实———还不如死了痛快。
    被萨尔萨·莎莎庇护才得以苟活也好，如今遭受长官的暴力也罢，都让我痛苦得难以忍受。
    “是......是的。我、是个废物。”
    “你这废物还敢躺着！赶紧给我爬起来，立刻举起【盾牌】！！”
    从被强征入伍的那一刻起，我的不幸就已注定。
    如果现在能被杀掉的话，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吧————
第19章  西部战场【十九】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斜向防御啊！”
    “【盾牌】就该斜着摆出来你这蠢货！”
    不久，加尔巴克排长停止了投掷石块。
    为了能够让我更清晰的看见，他将巨大的【盾牌】展开成三角形姿态。
    “......啊？”
    “盖尔医疗参谋长或许是医疗专家，但前线作战方面根本就是外行。既然能用【盾牌】为何不来找我请教啊！你这个混账！“
    加尔巴克排长沉默地维持着【盾牌】的展开状态。
    他将盾牌顶点置于自己正前方，刻意展示出那如“く”字形般可折叠展开的盾牌形态。
    “用这种形态施展出来试试，图里。”
    “啊、呃、那个。盾、【盾】！”
    “不对，没成型。”
    他要求我摆出“く”字形的盾牌。
    突然被这么一说，我因无法顺利想象出形态而失败了。
    和往常一样，面前只形成了平坦的板状物。
    “刚开始不熟悉时，要想象从掌心前端推出盾板的画面。”
    “从掌心......前端？”
    “然后用双手塑造出你想形成的【盾】之形态。”
    加尔巴克排长说着，将双掌朝外摆出三角状示范给我看。
    我也模仿着在手掌前方构筑起一面【盾】。
    “啊、【盾】！......咦？”
    “没错，就是这样。”
    如此一来我也能像小队长阁下那样———虽然很单薄———构筑出三角形的【盾】了。
    ......原来如此，这种形状是———
    “看招！”
    电光火石间，小队长阁下朝我掷来石子。
    和方才一样，如出一辙，是全力投掷的石头。
    然而当石块撞上斜向构筑的【盾】时———
    【盾】虽然被击得粉碎，但石头也被弹飞到了意料之外的方向。
    “明白了吗？敌人的攻击就该这样化解。正面硬接是最愚蠢的做法。”
    “.......”
    “如果当时你能用这种斜角防御构筑【盾】来抵挡爆炸冲击波，至少能让部分弹片偏离轨道，伤亡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
    加尔巴克排长用依旧严厉的语气如此说道。
    若是我能掌握这项技术，伤亡本可以避免。
    “那么萨尔萨·莎莎他......”
    “运气好的话，或许能活下来。”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
    原来竟是如此简单的事。
    只要得到加尔巴克小队长稍加指点，【盾】的防御就变得更为坚固了。
    倘若我能学会这个斜举盾牌的技术，那个善良的萨尔萨·莎莎就———
    “但凡你事先请示过在紧急情况下使用【盾】的许可，我自然会传授你这项技术。”
    “........”
    “现在你明白自己为何会接受严苛的教训了吧？！”
    我突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
    没错，是我懈怠了。
    明明还在跟盖尔卫生医疗参谋长学习期间，却没能及时向加尔巴克排长汇报关于【盾】之术的情报。
    正因如此，他才......
    “好了，指导到此为止。我特准你去野战医院接受治疗。”
    “遵......遵命......”
    “另外，今后紧急情况下允许你使用两次【盾】咒文。毕竟是在生死关头，可没时间等你向我请示。”
    我这顿打挨得一点都不冤。
    以前我曾被教导过上级命令的重要性，却因疏忽大意而害死了同期的战友。
    “......别再让这种事发生了，图里。”
    说罢，加尔巴克独自返回了帐篷。
    ——————
    “喂，图里！？”
    随后，我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踉踉跄跄地回到了野战医院。
    全身的疼痛与自己所犯下罪孽的沉重，几乎要让我的头脑变得不正常。
    “.......加尔巴克那个混蛋！！居然对重伤的少女兵做出这种事！”
    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事，盖尔医疗参谋长愤怒的尖叫声如同摇篮曲一般，
    “我已经忍无可忍了！作为卫生部长，我要提出抗议！刚治好就又让人受重伤，那个疯子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缓缓地，失去了意识。
第20章  西部战场【二十】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翌日。
    被自己闯下的责任压垮而昏睡过去的我，在野战医院的地板上醒了过来。
    在我身旁躺着同小队的艾伦前辈。
    “......醒了吗，图里妹妹？！”
    我抬头时，温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回首望去，泪痣美人盖尔医疗参谋长正笑盈盈地坐在办公桌前。
    “早上好，图里妹妹。你能够从昨天那场地狱中生还，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早安，盖尔医疗参谋长。”
    询问为何会被安置在此处，原来是因病床不足不得不临时增设地铺。
    我一边更衣，一边听盖尔卫生部长说明伤亡情况。
    昨日的防御战似乎造成了相当惨重的损失。
    仅我方阵亡者就超过千人，若算上伤员总伤亡约达三千人。
    “虽然让刚刚伤愈的图里妹妹帮忙很过意不去，但医院实在是人手不足。已获得加尔巴克许可，你今天可以协助治疗工作。”
    “我明白了。自即刻起至明天清晨五点，我将服从盖尔医疗参谋长指挥。”
    “拜托了。......其实昨夜就想请你帮忙的，都怪那个蠢货乱发脾气......”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盖尔医疗参谋长露出了极为可怕的表情。
    当大量伤员涌入时，医疗卫生兵的工作简直忙得不可开交。
    在这种紧要关头还悠然酣睡的自己，肯定惹得她相当不快吧。
    待会儿必须好好向大家道歉才行。
    “光是加尔巴克不在，我们的工作量就减轻了多少啊......唉。”
    “都怪我不争气给您添麻烦了，实在对不起。”
    “小图里没有错哦。你工作认真又勤快。倒是我听说......你被加尔巴克受训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我教的【盾技】？......对不起啊。”
    “您言重了，这完全是我疏于汇报的过错。昨天小队长的训导内容，我认为极其妥当。”
    “嗯......你这孩子啊，这么较真的性格，留在突击部队还真是太可惜了。”
    听完我的答辩，盖尔卫生部长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呢？
    “藏着掖着也不是个办法，我就直说吧。其实昨天我向上级申请了，想把图里你编入我的医疗卫生部队。”
    “果然是因为您判断我无法胜任前线任务了吗？”
    “不，是因为最近伤员数量呈上升趋势啊。昨天的防卫战中，图里不是九死一生吗？现在人手严重不足，要是让宝贵的卫生兵在前线殉职，那可就损失惨重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野战医院的卫生兵长期处于人手不足的状态。
    满员时治疗魔法的使用次数根本不够。
    所以虽然对身体不好，但每当魔力耗尽时，我们就会喝下秘药，直到精疲力竭为止持续施展治疗魔法。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一次通过......但多一名卫生兵能多救多少士兵，我会说服他们的。”
    眼前的盖尔医疗参谋长，眼睛下方也挂着深深的黑眼圈。
    恐怕她是熬了个通宵吧。
    卫生医疗兵只有几十个人，而治愈魔法是人多力量大的工作。
    即使是像我这样的新手，也能成为相当重要的劳动力。
    正因如此，她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吧。
    “好了，既然醒了就去洗把脸吧。我马上要去D病床查房了，图里也一起来。”
    “明白。”
    嘛，关于如何发挥我的作用，只要遵从上级的判断就好。
    昨日因疏忽导致萨尔萨·莎莎死亡的失误，实乃源于我自身的怠慢。
    与其将如此粗心大意的丫头派往前线，不如让她在后方从事医疗工作更为妥当———即便上级作出这般判断也无可厚非。
    “......另外，请注意别太钻牛角尖。听说你昨晚一直辗转反侧呢。”
    “.......嗯，我会注意的。”
    离开办公桌之际，医疗参谋长盖尔轻轻敲打了我一句。
    不愧是盖尔前辈，观察人还真是细致入微。
    说实话，我至今仍深陷在各种冲击中难以自拔。
    但为了正在受苦的患者们，我必须尽快转换心态才行。
    若因睡眠不足导致卫生兵在医疗环节出错，那才真是百口莫辩啊。
    ——————
    “小图里，你的魔力量比想象中增加了不少呢。”
    “.......真的吗？”
    从D病床的晨间查房开始参与工作的我，被卫生兵前辈这样说道。
    “图里今年十五岁吧？”
    “是的，没错。”
    “这样啊，毕竟正值成长期嘛～照这个成长速度，明年应该就能成为主力了哦。”
    “怎么会，短短一年时间怎么可能追得上前辈们呢。”
    “因为明年我就不在这儿了啊。”
    这位前辈属于那种相当能干的人才。
    和医疗外行的我不同，他是专攻医疗的专业人士，据说被征召入伍后派往前线。
    无论是知识储备还是治愈魔法的精准度都极其出色，虽是征兵组出身却被委以病栋主任的重任。
    “我明年服完兵役就回大学。要是图里你也能活下来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学校？”
    “大学吗？”
    “嗯，只要在那里好好进修治愈魔法，就算战争结束了也不愁没饭吃。”
    “谢谢你的邀请，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如果能够活着回去的话。
    前辈说出了这样的话。
    对于在野战医院工作的卫生兵而言，这句话绝非天方夜谭。
    毕竟战火很少会波及到作为战场最后防线的医院。
    “不过我自己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其实并不太高......”
    “......唉，你啊。真希望这场仗能早点投降或者停战算了。”
    暂且不提身为突击部队中那个特立独行的卫生兵的我，其实卫生兵的死亡率基本相当低。
    志愿兵只要立下一定战功就能调去后方服役，而被征召的人只要熬过三年兵役就能活着回乡。
    虽说似乎也有那种甘愿一直待在前线当卫生兵的怪人就是了。
    “赶紧投降算了。与其在前线替这场杀戮游戏擦屁股，不如搞些医学研究更能造福百姓。”
    “你这话要是被上头听见可不太妙吧......！？”
    “有啥不妙的，老子说的可是大实话！”
    所以本质上，卫生部门的人普遍缺乏军人意识。
    更多人把自己视为———被强制派往危险地区劳动的普通老百姓。
    “居然要我去治疗那些杀人狂的伤，简直是在侮辱治愈者这个职业！”
    正因如此，我觉得他们的价值观其实非常接近普通市民。
    这里全都是没有被战争荼毒的、拥有健全良知的人。
    “你到医疗帐篷外看看，士兵们正在挖坑对吧？”
    “是的，今天他们也在帮忙挖掘战壕呢。”
    顺着话题，前辈指了指外面。
    只见手持铁锹的士兵们聚集在一起，正在挖掘一个大坑。
    这是前线常见的景象。
    “不对，在野战医院后方挖战壕能有什么用？那是在挖坟墓啊。”
    “坟墓，是吗？”
    “嗯，是那些幸运地被回收了尸体的家伙的墓。在激战区战死的家伙只能曝尸荒野，能够被挖坑火化的人已经算走运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些壕沟状的坑洞确实挖得太圆了些。
    而且，还能看见不少士兵要么默默流泪，要么低头默哀。
    那确实像是在举行葬礼。
    “今天早上，我在那里面看见了我负责治疗过的家伙。”
    “.......”
    “我自认为处理得很完美，像以前那样仔细做了能让他手腕恢复活动的手术。那家伙笑得可开心了，还对我说‘谢谢医生’。结果三天后，他就战死被扔进了那个土坑里。”
    “这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运气？别搞错了。只要国家说一句‘我们认输’，‘停战吧’，这条命根本不会丢。这些家伙是被自己的国家杀死的！”
    “自己的国家———亲自，杀死的！”
    那位前辈说完后，用恍惚的目光凝视着被抛入深坑的尸体，
    “但愿每天堆积如山的尸体里......不会出现你的身影。”
    他轻声呢喃道。
第21章  西部战场【二十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啊。”
    然后，我——
    “抱歉前辈，我能稍微休息一下吗？”
    “嗯？啊好的，你的魔力也快耗尽了吧。稍微放松一下比较好，”
    “非常感谢！”
    在被挖掘的墓穴附近，我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我暂时离开一会儿。”
    那个人影正是艾伦前辈。
    昨天被加尔巴克小队长狠狠操练后躺在野战医院休养的侦察兵前辈。
    既然他已经能活动了，还是去打声招呼吧。
    “.......艾伦前辈。”
    “哦，是图里啊。”
    不愧是医疗部的本事，昨晚因暴行导致艾伦前辈受的伤几乎已经痊愈了。
    他单手握着铁锹，似乎正在参与挖掘墓穴的工作。
    “您的身体已经不要紧了吗？”
    “啊，谢谢。图里你也比想象中的要精神许多，真是太好了。”
    艾伦前辈看着我温柔地笑了。
    照这个状态，明天应该就能顺利回归岗位了。
    “.......图里，你来得正是时候。那家伙也挺让人放不下心的。”
    “正是时候......吗？”
    “啊。像我们这样休息日不多的家伙，能有机会送别战友的机会可不多啊。”
    艾伦前辈说完，用眼神示意我看向那堆被安放整齐的尸体山。
    躺在那里的是———
    “萨尔萨·莎莎.......”
    “嗯，他们马上就要火化了。”
    从杂乱堆叠的尸体山中露出脸的，正是同期的萨尔萨·莎莎。
    “.......”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
    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面部被灼烧成紫黑色，布满溃烂的灼痕，一块布条紧紧缠在头部，似乎是为了遮掩颅骨的伤口。
    ......我想起来了。
    就在前几天的宴会上，萨尔萨还嬉皮笑脸地要表演裸体舞蹈。
    他那份傻气中透着温柔的本性，我其实并不讨厌。
    “对了图里，关于萨尔萨有个不错的回忆。”
    “是关于我的吗？艾伦前辈。”
    “嗯。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当所有收集到的遗体都被抛入坑中后，士兵开始往周围撒上随处采摘的野花野草。
    随后身着牧师制服的士兵走到前列，开始念诵安魂的悼词。
    “前几天我们出去找女人的时候聊起来。那家伙啊，对你救了他性命这件事特别在意。”
    “萨鲁萨·莎莎，很在意被我救了？”
    “没错。明明被救了却连晚饭都没能分给你，还一直欠着人情。”
    听着艾伦前辈的话，我不由得回想起来。
    第一次违反命令救下他性命时，他因为缺席任务简报被罚禁食，最终什么都没能回报我。
    “萨尔萨·莎莎那小子啊，嚷嚷着下次无论如何都要由他来保护图里，还要对你说『这下可还清人情了』什么的。”
    “......所以他才会那么乱来。”
    啊，我完全没察觉到萨尔萨·莎莎竟然抱着这样的念头。
    回想起来，他在接到充当肉盾的命令时，似乎异常的干劲十足。
    难道说，他正是因为过度逞强，想要保护我——
    “他真是说到做到啊。我对这个年轻气盛的小子致以敬意。”
    “就为了这种理由——”
    结果反而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吗？
    “......现在，开始默哀。”
    不久后，牧师低声吟诵咒文，火焰将整个墓穴包裹。
    脂肪燃烧的潮湿腥臭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然而现场没有一个士兵选择离开。
    尸体，终将成为滋生传染性微生物的温床。
    比起直接掩埋，尽可能的回收后进行焚烧处理更为理想合适。
    然而燃料十分宝贵，无法奢侈地倾洒在尸体上。
    仅凭人体油脂与衣物作为燃料，尸骸便在这般微火中缓缓燃烧。
    “——————”
    萨尔萨·莎莎就这样被火焰静静吞噬了。
    皮肤熔解剥落，拖着焦黑的浊流，如同蜡烛般在文火中煎熬。
    被烈焰包裹着的萨尔萨·莎莎，面容始终未见安详。
    高温令其唇齿绽裂，四肢扭曲佝偻，蜷缩的脊背凝固成临终挣扎的姿态。
    “........”
    “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图里。”
    但这样一来，我已经不行了。
    无论怎么忍耐，我的眼中的泪水都止不住地溢出来。
    “别憋着。一个新人还逞强，装什么大人呢。”
    “........”
    “好好发泄出来，才能更快转换心情。.......所以，这样才是对的。”
    我再也无法继续看着熊熊燃烧的萨尔萨·莎莎了。
    心灵如此脆弱。
    没想到自己竟然是这么不堪一击的人。
    “————！”
    我双膝跪地，用手掩面，捂住脸，咬紧牙关咽下不成声的呜咽，将不成声的呜咽死死咬碎在唇间。
    断线珍珠般的泪水无止境地滚落。
    飞溅的水滴映照着摇曳的火焰。
    “为英勇的战友们默哀。”
    而后懦弱如我，终是放声痛哭起来。
第22章  西部战场【二十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在防御战结束后，我连续数日都寸步不离地守在野战医院。
    这次的防御战似乎是近期规模最大的一次敌军攻势，造成了极其惨重的伤亡。
    因此整个医疗部门都忙于照料伤员，忙得不可开交。
    我们的工作远不止治疗和处置伤患。
    由于敌军大幅推进，必须将野战医院向后方转移，搬运物资和转运病患也耗费了大量时间。
    此外，或许是因为达到了承受极限，有个新兵突然精神崩溃开始发狂，我们拼命安抚他，还要治疗因此受伤的医疗部同事。
    绷带和消毒用品等医疗资源严重不足，治愈魔法也跟不上需求，病床和护理兵更是捉襟见肘，每天都如同置身修罗场。
    在如此严峻的形势下，我也拼命工作，但人手依然不够，许多士兵因此丧生。
    我想，如果能给予充分的治疗，或许有些生命本可以得救。
    然而我们医疗部也一直是在极限边缘坚持工作.......实在无法顾及到所有的人。
    萨尔萨·莎莎死后第四天。
    凌晨三点左右。
    在紊乱的作息与过度劳累中持续工作的我，
    “图里.......抱歉今天要请你返回加尔巴克那里了。“
    “我明白了。”
    时隔多日，我被指派前往前线而非医院执勤。
    明明医院依然忙碌不堪，却要召我回去，莫非今日要发动攻势？
    通宵达旦未能休息，我的身体状态实在欠佳......但既是军令这也无可奈何。
    我当即向盖尔医疗参谋长敬礼，随即动身前往加尔巴克排长帐篷附近。
    “哼，回来了啊蠢货？！在后方的轻松差事很愉快吧？既然回来就给我重新打起精神来！”
    “是，加尔巴克排长！”
    走向简报室时，加尔巴克排长早已醒来。
    集结的小队成员中，伤势痊愈的艾伦前辈也如常在场。
    “现在宣布命令。步兵们去挖战壕，图里由我来亲自教导，你跟我过来！”
    “是，加尔巴克排长！”
    原以为是要发动攻势而严阵以待，但看来今天似乎不会出击。
    在发动攻势的日子，为了保存体力，步兵们通常会被命令待命，而非挖掘战壕。
    既然如此，特意叫我过来的理由，大概是继续之前关于【盾】魔法的授课吧？
    或许我又做错了什么，正等着挨罚呢。
    算了，不管怎样，我只要完成交代的任务就好了。
    “哼。对了，图里，你还没跟补充的新队员打过招呼吧？过去问候一下。”
    “明白。”
    在加尔巴克排长的催促下，我重新环视了一遍小队内的成员。
    说起来，队伍里确实混着几张陌生面孔。
    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小队补充了新成员。
    “你们好，我是二等卫生兵图里·诺艾尔。两周前刚调来的新人。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看起来，新面孔有三人。
    而且都相当年轻......大概都和萨尔萨·莎莎同龄，说不定还有人比他更小。
    “......我是纳利多目二等步兵。”
    “我是罗德里二等步兵。......果然跟听说的一样，是个寒酸可怜的家伙啊。”
    我对这人的后半句话听而不闻，假装没有听到。
    两人都是二等步兵......也就是说和萨尔萨同阶级。
    估计基本算是同期士兵吧。
    两人给人的印象分别是不苟言笑的闷葫芦，以及说话刻薄的人。
    “我是维尔迪伍长。在本小队中，被授予仅次于加巴克军曹的指挥权。兵种是侦察兵，自认为还算有些知识储备，如果有不明白的地方请随时询问。”
    “我是威尔迪军士长。在本小队中，我被授予了仅次于加尔巴克中尉的指挥权。兵种是侦察兵，自认为还算有些知识储备，你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请随时向我询问。”
    最后自我介绍的威尔迪军士长，该怎么说呢，他像是个非常靠谱的人。
    他看起来也相当年轻，但或许是军官学校毕业的缘故吧......
    总觉得以他的年龄来说，军衔有些偏高。
    总之请务必记得要对维尔迪军士长使用敬语。
    “结束了吗？那图里就到这边来。”
    “是，加尔巴克排长。”
    然而，他们只是外人。
    绝对不可以变得亲近。
    若是产生不必要的感情羁绊，就又会像萨尔萨·莎莎死的那时一样，受到伤害。
    所以这次务必要保持心理距离，培养出“无论谁死去都与我无关“的精神境界。
    ——————
    “再跑10圈，口号给我喊响亮了！”
    我被加尔巴克排长下达的任务是———跑步。
    而且还是全副武装背着装备的长跑。
    “一、二！一、二！”
    “声音太小了！喘得这么淫荡是在勾引谁啊？！你这骚货！”
    “一、二！一、二！！”
    “这就对了，给我吼出来！”
    这到底算什么呢。
    这根本不是卫生兵的训练，根本是步兵的训练吧。
    当然我自认为理解这种体能训练的重要性。
    也很清楚这些努力以后将极大影响我的生存几率。
    然而，我只是一名卫生兵。
    即便此刻我正在接受训练，后方也一定有前辈们在拼命救治伤员。
    ......说实话，抛下协助治疗的任务来跑步，我只感到满心的愧疚。
    “十圈跑完了！”
    “很好，接下来进行防御训练！允许使用【盾】咒文，限两次！”
    “是，加尔巴克排长！”
    刚完成规定训练，加尔巴克排长便毫不间断地投来大量的石块。
    我立刻按照所学的施展出【盾】之咒文。
    既然有幸得到这样的锻炼，就必须让自己有所成长才行。
    “【盾】”
    我按照之前所学，将盾牌呈“く”字形展开。
    多亏如此，加尔巴克排长的投石并未直接命中，只是擦过了我的身体边缘。
    “展开速度不错，但角度太差！盾牌要形成直角！”
    “是，排长！！”
    虽然被指出了不足，加尔巴克排长仍接连不断地投出石块。
    我按照指示调整角度，再次将盾牌形成直角。
    这一次，再没有一块石头能擦到我。
    “好，继续跑步训练！别这么快就趴下，真正的训练现在才开始！”
    “是，队长！”
    “在奔跑途中，我会出其不意地投掷石块。跑步时也要保持警惕，注意周围的环境！”
    ......只是，作为接受训练的一方，说这话或许虽然有些冒犯。
    但这种训练，要是能在被派往前线战斗之前进行就好了......
    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一边在死人堆里打滚，在死亡边缘游走，一边还要分心拼命训练自己的保命能力，根本连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第23章  西部战场【二十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你这家伙体力太差，拖慢了整个部队的行军速度。简直就是条慢吞吞的菜青虫！”
    “是.....非常......抱歉.....”
    “就算你将来要当卫生兵，现在的跑步训练指标也必须完成。有空就找周围人帮忙扔石头砸你。休息时间加练的话，谁都不会有意见。”
    通宵达旦后的训练，对于尚未成熟的身体实在过于残酷。
    我全身肌肉被折磨得彻底崩溃，最后连站立都做不到，只能瘫在地上抽搐。
    这样下去明天肯定动不了。得赶紧做放松运动才行。
    “行了，明天开始准你回去干卫生兵的活。你可别偷懒啊！”
    “是......谢谢......排长......”
    “再过几周，你总该能从菜青虫进化成蚂蚁了吧。要是再做不到，我就宰了你！”
    从训练期间他话语的种种细节来看———
    看来加尔巴克排长对于因自己腿脚慢而拖累行军速度这件事相当不满。
    唉，毕竟我只是个两周前还在孤儿院、从未接受过任何训练的十五岁的小女孩。
    体力差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所以原本我打算找机会偷偷锻炼体能，但似乎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训练时间。
    于是昨晚加尔巴克排长灵光一现———既然当卫生兵这么忙，那就边工作边锻炼好了。
    就这样给我制定了一套魔鬼训练计划。
    “.......”
    也就是说，我连卫生兵工作中那点可怜的休息时间都要被剥夺了。
    虽然明白这是必要的。
    但这副身体......真的撑得住吗？
    “哟，二等兵图里。”
    “......您、您好。呃。那个，罗德里......二等兵阁下。”
    “怎么，才跑这么点就不行了？可真没出息。”
    疲惫不堪———这是最能准确形容自己当下状态的词语。
    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消耗殆尽到如此地步，或许还是人生头一遭。
    这辈子第一次被消耗到油尽灯枯的地步。
    不过接下来，我终于能够获得久违的充足睡眠时间了。
    因为根据加尔巴克排长的命令，明天早晨五点又要开始医院勤务。
    唯有今夜可以酣然入梦。
    虽然对此刻仍在拼命工作的卫生兵同僚深感愧疚，但请允许我先休息。否则我真的会没命，猝死的。
    “图里妹妹辛苦啦~”
    “前辈......辛苦了，格雷前辈。”
    “真是累垮了呢。果然，加尔巴克排长的魔鬼训练名不虚传，操练起来可够狠的啊！？”
    格雷前辈向我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是啊，通宵之后的地狱式训练实在让我吃不消。
    我此时已经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了。
    “虽然有点早，那个......请允许我休息。”
    “好好好，你早点睡吧。新兵里已经有一个在躺着了。”
    我往战壕那边一瞥，只见那位沉默寡言的二等兵早就已经躺下了。
    我记得那是自称罗德里的人。
    “......为什么......会这样......我......”
    据说他挖完战壕后，没和任何人说话就立刻躺下了。
    而且不知为何睁大着眼睛，一直嘟嘟囔囔地念叨着什么。
    “.......那个......”
    “啊，新人时期像那样发疯的家伙可多了，你别管他就行。”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我想说的话，格雷前辈露出干涩的笑容，告诉了我答案。
    野战医院里那些发狂大闹的病人，和他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呢。
    有点吓人，还是和他保持距离睡觉吧。
    “那我先告辞了，格雷前辈。”
    “嗯，晚安，图里。”
    我在与他相反的角落——战壕的小沟里蜷缩着身体。
    “.......”
    就这样，我像一滩烂泥般沉沉睡去了。
    “.......”
    ——————
    ────眼前展开的，是令人怀念的光景。
    那是孤儿院旁的空地上，与青梅竹马的小伙伴们一起追逐嬉戏的场景。
    在欢乐玩耍的人群中，还能看见巴尼的身影。
    这不过是一个月前，对我来说还习以为常的日常。
    与孤儿院的伙伴们嬉笑打闹，曾是那么『理所当然』的事。
    但这份『和平』，是前线将士们用生命阻挡敌兵才得以守护的。
    我想回到这个地方。
    好想逃离军队，抛下一切，回到那座孤儿院去。
    “真想喝上一碗热汤，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睡一觉啊。”
    “这可不行啊，图里。”
    紧接着，萨尔萨·莎莎临终时的面容掠过我的脑海，浮现在我的眼前。
    他痛苦地蜷曲着身体，被火焰吞噬逐渐焦黑的姿态，此刻清晰地浮现在我的眼前。
    光是回想起那副模样，我的胸口就仿佛被压迫般心跳加速。
    他是拼上性命来救我的。
    所以绝不能丢下他。
    怎能任由萨尔萨·莎莎孤零零地长眠于此，自己独自回去呢。
    我必须连同萨尔萨·莎莎的那份，一起努力活下去。
第24章  西部战场【二十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李德豪想要的是建议，有人能够指点他应该做什么，而不是听一大堆云里雾里的投资理论、管理风格等。
    当被吸成为一种习惯，习惯成为一个癖好，癖好成为一种享受的时候，嘿嘿，堕落了。
    结果一直亏了三四年，真对的起风水先生这四个字！果然江湖神棍。
    似乎感觉到王辰在注视他，五湖散人也略带好奇的打量了王辰几眼，并友善的冲他笑了笑。
    萧天闻言，心中大震，他自然是知道李清不简单，之前李清轻而易举化解了他的偷袭，便是让他感觉吃惊，如今见到他不退反进，更加的让他心生猜忌，一时间竟是向后退了几步。
    马上，她又换了一种口气：“当然，你若固执己见，执意要走，我也不拦你。但你要垫量垫量了，能不能通过他。”说着，她指了指冷然的身后，那座大山纹丝不动，没有得到指令，怕是万万不会贸然离开。
    祝贺两字，在董肖来说，是有着两层意思的，一是祝贺吴疆解决了裁判的事，更主要的是祝贺吴疆和周冀走的越来越近了。这一拍，很用力。
    周冀没想到吴疆会伸手拉自己，本能地一缩。吴疆感觉到周冀并没有抗拒自己，大胆地拉住了周冀的手。周冀稍有挣脱，但感觉到吴疆加了劲，便不再挣脱。
    离学校不远处，就是大型超市。吴疆进去后，不敢直接去买巧克力，先是买了一点其他的零食放在购物篮里，然后再佯装从巧克力橱柜边走过，眼睛却仔细瞄着。
    陈楚这几天时间，倒是难得有时间跟白沫露一起，细想起来，这一两年，陈楚跟白沫露两人都是忙碌得厉害，也就是这几天，两人才有时间在燕京转悠了不少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鬼王出现在他的身后，鬼王张嘴一吸，学员身体爆炸后产的血肉被他吸入口中。
    二天后的中午时分，袁基终于带着大军来到了余杭三十里处扎下了营寨。
    这一幕的出现使得韩遂大惊失色，由于侯选、程银带着先头部队先走过了，韩遂当然不疑有他，可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埋伏。
    在贺大老爷看来,沈家京城这一房已经绝了血脉,从宗房择嗣子,以后两个房头彼此扶持,也是双赢之道。
    巫苤只觉得五脏六腑似乎都碎裂了一般，艰难地抬头看着对面的张紫星，话还没说出口，已经吐出一口血来。
    这期间，他曾经多次想尝试潜入最高评议会，查探评议会的底细。但是评议会被强大的魔法阵笼罩，即便是龙爷为他施展灵体化技能都没用，只要一进入魔法阵范围，他就会现出身形，还好他跑得，否则就被巡逻人员现。
    要知道，监狱里的犯人突然出现这种情况，而且是一个有点儿身份的人物出了事，这可了不得，万一他死在了监狱里那麻烦就更大了。
    贪狼队长点点头，没有说话，对于光辉战甲，他倒没什么觊觎之心，因为光辉战甲虽然强大。也拉风，但是说白，在高端战甲之中，他又属于低级的层次。
    他的中军大多以骑兵为主，后军却全是步兵，机动较慢，还不如压阵呢。
    观战的五人不约而同地暗付，若是kun道人攻击的对象是他们，只怕是难以应付，修为不济的甚至机会被碎尸万段。
    作为提利图恩的贵族，并且还是有着一丝丝王室血脉的贵族，兔子在他的扶持下，成为提利图恩的新王，谁也没办法说。
    石惊天坐在床前的木桌旁，兽皮水袋里装的竟然还是开水，紫繁拿起茶壶，沏上了几杯热腾的茶水。
    “都说了没事，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你们手里的这三粒药丸，是没有经过稀释的，纯度在85%，药效强些而已，妹子不能服用，否则会出现昏迷，男人无所谓。”刘明解释道。
    侧眼一见跌坐在身后的天赐，眉头更是一皱。就是在刚刚，一只箭也同样了射中了天赐的大腿。他痛苦的抱着受伤处，脸色更加惨白，下半身的青衫也被染红。
    赵寒目光一凝，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的停留了片刻，随即回到自己的营帐。
    “是不是明辨是非，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何须事事与他人言语。你是皇妃也罢，或者是受他人之命试探也罢！我与你无话可说、无辩可争，我问心无愧！”刚刚转过身要走。
    是的没错，从那魔法肆虐过后留下的熊熊烈焰之中走出来的伊马塔斯人，全部都是伊马塔斯人的精锐部队。虽然他们同样也是克隆的伊马塔斯人，和普通的伊马塔斯克隆人却完完全全是两回事。
    “因为心情好。”林越淡淡地回答，那些看过画面的人，皆是嘴巴微张，不知道说什么好。
    “别想了！死去吧！”宗南轮起破魔之剪猛的朝二人挥去，巨大的黑影带着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
    如此，伊马塔斯人的公主，灾风便杀死了第不知道多少个格穆罗。
第25章  西部战场【二十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加、加尔巴克排长......”
    “啧，简直就是没救。”
    果然不出所料，来者正是加尔巴克排长。
    似乎是因为察觉到我被强奸未遂的骚动而惊醒，加尔巴克排长带着极其不悦的声调慢吞吞地爬进了战壕。
    “早、早上好，加尔巴克排长。”
    “现在还是深夜，什么早上好啊！？”
    “那、那个......呃......请允许我为您汇报当前的状况。”
    “不用，我都听见了。”
    战战兢兢想要汇报的格雷前辈被厉声喝止，顿时噤若寒蝉。
    啊，完蛋了。
    那是杀人狂的眼神。
    比起被罗德里二等兵骑在身上怒吼时的眼神，现在刚睡醒的加巴克小队长的眼神要恐怖一百倍。
    “喂，罗德里。”
    “啊......好痛......痛啊......请放开......放开我的脸.......”
    “立刻说遗言。十秒后斩首！”
    “噫——！？”
    这时，加尔巴克排长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军刀。
    啊，看来他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在军纪森严的加尔巴克排长的部队里做出这种事，可是要挨枪子儿的。
    “住手！开什么玩笑！军事法庭会怎么处置———”
    “这就是你的遗言吗？！我会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你的家属的。”
    “混账！你这个疯子......！！”
    加尔巴克排长手揪住他的衣领，军刀笔直抵住他的颈动脉。
    转眼间，他的头颅就要落地了。
    可面对此情此景，我心底竟未泛起一丝怜悯。
    “我会在阵亡通知书上备注：【此人惑乱战友，未为国家谋取分毫利益，徒然无谓地赴前线送死！】”
    “住手——”
    我不愿目睹杀人场面，默默别过了脸。
    我并不认为罗德里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恶人。
    想必是在这个地方，他的人格被扭曲了吧。
    如果与他的相遇，并非在这般战场，而是平凡的日常之中的话。
    我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如何改变呢.......
    “请、请等一下，加尔巴克阁下。以目前的战况，无谓折损士兵性命实属不妥。”
    “嗯？”
    如果小队成员中没有任何人阻止加尔巴克排长的行动，只是默默旁观的话———
    那么，这时就会出现一个被正义感驱使，冲昏了头脑、甚至不惜顶撞小队长阁下的人。
    “威尔迪军士长，你刚才说什么？”
    “......因此加尔巴克阁下，我认为没有必要处决他。他这次的行动本就以未遂告终，况且他也是被逼入绝境之人。”
    “你不知道吗？！军规就是军规，这种情况处刑才是妥当的。”
    威尔迪军士长———是刚编入本小队的新任上司。
    “但根据军规，对于企图违反军规却未遂的情况，直属上司有权酌情减刑。”
    “凭什么必须减刑？”
    “因为前线士兵数量不足。比起在这里处决他，加以教育改造对于军队更有利。”
    “无能的队友比敌人更恶劣！”
    .......虽说是未遂，但恐怕我身上该碰的不该碰的，都被他碰了个遍吧。
    从我自己身上那凌乱的着装就能够看得出来。
    “加尔巴克阁下，您太轻视部下的性命了。既然是初犯，更应该好好指导———”
    “我可不想把后背交给会危害同伴的家伙。谁知道他会不会被从背后打黑枪。”
    “......就因为男人一时败给了情欲，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要砍他的脑袋———”
    威尔迪军士长语气激烈地逼近加尔巴克。
    说实话，我真不明白他哪来的这份胆量。
    现在的加尔巴克排长光是瞪一眼就让人脊背发凉，我光是和他对视就觉得浑身僵硬。
    “我会向叔父大人详细汇报事情的原委。”
    “.......”
    听到威尔迪军士长这句话，加尔巴克排长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要向叔父汇报？
    “伦威尔少校阁下对于目前战力不足的状况深感忧虑。”
    “所以？”
    “关于加尔巴克排长的传闻，少校早有耳闻。无论是好是坏。”
    这句话似乎对加尔巴克造成了极大冲击，他的动作瞬间凝固。
    随后他松开掐着罗德里脸颊的手，面无表情地转向威尔迪军士长。
    “若是那些负面传闻属实......倘若您确实屡次做出轻视部下生命的举动，就必须重新评估作为排长的资格。“
    “哼，搞半天原来你是来当监军的？真是无聊透顶！”
    “明明可以根据军规本应予以减刑的部下，你却故意处以极刑，刻意处决———这不得不说是你对生命的漠视。请立即修正裁定！”
    威尔迪军士长这番话，显然已明显逾越了作为下属的本分。
    他正用近乎命令式的强硬语气对加尔巴克说话。
    “.......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你就得负起责任，好好指导那家伙。”
    “当然。”
    “下次那家伙如果再惹事，到了那时候。作为指导责任者，你也会受到同样的处罚———明白了吗，威尔迪？”
    “.......好的。”
    当时加尔巴克排长的声音冰冷得让人脊背发寒。
    但加尔巴克排长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帐篷。
    “呼———那么就开始说教吧，罗德里。”
    也就是说———他成功拦住了那位加尔巴克排长。
    他亲手将那本该被处以极刑的罗德里，从死神的手中抢了过来，从鬼门关里拽了出来。
第26章  西部战场【二十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经过一个令人不快的夜晚过后，我再次被分配到了野战医院———
    “南边战线又发动大规模攻势了！”
    “.......”
    面对激增的患者数量，我只能茫然地抱头呆立。
    明明最近应该没有战斗，却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伤员。
    打听后才知道，原来是从南部战线转院过来的。
    “虽然很抱歉刚来就要麻烦你，但图里，查房已经开始了，请你去D病区。”
    “好的，我明白了。”
    没错，我们所属的这条战线被划分为多个医疗区域。
    这条绵延近百公里的战线分为三部分，分别在北部、南部和中部设立了医疗总部。
    野战医院在医疗总部的补给与支援下，利用帐篷搭建在战线后方。
    “我们这边也不宽裕......但南部战线的情况似乎更严峻呢。”
    我所属的中央医疗总部是规模最大的医疗机构，由盖尔卫生部长直接统辖。
    正因如此，当南部或北部战线出现难以应对的大量伤员时，伤患都会被转运到这里。
    “最近敌军的攻势越来越猛了......图里，你可千万要小心啊！”
    “好的，谢谢您关心，我会注意的。”
    据说昨晚南部战线遭遇大规模进攻，造成了相当数量的伤亡。
    虽然我军被迫后撤了30至40米，但预估敌军伤亡是我军的两倍以上。
    “图里，再稍微努力坚持活下去吧。”
    “......？好的，我会努力的。”
    将无数无法终结的人命，当作筹码的领土争夺战。
    这个地方，总觉得未免太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为了替保护自己而丧命的萨尔萨·莎莎，我也绝不能疏忽活下去的努力。
    “那么，我先告辞了。盖尔医疗参谋长。”
    “嗯，我这边的工作就快结束了。”
    我向卫生部长盖尔敬礼后，按照指示前往病床。
    这时的我，脑子里一定只塞满了当天繁忙的工作吧。
    “再坚持一下.......就能揭穿那个疯子的恶劣暴行了.......那个疯子的行为就要被揭穿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
    当帐篷的门帘落下时，我终究没能听清卫生部长盖尔那近乎呢喃的低语。
    ————————
    “呜哇，简直糟透了。”
    “嘛，会变成这样也是没办法。前线那些家伙，只把我们女人当猎物看待。”
    这天，我在治疗间隙向女性卫生兵前辈进行了咨询。
    咨询内容是关于如何应对男性的性骚扰。
    “只是被摸的话还能忍耐，但要是因此被杀就恕难从命了。昨晚真的差点被杀掉。”
    “说实话，我连被摸都受不了。前线的那些家伙，恶心死了。”
    “啊——好反胃。”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呢？”
    昨晚那样的事件，绝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如果我能想出什么对策的话，一定要付诸实践。
    “这样的话，在小队里找个男朋友比较好哦，要那种。最好是有点地位的男朋友。”
    “.......男朋友吗？”
    “试着去攻略小队长怎么样？毕竟想对上级的女人出手的话，就算是他们也会有所顾忌吧。”
    “诶———但是当突击兵的恋人好讨厌啊，他们很快就会死掉的吧。”
    “正因为这样才不会留下后患呀。”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呢。”
    “不过，交男朋友什么的还是有点抵触，毕竟我前世可是个男的。”
    “虽然确实，要是把加尔巴克排长发展成男友的话，大概就没人敢来骚扰了吧。”
    “但让那种暴力狂当恋人什么的，完全无法想象。而且太可怕了，绝对不要。”
    “那样一来他成了S，那我也坐实了M的身份了。。”
    “至于威尔迪军士长......他虽然看起来不会施暴，但总觉得有点那个.......”
    “话说就算交了男朋友，那些心理扭曲的新兵也不会在意照样来骚扰吧？”
    “就是啊，要是他们自暴自弃半夜偷袭的话根本防不住。要不向上司申请调岗？”
    “那样可能会被派去急行军，不过可以单独让图里的宿舍安排在野战医院。”
    “可问题是小队长大人会不会批准呢......”
    在野战医院里过夜什么的，绝对不可能会被允许的吧。
    毕竟突发防御战时，要是在野战医院里睡着的话，根本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赶到部署位置。
    “再说了医院的病床也绝对不安全。我睡着的时候还被患者袭击过呢。”
    “.......”
    “诊疗时被动手动脚简直是家常便饭。还有人故意装模作样地把手按在我胸上，简直明显到可笑。”
    “反正都是将死之人了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们摸摸算了......但果然还是很不舒服呢。”
    看来前辈们早已对士兵们的性骚扰行为习以为常了。
    说来也奇怪，我倒是还没遭遇过那种程度的事。
    “那当然啦。小图里这个年纪，只有特殊癖好的人才会出手嘛。“
    “你虽然很可爱，但体型看起来不太会刺激X欲呢！”
    “会让人想要个像你这样的妹妹或女儿呢。又很坦率。”
    “啊、是......”
    ......原来如此，看来自己这副童稚体型反倒成了优势。
    毕竟十五岁本就是服兵役的最低年龄，而自己看起来比实际年龄更显小。
    值得庆幸的是，绝大多数人都把我排除在目标范围之外。
    但反过来说，等过几年身体发育之后，岂不是更容易遭遇不测？
    “总之要提防袭击萝莉的变态男。那种人绝对会屡教不改的。”
    “近期你最好挨着能保护你的人睡觉。”
    “我明白了。”
    能保护我的人.......
    ......我脑海中浮现的，是虽然有点轻浮但可靠的格雷前辈，或是沉稳老练的艾伦前辈的面容。
    今后就拜托你们其中一位，让我在旁边睡吧。
第27章  西部战场【二十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嘛，放心吧。就是最坏的情况下，如果你怀孕了，按军规在临产前会被调去后方哦。”
    “........”
    “所以，实在走投无路的话，不抵抗也是可以的。”
    不抵抗吗？去享受———
    我脑中突然想到了前世一句话，生活就像强剑与其反抗不如享受。
    说起来，怀孕的女兵确实会被调往后方来着。
    虽然要付出意外怀孕的代价，但如果能够逃离这个地狱的话，似乎也未尝不可。
    “以前有过这样的先例吗？”
    “有哦。不过那位因为卫生班超负荷工作导致流产，最后受打击自杀了。”
    “.......”
    哎，在这种残酷的工作环境下确实会流产呢。
    我听到了令人顿感不适的故事。
    “话说图里妹妹，你在老家有男朋友吗？”
    “有过经验吗？”
    “啊，没有。我那个......”
    “据说前线部队的人，指不定哪天就会真的遇袭。要是没经验的话，不如先找个好人把第一次交代了比较好吧？”
    “要说卫生队里的话，我推荐主任哦～他家可是超级有钱！”
    结果还是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的信息，前辈们就转到了恋爱话题上。
    这里是战争的最前线，几乎没有任何娱乐用品或嗜好品的补给。
    所以卫生队女兵们共同的消遣，似乎就只有这方面的话题了。
    “其实呢，还有个能赚钱的成人世界......不过对图里来说可能还有点早吧？”
    “喂，别把那件事拿出来说啊。你以为这孩子多大啊？”
    “......”
    然后，我了解到格雷学长之前提到的那个“卫生兵在卖春”的传闻似乎是真的。
    这个人，八成是在干这行，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来。
    “要是有兴趣的话，我可以介绍些靠谱的人给你哦———”
    我意识到自己找错商量对策的对象了。
    我打心底里是这么觉得的。
    ——————
    那一天的傍晚时分。
    “紧急通报！前线遭遇敌军攻势！全体人员，立即进入警戒状态！”
    “.......”
    野战医院里，警报声轰鸣作响。
    这堪称是不让人喘息的猛攻———敌国今日似乎又发起了进攻。
    “又来！？病床早就一张不剩了啊！？”
    卫生部长盖尔发出悲鸣。
    连续三天发动攻势，这频率实在高得过分。
    说不定敌军是失去耐心，打算一口气突破防线。
    “二等卫生兵图里！加尔巴克小队长命令你立即归队”
    “明白了，我这就出发。”
    由于转为防御战，我们小队所属的成员自然都被紧急召回前线了。
    虽然早就明白，但果然不可能因为一直在医院工作就不用出击啊。
    “图里，你别慌张，仔细检查完装备再出击。反正头几个小时肯定只有炮击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盖尔参谋长。”
    此时，远处前线传来的爆炸声已在山林间回荡。
    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幸运，在敌方炮击结束前我们还有充裕的时间。
    足够让我从野战医院赶赴前线了。
    “.......”
    敌军的攻势正逐渐变得猛烈。
    说不定，对方也开始着急了呢。
    为了给这场永无止境的战争做个了断，或许我们正勉强地抵抗着对方发动的攻势。
    如果是这样的话。
    说不定再过不久，就会出现『将战线推进到某个合适的节点后议和』这样的情况呢？
    半只脚已陷入看不到尽头的战争、几乎要陷入绝望的我。
    此刻却悠哉地想着这种事。
    当时的我自然无从知晓，但事实上敌人确实已经焦躁不已了。
    敌国，也就是萨巴特联邦，简称联邦。
    联邦方面因这场旷日持久的无休止战争，民间已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反战派的激进势力活动日益猖獗。
    其声势与日俱增，据说若任其发展甚至可能导致政权颠覆。
    因此联邦当时不惜挤出预算，拼命发动连续攻势。
    换言之，这是为了营造优势战况、宣扬战争即将结束的政治性攻势。
    实际上，即便战线推进了几十米也根本无助于提早结束战争，不过是让众多士兵用性命换来的徒劳挺进罢了。
    就在这样的局势下，某个人物被破格提拔为敌军的参谋将校。
    这场战争最大的转折点，正是这位参谋将校———当时年仅十五岁的少女希尔芙·诺娃的参战。
    与我图里作为孤儿院出身的一介士兵参加战争的情况截然相反。
    她是敌军总司令官的千金，因超凡的才能获得认可，所以一入伍就被破格擢升为参谋将校。
    这番提拔或许掺杂了其父母的私心。
    不过希尔芙确实是名优秀的魔导士，在军事学校也以首席毕业，拥有过人的才智。
    但也正因如此，她未经任何前线历练就直接坐上了参谋之位。
    后世的历史学家对于战争指挥官的评判往往众说纷纭。
    即便从结果来看只是个一败涂地的败军之将。
    但深入调查后可能会发现其制定的战略完全符合当时局势，只是时运不济才落败———这类“其实相当优秀“的例子可谓不胜枚举。
    换言之，不该仅凭战果来评价将领。
    毕竟现实战争掺杂着太多运气成分。
    然而在这样的背景下，她———希尔芙·诺娃在后世的评价却出奇地一致。
    这位年纪轻轻就晋升为前线指挥官，在本场战争中留下诸多功过得失的女性，所有历史学家都异口同声地如此评价：
    希尔芙·诺压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史上最差“愚将“。
    随着她的参战，这条战线的平衡将彻底瓦解。
    真正地狱开幕的倒计时，此刻已悄然无声地开始转动。
第28章  西部战场【二十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我离开野战医院后，在战壕里跑了一阵，终于与加尔巴克小队会合。
    我们被部署的位置正对着敌军的炮火。
    换句话说，这里正是预计会遭受最猛烈攻势的地方。
    事实上就在几十米开外，巨大的火柱已经冲天而起。
    “二等卫生兵图里·诺艾尔，前来报到！”
    “你在磨蹭个屁，老子宰了你！”
    “非常抱歉。”
    小队成员早已完成战斗准备，正沿着战壕持枪待命。
    我瞥见那两个新兵脸上有大片淤青，不过还是别过问为好。
    “图里。要是我负伤了，你他妈必须立刻治疗。其他情况就给我在坑里发抖吧！”
    “我明白了。”
    我的处境，还是像之前一样，如同加尔巴克排长的急救箱。
    如果排长需要出击，那我就不得不从战壕里探出头来。
    但愿不会有子弹或榴弹飞过来.....
    .......啊，对了。
    “加尔巴克排长，我有事要报告。”
    “说！”
    “属下先前一直在医院执勤，魔力消耗严重。以剩余量来看恢复魔法只能用一次。”
    “......啧，知道了。”
    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坚持做好“报联商”。
    这种细节上的问题也要好好汇报才行。
    我可再也不想因为挨骂受罚了。
    “下次记得留余力。”
    “......明白，属下会努力的，加尔巴克排长。”
    虽然姑且应了声，但心里觉得恐怕做不到吧。
    在医院值班时，我被迫不停使用治愈魔法，魔力根本所剩无几，毫无余裕，不如说完全不够用。
    其实现在魔力也耗尽了，不过在敌军攻势开始前的间隙里，应该勉强能够恢复施展一次的量。
    “另外似乎我的魔力总量有所成长，当魔力全满时可以连续使用三次治愈魔法了。”
    “哦！？”
    然后这是在前几天被盖尔医疗参谋长提醒时才发现，治愈魔法的使用次数增加了。
    这也得顺便报告一下。
    .......连续使用三次什么的，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数字啦。
    普通的医疗卫生兵平均都能用五到六次呢。
    不过主任表扬说作为新人算不错了，算是潜力股。
    “报告完了？那就去待命！”
    “明白。”
    嗯，这样应该没有漏报事项了吧？肯定没有吧？
    接下来就遵照小队长的指示，在他负伤之前躲在战壕里瑟瑟发抖好了。
    “敌人正在推进！”
    “好，全体准备战斗！”
    自从我们完成布阵后，炮击持续了约一小时，随后敌军终于发起了攻势。
    第一、第二道防线几乎未遇到像样的抵抗就被突破了。
    由于今日炮击时间格外漫长，最前沿战壕里几乎没剩下多少防守部队。
    敌军几乎未受损耗就向我们战壕发起了冲锋。
    “开火！开火！让他们后悔敢进攻老子小队防守的防线！”
    “遵命！加尔巴克排长！”
    “去死吧！！萨巴特的恶鬼们！！”
    但接下来可不能让他们轻易得手。
    当敌人越过第二道战壕的瞬间，便接二连三地倒下。
    从敌人的炮击魔法无法企及的这第三道防线开始，我们的抵抗将愈发激烈。
    “呀——哈哈哈！！杀光他们！！”
    “菜鸟！又听不到敌人开火声，你鬼叫什么！”
    “........”
    嘴欠的新兵罗德里毫无意义地狂叫着，被加尔巴克排长揍了一拳。
    真是个白痴。
    不过明知伤亡会增加，敌人为何还要强攻到第三道防线呢。
    要是他们拿下两道防线就停手，达成战术目标后停止推进，我们可就谢天谢地了。
    “加尔巴克排长！右翼友军防线要被突破了！”
    “啧！马勒乌、格雷死守右侧战壕！”
    但敌人也不简单。
    凭借兵力优势发动敢死冲锋后，右侧相邻战壕已被敌军侵入。
    加尔巴克排长立即调派两名部下守住右翼。
    若邻近据点失守，敌军很可能沿战壕从侧翼包抄我们。
    “雷枪鬼·神切.......不在吗？”
    身旁传来百无聊赖的嘀咕声。
    今天的加尔巴克排长正蜷缩在战壕里用步枪射击。
    平时他总是挥舞着剑冲锋陷阵，能看到排长正常作战的模样倒是新鲜。
第29章  西部战场【二十九】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手榴弹，准备投掷！”
    “准许！”
    等待了片刻，但敌人似乎并未发起进攻。
    看来敌方部队要么转向了另一侧，要么选择优先固守战壕而非进攻。
    格雷前辈等人抓住机会，猛地投出了手榴弹。
    “—————！？”
    “命中了！”
    那支压制部队几乎全被手榴弹炸得粉碎。
    看来敌人在占据据点后并未移动。
    “干得漂亮，格雷前辈。”
    “我们清楚友军据点的位置。和敌人不同，即使视野受限，也能用手榴弹精准轰炸。”
    敌人不可能熟悉初次进入的战壕结构。
    但我们早已掌握两侧防御据点的分布。
    若敌人只顾固守地形而不移动，就会成为投向据点的绝佳活靶。
    “嘎哈哈哈！那帮家伙开始逃了，瞄准后背射击！”
    看来是被这边的轰炸吓到了，敌军部队慌忙爬出战壕开始撤退。
    然而加尔巴克排长却兴奋地朝着那些背影连连开枪。
    就是这样，若只有一支部队贸然突前压制战壕，就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战争中部队孤军深入，就意味着死亡。
    鲁莽的冒进堪称战场上最愚蠢的行为。
    “都怪他们不自量力地强攻！”
    所以攻打战壕的正道，应该是在友军支援下，多支部队协同压制战壕。
    这样才能以最小代价夺取据点。
    可是......
    “但偏偏有人用那种乱来打法还总能赢呢......”
    “怎么格雷，你有意见？”
    “岂敢！队长！”
    此刻就站在我身旁的疯子加尔巴克排长，每次都是先占领据点再沿着战壕挨个屠杀。
    直到今天作为防守方，我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上级有多可怕。
    那种怎么射击都会被斩开突进、用鲜血染红整条战壕的突击兵，简直恐怖到极点。
    “长官！敌军又攻上来了！”
    “嗯？又来送死？”
    “规模比刚才更大了！”
    本以为今天的工作就此结束，谁知敌人的攻势再度袭来。
    究竟是从哪里冒出这么多敌人的？
    “哼，来多少次我都让你们有来无回！”
    加尔巴克排长笑着说完，再次举起了枪。
    但从敌我兵力来看，我方形势相当不妙。
    “右侧据点再次失守！”
    “你们专心对付正面敌人！右翼交给马勒乌他们就行！”
    战壕外此起彼伏地传来敌人垂死的哀嚎。
    我因为没敢探头所以看不见，但战壕上方想必已化作人间地狱。
    可为何敌人宁可付出如此惨重的牺牲，也要前赴后继？
    “加巴克队长，大事不好！左侧据点也被敌军渗透！再这样下去会遭夹击！”
    “你说啥？萨巴特佬和这群杂碎都他妈的是饭桶！！”
    艾伦前辈难得发出了慌张的声音，看来左边的据点也岌岌可危了。
    若两侧据点接连沦陷，局势将万分危急。
    若不立即撤退，我们将被迫陷入极其不利的苦战。
    因为届时会被敌军形成包围之势。
    “够了，我亲自出马。我去支援左翼据点，图里你务必紧跟在我身后！”
    “明白！”
    “其余人给我死守正面攻势！在我回来之前，绝对不许失守！”
    看来事态终于超出了容忍限度，加尔巴克排长拔刀跃出战壕。
    “————！！？”
    “聒噪，受死吧！！”
    面对突然杀出的加尔巴克，困惑的敌兵瞬间被斩成碎片。
    紧接着加尔巴克小队长以惊人速度向左翼据点疾驰而去。
    “杀啊啊啊！！”
    加尔巴克排长咆哮着将敌兵屠戮殆尽。
    我听海尔医疗参谋长说过，加尔巴克排长有个外号，名叫【赤色彗星】。
    我此刻心中就在想，他可真不愧是号称【赤色彗星】的男人，
    ......果然拔剑之后的加尔巴克小队长更强了呢。
    “......喂，艾伦前辈！”
    “我知道！”
    就在这一刻，余光瞥见正面的敌人投来了手榴弹。
    我立刻架起【盾牌】，但艾伦前辈也迅速反应，
    “风炮！”
    艾伦前辈用风魔法将手榴弹吹飞了。
    原来如此，之前说的用魔法防空就是指这个啊。
    “还没完呢，继续上啊！”
    “这群家伙不怕死吗！？”
    “————！！”
    然而，由于艾伦前辈的枪击中断，战线出现了破绽。
    不知不觉间，敌兵已逼近到我的眼前。
    对方从正上方投来面无表情的冰冷杀意，我不由得踉跄后退。
    “你发什么呆！罗德里，开枪啊！”
    “.......”
    “别愣着！快迎击！”
    敌兵径直朝着罗德里二等兵———那个不久前袭击过我的新兵扑去。
    明明他在不需要瞄准，直接扣动扳机就必中的距离，但他却一动不动。
    “罗德里———”
    不久，敌人一脚踹在了罗德里的脸上，将他踹飞，突入了战壕之中。
    即便被踹飞，他也依然纹丝不动。
    这时我才终于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罗德里二等兵的额头开了一个通风孔。
    不知何时，他早已经被枪杀了。
    “杀——杀———杀——啊！！！！”
    冲进战壕的士兵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性。
    他双手持着血淋淋的长剑，瞬间就朝威尔迪军士长劈砍而来。
    “噫呀！？”
    威尔迪军士长慌忙举枪瞄准，但那男人的剑光更快一闪。
    只见威尔迪军士长的手臂被斩飞，凌空旋转。
    紧接着敌人另一把剑直取威尔迪的咽喉时———
    “军士长你快趴下！”
    “———！？”
    艾伦前辈的掩护射击迫使敌兵后仰闪避，总算化险为夷。
    敌兵当即与军士长拉开距离，一个纵跃逼近到我身旁。
    伴着飞扬的尘土，那名『剑士』滑行着在我眼前着陆了。
    ......什么？！
    “图里，快逃——！！！”
    紧接着，“敌人”的双眼直直锁定了我。
    距离仅有一米左右。
    完全处于被斩击的范围内呢。
    “@@％&％—————......！”
    敌人的语言完全无法理解，根本听不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但唯有一点能够传达。
    那就是———
    “—————去死吧！！”
    敌人眼中翻涌的、近乎溢出的杀意与怨念。
    此刻，小队中没有任何人处于能救我的位置。
    我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女。
    甚至可能因为外表比实际年龄更显稚嫩。
    即便如此，那名敌兵却没有丝毫犹豫。
    他连对孩童兵都展露着明确的杀意。
第30章  西部战场【三十】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在刚才那危急关头，多亏了那有些神神叨叨的战友罗德里的帮助下，我才得以死里逃生。
    那袭来的敌兵被罗德里的攻击打得像喷泉般鲜血狂喷，不再动弹。
    虽然时机堪称完美，但要说美中不足的话，真希望他能考虑一下喷血方向。
    比如从脖子侧面捅刀子之类的。
    “啊、啊啊！手、我的手啊！”
    “军士长！”
    我从背包里取出毛巾擦完脸后，转向刚才被斩断手臂的威尔迪军士长。
    从他的伤势来看，只有肘部以下被斩断。
    由于切口相当平整，只要及时治疗应该能接回去。
    等加尔巴克小队长回来后，就申请治疗吧。
    “威尔迪军士长，请捡起断臂到战壕墙边来！我马上为你进行止血处理！”
    “呜、呜呜！明、明白了！”
    在战壕里实施救治时，要蹲靠在前沿墙边进行。
    这样遭遇敌军冲锋时，能借助死角不易被发现。
    不过根据“必须时刻紧盯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命令。
    我还得把脑袋露在战壕外面就是了。
    “好了，图里，我捡回来了！”
    “我现在帮你清洗伤口。没时间用止痛药了，咬紧牙关忍着吧。”
    “好、好的！呜、咕啊啊啊——！！”
    我一边用余光扫视确认战场情况，一边同时进行着军士长的应急处置。
    为了防止感染，我打开背包里的生理盐水瓶盖冲洗创面，再用无菌纱布擦拭按压止血。
    与此同时，余光瞥见加尔巴克小队长正从左翼战壕冲出来。
    看样子他差不多该归队了吧。
    “止血完成了。这样就不会失血而亡，请您安静等待。等小队长回来后再申请治疗。”
    “诶？等等，你不立刻用恢复魔法吗？”
    “抱歉，我的权限不能擅自使用恢复魔法。必须得到小队长的许可才行。”
    说完这话，我把清洗伤口剩下的生理盐水递过去：“这个先喝下去吧。”
    失血后补充水分很重要。
第31章  西部战场【三十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攻势已经结束了吗？很好，可以给威尔迪治疗了。”
    “非常感谢。”
    看来我之前擅自不进行治疗的决定是正确的。
    我向归来的小队长请示对威尔迪军士长的处置时，得到的指示是“等到战斗结束再说”。
    显然，加尔巴克小队长并不打算在自身安全得到保障前，让部下使用治愈魔法。
    要是当时不小心听从了威尔迪军士长的命令，恐怕早就被勒死了吧。
    ........
    “【治愈】”
    “哦、哦哦——？”
    “军士长，请不要动。现在用绷带为您固定。”
    我勉强挤出最后一点魔力，将威尔迪军士长的手臂接了回去。
    ......可能是因为魔力有些不足，感觉治疗效果不太理想呢。
    “加尔巴克排长。给威尔迪军士长做的只是应急处理，要完全康复需要继续在野战医院接受治疗。”
    “我想也是。行了，赶紧去治疗吧。”
    我对自己处理伤势的技术没信心，便决定让他直接去野战医院。
    这应该没问题吧？
    他不会走着走着固定绷带松脱，啪嗒一下手腕掉下来吧？
    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还是包扎得紧一些为好。
    “啊，加尔巴克排长。在威尔迪出发前，要不要先把那个仪式做了？”
    “.......不必了。对纳利多目的尸体敬什么礼。”
    加尔巴克排长瞥了一眼额头开洞倒地的纳利多目的遗体，如此说道。
    “那个”
    指的就是......向阵亡者敬礼的仪式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自暴自弃的新兵，怎么可能成为战力。”
    说罢，加尔巴克小队长便兴致索然地移开了凝视纳利多目遗体的视线。
    ———————
    “......那个，罗德里。”
    “啊？”
    于是，最后搬运纳利多目遗体的工作就交给了罗德里。
    运送同伴的遗体，是部队里最资浅新人的职责。
    “今天真是谢谢您了。”
    “哈？谢什么？”
    我今天被这个毒舌的新人战友罗德里救了命。
    所以想着至少应该道个谢，才开了口.....但他回应的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
    “就是......就是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承蒙你相救了。”
    “有这回事吗？”
    “就是，敌方剑士冲进战壕那会儿......”
    “哦......说起来你当时差点挂了啊。”
    看来他完全没有“救了我”的自觉。
    当时的罗德里——
    “我只是因为敌人背对着我站在面前，就杀了他而已。”
    “.......”
    原、原来如此。
    看来他完全没有考虑过我的安危呢。
    “话说你，敌人都到眼前了，你为什么不反击？到底有没有战斗意识啊？”
    “我是医疗卫生兵，没有配备攻击性装备。”
    “那你长这双手是干什么用的，长这口牙是为了咬碎什么的？就算没武器，敌人当前也该扑上去厮杀才正常吧。”
    罗德利说着，用居高临下的表情指着我说道：“你今天在战场上最没用了。谁会特地去救你这种废物啊？！”
    “.......”
    “能杀敌就杀了，仅此而已。别恶心巴拉地过来套近乎，想求老子保护你？”
    他说完，像是吐秽物一般，还“呸呸”地啐了两口唾沫。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没本事还擅长谄媚的货色！”
    “......哈？！”
    “别再让老子听见你出声，臭死了！”
    撂下这句话，罗德里扭头踢踢踏踏地走远了。
    拖着二等兵纳利多目的尸体，一路发出黏腻的摩擦声。
    ———————
    夜晚，被小队长命令休养的我，蜷缩在惯常的壕沟里入眠。
    在庆幸今天又活下来的感激中，我阖上双眼静卧于星空之下。
    顺带一提，虽然已经不需要值夜哨了，但为保险起见我还是请求睡在格雷前辈旁边。
    格雷前辈似乎很开心，但罗德里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
    “哈啊～明天要多宰几个才行。”
    “.......”
    罗德里的嘟囔声回荡在深夜的战壕里。
    他看起来并非不情愿参战，而是带着明确的战意留在这里。
    这本该是正确的事。
    但另一方面，他似乎对只能从事治疗工作的我抱有轻蔑之情。
    这让我有些不自在。
    “........”
    啊。
    这种时候就会重新意识到。
    初次见面时觉得他靠不住，以为是个冒失又愚蠢的同期战友就敷衍对待。
    但——
    【首先是萨尔萨·莎莎，你脱掉衣服站到上面跳舞去吧！】
    【我们可是后辈哦，图里才15岁呢。那种下流话题还请前辈再等等啦！】
    【遵命！我拼上性命也会保护好图里二等卫生兵的！】
    【等一下，那还有个人需要治疗！】
    【他已经没救了，图里。】
    【至少让我看清他的脸吧！】
    【萨......萨尔萨......莎莎！】
    萨尔萨真是最棒的同期战友啊。
    既平易近人又彬彬有礼，说话也不粗鲁。
    要是他能活下来，该能给我带来多少救赎啊。
    直到失去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萨尔萨·莎莎存在的珍贵。
第32章  西部战场【三十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前辈，我也想要手榴弹之类的啊。”
    “不知道。”
    如往常般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清晨。
    我照例完成装备检查，正准备返回医院。
    虽然还没接到通知，但今天大概率该轮到我在医院当值。
    考虑到昨晚防御战的伤亡情况，野战医院想必已化作人间炼狱。
    这么一来，十有八九是盖尔卫生部长在命令“把图里调回来”。
    以现在的战损程度，友军也不太可能发动攻势。
    至少得等到溃败部队重整完毕才行吧。
    “为什么就不发给我啊？”
    “能使用爆炸物的至少得是一等步兵。”
    “您知道有那玩意儿的话能炸飞多少敌人吗？”
    “你知不知道造一颗手榴弹要多少成本？哪有余钱给新兵蛋子配发？”
    就在我身旁，战斗狂罗德里正对着格雷前辈发牢骚。
    我竖起耳朵一听，原来罗德里想要手榴弹。
    “既然这么想要，就去跟小队长说啊。干嘛来找我？”
    “.......可是前辈，你不是有两颗嘛。”
    “那是我的备用弹药。要是把这种东西私下转交给新兵，可是会被砍头的。”
    “哎——真小气。人家也想体验下爆破杀敌嘛。”
    手榴弹实在是种可怕的武器。
    单是爆炸冲击波就能波及四五米范围，再加上高速飞散的弹片，足以让爆破范围内的众多人非死即伤。
    我自己也曾被气浪掀翻过，萨尔萨更是因此丧命。
    所以听到有人如此轻率地说想玩手榴弹爆破，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算了算了。那我直接去找小队长申请吧。”
    “.......我劝你还是别去为妙。咱们队里之前就有掷弹兵闯过祸。”
    “怎么？前辈是怕我抢了您的风头吗？胆小鬼~”
    罗德里对格雷前辈恶语相向，转身离去。
    他的态度绝非对前辈应有的样子。
    “你这家伙真不可爱。老子明明好好给过忠告了！”
    换作常人早该火冒三丈，但格雷前辈却面不改色地从容应对。
    看似轻浮，实则意外成熟呢，格雷前辈。
    “嗯？”
    正当我恍惚望着两人对话时，突然与格雷前辈四目相对。
    “怎么了透莉酱，该不会迷上我了吧？从早上就感觉火辣辣的视线呢！”
    “......除了这种自恋的地方，我确实很尊敬您哦，格雷前辈。”
    前辈绽开痞笑主动搭话。
    虽然并非自我陶醉，但我确实能感受到格雷前辈对我颇为宠爱。
    当然并非异性间的感情，而是纯粹的前辈对后辈的关照。
    “好女人啊，天生就懂得识别好男人———也就是说图里你就是个好女人。”
    “这台词是您得意的撩妹惯用句吧。艾伦先生告诉我好几招格雷前辈的把妹套路了。”
    “啊呀，糟糕。你都知道啦？”
    “是的。”
    听完我的回答后，格雷前辈用夸张的大笑搪塞过去，还轻轻揉了揉我的头发。
    要是不在这种地方耍滑头的话，我本可以毫无保留地尊敬他的。
    不过———或许这种轻浮的做派，也是他刻意为之的伪装呢。
    ————————
    “图里，你这家伙立刻给我跑去后方的野战医院！全速前进！”
    “诶？是、是！”
    简报开始前五分钟。
    已经集合完毕的加尔巴克小队长一看到我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今天你被分配到医院，那边似乎忙得不可开交。”
    “明白！”
    “一秒钟都不许耽搁！喂，磨蹭什么呢，快跑！”
    清晨接到的第一道指令，竟是让我跑步前往医院。
    看来今天果然是要在医院执勤......
    “区区几公里而已，给我跑着过去！”
    小队长的命令里，似乎还附赠了体能训练的特典。
    总之就是想让我这个体力废柴尽快达到普通士兵的行军水平吧。
    “遵命。即刻起将全速奔往野战医院，随后归入盖尔卫生部长指挥！”
    “很好，去吧！”
    呼......大清早就这么折腾，但还是要加油啊。
    ————————
    “呼、呼、呼、呼......”
    就这样奔跑了十几分钟。
    当我大汗淋漓地抵达野战医院时，不由得这么想着。
    清晨跑步的感觉真是神清气爽啊。
    若不是背着沉重的装备，这大概会是个恰到好处的晨练吧。
    今后为了增强体力，从战壕前往野战医院时都跑步前进好了。
    ......虽说大清早就浑身汗味是个缺点。
    不过在见患者之前，还是先用湿毛巾简单擦擦身子吧。
    “图里，你来得正好。能马上进急救诊疗所吗？”
    “急救诊疗所？”
    我刚在盖尔卫生部长面前露脸，就被她一把拉住了手。
    原以为会直接被带往病床区，但这一天却被领到了一个与往常不同的地方。
    映入眼帘的，是从未见过的蜿蜒长队。
    “那个帐篷里配备了医疗设备和护理兵。你进去按顺序给伤员处理伤势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不知何时起，野战医院旁边多出了一顶前天还不存在的帐篷。
    只见以帐篷入口为起点，伤员们正井然有序地排着长队。
    “病床根本不够用，凡是能自己走动的伤员全都安排在那儿排队了。”
    “......真是的。”
    “轻伤员只做最低限度的处理，让他们在前线休养恢复。不这样根本应付不过来。”
    盖尔医疗参谋长发着牢骚，脸上早已写满精疲力竭。
    该不会盖尔部长从前天起就没合过眼吧......
    不，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毕竟昨天那波攻势送来的伤员数量实在太惊人了。
    “好痛......痛死我了”
    “手臂没知觉了......该不会坏死了吧？”
    粗略扫视排队的人群，发现放在平时绝对要住院治疗的伤患们，此刻都暴露在露天环境中等待救治。
    有手臂断裂开始腐烂的人，有倒地不起的人，数量多得吓人。
    这情况.......恐怕相当不妙啊。
    “因为排队的都是些伤势较轻的人，所以全都交给图里你负责啦。可别搞错使用回复魔法的时机哦。”
    “.......啊？”
    卫生部长竟向自己下达了如此离谱的指令。
    刚才，她是不是说了“全部“？
    等、等一下——
    这排着近百人的队伍，全都要由我一个人来看诊吗！？
    “抱歉啦，实在人手不足。等会儿会派交接人员过来的，在那之前就拜托你啦”
    “好、好的......”
    ......看来是因为轻伤患者太多导致处置不过来，就把烂摊子全丢给自己了。
    毕竟自己昨晚睡得好，现在魔力和体力都还很充沛。
    “那就拜托你啦~”
    盖尔卫生部长一脸歉意地匆匆跑走了。
    眼下怎么看都有上百人.......如果按每人处理10分钟来算，要超过16小时......
    总不能让排在最后的人等这么久。
    所以必须在10分钟内处理完一批数量可观的伤员才行。
第33章  西部战场【三十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
    “啊，终于有医疗卫生兵过来了吗。这边请进。”
    “......好、好的。”
    可话又说回来，让新人怎么应付这么多伤员呢。
    至少再增设一列诊疗室也好啊。
    不，现在哪有发牢骚的空闲，必须抓紧干活了。
    既然连我这种菜鸟都被迫独当一面，说明病房那边肯定更加惨烈吧。
    野战医院今天依然是地狱级黑心职场，但只要想到比前线执勤少了性命之忧，就该知足了。
    “喂、喂！让我等了这么久，结果就派这么个小鬼来处理吗？！”
    “......不满意的话请回吧。”
    “我可是从半夜就一直等到现在啊！给我叫个更资深的卫生兵出来！”
    就这样，我被迫第一次接手了门诊工作。
    只能说，这实在是糟糕透顶。
    “快用回复魔法给我治啊！你看，我的脚都动不了了！”
    “抱歉，您应该只是普通骨折。只要妥善固定就能痊愈，请稍等。”
    毕竟我只是个菜鸟，连续使用回复魔法的上限只有三次。就算嗑药硬撑也没法频繁施法。
    因此必须逐一判断患者究竟是在夸大疼痛还是真的伤得不轻。
    更要精准锁定需要施法的对象，进行恰当治疗。
    “啊，是图里妹妹.......”
    “啊，威尔迪军士长，你辛苦了。手臂恢复得怎么样？”
    “嗯嗯，好像已经没事了。”
    临近中午时分，诊察室出现了熟面孔，是威尔迪军士长。
    他好像也被认定为轻伤，被安排排队等候治疗的样子。
    .......
    昨晚我还稍微有点没把握，不过看样子他的手臂接得挺顺利的，太好了。
    “那么，军士长的伤势已经痊愈了。可以重返前线了。”
    “嗯，谢谢你啊。”
    在医院里和小队成员交谈总觉得有点违和感呢。
    我向军士长说了句“要加油啊“以示鼓励，随后他离开了诊室。
    那么，就按照吩咐继续努力吧。
    “快看我的屁股都炸开花了—————”
    “哎呀，这烧伤可真是严重！”
    ——————
    最终。
    那排成长龙的队伍消失殆尽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我不断灌下秘药榨取魔力，气力与体力都已濒临极限。
    连用餐休息的间隙都没有，只能在诊疗间隙啜饮军用口粮，持续活动着僵硬的身体。
    “二等卫生兵图里，再处理几个就结束了。”
    “啊......终于......要结束了吗”
    一同奋战的资深护理兵这样对我说道。
    盖尔卫生部长虽然说过会派轮替人员过来，但最终没有任何增援到来。
    不过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病房那边也忙得不可开交。
    “年纪轻轻就这么可靠啊。谢谢你，卫生兵小姐。”
    “您过奖了。还请多保重身体。”
    虽然也有情况危急的患者，但大多数都只是轻伤，且十分彬彬有礼。
    多亏如此，我只是机械性地诊断着熟悉的伤情，持续进行着处置。
    到了最后阶段，大脑似乎都已经停止运转了。
    这比平时的病房工作，要辛苦太多太多了。
    “最后一位，请上前。”
    然而，这繁重的工作也终于到了尾声。
    毕竟连盖尔卫生部长都说了，只要完成这次任务就能休息了吧？
    .......
    会让我们休息的吧？
    至少晚饭时间，总能让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吧？
    所以我才强撑着最后一点干劲和耐心，细致又冷静地继续治疗......
    .......
    “.......”
    “.......搞什么啊！？”
    最后进来的患者，是身负重伤的罗德里。
    “......那个。”
    “快给我治，废物！！”
    “你还真向小队长要了手榴弹啊！？”
    “吵死了！”
    于是这位罗德里成为了今日伤势最重的患者（来自队长的体罚）。
    全身挫伤加骨折，还有部分关节脱臼。
    “......请稍等一下”
    “哈？你在喝什么鬼”
    这伤势本该用常规治愈魔法处理，但我还是咬紧牙关嗑药强化，给他施放了【治愈】。
    从治疗者的角度来看，处理加尔巴克小队长施暴造成的伤势真是火大。
    拜托别给我们增加额外工作量啊，排长大人......
    不过考虑到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还是相当细致地进行了处置。
    然而罗德里撂下一句，【治得又慢，现在还疼，庸医害人！】就扬长而去。
    难以名状的虚无感席卷全身。
    最后的患者，最让人心累。
第34章  西部战场【三十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辛苦了，图里你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哦。”
    “好的，谢谢您。”
    在汇报完应急诊疗所的工作后，我获得了一小时左右的休息时间。
    利用这段时间享用了美味的餐点，还小憩了片刻。
    ........
    “图里，13号床交给你处理了！”
    “明白！”
    然而能休息的时间仅此而已。
    从夜晚开始，我就忙于应对病情急剧恶化的住院患者。
    与应急诊疗所的患者不同，病房患者若处置不当就会丧命。
    此起彼伏的病床警报声在各处响起，在主任的指挥下，我不断在各个病床间奔走。
    “18号已经没救了，放弃治疗准备临终关怀！把资源集中到还能救活的病人身上！”
    “主任，15号也病危了！”
    “那个还有希望，增加输液量！注意监测心衰征兆！”
    ————
    令人震惊的是，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其实受到了相当优厚的待遇。
    听说病房主任和前辈们已经整整一周没合过眼了。
    “主、主任！4号床患者的血压开始下降了！”
    “是败血症吧！抗生素呢？”
    “只有给其他患者预留的库存了......”
    “......那就放弃吧。”
    夜晚的病房，俨然一片修罗场。
    患者数量远超负荷，医疗资源根本供不应求。
    当所有治疗手段都用尽时，我们不得不对昏迷中的患者进行生死抉择。
    “18号床临终。”
    “抬出去。把外面待诊区里分诊级别高的重伤患推进来。”
    “明白。”
    若运气稍差，此刻躺在这张病床上的或许就是自己。
    而若在此咽气，就会像主任指令的那样被机械地抬出病房，最终抛进乱葬坑吧。
    无论前线还是野战医院，都是人间地狱。
    —————
    “喂，你们这帮家伙。期待已久的进攻日到了。”
    翌日，清早五时。
    在彻夜忙碌后的清晨，我被小队长叫去，听到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以现在的战力，再次发动进攻吗？”
    “据估计，敌军的伤亡人数要多得多。现在进攻的话，应该能一口气扳回局面。”
    “......明白。”
    基本上，在战壕战中，发动进攻的一方伤亡会更大。
    虽然敌军连续进攻也给我们造成了重大损失，但敌军的死伤人数想必更多吧。
    “穷途末路之时，方显良机。友军魔法师即将开始炮击，全员做好突击准备！”
    “是，小队长！”
    这场战争，不过是同样事情的不断重复罢了。
    每当敌军勉强发起攻势，我们就会趁其消耗之际反攻。
    于是我国奥斯丁与敌国萨巴特联邦的边境线，便以几十米为单位来回推移。
    仅仅为了边境线这微不足道的进退，我们士兵的生命就被大量消耗。
    “要给那些得意忘形，进攻过头的蠢货们一点天罚尝尝。”
    “哦哦哦哦！”
    听到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喊话，罗德里显得异常兴奋。
    说起来，这还是罗德里加入本小队后第一次参与进攻作战。
    “艾伦队打头阵，威尔迪队不用多想跟着我行动就行。图里还是老样子跟在我正后方。威尔迪队要守住我和图里的两翼形成防御阵型。”
    “明白了！”
    加尔巴克小队的阵型，还是和往常一样。
    让训练度高的分队先行，为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冲锋扫清障碍。
    用另一支分队巩固加尔巴克的左右两翼，增强正面的压制力。
    “威尔迪，你小子殿后。负责掩护图里的背后。”
    “是。”
    而训练度不足的自己和威尔迪军士长则被安排在后方担任警戒。
    想必站在小队长身后的人，都会被当作见习生对待吧。
    “今天轮到和图里搭档呢，请多关照！”
    “就靠您了，格雷前辈！”
    紧挨着自己站定的，是格雷前辈。
    他也是威尔迪分队的成员。
    威尔迪分队原本是由资深突击兵马勒乌带领的。
    但随着军阶更高的威尔迪军士长的加入，指挥系统被覆盖，马勒乌分队就这样直接变成了威尔迪分队。
    不过——
    “今天由我来指挥可以吗，军士长？”
    “嗯，拜托你了，马勒乌小姐。”
    马勒乌小姐的实战指挥能力远超军士长。
    即便军士长是军官学校出身，经验值也相差太多了。
    所以今天的突击指挥，据说军士长威尔迪也委托给了马勒乌小姐。
    “军士长，一开始我不会 说让你做太难的事。你只要跑起来，负责掩护图里卫生兵的后方就行。”
    “好的。”
    “从背后开枪的家伙很少见，所以别害怕，冲吧。”
    嘛，突击前的简报就这样结束了.......
    “我是艾伦分队的，为什么要在后面.......”
    “以你的训练水平，只会扰乱队形。”
    自认为能打头阵而兴高采烈的罗德里，被艾伦先生安排到后排后正闹着别扭。
    没错。
    他和我以及威尔迪军士长一样都是新兵，所以被部署在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后方。
    “好好学着变强。到时候就能加入先锋部队了！”
    “在这种后排位置，叫人怎么杀人啊......”
    依然是如此纯粹的杀意。
    若在和平时期，绝对是避之唯恐不及的人物呢。
    “又对上级命令有意见吗，罗德里？！”
    “没、没有！”
    原本嘟嘟囔囔抱怨着的他，被加尔巴克排长瞪了一眼后，就脸色发青地退缩了。
    看来昨天小队长的指导见效了呢。
    就连这样的他也害怕加尔巴克排长了啊。
    “........”
    被加尔巴克排长催促的罗德里，默默垂头丧气地走到了我身后就位。
    瞥见他鼓着腮帮子满脸不服气的表情。
    给人感觉心理年龄相当幼稚，他到底几岁啊？
    该不会和我同属最年轻的十五岁组吧？！
    —————
    在数小时的猛烈炮击之后。
    “预定时间已到，开始冲锋！”
    随着加尔巴克排长一声令下，加尔巴克小队出击了。
    我军左右两侧的部队也同时从战壕中爬出，向前突进。
    “呜嗷嗷嗷啊啊啊——！”
    我们发出雄壮的吼声，紧跟在加尔巴克小队长身后奔跑。
    只要冲进敌方战壕并压制据点，就能赢得胜利。
    “嘎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战壕之间飞射着密集如雨的子弹。
    能在这种枪林弹雨中毫发无损穿行的，大概只有加尔巴克小队长了。
    冲在前面的艾伦分队，此刻已然显得损耗严重。
    啊，有个队员被爆头了！
    艾伦先生的右肩似乎也中弹了！
第35章  西部战场【三十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不一会儿，她们几人便到了太液池旁，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开的如火如荼的绿萼。
    他当时表现的有些不以为然，但回过头来也没完全不做理会，虽说他觉得自己这位“天外来客”被本地巫婆预知到命运有点可笑和不靠谱。
    说着我便拉住了白惊鸿的两只手掌，将他用来捣乱的十指紧紧握在手心里，然后用眼睛将那镜子再度点亮，沿着方才的剧情继续映下去。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诸葛俊熙的耳中响了起来。
    “好的，多谢你了经理。”我说着就要走了。我也不太会和别人联络感情讨好什么的更不会了，所以就装作没听到他刚才的话。
    就这样以叫阵的方式了众匪兵来到要塞前，而刘志，则是以一个残兵败将的样式，出阵迎敌。
    来到这北口要塞呢武铮被灌输了几乎一夜内力，气血充盈从骨节里往外直发痒，像喝了兴奋剂一样真的想找人打一架，但却是憋屈了一上午，积攒的内力自然要多许多。
    就在她的思绪越跑越远时，突然感受到颈窝里的温润。常翊轻轻笑着，鼻音的震动让她有些怕痒。
    华大夫乃是京中有名的坐堂大夫，多年的从医生涯足以让他见惯了各种人物和场面，自是明白青歌的用意。
    只是一想到回家，孔一娴就想笑，老妈一定会问东问西地好奇省队里是怎么训练，住宿条件怎么样吧。或许还会牵着她到各个亲戚面前炫耀一圈，还是那种状似无意其实谁都看得出来的炫耀。
    其中那三毛巨人，却是走过来，对着大眼族长，露出一个抱歉微笑。
    “嘶……”下方的战马，嗅到了诡异的危险气息，纷纷像是被火烧了马尾一般，狂乱的踢踏起来，甩下背上的主人，疯狂的夺路而逃。
    这才发现在荣城空中，弥漫着一股股妖气混合着鬼气，但却没有看出来源何处。给人一种全城都是妖魔鬼怪的感觉。
    魔界虽然比不起修真界，修罗界，妖界地域大，但是比起鬼界大得多，势力也不少。
    烈日，月华，星光，火海，依旧在这个世界之不时的更换，似乎他们并没有因为凌空，而有任何异常。
    华夏民族自给自足，自力更生，独立研发航母技术，哪怕高价买别国退役的空壳航母回来研究，其中心酸无以言表。
    体会着身体之内的力量，慕凝雪一边说着，一边煽动着背后的那对火红冀翅，话声未落，冀翅上的数百上千根火红翎羽突然一下齐射而出，如同数百上千根火红的箭矢一般，竟是直接脱离了冀翅，劲射而出。
    “该死，终究还是棋差一招，着了那头老狐狸的当！”穆山不甘的叹息一声，终究还是驭起辟邪，凌空飞度，打算与前方被困的并州狼骑合力突围出去。
    “这里面是什么？”玄天宗脸色并不好，这山属于峨眉派，幽泉老怪重伤之后竟然逃遁来到峨眉派的山中，免不了让人想歪，是不是峨眉派与幽泉老怪有什么交易。
    如果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他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但是万劲秋此刻，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冷汗直冒。
    她听说公孙婉儿手里有青冥果，就去找公孙婉儿讨要，没想到却无意间撞到公孙婉儿在洗澡，被她一番追杀。
    我守在洞口一直守到天亮，看到霍三儿带人回去，我才放下心来。
    他只是为了完成龙银花的任务早点出去，所以是否能够杀人，他根本都不在乎，如果能够在不杀人的情况下赚取更多的金钱，对他来说何乐而不为呢？
    对于这个感觉龙辰也不是第一次体验了，这是蓝召唤龙辰会有的特殊感觉。
    接着蛮族之王的力量还在不断的提升，直到天武三级才停了下来。
    王美丽看着面前的水，接与不接她思想争斗了一瞬，下一秒接过。
    早点成家是为了避免让他父亲再次留下遗憾，也是为了让他自己不留下遗憾。
    龙辰的每一次攻击都强劲有力，打的龙御不断后退，龙辰喝出，一剑打破了龙御的防御，这一次换成龙辰那着剑抵在龙御的喉结。
    苍茫剑灵用特殊的能力包裹住了两人的波动，所以说这个老人无法感受到两人的存在。
    轩辕博没有开口，只要跟着轩辕光明走他的疑问都会被一一解开。
    而且，切石切出来这个结果，只怕才是很多人愿意看到的，而不是那个表皮表现良好，里面却是白花花的石头。
    一件胸甲就提供了210点的防御力，高级装备实在是太霸气了，张宁欢欢喜喜的将奎木狼之甲收起来，然后拿出最后一件装备查看。
第36章  西部战场【三十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战壕中零星飞掠的子弹，与我所熟知的世界的产物截然不同。
    从正面望去，它们竟绽放着七彩的光芒。
    在战场上目睹的，白昼战壕中闪耀的星空。
    那想必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武器不仅运用了火药，还融合了魔法的力量吧。
    据说魔法石的发光现象有着诸多种类。
    但乍看之下，那景象简直如同游戏画面般鲜艳明快。
    没错，若非要比喻的话———那就是极光。
    不可思议又梦幻的虹色帷幕，宛如为战壕边界绣上花边般徐徐展开。
    震耳欲聋的喧嚣爆炸，与美得令人屏息的绚烂虹彩。
    而这正是———
    “给我拼死冲锋啊啊啊！！”
    当我踏入第三防卫线时，亲眼见证的绝景。
    从战壕中爬出的加尔巴克小队长，保持着【盾】的形态向前奔去。
    紧接着，马勒乌一等兵和格雷前辈也跟了上去，而我和罗德里则被护在队伍最后方奔跑着。
    “......呃啊！”
    第三防卫线的抵抗，比我预想的还要凶残得多。
    就在全员刚爬出战壕的瞬间，马勒乌一等兵———这位先遣部队的指挥官就被子弹贯穿腹部，重重摔回了战壕里。
    她痛苦地**几声后，便不再动弹。
    虽非是当场毙命，但若放任不管的话，她必死无疑。
    “别管她，继续冲！”
    至此，只剩四人。
    其中两人是我和罗德里......两个新兵蛋子。
    “什么都别想，只管跟着我！！”
    也就是说，现在能称得上战力的只剩下加尔巴克队长和格雷前辈了。
    就凭这种状态继续推进，还能有什么胜算？
    “只要老子活着就总有办法！”
    或许加尔巴克小队长从一开始，就打算独自突破这道防线。
    当然，他也将我这个医疗卫生兵纳入了【自身】的配置当中。
    “左腿中弹了！赶紧给我治疗，图里！！”
    “是、是！”
    他或许已无法相信自己部下，并视为依靠，只能选择相信自己。
    为了终结这场战争，他可能制定了这样的战术：带着名为“图里”的急救箱，一边为自己实施战地治疗一边冲锋陷阵。
    “【治愈】！”
    “把药喝了，可能马上又要用！”
    “明白了。”
    治疗过程中，加尔巴克小队长即使腿部鲜血喷涌，也丝毫没有停步的迹象。
    我也配合着他的步伐，在行进间进行应急处置，边跑边治疗他的伤势。
    加尔巴克排长独自一人，以恶鬼般的狰狞面容忍受剧痛，在这片战场上最残酷的锋线带头冲锋。
    “小队长，您的手臂、腿都——！”
    “不想死就跟上来啊！格雷！！”
    格雷前辈以伴随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形式一同前来，但却在转眼间就浑身浴血了。
    他至少身中三弹。
    不过幸运的是，腿部的伤似乎只是擦伤。
    但手臂的粗血管被击中了。
    虽然算不上致命伤......可若不立即治疗恐怕情况不妙。
    “你这混蛋的任务就是死守老子抢来的战壕！！就算十分钟后咽气也无所谓，现在给我拼命跑啊！！”
    理所当然地，格雷前辈并没能获得治疗许可。
    只要进入战壕至少能进行止血，请一定要撑住啊，格雷前辈。
    此时，我们推测自己所处位置的战壕间距约为20米。
    由于战壕呈S形挖掘，不同区段的间距存在差异。
    若是普通的20米短跑，田径选手能在4秒内完成冲刺。
    但对我们士兵而言，穿越这20米距离却要耗费惊人长的时间。
    因为我们无法采取蹲踞式起跑，战场也非田径场那般平整，更何况还背负着超过20公斤的装备，而且还有敌军。
    “格雷，投掷手榴弹！”
    “明白了！”
    加之在战壕间移动时也必须保持战斗状态。
    这是理所当然的———在跃入敌方战壕前，必须先行消灭战壕内的敌人。
    若毫无准备就跳进去，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
    “投弹！”
    格雷前辈因左臂负伤，用牙齿拔掉手榴弹插销后，朝着战壕奋力投出。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漂亮地飞向敌人藏身的战壕。
    “———！”
    “啊——”
    然而遗憾的是，格雷前辈的手榴弹并没能杀死敌人。
    从敌方战壕射出的风弹，将手榴弹吹飞到完全偏离目标的方向。
    这正是之前艾伦前辈也使用过的防空魔法。
    “嘎哈哈哈哈哈哈！！！”
    然而，加尔巴克小队长似乎连被对空射击的情况都早已预料到了。
    他抓住那一瞬间的空隙猛然加速，一口气冲进了战壕。
    看来只要让对方分神一瞬就足够了。
    “要上了罗德里！”
    “呜、呜哇......”
    虽然被甩在了后面，但我们也不能就此落后。
    此刻战壕里，加尔巴克小队长肯定已经开始压制战局了。
    在这种危险地带傻站着浪费时间的话，必须尽快赶去支援—————
    “格雷前辈也快点！”
    “.......啊、啊哈哈！”
    然而，格雷前辈的回应却显得有气无力。
    我担心地回头望去，只见失去左腿的格雷前辈正瘫倒在地。
    “抱歉啊......我已经不行了.......”
    “......！！”
    格雷前辈的左大腿以下部位已被烧得焦黑消失。
    情况不妙。
    虽不清楚是遭到敌人的魔法攻击还是触发了魔法陷阱，但格雷前辈显然腿部受了重伤。
    “喂，快！你们先走！”
    前辈格雷催促我们继续前进。
    但这样一来，进入战壕后就无法确保据点了。
    光靠罗德里和我一个卫生兵的话，据点防守绝对撑不住。
    “呃！”
    当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我的身体已经无意识地冲向格雷前辈，架住了他的肩膀。
    “喂、笨蛋！别管我快走！”
    “要是丢下您，小队长攻占的据点就白费了！”
    若是他倒在更远的地方，我或许就放弃了。
    但幸运的是，格雷前辈倒下的位置离战壕仅有两三米。
    而且眼前的据点正由小队长控制着。
    此刻攻击已暂时停火。
    我判断完全有条件可以实施救援。
    “唔、咕……”
    “喂，别逞强！”
    然而在架起他身体的瞬间，我意识到自己判断失误了。
    格雷前辈的身体实在太重了。
    没错，步兵需要携带各种装备。
    像格雷前辈这样体格健硕的男性士兵，全副武装时体重会超过100公斤。
    像我这样身材娇小的女性，根本不可能迅速完成救援。
    至少应该先让格雷前辈卸下装备再架着他。
    “先、迈出第一步......！”
    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只要再往前挪几步就能到达目的地。
    我拽着格雷前辈的身体，凭借绝境中爆发的蛮力向前迈步。
    “哦、哦哦？”
    “还不会让您死的......前辈......请务必在据点里......继续守护我们......”
第37章  西部战场【三十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我的余光瞥见战壕内的景象———小队长阁下正斩落敌首，所向披靡。
    看起来敌人已经所剩无几了。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应该可以立刻冲进去了。
    “即使十分钟后就会死，也请务必守住小队长占领的战壕。这可是上级命令哦。”
    “......看来还没到允许我死的时候呢。小图里你可真会使唤男人啊。”
    格雷前辈的身体异常沉重，但只要咬牙迈出第一步，就能拖着他一点点前进。
    只要把他拽进战壕，之后就是我的主场了。
    在防守据点的同时，可以并行开展止血治疗。
    “再坚持一下......”
    就在即将踏出最后一步的瞬间。
    由于我一时疏忽放松了警惕，从敌方邻近据点射来的掩护火力突然袭来。
    “———啊”
    ————轻飘飘地。
    一个圆形的物体朝着我们飞了过来。
    从我的右侧————敌方邻近据点的士兵，朝着正打算跳进战壕的我和格雷前辈，扔出了一颗手榴弹。
    当我的大脑意识到这一事实时，已经来不及了。
    “手、手......”
    【盾】来不及展开。
    因为如果不伸出双手，就无法形成斜向的【盾】。
    此刻我正背着格雷前辈，双手无法自由活动，只能形成一片毫无意义的平面【盾】。
    “怎么了，图里......”
    “啊、啊、啊！！！”
    不，说到底。
    面对飞至眼前的手榴弹爆炸，凭我这拙劣的【盾】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
    这种状况下，除了抛下格雷前辈独自逃生，我根本没有其他活命的手段。
    可偏偏在终点线前松懈了神经，当手榴弹掷来的瞬间，我的大脑竟一片空白。
    ———死亡。
    那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即将像萨尔萨·莎莎那样迎来凄惨的死亡结局。
    说是陷入恐慌也不为过。
    在这生死关头竟停止思考陷入呆滞，简直无能到极点。
    但被格雷前辈压住身体无法自由行动，又遭遇迎面袭来的手榴弹，我只能茫然接受步步逼近的死亡。
    于是，世界与时间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走马灯吧。
    过往人生的记忆如泉涌般喷薄而出。
    与此同时，如同慢镜头拍摄一般，我能清晰地感知到敌人投掷的手榴弹正缓缓坠向我的脚边。
    ........
    啊，原来我的生命竟会如此轻易地消逝啊。
    对不起啊，萨尔萨·莎莎。
    你拼命庇护的这条性命，终究还是白白浪费了。
    真不该来参加什么战争，更不该成为什么士兵。
    前世在游戏里轻率地射杀无数虚拟角色的自己，此刻显得如此可笑。
    恨不得杀死那个因天真经历而草率志愿参军的愚蠢自己。
    .......
    倘若真有转世重来的机会——
    至少下一次人生，哪怕平凡也无妨，只愿能活在远离战火、宁静祥和的世界里。
    “好～东西，发现啦......！！”
    ———好吧，当时的我其实已经彻底做好赴死的觉悟了。
    可就在走马灯即将放映我这短暂十五年人生的瞬间，一道仿佛用负面情绪熬煮出的欢快低语突然挤进耳畔。
    “谢～谢你的好～东西……！！”
    “啊？”
    在慢动作的世界里，即将触地引爆的手榴弹旁突然“咻”地冒出一只手。
    那只手以抄起即将坠地的宝贝般的姿态，行云流水，精准接住了我的自杀式手雷。
    紧接着———
    “真是太太太感谢你啦啊啊啊！！”
    “诶诶诶诶！？”
    他们朝我们扔来的手榴弹，被我们大笑着扔了回去。
    就连身经百战的敌人也因这出乎意料的举动而措手不及。
    他回掷的手榴弹未被拦截，径直落入敌方据点，奏响了剧烈的爆炸声。
    “爆裂吧！！啊哈哈哈——！！”
    没错，正是罗德里所为。
    罗德里竟以惊人手法接住并回掷了投向己方的手榴弹。
    “趁、趁现在！图里！”
    “明、明白！”
    多亏罗德里的神技，我们得以幸存并成功突入战壕内部。
    我毫发无伤，格雷前辈虽然重伤但还活着。
    这难道不是......罗德里的重大战果吗？
    “哼，受伤了吗？格雷。据点还能守住吗？”
    “左手有点麻烦，不过只要能固定好枪械就还能战斗。”
    “嗯，那就好。图里，给他止血。”
    据点内部，加尔巴克小队长早已将敌军部队全歼。
    小队长大人“唰“地甩去剑上血珠。
    看起来似乎并没受什么大伤。
    “咦？已经全灭了啊......？！”
    “罗德里也没事吗？！那你们几个，全部负责守卫这个据点。”
    “明白。”
    “真可惜没轮到我出手啊！”
    说着，小队长便迅速跑向了邻近的据点。
    一如既往地，体力惊人。
    “........”
    “看什么看，有屁快放！”
    在为格雷前辈处理伤势的同时，我茫然的望着罗德里的方向。
    不，说真的该怎么办才好呢。
    上次向他道谢时，结果被他给骂得狗血淋头。
    但方才他那勇敢的行为，却救了我们，这实在是令我心中感激不尽。
    即使会挨骂，是否该再次郑重表达谢意呢？
    “........”
    ......不过多半，他本意并非要救我们，单纯是想杀敌罢了。
    若真如此，道谢只会让他觉得烦人吧。
    既然如此，此刻该对他说的话应该是......
    “呃......那、那个，刚才那爆炸真好....…炸得漂亮......？”
    “哈？你丫说啥呢，找死啊？”
    看来这次......也不太对劲。
第38章  西部战场【三十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好痛啊......”
    “抱歉，请忍耐一下。”
    进入战壕后。
    我将周围的警戒任务交给了罗德里，开始为格雷前辈处理伤势。
    格雷前辈的腿和左臂伤势严重。
    由于两条肢体的大血管都已破裂，我不得不用喷枪灼烧肌肉表层来止血。
    因为连神经也不得不一并烧灼，恐怕会留下活动不便的后遗症。
    但在这无法使用治愈魔法的条件下，这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最大限度的治疗了。
    “那图里，把枪架在那边沙袋的缝隙里。”
    “像这样吗？”
    “对，然后再往上垒一个沙袋......”
    完成格雷前辈的伤势处理后，我按照前辈的指示开始固定枪械。
    他已经无法用双手持枪射击。
    罗德里虽是新兵，也正努力蜷缩在沙袋后警戒。
    所以将枪械固定在敌人可能来袭方向的任务，就分配给了我。
    “谢了，这样就完美了。图里，接下来躲在我背后吧。”
    “拜托您了，前辈。”
    看着我这拙劣的临时固定枪口，格雷前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唔......
    这种技能真该提前学会的。
    虽说格雷前辈夸了句“不错“，但可能因为我手太笨，成品歪歪扭扭的实在难看。
    “呐！格雷前辈，再给颗手榴弹呗？”
    “想都别想，有也不给。上头命令我们据点防御，你满脑子怎么都是进攻？！”
    躲在沙袋掩体里待敌时，罗德里依然杀气腾腾。
    明明刚才都炸死过敌人了，他还没过足瘾吗？
    “切，那待会被小队长全歼可别哭！”
    “你为什么杀意这么重？罗德里。”
    “废话！当然是因为恨透那群杂碎了，小矮子。”
    罗德里眼中闪着凶光回答我的问题。
    因为仇恨敌人啊......
    “小不点，难道萨巴特那帮杂种没杀过你重要的人吗？”
    “非要说的话......之前的战友算吧！？”
    “那不就够了？这就是杀敌的理由！”
    杀敌的理由———
    这种事我从未思考过。
    毕竟身为医疗卫生兵，我从不需要直接杀人。
    然而——
    “要是你连杀敌的理由都没有想好，关键时刻一犹豫，自己可是会送命的哦。”
    “嘿，罗德里，你个新兵蛋子口气倒不小嘛。”
    “这是以前在小队时，分队长对我说的话。格雷前辈，人家可是比您军衔更高、经验更丰富的老兵呢。”
    “原来如此啊！”
    对于必须夺取敌人性命的步兵们而言，“杀戮的理由”想必是极其重要的东西吧。
    “比起现在你这个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家伙，那位前辈可要可靠多了。”
    “哎呀呀，你还真是个不可爱的小鬼。”
    格雷前辈苦笑着将罗德里刻薄的话语一带而过。
    生死关头。
    譬如当敌人近在眼前，唯有自己能取其性命之时。
    我是否能够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呢。
    “.......”
    “不过嘛，图里不需要那种东西啦。”
    “诶——就算是卫生兵也该保持杀意才对吧！？”
    萨尔萨·莎莎死在了敌人投掷的手榴弹下。
    那是令人痛彻心扉的悲剧，时至今日我仍会梦见萨尔萨那临终时的面容。
    我自己也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曾有敌人带着明确的杀意对我挥剑斩落。
    “......我自己——”
    然而，不知为何。
    我对敌方的士兵并没有强烈的憎恨之情。
    比起怨恨敌人，更多时候是在为同伴的牺牲而悲伤。
    不，甚至可以说......有时候，连大批死去的敌方士兵都会让我感到悲伤。
    “我，对于这种事......很不擅长呢。”
    “哈啊。懦弱的废物！”
    在游戏经验中，我曾误以为自己能成为优秀的士兵.......
    但或许是受前世价值观的影响，我对杀人抱有强烈的抗拒感。
    不，恐怕我原本就不适合当兵的性格吧。
    正当我因这个结论而消沉时，格雷前辈突然摸了摸我的头。
    “喂，罗德里。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当卫生兵吗？”
    “啊？不知道唉！”
    “据说恢复魔法的资质啊，比起“伤害他人的念头”，更需要“为他人着想的心情”强烈才能觉醒！”
    虽然只是坊间传闻啦———格雷前辈笑着继续说道。
    “图里妹妹，你啊！肯定是性格上不擅长憎恨别人的类型。”
    “这、这个......”
    “这种家伙根本不需要什么杀人的觉悟。我们这群野蛮人来保护你就行了。”
    性格上不擅长憎恨他人。
    格雷前辈的这句话，总让人觉得莫名戳中了内心。
    没错。
    我天生就不擅长憎恨任何人。
    即便是对残暴无理至极的加尔巴克小队长，或是偷袭熟睡中的我的纳利多目二等兵。
    面对他们，我依然难以产生恨意。
    ......虽然会感到恐惧就是了。
    “切，说白了就是个胆小鬼吧！”
    “没错......是的。我确实非常胆小。”
    “嘁！”
    我是个十足的懦夫。
    来到这片战场后，我深刻认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不愿与人深交。
    因为害怕挨揍，所以不敢违抗加尔巴克小队长。
    “既然这么怂就滚回野战医院啊。别来前线现眼！”
    “喂喂，人家图里可是强忍着恐惧特意跟来战地救人的。你小心受伤的时候被她抛弃哦！”
    “哈，战死沙场正合我意。死前要多拉几个垫背的！”
    他一定很讨厌这样的我吧。
    我害怕死亡。
    像他那样说出“死得其所“的话，我绝对做不到。
    但或许。
    正是罗德里这样的人，才具备步兵应有的素质。
    “死得其所么？！”
    格雷前辈凝视着说出这番豪言的罗德里，眼中既带着怜悯，又含着几分看到有趣事物般的笑意。
第39章  西部战场【三十九】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我回来了。”
    没过多久。
    加尔巴克小队长绷着一张脸回到了他们的据点。
    “周围的据点已经压制完毕。接下来只需等待友军部队推进即可。”
    “辛苦了。”
    “另外我腹部中弹了。图里，给我治疗。”
    加尔巴克小队长说完便迅速卸下装备，赤裸上身。
    ......他那副筋肉虬结的躯体上，布满了无数陈旧的弹痕与刀疤。
    他的右上腹隆起暗红色的血肿，黏稠的血浆正汩汩外溢。
    “......等等！这不是致命伤吗！”
    “嗯，快点治。”
    说是腹部中弹，可弹着点分明是肝脏位置。
    触诊时能感受到能量波动。
    肝脏毫无疑问已经破裂了。
    这人到底怎么顶着这种伤势走回来的？
    “现、现在需要紧急手术。我会现学现用还没掌握的技术，万一失败害您丧命的话还请别化成怨灵来找我......”
    “少废话，不许失败！”
    这伤势严重到必须进行集中治疗。
    这人到底乱来了些什么才会伤成这样啊。
    没时间犹豫了。
    再拖下去的话，加尔巴克排长就要因公殉职了。
    注射药物完成麻醉后，我回忆着主任的操作手法，同时划开了中队长的腹部。
    “呜、呜呜......”
    “敌人可能折返，五分钟内完成处理。”
    “这怎么可能办到！？”
    鲜血如瀑布般涌出。
    我一边慌乱地灼烧着伤口，一边自暴自弃地将手探入中队长腹腔。
    根本没带手术器械，我只能戴着消毒手套徒手从肝脏深处抠出残留的弹头。
    顺便用灼烧法处理腹腔内出血最剧烈的血管。
    ......这辈子从未如此感激自己的娇小体型。
    正是这双小手，才让手术得以顺利进行。
    在受损的肝脏中，将看似坏死的部分切除，把还能连接的部位强行缝合起来。
    最后让临时助手罗德里往腹腔里泼洒生理盐水进行冲洗。
    由于只能做表面麻醉，加尔巴克小队长此刻想必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
    “那个......”
    “有功夫观察我的脸色不如快点动手！”
    被这样粗暴对待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始终用凌厉目光盯着我的小队长实在太可怕了。
    小队长脸色丝毫不变，根本判断不出现在的出血量和生命体征。
    不如说现在请您把身体状况表现在脸上吧，求您了。
    “......呼，这样总算完成最低限度的处置了。接下来就靠【治愈】——”
    “结束了？”
    我成功用相当粗暴的手法修复了破裂的肝脏形状，取出子弹止住了出血。
    现在只能祈祷恢复魔法能顺利生效了。
    让只比外行强一点的我，徒手进行这种超高难度手术真的没问题吗？
    为了追求速度而赶工，肯定还有很多处理不到位的地方。
    “结束.......了吧！？”
    “哼！”
    ————用【治愈】强行止血，真的没问题吗？
    我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说到底，在这种最前线做手术的案例，恐怕自己还是第一个吧。
    “可以起来了吧？！”
    “不，以小队长您的伤势程度，无论采取什么措施都必须绝对静养！”
    “哼，确实轻松多了。这样就能继续前进了！”
    “必须绝对静养啊！”
    真是的，这个人完全不听人说话。
    居然还想继续前进吗，小队长？
    格雷前辈也已经动不了了，就此收手吧。
    “小队长。考虑到您的身体状况，我认为继续前进十分困难。建议就此确保当前据点，结束战斗！”
    “驳回。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今天的攻势是数年难遇的好时机！”
    虽然提出了终止战斗的提议，但加尔巴克小队长并未接受。
    不惜在最前线进行手术也要继续前进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小队长。您说的好时机是指？”
    “哼。图里，你觉得要结束这场战争该怎么做？”
    “.......应该是攻陷敌国首都吧？！”
    “那种事不可能，不现实！”
    加尔巴克小队长恶狠狠地瞪了过来。
    “图里，敌军阵地后方有什么？”
    “后方吗？估计会有敌军的医疗设施，以及粮食、武器的储备设备等———”
    “没错。我们今天就要摧毁这些！”
    这时，加尔巴克小队长从胸前掏出一个小瓶子。
    是酒吗？
    他默不作声地仰头咕咚咕咚灌了起来。
    刚做完手术就饮酒......而且还是肝脏破裂的伤势初愈。
    “士兵也是人。没饭吃又得不到治疗的话，根本没法打仗！”
    “.......”
    “你们这些天天在野战医院悠哉度日的家伙，对我们前线士兵而言才是首要攻击目标！”
    没等劝阻，加尔巴克排长已将酒一饮而尽，随手把空瓶扔在角落。
    “即使是非战斗人员，你们也会毫不留情地屠杀吗？”
    “不这么做就分不出胜负！”
    “所以今天就是决战之日？”
    “连续数日攻势让敌军损耗严重。据说这是几年来防御最薄弱的时刻！”
    “........”
    “今天要是突破不了战线，下次机会就遥遥无期了。所以能推进多远就推进多远！”
    加尔巴克小队长说着，一屁股坐在沙袋堆上。
    而后他如同祈祷般仰望天空，
    喃喃自语道：
    “已经拿下相邻据点了，现在只等友军跟上我们的脚步。”
第40章  西部战场【四十】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人在直面死亡时，会怀有怎样的情感呢？
    加尔巴克小队长毫不犹豫地向格雷前辈下达了命令。
    ———死在这里吧。
    “遵命，小队长阁下。”
    前辈以理所当然般的姿态，向加尔巴克小队长如此回应道。
    我此生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时格雷前辈的脸。
    ......他在哭泣。
    格雷前辈笔直地面向加巴克小队长敬礼，含泪微笑着。
    “好，图里、罗德里，跟我来！”
    “哎？啊......！？”
    “敌军绝不会放过我们撤退的瞬间。尽量选在邻近据点交火时行动，听到我的号令就立刻突围！”
    加尔巴克小队长向我们招手示意到战壕的后墙。
    我对被下令赴死的格雷前辈，连一瞥都不敢投去。
    “......喂，快走吧图里小妹！”
    “前、辈......”
    ......我茫然地凝视着接到那道残酷命令的格雷前辈。
    他静静地盘腿坐在自己固定好的枪口前，握着手枪。
    说不定那时候，我也已经泪流满面了。
    “......啊对了，小队长。我行李里有封写到一半的家书。”
    “是吗。”
    “虽然很不好意思麻烦您......但能请您把它和我的阵亡通知书一起寄出去吗？”
    “知道了。”
    但格雷前辈虽然流着泪，却始终没有将这份脆弱表现在举止中。
    “还有就是......一直以来，多谢您的照顾了，小队长。”
    “嗯。”
    他依然像往常那样从容自若。
    想必是为了不让我们这些新兵动摇，才刻意这么做的吧。
    “......喂，加尔巴克小队长。”
    “怎么了，罗德里？！”
    “我体力还很充足呢！”
    在这样凝视格雷前辈许久之后——
    和我同期的罗德里突然轻声说道。
    “让我当专属肉盾把格雷前辈背回去......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啊？！”
    “那样会提高你的死亡率！”
    罗德里的那番提议，实在令我倍感意外。
    他的提案，明显是出于想要帮助格雷前辈的意图。
    明明自己体力不支，却还要逞强说要背着格雷前辈......
    .......虽然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啦。
    “驳回。”
    “.......”
    被干脆利落地否决提议后，罗德里不满地瞪着小队长。
    那张脸上甚至能看出不甘心的神色。
    “救了格雷又能怎样，失去双腿的这家伙已经没法再战斗了！”
    “.......”
    .......因为我很少参与挖掘战壕的工作，所以并不清楚。
    莫非罗德里和格雷前辈关系很好吗？
    好到即使勉强自己，也想伸出援手的程度。
    “我的事就别管了，罗德里。适可而止吧，不然回去可是要挨揍的！”
    “......哼！”
    最后连格雷前辈本人都出言相劝，罗德里索性扭过头去。
    说不定，他当时也在默默流泪呢。
    “啊对了，罗德里。最后给你一个忠告吧。”
    “......什么？”
    “你那种对对着所有人到处开炮，放狠话的臭嘴，还是改掉比较好。那玩意儿可没啥好处！”
    在小队长静静等待撤退时机时，格雷前辈对罗德里说道。
    那依旧是一张带着温柔暖意的前辈面孔。
    “你和我真的很像啊，罗德里。大概连想的事情都一模一样吧。”
    “.......”
    “你啊。之前所属部队的那些同伴们，其实关系相当不错吧？我听幸存者说了。”
    听到格雷前辈这番话，罗德里顿时变了脸色。
    原来罗德里也有能相处融洽的部队啊。
    说不定在原先的部队里，他并没有对别人恶语相向的习惯呢？
    “很难受吧，眼睁睁看着要好的同伴被杀。”
    “......这不是废话吗！？”
    “恨不得把敌人千刀万剐吧？！”
    “那还用说！！”
    ......被歼灭部队的幸存者，幸存下来的士兵，将会被调往各小队填补空缺人员，补充兵力进行调遣。
    既然罗德里被调到了加尔巴克小队，恐怕他原先所属的部队已经......
    所以才会这样吧？
    到处恶言相向，跟所有人挑衅打架。
    “那是——”
    格雷前辈说到一半，
    “是想着反正都要死，不和任何人搞好关系反而更轻松吧？”
    格雷前辈说着，开始抚摸仍在流泪的罗德里的脑袋。
    “但这种生存方式不适合你。你太过温柔了。”
    “.......”
    “自从调过来之后，你一直都在留意同伴们的动向吧？是害怕再次失去同伴，怕得不得了吧？！”
    “已经够了，这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
    罗德里紧咬着嘴唇听着前辈这番话。
    “......难道说，罗德里他———”
    “就是这么回事，图里妹妹你该感谢他。这家伙虽然满嘴脏话，可一直都在保护实力不如他的你，图里。用这种方式活下来的人，说什么要独自战斗根本就是自相矛盾嘛。”
    听到这里，许多事情都恍然大悟。
    虽然罗德里总说是巧合，但他已经两次将我从险境中解救出来。
    这也是在绝妙到不能再绝妙的时机。
    “不对.......”
    “那你为什么说要背着我逃跑？”
    他——罗德里，和我是一样的。
    为了不过度代入同伴的感情而表现得冷漠，却又无法彻底舍弃温柔。
    就像我下意识地背起了格雷前辈一样，他肯定也是下意识地想来救我。
    明明其实想被所有人讨厌，想独自一人待着。
    “不对.......我......”
    “坦率点，别缩在壳里。要有为同伴之死哀悼、并继续前进的坚强。再这样精神受创的话，可是会直接送命的啊！”
    .......就在格雷前辈话音刚落之际。
    “就是现在，冲出去！全力奔跑———啊啊啊！！”
    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号令如雷贯耳。
第41章  西部战场【四十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慌乱中，我——罗德利君从战壕里爬了出来。
    然后冲进了小队长构筑的【盾墙】之中。
    “格雷前辈！！我啊！！”
    “有说话的功夫不如赶紧迈腿，蠢货！”
    我是队伍里跑得最慢的一个。
    所以只能拼命挪动双腿，争分夺秒地朝着前方安全的战壕狂奔。
    “我已经......再也不想被任何人保护了啊！！”
    这句话还没说完。
    从格雷前辈据守的战壕方向，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枪声。
    想必是敌人看到我们突围后，趁机压上来了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从背后传来一声雄壮的吼叫。
    那是平日里温柔、温暖又帅气的格雷前辈发出的粗犷咆哮。
    “噢......噢噢，噢噢噢噢！！”
    但这吼声在数秒后便开始嘶哑断续。
    “......噢......”
    最终随着某种爆炸声戛然而止。
    我望着疾驰中的小队长背影，强忍呜咽继续奔跑。
    刚才的吼声已是强弩之末。
    那是血液流入肺部后，重伤垂危者发出的痛苦**。
    即便此刻折返用全部魔力为格雷前辈治疗，恐怕也是回天乏术。
    格雷前辈确实遵照小队长的命令争取到了时间。
    为了保护我们的性命，为了让我们这些弃他而逃的人活下去，他拼死抵抗到底。
    他舍弃性命换来的时间，不过短短数秒。
    “还差......一点......”
    ——————
    正是这数秒时间，让我们得以大幅推进战线。
    当我们平安跳进后方战壕后———
    远处传来了凄厉的临终惨叫。
    “妈、妈妈啊——！”
    最后隐约听见的格雷前辈临终哀嚎，
    那是他呼唤母亲的声音。
    ——————
    “加尔巴克小队长，您是把格雷一等兵当作弃子了吗！”
    成功撤退至安全的战壕后。
    我和罗德里瘫坐在地，足足一小时都沉默不语。
    “啊！？”
    “为什么不在确保这条防线时，就结束战斗？以残余兵力根本不可能突破吧！”
    “做得到。要是老子手下再多十个人的话！”
    冲出战壕时，中弹的马勒乌小姐已经阵亡了。
    至此，今天的伤亡人数达到三人。
    “要是您当时停止进军的话！！”
    另一方面，我救治过的威尔迪军士长倒是安然无恙。
    他苏醒后了解现状，正对着加尔巴克排长大发雷霆。
    “这明显就是鲁莽的进军。我对指挥官的决策表示怀疑！”
    “是吗？！”
    “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前线指挥官不该只会是只有勇无谋的猪，只会凶猛突进！”
    “随你便。”
    军士长情绪激动，严厉斥责了身为他上司的加尔巴克。
    我沉默地听着威尔迪军士长与加尔巴克小队长的这番对话。
    种种情感都已麻木，对他们的争吵生不出任何情绪。
    “对不起，如果我没有中弹昏迷的话......”
    “罗德里二等兵，图里二等卫生兵，你们没有受伤吧？”
    “......嗯。”
    加尔巴克小队长刚别过脸去，威尔迪军士长就过来向我们道歉。
    他脸上写满了发自内心的愧疚。
    “还想向二位详细了解当时的情况。”
    “......明白。”
    “加尔巴克小队长下达进军命令时的伤亡情况、剩余弹药数。还有他......格雷一等兵临终时说了什么。方便的话请告诉我。”
    “......”
    “这些也要向上级汇报。”
    面对上级的询问，必须如实准确地报告。
    但当时的我，连详细回答军士长问题的力气都没有了。
    那时的我，整个人就像一具空壳。
    “......很帅气。”
    面对威尔迪军士长的提问，罗德里如此回答道。
    “咦？帅......？”
    “格雷前辈，很帅气。仅此而已。”
    罗德里紧握拳头，唇边渗出血丝，用仿佛挤出来般的声音说道。
    我从未见过他哭得如此撕心裂肺，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那个人没有像我一样逃跑。
    明明知道和别人亲近终会受伤，却坚持到最后，支撑着我这样的懦夫。
    “.......罗德里二等兵？”
    “那个人是心满意足地离开的。对加尔巴克小队长说了‘谢谢’，笑着离开的。”
    低声说完后，罗德里突然揪住了威尔迪军士长的衣领。
    这突如其来的暴行让威尔迪军士长惊得瞪大双眼。
    “绝对......绝对不许在报告里玷污格雷前辈的名誉......！说什么他被加尔巴克小队长强行命令、死不瞑目之类的，这种侮辱前辈觉悟的鬼话......！！”
    “冷、冷静点，罗德里二等兵！”
    “我......我至少想守住那个人的名誉。非守住不可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个人欣然接受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命令，为掩护我和图里撤退不惜献出生命。”
    尽管罗德里做出了忤逆上级的举动，但威尔迪军士长却丝毫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因为——
    “除了帅爆了.......我他妈还能说什么......？”
    这个揪住军士长衣领的新兵，此刻正任由豆大的泪珠滚落脸颊，连掩饰哭泣的意图都没有。
    “......我深有同感啊，罗德里。”
    格雷前辈的遗言，也深深刺进了我的胸膛。
    ———要怀着对战友逝去的悲痛，获得继续前进的勇气。
    这一定也是我所欠缺的重要品质。
    有多少新兵因为过度畏惧同伴的死亡，而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呢？
    但这样的状态根本不可能维系部队协同作战。
    把后背交给无法信赖的所谓“战友“，又怎么可能赢得胜利？
    “所以我们必须......要带着对格雷前辈的哀悼继续前进。”
    我这样说完后。
    一把抓住激愤不已的罗德里的手腕，将他从军士长身边拉开。
    “所以请您冷静点，罗德里。你的敌人并不是军士长。”
    “......啧。”
    “威尔迪军士长，给您添麻烦了。他一定是有些疲惫了。”
    “......”
    “说来惭愧，在下也消耗了不少体力。能否请您稍后再听取报告？”
    “啊，好的。确实如此呢。”
    要是放任罗德里继续闹事，恐怕又要被加尔巴克小队长责罚了吧。
    我可不想让重要的恩人遭遇这种事。
    因此我介入罗德里和威尔迪军士长之间进行调解。
    “还有，罗德里。”
    “又干嘛啊，我都明白了啦。”
    说着，我依然握着他的手。
    “今天在危急时刻承蒙相救，非常感谢。您当时也非常英勇呢。”
    “......！”
    我没有任何掩饰，只是坦率地道出了发自内心的谢意。
第42章  西部战场【四十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本次进攻战的结果报告如下。
    我方的突击作战取得了圆满成功。
    或许是由于敌军防御薄弱，我方伤亡情况并不严重。
    多数部队在未遭毁灭性打击的情况下，成功推进了50米以上。
    前线士兵欢欣鼓舞，与战友们勾肩搭背哼唱着胜利之歌。
    他们斗志昂扬地表示，将战线推回河岸的日子已近在眼前。
    为庆祝胜利，还向每位士兵分发了些许点心。
    攻势告捷与久违的嗜好品，使得步兵们的士气愈发高涨。
    即便此刻沉浸在欢腾氛围中，也实属情有可原。
    单从结果来看，这堪称在承受敌军猛攻后，以最小代价消耗敌方兵力并夺回失地的典范。
    毫无疑问的战术性胜利———据说大本营也是以这般说辞向民众发布的。
    “......”
    然而，在这片狂热之中。
    仍有极少数人紧握拳头，不甘地凝视着这番景象。
    即便寥寥无几，但确实存在将昨日战果视为败北的军人。
    —————
    成功实施突击作战的夜晚，对于为数不多的突击兵来说就是难得的休假。
    这天晚上也不例外，加尔巴克小队长宣布让大家休整。
    但和上次休假不同，加尔巴克小队长并没有举办酒宴。
    因为他的肝脏已经破裂了，酒精什么的根本不能碰。
    搞不好会死的。
    所以我出于对队长健康的考虑，建议他立刻去医院。
    加尔巴克小队长今天似乎也没心情喝酒，听完我的建议后哼了一声“行吧“，就老老实实步行去医院了。
    那人到底是怎么能走路的啊。
    “罗德利。”
    “咋啦，小不点。”
    “从今晚开始，我可以睡在你旁边吗？”
    “哈！？”
    “这是防止X侵略措施。之前都是拜托格雷前辈的。”
    “......哦。这么回事啊。”
    “随你便，不过今晚我不在。”
    “......哈？”
    “艾伦前辈约我了。”
    罗德里听我这么说，略显尴尬地别开了脸。
    资深侦察兵艾伦前辈这次在战斗初期就负伤撤退了，看样子已经接受完治疗了。
    .......幸好没有生命危险。
    “您还真配合着接他的话呢。”
    “是跟格雷前辈学的。老子也不可能永远当个毛头小子。”
    罗德里说着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此刻从他身上，能感受到不再逃避的决心。
    今天的他，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作为士兵，似乎都获得了巨大的成长。
    “所以是被约去哪里了？”
    “......这个嘛。”
    不过看他含糊其辞的样子，想必是要去那种场所吧。
    “啊对了罗德里，要去那种地方的话，我这儿有句不错的搭讪台词哦！”
    “喂，你原来早就知道啊！”
    “这是以前某位迷人的先生追求我时说过的话。”
    ......真令人怀念呢。
    说起来，萨尔萨·莎莎在入侵之后也被前辈邀请去过那种地方呢。
    “好女人啊，天生就能分辨出好男人。也就是说，你就是个好女人。”
    “......什么啊？这种让人牙酸的轻浮台词。”
    “我觉得是很棒的话哦。请好好练习，争取能自然地说出这种台词吧。”
    “真意外啊。原来你喜欢这种装模作样的男人。”
    面对罗德里那充满怀疑的目光，我回以微笑。
    ——————
    夕阳西下时分。
    男性士兵们早已悉数外出，不知去向何方。
    战壕里只孤零零地剩下了我一人。
    “........”
    今日的前线因战胜而洋溢着欢快的气氛。
    这种氛围，在上次的庆功会上也曾感受过。
    “明明有人死去，他们却还能笑得那么开心呢......”
    事到如今，我才真切体会到这个环境有多么扭曲。
    当然，确实也存在零伤亡就成功推进的部队———但那终究是罕见的特例。
    即便是这次突击行动，恐怕多数小队都出现了伤亡吧。
    “.......”
    大家是早已对战友的牺牲习以为常了呢？
    还是说，只是强颜欢笑地掩饰着悲伤呢？
    若果真如此，那么所谓战胜后的庆功宴，或许正是为了跨越战友之死而举行的仪式吧。
    ......格雷前辈
    我至今仍未能释怀格雷前辈的离去。
    几乎无人知晓他是何等英勇无畏。
    全军知晓他临终之情的，唯有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我和罗德里君三人而已。
    ..........格雷前辈———
    对士兵而言，死亡既是解脱亦是归宿。
    若能信奉格雷前辈生前说过的这句话，该有多么轻松啊。
    可我终究无法认为，前辈的牺牲是种幸福。
    ........
    所以，请让我独自安静地悼念吧。
    而从明天开始———我将接受并跨越他的死亡。
    前辈给予了我太多太多的东西。
    在我痛苦时温柔地鼓励我，危险时挺身相助，最后甚至让罗德里也敞开了心扉。
    对于他的死，我无法轻描淡写地说句“这样啊“就释怀。
    不如说，我根本不愿如此释怀。
    所以今天，请允许我尽情悲伤吧。
    “.......”
    在空无一人的战壕里，我将身体埋进罗德里行李旁的小沟壑中，就这样沉沉睡去。
    现在的话，没关系吧。反正，谁都不会看见。
    我死死咬住声音痛哭一场后，擦干眼泪闭上了眼睛。
    要是留下泪痕的话，被罗德里看到后，一定会被他笑话的。
    ——————
    士兵总是与死亡相伴。
    在战场上待得越久，就越发觉得人命轻如草芥。
    我究竟为何必须与敌人厮杀、互相残害呢？
    那理由，想必是源于遥远时代国家之间的恩怨纠葛吧。
    而这种『憎恶』，越是交战，就必定愈发强烈。
    高层的大人物们，究竟给这场永无止境的领土争夺游戏赋予了怎样的意义？
    难道正在暗中开发某种能打破现状的新武器吗？
    还是说.......正如加尔巴克小队长所言———除非突破敌阵、摧毁后方，否则这场战争将永远持续下去？
    “......唉。”
    身为区区一等士兵的我，根本无从得知答案。
    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我还要失去多少战友，流多少眼泪才够？
    不，更该问的是———我究竟还能够侥幸活下来、拥有多少次哭泣的机会？
    而当终有一日轮到我自己赴死之时......
    我又会发出怎样的临终惨叫呢？
    ————
    就在我于脑海中不断重复着那些没有答案的问答时。
    “......呼、呼。”
    不知何时，自己已然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第43章  西部战场【四十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时间是深夜。
    “......那群该死的混蛋，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
    昨晚因为医院值班没怎么睡，今天又直接出任务，所以这天我也疲惫地陷入了沉睡。
    大概是因为格雷前辈的死，精神上也相当疲惫吧。
    因此，这个夜晚，我似乎对周围有些迟钝了。
    “什么天堂啊，那种恶心的地方还是第一次见。”
    后来听说，这好像是加尔巴克小队的传统———把新兵骗到夜街，让他们光着身子冲进，击歼室——【男色俱乐部】
    当我问“是谁定下这种蠢传统“时，听到了一个非常值得尊敬的轻浮前辈的名字。
    罗德里也不例外，被艾伦前辈的恶作剧搞得光着身子冲进了男色俱乐部。
    “呕......那个小矮子居然还抱着我的背包......”
    与束手无策惨遭蹂躏的萨尔萨·莎莎不同，据说罗德里曾拼命抵抗。
    最终设法杀出重围的他，甚至顾不上捡起脱下的衣服，就这样从男色俱乐部逃了回来。
    “.......别醒啊......”
    ———于是乎，这就酿成了悲剧的起因。
    我本就有睡相不佳、总爱把身边东西搂进怀里的坏习惯，此刻这个毛病终于招来了恶果。
    他的行李正被我紧紧箍在臂弯里，俨然成了抱枕的模样。
    “......唔？”
    “啊！”
    罗德里正想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替换衣物，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腕。
    终于，我彻底清醒了过来。
    “.......”
    “.......”
    若完全不了解前因后果，这一幕会显得多么诡异呢？
    仅从客观事实来描述的话———
    深夜时分，全身赤裸的罗德里正跨坐在熟睡中的我身上，紧紧攥着我的手腕。
    “..........”
    “等等小鬼，你误会了！”
    我沉默地瞪视着罗德里。
    所幸四周一片漆黑。
    多亏如此，才没有清楚看见罗德里胯间那玩意儿。
    “..................”
    “这是误会你先冷静。还有，把手里的行李放开！”
    “.......................................”
    “我会解释的，好好说明原委，总之先保持冷静。”
    罗德里当时虽然不断重复着“冷静点”，但真正慌乱的其实是他才对。
    那时的我，其实相当冷静。
    想着罗德里毕竟还很年轻，大概是被姓欲冲昏了头脑吧。
    又或者他其实偏好我这种未发育的女性体型什么的，虽然产生了诸多误解。
    但至少保持着“先听听他怎么说”的心态。
    问题在于———
    “你在干什么，罗德里二等兵......？”
    “呜哇！威尔迪军士长！？”
    这个时机不知该说巧还是不巧，威尔迪军士长正好醒来查看情况。
    “......唉。你还记得纳利多目那件事吧？”
    “等等这是误会！让我解释！”
    “年轻人难以控制热情可以理解，但把兽欲发泄在战友身上就太不像话了！”
    “啊不是，你搞错———”
    为什么只有威尔迪军士长一个人在这里呢？
    据说他从傍晚开始就一直在上级的帐篷里汇报关于加尔巴克排长的事情。
    因为太累了，所以没有去票昌，直接回到这个战壕里睡觉了。
    “......那个。从我个人角度来说，毕竟被罗德里救了命，虽然不太情愿，但如果是在不违反军纪的范围内需要协助的话......”
    “都说了不是啊小不点！不是，所以说这个！”
    “好了，快把衣服穿上吧！罗德里二等兵。我要详细听取事情经过。”
    “我也想穿衣服啊我！”
    据说之后威尔迪军士长开始了长篇大论的说教。
    我实在困得不行，向军士长告罪后又呼呼大睡起来。
    最后因为他的辩解，误会很快就解开了。
    根据回来的艾伦前辈的证词，以及再次睡着的我正抱着他的背包这件事，罗德里的辩解被认为可信。
    不过，他从此被小队前辈们戏称为“色罗德里“这个不光彩的外号。
    “.......能这么快融入小队真是太好了呢！”
    “.......”
    说到底这只是前辈们的玩笑罢了，他们似乎把开始主动和我们搭话的罗德里当成了团宠来疼爱。
    或许这也算是对那个曾经用轻蔑语气和前辈们说话的他，一种变相的报复吧。
    结果罗德里现在动不动就跟我抱怨：“军队这地方真他妈不讲道理。”
    “别在意啦，我可没把你当什么'色鬼罗德里'哦”
    “闭嘴！”
    于是罗德里好不容易才敞开的心门，又砰地一声关严实了。
    看来这家伙意外地是个死正经啊。
第44章  西部战场【四十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在失去诸多事物后的侵略战后。
    “......辛苦了。图里妹妹，可以进去休息了哦。”
    “谢谢您。”
    这几个月以来，我们加尔巴克小队一直过着平静的日子。
    不可思议的是，自那之后敌人的攻势突然戛然而止。
    但若因此认为敌方势力衰退就大错特错———他们反而构筑起铜墙铁壁般的防御工事，彻底转为守势。
    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遭遇固守战术，我军也陷入久攻不克的困境，这几个月来战线仅有些零星的摩擦。
    “最近真是太平啊。干脆就这样迎来停战多好。”
    “反正我的兵役期就要满了。不管停不停战，总算能逃离这个地狱了。”
    “还真让人羡慕呢！”
    这几个月来，真的什么都没变。
    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盖尔卫生部长长期提出的“把图里从前线部队调回卫生部”的请求被驳回。
    为此她闹了好一阵子吧。
    听盖尔部长说，似乎是因为我救了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这件事，上层开始讨论“是否该给王牌部队配备卫生兵”了。
    该不会......这都是我的错吧？
    听说决定让哪个卫生兵去加尔巴克小队的人，好像就是盖尔卫生部长。
    而选中我这个前线炮灰的理由，据说是因为我身材矮小、体力差，而且是个孤儿。
    说白了就是打算把我当消耗品用到死为止。
    像我这样的菜鸟，本来预计很快就会战死。
    要是我立刻阵亡的话，盖尔先生就能对加尔巴克小队长说“看吧，就是因为派了卫生兵上前线才会这样”。
    如果传闻是真的，这位卫生部长可真是黑心到极点啊。
    “来，这些茶叶是我在镇上买的。图里你也来尝尝看。”
    “谢谢您，盖尔卫生部长。”
    不过，传言终究只是传言。
    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依然是那位温柔美丽的盖尔小姐。
    还是别太在意这些传闻为好。
    “我也能来一杯吗？”
    “啊，主任请用。”
    这几个月来，野战医院平静得出奇，甚至能悠闲地享受下午茶时光。
    住院患者屈指可数，来的也多半是传染病患者而非外伤伤员。
    与之前忙得脚不沾地的日子相比，现在简直是天堂般的工作状态。
    ———虽说我因为被小队长安排了训练任务，其实还挺忙的就是了。
    “你看，图里。这是我女儿的照片。”
    “哎呀，真没想到主任已经成家了！”
    “是啊。只要再坚持两个月，我就能见到女儿了。”
    “上次见面还是她两岁的时候，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妈妈的长相。”
    主任难得心情大好地跟我炫耀起来。
    “时隔三年才能见面。回去之前得给女儿买点好东西。我记得附近城镇有家很有名的人偶店。”
    “啊，我也听说过。是马里奥奈特人偶店吧。”
    “等领到丰厚的退休金，就给女儿买个漂亮娃娃带回去。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
    到今天为止，是我被调遣到这个前线已经大约半年左右的时间了。
    近来，战场竟离奇地平静。
    这种平静似乎不仅限于我们的战斗区域，整个战线都停止了交火。
    我军虽发动过几次攻势，但在敌军固若金汤的防御面前只是徒增伤亡罢了，最终也偃旗息鼓。
    由于战斗骤减，士兵间甚至流传着“说不定两国正在秘密推进和平谈判”的揣测。
    我对政治内幕知之甚少，只是单纯想着“死的人少了真好”，若传言属实该有多美妙啊。
    那么，实际上为何敌人的攻势会突然停止呢？
    根据战后的资料显示，当时的敌军将领，亚历克斯·埃费尔特。
    竟然对参谋本部发动了罢工。
    “你们这些政客的私欲，别再强加给军队了。”
    这就是敌军司令官亚历克斯的主张。
    此前的连续攻势，不过是政客们为安抚民众而进行的作秀表演。
    为此他被迫让部下白白牺牲，又因过度消耗而被敌军抓住破绽反攻，甚至陷入了“再差一步防线就会被突破”的惊魂险境。
    他大概判断，若继续配合参谋本部胡来，祖国必将灭亡。
    早已厌倦政客宣传的前线指挥官们纷纷支持亚历克斯的主张。
    向参谋本部宣告“若不补充兵力就拒绝发动攻势”。
    而后他们彻底拒绝执行参谋本部的进攻命令，转而构筑起坚固的防御阵线。
    这场冲突源于敌方高层与前线士兵对战况的认知存在巨大差异。
    当时敌国萨巴特联邦的政客们似乎认为“有着近两倍的兵力差距，靠人数碾压就能取胜”。
    在东西战争爆发前，枪械这类凶器尚未普及，主流作战方式是在平原上展开剑与魔法的白刃战。
    对于那个时代的人而言，只要存在双倍兵力差，即便会承受一定伤亡，靠蛮力强推也能获胜———他们似乎就是这么想的。
    但了解现代堑壕战的人听到这种想法，恐怕会忍不住骂“开什么玩笑”。
    众所周知，隔着战壕与敌军交战，进攻方将承受惨烈伤亡。
    防守方几乎毫发无损，而冲锋部队全军覆没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区区两倍的战力差距，在进攻方的不利条件下瞬间就会逆转。
    因此，亚历克斯指挥官始终坚持“利用兵力优势稳步推进”的稳健方针。
    但那些在民众随时可能暴动的动荡局势中苦苦维持统治的政客们，根本无法接受亚历克斯这种温吞的作战方案。
    战争即将结束，只要获胜就能迎来富裕的生活———用这些甜言蜜语来安抚民众也已到了极限。
    而在罢工行动持续数月后，亚历克斯终于被撤换。
    接替他的是原任参谋次长的布鲁斯塔夫·诺瓦，他被派往前线担任新任司令官。
    据说布鲁斯塔夫是个对参谋本部忠心耿耿的人，同时在前线士兵中也人脉广泛，堪称“接替亚历克斯的最佳人选”。
    就在政府与前线的矛盾日益激化之际———
    布鲁斯塔夫注意到了一篇异想天开的论文。
    论文的作者名为希尔芙·诺娃。
    她是布鲁斯塔夫引以为傲的女儿，以军官学校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拥有出色的履历。
    她在论文中主张，只要执行某个作战计划，不到一个月就能突破西部战线，赢得战争胜利。
    当然，这种如同痴人说梦的论文，根本没人当真。
    她撰写的论文理所当然地被驳回，最终散落在她的房间里。
    布鲁斯塔夫之所以会留意到这篇论文，是有原因的。
    当时的萨巴特联邦局势日益恶化，而军方又发动了攻势罢工行动，导致政府完全无暇他顾。
    在这种情势下，布鲁斯塔夫收到了参谋本部下达的强人所难命令———“即便会造成一定伤亡，也要在今年内解决战事”。
    正当他为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焦头烂额时，偶然发现了女儿写的论文。
    他抱着“或许能激发些灵感”的随意心态开始阅读，但很快他就认真研读起其中的内容。
    或许这篇论文确实切中要害。
    女儿论述中蕴含的某种特质，让他产生了这样的确信。
    经过若干修改后，他将作战方案提交给总参谋长商讨。
    最终参谋本部认定希尔芙的论文毫无破绽，具有充分的成功概率。
    ————————
    就在季节转入秋季之时。
    参谋本部终于做出决定，将在布鲁斯塔夫的主导下，以年仅15岁少女的论文为核心展开作战。
    论文作者希尔芙也作为参谋军官之一被派往前线。
    而她所主张的、足以让正统军人晕厥的作战内容则是———
    ———这场横贯东西战线的大规模同步进攻作战。
    ————————
    如此宽广的攻势范围下，魔石与魔导师皆不敷使用，魔法攻击仅能维持短短一瞬。
    而面对近乎无损的我军三道防线，竟不集中战力便贸然平推入侵———此等战术内容实在荒谬。
    希尔芙·诺娃主张：通过这种战法，敌军将因攻击范围过广而疲于应对，只要突破任意一处战线，敌人就会像漏气的风船般溃败而逃。
    然而堑壕战中，进攻方本就处于劣势。
    向着几乎未受损耗的守军部队发起毫无魔法掩护的突击，简直是愚不可及。
    前线将士听闻此作战计划后，个个面如土色，强烈反对参谋本部的决定。
    他们含泪控诉：“若执行此策，十八万将士的尸骸将铺满战线，敌军更会一鼓作气直取首都。”
    甚至有前线指挥官当场剖腹，以死谏言劝阻布鲁斯塔夫。
    但作战提案者希尔芙见到将领们这般情状后，竟嗤笑道：“若认为突破不可能，那只能证明诸位至今都在怠惰应战。”
    于是，史上最恶劣的作战就此付诸实施。
    而当时的我无从知晓这些内情，只为“伤员稀少”的表象暗自欣喜罢了。
第45章  西部战场【四十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那个作战计划突然开始执行了。
    “.......咦？”
    季节正值晴天，万里无云的澄澈蓝天下。
    在新任司令官布鲁斯塔夫的指挥下，由希尔芙策划的全面攻势作战，毫无预兆地展开了。
    “是魔法攻击的声音......真少见呢！？”
    “......抱歉打断谈话。”
    “嗯，图里妹妹你快去前线吧。之后听从加尔巴克小队长的指示。”
    直到现在，我仍清晰地记得那天的事。
    这天我也从野战医院的执勤岗位，匆匆赶往前线参与防御。
    从医院到加尔巴克小队驻扎的据点，需要十几分钟。
    要是迟到太久会被小队长训斥，所以我跑着赶往指定位置。
    ......但这一天的攻势明显不对劲。
    因为———
    “诶？”
    在我抵达加巴克小队的据点之前，敌人就已经开始发动突击了。
    “糟、糟了！”
    这也突击得太快了吧。
    几乎没做任何魔法攻击的事前准备就直接发起冲锋，简直超出预料太多了。
    当时的我，确实是这样想的：
    【虽然敌人这么快攻过来是求之不得，但不幸的是他们进攻的方向正好是正面。榴弹很可能会波及到这里，必须谨慎移动才行。】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运气不好———敌人几乎在所有方位都发起了攻势，只是我无从得知罢了。
    为保险起见，我决定与正面的战壕保持距离，同时向据点移动。
    却丝毫没有意识到，根本没有这样悠闲移动的空余。
    ——————
    “拒绝执行，坚决反对！”
    据说，年轻“天才“希尔芙·诺娃制定的作战计划，遭到了许多人的反对。
    “我们拒绝服从此次作战，危急时刻将誓死守卫首都！”
    其中，原萨巴特联邦南方总指挥官———埃维姆，更是坚决反对希尔芙的作战方案，拒绝执行下达的进攻命令。
    因为明眼人都能看出，若按此计行事，必将酿成血流成河的惨剧。
    “此乃违反军事法庭纪律之举。临阵抗命，当处死刑。即刻执行命令！”
    “若以我一人性命能换众多将士生还。那我，甘愿伏诛！”
    拒绝执行命令的埃维姆立即收到本部接连不断的怒斥，要求他立刻展开攻势，但他始终毫无服从之意。
    怒火中烧的布鲁斯塔夫在攻势开始后，第一时间与埃维姆进行了通讯。
    “本次作战的成功率极高。要实现战略目标，必须在广阔战线同时发起攻势。阁下抗命之举恐将导致全线溃败！”
    “但请指教，究竟要如何解读才能把那种痴人说梦的方案，称作胜算高的作战计划？”
    埃维姆的回应，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态度。
    无论怎样劝说，他压根儿就没有发动攻势的打算。
    据说埃维姆曾立下誓言，即便整条战线崩溃，也要独自幸存下来守护故乡。
    “这都不明白吗，蠢货！”
    “啊？”
    就在埃维姆与指挥官布鲁斯塔夫争执不休时，通讯器那头突然传来切换成少女嗓音的声音。
    那嗓音据说是既冷酷又傲慢，却透着令人惊异的清晰知性。
    “本次作战的关键在于奇袭性。”
    “按照以往惯例......本该耗费数小时用魔法饱和攻击突击预定地点。”
    “......但你们不觉得，这简直就像在宣告【我们要攻打这里了】吗？！”
    “若不这么做，藏在战壕里的守军就会反击得手。先歼灭战壕内的敌人再进攻，才是堑壕战的基本原则——”
    “守军，对，就是守军。最前线战壕里埋伏的，可是为了承受长时间魔法攻击而专门编组的防御特化部队啊！”
    少女的声音中，满载着嘲弄与轻蔑之情。
    事实上，希尔芙想必是打心底里瞧不起埃维姆这个男人吧。
    当时的她正值十五岁，恰是人生中最敏感傲慢的年纪。
    “防卫部队的反击，充其量不过如此。敌人真正的抵抗，应该是在第三防卫线才开始吧？”
    “..............”
    “但组成第三防卫线的部队，可是会慢悠悠朝着被魔法攻击预告过的地点移动的游击部队呢！”
    因此在感性层面确实显得稚气未脱，
    “那么，若在广阔战线同时发起攻势，让他们无法判断游击部队的调动路线，你觉得会怎样？”
    其战略眼光之卓越，恐怕连当时任何一位参谋将校都难以企及。
第46章  西部战场【四十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这一天。
    持续胶着了十年之久的西部战线，终于被功破了。
    无论己方的战术多么稳健，只要敌军能完全掌握我方的行动，就能找到反制的破绽。
    “小不点你在发什么呆呢！？快过来这边，不然你要挨枪子了！”
    “诶？罗德里？”
    此前的战略主流，始终是重点突破战术。
    选定某个攻击目标点后，将兵力集中于此，通过高密度攻势实现阵地突破。
    兵力集中带来的突破力在撕开防线后，便能长驱直入威胁后方设施。
    这堪称当代最先进的战术，想必加尔巴克小队长本人也深谙此道。
    而防守方采用的策略，则是根据敌军攻势调动后方预备的突击部队，将其作为第三防卫线的机动兵力。
    这种战略得以实施，全赖于能准确预判敌军的主攻方向。
    魔法攻击作为冲锋前的火力准备，有时会持续近半日之久。
    如此充裕的时间，足以完成大规模兵力调度。
    “敌人已经冲到眼前了！快跳进战壕！”
    “明、明白！！”
    正因如此，在极短时间的魔法攻击后发起的冲锋，展现出了绝佳的奇袭效果。
    当敌军突袭而至时，后方的防御网还未来得及构筑完成。
    前线士兵们会军心动摇也是理所当然的。
    虽说是奇袭，但据说萨巴特一方也遭受了相当大的损失。
    毕竟他们是对几乎毫发无损的防御部队发动冲锋，面对沉着应战的守军，战壕防线轻易就被击退了。
    然而，在最前线进行持久战、早已疲惫不堪的防御部队中，并非所有人都能冷静应对。
    有人掉以轻心以为不可能遭遇突袭而发呆，有人过度戒备魔法攻击而全力展开防御魔法导致反应迟缓————在敌人眼中，这些破绽都是可乘之机。
    而当防御部队被突破后，第三道防线尚未构建完成。
    从魔法攻击开始到被压制的时间太快，根本来不及构筑完整的防御阵线。
    其结果，就是在这广阔的战场上，无数防线被突破的异常事态接连发生。
    很快，地狱开始在战场上蔓延。
    这已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蹂躏，虐杀。
    再精锐的部队，若陷入四面楚歌之境，也唯有全军覆没一途。
    简直就像猎人在围剿野兽一般，单方面的屠杀开始降临在我军身上。
    这成为了足以决定战争胜负的致命一击。
    除了埃维姆指挥的南部战线拒绝执行进攻命令外，所有战线都遭到了突破。
    萨巴特联邦实现了两军多年来的夙愿———【突破敌阵】。
    “小队长！敌人的部队已经迂回到后方了......”
    “我知道！”
    败北———
    我们的祖国奥斯丁，最终败在了敌军参谋希尔芙·诺娃制定的战略之下。
    若只是像以往战略目标那样被突破一点，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据说奥斯丁高层为防备万一被突破的可能性，也曾做过诸多准备。
    但是。
    当所有战线都被敌军突破时，又谈何挽回呢？
    “我们不该去支援其他部队吗！”
    “这样下去会被孤立包围的！”
    “我说了我知道！”
    这一天，一切都结束了。
    在我悠闲地品尝着盖尔卫生部长递来的红茶时，战争的胜负已然尘埃落定。
    ——————
    “......我明白。但始终没有收到任何命令！”
    临阵脱逃是重罪。
    即便是加尔巴克小队长，在未接到命令的情况下也无权擅自撤退。
    “敌军又来了！”
    “迎击！绝不能让他们突破这里！”
    “可其他防线早就被攻破了啊！”
    “那就连背后也给我盯紧！”
    此刻的友军司令部似乎已完全陷入瘫痪。
    看来敌军突破的据点数量远超预期，指挥中枢里接二连三的战报让将领们根本无从判断该如何调配兵力。
    “但再这样下去......！”
    “等等。......好，明白了！”
    就在这生死关头，我们的前线指挥官伦威尔少校当机立断向全军下达了指令。
    “全体听令——立即撤退！”
    “......！遵、遵命！！”
    未经作战本部许可，他便擅自下令，让麾下全体部队放弃阵地撤退。
    这在正常情况下是绝不可能出现的命令，但伦威尔少校阁下基于对当前战况的判断，确信本战线已注定溃败，为保存战力而独断批准了撤退行动。
    多亏这个决断，最终使得大量士兵成功生还。
    然而其他由正规前线指挥官统率的诸多战线，却始终未收到撤退指令。
    本次作战中奥斯丁军队的伤亡堪称惨烈：阵亡与失踪者合计逾万，负伤及被俘者达数万人，折损近半总兵力。
    政府慌忙向周边诸国求援，却没有任何国家愿意伸出援手。
    ————————
    迄今为止，我一直以为东线战场才是人间地狱。
    面对生命如此轻易消逝的现实，我几乎被彻底击垮。
    然而此刻我才明白，自己根本未曾见识过真正的地狱。
    在战场上死亡，不过是寻常之事。
    真正的地狱，往往构筑于根本不该成为战场的地方。
    ——————
    在后世，这场战役被称为“西尔芙攻势”，被誉为本次东西战争中最大的战功。
    这一天，凭借年轻的天才参谋西尔芙·诺娃，所制定的划时代作战方案，萨巴特联邦取得了史上罕见的大捷。
    据说布鲁斯塔夫击掌相庆，而埃维姆则震惊得失语良久。
    此后，埃维姆因萨巴特的历史性大胜及“其行为并非出于私欲而是为了祖国”的理由获得军令违抗的特赦。
    但他却主动引咎辞职，解甲归田。
    而西尔芙·诺娃则因此战功获得高度评价，在参谋本部内获得了极大的话语权。
    这对萨巴特联邦，对年轻的西尔芙而言，都将成为日后巨大不幸的伏笔......
    不过这些，就留待后话吧。
    “.......啊。”
    我紧跟着加巴克小队长的背影，在不顾一切的撤退奔逃中。
    注意到野战医院所在的方位，已然升起了熊熊火光。
    轰轰———那座曾有许多善良人们的医院，此刻正被枪声与爆炸声所吞噬。
    当时根本无暇去确认医院的情况，加之随后又与友军失散，我终究未能得知那所医院的伤亡状况。
    战后虽多方查证，却始终未能与这座野战医院的幸存者重逢。
    想必盖尔小姐和主任他们，都在这一天殒命了吧。
    “.......！”
    就这样，我被从微温的战场推入了真正的地狱。
    以此为分界点，战争的伤害开始呈几何级数增长。
    而站在如此重大历史转折点上的我，当时还一无所知。
    只能在轰鸣的历史洪流中瑟瑟发抖。
第47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那一天，我们的战争概念被彻底颠覆了。
    蜷缩在战壕里提心吊胆地防备不知何时会降临的魔法攻击，进行耐力较量的现代战争———参谋希尔芙·诺娃让我们深刻认识到，这种战术简直如同儿戏。
    回首看来，希尔芙攻势无疑是西部战线“赢得战争的正确答案”。
    可以说除了那个战术之外，根本不存在其他能够突破战线的方法。
    当时还处于枪械武器刚刚研发出来的时代。
    对于这种过于凶残的武器，两国都还在摸索其高效运用方式。
    正因为双方都清楚枪械的威力并心存畏惧，才不敢贸然采取大胆的战术。
    正因如此，她的战略才显得尤为致命。
    这位年轻联邦的天才希尔芙·诺娃提出的多点同时突破战略，彻底颠覆了传统堑壕战的常识，堪称革命性的战术。
    当时主流的一点突破战术被彻底颠覆的构想，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奇袭效果。
    其结果，将两军僵持长达十年之久的战线，仅用一天就彻底撕裂。
    这个不论好坏都大幅推进战争进程的作战，后来经过诸多改良，甚至在战后仍作为堑壕战的经典战术之一被广泛应用。
    可见，这在当时是何等划时代的战略。
    而我们的加尔巴克小队，在希尔芙攻势首日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加尔巴克小队长！后方出现敌...！！”
    “.......”
    开战仅数小时，左右两翼友军就已全军覆没，我们陷入完全孤立的状态。
    虽然靠着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近乎超人的战斗力勉强幸存，但小队里也开始出现伤亡。
    在四面楚歌的绝境下，再精锐的部队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就连加尔巴克小队长，恐怕也已做好了赴死的觉悟。
    【杀光、侵犯、践踏吧。让积年仇恨在此刻清算！】
    当时的敌军，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气势发起了冲锋。
    他们以惊人的速度践踏着奥斯丁的领土，如同饥饿的野兽般摧毁我们的据点。
    正如我们的战友被萨巴特联邦的士兵杀害一样，他们也有同伴死在我们手中。
    这些敌人怀着为战友复仇的憎恨，对我们展开了穷追不舍的追击。
    “为什么司令部不下达任何命令！”
    “我们究竟要在这里战斗到什么时候！”
    即便面临如此危急的局势，奥斯丁司令部却如同石像般毫无动作。
    远超预期的萨巴特军侵略速度打乱了部署，情报混乱导致指挥系统陷入瘫痪。
    甚至出现了“前线无异常。所谓全线溃败的报告，都是诱使我军撤退的虚假情报”。
    这样由敌军散布、却比真实战况更显可信的荒唐局面。
    设置在后方城市的司令部，终究没能识破敌人精心设计的虚假情报。
    “难道就这样让我们白白送死吗！”
    这一天，前线士兵在整整24小时里没有收到任何指令。
    最终，大批奥斯丁士兵在既无法撤退也难以转移的绝境中，不是惨遭杀害就是沦为俘虏。
    ———————
    在那样混乱的局面中，我们加尔巴克小队接到撤退命令时，战斗已经持续了整整五个小时。
    我们的前线指挥官伦威尔少校未经司令部许可，独断下达了撤退指令。
    这个决断虽然后来受到高度评价，但以当时的处境来看，是完全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的懦弱之举。
    多亏他这份英明决断，我才得以幸存。
    然而这条战线竟耗费五小时才下达撤退命令。
    从如此漫长的决策时间就能看出，伦威尔少校必定经历了极其痛苦的挣扎。
    而在这五小时的犹豫期间，敌军早已向内陆推进，切断了我们的退路。
    当我们还在前线战壕里负隅顽抗时，邻近城市部落，早已逐渐沦陷于敌手。
    ———————
    我们加尔巴克小队，陷入如此的绝境之中，唯一的生存手段就只剩下拼命奔跑了。
    “只要突破敌人的进攻线，后面就安全了。给我拼命跑，跟不上的家伙就扔下不管！”
    小队长这么说着，率先拔剑出鞘，像往常一样开始疾驰。
    战壕周围是漆黑一片的土质平原。
    四周没有任何遮蔽物，只有零星搭建的临时仓库。
    “先朝着森林区域跑。在平原上乱窜的话迟早会送命！”
    作为西部战线战场的这片平原，在战壕后方延绵超过十公里。
    也就是说我们不得不在前后夹击的火力网下，狂奔十公里以上。
    “不许对敌人还击，有停下来开枪的功夫不如继续跑！”
    “明白！”
    “中弹的人就认命。其他人放弃伤员继续逃！”
    加尔巴克小队长简洁明了地下达命令。
    那时总觉得小队长似乎瞥了我和罗德利一眼。
    是在警告我们这对有下意识救助同伴恶习的搭档吧。
    “既然不交战的话，要不要把子弹之类的扔掉？”
    “蠢货，绝对不准丢弃物资。我们今后可没有补给啊！”
    加尔巴克小队长如此训斥了提出这个问题的威尔迪军士长。
    我们只携带了一次战斗所需的弹药。
    所以为了避免无谓的战斗，他才没有允许我们开火吧。
    “给我记住，背上的行装才是我们的生命线。”
    “.......是。”
    从今往后，弹药就是珍贵品。
    今后若陷入必须突破敌阵的境地，要是既没子弹又没手榴弹的话就彻底完蛋了。
    正因如此，必须节约使用。
    “往敌军稀少的方向前进！艾伦，你来带路。”
    “遵命，小队长阁下。”
    此外，或许还有一旦交火就会暴露位置、容易遭袭的考量。
    我们只能一边祈祷不被周围的敌兵狙击，一边鬼鬼祟祟地奔跑。
    就这样，加尔巴克小队的地狱马拉松拉开了序幕。
第48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希尔芙攻势发动的季节，正值初秋时分。
    在凉爽的微风拂过平原之际，我们于枪林弹雨中胆战心惊地行军，穿梭于地狱般的喧嚣之中。
    在这片视野开阔的平原地带，停下脚步无异于是自寻死路。
    撤退首日，我们唯有拼命奔逃。
    多亏艾伦前辈的引导，我们尽量避开了附近的城镇，因而幸运地鲜少遭遇敌军。
    当时敌兵主力似乎正忙于攻占军事据点和周边城市。
    最终，我们在撤退途中遭遇的，只有零星巡逻的侦察部队。
    “别离开我的身后。”
    “明白！”
    撤退途中，加尔巴克小队长的【护盾】实在令人安心。
    他的【护盾】与我那孱弱的玩意儿截然不同，是连子弹都能轻易弹开的坚固屏障。
    尽管经过半年训练，我的护盾稍有长进，但距离加尔巴克小队长那般铜墙铁壁的境界还相差甚远。
    “.......图里！”
    不过，就算是加尔巴克小队长，能做到的事情也是有极限的。
    比如在举着坚固盾牌的同时还要击落掷来的榴弹，就算是强如加尔巴克小队长也办不到。
    所以平时都是由侦察兵艾伦前辈负责应对榴弹.......
    “明白，【风炮】！”
    如今艾伦前辈率先行动，击落榴弹的职责就落到了我头上。
    其实这个名为【风炮】的魔法，只要拥有魔力和名为“风枪”的魔法道具，任谁都能轻松施展。
    【风枪】是侦察兵的初始装备，也会配发给一等步兵以上且具备魔力的步兵。
    本来作为卫生兵的我是不该配备武器的.......
    【哼，顺便也接受侦察兵训练吧。不吃亏！】
    因为加尔巴克小队长一如既往的权力骚扰，我跟着艾伦前辈学习了风枪的使用方法。
    结果得益于原本就擅长的广阔视野和反应速度，我在反掷弹兵训练中取得了仅次于艾伦先生的成绩。
    我对榴弹有着许多非常不愉快的回忆。
    或许正是这些经历，让我对榴弹攻击格外敏感。
    由于这份敏锐得到了认可，应小队长的要求，我也被配发了风枪。
    但同时也被迫承担起了管理手榴弹的职责。
    说实话，我其实更希望能配发实弹步枪以备不时之需。
    遗憾的是，我未能获得持枪许可。
    据说是因为违反了【禁止卫生兵参与战斗行动】的军规。
    这条军规的由来，要追溯到古老的骑兵战时代。
    当时重骑兵因防御力出众很少受到致命伤，被誉为最强兵种。
    有位将军曾计划通过培养治疗魔法师来打造重骑兵不死军团。
    但结果惨不忍睹。
    由于治疗法师大多性情温和且缺乏前线经验，他们轻易落入陷阱，被活埋在了陷坑里。
    最终导致当时本就稀缺的治疗法师全军覆没，战役也遭遇惨败。
    据说参谋本部从此明令禁止卫生兵参与战斗。
    没想到那个时代的教训，竟成了如今不让我持枪的理由呢。
    然而，【风枪】仅仅是发射气流的魔法道具。
    其主要用途是拦截手榴弹，应当归类为防具。
    虽然外形酷似枪械，但曾有防卫部队所属的卫生兵配发该装备的先例，所以由我持有也不成问题。
    基于这样的缘由，我获准配备了风枪。
    顺带一提，风枪并不具备杀伤力。
    不过是呼啦一下吹出强风罢了。
    即便在极近距离射击，顶多也只能用来扰乱敌人平衡的程度。
    若真要用风枪攻击敌人，还不如发射实弹要强上百倍。
    原来如此。
    我们一边应付时不时飞来的榴弹和实弹，一边朝着位于西部战线东南方向的森林地带撤退。
    拼死奔逃的结果，等钻进森林时，天色早已彻底暗了下来。
    在这里，终于能喘口气了。
    在森林里不用担心被狙击，就算遭遇敌人，近身战无敌的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也总有办法解决。
    “加尔巴克小队长，关于伤亡报告......”
    “只折损了两人么。还算干得不错了。”
    但在抵达这片森林前，加尔巴克小队已有两名成员掉队。
    一个在战壕里不小心探出头，被子弹掀飞了脑浆。
    另一个因为偏离小队长阁下的【盾】太远，在奔跑时遭狙击身亡。
    这两人都是我们的后辈士兵。几个月前作为缺员补充被分配到本小队。
    由于这几个月没有实战，这场撤退战实际是他们的初阵。
    据说刚被派遣的新兵，首战最容易送命。
    对他们而言，初阵竟如此残酷，只能说是不幸了。
    然而反过来说，牺牲者仅止于那两名新兵而已。
    这多亏了艾伦前辈巧妙地将部队诱导至敌军较少的方位。
    “已经看不到敌军的踪影了呢！”
    小队遁入森林地带后仍持续夜间行军，但再未遭遇敌袭。
    虽然也提防过林中埋伏，看来只是杞人忧天。
    “敌军似乎不打算追进森林。”
    “已经打赢的仗，没人会特意来找死吧！”
    对敌方而言，确实缺乏追入森林的理由。
    若演变成森林游击战，即便残存战力薄弱的奥斯丁部队也仍有胜机。
    与其冒险追击少数溃逃士兵，不如占领或破坏某处设施更能建功立业。
    对我们这些撤退者而言，这实在是求之不得的局面。
    “......接下来怎么办，加尔巴克小队长！”
    “直线穿越森林地带，向马什代尔进发。”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将撤退目标定为马什代尔。
    马什代尔，———这座西部战线的物资中转站兼具要塞都市特性，最适宜防守作战。
    同时也是我故乡诺艾尔附近城市，更是主城。
    “马什代尔储存着丰富的战时物资。恐怕会成为最优先被攻击的目标城市。”
    “伦威尔少校已向各部下达指令，要求全员向马什代尔进发。想必少校本人也会撤退至该地。”
    敌军显然也清楚马什代尔囤积着大量物资。
    他们必定会乘着进攻势头，萨巴特军很快就会攻过来。
    “要是撤退目的地已成火海怎么办？”
    “马什代尔不会在我们抵达前陷落。正如我们的弹药有限，敌军若不补充弹药也无法持续作战。”
    “原来如此。”
    “这是与时间的赛跑。少校的意思是让我们在城池陷落前赶到马什代尔参战。”
第49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从西部战线到马什代尔距离约40-50公里。
    若在平原地带急行军，两天内即可抵达。
    但若要警戒敌军而穿行森林，恐怕会耗费更多的时间。
    即便如此，敌军的行军速度理应比我方更慢。
    敌人若不整顿补给线便无法行动，必须一边警戒四周、占领街道领地一边推进，与我方只需撤退即可的情况相比，行军速度截然不同。
    即便忽略补给强行军，预计至少也需要4-5天，正常情况下恐怕要耗费一周左右才能推进到这里。
    如果有一周时间的话，即使是穿越森林行军，也足以抢先于敌军，先抵达目的地马什代尔吧。
    “撤退期间的粮食和水......”
    “在森林里筹措。”
    “......也是呢。”
    问题在于人类缺水就无法行动。
    虽然背包里确实携带着生理盐水等清洁用品......
    但数日行军的物资准备，终究未能周全。
    “请放心，军士长。就算是两三天不吃不喝也死不了。”
    “不，流失水分缺乏会......有中暑死亡的风险的。”
    在森林中稍作喘息时，威尔迪军士长重新审视现状后，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毕竟武器弹药、食物饮水以及衣物等重要物资，我们只能带走背包里装得下的分量。
    经过五小时的堑壕防御战，弹药也所剩无几。
    在这种状态下，我们却不得不穿越栖息着野兽与毒虫的森林行军。
    “只能祈祷能找到河流或泉水了。”
    “........”
    “啊，以后就别把你的尿扔掉了，不准浪费尿液。听说能喝。”
    “...................”
    战场上的敌人，绝不只是持枪袭来的敌兵。
    天气、地形、野兽、毒虫、饥饿、干渴，所有事物都在向我们露出獠牙。
    从希尔芙发动攻势的这一天起，我们就要与这些强敌展开一段时间的激战了。
    “艾伦，向导就交给你了。”
    “收到，小队长阁下。”
    在这捉襟见肘的处境中，唯一不幸中的万幸是侦察兵标配的指南针。
    多亏它，我们才能在视野恶劣的森林里准确朝着马什代尔前进。
    最终我们耗费五天时间完成了这场地狱行军。
    而我也终于切身体会到———曾经以为如同地狱的前线堑壕，原来竟是保障了衣食住的优越环境。
    ———————
    “大家快过来！这里有泉水！”
    ........
    自希尔芙攻势开始以来，已经过去了三天。
    西部战线早已全面崩溃，前线附近的城镇里，那些没能及时逃走的民众似乎正遭受屠杀。
    他们本应是值得我们军人庇护的百姓，但浑身伤痕累累、正在撤退途中的我们，根本无暇顾及。
    毕竟弹药和装备都已所剩无几。
    从体力上来说，继续战斗行动也被判定为难以实现。
    .......
    而加尔巴克小队也绝非轻松惬意地穿行于森林之中。
    我们与饥渴抗争，翻越青苔覆盖的倒木，连续三天不眠不休地在森林中跋涉。
    “是真的吗，艾伦前辈！”
    “嗯。”
    加尔巴克小队的成员们，个个都濒临崩溃边缘。
    不幸的是，这三天来他们始终未能找到水源。
    他们舔舐着自己携带的生理食盐水空瓶，啜饮钢盔里接的尿液，才勉强维持行动。
    或许因为严重脱水，众人头晕目眩，呼出的气息带着酸腐味，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
    “是水啊！呀——哈——！！”
    “不行！罗德里！”
    虽然加尔巴克小队长曾说过“要在森林内部自行获取食物和水分”。
    但实际进入森林后才发现，获取水分和食物远比想象中困难。
    如果行进路线上恰好有河流就好了........
    可遗憾的是，第一天和第二天无论怎么前进都未能抵达河川。
    直到第三天，随身携带的水分早已耗尽，就在即将倒下之际，艾伦前辈终于发现了一处小小的泉眼。
    “久、久违的，水啊.......”
    “请、请稍等一下......”
    如果再晚一点发现水源，我们小队恐怕已经全军覆没了。
    脱水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
    就连那个加尔巴克小队长，都嘴唇干裂、眼窝深陷，已经是一副死人的模样了。
    要不是小队长下令禁止丢弃尿液，恐怕早就出现队员牺牲的情况了。
    真没想到在森林里的生存战会严酷到这种地步。
    “既然没人敢喝，那就由我先来......”
    “......哼。”
    “好痛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罗德里刚扑向珍贵的水源，加尔巴克小队长的铁拳就招呼了过来。
    我心中暗自腹诽，【虽然很感谢您阻止了罗德里，但还请您揍人时考虑下治疗难度。】
    【您刚才那拳可是把他打飞老远呢。】
    “罗德里，要先煮沸。要是喝了生水中毒，我们就全完了！”
    “......唔。”
    “全体注意，先用泥土垒好炉灶，把钢盔倒过来盛水。必须等水煮沸冷却后才能饮用。”
    “......明白！”
    若是这片森林的水源被致病微生物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万一染上严重的腹泻症，导致部队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为防万一，煮沸后再饮用才是上策。
    “也就是说，那个......”
    “暂时休整。”
    就这样，我们时隔三日终于停止了行军，获得了宝贵的休整时间。
    “啊、好烫……”
    “先忍耐一下，等凉一些再喝。”
    时隔许久再次喝到的水，竟是如此甘美。
    虽然脱水症状让我流不出眼泪，但若在平时恐怕早已潸然泪下。
    水分对人体的重要性，此刻终于有了切身体会。
    “这么看来，卫生兵的装备很多都适合野外生存呢。”
    “是啊，多亏有用来烧灼伤口的喷灯。”
    所幸我们并不缺火种。
    因为我带出的医疗器具里，正好有止血用的高温喷灯。
    此外还有两个装生理盐水的空瓶、消毒液小瓶、灭菌敷料和外伤药膏等，诸多能在极限环境下派上用场的物资。
    这恐怕是卫生兵为适应前线战壕数日作战而配发的标准装备。
    其中生理盐水尤为珍贵，既补充水分又提供盐分。
    对坚持配备两瓶沉重生理盐水的盖尔军医医疗参谋长，我此刻唯有满心的感激。
    “小队长，可以稍作休憩吗？”
    “不行，行军进度已经滞后。补充完水源立即出发。”
    “.......遵命！”
第50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由于水源补给延误，我们的行军速度似乎受到了相当大的影响。
    毕竟从半途开始，所有人都因脱水而摇摇晃晃地跑着。
    这种状态下，行军速度自然会下降。
    “到了马什代尔就能获得补给了，在此之前先忍耐吧。”
    最终我们只休息了几个小时。
    事后回想起来，以这种行军速度，我们当时似乎刚好勉强越过了敌人的进攻防线。
    萨巴特军正以破竹之势持续侵略，若当时选择休整，等我们走出森林后恐怕就会陷入敌军包围而全军覆没。
    正因如此，我们不得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继续前进。
    ————————
    附带一提，我们最终未能在森林中与友军成功汇合。
    据说其他幸存的少数友军部队大多和我们一样逃进了森林。
    不过也有部分部队选择不进入森林，而是径直穿越平原直奔马什代尔。
    他们认为只要突破敌军进攻线，在平原上奔驰反而更不易被追上，相对更安全。
    或许是考虑到侦察兵不足可能导致在森林中迷路，又或是权衡了遭遇野兽袭击的风险，这些部队最终选择了平原行军。
    但事实证明，两种选择并无绝对优劣之分。
    选择平原行军的部队确实在短时间内成功撤至马什代尔。
    但在突破敌军进攻线时伤亡惨重，不少部队因此覆灭。
    而选择森林行军的部队虽然耗时更长，却以更高存活率抵达了目的地———当然，不过也有士兵在森林中倒下或误入歧途，并非全员生还。
    加尔巴克小队长想必是评估过自身穿越森林的把握，才选择了生存率更高的路线。
    就这样在第五天的撤退途中，我们终于穿越森林地带，踏上了商旅往来的平原。
    此时敌军的进攻线距我们仅七公里之遥，形势岌岌可危。
    远处可见村落燃起的火光，商道上满是面色惨白、踉跄逃往马舒戴尔的伤兵与平民。
    千钧一发之际，我们总算成功逃出生天。
    “.......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来到马什代尔。”
    我幼时曾遥望过的马什代尔城塞。
    这座「马什代尔」虽是故乡诺艾尔附近的都市，我却至今未曾踏足。
    诺艾尔只是个宁静的田园小镇，放眼望去唯有绵延的农田。
    对于乡下的孤儿们而言，都市马什代尔曾是憧憬之地。
    我也曾与朋友畅谈梦想，说总有一天要去马什代尔的高级餐厅用餐，观赏精彩的戏剧表演。
    可年幼时那般向往的街市，竟会以这样的形式抵达———实在是始料未及。
    “只剩最后一段路了。前进吧。”
    “呜哇糟了！那边的村子烧起来了！”
    “敌人的进攻速度比预想的更快啊.......”
    看来我们必须绷紧神经了。
    今日我来马什代尔并非是为了游玩，而是为了征战。
    绝不能以浮躁的心境踏入马什代尔。
    “该死的萨巴特混蛋......连普通市民都要杀掉，不放过吗！”
    “冷静点，罗德里。”
    我重新下定决心，为了确认当前敌人的所在之处，朝罗德里所指的方向望去。
    在那个方向，确实有一座正燃起熊熊烈火的村落。
    距离相当近。
    “.........”
    “怎么了小不点，快点.......”
    目睹那座村庄被烈火吞噬的景象，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或许是因为那是我潜意识里一直不愿去想象的场景。
    “......啊！”
    当前，敌人的所在之处。
    也就是说，他手指前方那座燃烧的村庄，正是我的故乡———诺艾尔的城镇。
    “诺艾尔，竟然......”
    那座城镇里，根本没有任何军用物资。
    只有温柔的孤儿院院长和一群顽皮的孩子生活在那里。
    只有不太好吃的番薯田和种满苦味蔬菜的农田绵延不断。
    “......诺艾尔着火了！”
    “喂！你要去哪，小不点！”
    诺艾尔在燃烧。
    面对如此剧烈的冲击，我几乎忘记自我，差点就要冲向诺艾尔。
    若不是罗德里拽住了我的肩膀，恐怕我真的已经冲了出去。
    “敌人正在蹂躏城镇。那可是我的故乡诺艾尔啊！”
    “是吗！？”
    “小队长，再不赶快去救援的话...大家就.......”
    我不由自主地逼近了加尔巴克小队长。
    当时头脑一片混乱，根本什么都无法思考。
    ———钝重的声响。
    就在逼近的瞬间，沉闷的冲击贯穿了我的面部。
    这股力道将我狠狠摔在地上，我跌坐在地，口腔里渗出鲜血的味道。
    看来我是被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久违地揍了一记重拳。
    “清醒了吗！？”
    “......”
    “我们的撤退目标是马什代尔。跑步前进！”
    眼前金星乱冒，我摇晃着站起身来。
    小队长阁下就这样沉默地俯视着我。
    ......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很强。
    在近身战中，我甚至觉得他近乎无敌。
    如果是他的话，现在返回诺艾尔应该还能来得及阻击敌人吧。
    腰腿不便的院长先生，肯定还没能逃出来。
    那些还躺在婴儿车里的幼儿，根本连逃跑都做不到。
    但现在或许还来得及。
    如果立刻赶往诺艾尔，说不定还能救下什么人———
    “......遵命。”
    “哼。”
    “非常抱歉，我重新复述命令。我将全速赶往马什代尔。”
    但被揍得清醒过来的部分大脑，已经理解了。
    此刻，耗尽体力的我们加尔巴克小队冒险前往诺艾尔救援，根本不具备任何战略意义。
    放弃那些现在赶回去或许还能拯救的故乡民众，才是最优解。
    “停住脚步了吗，图里。看在你这句话的份上，你此刻仍怒视着我的事就不追究了。”
    “......感激不尽。”
    “那就出发吧。”
    那时，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似乎正瞪着小队长阁下。
    大概内心深处某个角落，还抱着【要是小队长能去救援的话就能得救了】这样自私过分的愿望吧。
    一路撤退到这里，不知多少城镇被付之一炬。
    明明对那些地方都见死不救只顾自己逃命，却妄想唯独自己的故乡能得到庇护，未免太贪得无厌了。
    这不过是被烧毁故乡的我，在宣泄个人感情罢了。
    ......咚咚，烦闷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之后，我始终没有回头看诺艾尔所在的方向。
    因为害怕一旦回头，就会控制不住冲出去的冲动。
    我赌上性命志愿参军成为卫生兵，最大的理由就是要报答孤儿院的恩情。
    想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唯一的骨肉至亲———那个地方的人们，多少做些回报。
    “......啊！”
    喉咙干涸，嘴唇皲裂。
    三天粒米未进摇摇欲坠的我，眼里根本浮不出泪水。
    “......啊、啊啊啊......”
    从喉间溢出的，只有嘶哑低沉的呜咽。
第51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要塞都市———马什代尔。
    正如其名，这座曾以要塞闻名的城市位于三座堡垒环绕的中心地带。
    所谓堡垒，是为了抵御枪弹而用泥土、砂石和混凝土夯实筑成的数米高防御墙。
    “您能平安归来真是太好了！”
    “嗯。”
    在堡垒的关卡处，加尔巴克小队长通报了我们的所属部队和姓名后，守城的卫兵热情地迎接了我们。
    有人为奇迹般的生还而欣喜，与小组成员相拥而泣。
    “........”
    在这般氛围中，我始终未发一言，只是凝望着虚无的天空。
    ————————
    “看来市民已经疏散完毕了啊。”
    “应该也预想到了会有巷战吧。没有理由把民众留下。”
    第一次踏入的马什代尔城，竟是一片如废墟般冷清无人的街景。
    对我而言，曾是童年憧憬的那座繁华要塞都市马什代尔———
    本该热闹的街道上几乎不见市民踪影，只有身着军装的士兵们匆忙奔走。
    主街道上，面包店开裂的招牌倒在了石砌店铺的门前。
    路旁绽放的花朵被人践踏得凌乱不堪，街角各处堆砌着冰冷的沙袋。
    “打扰了，能稍等一下吗？”
    “嗯？是撤退的士兵吗？”
    加尔巴克小队长向附近的士兵搭话，报上所属和姓名后，请求对方代为通报伦威尔少校。
    “这就去通报，请在待命区稍候。”
    士兵的应对十分熟练，我们很快被引导至广场的待命区。
    待命区早已聚集了大量士兵。
    他们中既有原本负责马什代尔巡逻的守军，也有从平原一路疾驰、最早撤退至此的部队。
    “哦！是那个加尔巴克小队吗？真是可靠！”
    “王牌啊，是我们的王牌回来了！”
    一进入广场，加尔巴克小队长就受到了热烈欢迎。
    在我们战线的士兵中，鲜少有人没听过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名号。
    虽然加尔巴克小队长以行事疯狂著称，但同时也被许多士兵视为冲锋陷阵、替他们碾碎敌人的可贵存在。
    “请用茶，稍作休息吧。”
    在广场上等待片刻后，无需多言便有人送来了面包和温热的牛奶。
    据说对撤退士兵下达的第一道指令，就是要优先提供餐食。
    “饭、饭啊！！”
    “......哎呀，罗德里，配着牛奶慢慢吃。别狼吞虎咽噎着了。”
    “唔咕.......”
    “看我说什么来着。”
    罗德里如饿虎扑食般啃咬面包时噎住了。
    这也难怪。
    毕竟这是他数天来头一顿像样的饭食。
    虽然提供的面包已经发硬，牛奶也掺了水稀释。
    当时的自己恍恍惚惚，似乎只是机械地将食物送入口中，连滋味都没能察觉。
    “......呜。”
    但身体是诚实的。
    久违的营养摄入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幸福以及饱腹感。
    那天的面包或许是人生中最美味的一次。
    “好、好吃......”
    当喝完牛奶，将面包填进肚子后，我终于慢慢恢复了平静。
    “我去见伦威尔少校。你们在此待命，只有威尔迪跟我来。”
    “明白了，小队长。”
    用完餐后，加尔巴克小队长立即前往了作战本部。
    敌人已经侵略至马什代尔城门前。
    恐怕没有悠闲休憩的余裕时间了。
    “这座城镇也会变成战场吧！？”
    “......是啊。”
    罗德里用仿佛自言自语般的细语向我搭话。
    先前，我的故乡诺艾尔已被付之一炬。
    而这座马什代尔城，若不拼死奋战的话也将陷入火海。
    “小鬼头，这话说得有点没神经啊！”
    “......什么意思？”
    “故乡被烧毁了，果然会憎恨吧。那些萨巴特的家伙！”
    罗德里以极其严肃的表情向我抛出这个问题。
    诺艾尔被焚毁，难道不怨恨吗？
    那当然是———
    “如果重要的乡亲们惨遭杀害的话......肯定会非常怨恨的。”
    “老子也是这么想！”
    “这就是罗德里常说的......与敌人战斗———也就是杀人的理由吗？”
    “没错。”
    虽然孤儿院众人的安危尚未可知。
    但若设想院长先生没能及时逃脱，被敌兵杀害的情形。
    胸腔几乎要被撕裂般痛苦，想必会憎恨到非要手刃那个敌兵不可。
    “......但是啊小鬼，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野蛮人来做吧。”
    “哎？”
    罗德里罕见地露出温柔神情，轻轻抚摸着我的头。
    “之前虽然说了很多难听话。但像你们这些卫生兵，还是战战兢兢躲远点比较好。”
    “那个，这是......”
    “因为身后有你们这些医疗人员在，我们才能安心拼命。要是小鬼头鲁莽地冲进敌阵白白送死，反而更让人头疼。”
    “.......”
    “被仇恨冲昏头脑去特攻这种事，交给我们这些职业杀手就够了。”
    我不由得直直凝视着罗德里的脸庞。
    那是与他平日作风截然不同的、无比温柔的话语。
    “拜托你可别乱来，别动不动就往敌阵冲啊小鬼。像以前那样畏畏缩缩地躲着就好。”
    “.......那个，罗德里。”
    “干嘛？”
    果然性格使然吧，即便在格雷前辈告诫过后，罗德里的措辞依然带着几分粗鲁。
    但他话语背后往往隐藏着为他人着想的温柔。
    也就是说———
    “感谢您的关心......请放心，我不会有事。”
    “是吗。”
    罗德里方才定是在担心因诺艾尔燃烧而方寸大乱的我吧。
    这般暗藏关怀的举动，正是他一贯的作风。
    简而言之，这是在告诫我“别被怒火冲昏头脑，要保持冷静如常行动”。
    “还有，罗德里。”
    “又怎么了？”
    “您真的越来越像格雷前辈了呢。”
    “......”
    从这样的罗德里身上，我仿佛看见了那位值得敬重的格雷前辈的影子。
    记得格雷前辈曾评价罗德里“和我年轻时很像”。
    看来前辈的眼光果然没错。
    “.......几个意思啊，烦死了。”
    “哎呀，莫非是害羞了？罗德里。”
    “吵死了，矮冬瓜！”
    确实，我先前有些失了方寸。
    长途跋涉的艰辛与故乡被焚毁的冲击，让我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
    但在军队里失去冷静就意味着死亡。
    必须将他这番告诫深深铭刻于心。
第52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你就是那个卫生兵吧？”
    “嗯，正是。”
    ......
    “干得好，加尔巴克。你成功将她......将卫生兵安全护送到马什代尔的功劳不小。”
    “荣幸之至，少校阁下。”
    “嗯，听说是个年轻人......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年轻啊。看起来跟我孙子差不多大。”
    当我正沉浸在罗德里的治愈中时，突然被威尔迪军士长叫住了。
    一问才知道，竟然是伦威尔少校———这片地区的最高指挥官要召见我。
    战战兢兢地跟着军士长来到马什代尔的市政厅后，我被带到一个面容极其凶悍的老爷爷面前，笔直地站着。
    “你的姓名和军阶。”
    “是！属下是一等卫生兵图里·诺艾尔。”
    “这样啊。辛苦你跑一趟了。”
    老人身着一看就十分考究的军装，脸上布满陈年旧伤，虽已年迈却仍保持着魁梧健硕的体魄。
    就连那个目中无人的加尔巴克小队长此刻都挺直腰板向他敬礼。
    也就是说，这位充满压迫感的老者正是.......
    “我是中央战线指挥官，伦威尔少校。”
    “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对我而言，他是上司的上司。
    连加尔巴克小队长都要俯首听命的战线指挥官———伦威尔少校本人。
    “时间紧迫，我就直接说正事了，图里一等卫生兵。”
    “是，少校阁下。”
    少校用锐利的目光板着脸，连寒暄都省去就直接切入正题。
    伦威尔少校的脸上明显浮现出疲惫之色，但房间里堆满文件，看不出任何休息过的痕迹。
    从这个作战指挥部里，可以窥见他们完全没有余裕时间休息的处境。
    要是能别下达太过乱来的命令，可就帮大忙了。
    “现命令你于明日黎明前，在马什代尔地区建立医疗据点。”
    “......”
    伦威尔少校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俯视着自己。
    没想到接到的竟是比预期离谱得多的无理要求。
    “怎么不答话！？”
    “......属下复述命令。我将于明日黎明前在马什代尔地区建立医疗据点。”
    “很好。”
    这位长官到底在说什么啊。
    建立医疗据点，具体要怎么做？
    “虽因机密事项，我无法告知你，我军总兵力，但预计将出现数百人规模的伤亡。需要能应对此等规模的医疗总部。”
    “遵命，少校阁下。”
    “敌军预计最快将于拂晓时分发动进攻。届时必须立即建立接收重伤患者的体制。”
    居然要建立能收治数百人规模的医疗据点？
    这规模都和我原先服役的野战医院相当了吧？
    明明卫生兵只有我一个人？
    明明连医疗物资和护理兵这些资源都没着落？
    逮住我这么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
    但既然是命令，就意味着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吧。
    “我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关于医疗据点的选址和人员配置，能否请您提供支援？”
    “这些都交给你全权负责，相应的权限也会下放。”
    “......遵命，少校。”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图里。”
    关于医疗总部的设立事宜，看来在获得必要权限后，所有工作都将交由我一手包办。
    换句话说，就是要我从现在开始独挑大梁。
    明天天亮前必须召集有护理经验的人员、调配医疗物资、完成据点建设。
    真的假的？
    “……那个，少校。请您别太欺负我的部下。”
    “噗、嗤——”
    当我面色惨白地张着嘴暗自慌乱时，加尔巴克小队长一脸无奈地插话道。
    与此同时，看到我手足无措的表情似乎是被戳中了笑点，伦威尔少校绷不住严肃的表情笑出了声。
    ........
    “哈哈哈，抱歉抱歉。如果觉得为难随时可以拒绝命令哦，一等卫生兵图里。勉强执行不切实际的指令导致失败的话，会给整个军团添麻烦。”
    “是、是！”
    “不好意思，看你太正经就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你。像我这种一把年纪还止步于少校的蹩脚指挥官，根本没必要这么紧张嘛。”
    看来方才的刁难胡闹，不过是这位长官特有的幽默玩笑方式罢了。
    从外表看，这位伦威尔少校似乎有着相当诙谐的一面。
    我算是彻底被他戏弄了一番啊。
    “不过，即便处于劣势也要保持从容啊，小姑娘。西部战线确实崩溃了，我军形势不妙。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开朗......”
    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配合着笑一笑比较好？
    还是说对上级军官表现得太随意终究有些失礼呢？
    说到底，刚刚经历故乡诺艾尔被焚毁的我，心里根本没有任何能笑得出来的余裕。
    “啊，叔父大人。这位图里一等卫生兵正如其名，是今天被烧毁的诺艾尔村出身——”
    “.......哎？”
    正当我因不知如何应对而露出窘迫表情时，威尔迪军士长慌忙凑到伦威尔少校耳边低语。
    想必是看到我刚才失态的样子，特意帮我打圆场吧。
    “........”
    “........”
    虽然罗德里的话让我稍微轻松了些，但还没能完全消化。
    一想到那位慈祥的院长先生，此刻眼眶又开始发热，几乎要哭出来了。
    “.......实在对不起，图里一等卫生兵......”
    “没事。”
    不知不觉间，看到我眼中泛起泪光的伦威尔少校，此刻也脸色发白地向我道歉。
    伦威尔少校可能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活跃气氛，只是时机实在不太合适。
    “说正经的，医疗总部的设立已经完成了。”
    “是。”
    “不过目前只是低头恳请了镇上的医师们聚集起来，军方的人手还没到位。希望你能以军人身份担任医疗总部的协调负责人。”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伦威尔少校带着略显尴尬的表情，向我道出了真正的命令内容。
    据说那所野战医院工作过的卫生兵，除我之外全都生死不明。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此地唯一的卫生兵。
    因此虽然成立了医疗总部，但实质上几乎成了民间医院般指挥体系混乱的状态，需要我临时担任领导工作。
    “他们终究只是民间协助者，请注意你并没有对他们的命令权或指挥权。”
    “明白，少校。”
第53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但被召集来的医疗人员们，恐怕个个都比我经验丰富。
    仅仅因为我是军方所属，才让我担任协调人吧。
    关键时刻必须由我挺身而出保护他们。
    “另外，地点设在镇公所内的会议室。”
    “啊，那就在附近呢。”
    “我们会重点布防镇公所。把医疗总部和作战本部设在一起也更安全。”
    “让部下带路，你先去打个招呼吧。”
    伦威尔少校这么说着，向身后待命的一名女性军官招手示意。
    “派艾莉亚上尉担任你的顾问。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咨询她。”
    “明白了。”
    随着伦威尔少校的话音，一名女性军官走到我面前。
    被称为艾莉亚上尉的这位军官，是位金色长发、目光锐利的女性。
    既然是上尉，那就是比加尔巴克小队长更高级的上级军官。
    虽然看起来相当年轻，想必是位经验丰富的人吧。
    特意安排女性军官，或许是对我的关照？
    “我是伦威尔少校直属的魔导中队长——艾莉亚。请多指教。”
    “是，请多指教。上尉阁下。”
    军队中的女性士兵相当稀少。
    步兵部队基本都由男性组成。
    唯一的例外是工兵、卫生兵等非战斗人员，以及不直接参与前线作战的魔导师等部分兵种才会编入女性军官。
    “这位上尉可是军官学校的次席毕业生，定能成为你的得力助手。她非常优秀，你尽管倚重。”
    “您过誉了。”
    魔导师与卫生兵算是女性军官较多的兵种。
    但以女性之身担任中队长绝非易事。军队终究更倾向于优待男性士兵。
    若非靠关系，女性中队长根本是天方夜谭。
    既然能压倒男性士兵获得队长职衔，想必她确实出类拔萃———
    “顺便一提，艾莉亚其实是小女。”
    “.......什么？”
    “她和你们部队的威尔迪军士长是表兄妹。你可以像和他相处那样，随意待她。”
    原来是靠关系啊.......
    “那么，图里，我带你去医疗总部吧。”
    “明白。”
    在从伦威尔少校那里接到统管医疗总部的任命后。
    紧接着，我便在艾莉亚上尉的带领下，被引至隔壁宽敞的礼堂。
    “正如伦威尔少校所说，他们终究只是民间协助者。就算下达命令，恐怕也不会轻易服从，而且也没有服从的义务。”
    “是。”
    “而且他们还是主动同意留在这种危险之地的难得之人。个个都不好对付，全是些有一两个怪癖的家伙。可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在进入礼堂前，艾莉亚上尉这样告诫我。
    看来聚集在此的，都是些个性相当强烈的人。
    像我这样的人，真的能管好他们吗？
    ————————
    “打扰了。”
    “......这次又是什么事啊，军人小姐？”
    艾莉亚上尉轻轻吸了一口气，推开了礼堂的大门。
    只见站在入口附近的男人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小孩？”
    “抱歉，请各位暂时停下手中的工作，看向这边。”
    正如医疗本部已组建完毕的说法，礼堂内几乎配备了医院般的设施。
    地板上已铺好数层布单，排列着空白病历卡构成的简易病床。
    椅子被用作物品堆放处，多条绳索上晾晒着经过沸水消毒的洁净布单。
    窗边年轻的护理兵正将消毒布裁成细条，手工制作着绷带。
    规模虽小，但这间医疗本部确实具备了野战医院的形态。
    “此前一直由我临时担任医疗本部负责人，现在正式人员已到任，特来介绍。”
    “新的负责人？”
    在场的医疗从业者们果然全都年长许多。
    看上去二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人们正三三两两地进行着作业。
    他们几乎都带着诧异的表情，凝视着站在艾利亚上尉身后的我。
    “喂，我们的新主管该不会是后面那位小姑娘吧？”
    “没错。一等卫生兵图里，向大家问好。”
    伦威尔少校将他们视为民间协助者。
    也就是说，他们是在这座马什代尔医院工作的、比我经验丰富得多的医疗工作者们。
    仅仅因为隶属军队就突然成为上司———像我这样经验尚浅的黄毛丫头对他们指手画脚，肯定会招致不满吧。
    眼下应当避免盛气凌人，稳妥地保持谦逊姿态与他们共事才是上策。
    “承蒙介绍，我是图里·诺艾尔一等卫生兵。虽属临时调配，但定当竭尽全力为在此困境中提供协助的诸位贡献力量。”
    第一印象至关重要。
    我笔直地注视着他们的眼睛，郑重地鞠躬行礼。
    必须尽可能保持谦逊，以礼相待。
    在这非常时期，绝不能让人际关系成为绊脚石。
    “小姑娘今年多大？”
    “........今年十五岁。”
    “什么？”
    向我搭话的正是最初接待我的魁梧中年男性。
    这个蓄着熊须、体格健壮的男人。
    “让一个十五岁丫头当负责人？军老爷们，您们这是打的什么算盘？”
    “别无选择。她是唯一能抵达马什代尔的卫生兵。”
    “喂喂，开什么玩笑！”
    果然，那些以多年行医为傲的老前辈们，似乎都不愿被自己这样的小孩子指挥。
    他满脸不忿地冲到艾莉亚上尉面前。
    “让这种小鬼管理医院？别逗了！”
    “这是既定命令。”
    “我要求撤回命令！”
    “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这下可难办了。
    看这情形，愿意听从自己指示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安抚他们的不满情绪，让他们心服口服———这也算自己的工作范畴吗？
    “请冷静，我从未想过要指挥各位。请把我当作军方传话的联络员就好。”
    “说得轻巧！”
    熊一般壮实的男人仍用困扰的眼神盯着我。
    作为晚辈主动示好，或许能稍微平息他们的不满？
    “把责任推给这么小的孩子太可怜了，军人老爷们。”
    “你们该先送这丫头去安全的地方。让孩子呆在这种危险地带像什么话。”
    “......来，小姑娘，要吃糖吗.....？”
第54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正当我思考着这些事时，附近的老爷爷给了我一颗糖。
    我老实地接过糖果后，老爷爷露出了无比开心的笑容。
    “要是敌军攻到这里，你打算怎么办？”
    “......她是军人。当然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
    “这也太可怜了！她明明才15岁啊！”
    “正如艾莉亚上尉所说，您无需挂怀。我是自愿参军的，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还真是了不起呢，来，给你糖吃.......”
    我手中的糖果变成了两颗。
    “姓诺艾尔的话，难道你是那个村子里的人？”
    “......是的。”
    “天啊，太可怜了。为什么连这么小的孩子都要被卷入战争！”
    正当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时，一位体态丰腴的妇人将我抱了起来。
    我就这样任她摆布，我的脸颊被她亲昵地蹭来蹭去，整个人都被埋进那丰腴的身体里。
    “你父母呢？女儿被派到这种前线，他们都没说什么吗？”
    “那个，其实我是孤儿院出身的......”
    “原来如此......因为没有家人所以被军队收编。”
    也就是说，是这么回事啊。
    我完全没有被当作军人看待，完全被当成小孩子了。
    虽然确实是个孩子没错。
    “光靠我们几个就足够了......所以请让这孩子回去吧。”
    “听说图里一等卫生兵是精通治愈魔法的高手。有她协助的话，一定能拯救更多生命。这不正是医者的本分吗？”
    “唔......可是。”
    “少校已经下达命令了。说到底，图里并没有拒绝的权利。”
    而且这里人们的氛围，莫名让我想起野战医院的大家。
    该说是天性善良吗，或者说是浑身都散发着极其温柔的磁场。
    格雷前辈曾说过【恢复魔法的天赋，往往会在体贴他人的人身上显现』】，这话或许不假。
    按这个道理，罗德里之类的人应该也能觉醒的才对......
    “杂草的，我明白了......但遇到危险时，你们军人必须优先让她撤离！”
    “没关系的图里妹妹，万一出事我们一定会保护你的。”
    “不、那个......我是军人，理应站在最前线......”
    “不行！你还这么年轻。危险的事该由我们这些大人来做！”
    ............
    就这样被他们不容分说的气势所压倒，我正式就任医疗本部的"团宠"一职。
    虽说确实被安排了物资搬运之类的正经工作，但受到的对待完全就是吉祥物规格。
    动不动就被夸奖，时不时被塞糖果，简直被宠上了天。
    ......虽然好歹也算以卫生兵身份工作了半年左右。
    不过对他们这些医疗老兵来说，我这种大概跟黄口小儿没两样吧。
    “所以图里妹妹实际能用恢复魔法吗？”
    “可以的，熊先生。连续使用上限是五次。”
    “嚯，这年纪可真了不起！”
    顺带一提，这位络腮胡大叔真的名叫"熊先生"。
    本名似乎是"拓马"，但因为外形酷似熊而获得了这个爱称。
    然后他正是———
    “那以后偶尔要请你帮忙啦。别太勉强自己哦。”
    “好的，我明白了。”
    “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找我商量。毕竟都是为了患者嘛。”
    ———这位实质上的医疗总部领袖，三十余年来始终引领着马什代尔医疗事业的活字典。
    正是马什代尔大都市里屈指可数的、持有国家认证【医学博士】资格的超一流治愈师。
    卫生兵的平均治愈魔法使用次数为4～5次。
    最近我也终于能连续达到这个使用次数了。
    这也是被任命为一等卫生兵的条件之一。
    大多数卫生兵需要花费半年到一年时间才能晋升为一等卫生兵。
    只要成为一等卫生兵，就会被认可为独当一面的合格者。
    就像是终于结束了研修期这样的感觉。
    而连续使用4次这个标准，也是几乎所有卫生兵都能达到的最低门槛。
    虽然每个人的魔力储量差异很大，但基本上大家都能练到使用4次左右的水平。
    至于超过这个次数，就要看个人天赋了。
    有些人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达到4次，也有人能持续提升使用次数。
    据说像盖尔医疗卫生部长这样的高阶治疗者，甚至能使用10次以上。
    此外，这只熊先生也已可以连续使用超过十次。
    堪称资深中的资深，恐怕是媲美盖尔医疗卫生部长的医疗术师级别。
    他的专长并非外科而是传染病领域，曾参与抗生素研发并取得医学博士学位的惊人履历。
    关于他的医术，马什代尔的医疗从业者众口一词：“若连熊先生都束手无策的患者，世上便再无医者能救。”
    如此重量级的治愈者熊先生，竟以“若为故土，在所不辞”为由，爽快答应了留在危险的前线，组建医疗总部的请求。
    连伦威尔少校都没料到他会二话不说应承下来，可谓意外之喜。
    更令人惊喜的是，当宣布组建医疗总部时，众多追随者因“熊先生留下，那我也留下”而纷纷奔赴前线。
    由此足见，其深孚众望。
    正因如此，当我抵达马什代尔时，医疗总部已基本建成。
    熊先生一句话就让包含八名治愈术师在内的数十名 治愈师决心留守前线，马什代尔医疗界首席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那位身材圆滚滚，把我当宝贝般疼爱的女士正是熊夫人，而总部里忙碌工作的人们都是他的弟子与支持者。
    这个医疗总部，正是以他为核心建立起来的。
    “好了，今晚要好好休息。你营养也要跟上。”
    “......好的。”
    “来，加油干吧。要让外面的军人们知道，就算受伤也有我们做后盾。”
    对我和奥斯丁而言，马什代尔能有熊先生坐镇实在是意料之外的幸运。
    就这样，在决战前夜。
    我被温柔的人们环绕着，度过了一段珍贵的安宁时光。
第55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九】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久违的休养。
    成为医疗总部【团宠】的我，在这个夜晚终于得以度过数日来难得的安宁时光。
    能够躺着入睡实在是件美妙的事。
    更何况是在布褥上安眠，对士兵而言简直是意料之外的幸福。
    根据敌军推进速度，预计进攻将在明日黎明拂晓展开。
    据说他们此刻正在蹂躏邻近城镇，逐步掌控局势。
    这或许就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吧，今夜的马什代尔安静得令人恍惚。
    “那个......熊先生。我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事啊，图里妹妹。”
    在这段珍贵而平和的时光里，我向熊先生提出了各种问题。
    想着与其临阵慌乱，不如趁现在问个明白。
    “殉职者的遗体，我们应该运往何处？”
    “......啊，这个的话原本打算运到办事处二楼。用写有名字的纸张盖住面部，排列在办公桌上。”
    熊先生计划让殉职士兵躺在桌台上，同时采取便于识别身份的安排。
    想必，士兵们死后也会喜欢这样的处置吧。
    但是———
    “这个方案可能有些困难......”
    “怎么说？”
    “战况一旦白热化，恐怕就没有时间将殉职者运到二楼了。”
    “......那该怎么办？”
    “我之前的野战医院的做法是在病床附近挖坑。将遗体投入其中，腾出的床位就能接收新的伤员。”
    那时候野战医院在战斗刚结束时，简直就像人间地狱。
    必须以打地鼠般的反应速度，对瞬息万变的伤患做出恰当处理。
    “这个嘛......在前线或许确实不得不这么做。”
    “战况激烈时，根本来不及处理所有伤员。为了拯救更多生命，所以实在是不忍心把时间耗费在殉职者身上。”
    这绝非因为前线医护兵冷酷无情。相反，他们都是比常人更温柔的人。
    正因如此，才会优先考虑生者的结果。
    “时间充裕时采用熊先生的方法未尝不可。但紧急情况下把沉重的遗体运到二楼实在不现实。”
    “.........”
    “一楼有间仓库。我会申请使用许可，建议将遗体暂时堆放在那里。”
    现在根本来不及挖墓穴，暂时堆放在仓库是最稳妥的方案。
    要是那位野战医院护理主任在场的话，恐怕会直接把遗体扔出窗外吧。
    那个人啊，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会当人对待，可一旦断气就会毫不留情地当作物品处理。
    “你觉得......会死这么多人吗？”
    “会的......”
    “这样啊。”
    如今萨巴特士兵的进攻势头，着实令人瞩目，骇人听闻。
    即便是马什代尔号称要塞都市，也绝不可能毫发无损地守住。
    “即便如此，这座马什代尔要塞，过去也曾被称为坚不可摧的不落之城呢......”
    “一切都已经不同了，时代已经变了啊。”
    所谓城塞，原本是在弓箭与骑兵时代有效的防御设施。
    马匹无法跃过城墙，弓箭对石砌墙壁也毫无效果，再加上城墙经过抗魔处理，不耗费相当时间根本无法攻破。
    正因如此，这座马什代尔过去曾被誉为永不陷落的要塞。
    “倒不如说，以现在这点兵力究竟能支撑到什么时候呢.......”
    然而时代变迁，火药与重火器的远程攻击已成为主流。
    随着能摧毁城塞的火药与榴弹炮问世，即便是非魔术师也能破坏城墙，其价值已大幅贬损。
    如今由于铁丝网、触发式爆炸魔法阵等技术的发展，即便是简单挖掘的战壕也能发挥充分的防御能力。
    虽然作为高墙的城塞仍保有相当的防御力，但已逐渐丧失昔日的战略价值。
    “我明白你的意见了，总之先取得许可吧。确实，活着的人才是首要考虑因素。”
    “收到。”
    或许这位小熊先生根本未曾想象过这般光景———
    萨巴特士兵长驱直入马什代尔市区的景象。
    以及那座野战医院里司空见惯的———被随意堆叠成山的尸骸。
    ————————
    第二天。
    黎明拂晓，清晨五时许。
    我与数名医护人员一同前往了马什代尔城墙外。
    城外是一片杂草稀疏的平原。
    或许是昔日战争的痕迹，地面上四处散布着坑洞。
    地势起伏相当剧烈，这也使得军队难以轻松推进。
    “我们可以借用附近的这片区域吗？”
    “嗯。”
    接着我们在凹凸地面的斜坡上，选了个敌人不易察觉的位置铺开大包袱布，搭建起帐篷。
    为了让士兵们更容易辨认，还在入口处悬挂了医疗总部的旗帜。
    “完成了——前线医疗总部。”
    虽然医疗总部设在马什代尔城内，但那终究是收治重伤患者的病床、病房。
    若是轻伤也要每次都撤回城内，实在称不上高效。
    因此在我的提议下，决定在前线设置能够处理轻伤的临时诊疗所。
    “那么，把物资放置在这里吧。”
    “明白，小老大。”
    “......就普通的称呼我图里就行。”尽管没错，但我对于这个称呼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个被命名为前线医疗总部的据点，将由身为军人的我来负责指挥。
    虽说如此，但在医疗技术方面我却是最底层的。
    当然我也会参与救治工作，不过只是名义上的负责人罢了。
    若问起我最重要的职责，那就是甄别难以处置的重伤员，判断该后送还是就地治疗———也就是伤患分类检伤。
    毕竟枪伤、烧伤这类战场特有的外伤，还是我见得更多些。
    所以上级认为我能做出更准确的分类判断。
    “凯尔医生，要用敬语才行哦。毕竟图里妹妹算是你的上司呢。”
    “确实。不过有这么可爱的上司我可是求之不得啊。为什么我的指导医师奥本都是些严厉的家伙呢？”
    “因为这是关乎人命的工作，指导严格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切———才，不是呢，纯粹是拿我们发泄压力罢了。”
    跟随前线部队前来的年轻治愈师凯尔，此刻仍有余裕时间地抱怨着上司。
    看来是战斗尚未打响，才有闲心说这些俏皮话。
    虽然预计敌军会在清晨发起进攻，但远处布阵的敌人至今仍按兵不动。
    看样子，他们正在休整。
第56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哈———还真想开枪试试呢。把那些攻过来的敌人都统统轰飞。”
    “外行人用枪太危险了。”
    “但你看嘛，不是多出来好多枪吗？分我一把又不会怎样。”
    “不是枪支过剩，而是士兵不足———这么说才对吧。另外再说了，我们是卫生部的，军规禁止我们持枪。”
    名叫凯尔的年轻治愈者，用仿佛来参加战争游戏般的轻松语气说着话。
    这种氛围似曾相识。
    就像当初我被劝诱参军时，不假思索就一口答应的自己。
    “好不容易被派到危险区域———”
    “您说什么【好不容易】啊......”
    不知为何，他竟意气风发地主动申请调往前线。
    但一般来说，多数人都会抗拒被部署到危险地带。
    后来熊先生还因为包括我在内的年轻人被派往最前线而大发雷霆，闹出一场风波，嚷嚷着“怎么能让孩子上前线！”。
    不过艾莉亚上尉力排众议，坚持认为这是最佳布阵方案。
    实际上，让年轻人负责轻伤治疗确实合乎情理。
    况且所谓前线，部署位置也不过是战场最后方。
    对于曾经跟着小队长冲锋陷阵的我来说，这种安排安全得甚至对小队同伴有些过意不去。
    “嘛，今天请多指教啦，头儿。”
    “好的......”
    “我们也会加油的，请多信赖我们。”
    “拜托各位了。”
    和我一样被派往前线的医护兵和治愈者，都是以年轻人为主。
    从刚才开始，一群二十来岁毫无紧张感的治愈者，就被那些年轻活泼的护士们围着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那么，在敌军进攻之前先待命吧。现在请保存体力。”
    “好———”
    .......这是特意选拔体力充沛者的结果。
    熊先生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却是跑个一百米就会气喘吁吁的中年男性。
    一旦前线被突破需要撤退时，没有足够体力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
    “要是敌人打到这里该怎么办呀！？”
    “哈哈哈，你们别看我现在这样，当年我可是足球运动员呢。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开溜！”
    “喂喂！您别光说漂亮话，结果自己一个人逃跑啊！医生？！”
    “啊哈哈哈......”
    明明马上就要开战了，在他们身上却感受不到紧张气氛，虽然有点在意，但我决定不去管他们。
    因为那些玩笑话，多少也像是士兵们“为了掩饰恐惧而开的玩笑”。
    况且，如果萨巴特的吸血鬼敌人，真能攻到这里，那就意味着我们全军覆没了。
    与其让他们因恐惧死亡而临阵脱逃，不如保持乐观更好。
    ————————
    同日，午后。
    休整完毕、士气高涨的萨巴特军队发出雄壮的呐喊，开始向要塞都市马什代尔发起进攻。
    我们奥斯丁人依托堡垒，试图抵抗。
    马什代尔的城墙，恐怕难以承受现代炮击魔法的强度。
    若三座堡垒全部陷落，马什代尔城墙被炮火击溃崩塌，我们的败北便成定局。
    一旦被迫转入巷战，我们只能彻底贯彻拖延战术，为尽可能多的同伴争取撤退时间。
    ———加尔巴克小队的各位都平安吗？
    当罗德里、艾伦前辈、威尔迪军士长等熟识之人身负致命伤被运到前线医疗部时，我真能保持冷静应对吗？
    我必须做好心理准备，绝不能被私情左右。
    在濒死无救的情况下，徒劳耗尽资源试图挽救生命是错误之举。
    因为这会导致本该能救活的人失去救治机会。
    ———看啊，当全身烧伤的罗德里**着被抬来时。
    我必须冷酷地将他赶出诊疗所，任其倒在路边。
    甚至无法在他咽气的最后一刻，为他争取分秒的临终关怀。
    “........”
    胃酸逆流的苦涩涌上喉间，光是想象就令人作呕。
    但此刻，唯有我这个经历过战场的人必须做出决断。
    为了不输掉这场战争，为了拯救更多同伴。
    “.......哎呀，怎么了老大？你果然还是感到害怕吗？要是这样的话，要不要先退回城里？”
    “没、没事，我已经做好觉悟了。请不用担心。”
    “这样啊，果然还是会害怕吧。毕竟还是个孩子。”
    自从战斗开始后脸色发青的我，被周围的医护人员们忧心忡忡地围住了。
    这可不行，身为长官却让周围人感到不安，这成何体统。
    加尔巴克小队长无论何时都保持着镇定。
    即便是内脏被搅弄的时刻，他依然面不改色。
    那位永远不改变脸色的小队长虽然可怕，但反过来说也令人无比安心。
    ......或许正因如此，那个人才会总是板着张臭脸摆出高压态度吧。
    “别勉强自己，害怕的话逃回本部也行。你可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啊。”
    “......真的没关系的。”
    面对满眼担忧注视着自己的治愈师们，我浮现出暧昧的笑容回答道。
    虽然我做不到像加尔巴克小队长那样，但至少要履行作为领队的职责。
    “对我来说最可怕的，不是被敌人杀死。而是眼睁睁看着战友送命。”
    “这样啊。”
    话音未落。
    马什代尔前线，骤然响起了震天的爆炸声。
    这是敌军开始进攻的第一天。
    固守在堡垒中的奥斯丁士兵，意外地展现出了相当顽强的战斗力。
    虽说如此，也不过是凭借防守方的地利优势罢了。
    说白了，堡垒就像是加高的战壕。
    防守方只需躲在堡垒里持续射击敌人即可。
    幸运的是，马什代尔虽然兵力不足，但枪支弹药储备充足。
    完全不必担心弹药耗尽的问题。
    利用充裕的物资进行的反击，在平原上堆积了大量萨巴特士兵的尸体。
    如今希尔芙攻势的奇袭性已然丧失，即便兵力悬殊，防守方仍占据绝对优势。
    更幸运的是———
    不知是因为敌军未能及时补充足够的魔石，还是因希尔芙攻势的成功而轻视了魔法攻击，他们竟未施展魔法轰炸就直接向堡垒发起了冲锋。
    或许敌方的前线指挥官根本不知道我们已在马什代尔构筑了防御阵地。
    结果，毫发无损的奥斯丁守军未让敌军逼近半步，顽强坚守了半日以上。
第57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最终，敌人似乎意识到强攻不利，在日落前撤兵了。
    首日之战，堪称奥斯丁的完胜。
    正如后来人们嘲讽他们是“得意忘形的蠢货主动来当活靶子”，这天敌军的冲锋实在鲁莽至极。
    ——————
    说来，马什代尔这座城市历史上历经无数战役，却从未沦陷过。
    据说在内乱时期，它曾阻挡敌军入侵长达十余年，当地市民至今仍会骄傲地宣称“世上没有军队能攻破马什代尔”。
    这座被誉为“不落之城”的都市，正是奥斯丁国民心中的希望象征。
    正因如此，士兵们士气高昂，展现出了超常的战斗力吧。
    这座始建于一百多年前、至今仍巍然耸立的要塞，确实拥有与其传奇相称的防御能力，更配得上传说中的防御威名。
    ————————
    “手、我的手啊！”
    “.......别担心，马上为您治疗。请到里面的急救室去。”
    虽然奥斯丁军占据优势，但伤员仍源源不断地被送来。
    与欢庆大捷的前线不同，野战医院依旧如同修罗场般忙碌。
    有在堡垒攻防战中负伤的，有被投掷的手榴弹炸伤的，还有因走火或坠落事故受伤的———伤员接二连三地被抬进来。
    “.......草，糟了，是复杂性骨盆骨折。这里处理不了。”
    “确实，让里面的病床看看吧。请把他转送到医疗总部。”
    “别乱动！大出血就完了！”
    其实战局占优并不意味着伤员会骤减。
    正因部队打得顽强，更多伤员才能活着撤下来。
    这当然是值得庆幸的事。
    只要能救回这些士兵，部队就能持续作战更长时间。
    “小老大，饿死了。可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
    “你还是边治疗边喝点军用口粮吧。一定要按时进食，营养不足会影响魔力恢复。”
    “......我难道是魔力储存罐吗！？这魔力进进出出的，根本就不属于我......”
    在这般严酷的战场上，营养补给必须确保充足。
    对卫生兵而言，魔力是最为宝贵的军事资源。
    我也含着爷爷给的糖果，咔啦咔啦地舔着继续工作。
    “这位也需要恢复魔法呢，请提供秘药。处置就拜托了。”
    “.......又来啊？！”
    “啊，服用秘药的时间请务必记录清楚。若间隔不足三小时再次使用，后果不堪设想。”
    我一边这样提醒年轻治愈师凯尔先生，一边递出纸张，为他开启了一瓶秘药。
    幸好马什代尔的物资充裕，有无秘药补给，那效率真是天壤之别。
    “那个，老大。这玩意儿不是号称每日限用一瓶的剧毒药剂吗？”
    “据说只要间隔三小时就能继续使用。倒不如说，不用反而周转不开.......”
    “.......我能问问副作用吗？”
    “还是别问为妙。问与不问，该做的事情都不会改变，反而会变得提心吊胆的，事而其反。”
    “我该不会是抽中了下下签吧？”
    “事到如今还说什么呢。”
    他既然自愿申请调往前线，我早料到会是这样，不过看来他对工作内容过于乐观了。
    前线卫生兵可是三天四夜连轴转、靠着药物强撑也要持续治疗的部门。
    休息？
    根本不存在。
    我们的治疗速度直接关系到战力补充速度。
    “昨晚让你睡够了吧。接下来三四天不许抱怨不让你睡哦！？”
    “诶？!”
    “自愿上前线就是这样的差事。通常只有自杀志愿者或受虐狂才会申请。”
    “开玩笑的吧......！？”
    或许意识到我并非说笑，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正因如此，前线岗位才需要过人的体力。
    “至少没有生命危险就该知足了。比起被派去最前线打仗，这已经好太多了.......”
    “还有比这里更糟糕的工作环境吗？”
    这半年来，我一直在被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操练得死去活来。
    这一切都是为了增强体能的特训。
    加尔巴克小队长将体力训练作为我最优先的必修课。
    记忆中最近最痛苦的创伤，就是被他怒吼着“现在的你最欠缺且最需要的就是这个”，让我全副武装跑到吐血为止的马拉松训练。
    但如果没有那段训练，我肯定无法成功撤退到马什代尔。
    也就是说在战场上要想存活下来，体力......生命力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该我喝了。请给我一瓶药水。”
    “咦，你刚才不是喝过了吗？”
    “没关系。我还年轻，身体器官都很健康。”
    “........”
    年轻的治愈师用看到可怕事物的眼神盯着我，但我毫不在意地咕嘟咕嘟将秘药一饮而尽。
    确实喝太多药水会导致发育受阻、肝脏受损等问题，需要多加注意。
    但如果兵力不足导致战线崩溃，我就会被夺去性命。
    所以稍微乱来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盖尔医疗参谋长之前也这么说过。
    “啊——够了，我也来帮忙总行了吧！”
    “非常感谢您的协助。”
    看着自己平淡地重新开始治疗，他或许也下定了决心，将瓶中药液一饮而尽。
    这样也好。
    这药剂本就含有酒精成分，会让人情绪莫名轻快昂扬的副作用也在所难免———
    “好嘞！管他多少病人多少药，统统给我搬来！老子全给他们扎上！”
    “就仰仗您了，”
    一旦尝过滋味，再续杯时便再无半分犹豫。
    卫生兵之间甚至流传着"嗑药上头了"之类的暗语，兴奋度可见一斑。
    值夜班时，有人甚至把它当嗜好品般一杯接一杯痛饮。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我的情绪却没什么波动。
    说不定，我其实是个酒量很好的人呢。
    就这样，战斗的第一天在忙于处理轻伤患者的过程中，一直持续到日暮时分。
    幸运的是，并没有加尔巴克小队的成员被送来。
    据说今天几乎没有出现伤亡，他们一定都活下来了吧。
    “战斗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正因为战斗结束了，您才会来到这里啊。”
第58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而当夜幕降临后，前线诊疗所依旧人声鼎沸。
    由于白天堡垒防卫战吃紧，无法撤离的伤兵们，这时趁着敌军撤退的间隙纷纷前来接受治疗。
    “伤口感染就危险了，我先给你开药。记得连服三天。”
    “明白啦，小医生。”
    这座位于马什代尔的前线医疗据点，如今只剩下我们这支队伍。
    虽然经常向中央医疗本部请求增援，但依然忙得不可开交。
    “.......实在是太困了。”
    “要是撑不住的话，可以先小睡一会儿。这段时间我来应付。”
    “这......作为成年人实在不能......”
    “那就继续拜托了......”
    早已习惯通宵的我尚有余力，但年轻的治愈师已经脚步虚浮了。
    想当年我刚值夜班时，也是这般模样。
    “再坚持一会儿，等这批伤员处理完就能喘口气了。”
    “好......”
    所幸这个夜晚，我们竟获得了约两小时的睡眠。
    临近凌晨三点左右时，受伤的患者终于断流，总算能稍作休憩。
    在爆发战斗的夜晚还能入睡，简直堪称奇迹。
    由此也可见，第一天的战局确实是奥斯丁军占据上风，取得了优势。
    ————————
    然而遗憾的是，从第二天起敌人开始动真格地发动攻势了。
    “隐蔽！不要被爆炸冲击波直接命中！”
    “堡垒被炸毁了，战友被活埋了！”
    原来萨巴特士兵按照堑壕战的常规战术，进行了长达数小时的魔法预先炮击。
    他们先用这招削弱堑壕内的守军，再发起冲锋实施压制。
    这已是西部战线反复上演过无数次的经典战术。
    “敌人开始冲锋了，还击！”
    虽然我方在艾莉亚上尉率领的魔导部队应战下奋力抵抗，但终究难以弥补战力差距。
    与首日形势截然相反，我们奥斯丁部队陷入了苦战。
    用同伴尸体盖住头部躲避爆炸冲击波———这片堡垒也开始蔓延起熟悉的地狱景象。
    ————————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啊！”
    从敌军开始发动魔法攻击的第二天起，我方伤亡人数便骤然激增。
    从前线医疗总部一早就忙得几乎崩溃，全员都在争分夺秒地救治伤员。
    “糟了、腹腔内出血.....可恶！快把伤者送回总部！”
    “是，医生！”
    运来的重伤者数量急剧增加，我们不得不进行生命筛选。
    “医生！患者呼吸变弱了！”
    “那个人......已经没救了。准备临终关怀吧。”
    ......毕竟在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中，已经开始混杂着早已回天乏术的人了。
    ————————
    战斗开始后，已经过了数小时。
    “呜......呜......！？等、等等！”
    正当我进行伤员分类时，身后的治愈师凯尔先生突然发出惊叫声。
    “好烫、好痛......救、救我！”
    “等、你等一下，现在正在治疗中......”
    回头望去，只见他正被一个插队闯入的士兵抓住手臂。
    那名士兵气息奄奄，像要抱住般紧贴着治愈师。
    “要死了、要死了.....”
    “那、那个，治疗是要按顺序的......”
    “救救我......”
    那名伤兵的面部大半已溃烂成赤红色溶蚀状，脸颊惨白，双眼蒙着白翳。
    上半身布满惨白的水泡，多处已呈炭化状态。
    如此骇人的烧伤惨状，让治愈师凯尔先生和护士都僵在了原地。
    .......
    “救救我啊......！”
    “呜、啊......”
    凯尔先生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重伤的患者吧。
    面对全身严重烧伤的伤患，他已经完全僵住了。
    ————
    “不行，如果负责治疗的凯尔先生僵住了，那么所有进程都会暂停的。”
    “不要紧的，伤员同志。请到这边来，这就给您配药。”
    我中断检伤分类，为协助年轻医员迅速拽过那名伤员的手腕。
    【滋溜】———被抓握的伤员腕部皮肤剥落，淡黄色浆液浸透了我的手套。
    “呜啊......”
    “请保持静止。”
    随即我环抱住伤员的面部，将事先溶于水备好的药剂吸入注射器。
    同时以眼神示意年轻医员继续治疗。
    “俺、活下来了啊，那个、细菌战......”
    “是这样啊。”
    “我不想死、在这种地方、我不想死！”
    “不要紧的，请你平静地深呼吸。”
    “还有、没说完的话、有————”
    这人烧伤程度不同，症状亦各异。
    尚呈赤黑色的烧伤部位仍有神经存活，但青白化或碳化的皮肤已无神经残留。
    “终于、想起来了、那家伙。火里、好烫、好烫。”
    “........”
    “然后、推开了、俺的、俺的——”
    也就是说，即便完全拥抱那青白、黑的皮肤，伤患也不会感到疼痛。
    我一边紧抱着那名哭喊的士兵，一边缓缓将药液滴入他口中。
    “啊......”
    “对，就这样慢慢睡吧。”
    用注射器将全部药液注入他口中后，士兵的眼神逐渐涣散。
    不多时，伤兵的呼吸变得浅弱，开始发出轻微的鼾声。
    “什么都不要想了，安静地睡吧。”
    “.......啊...医......”
    最终他在我臂弯里，突然瘫软昏厥过去。
    “啊......”
    那呼吸浅得几乎难以察觉。
    “护士，把这位送到指定区域。”
    “.......那个"
    “是临终关怀.......”
    刚才让他服下的是强效安眠药。
    从他烧伤的范围来看，无论如何抢救都已无望。
    至少让他在无痛中离去会比较安详。
    像这样在治疗时有其他伤患闯入的情况屡见不鲜。
    这种时候也必须尽快处理，否则会耽误其他伤员的救治。
    但若表现得过于冷酷，不仅会引发伤患恐慌，更会影响前线士兵的士气。
    “那么，下一位。”
    因此，我往往像刚才那样采取温和的处理方式。
    虽然显得冷酷无情，但为了医疗流程顺利进行，实在无暇斟酌手段。
    做法因人而异，遇到无法沟通的病例时，喂服镇静剂才是最顺畅的处理方式。
    “.......抱歉，小老大。把讨厌的工作推给你了。”
    “叫我图里就行。”
    但无论经历多少次，我始终觉得———
    拥抱濒死之人，终究是件痛苦的事。
    至今我仍能清晰回忆起，怀中那具冰冷僵硬如士兵遗骸般的触感。
第59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炮火声停了……”
    “看来是结束了。”
    马什代尔防御战，第二天的傍晚。
    敌军萨巴特军今日也未能攻破马什代尔堡垒，最终选择撤退了。
    由伦威尔少校指挥的马什代尔战线，以远少于敌军的兵力成功完成了第二天的阻击任务。
    “.......预估伤亡情况如何？”
    “光是医疗部收治的就已经超过一百人了。”
    然而，与首日最大的不同在于，奥斯丁军这次也遭受了重大伤亡。
    魔法实施的远程炮击，对于据守战壕与堡垒的防御部队而言是最具杀伤力的攻击手段。
    即便展开再坚固的防御魔法，一旦被崩塌的堡垒活埋就绝无生还可能。
    “要是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明天就会失守.......”
    更严重的问题在于，今日敌军的攻势已导致堡垒部分损毁。
    据说前线正紧急在损毁处挖掘战壕，但能否赶在明天前完工仍是未知数。
    更何况，敌军未必会等到明天。他们完全可能趁夜发动突袭。
    “说起来，他们今天为什么主动撤退了？”
    “对萨巴特而言，今天本就不需要强攻到底吧。从我们的防御态势来看，他们应该清楚我方剩余兵力所剩无几。”
    “是想稳扎稳打地推进么？”
    “没错，这原本就是场毫无胜算的战斗。只要能争取到难民疏散和物资运输的时间，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萨巴特方在攻打马什代尔时，根本没有时间限制。
    倒不如说，他们拖得越久，后方物资就越能到位，反而更有利。
    他们早已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
    如何以最小的代价，占领失去主力的奥斯丁这才是关键。
    正因如此，今天他们才能从容不迫地撤退。
    “没想到马什代尔竟然也会有陷落的一天。”
    “我也深有同感......”
    “要是逃跑不及被敌人抓住，你觉得会怎样？”
    “恐怕会被凌虐至死吧.......”
    两国士兵之间对于彼此的仇恨早已根深蒂固。
    如果敌国萨巴特作为优势一方，就更不用说了。
    就像罗德里对敌人怀有刻骨仇恨那样，他们也对我们抱着极端的憎恶。
    所以不难想象，一旦被俘将会遭受何等可怕的恶意对待。
    “......这位恐怕也是回天乏术了，请抬出去吧。”
    前线医疗总部弥漫着腐肉的恶臭。
    我们的制服上凝结着层层血垢，油腻腻地泛着光。
    但根本没有更衣休息的时间，治疗对象太多，而治愈师实在太少。
    “大夫，我手指被炸飞了！”
    “很遗憾，组织已经坏死了。没法接续，直接止血吧。”
    “后背烧伤疼得要命。”
    “别担心，这点还程度死不了。护士小姐，麻烦给他涂点药膏。”
    野战医院果然如同是人间炼狱。
    才熬了两个通宵，我的体力还算充沛，但年轻的凯尔医生令人担忧。
    此刻他或许因过度疲倦反而亢奋，始终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
    虽然眼神开始涣散，但意识还算清醒。
    “医生，下一位患者。”
    “好，尽管送过来。”
    从那个状态来看，估计明天就会像断线般昏睡过去吧。
    要是真变成那样的话，就让他独自努力好了。
    “唔......看来需要使用治愈魔法呢。药剂，药剂......”
    “咦，您刚才不是已经喝过了吗？”
    “我还年轻着呢，内脏可健康了。”
    凯尔先生不知何时已呈现出相当亢奋的状态。
    那双浑浊的眼睛还真是令人怀念啊，初次服用秘药的人很容易就会变成这样。
    我同期的卫生兵说过，他第一次依赖药物时亢奋得整整一周都没合眼。
    “啊哈哈哈，力量涌上来了，涌上来了啊！”
    “图里老大，这药剂真的没问题吗？”
    “至少对我来说还算没问题。”
    秘药里似乎除了兴奋剂成分，还掺了类固醇和酒精之类的东西，按前世的标准绝对要被禁止的。
    但在这种必须突破极限工作的场合，实在是相当有用呢。
    硬要说有什么不满的话，大概就是我自从开始服用这种药后就停止长高了吧。
    “不保持这种程度的亢奋状态，就会被恐惧吞噬啊。”
    “........”
    今晚恐怕要通宵了。
    搞不好直到战斗结束都没法合眼的可能性更高。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保持适度兴奋状态，最大限度发挥战斗力更有帮助。
    ————————
    “啊，是威尔迪先生.......”
    “咕呜......咳咳、咳咳......”
    “......呃。现在请立刻将此人送往城内医疗总部。”
    据悉当日，威尔迪军士长身负相当严重的伤势被运送过来时，众人略感焦躁。
    若能在城内医疗总部全力救治似乎还有希望，便火速安排运送了过来。
    罗德里和艾伦前辈应该平安无事吧。
    至于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想必他死不了吧。
    就算受了致命伤，大概也会板着脸摇摇晃晃地走回来。
    “......是肺栓塞！运送再快点！”
    威尔迪军士长在总部熊先生的拼死救治下保住了性命。
    但据说重返战线需一周之后，实质上等于退役。
    马什代尔恐怕连一周都撑不住了吧。
    ————————
    深夜。
    “我来帮忙了。”
    “艾莉亚上尉阁下。”
    正当我和勉强撑住的凯尔先生以奇怪的节奏继续治疗时，帮手出现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艾莉亚上尉。
    “我原本立志要当医护兵。应急处理就交给我吧。”
    “哦哦，原来如此。”
    “要不是我有炮击魔法的天赋，现在应该就在卫生部服役了。”
    艾莉亚上尉阁下原本是希望作为医护兵从事后方勤务的。
    但在士官学校进行适性测试时，发现她拥有无与伦比的炮击魔法天赋。
    因此她不得不走上魔导师的道路，放弃了成为医护兵的梦想。
    毕竟炮击魔法使和医务兵同样稀缺，根本没有放任不管的余地。
第60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对了，威尔迪军士长情况如何？”
    “确实相当危险。不过因为送来得早，应该能得救。”
    艾莉亚上尉是来询问威尔迪军士长状况的。
    听说他们是表兄妹，想必是在担心吧。
    “......那就好。另外白天有没有一个叫达拉特的魔导兵被送来？”
    “魔导兵吗？.......抱歉，我们疏忽了确认伤员的兵种。”
    “不，没关系。只是有点在意他的情况。”
    艾莉亚上尉一边帮忙，一边向我询问了各种事情。
    （莫非她是借着协助我们的名义，实则担心熟人才来探病的？）
    “达拉特先生是艾莉亚上尉的部下吗？”
    “嗯，是我们魔导中队的成员......都怪我撤退命令下得太迟，害他们遭到敌军轰炸。”
    “既然如此上尉，这里终究只是诊疗所。病床都设在马什代尔市政厅里，重伤员都送往那边了。您要是担心的话，不如去病房看看？”
    “......不必。我只是稍微有些在意，探望他并非主要目的。”
    上尉摇摇头，开始协助伤员救治工作。
    （看来她是借着探病之名，来帮忙处理伤患的吧）
    无论如何，多一名护理兵总是帮大忙。
    既然艾莉亚上尉这么说，我就心怀感激地接受她的协助吧。
    “......医生，候诊队伍里有人晕倒了。”
    “检伤分类是什么级别？"
    “.......红色。”
    “放弃治疗。”
    继续救治的过程中，似乎又出现了一名牺牲者。
    所谓【检伤分类】，是根据伤情严重程度给患者佩戴的标签。
    红色标签意味着【不立即集中救治就会死亡的重度伤患】。
    换言之，就是即便全力抢救也生死难料的伤员。
    “检伤红色的人怎么还让他们排队呢？”
    “.......是的。红色伤患都安排在队列末端。”
    在普通医院里，红色标签是最优先抢救对象。
    但在战场上，这类患者属于【救治性价比过低】的群体。
    因此我决定将红色标签伤员交由市政厅处置，不纳入本诊疗所的收治范围。
    “.......牺牲者的遗体是怎么处理的？”
    “沿着城墙排列安置。”
    作为尸体处理方式，事先挖好坑将尸体放入会更便于焚烧和掩埋。
    但我们根本没有那样的余裕时间。
    阵亡的战友们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无人问津。
    他们想必会在萨巴特军占领马什代尔后，连场像样的葬礼都得不到，就这样曝尸荒野吧。
    虽然很想亲手安葬这些同胞，可眼下实在是分身乏术。
    “.......明白了。”
    艾莉亚上尉沉默地抓起殉职者的脚踝开始拖行。
    给那个伤员系上红色分类标签，做出放弃治疗决定的人正是她自己。
    ......光是今天，光我自己就亲手放弃了上百条生命。
    看来我这辈子......是注定与天堂无缘了。
    ———————
    “.......上尉？”
    “啊，不。”
    从停尸间回来后，艾莉亚上尉的声音带着哭腔。
    看起来有些憔悴。
    “......那个，难道说......”
    “嗯。找到了.......”
    看到她的样子，我明白了。
    她一直担心的部下，已经遭遇了不测。
    “虽然知道救不回来，但亲眼看到还是......”
    “......艾莉亚上尉，这是第一次失去部下吗？”
    “不不。我好歹在战场上活的时间比你长得多。部下牺牲这种事，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
    据说艾莉亚上尉的部下也被贴上了红色标签。
    看来是我根据伤势严重程度放弃救治的那一类。
    “只不过———”
    艾莉亚上尉原本想当医护兵。
    红色标签的含义她当然明白。
    而且她也清楚这个前线基地里负责检伤分类的人是谁。
    “失去男朋友———大概还是第一次吧。”
    看来艾莉亚上尉的恋人，正是被我放弃救治的那位。
    ———————
    “我的性格比较强势，所以没有什么男人敢靠近我。”
    “我倒不这么觉得。”
    “平时我可是更凶的哦？一旦有了【队长】这个头衔，就不得不摆出威严。统领部下的能力直接关系到整个部队的生存率啊。”
    上尉苦笑着在我身旁坐下。
    然后帮我给眼前**着的伤员缠起了绷带。
    “上位者的职责就是让人敬畏。特别是我这种被当作靠父母余荫的，讨厌我的部下可不少。”
    “......”
    “但达拉特就像只小狗似的男人。不管我怎么吼他，都一直摇着尾巴围着我打转。”
    “......”
    “起初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可那家伙实在太黏人了。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了那种关系。”
    艾丽娅上尉脸上看不出半点怨恨我的神色。
    只是用自嘲般的口吻，讲述着与恋人的回忆。
    “明明早就该明白的......在这种战场上，根本不该谈什么恋爱。”
    “这个......”
    “是啊，是我疏忽了......当时急着掩护前线部队，我的中队冲进了敌军炮火覆盖区。”
    “......”
    “结果达拉特在咏唱咒文时被敌人的火焰魔法直接命中。他救不回来这件事......他自己心里也清楚。”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了。
    那个全身被烈火烧灼、因伤势过重而放弃治疗的士兵。
    一名士兵因遭受猛烈火力袭击而全身烧伤，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被战友临终看护。
    “.......那个。或许，为达拉特先生送终的人就是我。当时他已经无法救治，所以......”
    “啊，放心吧。他遭遇轰炸也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你完全不需要自责。”
    “........”
    我为了让他安静离去，不动声色地给他服下安眠药使其昏迷。
    甚至连达拉特先生临终前试图说出的遗言，都没有去倾听。
    “谢谢你为他送终。”
    说完这句话后，艾莉亚上尉阁下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第61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随后，艾莉亚上尉一直帮忙处理我们医疗部的工作，直到深夜。
    “.......那个，上尉大人。”
    “怎么了。”
    那或许是她自我救赎的方式吧。
    又或者，她只是不愿思考任何事情，才心无旁骛地帮忙。
    “已经快到凌晨了。上尉您应该休息，为明天的战斗做准备。”
    “.......是吗。已经这个时间了啊。”
    最终，艾莉亚上尉———
    彻夜不休地协助医疗部，持续工作到了深夜。
    ————————
    马什代尔防御战，第三天。
    敌军依旧在冲锋前从清晨起就耗费时间进行魔法的事先攻击。
    看来他们并未采取什么奇策，而是贯彻着稳扎稳打的进攻方针。
    “......啊，马什代尔的外城堡垒。”
    年轻的治愈师呆然凝望着远处崩塌的堡垒。
    自昨日清晨开始的炮击之下，最外围的堡垒几乎被摧毁殆尽。
    那般惨状，显然已无法再作为抵御枪击的屏障。
    这也就意味着，
    “第三天就沦陷了一座堡垒吗......！？”
    昭示着我方的首次败北。
    ———————
    “战争才刚刚开始，堡垒就被攻陷了真的没问题吗？”
    “虽说不能算没问题，但至少该庆幸我军没有人员伤亡。”
    所幸此刻，萨巴特军拼命炮击的堡垒中并无守军。
    因为早在当天敌军开始炮击时，伦威尔少校就已预先向友军传达了放弃最外围堡垒的命令。
    也就是说，敌军持续炮击了半日以上的，不过是座空无一人的废弃堡垒。
    既浪费了敌方资源，又保全了我军实力。
    从战术层面而言，称之为伦威尔少校的胜利也毫不为过......
    “少校这招可真够狠的。我们刚撤兵的时候，敌军不会趁机突袭吗？”
    “不会吧。毕竟对敌人来说，根本不需要和我们玩心理战———只要按部就班地用魔法攻击，就能零伤亡占领堡垒。”
    “也是啊......那样确实最稳妥。”
    在敌军看来，无论堡垒有无守军，他们的战术都不会改变。
    为防万一，他们只会固执而周密地进行预先炮击。
    这才是最稳妥且低损耗的做法。
    恐怕他们根本不需要考虑节约运来的军需物资吧。
    “炮击用的魔石，也就战争期间才有价值。”
    “等战争结束，这些魔石留着也是浪费......”
    这场战役并非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
    当西部战线被突破时，胜负早已注定。
    或许伦威尔少校还藏着反败为胜的秘策，但按常理来看，这场马什代尔防御战不过是我们的垂死挣扎罢了。
    所以萨巴特士兵才会毫不吝啬地消耗物资。
    比起在困兽之斗中徒增伤亡，他们肯定更想倾尽所有来稳妥地结束战事。
    “......真的要沦陷了啊！？”
    况且，攻陷马什代尔具有相当大的政治价值。
    对奥斯丁而言，马什代尔正是其【精神支柱】。
    这座长期被视为【不可攻陷】的城池，始终是奥斯丁民众的心灵依托。
    若能攻陷马什代尔，便能彻底摧折国民的精神意志。
    对侵略者而言，丧失斗志的市民更易于统治。
    “要是不慎没能逃脱成了俘虏，肯定会遭受非人待遇吧......”
    “听说萨巴特人对待女性俘虏也毫不留情呢！？”
    侵略者必须依靠军事力量来镇压殖民地民众。
    因此，攻陷马什代尔将成为他们最重要的战略成果。
    为此他们必将不惜代价投入资源，务求彻底攻占马什代尔。
    ———————
    第三天，以敌方确保最外围的堡垒而告终。
    这对双方而言都是预料之中的结局。
    奥斯丁成功规避了敌军的炮击且己方无伤亡，而萨巴特联邦也毫发无损地占领了马什代尔的堡垒。
    至此，马什代尔残存的堡垒仅剩两座。
    若不计首日的冒进突击，按此节奏每两天就会有一座堡垒被攻陷。
    “照这样下去，马什代尔在一周内就会沦陷吧！？”
    “或许吧.......”
    伦威尔少校究竟预见到了怎样的战局，才能如此从容应战呢？
    若他是在为居民避难争取时间而奋战，那我们此刻是否正被当作弃子？
    又或者，他仍坚守阵地是因为看到了某种胜机？
    “已经是必败之战了吧？不如早点投降.......”
    “政府应该也在考虑无条件投降的事。”
    “真希望他们快点派外交官去跪地求饶。投降前的每分每秒都在徒增伤亡，简直是白白送死。”
    “不，这牺牲大有价值。”
    年轻的治愈师凯尔说出了昔日病床主任般的言论。
    如今回想起来，病床主任说得对，当初早点投降反而更好。
    即便不投降，若能成功议和的话，诺艾尔城镇也不至于会被焚毁。
    “我们现在是用性命守护后方的民众。只要我们的牺牲能多救一条人命，这场战斗就有意义。”
    “......但愿如此吧。”
    而现在，我们正为避免再出现第二个诺艾尔而殊死奋战。
    在政府终于下定决心向萨巴特联邦摇尾乞怜之前，誓要守护尽可能多的平民。
    这就是军人的宿命。
    “所以，危急时刻请丢下我，自己逃走吧，凯尔先生。”
    “喂，我说你明明比我年纪小......”
    “军人本该如此。届时作为民间协助者的您，肯定会比身为军属的我更早接到避难指令。到时候还请千万不要犹豫，别平白丢了性命。”
    失去故乡诺艾尔，失去所有家人的现在。
    我仅剩的，只有军人的头衔，以及在加尔巴克小队结识的战友们。
    即便战争结束，也没有能回去的地方了。
    “反正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悲伤。”
    “喂喂......”
    “作为孤儿的我，连出身的孤儿院都被烧毁了。至少比您更无牵无挂。”
    罗德里他们或许会为我的死而难过吧，但肯定很快就能振作起来继续前进。
    因为这是已故的格雷前辈教导我们的最后训示。
第62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小队长。听着让人不舒服。”
    “抱歉。”
    不过确实，在治愈者面前说出“我死了也不会有人悲伤”这种话，或许太过失礼了。
    听到我这番话的凯尔先生明显生气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换作是我，如果被想要救助的患者说出这种话，肯定也会感到不快。
    “是我失言了，请允许我收回并道歉。”
    “喂，小老大。这可不是我个人的主观看法，而是普遍的社会共识。”
    “是。”
    “要是说出【我就算死了也没人会难过】这种话的十五岁少女真的战死了，绝大多数大人都会悲痛到发狂的。”
    “........”
    “给我牢牢记住了。”
    这番话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一直在轻视自己的生命。
    在这场马什代尔战役中牺牲并非毫无意义。
    但即便如此，也不该如此草率地对待自己的生命。
    “对不起，凯尔先生。”
    我的生命是建立在无数牺牲之上的。
    我的生命是由萨尔萨·莎莎、格雷前辈、罗德里等众多同伴支撑着、拯救下来的生命啊。
    “是我想法太天真了，真的很抱歉。”
    “嗯。”
    我必须活下去。
    即使没有家人，为了报答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们，也绝不能轻易赴死。
    这才是对战死战友们最好的赎罪。
    ————————
    最初的堡垒陷落两天后。
    马什代尔防御战，第五天。
    马什代尔第二层堡垒的攻略，果然还是从敌军的魔法攻击开始了。
    “隔了一天才发动攻击，看来敌军的补给果然也跟不上了吧！？”
    “是在等待魔石送达后才重新开始进攻的意思吗？！”
    萨巴特方面似乎贯彻着以最小代价攻略马什代尔的方针。
    面对远距离的魔法攻击，步兵毫无对抗手段。
    只能躲在阴影处瑟瑟发抖，祈求神明不要让炮火落到这边。
    “........”
    虽说城墙古老，但马什代尔毕竟曾被誉为难攻不落之城。
    敌军也没有轻敌，而是采取了稳健的进攻策略。
    “政府的投降声明还没发布吗？”
    “西部战线崩溃都快两周了。以现在的战况来看，随时发布声明都不奇怪。真希望能在沦陷前达成啊。”
    “可能是政府还在争取，想通过谈判达成有条件讲和而非无条件投降吧。”
    若是无条件投降，这片土地就会沦为殖民地，我们奥斯丁国民也将成为萨巴特的奴隶。
    政府应该正在为避免这种结局，设法保全国家和领土而进行谈判。
    这恐怕就是停战延迟的原因所在。
    “南边不是几乎没受损失吗？不能从那里派出援军吗？”
    “那样做的话，原本平安无事的南部都市也会被焚毁，奥斯丁就彻底完了。估计最后只能割让除南部城市外的大部分领土来换取停战。”
    全国唯一免于战火的，就是当时没有参与希尔芙攻势的南部战线。
    当时的我怎么也想不通敌军为何不在南部战线发起攻势。
    完全没想到竟是敌方将领拒绝执行进攻命令。
    还以为他们是害怕全线突击太过冒险，或是觉得南方资源匮乏才故意放着不管。
    “能保住南部城市，是眼下唯一的希望了。如果政府真在争取和谈，那里应该就是我们仅剩的容身之地了。”
    “和谈啊......”
    南部都市虽然资源匮乏，但至今仍保持着战斗力，市民也安然无恙。
    正因如此，若是和谈的话，这里很可能会成为奥斯丁方面允许保留的领地。
    所以高层才不愿调动南部的兵力吧。
    “能和谈当然最好。但以现在的战力差距，对方恐怕不会接受吧。”
    “说不定伦威尔少校正是为了促成和谈，才要在这里奋勇作战呢？”
    “你是说靠在这里阻挡敌军进攻来促成和谈？这......能行吗？”
    “......抱歉，我不懂军事。关于伦威尔少校的真实想法，也只是我的猜测。”
    说实话，若问能否在马什代尔维持战线，我只能说希望渺茫。
    毕竟周边其他城市都已被攻破。
    如今只有马什代尔一带还在阻挡敌军推进。
    但这样的战术价值究竟有多大尚不明确。
    而且这并非势均力敌的对抗，不过是在争取时间罢了。
    若能因此让市民成功撤离，那拼命也值得。
    “你说敌军会不会嫌麻烦，直接绕开马什代尔？”
    “若是放任马什代尔不管，我们就能肆意袭击敌军补给线。对方可不会这么好心。”
    “也是啊。”
    要塞的弱点之一在于难以应对迂回战术。
    自古以来，对于固若金汤的要塞城市，采取弃而不攻、转从其他地区进军的策略屡见不鲜。
    然而，若现在的萨巴特军也如法炮制，就会在进军路线后方留下敌方战力。
    如此一来，我们便可欢欣鼓舞地从马什代尔出击，攻击敌人的补给线。
    运作得当的话，甚至能让敌军因补给困难而无法持续作战，最终被迫撤退。
    “况且，敌人应该也很想从马什代尔掠夺物资吧。”
    “......对敌人而言，这座繁华都市马什代尔确实充满诱惑。”
    所以敌人几乎不可能放任马什代尔不管。
    只要奥斯丁军还据守于此，他们就不得不认真展开攻略。
    想必伦威尔少校也是预见到这点，才选择撤退至马什代尔。
    “打扰，通讯联络。”
    “......是，明白了。”
    仅仅间隔一天，敌军的魔法攻势便只能用"狂暴"来形容。
    转瞬间，前线防卫部队就遭受重创，被迫开始撤退。
    “怎么了？小老大！”
    “少校下达了撤退命令。似乎连第二堡垒也要放弃了。”
    少校判断若继续固守堡垒恐遭全歼，因而指示后撤。
    “第二堡垒已经沦陷了吗？”
    “我们也收到了撤退命令。继续在前线作业太危险了。”
    短短一日之内，第二堡垒便告失守。
    至此我军仅剩的防御工事，就只剩第三层堡垒与马什代尔城墙了。
第63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虽然防守方在战争中占据优势，但当战力差距过大时就会演变成这样。
    根据当时的资料显示，马什代尔附近集结了数千名萨巴特士兵，而当时马什代尔的防卫兵力仅有约800人。
    再加上第二天的伤员和阵亡者，兵力已损失了两三成。
    也就是说，此时我们是以近十倍的战力差距迎击敌军。
    这样怎么可能赢。
    “也就是说，终于.......”
    “是啊。”
    随着第二座堡垒陷落，我们所在的前线医疗总部也不得不放弃。
    很快，炮击魔法和子弹就会落到这个地方。
    “马什代尔即将展开巷战。”
    而当第三座堡垒沦陷时———
    敌军便会为了歼灭我们，最终攻入这座城市的内部。
    然后，这座拥有悠久历史的马什代尔城将付之一炬。
    当时的奥斯丁军部，对此毫无阻止的办法。
    “.......”
    那简直就像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
    当时的我们，只能深深咀嚼着这种无力反抗的绝望。
    难道不会发生什么奇迹吗？
    怀揣着这种虚幻的愿望，我们却只能退入城中。
    —————————
    马什代尔防御战，第七日。
    自从我和凯尔等年轻工作人员撤退到城内，已经过去了两天。
    战友们虽然仍在殊死抵抗，但寡不敌众的局面终究无法扭转。
    为了能多少帮上大家的忙，我们也拼尽全力地持续救治伤员———
    “所有堡垒均被攻陷。”
    “......敌军已经开始炮击城墙了。”
    “唉，这座城守不住了。”
    就在这一天，最后的堡垒也宣告失守，敌军终于将死棋下到了城区。
    而此刻我们根本没有任何能够正面迎击的战斗力。
    “这是一场必败之战———”
    这便意味着，我们奥斯丁军在马什代尔战役中的败北已成定局。
    ———————
    街头医疗总部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尸臭。
    由于我们撤退后，前线不再进行伤员分类，导致大量死伤者被运送到这里。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已无暇将堆积如山的尸体一一安放，只能将它们扔进一楼的仓库......
    但这显然是我的判断失误。
    密闭空间里堆满尸体的后果，就是作战总部也充斥着粪便和腐肉的恶臭。
    “用绳子把尸体捆好，堆起来防止倒塌。”
    在西部战线，尸体的体液会渗入大地，腐肉也会被地下的虫蚁啃食，所以即使放着不管也勉强能应付。
    然而，在室内堆放大量尸体，显然比想象中更为糟糕。
    “把战友的尸体堆在巷口当路障。”
    “.......是。”
    “再用木板固定，看，人肉城墙就完成了。”
    伦威尔少校下令将仓库里的尸体搬运出来。
    他指挥士兵们将已开始僵硬的尸体堆叠起来，充当沙袋的替代品。
    “城里严重缺乏掩体，临时又搞不到那么多沙袋，所以就只能这样做了。”
    “.......”
    “既能解决室内除臭问题，一举两得。我年轻时也常把战友的尸体当箭盾来抵挡攻击呢。”
    在少校指挥下，用布包裹的尸体被草草堆砌，逐渐化作一堵滑腻腥臭的肉墙。
    几名士兵躲在这堵尸墙后窥探着外面的动静。
    想到其中可能躺着自己珍视的人，我几乎心碎欲裂。
    “好了，最终决战要来了。打起精神来，图里卫生兵。”
    “是，少校阁下。”
    ———而当医疗总部空无一人时。
    我静静站在伦威尔少校身后，凝望着硝烟弥漫的街道。
    ———————
    昨日，当最后的堡垒陷落之际，伦威尔少校下令让包括医疗人员在内的所有非战斗人员撤离。
    连同【熊先生】———拓马，在内的医疗团队、无法继续作战的伤兵、以及负责物资搬运等杂务的民间协作者们都被优先疏散了。
    因此，此刻仍留在此地的只有......
    “艾莉亚上尉，战况如何？”
    “报告，敌方魔导兵开始炮击三小时后，部分城墙已崩塌，敌军具备侵入条件。”
    “伤亡情况？”
    “具体数字不明，但相当惨重......”
    “很好。放弃城墙，撤退至街巷转入迟滞作战。”
    此刻留下的，都是已做好赴死觉悟的军人。
    （开什么玩笑，怎么能丢下那丫头自己逃命？！！）
    不出所料，当拓马他们发现只有我被留下时闹得不可开交......
    但最终我低头恳求，说服了他们。
    （毕竟我也是军人，连续四五天不眠不休也能行动。我有信心即使留在这里也能从敌阵脱身。）
    民间协作者拓马他们与军人最大的区别在于体力。
    虽然仅有半年，但我经受住了加尔巴克小队长的魔鬼训练，得到了相当的锻炼。
    尤其长途行军方面，身材矮小体重轻的我成绩相当出色。
    若下定决心，连续数日急行军也不在话下———理应是我留下来。
    （万一少校遭遇不测时，必须有人接应，）
    而想必和往常一样，我的职责仍是急救箱。
    众人大概认为留下我是为了在伦威尔少校负伤时进行救治。
    不过和某位小队长大人不同，伦威尔少校坐镇最后方。
    若局势危急，他定会第一时间撤离。
    想来，我派上用场的机会应该不多吧。
    ————————
    “属下有一问，少校阁下。关于阻滞战斗，您预计需要争取多少时间才足够？”
    “一天就够了吧。毕竟我们已经争取了整整一周时间，就算现在撤退，上头也不会有什么怨言。”
    此时，敌军可能采取的战略存在多种可能性。
    其中概率最高的作战方案是：敌军在确保城墙控制权后并不会立即进攻，而是先对城区实施一轮炮击。
    通过彻底摧毁城镇设施，从根本上杜绝我们开展游击战的可能性。
    对于萨巴特军而言，这是伤亡最小且最稳妥的战术。
    若敌军采取这种作战模式，我们便要立即执行弃城撤退的预案。
    毕竟拖延时间本就是战略目的，既然敌军愿意耗费时间进行炮火洗地，某种意义上我们已算达成目标。
    真正棘手的是敌军选择长驱直入，以兵力优势实施镇压的作战模式。
    这种情况下敌军为完整接收建筑物和物资，不会对城区实施炮击。
    如此一来，我们就必须为正在紧急撤离的同族同胞们展开阻滞战斗。
    不得不将那些幸存至今的友军部队，全部消耗在这场断后作战中。
    倘若可以，真希望敌军能选择那种慢条斯理的炮击战术啊。
第64章  撤退至马什代尔【十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报告！少校阁下！”
    自萨巴特发动攻击以来，已过去半日左右的时间。
    “敌军已侵入城墙内侧！”
    “是吗......”
    所谓乐观预测，往往都靠不住。
    这份报告还未说完，城墙方向便传来激烈的枪击声与呐喊。
    “居然没有进行炮击吗......”
    遗憾的是，敌军并未满足于占领城墙，而是继续向市区突进。
    看来萨巴特士兵是打算进行游击战。
    “我们的预判失误了呢。”
    “说不定敌人已经耗尽魔石储备了......”
    当然，我方也对敌军可能发起的突击做了最充分的准备。
    各处都设置了魔法陷阱，还在建筑物和巷弄中埋伏士兵准备迎击。
    但毕竟寡不敌众。
    不认为能完全阻挡敌军的攻势。
    “少校阁下要立即撤离吗？！”
    “......不不，我会坚持到最后一刻。指挥官要是第一个开溜，就没法给部下做表率了。”
    作战本部设在城市中心地带。
    虽然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火势与爆炸声，但若是普通指挥官，此刻应该已在筹划撤退事宜。
    “虽说对图里你这位年轻姑娘很抱歉，但最坏的情况就请死在这里吧。在这里争取的时间，都将成为奥斯丁未来的财富。”
    “属下当然已做好不惜性命的觉悟。”
    果然还是无法理解伦威尔少校的意图。
    他似乎胸有成竹地确信，必须在马什代尔争取时间。
    宽敞的作战本部里，几乎已空无一人。
    所有能战斗的人员都已外出就位。
    现在，作战本部里只剩下年迈的伦威尔少校和他的两名护卫，以及我自己。
    “想当年老子可是号称猛将的。'战斧伦威尔'这名字听过吧？当年可是率领重装骑兵部队的。”
    “您威名赫赫，早有耳闻。”
    “那个年代多好啊，敌人飞过来的武器无非就是弓箭和石块。只要能穿着重甲自由行动，那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
    少校带着炫耀的神情，开始追忆往昔。
    听说军人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向后辈讲述自己的英勇事迹。
    “特别是老子臂力一等一的好。穿着全身板甲还能抡动这把大战斧的膂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实在是令人钦佩。”
    “在那个年代，这就是正义。强者直捣黄龙，把敌人杀得七零八落。战场上死的都是弱者，逃跑的全是懦夫。”
    说着，少校单手抓起靠在墙上的战斧，扛在肩上。
    “要是没冒出枪械这种煞风景的武器，战争早就速战速决了。击溃敌人，逼得他们走投无路乖乖投降，完事。”
    “哪像现在这样，躲在战壕里磨磨唧唧对射个十年八载的，简直荒唐。”
    “........”
    “而且枪林弹雨里打头阵的，不是强者反而是弱者。新兵蛋子在前线交火，像我们这种老古董却在后方大摇大摆地发号施令。这世道，扭曲了啊。”
    伦威尔少校扛着战斧踱起步来，脸上浮现出几分落寞。
    我和护卫兵默默跟在他身后。
    “上头命令我们尽量拖延时间。说是要趁这段时间完善外交战略什么的。”
    “这种情报......您告诉我们合适吗？”
    “无所谓吧。在豁出性命之前，总该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而死的吧。”
    少校沙哑地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让你有所期待真是抱歉啊。援军会来什么的、起死回生的策略什么的，这种充满希望的元素在这座马什代尔城里根本不存在。”
    “......嗯，我也隐约察觉到了。”
    “一旦这座都市被攻陷，敌军就会长驱直入侵占首都。我们这些人的死，不过是为了给首都那些大人物们争取左右周旋的时间罢了。”
    “原来如此......”
    "然而，既然身为军人那就绝不能临阵脱逃。无论他们的命令多么愚蠢，下级若自以为理解了上级的真实意图就擅自行动———这才是军人最可耻的行为。"
    听着他的话语，我终于隐约明白了少校的真实意图。
    “......嘛，虽然这话从放弃西部战线逃来的我嘴里说出来有点那啥......”
    这位长官并非怀着什么特殊目的才在马什代尔打持久战。
    伦威尔少校只是单纯地遵从着政府“无论如何争取时间”的恳求罢了。
    “卫生兵可是战场上最有用的兵种。能让步兵反复再生的你们，价值是步兵的好几倍。”
    “.......感谢您的认可。”
    “所以我很期待啊，一等卫生兵图里。”
    我是军人。
    无论命令看起来多么愚蠢，都必须毫无疑虑地舍命执行。
    “按照上级命令，在这里全力以赴地工作，然后死去就好。至少我绝不会鬼鬼祟祟地逃跑。”
    “.......”
    “为保护平民而死，是军人的荣耀。让我们尽情的挥洒生命，为这场战争的终幕添上血染的鲜花吧。”
    也就是说，我被留在这里的理由是“作为弃子，为熊先生他们争取撤离时间”。
    熊先生一直把我当孩子对待，但少校似乎始终将我视为真正的军人。
    “深有同感，少校阁下。”
    其实我很害怕。
    说真心话其实我根本不想死，我恨不得立刻从这里逃出去。
    但即便是这样的我，若要抛下仅存的、如同骨肉至亲般的战友们独自逃生———反而会更加痛苦。
    “即便我在此牺牲，也绝不会怨恨少校您。”
    “是吗，那真是多谢了。”
    “不过.......”
    唯有一点例外。
    若说有什么是我无法赞同他的观点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绝不会放弃生存的希望。”
    “........”
    “毕竟还是年轻姑娘啊！”
    “.......哈哈哈！说得对，就该这样。加油啊，图里一等卫生兵！”
    这条被无数生命挽救回来的性命，我绝不会轻易舍弃。
    定要拯救更多战友，战斗到底，然后昂首挺胸地凯旋而归。
    这才是我选择的道路。
第65章  沦陷【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马什代尔市区早已尸横遍野。
    奥斯丁士兵们将敌军的尸体堆砌在道路两侧，仍在英勇抵抗。
    然而在枪战中，数量即是正义。
    纵使是神枪手，也不可能在二对一的局面中取胜。
    为了争取些许优势，我们时而占据高地狙击，时而遁入窄巷展开游击战，但同伴还是一个接一个地壮烈牺牲。
    “少校，有伤员！”
    “快给他治疗！不用节省我的魔力！”
    与小队指挥官们不同，伦威尔少校总是积极批准对战友施救。
    “比起我这用不好枪的老骨头，让年轻人活下来继续战斗更有价值！”
    这或许是因为伦威尔少校对现代战争实在太过生疏。
    身为指挥官，他的职责本不该是持枪固守战壕。
    “在这种战场上，我这只会挥动战斧的莽夫才是最不值得救治的！”
    而这位少校恐怕———
    早已决心要在这场战役中殉国。
    ————————
    吾等性命，皆化作宝贵的时间。
    政府要员们正与萨巴特联邦卑躬屈膝，百般周旋，竭力争取谈判让步的缓冲期。
    若首都被萨巴特焚毁，罹难者之数必将惨绝人寰。
    我们正以性命为代价，拼命延缓这场悲剧的倒计时。
    “呜哇啊啊啊！！本大爷可是大将首级，杂兵们放马过来吧！！”
    老当益壮。
    伦威尔少校非但未因敌兵怯阵，反倒主动挑衅。
    全身披甲执锐，巨斧虎虎生风斩敌如刈草，那英姿确然是旧时代英雄的风采。
    “绝不能让少校殉职！拼死应战！”
    “父亲大人，请勿鲁莽！”
    那雄壮身影，在部下眼中究竟如何耀眼？
    “少校正与我们同生共死！！都给我拿出这份气概来！”
    至少比起那些独自撤退的长官，这般身影无疑可靠千万倍。
    “呜啊，啊啊！我的腿啊，腿、腿啊！”
    “还撑得住！还能救！”
    “可恶......我要是再年轻几岁......."
    然而任凭少校如何勇猛，战斧终究难敌枪火。
    最终，伦威尔少校中弹负伤，腿部被狙击命中。
    “......请保持静止。少校。”
    “【盾】”
    少校按住石砌路面的腿伤颓然倒地。
    四面八方枪声大作。
    后方可见萨巴特士兵正举枪瞄准。
    此刻若遭狙击，绝无闪避可能。
    “喂，现在接受治疗的话会被杀掉的啊！”
    “明白，所以请您保持安静。不要浪费宝贵时间。”
    然而在我心中，当前最优先的治疗对象是伦威尔少校。
    只要他能活下来，士兵们的士气能维持到什么程度还不好说。
    他虽然不像加尔巴克小队长那样拥有怪物般的强悍实力，但在这绝望的境况下，作为士兵们的精神支柱，他的作用无可替代。
    “【愈】！”
    “这样血就能止住了。请您尽快站起来。”
    “对、对不起.......我真是没出息.......”
    “没关系。”
    幸运的是，后方射来的子弹并未击穿少校。
    或许是事先布置的【盾】起了作用吧。
    真该感谢教会我这个咒文的加尔巴克小队长和盖尔参谋长。
    “.......咦？”
    就在确认伦威尔少校站起身，我也准备重新开始撤退而屈膝发力的瞬间———
    一阵剧烈的眩晕突然袭来，我不由自主地用手撑住了地面。
    “........”
    我的双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下腹部仿佛被灼烧般疼痛难忍。
    阵阵刺痛如针扎、如锤击，侵蚀着全身。
    “图里一等卫生兵.......！”
    “少校，请别管我。您快撤退吧。”
    冰冷的汗水从额头滑落。
    当我缓缓垂下视线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腹部已被击穿，鲜血正汩汩涌出。
    “少校阁下......”
    “.......可恶！对不起！”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我再也无法站立。
    咚的一声，身体像贫血发作时那样重重摔倒在地。
    温热的赤红色液体正从腹部不断扩散开来。
    【原来如此......至今为止我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都是多亏了那位拥有骇人战斗力的小队长阁下的庇护啊。】
    【如今我失去了他的保护，在如此开阔的地带暴露出破绽，落得这般下场也是理所当然的。】
    “抱歉......！！”
    当抬起视线时，只看见伦威尔少校奔跑着远去的背影。
    他已然做出决断———要抛下我独自逃生。
    “........”
    于是，我彻底卸去了全身的力气。
    任由迫近的敌军军靴声，主宰着这副身躯的命运。
    .........................
    这个世界的战俘待遇，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难道说不能虐待俘虏，会有这种人道主义关怀吗？
    .......至少我从未听说过这类公约。
    一旦落入敌手，生死就全凭对方处置。
    虽然我还年幼，但作为女性士兵，或许会被留作特殊用途也说不定。
    可即便如此，步步逼近的敌兵对我来说依然只是纯粹的恐怖。
    若不立即接受治疗，我很快就会失血而亡。
    但面对语言不通的敌人，要如何说明这些？
    魔法师施展魔法，基本都会被视作敌对行为。
    若在试图自我救治时发动魔法，即便被一枪爆头也无话可说。
    最理想是让敌军医护兵来处置......
    可敌人真的会治疗我吗？
    与其浪费时间救治俘虏，他们肯定会优先治疗己方士兵吧。
    “＋■@％、！！”
    “％@&；；”
    “@％■％＋＊&■！！”
    他们用刺耳的声音指着我叫嚷。
    完全陌生的异国语言，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但那绝非友善的态度。
    腹部隐隐作痛，呼吸愈发困难。
    最终他们径直冲向倒地的我，然后————p
    “＃@％&＊■％■、！！！”
    “.....@..＊&％.......@.....”
    ———竟对我视若无睹，追着伦威尔少校跑远了............
第66章  沦陷【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哈啊、哈啊.......【治愈】！”
    确认四周无人后，我慌忙进行了应急处理。
    随后拖着身躯爬行，潜入了某间民宅。
    “......！......！”
    所幸子弹是贯穿伤，腹部的处理只需堵住伤口即可。
    但似乎击中了要害部位，即便使用治愈魔法后仍举步维艰。
    失血过多导致我头晕目眩，整个人摇摇欲坠。
    不过反过来说，正因如此敌人才以为我必死无疑而弃之不顾吧。
    说实话若非身为医护兵，这种伤势确实足以致命。
    顺带还庆幸没被爆头，算是捡回条命。
    “呃......哈啊、哈啊！”
    但终究没能进行正规治疗。
    这种症状绝对是腹膜炎发作了。
    说真的应该开腹清洗缝合才对......可要是这么做恐怕会当场昏迷。
    虽然粗糙了些，还是用【治愈】魔法强行治疗吧。
    就这样，我将剩余的魔力耗尽，施展完治愈魔法后，把藏在背包里的秘药和生食一饮而尽。
    幸亏带出了秘药，这真是明智之举。
    稍微亢奋些的话，既能缓解疼痛又能恢复魔力，可谓一箭双雕。
    随后我在无人的民宅里休息了约莫半小时。
    虽然对屋主很抱歉，但我擅自把床单裁成布条当绷带用了。
    虽然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不过这样总算是能跑动了。
    从窗户窥探出去，四处都升起了火光。
    我必须在不被敌兵发现的情况下，从这里突围到后方。
    我凭借自己娇小的体型优势，应该能借着隐蔽潜行脱身吧。
    此刻整个街区都在进行游击战。我要趁乱完成撤退。
    “％&...■....@■＃...■＋&＊！！”
    正当我竖起耳朵侦查周围时，近在咫尺突然传来敌兵的怒吼，吓得我肩膀猛然一颤。
    看来此刻就有敌兵在这栋房子外面。
    “■＊&@■■＃％＊＃”
    “住、住手啊。求、求您饶命......”
    隔着墙壁窥探，能听见我方士兵求饶的声音。
    似乎正在交战。
    而且我方明显处于劣势。
    虽然对那位求饶的同僚很抱歉，但我就算冲出去也无济于事。
    还是等他们离开前继续躲着吧。
    “@＊％■&＃&■@＃”
    “行行好，行行好，嘿嘿。您看，我连靴子都舔，嘿嘿嘿......”
    不知该不该说是幸运，他看起来没有被当场击毙，反而有望成为俘虏。
    这份舍弃尊严也要活下去的姿态，让我不禁心生敬意。
    但愿他能活下来就好了。
    “要是能得救就好了。”
    ......
    ......
    ......
    “假装中计！趁现在突围！！”
    “＃＊@■@＃■％！！”
    “笨蛋笨蛋，谁会束手就擒啊！我最讨厌严刑拷打啦啊啊！！”
    正当我迷迷糊糊想着这些时———
    一个长着下垂眼的窝囊男人突然撞破藏身处的窗户闯了进来。
    “嗷嗷嗷！！痛死啦啊啊！！”
    他的脚绊在窗框上，狼狈不堪地摔了个狗吃屎。
    鼻血哗啦啦地流，把地板都弄脏了。
    ........
    “@■＊＃&＊■＃@！”
    “咿呀啊啊啊！！不是的对不起！我绝对没有要逃跑的意思！”
    这个逃亡失败的友军士兵立刻被步枪抵住，高举双手。
    随即摆出谄媚的表情，对着敌兵们点头哈腰开始土下座。
    .......简直毫无尊严可言。
    “.......嗯？”
    “.......”
    幸运的是，此刻我正处于敌兵视线死角未被发现。
    但那个毫无骨气的家伙，却注意到了屏息躲在墙后的我。
    他直勾勾地盯着我。
    请不要这样盯着看，会连累我被发现的。
    拜托了，请装作没看见......
    “老爷，老爷！那堵墙后面！！有人藏着，就在那里！”
第67章  沦陷【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
    也就是说接下来，要由他们来亲自确认啊.......
    “.............”
    最终我还是遵照敌人的指示行动了。
    那是一种令人极其屈辱，难以言喻的羞辱感。
    虽然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说实话各种复杂的情绪混杂在一起，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喂喂这位老爷，现在这儿可没别人。谁都不会看见的。”
    “&％■＊＃@？”
    “有什么关系吗？何必在这种地方拼上性命战斗呢？稍微找点乐子享受一下不好吗？来来，您看仔细了，仔细看看的话这小妞还挺可爱的吧？”
    于是，同样全身赤裸的男人一边搓着手谄媚地讨好着敌兵，一边露出猥琐的笑容。
    .......从刚才起，这家伙到底算什么啊。
    明明应该是己方的士兵，可自从刚才起就只想着把矛头从我身上转移开。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他的心情，但.......
    “＃@＊&■＃％■％&■”
    “没错，估计还是个处女呢。对吧！”
    “.......”
    我想我应该可以生气骂他了吧。
    “＊@&■＃＊％@”
    此时敌兵也露出下流的笑容，一把将我推倒在床上。
    ......看来是真的精虫上脑了呢。
    “■@＃■&％&■■＃@■■っ！”
    “■&％＃■@＃％■”
    紧接着又有几名敌兵围聚到我身边。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为了至少能保住性命，还是表现得顺从些吧。
    “......嘿嘿，对对对。就算是战场上啊，这种娱乐也是必要的嘛，嘎嘎！”
    “＊@■＃％@■......”
    而那个把我逼入如此绝境的男人——
    “......机会来了！！就是现在啊啊啊！！！”
    “纳尼■@＊&■！？”
    趁着敌方袭击我的间隙，他抓住空档如脱兔般逃了出去。
    “呀——呼——！！”
    趁着士兵们不备，他独自朝着玄关方向狂奔而去。
    全身赤裸地.....
    “......诶——”
    “.......■——”
    这场景不仅让我自己，连敌兵都发出了错愕的声音。
    恐怕此刻敌兵和我的心情完全一致吧。
    “........”
    “........”
    人类在震惊突破临界点时，果然会陷入沉默呢。
    居然能用比自己年幼的女孩的贞操当诱饵，做到这种地步也真是绝了。
    “.......”
    或许是兴致骤降，敌兵虽然仍举着枪，却默默从我身边退开了。
    那张脸上隐约浮现出怜悯般的表情。
    ......很好。
    “......呜、呜呜———”
    “！”
    我干脆哭一场试试看吧。
    幸或不幸，从敌兵们对他彻底无语而没对我施暴这点，看来他们至少还保留着最低限度的良知。
    而我自己，发育还相当迟缓。
    外表看起来就是个纯真无邪的孩子。
    就利用这副稚嫩的外表，放下尊严打感情牌来乞求活命吧。
    “.......、.......？”
    “呜、呜哇——”
    啪嗒啪嗒地，我当场抽抽搭搭地开始掉眼泪。
    顺便声明这可不是假哭。
    不如说，是真心想哭才哭的。
    从刚才就一直强忍着，其实早就想哭了。
    “％@&■■、■■@％＃＊”
    正如我所料，敌人露出了非常尴尬的表情。
    没错，请好好珍惜这份愧疚感吧。
    要是可以的话，希望今后能把我当作重要俘虏优待。
    ———————
    渐渐地，敌兵们将散落在一旁的碎布递给了我一片。
    那是方才我想制作绷带而撕碎的床单残片。
    我感激地接过那块布，抽泣着蜷缩在房间角落，用床单裹住身体。
    呼......幸好是群有底线的敌人，真是得救了。
    明明听说萨巴特士兵会毫不留情地虐杀非战斗人员......
    看来传闻多少有些夸大其词吧。
    “.......■％&＊■＃@■”
    不过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
    考虑到拘俘虏的麻烦，他们也可能选择杀掉我继续前进。
    必须保持警觉，以自身性命为最优先考量。
    就在我啪嗒啪嗒掉着眼泪，内心却冷静盘算着这些时———
    突然，一个圆滚滚的东西从窗外扔了进来。
    ————
    咦，手榴弹？
    “盾、【盾】！”
    我对于手榴弹的恐惧早已深入骨髓。
    这可怕的武器让我吃尽了苦头，一次又一次。
    “@■＊＃％■＃■！？”
    “......■&＃％■！！”
    在反射性展开【盾】的同时，我立即调转方向扑倒在地。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分明感受到敌兵们慌乱的气息，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个房间被冲击波吞没。
    ————————
    “咳咳！咳咳！”
    幸运的是，我在那阵爆炸中幸存了下来。
    多亏瞬间展开的盾牌偏转了冲击波，只受了点轻度的烧伤。
    但那些被直接击中的敌兵们恐怕没救了。
    毕竟处于爆心位置，想必已是惨不忍睹的景象。
    “......咳、咳咳！”
    话说回来，这些士兵究竟是哪边的？
    突然就往还藏着多名敌兵的屋子里扔手榴弹。
    这也太乱来了......
    “呼——！嘿嘿嘿，活该啊你们这群杂鱼！老子的行李可要收回来了，啊———哈哈哈！”
    .......
    “对了，顺便给那个不知名的小鬼敬个礼！多亏了你充当诱饵，当得还真不赖啊！”
    “........”
    “明明是个臭小鬼还装模作样害羞，倒是方便老子煽动那群白痴。你们就在阴间开荫乱派对吧，啊——哈哈哈.......”
    “..........”
    “.......啊。”
    .......当他大笑着走进房间时，想必对上了我冰冷至极的视线。
    “.......呼，小姑娘。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一切都在老子的计算之中。”
    “......”
    “虽然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但当时要想让我们俩都活命，只能那么说。”
    “...........”
    “别太在意。保护小孩是大人的义务。就算被我救了命，也不用太感激”
    “...........”
    “救命之恩，是吗？”
第68章  沦陷【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说到底，要不是你把我卷进来，我根本就不会遇到生命危险。”
    “嘛、嘛......总之先穿上衣服吧搭档。两个人这副模样站在一起会被别人误会的。”
    “........”
    “来，把军服......呜、呜哇！我的装备都烧焦了！连衣服也是！”
    “.......”
    ..................
    “哎呀———这户人家留下的旧衣服可真是帮大忙了！”
    在从险些丧命的险境中脱身，并让敌兵被炸死后。
    我和疑似友军的男性士兵一起搜遍了这栋房间的屋子，终于找到了衣物。
    “.......那种情况下居然还藏着手榴弹，真是厉害。”
    “没有啦———正好外面躺着具友军尸体，我就借来用了。哎呀，还真是得救了呢。”
    这个男人投掷的手榴弹甚至诱爆了敌方的手榴弹，引发了惊人的爆炸。
    其猛烈程度足以将整个房间焚烧殆尽，若非石砌房屋恐怕早已酿成大火。
    所幸我蜷缩在房间角落，又及时施展了护盾咒文，才避免了直接承受爆炸冲击。
    即便如此，仍被室内热浪灼伤了多处，部分头发也焦糊卷曲。
    “......宝贵的物资啊。”
    更遗憾的是，如此剧烈的火焰席卷房间后，我脱下的军服和装备都已无法使用。
    背包里的玻璃瓶因冲击而碎裂狼藉，绷带和纱布正熊熊燃烧着。
    “.......”
    失去了医疗资源，我就只是一个会使用治愈魔法的普通人了。
    而且，那治愈魔法的使用次数也所剩无几。
    备用秘药也洒光了，以现有的魔力来看，大概只能再用最后一次了吧。
    “嗯，你这副模样完全就是个没来得及逃走的平民嘛。好了，咱们这就逃吧！”
    “........”
    因为手榴弹炸毁了军服，我翻遍了这户人家的衣柜，只借到了一件少女的服装。
    纯白无花纹、落满灰尘的连衣裙。
    似乎是童装，就算是身材娇小的我，穿上也显得有些紧。
    不过，能有件衣服穿就该庆幸了。
    最坏的情况下，差点就要全裸撤退了。
    “喂，这把****好像还能用。喏，给你———”
    “.......谢谢。”
    男人换上了农夫工作服般的装束后，从敌人的尸体上搜出枪递给我。
    他似乎是从外面同伴的尸体上顺来了步枪，已经全副武装了。
    “........”
    我将从敌人那里缴获的手枪藏进裙子里，伪装成外表看似平民的少女。
    这样生存率应该会变得更高些。
    “啊对了，得先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戈穆吉，虽然军衔只是二等步兵，但实际上跟王牌差不多。”
    “.......哈？！”
    “搭档，你知道加尔巴克小队吗？没错，就是让哭闹的孩子都闭嘴的我军王牌部队！不瞒你说，我可是加尔巴克小队的影子王牌！”
    这个毫无自尊心的男人自称戈穆吉。
    虽然他声称是加尔巴克小队的成员，但我从未见过这张脸。
    ......看来他还有说谎的毛病？
    “影子王牌是什么意思？”
    “我是小队里唯一被委以重任保护加尔巴克小队长后背的人。虽然入队才一天，但小队长肯定早就看出我的真正实力了。”
    “........”
    “小队长开口第一句话就说要把后背交给我保护。也就是说我和加尔巴克小队长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关系。嘛，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这条战线的影子王牌大人会为你解答一切！”
    “.........”
    啊，原来如此。
    这家伙是在我被调离后才被编入马什代尔地区加尔巴克小队的新兵吧。
    而且身为二等兵，所谓的“保护后背”其实是指被加尔巴克小队长保护着才对。
    明明就是个替加尔巴克小队长挡枪的替死鬼而已，居然还自称是什么影子王牌......
    “那么，你的名字是？”
    “哦。我是曾任医疗本部统筹工作的图里·诺艾尔一等卫生兵。”
    “哦~是卫生兵啊。难怪没带武器！”
    “是一等，卫生兵。”
    “........”
    “请复述一遍您的军衔和所属单位。戈穆吉二等步兵。”
    ......这个人，明明口气这么大，结果居然是比自己军衔还低的新兵啊。
    “啊———那个。你今年多大啊？看起来应该比我......”
    “在军队年龄并不重要。对军衔更高的对象至少应该使用敬语，戈穆吉二等兵。”
    “......啊，啊哈哈———！”
    戈穆吉用嬉皮笑脸的态度，将我的质问一笑带过。
    他该不会是在马什代尔被征召的士兵吧？
    这种态度，怎么看都不像是从西部前线回来的。
    “嘛、嘛，先别管那些了。咱们现在可是命运共同体，要是不从这里逃出去和同伴汇合，搞不好又会像刚才那样倒大霉啊！”
    “.......哈啊！？”
    “放、放心交给我就好。你一个卫生兵肯定不懂我们前线的那些门道吧？就让你见识见识这条战线幕后王牌的实力。”
    戈穆吉说着自信满满地抱起胳膊。
    “小姑娘你可真是走运啊！能被我这样的高手保护！”
    ........
    “不必了。我们分头行动吧。”
    “为啥啊！？”
    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在作战行动中，不可靠的队友比敌人更可怕。
    更何况，这个男人根本毫无信用可言。
    为了活命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别人。
    “这种危险的地方更应该同心协力———”
    “请您先回想一下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反正又打算拿我当诱饵吧。”
    “呃！那、那是误会！我本来就是要救你才———”
    “而且如果要伪装成平民，单独穿便服行动更方便。更不容易被当成士兵。”
    “冷血动物！只顾着自己活命吗！？你简直不是人！！”
    “.......”
    ........
    这个家伙居然还反咬我一口。
第69章  沦陷【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乌鲁被巨大的石块击飞，发出了惨叫，但还没等鸠拉高兴，忽然在他的身后想起了另一道冰冷的声音。
    所以王辰也不敢多待，匆匆一天之后，就由战天亲自使用混元伞将他们送出了神罚之森。
    之后，可汗又自称东胡为鲜卑，因为长期位居鲜卑山脚下，鲜卑又有祥瑞之意，称为鲜卑更是人心所向，因为可汗姓氏拓跋，人们逐渐称其为拓跋鲜卑。
    他现在有些琢磨明白了，定冥珠对于冥器有感知作用，所以和自己已经融合了的红色力量，对于冥器也是很敏感！那么刚才戟中的能量肯定是被激活，于红色力量战在了一起。
    眼下，因为唐川的生死攸关，残魂使出了某种压箱底的手段！残魂应该没有理由为公子的生死如此，他们之间毕竟没有接触多长的时间，估计这也是燕歌吃惊的原因之一。当然，燕歌最吃惊的还是残魂的傀儡手段。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乐亦竟然主动凑上来让自己泡，真是没话说。
    齐楠滨的实力当初也能排在地榜前几，自从当上021军的军长就没再参加拳皇排位战，但是身在以尚武为传统的齐家，手上的功夫却一直没有放下，不但没有荒废，反而随着年龄的增长有所进步。
    面具怪人虽然也算是顶极的修真高手，但和已经突破到天人之体的王辰比起来还是有本质的差距，两个的修为根本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嗡！”的一声传出，四九直接被光罩弹了出来！没有那种符篆，四九当然进入不了光罩，不只因为什么原因，唐川等人均没有出言提醒他，似乎有意看他的笑话。
    魂族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嘴唇颤抖的韩驰目光看向了赵逸，希望赵逸说清楚一点。
    木子昂眼见夜倾城脸蛋慢慢爬上一层红晕，长长的眼睫毛不断的颤动着，清冷的眸子，此刻看起来是那么的灵动，里面泛着一汪清水。
    简直是天雷滚滚，云朵朵忧伤的四十五度角望天，他的爱还真是叫人承受不住。
    “我知道，动手都动到你身上了。那人胆子也够大的。”赫连和雅冷然说着，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杀意。
    魏国国君那番示好，就算皇上表现得在豁达，也绝对不会再让他们云家的人去守边关了，这样也好，就让云迩多生几个宝宝。
    无数的骨弹以旋转的方式从卡米尔身后出现，然后像一朵盛开的巨大爪菊，一瞬间盛开，再一瞬间凋谢，于卡米尔身前合拢，全数打在了卡米尔身前的那个重拳之上。
    “这一剑你太不厚道了吧，不如等你渡劫了，展示出你真正的仙尊修为，你我大战一场”太阴宫上气息平稳，也未尽兴。
    对于李睿的出现，特别是张亚杰喊得那声李少，让走廊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了李睿身上。
    不过，虽然准备了这些，但是紫凝还是低估了海伦娜手中那个看似普通的匕首，那把匕首居然是一把生物武器。应该是某种末日生物的獠牙做的，带着特殊的破防能力，而且还带有很奇怪的生物毒。
    “主人是不是很奇怪？”露西指指打了个响指，手中立刻腾起一道黑气。
    没有专门的人管理钱，收上来的钱，被盘剥之后，全部都进入冷妖妖的手中管理。
    那气味闻到嘴里后，人的胸口会有些发闷，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其他不适感了。
    他现在可真的有些怕这个虎妞，如果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李永乐倒是不在乎对方，现在却不同，怎么说两人也是度过一个新年七天乐。
    没过多一会，忽然外面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借助透视眼走廊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黎幽月将自己手中的验尸报告放在牛涛办公桌上，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一角。
    可是正当这个时候，几声杂乱的音乐，打破原本皇宫庭院的宁静。这在一般情况下，绝对是不可以想象的，而且也没有谁，胆敢在皇宫之中喧哗。
    马眼这句话虽然有夸大的嫌疑，但是他的消息还真的很灵通，尤其在燕京这一亩三分地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人，消息可是比警查局还要灵通。
    毕竟对方是个长辈，呼唤他为少主也就罢了，还下跪行礼，这真让他有些受不了。
    “好的，我先回酒店休息，你们什么时间回去通知我就行了。”徐运昌淡淡一笑，便是向着酒店走去。
    天狼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神之中满是骇然之色，他的十大天王，竟然在还没有靠近对方，就被这可怕的黑猫秒杀了？
第70章  沦陷【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战争游戏与现实战争根本是两码事。
    妄想将那种游戏世界的经验套用到现实战争中，简直是愚蠢至极。
    然而，我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有指挥小队的经验。
    如今我能依赖的手段，唯有那款天真烂漫，且又可笑的战争游戏中的知识。
    “咦？”
    “明白了吗，戈穆吉？！”
    回想起来吧。
    在那款游戏中，我是如何思考行动的。
    索敌、潜行、移动路线规划、射界管理、弹药补给、装备扩充————
    要将那款天真游戏中可用的信息与无用的信息筛选提炼，升华为现实可用的策略。
    —————难以名状的、曾经频频......感受到的......恶寒。
    恐怕很快就会有敌兵来这栋屋子侦察了。
    毕竟发生了那么剧烈的爆炸，对方肯定会来查探情况。
    必须回忆逃进这栋屋子前看到的街景。
    该从哪扇窗户脱身，才能避开视线潜入小巷？
    如果敌人要入侵，会从哪里进来？
    果然也是从我们闯入时用的那扇窗户吗？
    .........
    “我们从厨房附近、与这个房间相反的窗户脱身。直接潜入巷子开始索敌。”
    “明、明白了。这条路真的没问题吗？”
    “选其他路线的话，恐怕会被发现然后当场丧命———”
    大腿上绑着的手枪，冰冷地摩擦着我的皮肤。
    这是护身符。
    来到这个世界，至今几乎没怎么开过枪的我，实在不觉得自己能在实战中突然瞄准目标精准射击。
    当前的首要目标，是一次都不交战就安全撤退到友军防线，完成会合。
    只要爆发一次正面冲突，就等于败北。
    根本不可能赢。
    “.......”
    “喂、喂！图里一等卫生兵阁下？”
    没有地图，也没有散落的道具或复活点，只有遍地横尸的真实战场。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要带领他人全凭自主判断展开战斗行动。
    我是个胆小鬼。
    在这被充满杀意的敌人包围的绝境中，光是想象要平安逃回友军阵地，就恐惧得快要发疯。
    但我别无选择。
    我必须活下去。
    因为这条命，绝不能轻易舍弃。
    “.......发什么呆，快行动———！”
    “不，那个。”
    然而不知为何。
    或许是因为置身这走投无路的绝境，恐惧到脑子都不正常了吧。
    此刻的我，正体验着有生以来———
    “你他妈笑什么，前进啊———”
    ......前所未有的，亢奋感。
    ————————
    那是早已湮没在遥远记忆中的无聊风景。
    画面中央站着一位平凡男子，正满脸欣喜地振臂欢呼。
    四周环绕着数量可观的观众，巨型屏幕上投射着游戏对战画面。
    那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正是曾经的我自己。
    没错，这里正是首届知名FPS大逃杀游戏世界锦标赛决赛现场。
    数十支精锐战队在此角逐霸权，枪林弹雨中相继陨落，堪称本游戏传奇之夜。
    ————最后那招太卑鄙了吧！至少堂堂正正对枪啊！
    ————抱歉，虽然我也很想正面交锋。但不用那种手段也能取胜呢。
    ————谁管这家伙叫“枪神”的啊！根本只会逃窜吧！
    ————这说明诸位的实力，还不足以让冠军认真对枪呢。
    ———————
    虽说只是一场游戏比赛，但作为世界级大赛，其会场规模也相当可观。
    整座中型活动场馆被包下，内部四处悬挂着赞助商的宣传横幅。
    为每位参赛选手都配备了专用座位和显示器，主持人身后的大型屏幕上实时播放着上帝视角的比赛画面。
    “最后关头●●战队出其不意的战术成为了决胜关键！这堪称教科书级的策略胜利！”
    “这可不单单只是运气好。若不事先摸清敌方侦查模式，根本不可能选择这条移动路线。”
    “被逼入绝境的●●选手绝地反击，以奇迹般的操作实现惊天逆转！这就是这款游戏的魅力所在！”
    就在这场大赛中，我与仅在线上相识、近乎素未谋面的队友们并肩作战。
    “现在请各位为我们的新科冠军献上祝福！”
    就这样，我获得了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最强”称号。
    ———————
    “喂，周围安全了。走吧戈穆吉。”
    “啊、啊啊.......”
    我们在敌军的侦察部队赶来之前，抢先一步从烧焦的房屋里脱身而出。
    越过厨房窗户后，映入眼帘的是条肮脏的小巷，四处飞溅着斑驳血迹。
    乍看之下，似乎没有敌人活动的迹象。
    “........”
    我率先跳进巷子侦查四周，随后用手势示意戈穆吉跟上。
    所谓小队长之责，等同于肩负着部下的性命。
    既然戈穆吉只是个新兵蛋子，指望他能发挥普通步兵的水准恐怕太勉强。
    像侦察和清剿这类任务，即便自己也是生手，还是亲力亲为比较妥当。
    若都是菜鸟步兵，那自然该由身为前辈的我来承担。
    “喂、喂你这样大摇大摆前进真的好吗？话说这条路真的没问题吗......？”
    “.......谁知道。”
    “喂！？”
    这种问题根本毫无意义———在既无方向感又缺地图的巷战里，怎么可能确保路线正确。
    但磨磨蹭蹭只会招来敌人，唯有加快脚步继续前进。
    此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前方别是条死胡同。
    “至少该更谨慎些，先确认有没有敌人才对———”
    “......嘘！别动，有敌人。屏住呼吸，原地待命几分钟。”
    “.......！”
    就在戈穆吉不满地抓住我肩膀的瞬间，前方传来了敌人的动静。
    我们立刻隐入阴影处，在漫长的数分钟里保持着静止。
    “.......”
    “.......”
    于是，一群双眼充血的萨巴特士兵横穿过了我们正要经过的狭窄十字路口。
    要是没注意到继续直行的话，肯定会被发现吧。
    “......应该没问题了。我们走吧，戈穆吉。”
第71章  沦陷【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哦、哦哦。你小子还挺警惕的嘛———”
    “嗯，别看我这样，我好歹也接受过侦察兵的训练。”
    虽然没被教过枪械使用方法，但其他侦察技术偶尔会得到艾伦前辈的指导。
    不用说，这又是我们那位小队长的突发奇想。
    艾伦前辈很耐心地教导了我各种技巧。
    绝对不要放过视野中的任何异常，要听辨手榴弹爆炸声和军靴特有的脚步声。
    还有在发现异常时要能立即反应，平时就要做好应对突发状况的准备。
    “就算只是卫生兵，那也是正经的前线士兵啊！靠你了，前辈！”
    “......谢谢。”
    这个世界可不是游戏。
    正因为是现实，只要磨砺五感，能获得的信息量远比游戏多得多。
    风中飘来的硝烟气味、周围怒吼声的远近、阵亡士兵的新鲜程度.......
    这些游戏里根本无法表现的线索比比皆是。
    在最大限度利用这些信息的同时，也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来撤退。
    这想必才是逃离此地的最佳策略。
    ——————————
    幸运的是，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周围都没有敌军部队的踪迹。
    沿着小路慢慢前进，巷子尽头连接着一条主干道。
    “......哇，主干道已经被占领了。”
    “要是他们能在这里交火的话，我们可就轻松了。”
    奥斯丁士兵似乎已经从主干道撤离了。
    马什代尔的街道已然崩塌，在遍布尸体与血肉的主干道上，数量惊人的敌军部队正在横行。
    “.......”
    “喂，强行突破根本不可能吧。我们绕路吧。”
    戈穆吉立刻提出了迂回的建议。
    确实如他所说，如果就这样硬闯主干道，结果只会是被射杀。
    避开主干道，选择更狭窄且敌兵较少的小路前进才是明智之举。
    “怎么了前辈？站着发什么呆？该不会说要突破这里吧？”
    “.......不是。”
    但如果选择折返绕路，就意味着要深入更加错综复杂的巷子。
    当然，遭遇敌军巡逻部队的风险也会大幅增加。
    ————或者说虽然只是直觉，但总觉得迂回也只会落得个“被敌人发现”的下场。
    "......”
    “发什么愣，快撤啊———！”
    那么，究竟该如何抉择？
    ————————
    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为了生存下去，我究竟做过些什么呢？
    在与人对抗的战斗中，重要的不仅仅是充分发挥自身角色的性能。
    即便是在训练场闭关苦练多年、掌握了顶尖瞄准技术与防御技巧的玩家，只要缺少某个关键视角就完全不足为惧。
    这是FPS新手进阶的第一道门槛，也是数千年来“战争”中永恒不变的铁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在对人战中取胜，必须洞悉敌人的意图。
    站在敌人的视角思考，封杀其行动。
    或是反过来利用这点，用自己的行动诱导敌人。
    当对战双方都达到一定水平后，游戏中会反复上演这种心理博弈。
    若察觉敌人想绕后偷袭，不妨守株待兔，反而杀之。
    若发现敌人正向高处转移，就用投掷物送上一份惊喜大礼。
    在那款游戏里，比起提升枪法，学会预判敌人动向让我变强了百倍不止。
    真实的战争想必亦是如此。
    只要对手是人类，设身处地思考自然能找到突破口。
    那么在这巷战中，“敌人最想做的事”究竟为何？到底是什么？
    是见敌必杀，誓要置我们于死地？
    还是掠夺物资，肆意洗劫民宅中的财产补给？
    ———非也。
    都不是。
    若换作我是敌人，必定会如此考量：
    “胜券在握时，谁都不想送命。”
    ————————
    “戈穆吉，在折返之前，请瞄准大街对面，以抛物线投掷石块。只要能让对方误以为是手榴弹就够了。”
    “哈啊——？”
    “如果能将敌人聚集到那家店铺附近，很可能就能引开在我们要通过的小巷里警戒的敌人。”
    敌人想必会优先考虑自己的性命。
    只要感受到一丝威胁，就会立刻集结并采取警戒态势。
    然后稳妥地排查周围的异常情况。
    “喂，这样我们的位置不就暴露了吗！”
    “是的，所以请尽量以抛物线投掷。”
    “可.......大致方向还是会暴露的吧！”
    “刚才那栋房子隔壁有个木制垃圾箱吧。我们躲进去就能藏身。”
    此刻在这附近巡逻的应该不是突击兵。
    正在前方追击伦威尔少校他们的才是突击部队，而后方负责控制地形的这些士兵，原本应隶属于防御部队。
    突击兵与防御部队最大的区别在于“是否畏惧死亡”。
    防御部队的使命就是活下去。
    他们的职责是在炮火中存活，阻击来袭的敌兵。
    正因如此，他们绝不会承担无谓的风险。
    察觉到敌踪的瞬间，他们绝不会直线冲过来......理应如此。
    “只要敌人发现这附近有埋伏，必定会召回巡逻部队到广场。我们就抓住那一瞬的空当，沿着小巷迂回全速突围。”
    “这也太乱来了吧？！”
    “如果戈穆吉不愿意就算了。我的肩膀无力，没法抛投，估计扔出去的方向会暴露得一清二楚———”
    “住手！你这抖个不停的手想干什么！我明白了，你快住手！我来扔！”
    捡起路边拳头大小的碎砖块时，沉甸甸的手感令人吃惊。
    不行啊，扔这个的话肩膀会废掉的。
    “投掷物还是选更轻的吧。啊，空弹壳怎么样？这个的话......”
    “哦，对啊，就这么办吧.......我真是跟了个不得了的小鬼啊！？”
    他一边嘟嘟囔囔抱怨着，却还是使劲把弹壳朝大马路方向扔了出去。
    戈穆兹的臂力相当不错，空弹壳划出一道漂亮的抛物线飞向远处。
    “趁现在，快跑！”
    在弹壳落地前，我们已经折返回来，纵身跳进大型木箱垃圾堆里。
    箱子里似乎刚好能容纳两个成年人的空间。
    只不过箱底粘着些厨余垃圾，所以我让戈穆吉先进去。
第72章  沦陷【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别碰奇怪的地方啊！”
    “谁会对你这种小鬼发情啊？！蠢货！”
    虽然是相当大的木箱，但两个人挤进去还是显得很局促，拥挤。
    我像被仰躺在箱底的戈穆吉搂住般，两人就这样蜷缩在木箱里。
    “■&＊＃■＃@％＃■■！！”
    当我们紧贴着屏息躲藏时，暴怒的吼声响彻街道。
    很快大马路方向骚动起来，嘈杂的说话声逐渐逼近。
    “看来敌人注意到弹壳了呢。”
    “是啊。”
    接下来才是关键。
    必须抓住敌人召回巡逻部队的时机全力冲刺。
    只有趁着这个警戒真空期突破包围网，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虽然胜算渺茫，但我隐约感觉【除此之外】我们再无逃生可能。
    但愿敌人会如我们所料召回巡逻部队.......
    ———————
    “哎？敌人似乎以为我们潜伏在对面那条路上呢。”
    “哦？说起来，你能听懂敌方的语言来着？”
    “嘛，毕竟老子我原本就是那边出生的。”
    据戈穆吉所言，敌人不知为何误判了他们的位置。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弹壳弹出的方向似乎是朝这边的。他们以为是对面的巷子里有隐藏的奥斯丁士兵，认为那是他们不小心遗落的弹壳。”
    “这还真是侥幸啊。”
    “而且正如您所料，那些家伙开始集结巡逻部队了，这可是好兆头，这招简直妙极了！”
    敌人果然如预期般展开了行动。
    由于不清楚潜伏的奥斯丁部队规模，敌方做出了集结兵力的判断。
    几分钟后，木箱前方陆续传来多名敌兵杂乱的脚步声。
    看来有相当数量的巡逻部队原本埋伏在背街小巷。
    若是贸然前进，肯定早就被逮个正着了。
    “■＃&％@■＃■&——！！”
    “■＃＋&■@！”
    敌兵在大道上高声接受号令，整编多支部队向对面街道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没有任何士兵返回这条藏着木箱的狭窄小路。
    “现在应该安全了。”
    “好，我们赶紧溜吧。”
    原本是打算趁敌方集结部队的间隙突围，没想到神明庇佑的程度远超想象。
    既然萨巴特士兵将重点警戒放在对面，我们就能相当安全地移动了。
    ———————
    “这条岔路该往哪边走？”
    “......往左走吧。没有新鲜尸体的路应该更安全。”
    “没错。”
    于是，我们沿着人迹罕至的荒凉小路不断前进。
    果然，四处都散落着尸体和血迹，时而还有粪便和血腥味扑鼻而来。
    “呜......这也太惨了吧。”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戈穆吉，你该不会是从西部战线调来的吧？”
    我有些在意，便这样问道。
    无论是面对上级的态度，还是对尸体的反应，他身上处处都透着普通市民的影子。
    这么说来，他可能连西部战线都没经历过。
    “啊，我在马什代尔当门卫时突然就被强征入伍了。这简直离谱！”
    “果然。”
    看来戈穆吉原本是马什代尔的卫兵。
    我是医护兵所以对尸体有一定耐受力，但戈穆吉的脸色早已经变得相当难看。
第73章  沦陷【九】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我要被射杀了，要被杀死了，好紧张，好可怕，真的好可怕。
    “.......”
    两名敌兵就这样缓缓向我逼近。
    该怎么办？
    是不是该不顾一切地跳起来全力逃跑？
    不，即便如此，活下来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
    我只能继续装死，除此之外想不出任何生路。
    所以求求你们，别开枪。
    “%@%$■、■＃＋％&■＃■”
    我强咽下唾沫，拼命维持着平静的姿态。
    敌兵戏弄般地将步枪抵在我身上，
    “@$%■、■@&％＃■～”
    他突然掀起我的连衣裙裙摆，在看到我的私处后竟兴奋地欢呼起来。
    .........
    “$＊■＃$■@%&%■っ！！”
    随后，那个做出如此亵渎之事的敌兵，被同行的萨巴特士兵一拳狠狠揍在脸上。
    侮辱平民少女的尸体———我觉得这简直是彻头彻尾的人渣行为。
    所以同伴的士兵才会发怒吧。
    由于我没穿内衣，看起来确实像是被凌辱后遭枪杀的样子。
    “＃■$■％■、■@&■＊％@%■”
    “......％＊■@■！”
    挨揍后仍嬉皮笑脸的人渣士兵，最后像逃跑似的狂奔而去。
    另一个士兵则怒气冲冲地追着他离开了。
    “........”
    “.......可以了戈穆吉，他们走了。”
    “哦，这样啊。”
    原来那个士兵是发现了穿着连衣裙的女性尸体，才轻佻地掀起来戏弄。
    真希望他们别为这种无聊事驻足，害我白紧张一场。
    要是因为这种蠢事暴露了藏在臀下的手枪，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们。
    “不过前辈，你今天真是容易惹人注目......的日子呢。”
    “........”
    “好痛！”
    因为对长官出言不逊，我往戈穆吉肚子上狠狠揍了一拳。
    要是刚才面对的是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恐怕会被揍得遍体鳞伤吧。
    这是指导。
    绝对不是，泄私愤。
    ————————
    假装死去，并骗过了敌军的巡逻之后。
    “........”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始终未被敌军发现，得以在巷道中持续前进。
    偶尔能察觉到敌军的动静，每逢这种情况便诱导戈穆吉改道而行。
    “喂，前辈，从这里的话.......”
    “嗯，现在应该能通过了。”
    沿着大路大幅迂回，当道路逐渐变窄之际。
    我们成功抓住了守备兵力最为薄弱的时机，突破了马什代尔的主干道。
    如此一来，只要沿着狭窄巷道继续前进，就能抵达最后方区域。
    “咱们原本就是要从东门撤回首都的吧。”
    “没错，现在只剩一小段路了。”
    至此，我们的生还几率已大幅提升。
    既然已穿越堪称鬼门关的城镇中央———那条被敌军占领的主干道，敌军的警戒兵力必然锐减。
    前方萨巴特部队应当已控制地形，敌军四处游荡的可能性极低。
    照这样下去，只要找到尚未交战的友军阵地，获得庇护也并非奢望。
    “.......喂、喂！前面好像有人在交火？！”
    “确实，我们绕过去吧。”
    每前进一段距离，激烈的枪击声便愈发清晰。
    这绝非坏消息。
    因为这意味着奥斯丁与萨巴特的撤退战线———亦即我军阵地已近在咫尺。
    “前辈，前面的情况如何？”
    “......嘘。有敌兵的气息，先隐蔽。”
    “哦、哦哦。前辈真是敏锐啊。我完全没察觉到啊。”
    反过来说，在这附近游荡的敌兵都是杀意沸腾、战意高昂的家伙。
    必须比之前更加谨慎应对。
    装死之类的把戏肯定也行不通了。
    “只要有前辈在就稳赢啦。哎呀，能在您身后战斗真是我的荣幸啊，图里一等卫生兵阁下！”
    “.......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另一方面，戈穆吉已经摆出一副仿佛撤退成功的轻松姿态。
    虽然不希望他掉以轻心......但其实此刻，由于成功穿越了主干道，我自己心里也不由得松懈了几分。
    或许正是这种心态的松懈，被他察觉到了吧。
    “要是能活着回去，欢迎来我家和我儿子做暧，宠幸我儿子啊，前辈！”
    “你居然有那么大岁数的孩子了？”
    “今年三岁。和前辈很相配吧？”
    “.......滚！”
    只要继续前进，就有很大概率能成功撤退。
    剩下的最后难关.......就是突破敌我双方激烈交火的最前线，与友军汇合。
    只要突破这里，作战目标就达成了。
    “停下。”
    “哦、哦哦”
    察觉到前方巷弄传来的人影气息与激烈的枪声，我猛然驻足。
    侧耳倾听，能分辨出前方有敌军正在与正面部队交火。
    “......是敌人。”
    我们成功绕到了敌军阵地后方。
    若是游戏里肯定会毫不犹豫突袭，但.......
    那前提是敌我双方人数相当。
    就凭我这个瞄不准的卫生兵和初出茅庐的菜鸟步兵，就算是绕后，从背后偷袭，到头来也只会被反杀吧。
    稳妥起见还是该大范围迂回，从没有交火的区域逃往奥斯丁阵营。
    “正面突破不太现实，我们绕路吧。”
    “好，那就先退回岔路口。”
    绝不能辜负一路走到这里的好运。
    现在的我好歹也算个指挥官。
    既然将戈穆吉这条他人的性命也托付在手中。
    就必须在关键时刻做出正确判断，始终坚持最优解。
    “.......咦？”
    折返小巷走向岔路后，前方竟空无一人。
    神奇的是这里既无敌军也无友军驻守，狭窄的巷道笔直通向深处。
    人迹罕至的单行道。
    尽头连接着直通东门的安全撤退路线。
    沿着这条路前进，必定能安然撤回奥斯丁防线的内侧。
    “这也太走运了吧！咱们这是要活下来了啊，喂！？”
    “.........”
    “之前叫你小鬼是我不对，前辈你简直神了！”
第74章  沦陷【十】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世间竟然有如此不可思议之事。
    这条小路难道未被敌我任何一方发现？
    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为何无人驻防。
    “该不会是......”
    想必敌军都沉迷于在主干道交火，疏忽了对这种小巷的侦查。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原以为撤退行动最关键的“突破防线”环节，没想到竟能如此轻易达成。
    “那就还是请前辈打头阵吧。图里一等卫生兵阁下对敌意的感知相当敏锐呢。”
    “........”
    “虽然觉得肯定没问题啦。这种窄巷能藏得住什么伏兵！”
    神明究竟有多么偏爱我们呢。
    “快点逃吧。”
    戈穆吉眨了眨眼，推着我的后背催促道。
    看来即使在这种场合，他也打算让我打头阵。
    “好，那么——”
    直到最后，戈穆吉都躲在我背后不肯冒险。
    不过这也是按我的指示行事，倒也没什么。
    虽然他是个狡猾的男人，但和这家伙的孽缘到此为止了。
    这次他的种种表现我会如实向上汇报，让队长好好“教育”他一番。
    说实话我很讨厌戈穆吉，但毕竟肩负着保护他生命的责任。
    等队长批准治疗许可后，就认真给他治好吧。
    就在我漫不经心思考着这些，正要迈出脚步的瞬间———
    “———！！”
    “前辈？”
    我全身脏腑如坠冰窖。
    与此同时，直觉拉响了震耳欲聋的警报：【绝对不能再前进半步！】。
    前方唯有死路，撤退路线只有来时那条路。
    枪林弹雨的最前线，那才是唯一的生路。
    ———我体内的某个存在如此高声呐喊。
    “.......不行，戈穆吉，我们要撤退！”
    “......哈！？”
    “从刚才的路绕到敌人背后，抢占射击据点后突破弹雨区。”
    “喂，你在胡说什么？”
    这种感受，我再熟悉不过了。
    看似安全的道路尽头，往往暗藏着通往毁灭的地狱之门。
    那是恶徒们为猎杀我们而精心布置的陷阱。
    “你疯了吗？为什么不直接穿过去？”
    “直觉告诉我，最好不要走这条路。”
    “.......蠢货"
    戈穆吉一脸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是啊，我也知道自己说的话很荒唐。
    但在过往的游戏经历中，我的这种直觉从未出过错。
    此刻心脏被攥紧般的浓重预感，前方等待的必将是惨痛的失败。
    “别说梦话了，赶紧前进。老子没空陪你玩过家家！”
    “你才是，难道你忘记最初的约定了吗？！”
    这种预感想必无法向他人解释清楚。
    所以我总在游戏开始前就郑重声明：
    “当我喊撤退时必须服从———这可是约定俗成的规则。”
    绝大多数玩家面对胜券在握的局势都不愿撤退。
    即便预感到毁灭的阴影，也会被眼前诱人的战利品蒙蔽双眼。
    因此若不事先以世界冠军的身份下令，多数同伴根本不会听从撤退指令。
    “.......随你便。说白了就是临阵退缩对吧？！”
    但在这个世界，我并非世界冠军。
    只是个随处可见的医护兵小姑娘。
    果然，戈穆吉嘟囔着“无聊”，径自踏上了那条小径。
    “行啊，那老子先走一步！”
    “不行！您必须和我一起迂回袭击敌军后方。即便是您这样的新手，能否参战都直接影响突破防线的概率———”
    “神经病！说好的迂回战术呢！？”
    他对着阻拦前进的我怒吼，带着满身怒气渐行渐远。
    朝着我方才感知的死亡红线———
    那条生命的分界线，死亡界限的那一端迈进。
    “.......啊！”
    没救了。
    已经不行了。
    他用自己的双脚，跨过了我能拯救他的最后界限。
    虽然难以启齿———
    “哇！？”
    与此同时，我终于意识到从刚才起就一直感到的违和感的真面目。
    仔细看去，石砌小巷的某些部分已经烧焦————
    “注意脚下，戈穆吉！”
    “哎？”
    话音刚落，他走过的小巷浮现出魔法阵，烈焰冲天而起。
    戈穆吉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
    “啊—————”
    这是预设式魔法阵。
    恐怕设下这个陷阱的，是友军奥斯丁的人。
    看似准备了能绕到防线背后的小路，实则是友军设下的圈套。
    “好烫、好烫、呜啊啊啊！”
    下半身被火焰包裹的他，当场倒地痛苦翻滚。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触发附近设置的其他陷阱魔法，落得全身焦黑的下场。
    “戈穆吉，把手伸过来！”
    “哎哟～哟！！”
    我条件反射地向前一步，向他伸出手。
    “烫死啦！！”
    “别乱动！”
    他喘着粗气，以拼命的架势抓住了我的手。
    虽然体重差距悬殊，但这半年来我一直在坚持体能训练。
    “.......嘿！”
    我绷紧腹部肌肉，用力把戈穆吉拽了出来。
    全副武装的士兵重量超过100公斤。
    即便我再怎么锻炼，要拖动他也绝非易事。
    “哇！？”
    不知为何，在强劲的冲力作用下，戈穆吉竟被自己拉扯着成功脱出了死地。
    他借着惯性整个人扑挂过来，连带着我也被灼伤了几处。
    “嘶、嘶啊——”
    “呃、你没事吧，戈姆吉......”
    看来是因为小路地面潮湿，有积水，他滑溜溜地顺势摔了过来。
    这个男人，究竟要幸运到什么程度才肯罢休啊。
    “腿、我的腿啊啊啊.......”
    在正常情况下必死无疑的处境里，居然恰好遇到变的泥泞不堪的道路————
    ——他滑行过的轨迹上，沾满了大量黏糊糊的黏稠血迹。
    “.........”
    “腿......我的腿......没知觉了......我到底......怎么了......？”
    啊，原来如此。
    还有这种陷阱啊。
    为了用一击封锁士兵的行动，用爆炸炸飞双腿的凶恶陷阱魔法。
    “我的腿呢......？”
    戈穆吉的双腿已被炸飞，此刻仍不断汩汩涌出鲜血。
    正因如此他的体重变轻，才能这么轻松地拖出来吧。
第75章  沦陷【十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好痛，好痛，好痛！快给我治疗啊！前辈！”
    现在，我的背上没有背包。
    用来灼烧他伤口止血的喷枪、包扎用的绷带，什么都没有。
    而唯一能救他的方法，恐怕只有———
    用自己仅剩的最后一次魔力，施展治愈魔法来止血。
    对失去医疗资源的自己而言，这最后的「王牌」———【治愈】魔法。
    ————————
    ————可是，话说回来。
    这个违抗命令擅自前进、失去双腿的家伙，真有还有救治的价值吗？
    ————说到底。
    就算治好戈姆吉，自己真能够背着他突破敌军的最前线吗？
    “不要啊......我不想死......你在发什么呆！该不会想见死不救吧，混账东西......”
    “.......”
    “是我错了......我什么都肯做......救救我......快给我治疗啊......”
    此刻那男人仍从断腿的动脉淌着血，却像乞求般蠕动着爬向我的脚边。
    “我家孩子.......刚出生没多久啊......我怎么能......死在这种鬼地方......”
    “........”
    “狗娘养的！老子只是警署的文职......根本没听说过要征兵！我的命可不是用来为市民牺牲的......只属于我老婆和孩子啊！”
    “.......喂，那个。”
    “说到底要是你们前线兵好好打仗......老子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快给我治疗......这不就是你们这些饭桶大头兵应尽的义务吗！”
    【明明已经没剩多少体力了吧......】
    戈穆吉却仍瞪大充血的双眼，死死拽住我的衣角，从牙缝里挤出诅咒般的话语。
    面对这样的他，我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唯一能确定的是———我既没有救他的理由，也没有这个义务。
    “我老婆还在等我回去！儿子还等着吃饭啊！”
    “.......”
    “都是你们擅自发动的战争吧！吃了败仗就狼狈逃进马什代尔的懦夫！”
    此刻在这世上，只有我能救戈穆吉的命。
    而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想必还有坚信他能活着回家的家人。
    “别让市民给你们这些败军之将擦屁股啊混蛋！”
    怎么看都只能放弃的，曾经的友军士兵。
    当我僵在原地俯视着他时，那个浑身焦黑的男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嘶吼。
    ————————
    我挣扎在这地狱世界之中，一直进行着生命的取舍选择。
    能救的性命，救不了的性命，救了性价比太低的性命，救了能带来巨大利益的性命。
    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已经变得将人命看得相当廉价了。
    而又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将人命视做为一种扭曲的无形的价值，彼此之间用来不断的去衡量。
    眼神空洞地尖叫着“救救我”的、毫无生还希望的士兵。
    这样的家伙，我已经面对过无数次了。
    “说点什么啊，你快说点什么啊！前辈！”
    “.......”
    若是平常状态下的我，肯定会选择抛弃他吧。
    因为在这里治疗戈穆吉，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可言。
    明明事先警告过“违抗命令就会被抛弃”，却还是违反命令导致失去双腿的他，甚至连累赘都算不上。
    “别丢下我啊.......”
    没有救助的理由。
    我没有救助他的理由。
    那份魔力是我的生命线，不该白白浪费。
    正因为理性部分直到最后都在让我犹豫，我才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没问题的，戈穆吉。”
    经过数秒的犹豫后。
    我叹了口气，蹲在了男人面前。
    “放心吧，我不会抛弃你。”
    此刻就算我抛弃戈穆吉，想必也不会有人责备我吧。
    我仅剩的最后一次治愈魔法魔力，是救命稻草。
    魔力的有无，直接关系到我将来的生存概率。
    “就这样，慢慢来，深呼吸。”
    “诶、啊！”
    “—————【治愈】！”
    即便如此，我还是耗尽了所剩无几的魔力施展治愈魔法，替戈穆吉止住了脚部的出血。
    我应该抛下这个男人，另寻生路才对。
    虽然战力折损了，但该考虑如何弥补缺口继续生存。
    那才称得上冷静而正确的判断吧。
    “那么，冷静下来了吗？戈穆吉？！”
    “呜、啊、啊啊！”
    “这下该学乖了吧？从今往后要服从我的指挥。”
    没有比这更愚蠢的仁慈了。
    我记得当时自嘲着———自己这爱管闲事的恶习终究还是发展到这般田地。
    “若你发誓不再违抗我，捎带个菜鸟倒也不成问题。”
    “啊、啊啊。我发誓，我发誓！”
    “很好。”
    就这样，我为双腿无法行动的新兵治疗，几乎耗尽了全部魔力。
    此时我的魔力残量，仅够勉强发动一次【盾】。
    既失去魔力又耗尽医疗资源的当下，我彻底沦为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十五岁少女。
    付出如此代价救治他，真的有意义吗？
    “接下来就请交给在下吧，前辈。”
    ———————
    然而事后想来———
    那时救治他，绝非出于良心或仁慈......
    而是遵从了自己的直觉———不，应该说是体内“某个存在”的声音所导致的结果。
    那个藏在我体内的“某人”，在这极限状态下，始终向我展示着为了在游戏中存活下来的最优行动方案。
    恐怕正是那个“某人”感知到，救治遍体鳞伤的戈穆吉并借助其力量，才是生存的最优解吧。
    所以才会不惜耗费珍贵魔力治愈戈穆吉。
    ————————
    用魔法止住双腿的出血后，他依然显得相当虚弱。
    虽然勉强保持着意识，但眼神依旧空洞。
    毕竟失血过多，贸然行动太危险了。
    “手臂还能动吧，戈穆吉！？”
    “啊、啊啊！”
    “那请你负责转角警戒"。”
    说完我便背着他站起身来。
    这种状态的新人，实在没法委派复杂任务。
第76章  沦陷【十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喂......你打算干什么！？”
    “去压制刚才侦察到的敌方枪击据点。”
    “疯了吗.......就我们两个人怎么.......？！”
    “但若不突破那里，我们迟早会被干掉。”
    所以我给新人戈穆吉分配了简单易懂的工作。
    在转角待机，敌人来了就开枪。
    他的任务仅此而已。
    “非突破那里不可吗？”
    “嗯。要是有颗手榴弹就能轻松多了。”
    但遗憾的是，沿途的尸体上都没找到手榴弹。
    若是在大街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中翻找，或许能补充一两枚手榴弹......
    但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风险实在太高了。
    我身上这件血迹斑斑的白色连衣裙，要是出现在大街上，想必会格外的显眼吧。
    从背后投掷手榴弹一网打尽的作战方案，看来行不通。
    既然如此，只能用手头的武器———手枪和步枪从背后发动奇袭了。
    好不容易神不知鬼不觉绕到敌人后方，这个机会绝不能浪费。
    “我来当诱饵引出敌人，你负责狙杀追兵。”
    “明、明白。”
    “可别失手打中我啊！”
    枪战中的必胜法则之一，包抄战术。
    这正是FPS游戏里最强的战术———在暴露前从敌后发动突袭。
    “我没有射击经验。能熟练使用步枪的，戈穆吉，恐怕就只有你了。”
    “可、可我还没真正对人开过......”
    “至少知道怎么开枪吧。”
    我是医护兵，连枪支操作都不懂。
    恐怕连自主换弹都做不到。
    “这把手枪是单发式？打一枪就废了。”
    “是、是的，没错。”
    说到底这把从敌人手里缴获的手枪本就是单发式。
    要么是步枪损坏时的备用武器，要么是贴身近战的护身符。
    所以无论我再怎么努力，最多也就只能解决一个敌人而已。
    “你才是主力。拜托了，戈穆吉。”
    最初从一开始就只能仰仗他战斗，除此之外我根本找不到突破前线的方法。
    ————————
    “从声音判断，那个枪击据点预计有10名左右的敌兵。”
    “10人......”
    我们屏住呼吸，再次移动到刚才那个枪击据点的后方。
    敌人大概是小队规模。
    根据气息推测，最多按10人计算。
    “开、开玩笑吧。这怎么可能突破得了.......”
    “做不到就会输，更会死，仅此而已。”
    “这也太乱来了！喂，你该不会想让我当诱饵自己逃走吧！”
    “如果我真有这种打算，我就不会浪费宝贵的魔力救你了。”
    “你以为我是你吗？”
    “我会独自发起突击。但以这把手枪的性能，拼尽全力也只能解决一人。”
    “啊、啊啊。”
    “所以你要埋伏在巷子里，等追击我的士兵出现后击毙他们。”
    对他下达指令后，我反手攥紧了那柄绑在大腿上小巧的手枪。
    这把枪里仅有一发子弹、甚至是我从未发射过的真枪。
    不必非要命中敌人。
    只要让敌人意识到我的存在，感受到威胁就足够了。
    我终究只是诱饵，真正的杀招是戈穆吉的转角伏击战术。
    不过若贪心些，最好能用这一发子弹解决掉某个敌人。
    “那么，拜托了。”
    我淡淡瞥了眼瘫坐在暗巷中，还在流血的部下，戈穆吉。
    任染血的裙摆随风翻飞，悄然向着敌阵迈步而去。
    ———————
    硝烟弥漫的风中，卷着浓重的火药味呼啸而过。
    我毫不遮掩身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敌军背后。
    “%@■＃％■＊$■———”
    刚走出小巷，眼前就矗立着一栋豪宅。
    看来敌军正盘踞在那座宅邸的庭院里。
    人数大约是......七人？
    我隔着围墙观察情况，发现敌兵完全没有警戒后方。
    毕竟任谁都想不到敌人会突然从背后冒出来吧。
    ———他们身后的主干道，本该是萨巴特军的控制区。
    “@＃■%&@■＃■！”
    “＊@■&■$■＊~■——”
    敌军正以房屋的石砌围墙为掩体，与奥斯丁士兵展开枪战。
    似乎是把某富豪的庭院当成了射击据点。
    确实，那宅邸的围墙高度便于士兵架枪，四面合围的结构更是理想的据点配置。
    还真是挑了个好地方呢。
    “那么——”
    这种四面围墙的环境，对我来说也是求之不得。
    我只需伏低身子，就能避开敌军的弹幕。
    趁着敌军尚未察觉，我缓缓掏出手枪，将枪口抵在近在咫尺的指挥官模样的男子脑后。
    "......后坐力会有多大呢？”
    先前配发的【风枪】几乎没有后坐力。
    据说是因为魔法抑制了反冲。
    但这次是真枪实弹。
    考虑到我这副身躯的孱弱力道，还是尽量瞄准下半身为妙。
    能否命中全凭天意。
    一副趾高气昂、正在发号施令的敌兵心脏成为我的瞄准目标———
    “————！！”
    我在这个世界第一次扣下了实弹枪的扳机—————
    从结论来说，我的子弹确实击中了不错的位置。
    后坐力比想象中更大，虽然没能直击心脏......但成功打穿了敌军前线指挥官的左肩。
    恐怕肺部已经被击穿了吧。
    除非前线配有医护兵，否则不可能得到救治。
    作为初次射击的表现，应该算相当不错了吧？
    “好了———”
    敌兵听到声响后，带着狰狞的表情齐刷刷转向我这边。
    他们终于认知到我这名敌人的存在。
    “看这边哦。”
    我立刻按原计划猫下腰，朝着小巷深处跑去。
    要是能就这样把他们引进巷子里就好了。
    “■$％@■＃■＊&■、■％■！！”
    敌军慌乱的叫喊声在小巷中回荡。
    很快就能感觉到几名敌人紧贴着巷口的墙壁。
    他们果然不会轻易追进巷子里呢。
    既然如此，只要让他们不得不追就行了。
    “%@■$&■％■！！”
    敌人刚逃进小巷，就立刻投进了手榴弹。
    这也在我预料之中。
    当未知的敌人在背后出现时，我就确信他们一定会依赖手榴弹这种强力武器。
第77章  沦陷【十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在开阔的堑壕战中还情有可原，但在这种近距离位置贸然使用手榴弹会有什么后果———就让我来告诉你们吧。
    “—————【盾】”
    我将剩余的魔力全部耗尽，在投弹敌兵面前展开了【盾】。
    手榴弹大致分为两种类型：定时引爆型与冲击触发型。
    而投掷型手榴弹大多属于冲击触发型————
    “&%$■@＊■！！？”
    敌人投来的手榴弹撞上我隐藏在巷内展开的【盾】，引发了剧烈爆炸。
    这次爆炸的目标并非歼灭敌人，而是要摧毁阻隔在我们与他们之间的墙壁。
    没错，敌人因轻率投弹，亲手炸毁了至关重要的“房屋墙壁”。
    此刻，我们藏身的小巷与敌方据点之间已再无任何阻隔。
    顺带我还幸运地看到，似乎有一名敌人被爆风波及身负重伤。
    现在剩余敌人数量：五人。
    而这正是我精心设计的局面。
    在敌人看来，持枪的对手占据背后优势，随时可能从巷内发动狙击。
    若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与正面的奥斯丁士兵交火，无异于是自取灭亡。
    但若向小巷投掷手榴弹———方才的惨痛教训肯定应该让他们刻骨铭心。
    因此我断定：敌人必定会主动攻进来清除我们。
    “@%■＊&％■$■＊■！”
    敌人的判断相当迅速，转眼间就有两名士兵朝这边冲了过来。
    他们大概没有料到，眼前这个看似弹尽粮绝的士兵只是个虚张声势的稻草人吧。
    看来他们确实把我当成了值得警惕的危险敌人。
    “......看这边。”
    就这样，我在狭窄的小巷里与萨巴特士兵正面相遇。
    此刻的我魔力耗尽，连【盾牌】都无法施展。
    只能拼命虚张声势，死死瞪视着敌人———
    现在，我身上穿着纯白的连衣裙。
    被血迹染得斑驳的这件衣服，实在是显眼至极。
    这样的我若在暗巷深处昂首而立怒目而视，敌人的视线会如何反应呢。
    ————他们能否注意到，巷子转角处那个失去双腿、倚靠在墙边的“新兵”呢。
    “就是现在戈穆吉！”
    “哦、噢！！”
    敌人还未来得及举枪瞄准，戈穆吉便已抢先一步，将步枪对准敌兵扣动了扳机。
    这个男人的性格可谓卑劣至极。
    但正因如此，我深信只要生杀大权掌握在他的作战计划中，他必定会展现出最出色的表现。
    “得手了，打中了！”
    “$＊■、■%@、■＃！！”
    被击中的敌兵口吐鲜血，仍死死瞪着戈穆吉。
    明明是在萨巴特战役即将胜利的最后关头，却要在此战死。
    他那眼神中，想必充满了滔天的不甘吧。
    面对那张因极度怨恨而扭曲的面孔，
    “对不住了，就当是为我而死吧！！”
    戈穆吉毫不犹豫地彻底扣下了扳机—————
    “现在，敌人的残余兵力只剩三人。只要解决掉他们，就能占领据点了。”
    我方的战力只有戈穆吉和我两人。
    武器弹药则是刚刚从干掉的萨巴特士兵那里‘借’来的。
    虽说只是一名新兵和一名卫生兵的两人组合，战力薄弱，但其实已经绰绰有余。
    因为———
    “哦！敌人莫名其妙死了一个！”
    “是对面的奥斯丁士兵干的。这样一来，残余兵力就更少了。”
    我们正在包围这些萨巴特士兵。
    在必须同时提防前后方的战况下，无论多么精锐的部队都会陷入绝境，难逃覆灭的命运。
    “.......就是现在，敌方两个人都面朝前方。狙击他们！”
    “好嘞，看我的！”
    或许是目睹同伴被击毙而动摇，眼前的萨巴特士兵竟疏忽了对我们的警戒。
    我抓住时机让戈穆吉开枪，又解决掉一名萨巴特士兵。
    现在敌人只剩最后一个敌人。
    区区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兼顾前后方？
    这就是被包围的残酷之处。
    不过话说回来———
    “好了，戈穆吉，该冲进友军阵地了。你就这样被我背着，只管胡乱扫射就行。”
    “啊？”
    “时间不多了。很快就会有萨巴特部队从大路那边涌过来。”
    “哎哎哎！？”
    其实我们自己也同样被包围着———因为后方的大路仍被萨巴特控制着。
    一旦前线部队濒临覆灭的消息传回后方，增援立刻就会赶到。
    从刚才起就强烈预感到毁灭的临近，现在差不多到极限了。
    “无论如何，请边掩护边解决掉据点最后的敌人吧，戈穆吉。否则，我们就不得不背着敌兵在枪林弹雨的前线狂奔了。”
    “喂、喂，你疯了吗？”
    “戈穆吉，你就是我的肉盾。背后的子弹，我打算全让你来挡。如果不想挨枪子儿，就给我干掉他们。”
    “啊啊，可恶，混账东西！”
    我自己制定的作战计划相当顺利，但似乎还是差了一步。
    恐怕过不了多久，萨巴特士兵就会蜂拥而至。
    我们必须立刻冲出去，与眼前的萨巴特士兵交战。
    虽然就现状而言，这是生存率最高的策略，但我感觉十有八九会死吧。
    “要上了！”
    “哦、哦哦！！”
    仿佛要逃离背后逼近的敌人气息，我背着戈穆吉，和他冲出了小巷。
    敌人一脸错愕地转向我们，随即举起了枪口。
    “咿——！”
    一发子弹擦过我的腹部，又贯穿了戈穆吉的手臂。
    所幸那一发并非致命伤。
    然而，敌人击中的正是戈穆吉持枪的手臂，
    “啊，笨蛋，你在干什么！”
    “中弹了啊！痛死了！！”
    伴随着“哐当”一声巨响。
    戈穆吉将重要的生命线———步枪，掉落在了地上。
    当然，我们根本没有余裕的时间去捡。
    “.......&■＃@■$％■！！”
    敌人已经再次将枪口对准了我们。
    而且这次是精准的必中路线，背负着重物的我，根本无处可躲。
    看来我的撤退作战还是失败了啊，虽然自认为已经相当努力了。
    嘛，原本就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条件。
    下次我一定要做得更好些。
    啊，不对。
    我已经......没有下次了。
第78章  沦陷【十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毕竟这场战争并非游戏，硝烟的气味与烧伤的痛楚都真实可感，敌人射向自己的子弹皆是真枪实弹。
    直至最后.......我都是这般愚蠢。
    妄想凭借战争游戏的经验在真实战场上求生，实在是狂妄至极。
    虽已竭尽全力挣扎求生......但我的旅途似乎就到此为止了。
    明明这条命是受众人托举才得以延续.......最终却要白白浪费，真是抱歉。
    临死之前......至少......想知道孤儿院大家的安危......
    “还能跑嘛，图里！？”
    正当我决意赴死的刹那———
    那个比严冬更冷酷，比恶鬼更可怕，却又比任何将领都可靠的声音突然响起。
    “.......啊。”
    “撤退。”
    那个男人挥动等身巨剑，将瞄准我的敌兵拦腰斩断。
    他肩上淌着血，腹部缠着绷带，却仍面不改色地矗立着。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
    “哼，运气不错的小鬼。”
    我慌忙奔向他的身后。
    不明白他为何在此，也不懂他为何前来相救。
    但唯一能确信的是———只要在这位小队长的背影之下，便是整条前线最安全的所在。
    “为什么您会......”
    “少校的命令是【护送伤员撤退并维持战线】。要不是这种见鬼的军令，谁要来救你这个蠢货。”
    说完这句话，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便沉默地向前奔去。
    就这样说完，小队长阁下便沉默着跑开了。
    “啊，那个——”
    “........”
    “非常感谢您，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
    那背影，令人无比安心。
    我榨尽最后一丝体力追赶着那个绝不会抛下任何人的身影，与战场上最可靠的男人一同撤回友军阵地。
    ..........
    —————————
    我和戈穆吉，碰巧在撤退的方向上遇到了布阵中的加尔巴克小队，并因此得到了他们的保护。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似乎是在扮作小镇姑娘的我在与敌军交战时认出了我，又得知前方的敌军部队已被歼灭，便立刻率队冲了过来支援。
    “图里的指挥权，由作为保护方小队长的我接收。而戈穆吉二等兵，重新归入我的麾下。”
    “明白。”
    就这样，我时隔许久再度回到了加尔巴克小队。
    在加尔巴克小队的护卫下，我们终于成功逃离了这片地狱般的马什代尔地区。
    ———————
    “————以上，报告完毕！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
    从马什代尔撤离后，我们与先前布阵的友军成功汇合。
    在此期间，我从队友口中得知了加尔巴克小队在我离开后的表现。
    威震西部战线的高巴克小队，据说在马什代尔同样展现了骁勇善战的英姿。
    即使在堡垒攻防战中，他们的强悍依旧不减，将众多来袭的敌兵悉数击退，极大鼓舞了我方士气。
    今日加尔巴克小队同样在最激烈的战区承担殿军职责，始终顽强抵抗未损一兵一卒。
    “是吗。还有其他需要报告的事项吗，图里？！”
    “........没有。”
    据说那条小巷里布设的魔法阵陷阱也是加尔巴克小队长的指示。
    故意将魔法阵威力控制在炸断腿而非致命的程度，正是为了诱使救援者遭受二次伤害的毒辣计策。
    仅这一陷阱就导致数名士兵负伤撤退（也包括同盟戈穆吉），真不愧是这位小队长阁下。
    “.......哼。”
    所谓设置型魔法阵，本质上类似地雷的兵器。
    其机制是接触后触发爆炸，需配备工兵才能部署。
    抵达马什代尔后，我和被抽调至医疗本部的戈穆吉完成交接，同时有位名叫约特小姐的工兵被编入加尔巴克小队。
    所谓工兵，就是专门负责布设陷阱、铺设铁丝网等障碍器材，专注于战斗辅助的兵种。
    像约特这样本不该编入突击部队的工兵，竟能被加尔巴克小队长运用得如此淋漓尽致，真不愧是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
    “那就咬紧牙关吧，图里。”
    “.......！”
    据说小队长阁下曾向伦威尔少校强烈建议：若预计要打巷战就必须配备工兵。
    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任性要求，但少校阁下出于提拔我的愧疚，居然爽快地答应了。
    ———咚！
    当我正漫不经心想着这些时，加尔巴克小队长一记重拳狠狠砸在我的心窝上。
    钝痛与翻涌的呕意让我的身体不住颤抖。
    “情况我了解了。你用手枪击毙敌人确实情有可原。”
    “.......是，感谢您的体谅，小队长阁下。”
    “但违反军规的事实不容置疑。卫生兵武装开火成何体统？这一拳就当是惩罚。”
    “感谢您的教诲......”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听闻我在撤退过程中使用了手枪，便狠狠地揍了我一顿。
    虽然他似乎理解那是撤退时的必要之举，但军规毕竟是军规，说是作为惩罚才动手的。
    “禁止给你和戈穆吉进行治疗。你就这样背着戈穆吉待命。”
    “是，小队长阁下。”
    “我去见少校。图里、戈穆吉，你们俩在沙地等着。”
    而在我被痛殴的背后，满身疮痍、奄奄一息的戈穆吉正趴倒在地。
    他也是小队长阁下铁拳制裁的受害者。
    “嘶、嘶......好痛......”
    “.......来，我们走吧。”
    在我去报告之前，戈穆吉就因为顶撞加尔巴克小队长，被迅速揍成了章鱼状。
    不过那算是自作自受，倒也无所谓。
    “我会尽量不碰到骨折的地方，请抓稳。”
    “那、那个男人怎么回事.......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
    “啊，戈穆吉也发现了吗？”
    我按照小队长的命令，背起抽泣的戈穆吉站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等待去找伦威尔少校报告的小队长阁下归来。
    目前我们正从马什代尔向首都撤退。没法长时间停留休息。
    想必他很快就会回来吧。
第79章  沦陷【十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对重伤员做到这种地步也太过分了吧，呜.......”
    “.......”
    背后传来戈穆吉的泪水、鼻涕还有血的触感，让我感到一阵恶心。
    难道说，这也是对我惩罚的一部分吗？
    .........
    “而且前辈明明是为了必要才开枪击敌，他居然还动手打人，他这简直是疯了.......”
    “.......哟，小鬼，指导结束了吗？”
    “啊，是罗德里啊。好久不见了。”
    “哟。”
    远远旁观着我和戈穆吉体罚过程的罗德里走了过来。
    虽然时隔一周才再次交谈，但看到他的脸就让人安心。
    “啊，罗德里！你手臂在流血啊？”
    “嗯？啊，被子弹擦到了。”
    “不要紧吗？有好好消毒吗？”
    “用不着，前线哪来的消毒液啊。”
    “不行！不能因为是小伤口就舔舔了事。至少要用饮用水冲洗一下伤口。”
    “......知道啦，知道啦！”
    “那个.......前辈？在您的背上可趴着个全身骨折淤青的重伤员呢，我这可比擦伤严重多了吧？”
    “........”
    罗德里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重伤。
    虽然小擦伤不断，但都无大碍。
    他原本就直觉敏锐、反应敏捷，训练中从未见过他受重伤。
    不过，罗德里在救助他人时总会不顾自身安危，所以我一直很担心。
    幸好这次没受伤。
    “话说小鬼，你也发现了吧？”
    “嗯。是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吧？”
    “没错。”
    罗德里凑近我耳边低声说道。
    其实从刚才开始，有件事一直让我非常在意。
    “小队长？那个把重伤队员往死里揍的疯子小队长怎么了？”
    “没错，戈穆吉。小队长阁下很不对劲。”
    “对吧？怎么看都疯得不正常。”
    “就是啊，那家伙绝对有问题。”
    虽然尽管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早已经转身离去，但为了避免被他那双听觉敏锐的地狱之耳听见，我与罗德里等人仍悄悄咬起了耳朵，躲在阴影处小声议论着。
    先前小队长阁下的态度，着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毕竟———
    “违反军规却只挨了一记耳光，这未免也太仁慈了吧！？”
    “嗯？”
    明明当场指出了违反军规的行为，却仅仅只是往太阳穴神经丛上抽一巴掌了事，这对于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而言，简直宽容得反常。
    或许确有体恤撤退途中不宜大动干戈的考量.......
    但若真如此，大可在抵达首都后严加惩戒。
    在撤退途中轻轻揍一顿便算赎罪，除了用“仁慈”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形容。
    “莫非是加尔巴克小队长他终于觉醒了慈悲心肠？”
    “说不定他原本就是温柔的人呢。我本来都做好全身被打得淤青的觉悟才去报告的......结果只挨了一记巴掌实在是出乎意料。”
    “可按常理来说，温柔的人根本不会把伤员揍得鼻青脸肿吧？”
    戈穆吉从我背后猛地探出身子插话。
    若以普通标准衡量，今日的暴力行为确实堪称严苛；
    但若以加尔巴克小队长之前的行为，为基准来看，简直温柔得反常。
    倒不如说对于戈穆吉而言，即便是按普通标准，也是相当宽大的处置。
    毕竟这家伙———
    “说到底，在敌前逃亡的你能活着本身就是奇迹了。我原以为绝对会被当场枪毙弃尸呢。”
    “诶诶诶！？”
    据说他因无法承受跟随小队长阁下冲锋的恐惧，独自逃出了战场。
    然而在逃亡途中遭遇敌兵，又慌不择路逃了回来，最终与我们会合。
    敌前逃亡者当受枪决，天经地义。
    反倒该问戈穆吉为何会觉得自己逃走能够活命。
    “骗人的吧？我当时差点被处决？”
    “那是自然。这种反常的宽容根本不像小队长的作风。”
    “大概是对伤员特别照顾吧......！？”
    “哎呀，艾伦前辈。”
    正当我与罗德里正对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反常表现百思不得其解时，艾伦前辈苦笑着加入了谈话。
    他似乎也平安无事地活了下来。
    “戈穆吉是图里拼上性命背回来救下的。他应该是不想枪毙他引发不和吧。”
    “哈啊？！”
    “尤其是图里上次情绪相当激动。考虑到当时正在撤退途中，应该是为了避免那种风险吧。”
    “啊———原来如此。”
    据艾伦前辈所说，简单来说就是出于讨好自己的考虑才没有处决戈穆吉。
    看来是嫌应付我这个纠缠不休的新人太麻烦，才这么做的吧。
    “我自己也是军人，很明白军规的重要性。其实不必如此顾虑我的感受......”
    “前辈？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我就算死了也无所谓吗？”
    “......而且图里，你现在是少校直属部下。他应该也是不想被多嘴干涉吧。”
    “啊——”
    ......说起来，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加尔巴克小队的卫生兵，而是伦威尔少校的直属部下了。
    虽然军衔仍低于加尔巴克小队长，但从立场上说随时可以直接向小队长汇报。
    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获得了类似威尔迪军士长的地位了吗。
    “那个......之前让您看到我丢脸的样子，实在抱歉。”
    “是人都会这样。等积累更多人生经验就不会再慌乱失措了。”
    “谢谢您。我保证不会再感情用事。”
    “哈哈哈，会说这种话就说明还早着呢图里！感情这东西比想象中更麻烦，更难控制。不要追求不感情用事，而要训练自己在情绪激动时能够及时察觉。”
    “.......原来如此，我懂了。”
    也就是说，不是要控制自己的感情，而是要学会与感情和平共处吗？
    不愧是艾伦前辈，还真是意味深长啊。
    “没错前辈，把真心巧妙隐藏起来人生才会更顺利嘛！比如骗傻子的时候！”
    “........”
    然后不愧是戈穆吉，人品实在令人怀疑。
第80章  投降【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另外，可能也有奖励戈穆吉让图里撤退的意思吧。功过相抵后，只用体罚就了结了。”
    “原、原来如此！那我拼上性命也值了！”
    “但我觉得你造成的麻烦更多呢。”
    “前辈！？”
    “.......能受到图里这么冷淡对待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见。”
    也罢，无论什么理由，既然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决定留他一命，我们只需服从。
    我，从没想过要违抗加尔巴克小队长。
    虽然我的指挥系统已经变更，但恐怕我这辈子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吧。
    ——————
    “喂，图里。”
    “啊。有什么事吗，小队长？”
    几分钟后，加尔巴克小队长回来了。
    他走到我面前俯视着，用食指勾了勾示意我过去。
    “带你去见少校，跟上。”
    “明白。”
    加尔巴克小队长依旧面无表情，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
    明明处罚异常宽松，本人心情却似乎相当糟糕。
    “........”
    我和加尔巴克小队长并肩走在昏暗的阵地中。
    坦白说，刚才和久违的队友们重逢时，我的心情还很轻松。
    从绝境中脱险，应该也是原因之一吧。
    “.......没想到，竟有这么多伤兵。”
    “你很在意吗？”
    然而，在这阵地中漫步，奥斯丁当前的严峻现状，一副凄惨的景象，再次赤裸裸地呈现在我的眼前。
    与我们汇合的阵地上，许多伤兵正茫然呆坐着。
    有人头缠绷带横卧在地，有人眼神空洞抱膝而坐，还有人垂着断臂检查枪支，悲怆的景象铺展在四周。
    “.......数量如此庞大，该从谁开始治疗才好？”
    “哼。”
    我和加尔巴克小队长两人穿行在这满是伤员的阴暗阵地中。
    若有秘药和绷带等医疗物资尚可施救，但究竟能带出多少补给呢？
    “待在这里的家伙基本无需治疗，无法继续战斗的重伤员早就被转移走了。”
    “原、原来如此......”
    “现在留在这儿的，都是还有战斗力的家伙，为防备敌军追击。”
    虽然实在难以苟同，但这些席地而坐的伤者据说都被判定为伤势“相对轻伤”，是不被允许撤往后方的士兵。
    也就是说后方早已运送了数量更为庞大的重伤员。
    想必，此刻熊先生他们正在拼命的抢救吧。
    “.......如此多的伤员，真的还能继续战斗吗？”
    “被下令就只能执行，士兵本就是这样的存在，就算右臂炸飞全身烧焦也得完成任务。”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从鼻腔里冷哼了一声。
    ......确实这位大人即便负伤再重也会奋战到底，但把这标准套用在普通士兵身上未免.......
    “不过嘛，战斗多半打不起来了。”
    “当真？”
    “啊。”
    小队长阁下板着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如此啐道。
    面对加巴克小队长的低语，我正歪头困惑时，
    “看，到了。”
    我很快便看见一名魁梧男子正坐在岩石上。
    ......正是伦威尔少校。
    “嗯，来了啊图里卫生兵。”
    “伦威尔少校阁下，您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他见到我的脸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多亏了你。你才是，能活下来不容易。”
    他就这样舒展眉头，满面春风地握住了我的手。
    从外表看，少校似乎没有严重负伤。拼上性命的治疗总算没有白费。
    “干得漂亮加尔巴克。想要什么军衔尽管说，凭我的权限可以让你连升两级。”
    “哈，泥船上的军衔还是免了吧。”
    “别客气，把我的少校位置让给你如何？！”
    “属下可无福消受。”
    与满脸不悦的加尔巴克小队长形成鲜明对比，伦威尔少校继续用插科打诨般的轻快语气说着。
    这位少校阁下，想必是即便身处绝境也不会丧失从容的人吧。
    “一等卫生兵图里，惭愧之至，侥幸生还。请求重新归入少校阁下麾下。”
    “啊，不必了。你就继续让这家伙护卫吧。”
    “.......遵命。”
    少校阁下再次将我的指挥权交给了加尔巴克小队长。
    这是因我让他轻易负伤，从而失去价值就被解雇的意思吗？
    “是因为我让你轻易负伤，派不上用场就被开除了，是这个意思吗？”
    “啊，不必露出那种表情。只是反正不会再发生战斗了，你就和知根知底的部队同伴们一起撤回首都吧。”
    “......不会再有战斗了，是吗？”
    “没错。”
    少校阁下说完，静静闭目微笑。
    .......就连伦威尔少校都和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一样，宣告了战斗终结的事实。
    “那个，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伦威尔少校阁下？”
    “怎么了，图里卫生兵？”
    “您说不会再有战斗，究竟是什么意思？”
    “啊，加尔巴克还没告诉你啊。”
    面对我的疑问，少校阁下用那双澄澈至极的眼眸，给出了清晰明确的回答。
    “————就在刚才，政府已向萨巴特联邦发表无条件投降声明。”
    而我在听到少佐阁下这句话时，
    “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此刻，终于知晓了奥斯丁这个国家已经战败的事实。
    ————————
    无条件投降。
    这是战争终结时最为屈辱的结局之一。
    在希尔芙攻势突破西部战线后，萨巴特军队一边实施屠杀掠夺，一边向奥斯丁境内推进。
    在此期间，政府虽竭力与萨巴特进行停战谈判，但所有提议均遭拒绝。
    最终在今天，奥斯丁政府确认马什代尔沦陷的事实后，终于被迫宣布无条件投降。
    “.......这样啊。”
    政府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当晚就传遍了全体友军士兵。
    这意味着我们将沦为萨巴特的殖民地般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
    “终于.......结束了吗。”
    士兵们的反应并非全是悲恸欲绝。
    更多人脸上浮现出茫然若失的神情，仿佛肩头的重担终于卸下。
第81章  投降【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最后的问题在于，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何时能传达到萨巴特的最前线。”
    政府发布无条件投降声明的次日。
    我再次与加尔巴克小队长一同被伦威尔少校召见。
    据前往马什代尔侦察的士兵报告，萨巴特军仍在持续焚烧周边村落，并准备对我方展开追击。
    显然，敌军依然斗志昂扬地继续着侵略行动。
    “看来战争还未结束？”
    “啊，这是最后的任务了。”
    不过，这倒也在预料之中。
    与我前世所在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的通讯设备主要依靠魔法驱动，有效范围最多不过数公里。
    既然萨巴特军势如破竹地攻入我国领土，他们的通讯网络建设想必尚未完善。
    从我国政府递交投降文书，到停战命令经由萨巴特官僚系统传达到最前线，难免会出现时间差。
    “就算我们扯着嗓子对他们喊无条件投降，对方也可能觉得是诱敌撤退的诈术。”
    “也就是说，在收到对方高层正式停战命令前，交战状态仍会持续？"”
    “没错。至少我方递交无条件投降文书要等到今天中午。不清楚敌军的通讯网络状况，但完全停战恐怕要等到明天之后。最坏情况下可能需要数日。”
    伦威尔少校说着，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们目前还只是高喊着无条件投降，连正式文书都尚未递交。
    敌军的指挥官在这个阶段也不会轻信无条件投降的宣言，恐怕正怀疑这是否是为了让萨巴特军撤退而散布的假情报吧。
    在萨巴特高层正式下达停战命令之前，这场战争对我们而言仍未结束。
    “那么，您打算如何行动？”
    “继续监视敌军动向，同时根据敌方行动逐步后撤。”
    “.......不需要加快脚步远距离撤离吗？”
    “若我们仓皇逃窜，只会增加周边村庄的受害程度。适度保持对敌威慑的同时撤退更为妥当。”
    少校发出疲惫的轻笑：“反正已经决定不再交战了。”
    “敌军也遭受了相当损失，占领马什代尔后应该不会立刻追击。想必会先重整部队再行动。”
    “.......属下也这么认为。”
    “所以没必要夹着尾巴慌忙逃窜。相反，为了牵制敌军对市民的掠夺行为，我们必须保持在敌军视线范围内。”
    伦威尔少校继续说道：“这算是我们最后的职责了。”
    作为奥斯丁的军人，即便在宣布无条件投降后，也必须为民众而行动。
    虽然任务带有风险，但这正是伦威尔少校作为军人的坚持。
    “加尔巴克，殿后任务还是交给你。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与敌军接触要妥善应对。”
    “明白，少校。”
    “即便交战也绝对不许击杀敌军！若被怀疑投降诚意就麻烦了。”
    “.......这要求还真是苛刻啊。”
    看来少校召集我们就是为了下达这些命令。
    加尔巴克小队长是伦威尔少校麾下仅存的精锐部队，自然要被部署在最危险的位置。
    “还有，一等卫生兵图里。你趁现在考虑好战后的出路吧。”
    “出路？”
    在谈话的最后，少校像是突然想起般对我提出忠告。
    “战后，军队无疑会被解散。这样一来，届时失去家人和故乡的你，就会变得孤苦无依，将真正成为孤身一人。”
    “........”
    “没有依靠的女子的下场，可是很凄惨的。若不找人庇护，说不定就会被穷困潦倒的民众掳走，当作奴隶卖到萨巴特去。”
    “这.......”
    确实，少校说得没错。
    像自己这样无亲无故的小姑娘独自生活，很容易就会成为人贩子的目标。
    “可是，我能依靠谁呢......”
    “我建议你可以借助拓马医生之类医疗相关人员的关系。作为备受尊敬的治愈者，他在战后应该也能保有相当的权势。或者，你也可以选择加入小队中某人的户籍。”
    “......原来如此。”
    “其实，我本想以救命恩人的名义让你在我家受照顾的.......不过，这似乎有点困难啊。”
    少校说着，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接着，他用仿佛疼爱孙辈般的语气继续说道：“毕竟我多半要被追究责任。”
    ———没错。
    眼前这位伦威尔少校，战后恐怕会遭到敌国相当严厉的惩处。
    作为统辖广阔前线的指挥官，伦威尔少校是屠杀众多萨巴特士兵的元凶。
    他很可能无法活下来。
    “.......少校不打算逃到什么地方去吗？”
    “当然想逃啊。所以从昨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劝加尔巴克接任少校之位。”
    “属下实在难以胜任这个职位。”
    “可这小子死活不答应。真是的，对上司连最基本的敬意都没有。”
    少校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不过，你好好想想吧。你的人生肯定还很长。”
    “少校阁下.......”
    “话就说到这里。千万别白白浪费好不容易保住的性命。”
    说完，这位身经百战的老人带着温和的笑容目送着我离开。
    —————————
    “敌人虽然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但还是在追过来啊。”
    “果然是在等待补给，准备以完全之态，全力进攻的样子呢。”
    在马什代尔驻扎的萨巴特军监视任务，第二天。
    终于，敌人朝着在马什代尔郊外布阵的我们出动了。
    看来比起压制附近的村庄，他们优先选择了眼前可见的敌人———也就是我们。
    “撤退命令，注意别被他们追上！”
    “明白。”
    果然，他们似乎还没有收到停战的消息。
    萨巴特士兵气势汹汹，已经架好了远程枪械和魔法攻击的架势。
    “该不会今天要跑一整天吧？”
    “不知道，你想知道的话，就去问敌人。”
    幸运的是，戈穆吉已经在昨天以伤兵的名义被迅速送回了首都。
    还真是千钧一发。
    如果得背着那家伙听他抱怨还要跑马拉松的话，压力肯定会爆炸吧。
    “要是死在这里可就蠢透了。拼死命的跑吧！”
第82章  投降【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于是，这一天的战斗，演变成了萨巴特军拼命想从远处炮击，而奥斯丁军则玩命逃出有效射程的枯燥较量。
    我们拼命逃跑，萨巴特军紧追不舍。
    补给充足、士气高涨的萨巴特军推进速度相当快，但少校阁下布阵时预留了极大的安全距离，所以敌人的炮火始终没能落到我们头上。
    最终，在太阳下山之前，双方都保持了相当大的距离，以一种停止进军的形式收场了。
    “说起来，我们的魔导师部队去哪儿了？"
    “.......听说是少校行使权限，让他们提前撤退了。好像魔石也用光了。”
    “之前在马什代尔明明看到有那么多的储备啊。”
    “哼，少校大人是心疼自家闺女了吧。”
    在撤退途中，我突然想到：如果有友军能用魔法进行威慑射击对抗敌人该多轻松啊。
    然而———
    看来那位少校阁下早已让艾莉亚上尉率领的魔导师部队先行撤离了。
    ......不管怎么说，那位对自家人还真是宠得过分呢。
    “这是真的吗？指挥官公私不分不太好吧，小队长？”
    “别想些多余的。不管公私混杂多少，军令就是军令。”
    加尔巴克小队长咂着舌，像吐痰般甩出这句话。
    伦威尔少校看上去是个温和的人，但反过来说也确实有很多偏袒自己人的地方。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人无完人吧。
    “也许是有什么更深层次的理由呢？”
    “有个屁理由。那人向来如此。”
    “......莫非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很讨厌伦威尔少校？”
    “回答这个问题，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不，没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问了多余的问题，被加尔巴克小队长狠狠的瞪了一眼。
    其实早有预感，果然伦威尔少校和加尔巴克小队长相处得不太融洽。
    “不过啊，老子确实欠那家伙人情。仅此而已。”
    “这样啊.......”
    “在你面前装得和善，但那人原本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恶鬼啊......光是回想起来就倒胃口。”
    加尔巴克小队长罕见地发出了憎恶的声音。
    我吃惊地抬头看去，发现他正扭曲着脸庞。
    ......看来对伦威尔少校有着相当不愉快的回忆。
    “在小队长您看来，少校是个怎样的人？”
    “伦威尔少校啊，是那个挥剑厮杀时代的王牌。自命不凡、发酒疯、暴力倾向，偏偏又强得离谱。”
    “..........”
    “就因为他那么白白建立战功，周围的人才都拦不住他。简直就是战场暴君啊。”
    .......这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呢。
    “伦威尔少校年轻时，可是以指导为名虐待部下出了名的。看得顺眼的就拼命偏袒，工作时若无其事地喝酒，简直为所欲为。”
    “这、这个.......”
    “他退居二线后倒是安分不少，但如今只要瞧见少校大人的脸，老子胃里就直泛酸水。”
    仿佛打开了泄洪闸，加尔巴克小队长滔滔不绝地数落起伦威尔少校的种种不是。
    原来如此。
    我大概明白小队长和少校的关系了。
    顺带一提，这大概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对加尔巴克小队长产生亲近感。
    “莫非小队长阁下是效仿伦威尔少校，来教训我们的吗？”
    “哈？我为什么要学那家伙”
    “......不，没什么。”
    “刚才的话可不能当没听见。老子至今有对你们施加过不讲道理的惩罚吗？嗯，图里？”
    “啊，那个，非常抱歉。”
    ......小队长对我的一时嘴快，说漏的失言相当较真地发火了。
    怎么办，是不是该直说比较好呢。
    那个，该怎么说呢，加尔巴克小队长和其他部队的小队长相比，确实在暴力惩戒方面略显严厉......
    “小队长。伦威尔少校阁下，具体是怎样不讲理的呢？”
    “啊，艾伦你听好了。少校可是那种会说【老子刚要打哈欠，就被你这张脸吓得憋回去了】然后直接往人脸上招呼拳头的人啊。”
    “......比想象中还要不讲理呢。”
    明明看上去挺和善的，原来伦威尔少校是这样的人吗。
    “被那家伙无缘无故揍过多少拳都数不清了。但凡少校喝了酒的日子，不管干啥都得挨揍。现在想起来还火大。”
    “.......真是辛苦了。”
    从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字里行间，能感受到他深深的怨恨。
    或许，加尔巴克小队长那暴力的倾向，正是传承自伦威尔少校。
    他或许是从自己接受的指导经历中，误解了暴烈的暴力是理所当然之事。
    “不过。就算是性格如此糟糕的上级，在战争中未尝败绩也是那人唯一的可取之处。”
    “........”
    “虽然那人头脑和性格都糟糕透顶，但我从未见过他败北的模样。那是唯一一点，令我对他抱有些许敬意的地方。”
    然而最后，加尔巴克小队长略带寂寥地低语道。
    “堂堂正正现身敌前却中弹濒死，真是年老昏聩了吧。”
    小队长如此抱怨后，便不再言语。
    “.........”
    于我而言，却在小队长的牢骚背后，隐约感受到他对伦威尔少校能力的信任。
    ————————
    从无条件投降算起，第二天。
    “喂，萨巴特那帮人今天又攻过来了。”
    “不是说只要等待，停战命令就会传达到他们那边吗？”
    “那些家伙，真的有好好带着通信设备行军吗？”
    翌日，萨巴特军依旧精神抖擞地朝着首都方向追击我们。
    根据报告，对方完全没有停止掠夺的迹象。
    “他们的通信技术到底落后到什么程度啊？难不成萨巴特到现在还在用信鸽传令吗？”
    “咱们居然输给用信鸽的军队？这笑话可不好笑。”
    我们一边抱怨着，一边继续躲避着始终不愿停战的萨巴特军。
    若最基本的通信设施完善，参谋本部的指令本应能在一天内传达到前线。
    至少以奥斯丁的技术水平理应如此。
    然而为何会产生如此严重的时差呢？
第83章  投降【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答案很快便揭晓———原来此时在前线交战的萨巴特军，是由亲临战场的总指挥官直接指挥的部队。
    这位指挥官拥有自行判断是否进攻的充分权限，因此在占领马什代尔后，尚未接到本部【已发布无条件投降声明，立即停止进军】的电报前便已率军出击了。
    于是不幸的是，由于我们全速追赶的缘故，此刻已经超出了军议团的通信极限距离。
    就这样，无条件投降的情报未能传达到最前线，
    “.......喂，让他们突破这里可不妙吧！？”
    军议团军队终于逼近了通往首都的最后一道关卡。
    只要突破此处就能直取首都———他们已兵临穆松要塞城下。
    ——————
    穆松要塞是一座作为首都门户而设计的小型要塞。
    虽然其作为军事要塞的规模不及马什代尔，但由于建造在险峻山道的隘口处，依然能发挥相当坚固的防御功能。
    若要进军首都，虽非不能绕道森林避开这座要塞，但行军速度将大幅下降。
    若要以大军进攻，终究还是不得不攻陷这座要塞。
    反之只要突破这座要塞，之后便能毫无阻碍地直抵奥斯丁首都“温州”。
    换言之，穆松要塞正是奥斯丁名副其实的最后壁垒。
    一旦此处被突破，让专精炮击的现代魔导师部队包围首都，恐怕不出数日都城就会化为焦土。
    “少校，我们该怎么办？”
    “......我们已是无条件投降之身。就算对方失误烧毁城市，我们也没资格抱怨。”
    “所以您是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看着首都被焚毁吗？”
    “我没这么说。”
    伦威尔少校望着不肯停止进军的敌军，陷入苦恼。
    此刻正犹豫是否该将所有残余战力留在穆松要塞进行阻击。
    这个抉择令他踌躇不决。
    “我认为应该打一仗让他们冷静下来。”
    “若进行阻击，会被视为仍有继续战争的意图。那样反而会招致城市焚毁之祸。”
    最令伦威尔少校困扰的正是这点。
    即便为守护首都，在无条件投降后采取战斗行动，很可能被怀疑投降诚意。
    若因自己多此一举导致战争延续，那就本末倒置了。
    “可敌军不也在我们无条件投降后继续进攻吗？虽然他们用信鸽联络，但显然中央指挥部根本没协调好吧？”
    “.......”
    “那败退的我们出现配合失误，又有什么不合理呢？”
    与消极的少校形成鲜明对比，加尔巴克小队长力主迎击。
    我们这边通讯设备也有问题，就装作没理解无条件投降的意思，主张迎击吧。
    “无条件投降不就是为了避免首都遭袭吗？要是就这样放他们通过，还不如不投降。”
    “.......”
    “然后等战后，少校阁下负起责任被处决不就得了。”
    “你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胡言乱语。”
    伦威尔少校早已做好了战后被处决的心理准备。
    既然如此，再多两三条罪状也无所谓。
    反正是要被处决的伦威尔少校负责，就该选择交战。
    ———这就是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建议。
    “那些已经逼近首都的家伙们，必将会成为最先攻入首都的部队。如果我们在这里迎战，他们怎么可能不把怒火发泄到市民身上？迁怒于市民是必然的。”
    “那种事，让敌人痛快取胜不就行了。关键在于———只要让他们采取战斗行动来拖延时间就够了吧。”
    加尔巴克小队长提议的战术是：
    “招募敢死队员，用几十人应战。当然会被打得体无完肤，但正因如此才好。萨巴特军也能痛快歼灭可恨的我们，心情舒畅吧？”
    “.......”
    “只要把这些家伙当弃子，我方就不会有重大伤亡。没有理由不实施。”
    这可谓是所谓的“舍身诱敌”战术。
    更是所谓的，【殿军敢死队】战术，就如同蜥蜴断尾求生一般，是以少数决死部队殿后、为主力争取脱逃时间的无奈之策。
    而殿军战术也确实有效。
    “但谁会愿意干这种差事？”
    不过这种战术的前提是———必须存在足够数量甘愿赴死也要战斗到底的壮士。
    “就算是我，也开不了口命令部下【去死】啊。"
    “啊，那完全没问题。”
    面对伦威尔少校的诘问，加尔巴克小队长气定神闲地答道：
    “现在开始招募志愿者就行。依我看，至少能集结几十号人。”
    ........
    若能从这里突围，战争就结束了。
    就能从这地狱般的战场活着回去。
    但若加入殿军部队，基本注定有去无回。
    不被允许取胜，只为争取须臾时间，注定要被敌军碾碎的使命。
    谁会自愿接下这种任务？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试试看吧。”
    伦威尔少校采纳了加尔巴克小队长的建议，开始募集敢死队员。
    他表示若真能凑够人数，就采用加尔巴克小队长的作战方案。
    但若募集失败———就老老实实放弃要塞撤退。
    “......小队长。说实话我不认为这种条件下会有士兵响应。”
    “怎么图里，你这家伙不打算来吗？”
    “我认为自己难当此任。”
    “哈，也是。多你一个新兵卫生兵也没差别。”
    我实在无法想象会有几十个这样的傻子存在。
    完全不明白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凭什么如此笃定。
    我甚至确信———根本不会有人应征。
    ————————
    “以下为54名。”
    然而，现实却是———
    他们被编入的，是一支不允许生还、不允许胜利，仅仅为了赴死而组建的敢死队。
    “我自愿加入穆松要塞防卫部队。”
    超过50名志愿兵涌到了伦威尔少校面前。
    “......加尔巴克，连你也？”
    “没错，是的，”
    为了保护更多人而牺牲少数，这在战争中是常有的事。
    但每个人心里都该有个念头：“只要抽中下下签的，不是自己就好。”
    但我从未想过，竟会有这么多主动来领下下签的士兵。
第84章  投降【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伦威尔少校。这些人的指挥权交给我没问题吧？”
    “.......啊，就交给你吧。”
    “这种规模的部队，我该自称中队长了。记得在墓碑上刻个相称的军衔啊。”
    “你这家伙，不是对军衔没兴趣的吗？！”
    “这可是面子问题。”
    但自愿参加的士兵们.......不知为何。
    总带着某种如释重负的氛围，甚至有人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加尔巴克小队长。”
    “怎么了，图里？！”
    “那个......为什么连小队长阁下都来自愿参加？”
    其中最令人震惊的，是加尔巴克小队长竟也报名参加了这支敢死队。
    明明他向来最贪生怕死，总把“活着才是最大的国家利益”挂在嘴边。
    我原以为，就算不像戈穆吉那么不堪，加尔巴克小队长也该是个相当惜命的人。
    “要是搞不懂的话那就算了。我估摸着，待在这儿的家伙们全都是跟我一样的心情才自愿留下的吧。”
    “........”
    “别摆出那副表情，真没劲。老子可不是为了什么为国捐躯、保护首都民众之类的高尚理由才自愿留下的。”
    然而，此刻的加尔巴克小队长无疑是神志清醒的。
    而且，他脸上挂着前所未有的明朗畅快神情。
    “只不过，单纯只是因为———在最后得到了一个能杀光【萨巴特】那帮家伙的机会，所以才留下来。就这么回事。仅此而已。”
    ——————
    自愿参战的54名士兵中，大多数都是无亲无故的孤独战士。
    “艾伦，我的身份牌就交给你了。遗言什么的根本不需要。”
    “ ......明白，我收下了。”
    他们每个人都把自己的身份牌和简短的遗言托付给了其他人。
    有家室的士兵请求将遗物转交给家人，无亲无故的则希望能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建个坟墓安葬他们。
    “少校。请只在要塞里留下一天的弹药和粮食。”
    “.......一天吗？”
    “由我来指挥的话，至少能争取这么多时间。”
    这些即将投身于绝望之战的士兵们，脸上都带着明朗的表情。
    士气反而异常高涨，那氛围简直像是在庆祝胜仗后的战壕酒会。
    “........”
    我完全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我们是败军之将。
    在这种地方白白送死，想必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称赞。
    既没有胜利也没有荣誉，等待他们的只有凄惨的结局———为什么他们还能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我很害怕战争结束。】
    【但是，因为有家人在等我，所以不得不回去。】
    这是我从战后结识的一位当年从马什代尔撤退小组成员那里听来的话。
    有个词叫【战争神经症】。
    这是军人战后容易出现的多种精神症状的总称。
    其实对某些人来说，军人身份对精神稳定有着重要意义。
    他们可以借口说自己是遵照组织命令行事，军事行动中的所有行为都能用【不是我的责任】来推脱。
    这类士兵往往能割裂伦理观和情感行动，因此通常都是非常优秀的士兵。
    这样的他们，当战争结束回归日常时———
    曾经同生共死的战友都不在了，会产生仿佛独自被遗弃在战场的错觉。
    又或是难以承受战时杀人行为的良心谴责，开始产生被杀害士兵诅咒的幻觉，最终精神崩溃。
    长期作为士兵在战壕里进行生死较量带来的精神负担，远超常人想象。
    我曾是一名卫生兵。
    除了在马什代尔撤退战中杀伤过敌人外，从未直接夺走过任何人的性命。
    正因如此，我才无法理解吧。
    那些步兵们对于丧失军人身份的苦闷与恐惧。
    想必他们唯有以军人的身份赴死才能获得救赎。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正兴致勃勃地向志愿兵们下达指令，开始组织防御态势。
    他手里攥着最爱的烈酒，双颊微醺泛红，脸上带着笑意。
    那神情与昔日宴席上开怀畅饮时的他如出一辙。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承蒙您长久以来的关照。”
    在我们加尔巴克小队即将离开要塞之际，众人前去向他作最后的告别。
    “.......嗯。保重。”
    这便是得到的全部回应。
    而这，也成为我听到的，加尔巴克小队长最后的遗言。
    随后我们将殿后部队的指挥权全权托付给加尔巴克小队长，从穆松要塞撤离了。
    关于加尔巴克小队长率领的54人中队在穆松要塞的战斗记录，奥斯丁方面并无留存。
    原因很简单———因为无人生还，根本没有人能汇报战斗详情。
    因此，他们被统一认定为———“在从马什代尔向首都撤退途中与敌军交战阵亡”。
    在奥斯丁，没有人知道他们曾在要塞里战斗得多么英勇。
    而另一方面，萨巴特方却留下了详实的战斗记录。
    发现穆松要塞潜伏敌军后，他们暂停了进军。
    随后动用充裕的兵力实施魔法轰炸，待要塞崩塌后发起冲锋完成镇压。
    记录中提到他们击杀了被称为【剑鬼】———【赤色彗星】的奥斯丁王牌。
    这名士兵在身中数十枪的情况下仍冲锋斩杀数名敌兵，最终被围攻部队用手榴弹炸得粉身碎骨。
    萨巴特士兵对【剑鬼】恨之入骨，其遗体被泄愤凌虐至只剩碎肉。
    ......那，想必就是加尔巴克小队长结局中的最后一刻了吧。
    正是由于这场阻击战，让敌军在穆松要塞被拖延了整整24小时之久。
    在此期间，萨巴特的通信设备得到恢复。
    据说，敌军的最高指挥官在占领要塞过程中才得知我方已无条件投降。
    在占领穆松要塞后，随后萨巴特军队停止了继续推进。
    倘若当时无人死守要塞，这支孤军深入的敌军恐怕会继续实施掠夺与屠杀，不停烧杀掳掠。
    换言之，也就是说，是加巴克小队长他们以生命为代价争取了时间，守护了首都圈。
    这一定就是留守要塞的54名将士，用生命践行的毕生夙愿吧。
第85章  投降【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啊......”
    离开穆森要塞后，撤退的第二天。
    “终于......回来了”
    我们奥斯丁的残兵败将，总算回到了首都温州。
    这里还有另一个名字———【温恩】
    ——又名【温城】。
    “妈妈！妈妈！”
    “噢，约特！你平安无事啊”
    温城的正门附近，聚集了数十名前来迎接士兵的市民。
    想必都是士兵们的家属或熟人吧。
    战友中有人泪流满面地与家人重逢，有人沉默相拥，也有人瘫坐在地痛哭流涕。
    “.......这就是首都吗，真是繁华啊！”
    “是啊，罗德里。”
    而对于我和罗德里这些非首都出身的士兵来说，实在难以感同身受。
    虽然比起马什代尔确实繁荣得令人惊叹.......
    但拥有前世记忆的我，最多也只能发出“不愧是首都啊”
    这样的感慨。
    ————————
    温城正门附近设有一片宽阔的广场。
    据说那里原本是用来检查旅商、佣兵等入城者货车的检疫区域。
    我们奉命在此待命，等待前往中央汇报的伦威尔少校归来。
    少校说过“会给你们争取像样的奖金”，想必待会儿能领到些补给品吧。
    “罗德里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回南方老家......我的故乡应该还没被战火波及。”
    “这样啊......”
    战争结束后，罗德里似乎要回乡省亲。
    他原本是南部农家子弟，家里兄弟众多，为补贴贫寒的家计才志愿参军。
    “小不点儿你有去处吗？”
    “......嗯。我打算托关系从事医疗工作。”
    我准备遵照伦威尔少校的建议，尝试能否受雇于熊先生。
    以熊先生的地位，想必会在首都掌管大型医院。
    我计划在那里发挥卫生兵的经验，成为专精外伤的治疗师。
    毕竟治愈魔法师本就稀缺，凭我的本事应该不至于饿肚子。
    等生计稳定后，还打算追查孤儿院和野战医院失散人员的下落。
    “那就到此别过了。”
    “是啊。”
    想来这半年间，与我交情最深的就属这位罗德里了。
    他多次救过我的命，年龄相仿又谈得来，相处时间自然也多。
    对于失去故乡和家人的我而言，说他是现在最重要的人也不为过。
    “.......承蒙您多次救命之恩。若有需要我效力的地方，请随时召唤。”
    “你要是吃不上饭，就来多克波利村找我。凭着战友情谊，好歹能给你间仓库住，管你碗粟米饭。”
    说实话，和他分别时我心中确实有些寂寞。
    然而战争已经结束了。
    加尔巴克小队长战死，小队也随之解散。
    我和罗德里之间，已经没有任何纽带相连了。
    “........”
    就这样，这场带给我无数痛苦回忆的东西战争，以奥斯丁的败北落下了帷幕。
    虽然战争让我失去了许多，但同时也从萨尔萨、格雷前辈以及小队长他们那里得到了无比珍贵的东西。
    这些经历都将化为养分，支撑着我继续前行吧。
    “保重。”
    ————我用力握住了罗德里伸来的手。
    直到这天，直到这个瞬间为止。
    我都坚信着那样的未来仍在等待我们。
    ———————
    【————告全体国民书。】
    直至今日，我仍会不时陷入幻想。
    若是战争真能在此刻终结，该有多么美好。
    “嗯？这是什么声音？”
    “是广播通知吗？”
    那是在我们进驻温城约半日后的时刻。
    【————吾等之诚意，慘遭无情践踏。】
    当我们这些残兵败将在正门附近与战友们依依惜别之际。
    无机质的公共广播声，突然传入了待命中的众人耳中。
    【————昨日午时，我怀着羞惭之情，呈递之降书已遭驳回。】
    理解这则广播的含义，花费了相当长的时间。
    起初还暗自感叹不愧是首都，竟连城区广播系统都如此完善。
    【————敌军已重启攻势，再度进军，臣民当执戈持械，备战御敌！】
    然而当广播内容逐渐明晰时，我察觉自己的脸色正变得惨白。
    与此同时，温城各处开始爆发出怒吼与悲鸣声。
    【————吾等连投降的权利都已被剥夺。】
    【我们连投降都不被允许！】
    是的。
    在我们的投降声明发布约两天后，萨巴特联邦拒绝了奥斯丁的无条件投降。
    “拒绝投降算什么啊！”
    “........”
    这一行径，即便以当时的伦理标准来看也是难以置信的残暴。
    事实上，对已经低头乞求宽恕的国家继续发动攻击的残忍行为，据说连当时的本国国民都对此口诛笔伐。
    “那群混蛋还要打过来吗！？我们还得继续打仗吗！？”
    “........啊、啊。”
    我茫然瘫坐在地，罗德里则涨红了脸暴跳如雷。
    战争，还要继续下去。
    敌人马上就会来取我们的性命。
    这样的恐惧在脑海中不断盘旋，我伴随着眩晕扑倒在地。
    “那加尔巴克小队长他们———不就白死了吗！！”
    我们原以为战争已经结束了。
    从未设想过竟会遭到拒绝投降。
    战争，又要开始了。
    我被这个事实彻底击垮，陷入了失魂落魄的状态。
    我因这一事实深受打击，陷入了茫然自失的状态。
    为什么当时的萨巴特联邦政府会做出拒绝无条件投降这等暴行？
    关于这点，战后萨巴特政府高官曾两次作出解释。
    最初的辩解是这样的：【由于未能正确翻译奥斯丁的语言，误将投降译为和谈。并非拒绝投降，而是拒绝和谈之意。】
    然而这番说辞被当时的前线指挥官明确否定。
    因为该指挥官曾清楚听到上级下达【因敌方发布无条件投降声明，立即停止进军】的命令。
    由于这番拙劣辩解招致集中批判，中途官方又更改解释称【因穆松要塞发生阻击行为，故判定无条件投降是敌方的虚假情报】。
    虽然从当时奥斯丁战况来看，将无条件投降判定为伪报实在牵强，这一解释遭到强烈质疑，但截至目前这仍被认定为当时政府首脑的正式见解。
    另一方面，民间却流传着这样的传闻———
第86章  投降【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拒绝无条件投降，是收受企业贿赂的政府高官所为。】
    即“因停战太过突然，制造武器弹药的企业出面干预”的传言。
    当时萨巴特联邦国民被课以重税，财产全数充作兵器军备。
    因此这场战争虽令国民怨声载道，但对经营军用物资的企业而言，却是宛如奖金般的【战时特需泡沫期】。
    由于敌军兵力近乎奥斯丁两倍，物资生产永远供不应求。
    企业生产的所有商品都能被政府用公款收购。
    正因当时局势如此"美味"，在这般暴利驱使下，企业们为应对持续不断地十年的长期战争不断扩建生产线。
    然而，由于希尔芙攻势，东西战争突然走向终结。
    对企业而言，他们投入巨资整备的生产线若突然失去需求就麻烦了。
    战争这场狂欢结束了，企业们预计将面临收入锐减。
    于是有传言说———这些企业或许贿赂了当局，要求【至少让我们清空现有库存前继续战争】。
    这就是那个漆黑的传闻。
    此外还有另一种说法：是希尔芙·诺娃希望延续战争。
    传言她提出荒谬建议：【我们招致太多怨恨了，应该通过减少人口来防止奥斯丁国民叛乱】，军方听从了这一主张。
    不过本人坚决否认此事。
    况且当时的她不过是布鲁斯塔夫将军的附属品，根本没有那种权力。
    这说法恐怕是后人基于对她的印象，觉得【像是希尔芙会提出的主意】而衍生出来的。
    无论如何，当年萨巴特政府为何做出这种决定，真相仍被黑暗笼罩。
    但若【收受企业贿赂延续战争】的传闻属实，那将是何等冷酷傲慢的决定———
    他们默许对奥斯丁民众的屠杀，只为中饱私囊。
    这绝对不可饶恕。
    “啊，我看见了。”
    此时的温城，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斗力了。
    正规军加上我们这些残兵败将也不足五百人。
    虽然从马什代尔运出了武器弹药，但其中会用枪的人几乎没有。
    “来杀我们的恶魔大军......看得见了———”
    对于温城的市民们来说。
    远远望见萨巴特联邦正规军铺天盖地逼近的光景，该是何等恐怖。
    “无路可逃，逃到哪里都一样.......”
    “想向那些恶魔报仇雪恨的，站出来！”
    “至少要争取时间让妇孺逃走！”
    市民中也有勇敢挺身而出的人。
    他们拿起运来的武器弹药，向我们这些残兵学习使用方法。
    “要死就一起死！”
    “等敌人来了，就把房子烧掉！”
    也有对一切绝望，打算全家自杀的家庭。
    他们想在最后的时刻，相拥在充满快乐回忆的家中。
    “逃吧，逃到天涯海角———”
    “能带走的都带走，一定要活下去！”
    还有许多人漫无目的地想要逃往远方。
    他们眼中浮现出深重的绝望，发疯似地狂奔而去。
    在这般喧嚣之中，我却连一步都迈不出去。
    总觉得整个人恍恍惚惚，仿佛置身于一场虚实难辨的梦境。
    “喂小鬼，发什么呆！”
    这时我才意识到，罗德里一直在用力摇晃着我的肩膀。
    “现在可不是犯傻的时候啊！”
    想必当时的我，脸上一定写满了不堪吧。
    只能瞪大双眼，任凭思绪停滞，呆望着步步逼近的萨巴特士兵。
    —————————
    希尔芙·诺娃无疑是这场东西战争的主角之一。
    这位打破长期战线僵局、几乎为萨巴特带来全面胜利的少女，堪称推动历史的天才也不为过。
    倘若战争在此刻终结，她本应被后世誉为救国英雄。
    然而现实却是，在后世的史书中，西尔芙的名字总是与“某个男人”相提并论。
    她所获得的最终评价是———“史上最愚劣的庸将”。
    诚然，她此后确实犯下了诸多致命错误。
    但必须承认，正是由于被拿来与那个男人比较，她的评价才被大幅贬低。
    换言之———或许可以说，“只怪她的对手太过耀眼”。
    仅凭一己之力撼动历史的事例屡见不鲜。
    正如希尔芙所证明的那样，那些能推动时代巨轮的天才总会在世界各地以某种概率诞生。
    然而这些天才大多因不被庸众理解而终生埋没。
    正因为无人能懂，他们的才华得不到赏识，最终带着未竟之志，走完人生。
    希尔芙·诺娃之所以能登上历史舞台，完全得益于诸多偶然的叠加———
    她的父亲布鲁斯塔夫恰巧是萨巴特军中的实权人物，又恰好具备赏识女儿才能的器量。
    因此能站上历史聚光灯下的天才，实在是凤毛麟角。
    那些不够幸运的天才们，最终只会作为怪人被世俗的尘埃掩埋。
    ————而在这个时代，其实还存在着另一位不幸的天才。
    时间回溯到我们逃亡至温城的前一日—————
    由于情报传递存在时间差，萨巴特军正是在此刻宣布拒绝无条件投降并重启进攻。
    萨巴特联邦将过剩的武器弹药毫不吝惜地倾注到所有战线......
    然而就在全面攻势即将展开之际......
    “请求入室许可。”
    “来了吗。”
    但在攻势发起的约十天前。
    南部战线指挥部曾传唤过一名男性校官。
    “初次见面，亨利中校阁下。”
    “辛苦了，伯恩——”
    他的名字是伯恩·瓦罗少尉。
    这位名叫伯恩的军官，以尚可的成绩从军校毕业后，曾被允许作为见习参谋军官工作。
    然而因【某个理由】在一年前被打上【参谋失格】的烙印，被贬为文职人员。
    那个所谓的理由———
    竟是因为他在一年前就提出了与希尔芙·诺娃完全相同的【全战线多点同时突破作战】方案，结果被认定为缺乏现实作战规划能力的参谋军官。
    伯恩在文书工作方面还算胜任，因此这一年来他始终作为幕后人员，在南部战线处理各种杂务。
    然而两周前———
    当听闻希尔芙·诺娃的多点突破战略导致奥斯丁军全军覆没的消息后，时任南部战线指挥官的亨利中校突然想起了伯恩，慌忙将他召至司令部。
第87章  反击【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是我们有眼无珠。首先请允许我为先前的失礼致歉———你当年提交的作战方案绝非无的放矢。”
    “嘿嘿嘿，您言重了。”
    “.......现在，我想重新听取你的意见。我军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指挥官亨利为将伯恩贬职一事道歉，并恳求他提出建议。
    而伯恩似乎对被贬职一事毫不在意，据说他爽朗地笑道：“这一年倒是过得挺清闲。”
    “虽然不敢保证必胜。不过要说胜算较大的作战方案，倒确实有一个。”
    “当真？”
    当被问及打破现状的作战方案时，他如此回答道—————
    “您知道吗，亨利中校。连续玩石头剪刀布时，有个能提高胜率的方法。”
    “......不，不知道。”
    据说他在说明作战方案时，就像闲话家常般随意地对指挥官说道。
    “人类似乎总会在下一局下意识选择能战胜自己上一局出过的手势。”
    “.......所以呢？”
    “只要记住对方之前出过什么手势，猜拳的胜率不就能提高了吗？”
    “.......抱歉，能不能说得更具体些？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不过啊，这说的都是普通人的情况。咱们要对付的敌人，可不是普通人。”
    伯恩·瓦罗用懒洋洋的语调，依然我行我素地继续阐述着他的理论。
    然而无论等待多久，最关键的战略核心始终没有出现。
    “咱们该用猜拳来对付的，是敌军的参谋啊。那群家伙的思考模式跟普通人完全不同。”
    “......抱歉。这个铺垫还要持续多久？”
    “没错！”
    但伯恩对周围军官们渐生的焦躁情绪，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在意的样子。
    他只是愉快地继续演说，就像在讨论野餐计划般轻松。
    “说到底不就是让我们揣测敌军参谋的意图吗？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们也早就———”
    “哈哈哈，根本不需要考虑那种事。毕竟那群家伙的思维，可比平民百姓单纯多了。”
    “.......”
    “【上次用这招赢了，这次肯定还能赢】———参谋这种生物啊，就是会一本正经说着这种蠢话还得意洋洋的笨蛋啊。”
    说到这里，青年伯恩咧嘴一笑，说出这样的话：
    “如此辉煌的胜利。如此丰硕的战果。对方肯定会死脑筋地重复同样的套路吧。”
    “........”
    “那我们就恭候大驾吧。等着对方用同样的招式攻过来。”
    ————————
    萨巴特联邦本该更慎重地考虑这种可能性。
    就像己方拥有希尔芙·诺娃一样，奥斯丁也可能出现开创新时代的英雄。
    东西战争局势因天才少女希尔芙的横空出世而急剧推进，战局被推向胜利边缘。
    仿佛与她遥相呼应般，青年伯恩的才能被发掘并破格提拔。
    在未来的战争中，这两位天才将多次展开智谋交锋，以战略之锋锐一较高下。
    ——————
    在无条件投降遭拒的当天。
    西部战线唯一长期沉寂的南部战区，自黎明时分便爆发了萨巴特联邦的攻势。
    接替辞职的前任指挥官“埃维姆”，新任南部战区司令“尼维姆”热切主张【必须建立个人战功】，力主发动这场南方攻势。
    他们要彻底碾碎奥斯丁，顺便清空积压的军需物资。
    在这种战况下，奥斯丁军队必然士气涣散，取胜定当易如反掌。
    此刻的尼维姆与萨巴特参谋本部，想必都抱着这般乐观心态。
    预先炮火准备仅持续数十分钟。
    萨巴特士兵未及喘息便呐喊着扑向战壕里的奥斯丁守军。
    正如预期，奥斯丁守军全线崩溃，弃守战壕仓皇逃窜。
    敌将尼维姆采用的正是希尔芙攻势的翻版———在广阔战线同时实施多点突破的闪电战术。
    结果，敌军放弃战壕开始全面撤退。这也不过是希尔芙攻势的翻版罢了。
    “看吧，又用同样的招数。”
    在萨巴特军眼中，奥斯丁军早已不足为惧。
    怀着这样的轻敌心态，士气高涨的萨巴特军挥刀杀入奥斯丁领地。
    士兵们满心期待着在奥斯丁境内劫掠、蹂躏以及战场“犒赏”———那些狂欢盛宴，争先恐后地向前推进。
    就在他们如希尔芙攻势时那般突破最后方战壕，即将涌入周边村落之际———
    “差不多该收网了吧？”
    “嗯。”
    早已在此埋伏十余日的奥斯丁南部部队突然万炮齐发，让敌军遭受了惨重打击。
    这堪称教科书般的“诱敌深入”战术取得了完美成功。
    故意放任敌军突破战壕，使其暴露在开阔地带，再以步兵与魔法火力实施覆盖打击。
    这正是年轻天才伯恩预判敌军会再度采用多点突破战术所取得的首个战果。
    正如伯恩所言，战壕战没有唯一正解。
    就像猜拳博弈，需要相互揣摩对方的策略。
    无论是突击还是防守都存在多种战略，每种战术都有其优劣。
    换言之，多点突破战术仅对采用“重点防御”作战条令的军队有效，绝非万能无敌的最强战术。
    这个战术的核心在于奇袭性与速攻性，一旦被敌军后撤设伏就会丧失大半效力。
    “■$@&■@％■＊＃■！！？”
    “&＊■$■％@！！”
    察觉中计的萨巴特军慌忙开始撤退，
    然而———
    “多点同时突破战术的精髓，就在于速攻性和奇袭性啊。”
    从这里开始，才真正展现了他的过人之处。
    除了伯恩这个男人之外，再没有人能比他更善于抓住这种决定性战机了。
    “现在可是千载难逢的奇袭良机啊。”
    他竟对溃败中的敌军部队实施了多点同时突破战术作为反击。
    这简直是对希尔芙攻势的完美复刻。
    原本在人数上占据优势的南部萨巴特军，就这样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在连战壕都没有的平原上遭受集中炮火轰击的敌军部队，想要冷静应对奥斯丁的冲锋实在是强人所难。
    最终，就像希尔芙攻势中攻守双方完全调换了位置一般，奥斯丁突破了南部战线的大部分防区。
第88章  反击【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萨巴特军死伤合计超过四万人。
    南部战线已完全无法维持，萨巴特被迫全线撤退。
    据说其伤亡数字甚至超过了希尔芙攻势中奥斯丁方的阵亡人数。
    不过这主要是由于萨巴特军兵力规模更大，若论伤亡比例，奥斯丁方的损失其实更为惨重。
    但这样的战果，已足以彻底扭转战局。
    “亨利指挥官，接下来该怎么做您心里有数吧？”
    “啊，当然。”
    这对萨巴特军而言是致命且噩梦般的结果。
    几乎胜券在握的战争，竟被硬生生拉回了原点。
    “继续北上，切断敌军补给线！”
    由于南部战线崩溃，萨巴特的补给线在奥斯丁军面前暴露出了毫无防备的侧腹。
    萨巴特主力部队正逐步完成对首都温城的包围。
    反过来说，他们正是依赖着这条脆弱的补给线，才得以深入敌境腹地。
    若此刻失去补给线，他们将在奥斯丁领土中央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若不立即放弃首都战线撤退，主力部队必将全军覆没。
    这份战报让所有重新开拔的萨巴特前线指挥官陷入了极度恐慌。
    他们因始终享受着完善补给线输送的充沛物资，几乎从未节约过粮食弹药。
    正面是困兽犹斗持枪反抗的市民，背后则是毫发无损的南部奥斯丁军正步步紧逼。
    侵略者的绝对优势地位瞬间逆转，沦为了瓮中之鳖。
    萨巴特就这样愚蠢地放弃了几乎到手的无条件胜利。
    这一重大失策引发了滔天民愤，战后多数时任高官都被萨巴特国民亲手送上了断头台。
    与此同时，奥斯丁方为这位新英雄的登场欢呼雀跃，以雷鸣般的喝彩歌颂其功绩。
    自“希尔芙攻势”导致战线全面溃败之日起，奥斯丁南部军就如毒蛇般执着地酝酿着这场绝地反击。
    这堪称维系奥斯丁国运的奇迹战略———真正意义上的千钧一发。
    这堪称是让奥斯丁这个国家仅凭一线生机存续下来的奇迹战略。
    他确实称得上是奥斯丁的救世主。
    然而，我依然认为，若是在那一天无条件投降被接受，结局会好得多。
    虽然伯恩·瓦罗这位天才的出现让奥斯丁军得以重整旗鼓，但反过来说，正因为他的存在，“战争结束的曙光骤然远去”这一说法也并非没有道理。
    如果在那一天，战争就能结束的话。
    如果萨巴特接受了投降的话。
    那么希尔芙·诺娃想必会作为稀世的天才少女名留青史，而奥斯丁国民虽沦为属国，却也能让更多人免于一死。
    然而现实并未如此发展。
    战争的魔物，似乎仍对鲜血饥渴难耐。
    真正的地狱正张开血盆大口，狞笑着等待我们坠入更深、更污浊的泥沼之中。
    ————————
    “————咦？”
    然而。
    唯有此刻，唯有这一瞬间。
    “喂，怎么回事？”
    “萨巴特的家伙们，数量是不是在减少啊？”
    对于被围困在首都温城、失去胜算只能绝望等死的我们而言，
    “快看，他们在撤退！萨巴特的家伙们在撤退啊！”
    “哦哦，噢噢噢.......”
    眼前这片曾被无数萨巴特士兵淹没的平原上，敌人正缓缓退去的景象，
    “那群混蛋在逃跑啊噢噢噢！！”
    “是啊！！”
    “我们赢啦啊啊啊！！”
    这简直是无与伦比的救赎。
    ————————
    我作为卫生兵参军后的这半年，无疑堪称奥斯丁历史上的重大转折点。
    长达十余年保持平衡的西部战线被攻破，加尔巴克小队长和盖尔医疗参谋长等人拼死坚守的西部防线彻底失守。
    这动荡的六个月间甚至连无条件投降都遭到拒绝。
    局势一度让人看到停战的曙光，但战争最终并未结束。
    被拒绝投降的奥斯丁国民下定决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战至最后一人”。
    面对几乎胜券在握却被逆转的局面，萨巴特联邦对民怨沸腾的国民根本不可能说出“我们认输”这句话。
    这场谁都输不起的东西战争，就这样逐渐演变为“以国家机能瘫痪为代价的人命消耗战”。
    这种后来被称为“总体战”的形态，将作为后世战争中最应避免的形态之一被永远铭记。
    ——————
    而奥斯丁的国民将永远铭记这一天。
    首都温城的国营广播播报了无条件投降遭拒的消息，整座城市几近陷入恐慌。
    然而敌军不知为何开始撤退，不久后南部奥斯丁军戏剧性大捷的战报便传到了首都温城。
    从绝望到重燃希望的强烈反差令人格外振奋，我和罗德里相拥而庆。
    “纵情畅饮吧！放声高歌吧！”
    在这种情势下，民众自然难以平静。
    最终从午后开始，居民们自发地开始了庆典狂欢，我们也被卷入这场欢潮，与首都民众共同分享了胜利的喜悦。
    ———————
    然而，这般浮躁的气氛转瞬即逝。
    翌日清晨，我们奥斯丁军再度开始了装备检点。
    战争仍在继续。
    由于萨巴特军的缘故，被迫延续的战争。
    “你们确实表现得非常出色。”
    我们被借用了首都内军官学校的设施作为临时宿舍。
    这天在学校的礼堂里打地铺，与战友们并肩度过了一夜。
    “若非我们在马什代尔奋勇作战，首都恐怕早已化为火海。我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已做好重返战场准备的士兵们，接受了伦威尔少校关于今后具体作战方针的说明。
    “但我们的战斗尚未结束。不，战争现在才真正开始。直到将可恨的萨巴特军驱逐出境，确保我们奥斯丁同胞安全的那天到来之前，我们的斗争绝不会终止！”
    “遵命，少校阁下！”
    “据悉国家将全力支援我们。首先为补充减员，已在首都展开征兵工作。”
    “.......”
    “新战友即将分配至各部。望诸位严阵以待，做好指导工作。”
    伦威尔少校阐述的具体方针，简而言之就是：
    “一周后我们将离开首都温城，向可恨的萨巴特恶鬼们发起全面反攻。”
    即与奥斯丁南部方面军协同作战，追击撤退中的萨巴特部队的作战计划。
第89章  闲暇时光【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根据少校的说法，南部已向我方发出出击请求。
    据悉这是要在首都方向与南部方向构筑包围网歼灭敌军的作战。
    但我们的战力已濒临崩溃。
    仅凭目前首都的兵力出击实在过于勉强。
    因此计划在一周内征召相对年轻且体力充沛的人员，编入我军部队。
    “即将分配来的新兵恐怕全是外行。能派上用场的人才怕是寥寥无几。”
    “是，少校阁下！”
    “你们这些经历过实战的人，要把他们培养成合格的战力。后辈培养也是你们的重要职责。”
    想来半年前。
    我曾在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手下接受严苛训练，听艾伦前辈和格雷前辈传授各种经验，才得以逐渐成长。
    如今这份教导引领新人的职责，竟这么快就落到了我们肩上。
    “待整编完毕就交给你们负责。今日在此幸存下来的诸位，正是我新生伦威尔军的主力。”
    “是，少校阁下！”
    “预计整编工作三天后完成。所以今明两天就好好休整吧。去见家人也好，与战友上街也罢。这或许是人生最后的假期了，务必尽情享受不留遗憾。”
    说着伦威尔少校将沉甸甸的钱袋重重放在地上：
    “这是政府颁发的特别赏金。欢呼吧，我给你们抢来了大笔钱财！”
    “哦哦！”
    “难得在首都休假的宝贵时光，岂能让我的部下因【没钱玩不尽兴】这种窝囊理由扫兴。都排好队！你们立下的战功配得上今日的挥霍，不必客气！尽管拿个痛快！！”
    他绽放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双手紧紧抓起大把金币的模样令人难忘。
    ——————
    “.......半年的工资作为赏金啊。一次性拿到手还真是笔巨款。”
    “虽说我们这些年轻人拿得比较少，但也是相当可观的数目呢。”
    就这样，我们这些普通士兵被批准了两天的休养。
    接过装满金币的布袋时，我不禁觉得短短两天恐怕花不完这笔钱。
    “艾伦前辈休假有什么打算吗？”
    “准备回去看看父母。能奇迹般地活着回来，总该尽尽孝道。”
    “啊，艾伦先生是首都出身来着。”
    来自首都的士兵们似乎都打算与家人团聚。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下次还能活着回来，这也是人之常情。
    若家人尚在，总该让他们多享受些天伦之乐。
    “罗德里有什么计划？”
    “这个嘛.......我打算先去中央医院探望威尔迪军士长。”
    “哦哦，我也正想去！”
    罗德里说他现在就要动身前往首都中央医院。
    我们负伤的战友正在那所医院接受治疗。
    威尔迪军士长平日对我们多有照拂，于情于理都该去探望。
    “那我也同行吧”
    “艾伦前辈也一起来吗？”
    “战友也是重要的家人啊。让他看看我们平安的样子，他也能安心养伤。”
    于是———
    这可能是人生最后的休假，便从病房探视开始了。
    ————————
    不过，要是威尔迪先生重伤谢绝会面的话该怎么办呢———我原本还这样担心着。
    “啊，大家都平安无事吗？在关键时刻因伤撤退，实在抱歉。”
    到医院申请探视许可时，竟意外顺利地获准会见威尔迪军士长。
    他几乎已完全康复，据说明天就能出院。
    “看到您气色这么好真是太好了，威尔迪军士长。”
    “图里小姐，多亏您当机立断，我才能捡回这条命。”
    “.......说实话，刚被送来时伤势重得我都犹豫要不要放弃治疗。能救回来真是太好了。”
    “呜哇，当时居然这么危险啊.......”
    至今仍清晰记得威尔迪军士长被送到前线医疗总部时口吐鲜血的模样。
    当时他全身浮肿处于休克状态，但判断紧急手术或许还能保住完整躯体，我才抱着赌一把的心态把他送往后方。
    “军士长您真是命硬。这都第几次九死一生了？”
    “军士长就是太粗心啦。察觉到敌人的视线就该立刻蹲下嘛。”
    “哈哈哈，我无言以对！”
    把在路上买的蛋糕递过去时，军士长苦笑着接了过去。
    总之，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我果然还是不适合待在前线啊。”
    “突然说什么呢军士长？”
    “正如罗德里一等兵所说，我似乎总是欠缺警觉性。”
    “......那个.......”
    被点名的罗德里尴尬地移开视线。
    看着这样的后辈，威尔迪先生笑着摆手表示并不介意。
    “叔父大人下达了通知，我将要晋升了。据说是为了表彰我在马什代尔撤退战中的功绩，但您也知道，我其实什么都没做。不过是个中弹撤退的废物罢了。”
    “........”
    “叔父大人想必也清楚我的无能。所以才强行让我晋升，借此把我调离前线。”
    说完这番话后，威尔迪军士长惭愧地皱起八字眉，随后低下了头。
    “今后我恐怕再难有机会直接为各位出力了.......实在抱歉。”
    其实我自己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
    虽说可以归咎于运气不佳，但威尔迪军士长确实常在突发状况中因反应不及而负伤，实在称不上是优秀的步兵。
    像罗德里那样面临危机时会爆发出惊人反应，而威尔迪军士长却是那种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的类型。
    若继续让他在最前线作战，说不定哪天就会战死沙场。
    说到底，威尔迪军士长本就是以参谋军官为目标来积累步兵经验的，本质上属于该在后方养尊处优的那类人。
    “恭喜晋升，军士长。您根本不必道歉。”
    “.......可是。”
    “您要是高升了，我还能到处炫耀呢。就说那位了不起的威尔迪大人，当年可是被我踢着屁股训练出来的。”
    “这倒是......无可否认呢。”
    不过，这番话似乎让威尔迪军士长倍感煎熬。
    明明早早负伤撤退，却只有自己获得晋升———这种负罪感正折磨着他。
第90章  闲暇时光【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另外，你们应该也会获得军衔提升。就是所谓的战场授衔。”
    “哦？真的吗？”
    “原本该担任这些职位的士兵几乎都阵亡了。为了填补空缺，艾伦先生可能会被委任指挥一个小队。”
    “嘿，这可厉害了。终于要组建艾伦小队了啊。”
    原来晋升的不止威尔迪军士长，就连我们也要升官了。
    毕竟希尔芙攻势中主要军官几乎全军覆没。
    像我和罗德里这样的新兵，如今反倒成了宝贵的实战经验者。
    “那么，就此别过。我祝愿诸位今后大展宏图。”
    “啊，再会了，威尔迪军士长。要是哪天您掌了大权，可要偷偷给咱们艾伦小队捎点好酒啊。”
    “这个.......恐怕难以办到呢。”
    如此说着，我们与军士长完成了最后的握手。
    “一直以来承蒙关照，威尔迪军士长。”
    随后，我们背对着神情略显寂寥的威尔迪军士长，缓缓离开了医院。
    “哎呀？喂———前辈！”
    ......本该就此离开医院的。
    “快看这边这边！喂———听不见吗？图里一等卫生兵阁下———！”
    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呼唤我名字的古怪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喂，有人叫你啊，图里。”
    “......确实。”
    轻叹一声转向声源处，只见———
    “噢，果然是前辈！见到您太开心啦，是专程来探望我的吗？”
    “......嗯，算是吧。”
    被长发女子搂在怀里的、失去双腿的垂眼大叔正朝我用力挥手。
    “啊，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库莎。”
    “您就是图里小姐吧？听说我家这个蠢老公受您照顾了，真是太感谢啦！”
    被叫住后走近一看，戈穆吉正满面笑容地迎接我。
    他身旁站着一位身材纤细干练的女性，还有个懵懵懂懂抓着她裙角打量我的幼儿。
    “妈妈，是谁呀？”
    “是爸爸的朋友哦。”
    “哎呀，在马什代尔的时候真是多亏您了。前辈可是救命恩人，能让我老公平安无事都托您的福！”
    戈穆吉的妻子比想象中更漂亮。
    是位吊梢眼、性情温婉，带着些许乡音的女士。
    没想到这家伙结婚的传闻居然是真的。
    这种男人到底是怎么追到这么可爱的老婆的。
    “戈穆吉，不必觉得欠我人情。前辈保护后辈对军人来说是分内之事。”
    “你看你看，多谦虚。当兵的就该这样，和那些仗着权势耀武扬威的家伙完全不同。”
    “.......哈啊！？”
    “像前辈这么优秀的人我可从没见过。等我家小子再大点，非得让他磕头求着娶你过门不可。”
    戈穆吉用轻快的语调，滔滔不绝地说着奉承话。
    .......在马什代尔的时候，明明对我左一句臭小鬼右一句臭小鬼的，还抗命不从。
    真是个见风使舵的男人。
    “前辈，我这腿算是废了。以退役的名义，不用再上战场了。”
    “嗯，这样也好。”
    “所以我打算带着老婆去安全的地方避难。幸好领到不少退役金，准备用这笔钱做点小生意。”
    看来他已经离开军队了。
    以他这种完全不靠谱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继续当兵。
    这个决定很明智。
    不过临阵脱逃还能领到退役金，这家伙运气真是好到离谱。
    大概是因为加巴克小队长一时心软，或者是糊涂，没有将戈穆吉按逃兵处理而是当作遇险士兵归队，所以才让他顺利领到退役金的吧。
    “就是这么回事，我马上就要离开温城了.......不过，能在这里遇见也算是缘分吧。”
    “嗯。”
    “喂，库莎，之前说的票还有吧。给前辈一张吧。”
    戈穆吉叫住我的理由，似乎是要送我什么礼物。
    .......究竟打算给我什么呢？
    “啊———，那个啊。好吧，既然是救命恩人，那也没办法。”
    “票吗？”
    “对，是我老婆原本打算去看的剧场门票。”
    说着递过来的，是一张装饰颇为豪华的票。
    剧场.......原来如此。
    首都还有这样的娱乐活动啊。
    “前辈你听我说，这女人在我差点死在马什代尔的时候，居然悠哉地预约了剧场门票啊！”
    “难得来首都嘛，不享受一下就亏了。”
    “一般人不是该担心丈夫担心得吃不下饭吗？为什么你能理所当然地观光啊！”
    “因为有一笔临时收入嘛。”
    “那是我被征用的保证金吧！！”
    “不是啦，是卖废品的钱。”
    戈穆吉的妻子满不在乎地笑着回答。
    丈夫命悬一线，她却毫不在意，这份胆量。
    看来，他们其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明天公演的票，但我们今天就要出发了。这女人还说梦话想留下来看剧，但我可一秒钟都不想待在危险的地方。”
    “毕竟不知道萨巴特军什么时候会杀回来。还是该尽快去内陆避难。”
    “所以这票本来打算赶紧卖掉换路费的.......前辈你还留在首都吧？”
    “是的。”
    “那就给你了。听说是个相当有名的剧团。你想转卖熟人或自己去看都行。”
    戈穆吉苦笑着递来两张票，如此说道。
    “一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前辈，这不上不下的票实在不好意思啊。”
    “哪里，谢谢你戈穆吉。正好我请了假到明天都没安排。"
    “哦，那可太巧了。十五岁以下都算儿童票，你再带个人去玩吧。”
    这想必就是戈穆吉表达诚意的方式吧。
    以他的性格来说，会无偿转让值钱的东西实在难以想象。
    “其实俺当时搞砸事，丢了条腿时，早就做好被前辈抛弃的觉悟了。”
    “........”
    “真的特别感谢，当然俺不觉得这种寒酸玩意能报恩。以后有啥困难随时找俺帮忙。别看俺这样，受过恩情是绝对忘不了的。”
    说完这番话，名叫戈穆吉的男人被妻子背着，
    “打心底里祝愿前辈平安无事。”
    他这么说着，与我用力握了握手。
    ———————
    “和戈穆吉的谈话结束了吗？”
    “嗯。唉，他还是那么聒噪的男人。”
    就这样，我拿着两张剧场票回到了罗德里身边。
    戈穆吉似乎打算逃往战火波及不到的、与萨巴特方向相反的都市。
    恐怕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活着的他了吧。
    “他送了我礼物哦。”
    “嘿，那不是挺好的嘛。等等，那票是什么？”
    “据说是人气剧团公演的入场券。不过这种局势下，剧场还在运营吗？”
    “谁知道呢......看起来不像在营业，但看到昨天祭典的喧闹样，说不定也有可能重开了。”
    戈穆吉这家伙，直到最后都是个可疑的男人，但那样的家伙也有家人。
    他的妻子和孩子，就连失去双腿的戈穆吉都开心地把她们搂在怀里。
    我的判断，守住了她们的笑容。
    那天我不顾风险救下他，确实是有意义的。
    “呐，罗德里。这票是双人套票呢。”
    “啊？”
    意识到这点时，心里突然涌起一丝———
    “明天愿意和我约会吗？”
    “诶！什么？”
    ———真的只有一丝，雀跃的心情。
第91章  闲暇时光【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如果方便的话，明天要不要和我约会？”
    我握着从戈穆吉那里得到的两张剧院门票，向罗德里发出了邀约。
    “........”
    “你意下如何？”
    我邀请罗德里并非出于任何特殊感情。
    单纯只是因为，我几乎没有其他可选择的对象。
    既然艾伦前辈回老家了，我认识的人几乎都留在军队里。
    和马什代尔医疗总部共事过的人们，现在也联系不上。
    在首都又没有熟人，眼下我的交际圈就只剩加尔巴克小队的各位了。
    “嗯———行啊。剧院是吧，所以我们要去那儿？”
    “是的，没错，如果还营业的话。”
    “喂喂，你们俩。这种非常时期还约会，还真火热啊。”
    罗德里似乎也没什么安排，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看起来也完全没有害羞的样子。
    面对艾伦前辈的调侃，也只是不耐烦地撇了撇嘴。
    “说是约会啊.......艾伦前辈，对象可是图里啊。”
    “哦？您不满意吗？”
    “不是......那个......呃. .....确实算是约会吧。”
    这时，感觉罗德里更像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在斟酌措辞。
    听说他偏好年长的女性（来自艾伦前辈的情报），所以像我这样的应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吧。
    正因如此才能毫无负担地发出邀请。不会被抱有奇怪的期待反而轻松自在。
    “喂喂，被女孩子邀请还这种反应太失礼了吧罗德里。”
    “不是，主要是图里她.......怎么说呢。我家有个和她相似到吓人的妹妹。”
    “令妹吗？”
    “对。那丫头长相外表和图里不太像，但气场啊说话方式啊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和这家伙说话时，总感觉像是在应付自家老妹。”
    原来如此。
    是这样啊。
    难怪我觉得跟罗德里特别聊得来。
    他早就习惯了应付像我这种沉默寡言又笨嘴拙舌的人呢。
    “罗德里，你妹妹是怎么称呼你的？”
    “叫【罗德哥】。虽然是个可爱的小家伙，但同时又记仇又爱唠叨。”
    “这样啊。呐，罗德哥，你妹妹是这样的感觉吗？”
    “住口。真的别学了，简直像得可怕。”
    这可真是听到了有趣的事。
    看来能成为捉弄罗德里的好方法。
    “顺便问下，你妹妹多大了？”
    “今年应该12岁左右。”
    “那就是还有3年。”
    正当我想着这些无聊事时，艾伦前辈突然换上严肃的表情：
    “3年是指什么？”
    “国家马上要开始不分性别地征兵动员了。虽说步兵还是以男性为主，但武器弹药工厂会强制征用女性劳动力，卫生兵、护理兵、辎重兵等岗位也会大量招募女兵。”
    “........”
    “征兵年龄从15岁开始，要想保护妹妹，就必须在3年内结束这场战争。罗德里。”
    “.......你说得对。”
    罗德里轻声呢喃道。
    ————————
    “那么，为了准备明天的约会，我们今天去购物吧。”
    “准备？要准备什么？”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为了今后的长期任务，购买能带走的实用物品。最好能提前准备好备用衣物和雨具之类的。”
    和艾伦前辈分别后。
    我和罗德里决定一起去镇上采购。
第92章  闲暇时光【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即便考虑到这是加尔巴克小队长最初青睐的款式，排除掉这点因素价格昂贵一些也合理，但这价格仍然也实在是很惊人。
    大概是被当成【反正军人肯定很有钱就宰他们一笔】的对象，像这样漫天要价的店铺比比皆是。
    但另一方面———
    “喂———那边的军人大哥们！要买酒的话来我家吧，全场半价优惠！”
    “哦？”
    “怎么能对即将拼上性命作战的军人趁火打劫呢！来来快请进。”
    “喂！这是恶性竞争啊！我要向商会举报你！”
    “吵死了！老子爱卖什么价关你屁事！你才是在对少年兵干什么缺德事啊！”
    也存在出于感激之情，给出超常折扣的店家。
    这大概就是个人价值观的差异吧。
    “是同款酒吧？给，再送你瓶兑酒的清水。这酒很烈，没喝惯的话别直接饮用啊。”
    “哦、哦！太感谢了。”
    这位店主竟然还免费赠送了装清水的小瓶子。
    这种时候，人性就显现出来了。
    明明对自己只有损失，却愿意贱卖重要商品，实在令人感激不尽。
    “你们适可而止啊！抢客人都违反行规了！”
    “对军人漫天要价才违反行规！”
    “老子是要关店才清仓处理的！少在这装好人了！”
    “你这家伙因为要关店了，就只是在清仓甩卖而已啦！还摆出一副只有自己占便宜的表情！”
    我们向店主行了一礼后，离开了店铺。
    放眼望去，街道正逐渐恢复生机。
    照这情形来看，明天的剧场公演也值得期待呢。
    毕竟好不容易拿到了门票，真希望演出不要取消。
    ————————
    之后，我们一直在不停地采购物资。
    “......差不多该买的都买齐了吧。能买到压缩饼干真是太好了。”
    “因为是罐装密封的，可以长期保存。就算再遇到之前那种状况，至少能保证热量摄入。”
    “小不点，你买这么多衣服用得完吗？”
    “嗯，执行任务时经常遇到没办法的情况。比如内衣被血弄脏不得不扔掉的时候。”
    “啊，抱歉。”
    当我们花了一整天采购完物资时，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商业街上陆续有店铺开始打烊，看来差不多该收工了。
    “……哎，玩具店还开着吗？最后去看看吧。”
    “好的，明白了。”
    罗德里突然提议要去玩具店看看。
    原来———
    “机会难得，想给弟弟妹妹们寄些首都的好东西。”
    他是打算给家人买礼物。
    说是要把今天明天没用完的经费连同礼物一起寄回家。
    如果孤儿院没被烧毁的话，我可能也会买些什么寄回去吧。
    ————————
    一走进店里，琳琅满目的玩具便挤满了狭小的空间，都是些孩子们会喜欢的款式。
    这家店似乎是综合杂货铺，不仅陈列着玩具，还有乐器、颜料等种类相对丰富的商品。
    “.......这个怎么样？我家弟弟应该会喜欢。”
    “虽然是玩具，但送枪真的合适吗？会不会不太吉利？”
    “啊......说得也是。”
    罗德里拿起一把玩具步枪，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确实男孩子可能会喜欢，但作为女性实在不愿看到孩子为枪械欢呼雀跃的模样。
    “不如给您妹妹选个洋娃娃？”
    “洋娃娃啊......说实话我完全不懂哪种比较好。”
    “让我来帮您挑选吧。”
    “好，那就拜托你了。”
    之前听罗德里说，他应该是有妹妹，我便推荐了洋娃娃。
    这个****匮乏，小女孩仅靠一个娃娃就能玩上很久。
    若是能收到首都制造的精致人偶，想必会非常开心。
    “......十二岁左右的话，这款应该合适。”
    我回忆着孤儿院的经历，寻找那些经常引发争抢的人偶款式。
    果然动物造型的人偶在孤儿院也很受欢迎，总是最先从玩具箱里消失。
    熊玩偶之类的放在哪里呢？
    那种毛茸茸的触感特别舒服，要送人的话还是选这类———
    “........”
    “怎么了，小不点？！”
    我不经意拿起一个映入眼帘的人偶。
    那是只带着古怪笑容的狐狸玩偶。
    “要这个？总觉得脸有点瘆人。”
    “嗯。这个大概不是畅销款吧。”
    “喂喂，那干嘛挑这种？”
    “因为不受欢迎，在孤儿院总是剩到最后......这只狐狸是我以前练习才艺时的专用玩偶.......”
    这只狐狸玩偶，我再熟悉不过了。
    在那座祥和的孤儿院里，每次用人偶玩耍时我总会选择这只狐狸。
    独占热门人偶会遭人白眼，所以只能选这个。
    久而久之竟觉出几分可爱，出征前它一直作为我最珍视的玩偶陪伴在侧。
    没想到会在这里与它重逢。
    “哼嗯，这样啊。......喂老板，这狐狸多少钱？”
    “哎？罗德里？”
    “这些够吗？”
    “承您的惠顾。”
    他像是察觉了我的感伤，二话不说就买下了人偶。
    我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给，小不点，拿着。”
    “啊，可是......”
    “既然这么有感情，就当护身符吧。能安定心神的，好好收着。”
    刚买的狐狸玩偶像被随手扔进我的购物袋。
    ......我本也打算买下，却没想到会收到馈赠。
    “谢谢你，罗德里。”
    “别在意。要是格雷前辈在，肯定也会这么做。”
    “......确实。”
    最近的罗德里，总在有意无意模仿格雷前辈的做派。
    他心中【帅气理想的男性形象】，想必就是以格雷前辈为原型吧。
    每当被人说“你越来越像格雷前辈了”时，他嘴上虽然冷淡，脸上却总会露出掩不住的欣喜。
    “我会好好珍惜的。”
    “嗯。”
    我接过罗德里递来的人偶，
    直视着他的眼睛，郑重地道了谢。
    ————————
    那时从罗德里手中得到的狐狸人偶，
    至今仍作为我最珍贵的宝物，一直陪伴在我身边。
    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但与罗德里共度的这段平静快乐的假期，
    已成为我生命中永恒的珍宝。
    作为战争中为数不多的美好回忆，
    直到今日我都不曾忘却分毫。
第93章  闲暇时光【五】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罗德里，礼物选好了吗？”
    “嗯，给妹妹也带个同样的狐狸人偶吧。”
    回想起来，那段时光虽然极其短暂，
    “那我们今天先回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
    却是我和罗德里能够像普通少年般尽情嬉戏的、无可替代的假期。
    倘若没有这场战争，
    如果我们能在和平年代以朋友身份相遇，
    是否就能理所当然地———
    拥有这般安稳的童年呢？
    —————————
    “啊，图里.....抱歉，我有点事......”
    “哦，这样啊。罗德里现在要......”
    “不是啦。因为格雷前辈的话，绝对会这么做的。”
    顺便一提，购物结束后，我和罗德里在半路分开了。
    “......男孩子真是的。”
    “可、可是难得有那个机会......”
    看来他之后独自去了不正经的店铺。
    嘛，毕竟是宝贵的休假。
    也没办法啦。
    ——————————
    这是我第一次在剧场亲身体验戏剧，包括前世在内也是头一回。
    和罗德里一起购物的第二天。
    幸运的是剧场重新开放运营，我们顺利凭票入座。
    “———且说伟大的魔导师伊格尔孤身一人成功讨伐魔王后，意气风发地凯旋而归，时隔十年重返故乡。”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难以接受的现实———”
    这是一出勇者题材的剧目。
    说书人就坐在舞台近处，高声朗诵着旁白。
    随着他的示意，灯光切换，照亮了另一侧的舞台。
    为了不让观众感到乏味，整个舞台设计凝聚了匠心独运的巧思，精彩绝伦。
    “噢！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灯光聚焦的舞台上，身着华美服饰的壮汉正跪地悲泣。
    他满脸椎心刺骨的哀痛，僵跪在一动不动的村姑面前。
    “正如诸位所见———拯救世界的英雄伊格尔的故乡已冻结毁灭，无一人生还。整个村庄保持着勇者启程那天的模样被冰封，彻底消亡了。”
    “........”
    “究竟发生了什么？时间回溯到伊格尔为讨伐魔王而离村的次日。魔王忠实的部下———冰之魔女为摧毁勇者意志，袭击了这座村庄。”
    随着说书人的讲述，长发披散、面目狰狞的女性悠然登台。
    当冰之魔女撒下诡异粉末时，台上众人瞬间僵立不动。
    “她转瞬间便将伊格尔的村庄冰封殆尽。没错———勇者心灵寄托的故乡，与他立下终生誓约的恋人，早在他离乡期间就已湮灭。”
    “不！玛雅，玛雅！！”
    “伊格尔扑向的，是具青黑肌肤的少女冰雕。那是每日例行打水时，提着水桶行走的姿态———正是他未婚妻临终的模样。”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伊格尔发疯似地砸碎冰层。于是少女的遗体便簌簌崩落，散作满地残骸。”
    饰演勇者未婚妻的女演员，配合伊格尔击碎寒冰的动作，灵巧地顺势倒下。
    ......啊，真是绝妙的演出啊。
    “玛雅，我明明是为了与你共赴幸福的未来，才去讨伐那万恶的魔王啊！”
    伊格尔抱起啪嗒一声倒在地上的少女，痛哭嘶吼。
    “呜呼——！玛雅，说要等我回来这种誓言都是谎言吗？？”
    随后他将青黑色肌肤的遗体紧紧搂在怀中，伏地恸哭。
    “早知如此就不该当什么勇者去讨伐魔王，就该以无能平民的身份守在你身边！”
    接着，他朝着已成无言遗体的未婚妻的唇，缓缓凑近—————
    ——————————
    “感觉如何啊，罗德里？”
    “嗯———结局部分有点那个啊———”
    第一次的剧场观赏。
    那远比想象中更加愉快而有趣。
    “接个吻未婚妻就能复活，这算啥嘛。死人之所以叫死人就是因为活不过来啊。”
    “哎呀，毕竟这是故事嘛。”
    剧情是标准套路，讲述成为勇者的男子伊格尔历经冒险最终打败魔王的故事。
    正因没有刻意扭曲情节，反而通俗易懂，我看得很开心。
    “故事不都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吗？”
    “稍作润色也无妨吧。难得勇者打败了魔王，要是结局未婚妻死了，岂不是太扫兴了？”
    “话是这么说啦.......”
    顺带一提，这部戏的题材姑且算【历史剧】。
    据说在很久以前，魔王和勇者确实存在于这个世界。
    偶尔会忘记，原来这是个剑与魔法的奇幻世界啊。
    “恐怕实际情况是......”
    “勇者伊格尔归来时，故乡早就毁灭了吧。只是为了舞台效果才改编成圆满结局。”
    “想必他当时一定深陷绝望吧。”
    虽然嘴上抱怨，但罗德里似乎还是挺享受这场戏的。
    演到魔王与勇者单挑的场景时，他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舞台。
    难得看到他流露出符合年龄的男孩子气。
    “未必如此哦，小观众们。”
    “......咦？”
    正当我们热烈讨论观剧感想时，突然有人搭话。
    那是———
    “您是......”
    “幸会。我是本剧场演员阿尔诺玛。”
    “您、您好。”
    没想到竟是方才在舞台上扮演勇者伊格尔的演员。
    ————
    出口处出现了舞台演员，让我吃了一惊。
    看来这家剧场的演员向观众致意是惯例呢。
    放眼望去，除了饰演勇者的人之外，三三两两的舞台演员们也都现身与观众愉快交谈。
    “来，这是给各位的小礼物。请尝尝我最喜欢的糖果吧。”
    他朝我们微微一笑，将小小的糖果递给了我和罗德里。
    近距离观察，阿尔诺玛先生是位五官端正的美男子。
    年纪大概......比加尔巴克小队长年长些？
    看起来三十岁左右。
    “各位觉得这次的故事怎么样？”
    “非常精彩。度过了很愉快的时光。”
    “那就再好不过了。那边的小哥觉得呢？”
    “啊......那个，很、很好。嗯。”
    被演员本人询问观后感，似乎不好意思提出批评的罗德里尴尬地回答道。
    看来他没勇气说最后那个结局如何如何。
    “哦？你好像对那个结局不太满意？”
第94章  闲暇时光【六】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呃，那个.......”
    果然还是被阿尔诺玛先生敏锐地察觉到了呢。
    “其实那个情节并非改编，而是完全遵照传说记载的。据说伊格尔的恋人确实复活并与他终成眷属了。”
    “真的吗？”
    “据说复活的关键，是伊格尔时代存在的【通过接吻触发的治愈魔法】效果。接吻似乎能增强治愈魔法的效果。”
    “.......”
    “传说认为，以勇者级别的魔力，通过接吻让冰封的恋人复活根本不在话下。”
    “......哈？！”
    罗德里用【真的假的？】的眼神看着我......
    至少我从未听说过这种说法。
    如果接吻真能提升治愈魔法效果，那卫生部门早就挤满接吻狂魔了吧。
    至少在野战医院服役的前辈卫生兵们，肯定会不分男女地疯狂接吻才对。
    “怎么样，现在愿意相信传说了吗？”
    “阿尔诺玛先生，我们家的卫生兵正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你呢。”
    “嗯？卫生兵......？”
    “嘛，不过【接吻具有神圣效果】在创作世界里算是经典设定吧。确实能感受到浪漫气息呢。”
    “虽然我完全没有尝试的打算。考虑到感染风险什么的，实在太不卫生了。”
    “咦，难道说.......你们是士兵？这个年纪？”
    “啊，我们是从西线战场回来的残兵败将。今天好像是人生中最后的休假啦。”
    “......这样啊。所以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才能买得起我们剧场的票呢。”
    看来阿尔诺玛先生根本没想过我们是军人。
    毕竟没穿军装的话，任谁都看不出我们是士兵吧。
    今天的罗德里穿着背心配军用长裤的休闲装扮，我则穿着昨天在露天集市买的连衣裙。
    从马什代尔撤退时就想着，准备一套能伪装成市民的服装总没坏处。
    连衣裙的布料意外地轻薄，折叠起来也不占空间，这点很棒。
    “.......你们为什么要战斗呢？不害怕死亡吗？”
    “怎么可能不怕啊。”
    “那为什么不逃跑？”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憎恨萨巴特那帮人啦。......嗯———还有就是，怎么说呢。从各种各样的人那里继承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吧？”
    罗德里露出复杂的表情这样说道。
    以前问他战斗理由时，他还只会回答“因为憎恨敌人”。
    “事到如今就更没有办法抛下战友逃跑了啊，这种想法也越来越强烈了。”
    不知不觉间，他战斗的理由也在逐渐变化。
    这一定就是罗德里的成长吧。
    “我啊，是为了报答养育我的孤儿院才志愿参军的。不过现在嘛......正如罗德里所说，故乡被烧毁后，实在无法抛下战友独自逃走。”
    “.......”
    “我肩负着拯救生命的职责，所以不会像罗德里那样冲进最危险的地方。若能因我在后方留守而挽救谁的性命，不是很美妙吗？”
    我不选择逃亡的理由其实更简单。
    首先，即便逃离军队也无处可去。
    就算退伍成为平民，以当前战况来看，随时可能被萨巴特军屠杀也不足为奇。
    既然如此，留在能最大限度支援战友的地方继续治疗工作，对我更有利。
    “况且罗德里总是乱来。多一个医护兵总是好的吧？”
    “哈？老子什么时候给你添过麻烦？！”
    更何况，如今在这世上我最想守护的，正是罗德里、艾伦前辈、威尔迪军士长这些军中结识的伙伴。
    我根本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值得抛下他们独自逃命。
    “.......这样啊。感谢你分享这么珍贵的想法，勇敢的客人。”
    “哦，这下满意了？”
    “嗯。真是受益匪浅。”
    阿尔诺玛先生望着我们，露出了难以形容的表情。
    ......莫非他正在为什么事情烦恼吗？
    “那再见啦，阿尔诺玛先生。下次来看戏时再来找你聊天。”
    “虽然那恐怕是很久以后的事了。下次也请为我们献上精彩的演出。”
    “......好啊。届时定会准备最棒的舞台恭候。”
    而他的烦恼似乎因我们的谈话得到了化解。
    阿尔诺玛先生脸上浮现出豁然开朗的笑容。
    “后会有期。”
    许下这样平淡的再会约定后，我与罗德里离开了阿尔诺玛身边。
    ——————————
    看完戏剧时，天空早已染上暮色。
    从正午算起，我们竟在剧场里度过了将近半日光景。
    “真是耗费了不少时间呢。感谢你牺牲宝贵的休假来陪我。”
    “哪儿的话，我可是好好放松了一番啊，小不点。等回到前线蹲战壕时，这些都能当和战友聊天的谈资。”
    “那就好。说到底，还真该谢谢戈穆吉呢。”
    “那家伙还是免了吧。”
    仰望着渐暗的天色，我终于真切意识到这段幸福时光即将终结。
    昨日与今日，实在是令人愉快的日子。
    自被征召参战以来，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放松。
    “明天起，又要回归军旅了。”
    “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没有。”
    至此，短暂的休憩假期宣告结束。
    自明日始，我们又将重拾士兵的身份。
    “这个镇子，已经没什么可留恋的了.......”
    “这样啊。”
    “追杀那些萨巴特的恶鬼们，为战友们报仇雪恨。这就是我现在未完成之事。”
    想必今后仍会遭遇无数艰难困苦。
    或许某天我会懊悔参加这场战争，恨不得抛弃尊严与颜面逃离此地。
    但是———
    “加尔巴克小队长已经牺牲。从明天起，我们就要被编入其他部队了。”
    “嗯，想必是这样呢。”
    “小不点，别死了啊。再没人会保护你这种弱不禁风的家伙了。”
    只要还有这样牵挂着我，将我视为战友的人存在。
    我定然不会从这片地狱逃脱。
    “那罗德里，请务必别让敌军攻到我们驻守的区域哦。”
    “包在我身上。这可是我的本职工作。”
    因为，这就是我此刻的使命。
    或者说是———我们。
第95章  闲暇时光【七】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艾伦小队所属，罗德利上等步兵。”
    “哦？！”
    第二天早晨，军官学校的礼堂张贴出了士兵们的所属部队名单。
    各小队集合后需接受小队长的点名检阅，完成后立即进行汇报。
    “看来军方尽量保留了原有编制进行重组呢。原加尔巴克小队的成员都集中到我的小队里了。”
    “噢，那可帮大忙了。”
    罗德里被编入了艾伦的小队。
    而且艾伦晋升为了中士，罗德里也升为了上等步兵。
    不仅如此———
    “.......剩下五个人都是素未谋面的新兵。看来罗德里要当分队长了。”
    “哇，这是高升啊罗德里！”
    “真的假的？！”
    没想到罗德里似乎要担任分队长的职位。
    如今从西部战线归来的步兵十分珍贵，就连从军未满一年的他都不得不承担指挥职责了。
    这样的奥斯丁军，真的没问题吗。
    “......我的名字，没在艾伦小队里呢。”
    “那当然。我又不是能配备专属卫生兵的精英。”
    理所当然地，我的名字没有出现在艾伦小队中。
    想必这次终于被正式编入盖尔部长那样的正规卫生部了吧。
    想到再也不用当前线突击小队那种非主流的卫生兵，不禁松了口气。
    “看张贴的只有步兵小队编制。小不点的所属可能还没定下来？”
    “反正肯定是卫生部吧，小豆丁。要是受伤可就靠你啦。”
    “好的，请交给我吧。”
    不过令人担忧的是，目前这支军队里似乎只有我一个卫生兵。
    治愈者非常珍贵。
    恐怕要确保一定数量并重新编组需要相当长的时间，一周左右是绝对无法完成的吧。
    虽说应该不至于被要求“一个人搞定”，但我很可能会在这里与艾伦前辈他们分道扬镳，作为后续部队出发。
    “图里·诺艾尔！图里·诺艾尔在吗？”
    “啊、在的，我在这里！”
    “很好，过来。有任务交给你！”
    就在这样的对话间隙，我被伦威尔少校传唤了。
    终于要知晓自己的新所属了。
    “哦，快去吧，小不点。”
    “那么，回头见。”
    就这样我与艾伦前辈他们告别。
    “啊，回头见”
    在新的部队里，即将遇见共同托付生死的伙伴。
    “嗯，图里·诺艾尔一等卫生兵。鉴于你在马什代尔战役中的功绩，现晋升你为卫生兵长。”
    “非常感谢。”
    随后，从伦威尔少校口中宣布的军衔是“卫生兵长”。
    这相当于步兵中的“兵长”级别。
    比罗德里的军衔略高一级。
    “此外，你的所属部门是卫生部，图里卫生兵长。”
    “是，少校阁下。”
    “卫生部的人事安排尚未最终确定......目前正以拓马先生为核心，召集经历过马什代尔撤退战的治愈师们。但预计正式运转还需要数月时间。”
    “需要几个月吗？”
    “没错。据说物资管理、补给线路、护理兵调配等事务堆积如山。在中央卫生部已遭毁灭性打击的当下，很难立即展开行动。”
    与建制尚存的步兵部队不同，眼下卫生部已处于全军覆没状态。
    因此确实还需要相当长的准备时间。
    “上层宣布将在温城及周边村落进行征兵，计划三个月内动员一万名步兵。卫生部也将配合这个时间节点重启运作。”
    “原来如此。”
    “卫生部本部将在三个月后与步兵部队协同推进。但作为先行追击萨巴特的我伦威尔军，若连一名卫生兵都没有未免令人不安。”
    “......您说得极是。”
    “所以——”
    说到这里，伦威尔少佐将一张纸递了过来。
    纸上赫然写着：
    “任命你为小队长，为我们的先遣部队组建卫生小队。”
    “遵命。”
    “高兴吧，从今天起你也是一队之长了。”
    这突如其来的，正是关于由我组建小队的命令。
    万万没想到，上级竟然是让我自己组建小队。
    也就是说，我将统率一支名为“图里卫生小队”、由医护兵和护理兵等组成的部队。
    “小队成员都是挑选体力较好的年轻人。今天下午要给他们做体检，你作为小队长必须亲自到场。”
    “明白。”
    当时我并未深思其中含义，但这其实是相当破格的人事安排。
    按常理来说，像我这种资历尚浅———说是见习生都不为过的菜鸟，根本不该被放在卫生部门领导岗位。
    但据说这是某位“中意谁就特别关照谁”的少校大人强行推动的人事任命。
    “那就尽情施展你的本事吧。”
    “感谢您的栽培，伦威尔少校。”
    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让我背负多少艰难困苦。
    ————————
    “哟，小长官。看到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在接受小队长任命后。
    我遵照伦威尔少校的指示，前往了城镇内某家医院的诊疗室。
    那里是为应征士兵们进行健康体检的医院。
    “哎呀，好久不见。凯尔先生。”
    “是啊，好久不见。”
    所谓征兵体检，是从身体和精神两方面审查某人是否具备服兵役资格的流程。
    即使通过征兵体检的人，在入伍前也要接受卫生部的最终检查。
    我入伍前也接受过全套检查，排查过传染病和慢性病史等。
    不过这次由于人手关系，据说只要在地方医院做完常规体检就能算作入伍前检查。
    “自从马什代尔一别后就没见过了呢。
    “当时先逃走真是抱歉。”
    “不。凯尔先生是平民，这再正常不过。”
    但卫生小队面临较高的传染病等风险。
    由于多数人原本就在医院工作，接触传染源的机会较多，必须比普通人接受更严格的检查。
    所以这次安排由我来为卫生小队成员做入伍前体检，也算是见面会。
    “这件事，让我一直很懊悔。”
    第一个走进诊疗室的，是位面熟的年轻治愈师。
    “当时抛下你逃跑的事，我一直很后悔。作为成年人，实在太丢人了。”
    “......这个。”
    “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逃跑了。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非常感谢。真是......让人倍感安心。”
    他名叫凯尔。
    是位心地善良、年轻有为的治愈师。
第96章  闲暇时光【八】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在马什代尔前线医疗部时，我曾与他一同注射秘药，连续近一周不眠不休地并肩工作。
    “所以您就被编入先遣部队了？”
    “是啊。原则上先遣部队只吸纳像我这样年轻气盛的志愿兵。”
    凯尔先生说着突然笑起来：“况且那些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们也经不起急行军折腾。”
    即便在马什代尔，他最终也未曾倒下，彻夜坚持到最后。
    听闻他原是足球俱乐部的现役运动员，体能评分远超同期应征的普通步兵。
    以这般旺盛精力，确实能即刻胜任卫生兵征调。
    “而且因在马什代尔的功绩，据说我将以一等卫生兵身份编入。”
    “实在令人安心。在下才疏学浅，还望多多指教。”
    “哪里，随时恭候。”
    我任卫生兵尚不足一年。
    作为医者，与凯尔先生相较不过门外汉。
    外伤处置姑且不论，普通医疗知识远逊于他。
    得此可靠战友，危急时终有可商之人，不由暗舒一口气。
    “.......健康状况无虞。那么，入伍前体检就此完成。”
    “嗯，有劳。”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大概会和马什代尔那时一样，成为个挂名队长吧。
    倘若其他卫生兵要是都像凯尔先生那样优秀的话，论治愈能力我恐怕就是垫底的了。
    除了需要以军人的身份行动和承担责任的时候，更多时候反而是我要向大家学习，潜心求教才是呢。
    这么一想，心里倒是轻松了不少。
    ......正当我这么天真地想着的时候。
    “初次见面，我叫拉琪雅。”
    “请多指教。”
    “今后会在图里小队长麾下努力工作的，还请多多关照。”
    第二位走进诊疗室的卫生兵———是个穿着学生制服，和我同龄的女孩子。
    留着一头柔顺的白发，眼睛总是睡眼惺忪的姑娘。
    “那个.......拉琪雅小姐是在哪里学过医吗？”
    “完全没有呢。他们说我有治愈魔法的天赋，反正都要被征召入伍，不如主动报名比较好。”
    “........”
    啊，这套说辞我好像在哪听过呢———
    仔细询问后才知道，征兵处的人用“不仅有工资拿，还是在后方很安全哦”这种话骗她。
    结果这姑娘二话不说就同意加入先遣部队了。
    ......我觉得还是别设这种骗老实人的陷阱比较好。
    “虽然现在还什么都不会，但想着只要能帮上忙就好。我对体力很有自信，因为一直要照顾弟弟妹妹们。”
    “非常感谢你这番心意，真是帮大忙了。”
    看来拉琪雅小姐完全是个外行呢。
    果然指望全员都是凯尔先生级别的卫生兵，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她短期内恐怕很难成为战力吧。
    要培养拉克雅小姐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战力，大概需要多久呢？
    至少我自己当初是跟着前辈卫生兵边拖后腿边学习了一个月左右。
    如果她比我更优秀的话，或许能更快胜任工作......不过还是不要抱太大期望比较好吧。
    “嗯，很健康呢。今后请多指教了，拉琪雅小姐。”
    “好的，请多指教！”
    谁刚开始都是外行人。
    为了让她能好好成长，我必须把自己能教的东西都传授给她。
    还是和凯尔先生商量一下，制定培养她的计划吧。
    ——————————
    一边想着这些事，我唤来了第三位诊疗对象。
    “哟。小客人。”
    最后走进诊疗室的，是一位体格健硕的中年男性。
    他那轮廓深邃的端正面容似曾相识。
    “哎呀，您是......”
    “又见面了呢。”
    据说图里卫生小队共有四名卫生兵。
    一位是我自己，另一位是凯尔先生。除此之外，就是刚才的拉琪雅小姐和———
    “啊，那个，您好。扮演勇者伊格尔的......”
    “我是阿尔诺玛。”
    眼前这位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性......正是阿尔诺玛先生。
    “真令人惊讶，原来您也会使用治愈魔法啊。”
    “啊，抱歉。我只是被告知有这方面的资质，具体要等入伍后再学。”
    “........”
    又是在哪里听过的说辞......
    阿尔诺玛先生是现在租用温城剧场进行公演的剧团王牌演员。
    他并非奥斯丁人，本没有应征义务，却出于强烈意愿主动加入了卫生小队。
    “人们总说我天生就该学治愈魔法......可我的梦想是当演员啊，所以从没认真钻研过治疗术。”
    “那现在为何......”
    “因为在这次侵略中......”
    他的拳头突然攥得咯咯作响，咬牙切齿间迸发出岩浆般的怒意，“那些等着看我巡演的孩子们所在的村庄......被萨巴特军烧成了焦土。”
    “有个笑起来特别可爱的姑娘。”
    他颤抖的声线突然温柔下来，仿佛在触碰易碎的梦境，“正在换牙期，缺了颗门牙的笑容像初绽的花苞......”
    “........”
    “那孩子看我的表演时哭得稀里哗啦，说还想再看。我答应要为她献上最棒的演出......”
    喉结剧烈滚动着，他猛地别过脸去，“我们原本计划离境前......去那个村子兑现承诺的。”
    阿尔诺玛先生的面容突然变得鬼气森然。
    “听说那个村子......连只老鼠都没活下来。”
    悔恨的毒液正从他每个毛孔里渗出来。
    “不过嘛，我本就不是奥斯丁人。作为弗拉梅尔出生的流浪艺人，就算再恨萨巴特，也没理由拼上性命......”
    “那你为什么......？”
    “昨天听完你的那番话......”深目高鼻的面容突然舒展开来，他露出演员标志性的璀璨笑容。
    “拒绝投降？你们是嗜血成性吗！但要说为异国抛头颅洒热血......”
    “........”
    “可如果！”他突然以咏叹调的腔调张开双臂，“只需用治愈魔法救人———如果这是向受难的邻邦友人伸出援手，我阿尔诺玛，甘作照亮伤痛的圣光！”
    “非、非常感谢......”
    “恶贯满盈者，必遭天谴！”
    他如同站在舞台中央般振臂高呼，披风在夕照中猎猎作响，“以弗拉梅尔之血与荣耀起誓，定要让萨巴特血债血偿！”
第97章  闲暇时光【九】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他以舞台剧般夸张的肢体动作与洪亮嗓音，高声宣告道。
    ————————
    “.......”
    被编入自己小队的卫生兵中，竟有两人是毫无经验的新手。
    阿尔诺玛先生和拉琪雅小姐虽然体力不错，但必须从零开始培训卫生兵专业技能。
    而这一切训练，还必须在追击萨巴特残党的急行军过程中完成。
    这简直是给我压了一副重担啊。
    “......幸好还有凯尔先生被编入队伍。”
    虽然凯尔先生军事素养生疏，但作为治疗师确实技艺纯熟。
    眼下只能靠他和我来带领这两名新人了。
    “或许可以采用双人小组的导师制？”
    所谓导师制，就是让治疗师两两组队形成师徒关系进行培训的方式。
    这样既能吸收各导师的专长，又能保持教学方针的一致性，提升培训效率。
    所幸新人正好一男一女。
    拉琪雅小姐是年轻女性，可能有些事不便向年长男性请教。
    由我负责拉琪雅小姐，让凯尔先生带阿尔诺玛先生，在实战中指导应该比较稳妥。
    当然人际关系还要考虑契合度，具体搭配可以灵活调整。
    “图里卫生兵长，接下来请对新任医护兵进行体检。”
    “明白。”
    就在我思考这些事情的时候，下一位候诊者已经开始在外面排队了。
    我们小队除了治愈师之外，似乎还会配备相当数量的医护兵。
    全部加起来超过十人，规模正好相当于马什代尔前线的医疗部队。
    和医护兵们的关系也会直接影响工作效率，所以我也想好好重视与他们之间的沟通交流。
    “那么，请进吧———”
    .......
    ————————
    “就是这样。我被任命担任一个小队的队长了。”
    “嘿，图里也出息了啊？”
    当天晚上。
    回到被指定为住宿地的军官学校讲堂后，我立即去找艾伦他们商量。
    内容当然是为了请教关于如何指挥小队的事宜。
    “小队长具体要承担什么样的角色呢？”
    “说白了就是中层管理。负责听取上级命令，为了执行命令而向下级士兵下达指示的角色。”
    “原来如此。”
    艾伦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作为这类事情的咨询对象再合适不过。
    我唯一认识的小队长就是那位以疯狂著称的人物，实在很难作为参考。
    “加尔巴克小队长虽然手段暴力，但确实是位优秀的小队长。作为小队长最需要的是能确保部下不违反命令的统率能力。”
    “是啊，完全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不过那家伙除此之外，身体素质、判断能力等各方面都优秀过头了。王牌之名可不是白叫的。”
    他的优秀程度，我也毫不怀疑。
    只要有他在就总能解决问题，这种安心感我也体会过。
    虽然体会到的次数，还不到那种寒彻心扉的恐惧感的二分之一就是了。
    “不过就算图里模仿加巴克小队长，恐怕也没人会跟随吧。”
    “好像.....确实如此呢。”
    “小不点就算认真殴打部下，也只会弄疼自己的拳头。要是部下恼羞成怒反扑过来，说不定反而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确实无法否认呢......”
    虽然利用恐惧来统率部下很有效......但前提是要让对方产生“违抗这个人会很惨”的认知。
    加尔巴克小队长阁下就是靠暴力达成这点......但对15岁的小女孩来说果然太难了吧。
    “图里的话，应该以成为那种让人心甘情愿追随的、德高望重型的小队长为目标。”
    “德高望重吗......”
    “你稚嫩的外表和年龄本是指挥官的劣势，但若是靠人格魅力来指挥反而可能成为优势。特别是医护兵们应该很吃这套。”
    “......确实如此。”
    简单来说艾伦先生是让我用温情而非恐惧来让部下服从。
    这种做法的确更适合我。
    在战场上，违抗命令会直接导致死亡。
    避免部下违抗命令，完全掌控作战行动，这恐怕是小队长最重要的技能。
    “还有，对外籍男子要多加留意。”
    “是指阿尔诺玛先生吗？”
    “光是外国籍这点就很容易被怀疑是间谍。实际上这种可能性也无法完全排除。”
    艾伦先生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补充道：
    “是否信任阿尔诺玛由你自己判断。觉得可信就庇护他，觉得可疑就收集证据。”
    “.......”
    “事实上军队正面临人手短缺。混入间谍也毫不奇怪。”
    这确实很有可能。
    虽然从阿尔诺玛先生的言谈举止来看，他说的那些话感觉是发自肺腑的，但他的本职工作是舞台演员。
    演技什么的，根本就是他的看家本领吧，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非常感谢您，艾伦先生。这对我很有参考价值。”
    “是吗，那就好。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既然如此，方针就确定了。
    “在出发前，我打算策划一场联谊会作为娱乐活动。准备安排聚餐，让大家建立良好的关系。”
    既能增进友谊，又能更深入了解阿尔诺玛先生的为人。
    这个一箭双雕的方案，我认为聚餐是最合适的。
    “不错啊？我们小队也准备为新兵举办请客吃饭的活动呢。”
    “艾伦先生也是走亲民路线吗。”
    “算是吧。用我满溢的魅力来统率部下。”
    说完，艾伦先生咧嘴一笑。
    “一起加油当个好队长吧，图里。”
    艾伦先生并不是那种会随便使用暴力的人。
    想必他一定能成为一位受人爱戴的好队长。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艾伦先生。像您这样欺骗新人把他们扔进鸡歼房，男同房间的恶棍，怎么可能会有威望。”
    “什么啊。后来我不是好好请他们和可爱的姑娘玩了吗，罗德里。”
    “你推荐的姑娘，感觉都有点傻乎乎的。”
    “那才好啊。”
    “那个.......这种话题能请你们在我不在的地方聊吗。”
    原加尔巴克小队的两人，完全不顾我的存在开始聊起下流话题。
    不知不觉间，罗德里也完全被这种低俗气氛感染了呢。
    我感到既无奈又很悲伤。
第98章  闲暇时光【十】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新兵入伍后，将在军官学校内接受培训。
    从军规讲解开始，到军事行动中指挥系统的重要性、奖金津贴等福利说明、军规及装备使用方法等，都由身着正装的教官以讲座形式进行冗长的讲解。
    最后还会聆听退伍军人结合亲身经历，具体讲述一旦踏上战场后将面临的日常。
    虽然要持续忍受无法动弹的无聊时光，但若打瞌睡就会挨木刀责打，只能强忍困意坚持听讲。
    这是菜鸟新兵的第一道考验。
    这些培训均由军官学校教员负责，本与我们无关......
    “听好了新兵蛋子！你们的脑子根本不需要思考！你们该做什么全由老子来决定！在得到老子许可前，你们连屁都不准放！”
    “是！艾伦小队长阁下！”
    关于实战经验的话题，自然是由现役军人来讲解更为详实。
    而我们现在恰好驻扎在军官学校。
    因此作为新兵培训环节兼见面会，各小队队长召集了即将编入麾下的士兵进行任务简报。
    “那边那个！报上姓名和军阶！”
    “二等步兵莱塔！艾伦小队长阁下！”
    “很好。你为什么要志愿加入先遣部队？”
    “我兄长被萨巴特兵杀害，为报仇雪恨才志愿加入先遣部队。”
    “是吗，非常好！只要乖乖服从老子的指挥，你一定能得偿所愿。”
    “请您多多指教。”
    各小队长的训话都进行得相当顺利。
    新兵们紧张自报姓名的模样，仿佛让我们看到了半年前的自己。
    我至今仍清晰记得，自己在加尔巴克小队长面前坦白无法使用治愈魔法时挨的那记拳头。
    “........”
    那么。
    关于由我这个.......
    十五岁黄毛丫头统率的“图里卫生小队”成员们———
    “啊———那个，你看.......那时候的事，我、我真的在反省了。”
    “.......不需要反省。只是单纯不想再见到你这张脸罢了。”
    凯尔先生和其中一位护理兵似乎有着很深的过节。
    刚集结完毕，现场就弥漫起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那个.......两位是旧识吗？”
    “......算不上熟识。”
    “嘛、嘛———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艾尔玛。抱怨的话之后随时可以听你说。”
    “ .......我拒绝。凭什么非得和你这种人交谈。”
    “我明白你想说什么。那件事完全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
    好不容易等全员到齐点完名后。
    护理兵艾尔玛女士———预定担任小队护理长的这位，和凯尔先生突然爆发了激烈争执。
    准确地说，是凯尔先生脸色发青地不停道歉，而艾尔玛女士正用冰锥般的眼神步步紧逼。
    “........”
    虽然我也想和其他小队长一样进行训话......
    但眼下这个气氛，到底该怎么办呢。
    拉琪雅小姐和阿尔诺玛先生都尴尬地别开了视线。
    艾尔玛女士麾下的护理兵们也都露出类似的表情。
    确实啊，感觉自己不想办法解决不行了呢。
    所以.......这种情况必须由我来做点什么才行呢。
    “咳咳。差不多该轮到我发言了吧？”
    “啊、啊啊。说得对呢，小长官。听好了艾尔玛，小队长的命令很重要，我们都冷静点。”
    “......明白了。不，遵命。”
    我战战兢兢地插入了两人的争吵。
    并不打算追问具体发生了什么。
    那只会节外生枝。
    现在要做的就是对两人的矛盾全力采取放置处理。
    “我是被授予在场各位指挥权的图里·诺艾尔卫生兵长。请多指教。”
    “.......”
    “啊，当上级发言时，必须做出回应。现在这种情况请大声回答【是，小队长阁下！】”
    “是，小队长阁下！”
    “嗯，很好。”
    或许是因为气氛太僵没人回应，我委婉地提醒道。
    但绝不会做出【你们这群混蛋连回应都不会吗！】这种暴力行为。
    我的目标是成为受人爱戴的小队长。
    “想必各位看到我这个小队长的模样时都很惊讶吧。可能会觉得【这种小鬼头当小队长】很不靠谱。”
    “是，小队长阁下！”
    ......被肯定了呢。
    嘛，实际上确实被当成不靠谱的存在了吧。
    “但是，我比各位只不过多服役了半年而已。这半年的分量，远比各位想象的要沉重。”
    “........”
    “据说突击兵在到任半年内会有八成新兵阵亡。我很幸运地在突击部队服役半年，成功避开了那八成死亡率。正因这个成绩受到认可，才会被指定为在场最年轻的长官。”
    不过虽说勉强撑过了半年，但在希尔芙攻势前几乎没参加过实战就是了。
    若是继续给人靠不住的印象，关键时刻可能会有人违抗命令。
    现在需要建立一定程度的威信———倒不必到威严的程度，至少要让大家觉得【还是听从指挥比较好】。
    “我并非要求诸位勇敢杀敌。只希望大家能竭尽全力活下去。”
    卫生小队的成员原则上不参与战斗。
    但若因此认为总能待在安全地带，那就大错特错了。
    “直言不讳地说，今后诸位将多次穿越生死线。这世上不存在绝对安全的战场。”
    “........”
    “我擅长生存。马什代尔撤退战时，曾独自在敌阵中央脱困。所以陷入危机时，请遵从我的判断和指示。”
    “......是！小队长！”
    训话成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该传达的核心意思已说明，接下来只需灌输详细的军人守则。
    “现在请各位提问。”
    “......那个，有个问题。图里小队长，今后......比如说我们中有人立了功，小队长的职位会有变动可能吗？”
    “哦？是对我当小队长不满吗？”
    护理兵艾尔玛小姐开口就问队长更替的可能性。
    果然让小孩子领导，他们还是不服气吧。
    “......不，我对您并无不满。只是......个人而言，部队里有不想服从的对象。”
第99章  闲暇时光【十一】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
    啊，明白了，原来如此。
    她是在担心凯尔先生有可能会当上小队长的可能性吧？
    确实，以实力而言，凯尔先生担任小队长也完全不奇怪呢。
    “艾尔玛小姐。军队不是可以掺杂个人情感的地方。回答您刚才的问题：当然，队伍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晋升小队长。”
    “.......这样啊。”
    “没错。比如说如果我殉职了，届时指挥官就会是凯尔先生，。”
    这种情况该如何提醒才好呢？
    毕竟凯尔先生是副队长，若被公然宣称不愿服从其指挥，就不得不进行训导了。
    必须强调【必须绝对服从上级命令】这一点来提醒才行。
    “若对服从某人有所不满，现在就可以立即辞职。紧急时刻，如果指挥系统出现混乱会导致全队陷入危机。”
    “.......”
    “拥有指挥权者下达的命令是绝对的。即便是我本人下达的，无论看起来多么荒谬，都不允许有违抗上级命令这个选项。对命令有任何意见时，必须向上级提出建议，若被驳回就要乖乖服从。”
    “......哪怕是明显错误的命令也要吗？”
    “没错。判断命令正确与否并非部下的职责。”
    当我这样训诫时，艾尔玛小姐露出了极其不满的表情。
    或许我的措辞有些严厉了？
    但紧急时刻若出现抗命行为会很麻烦。
    .......不能重蹈萨尔萨的覆辙，再让部下因不理解上级命令而丧命。
    “只要是正确的意见，我会灵活采纳部下的建议。现在请您先接受这个解释，艾尔玛小姐。”
    “.......明白了。”
    或许是终于察言观色了，艾尔玛小姐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从艾尔玛小姐的态度来看，就算凯尔先生的命令她会服从，似乎恐怕她也很难心服口服呢。
    这样可没法随随便便就殉职了啊。
    “还有其他问题吗？”
    “........”
    “如果没有的话，为了增进小队感情，现在准备举办聚餐。我在首都市内订了家店，能否请大家移步？”
    我勉强挤出笑容，带着众人前往事先预约的餐馆。
    订的是军官学校附近一家宽敞的大众酒馆。
    这里的价位，就算请全队吃饭我也负担得起。
    “........”
    “........”
    原本是希望能举办一场其乐融融的聚餐。
    但一路上，没有任何人主动攀谈。
    医护兵战战兢兢地缩着身子走路，跟在凯尔先生身后的拉琪雅小姐和阿尔诺玛先生也始终沉默。
    “........”
    唉。
    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待会一定要好好向凯尔先生问清楚情况。
    “......喂，小个子队长。”
    “哎呀，阿尔诺玛先生有什么事吗？”
    “那个.......等聚餐开始后，有件事想拜托你。”
    就在这般凝重的氛围中。
    即将进店门前，这位面容阴郁的帅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
    “啦啊啊啊！！最强音！！”
    ————阿尔诺玛先生，是我们图里小队中最年长的舞台演员。
    没想到他在聚餐刚开始时，就主动提出“请让我这个新人来表演才艺”。
    虽然我早就知道新人要经历这种待遇，但没想到会有人主动请缨。
    “Extreeeeeme！！！”
    “哦、哦哦！！这歌声。”
    “帅、帅炸了......”
    没错。
    他是专业的舞台演员。
    为了取悦观众，他将半生都奉献给了演艺事业，是活跃气氛的专家中的专家。
    他察觉到小队氛围不佳，立刻主动承担起了这样的角色。
    “.......艾尔玛小姐，我们给他打拍子吧。”
    “诶？啊、好的。”
    这本该是我的职责才对。
    营造良好的部队氛围，激发最佳表现，是长官的义务。
    阿尔诺玛先生替我承担了本该由我完成的工作。
    刚上任就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太、太厉害了，不愧是演员。接下来还有人能接着表演才艺吗？”
    “做不到的人不必勉强。不过这种让新人表演的文化并非我们部队特有，很多部队都有类似传统。我也曾被要求表演过呢。”
    “这样啊。看来医院和军队在这方面都一样呢。”
    从凯尔先生的语气来看，医院里也有这样的场合呢。
    阿尔诺玛先生的表演虽然只是简单的歌舞，但完成度之高令人震撼。
    由于表演太过精彩，其他客人和店员们都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这就是以演艺为业之人的实力吧。
    “呼。怎么样，我这即兴表演？”
    “太精彩了，阿尔诺玛先生。您现在是我们小队的第一功臣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
    听到我的赞美，阿尔诺玛先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嗯.......果然帅气的人做什么都像画一样好看呢。
    看来这位确实不是间谍，而是真心为了成为我们的同伴才加入军队的。
    “在我之后，还有人要表演才艺吗？”
    “啊哈哈，那个.......今天状态可能不太行呢！”
    专业舞台剧演员刚表演完就被要求即兴演出，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围坐在餐桌旁的新兵们纷纷为难地摇头。
    .......嗯。
    “那么容我毛遂自荐，就由我这个队长来接棒如何？”
    “咦？小队长你还有绝活吗？”
    “当然。正好前些天刚入手了新玩偶，”
    嘛，既然这样也没办法了。
    为了拉近小队成员间的距离，就由我来当这个活宝吧。
    “玩偶？”
    “是狐狸先生哦。看，很可爱吧？”
    “呃......要说可爱的话确实有点.......”
    别看我这样，入伍前也曾考虑过以流浪艺人为生的计划。
    我拿手的腹语木偶戏，可是经常让孩子们看得入迷呢。
    凭借【宛如活物般】的操纵技巧，当年甚至被人称作“Doll Master————人偶师”。
    ————
    “哎~咚咚。我是小狐狸哟。”
    “哦？”
    “咚咚~咚咚~”
    “嘿———挺有两下子嘛，小不点长官。”
    “咚咚(喵~) 咚咚(喵~)——”
    “噢！？居然开始和声了！？”
    就这样用人偶演起音乐剧风格的童话时，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望着我。
    腹语术的二重唱果然很受欢迎呢。
    获得如此热烈的反响，我心满意足。
    “......呵呵。没想到图里小队长还有这等本事。”
    “有什么问题吗，阿尔诺玛先生？”
    “我承认了，娇小的队长阁下。你———是我的劲敌。”
    “不，您是我上级。”
    等小剧场落幕时，不知为何被阿尔诺玛先生燃起了对抗心。
    作为同样置身舞台之人，他大概从我的表演中感受到了什么吧。
    若真如此，那可真是无上的荣幸。
第100章  闲暇时光【十二】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请允许我入内！”
    “进来吧。”
    多亏了阿尔诺玛的机智，前一天我与部下们成功加深了感情。
    次日清晨，我应某位人物的传唤而来。
    “卫生兵长图里·诺艾尔，前来报到。”
    “嗯，来得正好。”
    这位人物正是本次远征中我的直属上级。
    “好久不见，艾莉亚上尉。”
    “是啊，久违了。不过现在该称呼我为大队长。”
    “万分抱歉，艾莉亚大队长阁下。”
    她是伦威尔少校的千金，也是曾在马舒德尔并肩救治伤员的艾莉亚上尉。
    “这次远征行动中，我被任命统率一个大队了。”
    “恭喜您，艾莉亚大队长阁下。”
    “谢谢。”
    艾莉亚小姐军衔没变，并没有得到晋升，依旧还是上尉，但却成为了大队长。
    当5至10支小队集结成编制时称为中队，再将多个中队进一步整编则称为大队。
    其总兵力可达近千人。
    在这个世界的人口基数下，千人之众已是相当可观的兵力规模。
    “你的医疗小队也将编入我的大队。今后请遵照我的指挥行动。”
    “明白。”
    据说艾莉亚上尉是因其他指挥官级人才在希尔芙攻势中几乎全军覆没，为填补人才缺口才获得破格晋升的。
    “嘛，肯定也有父亲任人唯亲的老毛病在作祟。虽然我一直在拒绝。”
    “......不，我认为这是合理的任命。”
    “哈哈哈，谢谢。”
    艾莉亚上尉对当前军级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想必因此招致了不少妒忌。
    她曾提及自己知晓那些背后的闲言碎语。
    看来靠关系晋升也伴随着诸多苦恼。
    “伦威尔少校似乎准备亲率大队奔赴最前线。我们将跟随伦威尔阁下的部队行进。”
    “真是英勇之举。”
    “本次远征军中，我们艾莉亚大队被部署在最后方。你们被编入我的大队，正是因为我的部队处在最安全的位置。”
    “原来如此。”
    “你们小队的护卫工作也由我的大队负责。你们只需专心治疗，不必顾虑周遭情况。”
    “非常感谢！”
    看来在伦威尔少校的安排下，艾莉亚上尉被分配在了相当安全的位置呢。
    而且自己的卫生小队，也将由驻守在那处安全地带的艾莉亚大队负责护卫转移。
    毕竟卫生部是军队的生命线，上级果然很重视其运作呢。
    “啊对了，关于你小队的护卫问题。考虑到熟人更方便配合，我打算交给威尔迪中队负责。”
    “威尔迪先生吗？”
    “没错。目前让威尔迪少尉统率一个步兵中队。你们预定将与这支威尔迪步兵中队共同行动。”
    之前就听说威尔迪先生从前线退下来担任指挥官......原来是升任少尉以及中队长了啊。
    确实由他来配合的话，沟通起来会轻松很多。
    “明天上午七点，安排威尔迪少尉与你的部队会面。届时让全体队员集合接受检阅。”
    “明白。”
    “之后你们小队要接受威尔迪少尉的指导进行训练。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疑问。”
    “很好。”
    听完艾莉亚上尉的说明，图里卫生小队的定位逐渐清晰起来。
    似乎是要像在马什代尔时那样，在各地建立前线卫生站的工作。
    其余时间只要像往常一样，专心在后方从事治疗即可。
    “图里。接下来不是以军人身份，而是作为你的朋友说几句......突然让你肩负这么重的责任，实在很抱歉。”
    “您别这么说。”
    “让你这个年纪的士兵担任小队长，根本是疯狂的决定......要是前线卫生站能多活下来一个人也好......”
    离开房间时，艾莉亚上尉改用亲昵的口吻，充满歉意地向我道歉。
    确实，像我这样的菜鸟突然当上小队长实在太反常了。
    “等与南部方面军会合后，我会申请调派经验丰富的卫生兵过来。虽然只是短暂过渡期，还请你以领队身份坚持住。”
    “真的吗？”
    这么说只要与南部方面军会师，我就能卸下小队长职责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顿时如释重负。
    “看你表情轻松不少啊。”
    “说实话确实感到压力很大。队员几乎都比我年长，一直在苦恼该如何带领他们。”
    “我想也是。”
    如果昨天那种队员之间差点打起来的状况，是由加尔巴克小队长来指挥的话会怎样呢？
    恐怕，以他的威慑力，艾尔玛小姐根本不敢提出那样的话题吧。
    就算她真的说出口，大概也会被一句，“这跟战争有关系吗？你现在有资格说这些废话吗？”
    给怼回去，然后挨上一记男女平等的铁拳制裁，从此再也不敢提起这个话题。
    ......这么一想，靠暴力维持的恐怖统治还真是轻松啊。
    难怪那么多军人都喜欢用这种手段来统率部下。
    “你只要展现出努力的样子就够了。这样周围的部下自然就会来帮你的。”
    “是。虽然还不成熟，但我会竭尽全力。”
    “拜托了。”
    但我并不打算用暴力手段让部下服从。
    再说了，以我的体力也根本做不到。
    所以从今往后，我必须诚心诚意地对待部下，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获得他们的信任和追随。
    只要这样做了，大家一定会愿意助我一臂之力的。
    ——————————
    ————果然，正如我所料。
    “那个。我应该已经下令让大家早上6点起床，到操场集合了吧？”
    “没人来呢。”
    就寝前。
    由于要与我们护卫的中队长初次会面，我向小队成员宣布次日清晨6点需在操场集合。
    一旦出征，就必须在简报会开始前的凌晨5点之前醒来。
    我将集合时间定在这个点，本是想让大家提前适应......
    “现在开始点名。凯尔先生、阿尔诺玛先生、艾尔玛小姐、奥迪先生、布加拉提......”
    图里卫生小队共计11人中，到场的仅有6人。
    我下达的第一次集合命令，居然有过半成员迟到，实属异常状况。
第101章  闲暇时光【十三】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其他人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之前看到他们时似乎都醒着的......”
    “.......迟到的女性成员，请艾尔玛小姐去查看。男性成员就麻烦凯尔先生了，”
    “明白，小队长。”
    没服过兵役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不，像阿尔诺玛先生和凯尔先生这样年长些的成员，都严格遵守时间准时集合了。
    有一定社会经验的人通常都会严守时间。
    但作为先遣部队的我们图里小队，从15岁的拉琪雅小姐开始，护理兵也多是十几岁的年轻人。
    这些年轻成员们，几乎全都迟到了。
    “另外，阿尔诺玛先生。那个.......”
    “我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问题还不止是迟到。
    “您为什么化了妆？”
    “啊，这是基本礼仪啊。”
    ————
    舞台剧演员阿尔诺玛先生。
    他倒是好好早起，准时集合了，这点值得表扬。
    但不知为何，他居然化着全套舞台妆隆重登场了。
    “那个.......化妆在随军行动中是不必要的，还请您尽量避免......”
    “为什么啊？这又没什么不好的吧？”
    “因为给患者治疗的时候.......”
    “患者肯定也更希望被漂亮的人照顾啊。化妆就是我的战斗装备。时间我都严格遵守了，这点小事就通融下嘛。”
    我委婉地想要劝诫阿尔诺玛先生，却被他用【我哪里不对了】的态度顶了回来。
    看样子是完全没有要听劝的意思。
    “小队长。不如说您才该开始学学化妆呢。肯定会有更多患者开心的。”
    “........”
    “还是说这违反军规？昨天拿到的资料里可什么都没写。”
    .......确实，军规里应该没有关于化妆的条款。
    但化妆用的粉质在治疗过程中可能会簌簌掉落。
    万一掉进患者的伤口里，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我还是希望尽量不要化妆......
    “........”
    既然军规没有明文规定，确实如他所说我无权限制他化妆。
    甚至还有军人在研究作为丛林迷彩的化妆术。
    为了避免无谓地引发反感，还是之后找机会委婉地沟通吧。
    “对不起~我迟到了~”
    “抱歉啦~”
    等了十分钟左右，迟迟未现身的医护兵和拉琪雅小姐她们终于出现在了集合地点。
    “呼啊......”
    拉琪雅小姐揉着惺忪睡眼，身上还穿着睡衣。
    看来这位大小姐确实很不擅长早起呢。
    “已经过时间了啊～”
    “实在非常抱歉......”
    相比之下医护兵们倒是清醒状态，规规矩矩穿着军服过来了。
    但是——
    “.......为什么连医护兵们都化着全妆啊？”
    “诶？这个嘛......”
    “有化妆的时间不如准时集合。”
    “哎呀~~反正拉琪雅也在睡嘛。再说召集时间不是七点吗？”
    这群家伙居然个个都精心化了妆。
    为什么要把化妆看得比集合还重要......？
    “那个，艾尔玛护士长。首都医院内部允许化浓妆吗？”
    “.......我是马什代尔出身，对首都情况不便评价。不过我们医院允许化不影响形象的淡妆。”
    “原来如此。”
    “......虽然她们的妆明显超标了。”
    “因为这里又不像医院有规定嘛~~”
    迟到的医护兵们脸上完全看不出反省的意思。
    这种情况，果然还是应该发火比较好吧。
    虽说要以成为受人爱戴的小队长为目标，但若对违反军纪的行为不展现出严厉态度，纪律就会变得松散。
    .......虽然可能会被讨厌，但还是对迟到者设立惩罚措施吧。
    “关于化妆，说实话我也想禁止。但军规里没有写明，所以目前暂不追究。”
    “太好了！”
    “.......不过今天迟到的5位，将取消早餐和午餐供应。军队必须严守时间。今后请注意不要再发生这种情况。”
    “诶——！！”
    当我宣布对迟到者实施禁食惩罚时，有好几个人露出了极度不满的表情。
    那副神情仿佛在说“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吗”。
    比起体罚，这已经算是非常轻的处分了.......
    既然是你们自己迟到的，这种程度的惩罚就请接受吧。
    “不给饭吃？认真的吗？”
    “怎么会.......就为了这点小事！？”
    “不，集合时间很重要。明天开始请不要再迟到了。”
    “诶———早上实在太早了啦。”
    ......这就是所谓的新兵吗。
    虽然不该说别人坏话，但他们的意识跟我们实在相差太远了。
    在他们看来，稍微迟到是可以被原谅的，对上级的惩罚也是可以反抗的。
    这种理所当然的态度表露无遗。
    这些人根本不具备【长官的命令必须绝对服从】这种军人应有的常识。
    “拉琪雅小姐请快点去换衣服。难道你是打算穿着睡衣去见上尉吗？”
    ————————
    这到底该怎么改变他们的态度呢。
    就连和平时期的现在都无法让部下好好听话，真到关键时刻我实在不觉得自己能管束他们。
    果然，我身上就是缺乏威严啊、领袖魅力啊这类东西吧。
    ......啊。
    真想早点与南部方面军会合，卸下这个小队长的职务.......
    正当我暗自沮丧之时，刚被我派去换衣服的拉琪雅小姐迟迟未归。
    “那个.......拉琪雅小姐还没回来吗？”
    “她刚才突然说肚子疼，躲进厕所了。”
    “.......”
    饿着肚子陷入绝望深渊的拉琪雅二等卫生兵，就此躲在厕所不肯出来了。
    ......这该不会，是无声的抗议吧？
    “那个，拉琪雅小姐。再不出发就来不及了。”
    “对不起，真的.......肚子好痛。”
    “........”
    直到临近七点，她才终于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
    就算现在全速跑向艾莉亚上尉的房间，也绝对赶不上了。
    “呜~~对不起图里小队长！已、已经没事了。”
    “........”
    啊。
    这就是.......我现在的指挥能力吗。
    会按时集合行动的队员，只有半数。
    要求她们别化妆的意见，全被当成耳旁风。
    刚宣布要处罚，部下就躲进厕所不肯出来。
    ......果然，小队长这个职务对我来说太沉重了。
第102章  闲暇时光【十四】 - 血色战场：一个医生的崛起 - 万十六

    “你这个蠢货！！！！”
    结果，我们终究没能赶上与艾莉亚上尉的集合时间。
    7点02分。
    这就是我们———图里卫生小队抵达艾莉亚上尉办公室的时间。
    迟到了整整两分钟。
    “图里卫生兵长。你这半年在西线战场都学了些什么？”
    “报告艾莉亚上尉阁下！属下.......什么都没能学会。”
    清脆的巴掌声在办公室里炸响。
    看到迟到的我们推门而入，艾莉亚长官怒不可遏地甩了我一记耳光。
    “连卫生部队迟到的意义都没学会吗！”
    “万分抱歉......”
    “两分钟就足够让人丧命！你刚才很可能已经害死了一条人命！”
    说起来.......已故的加尔巴克小队长曾经提过。
    伦威尔少校是位惯用暴力手段训导下属的长官。
    而作为伦威尔少校千金的艾莉亚上尉，看来也继承了这种作风。
    “给我打起精神站好，图里！事情还没完！”
    “是，上尉阁下。”
    跟着我进门的队员们，此刻正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场激烈的体罚。
    会这么震惊纯粹是因为我平时太散漫———其实这才是军队的常态。
    各位不妨好好见识下。
    “首先是你带来的卫生兵之一！那个白毛呆瓜脸、满脸蠢相的家伙！”
    “是、是在说我吗！？”
    “是、是是！？”
    突然被艾莉亚上尉点名，拉琪雅带着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回应道。
    看来她也以为自己要挨揍了，正缩着肩膀瑟瑟发抖。
    “混账！被点名时要报上军阶和姓名！！”
    “是、是！拉琪雅二等卫生兵！”
    “拉琪雅是吧。为什么你的军服下摆是翻起来的？！你连好好穿衣服都做不到吗？！”
    “对、对不起！！”
    艾莉亚上尉似乎对拉琪雅衣着不整的情况非常愤怒。
    大概是因为刚从厕所慌慌张张跑出来，没来得及整理好着装。
    “给我咬紧牙关！！”
    她对着拉琪雅怒吼一声，毫不犹豫地扇了自己一记耳光。
    啊.......原来制裁是要落在我身上啊。
    “这是你的指导不力。既然被任命为小队长，至少要把着装规范教好吧。”
    “是，非常抱歉。”
    ......没想到艾莉亚上尉作为上级长官时这么严厉啊。
    真难想象她那个士兵恋人是怎么爱上她的。
    说不定那位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下一个问题！你们几个，脸上那浓妆艳抹的是怎么回事？！”
    “是、是.......”
    “你们是来战场向男人献媚的吗？！还是打算把自己当星奴献给萨巴特军，浪费我们宝贵的军费？！”
    可能是扇耳光扇累了，艾莉亚上尉把惩罚方式换成了殴打腹部。
    我腹部猛的挨了一拳，我不由自主蜷缩着蹲在原地。
    啊.......真是久违的感觉。
    加尔巴克小队长当年击穿鸠尾穴后，还会在对方蜷缩的瞬间补上一记胫骨踢击呢。
    这么比起来，艾莉亚大队长还算仁慈了。
    “图里你这混蛋！见过哪个卫生兵带着化妆盒的？连这点规矩都没教给部下吗？！”
    “是，非常抱歉！”
    “有闲工夫带化妆品不如多塞一卷绷带！你们这群菜鸟好歹也算卫生兵吧，废物！”
    艾莉亚大队长的怒吼持续回荡着。
    身后脸色惨白的阿尔诺玛和护理兵们正俯视着挨揍的我。
    而威尔迪先生则........战战兢兢地闭紧嘴巴观察情况。
    .......啊，难道说。
    “万分抱歉！全是属下监督不力。今后定当严加管教杜绝此类事件。”
    “哼，早该这么做了。”
    当我挤出这句谢罪后，艾莉亚大队长终于重重坐回椅子。
    随即转向威尔迪先生的方向喷了个响鼻。
    “先说正事。那边那个威尔迪少尉———虽然是我表弟，现在起他就是你们卫生小队的直属长官。”
    “请、请多指教。”
    “你们跟着威尔迪去与中队汇合。之后卫生小队全员接受威尔迪监督下的各项训练。”
    “是、是的！大队长阁下！”
    “解散！滚吧！”
    艾莉亚大队长保持着恶鬼般的表情下达命令。
    全体卫生队员绷着僵硬的脸色敬礼，同手同脚地退出房间。
    “下次再迟到试试看，图里。”
    “是，明白。”
    最后这样简短地交谈后，我和艾莉亚上尉分开了。
    “.........”
    艾莉亚上尉最后的语气里，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多愤怒的情绪。
    倒不如说，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慈爱。
    ————————
    “那、那个女军官怎么回事.......好可怕。”
    “那个人居然是我们的上级军官......”
    ........说起来，她以前说过呢。
    身为上位者，让人畏惧就是本职工作。
    遭到艾莉亚上尉的训斥后，小队成员全都战战兢兢的。
    “.........”
    方才那番严厉的惩戒，或许正是为了我才特意为之。
    她判断以我这样性格温和的人，很难有效管束年长的部下，才刻意扮演了黑脸的角色。
    对于卫生队出身的温柔之人来说，看着年下的女孩被严厉责罚的场景想必难以忍受吧。
    更何况，若这惩罚是因自己失职所致，就更加痛苦了。
    也就是说，艾莉亚上尉是代替我承担了“用恐惧使人服从”这个不讨好的角色。
    “呜......这下真是进了个要命的地方。”
    加尔巴克小队长也是如此，担任上级军官本质上就是会招人怨恨的。
    对于平日就常被背后议论的她来说，被人用恐惧的目光看待肯定不好受。
    即便如此，为了不成熟的我，她依然主动接下了这个角色。
    这份心意，实在令我无地自容。
    尽管这么说，为了不成熟的我而甘愿扮演这种角色的她，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
    “对、对不起啊小队长......下次我一定好好听你的话。”
    “对不起嘛小队长~~都怪我迟到害你......”
    “没事的，请别放在心上。”
    在艾莉亚上尉的威严影响下，部下们终于开始服从我的命令了。
    让年下的女孩因自己而遭受暴力———这种画面带来的冲击力，似乎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
    这一切，想必都在艾莉亚上尉的计算之中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