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巧遇刘莉莉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六九届毕业生,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自从毕业以后,一直赋闲在家。他们整天无所事事,四处游荡,惹事生非。有的邻居气不过他们的胡闹,直接找到家里面告状,三人免不了被父母打骂教训,受些皮肉之苦!但他们好了伤疤忘了疼,依旧呼朋唤友,啸聚滋事,并不悔改!他们的父母拿他们实在没有办法,只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放任自流! 这样晃荡了一年,适逢学校号召应往届毕业生上山下乡,到广阔的农村去。三个朋友在城里待得也腻味了,于是合计一起去祖国的东北边疆插队,顺便感受一下,北国边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壮阔美景! 一个月之后,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手提行李,胸带红花,登上了北去的列车。车站里面红旗招展,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到处是欢送的人潮。三人挤开人墙,好不容易上了火车,李援朝眼尖,首先发现了空位子,他三步并作两步,抢到跟前,用行李占住座位,挥手招呼郭解放、牛建军。三人在座位上坐定,李援朝将脑袋探出车窗,不一会儿,又缩回头说:“我怎么好像瞧见了刘莉莉?”。 郭解放和牛建军对望了一眼,郭解放猜测说:“她可能是来送人的吧!”。 牛建军表示赞同,李援朝摇头说:“不像,我看她还拿着行李呢!”。 郭解放看着车窗外汹涌的人潮说:“你没看错?这么多人,你敢肯定就是她?”。 李援朝不敢把话说的太死,于是说:“我哪敢肯定?就是看着像她!”。 牛建军在一旁笑嘻嘻的插话说:“我说眼镜儿,你小子是不是被刘莉莉把魂儿勾走了?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你要是再敢谎报军情,我和老郭可饶不了你!”。 “你说谁的魂儿被勾走了啊!牛······建······军!”一个女孩儿脆生生的嗓音在牛建军的脑袋后面响起,牛建军微微一愣,随即不耐烦的骂道:“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多嘴驴儿?老子跟你说话了么······?”回头一看,只见自己身后站着一个风姿绰约、身材苗条的女孩儿。 女孩儿脚穿黑色女士坤皮鞋,身着绿色军服,脑后扎着一根儿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尤其是她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她似笑非笑的正看着牛建军! 牛建军本来一脸的怒容,等看清楚了来人,一张脸便由阴转晴,一叠声的抱歉说:“呦······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的刘大小姐吗?你瞧我这张臭嘴,也没个把门的,这你可不能怨我啊!这都是郭解放那小子教的!这不我也是深受其害么?顺嘴儿我就秃噜了出来······!”。 牛建军的一张脸,此时笑的跟朵花儿似的,他一边自己掌着嘴巴,一边斜着眼儿瞅着已经笑的前仰后合的郭解放、李援朝两人。 郭解放见牛建军把自己也牵扯了进去,再也坐不住了,他指着牛建军问:“你小子说清楚了,我都教你什么了?”。 牛建军眨巴眨巴眼睛,一本正经的说:“我说老郭同志,你这么说可就没劲了!教了就是教了,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呢?”。 他舔着脸又转头对刘莉莉说:“小刘同志,没想到你也能响应国家号召,抛开城市的优越生活条件,奔赴祖国的边疆,保卫边疆,建设边疆。我代表兵团的领导同志,对你的到来,表示最诚挚的欢迎······! 说罢,一把攥住了刘莉莉的手,使劲儿的揉搓! 刘莉莉被牛建军的这一举动吓的措手不及,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又抽不出来,一时举止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郭解放在一旁冷眼旁观,见刘莉莉的这副窘态,暗骂牛建军这小子不地道,竟然趁机耍流氓!忙上前给刘莉莉解围。 郭解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牛建军的手指掰开,刘莉莉早就臊的连耳朵根子都红透了,这时她只希望地下能有条缝儿,自己好赶紧钻进去躲躲! 郭解放一把推开牛建军说:”你小子给我说清楚,我都怎么教你了?难道我教你跟人家耍流氓了?”。 牛建军似乎着了魔,对郭解放的问话不理不睬,一双眼睛只顾直勾勾的盯着刘莉莉。郭解放瞬间明白了牛建军失态的原因,他干咳了一声,冲着牛建军当胸一拳道:“你小子看什么看?小心看进眼睛里面拔不出来了······”。 牛建军被郭解放一拳打醒,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掩饰说:“谁看了······谁看了······你小子别在外人面前瞎说······!”。 郭解放冷笑说:“谁瞎说了!你刚才的表现有目共睹!你小子还在这里狡辩?快说,你肚子里面到底憋着什么屁呢?”。 牛建军被郭解放一顿逼问,觉得辩无可辩,于是叫起撞天屈来,说:“别呀!我说老郭,你可不能这样污蔑一个有着远大前途的五好青年!就是我答应了,全国人民他也不会答应的······!”。 李援朝在旁边起哄架秧子道:“我们答应······!像牛胖子这种败类,我们人民群众强烈要求,把他现在就拖出去枪毙喽······!”。 牛建军指着李援朝说:“眼镜儿,你小子也忒狠了······再说了,就你们几个毛人,他也能代表人民群众?”。 郭解放打断牛建军的话,冷冷道:“我怎么污蔑你了?要不是我刚才拦着你,你还不把刘莉莉当场给吃了?你瞅瞅你这双眼睛,整个一只恶狼,遇见了刘莉莉这只小绵羊! 牛建军一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手推开郭解放,耍无赖道:“你那只眼睛看见了······我和刘莉莉之间只有纯洁的友情,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刚才的事儿纯属误会,是我一时激动,你小子可别那根鸡毛就当令箭,怎么着你还没完没了了!”。 郭解放一脸坏笑道:“捏住蛤蟆我还不得攥出它尿来?牛胖子,你还不赶紧如实交代······?”。 李援朝在一旁,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此时赶紧过来打圆场说:“我说老郭,你就饶了胖子这一回!他也不容易,你没看见他刚才口水都流出来了么?巴普洛夫他老人家早就说过,这是一种条件反射,是不以人力为转移的······!”。 牛建军见李援朝落井下石,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李援朝说:“好你个眼镜儿,你竟敢骂老子是条狗?我跟你小子可没玩······!”。 三人正在吵吵嚷嚷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位戴在大沿儿帽的列车员,提着一只锡皮水壶,冲车厢里面高声叫喊道:“大家都做好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郭解放接过刘莉莉的行李,又把她让到座位上坐好。 火车拉响了汽笛,喷出的白色的水蒸汽,淹没了站台上送行的人群。火车的车轮缓缓的启动,人们都将脑袋探出车外,挥手同站台上送行的亲人道别!月台上面人潮涌动,欢呼声响彻了云霄! 火车加速驶离了站台,车厢里面逐渐的安静了下来。这一趟列车是知青专列,装载着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北上戍边。因此,火车一路疾驰,大小车站一律不再停靠。 郭解放见火车已经驶离了市区,车窗外是一片平畴的沃野,长路漫漫,旅途寂寥,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好在同行的三人,一个比一个古灵精怪,四人一路上欢歌笑语,倒也没觉得寂寞难挨。 郭解放跟刘莉莉一聊才知道,原来刘莉莉原本没打算到兵团去,只是她听说全班大部分同学都报名去了黑龙江,她自己这才动了心思。回家跟她爸爸一说,她爸爸倒很支持她的决定,还亲自给兵团领导打了电话,因此刘莉莉这才与郭解放他们坐上了同一趟北上的列车。 郭解放开始也没觉出什么,只是觉得刘莉莉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向自己,那目光意蕴深长,却又惊心动魄! 郭解放竭力躲避刘莉莉的炽热目光,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牛建军此时正好站起身子,隔着郭解放,嬉皮笑脸的对刘莉莉说:“缘分啊······肯定是缘分······我说这几天怎么总有喜鹊在我家门前叫呢!原来应在这里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咱俩虽说没有一千里,几十里地总算有了!这说明,咱俩这缘分可不浅呐······!”。 牛建军见刘莉莉对自己不理不睬,心里不免有些尴尬,只得自讨了没趣儿,连忙自找台阶,说:“老郭······为了纪念这个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一刻,我决定请大伙儿啜一顿,大家说好不好啊?”。 李援朝往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说:“我说胖子,你今天是怎么了?就你这铁公鸡,琉璃猫他也能出血了?这很反常啊!你是不是肚子里面憋着什么坏呢?”。 郭解放也眯缝着眼睛审视牛建军,嘬着牙花子说:“这是敌人射向我们的糖衣炮弹!同志们,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绝不能让敌人有了可趁之机!”。 李援朝点头说:“说的太对了!咱们坚决不能去,以免上了狗胖子的恶当,刘莉莉你说对不对?”。李援朝一脸坏笑的问刘莉莉说。 刘莉莉被李援朝一问,脸又刷的一下红了。 郭解放接过话头说:“不,李援朝同志,你的做法是完全错误的,我们的方针是把敌人包在炮弹外面的糖衣吃了,再把炮弹给他们打回去!让他们体验一下,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的痛苦!”。 刘莉莉听郭解放这样说,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儿,对郭解放娇嗔道:“你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再胡说八道我可不理你了······!”。 牛建军见刘莉莉脸绽笑容,心里早就酥了,对郭解放道:“对······对······对,糖衣你们吃了,回头再把炮弹给我打回来,我绝对没有意见,就这么说定了······!”又瞅了瞅刘莉莉说:“不过,刘莉莉必须跟你们一块儿去,不然我让你们俩个小子只能啃炮弹,想吃糖衣,门都没有······!”。 刘莉莉皱着眉头生气道:“牛建军,看不出来啊!你整个一个土豪恶霸啊!”。 牛建军一愣,说:“我怎么就成了土豪恶霸了呢?”。 刘莉莉把辫子往后一甩道:“你请吃饭还带强拉人头的,这难道不是土豪恶霸的做派?”。 众人一路斗嘴,不觉火车驶近山海关,众人见山海关城垣破败,杂草滋蔓,一片荒芜,哪有天下第一关的神采?不禁都大失所望,纷纷从车窗前面散去! 正文 第二章 大黄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正在此时,车厢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瘦高个儿。只见他往座位上的众人扫了一眼,看见郭解放他们一伙儿,就冲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李援朝胆小,看见瘦高个儿赶紧低头装作没看见,压低声音对郭解放说:“他妈的,真是冤家路窄啊!他怎么也会在车上?”。 牛建军训斥李援朝说:“眼镜儿,你小子也太怂了!怕什么?一切有我,他还敢吃了咱们不成?”。 刘莉莉见李援朝他们如此紧张,不禁好奇的问郭解放说:“那个人到底是谁?”。 郭解放盯着走进的瘦高个儿说:“这家伙叫大黄牙,前段时间我们跟小地主那帮人茬架,这小子当时就在现场!”。 大黄牙肩上背着一个军用挎包儿,一摇三晃的走了过来。 走到郭解放旁边,故意一手扶住椅子背儿,一手伸进军挎包里,阴阳怪气的对郭解放说:“哥几个干嘛呀?”。 他瞅了瞅坐在一旁的刘莉莉,又流里流气的道:“呦······拍婆子呢?兄弟眼拙,打扰了你们的好事儿······!”。 刘莉莉“呼”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大黄牙道:“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你怎么说话呢······?”。 大黄牙一愣,万没想到刘莉莉这么大的脾气,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嘿嘿一笑说:“这妞儿长的怪水灵的······来,让爷我摸一把······!”。 说罢,伸手往刘莉莉的脸蛋儿上摸了过去。 郭解放自从看见大黄牙冲他们走过来,就知道今天这事儿躲不了!早就做好了准备,见大黄牙欲行不轨,他”噌“的一下跳起身,一把推开大黄牙的胳膊说:“咱们的事儿跟别人没有关系,有本事你就冲我来······!”。 大黄牙缩回手,阴沉沉的盯着郭解放道:“小崽子!你胆子不小,敢扫你大爷的兴!这四九城里,你也不去扫听扫听,哪一个不给我面子?你们这些小杂碎,敢跟我扎刺儿,活的不耐烦了吧!”。 他凶相毕露,插在军挎包里的手,往外猛的一扽,抽出一截军刺来! 牛建军的脚上像装了弹簧一般,从座位上面“呼”的一声,跳到了桌子上,高声对郭解放叫道:“他挎包里面有刀······!”。 郭解放离大黄牙太近,又加上车厢地方狭窄,一旦让大黄牙缓过手来,后果将不堪设想!郭解放现在也顾不上害怕了,他猛地一把攥住大黄牙握刀的那只手,不让大黄牙拔出刀来! 刘莉莉此时面色苍白,双手在郭解放身后拉扯,带着哭腔央告道:“别打了······你们别打了······!”。 牛建军站在桌子上面,被刘莉莉挡住挤不上去,他急得满头大汗,只得冲大黄牙破口大骂道:“大黄牙!你tm的别跑······!”。瞥眼看见眼镜儿还坐在座位上,这一下可把牛建军的鼻子差点儿气歪了,他一把拽住李援朝对他吼道:“你在干什么呢?还不上去帮忙?”。 李援朝哭丧着脸说:“我不是不想帮忙······只是我这两条腿儿······现在都不听使唤了!”。 牛建军见李援朝就算坐着,两条腿兀自不住的打晃儿。牛建军这个气啊!可他也毫无办法,只得骂了句怂货,一脚踩在了李援朝的身上,跳到了过道中央。 这个时候,整个车厢里面都骚动了起来,知青们跳上座椅踮起脚尖,抻长了脖子,叫喊起哄,将郭解放等人围的严严实实! 牛建军悄悄绕到了大黄牙的身后,一把勾住他的脖子,使劲儿用手臂夹住他的脑袋。大黄牙和郭解放两人正在较劲儿,被牛建军突然袭击,身子往后一仰,就将郭解放双手下压的力道给化解了。 大黄牙虽然脖子被勒,呼吸困难,但他在街头打架斗狠惯了,颇有经验。他趁倒下这一瞬间,便从挎包里面顺势抽出了军刺。 郭解放只觉眼前寒光一闪,就看见大黄牙手里面多了一样东西!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见牛建军还未察觉,忙向他示警道:“刀······他手里有刀······胖子,小心······!”。 围观的人群此时也都看清了,只见大黄牙的手里面,此时正攥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军刺。众人发一声喊,都躲得远远的,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了自身! 郭解放示警之后,也顾不得危险,冲上前就要夺大黄牙手里的军刺,那大黄牙拿刀在手,怎肯就范?他反手一刀就向牛建军的腿部扎去!牛建军见军刺往自己大腿上招呼,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他急中生智,搂着大黄牙的脖子往后使劲儿一拽,大黄牙这刀就失去了准头,从牛建军的大腿边掠过,把他的裤子划了一条大口子! 大黄牙见一击不中,手里的刀往上一翻,又向自己的身后猛刺。牛建军见他这一刀直奔自己的胸腹,显然是要跟自己拼命了!他将后槽牙一咬,连忙松开大黄牙的脖领子,往后一跳,方才堪堪躲过了这一刀! 大黄牙脱出牛建军的掌控,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跳起,握刀指着牛建军叫道:“来呀······!来呀······!”。又转头冲郭解放叫嚣道:“你们谁敢上?谁上我弄死谁!”。 郭解放见大黄牙军刺在手,也不敢贸然上前,就对大黄牙说:“我说大黄牙,你小子怎么越活越抽抽了······你算是哪门子英雄好汉?你敢不敢把刀放下,咱们一对一单挑儿,看看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大黄牙瞪眼骂道:“去你的!你以为我傻啊!废话少说,你们三个今天不当着大伙儿的面儿,给老子跪下磕头······我手里的家伙儿可不会答应!非给你们几个身上开几个透明窟窿不可······!”。 说完,他掂了掂手里的军刺,凶狠的看着郭解放等人。 牛建军倒毫不畏惧,他叉着腰对大黄牙说:“你小子少废话,有胆量你就放马过来,我牛建军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大黄牙怪叫道:“嘿!小崽子,还真有不要命的,今天老子就成全了你······!”。说着抄着军刺直奔牛建军冲去! 围观的女知青哪见过这个?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惊声尖叫! 郭解放见大黄牙冲牛建军去了,虽说牛建军身高体壮,但俗话说:“功夫再高,也怕菜刀”。郭解放眼见不好,于是一把夺下身旁一个围观知青肩上的军挎包,抡圆了向大黄牙头上狠狠砸去。大黄牙毫无防备,被挎包重重的砸中了脑袋。 大黄牙被挎包砸的往后一个趔趄,待他站稳了身子,转脸瞪着郭解放时,郭解放看见大黄牙的头上,血如泉涌,瞬间流了他一头一脸! 郭解放万没料到,大黄牙竟会伤的如此之重,于是问挎包的主人说:“你包里到底装的什么?”。 那人道:“就装了两听罐头······!”。 郭解放埋怨道:“罐头你不放行李里,你装挎包里,你想害死老子啊······!”。 那人委屈道:“你这人说话要凭良心······你不打破他的头,你朋友的小命可就保不住了呀······!”。郭解放还想跟他掰扯,大黄牙却因为失血过多,一头栽倒在地! 那人指着倒在地上的大黄牙嚷道:“不好的啦!不好的啦!打死人了呀······你们看看这人脑子,都快打成狗脑子了······!”。 车厢里面的知青听说打死人了,“呼啦”一声又围拢了过来,看见大黄牙头下一滩殷红的鲜血,纷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郭解放心里也有点儿害怕,就咋呼道:“你喊什么······喊什么······怎么就打死人了?不就是碰破点儿皮儿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郭解放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车厢门开了,从外面挤进来两个公安干警。 这两个公安,一高一矮,推开众人走了过来。矮个公安一边走,一边嚷道:“让开······让开······有嘛好看的?都回自己座位上去······!”。 两人走到大黄牙跟前,高个公安先蹲下身子,探了探大黄牙的鼻息,然后对矮个公安说:“还没断气儿······”。 矮个公安神色稍缓,转头看了看郭解放他们几个说:“都是谁动的手啊?”。 郭解放见矮个公安问话,他也不含糊,嘴一撇大大咧咧道:“就我一人动的手,要杀要剐,你们看着办吧!”。 矮个公安瞥了一眼高个公安笑道:“哎呦!我说老杨,咱们今天可碰上滚刀肉了······!”。 高个公安不苟言笑,严肃的对郭解放说道:“你个娃娃,毛还没长齐呢,就学人家打架?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矮个公安笑盈盈的环视众知青问:“还有谁啊?现在站出来算自首,过后被查出来可就罪加一等了······!”。 郭解放打断矮个公安的话说:“公安同志,我都说了是我一个人干的,你们还问个什么劲儿呀?赶紧点······用不用带铐子?你们要是不带,咱们现在就走吧!”。 矮个公安对郭解放笑道:“没看出来啊!老油条了!你这都是几进宫了······?”。突然他又把脸一板,严肃道:“你小子以为我跟你逗闷子呢?躺在地上的人,不死一切都好说。要是死了,你可就是杀人犯了,这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郭解放还想犟嘴,站在对面的牛建军嚷道:“动手的还有我一个······!”。然后指着地上的大黄牙又补充说:“这小子不是个东西······他先动的刀子,我们被迫才还手的,大伙儿都看见了,也都可以证明!我们把他打了是我们不对,可那也是我们为民除害,应该算是好人好事儿才对······!”。 高个公安冷冷道:“怎么着,我还得为你们请功了!”。 刘莉莉和李援朝也跟着起哄嚷道:“对······我们都可以作证,是他先动的手!”。 矮个公安把手一挥说:“大家都静一静,调查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又转头对高个公安说:“老杨,你先叫人把他的脑袋包扎一下,再告诉列车长,让他在下一站临时停靠,也好把这个娃儿送到医院去······!”。 高个公安答应了一声,转身去叫人。矮个公安又把郭解放攥在手里的军挎包拿过来翻看了一遍,问郭解放说:“这是谁的包?”。 郭解放说:“这事儿跟别人无关,你抓我就完了,还牵扯别人干嘛?”。 矮个公安用手指点郭解放,严肃的说:“你这娃娃怎么这么不晓事儿?······你以为你是江湖好汉啊?这事儿关系着一条人命,你一个人抗的起么?我告诉你,我们是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的!”。 矮个公安的话音未落,军挎的真正主人坐不住了,他对矮个公安小声说:“公安同志,您手里的这个挎包是我的······,我向您老人家保证,今天这起打人事件,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这个小子······”挎包的主人手指郭解放,吐沫横飞道:“是他把我的挎包抢了过去······这才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我本人对此,深感遗憾!公安同志,您不是刚才说,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决不冤枉一个好人么?我就是你说的好人,如假包换的真好人······公安同志,你注意看我的脸,天庭饱满,地阔方圆,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矮个公安显然对他的说辞并不感冒,翻了翻白眼儿对挎包的主人说:“同志,你贵姓啊······?”。 挎包主人客气道:“免贵姓石,单名一个谦字”。 郭解放一听这名字,差点儿没笑出声来,矮个公安也一愣道:“好家伙,这不是鼓上蚤么?”。 石谦忙摆手否认说:“不是······不是······我这个谦跟他那个迁字不一样,我这个是谦虚谨慎的谦······”。 矮个公安接着说:“行啊!不管你是哪个谦,总之你姓石是吧?”。 石谦眨巴眨巴眼睛说:“对······我姓石!”。 矮个公安点点头,指着郭解放、牛建军说:“你们俩跟着我走······”。又对石谦说:“这位······石同志,你也跟我走一趟吧······!”。 正文 第三章 小上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石谦脸上一白,慌乱道:“我说公安同志,这事儿可真跟我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啊······你怎么把我跟他们等同对待了?我这真是冤枉啊,我这······比窦娥他妈还冤啊······!”。 矮个公安见石谦叫起撞天屈来,忙安慰石谦说:“小石同志,我本人绝对相信你跟这件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但许多事情都没有搞清楚,还需要调查取证······我们请你过去,就是想请你帮助我们搞清事实,你不必这么紧张······!”。 石谦听了矮个公安的话,心里吃了一颗定心丸儿,长嘘了一口气儿说:“公安同志,你刚才可把我吓了个半死······!”。 刘莉莉在一旁插话说:“公安同志,整件事情我最清楚,我也跟你们一起去吗?”。 矮个公安看了看刘莉莉,问她说:“你们一起的吧······!”。 刘莉莉爽快的回答说:“对,我们是一起的······但这跟事实真相并不发生冲突啊!”。 矮个公安微微一笑说:“你先不用一块儿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们会来找你的”。转头又对郭解放、牛建军说:“二位别慎着了!赶紧走吧!”。 牛建军把嘴巴一撇说:“走就走呗!这事儿说破了大天,那也是他先动的手,俗话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公安同志,我说的没错吧!”。 矮个公安嘿嘿一笑,没有回答牛建军的问话,只是一个劲儿的催促三人快走。 郭解放、牛建军、石谦三人在前,矮个公安在后,众人簇拥,四人出了车厢,往列车后部的行李车走去。走到行李车外,原先跟着看热闹的知青,散了大半,只剩下刘莉莉、李援朝等少数几人,矮个公安将刘莉莉他们挡在门外,自己领着三人进了车厢。 进了车厢之后,矮个公安从抽屉里面,翻出手铐,把郭解放和牛建军两人分别拷在了暖气管上。 石谦倒是自来熟,他一进车厢,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儿,对矮个公安说:“我说公安同志,你们这里怎么也不准备着点儿茶叶?我这嗓子可干的快冒烟了啊!”。 矮个公安冲他招招手,石谦不解其意的问:“你要干啥?”。 矮个公安一把抓住石谦的手腕儿,拿手铐“咔”的一声将他铐住。石谦大吃一惊,对矮个公安叫道:“······哎······哎······我说公安同志,您这是干什么呀?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你是不是搞错了?你怎么把我也给拷上了?”。 矮个公安神情严肃,说:“少废话,拷你自然有拷你的道理······!”。 矮个公安拖来一把椅子,从抽屉里面抽出了一沓纸,拧开墨水笔问三人刚才打架的情况。等到他作完了笔录,又跟三人核对了一遍,然后拿着笔录往外走。 石谦在后面带着哭腔儿喊道:“我说公安同志,你什么时候能把铐子给我解开?我这整条膀子可都全麻了!哎呦······哎呦······你别走啊······!”。矮个公安理也不理,径直摔门而去! 牛建军估计矮个公安已经走远,就对郭解放眨巴眨巴眼睛,吓唬石谦说:“嗨······兄弟,我怎么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啊?”。 石谦忙问:“有什么不对劲儿了?”。 牛建军一本正经道:“像你这样的,怎么也把你给拷上了?跟你说句实话,我可是几进宫的主儿了,这里面的规矩我门儿清,一看就知道不对劲儿!”。 石谦被牛建军这一咋唬,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儿,也不知道深浅,他见牛建军也不像坏人,就往他跟前凑了凑问:“这位兄弟,怎么称呼啊?”。 牛建军说:“我姓牛,你叫我胖子就成······”。 石谦想跟牛建军握手,可他右手一动,才发现自己还被拷着,不由尴尬一笑说:“我姓石,名谦······别人都喊我小上海!”。 牛建军好奇的问:“上海人?”。 小上海点头说:“我祖籍上海,后来考到外地上学。你别看我长的瘦,我这人的胃口却很好,一般人还真吃不过我呢!”。 牛建军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能吃的!”。 小上海嘿嘿一笑说:“没办法啊!菜里没有油水儿,老觉得肚子饿,吃的自然就多了!”。 郭解放插话说:“怪不得你挎包里还装着罐头”。 小上海立马满脸堆笑,冲郭解放点点头说:“以备不时之需,以备不时之需······!”。又对牛建军神秘兮兮的说:“牛······?”。 牛建军马上提醒他说:“建军,你叫我牛胖子就成······!”。 小上海拍了拍脑袋,不好意思的接着说:“对······牛建军,你瞧我这脑子,你刚才说过的,我这一着急,到给忘了······对了······刚才你说不对劲儿,到底哪里不对劲了?你仔细给我说说!“。 牛建军一看有门儿,他假模假式的清了清嗓子,说:“你要说这哪里不对劲儿?你看······你就一围观的人,那么多围观的,干嘛就单单把你一个人给抓了呢?而且还跟我们一样对待?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小上海若有所悟的点点头,颇为气愤道:“的确是这么回事儿,你说这些公安,到底是怎么搞得?我祖上三代都是贫农,想我当初,那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里的无产阶级的接班人!怎么到他们手里,就都不当人了呢?他们回来,我倒要好好问问,他们凭什么把我给拷起来······?”。 牛建军一脸坏笑,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说:“对······对······,一定要让他们赔礼道歉,像他们这种戕害革命群众的行为,要让他们保证不敢再犯,不然跟他们没完······!”。然后,牛建军话锋一转说:“可是他们采取强制措施,那也都是有的放矢,绝不会胡来乱搞的······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他们手上了?”。 小上海一听,把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肯定的说:“不可能!我一直清清白白的,怎么会有什么把柄落到他们手上?”。 牛建军嘬着牙花子,表示不相信说:“你真没有什么事儿?再好好想想,往远了想,十年以前有没有······?”。 小上海翻着白眼儿,回忆道:“十年以前?十年以前的事儿,公安他们能知道?”。 牛建军冷笑一声,以一种不容辩驳的口吻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人民群众的眼睛那都是贼亮的,甭说十年以前的事儿了,就是二十年以前的事儿,你也别想打马虎眼儿!”。 小上海的思想上,一时受了极大的震动,于是他一面回忆,一面对牛建军由衷感叹道:“还是人民群众的力量大啊!这十年以前,还真有那么一档子事儿,不过这都是老黄历了,过去这么多年了,公安同志还会追究吗?”。 牛建军大喜,一拍大腿叫道:“追究啊,怎么不追究了?你想啊······他们这样对你,表明他们一准儿掌握了你的一些情况,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你说把,到底是什么事儿?你可要端正思想,更要清楚我党的政策,那就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拒不交代,死路一条······!”。 牛建军一通吓唬,小上海就是扭捏不肯交代。牛建军连哄带骗,小上海还是一言不发,牛建军假装生气道:“你小子爱说不说,老子还不想知道了呢!”。说完,半转身子,对郭解放挤眉弄眼,意思是让他帮忙! 郭解放听这两人对话,早就笑的肚子抽筋儿,看见牛建军对自己使眼色,他便接过两人的话头儿,对小上海说:“小上海同志,你这样对我们有点儿不太地道了吧······别的不说,就说我们这位牛胖子,那可是出了名的热心肠儿。你这样对他,还不寒了他的心?再说了就你那点儿破事儿,我们还不稀的听呢!但我们还是耐着性子,听你把话说完,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精神呢?这是一种崇高的国际主义精神!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但只要有这点精神,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有益于人民的人!”。 牛建军也跟着帮腔说:“对!我们这是关心你,是一种战友之间的关怀!难道你连我们的话也不相信了吗?”。 小上海自然不敢说不信,赶紧点头说:“信······你们的话我能不信吗?我看出来了,你们两位都是热心肠,既然你们都这样掏心掏肺的······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牛建军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你快说,我们都听着呢!”。 小上海尴尬一笑说:“我那时候还小,顶多十一二岁的样子,跟一群半大小子到处疯跑。有一天,几个经常在一起玩的小子,爬在一堵墙头上,往墙里头看。我于是也往墙头上面爬,想看一看他们都在看什么东西!可是我的个头太小,怎么也爬不上去,有几个孩子跑过来帮我,我这才好不容易爬上了墙头”。 牛建军此时两眼发光,一叠声催问道:“你都看见什么了······?”。 小上海嘿嘿坏笑道:“当时我年纪还小,也不明白看的是什么,当我晃晃悠悠的爬上墙头,往地下一看,只见一排白晃晃的光屁股,晃得我眼晕······当时我还想呢,这些人可真奇怪,人家拉屎有什么好看的?”。 郭解放和牛建军听完,都目瞪口呆,原来小上海遮遮掩掩的就是为了这事儿?两人大喜,牛建军反应奇快,他眼珠子一转,对小上海说:“兄弟,你这是扒女人厕所啊!这跟扒绝户坟,踹寡妇门一样,都属于最下三滥的勾当······!说句实话,我都替你臊的慌······你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整个一个流氓罪······!我和老郭可管不了你了,你赶紧跟政府坦白吧!弄好了,政府还能对你宽大处理,不然就你这罪过,扔到号子里面,屎都能给你打出来······!”。 小上海脸色吓得煞白,见牛建军对自己一脸鄙夷,不敢再招惹他,陪着小心问郭解放说:“兄弟,你看我这事儿严不严重?”。 郭解放嘿嘿冷笑说:“不严重······不严重,不就是扒了回女厕所么?”。然后转头问牛建军说:“牛胖子,去年咱们学校那几个耍流氓的判了几年?”。 牛建军会意道:“我听人说······好像被判了八年劳教,那还是主动自首的。要不然早就一枪给崩了······!”。说着以手作枪,对小上海比划了半天。 小上海脸色愈加难看,他对郭解放说:“不对啊,这流氓罪哪有判死刑的?你们是不是记错了?”。 小上海开始还暗自狐疑,直到此时,听两人说的头头是道,不觉就信了七八分,于是哭丧着脸求助郭解放说:“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他们真的知道了么?”。 牛建军见小上海上当,不觉得意的对郭解放挤眉弄眼儿,两人相顾,捂嘴偷笑! 牛建军趁机劝小上海:“我看你还是跟政府坦白得了······争取宽大,重新作人,千万不能心存侥幸,负隅顽抗!只要你认识了错误,改正了错误,就还是我们的好同志嘛······!”。 这时,牛建军听见门外脚步声响,知道有人来了,就低声叮嘱小上海说:“记住了,赶紧坦白······!”。 矮个公安此时推门进来,见三人都蹲在原地,就顺口调侃说:“呦······哥几个还行吗?还能坚持的住?”。 牛建军举手,作苦大仇深装,对矮个公安道:“报告政府,他们怎么着我不知道,不过我可实在扛不住了······请求政府把手铐打开,让我活动活动!”。 矮个公安瞅了瞅牛建军,又问郭解放和小上海说:“你们俩怎么样?要不要我也把你们一块打开?”。 郭解放和小上海受宠若惊,一个劲儿对矮个公安点头。 郭解放干脆顺杆爬驴说:“人民政府可真是亲人啊!要是能再一人发一根烟儿,那就更是不似亲妈也胜似亲妈了!”。 矮个公安笑嘻嘻的在自己身上摸了摸,说:“哎呦······真不凑巧,钥匙不见了,哥几个再遭会儿罪,等事情查清楚了,我一准把你们都放了!”。 矮个公安脸上笑容突然一敛,严肃的说:“现在你们都给我蹲好了,听见没有?不准交头接耳,不准乱动······你看什么呢?说的就是你······!”。 教训完三人,矮个公安在抽屉里面拿了些东西,又要往外走。牛建军突然把手举的高高的,大声喊道:“报告政府,我有情况向政府反应!”。 矮个公安调转脑袋,不耐烦的对牛建军道:“怎么又是你?一天就你事情多······说······有什么情况?”。 牛建军大声道:“报告政府,小上海同志要向政府投案自首!”说完,向小上海使劲儿努了怒嘴巴。 矮个公安颇感意外,他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问小上海怎么回事儿?小上海开始脸色煞白,目光躲闪,吱吱呜呜,东拉西扯,不肯就范。于是矮个公安加重语气,严厉警告小上海说:“早交代要比你晚交代有利的多······希望你不要执迷不悟,自绝于人民群众······!”。 小上海被牛建军逼上梁山,至此已无退路,只得把自己如何扒女厕所的糗事,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末了还恳求矮个公安,希望政府能对他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矮个公安听着小上海的讲述,脸上神色阴晴不定,突然他把面皮一沉”啪“的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道:“你们消遣老子呢?都给老子蹲好了······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他见小上海不明所以,呆若木鸡,而郭解放、牛建军两人则笑的前昂后合,眼泪共鼻涕长流,矮个公安一下子就猜到了事情的原委。他用手指,点了点郭解放、牛建军,恨铁不成钢的说:“你们这两个坏小子,别高兴的太早了,到时候有你们好瞧的!”。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 知青专列一路向北,飞驰电掣般的奔行了三天三夜。郭解放只觉的车厢里面的温度,越来越低。此时正是秋末冬初,天气骤寒,三人身上衣衫单薄,尤其夜里难熬,因此常被冻的面色青紫,瑟瑟发抖······!“。 当车行至第四天头上,矮个公安突然进来,他告诉郭解放、牛建军,让他们开了瓢的那个小子,今天早上已经醒了······而且经过他们多日的走访调查,也证实了他们的行为确实是属于正当防卫,因此现在就解除对他们的强制措施!并且告诉他们火车马上就要到站了,让他们赶紧收拾一下,准备下车。 就这样,郭解放、牛建军的第一次北国之行,就是在火车的行李车厢,被拷着蹲在地上,在及其艰苦的环境中度过的······多少年以后,牛建军常常满含热泪的对郭解放说:“有时候,我真的十分怀念······当年咱们在火车上的那些日日夜夜啊······!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郭解放都在寻思牛胖子的这句话,直到有一天,他才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了牛胖子这句话里隐藏的含义,这是一个有关青春,有关梦想的感悟!从此以后,郭解放和牛胖子就再也没能找回,当初的那种情怀了······! 正文 第四章 北国边疆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火车停靠在北疆的一个荒僻的小站,车站的对面是苍苍茫茫的牛头山,它靠近中苏的边境线。据说在这座山上,遗留了不少当年日本人修建的要塞和地堡,现在都被时间泯灭了。 郭解放他们下车的时候,天上飘起了雪花,知青们肩扛手提,乱哄哄的从车上下来。月台上,站着两个接站的人,一个是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另一个则是面皮白净的年轻小伙子。 络腮胡子名叫胡豹,是一师二团三连的连长,这次随火车到来的知青,大多都是补充进他的三连的。因为胡豹长了一部威风凛凛的络腮胡子,大伙儿因此都叫他胡子连长。 小伙子是连里的文书,看年纪比知青们也大不了多少! 胡子连长将闹哄哄的人群聚拢到一块儿,由文书唱名清点人数,然后排成两列纵队,由他领着往车站外面走。 郭解放排在队伍的中间,他抬眼看见车站小的可怜,统共只有一排三间的木头房子,一个坂道工领着一条瘦狗,正呆呆的瞅着他们······!“。 车站的边缘,是密密麻麻的针阔混交的原始深林,它们一直由车站延伸到牛头山的山顶,茫茫的林海,此时都被风雪禁锢在一片洁白的混沌之中。 空气凛冽,大雪纷飞,初来咋到的知青,自然不能适应这骤变的气候,好在知青们早就有所准备,纷纷将自带的棉衣、棉帽穿戴整齐,以抵御这到处肆孽的罕见风雪! 地上没过多久,就积了厚厚的一层积雪,脚踩上去,吱吱作响。牛头山黑森森的屹立车站的前面,像一堵高耸的巨大石墙,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下来。 郭解放看见刘莉莉和李援朝走在自己前面,看见他,回头冲他挥手、微笑,队列在泥泞中行进,踏的地面“啪嗒······啪嗒“直响。不时有军车从他们身旁,飞驰而过,泥水飞溅,引得知青们一片惊呼、叫骂! 军车上都蒙着绿色的防雨布,看不出车上运载的是什么,但每辆车上,都有数名荷枪实弹的军人押运。 郭解放捅了捅牛建军说:”看见了么?车上肯定装的都是军火······就是不知道他们往哪里运······!”。 牛建军补充道:“这些军车都是往北面去的······看来北面真的出状况了······!”。 郭解放说:“这里离中苏边境不远,真要打起来,咱们肯定也要动员!”。 两人一面走,一面瞎猜,心里不觉多了几分不安与期待,同时也感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紧迫! 出了车站,众人蜿蜒于狭窄的山路上,四周一片白茫茫,几十里看不见一个活物。回首来处,在一片洁白的雪原中,一个肮脏的黑点儿,那就是他们刚刚离开的车站! 四下巨木参天,衰草戚戚,远处群山叠嶂,飞禽走兽的鸣声不绝于耳,仔细搜寻叫声的来源,却又苍苍茫茫,一无所获······! 此时,正好风住雪霁,太阳从云影后面转出来,放射出温暖的光线,静谧的树林、雪地,反射耀眼的白光! 胡子连长这时,在队伍的前头对知青们大声喊道:“同志们,现在咱们进了老林子了,大家伙儿一定要跟紧队伍······这老林子里面什么野物都有,老虎、狗熊哪都不用说了,就是一条野狼也能把人给活掏了······!”。 知青们大都是城里来的,自然不知道山里野兽的厉害,听胡子连长说的邪乎,一个个都来了精神。 有一个知青喊道:“连长同志,林子里面就是真有老虎、狗熊,这会儿也早就被咱们吓跑了······哪有胆子靠近咱们······?”。 人的话语声,在辽阔的原始深林里面传的很远······很远······震的树枝上的积雪,扑次次的争相坠落! 胡子连长郑重道:“你们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去年咱们师就有一个知青,半路上遇到一只熊瞎子,他躺在地上装死才算捡了一条命······可是他的半边脸儿,却让熊给舔没了······大伙儿可都得加点小心了!”。 一个知青喊道:“知道了连长,俺们自己会注意的······!”。 另一个知青欢快的嚷道:“那人不就成了二皮脸了么?”。 众知青闻言,全都哈哈大笑,胡子连长有些生气的说:“你们这些娃娃真不知道个深浅······现在正值秋末冬初······熊瞎子都急着到处找吃食······正是一年里面最危险的时候······在咱们这嘎达,有一句俗话说:“宁可撞见唬,也莫要碰见熊”知道为什么吗?”。 知青们饶有兴味,七嘴八舌的问道:“到底为什么啊?”。 胡子连长哈哈一笑说:“老虎那畜生一般不伤人,看见有人来了,它自己先远远跑了······而这熊瞎子就不同了,它看见了人,一准儿从林子里面冲出来撵人······而且熊瞎子这夯货邪性的紧,你伤了他一回,它能记你一辈子······就算过了十几年,它还会记的你······!”。 李援朝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问道:“原来这里的熊瞎子还会记仇呢?”。 胡子连长笑道:“对喽!你小子说的没错······你别瞧熊瞎子长的又胖又蠢,可它的记性可不比你们这些个秀才差······!”。 知青们全都哈哈大笑,觉得胡子连长讲的这些奇闻异事,即新奇又引人入胜,不禁激起了大伙儿对茫茫原始森林的向往之情!同时也朦朦胧胧的意识到,他们来到了一处,同他们以往的生活,迥然不同的地方······他们的笑声,像长了翅膀一样,直贯云霄,回荡在挂满冰雪的老树林子里面! 郭解放对这些事情很感兴趣,他问胡子连长说:“连长,你说老林子里面除了老虎、狗熊之外,还有什么动物?”。 胡子连长一面走,一面回答说:“要说这野生动物啊······那可有老鼻子了······什么野鸡、野兔、傻狍子、梅花鹿等等······简直多了去了!不敢说是棒打狍子,瓢舀鱼吧······那可也差不离了!”。 牛建军表示不信道:“连长,你就吹牛吧!真有那么多野兽,我怎么走了这一路,连只野鸡也没瞧见······?”。 胡子连长拍了拍牛建军的肩膀说:“都让你们这帮臭小子给吓跑了,你小子还看个啥?”。随即他提高了嗓门,对知青们喊道:“同志们,现在不是咱们扯闲篇的时候!要听我讲古啊!等到了咱们的驻地,我胡子一气儿给你们讲上个三天三夜······不过,现在咱们要赶紧加快步伐······必须在天黑以前,穿过眼前的这片老林子······同志们,加把劲儿啊······赶紧走呀······!”。 众知青刚下火车,体力充沛,听到胡子连长的号召,顿时欢声雷动,俱都加快了步伐,奋勇争先,大伙儿你追我赶的,急急走了十几里的山路。 等到命令休息的时候,郭解放、牛建军全都一屁股坐到了雪地上,郭解放脱下袜子,对牛建军叫苦:“哎呦喂······我这双小嫩脚儿······这都起了好几个水泡了······!”。 牛建军往后一仰,躺在雪地上说:“就你还小嫩脚呢?你这脚丫子,迎风都能臭出五里地,你信不信······?”。 郭解放埋怨道:“牛胖子你行了啊!你不心疼哥们儿,还一个劲儿的挤兑哥们儿?”。 牛建军嘿嘿坏笑,然后转移话题说:“老郭,你看这老林子多好啊······!等明儿咱们发了枪,老子一准儿到这树林子里面转转,说不定还能打个老虎、狗熊什么的,你说是不是?”。 郭解放一边挤着脚底的水泡,一边对牛建军道:“你小子想的倒挺美,你以为这里的老虎、狗熊都是死的?就等着你去打······?你小子别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把自己的小命也搭上了!”。 牛建军一把,将郭解放推了一个跟头,厌恶的说:“我呸······我呸······你这张臭嘴,你想咒死老子啊?我可告诉你,老子就是死了,也得拉上你小子当垫背不可!”。 郭解放连连摆手说:“胖子,我可不当你的垫背,就你这屁股,还不一下子给我坐两半了!”。两人打打闹闹,嬉笑一阵儿,就听胡子连长在喊集合,于是众人都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往前赶路。 胡子连长环顾众知青,见大伙儿个个垂头丧气,全没了刚才的昂扬气概,浑似一群散兵游勇,于是他眉毛一皱,计上心来,要大伙儿唱歌鼓鼓劲儿,于是他沙哑的歌声越过知青们的头顶,盘旋在高远的天空上:“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预备·······唱······!”雄浑的歌声,穿透茂密的森林,飘荡在天际······树林里面,一群正在觅食的小鸟,被众人的歌声惊起,掠过大伙儿的头顶,发出凄惶的叫声······!”。 知青们终于按照原定计划,在天黑以前,走出了老林子,此时天边已经闪现艳丽的霞光,回首身后,只见茂密的老林子里面,早已昏暗如晦,只有树顶,才能稍微瞥见粉红的天际。 大伙儿在老树林子的边缘扎营休息,山里的夜很冷,知青们坐在地上,相互依偎,昏昏欲睡。胡子连长坐在篝火旁,他一边往篝火里面加着柈子,一边抬头看天象。 郭解放迷迷糊糊的从睡梦里面惊醒,听见夜风从很远的地方送来狼的时断时续的嚎叫······! 他连滚带爬的裹着棉袄,跑到胡子连长身边低声说:“连长,我好像听见了狼叫,是不是咱们周围有狼群······?”。 胡子连长镇定的摆了摆手说:“别害怕,那些狼离咱们还远着呢!你先坐下喝点儿热水·······”。说完,递给郭解放一搪瓷缸子热水。 郭解放接过热水,将水拢在手里,用嘴吹凉,热腾腾的水蒸气,模糊了他的眼睛。 胡子连长指着自己身旁的一个干巴瘦的小老头,向郭解放介绍说:“这位是老梁头儿,咱们连里资格最老,年纪最大的车把式兼炊事员······他特地从连里赶过来接你们!”。又转头问老梁头儿说:“你老今年六十几了······?”。 老梁头儿满脸皱纹儿,一笑起来就像颗干瘪的核桃,他的嘴里面咬着根烟袋杆儿,一阵阵辛辣的白色烟雾,从他的嘴巴里面,喷涌而出,又渐渐消散在他微秃的,冒着热气儿的头顶上。 老梁头儿满意的吧嗒着嘴唇说:“我今年六十有九了······!”。 胡子连长善意的提醒说:“年纪大了就该在家里好好享福,可不敢跟年轻人一样顶风冒雪,大半夜的还到处瞎跑,你哪能受的了这份儿罪?”。 老梁头儿不服老,拍着胸脯子道:“老豹子,你可别小看我这瘦老头儿,虽说我这身子板儿赶不上前两年了,但要走个山路唔得······你们还真比不上我哩!”。 胡子连长哈哈大笑,对老梁头儿说:“你这老东西,就是人老心不老哇!非得把你这把老骨头扔在山里面,喂了饿狼不可······!”。 老梁头儿把烟袋锅子,从嘴巴上拿下来说:“当年我没死在了朝鲜,白活了这么多年······想想那些死去的老战友,我还有啥不知足的呢?”。 郭解放见老梁头儿眼睛里面,泪光闪动,于是就问老梁头儿说:“老梁大爷,你参加过志愿军?”。 老梁头儿添了一把柴,吧嗒着烟袋锅子回答说:“······嗯······咱们兵团有许多老兵,都是从朝鲜战场上撤下来的伤员······这一转眼儿的功夫,都快二十年了,当初那些生龙活虎的棒小伙子,现在也都老态龙钟喽······!”。 正文 第五章 深夜行军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胡子连长又往篝火里面,添了些柴,对老梁头儿说:“您老也别太伤心了,咱们是老了,可不是还有这帮小一辈儿吗?”。说着指了指郭解放。 郭解放也安慰老梁头儿说:“连长说的对,这里不是还有我们吗?我们一定会把这茫茫的林海,建设成广阔富饶的鱼米之乡······!”。 胡子连长话锋一转,对郭解放说:“你别看老梁头儿年纪大,可他却是咱这方圆百里,有名的神枪手······”。 老梁头儿连忙摇手,谦虚道:“别听你们连长瞎说,我那都是瞎猫碰见了死耗子······算不的数的!”。 胡子连长虎着脸道:“啥瞎猫碰见了死耗子?我咋没碰上呢?我还指着你带人,多打些山货,连里也好改善改善伙食,打打牙祭啥的!”。 老梁头儿为难道:“胡豹子,你这可为难我了,我一个人枪法就是再好,也打不了多少东西······哪能供应上连里改善伙食?”。 胡子连长有点儿不高兴,说:“你个老滑头!这件事儿我早就盘算过了······连里准备成立个狩猎队,专门由你领导······打到的野物和皮子,除了供应连里之外,其他的都卖到供销社······你说我这个主意中不中?”。 老梁头儿一口一口的吸着烟袋锅子,沉思了良久,突然一拍大腿说:“我看这件事儿能成······就是这武器、弹药不太好解决!”。 胡子连长目光炯炯,略一思索道:“武器、弹药的事儿,我也琢磨过······这武器倒好说,咱们连里现成就有,可这弹药······就有点儿麻烦了,每次训练打了多少,都记着数······实在不好蒙混过关······!要是不行,我直接找师长去,我就不信他能不给我解决?”。 老梁头儿双手一拍说:“好哩!······就这么办······你跟师长有交情,他哪能不给你这个面子?”。 胡子连长兴奋道:“回去我就在连里给你挑上七八个人,你领着他们进山打猎,一要保证队员们安全,二要尽量按时完成任务,老梁头儿,你能做到吗?”。 老梁头儿当即把胸脯拍的山响,保证说:“胡豹子······你就擎好吧!我老梁头儿保证完成任务!”。 胡子连长伸出一双粗糙的大手,重重的拍了拍老梁头儿的肩膀说:“你个老滑头,同志们的饭碗里面有没有荤腥,就全靠你了!”。 老梁头儿微笑着,露出了满口的大黄牙说:“我说豹子,你的算盘打的叮当乱响······连我这糟老头子,也被你算计进去了!”。 胡子连长也笑道:“你可别瞎说,哪个龟儿子算计你了?这不是缺粮么?我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呀······!”接着,两人又聊起了缺粮的情况,不觉都是黯然神伤! 夜已经深了,远处不知什么地方,传来猫头鹰低沉、古怪的叫声,山里的天空高远的可怕,星星也在极远的穹天上,努力的发着寒冷的微光!郭解放疲惫极了,他将棉袄裹紧,斜倚在火堆旁。 耳朵里面,模糊的传进胡子连长的话语:“明年应该多种些粮食,不然过冬就困难了······这多了一百多张嘴,师里面只给解决了一半的粮食,咱们自己不想办法,就只有等着饿肚子了······!”。 老梁头儿说:“现在全国都是一个样儿,师里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看这眼前的困难不算啥,咱们这地方虽说偏远荒凉,但山上水里都有宝,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你呀······就把心放回肚子里面吧!”。 过了一会儿,又听老梁头儿说:“不能让娃娃们睡在地上,这样容易落下病根儿······豹子,我看咱们还是连夜往回赶吧······!”。 火焰在胡子连长、老梁头儿和郭解放的脸上涂抹上了明亮的橘红色,“哔剥“的柴木爆裂声,远远的传了出去。 郭解放眼皮沉重,他迷迷糊糊的想到:”明天就去找胡子连长,最好能调进狩猎队里······!”。 下半夜起了大风,风声像鞭子一样,“嗖嗖”的在众人头顶呼啸,草木摇曳,发出海浪一般,排山倒海的怒吼,从山上奔流而下的河水,还没有完全冻结,发出冰凌碰撞的“叮叮”声! 半夜时分,知青们都被“哄”了起来,摸黑赶路。有几个女知青,实在走不动了,胡子连长就安排她们,坐上了老梁头儿赶来的马车。剩下的知青则跟在马车的后面,顶着迎面而来的白毛风,艰难的向前移动着身子······!”。 老梁头儿的马鞭子,在空中搅了一个鞭花儿,炸出清脆的响声,嘴巴里面有节奏的吆喝道:“嘚······嘚······驾······驾······!”那两匹黑色的大骡马,紧抿着耳朵,仿佛害怕似的哆嗦了一下,猛然拉动了车子,车子“吱吱扭扭”的向茫茫的黑夜里面走去······。 大车的上面挤满了人头,男知青们稀稀拉拉的跟在大车的后面。郭解放到处找不见牛建军,他看见李援朝从后面赶上来,就问他说:“眼镜儿,你看见胖子了吗?”。 李援朝冻得直哆嗦,结巴着说:“你们俩不是一直在一块儿吗?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郭解放见李援朝不知道,于是又问他,刘莉莉到哪儿去了?李援朝冲前面的大车指了指说:“老刘在车上呢!”。 郭解放远远望见,刘莉莉坐在行李堆上,正与车上的几个姑娘打的火热。郭解放瞥眼看见,刘莉莉身旁的一个蒙着红头巾的肥胖姑娘,比较奇怪!只是苦于看不清她的脸,一时也猜不出到底是谁?郭解放正在皱眉思索之际,那个胖姑娘却突然回头冲他呲牙一笑,郭解放冷不防儿,看见了那胖姑娘的正脸儿······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她粗眉大眼儿,两片厚嘴唇的上面,一层青黑的胡子茬儿······!郭解放一见这张丑脸,差点儿没把晚饭都给吐了出来。 他见周围没人注意,就佯装无事的慢慢靠近了大车,郭解放将手搭在车辕上,跟红头巾的胖姑娘搭讪说:“喂······花姑娘,你的多大的该活?”。 胖姑娘也不答话,只是羞答答的,用手遮住半张胖脸,对着郭解放嗤嗤的傻笑! 郭解放见她不搭理自己这茬儿,就变颜变色的骂道:”你大爷的,不理是吧!我可要喊了······!”。 胖姑娘好像很害怕郭解放喊叫,马上扭扭捏捏的对郭解放小声说:“官人······你真是猴急······小女子豆蔻年华,年方二八······!”。然后,胖姑娘又一侧身儿,在郭解放耳朵边儿小声说:“老郭,你个王八蛋,你自己坐11路公共汽车,也想把老子拉下水······?”。说完这话,她又尖着嗓子唱道:“正如一朵鲜花等着玉瓶插,正如寻凤的凰等着成对翔······!”。 郭解放憋住笑说:“死胖子,你以为你围个头巾,我就认不出你了?要知道人民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就是扒了层皮,再烧成了灰,也休想逃过我这双火眼金睛!”。 牛建军求饶说:“老郭,我叫你郭爷爷,您就放过我吧!我跟你说,咱俩可是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要是把事情做绝了,我可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郭解放扬了扬眉毛道:“胖子,你现在还敢吓唬老子?要知道现在我可是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像尔等这种宵小,又奈我何?”。 牛建军见郭解放软硬不吃,害怕自己的丑态暴露,他只得暗自咬了咬后槽牙说:“老郭,你小子忒损,咱俩还是不是哥们了?是哥们你还这么坑我?”。 郭解放振振有词道:“咱们是发小,这个没错,但一码归一码,这件事儿可大可小,你就看着办吧······!”。 牛建军见郭解放话中有话,就问他说:“小是如何?大又怎样?”。 郭解放皮笑肉不笑道:“小嘛······就是我一言不发,咱们相安无事。大嘛······就是我大义灭亲,拽下你的伪装,揭露你的丑行······!”。 牛建军急眼道:“我有什么丑行······用得着你来揭露?你把话说明白了,不然老子跟你没完!知道你这是什么罪过吗?你这是无端污蔑革命群众的罪过······!”。 郭解放嘿嘿冷笑道:“你以为扣个大帽子,就能吓唬住我了?我问你,你男扮女装混在未婚女青年堆儿里,意欲何为?”。 牛建军两手一摊说:“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 郭解放坏笑道:“是啊,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你小子一直就没憋什么好屁,小上海那小子也就是爬爬女厕所的墙头,你小子倒好,这是要钻女知青的被窝啊······!”。 牛建军脸色大变,他没想到郭解放比自己还流氓,只得痛骂他说:“郭解放,你个乌龟王八蛋,你可千万别瞎说啊······!”。 郭解放双眼朝天道:“胖子,众口铄金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牛建军见跟郭解放硬顶不是办法,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对郭解放利诱说:“老郭,我包里面还有一包奶糖,只要你肯放我一马,我就把奶糖都送你······你看怎么样?”。 郭解放道:“奶糖我不稀罕,你还有别的么······?”。 牛建军忍住肚子里的怒气,讨好道:“老郭,你别拐弯抹角了,直说你想要什么吧!”。 郭解放道:“我听说,你爸送了你一架德国蔡司的望远镜,你把它借我玩两天,怎么样?”。 牛建军犹豫道:“这可不好办······这架望远镜实在太贵重了,你要是摔坏了,我可没地儿修去······!”。 郭解放见牛建军不肯就范,忍不住威胁道:“牛胖子,你这是不肯借喽?······你等着,我去把胡子连长喊来,让他瞅瞅你围着头巾的模样,到底俊不俊?”。说罢,作势要喊,牛建军连忙一把拉住郭解放说:“老郭,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架望远镜么?我借给你还不成么?胡子连长那么忙,你老去麻烦他干什么?我看咱们就别再给组织添麻烦了······!”。 郭解放把手伸到牛建军眼眉前,说:“你要早点儿有这觉悟,还用的着我费这么多口舌?望远镜呢?放哪了?拿来吧!”。 牛建军苦着一张胖脸,一面找望眼镜,一面说:“这望远镜可是我爹的心肝宝贝儿······你小子要是给弄坏了,老子可要跟你玩命······!”。 郭解放不耐烦的催促说:“行了······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不就借你几天么?看你那小气样儿······”。 郭解放接过望远镜,喜滋滋的拿在手里面摆弄了一会儿,就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作伟人高瞻远瞩状,问牛建军说:“怎么样?我这起码也是师团级别的装备······现在就差腰里再别一把撸子了!”。 牛建军酸溜溜的讽刺道:“我说郭司令,你这形象不怎么像革命战士啊!我这么打眼儿一瞧啊,你猜怎么这······我还以为你是还乡团的该活······!”。 郭解放怒骂道:“你大爷的······你家还乡团有长这样的?”。 牛建军见郭解放发怒,忙陪着笑脸说:“是······是······哪有还乡团,长的像咱们郭司令这样的?对不住了,是我看花了眼儿······原来你不是还乡团的,您是胖翻译官啊······!”。郭解放知道牛建军心里不忿,也不跟他一般见识,独自拿了蔡司望眼镜瞎玩儿去了。 众知青在胡子连长的率领下,走了一晚上,早晨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高坡上,胡子连长指着远处两山相夹的开阔地带,对大伙儿说:“同志们,你们快看······那里就是咱们的连部驻地······!”。 郭解放手搭凉棚,向胡子连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蒙昧的晨曦下面,山峦起伏,四面尽是苍茫的原始森林,一条大河,如玉带一般,从山里面奔流而下,在两山之前转了一个大大的“几”字形的弯道。 在河湾的上面,由河水冲刷而成的台地,一排排原木搭建成的营房,映入了眼帘······此时,正是早饭时分,袅袅的炊烟从营地里面,升腾而起,直上蓝天!再往上,是无尽的深邃的天空······这天空映照着遍地的银装,竟泛出了淡淡的蓝色······! 李援朝看到眼前的美景,不禁心怀舒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儿,对郭解放感叹道:“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老郭,你看这条大河,多像一条将要腾空而飞的长龙啊?它首尾俱全,鳞爪森然,真是造物之奇,天下少有啊!”。 郭解放按他的说法仔细再看,果不其然,只见龙首隐入山峦叠嶂中,不见踪影。四只龙爪,便是那汇聚的溪流,龙身蜿蜒隐藏于群山密林······!”。 郭解放指着眼前的群山问胡子连长说:“连长,这一带都是些什么山?怎么连绵起伏就是看不见头哇······?”。 胡子连长哈哈大笑,粗糙的大手一挥说:“这一带是大兴安岭和小兴安岭的交汇处······!”。然后,他指着其中一座最高的山岭说:“你们看那座山······像不像一头正在扑食的老虎?那就是老虎岭,再看它左边那一座······像不像一只老鳖在嬉水?我们都管它叫老鳖峰,从老鳖峰再往北走个百八十里,就到中苏国境线了······!”。 郭解放顺着胡子连长的指点,用望远镜一一观看,只见远山如画,似烟如雾,大河奔流,无穷无尽······顿时有一种,天地悠悠的苍凉之感袭上了他的心头······! 正文 第六章 兵团生活(1)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知青们来到驻地之后,立刻被集中到了大队部开会,会议的主持人是连指导员,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的干练姑娘。后来大家伙儿才知道,她的名字叫黄雅菊。会议大概进行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是安排吃饭和住宿。由于驻地房舍缺乏,因此绝大多数知青,只能暂时栖身在阴冷潮湿的仓库里面。 知青们都被编进了各各班排,班排干部都是连里面原来的业务骨干。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被编进了同一个排里,刘莉莉则被上调到了大队部,这引起了众多知青们的羡慕。 时值隆冬,万物萧索,正是砍伐林木,修建房舍的大好时机。考虑到暴风雪即将到来,连部于是当即决定:发动广大知识青年,自己动手,多、快、好、省的解决住房问题。 此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知青们在胡子连长和指导员的带领下,战严寒、斗风雪,从附近的山林里面,砍伐树木,修建屋舍,到大雪封山以前,终于基本解决了知青们的住房问题。 这一天,天刚蒙蒙亮,郭解放走出房门,看见老梁头儿正牵着四匹马,到河边饮水。马底垂着头,在河里面大口大口的喝水。绸缎般的嘴唇,挂满晶莹的水珠。四匹马愉快的打着响鼻儿······它们的身上汗津津的,被阳光一照,就像金子般闪闪发亮。河的对岸是一大片芦苇荡子,山风吹拂,摇曳生姿! 从芦苇当中,不时“扑啦啦”的飞起一只野鸭子,尖声鸣叫着向北方飞去······郭解放指着飞在半空中的野鸭子,兴奋的喊道:“快看!野鸭子······”。 老梁头儿宽厚的笑着,远处的原木楞场,此时也传过来嘹亮、铿锵的号子声:“哈腰挂呀······嘿呦······挺起腰呀······嘿呦······!”。 由于苏修亡我之心不死,在我国边境陈兵数百万。国际形势波谲云诡,边境对持进一步加剧。全国都已经做好了早打、大打核战争的准备,M主席也适时的向全军发出了“不当老爷兵”的号召,全军兴起了野营拉练的热潮! 兵团领导审时度势,决定开展为期一个月的冬季大练兵活动,兵团各师、团纷纷以实际行动,投身到热火朝天的军事训练中! 郭解放所在的这个连队,虽地处偏远,但也不能幸免。他们白天爬冰卧雪,晚上加强政治学习。 这天中午休息,知青们刚吃完饭,大汗淋漓的凑在一块儿吸烟。牛建军点着一颗烟,对郭解放抱怨说:“老子这辈子,毁就毁在听了你小子的忽悠,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这下好了,仗没打上,人倒累的跟个三孙子似的!”。 他把烟叼在嘴角,皱着被烟熏红了的眼睛,摊开一双手,向郭解放展示说:“你看看我这双手!水泡磨破了不知道多少回了······,我说郭司令,我看咱们不能在这儿待了,再待下去就是不被累死,也得被冻死!”。 李援朝不抽烟,他探头过来问牛建军说:“咱们不在这里能上哪儿去?你没听胡子连长说么?这里方圆数百里,都是没有人烟的原始森林,难道你还想跑到大鼻子那边去吗?”。 牛建军吧嗒着嘴,深深吸了一口烟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咱们可以顺着河往下游走,一定能找到那个小车站,找到了车站,往下就好办多了······!”。 郭解放插话劝牛建军说:“你小子别瞎寻思了,就算你能走出去,跑回家还不得被遣送回来?我这两天找个机会问问连长,看看能不能把咱仨儿,都调到狩猎队去,省的咱哥仨儿在这里受罪······!”。 牛建军眼睛一亮,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说:“那敢情好!郭司令,还是你小子老谋深算!如果真能调到狩猎队去,那可就太好了!”。 李援朝把眼镜儿摘了下来,哈了口气儿,用衣襟儿使劲儿擦了擦玻璃镜片儿说:“老郭,你看咱们能不能跟大鼻子真打起来?我看这些天,风声挺紧的······弄不好真是要打起来了!”。 牛建军不以为然,甚至有些跃跃欲试道:“打起来就打起来呗!难道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你别看大鼻子好像很强大似的,其实他跟美国佬一个怂样,都是纸老虎,一捅就破的主儿······我就不信了,咱们这么大的一个国家,这么多的人口,会打不过他?开什么国际玩笑?在这里,我敢负责任的说,美国在朝鲜的惨败就是今日苏修分子的下场······!”。 牛建军即兴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反对美帝苏修的演讲,博得了不少知青的喝彩。牛建军得意洋洋的站起身,对大伙儿挥挥手,示意大家安静,他还想再讲上两句,却突然听见了紧急集合的尖利哨声······!”。 几天以后,三人果然被借调进了狩猎队,狩猎队里的工作虽然没有拉练枯燥,但也并非想象的那么轻松。 队里面一共只有七名队员,分成了三个小组,每天分头进山打猎。有的时候,为了追踪一头猎物,往往要在山林里面,转悠个三五天,才能出来!几天之前,山里又下了一场大雪,进山就变得更加的困难了! 老梁头儿知道郭解放他们都是些生瓜蛋儿,害怕他们在山里面闹出点儿什么事儿,自己也不好交代,于是干脆把他们都留在了身边,每日也不往深山里面去,只是在驻地附近转悠! 这一天,老梁头儿实在扛不住三人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到稍远一点儿的地方,打只野狼做条狼皮褥子。三人为此,整整兴奋的一夜未眠!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们准备停当,来找老梁头儿,老梁头儿却吩咐他们轮流背上一张表面有洞的破桌子!三人一路背着桌子,一路纳着闷儿,心想:“这打狼不用猎枪、棍棒,驮着一张桌子干嘛?难道还要给狼摆事实讲道理?让狼自己把皮毛脱下来不成?”。 可是三人也不敢多问,生怕露怯,可是这么大一张桌子背在身上,它也不好受啊?于是郭解放就拐弯抹角的问老梁头儿说:“老梁大爷,你这是领我们到哪儿去啊?你看我们仨儿,还背着一张桌子呢······远了我们可背不动啊······!”。 牛建军也在后面附和说:“老郭说的没错······这打猎就是打猎,怎么还让背着一张破桌子?难道靠这张桌子就能逮到狼了?”。 老梁头儿背着猎枪,走在头里,听见两人抱怨,转头说:“你们两个小子懂个啥?你们信不信?就凭这张桌子,我就能活捉一头狼!”。 李援朝不信,吐着舌头,学着快板的腔调说:“老梁头儿,瞎胡闹!要用桌子设圈套······设圈套······等狼来了,那可不得了,不得了······!”。 老梁头儿眯缝起眼睛,微笑着,初生的朝阳,温暖的照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红彤彤的,四个人的周围,一片宁静,只有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回荡在这空旷的老树林子里! 地面和树上都落满了,厚厚的积雪,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粉红色的光芒! 老梁头儿自信的拧着眉毛说:“你们别不信!我老梁头儿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就用这张破桌子捉头活狼,让你们长长见识······!”。 老梁头儿言出必行,当四人走到老鳖峰的时候,终于发现了狼的足迹。老梁头儿大喜,马上吩咐牛建军把桌子放下,又让三人在原地挖了一个雪窝子,大小刚好容得下一个人。他自己则从怀里面,摸出了一整只烧鸡······三人看见烧鸡,不禁都馋涎欲滴,故意问老梁头儿,他这烧鸡是从哪里搞来的? 老梁头儿见三人一副饿死鬼模样,连忙又将烧鸡揣了起来说:“这不是给你们的······这是留给狼的······!”。 老梁头儿在雪窝子附近,撒了些鸡肠子、鸡羽毛,然后吩咐郭解放三人,让他们躲到树林子里面,没有他的暗号千万别出来! 等到三人进了树林子,老梁头儿这才一猫腰儿,跳进了雪窝子,反手将桌子扣到了雪窝子的顶上! 郭解放三人,趴在树林子里,眼睛紧紧盯着雪窝子,不知道老梁头儿搞得什么鬼花样。等了很久,也不见周围有一点儿动静,牛建军等的不耐烦了,他扭了扭身子,对郭解放小声说:“我说老郭,咱们都等了多长的时间了,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啊?今天咱们不会白跑一趟吧!”。 李援朝哈着热气儿,给手取暖,哆嗦着身子说:“真冷啊······狼要是再不来的话,我可要被冻僵了······!”。 牛建军看了看天色说:“眼看天就要黑了,现在再不走的话······咱们可要摸着黑儿,往回走了······”。 突然,郭解放回头对两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声音说:“注意!好像有情况了······!”。牛建军、李援朝闻言,精神大震,忙小声问:“在哪儿呢?”。 郭解放指了指对面的树林子,耳语道:“树林子里面有个黑影儿······!”。 牛建军、李援朝连忙凝神,向对面的树林子里面看去,果然发现了一个黑影儿,正在向他们这边,远远的张望! 由于天气已晚,光照不足,又加上距离过远,因此大伙儿谁都看不清楚,那个黑影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三个人的手心里面,都攥满了冷汗,生怕一个不小心,惊跑了这千辛万苦等来的猎物!那黑影儿仿佛也同样感觉到了危险,它来来回回的在雪窝子附近兜着圈子,这里嗅嗅,那里闻闻,就是不肯走近雪窝子! 三人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跳将出去,将猎物赶进陷阱······!正当此时,一轮明月升至半空,如水的银辉,遍撒大地,地下的白雪和天上的明月,交相辉映,映照得天地一片纯白······! 三人在雪地的反光下,终于看清了来者的真面目,原来他们千辛万苦等来的果然是一头野狼! 牛建军用胳膊肘儿,轻轻的捅了捅郭解放,小声说:“老郭,这老梁头儿还真有两把刷子······你看,他还真把狼给引来了!”。 李援朝抹了一把鼻子,搓了搓手说:“这算啥本事?但凡能舍得自己这百八十斤的,都能把狼引出来······这往后,就看老梁头儿有没有真本事,把这头狼给活捉了······!”。 正文 第七章 兵团生活(2)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是一头毛色黑灰的成年公狼,它迎风站在树林的边缘,抬头向四周观望,山里的夜,更加的寒冷,郭解放他们虽然都套了两层的棉衣棉裤,还戴了狗皮帽子,但还是冻得浑身哆嗦! 公狼警觉的竖起尖尖的耳朵,仔细的谛听周围的动静,浑身的每一丝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只要有一点儿异常,他就会像风一样,消失在洁白的山林里。 可是,山林间没有一点儿的声响,风在尽情的肆孽,树在无奈的摇撼,不时有积雪落地的沙沙声······! 也许是饿了太长的时间,也许是太冷的缘故,狼开始放下了戒备,慢慢的接近雪窝子······它先是吃掉了鸡肠子,又吃了鸡毛······就在狼走向雪窝子的一瞬间······李援朝却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这声喷嚏犹如一声炸雷,在寂静的山林里面,显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狼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夹紧了尾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随即跳起身子,紧抿住耳朵,撒腿儿就往树林子里面逃,只一眨眼得功夫,就在大伙儿的视线里面,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牛建军头一个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骂道:“谁他妈的打的喷嚏?这下好了······白他妈的受了半宿的冻······!”。 李援朝哭丧着脸,捂着鼻子说:“是我······我没忍住······!”。 郭解放也爬起身,劝牛建军说:“跑了就跑了······就当咱们练了回兵,谁还没有个走背字的的时候?咦?这狼都跑了,老梁头儿怎么还不出来?”。 牛建军消了气儿,也奇怪道:“对呀!老梁头儿又在搞什么鬼?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郭解放却突然想起来,老梁头儿临走的时候,对大伙儿的叮嘱。于是连忙叫住了牛建军说:“你先等等,老梁头儿让咱们等他的信号呢!”。 牛建军、李援朝无奈,只好重新藏了起来。没过多久,就发现对面的树林子里面,又有了动静。牛建军眼尖,头一个发现了异常,他努力的抑制住激动的心情,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快看······它又回来了······!”。 那头原本已经跑远了的公狼,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又半路折了回来,也许刚才只是狼的疑兵之计?抑或是它终究经受不住美味的诱惑?这些已经都不可考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郭解放的心脏,在胸膛里面,“咕咚咕咚“的狂跳,眼睛紧紧盯着那慢慢接近的狼,生怕这个时候,老梁头儿突然从雪窝子里面跳将出来,再一次惊跑了它! 这一次,狼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小心翼翼了,它驾轻就熟的径直来到雪窝子跟前,发现雪地上面,竟然放了一件奇怪的东西,撩人的肉香,就是从这个奇怪东西的下面,传了上来······! 狼焦急的绕着那个奇怪的东西转了两圈儿,并没有发现任何能够钻进去的缝隙,它偶然发现,奇怪东西的表面,有两个足够自己爪子伸进去的圆洞! 近在咫尺的美味儿,使得狼失去了惯常的警惕,它饥肠辘辘,馋涎欲滴,只想着快一点儿将东西吃到嘴里······!”。 于是它决定冒一次险,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一只前爪儿,伸到了圆洞里面,希望自己能够,勾到里面的食物。可是,当它的爪子伸进去的时候,它就觉出不对劲儿了······里面不知有什么东西,就像一把老虎钳子一样,紧紧的夹住了它的前爪儿,狼心里面一惊,浑身的毛发,瞬间都倒竖了起来······它弓直了身子,往后奋力一挣,可是根本就挣不脱! 狼急得呜呜悲鸣,只得探出另一只前爪儿,从另一个孔洞里面伸了进去,没想到的是,这只爪子马上也被同样的东西钳住了! 狼心惊若狂,奋力挣扎却不能得脱,就在这时,老梁头儿突然大叫一声,从雪窝子里面破雪而出,他顶着桌子,双手隔桌紧紧攥住了狼的两条前腿儿,嘴里面还叼着,吃剩了一半得烧鸡。 老梁头儿“噗”得一声,吐掉嘴里面的烧鸡,冲着三人埋伏的地方大喊:“快出来帮忙······!”。 三人闻声,纷纷从树林子里面冲出来,用绳子将狼的前腿儿,隔着桌子绑住,害怕不稳妥,又把狼的后腿儿也顺手绑了! 老梁头儿则腾出手来,捡起地上的烧鸡,又啃了两口,见三人都眼巴巴的瞅着自己,这才把剩下的半只烧鸡扔给了他们。 狼被众人捆了个结实,扔在地上兀自挣扎,狼嘴把木桌子啃的“咯吱吱”作响,却总咬不开那数寸厚薄的桌板,狼也是种极为聪明的动物,眼见这招不行,它便改弦更张,竟然啃咬起自己的一只前爪来! 郭解放听见声音不对,仔细一看,不禁毛骨悚然,原来那头公狼,竟活生生将自己的一只前爪儿啃咬的血肉模糊! 郭解放大惊,连忙招呼大伙儿!牛建军一面用树枝拨弄狼头,一面跺脚分散狼的注意力。那狼此时,已经脱出了一只前爪,正在啃咬另一只爪子,老梁头儿见势头不好,他趁机绕到了公狼的身后,用绳套儿,套住了公狼的脖子,把那绳子的一端,搭在了一人多高的树杈子上,一拽绳子头儿,就将整个狼吊了起来! 就在三人还在愣神的功夫,老梁头儿早已抽出了一把剥皮尖刀,迎着凛冽的月光,试了试刀锋,又转头吩咐郭解放拧亮了手电筒。 郭解放不知道老梁头儿要干什么,只得按照他的吩咐,用手电筒照亮了吊着的公狼!这个时候,狼还没有断气儿,它抽搐着身体,蹬踏着后腿儿,脖子抻的出奇的长······长满尖牙的嘴巴里面,吐出了一条软塌塌的绛紫色的舌头,眼睛在手电筒的光照下,闪着瘆人的诡异绿光! 老梁头儿极其娴熟的揪住狼头后面的鬃毛,刀尖轻盈的在狼的脖子下面,划了一下,还没等大伙儿看清楚,他就已经把刀子衔在了嘴里,手指扣进狼皮,身子重心猛然向下,指尖发力,只听“刺啦”一声怪响,那整张狼的皮子,就被老梁头儿从狼的身上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被扒掉了皮子的狼,赤条条的闪动着粉红的颜色,皮下的筋肉,因为疼痛,不住的抽搐! 老梁头儿漫不经心的将狼皮筒子卷了起来,然后这才用刀,切开了狼的喉咙。狼血顺着它赤裸的身体,滴溅到了雪地上,猩红的狼血如烂漫的梅花,鲜红刺目! 被剥了皮的狼,沉重的呼出了它,此生的最后一口气儿,用尽了它所有的力气,它的身子抻的很长、很长,它的头,奋力的向后仰着,仿佛要去摘取天上的那轮明月······最后,它发出了一声叹息似的声响,就再也不动了! 隔了好一会儿,牛建军才敢用木棍儿去捅那只公狼,确认那只公狼真的死透了,大伙儿这才把它从树枝上放了下来。 老梁头儿让郭解放找根木头杠子抬狼,三人于是就近砍了一棵小树,剃干净了结疤、毛刺,把狼绑在树干上面,四人轮流抬着往回走。 一面走,郭解放一面问老梁头儿,刚才那头狼,你为什么不一刀先宰了它,再剥皮呢?老梁头儿说,狼死后,血液停止循环,狼毛就倒了,品相不好······要在狼还没断气儿之前,将狼皮剥下来,那个皮子才精神呢······!”。 下半夜,山里起了白毛风,四个人顶风冒雪,好不容易才在天亮以前,摸回了驻地。虽然外面天寒地冻,但郭解放的心里却美滋滋的,因为他们自己也能打到猎物了!从此以后,三人隔三差五的,就跟狩猎队出去打猎,渐渐的他们也熟知了一些打猎的门道儿,有时候还能独立捕获一些体型稍大的猎物,这让老梁头儿也不禁对他们三人刮目相看! 冬去春来,过了年,天气一天暖似一天。这一天,郭解放夜里睡在被窝里面,迷迷糊糊听见外面轰隆隆一阵炮响,他掀开被窝儿,一骨碌儿滚下炕,冲着正在睡觉的一个班的知青大喊道:“大伙儿快穿衣服······老毛子······打进来了······!”。 出乎郭解放的意料,整个班的知青没有一个搭理他的,只有牛建军从枕头上抬起了脑袋,睡眼惺忪的对郭解放说:“老郭,你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鬼叫什么呢?”。 郭解放火急火燎道:“你们都聋了么?外面有炮声······咱们跟老毛子,干上了······!”。 牛建军脸上显出鄙夷的神色说:“你再仔细听听?这哪里是炮响?这明明就是三岔河水解冻的声音吗······!”。 这一年,三岔河的春汛,来的比往年都要早,轰隆隆的解冻声,像春雷一样惊醒了群山,也搅动了人们,沉寂了一冬的心。 土地在召唤人们,播种的季节就要来了! 兵团的只要任务就是“守土开荒”,边境的相持状态,虽然没有缓和的迹象,但也没有进一步的恶化。为了响应党中央提出的高筑墙,缓称王的战略方针,兵团各师都积极开展了声势浩大的大生产运动。 郭解放所在的三连,自然也不能例外,知青们白天开荒种田,晚上挑灯训练,即不放松警惕,也不放弃生产,一手紧握锄头,一手紧握钢枪,时刻驻守在祖国的最北方! 正文 第八章 遇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这一天,三人受命到团部往回运一车粮食种子。第二天,天还没亮,三人就赶着一挂大车兴冲冲的出发了。连里距离团部很远,中间又多是崎岖的山路,尤其是他们途径的车厢峡,那更是危险万分!因此,临出发以前,胡子连长和黄雅菊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们多加小心,千万不要着急赶路,一定要安全返回!为了防备野兽,郭解放和李援朝一人腰里别了一把斧子,三人又去领了一枝步枪,和一梭子子弹用来防身。枪由牛建军保管,因为他的枪法,在三人中是最准的。 春寒料峭,天气还是很冷,三人因为要在野外过夜,所以都戴了狗皮帽子穿上了狗皮棉袄。收拾妥当后,三人扬鞭策马,顺着崎岖颠簸的山路,向团部而去。 团部的驻地,在内蒙古草原的边缘,它背对着大兴安岭,面朝蒙古高原。直面西伯利亚寒流的袭击,因而团部的军马场,每年都有很多军马被冻死!而春季频发的沙尘暴,则更会使草原,一片灰蒙蒙,没有丝毫的生气!而此时的大兴安岭里,则是春光明媚,樱红柳绿,一派旖旎的风光! 三人赶着马车,一路欢歌笑语,穿过了车厢峡,不一日就来到了团部。团部靠近内蒙古牧区,因此一路上碰到不少穿着节日盛装的牧民。到团部一打听,才知道附近的牧民们正在召开那达慕大会! 郭解放他们到团里办了手续,装了种子,派一个人看着粮食。剩下的两人就到那达慕上转了一圈儿。傍晚的时候,团部的李干事跑来叫他们,说团部杀了几头羊,让他们去参加欢迎会。 郭解放心想,这团部的领导也太够意思了,知道他们几个千里迢迢的来运种子,累的够呛,特意宰几头羊犒劳我们。当下也来不及收拾,就跟着李干事跑到了团部。路上一打听,才弄明白,感情是自己自作多情,团领导根本就不知道来了他们这几个无名小卒,就更甭提什么宰羊犒劳了!今晚召开的篝火晚会,则是为了欢迎北京来的样板戏巡回演出团! 郭解放和牛建军派李援朝回去看车子,他俩跟人借了板凳,座在火堆旁边看人家跳了半宿的样板戏。 第二天,三人赶着马车,往回走。走的时候,天气就有点不好,等他们赶到车厢峡的入口,后面草原的远方,就笼罩在了一片乌云里了!乌云很奇特,它压得低低的,卷着地面,滚滚而来!三人缺乏经验,都以为草原的乌云本该如此,并没有在意! 三人在车厢峡外,喂饱饮足了马匹,又把马肚带勒紧,牛建军跳上车辕,抖了一个鞭花,吆喝着让车驶进了车厢峡!这车厢峡之所以叫这么古怪的名字,跟它的地貌和地理位置分不开!老话说,老鼠进风箱---没处躲没处藏,说的就是车厢峡这种地形!车厢峡纵深二十余里,四周都是千尺以上的悬崖,道路颠簸难行,仅能容一辆大车通行。道路一侧紧挨山崖,不时还有山石滑落。道路的另一边则是湍急的三岔河水,历经千百年冲刷而成的深谷!探头往下一看,只见谷底白浪滔天,水花飞溅。脚下飞鸟翱翔,云雾缭绕! 车厢峡作为西伯利亚寒冷气流进入大兴安岭地区的孔道,常年风速极高,平常日子倒没什么危险,一旦遇到了沙尘暴,就很可能产生孔道效应,很容易将人吹落谷底!经常走车厢峡的人,最害怕一种自然灾害,那就是沙虎子!所谓沙虎子就是沙尘暴里又夹了冰雹。这种天气可怕就可怕在,他不但让人看不清路,而且很快就能把人活活的给冻死!说难听一点儿,碰见这种天气的人,没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所以当地人都用沙虎子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儿! 进了车厢峡后,三人都知道这车厢峡里的气候变化无常,因此拼命催促马匹往前赶。走到车厢峡中间的时候,身后狂风大作!三人这时候才明白,他们之前在峡谷外面看见的奇怪黑云并不是乌云,而是沙虎子! 三人大惊,鞭打马匹想要趁沙虎子没来之前冲出车厢峡!可是已经太晚了!沙虎子刮到车厢峡附近,被四周的大山阻挡,只余车厢峡一条道路,因而风速不知大了多少倍!沙粒、冰雹打在郭解放他们的狗皮棉袄上,乒乓乱响!寒风一直往他们的脖领子里面贯,冻得三人浑身冰凉。拉车的马也受了惊,它立起前蹄儿,扬声长嘶!装满了种子的麻袋包,被马掀下了车!牛建军挥舞着马鞭,大声吆喝,努力想让惊马安静下来! 郭解放头捂着狗皮帽子,跳到车上去拉马缰绳。李援朝则惊恐的回过头,往身后望去! 沙虎子冲进了车厢峡,嗖嗖响着向他们扑了过来!李援朝脸色苍白,哆嗦着嘴唇,歇斯底里的冲牛建军和李援朝喊道:“沙······虎······子······来了······大家······快跑······! 郭解放听到李援朝那变了腔调的声音,站在马车上回头一看,只见沙虎子就像一排高耸的巨大山岭,向他们当头压了下来!他扔掉了马缰绳,冲牛建军大喊:“快跑······马车咱······不要了······!”。 牛建军拽着马辔头,指着路边的一处凹陷叫道:“快······到里面······躲一躲······!”。 郭解放跳下马车,对牛建军叫道:“你他妈的还磨蹭什么?快跑啊·····!”。 牛建军拽着马车,喊道:“你们快走······老子······老子······一会儿就来······!”。 此时沙虎子已经越来越近了,沙粒和冰雹打在脸上生疼,就像用刀子在脸上划一样。脚边拳头大小的石块儿,都被吹移了位置,天空陡然就黑了下来!气温也急剧下降到了零度以下,郭解放已经睁不开眼睛了,他摸索着凭着记忆,奔向路边的窝风处! 刚躲起来,沙虎子“轰”的一声就冲了过来,一时间飞沙走石,乾坤倒悬,四周一片漆黑!只能听见沙虎子吹过车厢峡时发出的“呼呼”巨响,就好像有成千上万匹战马,突然从他的身边蜂拥而过,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 郭解放感觉身上很冷,几乎要冻僵了!他哆哆嗦嗦的裹紧狗皮棉袄,使劲的向地下拱去! 当天空放晴,郭解放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浮沙和冰雹掩埋,周围静的没有一点儿声响······他扒开沙子和冰雹,从地里钻了出来,四下里一摸,把李援朝也拽了上来。再去找牛建军却怎么也摸不着了!他连忙拍醒李援朝问他牛建军跑哪儿去了?李援朝也说不清楚牛建军去哪儿了。郭解放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坏了!牛胖子别让沙虎子给刮跑了! 当下两人连滚带爬的跑到外面去找,却哪里找的到?就连马车和粮食种子也都不见了踪影! 两人抻头向河谷里面一望,只见河水涛涛,一泻千里,却哪里有一点影子? 郭解放跺脚说:“眼镜儿!胖子被沙虎子吹走了!咱们回去怎么交代啊!”。 李援朝呜呜的哭道:“咱们快下去找吧!就是死了······咱们也要把他的尸首运回去······!”。 郭解放二话不说,带着李援朝寻路下到谷底,一路往三岔河的下游找了过去! 郭解放和李援朝头顶着天边的霞光,闯进了雾气氤氲的老林子。他们沿着河岸寻找,找了没多远,郭解放就发现了有人从河里爬出来的痕迹,郭解放和李援朝俱是狂喜,郭解放对李援朝说:“牛胖子果然没死,咱们得赶快找到他······!”。 李援朝有些不解的指着脚印消失的方向,问郭解放说:“他怎么往那边走了?”。 郭解放蹲在地上,仔细看了看脚印周围折断的树枝和践踏过的青草,摸着下巴沉吟说:“他应该顺着河边走,怎么突然改变了方向?难道他遇到麻烦了······?”。 两人都觉得情况不对,但猜不透其中的原因,郭解放只得把手一挥说:“先不管那么多,咱们快点儿追上去,别让牛胖子在老林子里面转丢了······!”。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向老林子的深处搜索前进。他们在老林子里面,东一头,西一头的胡乱转了一上午,到中午的时候,又从新发现了牛建军的踪迹。 郭解放和李援朝本来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两人在山谷溪涧里面喝饱了水,坐在石头上小憩。李援朝则干脆将脚上的鞋袜脱了,把脚放到冰冷的溪水里面,溪水在他们面前转了个身,汇进一个不大的池塘,池塘底部摇曳着翠绿的水草,水面上则倒映着纯白的鹭鸟儿······! 李援朝远远望着,池塘里面游动的水鸟,吧嗒着嘴唇,不甘心的对郭解放嚷道:“现在要是能有一杆枪,我保管一枪把它们都轰了······!”。 李援朝不等郭解放答话,飞快的穿上了鞋袜,猫着腰儿往池塘那边跑去。郭解放此时,也没心思管他,只顾掏起溪水匆匆洗了洗自己那张汗津津的脏脸,又顺手折了一截草茎,衔在嘴巴里,长久的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的思绪很快就被鹭鸟的凄惨叫声打断。郭解放连忙爬到附近的石头上,向池塘那边一看,只见池塘原本平静的水面上,不知怎的竟被搅起了阵阵的涟漪,一群鹭鸟盘旋在空中,冲着李援朝高声哀鸣······!”。 李援朝则站在水塘的中央,身上的衣服都浸的湿透,再往远处,······一堆乌云在天边翻滚,隐隐的传来了雷声······!“。 李援朝回来的时候,手里面多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他一面喜滋滋的对郭解放扬了扬手里的鱼,一面努力的抠住拼命挣扎的大鱼的鱼鳃,大张着嘴巴,口水流了出来,对郭解放叫道:”老郭,池塘里面有大鱼······!“。 两人这时都饥火难耐,从早上到中午他们粒米未进,郭解放用斧头将鱼开膛破肚,又在溪水里面漂洗干净。 李援朝则拾柴点火,将鱼架在火上烧烤,不一会儿便烤的焦香四溢。郭解放和李援朝分鱼而食,虽没有油盐调味,但两人饿的久了,也不管好坏,狼吞虎咽一番,便将一条三四斤重的大鱼,一扫而净! 食毕,郭解放用衣袖抹干净油嘴,又拍了拍自己那鼓胀起来的肚皮,招呼李援朝说:”眼镜儿,酒足饭饱开路妮玛西······!”。 李援朝屁股一撅,冲郭解放鞠了一躬道:“嗨!”。 两人于是循着牛建军留下的足迹,寻路而行,将到旁晚的时候,郭解放和李援朝终于在一处山沟子里面,找到了迷路的牛建军。 牛建军看见熟人,先是一愣,接着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紧紧抱住了郭解放,再也不肯撒手。郭解放好不容易将他紧箍的手指掰开,问他怎么回事儿?牛建军这才带着哭腔说:“我被沙虎子吹到了河里,爬上岸就在这山沟子里面转悠,可就是怎么都走不出去了······现在好了,咱们中央红军总算会师了,老子总算又找到了党组织······!”。 牛建军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尴尬的笑了笑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呢······!”。 眼镜儿在一旁见牛建军哭的稀里哗啦,忍不住讥讽说:“行了······行了······嚎两声得了,你小子还没完没了了······!”。 牛建军虽然落了威风,但他仍心有不甘,大瞪着眼睛冲李援朝嚷道:“谁他妈嚎了?眼镜儿,你小子把话说清楚了······!”。 郭解放见两人一见面就掐,也觉得头痛,他拉住牛建军,问他为什么半路往老林子里头钻?牛建军说他原本打算沿着河边走的,可是刚走了没多远,就觉着有人在身后跟着自己。开始,他以为是连里派人来找他了,于是就返回头去找,没想到却突然看见了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黑影儿,那黑影儿一闪身就不见了······!”。 牛建军虽然只是一瞥,却看清了那黑影儿的模样,黑影儿长毛披肩,黑面獠牙,也不知是人是鬼······牛建军看见自己身后跟着这么个怪物,早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也不辨东南西北,一头就钻进了老树林子里了! 郭解放听牛建军说,河边有怪物出没,于是猜测说:“你是不是看花了眼?把熊瞎子看成了怪物?”。 牛建军斩钉截铁道:“我向M主席发誓,那东西肯定不是熊瞎子!”。 李援朝忍不住插嘴说:“那会不会是附近的猎户?”。 牛建军摇头说:“不会是人,更不可能是猎户!”。 郭解放见一时也问不出什么头绪,就对李援朝和牛建军说:“今晚咱们是走不出去了······得先找个地方宿营才行!”。于是三人顺着山沟往里面走,走了许久,眼见太阳都下山了,也没看见这条山沟的尽头。 四周渐渐的都黑了下来,周围黑影幢幢,什么也看不清楚。郭解放心里暗暗焦急,心想:“这山沟忒邪性!走了这么久也不见个头儿,难道它就没有尽头不成?”。正走着,牛建军在郭解放身后,突然瓮声瓮气的问:“老郭,咱们这是不是撞见鬼了?怎么现在还看不见头啊?”。 郭解放转身给了牛建军一记脖溜,骂道:“你瞎嚷嚷什么?哪里有鬼了?”。 李援朝从后面挤上来,捂住郭解放的嘴巴,压低了声音说:“老郭,你小声点儿······别真把鬼给招来了!”。然后,向自己的身后指了指,接着说:“咱们后面好像有尾巴······他奶奶的,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郭解放刚才还没觉得这小山沟有多么可怕,现在听了李援朝的话,顿时就觉得四面阴风骤起,到处鬼影幢幢! 郭解放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伏在李援朝耳朵边说:“你都看见什么了?”。 李援朝一面不住向身后张望,一面抓住郭解放的胳膊说:“没看清楚,要是看清楚了,也就没有这么可怕了······!”。 郭解放把斧头从腰里扽了出来,抄在手上。瞪圆了眼睛向身后的杂草荒树里面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三人静静的站在当地,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周围一片死寂,只有虫鸣声,时断时续的从草从里面传出来。一轮焦黄带着血色的月亮,跳过树梢儿,爬上沟顶,把晕黄的朦胧的光,从天际洒了下来! 郭解放见李援朝、牛建军、两人脸色煞白,知道他俩吓的够呛,就故意大声对着身后影影绰绰的树影儿喊道:“是谁藏在后面?有种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再敢装神弄鬼吓唬人,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可是身后并没有一丝生息,唯有山风从他们身旁鼓荡而过,摇撼树叶、草丛,瑟瑟作响,好像是在回答他的问话······! 郭解放把手一摊,壮着胆子对牛建军和李援朝打趣说:“我说没有吧?看你们吓的那怂样儿,鬼在哪儿呢?你们俩给我找一只,让我也瞻仰瞻仰?我就不信邪了,这朗朗乾坤,煌煌天地,哪来的鬼呀?”。 郭解放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沟边的一颗树上,树叶乱颤,不一会儿,从树叶里面竟然伸出了一个人头······! 那人头面色青白,披头散发,拖着一条血红的长舌头。三人借着月光,把那人头看了个清清楚楚! 三人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互相拉扯着往后倒退,那人仿佛并没有发现三人,它在树上探头探脑一番之后,突然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人头在地面上弹了数下,就滚到了郭解放他们的跟前。郭解放向地下一瞅,那人头的一双眼睛也正好瞪着他,郭解放绕是胆大,也不免心里发毛! 三人哪见过这等恐怖诡异的事情?李援朝首先沉不住气,吓得大叫了起来,三人不约而同,一起惊叫:“鬼啊!”。都背转身,颠起两条腿儿,没命介的落荒而逃! 也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一直跑到再也没有力气了,大伙儿这才停了下来,牛建军和李援朝趴在路边,将胃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吐了出来。 郭解放也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稳了稳神儿,一面大口喘气儿,一面却发现三人跑来跑去,却原来还是一直在山沟里面兜圈子! 郭解放用脚踢了踢趴在地上狂吐的牛、李两人说:“你们刚才看清楚了么?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牛建军抬头,抹了一把嘴唇说:“看起来······好像是个人脑袋!”。 李援朝也跟着瞎嚷嚷道:“它还拖着一条好长······好长的舌头······我看一定是个吊死鬼儿······!”。 郭解放一屁股坐到地上,自言自语道:“他妈的真邪门!这么个破山沟子,怎么走也走不出去,却又出了这么档子怪事儿······!”。 牛建军吐到再也没有东西可吐了,这才翻身坐起,抱怨说:“这一阵子跑······差点儿把老子的胃肠都颠了出来······!我说郭司令,你身上有没有吃的东西?我可是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郭解放拍了拍身上空空如也得口袋说:“活该饿死你丫的,看你还敢不敢往老林子里跑了?”。 李援朝吐够了躺在地上,一边咽着唾沫,一边心有余悸道:“哎呦喂······刚才真他妈的吓人,谁能想到那东西能从树上掉下来?我告诉你们,当时我这心啊······就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郭解放此时缓过劲儿来,跟李援朝、牛建军商量,他们是继续往外面走呢?还是在这儿等到天亮? 李援朝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他说现在就是真有鬼来了,他也跑不动了! 牛建军也主张等天亮了以后再说。 三人于是就在沟边一颗大树下,用手胡乱拔了些青草,垫在地下,躺在上面休息。郭解放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这时候,月亮已经行到了中天,细碎的月影,从树枝的缝隙里面,投影到了三人的身上,斑驳的月光,随着时间的流转,慢慢的移动······! 郭解放半张着眼,朦朦胧胧的发现,在树下面有一团白影儿,一蹦一跳的在月光里面蠕动······郭解放本来迷迷糊糊的,被这白影一吓,惊的睡意全无,他想起树上掉下来的那颗白惨惨的人头,身上不觉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不敢细看那团白影儿,于是轻轻捅了捅身边躺着的李援朝,李援朝此时正睡的香甜,被他一捅,嘴里吧嗒着含糊的说道:“干嘛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完,翻了个身又睡! 郭解放见他不醒,就趴在他耳边小声说:“眼镜儿!好像有情况······!”。 李援朝猛的睁开眼,问郭解放说:“你说什么呢?”。 郭解放把手指放在嘴上,又冲白影的方向指了指,李援朝脑袋还未清醒,他嘀咕道:“神秘兮兮的你又看见什么了······?”。他戴上眼镜儿,向郭解放指的方向看去。 郭解放一面在草中摸索着斧头,一面小声问李援朝说:“你看出那是什么了么?”。 李援朝仔细的看了十多秒,这才转回脸来,结结巴巴的说:“看······看不太清楚,会······会不会······还是那个吊死鬼儿?”。 郭解放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接着他又指了指躺在身边,鼾声如雷的牛建军说:“让他看看,这小子的眼神儿比咱俩都好!”。 李援朝叫醒了牛建军,又让他看。可是他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三人只得枯坐在地,六只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树下的那团白影儿,三颗心都在胸膛里面“呯呯”的乱跳,哪里还有一点睡意? 正文 第九章 白毛狐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白影儿时动时静,,悄无声息,慢慢向三人坐的地方靠近,李援朝和郭解放都将斧头攥在了手里。 牛建军也临时找了一截枯树枝,抄在了手上。三人都做了最坏的打算,只等那团白影儿蹦达到眼前,手里的棍棒斧头,就一齐招呼上去。 月华西斜,光影浮动,白影儿所在的树下,也被一束月光照亮,牛建军“啊”的一声叫道:“我当是个什么,原来是只狐狸······吓得爷爷我,半宿都不敢合眼!”。 郭解放和李援朝此时也都看清楚了那团白影儿,竟只是一只白毛狐狸。三人都长嘘了一口气儿,郭解放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哪来的狐狸?怎么不怕人呢?”。 牛建军突然坏笑道:“不怕人才好呢······!”。 郭解放没明白牛建军的意思,就问他说:“怎么好了?”。 牛建军吧嗒着阔嘴岔子说:“这是老天爷看咱们仨饿了,故意派只狐狸下凡,给咱们兄弟祭祭五脏庙的!你俩都坐着别动,看俺老牛的手段······!”。说完,拎着棒子,就摸了上去。 牛建军摸到离狐狸还有一米远近的距离,见那狐狸还趴在原地一动不动,牛建军心头大喜,心想:“这真是个傻狐狸,死到临头了也不知道跑!”。 他见距离狐狸如此之近,就打算捉活的。他轻轻的把手中的棒子放下,如猛虎一般伏在了地上,匍匐向前爬了半米······! 狐狸此时仿佛听到了响动,它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一双圆滚滚的红眼珠儿,警惕的四下张望。 牛建军不敢轻举妄动,他趴在地上,希望自己没被狐狸发现,可是狐狸好像早就闻到了他的气味儿,它调转脑袋,仰头去看牛建军的脸! 牛建军哪能想到,今天竟能碰见这样一只大胆的狐狸?他跟狐狸四目相对,在这一刹那的功夫,牛建军马上意识到,白毛狐狸要跑! 他来不及多想,便大喊了一嗓子,随后一个饿虎扑食,就向狐狸的身上扑了过去。 狐狸也不知道是被牛建军的这一声叫喊,吓破了胆子,还是误打误撞,它不往后退,反而迎着牛建军的面,冲了过去,堪堪的从他的裤裆子底下,窜了过去! 牛建军只觉眼前一花,知道事情不好!赶紧拢腿并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再回头去看那只狐狸,却早窜到了他的屁股后面,飞一样的逃向了山沟子的深处! 牛建军撅着个屁股趴在地上,眼见狐狸就要窜进树林子了,他急的额上青筋暴突,冲坐在草垫子上,仍傻呵呵的看眼儿的郭解放和李援朝怒喊道:”傻看什么?快点儿追啊······!”。 两人这才如梦初醒,从地上蹦起来,蜂拥向狐狸逃走的方向追去。等三人追至一处山隘,却看见那只白毛狐狸,犹如一只羽箭,向山隘里面窜去! 牛建军眼见追不上了,于是将手里的棍子奋力投向了狐狸,可是狐狸一窜四五尺,却哪里打的中它?三人见白影儿在深幽黑暗的山隘口一闪即逝,却也无可奈何! 牛建军捡起刚才掷出的棍子,往山隘里面探头张望,郭解放见他心有不甘,就劝他说:“死胖子,咱们他妈的别追了!就一只狐狸,值当子这么玩命么?”。 牛建军转回头说:“怎么不值当?老子今天非的捉住它,将它活剥了不可······!”。 李援朝坐在地上,擦了一把脸颊上的汗说:“这大半夜的······白天找了你老小子一天了,晚上又追这死狐狸,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哎呦喂······我这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跟你们俩儿做了朋友······!”。 牛建军扶着树杈儿,喘匀了气儿,说:“你小子后悔了?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 郭解放一手攥着斧头,一手掐腰说:“我说胖子,咱们到底还追不追了?”。 牛建军来了精神头儿,连忙说:“追!怎么不追了?我就是有一件事儿,还不太明白······!”。 郭解放问牛建军是什么事儿?牛建军指着面前的山隘,对郭解放说:“你看咱们面前的山口,有什么不对劲儿的?”。郭解放道:“不对劲?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点儿画魂儿!你们看,这山口外面,郁郁葱葱,长满了植被,反观山口的里面,却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你们说奇不奇怪?”。 牛建军一拍大腿说:“对啊!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李援朝惊魂未定,他向隘口里面探头探脑了一番,道:“咱们还是别进去了,刚才没什么感觉,现在听你们一说,我这心里还真直打鼓······!”。牛建军咝咝冷笑道:“咱们在这山沟子里面,都转了多少时间了?难道你们还想走回头路不成?我看这山口虽然诡异,但还不至于要了咱们的命······!”。 郭解放的两条眉毛,拧成了一道疙瘩,他问牛建军说:“你觉得山口里面,会有出路?”。 牛建军翻了翻眼珠子,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话,却突然反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说刚才那只狐狸,它会不会认识路?”。 郭解放心里一动,马上明白了牛建军的意思。李援朝则笑嘻嘻道:“它认不认识路,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咱们仨儿那是谁也不认识这里面的路!”。 郭解放摸着下巴说:“胖子,你的意思是咱们跟着狐狸,说不定还能走的出去?”。 牛建军连忙摆手说:“那也不一定,要是那只狐狸跟咱们一样,那可就惨了······!不过,我觉得咱们与其在这里瞎转悠,还不如进里面试一试······!”。 郭解放拿不定主意,又问了李援朝的意见。李援朝也是个没主见的,只说跟着他俩上刀山下火海也认了! 郭解放看天上一团浓云,将月影儿遮住,周围的景物显得愈加的朦胧,三人面前的山隘,黑黝黝的活似一只吞噬人的巨口。 郭解放越看越觉得心惊,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但走出去的欲望,暂时压倒了心中的恐惧,于是他决定进山隘里面试试! 郭解放、李援朝在前,牛建军殿后,三人鱼贯进了隘口。甫一进去,就发觉谷中情景与外面殊为不同,只见脚下碎石瓦砾,周围怪石嶙峋! 牛建军点燃刚才准备的松油火把,火把如黑暗中的明灯,刺破了山谷的黑暗······郭解放借着闪烁不定的火把光亮,终于看清楚,谷中尽是巨石枯木,腐树烂草。他心里不禁暗道:“这里果然古怪,竟然连草木也不长一颗!”。正在寻思间,突然发现,离自己不远的一块怪石下,有一个白影儿一闪而过! 郭解放早就看见了那团白影儿,不禁大叫道:“在哪儿呢······!”。一把夺过了牛建军的火把,向怪石深处追了过去! 那狐狸也是颇有灵性,一路跑跑停停,一直将众人引入了山谷的深处。 等三人再一次追赶过去的时候,那只白毛狐狸早就飞鸿渺渺,不见了踪影······!”。 三人在周围搜索了一会儿,也毫无发现,牛建军此时却打起了退堂鼓。他捅了郭解放一把说:“老郭,我怎么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儿啊?”。 郭解放说:“我也觉得有些不对,你看这谷里到处都是乱石,又光秃秃的寸草不生,乍一看像是枯水季的河道,但又没有洪水冲刷的痕迹,你说怪不怪?”。 牛建军抹了一下鼻子说:“不行,咱们还是撤吧!”。 李援朝也附和说:“对,咱们退回去,省的在这里面瞎转悠,反正天也快亮了,咱们再找出路也不迟!”。 郭解放于是问两人说:“你们谁还记得进来时的路?”。 李援朝自告奋勇道:我记得,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 李援朝从郭解放手里,接过松油火把,领着两人按原路返回。刚往回走了一段路,就再也找不着原来的路了,他领着两人在乱石里面瞎转,见周围都是怪石耸立,枯藤老树,似曾相识,却又迥然有异······! 他心中焦急,额上出了一脑门的冷汗。郭解放在后面瞧出他不太对劲儿,就问他说:“眼镜儿,这路对吗?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啊!”。 牛建军也道:“咱们刚才进来的时候,没见有这颗树啊!是不是走岔头了······?”。 李援朝转回身,哭丧着脸对两人说:“老郭、胖子,我怎么也找不着出去的路了······!”。 牛建军听他如此说,“噌”的一声,就从后面窜到了李援朝的跟前,劈手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面皮胀的通红,大瞪着眼珠子,呲着大黄牙,恶狠狠地冲李援朝吼道:“眼镜儿,你他妈说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认识路吗?路呢?······路呢······?”。 李援朝被牛建军使劲儿的摇晃着,似寒风里面的枯叶,他木然的颓坐于地,抱住脑袋呜咽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 郭解放上前拉住牛建军劝说道:“胖子,你别这样······眼镜儿这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儿!咱们还是再找找,说不定转过了这块石头,后面就是出路了!”。 牛建军嘿嘿冷笑,瞪着通红的眼珠子,对郭解放嚷道:“你骗谁呢!咱们都走了一夜也没走出去,这会儿倒能出去了?”。然后,他又指着李援朝跺脚痛骂道:“眼镜儿!你没那个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真是被你害死了······!”。 牛建军发过一通脾气,逐渐冷静了下来,蹲到地上,低头在上面用手划着什么,三人一言不发,各自想着心事。 牛建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头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说人的什么死法最惨?饿死?还是渴死?”。 郭解放自然明白牛建军这话的潜在含义,他故意不点破,回答牛建军说:”饿死,渴死都不可怕!我觉得,最可怕的是被吓死,我想那才是所有死亡中最无法忍受的······!“。 牛建军仰着脸,极其严肃的盯着郭解放说:”老郭,你是在说我吧······!”。 郭解放见他脸上神情古怪,也不知他打什么主意。牛建军愣愣的瞅了郭解放十几秒钟,然后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刚才的事儿,让你笑话了!你一定以为我胆小怕死,是不是······?”》 郭解放见牛建军恢复了理智,心里高兴,于是说:“要说你胆小怕死,打死我,我也不信!”。 牛建军嘴里轻哼一声,点点头说:“其实你和眼镜儿走到这步田地,都是因为我······”。牛建军说到这里,“咚咚”的猛敲自己的胸膛,眼睛里面闪动着泪光,悲恸道:“我这心里难受啊······我连累了你们俩······我连累了我最好的两个朋友······!”。 牛建军搂住李援朝,两人抱头痛哭。郭解放见两人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好像真是生离死别一般,心里无名火起,他用力分开两人,大骂道:“嚎什么丧?咱们还没死呢!牛胖子我跟你说,你如果再这么嚎,待会儿咱们真的走不出去了,老子就先把你拷着吃了!你明白么?”。 牛建军经郭解放这么一吓唬,还真不敢再哭了,他抹了一把眼泪,嘀咕道:“都快死了,还不让人哭,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又问郭解放说:“老郭,你凭什么先吃我啊?我的肉太腻,不好吃的······!”。 郭解放嘿嘿冷笑说:“你长了一身肥膘,不吃你吃谁?”。 牛建军委屈道:“你们吃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也留一块儿,老子现在饿的连自己的手指头,都想咬两口了!”。 李援朝擦干眼泪,破涕为笑说:“死胖子,你别开玩笑了,等一会儿大家一块吃了你,你可别嫌疼啊!”。然后又拍着牛建军的肩膀,吆喝道:“瞧一瞧,看一看,这就是咱们移动的肉罐头喽!随吃随宰喽,保证新鲜,童叟无欺喽!一毛一斤,绝不讲价,快来看······快来看啦······!”。 牛建军一把将李援朝推到倒,骂道:“你小子找打······!”。 三人笑闹了一阵儿,觉得轻松了不少,于是决定继续往前寻找出路。 郭解放主动请缨,在前头开路。他们在巨石之间七绕八绕,不觉来到了一处平坦之地,此地虽然也是怪石林立,但奇怪的是,在那巨石环绕之中,竟然屹立着一尊石像! 那石像宽袍窄袖,髡发秃顶一看就知道不是汉人的打扮。三人发现了这尊石像,都是吃惊不小。 正文 第十章 奇怪的山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李援朝绕着石像,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郭解放见天色大亮,就吹熄了松油火把,此时天边已是霞光万丈,红云遍烧! 郭解放见此情景,拍手叫好道:“太阳东升西落,咱们往太阳生起的方向走,一准儿能摸的出去!”。 于是,三人也顾不得那尊诡异的石像了,跟着郭解放往东就走。郭解放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只见旭日霞光照耀在石像身上,好似涂了一层金粉,那石像沐浴在晨光雾霭里,端得雄壮威猛! 三人走不多远,又见数尊石牛、石马,这些石像牲与刚才的那一尊人像,雕琢手法颇为相似,三人都不禁啧啧称奇! 郭解放看过这几尊石像后,对胖子和眼镜儿感叹说:“没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竟有如此古朴、宏伟的石雕造像群,想来这里必是一处古代重要建筑的遗迹!”。 牛建军哈哈大笑,指着石人的脑袋说:“这石人的脑袋真是古怪,秃子不是秃子,辫子又不像辫子,这是什么发式?”。 李援朝将嘴巴一撇说:“牛胖子,你小子最好别张嘴,只要你一张嘴,非得让懂行的人,笑掉大牙不可!”。 牛建军眼睛一瞪,嚷道:“眼镜儿!你小子知道石像梳的什么发式?你要也不知道,就别老在我耳朵边上,哼哼唧唧的······!”。 李援朝瞥了一眼牛建军,不屑的指着石像说:“这尊石像,头梳髡发,身着宽袍,右衽而窄袖,从石像的外貌和衣着上看,此石像刻画的应是契丹人无疑!”。 牛建军听李援朝将这尊石像的来历,说的头头是道,也不禁对李援朝刮目先看,但他嘴上并不服软儿,叫嚷道:”契丹人是什么鬼?老子还真没听说过······是不是你小子瞎编的,故意来蒙你大爷?”。 李援朝见牛建军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像,明显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货色,他不由恨的牙根痒痒,只得强压怒火说:“契丹人都不知道?你历史是跟你师娘学的?”。 牛建军也不客气,耍光棍说:“我历史是跟你娘学的,你能怎么着吧!”。 牛建军一边与李援朝支应着,一边往他身上靠过来。李援朝本来就对牛建军颇为忌惮,现在见他面色不善,自己脸上原来的不满愤恨之色,转瞬间就换成了一副谄媚讨好之态······! 李援朝连连对牛建军拱手讨饶说:“胖爷······胖爷······您不知道,那您是贵人多忘事儿······契丹人您能不知道?那您是在故意考我呢······!”。 牛建军张开手臂,夹住了李援朝的脖子,李援朝不敢反抗,任由他夹着叫痛说:“胖爷!您老轻着点儿!我这细脖子细腿儿的,哪能经得住您这一挟?哎呦喂······您可轻着点儿······!”。 牛建军显然对李援朝识时务的表现,颇为满意,他拍了拍李援朝的肩膀说:“眼镜儿,学乖了啊!记住了,别知道点东西就在你胖爷眼眉前儿臭显摆,你胖爷我看不上!知道吗?”。 李援朝忙点头哈腰,迭声应道:“是······是······是······我一准儿记住胖爷的教诲······从今往后,洗心革面,从新做人!”。 牛建军见李援朝认罪态度诚恳,就笑嘻嘻的松开了手。李援朝甫一摆脱牛建军的魔掌,立马噔、噔、噔急退了三步,拉开了自己与牛建军之间的距离。 李援朝见自己离牛建军距离远了,料想他抓不住自己了,胆气陡然壮了不少!他跨立地上,双手叉腰状似泼妇,跳脚骂牛建军说:“你个死胖子!就知道欺负老实人,你大概忘了自己哭哭啼啼寻死觅活的可怜样了吧?要不是我眼镜儿爷爷,冒死到这老林子里来救你,哪还能轮到你,跟爷爷我抖威风?我呸······我呸······你有本事来捉我啊!来啊?来啊······?”。 牛建军闻言大怒,就要去捉李援朝。李援朝身材矮小,跑动迅速,而牛建军身形如熊,行动笨拙。两人一前一后,绕着契丹人像转圈儿。 李援朝在牛建军身前,时快时慢,忽左忽右如灵猫戏鼠般,逗弄牛建军。牛建军则累的气喘吁吁,想捉捉不住,想停又不甘心······一时怒气冲天,呼呵连连! 郭解放见两人嬉闹如此,也不干涉,独自一人细看那些石像。只见这些石像身高俱都两米开外,衣服打扮虽有不同,但大都是契丹人服色。石像随形就势凿刻于巨石之上,因年深日久,遍生青苔泥垢,更显得古意盎然······! 郭解放伸手抚摸石像,心想:“到底是些什么人,在这深山绝谷里面,凿刻得这些石像?他们凿刻这些石像,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正想的出神,忽见石柱、石像底下,突然涌出丝丝雾气。初时极淡,后竟浓如云雾。三人见白雾胜雪,翻滚如浪,尽皆惊叹······! 三人蹈雾而行,不一刻雾气升腾,由三人脚底淹至胸腹。牛建军踉踉跄跄,忍不住抱怨说:“这青天白日的,怎么就起了雾呢?真是他妈的活见鬼了······!”。 李援朝打趣说:“你就别抱怨了,我看这地方忒邪性了!你说咱们这一路过来,你可曾看见一个活物?还有这些石人、石马,哪一处不透着古怪诡异?”。 牛建军一面跟李援朝说话,一面拉着郭解放的手往前走。突然脚下一拌,伸手在脚底下一摸,竟摸上来一颗人头骨! 牛建军吓了一跳,手上一松,那颗头骨重又掉到了雾气之中! 李援朝惊骇道:“这下面怎么会有人的骨头?”。牛建军伸手在裤子上面,抹了抹说:“老郭,这雾气底下,弄不好全是这种人骨头!刚才我还以为是破石头、烂树枝呢······!”。 郭解放也悚然大惊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骨?”。 牛建军突然面色酡红,目光迷离,摇摇晃晃的转身问郭解放说:“老郭,你闻没闻见一股臭气?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儿头晕呢?”。说完,他以手抚额,身子晃了两晃,另一只手扶住了石像,这才没有摔倒! 郭解放心里一凌,心道不好。他也闻到了一股焦臭气味儿,本以为是山谷中落叶腐烂所致,并没在意。此时看胖子的反应,竟好似中毒了一般,难道雾气有毒不成? 郭解放暗叫不好,从背包里面翻出毛巾,浇上了水,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一手捂住牛建军的口鼻。 李援朝也用毛巾捂住口鼻,凑过来问郭解放说:“怎么办?”。 郭解放游目四顾,看见前面地势高耸,雾气也比这里淡的多,于是指着前面说:“咱们快撤到高一点儿的地方······!”。 牛建军此时还没有昏迷,他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挽住郭解放,三人相携,跌跌撞撞的往高处跑去! 待来至高处,果然雾气淡了不少,再往脚下一看,沟底坑洼处,俱被雾沼席卷······三人不禁相顾失色! 郭解放看见眼前一面崖壁,中间绽开一道裂缝儿,除此之外再无出路,三人选无可选,只得钻进了崖缝儿里。 在崖缝里面爬行了数十米后,三人俱都体力不支,手脚酥软,只得找了一块儿平坦的地方休息。等他们喘匀了气儿,刚想继续往上爬时,牛建军却突然摔倒在地,浑身颤抖,好似打摆子一般! 郭解放用手往他额上一摸,只觉他身上如火炭一般滚烫,知道他发了高烧。郭解放和李援朝身上都没带药,也不知他得了什么怪病,两人急的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郭解放扶住牛建军给他喝了几口凉水,李援朝见水壶里的水所剩无几,就主动要去找水。他拿了水壶走了没多久,就又折了回来,跟郭解放说,他发现了一处地窨子,让郭解放跟他一块去看看。 郭解放见他神神秘秘的,料想他一定是不敢独自一人过去。于是将牛建军放躺下,跟着他一块儿向上走。 走到地方一看,只见在乱石中间,有一个破烂的地窨子。郭解放心里一喜,以为附近有人,就冲着地窨子里面喊道:“里面有人么?”喊了两三声,也不见里面有什么动静!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均想:“难道地窨子里的人出去了?”两人走到跟前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儿。原来这处地窨子破烂不堪,外面只剩下几根木头桩子撑着,也不知道多久没人住了! 刚才两人离的太远没看清楚,现在走的近了,自然大失所望,李援朝对郭解放说:“老郭,看样子这里很久没人住了······!”。 郭解放说:“我听人说,山里的猎人经常搭建这种地窨子,作为暂时落脚之用,咱们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什么东西能用的上呢!”。说着一矮身子,就钻进了地窨子里。 地窨子里面甚是昏暗狭窄,郭解放在靠里的墙角,发现了一堆锈迹斑斑的铁皮罐头盒,还有一堆衣物半埋在土里面······。 郭解放捡起罐头盒,发现上面虽然锈蚀的厉害,但标签上的文字,仍然依稀可辨。上面写的不是中国文字,却是歪歪扭扭的日文! 郭解放大为惊诧道:“这里怎么会有日本罐头?”。 李援朝接过罐头盒,仔细的瞅了瞅说:“没错!这是日本罐头······这么说来······这里弄不好,过去就是小鬼子的一个据点!你看这堆衣服下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李援朝指着半截埋在土里的衣服堆说。 郭解放用手把衣服刨出来,看见衣服底下,赫然埋着一具人类的骸骨······!郭解放和李援朝俱都大吃一惊,原来这衣服盖在骸骨身上,是为了免得死人暴尸野外! 李援朝见骸骨身盖日军军装,右手边上还放着一把武士刀,这些证据,自然证实了李援朝的猜测!他顺手抄起了武士刀,“嗖”的一声拔刀出鞘,只见寒光一闪,耀眼生花,李援朝心里暗叫一声:“好刀”。 郭解放见衣服下面,除了一柄刀外,别无它物,于是又将衣服给骸骨盖上,就近捧了些浮土,薄薄的埋了一层,算是将骸骨重新安葬! 两人又在地窨子附近搜索了一遍,除了发现一支锈的不能再用的步枪之外,别的一无所获。倒是郭解放在地窨子后面的崖壁上面,竟意外的发现了一条裂纹儿! 那条裂纹儿,黑黝黝的,也不知道有多深,大小刚好够一个人进出。 正文 第十一章 契丹古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转头对李援朝说:“这里四面山崖,只有这条岩缝可能出去······我想下去一探究竟,你留在外面等我消息!”。 李援朝一把拉住郭解放说:“我可比你瘦的多,让我先下去试试······!”。 说完,也不等郭解放答应,将武士刀递给郭解放保管,一耸身子就挤进了岩缝里面。 过了良久,郭解放听见岩缝里面,传出“悉悉索索”的响动,料想是李援朝爬回来了。果不其然,不一会儿,李援朝就灰头土脸的从岩缝里面钻了出来! 甫一露头儿,他就忙着冲郭解放叫道:“老郭,好消息!我在岩缝里面发现了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你要不要下来一起进去看看?”。 郭解放心里诧异,脸上并不表现出来,他想:“在这深山老林,人迹罕至的地方,怎么可能还有人工开凿的甬道?是不是眼镜儿看差了?”。当下也不言语,跟着李援朝又由原路爬了回去。 郭解放一爬进岩缝,就感到岩缝里的空间果然十分狭小,前后左右都是冰冷的岩石,人在其中,只能匍匐前行,连想转个身儿,都是万分的困难! 郭解放见李援朝四肢着地,膝行而前,便也学着他的模样,一路紧跟。两人一前一后,在黑暗里摸索了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突然听见李援朝在前面叫道:“到了!就是这里了!”。 郭解放接着就感觉到,李援朝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胳膊,将他从岩缝里面拽了出来! 郭解放爬出了岩缝,感觉自己来到了一处十分开阔的空间,他伸手四处摸索,却什么也没摸着! 于是他问李援朝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黑啊?”。 李援朝在黑暗里回答:“我也不知道!”。忽然,郭解放觉得眼前一亮,只见李援朝划着了一根火柴! 火柴的光亮将两人的脸照的惨白!李援朝抓住郭解放的胳膊说:“老郭,你看这石壁上面画着什么东西?”。说着,举着火柴往石壁上面照去! 郭解放借着李援朝火柴的亮光,看见石壁上面果然画满了黑、红两色的图案,他凑上前去,刚想仔细观看,那火柴却“啵”的一声,突然就熄灭了······! 周围重又陷入了一片黑暗,李援朝于是又划亮了一根火柴,并且对郭解放说:“你腰上不是插着火把吗?怎么不点着呢?”。 郭解放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带着根火把,他忙将松油火把拿了出来,凑到火柴上面引燃了火。松油火把“呼”的一声燃着,将一整堵石壁照的通明! 郭解放和李援朝见那堵石壁上面,以红、黑两色描绘着一幅骑马狩猎图。图上一群野鹿拼命奔跑,身后猎人,策马扬鞭,呼啸追赶。画上人物形貌打扮,竟与谷中石像一般无二。郭解放和李援朝同时惊呼:“契丹人······!”。 郭解放举着火把又向四周查看,发现自己和李援朝两人,竟站在一处甬道的中间,甬道有五米多宽,四米来高。两壁,以及壁顶皆绘红、黑两色图案。 郭解放被石壁上的图画吸引,他举着松油火把一路看下去,只见石壁上除了描绘狩猎情景之外,还绘有宴饮和出征图。图上的人物衣饰华美,神态自然,栩栩如生! 郭解放挠了挠头皮,对李援朝说:“眼镜儿,这里是什么地方?是谁在这里画了这么多的图案?”。 李援朝此时,早已眉开眼笑,他激动的叫道:“老郭,咱们这下可发了大财了!不知道是不是怎么上辈子修来的福分,竟让咱俩误打误撞的进了这契丹人的古墓!”。 郭解放不解道:“发什么大财?不就是几幅破壁画么?你还能把画搬走了不成?”。 李援朝嘿嘿笑道:“你还别小看了这些壁画,哪一幅弄到了国外,都值了银子了······!”。 郭解放笑道:“你小子这是棺材里面伸小手,死了也要钱!我问你,这些壁画就算都给你,你能把它搬走?”。 李援朝撇嘴说:“这你就傻冒了吧!哪有搬走的?都是从墙面上直接揭下来,然后再运走的!我老爸曾经在考古研究所待过,我常听一些老专家说,解放以前那些盗墓贼,连墙上面的壁画都不放过,全都给卖到了国外!”。 郭解放嘬着牙花子说:“这是怎么个揭法?到时候,还不都碎成石末了?你小子是不是看我不懂,故意跟我瞎掰呢······?”。 李援朝诅咒发誓说:“我跟M主席保证,绝对没有瞎说!如果我敢骗你,天打五雷轰!”。 郭解放见李援朝跟自己较真儿,忙说:“别······你也别天打五雷轰了,我信你还不成么?你要是被雷轰了,我还能跑的了?”。 李援朝哈哈一笑道:“就算这些壁画,你都看不上眼儿,可那墓室里面的陪葬冥器······你总该有满意的吧······!”。 两人一路说说停停,径直往甬道深处走去。郭解放一面走,一面问李援朝说:“我说眼镜儿,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这古墓的甬道怎么裂了那么大一条缝隙?当初入葬的时候就没人发现么?这也太不符合古代的葬仪了啊······?”。 李援朝摸着下巴沉思说:“我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这古人侍死如侍生,哪能在墓道里面留下这么大的一个豁口不管?我猜······墓道里面的这道豁口,跟外面山崖上的裂缝,大概都是在墓主下葬以后的一次强烈的地壳运动中造成的后果!那次地壳运动不仅震裂了山崖,同时也把墓葬的甬道给破坏了!”。 郭解放赞同的点头说:“虽然不知道,甬道里面的豁口。到底是不是地震造成的,但如果咱们没能发现这道豁口,恐怕现在就只能横尸在云沼雾气里面了!”。 李援朝听了郭解放的话,默然无语,良久叹气说:“是啊,命由天定,全不由人呀······!”。 两人沿着墓道的斜坡,往里面走了十几米,迎面看见一扇木门,挡住了去路。那木门分为两扇,上涂红漆,每扇木门上各有三排鎏金铜钉······木门以黑色染料描绘数只猛兽,猛兽毛发倒竖,口露獠牙,神态威猛! 郭解放举着火把,向漆黑的门缝里面张望,李援朝则在一旁催促说:“让我也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宝贝······?”。 郭解放离开门缝,抬起头,满脸惊恐的说:“我怎么看见门后面好像有人······?”。 李援朝笑道:“这古墓里面,除了咱们还能有谁?莫非你见了鬼?”。 李援朝一面开着玩笑,一面用眼角的余光观察郭解放,见他神色惶恐,不像开玩笑,这才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也连忙凑在门缝跟前,向里面看。 门缝里面一团漆黑,别说人影儿,就连一个鬼影儿也看不见!李援朝抬头疑惑的望着郭解放,怀疑的问他说:“你······真看见有人?”。 郭解放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喉结快速的蠕动了一下,说:“我真看见了······而且那个人······好像也正在看着我······!”。 李援朝挠了挠头皮,颇为为难道:“老郭,你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什么也没看见?”。 郭解放一时也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但要让他承认,是他自己看花了眼,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因为就在他趴在门缝上,向里面看的同时,门里面的黑影儿也正瞪着一双怪眼往门外看他······怪眼射出的寒光,让他感到胆寒······这种特殊的感觉,怎么可能是自己眼花造成的错觉呢?”。 可是,李援朝发财心切,也不管墓室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见木门上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就伸手去掰! 没想到那铜锁年深日久,早就朽烂的酥了,被李援朝一掰之下,竟然断裂开来。 李援朝见状大喜,双手一推木门,那木门“吱呀”一声,就被缓缓的推开了! 郭解放站在李援朝的身后,他只觉得一股霉臭的气味扑面而来。两人都被呛的连连咳嗽,慌忙掩住各自的口鼻。 等气味稍散,他俩这才壮起胆子,走进了墓室! 郭解放和李援朝进到门里,见里面是一间宽大的四方形墓室。正对着木门,放置着一具色彩艳丽的彩绘木棺。 木棺下是木制的棺床,棺床为须弥座状,共分八层,上部是镂空的栏杆,栏杆上蹲伏六只鎏金铜狮。栏杆的下面悬挂着上下两排的铜铃,阴风一吹,铃声阵阵,夺人心魄! 棺床的中间,金粉彩绘着一对凤凰,凤凰展翅飞翔,形态逼真,富丽堂皇! 郭解放来不及细看那具彩棺,他仔细的在墓室里面搜索了一番,除了发现墓室内的另外两道木门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郭解放心中稍安,不禁暗想:“难道真是我看花了眼?真是奇哉怪也······!”。 转头去看李援朝,只见他站在棺床前面,不住的揉搓着双手,一脸的惊喜贪婪之色。郭解放见那棺床前面的漆案上,摆放着五供一堂,以及数十件金银器皿、水晶酒杯等冥器,被松油火把一照,发出动人心魄的璀璨光芒······! 李援朝笑嘻嘻的端起漆案上的一只金碗,嘬着牙花子对郭解放说:“哎呦喂······有谁见过这么大个的金碗?拿到外面去,不知道能换多少张大团结呀?”。 郭解放举着火把走过来,说:“这么大一块金子,总该值个百八十的吧?”。 李援朝颠了颠金碗的重量,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百八十?那是起步价!就这金碗,你有多少,我要多少,还不带还价的!实话告诉你,就这一个金碗,多了不值,最少能值一个前门楼子吧······!”。 李援朝放下金碗,又端起银匣子,放下银匣子,又举起了水晶杯,他对每一件冥器都啧啧称奇,爱不释手! 郭解放在一旁看的不耐烦,就催促李援朝说:“咱们快出去吧!这墓室里面阴森森的,怪可怕的······!”。 李援朝则一面举着水晶杯,凑在火把跟前细看,一面撇着嘴,对郭解放称赞道:“哎呦······我说老郭,你瞧酒杯这质地,这成色,这做工······简直是无价之宝啊······!怎么,你害怕了?”。 郭解放自从在门缝里面看见那个黑影儿之后,就一直觉的心有余悸,但他又不好跟李援朝明说,只得干笑了两声,说:“这个破墓有什么好看的?除了棺材就是冥器,都是死人的玩意儿!看了都觉得晦气,要是拿走更会招惹上墓主的阴魂,那是要倒一辈子霉的······!”。 正文 第十二章 开棺见宝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李援朝在水晶杯子上哈了一口气儿,用衣袖使劲儿蹭了蹭,笑盈盈的说:“我说郭司令,这你就不懂了!现在市面上就这些死人的玩意儿值钱。赶明儿个,咱把这些东西带回去,你和胖子都不用沾手,我一股脑儿都给你们兑出去。到那时候,咱哥仨也算是有钱的主了,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不比现在天天窝窝头、棒子面粥强多了?”。 郭解放被他说的有些心动,犹豫着问李援朝说:“你得了这些东西卖给谁?不小心让人抓了,咱们可就麻烦了!”。 李援朝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这你就放心好了!一切都包在我的身上,决计吃不了亏的!”。 郭解放见劝不住李援朝,只得随他瞎胡闹,李援朝也不客气,他把身上背的挎包腾空,将漆案上面摆的冥器捡了几样看的上眼的,全装进了包里。 郭解放觉得无聊,就举着火把去看木棺上的彩绘。只见八层棺床上面,安放着的巨棺,以红漆漆底,棺沿雕刻牡丹、莲花缠枝纹,棺木正中用黑漆描绘云纹,在云纹顶上,则是一幅贴金双凤呈祥图! 那对金凤上下颠倒,伸展羽翼,飘飘欲飞,被松油火把一照,虽历千年,却依然金光灿烂,耀眼生花! 郭解放被晃得眼睛发花,忙将火把从金凤上面移开,就听李援朝在自己身后瓮声瓮气道:“老郭,咱们得把棺材盖子掀开,里面说不定还有更加值钱的宝贝!”。 郭解放听见李援朝要开棺,就对他说:“你就不怕从棺材里面,蹦出个大妈猴子了来?”。 李援朝被金子迷了心窍,嘿嘿笑道:“蹦出个大妈猴子我倒不怕,怕就怕蹦出个活死人来······!”。 郭解放听他这话,忽然想起门缝里面的那双怪眼,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霎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李援朝见郭解放脸色不对,就问他说:“你怎么了······?”。 郭解放连忙干咳了两声,将自己的异常掩饰了过去,两人走到棺材头上,郭解放见棺首有一扇小门,仅有拳头大小。于是问李援朝说,古人为什么在棺首开一扇小门呢?李援朝也不明所以,不过据他推测,古人迷信,认为人死之后还有灵魂,在棺首开门,大概是为了方便墓主的灵魂进出! 郭解放觉得李援朝说的有理,便一面跟李援朝聊着闲片儿,一面将松油火把插在了地上。两人一左一右,扒住彩棺的棺盖儿,用力往上一提,只听“嘎吱吱”声作响,那棺盖儿便已松动! 两人对望了一眼,脸上均现喜色。李援朝又从棺左转到了棺右,两人合力将沉重的棺盖儿缓缓推开! 棺盖儿刚刚推开了一道窄缝,就突然从这道窄缝里面“嗖”的一声,窜出一只毛茸茸的怪物!要知此时两人正在开棺,全副身心都集中在棺材上面,怕就怕棺材里面,突然蹦出个活死人来! 两人只觉眼前一花,当下脸都吓得煞白!后脊梁骨上更是一阵发麻······这时,那只怪物已经窜出了棺材,跳到了棺盖上面,冲着两人厉声嘶叫! 两人大吃一惊,“啊”的一声纷纷闪身躲避。待定下神儿来,仔细看那怪物时,只见在那红漆彩棺上面站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只将他们引进山谷里来的白毛狐狸! 那只白毛狐狸毛发倒竖,绿眼珠里泛着凶光,它弓背屈身,浑身绷得像一张上了弦的弓,好似随时要向他们扑来! 两人看的清楚,原来窜出来的只是一只狐狸,都松了一口气儿。郭解放伸手从腰上拔出斧头,躬身跺脚,去吓唬那只狐狸。可狐狸并不惧怕,它抬起了前爪,昂首呲牙,尖声嚎叫! 狐狸的叫声似午夜婴孩的啼哭,在这黝黑阴森的古墓里面,显得更加的诡异绝伦······! 李援朝见吓不退狐狸,心里一横,随手从挎包里面摸出了一件冥器,扬手就往棺盖上面砸了过去。 那狐狸“嗷”的一声惨叫,从棺盖上面窜了下来,四肢刚一着地,眨眼功夫就攒到了黑暗里面! 郭解放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对李援朝说:“真是怪事!棺材里面怎么会有只狐狸呢?”。 李援朝则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窝,骂道:“奶奶的!老子差点儿被这只瘟狐狸给吓出心脏病来!”。 两人前前后后,将彩棺附近又仔细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棺体有任何破碎开裂的地方。李援朝挠着头皮不解道:“乖乖的!这只瘟狐狸倒是有些神通······它是怎么钻进棺材里面的?”。 郭解放举着火把,摸着下巴说:“我猜,八成是从棺材顶头的那扇小门钻进去的······咱们还是别管那只该死的狐狸了,快看看棺材里面到底有什么!”。 李援朝拉住郭解放的手说:“老郭,你先别急,咱们等等再说!”。 郭解放不耐烦的甩开李援朝的手,说:“等什么等?这棺材都撬开了,你还要等什么呢?”。 郭解放见李援朝的神色不对,就把火把凑到他跟前,一字一句的问道:“难道还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吗?”。 李援朝一脸严肃,吧嗒着嘴道:“我还真觉得有点儿不太对头······!”。 郭解放关切地问:“有什么不对头的?”。 李援朝惊恐之极的瞥了一眼彩棺,欲言又止道:“刚才那只白毛狐狸······?”。 郭解放追问:“狐狸怎么了······?”。 李援朝眨巴着眼珠子说:“我过去听人说,只要是被猫碰过的尸首,都会诈尸!不知道这被狐狸碰过的尸首,会不会也诈尸呢?为了保险起见,我看咱们还是等一等的好······!”。 郭解放听他说的煞有介事,心里暗暗好笑。就调侃他说:“你说的这些,都是旧社会迷信的玩意儿!像咱们这样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里的革命后代,怎么会怕了这些牛鬼蛇神呢?退一万步讲,就算它真的诈了尸,老子还怕他不出来呢,他要敢出来,老子一准儿把他的脑袋瓜子拧下来,当夜壶使!”。 李援朝见郭解放言之凿凿,还以为他有什么杀手锏呢,顿时对郭解放佩服的五体投地,拉住郭解放的手说:“要是万一有什么不测,就全靠老郭你周全了······!”。 郭解放心想:“这世上哪里有鬼?无非是亏心生暗鬼罢了!”。当下他打保票说:“眼镜儿,你就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呢!保管什么鬼都让他近不了你的身儿!“。 李援朝得了郭解放的保证,心里踏实了不少,两人走进棺材,扒着棺沿往里面瞅。只见在那打开的棺盖下面,居然还有一重椁板!郭解放大失所望,对李援朝说:”下面还有一层!”。 李援朝接过郭解放递来的火把,眼睛贴在棺缝上,往棺材里面一瞄。只见外棺下面果然还有一层内棺! 李援朝见那层内棺,被朱砂涂抹成了红色,盖板的两边以及中间,共有三只贴金的团龙。那三只金龙被松油火把一照,竟似活了一般,伸须摆尾,活灵活现! 李援朝吃了一惊,定睛再看,却原来是自己的错觉······! 李援朝见了那三只团龙,竟然嘿嘿笑出声来。郭解放听他突然发笑,不免被吓了一跳。问他你傻笑什么呢?李援朝眉飞色舞道:“合着该咱们这次发大财!你看这彩棺外面有凤,棺内绘龙,这些纹饰都不是平常人家受用的起的······我猜这棺椁里面躺着的那位,不是皇亲国戚,那也是高官显贵······!”。 郭解放听他如此说,心里好奇心更盛,把手一挥道:“管他是谁!就是皇帝老儿躺在里面,老子也照样把他拖将出来,让他好好见识见识,真正创造历史的广大人民群众那无坚不摧的伟大力量······!”。 李援朝随声附和道:“对!咱们要砸烂一切旧的腐朽的东西,才能开创一个新的光明的未来······!”。 两人于是一起动手,将外棺棺盖推开,又合力把内棺撬起。郭解放和李援朝,一人抬棺尾,一人抬棺首,一起发力,“嘎吱吱”声响,竟硬生生的将内棺的棺盖给撬了出来! 两人将盖板移开,郭解放回身拿起火把,向漆黑如墨的棺材里面照去!只见彩棺里面,端端正正的躺着一人,那人头南脚北,身穿冕袍,脸戴面具。 血色的冕袍上面,绣着五彩祥云,九只金色鸾凤,穿云逐日,展翅翱翔······尸身头枕翡翠镶金日月天地枕,足踏流云彩玉飞凤靴,双手仰放,手里面各握一枚鎏金镶宝招魂铃! 左右肩膀上又各置一面,琥珀蛇纹牌。尸身两边更是堆满金锭银铤,各色珠玉、宝贝、珍玩不胜枚举! 郭解放和李援朝哪儿见过这么多的金珠宝贝?两人见棺内金银如山,珠玉似海,早看的眼睛都直了!此时松油火把“啵啵”的闪动,将棺内照的通明,里面的金银珠宝被这火把一照,竟都大放豪光,就连郭解放和李援朝的脸,都被这豪光映照得黄灿灿亮堂堂! 两人看了半晌,郭解放这才回过神来,他悄悄得掐了自己一把,觉得胳膊上一阵疼痛,这才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李援朝的脸上此时笑的跟朵花一样,嘴巴都豁到了耳朵跟子的后面了!他搓着一双手,眼睛则直勾勾的盯着棺材里面的金珠宝贝! 他不知道到底先拿那一件好了,抓起了这件,又看上了那件,最终还是觉得另外一件会更加值钱······正在他眼花缭乱之际,郭解放的目光,早被尸身肩头放着的一对琥珀蛇纹牌吸引了! 郭解放拿起一枚蛇纹牌,放在火把下面细看!只见那琥珀蛇纹牌上,阴刻着两条相互缠绕的毒蛇,两蛇头生鸡冠,目露凶光,蛇身扭曲,盘绕成一个圆环,而圆环里面则雕刻的模模糊糊,一时也看不出来,到底雕的是什么图案! 郭解放见这蛇纹牌,质地温润、细腻,雕琢精美,不禁爱不释手。刚想去拿另一枚时,手中的火把不知怎的“噗”的一声,竟无缘无故的突然熄灭了! 正文 第十三章 不见的古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的心思都在棺材里面的冥器上面,谁也没成想,火把竟然会自动熄灭!郭解放和李援朝此刻都不免大吃一惊,要知道两人干的,那可是扒坟掘墓的勾当,心里先有了一层愧疚,又见棺内还有一具百年前的古尸,绕是两人胆大包天,此时也都吓了个魂飞魄散! 两人同时“啊”的一声,李援朝颤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郭解放说:“火······火把······怎么灭了······?赶快点着啊······!”。 李援朝答应了一声,哆哆嗦嗦的在身上摸出火柴,“嚓”的一声,划着了火儿,将松油火把重又点燃。 郭解放和李援朝望着“哔啵”燃烧的松油火把,不由松了一口气儿,心中不免疑惑。郭解放于是问李援朝说:“这火把怎么说灭就灭了?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李援朝安慰郭解放说:“你别总是疑神疑鬼的,火把灭了,咱们再点着就是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咱们还是抓紧时间拿东西······拿完了东西,咱们赶紧离开这里。这棺材里面躺着个死人,你不觉得别扭,我还觉得瘆得慌呢!”。 郭解放皱着眉头说:“这墓室里面不怎么通风,火把怎么就会突然熄灭?”。 李援朝不耐烦道:“这个谁知道?也许是咱们自己的气息,不小心把它吹灭了呢?你要真想弄明白了,就站到一边想去,别在这里碍我的手脚······!”。说完,一把推开了郭解放。 李援朝壮着胆子来到了棺椁的前面,就要从棺椁里面往外掏东西。可他只向棺椁里面瞄了一眼,就吓得面色大变,浑身上下筛糠似的颤抖了起来······! 郭解放见李援朝站在棺椁跟前打摆子,心里奇怪,就问他说:“眼镜儿!你小子这是怎么了?”。 李援朝面色惨白,上下牙齿磕绊,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椁的里面,带着哭腔说:“老郭······这下麻烦了······你快看棺材里面······!”。 郭解放不解道:“棺材里面?棺材里面怎么了?”。于是他一脸困惑的探头向棺椁里面看,这一看,可把郭解放吓得够呛······!”。 郭解放觉得自己的后脖领子上,一阵阵的发凉,冷汗“唰”的一声,就从额角流了下来! 他回过身来儿,一把抓住李援朝的胳膊,结结巴巴,不可思议道:“人呢?人怎么不见了······?”。 李援朝也悚然道:“我也正纳闷呢!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郭解放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他喃喃自语道:“难道棺材里面的人,本来就没有死?”可再一想,这根本就不大可能!什么人能在棺椁里面不吃不喝活这么多年?除非······!”。想到这里,郭解放倒吸了一口凉气儿,他稳了一下心神,对李援朝说:“眼镜儿!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李援朝小心翼翼的猜测说:“会不会是古尸自己爬了出来?”。 郭解放厉声驳斥道:“你别瞎说!死人怎么可能自己从棺材里面自己爬出来?”。 李援朝不甘心,试图说服郭解放,他压低声音说:“那你说,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刚才棺材里面,明明躺着一具古尸,可这一眨眼儿的工夫就不见了······他要不是自己爬出来了,难道是咱俩给他搬出来的不成?”。 郭解放脑中一团乱麻,他也猜不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用火把,胡乱的在墓室里找了一回,也没发现古尸的踪影! 李援朝见郭解放默不作声,就继续小声对郭解放说:“我说老郭,你说这棺椁里面不见的古尸,是不是就是传说里的恶鬼啊······?”。 郭解放轻哼了一声,心里顿觉没了底气,从小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也瞬间坍塌了一半! 李援朝讨了个没趣儿,他抹了抹鼻子,又说:“要我说啊······那就肯定不是人······你想啊,什么人能被封在棺材里面,历经几百年而不死呢?那就只有鬼了!而且据我分析······这可能还是一只厉鬼!现在我倒不担心他是怎么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我担心的是他这会儿还待在墓室里面,说不定现在就在哪个角落盯着咱们呢······!”。 郭解放听李援朝说的吓人,也无心再在古墓里面待了!当下抽出武士刀,对李援朝说:“走!咱们快出去······!”。 李援朝这时还惦记着棺椁里面的财宝,听说现在就要出去,心里老大不忍,说:“咱们出去了,这些宝贝怎么办?”。 郭解放说:“留着青山在,你还怕没柴烧?现在保住小命要紧,哪里还能管的了那么多?”。郭解放将手中的武士刀一摆,就由原路退了出去,眼见就要退到木门跟前了,不成想,郭解放手里的火把竟又“忽闪”了起来。两人生怕火把再次熄灭,忙都用手去护住火把。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松油火把,在两人手中,竟又一次熄灭了······! 两人眼前顿觉一片漆黑,郭解放不禁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这破火把怎么搞的?眼镜儿!眼镜儿!快把火柴掏出来······!”。 郭解放的眼睛,一时还未能适应古墓里面的黑暗环境,他只模模糊糊的觉得,一个黑影儿,在他眼前一晃,便对黑影儿说:“快点······快点······你的火柴在哪儿呢?”。 那黑影儿站在他的对面,不言也不动,对他的话,竟毫无反应······! 郭解放觉得不太对劲儿,就问黑影儿说:“你怎么了?跟你要火柴呢!你小子聋了······?”。同时伸手去拉黑影儿,他的手刚一碰到黑影儿的身上,就觉得黑影儿的身上毛烘烘的,好像浑身都长满了长毛! 郭解放心里吓得一哆嗦,连忙缩回了手,对着黑影儿厉声喊道:“你是谁?”。 黑影儿还是静悄悄得,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墓室里面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郭解放暗暗咬紧牙关,紧握手中的武士刀,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个站在自己对面的黑影儿压根不是李援朝!那么,这个黑影儿到底是谁呢?它是敌还是友?郭解放此时心里千头万绪,疑窦丛生······! 郭解放见那黑影儿,一时也并没有什么举动,心中稍觉安心。但要让他跟那黑影儿,一直这样干耗下去,他又极不情愿!郭解放正在心里暗暗盘算脱身之策时,突然就觉得自己肩膀上一沉,从他的背后竟塔上来一只大手! 郭解放毫无防备,不觉大惊失色,一股凉气儿,从他的后脊梁骨上升起,刚刚放下的心,瞬间又揪了起来!他心想:“不好!老子千防万防,怎么也没防着身后还有人,怪不得前面那黑影儿一动不动,感情是为了吸引老子的注意力,好让身后的人对我下手,这也太他妈孙子了······!想到这一层,他不禁万念俱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他不禁又想:“这座古墓地处深山绝谷,若非机缘巧合,我和眼镜儿也万难寻到这里······这两人又是怎么找来的呢?既非从外面闯入,莫非本来就在墓中?可是棺材里面明明只有一具古尸,怎么又会变成两个人呢?自己眼前的黑影儿,又怎么会浑身长满长毛?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郭解放不禁叫苦不迭,暗骂李援朝不是东西,一到关键时刻就立马溜号,只剩自己一人应付这两个不人不鬼的家伙!他刚要转头,想看看自己身后到底站着一个什么玩意!可是又马上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鬼怪故事······故事中的恶鬼,青面獠牙,恐怖诡异,他们往往从后面,搭住夜行人的肩膀,专等行人回头,它便一口咬住那人的脖子······此刻的情形,竟与儿时的故事不谋而合!郭解放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手脚发麻,心跳加速!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身后蹲着得一只厉鬼,正瞪着一双红彤彤的怪眼,张着血盆大口,专等着他,把头转过去······!”。 郭解放的这些心里活动,都发生在转瞬之间,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自己身后那人,小声问:“老郭,你这是跟谁说话呢?”。 郭解放一听声音,不禁大喜过望,这不是李援朝么?感情这小子还没跑,算他小子还有点儿良心! 郭解放连忙一把扯下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压低声音叫道:“他奶奶的!你可把我吓的半死!你怎么走路一点儿声音都不出?”。 李援朝赶紧捂住了郭解放的嘴,小声说:“老郭,你可小点声儿!你忘了墓里头,还有别人······?惊动了那玩意儿,咱俩谁都别想跑!”。 郭解放哭丧着脸,对李援朝道:“晚了!你瞅咱俩对面站着什么?”。 李援朝茫然道:“是什么······?”。 郭解放说:“我估摸着,很可能就是你说的那玩意儿······!”。 李援朝半晌没了动静,郭解放知道李援朝可能是被他吓着了,于是小声安慰他说:“没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具古尸么?我还不信了,就凭咱俩这伸手,还怕了他不成?再说了,那具古尸被封在棺材里面,少说也有几百年了,这浑身上下的关节,早他妈就锈死了!到时候跟他交上了手,真打不过了,咱们还不会跑么?”。 李援朝在黑暗里面,带着哭腔说:“老郭,我从小胆子小,你可别吓唬我!你可跟我打过保票了,我李援朝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可一定要对我负责到底啊······!”。说着,一把抱住了郭解放,说什么也不肯撒手了! 郭解放知道李援朝这次是吓惨了,但是大敌当前,他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手,等于自乱阵脚,对面的黑影儿要是趁机扑上来,只怕他俩的性命都将难保! 只见那黑影儿,好像也听见了他们的响动,正摇摇晃晃的向他们这边摸了过来。郭解放里“咯噔”一下,一把紧紧捂住了李援朝的嘴巴,防止他再叫出声来。他的另一只手,则举起了武士刀,准备跟摸过来的黑影儿玩命! 李援朝被郭解放捂住口鼻,立时感到呼吸困难,他本能的伸手去掰郭解放的手指,却怎么也掰不开!郭解放一面盯着,逐渐靠近的黑影儿,一面在李援朝的耳朵边上,小声央告:“别出声,它过来了······!”。 正文 第十四章 敌友不分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影儿好像也听见了郭解放的声音,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过耳朵,向郭解放和李援朝站着的方向,仔细的倾听······! 听了好一会儿,大概是没在听到什么动静,便又继续一步一步的向郭解放、李援朝这边,摸了过来。 郭解放此时,只觉的喉头发紧,热血上涌,手心里面攥着的都是冷汗!他看黑影儿离自己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了,想跑已经晚了!走出去跟他打个招呼,攀攀交情,然后劝他乖乖躺回棺材里面,估计也不太靠谱!事到如今,只有舍得一身剐,方能扭转乾坤,转危为安!想到这里,郭解放贴着李援朝的耳朵,以极其细微的声音说:“眼镜儿!你听我说······待会儿,我冲上去抱住它······你看见我得手了······赶紧过来帮忙······!”。 郭解放听见李援朝含糊的“嗯”了一声,就将手里的武士刀插回了刀鞘,瞅准了黑影儿所在的位置,把心一横,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那个黑影儿,显然被突如其来郭解放吓了一跳,转身就想往回跑。郭解放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当下痛打落水狗,猛地从后面,拦腰一把抱住了那个黑影儿! 那黑影儿也不是吃素的,他发觉自己被郭解放抱住,不禁狂性大法,拼命扭动身体,想要把郭解放从身上甩出去! 郭解放一面十指紧扣,牢牢箍住黑影儿,一面向李援朝求援喊道:“眼镜儿!······你丫死哪去了?还不赶紧过来······!”。忙乱中,郭解放听见李援朝在不远处应声答道:“坚持住!······坚持就是胜利······往往有这样的情形,有利的情况和主动的恢复,产生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郭解放觉得自己的身子都快腾了空,耳边风声呼啸,没想到这家伙不但力大无穷,而且动作迅捷,并不似自己推测的那样迟缓!郭解放有好几次,都差点儿脱手被甩飞了出去。他不由得心慌起来,心里想道:“这家伙力气这么大,我自己一个人肯定不是他得对手······! 于是他一面拼命抱住黑影儿,一面催促李援朝道:“眼镜儿!我快坚持不住了,你小子怎么还不过来?你他妈得想害死老子啊······!”。 李援朝喊道:“我不找一件趁手得家伙,怎么跟他打呀?”。 郭解放带着哭腔说:“眼镜儿爷爷!你找到家伙了么?你再不上,我可要挂了······!”。 李援朝说:“别介!我这不来了么?”。话音刚落,郭解放就觉得自己后脑,金风乍响,一样东西向他得后脑勺上,砸了过了!郭解放赶紧一缩脖子,那东西擦着他的头皮,直接砸到了黑影儿得胸口上。只听“嘭”得一声闷响,黑影儿被砸的“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第二件暗器,夹着劲风,接踵而至,“嘭”的又是一声,打在了黑影儿的肩膀上,那黑影儿接连挨了两下重击,再也顾不上抱着他的郭解放了,他双手护住脑袋,冲着暗器飞来的方向,高声叫喊:“自己人······是自己人······别打了······!”。 郭解放听那黑影儿,竟然开腔说话,不禁大为惊诧。他虽然心里奇怪,但此刻千钧一发,哪里还能多想?他看黑影儿下盘露出了破绽,忙双臂使劲儿,大喊一声,竟那黑影儿抱将起来,伸腿一拌,将他重重摔倒在地! 郭解放摔倒那人后,一个鹞子翻身,便骑在了他的身上,照着那人的脑袋,就是一顿胖揍。 那人被打的抬不起头,只得用手护住了脑袋,讨饶说:“自己人······自己人······!”。 郭解放打的正解气,听他说是自己人,不禁更加来气了,他一面打,一面叫道:“老子打的就是自己人······!”。 那人委屈道:“我真的是自己人······骗你是小狗······!”。 郭解放冷笑说:“你小子装的倒挺像,看来我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你是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 那人突然不再挣扎了,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蹬着腿儿,冲郭解放撒泼耍赖道:“你打吧······!你打吧······!把我打死算了······你们也太欺负人了,我都说了是自己人,你们还打······?‘。 郭解放听那人的话音耳熟,就停下手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那人说:“我是人啊?哪来的什么鬼?我是牛建军啊······这你都听不出来······?”。 郭解放冷笑道:“你到底是谁?假扮牛建军有意思么?”。 那人激动道:“怎么假扮了?我自己还用假扮我自己?老郭,你脑袋让驴给踢了吧!”。 李援朝在一旁也觉得事情蹊跷,就对郭解放说:“老郭,你先等一等!我怎么听着真是牛胖子得声音啊!”。咱们可别误伤了友军!你的火把在哪儿呢?是真是假,咱们点着火把,一看便知!”。 郭解放一想也是,料想那人被自己压在身下,想耍花招,也没那么容易!于是从腰里抽出松油火把,让李援朝点着了! 两人借着摇曳的火把亮光,一齐低头向地上的那人看去。李援朝一面细看,那人被打的肿胀的头脸,一面摇头啧舌道:“看看这脸肿的,都快赶上猪头了······我说郭司令,你这下手也忒狠点了······!”。 郭解放申辩说:“光我下手狠么?你也不是往死里招呼?”。 李援朝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说:“行了······行了,咱们就别在狗咬狗了,这家伙被咱俩揍的跟个三孙子似的,但这眉毛、鼻子、大脸盘子,不是牛胖子还会是谁呢?老郭,咱们这下可真崴了泥了!”。 躺在地上的牛建军,见他俩认出了自己,而自己则无缘无故的挨了两人一顿胖揍,心里这个气啊,可就大了去了!他用手捂住胖脸,哎呦哎呦的呻吟着,一面叫唤还一面骂道:“你们这两个乌龟王八蛋,下手也忒他妈的黑了······你们这是想要你胖爷爷的命呀······!”。 郭解放连忙解释说:“这不是误会么?再说了,谁让你站在哪里一声不吭了?”。 牛建军一听这话,叫的就更欢了:“哎呦······我这张脸啊!可让你们俩给毁了容了······我这以后,要是娶不上媳妇,就上你们家住去······哎呦······你们把人打成这样,还他妈有理了······!”。 李援朝看牛建军闹得有点儿不像话,就劝他说:“行了······行了······你就别嚎了······小心再把母狼给招来······我问你,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牛建军于是一面哼哼唧唧,一面把自己找来这里的过程,简略的说了一遍。 原来胖子苏醒以后,隐约看见一个人影,在崖壁的底下一闪······开始他还以为是郭解放,可是等了一会儿也不见郭解放和李援朝回来。于是他就走到山崖下面去找,这一找却发现山崖下面有一道裂缝儿。当时他就想,刚才那个人影,一定是钻进了这道裂缝里了。胖子心中好奇,于是便也跟着钻了进来······!”。 牛建军说到这里,郭解放问他说:“你进来以后,就没碰见一个浑身长满长毛的怪物?”。 牛建军惊讶道:“没碰见啊?我刚摸进来就碰见你们了,往后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说到这里,牛建军坐起身子,向手心里面啐了一口唾沫,看见唾沫里带出了一截断齿,就咋呼着叫道:“你们太他妈的狠啦!把我的牙都打掉了······你们知道胖爷我这颗牙有多精贵么?实话告诉你们,胖爷我吊马子、拍婆子就靠这颗老虎牙了······现在让你们拍折了,你们合计合计该怎么办吧!”。 郭解放和李援朝就问:“胖爷那您说怎么办?”。 牛建军趾高气扬道:“赔啊!你们俩这孙子,一个都跑不了,都得给老子赔!”。 李援朝忙打手势让牛建军小声点儿,说:“胖爷!你就小点声儿,俗话说,有理不在声高······你别话没说完,倒先惊动了那位干从棺材里面爬出来的主儿······!”。 牛建军不明白,就问怎么回事儿。李援朝当下就把古尸不见了这件事儿,跟牛建军讲了一遍。 牛建军一听这事儿,“嚯”的一声,就从地上蹦了起来,说:“还有这事儿?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粽子么?”。 郭解放见牛建军满脸兴奋,就问他说:“看你这劲头儿,身上的伤看来是不打紧了!你刚才说的粽子又是什么玩意?”。 牛建军翻了翻白眼儿,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可别想岔开话头儿!”。说着,指着脸上的伤痕说:“看见了么?证据确凿!想翻案,门都没有!”。 郭解放不胜其烦道:“行······我们赔你还不成么?你说怎么个赔法?”。 牛建军伸出两根手指,在两人眼前晃了晃。郭解放问:“两根香烟?”。 牛建军瞪圆了眼珠子,说:“你大爷的,两盒大重九!”。 李援朝忍不住回嘴说:“牛胖子,你这可是敲诈······!”。 牛建军撇了撇嘴,说:“怎么?嫌多啊!嫌多你甭下黑手啊······!”。 郭解放气鼓鼓的瞅着牛建军说:“行,算你狠!你都讹到了老子头上了!”。转头对眼镜儿说:“咱们就给他两盒大重九······我就不信了,他两盒烟还能抽一辈子了?”。 李援朝为难道:“老郭,咱们上哪儿去淘换这两包大重九?”。 郭解放拍了拍李援朝的挎包说:“有了这些东西,你还愁没烟么?对了!我忘了问你了,刚才你砸牛胖子用的什么暗器?”。 李援朝哭丧着脸说:“哪是什么暗器啊!就是装在包里的那些冥器!”。 郭解放急道:“那么值钱的冥器,你都当暗器扔了?你这个败家玩意······!”。 李援朝委屈道:“这不是情况紧急吗?我有什么办法?”。 郭解放无奈的叹口气说:“这合着不该咱们发财呀!得······狗咬猪尿泡,空欢喜了一场!”。 正文 第十五章 又见古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转头问牛建军说:“牛胖子,你说的那个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牛建军吧嗒着嘴岔子,说:“要说这粽子,我也是听别人讲的,自己可没真见过!说这经年老墓里面 ,有得尸首千年不化,一经接触活人,就能回魂还阳,行走蹦跳如常人······专食盗墓偷坟者的心、肝、脾、肺,猛恶异常!因为这类传闻,多在盗墓人的圈子里面流传······我听的时候,最初还以为是盗墓贼编出来吓唬人的鬼话!没想到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今天还真让我给撞上了······!”。 郭解放咂着舌头说:“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怎么听着这么玄乎呢?”。 李援朝说:“郭司令,你还别不信!刚才棺材里面的古尸,不就是明证么?你都亲眼看见了,这我没瞎说吧······!我看咱们还是赶紧从墓室里面出去,再耽搁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咱们想走也走不成了······!”。 牛建军笑眯眯的拍了拍李援朝的肩膀说:“别介!现在就出去了,那该多没意思啊?我还没瞻仰过这墓里面的大粽子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出去了,那多没面儿啊······!”。 李援朝被牛建军这话,气的直翻白眼儿,说:“牛胖子,你小子这是看眼的,不怕乱子大啊!你刚才不是说它专吃人的五脏六肺么?你就不怕它把你也给生吞活剥了?”。 牛建军嘿嘿坏笑说:“我即没拿人家冥器,也没动手撬人家棺材,它要吃人那也是吃你们俩儿,它吃的着我么?至于我,那顶多算是遇人不淑,交了你们这两个败类作朋友,再怎么也罪不至死吧······!”。 李援朝怒极反笑,说:“死胖子,你脑袋是不是刚被大门掩过?你好好想一想,粽子要能跟人一样明辨是非,它还会吃人么?”。 郭解放用手托着下巴,沉吟说:“眼镜儿这话说的没错!咱们还是先出去了再说!这古墓里面,乌漆嘛黑的,可别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援朝一拍大腿,夸赞说:“对喽!咱们老郭,那才是识时务,懂进退的爷们······!”。说着,挑起一只大拇哥,在郭解放的鼻子底下晃了晃。 牛建军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呲着牙齿说:“哟······刘副官!您这马屁拍的响啊,来······来······来······,太君大大的高兴,银票大大的有······?”。 郭解放一把拎住牛建军的衣服领子,笑道:“胖翻译官,你小子吃瓜怎么不给钱啊?走,李大队长要找你说话······!”。 牛建军眼珠子一瞪,脖子一梗,说:“我王胖子,吃瓜从来就不给钱,李大队长是谁?他算哪根葱?”。 李援朝在一旁,见两人一唱一和,竟演上戏了,忙拉开两人说:“我说两位大爷,你们快别闹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牛建军冲郭解放一摆下巴颏说:“对!咱们去找李队长,让他评评理,看我吃瓜用不用给钱······?”。 郭解放拉着牛建军,抬脚往外就走,一面走,一面说:“王胖子!你小子蹦跶不了几天了,这城外可都是咱们武工队的天下······!”。 三个人一支火把,调头往回走。走到墓室门口,郭解放刚要伸手去推木门,就听李援朝在背后“嗯”了一声,惊讶道:“这不对呀······!”。 郭解放连忙缩回了手,问道:“哪里不对了?”。 李援朝惊恐的眨巴着眼珠子,说:“咱们······进来的时候,这······这扇门······明明是敞开的······现在······怎么又关上了······?”。 牛建军鄙夷的看了看郭解放和李援朝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门关上了有什么好怕的?再打开不就得了?”。说着,他扣住了门环,往里面轻轻一带,只听“吱呀”一声,木门已经被牛建军拉了开来! 牛建军也不看木门外面是什么,转回头对两人道:“瞧见么?开个门有这么难么?”。却意外的看见李援朝和郭解放都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两人的眼珠子都瞪得溜圆,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 牛建军见俩人这副嘴脸,就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郭解放浑身僵硬,磕磕巴巴道:“粽子!门外有粽子······!”。 牛建军眼珠子一转,以为郭解放在吓唬他,就说:“我说郭司令,你老是这么玩儿,那可没意思了啊!你还有没有点新鲜的,净跟我来这一手?行啊······让我看看你说的粽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说完,牛建军回头向门外看去。只见在墓室的门外,果然立着一个红彤彤的人影儿!那人影儿背对着大伙儿,一袭长发披散在身后。更恐怖的是,它的一双穿着红绣鞋的脚,并没有踩在地面上,而是轻飘飘的荡在半空中······! 牛建军待要细看,墓道里面却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这股阴风寒气瘆人,刮得大伙儿都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那红色的人影儿,长发共裙裾飞扬,身子也在空中飘来荡去。牛建军毫无思想准备,陡然惊见这一幕,早就吓得头皮发麻,肝胆俱裂!他“妈呀”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道:“粽子······粽子······真有粽子啊······!”。 三人转身就往回跑,跑的离墓门远了,就又凑在一起商量。郭解放对牛建军说:“瞧见没?这古墓里面还真有粽子!”。 牛建军呼哧带喘道:“我的妈呀,是个穿红衣服的女粽子!”。 李援朝插嘴问:“粽子挡路,咱们该怎么办?”。 郭解放挠了挠头皮说:“还能怎么办?咱们就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了!”。 牛建军也随声附和说:“说的没错!它要跟咱们玩文的,咱们就陪它玩文的,它要跟咱们来武的,咱们 就跟它来武的,总之一句话······咱们随机应变,相机行事就是了······!”。 李援朝咬了咬牙,说:“事到如今,也只有如此了!咱们被这粽子堵在墓室里面,真个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跟它干耗又耗不过它······!”。 三人计较已定,当下李援朝在前,郭解放和牛建军殿后,三人挤作一处,蹑手蹑脚的摸到了粽子的跟前! 郭解放举起火把一照,见那粽子还如刚才一样,直挺挺的立在门框里。三人见那粽子不动,俱都松了一口气儿,自然也不敢主动去撩拨它! 牛建军咽了口吐沫,悄悄对郭解放说:”老郭,粽子挡门,咱们怎么过去呀?”。 李援朝往后退了一步,嘶哑着嗓子,结结巴巴道:“我说胖······子······我看······咱们还是从它的脚底下······爬······爬过去算了······要不然,咱们可跟它······耗······耗不起!”。 牛建军说:“不行!那样的话,粽子想吃咱们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照我的的意思,咱们先观察观察再说······!”。 过了好一会儿,李援朝又说:“咱们还是撒丫子跑吧!再不跑可就来不及了······!”。 郭解放抬手拧了李援朝一把,说:“这里就一条路,你跑还能跑到哪儿去?”。 牛建军吓唬李援朝说:“就是跑咱们也跑不出去啊!粽子都堵在了门口,小心丫的上来就咬你一口······!”。 李援朝被牛建军的话,吓得又往后缩了缩身子。 郭解放则摊开一只手说:“你们谁有香烟?”。 李援朝摇头说:“我不抽烟,再说现在也不是抽烟的时候啊······!”。 牛建军倒是摸出了一包烟卷儿,全都递给了郭解放。 郭解放从烟盒里面,抽出了三根烟卷儿,依次在火把上点着,然后蹲在地上,将烟卷儿插在了地上。 牛建军指着地上的烟卷儿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这是干什么呢?难道这女粽子也会吸烟?”。 郭解放道:“礼多人不怪,况且是一只粽子?咱们敬这粽子一柱香,料他也不好意思跟咱们翻脸不是······?”。 牛建军咧着大嘴,无声的干笑了两下说:“对啊!这就跟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一个意思,咱们干脆多烧它几根,让它直接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岂不便当?”。 当下,牛建军将烟盒拆开,把剩下的十几根烟卷儿,一股脑都点上,依次插好。大伙儿都被他这一阵儿的狼烟鬼火,呛得鼻涕、眼泪横流······! 郭解放见烟卷儿都点着了,就在原地对着粽子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双手合十祷告说:“粽子大姐在上,我郭解放携牛建军、李援朝给您百拜叩首了······!”。 顿了一顿,接着又说:“我等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误闯宝阙,冲撞贵驾,打扰清修,勿忘乞怜,恕罪则个······还望粽子大姐,看在我等敬心诚意的份上,放我等出去······我等出去以后,必为粽子大姐焚香祈福,千古颂扬至善至圣之美名也······!”。三人伏地叩首! 牛建军一面撅着屁股低着头,一面歪着嘴问郭解放说:“这就完了?那粽子能听明白你的话,把路给让开?”。 郭解放白了他一眼,小声说:“不准说话,也不准抬头,要不然就不灵了!”。 李援朝挪动着膝盖说:“老郭,咱们得跪多久啊?我这膝盖都快跪木了,马上坚持不住了·······!”。 郭解放等了一会儿说:“现在差不多了!那粽子肯定已经把路给咱们让开了······!”。 三人同时抬头向墓室的门外看去,只见在黑洞洞的墓室门口,闪烁的火把光亮将木门照的影影绰绰,就好像鬼魂在眨眼睛一般! 正文 第十六章 虚惊一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具粽子,还直挺挺的立在哪里,分毫没有要挪动的意思! 郭解放心有不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挠着头皮纳闷说:“不应该啊!我可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怎么就是不起作用呢?”。 牛建军嘿嘿干笑说:“看不出来呀!这女粽子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起码和城墙有的一拼!她受了咱们这么多的香火,还不知道退下······我看咱们今天可真要有麻烦了······!”。 李援朝好奇的问郭解放说:“你刚才那一套都是跟谁学的?”。 郭解放骚眉搭眼道:“跟我家对门的麻婆子学的。她给人看病驱鬼,我还给她打过下手呢!”。 这麻婆子在解放前,曾经是八大胡同的一枝花魁,当时名动京城,艳压群芳。年轻的时候,积攒了不少钱财。后来年纪大了,人老珠黄,寻思了一个退步,于是就开了一家牡丹楼,自己做了老鸨子,继续从事皮肉生意!四九年,解放军进城,皮肉生意不让作了,财产也被没了收。干活怕累,又没啥手艺,为了填饱肚子,于是凭着早些年学的看像打卦的江湖手段,走街串巷,给人看病驱鬼,骗些钱财,维持生计!因她作法时不慎将脸皮烧伤,落下了一脸的大麻子,所以人称麻婆子! 牛建军眼珠之一瞪,说:“我道是谁,原来是她啊!”。 李援朝叫道:“我说怎么不好使呢!那麻婆子解放前就是神棍巫婆,专门骗人的,早就被人民政府镇压了······你跟她混在一块儿,还能有个好······?”。 郭解放笑骂道:“眼镜儿,你是饱汉子不饿汉子饥,有你老爹在,你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我可就惨了,我的自己找饭辙儿,不跟着麻婆子,我吃的上饭么我?”。 牛建军这时插话说:“我说你们两位爷,都快省省吧!有什么话,咱们出去了再说行么?这都什么时候了?这都火上房了,你们还有闲心在这逗闷子?咱们都快想想办法,把眼皮子底下这一难先度过去了,我就啊弥陀佛了······!”。 李援朝说抹了抹鼻子说:”老郭,看来你那一套不太管用!这死粽子也太不开面了······!”。 牛建军说:“既然来软的不行,那么就只有来点儿硬的了······!”。牛建军说罢,把手指头掰的“咯叭叭”爆响,扬了扬醋砵大小的拳头,对着墓室的大门高声叫道:“死粽子!你挡了爷爷我的路了,识相的赶紧把路给我让开······不然,胖爷我这一对拳头可不是吃素的······!”。 牛建军嚷完,瞪眼见粽子毫无反应,嘴里不禁又恐吓道:“死粽子,你倒是说一句话啊······难道你是个哑巴?老子告诉你,你装聋作哑也没用,你知道俺们的大哥是谁么?说出来吓尿你,俺们的大哥就是大名鼎鼎的马克思他老人家!我们仨儿,都是他老人家手底下的喽啰······今天你让开路则罢,如若不让路,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牛建军呜呜咋咋,拉大旗做虎皮,吓唬了一通。见粽子还是没什么反应,不禁也泄了气儿,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的对郭解放、李援朝说:“这粽子油盐不进,我也是没辙了!”。 李援朝说:“我看也不能净想着说服教育,对这种冥顽不化,以人民为敌的顽固分子,咱们还是有必要采取点儿强硬的措施的!”。 牛建军嘬着牙花子说:“采取什么强硬措施?怕就怕,这主儿就等着咱们自己送上门儿,这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呀······!”。 李援朝听了牛建军这话,他忙吧脖子一缩,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说咱们怎么办?”。 牛建军捡起地上的一截烟屁股,用手指小心的捏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忿忿的吐了一口吐沫说:“你问我咋办?要我说,咱们直接冲出去,管它什么粽子不粽子的!只要它敢挡咱们的道儿,就先把它的脑袋瓜子拧下来,当皮球踢!怎么样?你们俩有这个胆量么?”。说完,他瞪着一双牛眼,挑畔的瞅着郭解放和李援朝。等了半晌,他见两人谁也不接自己这茬儿,于是呲牙一笑,轻蔑道:“早知道你们俩没这个胆儿,得!算我白说,不过这事儿说到底,还得怪我······那天如果我不跑,你们就不会阴错阳差的,进了这座闹粽子的古墓里!”。牛建军一面说着话,一面向李援朝伸手说:“把刀给我!”。见李援朝犹豫,又补充说:“让你给,你就给,刀在你手里有个啥用?还不跟根废铁一样······?”。 牛建军接过李援朝的武士刀,在手里面颠了颠分量,又向手心里吐了口吐沫,试了刀口。然后满意的点点头说:“还不赖,砍个把粽子的脑袋是够了!”。 郭解放见他摆弄武士刀,就问牛建军说:“你拿刀子干嘛?”。 牛建军挥舞了几下武士刀,说:“还能干啥?杀出去呗!难道陪你们在这里等死吗?”。说完,就向粽子走去。郭解放也一把从腰上拔出了斧头,对李援朝说:“冲就冲呗!谁怕谁啊······!”。 李援朝见就剩自己一人了,也赶紧道:“也算我一个!你们可千万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三步并做两步,赶上了两人,三人紧紧靠着,走向了粽子。 三人在灯影下,看见那粽子还在原处立着,不禁都狐疑了起来······! 郭解放一面警惕的盯着那飘来荡去的粽子,一面对李援朝、牛建军说:“哎······我说哥几个,我怎么觉着不太对劲儿呢?”。 牛建军举着武士刀,弓腰撅屁股,问:“老郭,怎么不对劲了?”。 郭解放说:“这粽子这么长时间,怎么老是一个姿势?我觉得怎么像是让人给吊在上面的呢?”。 牛建军赶紧擦了擦眼睛,重新仔细看了看,惊讶道:“哎呀!我说老郭,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李援朝高兴道:“这么说它不是粽子了?害得老子提心吊胆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啊!”。 郭解放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说:“它要是粽子那就好了······说不定,这只粽子还能跟你看对了眼了,把你留下做个压墓夫人······那不挺好的?”。 牛建军连呸了数声,骂道:“老郭,你小子的良心那是大大的坏了······!”。 李援朝挤在两人身后,问:“既然对面的是个假粽子,咱们怎么不过去啊?”。 郭解放小声解释说:“那我问你,假粽子是怎么自己吊到门框上的?”。 李援朝道:“那还用说么?当然是有人把它吊上去,吓唬咱们哥们的······!”。 郭解放又问:“人呢?”。 李援朝说:“我哪儿知道啊?”。 郭解放说:“我怕的不是这个假粽子,我怕的是假粽子后面藏的那个人······!”。 牛建军这时突然对郭解放说:“老郭,我捅它一下子,看看它到底是不是真死了······!”,说完,牛建军举起武士刀,用刀尖儿轻轻捅了捅那个假粽子。 刀尖捅在假粽子的身上,就像捅在牛皮上一般。牛建军手上稍一使劲儿,不料那假粽子却突然翻过了身子! 三人这时,都距离假粽子极近,几乎是仰头可见。那假粽子翻过了身子,在火把灯影的光照下,仿佛活了一般,尤其是它那一张戴着黄金面具的脸,被火光一映,发出了一种令人胆寒的诡异光亮! 三人谁也没料到,这假粽子竟会被牛建军这么一捅,就转过了脸来。三人同时都惊叫了一声,吓得后退了半步。郭解放虽然心里害怕,但他手里有斧头壮胆,退了半步后,偷眼去看那假粽子,只见假粽子脸戴黄金面具,身穿绣凤团花滚金冕袍,一头乱发,随风飘舞······正是刚才躺在棺材里面的那具古尸! 郭解放将手中火把一举,顿时将粽子上下照的通明!他见假粽子只是半转了身子,心里觉得奇怪,于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不觉竟让他瞧出了端倪,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原来门楣里面的根本就不是粽子,而只是一具被吊在门框上的古尸。由于古尸就吊在墓道和墓室之间的风口上,穿堂风一吹,古尸就随风飘荡,远远一看,就似活的一般。难怪三人都都被吓了个半死,还以为这次真的碰见了粽子呢! 既然知道了门里吊着的并不是粽子,三人自然不再畏惧,站在古尸下面,仔细的打量起这具古尸来! 李援朝问郭解放说:“老郭,古尸脖子上到底缠着什么玩意?怎么这么亮?”。 郭解放于是将火把凑近古尸的脖子,说:“好像是······是一条金腰带吧······!”。 李援朝又问,老郭,是谁把古尸吊在了这里?吊它的人想要达到什么目的呢?“。 郭解放沉吟道:“这就正好说面了一个问题······”。 牛建军问:“是什么问题?”。 郭解放阴森森道:“在这座古墓里面,并不是只有咱们三个人······!”。 李援朝胆怯道:“另外的人是谁?难道他们仅仅只是想吓唬、吓唬咱们?”。 郭解放话锋一转,说:“古墓里的这个人,很有可能浑身长满了长毛······!”。 李援朝打断郭解放的话,说:“快别说了,人身上怎么会长满长毛呢?”。 郭解放摇头说:“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至于他们到底是谁?咱们现在还顾不上深究。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紧从这里面出去······!”。 三人都不敢动手从门框上放下古尸,就只好由古尸的脚底下爬进墓道。牛建军说爬就爬,当即卧倒在地,像一只肥胖的蛆虫一般,扭动着屁股从古尸的脚底下往外钻。 由于他的身体肥胖,加之古尸又将墓道挡的严实,他这一钻,不可能不碰到古尸。他这一碰可不要紧,那吊着古尸的黄金鸾带,终于禁不住古尸的重量,竟“嘭”的一声绷断了! 正文 第十七章 寻找出路(1)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牛建军哪能料到他还有这一劫?当即一声尖叫,身子像弹簧一般,往上一掀,连滚带爬的窜出了墓室! 落在牛建军身上的那具古尸,被他一抖,脑袋就先着了地,“嘎巴”一声脆响,脑瓜子竟从腔子上分了家,滴溜溜滚到了郭解放的脚尖前! 郭解放被古尸掉下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忙举着火把一照,只见一颗风干如谷树皮样的人脑袋,正呲牙咧嘴的瞪着他! 郭解放陡然间被吓得汗毛直竖,待看清只是一只死人脑袋,这才放下心来。他看那古尸的脑袋丑恶狰狞,不禁有些心惊肉跳,赶紧移开了目光。四下一瞥,看见古尸已经撒了架,枯骨烂肉,碎了一地,污秽之气,直冲鼻端!那只戴在古尸脸上的黄金面具,竟也掉到了地上,兀自散发着诡异的光芒! 李援朝这时凑到前面,将掉在地上的黄金面具,捡了起来,说:“胖子,这个面具金光闪闪的,你说是不是真金的?”。 牛建军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惊魂未定,他远远瞅了瞅李援朝手里的面具说:“老子怎么知道它是不是真金的?不过······我听老辈人说,这纯金的东西质地柔软,一咬一个压印儿!”。 李援朝财迷心窍,也忘了这面具刚才就戴在古尸的脸上,兴奋得说:“真的?那我也试试看······!”。说完,就照着黄金面具的边缘,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高兴的让郭解放看,他得牙齿在面具上留下的咬痕,并且说道:“真有印儿······真有印儿······是纯金的错不了······!”。 牛建军问李援朝说:“你拿着个死人的玩意,就当作宝了?”。 李援朝狡黠道:“牛胖子,你还别不服气儿!这蚊子腿上的也是肉,你也别太挑剔了,这面具少说也有二两重,再少它也是肉不是?”。 牛建军见李援朝把黄金面具塞进挎包,就非要看看挎包里面还装着什么宝贝。李援朝一面捂着挎包口,不让牛建军看,一面对他说:“没东西了,里面装的冥器都当暗器砸你了,哪还有东西了?”。牛建军一百个不信,非要看。李援朝没办法,只得把挎包拉开一道小口子,让他看。 牛建军刚想探头往挎包里面看,就听墓道里面“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墓壁瑟瑟颤抖,墙面上的碎石扑簌簌坠落!三人都被震得头晕耳鸣,好长时间才恢复了听觉。响声是从墓道里面传来的,好像是炸药一类的东西!随即三人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火药气味儿! 巨响过后,牛建军对郭解放喊道:“这是什么声音······?”。 李援朝用手张着耳朵,问:“你说什么?我听不见······你再说一遍······!”。 牛建军更大声的喊道:“我说······这是他妈的什么声音啊······?”。 郭解放突然脸上变色道:“不好!咱们上当了!快!赶快出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李援朝、牛建军见郭解放脸色严峻,知道事情多半不好。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此时也不敢多问。跟着郭解放就往墓道里面冲去。三人鱼贯穿过墓门,跑到墓道里面,墓道里面深邃而黑暗,被火把的亮光一照,现出了两壁斑驳的彩绘壁画! 郭解放和李援朝对这些壁画都不以为异,只有牛建军一面奔跑,一面大为惊叹道:“乖乖的!原来这里面还都画着画呢?”。 李援朝解释说:“老帽!这些都是壁画!画的可都是墓主生前的生活场景······!”。 三人在墓道里面迅速的寻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爆炸点和他们进来的那道豁口! 郭解放脑子里“嗡”的一声,头就大了,浑身上下急出了一身的冷汗!脸色也变得更加的难看! 李援朝试探的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这是怎么了?”。 郭解放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字,说:“坏了······出去的路不见了······!”。 李援朝和牛建军都悚然大惊,说:“这怎么可能?那道豁口不就在墓道里面么?”。 郭解放嘿嘿一笑,说:“你们不信,可以自己找找!”。 牛建军和李援朝都不信这个邪,心想:“这么大道豁口,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于是就在墓道里面,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细的找了一遍,就差把石头挨个抠出来,再给砌回去了!果然如郭解放所说的一样,那道他们进来的豁口,竟然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消失了! 两人大惊,汗湿透体。三人凑到一块儿,商量到底该怎么办?郭解放认为,墓道里面一定有人捣鬼,而且出口一定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被人巧妙的伪装了起来!于是三人决定,再仔细的勘察一遍墓道。 三人举着火把,挨个壁画仔细查看。其中的一幅壁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这幅壁画上面,描绘了一位盛装的女子。她骑马挽辔,缓步于云雾飘渺间······女子眉目流转,姿容俏丽,竟与刘莉莉长的一摸一样! 三人俱都大吃一惊,心道:“世上难道会有如此邪门之事?刘莉莉怎么会和壁画上的这人长的如此相像?”。 过不多时,牛建军却鬼魅一笑,说:“老刘跟咱们在一块儿就好了!说不定还能来一个认祖归宗呢!”。 李援朝笑骂道:“死胖子,认什么祖归什么宗?自古以来,长的像的有的是,难道他们都是一家子?”。 郭解放压低声音说:“你们就不觉得,这幅画里的那个女子,虽然五官跟老刘极为相似,但她的眉宇之间,竟还有一种森森的鬼气······?”。 牛建军赞同说:“老郭,你这是说到点子上了······刚才我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你一说我才看出来,这壁画上的女人,她的眼睛就像活的一般,一直盯着咱们······从刚才到现在我这脖领子后面一直贯着凉风呢······!”。 李援朝问:“老郭,你说这个女人会不会就是刚才那个戴着面具的古尸?”。 郭解放摇头推测说:“我看不像,这个女人一共只在壁画上面出现过两次,而且每一次出现,都有云雨相随。我猜,这个女人并不是一般的凡人,说不定是当时的一个神袛······绝不可能是古墓的主人!”。 三人找了很久,还是没能找到出口。大伙儿不免都心浮气躁了起来。李援朝目不转睛的盯着墓道的深处,对郭解放和牛建军说:“不对啊?明明这里有一个出口,怎么就不见了呢?”。 牛建军用斧子柄儿,敲了敲墓道的墙壁。墙壁的回声沉闷,墓壁里面显然并没有夹层!他随后又剥开壁画上的油彩,只见白泥底子下面,显露出青黑色的墓砖。墓砖沉重坚硬,叩之有金石之音,墓砖间以糯米草灰混合勾缝,虽历经千年,却依然坚硬如铁! 李援朝好似发现了什么,他突然指着一幅壁画大叫了起来:“老郭,这幅壁画有些不对头啊!我记得在豁口的两边儿,不是画着狩猎图和宴饮图么?这怎么没有了呢?”。 郭解放当然也记得他刚进古墓的时候,还和李援朝特意看了这两幅壁画,不过现如今在那两幅壁画的位置上,却画了一株神树! 神树根须虬劲,枝叶婆娑。树叶间果实累累,若隐若现。郭解放初时还以为,神树上面挂的都是果子,并没在意,待他将火把移近,这才看清楚,原来那神树的上面,哪里结的是果子?却分明是,一颗颗鲜血淋漓的人脑袋······!”。 这些脑袋,有的呲牙咧嘴,面目狰狞!有的眉目扭曲,神情悲苦······郭解放看到这里,不禁悚然大惊,说:“咱们走错地方了······!”。 牛建军眼睛一亮,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说什么胡话呢?这座古墓里面只有一条墓道,咱们怎么可能走错地方呢?”。李援朝一拍大腿,叫道:“牛胖子,你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一切就好解释了······!”。 牛建军脑子也不慢,立刻就明白了过来,他问郭解放:“难道这座古墓里面,竟有两条墓道?”。 郭解放指挥牛建军、李援朝翻身往回找。牛建军则在一旁吐着舌头说:“得!又得回去······!”。说罢,挥舞着火把,掉头往回找。三人走到墓室,果然发现了另一条墓道。原来刚才他们从墓室出来得时候,注意力都被地下的古尸吸引,全然没有发现另一条墓道的存在!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牛建军手擎火把,向新发现的墓道里面看了看! 这条墓道与另外一条墓道,惊人的相似。墓道的两壁也都画满了壁画,三人现在全然无心在意这些壁画,只是暗暗加快了步伐,向墓道的深处找去! 越往墓道的深处走,气流就愈加的强烈,强烈的气流吹动火焰,“啵嗤嗤”的乱晃。牛建军借着这闪烁的火光,隐约的看到,前面的墓道壁上,好像有一道豁口儿······! 后面的两个人也同时发现了豁口,不禁都大叫了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三人飞奔至豁口跟前,见那道豁口还是他们进来时的老样子,不禁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儿! 牛建军蹲下身子,二话不说,就要往豁口里面钻!却被郭解放一把拉住,说:“你要干嘛······?”。 牛建军翻着白眼说:“还能干嘛?逃命啊?难道让胖爷我陪着你们俩,一块儿烂在这里不成?”。 郭解放把他扯起来,说:“先让眼镜儿下去······!”。 牛建军不满道:“我说老郭,你这也太腐败了吧!连这种事儿,也搞论资排辈?我胖爷可不吃你这一套,这次我非先出去不可······!”。 郭解放也不跟牛建军废话,一把将他从地上提溜了起来,说:“谁搞论资排辈了?就你这身肥肉,爬进去了,还不把人都堵在了外头······?”。 牛建军兀自愤愤不平,说:“老郭,你怎么瞧不起劳动人民呢?我这身肥肉怎么了?那可是几十年的大鱼大肉养的······你们羡慕也没用,你们这样的压根就没戏!你瞅瞅眼镜儿,瘦得跟根刺似的,狼见了都得哭出声来!”。 郭解放也不搭理牛建军,他让李援朝先钻了进去。李援朝钻进去没多久,就又退了回来。郭解放大感意外,忙问怎么回事儿?李援朝脸色煞白,气喘吁吁道:“老郭,不好了!里面不知让谁给堵死了!咱们······咱们出不去了······!”。 正文 第十八章 寻找出路(2)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闻听李援朝的话,不禁大惊失色,忙问:“怎么堵住了?咱们进来的时候不是好好的么?”。 李援朝急得都快哭了出来,说:“谁说不是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搞不明白!如今豁口都被炸塌的大石块儿,堵了个严严实实,就算咱们变作了苍蝇他也飞不出去啊······?”。 郭解放倒吸了一口凉气儿,悚然道:“刚才的那声巨响,果然炸塌了咱们的退路······不知是什么人,一定非要治咱们于死地不可呢?”。 牛建军勃然大怒,骂道:“他奶奶的!我说老郭,你说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这么折腾咱们哥们?把咱们吓了个半死不说,这眼看着还要咱们的小命啊······!”。 李援朝也说:“我看这幕后捣鬼的人,跟咱们结的梁子可不小!”。 牛建军纳闷道:“这是谁要咱们的命呢?你和老郭那就不必说了,从来就不招鸡摸狗的!我也从没挖过绝户坟,踹过寡妇门,更别说抱过谁家孩子跳过井了!这到底是谁跟咱们结下这么大的仇呢?”。 李援朝激动道:“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么?我说你们俩也都甭闲着了,好好想想,咱们都跟谁有过过节?”。 牛建军挠了挠头皮说:“要说过节,也不是没有······但那还不至于闹到,杀人害命的地步······!”。 李援朝见郭解放和牛建军都盯着自己,忙摇手说:“都别看我,我跟别人可从来没什么恩怨······依我看啊,这事儿的病根子,还是在牛胖子身上······!”。 牛建军听李援朝又将自己给扯了出来,不禁怒道:“我说眼镜儿!你小子到底是属什么的?怎么见人就咬呢?”。 李援朝也毫不示弱,说:“你管我属什么的?你就给我说明白一件事儿!上次你给我的烧鸡,是从哪里偷来的?”。 郭解放不解的问李援朝:“什么烤鸡?我怎么没听说过?”。 李援朝刚要说话,牛建军赶忙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嬉皮笑脸的对郭解放道:“你别听眼镜儿瞎说,咱们连里连稀糊糊都快接不上流了,哪来的什么烧鸡?”。 李援朝奋力掰开牛建军的手指,对郭解放叫道:“别听牛胖子狡辩,到现在还敢胡说八道,老郭······!”。李援朝后面的话,都让牛建军给捂了回去! 郭解放分开两人,对牛建军和李援朝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瞎胡闹?胖子,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牛建军见事情瞒不过去了,只得不情不愿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原来,牛建军有一次偶然发现,住在连部附近的张猎户家里,散养着几只芦花老母鸡。这芦花鸡,肉质鲜美,远胜一般的家养土鸡。牛建军看见张猎户家里的鸡,不禁垂涎三尺。要知道牛建军来到此地,已是半年有余,过去是大鱼大肉吃的都腻了,就想吃点儿清淡的!可自从下到连里,成天土豆白菜,吃的他看见这两样东西就直吐酸水儿!今天看见了张猎户家的芦花鸡,这嘴里就就一阵的潮湿!心想:“老子这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正好用他家的老母鸡解解馋······!”。 当晚,就翻墙跃脊,面口袋套住了三只母鸡,隔着布袋摸着脖子,手指一使劲儿,把三只芦花老母鸡,挨个拧断了脖子!等到屋里听到响动,点灯来看时,牛建军则早已逃之夭夭! 牛建军把事情说完,郭解放虽觉得牛建军作的不对,但那老张猎户也不可能一声不吭就要了他们三个人的性命! 李援朝接着牛建军的话头继续说:“老郭,你不知道!那张猎户家的姑娘可是真厉害!整整的堵着咱们连部大门,骂了三天三宿啊······!”。 郭解放问李援朝和牛建军说:“你们说,会不会是咱们自己人干的?”。 牛建军说:“你是说连里的人?可是咱们跟他们也没什么过节啊?”。 李援朝也附和道:“咱俩出来追胖子,谁也没告诉,要说是连里的人,我头一个不信!”。 三人胡乱的猜测了一通,到了也不得要领!无奈之下,郭解放他们只得继续往前寻找出路。 三人于是顺着墓道,一直往里面走,走了百十来步,来到了墓道的尽头。 只见一块雕琢平整的巨大石头,封住了墓道!石头上面,雕琢着震墓的神兽,神兽两两相对,瞽目瞅着众人!相传这震墓神兽是地下墓葬的守护神,专门吞噬古墓里作祟的小鬼儿!三人见那神兽生的丑恶异常,都不敢仔细打量。 众人见了那块巨石,心里立刻都凉了半截。原来这块巨石正是古墓里面常见的封门石,封门石封闭墓道,是防备盗贼的利器。过去的时候,盗墓贼要想打开墓室,先要在封门石上,凿上一个牛鼻子。再在牛鼻子上面拴上绳索,再由外面的十几头健壮的大牯牛一起拉动,这样才能把墓道打开!这封门石的外面,应该就是古墓的出口。但这封门石,重逾千斤,又滑不留手,没有个百八十人的合力,绝难撼动它分毫! 郭解放用火把,在封门石的周围仔细照了照,发现封门石将墓道出口,堵的严丝合缝,连一只蚊子都飞不出去! 三人无法,只得反身往回走! 走到墓道的中间,郭解放突然想起,那个放着棺椁的墓室里面,左右两边还各有一扇对开的木门,木门之后,也不知是什么所在! 当下就对牛建军和李援朝一说,三人一拍即合,都说要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寻到一条活路。 三人折回墓室,看见墓门大开,漆案倾倒,冥器遍地,棺椁碎裂。众人无心顾及,径直来到左侧耳室,推门进去。只见里面约有主墓室的四分之一大小,四壁也都绘满了壁画。 室内物品凌乱,到处堆放着缸、瓮、釜、甑等陶器,臼、磨、锄、犁、耒、耜等农具······!郭解放手擎火把,在耳室里面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暗门、密道之类的机关,众人都暗感失望! 出了左边的耳室,又进了右边的木门,这右边的耳室与左边的耳室颇为不同。在这里看不见陶、瓦、木、石等器具,室内中央却孤零零的立着一株硕大无朋的神树! 神树枝丫伸展,郁郁葱葱,占据了整个耳室! 郭解放忽然想起墓道上的那副壁画,眼前的这株神树与画里的神树,除了枝头上并没有悬挂人头之外,竟然完全一摸一样! 三人都被这高大的神树惊的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过了多久,郭解放听牛建军小声对他说:“老郭,这里怎么会有一颗铜树?你看它枝叶翻卷如云朵,这世上哪有这么古怪的树?”。 李援朝合上嘴巴,干咳了一声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株外表奇特的铜树,很有可能是古人与上天沟通的一种媒介······!”。 牛建军问:“跟上天沟通?怎么个沟通法?”。 李援朝拧着眉毛,接着往下说:“这跟上天沟通的法门,今人自然说不太清楚。不过刚才墓道壁上面的那副图画,树上不是挂着许多的人脑袋么?我想,那些人脑袋,就是古人跟上天沟通的关键所在······! 牛建军撇了撇嘴说:“如你所说,这树顶上一定住着神仙喽?老郭,你把火把借我,我倒要看一看,这铜树的顶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没等郭解放说话,牛建军早将火把抢了过去,他将火把叼在嘴上,腾出了两手,勒紧了腰带,又向手心里面啐了两口吐沫,深吸了一口气儿,纵身跃上了铜树! 初时,郭解放、李援朝还能看见牛建军的身形,及到后来,就只能看见火把的亮光!又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两人见牛建军还没个动静,心里不免担心起来! 李援朝干脆冲着树上大喊起来:“喂······牛胖子······你在上面看见什么了······?”。他这一喊不要紧,倒引得墓室里面回声轰鸣,震得两人耳膜疼痛! 隔了好一会儿,他们听见牛建军在神树顶上喊道:“喂······下面的孙子听好了······胖爷我在上面发现了好东西了······!”。 郭解放和李援朝都想不明白,牛胖子能在树顶上发现什么好东西,只得等着牛建军下来再说。 过了不久,郭解放和李援朝见神树上面火光闪动,知道牛胖子下来了。还没等牛胖子走到两人跟前,他们就看见牛建军一脸的喜气,好似他在树顶上捡了个大元宝! 李援朝抢先问牛建军道:“死胖子,你在上面看见什么了?看把你给乐的······?”。 牛建军呲着一嘴的大黄牙说:“老郭,你猜我在上面看见了什么?”。 郭解放好奇道:“看见了什么?”。 牛建军一本正经道:“上面啊······正蹲着一只猴子······那猴子还戴着眼镜儿呐······于是我就问它,猴子!猴子!你是谁啊?你猜它怎么回答的?”。 郭解放饶有兴味的问:“它是怎么回答的?”》 牛建军狡黠一笑,说:“猴子推了推眼镜儿说:”这你都看不出来?我就是树底下,那个戴眼镜的孙子······!“。 李援朝听完,眨巴眨巴眼睛,方才明白这是牛胖子在骂自己,他刚要回骂牛建军,就被郭解放阻止了。 郭解放问牛建军到底在神树上面发现了什么,让他这般兴奋?牛建军说,那株神树高逾百尺,直达穹顶。他刚爬到一半,就看见墓室的穹顶有异状!等他爬近了,这才看清楚,原来在那墓室的穹顶之上,竟然向外裂开了一道,一人多宽的裂缝儿! 裂缝深达数尺,透过墓砖,露出了墓外的青白膏泥!牛建军猜测,这墓室穹顶上的裂缝多半是与墓道上的那道豁口一样,都是在某一次强烈的大地震中,遗留下来的残迹······! 郭解放和李援朝听到了这个消息,俱都大喜过望,李援朝激动的语无伦次,说:“这下好了,这真是老天爷开眼啊······这就叫作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正文 第十九章 逃出升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欢天喜地,誓要从墓顶挖一条通道出去。 郭解放于是让牛建军和李援朝把身上多余的东西,先放在神树的底下,等通道挖好了,再下来拿! 牛建军身无长物,只李援朝的挎包里面鼓鼓囊囊,装了不少宝贝。李援朝捂着挎包不想往下摘,打算趁黑蒙混过关。 怎奈牛建军眼尖,他一把将李援朝的挎包拽了下来,对他说:“眼镜儿,你小子不要命了?你没见这神树有多高?徒手爬上去,已属不易,你还背着个破包,摔下来可就粉身碎骨了!”。 李援朝脸上一红,嘿嘿干笑了两声,说:“我这不是刚要解下来吗?你着哪门子急?喂······死胖子,把包还我,别把包里的东西给我弄坏了······你可赔不起!”。 牛建军抬手将挎包还给李援朝,并对他说:“眼镜儿,你小子真是财迷心窍,要钱不要命了······告诉你吧······老子今天这算是救了你一条小命儿······!”。 李援朝嫌牛建军说话不吉利,骂他说:“去你的,你咒你大爷呢······!”。 李援朝接过挎包,将它端端正正的放到了神树的下面,三人只带了一只火把,两柄斧头,牛建军背着武士刀,又将浑身上下结束妥当,这才爬上了神树! 由于牛建军轻车驾熟,自然由他打着火把在前面引路,郭解放、李援朝紧随其后。不一刻的功夫,三人就爬到了神树的树顶。郭解放脚蹬神树,仰面细看墓室的穹顶。 只见那墓室的穹顶,也同样绘着一幅壁画,画中也描绘着一株虬然神树,所不同的是,画中神树的上面,竟还还绘着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殿中供奉着三尊主神和一干小鬼儿! 郭解放好奇心起,凝神细看,却不禁吓了一大跳。原来大殿上的三尊主神,这中间的一位,正是墓道里面,壁画上的那个女人!郭解放心中凛然,再看女人身边另外两尊大神,一个是蛇身狐脸的怪物,一个却是头生鸡冠的毒蛇! 这三尊大神和一干小鬼,都笼罩在一团云雾里面,也不知是因为壁画退色还是其他原因,图画被明灭的火光一照,那三尊大神和一众小鬼儿就似活了一般,影影绰绰,更显得的鬼气森森,恐怖异常! 牛建军所说的那道裂缝儿,横贯神树的枝干,一直裂到了耳室之外。郭解放接过牛建军递来的火把,向裂缝里面查看,裂缝深达数十尺,有水淅出。 郭解放先自神树跃到裂缝中,往里膝行数米,来至裂缝的底部,翻转了身子,仰面冲天,用斧刃向上挖掘! 挖了不久,他就感觉手臂酸痛,抬举不能,只得换李援朝继续挖掘。三人轮番上阵,初时泥土松软,掘进容易,待挖的深了,泥土土质变硬,三人进展甚缓! 众人折腾了大半天,还是没挖出去。大伙儿都累的筋疲力尽,牛建军说:“我的妈啊!这是要累出人命了!我说老郭,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挖的出去啊?别洞没挖通,先把咱们哥们给累死了······!”。 李援朝一手搂着神树,一手抹着头上的汗珠说:“我说牛胖子,咱们刚开始挖出的那种黑色的泥土,是古人在墓葬周围回填的木炭灰,那是用来防潮的!再后来,又挖到了青白色的胶泥,那一定是青膏泥,是用来防水的!再往外面挖,就是当年墓葬的回填土了!这回填土到底有多深,可就难说了!也许就几米······也有可能深达数十米,那可就说不准了······!”。 牛建军不禁大放哀声道:“什么?还有几十米?老郭,你干脆把我拖出去,毙了得了!老子实在是挖不动了······咱们看来······是真要死在这里了······!”。 郭解放冲两人摆了摆手,气喘吁吁的说:“你们两个也都别再瞎猜了······这墓葬的封土到底有多深,还是等咱们挖通了以后再讨论吧·······你们想啊······这古墓埋在地下少说也有几百年了,这期间沧海桑田,风云变幻,又有谁能知道呢?咱们再坚持一会儿,说不定就会守得日出见太阳呢?难道你们两都想待在古墓里面,陪着那具丑陋的古尸不成?”。 李援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谁想谁是孙子!我看咱们还是把牛胖子给留下来吧!让他在这里陪着那女尸,以慰她长夜慢慢,锦衾寂寞之苦······!”。 牛建军仰首骂道:“眼镜儿,你大爷的!有这种好事儿,你小子自己怎么不留下来?我看你留下来正合适,你不是舍不得那些冥器么?正好,那些冥器都归你了,没人敢跟你抢!怎么样?你小子好好考虑考虑?”。 郭解放听完两人的话,没来由的觉着身后起了一阵阴风,火把上得火焰也跟着呼呼得作响,好悬没被吹灭了!他后脊梁上不由的泛起一股寒意,想起家里老人说,鬼魂善听人言,却不解玩笑!这牛建军和李援朝在古墓里面胡言乱语,如果被墓里面的鬼魂当了真,把他们三个迷在墓里,到那时候可是大大的不妙了······!“。 郭解放此时身上根根汗毛竖立,当即呵斥牛胖子、眼镜儿说:“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敢开这种玩笑?如果咱们真要出不去了,有你们两哭天抹泪的时候!”。 牛建军嘿嘿一笑,说:“我说这玩呢,没人会当真······!”。 郭解放阴森森道:“就怕别人当了真······!”。 李援朝吓了一跳,悚然道:“你说谁会当真?”。 郭解放左右看了看,小声说:“这里是谁的地界?我怕你们刚才的话,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如果那样可就麻烦了······!”。 牛建军“呸”的一声,却不由得压低了声音说:“老郭,这你也信?你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也白费了党对你这么多年的教育了?就算这世上真有鬼魂,只要她敢当真,老子这就下去把他的脑瓜子再拧下来一回!”。 郭解放道:“我说胖爷,您就别再咋唬了!刚才在下面撞见女尸,你可比我们两怕的还厉害呢!这一转眼的功夫,你怎么就忘了呢?”。 牛建军颇为尴尬,挠了挠后脑勺,说:“老郭,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刚才我不是没准备么?如果再来一回,我保证让他满脸桃花开······!”。 牛建军嘿嘿一笑,又说:“我说老郭,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迷信了?刚才的女尸,开始咱们还以为是粽子呢,可是到了也还不是虚惊一场么?”。 牛建军本来还想往下说,见郭解放脸色铁青,忙把下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援朝见郭解放生气,忙出来打圆场,说老郭说的对,咱们以后说话真得注意点儿了,一天到晚没个把门的,早晚要出事儿!又说古墓这种地方,阴气太重,容易犯邪云云······! 三人在裂缝外面缓过劲儿来,继续爬进裂缝挖掘。往上又掘进了数尺,发现土色不对,再一挖,头顶的一块儿泥土坍塌,随即露出了一孔天光······! 三人大喜,以手代铲,清开附近泥土,伸头向外一望,只见外面青山叠翠,绿草茵茵。他们挖开的洞口,正好开在了一尊石雕卧马的旁边! 卧马周围松林苍翠,高大挺拔,冠如伞盖。正午的阳光,从枝叶间散漫的落下,在洞口前面的草地上,勾画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三人手脚并用的爬出了地洞,翻身倒在草地上!抬眼看见蔚蓝高远的天空,鼻中嗅着林中的松油野花的香气,一时间心旷神怡,不能自持!他们正沉醉于和风煦日之中,李援朝忽然想起放在神树下面的挎包忘了拿了,于是执意要回去拿挎包。两人苦劝不住,只好让牛建军留在外面接应,郭解放陪李援朝回去拿挎包! 没想到的是,两人爬回地洞没多远,就发现洞壁的泥土“扑簌簌”的掉落,洞底也同时绽开了数条大口子,两人差点儿没被地洞给活埋了!郭解放在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拉着李援朝,就退出了地洞!牛建军在洞外接住两人,使劲儿将他们拽出地洞,问他们说:“怎么回事儿?这么快就拿出来了?”。 还未等两人说话,三个人就觉得脚底下,地动山摇。洞口周围的泥土,犹如活了一般,此起彼伏的往下坍塌,同时,地下像炸雷一样,发出了“轰隆隆”的巨响! 三人大吃一惊,相互搀扶着往山上跑去,等他们跑到了山顶,回首再看,只见刚才他们所在之处,早已是一片烟尘!刚才的那片松林已是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座锅底形的巨大深坑。 深坑里面断木乱石,烟尘渺渺,遮天蔽日······深坑周围兀自还有落石滚落,响如炸雷,声势惊人! 三人吓了一身的白毛汗,牛建军庆幸道:“亏着胖爷我反应得快,要不然还不都被砸成了肉酱?我说老郭,你们两在地洞里面都干什么了?怎么这地洞突然就塌了呢?“。 李援朝跺脚惋惜道:“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刚进去就觉出不对劲了!可惜我没来得及,把挎包从里面拿出来······!”。 牛建军呵呵笑道:“没拿出来就对了!怎么,你还想陪那女尸一起埋在墓里?”。 李援朝谓然长叹说:“牛胖子,你说咱们出生入死在古墓里面逛一圈容易么?怎么着也得拿点纪念品,留个念想吧!这下可倒好,来了个腚光溜净,宝贝倒是看了不老少,可就是一件也没捞着,你说这算个什么事儿?”。 郭解放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那块儿蛇纹牌,忙从口袋里面掏了出来,冲着李援朝晃了晃说:“看见没?这就叫作贼不走空!有了这东西,也不能算咱们空手而回了!”。 李援朝忙接过蛇纹牌说:“还是咱们郭司令厉害,都这副德行了,还能顺出东西来!”。 郭解放望望牛建军,又看看李援朝,只见两人都是蓬头垢面,活似两只泥猴子。料想自己也跟他俩差不了多少。三人相顾,尽皆大笑,都有恍如隔世之感! 李援朝拿了郭解放的蛇纹牌,看了一会儿,就撇着嘴把它抛还给了郭解放,说:“你这玩意儿,比我那黄金面具可差远了,那面具要是能被咱们哥们给顺出来,那可就发了大财了,做工不算,光是卖金子,怎么着也能值个千把块的!咱们想吃什么吃不起?这下可崴了泥了!浑身上下鸟蛋精光,只好还回去,天天窝窝头,棒子面粥伺候着!”。 郭解放把蛇纹牌依旧放回口袋,又倒了倒耳朵眼里的泥,安慰李援朝说:“眼镜儿,你小子就知足吧!要不是牛胖子发现了墓室穹顶的那道裂纹,指不定咱们现在都埋到了墓里了······!”。 牛建军在一旁也说:“老郭说的在理!俗话不是说么?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扔下的那些冥器,都是身外之物,如果有一天,咱们哥们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回头再把丫的挖出来!那里面的东西,我估摸着,怎么也够咱们哥仨儿一辈子吃穿不愁吧······!”。 李援朝被郭解放和牛建军说的心花怒放,早将刚才的懊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文 第二十章 谁的幼崽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顺着山坡一路下到沟底,看见一条溪水由山上石壁,飞流而下,碎玉飞溅,河水清浅,水声潺潺! 众人数日不曾喝水,早就干渴难耐。陡然见了这一溪的好水,早就一拥而上,在溪畔岸边,伏地狂饮。 待到饮饱喝足,三人又觉饥火上窜。郭解放匆匆洗了一把脸,就在沟底林茂处,采了些浆果充饥。 三人食毕,就商量往外走。郭解放曾听老梁头儿讲过,在老树林子里分辨方向的办法。于是按照方法,辨明了方位,领着牛建军、李援朝向北面而去。 他们在老树林子里穿行了数个小时之后,都觉得体力不支,就停下来休息。如此走走停停,不觉天色渐暗,眼见天就要黑了! 郭解放见四面林莽丛丛,密不透风,群山环绕,无边无际,不觉气馁。牛建军则一面往前走,一面问郭解放说:“我说老郭,咱们走的方向到底对不对呀?怎么到现在还看不见一个人呢?”。 郭解放弯腰从一颗倾倒的枯树底下钻过,回头双手搭在枯树枝上,对牛建军说:“我觉得咱们走的方向没错······太阳落下去的方向·······那是正西方······!”。 李援朝满头大汗的从后面赶上来,对郭解放说:“我说郭司令,咱们什么时候休息啊?这都走了一下午了,肚子里面又没东西,这天也快黑了,再走可别碰上野兽把咱们都给掏了······!”。 郭解放抬头看了看天光,说:“行啊!咱们就在这片林子里面扎营。再往前走,还指不定到哪儿了呢!胖子、眼镜儿你两去采些野果、蘑菇回来。我去弄些干柴,完事以后,咱们就以这棵枯树为集合点,天黑以前,一定要回来,千万别走散了,都明白了么?”。 牛建军、李援朝点头答应,三人于是分头行动! 郭解放独自一人,先在附近捡了些干柴,又逐渐到远处抱了四五捆柴火回来。看看柴火足够烧上一晚了,他又跑到林子深处,采了些刚才看见的蘑菇。 他用衣襟儿兜着蘑菇,兴高采烈的往回走,半路撞上了牛建军。他看见牛建军正在东张西望的四下找人,就笑嘻嘻的给牛建军展示了自己的收获。牛建军则从裤兜里面摸出了一把山梨子。 郭解放接过一只山梨子,在自己裤子上擦了擦,问牛建军说:“眼镜儿怎么还没回来?别出什么事了!”。说完,咬了一口山梨子。那山梨子又酸又涩,郭解放被酸的直皱眉头! 牛建军也也狠狠咬了一口山梨子,对郭解放说:“没事儿,就眼镜儿那小子,你丢了,他都未必能丢!你别看他一天到晚傻了吧唧的,其实精明的很······不信你就等着,准保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牛建军勉强嚼了两口酸涩的梨肉,呲着满口的大黄牙叫道:“这是什么呀!真他妈的酸······把爷我的牙都酸倒了······!”。他呸的一声,将嘴里的梨肉都吐了出来,抹了一把嘴,然后扒拉着郭解放新采的蘑菇说:“老郭,这梨我是吃不下了,就只能吃点蘑菇解解馋了!咱两把火生上,我给你露一手老子的厨艺······!”。 郭解放和牛建军一起动手,用石头砌了个简易炉灶,,将柴火拢到炉膛里,扯了一把干苔藓,引燃了火。 牛建军喜滋滋的用一截树枝,将数只肥嫩的蘑菇串了起来,放在火上炙烤。蘑菇被烈火舔噬,发出怪异的咝咝声,热力把蘑菇里面的水汽逼出,腾起一团白雾······!“。 两人盯着炉膛里跳动的火焰,想着各自的心事。突然听见身后林子里面,传出一阵“唏簌”的响动!两人转头一看,只见树林子里面,钻出个瘦高个儿。瘦高个儿手里拎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这时,天色已经有点黑了,树林子里面就更加的昏暗了。郭解放和牛建军使劲儿瞅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楚,从树林子里面钻出来的人原来是李援朝。 牛建军一副料事如神的得意神色,说:“我说什么来着?这不是回来了么?”。 郭解放盯着李援朝手里拎着的东西问牛建军说:“眼镜儿手里拎着什么?怎么看起来像个活的东西?”。 牛建军坐直了身子,重又回头细看,说:“哟······你还别说,好像还真是一个活物······这小子还真是深藏不漏啊······今晚上,咱们可有肉吃了······!”。 李援朝一面向两人这面走,一面把手里的活物提了起来。牛建军也踮起脚尖,冲他招手,又把两手围成喇叭状,对李援朝喊道:“眼镜儿!快给你胖爷滚回来······胖爷我今天晚上可要开开洋荤了······!”。 李援朝听见牛胖子的招呼,他一溜小跑过来,说:“你们看我逮着个什么?”。说着,将手里的东西冲郭解放、牛建军一扬。 两人定睛一看,原来李援朝手上提着一只胖乎乎,毛绒绒的动物幼崽儿。两人乍看之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幼崽儿。牛建军笑眯眯的探下身子,凑到幼崽的跟前,颇有几分鬼子对待解放区小孩儿的风采!他一面流着哈喇子,一面问郭解放说:“这个地······是什么崽子的该活······?长的倒很可爱地······我的不忍心吃它的该活······!”。说着,伸手去揪幼崽脑袋后面的长毛! 没想到,那幼崽儿虽小,却十分凶悍。还未等牛建军的手指碰到它的脑袋,它便将脖子一扭,翻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张嘴一口咬住了牛建军的手指!牛建军“嗷“的一嗓子,抽回手一看,手指头被幼崽儿的利齿,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牛建军暴跳如雷,嘴里一面八嘎雅鹿的怪叫,一面抽出武士刀,要将幼崽儿开膛破肚。骂了好一会儿,见幼崽儿也听不懂人话,于是久用刀背狠狠的抽了幼崽儿几下。一面打,还一面骂:“你个小王八蛋,连你胖爷你也敢咬?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幼崽儿被牛建军打的呜呜悲鸣,拼命扭动着身体! 郭解放端详着李援朝手里的幼崽儿,觉得怎么看都像是熊瞎子的小崽儿。他不禁心里吓的一哆嗦,劈手将牛建军的武士刀夺了下来。问李援朝说:“眼镜儿!这个小家伙儿,你是从哪里抓来的?”。 李援朝见郭解放神色紧张,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于是反问说:“怎么了?我是在前面的灌木丛里发现的······开始它还挺凶······我好不容易才逮着的······!”。 牛建军这时也凑了过来,不满道:“老郭,不带你这样的!干嘛抢我的刀啊!”。 郭解放问牛建军说:“牛胖子,你看看它像不像熊瞎子?”。 牛建军笑道:“老郭,你开什么玩笑?熊瞎子有长这么小的么?再说了,它这嘴巴也太尖来了······根本就不像是熊瞎子······!”。 郭解放于是又仔细打量了一番,他几乎已经完全可以肯定,面前的这只幼崽儿,八成就是熊瞎子的幼崽儿! 郭解放拉住牛建军说:“牛胖子,你别再添乱了!你知道眼镜儿抓的是什么嘛?”。 牛建军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瘪着大嘴说:“老子不管眼镜儿到底抓的是什么!只要是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就算他抓的是天王老子,老子也照吃不误·······!”。 郭解放骂牛建军、李援朝说:“你们俩儿真是一对糊涂蛋!眼镜儿,你抓的时候也不仔细看看?这熊崽子,你也敢往回抓?等一会儿,母熊找不见崽子了,一准儿闻着味儿就找来了!到时候,我看你们俩咋办吧!”。 李援朝一听这话,脸就立马吓变了颜色。他虽然没碰见过熊瞎子,但在连里面,可没少听老兵讲熊瞎子祸害人的故事。没想到今天自己也抓了一只熊崽子!想到这里,李援朝慌了神儿,脑门子上急得冒出了冷汗······! 牛建军听说李援朝提溜的是一只熊崽子,他好奇的用手指去捅熊崽子,唑着牙花子说:“这哪像熊崽子啊······我看倒挺像一只狼崽子的······!”。 李援朝咋撒着两手,手足无措的问郭解放:“老郭······老郭······这可咋办呀······!”。 郭解放跺脚道:“还能咋办?得赶紧把它扔了······仍的越远越好······!”。 牛建军挤到两人中间,说:“哎······我说哥几个······你们的胆子也忒小了!不就是个熊崽子么?看把你们俩吓得······咱们把它的皮扒了,放到火上面烤熟了,那味道可比烤蘑菇强多了······!说着,狠狠的吧嗒了几下嘴岔子! 在三人就熊崽子的去留争执不下时,树林子里面,突然刮起了一阵旋风,同时一只成年熊瞎子的巨大咆哮声,响彻了山林······! 三人当即都被吓得面无人色,郭解放叫道:“不好!熊瞎子来找崽子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熊瞎子(1)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山林里传来的巨大吼叫声,震动的树叶耸动,草木摇撼! 三人悚然大惊,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郭解放就看见老树林子里面,一只庞大的熊瞎子,接连撞断了数颗碗口粗细大树,一路向他们飞奔过来!倾倒的树木,惊天动地,声势夺人······! 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早被这如山一般的大熊瞎子,吓得肝胆俱裂,好在熊崽子还在他们手上,熊瞎子就是再厉害,一时也不敢扑上来! 熊瞎子绕着他们怒吼连连,好像也颇为忌惮熊他们伤害了熊崽子。三人挤在一处,慢慢往后退。退了几步,三人这才回过味来,但他们此时都不敢转身逃跑,害怕自己刚一转身,熊瞎子就会从后面扑上来,一口咬断他们的脖子! 牛建军一面盯着近在咫尺,比自己还高一个脑袋的巨大熊瞎子,一面结结巴巴的对郭解放说道:“我······我······说老郭······咱们这下可崴了泥了······惹了这么个······活阎王······咱们······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呐?咱们······合着不能让熊瞎子把咱们给吃了吧······!”。 郭解放一面后退,一面回答说:“这熊瞎子是来找崽子的······咱们只要把熊崽子给放了······我想它是不会吃咱们的······!”。 李援朝带着哭腔说:“哎呦喂······我所郭司令,你这是哪只眼睛看出来的?你······你他奶奶的没看见······它对咱们什么态度?这熊瞎子也不知道饿了多少日子了······偏巧让咱们给撞见了,你说咱们倒不倒霉······?”。 牛建军焦急道:“老郭,咱们把熊崽子给放了吧,说不定它看见了熊崽子,一高兴就把咱们这茬儿都给忘了呢?”。 郭解放道:“千万别放,熊瞎子现在正在火头上,你现在一放,不但无济于事,还可能把咱们全都搭上······!”。 李援朝双股战栗道:“老郭,那可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站着不成?”。 牛建军埋怨李援朝说:“我说眼镜儿,你小子惹什么不好,偏偏惹上这么个活阎王,这下可倒好,够咱们几个喝上一壶了······!”。 说话间,三人肩并肩的退到了炉灶边,牛建军抬脚将燃烧的柴草,踢向了咆哮的熊瞎子! 柴火“呼”的一声,在半空中划出半圈绚烂的火花。熊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火焰,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牛建军趁机冲郭解放和李援朝喊道:“快抄火把······!”。 两人心领神会,忙弯腰抄起从炉膛里面散落的松枝。这些燃烧的松枝,本身富含松脂,被烈火一逼,滋滋作响,火头正旺!牛建军和郭解放仗着手中的松油火把,将逼上来的熊瞎子再一次吓退! 熊瞎子天生怕火,被三人的火把逼退后,却突然听见了熊崽子的嘤嘤哀鸣,不禁兽性大发,复又欺身向前,人立挥掌,打落了郭解放的火把。郭解放见熊瞎子冲自己扑了过来,他随即往旁边一滚,躲开了熊瞎子那紧随而至另一巴掌! 熊瞎子一巴掌落空,打在了旁边的树干上。一人多粗的大树,被熊瞎子这一掌打的,树枝乱颤,枯叶飘飞! 牛建军见熊瞎子盯上了手无寸铁的郭解放,他忙将火把在熊瞎子眼前虚晃一枪,吸引熊瞎子的注意力。那熊瞎子被牛建军的火把,在眼前一晃,头面上的鬃毛都被火焰撩着了,它痛的“嗷嗷”怪叫,两只前爪在自己的头面上,一阵呼噜! 牛建军心头大乐,刚想故技重施,就见熊瞎子已经打灭头面上的火焰,撇下了郭解放,径直奔他而来! 牛建军见熊瞎子向自己冲来,他忙转身往回跑!没成想,忙中出错,脚底下被树枝一拌,凌空就摔了出去,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恶狗啃屎!牛建军这一下子,可摔了个七晕八素,还没等他爬起身来,身后的熊瞎子就紧随而至。它双掌腾空,眼见就要一把摁在牛建军的背上。要知道这成年的熊瞎子,力气极大,就连林中的老虎,都不敢轻犯其锋。它这一把掌下去,轻则骨断筋伤,重则一命呜呼,牛建军哪能讨得好去? 牛建军听见身后熊瞎子的嚎叫,知道自己命在倾刻!于是干脆眼睛一闭,后槽牙一咬,大吼一声,心道:“爱谁谁!大不了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就等着熊瞎子,给他来一个痛快的! 牛建军咬牙瞪眼好一会儿,还不见动静,扭头一看,却见熊瞎子已经被李援朝给引走了! 牛建军大呼侥幸,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就听郭解放对他喊道:“牛胖子······别他妈墨迹了······赶紧上树啊······!”。 牛建军刚才被熊瞎子下破了胆,现在也顾不上郭解放和李援朝了,听见喊声才想起来,感情熊瞎子它不会爬树。于是他三步并作两步,就近窜上了一棵大树。树高数十米,枝杈纵横,他三下两下爬上树顶,坐在树杈子上,垂下双腿,估摸着熊瞎子够不着自己了,就在树上冲着下面的两人大声喊道:“哎······老郭、眼镜儿······你们快把熊崽子扔了······上树来呀······熊瞎子它不会爬树呀······!”。 郭解放一面跟熊瞎子周旋,一面对树上的牛建军大喊:“牛胖子······你小子好生在树上待着······千万别下来······我和眼镜儿,抽个冷子就上来了······!”。 李援朝双手掐住熊崽子,对愤怒的熊瞎子叫嚷道:“你大爷的,你再敢过来,老子就先掐死这个小崽子······!”。 那熊瞎子仿佛能听懂人的语言,果然再不敢过分逼近,只是围着两人不停的兜着圈子!郭解放见时机成熟,忙向李援朝打了一个呼哨,示意李援朝赶紧上树! 李援朝随即把熊崽子举到了头顶,向熊瞎子的身上一扔,转身就往树上爬。待两人爬上了树顶,再去看那熊瞎子,只见熊瞎子已经把熊崽子从地上叼了起来,慢腾腾的走回了灌木丛中! 牛建军骑在树上对着两人大喊道:“喂······老郭······熊瞎子都走了······咱们什么时候下树啊······!”。 郭解放长出了一口气儿,说:“牛胖子,你小子在树上给老子好好待着,没看见熊瞎子还没走远吗?”。 李援朝抱着树杈子,拨开树叶,露出了半张吓得焦黄的小脸儿,对郭解放说:“哎······老郭,你说熊瞎子会不会跟咱们耍什么心眼儿啊?我可看见它们进了灌木丛,可就再也没有出来了······!”。 牛建军插话说:“就它那蠢样儿,还敢跟咱们耍心眼子?耍心眼子的祖宗在这儿呢!”。说完,翘起大拇指,对着自己的鼻子指了指。 郭解放嘻嘻坏笑道:“真没想到,今儿你这耍心眼子的祖宗,倒让这树下的二傻子给直接撵上了树,你都这副德行了,还好意思吹牛呢?”。 牛建军不服气道:“老郭,你小子到底会不会聊天啊?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你还别老说我,你也不跟我一个德行?你要行,也不会被二傻子追的到处跑啊!”。 三人在树上你一言我一语的闲扯了一通,忽然听见灌木丛里一阵窸窸窣窣地响动。牛建军提醒道:“老郭······灌木丛里好像有东西······!”。 郭解放摆手说:“牛胖子,你小声点儿······老子听见了······!”。 李援朝轻声问:“里面是什么东西?”。 牛建军打了个哈欠,说:“不会是你二大爷吧······!”。 李援朝怒道:“是你二大爷!”。 灌木突然从中间分开,里面钻出了一只熊瞎子。它慢慢腾腾地从灌木丛里走了出来,一路用鼻子嗅闻着地上的各种气味儿,懒洋洋的走到了牛建军藏身的那颗大树底下。 牛建军大为紧张,大气儿也不敢出,只得用口型跟李援朝说着什么。郭解放看了好久,才猜出牛建军的意思。原来他是想让李援朝把他家的二大赶紧弄走。李援朝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用口型跟牛建军表示,你二大爷来看你了,你小子怎么倒窜上了树? 熊瞎子绕着大树转了几圈,就在树上蹭起了痒痒儿。 李援朝从树上又探出了头,小声问郭解放说:“老郭,这胖丫的,它到底想干嘛?崽子不是都还给它了么?怎么还没完没了了?咱们是不是遇上青皮子了?想讹咱们?”。 郭解放冲李援朝猛摆手,小声说:“你藏好了,别让熊瞎子看见······!”。 李援将舌头一吐,对郭解放扮了个鬼脸儿,就缩回到树叶里面,躲了起来。 熊瞎子围着大树,闻了一阵子,就扶着树干站了起来。显然它闻到了树上面人的气味儿,于是它嚎叫了一声,突然抱住了树干,使劲儿地摇晃起来。一面摇一面冲着树上“嗷嗷”的怪叫,大树被熊瞎子摇的枝叶乱颤,树上的枯枝败叶就像下雨一样,纷纷的坠落!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熊瞎子(2)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熊瞎子抱住树干,拼命摇树。牛建军趴在树上,身子已经腾了空!他吓得哇哇大叫,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搂住树干,防止自己掉到树下! 那熊瞎子看见树上果然有人,越发摇的起劲儿了。 牛建军渐渐手上把持不住,知道自己早晚要被这熊瞎子摇落。索性张嘴跟熊瞎子套近乎说:“哎······哎······下面的大狗熊······咱们能不能打个商量啊?哎······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么着咱俩可没得商量了啊······!”。 熊瞎子哪能听懂牛建军的话?兀自低头摇树,一丝不苟。牛建军这个气啊,可也毫无办法,只剩干瞪眼儿的份儿!他见底下树根松动,树干已经倾斜,料想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真真把他急得抓耳挠腮,却也无计可施!只得好言求熊瞎子说:“哎······我说······熊爷爷,我叫你熊爷爷还不成么?你他娘的,干嘛光摇我一个人啊?你怎么不去摇别人呢?你这明显是欺负老子啊······哎呦······熊爷爷······你快别摇了······再摇树就要倒了······!”。 牛建军在树上哀求了好一阵,却也于事无补,不觉大怒,骂熊瞎子说:“你他娘的怎么就盯上老子不放了?你别看我长的胖······肉可不好吃······你要想吃肉,快去找抓你崽子那孙子······你别看那孙子长的瘦,可他全身都是肉······哪像我啊,一身的囔囔肉!吃起来忒塞牙了······!”。 那熊瞎子见树上的人,马上就要被自己摇落,嘴里不觉流出了口水!它伸爪去够牛建军,却还差着半尺的距离。熊瞎子见近在咫尺的食物,却吃不到嘴里,不觉焦躁起来,嗷嗷怪叫,窜上了已经倾斜的树干。那树干被沉重的熊瞎子一压,嘎吱吱作响,眼见就要折断! 牛建军心里焦急,心想:“这树一断,老子哪能打的过这活阎王?这可如何是好呢?”。他的脑袋此时一片空白,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只好带着哭腔继续跟熊瞎子商量说:“熊大爷······我说熊大爷······不带你这样的啊······你别再往上爬了啊······你再爬老子可就跳下去了······!”。 他见熊瞎子对自己的话没什么反应,不禁急得叫苦连天道:“哎呦······我的熊大爷······你到底能不能听懂我的话啊?感情我这一腔的的真情都照了沟渠里了?你这不是要把我活活给急死吗?熊大爷······哎呦······你大爷的······你再往上爬,咱们都得掉下去······实话跟你说······老子身上总共也没有几两肉,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劲么?”。 郭解放从另外一颗树上,看见牛建军吊在树杈上,眼看就支持不住了!他往自己身上一摸,这才发现自己身无寸铁,心想这可怎么好呢?别说是斧头、镰刀,自己手头上就连一根木头棍儿都没有!怎么给牛胖子解围呢?他正发愁,突然瞥见自己脚上套着的一双橡胶底的翻毛大头鞋!这大头鞋,一只少说也有三斤重,抡圆了砸在人脑袋上,就是一个血窟窿! 郭解放连忙把脚上的大头鞋脱了下来,一手拎鞋,一手扶树,颤颤巍巍从树上站直了身子,瞄准了熊瞎子的后脑勺,抡圆了胳膊,照着熊瞎子就砸了过去! 那大头皮鞋“嗖”的一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不偏不倚正砸在嗷嗷怪叫的熊瞎子的脑袋上! 那熊瞎子眼见就要够到牛建军了,口水也已经流了一地,不料背后却让人打了一记闷棍!它立时暴跳如雷,撇下了牛建军,从树上窜了下来,冲着郭解放就跑了过来! 郭解放见熊瞎子冲自己来了,慌忙又往上爬了两三米,将双腿岔在树杈子上坐稳,心想:“我这颗树都快有一人粗了······任你力气再怎么大,也休想摇晃的动······!”。 那熊瞎子窜到郭解放这棵树下,果然又如法炮制,扶着树干使劲儿地摇晃。可是这树实在太过粗大,熊瞎子除了摇落了一些枯叶之外,却是一无所获! 熊瞎子也不笨,它见摇不动树干,就围着树底,团团转了几圈儿。 郭解放见熊瞎子好像拿自己也没什么办法,心里可就乐开了花!他在树上荡起双脚,对树下的熊瞎子戏谑道:“牛胖子他大爷,你有本事就上来啊!你爷爷我就在树上等着你呢······你看什么看,难道你还不服气么?你要上不来,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别在这儿跟你祖爷爷墨迹了·····你大爷我还有事儿呢······!”。郭解放说完,用眼角一扫,看见牛建军正蹑手蹑脚地从树上溜下来,又轻手轻脚的爬到了另外一颗大树上! 郭解放看见牛建军这副狼狈的模样,这可乐的够呛!他在树上对着牛建军嚷道:“我说牛胖子,你二大爷来窜门子了,你小子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你这是要躲哪儿去啊?你小子再不吭声,我可叫你二大爷来找你了······! 牛建军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到了树上。他抱着树干,不服气的回嘴说:“老郭,你小子就幸灾乐祸吧!我倒要看看咱们的郭大司令,怎么对付熊瞎子!另外老子郑重的通知你,老子压根就没有什么二大爷!下面这个长毛的二大爷,你还是自己留着逗闷子吧!”。 李援朝这时也忍不住了,从树叶里面探出头来,说:“我说两位,你们就别在这儿掐架了······牛胖子你快想想办法······让你这位二大爷赶紧滚蛋!它要是一直待在树底下不走,用不上两天,咱们都得饿的从树上掉下来······!“。 郭解放说:“办法倒是有,可就是怕你们俩儿不答应!”。 李援朝说:“老郭,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卖关子?快说是什么办法······?”。 郭解放吧嗒着嘴说:“咱们下去一个人,把熊瞎子给引开,不就结了么?”。 牛建军拍手笑道:“这个办法好,这个办法妙,这个办法呱呱叫······这个办法就叫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你们别老看着我啊······看我也没用,老子肯定不下去!我都想好了,这活阎王要是再不走,老子就跟他打持久战,看它还能耗得过老子了······?”。 树下的熊瞎子显然并不想跟他们干耗下去,它在树下转悠了一会儿,就将两只前掌,搭在了树干上。后腿儿猛地用力一蹬,“嗖”的一声,直接就窜上了树! 郭解放眼见这么大个的熊瞎子居然也爬上了树,吓得他屁滚尿流!慌忙就往树顶上爬,那熊瞎子窜到了树上,见郭解放又爬到了另一根更细的树枝上。熊瞎子身沉体笨,不敢再往上爬了,索性蹲在原地盯着郭解放。 郭解放爬到树枝中间,听见树枝在他的身下“嘎吱吱”作响,他也不敢再爬了,于是干脆骑在树枝上,看着离自己不远,急得团团乱转的熊瞎子,心想:“这熊瞎子要是再往上面爬,那可就不得了!这根树枝本来就细,哪能经得住它的分量······?”。 熊瞎子在树上急得呜呜低鸣,爪子挠的树皮飞溅,身子作势就要窜上郭解放骑坐的那根树枝!郭解放心想:“坏了!熊瞎子要上来了·····!”。他不禁往后缩了缩身子,正不知该怎么办时,却听见李援朝和牛建军突然拍打起树干,大声的鼓噪起来! 牛建军叫道:“熊瞎子······你爷爷在这儿呢······有种你来找你爷爷啊······!”。 李援朝也叫道:“老郭,你坚持住······等着我们来救你······!”。 熊瞎子被牛建军和李援朝的这一阵子鼓噪,吓得向后退了一步,转头扶着树干,向牛建军和李援朝这边张望! 牛建军趁着这个机会,把背上的武士刀连鞘一起抽了出来,隔着树扔给郭解放,说:“老郭,接着刀······!”。 郭解放单手接住武士刀,抽刀出鞘。同时那熊瞎子也已经看明白声音的来由,便不再将牛建军和李援朝的鼓噪放在心上,当下一扭身子,又向郭解放所在的树枝爬来! 郭解放见自己这根树枝,被熊瞎子压得上下乱颤。他一面双腿夹紧树枝,一面挥舞武士刀向熊瞎子的身上砍去! 熊瞎子见郭解放手里的长刀,向它的身上招呼,于是人立而起,呲牙咧嘴,作势扑咬! 长刀砍在了熊瞎子的身上,铮铮有声,郭解放只觉刀下一划,竟然伤不了熊瞎子分毫! 郭解放心下大惊,原来这老林子里面的熊瞎子,常常在松树上面蹭痒痒,年深日久蹭的浑身都是松树油子,自然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坚硬的甲胄外壳,就连寻常的猎枪也奈何它不得,何况郭解放手里的武士刀呢? 郭解放不知深浅,见熊瞎子刀枪不入,心里先怕了,扔了武士刀,往树梢上爬去! 熊瞎子却不敢再往前爬了,它踩着树枝使劲摇晃了起来,想把郭解放晃下树枝! 树枝被熊瞎子晃的树叶乱颤,郭解放抱着树枝摇摇欲坠。 牛建军站在树上对郭解放大喊道:“老郭,快跳下来!树枝就要断了······!”。 郭解放一面拼命抱着树枝,一面带着哭腔说:“牛胖子······你小子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么高······你让老子怎么跳······?”。 李援朝也喊道:“老郭,跳吧!再往前走一步,你就和蓝天融为一体了······!”》 牛建军埋怨李援朝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小子还有心思开玩笑?”。又转头对郭解放说:“你别听眼镜儿胡说,听我口令。我数到三,你就跳!千万别害怕。也别往下面看,一咬牙一瞪眼,就齐活了!我数了啊!一······二······”。 还没等牛建军数到三,大伙儿就听见一声清脆的枪响,那站在树顶上的熊瞎子,身子前后晃了两下,突然就一头栽到了树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诡异的烟荷包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枪响以后,三人全都吓得一激灵。牛建军和李援朝伏在树上,探头探脑的小声询问:“怎么回事儿?哪里打的枪······?”。 熊瞎子摔到了树下,压倒了一簇灌木,它嗷嗷怪叫着,一骨碌从地下爬了起来,呲牙咧嘴的冲着远处的树林嚎叫!刚才的一枪正打在了熊瞎子的脖子上,鲜血呼呼的冒着气泡儿,直往外涌!血液浸湿了熊瞎子油黑的皮毛,血腥的气味儿,刺激的它狂性大发,双目红赤,人立而起,咆哮不止! “ 呯”的一声,树林里面,又响了一枪。子弹打中了熊瞎子的胸口,熊瞎子怪叫一声,伏下身子,箭一般的冲向树林! 这个时候,郭解放和牛建军都看清了,打枪的人就躲在树林里面! 牛建军压低声音,担心的叫道:“老郭,树林里面好像有人······!”。 此时熊瞎子早已经弓直了身子,窜进了树林。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和数声枪响之后,树林里面,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三人正在为树林里面的人担心,只听树林中又连着“呯、呯”传出两声枪响,把他们又都吓了一跳······! 牛建军小声问郭解放说:“怎么回事儿······熊瞎不是被打死了吗······?”。 树林里面一共开了八枪,前面那几枪是制式步枪打的,后面这两枪却是沉闷的猎枪发出的。看来窜进树林里的熊瞎子,先是被制式步枪打倒,然后又被老式猎枪结果了性命!郭解放据此判断,树林里面至少藏了两个人······! 三人看见树林里面,突然飘出一缕青烟,伴着数声熟悉的剧烈咳嗽,一个弯腰驼背的老头儿和一个面色漆黑的中年汉子,分开树枝,从树林里面走了出来! 年纪大的老头儿,衔着一根黄铜杆儿翡翠嘴儿的烟袋锅子,一面往外走,一面对跟在后面的中年汉子说:“我说豹子啊,你也该给我换一杆枪了吧!这杆老套筒子都快老掉牙了,你也舍不得扔了?你看看刚才有多危险······要不是你先打中了它几枪,咱俩还未见的能结果了它呢······!”。 中年汉子面带微笑,说:“好!咱们这次回去,我一准儿给您换了还不成么?不过您这杆老套筒子还真给劲儿!就是烟太大,快赶上烟囱了!”。 两人说说笑笑,走到树下,抬头看见树上狼狈躲藏的三人,故作惊讶道:“呀······这都是谁啊?怎么都窜到了树上······?”。 牛建军见来的是自己人,心里高兴,当即抬头挺胸,一手扶着树干,一手作领袖检阅状,大声喊道:“同志们······好!······同志们······辛苦了!”。 郭解放也兴奋的叫道:“老梁大爷!胡子连长!你们可来了······想的我们好苦啊!”。 李援朝也跟着起哄说:“太好了······太好了······终于守得日出见太阳······咱们自己的队伍打回来了······!”。 三人纷纷从树上滑了下来,围住了老梁头儿和胡子连长。你一言我一语,问两人到底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老梁头儿不慌不忙,从腰里抽出烟袋锅子,又从烟荷包里捏了一小撮的烟叶儿,点着了火,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辛辣的叶子烟的烟味儿,弥漫在树林里面,同青苔、草木的新鲜、潮湿的香甜气味混合在一块儿,形成了一种好闻的特殊味道······! 郭解放注意到,老梁头儿用来装烟的烟荷包,显得很是老旧!暗红色的表面上,针脚细密的绣着复杂、好看的图案!郭解放瞄了一眼,隐约觉得烟荷包上锈的好像就是他在古墓里面看到的那个狐脸蛇身的怪物! 郭解放悚然一惊,刚想询问老梁头儿烟荷包上图案的含义,却见胡子连长板着脸,训斥他们说:“你们三个小兔崽子,还有脸问我们?我问你们,你们这是怎么搞得?你们运的种子呢?”。 三人一见胡子连长兴师问罪,无不吓得噤若寒蝉,当下郭解放把他们怎么遇上了沙虎子,牛建军怎样被吹到了河里,他们又是怎么找到了牛建军,然后又是怎么遇见了熊瞎子,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只是将三人误入契丹古墓一节,悄悄隐去,并没跟胡子连长和老梁头儿说。 牛建军听郭解放说露了古墓那一节的遭遇,便凑到胡子连长跟前,想要给郭解放补充完整。没想到却被被郭解放狠狠的拧了一把,吓得他赶紧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郭解放又冲李援朝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也不要乱说。他自己则嬉皮笑脸的对胡子连长说:“连长骂的对,都是我们不懂事儿。这次回去,我们一定认真检讨,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老梁头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和蔼而又慈祥的说:“事情还没搞明白,何况这又是个天灾,你怎么就先认上错了呢?这不符合你郭解放的风格啊······!”。 郭解放满脸堆笑,接过老梁头儿的话把,说:“哟······瞧您老说的什么话?好像我就是一混不吝似的······咱们再怎么说,那也是生在红旗下,长在蜜罐里,沐浴着祖国大家庭的雨露,茁壮成长的革命后代不是?这点儿觉悟咱们还是有的······你说出了这么大的一档子事儿,我能不先进行批评与自我批评么······?”。 老梁头儿这时正饱吸了一口老烟,听郭解放哇啦哇啦的说了这么一大套,一个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岔了气儿,呛得他鼻涕眼泪一齐流!老梁头儿一面忍着笑,一面用手巴掌抹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说:”······你这娃儿不是混不吝,整个就是一个滚刀肉啊······!”。 胡子连长在一旁不耐烦道:“小郭,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和政委不是都嘱咐过你们了吗?怎么还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你们知道不知道那些种子对咱们有多重要?如果没有了那些种子,咱们全连的人到了冬天都得挨饿······!”。 牛建军从沙虎子面捡回了一条命,见胡子连长不先问人怎么样,却为了那几袋粮食跟他们急赤白脸!心里老大的不痛快,嘴一撇,犟嘴说:“不就是几袋粮食么?至于你这样······?”。 胡子连长见牛建军顶嘴,就更是火冒三丈,他压住火儿,从兜里摸着出烟卷儿,点着香烟,掐着烟屁股,又说:“你们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么?我和老梁头儿大老远就看见这里不对头!走近一看,呵!好家伙,三个大小伙子都让熊瞎子给撵上了树!我问你们,如果我和老梁头儿没碰见你们,你们该怎么办?难道都把自己这百八十斤喂了熊瞎子不成······?”。 郭解放看胡子连长真生气了,狠狠瞪了牛建军一眼。然后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无可奈何的说:“还能怎么办?跟它干耗着呗······!”。 胡子连长虎着脸,接着教训他们说:“干耗着?你们能耗得过熊瞎子?今天如果不是我们来的及时,你们几个哪还有命?”。他扔掉了手里的烟头儿,指着三人继续数落说:“你们三个捣蛋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老梁头儿拉住胡子连长,劝解说:“我说胡豹子,你这要打要罚的,也得先听听孩子们的解释吧······!”。接着,他又对郭解放小声说:“小郭,你是领头的,你说咋整吧!要不你们给胡豹子道个歉!胡豹子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上,他也不好意思再跟你们犯浑了······!”。 三人被老梁头儿逼着给胡子连长道了歉,老梁头儿捋着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的说:“既然都认识了错误,咱们也不能一棒子打死不是?胡豹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胡子连长被老梁头儿弄的哭笑不得,跺着脚说:“老梁头儿!你就护犊子吧!这以后可是要捅大篓子的!”。 老梁头儿头也吹胡子瞪眼道:“这么说,咱们胡子连长是要抖一抖身上的官威喽?你是想把这些娃娃,都送到团部去邀功请赏吧!”。他看胡子连长把头扭到了一边,就冲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接着说:“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胡子连长气哼哼的打断老梁头儿的话说:“酒蒙子!我胡豹是那样的人吗?我能干出这种事儿······?”。 老梁头听胡子连长口风有些松动,于是趁热打铁道:“那你说应该咋办?”。 胡子连长略一沉吟,说:“这事儿不能就这样算了!得让这帮小子长点记性,不然团里可不好交代······另外,咱们还得想办法解决种子的问题,只要解决了种子的问题,团里面咱们就好说话了······!”。 老梁头儿呲牙嘿嘿一笑,用拳头怼了怼胡子连长的胸脯,说:“我就知道,你豹子下不了那个狠心······!”。 胡子连长紧绷着脸,扒拉下老梁头儿的手,说:“得了吧!我还能逃的出你这只杂毛老狐狸的手掌心儿?”。 老梁头儿笑眯眯的吧嗒着烟袋锅子,满意的眯缝着眼睛说:“我是老狐狸,你是个啥?”。 天已经完全的黑透了,四周一片漆黑。夜行的动物,发出各种诡异的声响,漆黑的老林子里面,闪烁着隐隐的磷光! 郭解放和牛建军用松树枝作了两支火把,他们在树林子里找到了那只被打死的熊瞎子。他们把熊皮剥了,晾在地上。胡子连长又割了熊瞎子的四个手掌,摘了熊胆,用破布包了,装在随身的挎包里。 胡子连长见熊瞎子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在熊的后腿上,割了几大块儿肉,切成一条条的肉丝,穿上树枝,架在火堆上炙烤!熊肉肥厚多脂,被火一烤,咝咝泛着油花儿。烤肉的香味儿,窜进了众人的鼻端,搅得大伙儿食指大动! 老梁头儿从布包里面翻出一个小纸袋儿,小心翼翼的展开,捏了些白色粉末,均匀的撒在熊肉上。郭解放好奇的问老梁头儿说:“老梁大爷,你撒的是什么东西啊?”。 老梁头儿一面撒着粉末,一面说:“这熊肉要是没有盐,味道膻气的很哩!”。 不大一会儿,熊肉烤好,众人狼吞虎咽,一顿大嚼,只吃的嘴角流油,肚皮鼓胀,方才停嘴!牛建军捧着肚皮,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嚷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肚子就要撑破了······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解个大号,马上就回来······!”。说完,他夹着裤裆,一瘸一拐跑进树林里方便去了! 众人看见牛建军这副狼狈样,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郭解放起哄架秧子道:“你小子远着点儿,别熏着我们······!”。 牛建军一面跑,一面向后摆手,说:“来不及了······你们将就着点儿吧······!”。话还没说完,就出溜一声,钻进了草丛,隐没在树影里不见了······! 郭解放转回头,看见胡子连长身边斜倚着的那杆长枪,他眼睛一亮,随手就抄了起来。胡子连长吃了一惊,忙将手里还没吃完的熊肉扔了,一把抓住枪柄说:”你要干嘛?”。 郭解放呵呵一笑,嬉皮笑脸道:“我就看看,不干嘛······!”。 胡子连长将枪拿回去,一脸严肃的说:“你小心着点儿······这都顶着火呢······!”。他把枪里的子弹退了出来,又把枪递给了郭解放,说:“怎么,手痒了······?”。 郭解放望着跳动的红色火焰,含笑道:“是有点儿手痒了······对了,老梁大爷的那个烟荷包倒是挺好看的,我看他总是随身带着······不知道是那个小媳妇儿给他绣的?”。 胡子连长笑了,浓密的大胡子里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你说那个啊······听说是他年轻的时候,他老婆送给他的。这些年,他一直都带在身边,一刻也不曾离开······!”。 夜越发的深了,郭解放蓦得想起了那个狐脸蛇身的诡异怪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正在这时,一股阴风刮过,树木草丛,“刷啦啦”的一阵急响!夜空里面传来几声夜猫子的凄厉叫声,仔细倾听,黑暗里仿佛有许多人在窃窃私语,语声由远及近,飘飘渺渺,毫无人气儿······! 郭解放慌忙向篝火里面添了几根干柴,火头“呼”的一声,腾起一人多高!瞬间就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原本藏在黑暗里的老梁头儿,此时却在背后阴森森的盯着郭解放的一举一动······! 正文 第二十四章 纸人(1)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扒拉着燃烧的灰烬,灰烬散在地面上,闪耀着点点的星火!天空就像一个覆盖着巨大帷幕的舞台,高远的星星,眨着冷酷、诡异的眼睛!篝火燃烧,发出逼人的热力。众人团团围坐,扯些无关紧要的闲篇儿。郭解放闲的无聊,央求老梁头儿给大伙儿讲一个故事。老梁头儿也觉得长夜慢慢,委实难挨,便同意讲一个故事解解闷儿! 老梁头儿咳嗽了两声,又给烟袋锅里蓄满烟叶儿,这才开腔讲道:“我说的这个故事啊······它发生在清朝的咸丰年间。在北京跟盛京之间,北出山海关,离着宁远城七十余里,有这么个小镇子名叫齐家集。 齐家集虽小,却胜在地利。这里北接关外,南通中原,背靠大海,眼望蒙古高原!是一处四通八达的交通要冲。因此这里商贾云集,行旅稠密,好一派关外繁华景致! 正因为此地市井繁华,因此不少关内的手艺人,往往拖家带口来此地讨生活,这其中便有一个这样的裱糊匠! 裱糊匠姓赵,名有财。早年携儿带女从关内千里迢迢,来此谋生,在这齐家集上,开了一间裱糊店,取名”天寿堂”,专门给人裱糊纸人、纸马,金山、银山,烧埋送葬等物。 虽然店小利微,但赵有财精打细算,又加他手艺高超,所裱纸活俱都惟妙惟肖,渐渐在这齐家集上远近闻名,竟也在裱糊行里拔得头筹,一时无人不知! 这“天寿堂”在齐家集开了将近二十余年,赵有财也从一个外乡来的精壮汉子,变成了鬓染秋霜的衰弱老头儿!赵有财虽不愁吃穿,但最近几年他却过的并不舒心。这都因为他的老婆何氏,只给他生了一个丫头,并没有再给他诞下一个带把儿的! 他常常一面扎着纸人一面想,我这一身的本事,难道都要带进棺材里了?他不甘心,先是求神拜佛,寻医问药,后来他又寻思,兴许是我这命里,合该没有儿子!但我这一手绝活儿,不该断了后啊! 于是他收了几个徒弟,冷眼旁观,发现这几个徒弟,一个也不和他的心意。正在他忧心忡忡,唉声叹气之际,这一年冬天,大雪盈门。赵有财天亮开门,发现门前僵卧一路倒儿。他虽做着死人的生意,可心地良善,二话不说,吩咐众徒弟将人抬到了屋里。 灌了几碗姜汤后,好歹把那人救活,又让那人吃了饭,洗了脸,这才看出自己救的是一个半大小子。那半大小子长相奇丑,不过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赵有财摸索着丑小子的脑门儿问他,如何睡在他家的门口?那丑小子一听这话,不禁悲声大放,断断续续说了个大概! 原来这丑小子名叫狗娃,八岁上头就死了爹娘,自己一人无依无靠,行乞度日······这日走到齐家集,因为连日大雪,再也支撑不住,就倒在了赵有财家的门口。 赵有财唏嘘感叹一回,让狗娃歇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儿给他包了些干粮果品,想让他投亲靠友,寻个活路!不想狗娃叩头如捣蒜,哭诉自己无亲无故,出门必被严寒冻死,求赵有财收留,又言:“挑水、劈柴、洒水、打扫不惜气力,但求一饭果腹!”。 赵有财原本是菩萨心肠,又见狗娃身壮体健,口齿灵便,便有几分喜欢,略一沉吟,就将狗娃留下,收为徒弟!又对他说:“狗娃名字虽好,但咱们开门做买卖,图的是一个好彩头儿,今儿你入我门,我便给你改一个名字可好?狗娃见赵有财把自己留下,早就高兴的无可无不可,当下点头答应。赵有财一个手艺人,肚子里实在没什么学问,憋了半晌才道:“以后你就叫来福,不比狗娃喜庆······?”。 转眼经年,来福在赵家起早贪黑,兢兢业业,把个偌大的“天寿堂”收拾的干干净净,妥妥帖帖。闲暇时,他便看师傅裱糊纸活儿。 有一日,赵有财出门干活,几日不归。镇上新死了一个财主,急着催要纸人、纸马等物。家中大小徒弟不敢上手,生怕主家不满意,砸了招牌!师娘何氏一个妇道人家,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来福自告奋勇,说他会裱糊纸人纸马。何氏不信,来福当场捆扎裱糊,转眼即成一匹纸马,纸马活灵活现,宛如活了一般,众人惊叹! 赵有财回来相问,来福说,闲时见师傅干活儿,徒弟暗自记下而已!赵有财大惊,疑为神人!自此,不用来福打杂,专心跟他习练手艺。 几年时间,赵有财倾囊而绶,来福技艺大进,大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势。又数年,赵有财愈加老迈,他同何氏商量,要招来福为婿,以承衣钵。何氏虽嫌来福貌丑,但妇有三德,这头一德便是从夫,何氏只得答应。 来福成婚后,赵有财便将“天寿堂”交由他经营,自己则与何氏颐养天年。又五年,夫妻二人先后去世,“天寿堂“只剩下来福夫妇两人。 来福性格木讷,不善言辞。他媳妇翠莲反倒能言善辩,八面玲珑,因此这”天寿堂”上讨价还价,迎来送往,诸般杂事,全由翠莲一人担当······! 话说这翠莲和来福,成婚五六年,膝下并无一子。夫妻二人免不了互生抵牾。翠莲本没相中来福,只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敢不从。父母死后,无人管束,渐露骄纵脾性,又加他嫌来福貌寝肤暗,又不会甜言蜜语,竟至自己红颜暗老,蹉跎一生,岂不可叹?翠莲生性风流,不几日便和镇上泼皮牛二勾搭成奸,此事尽人皆知,只瞒着来福一人! 泼皮皮牛二生的牛高马大,仪表堂堂,他手下养着数十的打手,个个如狼似虎,专一勒索行商、店铺,一言不合便将人打的半死,人人畏惧,避之有如瘟神。因牛二的大哥在县上坐着县丞的宝座,因此在本地无人敢管,遂成了齐家集里的一霸,有惧之者皆呼其为大虫! 牛大虫平素无事,只在花街酒肆留连。这日酒足饭饱,与一班狐朋狗党在街上横冲直撞,不经意间,瞥见翠莲出门送客。他见翠莲姿容风流,模样俊俏,便骨肉尽酥,愣在了当场。同行诸人皆笑他,色中恶鬼,无可救药! 牛大虫自从见了翠莲,便整日茶饭不思,坐立不宁,手下人见他如此,便出了一个主意,让他假扮主顾,一睹芳颜。牛大虫闻言大喜过望,依计而行。牛大虫本来生的就气宇轩昂,又加刻意修饰,自比来福强过百倍,他灵牙便给,谈笑风生,哄得翠莲咯咯娇笑······! 这翠莲是什么人?那也是一颗玲珑心,两个鬼心眼儿。她见牛大虫风流倜傥,身上多金,早就意乱情迷,喜不自胜。两人一来二去,干材烈火,终于滚到了一处! 开始两人还偷偷摸摸,避人耳目。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时间一长,左邻右舍,人尽皆知,只是慑于牛大虫的淫威,众人都不敢对来福吐露半句。 来福时常出门,又加心思都在钻研手艺上面,竟对两人苟且之事毫无察觉。这一日,来福从外做活回来,行至自家门口,忽然听见对门布料行老板丁老头叫自己,来福心里奇怪,因为自己虽和丁老头儿对门而居,但平素并无深交,他叫自己做什么呢?丁老头儿三步并作两步赶来拉住来福,邀他同去醉月楼上喝酒。来福出外已有三日,哪有功夫此时喝酒?他谢过丁老头儿,执意要回家。 丁老头儿无法,只得放手由他去了。来福推开院门,见卧房门户紧闭,窗上遮着布帘,心中顿时“咯噔”一声,心想:“这晴天白日的,她关门闭户作甚?”。心里狐疑,行到窗下去听屋里动静。只听屋里一男一女正在调笑,男的问女人说:“我比你那黑丑丈夫如何?”。女人咯咯娇笑说:“他那死鬼怎能跟你相比?他是茅坑里的石头,你是奴家心窝里的肉肉······!”。 来福听那女人的声音,正是自家的老婆,他这一气,非同小可。要知道这来福虽生性懦弱,但土人还有几分泥性子。他随手抄起院里劈柴用的斧头,一脚踹在门板上,冲着屋里叫骂道:“······呸······好一对不要脸的狗男女······快从屋里给爷爷滚出来······不然我可要叫人了······!”。 屋里的笑声嘎然而止,过不一会儿,窸窣声起,似是屋里的狗男女,穿衣戴帽的动静······来福愈加的恼怒,门板踢的“呯呯”山响! 对门的丁老头儿不知何时跑进院来,拉住来福劝道:“来福······来福······莫要踢了·····上我家喝口酒······压压心火······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来福大怒,甩开丁老头儿的手,大声斥责说:“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难道让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作了乌龟王八蛋······?我倒要看看,这屋面的奸夫到底是何许人也?”。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纸人(2)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过了好一会儿,来福见屋里并不开门。他气冲顶门,跳脚骂道:“再不开门,老子一把火把你们这对狗男女都烧死······!”。他话音刚落,就听“咣当”一声响,房门大开,屋内跳出一个壮汉,壮汉袒胸露腹,胸口长着一簇护心黄毛! 来福见这壮汉衣衫不整,料定此人定是奸夫。他大喊一声,冲上前去,一斧子往壮汉肩头砍去。门里闪出的壮汉,不是别人正是牛大虫!这牛大虫平素虽然蛮横,但遇见这种事儿也不免惊慌。他躲在门内,从门缝往外偷看,见来福扬言纵火,心道事情闹大,与自己面子上也不好看!他于是开门想要说几句,吓唬人的话。不想刚打开门,来福并不容他言语,一柄寒光闪闪的斧头,迎面就向他的头上劈来! 牛大虫心里一惊,并不闪避,他飞起一脚正中来福的心窝儿。牛大虫自幼习武,长拳短打,无所不精。情急之下真有开碑碎石之力,只见来福胸口挨了牛大虫一脚,惨叫了一声“噔、噔、蹬”连退了几步,只觉胸口气血翻腾,喉咙一甜,一口热血就喷了出来! 牛大虫踢伤了来福,不敢纠缠,遂翻墙越脊,落荒而逃。来福捂住胸口,躺倒在地,口鼻流血,已是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了! 翠莲此时从屋里出来,她云鬓散乱,酥胸微露,一张俏脸吓得惨白。看见来福躺在地上,口吐鲜血,早吓得花容失色。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翠莲虽百般看不上来福,但毕竟夫妻一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只听她叫一声苦,扑到在来福身边,哭天抢地起来······! “天寿堂”里得响动,早闹动了四邻街坊,人人都知必有一场好斗,只等着光眼看热闹,谁也不敢强出头。后来又听见里面传出叫骂、打斗之声,不禁人人自危,关门闭户,生怕牵累!及至来福惨叫,牛大虫越脊而逃,众人都是听的清清楚楚,看的明明白白! 翠莲央邻里交好之人帮忙,将来福架至炕上,又请来郎中看视,只说不小心滑倒。郎中诊了脉,开了一剂方子,央人去抓了草药,翠莲熬汤煎药,端茶送水,服侍来福服下。 来福身子本来病弱,经这一劫,竟自日日吐血,不几日已是病入膏肓,眼见不济!翠莲六神无主,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差人去叫牛大虫。牛大虫听到消息,来见翠莲。翠莲哭道:“好你个大丈夫,好男儿,得了便宜,只顾自己,反倒留下奴家一人坐蜡。如今犯下人命官司,如何是好?”。 牛大虫嬉笑道:“他死了,不正合了你的心思?今夜把他埋了,就算有人来查,也是个死无对证的悬案······一切放心,绝不会有事儿的!”。 翠莲道:“你堵得住别人的嘴?”。 牛大虫眼睛一翻,说:“谁敢胡说,老子拔了他的舌头······再说,衙门上下,我都使了银子,谁会听他们胡言······?”。 两人商量完,连夜将还有一口气儿的来福埋在院子靠南的墙根底下。事后,牛大虫又挪来院中的童男、童女,纸人、纸马,堆在墙角,遮人耳目。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牛大虫以为自己这事儿,作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门外的一双眼睛,却将他杀人害命的事情,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双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天寿堂”对门的丁老头儿。丁老头儿这晚坐在家中,只觉心惊肉跳,半夜听见“天寿堂”里有动静,他便从来福家门缝里往里面看,只见来福媳妇挑着盏气死风的灯笼,给牛大虫照亮。牛大虫光着膀子在墙根底下挖坑。丁老头儿心想:“深更半夜,这两人在埋什么东西······?”。等到两人抬出来福,他才明白两人这是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 丁老头儿这辈子,吃斋念佛,行善积德,何曾见过此事儿?当时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待他缓过神来,哪里还敢再看?当即四脚着地,连滚带爬的跑回家里,关门上锁,躲在床下,瑟瑟发抖! 老伴儿见他这副模样,就问他怎么了?他便把事情原委,断断续续讲了一遍。他老伴儿听罢,也面上变色道:“如此恶行,必遭天谴!”。 丁老头儿感叹一番,说:“如此大案,知情不报,我等必受牵累!明日一早,我到衙门出首,必要告下牛大虫那个恶贼······!”。 丁老太太沉吟半晌,说:“夫君所为正人君子耳,但我听人言,那牛大虫与官府颇有渊源,只怕夫君一去,便难回转!夫君不回,妾身何敢偷生?望夫君妥为谋划,以策万全······!”。言罢,丁老太太老泪纵横。 丁老头儿一腔的激愤,被丁老太太的一席话儿,如兜头的一盆凉水,浇了个透心凉!他仰天长叹,道:“来福!何其苦命也······!”。 转眼七天,风平浪静,来福竟自凭空消失。翠莲对众人言:“来福病愈,早出远门去了······!”。众人诺诺,皆不敢再问。当日午夜,丁老头儿偷偷拿着一叠纸钱,在街口焚化,一边烧一边念叨说:“今日头七,我老汉烧一叠纸钱送你上路······你横死牛二之手······我不能救你······实为终身憾事······想你英灵不远,当不会怪我······你一生命苦,又遭此大祸,实为上天无眼······你到阴司地府,阎王动问,当以实情相禀······阳间官府不管,阴间鬼曹难容······来福······上飨······!”。 念叨完,哭了两声,拜了几拜,刚要转身离去,忽见眼前刮起一阵阴风,搅得纸灰飞扬,直上云霄······!丁老头儿迷了眼睛,恍惚间看见来福满面血迹站在自己面前。丁老头儿心里一惊,揉眼再看,却哪里有来福的踪影?只见那一道纸灰,直贯入“天寿堂”里去了······!丁老头儿见此异象,心里称奇,心道:“难道真是来福显灵不成······?”。 当夜“天寿堂”里突起大火,火光烈烈,亮如白昼!众人奔走呼号,鸣锣救火,可是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哪里救得了?好端端的一座宅院,倾刻间化为一摊瓦砾,真个是在家关门卧,祸从天上来! 奇怪的是,如此一场大火,却只烧了“天寿堂”的一座正堂,相邻众宅竟都秋毫无犯。火灭检视,灰烬中只有一具男尸。有人认出此尸正是牛大虫无疑!正在众人疑惑,忽听有人言说:“官府在城外抓了翠莲,说她故意纵火烧杀了牛二······!”。众人闻言,尽皆不信。后数日,衙门张贴布告,言说翠莲妖言惑众,纵火烧杀牛二一事,判决秋后问斩云云······! 话说,丁老头儿有一至亲在衙门里面当差,这日闲来无事与丁老头喝酒打茶围。酒足饭饱,丁老头儿提及翠莲一案,亲戚笑言道:“疯婆耳,不足道!”。丁老头儿好奇心起,央之再三,方言:“据其言,当夜三更,闻听有人叩门。牛二披衣开门,见门外站着一人。牛二问那人道:“你是何人?深更半夜来此作甚?”。那人并不言语,翠莲取灯来照,只见门外那人面白如纸,竟似纸人一般······两人俱都吃了一惊,定睛再看,恍惚如来福耳······翠莲到底是个妇道人家,当时吓得手足酸软,瘫倒在地。牛二虽然心里打鼓,但他仗着自己拳脚功夫了得,跳脚大骂道:“哪里来的肖小······敢来消遣你家大爷······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话音未落,门外那人咯咯怪笑,抬脚迈步走进门来,这一下,翠莲可看清楚了来人,不是纸人是谁?翠莲当即大叫一声:“有鬼······!”。 纸人此时亮出手中利斧,一斧子砍在了牛二的脖子上。牛二还待再骂,鲜血已如泉涌般喷射而出······!再看那纸人眼如点漆,却无半点儿活气儿! 纸人盯着翠莲,举起斧头,一步一步向她逼近。翠莲心中大惊,以手中油灯投之,油撒灯灭,引燃了纸人。纸人咯咯怪笑,竟不知疼痛!翠莲悚然,定睛再看,只见熊熊火光中,不正是放在自家墙角的童男么? 那童男本就是一纸糊假人,被火引燃后,周身冒火,点燃屋里被褥帷帐,一时火光闪动,烟雾弥漫!翠莲一看势头不妙,捂住口鼻想要逃跑,却见烟气迷离中,纸人身后竟站着牛头、马面两尊恶鬼!恍惚间只听牛头、马面齐声呐喊:“殆······你这鬼魂要到哪里去?还不快快跟我回转地府,签押受审?”。话音未落,牛头一抖锁链,“哗楞楞”作响,双手一扬,便套住纸人的脖颈,牵着纸人往外便走。纸人吱吱怪叫,不肯就范,一把抓住了翠莲的脚踝,将她也拖到了屋外。赵翠莲大惊,刚要翻身坐起,只见一朵黑云托住了牛头、马面,投西而去。她则被纸人一路拉扯,吊在了半空,身下屋脊如鳞,一闪即逝······! 翠莲正自惶恐,忽听黑云里面有人道:“此人不在阴阳薄上,合该还有一月阳寿!”。赵翠莲心道:“他说的这人是谁?”。心中念头一闪,就见云中探出一只大脚,一脚将她踢下云头,摔落地上。待她醒来,却原来已至城外三十余里的野狐岭矣! 亲戚说完,丁老头儿啧啧称奇道:“果有此事,倒是天理昭彰,不避肖小······!”。当下又把牛二、赵翠莲杀人埋尸之事说与他听。亲戚闻言大惊失色,拍案而起道:“狠辣如此,天理难容!”当下两人拿了锨铲,寻至埋尸处,掘出了尸首。只见来福面目俨然,不见一丝腐败!两人惊惧,奔至衙门报案。 后数日。赵翠莲以奸情至人命罪,被官府判处磔刑,有好事者计算火发之日,距赵翠莲人头落地之时,竟整一月!众人皆言:“来福显灵,得报大仇矣!”。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屁股和人参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梁头儿讲完故事,把烟袋锅儿从嘴里拿了出来,对听得入神的四人说:“行了,今天就讲到这里了,天色不早了,都快去睡了吧!咱们明天还要赶路呢!”众人闻言,都纷纷起身准备睡觉。 郭解放一面伸着懒腰,一面问老梁头儿说:“老梁大爷,你讲的这个故事可真够悬的,听的我后脊梁上冷飕飕的······这故事是您老自己编的吧······!”。 老梁头儿用烟袋锅儿,轻轻的敲了敲郭解放的脑袋瓜子,张嘴露出了满口焦黄的牙齿,说:“你个猴崽子,就你心眼子多······!”。 郭解放嬉皮笑脸,追着问老梁头儿故事的真假,老梁头说:“我讲的这个故事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要说真假······我也搞不清楚······!你要不信呢?也行,你要是信了呢?请便!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胡子连长拎着长枪,把大衣披在身上说:“在山里面过夜,咱们不能一股脑儿都睡了,得留一个人站岗······我站第一班岗,两个小时一换,到时候我叫醒你们······!”。 大伙答应了一声,就各自在火堆旁边,铺了铺盖躺下。 郭解放刚躺下,就见牛建军爬到了他的身边,对他勾了勾手,好像有话要说,郭解放凑过耳朵问:“什么事?神神秘秘的?”。 牛建军一把将郭解放拽了过去,贴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刚才怎么不让我跟连长他们讲古墓里面的事情?”。 郭解放说:“你想跟连长他们说什么?难道说古墓里面闹鬼吗?他们能信?我看你还是把那些事儿都烂在肚子里吧!等咱们把自己屁股上的屎,都擦干净了,你小子再说也不迟!记住了,你小子可别再犯浑啊······!”。 牛建军一脸的奸笑,说:“老郭,你不会是想独吞古墓里面的财宝吧······!”。 郭解放也不吱声,对他横了一眼,翻了一个身,不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他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张开眼睛,看见李援朝蹲在自己对面,正对着他噤鼻子夹眼的,不知怎么了! 郭解放一面揉着眼睛,一面问李援朝什么事儿?李援朝冲身后的树林子里面看了看,害怕似的将中指放在了嘴上,让郭解放小声一点儿,压低声音对他说:“树林子里面好像有情况······!”。 郭解放一听,当时就吓的睡意全无,心想:“不会是野狼闻到了血腥味儿,跑到营地里来找吃的了吧!”。郭解放也来不及多想,他拉着李援朝就摸进了树林子,刚进林子里,就听见里面果然有动静······! 郭解放对李援朝点点头,用手指向出声的地方指了指,李援朝会意,他端着枪拨开了树枝,往前走了几步。只见在一棵老树底下,一个雪白的半圆形的东西在草丛和树叶间一起一伏,若隐若现,剎是诡异······! 郭解放和李援朝两人紧紧盯着那个雪白的半球,谁也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林子里面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东西呢?难道是什么动物?郭解放和李援朝都觉的不像!但那么到底会是什么呢······? 李援朝于是小声问郭解放说:“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你看清了吗?会不会是·····什么鬼啊······?”。 李援朝脸色铁青,说到鬼的时候,他拿枪的手也跟着微微的颤抖。郭解放心里也是一紧,这雪白的东西,如果不是动物,它又会是什么呢?他曾听人说过,在这深山老林里,经常会有山魈鬼怪出没,眼前这个东西不会就是山魈鬼怪吧······!”。 郭解放皱了皱眉毛,他也看不清楚这白乎乎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于是把李援朝手里的枪接了过来,轻轻的拉动枪栓,举枪瞄准了那个白影,压低声音对李援朝说:“打一枪试试,如果真是野兽,听到枪响就会被吓跑的······!”。 李援朝缩着脖子,捂住耳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郭解放稍抬枪口,扣动了扳机,只听“呯”的一声枪响······! 这一声枪响过后,郭解放和李援朝就听白影“嗷”的一声惨叫!他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打到自己人了!李援朝这时脸也吓的绿了,两人也顾不得是不是鬼了,循着叫声,一齐跑了过去! 跑到跟前,李援朝用手电筒一照,只见一个又白又圆的大白屁股,在昏黄的手电光柱下,白的刺眼!牛胖子双手抱着脑袋,浑身颤的像个筛子,看见郭解放和李援朝他们,他支起了半边身子,脸色煞白的对着两人破口大骂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开的枪?想打死老子啊······!”。 郭解放和李援朝一看是牛胖子,都乐开了花。他俩见牛建军还能高声叫骂,不像受伤的样子,悬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两人一面笑嘻嘻的互相开着玩笑,一面一步三晃的走了过去。李援朝用手电照着牛胖子的眼睛,哑着嗓子故意问牛建军说:“你的,什么的干活?”。 牛建军被气的七窍生烟,没好气的回答说:“我是你大爷的干活······!”。 郭解放和李援朝看见牛建军如此狼狈,都乐的前仰后合,牛建军从草丛里面钻出来,匆忙提上了裤子。见两人还在一旁幸灾乐祸,他气不打一处来,对着两人咆哮道:“你们这两个乌龟王八蛋,怎么瞎开枪?打着人怎么办?”。 郭解放笑的肚子痛,他双手捂着肚皮解释说:“误会,误会!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谁能想的到,这又白又大、圆不留丢的东西,会是你牛胖子的大光屁股?我们俩就是想破了脑袋,他也想不出来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山魈野兽呢,谁想的到是这个······?”说完,又上气不接下气的狂笑了起来! 牛建军提好了裤子,看郭解放和李援朝两人还在一旁狂笑,心里这个憋气啊!他绷着脸,训斥说:“你们俩这算道歉吗?有你们这么道歉的吗?你们俩个兔崽子听着,今天的事儿,咱们可没完······!”牛建军想了想,又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肚子不舒服,刚蹲下你们就给我来了一梭子,你们俩孙子也太欺负人了,走咱们找连长去,让他评评理!”说着就要去拉李援朝和郭解放。 这个时候,胡子连长和老梁头儿也听到了枪声,跑进了树林子,看见他们,就问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打枪呢?牛建军情绪激动,眨巴着眼睛,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痛陈劳动人民被迫害、欺压之苦!说完问胡子连长说:“连长!对这两个兔崽子该怎么处理?”。胡子连长面色铁青,看的出来他很生气,听完牛建军的汇报,胡子连长首先将郭解放手里的枪下了,接着训了郭解放和李援朝一顿。 李援朝和郭解放也诚恳的作了检讨和自我批评。 教训完郭解放和李援朝,胡子连长对三人说:“你们三个赶紧回去睡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我可绝不会轻饶你们!”。 牛建军不解气,问胡子连长说:“连长,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胡子连长把眼珠子一瞪说:“怎么,你想让我一人给他们来一枪?”。 牛建军吓的一吐舌头,摇头说:“我可不是这个意思······!”。 他在胡子连长面前讨了个没趣,回头对两人怒目而视,却无计可施。几人刚要转身往回走,却听刚才一声不吭的老梁头儿,突然叫了一声,众人忙停住脚步,好奇的瞅着老梁头儿问:“怎么了?”。 老梁头跟李援朝要了手电筒,向刚才牛建军拉屎的地方照了照,牛建军脸上臊的通红,悄悄拉了拉老梁头儿的衣襟说:“老梁大爷,你找什么呢?”。 老梁头儿挣脱牛建军的手,蹲下了身子,在草从里面仔细的扒拉着。牛建军颇为尴尬,提醒老梁头说:“老梁大爷,这草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我拉的一泡屎,你可小心着点,别沾到手上了!”。 老梁头儿在草丛里面扒拉了一会儿,对着大伙儿嘿嘿一笑说:“豹子,你猜怎么着?”。 胡子连长好奇的问:“你找着什么了?”。 老梁头儿不说话,他直起了腰杆儿,将头上的军帽儿一把抓了下来,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汗水,喜滋滋说:“是棒槌!咱们找着棒槌窝了······!”。 胡子连长瞪大了眼睛,急切的问老梁头儿说:“在哪儿呢?”。 老梁头儿蹲下身子,指着一处草丛说:“你们看,这不是吗?”。 众人顺着老梁头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杂乱茂密的草丛里面,果然有一株长相十分怪异的植物,它叶似人掌,枝头上挂满了一簇簇鲜红的果实! 胡子连长扒拉着这株植物的叶片惊讶道:“酒蒙子,这可是七品参啊!我在山里这么些年,可还从来没见过长七片叶子的棒槌呢!”。 老梁头儿兴高采烈,他咧着嘴,把手一挥说:“这地儿我刚才仔细瞅了,大大小小的棒槌不下十几株······!”然后他又对牛建军眨巴着眼睛,一本正经的说:“你小子的一泡屎可真值钱,生生让你拉出个金窝窝来!”说完,众人俱都仰天大笑!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发现狼迹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由于发现了人参,大伙儿于是决定在原地停留一天,等把地里面的人参都起出来了再走。天亮以后,大伙儿简单的吃了早饭 。老梁头儿就从包里面,翻出了一卷红绳,将地里的人参都系上了绳子,并说这样人参娃娃就再也跑不了了! 原来山里面传说,人参皆有灵性,因此放山的人在山里不能直呼其名,只能称其为棒槌。找到人参之后,也不能着急,要用红绳捆上,防止人参从地里跑掉。 做完这些以后,老梁头儿又极其小心的扒开地面的腐质土层,将人参的根部显露出来。再往下下挖,就挖到了参须。人参珍贵就珍贵在全须全尾儿上,不能有一点儿损伤。老梁头儿挖到这里,不敢再往下挖了。他折下了一根树枝,用柔软纤细的枝条,一点一点的剔除人参须子上的泥土。 等他把所有的须子都剔除干净后,老梁头儿这才抹了抹额头上面的汗,小心翼翼的将整株人参从地里面,起了出来。又伸手从树根底下,抓了两把青苔,把刚出土的人参裹在湿苔里面,小心的放到了背包里。 做完这一切,老梁头儿抬起了脸,对胡子连长笑道:“豹子,这回咱们可发财了!光是刚才的那颗参,少说也有四两重,咱们把它给卖了,连里又会有一大笔进项了······!”老梁头儿眯缝着眼睛,迎着初升的太阳,他的脸上沟壑纵横,皱的像个干瘪的核桃! 胡子连长也兴奋的搓着手说:“咱们这一趟没白来,找着这么个人参窝窝,就是那些放了一辈子山的老山客,怕也没找到过······!”接着他转头对郭解放他们说:“你们三个臭小子,总算为咱们连里做了点好事儿······!”。 三人都不好意思的傻笑起来,牛建军不忘旧恨,狠狠瞪了一眼郭解放和李援朝,愤愤不平的对胡子连长说:“连长······这事跟他们俩可扯不上半点儿关系!是老子昨天晚上跑肚拉稀,才找到了这么个人参窝的······领导要表扬也应该表扬我啊!毕竟我可是为了这几株大山参,差点连小命都搭上了······!”。 众人都不懂挖参的诀窍,只得在旁边给老梁头儿打下手。五个人蹲在草丛里面,忙忙碌碌了一整天,待到傍晚的时候,一共起出了十二颗人参,都是生长了几十年以上的老山参,更有一株老山参,形似胖乎乎的娃娃,手足俱全,眉目宛然,听老梁头儿说,这株山参至少长了上百年,是山参里面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寻常重症,只需这山参的一根儿须子泡水,便能够起死回生,端的神效无比! 大伙儿心里不信,都当老梁头儿信口开河,并不放在心上。五人分别将起出来的山参装进挎包,收拾妥当。牛建军眼尖,他看见草丛里面还有几株棒槌没起,就问老梁头说:“老梁大爷,这剩下的棒槌你怎么不挖了呢?”。 老梁头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用手背捶了捶酸痛的老腰,说:“这些剩下的棒槌,才刚刚长出人形来,现在挖了怪可惜的,也卖不上价儿!等以后长成了,咱们再回来挖······行了都收拾好了吗?”。 大伙儿都点头称是,老梁头儿弯腰弓背的领着大伙儿,从树林子里面钻了出来,回到了头天晚上宿营的地方。 郭解放生上了火,李援朝则淘米煮了一锅粥,牛建军见晚饭只有米粥和面饼,就提了刀,说是去割几块熊肉来下饭。不过,一会儿他又一脸沮丧的走回来说:“才他妈的过了一天,熊肉就都臭了······早知道这样,昨天咱们真该多割些下来,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今天也不至于这么素了······!”。 老梁头听牛建军抱怨,忙压低声音告诫三人说:“你们三个小子都听好了,今天晚上放哨的时候,都打起点儿精神来,可千万别睡着了······!这熊身上的臭味,恐怕早就把这方圆数百里的猛兽惊动了,咱们晚上都睡死了,小心让这些山猫野兽给祸害了!”。 郭解放、李援朝和牛建军三人一面蹲在地上喝着粥,啃着面饼,一面口齿不清的点头答应。 郭解放抹了一把嘴角上的饼渣子说:“老梁大爷,您老就放心好了!要是真敢有野兽来偷袭咱们,咱们不是还有家伙吗?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它们不成?我保证,它们要是敢来,老子一枪一个,绝不浪费一颗子弹······!”。 老梁头儿咧着大嘴,哈哈一笑,轻轻拍了拍郭解放的脑袋说:“注意点就好,可别胡乱放枪,你忘了昨晚的事了吗?你小子吃一百个豆,也不知道豆腥味儿!”。 牛建军在一旁不服气的撇了撇嘴,翻着白眼说:“我说郭司令,你就别吹了!就你那臭枪法,还能不浪费子弹?到时候你不撇下大伙儿自己先颠了,大家伙儿就都烧高香了······!”。 李援朝听不惯牛建军的话,就拿话刺激牛建军说:“我说牛胖子同志,听你这的口气,你的胆量很大了?可是你在古墓里的时候,怎么吓得跟个三孙子似的?这可是大伙儿有目共睹的,老子没瞎掰吧!你怎么解释呢······?”。 牛建军当众让李援朝揭了老底,这脸上可就挂不住了,他“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刚要张嘴儿跟李援朝掰扯儿清楚,却被郭解放一把拉住! 牛建军兀自不依不饶道:“眼镜儿,你还有脸说我呢!你小子当时不也都吓得麻爪了?如果不是我,你指不定早就埋在里面了······!”。 李援朝这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露了嘴,幸亏他反应的快,一把拉住了牛建军的胳膊,手上暗暗使劲,狠狠掐了牛建军一把。脸上却不动声色,对牛建军点头哈腰说:“对······对······对······牛爷,你说的都对······您先消消气儿,可千万别把跟我较真儿······!”他仰脸瞅着牛建军,对着牛建军眨了眨眼睛接着说:“什么古墓不古墓的?不就是一个破山洞么?瞧把你能的······!”。 牛建军就是再笨,这时也听出了不对劲儿。他不敢再出声儿,坐回地上,继续吃喝! 郭解放和李援朝都松了一口气儿,也蹲回地上,低头呼噜呼噜的猛往肚子里灌着热粥。老梁头儿在一旁神色古怪,他用烟袋锅儿戳了戳郭解放的肩膀问:“你们刚才说什么古墓不古墓的,我怎么没听明白啊?”。 郭解放心里一紧,脸上却装作没事人儿一般,嬉皮笑脸的装糊涂说:“什么古墓啊?我可没看见······不过,你这烟荷包倒是花里胡哨的·····上面这狐脸蛇身的东西,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梁头儿嘿嘿一笑,一双眼睛似锥子一般,盯的郭解放心里直发毛。好在老梁头儿再没追问,郭解放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儿。 当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众人收拾了行装,准备上路。李援朝背着挎包,慌里慌张的从树林那边跑过来,对郭解放说:“熊瞎子昨晚不知被什么东西啃了,你不去看看?”。 郭解放和牛建军放下手里的东西,跟着李援朝,跑去看熊瞎子的尸首。只见偌大一只熊瞎子,不知被什么野兽啃的血肉狼藉,只剩下一堆白森森的骨头架子,骨架儿的周围遍布着纵横的野兽足迹! 老梁头儿正蹲在地上仔细的观察这些足迹,胡子连长则站在一旁问老梁头说:“酒蒙子,你瞅出是啥东西干的了?”。 老梁头一手拄着老套筒子,一手从地上捏起一撮粪便,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皱着眉头问:“昨晚你们都没听见一点儿动静······?”。 大伙儿摇头,表示都没有听见。 老梁头说:“从这些脚印和粪便来看,昨晚来的是一群野狼,数目至少有十来只······我想,他们一定是吃的很饱了,不然不会放过咱们的······!”。 胡子连长脸上变色,追问老梁头说:“你肯定这群狼就只有十来只吗?”。 老梁头从地上站直了身子,把他那杆老套筒子扛在肩上说:“不好说,不过出现在这里的确实只有十来只······谁知道这群兔崽子后面,还有没有尾巴呢······?”。 胡子连长颇为担心的说:“前两天,我刚接到团里签转的一个文件,上面说,据中苏边境我方第三十七号哨所报告,日前有一群野狼正由苏联,窜入我国境内,估计数量在数百头上下。团里让各连作好预防狼灾的准备工作······!不知道,这群狼跟苏联那边过来的狼群有没有什么关联,或者它们干脆就是一伙的······?”。 老梁头儿摇了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看你也别多想了,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呢?眼下咱们还是快点赶回连里,连里的同志一准急坏了,另外咱们在老林子里的时候,也要加点小心了,这群野狼虽说昨晚没袭击咱们,保不齐它们就在后面叼上咱们了?豹子你身强力壮,山里的经验也足,现在你就负责在前面开路,我这个老不死的,也勉为其难,给大伙儿断断后,你瞅我这样安排妥当不······?”。 胡子连长点头道:“我看行,就这么着!”。 当下一行五人,胡子连长在前,老梁头断后,牛建军背着熊皮,李援朝和郭解放则随身带着十几株野山参,一路逶迤,穿林过溪,翻山越岭,第三天上就到了三岔河边。 郭解放等人站在三岔河边,看见水面宽阔浩荡,一望无际,也不知究竟有多宽!这五人连日都在深山密林里穿行,所见不过数十米,今日看见如此浩渺的河面,不禁都是心情大畅,欢呼雀跃! 老梁头指着三岔河的上游说:“逆河而上,你们就能找到咱们连的驻地了!”。 郭解放问老梁头,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老梁头儿接过熊皮,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说:“我得到团部走一趟,把这张皮子和熊掌卖了,不然再过几天还不都臭了?”说完捋着稀疏的胡子,张开嘴嘿嘿的憨笑起来。 胡子连长让郭解放陪老梁头儿一起去,并且嘱咐郭解放,让他们快去快回。 老梁头儿也跟胡子连长交代了几句,两人这才挥手告别,往三岔河的下游而去!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腾格尔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一路无话,平安无事的穿过了车厢峡。走出峡谷后,迎面看见三个骑马放牧的牧民,看穿着打扮不像当地的蒙古人,一打听才知道他们都是上海来的知青。所谓同时天涯沦落人,虽然不是一座城市,但此时却也倍感亲切,郭解放便和三人攀谈了起来。 三人大概也很久没碰见过内地来的知青了,于是便邀请郭解放他们到蒙古包里坐坐。老梁头儿着急把熊皮和熊掌出手,又不好拂了三个上海知青的好意,只得让郭解放跟他们去玩两天。临走之前跟郭解放约定,两天后的中午,还在车厢峡的外面会齐,一同回去! 于是两人在车厢峡外分了手,郭解放跟着三个上海知青,去了他们的帐篷。 这三个上海知青,原本分住在三户牧民的家里,一户牧民一个知青。后来腾格尔大叔借了一顶帐篷给他们,知青们这才有了自己独立的帐篷。这腾格尔大叔,在当地牧民中颇有威望,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曾经一个人,手刃了十多头草原恶狼,因此在这一带,提起杀狼的腾格尔没有人不知道的! 草原狼在蒙古人的心目中,具有崇高的地位!传说他们的祖先就是由狼孕育而来,蒙古人在这片大草原上,与狼比邻而居,即相互争斗,又相互依赖,长久以来,养成了他们对草原狼即崇拜又畏惧的复杂感情!同样,他们对那些能够杀死草原狼的牧民,总是把他们视为蒙古族里的勇士! 这三个上海知青,平时帮着牧民放牧牛、羊、马匹,也经常到边境哨所巡逻,当时边境一带比较紧张,随时都有打仗的危险。但即便是这样,知青们还是愿意到边境线上去巡逻,也不愿意留在草原上放牧。究其原因,大概是巡逻没有放牧那么劳累,大可以信马由缰,走走停停,唱上几句“你守护在婴儿的摇篮边,我巡逻在祖国的边防线······”一类的歌谣,说说笑笑,一天的活儿就干完了。再一个,巡逻一天还能得到全公社最高的工分奖励,何乐而不为呢?因此一有这样的美差,全公社的知青没有不抢着去的! 上海知青把郭解放引到他们住的帐篷里,让他在帐篷里面歇一会儿,他们几个到外面去做晚饭。不久门帘被人从外面掀开,弯腰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蒙古大汉。 蒙古大汉看见帐篷里的郭解放,就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你就是郭同志吧······欢迎······欢迎······!”。 蒙古大汉的两只大手,像钳子一样,钳住了郭解放的双手。“你是······腾格尔大叔吧······!”郭解放问道。 蒙古大汉点头说:“是的······我就是腾格尔······!”。 郭解放一听,自己并没有猜错,对面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腾格尔,他不禁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蒙古大汉!只见他红脸膛,粗眉毛,一身蓝绸子的蒙古棉袍,脚套毡靴,头上歪扣着一顶羊羔皮的帽子,腰里插着柄银壳的匕首。 腾格尔大叔回身从桌上拿起哈达,给郭解放挂在了脖子上。又倒了三碗奶茶,敬给郭解放。郭解放知道这是蒙古族的待客风俗,于是接过奶茶一饮而尽!腾格尔大叔见郭解放喝的豪爽,不禁大为高兴,拉住郭解放的手问道:“听说你是北京来的知青?”。 郭解放道:“是啊!我们这一批,北京知青来了不少呢······!”。 腾格尔大叔笑道:“我们这里,可比不上你们北京啊!这里除了广袤无垠的草原、蔚蓝的天空,就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可夸耀的东西了······!”。 郭解放严肃道:“不对!腾格尔大叔,你们这里除了草原之外,还有更加宝贵的另一样东西······!”。 腾格尔瞪大了眼睛问:“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郭解放拍马屁不打草稿,道:“就是咱们勤劳、善良的蒙古族同胞啊······!”。 腾格尔大叔大为高兴,哈哈大笑道:“北京的同志说的对······我们蒙古族人,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草原之上,是草原上空翱翔的苍鹰······他们对待敌人,就像草原上的狼一样凶狠······对待朋友,也会把自己的心整个的掏出来······!”。 当晚,郭解放就睡在上海知青的帐篷里,他们一直聊了很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一大早,腾格尔大叔在马群里面挑了一匹两岁口的马驹,教郭解放骑马。好在郭解放小时候就骑过马,这一次再骑,也并不陌生,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奔跑如飞了! 今天他们几个的任务是沿着中国国境线的一侧巡逻,天光大亮的时候,他们就出发了。三个上海知青和腾格尔大叔每人都背了一支步枪,郭解放没有步枪可背,腾格尔大叔于是就塞给了他一根马棒,让他防身。 五人离开了帐篷,小跑了五十里地,没看见一个人影。就在他们觉得这次巡逻也会像往常一样平安无事的时候,腾格尔大叔却突然发现,在草原的中国这一侧,莫名其妙的倒毙了数量众多的绵羊! 这些羔羊都是牧民们放牧的绵羊,并不是草原上野生的黄羊。而且这些绵羊全都不明不白的被动物啃食殆尽,只剩下了一堆白骨!他们一路巡查,发现了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多堆的白骨。腾格尔大叔脸色严峻,回头让一个知青赶紧赶回公社报告,他则带着剩下的三人,快马加鞭的赶往下一个放牧点儿。 在路上,郭解放问其中一个知青,是什么动物这么厉害,一下子就吃了这么多的羊?那个知青说,在草原上只有狼群才有这么可怕的威力!又说,狼吃羊,在草原上很常见,没什么好稀奇的!只不过最近好像有些不寻常,不但狼群越来越大,而且还经常伤人······腾格尔大叔之所以这么着急,不光是心疼那些羊,他是害怕牧羊点儿里的知青有什么闪失······! 他们催马快跑,一路上都能看见倒毙在草丛里的山羊尸体。大伙儿的心里越来越害怕,生怕牧羊点儿的知青也被狼群袭击了!催马快跑了十几里地,终于远远看见草场中间扎着一座孤零零的帐篷。帐篷附近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大伙儿都觉得情况不太妙!那两个上海知青平时跟这里的知青经常照面,也算有些交情,这时候都忍不住哭出了声儿! 腾格尔大叔,催马跑到帐篷跟前,只见帐篷已经四面透风,被狼群撕得粉碎!大伙儿跳下马背,把步枪从背上摘了下来,都顶上了膛!郭解放身上没有枪,只得把腾格尔大叔给他的马棒抄在了手里! 四个人没敢贸然冲进帐篷,害怕帐篷里面可能还有狼!四个人围着帐篷转了一圈儿,看见里面确实没有动静了!腾格尔大叔这才小心翼翼的探头往帐篷里面看了一眼······! 腾格尔大叔看了一眼之后,一句话也不说,跳上了马背,使劲兜转马头。那马被腾格尔大叔弄的,发起了脾气,立起了前蹄儿,长嘶了一声!腾格尔大叔就像焊在了马背上一样,一勒马嚼子,叫道:“上马······咱们去追······狼群······!”。说完,当先放马狂奔! 剩下的三人都被腾格尔大叔弄得莫名其妙,跑到帐篷门口往里面一看,只见帐篷里面到处都是鲜血,鲜血多的就像发了水一样!在这滩鲜血里面浸泡着被狼群啃得一干二净的三副骨头架子······! 骨头架子的旁边散落着步枪、马棒,显然当狼群来袭的时候,这三个知青曾经勇敢的抵抗过!终因寡不敌众,死在了帐篷里面! 郭解放看完只觉一阵恶心,那两个上海知青却都没能忍住,趴在帐篷门口,“哇哇”的大吐了起来! 郭解放跳上马背,远眺腾格尔大叔已经跑远了,他吆喝了一声,也放马快跑了起来。 四人顺着狼迹快马加鞭,在快进山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一只孤狼。腾格尔大叔和两个上海知青都红了眼睛,策马将这只孤狼夹在了三匹马的中间。那狼看见一群骑马的人,冲它过来,早就吓的晕头转向,本想往树林里面窜!却让经验丰富的腾格尔大叔挡住了去路。那狼屁股往下一蹲,想要停住身子,腾格尔大叔的马棒却早已从马背上挥了下来,“嘭”的一声打碎了那头孤狼的天灵盖儿! 四个人兜马在死狼的跟前转了几圈,又放马往下追去,他们发现狼群已经窜进入了附近的原始森林!这个时候,马匹都已经跑的大汗淋漓,四人都跳下了马背,望着眼前高耸连绵的群山,不禁望山兴叹! 腾格尔大叔,狠狠的冲着大山啐了一口唾沫,带领大伙儿又兜转马头,往回跑去! 一转眼儿,就到了郭解放和老梁头儿约定会合的时间了!临走之前,三个上海知青颇为不好意思的对郭解放说,这次不巧碰到了狼灾,没能好好款待我们的朋友,希望你下次再来我们这里做客······!”。说完递给郭解放一大包风干牛肉,让他路上吃······! 郭解放手捧沉甸甸的牛肉干,挥手跟腾格尔大叔和三个上海知青告别,草原上的微风,远远送来腾格尔大叔的喊声:“······保重啊······同志······我腾格尔的帐篷······永远都为你敞开大门·······!”。 正文 第二十九章 敖拉兄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告别了腾格尔大叔后,在车厢峡跟老梁头儿汇合,一起向山里走去。过了车厢峡,来到老爷岭附近,碰见了敖拉兄弟。敖拉兄弟一共三人,是达斡尔族的猎人。他们常年在深山老林里面出没,自然对这一带的一草一木极为熟悉。 老梁头儿显然跟敖拉兄弟早就认识,碰见他们自然有说不完的家常话儿。郭解放跟敖拉兄弟不熟,因此只好抻着耳朵听他们讲这座大山里的奇闻异事! 郭解放通过敖拉兄弟的谈话,知道这敖拉兄弟的祖上,曾经是奉旨打猎的猎户。这种猎户跟普通的猎户不同,普通猎户进山,遇到什么打什么,没有什么忌讳。而这打官围的规矩很多,进山之前,不但要祭奠山神,而且碰见了猎物更不能斩尽杀绝。每年衙门都会召集这些猎户,将一年所需的兽皮交由猎户,限期猎杀。如果误了官期,轻者受罚,重者挨打!虽然打官围有诸多严格的规定,但当时能给官家打围,那也是一项足以光宗耀祖的行当! 听敖拉兄弟讲,他们的祖上曾经猎到过一只黑彪。这彪其实就是豹子的变种,在这大山里面几百年才出那么一只。许多猎人就是穷尽了一生,也不一定能看见它一眼,就更别说猎到它了! 彪以虎为食,老虎看见了彪,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乖乖躺在地上,任彪把他吃了,不敢叫唤一声!因此在这大山里面,没有不害怕彪的。彪分黑、白、花三色,这黑彪最是凶恶残忍,寻常猎户根本就近不它的身。也不知道敖拉兄弟的老祖宗,当年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就杀了黑彪,剥了它的皮,进献给了皇上! 这彪皮,那可是山里的一宝。大冬天穿上它,就是躺在雪地里三天三夜都不会觉的冷!当年乾隆爷三征葛尔丹,穿的就是他们家老祖宗进献的那张黑彪皮,做成的皮袍子! 郭解放还听他们说,他们已经在这附近待了好几天了,什么猎物也没看见。不知道山里面的东西,都跑到哪里去了!比起他们老祖宗打官围的时候,现在可是差的太远了······! 老梁头儿又和他们唠了一会儿今年皮毛的好坏,话风一转,又说到他卖了一对熊掌。敖拉兄弟说,这熊掌只有右掌还值几个钱,前几年猎到熊瞎子,就只要右掌,左掌都懒的割······现在倒连左掌也能卖上价钱了······? 郭解放好奇,就问敖拉兄弟,为什么熊瞎子就只有右掌值钱?敖拉兄弟笑道:“这熊瞎子经常用舌头舔噬自己的右掌,唾液渗透到熊瞎子的右掌里面,自然味道就比左掌鲜美的多,价格也就高出了不少······!”。 五人结伴离开树林,刚走到三岔河边,就听到前面的矮树丛里有狗叫声传来。郭解放问老梁头儿,这里怎么还会有狗?敖老大告诉郭解放说,那是他们带的猎狗! 敖老二快走了几步,钻进了矮树丛,从里面牵出了五只猎狗。这些猎狗,毛色油亮,身高体壮,白牙利齿,目露凶光! 猎狗看见老梁头儿和郭解放两个陌生人,都汪汪叫着向他们扑来。敖家老二奋力拉住五只猎狗。敖家老大很威严的吆喝了一声,那五只猎狗听见吆喝声,立刻不再叫唤,反而冲郭解放他们摇起了尾巴! 敖家老大安慰郭解放,让他不要害怕,说他这些狗没怎么见过生人,一会儿就会跟你们熟悉的! 郭解放被这五条猎狗吓得够呛,现在看见他们不叫了,还乖乖得做成了一排,他于是又忍不住要上去摸一把。敖老大看出郭解放得心思,警告郭解放说,你现在还不能摸它们,小心让它们给你咬了······! 郭解放挠了挠后脑勺,悻悻而返。敖老大解开猎狗,让猎狗在众人前面引路。郭解放见敖老大将猎狗都撒了出去,就问老梁头儿,这猎狗这样瞎跑,万一丢了怎么办? 老梁头儿说,这些猎狗都经过严格得训练,不会跑丢的。敖老大把猎狗撒到前面,那是害怕树林子里面有猛兽埋伏伤人······! 五人一面翻山越岭,一面行围打猎,渐渐的郭解放跟五只猎狗打的火热!猎狗们也对他不再警惕,还经常对他摇晃尾巴,舔郭解放的手把掌! 郭解放最喜欢五只猎狗中的一只纯黑的母狗。他听敖老大叫它“涂格”,就也跟着这样叫它。郭解放喜欢“涂格”以至于每天吃饭都多留一份儿食物给它,涂格也更加的亲近郭解放了。 当郭解放同敖家兄弟分手的时候,敖老三拉住郭解放的手说:“咱们还会见面的······两座山不会碰面,两个人总有一天还会再见!如果哪一天,你想念“涂格”了,就到我们的猎屋里来。一整个冬天,我们都在哪里······!”。 郭解放依依不舍的抚摸着“涂格”,涂格也呜呜的低声哀鸣,仿佛也不舍得他这个刚刚认识就要再次分离的朋友!郭解放冲敖家兄弟告别,“涂格”则跟了他很远的路,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去!郭解放已经走的很远了,还隐约的能够听见“涂格”那浑厚、低沉的吠叫声······! 郭解放回到连里后,首先见到了李援朝和牛建军。知道他们三天前就回来了!三人说了一些闲话,郭解放就问两人,连里领导有没有什么动静?牛建军说,到目前为止,上头还没有一点儿动静!不过我和眼镜儿都认为,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 郭解放说,没有动静就是最好的动静,你怎么说不是好兆头呢?牛建军高深莫测的说,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最宁静的······! 三人刚说到这里,刘莉莉掀门帘进来,告诉三人说,黄政委和连长有事儿找他们······!郭解放问刘莉莉,领导找我们干什么?刘莉莉撇着嘴,告诉他们三人,你们可要小心点儿,我看连长和政委的脸色可都不太好看!说完又拧着鼻子,拉住郭解放的衣服,夸张的叫道:“你瞅瞅你这衣服?都脏成什么了?真是臭死了······!”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说:“快,赶紧脱下来······我一会儿帮你洗一洗······!”。 牛建军在一旁瞎起哄道:“刘莉莉同志,我这里也有一套脏衣服,你看······是不是也帮我洗一洗······?”。 刘莉莉白了牛建军一眼,说:“你自己没长手么?”。 牛建军腆着脸,耍赖说:“这不对啊!老郭也长着手呢,你怎么就能帮他洗······?”。 刘莉莉掠了一下头发,跺脚发嗲道:“要你管······姑奶奶我乐意······!”。 牛建军万分沉痛的对刘莉莉批评道:“刘莉莉同志,我对你这种区别对待革命同志的行为,感到十分的痛心······!”。 郭解放洗了把脸,三人就连忙赶到了连部,推门进去,看见连里的领导都在,知道坏了,这是要开鸿门宴啊!郭解放于是就按照三人事先商量好的说辞,跟众位领导汇报了一番。不出三人的所料,他们都被狠狠的剋了一顿,每人身上还都背了一个处分! 此后的几个月,他们进入了紧张的秋季抢收运动,常常累的手上端着饭碗,人就坐在地上睡着了!他们的处分,再也没有人提起了,就连他们自己,也已经把它淡忘!粮食抢收完毕以后,中苏局势又骤然紧张了起来,连里给每个人都配发了枪支弹药。他们白天搞军事训练,晚上还时不时的来一个紧急集合,连里不少人,晚上睡觉都不敢脱衣服。夜里都加了双岗,以防不测。到处都有谣言说:“中苏马上就要开战了······!”。 谣言就春天里,三岔河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儿,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人们也渐渐习以为常,反倒见怪不怪了······! 进入十月份之后,山里面下起了第一场大雪!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几天几夜,把整个山区都盖在了一片皑皑的白雪下面。山里的白毛风吹的人眼都睁不开,不管是天空还是地面,都是一片雪白与寒冷······大雪已经将人们同外界彻底的隔绝了起来! 为了响应上级,备战不忘生产的号召,连里经过研究决定,派人恢复伐木点的生产工作。这项任务,毫无悬念的落到了郭解放他们班里。具体就是由胡子连长带队,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和小上海、老梁头儿为组员,组成先遣队,先行进驻伐木点儿,做好各项准备工作,以备迎接大部队的到来! 进山之前,郭解放先去了敖家兄弟的冬季猎屋,没想到“涂格”竟然生了一窝小狗儿。郭解放于是就抱了一只小狗回来,牛建军和李援朝也很喜欢这只小狗,三人商量决定将这只虎头虎脑的小狗,取名叫虎子! 正文 第三十章 新的任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第二天,郭解放和先遣队的其他成员,收拾了伐木工具,又把行李捆轧妥当,都装到了爬犁上。每人都穿上了厚皮袄,戴上了狗皮帽子,在操场上集合。他们一共有六个人,两匹马拉的爬犁,站了长长的一排! 胡子连长站在排头,举着一面不知从哪里掏换来的红旗。东边的天际,刚开始蒙蒙发亮!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胡子连长手里的红旗,在空中翻飞舞动,抽打着冰冷的空气,咧咧作响······! 郭解放摸了摸,揣在怀里的虎子,发现它已经在自己的怀里睡着了。黄雅菊捂着头上的棉帽子,跑到队伍的前头,和胡子连长交代了两句。胡子连长一抖手中的红旗,对老梁头儿喊道:“东西都带齐了么?”。 老梁头儿舔了舔嘴角的雪花,吐出一大团雾气,说:“都带齐了······可以走了······!”。 胡子连长转头命令队伍道:“全体都有······目标······伐木点儿······开步······走······!”。 整个队伍闻言,颤动了一下,然后踏着整齐的步伐,踩着厚厚的积雪,走出了营地,向风雪迷蒙的山里面走去。 郭解放背着行李,把步枪横在背上,一只手扯着步枪的背带,一只手去摸怀里的虎子,虎子的身上暖烘烘的······!他们走到中午的时候,天上又刮起了大风,雪也越下越大了······郭解放的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雪花打在脸上,就像刀割一样,根本就睁不开眼睛······他只能隐约的看见,前面牛胖子的模糊的背影儿······! 郭解放又往身后看了看,只见老梁头儿顶着白毛风,一手拼命拉着骡马,一手捂着头上的狗皮帽子。风把他的帽耳朵刮的上下翻飞,就像飞鸟的翅膀! 郭解放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冻僵了,他的脚已经没了知觉,双手也像针扎一样的疼痛······! 此时,整个队伍停了下来。胡子连长从队伍的前头跑了回来,他对着队伍后面的人,大声喊叫着什么······可是,风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听不清楚胡子连长到底在喊什么! 郭解放只看到胡子连长大张着嘴巴,瞪大了的眼珠子,以及他胡子上面结满了的冰碴儿······! 郭解放眯缝起眼睛,耳朵边都是呼啸的风声。寒冷不仅冻坏了他的手脚,同时也冻住了他的思维。他艰难的思索着,最后终于弄明白,胡子连长原来是让大伙儿赶紧找地方避一避眼前的暴风雪! 郭解放抬头一看,前面的牛胖子已经没了踪影。他暗骂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帮着老梁头儿拉住了受了惊得骡马。老梁头儿累的满头大汗,他向路边指了指,示意郭解放把马往路边拉。 原来先遣队得其他人,早已经在路边的山沟里面,找到了一个避风得山洞。山洞不深,洞口挂了不少的熊毛,大伙儿推测,这个山洞很可能住过熊瞎子。可是现在外头实在太冷了,山洞里面虽说也好不了多少,但总能挡一挡风雪。于是大伙儿也不管洞里面有没有熊瞎子了,就都钻进了洞里。 大家进到洞里后,发现洞里并没有熊瞎子,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儿。大伙儿在洞里面生起了篝火,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和小上海四个人围着火堆烤着火,胡子连长则帮着老梁头儿,将骡马从爬犁上面卸下来,想将骡马赶进山洞。 小上海一面跺着冻木了得脚,一面不住往手上哈着热乎气儿,骂骂咧咧得说:“阿拉······这里得天气真是太冷了······这不是要把人活活冻死了呀······!”。 牛建军没好气的对小上海说:“你小子,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瞧你费劲那样儿······!”。 李援朝问小上海说:“哎······我说小上海,你们上海冬天到底冷不冷啊······?”。 小上海说:“我们哪里冷也不是这种冷法的拉······阿拉······我忘了问你们了,你们怎么被发配到先遣队里来了?是不是得罪了黄政委啊······!”。 郭解放反问小上海说:“那你是怎么回事儿?不会也是得罪了她吧!”。 小上海脸上一红,讪讪道:“没什么的啦!我这人就是不讨人喜欢,时间长了你们都会明白的啦······!”。 牛建军冷笑一声说:“你这小子,是不是又去扒女厕所了?不然怎么会把你小子也发配到先遣队里来了?”。 小上海勃然大怒,叉腰对牛胖子骂道:“你这个小赤老,没凭没据的你就敢冤枉好人的啦,实话告诉你们的啦,老子是黄政委派来监督你们的啦,这下你们明白怎么回事儿了吧······!”。 牛建军愤愤道:“放屁!黄雅菊会派你来监督老子?我看你小子指不定又犯了什么事儿了······!”。 小上海抵死也不承认,只是一个劲儿的喊冤叫屈。大伙儿也都拿他没有办法! 先遣队在山洞里面,歇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暴风雪过去了,这才又重新上了路。一直走了一个白天,在傍晚的时候才赶到了伐木点儿。伐木点儿的周围是一片林间空地,空地上有几座地窨子,这时候都已经被大雪覆盖了。对面是茂密的原始森林和参天的大树,越过树梢,可以看见起伏的远山,和远山山脊上闪着蓝色光芒的积雪······! 大伙儿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地窨子跟前,将地窨子周围的积雪清理干净。当天夜里就在地窨子里面凑合了一夜。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大伙儿抓紧时间,把地窨子从里到外,从新拾掇了一遍。老梁头儿说,地窨子太长时间没有人住了,再来一场大雪,非给压塌了不可!于是大伙儿决定,趁着这几天的好天气,新修一座住人的木屋,过去的地窨子虽然不能再住人了,但留着作仓库也很不错! 说干就干,六个人各各分派了任务,有的砍树、有的建屋,不几日的功夫,就把木屋建了起来。由于没有玻璃,木屋的窗户都用木板钉了起来。 木屋雄踞在林间空地的斜坡上,阳光一照,剥了皮的白桦树干,闪着比雪还亮的闪光······气温明显的回升了,积雪已经开始融化,但大家伙儿都明白,气温回升只是暂时的现象,暴风雪也许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什么地方肆虐呢! 伐木点儿在他们入驻之后不久,就又开始伐木生产了。他们把树林里面,符合要求的树木用红漆做好标记,依标记砍伐。伐倒的树木,由骡马拖到山下,堆在三岔河边的原木楞场里。等到来年春天,冰雪消融,河水浩荡的时候,再顺水直放下游的某个地方,在哪里装上出山的小火车,运出这连绵的大山! 时光荏苒,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郭解放他们的伐木工作,干的也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他们的手臂因为经常挥舞斧子,已经变的又粗又壮,他们的生活,伴着号子和飞溅的木屑,平静的就像三岔河里冰封的水面······! 虎子也已经长大了不少,他再也不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小狗崽子了,他现在对一切活动的东西,都发出吠叫,然后就亮出它那粉红嘴巴里面,刚刚长齐的尖牙······! 连里一般四十多天来送一次粮食,老梁头儿掰着指头盘算着日子。他提着他那杆老套筒子,到树林里面打了两只松鸡,说是留着犒劳送粮来的同志。松鸡被拔毛开膛,挂在了屋檐下面冻着。这引起了虎子的注意,它馋涎欲滴的整日在屋檐下面徘徊吠叫······!快到中午的时候,虎子突然对着对面的山上狂吠了起来。郭解放走出木屋,手搭凉棚向对面山顶望去。只见对面的山顶,有四个人赶着两挂爬犁,向他们这边走来。由于距离过远,郭解放根本就看不清楚,来的是什么人。 牛建军、李援朝、小上海也跟着跑了出来,小上海也搭着凉棚看了半晌,捅了捅郭解放问:“老郭,来的是什么人啊?”。 牛建军猜测说:“一定是连里派来送粮食的人······我去告诉连长······!”。说完,他撒腿就往楞场跑去。 那一伙儿人越走越近,渐渐能看清他们的脸了。两个赶爬犁的男人,模样很熟,可是叫不上名字。坐在爬犁上的两个女人,一个是黄雅菊,另一个则是刘莉莉! 胡子连长跟着牛建军,从楞场里跑了回来,他向对面山上看了一会儿,小声嘀咕说:“怎么还来了两个女的······?”。然后转头吩咐大伙儿道:“快······回屋整理一下内务,省的你们在黄政委面前丢人······!”。 大伙儿一哄而散,牛建军一面往回跑,一面大声怪叫道:“老乡们······快跑啊······日本鬼子······进村了······!”。 他的怪叫声,吓坏了趴在门前睡觉的虎子。虎子身上的狗毛都立了起来,冲着四处乱跑的人群,汪汪的大叫!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不祥的预兆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伙儿七手八脚刚把屋里收拾干净,黄雅菊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外面。胡子连长带头迎了出去,刘莉莉隔着老远,就看见了郭解放。她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在空中挥舞,兴高采烈的喊着:“郭解放······老郭······!”。 黄雅菊快步走上前来,迎住了胡子连长。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小上海等人都从山坡上面冲了下来。刘莉莉舞动着围巾,笑着、跳着,雪白的牙齿在阳光底下闪着耀眼的光芒······!牛建军第一个冲到了刘莉莉的眼前,他起伏着胸膛,握住了刘莉莉的一只手,带着戏谑的表情,哀怨道:”啊!我的女神?是什么风,把你吹落凡间······?世间如果没有了你的滋养,这里将是荒漠一片······!”。 刘莉莉咯咯娇笑,轻轻推开了牛建军,说:“牛胖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文假醋了?难道砍树都把你们砍傻了么······?”。 李援朝一脸坏笑,说:“牛胖子可不傻,就是在这大山里面憋久了,看见个女的两眼就放绿光,逮谁跟谁喊女神,就连熊瞎子他都能看成是双眼皮儿的······!”。 刘莉莉羞得满脸通红,扬起围巾扑打李援朝说:“你说什么呢······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李援朝双手护头,藏到郭解放身后,对刘莉莉讨饶说:“小姑奶奶,你找的情哥哥在这儿呢······别净拿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撒气······!”。 刘莉莉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她用戴着厚棉手套的手巴掌,推了推头顶上的棉帽子,眼睛惊愕的瞅着郭解放,好像根本不认识他。 郭解放觉得她看了自己足足有十几秒钟,一句话也没说,手里的红围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空中垂了下来! 郭解放看见牛建军、李援朝都挤在一旁,不怀好意的相互挤眉弄眼儿,他觉得现在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好打破这种令人难堪的尴尬。于是他轻轻扶住了刘莉莉的胳膊,对她说:“你这是怎么了······?”。 刘莉莉恍如大梦初醒,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含含糊糊的”嗯“了一声。 牛建军按耐不住,将一张胖脸凑了上来,学着刘莉莉的声调儿,尖着嗓子说:“解放哥哥······人家······人家······头晕嘛······!”。 李援朝扒拉开牛建军,说:“胖子,你说的不对······应该这样······!”。他挤着眉眼,撅着嘴唇,刚要说话,就被郭解放连推带踹,赶到了一边儿。 众人闹闹哄哄,一起向木屋走去。 小上海一面跟在大伙儿的身后,一面用胳膊肘儿轻轻捅了捅李援朝。李援朝问他干什么?小上海瞅了瞅刘莉莉那娇俏的背影儿,馋涎欲滴道:“阿拉······眼镜儿······这刘莉莉跟老郭到底什么关系?怎么这么亲密呢?”。 李援朝看小上海一副猥琐的模样,就警告他说:“你小子看什么看?再看当心把你的眼珠子给抠下来······实话告诉你,我们郭司令跟刘莉莉,那关系可是不一般······!”。说到这里,李援朝的语气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珠子一转,心想:“小上海这小子,一肚子的弯弯绕儿,我说他俩是普通朋友,这小子会不会打刘莉莉的鬼主意?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干脆我让这小子断了念想儿,省的以后麻烦······!”。想到这里,李援朝双手插进了裤兜,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说:“你知道什么?他俩从小就定了娃娃亲了······你小子可别打什么歪主意啊······!”。说完,也不等小上海答话,一溜小跑,去追郭解放了! 小上海在李援朝身后,不甘心的大声嚷道:“哎呦······你这个小赤佬呀······我会相信你的鬼话?真是开国际玩笑啦······现在都是什么年代好不啦······还定什么娃娃亲······别让我笑掉大牙好不啦······!”。 李援朝一面往前跑,一面在肚子里暗暗发笑,心道:“小上海这个癞蛤蟆,居然也想吃刘莉莉这只天鹅?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胡子连长将黄雅菊他们让进屋里,吩咐小上海去烧水。黄雅菊问老梁头儿去哪了?胡子连长说,老梁头儿还在楞场里,一会儿就回来。又问同黄雅菊一块儿来的两个男的,一路上有没遇到什么危险?那两个男的,一个姓王一个姓张。姓王的战士说,危险倒没遇到,就是往这里来的路上,碰到了不少从山里面跑出来的野物,多的一不小心都直往人的大腿上面撞! 胡子连长也有点儿吃惊,虽说这大山里面野物众多吧,它也不可能多到这种程度啊?不过他没仔细问,还以为是他们看花了眼呢。 不一会儿,老梁头儿从楞场里回来,跟大伙儿寒暄了一阵子,就要赶着去做饭。郭解放却发现,天边这时涌起了大团大团的乌云。狂风吹拂着地面上的枯草,波浪般的起伏。伐木点儿的草垛子,也被大风卷到了天上······太阳隐在了乌云的后面,乌云就像老鹰的翅膀,遮蔽了苍穹!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喘不上气儿······仿佛世界末日提前来临一般!天空陡然黑了下来,头顶的乌云,浓墨般涌了上来······天气突然变得极其恶劣,暴风雪看来马上就要来了······! 大伙儿纷纷冲出屋子,把马匹牵到了马厩里,关严了各处地窨子的木门,又顶着大风跑回到了屋里。大伙儿挤在木屋里面,透过门板的缝隙,向外张望。木屋被阵阵狂风摇撼,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狂风过后,天空飘起了雪花,,风声就像尖利的口哨儿,在大伙儿的头顶萦绕回荡······! 黄雅菊暗自庆幸,他们终于在暴风雪来临之前,赶到了目的地。她望着屋外漫天的风雪,又不禁暗暗着急,她不知道这场暴风雪究竟会持续多长时间?自己又何时才能返回连部呢? 郭解放这时则望着外面的皑皑白雪,倾听着大风的嘶吼,不禁感慨说:“这么冷的天,就连山上的野兽也都藏了起来······!”。 刘莉莉抿嘴一笑,说:“哟······你乱发什么感慨呀?你仔细往外看看······谁说野兽都藏起来了?我刚才还看见几只兔子,从屋外跑过去了呢······!”。 郭解放使劲儿向风雪里面看,却始终也没发现一只活物。于是他转身从背包里面掏出了望远镜,架在眼睛上往外看去······。 这一看,可把郭解放吓了一跳。郭解放手里的这架望远镜,是军用蔡司望远镜,德国制造。视场清晰、稳定、放大倍数达到了八倍,四五公里范围内的景物,千毫毕现,看的清清楚楚! 虽然气象情况不佳,但郭解放还是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这是他毕生也不会忘记的壮观景象······郭解放的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把望远镜从眼睛上挪开,一双眸子却还死死的盯着,门外那白茫茫的风雪······! 刘莉莉发觉他的表情不对,问他怎么回事儿?郭解放反问刘莉莉,森林里面的动物,都争先恐后的往外跑是怎么回事儿? 刘莉莉以为郭解放在跟自己开玩笑,就笑着说不可能,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郭解放把望远镜递给刘莉莉让她自己看。刘莉莉举起望远镜,调好了焦距,只见在皑皑白雪覆盖的群山上,一群一群褐色的圆点儿,像潮水似的,从森林里面倾斜而下,滚过已经砍伐光了的林场······向他们这边,快速的移动! 刘莉莉看完后,也是大感惊讶,实在说不上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牛建军、李援朝、小上海也都拿着望远镜观看,看到后来,他们终于看清了,那些快速的从山上滚下来的褐色圆点儿,都是森林里的各种动物!不仅有野兔、狍子、山猪这些食草的动物,还有熊瞎子、东北虎、山豹这些食肉的野生猛兽!这些动物都像中了邪一样,纷纷从老树林子里面窜了出来,拼命往山外头逃跑······! 胡子连长问他们怎么了?刘莉莉指着外面,让他自己看。 这个时候,就是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那些动物了!这些动物个个慌不择路,拼命逃窜,仿佛在它们的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追赶它们! 大伙儿站在门口,都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看着这些从树林子里面窜出来的动物,它们就像潮水一样涌过了伐木点儿,往他们的后方奔去······一些体型稍小的动物,还会不小心撞到木屋的墙壁上,“叮咚”一阵乱响,引起屋里人的一阵惶恐······还有一只老虎慌不择路,竟直接窜进了伐木点里······众人大惊失色,赶紧关严了屋门! 老粱头儿觉得蹊跷,他一面吩咐大家伙儿不要出去,一面抢过望远镜,向风雪迷蒙的远山看去。胡子连长知道老粱头儿经验丰富,忍不住问老梁头儿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些动物都疯了不成······?”。 老梁头儿观察了一会儿,放下望远镜说:“情况不太对劲儿啊······!”。 胡子连长焦急的问道:“怎么不对劲了?”。 老梁头儿说:“刚才我还以为是山里着火······现在看来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胡子连长诧异道:“既然没有山火,那它们跑什么呢?”。 老梁头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搞不不明白。胡子连长急得抓耳挠腮,纳闷道:“什么东西能把这么多的野兽,吓的都往外面跑呢?”。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预料之外的敌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风搅着积雪,直往屋里面灌。天上落下的雪花,随即又都被卷上了天空。地面被风吹的干干净净,山峦的沟壑都被大雪填满。黑的吓人的天空,这时终于亮了一些,木屋外的一颗两年生的白桦树,被风吹得绷弯了身子,不住的向着地面点头! 从森林里面冲出来的动物,就像三岔河开凌的河水,轰轰隆隆而来······又轰轰隆隆的远去······! 挤在狭窄木屋里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伙儿都在窃窃私语,猜测这场变故的真正原因。 刘莉莉推测说:“会不会是要发生地震了?我听说,地震发生以前,野生动物都会有强烈的预感······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动物们这才冒险逃出了森林······!”。 郭解放却并不赞同刘莉莉的推测,他说,大兴安岭并不处在地震带上,这里发生地震的概率极小·····再说,从森林里面跑出来的都是些体型较大的动物,而那些体型较小的动物难道就对地震没有感应了么? 老梁头儿对郭解放的分析比较赞同,他说自己在这老林子里面待了一辈子了,还没碰到过这么怪的事儿呢! 小上海在一边不耐烦的说:“好的呀······好的呀······你们都别吵了······既然不是着火,也不是地震······你们倒是说说呀!它们在树林里面待得好好的,干嘛会自己跑出来了?难道它们集体得了神经病的啦······?”。 胡子连长揪着胡子,说:“它们肯定是在树林子里面待不下去了!至于到底为了什么······现在我也说不猜不透······!”。 牛建军说:“会不会是树林子里面有什么东西······把它们吓的啊······?”。 黄雅菊脸上变色,说:“这个东西······应该比老虎还凶猛······不然老虎也不会从山里面跑出来了······!”。 大伙儿全都点头赞同,觉得黄雅菊说的有些道理!可是接着,大伙儿又在心里面划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这比老虎还凶恶的东西,到底会是什么呢? 老树林子里的动物虽然繁多,但真能称的上凶猛的却没有多少,是什么猛兽能把它们都从老树林子里赶出来呢······? 就在大伙儿百思不得其解时,老梁头儿举着望远镜,却突然失声喊叫了起来:“好像有人······!”。 胡子连长闻声,一把夺过了望远镜,向老梁头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一片风雪迷蒙的林际线边缘,模模糊糊出现了几个人影儿······这些人影儿正缓慢的在雪地上面移动······! 胡子连长看了一会儿,又把望远镜交给了黄雅菊。黄雅菊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对大伙儿说:“好像是三个人······还带了五只狗······!”。 她问胡子连长,附近还有没有老百姓了?胡子连长说,离这里最近的居民点儿也在两百里地之外,现在正是大雪封山的时节,按理说山上现在不应该有人了······! 黄雅菊皱眉说:“这就奇怪了······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老梁头儿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对郭解放小声说:“小子,你说会不会是敖家那几个愣头青?”。 郭解放道:“不会吧······他们不是在老爷岭么?”。 刘莉莉突然尖叫了一声,指着地上的虎子说:“你们快看······虎子这是怎么了······?”。 大伙儿转头看虎子,只见它毛发竖立,浑身哆嗦,嘴里呜呜的哀鸣,地面上还遗留了一摊湿漉漉的尿迹。虎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不停的冲着门口吠叫,身子不住的往墙角里面缩! 郭解放去摸虎子,想安抚它的情绪。不想平时温顺懂事的虎子,却突然翻脸,张嘴就咬了郭解放一口。郭解放手上吃痛,急忙撒手,虎子趁机钻进了床铺底下,再也不肯出来了! 郭解放看着被虎子咬伤的手,心里不禁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心里嘀咕道:“虎子这是怎么了?什么东西把它吓成了这样?难道它和那些从老树林子里面逃出来的动物一样,都预感到了危险么?”。 老梁头儿端着望远镜,这时却高兴的叫了起来:“敖家兄弟······没错······就是他们······”。他放下望远镜高兴的对大伙儿说:“等敖家兄弟们过来了,咱们问问他们,一切就都明白了······!”。 郭解放也顾不得自己那只受伤得手了,他抢过望远镜问老梁头儿,说:“在哪儿呢?快让我也看看······!”。 老梁头儿冲着远处指了指说:“在哪儿呢······!”。 郭解放举起望了远镜,在一片冰封的雪原上,他终于找到了那几个模糊的人影儿。人影儿一共是三个人五只狗,他们都在雪地中极其艰难的跋涉······这个时候,他们离的更近了,看的出来,这些人是冲着伐木点儿来的。郭解放在望远镜里看到,三人每人的手里都端着杆抬枪,这种抬枪枪管里面装的是火药和枪沙,不但装填速度缓慢,而且威力也很小,基本上打不了什么大型的猎物。山里的猎户主要用它打一些小型动物,比如大叶子、山鸡、兔子······这大叶子说的就是林貂,因为它体型娇小,极像一片树叶,所以山里人都叫它大叶子。 望眼镜里面的三个人,一面蹒跚的往前跑,一面不住的回头张望。五只猎狗一直不离左右,对着他们身后的什么地方吠叫······! 郭解放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儿,确认那三个人就是敖家兄弟无疑。但是敖家兄弟那是大山里面出了名的猎手,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害怕呢?他们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郭解放微微调整了望远镜,向敖家兄弟的身后看去。他们的身后是一片灰蒙蒙的扬起的雪雾,在雪雾的后面就是黑黝黝的原始森林,原始森林里静谧安详,看不出一点异常! 郭解放又把望远镜拉回到敖家兄弟的身上,他们刚刚又向前跑了一段距离,他们好像在互相喊着什么,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了伐木点儿的木屋,他们对着伐木点招手,想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突然他们对着树林子里面打了一阵子排枪,枪口喷出了大量的白色烟雾,这些烟雾就像白色的棉花糖似的,晃晃悠悠的飘上了敖家兄弟们的头顶,被大风一吹,很快就消散的无影无踪······枪声过了很久,才穿过干燥的冰冷的空气,传进了郭解放的耳朵。郭解放瞬间有了一种,不真实的虚幻的错觉! 枪响过后,他们转身又继续向前跑,五只猎狗,紧跟在他们身后,一面缩头躬身回头狂吠,一面把尾巴都夹在了肚皮底下。 郭解放不知道这些凶猛的猎狗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东西能把这些出色的猎狗吓成这副摸样?敖家兄弟在向什么开枪?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呢? 郭解放又把望远镜的镜头对准了黑乎乎的树林,树林就像死了一样的沉寂,除了肆虐的白毛风之外,看不见一个活着的东西!郭解放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树林。突然从树林里面窜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在树林的边缘徘徊了一阵儿,仰天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嚎叫! 郭解放手一哆嗦,不由失声大叫道:“······是狼······他们的身后跟着······狼······!”。 狼的叫声,深长而悠远,引得群山轰然回响。它们得身影在望远镜里面逐渐清晰了起来,郭解放看到数十只狼窜出了树林,向敖家兄弟们追了过去。狼的蓬松的褐色毛发,在寒风的吹拂下,翻起波浪一样的褶皱,闪亮的狼牙闪着炙人的寒光······! 老梁头儿看到敖家兄弟身处险境,他抄起步枪,推门就冲出了屋子! 郭解放害怕老梁头儿有什么闪失,也扔下了望远镜,拿枪跟了出去。 胡子连长一挥手巴掌,道:“同志们,赶快去接近他们······!”。 大伙儿都端着枪,冲出了木屋。在木桩子围成的栅栏边,排成了一道散兵线,等着狼群冲上来! 老梁头儿和郭解放冲下山坡,在半道上截住了敖家兄弟,掩护他们往伐木点撤退! 这个时候,在他们身后尾随的狼群,已经逼了上来。敖家兄弟豢养的五只猎狗,首先跟狼群遭遇。这五只猎狗虽然体型比狼稍大,但好狗架不住群狼。五只猎狗,被一涌而上的狼群,团团围住!猎狗虽然落了下风,但它们毫不示弱,掉头挤在一处,呲牙露齿,跟狼群撕咬在了一起! 敖家兄弟趁着猎狗拖住狼群的当口,爬上了山坡,跑进了伐木点儿。 郭解放看见,五只猎狗和一群恶狼,撕咬的天翻地覆,鲜血飞溅,也不知道是狼咬了狗,还是狗咬了狼,一时之间,狗毛与狼毛纷飞,狼叫与狗吠齐鸣!雪地上面也溅满了点点的血迹,宛如盛开的刺目梅花······! 正文 第三十三章 生死抉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猎狗和群狼搅作一团,郭解放担心猎狗吃亏,于是他就跳到了柴火垛上,冲着狼群开了一枪。他这一枪打中了一只白脖子老狼的胸脯。那老狼就像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般,从雪地上凌空跳了起来,哀嚎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郭解放估计刚才自己那一枪,碰巧打中了那头老狼的心脏,因而才能一枪要了它的老命。还没等他移动枪口,再次瞄准,狼群里面突然窜出了两头巨狼,他们奔突到死狼的跟前,咬住了死狼,把它往狼群里面拖去!狼群受到血腥气味的刺激,早就丧失了理智,大队群狼蜂拥而上,争相撕咬死狼,眨眼的功夫,就将死狼撕扯得支离破碎······! 郭解放对狼群的狠毒大为震惊,忙问老梁头儿是怎么回事儿?老梁头儿冷笑着说,咱们今天有麻烦了,这是一群饿疯了的狼崽子······! 此时,正在同猎狗混战的狼,眼见同伙儿嘴里都已经有了吃食,自己却在还同猎狗拼命,立时就偃旗息鼓,回头争抢残羹冷炙去了······! 五只猎狗,浑身浴血,伤痕累累,且战且退,一瘸一拐的向伐木点儿退却! 郭解放站在柴火垛上,远远望见向自己跑来的五只猎狗,心中顿时怒火万丈,冲着正在争抢尸体的狼群,扫出了一梭子愤怒的子弹。子弹就像冰雹一般,打倒了数只巨狼。那些没被打中的狼,则被枪声惊动,纷纷哀嚎着,四散奔逃······! 郭解放见狼群已经远遁,从柴火垛上跳了下来,把五只猎狗放进了院子。五只猎狗倒还认的郭解放,一见面就冲他摇起了尾巴,围住他团团打转儿! 郭解放见这些猎狗,个个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他心痛的不得了······赶忙从屋里拿出金疮药,给猎狗包扎伤口! 牛建军也想过来帮忙,他刚凑到跟前,就让“涂格”呲牙给撵了回去。说来也很奇怪,“涂格”第一次见到牛建军,就对他有如此的敌意,这让郭解放多少有些吃惊······! 郭解放给猎狗包扎完伤口,敖家兄弟这时也缓过劲儿来,郭解放从他们之间断断续续的叙述中,终于弄明白了他们被狼群追赶的还龙去脉······原来几天之前,他们一直在距此五十里远的老爷岭一带打大叶子。中午的时候,他们已经打到了两只大叶子了,都有手巴掌大小。他们都很高兴,想着今天真是个吉祥的好日子······下午要是还有这样的运气,老三的婚事就可以定下来了······!就在兄弟三人,满怀希望的在树林子里面搜寻大叶子的时候,他们撞见了一头大麋鹿。这麋鹿脸形似马,身子像骆驼,蹄子却是牛的蹄子,因此被当地人称为“四不像”。 敖家兄弟撞见这么个大猎物,岂能让它就此跑了呢?敖老大立刻趋狗缠住了麋鹿,敖老三趁机用抬枪打中了麋鹿的脑袋。就在兄弟三人收拾猎物的时候,树林子里面,突然窜出来一头恶狼。那头窜出来的恶狼,一点儿也不怕人,径直跑到了死鹿的跟前,当着兄弟三人的面,去拖那头麋鹿的尸首······! 敖家兄弟打了一辈子的猎,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大胆的狼,他们虽然心里吃惊,但看它只是一只孤狼,也就没把它放在心上。敖家老二抄起抬枪,将枪筒里面灌满火药,放进铁沙、石子,夯实了,瞄准了狼头,只一枪就将狼的脑袋轰去了半边儿······!那头野狼还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儿,就直挺挺的倒在了雪地上! 倒地的狼,并没有马上死去,它蹬着后腿儿,在雪地上面刨了一个深坑······锋利的牙齿,相互咬的“咯支支”直响······直到敖家老大补了一枪,它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儿······! 敖老大觉得很不吉利,本想就此打道回府,没成想,他们刚要收拾东西回去,就发现树林子里面,突然又陆陆续续的窜出了更多得猎物,这些猎物全都一窝蜂似得没命介的往北逃窜······! 敖家兄弟心里纳闷,就跑进树林子里面查看。树林子里面除了满地得兽迹之外,空荡荡得什么也没有······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敖家兄弟带着一脑袋的疑问,爬上老爷岭的时候,他们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因······! 原来在老爷岭的后面,一群黑压压的狼群,像乌云一样卷地而来,它们铺天盖地,遮天蔽日,也不知究竟有多少,仿佛它们已经把整个大地全都铺满了·····! 敖家兄弟当时就吓得傻眼了,他们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大的狼群呢!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才想起来要赶紧逃命······!兄弟三人连滚带爬的跑下老爷岭,找到了马匹,骑上快马,带上猎狗,一口气儿跑了四五十里地。马匹跑的大汗淋漓,口吐白沫,倒逼在路边。三人只得弃马步行,走到伐木点儿附近的时候,又被狼群的先头部队赶上,只得且战且退······后面的事情你们也都看到了······! 大家伙儿听完敖家兄弟的讲述,也都是大惊失色,方才知道狼群原来并不只有眼前这几只,它们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大伙儿不免骚动、喧哗起来,小上海当即要求现在赶紧撤退,晚了一切就全完了······! 老梁头儿问敖家兄弟,狼群什么时候能够到达伐木点儿······? 敖家兄弟猜测说,具体他们也说不准,但总该还有半天的功夫吧······! 小上海这时催促老梁头儿说:“老梁大爷,咱们现在赶紧往外面撤吧······再犹豫可就来不及了······!”。 老梁头儿捋了捋山羊胡子,说:“撤?往哪里撤?”。 小上海急了说:“阿拉······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们都不晓得啦?咱们当然是往团部的方向撤的啦?阿拉老子就不信了······狼群就是再厉害,它们还敢直接袭击团部的啦?就算狼群发了昏,真敢袭击团部,那也不用怕的啦,团部不是还驻着一个连的兵团战士的啦?管教这些恶狼有去无回的啦······!”。 老梁头儿脸上阴晴不定,不说一句话。 敖家兄弟趁机问胡子连长,说:“你们有几匹马啊?咱们撤退没有马可不行······!”。 胡子连长掰着手指头,回答说:“现在咱们一共只有四匹马······其中的两匹还是老黄他们今天早上带来的······!”。 敖家兄弟苦笑道:“没有马,咱们怎么往外面撤?就这样出去了,那不等于直接去送死么······?”。 木屋里面霎时间就陷入了一片沉寂,大伙儿的心里都万分沉重,人人都清楚,他们现在正面临着生与死的严酷考验······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尽快作出决断······! 站在柴火垛上瞭望狼群动向的郭解放,突然问老梁头儿,这些狼怎么还不退走呢?难道它们还在等着什么? 老梁头儿嘿嘿一笑,阴森森的告诉郭解放,它们这是在等着大部队上来,好把咱们一网打尽······! 老梁头儿此话一出,不详的沉寂中又平添了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 大伙儿谁也不出声,谁都没有保全性命的好办法,但是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到底应该怎们办呢? 过了许久,黄雅菊给大伙儿鼓劲,她首先要求大家不要惊慌,一切困难都是纸老虎······又说咱们还有十几个人,手里还握着十几杆枪······就算消灭不了整个狼群,咱们背靠着伐木点儿这个坚固的堡垒,大量杀伤狼群固守这里,还是可以办到的······说到这里,黄雅菊转头请胡子连长也讲两句,胡子连长随即也慷慨激昂的讲了一通,大意是说现在往外面撤是撤不出去了,就算强行突围,也很可能把狼群引向团部,给团里造成更大的损失······因此我们现在唯一的选择就只有留在这里,尽量迟滞狼群,以阻止狼群向团部方向移动······! 黄雅菊点头说:“我同意贺连长的意见······咱们可千万不能把祸水外引······一定要像钉子一样,牢牢地钉子这里,把狼群坚决的拖住······!”。 郭解放血脉喷张,紧握拳头,大声喊道:“咱们跟它们拼了······!”。 牛建军也叫道:“对,咱们宰它一个够本,宰一对儿挣一个······没什么好怕的······!”。 老梁头儿默默地摸出了烟袋锅儿,点上了一袋烟叶,慢条斯理的说:“咱们要跟它们拼,也不能瞎拼······我估摸着······咱们应该利用有利地形,开动脑筋,尽量地杀伤狼群地有生力量,这样才能更有效地打击狼群,保存咱们自己······!”。 胡子连长眼睛一亮,说:“对,酒蒙子说地没错。咱们不能缩在木屋里面被动挨打,要想尽办法把狼群挡在外面······最好采取逐次抵抗,逐步消耗狼群的方法,让它们咬咱们一口,也得崩掉几颗门牙······!”。 大伙儿由老梁头儿和胡子连长启发,经过集思广益,最后一致决定在伐木点的周围,挖掘一条堑壕。在堑壕里面铺上干草,浇上煤油。再由敖家兄弟在场院里面,埋设陷阱、架设机关。大伙儿准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火烧狼群的大戏······!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千钧一发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伙儿商量完毕,郭解放就领着牛建军、李援朝、小上海等人,到场院外挖掘壕沟。为了防备狼群的突然袭击,郭解放让牛建军和刘莉莉持枪监视狼群。剩下的几个人,则围着地窨子和木屋,在雪地上掘了一条半弧形的堑壕!堑壕挖成之后,他们把过冬烧的柴火,扔到了里面,柴火上又浇上煤油。干完了这些,郭解放就指挥大伙儿,悄悄的撤回了伐木点儿! 这个时候,敖家兄弟也在场院里面挖了一个巨大的陷坑。由于此时正值天寒地冻,土地都冻的跟钢铁一样硬,敖家兄弟只得先用柴火把地面烤软了,这才堪堪往下挖了半米深浅。害怕陷坑太浅根本困不住狼,于是又在坑底铺了尖桩,上面盖上树枝油毡,虚敷薄雪······就算人走到了跟前也不容易看出破绽来······! 老梁头儿觉得这样还不够,他又在木屋的附近下了为数不少的兽夹子,绳套子,专等着那些狼,自己找上门来送死······! 众人忙忙活活,不觉已经到了下午。躲在云层后面的太阳,这时已经往山后落去······!呼啸的山风刮过,送来远处狼群的嚎叫······更远一点的群山,都淹没在一片白茫茫的雪雾里面,仿佛这世间仅剩下了他们和那些饥肠辘辘的饿狼!其他的一切都在郭解放的眼睛里,变得模糊了起来······! 郭解放的心里还残存着对生的渴望,毕竟他还年轻,生活的酸甜苦辣,他还没有尝够······这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明白,自己的这种渴望显得是多么的可笑······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群饥肠辘辘的饿狼,他们等在哪里,不为别的······只为活生生的把他们吞下肚去······它们活下去的意志是那么的强烈,以至于连同伴的尸首,它们都不放过······它们有无坚不摧的牙齿,锋利的脚爪······难道我们真的能抵挡的住它们疯狂的进攻?郭解放不敢肯定,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这时候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现在只有横下一条心,跟丫的拼了······! 郭解放于是问老梁头儿,咱们这些陷阱能够抵挡狼群多长时间呢?老梁头儿直言不讳道:“这些陷阱在我看来,根本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如果狼群真有敖家兄弟说的那么多的话······咱们就是再有一挺重机枪那也不顶事啊······我看,咱们的命早就被老天爷给安排好了······这一劫啊,我看有点儿悬了······! 郭解放生气的跟老梁头儿争辩说,既然这样,你干嘛不主动出去让狼吃了呢?省的搞这些麻烦事儿!老梁头儿狡猾的嘿嘿一笑说,就是小鸡、小鸭临死之前也会蹬蹬腿儿······何况我这个大活人呢? 就在两人说话的当口,敖家老三突然向墙头上开了一枪。一只企图越过围墙的狼,从半空里被枪弹打落······大伙儿都吓了一跳,纷纷爬上墙头,开枪往墙外射击! “呯呯”乱响的枪声,稀疏的就像过年燃放的鞭炮······声音干燥而尖利,越过大伙儿的头顶,远远的传了出去······枪口喷出的白色烟雾与人嘴里呼出的温热雾气,被寒风一吹,不大一会儿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们的身后,一条玉带一样的三岔河,已经完全封冻了······几百上千公里的雪原上面,没有一点儿的人迹······天地一片萧杀、死寂······! 零散的狼群,被大伙儿击退,雪地上留下了几具深褐色的狼尸。狼群四下溃散,又在树林附近汇聚。它们并不逃走,而是围着伐木点儿呜呜嚎叫······! 郭解放突然听见,在树林里面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另外一群狼的嚎叫······!声音虽然不大,却穿透了重重雪幕和大风,清晰的钻进了郭解放的耳朵里······! 郭解放脸色大变,大声叫道:“不好了······大队狼群马上就要过来了······!”。 大伙儿听到郭解放的话,都爬到了墙头上,探头往外观望,外面大风卷着积雪,到处一片灰蒙蒙,哪里有什么狼群呢? 敖家老二咧嘴对郭解放笑了笑,说:“没什么好怕的······这些畜牲想吃咱们还没有那么容易呢······!”。 敖老三也啐了一口唾沫,说:“俺们哥仨,也没啥遗憾的了······就是我,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呢······打了一辈子的猎,也杀了不知多少牲口了·····早知道这是要遭报应的······只是没想到,死了连他妈一个囫囵尸首也留不下来······!”。 一直站在柴火垛上瞭望敌情的刘莉莉,突然尖声惊叫起来!郭解放窜上柴火垛,夺过望远镜一看,只见在天边的林际线附近,突然从树林里面涌出了一团灰褐色的乌云,乌云盖住了雪原,快速的向伐木点儿运动······郭解放觉得自己的呼吸马上就要停止了,心脏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努力的辨认着那团灰褐色的乌云,想要看清楚,那乌云到底是什么东西······乌云越来越近,它们越过山岭,趟过河流,毫不停歇的滚滚而来······终于,郭解放看清楚了,他扔下望远镜,冲着柴火垛下面,仰头望着自己的人,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喊:“狼群······狼群······来了······!”。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陌生而嘶哑,就连自己也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底下得人群听到他的呼喊,全都忙乱了起来,有几个人四处乱窜,不知到底要干些什么······! 胡子连长从腰里拔出了手枪,朝天放了一枪,跳上柴火垛喊道:“大家都别慌······听我的指挥······!”。 人群这才恢复了镇静,纷纷探头往墙外偷看······! 胡子连长又冲天开了一枪,命令大伙儿道:“快······进入阵地······!”。 大伙儿端着枪,纷纷占据有利地形,把枪栓拉的“哗啦哗啦”直响! 大伙儿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风雪弥漫的墙外······天色渐暗,风雪又大,大伙儿只能看清前面四五十米远的距离,在他们目力所及的范围之内,是一片被狂风扫的光溜溜的冻土地,看不见一只狼的影子······! 牛建军趴在在雪地上,抓了一把积雪,塞进嘴里,嚼了嚼,对趴在身旁的郭解放说:“我说老郭,你刚才真的看见狼群了?怎么对面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郭解放探头看了看前面,很有把握的说:“没错,它们应该就在前面······这帮兔崽子可真聪明······知道咱们有枪,不敢轻易露头儿······!”。 胡子连长这时踩着“咯支支”作响的积雪,从他们身边跑过,他一面跑一面高声喊道:“注意观察······不准开枪······狼群就在前面······!”。 牛建军把脖子上的围巾,往眼眉顶上拉了拉,小声的骂了句娘,用食指扣住了扳机。 郭解放向自己的身旁看了看,发现老梁头儿也趴在旁边。于是他就小声的问老梁头儿说:“老梁大爷,你说这狼群怎么还不上来啊?难道它们害怕了不成······?”。 老梁头儿狠狠吸了几口旱烟,把枪放到了一旁,斜倚着身子,小声回答说:“别出声······你听······前面有声音······它们就在不远的地方······!”。 雪花灌进了郭解放的衣服里,他缩了缩脖子,把领口的风纪扣扣紧,手指已经冻得有些麻木,眼睛也被风刮得睁不开了······郭解放一手端着枪,另一只手放到嘴跟前哈着热呼气儿,心里想道:“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它们怎么还不露头呢······难道它们是想晚上偷袭不成······?”。 胡子连长这时点着了一只火把,火焰在火把面上疯狂的摇曳······挂在木屋屋檐上的巨大冰凌,被火把的亮光映照,反射着诡异的闪光······! 他把火把插在了雪地上,对大伙儿喊道:“检查武器······报告弹药数量······!”。 郭解放发下步枪,数了数自己身上的子弹,报告说:“我还有二十五发子弹······!”。 牛建军也报告道:“我还有十五发······!”。 李援朝道:“我有三十发······”。 牛建军眼馋道:“眼镜儿,你小子从哪里掏换来那么多的子弹?你给老子也匀点儿······!”。 胡子连长大声的命令道:“同志们,把枪都瞄准喽······不准浪费一颗子弹!争取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 老梁头儿也探出脑袋大喊:“大伙儿千万别等狼跑近了再开枪······狼跑的快·····一枪打不中······它就冲上来了······!”。 大伙儿端着枪,静静的趴在雪地里面。天上的雪,一直下个不停,风搅起残雪,在众人的头顶上呼啸。天地苍茫,上下混沌,一切皆白······! 正文 第三十五章 狼烟四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在郭解放的眼睛里,前面除了迷蒙的风雪之外,并没有狼群出没。他觉得自己扣扳机的手指,已经被冻得麻木了,眼睛也被雪地的反光刺得酸涩、模糊······他眨了一下眼睛,听到胡子连长用紧张的变了调的声音喊道:“注意了······注意了······!”。 郭解放打起精神,向远处看去······只见一只毛色灰白的成年狼,突然从风雪里面窜了出来······它紧抿着头上的两只耳朵,谨慎的向他们这边张望······狂暴的风雪,吹打在它的身上,打湿了它的毛皮······紧接着,风雪里面又窜出了另一头狼,然后是第三头······第四头······它们纷纷从风雪里面现身,准备对猎物发起致命的攻击······! 郭解放惊讶于狼群竟然距离自己如此之近,以至于他连打头那只狼有几根胡髭都看的一清二楚。狼们呲牙咧嘴,吐着舌头,向他们跑来······郭解放好像听的见它们沉重的喘息声······脚爪踏地的“吱吱”声······哽咽在喉咙里面的还未来的及,吼叫出来的嚎叫声······郭解放有些紧张,他使劲儿咽了口唾沫,举枪瞄准了那只头狼。头狼得脑袋在准星里面晃动,郭解放看见,那只头狼不知为什么也在看着自己······狼的眼睛,凶恶而深邃,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不知是谁的声音在大声的叫嚷,已经变了腔调的声音,回荡在场院干燥、空旷的上空:“开枪······快开枪呀······!”。 郭解放听见枪声就像爆炒豆子一般,响彻了云霄,这声音,穿过风雪,一直窜上了苍穹······传了很远很远······!郭解放看见刚才那只被自己瞄准了的头狼,还在拼命的往前奔跑······浓密的鬃毛,全都咋撒了起来,令人生畏的尖牙,挂着珍珠一样的白沫! 狼群开始有了伤亡,但这丝毫也没能动摇狼群的攻势。它们呼啦一声,分散开来,避开枪弹最密集的中间位置,击中力量,向伐木点儿的两翼冲击······! 郭解放端着枪,瞄准了跑在最前头的那只头狼,猛地扣动了扳机。他感到步枪在自己的手中猛地跳动了一下,子弹打在了头狼身旁一米开外的雪地上。子弹带着炽热的啸叫,钻进了坚硬冰冷的土层里,溅起一蓬雪雾······头狼吓得原地跳了起来,在空中扭了一下身子,落到地上,继续往伐木点儿窜去······! 郭解放赶紧又打了第二枪,这一枪打中了头狼的身子。子弹贯穿了头狼的身体,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小血窟窿!头狼被子弹的强大冲击力,撞倒在雪地上,它抻长了脖子,奋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它伤的实在太重了,根本就站不起来了! 鲜血染红了头狼的鬃毛,血流了一地。头狼呲着牙齿,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绸缎一样的嘴巴里,吐出粉红色的血沫儿······! 郭解放听见牛建军接连开了三枪,枪声此起彼伏,就像火堆里面木材的爆裂声······高矮错落的狼嚎声,伴着清脆的枪声,回荡在群山之中·······! 郭解放打死头狼之后,狼群开始胆怯了,它们慢慢地往回退却。狼群被刚才那场突如其来地枪弹,打的晕头转向。雪地上面,留下了一具具,深褐色的尸体······被狼群践踏过的雪地,像人脸上的大麻子,丑陋而凌乱······! 雪下的更大了,巴掌大的雪花,”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天气冷的,哈口气儿,都能冻住!这时,就连郭解放的睫毛上,也都挂满了霜花儿······远处的山岭、树林全都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雪雾里面······一只苍鹰,展翅翱翔,发出尖利的啸叫声。这威严的叫声,久久的回荡在郭解放的耳边······! 老梁头儿不知道在什么地方高声喊道:“别开枪了······狼群撤退了······!”。 郭解放扔下了步枪,摇摇晃晃的从雪地上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死了的头狼走去。 牛建军扛着步枪,从后面赶了上来,问他说:“老郭,你上哪儿去?小心那些还没死的狼······!”。 那只头狼已经死透了,尸体也已经僵硬。雪花薄薄的覆盖在它的身子,鲜血已经凝固成了冰碴儿······! 牛建军不解的望着郭解放,问他说:“老郭,你这是怎么了?一只死狼有什么好看的······?”。 郭解放神情恍惚的说:“这是一只头狼······一只勇敢的头狼······!”。 牛建军嗤笑道:“头狼怎么了?还不是被咱们打死了?”。 郭解放蹲下身子,拂开积雪,看见头狼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睛里面已经失去了神采,只剩下两个空洞的像玻璃球一样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大伙儿嘈杂的尖叫声······两人猛地抬头,悚然看到,黑压压的狼群又一次发动了攻击! 郭解放和牛建军撒腿就往回跑,刚跑回去,阵地上面就“乒乒乓乓”的打起枪来。这一次,狼群来势更为凶猛,足足有数百头之众,狼群互相拥挤在一起,仿佛是雨季山谷里面奔腾而下的洪水,一鼓作气,锐不可挡······! 胡子连长看狼群从两翼包抄了上来,忙抄起步枪,从藏身的地方跳了出来,率领小张、小王去增援李援朝固守的左翼。左翼只有李援朝、小上海和两个女的防守,狼群一旦从这里突破防线,那么整个伐木点儿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李援朝他们看见狼群击中兵力,向他们冲了过来,早就吓得手忙脚乱。李援朝勉强向飞奔而来得狼群打了几枪,由于惊慌,子弹都没有打中目标,反而让狼群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就在狼群冲到距离他们只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胡子连长带领援兵赶到了,他们斜刺里从侧面一路冲杀,搅乱了狼群的队形······阻挡住了狼群得进攻! 小上海这时扔掉了步枪,转身往回逃跑,他咋撒着两手,惊恐得捂住头顶得棉帽子,大张着河马一样得大嘴,不知在喊些什么······! 李援朝感到,自己眼前的一切,仿佛就像电影里面的慢镜头一样······荒诞、不实却又纤毫毕现······清晰的让人害怕······! 李援朝这时已经完全麻木了,他忘记了恐惧,只是机械的扣动扳机,退出弹壳,再次扣动扳机,他几乎看不清单个的狼了,他所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灰褐色的移动的波浪······! 胡子连长,挥舞着手臂,从侧面冲了过来。他一面奔跑,一面开枪,子弹准确的打中了跑在前头的一只白胸脯的巨狼!小张、小王则跪在雪地里面,拼命在向奔跑过来的狼群,频频开枪······狼群被这突如其来弹雨,打的抬不起头来,纷纷掉头往回逃跑······! 胡子连长回过头来,一把抓住了小上海的衣服领子,咆哮道:“混蛋!你小子想临阵脱逃?”。 下上海吓瘫在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结结巴巴的说:“狼······狼·····全都是狼啊······!”。 胡子连长气愤的一把推开了小上海,抓起了步枪,用枪口顶住了小上海的脑门,鄙夷的说:“孬种!”。然后他又威胁道:“你小子要是再敢逃跑······老子就一枪先把你嘣了······!”。说完,他冲地下啐了一口唾沫,怒气冲冲的走了。 小上海慢慢从雪地上爬了起来,扯下了自己头上戴的那顶狗皮帽子,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喃喃的说:“咱们······咱们今天都会死在这里的······!”。 溃退下去的狼群,就像退了潮的三岔河水,来的凶猛去的也悄无声息。白毛风卷起积雪,打在众人已经冻裂了的脸上,像刀割一样······远处的狼嚎,此起彼伏,相互呼应,显然他们已经被狼群包围了。雪地上黄橙橙的子弹壳,闪着暗淡的光亮,夜幕已经降临了······! 郭解放顺着阵地找到胡子连长,问他入夜以后该怎么办?胡子连长也深感忧虑,说天黑了,阵地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应该尽快撤回到木屋里面。郭解放又问他,撤回木屋以后呢?狼群冲进木屋又该怎么办呢?胡子连长这次长久的陷入了沉默······! 大伙儿点着了篝火,火光咧咧,照亮了夜空······众人退守到火堆的后面,等待着狼群的再一次攻击。人们都屏住了呼吸,极力从各种嘈杂的响声里面,分辨着黑夜之中隐藏的响动······呼啸的夜风,吹动跳动的火舌,照亮了众人恐惧的脸庞!屋檐顶上的冰挂,“咯支支”的断裂,从上面跌落,像玻璃一样摔得粉碎,晶莹的碎片如钻石一样闪着刺目的寒光······! 正文 第三十六章 短兵相接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篝火的亮光,照亮了雪原。远处的狼嚎,时近时远,让人胆寒······!大伙儿都挤在篝火的周围,枪口冲着火光之外莫测的黑暗。绿色的狼眼,密密麻麻,诡异的闪着邪恶的磷光······! 大伙儿剩下的弹药已经不多了,大家把步枪都上了刺刀,准备跟狼群作殊死的决战!敖家兄弟仔细的倾听着狼群的嚎叫,他们告诉大伙儿,狼群并没有走远,它们就在咱们的附近······! 老梁头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告诫郭解放说,一会儿子弹打完了,可千万不要惊慌!跟狼面对面,枪对枪,最怕的就是认怂······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被它吓住了,一旦你害怕了,它就能闻出你身上的味道······狼都是铜头、铁背、麻杆儿腿,它们的弱点就在腿上面······! 胡子连长紧了紧武装带,跟大伙儿交代说,一会儿跟狼群短兵相接,能抵挡多久就抵挡多久,实在不行了,咱们就退到屋里去,千万不能跟他们硬拼······夜里的气温下降的很快,风也更加的大了······大风吹拂着黑乎乎的树林,发出“呜呜”的怪叫······这声音如泣如诉,就像人在哭泣一般······! 狼群很快又压了上来,这次它们没有嚎叫,而是静悄悄的利用黑暗的掩护,摸了上来······郭解放发现,刚才那些密密扎扎犹如灯笼一般的绿色莹光,已经距离他们越来越近了······黑暗里面传出了,狼群踩踏积雪的“沙沙”声······雪,已经完全停了,高远的天空,铅云尽扫,露出几点寒星······那天上的星星,嘲讽似的夹着鬼眼,冷酷的注视着天空底下发生的一切······! 牛建军把帽子,从头顶揪了下来,小声的对大伙儿喊道:“注意······它们来了······!”。 众人背靠篝火,在篝火前面排成了一排,闪着寒光的刺刀指着黑暗······黑暗里面,传出狼的哀嚎,更多的狼,涌出了暗夜,在篝火的周围现身······! 火焰的光亮,照亮了狼群,狼们呲牙露齿,低声咆哮,嘴里流淌着粘稠的唾液······郭解放用刺刀逼住狼群,不让它们靠的太近,狼群则一面躲避着众人尖利的刺刀,一面围着火堆打转儿······! 老粱头儿看见,冲上来的狼群黑压压的也不知有多少,一旦群狼蜂拥而上,大家就只有等死的分了!好在群狼对火还有些惧怕,一时之间还不敢靠的太近······! 老梁头儿脑筋转的飞快,他一见情况不好,马上抄起一截,烧了一半的树枝,向狼群扑打······!树枝燃着火苗,烈烈作响,挥舞起来,烟火迷离,火花飞溅······直打的狼群鬼哭狼嚎,四散逃窜······! 郭解放和牛建军抓住机会,向狼群开枪,狼群呜呜哀鸣,迅速退出了场院······! 老粱头儿趁机又在场院里面,点燃了数堆篝火,火光熊熊,照亮了大伙儿的脸庞······! 狼群虽然失利,但它们并不死心,围着场院奔突哀嚎,寻找机会!胡子连长吩咐牛建军和郭解放施放冷枪,只等狼一从外面露头儿,就先给它们来上一梭子子弹。你还别说,这一招真挺管用,很长时间,狼都不敢再从黑暗里面现身了······! 就在大伙以为,他们完全有能力,凭着自己的一己之力,挺过这一劫的时候,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却突然响起了一声长长得嚎叫······这嚎叫声,深长而悠远,传遍了群山的大小沟壑,震得树上的积雪瑟瑟掉落······! 老梁头儿和敖家兄弟听到这声狼嚎,不禁都变了颜色!老梁头儿惊叫道:“不好,是狼王的叫声······大伙儿小心了······狼群又要上来了······!”。 果不其然,狼王的叫声刚停,狼群就又涌了上来,它们密密匝匝的越过了场院的矮墙,嚎叫着冲了上来······! 大伙儿早就严阵以待,端着步枪,一起扣动了扳机。随着枪身的剧烈跳动,一颗颗炽热的子弹,飞出了枪膛,打倒了跑在前头的十几头狼!狼群犹豫了一下,马上又加快了步伐,它们越过同伴的尸首,无所畏惧的迎着弹雨冲了过来! 狼群穿过弹雨,跳入了场院。打头的数十头狼,不知场院底下有诈,“轰”的一声踩塌了陷阱······随后而来的群狼,眼见身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大坑,想要骤然停住,已经来不及了,它们被后面的狼群一拥,全都翻进了坑里! 坑里木桩林立,尖如枪戟,众狼甫一跌下,就被被木桩穿身,开膛破肚!一时之间,众狼浴血,死伤惨重!但狼群满山遍野,岂能为一座陷阱而改道?狼群前赴后继,纷纷跃下陷坑,后狼践踏着前狼的尸体,向站在坑顶的人群扑咬······! 众人向狼群放了一阵排枪,暂时遏制住了狼群的攻势,随即便转入了自由射击。郭解放和牛建军枪法好,各自射杀了十几头狼,而李援朝和小上海由于枪法太臭,又加心中紧张,放了不少的空枪!好在狼群队形密集,瞎打出去的子弹,也都打到死耗子······! 狼群被此起彼伏的枪声和飘散在空气里面的血腥气味儿,刺激的狂性大发,它们一面不惧生死的拼命往前冲,一面疯狂撕咬那些被枪弹打伤了的狼······! 狼群的凶残同样也激发了大伙儿们的斗志,距离远的他们就用枪弹射杀,距离近的则用刺刀解决!一时之间,喊杀震天,狼与人,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战······! 时间不长,郭解放他们就已经有人受了伤,狼群虽然也是死伤枕籍,但它们的援兵蜂拥而来,并没有退却的迹象······大伙儿个个刺刀见红,将爬上陷坑的狼,重又逼了回去。郭解放接连捅死了三头巨浪,但他的胳膊也同样被狼群咬伤,牛建军也杀了几头恶狼,俩人周身浴血,简直成了血葫芦一般! 狼群的攻势一浪高过一浪,蜂拥而来的狼群瞬间就撕破了众人的防线,把大伙儿从中间隔了开来。眼看众人就要被狼群包围,胡子连长突然大喊了一声,抄起早已准备好的火把,抡圆了胳膊,把火把掷向了空中······火把冒着青烟,翻着跟斗,从大伙儿的头顶飞了过去······“呼”的一声,引燃了壕沟里的柴火! 火焰燃起一人多高的火墙,挡住了汹涌的狼群!那些被大火无情吞噬了的狼,冒烟突火,四处乱窜,引燃了狼群里面其它的狼!狼群一时大乱,互相践踏,撕咬,徘徊于火墙之外,不住的哀嚎,鸣叫······! 被火墙围在里面的狼,想退退不出去,想进又势单力薄,只能冲着众人呲牙露齿,低声咆哮······大伙儿退到木屋的台阶上面,谁都没有开枪,因为打到这个时候,大伙儿的子弹已经所剩不多了! 牛建军看见这些狼,鬃毛竖立,目露凶光,害怕它们狗急跳墙,于是他抬枪就要射击,却被胡子连长拦住说:“别开枪······注意节约子弹······!”。 牛建军困惑的放下了步枪,问胡子连长说:“那该怎么办?我这刺刀可都已经卷了刃了······!”。 胡子连长顺手抄起门边的长柄斧子,说:“咱们的子弹不多了······应该把子弹留到最后再用······!”。 郭解放嫌自己的步枪太短,白刃格斗的时候不好用,于是他顺手抄起了墙角的一柄草叉子。 胡子连长带领大伙儿,绕过了陷坑,向被围在火墙里面的狼走去······! 那些狼被大火截断了退路,正惶惶不可终日,被大伙儿一逼,全都缩到了墙角里! 众人刀枪闪烁,步步紧逼,狼则左顾右盼,节节后退······狼的身后是炙人的烈焰,它们被挤在火墙的附近,被大火撩着了皮毛,发出焦臭难闻的气味儿,······这些狼,仿佛已经明白了它们的处境······所谓困兽犹斗,狼被逼到了绝境,自然不肯束手就犯······当即就有两头巨狼,一前一后,向胡子连长猛扑了过来······! 胡子连长抡起板斧,一斧子劈在领头那只狼的脑壳上面!还没等胡子连长拔出斧头,另一头狼,已经呼啸而来,一张森然巨口,猛地向他的喉咙处咬来······! 胡子连长悚然大惊,忙撒手护住了自己脖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郭解放一抖手里的叉子,狠狠的扎进了那头狼的身体······狼的身体被郭解放扎出了数个血窟窿,鲜血像小溪一样,潺潺的从伤口里面流淌了出来······! 狼被郭解放刺中,并未立刻毙命,它把牙齿咬的“咯支支”作响,一双凶狠的眼睛,死死的瞪着郭解放!牛建军从侧面,又捅了那狼一刀,那狼这才吐出了紫色的舌头,翻了白眼儿······! 三人即杀二狼,众人士气大震,齐声呐喊向狼群冲去!剩下的狼,本就胆寒,被众人这一阵鼓噪,早就吓得晕头转向,纷纷掉头往包围圈外逃跑! 大伙儿费了好的劲儿,才把包围圈里的狼,清剿干净。 郭解放放眼望去,火墙之外,狼影幢幢,火墙里面,尸横遍地······大火将伐木点儿照的通明,可是在这伐木点儿之外,则是那无穷无尽的可怕黑暗,······大风搅起了积雪,迷住了他的眼睛,木材在大火中”噼啪“作响,冲天的火焰,向苍穹喷射着点点的火星······他打了一个寒战,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完全汗湿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据守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燃烧的火焰,热气逼人,把地面上的积雪都融化了。地面上,一坑一坑的积水,倒映着耀动的火焰,四处奔跑的人群,将地面踩踏的一片泥泞······火焰连着了,伐木点儿附近的一片白桦树林,树林被火舌缠绕,燃起了冲天的大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白桦树林的火,越烧越旺,蔓延到了更远的树木······就连天边,也被这大火映照的通红······! 壕沟里的火墙,眼看就要熄灭了,被挡在外面的狼群,跃跃欲试。大伙儿发现苗头不对,连忙添柴加火,又引燃了火墙······!火墙外面,狼群乌央乌央的拥挤着,哀嚎着,徘徊着,与烈焰发出的“噼啪”声,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喧嚣······! 大伙儿拆毁了木制栅栏,搬空了柴火垛子,最终还是没能阻止火墙的熄灭······火焰一点一点儿的暗淡下去,狼群的绿色眼睛,却在黑暗里面愈加的清晰起来······! 大伙儿的心里都十分的明白,狼群就要来了!郭解放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手表的时针正指向凌晨三点······还有大概三个多小时,才能天亮,我们能坚持到天亮么······?我们的身后,还有一座木头搭建的木屋,如果把它给拆了,还能燃烧多长时间呢?狼实在是太多了,从这里望出去,极目远眺,到处都是灰褐色的狼群······看来我们就算把木屋全拆了,也未必能够坚持到天明······就算坚持到了天明,又能怎么样呢?难道这些狼会在天明之前撤走? 我们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出乎很多人的意料了······!现在死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杀死了不计其数的狼,可能比我这一辈子所见到过的狼还要多······那个在草原上被看作勇士的腾格尔,不过也紧紧杀死了五头狼吗?他要知道今天我杀了多少狼,他会不会感到吃惊呢?可惜,我没有机会亲自告诉他了······! 我现在倒在地上,并不会感到羞愧,也没有遗憾······我已经尽力了······我感到了疲惫······身上也很冷······当一件事情迁延过久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最初对死亡的恐惧,现在已经麻木了······太久的等待,往往是一种,可怕的折磨······我想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可是,它们会给我来一个痛快么······? 胡子连长的脸,泛着油光,在火光下底下,忽明忽暗······他沉着的对大伙儿说道:“同志们······眼看火就要灭了······我们不会放弃希望的······只要我们坚持到了天亮······就会有人来救咱们了······!”。 他饱含深情的望了一眼大伙儿,又缓慢地说:“你们······都要活下去······不管有多么艰难······现在,我命令······全体都有······全部进入木屋据守······执行命令······快······!”。 众人撤到木屋里以后,就用顶门杠顶住了木门。木屋里的两扇窗户,早就用木板钉住了,原来是用来防备熊瞎子的,现在正好排上了用场······大伙儿的枪口,从木板的缝隙里伸出屋外,等着狼群突破火墙! 木屋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一点儿声响。大家谁也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郭解放一面透过木头的空隙,望着屋外,一面想着心事儿······他的人生短的令他讶异,在他短短的一生当中,有什么值得记忆的呢?首先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一个笑语嫣然的孩子,他牵着一个女人的手······那时他的妈妈还没有去世,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脑海里,保留下了这一段宝贵的记忆······他记得那是一个晴朗的透明的午后,阳光在空气里面闪着光······妈妈的脸上,有着最温暖的微笑······! 老梁头儿和胡子连长头挨着头,点着了一根香烟。烟草的苦涩味道,在木屋里面弥漫,钻进每一个人的鼻腔······胡子连长深深吸了一大口,又缓慢的把烟从鼻孔里面喷出来······他吧嗒着嘴岔子,品尝着烟草的味道,慢条斯理略带遗憾的嘀咕说:“烟是好烟啊······就是没上好霜儿······!”。 他磕掉烟灰,抬眼看着大伙儿说:“同志们,你们也都看到了······咱们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如果没有人来救咱们的话······我想,不出今天晚上,咱们就会死在这里······!”。然后,他微微顿了一下,好像宣布什么发现似的,又继续说:“救援嘛······我看没什么指望了······外面都是成群的饿红了眼的狼······冲我们是冲不出去了······现在唯有死守这里······才有一线希望······!”。 胡子连长手里夹的香烟,燃成了烟灰,他厌恶而可惜的扔了烟头儿,用鞋底在木板上,蹭了很久。捻灭了烟头之后,他又接着往下说道:“刚才,我和黄政委碰了一下头儿,鉴于目前的紧张形式,我们不得已······作出了一个决定······!”。 胡子连长凛利的扫视了一眼大伙儿,说:“为了不让狼群侮辱死去战友的遗体,我们决定,不管是谁活到最后,在他临死之前的重要任务,就是要把战友们的遗体全部烧掉,绝不能留给狼群······这就是,决定的全部内容······至于具体执行人嘛······!”。胡子连长望了一眼郭解放,说:“就先交给郭解放,我相信他,一定会不折不扣的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大伙儿的眼睛都望向了郭解放,但谁也没有说话······老梁头儿重重的拍了拍郭解放的肩膀,开玩笑说:“小子,你这个任务可不好完成······首先······你的死在我老头子的后面······!”。 老梁头儿从屋里找出一桶煤油,挨个人身上都淋了些,告诉郭解放说,煤油不多了,待会儿把这里都浇上,一把火儿,把房子一块给烧了······! 这个时候,屋外壕沟里面的火,已经完全熄灭,风吹烟雾,一片迷蒙······狼群跳过壕沟,冲进了院子······! 牛建军忍不住开了一枪,一头毫无防备的狼,被子弹贯穿了脑袋,一头栽倒在了雪地上······可是,死狼的身后,黑压压的涌上来了跟多的狼······! 刘莉莉眼见火光渐熄,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她悄悄拉住了郭解放的手,脸上带着甜蜜而苦涩的微笑,眼睛里面闪烁着恐惧······她哆嗦着嘴唇,小声的对郭解放说道:“想不到······咱们竟然要死在这里了······!”。 郭解放使劲捏住了刘莉莉的手,安慰她说:“别害怕······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 窗外的寒风,从缝隙里面倒灌进来。屋里浓重的煤油气味儿,熏得众人隐隐作呕······场院里的那株枣树,伸着遒劲的枝杈,努力的戳向蒙昧的天际······此起彼伏的狼嚎,在山谷的上空回荡······远山全都笼罩在一片白色的雪雾里面,让人看不清它的轮廓······! 死亡威胁着屋里的每一个人,它无处不在,使人感到恐惧、无助······同时也使两颗年轻的心,靠的更近······郭解放觉得心里热烘烘的,他轻轻的握住了刘莉莉的手,小心的捂在自己宽大的手掌里面······! 刘莉莉低垂眼帘,不好意思去看郭解放的眼睛,她仿佛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小声的对郭解放说,你喜欢我么?这句话一问出口,她的脸马上就羞的跟晚霞一样······! 郭解放百感交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刘莉莉听郭解放半晌不吭声,以为他并不喜欢自己,于是满面的红云消退,嘴唇和脸颊开始变的苍白······她胆怯的抬起眼眸,可怜的看着郭解放······! 郭解放感觉到了刘莉莉神色的变化,看见她潸然若泣的娇羞模样,不觉心如刀搅,像这样一个女人,我该怎样保护她呢?又该用什么保护她呢?望着刘莉莉期待的眼神儿,郭解放不禁说道:“我也同样喜欢你······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可是我们就要死去······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刘莉莉心满意足了,她媚眼如丝,趴在郭解放得胸膛上,说:“不,我不允许你这样想······只要我们相爱,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可怕的······!”。 两颗孤独的心,在这绝望的时刻,迸发出了爱情的火焰,这火焰,驱除恐怖、哀伤,点燃了人们内心的希望······!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白彪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火,终于完全熄灭了,黑压压的狼群,涌了上来······木屋就像激流里的一块小石子,任凭惊涛骇浪的冲刷······呛人的烟雾,被不定的风,吹的四处飞扬······死灰复燃的灰烬,闪着诡异的亮光······树林剧烈的燃烧着,在狂风的催促下,贪婪的舔噬着去年夏天,才刚刚萌发的娇嫩枝条······整个树林发出了“噼噼剥剥”的喧嚣······烟雾像夜雾一样,在树林里面流淌······! 狼群穿过烟雾,密密匝匝的围住了木屋。它们显然已经闻到了,木屋里面人的气味儿······它们变得狂躁、好斗,围着木屋团团乱转,竭力想要找到进入木屋的方法······! 郭解放、牛建军通过窗户的缝隙,不停的向外面射击,可是他们的子弹并不能阻挡汹涌的狼群·······! 大家据守在木屋里面,听着屋外的各种古怪声响,分辨着它们抓挠板壁的声音······啃咬木头的声音·····挖掘地面的声音······大伙儿胆战心惊,不知道他们这个唯一的避难所,究竟还能坚守到多久······? 郭解放从窗缝望出去,看见外面已经完全被狼群占据了······远处的残火,还没有熄灭,闪着暗淡的微光······借着这光亮,他模模糊糊的看见,狼群里面有一只极为特殊的狼······这头狼浑身雪白,一双血红的眼睛,在黑暗里面烁烁发光······其它的狼看见了这头白狼,好像都极为害怕似的,浑身发抖,瘫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郭解放猜想这白狼一定就是狼王,他指给老梁头儿看。老梁头儿看见白狼后,不禁脸色大变,说这怎么是一只白彪呢?郭解放听敖家兄弟讲过,这彪是一种极为猛恶的动物,由于极为稀少,就算整天钻老林子的他们,那也是从没有见过的,今天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呢?郭解放赶紧仔细再看,果然看出这头白彪跟那些狼有些不同,白彪不但个头比狼大,而且耳朵也不一样······狼的耳朵都是尖的,而它的耳朵则是圆的······! 牛建军端着步枪,问老梁头儿说:“你说它不是狼?彪是个啥玩意儿······?”。 老梁头儿说:“多少年了也没发生过这么大的狼灾······原来都是这白彪在后面搞的鬼······!”。 牛建军抄起了步枪说:“管他是不是狼王,老子先给它来一梭子再说······!”。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牛建军撸胳膊挽袖子,瞄准了外面的白影,就打了一梭子!枪声惊动了白彪,它跃下山坡,一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牛建军没有打中白彪,众人不经扼腕叹息! 与此同时,狼群已经把窗户上的木板咬开了一道口子,大伙儿手拿棍棒,守在窗户的跟前,准备要关门打狗······狼虽然凶残,但也很聪明,它们把窗户咬开以后,并不敢贸然进来······只派了一头小狼,从窗户外面探进了脑袋······胡子连长二话不说,抡起了板斧,只一下子就将那只狼的脑袋给剁了下来!狼头掉在地上,眼睛却还冲着胡子连长直眨巴······外面的狼群被惊,再也不敢把脑袋探进屋里来了······! 狼在窗户这边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就打起了门的主意,一公头狼,人立趴在门上,用爪子拼命的挠着门板······虽然门板被狼挠的木屑飞溅,可门却纹丝不动······! 那狼也失去了耐心,它收回爪子,用鼻子在门前使劲儿嗅了嗅,气味儿告诉它,只要自己进了这道门儿,就会有很多的食物在里面等着它······狼很兴奋,它摇了摇,自己那灰蓬蓬的丑陋大尾巴,把鼻子凑近了门缝儿······门缝里面传出食物的香甜味道······它搞不明白,食物就在里面,自己为什么就是吃不进嘴里呢?这一点,让他感到无比的困惑和沮丧······狼用爪子扒拉着地板,它希望自己能够从门缝底下钻进去,独占屋里的所有食物·····可是门缝实在太窄了,它连爪子都伸不进去,这该怎么办呢? 狼焦躁起来,它冲附近的同伴呲了呲牙,要求同伴过来帮忙,同伴围了上来,轮番抓挠门缝底下的木板······木板终于被它们抓穿了,露出了底下的泥土·····! 它们在泥土上面,挖了一个大坑,然后用嘴巴把上面的地板咬碎,拖出了土坑······! 地板下面的异常响动,早就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胡子连长悄悄指挥着大伙儿,在房门跟前布下了网罗,就等着狼从地板下面钻上来!大家伙儿手持长枪短棍,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地面,仔细谛听着下面的动静······郭解放的手里,抄着木棒,他把木棒小心的放到了地上,用耳朵贴住地面,仔细的听了听······然后站直了身子,向脚下的地板指了指,小声的说:“就在下面······有好几只呢······! 老梁头儿看了看胡子连长,小声的说:“不能再让它们往前挖了······这样会把房子都挖塌的······!”。 胡子连长看了看敖家兄弟,敖家兄弟表示赞同老梁头儿的意见。于是胡子连长,一猫腰儿,一只手抠住了地板的缝隙,手指头猛的一使劲儿“哗啦啦”一阵乱响,一下子把大伙儿脚底下的地板,掀了个底朝天······! 躲在地板下面的狼,陡然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吓的缩成了一团儿······刚想从原路退回,早让胡子连长拦住了去路! 那狼一见后路被堵,身上的鬃毛,根根炸立,尾巴也夹在了肚皮底下,屁股坐在了地上,呲牙向众人发出威胁的嘶叫······! 牛建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叫道:“出来了······出来了······可别叫它跑了······!”。 李援朝则被满脸凶相的狼,吓了一大跳,他一面往后退,一面胆战心惊的喊道:“围住它······围住它······别让它出来了······!”。 黄雅菊叫道:“快拿灯来······下面太黑了······!”。 老梁头儿点着了油灯,油灯的昏暗亮光照亮了地板下面的坑道······敖老大悄悄给敖老二使了一个眼色,敖老二点了点头,突然探手从坑道里面抓住了狼的后腿儿,一把把它从里面给提溜了出来······! 狼被逼的走投无路,又被敖老二突然袭击,自然把狼吓得嗷嗷怪叫,回头就向敖老二的手上咬去! 敖老二眼明手快,岂能让狼咬到了手?他突然把手一松,就将那狼狠狠的摔到了地上。不等狼从地上爬起,敖老大一把揪住了狼头上的鬃毛,另一只握着刀子的手,在它的脖子底下轻轻一抹儿······那狼的脖子就被刀子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就像决堤的洪水,咕咚咕咚直往外涌······! 敖老大放干了狼血,这才把狼松开。被松开的狼,还没有完全死透,它顽强的扒拉着地面······变成绛紫色的舌头,被自己咬的血肉模糊······曾经令人胆寒的尖牙,也已失去了光泽······它艰难的喘着粗气······血沫子从它的伤口里,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 郭解放可怜这头将要死去的狼,他走到了狼的身边,用力挥起了木棒,照着狼的后脑勺儿,狠狠的砸了下去······狼的头骨被木棒打的粉碎,血肉飞溅了郭解放一身······! 大伙儿刚想将死了的狼扔进坑道,就听房顶上面“哗啦哗啦”一阵乱响,老梁头儿大叫一声不好,说狼上了房顶了······! 郭解放知道,这房顶是用桦树皮和树枝铺的,根本就不结实,狼在上面,很有可能会掉下了!大伙儿都抬头盯着屋顶,生怕房顶给狼踩塌了······屋顶上面的声音愈来愈响,也不知道屋顶上到底有几只狼······就在大伙儿提心吊胆的当口儿,敖老大给牛建军打了一个手势,让他用刺刀向屋顶上面刺······! 牛建军点头答应,踮脚走到响声最大处,举枪猛地向上一刺,一股热血从屋顶滴答了下来······牛建军大喜,拔枪复又再刺,这一枪可就扎了空,往外拔的时候,没留神,屋顶被他这么一扯,竟“哗啦“一声,全都塌了下来······大伙儿抱头鼠窜,可木屋里面,就那么丁点儿大的地方,又能躲到哪里呢?一时之间,房梁折断,烟尘四起,大伙儿都被压在了屋顶底下······好在屋顶除了树皮之外也没有别的东西,大家被压在了底下,谁都没有受伤······! 木屋里面一时静的可怕,只有屋外的狼群抓挠壁板的响声,让人毛骨悚然······天边,已经现出了一点儿鱼肚的白色······看来天,马上就要亮了······!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发现地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扒拉开压在身上的树皮、杂草,刚从地上站起来,就看见一头狼,呲着牙咆哮着,张嘴向他的喉咙处咬了过来!郭解放吓了一个机灵,抬起胳膊,挡住了狼嘴,狼嘴咬住了他的胳膊,狼牙刺进了他的皮肉······狼使劲的晃动着脑袋,想把他的胳膊扯下来······郭解放感到自己的胳膊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忍不住叫出了声儿······! 这个时候,牛建军、老梁头儿正好也从房盖底下钻了出来。看见狼正在撕咬郭解放,立马抄起家伙来救郭解放! 牛建军端着枪,猫腰从狼的身后上来,一枪扎在了狼的屁股里。巨狼屁股被捅,“嗷”的一声松开了郭解放的胳膊,俯身钻到了地板下面······! 牛建军端枪上前查看,发现刚才狼挖的那条地道里面,居然还有另一条更深的地道!巨狼就是钻进了那条地道! 牛建军惊奇,招呼大伙儿过来看。大伙儿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条地道通向哪里!老梁头儿捋了捋胡子,说:“早就听说这附近的山上遍布地堡、要塞,现在看来此话不假啊······!”。 胡子连长说:“你是说,这是当年日本鬼子挖的地道······?”。 牛建军撸起衣袖,说:“先甭管它是谁挖的了······等我下去,先把那只狼抓上来再说······!”。说完,拿了一只手电筒,耸身跳到地道里面,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郭解放包扎好了伤口,探头向地道里面看了看。只见地道之中,黑沉沉的不见一丝光亮······不时还有一股股的阴风,吹拂上来······郭解放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对眼前的这个黑洞,竟然有一种不能名状的深深恐惧······他不禁替牛建军担起心来······! 正在大伙儿围着地道口,往下面看的时候,一只母狼,从窗户窜了进来!胡子连长一面用斧头抵挡母狼的扑咬,一面指挥大伙儿封堵窗口······闯进来的母狼长的要比一般的狼稍小······干瘪的肚皮紧紧贴着母狼的后脊梁骨······母狼的动作敏捷而凶狠,胡子连长接连砍了几斧子都让母狼灵巧的躲开了! 老粱头儿、胡子连长、敖老大三人围住了母狼,余下的众人则堵住了窗户和大门······窗口,又有一头狼想要窜进来,被黄雅菊、刘莉莉、和李援朝捅死在了窗外。 陷入包围圈的那头母狼被胡子连长“飕飕”挥舞的斧头吸引了注意力······它完全没有留意,站在它身后的老梁头儿和敖家老大······这两个人,正偷偷的向它的背后移动,摸了上去······! 老梁头儿瞅着母狼没留神,一把拽住了母狼的后腿儿。母狼大惊,回头去咬老梁头儿,老梁头儿却并不松手,而是猛地往后一拖它的后腿儿······母狼随即就失去了平衡······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敖老大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右手攥着牛耳尖刀,狠狠的攮进了母狼的脖子······母狼的毛发瞬间都竖了起来,鲜血从狼毛底下,缓缓的淌了出来······母狼剧烈的喘着粗气,抖动着身体······包裹在皮毛底下的肌肉,清晰可辨······母狼终于支持不住了,瘫倒在了地上······它在临死以前努力的抬起来了脖子,想要舔一舔脖子上的伤口······! 牛建军此时,也从地道里面爬了出来,把刚才那头钻进地道里面的狼拖了出来。那头狼已经被牛建军给活活捅死了,软塌塌的身子就像一个破布袋子······牛建军兴高采烈的吹嘘说,狼钻到地道里面回不过身子,被他用刺刀在屁股里面一阵乱搅合,狼就这么活活的给痛死了······!他还说,地道里面好像很长,实在不行的话,大家可以藏到地道里面······如果狼也敢下来,咱们就把它们堵在地道里面,保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大伙儿听了,全都欢欣鼓舞,都说这下可有救了······那可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得深山出太阳啊······! 老梁头儿捋了捋胡子说:“俗话说,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你别说,还真是这么个理儿······就是不知道这地道通到哪里······?”。 胡子连长目光一闪,说:“酒蒙子,咱们建房子的时候,可没发现这里有地道啊?这地道可别光有进口没有出口啊?”。 牛建军说:“地道里面可能是通的······刚才我下去的时候,感觉有风从里面吹出来······!”。 黄雅菊说:“现在情况紧急,咱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会儿狼群进来了,咱们再想下地道,那就来不及了······!”。 敖家老大赞成黄雅菊的看法,于是就让受伤较重的郭解放先下了地道。郭解放本想把枪也带下地道,可没成想,地道比他想象的还要窄小,不得已他只得把刺刀卸了下来,一手拿刀,一手握着手电筒,下到了地道里面······! 老梁头儿跟在郭解放的身后,黄雅菊、刘莉莉、小上海、小张、小王依次也都跟了下来······敖家兄弟跟在他们的后面也先后跳下了地道······上面就只剩下李援朝、牛建军和胡子连长! 牛建军看上面只剩下他们几个了,就问胡子连长说:“连长,你凭啥把俺给安排到了最后······?什么时候这逃命也讲究个论资排辈儿了······?”。 胡子连长瞪了牛建军一眼,上下打量他说:“就你这身子板儿,卡在里头该怎么办······?”。 牛建军脸涨的通红,他已经出离了愤怒,憋了很久,才瘪出了一句话:“连长,你这是明目张胆的歧视,心宽体胖的革命群众啊······!”。 李援朝在一边,“噗嗤”一笑,对牛建军挤眉弄眼,说:“还有一个原因,连长还没跟你说呢······!”。 牛建军好奇的问:“是什么原因······?”。 李援朝一本正经的说:“咱们外面有什么?”。 牛建军愕然道:“当然是狼了······?这个还用你问我······?”。 李援朝幸灾乐祸的说:“对呀······你好好想一想······狼吃了你一个,打的饱嗝都能带出油花来······它还会再追我们么······?”。 牛建军恍然大悟,原来李援朝这小子还在取笑自己,不由的跳将起来,指着李援朝的鼻子大骂道:“好你个臭小子······敢拿你爷爷开涮······看我不撕烂你的臭嘴······!”。 李援朝嘿嘿一声怪笑,纵身跳下地道,仰面对牛建军说:“哎······牛胖子······小心你那一身的肥膘儿······别让狼群给吃了······!”。说完,他怪笑一声,一矮身子,钻进了地道。 牛建军气急败坏的冲着地道口,高声叫骂道:“眼镜儿,你小子有本事别跑啊······?看我把你抓住了,不把你小子的蛋黄捏出来······!”。 黑糊糊的地道,深不可测,隐隐的传来李援朝“咯咯”的怪笑声······听声音,李援朝已经爬的很远了······牛建军被地道里面呼呼往外直窜的寒气,激的浑身山下一阵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膀胱一紧,有了尿意,他提着裤子,舒舒服服的撒了一泡尿,就听胡子连长招呼他下地道。 牛建军一面跳进地道,一面对胡子连长说:“连长,我怎么觉得这地道里面,阴森森的怪吓人的啊?咱们可别刚出了龙潭,这又进了虎穴了······!”。 胡子连长正趴在门缝上,往外面偷看。听见牛建军说话,就小声对他说:“你小子怎么那么多的废话?还不赶紧下地道?”。 牛建军担心的问胡子连长,说:“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胡子连长摆手道:“小点声······别把狼再招来了······你先下去······我马上就来······!”。 牛建军点头答应,说:“你可快着点儿······我在前面等着你······!”。 胡子连长不耐烦的对牛建军挥了挥手,回身搬起了煤油筒,他把煤油倒在地上,刚从兜里摸出火柴,就听身后一声狼叫······胡子连长心里一寒,扭头一看,一头狼正凶狠的盯着他呢! 胡子连长愣在了当场,不敢移动,那狼也一动不动的低声咆哮,一人一狼就僵持在哪里,谁也不敢首先发作······胡子连长心里着急,心想:“我跟它这么僵着也不是个办法······等到狼群发现了这里的虚实,到那时候······可就真的麻烦了······!”。 想到了这一层,胡子连长悄悄伸手去拿,靠在一旁的长柄斧子,那狼看见他去摸斧子,狼牙立时就呲了出来,它的后腿儿一蹬,凌空就向胡子连长扑来过来······! 胡子连长见狼扑了过来,忙缩手后退,躲过了狼的这一扑,那狼一扑不中,翻身又向他的腿上咬去! 胡子连长只得再次后退,被狼给逼到了地道的边上······就在这一瞬间,从窗户外面又窜进来数条黑影儿,胡子连长拿眼角一扫,心里不紧叫起苦来,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招架不住这么些的狼······!他把后槽牙一咬,心道:“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他猛地弯腰作势,右手却趁机捏出了一根火柴。围在他身前的那几头狼,被他吓得慌忙闪到了一旁,就在这两三秒的间隙中······胡子连长划着了手上的火柴······火柴上小小的火焰,闪着橘红的光······照亮了胡子连长坚毅的脸庞······! 当狼发现眼前这人的手里根本就没有家伙的时候,它们纷纷掉头向他扑了上来······狼咬烂了胡子连长的腿肚子,也咬住了他捏着火柴梗的手······火柴掉到了浸满柴油的地面上,”呼”地一声燃气了冲天的大火······! 胡子连长只觉眼前晃动的都是橘红的火焰,他的头发和胡子瞬间全都烧着了······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他的鼻端······全身的皮肤像针扎一样的疼痛······他晕晕乎乎的看见,在烈火里面,几头烧着了的狼,在拼命的扭动着身体······! 正文 第四十章 金头蜈蚣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胡子连长虽然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还记的地道的入口就在身后。于是他奋力的往后一滚,果然掉进了地道里面······地道里面并没有受到大火的波及,但是上面的大火却越烧越旺,地道下面也是浓烟滚滚,呛得他根本喘不过气来······胡子连长赶紧拍熄了身上的火焰,忍着浑身的疼痛,艰难的往地道里面爬去······! 他爬了很长的一段儿时间,觉的嗓子、眼睛没有刚才那么疼了,这才停了下来,听了听周围的动静······身后,还能听的见木屋燃烧的“哔啵”声,一阵阵浓烈的烟气,顺着地道,弥漫开来······前面,不知是谁的手电,在如墨的黑暗中闪烁······胡子连长向手电光的方向,爬了过去······手电后面的人大声喊问:“是谁······?”。 手电光晃了一下,照在胡子连长的身上,胡子连长探起身子,用手遮住眼睛,回答说:“是我·····!”。 手电后面响起了牛建军的声音:“原来是连长啊······我还以为是狼跟下来了······连长,你可上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呢······!”。 胡子连长松了一口气儿,疲惫的放下胳膊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啊·····!”。 牛建军挪开手电光柱,爬近胡子连长,关切的问他说:“连长,你这头发和胡子怎么了······?”。 胡子连长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下巴,这才发现自己的头上和下巴底下,空虚而匮乏······原来浓密的须发全都让刚才那一场大火给烧了个精光······胡子连长此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腿肚子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于是让牛建军帮忙,把他被狼咬伤了的腿,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他们两人一块儿向前追赶大伙儿去了······! 最先下到地道里面的郭解放,此时也正在经历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自从他爬进地道以后,就老是觉得,地道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周围爬来爬去,每一次他想要看清那个东西,却总是什么也没有发现······郭解放记得,曾经有人对他说过,人的恐惧大多来源于未知······但这在自己周围出没的东西,又到底是什么呢······? 郭解放一手握着刺刀,一手端着手电,往前挪动着身体······地道一路向下,一直延伸到了山腹之中。又向前爬行了数十米,他看见地道前面被泥土挡住了,于是他停了下来,用手扒开了泥土·····! 老梁头儿在后面问郭解放,怎么不走了?郭解放解释说,前面被泥土堵住了,他正在清理呢。郭解放扒开泥土之后,用手电向里面照了照,他发现地道的深处盘旋萦纡,根本就看不见出口······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心想,这地道要是没有出口,大伙儿不是要被憋死在这里了么······? 后面的老梁头儿催促郭解放快往前面爬,郭解放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里面爬······又爬了一段距离,郭解放发现,地道的前面好像躺着一个人······郭解放心里“咯噔”一下,吓得他连头发稍都立了起来,心想:“这里怎么还会有人呢?难道还有人比我们早一步找到了这里······?”。 郭解放不敢再往前爬了,他用手电筒,仔细照了照前面的那个人,只见那人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儿动静。郭解放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心道:“他怎么没有一点儿动静呢?难道是个死人······?”。 地道里的那个人斜着脑袋,根本看不见他的脸,郭解放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但他还是决定喊两嗓子试试······于是郭解放冲着那人喊道:“哎······前面的人听着······你是那部分的······?”。 喊了几声,也不见那人回答,于是就又喊道:“我们是兵团的······你不要害怕······!”。 老梁头儿在后面拍了拍郭解放的腿,问:“你跟谁说话呢······?”。 郭解放对老梁头儿说,前面发现了一个人! 老梁头儿好奇,也爬上来查看。 他一面嘬着牙花子,一面对郭解放说:“真是邪了门了······这地道被封了多少年了,怎么还会有人呢?”。 郭解放接过话把儿,说:“我看有人是个好事,这说明地道里面是通的······咱们能从这里爬出去!”。 老梁头儿神情诡异的问郭解放,说:“如果地道里面真是通的话······那这个人又为什么要往这里爬呢······?”。 郭解放想了想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你想知道就只有自己问他了······!”。 老梁头儿嘿嘿一笑说:“我怎么问他啊?前面的那人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郭解放吓了一跳说:“你别吓唬人······你······你怎么知道那人已经死了······?”。 老梁头儿呲牙道:“你就看不见他身上的一股黑气么······?”。 郭解放朝那人看了看,说:“没看见啊?哪有黑气了······?”。 老梁头儿突然鬼魅的一笑说:“你要不信的话,可以爬过去看看······不过可别怪我老梁头儿,事先没提醒你啊······!”。 郭解放年轻气盛,最听不得别人这话,心想:“看看就看看,顶多不就是具死尸吗?有什么好害怕的,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郭解放啐了一口唾沫,他虽然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但真要他就这么爬过去,心里着实还有点儿胆秃儿······为了给自己壮胆儿,他故意对前面那人喊道:“前头的······我过来了啊······俗话说这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有什么冤仇······你就去找他们去······我就是一过路的,跟你借个道儿······你呐······费心······让让道吧······!”。 老梁头儿在后面,嘿嘿怪笑,说:“你小子感情是公鸡拉屎----头硬啊······!”。 郭解放一咬后槽牙,说:“谁······谁······公鸡拉屎了······你看着······我现在就过去了······!”。 郭解放硬着头皮,勉强爬到了那人的跟前,用手电仔细一照,看见那人身上的衣服早就糟朽的烂了,也不知道这人死在这里多少年了······郭解放伸手去拉那人的胳膊,嘴里还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满天神佛,玉皇大帝······阿门······真主阿拉······保佑保佑······!”。 郭解放刚扯住那人的胳膊,就见那人的脑袋却从脖子上掉了下来······郭解放大吃一惊,差点吓尿了裤子,心想:“难道······难道他不同意我挪动他的身体不成······?”。 低头再一看那颗掉了的人头,只见它皮肉干瘪,好似谷树皮一般,原来这人的尸首,死在这地道里面,并没有腐烂,而是逐渐变成了一具干尸······郭解放用手电照了照人头的面部,发现他的面部表情恐怖而狰狞,仿佛在临死之前经历了莫大的痛苦······他到底是怎么死在了这里呢······他在临死之前,又到底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呢?郭解放的脑子里,一时之间闪过了无数个问号······! 老梁头儿在后面催促郭解放,要他赶快把死尸拖出来,给大伙儿让道······郭解放于是壮着胆子拽住干尸的胳膊,使劲儿往外一拉,那干尸却出乎他预料的轻······郭解放往干尸的后面一看,立刻就明白了······原来干尸的腰部往下,已经没了踪影,只剩了上半截的身子······郭解放大感奇怪,心想:“他的下半截身子去哪了呢?难道他根本就没有腿?还是在地道里被什么东西给吃了呢······?。 郭解放悚然大惊,刚想往回爬,就看见干尸的后面,闪着两颗绿色的眼珠子······郭解放后脊梁骨上一阵发麻,汗毛都竖了起来,心里暗道:“坏了!这地道里面真有东西······!”。 他摸索放在地上的刺刀,举着手电,向那两颗眼珠子照了过去······手电的光柱一下子打在了干尸后面的黑暗中······郭解放看到,一只硕大的金头大蜈蚣,正在咝咝叫着冲他爬了过了······郭解放大惊,回身就往后退,可是身后已经被老梁头儿堵住了,眼见那金头蜈蚣的巨大鳌钳已经向他夹了过来,郭解放只得横过了手电筒架住了那夹过来的鳌钳······金头蜈腥气扑鼻,咝咝怪叫,一鳌钳就将手电筒夹的瘪了下去······郭解放心里一寒,心道不好,这蜈蚣这么厉害······他抄起了刺刀,瞅准了金头蜈蚣的大嘴,一刀捅了进去······金头蜈蚣咝咝怪叫了几声,翻转了身体,嘴里面喷出了大量的绿色液体,溅了郭解放一身······!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地下要塞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杀了金头蜈蚣之后,跟老梁头儿合力将尸首埋到了地道的下面。然后又继续往里面爬,爬了有十几米,就到了地道的出口,郭解放不禁大喜过望······他赶紧就从地道出口钻了出来,出来一看,地道的出口原来开在了一个竖井的里面。 竖井底部距离井口有两三米高,郭解放踩着老梁头儿的肩膀,爬上了竖井······竖井的顶上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郭解放打开了手电,往四周照了照······手电的光柱,划破了黑暗的帷幕,使周围的景物清晰了起来······! 郭解放发现他们原来来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这里空旷而宽大,四个巨大的水泥立柱,耸立在黑暗里面······四面都是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坚固围墙,头顶上是跨度巨大的圆弧形穹顶······在他的脚下,还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具的尸骸,这些尸骸死状各异,有些骸骨上面还留有清晰的枪弹痕迹······它们都腐烂的只剩下了一堆白骨······! 郭解放没时间研究这些人的死亡原因,他端着手电,小心的穿过了尸骸,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截还没有腐烂的绳子,把竖井下面的人,一一拉了上来······大伙儿爬上竖井之后,纷纷猜测这个建在地底的建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牛建军一面四下乱晃着手电,一面瞎猜说,这里可能是咱们部队在山里面挖的三防工事,那是为了防备苏联大鼻子给咱们来个外科手术式的核打击······老梁头儿不同意牛建军的猜测,说这里更像是一个仓库······说不定是小日本子,当年遗留下来的弹药库呢! 李援朝说,这里就算曾经放过武器弹药,这会儿也早就搬走了······您老睁开眼睛看看,这里面光秃秃的哪还有什么东西啊······? 胡子连长也猜测说,这里很可能就是当年小日本子秘密修建的地下要塞······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大人说过这个秘密要塞······据说这个秘密要塞里面,有一个巨大的杀人机器,它一夜就能吞吃十几个中国人······而且日本人把它们在中国掠夺的很多金银财宝也都运到了这里藏了起来······我还听人说,这座要塞里面四通八达,如果没有人带路的话,很容易就会迷失在里面······! 黄雅菊感兴趣的问:“你说的这座要塞到底叫什么名字啊······?”。 胡子连长嘿嘿一笑说:“听说这座要塞就修建在牛头山的下面,所以也叫牛头山要塞······!”。 大伙儿惊讶道:“咱们现在不就在牛头山的山腹里面吗······?”。 当胡子连长提到牛头山要塞的时候,郭解放突然看见,老梁头儿的脸色,忽然变得跟纸片一样的白······郭解放问老梁头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老梁头儿支支吾吾的也不回答,转身躲进了人群里······! 郭解放见老梁头儿没什么大碍,回头问胡子连长,地下的尸骸又是怎么回事儿呢? 胡子连长认为,竖井周围的尸骸应该是当年修建地下要塞的中国劳工,当要塞就要竣工的时候,日本人为了保守牛头山要塞里面的秘密,就将当初参与修建要塞的中国劳工集体枪杀在了这里······! 黄雅菊听说这里很可能就是一座地下要塞,她心想:“既然是座要塞,就一定要派人驻守······有人驻守就一定要有进出的大门······找到要塞的大门,就能从这里面出去了······!”。于是,她催促大伙儿赶紧寻找出口,好从这座地下要塞里面出去······! 可是这地下要塞里面漆黑一片,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走!大伙儿于是又聚在一起想办法······老梁头儿提议说,把大伙儿暂时分成三个小组,每一个小组向一个方向寻找······不管找没找到,以一十五分钟为限,大伙儿重新回到竖井的旁边集合······! 大伙儿都觉得这个办法靠谱,于是就把众人分成了三个小组。郭解放带着刘莉莉、牛建军、李援朝四个人组成了第一小组,拿了一把手电,向竖井的正前方走去······。 剩下的两个小组也都拿了手电,分别向左右两个方向探路。 郭解放带着他那一组的人,往前走了没几分钟,就隐隐约约的看见了一堵钢筋混凝土的高大围墙。牛建军在后头吧嗒着嘴岔子,咋呼道:“坏了,咱们这边是一条死路,前面根本就没有路了······!”。 刘莉莉说:“你先别着急,咱们再找找,如果这里过去真的是小日本修的地下要塞的话,一定会有出去的路的······!”。 大伙儿于是又顺着混凝土的围墙往左边走了十几步,发现在围墙的中间,竟然有一个门洞······门洞里面是一个单扇的铁皮大门,门把上缠着手臂粗细的铁链子,铁链子上面还锁着一把大铁锁······! 大伙儿看到大铁门,全都嬉笑颜开,李援朝当即夸奖刘莉莉见多识广,立了头功······可等他们看到了那把大铁锁的时候,大伙儿却又愁上心头······! 大家推了推铁门,铁门和铁锁相互碰撞,发出惊心动魄的“呼啦哗啦”的响声······刘莉莉害怕的盯着大铁门的门缝······门缝里面黑洞洞的······好像随时都会有一只大手,突然从里面伸出来一样,扼住自己的脖子······刘莉莉哀求大伙儿快别摇了,弄出这么大的响动,惊动了里面的东西该怎么办······?“。 牛建军大大咧咧的说:“你害怕什么?这里除了咱们这几个毛人之外······哪还有其他的人?如果里面还有别人的话······那倒好了·····省的老子费劲儿找出口了······!”。 郭解放瞅了瞅自己手腕上的那块儿上海牌的手表,说:“快到时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 牛建军问:“现在就回去?那这门该怎么办?”。 郭解放说:“咱们先回去,这门等回来了再想办法!”。 大伙儿转身往回走,跟另外两组人马会齐,一块儿又回到了大铁门的跟前。 胡子连长看了看大铁门上的锁头,二话不说,抡起了斧头,照着铁门上的锁鼻儿就是一斧子······只听“嘡啷”一声脆响,斧刃处溅出了一溜儿火花······缠绕在铁门上的铁链也随之“哗啦”一声,散了开来······! 牛建军抢先一步,缓缓拉开了那扇铁门。铁门“叽叽咂咂”的一阵怪响,露出了铁门后面黑洞洞的空间······铁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霉烂气味儿,涌了出来······大伙儿捂住口鼻,躲到了门的傍边······郭解放端着手电,往里面照了照······铁门的后面并不是他们想象的是要塞的出口······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只是一条笔直的走廊······! 牛建军当场就傻了眼儿,他瞅着这条诡异的走廊,对郭解放眨巴眨巴眼睛,说:“这······这他妈的可真是崴了泥了······里面怎么出来这么条走廊呢?那出口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胡子连长对大伙儿摆了摆手,命令说:“大伙儿都跟上,咱们到里面去看看······!”。 胡子连长头一个走进了进去,他发现走廊的地面虽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但灰尘的下面却铺着平整的水磨石的地面,人走在上面“咯噔咯噔”作响······走廊的弧形天棚顶上,吊着一排伞形的电灯,经过了长久的岁月,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点亮了······! 郭解放最后一个走了进去,他用手电胡乱的到处照射,偶然间发现,在走廊的墙壁上,到处都有深浅不一的道道抓痕······而且这些抓痕主要击中在铁门的后面······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破门而出似的······刚才在地道里面的时候,郭解放就曾经杀死了一只个头奇大的金头蜈蚣,这种蜈蚣按理说只生活在东南的海岛上面,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维度如此之高的大兴安岭······而且他杀死的那条金头大蜈蚣比它在原产地的时候,不知大了多少倍······它又是怎么才变的如此巨大的呢? 铁门后面的抓痕,明显不会是金头蜈蚣留下来的······那么它到底又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呢?铁门上面布满了抓痕,看痕迹已经有些年头了,如果不是铁门的保护,那东西或许早就已经从里面跑出来了······过去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当初的东西,它还会不会活着呢······?它是否还会在这黑乎乎的地下要塞里面等着我们呢······? 正文 第四十二章 什么是尸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赶紧追上了胡子连长,把他的发现告诉了大伙儿,大伙儿也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既然大家已经都进到了地下要塞里,现在想回头已是不太可能了······大伙儿于是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里面走······走廊的尽头有一间小房子,郭解放用手电往里面照了照,房子里面显得很凌乱,到处是倾倒的家具,家具的上面盖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空气里面飘荡着一股,奇怪的腐烂味道······胡子连长对郭解放使了一个眼色,当先走进了房子。郭解放随后也跟着,走了进去······刚进房子里,郭解放就蓦然发现,在他手电光的快速闪动中······他好像隐约看见有一个人就坐在在墙角里面······郭解放悚然一惊,一把拉住了胡子连长,对着墙角的方向指了指······! 胡子连长身上也是一紧,好像他也看见了黑影儿,他双手握住了斧子柄,冲着墙角大喊一声:“谁在哪里······!”。 郭解放的手电随即向墙角照了过去,手电的光柱照亮了墙角······原来在墙角的地下,坐着一个死人······死人身穿鬼子军服,身上的皮肉早已经腐烂干净,被手电光这么一照,身上的白骨发出了惨白的光······胡子连长长出了一口气儿,转头对郭解放嘿嘿一笑,说:“原来是个死人······倒吓了我一跳······!”。 郭解放走近死尸,转头对胡子连长说:“连长,这具死尸的骨头上面怎么会有咬痕呢······?”。 胡子连长也凑了上来,说:“死尸得身上怎么可能有咬痕呢?是不是你小子看花眼了······?”。 在手电筒的强烈光照下,胡子连长果然看见,在这具死尸的骨头上面,遍布着大大小小数十处的牙齿咬痕,根据咬痕大小和形状判断,造成这种咬痕的牙齿应该长而锋利,绝不会是人的牙齿造成的······这就说明这具尸体绝不是被人给吃掉的······! 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这具尸体上留下了这些可怕咬痕呢······?这些诡异的咬痕,跟铁门后面的爪痕,又有什么内在的关联呢······?牛头山地下要塞里面的日本鬼子,难道当年全都死在了要塞里面······?传说中的金银财宝和杀人机器是不是真的存在呢······?就在二人疑窦重重之际,牛建军走了进来,拍了一把郭解放,说:“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快看顶上写了些什么······?”。 郭解放和胡子连长抬起头,这才看见,就在死尸头顶的墙壁上,竟然还写了一行文字······因为刚才他俩的注意力都让死尸给牢牢吸引了,两个人竟然都没能发现头顶上的这行文字······! 郭解放端起手电,往墙壁上面一照,只见墙壁上用鲜血写了一行字······鲜血如今已经斑驳、发黑,看的出来这些文字写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文字是日文,行文断断续续······可以猜的出当时写这段文字的人,是在一种极端痛苦的状态下,写下了这段文字······! 牛建军盯着墙上的文字,眨巴了一下眼睛,说:“这上面写了些什么鸟玩意儿······这······这是日本字吧······这他妈的谁能看懂啊······?”。 胡子连长眼睛一亮,说:“我记得······好像老黄懂日本话······你们快去把她给找来······!”。 牛建军拔腿往回跑,把黄雅菊给拉了过来。 胡子连长指着墙上的日文,让黄雅菊翻译。黄雅菊辨认了一会儿,墙上的那些不打清楚的日文后,小声的翻译说:“小心······小心······尸鬼······上面写的是小心尸鬼······!”。 胡子连长奇怪的问黄雅菊说:“老黄······你再仔细瞅瞅······墙上写的真是尸鬼······?”。 黄雅菊很肯定的说:“不用看了,墙上面写的就是“小心尸鬼”这几个字······!”。 牛建军愕然道:“尸鬼······尸鬼到底是个什么鸟玩意儿······?”。 郭解放也问:“对呀,尸鬼是个什么东西······这些字,为什么写在这里呢······?”。 黄雅菊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尸鬼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它不会是个什么好东西······说不定······当年这座地下要塞莫名其妙的消失,就跟这墙上写的尸鬼有关······!”。 大伙儿都被被黄雅菊的话给吓住了,后脊梁骨上一阵发麻,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牛建军结结巴巴道:“黄政委······你可别吓唬人啊······这要塞里面就算有什么东西······这都过了多少些年了······它们应该早就没了吧······!”。 郭解放推测,墙壁上的文字很可能就是墙底下那个日本兵在临死之前写上去的······而他在墙上所提到的尸鬼,则很可能就是那个造成了他的死亡并最后把他吃下去的那个怪物······那么这个怪物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子的呢?它肯定应该有一副尖利的牙齿······还有锋利的爪子······但它为仕么被叫作尸鬼呢······? 大伙儿害怕归害怕,但也不能不往里面走。众人穿过了有尸体的这个房间,来到了另一个屋子里。这间屋子的面积比刚才的那一间,大了很多,里面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储物架子,架子上面放着许多的玻璃瓶子,瓶子的外表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架子的中间留着一条窄窄的过道······郭解放一面侧着身子走进过道,一面用手电胡乱照着架子上面的玻璃瓶子······光线打在玻璃瓶上,可以看见瓶子里面好像都装着多半瓶的黑乎乎的粘稠液体······! 郭解放把他的发现告诉了牛建军,牛建军不以为意道:“你小子这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不就想看看瓶子里面装了些什么吗?哪有你这么费劲儿的?打开瞧瞧不就得了······?。说完,他顺手抄起了身旁的一个玻璃瓶子,在手上颠了颠分量,笑道:“呵······你别说,还真挺沉的呢······!”。牛建军撩起衣襟儿,使劲儿擦了擦瓶身,凑近了,往里面瞅了瞅,说:“我说老郭,这瓶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宝贝?我怎么看不清楚呢······?”。 牛建军从外面看不不到瓶子里面,他于是干脆把瓶子顶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手搂住瓶身,一手扭开了瓶盖······端起瓶子往里面瞄了一眼······大概还是看不太清楚,他又把刺刀给拔了出来,从瓶子口伸了进去,使劲儿在里面搅和了一下······郭解放的手电一直照着瓶身,这时他发现,瓶子里面有许多圆溜溜的东西,漂浮在浑浊的液体里,上下翻动、起伏······! 牛建军突然停止了搅动,脸上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说:“有了······有了······好像扎到什么东西了······!”。 郭解放催促说:“拿出来看看······小心······别弄掉了······!”。 牛建军一脸得意,说:“看好了······这就出水了······!”。 牛建军小心翼翼从玻璃瓶里,拔出了刺刀,刺刀的刀尖上面,扎了一个圆鼓鼓的东西······郭解放凑到眼前仔细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差点儿没把胃里的东西都给吐了出来······! 原来刺刀的刀尖上扎的不是别的东西,竟然是一只人的眼珠子······他这一看,可吓得不轻,当即“妈呀”一声,跳了起来······! 郭解放这一嗓子,由于太过突然,把个牛建军也吓的炸了毛······手里面抱的那只大瓶子也“咣当”一声,被他扔到了地上,当即就摔的粉碎······瓶子里面装的东西也都滴溜溜得滚了一地······! 牛建军一面后退,一面骂郭解放说:“老郭,你小子鬼叫什么······?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么······?”。 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脚下“噗嗤”一声异响,脚底正好踩到了一只人眼珠子······牛建军抬脚一看,好悬当即没喷了出来······郭解放也捂住了嘴巴,干呕了几声,指着地上到处乱滚的人眼珠子,说:“人眼珠子······里面都他妈是人眼珠子······!”。 牛建军脸色煞白,躲开到处乱滚的眼珠子,问:“老郭······这他妈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弄这么多眼珠子干嘛呀······?”。 那些四下乱滚的人眼珠子,被郭解放得手电筒一照,发出陶瓷一样诡异的反光,好像都在地面上,冷冷的凝视着他们一般······!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惊魂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牛建军想起刚才,自己踩爆的那个人眼珠子······不由的胃里一阵翻腾,赶紧往下咽了咽口水,打了一个响嗝儿,对郭解放说:“快往前走······这里过去说不定是小鬼子的人体实验室······!”。 两人出了实验室,碰巧撞上了胡子连长。三人一块儿进了另一个房子,这个房子中间,摆放着四个硕大的铁皮槽子······房子的墙壁上面斑驳而潮湿,生满了绿苔······四个铁皮槽子,都刷了绿漆······冲外的槽子头儿,用阿拉伯数字写着白色的号码······! 三人来到铁槽子的跟前,都不明白这铁槽子是干什么用的······牛建军拍了拍铁槽子说:“乖乖的······这么大的铁槽子······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三人绕着铁槽子转了几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郭解放问胡子连长,说:“连长,你不是说要塞里面藏了许多金银财宝吗?那些财宝会不会就放在这几个大铁槽子里面······?”。 胡子连长嘬着牙花子,用斧柄敲了敲铁槽子······铁槽发出了沉闷的“咚咚”声,凭声音判断,铁槽里面一定装了什么东西······! 牛建军想到铁槽里面可能装满了财宝,当即乐的嘴巴都豁到了耳朵后面······他兴高采烈的对郭解放,说:“老郭,这老天爷对咱们兄弟不薄啊······这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咱们发财的机会,咱们也不能拂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意······这个俗话说,有财不取,必受其咎······我看咱们还是将就着把这些财宝都收了吧······!”。 郭解放笑牛建军痴心妄想,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牛建军不依不饶,非要把铁槽子打开看看不可!两人无法,只好帮忙把铁槽的盖子掀了开来······铁槽子甫一掀开,三人就让一股呛人的福尔马林的气味儿,熏了一个跟头······三人捂住了口鼻,躲的老远······牛建军一脸的沮丧,说:“这······这怎么话说的······里面怎么就只有水呢?”。 郭解放幸灾乐祸道:“你不是说有财宝么······?财宝都到哪儿去了······?难道都让你给吃了······?“。 牛建军嘿嘿一笑,反唇相讥说:“你小子做梦娶媳妇呢?你以为金银财宝就那么好找啊?真要那么好找的话······全世界的劳苦大众那还不早就翻身得解放了,还用得着咱们解放全世界吗······?”。 郭解放不想跟牛建军逗闷子,他用手电筒往铁槽子里面一照,发现铁槽子里面的液体,黄中带绿······透着一种不能名状的莫名诡异······他向水底看了看,发现水质浑浊,根本就看不到底儿······! 郭解放问牛建军说:“胖子,你小子看清水底有什么了么······?”。 牛建军眨巴着眼珠子,说:“我说老郭,你拿着手电呢······怎么倒问起我来了······?再说了,除了金银财宝之外,别的老子可不兴趣儿······!”。 郭解放恨牛胖子恨的牙根直痒痒,可又拿他没辙,只得跟他借了刺刀,往水下面探了探······浑浊的液体下面好像浸泡着一个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柔软而富有弹性······那么,在这样浑浊的水下,到底浸泡着什么呢? 郭解放于是脸贴着水面,使劲儿往水底看去······水被手电筒的光,照的波光潋滟······闪动着妖异的绿色······映的三人头面皆碧,形如鬼魅! 这时他依稀看见,在水的下面竟然飘浮着一张惨白的人脸······! 郭解放悚然一惊,只觉一股凉气,从他的后脊梁上升起······他”啊”的大喊了一声,从水上抬起了脑袋,一脸的惊恐道:“水底下······好像······好像有个人······!”。 牛建军闻言,倒好像来了精神,赶紧走到了水槽边儿,问郭解放说:“哪儿呢······哪儿呢······快让我也瞧瞧······!”。 郭解放指了指水里,说:“就在水底下······!”。 牛建军也不害怕,撸胳膊挽袖子说:“不就泡着一个死人么?瞧把你给吓得······!”。说完,他一手扶着水槽,一手拿着手电,向水里照去······看了好一会儿,牛建军的脸色可就变了······郭解放觉的牛胖子不太对劲儿,拍了他一把问:“牛胖子······你这是怎么了······?”。 牛建军转过脸来,冲着两人直眨巴眼睛······郭解放心里纳闷,心想:“牛胖子这是怎么了?难道眼睛出了毛病不成······?”。还没等他想明白,牛建军就突然一矮身子,出溜一声钻到了槽子的底下······! 郭解放心想:“牛胖子这是怎么了?难道槽子面有什么情况······?”。刚要问牛建军怎么回事儿,就见牛建军冲着他们,矜鼻子眨眼睛,示意他俩也快蹲下! 两人好奇,蹲下身子问牛建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牛建军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小声告诉他们说,刚才他看见水槽的下面,果然漂着一个人······就在他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具死尸的时候······没想到那具死尸却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这一下可把牛建军吓了个半死,所以他就赶紧躲了起来······! 郭解放和胡子连长也都吃了一惊,要说这死人眨眼睛······他俩也是头一回听说,不过这地下要塞里面,怪事本来就多,背不住还真有死人活过来的呢······?两人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在三人一筹莫展之际,就听铁槽子里面,突然“咚咚”响了两声······三人俱是浑身一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牛建军小声对郭解放,说:“老郭,我······我······没说错吧······里面的死尸真的活过来了······!”。 胡子连长抄起了斧子,说:“你们都别怕······大部队就在后面呢······不管里面有什么······它也挡不住咱们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 郭解放小声说,这死人怎么可能又活过来呢?是不是牛胖子你看错了?牛建军诅咒发誓说自己没看错,又说就算是他看错了,刚才那响声又怎么解释呢······? 郭解放一时语塞,也就含糊了起来······! 郭解放既好奇又害怕,他一手握着刺刀,一手端着手电,露头想往铁槽里面看······铁槽的里面黑呼呼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刚想拧亮手电,就看见对面好像站着一个人······郭解放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心想:“难道水里的死人爬出来了不成?”心中一紧张,手里的手电拿捏不住,“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躲在下面的牛建军,见有东西掉了下来,伸手去摸,一面摸还一面问:“我说老郭,你什么东西掉了······?”。 郭解放吓得肝胆俱裂,听见牛胖子说话,于是也结结巴巴道:“我说······我说牛胖子······那个玩意它好像自己出来了······!”。 牛建军纳闷道:“你说谁出来了······?”。 郭解放这时浑身酸软,有心想要躲起来,可又害怕自己这么一动,对面的死人就会扑上来······他心中叫苦不迭,只得用脚去踹牛建军······! 牛建军挨了郭解放几脚,就问他说:“老郭,你小子踹我干嘛······?”。 郭解放说:“牛胖子,你他妈的快别藏了······这正主都出来了······你这丑媳妇也该见见公婆了······!”。 牛建军和胡子连长一看藏不住了,两人先后站了出来。牛建军问郭解放:“老郭,你小子把话说清楚······谁是他妈是丑媳妇了······”。 郭解放身后多了两个人,不觉胆气一壮,指着对面的黑影儿问:“你的······什么的该活?到底是人······还他妈的是鬼······?”。 没想到对面那人却“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说:“老郭,你这是怎么了?难道连我也不认识了······?”。 三人吃了一惊,心想:“这不是李援朝的声音么?他什么时候跑动前面来了······?”。 郭解放赶紧拧亮了手电,往那人身上一照,果然那人就是李援朝! 牛建军恼羞成怒,骂李援朝说:“眼镜儿,你小子瞎跑什么?你想把大伙儿都给吓死啊······!”。 郭解放问李援朝:“刚才那响声是你弄的······?”。 李援朝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道:“我就踹了两脚,没成想倒把你们吓成了那样······?”。 郭解放刚要松一口气儿,却猛然发现,一个黑影儿就站在了李援朝的身后······他不由大惊失色,指着李援朝的身后叫道:“眼镜儿,你的身后是什么······?”。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大蛤蟆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李援朝也吓了一跳,问他说:“你说什么呢?我后面······根本就没人啊······?”。 郭解放端起手电,往李援朝的身后照去,这才看见,在他身后的墙上,竟然有一块酷似人形的污渍······刚才手电光线闪动,他还以为有人就站在李援朝的身后呢······! 大伙儿在房子里面会齐以后,一起往里面走去······走了不远,就发现走廊的两边,都是一扇扇的房门。房门都是生铁包裹,上面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 胡子连长带领大伙儿来到了走廊的尽头,走廊的尽头被一堵光秃秃的钢筋混凝土的水泥墙挡住了,再往里就没有路了······大伙儿回身又走了回来,牛建军问胡子连长说:“连长,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咱们还要从这里退出去不成······?”。 黄雅菊说:“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房间,咱们应该进去看看······说不定里面就有路呢······?”。 郭解放问:“房间这么多,咱们应该从那一间找起呢······?”。 李援朝说:“这还不简单?咱们就从头一间开始······!”。 刘莉莉担心的说:“这么多的房间,咱们一间一间的找,那要多长时间啊······?”。 胡子连长说:“时间虽然长了一点儿,可那也比大伙儿都退回去,强的多了······!”。 牛建军拿过胡子连长的斧头,把第一个房间的门锁砸开,推开房门,用手电往里面照了照······房间里面很大,中间有一个大水池子,水池里面蓄着一池的清水,水下面是一层厚厚的淤泥······牛建军看清了房子里面的东西,就瘪了瘪嘴说:“这里面应该没有路······咱们还是看看下一个房间吧······!”。 郭解放提醒他,让他往里面照照,牛建军说房间里面太深了,手电筒的光根本就照不到里面······胡子连长表示要进去看看,说这个房间可能跟别的房间是通的······! 大伙儿都想跟进去看看,胡子连长觉得这么多人进去太碍事儿,于是就带了郭解放和个牛建军两个人,走进了房间。三人进了房间以后,沿着水池的边缘往里面走了十几步,果然拐到了另一个房间里······胡子连长心中暗喜,继续领着两人往里面走······! 郭解放走在最后,他一面走一面却听见,水池里面好像有东西在游动······郭解放用手电往水池子里面照了照,并没有发现异常······他正觉得纳闷,却看见水面上突然旋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池底的淤泥沉渣泛起,都被翻了起来······眨眼之间就把一池清水搅得如墨汁一般浑浊······郭解放赶紧拉住了胡子连长和牛建军,指给他俩看水池里面的变化······两人看到水池里面翻江倒海,也都吃惊不小······! 三人刚要转身往回跑,就见水里突然伸出一截巨大的舌头,向三人卷来······三人大惊,一起伏倒在地。那截舌头“啪”的一声打在墙壁上面,把墙皮揭去了一大块儿······! 牛建军撑起身子,冲舌头沉下去的水里照了照。水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牛建军急得哇哇大叫,对郭解放叫道:“老郭······水里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郭解放拉住牛建军,叫说:“胖子······你别管它是什么玩意儿了······咱们还是快跑吧······!”。 胡子连长突然小声说:“出不去了······你们往后面看看······!”。 郭解放和牛建军都是一个激灵,忙问:“怎么了······!”。 他俩的手电,同时往身后照去······只见就在他们的身后,一只巨大的蛤蟆正从水底下浮了出来······! 这只蛤蟆足有一辆小汽车大小,一对眼珠子就如两个大脸盆······一身的疙瘩,都冒着白浆,一张大阔嘴,嘴里面是白森森的尖利牙齿······那大蛤蟆“呱呱”的叫了两声,声如洪钟,震耳欲聋······! 三人见退路让大蛤蟆给断了,就转头想往里面躲,可没成想里面这时也蹦出了一只大蛤蟆,这只大蛤蟆比刚才的那只还大了一倍······两只蛤蟆一前一后,堪堪把三人堵在了中间······! 三人一看不好,这是要关门打狗的啊······!郭解放“嗖”的一声拔出了刺刀,准备要跟大蛤蟆拼命······胡子连长一把拉住他说:“待会儿咱们往门口撤······千万不要恋战······能跑一个算一个······!”。 牛建军也拔出了刺刀,骂道:“他奶奶的······咱们难道进了蛤蟆窝儿?这里的蛤蟆怎么这么大······不会是变异了吧······!对了老郭,你小子是不是上厕所忘了洗手······?要不咱们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他妈连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都砸脚后跟······! 胡子连长一把拉住牛建军,说:”别废话了······快往外面冲,小心别让蛤蟆的舌头给缠住了······!”。 三人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分三个方向往外面突围······那堵在门口的大蛤蟆,脸盆一样的大眼珠子一翻,“呱呱”又叫了两声,后腿儿一蹬,反倒迎着三人跳了过来,同时它的大嘴巴一张,一条黏乎乎的大舌头就从嘴里面伸了出来,向牛建军卷来······! 牛建军正跑的兴起,万没料到,这大蛤蟆别人都不找,偏偏找上了自己。这时想要急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牛建军干脆迎着蛤蟆的大舌头,一矮身子,想从舌头底下钻过去······没成想这人算不如天算,他刚一矮身子,那条粘稠的大舌头也跟着他卷了下来,一下子就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牛建军只觉身上一紧,身子就被大蛤蟆给缠住了······他大吃一惊,奋力挣扎,却哪里挣得动呢?眼见就要被舌头卷进那蛤蟆的大嘴里······牛建军冷汗直流,知道自己如果进了这蛤蟆的嘴里,哪里还有命在?他挥起刺刀,狠命的向大蛤蟆的舌头上砍去,但蛤蟆的大舌头滑腻、坚韧,他接连砍了几刀,那舌头却毫发无伤······! 牛建军大骇,急得“哇哇”怪叫······郭解放和胡子连长一看牛建军被大癞蛤蟆困住,也都赶过来相救,两人拉胳膊拽大腿,乱成了一团······! 正在三人苦苦支撑之际,他们的身后“呼”的一声又卷过来一根舌头,这舌头直接卷住了前面那只大蛤蟆的前爪,把它一路往里面拽去······! 门口的大蛤蟆“呱呱”叫了两声,一摆脑袋,把三人甩了出去······! 三人摔了个灰头土脸,趴在地上半天动不了地方······等他们爬起来,却看见那只最大的蛤蟆已经吞吃了那只较小的蛤蟆······大蛤蟆的锋利牙齿,咬在小蛤蟆的身上,“咯支支”作响······! 三人大骇,无暇观看两只蛤蟆的相互残杀,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趁机逃出了房间······! 三人逃出房间以后,赶紧将房门牢牢关紧,又把锁头挂好,生怕里面的那只大蛤蟆也跟着跑了出来! 大伙儿围住三人问东问西,三人于是把他们的遭遇给大伙儿讲了一遍,大伙儿惊诧莫名,都不敢相信世上竟有那么大的蛤蟆······! 大伙儿正在商量怎么出去之时,就听的第一间房子的门后“呱呱”怪叫声起,声音响如雷鸣,震动寰宇······众人俱被吓了一跳······牛建军叫道:“不好,大蛤蟆要出来了······!”。 李援朝却笑道:“没关系······门都锁上了,它怎么能出的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门里“咚咚”作响,铁门已经被大蛤蟆从里面撞得凸了出来······众人大惊失色,纷纷往走廊里面退······! 李援朝吓的大叫,躲到了牛建军的背后,结结巴巴的说:“牛胖子······这里面关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的力气啊······?”。 只听“嘭”的一巨声,铁门被大蛤蟆从里面撞飞,蛤蟆的一张大嘴从门里面伸了出来······胡子连长大惊,大喊道:“大家快跑······别让蛤蟆的舌头给卷住了······!”。 大伙儿呼啦一声,都往走廊里面跑去······! 挤在门里的大蛤蟆急的“呱呱”直叫,侧过一只脸盆一样的大眼睛,向着走廊尽头的人们不停的张望······! 正文 第四十五章 焚尸炉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伙儿退到走廊的底部,眼见那只巨大的蛤蟆,已经撞碎了房门,马上就要从里面出来了······众人又惊又急,心里都想:“这怪物要是从里面出来了,大家伙儿还不被它一锅给烩了,这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大家着急之时,牛建军却一脚踹开了走廊里面最后的那间房门,回头对大伙儿喊道:“快······进去······大家到里面躲一躲······!”。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选择的了,大家蜂拥挤进了那间房子。众人进到房里后,用手电一通乱照······他们看见这是一间比较狭小的房间,里面既没有水池也没有什么怪物······只有一座老旧的生了铁锈的巨大锅炉,锅炉的炉门被一把大铁锁给牢牢地锁住了,大家试了几下,谁也没能打开炉门······! 郭解放对胡子连长说,既然这里有座锅炉,那就一定修了排烟的烟道······既然有了烟道,咱们就可以从烟道里面爬出去······大家一听,轰然叫好,全都跃跃欲试,仿佛看到了逃出地下要塞的希望······! 胡子连长却拦住了大家,说真要往上面爬,也得有人先进去探探路才行,大伙儿这样一股脑都进去了,一旦有个什么情况,连个回旋的余地也没有······!大伙儿听胡子连长说的有道理······于是把炉门砸开了,让郭解放先爬进去看看情况!郭解放临进去之前,牛胖子把几条腰带接到了一起,绑在他的身上,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郭,你小心点儿······有什么情况赶紧回来······别他妈死心眼儿······!”。 郭解放嘿嘿一笑,说:“没事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说完,耸身就钻进了炉膛里······! 郭解放爬进炉膛以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煤烟气味儿······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郭解放赶忙拧亮了手电,往四下里一照,这才看清炉膛里面的情况······炉膛上面挂满了缨缨络络的灰尘,炉壁上面沾了一层粘稠的焦油,下面是深及膝盖的灰烬······灰烬被他这一搅动,烟尘腾起,呛得他连连咳嗽······郭解放不敢在炉膛里面久留,刚要迈步往里面走,就被灰烬里的一个硬东西给拌了一下······! 郭解放暗骂了一声,伸手在灰烬里面一掏,却发现灰烬里面有不少硬邦邦的东西······这些灰烬里的东西,形态各异变,就连他也猜不出灰烬的底下到底埋着什么玩意儿······! 郭解放摸来摸去,终于在脚下面摸着了一个圆不溜丢的东西······这东西的顶上还带着俩窟窿眼儿······郭解放心想:“这是什么劳什子······?”。他把那东西从灰烬里面,扒出来一看······好悬没把他吓的背过气去······原来这个圆不溜丢的东西,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不知死了多久的人的骷髅头骨······这头骨骨质雪白,没有一点儿皮肉腐烂的痕迹,显然这头骨是被人焚烧以后,才表现出如此奇特的骨象······郭解放想到灰烬底下还有数不清的人体骨骸,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心想:“难道说,这锅炉就是为了焚烧尸体而建造的焚尸炉不成······这底下的灰烬说不定也不是煤灰,却很可能是焚烧人体而没有烧尽的骨头渣子······还有这四壁的焦油也非常可疑,弄不好可能就是人体焚烧时蒸发的人油······郭解放想到这里,不觉一阵恶心······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用毛巾系住口鼻,深一脚浅一脚的往炉膛里面走去······! 走了没几步,他就看见前面出现了一个直上直下的垂直通道······郭解放知道这就是他找的烟道了,他用手电往烟道的顶上照了照,发现这个烟道,也不知道有多高,连他的手电都照不到头儿······他又拿手电向下面照了照,下面也是黑乎乎的,根本看不见底儿······郭解放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心说:“这么老高,我要是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可真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但他一想到,同志们对他殷切期盼的眼神儿,不觉又重新燃起了勇气······!郭解放赶紧先把身上的腰带解了下来,又把手电筒别在了腰上,冲着手心里啐了两口唾沫······心想:“生死成败,在此一举了······同志们,你们等着我的胜利消息吧······!”。 郭解放四肢撑住烟道的墙壁,费劲的往上攀爬······墙壁上面积的厚厚的灰尘混合着尸油,又黏又滑······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儿掉了下去······这样爬了十几米高,他发现上面好像有一个东西挡住了烟道······郭解放于是背靠墙壁,双脚蹬住对面,想看一看上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拿出手电筒,拧亮了手电,向头顶照了过去······这时他的手电电量已经不足,忽闪了几下,射出了暗淡昏黄的光······郭解放借着光亮,隐隐约约的看见,在他头顶不远的地方,好像有一张人脸探了出来······! 郭解放吓了一大跳,倒不是因为他突然发现,烟道里面还有人······而是他看见的这张脸实在太过诡异恐怖了······! 这张脸除了有两只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之外,整张面孔都是黑的······被他的手电筒一照,发出蓝汪汪的光亮······郭解放心里一惊,不敢动弹了,他闭了会儿眼睛,运足了目力,又仔细看了看那张黑洞洞的人脸······那张人脸表情木然,好像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十分意外······两只白色的大眼睛,一阵耸动,发出怪异的“咝咝”声······! 郭解放在下面端着手电,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他决定爬近了再看看,他把手电叼在了嘴里,又继续往上爬了几米,拿着手电再一照······不觉悚然大惊,这才看清楚,原来烟道里面盘了一条硕大的眼镜蛇······这眼镜蛇通体漆黑,只有脖子下面长了一对白点儿······远远一看,还真像是一张面容诡异的人脸······! 郭解放知道大兴安岭地区根本就没有眼镜蛇,这条体型如此庞大的眼镜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它又是怎么爬到了焚尸炉的烟道里的······? 与此同时,那条大蛇也发现了郭解放,它一面昂起脖子“咝咝”怪叫,一面从烟道上面滑了下来······郭解放见大蛇向他游来,连忙又往回倒······可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郭解放这一着急,脚下面一滑,差点就掉了下去······郭解放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抬头再一看······那条大蛇,已经到了他的眼前······它那一双冰冷的毫无生气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郭解放,让他不由的从心底里冒起了一股寒意······! 郭解放觉的头皮发麻,心跳加速,手脚也不听使唤了······那大蛇突然耸身向他的脸上咬来······郭解放大惊,伸手去拔刺刀,却哪里想到他这一松手,身子就从烟道里面掉了下去······! 郭解放挥舞双手,想要撑住墙壁,可他下坠的速度实在太快,根本就无济于事······!就在郭解放准备英勇就义,慷慨赴死之际,墙壁里面突然探出了一只大手,一把将他拖进了炉膛里······! 郭解放惊魂未定,睁眼一看,却是胡子连长救了他一命······原来郭解放刚进焚尸炉不久,胡子连长就和牛建军、李援朝也跟着钻了进来,他们听见烟道里面传出响动,往上面一看,碰巧看见郭解放从烟道上面掉了下来,于是胡子连长一把将他拉了进来······! 郭解放捡了一条老命,赶紧把烟道里面有大蛇的事儿,告诉了大伙儿······! 大家刚要往外撤,却听见烟道里面传出一阵“咝咝”的怪响······一条大蛇无声无息的爬进了炉膛······胡子连长一看不好,大喊了一声,用手电向大蛇的眼睛上一照······大蛇的眼睛被胡子连长的手电一晃,马上昂起了脑袋,对着四人“咝咝”吐信······! 牛建军猛的拔出了刺刀,趁着大蛇的眼睛看不清的当口,一刀砍在了它的脑门上······那大蛇的脑门被砍,铮然有声,仿佛砍在了钢铁上一般······大蛇恼怒,反身便向牛建军的面门咬去······牛建军慌忙躲闪,却哪里躲得开?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胡子连长一把捏住了大蛇的七寸······那大蛇七寸被捏,疼的倒卷了身体,缠住了胡子连长······胡子连长一面拼命捏住大蛇的七寸,一面冲郭解放大叫:“快刺七寸······快······!”。郭解放操起刺刀,一刀刺进了大蛇的七寸······那大蛇的七寸被刺,鲜血直流,疼的大蛇拼命扭动身体,一时之间,搅的焚尸炉里烟尘蔽日,骨灰飞溅,大伙儿都被呛的眼泪横流,连连咳嗽······但四人紧紧拽住大蛇的身体,谁也不敢松手······!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别有洞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四人杀了大蛇,又让郭解放再探烟道。郭解放爬到烟道顶端,发现烟道已经被人从外面堵死,没奈何,他只得又爬到烟道底部寻找出路······下到烟道底部,发现烟道底下有一处后天修补上的小洞,他把洞里的泥土扒开,钻了出去······! 洞的外面是一处空旷的大房间,房间里面有一个很大的铁门,铁门已经生锈,郭解放用了很大的劲儿,也没能把铁门推开······于是他返回焚尸炉,把情况报告给了胡子连长,胡子连长让牛建军、李援朝下去帮助郭解放开门······! 三人下到烟道底部,从小洞里爬到大房子中,三人合力好不容易把那扇铁门给推开了······大铁门的后面,是一条横向的隧道,隧道高有十几米,宽能并排通行两辆大型卡车······隧道的顶棚上面,每隔十几米还悬挂着一个个罩着铁丝网的硕大灯泡······整个隧道都由钢筋混凝浇筑,显得阴森而恐怖······隧道中央还铺了一条,锈迹斑斑的窄轨铁路······铁轨在郭解放等人的手电光下,闪烁着黯淡的幽光······! 郭解放用手电向隧道的两头照了照,发现这条隧道笔直而悠长,根本就望不到头儿······两人于是又让李援朝从烟道里面爬回去,通知大伙儿都下来······! 不大功夫,众人全从烟道里面爬了下来,大家重新在隧道里面汇合,看到这条无穷无尽的巨大隧道,大伙儿都不禁发起了愁······他们到底应该往哪一边走呢?这幽暗巨大的隧道尽头又会有些什么东西在等待着他们呢······? 黑暗中不知是谁出了一个主意,建议把人分成两个组,分别往不同的方向搜索······一旦有了发现,立即返回此地集合,然后再根据具体情况,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大伙儿都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就将全部人员编成了两个小组,每个小组又分配了两只电力充足的手电······第一小组由胡子连长带队,组员是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刘莉莉和黄雅菊。第二组小由老梁头儿负责,组员有小上海、小张、小王、敖家三兄弟和五只猎犬······! 郭解放将他们这组称为抗日挺进先遣组,把老梁头儿那一组叫作,南下先遣组。两个先遣组在大房子外面握手告别,各自走向了蒙昧未知得黑暗之中······! 胡子连长率领北上抗日先遣组,沿着铁轨一路往里走,走了大约半个小时的光景,还没看到隧道的尽头······大伙儿不禁都有些着急起来,又走了十几分钟,隧道突然在前面分成了两股岔道······! 胡子连长和李援朝连忙端着手电,分别向两条隧道里面照了照······这两条隧道一模一样,只是其中的一条隧道拐了一个大弯,往右边延伸开去······大家走到了这里,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更不知道两条隧道应该走哪一条了······经过简单的商量,大家一致决定再次分兵······郭解放领人继续沿着主隧道走,而胡子连长则走另外一条隧道,一个半小时以后,不管找没找到路,都要回到原地,接应走另一条路的同志······于是大伙儿分兵而行,在岔路口挥手作别······! 跟郭解放走主隧道的有牛建军和刘莉莉,他们三人一面往里面走,一面倾听着隧道里面各种稀奇古怪的声响······隧道之中很静,静的连水滴从隧道顶棚滴落的声响,都清晰可辨······他们的脚步声很重,重的就像打桩子的“咚咚”声······隧道的墙壁上,长满了毛绒绒的苔藓······偶尔有一些小虫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爬了出来,被他们的脚步声惊动,慌乱的四下乱爬······手电的光柱,忽远忽近的抖动着······划破黑暗或者重又制造了黑暗······黑暗淹没了一切,把人变成了睁眼的瞎子······黑暗裹挟了希望,把它们践踏在可怕的幽冥里······敏锐的听觉,看不见的黑暗,富于幻想的大脑以及对未知事物天然恐惧······使得三人的脑海里面,滋生了许多荒诞不经的虚妄和幻想······折磨着他们脆弱的神经······! 牛建军一面匆忙的走着路,一面抱歉似的对郭解放说着话,仿佛说话是治愈恐惧的一剂良药······牛建军对郭解放说:“老郭······你猜我现在想起了什么······?”。 郭解放没有说话,他眯缝起眼睛,专注的注视着手电光柱划开了的黑暗······! 牛建军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接着说:“你还记的契丹古墓里的事儿么······?”。 郭解放诧异的望了他一眼,说:“你怎么突然想起它了······?”。 牛建军嘿嘿笑道:“你不觉得······这地下要塞,跟那个契丹古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吗······?”。 郭解放问:“哪里相似了······?”。 牛建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空气里面都有一股凉丝丝的味道······这种味道就好像是种在了你的心里一样,再也拔不出来了······!”。 郭解放说:“牛胖子,你别瞎说······契丹古墓是埋死人的地方,这里只是······只是一座要塞,有什么好怕的呢······?”。 牛建军小声说:“我看不见得吧······你没看见焚尸炉里埋的尸骨么······?”。 两人的谈话,就此停止了,藏在牛建军心里的恐惧不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的沉重了······这阴森、恐怖的底下要塞到底有些什么呢?他们能够走出这里么······? 过了很久,郭解放突然问牛建军说:“牛胖子······这座要塞应该有三十多年没人来过了吧······咱们得快一点儿找到出口······不然我觉得要出事儿······!”。 牛建军苦笑着说:“老郭,实话告诉你······我这右眼皮子一直总跳······!”。 刘莉莉从后面探过头来,问:“你们俩在嘀咕什么呢?难道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看着刘莉莉那张娇俏得俊脸,牛胖子立刻换了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说:“瞧你说的······我们就是瞒谁,他也不能瞒你啊······?再说了,你这还没过门呢······怎么管的倒越来越宽了······你还让不让老郭活了······?”。牛建军吧嗒着嘴岔子,嫌弃似的瞅了瞅刘莉莉! 刘莉莉被牛建军挤兑的满脸通红,背过脸去,装作生气的样子,不理牛建军。 牛建军一脸的坏笑,继续逗刘莉莉说:“呦······呦······生气啦?别生气啊······咱们这是向着胜利前进,可不允许哭鼻子啊······!”。 郭解放拉住刘莉莉对她说:”我们真没瞒着你······!”。 刘莉莉气鼓鼓道:“打量我没听见······?”。 郭解放疑惑的问:“你都听见什么了?”。 刘莉莉故意把她的小嘴儿一撇,说:“你们刚才说的契丹古墓是怎么回事儿?我怎么重来就没听你们提起过呢······?”。 郭解放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它啊······!”。 刘莉莉眼睛忽闪忽闪的追问说:“你还敢说没瞒我么······?”。 郭解放挠了挠后脑勺,说:“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当下就把他们误入契丹古墓以及从古墓里面逃生的事儿,跟刘莉莉一五一十的讲一遍······最后,他还把在老梁头儿烟荷包上发现的那个诡异图案,也一股脑告诉了刘莉莉和牛建军······牛建军抱怨郭解放说:“老郭,你有这么重大的发现,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呢······?我猜那个糟老头子一定有问题······!”。 郭解放说:“我之所以不告诉你,是怕你到处乱说······要是被老梁大爷知道了那该多不好······?”。 牛建军问:“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看他跟你怎么说······!”。 郭解放说:“当时我就是觉得奇怪······也没敢往深了想······这次咱们要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当面问问老梁大爷!”。 刘莉莉插嘴说:“难道你们到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在古墓里面捣鬼······?”。 牛建军夸张的瞪大了眼睛,说:“我的姑奶奶,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在那种情况下······谁还有闲工夫管这事儿······能保住老命就算不错了······!”。 三人说话的声音,在密闭的隧道里面“嗡嗡”鸣响,显得诡异而陌生······闪烁的手电光,照亮了前方几米的道路······可是周围巨大的黑暗,却像帷幕一样,向他们罩了上来······!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军火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又讨论起了鬼神这个话题。刘莉莉坚持认为鬼神根本不存在,而牛建军却说什么也不同意她的主张······他说,他们家过去有一个邻居,叫歪嘴刘儿······有一年正赶上七月十五,家家上坟烧纸祭奠亡人。这歪嘴刘儿也想上坟,可是家里太穷,夫妻俩就只有一条裤子,白天老婆穿着下田种地,歪嘴刘儿没裤子穿不敢出门。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老婆回家,他扒下老婆的裤子,套在了他的身上,就要出门去上坟······他老婆在身后劝他说:“哪有大晚上去上坟的?也不怕撞见了鬼······!”。 歪嘴刘儿不爱听,认为老婆说话不吉利,就骂她说:“你老娘们家家的知道个屁!这世上哪里有鬼?”。 他老婆见歪嘴刘儿发火,也不敢再劝,歪嘴刘儿于是拿了香烛、烧纸,拐着一个篮子,出门往坟地去了······! 来至坟地,天色已经黑透。歪嘴刘儿找不着坟头儿,正在暗自着急,就看见一人从乱葬岗里走了出来,歪嘴刘儿心想:“原来并不只有我一人这么晚!”。他也没看清那人的面貌,就去问那人说:“你知不知道刘某某的坟地在哪儿啊······?”。 那人也不说话,只是冲着乱葬岗里面指了指,就匆匆忙忙的走了······! 歪嘴刘儿心想:“这个人怎么不说话?难道是个哑巴?”。 他往刚才那人指的方向走了几步,果然看见一个新坟头儿,看看像是自家的坟地,歪嘴刘儿心里高兴,把拿来的香烛、纸钱在墓前焚化了,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刚想起身往回走,就觉得身后有人拍了他一把说:“你找错地方了······!”。 歪嘴刘儿打了一个激灵,转头一看,只见他的身后正站着一个人······那人头戴黑缎子瓜皮小帽儿。身穿大红绸的殓服,一张瘦长脸,白的跟纸片一样······此时坟前烧纸的残火还没熄灭,歪嘴刘儿借着火光把身后这人看了个清楚! 歪嘴刘儿顿时就觉得一股凉气儿从他的脚底板,一直窜到了后脑勺······他刚想拔腿往外面跑,就看见那人一下子飘到了坟头顶上,对歪嘴刘儿轻飘飘的招了招手说:“你进家来坐······!”。 歪嘴刘儿心想:“老子进去了,还能出的来么······?”。 他打了个寒战,颠起两条瘦长腿。没命的窜出了乱坟岗,一路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 回家跟老婆一说,老婆问他你把纸钱烧给谁了?歪嘴刘儿说他也不知道。隔天天亮,歪嘴刘儿想起昨晚的怪事儿,就又去了趟乱葬岗。因为是白天,他没费多少周章就找到了自己烧过纸的那个坟头儿······坟是新坟,就连墓碑都是新的,墓碑上写着一行黑字:刘某某之墓,某某年七月十五日立。 歪嘴刘儿一见墓碑上竟写着他的名字,不经悚然大惊,大叫一声,口吐鲜血,气绝而亡! 刘莉莉听的入迷,见牛建军不讲了,忙问:“后来呢?”。 牛建军翻了翻白眼儿说:“什么后来啊?人都死了哪来的后来······不过,我听他老婆跟我说,这歪嘴刘其实早就死了,那天从坟地回来的根本就不是他本人······!”。 刘莉莉吓得“啊”了一声,说:“你快别说了······怪吓人的······!”。 郭解放见牛建军一脸的坏笑,知道他故意吓唬刘莉莉,于是问牛建军说:“这件事儿,你是听谁说的······?”。 牛建军想也没想,顺口胡诌说:“还用听谁说?这是歪嘴刘儿亲自告诉我的······!”。 郭解放忍住笑,说:“你这邻居有些道行,人都死了还能给你托梦讲故事······!”。 牛建军脸上一红,有点挂不住了,讪讪道:“对,对,对,是他在梦里跟我讲的······!”。 三人一面扯着闲篇儿,一面往前走,隧道在这里陡然变得宽阔了起来。郭解放觉得奇怪,用手电往两边一照,发现在隧道的左右两边,各有一扇巨大的铁门······铁门上还用红漆写着“烟火禁绝”四个繁体汉字······! 三人推测这两扇巨大的铁门后面,很可能是当年日本鬼子的仓库。三人决定进入仓库看看,于是他们推开了仓库的大门······! 仓库的大门巨大而沉重,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轰隆轰隆”的把大门推开······大门的后面,果然同他们预想的一样,是一个面积庞大的军火库! 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装备、粮食弹药、棉服被褥等物品······一眼望过去,无边无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物资······! 牛建军见仓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军用物质,不禁大喜过望,对郭解放叫道:“老郭,咱们这回可发大财了······!”。 三人想起对面还有另一个库房,心想:“这间库房里面装满了军用物质······另外一间库房里面会装着什么呢······?”。 他们于是又推开了另一间库房,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两个巨大的铁罐子······三人不禁大失所望,都觉得这间库房,应该只是小鬼子的一个油库······! 他们回到军火库,牛建军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根撬杠。他一面挥舞撬杠,一面喜滋滋对郭解放说:“老郭,咱们这下可是鸟枪换炮了······这里的武器足够咱们装备一个师了······有了这些家伙,咱们还用得着怕什么狼灾吗······?”。 郭解放指着一堆木头箱子,让牛建军把它们都撬开,看看里面都装着些什么······牛建军二话不说,挨个把那些箱子都一一撬开了······! 郭解放用手电往箱子里面一照,发现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些罐头!牛建军放下撬杠,拿了一听罐头出来,放在手电底下细看,然后高兴的对郭解放和刘莉莉说:“你们看······箱子里面可都是些肉罐头啊······!”。说完,他狠狠的咽了咽口水······! 刘莉莉皱了皱眉毛,说:“这罐头还能吃么······它们的年纪恐怕比咱们几个加起来都要大了······!”。 牛建军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顶多放了三十几年······俗话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有罐头吃不比咱们饿着肚子强······?”。说完,拔出刺刀将罐头撬开,挑了一块黄里透绿的凝固肉块······递给郭解放让他先尝,郭解放这时也确实是饿了,他小心翼翼的先尝了一小口,感觉味道还行,并没有变质,于是就狠狠的咬了一大口,颠起后槽牙大嚼了起来······牛建军见郭解放吃了没事儿,他也赶紧跟着吃了起来······! 郭解放一面往嘴里塞着肉块,一面请刘莉莉一起吃。 但刘莉莉立刻婉拒了他们的邀请,指着他们吃剩下的罐头里的一层凝结着油脂的白毛说:“你们快别吃了······!没看见都长毛了么······小心吃坏了肚子······!”。 牛建军咯咯一笑说:“我的姑奶奶,你自己不吃,还来恶心我们这些吃的······实话跟你说吧······老子就是算拉死了也不当饿死鬼······!”。 郭解放经刘莉莉提醒,果然看见肉罐头已经变了质,他不由的一阵恶心,赶紧把嘴里还没来的及咽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到了地上······牛建军则一脚把装罐头的箱子踢翻,抹了抹油光瓦亮的嘴巴,安慰郭解放说:“没事儿······不就是坏了点儿么?当年咱们工农红军爬雪山,过草地,还没这坏罐头吃呢······!”。 郭解放吐干净了嘴里的食物,见旁边有一个一米多宽的大箱子,就问牛建军说:“牛胖子,你说这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啊?”。 牛建军拿了撬杠,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个大箱子给撬开了······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放着许多的防毒面具。牛建军拿出一个防毒面具,套在自己的脑袋上,扮鬼吓唬刘莉莉······刘莉莉被戴了面具的牛建军吓得哇哇尖叫······郭解放一把揪下牛建军的面具,让他撬另一个箱子! 另一个箱子里面则是一箱子手枪,这些手枪都被很好的保存在油纸和黄油里面,被手电一照,发出乌黑的闪光······郭解放拿起一把手枪,问牛建军这是什么手枪?牛建军平时酷爱枪械,对这把手枪自然也不陌生,他告诉郭解放说,这把手枪就是在中国战场曾经大量列装的南部十四式······! 郭解放问:“什么南部十四式?你小子说人话······!”。 牛建军说:“小兵张嘎你知道么?里面的胖翻译官,拿的就是这这种手枪······咱们根据它的外形,也把它叫作王八盒子······!”。 郭解放恍然大悟,说:“原来是王八盒子啊······哟西······吆西······大大的好······!”。他把王八盒子装进枪套,挂在自己脖子上,屁股一撅,冲牛建军敬了个军礼,报告说:“报告太君······土八路都逃进山里面去了的该活······!”。 牛建军心头大乐,手扶在撬棍上面,岔开了双腿,一脸的狞笑道:“八格牙路······你的快快的追······不然死啦死啦有?你的明白······?”。 刘莉莉“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对他俩说:“你们这两个活宝,现在还有功夫开玩笑?”。 郭解放嘿嘿笑着说:“俗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咱们三人来一趟小鬼子的军火库也不容易,不顺点儿东西出去,怎么能对的起那些死去的先烈?”。 牛建军拍手起哄道:“老郭这话说的太对了,在这么个乌漆嘛黑的鬼地方,手里要是没个好使的家伙什儿······胖爷我这心里还真有些胆秃呢······!”。 三人有先后又打开了几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三八步枪和百式冲锋枪······还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挺全新的九五式重机枪。三人都异常兴奋,赶紧找了些重机枪的子弹,准备试试能不能打响······! 就在三人在重机枪的周围忙乱的时候,郭解放偶然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儿,突然从他们的身旁窜了过去······郭解放心里一紧,赶紧拔出了身上的王八盒子,拿着手电向黑暗里面照去······! 正文 第四十八章 怪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暗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些高低起伏的一堆一堆的木头箱子,成捆的落满了灰尘的被服军装······以及靠在弹药箱上的数量众多的三八式步枪、八九式掷弹筒、九七式的迫击炮······! 牛建军问郭解放,说:“老郭!你干什么呢?还不过来帮忙······?”。 郭解放紧张的说:“牛胖子,我看见这里好像有别的东西······?”。 牛建军道:“老郭,你去把重机枪的弹板拿来······咱们试试枪······!”。他拍了拍重机枪的枪身,高兴的说:“这大家伙打起来一定过瘾······你刚才说什么······?有东西······?不可能!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赶紧干活······少他妈废话······!”。 郭解放也不敢肯定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他拿着手电在四周胡乱的照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于是他走回去给牛胖子帮忙,等三人摆弄好了重机枪,又每人挑了一把趁手的武器。牛建军枪法后,因此拿了一枝三八式步枪,郭解放和刘莉莉都选择了日军的百式冲锋枪,这款冲锋枪虽然可靠性比不了三八式步枪,但在狭窄环境下的近战效果却是三八步枪所无法比拟的······! 牛建军往挎包里面塞了不少的步枪子弹,又拿了几枚甜瓜型的手雷,挂在了他的脖子上······郭解放也装了半口袋的子弹,腰上插了几个弹夹,想了想,又往挎包里面塞了几幅防毒面具······! 三人装备完毕,牛建军想要过过重机枪的瘾,非要打一排子子弹再走······这九二式重机枪重达五十多公斤,别说就他们这几个毛人了,就算胡子连长他们都在,那也很难把它一块儿给带走。牛建军退而求其次,拿不走这挺重机枪,那也非要过一把枪瘾再走······好在这九二式重机枪的一板子弹只有三十发,手指扣住扳机不松,几秒功夫就打完了······牛建军兴奋的跪在九二重机枪的后面,握住把手,大拇指一摁按钮,“哒哒哒哒”一串重机枪子弹打在了军火库的顶棚上面······! 枪口抛射出去的子弹,像一条四处挥舞的红色铁链,打的到处噼啪乱响,火星四溅······就在牛建军打的兴高采烈地时候,三人突然听到了一声怪叫······这叫声声如裂帛,尖利刺耳······! 三人相顾失色,拿手电向那叫声处一照,只见一个人形的怪物,从一堆杂物的后面现出身来······! 那怪物浑身血红,身上的筋肉清晰可辨,就像一个刚扒了皮的活人一般······! 三人陡然见了这么一个怪物,都被吓了一跳,牛建军首先按耐不住,大叫道:“这是什么鬼······快开枪······快开枪······!”。他一摁按钮,一梭子子弹,“哒哒哒哒”的向着那怪物猛扫了过去······! 怪物一耸身子,跳了起来,避开扫射过来的枪弹······一眨眼的功夫就窜到了牛建军的跟前,双手猛的抓住了重机枪的枪管,一使劲儿,便把那挺重机枪给拎了起来······那怪物挥舞着重机枪,狠狠的砸向了牛建军······! 牛建军也算是经过大风大浪的狠角色了,眼见重机枪不明不白的冲自己飞了过来,他赶紧来了个懒驴打滚儿,一翻身子,躲开了怪物的致命一击······那怪物一击不中,呜呜怪叫,挥舞着重机枪又砸了过去······! 郭解放和刘莉莉这时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拉动枪栓,照着那怪物劈头盖脸的就是一梭子子弹······要知道这日本的百式冲锋枪,弹匣插在枪的左面,虽不便于卧倒,但同时也增大了弹匣的容量,一个弹匣就装弹五十发······两只冲锋枪那就是一百发的载弹量,这要是平常的遭遇战,对面的敌人不被打成筛子那也会被打的抬不起头来······可是令郭解放和刘莉莉都没想到是,他们这一百多发子弹打了出去,虽然打的那怪物浑身乱颤呜呜直叫,可就是杀不死它······怪物回过身来,“嗷嗷”怪叫着向他们冲了过来······! 郭解放一看不好,忙拉着刘莉莉往军火库的大门跑,快跑到大门的时候,郭解放拿着手电往身后一照,没看见怪物跟上来,他刚想松一口气儿,就觉的脖子上一紧,人就被怪物给提溜了起来······! 郭解放大惊,拿手电往上一照,只见刚才那个怪物,正抓着他的脖领子好奇的看着他······郭解放这下可看清了这头怪物的模样了······怪物长了一张跟人相似的面孔,身上没有毛发,也没穿衣服······皮肤呈一种不寻常的鲜红色,上面疙疙瘩瘩起满了大小不一的水泡,脸孔已经腐烂了一半,有些地方已经漏出了里面的白骨······怪物很好奇的盯着郭解放,好像并不想伤害他······它“呜呜”的低吼了两声,伸出粗大的手指想去抚摸郭解放······! 刘莉莉以为怪物要伤害郭解放,端起了冲锋枪,对着怪物的脑袋就打了一梭子子弹,子弹如雨点般的打在了怪物的脑袋上,如击鼙鼓,咚咚作响!那怪物显然被子弹打疼了,它大叫了一声,一把将郭解放顺手丢了出去,又一下抓住了刘莉莉·······! 刘莉莉被怪物的大手握住,吓得高声尖叫······那怪物显然余怒未消,抓住了刘莉莉就往嘴巴里面送······这个时候,郭解放已被摔得七晕八素,根本就爬不起来了,眼见刘莉莉就要丧命怪物之口······突然从黑暗之中打来一枚子弹,那枚子弹不偏不倚直接命中了怪物的眼珠子······! 那怪物“嗷”的一声惨叫,松开了刘莉莉,捂住一只眼睛,疼的呲牙咧嘴······! 黑暗中传来牛建军的大叫:“老刘······快跑······!”。 刘莉莉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往大门的方向跑去······! 怪物并不理会刘莉莉,反而冲向了牛建军!牛建军一面扭头往回跑,一面拉动枪栓,退壳上膛······那怪物跑的极快,几个跳跃就窜到了牛建军的背后,牛建军扭头一看,心里大惊,刚想来一个折返跑,可没成想,那怪物突然一个大巴掌就扇了过来·····`! 牛建军“妈呀”一声大叫,一猫腰儿,摔了个饿狗啃屎。他撅着屁股刚想爬起来,就见怪物的一只大脚从上面狠狠的跺了下来······! 牛建军脑海里面电光火石,心想:“这一脚要是踩到了身上,那还不把自己的屎尿都给踩了出来······他翻身一滚,一个鲤鱼打挺跳起了身子,也不敢看那怪物,低着头跟那怪物兜起了圈子······! 那怪物虽然力大无穷,论这兜圈子的功夫可比不了牛建军。怪物跟着牛建军转了几圈儿,看看追不上他,就动起了心眼儿······它一面佯装追赶牛建军,一面突然回身逆着圆圈扑向了牛建军······牛建军一面要防备怪物从后面赶上自己,一面还要提防它突然改变方向,就在牛建军急的焦头烂额,叫苦不迭之际,黑暗之中突然射来一束强烈的手电光柱,照到了怪物的脸上······! 那怪物被手电筒的强光一晃,眼前立即白花花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怪物常年生活在地下要塞里,眼睛已经进化到了不需要光线也能看清东西的地步,突然被这手电筒的强光一照,仅剩的一只独眼儿也瞬间失去了视力······它哪见过手电筒?还以为自己的两只眼睛都已经瞎了,心中惊骇、愤怒之情溢于言表······就在那怪物露出恐惧神情的同时,牛建军转身端起了步枪,对准怪物的另一只眼珠子,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子弹旋转着离开了枪膛,射进了怪物的眼窝里,眼睛就被像打碎了的鸡蛋,鲜血飞溅······牛建军大喜,马上拉栓上弹,几乎顶着怪物的脑门又开了一枪。牛建军满以为在这么近的距离给怪物的脑门上来一枪,就算它真长了一颗铁脑袋,那也非要了它得命不可·····! 可是牛建军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那怪物的脑门却毫毛无伤,呲牙咧嘴的冲他抬起了那张血淋林的脸来······! 牛建军心下凛然,心道:“这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连子弹都打不死······?”。 他打了个寒战,对郭解放喊道:“老郭,点子扎手,风紧扯呼啊······!”。 两人呼啸一声,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军火库,找到刘莉莉,顺着来路往回就跑······他们跑了很远,还能隐约听见,那怪物在他们身后发出的凄惨、愤怒的吼叫声······!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电话和小孩儿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跑着跑着,郭解放的手电突然忽闪了几下······! 牛建军道:“不好!快没电了······!”。 刘莉莉问:“怎么办······?”。 郭解放往旁边一指,说:“你们看······哪边有几间屋子,咱们进去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 三人赶紧掉头往那几间房子跑去······房子孤零零的建在隧道的边上,看起来像是一处检查站。他们还没跑到检查站,手电就彻底的熄灭了······三人眼前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郭解放从兜里摸出了火柴,划着了,借着如豆的火光,勉强看清了脚底下的路······他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进了检查站。检查站一共有两间房子,外面的一间放了几把椅子和一张桌子,还有一个落满了尘土的文件柜······桌子上面有一架电话机和一本打开了的笔记本······笔记本上写了一些文字,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已经变的模糊不清了······郭解放翻了翻桌上的笔记本,看清上面写的都是日本话,于是就把笔记本的前面几页,撕了下来,揣到了兜里······他觉得这个笔记本里一定记载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有助于让他了解牛头山地下要塞神秘消失的原因······! 三人把椅子拆了,作了几枝火把。火把“哔啵”的燃烧······照亮了整个检查站······检查站的里面还有一间房子,郭解放探头往里面照了照,发现里面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面容狰狞的干尸······这些干尸大多都是切腹自杀而死,由于屋里干燥、通风,因此这些人的尸体并没有腐烂······郭解放心想:“当初这些人为什么要自杀呢······?地下要塞里的人难道全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呢······?桌子上的笔记本有没有记载他们死亡的原因呢······? 郭解放正想的出神,就听桌子上的电话机突然拼命的响了起来······铃铃······铃铃······声音震耳欲聋,就像大锤敲击一样,一声一声的捶打着三人的心窝······! 三人全都脸色惨白,面面相觑······电话铃声一直“嗡嗡”响个不停,震动着三人脆弱的神经······牛建军忍不住想要去拿电话,却被刘莉莉给拦了下了。牛建军问刘莉莉为什么不让他接电话?刘莉莉反问牛建军说:“你知道这电话是谁打来的么······?”。 牛建军说:“正因为不知道,我才要接啊······!”。 刘莉莉冷冷一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既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了······?那么这个电话又是谁打来的呢······?”。 牛建军倒吸了一口凉气,说:“你是说······!”。 刘莉莉眼睛里面闪动着恐惧,缓缓的点了点头! 电话铃声依旧······铃铃······铃铃······的响着,好像电话那头的人知道他们就在电话的旁边······! 郭解放问:“你们说会不会······是咱们自己人打的呢······?”。 刘莉莉摇头说:“不可能,就算这电话真的能打通,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咱们在这儿的······就算是咱们自己,也才刚刚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牛建军咬了咬牙,说:“不行!咱们不能再让它响下去了······我······我拿起来听听······看看电话那头到底说些什么······!”。 郭解放对牛建军点了点头,牛建军走到了电话机旁。电话机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被铃声震的“扑簌簌”的往下只掉······牛建军咽了一口唾沫,最后望了一眼郭解放······缓缓的抓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的铃声嘎然而至,周围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可这寂静在三人的耳朵里,却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和恐怖·····! 牛建军把电话听筒靠在了自己的耳朵上,仔细的听了听电话里面的声音······电话里起先传出了一阵嘈杂的静电干扰的声音······静电的声音之后,则是一片无声的空白······牛建军疑惑的看了看郭解放,刚要把电话给挂断,却突然听到了一阵及其细微的喘息声······声音很微小,不仔细分辨根本就听不出来······! 牛建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双手捧住了电话听筒,问:“喂······喂······你是哪里······?你到底是谁······?”。 电话里面没有一点儿的生息······就好像电话的那一头是一个不会发声的幽灵,时间仿佛已经凝固,三人的脑袋都紧紧贴着电话机的听筒,希望电话里面能够传出哪怕一丁点儿的声响······! 电话里面传来了更大的喘息声,这声音却突然被静电的“吱吱”淹没了······静电干扰的声音过去以后,电话里面甚至就连喘息得声音也都不见了······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寂静······! 郭解放捂住了听筒,问牛建军说:“牛胖子,你听出什么了吗······?”。 牛建军小声说:“里面好像有一个人······不对······应该说是一个活的东西······!”。 郭解放点点头说:“没错!我也听见它呼吸的声音了······但是他到底是谁?又为什么给咱们打电话呢······?打通了电话又为什么不说话······?”。 刘莉莉跟牛建军说:“电话还没有挂,这对咱们来说应该是一个好消息······这说明它有些相信咱们了······胖子,你再听听里面还有没别的声音了······?”。 牛建军松开了手,把耳朵凑到听筒上······电话里面却传出了一阵急促的“嘟嘟”声······! 牛建军放下听筒,对郭解放和刘莉莉说:“电话断了······老郭,难道这地下要塞里面还有别人······?”。 郭解放搬起电话机,发现电话线沿着墙根一直延伸到了检查站的外面。郭解放问牛建军、刘莉莉,敢不敢跟他去找打电话的那个人?牛建军表示有什么不敢的?只要你小子敢去,老子一定奉陪到底······! 三人商量完了,就顺着电话线一路找了出去······电话线出了检查站以后,沿着隧道一直往前,拐进了一个稍小的通道,又向右进入了另一个甬道里。这里的甬道四通八达,让人眼花缭乱,如果没有这根电话线的话,三人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刘莉莉害怕迷了路,就把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拆开了,走一段路仍一截红线头儿······这样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突然发现前面的甬道里面,好像站着一个人······! 三人都吃了一惊,牛建军捅了捅郭解放,小声说:“老郭,这是不是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 郭解放探身用火把往那人的身上照了照,火把的亮光摇摆不定,照的那人影影绰绰的······不过大家还是都看清了,那站在墙角里面背对着他们的是一个身高不到一米的小孩儿······! 小孩儿光着后背和屁股蛋儿,只穿了一件脏的发了黑的红肚兜儿······肉嘟嘟的小胳膊和小腿儿,像一节一节的莲藕······从它的背影看,这是一个只有两三岁大的小孩子······! 郭解放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要塞里面怎么会有小孩儿呢······?难道它跟我们一样也是误打误撞······?但是要塞里面如此多的毒虫猛兽,就连我们险些都丢了老命,它又怎么会没事儿的呢······? 想到这里,郭解放连忙招手让牛建军和刘莉莉向自己靠拢,以防不测······牛建军轻轻端起了枪,对郭解放说:“我说老郭,这有点儿不太对劲儿啊······!你说这光腚的小孩儿才有多大啊······?它怎么自己跑到了这里······你要说这里有鬼我倒不奇怪······要说这里有个小屁孩儿······嘿嘿······嘿嘿······你就是打死老子,老子也不敢相信······?”。 刘莉莉不知搭错了哪根筋,这时母性大爆发,她反驳牛建军说:“牛胖子,你别瞎说。它也许真是附近人家的孩子,不小心走丢了呢?孩子家里面不定急成什么样了,你还有心思在这儿说风凉话儿呢······?”。 牛建军怒道:“谁说风凉话了?你不觉得这个小孩儿很诡异么······?”。 刘莉莉咯咯笑道:“有什么好诡异的?不就是一个孩子么······?看把你给吓的······!”。 牛建军头上青筋暴突,压低了声音说:“这么黑的地儿······它不哭也不闹······你觉得这正常么······?”。 刘莉莉猜测说:“它也许是吓坏了吧······!”。 牛建军瞪圆了眼珠子,往后退了半步,心虚的对刘莉莉说:“实话跟你说,老子现在也他妈的吓坏了······!”。 刘莉莉一脸的不屑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说完一甩大辫子,向小孩儿跟前走了两步,冲着小孩儿的背影柔声说:“小弟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家里的大人哪里去了······?”。 小孩儿背对着刘莉莉,好像根本没听见她的问话。刘莉莉刚想走近再问,却被郭解放一把拉住了胳膊。刘莉莉挣脱了郭解放的手,生气的说:“一个小孩子,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你们是不是有些太敏感了······?”。 说罢,扭身走到了小孩儿的身后,蹲下身子问小孩儿说:“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呢······?怎么不转过头来呢······?”。 说着话儿,她就把手搭在了小孩儿的肩膀上,轻轻一扭小孩儿的身子······那小孩就慢慢的转过了身子······! 正文 第五十章 沙漠啮金蚁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刘莉莉感觉小孩儿的身子很轻,仿佛只有一个躯壳······她举着火把,向小孩儿的身上一照······火光照亮了小孩儿的脸······!那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脸上神情木然······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 刘莉莉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伸出了手,去摸那小孩儿的皮肤······小孩儿的皮肤,冰冷而坚硬,没有一点儿的弹性,就好像是陶瓷的一般······! 刘莉莉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抑制住心里的巨大恐惧,她惊恐的发现,在她的触摸下,小孩儿的皮肤开始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它的皮肤就像皴裂的土地一样,纷纷龟裂开绽······从它的身体上脱落了下来······! 刘莉莉悚然大惊,坐在地上浑身筛糠······小孩儿的身体就如陶瓷一般,轰然崩塌,现出它肚子里面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郭解放和牛建军走了过来,拉起了刘莉莉,举着火把往小孩儿的残骸里面一照,发现在它的残骸里面,竟然有一个巨大的蚂蚁巢穴······巢穴里面的蚂蚁被他们惊动,纷纷爬了出来······这种蚂蚁非常奇特,它们头大身小,脑袋上面长了一对大螯,浑身是一种及其罕见的黄颜色,这些黄色的大蚂蚁在巢穴里面爬进爬出,被三人的火把一照,金光灿烂,耀人眼目······! 三人大感意外,没想到这个小孩儿的身体里面竟会有一个蚂蚁的巢穴,都连忙蹲下身来细看······! 牛建军问郭解放说:“老郭,这是什么蚂蚁?怎么会寄生在人的身体里面呢······?”。 郭解放嘬着牙花子,说:“这些蚂蚁浑身金黄······我怎么觉的有点儿像是传说中的沙漠啮金蚁呢······? 刘莉莉刚刚回过神来,捂着胸口问郭解放说:“沙漠啮金蚁是什么东西······?”。 郭解放说:“这沙漠啮金蚁相传只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大沙漠里······专门以各种活的动物为食,它们头上的那对大螯威力巨大,据说能够嚼钢断铁,所以被人称为沙漠啮金蚁······! 牛建军吐了吐舌头说:“这么厉害?老郭,你是怎么知道这沙漠啮金蚁的······?”。 郭解放解释说:“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爸年轻的时候有个战友,他四九年跟着部队入疆剿匪,他们连队在追击溃匪的过程中,不幸在大沙漠里迷了路······后来就碰上了这种沙漠啮金蚁······全连一百多人只有他逃了回来······每次提起这件事儿,他都会抱头痛哭······咳······真是太他妈的惨了······! 牛建军吓得脸色一白说:”老郭,咱们该不会也被它们给吃了吧······!”。 郭解放笑道:“你别害怕,这沙漠啮金蚁虽然厉害,但现在就这么几只,对咱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刘莉莉问:“那这沙漠啮金蚁为什么会把它们的巢建在了小孩儿的身体里呢······?”。 郭解放想了想猜测说:“这种沙漠啮金蚁的巢穴一般都深埋在黄沙的下面,终年不见阳光······它们把巢建在人的身体里面,这跟它们的生活习性和要塞里的地形地貌有很大的关系······这座要塞到处都是钢筋混凝土,它们找不到泥土,自然就只能在人体里面筑巢了! 刘莉莉浑身一颤,结结巴巴问:“这些蚂蚁······它们难道活生生就把这个小孩儿给吃了······?”。 郭解放点了点头,说:“我想应该是这样······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这沙漠啮金蚁是群居性的动物,往往成千上万的聚集在一块儿,怎么这一窝里面就这么几只呢······?”。 郭解放举着火把,向通道里面走了几步,赫然发现······在这条通的前面,竟然高低错落的悬吊了许多的死人······这些死人面白如纸,形容枯槁,也不知道死了多长时间了······更为奇怪的是,这些死人的鼻子和嘴巴里面,竟然源源不断的往外爬着沙漠啮金蚁·······! 郭解放大惊,对牛建军和刘莉莉喊道:“不好······咱们惊动沙漠啮金蚁了······!”。 牛建军也抢上前来,举着火把往前面一照,只见这些沙漠啮金蚁已经炸了窝,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通道的墙壁,乌央乌央的就像在墙上长了一层黄毛儿······! 三人大惊,刘莉莉在惊慌之余,对着沙漠啮金蚁群开了一枪,这一枪更加触怒了蚁群,它们潮水一般的向三人冲来······不过,这声枪响同时也提醒了郭解放,他一面命令大伙儿不要开枪,以免惊动蚁群,一面让牛建军向蚁群里面扔手雷······! 牛建军二话不说,摸出了手雷,在墙壁上面一磕,向蚁群接连扔了几颗手雷······手雷在蚁群之中“轰隆隆”的爆炸,爆炸的强大冲击波把三人重重的抛了起来,又狠狠的摔了下去······当烟尘散尽,三人吃惊的看到,浩浩荡荡的啮金蚁大军,并没有被爆炸所摧毁,它们从尘埃里面现身,继续向他们爬来······! 有些爬行迅速的沙漠啮金蚁,已经爬上了他们的身体,钻进了他们的衣服,狠狠撕咬他们的皮肉······三人被沙漠啮金蚁啃咬的哭爹喊娘,一面相互帮忙拍打,一面赶紧往通道的外面撤退······! 可是沙漠啮金蚁的行军速度非常快,他们拼命的奔跑也不能摆脱沙漠啮金蚁的追踪······牛建军一面气喘吁吁的往前跑着,一面问郭解放说:“我说老郭,咱们一直这样跑可不成啊······这没让沙漠啮金蚁给吃了,咱们自己倒先把自己给累死了······!”。 郭解放知道这样一直跑下去也不是办法······可是回头跟沙漠啮金蚁死磕,又明摆着是送死······他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牛建军又说:“老郭,赶快想想办法吧······我马上就要跑不动了······我可不想被啮金蚁吃了以后,又让它们吊到通道里面作了窝······你答应我一件事儿,一旦我真的跑不动了······你就给我脑门上来一枪······千万别手软······!”。 郭解放劝牛建军说:“牛胖子,你他妈的别跟老子说这个······你要真是条汉子,就给我坚持住了······咱们还没到那一步······你小子嚎什么丧呐······?”。 三人跑出了通道,来到隧道里面,看到隧道的墙壁上面嵌着许多的铁扶手,郭解放举着火把往上面一照,看见扶手上面有一个能容一人的小洞······看样子很像是要塞里的换气孔······! 郭解放指着隧道顶上的换气孔对刘莉莉说:“老刘,你快爬上去······藏到里面······快······!”。 刘莉莉攀上扶手,问郭解放和牛建军说:“你们怎么办······!”。 郭解放说:“你先上去······我们随后就来······!”。 此时,沙漠啮金蚁已经涌到了它们的跟前,郭解放和牛建军挥舞着手里的火把,挡住了沙漠啮金蚁······蚁群像波浪一样,涌上来一层,马上又被火把给逼了回去······几只漏网的沙漠啮金蚁爬到了郭解放的身上,使劲叮咬他······郭解放疼的呲牙咧嘴,他一面倒吸着凉气儿,一面对牛建军喊道:“牛胖子······快上去······!”。 牛建军答应了一声,把火把扔给了郭解放,往隧道的顶上爬去······! 郭解放手持三支火把,舞的咧咧作响,把爬到了墙上的沙漠啮金蚁全部扫到了地上,然后一手抓住了铁扶手,跟着牛建军迅速的向上面爬去······爬到了半道,看到下面的沙漠啮金蚁越聚越多······郭解放忍不住催促牛建军说:“牛胖子,快着点!它们追上来了······!”。 牛建军回头说:“老郭,你小子别老催我······我前面还有人呢······!”。 郭解放再往下一看,只见蚁群突然一阵骚动,爬上墙的沙漠啮金蚁纷纷掉头向下爬······郭解放大惑不解,向蚁群里面仔细一看,只见他们在军火库里碰到的那头怪物,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怪物虽然双目已瞎,但他仍能听见蚁群爬行的响动······它好像对沙漠啮金蚁深恶痛绝,对着蚁群又踩又跺······蚁群突遭灾厄,死伤枕籍,纷纷调转方向,向怪物围了上去······! 不多时,那怪物的身上已经爬满了沙漠啮金蚁,这些啮金蚁高擎着螯牙狠狠啃咬怪物······那怪物被啮金蚁啃咬的“嗷嗷”怪叫,翻身倒地,被蚁群完全的包裹了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我杀死了我自己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大惊,连忙催促牛建军、刘莉莉快往上爬。三人爬到通风孔处,依次钻了进去······郭解放钻进通风孔之前,又瞄了一眼下面,他骇异的发现,刚才还在翻滚、挣扎的那头怪物,已经被沙漠啮金蚁啃咬成了一堆白骨······蚁群就像三岔河的春水,往隧道上猛涨,淹没了钢铁的扶手,涌了过来······! 郭解放一缩身子,爬进了通气孔儿,刚要往里面爬,蚁群就爬了进来······郭解放毛骨悚然,赶紧用火把堵住了入口······!沙漠啮金蚁被炽热的火焰烧灼,纷纷从孔壁上面坠落······! 蚁群被火把挡在了外面,郭解放刚想松一口气儿,却发现通气孔外的蚁群,突然攒聚成了一个巨大的蚂蚁圆球,向通气孔里滚了进来······! 郭解放骇然,赶紧向里面拼命的爬······通气孔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郭解放也不知道爬了多远,隐约听见前面有声音······于是他试着小声的问:“牛胖子······前面是你么······?”。 前面的声音停了,隔了一会儿,有人回答说:“老郭,是你么······?”。 郭解放大喜,说:“是我······你们都没事儿吧······!”。 牛建军说:“没事儿······就是老刘的手和膝盖都磨破了······!”。 郭解放催促说:“现在顾不上这些了,你让她忍着点儿······沙漠啮金蚁就在后面······咱们不能停······得赶紧往前爬······!”。 郭解放追上了牛建军,黑暗之中他听到牛建军气喘吁吁,心想:“要想个办法从这里面出去······不然,沙漠啮金蚁从后面追来,连个腾挪的地方都没有,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想到了这里,他突然感觉牛建军停了下来······于是他问牛建军怎么不爬了?牛建军说,老刘好像发现了一扇窗户!郭解放大奇,心想这通气孔里怎么会有窗户呢······?于是他越过了牛建军和刘莉莉,爬到了前头······! 通气孔的墙壁上面,果然开了一个像窗户一样的方形口子,上面横着窗百叶,郭解放猜测这个像窗户的口子,可能是某个房间的一处换气口······他伏在换气口上往外一看,外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郭解放心想,下面不知是什么地方······不过,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下面就算是龙潭虎穴,老子也要下去闯闯······!”。 刘莉莉这时凑到他的耳边,小声问:“老郭,下面是什么地方······?咱们下不下去······?”。 郭解放闻到一股如兰似麝的体香,不觉心里一荡,但他立刻就警觉起来,暗骂自己流氓······刚收摄了心神,突然看见换气口的外面,手电光闪动······郭解放一把捂住了刘莉莉的嘴巴,探头往下面一看······! 只见他们的下面,有一个人背对着他们,正在用手电筒四处乱照,手电的光亮晃的郭解放眼睛都睁不开······! 郭解放心里一喜,捂住刘莉莉的手也松开了,小声对她说:“老刘,这下好了······下面的是咱们自己人······!”。他的话还没说完,嘴却被刘莉莉又给捂住了······郭解放又惊又怒,挣扎着小声问:“老刘,你这是干什么······?”。 刘莉莉在黑暗中闪动着眼睛,以及其细微的声音说:“别出声儿······下面的不是咱们的人······!”。 郭解放心里一惊,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刘莉莉道:“你看他的手电······!”。 郭解放刚才心绪不宁,现在经刘莉莉这一提醒,立刻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因为换气口外面的那个人,虽然一直看不清楚脸,但他的手电筒郭解放却能看的一清二楚······那是一支造型奇特的手电筒,上半部分跟普通的手电没什么区别,但它的下半部分却接了一的很古怪的大盒子······这支手电筒的光柱很亮,能照的很远······郭解放敢打保票,在整个兵团,乃至整个大兴安岭地区,绝不可能有这样一枝古怪的手电······那么这支手电是从哪里来的呢······?拿手电的人又到底是谁呢······? 郭解放越想越觉的古怪,在这座地下要塞里面,他们已经遇到过很多古怪的事情了······难道这一次,也会跟以往一样······? 牛建军不知什么时候也挤了过来,问清楚事情的原委以后,他跟郭解放说,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复杂······只要咱们下去跟那人问一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么······? 郭解放一想也对,与其坐在这里瞎猜,还不如现在下去,跟那人当面锣对面鼓的问一问······可是,如果那个人怀有歹意,我又该怎么办呢······?应该让牛建军和刘莉莉留在这里,我一个人下去,这样就算有什么危险,也不至于被人一锅给端了······如果那个人有什么不轨,我就抢先下手······然后再爬回通气孔里······! 郭解放在心里把计划都想周全了,就告诉牛建军和刘莉莉,待会儿他下去,一旦遇到什么危险,你们千万别来救,赶紧往里面爬······如果能找到胡子连长······兴许还能从要塞里面逃出去······! 牛建军和刘莉莉都劝郭解放别去,郭解放不听,他打开窗百叶,小心翼翼的顺着扶手爬了下去······! 底下的那个人,好像正在找什么东西,完全没想到,有人正在他的背后爬了下来······郭解放轻手轻脚的下到了地面,突然觉的脑袋一晕就要跌倒,他连忙扶住了把手,稳住了身子······脑袋里面却像一台没了信号的电视,一阵“吱吱啦啦”的乱响······郭解放心道:“坏了,我这是体力严重透支······不然怎么会突然头晕耳鸣呢······?”。 他摇摇晃晃的站稳了身子,脑袋里面却又鸣响了起来······声音时大时小······由远及近······隐约还有一个女人的颂咒之声回荡······! 郭解放心里一凛,心说我这是怎么了······?赶紧晃了晃脑袋,脑中的各种古怪响动随即嘎然而止,消失的无影无踪······郭解放松了一口气儿,再看那个拿手电的人,只见他并没有发现自己,这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屏气轻声的走到了那人的身后,看清了那人留了一头尺把长的乱蓬蓬的头发,弯着腰好像已经不很年轻了······他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翻捡着什么,手里的手电光打到地面,又反射了回来,照亮了那人的面孔······可惜的是,郭解放看不见那人的脸······不过,他借着这微弱的反光,还是看清了那人的衣着······那人穿了一件迷彩色的上衣,背了一只很大的包裹,这种颜色的衣服和这样背包裹的方式,郭解放都是头一次看见······他的心里,于是更加的好奇了起来······! 他慢慢的抬起了手,轻轻的搭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蹲在地上的那人,像被烙铁烫了一样,一个杆子窜起来两丈高,他迅速回身,手里的手电也掉到了地上······他暗哑着嗓子,胆战心惊的喊道:“······谁······!”。 郭解放借着落地的手电光,看到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脸被吓得煞白,正用一种惊疑不定的目光,盯着他······! 那人继续喊问:“你······你······到底是谁······怎么进来的······!”。 郭解放道:“你别害怕······我叫郭解放······我······!”。 那人呆了呆,眼睛里面先是迷茫继而闪出恐惧的光芒······他突然伸手去掏口袋······! 郭解放心里一惊,暗道:“不好,他要反抗······!”。当即,飞身扑倒了那人,压在他的身上,狠狠的掐住了他的脖子······那人好像有话要跟郭解放说,他“呃······呃”了两声,伸手去掰郭解放的手指······郭解放刚要松手听他说些什么······却听到身后的木门“咚咚”作响,好像有人就要马上冲进来了······郭解放悚然大惊,暗道:“不好,他还有同伙儿······!”。手上一使劲儿,掐的那人吐出了舌头······! 那人在郭解放的身下扑腾了一阵子,便再没了动静······郭解放跳起身来,藏到了门后,准备迎击门外的那个人······可是奇怪的是,他刚躲到了门后,撞门的声音就突然停止了······他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进来,于是他翻了翻死人的口袋,他很好奇,想看看那人的口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样的武器······但是口袋里面并没有武器,只有一张很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年轻女人呲牙冲着镜头发出灿烂的微笑······郭解放突然从心底里面涌出了一股寒意,头发稍儿都竖了起来······! 因为,这张黑白照片上,冲他微笑的那个男孩儿竟然······就是他自己······郭解放的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郭解放突然想起自己脖子后面还有一颗很大的黑痣,他于是把死尸翻了过来,掀开他的衣领,仔细一看······死尸的脖子上,竟然也有一颗跟他一模一样的的黑痣······郭解放顿觉天旋地转,毛骨悚然······难道我竟然把我自己给杀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呢······? ,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迷雾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捡起手电,把那人的尸体又翻了过来。他发现死人的脸确实跟自己很相像,只是比他老了很多。看容貌这人大概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他的脸上、身上,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颜色,就像他们在军火库里看到的那头怪物的颜色一样,难道这人得了什么怪病不成?郭解放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实在弄不明白,这一切到底应该是怎么回事儿?这个被他亲手杀死的人,难道真的就是他自己么? 郭解放蹲下身子,仔细的搜了搜那个人的口袋。口袋里面再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他只找到了一张窄窄的手写纸条儿,纸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小字:到要塞来,我在里面等着你!纸条的落款竟然写的是刘莉莉······! 郭解放看到纸条的落款,不由的悚然一惊,难道是刘莉莉让那个人到这里来的?纸条上的那个刘莉莉跟现在这个刘莉莉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她们是一个人么? 郭解放回头看了看,藏在通气孔里的刘莉莉和牛建军,刘莉莉满怀殷切的对他挥了挥手,小声问:“老郭,我们能下去了么?”。 郭解放顺手把纸条藏了起来,若无其事的说:“你们,你们先别下来!这里还很危险,我检查完了你们再下来吧!”。 牛建军不耐烦道:“我说老郭,你小子出什么幺蛾子呢?这唯一的危险都让你给掐死了,这里哪还有危险啊?”。 郭解放用手电照了照地上那人的脸,他的脸狰狞而恐怖,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的惊心动魄!郭解放听见牛建军从通气孔里爬了出来,于是他一咬后槽牙,挥起了手电,狠狠的砸在那人的脸上······一下······两下······三下······飞溅的血浆蒙住了他的眼睛,打湿了他的衣服,直到他被牛建军死死的拉住,这才停了下来! 那人的头脸已经被他砸的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的样子了。郭解放终于松了一口气儿,放开了那支紧紧攥着的沾满了鲜血的手电,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牛建军和刘莉莉惊骇的紧紧压住了郭解放,不让他动弹分毫!郭解放躺在地上,听到牛建军惊慌的问刘莉莉说:“老刘,郭司令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疯了么?”。 刘莉莉带则着哭腔回答:“我,我也不知道哇!他这是怎么了?”。 郭解放趴在地上,静静的想道:“二十年后,我难道就死在了这间房子里?死在了我自己的手上?这是多么的荒谬可笑啊!但是,刘莉莉她为什么要我回到这里来呢? 郭解放觉得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什么问题也回答不了了,刚才被他杀死的那个人,脸上的那种恐惧和惊愕的表情,长久的印在了郭解放的脑海里,怎么也抹不掉! 郭解放放弃了挣扎,平静的躺在哪里,他只想好好的想一想,这一切都是怎样发生的,刚才那个门外的人会是谁呢?难道是牛建军?那他为什么没有进来呢? 郭解放挣脱了牛建军和刘莉莉的手,跌跌撞撞的走到了门前,打开了房门,房门已经完全变了型,门板上留下了很多道密集的爪痕! 这些爪痕十分的可怕,有的深达数寸,几乎要将房门整个抓碎!门上还留下了一些黑色的鬃毛,郭解放据此判断,刚才在门外的,应该不是牛建军,而是一个浑身长着黑毛的东西!根据它的抓痕来看,跟实验室大铁门的上的痕迹很相似,难道刚才要闯进屋里来的是尸鬼么?这么说来,那个人是在这里躲避尸鬼喽?”。 郭解放想到这里,听牛建军问他说:“老郭,你没事吧!”。 郭解放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又继续往下想道:“这么说来,地下要塞里果然有尸鬼,但是现在到底是应该往里面走呢?还是退回去呢?退回去有可能会碰到沙漠啮金蚁,往前走又有尸鬼!但是,我又怎么会杀了二十年以后的自己呢?难道我们穿越了时空?不,不,不可能是穿越了时空!但是我们确实是来到了二十年之后啊!这说明,我在上一次,我并没有困在要塞里面,而是找到了出去的路。也就是说,我的生命不会结束在现在,我应该死在我自己的手上才对,死在二十年之后!那么问题已经解决了,对于我来说,往前走和往后退都没什么关系了,只是牛建军和刘莉莉他们怎么办呢?不,应该只有牛建军,因为刘莉莉在二十年之后,还给我写了一张纸条,这说明她也在当时安全的走出了地下要塞,并且活到了二十年之后! 房门的后面是一条悠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是一扇沉重的大铁门。铁门锈的已经很厉害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把大门给推开了。出乎他们的意料,大门的后面仍然是一条黑暗而悠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道大门!三人不禁毛骨悚然,牛建军失声惊叫道:“老郭,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难道咱们遇到了鬼打墙?”。 刘莉莉也吓得脸色惨白,说:“牛胖子,你别胡说了!”。 郭解放咬了咬牙,对牛建军和刘莉莉道:“把这道门也打开,我就不信了,它后面还能是走廊?”。 三人于是又把这道大门给推开了,门的后面果然还是一条悠长、黑暗的走廊!三人顿时全都傻了眼儿! 牛建军结结巴巴的对郭解放说:“老郭,咱们出不去了!这该怎么办啊?”。 郭解放冷静的对牛建军和刘莉莉说:“你们别慌,咱们不会有事儿的!”。然后,他端起了手电,向走廊里面照了照,走廊并没有什么异常,跟刚才他们经过的走廊一摸一样,郭解放刚要迈步往里面走,就看见前面突然涌起了一团白雾! 郭解放心里称奇,心道:“这是哪里来的雾气?”。刚想提醒大家注意,就见牛建军一脸的见了鬼的表情!郭解放于是问他说,牛胖子,你小子怎么了?”。 牛建军哆哆嗦嗦说:“老郭,雾里面好像有东西!”。 郭解放不信,用手电往雾里面一照,只见面前雾气大涨,云霭翻滚,隐隐约约竟似有千军万马在雾中攒动!郭解放不禁大吃一惊,心里接连翻了几个个,连忙翻出挎包里的防毒面具,一人一个戴在了头上! 正在他们手忙脚乱之际,走廊里面雾气可就迎面涌了过来,霎时间就将三人全都隐没在了雾气沼沼之中!郭解放只觉大雾拂体,一片寒凉! 周围大雾弥漫,天地混沌,一切皆白,什么都看不清楚!就连近在咫尺的牛建军和刘莉莉也全都失去了踪影! 郭解放绕是胆大包天,这时也不禁胆战心惊,他往刘莉莉的方向挪了几步,并没有看到走廊的墙壁,心里不禁画魂儿道:“这走廊宽不过两三米,现在怎么却看不到边了呢?”。 郭解放不敢乱走,他举起手电,手电的光柱照在迷蒙的白雾上面,那白雾似透非透,似明还暗,奇幻非凡,侧耳静听,雾气里面静的一丝生息皆无,只有他粗混的喘息声,在雾气之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郭解放从小至大,从未见过如此奇崛诡异的事情!就好似作了一场迷梦一般,想醒醒不了,想逃又逃不出去,只吓的他,冷汗透体,心惊如鼓!郭解放定了定神儿,把枪托顶住胸膛,单手给枪上了膛,影影绰绰的看到,浓雾里面竟然摇摇晃晃的走过来两个人······!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电磁现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心里一喜,还以为是牛建军和刘莉莉。心说,他俩什么时候跑到前面去了?刚要张嘴说话,再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这哪儿是牛建军和刘莉莉啊?却分明是两个身穿金盔金甲的古代武士! 这两个武士,身材高大,金盔金甲,腰悬宝剑,手执金瓜,威风凛凛,直扑郭解放而来! 郭解放见那两个武士竟直奔自己而来,不禁悚然大惊!再看那两人的面孔,模模糊糊一团黑气,仿佛死人一般,更是大骇!连忙端起了冲锋枪,刚要呵止来人,不想那两个武士,竟对他视而不见,郭解放只觉身上一凉,一股阴风透体,回头再看,那两个金甲武士,早就消失在了浓雾里面······! 郭解放目瞪口呆,惊骇欲绝,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他们都是鬼魂不成?”。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见云雾里头,又走出了两人,这两人也是金盔金甲,腰悬宝剑,所不同的是,他们手持的是一对儿金钺! 有了刚才的经验,郭解放这时也不害怕了,光着两只眼睛,细看那两个武士的容貌,仔细一看,却哪有什么容貌?原来只是两具枯骨,套在盔甲之中,摇摇晃晃奔他而来! 郭解放顿时打了个寒战,刚要叫喊,那两人也跟先前一样,径直走进了雾中,消失不见了! 郭解放躲至路旁,心中惊疑不定,暗想:“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何都穿着古代的服饰?难道是在唱戏不成?又想:“不对,在这要塞里面怎会有唱戏的呢?难道他们都是鬼?但为什么我能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我呢? 郭解放还没想明白,就见云雾之中,婀婀娜娜的走出了一高一矮两个妙龄女子,这两个女子一身素白宫装,一人手里挑着一盏八宝琉璃灯,一路嫣然巧笑,向他款款走来! 郭解放虽然隔的很远,但还是看清了她们的容貌,只见其中一人圆脸圆眼,体态丰满,珠圆玉润,另一人则清秀灵动,乖巧可爱!郭解放见他俩面貌可亲,就伸手拦住两人,问:“你们是谁?要到哪里去?”。 两个女子对他视而不见,相互调笑间,穿过他的手臂,径直而去! 郭解放一把拦了一个空,心里一急,回身追了上去,叫道:“你们别走,等一等我!”。 他一面喊叫,一面跟在了她们的身后,抬头瞥见前头雾气已散,正自高兴,又见高个女子裙裾飞扬,身材窈窕,不觉心中一荡,忍不住跟那女子搭讪道:“你们这是急着去到哪儿啊?我正好迷失了道路,请你们带我一程可好?”。 没想到,那高个女子仿佛听见了他的言语,竟回眸对他嫣然一笑! 郭解放看见那女子手上戴着一串宝石念珠,在云雾之中烁烁发光,他不觉心神摇曳,浑身上下如同触电一般,顿时连骨头都酥了!刚要抬腿跟那女人走了,却冷不丁儿,被一只大手一把拉住!他心里面正犯糊涂,那能管的了这个?当即使劲儿挣了两下,不想那手却拉的更紧了!郭解放大怒,跳脚骂道:“哪个乌龟王八蛋?扯着爷爷不让走?”。 拽住郭解放的那人,整个身子都隐没在云雾里面,看不清到底是谁。郭解放挣脱不得,眼见高个女子走远,正自着急间,就听云雾里传出一个声音说:“我是你大爷!郭解放,你小子要是再不醒一醒,老子可要大耳刮子抽你了! 郭解放这时脑筋转的极慢,竟似醉酒了一般。他思忖着这拉着自己的人到底会是谁呢?还没想明白呢,就觉脸上一阵疼痛,刚才攥着他的那只大手,已经结结实实的扇在了他的脸上! 郭解放顿觉脑袋“嗡嗡”作响,眼前一片金星乱晃! 那人扇完巴掌之后,又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把他拽进了雾里! 郭解放捂着被扇的火辣辣疼的脸,刚想发作,就听那人关切的问:“老郭,你小子没事儿吧!”。 郭解放仔细一看,这不是牛建军么?心中大乐,顿时忘了挨打的事了,一把抱住了牛建军,说:“牛胖子,你小子跑哪儿去了?可把我想坏了!”。 牛建军长出了一口气儿,拍了拍心口窝说:“你刚才可把我吓死了,我问你,你小子没事儿跟着她们作什么呢?”。 郭解放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刚才只觉的脑袋一迷糊,就非要跟着她们走不可! 牛建军目光一闪,伸出手指挡住了嘴巴,说:“别出声儿,小心你的魂儿被她们给勾走了! 两人赶紧退到了路旁,看到云雾之中又走出了几对宫装女子,这些女子经过之后,又有数十个赤膊壮汉,抬着一口巨大的棺椁,匆匆而过!后面一群披麻戴孝地孝子贤孙,都在雾气沼沼之中若隐若现! 牛建军捅了捅郭解放的腰眼儿,神秘的说:“你小子的命可真大!幸亏没跟那两个女鬼走了,不然怕是要被她们勾了魂儿去!”。 郭解放悚然大惊,这才明白,原来这是一个送葬的队伍,自己刚才要是真跟那高个女人走了,不知会被她引去哪里呢?想到这一层,他一阵后怕,连声暗道侥幸! 哭丧的人过去以后,又来了一队手捧器具的奴仆,这些奴仆低眉顺目,没有一点儿生息,如鬼魅一般,在他们面前一闪而过! 郭解放只觉眼前一花,还没看清他们手捧的东西,这些人就已经走进了雾气之中! 牛建军奇道:“老郭,你看他们捧得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青铜瓶子!”。 话音未落,只见前面雾气大涨“呼呼啦啦”涌出一群敲锣打鼓的乐师,一路吹吹打打的往前面赶去了,再往后,隐约可见旌旗招展,人嘶马鸣,想是殿后的马队上来了! 牛建军羡慕道:“他奶奶的!这是哪个乌龟王八蛋下葬?气派也忒大了点儿!”。 两人一直等到马队过完,雾气收敛,这才发现他们还站在走廊里面,刚才喧嚷的送葬队伍,早就消散的干干净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郭解放、牛建军相顾失色,回身去找刘莉莉,只见刘莉莉还站在原处,她紧闭着双眼,脸颊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儿,郭解放过去,紧紧捏住了刘莉莉的小手,柔声说:“老刘!没事儿了,你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安抚了刘莉莉,郭解放问牛建军,刚才是怎么回事儿?牛建军嘬着牙花子告诉郭解放,他也不大清楚,不过听老辈儿人说,在这极阴极寒之地,常有百鬼夜行,阴兵过境的灵异事件发生! 郭解放凛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么邪门儿呢!”。 刘莉莉这时定下神来,对牛建军说:“你说的灵异事件我不大明白······但我想,刚才的事情会不会有另一种解释呢?”。 牛建军和郭解放问她,有什么别的解释呢?刘莉莉说:“我听说在这牛头山上曾经有过一个磁铁矿井,据我推断,在这牛头山的里面,一定有磁铁矿脉的分布!这磁铁矿脉因为磁力巨大,从而形成了一个强大的磁场,这个磁场在特定的天气、温度和湿度等条件下,生成了一种独特的磁场环境,这种磁场环境将古人送葬的图像完好的保存在了磁铁矿脉之中!几百年之后,在某种条件的触发之下,保存在磁铁矿脉里的图像又被自动的释放了出来!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灵异现象,很可能就是这种电磁现象的客观反应······! 郭解放可不相信刘莉莉的这套科学假说,因为他记得那个高个的宫装女子,对他那回眸的一笑!如果只是一段电磁图像,她又怎么会对我笑呢? 牛建军哈哈一笑,说:“管它是百鬼夜行还是电磁图像,只要大伙儿没事儿就好!”。然后他冲郭解放呲牙一笑,说:“老郭,你小子自作多情!感情那个女子根本就不是对你在笑,这可真是斯人已逝,夫复何堪?”。 郭解放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但他却在心里一遍一遍的仔细回味那宫装女子的一颦一笑,只觉那女子婀娜翩跹,哪里是一个已逝千年的幻影儿呢?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离奇的走廊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雾消散之后,三人又往里面走,走了很长的时间,也看不到出口······! 牛建军说:“老郭,这条走廊怎么这么长啊?”。 刘莉莉也道:“对呀,我怎么觉得咱们是在走廊里面转圈子呢?”。 牛建军说:“咱们还是回去吧,总在这里面瞎转悠,永远也走不出去!”。 郭解放拿着手电,向走廊里面照了照,发现走廊悠长而笔直,好像根本就没有尽头一样。他们已经在走廊之中,来来回回的走了一个多小时了,可是,眼前的走廊好像一座迷宫,把他们牢牢地困在了这里!走廊幽深而诡异就像一条张着大嘴的巨蟒,正准备吞食他们一般,郭解放的心底掠过一丝不详地预感······! 三人不得不扭头往回走,希望能够退出走廊,可是他们往回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也没有找到出口!三人都有些慌了,牛建军说:“老郭,咱们一定是在原地打转儿了,不然怎么会一直走不出去呢?”。 郭解放说:“你们都别慌,让我好好想想!”。 牛建军急道:“还想什么啊,咱们一定被刚才的那帮鬼给魇了!要不然,好好的走廊怎么会走不出去呢?”。 刘莉莉此时虽然也很害怕,但她明白越是这种情况越不能慌,于是她劝住了牛建军,让郭解放好好的想一想。郭解放暗道:“这条走廊,直来直往,我们在里面走了已经有几个小时,也没发现有什么岔道,这就能够排除因为岔道而迷路的可能性了,既然不是因为走错了路,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难道这走廊本身就有问题?当初日本人修建这条走廊,就是为了把进来的人困住么?如果是这样,他们只需把走廊修建成圆形,然后再把入口装上机关!那么走进走廊的人就会像小白鼠一样,永远也转不出这个圆形的走廊了!那么我应该怎么才能找到出口呢?这里每一段的走廊都是一摸一样的,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但是我们确实是从外面走进来的,也许我们进来的地方就是走廊的起点,也恰恰是这条走廊的终点!那么,终点在哪里呢?又怎么确定呢?要想确定起点在哪里,首先就要确定走廊的形状,如果走廊的形状是圆形的,那就说明了,我们一直都在走廊里面打转儿······! 想到这里,郭解放让刘莉莉把脖子上的围巾解了下来,找到线头儿拆成了一卷毛线球儿。两人扯着毛线球的两端,刘莉莉站在原地,牛建军拉着毛线球往前面走,一直走到毛线球耗尽了为止! 郭解放则跟在牛建军的身后,观察毛线所经过的每一段走廊,是否都在一条平行线上!这样一段一段的测量,郭解放终于惊恐的发现,每一段的毛线都是笔直的并没有任何的倾斜!这说明,他们测量的走廊也是笔直的,并没有形成封闭的圆环状,也就是说,他刚才那个有关封闭圆形的假说,根本就不成立!但是,如果不是这样,他们又怎么会在这里走不出去的呢? 好在,郭解放在测量走廊的时候,偶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每一段的走廊,并不是一样的长短,向前或向后,走廊的长度都在相应的缩短!也就是说,离开他们越远的地方,走廊的长度就越短!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这里面隐藏着什么秘密么?难道只有往前走,或者往后退,才可能走的出这里么? 郭解放心道:“难道走出这里就是这么简单么?应该不是这样的!如果往前走的话,随着走廊的缩短,我并不能够走出走廊,只能在这无限缩短的走廊里面不停的往前走,直到最后,我跟这无限缩短的走廊一起消失在这黑暗里面!但是不往前走,难道往后退么?结果应该都是相同的!那么就在这里停下来么?我们很快就会被渴死、饿死、发疯而死,我们的尸体会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鼓胀、发臭,爬满了蛆虫,那么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在走廊外面的那个房间,我亲手杀死了二十年前的自己,这说明,眼前的这条走廊并不是我生命的终点,我应该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的!但是出路到底在哪里呢?难道是继续往里面走么?可是继续往里面走,将是永久的黑暗,我应不应该试一试呢? 应该试一试,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爱的人,我都应该试一试,况且我并不会死在这里!我是被现在的我,杀死在了二十年之后,我和刘莉莉应该都走出了这座地下要塞,并且又活了很漫长的二十年的时光! 郭解放打定了主意,要去走廊的尽头看看,但那走廊的尽头会是什么样子呢?那无尽缩短的走廊真的会消失在时空里面吗?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郭解放决心到走廊的尽头去看看! 郭解放把牛建军和刘莉莉留在了原地,自己独自一人拿着手电向黑暗而漫长的走廊走去,走廊在手电的光影中慢慢的倒退着,每一段的走廊都跟前一断一摸一样,没有丝毫的不同,但是郭解放已经逐渐觉察到了,这走廊在一点一点的缩短,走廊的尽头难道真像他所想象的那样,是一个无限缩小的空间么?郭解放抑制住他内心的恐惧,继续往里面走去! 前面,他已经能够看到另一端的走廊了,走廊里面同样有一个人拿着手电往前走着,他的手电光亮宛如萤火,在黑暗的走廊之中熠熠放光!郭解放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但他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另外一个陌生人,因为这条走廊实在太过诡异了,有另一个人同行总比自己独行,好的多!他现在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郭解放于是快步向前面的那个人追去! 但是,前面的那个人好像觉察到了什么,也快步走了起来。郭解放心想:“他发现了什么?难道他找到出路了`?”。 郭解放心中一阵狂喜,于是向那人跑了过去,但前面的那人也突然跑了起来!郭解放追了那人几段走廊,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郭解放现在已经可以很清楚的看清前面那人的背影了,前面的那个人,穿了一件土黄的军装上衣,蓝色的海军裤子,斜背着一个军挎包儿! 郭解放看那人背影儿眼熟,心里暗暗称奇,心想:“前面的那人是谁呢?怎么这么眼熟啊?他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暗叫一声:“不好······难道······难道······前面那人就是我自己······?我刚才一直在追赶我自己么?那么前面那个我自己他又有追赶什么呢?难道也是在追赶另外一个我?郭解放不禁悚然大惊,但是这个时候,走廊已经缩的很短了,他也追到了那人的身后······郭解放刚想要叫住前面的那个人,却在最后一刻犹豫了,他想起了自己杀死的那个二十年后的自己!郭解放心想:“我要叫住了他,他会怎样对待我呢?他会同样杀了我么?不,我不能冒这个险,我应该离他越远越好······! 郭解放立刻停住了脚步,却同时感觉,好像有人也停在了他的身后!他吓了一大跳,转头一看,一个跟他长的一摸一样的人,正伸手向他狠狠的掐了过来!郭解放吓的“啊”的一声大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四维空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身后的那人,猛地一下扑到了他的身上,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郭解放大惊,伸手去掰那人的手指,不想那人狗急跳墙,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郭解放的胳膊被咬,一时之间鲜血淋淋,疼痛难忍,于是他大喊了一声,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将那人推了出去······! 那人被郭解放推倒,翻身又站了起来,郭解放也乘机从地上爬了起来,两个人面对面,都仔细端详起了对方······! 郭解放见自己对面那人,跟他长的一摸一样,就连表情神态也都唯妙唯肖,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自己······他心中吃了一惊,问对面那人说:“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面那人也同样问郭解放说:“你是什么人?”。 郭解放怒道:“是我先问你的!”。 对面那人冷笑说:“这有关系么?”。 郭解放说:“怎么没有关系?做事情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吧?”。 对面那人继续冷笑说:“你什么意思?”。 郭解放说:“我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么?”。 对面那人又问:“明白什么?”。 这回轮到郭解放冷笑了:“我是真的郭解放······你们······你们都是假的······!”。 对面那人阴森森的冷笑,对郭解放道:“是么?如果你是真的郭解放,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么?”。 郭解放急道:“我是真的,这一点难道还要证明么?这真是太可笑了!”。 对面那人幽幽的说:“不可笑!一点儿都不可笑!既然你证明不了自己是谁,那么也就没有什么真假之分了!只要我杀了你,我不就是这世上唯一的真实存在了么?”。 郭解放急出了一身的冷汗,说:“你······这是强词夺理!就算你跟我长的一摸一样,我,我还有许多事情你是根本就不知道的!你被人一问肯定是要露馅的,现在我义正词严的警告你,你最好现在就放弃你的罪恶念头,滚回到你自己的地盘去!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对面的那人悠闲的说:“你对我不客气,会怎么样?”。 郭解放道:“若是朋友来了,自然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就只有猎枪了!”。 那人拔出了刺刀,嘿嘿冷笑了两声说:“实话跟你说,我也不想跟你刀兵相见,毕竟你我太相象了,但是这一切都是让你给逼的,如果我不杀了你,我自己就会消失在这无尽的走廊里了!”。 郭解放大奇道:“你别动手,怎么说是我逼的了,你小子先把话先说清楚了!”。 那人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拔出了刺刀,刺刀在手电的光照下,闪着耀眼的寒光! 郭解放后退了两步,问:“你想干什么?”。 那人也不言语,默默地逼了上来,郭解放汗毛倒竖,说:“你别过来,不然我可要反抗了啊!”。 那人嘿嘿一笑,一刀向他的小腹捅了过来。郭解放眼见那刺刀直奔自己的小腹,他连忙收腹提臀,但还是晚了一步,衣服被刺刀“刺啦”一下划破,露出了里面的皮肉! 郭解放大怒骂道:“呸,我说孙子,你小子还跟老子玩真的啊!”。 那人也不说话,“唰唰唰”连刺了三刀,这三刀,刀刀往他的要害招呼,摆明了是要郭解放的老命。郭解放一面左躲右挡,一面心里打鼓,暗暗盘算道:“我这样躲闪也不是个办法,怎么想一个办法把他给制住呢?” 猛一抬头,却赫然发现那人的身后却原来还站着另外的一个人! 郭解放大惊,指着那人的身后,结结巴巴的道:“你后面······后面······还有一个人······!”。 那人桀桀怪笑,道:“小子,你死到临头了还想骗我?”。 话音未落,那人背后的黑影儿忽然一晃,伸手在他的脖子底下轻轻一抹儿,一股鲜血瞬间就喷射了出来! 郭解放对面的那人,吃惊的瞪大了眼珠子,怎么也捂不住“咕噜咕噜”直往外涌的鲜血,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却还艰难的伸出了一只沾满了血污的手,想要抓住郭解放的衣角。他至死都没能明白,他到底是死在了谁的手上!但是郭解放却看的清清楚楚,在他对面的那个人倒下去的一瞬间,郭解放看清楚了那人的整张脸,那是一张极为熟悉的脸,他不知道在镜子里面看过多少次这张脸了,那,分明就是他自己的脸啊!郭解放毛骨悚然,大叫了一声,拔腿就往回跑。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他逐渐镇定了下来,看到走廊正在一点点的变长,后面也没有人追赶了,这才放下心来! 郭解放一面往回走,一面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实在搞不明白,发生的这些奇怪事情,到底应该怎么解释呢?刘莉莉把那些云雾之中的人,解释为电磁现象!但是这个又是什么现象呢?他计算了一下,在走廊里面一共看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自己,第一个是在他前面的那个自己,第二个是要杀死自己的自己,第三个则是那个最后出现的自己!这些人都跟他一摸一样,而且都要置他于死地!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们又都是谁呢?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呢?这一个一个问号,在郭解放的脑海里面长久的盘旋着,始终找不到明确的答案······! 郭解放不禁又往下想道:“这些人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在走廊没有任何变化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出现,直到在走廊变的非常短的时候,他们才先后出现了,也就是说,在我后面的人,很可能早就发现了我,我和他不同的是,我们作了不同的选择,我放走了前面的那个自己,而他则想要杀了我! 但是他为什么要杀了我呢?或者应该换一种说法,他杀了我会有什么好处呢?他对我说,他如果不杀了我,他就会永远消失在无尽的走廊里面,那么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否可以这样理解,如果他不杀了我的话,他自己就会死?但是这怎么可能呢?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伤害他,我又怎么会对他构成威胁呢?”。 郭解放百思不得其解,感到这件事情越发的离奇古怪了,诡异的事件进一步激发了郭解放的好奇心,他不禁又继续往下想道:“他们说话的语调,行走的方式,脸上的表情全都跟我一模一样的,这一点是谁也装不出来的,难道他们就是我自己?或者我就是他们?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想要杀了我,毕竟谁会对自己下手呢?除非他们本来就是疯子,但我敢保证,他们都不是疯子!所以说,他们根本就不是我自己,那么,他们到底会是谁呢?在这里,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他们一定与我有一种不可分离的神秘联系!这种联系使我们彼此那么相像却又是那么的陌生!在某一种特殊的状态下,必须要舍弃另外三个人才能保全一个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联系呢?这四个人·····!”。 郭解放想到四这个数字的时候,心里不禁往下一沉,这使他想起了,他在上学的时候,有个姓杨的老师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个有关四维空间的假说,难道······我碰到的这些怪事儿都跟四维空间有关系?”。 郭解放觉得他找到了事物的核心,心脏“嘣嘣”的乱跳!如果真是四维空间捣的鬼,那么,他们又是怎么脱离了他们原本的空间,来到了我的空间呢?这条走廊跟别的走廊都不一样,难道是这条走廊造成了空间的紊乱,使四个空间重叠了不成······?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真假牛建军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一路找到牛建军和刘莉莉,看到两人正在翘首相待,心种不禁五味杂陈!可也不敢将事情的原委跟他们直说,只是推说越往前走,越是一片黑暗,根本就走不出去! 牛建军和刘莉莉满腔的希望顿时化作了云烟,脸上都现出焦灼之色!郭解放连忙安慰他们说,越是在这种困难的情况下,越要保持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雷锋、董存瑞! 牛建军说:“老郭,你小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红军能跟咱们现在比么?老子也想走个两万五千里,可现在就只能在这走廊里面打转转,你说急人不急人啊! 刘莉莉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说这条走廊怎么回事儿?咱们还能走的出去呢?”。 郭解放装作若无其事道:“你们都别慌,咱们一定会有办法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牛建军冷笑道:“你要有办法,还会在这跟我们废话么?我看咱们这次,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郭解放瞪了牛建军一眼,心想:“弄不好,还真让牛胖子给说中了!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向前走,是无限缩短的走廊,那么往回走呢?它也会跟往前走一样么?它会引领我们到哪里去呢?”。 郭解放心中忐忑,跟牛建军和刘莉莉说,他还想往回看看。牛建军和刘莉莉这次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走,郭解放没办法,只得领着他俩一起掉头往回走! 郭解放本来希望走廊里面不要再有任何变化,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希望在现实的面前是如此的脆弱,诡异得走廊,一如既往的在逐渐的缩短,再缩短,等到走廊缩到很短的时候,三人已经能够看见前面一段走廊里的另外三个人了,郭解放这时再也不敢往前走了,看来往回走还是往前走,对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他们必将死在这个诡异的走廊里面了! 牛建军和刘莉莉看到前面那段走廊里面也有三个人,都以为遇见救星了,撒腿就要去追那三个人!郭解放连忙拉住了他俩,把他刚才得遭遇,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说了一遍!牛建军、刘莉莉如何能信?执意要追,牛建军对郭解放大嚷道:“老郭,快放开,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郭解放不得已,只得掏出了手枪,顶住牛建军的脑门命令说:“别动!你要再敢胡来,老子先崩了你!”。 牛建军一愣,随即翻了翻眼珠子,说:“老郭,你这是干什么?有种你就开枪啊!冲爷爷的脑袋上打,爷爷我要是吭一声,我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牛建军说着就要伸手去拿步枪,却被刘莉莉一把给按住了!刘莉莉恼怒的对牛建军和郭解放说:“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快把枪都给我放下!”。 三人这么一耽误,前面的人已经走远了,郭解放回头向身后望去,他们身后的另外三个人,也已经影影绰绰的远离了他们!郭解放长出了一口气儿,让牛建军和刘莉莉赶紧跟他往回走! 牛建军和刘莉莉见郭解放这么坚决,只得跟着他往回走,走到半路,牛建军蹲下身子系鞋带,郭解放和刘莉莉单独走在前头,刘莉莉趁机告诉郭解放说,牛胖子在他往前面探路的时候,就已经往回走过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走了多远!郭解放听刘莉莉这样说,不免大吃了一惊,回头去看牛建军,只见他也在盯着自己看!郭解放心中疑虑更甚,心道:“难道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牛建军了?怪不得刚才他死活要去追前面的那三个人,原来他是另有所图啊?”。郭解放把手悄悄地伸进衣服口袋,掰开了手枪的机头! 牛建军系上鞋带后,追上了两人,问:“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神秘?”。 郭解放尴尬的笑了笑,说:“我们刚才正在猜测,我不在的时候,你往回走都遇到了什么?该不会跟我一样,也遇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吧!”。 牛建军嘿嘿一笑说:“老郭,你说什么呢!我刚才往回走,还没走到一半儿,就不敢走了,根本什么也没遇到啊?”。 郭解放把手插进了口袋,握住了枪柄,继续盘问牛建军说:“你真没遇到什么?”。 牛建军不自然的笑了笑,伸手去摸三八步枪。郭解放猛的抽出了手枪,喊道:“别动,不然我要开枪了!”。 牛建军的手僵在了半空,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慢慢放下了摸枪的手,吃惊的问郭解放:“老郭,你疯了么?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枪给我放下!”。 郭解放握着手枪,对准牛建军的胸膛,声色俱厉地喊道:“别动!你要再动,我就一枪打死你!”。 牛建军见郭解放面色惨白,知道他不是开玩笑,于是牛建军慢慢的把手举了起来! 郭解放见牛建军把手举了起来,扭头对刘莉莉说:“老刘,过去把他的枪给下了!”。 刘莉莉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刚要替牛建军求情,看到郭解放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忙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郭解放对刘莉莉解释说,他怀疑牛建军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牛建军了,他很可能早就被另外的牛建军给替代了!”。 刘莉莉按照郭解放的命令,把牛建军的步枪给下了。 郭解放端枪逼住牛建军,问他说:“我现在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全都能答上来,我就放了你!如果回答不上来,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牛建军问:“老郭,你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吧,老子是谁我自己还不知道么?”。 郭解放说:“我问了,你可听好了!”。 牛建军很自信的说:“你问吧,老子听着呢!”。 郭解放问:“你是在哪里上的幼儿园?”。 牛建军冲郭解放翻了翻眼珠子,说:“我在哪里上的幼儿园,你应该比我清楚啊!你小子不是跟我上的是一个幼儿园么?”。 郭解放摆了摆手枪,对牛建军厉声道:“少他妈的废话,赶快回答,不然我可开枪了?”。 牛建军眨巴眨巴眼睛,说:“咱俩不都是从红星幼儿园转到空军大院幼儿园的么?上学头一天,我还记的你小子老跟在人家小姑娘的屁股后面,一步也不离,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郭解放的枪口从牛建军的胸膛上挪开了,又接着问他说:“那你再说说,咱们中学的班主任老师叫什么名字来着?”。 牛建军信心满满道:“咱们班的班主任姓刘,叫······叫刘莲花!那是一个干巴廋的老女人,咱们在私底下都叫他老巫婆,我说的对不对?”。 郭解放点了点头,把枪揣回了兜里,告诉刘莉莉说,牛建军全都答对了,看来他没跟咱们说谎,你可以把枪还给他了! 牛建军拿回了枪,对郭解放嘿嘿一笑,说:“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就是不知道老郭还是不是过去那个老郭了?”。 说完,他把三八步枪端了起来,对准了郭解放,说:“你问过我了,这回该我问问你了!”。 郭解放举起了双手,说:“你有屎快拉,有屁快放!”。 牛建军嘿嘿一笑,问:“我问你,咱们上小学的时候,最喜欢的一个保留项目是什么?”。 郭解放笑了笑说:“我记的那是咱俩坐在你家的墙头上,向过往行人的脑袋上面吐口水,对不对?”。 牛建军高兴的手舞足蹈,说:“对,对,就是这个保留节目。我还记得有一次,因为咱俩吐了刘老师一脑门的口水,你还挨了你爸的一顿臭揍呢!”。 郭解放说:“你别老说我,你小子不也被你妈关在家里好长时间么?”。 牛建军点头说:“是啊,那时候真是好啊,成天就知道胡作非为!现在回想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郭解放把手放了下来,对牛建军说:“这下你该相信我了吧!”。 牛建军突然又把枪口抬了起来,对郭解放说:“哎,哎,你别乱动啊!我的问题还没问完呢!”。 郭解放愤怒道:“牛胖子,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了?”。 牛建军伸出一根手指,说:“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回答对了,就算你小子通过审查了!”。 郭解放不耐烦道:“什么问题啊?”。 牛建军问:“你跟我是发小儿,那你一定知道我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吧?”。 郭解放笑道:“你原来的名字不是叫牛耕田么?是你老爸给你起的,后来你妈觉得不好听,就又改成了牛建军!”。 牛建军哈哈笑道:“回答正确,算你小子通过了审查!你可以把手放下来了!”。 刘莉莉在一旁,抿着嘴偷笑说:“牛胖子,真没想到你以前的名字原来这么土啊!”。 牛建军怒道:“笑什么笑?我爸说了,给我起这个名字就是让我不忘本!”。他见郭解放放下了手,精神也随之懈怠,就突然“嗷”的一嗓子喊道:“天王盖地虎!”。 郭解放愣了一下,马上回答说:“宝塔镇河妖!”。 牛建军大拇指一竖,又道:“脸红什么?”。 郭解放眉毛一扬:“精神焕发!”。 牛建军大嘴一撇:“怎么又黄了?”。 郭解放道:“防冷涂得蜡!”。 牛建军把枪一扔,伸出了双手,紧紧的握住了郭解放的手,热泪盈眶的说:“同志啊!你可想死我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逃出走廊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和牛建军的手,刚碰到一块儿,就听见走廊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 郭解放大喜,说:“你们听见电话铃声了么?”。 牛建军和刘莉莉也都面露喜色,说:“哪里来的铃响?”。 郭解放说:“好像就在咱们的后面!”。 牛建军问:“这里怎么会有铃声呢?咱们不是在做梦吧?”。 刘莉莉小声说:“咱们应该过去看看,我想咱们的运气还不至于坏到底吧!”。 郭解放转过身,说:“走,过去看看这铃声是从哪里来的?”。 三人掉过头,往铃声传来的方向走去,越往前走,这铃声越大!等他们找到地方一看,却发现铃声竟是从走廊里的一堵墙壁后面传出的! 三人奇怪,刚要一探究竟,却发现走廊中的所有白炽灯泡,竟都在同一时间,突然疯狂的闪烁了起来,发出“嘶啦嘶啦”的响动,紧接着这些白炽灯,纷纷凌空炸裂,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响,飞溅的玻璃碎片如雨点一般,落了一地! 随后,三人的眼前立刻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郭解放忙问刘莉莉和牛建军受没受伤?好在两人只是被碎片划了几道口子,并没有什么大碍。 郭解放于是用手电向地面照了照,发现破碎的白炽灯碎片就如水晶一般,铺满了整个走廊,被手电光一照,闪闪发光! 郭解放调转手电,再往墙壁上面一照,却惊喜的发现,刚才还是墙壁的地方,这时竟然突然出现了一道黑洞洞的大门! 三人同时吃了一惊,都不知道这道大门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郭解放探头向门里看了看,发现门的里面,正是他杀死二十年后自己的那个房间,不过躺在地上的那具尸首早就不见了踪影,只有屋角的一台老式电话机,在不厌其烦的发出单调的“铃铃”声! 三人惊喜交加,牛建军高声叫道:“老郭,咱们找到路了!”。 刘莉莉则喜极而泣,哽咽着说:“找到了,找到了,这下好了!咱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牛建军和刘莉莉闪身走进了房间,牛建军忙着要去接电话,刘莉莉见郭解放站着不动,于是问郭解放说:“老郭,你怎么不进来呀?”。 郭解放之所以不进房间,是因为他发现了走廊之中,更为诡异的一件事情!他惊恐的发现,在灯光闪过之后,他们所在的这条诡异的走廊已经完全改变了模样,原本悠长的没有尽头的走廊,已经变的很短了,短的他拿手电一找就能看到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赫然安放着一面巨大的镜子,镜子里面黑沉沉的就像是一潭黑水,手电的光亮打到镜子的表面,竟然没有一点儿的反光! 郭解放让刘莉莉待在原地,他则快步的走向那面镜子! 镜子里面逐渐投映出了,郭解放那模模糊糊的身影儿,他端起了手电,想要看清楚自己在镜子里面的影象! 可是,手电光打到了镜子的表面,却好像穿透了镜子一般,照亮了镜子里的东西! 郭解放吃惊的看到镜子里面,横躺着一个人,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赶忙回身向自己的身后看了看,他的身后是空虚而寂寥的走廊,根本就没人躺在地上!郭解放有些害怕了,他将手电的光柱挪了挪,照亮了镜子里面那人的脸! 那人的脸,已经乌黑发紫,无神的眼珠子,睁的老大,紫色的长舌头从张的嘴巴里面耷拉了出来,整张面孔扭曲而痛苦,显然地上那人很可能是让人从背后给勒死的! 那人的面貌虽然在死后变化很大,但是郭解放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躺在地上的死人,分明就是牛建军······! 郭解放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心想:“牛建军怎么会死在了这里?他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么?不对,他曾经自己往回走过,难道他对我说了慌?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谎呢?难道他要隐瞒什么不成?郭解放想到这里,不禁悚然一惊,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时,走廊里面响起了牛建军的喊声:“老郭,你在哪里?赶快回来,回来!”。喊声在走廊里面萦绕回荡,久久不能消散! 郭解放汗毛竖立,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又往下想道:“他为什么要骗我们呢?难道他真的隐瞒了什么么?他所隐瞒的是不是他的真实身份呢?难道他不是真的牛建军呢?” “不对,不对,他应该就是牛建军!如果他不是牛建军,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小时候的哪些事情呢?如果他不是真的牛建军,他又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呢?就在他拿枪对着我的时候,他为什么不下手呢?”。 郭解放找不到答案,也不想找到答案,就算找到了答案他又能怎么样呢? 郭解放静静的站在镜子的前面,默默地想着,抬头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蓬头垢面,于是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却忽然发现,镜子里他的影子,却一动也没有动,好像那根本就不是他的倒影儿! 郭解放脑袋“嗡”的一声,吓了一大跳,头皮一阵发麻······不由的大喊了一声,扭头就往回跑! 跑出了走廊,牛建军和刘莉莉截住了他,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郭解放故意把看到牛建军尸首的事情隐瞒了,只跟两人说了镜子里的古怪倒影儿! 牛建军和刘莉莉一听,也觉着害怕,都赶紧爬到了通气孔里,顺着管道往回爬!爬到通气孔的出口,只看到了已经燃烧殆尽的火把灰烬和一地金灿灿的沙漠啮金蚁的尸体,并没有发现沙漠啮金蚁的蚁群!三人这才放下了心,大胆的爬出了通气孔! 三人爬出了通气孔,顺着扶手下到了隧道之中。刘莉莉建议大伙儿现在就回实验室,跟其他人汇合,牛建军则坚持要继续往前走,郭解放却认为这两种方案都不好,他主张顺着电话线去找打电话的人!三人争执不下,只得靠猜拳定输赢,最后郭解放取得了猜拳的胜利,牛建军和刘莉莉只得同意了郭解放的意见! 刘莉莉问郭解放说:“老郭,咱们顺着电话线找到那个打电话的人倒是不难,可这路上有沙漠啮金蚁的巢穴,咱们应该怎么办呀?”。 牛建军说:“说的对,这些沙漠啮金蚁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心咱们人还没找到,倒把自己的小命先给搭上了!”。 郭解放嘿嘿一笑说:“你们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牛建军好奇的问:“你小子有什么好主意?现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给我们听一听!”。 郭解放说:“活人还能让尿给瘪死了?你们好好想一想,这地下要塞里面有一样东西那可是沙漠啮金蚁的克星!”。 刘莉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那是什么东西啊?这我可不知道了!”。 牛建军眼睛一亮,说:“你说的是小日本的军火库吧?那里面的武器弹药可多了,咱们再去里面多拿些出来,干脆把那些可恶的沙漠啮金蚁全都炸到天上去!”。 郭解放摇了摇脑袋说:“我说的不是炸药,我说的是汽油!”。 牛建军面露喜色,说:“对了,蚂蚁最怕火了!军火库的旁边就有一座大油库,咱们干脆放上一把大火,给那些沙漠啮金蚁来一个火烧连营!”。 三人兴高采烈,往回去找油库。走了几步,发现地面上有一堆白骨。郭解放用手电一照,发现白骨上面竟然爬满了沙漠啮金蚁。三人不禁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心中均道:“好厉害的沙漠啮金蚁啊!”。 三人不敢多看,赶紧走了过去,找到油库以后,牛建军和郭解放用大油桶装了几大油桶的汽油,连滚带抱的弄到了油库的门口。 就在牛建军和郭解发愁怎么把油桶运到蚁巢附近的时候,刘莉莉不知从什么地方找到了一辆车门上还印着膏药旗的日本鬼子的大卡车,“滴滴答答”的开了过了! 牛建军高兴的一蹦三丈,冲驾驶室里的刘莉莉招手,喊道:“老刘,你这是从什么地方掏换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刘莉莉从驾驶室里探出了脑头,说:“快,把油桶都装到车上去!”。 牛建军和郭解放于是把油桶都装上了卡车,跳下来又把卡车的油箱灌满了,这才拍了拍,卡车的顶棚,对驾驶室里喊道:“开路伊嘛西!”。 卡车“滴滴答答”的顺着隧道开动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蚁巢的附近。他们就把车停稳,三人合力把油桶卸下了车,又把车开回到军火库运了一车的武器弹药。 等他们把东西都运完了,这才发现他们的肚子早就饿的“咕噜噜”直叫了,于是他们只好凑合着吃了几口肉罐头。 吃完饭后,他们立即着手布设陷阱,郭解放查看了周围的地形,选中了检查站作为他们的堡垒,为了万无一失,刘莉莉又运来了一车被服,他们把被服拆开,灌进火药,都搬上了检查站的房顶!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蚁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把油桶、弹药箱搬到房顶以后,牛建军抽空问郭解放说:“老郭,把蚁群引到了这里之后,咱们自己往哪儿撤啊?”。 郭解放抹了一把汗说:“你们搬完东西,就到军火库等我!我把沙漠啮金蚁引过来之后,放上一把大火,就去找你们!”。 牛建军瞪着了眼珠子,问:“老郭,你说什么呢?这么危险的事儿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 刘莉莉也担心的说:“你自己去我可不放心!要去,大家伙儿一起去!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郭解放抚摸着刘莉莉的头发说:“傻瓜!咱们怎么会死呢?咱们还要一起出去呢……!”。 刘莉莉哽咽道:“我,我知道……!”。 郭解放说:“这次去啮金蚁的巢穴,人越少越好,人多了,反而麻烦! 牛建军知道郭解放已经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劝他了。他故意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对郭解放说:“我说老郭,你点着了火,可要快点儿来找我们啊!我和老刘还等着你带我们出去呢!”。 郭解放也笑着拍了拍牛建军的肩膀,说:“没问题!你们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刘莉莉说:“老郭,你去的时候把卡车也开上,这样沙漠啮金蚁就追不上你了!”。 郭解放点了点头,转头对牛建军说:“牛胖子,你帮我好好照顾老刘!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回来可不饶你!”。 牛建军嬉皮笑脸道:“照顾嫂子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这还用你吩咐么?”。 郭解放跟两人依依惜别,转身刚要走,就看见牛建军拿着一具火焰喷射器,对他说:“老郭,这火焰喷射器本来是我留着自己用的,现在就送给你了,希望你能凯旋归来!”。 郭解放接过火焰喷射器,背在了身上,颠了颠重量,说:“呵!这重量不清啊!这玩意儿到底怎么用呢……?”。 牛建军手把手教了一遍火焰喷射器的使用方法,郭解放暗暗记在了心里。 他整了整衣服,紧了紧皮带,正了正帽子,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就送我到这里吧!”。 牛建军和刘莉莉停住了脚步,默默注视着他爬上了卡车。郭解放发动了卡车,探出头来,对牛建军和刘莉莉招了招手,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会活着回来的……”。随即他又高声唱道:“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雄浑的歌声在封闭的地下隧道之中传的很远很远,仿佛有无数个郭解放在同时放声歌唱,歌声响彻了整个隧道……! 牛建军和刘莉莉目送郭解放开车远去,刘莉莉担心的喃喃自语,说:“希望老郭他能够平平安安的从蚁巢回来……!”。 牛建军转过脸来,突然很诡异的微微一笑,却什么话也没说……!”。 郭解放开着卡车一路走走停停的慢慢接近了蚁巢,蚁巢建在一条窄小的巷道里面,卡车根本开不进去! 郭解放弃车,走入了巷道。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条巷道,虽然周围是一片漆黑,但他还是能够凭借着记忆,大概知道这条巷道的位置。他拧亮了手电,手电的亮光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黑暗,照亮了整个巷道。郭解放的眼睛,不由的眯缝了起来,他看到了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就是沙漠啮金蚁的巢穴! 由于沙漠啮金蚁常年生活于地下,因此被郭解放手电的强光一照,都烦躁不安起来,乌央乌央的到处乱爬!郭解放见这些沙漠啮金蚁从死人的口鼻之中爬进爬出,不禁感到一阵恶心!心想:“没想到在这地下要塞里面,这些沙漠啮金蚁竟把人当成了猎物和建造巢穴的材料!我一定要把这些邪恶的蚂蚁一网打尽,一个不留……”。想到这里,郭解放拧开了火焰喷射器的喷口! 但是他看到整个蚁穴非常巨大,仅靠一只火焰喷射器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那么,到底应该这么办呢?郭解放发起了愁! 郭解放心道:“俗话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先把这沙漠啮金蚁的蚁后给灭了……?但这里这么多的死尸,到底哪一个里面有蚁后呢?”。 郭解放挨个蚁巢仔细查看,只见每个蚁巢的表面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金色蚂蚁,数量之多,令人咂舌!郭解放看的身上直起鸡皮疙瘩,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这些蚂蚁到底有什么不同,就更不知道哪一个是蚁后了!郭解放愁的直嘬牙花子,心想:“同志们可都等着我的好消息呢!我怎么好意思空手而回呢?这沙漠啮金蚁虽跟一般的蚂蚁有所不同,但他终归还是蚂蚁啊……是蚂蚁,这蚁后就肯定比一般的工蚁要大的多!我就按个头大小来找沙漠啮金蚁的蚁后,准保错不了!”。 郭解放右手拿着手电,左手端着喷管,小心翼翼的走进了沙漠啮金蚁的巢穴!他的脚步很轻,很轻,不敢发出一点儿响动!遍地的人体残骸和四处乱爬的沙漠啮金蚁都让他头皮发麻!他一点一点儿的往前移动,希望能够快点找到蚁后。 在这里他看到了数以百计的蚂蚁巢穴,这些巢穴大致按照时间先后分布,越往巷道的里面,时间就越久。他甚至还看到了用鬼子尸体建造的蚂蚁巢穴!小鬼子身上的军服虽然已经完全朽烂了,但郭解放根据他剩下的衣服碎片还是判断出了他的身份!根据这些数量不少的鬼子尸体,郭解放猜测,地下要塞里的沙漠啮金蚁应该是在要塞还没有覆灭之前,就已经盘踞在这条巷道里面了!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地下要塞的覆灭呢?这些可怕的沙漠啮金蚁,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或许,这些死在这里的鬼子兵们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是它们并不会说话,更不会告诉他!它们只是用自己残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的东西,默默的在向他放昭示着什么! 郭解放还发现,在鬼子兵的后面,还有怪物的尸体,这些怪物,似人非人,跟他在军火库碰到的那个怪物一模一样!郭解放心里暗想:“怪不得这种怪物这么痛恨沙漠啮金蚁,原来它的同类也让这些啮金蚁给做成了巢穴!”。 郭解放的手电,在空气浑浊的巷道里面闪烁,巷道之中尸臭弥漫,熏得郭解放头晕眼花!他悄悄从挎包里面掏出一条白毛巾,系在嘴巴上面,这才觉得好过了一点儿!他忍着尸体上散发的阵阵恶臭,继续寻找沙漠啮金蚁的蚁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郭解放也逐渐的焦躁了起来……! 先前的那场爆炸,摧毁了蚁巢中心的几个巢穴。这些巢穴被手雷炸的支离破碎,散落在了地上。另外几个巢穴则受损不大,啮金蚁群正在奋力抢修,沸沸扬扬的蚁群,就好像锅里面烧沸的开水一样! 郭解放走过这些蚁巢,突然看见了一具穿着衣服的怪物的尸体。郭解放见那怪物竟穿着衣服,不禁好奇,心道:“这怪物什么时候学会穿衣服了?”。他轻轻的走到了那具怪物的尸体旁边,用手电仔细的照了照!他看到这个怪物已经死了很久了,身上的衣服被他带起的微风一吹,都片片的飘落到了地上!郭解放仔细看了看怪物的脸,他发现这怪物跟其他的怪物一样,皮肤都呈一种诡异的红色……!他心道:“难道这些怪物原本并不是怪物?而是染上了一种古怪的传染病?”。 郭解放又想起,他杀死的那个二十年后的自己。他的脸上也有同这怪物相同的诡异皮肤,难道他也得了相同的病症呢?郭解放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再往下想了! 郭解放的手电在蚁巢里面漫无目的一扫,却突然看到了一张熟识的面孔……那张面孔表情狰狞,好像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煎熬!郭解放赶紧用手电一照,果然看见了一个人,那人正斜靠在巷道的墙壁上面! 郭解放赶紧跑了过去,拿手电向那人的脸上一照,原来那人竟然是跟黄雅菊一起来给他们送过粮食的小王……!郭解放赶紧探了探小王的鼻息,发现他还没死,于是使劲的推了推小王问:“小王,你快醒醒!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老梁头儿他们呢?”。 小王费劲的睁开了眼睛,很久才认出了郭解放,他疼的呲牙咧嘴,哆嗦着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郭解放又问:“小王,你怎么了?能不能起来?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能在这里坐着……!”。 小王的眼睛向郭解放眨了眨,示意他往自己的身上看!郭解放心想:“小王让我看他身上干什么?”。他于是把手电一低,差点儿没吓的从地上跳起来……! 原来小王的下半身爬满了沙漠啮金蚁,已经把他的整个下半身啃的只剩下骨头了!郭解放悚然大惊,仿佛听到了沙漠啮金蚁啃食小王身体的咯吱咯吱声……! 小王伸出了带血的手,揪住了郭解放的衣服领子,面目狰狞的说:“郭……郭……给我一枪,我受不了了……!”。 郭解放仔细一看,小王的整个腹腔已经被啮金蚁掏空了,就算自己把他救出去,他也活不成了! 郭解放一咬牙,从兜里掏出一枚甜瓜形手雷,递到了小王的手里,说:“小王……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小王含泪点了点头,接过了手雷。郭解放捏住了小王的手,说:“等我走了你再拉……!”。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险地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小王哆哆嗦嗦的握住了手雷,点头说:“好……你……快走……我坚持不住了!”。 郭解放又用手电向蚁巢的深处照了照,发现蚁巢的最深处,被数量众多的尸骸堵的严严实实,根本就进不去。郭解放心想:“这个蚁巢实在是太大了,很难找到蚁后的准确位置,不如在这里炸它们一下子,把它们都引出来了再说!”。 打定了主意,郭解放俯下身子,对小王说:“你还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帮忙?”。 小王的脸上滚下了一颗颗,黄豆粒一样大小的汗珠,他痛苦的咧着嘴,断断续续的对郭解放说:“如果可以的话,你去看看我妈……不要告诉她我是怎么死的……你……你告诉她……儿子没给咱们老人家丢脸……!”。 郭解放心下惨然,点头答应了小王,说:“我记下了……你就安心地走吧……!”。 郭解放转身就要往外走,却又被小王一把给拉住了,他看着郭解放叮嘱说:“你小心……咱们有人是叛徒……!”。 郭解放心里奇怪,问:“你说谁是叛徒?”。刚要回来听小王怎么说?却发现小王已经咬下了手雷的拉环儿……! 手雷在小王的手心里“咝咝”的冒着青烟,他的脸庄严肃穆,没有一丝的悲哀,好像他并不是去赴死,而是将要去参加一场永不结束的狂欢!郭解放暗骂了一声,颠起了两条长腿,拼命向蚁巢的往外窜去! 手雷在郭解放的身后,“轰”的一声爆炸了,爆炸的冲击波将他狠狠的掀翻在地,他抱住了脑袋,等爆炸的碎片落完,这才扭头向蚁巢里面看去……! 蚁巢的里面,众多的啮金蚁已经被爆炸的巨响惊动,纷纷爬出巢穴,向他爬来! 郭解放见蚁群朝他来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又从身上摸出了几枚甜瓜手雷,接二连三的扔进了蚁巢里! 手雷爆炸所产生的剧烈闪光和强大的震动,更进一步的激怒了啮金蚁群,它们乌央乌央的的涌出了蚁巢,四处寻找目标! 郭解放点燃了火焰喷射器,炽热的火焰,将爬近的沙漠啮金蚁烧成了一堆焦炭。啮金蚁无穷无尽,就好像沙漠里的沙子!郭解放一面拼命抵挡沙漠啮金蚁的疯狂进攻,一面慢慢的往卡车的方向退却! 因为他知道,凭他一个人,那是无论如何也烧不干净这些该死的沙漠啮金蚁的!只有利用沙漠啮金蚁对声音敏感的特点,把它们逐步吸引到检查站去,才有可能将它们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郭解放一面后退,一面又想:“小王在临死之前,说的那个叛徒到底会是谁呢?他又是怎么被沙漠啮金蚁给活活的咬死的呢?”。 蚁群被火焰喷射器挡住了去路,火焰扫过,沙漠啮金蚁纷纷从墙上掉落,像下雨一样,“乒乒乓乓”的打在郭解放的身上!有几只沙漠啮金蚁侥幸的躲过了火焰喷色器的焚烧,爬上了郭解放的裤子,它们张着一对巨大的鳌钳,使劲的撕咬着郭解放的皮肉!郭解放疼的呲牙咧嘴,却根本腾不出手去拍打,只能咬牙忍奈!炽热的火焰熏烤着郭解放,把他热的浑身大汗,衣服裤子全都湿透了!他缓慢的朝着卡车移动,他知道火焰喷射器的燃料有限,如果他不在很短的时间之内退到卡车附近的话,那么就很可能被沙漠啮金蚁给啃成一堆骨头! 郭解放正在心中盘算,身上的喷火器却突然熄了火,郭解放吓了一大跳,连忙脱下喷火器,砸向啮金蚁群,啮金蚁群漫过喷火器,将两只钢瓶,啃得只剩下了一根橡皮管子……郭解放悚然,赶忙向卡车跑去! 卡车并没有熄火,郭解放拉开了车门,刚想跳进驾驶室,就感到后背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用手往后背上一摸,却摸了一手的鲜血……两只拇指大小的沙漠啮金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咬穿了他的衣服,咬住了他的后背!郭解放大惊,跳下卡车,就地打了几个滚儿,压死了后背上的啮金蚁,这才跳上了车!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大群的沙漠啮金蚁已经爬上了卡车,开始啃食卡车上的金属了!郭解放听到啮金蚁啃食卡车的“咯吱咯吱”声,不禁心急如焚,一脚油门踩下去,那卡车便风驰电掣般的冲向了检查站! 卡车开出去没多远,沙漠啮金蚁就已经啃穿了驾驶室的铁皮车顶,钻到了驾驶室里!郭解放一面用手拍打着爬进驾驶室的沙漠啮金蚁,一面继续驾驶着卡车! 卡车已经距离检查站很近了,卡车的大灯照在检查站的玻璃窗上,反射着阵阵闪光……郭解放的手已经不知拍死了多少只沙漠啮金蚁,啮金蚁的汁液粘在他的手上,湿哒哒黏糊糊的!死去的啮金蚁散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弥漫在空气里面,吸引了更多的啮金蚁向驾驶室里爬来! 郭解放透过驾驶室的后窗玻璃,隐约看到,卡车的整个后车厢,已经被啮金蚁啃食的干干净净,金黄色的啮金蚁群就像融化了的金水,在残存的木制框架上,快速的移动……郭解放知道,这辆卡车坚持不了多久了,自己如果现在还不跳车的话,很可能会被沙漠啮金蚁给活活的咬死! 郭解放一手稳住方向盘,一手撑住座椅靠背儿,抬起一只脚,将已经被啮金蚁啃得千疮百孔的车门踹开,飞身跳下了疾驰的卡车! 失去了控制的卡车,七扭八拐的撞到了隧道的墙壁上,“轰”的一声燃气了冲天的大火!大火照亮了黑暗的隧道,郭解放借着燃烧的卡车残骸,看到在他的身后,沙漠啮金蚁群蜂拥而来,远远的看去,犹如沙漠里面狂飙而至的遮天沙暴……! 郭解放从小至大,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蚂蚁,他不禁大惊失色,拖着摔伤的一条腿,一瘸一拐的往检查站跑去。刚进了检查站,沙漠啮金蚁就尾随而至,把他团团围在了里面! 郭解放爬到检查站的房顶,用手电往下一照,只见检查站的周围,密密麻麻的竟全是金灿灿的沙漠啮金蚁,连个下脚的地方儿都没有!原本早就设想好的逃跑路线也全都被堵死了。郭解放本想来一个关门打狗,一网打尽,没成想狗没关住,还把自己给围了起来……郭解放顿时心里凉了半截,心想:“坏了,老子要归位……!”。但这时侯说什么也晚了,更不能认怂,他一咬牙,一瞪眼,大骂道:“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们拼了……!”。 郭解放将检查站的里里外外全都淋上了汽油,又把弹药箱子全都掀开,从里面拿出手雷,站在检查站的房顶上,向下面仍炸弹!手雷像雨点一样砸在了沙漠啮金蚁的头顶上,把它们炸的四处横飞,乱成一团!但是沙漠啮金蚁实在是太多了,前面的蚂蚁刚死了一层,后面的蚂蚁就又涌了上来!它们相互叠压着,眼看就要没过检查站的房顶了! 郭解放赶紧将汽油都给点燃了,剧烈燃烧的大火很快吞噬了爬上屋顶的啮金蚁群!虽然大火暂时阻挡住了啮金蚁的攻势,但也同时引燃了检查站的房屋,整个房屋都笼罩在一团熊熊的烈火里面……! 熊熊的烈焰,把郭解放逼到了绝境,他知道如果现在不赶紧想办法,他将会和那些沙漠啮金蚁一道,永远的沉睡在这诡异的地下要塞里面!房顶上堆积的弹药,本来是要用来对付沙漠啮金蚁的,没想到现在却成了他自己的催命符。郭解放默默的穿上了一件又一件的日军军服,在这些军服的外面,他又套了一件很厚的棉大衣。郭解放想要凭借身上厚重衣服的保护,冒险穿越沙漠啮金蚁群!因为检查站眼看就要爆炸了,他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郭解放在脸上蒙了一块儿毛巾,领口袖口都用绳子扎紧,浑身检查了一遍,觉得没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了,这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儿……说实话,他对自己的这次行动没有丝毫的把握,可以说是一次彻头彻尾的冒险,但是如果不冒这个险,他要么会被大火吞噬,要么会被蚁群给活活咬死! 郭解放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出小王被沙漠啮金蚁啃咬的悲惨画面……他不敢再往下想了,于是他颠起了脚尖,从检查站的房顶上开始助跑,然后他轻盈的越过跳动的橘红的火焰,越过燃烧的挣扎着的啮金蚁群,姿势优美的掉到了蚁群的中央! 郭解放刚一落地,就来了一个鹞子翻身,从地上直接蹦了起来!绕是如此迅速,他的身上还是粘了很多的啮金蚁!郭解放身处险地,哪能管的了这些?赶紧拔腿就往蚁群的外面跑! 还没跑上几步,他就觉的脚上一阵巨痛,低头一看,坏了……他的鞋子已经被沙漠啮金蚁给完全啃烂了,啮金蚁钻到了鞋子里面,正在啃咬他的双脚!郭解放感到他的双脚针扎一样的疼痛,跑动的速度不由就慢了下来,他这一慢可不得了,那些四处乱爬得沙漠啮金蚁,瞬间就爬满了他的全身,糊住了他的眼睛……郭解放大为恐慌,伸手往脸上一划拉,脚地下却突然一脚踏空,翻身掉了下去……! 只听“噗通”一声巨响,郭解放觉得自己掉到了水里,他连忙从水中浮起了身子,掏出了手电,拧亮了往四下一照……原来他不知怎么的,竟掉进了一处黝黑的水塘里面,水塘很大,一眼都看到边儿! 郭解放感到身上的衣服浸了水以后,沉的像坠了铅块一样,于是他把衣服都脱了,扔到了水里!水面上漂浮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的沙漠啮金蚁,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闪亮的就像金子一样……! 郭解放长出了一口气儿,心想:“幸亏掉进了水里,不然非让沙漠啮金蚁给啃了不成!”。 正文 第六十章 章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又拿手电向上面照了照,水塘的上面盖着很厚的青石板,青石板上长满了苔藓。一道月牙形的豁口外面,有跳动的火光照射进来!他这时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掉到了隧道的下面! 水塘里的水很冷,冻得的郭解放浑身直打哆嗦,他试着向那个月牙形的豁口游去。水在他身体的周围环绕,压的他喘不过气儿来,好不容易游到了豁口的下面,看着豁口上面明灭的火光和爬上爬下的沙漠啮金蚁,郭解放一时也不敢从豁口处爬上去!犹豫了一会儿,他就听见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整个水塘都被这声巨响震得水波耸动,青石掉落,到处一片水花翻滚……!再看刚才那道豁口,早已被爆炸掀起的碎石封死了! 郭解放心想,堆在房顶上的炸药终于爆炸了,不知道那些沙漠啮金蚁是不是都死光了呢?他看豁口已经被封死了,于是转身向水塘的里面游去……! 郭解放小的时候,也曾学过游泳,什么狗刨、蛙泳也能对付一阵子,这时掉进水里,反倒没有刚才害怕了!他把手电衔在嘴中,划动手臂,往水塘里面游。 水塘之中没有一点儿声响,他只能听到自己划水的“哗啦哗啦”声,水在他的手指之间穿过,凉丝丝的……偶尔还能够听到,青石板上水珠滴落的声响,这声响清脆、悠扬……溅起的一圈一圈的涟漪,荡的很远很远……! 郭解放心旷神怡,他自从进入地下要塞以来,精神高度紧张,从不敢稍有懈怠。现在他畅游在这座不知名的水塘里面,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水波像情人温柔的抚摸,轻轻环绕着郭解放的身体……这座水塘,看起来安详、宁静、没有一点儿的危险! 郭解放很满意自己能够掉到这座水塘里面,虽然现在还没有找到出去的路,但这里比刚才那个遍地啮金蚁的世界,安宁了许多,也安全了许多,他想到牛建军和刘莉莉等不到他,该着急了,这才打起了精神,加快了划水的频率。水塘很大,郭解放游了很久也没有看到头儿,他正暗暗心惊,却又看见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水下面,好像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郭解放有点害怕了,他抹了一把湿漉漉的脸,停在了水中。他把手电从嘴里拿了下来,往水底下照了照……水底下是一片幽暗而空明的颜色,下面很深,手电的光柱根本就照不到底儿。郭解放立刻感到,他此刻就像是站在了悬崖的顶上,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进这深邃、幽暗的水底之下!就在他用手电向水下照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影儿,在水中一闪而过……郭解放吃了一惊,赶忙用手电去照,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郭解放惊疑不定,心想:“刚才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这里也有怪物不成?”。郭解放再也不敢在水里待了,他于是重又咬住了手电,往水塘的里面继续游。游了一会儿,感觉自己的手臂碰到了一个滑腻腻的东西,郭解放心里不禁一哆嗦,心道:“这是什么玩意?”。调转手电一照,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竟从水底钻出了一条头大如鼓,无眼无鳞的怪鱼来……开始郭解放不敢靠近怪鱼,生怕它伤人,可是时间一长,他看出那怪鱼并不会伤人,于是便也不再太害怕了。郭解放见那怪鱼无眼无鳞,身呈乳白色,想起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心想:“这怪鱼不知在这种黑暗的环境中生活多少年了……就连皮肤都变成了白色,眼睛和鳞片也都退化了……!”。那怪鱼也可能从来没见过活人,它伴着郭解放游了一会儿,突然一翻身,就潜入到了水里! 郭解放有些怅然若失,他目送那条怪鱼潜入水底,于是使劲儿的晃了晃脑袋,将头发上地水珠都甩了出去。他打算继续往前游,一直游到岸边为止,他晃动着手电,向水塘的里面照去,他隐约的看到在水塘的最里面,好像有一段白的耀眼的堤岸……!郭解放大喜,赶紧向那堤岸奋力的游去! 很快他就游到了堤岸的跟前,堤岸的上面,有三个一人多高的巨大的排水管道,管道里面源源不断的流淌着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流过来的污水。郭解放心里暗道:“原来这里是一处蓄水池,没想到我竟然掉到了下水道里!”。 郭解放叼着手电,湿淋淋的爬上了岸,手电光线晃过,他看到刚才他在远处看到的那些白色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堤岸,而是一堆白森森的人骨……这些数量众多的人骨被手电一照,反射着白惨惨的反光,以至于他在远处还以为这是一段白色的堤岸呢!郭解放悚然变色,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心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骨头?难道这里曾经是日本鬼子的抛尸场?”。想道这些尸骨不知泡在水里多少年了,而他刚刚又不巧喝了一肚子的污水,不觉一阵恶心,扣着喉咙,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吐干净了胃里的东西,提着手电走到三个排水口前,他准备顺着排水口往里面走,然后再想办法出去。郭解放站在排水口跟前,可犯了愁,三个排水口一模一样,他该走哪一个呢?端详了好一会儿,郭解放发现这三个排水口都有些异常……! 这三个排水口,每个排水口的管壁上面都磨的锃光瓦亮,好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经常进出这三个排水口一样,这引起了郭解放的高度关注,他凑到排水口的管壁上,仔细的观察,又发现在这些蹭得锃光瓦亮的管壁上面,还黏附着一层黏糊糊的粘液,闻起来有一股刺鼻的腥臭味道!郭解放心里一沉,心想:“什么东西会在这下水道里出没呢?难道又是什么怪物不成?”。他随手拔出了王八盒子,打开了机头,心道:“我可得小心点儿,进去了可别碰上了这东西……!”。 郭解放心中忐忑,可也不能不往里面走。排水管道不太高,郭解放还要弯着腰才能进去。管道里面的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膝盖,他一面用手电四下里乱照,一面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 管道之中阴暗,腐臭,到处都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恶心气味儿,好在郭解放已经在外面,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这时再闻到这种气味儿反而再没东西可吐了!他趟着齐膝深的污水,“哗楞哗楞”的往前走着,手电的光柱,打在管道壁上,管道壁上积满了厚厚的污泥,上面长了一些不明种类的藓类植物,在这些植物之中,爬满了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虫子……水面上,几只肥硕的大老鼠,“吱吱”叫着从他的腿边游了过去,郭解放吓得跳到了一旁,给这两只胆大包天的老鼠让道儿! 他在下水道里,走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找到出口,仅有的几个疑似出口的通道,也都被铁栅栏给封死了。郭解放不禁害怕起来,心想:“难道这条下水道里,根本就没有出口么?正这样想着,突然听到身后水声大作,郭解放急忙转身,用手电往身后一照,只见在下水道的另一头,一个庞大的粉红色的东西,正排开污水,快速的向他冲来! 郭解放骇然,赶紧扭头就往前跑。可是管道之中污水深达膝盖,怎么能够跑的快呢?郭解放眼见就要被那东西追上的时候,他突然看见管道壁上有一扇小门……他心中暗喜,闪身就躲进了门里……门里是一间很小的房间,一面是门,一面是手腕粗细的铁栅栏!郭解放赶紧关了手电,躲到了屋角,摒住了呼吸……! 他在黑暗里面听到,追他的那个东西停在了房子的外面……然后,他又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古怪响动……郭解放心想:“追我的是什么东西?它现在干什么呢……?”。 郭解放用手蒙住了灯头,悄悄地拧亮了手电,手电的光线穿透了郭解放的手掌,照亮了这个狭小地房间……他惊恐的看到,从房门的外面,伸进来八条长满吸盘的巨大触手,这些触手在空中相互缠绕,挥舞,就像一条条的毒蛇……! 郭解放大惊,拿开蒙住手电的手,猛的往门外一照,只见一只巨大的八爪章鱼,挤在门框里。它的那两只巨大的没有感情的眼睛,狠狠的盯着郭解放,就好像在看一条死鱼一般。郭解放背靠墙壁,抬手就是一枪,打瞎了那章鱼的一只眼睛!章鱼发出了一声嘶鸣,眼睛里面喷射出了大量的墨汁,身子一缩,退出了房子! 郭解放刚要把悬着的心放下,门外突然又探进了一只触手,一下子就缠住了他的脚踝,使劲一拉,便把他拉倒在地!郭解放惊骇,手电和枪都掉到了地上。那只触手缠住他之后,就把郭解放往门外拖。郭解放吓得双手一阵乱哗啦,一把抓住了铁栅栏! 郭解放紧紧的攥住了铁栅栏,身子被那只触手拉的悬了空!身上的骨节都“咯吱咯吱”作响,眼见身上的骨头就要被拉断了!郭解放强忍疼痛,腾出了一只手,拔出了刺刀,一刀向那触手砍了过去! 白光划过,触手应声而断,下水道里响起了一声尖利的嘶叫……那根被砍断了的触手,闪电一般的缩了回去! 郭解放“嘭”的一声摔到了在地,抬头看见铁栅栏已经被他拉的变了形儿,于是一侧身子,钻到了栅栏的里面……! 正文 第六十章 人偶及其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栅栏的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郭解放一面摸索,一面往里走!突然他感觉到脑袋撞上了一个什么东西……他心想,这里吊着什么东西呢?于是伸手一摸,抓了一把的毛发……!郭解放心中疑惑,看见栅栏外的手电,兀自发着亮光,于是调头捡了手电,刚要回身,却看见门外的那只断了爪的章鱼,正慢慢的挤进了门……! 郭解放赶紧拿了手电,连手枪都来不及捡,连滚带爬的就向栅栏里面跑去!跑到了刚才的地方,用手电一照,只见一具干尸,从棚顶倒吊下来,刚才他摸到的就是这具干尸的头发……郭解放一阵恶心,刚要绕过干尸,却突然看到干尸的眉眼耸动,仿佛活了一般……郭解放惊惧,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赶紧用手电照住了干尸的头脸,以防它爆起伤人! 没想到那干尸,被手电的光线一照,双眼精光闪烁,嘴巴张合,好像要对郭解放说话……郭解放哪见过这种怪事儿?当即吓得头发稍儿都竖了起来,凝神细看,却哑然失笑。原来从那具干尸的嘴巴里面,竟然钻出了一只硕大的老鼠来……! 郭解放看那老鼠,个大毛亮,想是在这地下要塞里面不知啃吃了多少人的尸骨了,想到这里,心中不禁凌然!那只硕大的老鼠看见了郭解放,也不害怕,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紧紧的盯着郭解放,突然纵身一跳,就要爬上他的身子!郭解放吓了一跳,赶紧闪身躲开。那老鼠一跳没能爬到郭解放的身上,于是它就歪起了小脑袋,呆呆的望着他,好像感到很纳闷似的……! 郭解放见这老鼠虽小,胆子倒是很大,竟敢主动攻击自己,于是就挥舞着手电,作势威吓老鼠!但那老鼠却一点儿也不惧怕,反而步步紧逼……郭解放被老鼠逼的直往后退,恍然大悟道:“这老鼠没见过活人,想是把我也当成了他的食物,怪不得它老往我得身上扑咬呢……!”。刚要伸脚去踢那老鼠,却赫然看见一条触手从黑暗之中突然伸了出来,一下子卷住了那只大老鼠! 那大老鼠“吱吱”尖叫了两声,便被那条触手,拖进了黑暗之中!郭解放看见大老鼠被章鱼拖走,赶紧转身就往里面跑,一面跑一面用手电四下乱照,这才发现这铁栅栏的里面原来竟是一处水牢。水牢之中或坐或卧,横七竖八到处都是死尸,想来刚才那只肥大得老鼠就是以这些死人为食,才长得如此硕大! 郭解放连跑带跳,很快就穿过了这些死尸,来到了水牢的门口,用力一推牢门,牢门却从外面反锁住了!郭解放一急,出了一身地白毛汗……心想:“糟了,出不去了……”。探头从牢门的窗户往外一看,牢房的外面是一条巷道,巷道的两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郭解放心想:“这可怎么办?难道我要困死在这里了?”。隐约又听到黑暗之中,章鱼咀嚼食物的声音,想来定是那只章鱼正在享用它抓到的那只老鼠,郭解放不禁毛骨悚然……暗道:“等它吃完了老鼠,就会来找我了……!”。 想到这里,郭解放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拔出了刺刀,背靠着牢门,准备和章鱼来一个鱼死网破……黑暗之中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移动手电,寻找巨型章鱼地踪迹,但是地牢里面除了那些白的刺目的累累白骨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啃食东西的声音时大时小,从地牢的四面八方传来……郭解放攥着刀子的手,都被冷汗浸湿了,他紧张的倾听着地牢之中的所有响动,戒备着巨型章鱼的突然进攻……! 木制的地牢大门,被郭解放摩擦的直掉木头渣儿,他感到奇怪,用手一摸牢门,心中顿时大喜,暗道:“这真是老天有眼……!”。原来这木制的牢门,因为长年累月受到这下水道中的阴湿潮气侵袭,早就变得朽烂不堪了,被他的手指这么一抠,片片脱落,糟如朽木!郭解放立时用刀在木门之上,凿了一个小洞,先把手电和枪都扔了出去,自己也紧跟着爬出了牢房……! 刚爬出水牢,他用手电往巷道的两头一照,发现巷道的一头是死路,另一头则黑沉沉的不知道通向何处!郭解放正在心中盘算怎么往外走,就听身后木门“嘭”地一声巨响,他用手电向小洞里面一照,只见洞口之中白影晃动……郭解放悚然一惊,连忙转身往巷道的另一头跑去……! 巷道蜿蜒曲折,有许多的岔道儿,郭解放也不认识道路,一阵瞎跑,只求离牢门越远越好……跑了好长一段时间,看见巷道渐渐变宽,一转弯儿进入了另一条隧道。郭解放这才停下了脚步,拿手电左右一照,这才发现隧道里面原来修建了许多处房子! 这些房子虽然修建在隧道里面,但跟外面的房子并没什么不同,都是典型的日式民居。房子有的是一层,有的是两层,其中更有一座房子高达三层,这三层高的楼房,在这些高低错落的房子里面,显的极为特殊……!郭解放用手电照了照这些黑黝黝的房子,发现这些房子基本都保持完好,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倒塌、破败! 郭解放小心翼翼的用手电往房子里面照了照,发现房子里面的生活用品摆放整齐,除了蒙满了灰尘之外,并没有显示出更多的异常……郭解放大感奇怪,心道:“看来这座地下要塞是毁灭于一场突发的灾难,不然生活在这里的人不可能什么也不拿就逃离了这里……!”。他一面看,一面往前走,不知不觉就来到了那座最高的三层小楼的跟前……! 小楼建的很精致,窗楣门头都雕刻着繁复的日式雕花,被灰尘蒙住了的窗玻璃,被手电的亮光一晃,根本就看不见屋里的情况!郭解放看这座建筑气势不凡,猜想里面一定曾经住过日本鬼子的大官。他已经在地下要塞里面迷失了方向,急需找到一张要塞地图,以确定他在要塞之中的位置,如果找不到地图的话,他很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要塞里面! 郭解放拿着手电,颠起了脚尖,探头往房子里面看。窗玻璃上面积满了灰尘,阻挡了他的视线,郭解放于是用衣袖擦了擦玻璃……再拿手电一照,却突然看到,就在玻璃的后面竟然站着一个人……! 郭解放心里一哆嗦,吓的后退了几步,手电也掉到了地上……玻璃后面那个人,并没有活动,而是继续站在窗口望着他……郭解放借着掉落手电的余光,模糊的看到那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女人的脸像纸一样的白,郭解放从小至大还没见过这么白的脸!但是她的嘴唇却鲜艳欲滴,红的就像火焰一般,她的眼睛被手电的光亮一照,反射出妖异的蓝色光芒…………女人站在窗前,冷若冰霜,冷冷的望着郭解放,就好像她一直在这里恭候着他的到来一样! 郭解放感到那个女人的眼神儿空洞而虚无,好像根本就不是一个活人……于是他壮起了胆子,问那个女人说:“你是谁?怎么还在这里?其他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女人一动也不动,就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郭解放心想:“他怎么不说话?难道听不懂中国话么?”。可是郭解放也不会说日本话,一着急竟脱口而出道:“你的什么的该活?”。一面说,还一面打着手势,希望那个女人能够听懂!可是这一切都没有让那个女人的表情有任何的变化,她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就连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儿……!郭解放觉的不对劲儿了,弯腰捡起了手电,向那个女人的脸上一照,这才看清,站在窗口的那个女人原来竟是一个人偶儿……! 郭解放抹了一把冷汗,心道:“原来是个假人,倒吓了我一跳!”。于是他打碎了窗户的玻璃,跳进了房子! 房子里面有一个木制的屏风,屏风上面画了一只老梅,梅树上原本鲜艳的梅花,早已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变得湮灭不清了!郭解放转过了屏风,看到后面有一条走廊,走廊的尽头是是一架木制的楼梯,楼梯直通二楼的房间。 郭解放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梯,楼梯因为重量,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动,楼梯的上面一共有三个房间,房间的大门全都上了锁。郭解放拧了拧门锁,正要破门而入,却突然听到房外好像有人在说话……! 郭解放心里一惊,赶紧拧灭了手电,悄悄的走下了楼梯,掀开窗帘,往外面看。外面漆黑如墨,什么都看不见。郭解放只听那声音越来越近,最后竟停在了楼房的门外……郭解放心道:“这会是谁呢?难道是牛建军和刘莉莉?不对,他们不会摸黑在外面瞎闯的……那他们到底会是谁?”。 郭解放的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面还没转完,就听见那两个人已经推门进来了。郭解放赶紧一闪身,藏到了人偶的后面,心想:“管你们是谁,我先藏起来再说!”。 过了一会儿,郭解放听见房子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在干什么?刚想从人偶后面探头看看,却突然觉得屋里一亮,原来那两个人划着了一根火柴……! 火柴划着了之后,郭解放听见其中一个女人大声尖叫,紧接着另一个男声结结巴巴道:“是……是谁……?”。郭解放在人偶的后面一听,这不是李援朝的声音么?赶紧探出头来喊道:“别害怕,我是郭解放!”。 外面这两人,咋一看,还以为那个人偶不知是什么鬼怪,这时又听见它说话,如何能不惊?待要转头,早久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得站在了原地,说什么也不敢动了……! 郭解放见两人吓得这般怂样,于是赶紧拧亮了手电,从人偶后面走了出来,说:“你们看……我真的就是郭解放啊……!”。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保险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李援朝看到一束手电光柱,从人偶的后面射了出来,他连忙用手遮住了眼睛,对着手电后面的那个人胆怯的问:“你……你真的是老郭么?”。 郭解放挪开了手电,哈哈一笑说:“老子就是郭解放……你们两个怎么摸到这里来了?连长不是跟你们在一块么?他到哪里去了?”。 他这么一问,黄雅菊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这一哭,倒把郭解放给吓了一跳,忙问到底怎么了?李援朝告诉郭解放说,胡子连长被怪物给抓走了!郭解放忙问抓走连长的怪物长什么模样?李援朝大致描述了一番,最后抹了一把眼泪,饱含深情道:“连长都是为了救我们,他……他才会被怪物给抓走的……呜……呜……!”。 郭解放见黄雅菊和李援朝哭作了一团,心中不禁惨然,心想:“抓走连长的那个怪物,跟我在军火库里撞见的那个家伙一模一样……不知道,这地下要塞里面还有多少只这样的怪物呢?”。 郭解放安慰了两人几句,又把挎包里的肉罐头拿了出来,分给了黄雅菊和李援朝。等他俩吃完了,又问他们有什么打算?李援朝抹了一把油汪汪的嘴唇,抽了一下鼻子,说:“现在还能有什么打算?无非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老郭!刘莉莉和牛胖子他俩哪儿去了?我怎么没看到他们呢?”。 郭解放尴尬的笑了笑,告诉李援朝和黄雅菊,他也跟刘莉莉和牛胖子分开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现在应该在军火库里!李援朝瞪着眼珠子,一把拉住了郭解放说:“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到军火库去找他们吧……!”。 郭解放掰开了李援朝的手,问:“你知道军火库在哪儿么?”。 李援朝奇怪道:“我哪儿认识什么军火库啊?难道你也不知道么?”。 郭解放一本正经道:“以前我是知道的,不过现在我也迷了路,连这里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怎么能领你们去军火库呢……?”。 李援朝失望的一拍大腿说:“那该怎么办?难道咱们都要困死在这里了……?”。 黄雅菊安慰李援朝说:“你先别灰心……我看小郭一定还有什么主意没告诉咱们呢!”。 李援朝于是也不抱怨了,光着眼睛问郭解放说:“你真有办法?”。 郭解放看了看黄雅菊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办法的?”。 黄雅菊笑道:“看你胸有成竹的样子,想不知道都难!”。 郭解放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了,当下便把他进屋要找要塞地图的事情跟两人交代了一遍。两人听了他的计划,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得是,他们终于看到了走出要塞的希望了。忧得是,那要塞地图哪有他说的那么好找的呢? 当下三人拾阶上楼,用刺刀撬开了正对着楼梯的一间房子……里面看起来像是一间客厅,客厅里面家具摆放整齐,桌子上还放着一只白色的瓷瓶,瓷瓶之中插着一支枯萎了的花朵,花朵低垂着脑袋,被众人带起的微风一吹,立时碎成了齑粉……! 三人在客厅里面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于是又退了出来,撬开了右边的一扇房门……右边的这间房子,是一间书房,房子的正中摆放着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的墙壁上,挂了一张条幅,条幅的一角已经垂了下来,盖住了椅子背儿。书房的两厢,各靠墙放着两个文件柜,文件柜里,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文件! 郭解放用手电照了照桌子,看见桌子上面放了一架电话机和一叠信纸,信纸的上面用化学铅笔写了一串阿拉伯数字!郭解放犹豫了一下,吹了吹电话机上的灰尘,拿起了电话机的听筒……! 李援朝在一旁诧异的问:“老郭,你拿电话干什么?”。 郭解放指了指信纸上的阿拉伯数字说:“我想试试看,这是不是电话号码儿……!”。 郭解放按照信纸上的那串阿拉伯数字,拨了电话,电话听筒里面“嘟……嘟”的响了几声也没有接通。郭解放不甘心,又胡乱拨了几个号码,也都没有打通。 黄雅菊劝郭解放说:“小郭,你别打了!这地下要塞里面的电话线,很可能早就老化坏掉了,现在怎么可能打的通呢?”。 郭解放于是把他在检查站接到神秘电话的事情,跟黄雅菊和李援朝说了一遍。李援朝和黄雅菊也都感到吃惊,纷纷猜测那个神秘电话的可能来源! 打过电话之后,郭解放已经能够断定,信纸上的这串数字并不是什么电话号码,那它到底会是什么呢?为什么要把它写在信纸上呢?三人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得已,只的在书房里面翻找起地图来! 翻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一张地图。李援朝呆坐在地上看着遍地的狼藉,灰心丧气道:“这书房里面什么都没有,咱们干脆到另一个房间看一看吧!”。 李援朝的话音刚落,郭解放就听见文件柜的后面,突然传出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刚才他们都在忙着找地图,谁也没有注意,这时候大家都安静了下来,这个奇怪的声响自然也就更加的清晰了……! 郭解放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李援朝和黄雅菊不要出声,同时指了指文件柜的后面! 这个时候,李援朝和黄雅菊也都听到了这个奇怪的声音。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感奇怪,心说:“这文件柜的后面怎么会有声音呢……?”。于是三人合力把文件柜从原来的位置挪开了,用手电一照,果然发现了一扇暗门……! 三人推开暗门,顺着楼梯走进了密室。这间密室建在二楼和一楼之间的夹层里面,从外面根本看不出,这里竟还有一间这么大的密室!郭解放用手电往密室的深处照了照,发现在密室中的一面墙上,镶嵌着一扇巨大的密码门,那个奇怪的声音就是从密码门里传出来的……! 郭解放心想:“这保险库里怎么会有声音呢?难道有人被困在了里面?”。可他凑近密码门一看,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原来密码门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一看就知道这扇密码门已经很多年没人打开过了,就算当年真有人被关在了里面,这时候也早就死了,怎么可能会有声响呢? 李援朝小声的问郭解放说:“里面是什么东西?怎么还会自己响呢?”。 黄雅菊面露恐惧道:“不会有……有鬼吧……!”。 郭解放贴住密码门,往里面听了听,说:“好像是在敲什么东西……眼镜,咱俩把门打开,说不定里面就有咱们要找的要塞地图……!”。 李援朝双手一摊,苦笑说:“怎么打开?你没看见是密码门么?你知道密码么?”。 郭解放一愣,心想,李援朝说的没错,这扇巨大的密码门是由厚达数寸的钢板锻造,如果没有密码,就算用炸药也不一定能把它炸开……三人这时都犯了难,在这密码门的外面,来来回回的转悠,谁也想不出一丁点的办法来! 黄雅菊提醒郭解放,让他用手雷试试,看看能不能炸开密码门。郭解放虽然知道手雷未必管用,但是现在也确实是没有其他的法子了,眼下也只有先按黄雅菊的办法试一试了。于是郭解放摸出了自己仅剩下的三枚手雷,将拉环都拴在了一起,搁在了密码锁上,猛的拉掉了手雷的拉环儿……! 三人呼啸而出,躲了起来。待手雷爆炸了之后,这才回到密室之中,三人扇开了呛人的硝烟,惊愕的看到,眼前的密码门竟然毫发无损,只在爆炸点,才有被火药熏黑的痕迹! 三人一看,都知道这扇密码门实在是太结实了,用手雷炸看来是不顶事儿了!李援朝于是又出了一个主意,他说反正咱们也进不去了,不如碰碰运气,说不定瞎猫还能碰上个死耗子呢? 郭解放这时也是一筹莫展,眼见地图可能就在里面,他们却说什么也进不去,于是点头答应让李援朝试试。李援朝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拧那密码锁,却被黄雅菊一把给拉住了! 李援朝吃了一惊,问黄雅菊干嘛要拉他?黄雅菊告诉李援朝,说这种保险库一般都装有自毁装置,一旦输入的密码有错误,很可能会启动自毁程序,把这里炸成一片瓦砾……! 郭解放和李援朝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各自倒吸了一口凉气儿,再也不敢胡闹了。黄雅菊眼珠子一转,好像想到了什么,她问郭解放说:“刚才写在信纸上的那串数字,会不会就是开门的密码呢?”。 李援朝说:“不会吧,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说了,谁家密码门的密码不是藏的死死的?哪有明目张胆的放在桌子上的?”。 郭解放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是人性之中总存在着侥幸的心理。既然有这种可能性,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于是郭解放返身回去,拿了那页写着数字的信纸,指挥李援朝拧密码门上的密码锁! 郭解放念一个数字,李援朝拧一下密码锁。密码锁被李援朝拧得“咔咔”作响,眼见郭解放念完了信纸上的最后一个数字,李援朝也拧完了最后一个密码,可是那扇厚重的密码门却并没任何的动静……李援朝脸上变色道:“老郭,密码不对……!”。 郭解放泄气道:“看来咱们这辈子是甭想进去了……!”。 黄雅菊站在郭解放的身后,仔细看了看那张写满了数字的信纸,对郭解放说:“这上面的数字怎么写的这么怪呢?这些数字不像是从左往右写的,倒好像是从右往左……李援朝,你听我指挥,我念什么你就拧什么,听明白了么?”。 李援朝点了点头,又按照黄雅菊念得数字,拧了一遍。他刚拧完密码,就听密码门“铮铮”一阵巨响,原来挡在他们面前的那扇沉重的密码门逐渐退进了墙壁之中……!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八鬼拘魂瓶(1)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保险库的大门退入墙壁之后,郭解放拿着手电向里面照了照。他发现保险库中空荡荡的积满了灰尘,里面既无金银珠宝也无钞票地图,只有一个空瓶子,孤零零的放在库房中央的地面上! 李援朝捅了捅郭解放说:“老郭,刚才那个声音怎么没有了?不会……里面真的鬼吧……!”。 黄雅菊说:“真奇怪,这么大的一个保险库,里面怎么什么东西也没有呢?”。 李援朝遗憾道:“没打开之前,我还以为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呢!这下倒好,别说是要塞地图了,里面连个人毛都没有,这真叫狗咬猪水泡,空欢喜了一场啊!”。 郭解放把门口的蛛网扯掉,小心翼翼地走进了保险库。保险库之中由于常年空气不流通,有一种极为刺鼻的霉腐气味儿,三人手掩口鼻,鱼贯而入,先是绕着保险库走了一圈儿,并没有发现墙壁上面有什么蹊跷,于是三人都把目光盯在了那个掩埋在灰尘之中的小瓶子身上! 李援朝小声的问郭解放:“老郭,你说刚才那个声音到底从哪儿来的?会不会跟地上的这个瓶子有关呢?”。 黄雅菊脸色微变,说:“这个瓶子怎么可能发出声响呢?你……你不要胡说!”。 郭解放蹲下了身子,用嘴吹掉了瓶子身上的灰尘。灰尘的下面,显露出一只铸造精美的古代青铜方瓶来!这只方瓶绿锈入骨,晶莹剔透,盈只一握,在手电的光照之下,发出一种璀璨的诡异绿光……! 三人看到这只方瓶如此莹润,不禁围了上来,都觉的这个方瓶是个宝贝,但到底宝贝在哪儿,三人却又说不上来!李援朝说,怪不得这保险库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原来竟放了这样一件大宝贝啊! 三人大为兴奋,都要伸手去拿那方瓶,却被李援朝抢先一步拿到了手上。李援朝捧着那只方瓶,就如孙猴子捧着寿桃,他翻过来倒过去的看,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身在何处了! 郭解放问李援朝说:“眼镜,你小子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么?拿起来就知道瞎看,小心弄坏了宝贝!”。 李援朝不服气儿道:“就你郭解放认识宝贝么?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我呸!实话告诉你,我李援朝虽说眼神差了点儿,但这宝贝打我眼前一过,我不用看,就凭这鼻子一闻,就能分出个公母来……!”。 黄雅菊奇道:“眼镜,那你告诉我这只瓶子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 李援朝眼珠子一翻,信口胡诌说:“你个女孩子家家问那么清楚干什么?没看见我老人家正在看着么……?”。 李援朝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郭解放又逗他说:“现在看也看了,你倒是说说,这件青铜方瓶它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呢?”。 李援朝嘿嘿一笑说:“老郭,你这不是纯心要砸我的场子么?我要是能知道这瓶子是公还是母,我还跟你在这里逗闷子?”。 郭解放笑道:“你既然不知道,那还瞎咋唬什么呢?赶快拿过来让我看看……?”。 李援朝于是托着瓶子,放在了郭解放的手电光柱下面,三人聚拢脑袋一起向那瓶子上看去……! 瓶子上的花纹,繁复而诡异,三人在手电光下看了很久,才看了一个大概!原来在这件小巧的青铜方瓶上面,分别铸造了三种不同的东西,在这瓶子的底部,是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间则是四个一模一样的狐脸蛇身的怪物,瓶子的口沿部则环绕着八只表情各异的厉鬼……整个青铜瓶子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恐怖而诡异……! 当郭解放看到瓶子中间那个狐脸蛇身的造像,不觉心中一震,心道:“这瓶子上怎么也有这个古怪的造像?难道它跟那座契丹古墓有什么关系不成?”。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李援朝却突然伸手掀开了那个青铜瓶子的盖子……! 郭解放心里一个激灵,暗叫不好!同时看见那个青铜瓶子里面忽然涌出了一股黑烟……那黑烟腾出了瓶子,“呜呜”鸣响,围绕着三人的头顶盘旋了三匝,然后“呼”的一声,飞出了门外! 三人大惊,李援朝“妈呀”一声,便把瓶子和盖子都摔到了地上。三人夺门而出,眼见那黑烟飞出了房屋!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李援朝问郭解放说:“老郭,你刚才看见那股黑烟了么?那……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郭解放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想起了他四爷跟他说起过的一件往事,于是他赶紧拉起了两人,道:“不好,要出事儿……这里不能待了!”。李援朝不明就里,但见郭解放脸色不善,知道事情不妙,三人赶紧跑出了保险库,把暗门掩上,又拿文件柜挡住了,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儿! 李援朝于是问郭解放,刚才那股黑烟到底是什么,你怎么那么害怕呢?郭解放说他看见那个瓶子竟然冒出了黑烟,于是他立刻就想起他四爷曾经跟他提过的一种瓶子,那种瓶子被称为“八鬼拘魂瓶”!李援朝问,“八鬼拘魂瓶”是个什么东西?郭解放于是跟他们说起了他四爷亲身经历得一件奇崛而诡异的事情! 原来郭解放得四爷在解放前干的是翻砂倒斗得买卖,这翻砂倒斗是江湖上得一句暗语,说白了就是掘土盗墓的窃贼。他四爷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一大家子人,吃了上顿没下顿,四爷为了吃饱肚子,在他十四五岁的时候,跟随同村的叔伯一起出去掏砂了。掏砂这个行当,运气好的,能发大财,运气不好的,就可能连自己的性命也一起赔了进去。但是怎么说呢?在那个年月,干这个行当还能吃的上一口饱饭,总比活生生的饿死强多了! 那几年,湖南频发天灾,熬过了水灾,又是旱灾,旱灾完了又赶上蝗灾,蝗灾过后,就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了……活下来的人,积骨为炊,易子而食。四爷他们村也遭了灾,全村死者十之八九!为了活命,各地都兴起了盗挖古墓的风潮!四爷一家靠着四爷这一手翻砂倒斗的绝活,竟安然熬过了大灾之年……! 四爷在江湖上闯荡久了,渐渐有了名气儿,因为他生的干枯矮小,大伙儿都称它“黑老四”。 有一年,道上一个朋友找到四爷跟他说,有一桩大买卖,要让他帮忙儿,四爷当时年轻气盛,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四爷收拾了行李,跟来人一路车马劳顿,来至秦岭山麓。这秦岭横亘东西,巍峨雄壮,自古就曾出过不少大墓!四爷走到这里,才大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原来在半个月之前,有一伙儿人在秦岭里面,挖出了一座大墓,接连下去了四个人,一个都没上来!待在外面的人也害怕了,不敢再下去!但他们并不甘心一无所获,便将消息卖给了古董商“李大嘴”。这“李大嘴”得到消息后,立马就想起了我四爷,因而派人厚金来请四爷……! 四爷虽然心里打鼓,但李大嘴付的酬金丰厚,四爷因此不忍回绝,在翻沙倒斗这一行里,碰见这种大墓,他们称之为“倒水”!要想从这种墓里面摸出东西来,必要请高手才行!我四爷是这行里的翘楚,他有一手别人不及的绝活,行话叫“两不相见”。 在过去,吃翻沙倒斗这一行饭的人,大多是赤贫无识的农民,他们比有文化的人更加惧怕鬼神!为了不惊动棺木里面的墓主,必先灭掉火把,然后再摸黑儿开棺,为的就是让墓主看不清盗墓者的容貌,不致招惹上古墓里的鬼魂! 四爷天生一双灵巧至极的细长手指,能摸黑用手顺着死尸头顶,一路摸至鞋底,如篦除虱般将死尸身上的冥器,一件不落的摸在手中,然后盖上棺盖,爬出墓室。 四爷这次出来,本以为跟以前一样,下到墓里不用多费周章就能掏出宝来。可是这一次,他可遇见了他这一辈子也忘不了的一件奇事儿! 这次他们一共来了四个人,除了李大嘴、四爷之外,另外还有两个人,是一对叔侄儿,老的叫“赛金刚”,他天生神力,善于穿墙打洞,原本是一石匠,“赛金刚”的侄子是一半大小子,生性腼腆,不爱说话,这小孩儿也有一样绝活儿,会“分筋错骨功”,不管多小的洞,没有他钻不进去的!赛金刚管这小孩叫“猴伢子”,大伙也跟着这样叫他。 四人在秦岭脚下会齐,就一路翻山越岭,在山里走了两天,终于在一座破庙后,找着了那座倒过水的大墓。大墓的入口,就是一个盗洞,盗洞垂直向下,一直打到了主墓室的棺椁顶上。 按照规矩,李大嘴儿从腰上解下一个鸟笼子,笼子里面养了一只,毛色鲜艳的百灵鸟儿。李大嘴儿将鸟笼子绑在绳头上,顺着盗洞把百灵鸟儿放了下去,这百灵鸟儿,对空气里的毒气最为敏感,因此翻沙行里的人,往往用它来检测墓室里面的空气!李大嘴儿捋着绳子往下放了很长时间,才觉得绳子到底了,他稍微等了一会儿,又把鸟笼子提了上来!大伙见鸟笼子里的百灵鸟儿活蹦乱跳,知道墓室里没有毒气。 李大嘴儿冲三人点了点头说:“诸位,这墓里倒过水,大家伙儿小心在意!”。三人都是老江湖,其他的话自不必说,“猴伢子”将绳子绑在了身上,首先吊了下去。 赛金刚和四爷也紧跟着下到了墓里,李大嘴儿则一个人留在外面望风儿!四爷下到墓里后,点着火把往里面一看,墓室地上东一堆,西一堆的都是陪葬的冥器,只是没发现头前下墓的那四个人的踪影,四爷心里一惊,心说:“那四个人就是死在墓里也总该有具尸首啊?这怎么连尸首都没了呢?”。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八鬼拘魂瓶(2)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四爷心里奇怪,却也没往深里去想。三人都忙着在地上挑拣冥器,时值军阀混战,中原大乱,文玩古董都卖不上价钱,只有真金白银最为抢手。因此三人在墓里面,只拿金银器皿,其他东西一概不取!三人都是极为老道的行家里手,因此不大功夫儿,就将墓室里的金银器物搜刮净尽,只余墓室里面的一口大棺没有打开。 三人将金银都装到竹篮子里,由外面的李大嘴儿提了上去,来来回回,一共运了十趟才运干净! 赛金刚看看四爷说:“兄弟,剩下的就是你的活了!”。四爷走到棺材跟前面,打量了一眼棺材,然后对赛金刚说:“把灯灭了,我要开棺了!”。两人站在棺前,依言吹熄了火把,四爷眼前瞬间漆黑一片……! 四爷干惯了这一行,因而并不觉得害怕,他指挥赛金刚和猴伢子将棺盖打开,然后从身上取出一截红绳儿,红绳儿经过朱砂和黑狗血的浸泡,腥臭刺鼻,能避邪崇,四爷知道棺中的老尸,大都头南脚北,因此他先往棺材的南头摸去,这一摸果然摸到了棺主的头颅,继而是脸颊 、脖子······四爷摸着摸着,心里不禁暗暗发毛,因为他从未摸过如此诡异的尸骸!大凡这种古墓,棺材里面的老尸要么皮肉尽销,成为枯骨,要么腐烂成泥,化为乌有……而在四爷的手底下,这位棺主却衣履齐整,皮肉不腐,倒像是刚入殓的死人一般······! 四爷虽然害怕,但他并没缩回手,心想:“这死尸身上必有异宝,不然怎能保他尸身不化?”于是,四爷用红绳儿绑住了墓主的脖子,自己趴在墓主的身上,将自己的脖子也套进了红绳里,脖子用力往上一挺,墓主便被四爷硬生生的吊了起来!与此同时,四爷的一双手,往死尸身上摸了过去,四爷这一上手,马上就觉出不对劲了,因为一般棺椁里面的老尸,衣服早就朽烂如泥,而四爷身下这具尸骸的衣服却光滑如新,更要命的是,四爷这一摸竟然摸出,死尸身上穿的竟是一件棉布长袍儿! 要知道这棉花传入中国,应在明朝前后,而四爷他们盗的这座古墓却是一座汉墓,这中间差着将近一千多年的时间呢! 四爷的脑袋上,顿时就吓出汗来,心想:“这倒过水的墓里果然蹊跷……!”。还未等四爷寻思明白,他身下的死尸突然胳膊一动,一下子抱住了四爷的脑袋,四爷悚然大惊,也顾不得害怕了,一翻身子,从棺材上面滚了下来。 那老尸被四爷一拽,也从棺材里面扯了出来! 赛金刚、猴伢子两人听到异响,忙问四爷怎么回事儿!四爷一边掐住死尸的脖子,一边叫他俩赶紧点亮火把。两人手忙脚乱点着了火把,往地面上一照,只见四爷和一个人滚在地上,正在厮打……! 赛金刚没看清楚,问四爷说:“黑老四,你这是和谁掐架呢?”。四爷急道:“快来帮忙!这家伙不是活人……!”。赛金刚和猴伢子闻言,大吃一惊,忙冲上前来,摁住那人,用绳子里三层外三层捆了个结实!那人被三人制服后,顿时就不动了,眼睛、鼻子、耳朵直往外面淌黑血……! 赛金刚力大胆壮,他用火把仔细照了照被绑住的那人说:“黑老四,这人身上都起了尸斑了!看来死了有些日子……!”。四爷看那人的容貌打扮,猜想是前头进来的四人中的一个,于是对赛金刚说:“还有三个没有现身呢!”。赛金刚呵呵一笑,从腰后摸出一把火铳子说:“绕是三十个,老子也不怕他!”。猴伢子也拔出了一把砍刀,拎在手里!原来干翻沙倒斗这行的,终日与棺材、死尸打交道,最易碰见邪事儿,为了防身保命,一般都会随身带着家伙儿! 四爷见赛金刚他们亮出了家伙儿,他也就没什么顾及的了!拿着火把往棺材里面一照,果然下面还有一人!四爷打眼儿一看,那人衣着光鲜,知道这还不是正主儿,应该是四人中的第二个。 三人动手将那人挪出棺材,再看下面竟然还有一具尸首,三人虽是行家里手,但这种诡异奇绝的怪事儿都还是第一次见,不禁个个心里打鼓,三人依次将棺材里面的四具死尸按个抬出,摆在了地上。 回头再看棺材里面,唯独少了棺主的尸骸,棺椁的底下只放着一只形状古怪的八面鬼头铜瓶儿,铜瓶瓶口敞开,也不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三人看到棺椁里面没有意料之中的金银宝贝,不觉大失所望,刚要转身离开,就见身后四具死尸突然齐刷刷的站了起来!三人大惊,转身欲逃,却被死尸逼至墙角,四爷赤手空拳,不能匹敌,赛金刚抬手一火铳,烟火一闪,铁砂子都打在死尸的脸上,那死尸脸上血肉模糊,兀自奔突不止,余下三具死尸,齐声怪叫,声似裂帛! 三人见此情状,无不胆寒,纷纷往椁室外面跑,四尸不舍,随后紧追,慌乱之中,猴伢子落在了后面,他见一尸紧随身后,伸手向自己的后背抓来,猴伢子把心一横,回身一刀砍在死尸的脑袋上,只听“咔擦”一声脆响,那死尸的一颗脑袋竟被猴伢子一劈两半,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子,喷了猴伢子一头一身! 赛金刚此时又装好一铳子火药,转身对另一具死尸放了一铳,也不等看清楚,就冲着猴伢子喊道:“快跑……!”猴伢子趁着这个档口儿,飞身跃上了绳索,往盗洞外面爬去! 赛金刚和四爷挡住死尸,不让他们靠近绳索,四爷手里没有家伙儿,他随手在地上摸了一件冥器,狠命的砸向死尸!赛金刚的火铳打一枪就要重新装填,自然挡不住死尸的进攻,他心里一急,索性倒转枪口,把火铳当作榔头来使,仗着他牛高马大,天生神力,这一榔头下去,早把死尸的脑袋砸的稀巴烂! 那些死尸被刀砍锤砸,却并不罢休,兀自奔突,四爷和赛金刚见死尸没了脑袋犹自不死,俱都吃惊不小,不敢恋战,打一声呼哨,攀上绳索,逃出了盗洞! 四爷到了洞外,连忙砍断绳索,与众人合力将盗洞堵死。又跟李大嘴儿说了墓里的情况,李大嘴儿也颇感惊愕,四人不敢久留,连夜出了秦岭,在山下拜别分了手! 四爷回家以后,即染重病,周身破溃腐烂,药石不能医,辗转病榻月余,只落得形销骨立,眼见时日无多!突一日,墙外桃树下一人口念道号,与我四奶讨水喝,我四奶见那老道,仙风道骨,鹤发童颜,颇似有几分道行!当下心里就有几分活动。四奶连忙从屋里搯来凉水,双手奉给老道。老道也不言谢,仰头儿一饮而尽。四奶等老道将水喝了,方才把四爷的病症说与老道听,又央老道救四爷一命!老道心善,不忍听四奶啼哭哀求,答应给四爷诊治。 老道随四奶来到四爷榻前,见四爷已病入膏肓,食不下咽,口不能言,老道诊过脉相,问四奶说:“病人是做什么营生?”四奶支支吾吾想要遮掩,老道言:“施主营生当为穿墙打洞,偷坟掘墓耳!”。四奶闻言大惊,跪拜在地,恳请老道莫要声张!老道捋须长笑说:“我乃化外之人,企管尔等俗世之事?施主快快请起!”。四奶起身道了个万福,对老道说:“道长神人,怎知我夫营生?”。老道微微一笑道:“这个不难!我见病患双眼青赤,应是被尸毒熏蒸所致,仅这一点,我就知病患绝非常人……!”。四奶再拜叩首,深为折服。 老道捋髯又对四奶说,四爷此病,阴邪入骨,恐难医治,只有一法,或可一试!说完提笔在纸上写下药方,交与四奶,四奶接过药方,纳头便拜,再抬头时,老道早已仙踪渺渺不知所终······! 四奶急忙展纸细看,只见纸上写着:“锅底灰一两,丹砂半钱,夏至午时雨水半盏,和为十粒丹丸儿,分十次,每日午时以童子尿送服······!”四奶看完药方,心想:“这几味药就能救得了人?老道多半是个骗子……!”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像,仔细端详药方,只有这夏至午时的雨水不知道哪里淘换!四奶暗暗掐指一算,距离夏至竟然只有两日,四奶心里大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四奶先备齐了其它诸物,又用人参熬汤吊住了四爷的一口活气儿,坐等夏至!说来也巧,夏至那天,本来艳阳高照,没有一丝雨意,四奶见天意绝决,不禁悲愤交加,指天大骂!也是四爷命不该绝,正午时分,从西天飘来一朵儿乌云,行至头顶,一声霹雳,竟下起了瓢泼大雨……! 四奶欣喜若狂,慌忙接了雨水,给四爷搓制了丸药,此药连服数日,四爷竟日渐痊愈。后数日,有朋友探病,言说李大嘴儿、 赛金刚 、猴伢子皆暴病而亡,四爷惊恐莫名,遂金盆洗手,永不再出江湖!但墓里那只八面鬼头儿的铜瓶儿,却在四爷脑海里挥之不去……! 于是四爷遍访天下的名家高手,将自己所见铜瓶描型绘影,一一给他们过目,开始毫无头绪,也无人见过这种瓶子,就在四爷心灰意懒之际,他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位有名的教授,这位教授是个饱学鸿儒,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瓶子的来历!教授对四爷说:“这瓶子叫八鬼拘魂瓶儿,瓶子外面的八个鬼首,象征佛教里面的诸天八大夜叉,用它们环伺瓶身,是为了镇压瓶中的不死亡灵……!”。 于是教授,就给四爷讲起了这拘魂瓶的具体来历,原来这拘魂瓶儿本身并不是中原之物,它最早传自西域,渐次流入塞外!想那塞外,大多崇信萨满,膜拜鬼神,上古萨满遂将西域佛法与本地原始宗教杂糅混合,逐渐自成体系,终成一种诡秘狠毒的教派,此教派专以驱神降鬼,荼毒生灵为能事,后在金元之际,消失在滚滚历史长河之中,近代再没这种教派的流传了! 四爷又问教授锁魂瓶儿的用途,教授说:“这拘魂瓶儿并不是一种葬具,究其实质,它倒像是一件刑器……!”。四爷惊讶道:“这怎么可能?人都死了如何用刑呢?”。教授呵呵笑道:“古人可不这么认为,他们把死看成人在阳世生命的暂时终结,死后灵魂要经过六道轮回,终将再一次投胎为人,生命本身是一个生与死的不断循环往复的过程……!”。四爷恍然大悟道:“这么说,咱们这些人,真有前世来世之说喽?”。教授道:“古人是这么认为的,但到底有没有这种轮回,那可就不好说了!”。四爷问教授说:“那你说说,这拘魂瓶儿到底是怎么给死人用刑的呢?”。教授说:“这个简单,上古萨满将这些人的魂魄,通过秘法使其吸附于白色驼绒之上,再将驼绒投入拘魂瓶儿中,魂魄困于拘魂瓶儿里,既不能转世投胎,又不能入土为安,累世受苦,永无绝期,这不就是世所罕有之酷刑吗?”。 自此,四爷方才明白这锁魂瓶儿的歹毒厉害!想起秦岭大墓里死的七个人,不禁两股战栗,冷汗直流!拜别了教授之后,四爷将拘魂瓶儿埋于山岭荒僻处,连夜赶回了家中,从此决口不提拘魂瓶儿之事……!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地图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李援朝听郭解放讲完了故事,嘿嘿一笑说:“老郭,你小子别吓唬人了,我天生胆子小,最怕听这类鬼故事了!你刚才说的这么邪呼,可我把瓶子打开了,怎么一点儿事也没发生啊?我看你四爷说的那个什么八鬼拘魂瓶,纯粹就是哄小孩玩的故事,怎么能当真呢?我看你也别往心里去了,咱们还是该干啥干啥吧!”。 黄雅菊若有所思道:“话虽这样说,但刚才大伙儿明明都看见一股黑烟从瓶子里面冒出来,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李援朝眨巴眨巴眼睛,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咱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要找到要塞地图,赶紧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要不然别说什么八鬼拘魂瓶了,就是那些把连长抓走了的怪物,咱们几个也对付不了!”。 三人于是走出了书房,沿着走廊向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走去。这最后一个房间的房门并没有关严,而是虚掩着的。郭解放轻轻的一推,房门“吱呀”一声,就缓缓的打开了!郭解放拿手电往里面一照,三人都是吃了一惊!原来在这间房子里面竟然吊着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都穿着和服吊在了房梁上,郭解放抬起手电往那两人的身上一照,看见那是两具已经高度风化了的干尸,头脸因为严重脱水,已经皱的如同古树皮一般。从这两人所穿的衣服来看,她们的年纪都不算大,前面那个穿碎花织锦和服的女人应该年纪稍大一点儿,而后面那个穿着横条纹和服的年纪则要更为年轻。两个人都是用一条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上,经过了这么些年,竟还一直都吊在这里,就好像她们在这里等待着什么似的……! 房间里面散发出一种经久的腐尸臭味。三人下意识地都捂住了口鼻。,李援朝捏住了鼻子,怪声怪气的说:“我说老郭,这房间就交给你了,我和黄政委到三楼去看看……!”。 黄雅菊也赶紧附和说:“对,我跟李援朝到别的房间找找,这里有点怪吓人的……!”。 郭解放看着转身离开地两人,心里不觉好笑,心说:“这两人的胆子还真够小的,死人有什么好怕的呢?”。随即冲两人的背影提醒说:“眼镜,你们自己做两枝火把,给老子好好的找,别他妈的尽糊弄洋鬼子……!”。 李援朝一面往前走,一面扭头对郭解放扮了个鬼脸,笑嘻嘻的没有说话。郭解放望着两人走远了,这才握着手电,一侧身子,挤进了房间……! 这间房子是一间卧室,地上铺了榻榻米,他用手电照了一圈儿,就看了个大概。房子里面没有什么多余的陈设,只在地面上散落着几张发了黄的黑白照片儿。 郭解放奇怪,猜想这照片是从两具干尸身上掉下来的,于是他蹲下了身子,用手电照了照那些照片儿……照片一共有四张,两张正面朝上,另两张反扣着。郭解放借着手电的光亮,看清了那两张正面朝上的照片儿,拍摄的是同一个身穿军服的中年男人。那个在照片中的男人表情严肃的盯着镜头,嘴角的一道深深的皱纹使他的整张脸孔显得更加的瘦削……! 郭解放伸手翻开了第三张扣着的照片,那是一张类似于全家福的合照,照片的上面一共有三个人。三人分成了前后两排,前排的的两个女人坐在椅子上,后排的那个男人站在她们的身后。两个女人满脸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后排的那个男人则神气活现的高高昂着他的脑袋!照片中的那两个女人也同样穿了碎花、条纹的和服,所不同的是,她们当初是那么的幸福,眼神里面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可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们最终走上了绝路呢?照片里的那个穿横条纹和服的女孩子,她的甜美的笑容,久久的印在了郭解放的脑海里,就如梦魇一样挥之不去……! 郭解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为了无常的生命,同时也为了那个美丽的姑娘!他想:“这吊着的两人应该是一对母女,她们在临死之前一定想起了照片之中的那个男人,但是那个男人哪里去了呢?为什么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他没有陪在她们的身边呢?人死之前都有一腔的执念,执念不散,必有妖异,也许这就是她们经历了这么些年,还都直挺挺地吊在这里地原因吧!郭解放一面在心里默默的想着,一面伸手去翻那最后的一张照片……! 他的手刚伸到照片的上面,就感觉手背上落了几颗水珠儿,郭解放心里一惊,心想:“这是哪来的水珠儿,难道下雨了?”。随即一想不对,这是在房子里面,怎么会下雨呢?顿时身上冒了一层白毛汗……拿手电往上面一照,发现水珠竟是从穿横条纹和服的女孩儿身上滴下来的!郭解放心里奇怪,心想:“这死人怎么还会滴水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尸油么?”。可是想想还是不对,这尸油哪有晶莹剔透,跟水一样的呢?于是郭解放站起身子,挨近了干尸仔细的寻找! 找了很久,他才发现原来这水珠竟是从干尸的眼睛里面流下来的……郭解放悚然,心想:“这……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人死以后还会流泪不成?”。他赶紧退到了墙角,瞪大了眼珠子看着那两具干尸,心说:“他奶奶个熊,这邪事儿怎么都让老子给遇上了?莫非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他见那两具干尸除了流泪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举动,心里这颗悬着的心,才渐渐的放了下来。心说:“听老辈子说,这人死了以后,头发和胡子还能生长,这干尸流眼泪是不是也是这个道理呢?”。心里这样一想,顿觉踏实了不少!他拿手电又在两具干尸的身上照了照,突然发现那个穿碎花和服干尸的右手里面,好像攥着一个什么东西! 郭解放寻思,这人都死了,还有什么东西放不下的呢?于是小心翼翼的走近了那具干尸,又用手电仔细的照了照……手电的光柱打在了那具干尸如枯树皮一样地手上,郭解放赫然看到,在那具干尸地手里,紧紧的攥着几张纸! 那些纸很平整的对折成了四方形,被那具干尸紧紧的抓在了手中!郭解放围着那具干尸绕了一圈儿,还是看不出来那团纸上到底写了些什么!郭解放心想:“她抓着这几张纸干什么?难道这纸里面有什么古怪么?不行,我得看看她连死都不肯松手的纸上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会不会跟这座要塞的覆灭有关呢?“。 郭解放打定了主意,便把手电衔在了嘴上,腾出了两只手,去掰那干尸的手。他这一使劲儿,那干尸突然就在原地旋转了起来,头上挽起的长发,随之披散了下来,倒把郭解放吓了一跳! 郭解放暗骂了一声,继续去掰那干尸的手指,却没成想,吊着那具干尸的白绫,因为年久腐朽,”刺啦“一声被干尸扯断,整个尸身从顶上向他扑了下来! 郭解放心里一个激灵,虽知道那是个死人,没什么好怕的,但是让死人压在自己的身上,心里也不舒服。于是他赶紧往后一倒,随即用双手托住了那具干尸的身子!这一下子,郭解放就跟那干尸来了个亲密接触,差点儿就亲上了嘴!郭解放只觉一股浓烈的尸臭扑面而来,差点把他熏得背过气儿去,刚想喊李援朝她们过来帮忙,却突然看见那具竟然冲他张开了嘴巴……! 郭解放心想坏了,这死尸她是要诈尸啊!再仔细一看,原来是虚惊一场,那干尸的嘴巴被刚才掉下来的力道一震,下巴竟然直接脱了臼,这才掉了下来! 郭解放心想:“她姥姥的,这存心是想吓死老子啊?”。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压在自己身子的干尸突然就睁开了眼睛……!郭解放的脑袋顿时“嗡”的一声,心里暗叫:“不好,这干尸真他妈的要诈尸了……!”。郭解放见势头不妙,赶紧双手用力往外猛的一推,想把干尸就此给推出去,没成想,那干尸的一双如枯树枝般的手,已经紧紧的箍住了他……! 郭解放悚然大惊,再想用力,可那干尸的一张大嘴已经向他的脖子上咬了过来!郭解放一面扭头避开那干尸的大嘴,一面纵声呼叫,希望李援朝赶紧过来帮忙! 就在郭解放手忙脚乱的躲闪干尸的那张大嘴的时候,突然房间里面火光一闪,郭解放就听见李援朝的声音说:“老郭,你怎么跟她抱在了一块了?难道是要亲嘴么?”。 郭解放这时正被干尸咬的火起,听李援朝还在一旁挤兑自己,忍不住对李援朝大骂道:“眼镜,你大爷的!赶紧过来搭把手,把她从我身上弄下去……!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吓傻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俩隔了好长的时间,这才跑了过来,一人拉住了那干尸的一条胳膊,使劲儿往下拽。但那干尸的手指这此时已经抓进了郭解放的皮肉里,被他俩这么一折腾,竟把郭解放给疼了个半死!两人一看这个办法不行,于是松开了手,围着干尸团团乱转,急得两人抓耳挠腮! 郭解放眼见支撑不住,忍不住大叫道:“眼镜,你他奶奶的,快把老子的刀拔出来……快……快……!”。 李援朝如梦初醒,这才想起郭解放身上还有刀,连忙哆哆嗦嗦的把他的刀抽了出来,问:“怎么办……?”。 郭解放一听差点儿没气吐了血,心里把李援朝的祖宗八代挨个都问候了个遍,只得大声叫道:“照着她的后心……刺啊!”。 李援朝握着刺刀,瞅准那干尸的后心,猛地往前一送。只听“噗”地一声异响,那刺刀连着刀柄儿一起没进了干尸的身体里……李援朝“妈呀”一声大叫,一个腚墩儿坐到了地上! 那干尸忽然浑身一抖,立时瘫软在地,从她的身上突然腾起了一股黑烟,“呼”地一声,飞出了房间……三人俱都大惊,李援朝和黄雅菊拉起了郭解放,见他毫发无伤,这才放了心。 郭解放捡起手电,掰开那具干尸的右手,在地上摊开了那张纸,发现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画了好些的图画,定睛仔细一看,却见那纸的眉头上写着“要塞地图”四个繁体的汉字! 郭解放一时欣喜若狂,高声大叫道:“是地图……咱们找到地图了……!”。 正文 第六十五章 桐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李援朝、黄雅菊也都十分高兴,围拢过来看那张地图。只见在半张参差不齐的纸上,用墨水笔密密麻麻的画了无数道或长或短的线条,粗粗一看一片乱麻,根本就看不出画的到底是什么!在这些长短不齐的线条里面,还标注了一些日文,郭解放和李援朝都看不懂日文,于是就问黄雅菊,黄雅菊把地图上的日文翻译给他俩听,原来这些标注在地图上的日文都是要塞之中各处不同据点的名称,而那些长短不一的线条则代表的是要塞里面纵横交错的大小隧道! 郭解放指着一条蜿蜒在隧道里面的带有箭头的细线问:“这条细线代表什么意思?”。 李援朝和黄雅菊都摇头说不知道,郭解放皱眉嘬着牙花子说:“这张地图只有一半,另一半被谁给抢走了呢?”。 手电的光柱照在半张地图上面,郭解放隐约看见地图的背面好像还写着什么东西,于是他赶紧把地图翻了过来,地图的背面果然写了几行日文!经过黄雅菊的翻译,郭解放知道那几行日文的大致意思是:“织锦吾妻,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要塞里已经发生了极为严重的事件!信的背面是我手绘的一张要塞地图,顺着箭头的方向走,就会到达秘密出口,你要带上咱们的女儿桐子,把她抚养长大……!下面的署名是:本雅晴矢。 看完了这封几十年前的信,他们这才知道,这间屋子里面吊死的两个女人,一个叫织锦,另一个叫桐子,她们都在当年那场突然爆发的灾难面前失去了生命,那么那个叫作本雅晴矢的男人到哪了去了呢?难道他已经从要塞之中逃了出去?信上说的秘密出口又在哪里呢? 三人蹲在地图周围研究了一番,终于初步确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又确定了军火库的方位,准备先去跟牛建军和刘莉莉汇合,再设法去救胡子连长。三人一面看地图,一面商量,黄雅菊却突然瞪了李援朝一眼,怒气冲冲的质问说:“李援朝,你要干什么?”。 李援朝被黄雅菊吓了一跳,莫名其妙的问:“怎么了?”。 黄雅菊的脸唰的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儿,说:“你干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 李援朝更加摸不着头脑了,忙问:“我都干了什么了?”。 这时,黄雅菊的脸就更加的红了,她“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理李援朝。李援朝挠了挠后脑勺儿,问郭解放说:“老郭,她这是怎么了?”。 郭解放也不明白黄雅菊这是怎么了,于是就耸了耸肩膀,表示他也无能为力! 郭解放刚要继续研究那张地图,就看见黄雅菊突然“噌”的一声,跳了起来,狠狠的打了李援朝一记十分响亮的耳光!然后指着李援朝的鼻子骂道:“李援朝,你个臭流氓……没想道你是这种人……!”。 李援朝被黄雅菊的一记耳光给打的懵了,捂着发紫的脸,懵懵懂懂道:“你……黄雅菊,你干嘛打人啊?”。 黄雅菊一听李援朝这话,气的嘴唇都青了,她双手掐腰,挺起胸脯,质问李援朝说:“干嘛打你?你还来问我?你……你到底要不要脸了?”。 李援朝嗔怪道:“要不要脸跟你打我有关系么?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今天你要不跟我说清楚,老子跟你没完!”。 郭解放见这两人转眼间就吵了起来,他也不明所以,于是就问黄雅菊,你干嘛打李援朝啊?黄雅菊胀的满脸通红,呐呐道:“李援朝他……他摸我屁股……!”。 李援朝一听,急红了眼睛,连忙否认说:“谁摸她屁股了!我没摸……谁摸她屁股谁他妈的烂手指……!”。 郭解放心想:“李援朝小子平时看起来蔫了吧唧的,没想到他还真敢摸这只母老虎的屁股……!”。他于是装着满脸严肃的模样,盯着李援朝说:“眼镜,你到底摸没摸人家的屁股啊?男子汉大丈夫,摸了就是摸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摸了就赶紧承认,俗话说,错了就改,改了再错,千锤百炼么……!”。 李援朝诅咒发誓说:“老郭,连你都不相信我了?你就是借我一个胆子,我也不敢摸女人的屁股啊?何况还是黄雅菊这么一只母老虎呢?”。 黄雅菊听他说自己是母老虎,越发生气,非要郭解放给她做主,揭露李援朝的虚伪和狡诈!郭解放没有办法,只得问黄雅菊,李援朝摸了你几把了?黄雅菊说李援朝前前后后一共摸了她三把,要不是她忍不住嚷了出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郭解放心想:“好小子,老子在这里辛辛苦苦的研究地图,你小子倒耍起流氓来了,是可忍熟不可忍!”。 李援朝赶紧辩解说:“我真没耍流氓,我是冤枉的……老郭咱俩这么多年了,你可要相信我啊……!”。 郭解放见李援朝急得都快要哭了,心说:“这里一共就三个人,要不是李援朝,难道还会是我么?”。想到这里,他不知为什么,心里突然一沉,拿着手电往身后一扫,屋子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躺在地上的那具干尸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人了! 这个时候黄雅菊和李援朝的脸都吓的煞白,郭解放问他们两说:“你们怎么了?”。 黄雅菊结结巴巴道:“房子里面好像少了一样东西……你看没出来么……?”。 郭解放眉头一皱,心说:“少了一样东西?少了什么呢?”。突然想起,刚才好像没看见那个女孩的尸体!他赶紧用手电,往那女孩尸体吊着的地方一照,那女孩的尸体果然不见了踪影……! 郭解放大惊,连忙拿手电往四下里一照,发现屋子里面并没有那个女孩,他这才把心踹到了肚子里。 黄雅菊被吓坏了,他结结巴巴的问郭解放:“这么说,刚才摸我的人不是李援朝而是那个……那个女孩儿么?”。 郭解放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弯腰拿起了地图,对李援朝和黄雅菊说:“咱们快离开这里!”。 话未说完,郭解放就感到几滴水珠溅到了他的脖子里,他心中不禁一凛,抬头用手电向屋顶上一照,只见一具披头散发的干尸就伏在了屋顶上!郭解放见那干尸满面黑气环绕,双目如电,心里暗叫不好。赶紧打手势让李援朝和黄雅菊做好战斗准备。可是他俩手里都没有家伙,眼见那具干尸伏在屋顶,连腿肚子都吓的转了筋,哪里还有什么斗志?郭解放一看,实在指望不上他们俩了,于是悄悄的拔出了刺刀,攥在手心里。心想:“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桐子啊桐子,你可千万被逼我动手啊!”。心里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打手势让李援朝和黄雅菊赶紧往外面撤! 李援朝和黄雅菊看见郭解放打手势,于是就争着往门口退。俗话说的好,这忙中易出错,李援朝退的快,黄雅菊走的慢,两人“嘭”的一声就撞到了一起,摔了个四仰八叉! 两人摔了一跤不打紧,却惊动了屋顶上面的干尸,她猛的从屋顶上扑了下来,掐住了李援朝的脖子,张嘴就向他的头上啃去!李援朝哪见过这种阵仗?顿时裤裆里面一热,一泡尿都洒在了裤裆里了。他咋撒着两手,在空中挥舞,用凄惨的变了腔调的声音喊道:“救……救……命啊……!”。 黄雅菊被李援朝和干尸压在了最下面,想爬爬不起来,想跑也跑不了,也被吓得腿脚酥软,浑身哆嗦!郭解放一看,当即抄刀在手,向干尸的后心戳去! 那干尸,一声嘶吼,突然原地爆起,越过了郭解放的头顶,一双如树枝样的枯手,向他的后背扎了过来!郭解放一刀戳了个空,眼前黑影一闪,知道不好,赶紧往前一扑,压在了李援朝的身上!地下的黄雅菊刚撑起了胳膊,被郭解放这么一压,又趴在了地上,嘴里吃了一嘴的泥沙! 干尸一击不中,猛地探出手来,一把薅住了郭解放的脖领子,一使劲儿,便把他甩了出去!郭解放“呯”的一声,迎面撞到了墙壁上,一时之间双目金花乱串,鼻中鲜血长流……! 干尸摔蒙了郭解放,反身拎起了李援朝,张开了大嘴就要咬他,黄雅菊在地上摸到了郭解放掉的刺刀,她一把攥住了那刺刀,猛地立起了身子,照着干尸的后心刺去! 黄雅菊由于救人心切,这一刀虽然扎中了干尸,却并没有刺中要害,那干尸嘶吼了一声,声如裂帛,回身一巴掌将黄雅菊打翻在地!刺刀“当啷”一声掉到了郭解放的跟前! 郭解放此时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虽然鼻血长流,但脑子还算清醒,看见干尸要咬李援朝,忙伸手抓住了那干尸的脚踝,使劲儿一拽,那干尸便和李援朝一起摔到了地上,干尸兀自扯住了李援朝不肯松手,急得李援朝“哇哇”大叫! 郭解放提刀赶到了干尸的跟前,一刀戳进了干尸的眼框之中,刺刀戳穿了干尸的脑袋,将干尸的后脑勺上扎出了一个黑呼呼的大洞!那干尸仰天嘶叫,身上飞出一股黑烟! 郭解放拔出刺刀,对李援朝和黄雅菊叫道:“拿上地图,快跟我离开这里……!”。 李援朝拿了地图,三人慌慌张张的跑下了楼,经过客厅的时候,郭解放顺了一把挂在墙上的武士刀,把自己的刺刀给了李援朝。 三人跑到街上,听到街上有动静,于是拿手电往远处一照,只见人影幢幢,仔细一看,四处都是游荡的干尸!郭解放打了一个手势,不让李援朝和黄雅菊出声,小声的说:“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 李援朝和黄雅菊点了点头,跟在郭解放身后,按照地图指示地路径,悄悄地往军火库跑去!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复活的死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根据地图的指引,他们来到了一处,停靠了很多火车车厢的地方。穿过这里,就可以到达军火库了。他们猜测这里很可能是小鬼子的一处火车中转站。中转站的空间十分宽大,比他们刚才所在的隧道不知大了多少倍。地面上都是死人的骨骸,这些骨骸有的已经腐烂成泥,有的则被直接风干,他们的死状也相当的凄惨,都大张着黑洞洞的嘴巴,脸上则布满了无助和恐惧!三个人小心的照着脚下的路,以免踩到这些死人的遗骸。 黄雅菊一面小心的看着脚下,一面小声的问郭解放说:“郭解放,这里不是中转站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人呢?”。 郭解放停住了脚步,用手电向远处照了照,远处巨大的火车车厢,投映出一道道长长的怪异的影子,周围的景物也随着手电光线的移动而变换着各种不同的形态!郭解放咽了一口吐沫,小声的对黄雅菊说,这些人很可能在灾难发生之后逃到了这里,但不知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都同时丢掉了性命! 李援朝惊骇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什么让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他嘴上说着话,脚下没留神,一脚踩在了一截骨头上,把那截骨头顿时踩成了两半儿。李援朝吓了一跳,赶紧抬起了脚,双手合十,嘴里嘀嘀咕咕的念叨了几句。 郭解放好奇,问李援朝说:“你小子念叨什么呢?”。 李援朝嘀咕完了,对郭解放呲牙一笑说:“我是求老天保佑,别让他突然跳起来给我一口……!”。 黄雅菊说:“别害怕,这里已经离保险库很远了,应该不会再发生那种事情了!”。 郭解放说:“咱们还是小心一点,大家都别离死人太近了!”。 三人在死人堆里缓慢的前进,因为人死的太久了,尸体上面的皮肉大部分都消融分解了,因此他们并没闻到多少尸体腐烂而散发出来的臭气,但是这些死人的衣服,却被他们走动时所带起的气流一吹,立时就碎成了齑粉,掉落在地上! 三人一面走,一面咋舌这里的死人之多,他们重重叠叠相互叠压在一起,这种景象倒使郭解放想起了,他从照片上面看到的奥斯维辛集中营毒气室里的惨状,难道这里是日本人制造的另一个奥斯维辛集中营么?郭解放的这个猜测很快就让他自己给否定了,因为这些尸骸的身上都穿着日本的军服,也就是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死在了这里的人,他们活着的时候,都是日本的军人!日本人难道会傻到屠杀他们自己人么?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否定的,那么他们到底是怎么死在这里的呢?是发生了战争么?这些尸骸的身上并没有被枪弹击中的痕迹。难道跟保险库里的那股黑烟有关?也不对,那股黑烟是在他们死亡之后,由李援朝给放出来的!那么到底是什么造成了他们大面积的死亡呢?跟军火库里的怪物有关么? 郭解放一面走,一面思考,他感觉事情的真像就好像一直隐藏在一片迷雾里面,若隐若现,呼之欲出!他刚想到了这里,突然听到尸体堆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郭解放心里一惊,心想:“这是什么声音?难道那里面还有活人不成?”。他赶紧用手电向声音传来的地方一照,除了嶙峋的的人骨之外,什么也没发现!郭解放感到奇怪,对李援朝和黄雅菊打了一个手势,小声说:“好像有情况……!”。 李援朝和黄雅菊走在后面,见郭解放突然停了下来,还对他们打手势,顿时脸都吓绿了。李援朝立刻拔出了刺刀,问郭解放说:“老郭,有什么情况?”。 郭解放指了指尸体堆,小声说:“那边有动静,不知道是什么!”。 李援朝探身拿火把仔细的往前面照了照,纳闷道:“没有东西啊?老郭,你是不是听错了?”。 郭解放摇头说:“不会,我真听见动静了!”。 黄雅菊脸色苍白的说:“不会又诈尸了吧!”。 郭解放和李援朝都没有说话,默默的交换了一下眼色。郭解放从后背拔出了他那柄顺来的武士刀,刀光一闪,灿然生辉,晃的郭解放的眼睛一花,他自从顺来了这把武士刀之后,就一直没来得及细看,这时拔刀出鞘,只觉寒霜拂面,一片萧杀,浑身的汗毛都跟着根根竖立,这才知道是一柄宝刀,于是他轻抚刀身,赞了一声道:“好刀!”。定睛再看那刀身,竟阴刻了几个汉字,上面写着“九胴斩”! 郭解放曾听老辈人说过,这小日本儿喜欢用几胴来形容刀的锋利程度,这把刀上刻着九胴,大概意思就是,这把刀一刀能斩断九个人的身体!郭解放看了一眼宝刀,不觉胆气一壮,心想:“一刀在手,老子还怕他个球!”。 当即操刀就要上前一探究竟,不想刚才那“窸窣”之声已止,蓦的一下却又传来“嘤嘤唧唧”的婴孩儿啼哭声……三人均被吓了一跳,心中纳闷,心道:“这里这么会有婴孩儿的哭声呢?难道尸体堆里有个婴孩儿不成?”。 婴孩儿的啼哭,诡异而恐怖,在黑暗的地下要塞里回荡,传出很远……很远,这声音让三人毛骨悚然,头皮一阵发麻! 李援朝一手握着刺刀,一手举着火把,哆哆嗦嗦的问郭解放说:“老郭,这是什么声音……!”。火把在他的手上哔哔啵啵的燃烧,不时的飞溅出火花!火光摇撼,四面的景物一片模糊,光线照在枯骨上面,勾画出更为诡异的图案……! 黄雅菊吓得躲到了郭解放的身后,哀求说:“咱们快走吧……这里太可怕了!”。 郭解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吓了一跳,心说:“这是他奶奶的哪来的声音?想起刘莉莉在甬道里面曾经碰到过的那个小孩儿的尸体,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但是那声音所在的位置正好就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除非他们掉头往回走,否则就一定要经过那里!郭解放心想,往回走是不可能了,前面就算是龙潭虎穴,老子也要闯一闯!于是他钢牙暗咬,端着手电向声音的来处走去……! 李援朝和黄雅菊在后面冲郭解放喊道:”老郭,你小心着点儿!发现不对头,赶紧回来……!”。 郭解放端着手电,一步一步往前走,那古怪的哭声也越来越大,他听出那声音离他已经很近了,于是他举起了武士刀,打算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先兜头一顿乱砍,再想办法逃跑!可是等他走到了近前,拿手电一照,那声音却嘎然而止……郭解放只看见在他手电的光柱里面伏着一只,拳头大小的黑乎乎的东西! 郭解放开始还以为是一只老鼠,定睛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一只青蛙!那青蛙被手电光照住,伏在地上不敢动。郭解放手电一晃,刚想伸手去抓,它却突然一跃,跳进了黑暗之中! 郭解放找了一会儿,也没找到那只青蛙,于是回来跟李援朝和黄雅菊一说,黄雅菊告诉郭解放,在他们家乡有一种石蛙叫起来的声音跟婴孩儿的哭声一模一样,弄不好就是这种石蛙在捣鬼!郭解放和李援朝听说是石蛙的叫声,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儿! 三人歇了一会儿,刚要上路,就又听见了那只石蛙的诡异叫声……! 三人继续赶路,当头却被一截车厢挡住了去路。郭解放拿手电一照,发现那截车厢虽然落满了尘土,却仍掩饰不了它装饰的华丽。车厢的厢体采用巴洛克装饰风格,整体描金绘银,金碧辉煌,上面描画着繁缛的植物和动物的图案。车窗顶上探出的遮阳棚上,还挂了一溜镀金的小铃铛,微风一吹,铃铃鸣响!手电的光线照到车厢上面,反射出点点夺目的金光……! 三人都没想到,在这地下要塞里面竟会有如此奢华的火车车厢,郭解放愣了一下,刚要绕道而行,不想李援朝这时却起了贪心,他屁颠屁颠的跑到车厢跟前,拉开了车厢的大门,对郭解放招手说:“老郭,快上来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贝!”。 郭解放只得跟着李援朝攀上了车厢,他们上的这节车厢是一节餐车,餐车上有一个设施完备的厨房和一个储存室,储存室里面放满了大量的精美陶瓷和银质的餐具!往里走,是一个装修的更为豪华的会客室,会客室的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头顶悬挂着水晶吊灯,两边的车窗上都挂着丝绒的窗帘……车厢的中部放了一个很显眼的保险柜,保险柜的门并没有锁死。李援朝看见了那个保险柜,赶紧跑了过去,把柜门打开,本想保险柜里不定装着什么金银财宝呢,没想到打开保险柜却发现里面连一毛钱都没有,只有一叠看不懂的日文文件……李援朝大失所望,刚想把那叠文件给放回去,却让郭解放一把给抢了过去! 李援朝嗔怪道:“老郭,你要它干嘛?这些东西擦屁股都嫌它硬!”。 郭解放瞪了李援朝一眼,说:“你小子懂什么,这保险柜里一定藏着及其重要的文件,弄不好这里面就有咱们要找的东西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身上还有一页在检查站撕下来的文件,把这些东西一块儿让黄雅菊翻译翻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李援朝嘬着牙花子,说:“这些破文件里面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你们要看我也不拦着,不过我可没功夫陪你们瞎胡闹,我还有更重要的革命任务没有完成呢!”。 黄雅菊好奇道:“李援朝,你还有什么任务啊?”。 李援朝冲着黄雅菊嘿嘿一笑说:“革命任务,告诉你也读懂!”。 郭解放知道李援朝这人最爱贪小便宜,上次在契丹古墓的时候,他就顺了不少的东西,虽然最后没能拿出来。这次来到地下要塞,还一件东西都没来得及顺,他岂能放过现在这种好机会? 三人于是各忙各的,郭解放和黄雅菊拿着手电在翻看文件,李援朝则在车厢里面翻箱倒柜,突然他们听到车厢外面一阵“沙沙”声响,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儿,郭解放连忙用手擦了擦车窗的玻璃,拿手电往车厢外面一照,他惊骇地看到,在车厢的外面万头攒动,原本躺在地上的死人竟然一个接一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郭解放悚然大惊,就连手电也拿不住了,他惊恐的回头,冲着李援朝和黄雅菊大声的喊道:“快……快把门关上……它们活过来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激斗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死去的人如雨后春笋,从地下纷纷萌发,它们密密麻麻地站了起来,被某种神秘力量所驱使,向三人所在的车厢涌来! 郭解放他们立即想到了要去关闭车门,防止这些死尸上车,但是当他们跑到车门附近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有三四具死尸爬上了火车,占领了车门!解放反手抽出了武士刀,一刀砍翻了一具死尸,紧接着又一脚踹倒了另一具死尸,第三具死尸挥舞双手去打郭解放,却被他一矮身子,躲了过去,猛的用身子一撞,将那具死尸撞到了车下……火车底下,群尸耸动,拼命向车厢上面攀爬,郭解放挥舞长刀,一阵大砍大杀,直砍的那些死尸尸横遍野,死伤枕籍!死尸虽众,急切之间,却也接近不了车门,而郭解放在一阵大砍大杀之后,已是体力不支,他告诉李援朝和黄雅菊,让他们赶紧爬上车顶躲避!于是两人在郭解放的拼命掩护之下,爬上了车顶! 两人刚爬上车顶,就拿火把往车厢的四下一照,顿时心里都凉了半截,原来在这车厢的周围全都围满了死尸,根本就没有地方可逃!郭解放随后也爬上了车顶,两人把情况跟郭解放说了一遍,问郭解放说:“老郭,咱们被包围了,这可怎么办呀?”。 黄雅菊蹲下身子,探头往车厢下面看了看,悚然道:“它们实在太多了,咱们逃不出去了!”。 郭解放安慰黄雅菊说:“你不要害怕,这些死尸虽然数量众多,但它们行动笨拙,又没有统一指挥,我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活了过来,但我有信心带你们逃出去!”。 李援朝问:“老郭,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跟我们吹牛?你没看见这下面有多少死尸么?就是它们站着不动让咱们一个一个的砍,咱们一时半会儿那也砍不完啊?”。 郭解放哈哈一笑说:“谁说我要跟它们死磕了?你看前面是什么?”。 李援朝往车厢前面照了照,疑惑道:“你小子又在故弄什么玄虚?前面除了火车车厢,再就什么也没有了啊?”。 郭解放说:“既然地上走不了,那么咱们就从车厢顶上走,怎么样……?”。 李援朝恍然大悟,说:“哎呀,这我怎么没想起来呢?还是咱们的郭司令临危不惧,脑瓜子转的快呀!”。 黄雅菊望了望两节车厢之间的距离,又看了看下面汹涌的尸群,胆怯的小声说:“从这上面跳过去,我……我不敢呀!”。 李援朝见黄雅菊害怕,问郭解放说:“老郭,黄雅菊她不敢跳这可怎么办呀?咱们合着也不能把她一个人仍在这里不管呀!”。 郭解放安慰黄雅菊,告诉她两个车厢之间的距离并没有她想像的那么宽,只要她闭上眼睛,不往下面看,就一定能够跳过去的!李援朝突然脸色一变,指着郭解放的身后叫道:“老郭,小心……!”。 郭解放转身,发现一具死尸已经爬上了车顶,他二话不说,对着那具死尸兜头就是一刀。那死尸看见刀光一闪,便嘶吼了一声,抬起已经腐烂的手臂一挡,只听“嗖”的一声轻响,那具死尸的胳膊就和脑袋一起,被“九胴斩”一挥而断,摔下了车厢! 郭解放回身对李援朝叫道:“快,你们俩先跳过去,我掩护你们……!”。 李援朝于是扶了黄雅菊,连哄带骗的让她跳到了另一节车厢上,自己也连忙跟着跳了过去。与此同时,郭解放连连挥刀砍翻了数具死尸,刚要转身起跳的时候,突觉脚上一紧,低头一看,一具只剩了半截身子的死尸,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脚踝。郭解放大怒,抄刀刚要解决这具死尸,眼角一瞥,发现身后人影一闪,同时听到李援朝和黄雅菊对他大喊:“小心背后……!”。 郭解放心里一凛,心道不好,听到脑后金凤骤起,忙来了一个就地卧倒。那金风贴着他的头皮横扫了过去。郭解放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具胖大死尸,拎着一根腿骨,从后面摸了上来。那胖大死尸满面黑气缠绕,身上骨肉已经烂的露出了白骨,他一击没有打中,立刻嚎叫着又是一棒子向郭解放的脑袋砸了下来! 郭解放的脚踝被攥住,他只得翻身一滚,那骨头棒子砸在地上,碎成了数段。郭解放侥幸躲过了这胖大死尸的两次进攻,身上已经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突然又看见原本抓住他脚踝的那半截死尸,竟然蹬鼻子上脸随着他的小腿爬了上来,郭解放大惊,抬脚将那半截尸首踹下了车厢! 就在这转瞬之间,胖大死尸突然伸手向他胸口抓了过来,郭解放此时已经滚到了车厢的边上,避无可避,只得挥刀向它的手臂砍了过去。那胖大死尸显然比那些普通的死尸灵活的多,它手臂一缩,躲开了郭解放的这一刀,脸上突然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郭解放一刀砍了个空,看见胖大死尸脸上的表情,心里奇怪道:“格老子的,你小子这时候还能笑的出来,等老子腾出手来,保证让你小子好看!”。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惊愕的看到,那胖大死尸,突然伸手在他的脖子后面一抹,“咯吱咯吱”便把他的脊骨从身体里面抽了出来! 郭解放哪见过这个,当即吓得阵脚大乱,待要逃跑,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胖大死尸挥舞着脊骨,迎头向他砸了下来! 郭解放一撮身子,躲过了这一脊骨,没成想,这脊骨就似一条灵蛇,突然一弯,“呜”得一声缠住了郭解放。郭解放大惊,刚想挣扎,那胖大死尸,一扯脊骨,郭解放便被拽到了眼前! 郭解放见那胖大死尸的脸上,蛆虫爬动,黑气弥漫,不禁一阵胆寒。伸手想要斩断脊骨,不想却被那死尸一把抓了起来,胖大死尸张开大嘴,便要吞吃郭解放,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郭解放将手电一下塞进了胖大死尸的嘴里。那胖大死尸嘴巴被堵,正不知道怎么回事儿,郭解放挥舞长刀,用尽全身力气,一刀砍下了那胖大死尸的脑袋! 那胖大死尸,嘶吼了一声,声如裂帛,从它的腔子里面腾出了一股黑烟,那黑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呼”地一声撞向了黄雅菊,郭解放看到黄雅菊被那股黑烟撞了个趔趄! 郭解放心里一个激灵,暗叫不好,却见黄雅菊忽然转过脸来,那是一张黑气弥漫,丑恶诡异的脸,已经完全没有了黄雅菊的一点影子了!郭解放一看,知道黄雅菊这是被恶鬼附了身了,连忙喊叫让李援朝小心,可是还没等李援朝反应过来,黄雅菊已经掐住了李援朝的脖子! 郭解放一看李援朝被黄雅菊掐住了脖子,拍马就要跳过去,不想这时又有几具死尸缠住了他,他分身乏术,无暇他顾,只急得郭解放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 李援朝被黄雅菊掐的脸如猪肝,眼球暴突,一条舌头也都吐了出来,眼看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郭解放这时挥刀砍翻了一具死尸,刚缓过一口气儿来,回头看见李援朝马上就要嗝屁朝凉,急得跺脚大喊道:“眼镜!你他娘的给老子挺住,老子不准你死,你听见了没有……?”。 李援朝双手抓住黄雅菊的脸,使劲的往外推,一面推,一面以一种近乎便溺般的声音说:“老郭,你以为我想死啊?你快来救我,我坚持不了多久了……这母老虎的劲儿实在太大了!”。 郭解放见李援朝还能说出话来,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心里这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他于是开玩笑道:“谁让你乱摸人家屁股了?就该让你吃些苦头!”。 李援朝见推不动黄雅菊,于是双手往下一探,摸着了一对圆滚滚的像馒头样的东西,李援朝里面纳闷,心想:“这黄雅菊原来身上还藏着干粮,果然狡猾大大的,等一会儿把她救醒了,我看她怎么跟我解释……!”。想道这里,双手就摸到了黄雅菊的腋下。这黄雅菊本身就怕痒,被李援朝在腋下这么一摸,“咯”的一下就笑出了声,她这一笑,气力全消,掐着李援朝的双手自然也就随之放松,李援朝趁机挣脱了黄雅菊的双手,躲到了车厢的另一头儿! 黄雅菊脸上黑气更胜,举着双手一步一步向李援朝逼近,开始李援朝还能左躲右藏,跟黄雅菊藏猫猫,不多时他就被逼到了死角,心里叫起苦来,看见前有凶神恶煞的黄雅菊,后面又是人潮汹涌的死尸,往前往后都是死路一条,正不知选择哪种死法好时,却见郭解放从黄雅菊的后面一把抱住了她,李援朝大喜,连忙也从前面抓住了黄雅菊的双手,两人合力将黄雅菊按在身下,解下腰带将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绑完黄雅菊,坐在地上大喘气儿,发现黄雅菊浑身颤抖,好像在打摆子。郭解放赶紧摸了摸黄雅菊的额头,发现她的身上热的烫手,知道是附在她身上的恶鬼作祟。不过对于处理这种事情,他和李援朝那是大姑娘上花轿,都是头一遭,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就听见远处“轰隆轰隆”一阵巨响,竟开过来一个铁壳怪物来……! 正文 第六十八章 九二重型坦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望见远处竟然开来个铁壳怪物,心里都想坏了,这些死尸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呢,怎么又来了个铁家伙?这不存心要人好看么?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就在两人满肚子惊疑之际,却看见那个铁壳怪物忽然点亮了两盏大灯,雪亮的灯光打在李援朝和郭解放的身上,照的两人睁不开眼睛!郭解放手搭凉棚,逆着灯光,隐隐约约的看见,那个“轰隆隆”开过来的铁壳怪物,竟原来是一辆日军在侵华战争中曾经装备过的九二式重型坦克! 郭解放握紧了刀柄,冲坦克里面喊道:“你们是谁?“。 坦克车缓缓停了下来,舱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掀开了,坦克里面钻出了一个人。郭解放和李援朝站在火车的车厢上,被坦克的两盏大灯一晃,根本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刚要开口说话,就听那人欣喜道:“老郭,眼镜怎么是你们?我可把你们好找啊!”。 郭解放和李援朝对望了一眼,心里均想,这声音怎么像是牛建军?李援朝于是咳嗽了一声,问:”对面的,你是那一部分的,请报上名号来!”。 对面那人愣了一下,问:“报什么名号?老子是牛建军你们都听不出来了?别废话了,你们赶紧从上面转移下来,晚了可就不好办了!”。 郭解放让那人把坦克车上的大灯关了,那人冲坦克里面喊了一嗓子,那两盏大灯立刻就熄灭了。郭解放和李援朝这才看清,原来坦克上的人果然是牛建军! 这时死尸已经开始向坦克的方向移动,不大的功夫,它们已经密密匝匝的将坦克围了个水泄不通,随后就蜂拥爬上了坦克!牛建军一手扶着舱沿,一手端着百式冲锋枪,把几具已经爬到了跟前的死尸扫倒,然后冲李援朝和郭解放喊道:“你们他妈的怎么惹了这些活阎王?他奶奶的老子跟你们无冤无仇的,你们跟老子玩什么命呀?”。话没说完,“咣当”一声就把舱门又给关上了! 死尸密密麻麻的爬满了坦克车,将坦克埋在了底下!郭解放和李援朝看到这里,都不禁悚然变色,心想完了,这回就连牛建军和刘莉莉也都甭想出去了! 所幸郭解放他们所在这节火车车厢,四面并无抓手,那些死尸想要爬上车顶那也绝非易事,因此三人一时之间还没有性命之忧,可是坐困此地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到底应该怎么办呢?黄雅菊的身上越来越烫了,她烧的面颊绯红,直喊口渴,可是郭解放和李援朝身上都没有水壶,底下又都是死尸,更不可能到下面去找水喝。黄雅菊眼睛紧闭,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牙齿咬得“咯支支”作响,郭解放怕她咬伤了舌头,赶紧把一截木头塞进了她的嘴里。 两人见黄雅菊成了这般模样,不禁都发起愁来,相互商量怎样才能把黄雅菊救过来呢?李援朝说他四婶子会给人作法驱鬼。郭解放就问他四婶是怎么帮人驱鬼的?咱们虽然对这其中的门道一窍不通,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只要照着你四婶的方法去做,说不定还真能把黄雅菊给救醒了呢? 李援朝对郭解放说,你说的虽然不差,但这里既无黄表纸也无桃木剑,徒手捉鬼谈何容易?再说了这附在黄雅菊身上的恶鬼,法力非凡,就算我四婶亲自出马那也不一定是它的敌手,更别说咱们这些一窍不通的门外汉了! 郭解放一听这条道走不通,就又跟李援朝商量说,他听人说这污秽之物也能驱邪避鬼,不如咱们掏换点儿脏东西抹在黄雅菊的脸上,说不定黄雅菊洪福齐天,她身上的恶鬼就此被逼了出来呢? 两人病急乱投医,明知这招不一定好用,但看到黄雅菊高烧不退,奄奄一息的样子,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就准备试上一试!可是在这火车车厢的顶上,到哪里去找那污秽之物呢?这可愁坏了郭解放和李援朝,憋了许久,郭解放这才一拍脑瓜门,说:“这些东西咱们不是自己都有么?眼镜,你把裤子解开……!”。 李援朝吓了一跳,问:“你让我解裤子干什么?”。 郭解放道:“当然是救黄雅菊了?”。 李援朝奇怪道:“难道我解开了裤子,黄雅菊就有救了?”。 郭解放道:“眼镜,你小子想哪里去了?我是让你解开裤子在老黄脸上嗤一泡尿,说不定老黄也许就醒了呢!”。 李援朝紧张的捂住了裤裆,说:“不行,有人看着我撒不出尿!”。 郭解放摆摆手说:“你撒你的,我绝不偷看,这下总行了吧!”。 李援朝带着哭腔,又摇了摇头说:“往黄雅菊的脸上,我可撒不出来……!”。 郭解放抱怨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状况了?还他妈挑三拣四的……?”。郭解放一面说话,一面把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李援朝说:“撒到衣服上面,再拧到老黄的脸上!”。 李援朝接过了衣服,嘟嘟囔囔的说:“老郭,这样不好吧!黄雅菊要是醒了,她一定不会放过咱们的……!”。 郭解放不耐烦道:“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老黄要是怪你,你就说是我逼你干的!”。 李援朝心不甘情不愿的背转了身子,解开裤门,冲着郭解放的衣服上撒了一泡热尿,又捏着鼻子把衣服给拎了回来。两人一人攥着衣服的一角,使劲儿一绞,那衣服上的尿液便滴到了黄雅菊烧的通红的脸上。 淋完了尿液,两人蹲在黄雅菊的身边,希望这天降的甘霖能够唤醒黄雅菊,可是事与愿违,黄雅菊不但没醒,反而烧的更加的厉害了!郭解放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于是又一拍大腿说:“既然淋尿不行,我看咱们就只有用最后的一招了,这一招如果还没有作用,那咱们就只有求菩萨保佑了!”。 李援朝问郭解放,你这最后的一招到底是什么?郭解放说,你这尿都尿了,也不差一泡屎了,你到那边拉一泡屎,咱们想办法抹到老黄的脸上!李援朝开说什么也不干,誓死要跟郭解放划清界限!可是在郭解放一再的威逼利诱之下,他最后也不得不屈从了他的淫威,走到车厢的边缘,蹲下身子解手,郭解放则持刀警戒,防止死尸的突然袭击! 解了很长时间也解不下来,郭解放催李援朝快着点儿,李援朝说环境不合适,他也没办法!郭解放就问,那你要怎样才能解的出来呢?李援朝说他一般在解手前必要默念一段口诀,这次由于着急,竟一时给忘了! 郭解放嗔怪道:“那你还不赶紧念?”。 李援朝于是念道:“脚跨黄河两岸,手拿秘密文件,前方机枪扫射,后面炮火连天……!”。 郭解放问:“有了没有?”。 李援朝道:“有了……有了……就快出来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那辆被死尸淹没的坦克突然又发动了起来,坦克发动机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炮塔疯狂的旋转,把那些爬到炮塔上的死尸,全都甩下了坦克。坦克轰然前行,像一头发了疯的钢铁怪兽,将阻挡它的一切,全部卷入了履带之中,立时碾成了齑粉!坦克打开了大灯,冲着死尸横冲直撞,反复碾压,一时之间尸骸遍地,坦克竟然在这死尸群里碾出了一条血路! 随后坦克就停在了车厢的下面,舱盖打开,里面扔出了数枚手雷,“咣当”一声舱门又关了起来!那几枚手雷,咝咝冒着青烟,滚进了死尸群里……! 郭解放眼看手雷就要爆炸,连忙飞身扑倒了李援朝,同时大喊道:“小心!”。 李援朝满脸惊愕,还没来的急提上裤子,就被郭解放一把摁在了地上,紧接着数道闪光之后,“轰隆隆”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霎时之间,烟火迷离,一片硝烟,爆炸将死尸掀倒了一片,到处是漫天飞舞的断肢和燃烧的火焰! 舱门又一次被打开,牛建军从里面钻出来喊道:“老郭,你们快跳上来,我掩护你们!”。说完,他从坦克里面爬了出来,一面向死尸猛烈扫射,一面投掷手雷! 郭解放和李援朝大喜,连忙爬起来去抬黄雅菊,发现黄雅菊已经醒了,身上的烧也退了,仔细看她的脸,黑气已然消散,神智也恢复了清醒!黄雅菊翻身坐了起来,问:“我这是怎么了?”然后,她抹了一把脸,舔了舔嘴唇,皱眉说:“这是什么味啊?这么这么臭呢?”。 郭解放和李援朝连忙把她扶了起来,说:“你别问了,赶紧逃命要紧……!”。 说完就架着黄雅菊,跳到了坦克上,这时候四面八方的死尸蜂拥而来,牛建军阻挡不住死尸的狂潮,一面拼命扫射,一面大声喊道:“老郭,你们快着点儿,老子快挡不住了!”。 郭解放先将黄雅菊塞进了坦克,转身挥刀砍死了一具扑上来的死尸,回头看见李援朝也安全进入了坦克,于是对牛建军喊道:“牛胖子,你快进去,这里有我呢!”。 牛建军一个点射,打爆了一具死尸的脑袋,又飞起一脚将它踹下了坦克,退到舱门跟前说:“你小心着点儿,我先下去了!”。 郭解放一摆手里的“九胴斩”,说:“你只管下去,这里有我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突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掩护牛建军钻进了坦克,他自己一人站在坦克上面,面对着底下乌央乌央的死尸,死尸的嘶吼声此起彼伏,向他伸出了如林般的枯手!郭解放挥舞着“九胴斩”,如砍瓜切菜一般,横扫一切魑魅魍魉。死尸摩肩接踵,蜂拥赴死,毫无畏惧!郭解放正大砍大杀之际,忽听身后,传来冲锋枪“哒哒”的射击声,回头一看,原来是牛建军从坦克里面探出了头,正在向外面疯狂的扫射和投掷手雷! 郭解放顿觉眼前压力骤减,尸群被牛建军这一阵儿狂风骤雨般的扫射,打的死伤惨重,扑倒了一片。剩下没被打中的死尸又被手雷炸的晕头转向,呼啦一下,竟向自己人的队列冲去,搅得尸群人仰马翻,一片大乱! 牛建军趁着尸群大乱,对郭解放吼道:“老郭,别慎着了!赶紧进来……快!”。 郭解放答应了一声,回身钻进了坦克,刚要关上舱门,就听外面一声怪叫,声如裂帛!郭解放举目望去,只见在坦克的不远处,一堆死尸顶上,一个黑影仰天长啸!那黑影儿双目如电,发射着烁烁红光,手里挥舞一柄军刀,仿佛正在指挥尸群进攻! 郭解放看不清那黑影儿的面容,但他猜想,这个黑影儿一定是尸群的头目,干掉它弄不好就能瓦解整个尸群的攻势,于是他赶紧拉上了舱门,下到了坦克的里面。坦克里面一共有四个人,李援朝和黄雅菊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牛建军用枪对着舱门,以防死尸爬进来。刘莉莉则正在启动坦克。这时她听见响动,回头看见郭解放从上面下来了,于是满面春风道:“老郭,你没事儿吧!”。 郭解放来不急跟刘莉莉细说,赶紧让她把坦克掉头,向他刚才看见的那个黑影儿开去……坦克前面的两盏大灯,把外面照的一片通明,郭解放趴在坦克的观察口前,终于看清了那个黑影儿的真面目!只见那人周身黑气弥漫,脸上蛆虫攒动,一双眼睛就如鬼火一般烁烁闪光! 郭解放看到了那人,赶紧让刘莉莉停车,回头问牛建军,坦克上有没有什么武器,能给它来一下子!牛建军说坦克里面还有几发炮弹,于是吆喝李援朝从弹药舱里搬来炮弹,装填到炮膛里。牛建军操作坦克炮,仔细调整了一下炮口的角度,瞄准了那个站在尸体堆上的死尸! 牛建军把眼睛从瞄准镜上挪开,问郭解放说:“老郭,要轰了它么?”。 郭解放坚定的一挥手,说:“打掉它,狠狠的打掉它!”。 牛建军答应了一声,说:“好嘞!你就瞧好吧!老子这一发炮弹准保炸的它骨头渣子都不剩!”。 随即,一摁按钮,坦克车身轰然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炮口闪出一团橘红的火焰,随后是炮弹出膛的啸叫声,郭解放在观察口里清楚的看到,炮弹直接命中了那具死尸,紧接着就发生了猛烈的爆炸了,爆炸掀起的强烈冲击波,将那周围所有的死尸涤荡净尽,无一幸免! 坦克里面爆发出了欢呼声,这是他们自进入地下要塞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欢笑!牛建军一时兴起,调转炮口,对着纷纷攘攘的死尸群,又接连开了几炮!炮声隆隆,震慑了死尸群,它们缓慢的向黑暗里面退却!牛建军大呼小叫,要刘莉莉追上去,杀它们个片甲不留! 郭解放害怕有诈,赶紧指挥刘莉莉往前开。坦克加大了马力,碾过了成堆的尸山骨海,突然车前的大灯一晃,郭解放在观察口里看见,一只浑身漆黑的野兽正跟三具死尸斗在了一处! 郭解放只觉那野兽眼熟,忙让刘莉莉停车,拿了一支百式冲锋枪,钻出了坦克!钻出坦克之后,他借着坦克车的灯光,发现那只跟死尸斗在一处的野兽,正是在伐木点儿曾经袭击过他们的那只黑彪!郭解放心想:“难道这只黑彪一直都在后面追踪我们?”。想到这里,郭解放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里暗暗庆幸幸亏它没追上来,不然在这危机重重的所在,还要分神去对付它,实在是力所不殆! 郭解放本想作壁上观,待它们斗的两败俱伤时,自己再出面收拾残局。所谓收拾残局就是把它们两方全都剪除,不留后患!渐渐的他看那黑彪落了下风,心中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于是也没多想,端着冲锋枪,一梭子子弹扫倒了两具死尸。剩下的一具死尸孤木难支,很快也被黑彪咬碎了脑袋! 那黑彪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瞅了瞅郭解放,好像在问,你为什么要帮我?可惜郭解放不懂兽语,无法与它交流,只是对它吹了一声口哨,像唤狗那样,向黑彪招了招手!那黑彪歪着脑袋,好像在思索该不该接受他的邀请。郭解放等了一会儿,见那黑彪并不想上来,于是便把坦克舱门一关,对刘莉莉喊道:“全速前进,离开这里……!”。 坦克“隆隆隆”的全速飞驰了起来,穿过了火车中转站,拐进了一条隧道里。为了阻止死尸继续追赶,牛建军调转了炮塔,对着隧道口,连开了两炮,把隧道口完全轰塌了! 坦克在这条陌生的隧道里行进了一段时间,发现这里并没有死尸出没,于是郭解放命令刘莉莉停车,让牛建军到外面观察一下情况!牛建军拎着三八步枪就爬出了坦克,但他很快又爬了回来。郭解放感到奇怪,就问他怎么了?牛建军让郭解放自己上去看看!郭解放不知道牛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拎着冲锋枪,打开了舱盖儿。 郭解放打开舱盖儿,探头往外面一看,只见刚的才那只黑彪正蹲坐在坦克上面!郭解放吃了一惊,心想它什么时候跳上来的?感情这畜生也挺贼的,还知道搭顺丰车呢!郭解放见黑彪并没有恶意,于是就放下心来,从挎包里面摸出了一听罐头,用刺刀撬开了,扔到了黑彪的跟前。那黑彪生性凶残,吃的那都是活食,这时也许时饿的狠了,它站起身闻了闻罐头的味道,随即就狼吞虎咽,一扫而光。郭解放见它意犹未尽,就又摸出了两听罐头,也都扔给了它! 趁着黑彪吃东西的时候,郭解放从兜里掏出了那半张地图,按照地图,仔细对照他们所走的路径,他发现箭头指示的方向,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条隧道,他心里不禁一阵窃喜,心想:“沿着这条隧道一直向前,一定会找到那个秘密出口……但是,另外的一半地图上又画了些什么呢?如果仅仅只想指明出口的话,完全没有必要画的那么仔细吧!”。郭解放的心里一时之间,便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呢还是应该担心……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袭上了心头!不远的黑彪也仿佛洞察了他的心思,突然仰天长啸了一声,声音绵长悠远,余音缭绕,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哀怨! 郭解放爬下了坦克,关上舱门,把地图拿给牛建军和刘莉莉看,两人也十分高兴,郭解放又拿出了那些他们在火车车厢里找到的文件,让黄雅菊翻译,原来那是一本代号为“金百合计划”的绝密档案,所谓“金百合计划”其实就是掠夺亚洲各国人民财富的一个野蛮掠夺计划,日本鬼子将在各占领区搜刮来的金银珠宝,统一装车运送到牛头山要塞里面贮藏,以便日后用作抵抗美军在日本本土登陆的战争经费! 大伙儿听黄雅菊翻译说,牛头山要塞里面真的藏着财宝,这才知道当地人的传说并非空穴来风!李援朝咽了口吐沫说:“老郭,弄不好这地图的另一半上,就标着那座地下宝库的准确位置呢!哎,都怪咱们运气不好,没有找到另外那一半的地图!”。 牛建军说:“宝不宝藏的倒无所谓,老子就想知道,咱们按照地图上的箭头走,就真的能够走出地下要塞么?”。 刘莉莉说:“以如今的情况来看,咱们现在就算找到了宝库的准确位置,那也没办法把里面的东西全部运出去。我看咱们应该还是先找到了出口,然后再讨论地下宝藏的事情!”。 黄雅菊也同意刘莉莉的意见,说咱们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路,就算眼前堆着一座金山又有什么用呢?李援朝这时早从刚才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他这人记吃不记打,看见便宜占不够,这时听见大家一致反对去找地下宝藏,连忙出来打圆场说:“我的意思也不是说要专门去找,咱们出去的时候如果有可能,随带着手,发点儿小财那有什么不好的呢?”。 大伙儿定下了大政方针,于是刘莉莉驾驶坦克继续往前走,走了很久,大伙儿才发现他们走的这条隧道很长,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头儿一般,大家自从进入地下要塞以来,就没有睡过觉,这时在坦克里面彻底的放松下来,都困的睁不开眼了。刘莉莉有好几次都差一点儿把坦克开到了墙上!郭解放也感到十分的疲惫,于是他让刘莉莉把坦克停了下来,告诉大伙儿抓紧时间休息半个小时,然后再上路!大伙儿一听,俱都大喜,倒头便睡,一时鼾声大起。郭解放强忍睡意,爬上炮塔检查舱门关严了,这才爬了下来,准备和刘莉莉说几句悄悄话儿,没想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熟了!郭解放爱怜的注视着刘莉莉那清秀的脸颊,心里发誓决不辜负大伙儿的期望,一定把他们都安全的带出去!迷迷糊糊间,他不知不觉的进入了梦乡,恍惚中听到舱门打开的声音,他模模糊糊的想道,这是谁把舱门给打开了?他努力的从粘稠的睡梦里,挣脱了出来,睁开了惺忪的眼睛,赫然发现,刘莉莉已经不再座位上了,难道刚才出去的就是刘莉莉呢? 正文 第七十章 神秘的信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赶紧叫醒了牛建军,一问才知道,他也不知道刘莉莉去哪儿了。郭解放心急如焚,连忙拎上冲锋枪,钻出了坦克。来到坦克的外面,并没有发现刘莉莉的影子,就连刚才还在外面的黑彪也不见了踪影!郭解放心想:“难道黑彪跟刘莉莉走了?刘莉莉到底会到哪里去呢?”。他望着黝黑的隧道,不禁一阵心悸! 这个时候,牛建军、李援朝、黄雅菊也都从坦克里面爬了出来,大伙儿在坦克周围仔细寻找了一番,除了发现了几个脚印和一只鞋子以外,再也没有什么别的发现了。 郭解放用火把仔细照了照,牛建军手里拿的那只鞋子。那正是刘莉莉脚上曾经穿过的鞋子,刘莉莉到底遇到了什么,以至于连鞋子都掉了呢?难道是那只该死的黑彪把她叼走了?郭解放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害怕,心道:“如果真是黑彪把刘莉莉给害了,我将永远也无法原谅我自己!没想到我一时的仁慈,竟会换来现在这种结局,老天爷啊!难道你的眼睛瞎了么?做错事情的是我,你为什么却要惩罚在无辜的刘莉莉身上呢?郭解放强忍悲痛,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留下的脚印,脚印是往隧道里面走的,郭解放顺着脚印往前找,走了不远,这些脚印也都在隧道里面凭空的消失了。大伙儿都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就算是被黑彪给叼走了,那黑彪也总要留下痕迹呀?但地面上,不但没有了刘莉莉的脚印,就连黑彪的脚印都不见了,就好像它们都突然在这隧道里面消失了一般!大伙儿预感到了事态的严重,都要跟郭解放一起去找刘莉莉。郭解放却让大伙儿在这里等着他,他自己则往挎包里装了几个基数的子弹,背上背了“九胴斩”,告别了众人,孑孓一人,踏上了未知的征途! 隧道很长,郭解放走了很长的时间,才来到了一个三岔路口,正在犹豫应该走哪一条路时,突然看见其中的一条巷道里面,黑影儿一闪,好像有人!郭解放马上追了进去,他连追了两条巷道,朦朦胧胧的看清前面那人好像是个女的,于是他对那黑影儿喊道:“老刘,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等等我!”。 前面的那个女人并未因此停下来,反而不紧不慢一直走在他的前面……郭解放纳闷,心说:“刘莉莉这是在搞什么?难道她是睡迷糊了么?”。郭解放不甘心,于是加快了步伐,终于追上了前面的那个女人! 这个时候,郭解放离那人已经很近了,简直触手可及,他也看清楚了那人的衣着,那人穿了一件轻纱薄雾般的衣裳,一袭长发似瀑布一样的披散了下来……郭解放这才知道自己认错了人,前面那人根本就不是刘莉莉,但是她是谁呢?郭解放伸手去搭那人的肩膀,却一下子搭了空!郭解放心里一惊,再仔细看那人的脚下,却发现那人原来一直是飘在半空中的! 郭解放悚然大惊,心说不好,我这是撞见鬼了!刚要撒腿往回跑,就见那鬼魂一头撞在了墙壁上,转瞬间化作了无数点点的荧光,散漫在漆黑的隧道之中,宛若夏日里璀璨的星空! 郭解放仰头望见如此壮观的奇景,心里一阵惆怅,心想:“她这是魂飞魄散了么?”于是他仔细查看那堵墙壁,并没有发现墙上有什么异样,正在郭解放对墙壁发呆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一只大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郭解放吓的一哆嗦,心说:“难道是刚才的鬼魂绕到了我的身后?”。想到自己的身后竟站着一个鬼魂,郭解放不禁汗毛倒竖,后脖领子直冒凉气儿!他把手慢慢伸向了冲锋枪,打算一转身先给背后的鬼魂来一梭子,然后撒腿就跑。可是还没等他摸到冲锋枪,背后那人竟开腔说话了:“老郭,你在看什么呢?”。 郭解放听是牛建军的声音,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儿,回头看见牛建军正一脸困惑的望着自己,他气不打一处来,对牛建军说:“我说牛胖子,你小子是属猫的?怎么走路也没个动静?你想吓死人啊!”。 牛建军眨巴眨巴眼睛,委屈道:“谁走路没有动静了,我在后面都跟了你一路了,喊你你也不回头,我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郭解放惊讶道:“你真喊我了?我怎么没听见呢?”。 牛建军见郭解放不相信,于是诅咒发誓说,他如果撒谎,就立马变作一只小王八! 郭解放心想,难道刚才我是被那鬼魂给魇了?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后怕,又想:“要塞里面邪门的事情如此之多,这其中必有原因!”。 牛建军把郭解放拉到了一边,对他说,他们刚才在坦克里面发现了一段奇怪的无线电电文,想让你回去听一听,看看里面的声音是不是老刘的! 郭解放奇怪,仔细一问,才明白,原来他去寻找刘莉莉的时候,李援朝把坦克上的车载电台给打开了,开始以为这电台都已经三十多年没有使用了,一定是坏了,没想到他们打开以后,竟在无意间接收到了一断奇怪的信号……!”。 郭解放问是什么信号?牛建军笨嘴拙舌,一时也说不清楚,最后只得一拍大腿说:“老郭,你甭问那么多了,干脆跟我回去吧!”。说完,拉了郭解放就往回走。 郭解放回到坦克里面,看见李援朝正在摆弄一台破旧的老式电台,电台里面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郭解放问李援朝,奇怪的信后呢?李援朝一面旋转着电台上的按钮,一面告诉郭解放说,那段奇怪的信号很有规律,一般是每隔五分钟出现一次,而且每一次都不在一个频率上……! 果然,李援朝调整了一会儿旋钮,电台在发出一阵单调的“刺啦刺啦”声后,突然安静了下来,随即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在电台里面呼救:“救救我……快来救救我……我被关在……关在……棺材里面了……这里很冷……我快坚持不住了……快来啊……”然后就就是一段长时间的空白,随即嘈杂的静电干扰声,打破了坦克里面死一样的寂静! 李援朝扭动着电台的旋钮,继续寻找信号。牛建军对郭解放说:“我说的就是这断信号,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而且很像是老刘,不过由于声音通过无线信号传播,因此造成了一些信号的减损,所以听起来很难分辨,所以我把你叫了回来,希望你能判断一下,电台里面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老刘!”。 郭解放一时也拿不准,于是就让李援朝再放一遍,李援朝于是转动旋钮,不一会儿,电台之中又出现了刚才那个女人的声音……声音之中充满了惊恐与焦急,听的出来里面的那个女人很害怕,她的声音很尖锐,又有很大的回音,使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像是从很远的什么地方传来似的,就连郭解放也不能判断电台里面呼救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刘莉莉! 李援朝还告诉郭解放,这段信号很奇怪,不但间隔地时间相同,而且每一段的内容都是一模一样的,就像在放录音一般! 郭解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虽然他并不能分辨电台里的那个女人到底是谁,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个女人正被困在要塞里面的一处什么地方,那个地方,有一口棺材……但是要塞里面怎么会无缘无故放着一口棺材呢?她又是怎么被关在了棺材里呢?如果那个女人就是老刘的话,说明她已经遇到了危险,从她出走到现在只过去了短短的一个小时,她就被关到了棺材里面,那么这就说明了,她被困的地方应该距离这里并不是很远……无线电波一般都是直线传播的,那么这是否就意味着信号的发射源就在坦克的正前方呢? 郭解放指挥坦克继续往前开,坦克“隆隆隆”的碾过坚硬的地面,缓缓地往前滚动,电台里的信号越来越强烈,正在他们以为找到了信号源的时候,电台里面突然冒出了青烟,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漫了开来。李援朝一面咳嗽,一面扇开烟雾,对郭解放嚷道:“老郭,不好了,电台烧掉了……!”。 郭解放大吃一惊,本想靠着电台找到信号的发射源,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郭解放一脚踹翻了已经烧毁了的电台,对大伙儿说:“全体下车,咱们自己去找!”。 牛建军、李援朝、黄雅菊都拿了武器,跟着郭解放下了坦克,众人点亮了火把,牛建军问郭解放:“老郭,咱们应该怎么找?你就下命令吧!”。 李援朝也道:“对,你就下命令吧!”。 郭解放沉吟了一下,说:“这里一共有四个洞口,咱们一人一个往里面搜,记住千万别走远了,有什么情况就鸣枪示警,大家第一时间赶过去支援!”。 牛建军、李援朝、黄雅菊都立正挺胸道:“坚决完成任务!”。 郭解放一挥手,命令道:“行动!”。 四人每人选了一个洞口,走了进去。牛建军刚往洞里走了没两步,就见洞里面人影一闪,他赶紧端枪对着人影开了一枪,接着大喊道:“站住,不然就打死你!”。 洞里面是一个体型矮小的人,他背对着牛建军缓缓地举起了双手。牛建军端着冲锋枪得意的命令道:“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快……!”。 背对着牛建军的那人微微侧了侧身子,作出要转身的样子,却突然往旁边一跃,一下子就没了踪影!牛建军吃了一惊,心说我这是遇上鬼了么?跑过去一看,原来那人逃进了另一个岔道!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日记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随即,郭解放他们都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牛建军,发生什么事了?牛建军于是把他刚才看见人的事儿跟大伙说了一遍。郭解放拿火把向那个岔道里面照了照,对众人说:“咱们进去看看!”。 四人走进了岔道,岔道里面盘桓萦绕,也不知道通往哪里!四人走了不远,就发现了一具高度腐烂了的尸体。尸体斜靠在墙上,呲牙咧嘴的歪着脑袋!大伙儿看见了死尸,都厌恶的从旁边绕了过去,只有牛建军走到了尸体的旁边,用火把仔细的照了照,然后吧嗒着嘴岔子,对郭解放说:“我说,老郭,这可是大官,你瞧他的领章……!”。 郭解放凑近一看,果然看到那具死尸领口上,镶嵌着大佐的军衔! 牛建军砸吧着嘴,可惜的说:“这孙子这么大的官,怎么也死在了这里?”。李援朝神情严肃的说:“看来这座要塞里所有的人都能没逃出去啊……!”。 牛建军问:“那么刚才我看见的那个人会是谁呢?难道这里除了咱们,还有别人不成?”。 郭解放捂住了鼻子,摸了摸死人的口袋,从它身上翻出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里写的都是日文,郭解放翻了几页就递给了黄雅菊,请她帮忙看看里面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黄雅菊翻开了那本发黄了的笔记本,借着头顶“哔啵”的火光,一面仔细翻看,一面断断续续的对大家说:“……写这本日记的人……名字叫本雅晴矢,在第十三师团第五十四旅团任职,这里面记录了着他于昭和十九年,奉调来到牛头山要塞之后的一些情况! 郭解放打断了黄雅菊的话,说:“你说写这本日记的人叫什么名字?”。 黄雅菊抬起眼睛,说:“写日记的人叫本雅晴矢,难道你认识这个人?”。 郭解放从身上摸出了那半张地图说:“你看,这地图的背面也有这个人的名字!”。 黄雅菊接过地图,看了地图后面的那个签名,惊讶道:“这是同一个人的名字,没想道咱们竟然找到了当年画这张地图的人!”。 李援朝表情怪异的补充道:“可惜他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具死尸!”。 牛建军也像牙疼似的说:“你们就不想知道,他明明知道要塞的秘密出口在哪里,却又为什么会死在了这里?”。 郭解放也感到困惑,就催黄雅菊赶紧往下翻译。黄雅菊说,日记里面写的东西太多了,一页一页翻译太浪费时间,我就挑几页给你们翻译一下,于是她埋头在那发黄变脆了的日记本上,翻译了起来:“昭和十九年四月三日 今天是我调来牛头山要塞的第二天,昨夜要塞外面的天边,突然飘来了几片乌云,夜半的时候就下起了小雨!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脑海中总有挥之不去的浓浓乡愁,那家乡的山峦,山峦上奔腾的清泉,母亲苍老的脸庞,桐子柔嫩的小手,还有落满庭院的悲哀的樱花,都在这样的雨夜,清晰的浮现在我的眼前!我是多么的思念家乡、亲人以及我所熟识的一切啊!可是战争,这可恶的战争,摧毁了这一切!这些思念不管是多么的强烈,都只有默默的埋藏在我每晚的梦境里! 早上的时候,仓田报告说,在修建二号巷道的时候,发生了规模巨大的坍塌。这场事故造了成上百名支那劳工的非正常死亡。我听了仓田的汇报,感到事态严重,决定亲自到施工现场视察!毕竟参谋本部的那些官老爷们可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 我在仓田的陪同下,乘坐要塞里的装甲列车,绕行大头岩附近,终于抵达了事故现场! 现场可谓惨烈至极,遍地残肢断臂,鲜血就像泉水一样,从碎石下面漫浸了出来,汇聚成潺潺的血流。坍塌的碎石数量惊人,将二号巷道全部封堵。若想立刻复工,必须首先移走这些数量庞大的石块儿,根据我现场的估计,完成这项任务,至少还需要数十个工作日! 我将我的估计和担忧告诉了仓田,仓田却很爽朗的大笑了起来,他对我说:“本雅君,你不必过滤,我已经命令工兵部队埋设炸药,咋开这些碍事儿的石头!”。 我吃惊的问仓田说:“那些没有死的支那人怎么办?那道也全都起炸死么?”。 仓田微微一笑,好像带着嘲讽似的,对我鞠了一躬:“本雅君,这一点你就不要过问了。只要再等一天,这里就会完全复工,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虽然很讨厌仓田的这副嘴脸,但他说的并没有错,我能怎么办呢?如果问的过于清楚,我的良知将也会受到谴责,于是我就只好装聋作哑了,原来仓田的嘲讽不是没有来由的!我还记得参谋本部传来的绝密电令,上面曾要求我采取断然的措施,防止要塞中一切秘密地外泄,并明确指出对对支那劳工地处理尤应慎重! 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默许了仓田地决定。有地时候,我很羡慕仓田,据我长时间的观察,这个叫仓田毅男的人。大概是一个没心没肺,缺少灵魂的混蛋!这种人最适合生活在现今这种世道,我想仓田也很明白自己的这种长处,并将他发挥到了极致!总之,在第十三师团提起仓田毅男的冷酷无情,大家都会不寒而栗!仓田凭借自己那双沾满鲜血的手,数年间便官升几级,而他在参军之前,还仅仅只是京都的一个坐街商贩而已!看来战争并不是一无是处,它不但给我带来了无尽的伤痛,也给了仓田这种人往上钻营的机遇! 我看着仓田刮得铁青的面颊,惊讶于他下巴的尖削,心里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女人头上那高耸的云髻!我一边吩咐仓田尽快清理现场,一边转身往回走,可是头脑之中却一直在想着仓田那长相怪异的长下巴! 回到司令部,我愣愣的望着挂在墙上的要塞地图,如果没有今天的这场事故的话,在预定日期前完工是完全有保证的!但是……想到这里,我不禁烦躁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了香烟,吸了起来。烟草使我冷静了下来,于是我接着继续往下想:“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复工的话,那就麻烦了!参谋本部一天几封的催促电文也真是够烦人的了!”。 我狠狠的吸了一大口香烟,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中,“参谋本部的那些人都是一群书呆子!他们以为打仗就像过家家,只需一把尺子,在作战地图上量一量,画一画,再稍微费神弄出一个什么狗屁不通的计划,就可以打胜仗了?我想到这里不禁无可奈何的苦笑了起来,自己就算按计划完成了工程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帝国就真的能够转危为安么? 我跺着步子,又想起临来这里前,同参谋本部的渊上喝酒,他曾颇为神秘的对我说:“本雅君,你知道这次任务的要害是什么么?”。我笑着回答:“不就是督造牛头山要塞么?”。渊上喝的有点多了,他亲热的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老同学,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战争进行了到现在,就已经分出了胜负!我可以告诉你……”。他忽而变得严肃起来,一双三角眼睛,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偷听后,这才压低了声音对我说:“这是大本营预先作的天皇安置计划的一部分!”。我吃了一惊,问他说:“你是说,传言都是真的喽?”。渊上含糊的点了点头,好像很后悔自己一不小心透漏了本不该透漏的内幕似的,压低声音说:“你就别管什么传言了,总之参谋本部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托给你,足见上面对你的足够信任,你可要加油啊……!”。 渊上所说的这个天皇安置计划,我曾经听到过一些流言,大致内容是,大本营在综合分析了当前的不利战局之后,一致认为美军在扫荡了日本周边的诸岛后,很有可能会在一至两年内,登陆日本的本岛,届时日美将会爆发更为惨烈大决战!为了保证决战期间天皇之绝对安全,以利于长期战争!大本营特别命令,在满洲国及其周边地区,修建数座大型的军事要塞,转运大量机械物资,以便战局不利时,可将天皇及其眷属转移安置于满洲国境内,以期依托大陆,抵抗美国来自海上的进攻,继而蓄积力量,重新夺回日本本土的控制权! 我想到这里,感到工期无论如何也不能拖延了,一定要在预定日期到来之前,完成全部工程!我于是拿起了电话,要通了仓田,电话那头传来仓田暗哑的声音,他报告说,炸药埋设需要时间,我吩咐他一定要抓紧时间,有什么情况随时报告! 我放下电话,走到司令部外,看到几个士兵围在装甲列车边吸烟。一个矮胖的士兵,轻声哼唱了一首九州地区的歌谣,歌声哀婉伤感,饱浸了浓浓的乡愁!士兵们看见了我,都扔了烟蒂,向我敬礼! 我一面走,一面伤心的想道:“是啊,家乡的山歌是多么的亲切!就是在异国的土地上,也总能撩拨起,人们心底的那根最脆弱的心弦……!”身后的士兵,不知什么原因,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声像旋风一样,在牛头山要塞里面回荡,给这阴暗冰冷的要塞,增添了一抹活人的气息!我想,今夜对我来说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了!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日记(2)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伙儿一面嗤笑着日记主人的乡愁,一面催促黄雅菊往下念。黄雅菊稍微抬了抬头,往火把的跟前凑了凑,火把的亮光忽明忽暗,摇曳闪动,把人们的影子照的欣长而扭曲! 昭和十九年四月四日 今天仓田他们在碎石的下面,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深洞。洞口被挖开的时候,从里面突然散发出了大量的紫红色烟雾,随后现场的许多人都不同程度的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为了探明洞下到底有什么,仓田命令支那人下到洞底。但是进入大洞的支那人并没有一个人能够活着回来的!仓田又派了一小队的士兵下去,这些士兵全部佩戴带了防毒面具和武器装备,可是他们下去以后,也没有任何人返回!我和仓田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命令把洞口重新填埋,以防更为严重的情况发生!可是就在我们做出这个决定的同时,洞里面却突然窜出了一只奇怪的生物!那是一头浑身长满了黑毛的恐怖生灵,它的移动速度就像鬼魂一样快速,它杀死了一切它所能看到的人,就算是枪弹也丝毫奈何不了它!我指挥溃散的士兵,把这个怪物封堵在了巷道里面,并且打算用毒气杀死它! 但是负责实验室的丸山却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放出他的实验品“活死人”,来跟那个怪物较量一番!在这里我们都叫他疯狂的丸山,丸山负责一项绝密的实验计划,这个计划的代号是“503”。据我所知,他的实验品包括人和一些奇怪的生物,他们给这些实验品注射大量的神经药剂,把他们改造成猎杀人类的机器。一旦太平洋战场有需要,丸山的这些实验品将会派上大用场!我曾经亲眼看到,他把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个不惧生死的“活死人”! 丸山放出了那些“活死人”,但是这些“活死人”好像对那个生物十分畏惧,它们并没有如我们所预料的那样,冲向那个怪物,反而向了我们发起了进攻……至此,我们完全丧去了对要塞的控制,只得封闭了部分要塞,拒守在要塞的最里面,打算等待外面的救援! 可是更为糟糕的是,士兵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发病,它们的症状大都相同,都是四肢僵硬,胡言乱语,身体高热不退,根据医官的报告,他们这是感染了一种奇怪的病毒,这种病毒就连医疗典籍上都没有记载!我发现这些病人浑身都起了一种红色的斑块,这种斑块儿覆盖了那些将死人的皮肤,我挽起了袖子,发现我的胳膊上,也起了一块同样的红斑……! 医官解刨了一具士兵的尸体,发现那具尸体的内脏全部融化成了黑色的液体。不断有士兵痛苦的死去,哀嚎、呻吟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要塞!我已经完全束手无策了,如果这种病毒传播出去的话,将会造成更大面积的感染,到时候将会给帝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我通过无线电给大本营汇报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大本营的回电只有八个字“炸毁出口,封闭要塞”。 可是如果炸毁了出口,我们这些人该怎么办呢?难道要跟这要塞一起葬身山底么?织锦和桐子也要陪着我一块去死么?不,绝不,我一定要带着他们逃出要塞! 这座地下要塞一共有四个出口,其中三个是主要出口,另外的一个,则是一条秘密通道,这条秘密通道就是为了应付紧急事态,为逃生而设计的出口。这个出口在要塞的另一端,要想到达那个出口,必须要穿越那个恐怖生物和众多不死人所控制的无人区域! 我把我的计划和部下交代了一下,然后就对三个出口下达了摧毁命令。随着几声剧烈的爆炸,我对所有能够行动的士兵们发表了演讲,告诉他们我们现在所面临的严酷现实。最终,大部分的士兵愿意跟着我从秘密出口撤离,小部分不能行动的病患,则只能遗憾的永远留在要塞里面了!同时,我派人去接织锦和桐子,告诉他们我在秘密出口等着她们,希望织锦她们能够及时追上我们……! 昭和十九年四月十三日 按照计划,我们转移出了司令部,沿着撤离通道搜索前进,同行的人还有仓田、丸山,整个队伍延绵了很长的距离。我和丸山走在队伍的中间,大家都很紧张和害怕,不知道黑暗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整个队伍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说话,都在静待命运对我们最后的裁决!对了,士兵们已经给那个生物起了一个恐怖的名字“尸鬼”。至于他们为什么给它起了这么一个吓人的名字,我至今也没有搞明白。不过据我猜测,他们大概是通过那个生物的形象,提前预知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终要变成的两样东西,那就是尸体和鬼魂,不动的尸体和到处游荡的鬼魂,仅此而已! 九点整的时候,要塞里面的电灯全部熄灭了,我猜想应该是发电机的燃油烧完了吧!十点三十分我们听到了激烈的枪声,我想那应该是被困住了的士兵不甘束手就擒,正在殊死抵抗!枪声由密到疏,然后逐渐的沉寂了下去。我看到士兵的脸都变得像腊一样得黄,我和他们都知道,那些拼死抵抗得人,现在也许已经全都战死了。死我并不害怕,但是面对一个你怎么都无法战胜的对手,那种令人窒息的恐惧就会把你给逼疯的!我在心里一直默默得祈祷,希望我们能够安全得抵达秘密出口! 我们这一群人,前前后后一共有一百多人,但在黑暗莫测的要塞里面,却显得如此渺小无助。我小声的命令士兵们注意警戒,不要发出任何的响动!但是,这时已经晚了,我们的后面突然遭到了尸鬼的攻击。士兵们拼命向尸鬼开枪,但是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阻止尸鬼将抓住的士兵活生生的扯碎! 我和丸山眼看情况不妙,趁着尸鬼追杀其他人的时候,拐进了另外一条巷道,暂时摆脱了尸鬼的纠缠。我们逃了很远,却还能听见身后士兵们的凄惨哀嚎声……! 昭和十九年四月十七日 我们在要塞里迷失五天了,在这期间,我们断绝了食物和饮用水,就连弹药也都所剩无几了!我们必须设法找到秘密出口,不然我们都将死在要塞里面!我们只能在黑暗里摸索前进,我们都不知道,要塞里面除了我们,还会有其他活人么?织锦和桐子她们都还活着么?又或者,要塞外面的驻军会不会赶来营救我们呢?如果找不到秘密通道的话,我们一定要设法找到电讯室,要给大本营拍发求救电报,告诉他们这里还有人活着……! 昭和十九年四月 今天是四月份的第几天了?我已经记不得了。手表也已经不转了,我身边的人每天都在减少,他们不是被尸鬼吃了,就是被自己人给吃了。我们的命运仿佛摇摆在两张嘴的中间,不是死于这张嘴,就是死于那张嘴。我曾经亲眼看见,几个身强体壮的士兵,鬼鬼祟祟的躲在墙角,正在分食一条大腿……! 在这里,尸鬼掠杀我们为食,我们自己也忙着相互厮杀,以其中弱小者为食!人已经变成了野兽,他们比神出鬼没的尸鬼更为可怕,他们满脸笑意的接近你,却可能只想用你来填饱他们那空虚的肚子!这里成了没有法律、道德和怜悯的修罗场,这里只有杀戮和哀嚎,为了活下去,人可以作一切可怕的事情……我感觉我们将永远也出不去了……! 士兵们已经丧失了作为军人的一切荣誉和准则,我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对士兵们得控制了,他们正在谋划着什么。我看见士兵们围在一起抽烟,看到我过来,他们立刻停止了谈话,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妙,我应该赶快离开他们……! 在暗无天日的要塞里面,我摸索着不知走了多远。到处都是死去人的尸体,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死了,仅剩下的一些人也不知道躲到了哪里!我蹒跚的往前走着,希望能最后见到织锦和桐子,但是他们在哪里呢?我知道我已经来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我坐在隧道之中,写下了上面的话,希望以后的人能够发现这本日记,了解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希望桐子和织锦能够活下来……! 日记写到这里就结束了,日记的主人也在这一刻结束了生命。郭解放看到,那具死人的尸体,朝向的地方正是他们身后的那个住宅区的方向!那本日记本的最后几页,写的凌乱而潦草,几乎不可辨认,字里行间透露出对生命的不舍和对亲情的渴望,但是没想到他们一家三口竟都惨死在这地下要塞里了!众人唏嘘感叹了一回,郭解放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说:“本雅晴矢呀本雅晴矢,你的女儿和你的夫人早就随你一块儿去了,希望你不要再记挂他们了,你安息吧!”。也不知是本雅晴矢有灵,还是偶然,那斜靠在墙上的死尸,突然扑倒在地!大伙儿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嗤笑日记里面的内容了! 大伙儿从日记中终于知道了三十年前这里发生的惨绝人寰的事件,也知道了为什么要塞里面会有那么多的巨大而诡异的生物,但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那只造成整个要塞泯灭的尸鬼的踪迹,经过了这么多年,难道那个尸鬼已经死了么?那个三十年多年前挖出的黑洞,里面到底是什么呢?日记里面多次提到的秘密出口又在哪里呢?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另半张地图和白毛老鬼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黄雅菊读完了日记,又从笔记本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面是一男一女,他们都穿着和服。男人得表情严肃,束手而立。女的则挽着男人的胳膊,嘴角上扬,满脸笑容!两人的身后,是一株盛开的樱花,樱花烂漫,灿若烟霞!照片中的男人已近中年,而那个女孩儿则稚气未脱,一看便知这是一张父女合影的纪念照片! 郭解放知道这张照片一定是本雅晴矢的心爱之物,于是他把照片又夹到了笔记本里,塞回到了尸体的口袋中。牛建军却突然捅了捅郭解放,说:“老郭,你看尸体的手里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郭解放赶紧拿火把向尸体的手上一照,果然发现那具尸体的手里好像真的攥着一个什么东西!于是郭解放将火把交给了牛建军,让他给自己照亮,他则蹲下了身子,用双手掰开了死尸紧攥着的手,死尸的手里面果然攥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郭解放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那张纸,凑到了火把的底下,慢慢的展开了那张纸。那张纸的上面,凌乱的划了许多纵横的线条,和一个醒目的红色箭头儿……! 牛建军兴奋的高声叫道:“这是……这是另一半的地图……咱们找到了另一半的地图了!”。 众人欢呼雀跃,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郭解放看了一会这张新找到的地图,又从身上把另一张地图也摸了出来,两张地图放在地上一对,却发现怎么也对不上茬口。再看地图上所画的东西,显然不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牛建军看出了郭解放的疑虑,于是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这是怎么了?找到了另一半的地图你难道不高兴么?”。 郭解放摇头对牛建军说:“不对,这不是一个人画的地图,而且这两张地图也完全对不上茬口!”。 牛建军一拍大腿,说:“哎,老郭,我以为什么事呢!你管他是不是一张呢?只要咱们能够按照这张地图的指引,安全的从这里面出去,那不就齐活了么?你管天管地,还能管的着别人拉屎放屁?”。 李援朝也兴奋的直搓手,说:“牛胖子说的没错,咱们只要能从这里出去,哪还有心思管它是谁画的?”。 郭解放转念一想,大伙儿说的也对。于是就将两张地图都交给了牛建军,让他带领大伙儿先出去!牛建军瞪着眼珠子问郭解放,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老郭觉的我牛胖子是个胆小鬼么?再说了,老刘和连长都还没有找着,我牛胖子怎么能自己先走了呢?说完“咝咝”的直冲郭解放冷笑! 郭解放见牛建军急了眼,连忙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黄雅菊接过了地图,仔细的看了看,告诉郭解放,根据这半张地图的显示,咱们应该已经距离出口不远了。不如大伙儿一起先出去,然后再找人来帮忙,毕竟这座地下要塞实在是太大了,就咱们这几个人,等找到了连长他们,恐怕连黄花菜都凉了!”。 牛建军在一旁帮腔说:“老黄这话讲的不错,就咱们这几个毛人,别说要找人了,把自己的小命保住了就算不错了!”。 郭解放虽然心里着急,但听了大家的意见,觉得还是应该先把大家都带出了要塞再说。于是他们按图索骥,顺着红色箭头指引的方向,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巷道,终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岩洞之中,这里显然是一处还没来的急完工的要塞的一部分。郭解放举着地图,跟这个岩洞对照了一番,发现地图上所显示的秘密通道应该就在岩洞的里面,郭解放于是吩咐大伙儿四下里找找! 四人举着火把,在岩洞里面找了一圈儿,突然李援朝大声喊叫了起来,好像有了什么发现!大伙儿赶紧跑了过去,只见在岩洞西南角的地面上,赫然塌陷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牛建军探头往洞里看了一眼,却什么都看不见,只觉洞口好像在往里面吸气!牛建军从地上抓起了一把沙土,往洞口上面一扬,只见沙土扬起的尘埃在洞口的顶上,形成了一个漏斗形的巨大漩涡,不大工夫,牛建军扬起的灰尘都让黑洞给吸了进去……!牛建军吃了一惊,转头问郭解放说:“老郭,这里就是出口么?”。 郭解放拧着眉毛,嘬着牙花子,说:“根据地图的显示……应该就是这里了……!”。 牛建军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呀?”。 黄雅菊问:“你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牛建军翻了翻白眼儿,说:“你要问我哪里不对劲儿,我还真说不上来……不管了,既然地图上说这里是出口,那就一定是出口了,咱们还是赶紧下去,省的夜长梦多……!”。 洞口上面有一个木头搭建的简易井架,井架的下面还吊着一个破木桶,显然这个大洞曾经有人下去过。牛建军探身扯住了木桶,问郭解放说:“咱们谁先下去?你们要是不敢,老子可先下去了!”。 郭解放用火把往井架上面一照,突然看见井架的上面,不知为什么写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咒,这些符咒都是用毛笔蘸着朱砂写成,也不知写在井架上面多少年了,这个时候都已经晦暗发黑了!再往下面一看,那只破木桶上还吊着两只铜铃当,洞里的阴风一吹,铜铃摇曳,“铃铃”作响,动人心魄!洞壁的四周,还镶嵌着数面八卦照妖镜,镜面两两相对,被洞口众人的火把亮光一照,反射着道道闪光! 牛建军刚想跳上木桶,却被郭解放一把给拉了回来。牛建军诧异的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改主意了?”。 郭解放指了指井架上的那些古怪的铭文,说:“牛胖子,你看看这上面是什么东西!”。 牛建军拿火把一照,大吃了一惊,问郭解放说:“老郭,这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难道小鬼子也信这些玩意儿?”。 李援朝突然指着地面高声叫道:“你们快来看,这里还有纸灰,好像是不久之前才烧的……!”。 四人相顾,面面相觑,突然发现身后一个人影一晃,众人慌忙端枪转身,厉声喊道:什么人?”。 那个人影,立刻藏在了一块石头的后面,探头向他们这边张望,好像对他们很好奇似的!郭解放“哗楞”一声,拉动枪栓,把冲锋枪顶上了火儿,冲着石头后面的那个人高声叫道:“快出来,不然我可开枪了……!”。 那人好像很害怕,突然“叽叽咕咕”的叫了起来!牛建军和郭解放被那人叫的一愣,都不知道那人到底要干什么! 黄雅菊脸色一变,小声告诉郭解放,那人好像说的是日语! 郭解放吃了一惊,心想:“难道要塞里面还有活下来的日本人?”忙问黄雅菊,他说的是什么!黄雅菊说,他好像很怕那个洞穴,告诉咱们千万不能下去! 郭解放对黄雅菊说:“你问问他,洞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不能下去!”。 黄雅菊按照郭解放的话,用日语询问了那个人。那个人突然听见有人说日本话,激动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举着双手,缓缓地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 郭解放端着冲锋枪,冲那人命令道:“过来……!”。 那人一面小声的嘀咕着什么,一面慢慢的向他们靠近! 郭解放问黄雅菊,小鬼子刚才嘀咕什么呢?黄雅菊说,他让你不要开枪! 牛建军嘿嘿冷笑道:“他妈的,这小鬼子还挺怕死的……!”。 那人渐渐的走到了火把的光照范围之内,大伙儿借着火把的光亮,看清楚那人原来是一个满头白发的枯瘦老头儿!郭解放一摆冲锋枪,对老头儿喊道:“站住!”。 那老头儿于是停了下来,用困惑的眼神看了看他们,然后对他们“嘀哩咕噜”的说了一通日本话。 大伙儿都转头盯着黄雅菊,牛建军问黄雅菊说:“老黄,这孙子说什么呢?”。 黄雅菊对大伙儿说:“这个老鬼子问咱们是干什么的……还有多少人?”。 牛建军大嘴一咧,把枪背到了背上,撸胳膊挽袖子,说:“哎呦!这老鬼子人倒架不倒啊?还敢打听咱们有多少人?怎么还要跟咱们干一仗啊?就他这小身板儿,老子不用家伙也能一拳把他打趴下喽!”。 那老头儿看见凶神恶煞般的牛建军,不觉吓的后退了一步,对着牛建军摆了摆手,那意思是不想跟牛建军打架! 牛建军见老头儿退缩,得意的捅了捅郭解放说:“老郭,我说什么来这?这些小鬼子都是属赖皮狗的,你越厉害他越怂……!”。 那瘦老头儿看出来在这一伙人当中,只有黄雅菊懂日本话,于是他对着黄雅菊“嘀哩嘟噜”的又说了一串子的日本话。 郭解放问黄雅菊说:“这老鬼子又说了些什么?你快给大伙儿翻译翻译!”。 李援朝挤兑郭解放说:“老郭,你不是说你也懂日本话么?怎么现在抓瞎了?”。 郭解放瞥了一眼李援朝,装糊涂说:“我这样说过么?老子怎么不记得了?”。 牛建军在一边掩嘴偷笑,说:“咱们老郭确实会日本话,谁说他不会,老子第一个跟他急!”。 黄雅菊笑道:“牛建军,你这是怎么了?看不出来你还挺护着郭解放的……!”。 牛建军一本正经的把大拇指一挑,歪着嘴巴子,道:“咱们老郭,那叫一个精通日本话,什么死啦死啦、八嘎压路、亚基给给,整个一个门儿清,你薅一个鬼子来,保证能给你说的一愣一愣的!”。 郭解放听出来,这是李援朝跟牛建军合伙在挤兑自己,他把脸一沉,问黄雅菊说:“那个白毛老鬼子说什么呢?”。 黄雅菊告诉郭解放,老鬼子说,他并没有恶意,只是想知道咱们是国民党的军队还是共产党的军队?郭解放把枪一抖,大义凌然道:“你告诉那个白毛老鬼子,就说咱们是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军队……!”。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幸存者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黄雅菊把郭解放的话翻译给白毛老头儿听,白毛老头儿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共产党得了天下……那么我们日本军队一定是被打败了?”。 郭解放傲然道:“那是当然,一切不义的侵略战争,终将要覆灭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 白毛老头儿浑身颤抖,老泪纵横道:“这么说,战争早就结束了?”。 郭解放回答说:“那是当然了,战争早在三十多年前就结束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白毛老头儿,抹了一把眼泪,颤颤巍巍的说:“战争既然已经结束了,我也可以回家了!可是,我的家人都死在了这里,我出去了还有什么意义呢?”。 郭解放不禁对白毛老头的身份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他问白毛老头儿说:“你叫什么名字?”。 白毛老头儿被郭解放问的愣了一下,自然自语道:“对啊?我叫什么名字呢?”。他搔了搔自己那尺把长的满头白发,心神恍惚的说:“我叫仓田么?不对,不对!那个老家伙早就被我给吃了……那我应该叫本雅晴矢么?也不对,他好像早就死了!我到底应该叫什么呢?”。突然白毛老头儿眼睛一亮,伸出了一根长着长指甲的手指,点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好像就叫丸山……对了,我应该叫丸山……!”。 四个人吃了一惊,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郭解放心想:“原来这个白毛老头儿就是要塞秘密实验室的负责人……这么说来,要塞里面的那些怪物都是眼前这个白毛老头儿一手制造的了?”。 郭解放通过黄雅菊问白毛老头儿说:“你就是实验室的负责人,疯狂的丸山么?那些在要塞里面四处游荡的”不死人“是不是就是你的杰作?”。 白毛老头儿大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有料到,对面这些人竟然对自己的过去这样的了解,一时脸色变的十分难看,一张瘦的如骷髅一样的脸上,逐渐的狰狞了起来! 郭解放心里一紧,心说不好,这老小子要翻脸。随即把冲锋枪一端,大喊了一嗓子:“放老实点儿,赶快如实交代……我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拒不交代,只有死路一条!”。 牛建军、李援朝、黄雅菊也都大喊:“对,赶快交代!”。 丸山在四人的强大威慑之下,终于垂下了脑袋,愿意如实交代自己对中国人民所犯下严重罪行,并且他为自己辩解说,他只是一个科研人员,根本就没有参加过战争,只是按照军部的命令进行科研工作,而且他还强调,他本人很喜欢中国的文化,他还收藏了很多中国的古代文物……! 郭解放听出丸山是在为自己开脱罪责,心里气恼,刚要怒斥丸山。忽然听他说收藏了很多古代文物,心中于是一动,就问他见没见过一个瓶口有八个鬼头的青铜古瓶? 丸山听到郭解放问起了这只瓶子,脸上的笑容立马就僵住了,眼睛里面满是惊恐!他告诉郭解放,那个瓶子是他们在隧道施工的过程中发现的,本雅指挥官因为跟他私交甚笃,因此便送给了他。没想到这只瓶子十分古怪,每到夜半十分瓶子里面就会发出异响。当时他很害怕,于是就拜托本雅将瓶子锁在了他的保险库里。后来他写信请教他的同学,想让同学帮忙鉴定一下这只瓶子。 后来同学给他回信说,根据他所描绘的图案分析,瓶子应该是一件辽金时期的古文物,很可能是当时萨满所使用的一件法器!而那个雕刻在瓶子中部的狐脸蛇身的怪异造像则很可能是早期契丹人的一种神袛……!就在同学给他回信之后不久,施工现场就挖出了那个造成了整个要塞毁灭的大洞……他于是就彻底与外界失去了联系,一困就是三十多年……! 郭解放感到好奇,于是又问他,这么多年你是怎么在要塞里面活下来的?你都吃些什么?难道要塞里面的“活死人”和“尸鬼”就抓不住你么?丸山揉了揉鼻子,告诉郭解放说,他刚被困住的时候也想到了自杀,可是当时他想找到妻子的尸骨,于是他就这样坚持了下来。他藏在要塞的角落里面,看见什么就吃什么,从来也不挑食,他曾经吃过腐烂了的人肉,老鼠肉,各种各样的昆虫,还有长在墙上的苔藓,反正一切能吃的东西他都吃,当然他也偶尔能够找到一些特别的窖藏,而这些窖藏正是他不被“不死人”和“尸鬼”抓住的关键!当然了,这些年,他也总结了一些”不死人“的弱点,利用这些弱点,他能够很轻易的摆脱”不死人“的纠缠!但是,那只”尸鬼“却是他永远的梦魇,他日日夜夜都在提防着那只“尸鬼”,直到有一天要塞里面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丸山讲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郭解放,好像要从郭解放的表情里面解读出什么似的!郭解放被丸山盯的有点发毛,于是就问丸山要塞里面到底来了什么奇怪的人? 丸山显然从郭解放得脸上并没有找到他想要寻找的东西,于是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儿,继续讲道:“那个人跟你们穿的一样,他好像要在要塞里面寻找什么东西!不过他找的显然并不是金银财宝,我亲眼看见他打开了要塞宝库得大门,但他得表情,却好像很失望……后来他又来过很多次,最后一次,他用一种很奇怪得方法,把”尸鬼“赶回了他原来所在的那个深洞!然后那人又在洞口布置了一些机关,画了一些符咒,这才离开了要塞!从此之后,整个要塞里面清净了很多,我也能够安全的睡觉了,而且……!”。丸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而且我找到了我妻子的遗体,虽然他已经被”不死人“啃得只剩下了骨头!我把她的骨头架在木头上面火化了,日日夜夜都带在身边,就像她还活着一样……你们看这就是她……!”。 丸山的眼睛里面闪动着温暖的光辉,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白瓷瓶儿,要给郭解放看。中国人对死亡都有一种天然的恐惧,看见丸山往他的手里塞骨灰瓶,身上早就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黄雅菊也慌了神儿,连忙拔出了手枪对丸山喊道:“别动,你要干什么?”。 丸山困惑的看了看黄雅菊,又畏缩的对郭解放说:“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儿,如果你们能够活着走出这里的话,请把我的夫人也一并带出去吧!她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蓝天和绿树……她经常对我说,她不喜欢生活在要塞里面,说这里就像是一座坟墓,憋得她都快喘不上气儿来了……我想她死在这里,一定会很不甘心吧!求求你们就把她给带出去吧……!”。 牛建军不解的问丸山说:“你求我们干什么?你现在不是还没死么?你自己把骨灰带出去不就行了?”。 丸山冷冷一笑,问牛建军说:“你知道怎么出去么?”。 牛建军嘿嘿一笑说:“笑话,我不知道怎么出去,难道你知道?”。 丸山嘲讽的指着西南角的那个大洞,说:“你们认为出口就是哪里么?”。 牛建军被丸山的表情弄懵了,忙不迭的点头说:“对呀,老子说的就是那个洞口,要不是你来打扰,老子早就下到洞底了,哪有功夫跟你浪费唾沫星子?”。 丸山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说:“你们还想从那里出去?简直异想天开,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这会儿也许早就被尸鬼给吞进了肚子里!”。 四人大惊,郭解放大声对丸山道:“老头儿,你别在这里扰乱军心,危言耸听了!要知道火车那不是推的,老子也不是泥堆的,就凭你一句话怎么能让我们相信你?再说了老子手里还有本雅晴矢亲手画的地图呢,这个你怎么说?”。 郭解放说着,冲丸山扬了扬手里的地图。丸山接过了地图,仔细一看,冲郭解放呲牙一笑说:“本雅指挥官的笔迹我认识,这里面有一张地图根本就不是他画的!”。 郭解放拿回丸山递给他的那张假地图,对着火光一照,正是他们后来在本雅晴矢手里发现的那半张地图! 牛建军大怒,说:“老头儿,你胡说八道,这张地图明明是我们在本雅晴矢手里发现的,怎么会有假呢?难道那个叫本雅晴矢的家伙他早就算准了我们会来么?”。 丸山嘿嘿一笑,说:“你们如果认为我在胡说八道,可以现在就从哪里下去,我绝不拦着你们……!”。 牛建军见丸山一副欠揍的表情,心中无名火起,撸胳膊攘袖子就要上去揪打丸山。 郭解放刚才就觉得那个洞口不太对劲儿,这时听丸山这么一说,心里就更加的狐疑了,他拦住了牛建军,问丸山说:“你说尸鬼被人引进了洞里,难道指的就是这个深洞?当初让整个要塞毁灭得也是它么……?”。 丸山目光闪动,坚定得点了点头。他得喉结迅速的蠕动了一下,然后用沙哑得声音,害怕似的小声说:“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再等一会儿,到时候,你们将会看到你们这一辈子也没见到过的奇异景象……! 正文 第七十五章 闪光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感兴趣的问:“什么奇景?你能说的更清楚一点么?”。 丸山神秘的一笑,说:“我在这里被困了三十多年,一直都想解开这里的秘密,于是我就悄悄的对这个山洞进行了一些研究……我发现,这个深洞里面一直在发出一种频率很奇怪的震动,这种震动不但会使空气里面的电子相互摩擦,产生放电现象,而且还会折叠空间,将过去或者未来,展现在我们这个空间之中……! 郭解放悚然惊惧,不由的想起了自己在那条诡异的走廊之中的遭遇。那条走廊深邃而漫长,循环往复,就好像永远也没有尽头!他在那里不仅杀死了他自己,而且他还亲眼看到了,诸多空间之中的他自己……难道这一切古怪诡异的事情都是由这个神秘的洞穴引发的么?洞穴里面到底会有什么东西?能够形成这种违反自然规律的现象呢?要不是那个时候,电话铃声把他们从那个空间里面惊醒,想来他们一定会被困死在那条走廊里面!说起那个奇怪的电话,它到底是谁打来的呢?难道要塞里面还有别的幸存者么? 郭解放把他们接到神秘电话的事情,告诉了丸山。丸山却微微一笑,告诉郭解放,那两个电话都是他打的。 牛建军问丸山,你既然打了电话,为什么又在电话里面不出声呢? 丸山说,他之所以当时不出声,是因为他听到接电话的人说的都是汉语,他害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身份!丸山还说,刚开始他发现要塞里面竟然还有别人,着实高兴了很久,以为要塞之中还有别的幸存者!要知道这三十年来,他一直一个人孤独得生活,看到的都是死尸,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为了不使自己丧失语言能力,他每天像疯子一样不停的自言自语。于是他利用打电话的方法,希望能够联络上别的幸存者,如果那些人是幸存者得话,就一定会接听电话的。可是令他万没想到的是,接电话的人竟然说的是中国话……丸山继续说:“我听到电话里面传来的并不是我所熟悉的语言,我的第一个反映就是马上把电话给挂掉!可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活人接触过了,听到活人的声音竟然使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温暖感觉,于是我就悄悄的在电话的另一头,听着你们的说话声,虽然我并不懂你们的语言,但是它却使我感到了一种久违了的快乐……! 牛建军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们的准确位置的呢?”。 丸山耸了耸肩膀,告诉牛建军他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准确位置,唯一能用的方法就是一个地方挨一个地方的打电话,当对方第一次接了电话之后,他就能大致判断出对方的所在的位置了! 郭解放继续问丸山,那个在走廊里面的电话,也是你打的么?丸山点头说是我打的,当时我发现洞穴里面的震动频率突然加强了,而你们正好走进了频率的作用范围之内,我于是打电话想要阻止你们,但是当那个电话接通的时候,电话却突然被人给掐断了……! 郭解放询问牛建军,你接电话的时候是他说的这样么?牛建军告诉郭解放,情况大体跟丸山描述的差不多! 丸山继续往下讲道:“我感到很奇怪,于是就顺着电话线往回找,终于找到了电话断掉的原因,原来电话线被人从中间给剪断了……!”。 郭解放猜测说,会不会是被老鼠给咬断的呢? 丸山肯定的摇头说,电话线应该不是被老鼠咬断的,因为他看到了那截断口,断口平整、光滑,应该是被人用刀子给割断的……! 众人听到了这里,突然发现洞穴里面骤然亮了起来,亮光越来越盛,一时之间竟然照亮了整个岩洞……丸山脸色大变,对四人大叫:“快从这里出去,光线马上就要变了……!”。 大伙儿虽然听不明白丸山的意思,但看到他满脸惊恐的样子,都预感到了危险的来临!众人于是蜂拥退出了岩洞,刚跑进巷道里面,就看见光线像潮水一样的涌进了巷道! 在这里光线不再是直线传播的,而是变成了一道一道的光弧,这些光弧相互纠缠环绕,像黎明的阳光驱除了黑暗,将巷道里面照的一片光明,同时又闪动着变换不定的闪光! 众人的眼睛被闪光照射的十分酸痛,但是大伙儿并没有因此闭上眼睛,反而把眼睛都瞪得更大了,他们都想看一看,这光线里面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光芒更加的明亮了,突然一道更为明亮的闪光,晃的大伙儿的眼睛好像都要瞎了! 这个时候,郭解放吃惊的发现,整个岩洞的轮廓开始变的模糊了起来,就连他们身旁的巷道墙壁也都变的如玻璃一样的透明了!郭解放心中大奇,伸手在墙壁上摸了摸,却发现那堵墙壁柔软的就如同水幕一般,被他一触,竟漾起了道道的涟漪! 丸山一把攥住了郭解放的手腕,警告他说:“小心点儿,别被墙壁给吸进去了……!”。 郭解放吓了一跳,连忙缩回了手,低头看见自己的脚在闪动的光线之中,若隐若现,仿佛马上就要消失了一般。郭解放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坏了,我这是怎么了?”。随即,身上就吓出了一层的白毛汗,他刚想抽脚往后推,就听丸山在他身后大喊:“千万别动……一动你就会迷失在巷道里面了……!”。郭解放蓦地想起自己在走廊里面的遭遇,身子立刻就僵住了,头上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 黄雅菊这时,也结结巴巴的问丸山说,难道咱们就这样一直站着么?丸山用手挡住了眼睛,告诉黄雅菊这种现象一般只能持续半个小时,在那之后光线就会慢慢的消散! 丸山突然提高了嗓门,要大伙儿注意光线里面!郭解放于是手搭凉棚,凝神向光线里面看见……只见光线之中隐隐约约的现出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郭解放一面张望,一面心想,光线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呢? 突然那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放大,越来越清楚了!郭解放骇然的发现,光芒之中出现的竟然是那个无比诡异的狐脸蛇身的雕像!雕像浑身珠光宝气,镶满了各色的珍珠宝玉,在周围光芒的照射之下,宝光耀眼,光焰冲天! 牛建军遮着眼睛对郭解放大叫:“老郭,这不是八鬼拘魂瓶上的那个雕像么?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黄雅菊心细,指着光芒里面的那个影像说:“你们快看,那个雕像的眼睛……!”。 李援朝的眼睛原本就近视,这时候被强光一刺,根本就看不清楚东西。他急的捅了捅牛建军问:“牛胖子,雕像的眼睛怎么了?”。 郭解放凝神细看雕像的眼睛,发现那尊狐脸蛇身雕像的眼睛,竟然是两颗巨大的宝石镶嵌而成,一颗血红一颗深蓝,这两颗宝石光华夺目,宝光氤氲! 李援朝听牛建军说,雕像上面有这么两颗硕大的宝石,顿时咽了一口唾沫,羡慕道:“他奶奶的,老子还没听说过世上有这么大的宝石,这尊雕像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了,要是被老子给找到了,那咱们可就发了大财!往后咱们的日子,那可不就是叫花子坐金殿--一步登天呢? 牛建军抬手给了李援朝一个大脖溜儿,骂道:“你小子倒挺敢想的,这糠还没吃上几天,你就做梦吃上饺子了?你小子也不睁开狗眼看看,现在咱们在什么地方,还想着发财,保住你这条狗命那就算不错了……!”。 李援朝捂着脖子刚想叫屈,就见光芒之中突然又有了变化,那尊雕像的下面隐隐约约出现了很多的人影儿,那些人影儿好像都在跪拜那尊狐脸蛇身的雕像,雕像的身后是一座金光闪闪的宫殿,宫殿的远处雪山高耸入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银色的光芒! 黄雅菊突然瞪大了眼睛,失声大叫道:“这不是嘎啦哈山么?它怎么会出现在那上面?”。 郭解放问黄雅菊,你认识雕像后面的那座山?黄雅菊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雕像后面的那座山,应该就是嘎啦哈山。去年我到褡裢村,曾经见过这座山。当地的老百姓都把嘎啦哈山看成是神山,每年都有祭拜神山的仪式!”。 李援朝眼睛一亮,说:“这么说,那尊狐脸蛇身的诡异雕像就在那座神山的附近了?”。 黄雅菊脸色一变,连忙摇手对李援朝说:“你可千万别打嘎啦哈山的主意,实话告诉你,就算知道了雕像就在它的附近,你也很难找到它,哪里山高林密,人迹罕至,就连当地人也很容易在里面迷路,就更别说你这个外乡人了!”。 光芒之中的图画渐渐的暗淡了下去,并且一点一点的收缩,最后终于消散在了光芒里面。光焰收敛,一切又恢复了原样,就连刚才透明的墙壁也不再透明了。 四个人浑浑噩噩,仿佛作了一场大梦。丸山却高兴的告诉郭解放,这奇怪的现象一天之中总共要出现两次,每次光芒里面出现的图像也都不一样,不过千万不能让光芒罩住身体,不然就会被它带往另外一个世界……! 正文 第七十六章 变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丸山的话还没说完,大伙儿就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和狗叫声……郭解放回头往巷道里面张望,只见巷道深处手电光闪烁,一伙儿人正牵着几只大狗,向他们跑来! 郭解放悚然一惊,赶紧冲着那伙儿人大声喊道:“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那伙儿人听见郭解放的喊声,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却加快了脚步!郭解放立刻端起了冲锋枪,同时对牛建军、李援朝和黄雅菊打了个手势,四个人一齐把枪口都对准了那伙儿不明身份的人! 郭解放严厉的再次警告道:“快站住,不然我们可要开枪了!”。 那伙儿人果然有了反应,他们慢慢的停了下来。郭解放这时才看清楚那伙儿人一共是四个人,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脸,但他们的身影却让郭解放感觉很熟悉! 牛建军把嘴凑到了郭解放的耳边,小声说:“老郭,这些人怎么这么眼熟啊?会不会是老梁头儿他们?”。 对面的四人之中有一人手里端着手电,他用手电的光柱照住了郭解放的脸,好像正在辨认他们的身份。郭解放用手遮住了眼睛,喊问对面的人说:“老梁大爷,是你们么?”。 手电的光柱突然从郭解放的脸上挪开了,又在其他人的脸上照了照,然后长久的停在了丸山的身上。那个拿着手电的人突然问郭解放说:“他是什么人?”。 郭解放听出说话的人正是老梁头儿,心中不由的大喜,忙一挥手,让大伙儿都把枪放下了,他则快步的走向了那伙人,郭解放用火把往那几个人的身上一照,果然看到他们就是老梁头儿和敖家兄弟! 郭解放高兴的扔了火把,一把抱住了老梁头儿,眼睛里面差点就掉下泪来。他悄悄的抹了一把眼睛,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对老梁头儿和敖家三兄弟说:“两大先遣队终于会师了,同志们,胜利是属于我们的,黎明前的黑暗就要过去……咱们终将迎来光明……!”。 牛建军、李援朝和黄雅菊也都“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敖家兄弟和老梁头儿说:“你们这么长的时间都跑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找到我们啊?”。 老梁头儿和敖家兄弟都含笑不语,老粱头儿拍了拍郭解放地肩膀,说:“现在找到你们那也不算晚啊……对了,你们找到出口了么?”。 郭解放于是告诉老梁头儿他们在要塞之中找到了一张地图,根据地图的显示出口应该就是西南角的那个洞穴,但是他们在这里碰上一个幸存者,他说那里根本就不是出口,所以现在他们也搞不明白,正真的出口到底在哪儿! 老梁头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他用手电光柱照着丸山,问郭解放说:“你说的是他么?”。 郭解放点头说:“对,他就是那个幸存者……他不但告诉了我们那个洞穴并不是出口,而且我们在走廊的时候,他还救过我们的命……!”。 老梁头儿突然冷冷的打断了郭解放的话,诘问说:“所以你们就相信他了?”。 郭解放辩解说:“他应该说的都是真的,而且刚才我们还看到了……”。郭解放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老梁头儿粗爆的打断了。老梁头儿指着郭解放手里的冲锋枪问他说:“你们这是从哪里淘换来的武器?一会儿不见,你们还真是鸟枪换炮了!能不能把你的枪给我看看?”。 郭解放刚要把冲锋枪递给老梁头儿,就见一旁的丸山脸色灰白,好像对老梁头儿很是惧怕!郭解放大奇,心说他怎么这么害怕老梁头儿呢?于是就问丸山,你这是怎么了?丸山吓得浑身筛糠,结结巴巴的对郭解放说了一句日本话。 郭解放听不懂日语,不过在这一瞬间他发现,黄雅菊和老梁头儿的脸色都变了!黄雅菊有反应,郭解放并不感到奇怪,毕竟黄雅菊精通日语,能够听懂丸山的话。但是为什么老梁头儿的脸色也变了呢?难道他也听的懂日本话么?如果真是这样,这老家伙可正是深藏不漏啊!郭解放又想起他的烟荷包上的那个狐脸蛇身的绣像,心中瞬间涌起了无数个问号! 丸山刚才到底说了一句什么话呢?郭解放把目光投向了黄雅菊。黄雅菊惊慌失措,呢喃道:“他说……他说老梁大爷就是那个驱除了尸鬼的怪人……!”。 郭解放吃了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马上又问道:“他说什么?你不会听错了吧!”。就在郭解放分神之际,冲锋枪却被老梁头儿一把夺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老梁头儿已经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郭解放大惊,张口结舌道:“老梁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别开玩笑了,这枪都顶着火呢,可别伤了自己人……!”。 老梁头儿嘿嘿冷笑道:“你们都举起手来,把枪都扔到地上,快……!”。 牛建军缓缓的举起了双手,不解的问老梁头儿说:“老梁头儿你这是干什么呢?难道你疯了么?”。牛建军的话还没说完,老梁头儿枪口微抬,冲着他们的头顶“哒哒哒”的扫了半梭子的子弹。子弹擦着众人的头皮,“呜呜”尖啸着打在了巷道的钢筋混凝土的顶棚上面,溅起了一溜的火花儿! 五个人吓得脸都绿了,李援朝赶紧把手里的枪仍在了地上,恳求老梁头儿说:“别开枪了,我们缴枪还不行么?”。 老梁头儿凶相毕露,挥舞着冲锋枪,厉声命令道:“都快放下枪,不然老子可要杀人了!”。 郭解放看风色不好,悄悄给牛建军使了一个眼色,三人于是也都把枪仍在了地上! 四个人虽然都被老梁头儿解除了武装,但他们直到此时都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完全不明白老梁头儿为什么这样作!郭解放突然想起了死在啮金蚁巢穴里的小王,他在临死之前曾经告诉过他,自己人里面有叛徒!可他当时并没有在意,这时再回想起这句话来,不禁后脊梁骨一阵发麻!难道小王口中的叛徒指的就是老梁头儿么? 敖家老大这时说话道:“老大,你跟这些小崽子费什么话?干脆一人给他们来一枪,这样岂不便当?”。 敖家老二也说:“大哥说的对,咱们抓了这些小崽子还得派人看守,不如现在就给他们突突了,省的他们呱噪!”。 敖家老三心软,跟大哥、二哥商量说:“放了他们吧,怎么说也都是熟人,何况他们对咱们也还不错……!”。 敖家老大恼道:“老三,你怎么像个娘们?男子汉大丈夫,杀几个人算什么?咱们兄弟手上谁还没有几条人命?就你在这儿装大尾巴狼?把他们都放了,一旦把咱们的事情给漏了出去,那可怎么办?”。 敖老三犟嘴说:“你就是把他们都给放了,他们也找不到出去的路,还不一样要困死在这里?还用得着咱们自己动手么?”。 敖家老大见跟老三掰扯不清,就一翻眼珠子,问老梁头儿说:“老大,你说怎么办?”。 老梁头儿阴森森的笑了笑说:“这些人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要他们不反抗,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郭解放听老梁头儿说不杀他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儿,心想:“这老梁头儿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敖家兄弟怎么叫他老大呢?”。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敖老三拍老梁头儿的马屁说:“还是老大仁义,哪像大哥,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全家,几十年前灭了靠山屯那次……!”。敖老三的话还没说完,敖老大就一声断喊,打断了他的话头儿! 敖老大气急败坏道:“老三,你怎么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什么话你都敢往外说?小心老大割了你的舌头!”。 敖老三这时也觉的有些不妥,一张脸被唬得焦黄,忙往回找补说:“那都是三十多年前得事情了,现在谁还记得它呀?”。 老梁头儿面无表情,只是把嘴一咧,对敖老大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你让老三说,这些事情现在也不必跟这些小兄弟们藏着掖着了!”。 敖家兄弟听老梁头儿这么说,俱都悚然惊惧,知道老梁头儿这时起了杀心了!于是全都寒蝉若惊,不敢出声了。 郭解放听他们四人的对话,隐隐约约觉得这些人像是山里的土匪,虽然东北已经解放三十多年了,但是在这片林莽重重地大山之上,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一两条漏网之鱼?如果他们真是土匪的话,他们又是怎么混进革命队伍的呢?他们来到这座地下要塞里面,到底是要寻找什么呢? 郭解放想不明白,于是问老梁头儿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老梁头儿呵呵一笑,反问郭解放:“你看我像什么人呢?”。 郭解放举着双手,说:“我看你不像个好人!”。 老梁头儿哈哈大笑说:“猜的不错,可惜太晚了!你们转过身去,快……!”。 五人都转过了身子,背对着老梁头儿。郭解放问:“转身干什么?难道你想打死我们?”。 老梁头儿桀桀怪笑道:“你们放心,只要你们放聪明点儿,我一定不会打死你们的……我不但不会打死你们,待一会儿我还会把武器都还给你们,我只是想跟你们玩一个小小的游戏而已……!”。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进洞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梁头儿推了郭解放一把,恶狠狠的说:“往前走……快点儿!”。 郭解放举着双手,被他推了一个趔趄,回头问老梁头儿说:“你要押着我们去哪儿?”。 老梁头儿撇了撇嘴,对他命令道:“别费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敖家兄弟也一拥而上,把他们往岩洞里面赶!郭解放心中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心想:“他们这是要把我们押到哪里呢?难道他们想把我们押到岩洞里面再开枪?”。郭解放觉得此时自己口干舌燥,根本喘不上气来!他用力的扯开了领口的风纪扣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 借着身后手电筒的光亮,郭解放看见了牛建军那张铁青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和李援朝那张吓得煞白的小脸儿!李援朝不知正在想着什么,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袖口上的一块污迹,不停的眨着眼睛,凌乱的迈着步子,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 黄雅菊皱着眉头,庄严肃穆的理了理衣服,跟在郭解放的身后。 丸山则从最初的震惊之中完全镇定了下来,他满不在乎的,甚至有些喜气洋洋的跟在后面,就仿佛要去参加一场宴会似的! 郭解放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又听见他们拉动枪栓的声响,郭解放于是佝偻起身子,准备迎接那射向自己的炽热的子弹!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张了开来,冷汗从他的额角滴了下来!脑袋一直在的“嗡嗡”的轰响,脑海里面仿佛有一个人,在反复的提醒他,就像卡了壳的磁带一样! 郭解放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个英雄人物光辉形象,本来他也想高喊几声口号,但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喊不出声来了!他只能在心底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千万别怂,不能死的太难看……绝不能让这帮孙子看你的笑话……!”。 郭解放紧咬牙关,努力的控制住自己已经变了形的动作,他数着自己的脚步,猜测着身后枪响的时间,他像等着挨鞭子似的,向另一面侧着身体,遗憾的微笑着……! 他看见,李援朝难看的呲着牙齿,不停的咳嗽,就好像是一只老刺猬偷吃了烟油子……牛建军偷偷的看了看郭解放,然后伸出手来,挽住了他的胳膊。鞋子踏在满是岩石的地面上,“哗楞哗楞”作响,岩洞顶上滴落的水珠,打在了郭解放的鼻子上,郭解放遗憾的想道:“没想到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这里……!”。郭解放感到这段路是那么的漫长和崎岖,漫长的就像人的一生!突然他们听到了口令声:“立……定”!声音就像鞭子一样抽打在众人的身上,郭解放心里一哆嗦,赶紧停住了脚步!他在等待枪响……! 可是他们并没有等来枪声,却被命令转过了身子,老梁头儿指着地上的洞穴对他们说:“你们看见那个洞穴了么?这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原因……现在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们愿意从这里下去,我就饶他们一命……凡是不愿意下去的,一律统统枪毙!”。 郭解放心里松了一口气儿,心想:“原来这老家伙是想让我们下去给他顶雷……他姥姥的,想的倒美……!”。想到这里,郭解放眼珠子一转儿,问老梁头儿说:“我们的武器你可答应过要给我们的!”。 老梁头儿狡黠的一笑说:“武器我会给你们的,不过这要等你们下去了之后!”。 牛建军说:“我们还需要几根火把,你们能给我们吗?”。 老梁头儿眉开眼笑道:“这些我都会给你们的,我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找到尸鬼,并且杀了他!”。 李援朝咽了一口吐沫,问:“如果我们被尸鬼杀死了呢?”。 老梁头儿眼睛一闪,两手一拍,道:“那我也没有办法,谁让你们打不过尸鬼呢?”。 郭解放在肚子将老梁头儿的祖宗八代挨个骂了个遍,心说:“你这只杂毛老狐狸,敢情是让爷爷们去送死!不行我的想一个办法,千万不能上了这老狐狸的套儿!可是应该怎么怎么呢?”。郭解放冲牛着建军眨了眨眼睛,那意思是让牛建军想办法拖延时间。 牛建军自然心领神会,突然一把捂住了肚子,大声的呻吟了起来! 敖家老大喊问牛建军怎么回事儿?牛建军装作满脸痛苦的模样说,他肚子突然很疼,想要拉屎!一边说,他还一边放了一个余音缭绕的响屁! 敖家老大没提防,被牛建军的臭屁熏了一个跟头,叫道:“谁他妈放的屁,怎么这么臭啊?”。 牛建军应了一声说:“不好意思,是我放的!”。 敖家老大气不打一处来,冲着牛建军的屁股踹了一脚说:“快下去,有屎也得给老子憋回去!”。 郭解放见牛建军这招不好使,不禁心中暗暗焦急,心说:“这该怎么办呢?现在看来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牛建军被敖老大用枪逼着,爬上了吊桶,老梁头儿让郭解放和李援朝拽住绳子往下放木桶,木桶的滑轮因为生锈发出了难听得“吱扭吱扭”声,牛建军攀住桶沿,渐渐得沉入了黑暗之中。郭解放看见吊着木桶的绳子,在脚下的幽冥里面飘来荡去,心里不禁替牛建军担起心来! 突然他听见脚下的黑暗之中传来了一阵高亢的歌声:“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抒豪情寄壮志面对群山,愿红旗五洲四海齐招展,哪怕是火海刀山也扑上前……!”。 郭解放听到了歌声,心中的这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又听牛建军在下面高喊道:“老郭、眼镜,你们快点放,我好像已经看到洞底了……!”。郭解放和李援朝闻言,立刻加快了放绳子的速度,于是滑轮就叫的更加的刺耳了!果然不一会儿,两人觉得手里一轻,木桶已经接触到了地面,接着牛建军在下面摇了摇绳子,这是他跟郭解放和李援朝约定好的暗号,意思是他已经安全下到洞底,并没有发现什么危险! 郭解放和李援朝稳稳神儿,又慢慢悠悠的把木桶给摇了上来,敖家兄弟又逼着丸山爬上了木桶,郭解放和李援朝又把丸山给放到了洞底。 郭解放瞅着这个机会,问老梁头儿说:“你们早就知道牛头山的底下有日本人挖的地下要塞?”。 老梁头儿这时正拿着手电往洞穴里面照,手电的光亮照亮了他的上半截身子,由于光线从下往上照射,顿时将他的头脸映照的如同鬼魅一般!老梁头儿,抬起头冲郭解放翻了翻眼珠子,阴森森的说:“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也就不瞒着你了……你猜得不错,我们很早就知道了这里有一座地下要塞!但是我们不是为了寻找要塞里的宝藏,我们要找的是这个洞穴里得一样东西……!”。 郭解放好奇的问:“你们要找洞穴里的什么东西?”。 老梁头儿嘿嘿一笑,并没有回答郭解放得问话,而是自顾自得继续往下说道:“本来我们已经都准备好了,只要我们拿到了那个东西,我们就会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一切的计划竟会让一场狼灾给搅了!”。 郭解放惊讶道:“这么说你们是早有预谋了?那些跟咱们一起来的人,你们都对他们作了些什么?”。 老梁头儿嘿嘿一笑,得意道:“我并没对他们作什么!我只是把他们都引进了那个洞穴里面,这些可怜的人,还以为自己找到了出口呢,真是太可笑了!”。 老梁头儿发出了一阵豺狼一样的笑声,郭解放悚然惊惧说:“那些地图,难道都是你们设下的圈套?”。 老梁头儿点了点头,赞赏道:“不错,那些地图的确是我释放的烟雾弹,你现在明白不觉的太晚了么?其实你们的命运从进入地下要塞的那一刻就已经无法改变了,我看你们还是认命了吧!”。 郭解放大怒,怒斥老梁头儿道:“小王是不是你害死的?”。 老梁头儿神情木然的点了点头,说:“不错,他是我给扔进啮金蚁巢的,可是我那也是迫不得已,谁让他偷听我们的谈话呢?本来我可以留他一条小命的,可是他挣扎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想他死了之后就不会再叫了,于是……这都是他逼的,当时我也是没法子啊……!”。 郭解放听了老梁头儿的这番话,不觉打了一个寒战!心想:“这老家伙的心肠真是歹毒,他把小王扔在蚁巢里面,让他被啮金蚁给活活的给咬死,自己却还在这里猫哭耗子……!”。 郭解放和李援朝又把黄雅菊扶上了木桶,”吱扭吱扭“的放了下去。提上木桶之后,敖家老二用枪逼着,把李援朝押上了木桶。李援朝手忙脚乱的爬上了木桶,胆怯的对郭解放说:“老郭,你小心点儿,我们在下面等着你……!”。 郭解放对李援朝定了点头说:“你也要小心,抓稳了桶沿,我放你下去!”。 李援朝点了点头,蹲了下去。郭解放转头对老梁头儿说:“下面太黑了,你们有没有多余的火把给我们几个?”。 老梁头儿给敖家老大使了一个眼色,于是敖老大将几只火把扔进了木桶里,说:“你们省着的用,我们剩的也不多了!”。 老梁头儿一拍手巴掌说:“你看,只要你们肯听话,我们还是能够合作的很好的!”。 敖家老三帮助郭解放把李援朝放到了洞底,不一会儿郭解放就看见洞底亮起了火光,火光如豆,人影似蚁,影影绰绰,不仔细看,还以为那几点野火,似天上的星星呢!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石虎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正往洞底看时,老梁头儿突然用枪顶住了他的腰眼,命令说:“有什么好看的?赶紧下去!”。 郭解放于是颤颤巍巍的爬上了木桶,问老梁头儿说:“如果我们杀死了尸鬼,应该怎么通知你?”。 老梁头儿回头看了看敖家兄弟,仰天桀桀的怪笑了起来。笑罢,他对郭解放说:“如果你们真杀了尸鬼,就到洞底挥舞火把,我们在上面就能看见!”。 郭解放反手从身上摸出了一支火把,点着了火,对老粱头儿说:“往下放吧!”。 敖家老二和老三,拽着绳索缓缓地把郭解放从洞口放了下去! 郭解放乘着木桶晃晃悠悠的被放到了洞穴之中,洞穴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唯有脚下牛建军他们点亮的火把,闪着萤火一样的光亮!郭解放一手扶住桶沿,稳住身体,另一只手高擎着火把,火光咧咧,照亮了整个洞穴的上部! 原来这处洞穴并不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而是一个由人工开凿的巨大空腔,空腔的上部高耸而狭窄,下部则逐渐放大就如一座建在山腹之中的巨大佛塔!空腔的四壁都密密麻麻的錾刻着诡异的石像,由于距离过远,郭解放也看不清楚上面到底都刻了些什么石像! 木桶一路向下,很快就抵达了洞底。牛建军、李援朝、黄雅菊三人把郭解放从木桶里面扶了出来,郭解放拉了拉绳索,木桶重又慢慢悠悠的提了上去! 牛建军等四人都举着火把,围住了郭解放,牛建军问郭解放说:“老郭,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真要听他们的指挥去杀什么劳什子的尸鬼么?”。 李援朝说:“咱们千万不能上了他们的当,我看咱们不如就在这里坐着,看谁能耗的过谁,我就不信了,他们就不着急?”。 黄雅菊仰头向洞顶看了看,说:“这个洞可真深啊,从这里要想爬到洞口,根本不可能,除非上面的人放下木桶才行!”。 郭解放舞动火把,向四下照了照,他发现他们此时正身处于一个圆形的建筑之内,圆弧形的石墙上面长满厚厚的苔藓,扒开这些苔藓,赫然发现石壁上面都錾刻着大大小小的石像,这些石像或坐或卧,竟都是一些神态狰狞的小鬼儿……! 这些小鬼神态各异,栩栩如生,刻满了整个的岩壁! 黄雅菊悄悄捅了捅郭解放,小声对他说:“这上面的石像怎么跟“八鬼拘魂瓶”上的小鬼?莫非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郭解放挠了挠后脑勺说:“丸山不是说那“八鬼拘魂瓶”是他们在施工过程中发现的么?埋藏那个瓶子的地方距离这里应该不会太远,我想那瓶子说不定就是从这里面流散出去的!”。 郭解放对黄雅菊说:“你问问丸山,他知不知道这个洞穴里面到底是什么地方?”。 黄雅菊于是将郭解放的话翻译给丸山听,丸山告诉郭解放,他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根据现在所看到的这些錾刻石像判断,这里很可能是一处古代契丹人的建筑遗迹! 三人正在说话间,老梁头儿他们又将木桶吊了下来,众人走到跟前一看,木桶里面竟然装着他们的武器,于是大伙儿把枪从木桶里面都拿了出来。有了枪大伙儿的胆子都壮了不少,纷纷端着枪四下里查看,过了一会儿大家听见牛建军一阵大呼小叫,说他发现了一条巷道。众人跑过去一看,果然在一处石墙的底下发现了一条黑沉沉的甬道! 牛建军舔了舔嘴唇,问郭解放说:“怎么样老郭,咱们进去么?”。 郭解放刚要说话,就觉眼前突然一花,恍惚间,看见巷道入口处,竟然横卧着一只斑斓猛虎……! 郭解放吃了一惊,正待回身,牛建军也发现了那只老虎,他叫了一声,一把拉住了郭解放的胳膊! 郭解放定睛再看,终于看清了这头老虎的模样!只见它头大如斗,目光凶恶,张着一张血盆大口,一溜儿小跑,向他扑了过来……! 牛建军反应奇快,他“咔擦”一声将子弹推上了枪膛,瞄准了老虎的脑袋……大伙儿在一阵慌乱之后,也都纷纷端枪对准了那只老虎! 老虎毫不畏惧,一面呲牙示威,一面伸出前爪勾挠郭解放的火把! 牛建军用枪瞄准了老虎的脑袋,见它奔着郭解放而去,不禁心头暗喜,冲着老虎的脑袋就是一枪! 枪响之后,子弹打在了老虎的脑壳上,溅起一溜暗红色的火星。老虎吃痛,吼叫了一声,撇下了郭解放,掉头冲牛建军而来! 牛建军见老虎刀枪不入,不禁肝胆俱裂,也来不及再开枪了,忙举枪架住了老虎挠过来的利爪! 站在一旁的郭解放见牛建军情况危机,也顾不上危险了,端着冲锋枪,一扣扳机,把一梭子子弹,梨花暴雨般都打在了老虎的身上! 那老虎被子弹打的周身火星乱窜,身上却毫发无伤,虎头微侧,大吼了一声,对着郭解放呲了呲牙,一抖屁股后面那根钢鞭样的尾巴,“嗖”的一声,将郭解放扫翻在地! 老虎扫倒了郭解放,回头两只前爪往下一摁,将牛建军按倒在地,张嘴就就向他脖子上咬。 李援朝一看不好,也来不及多想,抡起枪托朝老虎的脑袋上就砸。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李援朝手中的长枪折为两断,再看那老虎,却浑然不觉!李援朝大惊,扯住了虎鬃,想将老虎从牛建军身上挪开,但老虎重逾千斤,李援朝哪里能够扯得动它?两人一虎一时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得谁! 眼见牛建军就要命丧虎口,郭解放强忍剧痛从地上跳了起来,双手揪住了虎鬃,翻身跳上了虎背! 老虎陡然发觉有人竟骑在了自己的背上,自然暴跳如雷,它撇下了牛建军,抖脱了李援朝,耸身跳上了岩壁! 郭解放骑在了老虎的背上,他一手薅住虎头,一手在空中一招喊道:“眼镜儿,手雷……!”。 李援朝闻言,忙解下了手雷,抛给了郭解放。 郭解放接住了手雷,单手薅住了老虎脑袋上的鬃毛,只觉耳边风声呼啸,探头往下一看,洞底数点火光,莹如豆芥……原来他已经被老虎带到了半空中! 老虎飞檐走壁,腾挪跳跃,不时踩落石雕,碎石滚滚,声如惊雷! 牛建军、李援朝、黄雅菊见老虎驮着郭解放在岩壁上面奔突,他们则在洞底鞭长莫及,无不急得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牛建军干脆双手围成喇叭状,对郭解放喊道:“郭司令……你可千万别撒手啊……坚持就是胜利!我们在底下正想办法救你呢……!”。 李援朝也喊:“等老虎没劲了,它就停下来了……你要坚持住……千万别害怕……!”。 黄雅菊急得直跺脚说:“咱们得快一点儿……不然等一会儿,小郭非从上头掉下来不可!”。 牛建军哭丧着脸说:“咱们能有什么办法?这家伙刀枪不入,别说咱们这几个猴人了,就是再调来一个加强排,咱们也拿他没辙啊!”。 李援朝舔了舔嘴唇说:“它奶奶的,要是把坦克开到这里就好了,我就不信它再厉害还能扛得住炮弹?”。 郭解放伏在虎背上,一手揪住虎头上的鬃毛,另一只手攥着手雷,拼命狠砸虎头。老虎吃痛,一抖虎躯,仰头发出一声长啸……! 郭解放见老虎张嘴大叫,心中大喜,他一把抱住了虎颈,用嘴咬掉手雷的拉火环儿,耸身将手雷塞进了老虎的嘴里。随后飞身从虎背上滚落,扒住了岩缝,吊在了半空中!他的这一连串儿的动作,一气呵成,惊险之极,又快若星火,底下的众人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儿,他已经悬在了岩壁的上面。 老虎忽觉嘴里平白多了一样东西,刚要张嘴吐出来,可是为时已晚,郭解放抬头往上一看,只见那只斑斓猛虎,突然炸作了齑粉!峭壁上面好似炸响了一颗惊雷,紧接着腾起一团红色的火焰,一时之间,乱石横飞,烟尘滚滚……就连岩壁也被手雷炸塌半边儿! 郭解放等尘埃落定,这才小心翼翼的从岩壁上面爬了下来。牛建军、李援朝、黄雅菊三人抢过来扶住了他,问他受没受伤! 郭解放摸了摸身上说:“好像没什么大事儿……奇怪了,这里哪来的老虎呢?”。 李援朝问郭解放:“老郭,刚才那只老虎呢?是不是被你炸死了?”。 郭解放走到刚才炸塌了的碎石旁边,对大伙儿说:“老虎好像就在这下面!”。 李援朝爬到石堆的顶部,扒拉了几下,突然就停了下来,诧异的叫道:“大伙儿快来看,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大伙儿闻声都爬上了石堆,牛建军举着火把,向李援朝挖过的地方一照,只见在一堆碎石的中间,露出了一截石像的残片!由于残片的其他部分仍被掩埋,因此分辨不出这截残片到底是什么石像上遗落的! 郭解放于是让大伙儿把残片周围的碎石清理干净,他们发现埋在碎石下面的原来竟是一只炸碎了脑袋的石虎!众人俱都吃了一惊,牛建军啧舌说:“这应该就是刚才那只老虎?什么时候变成石虎了……?”。 李援朝说:“这事儿有点儿他妈的邪门了!明明是一只吊睛白额的活老虎,怎么这一眨巴眼儿的功夫就变成了石头的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黄雅菊提醒说:“大伙儿都别靠的太近,小心它又活了过来……!”。众人迭遭怪事儿,刚才见识了石虎的厉害,这时自然不敢再逞强,都乖乖退下了石堆,谁也不敢再造次了!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金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伙儿站在石堆底下刚要离开,突觉山河变色,地动山摇!大伙儿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目瞪口呆,李援朝惊叫道:“这是怎么了?难道又要地震了……?”。 郭解放惊恐的看见空腔顶上的石刻雕像纷纷从上面倾倒了下来,砸在了地上,圆弧形的巨大石壁也逐渐绽开了一条尺把长的大口子! 郭解放于是冲大伙儿喊道:“不好,这里马上就要塌了,大家快跑啊……! 牛建军突然瞪圆了眼珠子,目露骇然道:“老郭,你看后边……!”。 郭解放随即转身一看,只见在他的身后,一条金龙正从地下破土而出! 这条金龙身长数丈,浑身鳞甲怒张,金光耀眼!它钻出地面以后,首先看到了郭解放,于是金龙昂首鼓鳞嘶鸣! 郭解放大吃了一惊,回身对大伙儿喊了一声:“快跑!”。那金龙看见郭解放要跑,伸爪便向他后心抓来。郭解放往外一滚,堪堪避开了那金龙的一爪! 金龙爪了个空,脚爪落在地上,激的碎石横飞,烟尘滚滚!郭解放侥幸躲开了金龙的抓咬,爬起身一看,只见牛建军他们全都躲到了石堆的后面。 郭解放看见不远处有一条浅沟,遂翻身滚进了沟里,顺手往身上一摸,碰到了挂在胸前的冲锋枪。他把枪从脖子上摘了下来,顶上了子弹,欠身从沟里往外张望……! 那金龙一击不中,正在四处寻找五人的踪迹,郭解放瞥见牛建军从石堆的后面探出了脑袋,他怕牛建军轻举妄动,连忙打手势让牛建军不要乱来,也不知是牛建军没看见,还是另有打算,只见他拎出了三八步枪,靠在一块石头上,眯缝起一只眼睛,对着不远处的金龙开了一枪! 这一枪正打在金龙的鳞甲上,子弹和鳞甲相撞,铮然有声!金龙怪眼一翻,昂头缩背,前爪腾空,就向牛建军躲藏的地方扑去! 郭解放知道此时自己再不出手,牛建军他们可就要遭殃了,于是他慌忙从沟中跳了出来,跪在了地上,举枪瞄准了那金龙的眼珠子……郭解放以前的枪法就不错,这次距离如此之近,再加上金龙的眼睛大如铜锣,自然是指哪儿打哪儿,弹无虚发! 只听“呯”的一声枪响,金龙的一只眼睛被郭解放打中,金龙眼睛剧痛,顿时野性大发,身躯在地上翻滚扭动,搅的地上飞沙走石,烟尘蔽日……! 郭解放眼见打瞎了金龙的一只眼睛,待要再打它的另一只时,却被巨龙搅起的气浪吹翻!他趴在沟底,一直等到风平浪静了,这才探头往外张望! 外面烟尘已散,早就没了金龙的踪影,郭解放大感意外,心说:“难道我把它给打跑了?”。 郭解放不敢掉以轻心,又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金龙真的没了,这才从沟里爬了出来,拍干净身上的尘土,把刚才掉在地上的火把也捡了起来,然后对牛建军他们喊道:“牛胖子、老黄你们都出来吧,刚才的那条金龙已经不见了……!”。 牛建军从碎石下面钻了出来,一面咳嗽一面扒开身上的浮土说:“真的?老子还以为这下咱们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他一面说话,一面在地上一阵摸索,揪住了黄雅菊和李援朝的头发,把他们都从尘土下面拖了出来! 黄雅菊一面咳嗽,一面从嘴里往外吐着沙子,含含糊糊的问:“老郭,那东西死了么?”。 李援朝蓬头垢面,瓮声瓮气的抱怨说:“他奶奶的……刚才差点把老子给活埋了!”。 牛建军找回步枪,拉开枪膛,用嘴将枪膛里面吹干净了,这才问郭解放,刚才的那条龙到底跑到哪儿去了?并表示,幸亏那条龙跑的快,不然等他牛胖子出手,非剥了它的皮不可……! 这个时候,李援朝和黄雅菊又从地下扒拉出了丸山,丸山被埋的太久,仰面躺在地上,“咝咝”的喘着气儿,由于缺氧时间太长,丸山的脸都已经憋成了猪肝色! 众人正暗自庆幸,突觉的脑袋顶上落下了一阵血雨,大伙儿纷纷抬头向上看,可是头顶上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郭解放不解的问:“这是哪来的血啊?”。 牛建军道:“不会是……?”。 郭解放追问道:“不会是什么……?”。 牛建军说:“不会是刚才那条龙吧!”。 郭解放举起火把,踮起脚尖奋力的向上照了照,释然的说:“你小子一惊一乍的,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啊……!”。 牛建军小声说:“不是没有,怕是你没看见!你站到一边去,看我的……!”说完,牛建军撸起胳膊,抡起火把使劲向上一抛! 火把“呼呼”作响,翻着跟头飞上了天,把整个空腔照的朦朦胧胧,一片惨白……!火把的光亮虽然微弱,但在如此黑暗的所在,不缔一盏明灯,它划破了亘古的黑暗,袒露出空腔的真实的面貌! 众人借着火光,往头顶一看……只见在距离他们头顶很高的地方,是早年间日本人建造的木制滑轮塔架。塔架的下面,盘曲蠕动着一条黄灿灿的东西!鲜血正是从它的身上流下来的! 塔架下面的怪物被火光惊动,伸爪一把抓住了飞上来的火把,从雕像的后面探出了一只眼睛的脑袋!郭解放一见,马上认出这就是刚才消失了的那条金龙,金龙用它那只仅存的独眼儿瞅了瞅爪子上的火把,探头望见了洞底的众人,它冲着众人嘶吼一声,一身鳞甲,咧咧闪光! 众人虽然都站在洞底,但仍能感到金龙强大的气势!郭解放见金龙作势欲扑,慌忙命令大伙儿赶紧散开,别让金龙把大伙儿给一锅烩了……! 五人闻言,“哗啦”一声在坑底散开,端枪瞄准了金龙,专等着它从岩壁上面下来!牛建军同时怪叫道:“老郭,你不是说丫的不见了么?怎么还在咱们头顶上?”。 李援朝惊慌道:“我没子弹了……你们谁能借我点子弹……?”。 牛建军骂道:“眼镜,你小子鬼叫什么?小心引起它的主意,把你小子先吃了……!”。 郭解放说:“大家千万都别慌,待会儿开枪,都往它的另一只眼睛上招呼,只要把它的另一只眼睛也打瞎了,它就拿咱们没办法了……!”。 李援朝道:“咱们现在要是有几颗手雷就好了,这玩意儿浑身披鳞挂甲的,咱们的枪全成了他妈的烧火棍了!”. 牛建军说:“老郭,不行啊!这玩意儿的眼睛一直被爪子挡着,我瞄不准!”。 郭解放道:“大家都别急,一定要稳住……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先动!”。 李援朝说:“它在顶上不肯下来,要敢下来,我就不信它还能不露破绽?”。 牛建军厌恶的对李援朝说:“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去把它引下来啊?别他妈的光棍睡凉炕,站着说话不腰疼……!”。 郭解放瞅了瞅蜿蜒在岩壁上的金龙,对牛建军说:“实在不行,我去把它引下来,你们趁机打瞎它的另外一只眼睛!”。 李援朝反对说:“老郭,你不要命了?它要在上面待着,你就让它待着,没事儿你去招它?你这不是茅坑里面打灯笼---找死吗?”。 黄雅菊问郭解放说:“老郭,你打算怎么把它引下来?”。 郭解放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走到了空腔的中间,用枪托狠狠的敲击地面,借以吸引金龙的注意! 沉重的敲击声,果然吸引了金龙,它突然掉转了脑袋,身子一耸,就向郭解放扑了下来! 郭解放只觉眼前一花,金龙已经窜到了跟前,这时他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金龙那只遍布鳞甲的厉爪,已经向他的胸腹抓了过来!郭解放悚然大惊,心想:“不好,老子要归位!”。 就在这时,牛建军、黄雅菊手里的枪也响了,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在巨龙的身上,溅起了一串的火花儿!巨龙吃痛,一抖脑袋,脚掌摁住了郭解放,把他踩在了脚下! 郭解放吃了一嘴的沙子,心里早把牛建军祖宗八代挨个问候了个遍,心说:“牛胖子啊牛胖子,你平时把自己的枪法吹的跟朵花似的,这到了关键时刻怎么就掉链子了呢?”。 他被踩到泥里,一时未死,只觉的呼吸困难,筋骨疼痛,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就听见李援朝在对着他大声喊道:“老郭,你还活着吗?”。 郭解放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心想:“奶奶的,你这是在咒你二大爷么?”。有心要回话,却怎么也叫不出声来,就像中了梦魇一般,急出了他一身冷汗! 牛建军拉开枪栓,推出弹壳,又将另一枚子弹顶上了枪膛。他连连向金龙开枪,借以吸引它的注意! 金龙却并不上当,它一面摁住了郭解放,一面挡开牛建军射来的子弹,数十米长的巨大身躯抽动着岩壁,发出惊天动地般的轰鸣! 牛建军打完了一梭子子弹,不觉心浮气躁起来,他对着李援朝高声叫喊道:“眼镜,你有什么好办法能把丫的引过来么?晚了,老郭可就成了人肉馅饼了……!”。 李援朝此时额上青筋暴突,双目尽赤大声的嚷道:“牛胖子!你还费什么话?咱们干脆跟丫的拼了……!”。 黄雅菊叫道:“你们别过去,过去了也是送死!”。 李援朝怒道:“你说的倒轻巧!老郭跟我们那是什么关系?那是放屁崩坑,尿尿和泥的交情,我们怎么能见死不救呢?那他妈的还算是个人么?“。 正文 第八十章 慑魂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牛建军和李援朝发一声呐喊,不要命的向金龙冲了过去!那金龙正想吃了郭解放,被他俩这么一冲,竟然放开了郭解放,调头冲着他们鼓鳞嘶吼! 牛建军一看机会来了,马上挥舞火把吸引金龙的主意,想把它从郭解放的身边引开。同时他还对李援朝高声叫喊:“眼镜,快去救老郭!等这怪物反应了过来,咱们再想救人就麻烦了!”。 李援朝应了一声,跑到了郭解放身边,拽住了他的一条大腿,拼命往回拖! 牛建军一面舞动火把吸引金龙,一面踉踉跄跄的往后退,眼见就要被金龙给追上了,黄雅菊抬手对着金龙就打了一梭子子弹!子弹呼啸的打在了金龙的身上,金龙吃痛,蜷缩起了身体。牛建军趁着这个机会,撒腿就往回跑,一面跑还一面大呼小叫道:“风紧,扯呼……大伙儿快进甬道啊!”。 黄雅菊连连扣动扳机,直到打完了最后一粒子弹,这才把枪一扔,跟着牛建军他们一路呼啸进了甬道。那金龙兀自不死心,紧跟着他们也挤进了甬道。怎奈甬道狭小,紧够一人进出,又怎能容下金龙的庞大身躯?一时之间金龙竟卡在了甬道之中进退不得! 众人见那金龙鼓鳞张须十分凶猛,都不敢靠近它。大伙儿拖着郭解放往甬道里面走了几步,离的金龙远了,这才停了下来。 牛建军举着火把照了照郭解放,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知道他只是暂时的昏迷了过去,于是就放下心来。他举着火把看了看他们身处的这条甬道,只见甬道幽深,两壁泛着星星点点的火光!牛建军吓了一跳,仔细再一看,原来是甬道的墙壁由于打磨的太过光滑,竟连火把的光亮都被映照的一清二楚! 牛建军好奇,凑到墙壁跟前细看,只见那甬道的墙壁也不知道是什么岩石打磨的,黑漆漆的不见一丝的杂色。阴风吹过,火光摇撼,把牛建军的身影也都映到了墙壁的上面!牛建军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赶紧从墙壁跟前退开了! 牛建军见郭解放还是昏迷不醒,于是揪住了他的衣服领子,正反扇了他几巴掌,摇晃道:“老郭,你快醒醒,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郭解放被牛建军一阵摇晃,终于缓缓地张开了眼睛问:“我这是在哪儿?刚才那条龙呢?”。 牛建军见郭解放转醒,高兴道:“你说那条龙啊,那家伙自己卡在了甬道里面,进不来也出不去了!亏得咱们跑的快,要不然咱们哥们说不定这辈子就见不着面了!”。 郭解放渐渐恢复了清醒,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问大伙说:“大家都没事儿吧!”。 李援朝揉了揉鼻子说:“大家都没事儿,老郭,你就放心吧!”。 郭解放猛的一抬头,却悚然发现,李援朝的身后竟赫然站着一个人!郭解放大惊,指着李援朝,厉声叫道:“眼镜,你身后是什么人?”。 李援朝却微微一笑,说:“老郭,你别害怕,那只是我的影子而已!”。说完,他回头去看那投影在墙上倒影! 郭解放举起火把,果然看见墙壁上投映出了李援朝的影子,他不禁松了一口气儿,心中觉得好笑,心说:“我这是怎么了?连一个影子都能把我吓成这样?”。他正在心里寻思,却看见李援朝一直盯着墙壁,一动也不动,就像被人使了定身法一般!郭解放心里“咯噔”一下,心说:“眼镜这是怎么了?”。于是他从背后轻轻拍了一把李援朝问:“眼镜,你这是看什么呢?”。 李援朝突然浑身颤抖,好像被郭解放惊醒了似的,喃喃道:“老郭,我怎么死了呢?”。 郭解放吓了一跳,忙用手去摇李援朝,说:“眼镜,你怎么了,你说什么疯话呢?你这不是好好的在站在这里么?”。 李援朝被郭解放这么一摇,竟然转过了身子。郭解放惊恐的发现,李援朝的眼睛里面已经完全没有了眼白,两只黑沉沉的大眼睛里面闪动着妖异、狠毒的亮光!李援朝转回脸的同时,突然一把掐住了郭解放的脖子,脸上筋肉耸动,恶狠狠的说:“老郭,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呢?”。 郭解放觉得李援朝的那两只大手,就像一把钳子一样紧紧的扼住了他的脖子。他顿感热血上涌,一阵耳鸣,脸也被憋成了青色!郭解放从不知道李援朝竟然这么大的手劲,他被李援朝掐的急了眼,挥拳向他脸上狠狠打去。按照以往的经验,他这一拳打在李援朝的脸上,定能叫他松开手来,可是这一次拳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李援朝的脸上,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反而掐的更狠了! 郭解放大急,他已经被掐的舌头都吐了出来,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伸手就向李援朝的脸上挠去!这在此时,牛建军和黄雅菊也都看出了蹊跷,分别从左右两面扑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把李援朝的手给掰了开来! 三人把李援朝压在了身下,牛建军问郭解放说:“老郭,眼镜这是怎么了?难道他得了失心疯么?”。 郭解放现在还没缓过劲儿来,他一面连连咳嗽,一面对牛建军说:“我也不知道啊!自从这小子看了墙壁上的倒影之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我猜那面墙壁上面一定有什么古怪!”。 黄雅菊问:“咱们一直就这么压着也不是办法啊,最好用绳子把他先捆起来,不然他再犯病了怎么办?”。 牛建军说:“好!就这么办!”。于是他抽出了自己的皮带,把李援朝的双手绑了,又拿了郭解放的皮带,把他的双脚也一并捆住。然后拍了拍手说:“好了,大伙儿都起来吧!”。 两人从李援朝的身上爬了起来,看见李援朝虽然手足被捆,却还蠕动着身子想要去咬郭解放。牛建军大怒,遂要找东西塞住李援朝的嘴巴,但在甬道之中又能有什么东西呢?牛建军无法,瞥见李援朝蹬掉了一只鞋子,他灵光一闪,干脆脱掉了他的袜子,直接塞进了李援朝的嘴巴里面! 李援朝的这双袜子,放着不倒,掉下来能砸死人。这袜子塞进了李援朝的嘴巴里,熏得李援朝三魂七魄去了一半,那里还有力气去咬人呢? 牛建军见李援朝不再闹腾了,看见丸山站在一旁,就问丸山李援朝这是怎么了?丸山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可能是精神压力太大突然失去了控制!郭解放摇头说不像,他刚才好像说我杀了他什么的,会不会是他被什么东西魇住了? 郭解放于是蹲下身来,仔细盯着李援朝的眼睛。他发现李援朝的眼睛不但变的没有了眼白,而且那双眼睛里面已经没有了一点神采,黑漆漆的就像两个大洞! 郭解放抬眼看了看甬道之中那两堵打磨的十分光滑的墙壁,心想:“李援朝到底从墙壁里面看到了什么?是什么东西让他变成了现在这副摸样?”。 郭解放走到了墙壁的跟前,举着火把向墙壁里面看去!墙壁里面黑沉沉的,什么也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倒影投映在了墙壁的上面!墙壁的表面就像是镜子一样,把郭解放照的千毫毕现,就连唇上的胡子茬儿都映照的清清楚楚! 郭解放左看右看,又试着移动手里的火把,都没看出墙壁里面有什么异常!他不禁纳闷道:“这墙壁上面也没什么古怪啊?为什么眼镜一看就疯了呢?”郭解放于心不甘,他于是又调整了一下姿态,发现墙壁上的倒影也变换了姿势,郭解放心中疑惑道:“这墙壁就跟镜子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妥啊?”。 就在郭解放想要转身回去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墙壁里面的那个人,突然对着他咧嘴一笑……郭解放悚然大惊,刚想招呼牛建军他们过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叫不出声来了! 郭解放这时脑子极为清醒,他发现自己叫不出声了,马上就想拔腿往回跑,可是他心里这样想着,身子却一点儿也动不了!这种感觉就像中了梦魇一般!郭解放不禁肝胆俱裂,他不但发现自己动弹不得,更为糟糕的是他还看见墙壁里的那个倒影正向他伸出了双手……! 这时,他听到牛建军在身后叫他说:“老郭,你在看什么呢?”。 郭解放听见牛建军在叫他,心中大喜,心想:“这下有救了,牛胖子应该也发现了墙壁里面的异常吧!”。可是他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又怎么能提醒牛胖子呢?郭解放突然意识到,自己虽然身体僵硬,但脸上肌肉还能活动,于是他对着墙壁矜鼻子眨眼睛,希望牛建军能够留意墙壁里面的异常情况!可是这并没能引起牛建军的足够警觉,他还以为郭解放的眼睛出了毛病呢,奇怪的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没事吧?”。 郭解放眼见倒影已经把手伸出了墙壁,心中的恐惧更是无以复加,眼睛于是就眨的更加的厉害了! 墙壁里面的倒影抓住了郭解放,他的手凉丝丝的没有一点活气儿,郭解放不禁冷的上下牙床直打架!他一面打着哆嗦,一面在心里骂牛建军:“牛胖子,你他妈长着两只眼睛是留着喘气的?这么明显的手你丫的愣是瞧不见?”。 正文 第八十二章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黄雅菊和牛建军也都用破布团,堵住了耳朵。看见郭解放清醒了过来,黄雅菊拍手高兴的说了一句什么。郭解放听不见黄雅菊说的是什么,于是摇头想把耳朵里的东西倒出来! 黄雅菊一把按住了郭解放,打手势让他不要动,又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一行字!郭解放低头一看,地上写的是:“千万要堵紧耳朵,小心甬道里的低频声波!”。 郭解放虽然不明白黄雅菊的意思,但知道她不让他摘掉耳朵里的东西,于是郭解放对黄雅菊点了点头,示意她把自己解开。黄雅菊望了丸山一眼,就用刀子把郭解放身上的绳子割断了。郭解放活动了一下,被绳子勒麻了的手脚,看见牛建军也给李援朝的耳朵塞住了。 过了一会儿,郭解放看见李援朝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正常,神智也清醒了!郭解放于是帮忙把李援朝的手脚都解开了!郭解放拍了拍黄雅菊的肩膀,用手指在地上写道:“我们刚才都怎么了?”。 黄雅菊拿脚把字迹抹平了,又在原处写道:“你们刚才产生了幻觉,所以都暂时失去了自主意识!”。 郭解放又写道:“为什么会这样?”。 黄雅菊写道:“原因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丸山刚才发现甬道地面有不正常的震动现象,因此判断甬道之中存在一种人所听不见的超强的低频震动,而这种震动能够影响大脑的正常功能,当你们靠近墙壁的时候,这种震动在墙壁光滑表面的共同作用下,进一步的控制了你们的大脑,从而产生了幻觉!”。 郭解放又在地上写道:“原来是这样,那么甬道外面石虎和金龙也都是我们的幻觉了?”。 黄雅菊答道:“丸山说,外面空腔的形状也很利于声波的聚集和堆叠,因此咱们在外面看见的石虎和金龙说不定就是我们自己脑海中的幻想,丸山还说,这种利用低频声波让人产生幻觉的方法,不可能是古代人刻意为之的,它很可能只是一种巧合,毕竟这种技术直到现在还没有被人类完全认识清楚!”。 郭解放想了想又在地上写道:“丸山说的这种低频现象在多大范围内会起作用?”。 黄雅菊写道:“他说,这种低频现象只在特定的地貌环境下才会发生,也就是说,只要咱们走出了这里,低频幻影就应该不会再产生了!”。 郭解放想了想,在地面上又写了几个字:“低频幻影的源头是什么?难道在甬道的里面,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发射这种低频信号么?”。 郭解放写完这句话,又在字的后面接连划了四五个问号!然后抬头盯着黄雅菊。 黄雅菊对着鬼解放轻轻的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原因。牛建军这时候挤了过来,在地上写道:“你们还记得咱们在坦克里面接受到的那段神秘的电文?它根现在的这种低频震动是不是有关系呢?”。 牛建军的猜测,并没有人能够解答,大家伙堵住了耳朵,再也不敢靠近那两堵诡异的墙壁了。郭解放觉得喉咙干渴,于是捅了捅牛建军,指了指他的军用水壶,就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意思是跟他要一口水喝。没想到,牛胖子却对他摆了摆手,说水壶里的东西不能喝。郭解放不相信,抢了牛胖子的水壶,拧开盖子一闻,差点儿没被水壶里的东西呛了一个跟头! 原来牛胖子水壶里面装的并不是可以喝的水,而是装了满满一壶的汽油! 郭解放生气的把壶盖拧了回去,抛还给了牛建军,心说:“这牛胖子背着一水壶汽油干什么?难道他能用汽油解渴么?”。 牛建军看明白了郭解放疑惑的眼神,对郭解放打手势说,他带着这壶汽油是用照明的,如果火把用完了,拿这些汽油还能顶一阵子! 郭解放无法,只能干咽了几下口水。继续向甬道里面走,走了没几步,郭解放看见前面牛建军突然打了一个手势,郭解放心想:“不好,又出情况了!”。连忙抓住了“九胴斩”的刀柄,随时作好了战斗的准备! 大伙儿此时已经是草木皆兵,纷纷举枪戒备。牛建军蹲下身子,回头在地上写了五个大字:“前面有东西!”。 郭解放心想:“甬道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呢?难道又出什么幺蛾了?”。郭解放于是拔出了刀,横在胸前,一手举着火把,往前一照。火光熊熊,照亮了前方的甬道,郭解放影影绰绰的看见甬道的前面好像坐着一个人! 郭解放吃了一惊,跟牛建军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于是又往前走了几步。走到这里,他俩总算看清了,那个靠在墙壁上的人原来只是一副骨头架子! 两人松了一口气儿,轻轻的走到了那副骨架的跟前,郭解放看到,那是一具保存的十分完整的骨架!虽然浑身的皮肉都已经腐烂的一干二净,但身上的衣服却还保存的十分完整!借着火光,郭解放看到,那具枯骨穿了一套跟现代人迥异的服装,它头戴小帽身穿马褂,脑袋后面还拖了一截小辫儿! 郭解放心想:“看这死人的打扮,应该是清朝时候的人,不知他怎么会死在了这里?”。郭解放看到枯骨的下面压着一个包裹,于是他指了指那个包裹,让牛胖子扶住那具枯骨,自己要从下面拿出包裹。 牛建军点了点头,用嘴叼住了火把,腾出双手扶住了枯骨。郭解放轻轻一扯,从枯骨的底下拽出了那个包裹!包裹很沉,里面好像装了不少的东西。郭解放轻轻的打开了包裹,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 郭解放首先从包裹里面摸出了一只飞虎爪,然后是是一个小药瓶,看看这两样东西都没什么用,郭解放就把他们递给了牛胖子。牛建军接过了飞虎爪摆弄了一会儿,有扔给了李援朝。 牛建军捏起那个小药瓶,对着火把照了照,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于是他就把瓶子拧开了,低头用鼻子一闻,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嘴里骂了一句,随手就把那瓶药给扔了! 郭解放再次把手探进了包裹里面,轻轻一摸,摸到一个圆圆的东西。郭解放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面生满了绿锈的青铜古镜!郭解放用衣袖擦了擦古镜的镜面,想看看古镜还能不能照人了,当他拿着古镜对着自己脸一照,却恍惚的看见镜子里面竟然出现了一具骷髅! 郭解放大吃了一惊,赶紧把那把古镜仍在了地上。牛建军不明白郭解放这是怎么了,从地上又把那把古镜捡了起来,拿着镜子对着他那张胖脸左照右照,搔首弄姿! 郭解放大奇,也凑过去一看,只见镜子里面清清楚楚的映照出了他和牛建军的头脸来!郭解放心里古怪,心想:“难道是我刚才看错了?”。郭解放觉得这枚古镜不同凡响,于是又跟牛胖子要了回来,别在了腰上!郭解放先后又从包裹里面摸出了一把蜡烛,一叠画满了符咒的黄表纸,一只手掌大小的桃木剑。郭解放心里奇怪,心说:“包裹里面怎么装了这些东西?难道这具尸骨的主人生前是一个道士?道士不再山里修道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呢?”。 郭解放正在疑惑,突然看见尸骨的腰上围了一圈的牛皮绳子,这种绳子最是结实,一般老百姓可用不起,只有那些爬高走低的窃贼才用这种特殊的材质的绳子。郭解放看到了那绳子,心里对那具尸骨的身份多多少少也猜到了几分,再用火把往那具尸骨的身上仔细一照,看见尸骨的脖子下有面有一个东西,闪闪发光。郭解放仔细一看,原来尸骨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儿,于是郭解放伸手将那个发亮的吊坠摘到了手里,放在火下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一只野兽的爪子! 这只爪子通体雪白,用黄金镶嵌做成一个吊坠的形状,爪子两面都用黄金错着几个篆字,一面是摸金另一面则写着辟邪!郭解放小时候,经常听四爷给他讲盗墓的故事,其中就提到过江湖上曾经流传过的一句话,叫作“摸金一出,血海尸山”。这摸金指的就是这尸骨身上的摸金符,传说这摸金符是当年魏武帝亲自授予摸金校尉,后几经流转,在清代初年,传到了商家的手上。这摸金符不但能辟邪驱鬼,而且据传这摸金符上还记载了魏晋以前的一千座大墓的准确位置,因此此符一处,必将天下大乱! 郭解放想到这里,忙把摸金符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然后对着那具尸骨稽首施礼,心想:“从这枚摸金符看来,死在这里的应该是商家的一位老祖宗,不知他当年因何竟死在了这里?”。 郭解放施礼毕,牛建军用脚在地上哗啦了几个字,问郭解放,尸骨是什么人?你怎么给他行礼呢?“。 郭解放于是又是比划又是写字,告诉牛建军眼前这具尸骨是一位盗墓的前辈的遗骸,说不定他还见过我四爷呢!牛建军马上肃然起敬,又写字问郭解放:“既然他是一位盗墓的前辈,那他又怎么会死在了这里?难道这里竟是一座古墓不成?还有,他的身上怎么会带着写捉鬼的什物。难道这里面有鬼不成?”。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摄魂墙(2)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发现那双手臂,已经缠绕住了他的脖子,他想用嘴去咬,却发现自己竟连嘴巴也张不开了!郭解放心中焦急,抬眼再看墙壁里面的那个倒影,却哪里还是自己?只见墙壁里面不知什么时候,竟俏生生的站着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长了一双弯弯的会说话的大眼睛,两条油光瓦亮的长辫子垂在胸前,女孩儿一扬脖子,便将两根辫子甩到了脑后,然后她就笑眯眯的望着郭解放! 郭解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珠子,脑子里面一阵迷糊,心想:“老刘怎么会在这里呢?”。他眨了眨眼睛再看,却发现刘莉莉已经一把抱住了他。郭解放心中一阵悸动,嘴上喃喃道:“老刘,你这是干什么?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刘莉莉并不说话,她抿嘴一笑,从脖子上面摘下了围巾,缠在了郭解放地脖子上。然后,她把自己的小脸儿紧紧的依偎在了郭解放的胸膛上!郭解放感觉到刘莉莉的小脸像火炭一样的滚烫,于是他捧起了刘莉莉那张娇俏的小脸,温柔的问她说:“你怎么了?这么长的时间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刘莉莉扬起了小脸,小鸟依人般的巧笑着,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郭解放,帮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然后,刘莉莉突然撒开了手,逐渐的退到了黑暗之中……郭解放大急,连忙拔腿追了上去,他一面追赶刘莉莉,一面冲着她的背影大喊:“老刘,你快回来,前面危险!”。 可是刘莉莉始终没有回头,她的身影在黑暗之中闪了一下,就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郭解放大惊,四面一看,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黑暗之中,他心里疑惑,心道:“我这是到了哪里了?”忽然想起,自己应该是走到了墙壁里面!郭解放悚然惊惧,于是拔出了随身携带的“九胴斩”,紧紧的握在了手上,又想:“刘莉莉既然找到了我们,她又为什么要走呢?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跟她问个明白!”。心中既然打定了主意,郭解放就往刚才刘莉莉消失的地方寻了过去! 找了一会儿,郭解放看见前面影影绰绰的好像是站着一个人,他心中一喜,心说:“老刘原来藏在了这里!”。他于是轻手轻脚的摸到了那人的身后,看见那人背后也垂着两根辫子,心想果然是刘莉莉! 郭解放心中欢喜,跳到那人跟前,拍了那人一把,说:“你怎么藏在了这里?赶快跟我回去!”。说完,不由分说,一把拉住了那人的手,拖着便走!走了几步,觉得不太对劲儿,因为他握着的那只手,骨节粗大,怎么摸也不像是一个小姑娘的手! 郭解放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只见在他的身后跟着的哪里是什么刘莉莉?却原来竟是一只还没有腐烂干净的死尸! 郭解放大惊,连忙一把撒开了那死尸的手,心里一阵恶心!看那死尸眼熟,这才想起,这身后的死尸,竟是他在坦克里面看到的那只站在尸体堆上的尸王! 郭解放大惑不解,心说:“他不是被大炮给轰没了么?这怎么又出现了?”。 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尸王突然伸手来抓他。郭解放倒吸了一口凉气,连忙侧身让开,一摆手中的“九胴斩”,对尸王说:“你赶紧让开,老子现在有事儿,没工夫搭理你!”。 尸王一把没抓住郭解放,不禁大怒,顺手一刀就向他的面门剁来!郭解放脸上变色,心说:“你这死鬼好生无礼,爷爷跟你好言相求,你他娘的却跟老子动刀子?”。郭解放迎面举刀架住了尸王的这一刀,两刀相交,铮铮鸣响!郭解放心里记挂着刘莉莉,哪有功夫跟它瞎耽搁?于是又跟尸王打商量说:“我说死鬼,你这都已经死了,还她妈的着的哪门子的急?爷爷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玩儿,你要识相的就赶紧给老子滚一边去!等办完了事儿,老子再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尸王脸上黑气大盛,它也不言语,挥刀向郭解放“刷刷”一阵猛砍,郭解放一看,这死鬼冥顽不灵,不除了它,自己是无法脱身了,于是他把钢牙一咬,催动“九胴斩”,同尸王对打了起来! 一时之间,金铁交击之声,响彻了云霄!郭解放刀光霍霍,一心要制尸王于死地。那尸王好像对他还有什么顾及,每一次出招都留有后手,并不跟他以命相搏。郭解放一面挥刀乱砍,一面在心里嗤笑道:“你他奶奶的都死过一回了,这怎么倒还怕死了呢?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虽然心里明白尸王对自己没有下狠手,但郭解放得理不饶人,一把“九胴斩”舞的虎虎生风,刀刀都往尸王的要害上面招呼,只求赶快杀了尸王,好去寻找刘莉莉! 那尸王在郭解放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之下,节节败退,这时已经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了还手之力了!郭解放心中大喜,心说:“不出几招,老子就能把它的脑袋砍下来当夜壶用了!”。他于是抖擞了精神,步步为营,绝不给尸王任何喘息之机……! 眼看郭解放就要手刃了尸王,却突然听那尸王竟然哇哇大叫道:“快来帮忙,老子快顶不住了!”。 郭解放见那尸王竟能口吐人言,不禁吃了一惊,心道:“不好,这家伙还有帮手!老子差点就上了他的当了!”。抽刀回身一看,果然黑暗里面闪出了另外两具死尸! 郭解放心道:“坏了,一下来了两个,他奶奶的,老子现在是腹背受敌,要赶紧想一个办法冲出去才行!俗话说的好,光棍不吃眼前亏,老子打不过,难道还跑不了么?”。心念至此,他眼珠子一转,握着刀就想往黑暗里面窜去! 尸王好像早就看透了郭解放的心思,指着郭解放提醒后来的那两具死尸说:“你们小心,老郭他要跑了,赶快拦住他呀!”。郭解放心里暗暗发笑,心说:“老子既然想跑你们还能拦的住么?简直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同时心里纳闷,那个尸王怎么知道我叫我老郭呢?不过,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面一闪即逝,他面对的是三具凶神恶煞的死尸,哪里还有时间想这些呢? 郭解放脚底抹油,撒腿便跑。他听见身后呼喝连连,可是并没人追上来。郭解放心中暗喜,心说:“我先去找刘莉莉,回来了再收拾这帮杂碎!”。刚要回身去找刘莉莉,突然身后竟被人一把给抱住了! 郭解放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不好,这里有埋伏!”。回身拿刀想刺身后那人,手腕子却也被人一把给攥住了!郭解放心中悚然,想到自己竟要落到死尸的手里,不禁头皮发炸,拼命踢打撕咬,可是好汉难敌四手,就算郭解放再怎么挣扎,这时候也已经回天乏术了!郭解放被死尸摁倒,他听见尸王说:“快,拿根绳子来,不把他捆住了,他是不会老实的!”。 另一具女尸说:“你们轻着点儿,别把他给弄伤了!”。 尸王笑道:“哟,你还心疼上了老郭?你看我这身上被老郭伤了不少的地方,你也心疼心疼我呗?”。 女尸“呸”了一声,说:“你别瞎起哄,没看见我在忙正事么?”。 尸王碰了个软钉子,酸溜溜的说:“你就别再惦记老郭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 郭解放被众死尸摁在了地上,心中大奇道:“见过老爷子扒灰的,还没听说这死尸还会打情骂俏的,嘿嘿……这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呀!”。 尸王给郭解放的手绑上了以后,好像还不太放心,又给他脖子上缠了几道,连他的脚也给一并捆上了。此时郭解放就如一只大虾一般,被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手脚一动,脖子就勒的喘不上气儿! 尸王把郭解放的手脚绑住了以后,拍了拍手巴掌,得意的跟那个女尸吹牛说:“这下他可跑不了了,你知道我这是什么绑法么?”。 女尸问:“什么绑法?”。 尸王得意道:“这是咱们军队专用的捕俘绳扣,只要他敢挣扎,这绳扣是越挣越紧,保证够他喝一壶的!”。 女尸推了一把尸王,埋怨说:“你别太过分了,待一会儿老郭醒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尸王呵呵一笑说:“就是老郭现在醒了,我也不怕,谁让他跟只疯狗似的,逮谁咬谁?我这么绑他,那也是为了大伙儿的安全,他醒了还得感谢我呢!”。 另一只较为矮小的死尸突然指了指地上,让那一男一女两具死尸看。三具死尸都蹲在了地上,一面看看地面,一面又瞅了瞅郭解放,同时不知在相互嘀咕着什么! 郭解放看见三具死尸行迹诡异,不禁心中忐忑,心想:“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在商量着怎么吃我么?”。想到自己就要被他们给生吞活剥了,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那具矮小的死尸不知说了句什么,一男一女两具死尸先后站了起来,向他走了过来。郭解放心里一阵慌乱,心说:“完了完了,没想到老子死了也留不下一具全活尸首啊! 郭解放干脆闭上了眼睛,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但是脑海之中一想到小王临死之前的惨状,心中不禁也是一片凄凉!突然间感到自己的耳朵被人提了起来,心里大感奇怪,心说:“难道他们要从我的耳朵吃起不成?”。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觉得耳朵里面被塞了一团东西,外面的声音顿时就被隔绝了! 郭解放大感讶异,睁开眼睛一看,自己面前站的哪里是什么死尸?却原来竟是牛建军和黄雅菊!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摸金符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堵住郭解放的耳朵之后,黄雅菊和牛建军也都各自用破布团儿,塞住了耳朵。看到郭解放清醒了过来,黄雅菊兴高采烈的叫了一声。郭解放听不声音,于是摇头晃脑想把堵在耳朵里的动西倒出来! 黄雅菊看见了却一把摁住了郭解放,打手势让他千万不要动,用手指在地上写了一行字。郭解放低头一看,她在地上写的是:“千万堵紧耳朵,小心甬道里的低频声波!”。 郭解放虽然不明白黄雅菊的意思,但他还是对黄雅菊点了点头,示意她把自己解开。黄雅菊看了丸山一眼,得到了丸山的许可,这才用刀子割断了郭解放身上的绳子!郭解放活动了一下麻木了的手脚,看见牛建军正在给李援朝堵耳朵。 过了不久之后,郭解放看到李援朝的眼睛逐渐变了回来,神智也清醒了不少!他于是把李援朝的手脚也都松了绑!做完这些之后,他拍了拍黄雅菊的肩膀,用手指在地上写了几个字问黄雅菊:“我们刚才都怎么了?”。 黄雅菊用脚把他的字迹抹平了,又在原处写道:“你们刚才出现了幻觉,所以都暂时失去了意识!”。 郭解放又写道:“为什么我们会这样?”。 黄雅菊想了想又在原地写道:“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就在你发病的时候,丸山发现了甬道地面出现了不正常的震动,他根据这一点推断这里很可能存在着一种人所不知的超强低频震动,而这种震动能够影响大脑的正常功能,当你们靠近墙壁的时候,这种震动在墙壁光滑表面的相互作用之下,进一步的增加了功率,控制了你们的大脑,从而让你们产生了不受控制的幻觉!”。 郭解放又在地上写道:“那么甬道外面的石虎和金龙也都是我们的幻觉了?”。 黄雅菊点了点头,在地上回答道:“按照丸山的说法,外面空腔的形状也很利于声波的堆叠和反射,因此咱们在外面见到的石虎和金龙也很有可能是咱们自己头脑中的离奇幻想,他还说,这种利用低频声波让人产生幻觉的方法,不太可能是古人刻意为之的,它更有可能只是一种巧合,这种巧合对人类的影响,直到现代都还没有被人类所完全认知呢!”。 郭解放想了想,又在地上写道:“那么丸山说的这种低频现象能在多大范围之内起作用呢?”。 黄雅菊回答说:“根据丸山的说法,这种低频现象只有在特定的地貌环境之中才会产生作用,也就是说,只要咱们走出了这里,低频幻影就很可能不会再发生了!”。 郭解放点点头,在地上又写了几行字:“低频幻影的源头是什么呢?难道在甬道的尽头,有一个什么机器在不停的发射这种低频信号么?”。 郭解放写完这了句话,又在字的后面接连画了四五个大大的问号!然后抬头紧盯着黄雅菊,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完美的解答! 黄雅菊对着郭解放轻轻的摇了摇脑袋,表示她也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牛建军这时挤了进来,他在地上也写了一行文字:“你们还记得咱们在坦克里面接收到的那段神秘的信号吗?它跟现在的这种低频震动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呢?”。 牛建军的猜测,没有人能够解答。大伙儿都堵住了耳朵,相互交流只能用手比划,再也没人敢靠近那两堵诡异的墙壁了! 大伙儿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于是五人继续往里面走,走了没几步,郭解放就看见牛建军对大伙儿打了一个手势,郭解放心想:“不好,又有情况了!”。他连忙一把握住了“九胴斩”。 大家这时都已经草木皆兵了,一看有了情况,都纷纷端枪瞄准了前方。牛建军突然蹲下了身子,用手指了指甬道的前面! 郭解放心想:“前面会有什么东西呢?”。他于是把刀横在了胸前,一手握刀,一手举着火把,身子往前一探。火光咧咧,霎时照亮了眼前的甬道,郭解放模模糊糊的看到,甬道的黑暗里面赫然竟坐着一个人! 郭解放吃了一惊,跟牛建军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人颤颤巍巍的打着火把往那人的跟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这里,他俩已经能够看清楚那个人了。那个靠在墙上的人,原来只是一副骨头架子! 两人顿感轻松,走到了那副骨架的跟前,郭解放用火把一照,只见那是一具保存的十分完整的人体骸骨!虽然骸骨浑身上下的皮肉都已经腐烂干净了,但它身上的衣服却意外的保存的十分完整!借着火光,郭解放清楚的看到,那具骸骨穿了一套跟现代人迥异的服装,它头戴瓜皮小帽儿,身穿长袍马褂儿,脑袋后面还拖了一截小辫子! 郭解放心想:“看这骸骨的打扮,它应该是清朝时候的人了,不知怎么竟会死在了这里?”。郭解放突然发现,骸骨的身下竟然压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他于是指了指包裹,让牛建军扶住骸骨,他要从骸骨的下面,把那包裹取出来! 牛建军点了点头,用嘴衔住了火把,腾出双手扶住了骸骨。郭解放轻轻一扯,从骸骨的下面,拽出了那个包裹!包裹很沉,里面好像装了不少的东西。郭解放轻轻掀开了包裹,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 郭解放首先从包裹里面取出了一只飞虎爪,然后是一个小药瓶子,他看这两样东西都没什么特别的,就随手把它们递给了牛胖子。牛建军接过了飞虎爪,摆弄了一会儿,又被李援朝拿了过去。 牛建军又拿起那个白瓷小药瓶儿,对着火光照了照,发现里面好像有东西,于是他把瓶子拧了开来,低头用鼻子一嗅,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嘴里骂了一声,随手就把那个瓷瓶扔到了地上! 郭解放再次把手探进了包裹里面,轻轻一摸,摸到一个圆圆扁扁的东西。郭解放心想这是什么玩意儿?掏出来一看,竟原来是一面生满了绿锈的古镜!郭解放用衣袖蹭了蹭古镜,发现那竟是一面乾坤八卦照妖镜,镜面用红笔朱砂还写了一道符咒! 郭解放觉得这枚古镜形制古朴,留着也许还有用,于是随手就把这枚古镜揣进了怀里!他在包裹里面前前后后又翻出了一把洋烛,一叠画满了符咒的黄表纸,一只巴掌大小的桃木宝剑!郭解放心里奇怪,心说:“包裹里面怎么装了这些玩意儿?难道尸骸的主人是一个道士不成?既然是个道士,他不在山里修炼,怎么却死在了这里?”。 郭解放正在疑惑,突然看见尸骸的腰上围了一圈的牛皮绳子,这种绳子最是结实,一般老百姓可用不起,只有那些爬高走低的窃贼才用这种特殊材质的皮绳子。郭解放见了那根绳子,心里对这具尸骸的身份,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把握,他用火把往那具尸骸的身上仔细一照,看见尸骸的脖子下面有一个东西,闪闪发亮!郭解放靠近一看,却原来在他的脖子上竟然还挂着一个护身符!郭解放于是探手将那个发亮的护身符给扯了下来,放在火下仔细一看,原来那护身符竟是一只穿山甲的爪子! 这只爪子通体雪白,晶莹剔透,上用黄金镶嵌,做成了一个吊坠的形状,爪子两边各有黄金错着的九叠篆字,一面错着摸金两字,另一面则刻着辟邪两字!郭解放小的时候,经常听四爷给他讲盗墓的故事,其中就提到过,江湖上曾经流传过这样一句话,叫作“摸金一出,血流漂杵!”。这摸金指的就是这具尸骸身上戴的摸金符,传说这摸金符是当年魏武帝亲自授予摸金校尉的,后来几经辗转,传到了四指商家的手里,这四指商家,那可是江湖上的大佬,摸金界的翘楚!因为家里男丁右手都只有四个手指,因此江湖上称商家都叫四指商家! 再说这摸金符不但能辟邪驱鬼,而且传说这摸金符上还隐藏着魏晋以前一千座大墓的位置地图,因此才有了江湖上流传的那句谶语……! 郭解放想到了这里,忙去看那尸骸的右手,果然只有四根手指,郭解放心想:“果然是四指商家的人,这么说我手里拿着的这个东西,就是江湖传闻的摸金符了?”。郭解放攥住了摸金符,悄悄地把他揣到了兜里,然后对着尸骸恭恭敬敬的施了一个礼,心道:“前辈英灵不远,一定要保佑我们早脱险境!”。 郭解放施礼毕,牛建军用脚在地上哗啦了几个字,问郭解放,尸骸到底是什么人?你干啥给他行礼呢?“。 郭解放于是又是比划又是写字,告诉牛胖子跟前的这具尸骸是一位盗墓前辈的遗骨,说不定他还和我四爷见过面呢!牛建军立马肃然起敬,又写字问郭解放说:“既然他是一位盗墓前辈,那又怎么会死在了这里?难道这里也是一座古墓?还有,他的身上怎么会带着些捉鬼的家伙什物呢,难道这里还有鬼怪不成?”。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山魈鬼怪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拿脚将牛建军写在地上的字抹干净,然后又在远处写了两个大大的“尸鬼”两个字! 牛建军瞪大了眼珠子,又在这两个字的下面写了一行小字:“你是说,他是被尸鬼杀死的?”。 郭解放点了点头,收拾了地上的东西,一股脑都装在了自己的挎包里,对大伙儿打了一个手势,继续往甬道的里面走去。 甬道不是很长,他们一会儿就走到了尽头。甬道的尽头是两扇已经打开了的巨大石门,石门上面雕琢着精美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等图案,被众人的火把一照,栩栩如生! 地上横了一个半米多高的石门槛,门槛的上面镂刻着“百鬼图”,这些鬼,俱都呲牙露齿,形态各异,狰狞怪异!众人走到了这里,看到石门之内,黑洞洞的深不可测,阴风凛冽,吹的火把将灭未灭,大伙儿无不心惊胆颤! 郭解放心想,既然都已经来到了这里,哪有不进去的道理?于是他一咬牙,一瞪眼,举着火把当先跨过了门槛!要说这人都有从众的心里,只要有人跨过了门槛,其他的人也都胆气大增,纷纷跟着郭解放走了进去! 众人进到了门里,高擎火把一照,只见黑暗之中立着两根镂空的石柱,石柱从柱础至柱顶都刻满了花纹,郭解放好奇,凑近一看,那柱子上面刻的都是一只一只的山魈鬼怪,郭解放吃了一惊,举火看见眼前一条丹墀,上面放置着一口巨大的黑色棺椁!他刚要举火登上台阶,不想衣服却被什么东西钩住了,回身一照,原来石柱的旁边竟放了两只青铜灯盏。 那两只青铜灯盏,每个都有一人多高,塑成了仙鹤的形状,两只仙鹤相对起舞,展翅欲飞。鹤头顶着油盏,鹤嘴衔着一条游鱼!郭解放嫌墓中昏暗,于是拿着火把,引燃了鹤头上的灯盏。灯盏一亮,那鹤竟然眼珠一转,扇了两下翅膀,腾空飞了起来! 仙鹤绕墓飞了三匝,突然张嘴“嘎嘎”鸣叫,嘴上的游鱼掉落在了地上,翻滚跳跃,碰触到了石柱,那石柱之上的山魈鬼怪竟然须眉耸动纷纷活了过来! 众人悚然惊惧,纷纷退至墓壁之下,见那些山魈鬼怪手脚并用,飞速的爬到了墓室的金井之上!李援朝惊慌失措,端枪冲着墓室顶上就扫了一梭子。子弹打在山魈鬼怪的身上,溅出了点点火花! 山魈鬼怪伏在墓顶,慢慢向众人逼近,同时发出“哒哒”的怪叫!众人见手里的枪械对这些鬼怪跟本就不起作用,于是就更加的慌乱了!众人扣出耳朵里面的东西,背靠着墙壁。牛建军对郭解放叫道:“老郭,现在怎么办?这些家伙根本就不怕枪子!”。 郭解放拔出了“九胴斩”,拦在了大伙儿的身前,沉声叫道:“丸山不是说,这些都是咱们自己的幻觉么?你们不要害怕,他们伤不了咱们的!”。 黄雅菊急道:“老郭,丸山说的也都是他一个人的猜测,当不得真的!再说了,咱们刚才都已经把耳朵堵住了。这些山魈鬼怪却还是活了过来,我看用丸山的那套理论是解释不通了!”。 李援朝叫道:“它们太多了,咱们还是赶快撤吧!”。 牛建军道:“撤?往哪里撤?你没看见那边更多么?”。 就在他们说话的当口,那些山魈鬼怪爬的更近了。一只山魈突然从墓室的顶上跳了下来,伸出枯枝一样的爪子,向郭解放抱了过来!郭解放一矮身子,让开了山魈的双手,侧身一刀,砍断了山魈的一只手臂。那山魈“咯咯”一声惨叫,断臂处喷出一股绿色的液体! 那液体喷溅在了地上,腾起了一股白烟,竟然把地面烧出了一个大坑!郭解放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大喊:“小心,它们的血液有毒,千万别沾上了!”。 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那只山魈的断手竟然又长了出来。郭解放大惊,心说:“这可如何是好?难道这些山魈鬼怪就杀不死了么?”。郭解放见那山魈的脑袋摇来晃去,心想:“我把你的脑袋砍了,看你还能长的出来?”。 郭解放提刀绕到山魈的身后,双手握住刀柄,使出浑身的力气,狠狠一刀砍在了山魈的脑袋上!他这把“九胴斩”虽说不是什么神兵利刃,但也是锋利无比,他这一刀斜着砍在山魈的脑袋上,把那山魈的脑袋顿时劈作了两半! 那山魈好像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它晃晃悠悠的转过身来,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了看郭解放,突然伸手探进了伤口,往外轻轻的一拽,竟把另边张脸给拽了出来! 郭解放惊骇欲绝,心想:“坏了碰上硬茬了,今天大伙儿决计讨不了好去!”。 山魈复原了脑袋之后,冲着郭解放咧嘴一笑,挪动步子,向他逼了过来!郭解放心生胆怯,被山魈逼的节节后退!牛建军见郭解放对那山魈无计可施,于是在后面高声叫喊道:“老郭,你先把他的四肢都砍下来,我再给他放一把火,看他还能不能再长出来了!”。郭解放正自惶惑无措,听到牛建军的喊声,不禁恍然大悟,原来这山魈本是深山里的树精所化,虽然修炼成人,终究还是一段朽木,它不怕枪弹,难道还能不怕火么?想到了这里,郭解放心头狂喜,忙稳住了心神,瞅准了机会,“唰唰唰”几刀,便将山魈砍成了树棍儿! 牛建军发一声呐喊,举着火把,点燃了山魈,山魈在烈火之中挣扎嘶叫,很快就被烧成了一堆焦炭!众人欢欣鼓舞,纷纷四处出击,烧的那些山魈们鬼哭狼嚎,狼奔豕突! 郭解放见打的山魈们都逃到了墓室的顶上,刚想鸣金收兵,却发现山魈虽退,山魈的后面却又涌上来一群鬼怪!这些鬼怪俱是山中巨石所化,枪弹矢火,都难伤其分毫,一瞬之间形势逆转,众人又被鬼怪打的大败亏输,狼狈逃窜! 众人又退回到了墓室的角落里,看着层层围裹上来的鬼怪,大伙儿都是一筹莫展。郭解放大叫道:“牛胖子,快想办法啊!再想不出办法来,咱们大伙儿可都要嗝屁朝凉了!”。 牛建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道:“老郭,我哪有什么办法啊?这枪也打了,火也放了,全都不好使啊?这下子咱们可要崴了泥了!”。 郭解放对黄雅菊喊道:“老黄,你快问问老鬼子,他有没有什么办法啊?”。 黄雅菊道:“我早就问过他了,他也是大洋车上马路——没辙……老郭,小心!”。 郭解放听到喊声,回头一看,一只鬼怪正向他扑来,他连忙侧身让开了鬼怪的进攻,一挥手中的“九胴斩”,作视死如归状道:“同志们,最后的时刻到了!大家跟我冲出去啊!”。他当先一刀砍在了一只鬼怪的脑袋上,只听“铮”的一声鸣响,刀刃底下溅起了数点的火星,郭解放的双臂也被震的一阵酸麻!郭解放吃了一惊,退后一步再看那只鬼怪,只见那鬼怪黑漆漆的脑门上面只是被他的“九胴斩”砍了一道白印儿! 被砍的鬼怪呲牙咧嘴,伸手向郭解放的怀里抓来,郭解放眼见那鬼怪爪如利刃,抓在自己身上还不给自己开膛破肚了?当即缩身往后急退,可是刚退了一步,后脊梁就撞到了墓壁之上,郭解放大惊失色,暗叫一声不好!却见那鬼怪的利爪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衣服,直插到了他的心窝里! 郭解放只觉一阵气血翻涌,胸口被那鬼怪戳的隐隐作痛,奇怪自己竟然没被鬼怪给抓的开膛破肚!这个时候,郭解放也没有功夫想这些了,他赶紧飞起了一脚,踹翻了当面的鬼怪,再一摸胸口,竟从怀里掏出了那枚古镜! 郭解放看到古镜的表面居然被鬼怪戳出了一个凹痕,不禁心中后怕,这才知道原来是古镜救了自己一条小命!他刚要把那面镜子重新揣回怀里,却见古镜被众人的火把一照,竟反射出了一道白光,照在了一只鬼怪的身上! 那鬼怪被这道白光一照,倾刻之间变成了一尊石俑!郭解放发现这面古镜竟有如此神妙,不禁大为惊讶,稍一寻思,便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想来死在外面的那位四指前辈,必是知道墓里有这些山魈鬼怪,因此将这面宝镜带在了身边,不想却身死在了甬道的外面!想到这里,郭解放也不禁替那位四指前辈黯然神伤!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大伙儿已经跟那些鬼怪打在了一处,郭解放见众人不敌鬼怪,连忙调转了古镜,向人群里的鬼怪照了过去,一面照射,一面还大呼小叫道:“大家快闪开,老子要在这些怪物的屁股上动手术了!”。 大伙儿呼啦一声全都闪了开来,牛建军高声问道:“老郭,怎么讲啊?”。 郭解放呲牙一笑道:“给它们开开眼儿!”。 只见郭解放手中古镜白光闪烁,那些被白光照到的鬼怪纷纷变为石俑,群鬼大惊失色,纷纷隐身于石柱之上,顿时消失不见了!众人打退了它们,四处寻找剩下的山魈鬼怪,却怎么都找不到了!郭解放走到石柱跟前一看,只见石柱上面的众多山魈鬼怪面色漆黑,他用手一抹,原来竟是火烧后的灰烬……!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壁画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山魈鬼怪消失了之后,墓室里面又恢复了宁静。众人舞动火把,赫然发现墓壁之上,粼粼发光!牛建军咽了一口吐沫对郭解放说:“老郭,这墓壁上面怎么还会发光呢?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鬼火啊?”。 李援朝接口道:“鬼火应该是蓝色的,这上面的光五颜六色,不会是鬼火吧!”。 黄雅菊说:“如果不是鬼火,那又会是什么呢?”。 郭解放对大伙儿一摆手说:“咱们过去看看,到底那是什么东西在发亮……!”。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慢慢的向墓壁走了过去,他们距离墓壁越近,上面的光芒就越是刺眼。郭解放打手势让大伙儿都停了下来,他独自一人走到了墙壁的跟前。他定了定神儿,眯缝起眼睛仔细的查看,却发现墓壁的上面结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薄冰,想来是墓室顶上漏水,渗透下来凝结成的冰层!怪不得,他们刚进墓室的时候,就感觉冷的要命。至于墙面上的粼光,则是火把的反光,在一点倒是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郭解放揭开了墙壁发光的秘密,刚想长吁一口气儿,却悚然发觉,薄冰的下面,好像有一双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他猛的打了一个寒战,后脊梁一阵发麻,心说:“这冰层底下怎么还会有人呢?他忽尔联想起多年之前,四爷曾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说这世间曾有一种积尸冢,这种墓葬的墓壁之中埋葬着成百上千具死人的尸骸,这些尸骸个个栩栩如生,宛如熟睡了一般,一旦沾上一丁点活人的阳气儿,就会立刻回魂转阳,变成吃人的粽子……! 郭解放想到了这里,心中不禁一紧,浑身的汗毛都根根立了起来! 他刚才只是匆匆一瞥,并没有看清楚冰层下面的东西,现在想要再看,却发现自己已经紧张的手脚酸软,不听使唤了! 牛建军见郭解放走过去这么长时间,一声也不吭,不免焦急起来,就在身后喊郭解放说:“怎么回事儿啊?老郭,你倒是说句话啊……!”。 郭解放听见了牛建军的声音,他既不敢回头,也不敢乱动,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引的冰层下面的怪物,破冰而出,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人都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往往会催生出天然的好奇心! 郭解放慢慢的移动火把,照亮了他在墓壁上面投映下的阴影儿,他壮起了胆子,想再看一眼刚才那双恐怖的眼睛!这才发现,那双眼睛的主人,原来竟只是墓壁上的一个彩绘人像儿……! 人像画的是一个年轻女子,她裙裾飞扬,面容恬静,目光炯炯,容貌跟刘莉莉颇有几分神似。壁画虽历经千年,油彩斑驳、,但眉眼轮廓仍然依稀可辨! 郭解放看到了这里,不禁哑然失笑,连骂自己胆小,自己倒把自己给吓了个半死。心道:“人人都说,疑心生暗鬼,果然不假!”。 郭解放见冰面之下,并无尸首鬼怪之流,不觉放下心来,仔细端详起墙面上的壁画来。他见壁画上面的女子乘云驾雾,料想是一位神仙,可是到底是何方神圣,他倒一时也猜想不出! 郭解放正看的入神,黄雅菊在后面问他,老郭你在前面看什么呢?郭解放回头,对众人招手,让他们都过来。 大伙儿走近一看,这才发现刚才不过是冰面的反光,并非闹鬼!郭解放又让大伙儿看冰下的壁画,四人这才发现冰层下面居然还绘着图画。 四人举着火把,一幅壁画一幅壁画的细看,只见壁画上面描绘的那位年轻女子,时而跣足散发,腰缠铜铃,手执傩鼓,绕火起舞,时而跪拜山川水流,祭奠祈祷!最为血腥的是一幅杀生献祭图,图中人牲神情悲苦,双手反绑,被那年轻女子一刀一刀,碎割活剐,献祭于石台之上,地面血流漂杵,周围人群汹涌! 剩下的几幅壁画,则是描绘了女子集木自焚,白日飞升,好像隐喻女子死后成仙,往投极乐云云! 五人一幅一幅的看将过去,不禁都是疑窦丛生! 牛建军忍不住问郭解放说:“老郭,这壁画上面画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黄雅菊说:“这壁画上面画的,很有可能就是墓主的生活场景!那个壁画上面的年轻女子,说不定就是这个古墓的主人呢!”。 牛建军不以为然道:“瞎扯淡!你见过哪个死人会飞升的?”。 丸山突然激动的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的日语,郭解放问黄雅菊说:“老黄,这个白毛老鬼子说什么呢?怎么突然这么激动?”。 黄雅菊翻译道:“丸山说,他好像知道这是谁的墓葬了!”。 大伙儿一听都十分感兴趣,忙问丸山,这到底是谁的墓葬呢?丸山连说带比划道:“你们还记的那个青铜瓶子么?我朋友鉴定之后认为那是一件辽代的祭祀法器,你们再看墓壁上的图画,描绘的都是当时萨满祭天礼地的情景,也就是说这座墓葬的主人,很可能就是壁画之中那个年轻的女萨满!”。 牛建军讶异道:“萨满怎么会是女人呢?”。 郭解放解释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古时候的萨满大多都由女子充任,这大概就是一种母系氏族社会的遗存吧!”。 黄雅菊又问:“那么后面这几幅壁画该如何解释呢?难道那个女人真的白日飞升了不成?”。 丸山摇头说:“根据史料的记载,那个女萨满根本就没有活下来,当然就更不可能白日飞升了!”。 郭解放奇怪道:“辽代连绵数百年,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到底是哪一位萨满呢?”。 丸山嘿嘿一笑说:“这座墓葬规模如此宏大,在整个辽朝的历史上也就只有一个人能够在死后享受如此的尊容,她应该就是辽太祖的妹妹余庐睹姑,因为她是辽国的萨满太巫,因此当时就被人称为奥古神女,传说她从出生之时起就天赋异禀,生就一双鬼瞳,不管是谁只要被她看上一眼,就会在倾刻之间化为石俑!”。 李援朝抻脖咽了一口唾沫,问:“这么厉害?那她又怎么会死了呢?”。 丸山答道:“据说她跟自己的侄子争夺皇位,被人下毒害死了!传说新皇帝为了防止奥古神女复活,将她的尸身、头颅、以及魂魄分三个地方秘密埋葬,想不到经过了千百年的沧海山田,这段血腥的历史竟然就这样展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牛建军唑着牙花子说:“我说诸位,你们就没发现这壁画上面的女人像谁么?”。 众人一口同声道:“刘莉莉?”。 牛建军点头说:“不错!这上面的人,太像刘莉莉了!你们说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仅仅只是一种巧合?”。 郭解放说:“我看事情远远没有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牛胖子你还记得咱们进的那一座契丹古墓吗?壁画上面也有这个女人,你看看是不是跟她一模一样?”。 牛建军闻言,举火探头去看壁画上的那个灵动的女人,不看不知道,这一看不禁把他吓了一大跳!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冰层下面的那个女人,逐渐发生了细微的变化!油彩不知不觉的在冰层下面晕染开来,女人的脸庞也由圆变尖,幻化成一颗毛茸茸的狐狸脑袋,双眼变作倒三角的形状,周身都长出一寸来长的白毛!嘴巴里面呲出了一排獠牙,身躯变成了蛇身,双手指甲爆长……! 这一切都在顷刻之间发生,等到大家警觉,那变形的女人,突然从冰层下面探出手来,一把抓住了黄雅菊的胳臂,使劲把她往墓壁里面拉! 黄雅菊吓得失声尖叫,拼命挣扎,但事发突然,黄雅菊完全没有防备,被壁画上的狐脸蛇身的怪物一拽,半个身子都被拉进了墙壁! 郭解放反应奇快,他扔掉了火把,一把抱住了黄雅菊的腰,使劲抱住了黄雅菊!牛建军、丸山这时候也都回过了神儿,纷纷冲上来帮忙。 牛建军、丸山两人左右拽住黄雅菊的胳膊,三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硬生生把黄雅菊从墓壁里面给拽了回来! 黄雅菊在墓壁里面差点没断了气儿,右手腕子上多了一道乌黑青肿的指痕。三人把黄雅菊拉出来之后,立刻退到了安全地带,牛建军心有余悸的问郭解放说:“刚才墓壁里面的是什么玩意儿?怎么长着蛇的身子,狐狸的脑袋?”。他见大伙儿都不说话,就问黄雅菊说:“你被那玩意儿拽进墓壁里面,都看见了什么……?”。 黄雅菊一面浑身哆嗦,一面回答说:“墙里面很黑,我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里面比外面冷的多,就好像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那个怪物的手,也冷的像冰一样,当时我还以为,这回要完了,没想到……!”。 郭解放安慰黄雅菊说:“老黄,你不要害怕,就算是天塌了,还有我和牛胖子顶着呢!”。说完,冲牛胖子使了一个眼色,说:“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举了火把,慢慢走到了墓壁的跟前,仔细一看,哪有什么狐首蛇身的怪物?墓壁之上,图画斑驳,并无可疑之处!两人于是愈加惊骇,心道:“这座古墓果然邪门,还是赶快从这里出去为妙!”。 两人走到丹墀之下,牛建军指着上面的那具巨大黑色棺椁说:“老郭,那段电文不是说老刘被关在了棺材里么?咱们快上去看看她到底在不在棺材里面!”。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棺椁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人登上了丹墀,看见丹墀的两侧俱是一堆一堆的白骨,白骨之上布满了蛛网灰尘,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间或有蛇、虫、鼠、蚁在白骨之中爬进爬出,引的大伙儿一阵骚动!好在这些小动物对活人并不感兴趣,因此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众人越往丹墀的顶上走,地面上的死尸就越多,而且这些死尸大多肢体残缺,一看便知他们是被什么东西给活生生的咬死的!大伙儿都害怕了起来,牛建军端着枪悄悄问郭解放说:“老郭,这里怎么这么多的死人?会不会是那只尸鬼干的?”。 郭解放高擎火把,看见台阶上面除了那口巨大的棺椁之外,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于是他转身对大伙儿说:“大家都别害怕,这里除了那口棺材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尸鬼”……!”。 丸山突然一脸恐怖的指着丹墀旁边的尸堆,喊叫了起来!牛建军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压低了声音威胁道:“别他妈出声……再出声,老子把你丫的舌头割下来……!”。 李援朝脸色大变,也指着白骨堆,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快看,那里怎么会有一只人手?”。 郭解放顺着李援朝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只惨白的人手从白骨堆里伸了出来,那只人手孤零零的高擎在了空中,就如一面死亡的旗帜! 李援朝结结巴巴的问:“那是……那是什么东西?会不会就是“尸鬼”啊?”。 大家的神经瞬间都紧绷了起来,纷纷拉动枪栓!郭解放连忙拦住了大伙儿说:“都别开枪,我过去看看!”。 黄雅菊劝郭解放说:“咱们还是别管它了,赶快上去,打开棺材救出老刘才是正事儿!”。 郭解放拔出了“九胴斩”说:“你们都待在原地别动,我去看看就回!”。 众人无法,只得端枪瞄准了那只诡异的怪手,在后面给郭解放提供火力支援! 郭解放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抄着“九胴斩”,趟开了遍地的人骨,慢慢走到了那只怪手的跟前。他小心的蹲下了身子,用火把抵近了一照,发现白骨的下面好像还有一张人脸!郭解放心里一惊,赶紧扒开了人骨,看到骨头下面竟然埋的是小张! 郭解放大惊,于是招手让大伙儿赶紧过来。众人手执火把围住了小张,在闪烁的火光下面,大伙儿终于看清了小张的遗容!黄雅菊当场忍不住啜泣流泪,余下的几人也不禁有了兔死狐悲之感!大家检查了小张的遗体,发现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的伤痕,大家弄不明白小张到底是怎么死的,于是都把目光投向了郭解放。 郭解放对大伙儿耸了耸肩膀,说:“你们都别看我,我也不知道小张是怎么死的!”。 丸山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郭解放问黄雅菊:“老黄,丸山这孙子说什么呢?”。 黄雅菊说:“他刚才说,咱们应该把遗体翻过了看看!”。 牛建军嗤笑道:“这老鬼子,就爱没事儿找别扭!把遗体翻过来,就能知道是怎么死的啦?”。 郭解放眉头一皱,心说:“这杂毛老鬼子,在地下要塞里面生活了三十多年了,什么事情没见过?弄不好他还真的知道什么门道呢!”。想到了这一层,郭解放冲牛建军和李援朝一撇嘴巴,意思是让两人帮忙把遗体翻过来!牛建军老大不乐意,但郭司令的话他也不好不听,于是抬手给了李援朝一巴掌,骂道:“眼镜,你小子看什么呢?郭司令让你帮忙,你没看见啊?”。 三人看小张死的安详,都怕打扰了逝者的亡灵,于是轻手轻脚的将遗体小心的翻了过来。翻完遗体之后,牛胖子用火把往小张的背后一照,咧嘴冲丸山冷笑了一声说:“杂毛老鬼子,这遗体都翻过来了,你倒是跟我们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呀?”。 丸山指着遗体的后脑勺,脸色突然变的像纸一样的白!郭解放拿着火把向遗体的后脑一照,大家都是一阵的恶心!原来小张的后脑勺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咬开了一个血窟窿,里面的脑浆子都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黄雅菊和李援朝当即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地!吐完之后黄雅菊抹了抹嘴,问丸山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干的?”。 丸山露出了恐怖的表情,他往四下里看了看,小声的用日语说:“是“尸鬼”,他就在咱们附近……!”。 丸山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惊恐的光芒,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了那个装着他老婆骨灰的瓷瓶,奴颜卑膝的跪到了地上,郑重的把那个瓷瓶放在了郭解放的手里,情真意切的说了一大段的日语,然后满怀希翼的看着郭解放……! 郭解放看到丸山竟然给自己跪了下来,虽说他是个小鬼子,曾经对中国人民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但郭解放看他这么大岁数了,还给自己这个小年轻下跪,于是连忙去扶丸山,但丸山就是不肯起来,执意要跪!郭解放惶惑无措,问黄雅菊说:“老黄,这个老鬼子到底要干什么呀?”。 黄雅菊说:“他是想让你帮他把骨灰给带出去,我想他是觉的自己不可能活着出去了……!”。 牛建军突然端起了步枪,冲着昏暗、阴森的墓室疯狂的喊道:“尸鬼!你他娘的到底在哪儿?有胆子的,你赶紧给老子出来……看你二大爷拿枪不把你给突突了!”。 李援朝惊恐万状的捂住了牛建军的嘴巴,小声恳求说:“嘘……牛胖子,你小点声儿,别真把尸鬼给招来了,咱们人还没救呢!”。 牛建军摆脱了李援朝的纠缠,瞪着眼珠子训斥他说:“你他奶奶的怎么这么怂啊?你小子要是生在了战争年代,一准儿是他妈的汉奸!”。 李援朝点头哈腰道:“是,是,我是汉奸,这下你满意了吧?满意了您就小点声吧,大伙儿的小命可都捏在您老人家的手里呢!”。 牛建军的倔脾气上来了,说:“眼镜儿,你小子也不撒泼尿照照你那怂样?老子就大声怎么了?你他娘的管的着么?”。 李援朝急得抓耳挠腮,嘴里说道:“哎呦,我的祖爷爷,这都火上房了,你还跟我置气呢?”。眼睛却瞥向了郭解放,那意思是让郭解放劝劝牛建军。郭解放抬手拍了一把牛胖子说:“别废话了,咱们赶紧看看棺材里面有没有老刘!”。 五人寻阶上了高台,远远看到那口巨大的黑色棺椁,就静静的伫立在了众人的眼前!牛建军刚要过去,却被郭解放给拦了下来,他对牛胖子说:“小心着点儿,我先过去看看!”。 郭解放说完,擎着火把独自走到了棺椁的跟前,围着棺椁绕了一大圈儿,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于是他冲牛建军他们打了一个手势,让他们都过来!五个人举着火把围住了那口棺椁,只见棺椁的表面雕满了繁缛的花纹,刚才因为距离过远,他们都没看清楚上面雕的到底是什么。这时候来到了跟前,他们看到石棺的表面雕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鬼头! 郭解放心想:“这个个奥古神女也真是怪胎,她怎么连自己的棺椁都作成了这么恐怖的样子?”。 他移动火把,向棺椁的顶上照去,只见棺椁的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尘土,他用手拂去了尘土,看见棺盖的上面雕了一只狐脸蛇身的怪物……这只怪物竟跟墙壁里面的那只怪物一模一样! 郭解放来不及细看,他对大伙儿一挥手,小声说:“大家搭把手,把棺盖给推开!”。 众人围住了石棺,手抬肩扛,缓缓的把石棺的棺盖给顶了开来! 郭解放只肩膀下面的那具棺盖重愈千斤,压的他呲牙咧嘴,棺沿和棺盖相互摩擦发出了的“吱吱扭扭”的怪响,好似爪子抓挠玻璃一般,听的众人头皮发炸,汗毛倒竖! 郭解放见棺盖儿被大伙儿推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黑呼呼的一条裂缝,连忙打手势让大伙儿停了下来。牛建军和李援朝挤到郭解放的身边问:“怎么样?棺材里面有没有老刘?”。 郭解放刚想用火把往石棺里面照,就突然听见“噗咚”一声异响,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从头顶的什么地方落了下来! 郭解放只觉眼前一花,鼻中嗅到一股腥气,定睛一看,只见一条体型硕大的怪蛇,盘曲在石棺的棺盖上面,“咝咝”吐着蛇信子! 众人大吃了一惊,“呼啦”一声散开了,牛建军叫道:“我说郭司令,这是哪来的蛇啊?刚才可他娘的还没有呢?”。 郭解放用火把向石棺的顶上照了照,发现墓室宝顶,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道黑糊糊的裂缝儿,想那怪蛇定是从那裂缝里面爬进来的,刚才被开棺的响声惊动,因此才掉了下来! 众人举火去照那怪蛇,只见怪蛇通体漆黑,只脑袋上面顶着一个丑陋至极的红色肉瘤子,那肉瘤子的大小跟怪蛇的脑袋不相上下,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条双头蛇怪呢! 牛建军看清怪蛇的模样,不由的惊叫道:“它奶奶的!这是什么玩意儿?这家伙儿怎么长了俩脑袋?”。 郭解放说:“你看仔细了!哪有两个脑袋了?另一个只是一个肉瘤子!”。 牛建军呵呵一笑说:“奶奶的,还真是个肉瘤子!我还以为这家伙儿一堆儿长了俩脑袋呢!不过,你看它头上的那个肉瘤儿?像不像一张人脸?”。 郭解放将火把高高的举了起来,仔细端详怪蛇头上的肉瘤子,只见那肉瘤子鲜艳如血,上面疙疙瘩瘩筋脉纵横,打眼儿一看,眉目俱全,晃动间神情变化,惟妙惟肖,宛如一张人脸! 牛建军不无得意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是不是像人脸?”。 郭解放突然脸色煞白道:“怎么像……像狐狸的脸……?这分明就是石棺上面雕刻的怪物啊!”。 正文 第八十六章 黑毛粽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黄雅菊叫道:“都别过来,小心它有毒!”。 牛建军问黄雅菊说:“老黄,你认识这种蛇?”。 黄雅菊说:“这是鸡冠蛇,被它咬上一口,就算是头熊瞎子也会没命的!”。 李援朝说:“那该怎么办啊?这家伙盘在棺盖上面,咱们怎么打开棺椁呀?”。 黄雅菊对牛胖子说:“你把步枪给我,我把它给挑下来……!”。 牛建军把三八步枪递给了黄雅菊,叮嘱她说:“老黄,你可小心着点儿啊!”。 黄雅菊点了点头,嫣然一笑说:“你放心吧,能伤着我的蛇它还没出生呢!”。 说完,她双手握住了步枪的枪柄,拿枪管去挑那条硕大的鸡冠蛇。鸡冠蛇“咝咝”的吐着信子,脑袋左摇右晃,突然缠住了枪管。黄雅菊心中一喜,刚要把这鸡冠蛇从棺盖上面挑下来,却发现那条鸡冠蛇,竟然顺着枪管闪电般的向她窜了过来! 黄雅菊大吃了一惊,连忙撒手后撤,没成想那蛇尾巴一摆,竟从枪管上面跳了起来。黄雅菊悚然大惊,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见黄雅菊就要丧命蛇口,就在这危机关头,一道白光掠过黄雅菊的眼前,飞在半空的那条鸡冠蛇,竟被白光一劈两截儿……大伙儿都松了一口气儿,定睛一看,原来是郭解放出手,一刀斩杀那条怪蛇! 郭解放杀了鸡冠蛇之后,对大伙儿叫道:“没时间了,大家赶紧看看棺材里面有没有老刘!”。 牛建军和李援朝举火爬上了棺椁,往棺材里面一照,兴奋道:“老郭,你快来看,棺材里面真有人!”。 郭解放闻言大喜,也爬上了棺椁,通过刚刚推开的那道窄缝,往棺材里面一看,只见一个穿着绿色解放鞋的人,端端正正的仰面躺在棺椁里面!因为棺盖挡住了那人的上半身,因此郭解放完全看不到那个人的脸! 不过,此时的郭解放已经完全可以断定,躺在这具棺椁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刘莉莉!既然不是刘莉莉,那么刘莉莉到底去了哪儿呢?棺材里面躺着的人又到底会是谁呢?郭解放从那人的下半身判断,里面躺的人应该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长了一双大脚的男人……! 郭解放讶异的看了一眼牛建军说:“牛胖子,里面的人好像不是老刘啊!”。 牛建军不相信道:“老郭,你别瞎说,棺材里面不是老刘,还能是谁?废话少说,咱们快把她拽出来吧!”。 牛建军说完就和李援朝伸手去拉那人的大腿,可是棺材里面的人就好像焊在了棺底一般,任凭牛胖子和眼镜两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拽动分毫!牛建军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气急败坏道:“他奶奶的,老刘怎么这么沉啊?眼镜,你小子别在旁边裹乱,老子还就不信了,老刘那个黄毛丫头片子她能有几斤几两?这不是活见鬼了么?”。 牛建军又试了几下,还是拉不上来,于是他跳下了棺椁,招呼大伙儿又把棺盖往外挪了挪。这个时候,整个棺盖已经被他们挪开了至少三分之一了,牛建军拽住了那人的一条大腿,不由分说就要往外拉,却被郭解放一把给摁住了! 牛建军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这是干啥?”。 郭解放脸色凝重道:“别动,你看下面有什么?”。 牛建军心下大奇,心说:“这棺材下面还能有什么?不就是棺材板么?”。于是他埋怨郭解放说:“老郭,你小子别一惊一乍的,亏得老子没有心脏病,不然早被你丫的给吓死了!”。 郭解放眉目耸动,小声说:“牛胖子,你的眼珠子难道留着喘气儿的?千万别乱动,小心惊了底下的东西!”。 牛建军不信,放下那人的大腿,拿火把向棺材里面一照,不觉悚然大惊!原来在那人的身下,居然还压着一个浑身黑毛的怪物!牛建军大惊,冲郭解放矜鼻子眨眼睛,小声说:“老郭,你怎么不早说,这……这下面黑乎乎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郭解放压低声音说:“这还能是什么玩意儿?我看咱们这回应该是碰上正主了!”。 牛建军吓的捂住了嘴巴,小声说:“你是说尸鬼么?”。 郭解放郑重的点了点头,跟牛胖子和李援朝商量,说:“这个活阎王咱们可惹不起,现在咱们最好赶紧撤退……!”。 牛建军问:“老粱头儿不是要咱们杀了尸鬼么?咱们现在就撤了,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郭解放眼睛一瞪,小声说:“牛胖子,你小子是听我的还是听那个老杂碎的?”。 牛建军嬉皮笑脸连忙陪笑道:“当然是听郭司令你的了?我牛胖子对你的敬仰,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郭解放眼睛一翻,把手指放在嘴唇上面,说:“嘘,小点声儿,现在听我的……服从命令,听从指挥,赶紧给我撤!”。 三人悄悄溜下了棺椁,刚要脚底抹油开溜,就听“嘭”的一声巨响,石棺的棺盖突然凌空飞了出去,砸塌了旁边的墓壁!三人大惊失色,心里均道:“这下坏了菜了,这可真叫流年不利,怕什么来什么啊!”。 郭解放一看风色不对,心想能跑一个算一个,省的把大伙儿都折在了这里。于是他冲着黄雅菊大吼道:“老黄,别管我们,你自己快跑……!”。 黄雅菊这时候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看见棺盖竟然无缘无故的飞了出去,自然被吓了一大跳,等听到了郭解放的喊声,她再想跑可就已经来不及了! 郭解放回头一看,只见棺材里面那人竟然“嚯”的坐了起来! 郭解放被吓了一跳,心里骂道:“奶奶个头,难道你也炸尸了不成?”。料想是跑不出去了,索性高撑了火把,看见棺材里面坐起的人竟然是小上海! 牛建军和郭解放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里都犯了嘀咕,心想:“棺材里面怎么是他?”。 牛建军看见坐起来的小上海似笑非笑,一副诡异的表情,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于是小声的冲他喊了一声,说:“我说小上海,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牛建军见小上海不答话,于是把枪端了起来,说:“你再不说话,我可要开枪了啊!”。 郭解放突然拦住了牛胖子,说:“你别问了,小上海他早就死了!”。 牛建军悚然一惊,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解放一撅下巴,说:“你好好看看他的后面……!”。 牛建军于是运足了目力,往小上海的后面一看,果然看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贴在小上海的背后!牛建军吃了一惊,连忙端枪瞄准了那个黑影儿! 郭解放叫道:“你先别开枪,咱们看看那尸鬼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他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就听到了一声嘶吼,这吼声响如炸雷,震的墓壁土石“瑟瑟”掉落!与此同时,小上海的尸首也腾空砸了过来! 众人躲开了小上海的尸首,仔细一看,原来小上海的死状竟和小张一模一样,都是被尸鬼吸干了脑髓……! 郭解放挥舞火把照亮了黑暗中的尸鬼,只见它浑身黑毛耸动,竟然是一只黑毛大粽子! 牛建军心中大惊,手指一动,扣动了扳机。子弹呼啸着离膛而出,准确的击中了黑毛粽子的脑袋!那粽子微微一颤,嘶吼了一声,身子一晃,犹如一缕青烟,窜到了牛建军的跟前,手掌一挥,向他的脑袋打去! 黑毛粽子的这一掌,势大力猛,带起了一阵旋风,眼见就要打到牛胖子了。郭解放心道:“不好,牛胖子要是真挨上了这一巴掌,那还不把他的猪脑子打出狗脑子来了?有心想去推他,可惜手臂不够长,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冲牛建军大喉了一嗓子:“牛胖子小心!”。同时抬脚冲着牛胖子的大圆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只听“咕咚”一声,牛胖子被郭解放一脚踹了一个狗啃屎! 那黑毛粽子蒲扇一般的手巴掌“呼”的一声,打了一个空,将一座石刻龛台砸了个粉碎!牛建军被郭解放踹翻在地,一时还没回过味来,捂着屁股,回头怒目道:“老郭,你丫的干什么踹我?”。等他看到了那只黑毛大粽子,立马就明白了过来,翻身一滚,滚到了一旁! 郭解放踹翻了牛建军,刚要开溜,就感觉脖领子一紧,整个人就被黑毛粽子给扔了出去,狠狠的撞上了墓壁!墓壁被他砸出了一个大洞,木石泥砖落了他一身,还没等他回过味来,就感觉眼前一黑,他立刻就被倒塌的木石埋了起来!郭解放不觉大惊,只得忍住疼痛拼命扒开砖石,但此时他已经完全摔蒙了,根本就分不清上下左右,一阵瞎扒拉之后,不觉气竭,正觉憋气之际,突然眼前一亮,头上巨石被人挪开,只见黄雅菊和丸山正趴在上面,往下看呢! 黄雅菊伸下手来,拉住了郭解放的手臂,说:“老郭,你没事儿吧!快,我拉你上来!”。 郭解放这时浑身疼的呲牙咧嘴,他费力的握住了黄雅菊的手,吃力的问:“牛胖子他们怎么样了?”。 黄雅菊回头看了一眼,焦急道:“你快点儿上来,牛胖子他们就快坚持不住了!”。说完,手上一使劲儿,就把郭解放从砖石堆里给拉了上来! 郭解放爬出来之后,发现倒塌的墓壁后面出现了一个大洞,不禁心中狂喜,对黄雅菊叫道:“老黄,你们快进去!我去救牛胖子他们!”。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大峡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黄雅菊和丸山连滚带爬的钻进了洞中,郭解放则拔出了“九胴斩”,看见牛胖子和眼镜儿正围着棺材跟黑毛大粽子兜圈子,他跑下砖堆,冲两人大声喊道:“赶快过来,墓壁后面有路……!”。 牛建军和李援朝一面气喘吁吁的绕着棺材跑,一面对他直摇头。郭解放急的直跳脚,对两人大叫:“快过来啊,你们干什么呢!”。 牛建军咽了一口唾沫,上气不接下气的叫道:“老郭,你打量我们傻啊?我们这一过去,还不被这粽子给活吃喽?老子说了不过去,那就不过去,你说什么也没用……!”。 李援朝也帮腔道:“对,牛胖子,咱们就不过去,看看到底最后谁能把谁累吐了血!”。 追赶两人的黑毛大粽子,突然嘶吼了一声,猛的跳上了石棺,俯身去抓两人。牛建军和李援朝正跑的顺溜,那料到大粽子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微一愣神之际,那石棺顶上的粽子已经抓住了李援朝。 牛建军大惊,回身扯住了李援朝的裤子。那大粽子力大无穷,一把将两人从地上都提了起来。牛建军双脚离地,不觉大骇,挣扎了两下,不肯松手,对郭解放高声喊道:“老郭,你他妈的别看眼了,还不过来帮忙……?”。 郭解放一看不好,三步并作了两步,窜到了大粽子的身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大粽子的脖子狠命砍去!只听“嗖”的一声响,“九胴斩”犹如劲风过草一般,一刀斩下了大粽子的头颅! 郭解放心中大喜,心道:“早知它如此不济,老子开始就应该把它的鸡子给捏了出来!”。 那大粽子的头颅被砍掉以后,腔子里面并不流一滴血,郭解放正暗自称奇,就见黑毛大毛粽子浑身一抖,腔子里面竟然又冒出了一前一后两个脑袋! 那长在后面的脑袋,舒眉展眼,仿佛刚睡醒一般!郭解放悚然惊惧,想要举刀再砍,却为时已晚,只见大粽子的背后,探出了两条手臂,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郭解放惊骇欲绝,挥刀砍向那条手臂。却发现那手臂,坚韧如铁,“九胴斩”砍在上面,铮铮有声!郭解放于是弃刀去掰大粽子的手指,却哪里能掰的动?就在他双手乱舞之际,那枚揣在怀里的青铜古镜从他的身上掉了下来,那古镜被地上的火把一照,白光闪动。那大粽子吃了一惊,慌忙松开了郭解放,将他摔在了地上! 郭解放看出那粽子惧怕镜子的反光,于是从地上窜了起来,抓起古镜,向那大粽子照去!那大粽子被古镜的反光一照,浑身腾起了一股白烟,大粽子嘶吼了一声,挥拳将郭解放打飞! 郭解放被摔的鼻青脸肿,连镜子都掉了,他忽而想到既然大粽子这么害怕古镜,那它会不会也害怕自己身上的另外两样东西呢?于是他手忙脚乱的倒空了挎包,找到了那叠黄表纸和桃木剑,心想:“这两样东西到底怎么用呢?”。抬眼却看见大粽子揪住了李援朝的脑袋,正要啃吃脑髓!郭解放大惊,哪里还能管的了那么多?慌忙抓起黄表纸和桃木剑,冲那大粽子喊道:“殆!大胆妖孽,吃你爷爷一剑!”。 郭解放手持桃木剑,跳到了黑毛大粽子的跟前,一剑砍向了它的手臂。黑毛大粽子嘶吼了一声,伸手挡住了桃木剑,只听“嘶”的一声异响,那桃木剑砍在黑毛大粽子的手臂上,就如烧红的烙铁入了水一般,燃起一溜的火焰,腾起了一阵的白雾! 黑毛大粽子“嗷”了一嗓子,撒手放开了李援朝,劈手来夺郭解放手里的木剑。郭解放见到手里的木剑竟能伤了黑毛大粽子,哪能让它夺了去?挥动桃木剑,格挡黑毛大粽子抓来的爪子!黑毛大粽子颇为忌惮他手中的木剑,见他格挡,立刻缩手躲开了木剑。郭解放心中大喜,心说:“老子手里有了这件宝贝,还怕你个死粽子么?”。当即,舞动桃木剑,向黑毛大粽子的身上刺去! 郭解放猖狂过甚,连着三剑俱向黑毛大粽子的要害刺去,没提防那黑毛粽子突然一脚,将他踹的飞了出去!郭解放大叫一声不好,身子已经腾了空,“噗通”一声,撞到了石棺上,摔得他七晕八素,就连桃木剑也都脱了手! 黑毛粽子一击得手,身子一晃,窜到了郭解放的跟前,单手扯住了他的一条大腿,刚要把他活劈了!脑袋上却突然被石头砸了一下,黑毛大粽子怒甚,回头一看,原来是牛胖子在向它扔石头。 黑毛粽子倒提了郭解放,转身冲向了牛建军! 牛建军见粽子朝自己来了,慌忙撒腿向棺材跑,他本想故技从施,拖住黑毛粽子,但那黑毛粽子快如闪电,还没等牛胖子靠近棺材,就被它一脚踩在了地上! 牛建军嘴里吃了不少的沙子,疼的“哇哇”大叫,想爬却爬不起来!郭解放吊在半空,忽然想起手里还攥着一叠黄表纸,也不知道这玩意有没有用处,郭解放心想:“有枣没枣,先打三杆子再说!”。于是他抽出了一张黄表纸,放在嘴里粘上了唾沫,抬手“啪”的一声,拍在了黑毛大粽子的腿上! 那黑毛大粽子刚要弯腰去抓牛胖子,不想双腿一麻,竟然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那黑毛大粽子不知缘故,放开了郭解放,双手撑住地上,想要翻身起来,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郭解放在一旁看出了门道,心想:“这些黄纸难道有克制粽子的作用?”。他将信将疑的又抽出了一张黄表纸,看到上面歪歪扭扭的画满了鬼画符,心想:“难道是这些符咒起的作用?”。他又在嘴里蘸了点吐沫,瞧准了黑毛粽子的后背,啪的一声贴了个正着! 那黑毛大粽子突然大叫了一声,声如裂帛,浑身冒出了一股白烟,就此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郭解放怕黑毛粽子装死,于是用脚踢了踢,见它毫无反应,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儿,过去扶起了牛建军。 牛建军的腰差点儿被黑毛粽子给踩折了,被他一扶,不住嘴的哀叫呻吟。看到黑毛粽子死了,忍痛赶上前去,狠狠踹了几脚! 李援朝也跑了过来,两人围住郭解放翻看他手里的黄表纸,除了看出每张黄表纸都画着不同的符咒之外,再没有发现别的不同之处!但三人一致认为,这些黄表纸是难得的宝贝,应该好好保存! 三人既杀了黑毛大粽子,自然欢欣鼓舞!捡起了地上的火把钻进了墓壁之中,看到墓壁之外居然还有另一处所在,三人不禁大喜!郭解放挥动火把,看见脚下悬崖万丈,崖底白浪滔天,原来他们竟来到了一处地下暗河的上面。 三人找到了黄雅菊和丸山,五人刚要往里走,突然听见身后有响动,郭解放举火一照,只见黑毛大粽子也跟了进来!郭解放大叫了一声:“快跑!”。话音未落,那黑毛大粽子已经猛扑了上来!郭解放刚想往旁边躲闪,却见脚下是万丈的深渊! 郭解放把眼一闭,心道:“不好,老子要嗝屁!”。脑子里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丸山“几里哇啦”的一阵大叫。郭解放睁眼一看,只见丸山嚎叫着,抱住了黑毛大粽子,一起滚下了山崖! 郭解放顿时目瞪口呆,他不明白丸山为什么要救自己,难道他是想为那些冤死在要塞里面的人报仇么?黄雅菊告诉郭解放,丸山在跳下悬崖的时候,请求你帮他埋好他的妻子!郭解放听了这些,不觉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双眼! 剩下的四个人,沿着悬崖一路往里面走,希望能够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可是这条地下暗河蜿蜒曲折,两面崖壁高耸,根本就没有出去的路! 牛建军对郭解放说:“老郭,咱们还是回去吧,反正那只黑毛大粽子已经死了,咱们给老梁头儿他们发一个信号,让他们拉咱们上去!”。 郭解放道:“你忘了小王他们是怎么死的了?你要想死,自己回去,别拉着大伙儿给你垫背!”。 牛建军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他们的火把闪闪烁烁,就像黑夜里的星星,照亮了这处壮丽的地下暗河的一角!脚下松动的岩石,被他们踩落崖底,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轰鸣!突然他们看到崖壁上面金光万丈,大伙儿用火把抵近了一照,发现这处崖壁顶上,镶嵌了无数块大大小小的狗头金,其中最大的一块足有一辆卡车那么大! 众人仰望崖壁上面的金子,只觉耀眼生花!李援朝这时贪心大起,非要骑着牛建军挖一块金子带出去不可!他撒泼耍赖,说不从上面抠下一块金子来,他这一辈子都会觉的遗憾!牛建军无法,只得让他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用刀抠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狗头金来! 李援朝捧着这块狗头金“呵呵”大笑,看见大伙儿围了上来,立刻用手捂住了金子,眉开眼笑道:“没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赶紧往前走吧……!”。 黄雅菊撇了撇嘴,鄙夷道:“小气鬼!看看怎么了?我们也不要你的?”。 李援朝不服气道:“谁小气了?不就是一块金子么?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真想看呀,那上面有的是,谁也没拦着你啊?”。 牛建军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别吵了,不就是一块金疙瘩么?有什么好稀奇的?老黄,你要想看,咱们再挖一块大的,你看好不好?”。 黄雅菊一扬脖子,神气道:“谁稀罕啊?不当吃又不当穿的,你送给我,我还嫌沉呢!”。 牛建军忙点头,说:“说的对,咱们家老黄,那是视金钱如粪土,站在大众肩膀上看历史的人,哪能那么容易就被金钱给迷住了双眼呢?”。 没想到黄雅菊眼睛一瞪,问牛建军说:“什么咱们家的?谁跟你是一家子的?”。 李援朝掩嘴偷笑道:“得!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李援朝先是把狗头金揣在了上衣口袋里,可是这样走路不方便,于是他一拍脑袋,把上衣脱了下来,将狗头金裹在衣服里面,背在了身上,一面弓腰塌背得往前走,一面不无遗憾的想道:“哎!刚才抠的少了,要是早想起这个点子来,就算有再多的金子,老子也都给他背走喽!”。 他们又往前走了有一箭之地,看看脚下洪水滔滔,上面高崖耸立,左右临渊,一时之间都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感慨!地底峡谷的大风吹的火把,“呼呼”作响,郭解放的耳边此时除了水声就只有这凛冽的风声了! 他们走到了这里,好像距离崖底的水流更近了,就连相互之间说话,都要尖着嗓子大声喊叫。牛建军张着嘴,像一条刚从水里跳到了岸上的胖头鱼。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儿,艰难的、竭尽全力的对郭解放喊道:“老郭,别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咱们会被大风给吹走的……!”。 郭解放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被峡谷里面的强风吹的打了折子,他眯缝起眼睛,看见前面,就在峡谷的上面,好像横跨着一座大桥……! 郭解放用手扒住岩壁,回头冲牛建军叫道:“再坚持一下,前面……好像有路了!”。 牛建军迎着大风,手搭凉棚,问郭解放道:“老郭,你说的路在哪儿呢?”。 郭解放觉得峡谷里面的风越来越大了,吹得他好像就要腾空而起了。他勉强稳住了身子,指着峡谷的顶上喊道:“你看那顶上,像不像有一座横跨峡谷的大桥?”。 牛建军运足了目力,仔细的看了一会儿,叫道:“看见了,看见了!好像是有一个东西横在峡谷的上面!”。 郭解放喊道:“咱们快过去,要不然风再大了,咱们就过不去了!”。 郭解放挪动脚步,刚要继续往前走,却被牛建军一把拉住了。他回头疑惑的对牛建军喊道:“怎么了,牛胖子?你害怕了?”。 牛建军呲牙一笑道:“老郭,你确定那是桥么?我怎么看着不像啊?再说了,谁会把桥修在这种鬼地方?”。 郭解放一摆手,喊道:“管不了那么多了,咱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四人手扒岩壁,艰难的走到了那条飞越峡谷的大桥跟前,举火一照,那飞跨地下暗河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大桥?却原来是一株倾倒了的巨大古树。 古树虽然倾覆,但他倒而不死,在地下峡谷狂风的吹拂之下,璎珞飘飞,好不壮观! 正文 第八十八章 船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牛建军突然指着璎珞纷飞的古树上方大声的叫了起来,他惊讶的高音压过了呼啸的大风:“老郭,你快看!上面怎么悬着一口棺材?”。 郭解放举火一看,只见在距离古树不远,大峡谷悬空的地方,一口碧绿的船形棺椁悬浮在空中。那碧绿的船形棺椁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引力,吸附住了它周围的巨石,这些巨石围绕着棺椁在不停的旋转,就仿佛星图上围绕太阳旋转的行星一般! 郭解放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连忙移动火把,又向船棺的方向照了照。他本能的认为棺椁的下面,应该有一个支撑物,不然这种违反物理规律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可是令他悚然大惊的是,碧幽幽的船棺下面,根本就没有支撑物,它是凭空悬浮在峡谷的上方!船棺之下白浪翻滚,水声震天,大峡谷的狂风吹的大伙儿都睁不开眼睛! 李援朝也看到了那具诡异的船棺,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巴差点都掉到了地下。黄雅菊也觉得不可思议,她尖声问其他人说:“这怎么可能?难道地球引力在这里已经完全不起作用了么?”。 郭解放突然扯了扯黄雅菊的衣襟,小声说:“老黄,你看船棺上面是什么?”。 黄雅菊凝神看去,发现船棺的棺盖上面好像有一个东西在活动! 黄雅菊于是问郭解放:“那……那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牛建军插嘴道:“船棺上面怎么好像还有一头狼……?”。 郭解放摇头说:“我看那不是狼,应该是那头跟老刘一块失踪了的白彪……!”。 李援朝瞪大了眼睛,问:“老郭,你说那是白彪么?它怎么会在上面?老刘会不会还跟它在一起呢?”。 牛建军一瞪眼珠子,用衣襟遮住了凛冽的大风,叫道:“眼镜,你小子瞎猜什么呢?老刘跟它一块失踪了,就得跟它一起出现么?再说了,那上面整个都悬着空呢,甭说是老刘了,就算换成了我,我也上不去啊?”。 李援朝一撇嘴巴,不服气道:“你们还记的那段电文么?里面不是说,她被关在了棺材里了?难道就是这口棺材不成?”。 牛建军见李援朝又把电文拿出来说事儿,一面直冲李援朝使眼色,一面打断他的话说:“你小子说什么呢?刚才咱们在墓室里面打开的那口石棺,里面不也没有老刘么?还他妈的从里面窜出了个黑毛大粽子,差点儿要了咱们哥们的老命!如果再把这口船棺打开了,里面保不齐还会窜出个大马猴子来,那该怎么办呢?”。 郭解放摆了摆手,打断了牛胖子和眼镜的话,指着古树大叫道:“牛胖子,你们从古树上爬过去……我自己去救老刘……!”。 牛建军瞪了一眼李援朝,说:“老郭,你说什么呢?你小子说这么见外的话,还把我们当兄弟么?”。 郭解放解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上面太危险了,只能上去一个人,人多了也没用!”。 黄雅菊插话说:“我们虽然不能跟你一块儿上去,但我们可以在下面给你鼓劲啊!你放心上去吧,我们在下面等着你……!”。 牛建军疑惑的问:“可是老郭,你有法子上去么?这船棺四面悬空,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啊!”。 郭解放嘿嘿一笑,说:“这个不难,你们看见那些围绕着船棺旋转的巨石了么?”。 牛建军不解的点头说:“看见了啊,我们又不是瞎子!”。 郭解放说:“我先爬到古树上面,再从树上跳到石头上,然后再想办法爬上船棺!”。 牛建军瞪大了眼珠子,把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连说了几个不字。他劝郭解放说:“老郭,别犯傻了,你明明知道那段电文不靠谱,为什么还要冒险呢?要知道,船棺的下面那可都是悬崖,一个不小心,你可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郭解放抱歉的一笑,不好意思的说:“我知道危险,可是有些事情你不得不作。如果你现在逃避了,它会折磨你一辈子的!何况我曾经答应过刘莉莉,我怎么能够对她食言呢?”。 牛建军见他态度坚决,知道自己劝不住他了,于是故作轻松的哈哈一笑,顺手抹了一把快要掉出来的眼泪,故作豪迈的拍了拍郭解放的肩膀说:”老郭啊,作为兄弟我只能提醒你这么多了!你……现在去干你应该干的事情吧!”。 郭解放眼睛闪闪发亮,郑重的对牛胖子和眼镜点了点头,说:“要是出了什么危险,你们千万别上来……赶紧爬过大峡谷,我想峡谷的另一边,一定会有出路的……!”。 三人的手,紧紧的相互握在了一起,久久也没有松开。牛建军沉声道:“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了!”。 李援朝哀叫了一声,道:“老郭,不管什么时候……我们……我们都是好兄弟!”。 郭解放点了点头,跟李援朝要了飞虎抓,缠在了腰间,又将“九胴斩”插在后背。浑身上下结束妥当,这才跳上了古树!大峡谷中的风“咧咧”作响,吹的郭解放衣角飞扬,手中的火把闪闪烁烁! 郭解放用嘴衔住了火把,四肢着地,沿着古树,向船棺爬了过去!牛建军见郭解放上了古树,对李援朝和黄雅菊一摆脑袋,说:”走,咱们跟过去接应老郭!”。 三人也爬上了古树,跟了上去!古树之上枝枝蔓蔓,长满了怪异的树叶,遮蔽了众人的视线。探首向下一看,身下是万丈的高崖,崖下白水湍流,一泻千里。两岸崖壁上,錾刻着密密麻麻的龛台,龛台里面安放着数不清的骷髅头骨,这些头骨被众人的火把一照,白森森的甚是吓人! 三人渐次的爬到了古树的中间,这时候他们才感到,古树的树身在不停的震动!李援朝扒开古树的树叶,问牛建军说:“牛胖子,怎么回事儿?树杆怎么老是晃个不停啊?”。 牛建军回过头来,说:“不知道,可能是风吹的缘故吧!”。 黄雅菊在后面大声叫道:“不对,你们快看船棺周围的石头!”。 牛胖子和眼镜闻言,从树叶中间探出了脑袋,看见古树上方悬浮的巨石都在“嗡嗡”的震动!牛建军惊讶的回过头来,问黄雅菊说:“老黄,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黄雅菊突然伸出食指,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说:“你们仔细听……?”。 李援朝倾听了一会儿说:“没什么啊?我只听到了风声!”。 黄雅菊道:“你们再仔细听听……!”。 牛建军听了一会儿,若有所悟道:“听见了,还有另外一种声音,好像是诵经的声音……!”。 黄雅菊肯定的说:“不是诵经的声音,这种声音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对了,这是萨满施法念咒的声音!”。 李援朝奇道:“这里哪有什么萨满啊?”。 黄雅菊回身指着崖壁上的骷髅头骨道:“你们听,这声音就是从他们那边传过来的!”。 李援朝打了一个寒战,对黄雅菊说:“老黄,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胡话?那些死人怎么可能出声呢?”。 黄雅菊冷笑道:“我没说死人会出声,我猜是峡谷里面的大风和船棺的奇异震动共同作用,才使的崖壁上的骷髅头骨发出了这些奇怪的响声!”。 牛建军问:“这么说,你认为这只是一种巧合了?”。 黄雅菊脸色铁青:“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我想,咱们应该把老郭给叫回来,我怕他会有危险……!”。 牛建军心里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是此时的郭解放已经从古树跳到了悬浮的巨石上面。牛胖子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能让郭解放分神,一旦他在下面喊叫,老郭很有可能会摔进峡谷里面! 牛建军用拳头狠狠的锤了几下树干,小声嘀咕道:“老郭,你可要小心呐!”。 郭解放在浮石上面摇摇晃晃,有好几次都差一点从上面掉了下来。众人在底下看到,无不心惊肉跳,手心里都攥着一把冷汗! 好不容易,他跳到了第三块石头上,距离船棺只有一步之遥了,大伙儿的心也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郭解放从腰上解下了飞虎抓,在手里转了几圈,向第四块石头上抛了出去,如此这般反复数次,他才终于勾住了那块浮石! 郭解放高兴的冲牛胖子他们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潜入水中一样,一耸身子,荡了过去! 郭解放坠在了浮石的下面,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只要一松手,就会被滚滚的地下暗河卷走!牛建军急得在古树上面大叫:“老郭,千万别撒手啊,摔下去可就没命了!”。 郭解放奋力拽住了绳子,用脚卷住了绳索,冲牛建军大喊道:“牛胖子,你他妈的少废话,老子又不是瞎子……能不知道掉下去是什么后果么?”。 牛建军虽然被郭解放骂了一通,但心里却十分高兴,他捅了捅李援朝说:“看见么?老郭这是还有后劲儿呢,要是他没声了,那可就有麻烦了!”。 说话之间,郭解放已经借助绳子爬上了第四块浮石。牛建军把手围成了喇叭状,对他喊道:“老郭,别墨迹了,赶紧打开棺材啊!”。 郭解放点了点头,慢慢靠近了船棺,他看见船棺的上面蹲坐着白彪。白彪看到有人靠近,呲牙发出威胁的嘶吼!郭解放放慢动作,轻声的甚至是温柔的对白彪说:“你还记得我么?我可救过你的命啊……!”。 那白彪颇通人性,好像认出了郭解放。它从船棺上面跳了下来,在郭解放的身上嗅了嗅!郭解放趁机摸了摸白彪的脑袋,轻声问白彪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棺材里面有没有一个女孩儿?”。 白彪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它仰天嚎叫了一声,算是对他的回答,郭解放苦笑着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真的被关在了船棺里面?”。郭解放伸手刚要开启船棺,身后突然射来了一串子弹。子弹呼啸着掠过了他的头顶,打进了对面的崖壁!郭解放被吓了一个激灵,冲着下面大吼道:“他奶奶的,到底是谁在开枪……?”。 正文 第八十九章 奥古神女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向下一看,心想坏了!只见牛建军他们都被人用枪顶住了脑袋!一个尖细的声音在牛胖子的身后喊道:“郭解放,咱们又见面了!”。 郭解放凝神一看,原来站在牛胖子身后的竟是老梁头儿!郭解放心中一紧,故作镇定道:“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敢来了,刚才还想给你们发信号呢!”。 老梁头儿“桀桀”怪笑着说:“我们能顺利的到达这里,多亏了你们在前面开路!没想到你们这些小崽子,还真有两把刷子,竟能把那只黑毛大粽子给做了!”。 郭解放哈哈一笑,跟老粱头儿打镲道:“过奖!过奖!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黑毛大粽子它算个球,老子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给办了!”。 老粱头儿鼓了鼓腮帮子,嗤笑道:“说你胖,你小子还跟我喘上了 !我问你,你还想不想让你的这些兄弟们活命了?”。 郭解放眼睛朝上一翻,问:“什么兄弟,我怎么没瞧见呢?“。 老梁头儿愣了一下,嘿嘿一笑说:“真没想到,你小子翻脸比他妈的翻书还快!佩服!佩服!”。 敖家老大在一旁叫道:“老大,咱们别跟他磨嘴皮子了,干脆一枪一个崩了算了!”。 牛建军也对郭解放喊道:“老郭,千万别上他们的当!”。 敖家老二用枪托砸了牛胖子一下,骂道:“闭嘴,你小子再敢出声,小心老子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老梁头儿皱了皱眉头,淡淡的说:“你如果想装傻,我也不拦着你。实话跟你说,我只想用这几个人的小命,跟你换一件东西……!”。 郭解放哈哈一笑问道:“你要换什么?老子身上现在一文不名,还想找你借俩钱儿花花呢,你倒好意思先跟我开口?”。 老梁头儿嘿嘿一笑,说:“你给不给到没什么关系,无非我们多费一番手脚罢了……不过你这几个小兄弟可就要倒霉了!”。老梁头儿突然脸色一变,对敖家三兄弟叫道:“来呀,把他们都推到河里去!”。 敖家三兄弟轰然答应,如狼似虎般的冲了过去,就要把牛胖子他们往河里面推。郭解放这下可沉不住气了,他把手一扬,大喊了一声:“住手,咱们有话好好商量,何必动手动脚的呢?”。 老梁头儿狡黠的一笑,对敖家兄弟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了下去,说:“你肯商量了?”。 郭解放不耐烦道:“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哪那么废话啊?”。 老梁头儿也不着恼,指着郭解放身旁的船形棺椁说:“你知道那是谁的棺材么?”。 郭解放冷笑着问:“这是谁的棺材?合着该不会是你老人家的棺材吧!”。 老梁头儿面有愠色,敖家老二气愤道:“老大,这小兔崽子的嘴巴也太他妈的损了,只要你老点点头,我情愿爬上去,把他的门牙给打下来!”。 郭解放站在浮石的上面冲敖家老二招手,说:“上来啊,上来啊,上来了还不一定谁把谁的门牙打下来呢!”。 敖家老二被郭解放气的七窍生烟,却又拿他毫无办法!老梁头儿低垂着眼帘,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道:“那是辽代的一位著名萨满,奥古神女的棺椁!传说她的棺椁里面放着一件宝贝,那宝贝是契丹人崇拜的死亡之神空卡的右眼!我希望你能把它从棺椁里面给我取出来,只要你把死亡之神的右眼交给我,我会把你们从这里都带出去,我说到作到,决不食言!”。 郭解放发现,老梁头儿那苍老而浑浊的眼睛里面,突然又放射出了光彩,仿佛青春再一次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郭解放问老梁头儿说:“你说的死亡之神,是不是就是那个狐脸蛇身的怪物?”。 老粱头儿点了点头说:“契丹人相信,人死以后,灵魂要进入空卡的嘴巴,穿过它崎岖的身体,乘坐木船,划过活人和死人的界河,才能回到祖先的家园……!”。 郭解放又问:“如果我把死亡之神的右眼拿给你,你真的会放了我们么?”。 老梁头儿恳切的保证道:“我绝不骗你,只要我拿到了东西,一定会放了你们,你不知道,那件东西对我有多么重要,可以说它就是我的希望,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郭解放心想:“如果他敢骗我,老子就把那个劳什子的什么右眼给他扔到峡谷里面!”。打定了主意,郭解放伸手抠住了船棺的棺盖,微一使劲,那船棺的棺盖竟然被他掀了开来! 棺盖一开,顿时毫光大放,映得整个峡谷都是一片通明!郭解放赶紧遮住了双眼,透过手指缝儿,他看见棺椁里面果然躺着一个年轻的女人!那个女人发髻高挽,身着华服,双手放置于胸前。她抱着一颗硕大的白色宝石,宝石散发着绚烂的光彩,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峡谷!宝石乳白色的光晕包裹住了船棺,那光晕忽大忽小,震动频率竟然跟郭解放脚下的浮石一模一样! 郭解放突然明白了,原来丸山在甬道里面说的那种奇怪的震动,竟然是从这块宝石上面发出的!他定了定神儿,看到船棺里面躺的那个女人真的就是刘莉莉!郭解放心头大喜,伸手就去推刘莉莉! 他的手刚接触到刘莉莉,就听老梁头儿在下面突然大喊了一声:“千万别碰那个女人!”。 郭解放听到叫声,想要缩手,可是已经晚了,刘莉莉被他的手一碰,竟突然张开了双眼!郭解放被她吓了一跳,刚要伸手扶起刘莉莉,却听见下面一片惊呼声! 郭解放悚然回身,却发现古树上的藤曼竟然全都动了起来,那些藤曼在空中舞动,宛如灵蛇一般缠住了众人!李援朝浑身缠满了藤曼,他吓得“哇哇”怪叫:“这是怎么回事样啊?快救命啊……救命啊!”。 牛建军挥舞刺刀,砍断了几根藤曼,可他立刻就陷入了藤曼的重围,不久就被藤曼缠倒在地!倒下之后的牛建军兀自拼命挣扎,老梁头儿对他大喊道:”都别挣扎了,越挣扎死的越快……!”。 由于牛胖子挣扎的厉害,藤曼都勒进了他的皮肉之中,这个时候,藤曼越收越紧,已经勒的牛胖子直翻白眼了!郭解放一看,树上的众人都被藤曼缠住了,正不知该怎么办好呢,就听见老粱头儿冲他大声喊道:“郭解放,快……快把死亡之神的右眼拿出来!它的光芒可以涤荡一切污秽,快,再晚就来不急了!”。 郭解放转回头,发现刘莉莉已经完全张开了眼睛。他发现刘莉莉身上的衣物在峡谷大风的鼓荡之下,风化分解,随风飘扬,漫天飞舞! 郭解放看到了她衣服下面隐藏的身体,那雪白而光滑的肌肤,在宝石光芒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就如一件绝美的艺术品!郭解放心头一荡,感觉身体里的一股洪荒之力已经不可遏制了,他浑浑噩噩的,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到底要干什么,脑海里面只有一个最原始的念头,他颤抖着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向刘莉莉走了过去! 老梁头儿在下面急得直跳脚,冲郭解放喊道:“别过去!她已经不是刘莉莉了!”。 郭解放听到了喊声,困惑得回头张望,老粱头儿见他神智未失,暂时松了一口气儿,对他又喊道:“快把宝石拿出来,宝石的光芒能够解开奥古神女的黑魔法!”。 郭解放的视线离开了刘莉莉的身体,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儿,他听清了老粱头儿的话,转回身子,闭住了双眼,他慢慢的摸索到了船棺的中央,伸手去拿那块宝石。宝石入手冰冷刺骨,在他的手中微微震动,发出一种古怪的“嗡嗡”声响。郭解放双手捧住了宝石,刚要转身,却感觉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他,同时一个甜的发腻的声音,对着他的耳朵,吐气如兰的说道:“郭解放,你别走啊……!”。 郭解放的心中又是一荡,双手一颤,差点儿把宝石掉到了地上。“你别走,睁开眼睛……你为什么要闭着眼睛呢?你的眼睛难道不是为了寻找美丽的事物而存在的么?睁开眼睛吧,睁开吧……让心灵指引你的眼睛……!”。 郭解放感觉一阵眩晕,他昏昏欲睡,就如喝醉了酒一般,他按照这个声音的指引,想要张开双眼,却突然听见老梁头儿的一声断喊:“郭解放!千万别听她的话……在你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刘莉莉,她是已经死了千年的奥古神女,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啊!”。 牛建军也在下面喊道:“老郭,快把宝石举起来,让光芒普照大地,解开奥古神女的黑魔法吧!”。 郭解放心里一个激灵,突然想起自己身临险地,于是他双手捧住宝石,高高的举过了头顶!宝石的光芒,照亮了整个黑暗的大峡谷,就如峡谷的上空升起了一颗太阳一般!光芒照耀之下,古树的藤曼渐渐枯萎凋零,终于松开了众人!郭解放听到身后的奥古神女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他回头一看,只见奥古神女目露凶光,一头长发宛如活了一般,向他的手上卷了过来! 郭解放一惊,本能的往旁边一闪,却没成想脚下踩了个空,一头栽下了浮石! 郭解放悚然大惊,连忙扔了宝石,双手扒住了最下面的一块浮石。刚想松一口气儿,却悚然发觉,随着宝石的掉落,浮石和船棺也都随着宝石朝着峡谷里的深处坠落……周围的岩壁纷纷崩塌,就连横跨峡谷的那颗巨大的古树,也从中间断裂开来,人们就像空气中的尘埃一般,泯灭于黑暗之中! 正文 第九十章 落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悚然惊惧,拼命挣扎、希望能抓住身边的石壁,但身子却重的像坠了铅块儿一般,一直向黑暗里面掉去!他听到耳边风声呼啸,知道自己下坠的速度奇快,心想:“就这个速度如果摔到了地上,恐怕就连亲娘老子也认不出来谁是谁了……!”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即逝,突觉眼前一亮,只见宝石就在自己身前一米开外,郭解放借着宝石的豪光,往四下一看,只见两厢黑森森的石壁,如刀削斧凿一般,并无抓手。再看跟他一起下坠的,除了这枚宝石之外,还有在他脚底下挣扎、呼喊的牛建军,吓昏了的李援朝……! 郭解放心中纳闷儿,心想:“老黄哪里去了?老梁头儿这个老帮子,怎么也不见了呢……?”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身下“噗通”一声巨响,身上陡然一凉,自己已经掉进了水里。 由于水的冲击力太大,郭解放一个猛子直接扎到了水底,然后才慢慢的浮出了水面。水面波浪翻滚,犹如开了锅一般,到处噼啪乱响,水花飞溅,乱石入水,激起了一片乳白色的水雾! 郭解放一面凫着水,一面被呛得直咳嗽咳,游了一会儿,还没看到岸边,不禁心就沉了下去!这里的水温寒冷刺骨,郭解放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冻僵了。他一面游目四顾,一面心想:“不能再在水里面待着了,再待下去非得冻僵了不可……!”。 说来也巧,他心中正这么盘算着,迎面就看见一具红漆彩绘的棺材向他飘了过来。那棺材虽然朽烂不堪,但浮在水中却稳稳当当。 郭解放看见了棺材,心中大喜,暗叫了一声,佛祖保佑,老天开眼,赶紧游了过去,手搭棺沿儿,耸身翻进了棺材里! 棺材里面原本躺着一具骸骨,被郭解放这么一压,骨头碎了不少。他于心不忍,心想:“这具棺材多半是从悬崖上面掉下来的,如今我占了他的地方,实属无奈,现在将他与悬崖上面的骨骸合葬在了一处,也算是对的起他了!”。想到这里,郭解放便将棺中的骨骸,一一撒入了水中。收拾完毕,郭解放躺在棺材里,只见四面一片水影,耳边尽是涛声,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心中牵挂一干朋友的安危,不免心中惴惴! 红漆彩绘的棺材,顺水逐流,也不知要飘向何方,郭解放坐在棺中,看见棺外水里一团黑影起伏,也不知是个什么什物,他心里一动,探手入水,轻轻一抓,只觉入手好似人的头发,随即用力一提,却提上来一颗脑袋! 郭解放吃了一惊,仔细一看,被自己提出水面的原来是一颗圆圆滚滚的胖大脑袋。郭解放一见这颗脑袋,不禁喜出望外,笑骂说:“我道这是哪里来的淹死鬼儿,原来是你这个死胖子……!”。 牛建军此时,冻得浑身青紫,又灌了一肚子的凉水,牙齿不住的打架,看见郭解放想说话却说不出来了!郭解放见牛建军冻成这幅模样,心里暗想:“牛胖子怎么弄成了这副模样?怕不会就这么给冻死了吧……!”。 郭解放赶紧把牛胖子拖上棺材,左右开弓在他脸上扇了几巴掌,可是牛胖子一直也没睁开眼来! 郭解放一面去掐他的人中,一面心里暗暗叫苦,心说:“完了……完了……这下牛胖子可真要嗝屁了……!”。 人中掐了没两下,就见牛建军舒眉展眼,张嘴吐出了一大滩的清水。郭解放大喜,抱住牛建军的脑袋,笑道:“胖子,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可能就这么死了……!”。 牛建军转醒,往外推郭解放说:“你这是干啥?像个娘们家似的……老子媳妇没娶,窑子没逛,怎么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呢?”。然后,牛建军眉目耸动,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说我这脸怎么了?怎么这么疼啊?”。 郭解放见牛胖子没什么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问牛建军,看没看见其他人?牛胖子说他从上面掉下之后,还没游多远,就被冻僵了……根本就没瞧见其他人!牛胖子又问这棺材到底向哪里飘呢?郭解放说他也不清楚! 牛建军再不说话,哆哆嗦嗦的拧干了身上的衣服,又趴在棺材前面向前头看了半晌儿,然后无可奈何的对郭解放说:“他奶奶的,前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们掉落的这处水面十分宽阔,刚才郭解放往前游了很长时间,也没看到岸边。四面漆黑,没有一点儿光亮!只在他们的身后,水的下面,宝石的光芒,透过了水面,映在他俩的身上……水波潋滟,水底的沙石清晰可辨,只是偶尔有巨大的黑影挡住了宝石的亮光,令牛建军和郭解放感到不寒而栗! 牛建军紧张的问郭解放说:“水下有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大个?”。 郭解放猜测说:“会不会只是一条小鱼的影子?”。 牛建军稍感安心说:“希望真的只是一条小鱼……!”。 牛建军于是转移话题,问郭解放说:“老郭,你说老梁头儿那个老帮子,他们掉到哪儿去了?”。 郭解放摇头说不知道,牛胖子气哼哼的说:“最好把他们都摔死了,要不是他们,咱们哥们兴许现在早就出去了,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牛胖子又说,你看没看见眼镜?郭解放告诉牛建军,他看见李援朝也跟着一起掉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牛胖子不禁黯然神伤,说他担心李援朝就这么挂了!咱们回去了,真不知道怎么和他家里人交代! 郭解放听了牛建军的话,一时也是思绪万千,他一头担心着李援朝,一头儿又牵挂着黄雅菊,还有那个真假难辨的刘莉莉! 两人于是把脑袋探出了棺外,在水面上细细搜索,希望能在这漆黑如墨的水面之上,寻找到其他人的蛛丝马迹! 棺材一路向下飘去,这段河面水流开阔、舒缓,水面上不时闪动着点点的荧光! 开始两人并没有十分的在意,以为是水下的发光微生物作怪。没过多久,原本稀疏的莹火,不知怎么竟会越聚越多,在河面上忽聚忽散,盘旋萦绕,灿若星空! 郭解放看的心旷神怡,便问牛胖子可否见过如此的美景?牛胖子观察了良久,才对郭解放说:“这些东西应该是一种会发光的虫子,不知道跟萤火虫有没有亲缘关系?”。 郭解放愣愣的注视着水面上的莹火,一时竟忘了自己的处境!这时,有一点莹火,翩迁盘旋在他们的头顶,好像是在故意逗引他们一般! 牛胖子先入为主的认为,翩迁在头顶的,只不过是一只渺小的萤火虫。于是他瞧准了萤火虫的位置,猛地伸手一抓,便将莹火虫抓在了手中! 那东西荧光一闪,突然由绿转红,并且剧烈的抖动了起来,力气大的惊人。牛胖子虽然吃惊,但他仍紧紧的握住了那个发光的不明物体,放在眼前仔细的一瞅,悚然发现,原来他抓住的并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一只模样丑陋的圆形发光肉球儿! 比这个圆球更为古怪的是,球体的后面竟还拖着一截儿乌黑发亮的肉刺儿,这截肉刺儿一直伸到了棺材下面的水底深处。 牛胖子顿觉不妙,后脊梁一阵儿发麻,连忙撒手松开了肉球,刚想告诉郭解放他的重大发现,就听身边水声大作,一条巨嘴怪鱼,突然从水里跃了出来! 那巨嘴怪鱼比他们乘坐的棺材还长,一张阔口占去了身体的三分之二,嘴巴里面的牙齿,就像剃刀一般,向牛胖子咬去! 牛胖子大骇,连忙躲闪,那怪鱼一口没有咬着牛建军,却咬住了棺沿儿,利齿嚼木,咯吱作响! 牛建军这时才看清巨嘴怪鱼的全貌,它全身都覆盖碗口大小的黑鳞,两只脸盆大小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嘴角探出了一截肉刺儿,肉刺的顶端戳着一个发光的球体! 牛胖子差点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得窜到了郭解放的旁边,对郭解放叫道:“老郭,水底下怎么有这么大的鱼啊……!”。 郭解放抓紧棺沿儿,以防被怪鱼摇晃落水,再看河面上那些灿若繁星的莹火,却那还有刚才的闲情逸致? 郭解放一面拼命抓住棺沿儿,一面对牛建军叫道:“千万别掉下去……水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怪鱼呢!”。 牛建军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了郭解放的裤子,后背紧贴着棺底,用脚去踹怪鱼的脑袋。怪鱼咬碎了棺材板,这才悻悻的重又沉入了水底!棺材里面,霎时涌进了大量的河水,浮在河面的棺材逐渐倾斜,眼见就要倾覆了! 郭解放、牛建军连忙用手将积水淘出棺外,方才暂时阻止了棺材的下沉!两人控制住形式,这才松了一口气儿,郭解放对牛建军说:“刚才那种怪鱼,不知叫什么名字……它把嘴边的发光诱饵探出水面,到底是要猎捕什么呢?”。 牛建军搔着后脑勺说:“是呀!它在抓什么呢?这里乌漆嘛黑的,什么东西值得他费这么大劲儿呢?”。 郭解放突然指着牛建军的身后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正文 第九十一章 脱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牛建军回身一看,只见在一片黑黝黝的水面上,一只澡盆大小的红色蜘蛛,屁股上面拖着一根儿亮晶晶的蛛丝,正缓慢的降落在一条怪鱼探出的发光诱饵上。 牛建军瞪圆了眼珠子,捅了捅郭解放说:“呦……这里还有这么大的蜘蛛呢!你看,它怎么爬到了怪鱼的诱饵上了?这不是挑着灯笼进厕所,找死么?”。 牛胖子的话音未落,就见水中浪花一翻,一条巨大的怪鱼,突然跃出了水面,凌空一口吞下了蜘蛛,尾巴又一摆,调转脑袋,大头朝下,”噗咚”一声,又扎进了水里! 两人距离虽远,但在绿莹莹的荧光之下,看的十分真切! 郭解放膛目结舌道:“它们原来捉的是蜘蛛啊……!”。 牛建军也吐了吐舌头说:“幸亏它们抓的不是咱们,不然……那咱们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郭解放盯着黑沉沉的水底,打了一个寒战说:“这水里面……不知还有什么东西,我可不敢再下水了!”。 牛胖子揣测道:“这种怪鱼吃的是蜘蛛,总不会对咱们这路俗人动歪脑筋吧……!”。 郭解放砸吧着嘴儿说:“不好说……你小子天天土豆、白菜的吃着,不也想换换口味么?”。 牛胖子听了郭解放的话,吓得差点儿没把自己的舌头吞进肚子里,他随即义正言辞的批判了怪鱼的奢靡享乐主义,并且诅咒发誓说,坚决不能助长怪鱼的这种不良习气! 两人不敢离水面太近,生怕水里面的怪鱼跳出了水面,把他们拖进水里!好在大多数怪鱼都蛰伏水底,并没有主动攻击他们的意思。 暗河虽暗,但有了怪鱼的莹火,却让两人大致能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随着河水一同往下漂流的,除了两人乘坐的这口木棺之外,还有无数的木头碎屑、死人骸骨,他们栽沉载浮,浩浩荡荡,一路奔流! 牛建军扶着棺沿儿,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他神情紧张的探出了半个身子,仔细的向前瞭望! 前方的莹火,已经逐渐稀少了,水的流速却更加的快了! 牛胖子突然浑身一震,掉头对郭解放声嘶力竭的大声喊了起来:“快停下来……前面有瀑布……!”。 棺材飘到了这里,河水陡然加快了流速,雷鸣一般的水声,淹没了牛胖子的呼喊。两人在棺材里面相顾失色,手忙脚乱的冲到了棺材边,拼命用手划水,希望减缓棺材下冲的速度。可是河水湍急,岂是人力可违?两人飞快的划水,却不见下落之势稍缓,水流却反倒愈来愈急了,浪花泛起,打湿了两人的头脸! 牛建军脸色煞白,抱住了郭解放叫道:“老郭,这下咱们可崴了泥了……!”。 郭解放一把推开了牛胖子喊道:“快到后面去,压住棺材!”。 牛建军四肢着地,刚要往回爬,就感到棺材突然腾了空,两人就如一片叶子一般,飘飘荡荡飞了出去! 郭解放拼命抓住了棺沿儿,他用眼角的余光看见,牛胖子已经从棺材里面折了出去!与此同时,他自己的手指尖儿一滑,也跟着牛胖子掉了下去! 郭解放折着跟头,一路往下掉落,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唯有瀑布的巨大轰鸣声,震动了他的耳膜! 郭解放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像死狗一样被牛胖子拖上了岸。他在岸边吐干净了肚子里灌满的水,这才看清楚了周围! 只见周围群山环抱,中间有一潭碧水,水潭的西南角上有一个豁口儿,潭水从豁口奔腾而出,向山下流去。 牛建军此时也累的跪在了地上,吐了几口河水,然后抹了一下嘴巴,趴在了地上,直喘粗气儿。 郭解放压住了恶心,问牛胖子说:“咱们是怎么从里面出来的?我记的咱们不是遇见了瀑布么?瀑布呢?”。 牛胖子喘匀了气儿,撩起了衣服开始拧水,一面拧水一面嘿嘿笑着说:“你还好意思问?刚从瀑布上面掉下来你小子就歇菜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这下总该挂了吧?嘿嘿……没成想,你小子又活了过来……老郭,你这条小命可是我救的,你小子以后发达了,可千万别忘了我牛胖子呀……!”。 郭解放抹干净脸上的水,追问牛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牛建军于是告诉郭解放说,从瀑布上面掉下来之后,他就和郭解放掉进了一个蓄满了水的大池子。大池的中间有一个巨大的漩涡,于是他就拽着郭解放拼命往漩涡外面游。可是漩涡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最终还是把他们都卷了进去!开始他还以为这下死球了,只好抱住了郭解放,准备一起去赴死!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漩涡竟把他们吸进了一条地下水道,不但没有要了他们的小命,反而还将他们冲到了这里……! 郭解放听完了牛胖子的话,便手搭凉棚,环顾四周,并问牛建军这里是什么地方? 牛建军说他也不知道,好在已经从牛头山要塞里面出来了,找路出去应该不会太难吧! 两人的衣裤全都湿透,被寒风一吹,瑟瑟发抖。牛建军实在熬不住了,就在附近收集了些柴草,准备点着了取暖。可是两人身上谁也没带火柴,就算带了这时候也早就打湿了,根本点不了火。 郭解放见水潭旁边有不少的燧石,他就捡了一块儿,问牛胖子有没有火镰一类能打火的东西? 牛建军摸遍了身上的所有口袋,只找到了一把削铅笔的小刀,说是从李援朝那里顺来的,问郭解放能不能派上用场。 郭解放接过了小刀,在燧石上打了两下,燧石和铁片碰撞,迸射出了耀眼的黄色火花儿。 牛建军高兴的像个孩子,拍手叫道:“有火了……有火了!”。 郭解放打火引燃了柴草,橘红色的火焰,燃起了半人多高!柴草发出密集的脆响,就如爆炒豆子一般。青烟似淋湿了的鸟羽,轻盈的漂浮在两人的头顶! 郭解放、牛建军脱下身上的湿衣服,用树枝挑着烘干。 地上的残雪,遍布山峦沟壑,发出奇怪的蓝光,如同暗河里面诡异的莹火! 水潭的中央,水花翻滚,不时涌上来一些残骨断木,可是再也没能飘上人来!郭解放猜想,黄雅菊、李援朝他们可能都已经死在了地下暗河里面了,于是招呼牛建军寻找出去的路! 两人绕潭而行,潭边尽是荆棘杂草,足有一人多高。走入其中,深不见顶。牛建军捡起一根木棍儿,拨打草丛,说是怕草丛里面窜出蛇来。 郭解放笑他说,现在这是什么季节,还能窜出蛇来?就在两人谈笑间,突听荆棘里面一阵“哔啵”乱响。 牛建军和郭解放停住了脚步,交换了一下眼色,牛建军指了指草丛的深处,小声的说:“里面有东西……还是个大家伙!”。 郭解放小声问道:“你听着像什么?”。 牛建军轻轻的摇了摇头说:“不好说,不会又是熊瞎子吧!”。 郭解放倒吸了一口凉气儿,这让他想起了半年之前的那场遭遇,如果这次再碰上个熊瞎子,真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现在正执隆冬腊月,猎物奇缺,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冬眠的熊瞎子,大都饥肠辘辘,凶狠异常……这个时候撞见了它们,结果可想而知! 郭解放听那声音,是冲两人这边来了,估计对方不管是什么,应该早就发现了他们。他连忙拉起了牛胖子,转身就要往回跑,可是身后突然却又没了声响,郭解放和牛建军也停住了脚步,以免弄出声音,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儿,草丛里面发出了更大得响动,郭解放和牛建军脸色一变,心里不禁叫起苦来,心说:“难道自己这么倒霉?竟撞见了比熊瞎子还要大的动物?难道草丛里面藏的竟是一只老虎不成?”。 正在两人彷徨无措之际,只见草丛突然一分,从里面钻出一个人来。 郭解放、牛建军仔细一看,不由得转忧为喜,对钻出来得那人叫道:“眼镜,怎么是你啊?”。 李援朝也被郭解放和牛建军吓了一跳,看清楚两人后,也高兴的叫道:“你们俩儿也活着呢?”。 牛建军笑道:“什么你们俩儿也活着呢?我和老郭本来就没怎么着……倒是你,什么时候王八翻了身,起死回生了?”。 李援朝嘿嘿一笑说:“什么起死回生了?老子根本就没死,只是吓昏了过去了!刚才被地下暗河里面的凉水一激,想不醒也不行啊!”。 三人瞎聊了几句,李援朝突然想起草丛里面还躺着黄雅菊呢,于是叫上郭解放和牛建军,帮忙去抬黄雅菊。 黄雅菊落水的时候头部磕到了石头,虽然她没被地下暗河湍急的水流淹死,可是在她头部受了重创之后,已经失去了意识!郭解放检查了黄雅菊的状况,发现她虽然昏迷了,可是性命却并无大碍,于是他和牛胖子捡了些树枝,搭了一个架子,把黄雅菊抬到了上面。 三人看了看天色,发现天色已晚,于是决定在水潭旁边再熬一夜,等天亮了在走。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新的征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伙儿连着数日粒米未进,早就饿的前胸贴了后背,可是此时正值深冬,走兽敛踪,飞鸟绝迹,那里还有什么吃食?只有眼前的一潭碧油油的潭水,在傍晚的余晖之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三个人肚子里的水喝的多了,愈加感到饥火难耐。牛建军自告奋勇,说到周围看看,有什么吃的东西。郭解放也饿的受不了了,便要跟牛建军一块儿去。三人于是商量好,李援朝留下收集柴草,郭解放和牛建军去找食物。 两人离开了李援朝,沿着水边往前走。探头看见脚下的潭水,青湛湛的,一眼望不到底儿,也不知潭水到底有多深。水里黑影游弋,仔细一看,竟是几条肥大的鲤鱼,在水中游来游去! 牛建军手指黑影,高兴的叫道:“水里有鱼!”。 郭解放冷冷的说:“有鱼也白搭,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气候?这么冷的天,你也敢下水去抓?”。 牛胖子心想,老郭说的对,这人在岸上都冻得浑身发抖,更别提下水去捉鱼了! 两人一路走去,再也没发现什么能吃的东西了。没有办法,郭解放、牛建军只得刨了些树皮、草根,两人吃了些,便将剩余的拿了回去。 三人找了一处窝风的所在,生上篝火,三人围坐火旁,只觉前胸温暖,后背冰凉。迷迷糊糊的坐了一晚上,终于熬到了天亮,又起了大风,天上飘起了雪花! 雪花落在潭水里面,了无声息,郭解放站起身子,跺了跺冻木了的脚,把手捂在嘴巴上哈着气儿! 翻滚的水花,还在一刻不停的向上喷涌,几片破碎的棺材碎片,被水冲到了岸边,水波有韵律的推动着它们,轻轻的撞击着岩壁,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响声!在晨曦的下面,棺材碎片上的红漆彩绘,被水泡的肿胀了起来,绚丽的颜色,更显得触目惊心! 地下暗河显然并没有把刘莉莉和老梁头儿冲出来,郭解放把大伙儿都叫了起来,牛胖子表示,不能再在这里等了,得赶紧把老黄从山里运出去,不然老黄的小命可能就保不住了! 三人辨明了方向,抬了黄雅菊,翻山越岭而行。饿了啃些树皮,渴了喝点儿雪水,苦苦支撑了两日两夜,终于摸到了三岔河边。 三岔河水此时已经冰封,三人来到了河面之上,就如迷了路的野狗突然闻到了主人的气味儿一般,不觉士气大涨! 三人拼尽了全力,终于拖着黄雅菊,回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驻地。此时他们衣衫褴褛,手脚皴裂,浑身上下都是大面积的冻伤,虚弱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驻地领导连忙打电话向营部报告,又安排了爬犁送他们到了附近的医院。 郭解放在医院里面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这才醒了过来。一打听,牛建军和李援朝也都醒了,于是他问护士,黄雅菊怎么样了?护士告诉他说,黄雅菊经过医院的全力抢救,终于捡回了一条命,但是由于伤势过重,暂时还没能够醒过来! 郭解放心中高兴,他本来担心黄雅菊救不过来了,听护士这么一说,他悬着的这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过了几天,军里面派的一个调查组来了,他们在详细询问了牛头山地下要塞的情况以后,认真的作了笔录,然后严肃的告诫郭解放说,有关牛头山要塞的具体情况属于军事机密,未经批准不得外传! 郭解放注意到,病房门口被布了双岗,闲杂人等都被挡到了门外。后来他听说,地下要塞已经被军方找到了,并被重新封闭了,具体情况一直有种种传闻,郭解放认为其中一个较为靠谱的说法是,高层开始想利用牛头山要塞的特殊地理位置,将它作为抵御苏联的一个桥头堡,但当他们找到了要塞的入口以后,接连派了几个调查小组进去,小组成员竟都无声无息的失了踪。高层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终于下令封闭了牛头山要塞!但郭解放的心里一直有一个没能解开的结。那就是,刘莉莉、老梁头儿他们到底哪里去了呢?他们都还活着么?那颗掉在地下暗河里的宝石,他们找到了么? 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痊愈了以后,立刻返回了连队驻地。在返回连队的路上,他们给丸山的妻子找了一块坟地,坟地背靠着大山,正面是宽阔而浩荡的三岔河!郭解放满意的看了看他们选定的这块地方,对牛胖子和眼镜说,这里不错,完全符合丸山的要求。你们再看这里的地势,所谓前有照后有靠,说的就是这样的风水宝地!于是三人就把丸山老婆的骨灰就地埋在了这个地方,埋完骨灰之后,他们又在附近移植了一棵树,作为坟墓的标记。然后他们对着坟墓鞠了几个躬,就在他们转身要走的时候,却突然看到,坟头上面刮起了一阵旋风,把坟墓上的新土卷上了天空! 回到连队之后,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全连的人没有一打听他们在地下要塞里面的遭遇,甚至对于刘莉莉、老梁头儿、胡子连长等人的失踪也都表现的漠不关心,仿佛这几个人根本就不曾存在一般!由于郭解放、牛建军、李援朝已经被军方严格要求保密,因此他们也乐的没人追问他们! 不过,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郭解放总能梦见那个诡异的地下要塞,行走在要塞里面的刘莉莉、小张、小王、、胡子连长,他们都是那样的栩栩如生,仿佛他们一直都没有死去,还和自己在一起似的! 回到连队几个月之后,他们就被派到了距离连队驻地很远的一个农场去了,这个农场是全连数个农场里面最偏远的一个,它紧靠三岔河边,与连队驻地直线距离超过了五十公里,来回一趟,步行就要走上两天的时间!更为糟糕的是,农场现在只有一个糟老头子看守,而且听说,他很快就要退休了。农场附近除了有一个不大的自然村之外,再也没什么人了,周围都是苍苍茫茫的林海,这对于精力充沛的三人来说,不亚于充军发配!同时黄雅菊的病情也牵动着三人的心弦,她已经在医院里面躺了几个月了,大伙儿也都去看过她几次,他们都对老黄的病情很忧虑,生怕哪天一睁开了眼,老黄就这样走了! 三个人心不甘情不愿的整理了行装,捆轧妥当背在了背上,步行走到了农场。农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破烂,它坐落在河摊上面,只有几栋孤零零的茅草房子伫立在庄稼地中,这里属于丘陵河谷,因此农场开垦的土地并不是很多,只在河岸林间开辟了为数不多的农地! 看守农场的老头,年纪已经很大了,满脸的皱纹沟壑纵横,就如皲裂的土地一般,山里很少有人来,郭解放他们还没转过山脚,老头就已经迎出了农场! 老头快步走了过来,挨个握住了三人的手,他的手粗糙而坚硬,仿佛是一张砂纸,老头高兴的说:“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牛建军问老头说:“你是老张吧,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老张张了张耳朵,问:“啊?你说什么?我耳朵背,你再说一遍?”。 李援朝于是趴在老张的肩膀上,大声喊道:“他是问你,你在这里呆了多少年了?”。 老张终于听清楚了,他咧嘴一笑,说:“我在这里呆了快十年了,要不是你们来换我,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埋在这里了!”。 牛胖子听老张这么一说,吓了一跳说:“喂,老张,你难道现在就要走?你把我们三个扔在这里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张驼背弓腰,眨巴眨巴眼睛说:“我老头子老了,组织上已经安排我回家了,这个你们不知道么?”。 牛胖子翻了翻白眼儿,问:“可是你这一走,我们可怎么办呢?这么大的一个农场,我们到底要做些什么呢?”。 老张笑道:“现在没什么活,你们只要看好了庄稼,别让山上的野兽糟蹋了,就算你们完成了任务了!”。 李援朝又问:“可是,我们吃饭怎么办呀?”。 老张笑眯眯的道:“吃饭啊!这个好办……!”。 他一瘸一拐的领着三人走进了黑咕隆咚的茅草房里,指着漆黑的屋角说:“灶台在这里,你们要作饭就在这里作,如果要吃菜的话,园子里面有我种的菜,我想那些菜,够你们吃上一阵子了!”。 老张说完,又对郭解放他们一招手说:“走,咱们清点一下农场的生产资料,虽然东西不多,但总归都是公家的财产,马虎不得!”。 三人跟在老张的身后,清点了物品。李援朝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问老张说:“老张,这里过冬难不难熬啊?”。 老张耳朵背,李援朝问了几遍,他才听清楚。老张点了点头说:“你们别看这里离连部只不过百把十里地,可这里的冬天实在太难熬了,我劝你们在入冬之前一定要做好越冬的准备,你们要问这里地冬天到底有多冷?”。老张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这么跟你们说吧,夜里出去撒尿都要拎着一根棍子,害怕撒尿不小心被冻住了!”。 老张摇了摇花白的脑袋,自言自语的说:“怎么让你们这些毛孩子来了?这山里的苦,他们怎么能吃的消呢?”。 牛胖子在后面捅了捅郭解放小声说:“老郭,我怎么觉得咱们被人算计了呢?要不他们怎么把咱们哥们都给发配到了这个鬼地方?”。 老张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跟他们说:“对了,忘了告诉你们了,如果没什么事儿千万别到山里面去……!”。 李援朝好奇得问:“为什么不能进山呢?难道山里面有老虎?”。 老张撇了撇嘴,脸上露出神秘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说:“不清楚,好像山里面总有一些奇怪的人……尤其是在冬天,你们在这待一段时间以后就明白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小丫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张走了,背着他那件破烂的行李走了,郭解放看着他的背影转过了山脚,逐渐消失在了山峦之中。此时正是春天已过,夏季来临的季节,草木在几场大雨的滋养之下,疯狂的生长,就连农场前面已经被人踏实了的小道,都被茂盛的杂草占据了!太阳高悬在树顶,散发着炙热的光芒,烘烤着大地,田地里的庄稼都被晒得弯下了腰!树梢的顶上,在蔚蓝的天空的下面,则是被骄阳烘烤的雾气氤氲的地面! 郭解放三人汗流浃背,热的喘不上气来。看见农场不远处静静流淌的三岔河水,三人脱了衣服,赤身裸体的跳进了河里。三岔河水,清澈冰冷,还没有完全被夏日的骄阳征服。它们从地下缓慢地流出,穿过重叠的山峦,流到了这里,终于汇聚成了一股不可遏制地浩荡水流。它们在明媚的阳光下面,闪烁着鱼鳞一般地反光,义无反顾的向下游奔流! 郭解放他们在河边相互泼水,嬉戏打闹,正玩的兴起,突然发现对岸芦苇丛中荡出了一叶小舟,小舟顺着水流迅速的向他们这边飘了过来!三人于是停止了打闹,站在了水中瞭望,他们隐约的看到小船的上面好像还坐着一个人! 郭解放手搭凉棚,在明媚的阳光之下,他清楚地看到小船上面载着一个女人。郭解放大叫了一声:“不好,船上是个母的,大家赶紧穿衣服啊!”。 牛建军和郭解放反应迅速,光着屁股跑回了岸上,抱起了衣服藏进了草丛里面,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着裤子!李援朝反应稍慢,刚想往岸上跑,可是那条小船,眨眼的功夫已经荡了过来,船上划浆的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她从船上站起了身子,指着狼狈不堪的三人,发出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李援朝一看不好,自己这是要走光啊,于是急中生智,双手捂住了裆部,慌忙蹲进了水里。他涨红了面皮冲船上的小丫头喊道:“喂,你是干什么的?怎么偷看男人洗澡呢?”。 小丫头看见李援朝那副窘迫得模样,不禁笑地前仰后合。李援朝大怒,道:“你是哪里来的疯丫头?再笑,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小丫头见李援朝跟他耍横,于是也不笑了,光着一双眼睛,直往他的身上瞟。李援朝被那小丫头瞟的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气急败坏道:“你……看什么看,难道没见过人洗澡么?”。李援朝心想:“坏了,今天遇上女流氓了?”。他连忙分出了一只手,挡住了自己的胸部,问那小丫头说:“你……到底想干什么?告诉你啊,我们可有三个人,你别想打什么歪主意!”。 小丫头在船头蹲了下来,含笑凑近了李援朝问:”喂,小子,你是新来的吧!“。 李援朝翻了翻白眼儿,反问说:“新来的怎么了?”。 小丫头冷笑道:“既然是新来的,你怎么不懂规矩呢?”。 李援朝愣了一下,问小丫头说:“什么规矩?这下河洗澡也有规矩么?”。 小丫头双手掐腰,下巴朝天,傲然道:“当然有规矩了,我们村里的人从来不进河里洗澡,你们这么折腾,小心惹恼了这条河里的河神!”。 李援朝一听小丫头这话,就知道她是来找茬的,心里这个气啊,无奈此时他身无寸缕,狼狈蹲在水里,空有满腔的怒气,一时也发不出来?就在李援朝坐蜡之际,岸边草丛一阵“窸窣”声响,牛胖子和郭解放已经套上了裤子,从草丛里面跳了出来! 郭解放一出来就看见,站在船上的那个小丫头片子,身上穿着鱼皮鞣制的衣服,船头横了一柄三股的鱼叉,鱼叉磨得锃光瓦亮,在阳光之下,闪着刺目的白光! 郭解放见她一副少数民族的打扮,想起临来之前,连里领导叮嘱他们,到少数民族聚居地区,一定要贯彻民族政策,于是他便将自己满腔的怒火,又压了回去! 郭解放光着膀子,站在岸上,对船上的小姑娘说:“你是谁家的小丫头,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赶紧回家去,别让大灰狼给叼走了!”。 小丫头涨的面皮通红,掐腰问郭解放说:“你说谁是小丫头呢?你也没多大呀,还说我呢?脸皮真厚,你羞不羞啊?”。 牛建军走进河里,拉住船头,问小姑娘说:“你是对面村里的么?”。 小丫头眼睛子滴溜溜一转,说:“对呀,我就住在对面的村子!你们是干什么的呀?”。 牛建军骗小姑娘说:“我们是上面派下来的工作队,专门到你们村子检查工作的!”。 小姑娘皱了皱鼻子,吐了吐舌头,不信道:“你骗人,我怎么没听说要来工作队呀?”。 牛建军绷住了脸,说:“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赶紧回去,告诉你们村长,让他派人来接我们!”。 小姑娘信以为真,天真烂漫的仔细瞅了瞅三人,将信将疑道:“真的?你们真是是上面派下来的工作队?”。 牛建军真诚的点了点头说:“当然是真的了,我们怎么会拿这么重要的事情跟你开玩笑呢?”。 小姑娘,低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牛胖子说:“回去叫人太麻烦了,你们还是坐我的船过河吧!”。 牛建军一拍大腿,说:“行,先坐你的船,等回来的时候再让你们村长安排船!”。然后,悄悄给郭解放递了一个眼色。两人不动声色,跳上了小姑娘的船。 船在水中晃了晃,差点把两人掀到了水里。小姑娘拉住了两人的胳膊,叫道:“别动,站稳了……!”。郭解放和牛建军屈膝趴在了船上,胆战心惊的问小姑娘说:“船怎么晃的这么厉害呀?”。 小姑娘大笑道:“叫你们别动,你们偏要动,你们坐稳了,我可要开船了!”。 蹲在水中的李援朝急了眼,一把抓住了船沿,叫道:“你们等等我,我也要跟你们一起过河!”。 郭解放往船下一瞅,这才发现李援朝还蹲在水里呢,于是对众人一摆手说:“大家都转过身去,让李援朝同志把衣服穿上……!”。 船上的三人背转了身子,等李援朝穿好了衣服,便把他也拉上了船,三人大大咧咧的坐在船舱里,对小丫头摆手道:“花姑娘,开路依马西!”。 小姑娘也不生气,回头对他们嫣然一笑,就用力划起了船。 牛建军色心不死,小声对郭解放评论说:“老郭,这花姑娘长的还不错,就是还没开匝呢……还有就是有点瘦了,要是再长胖点,那就吆西了!”。牛胖子说到这里,舌头舔了舔嘴唇,一副馋涎欲滴的模样! 郭解放不解的小声问牛胖子说:“咱们过河干什么?难道你真要去找他们的村长么?”。 牛建军不以为然道:“怎么了?去找他们村长不行么,他们村长也不是大老虎,有什么好怕的呢?”。 李援朝拧了一把牛胖子,说:“你要是露馅了怎么办?难道让我们陪着你丢人现眼么?”。 牛建军满不在乎的搔了搔后脑勺说:“那有什么啊?你们忘了军民共建,鱼水情深了么?”。 郭解放见小姑娘一面划水,一面向他们这边张望,于是不敢再说话了,冲小姑娘尴尬的点了点头,小姑娘也很顽皮的冲他扮了一个鬼脸儿! 船被小姑娘用力一撑,很快就荡到了河中央,河中央很深,鱼叉已经探不到底了,小姑娘换上了船浆,有韵律的在划着水,清澈的水滴被船桨带出了水面,晶莹剔透,犹如珍珠一般。平静的河水被这些溅落的珍珠搅动,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宁静的就像头顶的天空! 小姑娘突然放下了船桨,转过了身子,笑眯眯的望着郭解放他们。郭解放感到小姑娘的眼神里面有一种隐藏的嘲讽,于是他警惕了起来,试探小姑娘说:“怎么不划了?这里才到河中央啊……?”。 小丫头突然绷紧了脸,冷若冰霜道:“你们知道当地人为什么从不下河洗澡么?”。 三人齐齐地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个小丫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怎么突然问起这种不相干的事情?小姑娘眼珠子一转,“咯咯”笑了起来,很神秘的对他们三人说,传说这河里住着一个吃人的河神,因此当地人从不下河洗澡,以免冲撞了河神! 牛建军不相信,说:“瞎扯蛋,老子都在河里洗了那么长时间了,连个王八都没见着,更别说什么河神了!”。 小姑娘脸色微变,好像很害怕似的看了看河水,责备牛建军说:“你不相信就算了,但是不能对河神不敬,不然他会降下灾祸的!”。 牛建军听着好笑,心想终归是山里农民的狭隘思想,这招不招灾的怎么跟河神也扯上关系了?但是牛胖子顾忌民族政策,并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咧嘴呵呵一笑,紧盯着小姑娘那还没有发育的好胸脯子! 小姑娘突然话锋一转,问牛胖子说:“你们不是上面派下来的工作队么?”。 牛建军的眼睛赶紧从小姑娘的胸脯上移了开来,若无其事的吧嗒着嘴岔子,遗憾的却又无可奈何的顺口应道:“对啊,我们就是上面派下来的工作队,怎么了?”。 小姑娘突然极其诡异的一笑,冲牛胖子伸出了小手,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总该有介绍信吧,拿给我看一看呀?”。 牛胖子心里一惊,心说:“不好,这臭丫头想要揭老子的底!”。可是他转念又一想,对方就一丫头片子,就算她拆穿了自己的谎言,又能怎么着呢?想到了这里,牛胖子镇静了下来,面色恢复如常,哈哈一笑顺口胡诌说:“我们执行的是秘密任务,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文件,交给你这丫头片子呢?”。 小姑娘冷冷一笑说:“我听说,对岸要来人接替张爷爷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你们这些混小子啊?”。 坐在一旁的郭解放这时差一点就蹦了起来,心说:“糟糕,原来这个小姑娘,她早就知道我们是谁了……!”。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大蛤蜊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小姑娘揭穿了他的谎言,牛胖子却并没有惊慌,他挪了挪了屁股,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哟,你知道了呀?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我们打算去你们村子里看看,顺便拜访一下你们的村长!”。 小姑娘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牛胖子,大概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像牛胖子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呢!小姑娘顿时杏目圆睁柳眉倒竖,一脸的怒容。郭解放见小姑娘要发火,连忙欠起了屁股,要跟她道歉。没想到却被牛胖子给拦住了,他跟郭解放说:“你别理她,让她发火,看她能把咱们怎么样?咱们三个大老爷们让她看了个留够,还不允许老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再说了,就这么个黄毛小丫头,她能掀起多大的浪?我还就不信了,她还能翻了天了不成?”。 郭解放有点不好意思,劝牛胖子说:“咱们这样不太好吧!这不透着咱们欺负人家么?再说了咱们刚到这里,你就别惹事生非了……!”。 牛建军不听劝,大大咧咧的往船舱上面一靠,说:“丫头片子,你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划船呀?”。 小姑娘被牛胖子气的脸色煞白,她把船桨往船上一扔,抄起了那柄发光的鱼叉!郭解放吃了一惊,他早就听说,这山里的少数民族,刚猛剽悍,一言不合,往往就要大大出手! 牛建军本来舒舒服服的靠在船舱上,突然看见小姑娘抄起了鱼叉,他也吓了一大跳,连忙一高从船上蹦了起来,结结巴巴说:“你……你要干什么?快把鱼叉放下来,别伤了你自己!”。 郭解放、李援朝也都劝小姑娘说:“别胡闹了,鱼叉扎到了人,那可不好办了!”。 小姑娘目光犀利,盯着站在船尾的三人,突然嫣然一笑,说:“我听你们的!”。然后,她顺从的把鱼叉又放了下来! 郭解放和李援朝都松了一口气儿,牛建军冲他们俩儿挤了挤眉毛,意思是说,这丫头片子根本就没胆量用鱼叉戳咱们,你俩紧张个什么劲儿?三人刚要重新坐回去,却发现小姑娘右脚突然一用力,脆生生的叫了一句:“下去吧……!”。 三人只觉船身一晃,脚底打滑,先后栽到了河中。三人落水以后,扑腾了一会儿,纷纷浮出了水面。好在他们三个都不是什么旱鸭子,掉在水中也没怎么惊慌! 三人浮出了水面,四处寻找小船,牛建军更是怒不可遏,刚冒出头来,就高声叫骂道:“臭丫头片子,有种你别使阴招啊?等老子抓住了你,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郭解放看到,小姑娘这时已经驾着船往河边划去,她一面划船,一面回头“咯咯”娇笑,微风送来了她的喊声:“你们就在河里喂王八吧,让你们骗人,这就是你们骗人的下场……!”。 牛建军向前游了几米,想要追赶小姑娘,可是小姑娘驾的小船像一阵风一样,很快就飘远了。牛建军见追不上船了,他挥手击水,打的水花四溅,恶狠狠骂道:“臭丫头,小心别让爷爷我撞见了!”。 李援朝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问郭解放说:“老郭,咱们往回游吧,合着咱们不能总泡在水里吧!”。 牛胖子余怒未消,执意要向对岸游。郭解放劝解牛胖子说,对岸是小丫头的地头,咱们游过去了还能讨着好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在这一时半会呢?牛胖子一想也是,于是三人掉头往回游去。他们落水的地方正好是河道的中间,这里水流湍急,暗藏了不少的浅滩激流,好在三人水性都还不错,又经过了大峡谷地下暗河的洗礼,哪把这条小河放在了眼里?三人于是披荆斩棘,奋勇向对面的河岸游去! 可是令他们万没有想到的是,原本清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阴了下来,天边飘来了滚滚的乌云,遮蔽了太阳。郭解放心想不好,这是要变天了!刚想招呼大伙儿加快速度,就见天上乌云四合,突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大地! 闪电枝杈纵横犹如植物的根须,原本黑暗的天空陡然的一亮,瞬间就又暗了下去!河面上滚过了一阵“隆隆”的雷声,雷声惊天动地,就连河水也为之耸动了! 河面上刮起了强劲的大风,大风掀起了巨浪,浪花翻涌,河面上犹如开了锅一般!三人载沉载浮,随波逐流,相互拉扯着向岸边飘去,飘了一会儿,天上又下起了大雨。郭解放在水中望去,只见四周雾蒙蒙的一片水色,根本就看不见河岸了! 三人踩着水,聚拢到一块儿,牛建军问郭解放:“老郭,河岸在哪儿啊?现在怎么他妈的看不见了呢?”。 暴雨打在了河面上,激起了一片雾气,天空黑的可怕,偶尔一道闪电划破黑暗,照亮了河面! 李援朝突然指着他们的正前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叫道:“你们快看,河岸就在那边……!”。借着闪电的光亮,郭解放看见了远处的一片黑乎乎的地平线。三人于是精神大振,拼命向地平线游去,游了好一会儿,他们终于靠近了那片黑乎乎的地平线了,三人先后吃力的爬出了水,这个时候,天上的雨却下的更大了,天就像被人捅了一个窟窿,雨水倾倒而下,到处都是一片水幕,眼目所见河水涛涛,白浪滚滚! 三人一面往岸上爬,一面绞着湿透了衣服。牛建军骂骂咧咧的对郭解放大声喊道:“老郭,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地上光秃秃的一根草都不长啊?”。 李援朝一面拧着衣服,一面心不在焉道:“牛胖子,你小子是不是被水泡傻了?这里还能是哪儿,不是岸边么?”。 牛建军脸色一变说:“不对啊,岸边都是草木,哪有这么大的空地呢?”。 正巧此时一道闪电划过了天际,闪电的光亮照亮的三人的眼前,众人悚然看到,他们此时哪里是站在岸边?原来他们的脚下这时正踩着一块巨大的岩石,这块岩石大的犹如一座小山,因此刚才他们才错把这里当成了河岸! 郭解放看到这块岩石表面凹凸不平,生满了绿苔和和水草,间或有一些河底的虾、蟹在岩石的表面蹦来爬去!郭解放心中不禁困惑,心说:“天晴的时候没看见这里有岩石啊?这块石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 牛胖子和李援朝两人也都傻了眼儿,纷纷推测说,是不是刚才风大浪急,把这块大石头给冲了出来?郭解放寻思他俩的这个说法不太靠谱,可他自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了。现在大雨瓢泼,断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于是三人登上了石头的高处,手搭凉棚往四下里一看,只见天地茫茫,根本就看不到河岸! 三人都发了愁,只好坐等云开雾散,再想办法了。好在虽然风大雨大,河水暴涨,他们所在的这块石头却并没有被淹没,这不同寻常的现象引起了郭解放的注意,他捅了捅牛建军说:“牛胖子,我怎么觉得这块石头有点不对劲儿啊?”。 牛胖子此时正在寻思,下一次碰见了小丫头片子应该怎么报仇呢,被郭解放这么一捅,搅了他的黄粱美梦,牛胖子有点不高兴了,问郭解放说:“怎么不对劲了?一块石头它能有什么不对的呢?”。 郭解放迟疑道:“我怎么觉得,这块石头……好像是飘在河面上的呢?”。 牛建军嘿嘿一笑说:“老郭,你别开玩笑了,石头怎么可能会飘在水上呢?你不会被大雨浇病了吧?”。说着扭身去摸郭解放的头,郭解放挡开了牛胖子的手正色道:“牛胖子,你别胡闹!我问你,天上下这么大的雨,河水怎么不往上涨啊?”。 牛建军笑道:“老郭,你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真的病了吧?”。 郭解放一脸认真的逼问道:“你快回答啊!”。 牛建军无法,只得说:“下雨了河水当然要涨了?你怎么知道河水没涨呢?”。 郭解放听了牛胖子的回答,眼睛里闪过一丝困惑,他压低了声音对牛胖子一字一顿的说:“可是咱们屁股下面的这块石头,它的水线怎么一分也没涨呢?”。 牛建军“哈哈”大笑道:“老郭,你别瞎说,这怎么可能呢?”。说着,他看了看岩石的水线,果然跟郭解放说的一样,这岩石的水线一分都没有涨! 牛建军大吃了一惊,问郭解放说:“老郭,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下这么大的雨,河水就一点儿没涨么?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李援朝也觉得这块石头,有些不同寻常。他一面搔了搔后脑勺,一面猜测说:“你们说,他会不会跟咱们在大峡谷看到的那些浮石一样呢?”。 李援朝的话音未落,三人脚下的岩石突然动了起来,一下子把三人都掀进了河里。折进水中的三人,从水里探出了头,悚然看到,一只巨大的蛤蜊,飘浮在水面,这只巨大的蛤蜊就是他们刚才歇脚的那块岩石! 三人大吃了一惊,郭解放大叫道:“大家离它远点,别让它吸进了嘴里!”。 三人慌忙游离了那只大蛤蜊,郭解放发现此时已经风停雨住,乌云尽散,天边显露出了一缕霞光,一条七色彩虹横在了天空!回头再看那只大蛤蜊,只见它已经张开了壳,壳中宝光氤氲,一道白光直贯天际!郭解放仔细一瞧,发现那只蛤蜊发出的白光竟然在天上化为了一道彩虹! 正文 第九十五章 老萨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蛤蜊?只见那只大蛤蜊的壳体张合了一阵子,就缓缓的沉了下去!这时太阳从乌云后面露出脸来,到处都是一片金灿灿的雨后阳光。郭解放他们终于望见了河岸,慌忙向岸边游了过去! 三人站在河岸上,举目远眺,只见河水涛涛,哪还有它的踪影呢?三人全都惊诧莫名,想起那个小丫头说过的话,大伙儿无不感到后怕,郭解放不禁暗想:“难道那只大蛤蜊就是当地人嘴里的河神么?”。 三人在河岸上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不见河里再有什么异常了,这才悻悻地返回了农场。夏天就如一场急雨,很会就过去了。秋天来临,草木萧瑟,落叶缤纷,群山也都装扮成了绚烂地黄色!几场秋雨之后,天气一天冷似一天了。 郭解放他们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就再也不敢到河边去了。他们起早贪黑地精心照料庄稼,到秋天的时候,已经收获了很多地粮食,他们宰了两口肥猪,跟新收获的粮食一起,装在了马车上面。留下李援朝看家,他和牛胖子两人驾着马车把粮食和猪肉送到了连里。 到达连部之后,他们终于打听到了黄雅菊的情况,老黄因为病情恶化,已经转到了地区总医院了。两人听说老黄病情加重,无不心急如焚,可这里距离地区医院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两人无可奈何,只能唉声叹气,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连部文书看见他们愁眉苦脸,就问他们怎么了?两人于是把黄雅菊的病情说了一遍。文书一拍大腿说,老黄的情况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地区总医院把能用的医疗手段都用上了,还是救不醒老黄,我看……!”。 连部文书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好像害怕被别人听见似的小声说:“我只是说说我个人的一点小看法,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也就是那么一听,可千万不能当真,也不敢让别人知道,你们明白么?”。 郭解放和牛建军都拍着胸脯子保证一定不让外人知道。文书这才继续往下说道:“既然现代医学拿老黄都束手无策,你们为什么就不试试其它办法呢?”。 郭解放心里一喜忙问:“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文书呲牙一笑,神秘的说:“当然有办法了,我听说你们农场对岸的村子里面,就有一个很出名的老萨满,有时间你们可以去问问她!”。 牛胖子问文书说:“你这话当真么?那你是怎么知道那个老萨满的?”。 文书小声的说:“你们别管那么多了,愿意去你们就去看看,不去也行,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 文书说完话,就往外走,走到了门口,又转回头来嘱咐郭解放和牛建军说:“我说的话,你们千万别外传啊!”。 牛胖子冲他摆了摆手说,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像你说的那种落井下石的勾当,我们哥们还没学会呢! 文书这才放心了,冲两人郑重地点了点头,走远了! 郭解放望了望走远了的文书,问牛胖子说:“你说他说的那事儿靠谱么?”。 牛建军困惑的摇了摇脑袋说:“不好说,不过老黄现在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如果咱们再不想点其他的办法,我怕她会就这样一直睡下去的!”。 郭解放道:“那么咱们快回农场吧,说不定文书说的那个老萨满真有什么好办法呢?”。 于是郭解放和牛建军办完了手续,驾着马车连夜就往回赶,在第二天的上午头,终于赶回了农场。 回到农场跟李援朝一说,三人都发起愁来了。原来农场里面连一条船也没有,这让他们怎么过河呢?思来想去,现造船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得把农场里的木门全都拆了下来,用绳子绑扎到了一起,又特意捉了两只母鸡,绑了它们的爪子,一边一个挂在了牛胖子的脖子上,两只母鸡扇动翅膀,掉了一地的鸡毛。郭解放害怕人家嫌他们的礼轻,于是又扛了半袋子今年刚打的黄豆,收拾妥当了,三人将门板推进了河里,乘着门板,随波逐流飘到了对岸! 三人弃船上岸,很快看见了一个村子。找人一打听,果然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三人问明白了村中萨满所居住的房子,于是就拎着母鸡扛着黄豆走见了村里。村子荒僻偏远很少有陌生人来,因此他们一进村子,就引起了村民们的围观。 三人根据指点,终于找到了老萨满的家,叩响了她家的房门。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屋里走出一个小姑娘。郭解放刚要向小姑娘说明来意,却猛然发现给他们开门的那个小姑娘竟然就是把他们扔进水里的那个小丫头! 牛建军也看清了小姑娘的容貌,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嘿嘿冷笑道:“臭丫头片子,你总算落到老子的手里了!”。 那小姑娘猝不及防,被牛胖子凶神恶煞的表情吓了一跳,颤声问:”你要干什么?”。 牛建军想起自己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整的差点连小命都给丢了,一时之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抬手就要动粗!却被郭解放一把扯住,劝他说:“牛胖子,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拳头给我放下来!”。 牛建军怒目圆睁,拳头握的咯支支作响,对郭解放叫道:“老郭,你别拉着我,让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臭丫头片子!”。 李援朝在后面高声喊道:“牛胖子,注意民族政策,千万别犯错误呀!”。 郭解放拦住牛建军说:“牛胖子,快放开小姑娘,你忘了咱们干什么来了么?老黄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呢!”。 牛建军缓缓地放下了拳头,对郭解放说:“老郭,我咽不下这口气呀!”。 郭解放说:“咽不下也要咽,一切要以大局为重!”。 牛建军余怒未消,重重哼了一声,甩开了小姑娘的手。郭解放抢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小姑娘,热情的说:“小同志你好,我们是对面农场的兵团战士,想要见一见萨满他老人家!”。 小姑娘捂住了手腕,眼露惊骇,仔细看了看三人,问:“你们认识我么?”。 郭解放心里纳闷,心说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为难我们不成?俗话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跟她翻旧账现在也不是时候,既然她跟我们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也没有必要跟她掰扯。心中计较已定,对着小姑娘呲牙一笑说:“我们怎么会认识呢?我今天也是头一次见你!”。 小姑娘疑惑道:“那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呢?”。 郭解放回头看了看牛胖子,说:“你说他啊!你别害怕,他这是脑膜炎后遗症,一看见漂亮姑娘就会发作!”。 小姑娘焕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颇为同情地瞅了瞅牛建军,对郭解放小声的说:“真没想到,他原来这么可怜呀!”。 郭解放点头敷衍道:“对对对,你别看他外表挺正常的,其实就是一个精神病!”。 牛建军听见郭解放这么挤兑自己,想冲上来跟他掰扯,可是却被李援朝一把拉住了,牛胖子高声喊叫道:“老郭,去你大爷的,你他妈的才是脑膜炎后遗症呢!”。 郭解放趁这机会,对小姑娘双手一摊,说:“瞅见么,他又犯病了,你快带我们去见老萨满吧!”。 小姑娘倒很热心,转身带了三人走进了院子。三人刚迈进了院门,迎面看见一个干枯瘦小的老妇人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郭解放见那老妇人,面目漆黑,双眼如电,身上穿着神服,料想她就是连部文书嘴里的那个老萨满,于是紧趋了几步,迎上前去,跟那老妇说明了来意。 老妇也不答话,仔细瞅了瞅三人,然后伸手请他们进了屋里。屋中雾气缭绕,不知在焚烧些什么,众人一进屋就被烟气呛的头昏脑胀,郭解放扇开烟雾一看,只见屋里堂上供着三个神龛,定睛一看,那中间供的竟是空卡神的神位! 郭解放吃了一惊,心想:“她这里怎么也有这个神位呢?”。转身再看屋里的装饰,只见一堵墙壁上面,竟挂着各式的鬼神面具,另一堵墙上则悬着大小不一的傩鼓,据老萨满后来跟他们说,这一墙的傩鼓有的是人皮所蒙,人皮傩鼓能够招魂驱鬼,穿梭阴阳之间,端的法力无边! 老萨满问明了三人的身份,郭解放便将黄雅菊的病情跟老萨满简要的诉说了一遍,然后又奉上了他们的谢礼。老萨满于是站起身来,带上鬼神面具,执起一面傩鼓,咚咚咚地敲了起来,鼓声铿锵,动人心魄! 站在一旁的小姑娘赶忙在一只铜盆里面燃起一把香草,香草气味馥郁,如兰似麝,沁人心脾。三人闻了这种味道,不觉脑袋一晕,竟都恍惚了起来! 众人目光迷离,摇摇晃晃,但见烟雾之中,老萨满翩翩起舞,铜铃、傩鼓上下翻飞,铃声阵阵鼓声咚咚,口中“呜呜呀呀”,绕屋急走!郭解放正觉头昏脑胀之际,就听那老萨满突然大喊了一声,仰面便倒! 众人都是大吃了一惊,措手不及,眼见老萨满就要摔在了地上。一旁的小姑娘娘却不动声色,伸手轻轻一托,便将老萨满扶到了座位上面。那老萨满浑身大汗,胸膛起伏,一把扯掉了鬼神面具,吃惊的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被空卡下了诅咒?”。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神的诅咒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人大惊,忙问是怎么回事儿?老萨满便叫三人脱了上衣,赤膊了上身,掌灯细看三人的后背,只见三人的后背,果然都有一块儿铜钱大小的红斑! 老萨满面色凝重道:“你们果然是被下了诅咒了!”。 三人惊骇欲绝,相互查看背后的印记。郭解放发现牛建军和李援朝身后的那块红斑的轮廓,竟然跟奥古神女墓中诡异神像的轮廓一模一样……! 老萨满吧嗒着她那干瘪的嘴唇,遗憾的叹息说:“你们背后的那块红斑,就是被诅咒的标记!凡是被神所诅咒的人,都会凄惨的死去……!”。 郭解放想起本雅晴矢日记里面记载的那些得了怪病而惨死日本士兵,不禁毛骨悚然,心想:“当初他们得的奇怪传染病,会不会就是这个老萨满所说得神的诅咒呢?那么为什么当初那些日本人很快就死去了,而我们却活了这么长时间呢?”。 牛建军这时颤声问老萨满说:“那么我们到底还能活多久呢?”。 老萨满摇了摇头说:“这个不好说,按理你们应该早就死了,可是你们现在却还好好的……我想,这其中一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不过你们要当心,当你们身上的红斑由红转黑的时候,就是你们死期来临的日子了!”。 李援朝诚惶诚恐,他先向老萨满行了一个礼,接着问道:“萨满老神仙,请问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么?”。 老萨满眼目微闭,仿佛入定了一般。听见李援朝的问话也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李援朝见那老萨满,并不回答,心中焦急,心说:“这老太婆难道想趁火打劫不成?”。他的心思刚这么一转,就见一旁的小姑娘,突然对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都先出去!李援朝不死心,心说,我们东西也送了,刚说了没几句话,怎么就下逐客令了呢?回头望了望郭解放,想让他说一句话,却发现老郭和牛胖子已经退出了房子!李援朝暗骂了一声,只得也跟着退了出去。 三人退到了院子里面,小姑娘告诉他们,奶奶正在扶乩,让他们在院子里面稍等。三人心急,垫脚向屋子里面张望,不一刻,小姑娘扶着老萨满就从屋里出来了。 那老萨满此时已经非常疲惫,她靠在了小姑娘的身上,招手让三个人过去。三人趋步近前,那老萨满颤颤巍巍道:“你们跟我问的那个人跟你们一样,都是被神下了诅咒,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苏醒,并不是因为她头上伤口,而是因为她的诅咒已经发作了!”。 郭解放忙问:“老神仙,你快告诉我们,怎样才能救她的命呢?”。 老萨满微一沉吟道:“神在梦中告诉我,说她瞎了一只眼睛,只有让她的双眼重放光明,世间的所有诅咒才会解除!”。 三人听了老萨满的话,心中都是一沉,齐声问道:“除了这个办法,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老萨满道:“我还有一个药方,可以压服诅咒,但是现在少了一味草药……!”。 三人大喜,心说,不就是一味草药么?这有何难?当下异口同声地问道:“老神仙,您少的是那一味草药?告诉我们,我们去给你采来!您老一定要救她得命呀!”。 老萨满说:“我少的这味草药,名为铁线莲,只生长在黑山的悬崖峭壁上面!”。 郭解放拍着胸脯子保证说:“不就是铁线莲么?我们一定给您老采回来!”。 这时门帘一响,从屋子里面又走出一个人,郭解放定睛一看,出来的那人竟跟扶着老萨满的那个小姑娘长的一模一样!三人都是一楞,心说这两人长的好像啊! 刚出来的那人显然听见了大伙儿的对话,她冷冷的一笑说:“你们说的倒轻巧,以为黑山就是那么好上的么?实话告诉你们,这么多年了,还从没有人活着从山上面下来呢!”。 扶着老萨满的那个小姑娘对这个刚出来的女孩喊道:“小兰,你别多嘴,这里还有奶奶呢!”。 小兰瞥了一样那个小姑娘,一脸的不屑,说:“我又没说什么,只是看不惯这些小子的嘴脸而已!”。 李援朝不解的问道:“我们怎么了?你无缘无故干啥要骂我们呢?”。 小兰横了李援朝一眼,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说:“你们难道还没喝够水么?跑到这里来挨打?”。 三人恍然大悟,指着小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丫头片子呀!”。 三人正要跟小兰掰扯的时候,那老萨满突然咳嗽了几声,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等找到了铁线莲再说,你们说的那位姑娘的寿数只在明年春天了!”。 三人一看老萨满下了逐客令,也不好意思赖在这里不走了,于是按下心中怒火,给老萨满行了一个礼,鱼贯走出了院子! 三人来到了街上,抬头望见小兰不知什么时候骑在了墙头,她荡着双腿,冲三人扮着鬼脸儿!牛建军对郭解放说:“老郭,这丫头片子太欺负人了,咱们得想一个办法好好治一治她!”。 郭解放说:“别理她,咱们赶紧打听进山的路才是正事儿!”。 三人转身欲走,墙头上的小兰却突然叫住了他们说:“喂,你们想不想知道黑山在哪儿?”。 郭解放抬头问道:“你知道在哪儿?”。 小兰扬了扬眉毛说:“我当然知道了!”。 郭解放问:“那你告诉我们好不好?”。 小兰掩嘴一笑说:“我告诉了你们,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郭解放说:“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好处?”。 小兰指着郭解放的脖子说:“你带的那个项链挺好看的,能把它给我么?”。 郭解放低头一看,原来她看上了自己脖子上挂的摸金符了。郭解放一时有些犹豫,刚想跟她商量换一样东西,却被牛胖子一把拽住了,说:“老郭,你甭理她,这丫头片子肚子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李援朝也支持牛胖子的看法,说:“咱们不用问她,这个村里也不光只有她一个人,走……咱们问问别人去!”。 两人扯住了郭解放,把他拉到了村子里! 小兰骑在墙头上,在他们后面冲他们嚷道:“你们现在不问,过一会儿姑奶奶可要涨价了啊!”。 三人假装没听见,走进了村子,逢人便问黑山在哪儿。那些村民一听黑山两个字,俱都脸色大变,就跟活见鬼了一般,纷纷四散奔走,关门闭户。一时之间,村中人影皆无,街上阒无一人!三人莫名惊诧,不知所以,只得反身往回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墙头有人招呼他们说:“哟,你们怎么回来了?这么快就打听出来了?”。 三人举头一看,小兰居然还骑在墙头上面呢! 牛建军对小兰说:“老郭脖子上的那个项链不能给你,我们给你钱,你看行不行?”。 小兰荡着腿,不屑道:“你们能给我多少钱呀?”。 牛胖子摸了摸身上,又和郭解放和李援朝凑了凑,一共凑了七元五角钱。牛胖子把钱捧在手里,冲墙上晃了晃说:“一共七元五角,这下够了吧!”。 小兰鼻子一皱,说:“就这么点啊?”。 李援朝求情说:“我们身上就只有这么多了,你要是觉得还不够,等我们找到了铁线莲之后,还会再付给你这么多的!”。 小兰瞅了瞅三人,知道三人身上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了,于是对他们一招手,说:“行了,有多少我就拿多少吧!”。 李援朝赶紧屁颠屁颠的把钱垫脚递给了小兰。小兰拿到了钱,看也没看直接塞进了兜里。然后对下面的三人说:“除了这些钱,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们如果答应了我就告诉你们黑山在哪儿!”。 牛胖子一听还有条件,当时就炸了,在墙下跳脚骂道:“臭丫头片子,又想消遣你大爷啊!今天你不把黑山在哪告诉我们,老子这次决绕不了你丫的!”。 小兰脸上波澜不惊,并没有被牛胖子的气势吓倒,她啧了啧嘴说:“你可真是能各啊?怎么不上来试试呀?感情上次你还没喝够水是不是?”。 小兰这么一说,牛胖子的脸上就更挂不住了,要不是郭解放和李援朝拦着,他早就窜上墙头把小兰拽下来了! 郭解放劝住了牛胖子,问小兰的条件是什么?小兰说,她想跟着一起去黑山。郭解放说别的事情都好商量,唯独这件事情不行!小兰忙问为什么?郭解放说,我们是去采药的,又不是去玩,跟着你这么个女生,那多不方便啊? 小兰气急反笑,说:“我在大山里面长大,岂能不如你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如果你们答应我的条件,明天过河来找我!”。说完,一耸身子就跳进了院子里。 三人看看天色已是不早了,于是赶回河摊,找到了舢板,划过了河去! 三人商量了一夜,最后终于决定答应小兰的条件。第二天刚蒙蒙亮,三人就划着舢板过了河,在岸边找到了早已等在哪里的小兰。小兰听说他们答应了自己的条件,自然是喜不自胜!郭解放于是问他,黑山到底在哪儿呢? 小兰微微一笑,指着南面很远的一座大山说:“那座山就是你们要找的黑山!”。 郭解放凝神望向那座大山,只见那山高大雄伟,奇崛诡异,直插云啸,在阳光之下,闪着黑黝黝的亮光,就跟奥古神女墓里闪光之中出现的那座大山简直一模一样! 正文 第九十七章 黄皮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举目远眺,只见群山环绕,林木苍茫,黑山隐没在一片无尽的原始森林之中!牛建军满怀信心的对郭解放说:“老郭,原来黑山就在哪儿啊?离这里也并没有多远么,咱们明天就上路的话,一天时间准保就能够到达!”。 小兰说,现在还不能去,要等到树叶都落了才能够进山呢!三人不解,忙问为什么。小兰说,原始森林里面容易迷路,再加上树木杂草从生,人在别的季节根本就走不了林子里,因此才要冬季进山的! 郭解放心想,真要明天就进山也太仓促了,许多东西都还没来的及准备,俗话说的好,磨刀不误砍柴工,正好趁着这几天,把应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了,省的到时候措手不及!于是跟小兰约好,等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们就进山! 从这以后,三人跟小兰日渐来往密切,他们在小兰的指导下,准备了冬天御寒的皮袍子,绳索等一干应用的工具。在日常接触之中,众人也解除了对小兰的固有成见,渐渐的喜欢上了这个直来直去的山里姑娘! 混熟了之后,郭解放就问小兰,干嘛要死皮赖脸的非跟着他们进山不可呢?小兰巧笑着掐郭解放的胳膊说,谁死皮赖脸了,于是她跟三人说了一件悲伤的往事!原来十几年前她还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扔下她们进山寻找铁线莲了,当时他们村子有很多人都得了一种怪病,需要这种草药救命,可是这种草药只长在黑山里! 老辈人传说,这黑山上盘踞这一伙鬼怪,每当山里刮白毛风的时候,他们就会从山上下来,因此村里的人没有敢上山采药的。她父亲身强力壮,年轻气盛,又有一手好枪法,便没把老人的话放在心上。终于在一天夜里,他独自一人进了老林子了!他这一去便渺无音信,一直到了现在!小兰进山,正是为了寻找他那失踪多年的父亲! 牛胖子问她,你奶奶本人就是萨满,你为什么不问问她呢?小兰脸色一变,叹了口气说:“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问过他了。奶奶告诉我,爸爸并没有死,他只是被神拿去了灵魂,等到神把灵魂还给他的时候,他就能够回来了!”。 小兰目露恐惧的继续道:“甚至有一次,奶奶指着风雪里的一群人说,那些人里面就有我的父亲……!可她指的那些人,明明是一些已经死去很久的人了啊!”。小兰美丽的眼睛里面,流出了晶莹的泪花! 郭解放赶紧安慰小兰,说咱们这次进山,一定帮你找到父亲!小兰到底还是个孩子,听郭解放这么说,竟信以为真,她破涕为笑说:“真的?”。 郭解放笑道:“当然是真的了?你不信,咱俩可以拉钩呀!”。 小兰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跟郭解放拉了勾,并且说,谁要是耍赖,谁就是小狗啊! 郭解放见小兰不哭了,于是问他刚才说的风雪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儿?小兰犹豫了一下,还是对他们说,他们村里有一个奇怪的规定,每年冬季起白毛风的时候,村里的所有人都不许离开家门一步! 牛建军奇道:“这是为什么?难道是怕白毛风把人给刮走么?” 小兰摇头说,听我奶奶说,那是因为刮白毛风的时候,祖先要从山上下来,这时候出去,会冲撞了祖先的灵魂!”。 李援朝吓得张大了嘴巴说,你奶奶不是说那些人里面有你爸爸么?那他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李援朝的这句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看见小兰的脸颊上又挂了两行亮晶晶的泪珠! 李援朝装模做样的打了自己几个嘴巴,笑嘻嘻的说:“瞧我这张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该打该打!小兰妹妹,你可别哭了,奶奶不是都说了么,你爸爸还会回来的,难道你奶奶的话,你都不相信了么?”。 郭解放见状,赶紧岔开了话头,问小兰说,那天在你们家,那个跟你长的一模一样的小姑娘是谁呀?小兰撇了撇嘴,颇为轻蔑道:“你说她啊,她是我永远正确的姐姐呀!”。 牛建军探头问道:“你姐姐她叫什么名字呀?”。 小兰“噗呲”一笑说:“胖子哥,你难道看上我姐了?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介绍啊?”。 牛胖子被小兰这么一问,倒弄了个大红脸,只得讪讪道:“你这臭丫头,你胖哥的婚姻大事还轮不上你操心呢!”。 小兰接着说,她姐姐名叫雪儿,因为爸爸就是在一个下着大雪的日子进山的!她还说她姐姐一点都不好,什么事都要管着她,而且她还不相信爸爸还活着,她总跟我说爸爸已将死了,让我忘了他呢! 三人因为要准备进山的东西,因此对于农场的照料就没有原来那么精心了。这天早上郭解放起来喂鸡,发现鸡窝里的鸡少了几只,问牛胖子和李援朝,他们都说没看见。郭解放于是留了一个心眼儿,他在周围找了一圈儿,发现在院子的角落里有一滩带血的鸡毛。郭解放心想,糟了!鸡让黄皮子给吃了!他于是找来锤子,把鸡窝破损的地方钉牢了,看看没什么问题了,这才进屋里包饺子去了! 牛胖子前两天去连部拉回来了一袋白面,三人一合计,很久都没吃饺子了,于是大伙儿洗手揉面包起了饺子。人多力量大,三人很快就包完了饺子,下到大锅里面煮了三开,用漏勺把饺子捞在帘子上面晾凉。三人闻见了饺子的香味,都是馋涎欲滴,可是饺子太热了,只能等着晾凉了再吃! 这时屋里因为煮了饺子,水汽弥漫,对面不见人。正在此时,三人就听见“嗖”的一声轻响,帘子上晾着的那些准备解馋的饺子,不知怎的竟然突然少了一半儿! 三人大吃了一惊,心想这是怎么了?难道活见鬼了?当下在屋里翻箱倒柜好一顿好找,终于发现屋角的柜子后面有异响!三人于是蹑手蹑脚的围住了柜子,心里均想:“这柜子后面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还吃饺子呢?”。 三人挪开了柜子,看见柜子后面趴伏着两只似老鼠一样的动物。牛建军掌着油灯一照,大伙儿这才看清楚,原来那趴在地上的根本就不是老鼠,而是两只黄皮子! 牛建军大喊了一声:“黄皮子,别让他们跑了!”。 那两只黄皮子一见有人,竟分头从柜子底下窜了出去,三人抬脚去踢都没能踢着。李援朝大叫了一声说:“快关上门,别让他们跑出去了!”。 牛建军三步并作两步,抢到了门口,“咣当”一声掩上了房门!那两只黄皮子受了惊,在屋子里面一阵乱窜。牛建军顺手抄起了一只破筐,对郭解放说:“老郭,你把黄皮子往我这边赶……!”。 郭解放点了点头,抄起屋角的扫帚,去赶两只黄皮子。那两只黄皮子瞪着圆溜溜的小眼睛,看见郭解放扑打过来,连忙就往牛胖子那边窜了过去! 牛胖子瞅准了那两只窜过来的黄皮子,拿手里的破筐一扣,便逮到了其中的一只。那被逮住了的黄皮子,发出一阵“吱吱”的哀叫!引的另一只黄皮子围着破筐转了几圈,好像要搭救同伙似的!牛胖子一手摁住了柳条筐,一手去抓外面那只黄皮子。那只黄皮子却灵巧很,身子一耸竟躲开了牛胖子的手! 牛建军被这黄皮子戏耍的团团乱转,不禁急得“哇哇”大叫道:“眼镜,快来帮忙啊!”。 在柳条筐外面的那只黄皮子,一见牛胖子来了帮手,这才慌忙舍了同伴,掉头钻进了火炕底下! 郭解放拿来笼子将柳条筐里的黄皮子装了进去,挂在了房梁上。三人联手又抓住了另外一只黄皮子,也把它关在了笼子里面! 大伙儿反身回到柜子后面,拿油灯一照,发现墙角有一个大洞。郭解放探手进去,掏出了还冒着热气的水饺,三人责骂了一通黄皮子,捡出了还能吃的饺子,用水洗净了,三人均分了水饺,狼吞虎咽,一扫而尽! 吃完了饺子,牛建军抹了抹油乎乎的嘴唇,问郭解放拿这两只偷嘴的黄皮子应该怎么办?李援朝朝说,这黄皮子扒了皮可以给咱们一人作一副手套了! 牛建军问:“就算有了皮子,咱们也不会做啊?我看还是把它们给放了吧!”。 李援朝急道:“别啊!你不会作也不能把它们给放了呀?我看做手套这事,咱们求求小兰,一准能成!”。 三人商量好了,收拾了碗筷,也懒得刷洗,倒头便睡!睡到半夜,郭解放听见李援朝起夜,心想:“这小子喝水喝多了,连个觉也睡不安生!”。他翻身刚想再睡,就听地下“咣当”一声响,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眼镜给撞翻了! 郭解放于是翻身坐了起来,心说:“眼镜这小子怎么毛手毛脚的?连上个厕所都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迷迷糊糊的冲外面喊道:“眼镜!眼镜!你干什么呢?怎么把东西都撞倒了?”。喊了两声也不见李援朝说话,这才觉出不太对劲来,于是他跳下了火炕,掀开门帘一看,只见黑洞洞的堂屋里面,晃晃悠悠的好像吊着一个人! 郭解放睡梦未醒,被房梁上吊着的这人一吓,顿时就打了一个寒战,他“啊呀”一声,“噔噔蹬”倒退了三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正文 第九十八章 诱捕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就见堂屋里面,有几点绿光晃动!他心里奇怪,心说:“这是什么劳什子?”。定睛一看,却见那绿光飘忽,好像也正看他呢!郭解放吓了一跳,刚要叫喊,却突然一阵眩晕,不知怎得他竟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堂屋里走去! 郭解放摸索着爬上了凳子,刚要把脖子伸进绳套,就觉得后面被人猛得踹了一脚。他一个没站稳,就从凳子上栽了下来!这一跤可把郭解放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回头骂道:“是谁他妈的踹老子!”。 郭解放只觉身后灯影晃动,原来是牛胖子端着油灯过来了!郭解放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呢,就听牛建军叫道:“你他娘的这是干啥呢?大晚上不睡觉,在这上吊玩呢?”。 郭解放这时清醒了过来,他心里还嘀咕呢,牛胖子这是说谁呢?猛一抬头,却看见李援朝还吊在房梁上呢!于是郭解放“噌”的一声窜了起来,双手托住了李援朝的腿,使劲把他往上面顶,希望李援朝还能还上一口气来! 牛胖子刚才跟着郭解放出来,压根没留意旁边还吊着个人,等他举着油灯往李援朝身上一照,只见李援朝已经勒的脸都变了形,舌头也都吐了出来! 牛建军赶紧放下了油灯,从墙上摘下了镰刀,踩着凳子,把李援朝脖子上的麻绳一刀斩断!幸亏两人来的及时,不然李援朝的小命今晚定然要交代在这里了!两人手忙脚乱的用水浇醒了李援朝,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援朝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他只记得自己半夜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看见了几点绿光,就觉得心里一阵迷糊,往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 郭解放悚然惊惧,心说,他怎么跟我的遭遇一模一样?难道堂屋里面有什么古怪不成?郭解放于是端起了油灯,在堂屋里面照了照,他发现屋里并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只是多了那两只黄皮子……对了,是不是这两只黄皮子捣的鬼呢?想到这里,郭解放去看吊在房梁上面的笼子,只见关在笼子里的那两只黄皮子正在里面转来转去,双眼闪动着妖异的绿光! 郭解放心里一哆嗦,心想,早就听说这黄皮子会迷人,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幸亏这两只黄皮子道行还浅,没把我们全都迷住,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想到了这里,郭解放打了一个寒战,连忙找了一块破布,将笼子严严实实的盖了起来! 当夜无话,转眼就日上了三杆,三人起来,推开房门就发现门前地上竟放着一件金灿灿的东西!郭解放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一只金钗!三人纳闷,心说,这是哪来的金钗呢?难道天上还会下金子不成?三人仰首望天,只见天上连一片浮云都没有,那还能掉金子呢?无奈何,三人只得将金钗收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接连几天,门口总放着金子。三人起初大感惊讶,稍一琢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在东北地区,民间流传了不少有关黄皮子的传说,这其中就有一则遗金救子的故事。三人推测,他们抓到的那两只黄皮子,应该是两只小的。这外面应该还有一只老的黄皮子!这只老黄皮子不知挖通了那座古墓,从墓中盗出了墓主的头面,放到他们门前来赎小黄皮子了! 既然老黄皮子来赎崽子,按理说他们应该就把小黄皮子给放了,毕竟老黄皮子叼来的金子足够他们卖好几火车皮的手套了,可是他们又不敢轻易就这么放了小黄皮子,因为黄皮子性情古怪,睚呲必报,三人害怕放了它们之后,那老黄皮子便无所顾忌,一旦找起他们的麻烦来,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李援朝被两只小黄皮子迷的差一点就上了吊了,他岂能咽的下这口恶气?而且他看见了这些金子,心里早起了贪念,不禁垂涎起老黄皮子挖通的那座墓里的财宝了!因此他极力撺掇郭解放和牛建军将老黄皮子一块儿抓了! 三人计较已定,决心将大小黄皮子一网打尽,斩草除根,省得日后麻烦!于是当天夜里,他们就在房门口布下了陷阱,专等着老黄皮子送上门来! 当夜月影婆娑,三人轮流值守,一直等到了月华西斜,三人这才看见院子里面窜进了一个黑影!郭解放忙打手势,让牛胖子和眼镜不要出声。这时那个黑影已经悄悄地摸到了门口了! 门口有一只他们放的皮口袋,这皮口袋是专门用来捉大叶子的,因为这大叶子皮毛珍贵,容不得一丁点的损坏,因此当地的猎人就发明了这个形状怪异的皮踹子,为什么叫它皮踹子呢?这是因为猎物钻进口袋以后,自己无法自退出,只有猎人用脚蹬住了皮口袋,才能把里面的猎物拽出来,因此大伙儿约定俗成,便把这种皮口袋叫作了皮踹子! 这皮踹子有两个入口,口小腹大,入口都倒装着倒刺!三人为了保证老黄皮子能够钻进皮踹子里,还故意塞了一只活鸡在里面。这活鸡在里面扑腾了大半夜了,早就累的没劲了,这时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又扑腾了起来! 那老黄皮子被那皮踹子里面的鸡吓了一跳,平地跃起了三尺高,转头就往外窜!三人趴在窗户后面,都在心里暗叫了一声:“糟糕,这老黄皮子要跑!”三人刚要冲出屋追赶那只黄皮子,却见它跑到了半道儿,却突然又折了回来! 郭解放大喜,挥手让牛胖子和李援朝放下手里的家伙。三人于是又趴在了窗户上,观察黄皮子到底想要干什么!这时月影从树后转了出来,银白色的光芒照在地上,就如铺了一层白雪一般!众人借着这皎洁的月光,看清了那只黄皮子的摸样,只见那黄皮子比普通的黄皮子大了有一倍,脑袋后面还长了一簇白毛儿呢!郭解放曾听老辈人说过,但凡这黄皮子头上长白毛,那都是已经成了精的老皮子了,轻易不能招惹!可是现在事已至此,他们已是管不了那么多了! 那在月光底下的黄皮子,立起了身子,两只亮晶晶的小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皮踹子!它大概已经闻到了皮踹子里面鸡的味道了,它一动也不动的盯着那皮踹子,好像正在犹豫要不要把里面的鸡给叼出来! 夜晚的微风,送来鸡身上的香味,这种味道对于黄皮子来说是无法抵挡的致命诱惑,它终于慢慢的靠近了那个皮踹子,用爪子踩住了它,皮踹子里面传出了撩人的气味,就如喷了香水的女人一般!黄皮子围着皮踹子团团乱转,终于找到了皮踹子的入口了,它刚要低头钻进去,却突然闻出皮踹子上面好像有人的气味,这一发现令老黄皮子毛骨悚然,它立刻警惕的竖起了耳朵。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的声响,只有秋虫的断断续续的鸣叫声,打破了这静谧的暗夜!黄皮子又立直了身子,环顾四周,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于是它就安心的一头钻到了皮踹子里面! 老黄皮子刚钻进了皮踹子,三人按耐不住,立刻手持棍棒鼓噪而出。钻进皮踹子的黄皮子被众人的喊声这么一吓,想要从皮踹子里面退出来,却哪里办的到? 牛建军一脚踩住了皮踹子的入口,拎住了黄皮子的尾巴,使劲一拽,便将黄皮子从皮踹子里面拽了出来!那黄皮子甫一被抓,惊恐欲绝,“吱吱”怪叫,屁股里面突然放出了一股黑烟! 牛建军正自擎着黄皮子,作胜利状,却哪里想到它能来这么一手?只觉一阵恶臭扑鼻,差点儿没把他当场熏得背过气去!好在牛胖子知道他一松手,不但这黄皮子瞬间就会逃的无影无踪,而且从此之后还会招来无穷无尽的祸患! 牛胖子因此呲牙咧嘴的忍住了臭气,一时之间,鼻涕眼泪横流!郭解放见牛胖子这副摸样,赶紧拿来笼子将这老黄皮子也关了进去!牛建军关上笼子之后,闻见自己身上臭气经久不散,不由的又是一阵恶心!他换了一套干净衣服之后,就拿着一根木棍去捅笼里那三只黄皮子,笼中的黄皮子被他捅得急了,发出了一阵阵“吱吱”得惨叫声! 三人被这老黄皮子搅得睡意全无,再也睡不着觉了,于是披衣起来,商量怎么找到那座满是黄金的古墓。李援朝说,待会儿天亮了,咱们先放那只老黄皮子出来,如果它肯带咱们去找那座古墓便罢,如若不然咱们便扒了它的皮,抽了他的筋,看它还怎么迷人? 那关在笼中的三只黄皮子,好像听懂了他们的话,早就吓得挤作了一团,小眼睛里面尽是惊恐的神色!牛胖子见黄皮子害怕了,他在心下暗暗好笑,心说:“这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果然不假!”。于是他也咋咋呼呼道:“就按眼镜说的办,要是它们不老实,老子就亲手扒了它们的皮,正好老子还缺一副手套呢!”。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墓室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把老黄皮子抓了出来,后腿拴上了绳子。告诉它说,只要把他们带到了那座古墓的附近,他们就把它和小崽子全都给放了!那老黄皮子果然听懂了他们的话,竖起了身子“吱吱”叫了两声,就扯着绳子往门外跑去! 三人大喜,连忙提着笼子拿上了手电,跟在老黄皮子的身后,也往门外跑去!三人一路拽着老黄皮子,翻山越岭的走了一个时辰,来到了一处荒山野岭。这处荒山野岭便生茅草,都有一人多高,人入其中,不见踪影! 郭解放见这荒山野岭地势险恶,便拽住了老黄皮子,对牛建军说:“这里是一处死地,谁会把死人埋在这里呢?不会是这老黄皮子要跟咱们耍什么花招吧!”。 牛建军皱眉,道:“不会吧,它一家老小可都在咱们手心里面捏着呢!”。 李援朝道:“我看它没这个胆子,老郭,咱们先进去看看,真有什么不妥,咱们再撤出来也不迟啊?”。 郭解放一想也对,都走到了这里了,哪有不进去看一眼的道理呢?于是三人又松开了绳子,钻进了茅草之中!他们在茅草里面穿行了一阵子,隐隐看见半山腰上有一座破旧的古庙。 三人来至古庙之外,只见那古庙的山门已倒,庙门上写了几个斑驳大字“蚌爷庙”!郭解放心想:“难道这里就是供奉河里那只大蛤蜊的庙?”。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那只老黄皮子一阵“吱吱”怪叫,状甚焦急。郭解放心里一动,心说:“难道那座古墓就在这蚌爷庙里不成?”。于是一抖绳索,那只老黄皮子“嗖”的一声,就窜进了庙门! 三人呼呵着也跟了进去,走进庙里一看,这所谓的蚌爷庙并没有多大,既没有偏殿也没有后堂,只在正堂里面立了一尊泥塑神像。那神像足有两米多高,怒目虬髯,一副武将的打扮。因为年代久远,神像上的油彩已经剥落,看起来古意盎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物件了!郭解放看那神像栩栩如生,不禁多看了两眼,心说:“这庙门上的蚌爷大概说的就是它吧!”。 这时他手里的绳索一紧,那老黄皮子突然一头钻进了神像下面的帷幔之中。郭解放忙伏身扒开那落满了尘土的帷幔,只见里面竟然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郭解放立时高兴道:“找到了,找到了,原来那座古墓就在这座“蚌爷庙”的下面!”。 三人聚在洞口,看见绳子已经被老黄子带到了洞里,牛建军说:“老郭,你先把老黄皮子拽出来,这底下的情况不明,让那老黄皮子带路,咱们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不是?”。 郭解放觉得牛胖子说的有理,于是就攥住了绳子往外一拽。他这一拽,就觉出不对劲了,待他把绳子拽出来一看,绳子上面哪还有什么黄皮子了?绳子头上只剩了一截血淋林的黄皮子的后腿!三人大吃了一惊,都没想到这老黄皮子居然这么狠辣,连自己的后腿都给咬断了! 牛建军道:“不好,让那只老黄皮子给跑了!老郭,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把那两只小崽先给宰了啊?”。 郭解放道:“别胡来,宰了它们也没用,咱们还是商量商量下不下去吧!”。 李援朝吓了一跳,说:“老郭,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咱们不是说好了么,怎么这会你就变卦了!”。 郭解放横了一眼李援朝,说:“谁说老子变卦了?现在不是情况有变么?”。 李援朝瘪了瘪嘴不服气道:“那不就是变卦了么?还找那么多借口干嘛……!”。 郭解放说:“我看咱们干脆把那两只小崽子都给放了吧,省的日后老黄皮子来找咱们的麻烦!”。 牛建军冷笑道:“你以为咱们把它的小崽子给放了,这个仇怨就能解开了么?”。 郭解放道:“那你们说咱们办呢?”。 牛建军沉吟道:“我看那只老黄皮子后腿儿已经受了伤,它肯定跑不了多远了,咱们不如下去把它给逮住了,这样岂不更好?”。 李援朝眉花眼笑,拍手道:“这样最好,这样最好!你们不敢下去,我先打个头阵!”。说完,拿出绳索在自己身上缠了几圈,当即就爬下了洞去!这处神案之下的洞穴,原是黄皮子所挖,因此洞穴狭窄,仅能容一人进出。李援朝下去以后,牛胖子也挤了进去。郭解放一看两人都进了洞,自己要是再不进去,未免就太不够哥们意思了,于是他一咬牙,也跟着钻了进去! 他们往下爬了有十几米,发现下面洞穴纵横,大洞套着小洞,小洞连着大洞,但大多数的洞穴都极为狭窄,人根本就爬不进去!郭解放一面扭动身子往下面钻,一面看见那些小洞里,好像有数不清的小眼睛在盯着他们! 往下爬行了大约二十余米,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处宽敞的所在,三人拧亮了手电一照,原来是一间青砖垒砌的墓室。墓室的四壁上都是黄皮子挖的密密麻麻的洞穴,洞穴里面都是亮闪闪的小眼睛! 郭解放大为惊惧,心想:“不好,这是到了黄皮子的老窝了!”。三人于是背靠着背,拿手电向四周乱照,他们发现在这间墓室的一角,安放这一具黑漆的大棺材,棺材的头上放着一张盖着福寿红布的桌子,桌面上摆着五堂六供!正中立着一个牌位,上面红笔朱砂写着一行大字“故韩氏夫人翠莲之位”。 李援朝看见棺材不禁大喜,叫道:“找到了,找到了!”。他走近了棺材纳闷道:“这棺材严丝合缝的,那老黄皮子怎么把东西给弄出来的?”。 郭解放一想,也觉得奇怪,于是三人围着这口黑漆大棺材,绕了几圈,这才看明白,原来这口棺材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让黄皮子给咬出了一个破洞,想那老黄皮子救子心切,因此才从这个洞里盗得财宝,放在了他们的门前! 李援朝贪念大起,于是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开馆,不想却被郭解放一把给拉住了。李援朝奇怪道:“老郭,你干嘛拉我啊?”。 郭解放道:“咱们不能开这口棺材!”。 李援朝奇道:“这是为什么呀?这来都来了,难道要咱们哥们空手而归么?”。 郭解放用下巴颏指了指,棺材前面的供桌说:“你们看看供桌上面的东西……!”。 李援朝和牛建军满脸困惑的走到了供桌的跟面,仔细看了看,问郭解放说:“没有什么呀?都是一些寻常的东西!”。 郭解放道:“那供桌上面的东西都还没有烂干净呢,这说明墓葬埋的时间还没有多长呢,一旦这墓主还有后人,那咱们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李援朝道:“我得郭大司令呀,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这方圆数百里,连个人毛都没有,她哪来的后人呢?如果她有后人得话,这墓地也至于让黄皮子给刨成了这样啊?老郭,你就别再犹豫了,咱们赶紧动手吧,完事了,还要逮那只老黄皮子呢!”。 于是三人点亮了供桌上得蜡烛,轻轻得用工具撬开了棺材。棺材甫一打开,三人都是吓了一跳,只见棺里的人并不是老老实实地躺在棺材里面,而是张牙舞爪的紧贴着棺材盖儿!三人哪见过这般恐怖诡异的尸身呢?都吓得大叫了一声,丢下了工具纷纷四散而逃! 三人逃到了墓室的另一边,见那棺材之中并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把心都揣回了肚子。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打着手电又聚到到了棺材的跟前!三人仔细一看,原来那棺材里的尸身并没有诈尸,只是死的颇为怪异!于是三人仔细的观察起了那具古怪的尸身,只见她眼目圆睁,双手如勾,好像就要破棺而出似的!郭解放心里“咯噔”一声,心说:“难道这个女人被下葬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死么?”。于是他低头往棺盖的背面照了照,竟毛骨悚然的发现,棺盖的背面满是人手抓的道道印痕!郭解放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这棺材里的女人在被装进棺材之后,并没有死,看来她是被活活的闷死在里面的!”。 牛胖子这时突然压低了声音对郭解放说:“老郭,你看那个女人的肚子……!”。 郭解放端着手电向那女尸的身上一照,只见那女尸的小腹高高的隆起,好似怀孕了一般!于是三人都是一铮,互相对望了一眼。牛建军小声的嘀咕道:“这个死人怎么还怀着孕,就让人给活埋了?”。 李援朝突然指着棺材的后面,叫道:“你们快看,这是什么?”。 郭解放和牛建军绕到了棺材的后面,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趴在地上。郭解放和牛建军用手电一照,发现那是一只已经死了很久的白色黄皮子!李援朝见是一只死了的黄皮子,于是就用手将它揪了起来,想看看这白色的黄皮子跟普通黄皮子到底有何不同!可是当他把那只黄皮子提溜起来的时候,那只黄皮子却突然散了架了,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那死了的黄皮子皮肉已经朽烂,骨头从皮毛里面掉了出来! 牛胖子轻声呵斥李援朝道:“眼镜,你想吓死人呀?”。 李援朝冲牛胖子吐了吐舌头,把手里揪着的皮毛扔到了地上,嫌弃的擦了擦手! 郭解放于是回过头来,却悚然的发现,刚才还在棺材里面的那个女人,此时竟然慢慢的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章 鬼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悚然大惊,厉声叫道:“不好,诈尸了……大伙儿快闪开呀!”。 牛胖子、李援朝听到了喊声,拿手电往棺材里面一照,只见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突然伸出手来,抓住了两人的衣服!两人惊骇欲绝,使劲一拉,“嘶啦”一声,他俩的衣服都被那个女尸给扯破了! 牛胖子和李援朝退到了郭解放的身后,脸色都吓得煞白。三人远远望见棺材里面的那个女尸,双手在空中乱舞了一会儿,随即就慢慢的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三人惊恐至极,不知如何是好。待要跟这女尸恶斗一场,手里却又没有合适得家伙!就在三人彷徨无措之际,那女尸却已经向他们窜了过来! 牛建军大惊,厉声叫道:“别过来,再过来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那女尸如何肯听牛胖子得话?只见她双手如勾,一蹦一跳的就向牛胖子窜了过去!牛胖子见女尸冲自己来了,不禁大骂了一声,抡起手中的笼子,当头砸在了女尸的身上!只听“咔擦”一声闷响,那笼子立时砸的粉碎,笼中关的两只黄皮子“吱吱”一阵怪叫,趁乱钻进了棺材底下! 牛胖子砸了笼子之后,转身就跑,三人一时之间被那具女尸追的上蹿下跳,四处逃窜! 三人跑了一会儿,不觉力气不济。牛建军不由的怪叫道:“老郭,咱们不能再这么跑了,再跑也跑不出这里啊!要赶紧想个折……让这位姑奶奶别再追咱们了!”。 郭解放大声问道:“牛胖子,你有什么折,赶紧说啊? 李援朝一面躲避女尸地扑咬,一面叫道:“你们俩掩护我先爬出去,我……我上去以后,再把你们都拽上去!”。 牛建军叫道:“眼镜,你小子想的倒挺美,让我们跟这怪物拼命,你却溜之大吉,你小子想什么呢?”。 李援朝连忙解释道:“牛胖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李援朝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我这人忠肝义胆,为了兄弟不惜两肋插刀……!”。 牛胖子嘿嘿冷笑道:“放屁,你小子要是忠肝义胆,老子那就是义薄云天了!你能为兄弟两肋插刀?你小子插的那是兄弟的两肋吧!”。 两人正在斗嘴,郭解放突然低声喊道:“都别说话了,你们看棺材上面是什么?”。 牛建军和李援朝心中纳闷,心说:“老郭怎么一惊一乍的?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谁还有闲心看棺材上面?”。话虽如此,两人还是拿着手电往棺材上面一照,只见棺材上面立身站着一只黄皮子! 那黄皮子瘸了一条腿,正是他们要找的那只老黄皮子!那老黄皮子紧闭双眼,挥舞上肢好像是在控制那具女尸一般!三人看了,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这黄皮子善迷人心,能够控制人的心神。只是他们万没想到,这老黄皮子道行甚为精湛,它不但能够迷惑人心,就连死去多年的死尸它也能够控制的了! 三人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均想:“没想到这老黄皮子道行这般高深,看来今天不是它死就是我亡了,绝不能再让它从手心里面溜走了!”。想到了这里,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郭解放对牛胖子小声说:“你去抓住那只黄皮子,我和眼镜引开后面的尾巴!”。 牛胖子点头道:“你们小心了!”。 说罢,三人分头行动,郭解放抽出随身带的一把柴刀,迎着女尸就冲了过去。李援朝手上没家伙,只得跟在郭解放的身后鼓噪呐喊,以壮声威!牛胖子则一矮身子,悄悄向棺材跟前摸了过去。那棺材上面的黄皮子正凝神控制着女尸,那料到它的形迹已被三人堪破?说时迟那是快,郭解放手持短刀已经跟女尸交上手了。那女尸骨肉早已风干,浑身坚硬如铁,短刀砍在身上铮铮作响!郭解放见女尸刀枪不入,不禁大骇,慌忙退了下来,逗引女尸往墓室地另一面跑去! 牛胖子摸到了棺材的跟前,望见棺材上的黄皮子张牙舞爪的往前一扑,嘴里同时”吱吱“怪叫!牛胖子发现不远处的那具女尸也照样往前一扑,牛建军心里暗想:“那女尸被这黄皮子控制,要想制住女尸看来就只有先拿下这黄皮子不可了!”。他捉过黄皮子,自然知道黄皮子的弱点就是它的尾巴,于是牛胖子悄悄地挽了挽衣袖,心里默念:“啊弥陀佛,哈利路亚,真主保佑,让我牛胖子手刃了这只妖孽,给天下除了这个祸害!”。 祷完,手如闪电,一把抓向了那只老黄皮子的尾巴。那老黄皮子正凝神控制着女尸,突然听见身后有响动,它心里一惊。人说这人老滑马老精,何况是一只成了精的黄皮子呢?它见身后人影一闪,立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儿,于是它耸身往上一跃,想从牛胖子的手里跳出去! 但这老黄皮子千算万算总还忘算了一算,它原本有两条腿儿,一跃足有三尺高,这时它瘸了一条腿儿,如何还能向平常一样跳的那么高呢?牛建军一把抓空,心道不好,翻手又是一抓,终于抓住了老黄皮子的另一条腿儿。牛胖子见攥住了黄皮子的一条腿儿,心中大喜,心想:“这下好了,老子攥住了蛤蟆能捏出它二两尿来!”。 老黄皮子被牛胖子逮到的同时,那具女尸也颓然倒地。三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儿,牛胖子拎着黄皮子冲郭解放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郭解放跑了过来,捏了老黄皮子的尾巴,抡圆了使劲摔在了墓壁之上。可怜那只黄皮子都来不及叫唤一声,就被郭解放摔的脑浆崩裂而死! 三人看那黄皮子死状甚惨,不禁嗟叹了一回,然后用手电去照那棺材的里面。手电的光柱打到了棺材之中,三人只觉眼前金光乱窜,原来棺材的下面装了半棺材的金块儿! 三人大喜,拿出几块金子细看,只见金块上面都印着戳记,上面写着“德隆盛”三个小字。郭解放知道,这过去没有银行,黄金银锭都要印上各家票号钱庄的戳记,以保证兑付。想来这些黄金上面的戳记,不知是那个票号钱庄的商号!三人欣喜若狂,将棺材里面的黄金全都搬了出来,没地方装了,便把上衣脱了,包上黄金往外面运。刚往外面运了一趟,就听墓室里面窸窣声响。三人俱是一惊,郭解放问:“什么动静?”。 牛建军猜测说:“可能是黄皮子!”。 郭解放拿着手着电向四下照了照,并没有看到墓室里面有黄皮子。 李援朝催促说:“别管是什么了,咱们赶紧往外运,这么多的金子咱们一时半会儿也运不完呀!”。 牛建军骂骂咧咧道:“管它是什么响,待会儿老子放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 牛胖子的话还没说完,郭解放的手电在黑暗里面一阵乱晃,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原来这种奇怪的声响是那具女尸发出来的,准确的说是从那具女尸的肚子里面传出来的! 郭解放心里“咯噔”一声,心道要坏菜,这女尸都不动了,她肚子怎么倒动了起来呢?三人大为惊诧,纷纷用手电照着那具女尸的肚子,只见那具女尸的肚子越涨越大,仿佛一个皮球一般!就在三人膛目结舌之际,那具女尸突然竟娩出了一个婴儿,那婴儿浑身血红,甫一出生,就“哇哇”大哭! 三人哪见过死尸还能生孩子的?不禁都是毛骨悚然,三人谁也不敢靠近那个婴儿。那婴儿娩出了之后,大概是饿的急了,一直“哇哇”大哭,而且声音越来越大!牛建军不堪其扰,慢慢走了过去,看见那个婴儿除了浑身皮肤异于常人之外,竟跟普通的婴儿并没有什么区别 牛胖子对身后的郭解放和李援朝打了一个手势,就要上前去抱那婴儿,不想却被郭解放一把给拉住了!牛建军困惑道:“老郭,咱们不能把小孩给仍在这儿啊……!”。 郭解放神情严峻道:“牛胖子,你别动,这不是普通的婴儿,这是鬼婴啊!”。 牛建军和李援朝俱是一惊,忙问:“老郭,什么是鬼婴啊?”。 郭解放压低了声音道:“这鬼婴过去我也没见过,只听我四爷提起过,他说这鬼婴是天下第一至邪至阴之物,端的厉害无比!”。 牛胖子和李援朝这时脸都吓绿了,浑身打着摆子问道:“老郭,你把它说的这么厉害,难道就没有办法制的住它了么?”。 郭解放微一沉吟道:“但凡遇到这种鬼婴,乡下人往往把它和母体一并烧了!要知道这鬼婴性最寒邪,烈火正好与它相克!”。 牛建军拍手道:“如此甚好,咱们也用火攻!”。 三人正说到这里,就听那鬼婴突然哭声转厉,摇摇晃晃从地上站了起来!郭解放脸色骤变,叫道:“不好,它要站起来了,再等一会儿,它若奔跑行走如飞了,那咱们可就别再想跑了!”。 李援朝问:“那应该怎么办?”。 郭解放道:“快,把东西都撇下,你们先上去!”。 牛建军答应了一声,扔了金子,一头钻进了洞中,顺着绳子拼命往上面爬! 李援朝抱着金子割舍不下,还在犹豫要不要带着金子一起走呢,郭解放看见了不禁大怒,一把将他怀里的金子打落在地,叫道:“眼镜,你小子不要命了,快!爬上去!”。 李援朝见黄子撒了一地,有心要捡,已经来不及了,于是他一跺脚,也钻进了洞中! 郭解放见两人都进了洞,他也慢慢的摸到了洞口,刚要开溜,就觉得自己肩膀上面一沉,有一个什么东西竟落到了他的肩头!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蚌爷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郭解放悚然大惊,他发现那鬼婴竟然跳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他于是大叫了一声,扯住了那鬼婴的一条腿,狠狠摔在了地上! 那鬼婴厉声大叫,翻身从地上窜了起来,双眼发出了如电的寒光!郭解放不禁心中一寒,转身钻进了洞中,一把攥住了绳子,飞身一跃,拼命往外面爬去!爬了十几米,眼看就要到洞口了,他心里不禁暗喜道:“幸亏老子跑的快,不然被那鬼婴抓住了哪还有命在?想到了这里,郭解放不禁想起他四爷给他讲过的这鬼婴的传说! 原来这鬼婴自古以来就时有出现,古籍中记载的旱魃便是它的一个变种。这鬼婴秉承天地阴气,自比那旱魃还要猛恶!鬼婴孕育于死人体内,一旦被人惊扰便会从母体之中自然娩出,据说这鬼婴生长神速,一日便会长长三尺,九九八十一天之后便会长的奇大无比,无人能敌!郭解放心中忧虑,眼见洞顶两人伸下手,他连忙耸了身往上一跃,却突然感到他的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攥住了! 郭解放惊骇越绝,身子被脚下的东西拽的沉了下去,他一面奋力地扒住了洞沿儿,一面大声疾呼道:“快!拉我上去,下面有东西拽住我了!”。洞顶的牛胖子和李援朝闻言,俱是大惊,两人一人拽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拼命把他往洞上拉! 郭解放只觉浑身关节“嘎巴嘎巴”乱响,疼的他好悬没晕了过去!好在那洞底拽住他的那只鬼婴还没有完全长大,被牛胖子和李援朝这么拼命一拉,不但把郭解放从洞里拽了上来,连带着拔出了萝卜带出了泥,把那紧紧攥着郭解放脚踝的鬼婴也给拉了出来! 那鬼婴甫一见天光,连忙松开了郭解放的大腿,又窜回了洞中!三人发现鬼婴藏身于洞穴里,于是挪开了蚌神爷的神案,将整个洞口显露了出来! 牛建军问郭解放说:“老郭,那个鬼婴就在里面……!”。 郭解放把手指放在嘴唇上,让牛胖子小点声儿,然后他对李援朝打了一个手势,让他到外面捡些柴草进来!李援朝会意,转身跑出了庙门。郭解放打手势让牛胖子看住洞口,别让鬼婴爬了出来。牛胖子点头答应,顺手把蚌神爷的佩剑拿了下来! 这蚌神爷的佩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的,遍体乌黑透亮,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牛胖子抄了蚌神爷的宝剑,守在了洞口,心想:“只要那鬼婴胆敢露头,老子这么一剑下去,准保砸的它脑浆迸裂不可!”。心里这样想着,抬眼看见头顶的蚌爷好似愠怒一般的盯着他,这倒把牛胖子看的不好意思了,他连忙对着蚌神爷拱了拱手,道:“蚌爷在上,我牛胖子借您老的兵刃一用,万望您老海涵了!”。 郭解放回身把蚌爷神案上的帷幔扯了下来,张开撑在手中。这时李援朝满头大汗的抱着一捆干草跑了进来,三人呈品字状围住了洞口!郭解放小声对两人交代说:“等一会儿,我先把鬼婴给引出来……眼镜,你看见鬼婴出来了之后,马上用草把洞口堵住了,明白了么?”。看见李援朝点头,又转头对牛胖子说:“牛胖子,你看见我把鬼婴给盖住了,立刻用手里的家伙使劲往它身上招呼,记住了,有多大劲儿使多大劲儿,千万不能手软,你明白了么?”。 牛建军舔了舔嘴唇说:“老郭,你就放心吧,只要它敢露头,我牛胖子保证让它好好尝尝棒子炖肉的滋味!”。 李援朝问:“老郭,你打算怎么把它引出来?”。 郭解放压低了声音说:“这鬼婴生性凶暴,只要我在洞口稍加撩拨,它一定会露头的!”。 郭解放安排妥当了,三人于是各就各位。郭解放拧亮了手电,对着洞口照了进去,只见在洞口的不远处,果然趴着那只鬼婴!鬼婴这时已经长大了不少,浑身长满了红毛。看见郭解放探进头来,它一咧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声!郭解放用手电故意照住鬼婴的眼睛,蓦然发现那鬼婴已经长出了森森的牙齿和锋利的指甲!郭解放心里一铮,心想坏了!这只鬼婴怎么长的这么快?”。他的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洞中的鬼婴却已经被他的手电光亮给激怒了!鬼婴突然怪叫了一声,从洞中猛地窜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郭解放的手电! 郭解放只觉眼前红光一闪,那鬼婴已经窜了过来,张大了嘴巴,一口向他的手电咬了上去!郭解放大惊失色,连忙撒手后退,同时对李援朝大声喊道:“眼镜!快动手啊!”。 李援朝双手抱住了茅草,高声应道:“好嘞!”。 这时郭解放连忙张开了手中的帷幔,向鬼婴的头上一罩。那鬼婴已经把手电咬了个稀烂,看见头顶罩下了一团红云,刚想往外面逃窜,不想却被这红云一下子给裹了进去! 牛建军一看,知道该是自己动手的时候了,于是他耸身一跳,一个力劈华山,挥舞长剑砸在鬼婴的脑袋上!那鬼婴被牛胖子一剑砸中了脑门,立时发出一声惨叫。牛建军不管三七二十一,舞动蚌神爷的长剑,一阵疾风骤雨的胖揍! 那鬼婴被打的狠了,竟突然“哇哇”的大哭了起来!牛胖子正打的兴起,听到这婴孩的哭声,心中一软,不禁愣了一楞!就在他一愣之际,那鬼婴身上的红布突然从中间裂开,一道红光直贯屋顶! 郭解放扼腕长叹道:“坏了,让那鬼婴给跑了!”。 众人定睛看那屋顶,只见一只红毛怪物悬在了房梁上。那鬼婴此时又长大了一分,浑身的红毛全都立了起来!他吊在了房梁之上,嘴里咝咝弄响,脸孔已经变的狰狞无比! 郭解放见那鬼婴已然发怒,赶紧卸下了神案的两个桌子腿儿,一只扔给了李援朝一只抄在了手上,厉声对两人叫道:“小心,咱们把他惹毛了!”。 三人远远的散开,手持棍棒,凝神戒备,好在这蚌爷庙里,空间宽敞,腾挪辗转还能支应一阵子!这时,外面又下起了大雨,雨水飘飘洒洒的露进了庙中,打湿了蚌爷庙里的泥胎神像! 水珠从房梁之上滴在了地上,摔成了八瓣儿,一同滚进了泥里!雨水如帘幕一样,淅淅沥沥的滴落了下来,蚌爷庙里寂然无声,好像里面根本就没有人一般! 突然房梁上一道红光射了出来,牛建军见那红光冲自己而来,他不及闪避,只得横起了宝剑想要硬抗!只听“嘡啷”一声巨响,牛胖子手中的那只蚌爷剑竟被那道红光撞得弯了过去!牛胖子双手一阵酸麻,不由得大叫了一声,“噔噔蹬”连退了三步,定睛一看,那鬼婴伏在地上竟然毫发无伤! 牛胖子大惊,悚然叫道:“老郭,点子扎手,咱们扯呼吧!”。 话虽如此,但他此时已被鬼婴逼住了,如何走的脱?郭解放一看不好,忙从兜里摸出了洋火,点着了帷幔,挥舞帷幔赶去搭救牛胖子。牛胖子一面节节后退,一面寻机脱身。那鬼婴惧怕郭解放手中的帷幔,见他挥舞帷幔,不觉气馁,慌忙抽身后撤! 郭解放大喜,对牛胖子和李援朝叫道:“你们快撤,我来断后!”。 牛建军和李援朝眼见打不过这鬼婴,早就萌生了退意,只是郭司令没发话,他们也不好先提出来,只能硬着头皮硬抗,这时听郭解放喊撤退,也顾不上推辞了,两人呼啸了一声,蜂拥窜出了蚌爷庙! 郭解放万没想到,这两人的动作如此神速,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他俩就已经跑的没了影儿,只剩下他一人面对鬼婴了! 郭解放心中惊恐,不禁大骂牛胖子、李援朝不讲意气,关键时刻把他一人仍在了这里!他一面往后退,一面眼睛滴溜溜乱转,想要瞅一个冷子,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怎奈鬼婴亦步亦趋,根本就不给他机会!郭解放正暗自焦急,就听外面牛胖子大喊道:“老郭,快出来,老子要放火了!”。 李援朝也嚷道:“对,咱们放火烧死丫的!”。 话音未落,从蚌爷庙的破洞中就飞进来一把烧着了的黄毛草!那茅草一经点燃,立时如泼了油一般“哔啵”乱响,引燃了蚌爷庙里的帷幔。那帷幔厚重干燥,挂在梁柱之间,被这黄茅草一引,立刻火烧连营,一时烟火迷离,火苗乱窜! 那鬼婴天生怕火,此时看见蚌爷庙里燃起了大火,一时之间彷徨无计,不知如何是好!郭解放心中却大喜,转身趁乱逃出了蚌爷庙!他跑出庙门方才知道,这天上的大雨已经停了,铅云堆叠的天空也逐渐的裂开了数道缝隙,阳光在这些缝隙后面闪动着橘红的霞光! 蚌爷庙的庙顶已经窜上了火苗,浓烟滚滚,被雨后潮湿的风刮到了天上,浓烟像轻薄的羽绒,慢悠悠的漂浮在黑云密布的天空,空气湿的好似能拧出水来,一切都浸泡在这烟雨朦胧之中!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灰飞烟灭和斡包节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蚌爷庙一时浓烟滚滚,火焰冲天!三人被大火烘烤,都躲的远远的,牛胖子拍手笑道:“烧的好,烧的好,烧的呱呱叫!”。 李援朝以手遮面,问郭解放说:“老郭,你没事吧!”。 牛胖子哈哈大笑道:“咱们郭司令能有什么事儿?你以为是你小子呢?一碰见危险,撒腿先自己溜了?”。 李援朝点头,顺杆爬道:“那是!要不人家叫郭司令呢?”。 郭解放听两人这话,知道他俩在堵自己的嘴呢,于是“嘿嘿”干笑了两声说:“这么大的火,总该烧死它了吧!”。 牛胖子把胸脯拍的“咚咚”作响说:“你也不看看这火是谁放的!这么大的火还烧不死丫的,老子就活啃了它!”。 牛胖子的话音未落,就听蚌爷庙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红光惯出了屋顶,落进了草从之中! 三人都是面色骤变,郭解放叫道:“不好,鬼婴逃出来了!”。 李援朝咽了一口吐沫,问牛胖子说:“牛胖子,你刚才不是说要活啃了鬼婴么?现在机会来了,你还等什么呢?”。 牛胖子面色尴尬,耍起了三青子,说:“没问题啊,你去把它给老子抓来呀?你要是抓住了它,老子一准儿说话算数,绝不食言!”。 李援朝讪笑道:“我说牛胖子,没有你这么耍赖的!我要是能抓住了它,还用的着你么?”。 牛胖子狡猾的一笑说:“那你费什么话?咱们先逮住了它再说吧!”。 郭解放见草丛之中一阵晃动,于是对牛胖子和李援朝打了一个手势,三人分头从三面围了上去! 牛胖子手里抄着蚌爷的宝剑,拨开了面前的茅草,只见草丛之中红光一闪,他的手臂立时就被划了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半边衣服!牛胖子大叫了一声,手臂一麻,蚌爷剑也“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郭解放和李援朝听见喊声,赶紧跑了过来,看见牛胖子的伤口深及骨头,赶紧用布条给他包扎了伤口!两人搀扶着牛胖子,爬到了蚌爷庙的附近。这蚌爷庙地势高耸,便于瞭望敌情。两人将牛胖子架到了这里,望见周围茅草遮天,微风吹拂,俯仰摇曳,好似有千军万马在草丛之中穿行一般!李援朝胆子小,看见这般情景,不觉双股战栗,上下牙齿直打架! 郭解放虽然心惊,但他迭遭险境,自然沉的住气,他一面四下观察,一面吩咐李援朝道:“眼镜,你护住了牛胖子,鬼婴可就要出来了!”。 三人站在草丛的对面,面前是如浪起伏的茅草,身后是蚌爷庙的熊熊的大火!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泛出了橘红的油光!天边的云彩已经散尽,露出了明媚的天空!阳光隐现在云彩的后面,看来天就要放晴了! 郭解放面容坚毅的拍了拍坐在地上的牛建军,牛建军扬起脸来,望着郭解放,李援朝被郭解放的镇定感染了,他站在两人的身后,神情也恢复了从容! 郭解放意味深长的对两人说:“看来天就要放晴了!”。 牛建军皱起了眉头,好像若有所悟道:“是啊,雨已经停了,云也散了,天空自然就要晴了!”。 李援朝有些惋惜道:“没想到,这么美的景色,咱们竟要死在这里了,你们就不觉得可惜么?”。 郭解放笑道:“有什么好可惜的?能死在这将晴未晴的雨后美景之中,跟这里的群山和树木融为一体,那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牛建军道:“老郭,还是你会说,我心里虽然想的跟你一样,可我却说不上来!我只觉得现在这一刻很美好,但愿这一刻永远能留在我记忆的里!”。 李援朝听了两人的话,不禁也伤感了起来,他抹了一把眼泪说:“你们不要这样说,我们还年轻,前面还有很多美好得事情在等着我们呢!”。 郭解放微笑道:“眼镜,你从小到大,一直胆子最小。这次咱们凶多吉少,牛胖子已经受了伤,只有我能拖住鬼婴!记住,待会儿鬼婴一出来,你就往相反的方向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千万不要回头!”。 李援朝的眼泪“唰”得一下,就流了下来。他嘤嘤的哭了一声说:“老郭,你别这样说,咱们三人一起,一定能打败鬼婴的!你不是经常说,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么?”。 郭解放搔了搔李援朝的头发:“这次不行了,那只鬼婴已经长成形了,凭咱们几个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它的对手了!我和牛胖子如果没跑出去,你不要伤心,记住了,我和牛胖子就是到了那边,也不是孬种!等哪天你也死了,别忘了跟阎王爷提我俩的名字……!”。 牛建军哈哈大笑道:“老郭,你过分了啊!你这话让阎王爷听见了,它哪还敢收咱们啊?”。 李援朝破涕为笑,跺脚道:“老郭,牛胖子,你们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啊?这都快要死了,你们还有心思开玩笑呢?”。 郭解放抄起了牛胖子的那柄蚌爷剑,说:“废话不说了,现在是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了。待会儿我会尽力拖住它的,至于你们能不能逃得出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郭解放的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的草丛突然从中间分开,一个庞然大物从草丛之中窜了出来!郭解放瞪圆了眼睛,厉声大叫道:“它来了,你们快跑!”。 说罢,郭解放就挥舞着蚌爷剑,迎了上去!草丛里面窜出来的鬼婴已经完全长大了,它身披一身红毛,呲着厉齿,猛地向郭解放扑了过去! 郭解放扭身让开了鬼婴,冲着它的后背狠狠砍了下去!蚌爷剑砍在鬼婴地脊骨之上,震得郭解放虎口发热,两臂发麻,一个把持不住,蚌爷剑就脱手飞上了天!那鬼婴吃痛,回手一巴掌将郭解放打翻在地,两手摁住了他,张嘴就要啃! 牛建军和李援朝见郭解放被打倒,纷纷挥舞棍棒来救。却哪里是鬼婴的对手,俱被鬼婴一巴掌一个打的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就在三人都要被鬼婴生吞活剥之际,天上的太阳突然从云影的后面转了出来,灿烂的阳光遍撒大地,照的地面一片金光灿烂! 鬼婴被那阳光一照,立时萎靡于地,浑身冒起了一股黑烟!三人惊喜交加,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走进鬼婴一看,只见它已经被阳光烧成了一堆焦炭!大伙儿额手相庆,均呼侥幸! 三人抬了黄金,逶迤下山,不一时回到了农场,饭也不吃,躺在炕上大睡了三天三夜!这天醒来,小兰过河来找他们,说是奶奶让她来请三人一起过斡包节的! 三人从没听说过什么斡包节,就问小兰这斡包节是什么节日?小兰鼻子一皱说,就是祭祀祖宗的节日!三人于是都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跟着小兰去了她们的村子! 村头有一空地,空地上面聚满了身穿节日盛装的人群。众人看见了他们,纷纷向他们施礼,三人也一一还了礼。大伙儿打过了招呼,挤到前面一看,只见前面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祭坛的旁边放着一张供案,案子上面摆着宰杀好的牛羊头及各式祭品! 老萨满穿着节日的盛装,口中念念有词,将三杯酒洒在了祭坛之前。郭解放小声的问小兰说,你奶奶都说了些什么?我怎么一句话也听不懂啊?小兰撇了撇嘴说:“你们当然听不懂了,这是祭神的祷文,就连我也听不懂呢!”。 牛建军自从进了村子,眼睛就一直东张西望,好似鬼子进了村一般!这时他小声问过解放说:“哎,老郭,你说雪儿来没来呀,我怎么没看见她呢?”。 郭解放心中大乐,心说,没想到这牛胖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我怎么戏弄他!于是郭解放假装殷勤道:“我刚才还看见了,怎么这会儿倒不见了呢?”。 牛胖子突然来了精神,他双眼发亮问:“在哪儿呢?”。 郭解放憋着坏笑道:“对啊?现在她跑到哪儿去了?”。 牛建军见郭解放脸上古怪,料他没憋啥好屁,刚想捂住他的嘴,却为时已晚,只听郭解放扯着喉咙大喊了一嗓子道:“雪儿,你在哪里,牛胖子想你……!”。 牛胖子当时脸都吓得绿了,他就算是脸皮再厚,当着这么多人得面,那也臊得无地自容了,牛胖子慌忙一把捂住了郭解放得嘴巴,看见众人都没有什么反应,这才放下心来!压低声音恳求郭解放说:“郭祖宗,你小点儿声,人家这是祭祖呢!你这么一喊,咱们还不被人家直接赶出去了?”。 郭解放“呜呜”叫了几声,示意牛胖子赶紧松手。牛胖子谨慎的小声问:“我松手了,你还喊不喊了?”。 郭解放摇了摇头,牛胖子见郭解放答应不喊了,这才慢慢把手松开了!甫一放手,郭解放就突然冲牛胖子鬼魅的一笑,又扯着嗓子嚷了起来!牛胖子大惊,连忙又捂住了他的嘴,威胁道:“你再喊,你再喊老子就把你的臭嘴给缝起来!”。 就在两人交涉之际,雪儿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们的跟前,她铁青着脸,冷若冰霜道:“是谁让你们到这里来的?”。 牛胖子看见了雪儿,好似老鼠见了猫一般,结结巴巴的回答说:“是……是你奶奶叫我们来的!”。 雪儿嘀咕道:“奶奶也真是的,怎么把外人带到了这里?”。 李援朝颇不服气道:“你怎么开口闭口都是外人呢?外人怎么了,外人哪里惹着你了!”。 雪儿冷冷一笑,也不答话,径直转身走了!李援朝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道:“什么玩意,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牛胖子,你的这门婚事我不同意啊?你看看你看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没想到牛胖子这时也怒了,他对眼镜披头盖脸道:“眼镜,你少说一句,谁也不能把你当哑巴给卖了!你得吧得吧怎么这么多话啊?”。 李援朝抹了一把牛胖子喷在他脸上的口水,看着他要吃人的摸样,示弱道:“得!我这回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灰大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萨满唱完祷词,众人排起了长队,围绕着祭坛将小块的山石堆放在祭坛之上。三人于是也学着大伙儿的模样,将石块放了上去。至此祭祀活动已告结束,村里的男男女女在老萨满地主持下,分了胙肉,兴高采烈的四散而去! 三人也被小兰领到了家中,不一会儿老萨满也进了屋,三个女人忙里忙外,很快整治了一桌菜肴,又烫了烧酒,一时之间屋里菜香扑鼻,酒香四溢,三人被老萨满邀上了火炕,围坐在炕桌边。郭解放心中纳闷,心说:“这老萨满为什么请我们吃饭?难道她有什么事情相求不成?”。 牛胖子却没想这么多,他看见桌上摆了这么多的好酒好菜,早就口水流了一尺多长,又加上小兰、小雪这两朵姐妹花,直看的牛胖子心中搓火,鼻子差点儿喷出血来! 老萨满频频布菜,殷勤相劝,三人也毫不客气,狼吞虎咽一番,直吃的肚皮鼓胀,喝的脑袋发晕!吃饱喝足,众人盘膝坐于炕上,拉起了家常,不知是谁说起蚌爷庙来,于是郭解放就迷迷糊糊的跟老萨满讲起了几天之前,在蚌爷庙底,发现的那口棺材! 老萨满一听,忙问那棺材的牌位上写的什么?三人烧酒喝的多了,也就不知避讳了,于是一口气将牌位上写的文字都跟老萨满说了,末了又说那棺材底下装了半棺材的金块,可惜没来的及拿出来,以后有机会了,一定全给他取出来不可! 老萨满听了他们的话,不禁双眼一亮,问他们说,你们说的金子,上面是不是都有标记?郭解放说,他记得金子上面好像都有一个戳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老萨满说,金子上面的戳记是不是都写这“德隆盛”这三个字?郭解放惊奇,忙问老萨满是怎么知道的?老萨满微微一笑说:“我不但知道金子上面印的是什么字,而且我还知道那棺材里面的女人是谁,她是怎么埋在了蚌爷庙的下面!”。 三人全都来了精神,瞪大了眼珠子央求老萨满快给他们讲一讲!雪儿这时撅起了小嘴,埋怨老萨满说:“奶奶,你又要讲那些故事了,我和妹妹听的耳朵都快磨出了膙子了! 老萨满“呵呵”笑道:“你们听够了,还不许他们也听听?”。 小兰在旁边扮了一个鬼脸说:“奶奶讲的这个故事最精彩了,我都听了好几遍了!”。 三人见姐妹俩都这么说,于是都按耐不住了,齐声央告老萨满赶紧讲给他们听! 老萨满清了清嗓子,说:“我讲的这个故事,就是关东金王韩三边的故事!”。 郭解放觉得纳闷问老萨满说:“这关东金王韩三边跟那蚌爷庙底的女尸有什么关联?”。 老萨满含笑道:“当然有关联了,你且听我讲来!”。 牛胖子和李援朝都嚷道:“老郭,你别瞎捣乱,快听老神仙给咱们讲故事!”。 老萨满于是在这午后微醺的时候,给他们讲了一个跌宕起伏,惊心动魄的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大清朝的末年,那时正是列强环伺,群雄并起之时,大清朝内忧外患,风雨飘摇,朝不保夕!却说在这山东境内,有这么个半大小子,他姓韩,因为眼睛生的小,因此大伙儿都叫他韩小眼。他八岁上死了爹娘,流落到了街头,靠打竹板讨食为生,一直混到了一十五岁! 这一年济南府闹拳匪,整个山东都乱了起来,韩小眼无父无母,没牵没挂,跟着拳匪吃了几顿饱饭,就让人哄进了义和团!这韩小眼年龄虽小却很机灵,没几日便讨得义和团大师兄的赏识,让他作了一个小头目!这一日,义和团的众师兄接到了朝廷的诏令,让他们驰援京城,趋除洋人! 韩小眼从小要饭,哪里见过什么洋人?他听说这洋人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就连皇帝老子都害怕,不觉也有了几分同仇敌忾之意!韩小眼自此便以为这洋人都长的青面獠牙,如同鬼怪一般! 众位师兄见朝廷来召,无不大喜过望,随即招呼徒众,制作兵器甲杖,挑起“扶清灭洋”的义旗,直奔了京城!此时的京城早已人心惶惶,京畿周围的义和团全都涌进了城里。会合城中原有的兵丁旗众,伺机攻打使馆区! 使馆区里外国士兵密布,义和团组织了几次强攻,均被洋人打退。众人见洋人枪炮犀利,防守严密,于是便不敢再攻,只是远远围住了使馆区,想要困死这些洋人!不想这人算不如天算,他们在使馆区外围了几十日,不但没能困死洋人,反倒让洋人从后背捅了一刀。八国联军迅速突破了北京的外围防线,攻进了北京城! 这义和团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哪能跟如狼似虎的联军相抗?别说打了,不一日的功夫,全都跑了个一干二净。那些没来的及跑的,也都乔装改扮隐藏了起来!这八国联军进了北京城,先是大肆抢掠了一番,烧毁了圆明园,又挨家挨户搜捕拳民乱党,一经逮捕,即行枪决!一时之间,京城之中死者枕籍,血流漂杵! 这韩小眼东躲西藏,深知自己一旦被抓,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一天,他饿的实在抗不住了,这才偷偷溜出了藏身之处。迎面撞见一队洋兵冲他而来,韩小眼吃了一惊,转身欲逃,却听一个洋兵对他大喊,他本来就心虚,以为洋人认出了他,于是他颠起了两条腿,沿着街道拼命往前面跑! 那队洋兵看他突然逃跑,料定他必是拳匪余孽,遂在后面对他“乒乒乓乓”打起枪来!子弹从韩小眼的身旁飞过,吓得他韩小眼一缩脖子,“刺溜”一声,窜进了巷子!身后的洋兵“几里哇啦”一阵大叫,“呼啦”一声追了上来! 韩小眼一看,洋兵追了过来,他于是脚下一使劲儿,三转两转,便甩开了那群洋兵!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堵高大的围墙!韩小眼心想,这围墙里面一定是一处富贵人家的宅邸,不如我先翻墙进去躲上一躲! 他打定了注意,耸身一跃,扒住了墙头,翻身跳进了院子!翻进院子一看,园中花草掩映,假山池塘好不精致!韩小眼哪见过这般好看的院子?见园中不时有人走动,也不敢出来,只得藏在花草从中不动!一直挨到了夜深人静,这才偷偷的溜了出来,摸到了厨房之中,吃了个肠满肚圆! 吃饱喝足,他便动起了脑筋,心想:“我要就这么出去了,不被这家主人抓住也必被那些巡街的洋人逮住不可,不如我权且藏在这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还也不用东躲西藏的,岂不甚好?可是到底要藏在哪里呢?他抬头一看,只见头上一根大房梁!韩小眼心里高兴,心想正好藏在房梁顶上! 这韩小眼从小走街窜巷,经常睡在破屋烂房之中,为了躲避野狗歹人,他也常常栖身屋梁!心中打定了注意,他便攀上了房梁,和衣躺了下来!本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却突然看见窗上光影晃动,心想:“不好,有人来了!”。 于是他翻过了身子,盯着厨房的门扉。等了一会儿,就听两个小姑娘在说话,一个小姑娘一面打着哈气,一面埋怨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老太太还要吃什么冰糖银耳羹呢!”。 另一个姑娘“嘘”了一声说:“你小点儿声,让别人听见了,小心打折你的腿!”。第一个说话的小姑娘或许害怕了,便再不说话,过不一会儿,韩小眼听见“咕咚”一声门响,两个小姑娘推门走见了厨房。 韩小眼趴在厨房的房梁上,居高临下,只见领头的那个小姑娘提着一盏油灯。两人快步走了进来,都被厨房里的狼藉吓了一跳,走在后面的那个小姑娘道:“姐姐,这是怎么了?难道有贼进来了?”。 那领头的姑娘不以为然道:“不要紧,这是灰大仙下凡了!”。 韩小眼趴在房梁上,笑得肚子抽了筋,心说:“什么灰大仙,是你爷爷我下凡了!”。 领头的姑娘用油灯往里面照了照,说:“里面有人,咱们赶紧拿了东西走吧,省的老太太挂怀!”。 那后面的小姑娘害怕道:“是了,你这么一说,我倒害怕了起来!”。说完,那姑娘麻利的收拾了东西,两人反手带了门出去了!韩小眼听着两人走远了,这才翻身又躺下,心想:“这户人家真怪,厨房的东西让人吃了,倒以为是灰大仙显圣!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韩小眼想了一会儿,不觉笑出声来,眼睛一瞥,突然看见厨房之中供着一个神龛,仔细一看,原来神龛的牌位上写着一行小字“显圣灰大仙之位”。韩小眼一惊,心说:“这家果然供着灰大仙的牌位!”。 别看韩小眼少不更事,但他却对这些民俗多少了解一点儿,这北方地域,民间流传着五大保家仙,即狐、白、黄、柳、灰是也。这排在最末的就是这灰仙,通俗点说就是已经成了精的老鼠! 韩小眼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呢,不想却听见底下一阵“窸窣”乱响,韩小眼心里一惊,暗想:“难道是厨房进来蛇了?”。低头仔细一瞧,却看见一只肥大壮硕的大老鼠,正在灶台上啃东西呢! 韩小眼吓了一跳,看那老鼠比猫还大,不觉心惊,心想:“这是哪里来的大老鼠?”。正想把它吓走,却听窗外“扑棱”一响,一只浑身油亮的大猫从窗外跳了进来! 那大猫甫一落地,就发现了那只大老鼠。猫眼在黑暗之中闪着荧光,“喵喵”的大叫!那只大老鼠却并不害怕,兀自啃着灶台上的食物!韩小眼大为兴奋,他在这房梁之上,趴着不动,早就无聊透顶了,这时看见大猫和老鼠相遇,眼见必有一场恶斗,岂有不乐之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瞪眼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这韩小眼趴在房梁上要看一场好戏,不想这窗户“扑棱”又是一响,跟着又跳进来一只雪白的大猫来!韩小眼见黑猫来了帮手,心中不免替那老鼠担心,心想:“那老鼠就算再大,还能敌得过两只大猫么?”。 他正在担着心,却见那大老鼠,突然对着两只大猫“吱吱”叫唤了起来!那两只大猫却好似触电了一般,浑身的毛发全都立了起来,弓背发出一阵“呜呜”的怪叫! 猫的叫声凄惨而诡异,就连韩小眼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他心想:“这两只猫好凶,看来大老鼠今天要在劫难逃了!”。他心中刚这么想,却看见那黑猫突然原地蹦了起来,冲灶台上面的大老鼠飞身扑了过去! 那大老鼠却毫不畏惧,呲出了大牙,向那黑猫的身上猛咬!那黑猫吃了一惊,连忙跳了开了!白猫在旁边看出了破绽,它从后面咬住了大老鼠的尾巴,那大老鼠吃痛,“吱吱”一阵怪叫,翻过身子,向白猫冲了过去! 白猫并不想跟大老鼠拼命,它后腿一蹬,高高的跃了起来,避开了大老鼠的冲撞!大老鼠转身回头,看见两只猫就蹲在它的身后,它刚吃了一个哑巴亏,不敢造次,往后退到了灶台里面,屁股顶在了墙上! 那两只大猫也是久经沙场,俗话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这两只猫刚才一试,便知今天这只大老鼠不怎么好对付,两只猫也都变得谨慎了起来,它们围着了大老鼠不停的打着转儿! 房梁顶上的韩小眼这时可急坏了,它本想看一场猫鼠大战,可谁成想竟变成了乏味的持久战了?韩小眼索然无味,心想:“这两只大猫太怂,竟然被老鼠给吓破了胆……!”。继而他又联想起人数众多的义和团,竟然也被几千洋人一吓就风流云散,岂不就跟眼前的这两只大猫一般模样?想到了这里,韩小眼忍不住啐了一口唾沫,以泄他心中的愤懑不平之气! 没想到他这一口唾沫竟然惊动了两只大猫,就在那两只大猫一楞神之际,那只大老鼠“噌”的一声,竟从墙角窜了出来,咬住了白猫的脖子,只见血光乍现,那白猫“喵”的一声,竟被大耗子直接咬下了脑袋! 韩小眼惊见形势逆转,吓得他差点儿没从房梁顶上掉下来,这时他才明白,这只大老鼠引而不发,原来它是扮猪吃虎呢!难道这大老鼠果真是一只成了精得大耗子不成?韩小眼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那大老鼠以尾巴拄地,抬起了后腿儿,一脚将白猫的尸首蹬了出去! 黑猫此时吓得浑身发抖,刚才的威风全都不见了踪影,就好似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一般!那大老鼠既然咬死了白猫,一转身子又向黑猫扑了过去!那黑猫转身欲逃,却哪里是这只大老鼠的对手?转眼之间便被大老鼠咬了个血肉模糊,呜呼哀哉了! 韩小眼趴在房梁之上,看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脑门子上吓出了一脑袋的冷汗!他心里暗自庆幸,幸亏他藏的严实,没被这只大老鼠发现! 韩小眼于是愈加不敢动弹了,他听外面敲了三更天了,这才知道还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探头看见下面的那只大老鼠还在底下没走,心里这个急呀!他不禁懊恼万分,心想:“老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刚出了狼窝这又进了虎穴,还不如跟那些个洋鬼子拼上一场,死了也算是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了,要是真被这大老鼠给活活咬死了,那算是怎么一档子事儿呢?”。 他正胡思乱想之际,就听房梁顶上一阵响动,头顶落下了不少的灰尘,韩小眼被迷了眼睛,他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心里奇怪,举头往上一看,只见头顶一条斑斓大蛇游了下来! 韩小眼肝胆俱裂,心里一个劲的叫起苦来,没奈何,只得闭住眼睛抱住了房梁,一动也不敢动了!好在那条大蛇并没有发现他,径直从他的身前游了过去!韩小眼待大蛇过去了,这才抹了一把冷汗,看见那蛇径直奔了那只大老鼠游去。这时他心中方才明白,原来那条大蛇是被大老鼠给引出来的! 大蛇无声无息的爬到了老鼠的身后,突然立起了身子,还没等韩小眼看清楚呢,那大蛇身子突然一拧,竟一下子就缠住了大老鼠,那大老鼠“吱吱”惨叫,想用嘴去咬大蛇的身子,却怎么也咬不着,就在大老鼠拼命挣扎之际,那大蛇突然收紧了身子,直勒的那大老鼠筋骨寸断,“咯支支”作响,那老鼠身子一挺这才没了生息! 大蛇缓缓松开了大老鼠,想要吃了它,却发现老鼠太大,折腾了很久也咽不下去。直到外面鸡叫了三遍,大蛇这才扔下了大老鼠,悻悻的游了出去! 韩小眼见窗外已经天亮,连忙跳下了房梁,刚要推门出去,却突然想起,他在乡下要饭的时候曾听人说过,这成了精的大老鼠皮毛珍贵,价比黄金!于是他返身回来,去看那已经僵了的大老鼠,此时窗外的阳光已经照了进来,只见夜里还是一身黑毛的大老鼠,在这一束阳光的照耀之下,竟然闪烁着金子一样的1光芒! 韩小眼心里暗暗赞了一声,道:“果然是好皮子!”。他于是在厨房里面找了一幅包袱皮,把大老鼠包了,背在了身上,趁着屋外没人,翻墙跳出了围墙。 韩小眼跳出围墙之后,在一户人家院里顺了一套衣服,把身上的衣服换了,又在地上抓了点土,把自己抹了一个大花脸,路边捡了一个竹棍,一只满是豁口得大海碗,就扮起了叫花子! 韩小眼扮起叫花子来,那是惟妙惟肖,谁让他本来就是一个叫花子呢?他敲着竹棍,端着破碗,顺街边溜着走,一面走一面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的那两枚大子儿! 韩小眼昨天晚上吃的东西,现在早就在肚子里化成了屎,又被老鼠、大蛇折腾了一晚上,肚子早就“叽里咕噜”乱叫了!他揣着这两枚大子儿,寻思要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可是两枚大子毕竟太少,正经饭铺子是进不去了,他于是掂着那两枚大子,寻摸街边摆摊的,一打听,自己原来还是吃不起! 韩小眼一寻思,看来这两枚大子什么也干不了,干脆我不如干回老本行去。于是他端起了破碗,沿街就要起了饭!走着走着,他看见前头街边围着一伙人,中间还冒着热气儿,远远一闻,香气扑鼻!韩小眼这时饿的狠了,闻到这股味儿,早就走不动道了!于是他也挤进了人群,想看看这伙人到底在吃什么呢! 进去一看,只见当中一个大炉子,炉子上面坐着一口大锅,大锅里面热气翻腾,正煮着一锅什么东西呢!那勾人心魄的香味就是从大锅里面飘散出来的!旁边立着一个矮胖的老娘们,她右手抄着一只铁马勺,左手攥着一块油光瓦亮的破抹布,满嘴喷着唾沫星子嚷道:“一枚大子一筷子啊……一枚大子一筷子了啊!”。 大锅的周围聚了十几个闲汉,都在光眼看着一个人,正从大锅里面往外捞东西呢!韩小眼看不明白,于是就问旁边的人这是干什么呢?旁边的人告诉他这是吃瞪眼食呢! 原来这瞪眼食,就是店主将饭店里面的剩菜折到大锅里面,填上一锅的凉水,烧开了,再用马勺子一划拉,这大锅里面既有鸡骨鱼刺,也有没吃完啃净的汤丸子、排骨,摆在了街边,任凭有人出一枚大子,捞一筷子,捞到肉了,皆大欢喜,捞不到的,就只有干瞪眼了! 韩小眼瞧明白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等稀奇古怪的买卖!于是他掏出了身上的那两枚大子,递给了老板,想要也试试他的手气!不想他刚抄起筷子,就见对面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孩也给了老板两枚大子! 两人各拒大锅的一面,都抄着筷子盯着锅里,锅里热气腾腾,雾气缭绕!韩小眼扇开雾气,看见锅里煮了一锅黑色的油汤子,油汤子的表面还浮着一层绿头大苍蝇! 这绿头苍蝇可与这普通苍蝇不同,老辈人都知道,绿头苍蝇都是在粪坑里面产卵孵化的,因此这一锅的绿头苍蝇浮在油汤上面就显的格外扎眼了!韩小眼虽然知道这区别,但他都一天没有嚼谷了,早就饿的前胸贴了后背,这时候哪还有哪么多的穷讲究?他挽起了袖子,捏紧了筷子,在雾气蒸腾之中左顾右盼,想要一举夹上只鸡腿来! 韩小眼将筷子探进锅中,使劲一夹,竟感觉夹住了一个大家伙,他心中大喜,往上一钳,果然捞上来一只鸡腿!那鸡腿皮色金黄,泛着油光!馋的韩小眼直流口水! 韩小眼刚要将鸡腿夹到面前,却突然发现,这鸡腿的另一头却还有一双筷子紧紧的夹着!韩小眼抬眼一看,却是那个站在自己对面的半大小子! 两人怒目相向,均都夹紧了筷子,生怕鸡腿重又掉进了锅里!韩小眼说:“我的!”。 那半大小子说:“是我的!”。 韩小眼怒道:“明明是我先夹到的!”。 半大小子道:“放屁,你问它,它答应你么?”。 韩小眼大怒,挥拳向半大小子打去,那半大小子低头避开了韩小眼的拳头,怒骂道:“你还敢打人?老子跟你拼了!”。说罢,筷子往下一压,那鸡腿“噗通”一声就又掉进了油汤里!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韩三边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小眼眼见那鸡腿掉进了油汤之中,他刚想伸筷子再捞,却见那老娘们拿马勺子一磕锅沿,叫道:“两个大子!”。 韩小眼一听,不禁怒甚,扔下了筷子,一把薅住了对面半大小子的破衣服,叫道:“还我鸡腿!”。 那半大小子也不示弱,也一把揪住了韩小眼的衣服,嚷道:“那是我先看见的!”。 韩小眼冷笑道:“你先看见的?你哪只眼睛先看见的?”。 半大小子眨巴眨巴眼睛道:“我……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韩小眼一时气的双眼直冒金星子,他揪着那半大小子来到了街心!周围的闲汉“呼啦”一声围住了两人,挑唆叫嚣道:“费什么话啊,打丫的!”。 韩小眼见那半大小子比自己矮了半个脑袋,料想他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大声叫道:“你叫声爷爷,老子就放了你!”。 那半大小子也学着他的口吻说:“你叫我声爷爷,老子也放了你!”。 韩小眼心想,好啊!你这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啊!他于是手上一使劲,把那半大小子拽的往前一个趔趄!左手趁机揪住了他脑后拖的那条猪尾巴一样的小辫子! 韩小眼攥住了他的小辫子,使劲一拉,问道:“你到底服是不服?”。 那半大小子反手护住了自己的辫子根儿,疼的呲牙咧嘴道:“不服,有本事你放开爷爷!”。 韩小眼一辫在手,天下我有,那会轻易就放开它?周围的闲汉看见韩小眼拽住了半大小子的头发,无不笑得前仰后合! 韩小眼见半大小子并不服软,手上又一使劲,那半大小子“哎呀”了一声,竟疼的叫出了声!韩小眼叫道:“现在怎么说?”。 半大小子疼的眼泪鼻涕都流了下来,可他还不肯服输道:“你想叫爷爷我服你,除非你把我的头给拧下来!”。四下里的闲汉看见这半大小子竟这般有骨气,不禁轰然叫起了好! 韩小眼心想,这家伙倒有几分血性,比我那些装神弄鬼的大师兄强的多,他刚要松开那半大小子,却不想那半大小子突然脑袋一摆,竟把他的小辫子从韩小眼的手里抽了出去! 韩小眼一愣神,就被那半大小子一头撞在了肚子上,没留神又被他双手抱住了大腿,身子往前一拱,便把韩小眼撞翻在地!韩小眼没防备,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刚要翻身爬起来,就见半大小子已经骑到了他的身上,挥起拳头就往他的脸上招呼!一面打,还一面嚷道:“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 韩小眼脸上挨了几拳头,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正要挥拳反击的时候,却听人群里面有人高喊:“不好了,洋鬼子来了!”。 围观的众闲汉,就如风卷了残云,瞬间就跑了个干干干净净!韩小眼和那半大小子也不打了,抬头一瞅,只见一队高大的洋鬼子正向他们跑来!两人一个“咕噜”就从地上蹦了起来,犹如受了惊得兔子一般,分头窜进了巷子里! 韩小眼在巷子里东拐西拐,跑了好一会儿,见洋鬼子没追上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儿,精神这一放松,就觉得脸上一阵疼痛,他摸了摸脸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都让那小子给打肿了! 韩小眼啐了一口唾沫,心里骂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世道,儿子竟然打起了老子!”。骂了一会儿,肚子就又叫了起来,韩小眼想起刚才险些吃进嘴里的那只大鸡腿,不禁口水又流了出来,没奈何,只得寻了一户人家,讨了一瓢水喝。话说他肚中饥火正盛,这一碗凉水入腹,不抵火上浇油一般,饿的他两眼直冒金星,看见什么都想啃上两口! 转过了巷子往前一走,看见墙角里面有一个矮小的身影好像挺眼熟,仔细一看,这不是刚才跟自己打架的那个半大小子么?韩小眼心想:“这真是冤家路窄啊,偏偏让老子给碰上了,今天我不打的他满地找牙我就不叫韩小眼!”。 那半大小子好像正在墙角偷吃什么东西,听见有人来了,一脸惊慌的转过头来,看见是韩小眼,他反倒松了一口气儿!韩小眼心里奇怪,看见他手背在身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于是问道:“你藏什么呢?”。 那半大小子“嘿嘿”一笑,露出两颗大板牙,讨好地说:“兄弟,你没吃饭吧,哥哥这里有半只烧鸡,你拿去祭祭五脏庙吧!”。说着,从背后拿出了一只啃了一半的烧鸡! 韩小眼大喜过望,一把抓过了烧鸡,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一面啃,还一面不好意思的问那半大小子说:“兄弟,你这烧鸡是哪儿来的?等老子有了钱,肯定还你一只更大的!”。 半大小子“嘿嘿”笑道:“这是我偷的!”。 韩小眼停下了嘴巴,吃惊道:“你偷的?”。 半大小子洋洋得意道:“当然是偷的了,你以为谁会平白无故的把这香喷喷烧鸡送给咱们吃么?”。 韩小眼咽了一口唾沫道:“要是被人抓住了,那可不得了!”。 半大小子讥笑道:“瞧你白长了那么大个子,被抓到了又如何,大不了挨上一顿打,总比活活饿死强多了吧!”。 韩小眼虽然在外面流浪了这么多年,却一次也没偷过东西,都是别人给什么他就吃什么,长这么大,没吃过几次饱饭,能记住的就是他在义和团的那些日子,天天大米白饭,虽说不是什么珍馐美味,但是每天都吃的饱饱的,那是他一生之中最为美好的日子,可是这美好的日子转瞬即逝,留下的就只有深深的回忆了! 韩小眼觉得这半大小子说得并不全对,到底哪里不对,他一时也说不上来!于是他一面啃着烧鸡,一面跟那半大小子闲聊,这才知道他外号叫兔爷刘,大号刘福堂,不是本地人,他也是从外面逃难进了北京城,谁知道刚进了北京城,这八国联军也前后脚得跟了进来,京城里面连老佛爷都颠了,就更别提那些富户了,全他妈得跑了个一干二净,这可害苦了他们这些讨饭得叫花子了,讨饭是讨不着了,就只有动抢得了!刘福堂还告诉韩小眼,说他有个兄弟,昨天饿极了,偷拿了人家几个包子,让人家好一顿打不说,还给扭送了衙门,你说是不是崴了泥了?世人都说这乞丐好,逍遥自在一世了,有谁知道这乱世的乞丐,他不如狗,饿死路边无人瞅啊! 韩小眼和刘福堂相谈甚欢,不一时,便将那半只烧鸡给吃了个干净。两人携起手来,跪在地上,捻土为香,一个头磕在了地上,这就结拜成了异姓的兄弟了! 当天夜里,他们睡在了一座破庙之中,韩小眼翻来倒去的睡不着,于是就叫醒了刘福堂,两人扒了大老鼠的皮,放在了神案上晾晒,又坐在了庙外的台阶上聊天。韩小眼感叹生不逢时,眼下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刘福堂跟韩小眼建议说,干脆咱俩到关外去吧! 韩小眼知道这关外是个好去处,他在乡下讨饭的时候,就有不少人背井离乡去了关外!这时走投无路,听刘福堂提起这茬儿,不觉来了精神问:“你认识去关外的路么?”。 刘福堂一拍胸脯子,信誓旦旦道:“大哥,这有何难?这鼻子底下不还长着一张嘴呢?”。刘福堂接着又说了些,他在市井之中道听途说得来的一些关外的传闻,说这关外沃野千里,都是能攥出油花来的黑土地,每年春天把种子往地里面一撒,秋天就长出粮食来了,根本就不用人管,因此关外的粮食那是吃也吃不完,听说有很多人都吃的撑了,活活的就给噎死了! 韩小眼笑骂刘福堂瞎说,刘福堂一本正经的摇头说:“我才没有瞎说呢!”。过了一会儿,他又说起这关外盛产人参,一颗人参都值老鼻子银子了,又说,要是咱们也能挖出一颗人参来,那可就发了大财了!咱俩不光吃喝不愁了,还能一人娶上一房老婆,你说美不美? 韩小眼听的津津有味,禁不住刘福堂的撺掇怂恿,两人当天夜里就在这破庙里面定下了北上关东的主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刘福堂就偷偷的爬了起来,把破庙地下的一块方砖撬了起来。韩小眼被他吵醒,探起身子问他说:“兔二爷,你干什么呢?”。 刘福堂神秘的一笑说:“我藏了点散碎银子,现在正好用的着,俗话不是说,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么?”。说着话,刘福堂在方砖的下面挖了几下,翻出了一个破布包。他掸干净包上的泥,打开了包袱,只见包袱里面放了几十枚大钱和几两散碎的银子! 两人拿了银钱,到街上吃了个肚儿圆,把嘴巴子一抹,大步流星出了北京城,奔山海关而去!不一日,两人越过了柳条边,来到了关外!韩小眼回首眺望关内,只见山河壮丽,长城逶迤,胸中顿时涌起了一腔的豪情壮志!他于是豪兴大发道:“兄弟,哥哥我今天出关,不混出个人模狗样来,就决不再入关了!”。 刘福堂挑起大拇哥,夸奖道:“大哥好志气!”。 韩小眼又道:“我从小到大没有大号,只知道自己姓韩,今天借这这出关之际,我也给自己起了个大号!”。 刘福堂拍手大叫道:“如此甚好,哥哥想起一个什么名字?”。 韩小眼指着脚下的边壕说:“福堂,你看这边壕,长、宽、高俱是三尺,不如我就叫韩三边吧!”。 刘福堂点头说:“三边,三边,这关东一面连着山海关,剩下三面都是边关之外,这正和了咱们要去的地方,大哥,你这名字取得贴切啊!”。 两人相视大笑,仿佛他们已经看到了关外那富足而安稳的生活,正在冲着他们招手呢!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两脚羊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这韩三边和刘福堂一路晓行夜宿,翻山越岭,不几日就花净了身上带的银钱。没办法,两人只得沿街乞讨,打竹板讨食了!好在这关外天高地远,人烟稀少,种点粮食就够吃的,因此他们也并未饿着!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个村子,村子里面人头攒动,原来正在赶集呢!两人挤进了人群,跟人讨了两个馒头,吃了一个,又揣了一个。这时候,听两个喝酒的客人讲,进山采参能发大财,邻村某某采了一根手指粗细的人参,就买了大价钱了!另一个人说,这算什么?我家亲戚,进山采参的时候,路过一条河沟,看见河底金光灿烂,下水一捞,就捞上来一大坨子狗头金!韩三边和刘福堂听那两人说起采参的事儿,便求那两个人指点如何才能采到人参?那喝酒的两人告诉他们说:“出了这里往东走,便能采到人参了!不过那山上虽有宝贝,妖孽却也不少,我看你们都年纪不大,就不要到那山上冒险了!”。两人如可肯听,拜辞了那两个酒客,往东走了三五日,人烟渐渐稀少了!两人这时身上带的干粮也吃完了,还没看见长白山的影子呢!刘福堂找人一打听,放才知道这长白山,离着他们还远着呢!两人一合计,都走到了这里,岂有回去的道理?他俩于是一咬牙,一瞪眼,继续往长白山而去! 又走了十几日,方才来到了长白山的脚下,但见长白山巍峨耸立,连绵不绝!刘福堂见长白山无穷无尽,便对韩三边说:“这长白山山高林密,进去了十天半个月也出不来,咱们身上没带干粮,怕是人参还没采到,咱俩先给饿死在林子里了!”。 韩三边问:“这可如何是好?”。 刘福堂说:“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瞅见有一家大车店,不如咱们到大车店里卖上一把子力气,换几天嚼谷,你看如何?”。 韩三边一拍大腿说:“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都干上叫花子了,哪还怕买一把子力气呢?”。 两人商量妥了,转身就往回走,看见在树影婆娑之中果然有一处大房子!两人大喜,走近一看,路边跳出了一个幌子来!刘福堂说:“是了,就是这间大车店了!”。 两人走到了门前,只见大车店的门户紧闭!韩三边疑惑道:“这大白天的,怎么还关门闭户了呢?难道不做买卖了?”。 刘福堂也觉诧异,贴门往里听了听,眉目耸动道:“里面有人,好像正在磨刀呢!”。 韩三边悚然道:“磨刀干什么?难道要杀人?”。 刘福堂嗤笑道:“咱们都是叫花子了,杀咱们有什么用?难道拿来吃肉么?”。 刘福堂一指头顶挑出的那个饭幌子说:“人家兼着伙食铺子,想是正在杀鸡宰羊呢?”。说罢,“咚咚咚”连敲了三下木门,高声喊道:“里面有人么?”。 不大一会儿,木门开启,从里头探出了一颗光头,问道:“谁啊?”。 刘福堂连忙满脸堆笑,跟那光头说明了来意,光头大汉斜眼瞅了瞅两人,问:”你们会放羊么?”。 两人点头如啄米道:“会、会、会!俺们两个什么活计都会!”。 那光头大汉眼睛珠子一转,活似一个蛤蟆精转世,他把门“咣当”一声打开,说:“那咱们可事先说好了,一天只管两顿饭,月底再给你们五钱银子,能干的就留下,不能干的跟紧滚蛋!”。 两人已经饿了好几天了,听见有饭吃还有银子拿!如何不高兴?两人于是点头如捣蒜,哪有不答应的道理?那光头大汉,引了两人进店,韩三边看见店里案板上挂着一只还没来的及剥皮的死羊!他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来这光头大汉刚才是在磨刀杀羊呢!”。 就在两人四处张望之际,却见店中门帘一响,走进一个妖娆的女子,那女子二十岁上下,描眉画眼,涂了一脸的香粉,一副风骚妩媚之态!女子看见了韩三边和刘福堂,眉头一皱便问那光头大汉道:“这两个毛头小子是干什么的?”。 那光头大汉恭敬禀告说:“老板娘,他两是我找来放羊的!”。 那女子用手捏住了鼻子,嫌弃道:“你快带他们到河里洗干净身上,别把客人都给熏跑喽!”。 那光头大汉一躬身子,答应了一声,就要领着两人出去,那女子却突然叫住了韩三边和刘福堂,警告他俩不要乱跑,吓到了客人我拿你们试问! 韩三边和刘福堂点头答应,心里却在一个劲的骂娘,心说:“你她娘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等老子有了钱,连你这破店也给你卖了!”。 两人跟那光头来到了后院,看见后院养了几十头山羊,都圈在木栅栏里。光头大汉指着山羊,对两人说,这些山羊今后都归你们放了,早上赶上山,傍晚再赶下来,千万不能给放丢了!”。 韩三边问光头大汉说:“那我们晚上住哪儿呢?”。 光头大汉下巴一戳道:“旁边有个窝棚,你们就住哪里吧!小心晚上羊别被狼给叼走了!”。交代完这些,光头大汉脸色突然一变道:“你们没事儿,千万不要到前面去,知道了么?”。 两人见光头大汉眼目露凶光,不禁吓的都咽了一口唾沫,连忙点头答应! 自此之后,两人就在这大车店里放起了山羊,他们早出晚归,将那些山羊照料的膘肥体壮,水光溜滑,两人看在眼里,喜在心中!他们干了一个月,那店里的老板娘便给了他俩五钱银子。他们拿了银子想要换些粮食进山,老板娘却劝他们说,采参的季节还没到,你们权且在我这里再放上一个月的羊,等那些采参的参客来了,我求他们带你们一块进山,岂不更好? 两人一听,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儿?这是遇上命里的贵人了,于是他俩欢天喜的留了下来!虽然他们在这里有吃有喝,但却有一件事情一直困扰着他们,那就是他们经常看见客商络绎不绝的进了那间大车店,却从未看见有人再从里面出来过! 韩三边怀疑这大车店是一家黑店,客商都让那个光头大汉给害死了!刘福堂觉得不像,他对韩三边说:“人死以后总该还有尸首吧,他们把尸首都弄到哪里去了?”。 韩三边想起水浒里面孙二娘开得那家黑店,道:“说不定他们把那些客商都剁成了肉馅,包了包子了!”。 刘福堂脸色大变,说道:“不会吧,你这么一说,那咱们每天吃得肉包子都是人肉馅的了?那他们还养这么多山羊干什么呢?”。 韩三边胃里一阵翻腾,他捂住了嘴巴,稳了稳神儿,跟刘福堂说,他还发现了一个奇怪得现象,每当晚上有客商来投宿,当天早上必有同等数量的山羊被光头大汉从店里面赶出来,可我也没见他买羊啊? 刘福堂大惑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那些羊都跟这些客商有什么关联不成?”。 韩三边拧着眉毛猜测说:“我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蹊跷!”。 刘福堂心中害怕,对韩三边道:“大哥,我看咱们还是赶紧溜吧,说不定这还真是一家黑店呢!”。 韩三边挠了挠后脑勺,道:“你先别急,今天晚上咱们来一个夜探敌营,我倒要看看,那些客商到底被他们给弄到哪儿去了?”。 两人于是关好了羊圈,坐等着天黑!当夜风高月黑,两人一直等到了天完全黑透了,这才爬上了大车店的房顶!这大车店的房顶都是茅草覆盖,踩在上面颤颤悠悠!两人害怕将房顶踩露了,都伏下身子膝行而前!爬到大车店的东南角,估计底下是老板娘的卧房了,于是小心的扒开茅草,看到下面果然是一间卧室! 两人大喜,探头往底下一瞧,只见老板娘正在对着镜子描眉画眼呢!韩三边好笑,心想这都是什么时候了,她还要涂脂抹粉?难道是妓院里的老鸨子,要下去接客了不成?“。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老板娘突然揪住了自己的头皮,使劲一拽,竟将整张人皮给解了下来!趴在房顶偷看的两人吓得差点没从房顶上掉下来! 刘福堂张嘴刚要叫喊,就被韩三边一把给捂住了!两人满脸都是惊骇之色,低头往下再一看,只见在明晃晃得灯影之下,竟然站着一只山魈!那山魈把人皮卷好了,放到了床上,又从床底下拖出了一口大箱子,打开了箱子,拿出了里面的东西!一副手掌大小的石磨,一把铁犁,一头木雕的毛驴儿和小人,这些东西都作的小巧玲珑,宛如玩具一般! 韩三边和刘福堂大惑不解,不知这山魈拿出这些玩具要干什么!只见那山魈将几样东西捧在了手里,冲上面吹了一口气儿,嘴里喊了一声,便将那些东西扔在了地上,不想那头毛驴和小人竟然动了起来,小人套上了铁犁,赶着毛驴竟在地上耕起了地!不一刻,耕过的土地都长出了麦子,小人收了麦子,放到石磨上面磨成了面粉! 山魈又把那些面粉装进了盆里,用抹布将那人皮擦洗干净了,这才套在了身上,端了面盆走出了卧室! 韩三边赶紧又扒开了厨房的屋顶,看见那个光头大汉将那面粉和成了面团,做成了烧饼。那只披了人皮的山魈,嫣然巧笑,招呼今夜新来的一伙客商,那些客商都已经喝的醉意朦胧了,被这山魈有意挑逗,不禁个个魂不守舍,心猿意马! 那山魈长袖善舞,又披了一张美女画皮,早把这些客商迷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那山魈趁机频频劝酒,众客商正喝的酒酣耳热之际,那光头大汉端了烧饼进来。山魈劝那些客商每人吃了一点儿烧饼,那些客商吃过了烧饼之后,便即面色发青,纷纷倒地! 山魈和光头大汉拍手大笑,道:“变了!变了!”。 韩三边趴在房顶之上,不明白是什么东西变了,仔细一瞅,悚然发现原来是刚才那些喝酒的客商,竟都变成了山羊! 山魈对光头大汉道:“明天把这些两脚羊都赶到后院去,等下次来了客人,也好宰了它们卖肉!”。 那光头大汉答应了一声,便问山魈说:“那外面的两个小孩该怎么办?我看它们好像对咱们起了疑心!”。 那山魈“桀桀”怪笑道:“这有什么,过几天也把他们变成两脚羊不就完了!”。 那光头大汉哈哈大笑,身子突然鼓胀了起来,一下就变成了一只癞蛤蟆!山魈见那光头大汉现出了原型,不禁皱眉道:“你这副丑样子,可千万别让外人给瞧见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趴在房顶上的韩三边和刘福堂,看见这光头大汉竟是蛤蟆精所变,早就吓的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没想到这大车店里竟都是些妖魔鬼怪,这让他俩如何不惊?当下两人悄悄的溜下了房顶,钻进了窝棚!他俩本想一走了之,又怕两只妖怪追赶!无奈何,只得佯装不知,伺机而动了! 当夜,韩三边和刘福堂翻来覆去,一夜没敢合眼,第二天一大早,那蛤蟆精就赶着山羊,交给了他们!他俩也不敢多问,赶着羊群就上了山,走到半山腰,韩三边发现有一只羊老是咬他的裤脚儿,他知道这些山羊都是客商所变,于是就蹲下身子问那山羊要干什么? 那山羊“咩咩”叫了一声,从嘴巴里面吐出了半张烧饼!韩三边见那烧饼,便知是山魈用来害人的什物!于是问那只山羊说:“你给我烧饼作甚?”。 那山羊摇头晃尾,不住嘴的“咩咩”大叫,韩三边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让我把这烧饼也放到他们的饭里?”。那山羊点头大叫,好似听懂了韩三边的话! 韩三边心想,要想把这烧饼放到两个妖精的碗里,谈何容易呢?不如我把它扔进院里的深井中,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不喝水了?当下便把自己的打算跟刘福堂一说,刘福堂正愁没有脱身之策,一听韩三边的这个主意,两人不禁一拍即合! 当天晚上,两人将烧饼抛于井中,第二天照常上山放羊,晚上赶羊回来的时候,见大车店关门闭户,没有一丝人声。两人心生疑惑,于是找东西将房门撬开,打开门来一看,只见店里只有两只“咩咩”直叫的山羊,山魈和那蛤蟆精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细看那两只山羊,发现它们跟别的山羊并没有什么不同。刘福堂把这两只山羊赶进了羊群,回头对韩三边说:“大哥,刚才那两只山羊就是山魈和蛤蟆精变得!”。 韩三边问刘福堂是怎么知道得?刘福堂说:“那两只山羊虽然外表跟普通山羊一样,但他们的眼睛却怎么也改变不了,我一看它们的眼神就知道除了那两只妖怪之外,没有别人会有这种眼神了?”。 韩三边觉得刘福堂说得有理,既然大车店里的两只妖怪都已经变成了山羊,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韩三边说,这两个妖怪不知害了多少客商的性命了,一定劫了不少的银子,我看咱们不如找着那些银子,正好在这关外安个家! 刘福堂正有此意,两人于是动手,将整个大车店翻了一个底儿朝天!终于在那山魈的床下,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口箱子!那小箱子两人都见过,知道是放法器的,两人将小箱子打开,将那些木驴、小人都砸碎了,剩下的铁犁和石磨也让他们扔到了窗外! 两人又打开了那口大箱子,只见大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银子,足足有数千两之多!两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之间,眼睛都瞧得直了!两人看见了这么多得银子,自然是欣喜若狂,他俩本来想进长白山采参发大财,没想到他们还没进山呢,就已经发了财了!刘福堂眉花眼笑道:“大哥,这下咱们可不用再挨饿了,有了这些银子,咱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早上老子先喝一大碗卤煮火烧,开开胃!到了中午再来上一桌满汉全席打打牙祭! 韩三边笑骂刘福堂道:“看你那点出息,一桌满汉全席就给你打发了?再说了你吃的了那么多么,还不把你丫的撑的跑肚拉稀了?”。 刘福堂道:“老子有钱,你管的着么?”。 韩三边心里一酸,心想:“我这兄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有钱了吃什么满汉全席?那是咱们老百姓吃的么?这老话不是说,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么,老子就天天吃饺子了,哪像刘福堂那傻小子,有了钱还不知道吃什么,这不擎等着人家笑话么?”。 两人于是将床单扯了下来,撕成了两半,把银子从箱子里倒了出来,用床单一裹,打了一个死结,背在了背上!两人走到了院子里,看见羊圈里面“咩咩”直叫的羊群,不禁心生恻隐,两人于是把山羊群都赶了出来,任由它们四散逃命!韩三边于是又放起了一把大火,将整座大车店烧了个干干净净! 韩三边和刘福堂,身背包裹,在大车店的熊熊烈火之下,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那些被大火惊吓的山羊,在山坡上到处乱跑,发出了凄惨的“咩咩”声,仿佛它们正在述说自己前世的不甘与悔恨! 韩三边和刘福堂背着银子,身轻如燕,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一个人烟稠密的小镇,在镇上的客店投了宿,两人便关在房里商量起买房子置地的事了,两人商量了一会儿也不得要领,于是就干脆把店小二喊了进来! 那店小二灵牙便给,听说两人要买房子置地,这心里就打上了小九九了,他见两人衣着破烂,包袱倒是挺沉的,一时也瞧不出是什么来路,于是便套它们的话说,他们这里的房价高昂,不知客官卖的起卖不起呢?刘福堂小人乍富,如何能忍得这店小二的气?于是他拍桌子发脾气道:“你只管报上价来,哪那么多废话?爷爷这包袱里面有的是银子,怕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呢!”。 那店小二表面诺诺,心中大喜,心说:“这两个棒槌,想是在哪里不知怎的发了财,跑到我这里来抖威风,看我怎么整治他们?”。俗话说这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店小二心里一阵冷笑,誓要骗他们一个底儿掉! 店小二心里虽是这般寻思,脸上却作出了一副恭顺之态,对着韩三边和刘福堂拱手道:“哎呦,我这可对不住了,都怨小的眼拙,有眼不识那金镶玉!小的这镇里,现正有一处房产出售,不知两位有没有没兴趣?”。 韩三边和刘福堂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多的银子,哪里懂得买房子置地的道道呢?被这店小二一番恭维,立时就飘飘然了,那还有什么防备?刘福堂见有房子可卖,连忙问道:“这房子好么?我们可不卖那些破房子!”。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二位大爷放心,我说的这座宅子那可是前后四进的深宅大院!院子里面雕梁画栋,修漆朱彩,好不华丽,正合了你们两位的身份!”。 两人听了这店小二的一番描述,觉得这么大的一座宅子不定要花多少银子呢!于是就问那店小二,你说的这座宅子到底在哪啊?价钱可否公道?那店小二自有一套说辞,他说这宅子是城西的郝员外给他的外宅修的府邸!现在空着没人住,因此要典卖他人!至于价钱,郝员外只须纹银一千两,这个价钱你在本地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两人都没有什么买房子的经验,听这店小二的一番介绍,竟将他当成了好人!也该着两人吃亏,只因两人年纪幼小,哪晓得这世上人心的险恶呢?当下,店小二领了两人实地查看了那座宅院,宅院坐落于镇西的刺虎岭下,黑压压的屋脊占了好大一片地方!韩三边喜欢这座宅子的清幽,于是便当场拍板,就将这座宅院买了下来! 那店小二欢天喜地,忙请了保人写了文书,又叫来了郝员外,三人画押签了文书!当日,韩三边就和刘福堂两人搬进了大宅之中!那店小二上门道贺,韩三边又封了二百两银子给他!那店小二千恩万谢的去了! 两人住了几日,就觉出不方便了,原来这座大宅之中屋有数十间,只有正房由他俩住着,其他几十间俱都空着,晚上一到,大宅里面鬼气森森,殊为恐怖! 两人也觉的如此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便想延请仆役,已充洒扫!但是奇怪得紧,榜文张贴了多日,也不见一人前来应聘!两人殊为惊怪,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日两人正在房中安睡,一轮明月穿窗而入,照在了床前的地上,好似一片冰雪一般,韩三边连日心绪不宁,恍惚间仿佛看见一个老妪站在他的床前!他悸然而醒,又不见了那个老妪,如此数日,不觉心中不宁,听说南门外有一独眼老汉,善看风水断阴阳,于是装了些银子去请。那独眼老汉一看韩三边,就大吃了一惊,说他已被恶鬼缠了身,不日必有血光之灾! 那韩三边从小走南闯北也颇有几分见识,岂能被他的三言两语吓住?当下扔了一锭银子,也不问有何血光之灾,径直去了!隔了数日,又见屋里多了一个年轻女子,半夜时分总是对着他长吁短叹,韩三边却总是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至此以后,两人的睡房之中一到了晚上,总有人影晃动,直搅得两人夜不能寐,焦躁不安,不几日竟渐渐生起病来! 他俩这病也殊为古怪,脖子后面长了一个坏疽,经常疼痛难忍,而且抬不起头来!开始两人并没在意,毕竟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可是过了这么几天,他俩发现不太对劲了!不但他们这脖子疼的无法忍受了,就连这脑袋也跟着疼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意外之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趴在房顶上的韩三边和刘福堂,看见这光头大汉竟是蛤蟆精所变,早就吓的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没想到这大车店里竟都是些妖魔鬼怪,这让他俩如何不惊?当下两人悄悄的溜下了房顶,钻进了窝棚!他俩本想一走了之,却又怕两只妖怪追赶!无奈何,只得佯装不知,伺机而动了! 当夜,韩三边和刘福堂翻来覆去,一夜没敢合眼,第二天一大早,那蛤蟆精就赶着山羊,交给了他们!他俩也不敢多问,赶着羊群就上了山,走到半山腰,韩三边发现有一只羊老是咬他的裤脚儿,他知道这些山羊都是客商所变,于是就蹲下身子问那山羊要干什么? 那山羊“咩咩”叫了几声,从嘴巴里面吐出了半张烧饼!韩三边见那烧饼,便知是山魈用来害人的什物!于是问那只山羊说:“你给我烧饼作甚?”。 那山羊摇头晃尾,不住嘴的“咩咩”大叫,韩三边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让我把这烧饼也放到他们的饭里?”。那山羊点头大叫,好似听懂了韩三边的话! 韩三边心想,要想把这烧饼放到两个妖精的碗里,谈何容易呢?不如我把它扔进院里的深井中,老子就不信他们还能不喝水了?当下便把自己的打算跟刘福堂一说,刘福堂正愁没有脱身之策,一听韩三边的这个主意,两人不禁一拍即合! 当天晚上,两人将烧饼抛于井中,第二天照常上山放羊,晚上赶羊回来的时候,见大车店关门闭户,没有一丝人声。两人心生疑惑,找东西将房门撬开,打开门来一看,只见店里只有两只“咩咩”直叫的山羊,山魈和那蛤蟆精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细看那两只山羊,发现它们跟别的山羊并没有什么不同。刘福堂把这两只山羊赶进了羊群,回头对韩三边说:“大哥,刚才那两只山羊就是山魈和蛤蟆精变得!”。 韩三边问刘福堂是怎么知道得?刘福堂说:“那两只山羊虽然外表跟普通山羊一样,但他们的眼睛却怎么也改变不了,我一看它们的眼神就知道除了那两只妖怪之外,没有别人会有这种眼神了?”。 韩三边觉得刘福堂说得有理,既然大车店里的两只妖怪都已经变成了山羊,那他们也就没什么好害怕的了。韩三边说,这两个妖怪不知害了多少客商的性命,一定劫了不少的银子,我看咱们不如找到那些银子,正好在这关外安家落户! 刘福堂正有此意,两人于是动手,将整个大车店翻了一个底儿朝天!终于在那山魈的床下,发现了一大一小两口箱子!那小箱子两人都见过,知道是放法器的,两人将小箱子打开,将那些木驴、小人都砸碎了,剩下的铁犁和石磨也让他们扔到了窗外! 两人又打开了那口大箱子,只见大箱子里面装了满满一箱子的银子,足足有数千两之多!两人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子?一时之间,眼睛都瞧得直了!两人看见了这么多得银子,自然是欣喜若狂,他俩本来想进长白山采参发大财,没想到他们还没进山呢,就已经发了财了!刘福堂眉花眼笑道:“大哥,这下咱们可不用再挨饿了,有了这些银子,咱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早上老子先喝一大碗卤煮火烧,开开胃!到了中午再来上一桌满汉全席打打牙祭! 韩三边笑骂刘福堂道:“看你那点出息,一桌满汉全席就给你打发了?再说了你吃的了那么多么,还不把你丫的撑的跑肚拉稀了?”。 刘福堂道:“老子有钱,你管的着么?”。 韩三边心里一酸,心想:“我这兄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有钱了吃什么满汉全席?那是咱们老百姓吃的么?这老话不是说,舒服不如倒着,好吃不如饺子么,老子就天天吃饺子了,哪像刘福堂那傻小子,有了钱还不知道吃什么,这不擎等着人家笑话么?”。 两人于是将床单扯了下来,撕成了两半,把银子从箱子里倒了出来,用床单一裹,打了一个死结,背在了背上!两人走到了院子里,看见羊圈里面“咩咩”直叫的羊群,不禁心生恻隐,两人于是把山羊群都赶了出来,任由它们四散逃命!韩三边于是又放起了一把大火,将整座大车店烧了个干干净净! 韩三边和刘福堂,身背包裹,在大车店的熊熊烈火之下,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那些被大火惊吓了的山羊,在山坡上到处乱跑,发出了凄惨的“咩咩”声,仿佛它们正在述说自己前世的不甘与悔恨! 韩三边和刘福堂背着银子,身轻如燕,一路打听,终于来到了一个人烟稠密的小镇,在镇上的客店投了宿,两人便关在房里商量起买房子置地的事了,两人商量了一会儿也不得要领,于是就干脆把店小二喊了进来! 那店小二灵牙便给,听说两人要买房子置地,这心里就打上了小九九了,他见两人衣着破烂,包袱倒是挺沉的,一时也瞧不出是什么来路,于是便套它们的话说,我们这里的房价高昂,不知客官卖的起卖不起呢?刘福堂小人乍富,如何能忍得这店小二的气?于是他拍桌子发脾气道:“你只管报上价来,哪那么多废话?爷爷这包袱里面有的是银子,怕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呢!”。 那店小二表面诺诺,心中大喜,心说:“这两个棒槌,想是在哪里不知怎的发了财,跑到我这里来抖威风,看我怎么整治他们?”。俗话说这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这店小二心里一阵冷笑,誓要骗他们一个底儿掉! 店小二心里虽是这般寻思,脸上却作出了一副恭顺之态,对着韩三边和刘福堂拱手道:“哎呦,我这可对不住了,都怨小的眼拙,有眼不识那金镶玉!小的这镇上,现正有一处房产出售,不知两位有没有没兴趣?”。 韩三边和刘福堂从来不曾有过这么多的银子,哪里懂得买房子置地的道道呢?被这店小二一番恭维,立时就飘飘然了,那还有什么防备?刘福堂见有房子可卖,连忙问道:“这房子好么?我们可不卖那些破房子!”。 店小二微微一笑道:“二位大爷放心,我说的这座宅子那可是前后四进的深宅大院!院子里面雕梁画栋,修漆朱彩,好不华丽,正合了你们两位的身份!”。 两人听了这店小二的一番描述,觉得这么大的一座宅子不定要花多少银子呢!于是就问那店小二,你说的这座宅子到底在哪啊?价钱可否公道?那店小二自有一套说辞,他说这宅子是城西郝员外给他的外宅修的府邸!现在空着没人住,因此要典卖他人!至于价钱,郝员外只须纹银一千两,这个价钱你在本地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两人都没有什么买房子的经验,听这店小二的一番介绍,竟将他当成了好人!也该着两人吃亏,只因两人年纪幼小,哪晓得这世上人心的险恶呢?当下,店小二领了两人实地查看了那座宅院,宅院坐落于镇西的刺虎岭下,黑压压的屋脊占了好大一片的地方!韩三边喜欢这座宅子的清幽,于是便当场拍板,就将这座宅院买了下来! 那店小二欢天喜地,忙请了保人写了文书,又叫来了郝员外,三人画押签了文书!当日,韩三边就和刘福堂两人搬进了大宅之中!那店小二上门道贺,韩三边又封了二百两银子给他!那店小二千恩万谢的去了! 两人住了几日,就觉出不方便了,原来这座大宅之中屋有数十间,只有正房由他俩住着,其他几十间俱都空着,晚上一到,大宅里面鬼气森森,殊为恐怖! 两人也觉的如此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便想延请仆役,已充洒扫!但是奇怪得紧,榜文张贴了多日,也不见一人前来应聘!两人殊为惊怪,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日两人正在房中安睡,一轮明月穿窗而入,照在了床前的地上,好似一片冰雪一般,韩三边连日心绪不宁,恍惚间仿佛看见一个老妪站在他的床前!他悸然而醒,又不见了那个老妪,如此数日,不觉心中不宁,听说南门火神庙外有一独眼老汉,善看风水断阴阳,于是装了些银子去请。那独眼老汉一看韩三边,就大吃了一惊,说他已被恶鬼缠了身,不日必有血光之灾! 那韩三边从小走南闯北也颇有几分见识,岂能被他三言两语吓住?当下扔了一锭银子,也不问有何血光之灾,径直去了!隔了数日,又见屋里多了一个年轻女子,半夜时分总是对着他长吁短叹,韩三边却也是看不清那女子的脸面! 至此以后,两人的睡房之中一到了晚上,总有人影晃动,直搅得两人夜不能寐,焦躁不安,不几日竟渐渐生起病来! 他俩这病也颇为古怪,脖子后面长了一个痈疖,经常疼痛难忍,头也跟着抬不起来了!两人开始并没在意,毕竟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道理呢?可是过了这么几日,病竟渐渐重了起来!不但他们的脖子疼的无法忍受了,就连这脑袋也跟着疼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贾老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觉得不妙,连忙请来了郎中。郎中看了两人的伤口,见只是普通的痈疖,安慰了他们几句,又开了几付清热解毒的汤药,叮嘱按时服用,便拱手告辞了!韩三边和刘福堂于是按照医嘱,每日服药,但却一直也不见好转!这一日,他俩在街上正好撞见了那个算命的独眼老汉,老汉一见他俩,不由的面色一变说:“你俩这是怎么了?”。 韩三边笑道:“我俩的脖子都生了一个痈疖,因此脑袋疼的直不起来了!”。 独眼老汉神秘的低声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问你,你们的脖子上面怎么都骑着一个小孩儿呢?”。 刘福堂纳闷道:“老头,你这不是胡说八道么?我们脖子上怎么可能骑着小孩儿呢?”。 那独眼老汉见刘福堂不信,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微微一笑,问韩三边说:“上次一见,我倒忘了问你,你们现在住在何处啊?”。 韩三边也不瞒着老汉,跟他说了他俩的住处,那独眼老汉听说他们住在郝员外的外宅里,不禁脸色又是一变,说:“原来如此,我说二位怎会惹上这路小鬼呢!原来你们就住在了鬼坟的上面呢!”。 韩三边听算命说的这般没头没脑,心中不禁画魂儿,赶紧问老汉这鬼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算命老汉摇了摇头说:“这鬼坟之事不说也罢,你们要是信的过我?且听老朽一句劝告,如若不信,就权当我发屁了!”。韩三边看出这算命老汉有些道行,于是恭敬道:“不知老先生有什么话要说,晚辈自当谨记于心!”。 算命老汉摆了摆手,说:“不必多礼,你我萍水相逢,我本不该多嘴,坏了别人的好事!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怎能忍心让你们横死在那郝宅之中呢?你若肯听我一句劝,赶紧回家收拾了东西搬出那宅子,你们脖子上的痈疖自会消退,不然几日之后,你俩的小命定然不保!”。 说完,又从身上摸出了一道符咒,对俩人说:“我这里有一道震妖符,你们将他贴于床头,虽不能拔妖除魔,但保你们一夜安然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韩三边躬身双手接过了符咒,问那老汉道:“敢问先生,我们二人脖子上骑得小鬼到底是何来路?。 算命老汉眉目耸动道:“你们脖子上的那对小鬼穿着一身红衣,我猜他们必是那鬼坟之中的厉鬼,不知为何跑出来害人了!你俩速速回去,赶紧搬家,方可平安无事!”。 算命老汉说罢,转身离去。韩三边捧着那张符咒,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如果听了老汉的话,他俩不但会损失一大笔银子,还会无处容身,正自彷徨无措之时,刘福堂说:“大哥,你千万别信这路江湖术士的鬼话,你且跟我回去,老子拼上一宿不睡觉,也要看看他说的那鬼怪到底是何模样!”。 当夜韩三边将那符咒贴于床头,刘福堂也点了蜡烛,秉烛而坐,等着那些鬼怪现身!一宿无话,第二天天光大亮,韩三边睡了一个好觉,起身问刘福堂说:“你昨晚可看见鬼了?”。 那刘福堂熬的哈气连天道:“那老头装神弄鬼,害老子白熬了一宿,连个鬼影子也没看见!”。 韩三边心中高兴,一面洗脸一面寻思:“那算命老汉危言耸听,宅子里面有鬼不假,但也不至要了我俩的性命!我也曾多次看见那老妪和姑娘,不知她俩因何老是萦绕于床前?此事必有蹊跷!”。 抬头正欲擦脸,却发现镜中的自己,脖子上面果然骑着一个小孩儿! 那小孩儿红衣红袄,骑坐在他的脖子上面,面目迷糊一片,小手里面还捏着一个拨浪鼓儿!韩三边大惊,回头问刘福堂道:“你……你看我脖子上面是什么?”。 刘福堂惊讶道:“大哥,你怎么了?你脖子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韩三边立刻回头,发现镜子之中的红衣小孩儿竟然不见了踪影!他想起昨天算命老汉跟他说过的那番话,不由的吓出了一声冷汗,心想:“难道算命老汉跟我说的话都是真的不成?”。当即,连脸也来不及擦了,穿上衣服就跑了出去,跟人一打听方才明白,他们住的宅子原来是当地一座有名的鬼宅,白送都没人敢住,已经荒废许多年了,也不知打哪儿来了两个傻小子,竟花了一千两银子将那鬼宅卖了下来,把个郝员外给乐的好几天都没睡着觉了! 韩三边一听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猫腻,连忙跑到客栈去找店小二理论,不想那店小二骗到了钱之后,早就撂了挑子,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韩三边懊悔不已,眼看着这一千多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要打了水漂了,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找那个算命的老汉想想办法了!想到了这里,他马不停蹄,赶紧去找那个算命的老汉,可是事有凑巧,那个老汉今日家中有事,并没有出摊! 正在韩三边东张西望之际,火神庙里的贾老道走了出来,看见了韩三边,便对他唱了一声诺,问施主有何事忧心呐?韩三边找不到那个瞎眼的老汉,于是只得退而求其次,向那贾老道行了一个礼,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贾老道一听,这桩买卖小不了,少不得弄几两银子花花!因此他一面温言抚慰韩三边,一面回庙里取了法器诸物,用一个破布包包了,跟他去了大宅! 这贾老道在当地颇有盛名,倒不是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法术,而是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唯有道术不灵光,久而久之大伙儿都讥笑他为假老道,他的真名反倒再也无人提起了! 韩三边见这贾老道一身道袍,又是这火神庙里的执事,这道法自然差不了,于是欢天喜地的就将这贾老道迎进了府里!那贾老道进门之后,左看右看,又拿出罗盘一阵笔划,宅子里的各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吧嗒着嘴岔子说:“不太好办啊!”。 韩三边自小混迹于江湖,自然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不太好办,就是还能办,需要意思意思得意思!如果这个贾老道真能把鬼给赶出了宅子,给他几两银子那也是应该的!于是韩三边让刘福堂拿了一锭银子出来,双手呈给了那贾老道! 贾老道收了银子,立马改口说,你们这宅子冲了鬼煞了,只要找到了那鬼坟的所在,就能把那鬼坟里的妖孽一网打尽!当下拿了罗盘测准了方位,指挥两人开挖! 往地下挖了一米多深,果然发现了几口大棺材。众人大喜,韩三边心想,这下可找到了鬼坟的所在!三人将这几口棺材拖了上来,一字摆在堂前,贾老道焚化了纸钱,点上了蜡烛! 天已经黑透了,乌云也遮住了月亮,天上刮起了大风!韩三边和刘福堂眼见这几口棺材摆在堂前,不禁后脖领子直冒凉气!贾老道却自信满满,他吩咐两人摆上了香案,点上了高香,纳头冲那几口棺材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拜罢了,他对韩三边和刘福堂吩咐说:“快,你们找些干柴来,咱们一把火,把这些死尸都烧了!”。 两人一听还要烧尸体,连忙从后院抱了些干柴进来,堆在了空地上!贾老道指挥两人撬开了一口最大的棺材,看见里面躺着一个老妪!那老妪尸身不腐,面貌如生!贾老道看见棺中死尸竟然保存的如此完好,不禁也吃了一惊,心道:“不好,果然变成了尸煞了!看来这几两银子,还他妈的不好挣了!”。心里这样寻思,手上可没闲着,三人把棺材盖掀到了一边,用绳子绑住了死尸的腿脚,合力把那老妪从棺材里面拽了出来! 然后他们又把另外几口棺材都撬开了,发现里面除了两个小孩之外还有一个年轻女子,那两个小孩儿果然也都穿了一身红衣!韩三边心惊肉跳,不敢细看那几具尸首了! 贾老道抬头看了看天上,只见天上乌云四合,电闪雷鸣,于是催促两人道:“你们快点儿,不然一会儿下雨了,咱们可烧不成了!”。三人于是加快了动作,将那四具死尸抬到了柴堆之上,淋上了火油,刚想要点火儿,就见天上劈下来一道闪电,紧接着就是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 韩三边手一哆嗦,火柴掉到了地上,抬眼一瞅,电闪雷鸣之中,那些死尸竟都从柴堆上站了起来! 贾老道虽然道术不精,但他眼明手快,看见死尸竟都立了起来,连忙将香案上的蜡烛抛了过去!只听“呼”地一声响,柴堆立时燃起冲天的大火,把那四具刚刚站起来的死尸全都裹进了火海之中! 四具死尸在大火里面嘶叫翻腾,逐渐被烧成了一缕飞灰,众人都被吓得毛骨悚然,连连后退!贾老道手执拂尘,轻轻一摆,朗声道:“无量天尊!尔等妖孽,不知道法乾坤,今日神魂俱灭,悔之晚矣!”。 贾老道得话音未落,就听耳朵边一个声音道:“老道,你吹什么大气呢?还不回头看看我是谁?”。贾老道不禁大惊,回头道:“是谁?”。却什么也没看见,正在纳闷呢,就见韩三边指着他的身后,惊慌失措道:“贾老道,你……你得后面趴着一个老太太!”。 贾老道此时也看见,韩三边的背上也背了一个大姑娘,而那刘福堂的身上更是趴了两个小娃娃! 贾老道悚然大惊,高声大喊道:“不好,咱们着了它们的道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挑头杆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此时天上电光闪闪,雷声隆隆,片刻之间,大雨倾盆!三人立在雨中,都如背了一座泰山一般,动弹不得! 韩三边伸手想把后背上的女鬼给扯下来,却哪里能够办的到? 刘福堂背着两个鬼孩子,不堪重负,对贾老道叫道:“我说贾老道,现在咱们该怎么办啊?合着不能一直这么背着它们吧?”。 贾老道浑身都被大雨打的湿透了,浑似一只落汤鸡一般,他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道:“他奶奶的,这下可坏了菜了,这他妈的叫附蛆入骨大法,如果咱们不把它们从身上给弄下来的话,七日之内,咱们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韩三边一面努力撑住了身子,一面跟贾老道说:“贾道长,你快想一个办法,把这些鬼魂从咱们的身上弄下去,我多给你银子还不成么?”。 贾老道摇头道:“我现在也没办法了,如果想要活命的话,就只有去找我师父了!”。 韩三边奇道:“你还有师傅呢?”。 贾老道说:“你这不是废话么,我怎么就不能有师傅了?”。 刘福堂叫道:“都别他妈扯淡了,赶紧说你师傅在哪儿吧?快让你师傅救救咱们吧!”。 贾老道说:“算你们运气好,我师傅就住在火神庙的附近,我这就带你们去找他老人家去!”。 三人于是冒着倾盆大雨,一步一顿的挨出了大宅,等三人走到了火神庙的附近,都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 韩三边一面抹着头上的热汗,一面问贾老道说:“我说道长,你师傅家到底离这里还有多远啊?再远我可挪不动地儿了!”。 刘福堂也跟着唉声叹气道:“怎么还没到啊?老子可他妈的走不动了,干脆让它们把我给吃了得了,省的老子活受罪了!”。 贾老道安慰两人说:“你们都别急,这马上就快到了,你们再坚持坚持!”。 三人转过了胡同,来到了一座茅屋跟前,贾老道指着茅屋道:“我师傅就住这里,我去叫门,你们在门外等着!”。 说完,挪到了茅屋的跟前,叩响了门扉。贾老道一面叩门,一面高声喊道:“师傅……师傅……你在么?”。只听“咣当”一声门响,那木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屋中泄出了一线灯光! 贾老道大喜,连忙抱住了那个出来的人影,叫道:“师傅!你快救救徒儿吧!”。 那人影身躯一震,想是颇为吃惊,回身拿来油灯,向众人身上一照,方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韩三边和刘福堂借着那人手中的灯光,看清这贾老道口口声声所说的师傅,竟然就是那个警告过他们的瞎眼老汉! 那老汉也认出了韩三边和刘福堂,他面沉如水道:“老朽不是告诉过你们么?怎么还是着了它们的道了?”。 韩三边羞愧难当道:“小的该死,不信老神仙的话,以至酿成今日的大祸,万望老神仙可怜则个,救我等一命!”。 那瞎眼老汉,摆手道:“我不是什么神仙,更不能起死回生!”。 三人听那瞎眼老汉如此说,不禁都吓了一跳,贾老道急道:“师傅,难道连你老人家也救不了我们么?”。 瞎眼老汉横了贾老道一眼,愠怒道:“你多什么嘴?赶紧站到一边去!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贾老道吓了一跳,低头吐了吐舌头,说:“徒儿知错了,任凭师傅责罚!”。 瞎眼老汉轻“哼”了一声,说:“你还把我当成师傅么?我罚你多少次了,你可曾悔改过?”。 瞎眼老汉见贾老道不再作声了,回身冲屋里喊道:“珠儿,快去隔壁把你朱大叔给请来,告诉他是我请他过来帮忙的!”。 屋里应声跑出来一个扎着冲天小辫的女娃娃,她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三人看了半晌,突然转头问瞎眼老汉说:“爷爷,爷爷,他们身上怎么都背着人呢?这样难道不累么?”。 瞎眼老汉狠狠瞪了女娃娃一眼说:“谁让你多嘴的?赶紧去叫你朱大叔来!”。 那女娃娃却并不害怕,突然拍手笑道:“爷爷你看,那位大哥哥身上的两个小娃娃,它们正在跟我笑呢!”。 瞎眼老汉大吃了一惊,怒道:“珠儿,你还不快去?”。 女娃娃冲瞎眼老汉扮了个鬼脸,笑道:“爷爷你放心,我是不会跟它们玩的,它们跟人不一样,对不对呀?”。 瞎眼老汉,长嘘了一口气,摸了摸女娃娃的脑袋说:“你明白就好了,快去把你朱大叔给我叫过来吧!”。 那女娃娃欢快的向虚空里面招了招手,好像在跟什么东西道别似的,一蹦一跳的跑了出去!这个时候,外面的大雨已经停了,可是月亮却还隐藏在云层里面,夜就像调了蜂蜜一般,黏稠的腻人!雨后凉爽的风,吹在他们已经湿透了的身上,三人不禁都打起了寒战! 不大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一个大汉推门走了进来,韩三边回头一看,只见进来的那条大汉膀大腰圆,胳膊粗的都能跑马了,脸上长着连毛的胡须,胸口还有一撮护心的黑毛,活似那三国里的猛张飞! 那大汉甫一进门,就开口嚷道:“我说瞎眼老张,这么晚了你喊俺老朱来干什么?”。 瞎眼老汉笑道:“老朱你来的正好?我正等的心焦呢!”。然后回身指着贾老道三人说:“他们三人都被厉鬼附了身,正要你这恶人把它们吓退呢!”。 那大汉瞪着一双大眼珠子问:“厉鬼在哪儿呢?我老朱怎么瞧不见呢?”。 瞎眼老汉情热的拉住了大汉的手,说:“你先别心急,杀猪刀你带了么?”。 大汉憨憨一笑道:“你老张都交代了,我老朱怎么敢不带呢?”。说罢,他“嗖”的一声,从腰上拔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杀猪刀来! 瞎眼老汉见大汉手里攥着的那柄杀猪刀,不禁大喜道:“如此,大事可济矣!”。 原来这大汉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杀猪匠,一辈子也不知宰了多少头猪了,因此这身上的凶戾之气极大,一般的厉鬼看见他都都躲得远远得,根本就不敢近他的身,今天瞎眼老汉把老朱请来,就想凭着他身上的凶戾之气,把那三人身上得厉鬼吓退! 瞎眼老汉回身从屋里抓了一把白面,叮嘱老朱说:“待会儿我把白面扬在空中,你看准了厉鬼的方位,上去把他抓下来即可!”。 老朱点点头道:“这个简单,老张你就放心吧,这路买卖咱们也不是头一回干了,你赶快动手吧!”。 瞎眼老汉点了点头说:“你看好了!”。说罢,单手一扬,他便将手中的面粉扬了出去! 那老朱把大眼珠子一瞪,叫了声:“瞧见了!”。随即探出了一只大手,向贾老道的身上抓去!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随后就听见了一声大响,那老朱“哇哇”大叫,噔……噔……蹬,连退了三步,捧着手掌,在油灯底下一看,悚然变色道:“好厉害的鬼!”。 瞎眼老汉见老朱的手掌,犹如被雷击了一般,一片焦黑,不禁大怒道:“大胆妖孽,本想留尔等一条小命,既然你们这般不识好歹,就休怪我老汉心狠手辣了!”。 瞎眼老汉话音未落,就听贾老道身后一个声音道:“大言不惭,你但有法宝尽管使来,老身岂能怕了你这瞎眼老贼?”。 瞎眼老汉怒甚,劈手牵了三人来至法场!这法场并不甚大,修在一座土台之上,土台一侧搭了一个平台,中间放着三块砍头的砧板,旁边立着一面鸣冤的大鼓,大鼓的前面插着一根一丈多长的挑头杆子!挑头杆的侧面,置了一张神案,神案的顶上供着一柄砍头的鬼头大刀! 瞎眼老汉飞身跃上了平台,伸手抄起了那根挑头杆子,冲着三人身上一阵敲打,一面打,一面大声叫道:“一打鬼魂筋骨松,二打鬼魂神魂散,三打天神来助我,四打神魂俱泯灭,五打……!”。 瞎眼老汉这第五打还没打出手,众人就听一声裂帛似的吼声,紧接着从贾老道他们的身上腾起四股黑烟,“呼”地一声投大宅方向而去!一个声音在空中凄厉的喊道:“瞎眼老头,你等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那瞎眼老汉见那黑烟飞走了,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后怕道:“好险!要是这第五打还不好使,那我可就真的没辙了!”。 老朱惊讶的问道:“这几只厉鬼是什么来头,怎么如此的厉害?”。 瞎眼老汉说:“这是百年前的尸首,死后未化,修炼成精,不想它们道行如此高深,就连我也差点折在了它们的手里!”。 老朱又问:“老张,你拿的那个杆子是什么玩意儿?那些鬼怎么这么怕它呢?”。 瞎眼老张颠了颠手里的挑头杆子说:“这是刽子手用的挑头杆子,罪犯被枭首了之后,便用这根杆子将首级挑起来示众!你看,这根挑头杆子乌黑发亮,也不知挑过多少恶人的脑袋了,由于上面附了千百只恶鬼的亡灵,因此那些厉鬼才会这么怕它!”。 老朱听闻于此,不禁抚掌大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它们怎么都跑了呢,原来这挑头杆子还有这么一大妙用呢!”。 这时,风轻云淡,月亮悬于半空,雨后的地面湿漉漉的,犹如水洗了一般,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月光如霰,照亮了躺在地上的三人,韩三边他们因为力竭,已经都昏死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火德真君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瞎老汉叫来了老朱,把三人抬到了木板车上,拉了三人回去。韩三边在瞎眼老汉家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他一摸脖子,那个长在脖子上的痈疖已经好了,他不禁大喜,摇醒了刘福堂和贾老道,拜辞了瞎眼老汉,跟着贾老道去了火神庙! 韩三边和刘福堂一商量,这大宅是回不去了,存在里面的银子也不敢拿了,没奈何,只得先在贾老道的庙里栖身! 韩三边找那贾老道一说,不想贾老道却很够意思,当即满口答应,又给他们收拾了一间厢房,让两人暂时住了下来!至此,韩三边和刘福堂就在这火神庙里暂住了下来,没事儿的时候,帮着贾老道打打下手,骗几两银子花花,一时也无忧无虑,逍遥快活! 这火神庙前后一共两进,前面邻街的一进常有善男信女烧香祈福,香烟缭绕,这后面的一进则是香火寥落,人迹罕至。后院大殿里面,供奉着一尊火德真君的神像,神像的两边还各立着一男一女两个童子! 听贾老道说,这火德真君的神像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所立,几十年前屡次显灵,后来烧了一场大火,就再也没有过去那么灵验了,因此便逐渐衰败了下来! 火神庙的后院,荒草萋萋,松柏森然,虽无香火,却是一处避暑纳凉的好去处,这一日,韩三边中午吃饱了饭,不觉困意上来,他折进了后院,打开了火神殿的大门,那大门许多年也不曾有人打开了,结满了蛛网灰尘,韩三边一面抚开了蛛网,一面走了进去,只见殿中只放了一张神案,其他便一无所有了,唯有殿上的火德真君手拄竹节钢鞭,怒目圆睁,威风凛凛!他身边的那两个小童,则是眼目微闭,拱手侍立! 韩三边只觉殿中凉风习习,暑气尽消,不觉大喜,心想这里果然是一个纳凉的好去处!他抹干净了神案,翻身躺在了上面,脑袋枕在了女童的脚上! 由于中午喝了酒,韩三边刚一闭眼,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恍惚间就听一个小女孩对他说:“你压着我的衣服了……!”。 韩三边在梦里想:“这是谁家的小丫头,怎么这么不晓事呢?人家睡得好好的,她偏来打扰人的清梦!”。想要睁开眼睛,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了,韩三边索性翻了一个身,不再理会那个声音了! 刚睡了没一会儿,他又听见刚才那个小女孩叫道:“你快把脑袋挪开啊,你压的我脚都麻了……!”。 韩三边心里奇怪,心说:“这个小孩怎么这么奇怪?我明明是枕着神像呢,怎么会压了她的脚呢?”。这样迷迷糊糊的想了一回,还以为是那个小姑娘骗他起来呢,于是便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呼呼大睡! 那小女孩见韩三边不理,大概也是急了,便伸出手来拽了拽了韩三边的衣襟说:“你快别睡了,现在已经天黑了,再睡下去可要生病了!”。 韩三边怒甚,从神案上面跳了起来,骂道:“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也没个人管教呢?”。定睛一看,哪里有人呢?韩三边赶紧从神案上面跳了下来,看见外面天色已晚,连忙跑了出去,合上了殿门! 当夜,韩三边翻来覆去不能入睡,想起白天做的那个怪梦,不禁越想越怕,于是他摇醒了刘福堂,把他在大殿里做的那个怪梦讲给他听!刘福堂睡眼惺忪道:“你这梦有什么怪的?我还梦见过我在地上捡金子呢,我捡呀捡啊,都快累的不行了,心想,这下该够花了吧,可低头再一看,自己怀里捡的哪里是什么金子啊?都他妈的变成了臭狗屎了!大哥,你说我这梦怪不怪呀?”。 韩三边踹了刘福堂一脚骂道:“去,去,去,你小子尽拿我开涮!”。刘福堂嘻嘻一笑,翻了个身子,说:“赶紧睡吧,这夜都已经深了!”接着他便发出了此起彼伏的鼾声! 韩三边瞪大了眼睛瞅着棚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他干脆坐起身来,心想:“难道白天真的做了一场梦?可是如果真是做梦的话,我怎么感觉,真有一个小孩在拉我的衣服呢?难道那也只是梦里的一部分么?那个小女孩说我压到了她的脚,可是我当时明明压的是雕像的一只脚啊……难道……难道是那尊雕像在跟我说话么?”。 韩三边想到了这里,不禁吓出了一身白毛汗,心脏“砰砰”直跳,心道:“这雕像怎么会说话呢?难道是我记错了么?不行,我得回大殿里面看看,说不定那神像真有什么古怪呢?”。 想到了这里,韩三边起身穿好了衣服,端着油灯出了房门!此时外面万籁俱寂,已是更深人静之时,火神庙里一片漆黑,只有远近的草虫在浅吟低唱,发出各种古怪的叫声!他独自一人护着油灯,走在这千年的古刹之中,灯光摇撼,光影晃动,周围的草木、建筑都投映出稀奇古怪的影子,吓的韩三边心里直打鼓!好不容易挨到了大殿的门前,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见大殿里面嘤嘤传出小孩的啼哭之声! 韩三边悚然大惊,头发梢都立了起来,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了!他心中不禁胆秃道:“这里面怎么会有哭声呢?”。他于是把油灯挪到了大殿的窗格上,透过破烂的窗户往里面仔细的看了看,只见大殿里面漆黑一片,并没有一个人影! 韩三边不紧奇怪,心想:“难道是我听差了么?可是,刚才的声音分明就是梦里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啊?”。他好奇心大起,壮了壮胆子,“吱呀”一声,缓缓推开了大殿的门! 正在此时,大殿里面突然刮起了一股阴风,迷了韩三边的眼睛,韩三边蹲下了身子,双手揉了揉眼睛,定睛再看那殿上面的三尊神像,只见其中一尊神像的眼里竟然流出了泪来! 韩三边大吃了一惊,仔细再一看,原来流泪的正是那火德真君的伴驾女童!韩三边吓的毛骨悚然,他“噔、噔、蹬”连退了几步,靠在了大殿的墙上,脑袋上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他胡乱抹了一把汗,心说:“这神像怎么还会流泪呢?”。他见那神像只是流泪,并无其他举动,不禁壮起了胆子,悄悄的走了过去!端起了油灯,往那女童的脸上一照,只见那女童的眼睛里面,正源源不断地流出血水来! 韩三边手一哆嗦,差点儿没把油灯打翻在地,他稳了稳神儿,用手蘸了一点眼睛里面淌出来的血水,放到了鼻子底下一闻,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味直冲他的脑仁儿! 韩三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心想:“果然是人血,这泥胎人像里面怎么会又人血渗出来呢?”。他拿油灯向那女童的脚下照了照,发现那女童的小脚果然翘在了神案的旁边! 韩三边惊骇之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围着神像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心里暗自思忖道:“这尊神像的里面,定然有什么古怪!”。 韩三边于是端着油灯,蹲在那尊神像跟前,伸手去扣那神像身上的油彩!那神像油彩斑驳,颇为陈旧,有的地方都露出了泥胎!韩三边自小四处流浪,常常栖身于古刹破庙之中,这路神像他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这神像里面有什么!一般的神像内里都是空心的,里面缠裹苎麻,外面再涂上烂泥,一是能够防止神像开裂,再一个还能增加神像的强度!之后再在神像的表面描金绘彩,讲究一点的还要在外面贴上一层金箔! 韩三边用手指扣下了神像身上的油彩,发现下面是一层坚硬如铁的泥土层,于是他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刀,用刀尖小心的撬开了那层已经板结了泥土,发现下面出现了腐烂的苎麻! 他停下手来,用灯向神像的破口处照了照,发现那些苎麻都呈一种诡异的黑色,好像在若干年前被什么东西浸湿过,然后又慢慢的阴干了似的! 他用小刀继续往里面挖,突然发现在苎麻的里面出现了一个白发发的东西!这东西在油灯的照射之下,反射出一种诡异的白光!韩三边精神一震,用刀往外挑了挑,却总也挑不动!他不禁纳闷道:“这是什么劳什子?”。 为了将那白色的东西给挖出来,韩三边将神像上的小孔扩大,终于把那个白色的东西一点一点的给抽了出来!当他把那截白色的东西放在油灯底下仔细一看,不禁悚然大惊,原来那截白花花的东西不是别的,竟然就是一截人身上的肋条骨! 韩三边吓的脚下一滑,顿时摔到了神案之下,连手里的油灯也给摔灭了,眼前一团漆黑,月光从门缝之中照了进来,他借着月光,影影绰绰的看到,身后的那尊火德真君神像,竟突然向他扑了下来! 韩三边吓得肝胆俱裂,大喊了一嗓子,连滚带爬得跑出了大殿,大声疾呼道:“有鬼啊!有鬼啊!”。 贾老道和刘福堂都被他的喊声惊醒,纷纷推门出来问他说:“你这大半夜的鬼嚎什么呢?是哪个不长眼的踩着了你的尾巴了?”。 韩三边于是跟两人说,他看见大殿里面的神像动了! 贾老道端着油灯照了照韩三边的脸说:“韩老弟,你小子不是看花了眼吧?”。 韩三边反驳说:“贾老道,你小子才看花眼了呢!我……我刚才真的瞧见大殿里面的神像动了!”。 刘福堂摸了摸韩三边的额角,关切的问:“你不是病了吧!”。 韩三边扒拉开刘福堂的手,说:“你们不信,我带你们去看看!”。 贾老道一拍手巴掌道:“好啊,我住在这庙里多少年了,还从来没见过这火德真君显灵呢,今天托了你老弟的福,说不准还真能大饱眼福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闯山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于是端着油灯,又回到了后院的大殿,看见殿门大开,贾老道走进了大殿,拿油灯一照,方才看清楚,原来大殿里的火德真君神像倒了下来,摔掉了脑袋! 贾老道转回身来,对韩三边说:“韩老弟,神像明明是倒了下来,你怎么能说它动了呢?”。 刘福堂嗤笑道:“大哥,你是看花了眼吧!”。 韩三边一脸尴尬,他走到了神像跟前,用脚踢了踢,发现火德真君神像里面并没有人骨,于是他叫刘福堂拿来了一把锤子,刘福堂问他要干什么? 韩三边说要砸开剩下的两尊神像,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贾老道连忙拦住他说:“韩老弟,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干什么要砸了我老道的饭碗呢?”。 韩三边把他在神像里面发现人骨的事情跟贾老道说了,贾老道如何能信?韩三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抡起了大锤,砸碎了那个童女的神像!神像的碎片掉了一地,显露出了神像里面的东西! 韩三边扔下了大锤,拿油灯一照,发现神像的里面果然包裹这一个小孩的尸骸!那小孩的皮肉早已经腐烂了,只剩下了森森的白骨!三人全都毛骨悚然,后脖领子直冒凉风! 韩三边一把揪住了贾老道的衣服领子,凶狠的问道:“贾老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这里面的小孩是不是你害死的?”。 贾老道吓的往后退了几步,说道:“韩老弟,有话好说,咱们动嘴不动手啊,你这是干什么呢?”。 刘福堂从后面一把抱住了想跑的贾老道,叫道:“牛鼻子老道,你往哪里跑?老子早就看你不像好人了,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 贾老道的道冠都让两人给揪了下来,他披散着头发,大声喊道:“两位兄弟住手,容本道说一句话……哎呦,这是他妈谁打的呀……!”。 韩三边扯住了贾老道的道袍,道:“你姥姥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看我不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刘福堂在贾老道的身后,鼓噪道:“对!往死里给我打!大哥,你要怕脏了手,就让我来收拾这老小子!”。 贾老道拼命喊道:“我什么也没干,你们凭什么打我呀?”。 韩三边冷笑道:“你还敢说你什么也没干?那你告诉我,这神像里面的尸骸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刘福堂也在一旁帮腔说:“是啊,尸骸是从哪里来的?”。 贾老道急得直跺脚道:“你们两个糊涂蛋,也不看看这几尊神像都塑了多少年了!那里面的尸骸怎么可能是我害的呢?”。 韩三边和刘福堂眨巴眨巴眼睛,刘福堂对韩三边小声说:“大哥,这贾老道好像说有道理啊!你看这几尊神像都比咱们的岁数大多了,里面的尸骸怎么可能是贾老道给放进去的呢?”。 韩三边经贾老道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冤枉了贾老道。贾老道见刘福堂帮自己说话,他连忙接茬道:“韩老弟,你听听,你听听,你兄弟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还不快点儿把我给放开呀?我贾老道虽然平时骗吃骗喝,骗银子花,可从来不干杀人这越货这种勾当!”。 韩三边眼睛一瞪说:“你说得倒比唱得还好听,那我问你,你在庙里就不知道这神像里面有人么?”。 贾老道指天发誓说:“我确实不知道神像里面有人,如果我撒谎,就天打五雷轰!”。 韩三边冷哼了一声,心想:“看来这贾老道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要不是我白天做了那个怪梦,真不知道这尸骸究竟要等到哪一天才能重见天日呢!”。心里这样想着,便把贾老道给松开了。贾老道从地上捡起道冠扣在了脑袋上,又砸碎了另一个神像,发现只有那女童的神像里面裹着一具尸骸!三人都是大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要把尸骸裹在神像的里面呢? 韩三边曾听人说过,这世上有一种佛像叫肉身佛像,但那种佛像是高僧坐化所遗!而且他们发现的这具小孩的骸骨,手脚都让人给死死的绑住了,显然是在活着的时候,就被人给塑在了神像里面,到底是什么人这么狠毒呢?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干呢? 最后还是贾老道给出了一个比较靠谱的说法,他说曾听人说过一种江湖骗术,骗人者假扮成道士,在破庙里面挂单,然后利用总总手段制造神仙显灵的假象,欺骗善男信女的香火,一旦被人识破就会呼啸而去,择地再骗!这其中就有一种手法,就是把骗来的小孩塑进泥胎神像之中,小孩在神像里面啼哭,外面的善念信女便以为是神仙显灵,于是便会大把大把的往外掏银子,给那些行骗的假道士! 韩三边和刘福堂听的毛骨悚然,他俩哪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歹毒的骗术呢?当下把那神像里的骨骸一一挑拣了出来,装在了一个匣子里面,埋在了院子里的一颗松树的下面! 三人折腾了大半宿,眼看着天光快要大亮了,这才各自回屋歇息了。韩三边迷迷糊糊中又梦见了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告诉他说,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谢谢韩三边把她从神像里面放了出来,又告诉他说,火德真君的神像里面藏了一坛银子,恩公若用尽可拿去,然后她倒退了几步,对着韩三边磕了几个头,转身就飘然而去了! 韩三边听见神像里面有银子,不禁高兴的咧嘴大笑了起来,刚要爬起来去找那银子,突觉脸上一阵刺痛,张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刘福堂在扇他的嘴巴子呢! 刘福堂见韩三边醒了过来,高兴道:“大哥,你可醒过来了,刚才可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你中了邪呢!”。韩三边问刘福堂是怎么回事儿?刘福堂说,你刚才一面手舞足蹈,一面闭着眼睛傻笑呢! 韩三边晃了晃脑袋,想起刚才梦里小女孩跟自己说的话,连忙领着刘福堂跑到了后院,走进了大殿之中!两人把那火德真君的神像砸碎了,果然从里面发现了一大坛子白花花的银子,两人捧着那坛银子,不禁嘴都咧到了耳朵根子! 两人有了银子之后,首先修葺了小女孩的坟,又一人换了一身新衣裳,还给贾老道卖了一身道袍,两人商量着想要进山采参,贾老道知道他俩要走了,也想跟他们一块去!刘福堂开贾老道的玩笑说:“我说贾老道,难道你不想再干你那骗人的勾当了?”。贾老道笑道:“夜来我老道掐指一算,算出了你们这一趟进山肯等能给发大财,我老道穷了一辈子了,到如今还没娶上个媳妇呢,遇到这等好事怎么能拉下了贫道呢?”。 两人大喜,三人于是准备进山的各项杂物,不几日,东西都准备齐整了,大伙儿背了包袱,手里拿了索宝棍,贾老道锁上了火神庙的庙门,众人这就上了长白山! 这长白山连绵千里,山势起伏,林木茂密,野兽极多,因此三人身上不但带了干粮,还每人都拿了防身的家伙!韩三边和刘福堂一人带了一把开山刀,而这贾老道则不知在哪里掏换了一把火铳,插在了腰上! 韩三边眼馋贾老道的火铳,就要过来瞎摆弄,不想一不小心,扣动了火铳的扳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铳口喷出一股白烟,把韩三边熏成了个大花脸! 韩三边吓得一把将火铳扔到了地上,火铳击发的巨大响声,震得山岭发出了回响,鸟雀扑棱着翅膀纷纷从树林里面,腾空飞了起来,惊慌得在三人得头顶盘旋! 三人进山的时候,也曾看见了几伙上山的参客,他们三人一伙,五人一帮,闹闹哄哄,一进了树林子就“呼啦”一声散了开来,犹如水银泻地一般,消失得无影无终! 韩三边他们从来也没采过人参,仅有的采参知识也都是道听途说听来的!因此他们进了宝山,既不祭拜山神也不加入参帮,只知一味往山上摸去,寄希望于一个不小心,一头撞见个大棒槌! 这长白山的人参,满语叫作奥尔厚达,挖参通常在谷雨之后,白露之前这段时间,参客手持索宝棍,一则护身,再则用来敲打树木,确定同伴的位置!在山里遇见了蛇,不能叫蛇,而要叫钱串子,发现了人参不能直接喊人参,要叫棒槌! 韩三边他们不但不知道这些采参的规矩,而且也不知道这人参到底长在哪里,因此他们一头撞进了山里,犹如一只没了头的苍蝇一般,在这茫茫的原始森林里面一顿瞎转悠,开始他们还能分的清方向,可是不久之后,他们就完全的迷了路! 他们三个也没把这当回事儿,心想:“反正身上带足了干粮,就算这山再怎么大,也不怕走不出去!可是这世上的事儿,偏偏事与愿违,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面走了几天之后,终于发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高大,有的树木拔地而起,高达数十丈!山岭陡峭,雾气氤氲,珍禽走兽遍地! 三人都吃了好几天的干面饼子就凉水了,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看见这遍地的飞禽走兽,不禁口水直流!贾老道拔出了火铳,冲着一群红腹锦鸡轰了一火铳! 枪声打破了这片原始森林,亘古的宁静,吓得那群红腹锦鸡扑棱棱得四处乱飞,一时鸡毛飞舞,硝烟弥漫,呛得众人不停得咳嗽!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海东青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这一枪,打下了两只红腹锦鸡,刘福堂跑上前,提了那两只锦鸡,就近在山泉水里拔毛洗净了,架起火来烤熟,三人便席地大嚼,吃了个肚满壕平! 吃完了以后,三人打了个饱嗝,抹了抹油嘴,又继续往山里面走去,走了一会儿,这山势就逐渐陡峭了起来,三人手拉着手,越壕过涧,攀援而上!不一时来到一颗古树之下,那古树被天雷所毁,只剩了半截黑漆漆的树干,树干上长满了苔藓、松茸,其中还长了一颗顶着鲜红果子的植物,颇为引人注目! 贾老道看见了那颗植物,不禁大喜道:“人参!咱们找到人参了!”。 韩三边和刘福堂听见贾老道的叫喊,都赶紧爬了过来,扒开了草丛一看,果然有一颗人参就长在了雷击木的上面!三人都是大喜,刚要动手开挖,就听草丛里面一阵窸窣声响!韩三边心道不好,这都说宝物自有毒虫看守,难道这附近真有什么毒虫不成? 就在他心中嘀咕之际,只见那草丛一分,从里面蹦出了一只色彩斑斓的怪鸟来!韩三边定睛一看,原来只是一只模样怪异的小鸟,顿时长吁了一口气,想用索宝棍把那怪鸟吓跑,不想那怪鸟却颇为凶悍,蹦来跳去拼命追啄韩三边的索宝棍儿! 贾老道在旁边提醒说:“这是棒槌鸟,是来吃人参籽的!”。 韩三边听贾老道这般说,这才知道,原来这只模样古怪的小鸟,竟就是传说中的棒槌鸟!刘福堂在一旁叫嚷道:“大哥,你别赶了,小心它把人参弄坏了,看我把他抓出来,咱们中午就有东西打牙祭了!”。 刘福堂说完,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赤手去抓那只棒槌鸟,还没等他准备利索呢,就听草丛里面“哗楞”一声响,竟从里面突然窜出了一条钱串子,那钱串子一口就将棒槌鸟给吞进了肚里! 三人近在咫尺,眼见那棒槌鸟竟被钱串子给活活吞进了肚中,无不毛骨悚然!定睛再看那条钱串子,只见它浑身漆黑,面目狞恶,足足有一丈多长!钱串子吞吃了棒槌鸟之后,意犹未尽,它立起了身子,冲着三人“咝咝”的吐着蛇信子! 三人见那钱串子如此之大,都不免心里打鼓,韩三边和刘福堂都拔出了开山刀,贾老道也跟着抽出了火铳,远远的瞄准了钱串子!那钱串子好像也觉察到了危险,它把身子盘了起来,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贾老道双手端着火铳,“轰”地一声,开了一枪!众人只觉眼前热浪翻滚,白烟弥漫,都以为那钱串子必死无疑了,正自弹冠相庆之际,就见那钱串子突然从硝烟之中窜了出来,张嘴咬住了贾老道的袖子! 贾老道吓得“妈呀”一声,扔了手中得火铳,脚底下打滑“叽里咕噜”滚下了山坡!刘福堂大喊了一声,道:“小心!”。 韩三边回头一看,只见那钱串子闪电般的向他咬来!他一侧身子,伸手抓住了雷击木的一截树杈,悬到了半空中!那钱串子一击不中,又缩回了脖子。刘福堂呜呜喳喳,挥刀往那钱串子的身上剁去! 钱串子被刘福堂一刀砍中,身子一缩,扭动身躯,向刘福堂的身上缠去!刘福堂大吃了一惊,翻身一滚,也摔下了山坡! 那钱串子接连击退了两人,看见韩三边吊在了悬崖上,便慢慢的向他游了过去。韩三边一手攥着树杈,一手想要扒住了岩缝,却怎么也爬不上去!看见钱串子冲他游了过来,不禁肝胆俱裂,却也无计可施! 那钱串子将半截身子挂在了树上,凌空缠住了韩三边,韩三边整个身子悬在了半空,无所凭借,自然使不上力气,只能眼巴巴的瞅着钱串子把他缠了个结结实实! 那钱串子将韩三边缠紧了之后,又调转了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想要从头顶将他一口吞进肚里!那韩三边心中大骇,望见脚下是悬崖深谷,于是纵身一跃,便向那深谷里面跳了下去! 可是他已被钱串子死死的缠住了,即使松开了数枝,却还是被钱串子挂在了树上!韩三边想死死不成,想逃逃不了,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就听天上传来一声极为凄厉的鹰鸣! 韩三边举头往上一看,只见在天空极高的地方,有一个小黑点儿,正急速的向他俯冲了过来!那黑点飞行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韩三边定睛一看,方才看清楚,原来从天上飞下了一只体型硕大的海东青! 那海东青双目如电,一双爪子如钩似剑,翼展达到了十数米!海东青飞临韩三边的头顶,一声啸叫,爪子就抓住了钱串子的七寸,双翅一震,复又腾空而起! 韩三边只觉身上一轻,也跟着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他低头往下一看,只见白云皑皑,群山连绵,山郭树木都变得极其的微小,就如到了小人国一般!飞了不久,那海东青便落到了一处山崖之上,山崖的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鹰巢,鹰巢里面还有四五只还没睁眼的小雏鹰,那些雏鹰听见了声响,纷纷张嘴,“渣渣”叫着向海东青要吃的! 那海东青落在了巢中,用爪子摁住了钱串子的七寸,将那大蛇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撕了下来,喂给那些嗷嗷待哺的小鹰!韩三边见那海东青轻而易举的就杀死了那条钱串子,不禁又惊又怕,连忙躺在了地上装死! 那海东青喂饱了鹰雏以后,自己也吃了几口蛇肉,然后就蹲在了窝里打起盹来! 韩三边趴在鹰巢里面,被那海东青压在了羽毛的下面,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海东青发现他还活着,也落到一个千刀万刮的下场! 韩三边只觉浑身热烘烘的,一股腥臭之气,熏得他脑袋发晕!他心想不对,我这是被海东青坐到了屁股底下了,怪不得这么臭呢!于是他忍无可忍,从那海东青蓬松的羽毛里面探出了头,深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清新空气! 他见海东青并没有反应,于是便蹬鼻子上脸,抓住了它的羽毛,骑到了海东青的背上!他想越过海东青的后背,爬到鹰巢的另一面,可没成想,他刚骑上了海东青的背,就听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了另外一只海东青的鸣叫声! 要知道,这海东青是一种领地意识极强的猛禽,当它听到同类的叫声,立刻就警惕了起来,翅膀一扇,腾空而起!韩三边正要从海东青的巢里偷偷溜走,怎会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一场劫呢?他见那海东青身子一抖,连忙抓住了海东青后背上的羽毛,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松手之际,那海东青已然扶摇而上,飞到了天上! 韩三边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他心下大骇,于是更加使劲的抓住了海东青的羽毛!两只海东青在蔚蓝的天空之上相互追逐、撕咬,韩三边一个不小心,竟从海东青的背上滑了下来,掉到了下面的山谷之中! 山谷里面刚好长了几株参天的大树,他从天上掉到了下面,砸断了几根树杈,便被下面的树枝给托住了!他赶忙从树上爬了下来,抬眼一看,那天上的两只海东青正斗的不可开交呢! 韩三边浑身上下摸了一遍,发现自己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竟然一点外伤都没有,不禁心中大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心想:“贾老道和刘福堂他们不知现在都怎么样了,我得赶紧去找他们!”。 一摸身上,心里叫起苦来,原来他把干粮袋子给弄丢了!韩三边仔细想了想,也没想起干粮袋子让自己给丢到了哪里,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环顾四周,竟不知身在何处,只远远望见山谷中间有一条小道,蜿蜒于树林之间!韩三边大喜,心说:“既然有路,这附近就一定会有人家!”。于是他顺着那条小路,一路往里面寻了过去! 韩三边穿林过涧,远远望见了前头有一座庵斋,心想:“难道这里还有修道的不成?”。走近了一看,只见门里走出一个了老道!韩三边大喜,走过去向老道鞠了一个躬,问道:“道长,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道士长髯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他斜睨了一眼韩三边,倨傲道:“你是何人,怎么来到了这里?”。 韩三边拱手道:“小的误走荒山,不想闯了道长清修的福地,万望道长恕罪则个!”。 那道长拂尘一挥道:“即是如此,你权在这里歇上几日,待我修成了长生大法,便送你出山可好?”。 韩三边大喜,稽首道:“那就多谢道长了!”。 原来韩三边从海东青的身上跌下来之后,竟寻到了这翡翠山里的葫芦斋!之所以叫它葫芦斋,是因为这庵斋的前后都种满了葫芦,那些青翠欲滴的葫芦藤上,悬挂了大大小小,不知凡几的绿色葫芦!微风一吹,晃晃悠悠,远远一看,蔚然壮观! 那老道姓甄,韩三边尊称他为甄道长,这甄道长在这葫芦斋里已经隐居了二十余年,据他说,他正在修炼长生之术!韩三边对这甄老道的话,自是将信将疑,不过他见那甄道长鬼鬼祟祟,不禁多留了一个心眼儿! 当夜无话,他和甄道长两人早早的歇息了,当月行中天之际,韩三边透过窗户看见一个胖大小子正在月下玩耍!韩三边奇怪,心想:“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小孩在外面玩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 人参娃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月华如水,树影婆娑,那白胖的小孩在月影之下蹦蹦跳跳好不快乐!一连数日都是如此,韩三边不禁心里奇怪,又不好问那甄老道!那甄老道白天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一味对着斋后的崖壁发呆,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么! 这日晚上,韩三边悄悄的溜出了庵斋,在月影底下等了一会儿,不久就发现了那个白胖的小孩!那小孩也看见了他,小孩警惕的瞅着他,不敢离他太近,只是在月影底下摆弄着一堆小石子儿! 韩三边见那小孩白胖可爱,于是逗弄那小孩说:“喂!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晚上不睡觉,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小心让大灰狼把你给叼走了!”。 小孩抬眼瞅了瞅韩三边,继续低头摆弄着石子儿,韩三边想逗小孩说话,于是摸了摸身上,发现身上除了一把小刀之外,再没别的东西了,他于是攥着那柄小刀,冲小孩扬了扬说:“你看这是什么东西?送给你好不好啊?”。 小孩被韩三边手里的精致小刀吸引了,他站起了身子,伸出了娇嫩的小手,欢笑着向韩三边跑了过来!就在小孩的手快要抓住小刀的时候,韩三边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咳嗽,他赶紧转头一看,只见甄老道,推门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韩三边站在外面,不禁惊讶的问:“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外面呢?”。 韩三边也颇为尴尬,转头再一看,刚才那个小孩却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韩三边大感惊讶,问甄老道说:“甄道长,你刚才看见那个小孩了么?”。 甄老道疑惑道:“什么小孩儿啊?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有小孩呢?你不会是看花了眼吧!”。 韩三边见那甄老道一口咬定没看见小孩,心里自然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不禁暗暗寻思道:“难道刚才那个小孩是这杂毛老道的私生子不成?不然他为什么要装作没瞧见呢?”。心里虽是如此猜测,嘴上却不好问出来,想到自己再过几天就要离开这里了,似乎也没必要去管人家的闲事,既然是这甄老道的私生子,想必是害怕我这个外人知道吧! 当下跟那甄老道闲扯了两句,拱手回到了房里。韩三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禁想道:“这甄老道真是奇怪,口口声声要修炼什么长生不老的法术,我却从没见他用过功,只是每天看着崖壁,难道岩壁上面有什么古怪么?”。 韩三边想不明白,探头往窗外看了看,发现那甄老道果然又站在了崖壁的下面,伸头垫脚不知在张望些什么!韩三边好奇心起,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见那崖壁上面黑漆漆的一片,并没有什么扎眼的东西!他不禁满头雾水,心里暗道:“这些日子,这个甄老道一直都在看什么呢?”。 夜凉如水,松涛阵阵,卷起了甄老道的道袍,袍袖翻飞,犹如乘风了一般,甄老道不言也不动,一直站到了天光大亮! 第二天韩三边起来,甄老道神秘的跟他说,他的长生不老大法就要修炼成功了!韩三边心里嗤笑,并不好当面驳了甄老道的面子,心想:“这甄老道怕是修道修得魔怔了,我先不点破他,看他明天怎么跟我说?”。 当夜,他又去会那个小孩,等了很久,眼见月影西斜了,他刚要转身回屋,就见那小孩攥着一根挂满了果实的小草,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韩三边大喜,扬了扬手里的小刀,那小孩儿跑到他的跟前,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了瞅他手里的小刀,发出了银铃一般的“咯咯”笑声! 韩三边见小孩伸出了手,他便把小刀递给了小孩,那小孩也把手里的小草给了韩三边。韩三边接过小孩递来的那株小草,发现那并不是一株普通的草,而是一颗大约有拇指粗细的人参! 韩三边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小孩怎么随便就拿人参送人呢?如果他家大人知道了,那还不要惹出一场麻烦来?”。他刚要将人参还给那小孩,突然看见一个人影窜到了小孩的身后,一把抓住了那小孩的一条大腿,把那小孩倒提了起来! 那小孩被人突然攥住了大腿,早就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韩三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倒提小孩的人不是别人,竟然就是那个甄老道!韩三边大惊失色道:“甄道长,你这是干什么?”。 甄老道一把将韩三边推开道:“你少管闲事,看我把他煮了,吃了它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了!”。 韩三边毛骨悚然,心想:“看来这甄老道真是疯了,他念念不忘的长生法门,原来竟是吃小孩的肉么?这如何使得?这么做,他就不怕伤天害理么?”。 甄老道推开了韩三边,倒提了那小孩进了厨房,将那小孩的手脚绑了,嘴里也塞了东西!回头对韩三边说,这小孩乃是山中成了精的人参所化,每日跑到这月下吸收天地的精华,这几日我看他就要成形了,因此夜夜不敢安睡,生怕一个疏忽,放跑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今天若不是有你,我还不会就这么容易得手了呢!”。说罢,哈哈大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至此,韩三边方才知道,原来那个小孩竟是传说中的人参娃娃!甄老道一捋长髯,对韩三边说:“老朽在这里都等了二十年了,方才等到了这一天!你小子合该有福,这才来了几天,就让你给撞上了!你快到外面搬些柴火进来,咱俩将这人参娃娃给煮了!听说吃了这人参娃娃身上的一块肉,便能延寿三百年,我若把这整个人参娃娃都给吃了,那岂不是要长生不老了?”。 他见韩三边没有动弹地方,不禁怪眼一翻,说:“你放心,我老道忘不了你的功劳,只要你把这人参娃娃煮熟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了你,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韩三边见那甄老道凶相毕露,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心想:“这甄老道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我权且依着他,看准了机会再搭救那小娃娃不迟!”。心中打定了主意,转身出去往屋里搬了几趟柴火,向大锅里面填满了水,生着了火,把大锅里的水烧开了,那甄老道把那人参娃娃提了起来,扔到了大锅中,盖上了锅盖! 转头吩咐韩三边说:“快烧火,火可不能停,一直要煮上九个时辰,这样才能把这人参娃娃完全煮化了!”。 韩三边赶忙往锅底又加了一把柴火,点头说:“怎么要这么长时间呢?那要费多少柴火啊?”。 甄老道不容置疑道:“你懂什么?这种成了精的人参如果不煮够了时辰,药力根本就散发不出来,就那么吃了也是暴殄天物!”。 韩三边装着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没什么区别呢!”。 甄老道嘿嘿笑道:“你不明白的东西还多着呢!你知不知道这二十年多年我是怎么过来的?这二十年,我毁家纾难,等的就是这一天,老天总算开眼,功夫不负苦心人,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了!你在这里看着火,我去拿些丹药过来!”。 韩三边假装畏缩道:“你拿丹药干什么?”。 甄老道笑道:“在锅里加上我精心调配的丹药,兴许用不上九个时辰,就能把那人参娃娃给化成水了!”。甄老道说罢,转身就出了厨房! 韩三边听那甄老道走远了,赶紧冲锅里低声喊道:“人参娃娃,你还活着么?”。 铁锅的锅盖动了两下,锅里一个小孩的声音叫道:“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这里面太热了!热死我了!”。 韩三边听锅里的人参娃娃居然还活着,赶紧把锅盖揭了开来,只见锅中热气弥漫,哪里还有人参娃娃的影子?正自愕然之际,就见锅中突然贯出了一道红光,投崖壁而去了! 韩三边只听身后“当啷”一声响,扭头一看,只见甄老道满面怒容,手里捧得瓶瓶罐罐摔了一地,他暴跳如雷的指着韩三边骂道:“好你个小兔崽子,你敢坏我的好事!”。说罢,抄起了厨房里得扫帚,劈头盖脸便向韩三边打来! 韩三边被甄老道打的抱头鼠窜,东躲西藏!那甄老道出了一口恶气,便将扫帚往地下一扔道:“小兔崽子,你等着,我先把那人参娃娃找回来,再来收拾你!”。 说完,甄老道扛了一架梯子,架在了崖壁底下。韩三边刚才看见锅里的红光就消失在了崖壁之上,眼见甄老道往崖壁上面爬去,心道:“糟糕!人参娃娃有危险了!”。 韩三边眼珠子一错,看见人参娃娃居然就站在悬崖的顶上,手里还抱着一块大石!韩三边心想,它这是要干什么呢?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崖顶的人参娃娃已经将那块大石砸了下来! 大石“轰隆”一声砸中了甄老道的脑袋,只听甄老道大叫了一声,从木梯上面摔了下来,跌到了地上!韩三边赶忙跑了过去,一探甄老道的鼻息,发现甄老道已经死了!韩三边不禁唏嘘感叹了一回,抬头往崖上一看,哪里还有人参娃娃的影子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卖宝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转身回屋,却发现门口放了一堆儿臂粗细的人参!韩三边大喜,连忙将那一堆人参捆扎妥当了,背在了身上。心想:“这一定是人参娃娃送我的礼物,不知它现在又在哪儿呢?”。韩三边于是把手围作喇叭状,向崖顶喊道:“人参娃娃,你在哪儿?”。 喊声在群山之中,经久回荡,连绵不绝,震得树叶瑟瑟发抖,惊醒了树上的倦鸟,鸟群轰然从树林里,冲上了蒙昧未明的天空!可是,在悬崖的顶上,并没有出现人参娃娃的影子,它就像一个精灵一样,永远的消失在了这神秘的原始森林之中!韩三边颇为惆怅,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灶房,灶里的残火还在燃烧,铁锅里的水已经烧干了,锅底留下了一层粘稠的液体!韩三边肚中饥火大盛,翻遍了厨房,也没找到吃的东西!韩三边心想:“这样饿着肚子,也不是办法呀!”。回身看见锅里的东西,心中不禁一动,心说:“刚才甄老道不是说,吃了人参娃娃就能长生不老么?如果我喝了它身上所化的水,会不会也能延年益寿呢?”。想到了这里,韩三边肚中就饿的更加厉害了!他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用水瓢,淘了一瓢子液体,伸出舌头舔了舔! 舔完之后,他吧嗒吧嗒嘴儿,觉得除了有一点苦味之外,还挺好喝的,于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扬脖子,将那铁锅里面的粘稠汤汁,全都倒进了肚子!喝完摸了摸肚皮,心想:“这下总算喝饱了!”。 正想去别的房间找点值钱的玩意,突觉腹中一阵剧痛,肚子里面好像着了一团烈火,烧的韩三边浑身尽赤,四肢百脉全都肿胀了起来!韩三边大惊,心道:“不好,汤汁里面有毒!”。他只觉浑身皮肤犹如针扎了一般的疼痛,肚子里面的那团火焰根本就无法遏制,浑身骨节“咯支支”作响! 韩三边已经疼红了眼睛,他扯碎了衣服,不停的在森林里面奔跑,只要他停了下来,身体里的那团火焰,就会重新撕裂他的身体!韩三边被疼痛驱使,不停的奔跑,越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山,跨过了一条又一条大河,穿过了一座又一座集镇,也不知跑了多远,身上的衣服都划破了,成了一绺一绺的破布片了,头发和胡子也都长了很长很长,他身体之中的躁动逐渐的平息了下来,他于是再也支撑不住了,一头栽倒在了一片开满鲜花的土地之上! 韩三边躺在了地上,闻着身旁芬芳的花香,看着头顶悠然漂浮的白云,他感觉自己再一次活了过来!他慢慢的恢复了体力,走到了河边喝饱了河水,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把他也给吓了一跳!他发现自己身上除了那包人参之外,就一无所有了,没奈何,他只能穿了那身衣服,一瘸一拐的走进了一个镇子! 韩三边进了镇子之后,就想用身上的人参换几两银子,以解燃眉之急!往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一家中药铺子,铺子门面上挂了一块黑地金字的招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几个洒金的大字:“济世堂”。 韩三边掀门帘走了进去,看见铺子之中一排高大的黑漆柜台,柜台上面趴着一个年轻的小伙计!小伙计听见大门响,抬起惺忪的睡眼,看见进来个要饭花子,不禁脸上显出了厌恶的表情,挥手叫道:“哪来的臭要饭的?赶紧出去,我们这里没剩饭给你吃!”。 韩三边自小要饭,自然没把这小伙计的话,放在心上。他一屁股坐在了柜台外边的靠椅上,对那小伙计说:“你说谁是要饭的?”。 那小伙计长了一双三白眼,最是狗眼看人底了,这时听见韩三边这个臭叫花子竟敢跟他顶嘴,那还了的了?回头冲里面喊了一嗓子,便即撸胳膊挽袖子,从柜台里面冲了出来! 不多时,从后堂又窜出了两个手拿棍棒的壮汉!那个柜台里面的小伙计,一见来了帮手,顿时气焰大涨,他一把揪住了韩三边的衣服领子,骂道:“你个臭叫花子,还敢跟小爷犟嘴?看小爷不打的你满脸桃花开!”。说完,他卯足了劲儿,一巴掌扇在了韩三边的脸上! 只听一声清脆的巴掌响,紧接着就是一声撕心裂肺惨叫!刚才那个气焰嚣张的小伙计,这时捂着他的一只手巴掌,又跳又叫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把他我往死里打啊!”。 那站在旁边的两条壮汉,刚要举棍棒往韩三边身上招呼,就听里面门帘一响,走出了一个端着水烟的矮胖老头!那两条壮汉看见这老头,就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恭敬道:“老掌柜的!”。 那老头抽了一口水烟,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啊?怎么都动上家伙了?”。 韩三边听说这老头是济世堂的掌柜的,他于是也站起了身子,冲那老头抱了抱拳头!那老头斜睨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 那个小伙计这时痛的满脑门子都是冷汗,他气急败坏的指着韩三边,向老头告状说:“老掌柜的,这个臭叫花子不但出言不逊,而且还动手打人呢!”。 韩三边见小伙计恶人先告状,连忙解释道:“老掌柜的,我是来卖宝的,怎么会胡乱打人呢?”。 那老头听韩三边是来卖宝的,顿时这烟也不抽了,眼睛也瞪圆了,探着身子问韩三边说:“这么说来,你有宝喽?”。 韩三边点了点头道:“对呀,俺有宝啊!”。 那老头眼睛里面射出了精光,又问道:“是什么宝贝?带在身上了么?”。 韩三边点头说:“带在身上了,就是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 老头“嘿嘿”一笑说:“你拿出来让我瞅瞅?”。 韩三边于是把背上的包裹解了下来,他虽然不明白这卖人参的道道,但知道如果把人参一股脑都拿了出来,定然卖不上价钱,还不如自己一根一个的往外捣动呢! 心念至此,韩三边就多留了一个心眼,他在包袱里面摸摸索索,好不容易才摸出了一根人参! 那老头双手接过了人参,吃惊的问韩三边说:“你这人参是从哪里得来的?”。 韩三边抹了一把鼻涕,说:“我这人参是捡来的,可能是人参娃娃送给我的!我说掌柜的,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就开个价吧!”。 那掌柜的“嘿嘿”一笑,坐直了身子,说:“人参娃娃送你的?老弟,你可真会开玩笑啊!”。然后,他哆嗦着双手,将那颗人参用红绸子包了了又包,搁在了桌子,和颜悦色的问韩三边说:“小兄弟,不知你想卖多少银子啊?”。 韩三边心想,这颗人参值多少钱,我也不知道啊?我要一张口要高了,那还不让人耻笑了?他于是耍了一个滑头说:“老掌柜的,你是行家啊?这怎么倒问起我了呢?我要张口跟你要了高价,你老肯给我么?”。 掌柜的仰头哈哈一笑说:“咱们可以商量嘛!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斗胆先开个价,你看看合不合适!”。 说完,掌柜的把手探出了袖口,伸出了三根手指头!韩三边一看,那掌柜的伸出了三根手指,心里不禁暗骂了一声老狐狸,就出三两银子,也想把爷爷的人参给买走喽?我呸……!”。 那老掌柜的见韩三边脸上变色,忙又重新笔划了一下手指,说:“你这虽说是一颗百年的老山参,但我给你三千两银子,已然是不低了,不知小哥你要开价多少银子啊?”。 韩三边听说这颗人参居然能卖上这么多的银子,不禁大喜过望,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挪了挪屁股,咳嗽了一声说:“既然如此,咱们就以你说的这个价格成交了!老掌柜的,你也别慎着了,赶紧去拿钱吧?”。 那掌柜的本以为韩三边要跟他来个狮子大张口,没想到他竟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不禁后悔起来,心中肉痛道:“早知道他是个棒槌,我再少出他一千两银子,他也能答应了!”。肉痛归肉痛,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往回找补的道理?那掌柜的只得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 那掌柜的绷着一张苦瓜脸,吩咐手下的小伙计,赶紧到后面去拿了银票,交给了韩三边!韩三边揣起了银票,拱了拱手,转身就告辞了! 掌柜的目送韩三边的背影,眼睛里面尽是贪婪之色!他摆手叫来了小伙计,对他说:“你去跟着他,看他住到了哪家客栈!”。 小伙计鬼魅的一笑说:“掌柜的放心,就算他插上了翅膀,也休想逃出咱们的手掌心儿!”。 韩三边出了药铺,直接进了估衣店,挑了一套衫裤,换在了身上,又到饭店里面吃了个肚满壕平!当晚投宿在镇里的“兴隆”客栈!由于连日奔波,韩三边早已困乏不堪了,他洗了头面之后,就倒在了床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他吃了早饭,一摸包袱,感觉里面好像少了点东西!韩三边吃了一惊,他赶忙打开了包袱,发现里面果然少了两根人参! 韩三边暗道:“这小偷的手段好厉害,竟能在不知不觉之中,就偷走了包袱里面的人参?他既然知道包袱里面装的是人参,又为什么只拿了两根呢?这有点不合情理啊!”。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狐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推测,人参是在他睡熟的时候,让人给顺走的!于是当天夜里,他把灯吹灭了以后,就坐在床头上,眼睛一直盯着包裹,坐等偷参贼的到来! 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睁着眼,可是不久之后,他就感觉困意袭来,眼皮就像灌了铅一样。就在他迷迷糊糊的当口,突听窗上“扑棱”一声响,一道白光,从屋里飞了出去! 韩三边一下就惊醒了,他赶紧跑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户,只见窗外的一道白光,落到了镇西的树林子里!韩三边大感奇怪,连忙检查自己的包袱,发现里面果然又少了两根人参! 韩三边大怒,忙推门追了出去。不一时赶到了小树林子的外面,看见树林之中坟茔遍地,这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一处乱葬岗!他心里虽然吃惊,但是既然来都来了,哪还有空手回去的道理呢?他于是壮了壮胆子,悄悄摸进了乱坟岗里! 天上的月亮虽然很亮,犹如银盘一般,却并不能照亮乱葬岗!茂密的树叶遮蔽了天空,使乱葬岗看起来愈加的阴森恐怖了!栖息在树上的乌鸦,被韩三边的脚步惊动,发出了惊心动魄的鸣叫!坟茔幢幢,好似鬼影,尤其是那砖砌的墓门,黑洞洞的,仿佛有人正趴在里面,往外张望! 风吹茅草“刷刷”的作响,草丛里面发出了人的咳嗽声!韩三边吃了一惊,头发梢都立了起来,心说:“这么晚了,难道草丛里面还有人不成?”。他于是轻手轻脚的扒开了草丛,向草丛里面一看,隐约看到草窠子里面好像趴着一只刺猬! 韩三边曾听人说,这刺猬的咳嗽声,跟人的一摸一样,想必刚才的那阵咳嗽,就是这只刺猬发出的!他松了一口气,盖上了茅草,转过了几座坟茔,抬头往上一看,只见半山坡的一座坟头上面,隐隐有绿光透出! 韩三边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只见那坟头上的绿光更为明亮了!韩三边心说:“这是什么劳什子?我只听说这坟头上面冒鬼火,还没见过坟头能发绿光的呢!”,他不禁大感奇怪,悄悄的就摸了上去! 走到跟前仔细一瞧,只见在那坟头上面,竟然蹲着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那小狐狸从嘴中吐出了一枚丹丸,那丹丸绿意盎然,光华夺目!刚才他在远处看见的绿光,就是从这枚丹丸上发出来的! 韩三边见那小狐狸口吐丹丸,马上明白了,这只狐狸一定就是成了精的狐仙了,它口中所吐的丹丸,就是它修行了千年的内丹!想到了这里,韩三边暗道:“一定是这只狐狸偷了我的人参,不如我乘机把它逮住,也好把那丢了的人参找回来!”。 想到了这里,韩三边顺手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扎紧了袖口,张在了手里,看准了那只小狐狸,飞身就罩了过去!那小狐狸正修炼到紧要关头,那会想到头上竟会罩下这么个玩意?它刚一愣神,就被韩三边网在了衣服里面! 韩三边罩住了狐狸,心中大喜,忙将狐狸裹了起来,扛在了肩头,就打算往回走!走了没几步,突然听见衣服里面一个声音哀求说:“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韩三边悚然一惊,问道:“是谁在说话?”。 刚才那个声音道:“是我在说话!我就是好汉刚才逮住的那只狐狸呀!”。 韩三边把那衣服又拎到了身前,拍了拍狐狸,问:“是你在说话么?”。 里面的狐狸道:“是小女在说话,还望好汉放小女一条生路,小女一辈子也不敢忘了好汉的大恩大德呀!”。说完,竟嘤嘤地哭了起来!韩三边听那狐狸啼哭,不禁恼怒道:“你哭什么哭?我且问你,是不是你偷了我的人参?你若敢撒谎,小心我把你摔死在地上!”。 那狐狸果然不敢再哭了,过了一会儿,就听狐狸说道:“好汉请恕罪,你说的人参确是小女所偷,不过小女那也是被逼无奈,这才出此下策……!”。 韩三边怒道:“大胆妖孽,偷了东西竟然还敢狡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说罢,单手拎起了衣服,就要往石碑上面摔去!那狐狸吓的连声讨绕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好汉且听小女一句话,再动手也不迟!”。 韩三边停住手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话好说?”。 狐狸哀婉欲绝道:“好汉有所不知,我们这乱坟岗上最近出了一个怪物,我和众姐妹都不是它的对手,不得已只得供其驱驰,力效犬马了,好汉的人参便是被他所得!俗话说这冤有头债有主,望好汉放了小女,去找那怪物才是正事儿……!”。 韩三边听那狐狸哀婉缠绵,不禁心里也动了恻隐之心,问那狐狸道:“你说得那个怪物到底在哪里?”。 狐狸说:“距此不远,你放我出来,让我带你去找?”。 韩三边心想:“我若放它出来,它还不跑了?到时候我上哪儿逮它呢?”。于是他冷冷一笑说:“这个就不劳大驾了,既然距此不远,我自己去寻便好!”。 那狐狸在衣服里面挣了挣,说道:”好汉,你找到了也没用,它是不会现身的!”。 韩三边心里起疑,心道:“难道它在骗我?”。手上一使劲喊道:“别动,再动我可不客气了!”。 狐狸“吱吱”叫了一声道:“好汉留情,我告诉你它在哪儿还不成么?”。 韩三边沉声道:“快说,那个怪物究竟在哪儿呢?”。 狐狸道:“好汉,你往顶上走几步,便会看见一颗歪脖树,树下面就是怪物的坟茔了!”。 韩三边将衣服又搭到了肩上,嘱咐狐狸,不让她乱动!接着拨开了脚下的黄茅草,一路往上面走去,刚走了没几步,果然看见了一颗歪脖树!韩三边走到了歪脖树的下面,看见树下隆起了一个坟茔,坟茔上面,居然竖着插着一口红漆的大棺材! 韩三边吃了一惊,他走南闯北,从来没见过把棺材插在坟头上的怪事!于是他问狐狸说:“你说的是上面插着棺材的怪坟么?”。韩三边感到狐狸在衣服里面突然哆嗦了一下,紧接着就缩紧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了!他心里纳闷,心说:“这口棺材里面的怪物难道真是这么厉害么?”。 韩三边绕到了坟茔的前面,擦着了洋火,往墓碑上面一照,借着火柴头上如豆的火光,他看见石碑上面写了几个殷红的大字:“来此者即死!”。韩三边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火柴也掉到了地上! 韩三边稳了稳神,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墓碑上面怎么写了这么五个字?难道是有人故意写来吓人的?”。他咽了一口唾沫,心想:“如果我现在认怂了,必会被那狐狸讥笑!”。韩三边于是壮了壮胆子,抬头望了望天上,此时月光从树隙间撒了下来,照在了棺材上面,斑驳一片!韩三边踏住了坟茔,用力一推,将那棺材“轰”地一声推倒在地! 他见棺材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不免心里嗤笑道:“那狐狸装神弄鬼,等我把棺材打开了,看她还有什么话好说?”。想到了这里,韩三边扒住了棺沿,双臂一使劲儿,只听“咯支支”一阵响,他已经把那红漆大棺的棺盖给掀了起来! 韩三边把那红漆大棺的棺盖给掀开了之后,低头往棺材里面一看,只见棺材之中躺了一具女尸!那女尸凤冠霞帔,一副新娘子的打扮!韩三边心里奇怪,心道:“这死人怎么还穿着新娘子的衣服呢?难道这是配的冥婚么?可是既然有了新娘子,那么新郎又去哪儿呢?”。他想到了这里,突觉身后刮起了一阵阴风,吹的韩三边一阵畏缩,心底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 韩三边见那新娘的脸上盖着一张黄纸,于是他哆哆嗦嗦的揭开了那张黄纸!黄纸的下面是一张惨白的年轻女人的脸,这脸被天上的月影一照,映得像雪一样的白!让韩三边更为心惊的是,那女人的脸上,一面涂了一个红脸蛋儿,在月光底下,就显得更为的妖艳诡异了! 韩三边吃了一惊,问狐狸说:“小狐狸,她把人参放到哪儿啦?”。 狐狸低声说:“好像就放在她的枕头边了,你离近了再看一看!”。 韩三边弯下了腰,把脸贴在女尸的脸上,瞪大了眼珠子仔细的寻找,却什么也没发现!他困惑的问狐狸说:“你记清楚了么?她的枕头旁边什么也没有啊?”。这一次,狐狸什么也没有说,却反而把身子卷的更紧了! 韩三边觉的不太对劲,刚想把头抬起来,却悚然发现,那女尸的眼睛竟突然挣开了!韩三边不由的肝胆俱裂,他大喊了一声,就发现自己的脖子已经被那女尸给搂住了,紧接着那女尸的嘴巴一张,便向他的脖子上啃了过来! 韩三边大惊,一面用手摁住了女尸的脑袋,不让她咬到脖子,一面伸手去拿刚才揭下来的那张黄纸!就在他将要够到黄纸的时候,那张黄纸却被风一吹,飘到了树林子里! 韩三边骂了一声娘,两手只得掐住了那女尸的脖子,不让那女尸靠自己太近!他正跟那女尸角力之际,就听狐狸突然说话道:“好汉,你快把我放出来,我有办法救你出去!”。 韩三边大喜,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赶紧告诉我,老子快坚持不住了!”。 狐狸急道:“那你快点放了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韩三边听那狐狸口口声声要自己放了他,不禁起了疑心,对狐狸说:“你先告诉我办法,我就放了你!”。 狐狸坚持道:“你先放了我,我马上告诉你怎么对付女尸!”。 韩三边听狐狸这么说,心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了,于是他便不再言语了,使劲又把女尸的脑袋给摁了回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土地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一手摁住了女尸的脑袋,另一只手在馆边摸了一根烂木头,塞进了女尸的嘴巴里!女尸咬住了那截木头,嚼的“咯吱吱”作响!韩三边心中大骇,赶紧掰开了女尸的胳膊,转身就往外面跑! 他一面跑,一面听到身后有动静,韩三边心里一阵哆嗦,心道:“坏了,那女尸追上来了!”。跑到了树林子的边缘,他回头向树林子里面张望,只见树林子里鬼影幢幢,好像正有无数人在追赶他一般!韩三边大吃了一惊,赶紧脚底下抹油,逃出了乱葬岗! 他一口气儿跑出去三里多地,终于跑不动了,这才坐在了路旁的一块石头上歇脚,刚抹了一把汗,就想起身上还背着只狐狸呢!于是他把背上的包袱卸了下来,隔着衣服摁住了狐狸,把狐狸从衣服里面解了出来! 那狐狸被他摁住了脖子,“吱吱”怪叫,韩三边眼明手快,一把攥住了狐狸的尾巴,就要把它往石头上面摔!那狐狸颇有灵性,眼见大事不秒,赶忙作揖求饶道:“好汉饶命!我这里有一路富贵,想要送于好汉!”。 韩三边听狐狸如此说,不禁好奇道:“你能有什么富贵?”。 那狐狸眼珠子一转,说:“你把我先放了,我马上就告诉你!”。 韩三边倒提着那狐狸,摇了摇脑袋说:“不行,我把你放了,你要不告诉我怎么办?况且刚才你刚骗过我,让我怎么相信你呢?”。 狐狸急道:“好汉,这次我说什么也不敢再骗你了!”。 韩三边大摇其头道:“若想让我信你,除非你押个物件在我这儿,不然我是不会再相信你了!”。 狐狸叫道:“我身上什么也没有,拿什么押给你啊?”。 韩三边说:“我看你那珠子不错,你把它暂时押在我这里,等我取了那路富贵,再把它交还给你,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狐狸不答应,韩三边也不客气,抡起狐狸的尾巴,就要往石头上面砸,那狐狸为了活命,只得从嘴里吐出了那枚绿色的珠子!韩三边一把抓住了那枚珠子,用袖子擦了擦,放到了口袋里面。 那狐狸一挣,从韩三边的手里,跑到了小路上,立起了身子,说:“我的这路富贵,你可听清楚了,明日三更,你到镇上的土地庙去,到时候你会看见一个白脸的汉子,你过去把他手里的小米给打落了,他自然会给你许多银子的!“。说完,那狐狸一耸身子,就窜进了树林子里! 韩三边心想:“怎么把人家的小米给打掉了,他还会我你银子呢?这真是奇哉怪也!”。他见天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了,便赶紧加快了步伐,回到了”兴隆”客栈! 刚走进了客栈,迎面撞上了店里的小二,那小二冲他暧昧的一笑,跟韩三边打哈哈道:“两位,回来啦?”。 韩三边转头往身后看了看,发现身后根本就没别人,他想肯定是店小二看差了,于是他也冲着小二点了点头,说:“我今天累了,中午就不用叫我吃饭了!”。那小二嘿嘿一笑,点头道:”小的明白,你老这都出去一夜了,铁打的身子他也受不了啊?”。 韩三边被这小二说的莫名其妙,心想:“这店小二一定是认错人了!”。他回到房间,便倒头大睡,一直睡到了晚上,这才醒了过来!下楼吃了晚饭,问明了土地庙的所在,又在房间里面眯了一会儿,这才背了人参,走出了兴隆客栈! 韩三边刚出大门,就听早上的那个伙计对他喊道:“二位晚走,小心天黑!”。韩三边心里恼怒,不禁暗骂店小二真是活见鬼了!他出了兴隆客栈,看看天色还早,于是就在街上闲逛了起来,此时天刚初更,月上了梢头,正是一年的八月节! 韩三边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片喜庆,他在街上赏玩了一会花灯,不觉已是夜色阑珊了,他蓦然想起自己还有正事儿,刚要往土地庙的方向走,突然就被人拉住了衣襟! 韩三边回头一瞧,也不知是谁家的光屁股小孩儿,正拖着两条鼻涕,嘬着手指,傻笑着看着他!韩三边有急事在身,正待不理那个小孩儿,可是见那小孩有几分眼熟,不禁蹲下身子问那小孩说:“小弟弟,你要干什么?”。 那小孩儿傻傻的一笑,张开他的小手,奶声奶气的说:“你看这是什么?”。 韩三边往小孩的手心里一看,只见在小孩脏兮兮的小手里面,竟攥着一个木雕的小公鸡! 韩三边笑道:“原来是只小公鸡啊!”。 小孩“咯咯”笑着,把手中的小公鸡塞到了韩三边的手里!韩三边一个大人怎么能要一个小孩子的玩具呢?可是当他抬头想把公鸡还给小孩的时候,却突然发现那小孩已经不见了踪影!韩三边四下找了一圈儿,也没发现那个小孩儿,可是他总觉得刚才的那个小孩,好像自己在那里见过似的,仔细一想,这才想起来,原来那个小孩儿的眉眼,竟跟人参娃娃有那么几分神似! 韩三边找不到小孩儿,只得把玩具揣到了怀里,听到巡夜的敲了三更的梆子,心想:“坏了,就要错过时辰了!”。于是他急急忙忙的往土地庙的方向跑去! 这土地庙在镇中的一条窄巷之中,平时就很少有人来,这时更深人静,就更加的寂寥了!韩三边好不容易找到了这里,左右一看,哪有什么人呢?莫不是又被那狐狸给骗了?正在困惑之际,就见从胡同外面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穿了一袭长袍,面白如雪,手里端着一只破碗,慢慢的往土地庙里走去!韩三边想起狐狸说过的话,心想:“这人难道就是我要等的那个人么?”。于是他壮着胆子迎了过去,走到来人的跟前一瞧,那人端的碗中果然盛了半碗的小米! 韩三边大喜,心道:“果然是他!”。就在两人相错的一瞬间,韩三边肩膀子一歪,一下撞翻了长袍人手里的破碗,那破碗“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碗里的小米撒了一地! 那长袍人吓了一跳,抬头看了韩三边一眼,一句话也没说,掉头就往也土地庙里走!韩三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我这都把碗给碰掉了,他怎么还不给我银子呢?难道是那狐狸又在消遣老子不成?”。 他心里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见刚才洒在地上的小米周围影影绰绰都是人影!韩三边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再一瞧,哪是什么人影啊,原来竟是一些孤魂野鬼! 韩三边悚然大惊,回身就想往胡同外面跑,不想被那些孤魂野鬼堵在了胡同里面。韩三边见周围鬼影幢幢,逃无可逃,不禁心下大惊,指着黑暗之中的鬼影道:“你们别过来……千万别过来啊!”。 那些孤魂野鬼如何肯听他的话?蜂拥向韩三边涌了过去,诸鬼都想附在韩三边的身上!韩三边大惊,转身就往土地庙里跑!跑到土地庙的门前,韩三边飞起一脚踹开了庙门,借着头顶皎洁的月光,他看见土地庙里供着一尊土地的神像!那土地爷穿了一袭长袍,面白如雪!韩三边心里一惊,心想:“这不是刚才端着破碗的人么?没想到他竟是这里的土地爷!”。 回头望见群鬼从后面追了上来,韩三边于是跑进了土地庙里,冲神案上的土地爷高声喊道:“土地爷爷,救小的一命啊!”。连喊了三声,那土地爷也没现身,韩三边无法,只得跳到了神案之上,围着那土地神像躲避众鬼! 那些孤魂野鬼,呜呜喳喳,云蒸雾绕而来,韩三边在神案之上,左跳右绕,众鬼一时也奈何不了他!正在韩三边暗喜之际,他突然回头一瞥,发现脑后居然贴着一个女鬼,仔细一看,那女鬼凤冠霞披,竟然就是那个乱葬岗上的女尸! 韩三边肝胆俱裂,突然明白了那兴隆客栈里的店小二,为什么总是一脸暧昧的表情,为什么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店小二还总是称呼两位呢?原来那女鬼早就跟在自己的身后了!既然她一直都跟在身后,又为什么迟迟没有害我呢?”。韩三边心里自然没有答案,这个时候也不容他细想了,当即他大喊了一嗓子,吓得跳了起来! 他见庙门大敞,当即跳下了神案,呼啸了一声,冲出了土地庙,往胡同里面拼命逃去!庙中的孤魂野鬼见他跑了出去,也都“呼啦”一声,涌出了土地庙,随后追了上来! 韩三边跑进了胡同,七绕八绕,都望见了胡同口挑着的那盏气死风灯了!心中大喜之际,突觉眼前一道白光,一只白色的狐狸拦住了他的去路!韩三边吃了一惊,刹住了脚步一看,原来正是那只骗他的白毛狐狸! 韩三边大怒,抡起一脚,朝那白毛狐狸的身上踢了过去!那白毛狐狸,也颇为灵动,它身子一翻,躲开了韩三边的这一脚!咯咯笑道:“好汉,你把灵丹还我,我便放你出去!”。 韩三边勃然大怒,骂道:“做你的春秋大梦!老子就是把那灵丹当泡给踩了,也决不还你!”。回头望见众鬼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于是他双脚一蹬地面,就要硬闯白毛狐狸这一关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遇匪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白毛狐狸自从失了内丹以后,法力早已大减,如何能够挡的住他?韩三边于是颠起了两腿,眼见就要冲到胡同口了,却发现身后黑巷子里面,突然伸出了一只长满了绿毛的大手,一把将他凌空抓了起来! 韩三边惊骇欲绝,挣扎不得,只觉的耳边风声呼啸,脚下虚空,好似被那大手抓到了天上一般!他正惊疑之际,突觉那大手一松,他便从天上掉了下来! 韩三边如一块大石一般,坠进了无尽的深渊!只听“扑通”一声响,他就摔到了地上!这一跤把他摔的七晕八素,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拍干净身上的土,手搭凉棚一望,只见周遭漆黑一片,只有前面,隐约有灯光和人声传出! 韩三边大喜过望,跌跌撞撞的往那亮光之处奔去!走到近前,仔细一看,只见一座高大巍峨的城楼!城楼之上写着几个鬼气森森的大字“阴曹地府”! 韩三边大吃了一惊,心说:“难道我已经死了不成?不然怎么会到了这里呢?”。他心下虽然疑惑,但看见四面人群汇集,都往城门里面涌去,他被人群一推,也被裹挟进了城门! 这城门里头,便是阴曹地府的第一层,拔舌地府!他还没走到跟前呢,就听见了惨叫和求饶之声,走近了一看,只见一众小鬼掰开了一个人的嘴巴,正用一把烧的通红的钳子,夹住了那人的舌头,把那人的舌头从嘴巴里面抻了出来!铁钳烫肉,“咝咝”作响,烟雾缭绕,那施刑的一众小鬼,个个怒目圆睁,狰狞恐怖! 韩三边看的胆战心惊,掩目急走,不忍卒睹!紧接着就来到了那第二层断指地府了,只见一人双手被那小鬼摁在了一块砧板之上,另一小鬼手执利斧,一斧斩下那人的手指!被行刑之人,惨呼连连,几近昏厥! 韩三边赶紧又往前面走,不觉已到了那铁树地府了!只见道路两侧的树上,皆装利刃,人挂于树上,血流盈地,惨嚎之声,不绝于耳!韩三边穿过了铁树,来到一根硕大的铜柱子跟前,只见一群小鬼将人扒掉了衣服,捆绑在铜柱上,在铜柱下面生起大火,将那铜柱烤的通红,把铜柱上面绑的人烫的鬼哭狼嚎! 韩三边于是更加惊骇,他越过了那根铜柱,看见前面众鬼架起了一口油锅!油锅之中油花翻滚,锅下火头正旺!众小鬼将人扔进了油锅,反复煎炸!另有两个小鬼站在了高处,手持长干,翻动油锅! 韩三边吓得头皮发麻,不知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刚想转身往回跑,却被一旁的小鬼一推,又掉到了下一层的地府!在这层的地府之中,群鬼将人绑于刑案之上,手持尖刀、利斧,割肉离骨,断人四肢,斩人脑袋,将躯体砍为了数段! 韩三边哪见过这么血腥残忍的场面?不觉一阵恶心,伏在刑案之上一顿狂吐!吐完抹了一把嘴,刚要继续往里面走,就见众鬼突然变了脸,拉住了他手脚,把他往刑案之上拽! 韩三边悚然大惊,拼命挣扎道:“你们要干什么?我罪不至此啊!”。那些小鬼如何管的了这些?一把将他从地上架了起来,就要把他绑在刑案之上!韩三边哪肯就范?他拳打脚踢,眼见就要被众鬼摁到案子上了,他拼尽全力狠命的一挣,身上揣的那个木刻公鸡,竟从他的怀里滑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那公鸡甫一落地,便即扇动翅膀活了过来,众鬼见状俱都大惊,抱头鼠窜,好似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韩三边正在纳闷,就见那只公鸡脖子一抻,竟“咯咯哒”的叫了起来! 韩三边心头猛的一震,只见周遭哪还有群鬼的影子呢?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还站在土地庙的外面,这时天光晨昏未定,可是城里城外的公鸡都已纷纷打起了鸣了! 韩三边不明所以,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阴曹地府!怎么这公鸡一叫,他就来到了土地庙呢?难道刚才的那一切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恶梦不成?韩三边惊魂未定,他见土地庙前撒了一地的小米,再看自己的衣服,上面还印着几个猩红的血手印,他不免吃了一惊,暗道:“这一夜的奇遇难道并不是做梦?“。韩三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讪讪的调头往回走! 出了胡同,他见街上已经有了行人,天光即将大亮,韩三边想起这一夜的种种诡异际遇,不免一阵后怕!心想:“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要赶紧离开这里才行!”。心中打定了主意,赶紧回到了客栈,收拾了行李,算还了房钱,打听了路途,就往镇外走去!他想先到火神庙去找刘福堂和贾老道,因此一路之上,他行色匆匆,迎着日头赶了一上午的路,下午便走到了一处穷山恶岭!这山岭怪石嶙峋,草木稀少,远远一望,颇似一头卧虎一般!韩三边一惊,想起镇上的人曾对他说过,这卧虎岭上常年住着一伙强人,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韩三边想要绕路,却又嫌远,心里不免嘀咕道:“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偏偏都让老子给撞上了?”。当下也不绕远了,背了包袱,翻山越涧,就想悄悄潜过这卧虎岭! 俗话说,这人算不如天算,韩三边刚爬上卧虎岭的半山腰,就看见树林子里面闪出了一队人马!韩三边一瞧,心想:“坏了,这山上还真有土匪!”。他赶紧一矮身子,就藏到了草丛里面! 那伙土匪好像早就发现了他,土匪们呜呜喳喳的,围住了韩三边藏身的地方,大声的叫喊道:“小子!快他妈的出来,再不出来老子可要放枪了啊!”。 韩三边一听,便把身子伏的更低了!那伙土匪喊了一会儿,见他还没个动静,于是就冲天放了几火铳道:“小兔崽子,快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再不出来,老子们可要放火了!”。 韩三边一看躲是躲不过去了,没奈何,只得从草窠子里面站了起来!看见离他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伙手执火铳、刀枪,凶神恶煞般的土匪!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土匪头目,歪戴着帽子,斜瞪着眼问韩三边说:“哎,小兔崽子,我说你呢!你身上背的是嘛玩意啊?是不是棒槌啊?”。 韩三边听他这么一嚷,不禁心里吓了一跳,心说:“坏了,这帮土匪是有备而来!我说怎么这么巧呢!原来是,皮裤套棉裤必是有缘故啊!”。想到了这一层,韩三边马上满脸堆笑道:“您看您说的!你瞧我这样的哪有什么棒槌啊?我要是有棒槌,巴不得先孝敬各位呢!可如今,我这浑身上下,别说是棒槌了,就连个值钱的玩意它也没有啊?想孝敬诸位,我也是有着个心没那个力不是……?”。 那头目一推脑门上的帽子,跟众土匪哈哈大笑说:“这是哪里钻出的孝子贤孙啊?老子怎么都不认识了?”。笑罢,冲队伍后面一摆手道:“上来瞧瞧,他到底是不是卖给你们棒槌的那个人?”。 土匪的队伍,“呼啦”一声从中间分开,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长衫的小伙子!韩三边仔细一瞧,这不是济世堂里的那个小伙计么?他心里一阵惊愕,马上就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镇里的药店跟这些土匪都是一伙的,目的就是要打劫他身上背上的那些个大棒槌! 小伙计走到队伍的前面,看了韩三边一眼,就对那个头目说:“没错,就是这小子!”。 那个匪首咯咯一笑,对韩三边说:“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还敢骗我?来人啊,把他给老子绑了,回去咱们点了他的天灯!”。众匪轰然答应,如狼似虎般的冲了过去,把韩三边摁倒了,用绳子给绑了,推推搡搡的把他往山里面押! 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处峡谷,只见两厢都是山崖怪石,只中间一条小道,蜿蜒于谷底!山谷的深处,云雾缭绕,屋宇俨然,那匪巢竟然就藏身在山谷里面! 韩三边被众匪押解至此,早就渴的口干舌燥了,于是他央告身旁的匪徒给他一口水喝!那匪徒却把眼珠子一瞪,说:“一个快点天灯的人了,还浪费什么水啊?你瞧见了没有,前面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 众匪簇拥着韩三边,进了老巢,把他押到了大堂之上。韩三边抬眼看见堂上燃着数十枝明晃晃的松油火把,火光之下,一张虎皮交椅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凶恶大汉!刚才那个小头目,趋步上前,施了一个礼,禀告道:“老大,钱掌柜要的那个人,小的给您抓回来了!”。 那大汉点了点头,问道:“东西拿到手了么?”。 小头目抱拳禀道:“东西已经找到了!”。说罢,冲手下人一挥手,一个小喽啰捧着韩三边的包袱就承了上去!那匪首揭开了包袱,看了一眼,顺手把人参交给了身旁的人! 匪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盯着韩三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韩三边傲然道:“小的姓韩,名叫三边!”。 匪首点了点头,若有所悟道:“拓土三边,好名字啊!”。他突然眼神一凛,逼视着韩三边说:“你小子的口气不小啊?”。 傍边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嘿嘿一笑,摇着羽毛扇对匪首说:“这小子那是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啊!不过他如今落在了咱们的手心里了,咱们想要他扁,他便不敢方,您说我说的对么?”。 匪首听了那师爷的话,不由得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老金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匪首笑罢,指着韩三边对众小喽啰说:“这小子还有点胆量,不像那些肉票,老子还没说话呢,就都他妈的吓的尿了一裤裆子了!”。 然后他把手一挥,说:“散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你们先把这小子关起来,以后老子还用的着他呢!老四,你们都先下去吧!”。 被称作老四的那个小头目,拱了拱手,押着韩三边,走出了大堂!韩三边一面往外走,一面挣扎道:“哎……哎……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放了我啊?我这还有急事呢!”。 押解他的那些小喽啰全都笑了起来,挤兑他说:哎哟,你还有急事儿呢?是什么急事啊?不会是回家娶媳妇吧!”。队伍里面的一个光头土匪开玩笑说:“兄弟,你这事儿不好办啊!不如你叫你媳妇来咱们山寨吧,这里啥都缺,就是不缺大老爷们,保证每天把你媳妇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你们大伙说对不对啊?”。 众匪轰然叫好,一时淫词秽语不绝于耳!不一时,众匪推搡韩三边来到水牢,掀开了牢门,将他推进了牢里!韩三边摔进了水里,弄湿了衣服,他站在水中,见那水牢也不甚大,只有两三丈方圆,四壁生满了青苔,只在头顶开了一扇狭小的牢门,牢门外面透进了一缕明亮的光柱! 韩三边跳了几下,想要扒住头顶的牢门,无奈牢门距离水面太高,他根本就够不着!随后他又想用脚蹬住墙壁往上面爬,可是墙壁上都是苔藓,根本就踩不住!就在韩三边还想试试其他方法的时候,就听水牢里面突然一个声音对他说:“小子,你别再折腾了,小心吓走了我的猎物!”。 韩三边大吃了一惊,连忙环顾四周,见水牢之中确实只有他一个人!刚才那个声音到底是从哪儿传来的呢?正在他惊疑之际,刚才那个声音又叹了一口气说:“还是让它给吓跑了!我说小子,你东张西望看什么呢?”。 韩三边问:“到底是谁在说话?我怎么看不见你呢?”。 那个声音突然呵呵一笑说:“我就在对前面,你再仔细看一看?”。说完,韩三边就听见一阵铁链子的撞击声,他顺着铁链子的声音仔细一瞧,只见在水牢的墙壁上面,竟然锁着一个须发皆绿的古怪老头! 韩三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问道:“你……你到底是谁?怎么长的这么一副怪样子?”。 那老头仰头大笑,牵动铁链“叮当”作响!韩三边壮着胆子,又问道:“你……你笑什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突然,那老头的笑声嘎然而至,韩三边刚要说话,却被老头阻止了!老头儿眉目耸动的指了指水面,小声说:“刚才被你吓跑了的大餐,现在又回来了!”。 韩三边凝神往水面上一瞧,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水面上爬来了一只水蜘蛛,这种水蜘蛛到处皆有,它浑身褐色,生了几条细长的长了绒毛的长腿,依靠捕捉水底的昆虫为食! 韩三边大感奇怪,心想:“这不就是一只虫子么?他怎么说是大餐呢?”。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那个老头咽了一口唾沫,单手在水面上轻轻的一捏,便捉住了那只水蜘蛛! 老头哈哈大笑,扬了扬手中的水蜘蛛问韩三边说:“小兄弟,你吃不吃啊?你别看这东西长的不咋好看,可吃起来那是嘎巴脆!别提有多香了!”。 韩三边虽然也要过饭,可这种东西他可无福消受!老头儿见他不肯吃,不禁可惜的摇了摇头,砸吧着嘴道:“可惜啊!这么好的东西你都不会享受,我看你以后可要饿死在这里喽!”。 他一面摇着头,一面捏住了那只水蜘蛛,如捏着一只鸡腿一般,缓缓地放进了嘴里,一口下去,便把那只水蜘蛛咬成了两半,那水蜘蛛被他咬掉了脑袋,长腿一阵颤抖,身子里面淌出了一股浓稠的绿色液体! 韩三边只觉嗓子眼里一阵发紧,差点没一口把早饭都给喷了出来!那老头一面吃,还一面吧嗒着嘴岔子,好像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似的!韩三边看的直摇头,他发现老头被几条手腕粗细的铁链子牢牢的钉在了水牢的墙壁上,举手投足间“叮当”乱响,只能在墙壁附近活动,决计走不到他这面来! 韩三边看清楚了,也就不再害怕那老头了。那老头把那只水蜘蛛的最后几条残腿给扔进了嘴吧里,嘎吱嘎吱的干嚼了几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韩三边说:“我说小兄弟,你知道在这水牢里面什么东西最好吃么?”。 韩三边心思不在老头的身上,他正一门心思想着怎样才能逃出水牢呢!听见老头说话,就顺口应道:“什么最好吃啊?”。 那老头好像很久也没跟人说过话了,于是他便兴致勃勃的给韩三边介绍起这水牢里的特色餐点来!据老头自己说,这水牢里面最好吃的就数水蛇了,水蛇的肉雪白鲜嫩,跟鸡肉没什么区别,他关在这里十几年了,就抓到过一次水蛇!”。老头说着说着,不禁淌下了口水。他咽了咽唾沫,翻着白眼珠子,回忆着那蛇肉的纯美滋味! 韩三边在水牢里面左看右看,也没想到逃出去的办法,于是就问那老头,你怎么关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呢?是你家里不肯拿钱赎你么?”。那老头脸色一变,嘿嘿冷笑道:“狐狸的尾巴总算要露出来了吧!”。 韩三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那老头说:“什么狐狸的尾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头不再言语,只是冲着韩三边咝咝地冷笑!韩三边觉得奇怪,心想:“这老头一定是关的时间久了,连脑袋都关坏了!”。于是他也不理那老头了,想要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却发现水牢里面除了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只得乖乖得站在了原地! 不大的水牢里关着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自然不可能不说话,韩三边终于忍奈不住了,他问老头说:“哎,老头,你晚上怎么睡觉啊?”。 老头瞪了他一眼,怒道:“你叫谁老头呢?”。 韩三边于是赶紧陪笑说:“对不住了,我不叫了还不行吗?对了,咱们都认识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老头翻了翻白眼珠问:“那你叫什么?”。 韩三边往老头的跟前凑了凑说:“我叫韩三边,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冷冷一笑说:“这不是你的真名吧!”。 韩三边吃惊道:“你怎么知道的?我过去确实不叫这个名字,小时候我只记得我姓韩,大号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都叫我韩小眼!以后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老头目光犀利的盯了韩三边一眼,韩三边觉得老头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一般,好在老头眼里的寒光稍纵即逝,一瞬间就熄灭了,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那么我以后就叫你韩老弟了,我……其实……姓金,你以后就叫我老金头吧!”。 韩三边大为高兴,赶紧喊了他一声老金头,就问他说:“老金头,你快告诉我,你晚上到底都怎么睡觉啊?我这两条腿,都已经站木了!”。 老金头嘿嘿一笑说:“你小子想怎么睡觉啊?”。 韩三边说:“那当然要躺着睡觉了!”。 老金笑道:“这水牢里面不兴躺着睡觉,这一躺下,你还想活命么?我看你还是站着吧!实在不行了,你就靠着墙角歇一会得了!”。 韩三边大惊道:“这怎么行?那还不把人给累死了?”。 老金头呵呵笑道:“没关系,你会习惯地!你不仅能学会站着睡觉,而且还会跟我一样,到处去抓那些满地乱爬的虫子吃!你看我的腿……!”。 老金头拉动铁链,把他的腿从水里提了出来,那是一条爬满了蛆虫,烂的露出了骨头的腿!他大声的狞笑着,就像是黑夜里的老鸦子一般,他指着自己的坏腿说:“看见了么?不久以后,你也会变成我这样得!”。 韩三边看见了老金的头那条坏腿,终于再也忍不住了,他“嗷”的一声,把早上的那顿饭,全都吐了出来!老金头幸灾乐祸的看着韩三边,突然问他说:“韩老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那个郑三炮派来的?”。 韩三边吐干净胃里的东西,抹了一把嘴问:“老金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呀?谁是郑三炮啊?”。 老金头脸色骤变,目露凶光,突然冲韩三边扑了过去,嘴里咬牙切齿道:”小兔崽子,你还不跟我说实话?再不说实话,老子掐死你!”。 韩三边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几步,靠到了湿漉漉的墙上。那老金头须发怒张,拽的铁链子乱响,却根本就够不着韩三边! 韩三边不明白这老金头到底是怎么了,还以为他犯了什么癔症呢!老金头挣扎了一阵子后,怒气逐渐平息了下来,他喘着粗气,指着韩三边断断续续的叫骂道:“你……你回去,告诉郑三炮那个混蛋,就说他要还是个爷们,就给老子来一个痛快的!不然他就是再把老子关上一百年……老子也绝不会告诉他,那座黄金古城到底在哪儿!”。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两难的选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见老金头误把自己当成了郑三炮的人了,连忙跟他解释。那老金头哪里肯听?还是把他像贼一样的提防! 时间荏苒,转瞬即逝,韩三边跟这老金头各据水牢的一面,已经十几天了,两人虽鸡犬相闻,但却老死不相往来!每天中午,看守牢房的小喽啰,都会从水牢的上面,扔几个窝头下来! 开始的时候,韩三边见那些窝头都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人根本就不能吃!可是他饿了几天之后,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捞起了水里的食物,一口一口的就吃了下去!他甚至还学着老金头的样子,开始到处搜寻那些躲在石隙砖缝里的各色昆虫,往往一抓就是一整天! 老金头被铁链钉住,活动范围有限,往往收获并没有韩三边的多,这个时候,他就会吹胡子瞪眼睛,说些不服气地话,约他明天再比!可是明天他则又落败了,这样几次以后,他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逼着韩三边把虫子分给他一半! 可是奇怪的是,他从来不吃土匪们扔下来的食物,问他为什么,老金头说他害怕食物里面有毒!韩三边当即对他的这种猜测嗤之以鼻,他跟老金头说,如果他们想要弄死我们,还用这么麻烦么?老金头颇为顽固,除了虫子之外,他什么都不肯吃! 韩三边见老金头的双腿都已经腐烂了,再不医治可能腿就保不住了,于是他想办法将老金头腿上的蛆虫,用手指一个一个都给抠了出来,又用嚼碎了的苔藓敷在了烂肉的上面! 在他与老金头相处的日子里,他了解到抓他的那些土匪是一伙叫钎子军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兴起于明末清初的农民大起义之中,流传到现在也已经大约有两三百年的历史了!他们这个组织等级森严,行踪诡异,专门以盗墓挖坟为业,因为徒众手执铁钎,四处探查地下墓葬,所过之处,坟茔尽毁,骨殖遍地,因此得名钎子军! 韩三边问老金头:“你那天提到的那个郑三炮又是谁呢?”。 老金头呵呵冷笑说:“那个挨千刀的郑三炮,就是这钎子军的新首领,我听说钎子军的老首领还讲些江湖道义,轮到这郑三炮当家,他不但坏了钎子军的规矩,而且还肆意洗劫参商金客,已经跟那些普通的绺子没什么区别了!”。 韩三边见老金头说的头头是道,于是就趁机问他说:“老金头,你那天说的黄金古城是什么地方?郑三炮为什么非要要逼你说出那个地方不可呢?”。 老金头惨然一笑,对他说:“我过去,领着一大票兄弟,在这大山里面淘金子讨生活!这淘金子,首先要会看金苗,这金苗在地下变动不拘,一不小心,就会跑的无影无踪了!因此我就要在金脉顶上打上一颗钉上,防止金脉变动!我记得有一年刚过了年儿,我和几个兄弟就急着进山找金子了,没想到走到半路的时候,竟碰见了百年不遇的大风暴!几个兄弟都活埋在了雪底下,就只有我一人侥幸活了下来!当风暴停下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竟在不知不觉间,闯进了一处神秘的地方!那是一处古代城市的遗址,遗址里面有一尊高大诡异的黄金神像,神像在落日余晖的照耀之下,闪着辉煌的亮光!整个遗址被那神像的反光,映照的金碧辉煌,仿佛就是一座黄金古城一般!当时我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呢,当我想要走过去一看究竟的时候,大风暴竟再一次的刮了起来!眼见我就要被冻死了,于是不得不躲在了黄金古城的废墟里!后来我仅凭着记忆画了一张图,标明了那座古代遗址的大致位置,在哪以后,我又去找了几次,都没有再找到那座黄金古城的遗址!经过了许多年以后,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原来那处古代遗址,一直就在哪里,他根本就没有消失……!”。 韩三边感兴趣的追问道:“那你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呢?”。 老金头呵呵笑道:“因为我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 韩三边问:“那是是什么事情?”。 老金头目光炯炯道:“你忘了我第一次看见黄金古城是什么时候了么?”。 韩三边愕然道:“你不是在大风暴里迷了路么?那你应该是在大风暴的间歇之中,看见了那座黄金古城的吧!”。 老金头点了点头说:“对,你说的没错,那座黄金古城我只在大风暴的间隙里面,才一窥了它的芳容!”。 韩三边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黄金古城原本是深埋在雪下,只有那百年难遇的大风暴,才能使他露出真容?”。 老金头点了点头,突然靠近了韩三边的耳朵,小声说:“你记住了,等下一次,再刮大风暴的时候,你就可以找到那座传说中的黄金古城了!”。 韩三边眨了眨眼睛,没听明白老金头的意思!老金头见他不明白,于是又压低了声音说:“我等不到那天了,只有你才有机会重新找到那座黄金古城!”。 韩三边摇了摇头说:“我不想找什么黄金古城,你干脆把古城的位置告诉郑三炮,让他把你给放了,这样对大伙不是都好么?”。 老金头放声狂笑,笑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韩三边吓得不轻,赶紧摇了摇老金头说:“老金头,你这是怎么了?你快别吓唬我了!”。 老金头笑的热泪盈眶,他浑身颤抖的对韩三边说:“我说韩兄弟,你觉的我说出这个秘密,郑三炮他就能放了我么?我敢跟你打赌,如果我把黄金古城的位置,告诉了他,他不但不会立刻放了我,而且就连你的小命也可能保不住了!”。 韩三边惊讶道:“这又是为什么呢?”。 老金头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紧接着郑重地告诫韩三边说:“小子你记住了!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告诉郑三炮,你知道黄金古城在哪儿……!”。 韩三边吓了一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说?如果我说了这样的话,岂不是要跟你一样,一辈子都被钉在水牢的墙上?”。 老金头趴在韩三边的耳朵边,小声的说:“你只有这样,才有机会活下去,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我死的那一天,也就是你的死期!”。 韩三边惶恐的问:“这是为什么?知道了要死,不知道的难道也要死么?”。 老金头冷冷的说:“你以为他把你和我关在一个牢房里,仅仅是一种巧合么?我告诉你,他是想通过你,打探出黄金古城的位置,如果我死了,而你又没打听出他想要的东西,你想他会留着你么?”。 韩三边几近崩溃道:“那……那我告诉他黄金古城在哪儿还不成么?”。 老金头摇了摇脑袋说:“那也不行,一旦你告诉了他黄金古城的位置,那你就失去了价值,留着你还有什么用呢?”。 韩三边毛骨悚然道:“这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金头恶狠狠地说:“不为什么!郑三炮只是不想你把黄金古城的秘密告诉别人!”。 韩三边悚然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老金头咯咯笑的像个老狐狸,他狡黠的对韩三边说:“你告诉他,你虽然知道黄金古城的位置,但你并不打算把这个秘密告诉他……他虽然会把你揍的很惨,但并不会杀了你!我很了解他,你最终将会和我一样,在这座地下水牢里面慢慢得腐烂!或者……!”。 韩三边眼睛一亮,问道:“难道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么?”。 老金头一脸欠揍的表情说:“或者……你向老天祷告,别让我死在你的前头,这样郑三炮就不会找你的麻烦了!”。 韩三边差点没背过气去,想了一会儿,觉得离老金头归天,不知还有多长时间呢!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他早就逃之夭夭了,何必现在杞人忧天呢?想明白了这一层,韩三边也就不着急了,他于是又跟老金头闲扯了起来,老金头突然很神秘得问韩三边说:“小子,自从你第一天进来,我就一直想问你个问题……!”。 韩三边对老金头说:“你到底想要问我什么?”。 老金头盯了一眼韩三边的身后,说:“那你可千万别害怕啊!”。 韩三边耸了耸肩膀说:“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老金头干笑了两声说:“你不害怕就好!”。 他突然指着韩三边的身后,问:“我一直想问你,你身后跟着的那个女鬼,她到底是谁?”。 韩三边悚然大惊道:“老金头,你别吓唬我,我身后哪有什么鬼啊?”。 老金头吧嗒着嘴岔子,说道:“没错啊?你身后真站着一个女鬼,她穿了一身红衣服,凤披霞冠,好像是个新娘子!”。 韩三边赶紧回头,发现他的身后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鬼! 韩三边怒道:“老金头,你瞎开什么玩笑,我身后哪有什么鬼啊?”。 老金头十分肯定的说:“你再好好看看,她分明就站在你的身后,你怎么会看不见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亡和两个婢女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于是转过了身子,向自己的身后看了看,只见在他的身后果然有一条模糊而稀薄的影子……韩三边惊骇万分,自从他上次在土地庙里见过那个女鬼之后,他以为早就把她给甩掉了,没想到她却一直跟到了这里! 老金头对这女鬼颇感兴趣,于是就向他问起了这女鬼的来历,韩三边于是把女鬼的来由,跟他讲了一遍!老金头觉得纳闷,就问韩三边说:“小子,你没跟我说实话吧!这女鬼为什么只是一味跟着你,却并不附在你的身上呢?我看她要是再不附上你的身,过不了多久,她非神魂俱灭了不可!”。 韩三边挠了挠脑袋,憨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可能这跟我喝了人参娃娃的汤有关吧!”。随即他便把在翡翠谷里的离奇遭遇跟老金头简略交代了一番! 老金头大吃了一惊,抱住了韩三边说:“你小子真的喝了人参娃娃的汤了?你这可是天大的福分啊!”。当下,老金头作法,把那女鬼的魂魄送回了她自己的躯壳里了。从此以后,韩三边跟这老金头的关系,越来越近,就如亲生父子一般了!  水牢里面没有日月,老金头为了派遣孤寂,于是就把他的看家本领——探勘金苗的法门,尽数传于了韩三边,待他学的差不多了,这才对他说,如果你有一天从这里逃了出去,一定要去老金沟,找一个姓齐的老头,那老头眉间有一颗红痔,十分好认,找到他以后,你就给他看这个……!”。说完,老金头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半个长命锁,递给了韩三边:“你告诉他,说我让你来找他的,你把这个拿给他看,对他说,给你长命锁的那个人,希望让你做金沙帮的头把交椅!”。 韩三边接过了那半块长命锁,问:“如果他不相信我呢?”。 老金头肯定的说:“你放心,他看见这把银锁,不会不相信你的!对了,你如果找到了我的女儿,你就娶了她吧!我这个女儿啊,她的命实在是太苦了,从小就没了娘……我死了以后,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 韩三边拉住了老金头的胳膊说:“你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死呢?你把腿上的伤养好了,咱们一起逃出去,然后一起去找你的女儿,不是更好么?”。 老金头也颇为伤感,他吩咐韩三边藏好那个把长命锁,然后伏在他的耳朵边,小声的说:“还有一件事情我没告诉你,我画的那张黄金古城的地图,就纹在了我的背上,我死以后,你用刀子把我后背的皮肤给揭下来,记住,你一定要把这张皮给藏好了,千万别让人给发现了,明白么?”。 韩三边不解道:“老金,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尽说些不吉利的话呢?”。 老金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心里突然感觉堵的慌,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好了,以免来不及跟你说!我实话告诉你,当你被关进来的时候,我就暗下决心要把你给活活掐死!可是我并没有动手,我想如果就那样让你死了,未免太便宜你了!于是我就把黄金古城的秘密故意泄露给你,我想让你跟我一样,受尽折磨,然后悲惨的死去!可是现在,我并不想让你重复我的命运了,我多么希望你,现在就能逃出去啊……!”。 老金头抚摸着韩三边的脑袋,眼泪流出了眼眶,这是他被囚禁了十几年间,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的流泪!当天夜里,老金头便无声无息的永远的停止了呼吸,当早上的第一缕阳光,驱散水牢里的黑暗的时候,韩三边发现,老金头的尸体已经僵硬了,他紧紧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嘴角挂着一抹微笑,眼睛睁的大大的,目光透过了牢门,望向了外面! 韩三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在头一天晚上,跟自己讲了那么多,原来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他强忍着悲痛,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被水牢上面的看守听见,韩三边从衣服里面摸出了小刀,走到了老金头的身后,将他的衣服撩了起来,他发现老金头的后背上并没有纹着地图,而只是纹了一个,狐脸蛇身的古怪动物图案! 韩三边无暇细想,他一咬牙,一瞪眼,手抄小刀,便把老金头后背的那一块皮肤,整个给扒了下来!扒下皮肤之后,他将整张人皮,卷了起来,和那半块长命锁一起藏到了水牢的墙壁里,然后又小心翼翼的在墙上覆上了苔藓! 做完了这一切,他这才大放悲声,看守水牢的小喽啰,趴在上面看了看,放下了一条绳子,爬下来两个人,把老金头的铁链子打开了,把他的尸首给抬了出去! 第二天,韩三边又听见牢门被打开,不大一会儿,头顶就扔下来一个大筐,一个小喽啰举着火把,往下面一面张望,一面喊道:“下面的人听着!赶紧从里面出来,我们老大要见你!”。 韩三边心里一凛,心下不免揣揣,他没想到郑三炮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他虽然惧怕,但也不能总躲在水牢里面啊?于是他硬着头皮,爬进了筐里!上面的小喽啰看见他进到筐里,马上使劲往上提,不大的功夫,就把他拽出了水牢! 众小喽啰簇拥着韩三边,把他押往另一个院子,路过一处厢房,看见郑三炮身边的那个师爷模样的人,摇着羽毛扇,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韩三边,满脸堆笑道:“呦,这不是韩老弟么?”。 他见韩三边还被反绑着胳膊,于是就把脸往下一沉,训斥旁边的小喽啰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不知道韩老弟,是咱们老大请来的贵客么?你们怎么还绑着他呢?”。 那几个小喽啰听他这般说,一时不知深浅,脸上不禁都露出惶恐之色! 那个师爷摸样的人冲旁边一摆手,吩咐道:“来人呀!带韩老弟,去洗个澡,再换身衣服去!”。 旁边不知从哪里走出了两个妙龄女子,向韩三边道了个万福,一众小喽啰方才如梦初醒,手忙脚乱的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了,一面解还一面跟他递小话说:“韩老弟,我们几个对不住你了,你千万别见怪啊!小的如果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老别往心里去,就当是小的们放了一个臭屁!”。 这几个小喽啰眼见韩三边如此受老大的器重,哪有不害怕的道理?于是一再陪着小心,生怕韩三边找他们的后账! 韩三边哪里懂得这些势力小人的道道?还当这些人突然转了性呢,也不搭理他们,跟着那两个婢女,往后院走去!到了后院,推门进了一间房子,房子里面放着浴盆,周围的架子上搭着毛巾摆着香粉! 两个婢女试了试水温,伸手就要给韩三边宽衣解带!韩三边一个小乞丐,他那见识过这个,当时就臊的满脸通红,摆手对两个婢女说:“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会脱衣服!”。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婢女,抿嘴一笑道:“我们都不怕,你害怕什么?”。 韩三边被那婢女一说,这脸就更红的如一块红布了!他呢喃道:“我不是害怕,你们在这里站着,我怎么洗澡啊?”。 另一个婢女责怪年纪大的那个婢女说:“小翠,你别逗他了,咱们快给他洗澡吧,不然二当家知道了,咱们就要坏事了!”。 言罢,不由分说又来脱韩三边身上的衣服。韩三边大惊,心想:“不好,老子今天遇上女流氓了!”。他甩开两个婢女的纠缠,绕着澡盆躲避她俩! 那两个婢女互相对望了一眼,对韩三边说:“小哥,你别害怕,我们不帮你脱衣服了还不成么?你自己快把衣服脱了,我们好帮你冲洗身子!”。 韩三边吓了一跳,他求两个婢女说:“两位好姐姐,你们出去吧,让我自己洗,好不好?”。 那两个婢女听他这样说,立刻面如死灰,当即双双跪倒在地,瑟瑟发抖道:“小哥,你是要让我们两个都去死么?”。 韩三边奇怪道:“两位姐姐,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名叫小翠的婢女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也不瞒着你了!如果小哥把我们从房间里赶了出去,一旦让二当家的知道了,我们两人的小命便会立时不保了!”。 韩三边吓了一跳,说:“不会这么严重吧!”。 另一个婢女道:“小哥有所不知,那二当家的心如蛇蝎……!”。她待还往下说,却被小翠大声喝止了,说:“小雯,你不想活了,竟敢说这种话……!”。 那被称作小雯的婢女,这才幡然醒悟,脸色吓得煞白,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那还有往回找补的呢?一时之间吓得她惊慌失措,爬起了身子,推开了房门,往外张了张! 看见门外并没有人偷听,这才放了心!小翠也吓得够呛,她骂小雯道:“你这多嘴得小蹄子,早晚要死在自己这张破嘴上!”。 韩三边见两人不肯出去,只得让她俩背转了身子,自己匆匆褪下了衣裤,洗了洗身子,又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小雯和小翠两个婢女,听见身后水声激荡,不禁相互扮了个鬼脸,俱都脸露赤霞!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化敌为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别别捏捏的洗完了澡,跟着两个婢女穿过了一座花园,来到了一个大厅。只见大厅之中,大排筵宴,桌上摆满了珍馐美味,南北佳肴,上首端坐着神情倨傲的郑三炮,打横作陪的是那个手执羽扇的二当家! 两人看见韩三边进来,纷纷站起身,对他拱手道:“韩老弟,受苦了!”。 韩三边也赶紧回礼,手执羽扇的二当家哈哈一笑,说:“韩老弟,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他指着据案而坐的郑三炮,说:“是我们钎子军的大当家的,江湖上威名赫赫,最是爱惜像韩老弟这样的青年才俊了……!”。 韩三边连忙拱手,对郑三炮道了声久仰!二当家的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我叫汪忠义,人称鬼师爷,以后你就叫我喊我老汪吧!”。 郑三炮这时按耐不住,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韩三边说:“我说韩老弟,你跟那金老鬼关在一起这么久了,想必也听他讲过了不少有趣的故事吧!我和老汪,最喜欢听人讲故事了,你能不能把他讲的故事给我们再讲一遍啊?”。 鬼师爷汪忠义当即拍手笑道:“如此甚好,韩老弟,你快给我们讲讲吧!”。 韩三边听郑三炮要自己讲故事,不禁心里暗骂,心说:“他俩这是旁敲侧击,想要摸我的老底啊,果然是两只老狐狸!我先不动声色,吃饱了肚子再跟他们周旋不迟!”。想到了这里,嘴巴里不禁流出了馋涎,说实话,他这几个月,除了吃那些长了绿毛的窝头之外,就只能吃那些水牢里面的昆虫了,就是这样,也才能勉强填饱肚皮,早就忘了饭菜到底是什么味道了,现在让他对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讲什么故事,这不是要他的老命么? 韩三边心说,是死是活,老子先填饱肚皮才是正经事儿!想到了这里,他抬眼望了望坐在上首的郑三炮和鬼师爷。 鬼师爷那是何等精明干练之人,马上就明白了韩三边的意图,他把手一摆,大方的说:“你先吃饱,吃饱了再讲!”。 韩三边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于是也不客气了,伸出了两只手,一手抓住一只鸡,一手捞了一条鱼,颠起了腮帮子,据案大嚼,不大一会儿,便将整桌宴席,一扫而光! 吃完以后,他抹了一把油嘴,打了几个响嗝,惹得站在一旁伺候他吃喝的小雯和小翠,都抿嘴偷笑!郑三炮看见韩三边这副吃相,不禁厌恶的皱了皱眉头!鬼师爷见韩三边吃的差不多了,就凑过去问韩三边说:“韩老弟,金老鬼都跟你讲了些什么?你现在吃也吃饱了,喝也喝足了,总可以给我们讲讲了吧?”。 韩三边早就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因此既不能什么都不说,也不能什么都说,只有装疯卖傻,才有机会活下去!他既想明白了这一层,便没了顾忌,于是口沫横飞,滔滔不绝,讲了几个不着边际的故事!那郑三炮和鬼师爷本想从他的话里,套出那黄金古城的蛛丝马迹,被他这么一扯,不禁膛目结舌,面面相觑,继而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韩三边察言观色,见两人就要发作,赶忙话锋一转,就将老金头找到黄金古城的经过,添油加醋给郑三炮和鬼师爷他们讲了一遍!郑三炮和鬼师爷大喜过望,连忙问韩三边,老金头告诉你黄金古城的位置了么? 韩三边当即表示,黄金古城的位置他已经牢牢记在了脑子里,任何人都偷不去!郑三炮和鬼师爷全都露出了贪婪的表情说:“黄金古城到底在哪儿,你能告诉我们么?”。 韩三边见两人目光闪烁,不禁心里吃惊,心说:“你们一顿饭就想把老子给打发了?姥姥得!我要是现在就告诉了你们,你们他妈的还不得卸磨杀驴,把老子给宰了?”。想到了这里,韩三边果断的拒绝了他俩的要求 郑三炮刚要发作,就发现鬼师爷对他直眨巴眼睛。他只好忍住了怒火,重重地“哼”了一声!鬼师爷哈哈一笑,将刚才的尴尬,搪塞了过去,拍着韩三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韩兄弟,我明白你的想法!毕竟那么多金子,谁看见了都会眼红的!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知道了黄金古城的准确位置,就你一个人又能从古城里面运出多少宝贝呢?有了我们钎子军的帮助,事情那就好办多了!只要你把古城的位置告诉我们,咱们两家二一填作五,你分一半,我们钎子军占一半,你说这样如何?”。 韩三边装傻充愣道:“这么优渥的条件,你们怎么没跟老金头达成协议?反而把他关了十几年呢?”。嘴上虽这么问,心里却道:“如果不是老金头提醒,老子早就上了你们这两个老狐狸的当了!”。 鬼师爷嘿嘿一笑道:“那个老金头,固执的很,我和大当家的苦口婆心劝了他十几年了,他就是不肯答应,你让我们怎么办?现在轮到你了,你可千万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啊!”。 鬼师爷后面的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韩三边心里一凛,心说:“如今之计只有拖一天算一天了,我权且答应他,看他怎么说?”。 韩三边于是假意答应道:“如此,小的便多谢两位的抬举了!不过,那黄金古城深埋于雪下,只有等到大风暴之后,才能露出它的真容,我们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才能前去寻找它!”。 郑三炮和鬼师爷俱都大喜,拉着韩三边,让人设下了香案,三人跪在香案跟前,祭拜了关二爷,结成了异姓的兄弟!郑三炮年纪最大,自然当了大哥,鬼师爷汪忠义也比韩三边大了十几岁,排在了第二位,韩三边年齿最幼,只得屈居了末席! 自此,韩三边就做了这钎子军的三当家的,郑三炮让人收拾了一个跨院,让他暂住,又拨了小雯和小翠两个丫头,伺候他起居!从此之后,几人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日日笙歌好不快活!但是韩三边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他和老大、老二的这种情谊,最多只能维持到大风爆以前!当他们知道了事情的真象,是不会放过自己的!现在只有想办法尽快溜走,方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可是要怎么才能溜走呢?钎子军的这处巢穴,岗哨密布,围的就如一个铁桶一般,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严密的监视……! 韩三边白天嘻嘻哈哈,一到了晚上,便忧心如焚,他就算是想破了脑袋,也还是一丁点的办法都想不出来!眼看着秋天就要过去,冬天就要来临了,他的谎言马上就要被拆穿了,韩三边忧惧日盛。这一天夜里,他遣退了小雯和小翠,自己枯坐窗前,正想着怎么能把藏在水牢里的东西拿出来,却突然听见窗外“扑棱”一声轻响! 韩三边心里一动,心想:“这么晚了是谁在外面呢?”。他推开了窗户,往外一看,只见外面月光清冷,树影婆娑,一个白影一闪即逝!韩三边心里一动,连忙压低了声音叫道:“小狐狸,是你么?”。 过了一会儿,也不见庭院里面有什么动静,韩三边于是略感失望的想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刚想合上窗户,就听庭院里的一株月桂树下,突然传出了一阵“吱吱”的狐狸叫声! 韩三边凝神一看,只见一只白色的狐狸,从月桂树的后面,探出了它那毛绒绒的小脑袋!韩三边打眼一瞧,马上就认出,这只狐狸就是那只曾经骗过他的小狐狸! 韩三边身临险境,周围一个知心的人都没有,这时陡然看见了这只小狐狸,顿时有一种他乡遇故交之感!于是他冲树下的小狐狸招手道:“小狐狸,你还认识我了么?”。 那只小狐狸,站在月桂树下,眼睛闪着绿光,紧紧的盯着韩三边!韩三边害怕小狐狸受惊逃跑,因此也不敢推门出去!一人一兽隔窗遥望,韩三边恍惚间竟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小狐狸凝望着韩三边,突然扶住了月桂树,立直了身子,口吐人言说:“你还认的我吗?”。 韩三边连忙点头道:“我当然认识了,你就是那个骗我的小狐狸,对不对?”。 小狐狸幽幽道:“不错,我就是那个偷了你人参的狐狸!”。 韩三边很大度的摆了摆手说:“没关系,人参没了还可以再挖,你拿了就拿了吧!”。 小狐狸大感奇怪,它没料到韩三边的态度,前后变化竟会如此之大,于是它愣了一愣,问韩三边说:“这么说,你能把内丹还给我喽?”。 韩三边痛快的点了点头说:“那是当然,我一定会把内丹还给你的!”。 小狐狸见他口惠而实不至,不禁警惕了起来,耳朵也跟着立直了,问道:“你什么时候还我啊?”。 韩三边憨憨的一笑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正好有一件难事,想请你帮忙呢!”。 小狐狸气愤的抖了抖身上的白毛道:“哼,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给我的……!”。小狐狸转身就要离开,韩三边连忙叫住它说:“小狐狸,你别走啊!如果你不帮我这个忙,那就没人帮我了!如果我死了,你也就永远拿不回内丹了!”。 小狐狸掉头回来,关切的问:“你遇到麻烦了?”。 韩三边郑重的点头说:“我不但遇到了麻烦,而且是遇上大麻烦了!”。 小狐狸又问:“我帮你解决了麻烦,你就能把内丹还给我了么?”。 韩三边举手发誓道:“不管小狐狸帮不帮我解决麻烦,我都会把内丹还给你的!”。说完,韩三边撕开了衣角,将那枚闪着绿光的内丹,抛还给了小狐狸!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逃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小狐狸跳到了空中,将那枚绿色的珠子衔到了嘴里,一扬脖子,吞进了肚子!朦胧的月光之下,韩三边看到,小狐狸的身体膨胀了一倍有余,周身散发出一种极为柔和的乳白色的光晕! 小狐狸优雅的扬起了脑袋,对韩三边说:“谢谢你!你要我帮你什么忙呢?”。 韩三边于是请小狐狸帮他把藏在水牢里的东西拿出来!小狐狸对他点了点头,一耸身子,跃上了墙头,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终了!韩三边赶紧关上了窗户,转身看到小雯端着蜡烛走了进来。小雯问韩三边说:“你刚才跟谁说话呢?我怎么听见屋里有女人的声音?”。说罢,她就端着蜡烛,在屋子里面找了起来,找了一圈也没看见有人! 小雯纳闷的问韩三边说:“我明明听见有人说话,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韩三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把她推到门外说:“我屋里怎么会有女人呢?一定是你听错了!赶紧回去睡觉吧,别再疑神疑鬼了!”。 小雯娇嗔道:“我不可能听错的!明明就是有女人的声音嘛……!”。 韩三边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小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成眠,一直熬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方才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夜里,韩三边早早就等在了院子里,直到三更的时候,他才看见小狐狸从墙头上跳了进来!韩三边心中大喜,立刻就迎了上去,小狐狸嘴里衔着东西,跑到他的跟前,张嘴把东西放到了地上! 韩三边捡起来一看,果然是自己藏在水牢墙壁里的那块人皮和半块长命锁!于是韩三边高兴的摸了摸小狐狸毛茸茸的脑袋说:“小狐狸,真是谢谢你了!咱俩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了,你快走吧,别让人发现了!”。 小狐狸转身跳回了墙头,回首问韩三边说:“东西给你拿来了,你打算怎么逃出去呢?”。 韩三边搔了搔后脑勺说:“我现在还没想好呢!实在不行,我就放上一把大火,趁他们救火的时候,再偷偷溜出去!”。 小狐狸摇了摇脑袋说:“你的这个办法不好,我来的时候,看见房前屋后埋伏了很多人,没等你放起火,他们早就把你抓起来了!”。 韩三边吃了一惊,说:“原来他们早就有了防备!”。 小狐狸颔首道:“我在外面还听见他们说,只要大当家的从你那里套出了黄金古城的位置,他们就会立刻宰了你……!”。 韩三边一点也没觉得意外,他点了点头,故作镇定道:“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小狐狸关切的提醒说:“你完全可以试着从地下逃走!”。 韩三边笑道:“小狐狸,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像你一样,会在地下挖洞!”。 小狐狸急道:“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发现,这里的许多房子都由地道相互勾连,我想你应该能从那里逃出去的!”。 韩三边心里一喜,抱拳说:“多谢小狐狸的指点,咱们就此别过了!”。 小狐狸一摇尾巴,跳下了墙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韩三边回到了屋里,心里琢磨着小狐狸的话,心想:“这房子的底下,难道真如小狐狸所说的那样,都由地道勾连不成?”。他于是端起了一盆水,泼在了地上! 水一泼到地面,便立刻渗到了地下,速度之快,令他膛目结舌!韩三边立刻意识到,小狐狸所言不虚,如果外面真如小狐狸说的那般险恶的话,他也就只有寄希望于这些地下通道了! 韩三边于是撬开了地砖,发现地砖的下面覆盖了一块木板,他摸了摸那块木板,使劲一掰,那木板竟缓缓的缩进了地下!紧接着下面就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 韩三边看不清洞里的状况,回身端起烛台,往洞里面一照,只见洞口附近有一截台阶,于是他一手护着蜡烛,一手扶着墙壁,走了进去!走到台阶的尽头,便是一条很长的通道,韩三边顺着这条通道又走了几十米,看见前面有一段向上的楼梯,他于是毫不犹豫地走了上去,走到了楼梯的尽头,看见头顶出现了一块大木板,韩三边于是按照刚才的手法,扳住了那木板使劲地一拧,那木板应声而开! 韩三边看到外面黑沉沉的一片,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于是手撑着蜡烛往外面一照,只见一张大床上躺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大汉,他侧卧在床上,眼睛真好直勾勾地盯着他! 韩三边吓了一跳,手里地蜡烛差点没摔到了地上!仔细一看,那躺在床上的不是郑三炮又是谁?韩三边更是骇然,心中瞬间转过了无数个念头,心想:“坏了,这下老子要归西!”。等了一会儿,也没见郑三炮有什么反应,韩三边心里纳闷,仔细再一瞧,原来那郑三炮竟是睁着眼睛在睡觉,根本就没醒呢! 韩三边长吁了一口气,遮住了蜡烛,一步一步又退回到了地道中!关好了地道的门,韩三边这才抹了一把脑门上地冷汗,心想:“这房子下面的地道,果然如小狐狸所言,都是相互联通的!不知道我顺着地道能不能逃得出去呢?”。韩三边猜测,此时天光马上就要大亮,于是他不敢在地道里面停留,又按原路退了回去,刚打开地道的木板,就看见地道出口堵着两个人! 韩三边大惊,举着蜡烛往她俩的脸上一照,只见烛光变幻,两人的脸犹如鬼魅一般!他不由的吓了一跳,手里的蜡烛一个拿捏不稳,就掉到了地上,“噗”的一声,蜡烛立时熄灭!韩三边悚然大惊,大叫了一声:“鬼啊!”。刚要撒腿往外跑,就感觉自己的嘴巴突然被人给捂住了! 紧接着一股如兰似麝的香风袭来,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别出声,你不想活命了么?”。 韩三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会再叫了!那个声音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下面有地道的?你进地道想要干什么?快说……!”。 韩三边这时已经完全镇定了下来,并且听出了说话的人是小翠,由于刚才他做贼心虚,加上烛光晃动,他竟然一时没能认出她俩来!这时听小翠质问自己,害怕事情败露,不由心中涌起了杀机! 韩三边一面支应着小翠,一面伸手去摸刀,手里攥住了刀柄,问小翠说:“你在哪儿呢?”。小翠对逼近的危险毫无觉察,她大大咧咧道:“我在你旁边呢!我问你,你下地道干什么?”。 小雯害怕道:“姐姐,我害怕!”。 小翠对小雯说:“小雯,你别害怕,咱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韩三边攥紧了刀把,拉住了小翠得胳膊,暗道:“小翠,对不住了!你死之后,可千万别怨我!”。他心里一横,刚要举刀戳进小翠的心窝,就听小翠突然对他说:“小哥,我们知道你想逃跑,干脆你把我们也带上吧!”。 韩三边一楞,手里的刀,便藏到了身后,故作惊讶道:“你们难道也想逃跑?”。 小翠吩咐小雯点亮了蜡烛,这才对韩三边说,她俩都是被钎子军从外面绑来的,家中的父母兄弟都被钎子军杀了个干净,不得已只得委身匪巢。自从进了匪巢,我俩日日想要从这里逃出去,不想匪巢防守严密,她俩一直未得其便!今日苍天有眼,让她俩发现了这地下的暗道,两人愿助韩三边一臂之力,三人一起从这里逃出去!”。 韩三边见她俩如此的决绝,心里的一点疑惑也早就烟消云散了,于是他一拍大腿道:“这真是太好了,有了你俩的帮忙,咱们一定能从这里逃出去!”。 小翠道:“天马上就要亮了,咱们赶紧把地道的门关上,晚上再进去!”。 三人于是抬了桌子,遮蔽了地道的入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各自回了屋! 当天夜里,小翠和小雯又来找韩三边,三人一直等到了下半夜,这才搬开了桌子,走进了地道里。三人手里都拿着一根蜡烛,蜡烛的火苗闪烁不定,犹如天上眨眼的星星一般! 韩三边走在最前面,小翠和小雯畏缩的跟在他的身后,她俩手里的蜡烛,把韩三边的影子投映的很长很长……小雯突然小声问:“咱们应该往哪边走呢?”。 地道的两头都是黑黝黝的无尽黑暗,韩三边昨天鬼使神差的拐进了左侧的巷道,最后竟然摸进了郑三炮的卧室!今天他想拐到右边去,他要看看往右走,能不能走的出去! 于是,韩三边低声对她俩说:“咱们往右走!”。 三人拐进了右面的岔道,岔道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小雯和小翠不禁害怕了起来,她俩紧紧扯住了韩三边的衣襟,小声的说:“我们有点害怕……!”。 韩三边安慰道:“别害怕,这里没人……!”。 小雯打了一个哆嗦说:“就是因为没人,我才害怕的……!”。 韩三边为了证明这里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他独自一人往前面走了几步说:“你们看,这里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为了进一步验证他的话,韩三边举着蜡烛原地转了几圈,说:“你们看,这里什么都没有,就连鬼也不会来这里的!”。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黑暗之中有人说:“谁说这里没有鬼的?你们仔细找了么?”。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鬼脸怪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悚然大惊,全都吓得脸色惨白!韩三边举着蜡烛厉声喊问:“是谁在说话?”。 那个声音“桀桀”怪笑道:“你说是谁在说话?当然是我了?”。 小雯吓的手脚酥软,结结巴巴的问:“你到底是谁啊?”。 小翠也咽了一口唾沫说:“对,你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鬼啊?”。 那人哈哈长笑,声音震的地道,嗡嗡作响!良久,那人才停住了笑声,喃喃道:“是啊!我究竟是人还是鬼呢?”。 三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心里均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韩三边心道:“这说话的人到底是谁?怎么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他对小翠和小雯使了一个眼色,三人挤成一团,缓慢的向声音的来处走去! 地道里面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蜡烛的光芒也仅能照亮脚前数尺的地方,除了这微小的光亮以外,一切的一切,都淹没在了可怕的黑暗里!三人往前面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一道铁栅栏! 小翠好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雯摇头说:“不知道,奇怪了,刚才说话的人怎么不见了?”。 韩三边双手抓住了铁栅栏,使劲晃了晃,说:“这栅栏太结实了,咱们根本进不去!”。 小翠猜测说:“你们说,栅栏里面会不会就是地道的出口呢?”。 小雯赞同她的看法,韩三边于是把手探进了栅栏,拿着蜡烛往里面照了照!栅栏的里面,是一面墙壁,看起来好像是一间牢房,而且根本就没有出口!韩三边大失所望,刚要抽回手臂,就觉得胳膊上突然一紧,手腕子不知被什么东西给一把攥住了! 韩三边大惊失色,手里的蜡烛也吓掉到了地上,他“啊”的大喊了一声,耸身就往回拽自己胳膊,怎奈抓住他胳膊的那个人,力气大的惊人,任他怎么使劲,就是拽不出来! 小雯和小翠见韩三边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赶紧过来帮忙,可是就算加上她俩,也没能把韩三边的手臂拉出来?韩三边感到一阵刺骨的疼痛,捏住他手臂的那只大手,就好像是一把老虎钳子一般,死死的钳住了他,让他动弹不得! 韩三边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拽了进去,借着地上还没有熄灭的蜡烛的余光,他瞥见栅栏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怪人!那怪人冷冷的盯着韩三边说:“你看我是人还是鬼?”。 韩三边看清了他的鬼脸,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结结巴巴的问:“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怪人嘿嘿冷笑道:“你看不出来么?”。 韩三边央告说:“你快松手,我的胳膊就快断了!”。 怪人奇怪的问:“我为什么要放了你?你快告诉我,我是人还是鬼?如果你说对了,我马上就放了你!”。 韩三边这时疼的满头大汗,说:“你当然是人了,怎么可能是鬼呢?你……你快把我的手松开!”。 怪人的双目炯炯有神,那冰冷的语调不带一丝感情,他对韩三边说:“不好意思,你说错了!我并不是人,我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韩三边大吃了一惊,喊道:“你别吓唬人,你明明还活着,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十几年?”。 怪人愣了一下,喃喃自语的说:“按你这么说,我是人而不是鬼喽?”。 韩三边的胳膊被那怪人攥得疼痛难忍,他呲牙咧嘴对那怪人道:“你快放手,再不松手,老子的胳膊就要被你捏断了!”。 怪人的目光一闪,说:“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是人,那我到底是谁呢?”。 韩三边怒道:“你他妈的是谁,我怎么可能知道?”。 那怪人突然狂性大发,拽住了韩三边的胳膊使劲一拉说:“你胡说,你还敢骗我?”。 韩三边差点没疼晕了过去,他大喊道:“好好好,你已经死了还不成么?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怪人愣了一下,眼睛一转问:“我真的死了?”。 韩三边连忙点头说:“我没骗你,你还不把我的胳膊给松开?”。 怪人嘿嘿冷笑道:“如果我是鬼的话,那就更不能放了你了!”。 韩三边大惊问:“这又是为了什么?”。 怪人道:“因为鬼要吃人啊!”。 韩三边毛骨悚然,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他猛的往回一抽胳膊,想要乘机把手拿回来!可没想到那怪人早有防备,他手上一使劲,牢牢地攥住了韩三边的手腕子。韩三边一拽没拽动,憋得满脸通红道:“你快放手呀……!”。怪人“嘿嘿”一笑说:“你告诉我,是谁让你来的?那个哑巴今天怎么没来呢?”。 韩三边不解道:“什么哑巴?没人叫我来啊?”。 那怪人“咯咯”笑道:“好小子,你不说实话是吧?”。说罢,他把韩三边的胳膊往里面轻轻的一折,韩三边当即就疼的叫出了声! 怪人叹了口气,怜悯道:“你现在想说了么?等我把你的胳膊都折断了,你再想说也来不及了!”。 韩三边疼的眼冒金星,冷汗直流,不住点头道:“你别再使劲了,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还不成么?”。 怪人厉声喊道:“快说,是谁派你来的?”。 韩三边道:“没人派我,是我自己要来的!”。 怪人怒道:“胡说八道,如果没有人派你来,你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 韩三边无奈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她们!”。 怪人扫了一眼吓坏了的小翠和小雯,问她俩说:“这小子说的都是实话么?”。 小翠和小雯冲怪人拼命点头,证明韩三边说的话都是实话。怪人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你们跟这小子是什么关系?怎么会找到了这里?”。 小翠年纪稍大,自然胆子也大,于是她就把三人想要结伴逃跑的事情跟那怪人说了一遍,那怪人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问他们说:“你们都是干什么的?”。 小翠马上对那怪人说,她们姐妹都是被钎子军掳掠来的民女,至于韩三边,他则是大掌柜的和二掌柜的结拜兄弟……!”。 小翠的话还没说完,那怪人目光闪动,一把掐住了韩三边的脖子,叫道:“好小子,老子差点让你给骗了,没想到你这恶贼,今天竟会落到我封云山的手里!”。 韩三边被那怪人掐住了脖子,只觉血气上涌,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想要说话,却哪里还能出声呢?眼看就要翻白眼了,那小翠一看情况不妙,连忙大喊道:“老掌柜的手下留情,且听小女一言!”。 那怪人听见小翠叫他老掌柜的,浑身不由的一震,随即便放开了韩三边,扶住了铁栅栏问小翠说:“你刚才叫我什么?”。 小翠见那怪人目光凛利,不由得心生胆怯道:“我叫你老掌柜得啊?难道你不是老掌柜的么?”。 怪人木然道:“已经很多年没人这么称呼我了,刚才我已经说过了,那个老掌柜的早已经死了,变成了一个见不得人鬼了……对了,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 小翠道了个万福说:“我们姐妹自从来到这钎子谷以后,经常听人提起老掌柜的名号,虽不曾亲眼见过你的容貌,但老掌柜名姓小女却一直记在心里,刚才您无意间提起自己的名字,因此奴婢方才猜出了您的身份!”。 韩三边也大为惊诧道:“老掌柜的不是让仇家给暗害了么?怎么会被关在了这里?”。 封云山手上一使劲道:“臭小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分儿?你既是跟那两个恶贼结拜的兄弟,料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老子就替天行道,结果了你这狗贼!”。说罢,又要去掐韩三边的脖子,韩三边如何肯束手待毙?他一面往后耸着身子,一面大喊道:“老掌柜的,你手下留情,事情根本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封云山如何肯听他的话?单手捏住了韩三边的喉结,正要使劲,就见小翠和小雯突然跪到在地,叩头如捣蒜道:“求老掌柜的饶小哥一命,他也是被逼无奈,这才跟那两个恶贼结拜的……!”。 封云山“嗯”了一声,手上劲道一松,问跪在地上的两人说:“此话怎讲?”。 小翠和小雯于是把她俩的所见所闻,跟封云山仔仔细细的讲了一便,封云山这才恍然大悟,松开了韩三边! 韩三边捂住了脖子,一面咳嗽,一面哑着嗓子说:“我说老掌柜的,你这掐也掐了,抓也抓了,什么时候能把我的手松开啊?”。 封云山于是把眼睛一瞪,松开了他的胳膊,韩三边呲牙咧嘴的把胳膊从栅栏里面抽了回来,趁机问冯云山说:“我说老掌柜的,你脸上带的什么玩意?“。 封云山用手指弹了弹自己脸上带的那个鬼脸面具说:“你说的是这个?”。他的手指弹在鬼脸上面,铮铮有声。封云山紧接着说:“这是郑三炮和汪忠义对我干的好事!他们不但密谋把我囚禁了起来,而且还用烧红的鬼脸面具,毁了我的容貌……!”。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杀二士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原来十几年前,封云山被他最信任的两个手下,郑三炮和汪忠义下药迷倒,囚禁到了地牢,两人后来为了掩人耳目,又用烧红了的鬼脸面具,毁了封云山的容貌,篡夺了他的帮主大权! 三人听了封云山的讲述,这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不禁都对封云山多了几分同情!韩三边于是用力想要掰开栅栏,放出封云山。封云山却摆手制止了韩三边,告诉他说,这些栅栏坚硬无比,不是等闲能够掰的动的,韩三边就问封云山,那我们怎样才能把你救出去呢?”。 封云山说他有一把宝刀,放在当年一个信的过的兄弟哪里,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了,又说想要打开这扇栅栏,就只有用那把宝刀砍开才行!韩三边就问那人是谁?封云山伏耳告诉了他那人的名字,又说:“这处地道根本就通不到外面,仅有的三个出口,也都在屋子里面,我看你们想从这里逃出去,是不大可能了,不如咱们一不做二不休,联合我在外面的旧部,一起杀将出去,才是一条死里求生的活路,除此而外,就别无他途了!”。 四人于是密谋了一番,封云山又从身上扯下了一副布,咬破了手指,匆匆写就了一封血书,叮嘱小翠一定要送到那人手上,千万不能假手于人! 众人估计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就跟封云山道别,三人匆匆爬回了地面! 第二天白天,韩三边缠住郑三炮和汪忠义,告诉他俩这黄金古城就在某某地某某处,古城里面黄金铺地,宝石盈屋,就算是那神像的一只眼睛,也足够咱们哥们几个,吃香的,喝辣的,快活一辈子了,谁还想待在这穷乡僻壤,张着嘴喝西北风呢? 郑三炮和汪忠义自然听的心驰神往,大为高兴,不觉就喝的多了,被左右扶到了后堂休息!韩三边趁机溜回了住处,正好看见小翠鬼鬼祟祟抱着一个长条状的东西进来,他引小翠进房,问她说:“信都送到了么?”。 小翠抹了一把额角的汗珠说:“都送到了,这就是老掌柜提到那把能砍断铁栅栏的宝刀!”。 韩三边随手拿过那个包的严实的长条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红木嵌螺钿的匣箱,掀开匣箱,看见里面搁着一柄长刀!那刀蛟皮为鞘,黄金为柄,刀柄的后头还嵌了一枚手指甲大小的红宝石,端的奢华无比! 韩三边刚想伸手去拿宝刀,却被小翠一把按住了,小翠对他说:“你快把刀先藏起来,小心别让人看见了!”。 韩三边关上匣箱,裹紧包袱,把刀藏了起来,问小翠说:“小雯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小翠侧耳听了听屋外的动静,说:“应该不会,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情况!”。说完,扭动着他那纤细的腰肢,匆匆推门而出! 韩三边在屋里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人两人回来,不觉烦躁不安,心里后悔让小翠独自冒险!如果小雯败露,小翠又主动送上门去,这不是明摆着送死么?想到了这里,韩三边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正在他着急间,听见大门声响,他推开了窗户往外一张,只见小翠和小雯笑嘻嘻的走了进来!韩三边心里的大石这才暂时落了地,但他一想到,晚上将要发生的事情,就又不免揣揣,不知能否成功! 当天夜里,铅云密布,朔风呼啸,三人栓门闭户,挪开了桌子,钻进了地道,找到了封云山,封云山已经等的不耐烦了,看见他们就问信都送出去了么? 小翠忙说,信都送到了,宝刀也拿回来了!封云山大喊了一声:“好!”。就叫韩三边拿刀把铁栅栏砍开!韩三边于是打开匣箱,取出了宝刀,“仓啷”一声,把刀从刀鞘里面抽了出来! 韩三边只觉眼前寒光一闪,犹如秋霜拂面。定睛再看手上的那柄宝刀,只见清湛湛,寒闪闪,犹如一潭碧水一般!韩三边赞了一声:“好刀!”。随即挥刀砍向那铁栅栏,只听“噗”地一声异响,宝刀划过了铁栅栏,那栅栏上的铁条竟被宝刀拦腰斩成两截,掉在了地上! 韩三边吃了一惊,叫道:“好锋利的刀啊!”。 封云山嘿嘿一笑,抬脚从栅栏里面跨了出来,对韩三边道:“你要喜欢,这刀就送给你了!”。 韩三边推辞道:“这么珍贵的宝刀,小的怎么收受的起呢?”。 封云山摇手说:“所谓宝刀赠英雄,你就不要推辞了!”。 随后,封云山对三人说:“走,咱们上去,宰了那两个始作俑者!”。 四人于是浩浩荡荡,首先来到了郑三炮的卧室下面!封云山小声对三人说:“小声点,别惊动了他!”。 三人点了点头,小心的打开了头顶的木板,从地道里面钻了出去!韩三边刚出地道,迎面就撞见了一个端着灯盏的婢女,那婢女陡然看见从地下竟然钻出来了一个人,吓的膛目结舌,呆立在当场! 韩三边手起刀落,将那婢女砍作了两截,可怜那婢女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就做了韩三边的刀下之鬼!就在大伙儿刚想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见了那婢女手中油灯落地的脆响! 四人悚然大惊,移目去看床上的郑三炮,只见他此时已经惊醒,正要起身去摸床头上的那把撸子!韩三边一看不好,这把撸子的威力他可是见过,有一次他们在院中喝酒,突然头顶飞过了一群大雁,雁鸣啾啾,声闻百里!郑三炮嫌雁鸣打扰了他喝酒,于是抬手就是几枪,打掉了数只大雁!今日如果让他拿到了那把撸子,那还不一枪一个,都把他们给嘣了? 韩三边暗叫一声不好,一个箭步冲到了床前,照着郑三炮的脖子,就是一刀! 那郑三炮“哎呀”一声惨叫,脑袋就从床上滚了下里,脖子里面喷出了一腔子的黑血!韩三边得理不饶人,紧接着又一脚踹翻了郑三炮的尸首,捡起了他的那把撸子,掰开来一看,枪里面还有六发子弹! 封云山吩咐说:“快点点火,给外面的人发信号!”。 四人于是动手把房子点着了火,回身退进了地道,盖上了木板! 大伙儿想起还有鬼师爷汪忠义没杀呢,于是又都直奔汪忠义的卧室而去! 扳开了木板,顶开一道门户,韩三边轻手轻脚的跳到了外面,发现原来出口是在屋里的一个大木柜子里!剩下的三人也从柜子里,爬了出来!这时候,外面的大火已经烧了起来,火光熊熊,映的窗户一片火红!窗外人声喧腾,隐隐传来喊杀之声! 韩三边知道这是外面的兄弟攻了进来,他回头看见屋里摆了一张大床,床上背对着他们,躺了一个人!韩三边一摆手中的宝刀,心说:“这真是老天开眼,合该你死,这么大的动静你都听不见,那就怨不得我了!”。 随即就跟封云山摸到了大床的跟前,用刀尖挑开了帷帐,见那床上躺的人并没有察觉,不禁心中大喜,举起了宝刀,搂头就向汪忠义的脖子上剁去!宝刀破空,发出“呜”的鸣响! 床上那人的脑袋,应声而落,“叽里咕噜”的滚到了地上,韩三边借着窗外的火光,发现刀口上面并没沾上血迹,不禁心头一沉,撩开被子一瞧,里面哪有什么人,分明不过是了几个破枕头! 韩三边惊叫道:“不好,鬼师爷不在床上!”。 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听的脑后,一阵破空之声!韩三边心中一凛,赶紧低头躲避,大喊一声道:“小心!”。 绕是他反应的快,还是被那东西蹭着了头皮,脑袋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封云山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被那东西一扫,摔倒在地!韩三边回身一刀砍断了那截东西,定睛一看,原来汪忠义躲在床角,手里攥着半根木头! 汪忠义一看自己手里就剩下半根木头了,于是他便把那半截木头扔向了韩三边。那韩三边“刷刷”几刀,便将他扔过来木头削成了碎片!汪忠义又惊又怒,回身去摘墙上的宝剑! 韩三边哪能让他拔出剑来,当即抢上一步,抡刀砍下了他的脑袋!那汪忠义脑袋被韩三边砍了,腔子里面却一滴鲜血也没溅出来!韩三边正觉的纳闷,就见汪忠义的腔子之中,突然又长出了另一颗脑袋! 四人俱都大吃了一惊,封云山大叫道:“这是换头术!”。 韩三边眼见汪忠义的脑袋又长了回来,心下大骇,当即又是一刀,把他刚长出的那颗脑袋又给砍了下来!这第二次砍下的脑袋,还跟第一次一样,腔子里面还是一滴鲜血也没有!就在韩三边以为鬼师爷的脑袋再也长不出来的时候,那腔子之中竟又冒出了第三颗脑袋……! 大伙儿心下更是骇然,不禁面面相觑,韩三边大叫道:“老掌柜的!这……这该怎么办啊?”。 封云山还算有点见识,他立即沉声道:“别慌,把他的心脏挖出来,他的换头术就算是破了!”。 韩三边一听,二话不说,晃动手中的宝刀,一刀就戳进了汪忠义的后心,随即抽出刀来,探手进去,将他的心脏扯了出来!鬼师爷汪忠义浑身一抖,发出了一声狼嚎似的惨叫,身子一歪,“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久别重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杀了鬼师爷之后,韩三边倒提着宝刀,点亮了桌上的蜡烛,举着蜡烛一照,看见地上还躺着两个女人,这俩个女人的脑袋都不见了踪影,韩三边边惊奇,翻过鬼师爷的尸首一瞧,发现他腔子上长的竟是一个女人的头颅! 韩三边当下清点了地上的脑袋,不多不少,正好是一男两女三颗人头!韩三边这才明白,原来鬼师爷汪忠义长出的脑袋是跟这两个女人借的!四人即杀了郑三炮和汪忠义,自然再无所顾忌,于是冲到院里,举头一望,只见周围烟火弥漫,一片火海!四面八方,喊杀震天!四人点着了房子,一脚踹开了院门,冲到了外面!街上人潮汹涌,喊打喊杀,刚冲到街上,就被人群裹挟而去……!经过了一夜的围剿,基本肃清了残匪余孽,火也都被扑灭了!封云山又重新掌握了钎子军的大权,他不但下令处决了郑三炮和汪忠义的旧部,而且还把他们的大小老婆,诸多子女,全都砍了脑袋,一时之间,这钎子谷中,哭声不绝,血腥之气,充盈天地! 韩三边见封云山手段狠辣,得势之后,就连小孩子都不肯放过,于是便向封云山告辞,那封云山也不挽留,大手一挥就让人端出了数个托盘,上面都蒙着红绸子,他对韩三边说:“好兄弟,这次多亏了有你,我这才反败为胜!这些托盘上的东西,都是我送你们的礼物,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钎子谷找我!”。 韩三边不知那些托盘上装了什么,他于是一个一个把托盘上的红布掀开,看见第一个托盘装的是他被抢了的人参,第二只托盘上堆满了黄澄澄的金条,第三只托盘则装了一托盘的银子!剩下的托盘上面都盛着一颗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这些人头有男有女,足足有七颗之多,仔细一瞧,大多不认识,只有两颗人头他倒有些印象,一颗人头是药店的小伙计,另一颗人头却是药店的老掌柜! 封云山看见韩三边错愕的表情,不禁得意道:“昨天夜里,老子连夜派人下山,杀干净他一家七口,总算给老弟出了一口恶气了!”。韩三边脸色一变道:“你怎么连小孩子都给杀了?他们还那么小……!”。 封云山不以为意道:“韩兄弟,你这是怎么了?连斩草除根的道理都不懂了么?今天你不杀了他,等他们长大了,就会杀了你!”。韩三边虽然不悦,却也不便明说,他渐渐明白,这个带着鬼脸面具的封云山,已经不是昨天那个被囚禁的封云山了!就像被囚禁的封云山也不是十几年前的那个大掌柜的一样! 三人于是拜辞了封云山,背上金银细软,出了钎子谷。走到山下,韩三边问小雯和小翠她们要去哪儿?小雯和小翠早就没了父母,自然不知要到哪里安身立命!韩三边于是就邀了两人跟他一起去火神庙找刘福堂和贾老道! 小翠和小雯一听,哪有不愿意的道理?当即拍手答应!三人于是就以姐弟相称,小翠、小雯比韩三边都大了几个月,于是就改口称他为弟弟,韩三边也改称她俩为姐姐! 三人晓行夜宿,不一日就来到了火神庙,走到庙前一看,只见庙门紧锁,上面还贴了一张衙门的封条,左右一打听,这才知道,火神庙已经让衙门给封了!韩三边心想:“火神庙既然都被封了,刘福堂和贾老道他们会去哪儿呢?”。忽然想起贾老道的师傅就住在附近,何不去那里打听一番呢?想到了这里,三人于是就往贾老道的师傅家走,走到半路,看见街上围了一圈人,好像正在看杂耍表演!韩三边于是挤进了人群,分开众人一看,只见人群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页膏药说:“瞧一瞧,看一看啊,专治跌打损伤,不灵不要钱了啊!”。 韩三边一瞧这两人,不觉眼前一亮!那人喊了一会儿,见人聚的都差不多了,这才放下手里的膏药,一抱拳头,打了个圆场,说:“诸位父老乡亲,俗话说,这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和我这兄弟,借贵处的一方宝地,跟各位叔叔大爷说一声,我这祖传的神药! 据我爷爷的爷爷跟我说,我们这祖传的膏药那可是不一般,是当年华佗他老人家传给我家祖上的!有人要问了,华佗怎么认识你家祖上?那您就问着了,这其中还真是有那么一番渊源,在这里我就不给诸位细说了,我能告诉诸位的是,那华佗得罪了白脸奸臣曹操,被他打进了死牢,马上就要开刀问斩了,你说巧不巧,我的这位老祖宗就是那监牢里的一个狱卒,可惜神医华佗的一身好医术,于是就偷偷的把他的医书,给偷了出来,传播于世!传到了我这一代,就只剩下这一张专治跌打损伤的方子了!诸位要是还不信,那我就没有办法了!好了,咱们闲话少叙,看我这位兄弟给诸位叔叔大爷,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的绝活儿! 人群欢声雷动,人人都瞪大了眼珠子,想要看一看,这胸口到底怎么能碎的了大石头!这时旁边的一个穿着道袍的瘦高个,撩开了道袍,露出了一身瘦骨嶙峋的排骨,鼓起了肚子,“啪、啪、啪”的连拍几下肚皮,道:“大伙儿瞧好了!”。随即他仰面躺在了长条凳上,运了几口真气,对另一个人叫道:“放上来!”。 另一个人,搬起一大块青石板,放到道士的胸口上!然后,抄起了大铁锤,大喊了一嗓子,“铛”的一声,砸在了青石板上,那青石板应声而裂,从老道的身上掉到了地下! 围观的众人高声叫好,纷纷鼓掌,高声大叫道:“再来一个!”。不久之后,就有眼尖的看客,发现那躺在长条凳上的道士,口角流血,已经昏了过去!人群一时炸了营,纷纷大叫:“不好了,砸死人了!”。 正在人们惶惶不安之际,刚才那个抡锤子的小子,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个瓷瓶,对众人说:“大家不要慌,我这里有祖传的丹药,只需一粒,就能起死回生! 众人皆不信,那小子也不辩解,把那丹药给道士服下,果然不一会儿,那道士便恢复如常了!这一下,可轰动了众人,纷纷掏出银子要卖他手里的灵丹妙药! 那卖药的两人面露喜色,把身上所有的药丸都卖了一个干净,看看卖的差不多了,两人收拾了家伙刚要走,却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道:“好个毛贼,竟敢在这里行骗?”。 那两个卖药的人,吓得浑身一哆嗦,转身一瞧,马上转忧为喜道:“怎么是你?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 韩三边笑道:“老子哪有那么容易死得?我说你俩怎么卖上假药了?”。 贾老道辩解道:“谁说我们卖假药了?你这不是砸我们的饭碗么?”。 刘福堂咯咯笑道:“大哥,这次你可猜错了,我们卖得还真不是假药,那都是如假包换的真家伙!”。 韩三边不信,说:“你们那药真能起死回生?”。 贾老道搔了搔脑袋说:“刚才你也看见了,那是我们演的一场戏,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起死回生的药呢?你要有,多少银子,老子都买!”。 韩三边故意逗他俩说:“你们那药丸里面都有什么,不会把人给吃死吧?”。 贾老道赶紧摆手说:“无量天尊,那药绝对吃不死人的,就是山楂泥和了点蜂蜜,搓成的大丸子,决计吃不死人!”。 韩三边开玩笑说:“好啊,你们这两个大骗子,如果老子不认识你们,还真让你们给骗了呢!”。 当即,又把小翠、小雯介绍给刘福堂和贾老道认识,贾老道看见这么两位美貌的女子,不觉把眼睛都差点从眼眶里瞪了出来!韩三边见天色不早了,大伙儿也都没吃晚饭,于是邀了大伙儿一起来到了镇子里的醉云轩吃饭,这时,韩三边年少多金,又有美人、兄弟相伴,不觉喝的伶仃大醉,连自己说了些什么,他都记不起来了! 当晚五人就住在了楼上的客房内,凭栏远眺,暮色四合,远山连绵,天上竟落下了雪花!这雪越下越大,飘飘洒洒,竟然连下了三天三夜,三人始料不及,都被困在醉云轩里!他们身上衣单,床上衾寒,冻得众人鼻涕都流了出来! 韩三边无法,只得多给银子,差小二冒雪去买来貂裘狐皮,给大伙儿都套上了,众人这才暖和过来!如此盘桓了数日,韩三边突然想起了老金头,于是便要立刻启程,赶赴老金沟! 这时外面风雪已住,天空放晴,大伙儿雇了三挂爬犁,一辆装了草料干粮诸物,另两辆则载着五人,一路快马扬鞭,直奔老金沟而去! 这老金沟,地处大兴安岭的边缘,一年四季,有三个节气都是冰天雪地,距离火神庙自然是极远,好在韩三边多的是金子、银子,那三个车夫哪里遇到过这般豪爽的主顾?自然是要停便停,说走便走,毫无二话!五人走走停停,说说笑笑,指点江山,竟也并不觉的寒冷!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蚰蜒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连日跋涉,这一天,他们终于来到了大兴安岭外的一处小山村,他们听村里人说,山里已经进不去了,大雪把进山的路全都封死了!韩三边于是问,山里的雪什么时候能化啊?村里的人说:“总要到来年的春天,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等雪化了再进山吧!”。 韩三边又向村里人打听,说这里离老金沟还有多远呢?村里的人告诉他们说,老金沟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天气好得话,再走个四五天就到了!大伙儿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那三个赶爬犁的车把式跟韩三边说:“老板,咱们可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再往里走,马就要陷到雪窝里,出不来了!”。 韩三边于是吩咐车把式,先找个地方住下,明天再作打算!车把式吆喝了一声,跳下了爬犁,凌空抖了几个鞭花,指挥牲口掉了头。他们坐着爬犁在村子里面兜了一圈,也没找到一家客栈,众人不觉沮丧,好不容易,寻到了一户空置已久的房子,他们跟屋主拿了钥匙,就把爬犁赶到了院子里!众人也是累的狠了,大概收拾了一下,烧热了火炕,便准备要休息了! 他们一行八个人,三个车把式住在了靠外的一间屋子里,韩三边他们紧挨着住在了中间,两个姑娘则住在了最里间!由于村子地处偏远,一年到头也没什么人,因此借他们房子的老两口,加意殷勤,把三个屋里的火炕都烧的热哄哄的,一时之间,屋外寒风凛冽,屋里却温暖如春!大伙儿都很感激这对老夫妇,韩三边便掏出了几两银子,给了他们,交代他们做些饭菜,他们好吃了好睡觉! 那两个老夫妇,何曾见过这么些的银子?当即千恩万谢,出去做饭了!不一时,整治了一桌子酒菜,搬来放于桌上,大伙儿匆匆吃了几口饭菜,聊了几句闲话,纷纷回屋睡觉去了! 那两个老夫妇,复又收拾了碗筷,吹熄了桌上的油灯,带上房门出去了! 屋里瞬间陷入了一片寂静,除了身边刘福堂和贾老道此起彼伏的鼾声之外,就只有屋外寒风的呼啸声了!那呼啸声由远及近,时高时底,吹拂着窗户,窗户“卜楞楞”的作响,就好像有人在外面敲打一般! 韩三边从包裹里面摸出了那张人皮和半块长命锁,他把人皮摊在了桌上,仔细研究人皮上面的那个古怪图案,可是他琢磨了很久,也没琢磨明白人皮上的图案跟黄金古城到底有什么关系! 夜深人静,窗外的积雪,映照的窗户明晃晃亮堂堂的,屋檐顶上被吹散了的茅草,被寒风摇撼,抖动着它们纤细的躯体,院子的外面,有一只狗,正在冲什么东西狂吠,声音急促而凶狠,好像是在黑暗里面看到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呛人的腐烂气味,墙角的破洞之中,不时传出细微的响动,隐约间,好像还闪动着一双,绿油油的眼睛……韩三边脱下了鞋子,向那双眼睛掷去,嘴里骂道:”去……该死的老鼠!”。 绿色的眼睛转瞬就消失了,屋子里面又恢复了宁静!韩三边没敢脱衣服,他害怕老鼠爬到身上!他曾听人说过,这冬天里的老鼠饿的狠了,什么东西都敢啃,有时候就连人的鼻子都给啃没了! 火炕烧的太热了,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好不容易睡着了,却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吓醒了,他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点着了桌子上的油灯,端着油灯在炕上找了一圈,除了发现火炕上面裂了几道黑漆漆的大口子之外,什么也没看见!韩三边于是又吹熄了油灯,心想:“快睡吧!也许明天就能进山了!”。想到了这里,他一翻身子,刚要入睡,就又听见了那种奇怪的声响!韩三边心想:“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响呢?”。可是连绵的困意压倒了一切,他模模糊糊的想道:“管它呢,反正明天我们就走了!”。他实在是太累了,于是便不可遏制的沉入了梦乡!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从火炕的裂缝里,突然爬出了一只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韩三边就被外面公鸡的打鸣声吵醒了!他做起了身子,披上了衣服,看见身旁的两个人还睡的跟头死猪一样,不免照着他俩的屁股踹了几脚,喊他们起来! 可是叫了几声,这两人都没有反应,韩三边纳闷,撩开被子一看,只见刘福堂和贾老道都是脸色发黑,明显是中了毒了!韩三边大吃一惊,还以为是昨晚他们吃的饭菜有毒,连忙喊醒了小翠和小雯,又跑到外屋一瞧,那三个车把式也都已经起来了,韩三边不禁大惑不解,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大伙儿都在一起吃的饭,怎么就只有他两中毒了呢?”。找来那对老夫妻一问,两人当场就吓得瘫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饭菜里面不可能有毒,你们吃剩了的饭菜,俺们也都吃了,怎么可能下毒呢? 韩三边见那老夫妻,吓得浑身发抖,的确不像是他们捣的鬼,况且他们如果在饭菜里面了下毒,怎么就只有刘福堂和贾老道中毒了呢?而其他人却都没事儿?这也太不合情理了! 这时的刘福堂和贾老道,身上已经肿的跟个皮球一般,呼吸也是时断时续,身上一模,热的像火炭一样!眼看再不想办法,就要断气了!韩三边也来不及调查事情的原委了,赶紧吩咐车把式套了爬犁,让老头去请郎中! 那老头也知道人命关天,人要真死在了他家里,那他是无论无何也拖不了干系的,于是连帽子也来不急戴了,跟着那个车把式,风驰电掣般的驾着爬犁,往附近的镇子上驰去! 当他们请来了郎中,已经是下午了,刘福堂和贾老道这时已经气若游丝,眼看就不行了!那跟着老头一起进来的郎中,穿了一件银鼠皮的灰袍子,戴一顶獭兔的皮帽子,留着八字小胡子,搓着手,哈着气,掀门帘进了屋! 大伙儿把郎中让到了火炕跟前,那郎中瞅了瞅躺在炕上的两个人,皱着眉头闻了闻他俩身上的味道,然后问众人说:“他们是什么时候出的事儿?”。 韩三边说:“好像是昨天晚上,傍晚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郎中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 韩三边着急道:“大夫,什么对了?他们还有救么?”。 那郎中微微一笑,说:“多亏了你们找的是我,不然那可就不好说了!”。 小翠问:“大夫,你就直说吧,你到底能不能救他们!”。 那郎中微微一皱眉毛说:“救活他们倒不难,可是要解了他们身上的毒,那可就不好办了!”。 韩三边焦急道:“大夫,既然如此,你就快救救他们吧!”。 郎中点了点头,把袖子挽了挽,要了一盆热水,净了手,趴在床上,在两人的身上找了起来! 大伙儿看了奇怪,韩三边问那郎中说:“大夫,你这是找什么呢?”。 郎中抬头看了一眼韩三边说:“找伤口啊?来,你们也都别闲着了,一起帮我找找!”。 韩三边问:“找什么伤口啊?”。 郎中说:“他俩这是被毒虫给咬了,身上当然有伤口了!”。 大伙儿虽然纳闷,听郎中这么说,自然是深信不疑,全都趴在刘福堂和贾老道的身上找起了伤口。果不其然,他们找了一会就发现,在刘福堂和贾老道的大脚趾上,都有两个淡淡的小红点,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咬的! 郎中大喜过望,赶紧拿出了银针,在俩人的大脚趾上扎了几针,然后对围观的众人说:“你们谁能把他俩的毒给吸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搭话,韩三边只好硬着头皮,爬到他俩的脚底,强压住恶心,一口一口把他俩脚上的毒血都给吸了出来!吸完毒血以后,郎中又给他俩一人喂了一颗药丸,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珠说:“把他俩都挪到外面去!”。 大伙儿于是七手八脚,把两人挪到了外面的炕上。回过头来,又听那个郎中吩咐说:“快去杀一只鸡来,咱们要把那个毒物给引出来,不然它晚上又要出来害人了!”。 大伙儿都觉得好奇,心想:“这到底是一只什么毒物?怎么还要吃鸡呢?”。心里虽是满肚子的疑惑,却也来不及问了,于是抓了一只母鸡,按照郎中的吩咐,把鸡烤熟了!, 那郎中把鸡放在一个陶瓷大瓮里,放在了炕上的裂缝边,让大伙儿都不要出声,等了好久,众人就听见裂缝里面传出了动静!大伙儿凝神一瞧,只见裂缝里面爬出了一只鞋底大小的巨型蚰蜒,那蚰蜒被陶瓷瓮里的香味吸引,慢慢的爬出了裂缝,爬上了瓷瓮,颤动着触手想从瓮沿爬到瓮底,可是一个不小心,翻身就掉到了瓮中! 那郎中眼明手快,用木盆一下子扣住了瓷瓮的瓮口!那巨型蚰蜒被困在瓮中,周身触手抓挠瓮壁,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响动!众人听见这种声响,无不头皮发麻,鸡皮疙的掉了一地!郎中招手让韩三边压住了木盆,他则从药箱里面翻出了一个瓷瓶,要了一只喝酒的大海碗,将瓷瓶里的黄色药末,倒在了海碗之中,又跟屋主讨了白醋,与药末和匀了!端着这一碗黄色的药水,走到瓷瓮的跟前,对韩三边说:“松开!”。 韩三边依言松开了木盆,陡然看见那只巨型蚰蜒,已经在瓷瓮里面立起了身子,马上就要窜了出来! 众人都是大吃了一惊,纷纷转身要往外跑,可是那个郎中却并不害怕,他端着海碗,往巨型蚰蜒的身上一倒,只听“噗”地一声轻响,瓷瓮里面腾起了一股腥臭无比的白烟! 众人捂住鼻子,听那瓷瓮里面再没有动静了,这才凑到瓮口往里面一瞧,只见那巨型蚰蜒已经被药水化成了一滩血水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黑风岭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郎中捧起了瓷瓮,让韩三边他们,把瓷瓮就地给埋了!众人于是七手八脚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深坑,把那个瓷瓮和木盆一起都给埋了! 郎中收拾了药箱,告诉韩三边说,你这两个兄弟身上的毒,已经被我用药逼住了,七天之内可保性命无虞,我给你开张药方,其中有一味药不太好找,如果有幸找到了这味药,他俩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如若找不到,那也没办法,你们就只有认命了!韩三边大吃了一惊,接过药方一瞧,上面写的都是些寻常草药,只有一味药比较特殊,于是他就拿了药方,赶着爬犁到附近的镇上去抓药了,一连跑了数家药店,都说没有这味药!韩三边一听,心里就更没有底了,远近几个镇子都跑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味药!不得已,只好先打道回府,再作商议了! 回去跟大伙儿一说,众人惊诧,纷纷抓耳挠腮,谁也没有办法!屋主老汉问韩三边说:“客官,那郎中药方上写的到底是什么药啊?难道就这么难找?”。 韩三边皱眉说:“他要的这味药大小药店都没有,你说这可怎么办呢?”。说完,把那郎中开的药方递给了老汉,好汉嘿嘿一笑,摆手说:“我老汉大字不识一箩筐,怎么看的懂药方呢?还是你给俺老汉念叨念叨,这药方上面都写了些什么药?”。 韩三边一想也对,于是就把药方给那老汉从头到尾念了一遍。那老汉听完了药方,就问韩三边说:“客官,你这药方上足足有十几味草药,到底是那一种草药淘换不着呢?”。 韩三边指着药方子说:“这上面的药,大多都能买到,只有这称为仙草的一味药,没地方掏换!”。 那老汉听了韩三边的话,脸上却现出了喜色,他一拍大腿说:“哎呀我的妈呀,我以为是什么药呢,原来是它啊!他们这下子可有救了!”。 韩三边连忙问老汉说,你知道这味药在哪里有卖的?老汉摇头说,我虽然不知道这药在哪里有卖,却知道在哪里能采到它!众人听了老汉这句话,全都耸动了起来,纷纷问老汉这名为仙草的药,到底上哪儿能够采到呢? 那老汉于是跟他们讲,他在前几年腿脚好的时候,经常进山打猎,有一次追赶一只紫貂,跟它进了黑风岭,不小心让那紫貂给溜了,正懊悔间,却发现黑风岭的崖壁上面长着一株仙草!我见那仙草长在滑不溜手的崖壁上面,身上又没带有绳索,于是便记住了地方,想要以后再来采挖!没成想,回去以后,他便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这上山采摘仙草的事就耽搁了下来,今天要不是你们提起了仙草,我老汉也许就把这桩秘密带到棺材里了! 众人听了大喜,于是央求老汉带他们上山去采仙草!那老汉倒也爽快,当即应允!晚上的时候,老汉吩咐老太婆烙了十几张大饼,将柜子里面压箱底的羊皮袄都翻了出来,拾掇妥当了,这才吹灯歇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那老汉就穿带整齐,过来找韩三边了。韩三边让小翠和小雯留下来照顾刘福堂和贾老道,他自己也套上了厚衣服,跟着老汉坐了爬犁,来到了山脚下! 老汉把爬犁上的东西背到了背上,又让韩三边拿了绳索,就让爬犁回去了!韩三边站在山下,只见远处山势起伏,无穷无尽!于是问老汉说:“您老说的仙草,到底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老汉笑了笑说:“离得还远着呢!你看见那座在天边的山了么?那就是黑风岭了!咱们走到哪里最少还要两天的时间呢!”。 韩三边见那山在极远的天边,山峰高耸,仿佛要刺破穹庐一般,山体的颜色和天空的颜色融为了一体,仿佛融化在了天空之中!他不禁惊叹道:“我的妈呀,这还要走这么远啊!”。 那老汉慈祥的微笑着说:“这并不算远,我年轻的时候,这么远的距离,两天功夫就能打个来回!”。 老汉嘴上说着话,手上却没闲着,他用刀砍了一颗小树,修干净表面,从中间截断,做了两根拐棍,递给了韩三边一根说:“拿着,拄着它,能省不少力气呢!”。 韩三边接过了拐棍,跺了跺脚,此时寒风已经冻木了他的脚!寒风就像刀子一样,“呜呜”叫着,从他的身边掠过,无孔不如的鞭打着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就像被人扒光了一样,完全暴露在了寒风的淫威之下! 老汉拍了一下巴掌,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他惊讶的问道:“你怎么穿这种鞋就进山了?难道不怕把脚冻掉了么?”。那老汉一面絮叨着,一面从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了一双高腰的毡靴子,命令道:“快穿上!”。 韩三边于是也不客气了,他坐在雪地上,把自己原来的那双鞋子扒了下来,换上了高腰的毡靴子!他换上靴子刚要站起来,就听老汉说:“你等一下!”。 韩三边看老汉在路边薅了一把枯草,塞到他的靴筒里面,于是就困惑不解的问老汉说:“大爷,你这是干什么啊?塞这么多干草,那多扎人呀?”。 老汉哈哈一笑,严肃道:“胡说,这乌拉草怎么会扎人呢?塞进鞋窠里,老保暖了,这样你就不会被冻伤了!”。 两人在山脚下准备停当了,就开始往山上面爬了,雪深路滑,他们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休息一阵子,就这样走走停停,他们终于在中午的时候,越过了进山的第一座山梁! 两人找了一个窝风的地方,啃了几口干粮,嚼了几口雪,就又匆匆上路了,这剩下的一段路,都是下坡路了,为了省劲,老汉抱住了脑袋,翻身从坡顶滚了下去,韩三边一看,也依葫芦画瓢,跟着滚了下去!他们就这样,在大山里面一路艰难跋涉了两天两夜,终于来到了黑风岭下! 这黑风岭之所以叫黑风岭是因为岭上常年刮着一种怪风,风起的时候,天地皆黑,三尺之内看不见人!他们走到了岭下,仰首看见黑风岭巍峨起伏,高不可攀,韩三边不禁暗暗心惊,可是为了救刘福堂和贾老道得命,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晚两人就在黑风岭下,休息了一晚,打算第二天一早,养足了精神再上山! 没想到,他们刚睡到半夜,天气骤变,山里就刮起了大烟炮儿!这大烟泡儿比白毛风还厉害,人在里面根本就分不清东南西北,极容易冻死在大烟泡里!两人于是没敢上山,冒着大烟泡儿,摸到了一个山洞里面,暂避风雪! 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这大烟泡儿才渐渐小了,于是两人钻出了山洞,往黑风岭上摸了上去! 这黑风岭上一面是悬崖,一面是断壁,两人把绳子缠在腰上,轮换着往上爬,爬到半山腰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劲了,韩三边一面大口喘着气,一面问老汉说:“我说大爷,咱们还有多远才能到啊?”。 老汉撩开了羊皮袄,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就快了,咱们翻过这道山梁,就到了! 韩三边于是抖擞精神,翻过了眼前的山梁,两人趴在山梁得上面,看见对面还有一座更为高耸的崖壁,那崖壁微微倾斜,仿佛就要倾倒下来一般,崖壁的一半,都隐藏在云雾之中,只怕是飞鸟也休想从悬崖上面飞过去! 韩三边看见山梁的后面竟然还有这么高的一堵悬崖,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到了地上,他脸色大变道:“这……这怎么可能爬的过去呢?”。 那老汉却并不沮丧,他拍了一把韩三边的肩膀,对他说,咱们根本就不用从上面爬过去,因为咱们要找的仙草就长在这堵悬崖的上面!韩三边大喜,两人赶紧爬到了悬崖的下面,举头往上面一瞧,只见崖壁顶上灰蒙蒙的一片,哪里有什么仙草呢? 韩三边担忧道:“老大爷,你说的仙草到底在哪儿呢?不会早就凋谢了吧!”。 老汉摇头说:“仙草那东西,不是寻常的玩意,它一年四季苍翠欲滴,尤其到了冬天那就更加扎眼了,哪里会凋谢呢?”。老汉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突然指着一处崖壁,兴奋的叫道:“找到了,你快看,仙草就长在那里!”。 韩三边凝神一看,只见在光秃秃的岩壁上,果然有一株嫩绿的小草,顶着一颗鲜红欲滴的果子,傲然挺立在风雪之中!韩三边激动的扯住了老汉的羊皮袄道:“那就是仙草么?咱们只要把它采下来,就能救活刘福堂和贾老道了么!”。 老汉含笑点了点头,说:“没错,那就是药方上写的仙草了,咱们只要上去把它采下来,就能回去了!”。 两人于是相视一笑,就在崖下把身上的绳子解了下来,打了一个活扣,套住了仙草旁边的一颗大树,扯了扯绳子,刚要往上爬,就听老汉突然喊了一嗓子说:“不好,仙草顶上有东西!”。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采仙草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举头一看,只见在仙草的旁边,隐约有一个大洞,洞里热气蒸腾,冒出了白烟!他大吃了一惊,不知洞里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老汉经验丰富,他拉着韩三边趴在了雪地上,小声对他说:“等一会儿再上去,咱们先瞧瞧洞里面到底有什么!”。 韩三边点了点头,眼珠子瞪得溜圆,一直盯着那个冒着热气的黑森森的洞口!他们在雪地上趴了很久,也没看清楚洞里到底有什么!韩三边不耐烦了,他刚要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山洞里面突然探出了一个斗大的蟒蛇脑袋! 那蟒蛇懒洋洋的从洞里探出了脑袋,四下张望了一番,就蠕动着它那如锦缎一般的身躯,盘住了那株仙草,然后用蛇信子去伺弄仙草上的红果!蛇嘴里的涎水滴落到了崖壁的上面,腾起了“咝咝”的白雾!舔了好一会儿,它又缓缓地缩身往回爬,爬到了洞口,仰头看见崖顶飞来了一群大鸟,那蟒蛇馋涎流了满嘴,一昂脑袋,冲着天上的那群大鸟,突然喷出了一缕白烟! 那缕白烟喷在了鸟群里,群鸟纷纷从天上坠落,瞬间就死了一大半,那些侥幸没死的,也都惊恐万状,鼓动着翅膀“喳喳”惊叫,四散逃命了!蟒蛇张开了血盆大嘴,等在了下面,一口一只吞吃那些掉落下来的大鸟! 等那蟒蛇吃的肚皮鼓胀,这才慵懒的爬回了洞里,再也不肯露头了!韩三边和老汉在下面看到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都吓的目瞪口呆!过了半晌,韩三边才对老汉说:“这下坏了,那上面既然盘踞这一条蟒蛇,咱们怎么能上的去呢?”。两人都是一筹莫展,不知如何才能把崖上的仙草采下来! 他们于是就藏在雪堆的后面,仔细观察那条大蟒蛇的活动规律,他们发现它每隔一个时辰都要爬出来,伺弄一番那株仙草,其他时候,都躲在洞里并不露头! 看明白这一点,韩三边于是就想在蟒蛇进洞的这一个时辰里,趁机爬上崖壁,把那株仙草给采下来!可是他跟老汉一商量,又觉得不大稳妥,光是徒手爬到仙草所在得位置,就要花费很长的时间,那里还有功夫采仙草呢?就在两人抓耳挠腮之际,黑风岭上陡然就变了天,大烟泡又刮了起来! 两人趴在雪窝里,既不敢抬头也不敢出去,只能等着风雪过去了!他们一直等到都快冻僵了,这大风才渐渐的变小了!韩三边看到老汉的胡子眉毛都挂满了冰溜子,一晃脑袋“叮咚”乱响! 老汉扒在韩三边的耳朵上对他大声的喊道:“快下黑风岭,再不下去,咱们都要被冻成冰坨子了!”。韩三边推开老汉说:“我不下去,要下你自己下!”。那老汉急眼道:“等风停了,咱们还能再上来,就这样白白的冻死了,那多不值档?快跟我下去吧!”。 韩三边固执道:“下去了,再上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我看不如趁这个机会,我去把仙草挖出来,咱们再下山!”。 老汉扯住了韩三边的棉袄说:“你不要命了?先不说顶上还有一条蟒蛇,就是这么大的风,也早就把你从山崖上面给吹下来了!”。 韩三边哪里肯听他的话,他一把将老汉推到在地,跳起身来,顶风冒雪,跑到了悬崖的下面,找到了刚才那根绳索,拽了拽绳子,一耸身子,就爬上了崖壁! 崖壁的上面是一层大风搅动的雪雾,寒风呼啸,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的脸和攥着绳索的手,手心的皮肤粘在了绳索的上面,每一次攀爬都要扯下一层血肉,韩三边咬紧牙关,一步一挨的往上面爬,低头往下一看,老汉却仍站在风雪里面,手搭凉棚,遥望着他,老汉狗皮帽子的耳朵,被凛冽的寒风吹动,就像受了惊的鸟雀翻飞的翅膀一般! 韩三边一咬牙,又扯掉了一层皮肉,往上又挪了几步,他的脚努力的踩住岩石的缝隙,躲开那些堆满了积雪的岩面,大风吹的绳索飘来荡去,有好几次,他都差一点被甩了出去! 韩三边咬碎了满嘴的钢牙,咬破了嘴唇,好不容易,爬到了仙草的跟前,他伸出了冻僵的手,趴住仙草下面的岩石,小心的将那株仙草从石缝里面薅了下来,然后赶紧揣到了怀里,刚想往回爬,就听见不远处的那个大洞里面,突然传出了一阵“沙沙”的响声! 韩三边头皮一麻,知道坏事了,于是他一手抓住了绳索,一手从腰间抽出了开山刀,抄在了手里,趁着这个时候,他往脚低下一瞅,只见下面白茫茫一片,再也瞧不见老汉的踪影了! 这个时候,“沙沙”之声大作,韩三边凝神一瞧,只见在风雪之中,那条蟒蛇爬出了洞穴,脖子一扬,向他喷来一缕白烟!韩三边见过这条蟒蛇的厉害,于是他一松手,从原来的位置顺着绳子就滑了下去,双脚在崖壁上面一蹬,停在了下面的一块石头上! 那蟒蛇爬到原来仙草的位置,发现仙草不见了,于是就顺着岩壁追了下来,韩三边一瞧,蟒蛇追了上来,赶紧一捋绳子,又往下滑了三尺! 那蟒蛇大怒,缠住了韩三边的绳索,随着绳索窜了过去!韩三边大惊,举刀往蟒蛇的身上砍去,那蟒蛇一扭身子,他的刀便砍了一个空,那蟒蛇随即一张大嘴,又喷出了一缕白烟!好在此时风速甚大,蟒蛇的毒烟刚一出嘴,就被凛冽的寒风吹的无影无终了!绕是如此,还是把韩三边吓了一跳,等他回过神来,那蟒蛇已经爬到了他的眼眉前了! 韩三边悚然,连忙手脚并用,拼命往下面爬。那蟒蛇在后面紧追不舍,爬了一会儿,蟒蛇再一次追上了韩三边,眼见那蟒蛇就要咬到他了,于是韩三边一不做二不休,抄起手里的开山刀,奋力一刀向那蟒蛇的身上剁去,只见血光乍现,那蟒蛇的身子被他一刀砍成了两截!跟着蟒蛇断为两半的还有蟒蛇身下的那根绳索! 韩三边正待高兴,突觉绳子一顿,身子就跟灌了铅一般,猛然从半空中掉了下去!韩三边还没来的急叫上一声,就“噗通”一下,栽进了雪窝子里!好在悬崖下面的积雪很厚,又加上本来距离地面就不远,因此摔下来之后,他并没有受伤,只是扎在雪里动弹不得! 等在下面的老汉,隐约瞧见天上掉下来一个东西!跑过来一瞧,竟然是韩三边,于是便把他从雪窝子里面给拉了上来!老汉还没等他站稳,就问他说:“仙草采到了么?”。 韩三边吹大气道:“采到了,采到了,你也不看看俺是谁?哪有采不着的道理呢?”。 老汉呵呵大笑说:“好小子,我老汉就知道你小子有两把刷子,果然没让我看走眼!”。忽然他脸色一变,又问道:“小子,上面得那条蟒蛇你没惊动吧!”。 韩三边道:“您老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你说得那条大蟒蛇,早就让我给宰了!”。 老汉眉目耸动道:“你别动,它还没死呢,就在你后面!”。 韩三边听了老汉这句话,不禁后脊梁一阵发麻,颤声说:“老汉,你可别吓唬人!我……我韩三边可不是被人吓大的!”。 老汉的眼珠子紧紧盯着韩三边的身后,说:“王八羔子才吓唬你呢!你千万别动,一动就糟了!”。 韩三边就是胆子再大,这时候也不敢乱动了,他一面站在地上,一面问老汉说:“现在该怎么办?”。 老汉把身上得羊皮袄给脱了,绕到了那半截蟒蛇的身后,一把抱住了那蟒蛇的脑袋!蟒蛇蜷起了身子,拍打着地面,瞬间扬起了漫天的积雪!韩三边趁机转过了身子,也冲上去按住了蟒蛇的脑袋,可是那条蟒蛇力气大的惊人,就算他两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降伏不了它!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韩三边拔出了那把撸子,对着蟒蛇的脑袋,几乎是顶着它的脑门,连开了三枪! 清脆的枪声,犹如振翅高飞的鸟儿,响彻了整个黑风岭!枪声的回响就像打雷一样,在天上回荡,久久不能平息!两人松开了已经死了的蟒蛇,惊恐的听到在那悬崖的顶上,在他们看不见的雪雾的上面,传来了一阵,他们从未听过的恐怖的巨响! 两人惶恐的相互对望,都不知道这恐怖的声响到底是从何而来!当他们看见悬崖的顶上,如洪水一般倾斜下来的积雪,马上就明白了一切!老汉大喊了一嗓子:“雪崩了,快跑呀……!”。 它的喊声因为恐惧,已经完全变了腔调,后面还喊了些什么,韩三边也没听清楚,他只记的老汉眼睛里面闪动的那种近乎绝望的光芒!韩三边眼看着悬崖顶上的积雪就像狂涛一样,排山倒海的向他们席卷而下! 他刚想往山下跑,就被老汉一下子扑倒了!韩三边挣扎道:“你干什么?”。 老汉大喊道:“快低下头!”。然后世界就陡然变的极为安静和黑暗了!韩三边和老汉都被雪崩深深的埋进了雪里!黑风岭上,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仿佛什么也不曾发生一样!终日不见的太阳,也终于从云彩的后面露出了半张面孔,洒下了一道红彤彤的光影!风已经停了,整个黑风岭上都闪动着耀眼的白光!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兄弟阋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过了很长时间,韩三边和老汉才好不容易扒开了积雪,从雪下艰难的钻了出来!雪崩完全改变了黑风岭的地貌,把山脚下的一片松林完全的掩埋了,两人也同样被冲刷而下的积雪带到了山根下! 韩三边弯腰把老汉从雪底下拉了上来,随后他就倒在了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他们嘴里呼出来的白烟,在头顶上汇集又消散,耀眼的阳光照在了雪面上,反射着刺眼的反光!老汉的狗皮帽子已经不知掉到哪里去了,他光着个脑袋,拖着一根猪尾巴似的小辫子,拽起了韩三边,催促他说:“快起来,这里不能待了,再来一次雪崩,咱俩就真的要被活埋了!”。 韩三边累的不行,他在雪下挖了很长的时间,才挖通了地面,此时他手脚酸软,浑身打晃,怎么都站不住了!老汉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树林里,离雪崩的地方足够远了,这才找了一处背风的所在,把他放了下来! 韩三边躺在地上,迷迷糊糊间就要睡过去了,却突然又被老汉给摇醒了,老汉在他的耳朵边上大声嚷道:“小伙子,千万别睡着了!一睡下去就再也醒不了了!”。 韩三边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咳嗽了几声,小声的说:“我……我真是太困了,要是能让我睡一会儿该有多好啊!”。 老汉看韩三边醒了过来,高兴道:“你醒过来就好了,现在可千万别睡,一睡着你就会被冻死的!”。 老汉转身走进了树林,捡了一捆干柴说:“你先挺一会,我把火生上,再给你搓搓身子!”。 不一会儿,老汉点着了一堆篝火,熊熊的火焰跳跃着,就像荒野里的精灵,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老汉腾出手来,解开了韩三边的衣服,用雪揉搓他的身体,直到把他的身体揉搓的发热了,这才重新给他套上了衣服!韩三边渐渐的恢复了知觉,重又感到了火焰的温暖! 他们在原地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往山外走!他们在山里不停的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第七天的早上,走出了大山,回到了村子里!当他们推门进屋的时候,刘福堂和贾老道都已经是浑身发紫,几乎没有了呼吸!韩三边匆忙掏出了仙草,让小雯和小翠赶快去熬药,药熬好之后,他们马上给两人灌了下去,当天夜里俩人身上的紫色就消退了! 众人大喜,又接连给他俩服了几天的汤药,刘福堂和贾老道果然如郎中所言,竟一天一天的好了起来,不久就能坐在炕上说话了!众人一直在老汉的家里待了一个冬季,这才离开了老汉的家,再一次的进了山! 这一次进山,他们直奔老金沟,去找那个姓齐的人。由于时值春天,进山并不困难,一行几人走走停停也不着急!这一天,他们来到了一线天,这一线天,地势险峻,极为难走,一面是峡谷,一面是悬崖,只在悬崖的峭壁上,开凿了一条狭窄的栈道,因为栈道犹如一条草线一般,因此才被称为一线天! 众人来到栈道跟前,看见栈道宽不及一尺,下面就是深不可测的峡谷,不禁都是心里直打鼓!小翠叫道:“这可怎么走啊?一不小心掉到下面,那可就要粉身碎骨了!”。 小雯也畏缩道:“是呀,这条路根本就走不通的,我看咱们还是换一条道吧!”。 贾老道笑道:“你们要是害怕,就回去吧,这进老金沟的路就只有这一条了,几百年来,人们都是从这条栈道上往外运金子的,咱们身上不背金子,难道还不敢走么?”。 刘福堂也附和道:“对呀,我看你们女人家还是都回去吧,等我们找到了那个姓齐的人,自然就会回去找你们了,你们看这样行么?”。 小翠生气道:“兔爷刘,你说什么呢?难道你想把我们丢下不管?哼!只要你们敢走,我和小雯也敢走,没什么好怕的!”。 刘福堂拍手笑道:“好好好!两位姐姐真是女中豪杰,只是到时候可别吓哭了才好!”。 小雯不高兴道:“兔爷刘,你说什么呢?我们会吓哭么?你作梦去吧!”。 刘福堂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小雯说:“你们现在回头还来的急,等走到中间那可就来不及了!”。 小雯一撇嘴巴说:“你还来吓唬人,我不听……我不听!”。 刘福堂叹了一口气,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们这么任性,一定会吃亏的!”。 小翠掐着腰,问刘福堂说:“兔爷刘,你才多大啊?毛还没长全呢,就开始倚老卖老了?”。 刘福堂耍流氓道:“你怎么知道我还没长毛呢?你偷看了?”。 小翠满面通红道:“谁偷看了,你……你太不要脸了!”。 刘福堂此时完全掌握了主动权,他流里流气的一梗脖子,不服气道:“谁不要脸了,你偷看人家还不服气,你臊不臊啊!”。刘福堂一面说,一面拿手指刮着脸皮,故意气小翠! 小翠眼睛一红,眼看就要哭出来了,小雯赶紧上来打圆场说:“兔爷刘,你快别说了,你看你都把小翠姐给气哭了!”。 刘福堂一看,小翠真的快哭出来了,于是也不敢撩拨了,一转身子对韩三边说:“大哥,你把包袱给我,她俩就交给你了,我可不耐烦跟她俩打交道!”。 韩三边一面把包袱递给了刘福堂,一面埋怨他说:“你怎么把小翠给弄哭了?这还没到地方呢,你们就窝里斗上了?”。 刘福堂鼻子一皱说:“是她先惹我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说罢,背上了包袱,道:“你们先歇着,我先去探探路! 韩三边叮嘱他,让他小心点,实在走不了,就赶紧回来!刘福堂摆了摆手,说:“如果能走通,我就在栈道的另一头等你们了……!”。说罢,他就扬长而去! 那栈道蜿蜒曲折,隐藏在峭壁的云雾之中,不大一会儿,刘福堂就走进了云雾,失去了踪影!贾老道奇怪的对韩三边说:“韩老弟,你觉不觉的刘福堂最近有些古怪啊?这么危险的事情他过去躲都不及,现在怎么会自告奋勇了呢?”。 韩三边心中也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并没有往心里去。他们四人休息了一会儿,见刘福堂还没有回来,知道这栈道大概是通的!于是众人手牵着手,走上了栈道!走到栈道的上面,韩三边这才看清楚,原来栈道竟是由众多的原木,一根一根的钉在峭壁上,原木的上面再搭上木板!木板宽不足一尺,人走在上面摇摇晃晃,甚为惊险!再加上栈道年久失修,木头表面长满了苔藓,人走在顶上又湿又滑,“咯支支”作响,透过木板的裂缝,还能看到下面的峡谷,峡谷之中云蒸雾绕,深不可测,这一切都让大伙儿双股战栗,头皮发麻! 好在当日天气晴好,又没起风,众人经过了短暂的踌躇之后,终于硬着头皮,互相拉扯着,像老鼠搬家一样,顺着蜿蜒的栈道往前追赶刘福堂! 大伙儿在栈道上走了一阵子,也进了云雾里面,好在他们互相都牵着手,虽然看不见彼此,却也并没有感到害怕,渐渐的韩三边看不清脚下的木板了,于是他就停了下来,对后面的人喊道:“大家都小心点,这里的雾实在是太大了,可千万别掉下去了!”。 走在最后的贾老道,不知在什么地方叫道:“知道了,你们快走吧,我这脚下的木板就要断了!”。 韩三边赶紧往前走了两步,举头往上面一看,云雾此时刚好裂开了一道缝隙,阳光从缝隙之中照了进来!他透过缝隙,看见了一群飞鸟从头顶鸣叫着飞过,在更上面一点的悬崖顶上,有一个人影正在用力推着一块巨大的山石! 韩三边大吃了一惊,仔细一看,那往下推石头的人竟然就是刘福堂!他的脑袋“嗡”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他眼睁睁地看见那块巨大地山石,轰隆隆地朝他们滚了下来! 韩三边悚然大惊,转身冲着身后大声的喊道:“快回去……!”。 可是这时已经太晚了,那从天而降的巨石,就犹如天上滚过的一个炸雷,唬得众人面无人色!大石呼啸而下,砸断了栈道,把人像尘埃一样的抛射到了空中!韩三边觉得他就跟刚才的那群小鸟一样,翱翔在了云雾里面!他惊奇的发现,脚下的那条栈道被大石砸得粉身碎骨,木石飞溅,滚落峡谷里的巨石在如同棉絮一般的云雾表面,留下了一个清晰可辨的云雾漩涡! 韩三边被抛射到了空中,坠入了云雾!他穿过了云雾,看清了下面的山峦和沟壑!他正在惊异之间,那些下面原本微小的什物竟都“呼”的一声,迎面向他扑来,眨眼就到了跟前! 转瞬之间,他就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当他醒来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都已经摔断了,身上也是血迹斑斑,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但是这一切的苦楚他都并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好兄弟,为什么要对他突下毒手呢?小翠、小雯以及贾老道他们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孽缘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心如刀搅,他强忍着腿上的剧痛,看见不远的地方有人趴在地上,他于是拖着两条残腿,向那人爬了过去。爬到跟前,把那人翻过来一看,原来竟是小翠! 韩三边连忙摇了摇小翠,叫道:“小翠,你醒醒!”。 小翠被他摇醒了,微微张开了眼睛,眼神困惑而迷茫,很久才认出了韩三边,于是她气息微弱的对韩三边说:“我们这是在哪儿?”。韩三边大声哽咽道:“小翠,你……你没事儿吧!你伤到了哪儿了?”。 小翠凄惨的一笑,挤出一丝笑容说:“你怎么这么没出息?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呢?”。 韩三边哭的更大声了,他抽抽答答道:“小翠姐,我对不起你!”。 小翠伸出了一只手,抹了一把韩三边脸上肆意流淌的眼泪说:“你怎么这么说?我这一辈子,没过过什么好日子,自从跟你们在一起,我……我才正真有了盼头,每天一早起来,我都会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期盼,希望你能多看上我一眼……!”。 突然小翠的鼻子和嘴巴都开始流出了鲜血,大块大块凝结的血块堵住了她的口鼻,小翠被憋的挺了挺身子,眼睛也翻了上去!韩三边赶紧伸手,从她的嘴里掏出了那些粘稠的深紫色的血块! 小翠用尽全身的力气,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气,然后对韩三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你要照顾好自己,姐姐走了……!”。然后,小翠脑袋一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儿! 韩三边抱住了小翠,嚎啕大哭,眼泪打湿了小翠的那张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一直等到了太阳下山,小翠都没有再醒过来!韩三边躺在小翠的旁边,从身上撕下了几缕布条,绑扎住了自己血流不止的双腿! 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再也爬不动了,不过他知道,如果他一直待在原地,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他身处峡谷的底部,根本就不会有人来救他,时间一长,他就会流血而死! 要想活命,就必须爬出峡谷,于是韩三边拖着他的两条残腿,往峡谷的上面爬去!爬了十几米,他突然想起,小翠的尸首还孤零零的躺在地上,于是他转身又爬了回去,将小翠的尸首驮到了背上,他要带着小翠一起出去,哪怕她已经死了! 韩三边凭着天上北极星的指引,一路往北爬去,因为他知道,北面是出山的方向!他爬呀爬呀,手指甲磨秃了,衣服磨破了,也浑然不觉,一直爬到了半夜,他听见远处传来了几声狼嚎声! 韩三边放下小翠,在身边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一根枯树枝,他把它抄在了手里,定睛一瞧,只见周围的暗夜里,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几盏绿油油灯笼! 那些灯笼高低明灭,飘忽不定,韩三边一看,就知道那是野狼的眼珠子!韩三边在关里的时候,也曾经遇到过野狼,不过一次来这么多,让他多少有点害怕了,他一面拖着小翠的尸首继续往前面爬,一面在自己的身上乱摸,因为他知道,不管是什么动物都害怕火,如果自己此时能够生起一堆篝火,就不会那么容易被野狼给吃了! 韩三边的运气很好,他的身上揣着一个火镰子还没有丢,于是他赶紧用火镰子打着了火,火镰子上迸射出来的暗红色火星,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眨着眼睛!韩三边找不着引火的东西,他于是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下来,点着了衣服,随后坐直了身子,他看见狼群已经离他很近了!他一面发出吆喝声,一面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看到,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岩洞,正好可以躲避狼群的攻击,于是他虚张声势的吆喝了几声,就赶紧拖着小翠,爬进了岩洞里!他刚爬进山洞,狼群就跟了进来,韩三边于是用烧着的衣服吓退了狼群。可是狼群并没有偃旗息鼓,他们围着洞穴,高声哀嚎,好像提前预知了他的悲惨结局! 韩三边看着洞口渐渐熄灭的火焰,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只要火焰一熄灭,野狼就会冲进来把他给活活的撕碎!韩三边的心已经完全的凉透了,自从他看到刘福堂推那块石头的时候,他的心就已经死了,他并不怕死,他活下来的唯一的动力就是要找到刘福堂,向他问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害他,为什么要害死小翠,小雯还有贾老道,可是老天爷并不想给他那样的机会!韩三边苦笑着,抱紧了小翠的尸首,他紧紧的抱住了她,等待着火焰熄灭的那一刻! 火焰暗淡了下去,洞里一团漆黑,韩三边已经能够看见洞外的那些绿油油的眼睛了!他闭上了眼睛,流下了眼泪,他知道,小翠的魂灵还没有走远,如果他快一点的话,也许还能在奈何桥前跟她见上最后一面! 他的心里早已没有恐惧也没有怨恨,甚至有一点期待,他扔了手里的树枝,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瞪圆了眼睛,紧紧的盯着洞口! 突然洞外响起了一声凄厉的吼叫,那些飘忽在洞外的恐怖的绿色眼睛,陡然间都消失的无影无终了!韩三边颇感诧异,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爬出去一看究竟了,他靠在洞壁上,一动也不动,等待着命运对他得召唤! 良久他又苏醒了过来,此时洞外已是阳光灿烂,温暖明亮,阳光斜斜的照了进来,犹如一条光带一般!韩三边没想到自己竟还活着,他愣了一下儿,抚落了小翠脸上的尘土,擦干净她那苍白的小脸! 正在这时,他听见洞口有声响,慌忙抬头一看,只见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站在洞口对他深深的凝望,然后又掉头跑开了!韩三边心里一阵激动,对着狐狸的背影喊道:“小狐狸,是你么?”。 可是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春风吹过洞口,扬起了一阵沙尘,刚刚泛绿的小草,抖动着它们纤弱的身躯,接受着阳光的肆意爱抚!到处都是一片可怕的寂静! 韩三边恍惚了起来,因为失血过多,他再次陷入了昏迷!他时睡时醒,懵懵懂懂,他感觉有人帮他包扎了伤口,接上了他的断腿!喂给他水喝。他饿了的时候,有人把嚼烂的东西吐到他的嘴里!他清醒的时候,微微张开眼睛,隐约觉得那个照顾他的人是那么的熟悉,而又是那么的陌生!过了很长的时间,他终于清醒了过了,他发现小翠的尸首已经不见了,昏暗的洞穴里面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那个整天照顾他吃喝拉撒的人到底是谁呢?韩三边决定要看一看那个神秘的人到底是谁!他挪了挪身子,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了一点,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的双腿都被绑上了夹板,夹板夹得他疼痛难忍,他轻轻疼的呻吟了出来,他咬紧了牙关,忍着腿上得剧痛,不一会儿,浑身上下的衣服全都湿透了,脸上也淌下了汩汩的热汗! 这个时候,洞口一阵“哗楞楞”的石头响,韩三边忍着疼痛,抬眼一瞧,不禁大吃了一惊,脱口叫道:“小翠,难道你没死?”。原来那个走进山洞的人竟然不是别人,而是已经死了的小翠!韩三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次,没错,那个笑吟吟走进来的人,就是小翠无疑! 韩三边惊诧道:“小翠!你不是死了么?怎么……怎么又活了?”。 小翠撩了撩头发,咯咯笑道:“你看我这样好看么?”。他的声音即熟悉又怪异,根本就不是小翠的声音!韩三边吓了一跳,质问她说:“你到底是谁?”。 小翠咯咯笑着,像一只得了手的老狐狸!她扭扭捏捏的说:“相公,你看我的模样到底合不合你的心意啊?”。 韩三边悚然大惊,道:“你到底是谁?小翠她到哪儿去了?”。 小翠哼了一声,说:“你说的是哪了小翠啊?”。 韩三边惶恐道:“就是那个跟我在一起的小翠啊?”。 小翠掐腰道:“我当说谁呢!原来说的是那个死鬼啊!告诉你,你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她早就已经死了!”。 韩三边怒道:“你胡说,你到底把小翠给弄到哪里去了?”。 小翠快意道:“你们俩倒是有情有义啊!可惜的是,那个叫什么小翠的,如果不是我附在了她的躯体上,恐怕她早就烂成了一具骷髅了,如果她是一具骷髅,你还会喜欢她么?”。 韩三边觉得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高声喊问道:“你到底是谁?”。 小翠抿嘴道:“我得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么?”。 韩三边打了一个哆嗦道:“你是……难道你就是那只小狐狸?”。 小翠点了点头,说:“不错,我就是那个偷了你人参的小狐狸!”。 韩三边颓然倒地,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难道这些天都是你在照顾我?”。 小翠点了点头说:“不错,你的那个什么小翠,她早就魂归西天了,我只不过借了她得尸身一用罢了!”。 随后她趴在了韩三边得肩膀上,吐气如兰道:“你就把我当成小翠吧,我是不会介意的……!”。接着,她素手一番,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杆大烟枪,柔声对韩三边说:“你抽一口这个,身上就不会再疼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身陷囹圄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从此之后,韩三边就抽上了大烟,有的时候,他整天都沉浸在烟雾缭绕之中!大烟麻醉了他的身体,也麻痹了他的思想,他整天昏昏沉沉,只有拿起大烟枪的时候,他的眼睛里才会闪出了一丝活气儿! 山洞里的生活平静而枯燥,只有小翠来的时候,韩三边才能跟她说上几句话,其余的时间,他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他早已不介意小翠到底是谁了,只要能吞云吐雾,就算是天崩地陷他也不在乎了! 每天中午的时候,小翠都会婀娜的拐着一个食盒,走进洞里给他送吃的!饭菜总是十分丰盛,鸡鸭鱼肉俱全!等他吃完了饭,她又收拾了碗筷,悄悄的在他手里塞上一块大烟膏,叮嘱他说:“疼了你就抽两口,千万别忍着……!”。然后,她就拐起了那个红木食盒,扭着丰满的屁股,弯腰走出了洞穴! 韩三边也曾好奇的问过她,那些丰盛的菜肴和大烟膏都是从哪里得来的?小翠总是躲躲闪闪不肯告诉他,问过了几次之后,韩三边就不再追问了,他的心里已经隐约的猜到了八九分了! 后来,小翠又给他带来了被褥和换洗的衣服,整整一个春天,小翠都在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他的双腿也渐渐的恢复了,有的时候,他也能慢慢的挪到洞口,去观赏外面的撩人的春色了! 直到有一天,小翠连续两天都没来给他送饭了,韩三边饿的不行,更重要的是,他的大烟膏就快抽完了,于是韩三边想要出去找小翠了!这个时候的韩三边,腿伤已经基本痊愈了,虽然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可是已经能够进行短途得旅行了!韩三边脱下了脏衣服,换上了小翠给他带的那套干净衣服,刚要走出洞去,就听洞外突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韩三边吓的一个激灵,这些日子,他除了跟小翠有过接触,还从来没跟陌生人打过交道呢,出于本能,他赶紧伏低了身子,抻头往外面一瞧,他看见峡谷的下面,一群家丁打扮的人,手持棍棒,吵吵嚷嚷的往洞穴奔来! 走在前面的一个獐头鼠目的小个子喊道:“就是这里,前日那个婊子就是钻进了这个山洞!里面一定藏了小白脸儿了,兄弟们再加一把劲啊,抓住了那个奸夫,老爷一定重重有赏啊!”。 韩三边吃了一惊,心想:“他们说的到底是谁呢?怎么找到了这里?”。他还没有想明白呢,那群人就“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一人抻头往洞里瞧了瞧,发现了韩三边,于是高声叫嚷起来:“洞里有人……洞里有人……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韩三边犹如被困在囚笼里的野兽一般,被人套上了绳索,捆住了双手,拽出了洞穴!押到峡谷外面的时候,他又被人架到了一挂马车,直接把他送进了衙门,投到了大牢里! 韩三边自从被抓,直至被关进了大牢,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犯了那条王法,开始还以为是抓了错人,关几天就会把他给放了,可是他在牢里一直待了一个多月,始终没见有人来放他,这下韩三边有点慌了,他还以为是那些当官的把他给忘了!再一想又觉得不对,牢里关了这么个大活人,他们怎么可能会给忘了呢?更糟糕的是,他的大烟瘾又犯了,没有大烟抽简直使他生不如死,每当烟瘾犯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身上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在爬一般!有好几次,他痛苦的拿脑袋往墙壁上撞,脑浆子都快给撞出来了,幸亏同牢房的几个囚犯看他可怜,方才把他抱住了,救了他一条小命! 等他清醒了以后,有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囚犯问他说:“兄弟,你是怎么进来的?”。 韩三边愣了一下反问说:“什么怎么进来的?”。 那络腮胡子解释说:“我是问你,你犯了什么事儿了?”。 韩三边说:“我什么事都没犯啊,不晓得他们为什么要抓我!”。 傍边一个小矬子,咯咯的笑道:“我和你一样,不知他妈的为了哪档子事,就把老子也给抓进来了!”。 络腮胡子满脸鄙夷道:“魏矬子,你说话要凭良心,你小子要是冤枉的,那天低下就没有冤枉的人了!”。 那魏矬子咯咯笑道:“王大头,你小子也别光说我,这小子不也假模假式的,说自己是冤枉的么?”。 韩三边叫屈道:“诸位叔叔大爷,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络腮胡子笑道:“你小子跟我们发誓有什么用?官老爷早就把你的罪给定下了,哪里管你冤不冤呢?”。 韩三边吃惊道:“他们还没提审我呢,怎么就把我给判了?”。 魏矬子恶狠狠的道:“官家不但判了你的罪,而且还要砍了你的头呢!”。 韩三边吓了一大跳,说:“你……你怎么知道的?”。 络腮胡子拍了拍韩三边的肩膀安慰说:“小子,你别害怕,砍脑袋也没什么可怕的,大不了脑袋上留个碗大的疤!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兄弟陪着,黄泉路上你也不孤单嘛!”。 韩三边吃惊道:“你们也都被判了死刑了?”。 魏矬子尖声笑道:“凡是被关在这间牢房的都是已经判了死刑的主,我劝你老弟还是别藏着掖着了,咱们哥们谁不知道谁啊?”。 韩三边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自己确实并没有什么罪过,怎么就被判了死刑了呢?他执拗的对那些囚犯说:“我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他们为什么要判我死刑呢……?”。 魏矬子气的笑出了声,讥讽韩三边说:“你要是被冤枉的,那老子也是被冤枉的,咱们这一个牢房的都是被冤枉的!”。众囚犯哄堂大笑,纷纷大叫道:“对!魏矬子说的没错,咱们都是被冤枉的!”。 络腮胡子问:“魏矬子,你知道他犯了什么事儿么?”。 魏矬子阴阳怪气道:“老子当然知道了!”。当下他眨了眨眼睛,猥琐道:“我听说,他是偷了许员外家的钱财,这才被抓了进来!”。 络腮胡子不解道:“偷人东西,怎么会被判了死刑呢?这未免判的也太重了吧!”。 魏矬子左右看了看,小声说:“你知道什么!这小子伙同一个小娘们,不仅偷了那老家伙的钱财,而且还把那个老家伙给活活的气死了!”。 囚犯们都纷纷聚拢了过来,央求魏矬子,让他给大伙儿讲一讲! 那魏矬子本来就是个爱嚼耳朵根子的货,这时候怎么能憋得住呢?于是他便口若悬河,添油加醋的讲了起来!原来这魏矬子有个出了服的远亲,在这监狱里面充作杂役,时不时的给他捎来一些东西,一来二去,就跟他闲扯了几句韩三边的案子,他听的有趣便都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话说这刘员外是当地的一户豪富,家中店铺林立,良田遍野,光是当铺就开了三家,其它的金铺、米铺、钱庄更是不可计数!这刘员外早年贩卖粮食发了家,渐渐积累起了偌大的家业,他年纪虽大,但颇好女色,被他看上的女人,没有逃出他的手心的! 有一天,刘员外在街上闲逛,偶然瞧见了一位姿容俏丽的女子,一时惊为天人!于是他就暗中跟着,一直走到了城外!走到了这里,这刘员外渐渐觉得害怕起来,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竟跟着那个女人来到了一处乱葬岗! 刘员外就是色胆再大,这时也早的清醒了,他刚想转身往回走,就看见那女子走进了一座农家小院子!原来在这乱葬岗的里面,居然还有一户人家! 刘员外见那乱葬岗中竟然还住着人家,顿时就放心了不少,他轻推柴门,刚走进院子,迎头就看见一个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刘员外见是个老婆婆,就问他刚才那个女人是谁,老婆婆说那是她的孙女小翠,因为死了丈夫,所以才被赶回了娘家。那老妪说着说着,竟自啜泣了起来! 刘员外一听大喜,连忙将他打算纳女子为妾的事情,跟那老婆婆一说。没想到两人竟一拍即合,当下说好了彩礼!转过了天儿,刘员外差人送去了彩礼,讲好了结亲的日子! 到了日子,一路吹吹打打的接了小翠回去。当天大排筵宴,遍请宾朋,好不热闹!刘员外平白捡了个小妾,自然是喜不自胜,不觉多喝了几杯,待他喝的东倒西歪之际,这才想起那新娶的媳妇还在房里等着他呢! 当下酒也不喝了,跌跌撞撞的扑进新房,掀开了盖头,只见在红烛之下,小翠娇俏可人,妩媚娇艳,宛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刘员外色心大起,当即宽衣解带,就要行那周公之礼! 不想到那小翠羞怯不已,刘员外道:“你也不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害什么臊呢?”。说罢,便要霸王硬上弓,怎奈那小翠并不屈从,偏要吹熄了蜡烛才肯跟他行那云雨之事!刘员外无奈,只得吹熄了蜡烛,摸黑抱在了一起! 当夜刘员外就感觉怪怪的,到底是哪里奇怪他也说不明白,转瞬之间,过去了三四个月,小翠除了每天出去一趟,也没发生什么事情!直到有一天半夜,刘员外喝多了酒,起来上厕所。回来借着月光一瞧,只见床上躺着一个白生生的东西!刘员外色心又起,点亮了蜡烛一瞧,差点没吓的背过气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络腮胡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原来,床上躺的并不是小翠,而是怡红院的一个老鸨子!那老鸨子睡得正香,恍惚间看见烛光闪动,吓得她连往翻身跳起,扯了一条被子遮住了胸口,尖声大叫道:“非礼呀!非礼呀!”。 刘员外被老鸨子的喊声吓了一跳,连忙说:“小点声,你这个老骚货,谁会非礼你啊?你快说,你是怎么上了老子的床的?小翠她到哪儿去了?”。 那老鸨子这时才看清楚,秉烛而立的竟是本地的第一大富户,于是她呲牙一笑说:“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刘员外啊!你这是干什么呀?如果员外看中了妾身,那也不能明抢啊!”。 刘员外大怒道:“谁看上你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烂货,快说,你是怎么登堂入室的?”。 老鸨子碰了一鼻子灰,但她惯在风月场上打滚儿,什么人没见过呢?于是她把脸色一沉,道:“我说刘员外,你睡了老娘,老娘还没跟你要银子呢!像你这种穿上了裤子就不认人的主,老娘我可见的多了!”。 刘员外冷笑道:“你还想跟我要银子?我把你送进衙门去,治你个擅闯民宅的罪名!”。 老鸨子闻言,不禁笑得花枝乱颤。刘员外问道:“你笑什么?”。 老鸨子止住了笑说:“好你个刘员外,你倒是恶人先告状,倒打老娘一杷子!”。 刘员外冷笑道:“你明白了就好,赶紧告诉我,你是怎么进到我家里来的?你要说得明白,我绝不会让你吃亏的!”。 那老鸨子一听有银子拿,立马来了精神,她“哟”了一声,嗲声嗲气的说:“我说么,刘员外哪能这么小家子气呢?睡了人家还不认账?”。 刘员外怒道:“少废话,快说你是怎么进来得!”。 老鸨子人老珠黄,脸上都是褶子,看的刘员外心里一阵恶心!老鸨子于是于是跟刘员外说了事情得经过,原来最近一段时间,这老鸨子总是在夜里做梦跟一个男人缠绵,早晨一醒,那个男人就不见了踪影,开始她还以为是做梦,次数多了,她也试图从梦里醒来,可是没有一次成功得,就好像中了梦魇一般! 刘员外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不禁大惊,忙问她看没看见小翠么?老鸨子于是问刘员外,小翠是谁呢?至此刘员外方才知道,这小翠不知用了什么法术,竟把那老鸨子运到了自己的床上,他以为老鸨子就是小翠,而老鸨子却以为她是在做梦!怪不得,她每次都要吹灯!但是,她这样费劲了心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刘员外悚然一惊,想起他积攒了半辈子的金银珠宝,于是他慌忙跑到金库里面一看,原来装的满满的金库,现在早已空空如也!刘员外一见之下,急怒攻心,当即喷出了一口鲜血! 随后他赶紧吩咐手下,四处寻找小翠,可是找了大半天也不见她的踪影!刘员外知道自己这是被下了套了,于是赶紧差人到衙门报了案,又差了一些下人,到山洞缉拿小翠,自己则赶往小翠的娘家,誓要问个明白! 刘员外赶到城外的乱葬岗,在乱葬岗上找了一圈,也没找着小翠的娘家,在原来应该有房子的地方,却只剩了一座孤坟,周围长了一片的蓬蒿,不时有蛇鼠从里面窜出来,野风吹拂,鬼气森森,刘员外不由的一阵头皮发麻! 那魏矬子讲到了这里,吧嗒着嘴岔子说:“那刘员从自此以后,这心里面就烙下了病根,终于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这小子牵扯进了这桩惊天大案里,你说官家能不抓他么?”。 络腮胡子点了点头说:“这么说,判他个死刑也并不为过呀!”。 另一个囚徒,挤进脑袋说:“我看那个刘员外合该横死,你们不知道,那个老阉驴坏的流脓,他要是不死,那老天爷可真是不开眼呀!”。 络腮胡子拍了拍韩三边的肩膀说:“这么说,你小子这还是为民除害了!”。 魏矬子打了个哈哈说:“这害倒是除了,可是他这项上的脑袋可就不保喽!”。 众人不禁默然,纷纷散了,那魏矬子倒颇为健谈,他刚躺在草帘子上,就又翻身坐了起来,问韩三边说:“小子,你家里还有人么?”。 韩三边摇头说,家里没人了!魏矬子一拍大腿,颇为遗憾道:“糟了,你这样的,上了法场那是要遭罪的!”。 络腮胡子对魏矬子说:“哎,我说魏矬子,你小子就不能不吓唬他了?”。 魏矬子一本正经道:“王大头,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这是告诉他砍头的法门,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 韩三边就问魏矬子,这砍头就是砍头,还能有什么学问呢?魏矬子勃然道:“错!这砍头和砍头那可不一样!”。 韩三边就问他怎么不一样了?魏矬子吧嗒着大嘴叉子,说:“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你有了钱,这砍头就是不一样,刚才我问你家里有没有人了,就是这个意思!”。 络腮胡子叹了一口气说:“但凡关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穷的叮当乱响?肚子都填不饱,哪里还有钱送给那些乌龟王八蛋?”。 魏矬子颇有感触,频频点头道:“王大头说的没错,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咱们这些穷棒子吃亏!谁让咱们就是这样的穷命呢?”。 魏矬子于是就跟韩三边说了这花了银子的和没花银子的区别,这花了银子的,刽子手手起刀落,被砍头的人,只觉脖子后面一凉,脑袋就搬了家,因此根本就感觉不出疼来!如果遇上那些不肯花银子的,刽子手手起刀落,死囚的脖子被砍的血肉模糊,可就是死不了,最后活活疼死了,这才算是脱离了苦海! 韩三边听的毛骨悚然,就问魏矬子,你给刽子手送银子了么?那魏矬子嘿嘿一笑,并不回答!络腮胡子本来靠在墙角假寐,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说:“你别问他了,这小子抠抠搜搜的,就是疼死了,他也不舍得花银子的!”。 魏矬子嘿嘿一笑,说:“王大头,你别门缝里瞅人把人给看扁了!”。 络腮胡子冷冷一笑,又把眼睛合上了!魏矬子见络腮胡子不说话,就转头对韩三边继续说,你要是送了大价钱,那就不用砍头了!韩三边惊奇,问魏矬子这怎么可能呢?那魏矬子说:“怎么不可能了?我就见过这样的人,虽然判了死刑,可一直也没被砍头,据他说,那是他花了银子买通了皇帝老子身边的太监了! 韩三边奇怪,就问魏矬子说:“卖通皇帝身边的太监能有什么用?”。 魏矬子咽了口唾沫,对他说:“这你就不明白了吧,这买通皇帝身边的太监还真他妈的有用!”。 韩三边疑惑道:“怎么有用了?”。 魏矬子埋怨说:“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呢?你好好想想,皇帝身边的太监平时都干什么?”。 韩三边想了想说:“不就是伺候皇上么?他们还能干什么呀?”。 魏矬子急得抓耳挠腮道:“你……你怎么这么笨啊!我直接告诉你得了,你要知道,咱们这些判了死刑的囚徒,并不能直接处死,都要呈报给皇帝老儿打勾划挑才成!这打勾划挑里头也大有学问……!”。 韩三边问:“有什么学问?”。 魏矬子说:“这皇帝老儿打勾划挑只捡前面几页,后面的他就懒得看了,因此这才给了太监可趁之机!”。 韩三边恍然大悟道:“你是说……!”。 魏矬子道:“不错,你要买通了太监,他就会把写着你名字的那张纸,永远压在最底下,就算上面的都勾决了,也轮不到你上法场!”。魏矬子说完,抄着手得意洋洋的盯着韩三边! 韩三边见着魏矬子好说话,就用下巴指了指络腮胡子小声的问:“他是干什么的?为嘛也被抓了进来?”。 魏矬子看了一眼络腮胡子,趴在韩三边的耳朵上说:“听说他是个江洋大盗,杀了一家三十几口,咱们这里,死的最不冤的就是他了!”。 靠在墙角上的络腮胡子嘴角抽动了一下,冷冷的说:“魏矬子,你嚼什么耳朵根呢?小心我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魏矬子当时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道:“不说了,不说了,天都晚了赶紧睡觉吧!”。说完,干笑了几声,就躺在了草垫子上,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呼噜! 众人睡到了半夜,突然被牢房外面的呼喊声惊醒,紧接着牢房里面就燃起了大火,火光熊熊,烟雾弥漫,呛得大伙儿不住的咳嗽,就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众人大为惶恐,四处乱窜,大声呼叫,可是狱卒都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火越烧越大,火焰已经舔进了牢房,就连他们晚上睡觉的草垫子都被撩着了,魏矬子的衣服也被烧着了,他一面跳着脚,一面拍打身上的火苗,囚犯们涌到了牢门前,拼命拍打着牢门! 在这群惊慌失措的人群中,只有络腮胡子不慌不忙的掸了掸身上的衣服,冷冷的瞅着烟雾弥漫的牢房。魏矬子拍熄了身上的火苗,大呼小叫道:“王大头,你杵着干嘛?赶紧想办法啊!再不冲出去,咱们就他妈的都成了羊肉串了!”。 魏矬子的话音未落,就听牢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一个光头大汉,冲进了牢房,对着烟气弥漫的牢房里面大喊道:“大哥,你在里面么?快出来,兄弟们来救你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越狱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冲进来的光头大汉,手提一柄鲜血淋淋的鬼头大刀,胸口上纹着一只虎头,他挥刀砍烂了木栅栏,跳进了牢里!络腮胡子高声喊道:“老二!是你么?”。 光头大汉听见了喊声,叫道:“大哥,快跟我出去,点子扎手,兄弟们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络腮胡子跟着那个光头大汉钻出了牢门,对着那些留在牢房里的囚犯说:“大伙儿留在这里也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跟老子杀将出去,拼他个你死我活!”。 众死囚这时镇定了下来,听了络腮胡子的话,不禁欢声雷动,跟着络腮胡子和光头大汉,如潮水一般涌出了牢房,他们砸开了其它牢门,把所有的囚犯全都放了出来!一些没有来的及跑掉的狱卒,被他们拳打脚踢,立时打成了肉酱!众多的狱卒则集中到了监狱的大门附近,他们引弓搭弦,放箭射住了冲出来的囚犯!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急如飞蝗,立时射中了不少人,众人都被压在了牢房里面,动弹不得!光头大汉着急道:“大哥,怎么办?咱们冲不出去了!”。 另一个身材矮小的汉子大喊道:“大哥,咱们不能再等了,鹰抓子的援兵就快到了!”。 络腮胡子临危不惧道:“大伙儿都别慌,快抄桌子挡住箭,咱们一股作气冲出去呀……!”。 众囚犯得到络腮胡子的指点,纷纷将牢房里面的桌椅全都翻了过来,举着桌子就冲了出去,密集的箭矢,犹如狂风骤雨一般射在了桌子的表面,一眨眼的功夫,囚犯们又被射伤了数十人,但这些囚犯俱是亡命之徒,他们泼出了性命奋勇而前,很快就逼近了那些据守的狱卒,狱卒一见情况不妙,哪敢跟这些亡命之徒近战?于是俱都一哄而散,四处逃命了! 络腮胡子大手一挥,挡住了众人,转身对着身后黑压压的人群喊道:“穷寇莫追,鹰抓子的援军就快到了,大伙儿快跟我抢占城门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光头大汉见众人犹豫不决,于是把鬼头大刀一举道:“兄弟们别再犹豫了,跟着我们走吧,再不走可就来不急了!”。 人群里面有人喊道:“对,咱们跟着王老大走……!”。 人群耸动了起来,很多人都跟愿意跟着王老大去攻打城门,还有一些人不愿意去,就在众人犹豫不决之际,街面上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枪声,人群听到了枪声,就如风吹水稻一样,纷纷伏低了身子,迅速的往巷子里面跑,街面上瞬间变得一片萧杀,人们既不呼叫也不呐喊,“呼啦”一声散了开来,街心上只留下了几具黑呼呼的扭曲的尸首! 街角突然涌出了一群荷枪实弹的兵丁,这些兵丁穿着号衣,拖着大辫子,手里端着新式的后装枪,他们一涌到街上,就迅速的排成了队列,在军官的指挥下,纷纷举枪,“轰”地一声,齐放了一阵排枪! 枪声震耳欲聋,响彻了大地,就如天上打了一个闷雷!韩三边吓了一大跳,他眼看着,那些还没有来的急跑的囚犯,纷纷被枪弹击中,殒命街头,子弹呼啸,打的碎石乱飞! 韩三边抱头窜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面一群人正在搭人梯想要翻过墙头,其中一个人冲他直招手,韩三边探头往巷子外面一瞧,只见那些兵勇,放了一阵子排枪之后,开始搜索前进,他们开枪打死那些受了伤的囚犯,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韩三边大惊,转头看见那个冲他招手的人竟是络腮胡子,于是便对络腮胡子喊道:“快跑,他们来了!”。 络腮胡子拉住了韩三边说:“快,你先上去!”。 韩三边惶恐道:“那你怎么办?”。 蹲在低下搭着人梯的光头大汉说:“你们俩都别推辞了,赶快上去!”。 韩三边于是一咬牙,爬上了人梯,翻过了墙头!随后外面的人也都跟着爬了进来,众人穿房过户,从前门溜到了大街上,街上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众人沿着街边摸到了一家“祥福粮店”,拍开了店门,伙计将他们迎进了店里!原来这里竟是络腮胡子的一处秘密落脚点,他们在粮店里面藏了几天,等风头过去了,这才躲在运粮车里,混出了城门! 众人一旦出了城门,就如猛虎出柙,倦鸟投林!途中络腮胡子问韩三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上山?韩三边心里记挂着小翠,又加上刘福堂还没找到,不觉脸露难色! 那络腮胡子半辈子都在江湖上打滚,怎能瞧不出来呢?于是他便哈哈一笑,说:”你要是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日后你如果有了什么难处,一定要到猛虎山上找我!“。 韩三边抱拳致歉,说等他办完了事情,一定上猛虎山答谢诸位兄弟!络腮胡子拍了拍韩三边的肩膀,问他是什么事情令他愁眉不展?韩三边于是便将刘福堂的事情跟络腮胡子讲了一遍! 络腮胡子当下大为愤慨,大骂刘福堂猪狗不如,如果被他抓到了非一刀宰了他不可!两人闲聊了一阵儿,在山下匆匆的分了手,络腮胡子他们直接上了山,而韩三边则转身又往峡谷的方向走去! 山川雄奇,落日余晖,韩三边躲在树林里等到了天黑,这才走进了峡谷,他害怕再遇上野狼,于是进峡谷之前,他就找了一根趁手的木棒,抄在了手里!入夜之后,他摸到了山洞的附近,确定周围没有埋伏了,这才悄悄地摸进了山洞! 山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韩三边于是蹲下身子摸到了一截蜡烛,用火镰子点着了火,举着蜡烛一照,悚然发现山洞里面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他吓的手一哆嗦,差点没把蜡烛扔到了地上,随即压低了声音喊道:“是谁?”。 洞里的人影一闪,对他说:“你是来找我的么?”。 韩三边用蜡烛照了照,吃惊的说:“小翠,是你么?”。 人影走了过来,韩三边一看,果然是小翠!小翠泫然若泣,一头扎进了韩三边的怀里说:“你终于来了,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了……!”。两人相拥,什么话也没有说,她们一起坐到了洞口,久久的凝望着天上的星星,寻找着那两颗隔河相望的牛郎和织女! 第二天,他们精心打扮了一番,化妆成了一对要饭的叫花子,互相牵着手,走出了峡谷,他们打算绕路进入老金沟,一探究竟!走到了半道,两人又饥又渴,望见村边的路口,有一家饭铺子! 两人走进了饭铺子,讨了一碗水喝,又数了几个大子,卖了几张烧饼,蹲在店门口吃烧饼!这个时候,从山里方向走来两个大汉,这两个大汉一身的征尘,满脸的疲惫,背着一个大包袱,刚一进店,就粗声大嗓的喊道:“伙计,切一碟牛肉,打半斤好酒,再来两碗混沌!“。 那店伙计显然跟这两人很熟,一面招呼他俩,一面说些闲话! 只听那伙计道:”二位这是要出山呀?“。 一个圆脸大汉道:“俺们兄弟这次接了个急茬儿,这不正在奔命么?”。 另一个方脸大汉催促说:“我们可着急,吃完了饭还要赶路呢,耽误了事儿,那可不得了!”。 伙计笑道:“二位放心,这也不是头一回了,小的决不会叫两位坐蜡!”。随即伙计提高了嗓门,冲着厨房高声喊道:“后面的,两位爷有要事在身,加一把子劲啊!”。 他嘴上招呼着,手上可也没闲着,麻利的切了一盘牛肉,量了一壶酒,端上了桌!那小二摆好了碗筷,点头哈腰的问两人说:“齐大爷他老人家还好么?我可有日子没看见他老人家了!”。 那两个大汉,斟了两杯酒,一扬脖子,“咕咚”一声,咽下了肚,然后又夹起了一筷子牛肉,填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你说齐大爷啊!他老人家最近那可是忙坏了,你们自然见不着了!”。 伙计一面斟酒布菜,一面点头支应道:“那是当然,那是当然,管这那么大的一个金沙帮,自然比我们这些小人物忙的多了!”。 听了这句话,低头吃喝的两个大汉,脸色俱是一变,圆脸汉子放下了筷子,小声说:“你还不知道么?”。 伙计诧异道:“知道什么?”。 圆脸汉子皱了皱眉头说:“金沙帮现在已经不是齐大爷管事了,最近新来了一个姓刘的小伙子,他带来了前任老帮主的信物,听说齐大爷已经把帮里的大权都交给他了!”。 伙计大惊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人说过?那你们这次出山是要干什么呢?”。 方脸大汉哈哈一笑说:“我们这趟出山,那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伙计笑道:“那是什么喜事啊?”。 方脸大汉道:“就是新任帮主和我们大小姐结婚的喜事呀?”。 伙计奇怪道:“你们新帮主不是刚来么?怎么这么快就要跟大小姐成亲了呢?”。 圆脸大汉说:“这我们就不知道了,听上面的人说,好像大小姐也不太愿意,可是老帮主有交代,她也不敢忤逆啊!”。 伙计嘬着牙花子说:“你们大小姐那我可见过,她小的时候摸样长的,甭说多好看了……这一晃眼儿,她都要成亲了!”。 两个大汉也频频点头说:“可不是么?这岁月催人老,一晃眼儿,咱们也都老喽!”。 三人都愣怔了一下,那圆脸大汉一拍桌子道:“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着点啊?俺们哥们吃完了还要赶着去送请柬呢!”。 坐在饭铺门口的韩三边和小翠,互相对望了一眼,俱都站起了身子,往老金沟的方向走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老金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至此韩三边才知道,这刘福堂已经篡夺了金沙帮的大权,也解开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疑团!但是刘福堂又是怎么知道他和老金头的秘密约定呢?韩三边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想起,那日他在醉云轩里喝的伶仃大醉,难道就是那天他说漏了嘴? 既然事已至此,还有必要去找刘福堂么?毕竟他此时已是金沙帮的帮主了,自己就算找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弄不好惹火上身,招来杀身之祸!思量了很久,韩三边最后还是决定跑一趟老金沟,他要揭开刘福堂的真面目,让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韩三边和小翠,一路翻山越岭,几天之后,终于来到了老金沟,这老金沟在金沙山上,是一处开采了上百年的露天金矿,这些年金矿已经枯竭,金客们早已开始往老金沟的下面挖掘,又发现了一条储量巨大的金脉!这使得日渐凋敝的老金沟,重又焕发出了生机,每年到这里挖矿的淘金客,络绎不绝,人满为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利益,有利益就有纠葛,就需要拉帮结派!于是就有了帮派,开始老金沟里一共有四大帮派,即金沙帮、飞鹰帮、铁铲帮、龙虎堂!他们各有各的山头,各有各的地盘,因此四大帮派之间经常相互攻伐,老金沟里常常一片腥风血雨!好在金沙帮的第二代帮主雄才大略,相继剿灭了其他三大帮派,终于控制了整个老金沟!,自此以后,金沙帮的威名大振,成了远近闻名的第一大帮派! 韩三边见那老金沟横在金沙山的万千沟壑之中,经年的开采和挖掘,早已让它伤痕累累,丑陋不堪。淘金客们密密麻麻的挤满了金沟儿,他们弯腰驼背在河水里淘着金沙,不时有人欢呼雀跃,用手捏着淘出的大金粒子,对着阳光照看,心满意足的把大金粒子含进嘴里!运气好的还能淘到,拳头大小的狗头金,不过河里的金子都快被淘空了,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狗头金了! 在老金沟的上游,那里已经挖了几个向下的竖井,并且挖到了金矿的矿脉,金客们赤身裸体的下到矿井里面,顺着梯子用柳条筐把矿石背到上面,碾碎了矿石,再在河水里面淘洗出金粒子来! 韩三边和小翠扮作找金子的淘金客,混进了老金沟,他们一开始在金矿上背了几天的矿石,渐渐打探清楚了金沙帮帮主住的住处!金客们晚上收工以后,都回到了地窨子!这地窨子沿着金沟分布,一半露出了地表,一半埋进了地里,高低错落,蔚为壮观!地窨子里面住满了男人,韩三边和小翠只能住在了外面! 一到了晚上,老金沟里篝火点点,宛如天上的繁星!韩三边和小翠坐在地窨子的房盖上,遥看远山如墨,苍穹底垂,金沙帮的城寨之中,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这时,跟他们一起干活的一个半大小子,把手搭在地窨子上,扬脸问韩三边说:“狗蛋哥,你看什么呢?”。韩三边为了隐藏身份,把他的名字改成了韩狗蛋,小翠自然也就被称为狗蛋媳妇了! 半大小子的问话,惊醒了韩三边,他“啊”了一声,说:“我看哪边的房子呢!”。 半大小子转身看了看金沙寨,说:“狗蛋哥,你还不知道吧,金沙帮的新任帮主马上就要成婚了!”。 韩三边点了点头,说:“你怎么出来了?你爹在干什么呢?”。 半大小子笑道:“你说俺爹啊!他正在跟人唠嗑呢,我受不了他们的烟味,这才溜了出来!”。 韩三边问:“生子,你妈哪去了?”。 生子愣了一下,黯然道:“我妈早就死了……!”。 韩三边叹了一口气,说:“生子,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啊!”。随后他话锋一转,问生子说:“你长大了想干什么?难道要掏一辈子的金子?”。 生子挺了挺胸口说:“我长大了,要加入金沙帮!”。 韩三边笑道:“你为什么要加入金沙帮啊?”。 生子憨憨的一笑说:“狗蛋哥,你不知道吧,咱们这些淘金客虽然淘的那是金子,可又有几个人能发财呢?还是加入帮会的好,再也不用受那淘金的苦了!”。 韩三边毕竟是初入此行的人,对金行里的道道那也是一窍不通,这时听生子这么说,于是就问他说:“我看他们一天也能淘出不少的金粒子,怎么可能发不了财呢?”。 生子年纪虽小,说起话来那是头头是道,他说这金客一年四季都泡在水里,淘的金子还不够买药吃的呢!你没看见有些人的手脚都泡泡烂了么?再加上这附近的大小土匪都打咱们的主意,这金子也运不出山去!还不如加入帮会,不但不用自己淘金子了,而且还能坐地抽成,谁也不敢招惹呢!”。 他们说到了这里,地窨子的门被推开了,从里面弯腰出来一个披着衣服的老汉,老汉嘴里叼着一只铜嘴的烟袋锅,他吧嗒着烟袋锅儿,烟锅里面的烟丝,在黑暗之中忽明忽暗的闪着亮光! 老汉抖了抖肩膀上的衣服,问生子说:“你堵在门口做啥?”。 生子看见出来的是他爹,就说:“爹呀,你怎么出来了?”。 生子爹瞄了一眼生子说:“你管啥?老子撒泡尿,你也管球子?”。 抬头看见了地窨子上面坐着的狗蛋夫妻,顿时老脸就挂不住了,他从嘴里抽出了烟袋锅子,给了生子一记脖溜骂道:“你个龟孙子,你大嫂在,你也不吱一声?”。 生子无缘无故的挨了他爹一记脖溜,摸着脖子呲牙咧嘴道:“爹,你怎么打人呢?你自己没瞅见,怎么能怨我呢?”。 生子他爹眼珠子一瞪道:“小兔崽子,还反了天了,老子打你怎么了?”。然后,他转脸冲韩三边呲牙一笑,露出了满嘴的大黄牙,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突然都收紧了:“小两口没事儿啊?”。 生子的爹是一个标准的淘金客,常年累月的日晒雨淋,给他的外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他的手指短粗肿胀,结了一层硬皮,他用两根笨拙的手指捏着烟袋锅儿,垂下了眼帘,仿佛有什么话要说! 韩三边和小翠于是问生子爹有什么事儿?生子他爹让生子回屋睡觉去了,他则一口接着一口的吸着旱烟,过了好久,他才跟韩三边说,想要给小两口重新搭一个地窨子,毕竟老睡在野地里也不是个事儿,然后生子他爹突然对韩三边说,他知道韩三边和小翠来老金沟不是奔着金子来的!我这几天听你们老是在打听金沙寨里面的事儿,我猜你们大概是冲着金沙帮来的……我看你们都还年轻,没有必要去送死,你们要想继续淘金呢?我们大伙儿都举双手欢迎,不然的话,还是请你们离开这里吧,大伙儿都是拖家带口的,经不起折腾啊……!”。说完,生子他爹垂下了脑袋,好像害怕什么似的,避开了韩三边和小翠的眼睛! 韩三边心里“咯噔”一声,吓了一跳!心想:“不好,露馅了!”。他赶紧打了一个哈哈说:“大叔,您说什么呢?你就是借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打金沙帮的主意啊?俺和媳妇都是从家乡逃荒出来的,为的就是挣一口嚼谷,其他的还能有什么念想呢?”。 生子他爹抬起了眼睛,不相信道:“真的?”。 韩三边道:“当然是真的了!我要是来寻仇,怎么可能还带着一个碍手碍脚的婆娘呢?”。 生子他爹连连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凭着一把子力气,挣下一口嚼谷,那比什么都强……!”。然后他又压低了声音说:“你可千万别惹事啊!”。 韩三边自然是满口答应,身上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心想:“从今以后,我可要对这些淘金客们多加小心了,没想到这个老头的眼睛竟然这么的毒!”。 此后的日子里,韩三边和小翠绝口不再提金沙帮的事情了!生子他爹看在眼里,还以为真是他冤枉了狗蛋夫妻了!于是他就张罗着帮狗蛋夫妻又新搭了一座地窨子! 至此韩三边和小翠就在这老金沟里扎下了根儿,白天韩三边背着柳条筐到矿洞里面去背矿石,小翠则留在地窨子里给大伙儿洗衣做饭,宛若一对标准的淘金夫妇! 可是等到了夜晚,人们都睡熟了的时候,他们就又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韩三边和小翠已经多次潜入了金沙寨,寨子里面的防守异常严密,他们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刘福堂! 难道刘福堂并没有住在寨子里面?韩三边迷惑不解,当夜和小翠又潜进了寨子!金沙帮的这座寨子依山而建,三面寨墙高耸,只有靠山的那一面,墙壁稍矮,韩三边偷偷做了一个飞虎爪,从寨墙的下面勾住了墙头,身子一纵翻上了寨墙,下面是一处花园,韩三边藏在树丛里面等到小翠也进来了,两人这才穿过花园,往金沙寨的里面摸去! 金沙寨的里面重檐叠脊,也不知究竟有多深,每一层门户之中,都有巡夜的人,他们举着火把,四处逡巡!韩三边和小翠一路躲躲藏藏,好不容易摸到了金沙寨的最里面!此时万籁俱寂,周围一片漆黑,只在一座宅院的里面,闪出了一丝灯光!韩三边对小翠点了点头,两人摸到那座宅院的附近,飞身扒住了宅院的院墙,耸身翻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塔中灵堂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翻进墙里,透过窗户看见屋里点着蜡烛,于是韩三边二话不说,用舌头舔开了窗户纸,往里面一瞧,只见屋里正对着窗户,坐着一个人!那人愁眉不展,手里捧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皮子,正盯着皮子上面的图画,仔细揣摩呢! 韩三边一看那张皮子,就猜出了这张皮子,就是他从老金头的后背剥下来的人皮地图!韩三边吃了一惊,连忙去看那灯影下的人,却悚然发现,那个捧着人皮地图的人竟然就是刘福堂! 韩三边的脑子里面“轰”地一声,犹如响了一个炸雷,周身百脉的血液都快凝结了,他心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想到了这里,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从靴筒里面拔出了刀子,就要破窗而入,杀了刘福堂! 说时迟那时快,小翠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脑袋,小声的说:“小心打草惊蛇!”。两人于是蹲到了窗沿下,挨到了里面的蜡烛终于熄灭了,屋里传出了打呼噜的声音,他们这才用刀轻轻拨开了门闩,蹑手蹑脚的摸了进去! 他刚摸进屋里,刘福堂的呼噜声就停了,韩三边暗道一声不好,就见床上的刘福堂突然跳了起来,大喊一声道:“是谁?”。 韩三边吓了一跳,待他稳了稳神,抄着刀子就扑了上去!刘福堂也大叫了一声,从床上跳了下来,抄起枕头向韩三边扔了过去!韩三边一刀扎在了枕头上,刘福堂乘趁机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韩三边被刘福堂踹的蹬、蹬、蹬连退了三步,稳住了身子又要往上扑,就瞧见左右厢房里全都亮起了灯火,屋中人影攒动,乱哄哄的大声嚷道:“抓贼啊!抓贼啊!”。小翠一看不好,急忙叫道:“别管他了,咱们快走!”。 韩三眼边见刘福堂的帮手来了,自己再不走,可就要吃大亏了!他于是把刀子扔向刘福堂,冲小翠大喊道:“咱们分头走!”。小翠点了点头,两人分头翻出了院墙!此时整个院子里,都耸动了起来,人们纷纷点亮了火把,四下乱窜,人声喧腾,宛如烧开了的沸水一般! 韩三边跳出了院子,沿着墙跟往寨墙的方向跑,没跑几步,迎面就撞上了一队守卫!他赶紧一个懒驴打滚,钻进了路旁的草丛里,等那队守卫都过完了,刚想爬起来,却发现不对劲了,原来周围影影绰绰都是人影!韩三边吃了一惊,不禁焦急起来,他四下里这么一瞧,好像只有南面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掉头就往南面跑去! 跑着跑着,不禁心里得意,心说:“都说这金沙寨里防守严密,我看倒也未必!这南面有这么大的一处缺口,别说是刺客了,就算是头大象也都跑了!”。他的高兴劲还没过去,就发现前方波光涟漪,一片水光!韩三边竟不知不觉跑到了一处湖边!他不禁叫起苦来,见身后的火光和人声隐隐可闻,这才知道这南面为什么没有人把守了! 韩三边一咬牙,一瞪眼,捏住了鼻子,”噗通”一声,就跳进了水里!好在他会游泳,仗着自创的狗刨儿,扑腾着往湖心的一个小岛游了过去!他扑腾了一阵子,好不容易爬到了岛上。这小岛之上,亭台楼阁不一而足,也不知是一处什么所在!韩三边心里纳闷,从来没听人说过,这金沙寨里还有这么一处地方!他手搭凉棚一望,只见岛心有一座八宝琉璃塔,塔的四角都挂着铜铃,铜铃在夜风的吹拂之下,正“铃铃”的鸣响! 韩三边心想,我何不藏到那塔的上面?就算他们搜到了岛上,也找不着我!心里打定了主意,就来到了那玲珑塔的下面,看见塔门都被人用木板钉住了,心想:“原来是一座废弃的古塔,怪不得没有人来呢,这样更好,省的被人瞧见了!”。想到了这里,他拿出了飞虎爪,抡圆了勾住了塔上的栏杆,一耸身子,就爬到了塔上! 那塔顶凭高望远,俯仰可观天地,韩三边抱膝坐于塔上,见金沙寨中灯火通明,人潮汹涌,好似乱了营的蚂蚁一般!他正在塔上幸灾乐祸,却听塔里突然“扑棱”一声轻响! 韩三边吓了一跳,差点没从塔上掉了下去!他干脆掀开了塔顶的琉璃瓦,探头往里面看了看! 塔里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又不敢点火,这时正好天上下起了雨!韩三边一缩身子,干脆从塔顶的窟窿里,钻进了木塔!这木塔一共五层,每层都分有八个面,每面的檐角上都挂着一盏铃铛,开始他不知这些铜铃到底有什么用,等他钻进了木塔,这才知道这塔檐上的铜铃发出的响声,在八角的木塔之中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那共鸣的声音如梵音妙唱,空灵悠远,令听者飘飘欲仙,俗念顿消!韩三边正自惊诧之间,就听见塔里有动静!韩三边大惊,连忙把飞虎爪抄在了手里,喊问道:“是谁?”。 黑暗之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好像是人正在塔里走动!韩三边不禁毛发倒竖道:“到底是谁?再不说话,老子可不客气了!”。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自己的身后突然传出一阵怪异的笑声! 韩三边慌忙往身后一扑,却扑了个空,不由得惊疑交加道:“你到底是谁,再不说话,老子一把火,把你这鸟塔给烧了!”。可是他听了一会儿,再也没什么动静了,于是他轻轻的晃着了火折子,擎着火折子一照! 火光之中韩三边看到,整个塔里竟然被布置成了一处灵堂,灵堂的正中摆着一张桌子,桌子的上面供着五堂三供,瓜果祭品!后面则是一口黑漆的巨大棺椁! 棺椁的两侧,则是一排纸人纸马,这些纸人纸马,描眉画眼,涂腮点唇,被火折子一照,栩栩如生!看的韩三边头皮发麻,直砸吧牙花子!更令他吃惊的是,棺椁的牌位上面写的竟赫然是“已故金沙帮帮主金公玉堂之位”! 韩三边看到了这里,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这不是老金的牌位么,怎么设在了这里?我既来到这里,不妨先祭拜他一番!”。想到了这里,他便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了下去,不敢哭出了声,只是“咚咚”的磕了几个响头,刚要立起身子,就瞧见旁边的一个纸人眼珠子一转,竟直勾勾的看向了他! 韩三边吓的”啊“了一声跳了起来,搓了搓眼睛再看,却原来是他看花了眼!他松了一口气,就见桌上的灵位却突然翻倒,又由棺材的方向吹来了一股阴风! 阴风呼啸,差点吹熄了他的火折子!韩三边护住了火折子,眼见桌子后面的棺盖竟缓缓的打开了一道缝!韩三边惊骇欲绝,心道:“难道老金头死的冤枉,变成了厉鬼?”。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手里的火折子就突然熄灭了,韩三边慌忙想要再一次擦着火折子,这时却听见棺材里面突然传出了老金头的声音说:“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韩三边悚然大惊,眼睁睁的看见棺材里面坐起了一个人影儿!他吓得手一哆嗦,火折子就掉到了地上!韩三边往后退了两步对那个人影说:“老金……老金,是你么?”。 那人影并不答话,径直从棺材里面走了出来,直奔韩三边而来,韩三边此时吓得魂飞魄散,被那黑影逼得连连后退,不住声地说:“老金,你别过来,我是韩三边啊?”。 黑影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问:“韩三边是谁啊?”。 韩三边结结巴巴道:“老金,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忘了咱俩关在水牢里的事情了?”。 黑影怒道:“什么水牢,什么韩三边,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害了我?”。黑影说着,一把掐住了韩三边的脖子!韩三边只觉抓住自己的那双手,冷得出奇!他一面往后倒退,一面支应说:“老金,你快放手,你是被郑三炮和鬼师爷害死得,干嘛来找我呢?”。 那黑影松了松手,冷冷得问:“郑三炮和鬼师爷是谁?”。 韩三边见他连郑三炮和鬼师爷都忘了,不由差点哭出声来,哭丧着脸对黑影说:“老金你这是怎么了,连谁害了你都不记得了?你这还没上奈何桥呢,怎么就喝了孟婆汤了?”。那黑影只是咝咝地冷笑,却并不答话! 韩三边此时,已经逐渐镇定了下来,不由得对黑影产生了怀疑!他于是一面故意说话分散黑影的注意力,一面赶紧揉了揉眼珠子,瞪大了眼睛仔细瞅了瞅黑影! 这一瞅不打紧,还真让他瞧出了破绽,原来这老金头身材高大,而眼前黑影却纤细矮小的多,就算老金头已经死了,那魂魄也不至于瘦成这样吧?再说了,那黑影的身上,竟然隐隐飘来一阵女人的体香……! 韩三边心里一动,不禁恍然大悟道:“好家伙,老子差点就上了你得当了,原来是个娘们啊!竟敢装神弄鬼吓唬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随即,一抬手,就向那黑影抓了过去,入手软绵绵的一团,也不知道抓到了哪里,只听那黑影娇哼了一声,身子一颤,连抓他脖子的手都松了!韩三边大喜过望,心说:“这下抓住她的要害了,看她还敢吓唬人?”。于是便死死的抓住了那团肉,再也不肯松手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审问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影身子一缩,抓住了韩三边的手腕使劲一掰,骂道:“淫贼,你好大地胆子!”。说话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韩三边一愣,心说:“我怎么是淫贼了?准你掐我脖子,还不许我抓你了?这还有天理了么?”。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觉的自己被那个女人甩了出去,狠狠的撞到了柱子上,顿时眼前一片金星乱窜! 随后,灵堂之中火光大亮,韩三边摇了摇脑袋,这才看清楚,原来供桌上的两支手臂粗细的蜡烛,不知什么时候都被人点着了!他靠在了柱子上,移目四顾,看见灵堂之中安静的可怕,根本就没有什么女人! 韩三边不禁纳闷,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明明已经抓住了她了,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呢?烛光摇曳,灯影闪动,灵堂里面弥漫着一种莫名的诡异和恐怖! 韩三边咽了一口唾沫,移步走到了棺椁的跟前,他要想看一看,棺椁里面到底有什么!是否真的装殓着老金头的尸首?他刚抻长了脖子要往棺椁里面瞧,却突然瞥见,站在一旁的纸人,眼珠子竟然转动了一下! 韩三边大惊,刚要缩回脑袋,就见那纸人已经抄起了一把椅子,冲着他的后脑勺就砸了下来!韩三边“啊呀”一声大叫,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当即捂着后脑勺就仰面倒在了地上! 待他苏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绑在了柱子上,他不但脑袋疼痛,而且口渴的厉害,浑身上下都被绳子勒的死死的,连稍微活动一下的余地都没有!韩三边也不知道,自己被绑在这里多长时间了,不过他后脑勺上流出的血,已经凝结在脑门上了,由此推测,他被绑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短了!灵堂里面没有一个人,就连刚才那个把自己打倒的纸人也不见了踪影,那些摆在灵堂四周的纸人,被微风一吹“哗啦啦”的直响! 韩三边看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他见四下无人,自己又渴的厉害,于是就纵声大嚷道:“哎,有没有人啊?有人快给老子滚出来,老子渴了,快给老子拿水来!”。 喊了很久也没看见有人,韩三边心中冒火,他扭了扭身子,想要把绳子给挣开!正在这时,一个女孩踩着楼梯走了上来,她手里端着一个铜盆,铜盆上还横着一个红绸子包裹的长条状的物品! 韩三边见那女孩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一张稚气未脱而精致美丽的小脸略施粉黛,头上插了一朵白花,身上穿了一袭素服,愈加显得端庄秀丽!他一见上来了这个小女孩,立刻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砸了自己一板凳的纸人,原来她昨晚穿了一身的孝服,混在了纸人的中间,自己一没留神,这才中了她的诡计! 韩三边被她使诈打晕了,心里自然老大不服气,看见那女孩上来了,就大声嚷嚷着要喝水,那女孩也不搭理他,径直走到了灵位的跟前,将一叠纸钱都焚化了,又上了一注香,跪在蒲团上磕了几个头,这才满面寒霜的转过脸来! 韩三边见她给老金头的灵位又是烧纸又是上香,于是就问她说:“你是金老头的什么人?”。 那女孩好似跟韩三边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也不回答他的话,只是狠狠的剜了他一眼,便端了铜盆放到了韩三边的脚下!韩三边跟女孩开玩笑说,老子喝水用不着这么大的铜盆! 那女孩冷冷的说:“谁说给你喝水了?这是给你放血用的!”。 韩三边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他问:“放什么血?哪里有血了?”。 女孩眼皮子也不抬的说:“你别着急,一会就有了!”。 韩三边心里发毛,于是就问她说:“我说小丫头,你赶紧把我给放了,不然老子可真对你不客气了!”。 女孩面无表情的说:“你要怎么对我不可气呢?”。 女孩回身又拿起那个红绸子包的东西,把红绸子揭了下来,里面裹了一把长刀!女孩“沧浪”一声,抽刀出鞘,韩三边只觉眼前寒光一闪,他的一面眉毛就被女孩一刀,给剃了个一干二净! 韩三边打了一个寒战,对着女孩叫道:“你要干什么?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怎么这样对我?”。 女孩冷笑,用刀尖顶住了韩三边的喉咙说:“咱们真的无冤无仇么?”。 韩三边愕然道:“咱们都不认识,能有什么仇怨呢?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女孩冷哼了一声,说:“你是不是叫韩三边?”。 韩三边纳闷道:“你怎么知道的?你既然认识我,那你还不快点把我给放了,这绳子快把我勒死了!”。 女孩嫣然一笑,手里的长刀向下一划,划破了韩三边的衣服,划开了他的皮肉!韩三边疼的大叫了一声,喊道:“小丫头片子,你要干什么?”。 女孩提起了刀,在他的身上又斜着划了一刀,咯咯笑着说:“我不干什么,就是想把你一刀一刀给活刮了!”。 韩三边疼的呲牙咧嘴,绷紧了身子,质问女孩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老子过不去?”。 女孩回身指着灵堂上的牌位说:“你看那牌位上写的什么?”。 韩三边说:“那不是写的”已故金沙帮帮主金公玉堂之位“么?”。 女孩的眼睛紧紧盯着韩三边,问:“认识他么?”。 韩三边实话实说道:“当然认识了!”。 那女孩柳眉一挑说:“你认识就好,既然你自己都承认了,咱们就不必再废话了吧!”。 韩三边急道:“我承认什么了,怎么就不用再废话了?你要不把事情说明白,就是把老子剁成了肉泥,老子也不服!”。 女孩垂下了长刀,撇了撇嘴说:“好!姑奶奶就让你死个明白,你知道这牌位上的人是谁么?”。 韩三边疑惑的问:“是谁?”。 女孩硬邦邦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他就是我爹,我今天杀你,你不觉得冤吧!”。 韩三边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给你爹报仇,你他妈杀我干什么?又不是老子害死了你爹!”。 女孩勃然大怒,斥责道:”好个无耻之徒,事到如今了,还敢嘴硬?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肯承认了!”。 韩三边脑子灵光一闪,对女孩说:“小妹妹,你先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 那女孩柳眉倒竖,呵斥道:“谁是你的妹妹了,你这个恶贼,今天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韩三边不禁叫起苦来,一叠声道:“你先等等,我说完了话,你再动手也不迟!我且问你,你身上是否有半块银锁?”。 女孩一愣,问道:“你怎么也知道银锁的事?”。 韩三边见那女孩的刀垂了下去,心里不禁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我不但知道这个,我还知道你爹的后背上,还纹了一幅地图!你说我说地对是不对?”。 女孩愣怔了一下,随即又抄起刀来,说:“就算你都说对了又如何?姑奶奶今天还是要活刮了你!”。 韩三边把心一横,大叫道:“要杀要刮随你的便,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爹到底是怎么死的么?”。 女孩沉吟了一下,把刀又放了下去,命令说:“那你说说,我爹到底是怎么死的?说的好便罢,说的不好,小心姑奶奶把你的鼻子先割下来!”。 韩三边于是就把他如何被钎子军绑上了山,又怎么被他们关进了水牢,如何跟他爹相识,他爹又如何把银锁交给了自己,让他到老金沟去找齐老爷子,他爹又是怎么死的,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女孩听完了他的讲述,拍手笑道:“好精彩的故事,如果姑奶奶不知道你就是凶手,还真会被你这个恶贼给骗了!”。 韩三边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对那女孩吼道:“什么故事?老子讲的都是真的,要是老子说过一句假话,就他妈天打五雷轰!”。 女孩摊开手说:“那你的银锁呢?”。 韩三边没料到女孩跟他来了这么一手,顿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只得呢喃道:“银锁本来是在我这的,但是……后来又让刘福堂给骗走了!”。 女孩皱了皱眉头问:“刘福堂是谁?”。 韩三边吃了一惊,说:“你怎么连刘福堂都不知道了?他就是现在的金沙帮的帮主啊?”。 女孩讶异道:“不对,他是姓刘,但是不叫刘福堂!”。 韩三边肯定的说:“没错,昨天我已经看见他了,他就住在那边的一个院子里!”。 女孩狐疑的瞅了他一眼说:“可是,你说的那个刘福堂可不是你这么说的,他告诉我,昨晚刺杀他的那个刺客就是害死我爹的大恶人!”。 韩三边大怒,骂道:“放他妈地缺德冒烟带拐弯的屁,他这是想借刀杀人!只要我死了,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他是冒名顶替的西贝货了!”。 女孩晃悠着她手里的那柄寒光闪闪的大刀,问韩三边说:“如果你是我,你会相信你自己说的话么?”。 韩三边心里一阵哆嗦,像挨了一刀子似的,挺直了身子说:“你可以派人到钎子山找封云山问一问,是非曲直一切就都明白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逃出金沙寨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女孩原来是前任金沙帮帮主金玉堂的女儿金素娥,金素娥自从知道父亲死了,她便披麻戴孝,在这木塔之中布置了一处灵堂,日夜啼哭,发誓一定要为亡父报仇! 昨天夜里,她听见寨中大乱,以为是仇家攻进了寨子,她于是赶紧吹熄了蜡烛,扶窗从塔上往外眺望,却听见塔顶有动静!金素娥虽是一介女流,但她素有胆识,稍一寻思,便知塔顶有人!她于是故意弄出声响,要引塔顶那人现身! 那塔顶的人果然被声响引了下来,金素娥一时没地方躲,只好藏在了纸人堆里!好在他当晚穿的是素衣麻服,混在纸人之中,根本就分不出真假! 等到那人晃着了火折子,她借着火光这才看清了塔上那人的容貌!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寅夜入室非奸即盗,决不是什么好人!金素娥生来胆大,见那人跪在父亲的灵前磕头如捣蒜,她灵机一动,觉得就这样把那人抓了,也未免太便宜了他!她于是把灵堂后面的窗户推开了,吹熄了那人的火折子,又乘机躺在棺材里面推开了棺盖,吓唬那人! 那人果然被她吓得够呛,不但如此,她还从那人的嘴里套出了害死她父亲的是另外的两个人!这令她大为惊讶,她自见过刘福堂之后,就听他说,害死他爹的是一个叫韩三边的人!可是这人怎么说是郑三炮和鬼师爷呢?她不禁对刘福堂的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并且刘福堂也确实有许多可疑的地方,他虽然拿出了那半块银锁,但却说不清楚她爹的外貌长相,而且他在接管了金沙帮的大权之后,很快就将齐老爷之给软禁了起来,如此种种,就更令金素娥起疑了! 这种种的疑团,都在金素娥的脑袋里面纠缠,让她理不出一点的头绪!她在用椅子打晕了那人之后,就决心一定要搞清楚父亲的真正死因!她于是把那人给绑在了柱子上,连夜划船去找刘福堂,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刚才寨子里潜入了刺客! 第二天,金素娥跟那人一番较量,终于迫使他说出了他爹的死因!金素娥由此对刘福堂的话产生了更大的怀疑,她于是把韩三边的嘴巴堵了起来,快步走下了木塔! 这金沙帮富可敌国,因此在各地眼线密布,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各地的眼线便会飞鸽传书送来消息,因此信息传送极为神速! 金素娥来到了鸽房,挑选了一只鸽子,她把事先写好的信件绑在了鸽子的身上,一扬手把鸽子抛到了天上!那只灰羽白腹的鸽子,扇动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几圈,就向钎子山的方向飞走了! 韩三边被金素娥绑在柱子上,一直到了第四天的早上,这才被放了下来!原来钎子山那边的眼线已经传回了话,详细禀明了几个月前钎子军中发生的那场血腥的变故!金素娥发现眼线所探明的事情,竟跟韩三边的供述几乎一摸一样! 金素娥心里“咯噔”了一声,知道她和齐老爷子都被刘福堂给骗了?他爹物色的接班人根本就不是刘福堂!想到了这里,金素娥吓出了一身冷汗! 韩三边早就饿的虚脱了,连站都站不稳了,刚被放下来,就躺到了地上!金素娥干脆扶着他的脑袋,给他灌了几碗凉水,他这才又醒了过来!刚挣开眼睛,就跟金素娥要吃的! 金素娥一琢磨,他都三四天没吃东西了,怪不得直喊饿呢!于是急忙跑下了木塔,偷偷溜进了厨房,装了一食盒的大鱼大肉,转念又一想,他已经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再给他吃这些东西,弄不好会撑死他的,于是她就只捡了几样素菜,一个馒头,一碗白粥,装到了食盒里! 韩三边此时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看见金素娥拿来了吃的东西,不禁大喜过望,刚吃了一口,就老泪纵横,哭了起来!金素娥大为奇怪,问韩三边说:“你哭什么?难道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韩三边泪眼婆娑,连鼻涕都流了出来,他抿了抿嘴里的米粒,激动的说:“我……我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 金素娥看韩三边这么一副狼狈样,不禁“噗呲”一下笑出了声,她捂着嘴说:“你要是爱吃,我明天还给你拿!”。 韩三边一面狼吞虎咽的吃着东西,一面含糊不清的对金素娥说:“不用了,我还要赶回去呢!”。 金素娥嫣然巧笑道:“你着什么急啊?身上的伤还没好呢!”。 韩三边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那两道交叉的伤口,这时候都已经结了痂,于是满不在乎的说:“没关系,老子皮糙肉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金素娥眼珠子一转,笑道:“你是想出去会你的相好的吧?”。 韩三边一面贪婪的扒拉着饭碗里的米粒,一面疑惑的问:”什么相好的?”。 金素娥道:“就是那天跟你一起进来的那个女的!”。 韩三边焕然大悟道:“你说她啊,对了我忘了问你了,小翠她没被你们抓住吧?”。 金素娥白了韩三边一眼,嘲讽他说:“你自己都顾不上你自己了,还有心思惦记别人呢!实话告诉你吧,你的那个什么小翠的,她还没被抓住呢!”。 韩三边松了一口气,说:“那我还是早点离开这里吧,要不然小翠她该着急了!”。 金素娥一把抢过他的饭碗,冷笑道:“没想道你还是个多情的种子啊?你忘了我爹他老人家临终前跟你说的那些话了么?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全忘了?”。 韩三边脸上一红,悻悻道:“你爹临死之前交代的话,我怎么敢忘了呢?”。 金素娥冷哼了一声说:“你没忘就好,现在你先把这身衣服给换上!”。说罢,她就扔给了韩三边一团花花绿绿的衣服! 韩三边接过了衣服,展开一瞧,原来竟是女人穿的衣裳!韩三边勃然大怒道:“你怎么让我穿女人的衣服呢?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可杀不可辱!”。 金素娥掩嘴笑道:“哟!你还挺有骨气的么!不穿女人的衣服也行,你就在这里待着吧!也别想去见你的那个什么小翠了!”。 韩三边没辙,只得穿上了那套女人的衣裳,金素娥不禁大乐,拿出胭脂水粉,又给韩三边描眉画眼了一番,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说:“行了,这下子大概有八九分像了,只要你不说话,决对不会露馅的!”。 韩三边扭扭捏捏的倒不好意思起来,金素娥牵住了韩三边的手,扳住了他的肩膀说:“对了,要的就是这种浪劲儿!”。说罢,领着韩三边就了下了木塔,跳上了小舟,用竹竿在水底一撑,那小舟就轻轻的荡了出去! 韩三边是晚上游上岛的,当时根本没看清楚湖上的景色!此时故地重游,但见烟波浩渺,一片泽国!点点莲花,争奇斗艳!小舟穿行期间,不时有窈窕少女驾舟采莲,隔水向金素娥施礼! 金素娥也不理会那些施礼的女子,只是命令韩三边,低下脑袋!她撑着那叶扁舟,快速的荡到了湖岸!两人弃船舟登岸,沿着寨中的石板路,往寨门走去。韩三边抵头跟在金素娥的身后,眼看就要走到寨门口了,就听寨门前突然有人喊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 金素娥抬头一瞅,说话那人长的尖嘴猴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金素娥低声叮嘱韩三边说:“你别出声,一切有我应付!”。说话间,那人已经走到了他们跟前,笑眯眯的对金素娥说:“大小姐,你这是去哪儿啊?走的这么快?”。 金素娥微微一笑说:“我倒是谁呢!原来是安总管啊!”。 那安总管嘿嘿一笑说:“大小姐,根据帮主的吩咐,不管是谁,这进出寨门一律要严加盘查!”。 金素娥突然脸孔一板,冷冷道:“安总管,你要盘查便盘查,关我什么事啊?”。 安总管见金素娥言语不善,于是皮笑肉不笑的说:“大小姐,你看你说的!这几天不是不太平么?我这也是职责所在啊!”。 金素娥柳眉倒竖,声色俱厉道:“这么说,安大总管,你是怀疑我喽?”。 安总管大惊失色,连连摆手道:“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小的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想啊!”。 金素娥目光炯炯地逼问说:“那你要干什么?”。 安总管被金素娥看的,如芒在背,他结结巴巴的说:“小的……小的见大小姐的婢女眼生的很,因此这才斗胆过来查问的!”。 金素娥听他这么说,顿时火冒三丈道:“好你个安再道,姑奶奶换个丫头还要告诉你么?走,咱们去找姓刘的评评理,我倒要问问他,是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说罢,就硬扯住了安总管的衣服不放! 那安总管被金素娥弄得狼狈不堪,又不敢发怒,只得陪了笑脸说:“大小姐,你这是干嘛?泥这样不是为难小的么?”。他抽了一个冷子,赶紧找了个机会,溜之大吉了! 把门的那些人,看见大小姐发火,那个还敢上前讨没趣呢?俱都低下了脑袋,任凭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寨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青领经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金素娥一直把韩三边送到了寨外很远的地方,两人分手的时候,韩三边要金素娥跟他一块走。金素娥坚定的摇了摇脑袋说,她要夺回她父亲一手建立的金沙帮!韩三边听了她的话,不禁对她刮目相看,并且表示如果她需要的话,可以来找他! 金素娥谢过了韩三边的好意,说她到时候会去找他的!两人于是就分了手,韩三边刚走到地窨子的外面,就看见生子他爹迎面走了过来,看见他就着急忙慌的说:“狗蛋!这几天你都跑哪儿去了?很多人都在找你呢!”。 韩三边故作镇静道:“生子叔,怎么了?小翠没回来么?”。 生子他爹嘘了一声,说:“狗蛋,你娃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他做贼似的前后瞅了瞅了,发现周围没人,这才趴在韩三边的耳朵边小声的说:“你媳妇回来了,不过她受伤了!我把她藏到了地窖里!”。 韩三边感激的一把抱住了生子他爹,说:“生子叔,你真是我的大恩人啊!”。说完,就要给生子他爹下跪。生子他爹一把扶住了他说:“快别讲这些俗礼了,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金沙帮那些人都来过四五趟了,我看你们不能留在这里了,赶紧逃吧!”。 说完,转身回到了地窨子,拿出了一个包袱说:“包袱里面装了一些煎饼,你拿上,赶紧走,晚了可就来不急了!”。 韩三边接过了包袱,发现包袱里面的煎饼还是热的,他不禁心中一动,泪水马上就模糊了眼睛!生子他爹拉了韩三边,往地窨子的上面走了十几步,指着一堆干草,小声对他说:“你媳妇就藏在下面,你快把她叫出来,我得赶紧回去了,不然有人要起疑心了!”。生子他爹说完,转身往回走,走了没几步,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回身子,对韩三边挥了挥手,说:“狗蛋!别再惹事生非了,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韩三边使劲的点了点头,直到看不见他那佝偻的背影了,韩三边这才扒开了草堆,看见草堆的下面盖了一个草帘子,他一把掀开了草帘子,冲地窖里面喊了一声:“小翠,你在里面么?是我啊……我来找你了!”。 地窖里面爬出了一个神情慌张的女人,她胆怯的问道:“是谁?”。 韩三边道:“是我,韩三边!”。 小翠的脸孔立刻生动了起来,她激动的“啊”了一声,扑到了韩三边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生怕一不小心韩三边就又从她的身边溜走了!韩三边推开小翠,说:“你收拾一下咱们快走!”。 小翠抹了一把眼泪,笑道:“收拾什么?咱们什么也没有啊!”。 韩三边笑道:“没有东西更好,免得还是个累赘!咱们不能在这里待了,要赶紧离开这里!”。 小翠捋了捋头发说:“走就走,我跟着你就是了!”。 韩三边问小翠说:“你也不问问咱们要到哪里去?”。 小翠坚定的说:“不用问,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跟着你!”。 韩三边不禁默然无语,他抚摸着小翠的头发,一咬牙道:“走,咱们进老林子去!”。 老金沟的周围,都是年深日久的原始森林,韩三边和小翠走了没多远就钻进了老林子!他们在原始森林里面游荡了几天,终于找到了一处及其隐蔽的洞穴,洞穴里面宽敞干燥,分为数个单独的洞室! 韩三边和小翠找到了这里,对这处洞穴十分满意,于是他们就把洞穴里面简单的打扫了一番,就住了进去!洞穴的出口在一株千年老树的下面,如果不仔细找,根本就看不见入口! 韩三边每日出去打猎,小翠就在洞里等着他!有时候,他也会偷偷溜回老金沟打听消息!最近他听淘金客们说,整个老金沟里张灯结彩,喜庆热闹,金沙帮的大小姐就要嫁给刘帮主了!韩三边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不是滋味,他闷闷不乐,心想:“她那天跟我说她要夺回金沙帮,原来就是这么个夺法啊?可笑我当时竟然相信了她,还要帮她的忙呢!”。心里自嘲了一回,在树林子里面打了几只松鸡,挂在了腰上,就要往回走! 走到半道,看见一头白鹿,从树林子里面窜了出来,往远处逃走了!韩三边吓了一跳,待他看清楚是一头白鹿的时候,不禁大喜,因为森林里面的鹿大都是灰褐色的,很少有这种醒目的白色,韩三边正想着要给小翠做一件皮袍子过冬呢,没想到这头白鹿竟撞到了自己的枪口上! 等韩三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头白鹿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韩三边一拍大腿,连叫可惜,但他并不甘心,随着那头白鹿的足迹,一路追了下去!追到傍晚的时候,他看见树林子里面白影一晃,韩三边大喜,连忙给他的抬枪灌满了火药,又塞上了铅丸!一步一步向那个白影摸了过去,等摸到了跟前,仔细一瞧果然就是那头下午看到的白鹿! 韩三边满心欢喜,他悄悄地举起了抬枪,瞄准了那头如精灵一般地白鹿!那头白鹿正在低头吃草,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它突然抬起了它那美丽的小脑袋,转动着圆鼓鼓地像熟透了的葡萄一样的大眼睛,看了看韩三边所在的那片树林子! 韩三边吓了一跳,生怕被那头白鹿发现,他赶紧摒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直到那头白鹿又低下脑袋去吃草了,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一次瞄准了它! 韩三边的手很稳,呼吸很轻,抬枪也很随手,他有信心一枪就打中那头白鹿的脑袋,结果了它的性命!可就在他准备击发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树林子里面又走出了一头幼鹿! 幼鹿“咩咩”叫着,蹭着白鹿的身体,韩三边心头陡然一震,慢慢的放下了手里的抬枪,他不忍心开枪打死母鹿,而留下那只还未成年的幼鹿!韩三边这一犹豫,那头白鹿就觉察到了危险,他扬起了尾巴,领着小鹿快速的穿过了树林! 韩三边并没再去追赶它们,只是奇怪它们逃跑的方向不太对头!因为白鹿逃走的方向,前面有一处断崖,别说是一头鹿了,就算是一只猿猴都未必爬的过去! 他心里好奇,顺着白鹿跑的方向就追了上去,跑出树林一看,只见那头白鹿就站在崖壁的下面,正向他直点头,好像是在跟他打招呼呢!韩三边大感奇怪,心想:“这头白鹿它要干什么呢?”。于是他把抬枪扛在了肩上,慢慢的走到了那头白鹿的身边! 那白鹿一点也不怕他,好像他们早就认识一样!白鹿低下了脑袋,咬住了他的衣襟,把他往悬崖的下面领,小鹿“咩咩”叫着,用脑袋在他的身后顶!韩三边大惑不解,心想:“它们要领我到哪里去呢?”。 韩三边被两头鹿,连拉带扯的拽到了山崖的底下,他见那山崖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刚想摆脱那两只鹿的纠缠,就感到一阵天崩地裂的震动,紧接着他眼前的那座光秃秃的山崖,不知怎么竟从中间裂开了一条巨大的裂缝,裂缝里面黑沉沉的,什么也瞧不见! 韩三边转头再去找鹿,却发现那两头鹿竟然都不见了踪影!韩三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寻思道:“难道裂缝里面有什么宝贝不成?”。于是他大着胆子,晃亮了火折子,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裂缝! 刚走进裂缝,他就看见裂缝的两壁上,到处都是一片金光闪闪,晃的眼睛都睁不开!韩三边眯缝起眼睛,终于看清了崖壁上面金光闪闪光的东西,却原来都是疙疙瘩瘩的金粒子!韩三边举着火折子往上面一照,只见整个裂缝里面都这种金子!韩三边悚然大惊,他连做梦都没想到,这整座大山竟然就是一整座金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珠子,于是狠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相信他并不是在做梦!他用刀子,撬下来一粒金疙瘩,这些遍布岩壁的大大小小的金疙瘩,最小的也有人的手指甲大!韩三边把那块金疙瘩放在嘴边咬了一下,这才确认这些岩壁上面镶嵌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天然黄金! 韩三边移步向前,走了一会儿,来到了一处石室。石室之中桌椅俱全,当中盘膝坐着一个须发皓白的老者!那老者身着百衲衣,手执一柄浮尘,白眉过肩双目紧闭,正在打坐!韩三边见那老道仙风道骨,不禁生出了几分倾慕之意! 他见桌上摊开了一本书,拿起来一瞧,只见书皮上写着《青领经》三个墨字!他稍微一翻,就发现书页都是由老羊皮装订而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蝇头小楷,仔细一瞧,书中竟然记载的都是些驱魔降鬼的秘法! 韩三边心想:“这老道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竟被埋在了这山腹之中呢?”。他刚要去唤那老道,却见那老道被外面的风一吹,竟突然分崩离析,倾刻化为一堆齑粉,随风四处飞扬! 韩三边大吃了一惊,这才知道那盘膝跌坐的老道已经死去多时了,衣服骨血都已经腐烂成泥!韩三边被那老道这么一吓,顺手就抄了那本《青领经》,跌跌撞撞的跑出了裂缝!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老虎和小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他刚逃出裂缝,那裂缝竟又“嘎吱吱”的合拢了起来!韩三边大惊,心想:“老子要是慢一点,那还不被夹成肉饼了么?”。他见天色已晚,不敢再在林子里面逗留了,要知道这原始森林里面虎豹豺狼有的是,大晚上待在外面,那就是找死! 韩三边看着星星,一点一点的摸回了山洞,小翠等在洞口早就急得不行了!韩三边也不跟她多说,脱了衣服躺在草垫子上,就沉沉的睡了过去!一转眼又过去了十多天,山里眼看就要下雪了,韩三边想趁着天气好,多打些野货,留着过冬!如果有可能得话,他还想给小翠添置一件皮袍子! 因此,这几天韩三边把他的抬枪拆了又装了回去,把刀子也在石头上磨利了,还把他从鬼师爷手里抢来的撸子也上好了油,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妥当了,他便告别了小翠,打算到更深的老林子里面去碰碰运气! 前一阵子他听一群打北面来的猎户说,他们在窝脖子岭附近打了不少的野鹿!于是韩三边也动了心思,这一趟进山,他就直奔了窝脖子岭!这窝脖子岭在群山林莽之中,常年没有人烟,因此岭上的野物那是极多!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带的猛兽也是多如牛毛,单独的猎户根本就不敢上窝脖子岭,要去也是十几个猎户一起去!韩三边哪知道这些道道?他听人说窝脖子岭上猎物众多,立马就坐不住了! 韩三边来到了窝脖子岭,手搭凉棚这么一瞧,果然那些人没有骗他,岭上岭下都是大大小小的鹿群,多的那是数也数不过来!韩三边大喜,心想:“这下小翠过冬的皮袄算是有着落了!”。于是他撸起袖子,接连两天就猎杀了十多头的野鹿!他把这些野鹿的皮统统都给剥了下来,又把鹿肉切下来不少,串到了树枝上晾晒! 他估摸着再打上几头鹿,冬天的嚼谷就够了,没想这最后的几头鹿他竟打出了灾祸!这一天他一直忙着打鹿,就放松了警惕!在他打倒了最后一头鹿的时候,突然从草丛里面传出了一阵窸窣的声响! 韩三边开始还以为草丛里面是另外一头鹿呢,他于是赶紧调转了枪口就要向草丛里面开一枪!这个时候,他见草丛一分,蓦得竟从里面窜出了一只大老虎!韩三边悚然大惊,手一哆嗦,抬枪就失去了准头,一枪就打在了老虎的身后! 那只老虎也被韩三边的枪声吓了一大跳,它一耸身子就跳到边上,张开了血盆大口,“嗷”了一嗓子!这一声虎啸,惊天动地,震的树叶俱都瑟瑟颤抖,林中的鸣鸟也都顿时吓的鸦雀无声! 韩三边也吓的手脚发软,可是手里的抬枪已经击发,再想装上子弹,显然是不太可能了!他手里拿着一根烧火棍,跟那只老虎对峙,脑子里面瞬间就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应该赶紧跑,可是理智告诉他,这时候绝不能逃跑,如果逃跑的话他会死的更惨!那么到底应该怎么办呢?喊人来帮忙么?可是这里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怎么可能会有人呢? 韩三边吓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马上就意识到今天不是他死就是虎亡,决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于是他把心一横,反手就拔出了腰上的猎刀!那老虎后脖子上的鬃毛瞬间就都立了起来,它一惊低吼,“嗖”的一声,就从原地窜了起来! 韩三边把抬枪一扔,顺势往旁边一滚,绕是如此,他的后背还是被老虎一爪子给挠了正着!要知道,韩三边身上穿的那可是狍子皮缝制的衣服,坚韧而厚实,没想到却被老虎一爪子就给挠透了,鲜血立刻就渗了出来! 韩三边疼的大叫了一嗓子,回过身来,照着那老虎的脖子就是一刀!刀子捅在了老虎的脖子上,却像扎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就扎不透!韩三边吃了一惊,刚想再捅第二刀,就见那老虎“嗷”的一声!它的这声吼,震得韩三边脑袋嗡嗡直响,紧接着老虎的爪子又向他的胸口挠了过来! 韩三边抽身往后一跳,却被地上得树枝绊了一跤,滚到了旁边的沟里,摔了个七荤八素!等他灰头土脸的爬起来的时候,就看见老虎也从沟顶扑了下来,一口就向他的喉咙咬了过来!韩三边吓的一个激灵,慌忙一扭脖子,那老虎就咬了一个空! 老虎大怒,一抓子摁住了他的身子,照着他的脑袋就啃了过来,说时迟那是快,就见韩三边突然从怀里掏出了撸子,探进了老虎的血盆大口里,”砰砰”连开了两枪! 子弹从老虎的嘴里射入,打进了脑子,最后又掀开了它的天灵盖!老虎大吼了一声,身子一阵抽搐,就倒了下去!韩三边打完了枪里的最后一粒子弹,还在不停的扣着扳机!直到看见老虎轰然倒地,他才意识到老虎已经死了! 韩三边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这才费劲的把老虎从身上挪开。老虎呲着尖牙,舌头都耷拉了出来,眼睛更是睁得大大的,好像根本就不相信,它竟然是被韩三边给打死了! 韩三边生怕那只老虎还没死透,就踹了它两脚,又搬了一块石头砸了它几下,确定它确实是死了,这才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蹲在了地上,心里想道:“真他妈悬!老子要不是碰巧身上带了一把撸子,今天就回不去了!”。转念又一想,小翠过冬的皮袄这下可有了,用这张虎皮作一件虎皮大袄那还有富余,于是韩三边不禁又高兴了起来! 韩三边在坑边歇够了,就下到坑底去拽那老虎的后腿儿,想把老虎弄到沟顶再剥皮!可没想到那老虎足足有二三百斤重,仅凭他一个人那是无论如何也拽不动! 韩三边累得满身臭汗也没把老虎挪到沟顶,没有办法,他只好在沟底开始剥老虎的皮!剥好了虎皮又把虎骨都拆了出来,放在火堆里面烧干净了,用一张鹿皮包了,吊在了树杈上,跟虎骨吊在一块的还有一些晾干了的鹿肉! 做完了这些,他又把这几天猎到的鹿皮和虎皮都捆扎在了一块!等二天一大早,他就背起那捆皮货,拄着抬枪,往回走了! 走到镇上他把鹿皮先给卖了,换了些银元,在街边给小翠卖了几朵翠花,刚要去前面的饭铺子吃点东西,就听刚才卖翠花的小贩跟人咬耳朵根子,小贩说:“哎!李拐子,你听没听说啊?”。 那叫李拐子的人问:“听说什么啊?”。 小贩说:“我听别人说啊……金沙帮的大小姐前些日子跑了……!”。 李拐子吃惊的问:“他们大小姐怎么会跑了呢?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小贩说:“谁知道呢?自从这金沙帮换了新帮主,我看就没消停过!”。 李拐子”呕”了一声,神秘的说:“你是指这事儿跟新帮主有关系?”。 小贩眨巴眨巴眼睛,小声的说:“别瞎说,小心……!”。小贩冲着李拐子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李拐子吓了一跳,说:“有这么严重?”。 小贩见有人居然在一旁偷听,他脸色一变,跟李拐子打了一个哈哈,冲韩三边笑了笑说:“您还要点什么?”。 韩三边摇手说:“不要了,不要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大小姐,他到底跑到哪儿去了?你知道么?”。 小贩狐疑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韩三边,撇着嘴问:“你是什么人?跟大小姐认识?”。 韩三边陪笑说:“不认识,不认识,只是好奇而已!”。 那小贩陡然变了脸,说:“你不认识,跟着瞎起什么哄?去……去……去!”。 韩三边见小贩不肯说,于是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银元,在小贩的眼前晃了晃说:“你要告诉我,这枚银元就是你的了!”。 那小贩见钱眼开,他“哎呦”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接银元,却被韩三边给拦住了!韩三边对小贩说:“你还没说呢!”。 小贩猛然醒悟,连连点头道:“我说,我说还不行么?”。然后他砸吧了砸吧嘴,小声跟韩三边说,大小姐就是在结婚的那天晚上,逃走的……听说她逃进了老林子了……! 韩三边问小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小贩眼珠子一转,摊开了一只手说:”这是第二个问题,你还的再给我一枚银元!”。 韩三边二话不说,又给了小贩一块银元!小贩高兴的脸上放了光,他裂开了大嘴,说:“我都活了三十年了,还从来没遇见这么好的事呢!”。他捏着银元吹了一下,又眯缝着眼睛听了听银元悦耳的响声,眼中迸射出了贪婪的光芒! 韩三边催促他说:“你快说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小贩颠了两下手里的银元,说:“大约在十几天前,我听我二叔他三姨丈的小叔子的弟弟说的!”。 韩三边纳闷道:“你的那个二叔的三姨丈的小叔子的弟弟,他是干什么的?”。 小贩得意道:“你问他啊,他在金沙寨里当差,我是从他哪里听说的!”。 韩三边转身要走,却被小贩一把给拦住了,小贩对他说:“看你出了这么多钱,我也挺不落忍的,这样……我再送你一个消息!”。 韩三边问:“你还有什么消息?”。 小贩对韩三边勾了勾手指,小声说:“听说,那天晚上,金沙帮的帮主也挂了彩!”。 韩三边点了点头,对小贩拱了拱手,说:“多谢了!”。 小贩呲牙一笑道:“不谢不谢,这是我应该做的,那什么,你要是还有这么好的事儿,一准要想着我啊!我见天在这里摆摊呢!”。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革命党与劫道的小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告别了小贩,一时也忘了饿了,他一面漫无目的在街上溜达,一面心想:“金素娥跑到哪儿去了?那天晚上金沙寨里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想着想着,突然看见街面上一阵大乱,行人都惊慌失措的往街边上躲!韩三边纳闷,心说:“这是怎么了?”。还没等他看清楚呢,就听见人群里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抓革命党啊!”。 紧接着,他就看见人群之中窜出了一个穿长衫戴眼镜的人。那人动作敏捷的撩开了长衫的大襟,从衣服底下抽出了一把盒子炮,瞄准了身后几个黑衣人,抬手“呯呯”就是两枪! 人群听到了枪响,顿时被吓得鸡飞狗跳,四处乱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后面追赶的黑衣人也毫不示弱,纷纷拔出枪来对射!一时之间,街道之上枪弹横飞,乱成了一锅粥! 显然那戴眼镜的人枪法并不好,一连开了十几枪也没打中黑衣人。他边打边撤,很快就拐到了另外的一条街上!刚才那些被吓得半死的行人,现在又都活了过来,原本麻木的眼睛里,这时重新焕发了光彩!喉咙里面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似的,发出了含混不清的喊声:“革命党……革命党啊!”。对他们来说,这件事情给他们的震撼,就如山崩地裂一般,因为他们平淡的一生里面,还从来没见过敢公然反抗朝廷的人! 人群迅速汇集,汹涌澎湃,他们议论着,推搡着,蹦着,跳着,拖儿带女,相互召唤着,被裹挟着,或者裹挟着别人,往另一条街上涌去!枪声已经停了下来,黑衣人打死了那个戴眼镜的人,那人仰面横躺在街面上,一只手很不舒服的拧在了身后,另一只手则摊在了一边,他像要给人鞠躬似的弯着腰,绷直了脚背,脚上只剩下了一只鞋子!韩三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见一个黑衣人拽住那个革命党的辫子,轻轻一提,革命党的辫子竟然他给拽了下来! 围观的人群,“啊”了一声,有人叫道:“他的辫子是假的!”。另一个人说:“你瞎嚷嚷什么?你不知道革命党都不留辫子么?”。 人群里的一个人问:“你们倒是说说他们为什么不留辫子呀?”。 另一个人带着戏谑的口吻说:“这些革命党之所以不留辫子,那是害怕逃跑的时候被人揪住小辫子,跑不了了!”。他的话,引起大伙儿的一阵哄堂大笑! 整个镇上的人像看马戏一样,整整的围观了好几天,就算几十年之后,当时的一些人,还能很清楚的回忆起那天发生的那场枪战!准确的指出那个革命党死在了什么地方,但他们之中却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被全镇的人参观了几天的革命党,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又有过一个怎样的人生? 韩三边在镇上卖了一些东西,扛在肩上,就往回走。走出了镇子,他就上了山,顺着山间的一条小路,走进了一片松林!小路在松林里面蜿蜒曲折,就像一条爬行的蛇!韩三边颠了颠肩上的东西,看见松林里面落了厚厚的一层树叶,就连那条小路也几乎都被落叶给掩埋了! 韩三边顺着小路往树林子里面走,刚走了没几步,就突然看见头顶的树枝一晃,一个大木桩子,突然从树顶就砸了下来!他措不及防,刚要躲闪,就感觉脚踝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他想要低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就感觉自己一下子就被倒提了起来!等他再挣开眼睛的时候,他就已经被吊在了树杈上! 韩三边见自己踩中了捕猎的陷阱,不禁气地破口大骂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怎么能把陷阱设在了路上?快出来把老子给放下来!”。 他喊了一会儿,就看见树林里面走出了一个人!树林子里面本来就暗,韩三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是觉得那人打扮的十分诡异!那人穿了一身大红的衣服,披散着一头长发,缓缓地向他走了过来! 韩三边吓了一跳,他知道山里人没有这么打扮的,难道老子流年不利,又遇见鬼了?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见那个女鬼径直走到了口袋的跟前,蹲下了身子,把口袋里面的东西全都翻了出来,发现能吃的东西,就毫不客气,三口两口都给吃了!韩三边一瞧这女鬼的架势,还以为他是饿死鬼托生的呢!那女鬼吃完了东西,一抹嘴巴,就坐到了地上,眼也不抬的问韩三边说:“你哪儿的?”。 韩三边听女鬼居然说人话,这才明白自己这次撞上的不是女鬼!韩三边长出了一口气说:“你管我是哪的!赶紧把老子给放下来……!”。 那女人无动于衷,只是分开了脸上的头发,瞄了一眼韩三边说:“你说放我就放啊?”。 韩三边一听这话,气的差点没晕了过去。他压住了火,问:”你想怎么样?”。 女人随手拔了一截小草,捏在手里把玩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韩三边做梦也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遇见了劫道的!他好气又好笑道:“这条路老子天天走,什么时候就成了你的了?你要识相,赶紧给老子给放下来!老子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然……不然老子可要喊了啊!”。 女人“吆”了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说:“你还挺横的嘛!被吊起来都这么横,我把你放下来,你还不得把我给吃了?不行不行,我可不敢把你放下来!”。 韩三边使劲挣了挣,压得树枝“咯吱吱”作响!女人提醒说:”别动,再动树枝断了,小心摔死你!”。 韩三边赌气道:“摔死就摔死,不用你管!”。 女人走到韩三边跟前,撩开了头发,说:“韩三边,你看我是谁?”。 韩三边倒着一看,这不是金素娥么?他万没想到,这个使用下三滥手段劫道得女贼,竟然就是金沙帮的大小姐!他正愁找不到她的,没想到天下竟有这么凑巧的事儿! 其实金素娥早就认出了韩三边,只是韩三边一直对她骂骂咧咧的,让她听了很不爽,因此才会多吊了韩三边一会儿! 金素娥把韩三边放了下来,韩三边问她怎么跑到这里来劫道了?金素娥“咯咯”一笑,说:“你看我有多狼狈?现在还穿着婚礼那天的衣服呢!”。韩三边见它身上果然穿的是新娘子的衣服,这也间接证明了那些市井传闻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韩三边于是就问她为什么从金沙寨里逃了出来?金素娥说,我本来已经谋划好了,要在婚礼的那一天结果了刘福堂的性命,夺回金沙帮的大权,没想到却百密一疏走漏了风声,让刘福堂有了防备!结婚的那天晚上,我把刀子藏在了身上,屋子外面也埋伏了刀斧手,就等着刘福堂一进来,我就摔杯为号,斩杀刘福堂! 没想到那些埋伏的刀斧手都已经被刘福堂给收买了,我连摔了两只杯子也没有人冲进来,我这才知道自己上了刘福堂的当了!刘福堂得意洋洋,对我说,只要我肯从了他,他就不再追究这件事情了!我见来硬的不行,于是就假意答应了他,就在他宽衣解带的时候,我趁他不备,抽出刀来,一刀刺向了他的小腹! 刘福堂见我拿着刀子,扎向他的小腹,他本能的用胳膊一挡,那刀子就滑到了他的胯下!刘福堂大叫了一声,裤子立刻就被鲜血染红了!这时候,屋外的人听见了动静,于是就踹开了房门,冲了进来。我趁他们手忙脚乱给刘福堂包扎伤口的机会,夺门而出,跑了出来! 开始我藏在寨子外面的树林里,靠山上的野果为生,后来我也曾经去找过你,听一个小孩说,你早就走了,没有办法,我只好躲在这镇子的外面,想要劫一两个人,一解燃眉之急!没想道刚设好了陷阱,头一个等到的人居然就是你! 金素娥和韩三边俱都哈哈大笑,韩三边告诉她说,她和小翠在山里找到了一处洞穴,足够三个人住的了,再说这山里马上就要入冬了,你要还待在外面,会被冻死的! 金素娥这时已经是走投无路了,自然愿意跟韩三边一起回去,两人又吃了些东西,毁了陷阱,就启程往山里走了!走了三天,他们终于回到了洞穴!小翠看见韩三边又领回来一个女人,心里自然老大不高兴,不过架不住金素娥的一顿甜言蜜语,又早就知道金素娥曾经救过韩三边的命,于是不多时两人就叽叽喳喳的打的火热了! 韩三边看到她俩如此的亲热,心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冬天马上就要来了,山里一天冷似一天,小翠和金素娥每天都出去捡拾干柴,韩三边也盘算着什么时候,把放在窝脖子岭的鹿肉和虎骨给拖回来,不过这要等到山里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才能去,这一天他没有出洞,整天都在打造一架爬犁,有了这架爬犁,他就能把窝脖子岭的东西全都运回来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剁熊仓(上)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山里终于下了第一场雪,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一夜,都要把洞口给堵住了。三人于是轮流守在洞口,防止洞口被大雪给封死了!洞里升起了温暖的篝火,韩三边坐在篝火旁,拾掇着爬犁,小翠则拿出了虎皮,穿针引线,缝制皮袄,由于虎皮太硬,她总是扎到手指,这个时候,小翠就皱着眉头,把手指含在嘴里。金素娥坐在洞口,她呆呆地望着外面的大雪,好像正在想着心事!外面天寒地冻,寒风从洞外贯了进来,掀起了她的衣角,她冷的抱紧了双臂,打了一个寒战! 韩三边放下手里的工具,洞里静悄悄地,谁也没有说话,他们相互之间都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还有洞外那像蚕吃桑叶一样地落雪声!韩三边打破了洞里的宁静,他让金素娥过来烤烤火。金素娥于是走了过来,伸出了一双冻得通红得小手,在跳动的火焰上暖了暖手,然后问韩三边,说:“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刺杀刘福堂啊?”。 韩三边告诉金素娥,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有了机会他一准告诉金素娥!金素娥也明白,自己再到金沙寨去,不亚于自投罗网!于是她便转换了话题,跟韩三边和小翠闲聊了起来! 洞中温暖如春,洞外寒风呼啸,大雪肆虐了整整一夜,雪停了之后,又刮了两天的大风!韩三边等到风停了,这才拖着爬犁,把窝脖子岭的虎骨和鹿肉都给运了回来! 由于他们多了一个人,这就造成了他们秋天准备的食物根本就不够过冬的了!这让韩三边很是挠头,他突然想起,几天前他去窝脖子岭运东西的时候,好像看见了一个熊仓!他心里一动,心想:“如果能把那个熊仓给掏了,那么过冬的粮食就不用发愁了!”。 可是他转念再一想,自己就一个人,如果失手没把仓里的熊瞎子一斧子给砍死,那他自己可就再也回不来了!想到了这里,韩三边不禁犹豫了起来!晚上吃饭的时候,他跟大伙这么一说,没想到小翠和金素娥也都嚷着要去!韩三边没法,知道他们在洞里憋得久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当天晚上,韩三边就把长柄斧子磨锋利了,就和衣躺了下来! 他闭上眼睛也睡不着觉,于是翻身又坐了起来,想起那天在裂缝里面得到的那本《青领经》,于是就把它给翻了出来,凑到篝火旁边一页一页得看了起来!直到洞外照进了一缕阳光,他这才知道天已经大亮了! 他赶紧把书给合了起来,看见小翠和金素娥都还没有睡醒,就伸手去摇小翠!可是怎么摇,小翠都不醒,韩三边心里“咯噔”了一下,心中纳闷,伸手在她的鼻子上一探,竟然鼻息全无!韩三边大骇,再摸她的身上,也是一点热呼气都没有了! 韩三边赶紧叫醒了金素娥,两人都觉的不可思议,没想到小翠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得死了?就在两人伤心落泪的时候,小翠却突然挣开了眼睛,一骨碌从床上跳了下来! 韩三边和金素娥都被她吓了一跳,问她刚才怎么了?小翠满不在乎得说,她昨晚元神出窍,回到了它原本的躯体里!韩三边这才想起,小翠早就已经死了,这个跟他们每天厮混在一起的其实就是那个的小狐狸!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韩三边于是对小翠和金素娥说,天都已经亮了,你们快准备准备,咱们今天还要去剁熊仓呢!小翠和金素娥于是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东西,套上了皮袍子,跟韩三边一块出了洞! 韩三边拖着爬犁,爬犁上面装了些干粮、抬枪和长柄斧子。这个时候,山里面的积雪已经差不多能没到人的大腿了,三人艰难的在白雪皑皑的原始森林里面跋涉,到了晚上他们就找一个窝风的地方休息!好在他们都穿了很厚的衣服,也戴了兽皮缝制的厚帽子,因此严寒虽冷,却还不至于冻伤他们!又加上山里这几天都没有起风,所以他们用了不长的时间,就找到了那处韩三边曾经见到过的熊仓了! 那处熊仓就在一条山沟里面,山沟之中长满了高大的落叶乔木,在这些高大的树林中间有一株树干腐烂的大树,韩三边老远就指着那棵腐烂了的大树告诉小翠和金素娥说:“你们快看,那里就是熊仓了!”。 小翠和金素娥都很纳闷,问他说:“你怎么知道那棵树就是熊仓呢?”。 韩三边做了个手势,让她俩小点声,又把她们拉到了上风口,三人趴在雪地上,韩三边摘下了手套,从爬犁上拿下了抬枪,说:“你们仔细看,那棵树的周围是不是没有雪啊?”。 小翠点头说:“对啊,我刚才还想问你呢,为什么就这棵树这么奇怪呢?”。 韩三边解释说:“这是因为树洞里面有熊瞎子,它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融化了大树周围的积雪了!”。 金素娥小声问:“我怎么没看见洞口呢?”。 韩三边说:“洞口在树的另一边,你们在这儿趴着别动,我过去看看洞里有没有熊瞎子!”。 小翠一把拉住了他说:“你别一个人过去,如果让熊瞎子发现了,那就太危险了!”。 韩三边笑道:“没事儿,现在熊瞎子早就冬眠了!”。说完,猫着腰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那棵大树的跟前,把耳朵贴在树干上,过了一会儿,他又蹑手蹑脚的走了回来,对小翠和金素娥说:“树洞里面真有熊瞎子!”。小翠和金素娥听说树洞里面果然有熊瞎子,俱都喜形于色,纷纷摩拳擦掌,问韩三边,这剁熊仓到底怎么个剁法? 韩三边指着爬犁上的那柄寒光闪闪的长柄斧子说:“这所谓剁熊仓,就是趁着熊瞎子冬眠,人们在外面敲打树干,把熊瞎子从树洞里面引出来,再拿斧子,出其不意一斧子结果了熊瞎子,人们把这种猎杀熊瞎子的方法叫作剁熊仓!”。 小翠拍手笑道:“原来这就是剁熊仓啊,行了,我已经学会了,咱们赶紧去剁熊仓吧!”。 韩三边吓了一跳,说:“小姑奶奶,你以为剁熊仓就那么容易呢?实话告诉你,这熊仓一旦剁不好,咱们仨的小命能不能保的住,那还两说呢!”。 小翠吓得吐了吐舌头说:“你别吓唬人了,熊瞎子能有这么厉害?”。 金素娥咯吱了小翠一把说:“你就别再瞎胡闹了,这里有韩三边呢!咱们都听他的,他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干什么!”。然后,又转头问韩三边说:“咱们不是带着抬枪么?干嘛要跟熊瞎子近身肉搏呢?”。 韩三边解释说,熊瞎子喜欢在树上蹭痒痒,长年累月身上就蹭了一身的松油子,这松油子坚硬无比,挂在熊瞎子身上就像穿了一层铠甲,寻常枪弹根本就奈何不了它,只有熊瞎子的脖子上没有蹭上松油子,因此它的要害就在脖子上面呢! 小翠和金素娥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儿啊!就问韩三边说,既然抬枪对熊瞎子没有作用,你不嫌麻烦还拿着它干什么?韩三边说,他这是以防万一,如果咱们一旦失了手,不还有一个带响的玩意能吓唬吓唬熊瞎子么? 金素娥笑着说,真到了那个时候,想来你这把抬枪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如我在这附近布置些陷阱,以策万全!她说干就干,到林子外面剥了一些桦树皮,搓成了绳子,就在这附近设了几个猎熊的陷阱! 设完了陷阱,韩三边又把抬枪装满了火药,交给小翠说:“你就在这里瞄着那个树洞,看见熊瞎子出来了,你就先开枪,听清楚了么?”。小翠点了点头,说:“听清楚了,可是你们要去干什么呢?”。 韩三边说:“我跟素娥去把熊瞎子给引出来,你记住了,开完枪以后,不管打没打着都不要管了,赶紧逃跑知道了么?”。 小翠胆怯的问:“我跑了你们怎么办?再说了,我也不认识路啊?我能跑到哪里去呢?”。 韩三边跺脚道:“到那时候,你就别管我们了,你还记的咱们昨晚的宿营地么?你就到那里等着我们!”。 他跟小翠交代完了,又对金素娥说:“你去找一截树枝!”。 金素娥问:“干嘛呀?”。 韩三边说:“敲山震虎啊!”。 金素娥高兴道:“好嘞,你等着啊!”。说罢,她就跑进了树林,相中了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问韩三边说:“你说这根行不行?”。韩三边点头说:“就是它了,你快把它折下来!”。 金素娥于是掂着脚尖,费劲的揪住了那根树枝。树枝上的积雪被她一揪,扑簌簌地都滑了下来,落进了她的脖子里!金素娥猛地一激灵,突然大叫了一声,赶紧松开了那根已经被她掰弯了的树枝,低下脑袋去倒衣服里面的积雪了! 韩三边吓的脸色都变了,连忙窜了过去,一把捂住了金素娥得嘴,小声说:“姑奶奶,你小点声!别把熊瞎子给吵醒了!”。 金素娥这才想起,前面不远的树洞里还有一只冬了眠的熊瞎子呢!金素娥于是扭了扭身子,感觉落进脖子里的雪,已经顺着后脊梁流进了裤子里了! 她折了树枝,拿在了手上。韩三边则抄了那柄寒光闪闪的斧子,领着她一块儿向那棵大树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剁熊仓(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和金素娥走到大树跟前,就看见在大树的树干上面,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洞边挂了几缕随风飘扬的熊毛,洞里冒出一股腥臭的白雾!韩三边打手势,让金素娥别动,他则悄悄地摸到了洞边,举起了手中的长柄斧头! 此时树林中一片静谧,一只小鸟站在枝头上,引颈高歌,它叽叽喳喳的叫声,声音传遍了整个树林!小鸟毛色鲜艳,头上长了一簇冠毛,它兴高采烈的从一个树枝跳到了另一个树枝,搅动树枝上的积雪纷纷的掉落!西斜的太阳,有气无力的照进了树林,将树影拖的很长很长,洁白无暇的雪地,也同时被映照的一片金光灿烂! 韩三边望着那只鲜艳的小鸟,看它终于飞走了,投入了蔚蓝的天际,他这才转头对着金素娥郑重的点了点头!金素娥的眉毛颤抖了一下,她缓缓地扬起了手里的那截树枝……树枝重重的敲打着树干,发出了惊心动魄的响声! 敲打声由慢至快,由疏到密,最后被一声惊天动的吼声给打断了!那是一声愤怒之极的熊瞎子的吼声!等在洞口的韩三边心头一震,知道熊瞎子就要出来了,他于是紧紧的攥住了斧柄,把身上所有的力气全都灌注在了斧头上面,就等着熊瞎子露头了! 不久之后,韩三边就听到树洞里面有了动静,他探头往洞里一瞧,只见在雾气蒸腾之中,一头黑糊糊的熊瞎子,正从树洞里面往外爬呢!韩三边大吃了一惊,他连忙缩回了脑袋,准备等熊瞎子爬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在它的后脖子上来那么一斧子! 韩三边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呢,就听小翠“砰”的一声开了一枪!枪声震耳欲聋,将树上的雪全都震了下来,飞雪四散,闪着银色的反光!韩三边转头望见,小翠的枪口喷出了一股白烟,那白烟升腾遮盖住了小翠的俏脸! 出乎韩三边预料之外,小翠打完枪以后,并没有如约定的那样逃跑,而是放下了枪向他们这边张望!韩三边心里一沉,暗叫不好,因为小翠这枪打的实在是太早了,还没等他动手,就先惊动了熊瞎子! 铅丸呼啸着打进了树干,溅起的木屑迷了韩三边的眼睛!熊瞎子虽然也被吓了一大跳,却并没有伤着它,反而更加激怒了它!它猛的从树洞里面就窜了出来,张开了大嘴人立而吼!韩三边一看这熊瞎子已经窜出了洞,自己再不动手的话,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于是韩三边大喊了一声,抡圆了斧头,就向熊瞎子的脖子上剁了下去! 本来这剁熊仓讲究的就是以静制动,一招制敌,韩三边没想到大好的局面愣是让小翠的这一枪给搅合了,不但惊动了熊瞎子还让自己也分了神,被熊瞎子窜出了洞! 此时此刻,韩三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抡起了斧子就向熊瞎子的脖子上招呼!没想到那熊瞎子窜出来以后,早就闻见了人的味道了,它还没等韩三边的斧子劈下来呢,就突然一扭屁股,调过了身子! 韩三边陡然跟熊瞎子来了一个大眼瞪小眼,就算他的胆子再大,也不免心里发怵!那劈下来的斧头在他手中一颤,就失去了准头,砍在了熊瞎子的肩膀上! 熊瞎子疼的大吼了一声,一巴掌就把韩三边给扇了出去!好在熊瞎子这巴掌只打在了他的肋下,绕是如此,他还是被打断了三根肋骨! 熊瞎子余怒未消,他窜到了已经倒在地上的韩三边跟前,张嘴就要去咬他!韩三边这时已经完全没有了还手的力气,只得抬起了胳膊,驾住了熊嘴! 熊瞎子咬住了韩三边的胳膊,拼命撕扯!韩三边肝胆俱裂,蜷起身子用脚去踹熊瞎子的鼻子,熊瞎子的鼻子被他踢疼了,“呜呜”叫着退后了几步,不久就又扑了上来! 所幸韩三边穿了很厚的衣服,熊瞎子刚才的那阵撕咬根本就没能伤的了他!就在熊瞎子又一次扑过来的时候,金素娥却从它的身后摸了上来,只一斧子就把熊瞎子的后腿给砍伤了! 熊瞎子浑身浴血,毛发根根竖立,扔下了韩三边,转身就去追金素娥!金素娥提着斧头,在雪地里面拼命的奔跑。熊瞎子因为腿部受了伤,根本就追不上她!韩三边看出,金素娥这是要把熊瞎子往陷阱里面引! 韩三边费劲的从雪地上爬了起来,他感到了肋部一阵一阵的剧痛,不过在这生死存亡的关头,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于是他强忍着疼痛,跑到了小翠的跟前,一把夺过了抬枪! 小翠抱住了韩三边关切的问:“你怎么了?”。 韩三边一把推开了小翠,大喊道:“快跑!我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 小翠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她喃呢道:“刚才,我……我不是故意的,是枪走火了!”。 韩三边单膝跪地,把火药用最快的速度倒进了枪管里,然后又塞进了铅丸。这个时候,他看见金素娥已经把熊瞎子引进了陷阱,熊瞎子哪里知道雪下有陷阱?一不小心就触动了机关,只见一截树桩子突然从树顶落了下来,“唰”的一声便把熊瞎子倒着吊到了树上! 金素娥拍手大笑,反身就向熊瞎子走了过去!韩三边和小翠也是兴高采烈,心想:“这下子可把它给逮住了!”。 三人围住了熊瞎子,见它虽然被吊在了树上,却并不老实,还在拼命的挣扎!韩三边见吊着熊瞎子的绳子咯吱吱作响,害怕绳子断了,于是就把抬枪伸进了熊瞎子的嘴里,“轰”地一声,给它来了一枪! 等到烟雾散了以后,他们看见那熊瞎子的嘴巴已经被火药熏的漆黑,熊嘴里面流出了大量的黑红色的血块!熊瞎子虽然嘴里挨了一枪,但它却并没有马上咽气,反而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金素娥见树枝被熊瞎子晃的直响,担心树枝被它给晃断了,于是抡起了斧头就要砍死这头熊瞎子,可没想到吊着熊瞎子的那棵大树,由于不堪它的重量,竟然“咔吧”的一声,从中间断裂,大树的上半部分,连着熊瞎子一起都掉到了地上! 熊瞎子被树冠砸在了下面,从树枝中间抻出了脑袋,“嗷”的咆哮了一声!韩三边一看熊瞎子就要窜出来了,他忙一把夺过了斧头,对着熊瞎子的脑袋就一斧子劈了下去!但见血光骤起,斧头直接砍在了熊瞎子的脑袋上! 那熊瞎子“嗷嗷”哀鸣,蹒跚着从树冠下面爬了出来!韩三边看见雪地上到处飞溅的都是熊瞎子的鲜血,它脑门上的伤口,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一般! 韩三边硬起了心肠,又一次抡起了斧头……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了多少下了,直到那头熊瞎子再也不动了,他这才扔下了斧头,累瘫在了地上!熊瞎子附近的雪地上全被鲜血给染红了,就像屠宰场一般的血腥! 杀死了熊瞎子之后,韩三边这才感觉到肋骨的剧烈疼痛,他一面强忍着疼痛,一面抄刀将熊瞎子的皮给剥了下来,然后让金素娥和小翠把熊肉分割了,放在了爬犁上! 还没等收拾完熊肉,他就疼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重又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温暖的篝火旁边了!小翠和金素娥见他醒了过来,全都兴高采烈道:“你可终于醒了,可把我们给吓坏了!”。 韩三边觉得肋骨隐隐作痛,这才想起自己被熊瞎子给打伤了!于是他虚弱的问金素娥和小翠说:“我这是怎么了?”。 金素娥笑道:“你晕过去了,是我和小翠把你拖回来的!”。 韩三边又问道:“那熊呢?”。 小翠说:“你放心吧,熊瞎子的肉我们已经都运回来了,就连一根熊毛也没有落下!”。 韩三边被小翠诙谐的口吻给逗乐了,他干笑了几声,觉得肋骨疼得厉害!金素娥对韩三边说:“你快别笑了,肋骨现在还没长上呢!”。然后她又迁怒于小翠说:“小翠,这都怪你,你怎么能逗韩三边发笑呢?”。 小翠吐了吐舌头说:“素娥姐,是我错了还不成么?”。 韩三边皱着眉头忍着痛,说:“小翠,你给我拿点水来!”。 小翠赶紧站起了身子,给他端来了一碗水!金素娥扶起了他的脑袋,把水一点一点得喂给他喝。韩三边感觉自己的脑袋就枕在了金素娥柔软而坚挺的胸脯上,他心中一荡,浑身不由的一阵麻酥酥的,就好像千百只蚂蚁同时在他的身上爬行一般! 为了缓解尴尬,韩三边于是问小翠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翠俏皮的一皱鼻子说:“你都整整睡了三天三夜了,现在外面都已经天黑了!”。 韩三边“嗷”了一声,说:“我原来睡了这么长的时间了,你扶我起来,我要下去走一走!”。 金素娥劝他说:“你现在还是好好躺着吧,等你的伤好了,你愿意走多久就走多久,还在乎这一时三刻了?”。 小翠也劝他说:“是啊,素娥姐姐说的对,现在外面还下着大雪呢!你起来了也出不去!”。 韩三边长叹了一声,重又躺了回去,说:“看来,马上就要大雪封山了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故人相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严冬寒冷而漫长,大雪封山以后,他们完全出不了洞了!积雪已经有一人多深了,山里变成了一个荒芜的世界,除了到处峙立的树木以外,好像天地之间什么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了厚厚的积雪之下!呼啸的寒风,卷起了千堆雪,遮蔽了蒙昧的天空,就连那天上的太阳,好像也惧怕这山里的严寒,它深深的躲在了云层里面,好些天也不肯露脸了! 在这严酷的环境之中,并不是所有的生物都躲藏了起来,只要留心观察,你就会发现,在树林之间,还有一些可爱的生灵,它们根本就不畏惧严寒,跳跃在树枝上,相互追逐、嬉戏、打闹!它们是这冬天里的精灵,也是这冬日里韩三边唯一的乐趣! 在他们的洞穴外面,在两棵大松树的上面,刚好就居住了一窝这样的松鼠!它们长着两颗大大的门牙,一身红色的皮毛,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它们总是在不断的进食,好像永远也吃不饱一般!它们的那一对水晶石般机警而温柔的眼睛,总是闪着好奇的光芒! 它们在树上奔跑嬉戏,摇晃的树枝瑟瑟颤抖,树底下于是就像下了一场大雪!它们将松果咬开,吃了里面的松籽,又把松子皮吐到了洞口!韩三边曾经用雪球驱赶过这些淘气的松鼠,可是等他一转身,就发现那些松鼠竟学着他的样子,也用松果向他还击! 有一天,韩三边跟那些松鼠打闹了一天,傍晚的时候,他竟然收获了一口袋的松果!韩三边发动小翠和金素娥把松果里面的松子掰了出来,放在篝火边烘干了,足足享受了几天的松籽的肥美! 日月如梭,岁月荏苒,转眼韩三边的伤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冬天也已经过去了,春天来临了!冰雪消融,小草在雪下泛出了绿色!山谷里面到处是鸟雀啁啾声,雪水顺着山涧滚滚而下,汇入了河中,一夜之间河水暴涨,洪水奔流,发出了滚滚地雷鸣,这雷鸣由远及近,震颤了山岭和树林,好像在向已经蛰伏了一整个冬天的生灵们大声的宣布,春天已经来了! 韩三边在心里盘算了一整个冬天的计划,也已经成型了!他不等积雪完全融化,就兴冲冲的钻出了洞穴,迎着山洞外的灿烂阳光,踏着粘稠的地面,再一次来到了那座满是黄金的山崖前,并且在那座山崖的下面徘徊了很久! 第二天,他就在不远的树林里砍倒了几株大树,修建起了一座林间小屋!在这以后,三人就在这里开始了漫长的采金生涯!他们从春天一直挖到了夏天,终于挖出了一条金脉! 这条金脉的黄金储量及其丰富,几乎遍地都是金子!他们把这些金沙淘出来之后,就用炉火把它们提炼成金块!日积月累竟攒下了数量庞大的金锭! 他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辛苦劳作,跟山外的世界完全的隔绝了起来!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山外已经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随着武昌起义的第一声枪响,革命浪潮迅速席卷了全国,就连他们这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韩三边发现,男人们都剪掉了辫子,女人也都放开了小脚,旗袍马褂虽然还有人穿,却都被人斥责为老朽!衙门里的官名也都改了,一切的一切,从上到下都换了门面!好像过年换新衣服一样,从里至外,全都是崭新的!可是在韩三边看来,那些官老爷还是官老爷,那些暗门子也还是暗门子,世界花团锦簇,就如那万花筒一般,看着耀眼,可却还是新瓶装老酒,压根什么也没改变! 改变的是城头上变换的大王旗和层出不穷的苛捐杂税!在镇上,韩三边还打听到,刘福堂也不知走了谁的门路,竟然投进了军政府的麾下,成了当地大军阀眼里的红人! 韩三边甚是气闷,知道自己筹划了几年的复仇计划就要泡汤了么!刘福堂现在是有枪有人,身后又有大军阀这个靠山,自己怎么能杀的了他呢?不过让他感到高兴的是,他在镇上又撞见了络腮胡子! 当时他买完了东西,刚要往回走,就看见街边的翠云楼下,围了一群的人!韩三边奇怪,他知道这翠云楼是当地一家有名的妓院,平时三教九流混杂,保不齐就要出点什么事儿! 他挤进人群一看,只见一个大汉扛着一个女人,被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鸨子抱住了大腿!那大汉走脱不得,恼怒道:“放开!再不放开,老子一把火把你这翠云楼给烧了!”。 老鸨子一面抱着大汉的腿,一面哭道:“王大爷啊!你可不能这样啊!小云可是我们这里的头牌啊!你把她绑走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大汉骂道:“谁绑小云了?老子这是接她上山去当压寨夫人!再说了,你这黑心的老鸨子在她的身上捞了多少银子了?这时候跟你爷爷倒哭起穷来了!”。 那老鸨子声泪俱下,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说:“王大爷,你让小云说句公道话,这么多年来,我是不是把她当作亲姑娘一样养着?把她托在手上我怕掉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到如今你跟你娘我来这一手?”。 大汉肩膀上的那个叫小云的姑娘,俏生生的说:“妈妈,你钱也拿了,骂也骂了,总该让我们走了吧!”。 那老鸨子抹了一把眼泪,站起了身子,指着小云的鼻子骂道:”你这个小浪蹄子,跟了野汉子就把你娘给忘了啊?老娘今天就告诉你们,你们给的钱那还不够呢!”。 老鸨子眼睛一转,掐着腰对大汉道:“王老大,你今天要么把小云给老娘留下,要么就把钱给我留下!其他的一律免谈!”。 大汉此时已经恼了,他冷笑了两声说:“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鸨子也不甘示弱,撒泼道:“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能在老娘的头上拉屎的!实话告诉你,王县长也是我这里的常客!”。 韩三边越过众人的脑袋,看见老鸨子脸上的浓装都被她哭花了,又被她胡乱的一抹,弄成了一张大花脸,让人看了忍俊不禁!人群里面的几个痞子指着老鸨子的大花脸,哈哈大笑! 老鸨子也感觉自己脸上可能有什么不妥,她用袖子擦了擦脸,凶悍的嚷道:“笑什么笑,没见过美女么?赶紧回家看你们老娘去!”。她的这句话,更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老鸨子那是见过吃过的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虽然被众人一顿取笑,也毫不退缩,她一招手,对身旁的几个打手说:“王大爷今天是喝糊涂了,他若把小云放下了,咱们既往不咎,如果他走出了这道门槛,你们也别手下留情,一切都在老娘的身上!”。 那几个打手,虽然拼命点头,可也知道眼前这位爷那也是不好惹的,一个弄不好,不但人留不下来,他们的小命也难保,这让们打手们颇感棘手! 好在吃打手这碗饭的,多多少少跟黑白两道都有些联系,这打眼一扫就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可是今天他们可就有点含糊了,这要说他是官面上的吧,看着可也不像!要说是黑道上的朋友呢,他们也没见过这么一号人!不过刚才他们听老鸨子跟大汉的对话,料想他也不是什么了不得人物!于是那些打手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打横挡住了大汉的去路,说:“兄弟,把人留下!”。 那大汉嘿嘿一笑,把衣襟一撩,拍了拍腰上的盒子炮问:“你倒是问问他答不答应?”。 打手们就像是被烙铁给烫了一下,纷纷吓的往后退了几步!那个领头的打手,干笑了了两声说:“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兄弟是那道绺子,那道粱?”。 大汉知道这是在盘他的底呢,于是故意把大拇指一挑说:“老子是天上的绺子,天上的粱!”。 领头的打手吃了一惊,因为这句话是说他既没有山头,也没有落脚地,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飞贼!还没等打手们反应过来,大汉就猛地拔出了盒子炮,瞄准了头顶的大红灯笼,“呯呯呯”三枪就把二楼上的三只灯笼全都给打了下来!然后吹了一下枪口上的硝烟,慢悠悠的说:“怎么,还想盘老子的道么?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大汉的枪声一响,那老鸨子腿弯一软,当即就吓跪在了地上!那些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打手,这时候都被吓得抱头鼠窜!只有那个领头的打手还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就连韩三边看了,也不禁暗挑大拇哥,可是再仔细一看,原来那个打手并非是不想跑,而是当场就被吓得尿了裤子了!韩三边掩嘴偷笑,抬眼瞅见大汉用枪顶住了那个打手的脑门! 那打手吓的肝胆俱裂,不停的打着摆子,膝盖一弯“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大汉得意洋洋道:“还让不让老子走了?”。 打手看着那支指着自己的黑咚咚的枪口,四脖子汗流道:“好汉请便,好汉请便,小的们再也不敢拦着您老人家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把酒言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大汉仰头长笑,转身就走出了翠云楼!刚一转身,韩三边就觉的眼前一亮,这大汉不就是络腮胡子么?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于是韩三边在人群之中高声喊道:“王大哥,是你么?”。 络腮胡子扛了小云刚要离开翠云楼,就听见人丛里面有人喊自己,他扭头一瞧,认出了韩三边,于是他把小云从肩膀上放了下来,问韩三边说:“韩兄弟,你怎么在这儿啊?”。 韩三边走到络腮胡子跟前,拉住他的手说:“王大哥,一别这么多年,你还好么?”。 络腮胡子笑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兄弟们都是凑合着活着,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了……!”。他说着,就把小云给拉了过来,对韩三边说:“这是你嫂子,名字叫小云!”。然后,又转身对小云说:“他是我兄弟,当年我们俩那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小云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知书达理,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她屈膝对韩三边施了一个礼,俏生生的说:“小云有礼了!”。韩三边拱手笑道:“嫂子言重了!”。 络腮胡子哈哈一笑,拉住了韩三边说:“哥哥今天高兴,走……咱们喝几杯去!”。 韩三边提醒络腮胡子说:“王大哥,你刚在翠云楼里抢了人,怎么还敢留在镇上喝酒呢?就不怕他们来抓你么?”。 络腮胡子眼珠子一瞪说:“老子怕他们个球!就他们那几个毛人,老子一枪一个,还不够俺塞牙缝的呢……韩兄弟,你别害怕,一切有哥哥我呢,保准不会让你和小云吃亏的!”。 韩三边看他把胸脯子拍的咚咚响,也不好再说什么了,于是一路跟着络腮胡子大摇大摆的往前走!镇上的人看见他们三个,都纷纷关门闭户,如避瘟神一般! 络腮胡子也不管,只顾敞开了衣襟,露出了胸毛,他一面搓着胸毛,一面问韩三边说:“我说兄弟啊,他们这都是怎么了?见了咱们怎么都跟见了鬼似的?老子刚才开枪打的是灯笼,又他妈的不是人!”。 三人转眼来到了一家酒楼跟前,络腮胡子张目一瞧,只见这座酒楼的门口齐刷刷的挂了四个酒幌子!络腮胡子眉目耸动,对韩三边大声说:“就是这家了!”。 韩三边于是就问络腮胡子,为什么这家酒楼挂着四个幌子呢?络腮胡子笑韩三边孤陋寡闻,没吃过好东西!然后告诉韩三边说,这天下饭铺子的门口都挂着幌子,只是多少不拘,有一个、二个的,也有三个四个的,这门口挂一个幌子就是一般的小店!这挂两个幌子的就是能卖炒菜的酒店了,这外面要是挂了三个幌子,那就是能作满汉全席,南北菜肴的大酒楼!这敢挂四个幌子的那可就不得了,这就表明酒楼里的大厨本领高强,天下就没有他不会做的菜了……! 韩三边恍然大悟,这才知道这幌子上面竟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呢!三人掀门帘就走进了酒楼,进去一看,酒楼之中空无一人,三人不禁讶异!络腮胡子看见身旁的桌子不停的晃动,于是掀开了桌子,从底下揪出了一个跑堂的伙计! 那跑堂的伙计被络腮胡子从桌子下面揪了出来,浑身筛糠,哭丧着脸说:“大爷,您吃点什么啊?”。 络腮胡子好奇道:“你小子不在外面招呼客人,怎么钻进了桌子底下了?”。 那伙计哆哆嗦嗦道:“大爷,小的……小的在桌子底下抓老鼠呢!”。 络腮胡子松开了跑堂的,问:“你们老板哪儿去了?难道不做买卖了么?”。 那伙计这时镇定了下来,对柜台里面喊了一嗓子说:“老板,来客人了!”,不一会儿,从柜台里面探出了一个胖大脑袋,说:“我的个妈呀,刚才也不知道是哪里打枪,我还以为又打起来了呢!”。 浑身肥肉的胖老板,颤颤巍巍的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每走一步他身上的肥肉就一阵的波涛汹涌!这个老板一口浓重的山东腔,还没走到他们跟前,就跟他们诉苦说,这市面上不太平,生意也不好做!刚才也不知道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开了两枪,把满街的人都吓跑了,这不是要让我们,扎脖子等死么?”。 韩三边差点没笑出了声,他偷眼瞅了瞅络腮胡子,发现他耷拉着一对眼皮子,并没有什么反应!那胖老板一面给他们三人倒上了热茶,一面招呼小伙计到外面看看动静! 然后又对他们三个说,你们来的真不巧,我们这掌勺的大厨子前两天病了,不能伺候诸位了!络腮胡子把脚踩在了椅子上,蛮横道:“你们的大厨都病了,外面怎么还挂着四个幌子?你信不信老子把你那些幌子都给你扯下来?”。 那老板笑眯眯道:“大爷稍安勿躁,虽说我们这里的大厨子病了,那还不有我么?我来伺候诸位,您看中不中!”。 络腮胡子点头说:“那也行吧,你这样,先给我们来一盘龙肝凤髓尝尝鲜儿!”。 韩三边吓了一跳,心想王大哥这不是诚心难为人么?这世上哪有什么龙肝凤髓呢?就算真有,又有谁会做呢?蓦的想起,这四喜丸子一样的胖老板,刚才无意间骂了络腮胡子一顿,没想到他竟在这里等着呢! 那老板听他们说要吃龙肝凤髓,那脸上就抽抽了,他砸吧了一下肥大的嘴唇,为难的说:“大爷,您要是早来两天,甭说是龙肝凤髓了,就算是别的什么新奇玩意,那也是不在话下!”。 韩三边一听,就更加的吃惊了,他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龙肝凤髓这道菜啊!络腮胡子哪里肯听他的?便掀翻了桌子就要去扯店里的幌子!胖老板哪里肯依,拦住了络腮胡子不让他扯! 韩三边知道,这酒楼里的幌子那都是主家的脸面,摘人家的幌子,不抵当众打人家耳刮子,弄不好就要闹出人命!小云知书达理,见络腮胡子闹的有点过头了,就对胖老板说:“老板!你莫理他,我们今天不吃什么龙肝凤髓,你只管给我们上几盘精致小菜,我们吃完了就走!”。 老板诺诺而退,不一刻便整治了一桌子的菜肴,三人见那菜肴果然甚是齐整,不愧是挂了四个幌子的大酒楼!韩三边和络腮胡子推杯换盏,喝了个醉眼迷离,韩三边趁着酒劲问络腮胡子刚才是怎么回事?络腮胡子说,刚才那个老鸨子坐地起价,小云人还没出门她就加了二成的价码,你说我能不气么?要不是看在小云的面子上,老子当时就把他的鸟楼给烧了! 络腮胡子一扬脖子,灌下了一口酒,哈着酒气问韩三边说:“兄弟,你的大仇报了么?”。 韩三边摇了摇头,神情黯然!络腮胡子忙问是怎么回事?韩三边于是便把刘福堂的情况一五一十跟他说了一遍!络腮胡子表示他也听说过这么个人,要动他确实很麻烦,不过也不是不可能! 韩三边忙问他有什么办法?络腮胡子抹了抹嘴说:“听说他就是个玻璃,最喜欢长得俊俏的小伙子了,我看咱们可以在这方面动点脑筋!”。 韩三边吃了一惊,问:“刘福堂怎么成了玻璃了?”。 络腮胡子吧嗒着嘴,夹了一口菜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听别人说他好像是被一个女的给骟了!”。 韩三边好奇道:“他都变成太监了,那个什么狗屁督军怎么就那么看重他呢?”。 络腮胡子道:“兄弟,你是不明白呢还是跟我装糊涂?”。 韩三边不解道:“怎么了?”。 络腮胡子亲热的拍了拍韩三边的肩膀说:“在这天下大乱的时候,什么最重要?”。 他见韩三边答不上来,于是喷着酒气说:“是枪啊!谁要是有了枪,谁他娘的说的话就是圣旨!但是枪从哪里来呢?”。 韩三边问:“枪从哪里来?”。 络腮胡子有了些醉意,他晃了晃脑袋,打了一个酒嗝,大着舌头说:“傻瓜!当然是买来了!刘福堂手里有的是金子,可以卖武器,督军当然高看他一眼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么?”。 小云见络腮胡子喝的有点多了,就劝他不要再喝了,络腮胡子哪里肯听小云的话?他对小云说,老子就是再喝十碗也没事!小云无可奈何的一脸苦笑,她发髻上的翡翠步摇,被她一晃发出了悦耳的脆响! 就在这个时候,三人听到店后一阵喧腾,好像有人打了起来!三人均感纳闷,往店中张望,只见那个长的像个四喜丸子的酒楼老板,慌慌张张的从店后跑了出来,一面跑一面咋撒着双手,大声喊着:“拦住他……!快拦住他……!”。 韩三边远远一看,还以为滚进来个肉球呢!刚要招呼大伙儿一块看,却发现肉球的后面,竟跟着跑出来一个围着围裙的糟老头!那老头胡子拉碴,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嘴里呵呵大叫,嘴角往下淌着白色的泡沫! 老头杀气腾腾,手里攥了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一面胡乱劈砍一面大声嚷道:“殆,你这个妖孽,我看你往哪里逃……!”。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地魔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胖老板被那糟老头子一路追的鸡飞狗跳,哇哇大叫。糟老头子一面追赶,一面嘴里胡乱念叨,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店里的几个伙计,趁他不备,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就把他给摁在了地上! 伙计们七手八脚,把他给绑在了酒楼的柱子上,那老头子虽然被绑住了,嘴里却还在大喊大叫,韩三边终于听清了他喊的是什么了,只听他声嘶力竭的高声喊道:“放开我,快放开我,我乃玉皇大帝下凡,尔等竟敢对我如此不敬,小心我让你们合家都死绝了!”。那老头子翻着怪眼,面目扭曲,嘴角淌着白沫,形容甚是恐怖! 小云嘤咛了一声,吓得一头就扎进了络腮胡子的怀里,浑身哆嗦着问:“那个……那个老头他怎么了?”。络腮胡子一面安慰小云,让她别害怕,一面招手叫来了胖老板,说:“我说老板,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胖老板抱拳,团团作揖道:“对不住您嘞,我在这里给诸位赔不是了,还望诸位看在我的面子上,海涵一二!”。 络腮胡子摆了摆手,不耐烦的说:“客套话你留着以后再说,我就问你,那个老头子他是怎么了?”。 胖老板指了指那个已经绑在了柱子上兀自在胡言乱语的糟老头子说:“客官,您说的是他吧?”。 络腮胡子点了点头说:“对呀,老子说的就是他,你怎么尽跟我扯那些没用的?”。 胖老板点头哈腰道:“他是我们这里的厨子,前几天还好好的,也不知怎么了,睡了一宿的觉,第二天一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韩三边问:“请郎中了么?”。 胖老板一拍大腿,说:“请了啊!怎么没请?而且还请了不止一个呢,可就是每一个顶事的!”。 络腮胡子说:“你们把他绑在这里,那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总该想一个什么法子吧!”。 胖老板深表同意,可是急切之间也着实没什么法子了!胖老板还说,这厨子刚得病的时候,可还没这么邪乎呢,只是每天痴痴呆呆的坐着,让吃就吃,让睡就睡。大伙儿开始还以为他这是累的,歇几天就好了,可是随着他的眼珠子一天红似一天,说的话也越来越渗人了!有一天他们忙完了店里的生意,刚要坐下来吃饭,就听他在自言自语的说着什么,胖老板仔细一听,却听他念叨说,他晚上要把店里的人全给杀了,不然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翻身了!胖老板虽然害怕,可还是以为他又在胡言乱语了,于是就呵斥了他两句。不想当天半夜他起来上厕所,就看见他拎着菜刀就站在自己的门外,这可把胖老板吓了个半死! 从那以后,胖老板就把厨子关在了柴房里面,再也不敢放出来了!没想到今天给他送饭的时候,他竟趁机跑了出来,这才发生了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一幕!三人听胖老板讲到了这里,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络腮胡子猜测厨子可能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跟胖老板一打听,果然如他所料,厨子犯病的前几天刚从别的房间,搬去了另外一个房间!韩三边于是要胖老板领他们去看看那个房间!韩三边刚走进房门,就感觉不太对劲。他仔细一瞧,就看见床铺底下一股黑烟升腾而起! 走出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青领经》中地魔一篇就对这种情况有过详尽的描述!韩三边一面吩咐胖老板赶紧准备香烛纸钱,一面从厨房要了一碗凉水! 他端着这碗凉水走到了那厨子的跟前,含了一口水,“噗”地一声喷在了厨子的脸上!那厨子陡然被凉水一激,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尖着嗓子骂道:“是谁向老娘喷水呢?难道活的不耐烦了么?”。 韩三边把碗递给了胖老板,对厨子说:“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劝你还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再缠着他了!”。 厨子嘿嘿冷笑,翻着怪眼尖声尖气道:“你是什么人,竟敢管老娘的闲事!老娘也劝你别趟这道浑水,不然连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罢,双目精光一闪,浑身肌肉暴涨,眼见就要绷断绳索了! 韩三边大吃一惊,连忙让大伙儿按住了厨子。他则在地上将胖老板准备的那些纸钱都焚化了,抓起了一把灰烬,合水搅拌了,扒开厨子的嘴巴,一股脑全都给他灌了进去! 厨子眉目耸动,状甚痛苦,浑身一阵颤抖,眼睛一翻就昏了过去!韩三边让大伙松开了手,叫胖老板去拿几把锄头进来。不大一会儿,锄头就被拿了进来。络腮胡子问韩三边说:“韩兄弟,你要锄头干什么?”。 韩三边说:“那厨子身上的东西,已经逃回老窝了,咱们今天不把那东西的老窝给端了,我怕他以后还会出来害人!”。 小云怯生生的问:“那东西的巢穴,你知道在哪儿么?”。 韩三边笑道:“我刚才看了,应该就在厨子睡觉的那张床下!”。 众人听了韩三边的话,无不骇异,纷纷挤进了厨子房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韩三边指挥几个伙计,把床铺给拆了,就在下面挖了起来!往下挖了几尺深,就挖到了一口棺材,众人一阵耸动,纷纷对韩三边刮目相看! 大伙儿都不明白,这酒楼的地下,怎么竟会埋了一口棺材呢?一问胖老板这才知道,原来兴建酒楼的这块地方,原来曾经是一处乱葬岗! 众人于是用绳子和抬杠把那口棺材抬了上来,摆在了酒楼的后院里!众人发现这口棺材一抬到院子里,棺材缝里就开始“呼呼”的往外冒着黑烟,就连天上的太阳这个时候,也都变得黯淡无光了!不久之后天边就卷起了黑云,天上也飘飘洒洒的下起了鹅毛大雪! 络腮胡子脸上变色道:“六月飞雪,必有妖孽!”。 韩三边吩咐人拿来了朱砂,在棺材上面画了几道符咒,然后让人把棺材给撬开了!那棺材一被撬开,就从棺材里面渗出了一股寒气,那棺材上瞬间就结了一层厚厚的白霜! 韩三边大吃了一惊,连忙让大伙儿架起柴火,要把棺材给烧了!络腮胡子见韩三边脸色凝重,就问他棺材里面到底是什么?韩三边一面指挥众人架柴生火,一面对络腮胡子说,棺材里面很可能藏着的是一只地魔,如果把她给放了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络腮胡子好奇的问:“这地魔到底是个什么玩意?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么?”。 韩三边小声对络腮胡子解释说:“这地魔就是人死之后,被人埋进了鬼穴,经过长时间鬼气的浸染,棺材里面的尸身就逐渐的长出了鳞甲,变成了能穿九泉下地府,摄人魂魄,食人骨血,猛恶之极的地魔!”。 络腮胡子不服气,他把腰上的盒子炮抽了出来,对韩三边说:“老子管他什么地魔不地魔的,它要是敢从棺材里面窜出来,老子就一枪打爆它的脑袋!”。 众人七手八脚的架好了柴堆,淋上了火油,刚要点火,就看见棺材里面突然爬出了一条黑褐色的蛇!众人均感纳闷,心想:“这棺材里面怎么还会有蛇呢?”。 就在大伙儿愣神的当口,那蛇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如标枪一般扎透了一个小伙计的胸膛!小伙计惊愕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看着身体里面的鲜血汩汩的流了出来,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韩三边大叫了一嗓子道:“大家快散开,那不是蛇,那是地魔的舌头!”。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转身逃进了酒楼里!络腮胡子“噌”的一声,拔出了盒子炮,“砰”得一枪,打断了地魔的舌头!那地魔舌头被子弹打断,黑血飞溅,落到了地上,咝咝直冒白烟! 韩三边对胖老板大喊,让他赶紧拿一匹红布出来!胖老板这时已经吓得手脚发软,说话都不利索了,他跑进店里拿了一匹红布,扔给了韩三边!韩三边扯了一幅红布用公鸡血在上面画了一道符,对络腮胡子说:“王大哥,你扯住红布的另一头,咱们把棺材给盖起来!”。 络腮胡子于是扯了那半幅红布,就要去盖那棺材,没成想他们还没走近棺材呢,就看见棺材里面突然涌出了一团黑云,紧接着一个无头无尾的怪物就从棺材里面窜了出来! 韩三边大喊了一声道:“快缠住它,别让它给跑了!”。 络腮胡子也大叫道:“好嘞!”。 两人还没等那怪物明白过来,就用红布一罩,就把那只怪物兜进了红布里!韩三边听到一声裂帛似的怒吼,就见那地魔的身上燃起了冲天的大火!火光熊熊,照亮了众人惊恐的脸庞! 胖老板这时凑了过来,给韩三边下跪磕头道:“恩人呐!你可是救了我们一家老小的命啊!小的给你跪下磕头了!”。韩三边伸手扶起了胖老板说:“亏得你今天遇见了我,不然你这一店的人可就都危险了!我看你也别谢我了,还是好生收殓了那个死了的伙计吧!”。 胖老板再三跪谢,这才招呼人手,收敛了小伙计的尸首!此时,那地魔的尸骨早已经化成了一滩灰烬,韩三边吩咐把灰烬用海碗盛了,洒进了河中!至此之后,韩三边声名大振,远近闻名!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运金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和络腮胡子杀了地魔之后,胖老板便重整杯盘,又开筵宴,大邀宾朋!众人喝到酒酣耳热之际,刚才他们救过的那个糟老头子,竟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对韩三边说:“你们快跑,县上来兵抓你们了!”。 络腮胡子闻言,一脚踹翻了桌子,杯盘汤汁撒了一地!他跳上了桌子,拔出了盒子炮,借着酒劲大声嚷嚷道:“县上来兵又怎得?老子也不是吃素的!”。 小云忙拉住了络腮胡子,楚楚可怜道:“你不怕死,难道就不想想我肚子里的孩子么?”。 韩三边在一旁也劝络腮胡子说:“王大哥,嫂子既然已有身孕,我看咱们还是暂避一时吧,等哪天咱们得了便,再收拾这帮兔崽子也不迟!”。络腮胡子寻思了一下,又把盒子炮插回了腰里,喷着酒气说:“既然韩老弟这么说了,咱们今天就放他们一马,让他们再多蹦蹬几天!”。 胖老板赶紧使了个眼色,让伙计们掩上了店门,挂出了歇业的牌子!又急急忙忙的领着他们从酒楼的后门出去,一直把他们送到了镇外的山岗上!此时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镇子外面蚊虫纷飞,不时叮咬着众人裸露的皮肤!胖老板手里牵着的那两匹枣红马,也被蚊虫叮咬的抿着耳朵,直打响鼻!回首远望,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镇子,镇子中唯一的一条大街上,闪烁着数十支火把,火把围住了酒楼,好像那些人正在砸门呢! 胖老板把缰绳交给了韩三边,又跪下给他磕了一个头,就急急忙忙下了山岗。络腮胡子和小云合骑了一匹马,韩三边则跳上了另外一匹,络腮胡子一兜马缰绳说:“三边兄弟,咱们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走了么?”。 韩三边不解的问:“咱们不这样走,还能怎么办?你没见这次他们来了不少的人么?”。 络腮胡子纵声长笑,拔出了腰上的盒子炮,勒紧马缰绳说:“咱们就是走了,也不能让这些兔崽子们小瞧了!”。说罢,抬手就冲天上开了两枪!枪声短促而清脆,在静谧的夜里传出了很远!韩三边看见,镇子里面的那些火把突然全都熄灭了,整个镇子瞬间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韩三边勒转了马头,一夹马肚子,松开了缰绳,让马缓步小跑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听见络腮胡子冲着山岗下面的镇子大喊道:“风搅雪喽……风搅雪喽……!”。 随后,他狠狠的抽了一下马耳朵,那马于是就呼哧呼哧的奔跑了起来!等到络腮胡子跑了很远了,韩三边这才听见镇子里面响起了稀疏寥落的枪声!络腮胡子一面打马狂奔,一面高兴的前仰后合,他扭头对韩三边喊道:“三边兄弟,你听见了么?这帮兔崽子给咱们送行呢!”。 他们放马狂奔了一阵儿,等到马身上已经大汗淋漓了,他们这才放慢了速度!月光如水,打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上,林间的大小水塘,都反射着银色的白光!盘旋在水面上的蚊虫就如一团乌云,向他们笼罩了过来! 三人用衣服包住了脑袋,拼命催马奔跑,那些蚊虫就如被风吹散了的马尾一般,迅速就消散在了黑夜之中! 韩三边和络腮胡子经过了一夜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猛虎山,这猛虎山奇绝高耸,地势险要,络腮胡子就在这猛虎山上拉了一票人马,干起了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营生! 韩三边在这猛虎山上住了几日,他发现山上人数虽多,但武器陈旧而且缺乏训练!于是他找到络腮胡子,把自己的看法跟他说了!络腮胡子挠了挠后脑袋,嘬着牙花子最后跟韩三边说,这训练的事情好办,我这里现成有一个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参谋长,让他亲自抓一下部队的训练,那还不容易么?可是说到武器,那可就难办了,现在武器的来源主要有两大渠道,南面的就是要到关里去买,这北面呢?就是跟俄国人掏换!这关里买武器,不管是钞票、大洋、烟土都他妈的成,可问题是买了也不一定运的回来!而跟老毛子做买卖,他们就只认黄金,你让哥哥到哪里去弄那么多的金子呢?哎,三边兄弟,不是哥哥我不明白啊,是实在没什么招了! 韩三边稍微沉吟了一下,问:“你们怎么没打金沙帮的主意呢?”。 络腮胡子一拍大腿道:“谁说我们没打过金沙帮的主意了?上次我们去截他们的金子,没想到却撞上了他们保险队了,一场激战下来,老子这面损失了十几个兄弟!没办法,我们就只好撤出了战斗!”。 韩三边问:“你们为什么打不过金沙帮的保险队呢?”。 络腮胡子情绪亢奋了起来,他嚷嚷道:“谁说我们打不过他们了?要不是他们装备精良,还有两挺捷克造的机关枪,老子一个人就能给他们全都突突了,还能让他们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的?”。 韩三边激将道:“如果你也有他们那样的装备,你能把金沙帮的金路截了么?”。 络腮胡子信誓旦旦道:“老子要是有了他们的那些装备,甭说截断他们的金路了,老子就连他们的一根毛也不放过去!”。 韩三边摆手说:“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能不能截断他们的金路?”。 络腮胡子见韩三边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就问他说:“怎么,你有金子么?”。 韩三边神秘道:“你别管那么多,我就问你一句话,给你们武器,你能不能截断他们的金路?”。 络腮胡子摸了摸脑门说:“要截断他们的金路,我现在这些人手还不够……!”。 韩三边目光炯炯道:“人手你不必担心,钎子帮的封云山跟我也有点交情,到时候,他也能来搭把手!”。 络腮胡子悚然变色道:“钎子帮,你怎么跟他们攀上交情了?”。 韩三边笑而不答,络腮胡子点了点头说:“如果有钎子帮他们帮忙,这金沙帮的金路就一定能够截断!”。 韩三边大喜过望,一拍大腿道:“王大哥,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络腮胡子纳闷道:“三边兄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咱们上哪去找那么多金子啊?”。 韩三边笑道:“大哥不用操心,你就告诉我,你跟老毛子买武器需要多少金子吧!”。 络腮胡子仔细瞅了瞅韩三边,仰头大笑道:“兄弟,哥哥谢谢你的好意,你那点金子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我看咱们还是另外想折吧!”。 韩三边不依不饶,非要络腮胡子告诉他一个准数,络腮胡子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就跟他说,需要三百斤的黄金!韩三边听完了话,二话没说,牵了那两匹枣红马,就要下山! 络腮胡子见韩三边一言不发就要走,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惹恼了韩三边,于是赶紧把小云叫了出来!小云薄施粉黛,美目流盼,明艳不可方物!她追上韩三边一问才明白,他是要回家驮金子呢!小云留他再住几日,韩三边心急火燎如何能耐得住性子?只是让小云告诉络腮胡子,他十日之内,必会再上猛虎山! 韩三边于是牵着马就下了猛虎山,守路的众小喽啰知道他是寨主的贵客,因此也都不拦他! 韩三边下了山之后,一路牵着马,穿林过涧,专挑荒僻小路走,饶了个大圈子,终于回到了那处建在悬崖底下的小木屋!他还没走到木屋的跟前,就看见小翠和金素娥从木屋里面跑了出来,她们蹦跳着向他迎了过来!韩三边看见她们也十分高兴,马上扔下了缰绳也快步向她们跑去!韩三边把两人轮流的举上了半空,紧紧拥抱她们! 三人的笑声回荡在山间沟谷之中,惊扰了再草丛里面孵蛋的松鸡,它警惕的探出了脑袋,看了看那三个抱在了一起的人,眨了眨眼睛,抖动了一下灰褐色的羽毛,“扑棱”一声,从草丛里面飞了出去,飞进了前面的小树林里! 树枝上毛色鲜艳的翠鸟,被这突如起来的松鸡吓了一跳,也都“呼啦”一声飞了起来,鸟群展翅,投入蓝天,从三人的头顶掠过! 金素娥当胸打了韩三边一拳,娇嗔道:“你这几天都跑到哪儿去了?不交代清楚,我们姐妹可不放你进门!”。 小翠也问他说:“是啊,你这几天都到哪里去了?害的我和姐姐急得跟个什么似的……我们还以为你不要我们了呢!”。 韩三边哈哈大笑,于是他便把这几天的遭遇仔仔细细的跟两人交代了一番,三人这才高高兴兴的走进了木屋!当天晚上三人免不了一夜的温存,第二天韩三边一早起来,把藏在附近一处洞穴里面的黄金称出了三百斤,把剩下的黄金又运到了另外一处隐蔽的地方藏好! 韩三边将这三百斤黄金分别装在了两个褡裢里面,驮在了马背上,于是挥手跟小翠和金素娥道了别,就赶着枣红马,循原路往猛虎山而去!一路之上,韩三边装作是贩货的客商,既不敢住店也不敢下馆子,生怕被人给瞧破了形藏,这一日他赶着马走到了一处矮山的上面,这里已经距离猛虎山不远了,韩三边悬着的一颗心也随之放了下来! 他刚要把马赶下山坡,突然就发现树丛里面人影一闪,好像林子里面有人埋伏!韩三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里暗道不好!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遇劫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牵着马,就要下山,没想到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树丛里面哗楞哗楞直响,十几个农民打扮的人,举着草叉和大刀,从树林子里面涌了出来,截住了他的去路! 韩三边吓了一跳,兜转了马头,想要退回去,没想到身后也涌上来一伙人,大声嚷道:“哪里跑?把东西都放下!”。 韩三边一瞧这架势,知道自己遇上打劫的了!于是他勒住了马缰绳,问那伙儿人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众人呵呵一阵哄笑,挥舞刀枪道:“你看我们像是要干什么的?识相的赶紧把东西都给老子撂下,不然可别怪我们的心狠手辣!”。其中一个秃顶的中年汉子叫嚣说:“你要是舍不得,老子们也不勉强你,只要你能抗住老子这一刀!”。说完,挥刀就在韩三边的眼眉前,“嗖嗖”一阵乱砍! 韩三边看他们人数虽众,但拿的都是一水的冷兵器,想必是刚拉起来的小绺子,不敢在人来人往的官道上行劫,专捡这等僻静之处设伏,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倒霉,一头竟撞上了他们! 想到了这里,韩三边大为懊恼,连忙装作害怕的摸样,操着一嘴的山东腔说:“这是咋的啦,这是咋的啦?各位大爷行行好,小的就是一个臭贩货的,身上可没带多少钱啊……!”。 韩三边的话还没说完,众人里面就走出了一个胖大汉,那大汉豹头环目,赤膊着上身,长了一身的肥膘,他扛了一把铡刀,走到韩三边跟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粗声大气道:“你说嘛呢?没有钱?没有钱你还他娘的贩什么货?”。 韩三边见这大汉像是他们的头,于是点头哈腰说:“大爷,怎么称呼啊?”。 那大汉斜睨了他一眼,说:“你问这个作甚?难道想回去报官?”。 韩三边连忙摇手说:“不敢,不敢!小的决没这个意思,只是仰慕好汉而已!”。 大汉嘿嘿一笑,转身冲身后的众人说道:“听见没有?这念过书的说话就跟咱们这些大老粗不一样……还他娘的仰慕老子?”。他突然把眼珠子一瞪说:“你不是给老子灌迷魂汤吧?”。 韩三边忙陪笑道:“不敢,不敢,小的确是有感而发,绝无半句虚言!”。 大汉被韩三边哄高兴了,他把手一挥问韩三边说:“你这马上驮的是什么东西啊?”。 韩三边早有准备,他呵呵一笑说:“不瞒好汉,我这马上驮的都是东家的账本,虽不值钱,可也丢不得!”。 那大汉皱了皱眉头,冲地上愤愤的吐了一口吐沫说:“他奶奶的,真他娘的晦气!”。 这时,旁边一个小喽啰凑过来对大汉道:“大哥,这不太吉利呀!账本账本不就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么?”。 大汉恼羞成怒,给那多嘴的小喽啰来了一个大脖溜,骂道:“你他娘的懂个屁,谁再说这种丧气话,老子回去罚他一天不准吃饭!”。 那小喽啰拍马屁不成,反到挨了一个大脖溜,不觉恼怒,小声嘀咕说:“不吃就不吃,成天窝窝头就凉水,吃的老子直窜稀!”。 大汉更是怒甚,飞起一脚,踹翻了小喽啰!又把肩上的铡刀拄在了地上,对剩下的众人喊道:“老少爷们们,我赵二虎是个什么人,大伙儿比谁都清楚!只要有我赵二虎一口吃的,我就决不会让大伙儿饿着!你们如果愿意跟我赵二虎干,就留在这里!不愿意跟我赵二虎干的,我也不勉强!可是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再有人不听老子的号令,老子这口铡刀那也不是吃素的! 众人欢声雷动,纷纷高声叫嚷道:“二虎子,就按你说的办!咱们不抢他娘的,也早晚是个死,家里连玉米糊糊都接不上流了,不跟着你就擎等着饿死了……!对,二嘎子说的在理,左右都是死,咱们不跟着二虎子干哪还有活路了!”。 二虎子摆手让众人安静,问他们说:“咱们今天第一回做买卖,劫了这么个小伙计,你们说,咱们拿他该怎么办啊?”。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嚷道:“让他把东西都留下,把他放走算了!”。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细娃子,不同意道:“郝大叔,把他就这么给放了,他不会去报官吧!”。 郝大叔道:“他报官了又如何?官军现在都忙着狗咬狗呢,怎么有功夫管咱们呢?再说了,官军就是来了咱们又不是没长腿,坐在坑上等着他们抓么?”。 众人全都哄笑了起来,嗤笑细娃子的见识浅薄!细娃子涨红了脸,如同熟透了的苹果一般!郝大叔身后一个没牙的老头,瘪这嘴数落细娃子说:“小娃娃别多嘴,你吃的米还没有俺们吃的盐多呢!”。 众人大声鼓噪道:“好,就按郝老大说的办,让他把东西都留下,放他一个人下山!”。 韩三边知道自己那两个褡裢里面装了整整三百斤的黄金,如果被这些村民给抢了,那可就麻烦了!于是他掏出身上的银洋,在手里颠了颠,足足有二十多块,他将银洋双手捧到了二虎子的眼前,陪笑说:“二虎兄弟,这是我孝敬大伙儿的一点茶水钱,万望乡亲们放小的一马!”。 那些拿着刀枪扁担的村民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洋?一个个抻长了脖子,脸上都现出贪婪的神色,众人都劝二虎子说:“我说大侄子啊,他既然都给咱们钱了,我看咱们就把他给放了吧!”。 二嘎子瞅了一眼韩三边,惊讶道:“你一个小伙计那来的这么多洋钱?”。 韩三边听他这么一问,心里咯噔了一下,心想:“坏了,要露馅!”。 他于是嘿嘿一笑说:“这位大哥问的好,要不说你们的运气好呢?我这一趟刚收了一笔陈年旧账,这在怀里还没捂热呢,就让你们给劫了!罢、罢、罢……谁让我的运气不好呢?”。 众人面露喜色,只有问话的那人一脸的狐疑!韩三边不敢久留,把银钱交给了二虎子,牵着马就要走,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二嘎子突然大喊了一嗓子道:“站住!”。 韩三边心里一哆嗦,佯装没听见,继续闷着头往前走!那人跳将起来大喊道:“兄弟们,咱们让他诓了,马上驮的根本就不是账本!”。 众人一听,这还了得?于是“呼啦”一声,重又把他给围了起来! 韩三边怒道:“你们要干什么?咱们不都说好了么?我身上可再没钱了!。 细娃子拽住了韩三边的衣服领子,说:“谁要你的臭钱了?快说,你的褡裢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韩三边嘴硬道:“我不都跟你们说了么?是账本啊?”。 细娃子就要去翻马上的褡裢,韩三边拦住他说:“你把我的账本弄乱了,可要赔的!”。 那细娃子心里没底,听了韩三边的话,回头叫道:“嘎子叔,你看咋办呢?”。 二嘎子推开挡在前面的同伙,问韩三边说:“小子,你马上驮的不是账本吧!”。 韩三边虽然心知要坏事,但他还是咬死了说:“褡裢里面不装着账本,难道还装着金子啊?”。 嘎子嘿嘿冷笑道:“小子,你能诓得了别人,你可诓不了我!实话告诉你,老子年轻得时候,也曾经出过门贩过货!我就不明白了,是什么东西装在褡裢里面,马蹄印能有这么深?除非你褡裢里面装得都是金子……!”。 韩三边笑道:“你开什么玩笑?我一个小伙计哪来的那么多金子?”。 嘎子用叉子顶住韩三边得脖子说:“你别动,我们就看看你褡裢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如果不是金子,咱们一切都好说,如果是金子……那我们就只能对不住你了!”。 韩三边后脊梁一阵发麻,扒拉开叉子道:“你们先别动,我有个兄弟就在猛虎山上落草,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二嘎子望了一眼陈二虎,问韩三边说:“你那兄弟姓甚名谁?”。 韩三边道:“他是猛虎山的大当家的!”。 众人“嗡”地一声就炸了窝,纷纷交头接耳!二虎子“噌”的一声,拔出了腰上的匕首,抵住了韩三边的胸脯问:“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韩三边点了点头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有一句瞎话,你就一刀囊了我!”。 二虎子哑着嗓子问:“你褡裢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韩三边一看实在瞒不住了,于是说:“都是金子,买军火用的!”。 二虎子继续逼问道:“有多少?”。 韩三边如实相告道:“三百斤!”。 众人又是一阵耸动,就如寒风扫过了水面,荡起一片涟漪!二虎子不相信,走到枣红马跟前,掀开了褡裢,从里面摸出了一锭金子,放到嘴边轻轻一咬,脸上变色道:“果然真的是金子!”。 二嘎子双眼放光,大叫道:“快把褡裢里面的东西都倒出来,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金子?”。 二虎子二话不说,将两匹马上的褡裢全都倒在了地上,一时之间,众人眼前一片金光耀眼!大伙儿的眼睛全都看的直了,黑眼珠子全都变成了黄眼珠子了! 二虎子看着这成堆的金块,不禁激动的喃喃自语道:“这么多金子啊!我……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子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人肉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看到这些人的贪婪嘴脸,不禁吓了一跳,于是他赶紧重申说,这些金子都是猛虎山买军火的资金,你们要是打它的主意,小心你们自己的小命!”。 众人听了韩三边的话,脸上的表情陡然一变,又换上了一副阴晴不定的面容!赵二虎“咯咯”冷笑,对韩三边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老子也不能光听你一人白话!来人啊,先把这小子押起来,等老子打听清楚了,再处置这小子!”。 众人轰然响应,纷纷涌了上来,把韩三边用绳子绑了,又蒙上了眼睛,把他推搡着押下了山!他们押着韩三边大约走了一个时辰,就听见陈二虎喊道:“你们把他绑到大殿去,多派人手看着,千万别让他跑了!”。 二嘎子道:“二虎子,你放心吧,保证跑不了这小子的!”。 不知是谁呵呵笑着说:“放跑了他,咱们还怎么大坨分金子啊?我看不如……!”。那人突然就不说话了,紧接着又咳嗽了两声,推了韩三边一把,大喊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老子给你上菜呢?还不快点走!”。 韩三边被他推搡着,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这才知道自己被他们押进了一幢房子里!众人簇拥着他,在房子里面拐了几个弯,眼前突然一亮,蒙眼的布就被人扯了下来!紧接着背后让人一推,就跌跌撞撞的进了一座大殿! 韩三边一瞧,原来他被押进了一座古庙里!古庙的大殿上供奉着一尊硕大的卧佛,四壁则绘满了五百罗汉!佛殿之中,灰尘遍地,蛛网密布,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 二嘎子把韩三边押到了殿角,把他给绑在了柱子上,对另一个人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出去一趟!”。 那人点了点头,坐在了稻草上,盯着韩三边!韩三边被他瞧的发毛,就问他说,你盯着我干什么?那人呵呵笑着说:“我过去是个杀猪的,猪杀多了,就落下了一个毛病!”。 韩三边问:“你落下了什么毛病?”。 那人还是笑眯眯的说:“我这毛病,说出来让人笑话!就是总爱估量别人能出多少斤肉!”。 韩三边大吃一惊,心想:“他这是把我也当成了待宰的肥猪了!”。心里虽是如此想的,可也不敢说出来啊?毕竟现在自己成了别人案板上的肉了,人家想怎么捏吧就怎么捏吧!他于是若无其事的问那人说:“老哥,你瞧我能出多少斤肉?”。 那人眯缝起一只眼睛,瞄了瞄韩三边说:“你嘛,除了肠子下水之外,也剩不下多少肉了,我看顶天能出五十斤!”。那人吧嗒着嘴岔子,就像在打量一头牲口似得! 韩三边被那人打量的心里发毛,后脊梁一阵阵发麻!不敢再跟那人打镲了,于是举目四顾,发现殿角的墙上贱了不少的血迹!不禁感到纳闷,心想:“这佛殿之中哪来的这么多的血呢?”。他见斑斑血迹都被脚下的稻草给盖住了,于是用脚尖一扒拉,发现稻草底下都是干结了的血污! 韩三边大吃一惊,怪不得他总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呢!对面坐的那人,好像看穿了韩三边的心思,他丛地上捡了一根草棍,叼在了嘴角,轻描淡写的告诉韩三边说,绑你的那个地方,曾经宰过几头牲口,所以才会流了那么多的血!然后他眼珠子一转又说,只要你不乱动,俺们是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等打听明白了你的身份,俺们就把金子都还给你! 韩三边见那人目光闪烁,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于是就问他,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人嘿嘿一笑说:“这个可不能告诉你,你还是别跟我打马虎眼了!”。 韩三边见他口风甚紧,也就不在乱打听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只觉的浑身被绳子勒的酸痛!于是也顾不得害怕了,对那人哀求说:“老哥,帮个忙!我想睡一觉,劳驾你把我绑的低一点!”。那人倒好说话,扭头冲殿外喊了一嗓子,把二嘎子和细娃子都叫了进来。三人把韩三边从柱子上放了下来,又重新给他绑的低了点! 韩三边坐在了草垫子上,迷迷糊糊的打了一个瞌睡,就听三人在小声的交谈。二嘎子问:“大瓤子,这小子还老实么?”。大瓤子说:“挺老实的!”。二嘎子又说:“这就好,你和细娃子留在这里看着他,可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啊!”。 细娃子尖声尖气的说:“嘎子叔,你就放心吧!有俺俩在,绝对不会让他撩了的!”。 随后,韩三边就听见二嘎子往外走的脚步声!他迷迷糊糊的想道:“原来跟我说话的那人叫大瓤子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起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呢?”。可是,他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另一个更重大的念头又冒了出来:“他们真的会把黄金还给我么?”。他一面模模糊糊的想着,一面就慢慢的沉入了梦乡!他睡得很不舒服,而且还做起了梦,他觉的这梦,空洞而虚妄,诡异而真实! 韩三边恍惚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现实中呢还是在梦境里!如果他是在梦境里,他怎么还会被绑在柱子上呢?如果他不是在梦境里,他分明记的自己已经睡着了啊?还有,大瓤子和细娃子怎么也都不见了呢? 韩三边举目四顾,大殿之中空空荡荡,到处是一片黑暗,哪里还有人呢?他大为惶恐,身子使劲一挣,竟从柱子上面挣脱了下来!韩三边心中大喜,心想:“我的赶紧从这里逃出去,不然让他们发现了可不得了!”。 他心里想的明白,可是身上却轻飘飘的丝毫使不上劲,不知不觉间竟漂了起来!韩三边大惊,划动四肢,这才保持住了平衡,低头一瞧,差点没把他吓个半死! 原来在大殿的柱子上竟然还绑着一个跟他一摸一样的人!韩三边悚然大惊,心里的惊骇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了!过了半晌,他这才回过了神,想起《青领经》中曾有摄魂一篇,难道自己这是灵魂出了窍!于是他默诵了一遍符咒,看见殿外黑呼呼的一片,这才知道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于是他扒着殿顶的椽子,就出了殿门! 大殿的外面,立着数百座白森森的浮屠!一排一排,宛如巨兽的牙齿!韩三边见附近渺无人迹,不觉心惊,他于是手搭凉棚一望,只见远处好像有一点灯火闪烁! 韩三边大喜,于是手脚并用,就在天上游了起来!游了一会儿,看见前面殿宇森然,他不禁纳闷,心说:“这里怎么还有一座庙宇?”。看到火光是从大殿之中透出来的,他于是扒住了大殿的檐角,一点一点的移到了大殿的窗户上! 韩三边扒住了大殿的窗户,抻头往里面一瞧,原来大殿里面,架着熊熊的篝火,数十个人围坐在篝火旁边!篝火的上面,吊着一口铁锅,铁锅之中雾气蒸腾,好像正在煮着什么东西!韩三边仔细一瞧,殿里的人他都认识,正是今天劫了他金子的那伙儿人! 韩三边不解,心说:“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再仔细一瞧,大殿里面也同样有一尊卧佛,四壁上也画了诸多的罗汉,这不正是刚才绑他的那个大殿么?他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就看见大瓤子站起了起来,手里捧着一只缺了口的大海碗,馋涎欲滴道:“你们不动手,老子可要动手了!”。说罢,抄起锅旁的马勺子,就伸进了大锅里一顿搅合! 韩三边闻到锅里的肉香,也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心说:“他们煮的到底是什么肉?怎么这么香呢?”,想到了这里,不禁好奇心起,凝神往大锅里面细看! 这一看不打紧,可把他吓了一大跳!韩三边看见,在雾气缭绕的大锅里面,沉沉浮浮的翻滚这一截白肉!起先他看不清楚,可是铁锅被大瓤子这么一搅合,又在锅上撅嘴那么一吹,便把雾气都给吹散了! 韩三边悚然看见,锅里面竟然飘浮着一个婴儿!韩三边做梦也没想到,在这荒山野岭之中的古庙里,一群人竟然围着大锅,准备分食一个婴儿! 韩三边趴在窗户上,差点没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他一面忍住了恶心,一面心想:“没想到这伙儿人竟会如此的丧心病狂!”。 他刚想到了这里,就听见大瓤子响亮的吧嗒着嘴,用马勺子淘起锅里的汤汁,吹了吹,尝了一口说:“淡了淡了,再放点盐就美味了!”。 二嘎子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盐罐,捏了一撮,散在了锅里!大瓤子又用马勺子搅了搅,说:“要是再有块姜就好了,正好可以去去腥!”。 陈二虎骂道:“大瓤子,我看你小子还是饿的轻了!再饿上你几天,就是一泡屎,你也能趁热给吃了!”。 姓郝的汉子也对他叫道:“我说大瓤子啊,你捣鼓完了没有?我这肚子可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大瓤子嘿嘿笑道:“一会就好,一会就好,你们着什么急啊!”。说完,他把手在前襟上擦了擦问大伙儿说:“你们谁第一个吃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搭腔的!大瓤子嗤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这都煮好了的东西,你们不吃这不是浪费了么?其实这人肉的味道跟猪肉的味道差不离,你们吃了保准还想再吃!”。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危机四伏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人在大瓤子的怂恿之下,纷纷拿出了碗筷,将那铁锅里面的婴孩分吃了个干净!韩三边在外面看的直撮牙花子,浑身的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大瓤子啃完了人骨头,随手把骨头扔到了墙边,打了一个饱嗝,翻着白眼说:“我没骗你们吧,这肉的味道如何?”。 众人都蹲在地上“西里呼噜”的喝汤吃肉,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在这熊熊的烈火之下,殿上的佛爷忽明忽暗,墙上的五百罗汉也神情木然,只有篝火旁的这伙儿恶鬼活灵活现,让人不寒而栗! 韩三边吓得肝胆俱裂,他双手在窗沿上一推,身子便飘到了空中!这个时候,不知是从哪儿吹来了一股黑风,迷了他的眼!韩三边揉了揉眼珠子,却发现自己被吹到了一处空旷的所在,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他大为惊骇,心说:“我这是到了哪儿?”。 他还没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呢,就看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那是一个抱着襁褓的女人!那个女人一面低头往前走,一面拍着胳膊弯里的襁褓,嘴里哼着小曲道:“小宝宝,乖宝宝,快来让妈妈抱一抱……!”。 韩三边看见有人,心中大喜,连忙就迎了上去,问那个女人说:“大姐,这里是哪儿啊?”。 那女人停住了脚,冲韩三边傻傻的一笑,所问非说答道:“你看我的娃他睡着了!”。 韩三边见那女人痴痴呆呆,瞧出她是一个疯子,心里自怨自艾道:“我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碰见个人,还他妈是个疯子!”。可是周围一时也没有别人了,除了问这女疯子以外,还能问谁呢?于是他就耐着性子,又问那女疯子说:“大姐,我是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并不是要看你的孩子!”。 没想到女人脸上闪过了一道黑云,看他的眼神也都不对了!韩三边吓了一跳,仔细一瞧,那个女人虽然长的还算周正,可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人!韩三边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心说不好,我这是遇见鬼了!于是他转身就想溜,没想到那个女人却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森然道:“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韩三边虽然害怕,可这脸上并不敢显露出来,他干笑了两声,对那女人说:“大姐,你别缠着我了,我还有事没办呢!”。 女人也不听他啰嗦,掀开了襁褓,就让他看襁褓里面的孩子!韩三边无奈,转身子就瞥了一眼,这一瞥可不打紧,差点没把他吓出病来!原来襁褓里面包的,正是那铁锅里面的死孩子! 韩三边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话也说不利索了,他指着襁褓对那女人结结巴巴道:“大……大姐……这……这……!”。 那女人看他脸色不对,低头一瞧,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一把就掐住了韩三边的脖子叫道:“恶贼,是你害死了我的娃,还我娃的命来!”。 韩三边脖子陡然被那女人掐住,不禁惊慌失措,伸手就往她身上推,本想把她一把推开,可没想到一推却推了个空!他不信邪,又接连推了几下,竟都是如此!韩三边惊骇欲绝,只觉脖子越掐越紧,再掐一会自己马上就要嗝屁朝凉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感到有人在摇晃自己,紧接着一个声音喊道:“快醒醒,别睡了,该吃饭了!”。 韩三边一个激灵,当即从睡梦之中惊醒,睁开眼睛一瞧,原来是大瓤子在叫他! 大瓤子端着碗,撇着大嘴说:“怎么了?做噩梦了?”。他见韩三边浑身大汗,就像刚从水里爬出来一般,不禁好笑道:“好了好了,快把这碗汤喝了,凉了可不好喝了!”。 韩三边抬眼看见大瓤子端了一碗肉汤,汤上面还飘了一层的油花!想起梦里这些人竟把小孩煮着吃了,终于一个没忍住,“哇”地一声,吐了一地!大瓤子颇为遗憾的嘬着牙花子数落他说:“哎呦喂,你这是怎么了,该不是得病了吧!这么好的一碗肉汤,你不喝也不能糟践了啊!”。 陈二虎招手让大瓤子过去,两人交头接耳的嘀咕了一阵子,大瓤子放下碗筷转身出了大殿!不大一会儿,韩三边就听见殿外传来了铲土的声音!韩三边心想,这么晚了,大瓤子铲土干什么? 众人喝饱了肉汤,就躺在草垫子上闲扯,二嘎子给大伙儿讲了一个荤段子,撩拨得大伙都睡不着觉了!陈二虎突然问二嘎子说:“昨天那个小娘们,你们给她埋了么?”。 二嘎子也不避讳道:“埋了啊,大瓤子埋的!”。 陈二虎点了点头,倒在了草垫子上,叫道:“赶紧睡觉!明天还要埋人呢!”。 二嘎子笑道:“我说二虎子,你说这大瓤子他还是不是人?昨天那小娘们那么求他,他都没心软,要是我……可下不去那个手!”。 陈二虎皮笑肉不笑的说:“要不你杀不了猪呢?你可小心点,别让他把你也给宰了!”。 二嘎子脸色一变说:“大瓤子他咋会杀我呢?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死了老子也跑不了大瓤子!”。 陈二虎高深莫测的一笑,翻了个身,就打起了呼噜!夜半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大风,一时之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在外面挖土的大瓤子,骂骂咧咧的跑回了大殿,把门关上,拧干了身上的衣服,踢了踢二嘎子说:“二嘎子,你这挨敲的老阉猪,睡觉你都占那么大地方?”。 二嘎子睡眼朦胧的擦了擦嘴角上淌出来的口水,迷迷糊糊的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大瓤子……你不睡觉,踢我干什么?”。大瓤子大大咧咧道:“你往边上点,给老子留点地方!”。 二嘎子打了一个哈欠,往旁边挪了挪,问大瓤子说:“坑挖好了?”。 大瓤子狠狠瞪了二嘎子一眼,转头看了看已经睡着了的韩三边,小声说:“你小点声,别让那小子听见了!”。 二嘎子不以为然道:“他听见了又能怎样?明天就把他活埋了,这下半夜他还能跑了不成?”。 大瓤子阴沉着脸,趴在二嘎子的肩膀上,小声的问:“我说二嘎子,咱俩都是一个村的,你的姨姥姥还是我大姑呢,这俗话说的好,亲不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二嘎子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了!于是干笑道:“话虽如此说,但那也没有黄金实在啊?”。 大瓤子咧嘴一笑,心说:“就怕你不张嘴,只要你一张嘴,事情就好办了!”。于是他低声对二嘎子说:“二虎子答应给你多少?”。 二嘎子张开了一只手巴掌说:“这个数!”。 大瓤子皱了皱眉毛说:“你小子这是作死啊!”。 二嘎子吃了一惊,问:“我怎么作死了?”。 大瓤子撇了撇嘴说:“二虎子那人,你还不清楚么?他是肋骨条上窜铜钱,蚊子腿上能炼油的人,他会分你一半?你就算打死老子,老子也不相信!”。 二嘎子眨巴眨巴眼睛问:“那你说怎么办?”。 大瓤子神秘的一笑说:“你跟着我干,我也分你一半!”。 二嘎子嘿嘿一笑问:“你知道他把黄金藏在哪儿了么?”。 大瓤子说:“你不是知道么?”。 二嘎子吃了一惊问:“你怎么知道的?”。 大瓤子奸笑道:“你忘了咋俩是什么关系了?你小子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拉什么屎!”。 此时一道闪电,把大殿里面照地雪亮,韩三边看见二嘎子和大瓤子的脸在黑暗之中,明灭如鬼魅!紧接着一声炸雷震的屋瓦哗楞楞作响!暴雨从窗缝里扫了进来,打湿了大殿的地面! 一只爬上大殿梁上避雨的野猫,被雷声吓的都炸了毛,趴在梁柱上面不敢下来!韩三边偷眼看见二嘎子和大瓤子还在商量着什么,不过由于雨声太大,他已经听不清楚了! 韩三边虽然一直佯装睡觉,但手上却并没闲着,一直在用一块破陶片磨手上的绳子呢!风声和雨声掩盖了他磨绳子的声音,闪电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了下来,大殿之中被闪电照的闪闪烁烁!雨水密如珠帘,哗啦啦的打在殿瓦之上! 大殿的门突然被人“嘭嘭嘭”拍的山响,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众人被这叫门声搅得不得安宁,于是就让细娃子开门看看!那细娃子也睡的迷不愣瞪,一面唧唧歪歪的叫道:“别拍了,别拍了,催命呢?里面已经有人住了,你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可是那拍门的声音,非但没小,却反而更大了!细娃子这个气啊,心想:“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细娃子”咣当”一声就拉开了殿门,冲着门外没好气的嚷道:“敲什么敲?着急上路投胎呀?”。 细娃子把门这么一开,韩三边立即感到门外吹进来一股阴风,阴风之后是一团黑云!那黑云乌惨惨黑压压的涌了进来!韩三边正好对着殿门,隐隐约约就瞧见黑云里面站着一个人影! 细娃子打开了殿门,迷迷糊糊被阴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他张开眼睛一瞧,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人影,他揉了揉眼珠子再一瞧,当即“哎呀”大叫了一声,往后仰面就倒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诈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细娃子突然倒地,把大伙儿都吓了一跳,众人纷纷跳起身,抄刀拿扁担,顿时乱成了一锅粥!陈二虎站在神龛上面,大声喊道:“大伙儿都别慌,二嘎子出去瞧瞧到底怎么回事儿?”。 二嘎子抄了一柄大刀,小心翼翼的摸出了大殿,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阵儿,转头对大伙儿说:“外面没人啊?这细娃子怎么自己就倒了呢?”。 大瓤子探了探细娃子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断了气,不禁大吃了一惊,说:“细娃子他没气了!”。 众人的脸上都变了颜色,姓郝的大汉结结巴巴问:“细娃子是怎么死的?难道门外……?”。 众人一阵耸动,心中都是惊恐之极!这俗话说的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这满殿里面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怕鬼的!自然人人惊恐,个个惊心! 这么多的人里,只有韩三边一人知道,那细娃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因为他就在细娃子跌倒那一瞬间,看清楚了黑云里面站着的竟是那个抱着襁褓的女人!细娃子看见死人复生,哪有不害怕的道理?他一惊之下,一口浓痰就卡在了喉咙里,上不来又下不去,被活活的就给憋死了! 众人不知道细娃子是怎么死的,可是看他满脸尽是惊骇之色,早就猜到了八九分了!细娃子死在了门口,总不能扔下他不管吧!于是众人便把他抬进了大殿,打算等天亮了之后,再把他给埋了! 殿外的大雨,犹如瓢泼一般,闪电划破了夜空,蜿蜒如漫天的金蛇!众人把细娃子抬进了大殿,都不敢再睡觉了,索性敞开了殿门!殿外寒风鼓荡,吹的大殿之中尘土飞扬!突然一道极亮的闪电击中了殿外的一棵古树,古树被闪电从中间劈开,瞬间燃起了大火!紧接着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在大殿上面滚过!震的佛殿,瑟瑟颤抖! 众人被这雷电之威,吓得胆战心惊,姓郝的大汉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他在叨咕些什么!另一个人,则趴在地上冲着殿外连连叩头,好像在祈求上天的宽恕!雷声阵阵,吞噬了一切,闪电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殿! 韩三边看见,刚才那只被吓得炸了毛的野猫,这个时候被巨大的雷声从殿梁上面震了下来!凑巧的是,那野猫不偏不倚正好掉到了细娃子的脸上! 这过去死了人都有个讲究,死人的周围绝对不能让猫靠近,据说这猫有九条命,它从死人身边一过,那死人眷恋红尘,有什么牵扯割舍不下的,常常就要借了猫的九条命还魂复生!因此这人死之后不但要用白纸敷脸,还有提防灵猫近身! 可是这细娃子死的蹊跷,众人都没想到这一层,就更不知道,这殿梁之上居然还趴着一只受了惊的野猫!只见那野猫从横梁之上跌了下来,正好就砸在了细娃子的脸上! 野猫“嗷”的一声,就从那细娃子的脸上弹了起来,抖了抖身上已经打了绺的毛,懒洋洋的瞄了一眼细娃子!韩三边看见细娃子突然直挺挺的从地上就坐了起来! 韩三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不好,细娃子诈尸了!”。这有倒是人怕死的,虎怕活的,这活人再怎么厉害他也有不怕的,可这死人就不一样了,没有人不怕死人的!韩三边见细娃子竟活了过来,好悬没吓掉了下巴!可是他不敢叫,害怕他一叫反倒把细娃子招引了过来,别人能跑,他可没地方跑! 他看见陈二虎那些人都背对着细娃子,并没有觉察到他已经诈了尸!韩三边于是把脑袋一缩,佯装没瞧见!细娃子翻身起来,这眼睛可就跟野猫来了个四目相接,那野猫也被他吓了一跳,“嗷”的惨叫了一声,身上的毛也都跟着立了起来!细娃子站直了身子,伸手去抓那野猫,那猫想是已经吓呆了,竟不知道逃跑,被细娃子一把抓住了后脖子,就手把它给拎了起来! 韩三边偷眼去看,只见在电闪雷鸣之中,细娃子张嘴咬住了野猫的脖子,猫血从他的嘴角淌了出来!野猫扭动身子,抓烂了细娃子的脸!细娃子无动于衷,依旧狠命撕咬野猫! 韩三边大骇,赶紧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已经把手上的绳子磨断了,就等机会逃跑了!可是他千算万算还是没算着,细娃子就在这时诈了尸!细娃子咬死了野猫,随手就把死猫扔在了地上! 往前走了两步,顺手抄起了墙角的一柄大刀,走到一个人的身后,挥起大刀,一刀就把那人的脑袋瓜子给削了下来!砍掉的脑袋瓜子滚到了大殿的门口,惊动了众人! 众人回头一瞧,只见细娃子满身是血,手里还提着一把大刀,分明是已经死了的人了,怎么却又活了过来?里面有胆子小的,早就吓尿了裤子! 众人之中有明白的悚然道:“不好了,细娃子诈尸了!”。他这么一喊不要紧,有几个胆小的早就被吓破了胆,扔了兵器转身就要跑,被陈二虎赶上,一刀一个剁翻在地! 陈二虎砍杀了逃跑的人,对剩下的人喊道:“谁敢临阵脱逃,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那些想跑的,看见陈二虎凶神恶煞般的模样,哪里还敢再跑?纷纷举刀舞枪鼓噪呐喊!大瓤子问陈二虎说:“二虎子,你说这可咋办呀?和着咱们不能让细娃子再死一回吧!”。 二嘎子叫道:“细娃子早就死了,现在这个人不定是哪路孤魂,借了细娃子的身子吓唬咱们,我看咱们把他砍球算了!”。 姓郝的大汉不同意,他说细娃子怎么说也是自己人,死都死了,还留不下一具全尸,怎么说都有点说不过去! 二嘎子瞪眼道:“怎么说不过去了?他活着的时候,咱们也没亏待他,他死了再来祸害咱们那就是他的不对了!再说了,就他现在这摸样,他还把咱们当成自己人么?不把咱们吃了,就算老子没说!”。 姓郝的大汉道:“公鸡血能辟邪,现在要是有一只公鸡就好了!”。 大瓤子嘿嘿冷笑道:“就算有公鸡,它也留不到现在啊,早让大家伙祭了五脏庙了!”。 二嘎子阴阳怪气的喊道:”大伙儿一起上啊,把他给我剁成肉酱啊!”。 姓郝的大汉伸手拦住众人说:“你们先等等,让我试一试!”。 二嘎子嗤笑道:“怎么了,郝老大,你心软了?”。 郝老大冷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二嘎子,二嘎子见郝老大不理自己,这心里就火了,他嘿嘿一笑道:“想装好人了?晚了,自从那天你吃了人肉,就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了,你在老子面前充什么大头蒜?”。 郝老大怒吼了一声,揪住了二嘎子的衣领,低声咆哮道:“二嘎子,闭上你的臭嘴,不然老子砸碎你的狗头!”。 二嘎子色厉内荏,见郝老大要动粗,脸都吓白了!大瓤子呵呵一笑,给二嘎子解围道:“我说郝老大,你跟细娃子要好,这大伙儿都知道,你想给他留一具全乎尸首,我也能理解!这俗话说,好鞋不踩臭狗屎,你跟二嘎子较什么劲呢?”。 郝老大一想也是,现在不是跟二嘎子闹别扭的时候,于是他一把推开了二嘎子,道:“闪开!”。 二嘎子连忙躲到了一旁,威胁道:“郝……郝老大,你别他妈的穷得瑟,小心……小心点!”。 郝老大回头狠狠瞪了二嘎子一眼,把二嘎子给吓的赶紧躲到了大瓤子的身后!等郝老大过去了之后,二嘎子问大瓤子说:“我说大瓤子,你说谁是臭狗屎呢?你这个比方可他妈的有点那个了啊!”。 大瓤子问:“那个了?看刚才你那个熊样!没吓尿了裤子吧?我要不说你是臭狗屎,郝老大能放了你?”。 二嘎子不服气道:“行,行,我二嘎子今天算是弄明白了,这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你瞅那天我不把郝老大的脑浆子给他打出来,不然老子就不叫二嘎子了!”。 大瓤子也看不上二嘎子这种耍嘴皮子的假把式,要不是二嘎子知道陈二虎的藏金地,大瓤子才懒的跟他废话呢!两人正在这嘀咕呢,就看见郝老大已经走到了细娃子的跟前! 郝老大年轻的时候,曾经学过几天道法,本想凭着道术混一碗饱饭,没成想他的命不好,刚拜师还没到一年呢,师父就一命归了西!因此郝老大虽然会使些道法,却并不精通! 郝老大走到了细娃子的跟前,只见细娃子满面黑气,嘴角淌血,不禁吃了一惊,他手里握住一把黄豆,对细娃子喊道:“死鬼,你既已死了,还不往生投胎,留在阳间干什么?”。 细娃子也不说话,突然伸出手里,向郝老大扑了过去!郝老大早有防备,他一侧身子,手里的黄豆就都撒了出去!黄豆洒在地上,滴溜溜乱滚,细娃子一脚踩在上面,立刻就摔了一个大马趴! 郝老大一看机会来了,连忙骑在了细娃子的身上,把他压在地上!郝老大刚要用绳子绑住细娃子,就见众人忽然脸色大变,指着他的身后呵呵有声道:“鬼……鬼啊!”。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尸獒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郝老大吓了一跳,刚想转身,就见身后探出一只如勾的大手,一把就掐住了他的脖子!郝老大惊骇欲绝,伸手去掰那手,不想身下的细娃子却乘机跳了起来,一口就咬住了他半边脸! 郝老大惨叫了一声,脸上立时就被细娃子咬掉了一大块肉!众人直到这时,方才醒悟了过来,纷纷手持棍棒冲上来帮忙!不知是谁点着了火把,大殿之中顿时明如白昼! 众人借着火光仔细一瞧,只见大殿里面哪有什么鬼呀?就连诈了尸的细娃子,这时候也不知道哪儿去了!郝老大捂住了脸,鲜血从他的指缝里面汩汩的流淌了下来! 大瓤子问:“郝老大,细娃子跑到那里去了?”。 郝老大颓然道:“别追了,追上了也没用!”。 二嘎子幸灾乐祸道:“我说把他乱刀分尸了吧,你老小子偏不听,这下老实了吧?”。 郝老大也不理他,扯下了衣襟,包了脸上的疮口,问二虎子说:“二虎子,你把那小子给放了?”。 陈二虎纳闷道:“你说的是谁啊?”。 郝老大用下巴指了指空空如也的大殿柱子,对陈二虎说:“我说的是他呀!”。 陈二虎转头一瞧,脸色大变道:“不好,让那小子给跑了!”。 二嘎子阴阳怪气道:“这下可麻烦了,他要是把猛虎山的那帮人招来,咱们可就要歇菜了!”。 陈二虎脸色一沉,大喊道:“现在别管细娃子了,大伙儿赶紧抄家伙去追那小子!不管他跑到了哪里,老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众人轰然响应,纷纷追出了大殿! 原来韩三边趁着郝老大跟细娃子搏斗的当口,他悄悄地褪下了绳索,从大殿里面溜了出去!当时风大雨急,电闪雷鸣,韩三边也不辨东西南北,出了大殿,一路狂奔,只求离那古庙越远越好! 跑了好一阵子,天上的大雨也停了,月亮从乌云之中露了出来,韩三边借着头顶朦胧的月色,隐约看见了一条山间小路!他心中一震,欣喜道:“终于找到路了,这附近一定有人!”。 又走了一个时辰,也没看见一个人,韩三边不觉心里犯起了嘀咕,左右一瞧,但见蓬蒿遍野,坟茔密布!野风一吹,鬼哭狼嚎,仔细再一看,只见坟头上鬼火摇撼,星星点点!韩三边大吃一惊,心道:“老子今年走背字,怎么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里?”。他心里害怕,刚要掉头往回走,就见身后十几个人打着火把追了上来!韩三边倒吸了一口凉气,举头再往前面一瞧,也同样来了一群打着火把的人! 韩三边见前后都有人堵截,于是他干脆把后槽牙一咬,转身就跑进了坟茔之中!他刚跑进坟地,就听见坟地里面有动静!仔细一听,那声音分明就像是有人正在用脑袋撞门!韩三边心想:“这坟地里面怎么会有门呢?莫非他撞得不是门而是……而是棺材?”。想到了这里,韩三边吓出了一身冷汗!他定了定神,心说:“这死人怎么可能用脑袋撞棺材呢?难道棺材里面的人没死就被活埋了不成?”。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呢,就听见了一阵窸窣的挖土声! 韩三边转念一想,觉得这声音更像是盗墓贼在盗挖坟墓的声音!他记的钎子帮的封云山就是干这一路买卖的,说不定这伙儿盗墓贼跟钎子帮还有点渊源!想到了这一层,韩三边壮了壮胆子,循声而去! 走到跟前一瞧,只见一座新坟之上被挖出了一个大洞!韩三边见坟边纸人纸马俱全,知道这是一座新起的坟茔,于是他抻头冲洞里低声喊道:“有人么?是哪路朋友在这儿做买卖呢?”。他的话音未落,就见洞里突然探出了一张怪脸! 韩三边借着头顶的月光一瞧,只见那怪脸满嘴的尖牙,光秃秃的脑壳,一双通红的大眼珠子!他出其不意的被这怪脸吓了一跳,差点没背过气去!倒退了几步,方才瞧清楚了,原来从洞里窜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条野狗! 这条野狗长的膘肥体状,跟一头牛犊子一般大小!韩三边那里见过这么大的野狗?他见那野狗从坟茔里面窜了出来,又见它眼珠子都是红的,心里马上就明白了缘故!原来在这乱葬岗上专有偷吃死人的野狗,这种野狗因为吃多了人的肚肠,因此眼珠子都是红的!有人要问了,这人死之后,都要装殓在棺材里面,那野狗是如何吃到死人的呢?要知道,这死人也分三六九等,这上等人有棺有椁,那野狗自然是吃不着了他了,但这世上能埋在棺椁里面的又有几个人呢?那些没有钱的,勉强置办了一具两寸来厚的薄棺材,这种棺材因为皮薄馅大,一戳就破,因此也被人称之为鬼碰头,意思就是说,让鬼一撞它就破了!刚才坟里那撞门的声音,保不齐就是野狗用头撞棺材板的声音呢,这野狗撞的棺材多了,头顶的毛都被磨得没了,因此这种野狗的头顶都是没有毛的秃头!要是没钱买棺材呢?那也有办法,只要用草帘子一卷,往沟里一扔,那就齐活了! 要知道,过去得时候,葬在乱坟岗里的都是没钱的穷苦人家,明知道埋在坟里的死人可能会被野狗刨出来吃了,也没办法,毕竟活人都顾不上了,哪还有功夫顾死人呢? 因此乱坟岗上便啸聚了十几只野狗,这些野狗膘肥体壮,比平常的狗大的多了!它们出没于坟茔墓碑之间,专等着分吃人肉,由于吃的人多了,身上就带了一股子尸臭,顺风能飘出去几里地去!这些野狗一旦吃了死人,性情俱会大变,不但变得凶残无比而且再也不怕人了,如果没有死人可吃,它们就成群结队的偷袭活人,搞得周围的老百姓谈狗色变,没有不害怕野狗的! 韩三边一看是野狗,转身就往回跑,那野狗折腾了半宿也没吃上人肉,看见了韩三边,岂能让他就这么溜了?于是身子一耸,就从后面扑了上去!韩三边被那野狗扑了一个趔趄!野狗一扑不中,不禁恼羞成怒,他一呲牙,就向韩三边的腿上咬了过去! 韩三边大惊,知道这野狗的牙上有尸毒,被他咬上一口,那可必死无疑了!他赶紧往旁边一滚,躲到了一块墓碑的后面!野狗如影随形,猛的一扑就把那墓碑给扑倒了! 韩三边惊骇之极,此时他已经被野狗逼到了绝境,唯有闭目等死了!好在正在此时,陈二虎他们已经搜到了附近,听见墓碑倒地的声音就马上围了过来! 野狗还以为他来了帮手,于是丢下了韩三边,一耸身子,就跳上坟头!陈二虎他们,已经围住了坟茔,突然看见一只硕大的怪物跳到了坟头上,都是悚然一惊! 大瓤子挥动火把,看清楚原来只不过是一只野狗,就挥舞大刀想把野狗给吓退!可是野狗此时已经被他们给围了起来,还能往那里逃呢? 陈二虎叫道:“别乱动,这是尸獒,被它咬上一口,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大瓤子显然不信,他撇了撇嘴岔子说:“二虎子,你别吓唬老子了,老子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过有尸獒这么个玩意呢!”。 陈二虎也不搭理大瓤子,举着火把去赶那尸獒,没想到尸獒陡然看见了这么多人,早就吓毛了,它低吼了一声,猛地就向阵二虎扑去!陈二虎见尸獒向他扑来,他一矮身子,把长刀竖了起来,只听”“刺啦”一声响,就把那尸獒的肚子给划破了! 尸獒的肚肠淋了陈二虎一身,他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大嚷着骂道:“他奶奶的,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那只开膛破肚的尸獒,“噗”地一声,摔到了地上,四腿一蹬,立即就咽了气! 陈二虎擦干净了刀刃,问手低下的人说:“你们谁看见那小子跑到那里儿去了?”。 二嘎子谄媚道:“那小子刚才跑进了这里,难道还能肋生双翅飞了不成?”。 陈二虎摸了摸脑袋,点头说:“说的没错,我看他还没跑远,可能就在这附近呢!小的们,快给老子把这些个坟头挨个搜一遍,别让那小子再跑了!”。 众人轰然答应,刚要去搜,就见坟地里面突然多了数十盏的红灯笼!大瓤子一瞧,大惊失色道:“不好!咱们让尸獒包围了!”。 众人悚然惊惧,纷纷退到了一处,背靠着背!尸獒缓缓的从黑暗之中现出了真身,一个个狰狞猛恶,凶残无比!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乱坟岗上竟会藏了这么多的尸獒!到了这个时候,就连陈二虎也吓得慌了神,他一面后退,一面四下张望,见尸獒虽众,但都集中在了正面,身后却没有几只。他看的明白了,就又活泛了过来,挥刀指挥众人说:“大家都别慌,听我的指挥,大伙儿都从后面冲出去!”。 他的话刚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他惊恐的看到,众人“呼啦”一声,犹如麻袋倒土豆一般,争先恐后转身就跑!那些虎视眈眈的尸獒岂能放过他们,纷纷猛扑了上去! 一时之间,尸獒与众人斗在了一处,众人手里虽然有武器,但早就被吓破了胆,怎能抵挡的住尸獒的扑咬呢,一时之间,惨叫之声不绝于耳,片刻功夫就有五六个人被尸獒撕成了碎片! 陈二虎见大势已去,带着大瓤子、二嘎子和郝老大三人,杀开了一条血路,往外逃窜!韩三边藏在石碑的下面,看见双方激斗正酣,于是蹑手蹑脚的从石碑底下爬了出来,往相反的方向逃跑!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不死美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他刚跑了没几步,就被尸獒发现了,三条尸獒随后就追了上来!韩三边见状,只恨爹娘给他少生了两条腿,也不管看没看见路了,就颠起了两条腿拼命往乱葬岗上窜去!这自古以来两条腿的人哪能跑过四条腿的狗?这韩三边还没跑上几步呢,就听见尸獒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 韩三边心里一慌,一脚就踩了个空,紧接着一头栽了下去!原来这草丛之中竟有一道深沟,他一个不小心就栽进了沟里!沟底很深,上面又被草木遮掩,别说是晚上了,就算是大白天都不一定能发现! 韩三边顺着沟沿叽里咕噜的滚到了沟底,摔了个七晕八素,仰头看见尸獒并没有跟着追下来,不禁长出了一口大气儿!摸了摸摔疼了的屁股,扶着沟壁站起了身,心说:“尸獒虽然没追下来,但保不齐藏在什么地方等我出去呢!姥姥的,老子就在这条沟里躲着,看咱们谁能耗的过谁!”。 他见这道深沟蜿蜒曲折也不知有多长,越往里面走越狭窄,他想起那些尸獒各各长得跟个牛犊子一般大小,这深沟里面这般狭窄,它们一定挤不进来,想到了这里,韩三边赶紧扶着沟壁,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沟里摸去! 摸黑走了不久,韩三边就听见沟底有人说话!一个声音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韩三边听出,这说话的人正是二嘎子!郝老大骂道:“谁他妈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 大瓤子道:“行了行了,你们也都别骂了!要不是这条美人沟,咱们早就让尸獒给活吃了!”。 二虎子问:“大瓤子,你认识这里?”。 大瓤子道:“老子刚才让尸獒这么一吓全他妈的忘了,这会儿我倒想起来了!”。 二嘎子问:“那你倒是说说,这里是什么所在?”。 大瓤子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都不知道了?这里不是美人山么?这道深沟不就是山下的美人沟么?”。 二嘎子惊喜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咱们去年冬天还在这里撵过兔子呢!”。 大瓤子吧嗒着嘴道:“咱们去年撵到的兔子那才叫香呢!现在想起来,老子还流口水呢!”。 陈二虎问:“这山为什么叫美人山啊?”。 二嘎子显摆道:“要说这山为什么叫美人山,那说起来可就话长了……!”。 大瓤子骂道:“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臭显摆!待会儿尸獒下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二嘎子果然害怕了,他吧嗒吧嗒嘴,简短的把美人山的来历说了一遍,原来这美人山过去是一座古冢,古冢之中埋了一个千年不死的美人,传说凡是见过不死美人的,都会被她的所美貌吸引,再也不肯走出古冢了! 陈二虎道:“瞎扯蛋,这世上哪有经年不死的人?再说了,为什么凡是看见了她的人都会被她迷住?难道她会什么法术不成?”。 大瓤子笑道:“二虎子,你他较什么劲呢?这美人山的传说,不过只是一个故事罢了,怎么能够当真呢?”。 二嘎子一叠声道:“对,对,对,大瓤子说的没错,这传说当不得真的!”。 韩三边听众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知道他们就要过来了,他于是又赶紧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越往里走道路越窄,到了这里根本就挤不进去了!他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不禁急的团团乱转! 眼睛四下一扫,看见沟壁上露出一截砖墙,墙上开了一个黑漆漆的大洞!韩三边正着急没地方藏呢,看见墙上居然有洞,当即欣喜若狂,撩袍子抬胳膊,“刺溜”一声就钻了进去! 他刚钻进洞里,就觉出不太对劲,原来这洞比他料想的要深的多,洞底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韩三边大惊之下,差点就叫了起来!可就在这个时候,陈二虎他们走了过来,韩三边于是强忍住心底的恐惧,用手捂住了嘴巴,听陈二虎道:“前面过不去了,咱们就在这里等到天亮再出去吧!”。 随后,韩三边就听见他们都坐了下来,二嘎子小声问大瓤子说:“大瓤子,你说天亮了尸獒能散了么?”。 大瓤子道:“不知道,不过我看那些尸獒邪门的紧,以后咱们遇上了可得小心着点!”。 二嘎子一拍大腿说:“谁说不是呢?你看看今天晚上咱们折损了多少人,算上细娃子,都有十几个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大嚷子突然说:“你们快看,这沟壁上面怎么会有一个洞呢?”。 二嘎子说:“是啊,我也看见了,这里怎么还有一堵砖墙呢?”。 郝老大说:“不会是传说中得美人坟吧!”。 陈二虎吃惊道:“难道传说之中的美人坟是真的不成?”。 二嘎子欢呼道:“太好了太好了,咱们找到美人坟了!我听说这美人坟里财宝多得车载斗量,这下咱们可发了大财了!”。 大瓤子纳闷道:“美人山的传说已经流传上了百年,还从来没听说有谁找到过美人墓呢……如果美人墓就在美人沟里,怎么会找不到呢?”。 二嘎子笑道:“这个你还看不出来么?”。 大瓤子不解道:“看出来什么了?”。 二嘎子笑道:“合该我们发财,你猜这美人沟是怎么形成的?”。 大瓤子问:“怎么形成的?”。 二嘎子说,这美人沟是被美人山上的雨水冲涮而成,年深日久逐渐冲出了一道深沟,因为这沟就在美人山下,因而此沟便因山而得名,故被人称为美人沟!今天晚上的这场大雨正好冲塌了这处沟壁,因此才露出了美人坟的墓壁!”。 陈二虎道:“照你这么说,咱们是几百年来,头一个看见这美人坟的了?”。 二嘎子拍掌大笑道:“正是如此!”。 大瓤子叫道:“那还说什么?咱们也别慎着了,赶紧进去吧?”。 二嘎子说:“大瓤子,你别着急啊!美人坟里这么黑,万一里面有什么东西怎么办?”。 大瓤子急道:“你说怎么办?难道咱们不进去了?”。 二嘎子嘬着牙花子说:“洞里太黑了,什么也瞧不见,咱们做几支火把再进去!”。 随后韩三边就听见他们在洞外走动的声音,好像是在找引火的材料!韩三边一听他们要进洞,不禁叫起苦来,心里早把外面那几个人的祖宗八代挨个都骂了个遍! 他见洞外亮起了火把,赶紧又往洞里藏了藏,躲到了一块石碑的后面!韩三边刚藏好没多久,就感觉洞中陡然一亮,就听见洞口有人说话道:“我的妈呀,这洞怎么这么深啊?”。 大瓤子道:“二嘎子,你他妈的不进去别在这里挡着!”。 二嘎子笑道:“我说大瓤子,你小子着什么急啊?美人坟就在这里,难道它还能跑了不成?”。 众人举着火把,往洞里走了几步,郝老大突然指着洞边上的一块石碑说:“你们快看,这里有一块石碑!”。 大瓤子道:“碑上面还刻着字呢,你们谁知道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郝老大举着火把看了看石碑上的铭文说:“这上面写的不是汉字,怎么看起来倒像是……像是契丹文呢?”。 大瓤子问:“郝老大,你难道还认识契丹文?”。 郝老大嘿嘿笑道:“我那认识那玩意?不过看着像罢了!”。 陈二虎催促道:“咱们往里面走,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金银财宝?”。 二嘎子听见财宝这两个字,不禁眉开眼笑道:“二虎子说的对,这个鸟碑有什么好看的?赶紧往里面走,再耽搁一会儿,火把就要烧完了!”。 众人于是离开了石碑,转身往墓道的深出走去!韩三边藏在石碑的后面,刚才吓的连大气也不敢出!这时听见他们都走了,方才从石碑后面探出了脑袋,心说:“我不如现在就爬出洞去,顺势把洞口给它堵死,把他们全都闷死在这美人坟里,也省的日后纠缠!”。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自己的黄金还在他们手上呢,把他们都闷死在了美人坟里,自己上哪找黄金呢?不如悄悄跟在他们身后,找到他们隐藏黄金的所在,到那时再把他们一网打尽也不迟啊!想到了这里,韩三边踮起了脚尖,悄悄地跟了上去! 陈二虎他们举着火把,拐进了另一条墓道里。韩三边紧紧跟随,眼看着他们走进了墓室!韩三边心想:“没想到这里果真有一座古坟,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所说的那座美人坟!”。 韩三边好奇心起,于是就摸到了墓室的跟前,听见他们正在墓室之中说话呢!二嘎子惊叫道:“你们快看,龛台上面好像坐着一个人!”。韩三边大奇,心说:“这古墓里面有个死人不是很平常么?二嘎子他怎么吓成了这样?”。紧接着,就听见陈二虎他们抽刀拔剑的声音,等了一会儿,又听到陈二虎厉声大呵道:“什么人!竟敢在这里装神弄鬼?”。 韩三边心说:“难道墓室里还有别人?”。于是他探头往墓室里面一看,只见在明晃晃的火光之中,墓壁的龛台之上盘膝坐着一个女人!那女人高髻云鬓,肤如凝脂,眉目若画,浑身缠金裹银,端的美艳无匹! 陈二虎喊了几声,见那女人毫无反应,正待上前把她从龛台上面揪将下来,却被二嘎子一把拦住!陈二虎大怒,道:“你拦着老子干啥?”。 二嘎子道:“二虎子,你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呢?”。 陈二虎大吃了一惊,说:“她难道是一个死人不成?”。 二嘎子点头道:“没错,这龛台上面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不死美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天虫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陈二虎大惊道:“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不死美人?”。 二嘎子说:“不会错的,你们看她面貌宛然,栩栩如生不正像活人一般么?看来数百年前的传说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啊!”。 大瓤子不服气道:“这龛台上分明就是一具没有腐烂的尸身,怎么能说她就是不死美人呢?我看那些传说分明都是胡说八道,不足采信!”。 二嘎子不悦的道:“信不信由你,不过老子倒觉的这不死美人的尸身不腐,其中一定大有缘故!”。 大瓤子冷笑道:“是什么缘故?”。 二嘎子撇了撇嘴,指着龛台上的不死美人说:“你看这美人的尸身,虽历经百年而不腐,你就不觉得诡异么?”。 二嘎子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后脖领子直冒凉风!郝老大问二嘎子说:“二嘎子,你就明说吧,别卖关子了!”。 二嘎子见他们几个都吓得不轻,不禁嘿嘿一笑说:“你们别害怕,这不死美人既不是妖魔也不是鬼怪……!”。 三人听他这么说,不禁都松了一口气!陈二虎子骂他道:“二嘎子,你他娘的说话就不能一下子都说完么?”。 这些人虽然都是心狠胆大的恶徒,但摸进古冢之中,陡然看见了这么一具经年不腐的美尸,哪能不害怕呢?这时候又被二嘎子这么一说,人人心底不禁都打起了鼓! 二嘎子嘬着牙花子说:“我寻思这美人尸身不腐,跟她是不是美人倒没什么关系……!”。 郝老大气急败坏道:“二嘎子,你这不是废话么?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就算是杨贵妃那等的大美人,死后也不都是烂成了一堆枯骨和臭肉么?”。 二嘎子点头表示同意说:“郝老大说的没错,于是我就想啊,别人为什么烂了而这个美人却经年而无恙呢?”。 大瓤子瞪大了眼珠子说:“哎,我说二嘎子,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车轱辘话啊?怎么说着说着又扯回来了?”。 二嘎子道:“我说什么车轱辘话了?”。 大瓤子不耐烦道:“你说了这么长时间,不都是些废话么?”。 二嘎子得意洋洋的摇头晃脑说:“非也非也!我说的可不是废话!”。 陈二虎焦急道:“二嘎子,你他娘的有屁就快放,别在这里吞吞吐吐的!”。 二嘎子说:“我听人说,这古时候埋人,都要在死人的嘴里含上一两样东西!这类东西叫口含或舍压,有钱的人家会在死人的嘴中放上金银珠玉,没钱的主也会放上一两枚铜钱,如果连铜钱都拿不出来,那也得放上几粒大米!在死人的嘴里含东西,是为了让死人在阴曹地府贿赂鬼卒,免受那地府里的诸般苦楚!你们看这龛台上的尸身,毫无腐败的迹象,鲜明如活人,我猜她的嘴里一定含了什么奇珍异宝,因此才得以保全尸身!”。 郝老大深以为然道:“二嘎子说的没错,刚才我还纳闷这不死美人为何会尸身不腐呢,如今听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这世上还有一种叫定尸珠的宝贝,含在死人的嘴里,便能驻颜不腐,端的名贵异常啊! 大瓤子欢喜道:“难道这小娘子的嘴巴里面含的就是定尸珠么?若真如此,咱们岂不是要大大发一笔横财了么?”。 二嘎子笑道:“如果她嘴里含的真是那定尸珠,咱们又何止是发一笔横财那么简单?要知道这定尸珠世所罕有,价值连城,岂是我等这些俗人所能估量其价值的?”。 这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众人听说不死美人身上可能藏着宝贝,不禁都动了贪念!四人的眼珠子都瞪圆了,“呼啦”一声围住了不死美人!众人围到美人的跟前,这才闻到了一股异香! 陈二虎捂住口鼻问:“是什么东西这么香?”。 二嘎子抽了抽鼻子,说:“这尸身不腐不烂,竟然还有一股子异香,果然不同凡俗啊!”。 那不死美人被众人的火把一照,身上顿时发出道道霞光!四人不由的都大吃了一惊,仔细一瞧,原来那美人的身上竟穿了一件珍珠串缀的珠衫,刚才众人离得远,竟没有发现,直到走近了这才看见! 四人大感惊奇,都没想到这珍珠竟还能当衣服穿,一个个啧啧称奇!再看那珠衫上串缀的珍珠,一颗颗浑圆周正,大小均匀,都是极其难得的冷水东珠!这件珠衫不知耗费了多少时间,这才攒成了一件衣服,要知道这珍珠大小颜色俱都相同,要想攒成这么一件珠衫,那是何其之难啊?他们四人虽然都是乡野粗人,可也知道这是一件不可多的的宝贝,于是小心翼翼地把珠衫从不死美人的身上揭了下来,又顺手把她身上的钗环珠玉、戒指手镯一股脑的都撸了下来! 东西拿得差不多了,又看见不死美人身上穿了一件缂丝夹金的锦袍!众人见那锦袍金光闪烁,料想也是一件极值钱的玩意,于是便一并扒了下来!不一时,四人就把那不死美人剥了个赤条条一丝不挂! 陈二虎见东西拿的差不多了,于是就撬开了不死美人的嘴巴,用火把一照,并没有发现什么宝贝!不过他自己凭空得了一件珠衫,已是高兴万分,自然不会再去找那虚无缥缈的宝贝了! 众人跳下龛台,刚要离开墓室,却看见二嘎子站在原地盯着龛台上的裸尸,眼睛都看直了!那不死美人被他们剥得赤条条之后,就被丢在了龛台之上,远远一望,玉体横陈,白如盈雪,活色生香,也难怪二嘎子色心大起,不舍得离开了! 有道是,酒色财气四堵墙,人人都在里边忙!普通人尚不能免俗,更何况他们了?四人见那不死美人赤身裸体,早就瞧的血脉喷张,春心荡漾了! 当下再也忍耐不住了,便脱了衣服鞋袜褪下了裤子,赤条条的爬将上去,欲行那不轨之事! 四人挤在龛台之上,八只眼睛如同饿狼一般,陈二虎嘿嘿淫笑,当先挎在了不死美人的身上,刚要有所动作,就发现胯下的美人嘴巴一动,突然白光一闪,一条蠕动的大虫子,竟然从她的嘴巴里面爬了出来,窜到了他的身上! 陈二虎大惊失色,赶忙用手去拂那虫子,不料那虫子却尾巴一摆,竟钻入了他的身体里!陈二虎大骇,刚想要把那虫子给揪出来,却发现自己已经浑身僵直,动弹不得了! 陈二虎这一惊可非同小可,他虽然脑子清楚,身子却一分一毫也活动不得,一时竟如那龛台上的不死美人! 龛台上的美人这时也突然有了变化,转瞬之间尸身就由白转暗,腐烂塌陷,缩成了一截焦炭!再一眨眼的功夫,便化成了一堆黑灰,被墓室里的阴风一吹,四处飘散! 剩下的三人俱是大惊,连忙去推陈二虎,不想陈二虎一推便倒。三人奇怪,举着火把凑近一看,只见陈二虎的嘴里窜出了一条虫子,一眨眼的功夫就钻进了二嘎子的肉里!二嘎子大惊,哇哇大叫,大瓤子和郝老大拔出匕首,想把虫子挑出来,可是刀扎肉中数寸,也没挑出那只怪虫! 这时二嘎子已经没了气息,陈二虎也皮塌肉陷,变成了一具干尸!大瓤子和郝老大惊骇欲绝,扔了匕首转身就往外面跑!还没跑上几步,就见陈二虎的尸身突然爆裂,碎尸之中飞出了如雾的黑虫,这些黑色的虫子,在墓室里面盘旋飞舞,宛如一团乌云!它们“嗡”地一声就罩住了大瓤子和郝老大! 大瓤子和郝老大一面挥手驱赶虫子,一面拼命逃跑,不想那些小虫异常凶猛,一会儿的功夫就将两人叮咬的犹如血葫芦一般!两人扑到于地,辗转哭号,不久便没了声息! 韩三边躲在墓室的门外,看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不禁肝胆俱裂,刚想转身溜走,就听见墓室顶上“轰隆”一声巨响,砖石土块飞溅,墓室的券顶被人炸出了一个大洞! 韩三边吓了一跳,当即趴在了地上,看见墓顶扔下来几条绳子,紧接着就爬下来几个身穿军服的士兵,这些士兵俱都荷枪实弹,一落地便四面散开,端着步枪四处警戒! 韩三边趴在了地上,见上面下来了一队士兵,不禁大为惊奇!心想:“难道他们是来抓陈二虎的?”。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就在他迷惑不解之际,却看见上面又爬下来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个是形容枯槁的病老头,另一人则是穿了一身道袍的贾老道!韩三边趴在地上看的清清楚楚,见贾老道竟然还没死,不禁大喜过望,刚想招呼他,就见上面又爬下来一个军官,那军官挥舞着手枪问病老头说:“这里就是你说的美人坟么?那个什么不死美人在哪呢?”。 韩三边见病老头和贾老道神情古怪,知道他俩是被那军官硬押来的。韩三边心里称奇,心说:“这些当兵的怎么也对不死美人感兴趣呢?”。韩三边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呢,就听那军官接着说道:“只要你们俩帮着大帅找到了天虫,大帅一高兴,你们这后半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到那时候,说不定我老皮还要巴结你们二位呢!”。 病老头甚是愠怒,冷冷的说:“皮连长,你这是说笑了!”。 姓皮的军官突然脸色一变,指着墓室之中躺了一地的死人,大惊失色道:“不好,咱们来晚了一步!”。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通天神树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皮连长看到墓室里面尸体狼藉,知道他们来晚了,举着火把一照,只见地上躺着四具尸骸!其中两具靠门的尸骸不知被什么东西叮咬的血肉模糊,已经看不出人形了!还有一具躺在龛台上面的干尸,也已经碎成了数段!只有龛台下面的一具尸首,还保存的比较完整! 皮连长挥手叫来了一个士兵,命令他把尸首翻过来。 那士兵依言把龛台下面的尸首翻了过来,皮连长用火把一照,见那人长的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心里暗想:“这次出来,已经跟大帅立了军令状,本以为此事手到擒来,可没想到却让这些小贼抢先了一步!东西找没找着还在其次,可这回去却又怎么跟大帅交代呢?”。想到了这里,他不禁恼怒,于是狠狠的踢了地上的死尸一脚! 皮连长的这一脚踢在了死尸的身上,只觉尸身柔软,他心里一动,心说:“难道这人还没有死透不成?如果是这样,我不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们的老巢,追回天虫了么?想到了这里,皮连长连忙让手下查看那人是否还活着! 士兵们围着那人又是探鼻息又是听心脏,忙乎了好一阵子,这才报告说,地下躺的那人气息虽断,可是心脏却还在跳动!皮连长听了大为惊讶,心想:“这人不喘气了,那还不得憋死了?怎么还会有心跳呢?这真是奇哉怪也!”。这皮连长年纪不大,却是一个老兵油子,见过的死人可比别人吃过的米粒还多呢!绕是如此,他也没见过这般死法的人啊?好奇之下,刚要俯身去探那人的鼻息,却突然听见病老头大吼了一声!皮连长此时全副身心都在那人的身上,怎经得起他这么一吓?当即“嗷”了一嗓子,跳将起来,顺手就拔出了手枪! 就在此时,死尸的嘴中白光一闪,一条肥大的虫子突然窜到了一个士兵的身上!那士兵眼见怪虫飞来,赶紧往旁边一躲,举枪便射!可是那怪虫委实太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怪虫就钻进了士兵的皮肉之中! 士兵惨叫哭号,不一时便倒在了地上!众人都是悚然大惊,谁也没见过虫子还能杀人的!这些士兵,虽然个个勇悍,但都是些大字不识的粗人,那里识得这怪虫得玄机?自然是惊恐万状,纷纷举枪向那死了得士兵射击!一时之间,枪声大作,直打得那士兵,浑身都是窟窿,犹如筛子一般! 病老头见状,连忙纵声大叫道:“别开枪了,别开枪了!小心伤了天虫!”。 皮连长听说刚才那个怪虫就是他们此次要找的天虫,连忙喊令不准开枪!可是由于枪声太大,皮连长的号令早就被枪声给淹没了,眼见天虫的性命不保,皮连长不禁火冒三丈,抬脚踹翻了一个士兵,骂道:“停止射击!快停止射击!你们这帮龟孙子,耳朵难道都塞了驴毛了?”。 众士兵这才停止了射击,不过他们却再不敢靠近那个死兵了。皮连长转过脸来,立马换上了一幅讨好地表情,点头哈腰对病老头说:“老神仙,刚才可多亏了您啊!不然这天虫,可真要毁在这帮乌龟王八蛋的手里了!”。 病老头神情倨傲,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他们懂什么?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乱动,要想活着逮到天虫,老夫还要费一番手脚呢!”。 那皮连长自然是千恩万谢,回头吩咐众兵都在原地立正,没有命令不准乱动,违令者枪毙!皮连长虽然不知道天虫的来历,但见它一闪之下就能要人的性命,端的比那枪炮还要厉害几分!好在这墓室之中只有一条天虫,不然今天鹿死谁手,那还说不准了! 皮连长下完了命令,便握紧了手枪,以策万全。随后对病老头恭敬道:“老神仙,你老人家可以动手了!”。 病老头点了点头,伸手对贾老道说:“快把木鼎给我!”。 贾老道心不甘情不愿的嘟着嘴说:“师叔,你老人家真的要帮他们逮虫子啊?”。 皮连长眉毛一挑,道:“哎,你这个臭道士,是怎么的说话的?咱们不都说好了么?怎么,你们还想反悔啊?”。 病老头微微一笑说:“皮连长,你放心!老朽说话算话!我这师侄从小就没规没矩的,自从他师父死了之后,就更加的无法无天了!”。 皮连长干笑了两声,狠狠剜了贾老道一眼,说:“不妨不妨,我最喜欢这种心直口快的人了!”。心中随即暗暗发狠,心说:“好你个臭老道,要不是看在你师叔的面子上,老子早就一枪崩了你!”。 贾老道无奈,磨磨蹭蹭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巧的方鼎!那方鼎仅有人的手巴掌大小,周身木纹灿然,夔耳方足,鼎腹上还雕了一只狐脸蛇身的怪兽! 病老头接过了木鼎,摸索了一阵儿,自言自语道:“鼎兄啊,鼎兄!过了这么多年,我又要拿你捉天虫了!”。说罢,就要跨步向前,却突然被贾老道一把给拦住了! 皮连长大为恼怒,端枪对准了贾老道,喊道:“你要干什么?如果你敢坏老子的好事,可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贾老道也不搭理皮连长,只对病老头说:“师叔,你老人家年纪大了,手脚多有不便,不如让我代你去逮天虫如何?”。 病老头见贾老道孝心可嘉,不禁大感欣慰,拂其背道:“你的本领已经不在我之下,来、来、来,拿上这木鼎把那天虫给我引将出来!”。 贾老道神情肃然,躬身接过了木鼎!病老头于是附耳,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遍,贾老道不住点头,暗暗记下! 韩三边趴在门外的地上,一动也不敢动,他见病老头跟贾老道交头接耳,嘀嘀咕咕,不免好奇,心说:“这一次老子倒要看看,你贾老道使得什么手段,竟能把那穷凶极恶的天虫逮到呢?”。 病老头对贾老道面授机宜,贾老道不禁豁然开朗,他双手捧着木鼎,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一矮身子,将木鼎放在了地上,随后又从袍袖之中摸出了半块指甲盖大小的朽木,放进了木鼎之中!就在众人称奇的时候,贾老道又将那块木屑点燃了! 木屑点燃之后,一缕青烟从木鼎之中,升腾而起,直抵墓室的券顶,随后,韩三边就闻到了一股奇香!韩三边不禁奇怪,心下暗道:“贾老道点的到底是什么玩意?怎么会这么好闻呢?”。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呢,就听皮连长问病老头说:“老神仙,他这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闻着怎么比那小娘们身上的胭脂水粉还要香甜呢?”。 病老头咳嗽了一声说:“皮连长有所不知啊,这木鼎之中燃着的可是老朽多年来收集的一块通天神树的碎屑!”。 皮连长眉目耸动,大感好奇道:“通天神木?那是个什么东西?”。 病老头皱眉说:“官长不知不足为奇,想那世上知道这通天神木的人少之又少,就更别提用它来抓天虫了!”。韩三边听这病老头的言语颇为自负,不禁心中不服气道:“不就是抓个破虫子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这么吹大气么?”。 他刚想到这里,就又听皮连长“噢”了一声问病老头说:“老神仙,你既有这般好手段,为何不肯为大帅效力呢?何必困居乡野,受那般苦楚?”。 病老头哈哈大笑说:“老朽风烛残年,已经是半个身子埋进黄土之人了,功名利禄与我何求焉?”。 皮连长打了个哈哈说:“这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你知道这天虫能够长生不老,为何不自己抓来服用?何至于困坐等死呢?”。 病老头哈哈大笑道:“皮连长,难道你也相信那些长生不老的鬼话么?”。 皮连长吃惊道:“难道那些关于服食天虫可得不死的传说,都是以讹传讹么?”。 病老头微微一笑道:“皮连长,你刚才想必也都已经看见了,那天虫进入人体之后,立时便使人呼吸断绝,身体麻痹,何曾能使人长生不老呢?”。 皮连长大吃了一惊说:“这么说来,这天虫不但不能使人长生不老,却反而能害了人的性命?”。 病老头点头叹息说:“皮连长所言甚是,可惜这世上有如皮连长这般贤明的人,已经不多了!”。 皮连长听老神仙夸赞,不禁心头窃喜,心说:“别看这老头子一幅病病歪歪的模样,眼光倒是蛮准的!”。 病老头捋了捋胡子,问皮连长说:“咱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皮连长忙从陶醉中惊醒,说:“好像……对了,您老说到通天神树了!”。 病老头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说。原来这古时候有个传说,说这大山之中长有一株通天神木,神木奇大无比,高耸入云!每当天下大乱之际,总有神人自神树而下,拯救万民百姓于水火!后来,居住在神树下的人们都知道,只要能通过神树爬入天宫,就可以摆脱生老病死的人间轮回!于是人们便成群结队的往神树上面攀爬! 可是神树实在是太高了,以凡人的力量根本就爬不到神树的顶端,因此人们纷纷从树上坠落而亡!神人怜悯这些凡人,又憎恶凡人的贪得无厌,于是便斩断了神树,从此断绝了神于人之间的联系!而那歹毒无比的天虫,就是自那神树而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虫入鼎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趴在地上,看见木鼎之上竟然还雕了一只狐脸蛇身的怪兽,他不禁吃了一惊,因为这种古怪的纹样,也同样出现在人皮地图的上面,他不禁大感讶异,心说:“难道病老头所说的通天神树,竟跟黄金古城有什么关联不成?”。 他正困惑不解之际,就听病老头突然“嘘”了一声,小声道:“你们快看,天虫它出来了……!”。 韩三边大感好奇,凝神远远一瞧,只见那个死兵的嘴巴一张一合,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从他的嘴里爬出来!突然,墓室之中光华大盛,一只硕大无比的天虫,竟从死兵嘴中硬挤了出来! 由于天虫的体型硕大,把那死兵的嘴角都撑的豁了!韩三边看见这只天虫竟然如此之大,不免吃了一惊,正在纳闷之时,就听病老头高声叫道:“不好,天虫喝足了人血,马上就要羽化了!”。 众人见那天虫出来,不禁都是骇异!只见那天虫周身共有十八道结,头尖腹鼓,活脱脱一只大号的蛆虫!天虫从死兵的嘴里爬出来之后,摇头晃脑了一阵子,好像也闻到了那股飘荡在空气中的异香了,于是它身子一耸,就一点一点的向那木鼎的方向爬去! 众人摒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天虫!那天虫扭动着白胖的身子,在地上留下了一道白痕!韩三边距离天虫不远,因而看的清清楚楚,他不免心里狐疑,心说:“这天虫难道还掉色不成?”。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呢,就觉得地上越来越冷,身子和地面相接的地方也都结满了冰碴!韩三边大惊,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墓室里面怎么会突然变得这般寒冷?”。 他赶紧抬头去瞧墓室里面的其他人,只见他们也都冻得浑身直打摆子,牙齿互相磕碰,胡子头发全都结满了冰溜子!皮连长一面打着哆嗦,一面搂着肩膀结结巴巴的问病老头说:“我……我说老神仙……这……怎么突然就变的这么冷了?”。 病老头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只浑身闪着白光的天虫,压低了声音说:“别说话,小心惊走了天虫!”。 皮连长勉强点了点脑袋,又问病老头说:“老神仙,我不说话,我……我就是想问问,咱们用不用都撤出去啊?这里实……实在是太他妈的冷了……兄弟们都待不住了!”。 病老头摆了摆手,小声说:“你们都在原地站着别动,这天虫是靠着地面的震动来感知环境的,只要你们一动,就会被发现的!”。众人听了病老头的话,自然是凛然遵守,不敢移动分毫! 病老头咽了一口吐沫又说:“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冷,那是由于天虫阴寒之气外泄之故……!”。 皮连长这个时候,脸都已经冻白了,绕是如此,他也不敢动弹,只是不停的在心里暗暗叫苦!于是又哭丧着脸跟病老头抱怨说:“谁他妈能想到,这大热天的,咱们还能掉进这冰窟窿里?早知如此,老子就不他妈的耍单了……!”。 病老头见这帮士兵,一个个冻得鼻涕嘴歪的,不得已只得出言抚慰说:“你们再挺一会儿,等天虫爬进了木鼎,那就好了!”。 皮连长冻得都快哭出来了,他咧着大嘴说:“老神仙,你老可得快着点儿啊,不然我们兄弟可就要被冻死了!”。 韩三边趴在地上,更是冻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此时他的衣服已经与地面粘到了一块,扯都扯不下来了!他知道再有一会儿,他非得冻死在这里不可!直到这时,他才明白,那条拖在天虫身后的白痕到底是什么东西了,那是地面被阴寒之气侵蚀之后,反出来的白霜! 韩三边看到整个墓室之中俱都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冰绺子,十几个浑身白霜的人,齐刷刷的伫立在墓室之中,仿佛天地之间一切都已经冻结了! 病老头和贾老道都早有准备,他们身上都穿了厚厚的棉袍,自然不惧寒冷!韩三边冻的实在扛不住了,偷偷把手挪到了嘴边,哈了一口热呼气儿,就感觉手上一阵阵的剧痛,仿佛手指马上就要冻掉了一般! 这个时候,他看见天虫已经爬到了木鼎的跟前,身子突然一耸,就跳到了木鼎之中!贾老道连忙将木鼎一把捧起,欣喜的对病老头说:“师叔,天虫逮到了!”。 众人见逮到了天虫,都发出了一声欢呼,于是跺脚的跺脚,搓鼻子的搓鼻子,就如被人解了定身咒一般!韩三边也松了一口气,悄悄趁乱挪了挪地方! 病老头连忙从袍袖之中掏出一幅红布,包住了木鼎,提在了手上,对皮连长说:“皮连长,咱们东西已经到手了,赶紧出去吧!”。 那皮连长哈哈一笑,捏了捏红布里面的木鼎,高兴道:“老神仙啊,这一趟咱们可算是功德圆满啦!这回去要是见到了大帅,大帅一定会论功行赏的,不会亏待二位的!”。 病老头微微一笑,说:“老朽乃化外之人,早就看淡了功名利禄,只求大帅不再叨扰,老朽可就感激不尽了,那还敢存什么奢望呢?”。 皮连长尴尬道:“你……你这老神仙,这都是些什么话啊?大帅三顾茅庐,不正好比那古时候的刘备么?怎么倒成了叨扰呢?过几天咱们看见了大帅,你可千万不能这么说啊!咱俩都这么熟了,你跟我说什么都不打紧,可是我们这位大帅他可就不一样了……!”。然后,皮连长趴在病老头的耳朵边上,小声说:“我们这个大帅啊,他可是天上的杀神托生,闭眼睡觉睁眼睛他就要杀人,你老可要好自为之啊!”。 病老头眼皮一耷拉,淡淡的说:“皮连长请放心,老朽记下了!”。 皮连长于是点头说:“好,既然老神仙都记住了,咱们就赶紧打道回府,省的夜长梦多!小的们……!”。皮连长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士兵之中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紧接着就看见几个士兵滚在了地上,相互争抢东西! 皮连长大怒,喊问那些士兵道:“你们他妈的在搞什么鬼呢?赶紧从地上都给老子站起来!”。 那些士兵都跟着了魔一样,根本就不听皮连长的话!皮连长肺都要气炸了,当即举枪在手,呲牙威胁道:“老子数到三,你们再不起来我可要开枪了!”。 众士兵一见长官要开枪,都”呼啦”一下躲到了旁边!其中一个士兵叫道:“长官,他们在抢一件宝贝呢!”。 皮连长一瞧,在自己的严令之下,这两个士兵竟然充耳不闻,这不是反了天么?他不禁勃然大怒,抬手就是两枪!这俗话说的好,善不掌财慈不带兵!在军队之中当官为长的那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主?只听“呯呯”两声枪响,那两个贪财不要命的大头兵,当即连吭也没来得及吭上一声,就两腿一蹬呜呼哀哉了! 众士兵见连长两枪就毙了两了兄弟,不禁个个吓得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连长找个由头给崩了!皮连长提着还冒烟得手枪,走到两具死尸跟前,挨个用脚踢了踢,确认两人都死透了,这才挥舞手枪叫嚣道:“你们都看见了吧?这就是他们不听老子号令得下场!”。 突然他目光一转,看见一个死兵的手上拽着一件白光闪闪的物什,不禁心里好奇,走近了一瞧,竟然是一件珠衫!皮连长大喜过望,弯腰把那珠衫提在了手上,用火把一照,顿时宝光四射,动人眼目! 众兵见了这件宝贝,不禁都动了贪念,一个老兵油子凑到皮连长跟前,小声跟他商量说:“连长,咱们这帮兄弟跟着你出生入死,那可从来没含糊过……这么些年了,兄弟们还都没娶上媳妇呢!我看咱们不如趁这次机会,把这美人冢,从上到下好好搜上一遍!我听说这美人冢里可有不少宝贝呢!”。 皮连长自见了珠衫,就知道这美人冢里宝贝不在少数!干这种事,对他来说那是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儿!他又何乐而不为呢?当下大声吆喝道:“兄弟们都听着,现在我给你们十分种的时间,想拿什么就拿什么,谁找了就是谁的!十分种之后,咱们就在这里集合,都听明白了没有?”。众兵高呼万岁,蜂拥奔向墓室各处,翻捡搜刮墓室里面的财宝! 突然一个士兵举着一个大包袱叫道:“找到了!找到了!财宝都在那些盗墓贼的身上呢!”。众兵哗然,纷纷翻找地下的死尸!趴在地上的韩三边心说坏了,等他们发现我还活着,还不得把我一枪给毙喽?正自彷徨无措之际,突然看见大瓤子和郝老大身上的黑虫被他们惊动了,那些虫子“嗡”地一声,腾空而起,盘旋于墓室的券顶! 病老头脸色大变,大喊了一声不好,拉着贾老道就往墓室的外面跑!还没等其他人明白过来,那群如雾一般的黑色虫子便'从天而降,四处叮咬这些士兵了! 众兵被虫子叮咬的“嗷嗷”大叫,冲天胡乱开枪!可是这些虫子小如草芥,岂是枪弹所能驱散的?不一时,士兵们便被这些虫子叮咬的血肉模糊,纷纷倒毙在了墓室之中!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兄弟相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病老头拉着贾老道窜出了墓室,刚跑到门口,就被地上的死尸绊了一跤,爬起来一瞧,那死人居然也翻身坐了起来,嘴里不住的大嚷道:“是那个缺德带冒烟的踩你家爷爷……?哎呦……哎呦喂……我的骨头啊!”。 病老头和贾老道陡然见那死人居然活了过来,不禁吓得头发梢都竖了起来,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叫了一声,就窜出了美人坟!韩三边无缘无故被人踩了几脚,正待要跟他们掰扯呢,看见墓室里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了,自己再不逃,非得给他们赔葬了不可!当即也忘了疼了,快马加鞭紧紧跟着病老头和贾老道也跑了出来! 刚跑出美人坟,韩三边就看见天上悬了一轮明月,月光洒在沟顶的树叶上,隐隐约约漏下了斑驳的清辉!韩三边见病老头和贾老道出了美人坟之后,并不停歇,他生怕跟丢了贾老道,于是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路追了下去!他这一追可不要紧,这可把前面的两人吓了个半死,于是就加不敢停了,拼了老命往前跑! 不久他们就来到了一处平畴沃野之地,只见此处一马平川,无遮无拦,没地方躲没地方藏!病老头年老体衰,哪跑过这么远的路?早就累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眼见身后的黑影一直跟着他们,心里是又惊又怕!于是就对贾老道说:“师侄啊,我看咱们今天是逃不了了!不如跟他决一死战,也强过这般落荒而逃!”。 贾老道也早就逃得不耐烦了,当即点头说:“师叔计较得是,凭咱俩的本事任它有通天彻地的本领也逃不出咱们的手心!”。 当下两人停住脚步,转过身子等着黑影过来! 韩三边见叔侄两人突然不跑了,便也刹住了脚步。此时四野寂然,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明月高挑,洒下了清冷的月光! 贾老道年轻气盛,这两年又跟着师叔学了不少的奇门遁甲、风水五行,自然不把这孤魂野鬼放在眼里,当下手指一点道:“殆,你这小鬼!好大的胆子,竟敢追着你家爷爷不放,难道你就不要命了么?看我不打散了你的魂魄!”。 韩三边听贾老道这般说,不禁心里暗暗发笑,心说:“原来他们把我当成了小鬼,怪不得刚才跑的比兔子还快呢!我且不理你,看你能耐我何?”。当下韩三边站在当地,不言也不动,存心要让贾老道好看!贾老道那知韩三边这一肚子的弯弯绕?还以为这鬼怪听不懂呢!当下气的哇哇大叫,抽出背上的桃木剑就要动粗! 原来这天下的道术分为两派,一派全真,一派正一。而这贾老道修炼的就是这正一派的道术,因此专门擅长捉鬼除妖,画符施法!他见这鬼不言不动,对自己的劝说置若罔闻,不禁大怒,于是袍袖一挥,提剑就冲了上来! 韩三边见贾老道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当即大惊,心想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么?于是纵声大叫说:“贾老道,你小子难道不认识老子了么?”。 贾老道一听这鬼怪竟然喊出了自己的绰号,不觉大吃了一惊,原来这民间传说,但凡有鬼叫你的名字,你只要一应声,魂魄立时就会这鬼拘了去!贾老道吃惊归吃惊,但他明白这是鬼在设计害他呢!于是他便默不作声,腾身跳将起来,借着月影一剑砍了过去! 韩三边哪想到这贾老道竟不念旧情,刚一照面就与他刀兵相见呢?不禁手足无措,蹬、蹬、蹬连退了三步!贾老道一击不中,当下一摆桃木剑,“唰”的一声,又向韩三边的胸口刺去! 韩三边招式用老,已经避无可避,当即大喊了一嗓子:“贾老道,老子是韩……!”。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桃木剑已经刺中了他的胸口!桃木剑虽是木头所制,但戳在人身上那也受不了!韩三边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当即一口气提不上来,憋的面皮发紫,哪里还说的出话? 贾老道见那恶鬼被他一剑刺中,当即又照着他的脑袋连砍了几剑,直到那恶鬼不再动弹了,这才划着了一根火柴,往脸上一瞧,却哪里是什么恶鬼?不过是一个满脸血污的人而已! 贾老道慌了神,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发现那人还有口气,这才放了心,回头对病老头说:“师叔,不好了,咱们打错人了!他……他根本就不是鬼!”。 病老头探头瞧了瞧了躺在地上的人,皱了皱眉头,说:“我说师侄啊,你这下手也忒狠了吧!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这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如把他打死了,他家里的人岂能善罢甘休?”。 贾老道急得直跺脚道:“你老人家就别教训我了,快想办法救救他吧!”。 病老头嘿嘿一笑,道:“不打紧的,你这朋友身强体壮,绝不会就这么让你打死了!”。 贾老道奇道:“师叔,你说什么呢?他怎么可能是我的朋友呢?”。 病老头哈哈一笑说:“如果他不是你的朋友,怎么会知道你的绰号呢?而且他还一路从美人坟跟到了这里……?”。 贾老道也觉得十分纳闷,心说:“是啊,他怎么知道我的绰号呢?难道……?”。贾老道想到了这里,忙蹲下了身子,用袖子擦干净了那人的脸,拿火柴一照,方才认出躺在地上的人就是韩三边! 贾老道大吃一惊,他还以为韩三边早就掉进峡谷里面摔死了,没想到他们今天竟会以这种方式相见!贾老道见韩三边满头都是大血口子,鲜血汩汩的往外直淌!这俗话说的好,无欲则刚,关心则乱。贾老道眼见韩三边流血不止,一时不禁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了! 亏得病老头随身带了五行止血散,这五行止血散是以天地间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斟酌五种剧毒之物,调配而成,生肤止血,最为灵验!贾老道接过这五行止血散,扶起韩三边,把药给他塞进了嘴里,听见附近河水潺潺,循声走到河边取了一捧清泉,将那药丸顺了下去! 贾老道见韩三边一时未醒,便背了他一起上路!走走停停,一直走到天光大亮,他们才找到了一户人家。拍开了大门,看见了一个瞎眼的老妪,他们跟那老妪讨了几个粗面饼子,就一面嚼着饼子一面背了韩三边继续赶路! 走到了半路,韩三边悠悠的醒了过来!都说这人生有四大喜事,不外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两个患难朋友陡然相逢,自然是欣喜若狂!争抢着说这些年来的种种际遇与心酸! 原来那日贾老道从栈道之上掉进了峡谷,并没有被摔死,反而被挂在了一颗大树的上面,他在大树上吊了几天,这才被路过的打柴人发现,方才把他救了下来!贾老道养好了伤,也曾下到峡谷里面寻找过韩三边的尸首,可都一无所获!他还以为三人的尸首早就被山猫野兽给叼走了,于是就在峡谷里面起了三座土坟,捻土为炉,插草为香,当下大哭了一场,全了兄弟的情谊! 贾老道凄凄惶惶,如失了群的孤雁,不知往何处欺身!在外徘徊了十天半个月,只得打道回府,再回火神庙!没想到自从那火神庙的神像里面发现尸骸之后,官府就把那庙给封了,庙中的道众全都风流云散,各奔前程!只有贾老道无亲无故,无处栖身,不得已只好投到师傅家里暂住,不想这贾老道八字不调,诸事犯冲,靠山山倒,靠树树死!还没住上几天,他师父就得了一场重病,一命呜呼了!办完了师父的丧事,他也不好再赖在师父家了!只好抹干净了眼泪,牙一咬就从师父家里搬了出来! 在外面游荡了几日,身上的钱都花光了,走投无路之下突然想起师父临终之前曾交给他一封信,让他在自己死后的第七天打开!贾老道扒拉着手指头一算,今天刚好是师父的头七,于是他就把信摸了出来,撕开了信封,拿出了信纸! 信纸上面写了满满一页的墨字,贾老道抖开信纸,一字一句的读了起来!原来师父知道他人死之后,家里必定容不下贾老道这个外人,因此留书一封,让贾老道去投他的师弟! 贾老道读信至此,不觉泪下沾衣,念及师父的恩情,不禁放声大哭!当下拜别了师父,逶迤而行,前去投奔师叔!贾老道的这位师叔,法号上清下玄,因为成天一幅病怏怏的模样,因此众人皆唤他病道长!病道长道法高强,犹善打卦算命,观舆相面,因此在这关外闯下了一个不小的名头,人称铁齿钢牙病老道!为什么这么叫他呢?这是夸奖他批的命卦神准,根本就不容别人辩驳! 这算命打卦,那是吃开口饭得,什么是吃开口饭的?就是吃饭全凭嘴巴上的功夫,这算命打挂既然是一门营生,那就必有窍门在里面!除了要熟读阴阳五行,周易八卦之外,还要察言观色,随机应变,病老道正是仗着这一张伶牙俐齿,混迹于滚滚红尘之中,端的游刃有余,快活似神仙!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病道长看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话说这清玄道长在这五姥姥庙外摆了一个算卦的摊子,逢了三六九日的庙会,他便穿上道袍戴上道冠,坐在摊子上给人批卦算命!这五姥姥庙里供奉了一位仙姑,也不知姓甚名谁,哪里人氏,但有求必应,颇有效验,因此一到庙会便人山人海,万头攒动,是这城外的第一等热闹去处! 病道长占了这么一处风水宝地,自然是钱财不缺,日进斗金!这一日,恰又逢着庙会,病道长刚在摊子上坐定,就看见街头上来了三个读书人!这三个读书人走到病道长的跟前,见摊子两边各挂着一张条幅,上联写着:“铁嘴定生死”下联写着:“钢牙决乾坤”。 三个读书人不以为然,心说你这算卦的也忒狂了吧?当下悄悄商量了,决定要教训教训这个算命的臭老道!三人于是围住了病道长的摊子,要给他出一道难题,非让他出丑丢人不可! 病道长见这三个读书人来者不善,于是正襟危坐,眼睛微闭,捋髯问三人说:“诸位要算什么呀?”。三个中一个穿白衣的,应声答道:“我们三人想算一算时运!”。 病道长微微一笑道:“算什么时运?要知这天有四时,月有盈缺,天地之大,皆有时运,诸位到底要算什么时运?”。 另一个穿紫衣服的朗声道:“老道,我们不算天下大道的时运,如果真要算,谅你这个摆摊算卦的那也是算不明白的!今日我们兄弟游学到此,看见你这副对联,真是口气大的很呐……!”。 病道长心里一沉,心说:“果然不出所料,他们这是来找茬的!”。可是在街面上做买卖,既不能服软也不能认怂,这周围千百只眼睛都在盯着呢,这俗话说的好,同行是冤家,周围的算命摊子就病道长的生意好,别说同行眼红了,就连这条街上卖煎饼的,卖牛轧糖的,卖羊肉汤的都羡慕不已,怎奈隔行如隔山,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了!可是这同行可不同了,他们知道这行里的道道,巴不得你出丑丢人呢!只要你一个应付不妥,他们便添油加醋到处一宣扬,你这一世英名就算是完了,那还有脸再挑出这副对子呢? 另一个穿黑衣服的书生接过话头说:“别的我们也不问你,只是我三人情同手足,义结金兰,明年就要同赴京城参加会试!小生不才想请道长给我们算上一卦,算一算我等能否鱼跃龙门,得偿所愿呢?”。 其他两人也都点头说:“对,我们就算这个,你不是铁嘴定生死,钢牙决乾坤么?”。 病道长微微一笑,一挥浮尘,站起身来,对三人说:“无量天尊,贫道要是算准了如何?”。 黑衣人稽首道:“道长要是算准了,我们三人自当奉上黄金十两!”。 白衣人问:“那你要是算错了呢?”。 病道长念了一声道号问:“施主想要如何呢?”。 紫衣人道:“如果你算的不对,我们就砸了你的摊子,从此不准你在五姥姥庙摆摊算卦了!”。 病道长哈哈一笑道:“合理合理,本道应了你们便是!”。 三人齐声道:“道长请算吧!”。 病道长捏起桌子上的三枚铜钱,打了一个卦。 白衣人忙问:“道长,卦文如何?”。 病道长微微一笑,伸出了一根手指! 三人大感奇怪,于是问病道长说:“道长你这是何意啊?”。 病道长朗声道:“此乃天机不可泄漏,你们回去吧!”。 三人俱是不解,转身刚要走,又被病道长叫了回来。病道长说:“你们许我的一根蒜条金,赶紧回去准备好了!”。 三人大怒,道:“你这道士好生无礼,既不言明,如何还要酬金呢?”。 病老道并不着恼,只道:“日后自见分晓!”。 三人不明所以,悻悻离去。 有好事者,凑到病道长跟前问他伸出一个手指到底是何意呢?病道长摇头不语!春去冬来,又是一年,这一年正是朝廷开科取士之年,全国举子络绎于途,都往京城赶考而去!五姥姥庙的这一街摇签打卦的,都光了两眼,要看这病老道出丑卖乖!要知道这科举高中那是何其之难?除非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再加上祖坟上面冒青烟,否则就算连考八辈子你都不一定考的上! 话说这天,平地一声炮响,整个五姥姥庙都轰动了,原来登科的进士老爷,要来五姥姥庙给病道长送酬金了!只见那新科进士鲜衣怒马,手捧一根蒜条金,来给病老道送钱来了! 至此之后,病老道更是声名远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有人问他,你是如何算出他们之中只有一人得以高中呢?病道长于是伸出了一根手指说:“这还不简单么?他若一人得中,我便是一根指头,他若没一人得中,我也是这一根手指,如何算不中呢?”。言罢,哈哈大笑,殊为得意! 这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这猪一旦长的壮了,它就离挨刀也不远了,这人也是如此,一旦出了名,好事坏事就都找上了门! 病道长无事家中坐,祸事天上来!这一日,病道长早晨起来,梳头洗脸刚要出门,就听外面有人叫门!他打开门一瞧,来人却是王管家! 这王管家是本地豪绅王家的大管家,平素眼高于顶,从来不搭理他们这些算命打卦的下九流,不知今天怎么就转了性,突然竟找上了门呢?那王管家,一看见病道长,连连拱手陪笑道:“恭喜道长,贺喜道长!”。 病道长心中纳闷,于是问王管家说:“小道见天在家里坐着,哪来的什么喜事呢?”。 王管家道:“我们家老太爷前些天走了,这事你不知道吧?”。 病道长说:“这事我知道啊?家里死了人,怎么倒恭喜起我来了?”。 王管家左右看了看,神秘的对病道长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屋去说!”。 病老道心说,这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老家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啥好心,我可得小心着点! 病老道把王管家让进屋里,一打听之下,方才弄明白,原来他家老太爷死后,一直没找着下葬的风水宝地!他家老爷听说,病道长手段高强,名声在外,因此聘请他为老太爷找一块福地! 病道长一听,原来是让他找坟地啊,这有何难?于是便满口应承了下来!同时心里奇怪,心说:“这王管家也是古怪,这种事情有什么好怕人的?”。说完了事情,王管家起身就要告辞,临出门之前,他跟病道长说,酬金任你要,不拘多少都要分我一份!至此病道长方才明白,这王管家鬼鬼祟祟的缘由了! 病道长那是何等的人?哪能不明白这其中的道道?反正自己也吃不了亏,出了事还有人周全,何乐而不为呢?当下满口答应!送走了王管家,他却越想越后怕,想那王家财大气粗,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还从来没听说过有人敢捻他家的虎须呢!一旦事情败露,自己岂不是也要跟着吃瓜落? 病道长越想越是后悔,可是既然已经答应了王管家,怎么好再反悔呢?况且这王管家也不是善茬,自己驳了他的面子,不但买卖做不成,还得惹上一身的腥臊,到时候自己上哪儿说理去呢? 后悔归后悔,不过买卖也不能不做啊?第二天一大早,病老道就背起了褡裢,拿了罗盘,围着镇子转了一圈!这镇子外面围了四座大山,形似莲花!病道长远远一瞧,见这南面的大山状如长龙,不觉心中大喜,走进了一瞧,只见山势逶迤果然是一处风水宝地! 他见那山上有两处宝穴,一处在龙头,一处在龙尾。那龙头上的宝穴风水尤佳,谁埋在上面,后代子孙出将入相,福泽绵长!于是他便点中了那龙头上的穴位! 不一日,王家老太爷就落葬在了病道长选定的那处穴位上,果不出他的所料,自此之后王家顺风顺水,无往不利!不过这王家虽然繁华似锦,无奈德不配位,这荣华富贵犹如那水中月,镜中花,开的虽然花团锦簇,却经不住风吹雨打! 没过几年,这王家就接连出事,不是被砍头就是被下狱,阖家一片愁云惨淡!王家老爷觉得是祖坟出了问题,花重金从外地请来了一位出名的风水先生,那风水先生一看王家的祖坟,不觉大吃了一惊,说你们王家怎么埋在了断头龙的穴位上了? 王家老爷一听,不禁大怒,心想:“好啊,你个臭老道,竟敢骗到老子的头上了!”。他于是让王管家拿了自己的名帖,投告到衙门,要治病道长一个欺诈之罪! 那王管家拿了病道长的钱财,自然要给他通风报信,不然这病道长一旦进了大狱,还不得把他也抖搂了出来?当下先到了病道长的家里,如此这般的一说,让他赶紧躲躲,不然咱俩一块都得玩蛋!病老道一听,大吃了一惊,他不能相信,自己明明看准了的地方,怎么可能是一块凶穴呢?可是事已至此,他也没地方喊冤去啊?无可奈何,病道长只好打点了行装,暂时就躲到了乡下!可是他并不甘心,病道长对自己这一身所学,那是极为自负,虽不能说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吧,那也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前知八百年,后知三百载,没有他不明白的!怎么能出这么大一个纰漏呢?当下便决定要夜探王家老坟,一看究竟!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王豹捞宝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病老道白天不敢露面,只等到了晚上,这才摸到了王家老坟!还没爬上龙头呢,就见龙头上面一团黑气缠绕,他不觉大吃了一惊!只因这黑气有个名堂,普通人那是看不见的,只有他道眼已开,这才一眼就瞧见了! 这团黑气,阴沉沉雾惨惨,罩在龙头之上,把个绝好的福地,变成了一处煞地!病道长一看,那可急坏了,心说:“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有人做局,想要谋害王家不成?”。当下手搭凉棚远远一瞧,只见龙脉被截,一条长龙顿时变成了死龙,怪不得王家的坟地成了一块煞地呢! 原来一年之前,山里发过数次洪水,洪水截断了龙脉,致使风水穴位发生了偏移,当年病老道点中的那处风宝地,此时也不免成了一处煞穴!病道长看到了这里,不禁跌足叹息道:“非吾之罪,乃天谴之也!”。遂连夜下了山,不敢再回城了! 话说这王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家,早年以贩卖粮食起家。要说他家卖粮食,那还有一个故事呢!王家为什么有那么多的粮食出买呢?据说他们家里有一样传家宝,说是传家宝其实也就是一口普普通通的大缸!这大缸可是件宝贝,你放进去一碗米,就能拿出两碗米来,倒进去一袋面,就能淘出来两袋面,因此他们王家就靠了这件传家宝,发了家致了富! 这富了之后,王家结交权贵,欺压良善,兼并了不少的土地,逐渐成了当地出了名的豪绅!自从王家祖上葬在了那处断头穴上之后,兴旺了没几年,就落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最后老宅里又起了一场莫名的大火,直把王家烧了个干干净净,空空荡荡! 这王家虽遭了大难,可还没有死绝,剩下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这小子姓王名豹,虽还没成年,却也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他不敢干的事!他眼见家宅烧成了一片白地,父母兄弟都葬身了火海,不得已只好靠变卖田产度日! 这俗话说的好,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他家虽有良田百亩,也经不住他老往烟馆妓院里面送钱啊?就这样,在他不到二十岁的时候,就把家底败了一个一干二净!这卖完典尽了,也不能不吃饭吧?这王豹饿的急了眼,寻到亲戚家里,想要借些钱粮。不想他那些亲戚都是些个势利眼,见他家败了,那个还能容他?轻则闭门不见,重则棍棒外加大耳刮子,打将出去! 这王豹被他们打的急了,站在街上跳脚大骂道:“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老子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你们一天八趟往我们家里跑,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我……呸!”。 王豹刚骂完这句话,就见大门突然打开,里面冲出几个拿着棍棒的家丁。他一见势头不好,一面高声喊道:“你们有本事别跑啊,等老子发了财,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你们!”。一面撒丫子就跑! 那几个家丁看见他跑了,也不追赶,拄着棍子哈哈大笑说:“就凭你小子?我看你还是别白日做梦了!”。 王豹一面跑,一面暗暗发誓,一定要浑出个人样来,让这帮乌龟王八蛋好好看看!话说,这人都有倒霉走窄的时候,到了这种时候那也都不能不信命了!王豹也在心里寻思,这个地方他是不能再待了,可是到哪儿好呢?不如我揣上两个大子,到五姥姥庙前打上一卦,看看我还有什么活路没有! 想到了这里,王豹就一瘸一拐的走到了五姥姥庙,那天正赶上庙会,庙外摆摊卖东西、撂地耍把式的应有尽有。王豹心里有事,哪有心情看热闹?不觉慢慢走到了病道长的摊子跟前,抬眼瞧见病道长,病道长虽满面病容,却自有一股洒脱不凡之气,当下便把两个大钱拍在桌子上说:“老道,你给俺摇上一卦!”。 病道长被王豹吓了一跳,见是来算命的主顾,忙笑道:“小哥,你要算什么啊?你这两个大钱先拿回去,如我算的准了,你再给我不迟啊!”。这俗话说,穷算命富上香,王豹过去家财万贯,哪算过什么命?当即闹了一个大红脸,赶紧把那两个大子摸了回来! 王豹刚要说话,病道长抬眼一瞧,认出他是王家大少爷!见他破衣烂衫,眼眶上还挂着两只熊猫眼!这病道长自在乡下躲了一段时间之后,听说王家着了一场大火,老老少少都在大火里面烧死了!他这才敢重打锣鼓另开张,又回到这五姥姥庙前摆摊算命了! 不想今天竟在这里遇见了王家大少爷,病道长不禁暗暗羞愧,心说:“他家虽是遭了天谴,但与我也有莫大的干系!如果不是我给他家点了那处风水穴位,这王家大少爷如今也不至于落的如此下场!”。又想:“我不如指他一条发财的明路,也算我对的起他们王家了!”。原来这病道长闲来无事,仰观天象,不想看见镇中一道金光闪动! 病道长见这金光闪的蹊跷,寻过去一瞧,原来金光竟是从镇中的一眼水井中发出的!病道长知道,这金银财宝埋久了就会成精作怪,莫非这井中有什么奇珍异宝不成?当即用绳子绑住了腰,跳进了井里! 他刚一入水,就觉的这井水奇寒,冻得他直打哆嗦。他见那白光就在水底,也顾不上冷了,一个猛子就扎到了井底!扒开水草仔细一瞧,只见井下金墙金瓦,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病道长暗自惊讶,不知这是什么所在,这时他正好憋不住气了,就赶紧浮出了水面! 病道长想起前几天的这次奇遇,又看王豹着实可怜,于是就对他说:“小哥,我看你命格不凡,不是一个吃苦受穷的人,今日必会有一注大财要发!”。 那王豹听闻病道长这么说,当下裂开了大嘴呵呵傻笑,问:“敢问道长,我这注财到底有多大?应在什么地方呢?”。 病道长吧嗒吧嗒嘴说:“你这注财,他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可是这路财它邪门的很,你只能拿一次,多了恐怕要遭灾惹祸啊!”。 王豹听了连连点头说:“道长你请放心,不管有多少宝贝,俺就拿它一次,多了分文不取!”。 病道长点头伸手往镇子里面一点说:“你现在就往镇子里面走,看见有宝光之处,那就是藏宝之地了!”。 王豹听了千恩万谢,掉头就要去寻宝!病道长拉住他的手叮嘱说:“你拿了宝贝,找一个正经营生,我看你命里合该出将入相,不是凡人!切记切记!”。 王豹听了,自然是满口答应!告别了病道长,他一路往镇上走,走到城门口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他穿过城门,走到镇中,心下暗想道:“这里怎么可能有宝贝呢?不会是那老道诓我吧?”。仔细一想,却也不像,于是他就四下寻摸,这有道是细看无,不看有!王豹恍惚间就看见路旁的一眼水井中好像有光漏了出来! 他不禁心下大喜,心说:“老道诚不欺我!老子今天果然要发大财了!”。当下他捡了一块石头,扔进了井中。他听井里有水声,于是赶紧找来了一捆绳子,把绳子的一头拴在了栏杆上,另一头绑在了腰上,从井口慢慢地顺了下去! 下到有水的地方,看见水下光华闪动,也不知井底有什么!于是他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中!伸胳膊蹬腿游到了井底,仔细一瞧,只见井底密布金光闪闪的宫殿房舍!都只有手巴掌大小!王豹大感奇怪,心说:“这里是什么所在?难道这井底还住着小人不成?”。当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伸手抓了几间房舍,就揣进了怀里! 那些房舍虽然不大,但入手沉甸甸的,颇有分量!王豹水性虽好,却也憋不了多长时间,于是他双脚在井下一蹬,就游上了水面。浮出水面之后,他就顺着绳子爬上了水井,拿出怀里的东西一瞧,沉甸甸的竟然是一块金疙瘩! 王豹大喜,捧着几块金疙瘩就跑回了家,搂着金疙瘩睡了一宿得觉,第二天一大早,揣了一个小的,跑到银号里面一称,足足有三斤二两多重!银号将那金疙瘩兑换成了银票,交给了王豹! 王豹兜里揣了银票,兴高采烈的出了银号,想起早上饭还没吃呢,见日已近午,于是他索性便将早饭和午饭一起吃了!当下他摇摇晃晃的就走到了八仙楼外,这八仙楼是镇上首屈一指的大酒楼!拿手的菜是八方献福,俗称八大碗!这八碗主菜之中,既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也有那水里游的,真可谓无所不包无所不有,除了这热八碗以外,另有凉八碗和面八碗,那真是样样精美,个个不同!菜肴精美,价钱那也是高的让人咂舌!一般人家根本就吃不起,也只有干瞪眼咽口水的份了! 王豹自小豪富,那是吃过见过的主。这八仙楼他也来过几回,自从他家遭了难,就再也没来过这里了!这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王豹自在井底摸了金子之后,哪里还记得病老道得话?当下流了一地的口水,他一模嘴巴子,走上了八仙楼,大呼小叫,吆五呵六,要了一桌子的八大碗,颠起了后槽牙,甩开了腮帮子,一顿大嚼!直吃的他张不开嘴,挪不动腿了,这才把筷子一撩,站起了身子,就要算账!可是他左右愣是瞅不见自己的脚面子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洪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王豹自从得了这注大财,每日更是大鱼大肉,绫罗绸缎,好不快活!平地一声雷,王豹陡然而富,他可没想着重整家业,再造家声!领着一帮狐朋狗友,流连酒肆赌坊,勾栏烟馆,不多日便把他捞上来的金子,花了个一干二净! 王豹花光了银子,记起病道长的话,不禁懊悔不已!心说:“我怎么这么糊涂?好歹留下几两银子,做个小本买卖,也能混个嚼谷啊,如今可倒好,浑身上下一文不名,毛干爪净,如何是好?”。那些整天跟他厮混的狐朋狗党,一见他又成了穷光蛋,全都“呼啦”一声不见了踪影!真可谓以利相交,利尽则散!王豹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在家苦熬了几日,实在熬不住了,就自己劝自己说:“病老道说的话虽然灵验,那也不可能句句都准吧?再说了,这还没等报应上身呢,老子早就饿死在这破瓦寒窑里了!既然如此,还有何怕之有呢?”。当即就暗下了决心,当晚就要再下古井捞宝!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街上也都没了人,他这才扛了一捆绳子,悄悄出了门,摸到镇中的古井边,左右看了看,这才放下了绳子,脱了衣服,把绳子绑稳妥了,慢慢爬到了井中! 这一次,王豹是老太太上花轿,轻车熟路,没费多少手脚,就又捞上来几个金疙瘩!王豹捧着那几个金疙瘩,一路胆战心惊的跑回了家,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也没发生什么事,王豹不禁心里暗自嘀咕,心说:“这病道长说的话原来也有不灵的时候啊!想必是这老道故意吓我,他好自己独占!”。想明白了这一层,他便豁然开朗,心想:“井底下那么多的金子,老子不捞白不捞!”。 至此,王豹便更是没了约束,愈加大手大脚起来,反正没了钱还能去井底捞宝呢!如此又过了十天半个月,他身上的银子又都花光了,于是二话不说,又扛起了绳子,天还没黑透,就顺到了井下!这次王豹带了一个大口袋,他要把这口袋都装满了,再上来! 不料,他摸到井底刚装了半口袋金疙瘩,腿就抽筋了,王豹心里大惊,他知道这水下抽筋那可不妙,一个弄不好,就要被淹死在这里了,于是他赶紧松了口袋,拼命往水面上游! 不想脚踝一紧,不知被井底的什么东西给缠住了,王豹大惊失色,接连喝了几口水,身上也没劲了!就在他要被淹死之际,突然看见井上面伸进来一根大木头杆子,王豹此时虽然身上没劲,可脑子还没乱,他于是一把就抱住了那根木头杆子,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那木头杆子也同时往上一提,两下里这劲儿飙到了一处,王豹就感觉脚踝上一松,身上随即一轻,他就被那根大长杆子带出了水面!不久,井口就探进一张脸,王豹仔细一瞧,这不是给他算过卦的病道长么?心想:“不好,老道要对我兴师问罪了!”。想到这里他赶紧一缩脖子,装作没瞧见! 病道长扒住井沿,冲他小声喊:“快爬上来!”。 王豹一看实在躲不了了,于是就别别扭扭的就爬了上来!上来以后,他就问病道长说,你老深更半夜的也来这里捞宝贝啊? 病道长说:“我哪是来捞什么宝贝的?我是专门来救你小子的命的!”。原来昨天晚上,病道长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一条张牙舞爪的龙,责备病道长说,你偷入龙宫不算,还怂恿一个小贼毁我宫殿,是可忍熟不可忍!说罢,便一摆尾巴,怒气冲冲的卷云而去! 病道长被怪梦吓醒,仔细一琢磨,这梦里的龙,五爪金鳞,应是那水底的龙王!我跟这龙王素无瓜葛,他怎么会托梦给我呢?还说我偷入龙宫,我何曾进过它的龙宫宝地呢?真是莫名其妙,不知所云!想到了此处,病道长听见外面公鸡打鸣,知道这天就快亮了,于是就翻了一个身,想要睡一个回笼觉,不想脑袋刚一沾枕头,突然就跳将起来,叫道:“不好!怕是那个小兔崽子闯下塌天大祸了!”。 当下,一骨碌爬了起来,连鞋也顾不上穿了,赤脚跑到了大街上,左右打听,这才找到了王豹的住处,见王豹家里铁将军把门,不禁叫起苦来!有认识病道长的,指点他到酒楼勾栏去找!病道长寻遍了全城也没找到这王豹,看看天色已晚,只的去那古井前等着王豹了! 病道长寻到古井的跟前,就看见栏杆上拴了一根绳子,心想:“这小子果然又下井摸东西了!”。当即趴在井沿上一看,只见井中的水如煮沸了一般,翻腾着大大小小的气泡!病道长大惊失色,遂抄起了一截木头杆子,一下就戳到了井底! 病道长讲到了这里,王豹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他想:“难道这井下的宫殿就是东海龙宫不成?刚才在井底拽住我的难道是龙王么?”。想到这里,他低头一瞧,只见自己的脚踝上缠了一截水草,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是被水草给缠住了!”。 病道长见王豹安然无恙,便拉了他的手,把他领回了家。 两人刚躺下,外面就电闪雷鸣,下起了大雨!大雨倾盆,如天河决口一般!不多时,平地水深六七尺!病道长和王豹半夜惊醒,人已经都漂到了水上!两人顺着房梁爬到了屋顶,但见四面皆是汪洋,城中已成泽国! 锅碗瓢盆,随波逐流,都飘浮在了水面上!水位渐次猛涨,逐渐淹没了房顶,两人困坐屋脊,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只见水里飘过来一个黑糊糊的什物!王豹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忙一把抓住,从水里捞了起来! 这东西一捞出水,里面就淌出了一道浑浊的黄汤,一股子尿味直冲脑仁儿!王豹定睛一瞧,竟是一只大尿壶,不禁“哎呀”一声,又把它扔进了水里!就这么一耽搁,洪水就已经涨到了他们的大腿根了! 王豹问病道长说:“道爷,你老神机妙算,你说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呀?”。 病道长念了一声道号说:“无量天尊!我老道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 王豹急道:“难道你我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病道长说:“施主莫急,你这命里该有一劫,过了这道坎,你还有二十年的宏图大运呢!”。 王豹大喜道:“真的?”。 病道长嘬着牙花子,说:“就怕你挺不过这道坎啊!”。 病道长话未说完,突然眼睛一亮,指着远处一个黑糊糊的东西说:“咱们有救了,你看那是什么?”。 王豹顺着病道长手指的方向一瞧,只见从上游飘下来一只硕大的葫芦!两人俱是大喜,等那大葫芦飘近了,他们先后跳上葫芦,载沉载浮,一路飘了下去!飘到了一处地势稍高的所在,这才松开了葫芦,爬上了岸! 大雨一直下了三天三夜,洪水淹没了城镇,冲毁了粮田,直到第四天的中午,这才云开雾散,风住雨停!劫后余生的人们,纷纷回到了城里,发现城中的房子都已经被埋在了淤泥之下,只得另觅新址,重建新城! 更多的人则背井离乡,投亲靠友,经过了这一次的洪水,不知多少人葬身鱼腹,魂归地府!病道长一路暗暗叹息,自责自己一时心软才酿成这等大祸! 死者长已矣,生者且偷生!病道长虽有浑身的本事,但在这大灾之年他也挣不着嚼谷啊?不得已,只得跟了灾民逃难去也!王豹还不想走,一是他心里还惦记着古井里面的财宝,二是他一人吃饱了全家都不饿,没什么拖累! 等病道长走了,他偷偷溜进了城里,举目一瞧,只见城中还是一片汪洋,城镇已经被洪水和淤泥掩埋,根本就分不出哪儿跟哪儿了!王豹大失所望,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心想:“完了完了,老子的财路断了!”。 他愣愣的呆坐了一天,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都没吃饭了,于是一咬牙一瞪眼,也跟着难民一路往南走了,他一路走一路乞讨,终于来到了一处繁华的都市! 王豹见那城门口竖着一面招兵大旗,一个把总模样的小官挎着腰刀冲着难民喊道:“招兵了!招兵了!谁要当兵立马就能领两个白面馍馍了啊!”。众难民虽然饥肠辘辘,却都不为所动!原来这俗话说的好,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这当兵说好听的那是为国尽忠,说不好听那就是被拉去杀场送死,哪个父母舍得把自己辛辛苦苦生养一场的儿子,送上绝路呢?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不会走这一步的!但这世上总有走窄的过不下去的主,这王豹便算是一个了!自从他跟着这滚滚的难民潮一路往南,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这一路上他把能吃的不能吃的都吞进了肚,肚子鼓的老大,脸也肿了!王豹心想:“我要是再吃不上饱饭,非饿死了不可!”。他见城门边上竖起了招兵旗,不禁大喜,心说:“病老道不是说我有出将入相的命么?老子读书考试虽不在行,可这行军打仗正和我意!”。当下,就挤到了前头,一手抓了一个白面馍馍,对那把总叫道:“大人,算俺一个!”。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于是将金子驮在了马上,连夜就运上了恶虎山!络腮胡子和小云降阶相迎,大摆宴席为两人接风洗尘!不久之后,络腮胡子便派人到老毛子哪里,买回来一批武器弹药,将手下的更换一新!又稍微训练了一番,觉得差不多了,就跟韩三边和贾老道谋划要截断金沙帮的金道! 按照络腮胡子的意思,他想直接带人抢了它们的运金队!韩三边说,这样不行!你抢他只能抢一次,下一次再抢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络腮胡子问韩三边,那你说应该怎么办呢? 韩三边说:“兵法上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现在对金沙帮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我想派一个人到金沙帮,摸一摸他们的老底!”。 络腮胡子一拍桌子道:“行啊!我这手下这么些个兄弟,你瞧他们那个合适咱们就派他们那个去,我还就不信了,他们金沙帮就是铁板一块?”。 韩三边说:“我大哥,你的那些人都不太合适……!”。 络腮胡子一瞪眼珠子,说:“有啥不合适了?你别看他们一天吊儿郎当的……可我说句公道话,老子手下这些弟兄,他就没有一个怕死的!”。 韩三边苦笑道:“王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长的都跟你连像呢!”。 络腮胡子没听明白,问韩三边:“韩兄弟,你这说的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就跟我连像了?俺们虽是兄弟,可也不是一个妈生的啊?”。 小云眼睛一转,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让络腮胡子别问了,韩兄弟他是在骂你呢!络腮胡子大惑不解道:“他骂俺什么了?俺怎么听不懂呢?”。 小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韩兄弟是嫌你们都挂了一脸的匪像,因此才不让你们去的,这你都听不懂?只要你们一到老金沟,非得露馅不可!”。 络腮胡子搔了搔后脑勺,憨笑道:“原来韩兄弟是这个意思啊!咱们这帮兄弟虽然个个都长的磕惨,可都是不怕死的真汉子,好兄弟!”。 韩三边笑道:“王大哥,这个我都知道!只是现在还没到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只能往后靠一靠了!咱们排到金沙帮卧底的这个人,不但要外表上看不出破绽,而且最好还要有一技之长,这样也好也好掩护自己的真实身份!”。 小云皱了皱眉头道:“按照你的条件,这可就不好找了!”。 站在一旁的贾老道自告奋勇道:“你们看我如何?我脸上不带匪像,而且还会摇签打卦,怎么说也算是一技之长了!”。 小云一拍巴掌说:“对呀,贾道长不正是最好的人选么?”。 韩三边有些不放心,他问贾老道说:“你如果被刘福堂认出来怎么办?”。 贾老道嘿嘿一笑说:“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再说了,如果真让刘福堂给认出来了,贫道也有办法!”。 韩三边问:“你有什么办法?”。 贾老道说:“我只说你已死便可,他断不会再害我了!”。 韩三边哈哈大笑道:“妙计,妙计!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当即,贾老道便收拾东西,下了猛虎山,直奔老金沟而去! 这老金沟经过金沙帮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已经跟过去大为不同!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人口众多的城镇,沿着城寨搭建了许许多多的板棚,板棚里面住的都是些卖苦力的矿工和一些无依无靠的暗门子! 板棚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一路,则修建了一些稍好的房子,一些有钱人就住在那里!不过,此地真正有钱有势的是不会住在寨子外面的,他们全都住在城寨的里面,远远的监视着老金沟,攥取老金沟下面源源不断开采出来的黄金! 贾老道来到老金沟后,就在那片棚户区里租了一间房子!贾老道为什么要租住在这里呢?那是因为这里不仅离城寨很近,而且住户众多很容易隐藏身份! 贾老道租的这间房子的房东,是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寡妇!这马脸寡妇本来是有丈夫的,她的丈夫过去也是一个淘金客,不过早已经死了十几年了!马脸寡妇自死了丈夫以后,就靠着丈夫留下来的三间半的房子吃瓦片!她自己住半间,省下来的三间房子全都租了出去!这三间房子除了贾老道这间之外,另外两间的租户也都是下井淘金的金客! 贾老道在老金沟安顿下来之后,就在街上摆了一个算命的摊子,专门给人算命批卦!由于老金沟里除了金子就数这金客和暗门子多,这俗话说的好,穷算命富上香,这但凡爱算命的都是穷苦之人,而那些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人,又有几个会想起算命呢?因此这贾老道的摊子刚一支起来,生意就火的不行! 贾老道自然不会忘了他此行的目的,他一遍给人算命,一面打探金沙帮里的消息!经过一翻打探,贾老道终于摸清楚了下一次黄金起运的准确时间!他立刻把这条重要的消息,送上了恶虎山! 而且贾老道还听那马脸房东叨叨,说她闺女在城寨里面当差,成天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锦衣玉食,那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每年年节赏下来的钱,花都花不完,我都给她存起来了,就等着她嫁人了好给她买嫁妆呢! 贾老道听说她闺女在金沙寨里当差,就引逗马脸房东让她说些城寨里面的事情!马脸房东刚讲了几句,就听外面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扎着一根油亮大辫子的小姑娘推门走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听见马脸房东的说话声了!那姑娘绣眉一挑,隔着窗户道:“娘,你又嚼舌头根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城寨里面的事情少跟外人说……!”。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就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贾老道回头一瞧,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姑娘!那姑娘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绸子衫裤,腋下耷拉着一截子手帕,胸脯涨的高高的的,腰肢很细,一进来就带进来一阵香风! 那个姑娘走进屋里,还没容马脸房东说话,就数落起她说:“娘!再这样,我以后可什么东西都不跟你说了!”。那马脸房东,好像很惊讶似的站起了身子,双手在虚空里面狠狠拍了一下,很惊讶的叫道:“小花啊!你怎么回来了?”。 小花撇了撇嘴,抽出腋下的手帕,扇了扇红扑扑的脸蛋,赌气地说:“怎么?我就不能回来了?”。 马脸房东双手又在天上一拍,说:“我的好闺女,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我就是不让别人回来,那也不能不让你回来啊!”。 小花扇了几下手帕,就好奇的问她娘说:“娘啊,这个老道是干什么的?”。 她娘咧嘴一笑道:“闺女啊,这是咱们家新来的房客,听说他命算的可准了,不信你叫他帮你打一卦!”。 小花勉强一笑,冲贾老道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过了招呼!贾老道见小花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娘说,于是便识趣的告了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回到房间,就听小花不知跟她娘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最后竟嘤嘤地哭了起来!马脸房东叫了一声说:“闺女,你这是怎么了?”。然后就压低了声音,跟小花商量着什么!”。 贾老道站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也听不清楚!从此以后,小花只要一会家,就跟马脸房东哭一通,到底是因为什么,贾老道一直也没有搞清楚!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失而复得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王豹当了兵,吃了饷,自然这肚子就不饿了!肚子不饿了,可这命也就不是自己的了!那年月,正是天下大乱的时节,南方有天平军作乱,西北有捻子为祸,天下汹汹,没有一处安生的所在! 有人作乱,朝廷就要派兵镇压,三调两调就调到了王豹所在的部队!王豹虽然什么也不会,但溜须拍马、察言观色的功夫却有一套,因此在军营之中混的风声水起,很快就当了一个小官,身边也聚了一票要好的兄弟! 他听说部队要开拔入关,心里老大不乐意,人都说这故土难离,他于是便找众位兄弟商量,大伙儿都说:“太平军和捻子作乱,跟咱们爷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老爷作威作福,现在倒要咱们去擦屁股?天下哪有这等好事?且不说这一天三顿的苞谷饭,能不能买了咱们的命,就说咱们这营官他在咱们身上也没少捞油水!我看咱们不如趁这个机会一哄而散,谁愿意送死就让谁去,咱们兄弟可不去!”。 王豹心下也是这个意思,他心想:“这关内的长毛和捻子闹得厉害,连朝廷都拿他们没折,我们去了还不是送人头?只怕刚一入关就都再也回不来了!既然左右都是一个死,还不如现在就反它娘的! 当下众人计较已定,就到各营中鼓动撺掇,不想做事不密,被人给告发了!王豹手下的几个心腹兄弟都让人给抓了,王豹一看势头不好,当即提前发动叛乱,杀了营官,劫了银库,上山落了草! 这一下王豹可闯下了大祸,吉林将军一看手下部队哗变,立刻派人围剿!王豹虽然不学无术,但打仗还有两把刷子!他一面凭坚据守,一面四处求援!原来这附近的山上还有另外三股武装!这三股武装勾心斗角,各怀鬼胎,自然不会无缘无故跟官军作对!王豹深知其中奥秘,于是厚礼卑辞,许已重利,联合了三股势力这才把官军打退! 此时此刻,全国烽烟四起,域外诸强环伺,朝廷那还顾的上他们?于是王豹领着众位兄弟盘踞在深山恶岭之中,不断发展壮大,几十年功夫就兼并了周围诸股武装,成为一个拥枪千余条,势力庞大的大绺子了! 后来王豹又抓住了辛亥革命的机会,跟南方的革命党取得了联系,一举推翻了清廷在东北的统治,建立了革命政府,该旗易帜,完全控制了东北的军政大权! 在袁世凯当选民国大总统之后,他又率先驱逐革命党,转投了袁大头,自封陆海军大元帅割据了东北! 自从王豹主政东北之后,他就常常想起料事如神的病道长,每每提起,莫不唏嘘感叹! 于是他传下命令,四处访查病道长,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几年之后,这病道长终于被他找着了!这王大帅不敢怠慢,赶紧斋戒沐浴,往拜这位老神仙!两人见面,不胜感叹!聊了些闲话,大帅便说明了来意!原来他不知从哪儿听说这美人冢中有能使人长生不死的天虫,因此特来请病道长帮这个忙!病道长本不想管他这种闲事,但耐不住他的威逼利诱,不得已只得与皮连长来到美人冢,用炸药炸开了墓顶,这才让贾老道和韩三边再次相见! 贾老道讲到了这里,韩三边这才把自己的经历也跟他说了一遍。贾老道对韩三边说,你不如让我师叔算上一卦,说不准定还能找着你那些金子呢!韩三边大喜,忙求病道长给他算上一卦! 那病道长也不推辞,当即从兜里摸出了三枚大钱,仍在了地上,待那三枚大钱都停住了,这才凝神一瞧,却原来是一个乾卦!病道长把大钱收进了口袋,又掐指一算说:“你的那些金子,现正被埋在一只金鸡的下面呢!”。 韩三边大感诧异,心说:“公鸡是活的,如何能埋在它的下面?”。贾老道问病道长说:“师叔,你老没算错吧!”。病道长摇头说:“没错,卦象就是这么说的!”。 接着又对贾老道说:“咱们这次回不去了,这天虫要是落到了王豹的手里,还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呢!你既然找到了朋友,不如帮他一起了了心愿……另外你还要把天虫给埋了,省的它贻害人间……!”。 贾老道双手接过了木鼎,问病道长说:“师叔,你老这是要到哪儿去啊?”。 病道长哈哈一笑说:“我已是老朽,自当归隐山林!你若找我,可来息凤岭!”。 贾老道当即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病道长轻抚其头,慈祥道:“你我相伴十多年,这是第一次分离,我能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这俗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病道长一扬浮尘,扬长而去!贾老道泪眼婆娑,顿时哭成了一个泪人!韩三边见病道长走的远了,这才拉起了贾老道说:“贾老道,你哭什么?这往后也不是见不着了!道长不是说以后到息凤岭去找他么?”。 贾老道抹干净了眼泪,说:“你懂什么?我一直跟着师叔,突然就这么分开了,我这心里还真是不落忍啊……!”。说罢,还要抹眼泪,韩三边一瞧,这还有完没完了?当即拉起了贾老道,说:“别哭了,咱们赶紧去找金子吧!”。 两人转身又往回走,韩三边凭着记忆找回了那座古庙,古庙里面已经没人了,除了遍的稻草和大殿里面吊的那口铁锅,显示这里曾经有过人之外,一切都显得是那样的荒芜和衰败! 韩三边和贾老道把这古庙里外,找了个遍,也没发现黄金的蛛丝马迹!韩三边就问贾老道说:“你师叔不是说在公鸡的下面么?这庙里庙外我都找遍了,别说是公鸡了,老子就连一根鸡毛都没看见!”。 贾老道也觉得纳闷,说:“对啊,我也没看见有鸡啊!莫不是咱们找错了地方?金子根本就没埋在庙里?”。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两人胡乱吃了些干粮,拢了一堆篝火,打算在这古庙里面借宿一晚,明天好接着找!夜半的时候,韩三边被冻醒了,他翻了一个身,就再也睡不着了!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就看见外面红光映天,好像着火了一般!韩三边一骨碌从地上跳了起来,叫醒了贾老道,两人跑出大殿,看见红光是从偏殿里面射出,遂摸到窗前往里面一瞧,只见里面有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正引着一群鸡雏到处找虫子吃呢! 韩三边和贾老道都是大感奇怪,心想:“这深更半夜,哪来的公鸡呢?白天的时候,这偏殿里面可什么都没有呀!”。两人趴在窗外,见那公鸡昂所阔步,围着偏殿转了一圈,扑啦啦扇动翅膀,抻长了脖子竟“咯咯咯”的打起了鸣来! 两人吃了一惊,转头看见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原来天色就要大亮了!韩三边和贾老道对望一眼,再去看那公鸡,却发现公鸡和鸡雏都已经不见了踪影!两人大惊,连忙推门进去,只见殿中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两人正在纳闷之际,贾老道眼尖,看见墙上挂了一幅画!这张画由于年深日久,已经朽烂不堪,一碰就往下直掉渣!贾老道天眼已开,看出这副画不简单!他于是拂落画上的灰尘,定睛一瞧那画上的内容,不禁惊叫了一声! 韩三边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凑了上去,只见那画上画了一只公鸡和数只鸡雏,正是刚才在大殿里面打鸣的那只金鸡!贾老道慧眼识宝,知道这画是一幅宝画,当即便将这副画卷了起来,背在了背上!想起师叔说,金子就在金鸡的下面,于是就到殿外找了两把破铁锹,扒开墙下的铺地方砖,就往下面挖了起来! 挖了三尺有余,就挖出了韩三边那两褡裢的金子!韩三边大喜过望,叫道:“师叔真乃神人也,金子果然就埋在金鸡的下面!”。两人将金子从地里扒了上来,粗略一数不多不少正好六百斤!贾老道指着地上的金子笑道:“金子既已完毕归赵,咱们可以运到猛虎山了!”。 韩三边连连摇手说:“不行,不行,这么多的金子我可背不动,咱们还是找两匹马吧!”。 贾老道为难道:“这荒山野岭的,上哪里去找马呢?”。 贾老道的话音未落,韩三边突然“嘘”了一声,说:“你听,好像有马嘶声!”。 贾老道问:“在哪儿呢?”。 韩三边指了指偏殿的后面,说:“好像就在后面……!”。 韩三边和贾老道退出偏殿,寻路走至殿后,只见殿后围了一道矮墙,矮墙之内杂草丛生,一片荒芜!矮墙的下面用破木头搭了一个马厩,马厩之中,两匹枣红马围着马槽乱圈,不时昂首嘶鸣! 韩三边一见这两匹枣红马,就认出那是自己的马,他打了一声呼哨,那两匹马就逐渐地安静了下来!贾老道见马竟听韩三边的呼哨,不禁大感惊讶道:“老韩,你跟它们认识啊?”。 韩三边一面去解马缰绳,一面对贾老道说:“废话,它们本来就是老子的马!”。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卧底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于是将金子驮在了马背上,连夜就运上了猛虎山!络腮胡子和小云降阶相迎,大摆宴席为两人接风洗尘!不久之后,络腮胡子便派人到老毛子哪里,买回来一批武器弹药,将手下的装备更换一新!又稍加训练,觉得差不离了,就跟韩三边和贾老道密谋要截断金沙帮的金道! 按照络腮胡子的意思,他想直接领人抢了金沙帮的运金队!韩三边说,这样不行!咱们只能抢他一回,下一次再抢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络腮胡子问韩三边,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韩三边说:“兵法上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咱们现在对金沙帮内部的情况一无所知,我想派一个人到老金沟去,摸一摸他们的老底!”。 络腮胡子一拍桌子说:“行啊!我这手下这么多兄弟,你瞧他们那个合适咱们就派他们那个去,我就不信了,他们金沙帮就是铁板一块了?”。 韩三边说:“王大哥,你的那些人都不太合适……!”。 络腮胡子一瞪眼珠子,说:“有啥不合适的?你别看他们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可我说句公道话,我手下的这帮弟兄,他们没一个怕死的!”。 韩三边苦笑道:“王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长的都跟你连着像呢!”。 络腮胡子没听明白,问韩三边:“韩兄弟,你这说的什么意思啊?他们怎么就跟我连了像呢?俺们虽然是兄弟,可也不是一个爹娘生的啊?”。 小云眼珠子一转,扑哧一下笑出了声,让络腮胡子别问了,韩兄弟他是在骂你呢!络腮胡子大惑不解道:“他骂俺什么了?俺怎么听不不明白呢?”。 小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韩兄弟是嫌你们都挂了一脸的匪像,因此才不让你们去的,这你都听不明白?只要你们一到了老金沟,非得露馅不可!”。 络腮胡子搔了搔后脑勺,憨笑道:“原来韩兄弟是这个意思啊!咱们这帮兄弟虽然长的磕惨,那可都是些不怕死的硬汉子,好兄弟!”。 韩三边笑道:“王大哥,这个我都知道!只是现在还没到用他们的时候呢!咱们派到老金沟卧底的人,不但要外表上看不出破绽,而且最好还能有一技之长,这样也不容易被人怀疑!”。 小云皱了皱眉头说:“按照你的这个条件,这个人可不太好找了!”。 站在一旁的贾老道自告奋勇道:“你们看我如何?我脸上不带匪像,而且还会摇签打卦,怎么说也算是一技之长了!”。 小云一拍巴掌说:“对呀,贾道长不正是最好的人选么?”。 韩三边有些不放心,他问贾老道说:“你如果被刘福堂认出来了怎么办?”。 贾老道嘿嘿一笑说:“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再说了,如果真让刘福堂给认出来了,贫道也有办法!”。 韩三边问:“你有什么办法?”。 贾老道说:“我只说你当日便已经死了,他便不会再害我了!”。 韩三边哈哈大笑道:“妙计,妙计!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当即,贾老道便收拾了行李,连夜就下了猛虎山,直奔老金沟而去! 这老金沟经过金沙帮几十年的苦心经营,早就跟过去大不相同了!这里已经变成了一处人烟稠密的城镇,沿着城寨搭建了许多的板棚,板棚里面住的都是些卖苦力的金客和一些无依无靠的暗门子! 板棚的另一边,中间隔着一路,则修建了一些稍好的房子,一些有钱人就住在那里!不过,此地真正有钱有势的是不会住在寨子外面的,他们全都住在城寨的里面,远远的监视着老金沟,攥取老金沟下面源源不断开采出来的黄金! 贾老道来到老金沟之后,就在棚户区里租了一间房子!贾老道为什么要住在棚户区呢?这是因为棚户区不仅距离城寨很近,而且人员复杂很容易隐藏! 贾老道租的这间房子,房东是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寡妇!这马脸寡妇本来是有丈夫的,她的丈夫过去也是一个淘金客,不过早已经死了十几年了!马脸寡妇自死了丈夫以后,就靠着丈夫留下来的三间半的房子吃瓦片!她自己住半间,省下来的三间全都租了出去!这三间房子除了贾老道这间之外,另外两间的租户也都是下井淘金的金客! 贾老道在老金沟安顿下来之后,就在街上摆了一个算命的摊子,专门给人算命批卦!由于老金沟里除了金子就数这金客和暗门子最多,这俗话说的好,穷算命富上香,这但凡爱算命的都是穷苦之人,而那些春风得意的,又有几个会想起算命呢?因此这贾老道的摊子刚一支起来,生意就好的出奇! 贾老道自然不会忘了他此行的目的,他一面给人算命,一面打探金沙帮里的消息!经过一番打探之后,贾老道终于摸清楚了金沙帮下一次黄金起运的准确时间!他立刻把这条重要的消息,送上了猛虎山! 这一天,贾老道听那马脸房东唠叨,说她闺女在城寨里面当差,成天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那是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这一年的年节赏下来的钱,花都花不完,我都给她存起来了,就等着她嫁人了好给她置办嫁妆呢! 贾老道听说她闺女在金沙寨里当差,就逗引马脸房东让她说些城寨里面的事情!马脸房东刚讲了几句,就听见外面的门响,一个扎着一根油亮大辫子的姑娘推门走了进来,还没进门就听见马脸房东的大嗓门了!那姑娘眉毛一挑,隔着窗户就说:“娘,你又嚼舌头根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么?城寨里面的事情少跟外人提……!”。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就掀着门帘走了进来! 贾老道回头一瞧,只见门外走进来一个姑娘!那姑娘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绸子衫裤,腋下耷拉着一截子白手帕,胸脯挺的高高的,腰肢很细,一进门就带进来一股香风! 那个姑娘走进屋里,还没容马脸房东说话呢,就数落她说:“娘!再这样,我以后可什么东西都不跟你说了!”。那马脸房东,好像很惊讶似的站起了身子,双手在虚空之中狠狠的拍了一巴掌,瞪着眼睛叫道:“娟子啊!你怎么回来了?”。 娟子撇了撇嘴,拉出腋下的手帕,扇了扇红扑扑的脸蛋,赌气地说:“怎么?我就不能回来了?”。 马脸房东双手又在天上一拍,说:“我的好闺女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呢?我就是不让别人回来,那也不能不让你回来呀?”。 娟子扇了几下手帕,就好奇的问她娘说:“娘啊,这个道士是干什么的?”。 她娘咧嘴一笑说:“闺女啊,这是咱们家新来的房客,听说他命算的可准了,回头我让他给你算上一卦?”。 娟子勉强一笑,冲贾老道点了点头,算是跟他打过了招呼!贾老道见娟子好像有什么话要跟她娘说,于是便起身告了辞,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关上房门,就听见娟子不知跟她娘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最后竟嘤嘤地哭了起来!马脸房东叫了一声说:“闺女,你这是怎么了?”。然后就压低了声音,跟娟子商量着什么!”。 贾老道站在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也听不清楚!从此之后,娟子只要一回家,就跟马脸房东哭上一通,到底是因为什么,贾老道一直也不明白! 贾老道在这街面上混的久了,对马脸房东一家的事情也多少有些风闻!据说这马脸房东年轻的时候也颇有几分颜色,丈夫死了以后,也着实干了几年的暗门子!后来年纪大了,怎么化妆也遮不住她满脸的褶子了,她这才无奈的从了良! 这马脸房东生性偏激,她把自己前半辈子所受的苦楚,全都归结为臭男人的薄情寡意!因此她常常教训自己的姑娘说:“这个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的话了,如果男人的话能相信,老母猪都能上树了!”。还告诫她的女儿说:“这男人要说喜欢你,你可千万别当真!他其实只不过是想要你的身子罢了!既然如此,为什么要便宜了那些臭男人呢?”。按照她的这套理论,她认为自己的姑娘奇货可居,完全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 果然娟子也不负她所望,越长越漂亮,就跟画片上面走下来的仙女一般!尤其难能可贵的是,娟子还有一颗善良的心,她一直喜欢从小一起长大的祥子,祥子也深爱着她,可是她们两人中间却横着一个马脸房东!每当马脸房东看见娟子跟祥子在一块的时候,她都会勃然大怒,揪着娟子的耳朵,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这个小浪蹄子,你忘了老娘是怎么跟你说的啦?你跟了祥子那个窝囊废能有什么好处?他是能养的起你,还是能给你买得了新衣服?我的小祖宗,你要跟了他,咱们娘俩可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娟子倔强的说:“我不要什么新衣服,也不用他养,我自己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我自己……!”。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娟子的烦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马脸房东听了娟子的这句话,气的浑身打颤,抄起鸡毛掸子就要打娟子。要知道娟子可是马脸房东的心尖子,从小到大都不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 众邻居连忙把马脸房东拉住,劝她说:“别打了,别打了!孩子都长大了,再打就不合适了!”。马脸房东顺势把鸡毛掸子仍在了地上,跳脚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死祥子,你自己受穷还不够?还要拉上老娘的闺女?你要敢再来勾搭娟子,老娘非打断你的狗腿不可!”。骂完了,拿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冲地上啐了一口又骂:“你小子也不撒泼尿好好照照,就你还想娶娟子?做你的春秋大头梦!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怎么不噎死你呢?”。 娟子听她娘骂的太难听,于是就对她娘说:“娘,你别骂了!是我要跟祥子好的……!”。 马脸房东一听这话,脸上可真挂不住了,她推开了人群,如母老虎一般扑向了娟子,咬牙切齿道:“你个小浪蹄子,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你怎么还不去死?你死了老娘也不活了!老天爷啊,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好不容易把女儿拉扯大了,她就这么对我呀……!”。马脸房东跌坐地上,撒泼打滚,嚎啕大哭,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泥巴! 几个相邻的大娘,围住娟子数落她说:“你这个死丫头,看把你娘气的!你娘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办!”。 经过这一场的大闹,马脸房东更加坚信了她的想法:“女大不中留,这留来留去成怨仇!得想一个办法让他俩断了,不然终究是一个祸患!”。于是她就找到了附近的于婶子,想让她给出一个主意! 这于婶子是这一带有名的媒婆,一张嘴巧似莲花,能把活人说死了,也能把死人说活了!因此大伙儿都在背地里叫她于嘴子!据说有一次,她给一对兄弟说媒,这哥哥瘸了一条腿,弟弟则瞎了一只眼睛!于嘴子发愁了,心说:“这兄弟俩一个瘸腿一个瞎眼,普通人家肯定是看不上他俩了,不如我也给他们找一对般配的姑娘!”。可是这两兄弟家里不干,非要找全须全尾的不可!而且还给了她一大笔的钱,于嘴子一时贪心,便答应了下来!回去之后,辗转反侧也想不出办法,一直琢磨到了深夜,她突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叫道:“有办法了!”。 于是她没等天亮,就跑到了那对兄弟家里,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又跑到姑娘家,说你们不是要看看新姑爷长什么样么?你们晌午就到路边等着,新姑爷正好就从路上经过! 于是姑娘家的人就早早的等在了路边,要看看这新姑爷到底长的什么样!过了不一会儿,哥哥过来了!哥哥那天骑了一匹高头大马,看起来威风凛凛!准岳父站在路边一瞧,便对哥哥十分满意,哥哥的亲事于是就定了下来! 弟弟却没有骑马,他手里捏着一支花,挡住了一只眼睛!弟弟家的丈母娘一瞧,这小伙子长的眉清目秀,于是也就答应了下来!于嘴子大喜过望,连忙催促两边赶紧张罗喜事,免得夜长梦多! 两家人把闺女嫁了过去,等回门子才知道,两个姑爷一个瘸腿,一个瞎眼!可是木已成舟,姑娘家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面咽!过去的人都讲究三从四德,从一而终!也就是俗话说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条扁担抱着走! 两个姑娘一个嫁了瘸子,一个嫁了个瞎子,自然是大哭大闹,以泪洗面!于嘴子却不管这些,照样兴高采烈的躺在家里,数着她挣来的昧心钱! 马脸房东来找于嘴子出主意,这不是羊入虎口么?前些日子金沙帮的安管家找过她,让她寻摸几个年轻姑娘,进去伺候姨太太!她心里还嘀咕呢,这刘帮主都不能人事了,怎么还娶了这么多的姨太太呢?心里虽然好奇,可并不敢问出口,她知道这金沙帮可不是好惹的!她于是满口应承了下来,这时正愁事情没有着落呢!没想到马脸房东竟然自己送上了门!于嘴子于是便口灿莲花,游说马脸房东把闺女送进刘府,一则能学些规矩,二则还能挣几个养家钱,就这样让姑娘在家待着,还不被祥子那个混小子给勾搭跑了? 马脸房东听了于婶子的主意,马上让她叫来了安管家,签了一纸文书,将娟子典于刘府作了丫鬟!这娟子自从到刘府里面做了丫鬟,果然跟祥子便断了往来!马脸房东瞧在眼里,暗自高兴,准备再过个三年五载就给闺女找一户好人家! 贾老道在娟子家住的时间长了,也渐渐跟娟子熟识了起来!这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是朋友!再说这贾老道虽然被称为老道,其实岁数也不大,加之还是个方外之人,娟子有事没事总爱跟他闲聊几句,贾老道也加意讨好,希望从她那里能套出金沙帮的内情! 贾老道问娟子说:“外面的人都传,说你们家老爷娶了十几房姨太太,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娟子掩嘴笑道:“哪有然么多?我们家老爷一共就娶了六房姨太太!我看外面传着传着都快没边了!”。 贾老道一拍大腿感叹说:“谁说不是呢?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穷棒子,连我都差点被他们给骗了!对了,娟子!你们老爷娶了这么多的姨太太,他晚上怎么过夜呀?是不是一晚上伦一个呢?”。 娟子满脸绯红,羞怯道:“你还是个道士呢!怎么也问这样……这样的问题?”。 贾老道哈哈一笑说:“贫道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而已!”。 娟子见贾老道毫无轻薄之意,于是就对他说:“这些都是我们老爷的私事,我这个丫鬟怎么能够知道呢?”。 贾老道见娟子不肯说,于是就关切的问她说:“前几天你怎么一回来就哭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娟子愣了一下,尴尬的说:“原来道长你都知道了!”。 贾老道摇头说:“我知道什么呀?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娟子深深的望了贾老道一眼,突然眼圈一红,就淌下了两行清泪!贾老道吓了一跳,手足无措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娟子啜泣了一会儿,就说:“既然道长动问,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贾老道说:“怎么了?是什么事情让姑娘为难了?”。 娟子于是便把事情的原委,跟贾老道说了一遍!原来娟子进府没几天,就被他们家老爷给盯上了,瞅着没人的时候,就对她动手动脚!娟子不敢跟外人讲,只好跑回来告诉了她娘!可是令她感到寒心的是,她娘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喜形于色,要她勾引老爷!因此她们娘俩这才闹了好几回别扭,她也哭了好几回!”。 贾老道这才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可是他有一件总事情总弄不明白,于是就小声的问娟子说:“我听说,你们家老爷早年被人……这个了!”。贾老道以手作刀,使劲在下体上一挥,做了一个斩切的动作,说:“怎么现在还有这个心思?而且还娶了六房姨太太呢?”。 娟子扭捏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府里的老人说,他好像后来又用……用狗的那个东西给接上了……!”。 贾老道大吃了一惊,说:“真有这种事儿?怪不的他要娶六房姨太太呢!”。 娟子泫然若泣道:“道长,我……我害怕!”。 贾老道安慰娟子说:“你先别害怕,我问你,你到底喜不喜欢祥子?”。 娟子抹了抹眼泪,点头说:“喜欢!”。 贾老道又问:“你愿意跟他远走高飞,从此离开老金沟么?”。 娟子毫不犹豫的说:“我愿意!就算从此跟他居无定所,那我也认了!”。 贾老道一拍大腿说:“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只要你肯帮我做事,你和祥子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娟子颤声问:“道长,你到底是什么人?又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贾老道故弄玄虚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告诉我,你到底愿不愿意?”。 娟子一咬牙,问:“你真能让我和祥子一起走么?”。 贾老道拍胸脯,打保票说:“你放心,我贾老道说话算话,答应过的事情一定办到!”。 娟子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说:“行,你说吧,你让我干什么?”。 贾老道招手说:“你俯耳过来!”。 娟子凑过耳朵,问:“到底是什么事情?”。 贾老道趴在娟子耳朵上,如此这般的一说,娟子顿时吓的脸色煞白,道:“你让我干这些,一旦被人抓住了,那可不得了!”。 贾老道嘿嘿一笑说:“富贵险中求,你既然不敢冒这个险,贫道就只好另外找人了!”。 娟子连忙摇手说:“道长你且慢,我也没说不干呀!你说吧,你要我什么时候动手?”。 贾老道吧嗒吧嗒嘴说:“这个……你等着!如果要你动手,我会提前通知你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贾老道救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白天摆摊算卦,到了晚上他总喜欢花上几枚大子,找一家饭铺子,喝上几碗老酒,捏几颗花生米,微醺的眯缝起眼珠子,倾听周围划拳行令的吆喝声,醉酒的谩骂声,吹牛扯皮声,老板娘的娇嗔声! 老金沟里的这种饭铺子,都是邻街搭一个棚子,摆上几张油腻的桌子,横几个长条板凳,食客围桌而坐,吆五喝六,乱哄哄一片!灶头设在屋里,即做炒菜又买老酒,由于价钱公道,童叟无欺,因而生意十分火爆! 屋子门口,放了几口大缸,缸上贴着几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写了几个墨色淋漓的“酒”字!酒缸的后面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老板娘!她一面扭动屁股,一面掀开酒缸盖,一时之间饭铺之中酒香弥漫,勾人馋虫! 老板娘长的虽不十分漂亮,但风骚妩媚,撩人心魄!因为有了这位老板娘,这家饭铺子的生意又比别家的好了许多!来喝酒的大多是终日劳苦的淘金客,他们辛苦了一整天,当夜晚来临,暑气尽消之时,三五成伙,要上几个小菜,喝上几碗老酒,一天的劳乏顿时烟消云散!如果再能跟老板娘讲上几个荤段子,上手摸几把,那便会使他们,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尽管这种希望已经早就在长年累月的淘金中,消磨殆尽了! 老板娘仿佛也很能理解这些孤苦的淘金客的心思,她对这些人讲的荤段子毫不在意,甚至也陪着他们哈哈大笑,对他们的动手动脚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灶台上忙乎的是老板娘的丈夫,他姓曾,家里排行老大,因此大伙儿都叫他曾大哥!曾大哥腼腆木讷,一天也不怎么说话,人也长的其貌不扬!贾老道听到有人羡慕的说:“这曾老大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让他娶了这么个媳妇?这老天爷怕是瞎了眼吧!”。 然后,立刻就有人打趣说:“二癞子,你小子想媳妇想疯了?要不,怎么看见曾大哥的媳妇就流口水呢?”。 二癞子骂道:“谁留口水了,你小子可别瞎说,当心让曾大哥听见了……!”。 那人嘿嘿一笑,带着嘲弄的口吻说:“曾大哥听见了又怎样?你以为曾大哥就不知道么……?”。 二癞子压低了声音问:“曾大哥都知道些什么?”。 那人往饭铺的里面瞧了瞧,小声的说:“你不知道么?听说嫂子跟金沙帮的安总管还有一腿呢!”。 二癞子一皱鼻子,失望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这事在咱们老金沟,不能说是尽人皆知吧,那也差不离了,有什么好新奇的!”。 那人又说:“你们说这曾大哥怂不怂,头上都让人戴了绿帽子了,还跟没事人一样……!”。 二癞子摇了摇脑袋,意味深长的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才是高人呢!”。 那人惊诧道:“此话怎讲?”。 二癞子“呵呵”一笑,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嚼了嚼说:“你说那安总管是什么人?那可是金沙帮帮主身边的大红人呀!”。 那人点头说:“是啊,我可听说咱们这位安总管那可长的跟个瘦猴一般,要多磕惨就有多磕惨,你说他们在那个的时候……嫂子就不会吐出来呀?”。 两人一阵坏笑,二癞子接着说:“你小子不想活了,这话要是传到安总管的耳朵里,他还不把你的舌头给割下来?”。 那人“呵呵”笑道:“咱们兄弟私下里说说,他如何能知道?你快说说,曾大哥对嫂子和安总管勾搭的事情为什么装作不知道呢?”。 二癞子说:“你傻啊?曾大哥要是闹将起来,与他有什么好处?再说了,那安总管是什么人?那是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曾大哥除非不想活了,不然他断不敢跟嫂子翻脸的!”。 那人点头说:“你说的对,这就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谁让刀把子,捏在人家手上呢?”。 二癞子洋洋得意,接着说:“你知道金沙帮的刘帮主是怎么发迹的么?”。 那人问:“怎么发迹的?。 二癞子呷了一口酒,喷着酒气说:“要说这刘帮主的发家史,那可就长了去了,这其中的萦回曲折,我也不跟你们细说了,我就给你们讲一讲,他们家祖坟上的这个风水……! 于是二癞子一面喝着酒,一面吃着菜,断断续续便把这件事的大概讲了一遍!据二癞子说,这刘帮主原本没有这么大的福分,能享受现在的这种荣华富贵!这俗话说的好,命中一尺,难求一丈!这刘帮主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命,为什么到现在却能雄霸一方,呼风唤雨呢? 这都是因为咱们这位刘帮主身后有高人指点,将他父母的灵柩由关内迁到了咱们老金沟,据说这老金沟的地底下埋着一条金龙,这条金龙普通风水先生可看不出来,只有那得了道的,开了天眼的活神仙,才能点中这条金龙的龙穴! 刘帮主把自己的父母埋在了这条金龙的上面,因此才能保着他一路随风顺水,荣华富贵,听说最近他又搭上了权势通天的王大帅,正可谓炙手可热,风头正劲呢!可是,又有谁知道这其中的玄妙呢? 这二癞子说的正热闹,旁边一个红脸大汉嘶嘶冷笑道:“二癞子,你小子大字不识一个,还在这里妄谈什么风水?你知道风水两个字怎么写么?”。 二癞子“噌”的一声,站起了身,脸上变色道:“老子识不识字,管你小子什么事?你要是不爱听,竟可以不听,说什么便宜话呢?”。 那红脸汉子也不甘示弱,推碗站了起来,说:“老子就听不惯怎么了,你小子还想咬我啊?”。 红脸汉子完全不给二癞子一点面子,这让二癞子又惊又怒,他本来就是这街上的泼皮,如何能忍的下这口鸟气?当下一脚勾起了长条凳子,抄在了手里,就要跟那红脸汉子拼命! 不想被身边几个相识的拉住,不能施展!那红脸汉子却不知死活,兀自叫嚣道:“你来啊?往这儿打啊?你要不敢打,你就是乌龟王八蛋!”。二癞子大怒,挣脱众人的束缚,抡起了长凳,结结实实的砸在了红脸大汉的额角上!那红脸大汉“啊”的大叫了一声,捂着额角往后便倒! 饭铺子里面顿时大乱,众人推翻桌椅,一涌到了外面,大喊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二癞子打死人了!”。二癞子大惊失色,扔了条凳,指着地上的人喊道:“你他娘的别装死,等爷爷醒了酒,再来收拾你!”。说罢,便想从人群里面溜走,却不想一把被老板娘揪住了,老板娘冷笑道:“二癞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二癞子吓得浑身一哆嗦,脑门上的冷汗就劈里啪啦得掉了下来!他冲老板娘陪笑道:“嫂子……嫂子,原来是你啊?我这酒喝多了,先回去醒醒酒……!”。 老板娘嘿嘿一笑,单手掐腰道:“想醒酒啊!这个好办,你就在嫂子这里醒!何必大老远得跑回去呢?再说了,你把嫂子的生意都给搅了,连句招呼都不打,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二癞子此时急着脱身,对老板娘连连作揖,求她放自己一马,来生当牛做马定当报答!老板娘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当下更抓紧他不肯松手,非要让他等官家来了再说! 二癞子心里发狠,大骂老板娘偷人养汉子,可也无可奈何,只得任由她这么揪着!众人吵吵杂杂,鼓噪呐喊,却看见红脸汉子的脑袋下面,淌出了一道黑血! 人群“嗡”的一声,往后退开了一个大圈子!一个白胡子老头,指着二癞子,颤颤巍巍的说:“我说二癞子,你好汉做事好汉当!你要是跑了,让我们大伙儿跟着你一起吃瓜落啊?”。 二癞子一看溜不了了,他一躬身子团团作了一个罗圈揖,说:“众位三老四少,我二癞子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好汉,但也绝不会一走了之……嫂子,你把我松开,我保证不跑了!”。 老板娘听他说的诚恳,又见周围都是人,于是就松了手,掐腰站在一旁!贾老道这时还在自斟自饮,他见那红脸汉子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料定那人还没死!于是他喝干了碗中的最后一口酒,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酒嗝,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 他走到红脸汉子的身边,蹲下身子把他翻了过来,只见那人面如淡金,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见是不行了!贾老道见他额角上被打了一个血窟窿,鲜血流了一地!他于是走到了锅灶前,搬开了灶上的铁锅! 老板娘奇怪,问贾老道说:“道长,你要干什么?”。 贾老道念了一声道号道:“无量天尊,贫道要借一样东西救人!”。 老板娘问:“是什么东西?”。 贾老道指着锅底下的黑灰说:“就是这锅下的黑灰了!”。 老板娘奇道:“这锅底的黑灰还能救人?道长,你要多少尽管拿去,咱们救人要紧!”。 贾老道当即抓了一把黑灰,抹在了红脸汉子的伤口上,又从怀里掏出了五行止血散,给那人服了几颗,然后狠狠掐了掐那红脸汉子的人中,那红脸汉子当即“嗯”了一声,竟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重开筵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人见红脸汉子醒了过来,俱都惊喜交加道:“醒过来了,醒过来了!”。 贾老道分开众人,把那红脸汉子扶到凳子上坐好,问他说:“你没事吧!”。 红脸汉子摸了摸额角,抽了一口凉气,说:“好多了,就是脑袋疼!”。 贾老道哈哈一笑说:“不碍事的,等过些日子,你这伤口自然就好了!”。 红脸汉子捂着额角,疼的破口大骂二癞子说:“我日他娘的二癞子,你小子给老子等着……哎呦……哎呦……这小子下手可真他妈的黑!这把老子的脑袋都打成糨糊了!”。 众人围住红脸汉子哈哈大笑,对他说:“你小子别不知足了,多亏道长救了你,要不然你小子今天可就要去见阎王了!”。那红脸汉子翻身跪倒,对贾老道说:“道长,请受小的一拜!”。 贾老道连忙托住红脸汉子说:“莫要多礼,莫要多礼!”。 那红脸汉子执意拜了几拜,道:“道长的大恩大德,天高地远,我王守长没齿难忘!”。说罢,又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贾老道见王守长额头的伤口又裂开了,于是连忙搀住了他,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贾老道见旁边站着的二癞子还没走,就招呼他说:“这位小兄弟,你也过来坐!”。 二癞子大感惊讶,点着自己的鼻子问:“道长,您老这是叫我呢?”。 贾老道点头说:“对,叫的就是你!”。 二癞子臊眉搭眼,一抻脖子,点了点脑袋,走到了贾老道的跟前!贾老道一挥手说:“你站着干嘛?还不赶紧坐下来?”。 二癞子“嗯”了一声,找了条长凳就坐在了贾老道的旁边。他和王守长相见,自然分外眼红!王守长一拍桌子,跳起了身子叫道:“二癞子,你小子不想活了?竟然坐在你家爷爷的对面?”。 二癞子嘿嘿一笑,回嘴说:“老子坐你对面怎么了?有本事你也在爷爷脑袋上开一个天窗啊?”。 王守长大怒,弯腰就要抄板凳,却被贾老道一把拉住,喊道:“两位稍安勿躁,且听老道一言!”。 王守长见贾老道发话,只得放下了条凳,问贾老道说:“道长,你有什么话,尽管吩咐!”。 贾老道拉住王守长,把他按在了凳子上,这才开腔说:“这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今天我贾老道就要做一回和事佬,不知你们两位给不给老道我这个面子呀?”。 王守长拱了拱手说:“道长说那里话,我王守长的小命都是道长您救的,别说是这等小小不然之事,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王守长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二癞子撇了撇嘴,不服气道:“王守长,你小子别在道长面前吹大气了!道长不知道你是什么人,我二癞子可知根知底,到时候你别吓尿了裤子,就该烧高香了!”。 王守长勃然大怒,双手撑住桌子大叫道:“二癞子,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老子把你的狗头给拧下来!”。 二癞子还待再说,却听贾老道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这二癞子虽然混不吝,却还懂些道理!他知道今天要不是贾道长及时出手,自己弄不好就得吃官司了,因此对贾老道那是恭敬有加,犹如爹娘一般! 当下他眼珠子一翻,并不理会王守长!贾老道挥手叫来老板娘,说:“老板娘,你这里有什么好酒好菜,捡好的上,今天我老道要跟这两位兄弟一醉方休!”。 老板娘扭动腰肢,带起了一阵香风,嗲声嗲气道:“吆!我说这位道长,您修的这是什么道法啊?这酒也喝的?肉也吃的?”。 贾老道哈哈一笑说:“本道不拘那些俗礼,这酒肉当然吃的!”。 二癞子偷偷拧了一把老板娘的屁股,笑道:“嫂子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咱们道长参的那可是欢喜道,别说是喝酒吃肉了,有了娘们还能生孩子呢!”。 老板娘打掉二癞子的手说:“二癞子,你小子又不老实了?忘了刚才求嫂子的事情了?”。 二癞子嘿嘿一笑说:“我哪能忘了嫂子对我的大恩大德呢?嫂子心里疼我,我二癞子是瞎子吃饺子心里有数!”。 老板娘咯咯娇笑道:“你知道就好,也不枉费了嫂子的一片心了……!”。 说罢,挥手驱赶围在外面的众人说:“都散了,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家睡觉去!”。 众人“轰”地一声,四下里散去!也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嚷道:“老板娘,你跟俺一块回家睡觉去吧!”。这话引起了众人的一阵哄堂大笑,当即就有几人随声附和道:“对啊!跟咱们穷哥们一起回家困觉去吧!曾大哥,你把嫂子借给我们一晚上,让兄弟们也去去火啊!”。 老板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可是这几句话一出口,就连她的脸上挂不住了,老板娘“腾”的一声,整张面皮都涨的通红,耳朵上的珍珠耳坠不停的晃动,珍珠光洁的表面,反射出朦胧的宝光! 老板娘冲出了饭铺,指着人群大声叫骂道:“刚才是哪个乌龟王八蛋放的狗臭屁?有种的你给姑奶奶站出来!看姑奶奶不把你的那张臭嘴给活嘶喽!出来呀,男子汉大丈夫怎么都成了缩头乌龟了?我呸……回家找你妈去火吧!还敢欺负到老娘的头上了?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老板娘倚门一阵痛骂,言语之恶毒花样之新奇,真乃空前绝后,直骂的外面的人全都散了个干净,这才收住了骂声,扭着屁股走了回来!三人见老板娘余怒未消,都不敢招惹她,二癞子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长,人都说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过去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还真是那么回事!”。 王守长“嘘”了一声,低下脑袋小声说:“小点声,别被嫂子听见了……!”。 二癞子回头一看,只见老板娘正端着盘子,往他们这边走呢!二癞子吓了一跳,一缩脖子,对王守长拱了拱手说:“兄弟,多谢了!”。不多时,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盘盏,虽没有什么山珍海味,却也菜香扑鼻,勾人馋虫!贾老又要了一坛子烈酒,挨个碗里都晒满了酒,就跟两人拼起酒!他们要的这坛子酒,有个名堂,叫闷倒驴!这言外之意,不言自明,就算是驴喝了也照样撂倒了,更别说是人了!因此三人喝了没几碗,就都东倒西歪,胡言乱语了! 贾老道心里暗喜,他虽然也喝了不少的酒,但他天赋异禀酒量奇大!当年他跟着师叔给人家去作法事,愣是把一个村子的男人都给喝倒了,别说他们俩了,就算再来十个八个也不是他的对手! 趁着酒劲,贾老道就开始套两人的话了,他问二癞子说,你说这刘帮主父母埋在了老金沟的金龙上,是真有其事么?那二癞子此时喝的五迷三道,连自己的亲爹娘都不认识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语不尽了,当下打着酒嗝,摇头晃脑的说:”道长,你还别不信我说的话!实话告诉你,这里面的内情那可深了去了,我也是听大奶奶身边人说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贾老道故作惊讶道:“想不到,你还认识大奶奶身边的人?贫道真是失敬呀!”。 二癞子得意洋洋,扶住桌子说:“道长见笑了,小的的表妹就是给大奶奶抱狗的丫鬟,这事儿也是她听大奶奶无意之间提起的……!”。 贾老道沉吟道:“若果真如此的话,这金龙到底在那里呢?”。 二癞子哈哈一笑说:“这谁知道呢?”。 王守长在旁边听见了,他大手一挥说:“道长,这还不简单么?只要找到了他们刘家的坟头,不就找到了那条金龙么?”。 二癞子嘿嘿冷笑,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舌头打卷道:“哪有……哪有那么简单?我……我听说他们刘家并没有起什么坟头,怕的就是有人坏了他家的风水!”。 接着,二癞子又喷出一口酒气,问贾老道说:“道长,你问这个干什么?莫不是想要挖了他家的祖坟吧!”。 贾老道心里一惊,心说:“不好!让他瞧出破绽了!”。正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就见王守长在旁边推了一把二癞子说:“我说……二癞子,你小子说什么呢?道长这样的人,他还能去挖人家的祖坟?再说了,你不是说刘家根本就没起坟头么,就是想挖也没地方下手啊?”。 二癞子“咯咯”一笑,搭住了王守长的肩膀,说:”兄弟说的在理,要是我知道了他们刘家的祖坟埋在那儿,说不准老子早就把它给挖出来了!我听说坟里面光是金子就足足装了两大车……!”。二癞子的脸上露出了贪婪的表情,继而又流露出一种愤愤不平之色! 王守长瞪着两只大而无神的眼珠子,问二癞子说:“癞子兄弟,你生什么气呀?”。 二癞子回过神来,将手里的碗使劲一摔,大骂道:“他奶奶个熊的!道长你说这世上还有天理么?那些杀人为恶的,鲜衣怒马,呼奴使婢,胆小为善的,辗转沟渠,受尽欺凌!”。 王守长呵呵大笑,手舞足蹈道:“妙极,妙极!你一个泼皮也敢这等质问老天?小心让雷给活劈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小丹凤误入废园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二癞子说了这句话后,自知失言,便不再言语,只顾埋头吃菜!贾老道看出端倪,便又晒了一碗酒,端到二癞子跟前,说:“二癞子兄弟,何出此言啊?”。 王守长也跟着起哄说:“二癞子,你小子怎么说话就说一半呢?这不是吊人胃口么?”。 二癞子为难道:”道长莫怪,实在是此事牵扯甚大,小的不敢乱说啊……!”。 王守长撺掇说:“二癞子,你不是说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么?怎么如今连话也不敢讲了?你成天牛皮吹的震天响,这一动真格的就不成了吧!”。 二癞子被王守长数落的脸上挂不住了,他一拍桌子,说:“王守长,你小子知道个屁!老子这件事情你不知便罢,要是知道了那可是要人性命的!”。 王守长嘿嘿一笑,眯缝着眼珠子说:“二癞子,你小子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别拿这一套来吓唬你家爷爷!爷爷虽然只是一个臭淘金的,可也不是从小被你吓大的!”。 二癞子不怒反笑,他呷了一口酒,说:“好!你小子别激老子!你要想知道,就把驴耳朵伸过来,可有一样,日后有人问起来,你可别说是老子告诉你的!”。 王守长摇摇晃晃道:“这还用你说么?你小子少说废话,捡要紧的说!”。 二癞子于是伏在两人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这么一件离奇的事情! 原来这二癞子有个的表妹,名唤小丹凤!有一天半夜,她发现大太太的狗,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里跑了出去,小丹凤觉也不敢睡了,连忙套上衣服去找! 这只走失了的狗,是一只纯种的京巴,浑身毛色金黄,平日颇为乖巧,不知今天竟怎么就走失了!小丹凤心里着急,心想:“大奶奶最喜欢这条狗了,要是让她知道了,那她还不得急死了?”。想到这里,小丹凤慌忙走出了院子,找了几处京巴经常去的地方,都没有找着!小丹凤这时有些慌了,因为平时这狗就算出去了,也就在这几个地方玩耍,决不会走远的!这一次颇不寻常,狗会到那里去呢? 小丹凤急出了一身冷汗,她也顾不上害怕了,慌忙挑着一盏灯笼,往后院找去! 这后院是一大片荒地,白天都没什么人来,就更别说晚上了!甚至还有人在傍晚的时候,听见园子里面有小孩的哭声!可是小丹凤还依稀记得,这片荒地的上面曾经伫立着一座气势宏伟的大殿,她小的时候,经常跟小伙伴们在大殿里面捉迷藏!当时是夏日的午后,殿外嘈杂的蝉鸣,搅得人心烦意乱!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大殿里面凉气袭人,跟殿外的酷热正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丹凤陷入了深沉的回忆当中,她记得,当时的院子里面,好像还住了一位大姐姐!人们都对她十分的恭敬,都叫她大小姐!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她偶然走到了这里,断不会又重新回忆起这些往事的! 记忆就像一条长长的河,它在奔流不息的的过程当中,总把那些记忆的泥沙沉淀在河底,当大洪水来临的时候,它又会被强大的水流翻腾出来,浮出记忆的水面,像翻滚的水花一样,一闪就又消失了! 那个漂亮的大姐姐最后去哪儿了呢?小丹凤不怎么记得了,她只记得在大姐姐消失了很多天之后,他们经常玩耍的那座大殿,就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当时的火很大很大,映照的整个夜空全都红了!她当时很害怕,拼命得呼叫,因为她的爸爸、妈妈都还在大殿的里面!他们好像在商量一件极为秘密的大事,特意把她都给赶了出来! 大火烧的实在太大了,救火的人根本就靠近不了火场,直到天快亮得时候,大火才渐渐的熄灭了!小丹凤的父母,在火场里面化成了一缕青烟,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她不太明白,当时他们到底在商量些什么,以至于要背着她呢?大火又是怎么烧起来的呢?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没有逃出来呢?这些谜团一直困扰着小丹凤,让她常常从恶梦之中惊醒! 这一次,她又故地重游,怎么不让她感慨万千呢?她挑着灯笼,走在了荒地之上,草木摇撼的影子,被她手中的灯笼映照的斑驳一片,头顶的月亮,弯而且高,孤寂的洒落着清辉! 小丹凤的脚底下都是残砖断瓦,她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当年的火场,这地底下的泥土里、草木中或许就有她父母的灰烬,也许她们离自己并不太遥远!平时胆子很小的她,这次却没有感到害怕,她仔细的搜索着眼前的这片荒地! 眼前的园子,已经荒废了很久,过去郁郁葱葱的大树都已经枯死了,树干倾倒在了地上,断成了数截,只有树根的下面,不知什么时候,竟又长出了一簇嫩芽!小丹凤一路跌跌撞撞的爬上大殿的废墟,她举目四望,夜晚的风吹散了她的头发,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轻声召唤着走失了的小狗,希望小狗会像过去一样,突然从不知什么地方又窜了出来!不过,这一次并没发生,草丛之中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只有几只草虫,在小声的浅吟低唱! 小丹凤刚要走下废墟,就听见废墟的后面好像有人在说话!她吃了一惊,心想:“是谁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呢?”。她于是赶紧吹熄了灯笼,悄悄地藏到了草丛之中! 不一会儿,小丹凤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黑影从废墟后面走了出来!他们一面走,一面说着话,高个对矮个说:“这次他们又运来了多少猪崽子?”。 矮个说话有些结巴,他回答说:“好……好像很……很多!具体是多少我也记不清了!”。 高个骂道:“你是猪脑袋啊?这么点事你都记不住?”。 两人一阵风似地从小丹凤的身边走了过去,后面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听清!小丹凤心里奇怪,心想:“他们是什么人?听他们的声音好像不是寨子里面的人啊?他们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干什么呢?难道他们在这里偷着养猪不成?”。她正在瞎琢磨的时候,那两个人已经走下了废墟,“咣当”一声,把园子的大门给打开了! 小丹凤知道这废园的大门已经许多年没人打开过了,她还记得大门的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的尽头还有一扇通往城寨外面的大门!废园的大门被他们打开不久,几辆大车就“轰隆隆”的被赶了进来!大门“吱扭”一声,又被缓缓的关上了! 小丹凤藏在草丛里面,看见从外面赶进来三挂大车!每挂大车的车头上都挑着一盏气死风灯!灯光在黑夜之中闪闪烁烁,仿佛鬼火一般!三挂大车上都蒙了东西,每辆车上又坐了几个黑衣人,这些人一到地方,就都跳下了大车,插手站在车旁! 刚从废墟上下来的两人,冲这些人拱了拱手,问道:“你们史头呢?”。 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一个黑影从大车的后面转了出来,说:“是谁找我呢?”。 那两人连忙打了一个千,说:“哟,史大爷,咱们可好久没见面了!”。 姓史的那人也一拱手说:“谁说不是呢?这一转眼都快一年了!”。 高个说:“史大爷,这回您老又去哪儿了?不然我们也不会这么长时间看不见您老啊!”。 姓史的哈哈一笑说:“这回老子直接入了关,要不然帮主他老人家要的猪崽子,那是打死我也凑不齐啊!”。 矮个谄笑道:“史……大爷言重了,这么……些年,史大爷什……什么时候误过帮主的大事了?如果有朝一日咱……咱们帮主论功行赏,我敢说史大爷一定能拔得头筹! 姓史的连连摇手说:“不敢不敢,我史天通算的了什么?只不过混口饭吃罢了,哪敢有什么奢求?”。然后他又看了看天色,说:“两位,我看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还是快点交接吧!省的夜长梦多,再出点什么幺蛾子!”。 两人点头答应说:“是,是,是!史大爷提醒的是,你看咱们光顾着说话了,这把正事都给忘了,该打,该打!”。说罢,高个伸手作势要扇自己的嘴巴子! 史天通大手一挥说:“你小子别装腔作势了,大晚上的,帮主又不在,你发的哪门子疯啊?”。这个时候,一个黑衣人递过来一支火把,史天通接过火把,对那两个人说:“这天马上就要亮了,两位还是赶紧跟我验货吧!”。 史天通手里的火把一闪,小丹凤借着亮光,看清楚了那人的整张面孔!只见那人长了一张瘦长脸,扫帚眉,三角眼,蛤蟆嘴,眼眉下面还有一道深深的泛着红光的刀疤,使他这张本就丑陋不堪的脸,显的愈发的阴森恐怖了! 小丹凤吓了一跳,好悬没叫出了声,她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想:“这个人怎么长的这么吓人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还没回过神呢,就看见史天通举着火把,将蒙车的黑布一把揪了下来,说:“你们点点数吧,一共是六十只猪崽!”。 这车上的蒙布,一掀可不要紧,顿时把小丹凤吓的坐了一腚墩,只见大车上摞满了铁笼子,每个铁笼子里面都关了一个小孩!这些小孩手脚被绑,嘴巴也都被堵上了! 小丹凤毛骨悚然,脑海里电光火石般的一闪,顿时想起了江湖上的一个行当:“拍花子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贾老道欲探因由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二癞子讲到这里,端起酒碗呷了一口酒。王守长急得抓耳挠腮道:“二癞子,你小子怎么又不讲了?你这是存心要急死人啊!”。 二癞子嘿嘿一笑说:“还讲什么?小丹凤看到这里魂都吓掉了,那还敢再看呀?她连狗都不敢找了,一溜烟就跑出了回去,从那天以后就大病了一场,再也不敢提这件事了!”。 王守长一拍大腿,遗憾道:“这小丹凤胆子也忒小了,怎么不再瞧瞧呢?这刘家到底在搞什么鬼?莫不是这金沙帮还兼着买卖孩子的营生?这不应该啊?他们金沙帮霸着整个老金沟,一年挣得这银子就跟海水一样,何必要干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呢?”。 二癞子也嘬着牙花子说:“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他们绑了那么多得孩子,到底要干什么呢?”。 王守长说:“当时我要在场,一准好好看看……!”。 二癞子冷笑说:“得了吧,当时你要在场,怕早就吓尿了裤子了!”。 王守长不服气道:“二癞子,你小子别门缝里看人!我王守长再怎么不济,那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比你那个表妹强的自然不是一星半点了!”。 二癞子也不理王守长,转头对贾老道说:“道长,你不知道,这老金沟经常丢孩子,没想到这些孩子都被这金沙帮给抓走了!”。 王守长拍了拍脑袋,疑惑道:“我说二癞子,你说他们抓那么多孩子干什么呀?难道把他们都卖到了别的地方不成?”。 二癞子摇了摇脑袋说:“不好说,不过我觉得事情远没那么简单!他们要是想买卖孩子取利,又何必把他们全都运回来呢?”。 王守长一拍大腿说:“你说得没错,这一点我可没想到!照你这么一说,这些孩子怕不是要凶多吉少了?”。 二癞子呵呵一笑说:“这咱们可就管不着了,要知道那金沙帮可是好惹得?你想管也管不了啊!我看咱们不如继续喝酒,正所谓酒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王守长一拍桌子愤然道:“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这金沙帮怎么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么?”。 二癞子赶紧捂住了王守长的嘴巴,央告道:“我的王大爷,你他娘是喝多了还是怎的?你不要命了,老子还要命呢!”。 王守长被二癞子捂住嘴巴摁到了桌子上,好在此时夜已经深了,饭铺之中也没人注意他们! 二癞子松开了手,继续数落他说:“你一个臭淘金的,跟着瞎起什么哄?这件是跟你有什么关系?金沙帮是偷你家孩子了,还是踹你家门了?看把你能耐得!这老金沟装不下你了?实话跟你说,老子还想多活两年呢,你可别犯浑啊?听明白了没有?”。 王守长点了点头,扒拉开二癞子的手,皱着眉头吐了两口唾沫说:“我说二癞子,你这手上抹了狗屎了?怎么这个臭啊?”。 二癞子闻了闻自己的手指说:“没有啊?哎呀……对了!刚才老子上厕所忘了带纸了,就只能用手指解决了……!”。 王守长听他这么说,胃里一阵翻腾,一个没忍住,“嗷”的一声就吐了一地!吐干净了,他一抹嘴巴子,惋惜道:“得!老子这一晚上算是白吃了!”。 二癞子哪管王守长的死活?他拉住贾老道问:“道长,您老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说他们弄这么多小孩子到底要干什么呀?”。 贾老道也一直在寻思,可他一时也拿不准这金沙帮到底要干什么!他知道这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江湖上的门派,多如牛毛!这其中就有一枝门派,专门诱拐小孩,开膛掏心,修炼那雷心大法,据说这雷心大法一旦修炼成功,整个人便会如灵蛇蜕皮一般,脱胎换骨,返老还童,生生不死!由于大法修炼太过艰难,又加朝官府查缉甚严,因此修炼这种雷心大法的道门早已经失传已久,如今难道还有人修炼这种恶毒的道法不成?”。 贾老道想到这里,就问二癞子说:“你先前说,这刘帮主身后藏着一位高人,那位高人你可曾见过?”。 二癞子嘿嘿一笑说:“道长,你是说这些事情都跟那位高人有关?”。 贾老道点了点头说:“贫道也仅是猜测而已!”。 二癞子说:“这位高人我倒是没见过,不过我听小丹凤说,她曾跟那位高人有过一面之缘!”。 贾老道颇感惊讶道:“那你说说,那位高人的长相如何?”。 二癞子想了想,说:“据小丹凤跟我说,那位高人长的其貌不扬,甚至有些怪异!”。 贾老道忙问:“长的如何怪异了?”。 二癞子说:“要不是他脸上还长着五官,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只大号的老鼠呢!尤其是他嘴上的那两颗门牙,每一颗都有三寸多长!”。 贾老道心里一紧,心说:“怪不得他能找到老金沟地底下的金龙呢,原来他本身就是一只穿墙打洞的大耗子啊!”。这俗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既然这位高人一身鼠像,必是也有那老鼠的本事,这老金沟下面哪里有金脉,自然逃不过他的法眼了,怪不得这些年老金沟又挖出了不少的金矿,看来都跟这只大号的老鼠有关系啊!”。 贾老道不动声色,接着问二癞子说:“除了这些之外,还有那些不寻常之事?”。 二癞子想了想说:“好像再没什么异常了,不过我听小丹凤说,她经常会听见后院传出小孩的啼哭之声!”。 贾老道低头沉吟道:“原来是这样,不知你们两位有没有胆子陪我探一探究竟呢?”。 王守长不知深浅,拍手笑道:“如何不敢?算我一个便是!”。 二癞子面有难色,他心想:“这老道忒的多事,老子总不能就为了喝他一口酒,就把这老命也搭上吧?这也太不值档了?”。当下他眼珠子一转推脱说:“道长有所不知,老母近日卧病在床,小的实在是脱不开身呐!”。 王守长勃然变色道:“二癞子,没想到你是这么个熊包软蛋啊!今天如果没有贾道长,你小子能有好果子吃么?这酒你也喝了,牛你也吹了,怎么,你这一抹嘴就要走啊?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王守长薅住了二癞子的衣服领子,举拳便要打!贾老道念了一声道号说:“无量天尊,癞子施主俗务缠身,不去也罢!可是我这里为他准备的谢礼,可就不能给他了!”。 说罢,贾老道从袍袖里面摸出了二十几个银圆,叮叮当当的仍在了桌子上!两堆白花花的银圆,被饭铺中的灯光一照,闪着耀眼的光亮!要知道这一块银圆足够一个普通之家换一个月的嚼谷了,这一大堆银圆,搁在一起,换了是谁也得眼热呀!更别说这两位眼皮子浅的主了!这俗话说的好,有钱便是爷,有奶便是娘!跟谁有仇,哪有跟钱有仇的?当即,二癞子立马换上了另一副表情,他双手在桌子上一划拉,脸上顿时笑得跟朵花似的,他对贾老道嬉皮笑脸道:“哎呦喂道长,你这可过了啊!你要真想去,招呼一声就行?您老又何必破费呢?”。 贾道长呵呵大笑道:“回来以后,本道还另有答谢!”。 两人俱是大喜,双双拱手道:“道长客气了!”。 都说这有钱能使鬼推磨,贾老道这一把大洋拿将出来,二癞子自然是满口答应,那里还会说半个不字?当下喝干净了碗里的酒,算还了饭钱,走出了饭铺子! 此时街上已经没有人了,三人被凉风一吹,酒劲越发反将上来!贾老道跟二癞子和王守长约好了时间,就各自散去了! 第二天,天刚初更,三人就在饭铺子里会齐了!贾老道要了三碗烂肉面,三人掂了掂肚子,就径直摸到了金沙寨的后面,看到这里没人,贾老道便对两人说:“咱们先在这里等上一会儿,夜深了再进去!”。 二癞子脑袋晃的跟个拨浪鼓一般,说:“道长有所不知,那废园之中根本就没人,咱们不如早去早回!”。 贾老道沉吟良久,点头说:“也好,可这墙高逾丈,咱们怎么上去呢?”。 二癞子嘿嘿一笑说:“道长,这有何难?且看我带了什么?”说罢,他从衣服底下摸出一柄飞虎爪,在贾老道的眼前晃了晃,说:“有了它,莫说是这堵墙了,就算是玉帝老儿的凌霄宝殿,那也挡不住咱们! 说完,他就抻开了绳索,抡起了飞虎爪,“当啷”一声,勾住了墙头,一晃身子就翻上了墙!二癞子翻上墙头之后,手搭凉棚看了看,随即冲贾老道打了一个呼哨,那意思是让他们都顺着绳子上来! 贾老道二话不说,几个起跃也上了墙头,王守长没有贾老道这般身手,只得抓住了绳子,由二癞子和贾老道拽上了墙头!三人先后跳到了废园之中,此时天上乌云四和,阴风飒然,黑夜之中果然隐隐传来一阵小孩的啼哭之声! 三人不由得都是心头一震,王守长胆子最小,他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结结巴巴道:“道长……道长,这里果然有小孩的哭声啊!”。 贾老道听那哭声来自废园深出,便对身后的二癞子和王守长一挥手,小声道:“走,咱们过去瞧瞧!”。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瓦罐城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拨开乱草,就往废园的深处走去,刚走了十几步,就看见前头白光闪动!三人心里一惊,全都趴在了草丛之中!王守长走在最后,没看清楚前面,忍不住拉了啦二癞子的裤腿,小声问他说:“二癞子,前面怎么了?”。 二癞子回头“嘘”了一声,说:“别出声,好像有人来了!”。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看见有人过来,三人不禁大感奇怪。贾老道当先爬了起来,猫腰又往前走了几步,抻头一瞧,顿时大吃了一惊!原来这废园之中四面高耸,中间低矮,形似一个锅底,当年园子中间是一片水波浩渺的湖泊,这么多年荒废下来,湖水早就干涸了,湖底的淤泥上也都长满了杂草乱树!阴风一吹,草木摇曳,飒飒声响! 这本不足为奇,可是让贾老道感到奇怪的是,湖底的荒草乱树之中,竟然还有一个小小的白影,那白影飘飘荡荡,绕树啼哭!哭声凄惨,声声泣血,在这静夜之中传的很远很远,让人闻之不禁毛骨悚然!听那白影的声音,却分明是一个小孩的哭声! 这个时候,二癞子和王守长也跟了过来,两人张目一瞧,俱是一惊!王守长对贾老道小声说:“道长,这是谁家的孩子,大晚上竟然走到了这里?你看他哭的多伤心?不如咱们把他抱回去,也不枉白跑了一趟!”。 二癞子有些见识,他见那小孩有些蹊跷,不免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打紧,差点没把他吓尿了裤子!有道是人的形,树的影,只有那孤魂野鬼没有影子! 二癞子仔细一瞧,那小孩身后哪里有影子呢?他顿时吓得一哆嗦,马上就知道白影根本就不是人!二癞子赶紧拉住了贾老道,压低了声音说:”道长,咱们怕是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了!”。 王守长一听这话,转身刚想往回跑,却不小心脚低下一滑,直接摔了个大马趴!等他爬起来还想再跑的时候,却被二癞子直接摁在了地上,一把捂住了嘴巴,恶狠狠的说:“别出声!”。 王守长这么一闹,早就惊动了荒草烂树里的哪个白影了,白影一闪,立刻就不见了踪影,哭声也随之嘎然而止!贾老道叫道:“不好,他这是要跑了!”。赶紧就追了过去,跑到树林子里面一瞧,哪里还有什么白影呢?周围寂然一片,都是影影绰绰的荒草瓦砾! 此时天上电光闪动,雷声隆隆,乌云翻滚,眼见就要下雨了!二癞子和王守长从后面追上了贾老道,二癞子对贾老道说:“道长,这天就要下雨了,我看咱们不如先回去躲躲雨吧!”。 王守长被刚才哪个白影一吓,早就吓破了胆,也吵嚷着要出去躲雨!贾老道知道,他们躲雨是假,想离开这诡异的废园才是真!可是就在贾老道犹豫不绝之际,天上的大雨已经瓢泼般的落了下来! 三人抱头鼠窜,身上的衣服、裤子立时便被大雨给淋湿了,大雨迷蒙之中,贾老道瞧见湖底斜坡上有一个大土洞,于是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领着两人就躲进了这个土洞之中! 土洞里面很干燥,三人在洞口把身上的衣服都拧干了,见洞外的大雨一时还停不下来,于是就点着了蜡烛!烛火如豆,把土洞照的朦朦胧胧!三人借着烛光,终于看清了土洞里的情况! 这个土洞开口很小,里面却很大,洞中阴风鼓荡,也不知通到什么地方!三人不禁大感惊讶,都不知道这废弃的湖底,竟会有这么一个隐秘的去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于是他们举着蜡烛,一步一步的往土洞的里面走去! 走了十几步之后,外面的雨声逐渐听不见了,三人却被一堵长墙给挡住了去路!贾老道举着蜡烛一照,却发现挡住他们的根本就不是一堵普通的墙!这普通的墙都是以砖石泥灰垒砌,而挡在他们眼前的这面墙却是用一个个大小相同的瓦罐堆砌而成! 这些瓦罐相互堆叠,咬合,中间填充黄土,竟在这土洞之中巍然耸立了一堵长墙!三人不禁大感纳闷,心说:“是谁在这里建了这么一堵长墙?修建这堵长墙又有什么用呢?”。就在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之际,王守长举着蜡烛往墙头一照,只见长墙的上面,望楼、宫殿俱全,巍巍然竟是一座瓦罐城! 三人顿感新奇,心里均想:“这是何关何隘,怎么在这里修了一座城寨?难道此处是什么边关险要不成?”。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见城头上黑糊糊的没有一个人,不觉焦躁了起来! 二癞子抬脚踢破了城墙上的瓦罐,瓦罐破碎,露出一堆白花花的东西!二癞子心里一动,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他弯腰拿蜡烛一照,发现瓦罐之中哪有什么好东西?却分明是一堆白骨! 二癞子满怀期待,却没想到竟是一堆骸骨,他不免吓了一跳,小声骂了一句,赶紧退到了贾老道的身后! 贾老道见瓦罐中竟然装的都是小孩的骸骨,不觉吃了一惊,又用脚踹碎了几个瓦罐,看见里面装的也同样都是骸骨!贾老道看到瓦罐城上到处都是这种瓦罐,也不知道这瓦罐里面到底埋了多少死孩子!怪不得小鬼在外面绕树啼哭!想到这里,贾老道饶是胆大包天,也不禁吓得头皮发麻,肝胆俱裂! 王守长更是被吓得一泡热尿都撒在了裤裆里,他浑身打着摆子问贾老道说:“道长,这里怎么都是死孩子?难道他们抓的那些孩子,就只是为了修筑这堵城墙不成?”。 二癞子害怕归害怕,但他常年混迹于街头,练就了一股子豁得出去的狠劲!他见整个瓦罐城都是白骨垒砌,便觉得十分诡异,要知道这城寨关隘,必欲坚厚稳固,哪有用这种瓦罐筑城的道理?而且眼前这座瓦罐城,城高仅只两米,常人即可翻越,又何谈阻挡敌人呢?这瓦罐城头的望楼、宫殿造的极为小巧,根本就住不去人,以此看来这瓦罐城必不是人所建,那它又会是谁建造的呢?”。 贾老道也是直嘬牙花子,他也搞不明白这座诡异的瓦罐城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就在三人满头雾水之际,城头上突然砸下无数拳头大小的石块,石落如雨,砸的三人抱头鼠窜,王守长和二癞子脑袋上顿时就被砸了两个血窟窿!两人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退到稍远的地方一瞧,只见瓦罐城上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一群老鼠,这些老鼠“吱吱”鸣叫,抱着石块,从城头上往下投掷! 王守长一看大怒,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指点城头大骂道:“他奶奶的,现在就连老鼠都敢来欺负咱们了!我说二癞子,你他妈的别站着了,赶紧抄家伙打老鼠啊!”。 王守长这辈子,怕鬼怕老婆,唯独不怕这老鼠,今天不慎被老鼠给开了瓢,自是视为奇耻大辱,怎么可能就这样善罢甘休了呢?当即捡起了地上的烂泥石块,奋力向城头上还击! 二癞子和贾老道也先后加入了战团,一时之间,石块呼啸,纷纷集中了城头,直打的众鼠骨断筋折,四处逃散!三人打散了城头的老鼠,兀自还不解气,发一声大喊,手持石头,爬上了瓦罐城,追打那些逃散了的鼠辈! 待他们爬上城头,却看见瓦罐城中屋宇俨然,街衢贯通,宛然是一座繁华的鼠城!三人打破了瓦罐城,城中群鼠顿时大乱!三人虽被气势恢宏的鼠城所震撼,但立马就回过了神! 王守长大声喊道:“道长,老鼠太多了,咱们该怎么办呀?”。 二癞子叫道:“还能怎么办?先把它们赶散了再说!”。说罢,一脚踩塌了一座房子! 贾老道看见那鼠城之中,乌央乌央遍地都是老鼠,生怕这些老鼠回过味来,发现他们只有三个人,到那时候还不得把他们都给活啃了?当下大喊了一嗓子,一脚将几只大老鼠都踩成了肉饼,又用蜡烛点燃了鼠城里的建筑,一时之间,这鼠城之中烟火弥漫,火光冲天! 鼠城里的老鼠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烧了个毛干爪净,不知有多少鼠子鼠孙葬身在这火海之中!三人见那大火越烧越旺,只得躲到了瓦罐城上!贾老道借着熊熊的烈火,看见鼠城之中那些屋宇房舍,一切规制俱如人类,不觉大感讶异,心说:“这里的老鼠难道都成精了不成?它们为何要在这里筑城据守呢?那些在废园之中消失的孩子,到底去了哪儿呢?”。 三人见大火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才从瓦罐城上下来,看见刚才一座繁华的鼠城,倾刻之间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不禁唏嘘感叹!但转念又一想,正所谓老鼠的过街,人人喊打!这鼠城之中的老鼠,想必也不比别处的好的了多少,一把火把它们烧了,也不算冤枉它们了!”。 三人见瓦罐城里,除了一座鼠城之外,后面还有一条青石铺就的石板路,石板路一直通到了土洞的深处,也不知道这土洞之中到底还有些什么?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全本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藏金宝洞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秉烛前行,走着走着,就来到一处岔道口,王守长举着蜡烛照了照两个洞口,问贾老道说:“道长,咱们往哪边走啊?”。贾老道听了听声音,指着右面的洞口说:“这里面有动静,咱们进去看看!”。 三人于是钻进了右面的洞口,往洞中又走了十几米,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重物拖拽的窸窣声!三人赶紧躲了起来! 二癞子眉目耸动,小声的问:“这是什么声音?”。 王守长尖着耳朵说:”好像……好像是拖东西的声音!”。 贾老道拍了拍二癞子,说:“是谁在拖东西呢?难道这洞里面,除了老鼠之外,还有别的东西不成?”。 二癞子咽了一口吐沫说:“不好说,这土洞里面的老鼠都这么邪乎,备不齐还真有更加邪门的东西呢!”。 王守长啐了一口吐沫说:“老鼠有什么好怕的?老子在井底下挖金子的时候,见过比这还多的老鼠呢!这俗话说的好,虎怕活的,人怕死的,那人死之后的鬼魂才可怕呢!”。 二癞子瞅了一眼王守长,鼻孔里“哼”了一声,说:“你小子昨天信誓旦旦的,怎么现在倒怂了呢?你说咱俩到底谁是怂包软蛋呢?”。 王守长尴尬道:“谁是怂包软蛋了?你小子把话说清楚……老子从小就怕鬼,这还有错么?难道你就不怕了?”。 贾老道让两人别吵了,看看前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三人举着蜡烛往前面一照,只见一只装着娃娃的大澡盆竟然无缘无故的在地面上缓缓的移动!三人顿时大惊失色,王守长揉了揉眼珠子,“妈呀”叫了一声,颤声道:“道长,这澡盆怎么会自己动呢?咱们……咱们不会是又遇见鬼了吧!”。 二癞子劈手给了王守长一个大窝脖,说:“你睁开狗眼好好瞧瞧,那澡盆底下到底是什么玩意?”。 王守长捂住了脖子,仔细一瞧,这才放了心,长出了一口气说:“原来又是老鼠在搞鬼呀!”。 贾老道看见,澡盆的下面,数百只大耗子,互相咬着尾巴,托举着大澡盆,正在一点一点的往另外一个土洞里面挪呢!而那个躺在澡盆里面的胖娃娃,则伸胳膊蹬腿,咿咿呀呀,好似很高兴的样子! 王守长“哎呀”了一声,说:“不好了,哪个小娃娃要被那些老鼠给吃了!”。说罢,他便冲将上去,一把端起那只澡盆,抬脚踢飞了几只地上的大老鼠!那些抬着澡盆的大耗子,被王守长这么一吓,早就一哄而散,纷纷钻进了土洞墙缝里面去了! 王守长将这些老鼠赶走之后,便把那娃娃从澡盆里面抱了出来,那娃娃也不认生,看见了王守长竟“咯咯”的笑了起来!王守长颇为得意,他用衣服裹住了娃娃,对贾老道说:“道长,你看他还跟我笑呢,这小子一定跟我有缘!”。 二癞子见王守长把娃娃包了起来,就问他,你这是要干什么?王守长说,要带孩子一起走!二癞子不同意,说这孩子四五六不懂,一旦哭将起来,岂不暴露了咱们的行踪?王守长如何能忍心,把这不足月的娃娃扔下呢?最后还是贾老道拍板让王守长把这娃娃,一起带上! 二癞子无可奈何,只得叮嘱王守长别让娃娃哭出了声!王守长一面把孩子背在了身上,一面对二癞子说:“这孩子还太小,根本就不懂事,你叫他不哭他就不哭了?”。 贾老道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看刚才那些老鼠,是想把娃娃抬进那个洞里,咱们进去看看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 二癞子说:“那洞里不会住着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吧!”。 王守长嘿嘿一笑说:“就算里面真的住了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那咱们也不怕,再怎么成精,它终归还是一只大耗子!”。说罢,他弯腰从地上搬了一块大石头,以防万一! 贾老道领头,当先摸进了洞里,刚一走进里面,他们就看见洞口堆了一堆的金银财宝!这堆金银财宝被三人手中的烛光一照,反射出璀璨的闪光,晃的三人都张不开眼睛了! 三人哪里加过这么多的财宝?一时之间竟瞧的呆了!隔了好长时间,他们这才缓过了神,王守长和二癞子那可都是苦出身,整天拼死拼活的那都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这些黄白之物么?当即两人便猛扑了上去,一个劲的往口袋里面装,直到把口袋都撑满了,他们这才停了手! 贾老道发现这堆财宝之中,除了金银元宝之外还有不少的头面首饰,铜元银洋,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光是耳坠就有上百挂之多,一看便知这堆金银珠宝都是那些老鼠,在那千家万户之中,不知费了多少功夫这才搜刮、偷盗而来的! 二癞子装满了口袋,觉得还不过瘾,于是不知从哪里又找来了一件破衣服,平铺在了地上,弯腰在宝物堆里,仔细的翻捡那些值钱得物件! 贾老道举着蜡烛四下里乱看,他见这眼洞中,不光只有这么一堆财宝,在洞的里面还建着一座高台,高台以青石垒砌,上面放着一张宽大的石凳,石凳的上面好像还搭着一件衣服,由于距离太远,贾老道看不清楚!贾老道心里奇怪,心想:“难道这座鼠洞之中还有人迹不成?”。 他见两人都忙着捡拾宝贝,根本顾不上别的了,于是他就缓步登上了高台,捡起那件衣服一瞧,不禁吓了一跳!手里的蜡烛一个没拿稳,“噗”地一声就掉到地上! 贾老道这面的蜡烛一灭,立即引起了二癞子和王守长的警觉,两人先后站直了身子,问贾老道说:“道长,你怎么了?”。 贾老道招手喊两人过去,让他们看一样东西!两人爬上高台,问贾老道说:“道长,你让我们看什么呀?”。 贾老道提着那件衣服,问:“你们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二癞子皱眉接过了衣服,说:“道长,这不就是一件破衣服么?能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他的手刚一搭上那件衣服,立刻就得不对劲了,他“咦”了一声说:“这怎么像是一张皮子呢?”。 二癞子和王守长抻开了那张皮子,烛光之下赫然看见竟是一张人皮,上面眉眼俱全,隐约是个秃顶的胖子!两人都被吓得大叫了一声,跳起脚来,把那张人皮仍在了地上! 王守长吓得脸色苍白道:“道长!这……这是什么玩意?”。 贾老道脸色阴沉道:“我想这人皮的主人已经练成了雷心大法,肉身已经脱壳而出了!”。 二癞子和王守长都不知道这雷心大法到底是什么东西,于是纷纷向教贾老道请教!贾老道于是便将这雷心大法的来由给他两人讲了一遍!两人听说修炼这雷心妖法,需要服食那小孩的心肝,无不义愤填膺,破口大骂! 王守长更是勃然大怒道:“道长,咱们不如一把大火,把这鸟洞给他烧了!省的他以后再来害人!”。 二癞子道:“我说王守长,你小子是傻了还是怎么了?你把洞府给他烧了他就不再害人了?你刚才没听道长说么?那个家伙早已经练成了妖法了!”。 贾老道点头说:“没错,这雷心大法,功成之后,练功之人便会自行褪去身上的那层人皮,坍缩成一个婴儿!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生存的能力,必须依靠外界的供养才能存活……!”。 二癞子打断贾老道的话,说:“道长,你是说咱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不错,本道正有这个意思!”。 王守长皱眉道:“道长,要想除掉这个祸患,还得先找到他才行,如今这鼠洞之中四通八达,咱们上哪儿去找他呢?”。 二癞子也点头说:“老王说的对,咱们既然找不到那个罪魁祸首,还不如把这里的金银财宝全都运将出去,然后再放他娘的一把火,烧他个干干净净,岂不痛快?”。 王守长一拍大腿道:“癞子兄弟,咱俩终于想到一块了!”。 就在两人称兄道弟之际,贾老道突然听到洞外好像有人说话,他连忙把二癞子和王守长人拉到了石凳的后面,三人刚藏好,就觉得洞穴之中突然一亮,有人举着火把走了进来! 三人藏在石凳的后面,听见进来的人正在说话,一个男人“咦”了一声说:“这是怎么回事?地上为什么铺了一件衣服呢?”。 二癞子吓了一跳,心想坏了,被他们发现了!紧接着一个女人道:“你别大惊小怪了,这一定是黄胖子他们干的好事!”。 男的有些不高兴道:“我怎么大惊小怪了?难道让我在床上把你们抓住了,才不算是大惊小怪么?”。 女人咯咯娇笑道:“我当是为了什么呢,原来你是吃二癞子那小子的醋啊!”。 男人冷哼了一声,说:“谁吃醋了,老子就是看不惯罢了!你实话跟我说,你跟那个小子有没有一腿?”。 躲在石凳后面的三人,俱都瞪大了眼珠子,因为他们早就听出来,这后面进来的两人,男的是曾老大,而那女的则是曾老大的老婆,饭铺的老板娘!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老板娘的家务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躲在后面的三人都大感惊奇,实在是弄不明白,这开饭铺的两口子怎么也摸到了这里?难道他们也发现了财宝?王守长眼看好不容易找到的财物,又要分给他们两份,不觉焦躁了起来,刚要跳将出去,却一把被贾老道给拉了回来! 王守长想要说话,就见贾老道一个劲得对他矜鼻子眨眼睛!王守长纳闷,心说:“道长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不想要那些宝贝了?”。转念一寻思,道长乃是方外之人,喜欢的那都是道法金丹,修炼的也是长生不老,自然不会喜欢这些金银俗物了!想明白了这一层,王守长刚要开腔说话,却被贾老道一把就捂住了嘴巴!王守长心有不甘,心想:“这贾道长也忒不明事理了,他自己不要,难道还不准我和二癞子要么?”。他想到这里,不禁愤愤不平,伸手就要去掰贾老道的手! 贾老道夹住了王守长得脖子,小声命令他说:“别出声,他们好像是一伙的!”。 王守长吃了一惊,这才回过味来!他想起那些筑在瓦罐城中的累累白骨,不由得浑身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刚才他被猪油蒙了心,满脑子一根筋,想的都是外面那堆金银财货!何曾会想到这开饭铺子的曾大哥和他老婆会是坏人呢? 还没等王守长寻思明白呢,就听老板娘”咯咯“一笑道:“我跟二癞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曾老大怒道:“怎么没关系?你要不是我老婆,老子才懒得问你呢!”。 老板娘冷哼了一声,啜泣道:“你还知道我是你老婆?当年……当年,你把咱们的孩子献给老祖的时候,你怎么……你怎么……呜呜!”。 曾老大内疚道:“你……你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行了,行了,你快别哭了!让老祖听见了,那可不得了!”。 老板娘一面哭,一面又道:“可怜我那没满月的孩子啊……呜呜……呜呜!”。 曾老大没有办法,只得哄她说:“你先别哭了,这里可不是你哭丧的地方!孩子没了,咱们还可以再生!命要是没了,那咱们可就真的完了!只要咱们练成了雷心大法,这往后世上还有什么东西,咱们得不到的呢?”。 老板娘道:“别的东西我都不要,我就要咱们的小宝,你去把小宝给我找回来!”。 曾老大怒道:“你得了失心疯了?你不知道小宝已经被老祖……!”。他得话还没说完,老板娘突然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紧接着,就听见曾老大“啊”的大叫了一声,骂道:“你他娘的疯了?怎么张嘴就咬人呢?”。 老板娘歇斯底里道:“你好狠得心呐,为了长生不老,你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 曾老大突然提高了嗓门,惊恐道:“你要干什么?赶紧把刀子给我放下,不然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老板娘桀桀怪笑道:“你害怕了?没有关系,我就只在你身上扎几个小口子,你别害怕,不疼的!”。 曾老大惊慌道:“你快把刀子放下,要不然我可叫黄胖子把你抓起来了!”。 老板娘哈哈大笑道:“你又来诈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么?坐你的春秋大头梦吧!想当年你是怎么把孩子从我身边骗走的?你说你抱孩子出去转一转,可怜我竟相信了你!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竟然比老虎还要毒啊!今天……今天我要给小宝报仇!”。 曾老大突然大喊:“黄胖子,你在后面站着干什么?还不快点抓住她!”。紧接着就是几个人的喘息声,过了好一会儿,就又听见老板娘歇斯底里的叫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这个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问曾老大说:“夫人这是怎么了?”。 曾老大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没什么,她这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接着三人又听见老板娘惊恐的大喊道:“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把嘴巴给堵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曾老大问黄胖子说:“老祖上去哪儿了,怎么没在洞里呢?”。 黄胖子尖声细气道:“曾老大,你可能不知道,自从老祖返老还童以来,他就不爱在洞里面待了,这时候也不知道跑到那里玩耍去了!”。 曾老大又问:“老辛去哪儿?”。 黄胖子说:“你问老辛啊!他正在丹房里面炼制金丹呢!”。 曾老大不解道:“老祖不是大功告成了么?怎么还在炼制金丹呢?”。 黄胖子嘿嘿奸笑道:“曾老大,你这就不知道了吧?这新炼的金丹,是专门给金沙帮的刘大帮主炼的!”。 曾老大冷“哼”了一声说:“那个刘帮主我倒见过,没想到他竟也对这长生不老之法感兴趣!”。 黄胖子“哎呦”了一声说:“我的曾老大,你看你这话说的!这世上但凡是个人,又有谁不爱这长生不老呢?咱们远的不说,就说你吧,你不也为了讨好老祖,把自己的亲生骨血都献出去么?啧……啧,你的心可是真够狠的呀!”。 曾老大“呵呵”冷笑道:“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黄胖子哈哈大笑道:“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当然不关我的事了!对了,我忘了问你了,老祖让你们打听的事情,你们打听的怎么样了?”。 曾老大说:“这老金沟最近又新生了四个孩子,都是阴历四月初四的生日!”。 黄胖子道:“这阴历四月初四的孩子,药力最强,正合咱们炼制金丹了!明天晚上我就驱赶鼠群,去把他们都偷回来!”。 曾老大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又问黄胖子说:“老祖会不会在丹房里面?你跟我一起进去看看!”。 黄胖子应道:“也好,不过尊夫人扔在这里不太好吧!”。 曾老大说:“没关系,让她清醒一下也好!”。 说完,两人登上了台阶,向石凳的方向走去!贾老道心中一沉,暗道一声不好,就见两人已经绕到了石凳的后面,三人大惊,忙从石凳的后面跳将出来,吓了曾老大和黄胖子一跳! 曾老大只觉眼前黑影一闪,便即厉声喊道:“是什么人?胆敢擅闯祖庭,难道不要命了么?”。 黄胖子更是被吓得翻倒在地,过了半晌方才爬了起来! 二癞子道:“曾大哥,我是二癞子啊,你不认识了么?”。 曾老大一愣,拿火把一照,让出他果然是二癞子!于是嘿嘿一笑说:“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二癞子兄弟啊!刚才我和你嫂子还聊起你了呢!”。 二癞子道:“曾大哥,你别多心,我跟嫂子那是啥事也没有啊!”。 曾老大眉毛一挑,阴森森道:“没关系!你曾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小气了?”。 二癞子大感讶异,还以为曾大哥不相信呢,于是继续解释说:“真的,我和嫂子一丁点关系都没有,这一点我可以向老天发誓!”。 黄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对曾老大说:“曾老大,这些家伙咱们可一个也不能留啊!”。 曾老大咯咯一笑说:“这还用你说么?如果放了他们,咱们往后还怎么在老金沟立足呢?灰家老祖他能放过咱们么?” 黄胖子谄笑道:“曾老大说的对,我的那些小兄弟们早就饿的耐不住性子了!”。 贾老道见说话的黄胖子长的矮胖猥琐,脸上的五官全都挤到了一块,一颗大脑袋摁在了一截圆滚滚的身子上,两颗发黄的大板牙,呲在嘴外,一说话,直往外面漏风,他的身上反穿了一件灰鼠皮的棉袄,乍一看活像一只立起了身子的大老鼠! 贾老道被黄胖子的怪异摸样吓了一跳,转眼看见两人目露凶光,知道他俩肚子里没憋啥好屁,刚要招呼大伙赶紧撤,就看见二癞子一挺腰杆子,说:“曾大哥,你这是干什么呀?咱们兄弟之间何必要撕破脸面呢?你走你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谁也犯不着拼命啊?再说了,你们两个人,我们三个人,真打起来,你们想必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吧!”。 黄胖子接过话头说:“哎呦,小崽子,你的狗胆还不小啊!看见了么?只要老子一吹这玩意,马上就有大队的援军赶到,甭说你们三个人了,就算你们再来三十个,老子也立刻让你们碎为齑粉!”。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枚金哨子,在空中晃了晃! 王守长拍手大笑道:“我说黄大耗子,你小子吹什么牛皮呢?老子摸进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怎么就没看见你说的那些援军呢?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放马过来,看老子不先把你的脑袋瓜子给拧下来!”。 黄胖子大怒,跳脚大骂说:“好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这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你们看好了!”。说罢,他便把哨子含在了嘴里,呜呜的吹了起来! 王守长捂住耳朵鬼叫道:“黄大耗子,你这吹这是什么玩意啊?快别吹了,难听死了!?”。 曾老大双手抱肩,咝咝冷笑!不一会,贾老道就看见,一群灰蒙蒙的大耗子,乌央乌央的就从洞中的各处涌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灰家老祖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这些大老鼠,个大毛亮,目露凶光,吱吱怪叫着就向贾老道他们窜了过来!王守长一瞧,冲过来这么一大群老鼠,不禁吓得尖声大叫,转身就往回跑!可是他们背后就是洞壁,想逃已经没地方逃了!就在这一眨眼得功夫,那些大老鼠便都冲了上来!贾老道吃了一惊,赶紧脱下了衣服,拼命扑打那些到处乱窜的老鼠! 二癞子和王守长也都反应了过来,也赶紧跟着脱下了衣服,拼命扑打!可是蜂拥而至的老鼠实在是太多了,三人如何能够抵挡的了呢?不一时,他们的身上便都爬满了老鼠!这些老鼠窜到他们身上,张嘴乱啃!二癞子和王守长倾刻之间就都被老鼠给咬伤了,二癞子的嘴唇被咬豁了一道口子,王守长的鼻子则被耗子啃得血肉模糊!两人满脸流血,状甚恐怖! 贾老道一看情况不妙,他一面抖落身上的老鼠,一面纵身跳上了石凳!招呼两人道:“快跳上来!”。 二癞子和王守长早被老鼠给咬怕了,这一会儿的功夫,他们身上少说也被老鼠咬了十几口了,正不知往那里躲呢!看见老鼠一时还蹦不到石凳的上面,不禁都是大喜过望,抬脚剁死了几只大老鼠,踩着吱吱乱叫的鼠群就蹦到了石凳的上面! 三人刚在石凳顶上站稳了身子,就听见黄胖子的哨声突然由轻柔一变而为凄厉,哨声呜咽竟似群鬼夜哭之音!鼠群耸动,被这哨音驱动,重重层层互相叠压,竟要漫上了石凳! 贾老道大叫不好,赶紧用衣服拍打,却如何能阻止那些漫涌上来的老鼠呢?眼见三人就要命丧鼠口了,就在这危急时刻,王守长背靠洞壁,就听洞壁之上一阵“咯吱吱”机括的响动,那张石凳竟突然陷进了墙壁之中! 三人大惊,连忙蹲下了身子扶住石凳,生怕被甩了下来!直到机括声音停止,贾老道这才重新点着了蜡烛,举着蜡烛一照,才才看清楚,原来洞壁之中竟然还有另外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青石铺地,打扫的干干净净,四角堆满了坛坛罐罐,贾老道掀开了几个罐子,发现里面装的都是些芒硝、丹砂、乒石等炼丹的药物,此外还有一些水海、石榴罐、研磨器、绢晒等器具,周围还堆放了大量的木炭!贾老道一看便知,他们这是误打误撞进了炼丹室了! 贾老道回身告诉二癞子和王守长,让他们小心,丹室里面说不定有人呢!然后又撕了道袍的前襟,给两人裹了伤口!王守长看墙边靠着一根挑东西的扁担,他于是顺手就抄了起来! 贾老道端着蜡烛,三人穿门过户,三转两转,便来到了一处火光明亮的地方!贾老道刚要走过去瞧瞧,就听二癞子在后面惊讶的嘀咕道:“我说老王,你身后这娃娃怎么长的这么快啊?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长的这么大了?”。 王守长还以为二癞子跟他开玩笑呢,于是笑着说:“二癞子,你小子不懂可别瞎说,哪有长的这么快的孩子?那还不成了妖怪了?”。 二癞子表情恐怖,他像瞅见了什么怪物一样瞅着王守长的后面!王守长则被二癞子瞅的后脊梁一阵发麻,他赶紧把那孩子猛的往身前一挪,还没等看清楚那娃娃的样子呢,就感觉眼前一花,一道红光就从衣服里面贯了出去,几个起跃便窜到了火光明亮之处! 三人都被这道红光吓了一跳,待反应过了的时候,那道红光早就失去了踪影!三人相顾愕然,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贾老道一把抓住了王守长的衣服,翻看了一回,看见里面什么也没有,不由的脸上变色道:“那个娃娃难道就是他们说的什么灰家老祖么?不好,咱们怕是上了他的恶当了!快,赶紧追上去,千万别让他给跑了!”。 说罢,贾老道一马当先就追了上去!三人追了不久,便来到了那处火光明亮的所在!他们仔细一瞧,原来这里放着一尊两人多高的丹炉,那丹炉三足鼓腹,炉壁上铸造着海中八怪,这海八怪也不一定真有八样东西,一般就是海马、狮子、大象、长了翅膀的龙等怪物,主要是取这海中的怪物,镇压这丹炉之中的火气,防止炼丹不慎,着火走水了! 丹炉的炉壁上还开了几个小孔,贾老道眯缝着眼睛往里一瞧,只见炉中火焰正猛,恰是炼制金丹的关键时刻!贾老道心里惊怪,心说:“这炼丹之人难道跑了不成?”。 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丹炉后面转出一个人来,那人瘦高细长,脖子上还骑了一个小孩!那小孩颐指气使的叫道:“殆!你们是那里来的小贼?不但偷了你家爷爷的财宝,还伤了你家爷爷的灵鼠,是可忍熟不可忍!”。 王守长看见了那小孩,不禁惊叫道:“这不就是咱们捡的那个小娃娃么?他……他原来会说话啊?”。 那小孩哈哈大笑道:“小贼,你们也太自不量力了!就凭你们还能捡到本老祖么?张开你们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说到这里,那小孩身上红光大盛,光华夺目! 三人不明所以,俱被这小孩的法术所慑,那被小孩骑在身下的人也应声道:“你们瞧见灰家老祖的真身,那是你们天大的福气,还不赶紧跪下来磕头?老祖一高兴,饶你们不死也未可知也!”。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这所谓的灰家老祖道行如何,但见他身上烁烁发光,想来必是道法高深,不是那么好惹的!就在贾老道进退维谷之际,王守长突然跳将出来,抡起了扁担,“呼”地一声,兜头便砸在了那个高瘦细长人地脑袋上!那人“哎呀”大叫了一嗓子,翻身便倒! 骑在他身上的灰家老祖,也一个措手不及,被他甩了下来!那灰家老祖跌在地上,头也磕破了,嘴也摔豁了,撅着屁股直喊痛!王守长一摆手中扁担,伸脚踏住了灰家老祖,大喊道:“别动,再动老子一扁担结果了你!”。 灰家老祖果然再不敢动了,他趴在地上威胁说:“你快把老子松开,不然我发起神功,管保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老子可事先跟你说好了,老子杀人那可是管杀不管埋!”。 王守长脚上一使劲,说:“灰家老祖,你要是真有本事,你就冲老子来啊?这俗话说的好,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光练不说那是傻把式!你这说也说了,可以给大伙晾晾老底了吧?”。 二癞子害怕灰家老祖法力高强,一旦念动道诀,招下天雷来,那还不得把他们都给活劈了?当下连连摇手,劝王守长说:“老王,我看你还是把他给放了吧!咱们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千万莫伤了和气呀!”。 王守长嘿嘿一笑说:“二癞子,你甭管了,你就看老子怎么收拾这所谓的灰家老祖吧!”。 二癞子听王守长这般说,连忙躲到了一旁,心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别一会打雷也把老子给捎上,我还是躲远一点保险!”。 灰家老祖屁股冲上趴在地上叫嚣道:“老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把脚从老子身上拿开,老子可要施法了……!”。 王守长笑嘻嘻的摇着脑袋说:“你不用给我机会,你有本事尽管使出来吧!老子要是皱一下眉头,那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灰家老祖大叫道:“好啊,我看你是活腻歪了!看我的雷心大法!”。 说罢,他一鼓肚子,就要施展那传闻已久的雷心大法了!贾老道和二癞子不禁都闭上了眼睛,心想:“完了完了,王守长这下可撞到枪口上了!”。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见风云变色,电闪雷鸣,两人不禁奇怪,睁开眼一瞧,王守长竟然安然无恙,只是灰家老祖的肚子却鼓的像个大蛤蟆!贾老道心说:“这雷心大法果然了的,运气行功竟然要花这么长的时间!”。 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灰家老祖突然放了一个回音缭绕的臭屁,肚子立刻就憋了下去! 王守长捏住了鼻子,皱眉叫道:“灰家老祖,这就是你的雷心大法?你练这玩意也不嫌臭么?”。 灰家老祖的气焰立时便矮了下去,讪讪道:“老子今天肚子不舒服,等老子好了,一定绕不了你们!”。 王守长大笑道:“都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敢跟我们吹大气?赶快告诉贾道长,你刚才是怎么捣鬼的?”。 那灰家老祖抬头望了望贾老道说:“这位便是贾道长吧?久仰久仰!”。 贾老道心想:“你跟老子素昧平生,久仰的着老子么?”。 灰家老祖又说:“咱们同是江湖之人,理应互相关照,他日若能再见,必当箪食壶浆,以尽地主之谊!”。 二癞子喊道:“你套什么近乎呢?就你这般猪狗一样的东西,哪配跟贾道长结交?”。 贾老道见灰家老祖如此怂包,不禁放下心来,问王守长说,你是怎么知道他不会法术的?王守长嘿嘿一笑,说:“道长,这有何难?你看他袖管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贾老道低头问道:“是什么东西?”。 王守长脚上一使劲道:“道长问你呢?还不快说?”。 灰家老祖“哎呦”一声道:“各位大爷饶命,小的也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这才出此下策!”。说罢,他手上一抖,就咕噜噜地滚出了一个小巧的灯笼!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 前世今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仔细一瞧,原来从他的袖管里面滚出来的,竟是一只蒙了红绸子的小灯笼!灯笼里面点了一支蜡烛,刚才他们看到的那道红光,就是这只小灯笼搞的鬼! 贾老道恍然大悟,心说:“这灰家老祖原来竟也是一个欺世盗名之徒,可怜曾老大还蒙在骨里,连孩子都搭了上去!可见人心之恶,猛于虎也!”。心中感叹了一回,就问王守长说,你是怎么瞧出来的? 王守长洋洋得意,说他刚一进来就看见灰家老祖手里面握着一个东西,说话的功夫,他又把那东西藏到了身后!本来就凭这个,我也不敢轻举妄动!可是他在家乡的时候,就曾经见过这种把戏,因此明白这里面的玄机! 贾老道听他讲到这里,不禁心中惭愧,心下暗道:“今天若没有这个王守长,还真是要被他给骗了!”。 二癞子走上前去,狠狠踢了一脚灰家老祖,骂道:“他奶奶的,你小子好手段,就连你家二爷也差点被你蒙了!”。 灰家老祖“哎呦”了一声,讨饶道:“诸位好汉别打了,你们想要什么东西尽数拿去好了,要是还不够,我……我可以再筹……只求你们放小的一条生路呀!”。 二癞子鄙夷道:“老子还没动手呢,你就求饶了?你这算是那门子的灰家老祖?我看管你叫怂家老祖倒比较合适!”。 灰家老祖突然挤出了一个诡异的笑,说:只要你们高兴,就是管我叫孙子,我也乐意!”。 二癞子大为感叹,他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灰家老祖竟会如此的厚颜无耻,就连他这个没骨气的泼皮也自愧不如了!他不禁心下厌恶,故意叫道:“孙子!孙子!”。 那灰家老祖应声答道:“爷爷,孙子在这儿呢!”。 二癞子仰天长笑,把灰家老祖从地上又揪了起来,说道:“我的好孙儿,这次你可在劫难逃了!你老实告诉我,你把那些孩子都弄到那儿去了?”。 灰家老祖的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不知正在打什么鬼主意呢!二癞子吓唬他说:“你要敢乱动,看见没有?这地下躺的,就是你的下场!”。 灰家老祖连忙眨了眨眼睛道:“不敢,不敢!”。 二癞子手上一使劲,道:“不敢就好,那你还不赶紧交代?等着大刑伺候么?”。 灰家老祖被二癞子一把从地上滴溜了起来,两条腿在半空里乱蹬,大叫道:“爷爷放手!爷爷放手!我说便是了!”。 二癞子松开了手,问:“小孩都那儿去了?”。 灰家老祖不情愿道:“那些小孩都已经被炼成了丹药,你们就是想找也找不着了!”。 二癞子心中大怒,抬手给了灰家老祖一个大耳瓜子。灰家老祖被这一耳刮子扇的,顿时眼冒金星,滴溜溜乱转,“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二癞子余怒未消,踩住了灰家老祖的胸口,冲他脸上啐了一口吐沫,骂道:“畜牲不如的东西,把你千刀万剐了也难解老子的心头之狠!”。 灰家老祖杀猪般的嚎叫了起来,他捂着半边脸哭道:“你……你打我干什么啊?这些事情都是刘帮主逼我干的!如果我不干,他也不会放过我的啊!”。 二癞子听灰家老祖提到了刘帮主,于是就对贾老道说:“道长,咱们猜的没错!这件事情真跟金沙帮有关系!”。 贾老道点了点头,说:“不出咱们所料,整件事情果然是金沙帮在后面捣鬼!”。 王守长问:“道长,这家伙怎么处理?咱们总不能带着他一起走吧?我看不如让我给他一个痛快的!”。 灰家老祖闻言,小脸吓得煞白,当即匍匐于地道:“好汉饶命啊!你们千万别杀我啊!只要你们肯放了我,我这洞里还藏了一窖的金银细软,甘愿都献于众位呀!”。 王守长“呸”了一声道:“谁要你的脏钱了?你自己留着买棺材用吧!”。 灰家老祖以头抢地,痛哭流涕道:“你们如果不想要钱,我也可以把那雷心大法传于你们!只要众位好汉肯饶小的一命!”。 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有点下不去手!于是贾老道问灰家老祖说:“你那雷心大法到底是跟何人所学?又坏了多少性命?”。 灰家老祖磕头如捣蒜道:“道长明鉴,小的过去虽得了这雷心大法,可也知道此法歹毒绝伦,断不敢轻易尝试,只因后来被这金沙帮刘帮主堪破了形藏,这才为他所迫,荼毒了无数的生灵啊!”。 王守长冷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还是个好人了?”。 灰家老祖摆手道:“不敢,不敢!小的实在也是被逼无奈呀!”。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那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得到雷心大法的?”。 灰家老祖膝行而前,爬到了贾老道的跟前,说:“道长,这事说起来话长……你容我慢慢禀来!”。 贾老道点头说:“你且慢慢道来!”。 灰家老祖抹了一把眼泪说:“小的命苦,生下来便一脸的鼠像,父母以为生了一个怪物,于是便把我给扔到了山沟里面……!当时兵连祸结,天下汹汹,我的父母早就饿死了,也许他们不曾想到,那个曾经被他们抛弃的婴儿竟然没有死,这也就是所谓的天意昭彰,造化弄人吧!”。 我之所以没有死,也是多亏了一只大老鼠!那只大老鼠因为刚生下了一窝小老鼠,因此当它发现我的时候并没有马上咬死我,这也许是天意也许是我的运气,总之它把我给拖进了洞里! 我挤在老鼠洞里,跟那些小老鼠们一起嬉戏打闹,并且认为我就是一只小老鼠!可是一些成年的大老鼠对我很凶,它们总要无缘无故的咬我!每当这个时候,那只母老鼠就会从洞中冲出来,赶走那些欺负我的大老鼠……我以为我又找到家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随着我不断的长大,我跟老鼠们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了!我吃的更多了,有时候甚至要吃下整个鼠群的食物!老鼠们终于害怕了,老鼠妈妈也终于不再护着我了,它们都把我当成了怪物,齐心协力的把我又一次赶出了鼠群! 我知道我又再一次失去了家,这个时候,我已经长大了不少,可以独立生存了,我在山里面乱转,碰见过许多的豺狼虎豹,我想跟它们交朋友,可是它们却总是想要吃了我!于是我再也不敢在山里面瞎转了,只得回到有人烟的地方! 白天我躲在村子后面的坟地里,只有晚上才会出去!我把尸体从棺材里面拖出来,占据了它们的栖身之所!由于频繁进出棺材,我终于被村子里的人发现了,他们把我当成了妖怪,都叫我灰大仙,认为我是灰大仙显圣!每逢初一十五他们都要结伙来到坟地祭拜我!我每一次总是要弄出各种怪响,把他们都吓跑,然后享用他们献祭的各种美味佳肴!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祭祀的人所拿来的东西,竟是那么的美味,跟我之前在鼠洞里面吃到的东西截然不同,从此之后,我就爱上了他们的这种食物! 后来,我发现棺材里面死人的衣服,陪葬的头面,器具都可以拿来换钱,于是我便干起了这路买卖!白天我就躺在棺材里面睡觉,到了晚上趁着夜色摸到附近的坟地,扒开坟墓,撬开棺材,把死人身上的衣物和随葬品席卷一空,运气好的话,碰巧挖到一个大墓,几个月的嚼谷就都有了!可是这种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大多数的时候坟墓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什,辛辛苦苦挖一个晚上,也仅能混口饱饭而已! 这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我挖坟挖多了,自然碰见过许多的怪事!有一回,半夜的时候,我又摸到了坟地,发现坟地里面新起了一个坟头!我一看就十分高兴,因为这种新起的坟,里面的东西都没有朽烂,拿到街上多少也能买上点钱,还不至于白忙乎一晚上!我并不急着动手,我知道这些新埋的坟前,总有供奉死人的祭品!那些死人自然是不可能再出来享用了! 我于是从兜里掏出一个白布口袋,摸到坟茔的前面,把祭品全都捡进了口袋,我准备把这些东西都拿回去,留到以后没有嚼谷的时候再吃!我把口袋放好了,就动手扒开了那座坟墓,由于我跟老鼠生活了很多年,所以我挖土打洞的本领异乎于常人,不一会儿的功夫,我就挖到了棺材了! 这盗墓挖坟,我总结了一套又快又好的办法,根本就不需要把整个棺材都挖出来,只在坟头上开一个直上直下的窟窿,就能把整个棺材里面的东西都给它掏出来! 我拂开棺盖上的泥土一瞧,不禁大喜!因为我身下的这口棺材,竟是一口刷了八道大漆的楠木棺材!要知道那个年月,活人都没有东西吃,谁还有闲钱给死人置办楠木棺材呢?只有那些富商大贾才有这种财力,既然棺材都用楠木了,那么这里面的陪葬能差的了么?想到了这里,我举着蜡烛,拿着凿子,一点一点的凿开了楠木棺材的棺盖! ,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墓中之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用凿子凿开了棺材,扒开棺盖一瞧,只见棺材里面躺着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头!老头三铺三盖,棺底铺了一床绣金的褥子,身上穿了一件大红的殓袍,顶上还搭了一条陀尼经被!经被上面用银丝绣了一千五百言的陀尼经文,每段经文之间还镶嵌了一颗晶莹圆润,拇指大小的珍珠! 我举着蜡烛这么一照,棺材里面顿时珠光宝气,耀人眼目!我知道这老头身上的经被是个宝贝,于是探手进去把那条经被直接就拽了出来!拿出了经被之后,我就把经被缠在了自己的身上,又伸手去解老头身上的衣服,不想那老头本来就生的十分肥胖,又加上死后尸身腐烂肿胀,已经把这楠木棺材挤得密不透风了!我虽然把他的扣子都解开了,可还是脱不下他的衣服,忙乎了好一阵子,我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浑身大汗淋漓了!没办法,我只好使出我的最后绝招了! 于是我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截绳子,打了一个勒死牛的绳扣,把绳子套在了老头的腋下,准备把他从棺材里面直接拖出去!为什么要把绳子套在死尸的腋下而不是脖子上呢?这原来也有一个讲究,我刚干这一行的时候,每次把尸首从棺材里面拖出来,就总是把绳子套在死尸的脖子上,这样不但省事而且方便,可是干久了之后,我逐渐发现那些死尸的脖子,并不如我所想象的那么牢固,往往绳子这么使劲的一勒,死尸没拖上来,却反倒把他们的脑袋给勒掉了,更糟糕的是死尸腔子里的脏东西,喷溅的到处都是,人根本就别想再下去了!我吸取了这个教训,把绳子改拴在了死尸的腋下,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发生脑袋被绳子勒掉这等事情了! 我小心翼翼的把老头从棺材里面拽了出来,借着外面的月光,开始扒那老头身上的衣服!老头外面穿的那件大红殓袍,被我很容易的就扒了下来!我提着这件大红的殓袍,站在月亮地里,仔细的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件衣服大概有八九成新的样子,我心里早就盘算好了它的去处!作我们这路买卖的,扒下了死人的衣服,是不敢拿到正经店铺去卖的,大多数都成堆贱卖给了估衣铺,特别好的一些衣服,则可以送进当铺,而那些首饰、头面之类的东西,就值钱的多了,可以直接拿到首饰铺里去卖! 我上一次在一座坟里掏了一件小羊羔的皮袄,一看成色挺好,论堆卖给估衣铺就亏大发了,于是我就留了一个心眼,把那件小羊皮袄送进了当铺!当铺的掌柜鼻梁上架了一副老花镜,留着两撇小胡子,斜着眼睛瞅了瞅我,用手指头捏着羊皮袄,翻看了一会儿,只答应给我十个大子! 我本待不当了,可是转念一想,自己留着也没什么大用,于是就点头答应了。那当铺的掌柜白眼珠子一翻,冲里面的伙计喊了一嗓子道:“当!写……白板没毛,虫吃鼠咬,破皮烂袄一件!”。 人都说,这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我一听他这么喊,立刻就不高兴了!我敲了敲柜台叫道:“我说掌柜的,你哪只眼睛瞧见它没毛了?”。 掌柜的挑了挑眉毛,从老花镜的下面,用白眼珠子瞅了瞅我,鼻孔朝天道:“你懂不懂?这是规矩,不管你拿来的是什么东西,就算是天王老子的龙袍,到我这店里那也是白板没毛,虫吃鼠咬!你小子到底当还是不当啊?”。 我跟他说,你要不喊白板没毛,虫吃鼠咬,老子我就当了!掌柜的一抬手就把我的东西给我扔了出来,叫道:“你小子爱当不当,别耽误我们开店做买卖!下一个……!”。 灰家老祖刚讲到这里,二癞子飞起一脚把他踹翻在地,骂道:“他奶奶的,道长问你怎么得到雷心大法的,你怎么给老子扯到当铺上面来了?再这么东拉西扯的,小心老子大耳刮子伺候!”。 灰家老祖吓得赶紧捂住了脑袋,叫道:“好汉别恼啊?我还没讲完呢!”。 王守长咬牙切齿,一抖手中得扁担道:“快讲,再东拉西扯的,爷爷手里的扁担可不答应!”。 灰家老祖眼露惧色,点头说:“好、好、好,我再不讲当铺的事了,你……你……把扁担先放下来!”。 王守长放下了扁担,喊道:“还不快讲?”。 灰家老祖眨了眨眼睛,于是接着讲道:“我把那个老头的外衣扒下来之后,就发现他里面还套了一件纺绸的马褂,可是这个时候他的肚子已经涨的很大了,那件马褂也已经深深的勒进了他的肉里了! 我见那件马褂品相不错,于是就想把它给褪下来,可是衣服勒的太紧,根本就褪不下来!我一拍脑袋瓜子,想了一个办法,搂起死尸的衣服,在它的肚子上就狠狠的戳了一刀! 只见那死尸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肚子一下子就瘪了下去!然后我就把那个老头扒了个干干净净!扒完了老头身上的衣服,想起棺材里面还有一床褥子,就又爬进了棺材,想要把那床褥子也顺将上来! 可是当我再一次下去,把那床褥子卷好的时候,就听见棺材底下好像有什么动静,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浑身的汗毛瞬间就都立了起来!我心想:“难道老子遇见鬼了不成?”。当下便把耳朵贴在了棺底,仔细的听了听!没错,棺材底下确实有珠子滚动的声音!我稍微寻思了一会儿,就猜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富家大户打制棺材的时候,为了防止棺材里面的东西被盗墓贼给连锅端了,往往在棺材的两侧让木匠掏两个暗格,随葬的贵重物品就都放在这两个暗格里面,那些没有经验的盗墓贼往往就吃了这个闷亏,打开棺材一瞧,里面什么也没有,殊不知道这棺材的两边都藏满了金银财宝,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我掏坟掘墓已经有些年头了,这些技俩岂能瞒的了我? 当下我心里一阵狂喜,心说:“这下老子可要发大财了!”。于是连忙端着蜡烛用手去摸,可是摸了很长时间,也没发现什么暗格机关,不觉心下纳闷,想着天就要亮了,一旦被人发现了,那岂不要糟糕了? 我发财心切,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于是抄起了凿子,”叮当”几下就把棺材板给凿碎了!扒开木板一瞧,里面哪有什么财宝?底下除了泥土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不禁大失所望,忍不住狠狠的啐了一口吐沫,就在我准备爬上去的时候,却突然发现棺材底下的土层突然坍塌了,整个棺材瞬间就失去了平衡,跌到了深渊之中! 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于是用手在附近摸索了一会儿,这才发现跟我一起掉下来的棺材,此时已经摔得支离破碎了!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如果没有这口棺材的保护,我也肯定早就摔死了!想到了这里,我不由的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感觉右腿上一阵钻心地疼痛! 我不知道右腿到底伤的怎么样了,又不敢拿手去碰,突然想起口袋里面还揣着半截蜡烛,于是就哆哆嗦嗦的把那半截蜡烛给摸了出来,擦着了洋火,点着了蜡烛一瞧,只见我的右腿已经摔断了,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都从肉里面戳了出来! 我忍着剧痛,从身上扯下布条把断腿绑住了,扶着石头站了起来!我发现我掉进了棺材下面的一个很大的洞穴里面!这个洞穴之中到处都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冥器! 这些冥器式样古朴,一望便知都是些前朝古物,可到底是何朝何代的呢?我一时倒也瞧不出来!我扶着洞壁往里面挪,发现除了外面这些冥器之外,里面还存放了大量的弓矢刀剑,战车马骸,由于年代久远,这些东西全都糟朽腐烂,轻轻一碰,便都立时化为了齑粉,烟消云散了! 我从未见过这般雄浑的一座大墓,看它里面的物品陈设,分明是前朝的一位将军的坟冢!由于深埋于地下,早就被人所遗忘,泯灭于历史的烟雨之中了!直到我误打误撞,跌进了这座古墓之中,方才解开了它的神秘面纱! 我举着蜡烛继续往里面走,迎面一块巨大的石碑挡住了我的去路!我拿着蜡烛往石碑的上面一照,发现石碑的顶上盘绕着一条形容猛恶的负屃,石碑的底座则雕了一只硕大无比的霸下,霸下怒目圆睁,仿佛正要驮着石碑往墓外而去! 我看见石碑的上面刻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字,于是便凑近了一行一行的细看!只见石碑的上面详细的记载了墓主人的生平!原来这是一座东汉晚期的古墓,墓主是巨鹿人张角,碑文上说他斩草为马,撒豆成兵,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 我见碑文写的如此恢弘,知道这个名为张角的人绝非等闲之辈,我于是绕过了石碑,看见石碑的后面竟然放置了一口青铜鎏金的九龙巨棺!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太平要术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九龙巨棺,高有两米,长达四米,棺上缠绕盘曲着九条腾云驾雾的巨龙!这些巨龙,神态凶猛,鳞甲狰狞,在蜡光之下,栩栩如生,竟似要挣脱束缚,腾空飞走一般! 我陡然看见了这么大一口诡异的棺材,当即就被棺材上面的龙纹吓了一跳!待我看清楚了以后,这才重又把心揣到了肚子里! 我知道,这龙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一旦有人违制僭越,那可是掉脑袋的罪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墓主到底是何方神圣,只知道此人非同小可,说不准还真是哪朝哪代的一位皇帝呢!这皇帝富有四海,这老话不是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么?这天下都是皇帝老子的,那他死后的棺材里面,又会藏着些什么样的奇珍异宝呢?想到了这里,我也忘了害怕了,心中就只剩下了贪念,我于是端着蜡烛就走到了金棺的跟前! 那金棺虽在此地已经蒙尘千余年,但被我手里的烛光一照,顿时反射出了道道的金光!尤其是那九条龙的眼珠子,一颗都有鸡蛋那么大,晃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于是把蜡烛叼在了嘴上,使劲推了推金棺的棺盖,却发现棺盖纹丝不动,竟似生了根一般!我试了几次,都没有推开,心里不禁焦躁,心道:“俗话说的好,这横财不富命苦之人,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明明眼前就放着这么一注大财,我却偏偏无可奈何,你说我这命苦也不苦?”。想到了这里,不觉气馁,可是这自古以来,便有贼不走空的说法,我当然也不能免俗,眼见这金棺是打不开了,就只好打那金棺上九条龙的主意了!我于是抽出了刀,挨个去扣那烁烁闪光的龙眼珠子!挖出来一瞧,不由的立时乐的骨头都酥了,原来那些龙眼珠子,一个个都是红蓝宝石镶嵌而成,一颗这么大的宝石已经很难得了,更别说这里一共镶嵌了十八颗! 我一面扣着那些龙眼珠子,一面得意的在心里面寻思道:“古有张僧繇画龙点睛,今有灰家大仙徒手挖龙眼!”。当我挖到最后一块宝石的时候,突就然听见一阵“咯吱吱”的机括响动,金棺居然自己开启了!我大吃了一惊,赶紧躲到了石碑的后面,等机括的声音完全消失了之后,我就看见金棺里面一道金光直贯了出来,于此同时墓室之中顿时电闪雷鸣,乌云弥漫! 我当时吓的后脊梁直发麻,双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等我爬起来的时候,却发现那道红光里面盘绕着一条金龙!那金龙扭头看了我一眼,突然长啸了一声,一摆尾巴,携云驾雨,就飞出了墓室! 不久之后,云开雾散,墓室里面重又恢复了宁静,我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见金棺之中已经没了红光,棺材表面的金漆也随之斑驳脱落,不觉心里惊怪,心道:“这金棺里面怎么会飞出了一条金龙呢?难道躺在金棺里面的人,已经化身为龙,往投极乐了不成?”。 我就这样痴痴的想了一回,也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只觉的手上一疼,方才清醒了过来,仔细一瞧,原来竟是烛泪滴到了我的手上!我连忙收敛心神,把手中的宝石都揣进了口袋,心里不禁又活泛了起来! 我想那金棺之中的金龙,既然都已经飞走了,那么棺材之中剩下的财物,岂不都成了无主的宝贝了么?这真是,天与其便,不取何为?当下也顾不上害怕了,举着蜡烛,就一点一点的靠近了金棺! 走到金棺的跟前,探头往棺材里面一瞧,只见偌大的一口金棺,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了一领轻薄的纱服!我不禁大失所望,谁能想的到,这么一口气派的金棺里面,竟然会如此的寒酸呢?幸亏老子在金棺的外面还扣了几颗宝石,不然岂不要毛干爪净,一无所有了么? 想到了这里,我心中自是不平,埋怨老天爷不公,偏是让我这般倒霉,入的宝洞,却要空手而归了!我心里有气,于是便把金棺里面的衣服提了起来,刚要细看,只见那衣服被风一扫,瞬间变黑,烂成了一堆飞灰! 我吃了一惊,赶紧松开了衣服,眼睛一瞥,就看见衣服的下面还压着一册古书,我不觉好奇,端着蜡烛仔细这么一照,只见书页上面写着:《太平要术》四个大字! 我看见了这本诡异的古书,不禁直搓牙花子,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本叫《太平要术》的古书里面到底都记载了些什么东西!我正在犹豫,却不想,一股阴风从洞口吹了进来,当即便把这部古书吹的纸片翻飞,碎成了齑粉! 我一看这古书都碎了,连忙把剩下的几页还没碎的纸,抄到了手里,用眼睛一扫,只见上面写的都是一些蝇头小楷,这时候也没有时间细看了,只得把那几页碎纸都塞进了怀里,回身就去找出去的路! 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路,实在没有办法,只得一瘸一拐,又回到了自己当初掉下来的地方,举头往上面一瞧,隐约可以可见外面的天光已经大亮了!可是这里据离地面,少说还有三四丈的高度,要想徒手爬上去,几乎是不可能的,就更别说我还瘸了一条腿了! 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得在墓室的底部,斜着向上,挖了一条通道,我开始就说过,我天赋异禀,挖洞的本领极高,因此我虽然断了一条腿,但还是在三天之内,就钻出了地面,逃出了升天! 这时的我极端的虚弱,已经好几天水米没粘牙了,我爬出地面以后,强打了精神,又把那具死尸塞回到了洞里,用土把洞口给填上了,这才拖了伤腿,一瘸一拐的下了山! 下山之后,我立刻拿出一颗宝石,换了银子,找了一个郎中医治了脚伤,随后我就在当地赁了一间大房子,雇了一个老妈子,于是便住了下来!这就叫作,平地一声雷,陡然富家翁!谁会想到,我这么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竟也能过上这般的好日子呢? 从此之后,我就在城里住了下来!冬去春来,一晃眼好几年就这样过去了!这一年,天降大雪,人都说这瑞雪兆丰年,可没成想长毛却突然顺江而下,很快就击溃了曾中堂的江北大营,顺势兵围了我所居住的城池! 城中人心惶惶,米价暴涨,贼众围城一月有余,鼠肉价昂赛过了黄金!我为了活命,只得把自己冒死从古墓里面带出来的宝石,贱卖换了米粮,以求苟活!不想贼众去而复返,又一次兵临城下,并打进了城中! 兵凶战危,我一个小老百姓既不是官兵也不是发匪,两边我谁也不敢招惹,就只好躲在了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管它外面喊杀震天,我自逍遥自在!就这样躲了几天,突然有一日,我想起在古墓之中带出来的那几页碎纸,于是就翻箱倒柜把那些纸都找了出来! 由于当时在墓室里面太过匆忙,根本就没来的急细看纸上的内容,这时躲在屋里百无聊赖,正好可以拿出来解一解闷了!我将那几页纸找出来这么一瞧,原来那残纸上面,竟记载了两个高深的道法秘诀!第一个为趋鼠之术,第二个则就是雷心大法! 由于家中所剩粮食不多,我于是便想用这残纸上记载的趋鼠之术弄些粮食回来,以解燃眉之急!很快我就在院子里面抓到了一只瘦小的老鼠!我小的时候,就是由老鼠养大的,因此我对这老鼠并不感到陌生,我就按照残纸上面记载的方法训练老鼠,又制作了一个竹哨子,老鼠的进退、攀爬俱按哨音严格规定,一丝不苟,训练了几日,便即大成,我不禁大喜过望,当即驱动老鼠去偷粮食! 果然半夜的时候,老鼠就从外面拖回了一条干鱼。我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吃饱肚子了,看见了这条干鱼,我不禁口水都淌了出来,当即就拎了鱼,放进锅里蒸熟了,又盛了一碗米饭,刚要大块朵颐的时候,就看见那只老鼠,瑟瑟发抖的趴在寒风之中,眼巴巴的瞅着我! 我于是便把鱼头扔给了它,和老鼠都美美的饱餐了一顿!等到睡觉的时候,我又用棉絮给老鼠作了一个窝,让它钻到里面取暖!不久天上就下起了大雪,半夜的时候,我又被冻醒了,刚要爬起来生火,却想起家里已经没有一根柴草了!想到了这里,我不得不重又钻回了冰冷的被窝里,浑身打着哆嗦,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我想起了那只小老鼠,害怕它被严寒冻死,于是我就把它搂在了怀里!这个时候,窗户上面突然一亮,好像是什么地方着起了大火!我于是赶紧披上衣服,推门出去一瞧,只见南城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透过飘落的雪花,隐约还能瞧见跳跃的火焰和乌云一样翻滚的浓烟,寒风送来了几声模糊的女人的嚎哭声!一队拿着明晃晃刀剑的长毛,提着灯笼在附近走动,他们粗野的笑声,盖过了风雪的呼啸! 我缩了缩脖子,搓了搓手,嘴里嘀咕了一句:“阿弥陀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转身飞快的就关上了房门,再也不敢往外面多看一眼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误入太平军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大火一直烧了三天三夜,全城四分之三的房子都毁于这场大火!当长毛撤走的时候,整座城市到处都是残砖断瓦,一片哀鸿!城里城外尸横遍野,腐臭难闻!幸存下来的人,则踯躅于废墟之中,翻捡有用的东西! 不知从那里飞来的乌鸦,成群结队的飞落在还冒着余烟的枯树上,恶狠狠的盯着树下的活人,扑楞着翅膀“呱呱”的鸣叫!一些胆大的乌鸦则跃下了树枝,在地上迈着方步,从容不迫的争抢着一截死人的肚肠!一条野狗突然从附近的一块石头下面窜了出来,呲牙吓跑了那些贪吃的乌鸦,一口咬住了肚肠的一头,飞也似的消失在了还冒着余烟的废墟中! 兵灾之后又逢大疫,幸存下来的人实在是活不下去了,纷纷举家外逃!我于是也怀揣了老鼠,随着人群逃出了城外!那个年月,到处都在打仗,人要想活下来都不容易,就更甭提吃饱饭了!由于我有一技傍身,因此还不至于饿死!在当时要想吃饱饭,只有两条道可走,一个是参军打长毛,军队里面吃穿用度自然由国家供给,不用自己操心,另一条道则是加入长毛打官军,这两条道那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玩命,不被逼急眼了,谁会走这两条道呢?我有手艺,自然不屑于用自己的小命,换一顿饱饭! 我一路逃难,倒也没怎么被饿着,可是此时的窘迫跟我之前的生活相比,不亚于云泥之别!当时我的目的地是南京,我知道南京是一座大城,兵精粮足,城池坚固,长毛虽众却也不敢轻犯其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们刚刚走到南京城郊,就被几个身穿号衣,头裹红布,挺枪执棒的长毛给截住了!他们仔细盘问了我们之后,就把我们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给挑了出来,用绳子栓了,牵着我们往南京城的方向走! 押解我们的只有两个长毛兵,一个是满脸胡茬的中年大汉,另一个则是十六七岁毛都还没有长全的娃娃!我听那娃娃喊中年汉子长庆叔,而那个中年汉子则叫那个娃娃的乳名狗剩子! 狗剩子年纪小,他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战争的残酷,在他看来,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当他辗转于沟渠之中,浑身沾满泥泞,冒着热气的肠子从他的肚子里面流淌出来的时候,当他被砍断了胳膊,试图用另一只手堵住血流不止的伤口的时候,他的娇嫩的喉咙里面就只能喊出一个声音了! 此时,他正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夹着长枪,空出了双手,路边未经践踏的雪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踩踏着那块洁白的雪地,渐渐的远离了队伍! 长庆叔回过身子,眯缝着眼睛,西斜的阳光,照在他黝黑的脸上,他手里的长刀则在阳光底下,闪动着令人胆寒的白光! 我们一共被抓了五个人,都被他们拴在了一条绳子上,就像串蚂蚱一般!我当时心里很害怕,因为大家都在传说,长毛不信鬼神,不拜祖宗,而且还生吃活人!我一面走一面暗暗盘算,想要找一个机会逃跑!可是那个叫长庆的长毛却很警惕,一直等我们走了很远,我也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 我们离南京城越来越近了,已经能够清楚的听见长毛们攻城的隆隆炮声了,炮声此起彼伏,打在了城墙的顶上,炸为一团一团的黑烟!黑烟随风飘散,送来了呛人的火药气味! 我们被长毛们押解到了一座大营之中,走到了一座帐篷的外面,帐帘撩开,从里面走出了一位英气逼人的青年军官,那叫长庆的长毛,连忙躬身行礼道:“旅帅大人!”。 旅帅摆了摆手,问长庆说:“他们都是在那里擒获的?”。 长庆道:“禀大人,在赊桥路口!”。 旅帅点了点头,吩咐说:“先给他们都吃饱饭,如果他们愿意就把他们都编进队伍里,现在全军正在攻打南京城,战况紧急,正是用人之际!”! 长庆躬身施礼道:“回大人,属下一定办好!”。 就这样,我们吃了长毛的营饭,就理所当然的也成了长毛了,我们换上了长毛的号服,拿了长毛的武器,进行了简单的训练,直到此时我才知道,那个叫长庆的中年汉子,竟然就是我的顶头上司,他的官职为两司马,是天平军的低级军官! 我并不甘心为太平军卖命,总想找个机会逃跑,可是这时候的太平军势如破竹,军纪严明,根本就没有逃跑的机会!我还没吃上几顿饱饭呢,就被他们押上了战场! 太平军围攻南京城已经很久了,可是一直都攻不下来!每天死在城下的太平军更是不计其数,太平军全力猛攻了几次之后,渐渐已成强弩之末了,再也无力组织大规模的攻城战了! 为了防止城内的守军破围而出,太平军便在南京城外修筑了一条长垒,把整个南京城都给围了起来,每天用大炮轮流往城中轰击,以求彻底摧毁城内官军的抵抗意志! 可是城内的官军也毫不示弱,他们不时会从城头缒绳而下,偷袭天平军的营寨,有好几次差点突破了太平军精心构置的包围圈!长时间的围城战,对双方的将士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折磨,我们猜测,南京城里已经没有多少粮食可吃了,破城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我们围在城外,虽然不会为粮食发愁,可是每天冒着城头的炮火,蹲在齐膝深的泥水里,脚丫子都快烂的走不了路了,老是在这战壕里面蹲着也不是办法呀?如果一直是这样,老子一辈子也甭想逃了! 我盼着南京城被攻破,这样我就可以趁乱逃跑了,毕竟有谁会注意我这样一个小喽啰呢?我们又等了整整十天,可是城里什么动静也没有!派人射进城里的招降书也没有回音,这个时候,我已经对招降和围城完全失去了信心,于是我跟我的顶头上司两司马长庆提出了,可以在城墙下面埋设炸药,把城墙炸开的想法! 他摇头说不行,这个办法已经试过,但是没有成功,而且还损失了很多的兄弟!我说,咱们可以挖地道过去,这样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攻进城里了!他吃惊的张大了嘴巴,被我这个办法吓到了,他让我在原地等着,他则一溜烟跑去找旅帅去了! 我的计划很快就获得了许可,当天夜里就在一处山丘的后面开始了挖掘!几百个人轮流挖了几天之后,终于挖到了城墙的下面,我们在城墙的底下放置了大量的炸药,并且点燃了导火索,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南京城巨大的城垣被炸药炸塌了一个缺口,太平军跃出了壕沟,穿过了缺口,冲进了南京城! 攻陷南京城后,上面论功行赏,因为我献计有功,不但升了官职还被赏赐了许多的金银财宝!我在太平军中混的风生水起,于是也就不再想着逃跑的事了!就这样,我在南京城里混了十几年,这期间也经历过种种奇绝诡异的事情,一直等到南京城破之后,我则潜踪蹑迹,流落天涯! 贾老道问:“那你又是如何跟金沙帮混在一起的?”。 灰家老祖道:“道长,您别心急啊?我还没说完呢!”。 他咽了一口吐沫,继续说:“我逃出南京城之后,如一叶浮萍,无所归依,又打听到太平军都已经被朝廷剿灭、诛杀,不禁胆寒,不敢再在两湖江淮之间往来,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就去了关外! 我来到关外之后,隐姓埋名,创立了灰家一派,自谓老祖,广收门徒,大张羽翼,专干那偷鸡摸狗,溜门撬锁之事!由于我有这趋鼠的一绝,因此不久之后,我就在这关外的白山黑水间,扬了名立了万! 我在关外站稳了脚跟,手下徒众一度达到了上百人,这些徒子徒孙行走江湖做买卖,免不了会得罪人,这其中便与金沙帮结下了梁子!我手下的几个徒弟,都被金沙帮的人给挑断了手筋!我一怒之下,施展趋鼠之术,把金沙帮的金库给搬了个干干净净!我以为此事做得神不知鬼不觉,金沙帮决难料到是我动的手脚,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发生的第三天,刘帮主就带着人打上了门! 他用枪指着我的脑门,逼我把东西都交了出来,又把我抓去了金沙寨,关进了地牢!我在地牢中备受摧残,生不如死,眼见就要嗝屁朝凉了,我突然想起多年之前,在古墓里面得到的那几页残纸,虽然刘帮主对我的趋鼠之术不屑一顾,但另外一张纸上记载的雷心大法,说不定他就会感兴趣呢? 好在我的记性一直都很好,直到现在,那张纸上记载的内容我还历历在目,宛如昨日!于是我便赶紧让看守请来了刘帮主,把这雷心大法的妙用,跟他添油加醋的吹嘘了一番! 这俗话说,口说无凭,落毛为证,你想那刘帮主是什么人?那是粘上了毛比猴都要精得主,他如何肯信我的话呢?我于是只得把那碎纸上的文字,捡要紧的背了几句,他这才将信将疑,把我从地牢里面给放了出来!从此之后,我就在这刘家的废园之中修炼雷心大法,直到今天你们突然闯了进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 恶有恶报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灰家老祖的话刚说到这里,脸上竟露出了一抹掩饰不住的古怪笑容!贾老道心里咯噔了一下,沉声喊问:“你笑什么?”。 灰家老祖连忙敛去笑容说:“道长莫怪,小的无心而已!”。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丹室之外,传来一阵诡异的窸窣声!三人脸色大变,相顾愕然,但见地下跪着的灰家老祖却眉目耸动,喜形于色!就在众人一愣之际,那灰家老祖从地上一跃而起,滴溜溜一转,就藏到了丹炉的后面!王守长发现灰家老祖要跑,连忙伸手去抓,却不想那灰家老祖人长的虽小,身法却极灵动,他身子一晃,王守长当即就一把抓了个空! 王守长一把没抓住,当即气的哇哇大叫,抄起扁担抡圆了,“呼”地一声,便向灰家老祖砸了过去!那灰家老祖听见脑后生风,赶紧一捂脑袋“哎呦”了一声,那扁担夹着劲风,擦着灰家老祖的头皮,就砸在了丹炉之上! 那丹炉内里中空,被王守长的扁担这么一砸,顿时“嗡嗡”作响,余音渺渺!灰家老祖爬将起来,躲在丹炉的后面叫嚣道:“想抓你家爷爷,你小子的道行还浅了点儿!”。 就在这时,一群大老鼠从甬道之中涌了出来,三人一看顿时慌了手脚,贾老道灵机一动,大叫道:“快把丹炉推倒……!”。王守长和二癞子心领神会,冲到丹炉跟前,肩扛手推,“轰隆”一声,便把那两米多高的丹炉推翻在了地上! 丹炉之中烧的通红的炭火和水银也都泼溅了出来,可怜那躲在丹炉后面的灰家老祖,他哪里会想到这么重的丹炉竟然会把贾老道他们给推倒了呢?那泼撒出来的火焰,顿时烧着了灰家老祖,他倒在地上嚎哭翻滚,不久之后就被烧成了一截焦炭! 丹炉翻倒,挡住了甬道的入口,鼠群被堵在了丹室之外!贾老道指挥王守长和二癞子藏到了甬道的两侧,专等着曾老大和黄胖子进来! 他们凝神静气地等了一会,果然就听见甬道之中有人走动,随后他们听见,曾老大“咦”了一声说:“神鼠怎么都堵在了这里?”。 黄胖子说:“前面好像被什么东西……!”。 另一个陌生的公鸭嗓子的声音惊呼道:“丹炉……丹炉怎么被人推倒了呢?”。 贾老道心下暗自揣测道:“这个声音沙哑的人,应该就是哪个被称为老辛的家伙,他们一共有三个人,我们这边也是三个人,正好势均力敌,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也!”。想到了这里,贾老道对王守长和二癞子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做好准备! 王守长和二癞子点头表示明白,王守长更是缓缓的举起了手里的扁担! 脚步声渐近,突然三人都要是惊叫了一声,曾老大惊慌道:“那里……那里怎么会有一具尸首?难道老祖他……!”。 黄胖子道:“曾老大,你可别胡说八道啊!老祖怎么可能被那几个小贼给伤了呢?你也太小看老祖了吧?要知道咱们老祖那可是仙福永享,寿与天齐的人物,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呢?”。 姓辛的也跟着说:“黄胖子说的没错,这不可能是老祖的尸首,说不准是刚才那些贼人的同伙呢!”。 曾老大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对黄胖子说:“老黄,你快把前面的神鼠都赶开,咱们过去看看地上的人到底是谁!”。 黄胖子答应了一声,便即“呜呜”吹响了金哨子,须臾之间整个鼠群退了个干干净净!三人快步迈过兀自燃烧的焦炭灰烬,走到那具还在冒烟的尸首跟前,还没等看清楚地上那人的模样呢!就听见身后蓦地一声大吼,突然跳出来三个人! 曾老大他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转身便想逃跑,可已经来不急了!只见王守长的那条扁担,宛如灵蛇出洞一般,一下就砸在了黄胖子的脑门上! 那黄胖子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王守长一扁担打的脑浆迸裂而死!二癞子也一把抱住了哪个姓辛的家伙!那家伙眼见黄胖子被凶神恶煞般的王守长一棍子就打死了,早就吓的魂不附体!王守长趁他一愣神的功夫,兜头向他的脑袋又是一扁担砸了下去! 姓辛的那人浑身一哆嗦,屎尿齐流,惨叫了一声,脑瓜子当即就被扁担砸了个血窟窿,脑浆子溅了二癞子一身!二癞子只觉怀里那人两腿一瞪就嗝屁朝凉了,不禁怪叫道:”王守长,你小子手也太长了吧……!”。说着,他放手松开了死尸,继续数落王守长说:“不是老子说你,你小子吃也没个吃相,打他用的着这么使劲劲么?瞧你溅老子这一身……!”。说罢,二癞子用胳膊抹了抹脸上的血污,转眼就看见了曾老大! 于是他用手肘捅了捅王守长说:“老王,你看这谁呀?这不是曾大哥么?”。 王守长倒提了那条血迹斑斑的扁担,说:“是曾老大又能如何?老子照样一扁担敲碎他的脑壳!”。 曾老大万没料到,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黄胖子和老辛竟都折在了这王守长和二癞子的手上,他又惊又怕,不知如何是好了,稍一定神,便皮笑肉不笑道:“二癞子兄弟,二癞子兄弟,你们放了我,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二癞子呵呵坏笑道:“曾大哥,你说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么?”。 曾老大的脑门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忍不住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道:“二癞子兄弟你尽管说,只要大哥有的,就绝不吝啬!”。 二癞子笑得前仰后合,就如一只偷鸡得了手的老狐狸,他语带谐谑道:“你能把嫂子让给兄弟么?兄弟已经惦记嫂子很长时间了!”。二癞子见增老大面有难色,心想:“人都说这冲冠一怒为红颜,老子这么羞辱他,他还不得跟我拼命么?”。他的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曾老大道:“兄弟你若喜欢,尽管拿去!这自古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这衣服破了可以补,手足断了……!”。曾老大的话还未说完,站在他身后的王守长便抡起了扁担,大叫道:“曾老大,你的死期到了,先吃你爷爷一棍!”。 曾老大大惊失色,转身欲逃,那扁担却“呜”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当场就被扁担砸折了!增老大哀叫了一声,翻身就倒在了地上,王守长跳上前去,一脚踏住了增老大的胸口,抡起扁担接连又砸了三四下,直到他不再动了这才停了手! 二癞子走到曾老大的尸体旁,嘬着牙花子对王守长说:“我说老王啊,你这下手也忒狠了,这一会的功夫你就活活打死了三个人,你这罪过可大了去了!”。王守长冲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道:“他们还算是人么?老子打死他们,那是为民除了害!道长,你说我说的对是不对呀?”。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念了一声道号道:“无量天尊,居士所言甚是!不把这些邪魔外道铲除净尽,又怎么对的起那些冤死的孩子呢?”。 三人即打死了灰家老祖等四人,知道不能再在这里久留了,于是由王守长领头率先出了丹室,走进甬道里面一瞧,只见甬道之中早就不见了汹涌的鼠群,原来那些老鼠自从失去了御鼠人的控制,早就四散而逃了! 三人摸回了储藏室,寻找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墙壁上的按钮,当即按下按钮,只听机括“咯吱吱”一阵怪响,洞壁缓缓地向外翻转了过去!三人不禁大喜,鱼贯出了密室! 走出密室之后,三人看见一大群老鼠围着一个什么东西正在乱啃,贾老道走近了一瞧,不禁肝胆俱裂!原来那些老鼠正在咬的却是那个风姿绰约,撩人心魄得老板娘! 那老板娘此时已经被老鼠啃咬的血肉模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了!她艰难的张了张嘴巴,却已经叫不出声了!贾老道看见老板娘脸上的皮肉都已经被老鼠啃的精光,一双眼睛也都被咬瞎了!他陡然见了这般人间惨状,不忍卒睹,连忙用袖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二癞子顾念旧情,不忍心老板娘就这么死了,于是大声呼呵,赶散了老鼠,正待上前施救,却被王守长一把拉住说:“别救了,再救也救不回来了!”。 二癞子甩开王守长道:”她还没死,你怎么就说没救了呢?”。 王守长没再说话,只是把二癞子拉到了另一边,小声对他说:“你自己看!”。二癞子举目一瞧,只见老板娘的肚腹已经被老鼠给掏空了,眼见是活不成了!三人不禁悚然大惊,俱都不敢再看,按原路退出了洞穴! 此时更打四声,月落梢头,霜降似霰,三人出的洞来,大雨早就停了,周围静悄悄的不见一点声响!三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均有大难不死再世为人之感! 过了一会,他们先后爬上了墙头,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第二天,贾老道若无其事的又在街上摆起了卦摊,他发现金沙寨中人来人往,料想他们这是发现了灰家老祖的尸首了!天过晌午,就有一桩生意找上了门!那是一个戴着斗笠挑担扫街的货郎,他一声不响的坐在了卦摊上! 贾老道有些奇怪,因为那个货郎把斗笠压得极低,把整张面孔都给遮住了!他行走江湖,怪事见的多了,也就没往心里去,只是淡淡得问那人说:“老弟,你要算什么呀?”。 那人咳嗽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说:“我想算一算,这金沙帮还有多长得气数?”。 贾老道大吃了一惊,他昨天刚砸了金沙帮的场子,今天他们就找上门了?当即面色大变,“噌”得一声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汇合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戴斗笠的那人突然把斗笠往上一撩,低声道:“别害怕,我是自己人!”。 贾老道一看那人,顿时大喜说:“韩三边,你怎么来了?”。 韩三边左右看了看,叹了一口气说:“一言难尽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一个地方再说!”。 贾老道见韩三边欲言又止,知道他有要紧的事情要说,于是就把摊子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拜托别人帮忙看着,然后拉了韩三边的手说:“你跟我来,咱们找个地方边喝边聊!”。 韩三边笑道:“你这是着的那门子的急啊?我这挑子还在道边撂着呢!”。 贾老道这才醒悟道:“哟!你瞧我这记性,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韩三边挑起了货担子,跟在贾老道的身后,穿过熙攘的人流,不久他们就进了一家酒楼,韩三边把挑子寄存在了柜上,跟着贾老道就上了楼!贾老道特意捡了一间靠里的单间,推门走了进去! 韩三边也跟着进了房间,他推开窗户,发现房间临着大街,街面上行人如织,热闹非凡,各色买卖俱全,喧哗吆喝之声不绝于耳!伙计进来倒了茶水,看见韩三边打开了窗户,便陪着小心说:“客官,你要是嫌吵呢,尽可以把窗关严了!如果不嫌吵,你蛮可以欣赏欣赏这街面上的景色嘞!”。 韩三边笑道:“不吵,不吵!”。 小伙计抹完了桌子,斟满了茶水,把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开腔道:“您二位,要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韩三边知道这是要让他们点菜了,于是就对贾老道说:“贾老道,这里是你的地头,你瞧咱们点什么菜呀?”。 贾老道嘿嘿一笑,说:“韩大哥,你这话可算是问对了人了!我贾老道平生除了女色之外,可就是好这么一口吃的了!什么菜你甭说用的什么料,只要打我眼眉前一过,我就能闻出个八九不离十!”。 韩三边捂嘴笑道:“你这鼻子不成了狗鼻子了么?要不然哪会这么好使呢?”。 贾老道得意的哈哈一笑说:“我这都是受了师叔他老人家的熏陶,这才会变的如此贪吃!”。 韩三边问:“那你说说,他们家的哪样菜肴能够入了您的法眼呢?”。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他们家的佛跳墙不错,咱们可以来一份,至于其它的菜么?“。贾老道转身对小伙计说:“你再给我们掂量四个热菜,四个凉拌,一壶老酒,待会一并送上来!”。 小伙计点头道:“好哩!您擎好吧!”。转生刚要推门出去,贾老道又把小伙计喊了回来,从身上摸出了一块现大洋,扔给了小伙计说:“我们有事商量,千万别让人进来打扰了!”。 那小伙计单手一把接住了大洋,心里顿时就乐开了花!要知道他们这些跑腿、打杂的小伙计,本来工钱就不多,这手里陡然多了一块现大洋,他能不乐么?当下躬着身子满脸堆笑道:“得了您嘞!小的就在外面候着了,决不会放不相干的人进来的!”。 小伙计出去了之后,贾老道问韩三边说:“现在山上怎么样了?大伙都还好么?”。 韩三边呷了一口热茶说:“大家伙都好着呢!”。接着稍一沉吟又说:“还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你嫂子他们也搬到山上来了!”。 贾老道高兴的说:“是么?嫂子们也都上山了?那可太好了!这俗话说,老嫂比母,等那天我得了空,可要亲往拜见嫂子们呐!”。 韩三边摆手说:“不必,不必!咱们还是忙完了眼前的事情再说吧!对了,还有一件喜事我没告诉你呢!”。 贾老道问:“还有什么喜事啊?”。 韩三边附耳说:“你小翠嫂子怀孕了!”。 贾老道连忙拱手道贺:“韩大哥,你这不是要当爹了么?恭喜恭喜啊!”。 韩三边哈哈大笑,摆手道:“咱们竟说这些好事了,我这里还有一件糟心事没跟你说呢!”。 贾老道问:“到底是什么糟心事啊?”。 韩三边说:“你还记得,你前些天送上山的消息么?”。 贾老道不解道:“记得啊?怎么了?难道消息不准确?”。 韩三边摇了摇脑袋说:“不是不准确,我们确实是按照你提供的消息,截住了他们的车队,可是当我们打开箱子的时候,才发现箱子里面根本就没有装金子!”。 贾老道“啊”了一声,站起身子,踱到了窗口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三边也站起身子,说:“我们后来审问了那些车夫,据他们交代说,这运金队每一次运送黄金都分成四队,分四路出山!到底那一路的车上有黄金,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贾老道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运金的时间这么容易就被我打听到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呢!”。 韩三边接着说:“我和络腮胡子商量了一下,觉得咱们都低估了金沙帮,现在要掐断金沙帮的金路时机还不成熟,只有让金沙帮内部先乱起来,咱们才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贾老道嘬着牙花子说:“理倒是这个理,可是到底用什么法子,才能让金沙帮自己先乱起来呢?”。 韩三边听见门外有动静,赶紧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嘴上却提高了嗓门说:“我说兄弟啊,你走南闯北,那也是吃过见过的主,你跟哥哥说说,这驴身上到底是那一块肉最嫩啊?”。 贾老道马上也反应了过来,随口答道:“这俗话说,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驴肉好吃那是有口皆碑得!可是要论这驴身上到底哪块肉最嫩,哪可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不过依小弟愚见,我看还是驴屁股上的那一块肉是最嫩的!”。 韩三边的眼珠子虽然紧紧盯着房门,嘴上却继续说道:“这驴屁股上的肉怎么可能是最嫩的呢?我看你是记错了吧!”。 这个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拍了两下,小伙计的声音在门外叫道:“客官,小的上菜来了……!”。 韩三边对贾老道使了一个眼色,自己却坐在了椅子上。贾老道走到门口,推开了房门! 那小伙计点头哈腰,道:“两位客官,菜已做的了!”。 贾老道侧身把小伙计让了进来,接着对韩三边说:“我说这驴屁股上的肉最嫩,那可不是狗戴嚼子胡勒……说起这件事,我还有一个小故事呢!”。 韩三边一面听贾老道吹牛皮,一面看着小伙计把饭菜都摆上了桌子!只见桌上大鱼大肉,菜香扑鼻!韩三边不禁食指大动,偷偷地咽了咽口水!耳朵里面却听见贾老道兀自在絮絮叨叨地说:“有一年我和师父去一个大财主的家里面祈福打醮,就看见过这么一道惊世骇俗的驴肉菜肴!”。 韩三边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直淌口水,心不在焉的接过话头问他说:“这菜能有什么花样?怎么就能惊世骇俗了呢?”。 贾老道一拍大腿说:“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于是就悄悄站在边上偷看!就看见财主家的下人把一个铁笼子抬进了花园,紧接着又牵进来一匹两岁口的黑驴!我当时这心里就犯了嘀咕,心说你们吃肉就吃肉呗,怎么还牵了一头活驴进来了?难道这合府上下都吃活驴不成?我心里好奇,就更要看个明白了!府里的厨子将驴子赶进了铁笼,接着把它的四个蹄子都绑住了,随后又端来了一盆调料水放在驴鼻子底下! 我看到这里,就更加觉的奇怪了,心说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呀?难道是要在这花园里面养肥了驴子再吃不成?正在我困惑不解之际,就看见那厨师领了几个伙计,在铁笼子的周围架起了柴草! 我不禁在心里暗暗纳闷,心说:“难道他们要生烤活驴么?既然要烤,又何必把柴火堆离驴那么远呢?”。我还没寻思明白呢,就看见那厨师“呼”地一声就点燃了那堆柴火! 烈焰熊熊,火焰很快就烧的有一人多高了!炙热的火焰,烘烤的周围一片焦枯,就连我也被热气逼得直往后退!我透过火焰看到那匹驴子,被火烤的不停的“咴咴”鸣叫,等它被烤的口干舌燥的时候,它就不停的大口大口的喝盆里面的调料,而那些调料一被它喝下去,不亚于饮鸩止渴,它越喝越渴,越渴越喝,直到整个身体都被炭火烘烤熟了,那调料的滋味也就渗到了驴子的肉里了! 驴子没声了以后,厨师拿出一把长柄铲子,把炭火扒拉开,就端着一个银盘子,走到笼子外面,此时那匹驴子已经烤的皮焦肉烂,香味扑鼻了!只见那厨师抄了一把小刀,就在那驴子的屁股上割下了一块巴掌大小的肉片,放到银盘里面,呈给了老财主!”。 站在桌子边上斟酒的小伙计,听了贾老道的话,不禁吐了吐舌头说:“这整驴都烤熟了,他就只吃屁股尖上的那么一点肉?”。 贾老道点头道:“当时我也跟你一样惊讶,于是就问那厨师,厨师说,这活烤叫驴,就只有屁股上的那一块肉最是肥美入味!因此我才说,这驴子身上,最嫩的就是这屁股尖上的肉了!”。 韩三边点头道:“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还不成么?你看这菜都上齐了,酒也都斟满了,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啊?”。 贾老道笑双手一拍道:“哎呦,你瞧我,光顾着和你说话了,倒把吃饭这茬给忘了,你一定是饿坏了吧!”。 韩三边笑骂道:”废话,我这可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二癞子献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小伙计出去之后,两人一边喝酒,一边商量办法,商量来商量去,就把话题扯到了刘家的祖坟上面了!贾老道便把他在市井之中,听到的种种离奇传闻,捡要紧的跟韩三边说了一遍!韩三边想起自己那本《青领经》上,记载了一个九鬼抱尸的风水奇局,于是就问贾老道知不知道刘家祖坟究竟埋在了什么地方?”。 贾老道摇头说,刘家的祖坟不封不树,根本就没人知道埋在了那儿!不过我听说,他家的祖坟正好埋在了老金沟的一条金脉上面!至于到底在什么地方,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韩三边夹了一口菜,一边慢慢的咀嚼,一边皱眉说:“如今的金沙帮还很强大,他们不但把持了老金沟的金矿,而且背后还有军阀撑腰,咱们现在还不能跟他们硬碰硬,要想一个万全的办法才好!”。 贾老道嘬着牙花子说:“这可就难了,这俗话说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即想打垮敌人又不想有什么损失,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韩三边沉吟了良久,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原来他想利用风水奇局,引刘福堂出来!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你是想跟他算总账?”。 韩三边坚定的点了点头道:“这俗话说的好,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该跟他算算总帐了,这都过去多少年了?”。 贾老道也深有感慨的叹了一口气,说:”是啊!这都过去了多少年?曾经的翩翩少年,现在也都已经老喽!只有心底的仇恨还像当年一样,永远也忘不了……!”。 韩三边握紧了拳头,怒目圆睁道:“就算我能原谅他,小翠也不会原谅他的!”。 贾老道见韩三边决心已定,也就不再劝他了,于是高念了一声道号,说:“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被你的风水奇局引出来呢?”。韩三边呵呵一笑道:“像他这么看重风水的人,我在他家祖坟上动点手脚,他岂有不露头的道理?再说了,我这九鬼抱尸的风水奇局,布成之后,反噬其身!只要让我知道了他家祖坟的位置,那就一切都好办了!”。 贾老道皱眉说:“这刘家祖坟的位置到底在哪儿,我看只有他们刘家的人自己知道了!”。 韩三边点头说:“这样……这几天,你卦也别算了,集中力气把刘家祖坟的位置给我打听清楚!我呢……还要去联络刘老帮主的旧部,把真相都告诉他们,争取他们的帮助!”。 贾老道吓了一跳说:“韩大哥,你不要命了?他们想抓还抓不着你呢,你咋还自己送上门了?”。 韩三边安慰贾老道说:“你别担心,我早就有防备了,再说了,我身上还带着你素娥嫂子的亲笔信呢!”。 两人吃罢了酒饭,就在楼下分了手,韩三边挑着担子,摇着拨浪鼓,沿街往南而去!贾老道则走到了二癞子家,把二癞子叫了出来,让他去找小丹凤打探消息!二癞子这人有个好处,只要给够了钱,他连亲娘老子都能给卖了,就更别说是旁人了!当下他夸下海口,洗了一把脸,换上了一件干净衣服,就奔了刘府! 走到半道,他见道边有人卖糖炒栗子,就买了一包提在了手上,拐进了金沙寨走到了刘府门外,只见刘府门禁森严,他那里敢往里闯?只得求爷爷告奶奶,央告了别人,给小丹凤带了一个口信! 二癞子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小丹凤一阵风似的,从刘府里面跑了出来!她看见了二癞子,连忙放慢了脚步脆生生的叫了一句:“癞子哥!“。 二癞子见小丹凤满脸通红,胸脯起伏,似乎有点长胖了,于是就开玩笑说:“妹子,你怎么又长胖了?再胖你可就找不着婆家了!”。 小丹凤皱着鼻子,调皮道:“癞子哥,你倒瘦的跟根麻秆一样,怎么也不见你娶个嫂子回家呀?”。 二癞子有些不好意思,他虎着脸道:“我再怎么说,那也是个老爷们呀!怎么能跟你们这些女的相提并论呢?再说了,你哥如今还没娶上媳妇,那可不能怨我呀!要知道你未来的嫂子现在还没长大,正在她娘家撒尿和泥玩呢!”。 小丹凤咯咯笑道:“癞子哥,咱们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还跟过去一样啊……就是脸皮可比过去厚多了!”。 二癞子也不着恼,把小丹凤拉到路边说:“妹子,这可是你哥特意给你卖的糖炒栗子,你摸摸还是热呼的呢!”。说着就把手里提着的那一包糖炒栗子,在小丹凤眼前晃了晃! 小丹凤撇了撇嘴,双手掐腰道:“癞子哥,你实话跟我说,是不是又短钱了?”。 二癞子连忙摇手说:“你小看你哥了不是?我这次可不是来跟你借钱的……!”。 小丹凤有些意外,又重新打量了一眼二癞子,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实话跟我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二癞子装作一脸无辜道:“真没出什么事,哥就是想看看你,毕竟你是哥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不是……?”。 小丹凤听二癞子这么一说,鼻子一酸“唰”的一下眼圈就红了,她拉住了二癞子的手说:“癞子哥,你快别说了,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姨妈死时的样子了,只要你自己知道要强,日子总会过好的,你年纪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姑娘就找人说个媒,我在刘府里面当差,一时也脱不了身,你自己的事情就只好自己张罗了!”。说罢,小丹凤潸然泪下! 二癞子急得直跺脚,他叹了一口气说:“妹子,你这是怎么了?我好不容易来看你一回,你怎么倒哭上了呢?你再哭,我可要走了啊!”。 小丹凤赶紧擦了擦眼睛,说:“不哭了,不哭了!你要是能成个人啊!姨妈的在天之灵,也就能够瞑目了!”。 二癞子把糖炒栗子塞到了小丹凤的手里,问她说:“我有件事要和你打听,这街面上都说老刘家的祖坟埋在了金脉的上面,这件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小丹凤脸色一变,反问二癞子说:“你问这个干嘛?难道你要打刘家祖坟的主意不成?我可告诉你,你可别犯浑啊,你知道刘家是什么人么?咱们小门小户的,可招惹不起人家啊!”。 二癞子哈哈一笑说:“妹子,你哥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动他刘家的祖坟啊?可是我听说,这刘家的祖坟就埋在金脉的上面,你想想,那地底下该埋着多少的金矿啊!他刘家家大业大,根本不在乎这点金子,可是咱们寒门独户的,看着眼热!我就问你一句话,你知不知道他们家的祖坟到底埋在了什么地方啊?”。 小丹凤吓得赶紧捂住了二癞子的嘴说:“癞子哥,你可小声点!让别人听见了,咱俩可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二癞子挣脱了小丹凤的手,故意大声说:“这有什么好怕的,老子都穷的爪干毛净了,你也不说帮帮你哥,你让大家伙都来评评理,说说你做的到底对还是不对啊?”。 小丹凤见门口的守卫直往他们这边瞟,于是就拉着二癞子又往远处走了走,说:“癞子哥,这事当妹子的不是不肯帮你,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呀!想当年他们刘家迁坟的时候,就连屋里的奶奶们都不清楚,就更别说我们这些下人了!”。 二癞子问:“这么说,你家的大奶奶也不清楚了?”。 小丹凤为难道:“这我可就说不准了,就算是大奶奶知道,她也不会跟我们这些下人说啊?我看癞子哥,你还是早点死了这条心吧,找一个正营生比什么都强!过个几年,再娶上一房媳妇,生上一个大胖小子,那不比什么都好啊?”。 二癞子从小丹凤嘴里套不出什么东西,于是就扯了一个谎,从金沙寨里出来,找到贾老道如此这般的一说,贾老道不禁直嘬牙花子!二癞子得了贾老道的钱,却没把事情办好,觉得怪不落忍的,于是就献计说:“道长,我想那刘家大奶奶管着一府的粮钱,她不可能不知道迁坟这么大的事吧?”。 贾老道正自为难,见二癞子这样说,就问他说:“你这话是何意啊?”。 二癞子谄笑道:“道长,我有一计,咱们不用逼她,她自会哭着喊着,非要把她知道的事情告诉咱们不可!”。 贾老道惊异道:“还有这种办法?赶紧说出来听听!”。 二癞子于是趴在贾老道的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一通!贾老道听完二癞子的话,不禁拍案叫绝道:“好办法,咱们就这么着!可是要想跟大奶奶搭上话,那也得有一个由头啊?”。二癞子笑道:“这有何难?咱们让娟子动点手脚,就一切都齐活了!”。 贾老道深以为然,马上回去找娟子商量!此后的数日,贾老道每天早上早早的就出了摊,晚上又很晚才收摊,好像他一直都在等待一个人!等到了第八天的中午,贾老道眼前突然一亮,就看见了一个白面无须的老头,向他这边走了过来!贾老道心中狂喜,脸上却波澜不惊,他站起了身子,对那失魂落魄的老头喊道:“尊者,请借一步说话!”。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贾老道做买卖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老头穿了一身簇新的绸缎长衫,戴一顶明缎子的瓜皮小帽,正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呢,被贾老道这么一叫,顿时吓了一跳,转过了身子,横眉立目道:“哎呦我的妈呀,你这是干什么呀?”。 定睛一瞧原来竟是个臭老道,不禁晦气道:“你是谁啊?咱们认识么?”。 贾老道听他说话一副公鸭嗓子,心中已经猜出他是谁了,于是走近了一步,抱拳道:“尊者,小道这厢有礼了!”。 那老头皱眉摆了摆手,说:“你要干什么的呀?我这还忙着呢,可没功夫和你瞎耽搁!”。 贾老道微微一笑,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了!原来他前面的这几句话,都是江湖上的灌口!什么叫灌口呢?就是江湖上引人上钩的套路!这起先的一句话,如果对方根本就不搭腔,那就算是谈崩了,这买卖说什么也做不成了!只要那人肯搭腔,就说明还有机会! 贾老道故作惊讶道:“尊者,我看你眉目清朗,五官端正,不应该是一个短寿之人啊!”。贾老道说的这句话,也有个名堂,这就叫包袱,专门是勾人的!这人都嫌贫爱富,怕死惜生,陡然听你咒他短命的,没有不跟你急的! 那老头果然脸色一变,左右看了看,小声问:“道长,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贾老道听老头称呼他为道长,这才放了心,知道自己钓了几天的大鱼终于上钩了!他于是咯咯一笑说:“尊者最近家宅不宁,贫道一眼就已经看出来了!”。 那老头眉目耸动,拱手说:“道长,你真是好眼力呀!”。随即他眼珠子一转,问道:“道长既已瞧出老夫家宅不宁,不知可有解救之法呀?”。 贾老道哈哈一笑说:“这有何难?贫道略施小计,便保尊者高枕无忧矣!”。 那老头大喜过望,拜谢道:“如此,就全赖道长周全了!”。 贾老道挥挥手,大大咧咧的说:“无妨无妨!你若肯听我的!准保您安然无恙!”。 老头见贾老道身上虽然穿得破烂,但眉目之中自有一股凛然之气,料想他必是一位得道的高人,于是稽首道:“道长,不知如何称呼?又在那座仙山修行啊?”。 贾老道呵呵一笑,心想:”他这是要探老子的底呢!这都说,人的名树的影,我这名字可不能起的太寒酸了,最好一下子就能唬住这老阉驴!”。贾老道为什么叫他老阉驴呢?原来他一走过来,贾老道就认了出来,他就是那刘家大宅的内管家胡承恩!至于为什么叫他老阉驴,那可就跟他的经历有关了! 据说这胡承恩早年不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是他以后才改的,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娶过一个老婆还生过一个孩子,由于沉迷赌博,欠下了大笔的赌债!无奈之下,他一咬牙,一瞪眼,就把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给买了! 本打算从此以后金盆洗手不再赌了,可是他狗改不了吃屎,,没过上几天,就又忍不住了!这次他欠了更多的赌债,被讨债的人逼得没法活了,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他听说进宫当太监不仅能吃饱饭,每个月还有月钱!胡承恩的家乡,地少人多,没什么挣钱的门路,可千百年来他们那里一直都盛产太监!那些本朝的大太监,大多数都是从他们那里走出去的! 胡承恩心想既然自己在老家活不下去了,上北京去当太监,也不失为一条活路!可是这当太监也不是说当就当的,在那个年月,吃上一口饱饭都不容易,更别说每个月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可以拿了!这么好的地方,只要挨一刀就能进去,天底下的穷人那个不趋之若鹜呢?哪里还能轮的上他呢? 胡承恩当时年轻,也没考虑那么多,不就是割一刀么?胡承恩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下的去手!他找了一把柴刀,从破棉袄里面扯出了一团棉絮,把刀就在火上烤了烤! 他攥着柴刀,低头看了一眼裤裆里面的玩意,迟迟也下不去手!可是当他一想到自己欠了那么多的债,要是还不上得话,早晚会被讨债的活活给打死,要想不死就只有阉了自己这条路了! 想到了这里,他手中的刀顿时重若千斤,思来想去也没个活路,无可奈何之下,他一咬后槽牙,一刀就把自己给阉了! 伤好了之后,他便马上赶了京城,可是令他万万没料到的是,当太监这么个冷门职业,竞争居然也是如此的激烈,像他这种长的丑、年纪大的,就算当太监也没人要! 这下他可懵了,满腔的雄心壮志,顿时烟消云散了,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竟会落得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呢?当下他心灰意懒,就在京城里面打起了零工!没成想他竟会时来运转,否极泰来!这一天,他被一个财主摸样的人雇去干活,干完了活,那财主见他干活卖力,就让他留下来当了长工。胡承恩感恩戴德,于是便起早贪黑的忙活,从来也不多说一句话!过了很久之后,他才知道,那个所谓的财主,原来竟是宫里的净事总管! 后来,他走了这总管的门路,终于进宫当了太监!一晃眼,这就过去了十几年,他也从宫里的一名小太监升到了御前太监的位置!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老死在宫里的时候,突然平地一声雷,大清国竟然亡了国,皇帝也跟着逊了位,他也就卷了铺盖跟一众太监、宫女,统统都被赶出了紫禁城! 这宫女出了宫还有办法,再不济也还能嫁人生孩子!可是这太监可就惨了,无亲无故,又没有手艺,就只能睡大街了!胡承恩思来想去,就先在京城里面赁了一间屋子住下,可是这坐吃山空,立地吃陷,他从宫里面带出来的钱财,眼看越花越少!他不禁心急如焚,寝食难安!正好他在街上胡逛的时候,居然碰见了几个南方来的药商,于是他有意巴结,一打听那几个药商竟要到关外收买药材!胡承恩一听之下,心里顿时就活泛了,他心想:“这药材买卖,一本万利,我要能跟他们合伙,那还有什么好愁的?”。当下就央求他们,带他一块去见见世面!这时就有一个人对他说,带你去也行,可是这关外到处都是宝贝,光手臂粗的人参就多的数不清,咱们到了地方各买各的,买的越多挣得就越多,你可别指望我们能借银子给你! 胡承恩连连点头,心想这做买卖哪还有借别人钱的道理?于是跟那几个人约好了启程的日期,就各自散了!胡承恩那也是吃过见过的主,又加上他在宫里面呆得时间长了,什么稀奇东西没见过?听他们说这人参竟有胳膊那么粗,就明白这些人也都是棒槌!世上哪有那么粗的人参呢?他在宫里十几年了,也没看见过!胡承恩管过御药局,天下名贵的药材他也见的多了,之所以敢做这路买卖,也是仗着他识药辩药的本事! 这常言道,世上不结无花之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胡承恩一时利令智昏,就跟着这伙人去了关外,没成想这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商人,而是一伙强盗,他们常年干这路杀人劫财的勾当,就在胡承恩怀揣着大笔的银子,准备发一笔横财的时候,那几个人却把他引进了深山老林,一棒子就打昏了他,又吧他身上的钱财搜刮了个干净,然后就把他推下了悬崖! 也该这胡承恩命不该绝,他掉下悬崖之后,并没摔死,却让一个采药的人救了性命!这采药人正好认识金沙寨里的安总管,于是就把他推荐进了金沙寨,他先从扫地打水干起,由于脑子灵活,懂规矩,嘴又甜,不出几年的功夫,他就成了金沙寨的二管家!胡承恩分管内宅,手下管着一大群丫鬟、老妈子!自他掌了权之后,便原形必露,不但对底下的人,刻薄寡恩,而且还贪财好色,人们都在背后管他叫老阉驴!可奇怪的是,他虽然没了哪玩意,对女人的兴头可丝毫不减,经常会欺负那些涉事不深的小姑娘!这里面就有一个叫翡翠的姑娘,因为受不了老阉驴的欺负,一气之下就吊死在了亭子里! 胡承恩逼死人命,却不以为意,反而污蔑翡翠偷拿府里的东西,被他发现,羞愧之下自戗而亡!府里的下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谁也不敢多嘴,任凭那可怜的翡翠在身死之后还背负了一个骂名! 翡翠死了之后,他家里的人哭哭泣泣的便把她的尸首拉了回去,此事本应就此告一段落了,可是就在几天之前,园子里面突然就闹起了鬼!府里得人传的神乎其神,都说这翡翠死得冤枉,是她回来索命来了! 府里闹鬼得事越传越邪乎,最后竟然惊动了大奶奶。大奶奶于是请来本地有名的法师来驱鬼,可是等法师一走,那鬼却闹的更加厉害了!胡承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翡翠来找他索命,因此这几天他连府里也不敢回了! 这些事情,贾老道一早就听娟子说过了,因此他脑子里面电光火石般的这么一闪,便全都记了起来了!贾老道呵呵干笑了一声,说:“贫道道号龙虎,乃张天师第六十五代传人是也!”。 胡承恩一听是张天师的传人,不禁肃然起敬,稽首道:“龙虎道长,弟子这厢有礼了!”。 贾老道回礼道:“尊者,贫道看你头顶鬼气萦绕,恐你近日必有血光之灾啊!”。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 贾老道游园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胡承恩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道长,我这一劫可有什么破解之法么?”。 贾老道却并不理会,只顾盯着他左看右看,捋着胡子又说:“尊者,你可曾逼死过一个姑娘?她可来找你索命了!”。 那胡承恩此时已经被贾老道捏住了七寸,见他对自己的事情竟是如此的清楚,不禁心下骇然,于是认定了贾老道乃是一位活神仙!再加上他想起翡翠那小丫头吊死的惨状,不由的肝胆俱裂,就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一般,当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叩头如捣蒜道:“活神仙救命啊……活神仙救命呀!”。 贾老道暗暗冷笑,他伸手搀起了胡承恩,说:“尊者不必惊慌,一切有老道我呢!”。 胡承恩被贾老道这么一吓早就慌了手脚,现在听他如此说,不觉略感安心,随即又道:“活神仙,你若能帮我把那贱人收了去,杂家愿意奉上一千块大洋,作为道长的香火之资! 贾老道眉开眼笑,装作一副贪财之像,接连道了几个好字,于是让胡承恩在前面引路,他要看一看那女鬼出没之所!胡承恩连日求告无门,如今陡然撞见了贾老道这根救命稻草,那有不答应的道理呢?当下便引了贾老道从侧门进了刘府! 贾老道从未到过刘府,一进侧门便见府中重檐叠脊,雕梁画栋,府内奴婢如云,仆役似雨,移步而行,不时可见小桥流水,庭沼园林,假山奇石,真可谓是一步一景,景随身形,令人叹为观止! 府里的人看见了胡承恩,全都噤若寒蝉垂手侍立!胡承恩对这些人视而不见,忙着将贾老道引到了翡翠生前住过的园子!这园子位于刘府的西南角,自从翡翠吊死在了亭子里之后,这里就没人敢再住了!因此园中杂草滋蔓,一片荒芜!不远处还有一座鼓楼,此时正好日薄西山,群鸦绕楼盘旋,“呱呱”鸣叫,顿时让人倍感凄凉! 胡承恩做贼心虚,不敢进园子,于是他吩咐了一个叫殷桃的小丫头,让她引贾老道进了园子!那叫殷桃的小丫头好像也很害怕,却又慑于胡承恩的淫威,不得不引了贾老道推门走进了园子!之所以说它是一个园子,是因为它的面积甚大,园中除了一个水塘之外,还种了几株老梅! 那些梅树身姿遒劲,郁郁葱葱!殷桃看见贾老道盯着那几株梅树,于是就畏缩的说,翡翠姐生前最爱那些梅树,她一有空的时候,就会站在哪边的亭子里,欣赏这几株梅树,尤其是冬天落雪的时候,梅花盛开,她就会成天站在亭子里面!有一次,她跟我说,她说人生苦短,来世她想投胎作一株梅树,静静的立在那里,感受斗转星移和四季交替的变化! 贾老道顺着殷桃手指的方向,看见池塘里面有一个小小的亭子,他于是顺着浮桥走到了亭子上,站在亭子中,正好可以看见整个园子里面的景色!池塘之中的荷花早已经开败了,碧绿的水面上只漂浮着几片污损的白色花瓣!几条游鱼“扑棱棱”的搅起一片涟漪,在落日的余晖之下闪着缎子一般的光芒! 殷桃手里绞着手帕,紧紧咬着惨白的嘴唇,小声的说着,她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告诉贾老道,她低声说道:“前几天,有人在半夜的时候,看见亭子里面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月白的衣服……你知道,翡翠姐活着的时候,她就爱穿白色的衣服……翡翠姐是一个好人,她平时连路上的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的,又怎么会害人呢?我想她一定是死不瞑目,这才……!”。 贾老道问她说:“她为什么会死不瞑目呢?”。 殷桃像是被尖利的东西扎了一下似的,身上突然颤抖了一下,眼睛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点着了一般,一下子变的炯炯有神,但转瞬之间她眼睛里面的火焰就又熄灭了!她变得惊慌失措,结结巴巴道:“反正你知道她是一个好人就是了,她是自己……自己吊死得……一定是不会瞑目的……!”。她含含糊糊的说着,眼睛却盯着池塘里面的游鱼,根本就不敢再多看贾老道一眼了! 贾老道猜出她想说什么了,可是他又能对殷桃说些什么呢?这个涉事未深的小姑娘大概也已经听闻了翡翠的死因了吧?可是她不敢跟贾老道这个外人说出真相,也许是害怕那个老阉驴报复的缘故吧!贾老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向房子走去! 房子红墙绿瓦,掩映在几株大树的下面,树叶被傍晚的风,吹的“哗啦啦”乱响,翻飞的树叶在树上闪着蜡质的光亮!房子的门被一把铁锁牢牢的锁住了,殷桃害怕似地,哆哆嗦嗦的掏出了一串钥匙,一面开锁,一面对贾老道说:“道长,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我……我就不陪你进去了!这里一到晚上总会发出各种古怪的声响,有时候还有人看见屋里整晚都亮着灯……我们都知道那是翡翠姐回来了!一开始,这间房子里面还住了五个姐妹,自从翡翠姐出事了以后,她们都不敢再在这里面住了!”。 殷桃絮絮叨叨的说着,终于打开了门锁。贾老道抬头看见门楣上还挂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匾额,匾额由于风吹雨打已经掉色开裂了,不过上面写的字还隐约可见! 只见上面写了三个大字“梅香居”。贾老道心里一动,心想:“好雅致的名字啊,这梅香莫不是暗指园中的那几株梅树?抑或是在冬天降雪的时候,那几树盛开的梅花?”。 贾老道不禁悠悠的出了一会神,殷桃见贾老道站着不动,还以为他害怕了,于是就说:“道长,这屋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贾老道募得回过了神,指着门楣上的匾额说:“这是你们起的名字么?”。 殷桃抬头往门楣上看了看说:“道长,你说是门上的那个匾额么?那是翡翠姐起的名字,我们大伙都非常喜欢这个名字!”。 贾老道“嗯”了一声,双手一用力,那扇破门“吱呀”一声,就被贾老道给推开了!门刚一打开,门前就突然卷起了一阵怪风,顿时一阵飞沙走石,吹就贾老道和殷桃全都迷了眼睛! 殷桃悚然变色道:“咱们……咱们还是快回去吧,翡翠姐好像已经回来了!”。 贾老道见殷桃吓得脸色惨白,知道他是真得害怕了,于是一摆道袍说:“既然天都黑了,咱们还是回去吧!”。 那殷桃听贾老道如此说,如蒙大赦,哆嗦着手又要把门锁上!贾老道按住殷桃得手说:“莫怕,一切皆有因缘,这门你也不用锁了,贫道晚上还要进来呢!”。 殷桃吓了一跳,对贾老道说:“道长,晚上可千万不能来啊……!”。 贾老道稽首道:“无量天尊,贫道乃张天师第六十五代传人,岂能被这等雕虫小计吓倒?”。 那殷桃脸色又是一变说:“道长,奴婢但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长能否应允?”。说罢,殷桃便深深的向贾老道拜了下去! 贾老道“嗯”了一声,一捋胡子问道:“不知姑娘有何事相求呀?”。 那殷桃泫然若泣道:“道长,大家都知道你是胡管家请来捉鬼的法师,翡翠姐虽然已经香销玉殒,化成了鬼魂,但她秉性良善,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又加上我们姐妹情同手足,义结金兰,奴婢在此恳求道长,如论如何也不可伤了她的魂魄,将她赶出园子即可,假若翡翠姐在天有灵,必会感激道长手下留情的!”。 贾老道哈哈大笑道:“你这小丫头,看不出来倒还有些情意!好、好、好,贫道就算答应你了,绝不会对那翡翠斩尽杀绝的!”。 两人说着话,就走出了园子,此时天边一片猩红,眼见天就要黑了!胡承恩在外面已经急得团团乱转了,看见贾老道出来了,就迎了上去,拱手为礼道:“活神仙,你这看也看了,到底有没有办法制住那个贱人呢?”。 贾老道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说:“这有何难?但还要尊者给我准备几样东西!”。 胡承恩道:“活神仙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贾老道说:“本道作法需要一些黄纸、香烛、朱砂等物,还要准备一只公鸡备用!”。 胡承恩稽首道:“这个好办,我立刻就差人去卖!”。 贾老道满意得点了点头,又说:“不光如此,你还要差人跑一趟老道的家里,把本道的木剑和拂尘都取来!”。 胡承恩双合十道:“谨遵法旨!”。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又说:“如此甚好,一会儿本道还要沐浴香汤,饱食斋饭,待到月上中天之际,方能一显我老道的手段!”。 胡承恩大喜,尖着嗓子对身后的人叫道:“都没听见活神仙的话么?还不赶紧去准备?都愣着讨打么?”。 众人于是一哄而散,买纸的买纸,抓鸡的抓鸡,准备斋饭的准备斋饭,一时之间忙做了一团!贾老道被胡承恩让到了上房歇息,又差丫鬟端上了香茗,不一刻,桌上便摆下了一桌精致的素斋,贾老道也不客气,抄起了碗筷,颠起了后槽牙一顿大嚼,吃饱了之后,他一拍肚皮说:“来呀,扶本道沐浴! 众人于是又众星捧月般的架了贾老道往后堂而去!胡承恩与一般仆役,拱手称颂道:“恭送活神仙呀!”。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 捉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用菖蒲洗净了身子,换上了道袍,背后插了木剑手里执了拂尘,摇摇晃晃的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屋外乌泱泱的挤满了人,不禁诧异道:“这是这么了呀?”。 胡承恩上前一步,拱手道:“活神仙,你老可洗完了,都快把我给急死了!”。 贾老道抬头看了看天,说:“莫急,莫急,这还没到时辰呢!”。 胡承恩谄笑道:“活神仙,你老会错意了!大奶奶来了,想要见见您呢……!”。 贾老道颇感意外,他“嗯”了一声,眉目耸动道:“大奶奶也来了?你怎么不早说呢?贫道让大奶奶等着那岂不是罪过呀!大奶奶人在哪儿呢?还不快领我过去?”。 胡承恩伸手扶住了贾老道,说:“活神仙,你老这边请!我家主子就在前院候着您呢!”。 贾老道慌里慌张的跟着胡承恩就往前院走,两人穿过了一道回廊,走到了格子间的外面,看见门口站了两个手执琉璃灯的窈窕少女!胡承恩对那两个少女一摆手,小声吩咐说:“快禀告大奶奶,就说道长来了!”。 那两个少女对着贾老道道了一个万福,“哗楞楞”撩开了珠帘,朱唇轻启,莺声婉转道:“大奶奶,道长求见啦!”。 过了一会儿,就听屋里传出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让他进来吧!”。 胡承恩听见了这个声音,连忙把珠帘撩了起来,对贾老道低声说:“老神仙,快进去吧!大奶奶在里面都等急了!”。 贾老道咳嗽了一声,整了整道袍,抬脚便迈进了门槛!走进屋里仔细一瞧,只见屋中分主次摆了几把椅子,主位上坐了一位盛装的妇人,那妇人浑身绫罗绸缎,穿金裹银,在烛火之下,金灿灿的耀人眼目,端的好生富贵!贾老道远远一瞧,便知道那是大奶奶无疑了,不然谁能享的了这般的富贵呢?当下也不用胡承恩提醒,趋前两步,躬身施礼道:“无量天尊,贫道这厢有有礼了!”。 那妇人微微一笑道:“道长无须多礼,快请上座啊!”。 胡承恩将贾老道让到了椅子上坐定,那妇人开腔问说:“不知道长一向在哪里逍遥呀?又是何时来到本地的?”。 贾老道从椅子上欠了欠身子,拱手道:“大奶奶,贫道居无定所,四海漂泊,几个月前才来到了贵地,看见这老金沟山清水秀,民风淳厚这才暂时住了下来!”。 那妇人点了点头,说:“道长周游各地,法力高强,我听说道长今晚要略施道法,不知道长可否能一举荡平妖孽呢?”。 贾老道微微一笑,捋了捋胡子说:“大奶奶尽可以放心,贫道虽然法力低微,但对付贵府的小鬼却还绰绰有余!”。 大奶奶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舍下有招呼不周的地方,还万望道长见谅了……!”。 贾老道欠身道:“大奶奶客气了!”。 大奶奶转头吩咐胡承恩道:“胡管家,你就代我伺候道长,别让道长短了什么东西!”。 胡承恩恭敬道:“大奶奶,小的知道了!”。 大奶奶素手一伸,端起了茶杯。贾老道一见,知道这是主家要送客了,于是他便顺势站起了身子,冲大奶奶又抱了抱拳道:“大奶奶早些安寝,贫道这就告退了!”。 大奶奶用手捂住了嘴巴,打了一个哈欠,说:“你们去干正事吧,娟子你扶我回屋去!”。 站在一旁的娟子闻声走了过来,大奶奶伸手搭在了娟子的肩膀,撩开珠帘就走进了内室!珠帘晃动,发出叮当的脆响,烛光也跟着忽闪了几下,贾老道却隐约的闻到了一股沁人的幽香! 贾老道既已见过了大奶奶,就让胡承恩把不相干的人都赶走了,这才和他来到了园子的外面!此时月行中天,周围一片静谧,贾老道对胡承恩说:“此时阴气最盛,正是鬼祟出没的时候!”。说着,便拉了他往园子里面走去! 走到半路,胡承恩早就吓得浑身酥软,央告贾老道说:“活神仙,这园子里我就不进去了,我……我在外面等着你,还不行么?”。 贾老道心里冷笑,嘴上却说:“总管大人,你要不进去那可不行啊!”。 胡承恩惶恐道:“怎么不行了?”。 贾老道温言抚慰道:“你别害怕,只要有我老道在,准保你没事!你要不进去,咱们这一晚上的准备岂不都要付之东流了?”。 胡承恩纳闷道:“我不进去,怎么就会付之东流呢?这到底关我什么事呢?”。 贾老道脸色一变,森然道:“怎么不关你的事了?那翡翠是怎么死得,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 胡承恩瞬间就蔫了下去,他结结巴巴的说:“活神仙,你……你这是要拿我当诱饵啊!”。 贾老道说:“贫道已经在大奶奶面前打过保票了,不拿你诱饵,拿别人当诱饵也钓不鬼呀?”。 胡承恩肝胆俱裂,死活也不肯进去。贾老道无法,只得在他手上用朱砂画了一道符咒,对他说:“这道符咒可保你性命无虞,来、来、来,快跟本道进去,不然时辰过了可就麻烦了!”。说完,连拉带扯的硬把胡承恩拽进了园子! 两人刚进了园子,就见天上乌云四合,又听阴风飒然,草木瑟瑟作响,梅香居的屋门被风吹的“吱呀呀”一阵怪响!胡承恩吓得差一点就尿了裤子,他一把揪住贾老道,胆战心惊的说:“老神仙,咱们还是快出去吧!这里……这里真是太吓人了!”。 贾老道心里暗自高兴,心说:“你个老阉驴,今晚老子不吓死你,算你小子命大!”。想到了这里,贾老道神情自若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只是一些风声而已!”。 胡承恩听贾老道如此笃定,不觉咽了一口吐沫,仔细一听果然风声呼啸,他不由抹了一把冷汗,骂道:“奶奶的,吓了老子一跳!”。 贾老道嘿嘿一笑说:“胡管家,你不用害怕,想那翡翠都被你逼死了,难道你还怕她的鬼魂不成?”。 这俗话说的好,虎怕活的,人怕死的,胡承恩焉有不怕鬼之理?贾老道咯咯奸笑,仿佛是一只下了蛋的老母鸡一般!胡承恩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一把揪住了贾老道,恶狠狠的问道:“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贾老道扒拉开胡承恩的双手,整了整道袍说:“胡管家,你这是怎么了?别说是你这件事了,贫道就连你家大奶奶患有头晕的毛病,那也是掐指一算便都知道了,这有何难哉?”。 胡承恩听贾老道这么一说,不由得颓然坐倒于地,喃喃道:“老神仙好法力啊!”。 贾老道嘿嘿冷笑道:“胡大管家,你就放一百二十心,这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我是决不会告发你的!可是这已经死了得翡翠却不肯放过你,如之奈何?这俗话说的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皆然,你要我怎么办呢?”。 胡承恩此时已经被贾老道吓的乱了方寸,他匍匐于地,抱住了贾老道的大腿道:“老神仙救我,老神仙救我呀……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只要……只要老神仙救我一命呀!”。 贾老道扶起了胡承恩,肚子里却忍不住暗笑:“任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子得洗脚水!”。看见胡承恩吓得浑身筛糠,于是便对他说:“你就是赔她一条性命,她如今也是活不过来了,不如你多给她烧些纸钱,或可熄了她得雷霆之怒呢?”。 胡承恩立刻抹了一把眼泪道:“对对对,如此甚好,她要多少纸钱,我烧给她便是!”。 贾老道于是吩咐胡承恩将纸钱尽数都堆在了园子之中,又设下了香案,摆好了法器,看看月亮就要西斜了,于是一手捏着招魂铃,一手握着桃木剑,口中高念了一声道号:“无量天尊,胡总管你可以点火了!”。 那胡承恩答应了一声,就将纸钱都给点着了!纸钱一着,便即燃起了熊熊的大火,风助火势,火助风威,呼呼拉拉,烧成了一片!火光闪动之际,贾老道看见墨绿的池水闪动着妖异的反光,梅树的后面愈加黑得可怕,仿佛一个白影在梅树的后面一闪即逝!飒飒的阴风,吹动四野,呜咽鸣响,仿佛人群在呱噪一般,夜已经深了,是哪里来的喧嚣声呢?难道这里真的有鬼不成?贾老道心里没底,他捅了捅胡承恩,小声对他说:“胡总管,你瞧梅树的后面,是不是一个人啊?”。 胡承恩胆战心惊,他顺着贾老道手指的方向,往梅树那边瞧了瞧,随即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浑身打着摆子道:“好像……好像就是翡翠那丫头片子!”。 正在此时,天上电光一闪!闪电的光亮犹如利剑一般划破了暗夜,瞬间就照亮了整个大地!俩人借着这转瞬即逝的电光,清楚的瞧见了梅树后面的人影! 那是一个穿着月白衣服的女人,她笔挺的站在树下,背对着他们,慢慢的转过了脸!这个时候,亮光却嘎然而灭,周围立时又陷入了一片黑暗!哄隆隆的雷声,响彻了云天!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贾老道募得看见,那个女人的脸已经转了过来!在惨白的电光之下,贾老道清楚的看见那张吊诡的脸上,有着一双黑洞一般呆滞的眼睛,鲜红的嘴巴里面,拖出一条猩红的长舌头!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魂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悚然大惊,连忙摇响了招魂铃,铃声“叮铃铃”鸣响,被天上轰鸣的雷声淹没了!电闪雷鸣之中,胡承恩只能看见贾老道的嘴巴在不停的蠕动,根本就听不清他到底在念叨什么! 树下的鬼已经不见了踪影,狂风将那几株梅树吹的枝叶翻飞,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划过,胡承恩悚然发现,那个女鬼已经从树下飘了过来!他吓的头皮一麻,一泡热尿全都撒进了裤裆里!他吓的坐到了地上,哭喊着爬到了贾老道的身后,指着女鬼,大叫道:“鬼……鬼啊……!”。 胡承恩已经吓破了胆,手脚这时候都不听使唤了,他趴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贾老道心中纳闷,心说:“这娟子也装的太像了吧,别说是他了,连老子也被她吓了个半死!这俗话说的好,演戏演全套,哪有半途而费的道理呢?”。想到了这里,贾老道拿起了一叠黄纸,端起碗来含了一口酒,“噗”地一声喷在了木剑之上,然后又把黄纸往木剑上一串,把纸在蜡烛上引燃了,嘴里大呵道:“太上老君显灵通,急急如律令!着……!”。贾老道手指突然往那女鬼的身上一指,只见那木剑之上的火焰大盛,贾老道顿时只觉眼前一亮,就看见了那个女鬼了! 贾老道刚想说几句狠话,就听脚底下的胡承恩突然“啊”了一嗓子,双腿一蹬,居然就被那女鬼给吓死了!贾老道也吓了一跳,见胡承恩倒在地上,牙关紧咬双目圆睁,神情恐怖至极,知道他这是鸟架子改拐棍——玩完了! 一抬头瞅见女鬼已经飘到了眼前了,于是就对那女鬼说:“你什么时候来的?大奶奶不用你伺候了么?”。连问了两声,那女鬼也不答话,贾老道惊怪道:“娟子,你别装了!胡总管都让你吓得嗝屁了,你还不快点把面具摘下来?”。见那女鬼还是不搭腔,贾老道不禁生气的想:“这妮子也太淘气了,吓死了胡承恩不说,难道还想吓唬老子不成?她也不想想我贾老道是什么人,岂是那么容易被她吓着的?”。想到了这里,贾老道嘿嘿一笑,放下手中的法器,劈手便来夺女鬼的面具,可不成想他的手刚摸到那女鬼的脸,就觉出不对劲了,那明明是一整张脸,却哪里有什么面具呢?贾老道大吃了一惊,霎时间头发梢都立了起来,噔、噔、蹬连退了几步,惊骇道:“你……你到底是谁?”。 那女鬼眼珠子一转,脸上现出一抹鬼气,桀桀怪笑,伸出双手向贾老道的脖掐了过来!贾老道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被这女鬼吓得不轻,可这俗话不是说么,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贾老道呢?当下贾老道倒吸了一口凉气,飞起一脚踹翻了香案,提着木剑铃铛,转身就往园子里走! 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脚步声响,知道是女鬼追了上来,贾老道心中忐忑,左右一瞥,只见左边是池塘,右边是围墙,贾老道不会浮水自然不会往池塘那边跑,可是围墙又太高,一时半会也爬不上去啊?正在他惶惑无措之际,天上“卡嚓嚓”一道闪电劈了下来,贾老道豁然瞧见梅香居的门竟然大敞着,他一拍脑瓜门,暗叫一声侥幸,冲进了梅香居,“咣当”一声便把房门紧紧的关上了! 贾老道用身子顶住了房门,只觉门外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的撞了一下,然后便没了动静!贾老道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那女鬼进不来,莫不是就此走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可就阿弥陀佛了!”。想到了这里,贾老道顺手抄起桌上的一个烛台,别住了房门! 天上又打了几个极响的闷雷,窗外电光闪闪,不一会便下起了瓢泼大雨!雨越下越大,雨声很快就淹没了周遭一切的声响!贾老道见雨下得正猛,自己一时也出不去了,于是他从身上摸出了一截蜡烛,点着了,又在桌子上找到了另外一个烛台,将蜡烛插在烛台上,端着蜡烛照了照这间已经久无人住的梅香居! 梅香居的堂屋甚是宽大,地面上铺着水磨青砖,靠墙摆着几对木椅,一张方桌,方桌上面放了一尊梅瓶,梅瓶里面插着一截枯枝!枯枝上的树叶早已经枯萎打了卷!桌顶的墙面挂了一幅梅花傲雪图,图中的梅花顶风冒雪,傲然于严寒之中!梅花傲雪图的两边是一幅对联,上联写着:有雪无梅恨作长,下联写道:有梅无雪负韶光。 贾老道游目四顾,发现屋里蛛网密布,灰尘遍地,到处都散发着一种久无人烟的霉腐气味!他看见堂屋的左右各有一扇雕花的木门,于是一手端着蜡烛,一手轻轻的推开了南面的那扇木门! 门被贾老道“吱呀”一声推开了,一股恶臭的气味从房间里面涌了出来!贾老道差点被这股臭气熏了一个跟头,他赶紧捏住了鼻子,心里纳闷道:“这是什么味道?怎么像是死人的臭味呢?”。他一面想着,一面缓步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面一片凌乱,地上到处都是碎纸和破布,几个用布头缝制的布娃娃,赫然就扔在了地上,布娃娃的眼珠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镶嵌的,在烛光的映照之下,竟然闪烁着诡异的亮光,就好似活了一般! 墙角放了一张木床,木床上光秃秃的,被褥早就被人卷走了,只剩下了一副床架子! 贾老道猜测臭味可能就是从床底下传来的,于是他把蜡烛放到了桌子上,将那木床掀了起来!木床底下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那么这古怪的气味到底是从何处而来的呢?贾老道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就放下了木床,端起蜡烛刚要往外走,就闻到桌子附近的气味特别的浓!贾老道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味道是从桌子底下传来的?当下他蹲下了身子,拿蜡烛往桌子底下一照,发现桌子下面除了几只在网上乱爬的蜘蛛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贾老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呢!于是他又闻了闻自己的衣服,也没闻出什么味道,心里不禁惊怪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闻错了不成?”。扭头看见桌子上放着一面镜子,味道好像就是从镜子里面传出来的,他于是端着蜡烛,凑到镜子跟前,向镜子里面一照,只见镜子之中银光一闪,突然显现出一个像貌凶恶的喇嘛来! 贾老道大吃了一惊,手里的烛台“当啷”一声,就掉到了地上!那镜子里面的喇嘛也好像瞧见了贾老道,突然从镜子里面探出了一只手,伸手就向贾老道抓了过来!贾老道顿时吓的魂飞魄散,也顾不上别的了,转身撒丫子就逃出了房间! 跑到堂屋刚想喘一口气,就听房门“扑棱棱”直响,仔细一瞧好悬没把他吓的背过气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门缝外面伸进来一只白惨惨的手,正在拨弄别住了门的烛台呢!贾老道迭遭大变,早就吓的毛了,他见插在门上的烛台就要掉了,不禁失了方寸,也来不及细看了,“噌”的一声,就窜进了旁边的屋子! 他本想把房门顶住,说什么也要坚持到天亮,只要等天一亮,一切就好办了!贾老道虽然想的挺好,可是他却忘了一句话,那就是人算不如天算!贾老道刚一窜进房间,就愣在了当场! 原来房子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穿着月白衣服的女鬼,那女鬼背对着他,正要转身呢!贾老道大吃一惊,心里大叫不好,心道:“这鬼好生厉害,竟然能在老子的眼皮底下溜进来,看来人无伤虎意,虎有杀人心,罢、罢、罢,老道今天可留你不得了……!”。想到了这里,贾老道一抖手中的招魂铃,大喊了一嗓子:“妖孽,还不跪下受死,更待何时?”。说罢,手中的木剑一摆,“唰”的一声就向那女鬼的后心刺了过去! 那女鬼毫无防备,嘤咛了一声,便被贾老道一剑戳中了后心!贾老道心中大喜,他实在没想到这女鬼竟会如此不堪一击,刚要举剑再刺,就见那女鬼,身子一软当即瘫在了地上!贾老道倒提宝剑用脚踏住了女鬼,就听脚下的女鬼身子一抖,颤声道:“道长……住手……我是娟子啊!”。 贾老道“嗯”了一声,停手道:“你胡说,娟子明明在大奶奶身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快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不说实话,本道一剑叫你神魂俱灭!”。 地下的那个女鬼抬了抬身子,痛苦道:“道长,我真没说谎,不信你看……!”。说完,女鬼一抬手便把脸上的面具摘了下去!贾老道定睛一瞧,这不是娟子又是谁?他连忙把木剑一扔,抱起了娟子喊道:“娟子!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还没等娟子说话,贾老道就感觉有人在他的身后拍了一把,他转身一瞧,差点没吓尿了裤子,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他的身后竟又来了一个女鬼!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六奶奶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吓得脑瓜子“嗡”地一声,当即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结结巴巴的怪叫道:“鬼……真有鬼啊……!”。 娟子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虚弱的说:“道长,你别害怕,她不是鬼!”。 贾老道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听见娟子的话,睁大眼睛一瞧,果然看出了门道!原来民间都传说,这鬼是没有影子的,但凡有影子就不是鬼了!贾老道这时借着窗外闪动的电光却分明瞧见了那女鬼身后脱了一条长长的影子……! 贾老道看见了影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刚要问她是什么人?却看见那女人大嘴一咧,桀桀怪笑了起来! 女人刺耳的笑声伴着窗外闪烁的电光,不禁让贾老道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紧接着他又看见那女人突然伏下了身子,紧紧的盯着他,脸上的筋肉扭曲,阴阳怪气的问贾老道说:“你看我好看么?喜欢我么?”。 那女人闪动着一双颠狂的眸子,原地打着转,双手舒展,就像鸟雀张开了翅膀!不知什么时候,她的手上多了一支盛开的花朵,她把花朵捧在了鼻子底下,使劲的嗅闻着,疯狂的大笑着,不停的旋转着……她雪白的牙齿粘着细碎的泡沫,在霍霍的电光之中闪着耀眼的白光!突然她停止了旋转,庄重的将那朵花插在了鬓边,然后用一种悲天悯人的口吻对贾老道说:“富子!你带我走吧!我在这里活不下去了……!”。 贾老道被那女人盯的浑身不自在,他往后挪了挪屁股,不知所措的回头问娟子说:“娟子,她这是怎么了?”。 娟子忍着后背的疼痛,拧着眉毛扶住墙壁站起了身子,抱歉的对贾老道说:“道长,你莫见怪,她是府里的六奶奶!”。 贾老道吃了一惊,不信道:“她怎么会是六奶奶呢?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娟子扶着墙喘匀了气,说:“道长,我没骗你,她真是府上的六奶奶!可是她的命不好,让老爷给折腾疯了!”。 贾老道“嗯”了一声,也站了起来。娟子走到那女人的跟前,捏住了她的双手,柔声说:“六奶奶,你这是何苦呢?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子?”。 那女人看见了娟子,空洞的眼睛里突然焕发了神采,她一把抓住了娟子的手,惊慌道:“娟子,好妹妹,你带我走吧,我求求你了!”。贾老道惊异的看见,那已经疯了的六奶奶,呆滞而干枯的眼睛里,居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娟子也是鼻子一酸,搂住了六奶奶,哄她说:“你别再乱跑了,只要你听话,我就带你离开这里!”。 六奶奶乖巧的点了点头,小鸟依人般的靠在了娟子的身上!娟子一边哄着六奶奶,一边把他扶到床上!柔声对她说:“六奶奶,你先坐一会儿,等雨停了我就带你走!”。 六奶奶兴高采烈的点了点头,就在那里摆弄起了衣角!娟子叹了一口气,转身问贾老道说:“道长,胡管家不是跟你一起么?他到那儿去了?”。 贾老道嘿嘿一笑说:“娟子,我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那个老阉驴刚才被你们这位疯大姐一闹,竟然就被活活的吓死了,你说这事奇不奇了?”。娟子听说胡管家已经被吓死了,不禁合掌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说:“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翡翠姐的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 贾老道突然想起了南面屋里的那面诡异莫测的镜子,于是就问娟子是什么回事,娟子也觉的十分好奇,于是两人翻身又摸了回去,看见贾老道掉在地上的蜡烛兀自还在燃烧,只是镜子里面已经没有了那个凶神恶煞般的喇嘛了! 贾老道心下奇怪,便把镜子端了起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也没瞧出什么古怪!贾老道纳闷,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刚才是我看花了眼不成?”。两人没发现什么异常,又觉得镜子里面传出一种古怪的臭味,都被熏得直皱眉头,不得已只得把房门关严了,以防臭味传了出来! 两人回去找到六奶奶,看见她正坐在床头,怀里抱着一个破枕头,嘴里还在轻声哼唱着一首歌谣:“哦,哦,别吵了,别闹了,宝宝合眼睡觉了……狼来了,狗来了,猫儿背着猴来了……猫也睡,猴也睡,耗子吓的不喘气儿……!”。他看见两人推门进来,就冲他们嫣然一笑,小声说:“小点声,别吵醒了孩子!”。 贾老道见六奶奶怀里抱着一只枕头,忍不住好笑道:“六奶奶,你抱的不是孩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娟子直对他使眼色!贾老道纳闷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娟子跺了跺脚说:“道长,你就不能少说两句么?六奶奶要是发起病来,这外面下了这么大的雨,还不得把她浇病喽?”。 贾老道也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刚想找个由头往回找补,不想那六奶奶脸色一变,面目突然扭曲了起来!娟子一看不好,立刻走了上去,抱住了六奶奶,一面抚摸她的头,一面哄她说:“六奶奶,你别生气,你一生气孩子该被你吓醒了……!”。贾老道也赶紧自己抽自己的嘴巴子,和解道:“六奶奶唉,你可别生我老道的气,老道的一张臭嘴只知道胡说八道,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子里能撑船,千万别往心里去!”。 那六奶奶在两人的一番安抚之下,逐渐的恢复了神智,不再吵闹了!贾老道和娟子都松了一口气,贾老道问娟子说:“这疯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她又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娟子转头望了一眼六奶奶,小声叹了一口气,对贾老道说:“要说这六奶奶啊,她的命可比那黄连还要苦上几分呢!”。 原来这六奶奶的娘家姓王,闺名小字叫秀儿。说起他们王家,当地还有一个传说,说她家老祖宗年轻的时候,遇见过一个仙人,那仙人肩上搭了一条破布袋子,看见她家老祖穷的吃不上饭了,就把他肩上的那个破布袋子张开了,说:“你爬进来,我这口袋里面,金银珠宝应有尽有,你摸到什么我就送你什么!”。 他家老祖也是饿的狠了,见那老头慈眉善目,也不像个坏人,于是就钻进了口袋!没想到他钻进口袋一瞧,里面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无耐之下,他只的到处乱摸,不一会儿,他就摸到了一个圆滚滚的石球,王家老祖心想:“我要这石球干什么呢?即不能当吃也不能当穿!”。于是就把那个石球放到了一边,又往四下里去摸!不久,他又摸到了几块十分沉重的砖头,王家老祖不禁灰心丧气,心说:“原来那老头是在诓我啊,这口袋里面哪有什么金银财宝?不过是一些砖头瓦块罢了!”。想到了这里,王家老祖并不甘心,于是又在附近摸索一遍,这次他竟摸到了一根绳子,王家老祖顺着绳子一摸,觉的这根绳子还挺长,于是心中不禁大喜,心说:“就算这里没什么宝贝,捡到了这根绳子也能卖上几吊大钱,可以换上几袋米面过活了!”。想到了这里,他便将那绳子缠了起来,一直缠了很长时间才把绳子缠到了头! 缠完了绳子,王家老祖便把绳子往肩膀上一抗,就爬出了布袋,钻出口袋一看,那老头还在原地撑着口袋呢!王家老祖看见了那老神仙,不禁埋怨他说,口袋里面哪有什么金银财宝?不过是一些砖头瓦块罢了!那老神仙一捋胡子,问王家老祖,你在口袋里面都摸见什么了?王家老祖愤然道,我一开始摸到了一个圆不溜丢的大石球!那老神仙哈哈大笑说,那哪里是一个什么石球呀?那是东海龙王进贡给玉皇大帝的一颗定海神珠啊!可惜呀可惜!王家老祖又说,第二次我又摸见了几块破砖头!那老神仙说,那哪是什么破砖头呀?那分明是玉皇大帝垫御座的金砖呀! 王家老祖不禁大为后悔,于是又想钻回去,把那两样东西拿出来,那老神仙把手一翻便将袋口给合上了,他告诉王家老祖说你要再爬回去可就出不来了!王家老祖眼见发财的机会又溜了,不禁仰天长叹!老神仙见王家老祖满脸懊恼,于是就问他,你到底从布袋里面摸出个什么呢? 王家老祖心说,开头摸到的两样宝贝,我一样也没拿出来,却反到抗出来一捆破绳子,说出来还不让老神仙笑掉了大牙?想到了这里,王家老祖指了指肩膀上的绳子,臊眉搭眼的告诉老神仙,他只摸出了一捆绳子! 老神仙大吃了一惊,他告诉王家老祖说,你摸的这样东西可比刚才那两件宝贝强多了,这可是一条登天梯呀!并且告诫王家老祖,你回家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回头,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说完了这些,那老神仙脚下涌出一朵祥云,托了他腾空而去! 王家老祖送走了老神仙,于是就扛起了那捆绳子,往家里走去!刚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叫他,他记住了老神仙的话,既不敢回头也不敢答应,只顾低头赶路!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听见老婆子在身后指着他大声斥骂,说他一个五尺男儿挣不下一口嚼谷,还去偷人家的东西,到底还要不要脸了?王家老祖“腾”的一声,顿时火冒三丈,早把老神仙的告诫抛到了脑后!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 登天梯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王家老祖回过头,看见自家老婆子站在道中间跳脚大骂,不禁怒甚,刚要骂将回去,却见老婆子突然一变,,顿时化作了一尊凶神恶煞般的天神! 那天神怒目圆睁,“咿咿呀呀”挥剑便向他砍了过来!王家老祖吓了一个激灵,连忙举起肩上的那捆绳子抵挡,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捆登天梯竟被天神一剑剁成了两截! 那天神一剑没砍中王家老祖,不禁勃然大怒,于是张开阔嘴,吐出了一缕黑云!那黑云乌惨惨黑压压,霎时间便将天地都遮盖了!王家老祖正惶惑之际,就听乌云之中突然一声呐喊,他手搭凉棚一瞧,只见乌云之上旌旗招展,人嘶马鸣,真个刀枪似雪,军阵如墙,呼呼啦啦冲他排山蹈海而来!王家老祖哪见过这般阵仗?早就吓的屁滚尿流了! 他扔了绳子,撒丫子就跑,可他一介凡人,如何能逃的出天神的手心呢?不消一刻,便要被剁成肉泥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那天上突然刮起一阵怪风,一下子便将那云中的军马吹了个稀里哗啦! 一瞬之间,飞沙走石,狂风大作!转眼就将天上的乌云吹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凶神恶煞的天神也不见了踪影!王家老祖顿时膛目结舌,不明所以,转身瞧见老神仙就站在身后,对他连连摇头说:“可惜啊可惜啊!”。说完,便即消失不见了! 王家老祖宛如作了一场迷梦,他浑浑噩噩的捡起地上仅剩的一截绳子,转身就进了家门!躺在炕上瞪着两只眼珠子,谁叫也不应!一直躺了有半个月,这才一个咕噜从炕上跳了下来,将那截绳子找了出来,供奉在正堂上! 不久之后,王家老祖就一病不起,呜呼哀哉了,临死之前,他指着那截绳子说,这是一件宝贝,你们一定要好好保存!说完了这句话,他就咽了气!他的子孙后代,虽然不知道这条绳子到底宝贝在什么地方,但老祖宗的话总不能不听吧?于是就把那截绳子,一直供在了王家的堂屋里面! 冬去春来,一年又一年,这条绳子终于传到了秀儿爷爷的手上了,秀儿的爷爷体弱多病,虽然不擅长干农活,却很爱琢磨东西!这一来二去总算让他琢磨明白了,这截绳子到底宝贝在什么地方了! 由于当时天下大乱,又赶上了百年不遇的蝗灾,他们家在当地活不下去了,于是就举家带了那截绳子,到处撂地摆摊表演杂耍,勉强混一个温饱而已!传到秀儿他爹这一代,他们家已经在江湖上有了一点名气,大伙都叫他们杂耍王家!这杂耍王家有一样绝技,让人百看不厌,那就是赫赫有名的登天梯了!凡是看过这登天梯的人,无不拍案惊奇,谁都不敢相信世上竟会有这般神乎其神的绝技! 他们王家自从离开了家乡,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一晃眼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秀儿也从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长成了一个花容月貌的大姑娘了!那一年秀儿十四岁,他爹听说关外好挣钱,于是就带着一大家子,赶着牛车来到了关外!他们一路摆摊卖艺,也挣了不少的钱,这一天他们走到了老金沟,就在街上占了一块地方,摆下了场子! 这老金沟,平时除了卖大力丸的以外,就只剩下耍猴的了,众人早就看的腻歪了!看见来了这么一个杂耍班子,整个老金沟早就哄动了!人们奔走相告,口耳相传,不一时便把街上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些来晚的,瞧不见前面的人影,只得爬墙上树,远远观望! 秀儿他爹看见今天来了不少的人,心里暗自高兴,于是双手一拱,说了一番定场词!这定场词可有学问,能不能要来钱,一要看节目精不精彩,二要看这定场词说的好不好!说完了这定场词,秀儿她娘就表演了一个高空走钢丝的绝活!演完了之后,秀儿她爹一抱拳头团团作了一个揖说:“诸位父老乡亲,我王德坤行走江湖,今日来到贵宝地,还望大伙儿,有钱的帮个钱场,没钱的也没关系……您捧个人场,我也谢谢您了!”。 秀儿这时拿出了一个盘子,围着场子走了一圈,要到了不少的钞票。王德坤心中大喜,心想:“这关外虽然人烟稀少,可人倒是豪爽的很嘞!”。他见钱给的差不离了,于是就亲自上场表演了一个隔空取物的戏法!紧接着他们又表演了几个拿手的玩意!众人看的如痴如醉,不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声! 王德坤见时候差不多了,于是就走到了圈子中央,抱了抱拳头说:“我王德坤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有一样压箱底的绝活,我这绝活一般人可看不着,今天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就给大家伙亮一亮!这亮的好呢?大伙就叫一声好,如果亮的不好,还请大伙多多包涵了!”。说罢,他拿出了一个红木的匣子,掀开了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截绳子! 围观的众人见他捧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还以为里面装着什么宝贝呢!等他将匣子里面的绳子拿出来的时候,不禁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有个快嘴的小伙子喊道:“哎,我说演杂耍的!你怎么拿出一截绳子啊?俺们就算再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绳子可都认识啊,你欺负我们老金沟没有人了?”。 王德坤哈哈一笑,捧着绳子说:“不敢不敢,老金沟里卧虎藏龙,自然不会不认识这是一条绳子!可是我这绳子可跟那一般的绳子不一样!”。 那快嘴小伙笑盈盈问:“天底下的绳子不都是一样的么?你这条绳子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呢?”。 王德坤笑道:“天下的绳子全都是母的,就只我手里的这条它是公的!”。 围观的众人哗然道:“你胡说,这不可能,绳子怎么可能还分公母呢?对,他就是在胡说八道呢!他说是公的,他怎么证明呢?对,让他证明……!”。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谁都不相信这绳子还能分出公母来! 王德坤不慌不忙,把绳子盘在了地上,又冲大伙作了一个揖说:“这天下绳子分公母,自古就有,诸位孤落寡闻可怨不得旁人了!”。他这话刚说完,就听后面有人喊道:“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你有本事就给大伙亮亮啊!大伙都等着看呢!”。 王德坤道:“要想分出绳子的公母那很容易,凡是公的绳子,我一叫它,它便会站起来!”。 众人“轰”得一声,如炸了营得马蜂一般,互相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个快嘴的小伙子撇了撇嘴巴,说:“俺们不信,你要是真能叫动那截绳子,老子甘愿叫你一声祖爷爷!”。 王德坤吊足了大家的胃口,于是呵呵一笑说:“不妥不妥,你要叫我祖爷爷,我岂不平白让你叫老了?我看大伙还是多赏我个仨瓜俩枣,那才叫好呢!”。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好啊,只要你叫它一声它就应了,俺们哥们保证不能让你白忙活!”。 王德坤嘿嘿一笑说:“好,咱们就说定了!诸位请往后靠一靠,都看我的手段了!”。说罢,王德坤双脚在地上一跺,大喊了一嗓子道:“起!”。紧接着他的手指往天上那么一指,只见地上的那截绳子便如活了一般,突然一抖,居然就真的立了起来!众人都以为他在吹牛,谁会想到这绳子还真能站起来呢?一时之间,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纷纷直往后退!更有人惊慌的尖叫道:“妖法啊……这是妖法……!”。 王德坤心无旁骛,他又一跺脚,一挥手,道:“长……长……长……!”。那绳子便好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般,一路长了上去!眼见就快杵到天上了,围观的一个老头顿足叫道:“快别长了,再长天就要被戳破了!”。 王德坤便不再叫长了,那绳子也就停了下来!王德坤转身抱拳说:“怎么样?我没骗大伙吧?”。众人一个个看的膛目结舌,哪里还敢再说话呢?王德坤见众人不答话,他于是手搭凉棚冲天上看了看说:“大家伙快看,这天上怎么还有一片桃林呢?你们等着……!”。他走到绳子底下,纵身一跃就爬上了绳索,往上爬了十几米,就钻进了云彩之中! 众人哪见过这等离奇古怪的事情,一个个惊的呆若木鸡,嘴巴子好悬没掉到了地上,纷纷猜测这王德坤到底爬到哪儿去了!就在大伙都替他担心的档口,突然看见那王德坤竟又从云彩里面钻了出来,不一会儿就顺着绳子滑了下来! 众人看见他全须全尾的又从天上回到了地面,不禁欢声雷动!王德坤双手一翻,手上捧了一个硕大的桃子,他将那只桃子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说:“这是天上的仙桃,吃它一口便能长生不老,你们都谁想吃?想吃的快接着呀!”。说完,便把那仙桃抛到了天上! 众人刚想伸手去接,就见天上突然飞来一只金色的怪鸟,那鸟凌空一声长啸,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众人的头顶,爪子一伸便抓住了仙桃,翅膀抖了几抖,便即腾空又飞了起来,转瞬之间就失去了踪影!!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 起死回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人惊骇莫名,连连叫绝!王德坤得意洋洋,拱手吹嘘说:“我这一手登天梯的绝活,上能登云入日,朝仙问道,下能深入九冥,与阎王并坐!这么说吧,我王德坤敢称天下第一,还没人敢称第二呢!”。 众人见王德坤神乎其技,俱都交口称赞,哪还敢扫他的脸面呢?也该这王德坤自不量力,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就在他吹完了牛皮,将要收起绳子的时候,就听见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雕虫小技,何足道哉?骗骗别人还行,要想骗过老衲的眼睛,你还差点火候!”。 王德坤听见这句话,不觉心中大怒,抬眼瞧见说话的是一个带着喇嘛冠的大喇嘛!王德坤压住心中的怒火,拱了拱手说:“大师,请问有何赐教啊?”。 那喇嘛仰天一声长笑道:“阿弥陀佛,施主的障眼法能骗的过众人,却骗不过老衲的一双招子!”。 王德坤一听这话,不禁气撞顶粱门,心说:“好你个大和尚,感情你是来砸老子场子的!”。但是干他们这行的,那都是和气生财,从不跟人吵架拌嘴,就是对那些踢场子的地头蛇,也都是息事宁人笑脸相迎!知道今天自己有些招摇了,说不定得罪了哪路的神仙,于是王德坤嘿嘿一笑说:“大师,您老看的差了!我这登天梯可绝不是一般的幻术能比的!”。 那大喇嘛勃然变色道:“胡说!不是幻术还是真的不成?若是真的,你便把那天上的仙女邀下来,让老衲一饱眼福可好啊?”。 王德坤呵呵一笑说:“大师,想那天上的仙女岂是那么好见的?如果大师瞧不上我这把戏,尽可以不看便是,何必如此纠缠不清呢?”。没想到那喇嘛却并不与他讲道理,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道:你若办不到,不正好说明你使得便是障眼法么?”。 王德坤百般辩解,那喇嘛却并不松手,他不禁焦躁了起来,心想:“这喇嘛好生无礼,看来只有把仙女请出来才能脱身了!”。想到了这里,王德坤一咬牙,一瞪眼,转头让秀儿爬上绳子,把天上的仙女请出来! 秀儿扎了两个小辫,清脆的答应了一声,便即纵身跃上了绳索,一眨眼的功夫就钻到了云彩之中!就在众人翘首以待,等着瞧仙女的时候!突然天上风云变色,云彩里面突然掉下来几样东西! 站在底下的人,看见云彩之中掉下了东西,还都以为是什么宝贝呢!等东西落了地,抢上前去一瞧,不禁悚然大惊,有几个小孩当场就被吓的“哇哇”大哭!原来那云彩上面掉下来的哪里是什么宝贝?却是不知被谁砍断了的手脚! 人群一时大乱,哭爹喊娘四处逃散,王德坤看见天上掉下了东西,心知不好!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分开了人群,奔到近处一瞧,不由得扑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王德坤跳起身子,抹了一把眼泪,冲众人一抱拳头说:“诸位父老乡亲,我王德坤有说得不到得地方,还望大伙包涵则个!小女年纪尚小,不谙世事,哪里要是得罪了诸位,我王德坤现在就给大伙磕头了……!”。说完,他推金山倒玉柱般,“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咚、咚、咚”连磕了几个响头,抬起脑袋又道:“如果是小的得罪了诸位,还望诸位放小女一马,我王德坤今生今世再也不踏进老金沟一步了!”。 王德坤说完这些话,没见一个人搭腔,不禁焦躁的大喊道:“明人不做暗事,到底是哪位高人使得好手段?有本事你冲我王德坤来呀?”。 叫骂了一回,也不见有人应声,王德坤双目尽赤,连忙吩咐老婆子把箱子里面的东西拿出来!老婆子这时候也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听见当家的吩咐,立刻爬起身,翻箱倒柜从箱子底下摸出了一个锦盒! 那锦盒四四方方,上面镶金嵌银甚是华丽。众人见老婆子拿出这么一个锦盒,不觉都瞪大了眼珠子,想要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好东西!王德坤一把抢过那个锦盒,打开了盒盖,众人凑上前去一瞧,原来盒中装的并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却只是一颗灰不溜秋的种子! 众人尽皆纳闷,都不明白他这个时候拿出这颗种子到底要干什么?就在众人困惑不解之际,那王德坤把秀儿的四肢一一收集了起来,拼在了一处,用黑布蒙了,然后在地上刨了一个深坑,把种子埋进了土里! 踏实了以后,又打了一捅水浇在了上面!随即,王德坤就绕着那种子念起来了口诀,众人见那地下的种子转瞬之间便破土而出,抽枝发芽,长成了一株从未见过的参天怪树! 那怪树树杆漆黑,叶子雪白,结了一个巨大的豆荚!众人正自惊骇之际,王德坤便已爬上了怪树,摘下了那个怪异的豆荚!豆荚落地之后,那怪树便迅速枯萎干瘪,又缩回到土里去了! 王德坤不敢耽搁,他手持利刃,刨开了豆荚,豆荚一被打开,立时喷出了一股黑烟,黑烟散尽众人这才看清,豆荚里面原来什么也没有!王德坤大叫了一声,嘴吐鲜血,仰面便倒在了地上! 秀儿她娘连忙一把扶住了王德坤,一面流泪一面叫道:“当家的,当家的,你这是这么了?你……你可千万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咋办呢?”。秀儿的娘扶住了王德坤又是顺气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才把他给救活了! 王德坤悠悠的张开了眼睛,对秀儿她娘说:“老婆子啊,咱们这回可真是遇上高人了!你……咳咳……快给高人磕头,让他救救秀儿吧!晚了可就来不急了!”。 秀儿她娘问:“我走了你怎么办啊?”。 王德坤一把推开秀儿她娘道:“我一时半会且死不了呢,你快去救秀儿要紧!”。 秀儿她娘被王德坤推了一个跟头,爬起来又问:“当家的,那位高人到底是谁呀?”。 王德坤骂道:“糊涂娘们,你还看不出来么?刚才跟我说话的那个大喇嘛就是我说的高人啊!”。 秀儿她娘“嗯”了一声,抹了一把眼泪,便抱住了喇嘛的大腿哭求了起来,可是那喇嘛,心如铁石,并不为秀儿她娘的哭声所动!喇嘛旁边站了一位衣着华丽的汉子,他劝大喇嘛说:“多吉大师,你何必跟这些跑江湖的过不去呢?我看大师不如把他们打发走了,省的他们在这里哭闹不休!”。 大喇嘛怒道:“谁让他狗眼看人低了?要不是他大言不惭,老衲也不会出手教训他!”。 汉子笑道:“大师,你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把那个小姑娘给救回来呀?”。 大喇嘛斜睨了大汉一眼说:“刘帮主,你是那姑娘的什么人啊?怎么倒关心起她的生死了?你小子该不会是瞧上她了吧?”。 汉子哈哈一笑说:“大师真是目光如炬啊,一眼便看出了我的心思!怎么样,大师能给我这个面子么?”。 多吉大喇嘛眼珠子一转,说:“如果她是刘帮主的女人,老衲自然义不容辞,可是这女孩跟刘帮主无亲无故,老衲为什么要给这个面子呢?”。汉子被多吉大喇嘛驳的哑口无言,不禁长叹了一声! 秀儿她娘哭的惊天动地,但即便如此那大喇嘛也不为所动,于是就又抱住了刘帮主的大腿,求刘帮主娶了她家的姑娘!这俗话说的好,天下没有不吃荤腥的猫,这刘帮主自然也不能免俗!他早就瞧见那秀儿生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正不知如何才能上手呢!这时听她娘如此说,哪能不喜出望外呢?当即扶起了秀儿她娘,拍着胸脯子保证要救秀儿一命! 多吉大喇嘛见刘帮主要娶王家闺女为妾,心中虽然余怒未消,可也不敢太过放肆,便吧嗒着阔嘴茬子,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既然刘帮主有心要救那小丫头,老衲就只能客随主变了!”。说罢,他缓步走到了树洞跟前,掐指念了一段经文! 众人只见多吉大懒嘛双目微垂,嘴唇蠕动,也不知他念的是那部佛经!却都悚然看见,原本已经枯萎消失了的怪树,突然竟又从地底钻了出来,并且舒枝展叶,霎时便团团如盖,不一会竟又结出了一个豆荚! 众人见了这奇异的一幕,早就惊愕的说不出话了!多吉大喇嘛颂完真经之后,一扬袍袖,那结在怪树之上的豆荚,应声而落,掉到了地上!王德坤强撑病体,爬到了豆荚之上,手持利刃将那豆荚一刨为二! 豆荚裂开,从里面跳出了一个婀娜的姑娘!大家伙定睛一瞧,这不是就是那已经死了的秀儿么?秀儿跳出了豆荚,一家三口抱在一处放声痛哭!众人尽皆唏嘘,也跟着默默垂泪! 这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是令秀儿万没想到的是,她刚出了虎穴就又掉进了狼窝!根据约定,她很快就被嫁到了刘府成了刘家的六奶奶!按理说她应该就此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吧!可是这造化弄人,当令人艳羡的耀目光环褪去了以后,她这才看清了那个所谓丈夫的真实面目!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 意乱情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这刘福堂自从被煽以后,性情随之大变,由于不能人道,便专一折磨女人为乐!没过几日,秀儿便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奄奄一息!虽然他后来又接上了那活,但多年来所形成的变态性欲也就愈演愈烈了! 秀儿正值青春年华,含苞待放,怎么受的了这种非人的摧残呢?她逐渐失去了原有的颜色,双颊干瘪了下去,眼睛也随之失去了神采,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整天活在恐惧之中! 她曾经也哀叹过命运的不公,谋划过用一条绳子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是这一切的挣扎全都是徒劳的!她常常处于一种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的两难境地!她不能跟别人说,只能憋在心里,有一次她终于抓住机会,隐晦的跟自己的亲娘提了几句!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她换来的不是亲人的温暖呵护,而是冰冷的斥责!秀儿很能明白她娘的意思,她娘认为女人就应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王八满地走!再说了,她们家现在能在这里住下来,不用再东奔西走了,这些不都是托你男人的福么?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现在别人对咱家刮目相看,你爹的病也好了,你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好好将养身子,将来生一个胖小子!我可听说,你男人可还没有娃娃呢!你记住了,这女人呀,还得有孩子!这老话不是说么……母凭子贵,你要能生出个大胖小子,你男人还会不对你好么?我来得时候,瞧见了大奶奶,看她的面相应该是一个心善的人,不会难为你的,你呀就好好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你看你这里多好?这床铺都有馒头宣乎了,这桌上的首饰多的你都戴不完,屋里还有丫鬟老妈子伺候,你这孩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秀儿彻底沉默了,她长久的不说一句话,她也不敢死了,因为她死了,爹娘就没了指望……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东西,转瞬便会崩塌!她又纠缠在生与死的漩涡里不能自拔了!就如一簇生长在池塘泥沼里的莲花,怎么可能摒弃淤泥而存活呢? 事情的转圜发生在几年之前,那一年府里买了几个生口,所谓生口就是府里花钱买的小厮,这些小厮一般年纪都不大,也就有个十八九岁的模样,平时作一些挑水劈材的粗活,一般不许他们到后院! 有一回,正值盛夏,天气热得犹如下了火一般,秀儿穿着肚兜,横躺在藤椅上,正在葡萄架下乘凉!葡萄架绿汪汪的遮住了炙热的阳光,周围的太阳地里,热浪滚滚,屋里更是一点都透不上气来! 秀儿觉得自己就快要融化了,她浑身汗津津的十分不舒服,她挪动了一下身子,觉得身子已经粘在了藤椅上了,她心情烦躁,浑身燥热,于是就用手背擦了擦,她雪白的脖子和燥红的脸蛋,顿时牵动她肚兜里面的那两团高耸的东西,如鸽子一般“扑棱棱”的一阵乱颤!她狠命的摇了摇扇子,嘴里咒骂着这发了瘟的太阳!好巧不巧的是,院子里的一颗大树上,恰巧落了一只鸣蝉,鸣蝉尖利的叫声更使这午后的炎热,越发的让人无法忍受! 秀儿扬声叫来了小凤,让她赶走那恼人的鸣蝉,可是飞蝉高踞于树巅,小凤如何能够的着呢?这小凤是秀儿的贴身丫鬟,两人年纪相仿,情同手足!小凤站在树下一瞧,根本就够不到,这可如何是好呢?于是她灵机一动,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转身出了院子,不大一会儿,她又领来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手里拿着一截竹竿,刚走进院子两只贼眼就盯在了秀儿的胸脯上!秀儿不禁恼怒,刚要斥责那小厮,却听见小凤指着她大叫道:“哎呀……六奶奶,你怎么没穿衣服呀?”。 秀儿低头一瞧,顿时吃了一惊,自己裸露在外的胸脯、胳膊岂不都让人看了去?当即“哎呀”了一声,丢了扇子,躲进了屋里!小凤扯住了那小厮的耳朵,凶巴巴的叫骂道:“你还看……你还看,回家看你妈去!”。 那小厮护着自己的耳朵叫疼道:“姐姐,你轻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没妈,你让我上哪儿看去?”。 小凤啐了一口吐沫道:“你还敢跟老娘耍贫嘴?看我不告诉老爷,让他挖了你的两个眼珠子?”。 那小厮叫道:“哎呦好姐姐,你要打便打,要骂便骂,可千万别告诉老爷呀!”。 小凤骂道:“你们男的都是这路货,敬酒不吃吃罚酒,还跪着干什么,不赶紧干活去?干完了活赶紧滚蛋,要让我听见你在外面嚼舌头根子,小心姑奶奶撕烂了你小子的嘴! 小厮诺诺而退,果然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小凤赶走了小厮,撩开门帘一瞧,六奶奶早就换好了衣服,正往外偷看呢!小凤古灵精怪,一看六奶奶这幅模样,仿佛立刻猜到了什么!她抿嘴咯咯一笑说:“六奶奶,你在瞧什么呢?难道还嫌人家瞧你瞧得还不够么?”。 六奶奶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耳朵跟,她跳到了小凤的跟前,伸手插进她的腋下,咯吱她说:“让你瞎说,让你瞎说……!”。小院里面回荡着久违了的笑声,这笑声似乎融化了秀儿心底的坚冰,她感觉到心里面,好想正有什么东西缓缓地流淌了出来! 她开始变得恍惚而敏感,常常记起那个小厮!小厮健壮而结实的肌肉,黝黑的皮肤,雪白的牙齿,都让她魂牵梦绕,她仿佛在这深潭一样的死水里,终于又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是她跟稻草一起浮出水面,就是跟它一同坠入深渊,到底会是那种结局呢?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她一心想要抓住这黑暗生活里的唯一一道闪电,不是与它一起照亮大地,就是跟它一起烧成灰烬! 她通过小凤打听出,那小厮名叫福子,只有一十九岁,是一年之前来到府里的!从此之后,六奶奶院子里的活突然多了起来,福子于是就被经常叫到院子里去干活了! 一来二去,秀儿和福子就混熟了,她经常跟福子开一些荤素不拘的玩笑,那福子人笨嘴拙被秀儿一逗,便即连眼睛都羞红了!每当这个时候,秀儿就恨不得立时把那福子生吞活剥了不可!可是屋里屋外还有这么多双眼睛,她一时不得其便! 转眼就到了冬天,天气一天冷似一天,浇九这一天,天上下了一场大雪,到傍晚的时候,雪总算是停了,地上落满了积雪!小凤几天前就告假回家了,屋里就只剩下秀儿一个人了! 秀儿忽然想起,已经好几天都没看见福子了,于是她便在屋里摆下了一桌酒菜,将杯中斟满了烈酒,梳妆打扮了一番,这才让老妈子叫福子来扫雪! 福子手脚麻利,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院子里的积雪扫了个干干净净!不但如此,他还在院子里面,用雪堆了两个憨态可掬的雪人!雪人圆滚滚的,头上扣了两顶斗笠,逗的秀儿站在窗户跟前咯咯的直笑! 秀儿掀开了棉门帘,对站在院子里的福子招手,道:“福子,你进来暖和暖和……别冻坏了!”。福子把冻得通红的双手举到嘴前哈着热气,道:“六奶奶,不用了,俺抗的住!”。 秀儿娇嗔道:“让你进来,你就进来嘛,哪来的那么多话?你不觉得冷,我还觉得冷呢!”。说完,也不等福子说话,便即摔下了门帘,走进了屋里! 福子脸红心跳,不敢进屋,几次掀开了门帘又都退了回去!秀儿在屋里左等不来,右等不来,不禁气恼,回身又走了出来,掀开门帘子对福子说:“你死在门外干什么呢?怎么不进来?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福子傻笑道:“六奶奶,这么晚了,我看我还是回去吧,不然该有人说闲话了!”。 秀儿笑道:“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被别人说闲话?赶紧进来,屋里暖和着呢!”。 福子拧不过六奶奶,只得跺了跺脚,弯腰进了屋!刚进屋,就看见堂屋的桌上摆满了菜肴!福子于是问秀儿说:“六奶奶,你这是干啥呀?”。秀儿一面掸干净福子身上的积雪,一面说:“没啥,姐就想喝两口,今儿个正好你也在……!”。 福子看见桌上的酒菜,早就馋的直咽口水了!秀儿掸干净了福子身上的雪,把他往前一推笑道:“你傻看什么呢,还不赶快坐下来?”。 福子捡了一把椅子坐下,感慨道:“这府里面,还就是姐姐疼我……知道我没吃饭,给我留了这么多好吃的!”。 秀儿款款的走到桌边,捏起了筷子,夹了几样菜放到了福子的面前,说:“你要真爱吃啊,姐就天天给你留,你可不能不来呀!”。 福子一面往嘴里面夹着菜,一面含含糊糊的说:“姐!你放心,我一准来,这么多好吃的,你不吃不是可惜了?”。 秀儿绞着手帕,用手指戳了一下福子的额头说:“你这么贪吃,莫不是饿死鬼投胎的?”。 福子笑了笑说:“姐,福子让你看笑话了!”。 秀儿一挥手帕,笑道:“笑话什么?姐以前还是卖艺的呢!”。 秀儿说完这话,便斟了一杯酒,端给福子说:“天怪冷的,你快喝一口酒,暖暖身子!”。 福子推脱道:“姐啊!我不会喝酒……!”。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 大难临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秀儿俯身凑上高耸的胸脯,嫣然巧笑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不会喝酒?骗姐姐的吧!来、来、来……快把这杯喝了,姐姐拿的手都酸了!”。说罢,她身子一软,顺势就在了福子的身上! 福子“哎呀”一声,想要推桌站起,却被秀儿一把摁住说:“莫急,你且把这杯酒喝了!”。说完,就把手里的酒一顷,直接倒进了他的嘴里!福子喝了酒,脸上就红了起来!有了这杯酒遮脸,福子的胆子一壮,一双手就不老实了!秀儿被他摸的痒痒,咯咯巧笑,扭动着屁股说:“你这馋嘴的小猫,小心我喊人了!”。 福子被秀儿一吓,果然不敢再动了!秀儿坐在福子的身上,脸色红扑扑的犹如抹了胭脂一般,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溢了秋水!桌上的蜡烛,轻微的晃动,不时“哔啵”作响!福子的全身都绷紧了,胸口的肌肉鼓胀了起来!桌子旁边燃烧的炭盆闪动着红光,屋里暖意融融,燥热难当,秀儿觉得她就要喘不上气来了!她扯开了领口,喘着粗气,问福子说:“福子,你说姐好看不?”。 福子坐在下面一动也不敢动,他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说:“姐……你好看,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呢!”。 秀儿楼主了他的脖子,吐气如兰道:“那么,你要了姐吧!”。 福子早就瞧出六奶奶对他有意,可是这府里人多眼杂,他也不敢放肆,这时候听六奶奶如此说,哪里还能把持的住?于是他双臂一使劲,就把六奶奶给抱了起来! 秀儿只觉天旋地转,周围一片虚空,身子软的使不上一点力气了!福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把六奶奶抱到了炕上,笨手笨脚的去解六奶奶的衣扣!哆哆嗦嗦解了很长时间也没解开,秀儿看见福子急的满头大汗,不禁戳了戳福子的额头,白了他一眼小声说:“瞧你那傻样!”。于是她支起了身子,解开了自己的衣襟! 落雪以后,屋外又刮起了大风,风声呼啸,吹的窗户“扑棱棱”乱响!桌上的蜡烛忽闪了几下,终于熄灭了!盆里的炭火在黑暗里面夹着冷眼,剧烈的喘息声在空气之中回荡! 这男女之事,就如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以后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这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时间长了即便不说,也会有人瞧出端倪!秀儿还以为他俩的事情,作的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她们反常的举动早被人注意了! 俗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在他俩夜夜莺歌,双宿双飞,逍遥快活之际,突然一声巨响,房门便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刚要喊问是谁,就见屋里突然涌进了一伙高撑火把的人! 这伙人二话不说,扯住了两人的头发,硬把她俩拖到了院子里!此时北风呼啸,天寒地冻,两人浑身赤裸,无遮无拦,被绑在了树上!秀儿隐约瞧见,刘福堂穿着貂皮大衣,坐在院子中央的椅子上,冷冰冰的望着她! 福子吓得大声嚎哭了起来,他扯住身边的人央告说,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是被六奶奶勾引的!秀儿大声斥责福子说:“男子汉大丈夫,做了便是做了,有什么好哭的?大不了一死而已!”。 福子听六奶奶这么一说,不禁哭的就更大声了,说他不想死,还求老爷饶他一命!秀儿看见福子这副怂样,不禁冲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道:“福子,你怎么这么没骨气?枉我还怀了你的孩子呢!”。 福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六奶奶,我……我还不想死啊!”。这个时候,刘福堂一摆手,就扑上来几个大汉,扒开了福子的嘴巴,用铁钳钳住他的舌头,然后一使劲,便把他的舌头给活生生的拔了出来! 福子浑身一抖,嘴里喷出了一蓬血雨!秀儿见状决眦骂道:“刘福堂你不是人,你要是个人,有本事冲老娘来呀?你自己没能耐,你能怨得了谁?”。刘福堂端坐在椅子上,连身子都没有挪动一下,只是冷冰冰的骂道:“臭婊子,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来人啊,往她身上泼水,我看看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秀儿狂笑道:“老娘早就不想活了,你最好能给我来一个痛快的!”。 刘福堂桀桀怪笑道:“你想的倒美,现在想死了?没那么容易?”。说到了这里,一个大汉拎了一桶井水过来,刘福堂站起身子,淘了一瓢凉水,泼到了秀儿的身上!凉水淋在人的身上,顿时激起了缕缕的白雾,不大一会的功夫她的身上就结了一层薄冰! 秀儿浑身被冻得青紫,打着摆子对刘福堂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吧!”。 刘福堂冷笑道:“我不会杀你得,我会一直让你活着,我要让他们都瞧瞧,背叛我的人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秀儿的眼睛里面满含怒火,她挣了挣身子,那赤裸的苗条的身躯,在黑夜之中显的是那样的苍白和柔弱!秀儿啐了刘福堂一脸唾沫,骂道:“混蛋,你要有胆子,就脱下裤子让大伙瞧瞧,让他们说说,你还是个男人么?你……!”。秀儿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福堂重重地扇了两个耳光! 清脆响亮的击打声在干冷的空气里,传出了很远很远!秀儿的脸被打的肿了起来,嘴角流出了鲜血!刘福堂吩咐手下的人,说:“先把她的嘴堵了!”。 手下的人答应了一声,立刻用破布把她的嘴给堵住了!刘福堂半转了身子,怪眼一翻吩咐说:“把院子里的丫鬟、老妈子都给老子抓起来,一个都不能放走了!”。 手下人躬身领命,冲进院子里的各处房舍,将伺候六奶奶的丫鬟、老妈子、厨娘都给绑了出来,跪在了刘福堂的跟前!三人早知道要有这么一劫,顿时都吓的浑身筛糠,挤作了一团! 刘福堂俯下身子,托起了小凤的下巴,阴森森的问:“小凤,我且问你,她俩的丑事你到底知不知道?”。 下凤吓得一个劲磕头道:“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凤确实不知道六奶奶得事情啊!”。 刘福堂大怒,一脚踢翻了小凤,指着老妈子和厨娘道:“你们说,小凤她到底知不知道六奶奶的事?”。 老妈子吓得连跪都跪不住了,她靠在厨娘的身上,嚎哭道:“老爷,六奶奶的事,奴婢是一点都不知道啊!还望老爷明察呀!”。厨娘也用围裙擦着眼角,狡黠的挤出了几滴眼泪,说:“老爷,我也什么都不知道,直到今天晚上才……才知道院子里面进来男人了!”。 刘福堂逼问道:“我再问你们一遍,你们到底知不知到他们的丑事?”。 老妈子膝行而前,咬牙切齿道:“老爷,我看六奶奶能做出今天这等丑事,一定是小凤在背后撺掇!如果没有小凤,六奶奶拿来那么大的胆子呢?”。 刘福堂面目扭曲,转头逼视小凤说:“她说的对么?”。 小凤脸色煞白,嘴唇哆嗦,道:“老爷,她胡说八道!奴婢……奴婢怎么会干这种事情呢?”。 老妈子早就看小凤不顺眼了,此时见六奶奶这颗大树已经倒了,哪还有什么好顾及的了?自然是有仇报仇有冤报怨了!那些没影的事就都往小凤的身上推,总比大伙一块玩完好的多! 老妈子心肠狠毒,她被小凤欺负的久了,这股郁结之气,自然是不吐不快,这时来了机会,岂能就这么放过了?她跪直了身子破口大骂道:“你个小浪蹄子,你还敢说你不知道?成天在六奶奶身边讨好卖乖,没有你六奶奶能变成这样?”。 厨娘也气势汹汹的指着小凤说:“对,六奶奶走到了这一步,都是小凤给勾引的,要不为什么她一来,六奶奶就不学好了呢?”。 小凤气的脸都变了形,知道她俩这是携私报复,她突然想起年前,老妈子曾经跟六奶奶借钱,给他那个荒唐的儿子还赌债,被自己给拦下了!也许就是这档子事,让老妈子对她怀恨在心!至于厨娘,她们平时就是穿的一条裤子,自然能够同仇敌忾了! 小凤气的浑身乱颤,啐了一口唾沫骂道:“你们这两个老骚货,竟敢血口喷人?本姑娘跟你们拼了!”。说罢,她站起身子,一头撞翻了老妈子!老妈子被小凤压在了身下,急的“叽哇”乱叫!厨娘抖动着一身肥膘,摇晃着胸口的两个丝瓜般的大奶子,跑了两步又撞倒了小凤! 小凤虽然被厨娘撞倒在地,可厨娘那胖大的身躯却“噗通”一声,狠狠的压在了老妈子的身上,压得老妈子直翻白眼珠! 刘福堂皱了皱眉毛,挥手让人搬开了厨娘,又对手下吩咐说:“把她们也都绑到树上去!”。手下众人轰然答应,如狼似虎般的冲了上去,把三人也都绑到了树上! 刘福堂黑着脸走到了秀儿的跟前,对她说:“你只要跟我认个错,承认自己是个没人要的烂货,我倒可以把她们都给放了,你不会忍心让这些人陪着你一块去死吧!”。 秀儿摇了摇脑袋,呜咽了几声,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刘福堂以为她要服软,于是立刻掏出她嘴里的破布问:“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秀儿清了清喉咙,咳出了一口浓痰,“噗”的一声,准确的吐到了刘福堂的脸上!刘福堂勃然大怒,跳脚骂道:“你这个骚货……来人啊,把她的脸给老子划花了,我看还有哪个男人会瞧上你这个丑八怪!”。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六奶奶疯了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人恶狠狠的扑了上来,七手八脚的按住了秀儿的脑袋,拔出匕首,就在她的脸上胡乱的划了几刀!鲜血从秀儿白皙的脸上淌了下来,滴在她乱颤的胸脯上……凛冽的寒风,吹得火把咧咧作响!黑暗之中一张张凶恶的面孔,宛如鬼魅一般时隐时现,天空黑暗而深邃,星星就像钉在天上的银钉,闪着尖利而冰冷的寒光! 秀儿的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夜空之中,直到她喊哑了嗓子,疼的昏了过去,刘福堂才让他们停了手!一桶混合着冰碴子的凉水,从头到脚浇在了秀儿的身上! 秀儿被凉水一激,挺直了身子,苏醒了过来!刘福堂举着火把,嘬着牙花子说:“舒不舒服呀?你只要跟我服个软,我就给你个痛快的……你说什么呢?老子我听不清楚!”。 秀儿张了张嘴巴,示意刘福堂把耳朵凑近一点!刘福堂侧过了耳朵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秀儿虚弱的抬了抬眼皮,诡异的笑着,沙哑的骂道:“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想让姑奶奶服软,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说罢,她猛的把脖子一伸,就咬住了刘福堂的半边耳朵! 刘福堂捂着半边耳朵,暴跳如雷,呵令手下鞭打秀儿!呼啸飞舞的皮鞭,抽打在秀儿赤裸的躯体上,“噼啪”作响!顿时打的她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刘福堂包了耳朵,又让手下挖了福子的心肝来给他下酒! 三个大汉,抄了牛耳尖刀,走到了福子的跟前,两人按住了福子,一人小声的对他说:“大兄弟啊,你可别乱动,越动越遭罪!你不动老子就囊你一刀,你若乱动,我着手上可就没了准头了……!”。 福子哪里肯听,身子不住的扭动,拿刀的大汉叹了一口气,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吐沫,试了试刀锋,小声嘀咕说:“你小子变了鬼,可千万别来找我贺老四!要怨你就怨你自己吧,招惹谁不好你去招惹六奶奶?你小子这不是阎王殿上招小手——活够了么?”。 那大汉嘀嘀咕咕说了一通,端起碗来含了一口酒,“噗”地一声就喷到了福子的心窝上,趁着福子浑身冷的一哆嗦的档口,他就一刀子攮进了福子的心窝,刀尖一剜,一颗“扑棱棱”乱跳的心脏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那大汉扬起手来,将那颗心向众人展示了一遍,就装到了盘子中,呈给了刘福堂!刘福堂抬眼瞅了瞅那颗兀自在盘子里面跳动的心脏,一挥手吩咐说:“拿下去,趁热让厨房给老子做一道爆炒心尖!”。 手下应了一声,连忙端着盘子一溜小跑的下去了!刘福堂瞅了瞅绑在树上的另外三人,这三人刚才目睹了活取人心的一幕,早就吓的灵魂出了窍,说不出话了!这时候又瞧见刘福堂看向她们,不禁个个肝胆俱裂! 刘福堂怪叫了一声道:“小的们,去把她们的衣服都给老子扒了,让她们也都凉快凉快!”。 众人轰然答应,猛扑上了上去,倾刻之间便剥光了她们的衣服!小凤羞愤难当,哭出了声音!这个时候,那盘爆炒心尖已经端了上来,摆在了桌子上!刘福堂一面斟酒吃菜,一面吩咐对三人动刑! 众人一顿皮鞭,直打的三人鬼 哭狼嚎,奄奄一息!众人见三人快不行了,于是就禀报刘福堂道:“帮主,她们快不行了!”。 刘福堂怪眼一翻,把筷子“哗楞”一声,撂到了桌上,问:“怎么这么不经打?真是他妈的扫兴……好了,好了,把她们都拖出去喂狗好了!”。 众人将三人从树上解了下来,先后拖了出去!刘福堂喝了两杯酒,凉风一吹,酒劲越发上来了,他打了一个酒嗝,觉得十分乏,于是便伸了一个懒腰说:“你们过去瞧瞧,那个烂货到底还有没有气啊?”。 有人过去探了探秀儿的鼻息,跑过来禀告刘福堂说:“帮主,她还没死呢!要不咱们把她也宰了算了!留她在这世上,那也是一个祸害!”。刘福堂摆了摆手,说:“宰了她那还不容易?不过那样也太便宜她了……这样,你先把她关起来,再找一个郎中给她治治伤,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那人吃了一惊,不解道:“帮主,你这是干什么呀?”。 刘福堂摆摆手说:“这你不用多问了,照做就是了!”。 那人只得躬身答应道:“是!”。 刘福堂打了一个哈欠,说:“我困了,你们把这里收拾一下,对了,那个小子你们也找一个地方把他给埋了吧,怪可怜的!”。 那些低头站着的大汉,俱都打了一个了寒战,有人偷眼观察刘福堂,竟见他眼圈发红,好像真的颇为悲伤!据说鳄鱼在吞咽食物的时候,也总要流下几滴眼泪,迂腐的人便据此认定鳄鱼的善恶,岂不谬乎? 贾老道问:“后来怎么样了?六奶奶疯了么?”。 娟子苦涩的一笑说:“这个时候的六奶奶还没疯呢……大约过了半年以后,六奶奶就把孩子生下来了!那个孩子长的真是可爱极了,六奶奶喜欢的不得了,她每天都把孩子抱在身上,就算是胳臂疼的抬不起来了,她也不肯松手!孩子吸干了她的乳汁,也耗尽了她的精神!她渐渐的消瘦了下来,可是身上却散发出了一种慈母所特有的光辉!看的出来,孩子成了她生命中的一切,她开始期盼孩子能够茁壮成长,甚是幻想孩子长大以后的模样!就在她享受着这初为人母的喜悦的时候,同样有一双狠毒的眼睛也在窥探着这个孩子! 当孩子娇嫩的嗓子喊出了妈妈两个字的时候,他们便闯进了屋子,强行夺走了孩子!六奶奶跪在地上求那些人放了自己的孩子,可是那些人根本就不听,抱着孩子,扬长而去!后来,刘帮主也就是我们的老爷,他命人给六奶奶送来了一碗肉汤,说她把这碗汤喝了,就把孩子还给她!”。 六奶奶思子心切,面前就算放着的是一碗毒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的!当六奶奶喝了肉汤以后,来人便对六奶奶说:“你刚才喝的那碗肉汤,就是用你儿子身上的肉煮的,这下你们母子终于团圆了!”。 贾老道悚然变色,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失声道:“真没想到,这刘福堂居然会如此的狠毒!六奶奶后来怎么样了?“。 娟子泫然若泣道:“后来,六奶奶她就疯了……他们见六奶奶疯了,也就不管她了,姐妹们见她可怜,经 常带一些吃食给她,六奶奶这才勉强活到了现在!”。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点头道:“原来如此,没想到六奶奶的身上竟会有如此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呀!”。 窗外雷声隆隆,电光霍霍,屋里也被照的忽明忽暗,三人的脸都被这电光映照的惨白!贾老道从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交给娟子说:“你拿着这个!”。 娟子接过纸包问:“这是什么?”。 贾老道附耳说:“这是一种迷药!”。 娟子诧异道:“你给我这个作什么?”。 贾老道小声说:“你把这个药,用指甲挑出少许,每天晚上调在大奶奶喝的羹汤里,记住了么?”。 娟子脸上变色道:“道长,我虽然答应帮你装鬼吓人,可从来没想过要下毒害人呀!再说了,大奶奶宅心仁厚,你让我怎么下的去手呢?”。 贾老道跺脚道:“哎呀,我说傻娟子呀,你这是想到哪儿去了?我给你的药可不是什么毒药,只是让人睡觉的迷药而已,谁让你去杀人了?”。 娟子问:“真的?你没骗我?”。 贾老道一本正经道:“真的,谁骗你谁就是这个!”。贾老道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王八的手势! 娟子纳闷的问:“既然不是毒药,为什么要下到大奶奶的饭食里呢?你这葫芦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药啊?”。 贾老道捋着胡子笑了笑说:“山人自有妙计,不足为外人道也!”。 娟子再问,贾老道就说:“到时候,你自会明白的!记住了,千万别加多了,如果露馅了那可就糟了!”。 娟子顺手把纸包掖在了袖子里,见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就对贾老道说:“咱们别一块走,我扶六奶奶从后门出去,你随后再走!”。贾老道点了点头说:“这样最好,省的叫人瞧出了破绽!”。 娟子转身扶起了六奶奶,哄她说:“六奶奶,我带你去找宝宝好不好啊?”。六奶奶闻言,眼睛里面顿时又有了活气,她扯住娟子的衣服问道:“真的?”。 娟子柔声说:“六奶奶,您就放心吧!娟子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六奶奶迟疑了一下,随即就兴高采烈的说:“好娟子,你快领我去找宝宝吧,我好像已经好久没看见他了!“。 娟子笑道:“好,我这就领你去。可是你去之前,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才能带你去呢!”。 六奶奶困惑道:“条件?什么条件?”。 娟子说:“咱们待会出去,你可千万不能讲话,不然让外面的人听见了,他们就不会让你见宝宝了!”。 六奶奶痴痴呆呆道:“好,我不讲话!”。 贾老道拉住娟子小声问:“娟子,六奶奶的孩子不是早就死了么?你这样骗她如何收场呢?”。 娟子笑道:“没事,六奶奶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只要出了这个门,她就记不起来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奶奶问病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走出梅香居的时候,天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园中的草木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池塘里的水经过了一夜的大雨,已经溢了出来,水中的鱼吐着气泡,悠哉游哉的四处游动!被大风刮倒了的蔷薇,伏在了地上,瑟缩的开着小小的白花!梅树依然倔强的挺立着,身下是一层被狂风摇落的树叶!园中雾气氤氲,寒凉刺骨,贾老道打了一个寒战,缩了缩脖子,叫了一声好冷,就匆匆的往园门走去! 昨夜捉鬼的残迹,还烙印在梅园里面,翻倒的朱案、未燃尽的纸灰,以及仰面浸泡在水里的胡承恩!他面色灰白,瞪着玻璃球一样浑浊的眼珠子,愕然地大张着嘴巴,好像对自己死在这里感到十分的惊讶!贾老道瞄了一眼尸首,发现他的嘴巴之中突然金光一闪,仔细一瞧,原来竟是一颗金牙的反光! 贾老道见天光已经大亮了,于是就推开了拴着的园门,刚要迈步出去,就见园外已经站满了人!众人见贾老道出来了,全都“呼啦”一声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道:“老神仙,那鬼抓住了么?胡管家哪儿去了?怎么现在才出来呀?晚上都发生什么事了?”。就在大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一个长相乖巧的小姑娘分开了众人,对贾老深深道了一个万福,说:“道长,大奶奶有请!”。 贾老道拱了拱手说:“诸位,园子里面的鬼已经让老道我捉了,你们就不用再害怕了,赶快找人把胡总管的尸首抬出来,不然被雨水泡久了就不好装殓了!”。 众人一听胡总管竟然死了,几个胆大的小厮结伙溜进了园子,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又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喊道:“胡……胡管家……他……他真的死了!”。 众人哗然,纷纷挤进了园子,贾老道吃惊的发现众人个个面露喜色,竟然毫无戚容!贾老道叹息了一声,心中感慨道:“这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呀!”。 贾老道正自悠悠出神之际,那个小姑娘,牵了牵他的衣角,问道:“道长,你愣这干什么呀?我家奶奶还在等着你呢!”。 贾老道这才“嗯”了一声,抱歉道:“对,对,对,我怎么把这茬倒给忘了呢?劳驾姑娘引路,我老道随后便来!”。说罢,贾老道一撩袍子,跟着小姑娘就挤出了人群! 他俩七扭八拐,进了一间厢房,大奶奶坐在椅子上正等着他呢!大奶奶看见贾老道进来了,忙站了起来,对贾老道笑说:“道长,你来的好快呀!”。贾老道连忙拱手赔笑道:“哎呦,大奶奶,都怪老道来的迟了,让大奶奶久等了!”。 大奶奶从腋下抽出香帕,捂在嘴上笑道:“道长,瞧你说的……不妨,不妨!”。 贾老道笑道:“大奶奶神清气爽,昨晚一定睡了一个好觉!”。 大奶奶道:“道长好眼力,还真是让你给说中了!我自小便患有头痛的病症,这一夜总要醒个三五回!不知何故,昨晚竟能一觉睡到大天亮!早上醒来,我还跟娟子说呢,这说不定还是托了道长的福呢!”。 贾老道连忙摇手说:“大奶奶客气了,我老道哪有这等法力?还是大奶奶洪福齐天,自有神仙护持,岂是我等福薄缘浅之辈,可以妄自揣测的?”。 大奶奶被贾老道恭维的舒服,不禁眯起了眼睛,说:“道长自谦了,看道长面相也不是福薄之人呀!”。随后,大奶奶话锋一转,便问贾老道说:“道长,我听下人说,这胡管家不好了,可真有此事?”。 贾老道连忙正色道:“大奶奶,这都怪我,没能保护好胡管家……!”。 大奶奶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说:“道长,这怎么能够怪您呢?我虽然不太管下面的事情,可我也不是个聋子!胡管家的事,我多多少少也风闻了些,也许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贾老道拱手道:“大奶奶圣明!您能有这般见识,足见你是一个有福之人呀!”。 大奶奶向贾老道详细询问了胡管家到底是怎么死的,又问了抓鬼的经过。贾老道于是滔滔不绝,口沫横飞的胡吹了一通,把几个不相干的鬼故事捏在了一块,绘声绘色的讲给大奶奶听!其中的启程转折,样貌神态俱都描画的惟妙惟肖,听来不禁让人砰然心动!真比那街面上讲古的艺人还要精彩几分呢! 大奶奶听的惊心动魄,当听到那鬼让贾老道收了的时候,她这才拍了拍胸口,把心又放回到了肚子里!贾老道胡乱吹烂扯了一通,见大奶奶竟信以为真,不禁好生得意!大奶奶本来就信这因果之说,今见胡管家惨死,心中不免唏嘘,寻思自家夫君这些年来也不知杀了多少人了,害怕他日后要遭报应,于是就央求贾老道做一场法事,为自己的夫君祈福禳灾! 那贾老道要套出刘家祖坟的位置,正愁没有下手的机会呢,这一下正中了他的下怀,焉有不答应的道理?于是便一口应承了下来,又跟大奶奶聊了聊,需要采买的香烛果饼,法帐帷幔、纸人骡马等物,大奶奶一一吩咐人照办!又吩咐下人,把东跨院打扫出来,权且作为道长祈福禳灾的道场! 贾老道满心欢喜,从此便住在了东跨院!这俗话说的好,有钱好办事!没过几天,东西便都置备齐了,贾老道将整个院子布置一新,于是早晚三炷高香,晨昏两遍经文。一晃眼,半个月就过去了!这天他正盘膝坐在蒲团上假寐,心里盘算着大奶奶该差人来请他了,怎么现在还没动静呢?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就听有人走进了院子!贾老道连忙抓起地上的招魂铃,“叮铃铃”一摇 ,“咿咿呀呀”又念起了经文!抬眼一瞥,却见来人竟是娟子,不禁大喜道:“你怎么来了?”。 娟子四下瞅了瞅,问:“没人吧!”。 贾老道摇头说:“没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娟子道:“大奶奶让我叫你……她这几天晚上不知是怎么了,每天都是噩梦连连……!”。 贾老道问:“交代你的事情,你都办了么?”。 娟子点头道:“办了,难道大奶奶做噩梦跟那些药有关?”。 贾老道“嘘”了一声说:“小点声,你先等一会儿,我换身衣服再跟你走!”。贾老道回身走进屋里,关上了房门把身上的法袍脱了,这才走了出来,对娟子说:“快,带我去见大奶奶!”。 娟子于是领了贾老道来见大奶奶,还没走进门呢,就见一个小丫鬟正在檐下扇着扇子煮汤药!那小丫头红苹果一般的脸上,烟熏火燎,成了一只花脸的小猫! 屋里传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娟子赶上两步,把帘子挑开,对屋里说道:“禀告大奶奶,道长来了!”。 屋里传出了大奶奶有气无力的声音说:“让……咳咳……让道长进来吧!”。 贾老道躬身进了屋,见大奶奶额上敷着毛巾睡在床上,满面的倦容!看见贾老道进来了,她欠了欠身子,作势要起来!贾老道赶紧趋前几步,一把摁住了大奶奶说:“大奶奶,您这可折杀老道了!”。 大奶奶抱歉道:“道长,请恕妾身不能起身相迎!”。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无妨,无妨!”。接着又问大奶奶道:“大奶奶,你这是怎么了?几天不见您怎么病成这样了?”。 大奶奶长叹了一声说:“道长有所不知,这十多天来,只要我一挨枕头,就会做噩梦,而且怎么醒也醒不过来!哎呦,这可把我折腾啊……!”。 贾老道故作惊讶,问大奶奶说:“真有这种事?大奶奶你没请个郎中好好瞧瞧么?”。 大奶奶叹了口气,说:“怎么没请?算上昨天的,我已经换了三茬大夫了,全都不顶事!因此这才想起道长您了……!”。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大奶奶的意思是……想要请贫道给您瞧瞧?”。 大奶奶双手合十,对贾老道稽首道:“愿道长略施法术,拔除病患,妾身自当以厚帑相报!”。 贾老道点了点头说:“好说好说,我刚才一进门就瞧见大奶奶面红耳赤,屋里似有鬼气萦绕,本道就猜出大奶奶可能是被厉鬼缠身了!”。 大奶奶变色道:“道长,可有什么破解之法么?”。 贾老道念了一声道号说:“大奶奶稍安勿躁,贫道自有解救之法!”。 大奶奶以手加额道:“还是道长有办法,妾身就专等道长施法了!”。 贾老道稽首道:“这个容易,今日你入睡之前便把这根线香插在门前,到时候贫道自会前来相助!”。说罢,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长条的木盒,打开木盒从里面捏出了一根黑色的线香!”。 大奶奶恭敬地接过了线香,问贾老道说:“道长,这是什么香啊?怎么还是黑色的呢?”。 贾老道笑道:“这是一根黑甜入梦香,你只有点着了这根香,我才能在诸多的梦境里找到你的梦!你今晚睡着的时候,一定要点上它,切记切记!”。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 灵魂出窍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当晚,大奶奶临睡之前,便让娟子点上了那根黑甜入梦香,插在了门头!香烟缭绕,凝聚不散,娟子深已为怪!大奶奶害怕夜里又作噩梦,于是就让娟子别走了,同她睡在了一块! 两人抵足谈至半夜,这才想起门外的香可能早就已经烧完了,于是大奶奶赶紧催娟子开门去看!娟子爬起身子,笑道:“大奶奶,你着什么急呀?就算是烧完了也不打紧,等明个我跟那老道再多要些便是了!”。 娟子穿上鞋子,推门出屋,看见一捧清辉撒将进来!她抬头发现天上明月高悬,光洁如镜,四野星辰寂寥,俱都隐没在这皎洁的月色之中!门前香炉里的香,被风一吹,微微晃动,却只燃烧了一半! 娟子放了心,复又转身插上了房门,脱鞋钻进了被窝,咬着大奶奶的耳朵小声说:“大奶奶,香还没烧完呢,你就放心睡吧!”。说了两遍,见大奶奶毫无反应,于是爬起来一瞧,原来大奶奶早就已经睡着了! 娟子于是重又躺下,心中不免寻思道:“贾老道到底想要干什么呢?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算计一个女人呢?老爷虽然不是人,可是大奶奶却是个好人……如果贾老道真要害大奶奶的话,我娟子就头一个不答应!”。 她瞪着眼睛默默的想了一会,不觉眼睛酸涩,上下眼皮直打架,娟子心想:“不好,我可不能睡着了!”。于是她又努力的张了张眼睛,瞧见桌子上的蜡烛“扑棱棱”直晃! 娟子觉的困乏的不得了,恍恍惚惚之中,她便沉入到了深沉的梦乡里了! 贾老道回去以后,念了三遍真经,吃了小厮送进来的斋饭,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于是他便把屋门插上了,又在地上点着了七盏油灯,排成北斗七星的阵势。摸出黑甜入梦香,在火上引燃了,插在了香炉之中! 等到那香燃到一半的时候,贾老道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嘴里念动真经,魂魄便脱离了他的躯壳,顺着那袅袅升腾的香烟,飘出了院子!贾老道的魂魄顺着那一缕青烟往上飘,飘了很久他才低头往下一瞧,但见月光之下,屋宇树木俨然,根本就分不清到底哪里是大奶奶的卧房了! 贾老道一阵焦急,心说:“糟糕,大奶奶一定是忘了点香了!”。他手搭凉棚四下里一瞧,只见脚下有一缕青烟升腾而起!贾老道大喜过望,连忙顺着那缕青烟就飘了下去!原来那缕青烟是从一座小院里面飘出来的,贾老道循着那缕青烟落到院子里面一瞧,只见这座小院正是他白天来过的哪个院落!贾老道于是一摆拂尘,登堂入室就走进了大奶奶的卧房! 贾老道径直走到了床前,摇醒了大奶奶说:“大奶奶,你该醒醒了!”。 大奶奶被贾老道推醒,睡眼惺忪的坐起了身子,惊讶的问:“道长!怎么是你?你是怎么进屋的?”。 贾老道微微一笑说:“大奶奶不必惊慌,贫道略施法术而已!你若不信,请看床上躺的那位到底是谁?”。 大奶奶揉了揉眼睛,定睛往床上一瞧,差点没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见她刚才睡得那张床上,居然还直挺挺的躺着两个人,一个没多,一个没少! 大奶奶大惊失色,浑身发抖,她拽住贾老道的衣襟问道:“道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咱们已经死了不成?”。 贾老道安慰大奶奶说:“大奶奶莫怕,咱们只不过是灵魂出了窍而已!”。 大奶奶惊魂甫定,追问贾老道说:“这么说来,站在我眼前的道长也不是你本人喽?”。 贾老道点点头说:“大奶奶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大奶奶于是又问:“如此,咱们的魂魄还能回的去么?”。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笑道:“当然回的去了!只要咱们赶在鸡鸣三遍之前回来,就不会出事的!”。 大奶奶转身瞅了瞅四周,对贾老道说:“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黑呀?” 贾老道解释道:“大奶奶忘了么,这里是你的梦境啊!”。 大奶奶这才恍然大悟道:“怪不得这么眼熟呢,原来咱们都在我的梦境里了!”。 贾老道拉着大奶奶刚要走,大奶奶却指着床上的娟子,瑟缩的问贾老道说:“道长,能否叫上娟子一块去?我……我一个人有些害怕!”。 贾老道点了点头说:“如果大奶奶要带上娟子,我倒没什么意见!”。说罢,他便摇醒了娟子!娟子咋从睡梦中惊醒,陡然看见床前站着两个人,好悬没把她吓昏了过去!仔细一瞅竟原来是贾老道和大奶奶!娟子觉的脚下还躺着一个人,不由的低头往床上一瞧,却发现自己和大奶奶抵足而眠,躺的整整齐齐! 娟子悚然大惊,刚要张嘴大叫,却被贾老道一把捂住了嘴巴,压低声音对她说:“别叫,再叫这梦里的魔怪就该被你叫出来了!”。 娟子挣扎了几下,终于镇定了下来。大奶奶于是扯着娟子的手,跟她解释了一番,娟子这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三人互相拉扯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 大奶奶的梦境黑暗而诡异,根本就看不清楚周围的景物!贾老道于是拿出了蜡烛,分给大奶奶和娟子!三人举火前行,不一时便走到了一处树林之中!娟子在后面小声叫道:“道长,这不是府里的花园么?咱们怎么来到了这里?”。 贾老道指着树林中间的一团黑气说:“你们看,哪里鬼气弥漫,应该就是大奶奶的病根所在了!”。 三人于是走进了树林,果然看见树林中间有一团硕大的黑气弥漫!贾老道从背后“噌”的一声拔出了木剑,对大奶奶和娟子说:“你们两位在此稍等,待我老道前去除了这个妖孽!”。 大奶奶连忙拦住贾老道说:“道长,这是什么妖怪?怎么生的如此庞大?”。 贾老道手指一点那怪物说:“这是府中郁结的怨气,凝聚在此形成的妖魔。它每日现身,吸取梦中诸人的灵气,眼见就要成型了!如果现在不除了它,恐怕日后就不好对付了!”。 娟子问大奶奶说:“大奶奶,你梦见过这个东西么?”。 大奶奶摇了摇脑袋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的梦里的哪个怪物……周身上下都长满了金色的眼睛,不似这般黑漆漆的一团……!”。 贾老道不耐烦道:“不管它是不是了,待我一剑戳破了它再说!”。说罢,举着木剑便向那团黑气冲了过去!还没等贾老道冲到跟前,就见那团黑气突然睁开了无数只眼睛,那些眼睛俱都闪烁着耀目的金光! 贾老道吃了一惊,便听身后的大奶奶叫道:“就是它,我在梦里见过它!”。贾老道当下一手遮住了眼睛,一手将那木剑远远的掷了过去!只听“呲”的一声嘶吼,那魔怪便被木剑贯了个正着! 三人俱是大喜,还以为这下可杀死魔怪了!就在三人弹冠相庆之际,那魔怪突然冲天而起,投远处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空里!贾老道拉着两人去追,赶到魔怪消失的地方一瞧,却哪里还有魔怪的踪影呢?贾老道不禁跌足长叹道:“坏了,咱们来晚了一步!”。 大奶奶游目四顾,看见面前一排青砖瓦房,就小声问娟子说:“娟子,咱们这是追到哪儿了?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呀?”。 娟子也仔细瞧了瞧说:“大奶奶,这里不是咱们家的银库么?可是银库里守夜的更夫怎么都不见了?莫非他们偷懒睡觉了不成?看我不回头告诉老爷,打断他们的狗腿!”。 大奶奶捂嘴笑道:“你快别胡说八道了,你忘了咱们这是在哪儿了么?”。 娟子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差点给忘了,咱们这是在你的梦里呢!你如果不梦见守夜的更夫,我和道长怎么会看见他们呢?”。 贾老道拍手笑道:“还是娟子聪明,在这里咱们就只能看见大奶奶梦见过的东西!”。 娟子笑道:“如果大奶奶梦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该怎么办呢?”。 贾老道问:“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娟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比如一只眼睛的脑袋,三条腿的蛤蟆……再比如……!”。 贾老道见娟子越说越邪乎,于是就打断她的话头说:“行了行了,你就别说了!大奶奶怎么可能梦见这些荒诞不经的事情了呢?”。就在两人说话之际,突然听见瓦房之中传来一阵古怪的沙沙声,远远一听,犹如大风扫落叶一般!三人俱都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很快那声音就逐渐清晰了起来! 贾老道突然指着银库的窗台门缝,悚然道:“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大奶奶和娟子定睛一瞧,只见银库的窗台门缝里面,突然涌出一群身穿金盔银甲拇指大小的士兵,这些士兵腰悬宝弓,背插雕翎,挺枪执剑,气势汹汹的从孔隙之中爬了出来,他们缒墙而下,在银库之前列成了浩荡的军阵,一声令下,便即引弓搭弦,一阵弓弦响动,那羽箭便如飞蝗一般向他们射了过来! 贾老道大喊了一声不好,连忙拉着大奶奶和娟子躲到了一棵树后,绕是如此,他们身上还是各中几枚羽箭!好在这些士兵个头矮小,所射弓箭也只有绣花针般长短,因此并未给三人造成严重的伤害!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金精银魄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人藏身树后,但见箭落如雨,倾刻之间便即插满了地面,月光一照,浑似地上长了一层白毛一般!三人俱都相顾变色,娟子问贾老道说:“道长,这些小人是从哪里出来的?怎么一言不发就跟咱们动上了手?”。贾老道摇头表示不知道,转身问大奶奶说:“大奶奶,你在梦里可曾见过这些小人?是否知道它们的来历呢?”。 大奶奶这时脸色吓得煞白,她连连摇头,说:“我也不知道这些小人的来历,它们往往出现在金眼妖魔之后,因此我猜它们跟那金眼妖魔是一伙的!”。 贾老道于是不再追问大奶奶了,他拔出身上扎的羽箭,狠狠掷在了地上!就在此时,贾老道听见了一声及其威严的吆喝声,随即天上的箭雨便停了下来! 贾老道探头出去一瞧,只见小人的军阵从中间分开,一个金盔金甲的小人骑着一匹银马,哒、哒、哒的走了出来,走到军阵之前,他一勒马缰绳,那马长嘶了一声,立起了前蹄! 那小人威严的一抖缰绳,冲贾老道他们喊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擅闯我金银国的地界,难道不想活了么?”。 贾老道纳闷,心说:“什么金国银国?老子怎么没听过有这么一个国家?”。于是他转头问大奶奶和娟子,两人也都表示没听说过!贾老道无奈,只得硬着头皮,探头喊道:“将军莫怪,我们不是有意闯进来的!”。 那将军冷哼了一声,说:“闯都闯进来了,还说什么有意无意?小的们,听我将令!把这些宵小之徒给老子抓起来!”。 众士兵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抓住他们!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贾老道缩回了脑袋,悚然大惊道:“不好了,它们要冲上来了!”。 大奶奶和娟子也都变色道:“道长,这可如何是好?”。 贾老道挠了挠后脑勺说:“这些小人个子虽小,可是数量却极多,咱们硬拼想必不是它们的对手,为今之计只有以柔克刚,然后再找机会逃走!”。 大奶奶到底年纪大了几岁,听了贾老道的主意,知道只有这一种办法了,于是她点了点头说:“那就有劳道长筹谋了!”。 贾老道摆手说:“大奶奶言重了,咱们走到了这一步,早就是一条绳上绑着的三只蚂蚱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呢?”。 娟子突然往前一指道:“你们快看,屋里又出来了一个小人!”。 贾老道顺着娟子手指的方向一瞧,果然看见一群小人抬着一架肩舆,“嘎吱嘎吱”的走了过来!还没走到将军的跟前呢,那肩舆上面坐的人就长声大叫道:“将军且慢,大王有旨啦!”。 将军闻听大王有旨,连忙把手一扬,军阵立时便鸦雀无声了!那金甲将军跳下了马,跪在地上接了旨意,打开看了看,便即扬声对贾老道他们喊道:“你们听着,我家大王有旨,要招你们进宫见驾!”。 贾老道闻听他家大王要见自己,不禁转忧为喜道:“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咱们能不能脱身,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娟子不解得问:“道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跟他们做买卖?你是不是吓傻了?”。 贾老道笑道:“你们不懂,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待一会你们都看我得眼色行事,千万不可乱了方寸!”。说罢,贾老道朗声道:“你家大王是谁?为何要见我们呢?”。 那金甲将军道:“我家大王乃金银国主,世居此地已经数百年了,今闻有外邦入境,因此传下旨意要见你们一见,免得你们这些化外之人说我们天朝上邦不知礼节!”。 贾老道听那金甲将军说完,不禁哑然失笑,心道:“就你们也敢擅称天朝上国?真是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他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嘴上却不能这么说,于是他又探出了半个脑袋,喊道:“我们出来,你们可不能放箭呀!”。 金甲将军笑道:“你们出来,我们保证不再放箭了!”。 贾老道又道:“你说话算数?可别骗我们呀!”。 金甲将军不禁怒道:“我天朝上国岂能骗你们这些化外之人?真是岂有此理,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可要冲过去了!”。 贾老道叫道:“别冲了,我们去见你们的大王便是!”。说罢,对大奶奶和娟子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三人从树后缓缓的走了出来! 那些拇指大小的士兵则“呼啦”一声,围住了三人,贾老道惊道:“你们要干什么?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 金甲将军端坐在银马之上,扬鞭哈哈大笑道:“想见我家大王,哪有那么容易?为了防备你们图谋不轨,本将先要把你们都给绑了!”。 贾老道见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要落空了,不禁焦躁道:“这就是你们天朝上国的待客之道?我们不去见你们的大王了,还不成么?”。说罢,贾老道便要往回退,却被团团围住的士兵,用戈矛给逼了回去! 贾老道知道他们上了当,不禁气撞顶梁门,可是他见周围枪矛似雪,层层叠叠,不禁胆怯,哪里还敢乱说乱动呢?那金甲将军见贾老道不再作声,于是便吩咐士兵将三人都给绑了!众士兵轰然相应,纷纷向他们抛出飞虎抓,勾住了衣服,顺着绳子攀援而上!或坐于肩头,或悬于腰际,穿绳引线,分别把三人用绳子给绑了起来! 三人眼见刀斧陈于前,哪里还敢挣扎?俱都乖乖束手就擒!那金甲将军颐指气使,得意非凡,牵着三人就往瓦房走去!走到瓦房的跟前,那将军指着瓦房对三人道:“这里便是金银国的国都是也!”。 贾老道不免在心里暗自嗤笑,心说:“这是什么狗屁国都,不就是一间破瓦寒窑么?”。 三人被那将军牵着走进了瓦房,但见瓦房之中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三人被绳子一路拽着往里面走,走到了一处关隘,就听城头上有人大喊:“来者何人?”。 金甲将军大喊道:“快快打开城门,本将把人犯给大王带来了!”。 城头火光大盛,不一会儿,城门便“吱扭扭”的打开了,众人入关,但见地下有一道四四方方的木门,贾老道不禁惊怪,心说:“难道这些小人居然住在地下不成?”。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地上的木门被缓缓地打开了,门户一开,下面就现出了一道石阶,众人拾阶而下,来到了一处地窖之中!地窖里面堆满了朱红色的木头箱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在一口木箱子的上面,却端坐着一个肥头大耳的小人,那人头戴冕冠身穿冕服,被一群宫娥簇拥! 金甲将军跳下了马,趋前几步禀道:“大王,您要的人犯已经带到了!”。 箱子顶上哪个肥头大耳的金银国国主“嗯”了一声,道:“把他们带上来,我要好好瞧瞧!”。 金甲将军一挥手,手下兵丁便把三人拉到了跟前!那坐在宝座之上的国主瞪起了一双蛤蟆眼,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眼珠子一瞪道:”我倒是谁呢,却原来是一个臭老道领着两个娘们!”。 金甲将军拱叉手问道:“大王,到底要如何处置他们,还请王上明示!”。 那国主沉吟了一下,说:“既然是金睛怪请我们抓的这几个人,我们不如好人做到底,把他们三个都送给金眼怪便是了!”。 贾老道听了两人的对话,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原来这些小人都是金睛怪请来的帮手!贾老道还没寻思完,就听那金甲将军躬身又道:“王上所言甚是,可是那金眼怪来去如风,咱们到哪里去找他呢?依臣下愚见,不如将他们三个全都砍了脑袋,只把头颅腌在坛子里面,作为凭证便是了!”。 贾老道听了他这话,早把那金甲将军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一个遍,心说:“待会老子非把你的脑瓜子拧下来当夜壶不可!”。转脸瞧见,大奶奶和娟子早就吓的面如土色了!贾老道嘿嘿一笑道:“你们别怕,他们奈何不了咱们的!”。 娟子结巴道:“道长,咱们应该怎么办呀?你就快想想办法吧,不然咱们三个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贾老道手里捏了一个松字诀,嘴里念动真经,立时便把身上的绳子卸了下来!与此同时,那金银国国主大叫了一声,道:“好!快把他们三个都拖下去,砍了脑袋腌将起来!”。 贾老道既已松了绑,那还能跟他们再客气?于是他一跃跳到了木箱子的跟前,脱下了脚上的鞋子,一鞋底子便把那不可一世的金银国国主拍成了肉泥! 贾老道既然拍死了国主,转过身来,又去赶那金甲将军!那金甲将军哪里料的到,贾老道会挣脱了绳索?他一愣之下,早被贾老道一脚剁成了肉泥!余下的小人见贾老道挥舞鞋子,凶神恶煞般冲了过来,哪里还敢抵挡?全都一哄而散了! 贾老道手拍脚踩,不一时便打死了一地的小人!余下未死的则纷纷爬上了木箱,钻进了箱子里!”。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 斩妖除怪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趁着大乱的档口,赶紧把大奶奶和娟子也都松了绑,三人戮力同心,一起赶杀小人!不大一会儿,地窖里面的小人都被他们赶杀殆尽了,余下的也都钻进了箱子! 大奶奶和娟子体力不支,扶着墙直喘粗气,娟子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说:“道长,小人都被赶跑了,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贾老道顺手穿上了鞋子,见那些小人络绎不绝钻进了箱子,不禁大感奇怪,于是掀开了一口箱子,探头去找箱子里的小人,可是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元宝,根本就没有小人的踪影! 贾老道心里纳闷,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小人全都隐了形不成?于是他又仔细的在箱子之中翻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小人!贾老道心里惊怪,却突然之间恍然大悟!原来民间传说,这世间万物俱有灵性,修炼成精便会化身为人!想这地窖本是刘家的银库,窖藏着各处搜刮而来的金银珠宝,天长地久自然越积越多,不想那些金珠宝贝,久在箱子里面存放,竟渐渐的修炼成了精,一到晚间便会兴妖作怪,为祸人间! 贾老道想到这里,终于对小人的来路了然于胸了!他转身再看地上那些尸骸,却都已经化成了一个个金灿灿银晃晃的金银元宝了!贾老道看清地上滴溜溜到处滚的都是元宝,知道这一切都是金精银魄搞得鬼,于是刚要招呼大奶奶和娟子赶紧往外跑,就听黑暗之中突然传出了一阵秋风扫落叶般的声响! 这种古怪的声响,贾老道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了,这声音应该是小人军阵行进时所发出的响动!三人脸色都是大变,贾老道怪叫道:“不好,它们的军阵开过来了!”。 大奶奶惊慌道:“咱们……咱们快跑吧!”。 娟子叫道:“往哪里跑啊?出口都让它们给封死了!”。 大奶奶跺脚道:“道长,你快想想办法呀,不然一会咱们就得变成刺猬了!”。 贾老道急得团团乱转,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一拍脑瓜门,冲大娘娘喊道:“大奶奶,你赶紧醒一醒,只要你一睁眼咱们就能摆脱眼前的困境了!”。 娟子也恍然大悟道:“道长说的对,只要你醒了,这梦境里面的东西也就没有存在的道理了!”。 大奶奶道:“如果我现在就醒了,固然那些小人会跟梦境一起消失,可是你们的魂魄不也会跟它们一样了么?”。 贾老道脸色大变,连怪自己虑事不周,差点害了自己和娟子的小命!就在三人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那些小人的军阵已经集结在他们面前,随着一声号令,那些小人俱都拉弓搭箭,瞄准了他们! 贾老道灵机一动,在怀里一阵乱摸,翻出了一个破旧的画轴,他于是将那画轴举在了手上,“哗啦”一声就展了开来! 只见那幅画上,画了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和几只鸡雏,正是他和韩三边在古庙之中得到的那副奇画!贾老道刚把那副奇画举起来,就见画中红光一闪,那画里的大公鸡就拍着翅膀,“扑棱棱”的跳到了地面上! 小人们看见那只大公鸡,全都面露惧色,纷纷引弓搭箭向那大公鸡射了过去!那大公鸡却浑不在意,它扇着翅膀,“咯咯”叫着,反而迎着箭雨冲了上去!那些激射而至箭雨,俱被大公鸡身上的五彩羽毛弹落到了地上! 小人们大惊失色,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之际,那只五彩斑斓的公鸡,突然翅膀一扇,就跃到了小人的军阵之中,它的爪子在地上一扒拉,便有一排小人命丧黄泉,喙在地上一啄就有数个小人肚破肠流! 小人们眼见公鸡刀枪不入,勇悍绝伦,哪里还敢恋战?纷纷丢盔弃甲,败逃而去!大公鸡一面抻着脖子吞吃小人,一面“咯咯咯”鸣叫着招呼鸡雏!待到鸡雏都吃饱了,它们往画上一跃,就又飞回到了画中! 贾老道赶紧把奇画重又卷了起来,招呼大奶奶和娟子往外走,走到外面一瞧,却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座奇崛诡异的山前,那山共有五个山峰,宛如一只人的手掌! 贾老道看着这古怪的山峰问大奶奶说:“大奶奶,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大奶奶环顾四周,小声嘀咕道:“这……这……不是陈家的坟地么?我怎么会梦到了这里?”。 贾老道大喜过望,脸上却波澜不惊道:“大奶奶开什么玩笑呢?这里平畴一片,连个坟头都没有,怎么可能是坟地呢?大奶奶一定是记差了……记差了!”。 大奶奶笃定道:“不会记错的,你们看那五座山峰就似人的五根手指,这么奇特的地貌,我怎么会记错呢?”。 贾老道于是眼珠子一转,问:“这都说老刘家的祖坟风水好,他们家到底把坟埋在了哪儿呢?”。 大奶奶狐疑的瞅了贾老道一眼,问:“道长,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贾老道看出了大奶奶的狐疑,不敢再多问,嘿嘿一笑,往回找补道:“不干什么,不干什么!就只是好奇而已!”。心中却暗道:“你就是不说,老子也非把他家的祖坟给刨出来不可!”。 娟子这时插进话头说:“道长,那个金睛怪到底跑到那里去了?”。 贾老道手搭凉棚远远一望,面露喜色道:“你们看前面的地上是什么?”。 娟子仔细一瞧,拍手笑道:“看见了,看见了!那不是你的桃木剑么?它怎么会插在了地上?我记得……!”。 贾老道连忙把手指竖了在嘴上,对娟子眨了眨眼睛,不让她再往下说了!娟子心领神会,连忙闭紧了嘴巴。贾老道小声说:“金睛怪在大奶奶的梦里无处藏身,被咱们追的只能躲进了地下了,不想它身上插的桃木剑,却泄露了它的形藏!你们待在原地,看我老道怎么对付他!”。于是贾老道从身上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符咒,对两人炫耀道:“这是师父留给我的一张定身符,今日为了大奶奶也不得不拿出来了!”。 贾老道说这话的意思,大奶奶如何不明白?他只不过是借着师父的幌子,讨好卖乖而已!大奶奶那也是吃过见过的人,这俗话说的好,锣鼓听音,说话听声,大奶奶自然是心知肚明,她微微一笑道:“道长敬请放心,妾身一定不会让道长白忙乎的!”。 贾老道装出心满意足的样子,拱手道:“如此,贫道就先谢谢大奶奶的厚赏了!”。说完,他一摆袍袖,大步流星的往前走了几步,看见地下插着的那柄桃木剑,不禁暗暗发笑,心说:“你这金眼怪顾头不顾腚,也就怪不得老道心狠手辣了!”。想到这里,他手握剑柄使劲往上一拔,就听地下传来了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紧接着脚下的地面一阵地动山摇,就连那形似五指的山峰也都在倾刻之间纷纷崩塌毁灭!贾老道吃了一惊,连忙稳住了身形,往脚下一瞧,不禁悚然大惊,只见脚下突然隆起了一座土丘,将他从地上顶了起来! 土丘上的泥巴,瑟瑟震动,“哗啦啦”直往下掉,露出了泥里的金眼怪!此时的金眼怪已经长大了不少,它桀桀怪叫着就要腾空而去!站在地上的大奶奶和娟子急得跳脚对贾老道喊道:“道长!快下来,晚了可就来不急了!”。 贾老道却颇为镇定,他一捋胡子,将那张符咒“啪”的一声,就粘在了金眼怪的身上!那金眼怪募得一下便停在了空中!贾老道见定住了金眼怪,不禁大喜过望,他手执桃木剑,念动真经,一剑就向金眼怪的身上刺了下去! 贾老道这一剑刺的即快且狠,只听“呲”的一声异响,那金眼怪的身上便被贾老道戳了一个大窟窿,窟窿之中“咝咝”真往外冒寒气,冻地贾老道呲牙咧嘴,接连打了几个寒战!贾老道探头往窟窿里面一瞧,只见在那窟窿之中仿佛有很多魂魄在不停的飘动!贾老道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只金眼怪竟然吞吃了这么多的魂魄,于是他气沉丹田,力贯剑尖,使出吃奶的力气,又狠狠刺了金眼怪几剑! 那金眼怪被贾老道戳了几个大窟窿,很快就憋了下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金眼怪便只剩下了一张薄薄的皮子了!贾老道走上前去,用剑将那张皮子挑了起来,举到眼前一瞧,却原来是一张金钱豹的皮子,刚才金眼怪遍身闪动的的眼睛,就是豹皮上面的金钱花纹! 贾老道暗暗吃惊,心想:“奇哉怪也,没想到在大奶奶的梦里,就连这豹皮也都成了精怪!”。他正在那里愣神之际,就听天外突然传来一声鸡啼,贾老道心中纳闷,心说:“这是那里的鸡叫?古画不是已经让我给收起来了么?”。他正这样想着,只觉脑子一阵迷糊,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坐在了蒲团之上,眼前的七星灯阵,闪烁明灭,马上就要熄灭了! 贾老道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身上的道袍已经都被冷汗湿透了!他一把推开了窗户,发现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他凭窗而立,想起梦中的那座奇绝诡异,形似五指的山峰,不觉微微一笑,初上的朝阳,照在他的脸上,红彤彤的闪着金光!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云雨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自从贾老道梦中杀了金睛怪,大奶奶的头疼病便不药自愈了,她也投桃报李,赏了贾老道不少的钱财!贾老道欢天喜地的出了刘府,直奔了云雨楼! 这云雨楼那是本地一等一的妓馆娼寮,消金的魔窟,任你有多少的钱财,也填不满这无底的深洞!那么这楼又为何称作云烟楼呢?只因主家取其客来如云,财旺似雨的寓意!这云雨楼整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正是三教九流,达官显贵出没之所,最能藏的住人了! 韩三边为避人耳目,不得已只得暂时屈身于这云雨楼中,每日深居简出,专等贾老道的消息!贾老道找到云雨楼的后门,偷偷溜进了院子。刚要登堂入室,就被一个刀疤脸的大汉挡住了去路,那大汉盘问道:“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呀?”。 贾老道嘿嘿一笑,扫了一眼那大汉。只见他虎背熊腰,两膀的嘎达肉,一身的仿绸衫裤,知道他是云雨楼的打手,于是大嘴一撇,眼睛一翻,说:“怎么你们家的姑娘都不做买卖了?换你们出来接客了?”。贾老道这一句话,差点没把那大汉给活活气死! 大汉脸色一变,骂道:“哪里来的老杂毛,竟敢消遣你家大爷?赶紧给大爷我滚出去,不然大爷让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贾老道也不示弱,嚷道:“哎呦,你小子敢骂你家爷爷?”。说着,就捋胳膊挽袖子要跟那大汉动手!那大汉笑道:“好你个老道,就你这瘦胳膊细腿的,也想跟你大爷比划?大爷我让你一条膀子,你也不是对手!”。 贾老道不服气,拍了拍胸脯说:“你小子别把人看扁了?这俗话说的好,包子有肉不在折上!我贾老道那也是上过九天揽月,下过五洋捉鳖的主,打你这个小贼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两人的争吵,很快就引起了楼上人的注意,一个穿着短褂的杂役扶着楼梯叫道:“大疤啦,你小子跟他费什么话啊?像他这种人,老子见的多了!想睡咱们的姑娘,兜里却他妈的比脸都干净!都要是他这样的人,咱们还不得都去喝西北风了!”。 另有一个嫖客,也笑嘻嘻的站住身子,探头往下面张望!不大一会儿得功夫,楼上就聚了一群看热闹得人!这些看眼得人,一个劲得起哄架秧子,就在两人快要掐起来的时候,楼上的一个大汉突然高喊了一声道:“住手!”。 两人循声往楼上看去,只见一个国字脸的大汉从楼上探出头来,叫道:“千万别动手,都是自己人!”。说完这话,他“噔、噔、蹬”的从楼梯上就跑了下来,分开了两人,瞪了一眼那大疤啦! 那大疤啦好似十分畏惧这国字脸的大汉,赶紧一低脑袋退到了一旁!国字脸的大汉冲贾老道拱了拱手,说:“道长可是姓贾?”。 贾老道眼睛一亮,念了一声道号说:“贫道正是姓贾,不知尊驾是何人呀?”。 那国字脸的大汉一听他姓贾,便又恭敬了几分道:“道长,小的姓潘名贵,是这云雨楼的东主!”。 贾老道连忙拱了拱手,说:“失敬失敬,不知东主降阶相迎,恕罪,赎罪!”。 潘贵忽然压低了声音说:“贾道长,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请跟我上楼去!”。说罢,就把贾老道往楼上让!贾老道虽然不认识这个自称潘贵的汉子,可是见他鬼鬼祟祟,好像有什么话要跟自己说,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了,跟了他一块就上了楼! 那些围在楼上准备看热闹的,眼见没玩意可看了,于是都骂骂咧咧,一哄而散了!更有几个气不顺的嫖客,指着楼下的大疤啦破口大骂道:“我说大疤啦,你小子是不是吃饱了撑的?好好的大清早,愣是让你小子给搅了!”。 还没等那个嫖客骂完,楼顶上一个窑姐的脑袋探出了栏杆,她一面拢着头发,一面冲楼下叫道:“大茶壶,大茶壶,打点热水上来,陈二爷要洗漱了!”。她喊了几声也没听见大茶壶答应,就“噔、噔、蹬”的走下了楼梯,看见院子里站着的大疤啦,于是就对大疤啦招呼道:“大疤啦,你瞧没瞧见大茶壶啊?瞧见了,你告诉他一声,就说三楼的陈二爷要热水了,劳烦他送上去!”。说完,她又扭着那绷的紧紧的屁股,往楼上走!走到了一半,见大疤啦也不应声,于是她拧过了脖子,掐着腰嚷道:“大疤啦,你听见了倒是应一声啊?你是死了老娘还是怎么了?”。 贾老道被潘贵引到了四楼的一个房间,关上了房门,潘贵就问贾老道说:“道长,你是来找人的么?”。 贾老道点头道:“贫道正是要寻一位故人!”。 潘贵“嗯”了一声,问:“道长是要找什么人啊?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的上忙呢?”。 贾老道微微一笑,撩起袖子在手掌心里写了一个“韩”字!那潘贵一见,不觉脸色一变,小声说:'你是要找韩三……!”。 贾老道点了点头,说:“不错,我要找韩三边!”。 潘贵突然嘻嘻一笑说:“贾道长,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你是那边的人呢!”。 贾老道问:“你说的是哪边的人?”。 潘贵摆了摆手说:“不碍的,三边兄弟交代过了,只要你来找的话,就马上把你带过去见他!”。 贾老道好奇的问:“韩三边他现在在哪儿?”。 潘贵说:“别担心,他现在好着呢!来,你拿着蜡烛……!”。说罢,潘贵塞给了贾老道一截蜡烛。 贾老道拿着那半截蜡烛问:“这是干什么?”。 潘贵不耐烦道:“别说话了,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他走到了一个博古架前,用手在博古架上拧了拧,那架子就“轰隆隆”的退到了一边,墙上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门户! 潘贵点着了手中的蜡烛,转身对贾老道低声说:“在后面跟着我,小心脚底下……!”。贾老道点了点头,也把手里的蜡烛点亮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暗道。这暗道盘旋萦绕,一路向下,不大一会儿,他们就被一扇铁门挡住了去路!潘贵小声说:“到了!”。于是贾老道就听见他拿钥匙开锁的声音,紧接着“吱呀呀”一阵门响,那扇铁门便被潘贵推开了! 铁门甫一打开,阳光就照了进来,晃地贾老道一阵头晕眼花!贾老道定了定神,这才看清铁门的外面原来是一座小院!潘贵反手把铁门“咣当”一声又关上了,冲院子里面扬声叫道:“三边兄弟,你看谁来了?”。 不一会儿屋里就走出了一个人,贾老道仔细一打量,这不就是韩三边么?两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儿,便都猛的抱住了对方,韩三边高兴的拍着贾老道的肩膀问:“老兄弟,你还好吧!”。 贾老道激动的差点哭出了声,他小声对韩三边说:“韩大哥,你上次交代的事情,我终于打听出眉目了!”。韩三边眉眼耸动,欣喜道:“真的?那可是太好了,我看刘福堂他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蹦头了!”。抬眼瞧见一旁的潘贵,就拉着贾老道说:“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王大哥的把兄弟潘贵!”。 贾老道哈哈一笑道:“大哥,你不用介绍了,我们刚刚就认识了!”。 韩三边笑道:“认识就好,认识就好!”。然后话风一转,说:“潘兄弟,你先回去照应着,我和贾老道还有事要商量!”。那潘贵久在江湖上打滚,最会看人脸色了,当下拱了拱手,转身就退出了院子! 韩三边拉着贾老道就把他往屋子里面让,一面走一面问:“兄弟,你跟我说说,你都打听到了什么?”。贾老道于是便把他夜入大奶奶梦境,斩妖杀怪,探听到刘家坟地的事情,前前后后跟韩三边说了一遍! 韩三边击掌笑道:“兄弟,你这回可是立了大功了!实话告诉你,我已经跟金沙帮的几个头领暗中合计好了,只要金沙帮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群起而相应!”。 贾老道提醒说:“大哥,这些人说的话可信么?咱们别中了他们的诡计了!”。 韩三边点了点头说:“你说的也不错,这俗话说的好,人心隔肚皮啊,谁也看不透,咱们还是小心点的好!”。 贾老道也附和道:“对,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韩三边一拍大腿,说:“对了,咱们不谈这个了!你快说说,刘家的祖坟到底埋在了哪儿?”。 贾老道正色道:“我虽然在大奶奶的梦里看见过那个地方,但是它到底在哪儿,我一时还弄不不清楚!”。 韩三边“嗷”了一声说:“居然有这种事?这老金沟方圆数百里,还没有我不认识的地方呢!你快画出来让我瞧瞧!”。 贾老道于是挥毫泼墨,将那梦中所见的地方,分毫不差的画了出来!韩三边拿着那幅画,颠来倒去的看,一面嘬着牙花子,一面皱着眉头说:“这是什么地方呀?我怎么也没见过呢?”。 贾老道小心翼翼地问:“大哥难道也不知道这个地方?”。 韩三边无奈的点了点头说:“这个地方……我也从来没见过……你不会让人给骗了吧?”。 贾老道肯定的说:“不可能,我敢保证刘家的祖坟就埋了这个地方……!我看,咱们要找到这个地方,还要颇费一番周折呢!”。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 馄饨的联想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拿了画,打听了很多人也不得要领!韩三边不禁发愁,对贾老道说:“看来这画上的地方,根本就没人见过……也就是说,它可能不在老金沟附近!”。 贾老道捋着胡子说:“就算不在老金沟附近,那也不会太远!我听说他家当年迁坟的时候,光是一口棺材就要八个人来抬,如果墓地离的太远的话,他们是怎么抬过去的呢?”。 韩三边点头表示赞同,说:“如果就在附近,那它到底会在哪儿呢?”。 贾老道问:“这老金沟你比我熟,你再好好想想,这周围到底有没有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 韩三边嘬着牙花子,说:“非要说这人迹罕至的地方,也只有老金沟的北面了!哪里山高林密,经常有野兽出没……可是那边也只有一座大山,哪来的形似五指的山峰呢?如果有的话,它也藏不住啊?”。 贾老道频频点头,说:“你说的不错,可是这天下山势变化万端,岂是我等凡人所能揣摩的呢?”。 韩三边问:“你的意思是……!”。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我的意思是,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进山走一遭,找到了皆大欢喜,找不着,那也没什么!”。 韩三边想了想说:“这样也好,如果实在找不着的话,咱们就只能重打锣鼓另开张了,跟那刘福堂死磕到底了!”。 贾老道闻言,不由的长叹一声,说:“到时候,老金沟免不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呀!”。 韩三边淡淡的说:“你也不用太多虑了,自古成大事的英雄豪杰,哪能在乎这些小节呢?再说了,咱们只跟刘福堂有仇,跟其他人没关系!只要他们不助纣为虐,我保证不动他们一根毫毛!”。 贾老道点了点头,说:“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这常言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我是怕咱们的人到时候,不听号令……!”。 韩三边皱起了眉头,决绝的一挥胳膊,说:“这件事我会跟王大哥和封老前辈他们打招呼的,咱们现在的问题是要尽快找到刘家祖坟的位置,把刘福堂这个缩头乌龟给引出来!”。 贾老道见韩三边不听劝,于是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韩三边又说老金沟北面的原始森林进去了出不来,极容易迷路,让贾老道再找两个人帮忙!贾老道点头答应,并约定明天天亮之前,在云雨楼前汇合,不见不散! 韩三边当晚睡得很早,鸡叫头遍的时候,他就醒了。洗过了脸,嚼了几口干粮,就换上了一身短打,从枕头下面摸出了撸子,掖在了腰上!这把撸子,是他从郑三炮手里夺来的,后来又在黑风岭救过他一条命,所以他对这把撸子喜爱异常,一直都带在身边!韩三边收拾妥当了,就出了门,溜出了云雨楼,站在街角的黑影里耐心等着贾老道他们! 此时街上还是黑糊糊地一片,偶尔有几个早起的人,提着溺桶,打着哈气,睡眼惺忪的走到街对面的河边,他们的脚步飘忽的就像是鬼魂一般,没有一点声响!离韩三边不远的板棚下面,摆着一个小小的混沌摊子,这个时候锅里的水已经烧的滚开了,翻滚的雾气,升腾到了半空,随即消 散在了晨曦未明的曙光里了!混沌摊的主人蓄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腰里围着乌黑发亮的围裙,头上扣着一顶瓜皮小帽,正靠在桌子上打盹。桌子上点着一盏气死风的油灯,油灯射出的昏黄光线,照在老头满是皱纹的脸上!街上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惊醒了昏昏欲睡的老头,他抹了一把嘴角淌下来的口水,转头打量了一眼,看见有三个人影,正向他这边走过来。老头于是麻利的站起了身子,打了一个哈欠,掀开了锅盖,大团大团的雾气瞬间就把他淹没了! 老头一面搅动着铁锅里的热水,一面吆喝道:“混沌……混沌,热呼的混沌了啊!”。 走过来的三人果然被老头的吆喝声吸引住了,其中一个高个子对一个老道模样的人说:“道长,咱们喝一碗混沌吧,这天怪冷的,喝一碗暖和暖和也好啊!”。另一个个头稍矮的人,也附和道:“这个主意不错,咱们眼看就要进山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吃上口热呼东西呢,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啊!”。 老道怒气冲冲的训斥说:“你们俩个难道是饿死鬼投胎的么?怎么一出门就要吃东西呢?“。 高个子那人嘿嘿一笑说:“道长,你这么早就把俺们叫出来了,俺们都还没吃饭呢!这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我们肚子里面没食,自然就心慌了?”。 矮个子也架秧子起哄说:“王守长说的对,咱们不吃饱了饭哪还有力气进老林子呢?一旦在老林子里面,要是真碰上个三长两短唔得,那岂不是要作饿死鬼了么?”。 王守长听他说话不吉利,不由得面色大变说:“二癞子,你小子信口胡嘞嘞什么?你就不怕山神老爷降罪么?”。接着他就狠狠的“呸”了几声,双手合十冲天上祷告说:“坏得不灵好得灵,坏得不灵好得灵……阿弥陀佛,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啊……!”。 二癞子撇嘴嗤笑道:“王守长,你看把你给吓得,实话告诉你,山神老爷就算听见了你得祷告,他也不会保佑你的!”。 王守长垂下双手困惑的问:“那是为什么呀?”。 二癞子嘿嘿一笑说:“你自己算算,你都杀了几个人了?这世上如果真有神灵的话,他还能保佑你么?”。 王守长怒道:“二癞子你小子说什么呢?当时如果不是老子,你小子早就嗝屁朝凉了,哪还能在这里拉屎放屁呢?”。 二癞子也恼了,说:“王守长你说什么呢?你小子敢在说一遍么?”。 王守长道:“怎么你还想咬老子啊?老子……!”。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角落里走出来的韩三边给打断了,韩三边压低了声音说:“你们别吵了,小心让人听见了!”。 王守长和二癞子毫无防备,俱被突然出来的韩三边吓了一大跳,两人一缩身子,问贾老道说:“道长,他是谁啊?”。 贾老道说:“他就是我跟你们说起过的韩大哥,咱们这一趟进山可都要听韩大哥的指挥!”。 两人于是向韩三边抱了抱拳头说:“兄弟们这一路上就听韩老大招呼了,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望恕罪则个!”。 韩三 边摆手说:“好说,好说!咱们这一趟进山就是为了找一个地方,找到找不到的,就看大家伙的造化了!”。 二癞子笑道:“韩老大既然这么说,我们两个哪敢不效死力呢?”。 王守长在一旁,顺手给了二癞子一个大窝脖,说:“二癞子,你小子今天早上吃什么了,怎么左右离不开一个“死”字呢?”。 二癞子捂住了脖子,对王守长怒目而视道:“王守长,你小子别蹬鼻子上脸啊?再跟老子动手动脚的,我可对你不客气了!”。 贾老道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说:“行了,行了,你们两个不是都饿了么?我这里有一块大洋,你们拿着去喝几碗混沌去!”。 二癞子一把接住了银元,吹了一口气放在耳朵边听了听,喜笑颜开道:“还是道长疼俺们……!”。接着,又用胳膊肘捅了捅王守长,说:“我说傻大个,你他娘的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谢谢道长呀!”。 王守长谢了贾老道,两人就兴高采烈的喝馄饨去了!韩三边注视着王守长和二癞子的背影,问贾老道说:“你找的这两个人靠的住么?”。贾老道打包票说:“绝对靠的住,他俩上次帮我打死了灰家老祖,也算是跟金沙帮结下了不小的梁子了!”。 韩三边点了点头,又问:“东西都都带齐了么?”。贾老道说:“都带齐了,我让他俩都背着呢!”。这时候,天已经快亮了,朦朦胧胧中,街上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馄饨铺子的老头,揭开油灯的玻璃罩子,“噗”地一声,把油灯给吹熄了!馄饨锅里的热气,被微风一吹,飘了过来! 贾老道突然对韩三边,说:“咱们也去喝一碗混沌吧!”。 韩三边奇怪的望着贾老道,问:“你也饿了?”。 贾老道摇了摇头说:“不,我不饿!我只是忽然想起,当年咱们三个也曾在这样的早上,围坐在炉子跟前喝过馄饨呢!”。 韩三边脸色一变,说:“这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已经不记得了!如果不是你突然提起,也许我再不会想起,那些跟刘福堂有关的事情了!”。 贾老道叹了一口气,说:“既然如此,咱们也去喝一碗馄饨吧,也许我们还能找回点什么!”。 韩三边苦涩的一笑,说:“还能找回什么呢?我和他从那一天开始,就再也不是兄弟了!”。 贾老道和韩三边也要了两碗馄饨,混沌的热气升腾上来,湿润了他们的眼睛,他们谁也没有动一下筷子。二癞子发现两人神色古怪,于是就问他俩说:“道长,韩老大,你们怎么都不吃呢?再不吃的话,晾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王守长一面往嘴里扒拉着热气腾腾的馄饨,一面含糊的说:“对啊,这馄饨就要趁热吃……你们要是不爱吃啊,那我可就包圆了啊!”。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全本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 老猎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四人上山的时候,天已经完全大亮了!他们一开始还能顺着山路走,走了一段时间就连山路都没有了,几人没有办法,只得拨草而行!走到快中午的时候,他们就听到草丛里面一阵细细簌簌的声响,定睛一瞧,只见一头长着獠牙的野猪,突然从草丛里面窜了出来! 四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大跳,待看清楚了,不禁都傻了眼!原来那头野猪不知被谁给打伤了,正瞪着一双血红的大眼珠子,紧紧盯着他们呢! 要知道这野猪可是山上的一霸,寻常猎户都不敢轻易招惹,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他们了?山上的猎户还编了一套顺口溜,说有三样东西不能招惹:一猪二熊三老虎,排在头一个的就是野猪!他们还说,宁可撞见了虎,也别碰见猪!可见山里的猎户对野猪的惧怕! 由于野猪皮糙肉厚,一枪很难打死,又加受惊之后横冲直撞,除非万不得已,很少有人会去招惹它们!这次韩三边他们碰见的这头野猪,不但个头巨大而且明显已经受了惊,怎么能不让他们胆战心惊呢?”。 韩三边在老林子里待了很多年,怎么能不知道这野猪的厉害?他一见野猪冲了出来,就赶紧大吼了一嗓子道:“大家都别动!”。众人吓的脸都白了,听韩三边再这么一喊,就都僵在原地不敢动弹了! 那野猪鬃毛竖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呼”地一声就像三人撞了过来!韩三边看见那野猪的獠牙足有三寸多长,尖端锐利,被它戳在身上,非得开膛破肚了不可! 韩三边赶紧往旁边一闪,大喊了一声道:”不好,大家伙快跑呀!”。贾老道三人也不是傻子,看见野猪都冲过来了,焉有不跑的道理?当下三人“嗷”了一嗓子,纷纷落荒而逃! 韩三边侧身让过了那野猪,伸手往后腰一搭,顺势就想把枪给拔出来,没成想就在这个时候,那野猪却突然调过了脑袋,一头又向他拱了过来!韩三边被那野猪一拱,脚上一软,就“叽里咕噜”的滚下了山沟! 野猪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追着韩三边也冲下了山沟!韩三边摔了个七荤八素,刚要爬起来,就眼见那野猪绝尘而至,当即大惊失色,心说:“不好,老子今天要归位!”。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身后一声枪响,那野猪哀嚎了一声,便一头拱在了地上!韩三边死里逃生,慌忙转身一瞧,只见草丛里面钻出了一个老头! 那老头身穿兽皮,头戴帽子,腰里掖了几只刚打的松鸡,手里提了一杆老套筒子!他瞧见了韩三边,就冲他嚷道:“你是干什么的?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韩三边冲那猎户拱了拱手,说:“多谢老大爷的救命之恩!”。 那猎户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谢什么谢,你小子今天运气好,遇上了老汉,要不然你哪还有命在?”。 韩三边点头道:“今天多亏了老大爷,要不然我可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那猎户抬眼仔细瞅了瞅韩三边,问:“你不是本地的吧!”。 韩三边道:“老大爷好眼力,一眼就瞧出来了,俺是前几年从关内逃荒过来的!”。 猎户走到野猪的旁边,用脚踢了踢野猪,横了一眼韩三边说:“你既然是逃荒的,应该往有人的地方跑啊?怎么走到这荒山野岭里来了?”。 韩三边嘿嘿一笑,心说这猎户的脾气倒有些古怪,于是就回答说:“我和几个朋友,进山找一个地方……!”。 那猎户这次倒没再说什么,只是费劲的把那野猪翻了过来,对韩三边说:“算你小子命大,我这枪要是再偏一点,你的小命可就完了!”。 韩三边不解其意,仔细往野猪身上一瞧,不觉悚然大惊,原来猎户刚才的那一枪,不偏不倚正好打进了野猪的嘴巴里!韩三边不由的挑起了大拇哥夸赞道:“老大爷,您真是宝刀不老啊!”。 那猎户嘿嘿一笑,十分受用道:“这算什么?想当年,我还打过大叶子呢!那东西狡猾得紧,一般白天它不出来,只有到了晚上他们才出来觅食呢!你知道大叶子那东西,皮毛金贵得很,碰坏了一丁点就不值钱了,为了能得到它们身上的那张皮子,我就半夜埋伏在雪堆里,用这杆老套筒子,一枪一个的点名,一晚上能打十多只大叶子呢!而且每只大叶子都是一枪毙命,你猜猜我打在它们什么地方?”。 韩三边摇了摇头说:“打在它们的脑袋上了?”。 猎户得意道:“不对,那样的话皮子就卖不上价钱了!我啊,一枪把它们的眼睛打了一个对穿,这样就保住了皮子了!”。 韩三边大感惊讶道:“老大爷的枪法神乎其神,在下真是佩服至极啊!”。 老猎户哈哈大笑,道:“神什么神啊?只不过是打的多了而已!不过现在可不行了,如今我这眼睛也花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不服老可不行了!”。 韩三边安慰老猎户说:“谁敢说你老啊?您刚才不是一枪就撂到了一头大野猪么?这是许多年轻小伙子都办不到的事呀!”。 老猎户笑嘻嘻的瞅着韩三边,问:“你小子这么恭维我,不会有什么事情想求我吧!”。 韩三边笑道:“老大爷你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事情求你呢?”。 老猎户点了点脑袋说:“你说的也对,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又有什么好求的?喂,小伙子你帮我把这头野猪抬回去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已经搬不动这么重的东西了!”。说完,老猎户抽出斧子,砍断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树枝,把上面的疤结修平了,刚要把猪绑在树枝上,就听山沟顶上有人喊道:“韩大哥,你在哪儿啊?”。“韩老大……韩老大……你快出来呀!”。 老猎户转头问韩三边说:“他们是跟你一块的?”。 韩三边点头道:“没错,他们跟我是一伙的!”。 老猎户抬头望了望天,说:“你们如果不嫌弃,可以跟我到家里住一宿,顺便也好帮我把这头野猪抬回去!”。 韩三边大喜道:“那真太好了,你等一会儿,我去把他们喊过来!”。说罢,他就把手围了成喇叭状,冲沟顶大喊道:“哎……我在这里呢,你们快下来呀……!”。 沟顶的三人听见喊声,纷纷上面滑了下来,看见韩三边安然无恙,全都松了一口气,一问之下,这才知道是老猎户出手相救,于是纷纷向老猎户致谢! 老猎户见天色已经不早了,就催促四人抬了野猪,顺着沟底往外走!转了几个弯,就走出了山沟,出了山沟前面就是一片老树林子,树林子的后面,隐约有一道高山横亘在天边,远远一望,壁立如刃,直插穹天! 贾老道指着那座高山,问老猎户说:“大爷,那是什么山啊?我们刚才怎么没看见它呢?”。 老猎户哈哈笑道:“那是神仙山啊!你们不知道么?那也难怪,这座神仙山一年四季都笼罩在雾气里面,很少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 韩三边和贾老道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感觉事情有些门道,于是就问老猎户,这神仙山上有没有一处五峰迭起,犹如手掌的地方?那老猎户惊异的瞅了两人一眼,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可从来也没见过,不过……!”。 韩三边听他话里有话,于是连忙追问道:“不过什么?难道您还知道点别的?”。 老猎户摆了摆手说:“算了,那只不过是一个传说罢了,怎么能够当真呢?”。 贾老道问:“老大爷,你说的是什么传说啊?不妨讲给我们几个听听,我老道最爱听人讲古了!”。 老猎户笑道:“行啊!只要你们不嫌弃,咱们吃饭的时候,我就给你们唠一唠!”。 韩三边兴奋道:“真的?那可太好了,我们就等着您老给我们讲讲了!”。 老猎户突然冲前面一指说:“你们快看,前面就是我老汉的家了!”。 王守长和二癞子抬着野猪,一路从山上走到这里,早就累的呼哧带喘了,全靠一口气硬撑着,这时一看就要到了,不禁双腿打晃,当即就瘫坐到了地上,大呼小叫道:“哎呦我的妈呀,总算快要到了!俺俩实在是走不动了,咱们还是歇一会再走吧,反正……反正也不差这一时半会了!”。 大伙于是全都席地而坐,等王守长和二癞子喘匀了气,韩三边和贾老道就帮着把野猪抬到了老猎户的院子里!老猎户进门以后,就忙着从屋里搬出了几把破椅子,请他们坐了,又在院子里面架了一口大锅,烧了一锅开水。一面忙乎一面抱歉的说:“山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就凑合着对付一口吧!”。众人客气了几句,就看见老猎户在石头上磨了磨刀,手脚麻利的把那野猪开了膛破了肚,卸下了前后腿,把肉都扔进了锅里! 四人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于是烧火的烧火,拿柴的拿柴,也都忙的不亦乐乎!不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张猪皮和一堆猪下水了! 此时暮色四合,院子里面影影绰绰,一片昏暗,灶下的火,舔着锅底,发出”噼啪“的爆响,如雾一般的白烟在院子里面飘散,香气已经从铁锅里面溢了出来! 不知是一只什么鸟,在树上发出了“咕咕咕”的怪叫声,草木都已经沾上了夜露,被火光映照得闪闪发亮,深远的像海一样的天上,渐渐显露出了璀璨的繁星!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讲古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锅里的肉终于煮好了,老猎户揭开了锅盖,于是诱人的肉香就更加的浓烈了!众人闻到这股香味,都馋的直咽口水!老猎户端着一个瓷盆,在雾气弥漫之中,窥探着锅里的情况,韩三边则手执油灯,在一旁给他照亮!油灯微弱的光亮,不足以穿透那升腾而起的水蒸气,可是在翻腾扭动的水气之中,总有一些转瞬即逝的空隙。老猎户眯缝着眼珠子,手快如电,探手在雾气里面一抓,便即捏上来一块肥厚丰腴的大肉!如此这般,还没等蒸汽散尽,他就装了满满一盆子的肉! 他将那盆肉端进屋里,摆在了炕桌上,招呼大伙说:“都进屋吃饭了!”。 大伙儿早就饿的前胸贴了后背,听见招呼也都不客气,纷纷涌进了屋里,众人请老猎户坐了主席,让韩三边打横作陪,其余的人则坐在末位!众人刚坐定,老猎户突然一拍脑瓜子,说:“你们看我这记性,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这俗话说的好,无酒不成宴,咱们光吃肉,没有酒那怎么成呀?“。 二癞子痴酒如命,这一连几天都没沾酒了,嘴里早就淡出了鸟,这时听老猎户这么一说,不禁心花怒放,嘴里直淌口水!他咽了一口吐沫,言不由衷的说:“老大爷,你不用麻烦了,我们吃两口就得了!”。 老猎户一瞪眼珠子,豪爽道:“那怎么能行?咱们山里虽说没什么好东西,可这酒肉可管够你们造!咱们在这老林子里面萍水相逢,那也算是缘分不是?既然是缘分,你们就都别说了,我去给你们拿酒去,咱们今晚上一醉方休,谁不喝躺了谁就是瞧不起我老汉!”。说完,便从屋里搬出了一坛子酒,拍开了泥封,给众人都晒满了酒! 众人一看老大爷兴致这么好,也都不好推辞,于是都颠起了后槽牙,一顿胡吃海喝!他们这几个都是能吃能喝的主,起先闻见坛子里面的酒香扑鼻,入口绵软,不觉嘴馋多喝了几碗,没想到那酒味道虽香,后劲却大,众人几碗老酒下肚,不禁都头昏眼花了起来! 那老猎户的酒量却极好,喝了几碗酒,却越发的精神了!他砸吧着嘴,细细品味那酒的纯香,告诉已经喝的五迷三道的四人说:“我这个酒可不是一般的酒,它可是我在山上自采的百果酿造的,寻常人喝上几口便会沉醉,你们也不要多喝,省的喝醉了又该撒酒疯了!”。 二癞子喝的急了,这时候只觉浑身燥热,脑袋发晕,,他喷着酒气大着舌头,亲热的对老猎户说:“晚了,晚了!俺们都已经喝醉了……我跟你说啊,你这酒是好酒,就是后劲真他娘的……大,顶的老子直翻白眼珠子!”。二癞子打了几个酒嗝,仰面靠在墙上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珠子! 王守长也趴在桌子上没有了动静,只有韩三边和贾老道因为心中有事,没敢贪杯!韩三边见老猎户喝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就问他说:“白天说的那个事,您老现在能不能给我们仔细的讲一讲呀?”。 老猎户伸手从盆里撕了一块肉,塞进了嘴里,一面咀嚼一面含糊的问道:“你说的到底是哪一件事啊?我怎么记不得了呢?”。 贾老道着急道:“老大爷,您怎么给忘了呢?就是有关那个五峰迭起,状似手掌的地方呀?”。 老猎户“嗯”了一声,说:“你们问的是这个呀?我还当是什么呢!”。他一面心不在焉的支应着贾老道,一面将两只油手在裤子上蹭了蹭,说:“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我虽然没见过,可是曾经听人提起过……!”。 韩三边和贾老道全都脸色一变,问:“听谁提起过?能让他带我们去找么?”。 老猎户嘿嘿一笑,端起了酒碗,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说:“晚了,晚了,我说的那个人他早就作古了!”。 韩三边和贾老道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互相对望了一眼,又问:“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他讲没讲过那个地方到底在哪儿啊?”。 老猎户意味深长的说:“我说的那个人,他就是我的亲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说这神仙山里有一块耸立着五座山峰的风水宝地……!”。 韩三边和贾老道俱都吃了一惊,心中一阵狂喜,赶紧问道:“老大爷,我们要找的正是那个地方,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它到底在哪儿呀?”。 老猎户皱了皱眉毛,嘬着牙花子说:“我不是都告诉你们了么?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这神仙山里!”。 贾老道急道:“可是这神仙山这么大,我们到哪儿去找它呢?”。 老猎户吧嗒吧嗒嘴,叹了一口气说:“这我可就管不着了!不过我小的时候,曾经听我爷爷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虽然有些荒诞,可是我总觉的它跟你们找的那个地方有些关联!”。 韩三边问:“什么故事?能讲给我们听听么?”。 老猎户见两人神情严肃,就端起了酒碗说:“你们怎么不喝酒了?来……咱们先干一碗,我再给你们讲讲那个故事!”。 韩三边和贾老道无奈,只得端起了酒碗一扬脖子,把碗里的酒全都灌下了肚子!老猎户喝完了酒,一抹嘴巴说:“说起这个故事,那可有些年头了,我到现在也弄不明白,故事里面的事情,到底是确有其事呢还是子虚乌有……?”。接着老猎户就一面呷着酒,一面给他们讲了一个在当地流传了很多年的传说!”。 话说在很久以前,附近有一个富商的儿子不幸夭亡了,那富商很是伤心,于是就请了当地的一个风水先生,给了他很多的钱,希望他能给自己夭亡的儿子选一块风水宝地安葬! 那风水先生得了富商的钱财,自然不敢怠慢,这俗话说的好,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就是这个道理!风水先生一连找了十几天,也没找到一块合适的地方,正在心里着急之际,抬头望见神仙山中紫气升腾,断定这山里必有一处吉壤!可是当他爬到山上一瞧,却又平平无奇,如此三番五次,这风水先生也大呼奇怪! 俗话说的好,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富商当天晚上睡觉,就梦见了他那已经死了的儿子!他儿子在梦里哭着对富商说:“你我父子一场,没想到转眼便即阴阳两隔!我死之后,请你保重身体,切勿悲伤,我乃太上老君驾前小童,只因前世受罚,被贬为一只小鸟,多蒙您的恩惠,今世特来投胎报恩!如今恩情已报,了无牵挂,只有一事相求……!”。 富商在梦中又见其子,不禁老泪纵横,赶紧问他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儿子告诉富商说,他知道这神仙山中有一处上佳的宝穴,你把我埋在那处宝穴之上,必会荫庇后代子孙荣华富贵,万古绵长!同时也全了咱们父子一场的恩义了!”。 富商哭的稀里哗啦,于是问那宝穴到底在什么地方?他儿子说,五指峰下第三指,红花开处认真身!富商又问:“如何去得?”。他儿子让富商寻一个命硬之人,从山顶缒入神仙洞中,把里面的神锣取出,敲响神锣,那神仙山便会从中间裂开,里面就是那处风水宝穴了!”。 那富商一觉醒来,回想梦中的情形,不觉十分蹊跷!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确实救过一只七彩怪鸟,自己细心呵护,精心喂养,终于使那怪鸟恢复了健康!难道那只怪鸟就是儿子前世的化身不成?想到了这里,他连忙叫人把风水先生喊来,告诉他自己所作的怪梦! 那风水先生也感到十分惊讶,于是就把他在山上看到紫气升腾的事情跟富商说了!于是那富商惊疑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这风水先生见多识广,思虑周详,知道这是死人给活人托梦,安排身后之事呢!于是他跟富商一合计,觉得既然如此,何不按图索骥,派人去找一找呢?可是要找到那处福地,就要先到神仙洞里取出神锣来!可是那神仙洞又到底在哪里呢?富商托人一打听,那神仙山上果真有一眼神仙洞府!与此同时,那风水先生也在到处打探,要寻找那命硬的人!打听了很久,也没个头绪,风水先生不觉气馁,刚要掉头往回走,就看见街面上突然一阵大乱,行人纷纷四散而逃! 风水先生好奇,手搭凉棚往前一瞧,只见三四个壮汉正围着一个赤膊的矮胖子厮打!那赤膊的矮胖子胸口纹了一只虎头,呼呵腾挪,好似颇通一些拳脚,眨眼的功夫就把那几个泼皮无赖打的鬼哭狼嚎,落荒而逃! 风水先生仔细一瞧那人,不正是街上肉铺里卖肉的孙二么?心想:“难道那命硬的人指的就是他不成?”。于是赶紧上前打听那孙二的八字,果然八字命硬,时辰又在九月初九,不然断断干不了他这杀猪卖肉的营生!风水先生于是大喜,赶紧跑回去告诉了富商!那富商正愁没合适的人呢,一听找了人了,如何不高兴?立刻备下了一份厚礼,连夜去请那孙二! 那富商也不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那孙二二话不说,一拍胸脯子打保票说:“这有何难?一切包在俺孙二的身上就是了!”。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 孙二取锣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孙二仗着自己拳头大胳膊粗,横行乡里,无人敢惹,渐渐成了此地的一大害!人们都说,这南山上面有虎,西河水里有蛟,都不及这北市上卖肉的孙二!可见当地人对他的惧怕了! 这孙二虽然娶了两房媳妇,但他色心不改,瞧见了好看的娘们他就挪不动步!这年轻女人但凡到他铺子里来买肉,非要被他调戏一番不可!有人气不过找上门来与他理论,都被他一顿拳脚打的头破血流! 富商自然知道这孙二不是什么好鸟,可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也就不与他计较了!那孙二虽然好色,却十分好面子,一看富商给足他面子,又有厚礼相送,自然是没有不答应的了!孙二哈哈大笑道:“员外请回,些许小事何足挂齿?明天我一早就上山,替你取出神锣就是!”。 那富商自然是千恩万谢,就等着孙二送锣来了! 那孙二当晚送别了富商,心里越寻思越不对味,心说:“我与他素昧平生,他如何求我帮忙?难道那神仙洞里真有什么难对付的毒虫猛兽不成?”。想到了这一层,他本想将礼物退还,让他另请高明!可是转念又一想,自己英雄一世,怎可言而无信呢?于是心道:“不就是取一样东西么?这有何难?如果洞里真有什么毒虫猛兽的话,老子宰了它便是!”。心中打定了主意,上床倒头便睡,睡醒了,他特意抄了一柄大刀防身,又背了绳子就匆匆上了山! 那孙二按照富商的指引,一路翻山越涧,很快就来到了神仙山的山下!举头往那神仙上一瞧,只见那神仙山山壁耸立,顶上果然有一座洞府。可是那洞府高悬崖顶,从下面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 孙二没有办法,只能寻路爬到了山顶,从崖顶把绳子顺了下去,这才下到了神仙洞中!刚一进洞,孙二就点着了火把,往洞里面一照,就看见那神仙洞中伏着一只巨大的蜘蛛! 孙二悚然大惊,刚想退出山洞,腿就已经被那蛛丝给缠住了!孙二心道不好,拔出刀来,刚想斩断蛛丝,就看见那只比人还大的蜘蛛,已经悄悄爬了过来! 孙二虽然胆大,可这时候也被吓了个半死,当他看见那蜘蛛的狰狞面目,不由的肝胆俱裂,这才知富商的礼物并不是那么好拿的!那蜘蛛看见有猎物送上门了,毒牙上就流出了毒液,毒液滴在了地上,“咝咝”直冒白烟!孙二见那蜘蛛爬了过来,他也来不及跑了,于是他一咬牙,一跺脚就挥起了大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刀就向那蜘蛛抡了过去! 那蜘蛛守在这神仙洞里,也不知究竟吃了多少人了,那料到还能有这么一劫?当即便被孙二一刀斩断了两条长腿!那蜘蛛疼的“吱吱”大叫,一扬头就要去咬孙二! 那孙二一看机会来了,便把身子一矮,大刀往上一送,那蜘蛛正好扑将下来,刀尖“噗”地一声就扎进了蜘蛛的嘴里!那蜘蛛嘶叫了一声,爪子一阵颤抖,随后便没了动静! 孙二连忙扯断了蛛丝,从蜘蛛的身下爬了出来。看见蜘蛛已经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幸亏老子早就有防备,不然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用脚踩住了蜘蛛的脑袋,一使劲便把那大刀给拔了出来!随后又捡起了地上的火把,继续往洞里走! 走了没几步,就看见洞中突然出现了一座宫殿,那宫殿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却空空荡荡的,寂寥无人!孙二好生奇怪,于是便登堂入室,找了几个房间都没看见人影,就在他纳闷之际,却突然瞧见一个绝色女子挑帘走了出来,那美人看见了陌生人,不禁大吃了一惊,反身就要逃走!那孙二本就是色中的恶鬼,花丛里的蝴蝶,看见了如此的美人,岂能轻易放过?当即就赶了上去,叫道:“姑娘慢走,我有话要说!”。 那美人听他一喊,便即停下了脚步,头也不回道:“你是何人?怎么来到了这里?”。 孙二见那美人不跑了,不由的心花怒放,浑身一阵酥软!听那美人问话,连忙回答说:“我是受人之托,来这里取神锣的!”。 那美人转过了身子,深深的望了一眼孙二。那孙二只觉眼前一亮,顿时就看的呆了!想那孙二自诩风流,哪见过这么好看的美人?当即看的他目瞪口呆,口水都流出来了! 那美人嫣然一笑,对孙二道了一个万福,说:“妾身原本住在山下,不想被那蜘蛛精掳掠至此,囚禁在这宫殿之中!岁月荏苒,不知经过了多少寒暑,今日陡然看见生人,不免惊慌,还请见谅!”。 孙二忙道:“姑娘莫怕,那蜘蛛精早让我一刀劈成了两半,再也不会害人了!”。 那美人面露喜色道:“真的?”。 孙二道:“真的!”。 那美人高兴道:“现在我终于可以出去了……!”。 孙二忙道:“美人莫急,等我拿了神锣就送你出去!”。 那美人问:“什么神锣?我这洞里可没有神锣啊?”。 孙二不信道:“这怎么可能呢?”。 那美人眼珠子一转说:“你若不信,尽可以自己搜啊?”。 此时那孙二的一颗心都在这美人身上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神锣不神锣的?于是他嘿嘿一笑说:“不敢不敢,美人说没有那自然便是没有了!”。 那美人千娇百媚道:“那你如何向托付你的人交代呢?”。 孙二大大咧咧道:“这有何难?我就说没找到不就行了?”。 那美人羞涩的一笑,低头摆弄衣角,小声说:“不如……不如你留在这里陪我,省的奴家害怕……!”。 孙二听了那美人的话,不觉脑袋一阵眩晕,心脏怦怦直跳,心想:“老子要是能跟她睡上一觉,就是死了也甘心!”。当即色心大起,伸手抓住那美人的小手道:“你若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孙二见美人并不抗拒,不禁胆子越发大了起来,一把将那美人搂进了怀里,喃喃道:“宝贝,你可馋死我了!”。 那美人咯咯一笑,双手搂住了孙二的脖子,吐气如兰道:“你着什么急啊?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富商第二天坐在家中,左等不见孙二右等不见孙二,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没瞧见孙二的影子!富商心想坏了,孙二不定是出了什么意外了!于是赶紧去喊风水先生,那风水先生掐指一算,大吃了一惊!富商问他,那孙二到底怎么了?风水先生说:“从卦象上来看,孙二应该已经命丧黄泉了!”。 富商面色大变,一屁股坐到了椅子,问:“这可如何是好啊?”。 风水先生道:“东主务须忧心,咱们再找人便是!”。 那富商无可奈何,只得点头答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那风水先生出了富商的家门,迎面撞见两个闲汉正在打赌,一个胖子对另一个瘦子说:“你要是敢在土地庙里睡上一晚,老子就输给你十个大子!”。 那个瘦子嘿嘿冷笑道:“睡土地庙那算什么本事?要睡也要睡在义庄里呀!”。 那个胖子怒道:“你小子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你要是敢在义庄里睡一宿觉,老子……老子甘愿输你一吊钱!”。 那瘦子一拍大腿道:“你小子说话算数?”。 胖子道:“老子说话当然算数了,只要你敢进去睡一晚,老子就给你一吊大钱!”。 那瘦子一跺脚丫子,恶狠狠道:“好,老子就去义庄呆一晚上,看你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那胖子赶紧又道:“你可要呆到天亮,半道跑出来老子可不认账啊!”。 那瘦子自信道:“你小子放心吧,老子要是半道吓尿了,绝不跟你耍赖!”。 那胖子挽住瘦子的胳膊说:“走,咱们现在就走!”。 那瘦子懒洋洋的看了看天说:“现在天还没黑呢,咱们去那么早干什么?”。 胖子嘿嘿奸笑道:“怎么,你王大胆也有害怕的时候?”。 那王大胆挖了挖鼻子,一翻眼珠子说:“谁说老子害怕了?你小子是不是不敢赌了?”。 胖子笑道:“笑话,老子再怎么手紧,这一吊大钱倒还输得起!”。 王大胆一拍巴掌道:“如此正好,老子正等着你这一吊大钱咸鱼翻身呢!”。 胖子怒道:“等你小子赢了,再想着翻本的事吧!”。说罢,便拉着那王大胆往义庄的方向走去! 风水先生知道,他们嘴里所说的那个义庄就在郊外,是一座用来存放无主尸首的破庙,别说是晚上了,就连大白天都没什么人敢去!他见两人打赌,不觉好奇,就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不一会,两人就走到了义庄,只见那义庄房屋破败,殿宇荒凉,房沿屋角长满了杂草,夕阳西下,惊起了一片寒鸦! 那胖子走到门口,对瘦子说:“你现在反悔还来的急!”。 王大胆说:“老子没什么好反悔的,你要不反悔老子可要进去了!”。 胖子一咬牙,“咕咚”一声推开了义庄的大门,往里面胆战心惊的瞥了一眼说:“你快进去吧,我在外面可要把门锁上了!”。 王大胆点了点头问:“你明天什么时候来开门?”。 胖子说:“明天天亮我就来!”。 王大胆轻描淡写道:“你小子晚点来,老子还要睡懒觉呢!”。他抬脚走进了义庄,又转身叮嘱道:“明天你来的时候,可别忘了带钱啊!”。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 王大胆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胖子恨的牙根直痒痒,他“咣当”一声就关上了庙门,道:“王大胆,你小子先坚持到明天早上再说吧!”。随即,他又用一把大锁把庙门“咔哒”一声锁上了!锁上以后,他冲门里瞅了瞅,叫道:“王大胆,你还在么?”。 王胆大在门里懒洋洋的问:”有什么事啊?“。 胖子嘿嘿一笑道:“王大胆,你现在想出来还来的及,只要你张嘴,老子就把你放出来!”。 王大胆哈哈一笑说:“老子为什么要出去?这里好的很呢,你小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老子困了,正好在这里美美的睡上一觉!”。 胖子“呸”了一声,吐了一口吐沫,骂道:“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识抬举的东西……你小子吓尿了可怨不得老子了!”。说罢,他把钥匙揣进兜里,哼着小调头也不回的径直走了! 风水先生藏在树后,看见王大胆被锁进了义庄,心想:“这小子胆子果然不小,如果今天晚上他能熬过去,倒是进洞取锣的上好人选,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造化了!”。想到这里,风水先生抬头望了望天,只见天上霞光已散,周围阴风飒然!风水先生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说:“这里果然吓人……我还是明天再来吧!”。想到了这里,风水先生就缩着脖子,掂着脚尖悄悄溜出了义庄! 那王大胆被锁进了义庄以后,他的眼睛逐渐适应了屋里的昏暗,他看见屋里的地上整齐码放着十几具盖着草帘子的尸首,这些尸首仰面朝天,手脚都咋撒在帘子的外面,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可疑而难闻的臭气! 王大胆的胆子虽大,可这鼻子可闻不惯这种怪味,于是他皱了皱眉头,用两根手指堵住了鼻孔,只用嘴巴呼吸!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了那些尸首,走到屋里的神龛跟前。由于义庄是寄存死人的所在,义庄的人为了去邪避鬼,都在义庄里面修建神龛,以求神仙护佑,保一方的平安! 王大胆走到神龛跟前,见神龛里面供奉的是一尊花白胡子的老头,他不禁嗤笑道:“老头,你有何德何能,白白受这香火得供奉?不如也匀些给老子享受享受……!”。说罢,他便抓起神案上供奉的瓜果糕饼,一通大嚼!吃的差不多了,又觉的口干舌燥,看见神案上面还摆着一壶酒,于是就抓起酒壶,“咚咚咚”一口气就灌下去一大半!等他解了渴,可也喝的多了!这半壶酒灌将下去,他立时便觉的浑身燥热,脑袋迷糊了起来! 王大胆摇摇晃晃的走了两步,打了几个酒嗝,一歪身子就躺在了神案上,眯缝起眼珠子,瞧见神龛里的白胡子老头正盯着自己呢,于是他一瞪眼珠子,骂道:“你个老东西,你……你看什么呢?再看……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炮踩?呸……你这木胎泥塑,尽在这里骗吃骗喝,我王大胆可不吃你这一套……!”。他骂到这里,身子往后一躺,脑袋就枕在了胳膊上,不大一会便打起了呼噜! 睡到了半夜,王大胆被一阵声响惊醒!他侧耳一听,那声音竟是从帘子底下传出来的!王大胆吃了一惊,心想:“这是什么动静?难道人还没死透不成?”。 王大胆虽然被吓了一跳,可是胆子到底比一般人大了许多,他悄悄从神案上爬起了身子,蹑手蹑脚的摸到了那张草帘子的跟前,俯下身子,一把就把那草帘子给掀开了! 草帘子甫一掀开,王大胆就看见一道黑影从草帘子底下窜到了墙角,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绕是王大胆胆子大,也被这出其不意的变故吓了一跳,他手一松,那草帘子就掉到了地上!等了一会儿,他不见有什么动静,他这才重又凑了上来,往那死尸的脸上仔细这么一瞧,只见那死尸的脸不知被什么东西啃的一片血肉模糊,直到此时,他方才明白,刚才那个动静只不过是老鼠啖人的声音而已! 王大胆见时候还早,于是就把那些死尸身上的草帘子全都揭开了,挨个端详死者的遗容!这些死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好看的,也有长的丑的……曾经鲜活的生命,都静静的躺在了地上,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呢?活着的时候又都经历过什么呢?他们临死之前又想了些什么呢?王大胆仔细的审视着他们,踹度着这些问题……他冷眼旁观地上一堆一堆的臭肉,看着他们已经逐渐发了黑的躯体,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悲哀! 当太阳跃出地面,阳光再一次普照大地的时候,王大胆终于走出了义庄,他如愿以偿的赢了那胖子的一吊大钱,于是他精神抖擞,连早饭也没来的及吃,就一头扎进了赌坊,跟着一群已经熬红了眼珠子的赌徒,吆五喝六的赌了起来!这王大胆撸胳膊挽袖子,一阵豪赌,不多时就又输了个毛干爪净!无奈之下,只得站在一旁看眼儿!碰见认识的,他就厚着脸皮跟人家借钱!可是大家伙都知道他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谁会拿白花花的银子打水漂呢?就在王大胆求告无门,急得抓耳挠腮之际,就听身后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瞧,却并不认识那人! 那人对王大胆拱了拱手说:“王兄弟,久仰久仰啊!”。 王大胆困惑道:“不知尊驾是……?”。 那人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王兄可否借一步说话?”。 王大胆眼睛一翻道:“你若有话便说,老子还有事呢!”。 那人抿嘴一笑道:“王兄,我是来给你送钱来的!”。 王大胆一听这话,马上就来了兴致,现在他缺的就是钱,如果有了钱,他一定先把这家赌坊给买下来,谁让它天天赢老子的钱呢?还有那个摇色子的荷官,那小子一定在摇色子的时候动了手脚,不然老子怎么会总是那么倒霉,每把都输的那么惨?等老子有了钱,非把那小子的狗腿打断了不可! 王大胆愣了愣神,就被那个人给拉到了墙角,那人跟王大胆说,富商有一件要事拜托你,只要你把事情办成了,白花花的银子自然少不了你的!王大胆一听,不禁砰然心动,就跟了那人去见富商。富商见风水先生又领来了一个人,于是就依葫芦画瓢哄那王大胆到神仙洞里去拿神锣! 那王大胆也是见钱眼开得主,见富商许以重利,自然是满口答应!跟富商借了绳子,就赤手空拳的进了山! 来到神仙山下一瞧,只见崖高山陡根本就爬不上去!于是王大胆一拍脑袋子就爬上了山顶,在山顶将绳子放了下去!他顺着绳子就荡到了神仙洞的洞口! 王大胆手持火把,弯腰进了神仙洞。往里面走了十几步,就发现洞中有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王大胆心中纳闷,心说:“在这荒僻无人之处怎么会有宫殿呢?莫不是这里住着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想到了这里,王大胆瞧见地下扔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刀,于是弯腰便把那大刀抄在了手里,心道:“老子怕它作甚?真要是遇见了,老子一刀剁了它便是!”。心里既然打定了主意,他便直接穿过宫殿,要到洞底一探究竟!可他刚走进宫殿,就看见一个妖媚的女子! 王大胆吃了一惊,喊问道:“什么人?”。 那妖媚女子,眉若远山,眼似秋水,盈盈一拜道:“英雄,小女这厢有礼了!”。 王大胆眉毛一挑,道:“你是何人?怎么到了这里?”。 妖媚女子泫然若泣道:“不瞒英雄,小女命苦,被那山贼抢掠至此,如今也不知过了几个寒暑了!”。 王大胆一摆手中大刀叫道:“既然如此,那些山贼都藏在哪儿了?待老子上前活劈了他们?”。 那女子哀求道:“英雄暂息雷霆之怒,且听奴家一言!”。 王大胆怪眼一翻道:“怎得?”。 那妖媚女子道:“他们今早下山,算来马上就要回来了!”。 王大胆眼睛一转道:“不妨,老子等他们回来便是!”。 妖媚女子启齿一笑道:“那山贼人数众多,这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我怕英雄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如咱们趁机拿了他们的财宝,远走高飞,岂不爽快?”。 王大胆听了此话,大喜过望,于是让那女子在前面领路,两人穿过宫殿,来到了一眼小洞!只见那小洞之中堆满了金银珠宝!王大胆陡然见了这么多的宝贝,早就把富商所托之事,忘到了爪洼国了!他眼里露出贪婪之色,张开双臂扑在金银堆上,叫道:“都是我的,都是我,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 那妖媚女子笑道:“英雄!这些都不算什么,你且看那墙上挂的三条腰带,那才是真正的稀世之宝呀!”。 王大胆从金银堆里抬起脑袋,果然看见洞壁上面挂了三条腰带,一条黄金镶玉,金光闪闪,一条白银嵌宝银光烁烁,还有一条珍珠玉带,火光一照毫光四射! 王大胆大喜过望,赶上前去摘下了三条腰带,系在了腰上,问那女子道:“如何?”。 那女子脸色一变,惊叫道:“你……你快看……你腰上的是什么?”。 正文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云台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王大胆见那女子脸上妖气大盛,知道事情不好,他低头一瞧,只见身上的腰带已经变成了三条大蛇,紧紧箍住了他的身体!王大胆惊惧失色,提刀就要斩断蛇身,不想那三条大蛇却突然跃起,分别咬中了他的手臂! 王大胆手腕子一麻,大刀“嘡啷”一声就掉到了地上!他顺势一把捏住了一条蛇的七寸,剩下的两条蛇,却如闪电般窜将起来,缠住了他的脖子! 王大胆大叫了一声,扯住两条毒蛇的身子,就要把那两条毒蛇给拽下来!怎奈那两条毒蛇越缠越紧,直勒的王大胆眼睛都凸了出来,一口气上不来,眼前一黑,一头就栽到了地上,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了!那妖媚女子掩嘴一笑道:“任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娘得洗脚水!”。 富商和风水先生一直等到了天黑,也没瞧见王大胆回来,知道这王大胆也折在神仙洞里了!富商问那风水先生说:“不知那神仙洞里到底住着什么东西?怎么接连送了孙二和王大胆两条人命?”。 风水先生也长叹了一声道:“我看那神仙洞里的神锣不是等闲能取出来的,再要让人进洞那也是枉送性命,我看不如咱们还是算了吧!”。 富商垂泪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就只是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儿子了!”。 当晚,富商辗转反侧不能入眠,直到鸡叫三遍,他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想刚一睡着,他就又梦见了自己那夭亡的儿子!富商便把事情的跟他儿子说了一遍!儿子让他莫急,说距此四十余里的云台山上有一个老和尚,那老和尚与我有些渊源,你去求他帮忙,他定能助你取出神锣!说完,又在富商的手里放了一枚干瘪的果子,说:“你去找他的时候,就把这枚果子给他,千万不能丢了,切记切记!”。说罢,富商的儿子便即隐去了身形,富商嚎啕道:“吾儿慢走,那老和尚姓甚名谁,云台山那么大,老父到哪里去找他呢?”。 迷蒙而深远的黑暗中,传出他儿子的回答道:“老和尚法号慧定……父亲你记牢了!”。 富商一惊而醒,发现自己手里果然攥着一枚果子,于是他赶紧叫来了风水先生,两人一合计,都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云台山离这里又不远,有没有慧定这个人,前去一问便知! 富商赶紧吩咐下人备了马匹,跟风水先生一起打马直奔云台山而去!此时正值深秋,四野金黄,燕雀南飞,他们打马飞奔,不一时就来到了云台山下! 两人在山下仰望那云台山,只见它巍峨壮观,笼罩在一片云霭之中,也不知究竟有多大!富商见那云台山竟然如此浩大,不禁皱眉道:“这云台山如此之大,咱们该从哪里找起呢?”。 风水先生捋了捋胡子,说:“东主无须烦心,咱们顺着台阶一层一层的走上去,逢人便问,还怕找不到他么?”。 富商点头道:“也只好如此了!”。两人于是下了马,把马就近栓在了树上,顺着云台山的石阶一步一步走上山去!云台山的石阶落满了枯叶败叶,人走在上面沙沙直响,石阶顺着山势,一直延申到了云雾之中! 两人走走停停,终于看见了一座小亭子!富商养尊处优,从来也没走过这么远的山路,看见半山腰上有这么一个亭子,就对风水先生说:“先生,咱们到那亭子里面歇歇脚吧!”。 风水先生“嗯”了一声道:“好,咱们就到前头歇上一会儿!”。 两人加快了脚步,不一时就走到了亭子里!那亭子修在悬崖之上,两人凭高远望,只见云雾飘渺之中隐约有一座寺院,那寺院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灿烂的金光! 风水先生指着那寺院道:“东主,你瞧那就是云台寺了!”。 正在此时,一个小和尚挑着水桶从山下走了上来,看见亭子里面有人,就打了一个稽首,道:“阿弥陀佛,施主有理了!”。 富商见是庙里的和尚,连忙起身回礼道:“小师傅有理了!”。 风水先生也笑着拱了拱手说:“小师傅,请问这云台寺里可有一位叫慧定的老法师么?”。 那小和尚一楞道:“施主找我师父何事?他老人家已经十几年不见生人了!”。富商和风水先生俱是大喜,心想:“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两人于是跟了那小和尚一路爬上山去,又走了有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瞧见了山门! 只见山门上面刻了三个禅意十足的大字:“云台禅寺”。 风水先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道:“我的妈呀,咱们可是上来了!”。 富商此时也是汗流浃背,坐在台阶上喘着粗气道:“好家伙,差点没把我给活活累死,它要是再高点儿,我是说什么也上不去了!”。 风水先生喘匀了气,前后看了看问道:“我说东主,刚才那个小和尚怎么不见了?”。 富商一抬下巴,冲山门里面一指道:“人家啊,早就进去了!”。 风水先生问:“东主,您歇好了么?歇好了咱们也快进去,进去晚了,我怕夜长梦多啊!”。 那富商费劲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说:“走,咱们去找慧定禅师去!”。 两人于是推开了山门,走进了云台寺!刚进寺门,就看见刚才那个挑水的小和尚迎了出来,他拦住两人道:“两位施主,你们请回吧!我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入定了!”。 富商望了一眼风水先生,那风水先生往前迈了一步道:“小师傅,我们有天大的事要找你师父帮忙!麻烦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有一样东西要让法师过目!”。那小和尚打了一个稽首,转身就进了大殿!过了一会儿,那小和尚又走了出来,对两人说:“施主,我师傅请两位进去!”。 富商和风水先生大喜,连忙跟着那小和尚就进了大殿!刚推开大殿的木门,就看见一尊巍峨的千手观音像耸立在大殿之中!观音像下一个干枯的老和尚,正敲着木鱼默念佛经!木鱼的敲击声,回荡在大殿之中,香烟从香炉里面升腾飘散,头顶的佛像庄严肃穆,眼神之中饱含着深深的悲悯! 富商走上前去,深深施了一礼,唤道:“大师!”。 那老和尚眼睛微闭,缓缓道:“施主幸苦了!”。 富商讪讪道:“大师言重了!”。 老和尚眉目耸动道:“施主可有东西要给我?”。 富商当下便把那枚干瘪的果子用手托了,让那老和尚过目!老和尚眼皮微抬,看了看富商手里的那枚果子,突然激动道:”不错,当年它衔给我的就是这种果子……!”。 原来定慧禅师年轻的时候,有一次在山里迷了路,怎么也走不出来了!他看见草丛里面长了一簇红色的果子,于是就摘了几个解渴!可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吃的这种果子是一种有毒的野果! 就在定慧禅师腹痛难忍的时候,天上突然飞来一只七彩怪鸟,那怪鸟嘴里衔着一枚黑色的果子,扇着翅膀就落在了慧定禅师的肩膀上!慧定禅师此时已经疼的满脸是汗,见那怪鸟衔着果子直往他的嘴里面送,慧定禅师于是张开了嘴巴把那果子一口就吞下了肚子! 慧定禅师吃了那枚黑色的果子以后,肚子就不再疼了!他知道是那怪鸟救了自己,于是就冲落在树上的怪鸟施了一礼道:“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那怪鸟却在树上啾啾高鸣,不肯离去! 慧定禅师不解其意,问道:“你要干什么?要我跟着你走么?”。他这话刚一出口,那怪鸟就“扑棱棱”一扇翅子,飞了起来,一面飞一面啾啾鸣叫! 那慧定禅师于是就在怪鸟的指引之下,走出了深山,为了感激那只怪鸟,慧定禅师便对那怪鸟许诺说,如果它日后有什么危难,可以衔着那枚果子到云台山上来找他! 定慧禅师荣光焕发的说道:“没想到我这一等就等了五十多年,今天终于等来了这枚果子!”。定慧禅师捏起了那枚果子,问富商道:”那鸟儿还活着么?”。 富商摇头道:“已经死了!”。 定慧禅师吃了一惊,问:“那你这果子是哪儿来的?”。 富商道:“我儿子给的!”。 定慧禅师点了点头,说:“这就对了,想必救我那只鸟已经转世投胎,作了你的儿子了!”。于是他又对富商说:“你儿子在哪儿,何不领来一见啊?”。 富商垂泪道:“小儿早夭,不能来见禅师了!”。 慧定禅师楞了楞神,长叹了一声说:“众人都说这世上好,只见繁花如锦帐,不见零落泥土化为尘……!”。定慧禅师唏嘘感叹了一回,便问富商所求何事?富商于是便把他儿子托梦的事情前前后后讲了一遍! 慧定禅师听完他的讲述,点了点头说:“可惜了两条性命!”。然后对那挑水的小和尚招了招手说:“圆性你过来,为师有话跟你说!”。 圆性趋步走到慧定禅师跟前问:“师父有何吩咐?”。 慧定禅师微微一笑问道:“你上山几年了?”。 圆性合掌道:“弟子上山已经一十五年了!”。 慧定禅师点了点头说:“十五年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你附耳朵过来,为师有几句话要交代给你!”。于是慧定禅师就在圆性的耳朵边上,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然后又对富商说:“老衲年老体衰,不堪驱驰,我这徒儿定力甚好,必能助你取出神锣!”。 正文 第二百章 金锣、银锣和铜锣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两人看了看圆性小和尚,见那小和尚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不禁将信将疑!富商陪着小心道:“大师,您这徒弟真有这般本事?那神仙洞里可是凶险万分呀!”。 慧定禅师微微一笑,道:“施主务忧,老衲计较已定!圆性你记住为师的一句话,缘起缘灭,一切随缘即可,万万不可强求啊!好了,你随两位施主下山去吧!”。说完,他便合上了眼睛,不再言语了! 两人一听慧定禅师如此说,俱都不敢再说什么了!风水先生对富商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躬身退到了殿外!富商问风水先生说:“先生,你看那小和尚能把神锣取出来么?”。 风水先生嘬着牙花子道:“这个可就不好说了,那小和尚虽说是慧定大师的高徒,可是到底年纪尚浅,这俗话说的好,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依我看呀,他这一上山那可是凶多吉少了!”。 那富商也连连叹气道:“我正是担心这个,如今已经没了两个人了,这要是再搭上一个,我可怎么跟慧定大师交代呀?”。 就在两人小声嘀咕之际,那圆性和尚也从大殿之中走了出来。他双手合十对两人施了一礼道:“两位请稍等,小僧拿几件衣服,就跟施主下山!”。 富商趋前拉住圆性的袍子道:“和尚,你真要跟我们下山?难道你就不怕死么?我可事先告诉你,那神仙洞里,已经没了两个人了,你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你就不害怕么?”。 圆性打了一个稽首道:“阿弥陀佛,施主稍安勿躁!小僧的修为还没达到不生不灭的境界,自然对这生死轮回并未堪破!”。 富商道:“即是如此,你还敢去?”。 圆性笑道:“道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 富商瞪着两只眼睛,楞楞的瞅了小和尚半晌,这才长叹了一声说:“也罢,小师傅咱们现在就下山去吧?”。 圆性笑道:“施主先行一步,贫僧随后就来!”。 三人于是逶迤下了云台山,富商和风水先生合乘一骑,将另外一匹马让给了小和尚,三人打马疾驰,于当晚回到了富商的宅邸!三人歇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圆性和尚戴了一个斗笠,托着一个木鱼就往门外走! 富商在屋里看见,连忙招呼下人把小和尚拦住了,问他说:“小师傅,你这一大早要到哪儿去啊?”。 小和尚稽首道:“施主,难道你忘了么?我这是要去神仙山呀?”。 富商笑道:“小师傅,你这是着的那门子急呀?你刚到我府上,我还没来的急给小师傅接风洗尘呢,你且住下,咱们从长计议可好?”。 小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言重了,小僧岂可在这里久住?小僧去去就来,不花多少时间的!”。圆性和尚说完,念了一声佛号,转身便行!富商瞅着小和尚的背影,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不禁跺脚长叹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啊?”。当即让人喊来了风水先生,两人带了四五个仆人,追了出去! 追了有四五里山路,终于赶上了那圆性和尚!那圆性和尚并不不搭理他们,自顾自的往山上而行!又走了十几里,大伙终于爬到了山顶!众人上到山顶一瞧,只见山顶的大树上绑着两根绳子,都垂在了崖下!富商知道,这两根绳子是孙二和王大胆留下的,两人下去这么多天都没有上来,眼见是没命了!这小和尚不知深浅,硬要下去送死,这可如何是好呢?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想到了这里,富商又一次拦住了小和尚,不让他下去! 圆性和尚笑道:“我即到了这里,必有决胜的法门!施主无须多虑了!”。说完,顺着绳子就爬了下去!富商不放心,站在崖边喊道:“小师傅,你可要多加小心呀!”。 崖下山风鼓荡,云气湍飞,鹰鹞翔集! 小和尚顺着绳子荡进了神仙洞,点亮了蜡烛,秉烛而行!走进洞里不远,就看见了洞中的宫殿!小和尚吃了一惊,刚想要过去细看,就见宫殿之中迎面走来了一个女子! 那女子身被轻纱,如烟似雾,扭动腰肢,如灵蛇一般就缠了过来!小和尚哪里见过这么妖艳的女子?他只觉眼前香风拂面,咯咯淫笑之声不绝于耳,赶紧把眼睛一闭,收摄心神,眼观鼻,鼻关心,心无旁骛,念起了清心咒!不一时,他便觉周身凉风习习,心中的烦恶之意尽去! 小和尚念完经文,睁开眼睛一瞧,那里还有什么女人?整个神仙洞里空空荡荡,连那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都不见了踪影!小和尚于是秉烛继续往洞里走,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浑身赤裸的胖大汉子横躺在地上! 小和尚吓了一跳,蹲下身子,将那汉子翻了过来!用蜡烛往那人的脸上一照,只见那人大睁着一双眼睛,嘴角上翘,满脸尽是诡异的笑容!再看他的身上,浑身上下一丝不挂,衣服都仍在了地上! 小和尚见那人脸色发黑,知道这人已经死了好多天了,可能就是先前进洞的两人之一! 小和尚站起身来,用衣服盖住了死人,双手合十念了一遍往生咒!这才又举着蜡烛往洞里走!走了三五步,就来到了一眼小洞跟前,小和尚探头往洞里面一瞧,只见洞中有一个人趴在地上,身上缠着枯藤!小和尚心中好奇,举着蜡烛就钻进了洞里,发现那小洞之中缨缨络络挂满了枯藤!走到那人身前,他用脚踢了踢那人,见那人没什么反应,这才把那人翻了过来! 那人甫一翻过来,就把小和尚吓了一跳,原来那个趴在地上的人,死状甚惨,他大张着嘴巴,两只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里鼓出来了!小和尚仔细一瞧,只见那人的脖子上缠着一根枯藤,从他脖子上的勒痕来看,他很可能是被自己给活活勒死了! 小和尚纳闷,心道:“这里果然邪门,我得赶紧找到神锣,尽快离开!”。于是他复又钻出了小洞,护着蜡烛,往神仙洞的最深处走去!转过了一个弯,小和尚终于走到了神仙洞的洞底! 洞底的石壁上,并排挂了三面大锣!这三个大锣每个都有脸盆般大小!一个是黄橙橙的金锣,一个是银晃晃的银锣,还有一个是生满了绿绣的破铜锣!小和尚看见了这么多面大锣,不禁伤起了脑筋,这三面大锣到底哪一面才是神锣呢?小和尚在这三面大锣跟前晃来晃去,始终拿不定主意!他走到黄橙橙的金锣面前,看见金锣被他手上的烛火一照,映得人影毕现!他又走到银锣跟前,同样也被照的纤毫不差!只有那面铜锣锈迹斑驳,毫不起眼! 小和尚思量来思量去,也拿不准到底该拿那面锣!无计可施之下,他只的把墙上挂的三面锣全都取了下来,背在了背上,走出了神仙洞! 走动洞口,先把金锣绑在绳子上吊了上去,然后又依次把银锣和铜锣也都吊到了崖上!最后,小和尚这才顺着绳子也爬上去!崖上的众人见吊上来三面神锣,都不禁议论纷纷,谁也拿不准这三面大锣里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但不管怎么说,圆性和尚总算是把神仙洞里的神锣给请了出来,于是众人都兴高采烈的抬了那三面大锣,下了神仙山! 富商虽然如愿在神仙洞里请出了神锣,可是依然愁眉不展,郁郁寡欢,风水先生问富商说:“东主,你这是怎么了?”。 富商叹气道:“如今锣是找到了,可是那三面锣里,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神锣呢?”。 风水先生笑道:“这有何难?”。 富商大喜,忙问他说:“难道先生有主意了?”。 风水先生道:“明日咱们把三面大锣都带上,走到那神仙山下的时候,一面一面的敲,哪面大锣能把神仙山给分开,哪面大锣就是神锣无疑了!”。 富商喜笑颜开,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还是先生见识广,办法多啊!咱们明天就这么办!”。 当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富商家里就都准备妥当了,打幡的打幡,抬杠子的抬杠子,撒纸钱的撒纸钱,吹鼓手在前,抬棺材的在后,阖府上下,俱都缟素,逶迤往山上走,走至神仙山下,众人抬出三面大锣! 富商手执锣槌,问风水先生说:“先生,先敲那一面呀?”。 风水先生指着那面银锣道:“东主,你先敲银锣试试?”。 富商答应了一声,往手心吐了一口唾沫道:“大伙瞧好了!”。于是就抡起了胳膊!在那银锣上重重一敲!那银锣被敲的“嗡嗡”作响,震得众人都捂住了耳朵!可是银锣声响之后,神仙山上却没有一点的动静!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风水先生在一旁高声叫道:“东主,看来这银锣并不是神锣,咱们应该再敲一下金锣试试!”。 富商答应了一声,又走到了金锣的跟前,刚要挥槌去敲那金锣,就见天上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呼呼啦啦”竟下起了倾盆大雨!众人见大雨如注,就撂下了棺材往山下跑,还没等跑到山脚就看见山底浊浪滔天,平地水深八尺,霎时间便把山下的城池村镇都给淹了!众人站在高处眼见城中一片汪洋,俱都捶胸顿足,嚎啕大哭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零一章 面善心软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倾刻之间洪水就漫溢了上来,众人又被逼了回去!眼看众人就要被洪水淹没了,风水先生突然大叫道:“东主,快敲金锣,不然咱们就要被洪水卷走了!”。 富商哪里见过这么大的洪水?早就被吓的目瞪口呆了,他听到风水先生的话,也没多想,挥起锣槌“咚”的一声,便敲响了金锣!金锣一响,天上的大雨却丝毫未停,众人全都泡在了水中,瑟瑟发抖!风水先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嘶哑的喊道:“东主,怎么没有动静啊?实在不行……你再敲一下铜锣试试!”。 富商眼见水势上涨,哪里还敢怠慢,于是又“咚咚咚”,急敲了几下铜锣!霎时之间,雨住风停,周围一片寂静……天地仿佛静止了一般!众人见大雨停了,正待高兴之际,就见天降流火,神仙山上顿时火光冲天!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烧的鬼哭狼嚎,纷纷跳进了水中,他们在水中载沉载浮,挣扎呼喊,声闻数里! 就在众人被大火炙烤之时,那神仙山山体突然一阵震颤,山顶碎石崩落,犹如雨点一般的砸在了水中,掀起了惊天的巨浪!众人刚才被大火烧死了一些,又被洪水卷走了一些,剩下的也都吓的肝胆俱裂,面色如土!及至神仙山山体崩塌,将他们一股脑全都压在了山下! 老猎户讲到了这里,瞅着韩三边嘿嘿一笑,盘起了腿,抿了一口老酒,意味深长道:“他们都死在了山里,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了?”。 贾老道哈哈一笑,说:“老大爷,你的这个故事讲的真是精彩呀!”。 那老猎户脸色一变,随即呵呵一笑,言不由衷道:“对,对,对,我讲的是故事,你们别当真就好了!”。 韩三边问老猎户道:“老大爷,你说的那个神仙洞到底在哪儿啊?”。 老猎户捋了捋胡子说:“这神仙洞在哪儿,我倒是知道,可是那里地势险要,不是等闲能够上去的!再说了,当地人都不敢到那附近去转悠,生怕被那洞里的东西勾去了魂儿!”。 韩三边央求道:“大爷,你不用进洞,你只要把我们带到附近就行了!”。 老猎户点头答应道:“行啊,明天我就把你们领到神仙洞的下面,剩下的事我可就不管了!不过我老汉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三边笑说:“老大爷,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咱们爷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老猎户呲牙一笑道:“我是想说啊,你们还是别进神仙洞了!我住在这神仙山上已经很多年了,也碰见过不少进山寻宝的人,可是你猜怎么着?”。 贾老道好奇的问:“他们都怎么了?”。 老猎户压低了声音说:“他们压根就没一个活着回来的……所以啊,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免得送了你们的小命啊!”。 韩三边和贾老道相互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再作声!那老猎户察言观色,知道这两位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于是也不再劝他们了,倒在了炕上,翻了个身,便打起了呼噜! 韩三边和贾老道一看,这火炕上横七竖八的躺的都是人,他俩别说是躺着了,就连坐着也不宽头!贾老道苦笑的看了看韩三边说:“大哥,我看咱俩今天就别睡了!”。 韩三边道:“没关系,没地方躺,咱们就坐着睡,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来,你往我这边靠一靠,咱们背靠着背!”。两人挪了挪地方,相互靠住了对方的后背,桌上的蜡烛忽闪了一下,暗淡了下去,韩三边看见,蜡烛已经快要烧完了,鲜红的蜡泪从烛台上面缓慢的淌了下来! 韩三边打了一个哈欠,对贾老道说:“快睡吧,咱们明天还要上山呢!”。贾老道挪了挪身子,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韩三边说:“大哥,你说刚才他说的那个故事是什么意思呀?”。 韩三边不解道:“什么什么意思啊?”。 贾老道说:“我听那老头的话音,他好像不愿意咱们去找那个神仙洞,你说他这是为什么呀?”。 韩三边冷冷一笑道:“这我哪知道啊?这人一老啊,脾气就变得古怪了,我猜他是怕咱们像那孙二和王大胆一样,有去无回吧!”。 贾老道兴奋的晃了晃身子,说:“那孙二和王大胆怎么能跟咱们比呢?再说了咱们是四个人,还能都折在里头了?”。 韩三边感到了一股浓重的困意,他迷迷糊糊的听见贾老道兀自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哎,你说那神仙洞里到底有没有妖怪呢?”。韩三边努力的张了张眼睛,喉咙颤动了一下,心里想道:“神仙洞里怎么会有妖怪呢?那不过是老猎户讲的一个不着边际的故事罢了!”。他的这个念头,久久的盘旋在他的脑海里,直到他沉沉的睡了过去! 当他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斜靠在墙上,贾老道则压住了他的腿!他小心的把已经麻了的腿抽了出来,发现老猎户已经不见了踪影!韩三边赶紧跳下了炕,穿好了鞋子,摇醒贾老道说:“快起来,老大爷不见了!”。 贾老道睡眼惺忪的揉了揉眼睛,问:“你说谁不见了?”。 韩三边着急道:“昨天跟咱们喝酒的那个人呢?他怎么不见了?”。 贾老道“哎”了一声,又躺了下去,抱怨道:“我还以为你说谁呢!刚才你没听见?说不准这会正上厕所呢!”。韩三边长出了一口气,坐在了炕沿上问:“真的?”。 贾老道合上了眼皮,嘀咕道:“什么真的假的?你这一惊一乍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韩三边笑道:“大太阳都快照见屁股了,你们这些懒虫还睡觉?都快点给老子起来……!”。说罢,他伸手就去咯吱贾老道。贾老道缩身笑道:“你别闹,我起来还不行么?”。 贾老道爬起身,又用脚踹醒了王守长和二癞子。王守长和二癞子翻了个身还要再睡,却被贾老道揪着耳朵给拎了起来!两人不情不愿的坐起了身子,搔首弄姿的跟韩三边和贾老道闲扯了一通!就在这时,老猎户掀开门帘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面走一面提着裤子,看见大伙都起来了,就兴高采烈的招呼大伙说:“都起来了?都起来了咱们就整点吃的!”。说完,他就走进了里屋,拿了几个干面馍馍,一人分了一个! 二癞子攥着那个干面馍馍,在桌子上敲了敲,眼睛一翻说:“早上就吃这个?这馍馍这么硬,怎么能咽的下去呢?我说老大爷,你这里就没有软乎一点的东西么?比方说油炸糕、豆浆什么的?”。 王守长捂着嘴笑道:“我说二癞子,你小子以为这是你家呀?有东西给你吃,你就烧高香吧,哪来那么多废话?”。 二癞子眼皮子一翻说:“谁废话了,这馍馍就是太硬了,难道我说错了么?”。 老猎户咧嘴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我这馍馍确实是太硬了,不过这硬倒有它硬的好处!”。 二癞子忙问道:“这硬还有好处了?”。 老猎户笑着敲了敲那硬邦邦的面馍馍,说:“这馍只有晾干了,才能长时间保存,我们这些猎户,一出去就是十天半个月的,带别的东西那还不早就坏了?我们吃这玩意早就习惯了,你们要是上山啊,我给你们捡上一口袋,保准你们吃到明年开春!”。 二癞子笑着摆了摆手说:“老大爷,我看您也甭费心了,就您这面馍馍还是留给您老人家自己享用吧,我这牙口可不行,别一口没咬下来,倒把牙给咯掉了!”。 老猎户笑道:“你们不吃没关系,要不再喝碗酒?这早上喝的第一口酒那可有讲究!”。 二癞子是个酒鬼,自然对喝酒的事倍感兴趣,于是就问老猎户说:“怎么讲究了?”。 老猎户道:“这早上喝的第一口酒那叫回魂酒,只要这碗酒一下肚,那叫一个上下舒坦,不迷糊呀!”。 二癞子一听,嘴里就流出了口水,将信将疑道:“真有这么好?”。 老猎户拍了拍酒坛子,说:“那是当然了,不信你喝一碗试试!”。说罢,就晒了一碗递给了二癞子。二癞子接过酒碗,一扬脖子,“咚咚咚”,就把那碗酒喝了个底朝天,喝完了酒,他一抹嘴巴子感慨道:“还是喝这个顺口啊!”。 老猎户眯缝着浅黄色的眼珠子,呲牙笑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二癞子打了一个酒嗝说:“没骗没骗!还是这还魂酒喝的爽快呀!”。 大伙啃了几口面馍馍,韩三边就催促老猎户带他们进山!老猎户呷了一口酒,抹了一把嘴唇问道:“你们真的要去神仙洞?”。 韩三边坚定的点了点头说:“我们这一趟进山,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福地!可是福地到底在哪里呢?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有!你在故事里面提到神仙洞里有神锣,那是开启神仙山的一把钥匙,所以我们打算先到神仙洞里看一看,然后再作下一步的打算!”。 老猎户嘬着牙花子,点了点头说:“明白了,你们是一定非要找到那块福地喽?”。 贾老道点头说:“对!我们不找到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猎户捋了捋胡子,跺了跺脚道:“行啊!我老头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领你们去神仙洞就是了,谁让我面善心软呢?”。 当下老猎户背了一捆绳子,拿了猎枪,就领了四人钻进了老林子!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进入神仙洞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他们在老林子里面走了一上午,终于来到了神仙山的脚下。韩三边抬头往山上一瞧,只见神仙山的山壁犹如刀削斧剁一般,直上直下,高逾千仞!老猎户摘下了皮帽子,擦了擦头上的热汗道:“咱们到地方了,这上面就是神仙洞了!”。说罢,便把身上的绳子撂在了地上! 贾老道往上面瞅了瞅,问老猎户说:“我说大爷,你说的神仙洞到底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呀?”。 老猎户笑道:“你没瞧见就对了!你们看见那团云雾了么?它就藏在那云雾的后面呢!”。 二癞子大吃一惊道:“怎么这么高啊?这它奶奶的不是要了亲命了么?”。 老猎户呲牙笑道:“要是没那么高,怎么能称的上是神仙洞呢?”。 贾老道嘬着牙花子,对老猎户说:“老大爷,这进神仙洞,除了从下面爬,就没有别的道了么?”。 老猎户沉吟良久道:“诶哟,这可就难说了!早些年还能从山顶缒下去,可是自从上次神仙山裂开了以后,这连上山的道就给堵死了,哪还有别的路了!”。 韩三边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咱们就从这爬上去!”。然后伸手从兜里摸出了一把洋钱,在手里掂了掂分量,对老猎户说:“这些钱你老都拿着吧,就算是我们昨天的饭钱了!”。说完,就把洋钱塞进了老猎户的手里! 老猎户惊喜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你给的也太多了,我那点东西能值几个钱呢……?”。 贾老道劝道:“老大爷,你就别推辞了,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我们这一趟进山,要是没有您老的指点,我们还不知道要转悠到什么时候呢!”。 二癞子也说道:“是啊,老头!你就拿着吧!我们以后兴许还要麻烦你呢!”。 老猎户红光满面的躬了躬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你们要是有什么麻烦就去家里找我,绳子我也给你们留下了!”。 韩三边道:“行啊,我们会去找你的!”。 老猎户转身走进了树林,深秋的树林稀疏寥落,一眼就能看到头,遍地都是金黄的落叶,人走到上面已经没到了脚踝!树上的红毛松鼠,正衔着松果,从一棵树上窜到另一颗树上,蓬松的大尾巴,在乳白色的雾气里,闪着红彤彤的光泽! 四人一直目送着老猎户,穿过树林,消失在一个土坝子的后面!绚丽的老林子层林尽染,高低起伏的丘陵,湍急奔流的河水,都尽收他们的眼底!韩三边捡起地上的绳子,告诉贾老道,让他们在底下等着,他先徒手爬上去瞧瞧!贾老道担心有危险,就叮嘱他多加小心!韩三边点了点头,说:“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完,就扒着岩缝一路爬了上去,韩三边身手敏捷,不一刻便爬进了云雾之中!又等了片刻,就见云雾里面丢下来一截绳子! 贾老道拍手叫道:“成了,韩大哥他爬到了神仙洞!大伙顺着绳子往上爬呀!”。 贾老道拽住了绳子试了试,对二癞子说:“二癞子,我上去,你在后面跟着我!”。 二癞子点头道:“好嘞,您就瞧好吧!”。 贾老道又对王守长说:“你跟在二癞子的后面,别忘了先把东西吊上来!”。 王守长点头道:“道长,你也多加点小心!”。 贾老道拽着绳子就爬了上去,二癞子和王守长也都紧随其后!众人爬到神仙洞附近,这才看清了神仙洞的真面目!只见那神仙洞的洞口凹进了崖壁,洞外苍苔绿草,云雾缭绕,洞内暗无天日,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 四人在洞口歇了一会,贾老道点着了一根蜡烛,往洞中照了一照,刚要迈步往里面走,却被韩三边一把给拽住了,韩三边声色俱厉道:“你看脚底下!”。 贾老道不明其意,于是用蜡烛往脚下仔细一照,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来他的脚下是一片深邃的虚空,他只要再迈半步,就会掉进这可怕的虚空之中! 贾老道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好险,辛亏你发现的及时!”。 韩三边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到了那虚空之中!隔了很久,他们才听见石子落地的响动!贾老道脸上变色道:“好深啊!原来这神仙洞并不是一个平常的洞穴,而是一个直上直下的竖井!”。 韩三边也悚然变色道:“要不是我见机的早,恐怕你现在早就摔成肉饼了!”。 贾老道脸色煞白道:“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韩三边道:“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到了宝山岂能就这么空着手回去?”。 贾老道问:“你是要下去?”。 韩三边点了点头,回身吩咐王守长和二癞子让他们把绳子都给顺上来!王守长和二癞子于是七手八脚便把山洞外面的绳子拽了上来,韩三边把拽上来的绳子在身上打了个活结,对三人说:“你们把我放下去!”。 三人于是脚蹬洞壁,把韩三边一点一点的往竖井底下放!韩三边荡在半空,前后左右都没有抓手,也看不见周围的情况,于是他从兜里翻出了一截蜡烛,点着它! 蜡烛发出橘黄的光亮,照亮了韩三边的身子,也照亮了他身上绑着的那条因为左右摇晃而“咯吱吱”作响的绳子!此外就再也照不见任何东西了,周围是死一样的寂静,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和他手里的蜡烛是这虚空之中的唯一! 绳子“咯吱吱”怪叫着,缓缓把韩三边放了下去。他渐渐能够看见岩壁了,岩壁湿漉漉的,被烛光一照,反射出粼粼的水光!韩三边定了定神,这个时候,他看见了洞底! 洞底是一片黑呼呼的石头,在这些石头之中有一条笔直的白乎乎的东西!韩三边大吃了一惊,还以为下面伏着一条蛇呢!他手忙脚乱的赶紧扽了扽绳子,想要让绳子停下来,可是上面的人哪里知道他的意思?反而将那绳子放的更加的快了!韩三边不禁叫苦不迭,心道:“这下可崴了泥了!”。就在这当口,他距离那白蛇又近了不少,眼见那白蛇一动不动,不像个活物,于是手举蜡烛,定睛一瞧,那白生生的东西哪里是一条蛇?却分明是一条人工铺就的甬道! 韩三边心中大奇,心说:“这下面怎么还有路呢?”。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双脚就已经踩在了地上!韩三边一手举着蜡烛,一手解开了绳扣!举着蜡烛在洞底转了一圈,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终于弄明白了神仙洞底的情况!只见这神仙洞底宽有数十丈,中间铺着一条白色的甬道,甬道的两侧各立着两排高大的石像!由于这些石像身上都包裹了一层泥壳苔藓,因此韩三边也瞧不出这些泥壳包裹的石像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显然这里曾经发生过大洪水,不然这些石像,怎么会被泥壳包裹了呢? 韩三边干脆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抠开石像的泥壳,发现泥壳里面都是石头雕琢的石人石马,韩三边不禁大感诧异!因为他知道这些石人石马很可能是古代帝王甬道上的石像牲!这些石像牲为什么会出现在神仙洞底呢?难道这神仙洞里竟然有一座皇陵不成?就在韩三边错愕之际,贾老道也被绳子给吊了下来!贾老道落地之后,就点着了火把,洞底顿时明亮了不少! 贾老道问韩三边说:“大哥,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呢?”。 韩三边指着石像牲问贾老道说:“你瞧这是什么?”。 贾老道用火把照了照那些石像说:“这不就是一些石像么?能有什么好看的?你要爱看,咱们出去以后,我让石匠给凿上十个八个,保证让你看个够!”。 韩三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你,这里怎么会有这么些石像牲呢?难道咱们找错了地方?”。 贾老道嘬着牙花子,摇了摇头说:“这可就不好说了,不过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了!昨天后半夜的时候,我看见那个老猎户摸黑坐在你旁边,好像要……!”。 韩三边问:“想要干什么?”。 贾老道摇头说:“他要干什么我也说不准,不过我刚要坐起来,他就突然又躺下了!当时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整个晚上我都没敢再合眼!”。 韩三边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你怎么不早说呢?”。 贾老道说:“当时我也拿不准他要干什么,所以就没敢多嘴!现在回想起来,恐怕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韩三边沉吟道:“你的意思是,那老猎户早就憋着一肚子坏水,故意要把咱们引到这里来?”。 贾老道点了点头说:“我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那老头心里肯定有事!”。 韩三边冥思苦想了一会说:“咱们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到里面看看再说!对了,王守长和二癞子他们下来了么?”。 贾老道抬头往上瞧了瞧,说:“他们也下来了,你仔细听!”。 韩三边侧耳一听,果然听见头顶好像有人下来了!韩三边于是压低声音喊道:“是谁下来了!”。 在他们头定很近的地方,二癞子小声回答说:“是我,二癞子!”。 贾老道又问:“王守长呢?他怎么没下来?”。 二癞子说:“快了,等把东西都吊下来,他就下来了!”。 正文 第二百零三章 怪鸟和石俑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当王守长从上面滑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洞底勘察了很长时间!他们发现洞底淤积了一层厚厚的泥沙,根据地下泥沙沉积的厚度,他们推测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可怕的大洪水!而老猎户讲的那个荒诞的故事里,不也发生了一场大洪水么?难道故事里面的事情真的发生过?众人惊疑不定,心里都直打鼓! 韩三边检查了枪里的子弹,又从包里抽出一把砍刀插在腰上,众人也都各抄了家伙,给自己壮胆!二癞子扛了一把铁锹,小声问贾老道说:“道长,这里这么黑,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贾老道撇了撇嘴,说:“不好说,不过你们也不用太紧张,这抓鬼除妖正是我老道的本行!”。 王守长缩了缩脖子,咽了一口吐沫道:“有道长这句话,俺们就放心了!”。 贾老道嘿嘿一笑,看出这二癞子和王守长想要打退堂鼓了,于是他伸出五根手指,在两人的眼前比划了一下说:“你们别害怕,咱们回去了,我老道再给你们加五成的酬劳,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守长拿不定主意,瞅了瞅二癞子。二癞子也犹豫不决。贾老道怕他俩撂挑子,就许诺说:“咱们要是找到了老刘家的祖坟,我再给你们另外加两成!这些钱已经不少了,够让你们娶上一房媳妇,外加养几个胖小子了!像你们这样挣一个花两个的主,得攒到什么时候,才能娶上一房媳妇啊?”。 王守长捅了捅二癞子,两人嬉皮笑脸道:“俺们是想娶媳妇不假,可是来的时候咱们可都说好了,俺们就只负责背东西,挖坟,可这谁成想,进了山就跟说的不一样了,俺们不但要爬悬崖还要下深坑,这又要往里面走……这些咱们可事先都没说好啊!”。 贾老道跺脚道:“这不是情况有变么?再说了老子给你们那么些钱,就只让你们俩背东西么?你们可想好了,到底想不想娶媳妇了?要想娶媳妇就跟老子走,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二癞子一咬牙,一瞪眼道:“行啊,就这么招了!这俗话说的好,名利危中来,富贵险中求!爷爷我豁上一身剐,也敢把皇上拉下马,不说是这神仙洞了,就算是皇帝老儿的金銮宝殿,老子也敢闯上一闯!”。 贾老道击掌道:“好!这样才像个汉子!王守长,二癞子都表态了,你小子怎么说?”。 王守长呵呵一笑道:“俺也想娶媳妇!”。 贾老道高兴道:“这就对了吗,要想娶媳妇不冒点险怎么行呢?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王守长咽了一口吐沫,拍手笑道:“对,对,对,俺们都跟着道长干,明年就娶媳妇后年再生一炕的胖小子!”。 二癞子给了王守长一个大窝脖,道:“你小子想媳妇想疯了?娶了媳妇就想生娃?你小子娶的是老母猪啊?”。 王守长捂着脖子,回嘴道:“你才娶的是老母猪呢,你们一家子都是老母猪!”。 二癞子一听王守长骂自己,不禁大怒,撸胳膊挽袖子道:“好你个傻大个,你小子竟敢骂老子?看老子不打你个满脸桃花开?”。 王守长也毫不示弱道:“你打啊?你小子倒是打啊?你要是不敢打,就不是爹生娘养的!”。 贾老道一看不好,就赶紧拦在了两人中间,劝道:“我说两位爷,你们就别再闹了!咱们还有正事没办完呢,等咱们办完了正事,你们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就算是把人脑子都打成了狗脑子,我老道也不管!”。 韩三边在一旁问:“你们到底走不走了?你们再不走,我可先走了!”。 二癞子连忙叫道:“走啊!谁说不走了?这九十九拜都拜了,哪还差这一哆嗦了?”。 韩三边招手道:“要走,就赶紧跟上!”。 二癞子答应了一声,转身对王守长挥了挥拳头,说:“傻大个,你小子等着!”。 王守长嘿嘿冷笑道:“老子等着你呢!”。 二癞子又瞪了一眼王守长,这才扛起了铁锹往神仙洞里走去! 王守长不屑的撇了撇嘴,嘀咕道:“听见拉拉蛄叫,老子还不种地了呢!”。 四人举着火把,顺着甬道逶迤而行,刚往前走了十几步,迎面就看见了一个石牌楼!石牌楼的上面疙疙瘩瘩,雕满了繁复密集的花纹!众人举火往石牌楼上一照,只见一只五彩斑斓的怪鸟突然啼叫了一声,从石牌楼上扑楞着翅膀,腾空而起,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了! 四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听那怪鸟飞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贾老道问韩三边说:“刚才牌楼上站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二癞子惊恐道:“那东西好像不小,长着老鹰一样的喙……!”。 王守长插嘴说:“难道是老鹰?”。 二癞子摇头道:“老鹰我见过,刚才那东西绝对不是老鹰,老鹰没有那样的毛色!”。 王守长好奇道:“老子没看清楚,刚才那玩意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韩三边说:“那怪鸟五彩斑斓,就如雨后的彩虹一般!”。 王守长嗤笑道:“你们是不是看花眼了?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鸟呢?我猜你们刚才看到的只不过是一只松鸡而已!”。 二癞子笃定道:“不是松鸡,松鸡没有那么大!”。 韩三边压低声音说:“先别管它了,咱们得继续往前走了!”。说完,就举着火把穿过了牌坊,牌坊的后面是一个宽大的石厅,石厅的四壁上有八扇石门,每扇石门都涂了不同的颜色,上面还描绘了各种不同的动物! 蓝门上画的是马,黑门上画的是猪,绿门上绘了一条龙,黄门上则是一头牛,八扇石门颜色不同,所绘的动物也各不相同!除此之外,石厅的地上还伫立着数十尊石俑,这些石俑圆脸塌鼻,怒目圆睁,杀气腾腾!韩三边举着火把细细一瞧,就问贾老道说:“兄弟,你看出门道了么?”。 贾老道哈哈一笑反问道:”大哥,你先别问我,你可曾看明白了?”。 韩三边托着下巴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些石门应该是按照五行八卦的方位布置的!”。 贾老道拍手笑道:“不错,正是如此!”。 韩三边指着白色的石门道:“你们看,那白色的石门上画了一只羊,应该对应的就是八卦之中的兑卦!而蓝门上画马应该就是乾卦,绿门绘龙的,应该就是震卦!”。 贾老道惊讶道:“大哥,你这是从哪儿学的?连我这个算命打卦的老道都要甘拜下风了!”。 韩三边笑道:“见笑,见笑,我这两把刷子怎么能跟兄弟你比呢?”。 贾老道说:“这乾、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都齐了,不知咱们要走哪一扇门呢?”。 韩三边嘬着牙花子说:“这可就不好说了,这八卦里面的每一卦都代表着天之间的不同元素,这些石门的后面到底是什么,那可就说不准了!”。 二癞子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咱们打开石门瞧一瞧不就行了?”。 王守长也叫道:“对呀!咱们打开石门看看不就知道了?”。 贾老道眼睛一亮道:“他们说的不错,咱们先瞧瞧石门后面是什么再做打算!”。 韩三边点了点头,说:“现在也只有这个笨办法了,走!咱们过去瞧瞧去!”。说完,韩三边一马当前,率先穿过石俑,向石门走了过去! 四人刚走进石像群,周围就陡然一黑,火把也都摇曳忽闪,火焰立时都变成了绿色,映得大伙头脸皆碧,宛如鬼魅!大家都吓了一跳,王守长更是大叫了一声道:“道长,这是这么了?是不是有鬼呀?”。 二癞子啐了一口吐沫,骂道:“王大个,你小子嚎什么嚎?你他妈的再在老子背后一惊一乍的,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王守长讪讪道:“二癞子,你……你小子说什么呢……道长,你们看没看见,火把上的火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绿色?”。 贾老道拿着火把左右照了照,脸色大变,对韩三边道:“大哥,不好了,周围什么都瞧不见了,咱们该怎么办呀?”。 韩三边叫道:“大家都别慌,咱们按照原路退回去就是了!”。 贾老道一拍大腿道:“对,咱们赶快退回去!”。 二癞子转过身,冲王守长道喊:“你他娘的别愣着了,赶紧往回撤啊!”。 王守长“嗯”了一声,掉头就往回走。走了十几步,众人不但没能走出石像群,周围却反而越来越黑了!众人手里的火把,扑棱棱直闪,仿佛马上就要熄灭了! 韩三边突然一拍脑袋,说:“对了,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贾老道问:“怎么回事?”。 韩三边说:“你们还记的刚才空地上的那些石俑了么?”。 三人拼命点头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了!”。. 韩三边猜测说:“那些空地上的石俑,虽然看起来杂乱无章,其实却暗藏杀机!咱们不小心闯了进来,因此才被困在了这里!”。 正文 第二百零四章 被困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道悚然变色道:“你是说那些石俑,其实是一种奇门阵法?”。 韩三边肯定的点了点头说:“我看八九不离十!”。 贾老道嘬着牙花子说:“这可就麻烦了,我虽然精通五行八卦,可对这奇门遁甲之术却不甚了了啊!”。 韩三边道:“谁说不是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贾老道唉声叹气道:“对啊,咱们怎么才能破了这阵法呢?”。 韩三边扼腕道:我要是把那本《青领经》带在身上就好了,那本书里就有一章专门提到了破阵之法!”。 二癞子见贾老道和韩三边愁眉苦脸,就跳脚说:“道长、韩老大,你们神神叨叨的说的什么呀?不就是几个破石俑么?我二癞子还就不信了,它真把老子给困住了?”。说罢,他伸手往四下里探了探,对大伙说:“你们跟在我后面,咱们一直往前走,还能走不出去?”。说完,他护着火把,一马当先就往前面走去!王守长跟在他的身后,给他鼓劲说:“说的没错,这神仙洞里就巴掌大点地方,还能把咱们爷们给困死了不成?”。 韩三边和贾老道一把没拦住二癞子,眼见二癞子走进了黑暗之中!韩三边跺了跺脚对贾老道说:“快跟上他,千万别让他们走丢了!”。四个人的四支火把,根本就照不透这亘古的黑暗!韩三边走在了最后,他看不见走在前面的贾老道,只能依稀看到黑暗之中那飘忽的犹如鬼火一般的火把光亮!那火光就如浩渺大海上的灯塔,如果稍一分神,它就会立刻淹没在无尽的永夜之中! 他们在浓如墨汁的黑暗里,艰难的前行,走了很久也没能走出这片黑暗!二癞子终于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满脸愕然的转过了身子!后面的人陆续的赶了上来,谁也没有说话,黑暗里面只能听见众人沉重的喘息声! 火把“噼啪”的燃烧着,照亮了他们焦灼而恐惧的脸!二癞子像是报告新发现似的叫道:“坏了,咱们出不去了!”。王守长也悚然道:“完了,咱们要困死在这里了!”。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说:“大家都别慌,我老道倒有一个办法,就是不知道管不管用!”。 众人大喜道:“是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听听?”。 贾老道说:“咱们不能在这里面瞎闯,要找到窍门才行!”。 众人奇道:“要找什么窍门啊?”。 贾老道故意卖关子说:“你们就不觉得这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吗?”。 众人问:“缺什么了?”。 贾老道说:“咱们在外面看见的那些石俑呢?它们都到哪儿去了?”。 王守长一拍大腿道:“对呀,咱们在这里转悠了这么长时间了,竟然没看见一尊石俑!”。 贾老道吧嗒着嘴岔子说:“我觉那些石俑正是这迷魂阵的关键,只有找到了那些石俑,咱们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韩三边皱眉说:“可是这石俑到底该怎么找呢?”。 王守长出主意说:“韩老大,咱们干脆分头去找吧!谁要是找到了石俑谁就喊上一嗓子,你们看我这个主意怎么样啊?”。 贾老道摇头说:“不行,不行!你这个办法可不好!”。 王守长不解道:“这个办法怎么了?按照我的办法,保证一会就能找到石俑!”。 二癞子捅了捅王守长说:“道长说不好,那就是真不好,你还费什么话呀?”。 贾老道解释说:“咱们在这里千万不能分开,一旦分开了就再也找不着了!”。 韩三边眼睛一亮,说:“对了,我倒想起一个办法!”。 贾老道问:“什么办法?”。 韩三边往地下一指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二癞子大惑不解道:“韩老大,这不是就地面么,你指他干什么呀?”。 韩三边说:“不错,咱们脚底下踩的就是地面!我想咱们一直走不出去的原因,就是因为咱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转!如果咱们能够沿着一条直线走,完全有可能从这里走出去!”。 王守长拍手道:“这个办法,咱们可以试一试!”。 贾老道摇了摇脑袋说:“你的这个办法根本就行不通,刚才咱们走的就是直线,不是也没走出去么?”。 韩三边争辩道:“刚才咱们走的根本就不是一条直线,如果真是直线的话,咱们应该早就脱险了!”。 贾老道问:“这么黑的地方,怎么可能沿着一条直线走呢?你这不是天方夜谭么?”。 韩三边笑道:“这哪是什么天方夜谭?我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了!”。 众人均感好奇,都纷纷问道:“是什么主意?”。 韩三边道:“我的这个办法,就是在地上画一条直线,然后咱们再沿着这条直线走就行了!”。 贾老道困惑道:“怎么在地上画线呢?这里黑的不行,两三步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甭说画线了,就是想看远一点都做不到!”。 韩三边目光炯炯道:“既然只能看到两三步的距离,那么咱们就只画两三步之内的直线!我画一段,你们就走一段,我就不信咱们就走不出这里了?”。 二癞子瞅了瞅贾老道说:“道长,韩老大的办法靠谱,咱们不妨试一试吧!”。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点头说:“试试就试试,实在不行,咱们再另想办法!”。 韩三边于是蹲下了身子,用刀尖在地下划了一道很深的直线。韩三边蹲在线的一头,再三确认直线已经足够直了,这才对其他人喊道:“行了,你们顺着线过来吧!”。他们如此周而往复的且画且走,又往前移动了十几米,众人影影绰绰的就看见前面好像有一个人影! 大伙都吓了一跳,韩三边仔细端详了一会,小声说:“好像前面有一个人!”。 贾老道奇道:“这里怎么会有人呢?”。 二癞子说:“咱们过去瞧瞧,说不定那人知道怎么出去!”。 王守长点头说:“说的有理!”。众人于是就向那人摸了过去,走到跟前一瞧,不禁大失所望,原来他们所看见的,只不过是一尊石俑而已!众人跌坐在了石俑的跟前,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二癞子咽了一口吐沫说:“韩老大,看来你的法子也不灵啊!”。 王守长插嘴说:“谁说不是呢?要是韩老大的办法好用的话,咱们兴许早就走出去了!”。 贾老道说:“韩大哥的办法虽说不怎么好使,可是咱们也没白忙活,这不是终于误打误撞找到了一尊石俑么!你们还记不记的我跟你们说过,这石俑才是迷魂阵的关键所在?”。 二癞挠了挠头,说:“你说的虽然没错,可是这里这么黑,剩下的石俑咱们怎么找呢?”。 贾老道喟然长叹道:“就算找不到也要找,咱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吧!”。 韩三边拍了一下贾老道的肩膀说:“既然顺着直线走,就能找到石俑,那么为什么咱们不如法炮制,用这个方法找到其它的石俑呢?”。 贾老道一拍巴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韩大哥,咱们就照葫芦画瓢,去找剩下的石俑吧……!”。 韩三边绕过石俑,对另外三人说:“你们先等等!”。他拿着砍刀在石俑的胸口狠狠划了一道白印!贾老道问韩三边说:“你这是干什么呀?”。 韩三边笑道:“老子做一个记号,省的咱们再转丢了!”。 二癞子招呼大伙说:“韩老大、贾道长快走呀!再不走,火把就要烧完了!”。 四人于是轮流画线,慢慢的往前移动!画到第三段线的时候,他们果然又看见了一个人影,走近一瞧,是另外一个石俑!众人围着那石俑转了一圈,贾老道皱眉说:“这里的石俑怎么都一个摸样?难道它们是从一个模子里面倒出来的不成?”。 韩三边走到石像跟前,又在石像上做了一个记号,问贾老道说:“咱们现在都找到两尊石像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新发现呀?”。 贾老道捋了捋胡子,搜肠刮肚道:“这个嘛……!”。 韩三边子嘿嘿一笑,说:“兄弟,刚才我算了一下,这两尊石像之间大约有三条直线的距离,如果咱们能找到第三尊石像,那么就可以推断出各各石俑之间的距离了!”。 贾老道听了韩三边的话,不禁一叠声叫好道:“对、对、对,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却被你抢先给说了!”。 众人于是又继续往前搜索,果然又发现了第三尊石俑,这座石俑距离第二尊石俑刚好也是三条直线的距离!韩三边和贾老道顿时精神大振,又继续寻找,不久他们就找到了十多尊石俑! 众人在累的呼哧带喘,就都坐在一尊石俑的下面休息!二癞子吧嗒着嘴,叹着气捅了捅身旁的王守长,说:“傻大个,你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呢?”。 王守长横了二癞子一眼问:“你在想什么呢?”。 二癞子抿了抿焦枯起皮的嘴唇说:“我在想,要是现在有一碗酒给我解解渴,那该有多好啊!”。 正文 第二百零五章回忆和血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王守长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呢?现在要是有一小口水润润喉咙就好了!”。 贾老道也咽了口吐沫说:“我也跟你们一样,现在嗓子干的都冒烟了!”。 韩三边干咳了两声说:“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光是没有水这一样,咱们就撑不了几天了!”。 二癞子拿手划拉着地面,若有所思道:“该试的,咱们都试了,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问话,没有人能够回答,大家都选择了沉默!他们走进了这座迷魂阵,已经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火把马上就要熄灭了,火焰渐渐的暗淡了下去!众人一筹莫展,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韩三边靠着石俑,思绪已经飞出了神仙洞!飞到了素娥和小翠的身边,他不知道小翠是不是还是挺着个大肚子,忙里忙外不肯休息呢?他计算着日子,心想:“小翠也该生了,如果生了得话,她生的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呢?”。韩三边心里充满了将为人父的喜悦,可是这喜悦就像是夏天里的急雨,转瞬就过去了!他又回到了现实之中,深沉的恐惧、绝望重新填满了他的内心! 韩三边简单的回顾了他的一生,从他是个要饭的花子开始,一直到他被困在这神仙洞里,所有既往的生活,都一幕一幕展现在了他面前!有遗憾、埋怨、不甘、也有愤怒、甚至是仇恨!他裹挟在其中,不能自拔!他曾经像野兽一样,在老林子里生活了十几年,每当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都会在心里默默念叨一个人的名字!这个人曾经跟他情同手足,以兄弟相称!他们在一起要过饭,打过架,又一起来到关外闯天下!他可以为了救那人,舍命爬上黑风岭,差一点就被大蟒给吃了!韩三边恨恨的想:“我对他仁至义尽,可是他反过却咬了我一口?这个恩将仇报的小人,竟然还想用石头砸死我!”。韩三边想到了这里,长叹了一声,他又继续想道:“没想到我韩三边大仇未报,竟会死在了这里……难道,老天爷就真的没长眼么?”。 贾老道却面露微笑,他正在回味他这短暂一生之中最值得回味的一段时光!那时候,他还很小,也没有出家,他的父亲得了痨病,眼看就要死了!那一段时间,他每天都要走很远的路,去镇上的一个药铺,给将死的父亲抓药!每一次去抓药,他都会路过一个豆腐摊子,看见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的妈妈在路边摆了一个卖豆腐的摊子,因为妈妈长的漂亮,皮肤又跟她贩卖的豆腐一样水嫩,因此大伙都管她叫“豆腐西施”。豆腐西施做的豆腐鲜嫩好吃,又加上模样俊俏,因此生意特别好,远近的闲汉为了能一睹豆腐西施的风采,不管多远都来她们家照顾生意! 他每一次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故意放慢脚步,努力的在摊子上梭巡。他偶尔会看到小姑娘那小小的单薄的身影!他觉的自己爱上了那个小姑娘,对那小姑娘的思念日甚一日,有一天,就在他父亲死的那个大雨滂沱的晚上,他冒雨又来到了小姑娘家的门口!他藏在巷子里,偷偷的向小姑娘的家里看去!街上到处湿漉漉的,雨淅淅沥沥的落在石板路面上,反射出粼粼的水光,小姑娘家门口植了一株梨树,开了一树灿烂的梨花,梨花从树上婉转飘落,宛如落了一地的残雪! 小姑娘正在帮助妈妈往屋里搬东西,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抬头向巷子里面张望!雨越下越大了,街道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小姑娘呆呆的望着巷口,好像看见他了! 小姑娘眉眼都弯了起来,冲着巷口很妩媚的笑了!“小月,你看什么呢?”。小姑娘的妈妈在屋里催促她,她“哎”了一声,转身就走进了屋里!他记的,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小月了!从此以后的二十几年里,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她现在还好么?她嫁人了么?她是否还记得,那个长相丑陋的孤独少年呢? 贾老道忽而愁眉苦脸起来,他记的自己曾经有过好几次机会,完全可以再次见到她!可是最终他都没有这个勇气,再迈进那个在他记忆深处总是湿淋淋的街道!岁月如烟,早就飘散了,那些年少时候的情愫,怎么经受的了现实的残酷呢?只要心中还为过往保留着一片净土,又何必再次相见呢?”。 王守长靠在石俑上,摆弄着衣角。他父亲之说以给取了这么一个文邹邹的名字,就是希望他以后能够守家待地,长长久久!可是世事难料,在他出生不久,他就跟着家里人背井离乡,远走了关外! 多年的闯荡,他也曾经攒下过不菲的家财,可又转瞬即逝!世事的风霜早就折磨的他筋疲力尽了,本想靠着这次机会,来个咸鱼翻身,可是谁会料到竟会落到这步田地呢?”。 二癞子的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件事情,他在悦来赌坊里还存着二十块钱的银元,钱没花完,他就要死在这里了,这让他无论如何都感到愤愤不平,他遗憾自己没能把这笔钱花干净,不知道要便宜哪个乌龟王八蛋了!他暗暗盘算着这二十块大洋,到底都能卖到什么乐子!他掰着手指头计算着……五个大洋足可以包小凤仙一个晚上,在出一块大洋就可以置一桌不错的花酒!剩下的十四块大洋,至少还能让他足吃足喝,逍遥快活一个月!他奶奶的,老子死了,这钱还没花完,这不是要气杀老子么?”。 二癞子想到这里,一把抓起地上的泥土,狠狠的攥在手心里,破口大骂道:“姥姥的,老子不甘心!”。 王守长凄然惨笑道:“你不甘心又能如何?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二癞子怒道:“放屁,我看那老天爷也是个欺软怕硬,嫌贫爱富的怂货!”。说完,便把手里捏的泥巴,狠狠的摔倒了地上!泥土刚一脱手,二癞子就突然“咦”了一声,好像发现了什么! 王守长问:“二癞子,你怎么了?”。 二癞子愣怔道:“泥土怎么是湿的?”。 王守长笑道:“你小子是不是魔怔了?”。 二癞子一把揪住王守长的脖领子,表情夸张的使劲摇晃道:“傻大个,你难道还不明白么?咱们有救了!”。 王守长困惑道:“二癞子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被吓傻了?”。 二癞子瞪圆了眼珠子,骂王守长说:“你这个傻大个,我问你,咱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王守长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咱们现在最缺的应该就是水呀,没有它咱们撑不过两天!”。 二癞子一跺脚道:“对呀,只要找到了水,咱们就不会那么容易挂了!”。 王守长摊开两只手巴掌,问:“二癞子,你小子做梦呢?你说的水呢?”。 二癞子嘿嘿一笑,指了指地下说:“我说的水就在地底下!”。 王守长反手攥住了二癞子的胳膊,激动道:“我明白了,你是说这地下有水?”。 二癞子点了点脑袋,说:“上面的土层都这么湿,地底下一定会有水!”。 王守长大喜道:“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呢?还不赶紧抄家伙往下挖呀?”。两人于是各抄了铁锹,就在石俑的下面挖了起来!挖了不一会,两人就在地上挖出了一个半人多深的泥坑,他们把坑里的湿泥,都扔到了坑外,那些泥土湿漉漉的,仿佛都能攥出水来! 韩三边和贾老道都被吸引到了坑边,探头往泥坑里面张望!这个时候,二癞子和王守长已经掘地一人多深了,他们继续往下面挖掘,突然两人同时惊叫起来:“出水了出水了,赶快上去!”。 韩三边举起火把,往坑里一照,只见坑底咕噜咕噜涌出了水,转瞬之间就把一人多深的大坑给灌满了! 众人饥渴难耐,纷纷用手淘起坑里的水解渴!韩三边也掏起了一捧水,刚要喝就闻到一股呛人的血腥味!他心里疑惑,挪到火把底下一照,竟悚然发现,他手里捧着的竟然是一捧血水!血水滴滴答答的顺着指缝滴到了地上,韩三边吓的手一哆嗦,把血水全都洒了! 贾老道他们浑然不觉,依旧大口大口的喝着泥坑里面的血水,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就像饿急眼的猪在吃东西一样!韩三边悚然大惊,连忙一面把他们从泥坑旁边拖开,一面大声喊叫道:“别喝了,快别喝了!这不是水!”。可是三人根本就不听,他们挣扎着,依旧狂喝那泥坑里面的血水! 韩三边惊恐的发现,三人的肚子就像吹足了气的皮球一般,涨的老大,眼看就要撑破了!韩三边一把揪住贾老道的后脖领子,叫道:“贾老道,你他妈的别再喝了,再喝要撑死了!”。 贾老道愤怒的低声咆哮,疯了一般的拼命挣扎!韩三边无奈,只得从包里翻出一截绳子,把贾老道四脚朝天的给绑了起来!绑完了贾老道,他又趁王守长和二癞子不注意,也把他俩都给绑了! 忙乎完这些,韩三边这才有功夫细看贾老道,只见贾老道神情呆滞,眼珠子发绿,大口大口直往外吐黑水! 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转动的石俑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把贾老道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脸,喊道:“贾老道,贾老道!你怎么了?”。 贾老道抬起眼皮,楞楞的瞅了瞅韩三边,问:“你是谁啊?我……我这是怎么了?”。 韩三边急道:“贾老道,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贾老道突然很诡异的笑了笑,若有所悟的小声说:“对了,我想出来了,你是来这里寻宝的人吧!我悄悄的告诉你,你可不能告诉旁人啊……!”。 韩三边问:“你要告诉我什么?”。 贾老道眯缝起绿色的眼珠子,诡异的说:“他们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你也会跟他们一样,终究难逃一死啊……哈哈……哈哈!”。他疯狂的挥舞着手臂,仰头大笑,眼睛里面闪烁着歹毒的凶光,他的脸因为扭曲抽搐而变的狰狞恐怖! 韩三边吓了一大跳,松开贾老道,连滚带爬的躲到了一旁,颤声问贾老道说:“你……你到底是谁?”。 贾老道桀桀怪笑道:“俺叫胡大膀子,在这里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也饿了很长时间了,今天老子要一口一口把你身上的肉全都给咬下来……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来活人了,你们来的可正是时候啊!”。 韩三边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劝他说:“我说胡……胡爷,你可不能吃我呀!”。 贾老道眼中凶光一闪道:“为什么?”。 韩三边眼珠子一转,说:“不是小人舍不得,而是小的这身肉它实在是不好吃啊!”。 贾老道怒道:“你敢骗我?看我不把你活嘶了?”。说罢,他便拼命挣扎了起来!韩三边刚才没敢把贾老道绑紧了,害怕他挣脱了绳索,于是就哄他说:“胡爷,你老别费劲了,我这包里有比人肉好吃的东西,您老要不要尝一尝啊?”。 贾老道闻言,果然不再挣扎了,他粗声粗气的对韩三边吆喝道:“你小子既然有好东西,怎么不拿出来孝敬你家爷爷?小心爷爷把你们都给吃喽!”。 韩三边应道:“是、是、是,都怪我不好!”。说完,他爬起身,从背包里翻出了一包酱牛肉,打开纸包,摊在贾老道的跟前!贾老道贪婪的盯着那包酱牛肉,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咯咯声!就在韩三边惊惧之际,就看见贾老道突然凌空飞了起来,猛得扑向那包酱牛肉,张嘴咬住了牛肉,舌头一卷连着泥沙全都吞进了肚里! 韩三边心里害怕,暗道:“贾老道一定是被饿死鬼附了身,我得想办法把他打晕,不然让他挣脱了那可就不好办了!”。想到了这里,他趁着贾老道大块朵颐之际,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一刀背就直接把贾老道给砸晕了! 韩三边打晕了贾老道之后,赶紧又找了一截绳子,把贾老道里三层外三层的捆成了一个大粽子!捆完了以后,韩三边拍了拍巴掌,心里得意道:“就算你的力气再大,也休想挣开绳子!”。转身就看见插在地上的四支火把,已经熄灭了两支,他赶紧从包里又摸出来一捆洋蜡,引燃了第一根蜡烛!蜡烛甫一点亮,韩三边就觉得周围有点不太对劲,可是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又一时说不上来!他举着蜡烛在周围照了一圈,发现地上除了凌乱的脚印,一个大包袱、两把铁锹之外,再也没有别得东西了!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仅剩的两支火把,也都“噗”地一声熄灭了!周围陡然一暗,吓了韩三边一跳,他转回身来,突然发现躺在地上的王守长和二癞子都不见踪影! 韩三边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坏了,他们俩怎么不见了?”。他举着蜡烛,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们,地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韩三边嘬了嘬牙花子,后脖领子一阵凉嗖嗖的! 韩三边赶紧端着蜡烛往回走,生怕贾老道也跟他们一样,莫名其妙的就失了踪!往回走了几步,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贾老道还好好的躺在地上呢! 韩三边走到贾老道身旁,摸了摸他的脑袋,发现他的脑袋烫的厉害,心里不禁暗自嘀咕:“糟糕,他怎么发烧了?这病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我可不能把他自己仍在这儿,要走也要带着他一块走!”。想到了这里,韩三边就收拾妥了背包,刚要去拖贾老道,就听泥坑里面细细簌簌有人说话! 韩三边顿时头皮一麻,吓的头发梢都立了起来!他慢慢的转回身子,端着蜡烛往泥坑里面照了照,只见泥坑之中血水翻滚,根本就没什么异样!韩三边长出了一口气,心说:“原来是这些气泡搞得鬼,吓了老子一跳!”。 他抬脚刚要走,就突然发现翻滚的血水里面突然探出了一只血手!韩三边悚然大惊,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他模模糊糊得瞧见那只血手扒住了坑沿,好像就要爬上来了!韩三边大惊失色,跳起了身子,一把揪住了贾老道的后脖领子,拖着他拼命的就往黑暗里面跑! 跑了很很远很远,他终于跑不动了,双腿一软,就摔在了地上,连手里的蜡烛也都摔灭了!韩三边啃了一嘴的烂泥,翻身坐了起来,四下里一顿乱摸,终于摸着了蜡烛,他翻出洋火,哆哆嗦嗦的划着了火柴! 火柴在瞬间爆发出绚烂的光芒,随即又暗淡了下去!韩三边赶紧用火柴把蜡烛引燃,烛光于是又亮了起来!韩三边撑起了身子,用蜡烛往身后照了照,他的前后左右都是无边无尽的黑暗,只有手上巴掌大小的亮光才让他感到安心! 韩三边仔细谛听着周围的动静,但是周围却是死一般的寂静,这让他感到了更大的恐惧!他瞪大了眼珠子,眼睛在这种地方已经完全成了摆设,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了! 他一面轻轻的从地上爬起来,一面重新拽住贾老道的脖领子,那个从血水里面爬出来的怪物并没有追上来!韩三边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心想:“那个从血水里面爬出来的,到底会是个什么玩意?”。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听见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嘶吼!韩三边大惊失色,赶紧拽着贾老道又跑了十几步,他看见前面立着一尊石俑,于是就把贾老道拖到了石俑的跟前,举着蜡烛向那石俑的身上一照,只见那石俑跟其他石俑雕的一摸一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韩三边大失所望,小声嘀咕道:“这是第十九尊石俑了,不知道这迷魂阵里到底还有多少尊石俑呢?”。他一面小声嘀咕着,一面举着蜡烛重新打量着那尊石俑,石俑身上的一道白色印痕,很快引起了他的主意! 韩三边浑身一震,心头一沉,凑近了那道白印,仔细瞧了瞧!那道白印即熟悉又陌生,仿佛是穿越时空而来的怪物!韩三边瞪大了眼珠子,面目扭曲的叫道:“我……我怎么又绕回来了!”。他颓然的坐在地上,感觉心底残存的那一点点希望就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他的心已经沉到了水底,他伏在水底随波逐流,任凭命运的摆布,不想再做任何挣扎了!他就如同被蛛网网住了的苍蝇,开始的时候还拼命的挣扎,并不知道从它落入罗网的那一刻起,它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韩三边此时犹如待宰的鸡雏,被命运紧紧扼住了脖颈! 韩三边紧闭着眼睛,靠在石俑上,他觉的喉咙火烧火燎的,渴得厉害!他尽量不去想口渴的事,他吧嗒着嘴,却想起了一件多年前的往事!那是一年的秋天,老林子里的果子都成熟了,满坑满谷都是红彤彤的野果,整个山就像烧着了一般!他和素娥、小翠为了储备冬天的粮食决定上山采摘野果和榛子,他们采了很多的野果,装满了两个大背篓,那些装在背篓里的野果晶莹剔透,就像宝石一样!他随手捡了一颗野李子,狠狠的咬了一口,李子酸涩的汁液在他的嘴里爆裂翻滚……! 韩三边想到这里,嘴里溢出了口水,他顿时觉的没有刚才那么渴了,刚想睁开眼睛瞧瞧贾老道醒了没有,却感到石俑突然扭动了一下!韩三边吓了一大跳,他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个高就窜了起来,举着蜡烛一照,就发现他刚才靠着的那个石俑,竟缓缓的转过了身子! 韩三边大喜过望,高声叫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他于是盘膝坐在了地上,仔细观察那尊石俑,他发现石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转动一次,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座迷魂阵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化一次,怪不的总是走不出去呢!不行,我得想一个办法,不能让他再转了!”。 他四下里瞅了瞅,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工具,于是他抽出腰里的开山刀,在石俑旁边就挖了起来!他想要看看地底下到底埋了什么东西,如果可能的话,他就把那个东西破坏了,不让石俑再旋转了!可是他往下面挖了很深,泥土的下面却依然是冷冰冰的石头,仿佛石俑也在随着他的挖掘,在不停的在生长! 正文 第二百零七章 查理曹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越刨越深,一直刨了有一人多深了,还没有刨到石俑的底部!他不禁大感诧异,咋舌不已!心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石俑根本就没有底么?”。想到了这里,他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可等他一停手,就听见坑底沙沙作响,像是泥土坍塌的声音! 韩三边举着蜡烛,往坑底一照,只见坑底突然出现了一个漩涡,漩涡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把他也给卷进去了,韩三边悚然大惊,赶紧耸身爬到了坑顶! 他爬上来之后,就听见坑底泥沙塌陷的声响震耳欲聋,他大感惊奇,于是复又探身往坑里面瞧,这一瞧可不打紧,差点没把他给吓傻了!原来此时的坑底已经塌陷出了一个极为巨大的黑洞! 黑洞里面黑乎乎的,直往上面窜凉气!他趴在坑沿上,努力的探出了身子,想要看清楚洞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可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他手里的蜡烛根本就照不亮这个巨大的黑洞!在他眼目所见的范围内,全都是一片虚空,仿佛就是道家所言的混沌!不过在这混沌和虚空之中,还好像有一种细微的响动,开始像脚步声,然后又像是人的喧嚣声,最后竟像阵阵的雷鸣,这巨大的雷鸣震颤着大地,仿佛要将地面撕裂开一般!韩三边悚然看到,在这雷鸣之中,滚滚的黄沙竟突然从坑底的黑洞中涌了出来,迅速填满了土坑,又满溢了上来,瞬间就鼓起一个巨大的沙丘。沙丘越鼓越大,转眼竟滚滚的向他倾泻而至! 黄沙漫天,埋住了他的双腿,韩三边大惊失色,赶紧抽身后退,他一看势头不妙,索性一把扛起了贾老道,颠起两条腿,撒丫子就跑!跑了一会听身后响声停了,刚要把肩膀上的贾老道放下来,就听见背后有人在叫自己! 韩三边诧异,反身用蜡烛一照,只见黑暗之中,窜出一个浑身血红的怪物,那怪物面目模糊,浑身是血,伸手就向他抓了过来! 韩三边何曾见过这等怪物,当即腿肚都转了筋!他“妈呀”了一声,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一蹦三尺多远,眨眼的功夫就把那怪物给甩没了影!他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又跑了这么远的路,早就累的头晕眼花呼哧带喘了,韩三边看见前面又有一尊石俑,于是他一咬牙,把贾老道就扛到了石俑的跟前,把他给放到了地上!他见贾老道这时候还没醒,不禁暗暗焦急,只得将蜡烛放在了石俑的基座上,回身探了探贾老道的鼻息,见贾老道的呼吸深长而均匀,这才稍稍放了心! 他眼睛一转,却看见一截白乎乎的东西埋在了土里。韩三边心里奇怪,心说:“这是什么玩意?”。他伸脚把那东西从土里踢了出来,发现埋在土里的原来竟是一截白骨! 韩三边大感惊奇,于是把那截骨头抄在了手上,仔细一瞧却原来是一截人的臂骨!那臂骨的手指上还套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戒指!韩三边觉的晦气,赶紧就把那截骨头远远的扔了,又把手在裤子上蹭了蹭!心想:“这哪来的死人骨头呢?”。突然想起老猎户曾经跟他们说过,进山寻宝的人有很多都没能活着回来,弄不好这截臂骨的主人就是那些寻宝的人!这宝贝没寻到,倒把自己的卿卿小命也都给搭上了!想到这里,韩三边不禁联想起自己的遭遇了,不由的唏嘘感叹,不觉对这臂骨的主人多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怜悯! 韩三边于是捏着蜡烛,仔细在地上找了找,果然发现泥地里面浅浅的埋着一具已经高度腐烂了的枯骨!他小心的将那枯骨身上的泥土清理干净,看见那具枯骨穿了一套西装,脚上套了一双皮鞋!由于在地里埋了太久了,尸骨身上的衣服早就已经朽烂不堪了,鞋子上的漆皮也都已经剥落了!韩三边见尸骨穿了一身洋人的衣服,不禁大感诧异,心说:“死在这里的难道是一个洋人不成?”。 他见尸骨的一只手伸在衣服下面,好像攥着什么东西!于是他小心的撩起衣角,发现隐藏在衣服下面的手里果然攥着一个东西! 韩三边凑近一瞧,原来他手里攥着的竟是一个小本子!他小心的把那个小本子从枯骨的手中抽了出来,用嘴吹干净上面的灰尘,凑在蜡烛底下一瞧,发现那小本子的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韩三边小心翼翼的翻开了本子,看见本子的扉页上,用很娟秀的字体写了一行钢笔字:“赠送给我最爱的人!”。下面还有一行外文的签名。韩三边看不懂洋签名,不过他瞧笔迹猜测这本子应该是一个女人赠送给死者的礼物! 韩三边于是接着往下翻,他发现本子的前半部分写的都是洋文,只有最后几页是用汉字书写!韩三边于是把最后几页,从头到至尾仔细的看了一遍,通过这些文字他终于弄明白了,这具尸骨的身份,以及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 原来这副尸骨的主人名叫查理曹,他姓曹叫查理,别看他取了个洋名,可是他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黄皮肤黑眼珠的中国人!这查理本曹本来不叫这名字,只因他很小的时候就远赴英国留学,在外国待的时间长了,自觉名字太土气,于是他一拍脑袋就把辫子剪了,名字也给改了! 这查理曹在英国学的是博物学,数年苦读之后,终于学有成焉,遂就职于大英博物馆,负责中国文化的收集和研究!几年之前,他受博物馆派遣途径印度,乘船返回了中国!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用他所掌握的大笔美元,收购中国的古玩字画,珍玩宝器,以满足千里之外的英国人对古老而神秘中国的好奇之心!查理曹首先在上海住跸,但是收获不大,随后他就西入陕甘,也没什么收获!来华一年来,他竟毫无所获,不禁大感焦虑,有一次他跟一个古董商闲聊,那古董商指点他说,这天下古董汇聚北京,好东西都在哪儿,你何不北上试试呢? 查理曹虽说学的是博物学,可对这收购古玩的门道,却还不甚精通,因此白白耽搁了不少的时间!这时被那古董商稍一点拨,便即恍然大悟,立刻就启程前往了北京! 当时中国内地正值军阀混战之际,各地道路颇不安宁,查理曹于是重金聘请了保镖,沿途护送他北上!这一路,他日夜兼程,风餐露宿,土匪虽没遇见,却撞见了溃兵! 这溃兵可比那土匪厉害多了,他们一则有枪二则成群,来时无影去时无踪,土匪还讲究个先来后到,江湖道义,可这些兵痞,不管不顾,逢人便抢,见房就烧,一时之间中原地区赤地千里,十室九空,一片荒芜! 查理曹仗着有保镖护持,又是英国雇员的身份,全没把这些溃兵放在眼里,不想那些溃兵都是大老粗,那里知道什么外交豁免权呢?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便被那些兵痞剥了个赤条条无遮无拦!用绳子一捆,扔进了猪圈! 查理曹浑身沾满猪粪,好不容易挣脱了绳索,连滚带爬的逃了性命,半路上又偷了农民的一身衣服,这才有惊无险的到了北京!来到北京之后,他结交了不少富商巨贾,三教九流,也收购了不少的稀罕玩意,渐渐的在北京的古玩圈里打响了字号! 这一日,京城有名的古董商古三爷邀他到东来顺吃酒,他来的时候,看见古三爷身边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他跟旁人一打听,谁都不知道那个老头的底细!查理曹见那老头目光炯炯,神态威严,料定他必不是等闲之辈!席间众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一直胡扯了到了夜里,查理曹见众人并没有什么正经事,不禁索然寡味,刚要起身告辞,就见古三爷站起了身,拱手朗声说:“诸位,今天晚上咱们就到这里吧!我和查理老弟还有要事商量!”。 众人早就吃喝的差不多了,闻听主家如此说,于是俱都起身拱手道:“古三爷既然有事,我等就先行告辞了!”。不一刻,众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查理曹听了古三爷的话,心里不禁嘀咕,心说:“古三爷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怎么连我都不知道呢?”。但主家既然发话了,他自然不得不留下,枯坐在位子上干等! 那古三爷一招手,便有伙计奉上了茶水,查理曹一面喝着茶水,一面问古三爷说:“三爷,不知有什么事要跟我商量啊?”。那古三爷哈哈一笑,指着身边的那个黑瘦的老头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给你查理老弟介绍一位朋友罢了!”。 查理曹赶紧放下茶杯,冲那黑瘦老头拱了拱手,说:“哎呦,我查理曹有眼不识泰山,实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呀?”。那黑瘦老头也起身,冲查理曹拱了拱手说:“鄙人,周一通,还望查理老弟多多关照!”。 查理曹拱手说:“好说,好说!”。心中却在寻思:“这周一通到底是何方神圣?我怎么没听过京城里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呢?”。他刚一愣神,就听古三爷笑道:“查理老弟,想必你一定没听说过周兄弟的大名吧!我来给你介绍介绍,这位周老弟,就是叱咤江湖多年的钎子帮的总瓢把子!”。 正文 第二百零八章 山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韩三边看到这里,不禁吃了一惊,心想:“这查理曹怎么还跟钎子帮有关系?”。于是他瞪圆了眼珠子,继续往下看!本子上写道:“古三爷跟我介绍说,那个黑瘦的老头居然就是钎子帮的总瓢把子,这使我感动十分的惊讶,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老头,竟会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钎子帮的首领呢?我立刻就意识到,结交这个朋友将会对我的工作起到巨大的裨益,于是我就加意殷勤的跟周老爷子攀谈了起来!周老爷子性格豪爽,对人很和气,我们相谈甚欢! 接触时间长了我发现周老爷子身上有几个异于常人的特点,这首先一个,就是他的身量虽小,嗓门却大,一说起话来,震的人耳朵嗡嗡作响,也不知道他那么矮小的身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特殊的仪器,竟会发出如此巨大的声音!再一个,他手里总是一天到晚攥着两个翡翠的玉球,那两个翡翠球,绿光盈盈,宝光内敛,一看就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据说,他的这两枚翡翠球是他年轻的时候,偷入皇宫禁内,在慈禧老佛爷的眼皮子底下偷出来的,古三爷爱那翡翠的盈绿通透,曾想用前门外的一十八间邻街商铺跟周老爷子换,可却被他一口给回绝了!查理曹还听说,这周老爷子年纪虽大,一身功夫却很高强,传说他曾经一人独闯狼穴,手刃数十头巨狼!这周老爷子还有一处与众不同,那就是他一说话,总是一嘴的煎饼卷大葱的味道! 自从我跟周老爷子认识了之后,就经常去拜访他!他在后海附近有一处精致的宅子,一年总有几个月要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我经常往他那里跑,有时候一天要去几趟,给我开门的总是一个半大的小伙子,那小伙子长得浓眉大眼,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机灵的孩子!后来我听老妈子喊他山子,于是也跟着叫他山子了!他和我混熟了之后,有一次他跟我说,他不叫山子,他叫封云山!我就问他说:“我就叫你山子不好么?”。山子倔强的崛了撅了嘴,说:“先生以后不许再叫我山子了,我的大号叫封云山!”。我见他紧攥着拳头,眼睛都红了,于是就哄他说:“好、好、好,我以后再也不叫你山子了,我叫你的大号还不成么?”。 山子转怒为喜,拉着我的手又跳又叫!我对他的要求很奇怪,于是就问他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叫你山子呢?”。山子自傲道:“我以后要当钎子帮的龙头老大,怎么能让人叫我的小名呢?”。我听了他的话,不禁大为惊讶,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毛还没有长全的半大小子,竟会有如此的宏图大志!我故意逗他说:“那你为什么让冯妈叫呢?”。 山子不屑的撇了撇嘴说:“冯妈她知道什么?她连龙头老大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韩三边看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心想:“原来封大哥年轻的时候竟是这副德行,等哪天再见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挤兑挤兑他不可!心里这么想着,就接着往下看:“我记的过了很长时间,有一次我陪周老爷子到玉泉山游玩,也不知怎么就聊起了山子。周老爷子给我讲了一件事情!说几年前,他们运送一批货物走京杭大运河,当天周老爷子有事下了船,跟山子约好在下一个码头汇合!没想到当天晚上,他们的船就被水匪给劫了。山子一看势头不好,就赶紧一头扎就进了水里,从水下逃走了!他游上岸之后,扭头看见水匪驾着他们的船往下游而去! 山子心想,货物被我给丢了,回去怎么跟师父交待呢?于是他就远远跟着那些货船,一直往上游去!跟到了一处河湾,那几艘货船由于吃水深,便都搁浅了,这眼看天就要亮了,那船上的十几个水匪自然急的团团乱转,抓耳挠腮!追到了河滩的山子一瞧机会来了,便一跃跳上了河堤,大声鼓噪呐喊道:“别让他们跑了,抓水匪呀!”。然后又是跺脚又是拍巴掌,喊道:“张把头,你领十个人抄到对岸截住他们,千万别让他们跑了!王把头你和本官冲将下去,务必将他们一网打尽!”。山子在那堤坝之上呼呵连连,调兵遣将竟如真的一般! 那船上的水匪做贼心虚,听见山子在堤坝上面这么一喊,还以为真是巡防营来了,于是胆子早就酥了!互相打了一个呼哨,纷纷跳进水里往对岸逃去! 山子见自己的计谋得逞,便愈发的大声吆喝了起来!待到那些水匪跑没影了,他也不敢再上船,山子使计骗了水匪,保不齐水匪再给他杀个回马枪!再说了,船上的船工都让水匪给赶下了船,他自己也撑不了船啊?就在他急得图图乱转之际,他突然想起这附近的通衢有钎子帮的一个堂口,于是他赶忙跑进了通衢城,找到了钎子帮在本地的负责人,把情况跟他一讲,借调了二十几个兄弟,抄了刀枪棍棒,拿了绳索,就一路赶到了河湾,他们先将货船弄出了浅水,又涉水过了河,顺着河边的水迹就找到了水匪藏匿的村子了! 原来这京杭大运河航运繁忙,每年通过这里运往北方的货物不知凡几,日夜船舶川流不息!这俗话说的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运河自然就只能吃运河了!可这运河不是谁都能吃的,各处码头都有地头蛇把持,岸上又有官家管着,运河上穿梭如鲫的货船又大多跟槽帮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以说人人都是大爷,谁也招惹不起!可是招惹不起,并不等于没人敢招惹!这沿岸的一些渔户,多有一些胆大不怕死的,看见运河上船来船往,运的都是值钱的货物,不觉心跳眼热,几个兄弟聚在一起一商量,都知道这富贵险中求,瞅准时机干他一票,事成之后便即远走高飞,官府又能奈我何?计较已定,当夜便驾了小船,藏在那水面宽阔的芦苇荡里,等到了半夜,果然看见一条孤船从上游而来,兄弟几个口衔利刃跃入水中,摸到船上,把船上的人先后都剁翻了,便将船上的货物都搬到小船上,继而凿沉货船,造成船毁人亡的假象! 平地一声雷,兄弟几个陡然而富,自然引得穷朋友纷纷侧目!这黄的是金子,白的是银子,看在眼里谁还能拔得出来呢?一来二去,大伙就都知道他们干的是哪路买卖了! 兄弟几个杀人越货,自然是提心吊胆,生怕事情败露,可是时间一长,并没有人发现他们的勾当,他们几个不觉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便又纠集了几个人,就把目标选中了山子他们的这支船队了! 山子他们这支船队,运送的是从南方采购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因为货值价昂,周老爷子不敢大意,特意带了几个徒子徒孙亲自押船,一路之上周老爷子叩山门拜码头,沿河上下各各帮派全都打了招呼,原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快到京城的时候,竟出了这么大的一个纰漏! 水匪选中他们这支船队之后,就在后面尾随,一直未得其便,这一日见押船的人下去了一大半,不禁大喜过望,遂于当夜就下了手!水匪虽然行动缜密,出手狠辣,当场就剁翻了几个押船的帮众,顺利的劫持了货船,但这人算不如天算,他们驾船往回返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开到了滩涂之上,后来又被山子装神弄鬼的一吓,便都弃船而走。跑回村里之后,十几个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却不知道他们平白惹翻了一个不世出的杀神! 山子跟钎子帮的帮众追踪到这个小村子,知道那些水匪的老巢就在村子里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在村外路口设下了伏兵,又派人在村子三面放火,火头一起,村中老少俱被逼到了村外。山子一声令下,霎时伏兵四起,喊杀震天,将那合村的百姓杀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不满月的婴儿也都做了刀下之鬼! 周老爷子轻描淡写的讲完了这件事,对山子的所作所为不置可否!查理曹却听的浑身发凉,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心说:“这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谁能看的出这聪明乖巧的山子,竟是这等心狠手辣?往后跟他打交道,可得加意小心了!”。 玉泉山山势逶迤,绿树成荫,泉水清冽,汩汩而下,暖风吹拂,一派旖旎风光!满山都是穿的花红柳绿的游客,走到半山腰,周老爷子走进一间茶肆,两人捡了一个靠窗的座子坐了!茶博士奉上清茶,两人一面抿着茶水,一面观赏窗外的美景!查理曹见周老爷子心情不错,于是就乘机把他憋了几天的话,跟周老爷子开门见山地说了!查理曹知道钎子帮暗地里也作些扒坟掘墓的勾当,但这话不能明说,于是他便婉转的表达了自己希望收购周老爷手里那些文物的殷切心情! 那周老爷子目光如炬,如何听不出查理曹的这番弦外之音呢?当即哈哈大笑,点头应允了他的情求!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有因便有果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周老爷子虽然行走江湖,可也是一个地道的生意人,这俗话说的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和他合作了十几年,一直都很愉快!他的东西虽然卖的很贵,但好在没有假玩意,而且都是市面上见不到的好东西!那些东西沁色斑驳,土腥味很重,一看就知道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玩意!而且他的这路玩意很多,往往一来就是几大箱子。我于是就问他,剩下的这些东西你怎么卖呢?不如一股脑都趸给我,省的你再砸手里了! 周老爷子“咣当咣当”的转着手里的两枚翡翠球,笑着说:“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你要这些破烂作什么,我用他还赚大钱呢!”。我虽然知道他在琉璃厂有几间卖古董的门面,可是眼下的这路东西,虽说多少还值些银子,但也决买不上什么大价钱!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不久后的一天,我闲的没事,在琉璃厂瞎逛,不经意间竟走近了一家名叫“博古斋”的古董铺子。这古董铺子店面不大,里面摆的东西倒是不少!我刚一迈进门,就有一个小伙计迎了上来。那小伙计对我鞠了一躬,说:“先生,您要看点什么?”。 我抬头看见店里的博古架上摆着一尊周代的铜鼎,不禁吃了一惊!倒不是因为这鼎有什么出奇之处,实在是它跟我在周老爷子手里买的另一尊周鼎太像了,就好像是一个模子抠出来的一般!我心里当时就是一沉,心说:“坏了,难道我看走眼了?不可能啊?那件周鼎我可是仔仔细细的看过的,不可能出错!“。我心里一面这样想着,一面敷衍伙计说:“我随便瞧瞧!”。 那伙计跟在我身面,见我眼睛盯着那尊周鼎,就恭维我说:“先生好眼光,这尊鼎是我们掌柜的前些日子才进的货,别人还都没上手呢!先生好福气呀!”。我把那铜鼎拿了起来,问小伙计说:“你们店里就这一尊么?”。 那小伙计笑道:“先生可真是问着了,我们博古斋,这次跟鼎一块进了不少的玩意呢!先生要是感兴趣,可以跟我到里边来看看……!”。说着,小伙计一伸手,就把我往里面让!我把那尊鼎又放回到了博古架上,这个时候,我已经基本瞧出来了,眼前的这尊周鼎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假活!我之所以这么肯定,就是因为我手里攥着一尊跟它一摸一样的真东西! 拿真东西跟假东西比较,自然一比一个准,准保没个跑!如果我没有那尊真鼎垫底,还真备不齐被这大假活可蒙了呢!我正暗自庆幸之际,心里不禁涌起了一团疑云,真鼎一直都在我的手里,这假鼎到底是怎么来的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就跟着那个伙计往隔壁的大柜子面前走去! 走到柜子的跟前,小伙计”吱呀“一声就拉开了柜门,告诉我说,里面的东西都是跟刚才那只鼎一块来的,您要是喜欢,就捡几样拿走!我弯腰仔细一瞧,就更吃惊了!原来柜子里面放的东西,就是我前几天在周老爷那里见过的那几箱子刚从地底下刨出来的玩意!我嘬着牙花子,问小伙计说:“这些……这些玩意,你们是从哪儿掏换来的?”。 那小伙计显然干这行还没多久,他见我这么问,还以为这满柜满架的东西都是假活呢!他脸色一变问我说:“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呀?”。我见他会错了意,就微微一笑说:“你们家掌柜的呢?”。 那小伙计说:“掌柜的他在后院,先生你等一会,我这就去叫他!”。 我点了点头说:“你去把掌柜的叫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他!”。 小伙计于是掀开门帘,快步走到了后院,不多时,就引着一个六七十岁的矮胖老头,挑门帘走了进来!那老头刚进门,就冲我拱了拱手,说:“这位先生……!”。那掌柜的话还没说完,我抬眼这么一瞧,立马就认出来了,这位胖老头,不就是周老爷子府上的管家周二么? 那周二看见我也是一楞,干笑了两声,惊讶道:“这不是查理先生么?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看见是老熟人,也觉的怪不好意思的,就好比那做皮肉买卖的姑娘,陡然间撞见了熟人一般!我笑了笑说:“这不是周管家么?你什么时候成了这博古斋的掌柜的了?”。 那周二一看是我,也没什么好忌讳的了,于是就拉着我坐了下来,小声跟我说,这博古斋是周老爷子的产业,他这个掌柜的只不过是挂个名头而已!我又问他箱子里面的玩意是怎么回事?周二据实告诉我说:“箱子里的东西,是老爷前几天差人送过来的!那些东西,先生不是都已经过过眼了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故意把话题岔开,可是这心里早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我在这古玩行里,摸爬滚打已经有些年头了,这行里的门道,我不能说样样明白吧,可也知道个八九不离十!据说这买卖古董的商家,没一个不贪钱的,每次寻摸到一件稀世珍宝,就琢磨着怎么能把手里的这件宝贝买上高价!这琢磨来折磨去,终于让他们想出了一个损主意!你想啊,这买一件就只有一件的钱,这怎么能解渴呢?这俗话说的好,欲壑难填就是这么个道理!要知道,这虾米好找,宝贝难求!多找几样宝贝往外卖,那也能发大财,可是既然说是宝贝,哪有那么好找的呢?于是就剩下一条道了,那就造假活! 可是这造假活也不容易,市面上多的容易让人给瞧出了破绽,只有那些刚从地底刨出来,还没见生人的东西那才合适呢!这些假玩意做的跟真东西一摸一样,只要不把真家伙拿出来,就没人能够瞧出破绽!查理曹虽然知道,周老爷子拿他买的那只真的周鼎复制了假鼎,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周老爷子到底一共仿了几只假鼎呢?还有一件事情他总是琢磨不透,既然周老爷子已经复制了假鼎,那他又何必对我网开一面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我想不明白其中的因由,只能向周二打听。这周二不知是真不知情,还是故意跟我装傻充愣,我跟他耗了整整一上午,他愣是连句实话都没跟我交代!我看着他那满是皱纹的老脸,真想狠狠啐他一脸唾沫! 这个疑问并没有困扰我太久,有一天,周二拿着一张大红帖子来请我,说他家老爷刚娶了一房姨太太,让我去府上喝酒!我想这周老爷子都快七十了,还有这花花肠子,真是老当益壮啊!本待推辞,却见那周二并不走,我于是就问他说:“周管家,你还有什么事么?”。 周管家笑眯眯的袖手一旁道:“查理先生,我家老爷说了,今天一定要请先生过去!”。我耸了耸肩膀,摊了摊手说:“你没看见我还有事么?我向你保证,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赶去的!”。 周管家点了点头,还是站在原地不动。我不禁奇怪的问他说:“你怎么还不走呢?“。 周管家拱了拱手,说:“我等先生办完了事!”。我不禁愕然,实在没料到周二竟然跟我来这么一手!他让我无可奈何,只得暂时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跟着他去了周府! 周府外面静悄悄的,连一丝喜庆的气氛都没有,我不禁感到奇怪,就问周二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家老爷不是娶亲么?怎么这么冷清呀?”。周二眼皮子一麻达,让我快点进府,自己去问周老爷子!我于是跟了周二,就走到了后院的花厅前! 花厅门口放了两个康熙龙纹的清花大缸,缸里养了几尾狮子头的金鱼,金鱼在水缸里面悠哉游哉的游动,偶尔撅嘴吐出几个气泡!缸壁上长满了青苔,就连那满缸的水,都被染成了一池碧绿!周老爷子一手扶着一个姑娘,一走捏着一根草棍,正在逗弄那水里的鱼儿,看到我进来了,他一把扔掉了草棍,迎到了门口说:“查理老弟,你可总算来了,可把我等的好苦呀!”。 我开玩笑说:“周老爷子,我听说你又新娶了一房姨太太?你老不跟新媳妇在一块,等我作什么呀?”。 周老爷子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我想见你呀?实在是情况紧急,我不得不找你老兄帮忙啊!”。 我于是就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周老爷子就拉着我的手说:“这些奥灶事,咱们一会再提!我给你介绍一下……!”。周老爷子指着身旁的那个姑娘说:“这就是我新娶的姨太太,怎么样还能入你老兄的法眼吧!”。 我瞄了那姑娘一眼,只见那姑娘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的。她见我瞧她,不禁“唰”的一下就飞红了脸颊,低头绞着手里的手帕!我见她害羞也就不敢再细看了,连忙跟周老爷子打了个哈哈,说:“恭喜周老爷子,贺喜周老爷子,您的这杯喜酒我可一定要叨扰了!”。 周老爷子捋了捋胡子,得意道:“应当,应当!查理兄弟,咱们进屋吧!我还有事要跟你商量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两难的选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和周老爷子携手进了花厅,只见花厅里早就摆好了一桌酒宴!周老爷子抬手让我坐下,然后吩咐下人倒酒。我说周老爷子既然有事,我看咱们就别喝酒了,免的误了大事!周老爷子哈哈一笑说:“你到我这里,怎么能不喝酒呢?日后传扬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周一通怠慢了查理老弟呢!既然查理老弟喝不惯白酒,我这里倒还有几瓶别人孝敬的洋酒!”。说完,他转头吩咐周二,让他去把那几瓶洋酒拿出来! 我赶紧跟周老爷子说别麻烦了,却哪里能拦的住呢?只的在一堆洋酒里面挑了一瓶。周二把剩下的酒又端了回去,回身帮我开了酒,将酒倒进了酒杯!我低头见周二把葡萄酒倒进了牛眼酒盅里,不禁哑然失笑,就问他府上有没有专门喝葡萄酒的玻璃杯呢?周二显然没明白我的话,反问我说:“先生要什么样的玻璃杯?我让他们去找!”。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不用找了,就用这个杯子吧!”。我当时心想,此情此景要是让我的英国同事看见了,他们会作何感想呢? 周老爷子新娶的姨太太,站在他的身侧,一手执箸,一手端着碟子正在给他夹菜!她刚才进屋换了一身锦缎衣服,衣服上面绣了只五彩斑斓的凤鸟,头上也抹了发油,梳的锃光铮亮,在脑袋后面挽了一个髻。她瘦弱的身躯,穿着那件结婚的礼服,显的十分宽大!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也不见任何悲戚,仿佛她的心早已经死了一般! 我坐在座位上,离她那么远却也能闻见她头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我努力的在记忆中搜索,直到最后才断定那是茉莉花的花香!她夹菜的时候,半条雪白的胳膊,裸露在外面,白的像一截莲藕! 我一面抿着牛眼杯里的葡萄酒,一面暗自揣测,是什么样的父母,忍心将自己含苞待放,如花似玉的姑娘,推进火坑呢?一个七十岁的老翁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怎么可以强配在一起呢?难道她就不反抗么?我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虽然她并没有向我求助,可是我却深切的感到了一种惶恐,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我当然不会为了她而去得罪周老爷子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生意伙伴,那么我是否会成为这种腐朽制度下的帮凶呢? 我已经不能往下想了,她也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常的举动!我深深的松了一口气,终于放心了,作为文明人当然见不得一个糟老头对一个妙龄少女的施暴,那样的确太丑陋了!可是如果在他们的关系上蒙上一个所谓爱情的外套,便好像一切都能够接受了,甚至还能籍此鼓吹出一个伟大的爱情故事,也说不定呢? 于是大家便都可以心安理得,吃喝玩乐了,我们文明人的形象,也得以保存了!只要她不哭不闹,世界便还是原来那样的美好,美好的我们都不忍直视!我若无其事的跟周老爷子胡扯了一通,末了对他说,咱们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您老到底有什么事,现在总该告诉我了吧!”。 周老爷子却跟我打哈哈说,他娶姨太太的时候,没敢大操大办,毕竟自己都是快七十岁的人了,再操办就要让人笑话了!我见周老爷子所答非所问,就站起来要告辞了,周老爷子见我要走,也站了起来让周管家他们都下去了,走到我跟前说,他听别人说我跟德国人的关系很好,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么档子事呢?我告诉他,我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就跟德国大使馆的瓦德西是同学,不知道周老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我看见周老爷子的眼睛亮了,他精神抖擞的咳嗽了一声,端起俨茶喝了一口,点头说:“好啊,好啊,你有这样的同学,一些事情就好办了!”。我于是疑惑的问周老爷子说:“你老要办什么事啊?”。 他却摇了摇头,并不肯直说,只是问我说:“查理老弟,我买给你的那十几件东西你玩的怎么样了?”。 我对他解释说,他买给我的东西,并不属于我个人,而是属于大英帝国所有!周老爷子摆手打断我的话说:“我不管你们到底属于谁所有,我就问你东西是不是真的?”。 我说:“周老爷子的东西自然是没的说,样样都是精品!”。 周老爷子满意的笑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试图使我明白,我之所以能够如此走运,那都有赖于他周一通!我自然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这俗话说得好,投桃须报李就是这个道理了! 我于是就套周老爷子的话说:“老爷子,我查理曹这么些年多蒙您老人家的关照,正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呢!您老要是有什么事,就尽管直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帮忙!我帮不上忙的,您也不用着急,兴许别人还能帮上忙呢?”。 周老爷子笑着说:“不用找别人,我就认准你了!”。 我于是问他说:“您说的这么热闹,到底是什么事啊?”。 周老爷子把手从袖子里面伸出来,很神秘的比划了一下,说:“这个……!”。 我问他说:“那个啊?您说清楚点!”。 周老爷子又比划了一下说:“就是这个啊?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我……说的是枪!”。 我吃了一惊,问周老爷子说:“你要这个干什么?”。 周老爷子笑道:“你说我要枪干什么?自然是杀人了!”。 我笑道:“杀人的法子可多了,你偏要用枪么?”。 周老爷子见我含糊,就不耐烦道:“你就说你能不能弄到吧!”。 我翻了翻眼珠子,装作为难的样子说:“不好说,我得先探探瓦德西的口风……不知道您一共想要多少支呢?”。 周老爷子理了理辫子梢,说:“哎呀,我想最少也得要一百来支镜面匣子吧!”。 我吓了一跳,问周老爷子说:“你要这么多枪干吗?”。 周老爷子嘻嘻一笑,说:“查理老弟,你不在江湖上打滚,自然不明白这江湖上的险恶!”。 我听周老爷子大发感慨,就问他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周老爷子突然怒目圆睁,目光炯炯的盯着我,良久都没有说话!我从来没见他这般凶狠,不禁吃了一惊,连忙问他说:“周老爷子,您这是怎么了?”。 周老爷子被我一叫,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他蔚然长叹道:“事已至此,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原来在几年之前,江湖上突然崛起了一个叫金沙帮的神秘帮派,这个帮派的势力扩张的很快,并且不久之后就跟钎子帮有了正面的冲突!两大帮派谁也不服谁,于是就约在野狐岭一决胜负!周老爷子他们做了充分的准备,还约请了江湖上另外的两个大帮助阵,没想到他们还没到野狐岭呢,就让金沙帮打了个埋伏,合帮上下死伤一百多人,就连他们请来的帮手也都死伤惨重!周老爷子发现,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打赢金沙帮,因为对手的手中拿的并不是什么刀枪棍棒,而是一水的长枪短炮! 自从他们在野狐岭吃了大亏之后,钎子帮的势力就退出了关外,他们本想据关而守,保住钎子帮的半壁江山,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金沙帮步步紧逼,他们又将触角伸进了关内!周老爷子最近这几年,年老体衰,耽于享乐,最近还娶了一房姨太太,因而在对待金沙帮的态度上,周老爷子主张退让妥协,这引起了钎子帮少壮派的不满,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钎子帮的内部酝酿! 那周老爷子虽然打了败仗,可是并没有就此失去对钎子帮的控制,他嗅出了危险的气味,对金沙帮的态度,立马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令钎子帮主战的少壮派,顿时乱了阵脚,内部发生了不可弥合的分裂! 周老爷子于是将计就计,打算利用钎子帮和金沙帮全面开战的档口,把少壮派一网打尽,以绝后患!这俗话说的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那周老爷子为了同时打赢这两场战争,必须要大量的购买军火!可是等周老爷子把大把的银子都准备妥当了以后,他这才发现这买军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对于钎子帮这些刀头舔血的粗豪汉子而言,跟那些说鸟语的的外国人做买卖,并不亚于对牛弹琴!于是他们在绝望之际,终于想起了我! 我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明白帮助周老爷子买军火,固然会捞到大把的银子,可是承当的风险也同样十分巨大!如果周老爷子平定了叛乱,重掌了钎子帮的大权,那么我自然是周老爷子的肱骨之臣,理应获得奖赏和鲜花!可是一旦事情有变,我将会面临什么样的境遇,那只有鬼才知道了! 我不想卷进钎子帮的内乱,可是如果我不答应的话,周老爷子也会跟我立马翻脸,我要想一个怎样的万全之策,才能既安全脱身,又不致惹恼了他呢?我寻思了良久,也没想出办法来!不得已,只得答应周老爷子先去探探瓦德西的口风!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一章 荒诞的来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狼狈不堪的跟周老爷子和他的姨太太告了别,此时外面已经夜色阑珊,华灯初上。周二到街角叫了一辆黄包车,把我扶上了车!车夫拉起了车子,吆喝道:“让一让来嘞!……让一让嘞!”。街面上寂寥无人,黄包车“叮铃铃”的打着响铃,一路狂奔。我懒洋洋的扭回头,冲着周二招了招手! 周二好像也恭恭敬敬的对着我拱了拱手,我坐在黄包车的车斗里,吹着温柔的晚风,心里却早就打定了主意:“周老爷子的这个事,我可不能参合进去!”。黄包车的轮子,在颠簸的路面上急速的跳动,颠的我一阵恶心。我正了正身子,看见街道两边的店铺都关门上了板,偶尔有几家铺子,也已经亮起了灯烛! 黑暗中,我看清拉车的是一个年轻人,他穿了一身粗布衫裤,打着赤脚,攥着车把的胳膊皮肤黝黑,被车头的煤油灯一照,闪着乌黑的反光!车头上,罩着玻璃罩的气死风灯,剧烈的摇晃着,将周围的灯影晃的一片凌乱! 路旁一家店的伙计正在挂灯笼,听见黄包车的隆隆声,于是就转过了头,惊喜道:“是狗子哥么?”。 那拉车的车夫“嗯呐”了一声,叫道:“是江猴子?我拉完了活,回头去找你……!”。 那叫江猴子的伙计,扔了灯笼跑到街中间,望着渐行渐远的黄包车,喊道:“狗子哥,我等着你……!”。我心想,这可真叫他乡遇故知啊,于是我就轻声的问拉车的小伙子说:“他是你的朋友?”。 那小伙子惜字如金,并没有转头,因而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他只是平淡的说:“是的!”。我突然对眼前这个不起眼的小伙子,有了一丝好奇!我蜷缩在车斗里,盯着小伙子黝黑的脖颈,默默的想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车轮滚滚,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似的! 我向他探了探身子,轻声问那小伙子说:“你是哪儿的?”。小伙子好像吃了一惊,他转过了脑袋,看了我一眼,说:“小的是附近乡下的……!”。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他说:“你不在家种地,怎么跑到城里拉车了?”。 小伙子放慢了脚步,淡淡的说:“家里遭了灾,很多人都逃出来了!”。我望着他的背影,没有再问什么!车子转过了一个巷口,距离我的住处已经不远了,我于是让小伙子把车停在了路边。小伙子搭住我的手,把我扶下了车子。我借着依稀的月光,终于看清了他的样子! 他把我扶下车,然后又抓起了车子。于是我就问他说:“你不回家么?你的朋友还在等着你呢!”。他很爽朗的一笑,露出满嘴雪白而细密的牙齿! 晚风轻轻的吹拂,送来一阵花香,我转头看见路边的鲜花已经完全盛开了!我把车钱付给了小伙子,他数了数钱,很惊讶的对我说:“先生,你多付了钱!”。 我摇了摇头,微笑着说:“那是你应得的!”。我说完这句话,便迈着步子走开了!小伙计拿着那些钱,楞楞的瞅着我,不卑不亢的对我鞠了一躬!我在回去的路上,不禁得意的想道:“我是一个多么文明的人啊,我不但多给了他钱,还把他看成一个人……我已经比这世界上多数人都文明了!我虽然也干过不少的错事,可那似乎并不十分重要,只要我同时做一些好事,就可以两相抵消,洗涤我身上的罪孽!中国的佛法上不是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可见恶魔和佛祖往往是可以相互转化的!既然来世的事情已经思考明白了,那么接着就要思考现实了!周老爷子的情求,实在让人头痛,我决定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离开北京躲一段时间!可是究竟躲到哪里去呢?我突然想起,前几天一个古董商给我寄来了的一封内容十分荒唐的信!他在信里跟我抱怨说,他们当地一年都没有下过一场雨了,地里的庄稼全都干死了,眼看着老天爷再不下雨,这人也都要全饿死了!当地的乡绅宿耆深以为患,于是筑坛祈雨,一连数日也不见功效!内里有一个懂行的人,对众人说,咱们这里不下雨,我看多半是给旱魃闹得! 众人一听,都觉得有道理,这俗话说的好,有枣没枣,先打上几杆子再说!于是都纷纷猜测,这旱魃到底能藏在哪儿呢?有一个村民告诉大伙,他曾在郑家村,听人说过,他们那里的山上出了一个女鬼,一到晚上就要出来祸害人,至今那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大伙一听,事情有了眉目,于是就凑了一笔银子,请了本镇的一个法师,一同就去了这郑家村! 郑家村距离镇子不远,住的都是郑姓,相互之间那是亲戚套着亲戚,因此都是老熟人!众人进了村子以后,找到保长一打听,果然有这么一回事!那保长还说,他早就把情况报告给了上头,可是一直也没个动静,这下可好了,你们来了,俺们郑家村可有指望了! 大伙又问保长说,你们这里什么时候不下雨了?那保长翻着白眼,想了想说:“好像去年开春就没下过雨了,造孽啊!这老天爷怎么也不睁开眼睛瞧瞧?再要不下雨,这人可都要干死了!”。 那个法师又问保长说,你们这里除了干旱之外,什么时候开始死人的?保长嘬着牙花子说:“这个可就说不准了,好像死人跟干旱是前后脚的事儿……!”。众人相互对望了一眼,都觉的这里面有蹊跷!那法师对保长道:“快准备饭菜,明天我帮你们去捉鬼!”。 根据古籍上的记载,这旱魃分为两种,一种是兽魃,它外形似猱,披头散发,只用一只脚走路!另一种叫鬼魃,吊死之后,化为僵尸,出而迷人!捉到了旱魃就地焚烧,便可以令天降甘霖! 众人于是就在郑家村歇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抄了刀枪棍棒上了山。众人走在路上,猜测这山上作妖的很可能就是一只鬼魃。大伙走到山下,仰头见大山苍苍茫茫,都不禁为之发愁!法师鼓动大伙说:“那鬼魃就在这山上,大家抓住了她,那可是一桩莫大的功德啊!”。众人一寻思,都到了这里,哪还有打退堂鼓的道理?于是分拨了人手,就往山上面搜! 这座大山山高林密,众人走入其中,便如泥牛入海一般!搜到中午的时候,大伙终于有了发现,他们在一条山沟里捡到了一只绣鞋!这只绣鞋鞋头上绣了一朵牡丹,牡丹心里还坠着一颗亮闪闪的珍珠! 那颗珍珠不知被谁给薅去了,就剩下的那只绣鞋,被交到了法师的手里!法师拿着那绣鞋左看右看,又闻了闻味道,脸色一变,说:“有尸臭,这就是那鬼魃的鞋子!”。众人于是顺着山沟就往里面找,拐了一个弯,就看见沟边上有一截烧焦了的木头,地面上也绽开了一道大口子! 法师看见那道大口子,就摆手让大伙都停了下来,他自己趋步向前,将那地上的杂草扒开,只见那绽开的口子里,露出了一口棺材!众人见裂缝里面竟然有一口棺材,不禁都咋舌称奇,猜测是天雷劈开了土层,这才使地底的棺材显露了出来! 众人在法师的指挥下,用绳子把那口棺材拽了上来,打开棺材一瞧,棺材里面果然躺了一具长了白毛的女尸!众人于是用铁钩子把女尸从棺材里面钩了出来!仔细一瞧,女尸脚上缺了一只绣鞋,臂弯里面居然还搂着一个小孩!那小孩呲牙咧嘴,长的跟个猴子一般!看见有陌生人靠近,它嘶叫了一声,突然窜上了一颗大树! 众人怕跑了小旱魃,便把那大树团团围了起来!余下的人捡来柴草盖在了女尸的身上,放了一把大火,将那女尸烧了个干净!大火还未来得及熄灭,天色就陡然一暗,一声惊雷之后,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众人见天降大雨,于是都纷纷跪倒磕头。人群里面有一个古董商的远方亲戚,农闲的时候,他也曾经在乡下收过东西,多少对古董有些了解,他知道外国人稀罕这路古尸,眼见众人把那具女尸烧成了灰烬,不禁跌足叹息道:“可惜啊,可惜!这玩意要是运到了北京,那可就值了银子了!”。他见天降大雨,人群都散了,于是便打起了树上小旱魃的主意!他心想:“这小旱魃,虽说比不上大的值钱,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多了吧?”。于是他招呼了两个相好的,用渔网将那小旱魃网住了,关进了笼子! 他的那个远方亲戚,连夜就跑到了他的铺子里,让他我写信问我,是否对这世上唯一存活的旱魃感兴趣呢?那封信的落款是:弟郑南坡,百拜叩首,不胜惶恐! 这个叫郑南坡的古董商曾经给我送过东西,不知道这一次他信上所说的旱魃,是不是真的呢?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二章 离京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走到家门口,看见屋里还亮着灯,于是就轻轻的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张妈就端着蜡烛给我开了门!她打开门后,闻见我浑身的酒气,就责怪我不该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喝酒!我一面敷衍张妈,把她劝了回去,一面接过他手里的蜡烛,走进了书房!我在书房里翻了一会,终于在一堆旧书的下面找到了那封郑南坡寄来的信! 我见那信封上写的地址竟是浙江的一个小县城,不禁有些犹豫,但好奇心和现实,终于使我下定了决心!我把蜡烛放在书桌上,捡了一张信笺,给远在千里之外的那个古董商去了一封回信!在信里,我表达了对这位南坡先生的钦慕之情,并告诉他我对他信中提到的那只旱魃十分的感兴趣,决定前去考察,打扰之处还望见谅云云!在信的末尾我还再三嘱咐他,希望他能差人相迎!写完了信,我把信封粘上了邮票,又把它装进了口袋里!然后,我拿来了一只皮箱,将几件换洗的衣服塞进了箱子。端着蜡烛走出了书房,刚推开门,就看见张妈也端着蜡烛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她问我说:“先生,你这是要出远门呀?”。 我点了点头说:“我出去几个月,有人问你就说我去浙江找南坡先生了!”。 张妈诧异道:“谁……谁是南坡先生啊?”。 我笑道:“你甭打听了,说了你也不知道!你就跟他们这么说,他们要是再问你,你就说其它的你叶不知道,记住了么?”。 张妈点了点头,迟疑的“嗯”了一声。又问我说:“先生,你吃饭了么?”。 我点头说:“吃了,你不用麻烦了!”。 张妈轻声劝我说:“你还是吃一点东西吧,喝了那么多的酒,胃又该不舒服了!”。我确实有严重的胃病,虽经多方诊治,也不能痊愈,常常发作跟我捣乱,我于是顺从了张妈的建议,让她给我倒了一杯牛奶! 张妈是我雇佣的一个老妈子,她在我这里已经很多年了,一直都对我很好。她最初是由英国大使馆的史密斯先生介绍过来的,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拐着一个蓝布小包,低头顺眼的站在我的跟前,我嫌张妈年老,不想雇她。可是作为介绍人的史密斯先生跟我说,她死了老公,还有两个儿子要养,她固然年老了,可手脚倒还麻利!我拗不过史密斯先生,只得雇佣了她! 张妈身上有很多优点,比如她总能烧出很好吃的菜肴,也能把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说话也很有分寸,作为一个佣人,她是很称职的!不过一个硬币总有两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张妈在我这里待的时间长了,我渐渐发现她有些不对劲了! 一段时间之后,我发现家里的饭菜越来越差,而买菜的菜金却越来越多,更为可恶的是,每当深更半夜的时候,她就会把年轻男人招进家里,给那个男人吃饱喝足之后,还跟那个男人睡在一间屋间里!我不禁勃然大怒,下决心要把张妈赶出去!一天夜里,我听见张妈又将人放了进来,我于是等外面没了动静,就悄悄走到张妈的门口,猛地一把拉开房门,看见屋里果然躺着一个男人! 我气地浑身发抖,拉住那个男人,要把他送进衙门!张妈这时却跪在我面前,央求我,让我饶了他!我气地两眼发昏,心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放着两个亲生儿子不管,却跟别的男人偷情?”。 张妈见我咬牙切齿,就连忙跟我解释说,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眼前的这个男的是他的小儿子,因为在家里挨饿,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他进城,吃些剩菜剩饭! 我见张妈说的情真意切,又见那个男人满脸的菜色,于是就放开了他。张妈拉着他儿子手说:“阿二,你快给先生跪下磕头……!”。男子喊张妈说:“妈!”。 张妈柔声道:“听话,快跪下,给先生磕头啊!”。 阿二“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说:“先生别为难我妈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吃的东西都由我来还……求先生别为难俺娘了!”。 张妈也抹泪道:“先生……我也不用你赶,明天……明天我就自己走……!”。 我摆了摆手,问张妈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你儿子就是再能吃,他能吃的了多少呢?可是最近这一段时间,买菜怎么花了那么多的银子?”。 张妈听我问起了这个,不禁呜呜大哭了起来!跪在一旁的阿二,“呸”了一声说:“先生,这件事你可不能怪我娘……她……这一切都是阿大干的好事!”。 原来这张妈年轻的时候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叫阿大,一个叫阿二!他俩虽是一奶同胞,却性格迥异,老大薄情寡义,凶狠蛮横。老二却善解人意,温柔孝顺。老大结婚早,媳妇一看家里还有一个吃白饭的老娘,当时就不乐意了,撺掇老大分家析产!张妈禁不住他们整天闹腾,只得把家里的老房子,一分为二,兄弟两个一人一半! 这老话说的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张妈分家之后,就一直跟着阿二过活。寒来暑往,又过了几年,阿二因为家里穷,一直也都没说上个媳妇!做娘的心里自然是心急如焚,寻思都是自己拖累了老二,于是托人在北京城里找了一个老妈子的活计,想要挣几个钱,给老二说媳妇! 没想到得是,老大不知从那里打听到了张妈的地址,一到农闲的时候,就来跟张妈讨钱。开始的时候张妈给了他几次,次数一多,张妈就吃不消了,于是就躲着老大。老大这时候,迷上了赌博,把家里的房子都给买了,老婆也跑了,每天跟张妈要了钱,便即胡吃海塞,挥霍一空,不多时就把张妈攒的私房钱给败了个干干净净! 张妈没办法,只的求雇主斯密斯先生介绍到我这里,希望能够摆脱阿大的纠缠,可没成想,那阿大倒有些本事,不久之后就又找到了张妈,拿刀子把她身上的菜金全都抢了去!张妈被自己儿子给抢了,哪里还敢声张?她一则害怕丢了工作,二则又怕老大吃官司! 我听完阿二的讲述,不禁唏嘘感叹,即是为了张妈,也是为了阿大!我于是伸手拉起了娘俩,让他们先睡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后来我把阿二介绍到了古董铺里当了学徒,又让山子教训了阿大!从此之后,那阿大便下落不明,也不知道究竟跑到那里去了! 我喝了牛奶,就打发张妈回去睡了!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我不知道这一趟的远行,是否会诸事顺利呢?第二天一大早,我先投递了信件,又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南门,不几日便到了南京,在南京弃岸登船,坐船到了上海! 我在上海盘桓了几日,又乘船朔江而上。涛涛的长江水,在这一段特别的驯良,她波澜不惊的在小火轮的舷边掠过,江面开阔空旷,依稀能看见远处的点点帆影!火轮的上空,飞舞这一群白色的水鸟,鸟声“啾啾”,在蔚蓝的天空回荡! 小火轮努着身子,奋力劈开浑浊的江水,烟囱里面喷射出带着暗红火星的黑烟,船在江心上划出了一道清晰而优美的白色浪迹! 我扶着船舷,吹着江风,远眺着江岸,甲板上有几个正在聊天的外国人,两个拖着鼻涕的小孩在我身后跑动,一个船上的杂役提着锡皮茶壶,正在往船舱里面走!太阳升到了头顶,江面上升腾起了一片水雾! 航行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我提着箱子,快步走下了小火轮。码头上人山人海,都是等着接人亲友!我站在出口处,游目四顾,也不知道那个郑南坡是否收到了我的回信?就在我四下里张望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长了两撇鼠须的小老头,凑到我跟前问我说:“您是不是查理先生?”。我见那老头穿戴的还算整齐,就问他说:“您是……!”。 老头眼睛一亮,说:“我是郑掌柜派来的,先生叫我老钱就好了!”。 我怕他认错了人,于是又问他说:“哪个郑掌柜阿?”。 他惊讶道:“你不是查理先生么?”。 我说:“你说的那个郑掌柜可是叫郑南坡?”。 老钱连忙点了点头说:“对,对,我家老板就叫郑南坡,是春秋舫的掌柜的,我已在这里等了先生十几天了!”。 他一面鞠着躬,一面接过了我的皮箱。我问他说:“老钱,你家铺子在哪儿?离码头远不远阿?”。 老钱笑道:“说远也不远,说近也不近,我看您也甭打听了,跟着我走就是了!”。 他拎着我的箱子,分开了人群,把我引到了码头外面,此时小火轮突然拉响了汽笛,“扑哧扑哧”的驶离了码头,往上游而去!码头上的人,就如倒出了口袋的土豆一般,纷纷往码头外面滚来! 老钱赶紧对坐在街对面的两个轿夫招了招手,那两个轿夫便抬了轿子,“咯吱咯吱”的走了过来!老钱扶住我的手,说:“先生,你坐上去!”。 我见那轿子式样古怪,就是一张圈椅绑了两根毛竹,全没有京城里的那些官老爷坐的堂皇气派,不禁踌躇了起来!老钱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对我解释说:“先生,这不是你们京城里的轿子,这叫滑杆,你坐上去,保准摔不着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夜宿古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战战兢兢的坐到了圈椅上,那两个轿夫没等我坐稳,就蹲下了身子,把滑竿架在了肩上,双腿一使劲,那滑竿一弯,就把我给抬了起来!我陡然离地,不禁一阵慌张,双手猛得攥住了椅子的扶手,身子顿时就吓得僵直了! 老钱扶住了椅子,笑着安慰我说:“先生不要害怕,翻不了的……!”。 两个轿夫相视一笑,抬着轿子有韵律地走了起来,随着两根滑竿上下有节奏地抖动,我也在那椅子里上下颠动了起来!老钱见我还是紧张,就笑着对我说:“我们这里都是这种滑杆,没有你们北京的那种轿子讲究……其实我们这种滑杆,可不比北方的轿子差!它不但轻便好抬,而且四面通风,凉快的很呢!就算下了雨也淋不着,您瞧见了么?顶上还遮着一块油布呢!”。 我听他这么说,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抬头看了看头顶,果然圈椅顶上张了一块油呼呼的雨布,不过此时并没有下雨,也就不能验证老钱的话了!我觉的坐的有些不舒服了,于是就小心翼翼的挪了挪屁股。我见滑杆抬着我往镇子外走,就问老钱说:“老钱,咱们这是往哪里去啊?”。 老钱嘻嘻笑着说:“咱们这是往铜陵走,过了铜陵,再往前,咱们就到地方了!”。 我又问:“到铜陵还要多久啊?”。 老钱翻了翻白眼球,说:“从这里到铜陵,大约有二百来里的山路,咱们快点走的话,大概总要三四天的功夫吧!”。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路途竟是如此的遥远。我从北京出来的时候,已经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准备,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竟要坐着这该死的滑杆走这么远的山路! 老钱见我脸色阴晴不定,早就猜出了我的心思,他咯咯笑着说:“先生别担心,四天的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再说了,这一路的景色秀丽,您坐在椅子上,一定不会觉得无聊得!”。 老钱说他们这里的景色好,倒是没瞎说。他们这里,虽然没有北方山脉的雄浑高大,却另有别的一番韵味!这里的山丘连绵不绝,起伏不尽,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每一座山,都好像是一位清秀灵动的奇女子,它们姿态万千,变化多端,钟灵神秀!山间的小路,都是青石板铺就的,只有一米来宽,它盘绕在山丘之间,就如众位仙女手里舞动的丝带! 山路不但狭窄而且还很滑,石板路面上湿漉漉的,好像刚下过一场急雨!我跟老钱打听,他说根本就没下过雨,只是山里雾大,把地面都打湿罢了!两个轿夫光着脚丫子,打着赤膊,走在这石板路面上,每当有人迎头而至,双方必将侧过身来,方才能够交错而过!每至这个时候,我都要抓紧圈椅,生怕就此翻下椅子,跌到山涧里!好在那两个轿夫力气很大,又对这山路十分的熟悉,因此并没有把我甩下座位! 山路十八弯,我们兜兜转转,走在石板路上,很快就隐没在一片苍翠浓绿之中!我们在山里走了两天,路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有时候山路十分的陡峭,我便跳下滑杆,自己试着往前走上几里地。对于我这个外乡人来说,这里的山路是我所万万不能适应的!路边的草木生长的十分茂盛,偶尔有清泉从山上流淌而下!他们走累了,就会坐在河里的石头上歇息,我也就站在岸边远眺,往河水的上游张望! 河水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磷光,晃的我什么也看不清,岸边的竹林里有一只古怪的大鸟,在大声的啼叫!老钱从水里摸出一块鹅卵石,大声吓唬那竹林里的怪鸟,然后用力的向鸟叫的地方,扔出了石头! 石头穿过竹叶,丢进了竹林里,把那只大鸟儿,惊飞了起来!我责怪老钱说:“鸟儿叫的好好的,你打它干什么?”。 老钱却很严肃的对我说:“先生有所不知,刚才那只鸟可不是一只好鸟,听了它的叫声咱们可是要倒霉的……!”。 我知道在这荒凉偏僻的地方,现代文明的烛火还没有照射进来,人们的思想还是蛮荒、蒙昧的,我敛起了笑容,叹息眼前的美景被老钱给打破了!轿夫们休息好了,他们喝饱了清泉,又吸足了水烟,恢复了体力,于是我们就又继续上路了! 头两天晚上我们都是借宿在山民的家里,第三天的时候,由于贪赶路程,我们错过了宿头。两个轿夫却说没关系,往前面再多走两里地,那里就有一个破庙,足够咱们歇一晚上了! 我和老钱没有办法,事到如今,也只有听轿夫的了!轿夫见我和老钱不大痛快,就对我们说:“那庙就在路边,里面干净的很,我们哥俩走这条路,也不知走了多少回了,听我们的准保没错!”。 我和老钱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觉的眼前这两个轿夫有些可疑,明明刚才有人家,却偏偏要借宿在这荒郊野外!老钱暗暗给我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让我小心着点!我虽然困居北方,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并不十分了解,可是也曾在报纸上读过,这一带因为山高林密,经常有土匪出没!难道这两个轿夫就是土匪假扮的不成?可是事已至此,还能走回头路么? 我正在犹豫之际,那两个轿夫却不由分说,抬了我就走,走了不远,果然就看见了一座破庙!那破庙青砖黑瓦,配殿都已坍塌了,只余下了一间大殿! 他们把我抬到破庙的门口,落了轿子对我和老钱说:“咱们今晚就在这里借宿一晚,明天就能赶进城里了!”。我和老钱见天色已晚,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得揣揣的跟着两人走进了破庙! 破庙里面供奉了几尊泥胎神像,地上铺着方砖,地方不大,却也足够四个人休息了!两个轿夫都自带了干粮,他们把干粮拿了出来,分给我和老钱,我见他们吃的是一种粗面饼子和一把红彤彤的辣椒,便立刻没了胃口,我谢过两个轿夫的好意,眼睛盯着外面!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如墨汁了! 出乎我的预料,老钱倒是来者不拒,他一面大口嚼着粗面饼子,一面咝咝的倒着凉气,脸上淌下了汩汩的热汗,他自己吃还不够,还对我矜鼻子眨眼睛道:“哎呀,真是太辣了,先生……你真不尝尝?”。我告诉老钱说,我有胃病,吃不得辛辣的东西!老钱一面辣的四脖子汗流,一面遗憾的吧嗒着嘴说:“你……你不吃,晚上该饿肚子了,这里有钱也买不到吃的东西!”。 那两个轿夫坐的远远的,一面吃东西,一面互相眨着眼睛,瞅着老钱直乐。众人吃完了东西,点着了一根蜡烛,放在了佛龛里,朦胧的烛光,照的人脸一片迷糊。大殿里的佛像怒目圆睁,怒视这我们这些不速之客,仿佛对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并不欢迎! 两个轿夫打了一个招呼,便把衣服铺在了地上,翻身躺在了上面,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间或咬牙放屁,不一而足!老钱和我都靠着柱子坐着,看着两人竟能在这种地方睡着,不禁都啧啧钦佩!老钱虽然常年在外面跑,可也未曾夜宿过荒郊野外!因此他并不肯就此躺下去,生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我看见地上湿漉漉的,还有一些可疑的虫子到处乱爬,不禁毛骨悚然,我从下到大,最害怕就是这种生活在潮湿环境里的多足虫子了!我站起身子,用脚碾死了几只虫子,那些虫子虽然被我碾成了肉泥,却还震颤着它们那数不清的长脚……!我心底涌起一阵厌恶和恶心,就更加的不敢睡了!我和老钱一直熬到了下半夜,老钱他实在盯不住了,就麻达着眼皮,摇摇晃晃的对我说:“先生,我实在是熬不住了……我先迷糊一会……!”。说完,他就裹了裹衣服,靠在柱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凉如水,佛龛里面的蜡烛早就已经熄灭了,月亮已经转到了西面,斜斜的洒下了一地的清辉,庙外的树木和草叶都被月光照的泛着白光!我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却又担心那两个轿夫。我强打起精神,捅了捅老钱,老钱挪了挪身子,吧嗒着嘴,含含糊糊的嘀咕说:“谁呀……谁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见叫不醒老钱,自己又困得不行,于是就干脆靠在了柱子上,想要眯缝一会,心里还在一个劲的安慰自己说,如果那两个轿夫真是歹人的话,早就对我们下手了,又何必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呢?我正这样想着,却突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我吃了一惊,睡意立刻就被吓没了。心想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在夜里赶路?我瞪圆了眼珠子,紧紧的盯着庙门!脚步声忽隐忽现,不大一会的功夫,庙门口就出现了一个年轻女人! 那女人穿了一身古旧的对襟大褂,手里挎着一个蓝布小包,一步三回头的走进了大殿!她甫一进殿,就被地上躺的两个轿夫给吓了一跳,待要反身往外走的时候,我从地上就站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女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女人听见声音,就转过了头,我借着月光看清了女人的样子!那女人长的很美,在月光之下就更显的超凡脱俗了!那女人见我站了起来,显然被吓了一跳。她嘤咛了一声,拿起手帕捂住了嘴巴! 我见她害怕,连忙对她解释说:“你别害怕,我……我不是坏人!”。 那女人眼波流动,楞楞的瞅了我一回儿,并没有说话。我按耐不住,轻声问她说:“你是什么人?怎么深更半夜跑到了这里来了?”。 那女人见我说话,连忙瞅了瞅地上躺着的那两个轿夫,对我打了一个手势,让我跟她出去说话!我心里狐疑,见这女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我就留了一个心眼,对她说:“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那女人现出怒色,尖声责备我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要想死,就留在这里吧!”。她说完,就要抬脚往外走。我见她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甚是蹊跷,不禁心中起疑,于是就叫住了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复又回头,瞅着我咯咯冷笑道:“这自古道,交浅言深,人之大忌!你我萍水相逢,你能信我说的话么?”。 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女人见我犹豫就对我冷冷的说:“你如果相信我,就跟我出去!”。然后,她又指了指那两个躺在地上的轿夫说:“如果把他们吵醒了,咱们就走不了了!”。 我吃了一惊,不觉对她的话便信了几分,心想:“出去就出去,难道我一个男的,还怕她一个女的不成?”。当下我就跟着那女人走出了破庙,来到了月亮地里! 那月亮高高的悬在天上,发出朦胧的光亮,照的天地一片银白!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她的身上,使我看清了她妖娆的身姿,她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被夜风一吹,轻缓的飘动,就像溪影里的水草! 我跟在她的身后,不觉走出了很远。我见她站在一棵大树下,冲我转过了身子,我也就停了下来!大树郁郁葱葱,团团如一把大伞,遮蔽了从天而降的月华!她婷婷的站在大树的下面,对着我轻柔的招手! 我心里迷糊,刚要走过去,衣服却被人从后面给拽住了!我吃了一惊,脑子立刻就清醒了!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老钱!老钱惊恐的问我说,你要跟她去哪儿?我说我也不知道啊!老钱二话没说,拉起我就往回走。那树下的女人叫住我说:“先生,你可千万不能跟他回去呀,你知道他是谁么?”。 我问她说:“他是谁啊?”。 那女人抿嘴冷笑道:“他们三个都是一伙的,我听他们商量说,要把你宰了埋在这棵大树下呢!”。 我悚然大惊,万万没有想到,老钱竟然也是他们一伙的,我慌忙挣脱了老钱的手,踉跄着往树下走了几步!老钱大惊失色,对我叫道:“先生,你千万不能相信她的鬼话!你也不好好想想,在这荒郊野外怎么会有女人孤身出没?我看她不是好人,先生你可要小心了!”。 我听老钱这么一说,心里顿时就没有了主意,心说:“他们两个到底谁在说谎呢?”。我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那个女人”呸“了一声骂道:“你才不是好人呢,你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老实说,你在这条道上到底害了多少人了?”。 老钱的脸色铁青,往前走了两步,对我说:“先生,咱们还是回去吧!”。我见老钱并不反驳,心里不禁对他越发的怀疑,看他向我走了过来,我不由得往后又退了两步! 老钱见我这般,就变颜变色道:“先生,你道她是个什么东西?她不过是这大榕树下的一个吊死鬼罢了!你若不信,可以看看她手上是不是捏着一股绳子?”。 我听老钱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当下也不敢怠慢,仔细一瞅,只见那个女人空着一双手,哪里有什么绳子呢?我不禁暗暗暗寻思道:“这老钱为什么要骗我呢?难道他们真的要害我不成?”。想到了这里,我不觉又往树下走了两步!这个时候,我距离那个女人已经很近了,我突然瞥见那个女人的腰上果然栓着一截麻绳! 民间传说,这吊死鬼出来索命,都是拿着一根麻绳,往活人的脖子上一套,那活人便只能乖乖的跟着吊死鬼走了!我以前就听过不少这样的传说,可从来也没当过真,这时陡然看见女人腰上缠着这么一截麻绳,我顿时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我正要转身跑开的时候,却发现那个女人的脸突然一黑,一下就扯下了腰上的麻绳,一扬手那麻绳就向我的脖子上套了过来! 我大吃了一惊,赶紧一缩脖子,伸手就去抓麻绳!却没想到那绳子就如灵蛇一般,“嗖”的一声就缠住了我的一条膀子!老钱一看大事不好,一面大声呼叫,一面赶过来帮忙! 那女人桀桀怪笑,一抖绳子,就把我拽翻在地,拖着我就往树底下走!眼看她就要把我拖进树影里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看见破庙里面先后窜出来两个人影!那两个人影一前一后,截住了女人的去路! 我趴在地上,滚了一身的泥泞,仔细一瞧,却原来是那两个轿夫!那两个轿夫一人执了一根三四米长的竹竿,怪叫道:“死鬼,还不快放开客人人,不然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那女人仰天长啸,怒骂道:“你们老两个狗贼,既然要挡横,就别怪姑奶奶我手下无情了!”。那女人说完这话,双手指尖暴涨,挥爪就向两人抓了过去!两个轿夫对望了一眼,舞动长杆同那女人斗在了一处! 女人的手无坚不摧,不到片刻的功夫就把两个轿夫的竹竿抓的粉碎,两个轿夫大惊失色,一个轿夫打了声呼哨,两人双双往后一跃,一个轿夫探手入囊,抓了一把黑豆,另一个轿夫则从怀里摸出了一张符纸,两人呼呵连连,又冲了上去! 我和老钱看的目瞪口呆,吓得连忙躲进了破庙,探头从庙里往外张望,只见在如水得月光之下,三个人影搅在了一处,也分不清哪个是女人哪个是轿夫了!我正自眼花缭乱之际,就见一个人影突然一扬手,一把黑豆就撒了出去!黑豆打在那女人的身上,便如火爆栗子一般“噼噼叭叭”一阵爆响! 那女人以手遮面,惨叫连连,那个拿了符纸的轿夫,乘机绕到女人的身后,一掌将那符纸拍在了女人的身上!那女人长嚎了一声,随即身子一斜,便即瘫倒在地! 我和老钱见两个轿夫制住了那个女人,便都从破庙里面走了出来!那两个轿夫黑着脸围住了女人,好像正在商量着什么!我看见一个轿夫点了点头,突然就从身上拔出了一把匕首,骑到了女人的身上,就要结果了那个女人! 我见他们要杀人,连忙高声阻止道:“住手,你们把人打成了这样……怎么……怎么还要杀人呢?”。 那个拿刀的轿夫瞥了我一眼,冷冷一笑道:“客官,你哪里看出她是个人了?”。 我听他这样说,不禁为之语塞,喃呢道:“这还用问么,她不是人是什么?你们快放了她吧!”。 那轿夫用刀指着地上,阴森森的冷笑道:“让我放了她?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呢?你知道她是什么吗?”。 我问:“她是什么,和着不会是妖怪吧!”。 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另一个轿夫,一怕大腿道:“着啊,客官一猜就猜着了!”。 我吃了一惊,膛目结舌道:“你们……你们说她是妖怪?”。 拿刀的那个轿夫冷哼道:“说她是妖怪那是抬举她了,她不过就是一个吊死鬼而已!”。 站在旁边的那个轿夫点了点脑袋,接着往下说:“我们兄弟俩在这古道上面,已经来往了大半辈子了,这条路上的一切我们都熟的不能再熟了!这个吊死鬼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出没了,开始的时候,她并不伤人,只是爱吓唬过往的行人而已!我记的在我们小的时候,就见过她了,那时候我们这些孩子跟本就不怕她,她也不会伤害我们!我们在庙里过夜的时候,经常会看见她飘飘荡荡而来,又飘飘荡荡而去,我们当时并没有觉的有什么不妥!”。 轿夫叹了一口气,又往下说:“后来,就在两年之前,这里开始莫名其妙的死人了,死的人都是吊在了庙外的那颗大榕树上!官府派人调查,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官府虽然查不出来,可是我们兄弟俩心里有数,至此之后,我们兄弟每次走到这里,都要加倍的小心,生怕再出什么意外!这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有一次,我们抬一个湖南人经过这里,当时天色已晚,没奈何我们就只能在庙里歇了!当时我俩就叮嘱那个湖南佬说,这里有吊死鬼出没,让他一定小心!可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她就把那个湖南佬勾引到了大树底下,把他吊死在了树上! 我们哥俩流年不利,惹上了这桩官司,花干净了家里的银子不算,还受了许多的皮肉之苦……这一切都是拜这个女鬼所赐,今天我们哥俩就要把她挫骨扬灰,一解心头之狠!”。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窖金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颤声道:“这么说,她是鬼喽?这怎么可能呢?”。 那个拿刀的轿夫笑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要是不信,可以过来瞧瞧!看看她还是刚才那个女人不是?”。 我禁不住好奇,慢慢的挨近了那个女人。借着天上朦胧的月色,我隐约看见了她的脸!那是一张已经腐烂了的脸,皮肉早已干瘪,上面爬满了蛆虫,一股恶臭扑面而至!我吓了一跳,连忙倒退了一步,捂住了口鼻! 拿刀的轿夫嘿嘿冷笑,取笑我说:“客人,你看她的丑样子,可跟你刚才瞅见的那个女人相仿?”。 他见我摇头,就更加放肆的大笑了起来!他那如狼嚎一般的笑声,在这月夜里面传出了很远很远,惊的树林中的鸟雀都霎时无声!我臊红了脸,却听见另一个轿夫对拿刀的喊道:“老二,不要对客人无礼!”。然后,他转头对我说:“您别看老二说话不中听,可他的人并不坏……这女鬼扮成好看的女人,半夜出来勾魂索命,莫说是客人你了,就算是那些修行的和尚、尼姑都要着了她的道呢!”。 我见那轿夫能言善道,于是就跟他瞎扯了两句!就在此时,那躺在地上的女鬼,竟然“咿咿呀呀”的醒了过来!我和老钱都吓了一跳,跳起脚来就想往庙里跑!却听老二对刚才说话的轿夫喊道:“老大……!”。 那老大摆了摆手,说:“没事的,她这是回光返照,掀不起大浪的!”。 我和老钱对望了一眼,这才把心揣回了肚子!我问老大说:“我只知道这人死之时,才有回光返照这么一说,怎么这鬼也一样呢?”。 老大呵呵一笑解释说:“这鬼跟人一样,都是有寿数的!人吃五谷杂粮,吸收日月精华,方才苟活于世,可是这鬼并不吃饭,又照不得太阳,她如何能活呢?”。 我见那轿夫跟我买关子,就顺杆往上爬说:“是啊,她靠什么活呢?”。 老大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对我说:“客人有说不知,这鬼跟人一样,都是要吃东西的……不同的是,咱们人吃的是五谷杂粮,而它们吃的是人的精气!”。 老大说完,眉目耸动,接着又说:“它们吸食的精气越多,法力就会越强!就拿她来说吧……!”。老大指了指地上的女鬼,接着说:“她原本的影子很淡,因此在我们小的时候,她总在我们周围飘来荡去!那时候她还没有开始伤人呢,但是后来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居然开始吸食人的精气了,因此她的影子就变的越来越清楚了,最后终于幻化成了现在的样子了!”。 我似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就问他说:“按照你的说法,这天地之间的鬼魂都要吸食精气才能存活喽?可是你刚才也说了,这女鬼在过去都没有伤过人,那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老大挠了挠脑袋,说:“这个我就不明白了,不过鬼就是鬼,咱们今晚既然拿住了她,就不能再放她走了!老二……!”。 那老二眼珠子一瞪,怪叫道:“老大,怎么着?”。 老大脸色一沉,说:“动手吧!”。 老二撇了撇嘴,叫道:“得嘞,你就擎好吧!”。说完,他挽了挽袖子,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吐沫,攥着攮子比划着就要往女鬼的心窝里戳!那女鬼此时已经醒了过来,知道今天是难逃一劫了,不觉眼角流泪。这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女鬼在魂魄将散之际,说出了一番感人的肺腑言语! 她凄凄惨惨道:“英雄且慢动手,小女子还有一言未尽……!”。 老二刚要动手,就听那女鬼声音凄切,不觉心中不忍,扭头去看老大!老大点了点头,对他说:“老二,你就让她把话说完!”。 老二得了老大的圣旨,便对那女鬼说:“你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了,爷爷我还急着送你上路呢!”。 那女鬼惨然一笑道:“多谢了!”。说完,她转过那张丑脸,对我说:“先生,对不住了,我……我并没想害你……我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你在庙里看见的我,那就是我生前的样子了……!”。 我见女鬼奄奄一息,就问她说:“你生前是怎么死的?为何日日出现在这大榕树下?”。 那女鬼咧嘴一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大榕树,说:“不瞒先生,我的真身尸骨就埋在那颗树下!我埋在它下面的时候,它就只有小手指那么粗,这一转眼多少年过去了,我已经记不得了!我神魂将灭,或要化为一片乌有,但有一事想求先生成全!”。 我于是问她说:“是什么事?”。 那女鬼点了点头,对我说:“我求先生把我的尸骨从树下掘出,埋葬在那凭高向阳之地,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我刚要答应这女鬼的要求,就觉得有人在扯我的衣服,我回头见是老钱,就问他怎么了?老钱矜鼻子眨眼睛,意思是让我别答应女鬼的要求,我没理老钱,转头对那女鬼说:“你别担心,我会把你挖出来重新安葬的!”。 那女鬼喉咙里咯咯响了一阵,又说:“至于我是如何死在这里的……!”。女鬼的面孔突然扭曲狰狞了起来,她喃喃自语道:“那一年,我十六岁,我记的当时是春天,天气很暖和,我和丫鬟到庙里烧香祈福,可是我没想到的是,这座庙里的大和尚,竟是一个好色的奸邪之徒,他垂涎我的美貌,欲行不轨,我岂肯从他,因此便大叫了起来!那和尚害怕事情败露,于是就用一根麻绳勒死了我!他勒死我之后,便把我藏在了床下,对我的丫鬟说,我已经下山了!他骗走了我的丫鬟,当夜就把我埋在了庙外,为遮人耳目,他又在埋我的地方种了一颗榕树!”。 女鬼讲到了这里,我才知道她生前的悲惨遭遇,心中不免对她生出了几分怜悯!那女鬼跟我说完这些,就对两个轿夫说:“我下面的话,你们可要一字一句听清楚了……!”。女鬼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二给打断了,他比划着手里的攮子,逼近女鬼说:“你有话赶紧说,不然一会可就没有机会了!”。 女鬼微微一笑说:“我知道我作孽太多,难逃一死。我今天告诉你们一项大富贵,你们想不想知道啊?”。 那两个轿夫一听这话,俱都喜上眉梢,连忙问道:“你有什么富贵,还不赶紧跟我们说说?”。 那个女鬼顿了顿,说:“我在这大殿里面,藏了一窖金子,你们只要帮先生把我从树下挖出来,我就告诉你们那窖金子藏在哪儿了!”。两个轿夫相互对望了一眼,心里均想:“怪不不得这几天,村口算命的吴瞎子说我们俩要发大财呢,感情是应在了这件事上了!”。于是两人点头如捣蒜说:“这有何难?我们答应你就是了!你快跟我们说,你那一窖金子到底藏在那儿了?”。 那女鬼眼睛一转,故意小声说:“你们听清楚了,我只说一遍……金子……!!”。女鬼说完了这些,喘了几口气又说:“我想说的现在都说完了,你们要杀要刮,尽管来吧!”。 老二看了看老大,老大冲老二点了点头。老二于是抄着刀,蹲下了身子,对着那女鬼的心窝狠狠的就戳了下去!那女鬼身子一挣,浑身冒出一股黑烟,一道耀眼的白光,从黑烟之中贯了出来,划了一道弧线,钻进了大榕树的下面! 老大惊讶的一拍巴掌道:“老二,你还别说,那个吴瞎子卖给咱们的这把桃木攮子,还他娘的怪好使的呢!”。 老二撇了撇嘴,恶狠狠的说:“那是啊,可咱们也没少花银子啊?他吴瞎子要真敢糊弄咱们,老子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老大摆了摆手,不耐烦道:“我说老二,我看你就别吹大气了,你要真是有这股狠劲,当初也不至于被赵寡妇的姘头给开了瓢呀?行了行了,咱们别扯这些没用的了。我问你,刚才女鬼说的那窖金子到底藏哪儿了?.”。 老二眼珠子一转,故意问:“老大,你没听见?”。 老大瞪着老二说:“刚才她说的那么小声,我上哪听去啊?”。 老二面色一变,一拍大腿懊悔道:“坏喽坏喽……这下咱们哥俩可算是崴了泥了,这送到嘴边的鸭子都能让它给飞喽,你说这算是怎么一档子事啊?”。 老大愣了一下,马上就呵呵一笑,阴阳怪气道:“老二,你不会也没听见了吧?”。 老二皮笑肉不笑道:“哎呦,老大!你还别说我就真没听见!不过这可不能怪我啊,当时我还以为你听见了呢?”。 老大诡异的一笑,大度道:“行了,行了!这俗话说得好,横财不富命穷之人。你我都是要饭的命,合该发不了财的!”。 老二见老大这么说,不禁也是一楞,半晌才回过神来,不尴不尬的怪笑了两声,这才算是应付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六章 人为财死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见两人面色不善,各怀刀枪,于是就拉着两人走到了树下。众人绕树一匝,老二嘬着牙花子,皱着眉毛道:“哎呀,这可怎么挖呀?地下这么硬,真要把她挖出来,那还不得一晚上呀?我看咱们还是别挖了,干脆回去睡觉得了!”。 我说这不太好吧?咱们可都答应人家了,就算再难挖,也要试试呀!老二瞪了我一眼,懒洋洋的打了几个哈气,坐在石头上,说:“你要想挖,你就自己挖,干嘛拉着我们呢?”。 老大怒道:“老二,你他奶奶的真不是个东西!”。 老二一听老大骂自己,立马就急眼了,他从石头上跳下来,问:“我说老大,你吃错药了?怎么骂人呢?”。 老大怒道:“骂你怎么了?这俗话说的好,长兄为父,老子不但骂你,还要打你呢!”。说罢,他便扬起了蒲扇一样的巴掌,作势要扇老二!老二到底晚生了几天,这气势上不由得就落了下风,他见老大要动手,连忙退了几步,争辩说:“你神气什么?不就比老子早生了几天么?”。 老大气势汹汹道:“比你早生一天那也是你哥,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挖不挖了!”。 老二一瞧老大是真生气了,连忙陪着笑脸,谄媚道:“挖啊,大哥说挖,我怎么能不挖呢?”。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发狠道:“等我把那窖金子找着了,看老子不活活气死你!”。 老大发威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挖?当初答应的可是你,我可没有答应啊!”。 老二嘀咕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还不长成么?你老人家都是对的……跟鬼还讲上仁义了,你就不嫌累么?”。 老大叫道:“老二,你嘀咕什么呢?你要不愿意,就滚一边去!”。 老二扬脸笑道:“谁说我不愿意了,你着什么急呀?这又不是生孩子,一使劲就完事了!”。说着,他掂了掂手里的攮子,说:“这荒郊野外的,也没有个趁手的家伙,你让我怎么挖啊?”。 老大沉着脸,说:“你手里不是有攮子么?少废话,赶紧挖吧!”。 老二问:“往哪儿挖啊?”。 老大指着树底下的一个地方说:“往这儿挖,刚才那道白光就钻进这里了!”。 老二磨磨蹭蹭的蹲到了地上,一面用攮子铲着树下的土,一面抱怨说:“这土也太他娘的硬了,咱们这么挖,得挖到猴年马月啊?”。 老大没搭腔,只是阴沉沉的在后面瞪着老二,如果这个世界上眼神能杀人的话,那么老二恐怕早就要被他的眼神给瞪死了!这个时候,老钱拿来了一根蜡烛,他把蜡烛点着了,举着给老二照亮。我也从附近折了一根数枝,帮着老二在地上刨了起来! 我和老二往地下刨了不久,果然刨出来了一具尸骨,那尸骨皮肉净尽,只剩下了一副白森森的骨头架子,那骨头架子被烛光一照,就更显得分外瘆人!老二抚开那具枯骨身上的浮土,问我说:“这就是刚才那个女鬼的真身?”。 我见尸骨脖子上缠着一截麻绳,便指着脖子上的麻绳说:“错不了,这就是她了!”。 老大在后面探进脑袋,说:“小时候我们经常在这颗树下玩藏猫猫,没想到她的尸骨就一直埋在我们的脚下!”。 老钱问:“尸骨找到了,咱们手头也没有棺材啊?如何装殓她呢?”。 老大说:“这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我看,咱们干脆也别要那些虚排场了,弄上一张席子卷吧卷吧把她埋了也就完了!”。 老二嘿嘿冷笑道:”上哪弄席子去?”。 老钱一拍大腿说:“对了,我想起来了!庙里供桌上不是有一个空酒坛么?我去把它搬来,咱们就把这些骨头捡到酒坛子里,不就齐活了么?”。 我说好啊,你赶紧去把酒坛搬来吧!老钱二话没说,把蜡烛交给了我,就摸黑回了庙里,抱了一个酒坛子回来!我接过酒坛子,把骨头挨个都捡进了坛子里。那些骨头埋在地下,年深日久,都已经酥了,一碰就碎,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放才把骨头收拾干净! 我抱着坛子刚要走,老钱却指着尸坑问我说:“先生,你看那是什么?”。 我拿过老钱手里的蜡烛,仔细照了照,只见在尸坑底下,果然露出了一截碎布。我对老钱说:“不会是烂衣服吧!”。老钱撇了撇嘴说:“不像”。我于是用脚踢了一下那截布头,布头下面却突然,滴溜溜的滚出了一颗明珠!那珠子晶莹剔透,如萤火一般,闪着氤氲的宝光! 大伙全都“咦”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呢,老二就一把捏起了那颗珠子,说:“我说这女鬼怎么阴魂不散呢,原来她身上藏着这么个宝贝!”。 老大伸手去抢,老二赶紧就把珠子塞进了口袋,说:“我说老大,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这无主之物,谁捡到就是谁的,你怎么还动上手了呢?”。 老大讪讪的缩回了手,“呸”的一声冲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跟我说:“你把坛子放下,咱们等天亮了再找地方埋了它!”。我和老钱都说这样最好,就先后回到了庙里,打算再睡一会儿。 我和他们闲扯了几句,就听见老大打起了呼噜,我心想:“这家伙睡得倒快,我还没说上三句话呢,他就打开了呼噜!”。我瞅了一眼怀表,时针已经指向了下半夜的一点钟了!我裹了裹衣服,靠在大殿的柱子上,闭上了眼睛! 我将要睡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一阵窸窣的响动,好像是衣服相互摩擦发出的动静!我于是睁开了眼睛,隐约看到一个黑影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见那黑影躺在门边,知道那是两个轿夫里面的老二,不禁纳闷,心说:“他起来干什么?难道要去小解?”。我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看见那个黑影没往外面走,却直接走进了大殿!我心里诧异,心说:“他这是要干什么?”。 老二摸进了大殿,被脚下的树枝拌了一跤,他小声的骂了一句,立刻就又捂住了嘴巴!他见大伙并没有动静,于是就又站直了身子,摸见了佛像! 他在佛像身上摸索了半天,方才轻轻的划着了一根火柴,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他迅速的瞥了一样佛像,就又把火柴摇灭了!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抱住中间的一尊佛像,使劲一推,那佛像便发出一阵“嘎嘎”的响动,便被他推到了一边! 老二心中狂喜,连忙又擦亮了一根火柴,看见佛像底座下面果然有一个胳膊粗细的洞口!老二心想:“那个女鬼难道就把金子藏到了这里?”。他于是捏着火柴往洞里照了照,可是还没等他看清楚洞里的东西呢,手里的火柴就突然熄灭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悚然发现,兄弟两人中的老大,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也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他先走到了门口,把顶门石抱了起来,然后悄悄的走到了老二的身后! 此时的老二,全副心思都在那一窖金子的上面,如何还能听见身后的动静呢?我看见老大搬着顶门石,猛地举到头顶,恶狠狠地向老二的脑袋上就砸了下去! 顶门石夹着劲风,“嘭”的一声,便把老二的脑袋砸了个粉碎!我则被吓的“啊”了一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老钱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冲里面叫道:“怎么回事?什么东西倒了?”。 老大敷衍道:“没事,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老钱埋怨道:“怎么搞得,你就不能小心点?真是的……”。说完,他翻了一个身,接着又睡!”。 那老大砸死了老二,干脆就点着了蜡烛,他拿着蜡烛往地上一照,不禁也吓了一跳,只见那老二怒目圆睁,死状甚惨!老大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小声嘀咕说:“老二啊,老二,你可不能怨你大哥啊!你要是不想自己独吞了那窖金子,我也不至于这样对你……哎!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你要是在那边看见了咱爹妈,你就代我问声好,他们老两口死的早,没享什么轻福,你过去了要照顾好二老啊!”。叨咕完这些,老大擦了一把眼泪,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我见老大笑得的诡异,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吓得赶紧就闭上了眼睛!隔了好一会儿,我挣开眼睛偷看,只见老大已经跳上了龛台,正在满脸兴奋的用手在洞里乱掏呢!掏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脸色一变,突然大叫了一声,紧接着就从龛台上面摔了下来! 我吓了一个激灵,凝神往老大的手上一瞧,只见他的手上缠了一条五彩斑斓的大蛇!我赶紧摇醒了老钱,走到跟前一瞧,老大早已面色发黑,气绝身亡了! 我和老钱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好毒的蛇呀!”。我和老钱躲到庙外,等那条大蛇爬走了,我们才走进了庙里!这个时候,天边已经现出了鱼肚白,我和老钱于是把两个死人拖出了破庙,在庙后找了个坑洼的所在,把他们都给埋了!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的有一人多高了,我和老钱搬了酒坛子,选了一处向阳的地方,在地下掘了一个浅坑,把女鬼的尸骨就葬在了庙前! 做完了这些,我看了看怀表,已经快到中午了,我问老钱说:“下一个村子离这里还有多远?”。老钱翻了翻白眼球,说:“大概还有三四十里地!”。 我对他,说:“走吧,要不然咱们又要露宿野外了!”。 我和老钱走上在路上,我不由自主的想:“那个被老二杀死的女鬼,被老大砸死的老二,以及被毒蛇咬死了的老大,他们的心肠到底谁更狠毒呢?”。这个问题,久久的困扰着我,很久也没有找到答案! 正文 第二百一十七章 驮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和老钱走在崎岖的山路上,由于我走不惯山路,因此我们走的很慢。到下午一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才翻过了两道山梁!老钱催促我说:“咱们得快点走了,要不然就赶不上宿头了!”。 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珠,气喘吁吁的说:“你别再催了,再催我也走不动了……你不知道,我这脚底下都已经磨出水泡了!”。老钱见我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跺脚挖苦我说:“你们这些喝洋墨水的,就是太娇气了!”。我知道他着急,就故意逗他说:“这自古有一句话,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人吧!”。 老钱自觉失言,于是就换了脸色,对我嘘寒问暖道:“先生,你的脚怎么样了?”。 我笑道:“没关系,就是已经磨破了!”。 老钱嘬着牙花子,皱眉说:“这可怎么好呢?”。他让我坐在路边,把鞋袜脱了,抬起我的脚丫子看了看说:“先生,你这脚底板都磨出血了,这还怎么走呢?”。 我说:“不打紧得,我歇一会就好了!”。我皱着眉头,把鞋袜又穿了回去。老钱颠起脚尖往身后瞧了瞧。我问他说:“喂,老钱,你瞧什么呢!”。 老钱眼睛忽然一亮,对我说:“你听见声音了么?”。 我愣了一下,问:“什么声音?”。 老钱说:“铃声啊!”。 我笑道:“这里怎么会有铃声?是不是你听错了?”。 老钱道:“别出声,铃声就在咱们的后面!”。 我连忙套上了皮鞋,向身后望去,只见身后云蒸雾绕,来路已经隐没在一片雨雾里了! 我轻声的问老钱说:“他们在哪儿呢?”。 老钱指了指雾里,道:“他们在雾里呢,咱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 我好奇的问老钱说:“他们是干什么的?”。 老钱笑道:“他们是运盐的,先生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不产盐巴,因此老百姓吃的盐都要从山外面,用驮马运进来的!“。 我和老钱正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就看见云雾里面走出了一队驮马!那队驮马大概有十四五匹的样子,马背上都驮着麻包,一步一步的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们看见了他们,他们也同样看见了我们,走在头里的一个中年汉子,牵着一匹枣红马,向我们喊道:“喂!前面的朋友,你们是干什么的?”。 老钱小声对我说:“他们以为咱们是土匪,跟咱们盘道呢!”。说完,他就扬声喊道:“老乡,我们不是土匪,你们过来吧!”。 那大汉手搭凉棚,仔细打量了我们一会,又喊道:“你们怎么不走了啊?”。 老钱笑道:“我们这位先生走不动了,你们别害怕……!”。 那大汉回头对身后的小伙子嘀咕了几句,又喊道:“那你们让一让,我们要过去了!”。 老钱把我拉到路边,叮嘱我说:“小心点,这些马驮的东西很沉,别让他们把你挤到沟里去了!”。 大汉用木棍抽了一下马屁股,那马“秃儿秃儿”的打着响鼻,抿着耳朵,躬着脊背,奋力地往上一窜,马蹄子踏在石板路面上,铮铮作响!我见那马瘦骨嶙峋,驮着比它身体还要重的两个大麻包,步履蹒跚的走在一米多宽的上坡路上,石板路一面是山,另一面则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涧,只要马蹄子一滑,就会连货带马一起翻下山去! 山里的雾气越来越大,刚才还艳阳高照,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阴了下来!树木草叶上都湿漉漉的,结满了水气,空气也变的湿淋淋的,雾气弥漫在丘陵和沟谷间。 老钱望了望天,很遗憾的说:“快下雨了!”。 马队走到我们跟前,老钱叫住了中年汉子,跟他攀谈了起来!他跟中年汉子商量,想要租他们的一匹马,中年汉子摇头,说他们的马都是用来运盐的,并不是给人骑的,而且他们也没有闲置的马了! 老钱不死心,就说我是县太爷请来的客人,让他想办法腾出一匹马来!那中年汉子瞅了瞅我,嘀咕说:“他真是县太爷的客人?”。我见老钱撒谎,心里不免慌张,于是就板起了面孔,用英语对那中年汉子说:“我需要租用你的一匹马!”。 那中年汉子多少也见过一些世面,见我不但身穿洋装,而且还会说鸟语,不禁对我肃然起敬,问我说:“这……这……!”。老钱在一旁提醒道:“先生,要叫先生!”。 那中年汉子一拍脑袋说:“对,要叫先生!这位先生,您会说中国话么?”。 老钱眼珠子一转,说:“先生是外国人,当然不会说中国话了!”。 中年汉子不信道:“他怎么会是外国人呢?人家外国人都是蓝眼睛、高鼻子,他怎么长了一副中国人的样子?”。 老钱怕这中年汉子问东问西,问出了破绽,于是就祭出了杀手锏道:“行了,行了!你也别废话了,我就问你能不能借我们一匹马吧!”。 中年汉子面露难色,说:“这个真不是我们不借,你们没看见么?每匹马上都驮着东西呢,就连我们也没马骑啊?”。 老钱咬牙切齿,指了指中年汉子说:“你这个榆木疙瘩,我问你,你到底想不想干这一行了?”。 中年汉子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老钱说:“我老实告诉你!查理先生很生气,只要他跟县太爷说上几句坏话,你这买卖就甭想干了,你信不信?”。 中年汉子常年在外面跑,怎么能不知到这洋人的厉害?别说是县太爷了,就是本地的府台大人,见到了洋大人那也是要作揖行礼的,何况是他们这些升斗小民呢?这自古道,民不跟官斗,何况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呢?中年汉子想到了这里,就转头喊道:“黑妮,你把黑马倒给他们!”。 黑妮是一个肤色黝黑的健壮姑娘,他扎了一条麻花大辫子,穿了一身碎花小褂,蓝布的裤子,赤了一双大脚板。他听见了中年汉子的话,就问道:“爹啊,黑马身上的货这么办啊?”。 中年汉子说:“你往别的马上匀匀!”。 黑妮答应了一声,一甩辫子转身就沿着山路,往驮队的后面跑去!老钱拱了拱手说:“多谢老哥,多谢老哥了!”。 那中年汉子一摆手,说:“没什么好谢的,咱们出门在外的都不不容易。对了!我那马上还有一把油纸伞,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们就拿着用吧!”。 老钱说:“谢了,老哥,你真是我们的大恩人啊!等我们见了县太爷,一定给你们美言几句!”。 那中年汉子一抱拳头,说:“多谢了!我那边还有事,就不能陪两位了!”。 老钱拱手道:“老兄请便!”。 那中年汉子挺胸凸肚,大步流星赶上了头马!我悄悄的扯了扯老钱的衣襟,问他说:“我说老钱,你认识县太爷?”。 老钱一楞,说:“不认识啊?”。 我说:“那你还帮人家美言呢?”。 老钱呵呵一笑道:“我不这么说,咱们能借着马么?”。 我们正在小声嘀咕,就见黑妮儿牵了一匹白鼻子黑马,向我们走了过来!老钱冲我矜鼻子眨眼睛道:“先生,你瞧我们山里女人怎么样?”。 我装糊涂道:“什么怎么样啊?”。 老钱向黑妮投去了欣赏的目光,说:“你看我们山里的女人,虽说都是粗手大脚的,没有你们城里女人长的秀气,可是她们吃苦耐劳,性格泼辣,该高的地方高,该凹的地方凹,比你们城里女人强多了!”。 我见黑妮果然胸脯高耸,一颤一颤的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全然没有城里女人的那种矫揉造作的媚态!她走近了我们,对我报以善意的微笑,雪白的牙齿,闪着陶瓷一样的亮光!我赶紧拉了拉老钱的衣襟,小声警告他说:“别瞎说了,她人过来了!”。 老钱脸皮一麻达,说:“她又不是母老虎,你怕什么呀?”。 我急道:“谁说她是母老虎了?你少说两句行不行?”。 老钱见黑妮走近了,就跟我使劲挤了挤眼睛,小声说:“得了,你装好你的洋大人就行了!”。然后他咧着嘴冲黑妮笑道:“哎呀,大妹子,你可把马牵来了,等得我们都快急死了!”。 黑妮瞅着老钱皱了皱眉头,撇了撇嘴对他说:“这匹马给你们骑,但有一样,你们可不能抽它呀!”。 老钱嬉皮笑脸道:“我说大妹子,你是不是弄错了?你不让我们抽它,那我们怎么骑它呀?”。 黑妮眉毛一挑,说:“我这匹马性子烈,我怕你把它惹毛了,它再把你们掀进沟里去!”。 老钱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半晌才说:“你怎么牵来这么一匹马?是不是故意不让我们骑了?”。 黑妮咯咯笑道:“我怎么不让你们骑了?我给你们牵着,你们谁上马呀?”。 黑妮微微抬着下巴,挑畔似的眨着眼睛,瞅着我和老钱。老钱后退了一步,把我拉了出来,对黑妮说:“他的脚坏了,你让他上马吧!”。 黑妮对我点了点头,就扶我上了马。我坐在马背上,仰头看见头顶乌云密布,远处雨雾蒸腾,黑妮的衣服被风一吹就都粘在了身上,勾勒出她曼妙而健美的身姿!我心想:“已经起风了,那么距离下雨也就不远了吧!”。 正文 第二百一十八章 黑妮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果然不久之后,天就下了雨,初时淅淅沥沥,不久渐成了倾盆之势!众人的油纸伞和蓑衣完全不顶用,只得慌乱的赶了马群躲进了山崖的凹陷之处!大雨一下就下了一整天,天黑了以后,也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众人脱了蓑衣,挤在了崖下,黑妮设法捡了些树枝,好不容易点着了一堆篝火!篝火跳动的火焰,渐渐的越烧越旺!崖外雨幕连天,一片水汽蒸腾!中年汉子指挥两个小伙子,把驮马身上的麻包都卸了下来,搬到避雨的崖下,以防盐巴被雨水打湿! 驮马打着响鼻,焦躁的嘶鸣着,紧紧的聚拢了在一块!我和老钱也都淋了个透心凉,浑身冷的直打哆嗦,看见黑妮升起了篝火,就纷纷围了过去!黑妮看见我这副狼狈像,不禁咯咯大笑,紧接着她就递给我了一条毛巾,并对我比划说:“你快擦擦脸吧!”。 我接过她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发现黑妮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了,于是就转过脸去,假装看向别处!老钱却突然凑了过来,小声的对我说:“先生,你觉的黑妮怎么样?”。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怎么样?”。 老钱谐谑道:“黑妮好像看上你了,你可要小心了!”。 我骂他说:“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给我条毛巾就看上我了?”。 老钱信誓旦旦道:“这可跟毛巾没什么关系,你看她看你的眼神……?”。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抬头一瞥,就看见黑妮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情脉脉的望着我!我俩的目光在空中一碰,她就像是被烫了一下,突然扔下了拨火的木棍,匆匆忙忙的往马群的方向跑去! 中年汉子对她喊道:“外面下着大雨呢,你上哪去?”。 黑妮头也不回的答道:“我去看看马!”。 中年大汉慈祥而赞赏的说:“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是喜欢马,跟个男孩子一样,真是拿她没办法!”。 坐在一旁的一个小伙子笑道:“爹,等明年开了春,母马产下小驹子的时候,咱们就卖几匹马,把妹子给嫁了吧!”。 中年汉子拉长了脸,不高兴的说:“怎么?嫌弃你妹了?”。 那小伙子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爹,看你说的?我怎么会嫌弃自己的亲妹妹呢?您不是说,前些天,村里的瘸腿木匠让人来提亲了么?我看瘸腿木匠就挺好的……!”。 中年汉子摆手打断了儿子的话,说:“你说好可不行,那得黑妮点头才行!”。 另一个小伙子也跟着帮腔说:“大哥说的不错,瘸腿木匠虽说年纪大了点,可会疼人啊?家里也有些根底,不愁吃不愁穿的,过了门直接就当妈了,您说有什么不好的?”。 老钱听他们爷仨说话,悄悄的捅了捅我说:“先生,你听见没有?她就要嫁人了,你要是看中她了,可不能犹豫了!”。我推了老钱一把,他却咯咯的大笑了起来! 中年汉子脸现怒容,他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黑妮的事你们都别管了,一切都由她自己拿主意……!”。 两个哥哥不甘心,还想跟父亲掰扯,当父亲的不禁暴跳如雷道:“我还没死呢……你们就着急了?”。紧接着,中年汉子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黑妮听见父亲的咳嗽声,连忙跑过来扶住中年汉子,一面给他捶背,一面问道:“爹,你这是怎么了?”。 中年汉子咳嗽完了,喘了匀了气儿,摆手说:“没事没事,我且死不了呢!”。 黑妮不禁垂泪道:“爹,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赶紧坐下歇一会吧!”。 老钱扯了扯我的衣襟,小声对我说:“你瞧出来了么?黑妮这两个哥哥要赶她出门子呢!”。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瞧出来了!”。 老钱又说:“我看那黑妮怪可怜的……!”。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老钱又对我说:“先生娶亲了么?”。我说还没呢!老钱灿然一笑道:“那你怎么不娶了黑妮呢?我敢保证,她一准愿意!”。 我问老钱,那你怎么不娶她呢?老钱干笑道:“我也想啊!可是人家不愿意,我又有什么办法?”。然后他又极力怂恿我说:“你别看黑妮长的黑,那可都是太阳晒得,只要你用香胰子,“吱嘎吱嘎”给她洗一洗,再让她享个一年半载的福,保证出落的比你们城里女人好看……你们城里女人的腰,啧啧……活像是马蜂的腰,一折就断了,你看我们山里女人,那屁股就是屁股,腰就是腰的,哪像你们城里人?”。 我刚要婉谢老钱的好意,就又听他指点我说:“你看见她的屁股了么?这俗话说的好,屁股大好生娃!你要娶了她啊!”。老钱吧嗒着嘴岔子,好像很羡慕的说:“那你就有福喽!”。 中年汉子见我跟老钱一直在一边嘀咕,于是就冲我俩抱了抱拳头说:“二位,对不住了,让你们见笑了!”。 老钱笑道:“没事,老哥你也别生气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中年汉子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理倒是这么个理,哎!咱们也别说这个了!不知二位去茶陵有何公干?”。 我于是就把我要去郑家村调查旱魃的事情跟中年汉子说了!正好黑妮端了一碗热水过来,听见我说要去找旱魃,就兴奋地说,那里她认识,他们家就住在郑家村里! 我说这也太巧了,你们既然就住在郑家村,那么你们一定见过旱魃了?黑妮望了一眼中年汉子对我说:“不瞒先生,我们虽然在郑家村住,可是抓旱魃的那天,我们并没有在家,因此也就没有看见旱魃!”。 我于是又问黑妮说:“你们村的人都是怎么说的?”。黑妮于是就把她听说的情况跟我说了一遍!我听她说的跟郑南坡在信上写的没什么出入,不禁兴奋道:“难道这世上真有旱魃不成?”。 中年汉子说:“说来也怪,自从旱魃被人烧了以后,这雨几乎就没停过,眼看就又要成灾喽!”。 黑妮也点头叹息说:“是呀,今年地里的庄稼又要颗粒无收了!”。 此时天上打了一道闪电,将周围照的一片雪亮!紧接着一阵轰隆隆的雷声,从我们的头顶滚了过去,震得崖壁上碎石纷纷崩落!众人吓得“啊”了一声! 我感到黑暗之中有一只温热的小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看见黑妮的眼睛在黑暗里面闪着温柔的光!那只手很快就抽了回去,眼睛也跟着忽闪了几下,我听见黑妮小声的对我说:“啊,对不起!”。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久久也不能平复。我在心里默默的想道:“多好的姑娘啊!”。 雷声过去之后,外面又刮起了风,风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把丝线一样的雨幕,扯得粉碎,大雨扫进了崖底,逼的我们相互之间靠的更紧了!我站在黑妮的身后,我们相互紧紧的依偎着,既是为了避雨,也是为了相互慰籍!我感到了她身上的柔软,闻到了她特有的一种体香!那是一种特殊的味道,既不是胭脂的香味,也不是水粉的味道,而是一种情窦初开少女所特有的气味! 不知什么时候,大雨打湿了我的鞋袜,也打湿了黑妮的裤脚,我们谁也没有挪动一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雨渐渐的小了下来,风也停了!老钱往外走了几步,把手伸进雨里试了试,欣喜的说:“雨小了,雨小了!”。然后,他冲我狡黠的一笑说:“先生,你快出来吧,这里多宽敞啊!”。我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连忙推开黑妮走了出去!此时,天上的乌云已经开始消散,云隙里的星星,眨动着亮晶晶的眼睛! 老钱把我拉到了一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小心着点,山里的姑娘可跟你们城里的姑娘不一样……!”。不远的地方,传来了马匹倒腾蹄子的“哒哒”声,还有黑妮哄赶马群的吆喝声! 我们一直等到了天亮,才又重新上了路!一路无话,我们在天黑以前终于赶到了茶陵!在茶陵我们跟驮队分了手,黑妮眼睛红红的跟我道了别,她对我说,她家就住在郑家村的村头,让我去郑家村的时候去找她!我跟她挥手告别,心底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惆怅,我不知道这一辈子,还能不能再看见她了! 驮队渐行渐远了,铃声也远去了,就像那天上飘过的白云,没在天上留下一点痕迹!我和老钱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驮队走远了,消失了!老钱拉了拉我的衣襟,对我说:“走了也好,你们不是一路人,终归是走不到一块的!”。 他见我默不作声,就又叹了一口气说:“天就要黑了,咱们该去见东家了!”。 我于是跟着老钱,失魂落魄的走进了城里,也不知在城里转了多久,突然听见老钱叫了一声:“到了!”。我抬头一瞧,只见我们站在了一间店铺的门前,店铺的屋檐下挂了两盏灯笼,照的地上一片通明!店铺的门楣上悬着一块招牌,上面写了几个金漆的大字:“春秋舫”。 我看了看招牌上的那三个大字,这才想起了我此行的目的! 正文 第二百一十九章 春秋舫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街上寂寥无人,天已经完全黑透了,沿街的店铺全都关门上了板,只有远处,偶尔随风飘来一两声寥落的狗吠!风,沿着街道呜呜的刮着,把街上刮的一尘不染!春秋舫的两盏灯笼,被风吹的上下翻飞,灯影晃动如梦似幻!路面上昨夜的雨水,还没有干涸,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粼光! 老钱走上了台阶,用力的拍打着店铺的大门。响亮的拍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了很远很远,就连远处的狗吠也都突然停止了!“谁呀?这么晚了……”。门缝里漏出了灯光,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老钱咳嗽了一声,沉声说道:“我,老钱!”。 “呦,是钱叔啊?您老回来了?”。屋里的人说着话,就“咕隆”一声,拿开了门闩,打开了店门!我看见开门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他端着一盏油灯,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说:“钱叔,人接到了么?”。 老钱摸了摸小伙计的脑袋,说:“小兔崽子,你的眼珠子留着喘气的?”。 小伙计擦了擦眼睛,看见了我,惊叫道:“呦,你瞧我这眼神儿?”。 老钱笑道:“你小子还不叫人?等着挨打呢?”。 那小伙计连忙请了一个安说:“先生好!”。 我问:“你们家老板呢?”。 那小伙计鞠了一躬说:“您来的不巧,我们东家出门收东西去了!不过他走的时候交代过,说先生您来了,让您等几天,他一准尽早赶回来!”。 老钱问小伙计说:“东家他什么时候走的?”。 小伙计恭敬道:“昨天晌午!”。 老钱疑惑的问:“昨天下那么大的雨,老板收什么东西去了?”。 小伙计嘻嘻一笑说:“钱叔,你还不懂咱们这行的规矩么?东家他不说,我哪敢问啊?”。 老钱点了点头,又问:“小六子,我不在这几天,你小子是不是偷懒了?”。 小六子大声叫屈道:“哎呦喂,钱叔,你可冤枉小六子了!您老倒是走了,可掌柜的还在呢?我就是孙悟空,他也逃不出你们两位的手掌心不是?”。 老钱刮了一下小六子的鼻子说:“你小子明白就好!”。然后,转头跟我说:“先生,咱们还是进去吧!”。说完,就让小六子端着油灯在前面照亮,他则扶着我走进了春秋舫! 走进了店里,小六子就回身,掩上了店门,又将我带到了后院!原来这间春秋舫,是一个前店后院的结构,这前面做着买卖,后面住着人家,两厢兼顾,两不耽误! 我被老钱安排在后院的客房里,客房很干净,看的出来房间刚刚打扫过,床上也都换上了干净的被褥!我放下了行李,就看见小六子端了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我对他倒了谢,他则呲牙一笑,说:“先生客气了,这是我应当应分的!”。 我问他说:“你们老板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为难的说,他也说不准,也许一两天,也许三四天!”。 我又问他:“你们店里有没有一只活的旱魃啊?它关在哪儿了?”。 小六子微微一楞,问我说:“什么旱魃?这个我可不知道!我们店里有规矩,买卖上的事情,我们这些学徒是不能掺和的!”。 我点了点头,略感失望道:“原来是这样啊!”。 小六子见我怅然若失,于是就笑着安慰我说:“先生也不必如此,我们掌柜的下去收东西最多也就几天的功夫,等他回来的时候,您当面问他不就行了?”。 我只得点头称是,匆匆洗完了脚,我又问他说:“你在这春秋舫当了几年的学徒了?”。 小六子端起脸盆,笑着说:“不瞒先生,今年是我学徒的第二年,这俗话说的好,三年学徒,两年效力,再有四年我就可以顶门立户了!”。 我笑道:“不错,不错!你五年就出徒了,我当年在英国的时候,那可是整整学了八年呀!”。 小六子瞪大了眼珠子,连洗脚水都忘了倒了,他饶有兴趣的追问我说:“英国?英国是那儿啊?那里也兴买卖古董么?”。 我告诉他说,英国是欧洲的一个大国,离我们中国很远很远! 他就问我说,那到底有多远呢?我说:“坐海船的话,在海上起码要走一个月呢!”。 小六子惊讶道:“英国离中国这么远啊!可是海船是什么样的呢?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啊……!”。 我说:“那你见过火轮船么?”。 小六子说:“火轮船我当然见过了,前年我和钱叔到零陵去接人,在码头上我就见过一次!”。 我笑道:“海船比火轮船大的多了,大概有十个火轮船那么大!”。 小六子惊叫道:“原来海船竟然那么大啊?还是先生见多识广,像……!”。小六子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老钱在屋外喊他:“小六子,你小子死哪儿了?”。 小六子答应了一声,又低声对我说:“先生,等我以后有了时间,您再给我好好讲讲!”。 我说好,你快去吧,老钱找你呢!小六子对我弯了弯腰,端着脸盆就出了屋。 我一边擦脚,一边听老钱在屋外盘问小六子,说昨天老板是跟谁走了?小六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惹得老钱大发脾气!小六子见老钱发脾气,只的跟老钱说,他送老板出门的时候,看见门外停着一辆带蓬的骡车,东家掀开车帘的时候,他看见车里坐着一个红脸汉子! 老钱着急的问:“那红脸汉子是谁?”。 小六子回忆说:“当时雨下的很大,雨声盖住了东家和大汉的说话声,可是我还是隐约的听见那个大汉对东家说,有人要见东家,有一样什么东西要出手!当时我想,下这么大的雨,东家他一准不会去的!可是出乎我的意料,东家听那汉子说了这样东西之后,他的脸马上就变了,回身就对我说,他要出去一趟,让我看好店铺!我刚要问他什么时候回来,东家早就跳上了马车!”。 老钱嘬着牙花子问:“那个红脸汉子跟东家说的是什么东西?”。 小六子哭丧着脸,说:“哎呦,这个我还真没听清楚!不过看东家的表情,好像是一件十分值钱的东西!”。 老钱托着下巴,沉吟道:“小六子,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呢?”。 小六子一楞,说:“这有什么好蹊跷得?咱们东家也不是没出去收过东西,前几天南城的段五爷家里,不是出了一件宣德的青花大瓶么?那也不是大晚上的叫人让东家过去的么?”。 老钱说:“你小子知道个屁,那段五爷咱们知根知底,怎么能跟这次相比呢?”。 小六子惶恐道:“钱叔,你说这次东家会有麻烦?”。 老钱眉头紧锁道:“不好说,咱们先等几天再说吧!”。 小六子点了点头,说:“事到如今,咱们也只有等着东家回来了!”。 老钱楞楞的出了一会神,又问小六子说:“查理先生怎么样了?”。 小六子答:“我刚伺候先生洗了脚,现在他可能已经躺下了吧!”。 老钱点了点头说:“行了,你忙完了就回去睡吧,明天还要开门做买卖呢!”。 小六子答应了一声:“得嘞!”。 我擦干净了脚,就躺在了床上,十几天的车马劳顿,使我极度的疲劳,我连衣服都没来的急脱,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在睡梦中我仿佛又骑在了马上,黑妮牵着马缰绳,缓缓的走在我的前面,我们好像正在开心的说着什么,她突然转过了脸,嘴角上翘,对我灿烂的微笑!就在这个时候,天上募得打了一个惊雷,我胯下的那匹白鼻子黑马不知怎么了,一下子就惊了,它抿着耳朵,“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奋力扬起了前蹄,一下子就把我从马背上掀了下去!我翻着跟斗,滚下了山崖,吓得我尖声大叫了起来! 我猛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揉了揉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刚才只不过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我刚松了口气,就听见有人在拍门!我于是问道:“谁啊?”。 小六子在门外叫道:“先生,你起来了么?该吃早饭了!”。 我说:“你等一会!”。我匆匆忙忙的穿上了鞋,拉开了房门。小六子站在门外,客客气气的对我鞠了一躬,说:“先生早!”。我打着哈气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六子笑道:“先生,这天早就亮了,街上店铺的门也都开了!”。 我惊讶的“啊”了一声,说:“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也不叫醒我?”。 小六子说:“我本来想叫先生的,可是钱叔他不让我叫!”。 小六子一面说着话,一面从厨房端了一盆热水出来,送到了我屋里,搁在了脸盆架上,说:“先生,你先洗把脸!”。 我挽了挽袖子,撩了一捧水,问他说:“老钱干什么呢?”。 小六子在我身后说:“钱叔在前面看着铺子呢!”。 我一面舒服的喘着粗气,一面问:“你们东家还没回来?”。 我伸出手,去摸脸盆架上的毛巾。小六子把一条新毛巾递到了我手里,说:“还没呢!”。 我又问:“你们店里都有什么古董?”。 小六子笑道:“先生如果感兴趣,一会可以过去看看!”。 我擦干了脸,说:“好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先看看你们店里都有些什么宝贝!”。 正文 第二百二十章 东家和学徒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洗完了脸,换了一身衣服,就到了前面。小六子正在掸灰,看见我进来了,就跟我打了一声招呼!由于时间还早,店里没一个客人,显得十分的冷清! 我转过一排博古架子,看见老钱正在算账,他听见我的脚步声,抬头对我点了点头,就又把脑袋埋在了账本里!老钱的手指飞快的拨动着一架算盘上的珠子,打出劈里啪啦的脆响,就仿佛柴草在火里的爆响一般!小六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请我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给我端上来一杯热茶! 我揭开盖碗,看见雪白的茶碗里,漂浮着几片翠绿的茶叶,它们在热水的冲泡下,逐渐舒展、膨胀,吸饱了水分,袅袅的热气,缓缓地升腾!我端起茶碗呷了一口茶,漫无目的往店里扫了一眼。春秋舫虽然名字起的挺唬人,可是店铺却并大。门口放了一对青花的大瓷瓶,那对大瓶体量巨大,都有一人多高,我打眼一瞧就知道那是一对新仿的瓷器! 我不禁哑然失笑,心说:“我这是怎么了?店里的好东西怎么可能摆在门口呢?这磕了碰了姑且不算,真要是哪天让人给搬走了,那可上哪儿说理去呢?”。.我收了这么些年的古董了,也总结了一个经验,一般店里的东西,越是放的靠外的,就越是不值钱,那些真正的好东西,掌柜的都锁在柜子里,轻易不肯示人呢! 我移开目光,扫了一眼店里的其他东西,店里摆满了瓶瓶罐罐,几个博古架子也都塞满了东西,靠南的墙上挂了一溜古旧的字画,仔细一看还提着北宋张择端的款,我见那些画临的粗糙,顿时便没了兴致! 我站了起来,仔细端详博古架上的东西,我看那上面还真有几件好东西。老钱的右手边,一张小桌子上,放了几尊青铜鼎,远远一看绿绣斑驳,我刚要过去仔细瞧瞧,老钱却突然抬起了脑袋,把算盘珠子一扒拉说:“先生觉得这些东西都怎么样啊?”。 我笑着敷衍他说:“东西不错!”。 老钱得了我的肯定,就高兴得说:“好东西都在库房里面锁着呢,你要想看我去给你拿几件去?”。 我说不忙,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看也不迟!老钱有点失望,自我解嘲道:“我们这种小地方,当然比不上你们北京城了!就算我们有点小玩意,那也入不了先生您的法眼呐!”。 我听出老钱话里有话,就对他说:“老钱,你多心了!我哪有这个意思?只是我现在饿得两眼发花,实在是没劲去看你的宝贝了!”。 老钱恍然大悟,他一拍额头说:“哎呦,你瞧我这脑袋,倒把这茬给忘了!小六子,小六子……!”。老钱一叠声叫来了小六子,从兜里摸出了几枚洋钱,放到小六子的手里,嘱咐说:“你带先生到隔壁吃点东西,然后再带他逛一逛,可千万别急着回来,也别舍不得花钱呀!”。 小六子美滋滋得接过了洋钱,说:“钱叔,我走了,店里怎么办呢?”。 老钱不耐烦得摆了摆手,说:“这里不是还有我么?”。 小六子点头说:“行啊,钱叔,我这就带先生吃饭去了!”。 我于是就跟了小六子先去吃了饭,又到城里胡乱逛了一圈。我发现这里僻居内陆,少有现代文明的痕迹。城的四面都围着高大的城墙,东南西北一共开了四道城门,这四道城门通往城外四个方向,把这座山城同外面的世界连接了起来! 在南门靠城根的附近,有一个极大的市场,市场的旁边耸立着一座教堂,教堂的华丽尖顶,伫立在一片灰黑色的屋瓦中间,显得即气派又庄严!我听小六子告诉我,教堂里有一个比利时神父,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施舍一种面粉制作的小饼,有一次等大伙儿把饼子都吃了,那神父就对大伙说,他们吃的是一个叫什么耶的人的肉,大伙一听,这还了得,当场就炸了营,有几个不怕事的愣头青,揪着那个老神父,就把他拖进了衙门里! 我被小六子逗得哈哈大笑,问他后来怎么样了?小六子说,后来也不知是怎么搞得,那老神父不但没事了,还被县太爷给亲自送了出来!我问,扭送神父的那几个人呢?小六子一拍大腿,说:“那几个扭送神父的人,一个没跑了,每人都结结实实的挨了十几个板子!先生,你说这可气不可气?难道这天下就没有王法了么?杀人放火的倒没事,这无辜百姓却要跟着遭殃!”。 我不禁哑然失笑,问小六子说:“那个神父说的人是不是叫耶稣啊?”。 小六子瞪圆了眼珠子,惊奇道:“先生,你怎么知道的?不错,老神父说的好像就是耶稣!你说这个人也太倒霉了,被老神父杀了,还被他作成了面饼,这可比千刀万剐还要惨呀!”。 小六子一边啧啧感叹,一面继续说:“自从这件事情之后,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害怕那个神父,后来城里又开始丢孩子了,大伙就都怀疑是那个老神父搞的鬼,后来案子破了,听说是几个教民,把小孩拐到了澳门!不过也有人说,其实那些小孩并没有被买到澳门,他们早都已经被老神父吃了,我还听人说那老神父专门吃人心练妖法呢!”。 我听他说的有趣,就问他说:“后来怎么样了?”。 小六子说:“还能怎么样?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了!我听说家里丢了孩子的,正在商量要把教堂给烧了呢!”。 我问:“真有这样的事?”。 小六子诅咒发誓道:“千真万确,谁说慌,谁就是小狗!”。 我问他:“衙门难道就不管了?”。 小六子撇了撇嘴说:“谁管啊?凡是牵扯到洋人的事情,官府都是一味的妥协,全然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我叹了一口气,觉的再也没有逛下的兴致了,于是就跟着小六子往回走,走到春秋舫的门口,看见店门前停了一辆骡车,小六子欢快的叫道:“先生,东家好像回来了!”。 我不由得大喜,和小六子紧赶了几步,挑开了门帘,就闯进了店里。刚走进春秋舫,就看见一个白面无须的中年人正和一个大汉在说话,看见我们进来,那中年人脸色一变,连忙冲我拱了拱手说:“查理先生,北京一别你还好么?”。 我也满脸堆笑道:“南坡先生,你这是去哪儿了?害的我空等了一场!”。 郑南坡不好意思道:“查理先生,对不住了,我俗物缠身,没能及时迎迓,恕罪恕罪啊!”。 我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大汉,对郑南坡说:“这位是……!”。 郑南坡尴尬的笑了笑,说:“这位是成二兄弟,我的一位故人!”。 那成二微微一笑,冲我点了点头。 成二见我过来,就对郑南坡说:“南坡兄,你有朋友来了,咱们改日再谈吧!”。 郑南坡问:“那我有事到哪儿找你呢?”。 成二说:“你若有事,就到城北的关帝庙找我!”。 郑南坡拱手说:“如此,我就不送了!”。 成二转头深深的盯了我一眼,开玩笑的说:“查理先生,这几天你就不要出门了!”。 我问他为什么?成二笑着告诉我,说这茶陵城里可能要大乱一场,他还劝我换一身衣服,不然让暴民看见了,那还了得?说完这些,他也不等我说话,就哈哈大笑着,扬长而去! 我透过窗户,看见他跳上了车子,挥动长鞭,就抽在了骡子的背上,那骡子得背上暴起了一股烟尘,大车便“吱扭”一声缓缓的走了起来!我回头,问郑南坡说:“南坡兄,这位成二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郑南坡哈哈一笑,说:“我这成二兄弟,虽在本地有些名望,可跟你查理老弟没法比啊!”。然后他凑过嘴巴,小声对我说:“他是我们这里有明的土夫子,专门挖坟盗墓,做些不要命的买卖!听说他最近刚挖了一座大墓……!”。他说到这里,小六子端着茶杯走了进来,郑南坡咳嗽了一声,便打住了话头。 小六子把茶杯放到了桌上,鞠了一躬,转身刚要走,就被郑南坡给叫住了,他问小六子说:“小六子,老钱上哪儿去了?”。 小六子点头哈腰道:“回东家,钱叔说他回趟家,他说……!”。 小六子的话还没说完,郑南坡便叫道:“这个老钱,一点眼色都没有,这时候回什么家啊?没看见铺子没人照看么?”。 小六子张口结舌道:“钱叔他……他不是跟您告过假了么?”。 郑南坡勃然大怒,骂道:“你个小学徒,还敢跟我顶嘴?”。说罢,便一巴掌扇在了小六子的脸上!小六子“啊”了一声,茶盘也摔到了地上!我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了郑南坡,劝他说:“南坡兄,你这是何必呢?他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郑南坡兀自不肯罢休,骂道:“小六子,你要是觉得我这里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小子尽可以另谋高枝,我郑某人绝不挽留!”。 我一面拉住郑南坡一面对小六子使眼色,叫他赶紧走!小六子捂着脸,连茶盘也忘了捡了,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一章 老三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拉着郑南坡坐下,劝他说:“你跟一个伙计生什么气呢?这常言道,气大伤身,你把自己气病了,那可不值当!”。 郑南坡点着指头,气愤道:”你瞅瞅你瞅瞅,他还是个学徒呢,就敢跟我这么说话,哪天他翅膀硬了,还不得把我吃了啊?”。 郑南坡兀自气愤道:“查理老弟,你别以为我是平白无辜的打他,你不知道,当年他爹把他送来,那可是签了生死文书的!上面我可写得清楚,投井溺亡,鞭打饿死,概不负责!你说我到底能不能打他?”。 郑南坡渐渐的消了气,对我说:“现在这孩子,全然不似我当学徒的时候了!那时候,师父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哪像小六子这般没规矩?即便是被东家打了骂了,那也要笑脸相迎,哎……我这是养了一群白眼狼啊!”。 郑南坡说,那旱魃拿到我这里,日日悲啼,不吃不喝,没过几天就死在了笼子里了!当时我还没收到你的信,也不知道你要来,所以就让我侄子把尸体拿了回去,再说了,这天下除了你查理先生,还有谁会对一具死尸感兴趣呢? 郑南坡说:“你可没白跑,实在不行我领你去他家,一准儿让你看见还不行么?”。 郑南坡说:“我在信上不是都跟你说了么?他住在郑家村啊?”。 郑南坡见我愣神,就推了我一把说:“你怎么了?怎么说着说着话,就走神了呢?”。 郑南坡告诉我,这里距离郑家村大概有一天的路程,你要想去,咱们明天天不亮就得上路,要不然天黑了也到不了郑家村!我问明天谁跟我一块去?郑南坡拍着胸脯说:“当然是我陪你去了,放你一人去,我也不放心啊?”。 郑南坡笑道:“查理老弟,你言重了!”。然后,他看了看窗外,突然喊了一嗓子道:“小六子,小六子,你小子死到哪儿去了?你没看见天都黑了么?还不滚出来上板啊!”。 小六子的眼睛突然闪了一下,对我咧嘴一笑说:“不疼,早就不疼了!”。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不觉得委屈么?”。 这个时候,小六子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涌了下来!我小声对他说:“你小声点,让你们东家听见了那可不得了!”。 小六子一边哽咽,一边点头说:“想,等我把东西都学会了,我就能孝敬我爹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坐了马车往郑家村赶,同行的除了郑南坡之外,还有小六子!我们在天黑以前终于赶到了目的地!郑家村坐落在一片谷地里,村口有一棵百岁的皂荚树,皂荚树上结满了清洌洌的皂荚,远远一看,蔚为壮观! 车夫猛地一拉缰绳,车子便稳稳的停了下来!我和小六子都跳下了马车,我问郑南坡说:“到了么?”。 我抬眼看见路边有一座石砌的小院,小院的墙内,探出了一树的繁花!这时候,院子里的狗也吠叫了起来,好像院子里有人出来了!果然不久之后,院门就被一个矮小、干瘦的汉子给推开了,他探出头来问:“你们找谁啊?”。 那汉子的眼珠子一转,道:“哎呀,是叔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老三眼睛一眯缝,说:“叔啊,还是您老疼我!等明个侄子我发了大财,一准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老三笑道:“叔啊,你又取笑侄子了,侄子饿的都快接不上溜了,哪来的钱卖蜂蜜呢?”。 老三笑道:“叔说的原来是这个啊?那只旱魃我当然还留着呢,只不过它已经死了,不知道能不能合你们的意啊?”。 那老三虚着眼睛,上下打量我说:“这位就是财神爷么?”。 老三对我哈着腰,说:“好说,好说!你们跟我进屋吧!”。 老三推开了门,把我们让进了屋里,回身点着了蜡烛,拖了两把缺腿的条凳,靠墙请我们坐。我见这老三家徒四壁,除了这两把瘸腿条凳之外,也实在是没什么能坐的了! 郑南坡有些尴尬道:“查理老弟,让你见笑了!”。 郑南坡和我先后落了座,郑南坡对他的侄子说:“贤侄啊,你该把东西拿出来了吧?”。 老三“嗯”了一声,还是没动静!如此三番,郑南坡不禁勃然大怒,“噌”的一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问道:“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里,我才明白这家伙原来是想要银子呀!我看了一眼郑南坡,作势要掏钱,却被他一把给按住了,说:“这钱你不能出,还反了他了!当叔的想要看看他的东西,他还跟我要钱?这要让他娘知道了,她还不得气活过来啊?”。 郑南坡吃了一惊,冲我眨了眨眼,问老三说:“大侄子啊,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已经找到买主了?”。 我忍不住问他说:“是谁把东西定了?难道我们看一眼都不成么?”。 郑南坡问:“我说大侄子,你这也太不讲情面了!这样吧,你说一个价,这钱由当叔的出,你看这下总成了吧?”。 我问他:“你想要多少银子?”。 老三笑道:“叔啊,你想什么呢?这两个大子还不够你侄子吃一碗面条呢!”。 老三郑重道:“我要二两银子!”。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二章 图穷匕见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三咯咯奸笑道:“叔啊,看你这话说的!侄子也不容易啊?您老天天大鱼大肉的吃着,也得让我喝点汤不是?要是都像您这样,侄子还不得去喝西北风啊?”。 郑南坡看了我一眼,说:“这样,你也别一口价了,查理先生确实想看,我作主了,咱们就一两银子怎么样?”。 老三为难道:“一两银子也未免太少了吧?我看怎么着,也得二两!少了这个数,我可不干啊!”。 郑南坡道:“不行,不行,二两银子实在是太多了,你这不把你叔当成冤大头了么?”。 老三有点恼火,冷笑道:“叔啊,你怎么胳膊肘子往外拐呢?”。 郑南坡见老三这么说,不禁嗓门也高了八度,说:“我这胳膊肘子怎么往外拐了?你叔这是帮理不帮亲,你知道么?我们只出一两银子,你要是要呢,你就接着,不要呢,我们也不看了!”。 老三嘴角一撇,说:“叔啊,你们大老远跑一趟也不容易,这样,我去沏一壶茶,你们先喝着!我倒也不在乎你们这仨瓜俩枣的,反正东西都已经卖出去了!”。 郑南坡气的脸色铁青,一跺脚气哼哼道:“查理老弟,咱们走吧!我倒要看看,他离了我,还能发多大的财!”。 我见他俩谈崩了,心想:“我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就这么回去了算是怎么回事呢?别说是二两银子了,就算他跟我要二十两,我也得给啊?”。我于是站了起来,拉住郑南坡说:“哎呀,南坡兄,你动什么气吗!咱们再谈谈,哪有你这样得?一言不合就甩脸子?”。 郑南坡说:“老弟,我……这……真是没有脸啊!我以后就算没他这么个侄子了……!”。 我劝他说:“老郑啊,你的为人我自然有数,我也十分感激,不过这买卖归买卖,亲戚是亲戚,两者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看老三作的没错,反倒是你这当叔的,倒有些欠妥了!”。 老三在旁边一拍大腿说:“哎呀,还是查理先生说了一句公道话,咱们在商言商,他虽是我的亲叔,可也不能倚老卖老啊?”。 我点头说:“老三说的对,你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就按你刚才说的价,二两银子怎么样?”。 老三笑道:“早这么说,不就结了?你先把银子拿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说罢,就把一只手摊在了我的面前。我从北京出来的时候,身上除了揣了几张银票之外,包里还装了四五百的洋钱,我于是把皮包打开,抓了一把的洋钱,数给了老三! 老三听见皮包里洋钱的响声,不禁羡慕的咋舌道:“查理先生,您可真是个大财主啊!”。 我付完了钱,问老三说:“我这钱都付了,你的东西怎么还不拿来呢?”。 老三锱铢必较的数了数洋钱,就干笑了两声说:“查理先生,你急什么呢?”。他一面盯着我手里的皮包,一面掂了掂手里的洋钱说:“你等着,我这就把东西给你拿来!”。说罢,他端着油灯就走出了屋子! 房子里面顿时就暗了下来,我听见郑南坡小声的咒骂道:“白眼狼!”。 过了不大一会儿,老三就抱着一个绸布包袱,笑嘻嘻地走了回来,他对我说:“查理先生,你要的东西我可给你拿来了!”。 我赶紧站了起来,去接他手里的包袱,他却护着包袱说:“小心点,这东西可值不少银子呢!”。说完,他四下里看了看,没找到放包袱的地方,只得把它放到了地上,说:“你们就在这看,看完了我就拿走!”。 我和老郑蹲在地上,让小六子挑着灯笼,我俩一点一点的就把包袱给揭开了。揭了好多层,这才终于看见包袱里面果然包裹着一具干瘪的尸体!那尸体具有人的五官和四肢,很像是一具小孩的尸首。可是它也有与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尸体周身长满了白毛,牙齿也全都呲了出来,手脚上的指甲都跟刀子一般,十分的锋利,单从这几点来看,它又跟人毫无关系!我不禁陷入了困惑,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旱魃么?还是当地人叫作旱魃的这种东西,其实是一种不被人知新的物种?”。我的心,不禁怦然而动,心想:“如果我能有幸发现这一新的物种,那么我在人类的科学史上,不也会留下光辉的一笔么?”。想到这里,我从包里拿出了放大镜,仔细查看尸体表面覆盖的那一层白毛,没错,那些白毛都长在尸身的皮肤上,而且这具诡异尸体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从外面就能看见它满口的森森白牙,仅从它的牙齿就能判断出,这怪物活着的时候,一定是肉食性的动物,不仅凶残还很危险呢! 我拿着放大镜看了很久,越看越觉的这具尸体就算不是旱魃,也应该是一种外界从未见过的动物,我不禁啧啧称奇,心想:“我要是能把这具尸体运回英国,不知道会在国际上引起多大的轰动啊?”。 郑南坡对动物学一无所知,他见我对这具尸体如此的感兴趣,忍不住小声问我说:“查理老弟,这具尸体到底是不是旱魃啊?”。他见我不置可否,就伸出手指,戳了戳那干瘪的尸体说:“它就是旱魃?长的倒挺吓人的!”。 老三不满意道:“叔啊,你小心着点,别把东西给我戳坏了!”。 郑南坡道:“我们不都给钱了么?怎么,连戳一下都不行了?”。 老三说:“叔啊,你怎么越老越糊涂了?刚才你们给的是看的钱,动手的钱可还没给呢!”。 郑南坡被老三这几句不咸不淡的话,气的差点没背过气去,他臊眉搭眼的吧嗒着嘴,冷哼了一声,背转了身子,不再看那具尸体了! 我蹲在地上,腿都蹲麻了,就问老三说:“这个东西它死了几天了?”。 老三嘬着牙花子,翻着白眼说,已经有好几天了,要不是我灵机,把他给晾干了,你们现在可就看不着它了!我又问他,这件东西多少钱能匀给我?老三嘿嘿一笑说:“你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我问为什么?老三笑道:“我这东西早就卖给费尔南多神父了!”。说完,就把地上的干尸用绸布重新包了起来。我抓住他的手问:“你说的是哪个费尔南多啊?”。 老三说:“还有哪个费尔南多啊?就是城里的那个啊?”。 这时小六子提醒我说:“先生,他说的就是北市场比利时教堂里的那个费尔南多神父!”。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他啊,不知道他答应给你多少钱?”。老三嘿嘿一笑说:“这个……这个……!”。 我说没关系,他出多少钱,我加一倍行不行?要是一倍还不行我就加两倍!老三高兴的满脸胀得通红了,搓着两手说:“这不太好吧,老费连定钱都付了,我这么干他会找我麻烦的!”。 我问:“他答应付你多少钱?”。 老三伸出了三个指头比划道:“也没多少,他答应付我这个数!”。 我问多少?他说:“三十两银子!”。 我说行,我给你九十两,你把尸体转给我吧!老三大喜过望,说:“真得?这玩意真值这么多银子?”。 我说我肯出这么多银子,它当然就值这个价钱了!老三一拍大腿,高兴得一蹦三尺,说:“查理先生,你可是我的贵人呐!您这一出手,就是九十两银子,可比那老费阔气多了……就冲着你这一条,老三我也不含糊了,你把银子掏出来,我现在就把东西交给你!”。 我说好啊,转身就去拿皮包,却看见小六子冲我直眨眼睛!我心想,这小六子怎么了,难道他有什么话要告诉我?我觉的有点不对了,就捂着肚子说:“哎呦,我这肚子怎么突然疼起来了?一定是今天中午,吃坏了东西!老三,你们家的茅厕在哪儿啊?”。 老三道:“茅厕在院子里呢!”。 我提着皮包,踉踉跄跄地走到了门口,回头对小六子说:“小六子,你帮我照着亮!”。小六子“哎”了一声,提着灯笼在前面给我照亮!老三撇了一眼郑南坡,对我喊道:“查理先生,厕所里面黑,你可小心着点!”。 我应了一声,说:“得嘞!”。 我和小六子开了房门,走到院子里。小六子挑着灯笼,转头对我说:“先生,小心脚底下!”。我点了点头,示意他快点走!我和小六子走到厕所门外,我撩起了衣服,压低声音问小六子说:“怎么了?”。 小六子转头往屋里瞅了瞅,小声对我说:“先生,你上当了!”。 我问:“怎么上当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小六子惊慌道:“先生别再问了,你知道那件东西是假的就成了!现在我可没时间跟你解释……!”。 我走进茅房,站在里面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六子说:“前些天我看见他俩鬼鬼祟祟的,就猜出他们要干什么,没想到他们要骗的人竟然就是先生!”。 我假装上完了茅厕,浑身轻松的回到了屋里,老三见我回来了,连忙凑了上来,对我说:“查理先生,你什么时候能把钱给付了呀?那样咱们也好钱货两清,互不亏欠啊!”。 我打了一个哈哈说:“这一泡屎啊,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老三不解道:“什么事情?查理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我笑说:“我的意思啊,就是咱们这笔交易还是先缓一缓的好,毕竟九十两银子也不是一个小数目,到底买不买,我还要请示一下呢!”。 老三听我临时变卦,他这脸可就拉了下来,他目露凶光道:“你做不了主,在这跟我打镲呢?”。 我心里一紧,心说坏了,他们这是要图穷匕见了!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三章 脱险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往后退了一步,问他说:“你要干什么?”。 老三嘿嘿冷笑,阴狠道:“想耍我?把钱给老子拿出来!”。 我捂住皮包,结结巴巴的说:“凭……凭什么啊?”。 老三“嗯”了一声,说:“你小子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说完,他把衣服一撩,说:“看见了么?你要老子亲自动手么?识相的赶紧把皮包拿来!”。 我扫了一眼他身上,只见他腰上别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子,看来他是早有预谋啊!我往门口又挪了一步,并且劝他说:“老三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 老三冷笑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全他妈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主!”。说着,他“噌”的一声,就把攮子给拔了出来,叫嚣道:“说吧,你想我往你哪儿扎啊?”。他一面在手里倒腾着攮子,一面虚着眼睛上下打量我! 我心里吓得一哆嗦,叫道:“你……你别过来啊!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人了!”。 老三听了我这话,不禁仰天狂笑道:“你喊吧,我倒想看看,村子里有谁敢帮你?”。 我见老三步步紧逼,不禁慌了神,我一面后退,一面向郑南坡求援说:“南坡兄,你快劝劝你侄子吧,你看他……!”。 郑南坡不敢上前,只是对他侄子骂道:“我说老三,你这是穷疯了?你要是真缺钱,等明个到叔家去拿啊!你干这么缺德带冒烟的事,那以后是要遭报应得!”。 老三听了他叔的话,不由的更加的恼怒,他恶狠狠的挥舞着寒光闪闪的攮子,骂道:“老不死的,你闭嘴!你再敢教训老子,老子就先给你也开几个透明窟窿尝尝!”。 我看见郑南坡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再也不敢言语了!我突然想起,我皮包的夹层里还放着一支点四零口径的手枪,这把手枪是我在大使馆的朋友赠送的,这么些年了,我还一直没用过呢! 想到了这里,我心里顿时就有了底,我站直了身子,咳嗽了一声,说:“老三,你把刀子先放下!你不就是想要钱么?我这里有的是!”。 老三露出了贪婪的表情,他摆了摆刀子说:“算你小子识相,快……把包里的钱都拿出来!”。 我说:“别着急,我这就把钱都给你拿出来!”。 他大喜过望道:“快点,别他妈的磨磨蹭蹭的!”。 我于是把手伸进了皮包里,紧紧的握住了枪柄!我记得枪柄上,镶嵌了两块雪白的象牙,象牙来自柬埔寨的热带丛林,是瓦德西亲手射杀的!此时的我也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就如当年杀死大象的瓦德西一般! 就在我要拔枪射击的同时,门突然“砰砰砰”的一阵轻响,我和屋里的人全都吓了一跳了!老三脸色一变,小声问郑南坡说:“还有谁是你们一块的?”。 郑南坡惶惑道:“没……没了!外面就剩马车夫了!”。 老三定了定神,冲门外扬声道:“谁啊?”。 门外的人应声回答说:“是老三么?我啊!”。 老三说:“是隔壁的张大哥么?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啊?”。 张大哥隔着门说:“没啥事,就是想问问你,查理先生在不在你这里啊?”。 老三听张大哥提起我的名字,不禁吃了一惊,他把攮子别回腰上,小声问我:“你认识他?”。 我早就听出,门外的是黑妮他爹,我于是松了一口气,对老三点了点头,说:”认识,我们一块到的茶陵!”。 老三望了望郑南坡,然后就端起灶台上的油灯,“吱扭”一声拉开了房门!我还没等房门完全打开,就“嗖”的一声,窜出了房子,跟门外黑妮他爹撞了个满怀! 黑妮他爹吓了一大跳,抱住我说:“这是谁啊!”。待看清楚是我的时候,他便爽朗的大笑了起来,拍着我的肩膀跟我说:“哎呀,怎么是你呀?黑妮跟我说你来了,我还不敢相信呢!”。 我逃出了险地,自然是欢喜,抱住了黑妮他爹就不肯撒手了!老三刚才一把没扯住我,让我给跑了,正自懊悔呢!这时候看见我跟隔壁的张大哥这么热呼,不由的忌惮了起来,他知道今天是没机会了,于是就嘿嘿干笑着说:“张大哥,你这么晚有什么事啊?”。 张大哥哈哈一笑说:“也没啥,就是来看看。刚才我进来的时候,你家大门没关严,我就自己溜达进来了,老三兄弟你可别见怪啊!”。 老三呵呵一笑说:“张大哥你这可就见外了啊!说实在的,咱们两家哪还分你我呢?”。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可把这个贩盐的恨死了! 张大哥笑道:“刚才你们在屋里干什么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屋里没有人呢!”。 郑南坡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回来看看!”。 张大哥仔细瞅了瞅郑南坡说:“哎哟,这不是老三的二叔么?你怎么来了?”。 郑南坡拱了拱手说:“张大哥,咱们好久不见了!”。 张大哥也拱手回礼,说:“是,是,是,咱们有二十年不见了!你一向可好啊?”。 郑南坡说:“好着呢,我在城里开了一个小买卖,有空您去坐坐?”。 张大哥笑道:“好啊,有空我一定去!”。 就在大伙站在院子里闲聊的档口,我看见墙头上忽然人影一闪,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爬上了墙头!那小孩拿着一根竹竿,骑在墙头上,挥舞竹竿,作骑马颠簸状!我见那小孩长的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就对他招了招手说:“哎,小孩,你是谁家的?”。 那小孩往下看了看,撅着小嘴问我说:“你就是那个假洋鬼子?”。 我说:“小家伙,你这是听谁说的?”。 那小孩说:“我听我姐说的!”。 我问:“你姐是谁啊?她怎么骂人呢?”。 小孩对墙的另一面,叫道:“你别拽我……!”。 我好奇的问小孩说:“你跟谁说话呢?”。 小孩瞪着一双大眼睛,说:“你管不着!”。 我见这小孩软硬不吃,于是就吓唬他说:“你再不说实话,我可要把你从上面拽下来了啊!”。 那小孩凶巴巴的叫道:“你敢,你要敢拽我,我就喊我爹……!”。 我说你爹是谁啊?小孩扶着墙头,说:“那边说话的就是我爹!”。 我见小孩确实害怕了,就安慰他说:“你快下去吧,小心别摔着了!”。 小孩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问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小孩天真无邪的一笑说:“你是不是叫查理啊?”。 我说对呀!他问查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说不是东西,那是我的名字!那小孩得了我得回答,冲墙的那一边小声嘀咕了一句,紧接着我就看见,墙头上又冒出了一个脑袋! 那脑袋往这么看了看,然后冲我喊道:“假洋鬼子,是你么?”。我心里大怒,心说:“小孩子骂我也就算了,你一个大人也敢骂我?”。我刚要骂将回去,就看见墙头上露出脑袋的那人,正是我朝思暮想的黑妮! 我欣喜若狂,问她说:“黑妮,怎么是你?”。 黑妮眼角眉梢都荡漾着微笑,说:“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黑妮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刚一进村,全村人都知道老三家里又来了一个大傻子!”。 我说:“什么大傻子啊?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黑妮说:“你听不懂就对了,你听懂了,这世界上也就没有傻子了!”。 我于是又问:“这小孩是谁?他怎么叫我假洋鬼子呢?是不是你教他的?”。 黑妮得意的咯咯娇笑道:“谁教他了,你本来就是假洋鬼子么!”。然后,她把那小孩从墙头上抱了下去,说:“他是我弟,我爹最小的一个孩子!”。我说你爹行啊,真是老当益壮啊!黑妮白了我一眼小声说:“傻子,待一会我爹叫你走,你一定要跟着他!千万不能留在哪儿了,知道了么?”。 我说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她冲我嫣然一笑,小声对我说:“我在家里等着你!”。黑暗中,她的牙齿闪着着雪白的亮光! 张大哥和他们闲扯了几句,就招呼我说:“查理老弟,你跟我回去吧,我两个儿子都在家里等着你呢!”。我哪还敢在这里再待了?立马答应了一声:“好嘞,既然这样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张大哥哈哈笑道:“走走走,都去我家喝酒去!”。 一行人都涌出了院子,来到了隔壁!隔壁是张大哥家的院子,院子里面种了一挂葡萄,架子上硕果累累,绿叶婆娑!张大哥的两个儿子和他的老伴都迎了出来,说了些张家长李家短的闲话。我插不上嘴,就在人群里找黑妮,远远看见她领着弟弟,站在门口呢!她看见我找她,就冲我招了招手,对我作了一个鬼脸,她弟弟也学着她的样子,对我直吐舌头! 我快步走了过去,问黑妮说:“你还好么?”。 黑妮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我蹲下身子,去逗那小孩,我问他说:“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说:“我叫张大宝!”。 我夸奖他说:“好神气的名字啊!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小家伙警觉了起来,他努着小嘴,问我说:“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要娶她么?”。 我说我为什么要娶她呢?小家伙说:“姐姐说了,她不想嫁给村里的瘸木匠,我也不想姐姐嫁给他!”。 正文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和黑妮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妮羞的满脸通红,埋怨小孩说:“大宝,你说什么呢?”。 张大宝眨了眨眼睛,仰头问他姐姐说:“姐姐,我说的不对么?”。 黑妮虎着脸吓唬张大宝说:“大宝,你再敢胡说八道,看姐不撕烂了你的嘴?”。 张大宝突然挣脱了黑妮的手,往前跑了几步,又转回身子,对着黑妮作了一个鬼脸说:“你敢欺负我,我告诉娘去!”。 黑妮跺脚道:“好你个小坏蛋,你敢告密,姐以后都不理你了!”。 张大宝瘪了瘪嘴,对他姐说:“姐,你别不理我,行么?”。 黑妮招手说:“行啊!你想叫姐陪你玩,你就别跟娘告状,好不好呀?”。 张大宝嘴里含着手指头,歪着脑袋脆生生的说:“好!”。 黑妮说:“你快过来,姐带你骑大马去!”。 张大宝高兴的一蹦三尺,拍着小手说:“骑大马喽!骑大马喽!”。 黑妮走上前去,牵了张大宝的手,脸色陡然一变,冷笑道:“小猴子,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张大宝大惊失色,他的小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呢,耳朵就已经被黑妮狠狠的给揪住了!他“啊”的一声大叫,双手护住了耳朵,跟姐姐讨饶说:“姐,大宝错了,你快放手啊!”。 黑妮冷笑道:“你现在才知道错了?刚才干什么了?还想跟娘告状去?看我不把你的耳朵揪下来!”。 张大宝半蹲着身子求饶说:“好姐姐,你轻一点!你要把我的耳朵给揪掉了,那我以后还怎么娶媳妇啊?”。 黑妮忍不住笑道:“你个小屁孩,现在就想着娶媳妇了?”。 张大宝疼的呲牙咧嘴道:“好姐姐,你快松手……!”。 黑妮占了上风,自然不肯轻易饶了张大宝,她拧着耳朵往上一提。张大宝发出了一声惨叫!黑妮颐指气使道:“说吧,你看好谁家的姑娘了?”。 张大宝虽然疼的厉害,可是他还想打马虎眼,小眼珠子一转说:“姐啊,你说什么呢?我谁也没看好呀?”。 黑妮见张大宝还不老实,手上又一使劲说:“你老实点!”。 张大宝疼的“妈呀”一声,跺脚道:“我说……我说还不成么?求姐姐快松手啊!”。 黑妮呵斥道:“你还敢不敢多嘴了?”。 张大宝,就像一条咬了钩的鱼一般,扭动着身子说:“不敢了,不敢了!”。 黑妮见张大宝服了软,正待松手,就听见她娘在院子里喊道:“黑妮,你又在欺负你弟弟啦?”。 黑妮像被烫了一下似地,赶紧松开了手,一掀门帘就躲到了屋里!张大宝得了自由,一阵风似地,跑到了她娘的身边,抱住她娘告状说:“娘啊,姐姐她欺负我,她拧我的耳朵!”。 大宝他娘一面哄着张大宝,一面骂黑妮说:“你个死丫头,闹着玩也没个轻重……!”。 张大宝撒娇道:”娘啊,我这耳朵怎么跟咱家养的猪一样了呢?”。 张大嫂仔细一瞧,老儿子的耳朵果然肿的厉害!她这小儿子是她四十岁上下,才生的 ,这俗话说的好,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夫妻俩把张大宝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又怕化了,看见儿子的耳朵肿的跟个猪八戒似地怎么能不生气呢?当下就要进屋,跟黑妮算账,张大哥是个明白人,他拉住了老伴说:“小孩子家闹着玩,你瞎掺和什么?”。 张大婶拉着张大宝给他看,问张大哥说:“有你闺女这么闹着玩的?”。 张大哥把脸一板道:“有天大的事,等客人走了再说……!”。 张大婶见张大哥发脾气,就再也不敢言语了!张大哥招呼两个儿子,从屋里搬出了凳子,让大伙都坐了,又催张大婶炒菜做饭。张大婶牵着张大宝,一面跟客人寒暄,一面招呼黑妮,往屋里去了! 这个时候,天上的月亮已经升了起来,月光从婆娑的葡萄叶子里漏了下来,照的地上一片斑驳!张大哥家的两个儿子,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张大桌子,放在了葡萄架子的下面!月影轻柔,微风和缓,一片祥和,众人摇着蒲扇,畅谈田里的收成,以及村里的婚丧嫁娶……仿佛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没有村子外面的勾心斗角,有的只是淳朴的浓浓乡情! 我沉醉了,糊涂了!不多时,黑妮红着脸,端了一盏油灯放在了桌上,对她爹小声说:“爹,菜都做得了!”。 张大哥点了点头,说:“把菜都端上来吧!对了,你把我上次带回来的那一坛子老酒也拿来,我要跟老三和他二叔好好喝喝!”。 黑妮劝道:“爹啊,你老少喝点!”。 张大哥冲我挤了挤眼睛说:“你个女娃娃懂个甚?让你去拿,你就去拿吗!”。 黑妮无奈,只得转身去拿酒了!不多时,酒菜上桌,众人捏着筷子相互谦让了一番,就大吃大喝了起来!黑妮和她娘照例是没有资格上桌的,他们围着桌子团团乱转,给大伙盛饭添菜,抽空还要给张大宝喂饭! 几个男人一直喝到了半夜,方才散了!老三扶着他二叔拽着我,要让我跟他们回去睡,我哪敢跟他俩回去呢?只得推脱说,我和张大哥还有点事要说,让他们先回去!老三见我不肯跟他走,只得作罢,踉踉跄跄得跟着他二叔走了! 我长出了一口气,对张大哥说:“张大哥,多谢了!”。张大哥喝的五迷三道,一面哼着小调一面醉眼朦胧得问我说:“老弟,你说什么呢?”。我提高了嗓门说:“张大哥,谢谢你出手相救!”。 张大哥好像听懂了,他呵呵一笑,摆了摆手说:“哎呀,没什么,没什么!不就是一顿饭的事么?哪还值得一谢呢?“。我见张大哥会错了意,就扶住了他说:“张大哥,你喝醉了!”。 张大哥摇头晃脑道:“谁喝醉了?你才喝醉了呢!”。我见他真喝醉了,就顺着他说:“对,张大哥说的没错,是我喝醉了!”。 我刚要扶他回屋,就听他在我的耳朵边,小声嘀咕说:“小心有人偷听!”。 我听了他这话,赶紧扭头去找偷听的人,可是被张大哥一把给拉了回来,他小声说:“不用找了,我知道是谁!”。 这个时候,黑妮走了过来,扶住他爹的另一只胳膊,责怪说:“爹啊,你这是怎么了?不让你喝,不让你喝,你偏喝 ,这下好了又喝醉了吧!”。 我和黑妮架着他爹,连拉带拽的,总算把他架回了屋里!刚一进屋,张大哥突然就醒了酒,他指挥黑妮把门窗全都关上了,又让两个儿子到外面望风,把我拉进了内室,问我说:“你小子怎么跟他们混到一块了?”。 我于是就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讲了一边!张大哥嘬着牙花子说:“挖出来的那只旱魃,早就让人一把火给烧成灰了,哪还来的小旱魃?”。他又告诉我,隔壁住的那个老三,不是什么好人,经常和他二叔合伙设局骗人,至今也不知道骗了多少昧心钱了! 我于是问他,刚才是谁在偷听?张大哥恨恨道:“还能是谁?那叔侄俩怕我揭穿他们,就趴在墙头上偷听咱们的谈话呢!我又问他,你怎么不去报官呢?张大哥说,他们叔侄虽说不是好人,但都和本地的官府有些瓜葛,再说了,我们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要去把他们给告了,我这一大家子该怎么办呢?我劝你明天一早赶紧离开这里,千万别再回来了! 我说,我要走了,他们不会为难你吧?张大哥笑道:“你别担心,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然后,他招呼黑妮给我搬了一把藤椅,说:“家里没地方了,你就在我这里凑合一宿吧!我说,您别客气了,我有这把椅子就成了!我一开始把椅子放在了房檐下,躺了一会儿,就觉得天气热的厉害,于是我就把藤椅逐渐挪到了葡萄架子的下面! 半夜的时候,外面刮起了微风,我一面听着葡萄叶子”刷拉拉”的响动,一面迷迷糊糊的将要睡去!突然我听见了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吓得我“噌”得一声,就从藤椅上蹦了起来,喊问道:“是谁?”。同时伸手去包里摸枪,我以为老三去而复返,又摸了回来! 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别出声……是我……!”。 我听出那是黑妮的声音,于是我愕然地转过了身子,问道:“怎么是你?”。 黑暗中的黑妮没有说话,她静静的站着!我又问她说:“这么晚了,你有事吗?”。 黑妮“嗯”了一声,说:“你……你明天就要走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能同样以沉默与她相对了!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悠悠的说:“你走了也好,你走了……也就安全了……!”。我不知道要跟她说些什么了,总觉得我们之间横亘着一道高墙,我们虽在咫尺,却又仿佛远在天涯! 月光流转,似雾如霰,冷清寂寥,我们默默静立,谁也没说一句话,即便如此,我们仿佛在这月影之下已经说过了千言万语……! 第二天一大早,张大哥套了马车,要亲自把我送回城里。他刚把马车套好,郑南坡和小六子就溜进了院子,小六子跟我说,今天早上他们刚起来,就发现老三和马车都不见了,他们猜测老三一定是雇了马车,连夜逃跑了! 我听见郑南坡正在央求张大哥,想搭他的车一起回城里呢!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五章 又现旱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张大哥撇了我一眼,答应带他俩一块回城!郑南坡千恩万谢,还没等马车赶出院子,就一屁股坐在了车辕上,招呼我和小六子也一块上来!张大婶牵着张大宝带着两个儿子给我们送行,黑妮却偏骗不见了踪影!我心中怅然若失,垂头丧气的跟在了马车的后面,我一面走,一面回头张望! 张大婶冲张大哥招手喊道:进了城你就赶紧回来,别在城里耽搁了!”。张大哥头也不回,他抖了一个鞭花,吆喝道:“得儿驾!”。久没有上油的车轴,“吱扭扭”的怪响着,小六子叉着腿坐在大车上,上下颠动,抓住了车沿!我们走到了村外的土坡上,小六子扯着嗓子对我喊道:“先生,快上来啊,咱们就要下坡了!”。 我往前赶了两步,又扭回头去,抻长了脖子往回张望!我看见了天上飘浮的白云,白云下面翱翔的鸟雀,也看见了村头上那株已经伫立了数百年的皂荚树!站在门口送我们的张大婶,已经转身往屋里走了!我眯缝起眼睛,努力的在院子里面寻找……突然我的呼吸停止了!我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跌跌撞撞的跑过了院子,扶住了院门向土坡上张望,早晨明媚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折射出耀目的光芒! 我坐在马车上,持续不断的颠簸,弄的我昏昏欲睡!我昏昏沉沉的想:“如果刚才我跑回去,她会对我说什么呢?”。也许老钱说的没错,我和她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苦笑着,心里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语的苦涩! 拉车的马打着响鼻,摇晃着脑袋,扭动着它们强健的脖子,光滑的皮毛,在阳光底下闪着缎子一样的光泽!附近的山谷,树林一片静谧,鸟儿在枝头上啁啾鸣叫,被车上的人声一吓,都缩起了脑袋,扑棱棱的扇动翅子飞上了蓝天! 郑南坡不知为什么,显得异常的高兴,他一路上说个不停,仿佛已经把昨晚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净了!我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老三是不是真得畏罪潜逃了,我把手枪别在了腰上,以防万一! 我们走到十八盘的时候,终于出事了!马车刚驶进十八盘,山顶就冲下了一伙人!那伙人挥舞刀枪火铳,“呼啦”一声就把我们全给围了起来!我和小六子大惊失色,还没来的及抵抗,就被那些人用刀枪给逼住了! 张大哥久走江湖,知道这是遇上劫道的土匪了!于是他勒住了缰绳,对那伙人喊道:“诸位兄弟,我张某人这厢有礼了!”。 那伙人里有一个红脸大汉,接住了话头说:“有礼,有礼,兄弟们都有礼了!”。 我一见那个红脸大汉,不禁吃了一惊,说:“你……你不是那天……!”。 那大汉哈哈一笑说:“不错,我就是那天你在春秋舫里见过的人……我不是让你不要乱跑么?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赶紧回身去找郑南坡,却发现车上就剩下小六子了!我问小六子,你们东家去哪儿了?小六子这个时候,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他哭丧着脸对我说:“我……我不知道啊!”。 我心说坏了,又被这个老狐狸给耍了!那大汉见我脸上阴晴不定,还以为我想逃跑呢,他晃了晃手里的喷子,警告我说:“查理先生,你可别动歪脑筋啊!”。 我问他说,你们是跟郑南坡一伙的?没想到,那个大汉却不屑道:“郑南坡他也配?来人啊,把它们叔侄俩都给老子拉过来!”。他的话刚说完,手下人就从人群后面,推搡出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我仔细一瞧,这不是老三和郑南坡么? 郑南坡和老三被推搡到了大汉的跟前,郑南坡高声叫道:“张阿大,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不是说事成之后放我们走么?怎么临时变卦了?”。 老三也道:“对阿,你们这样也太不讲江湖道义吧!……钱我们不要了,你们快把我们放了吧!”。 张阿大桀桀怪笑道:“放了你们?我要放了你们,有人可要睡不着觉了!我看你们还是死了,这样对大伙都好!”。 老三和郑南坡吓的面如死灰,郑南坡哀求道:“张爷,你可不能这样阿!我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一大家子等着我养活呢!”。 张阿大嘿嘿冷笑道:“这可就不关我的事喽!”。 老三见死到临头了,他泼出了胆子叫道:“你们这些小贼,也不扫听扫听,爷爷我是谁?惹恼了爷爷我让你们一个一个,吃不了兜着走!”。众人见他吹大气,不禁都哄堂大笑了起来!张阿大用火铳顶住了老三的脑袋瓜子,说:“呦,咱们今天可要倒霉了,你们害不害怕阿?”。那些手下笑嘻嘻的齐声答道:“怕,怎么能不害怕呢?”。 张阿大装作惊慌的样子,说:“那可怎么好呢?这人都抓了,总不能再放了吧!”。 手下鼓噪道:“对,不能放了!”。 张阿大摊了摊手,无可奈何道:“听见了么?他们不让我放你呀,可是我这里也不能白养着你呀?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老三早就被张阿大吓破了胆,他“咕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求饶说:“张爷,你就行行好,绕了我吧!我保证你们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跟别人说的!”。 张阿大摇了摇头,吧嗒着嘴问:“我能相信你么?”。 老三连忙点头,指天盟誓道:“我向你发誓,如果我把你们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让我……让我不得好死!”。 张阿大点了点头,为难道:“我很想放了你们,可是我不能啊!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碰见我张爷了!”。说罢,他一摆手,冲上来几个手下便把两人都拖了下去! 郑南坡还算有点骨气,他一路叫骂,直到嘴巴被人给堵死了!我听老三和郑南坡叫那红脸大汉张阿大,不禁心里一动,问他说:“张妈是你什么人?”。 张阿大嘿嘿一笑,说:“既然你都死到临头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你说的张妈那就是俺娘,这下你知道我是谁了吧!”。我吃惊道:“你难道是张妈的儿子?”。 张阿大呵呵大笑说:“不错,我就她那不成气的儿子!”。 我问他说:“阿大,这些年你都去哪儿了?你娘为了你,都快把眼珠子哭瞎了!”。 张阿大冷笑道:“查理先生,你就不用骗我了,我知道我娘一直都不待见我,她喜欢的是老二!为了老二,她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任我妻离子散,你说我还有必要认她这个娘么?”。 我见张阿大满脸愤恨,于是就劝他说,你娘当年并不是不想帮你,恰恰相反,她老人家把自己多年的积蓄都给了你,你不但不心存感激,反而变本加厉,连她身上买菜的钱都抢,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儿子对母亲的报答么?”。 张阿大焦躁了起来,他挥舞着火铳,叫嚣道:“别说了,你再敢多嘴,老子就一枪崩了你!”。他把火铳对准了我的脑袋,手臂颤抖着,叫喊道:“你撒谎,事情不是这样的,她们合起伙把我赶出了家门,她们根本就不管我的死活……!来人啊,把这个假洋鬼子给老子绑了!”。 张阿大指挥手下把我绑了起来,车上还剩小六子和张大哥两个人,有一个拿着抬枪的手下问张阿大说:“张爷,他们怎么办啊?”。 张阿大给了那手下一个大窝脖,骂道:“你想叫他们回去报信阿?把他们一块都给老子绑了!”。 我见他们要绑张大哥,就挣扎着喊道:“张阿大,你这个乌龟王八蛋,那两个人跟这件事情没关系,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张阿大恼怒道:“你们他妈的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他的嘴巴给老子堵起来?”。 顷刻之间我们都被这伙人绑了个结结实实,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驾辕的马从车上卸了下来,又把马车推到了路边的草丛里面里!然后他们就押着我们往山上面走,走了有七八里的山路,就在一座土包子跟前停了下来! 我看见那座土包子底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旁站了一些浑身是土的人!那些人看见我们过来了,就快步迎了上来,其中一个长的跟根麻杆似的汉子,对张阿大拱手道:“张爷,洞口已经找到了!”。 张阿大点了点头,说:“好,你们干的不错!”。那麻秆似的汉子面露喜色,恭敬道:“谢张爷夸奖!”。张阿大走到洞旁,探头往洞里瞅了瞅,说:“你们上次下去,折了几个人?”。 麻秆汉子抱拳道:“回张爷,上次咱们一共折了四个兄弟!”。 张阿大皱了皱眉头,问:“尸体都找回来了么?”。 麻杆汉子惶恐道:“回……回张爷,下面有东西,兄弟们谁也不敢下去!”。 张阿大目光凛冽的扫了一眼麻秆汉子说:“下面到底有什么?你们到底查没查清楚?”。 麻秆汉子拱手说:“回张爷的话,兄弟们实在是不敢下去了,不过据小的猜测,这下面的大墓里一定隐藏着一种极为厉害的东西……!”。 张阿大问:“到底是什么东西?”。 麻杆汉子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我猜下面应该是旱魃!”。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活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张阿大眉目耸动,道:“旱魃?”。 麻杆汉子点头道:“不错!”。 张阿大托着下巴,呵呵怪笑,瞅着我们几个,幸灾乐祸的说:“查理先生,你们这下可有乐子了!”。 我扭动着身子,呃呃叫了两声!张阿大伏下身子,问我说:“假洋鬼子,你想说什么?”。 他见我直眨巴眼睛,就让手下把我嘴里的东西掏了出来,问道:“你有什么话,赶紧说!待会儿,你可就没机会了!”。 我喘匀了气,问张阿大说:“咱们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张阿大紧紧的盯着我的眼睛,阴森森的问:“你真的不知道?”。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你能告诉我么?张阿大为难的吧嗒着嘴说:“你不知道也好,省的死了也不安生!不过你要知道,这古来匹夫无罪,还璧其罪!怪只怪你的本事太大了,就连周老爷子也得求你!”。 我问是周老爷子派你来的?张阿大摇头说:“周老爷子还指望着你给他买军火呢,他怎么会害你呢?”。我愕然道:“那到底会是谁呢?”。张阿大诡异的一笑,把我从地上揪了起来,意味深长的对我说:“你就不想想周老爷身边的人……?”。我闻言浑身一颤,刚要问他到底是谁?张阿大一挥手,就冲上来两个人,架着我就往洞口走!我悚然大惊,喊道:“张阿大,你要干什么?”。 张阿大冷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把你弄死了,我怎么好回去复命呢?”。 我怒目而视道:“既然是冲着我来的,你就把他们都给我放了,这件事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阿大哈哈大笑道:“假洋鬼子,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呢?把他们都给放了,好让他们回来救你?做你的春秋大头梦吧!快把他给老子扔下去!”。 那两个大汉答应了一声,便把我拖到了洞口,一脚就把我揣进了洞里!那洞直上直下,也不知道有多深,我折着跟头叽里咕噜就滚了下去,“砰”地一声就摔到了洞底! 我摔的头晕眼花,还没回过神呢,就听见头顶上稀里哗啦又掉下来一个人!我赶紧往旁边一滚,就听那人“哎吆”一声惨叫,我问他说:“是谁?”。 那人呻吟道:“是我啊!”。 我说:“是小六子?”。 他说:“是!”。 我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小六子沮丧道:“我也被他们给踹下来了!”。 我又问:“你们东家呢?”。 小六子说:“我也不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见头顶上又是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我赶紧拉着小六子躲到了一旁,过了一会儿,从上面就又滚下了一个人! 我小声问:“是谁?”。 滚下来的那个人呜呜叫了两声,我知道他的嘴巴被堵住了,于是就摸索着把他嘴里的东西给掏了出来!那人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咒骂道:“张阿大,你他娘的不是人造的……老子出去跟你拼了!”。说罢,他就猛地跳起了身子,企图往回爬!可是由于洞壁太陡,他的手还被反绑着,因此还没跑上两步就摔了个四仰八叉! 我听声音,知道他是老三,于是就对他说,你他娘的别骂了,身上不是有攮子么?还不赶紧把绳子弄断?老三撅着屁股,恍然大悟道:“对啊,咱们得先把绳子弄断了才行!”。他冲我这边挪了挪,说:“查理先生,攮子在我后腰,你用嘴把它叼出来呀……!”。我也往前凑了凑,说:“你别动!”。 我低下脑袋,用牙掀开了他的衣服,把他的攮子给叼了出来!老三回过头,对我说:“把攮子仍在地上!”。 我松嘴把攮子仍在了地上,对他说:“好了!”。他坐在地上问:“在哪儿呢?”。我说:“在这儿呢!”。老三用手摸索了一会儿,说:“找到了!“。紧接着我就听见老三磨绳子的声音! 我着急的问老三说:“行了么?”。 老三喘着粗气道:“快了,你们别着急!”。 我听见“嘎巴”一声轻响,猜想一定是老三磨开了绳子,于是就招呼他说:“老三,快把我们也解开!”。 老三站起了身子,从地上捡起了攮子,冷笑道:“你们就在这里待着吧,老子可不陪你们玩了!”。 我勃然大怒道:“老三,你他妈的不是人,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六子“呜呜”的哭道:“先生,咱们完了!”。 老三毫不犹豫,攥着攮子,手脚并用,就向洞口窜去!我爬起了身子,在后面喊道:“老三,老三,你回来……!”。老三哪里肯听我的话?眼见他就要爬出去了,突然洞口黑影一闪,又接连扔下来两个人! 那两人一路滚将下来,把刚爬到洞口的老三也给砸了下来!三人从洞顶稀里哗啦的滚到了洞底,全都摔的鼻青脸肿,好长时间没缓过劲来!我让小六子帮我解开了绳子,问那两个摔下来得人说:“你们都是谁?”。 一个声音说:“还能是谁?是我和他二叔!”。 我问:“他们把咱们扔到这里干什么?”。 张大哥说:“你这都不知道?他们是想把咱们活埋在这里!”。 张大哥的话还没说完,洞口就陡然一黑,张大哥大惊失色道:“不好,他们要封洞了!”。 我跳了起来,拼命往上面爬!刚爬到半道,就被滚滚而下的泥土给埋住了!我冲着洞口大声呼喊,可是回答我的就只有倾泻而下的泥土了! 我不得不又折回到了洞底,颓然的坐了下来!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解开了绳子,黑暗之中谁也没有说话!过了很长时间,张大哥忍不住了,他开腔问我说:“小子,你是怎么惹上这帮土匪的?”。 我告诉张大哥说,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因由!老三在黑暗里嗤笑道:“你这个人,死了也是个糊涂鬼!”。我怒道:“你说谁呢?难道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三叹了一口气说:“我自个怎么回事我自个知道,我这个人,哪儿都好,就是坏在一个贪字上了!”。我问:“你怎么坏在贪字上了?”。 老三一拍大腿,说:“都到了这一步了,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老三吧嗒着嘴岔子,接着说:“这件事,还的从村里人在山里挖出旱魃说起……有一天,我在乡下收了点小玩意,特意拿给二叔看!中午就留在他那里吃饭了!我们一边喝着酒,一边瞎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旱魃!二叔告诉我说,外国人最喜欢这路玩意了,你要能弄一只,咱们可就发大财了! 我一听就来了精神,那时候我手头很紧,正急需一大笔钱呢!于是我就试探二叔说,我要是能抓到了一只旱魃,你肯出多少钱呢?”。 我二叔以为我开玩笑,就对我说,你要是能抓着旱魃,你的婚事我一手都给你包办了!我说真的?我二叔瞪着眼珠子说:“我骗你干嘛?”。我打了半辈子光棍,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呢!当即连饭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拾掇了一下就要往回赶! 二叔问我着什么急呢?我说我要回去抓旱魃呢!二叔哈哈大笑,说:“老三,你这是想媳妇了!”。我告别了二叔,就开始到处打听哪里有旱魃,前前后后总共挖了十几个坟,却连旱魃的影子也没看见!这下可把我急坏了,这俗话说的好,富长良心,穷生奸计!我一看这旱魃是抓不着,于是就打起了歪主意! 我们这一带的山里,有一种白毛猴子,我于是就花钱买了一只死猴子,把它晾干了,打算用它冒充旱魃骗钱!可是我的这种技俩怎么够骗过我二叔呢?他一眼就瞧出了破绽,骂了我一顿之后,就问我说:“你到底想不想娶媳妇了?”。我说我当然想了? 我二叔就说,你要想娶媳妇,就要听我的!我说:“只要能娶媳妇,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二叔一拍大腿,说:“这就对喽!你这路东西,骗行家不行,骗个把外国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说:“对,咱们要骗就骗洋鬼子,那才显得咱们手段高明呢!“。我二叔于是就回书房翻出了一堆名片,挨个给上面的人写信……!我打断了他的话,问:“你们在信上都写了什么?”。 郑南坡冷冷道:“那十几封信,除了抬头和结尾不一样之外,其他都写得一样……!”。 我问:“他们都回信了么?”。 郑南坡笑道:“那十几封信发出去之后,便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就在我和老三以为没什么希望了,我却意外的收到了你的回信!”。 我苦笑着说:“看来,这十几个人里,只有我一个人上当喽!”。 郑南坡道:“我和老三都很高兴,可是我却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你了,不过没有关系,只要能把你骗来,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我说:“彼此彼此,我在接到你的信的时候,也想不起你到底长什么样了!”。 郑南坡咯咯的笑着,接着对我说:“我收到你的信后,马上就和老三商量妥了……只要你一到,就别想跑了!”。 我笑道:“大概你们没想到,我在路上却认识了张大哥!”。 郑南坡说:“这个我们是没想到……可是,还有一件事情恐怕是你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将军坟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问是什么事? 郑南坡嘿嘿一笑说:“就在你来的前一天……突然有一个人找上了我……!”。 我说:“你说的是张阿大吧!”。 郑南坡说:“不错!就是那杂碎!”。 我问:“他找你干什么?”。 郑南坡说:“我记得那天下着大雨,他对我说,他有一样东西要给我看!我见天气不好,就不想去了……可是当我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我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我问他说:“他手里到底拿的什么东西?”。 郑南坡咽了一口吐沫,说:“当时他手里拿着一把火铳,我不得已这才跟他上了车!”。 小六子叫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以为东家看见了什么好东西呢!”。 郑南坡苦笑道:“要说这好东西,我倒也看见了几样!”。郑南坡咳嗽了两声,接着说:“我被他们挟持上了车,那车就跑了起来,我感觉车子在城里兜了很长时间,才停了下来!张阿大蒙住了我的眼睛,把我扶下了车子!车帘刚一掀开,我就闻到了一股极为浓郁的茉莉花香!我猜他一定是把我带到了一处种着茉莉花的院子了!我又听见张阿大开门的声音,然后他把我往屋里一推,对我说:“到了,你把眼睛解开吧!”。我于是就扯下了蒙眼布,看见我站在了一间极为普通的房间里,房子的正中放着一张檀木桌子,桌子的顶上摆了几件沾满泥土的冥器!屋子外面,雨还在不停的下着,就好像蚕吃桑叶的声音!我不明白张阿大为什么要把我劫到这里,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我于是对张阿大拱了拱手说:“不知好汉把我请到这里,有什么赐教啊?”。 张阿大倒也客气,他冲我也拱了拱手说:“什么赐教不赐教的?我就想请先生看看桌上的这些东西值不值钱!”。说完,他就把我让到了桌子跟前。你也知道,干我们这行的只要看见了好玩意,就连亲娘老子都不认识了!我看见那一桌子的好东西,顿时就挪不动步了,我一件一件的拿起来,又一件一件的放下去,看了很长时间也不舍得撒手! 这些东西浑身都沾满了泥土,一看就知道是新近从土里刨出来的,我于是就问他,这些东西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张阿大毫不忌讳,他告诉我说,这些东西都是他们最近从将军坟里刨出来的! 我听他说起将军坟,不禁大吃了一惊,因为这将军坟可不是一个岌岌无名的所在,它可是我们这里的一处凶地!传说这坟里埋着一位春秋战国时期的名将,到底是哪一个名将,那可就众说纷纭了! 我干古董这一行,平日少不得与本地的一些土夫子打交道,因此早就对这将军坟有所耳闻!我听他们说这将军坟邪门的很,不管进去多少人,从来就没有一个能活着出来的!里面冤死了不知多少人了,但凡是干他们这一行的,看见了将军坟就觉得不吉利,更别说敢下去了!我就对他们开玩笑说:“你们谁要能把将军坟里的东西倒腾出来,我老郑就服了他了! ”。土夫子们都摇头叹气说:“老郑,你就别使激将法了,明知道我们都不敢下去,你这不明摆着寒掺我们么?”。 我问他们说:“干你们这一行的,就真的没人敢下去?”。他们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干哪一行的都有不要命的,最近北面来了一伙钎子帮的人,就不怕死,说不定他们还真敢试吧试吧呢!“。 我想到这里,就问张阿大说,你们是不是钎子帮的人?张阿大一开始还想跟我打马虎眼,在我的一再追问之下,他终于承认,他们就是钎子帮的人!并且他还问我,想不想要桌上的这些东西?我说这些东西,都是市面上十分紧俏的玩意,一撒手就没了,谁不想要谁是王八蛋! 张阿大于是对我说,只要我帮他们干一件事,这桌上的东西就全归我了!我当时心里一迷糊,就答应了他了……!郑南坡说到这里,声音不禁就小了下去! 我问他说:“你答应他什么了?”。 张大哥叹了一口气,说:“这还用问么?这两个兔崽子设计把你引到了郑家村,想把你骗个毛干爪净,再把你给买了!可怜你这个傻子,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我指着郑南坡的鼻子,厉声质问道:“张大哥他说的对不对?”。 郑南坡辩解说:“我们一开始没想着要你的命,就是想骗你一道,发一笔小财而已!”。 老三也叫屈道:“是啊!是啊!我们可没存心要你的命!”。 郑南坡懊恼的说:“谁会想到他们竟会如此的不讲信用,不但想要你老兄的命,还想一块把我们也捎上……老子玩了一辈子鹰,临了却让鹰给啄了眼!”。 我冷笑道:“你们与虎谋皮,哪里还会有什么好下场?”。 郑南坡和老三全都点头称是,都说自己不该贪图小利,反倒害了自己的性命!郑南坡和解的说,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我看咱们大伙还是合计合计,想一个办法从这里出去才行! 我想也是,在这里跟他们也说不明白,等出去了,再跟这两个王八蛋算账不迟!于是我们就又摸回到了那条填死了的盗洞下面,想要重新扒开盗洞逃出升天!可是由于我们赤手空拳,又没有合手的家伙,因此我们拼命的扒了很长时间,也没能取得一丁点的进展,总是扒一块塌一块! 我见实在挖不出去了,就跟他们商量要到里面瞧瞧!没想到我的这个建议,竟然遭到了郑南坡的强烈反对,就连张大哥也死活不同意! 我问他们怎么了?难道将军坟里真的就那么可怕?郑南坡瞪大了眼珠子对我说:“你小子不是本地人,当然不知道这将军坟的厉害了!”。 张大哥告诉我说,他小的时候就常听村里人说,这将军坟里住了一个鬼王,凡是进到坟里的人,都会被它生吃活剥了!”。 郑南坡小声说:“张大哥,你小点声,别让里头的东西听见了!里面有没有鬼王我不知道,不过这底下一定有旱魃……你们刚才没听见钎子帮说什 么了么?钎子帮在里面都已经折了四个人了,咱们再进去了,那不是去送死么?”。 我说咱们就算不进去,那也撑不了不了几天啊?如果现在不拼死一搏,就算是死了那也甘心啊! 小六子支持我说:“查理先生说的对,咱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被吓死不是?”。老三也说:“假洋鬼子说的好,咱们既然挖不出去了,也只有走这一步了!不管里面有什么,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它不成?”。说罢,他“噌”的一声,就把腰里的攮子给拔了出来! 我见老三把攮子都拔出来了,于是一撩衣服,也把手枪抄在了手里,说:“张大哥,老郑,你们怎么说?”。 张大哥和老郑默然无语,过了半晌,张大哥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郑南坡却嘿嘿一笑说:“查理老弟,你手里有枪,就请走在前头吧!”。 我心里一面大骂郑南坡的祖宗八代,一面端着枪就往里面走!走了十多米,就听见小六子“哎呦”的叫了一声!我吓了一大跳,忙问小李子怎么了! 小六子不好意思的说,他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我问:“是什么东西?”。 小六子摸了摸地下,猜测说:“不知道,好像是……!哎呀……这……这好像是人的骨头啊!”。 大伙听小六子这么一叫,顿感阴风拂面,头皮一阵发麻!张大哥到底年纪大了几岁,他沉声道:“大伙都别慌,只不过是个死人而已!你们谁带了火柴了?”。 大伙都说没带,只有老三说他带了。张大哥让老三划着了一根火柴,我们借着火柴的亮光,第一次看清楚了墓里的情况!只见我们身处在一条长长的,青砖垒砌的甬道之中,甬道的地面上,散落着一堆人骨,人骨的旁边扔着一只火把! 我刚把地上的火把捡起来,老三手里的火柴就“啵”的一声熄灭了,我赶紧又让他划着了第二根火柴,随后我就把火把给引着了!火把的光亮陡然间照亮了这亘古的黑暗,青砖垒砌的甬道显的湿漉漉的,泛着水光!甬道的尽头一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踪影!我举着手枪冲甬道里面大喊道:“是谁?快出来!”。 小六子胆战心惊的问我说:“先生,刚才那黑影是不是鬼王啊?”。 老三咽了一口唾沫,骂道:“小六子,你他娘的少胡说八道,哪儿来的什么狗屁鬼王?明明不过就是一个影子而已!”。 我劝道:“大家都别争了,咱们过去瞧瞧不就清楚了?”。 老三撇了撇嘴,突然觉的脖子上一阵痒痒,他用手抓了抓脖子,说:“看看就看看,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他得手刚在脖子上抓了两下,就觉得手上粘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 老三悚然大惊,“妈呀”了一声,叫道:“这是什么玩意!”。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全本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尸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看见老三的手里抓着一只黏糊糊的古怪虫子!那虫子摇头晃脑,拼命扭动,就仿佛是一条大号的蛆虫!众人全都吓得往后直缩,张大哥喊道:“老三,快把它扔到地上!”。 老三拼命捏住那只虫子,问张大哥说:“张大哥,这是什么玩意啊?怎么浑身黏糊糊的啊?”。 张大哥说:“这叫尸蝓,专门吃死人的,你可小心着点,千万别被它咬着了,这玩意毒的很!”。 老三使劲捏住了尸蝓,叫道:“张大哥,这玩意太滑了,我……我快抓不住了!”。 张大哥叫道:“快把它扔到地上,快!”。 老三手腕子一翻,“啪”的一声,就把那只尸蝓摔到了地上!那尸蝓刚一落地,张大哥上去就是一脚,便把那只尸蝓跺成了一堆肉泥!众人见地上黏糊糊的一滩,不觉都是一阵恶心! 张大哥在地上蹭了蹭鞋底,我就问他说,这尸蝓到底是什么玩意?张大哥皱了皱眉毛,告诉我说,这尸蝓是蛞蝓的一个变种,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下,专门以腐烂的尸体为食,据说它们能够吞吃人畜,因为数量稀少,因此一般人都没见过! 这个时候,郑南坡也凑了过来,他对我说:“老张说的没错,这尸蝓我也听别人说过,一般有这种尸蝓的地方,都会有数量众多的死人,难道这座将军坟里埋了很多的死人不成?”。 张大哥眉目耸动道:“这么说来,这座将军坟里大有文章喽?”。 郑南坡点了点头,说:“我看事情并不如咱们想的那么简单!”。 我蹲在地上拨弄尸蝓的残骸,发现它跟普通的蛞蝓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个头大了一点而已,对于这种如鼻涕虫一般丑陋的软体生物,我对它具有一种天然的恐惧! 我于是问张大哥说,你不是贩盐的么?这么知道尸蝓呢?张大哥笑着告诉我,他年轻的时候为了糊口,也曾经干过土夫子这门行当,因此知道尸蝓这种东西! 我又问他,尸蝓真的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么?张大哥告诉我说,尸蝓体内有一种毒素,人一旦被它蛰伤就会昏迷不醒,端的凶险无比,幸亏老三刚才没被它咬到! 老三刚才抓了一手黏糊糊的东西,正恶心的不行,四处找不到能擦手的东西,只得张着两只手,往墙上蹭了蹭,他这一蹭可不要紧,那墙上却也粘了一层液体,他不禁惊讶的大叫了起来! 众人凑到墙根前,用火把一照,只见那灰黑色的砖墙上面那里是什么水迹?却分明是一层亮晶晶的粘液!众人大吃了一惊,郑南坡惊慌失措道:“这是怎么回事?这……这墙上哪来这么多的粘液?”。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就听见甬道顶上传出一阵诡异的响动!那声音就像进了水的皮靴踩在地上一般,我举起火把,向甬道的上面照去! 火光陡然间照亮了甬道的顶部,我惊恐的看见,甬道的上面趴伏着一只黏糊糊的巨大尸蝓!我们都被眼前的巨大尸蝓惊呆了,我长这么大还重来没见过这么庞大的软体动物呢! 尸蝓扭动着它肥大的身子,在甬道顶上缓缓的向我们爬了过来!我们都被这庞大的尸 蝓吓的直往后退!突然尸蝓扬起了身子,脑袋顶上裂开了一道口子! 张大哥高声警告道:“大伙小心,尸蝓要喷毒了!”。 我听了张大哥的叫喊,这才知道,尸蝓脑袋上裂开的那道口子,竟然就是它的嘴巴!大伙听到张大哥的喊声,都连忙散了开来,就在众人四处躲藏之际,那尸蝓一仰脖子,便冲我们喷出了毒液! 毒液从天而降,甬道之中又甚为狭小,众人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毒液溅在了自己的身上!老三和小六子当即就被毒液喷了个正着! 小六子和老三立时手足酸麻,瘫倒在地!我见尸蝓一面摇头晃脑的缓缓爬行,一面又一次的扬起了脑袋……我心说:“坏了,它又要放毒了!”。当即也不管三七二十了,抬手冲着尸蝓就是一枪! 手枪巨大的击发声,震的我耳朵嗡嗡作响,我看见尸蝓被枪弹打中了身体,它肥硕的身子猛的颤动了一下,就如石头抛入水塘惊起的道道涟漪!尸蝓扭了扭身子,“嘭”地一声,就掉到了地上,它那肥硕而粘腻地身子顿时将甬道堵了一个严严实实! 张大哥叫道:“不好,咱们回不去了!”。 郑南坡吓的脸都变了色,它结结巴巴说:“咱们……咱们快撤吧!”。 我一手端着枪一手去拉小六子,回头对郑南坡喊道:“老郑,你别愣着了,快去救你侄子啊!”。 老郑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他救不了老三,实在不行就把他仍在这里吧!张大哥一看,尸蝓就要爬过来了,他赶紧扶起了老三,对我大喊道:”快走,别跟它纠缠了!“。 于是我和张大哥扶着老三和小六子,拼命往将军坟里退去!我们跑到甬道的尽头,来到了一处椁室!椁室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土坑,土坑的中间用泥土夯筑了一座九层的高台,高台的顶上放置着一口铜棺,铜棺的四面分别站着一个人! 我们跑到了这里,便不敢再往前走了,我们猜测土台上面的那口棺材应该就是墓主人的安息之所!可是铜棺外面站着的那几个人又到底是谁呢? 我撇了一眼张大哥,惊讶的问他说:“那上面怎么还有人呢?”。 张大哥轻轻的摇了摇脑袋,表示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把小六子和老三放在了地上,吩咐郑南坡看着他们,我和张大哥则准备爬到土台一探究竟! 张大哥拿了老三的攮子我则端着手枪,先后跳下了土坑!土坑里面碎石遍地,极不好走,等我们下到坑底的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不过我们在坑底又有了新的发现,那就是坑底泥土的颜色明显不同,土坑边缘的泥土明显比土坑中心颜色浅的多! 这种异常的土质引起了我们的注意,于是我们扒开了脚底的泥土,随即我们就发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原来土坑里的泥土之所以颜色不同,那是因为坑底填埋了很多的尸体,这些尸体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都没有腐烂,反倒向土层里面渗透出了大量的尸油,因此才造成了土坑里面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土色! 我和张大哥不禁悚然变色,我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座不起眼的土坑,下面竟然会掩埋了 这么多的死人!那么这些人为什么会埋在这里呢?他们又是些什么人呢? 我和张大哥从土里扒出了几具死尸,就不敢再往下面挖了。因为我们发现尸体下面蠕动着白花花的尸蝓!这时我才知道,甬道里面的那只巨型尸蝓它到底是从哪儿来的了! 张大哥对我使了一个眼色,问我说:“这里怎么这么多死人呢?”。 我说:“这里很可能是一处殉葬坑!”。 张大哥小声问我说:“什么是殉葬坑?”。 我解释说:“就是杀人祭祀的地方!”。 张大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取笑他说:“你还干过土夫子呢,连这个都不知道?”。 张大哥告诉我说,他们过去盗挖的大多是汉唐的墓葬,对这种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了解的并不多! 我对他说,这座墓葬光殉葬就杀了这么多的人,显然墓主人的身份并不会只是一个将军! 张大哥皱眉说:“不是将军还能是什么?难道会是一国的王侯?”。 我点头说:“看这架势,还真说不定呢!”。 张大哥不耐烦道:“小子,咱们这次可不是来倒斗的,如果咱们找不到路的话,你和我就得永远的留在这里了,到那时候,你小子再慢慢研究也不迟啊!”。 我抱歉道:“对、对、对,张大哥教训的是,咱们还是找路要紧!”。 我和张大哥走到土台的下面,发现土台很高,一个人根本就爬不上去!张大哥于是蹲下身子,让我踩着他的肩膀,爬上了第一层的夯土台!土台的上面积了一层很厚的灰尘,人踩上去软绵绵的!我趴在土台的边缘,伸手把张大哥也给拽了上来! 张大哥上来之后,拿着火把四处一照,就发现在这第一层的土台上面,清晰的印着几个人的脚印!我们相互对望了一眼,顺着脚印往前找,找了一会儿,我们就找到了一条破麻袋,我提起麻袋抖了抖,就看到麻袋里面滚出了几件冥器! 张大哥见地上的灰尘有扰动的痕迹,于是他就随手在灰尘里面一扒拉,从灰尘下面就又扒拉出了一件玉璧!我接过玉璧在火把底下仔细看了看,说:“这是战国时期的谷纹玉璧,看来这将军坟果然是一座战国的古墓!”。 张大哥问我说:“这些脚印是什么人留下的?”。 我指着麻袋猜测说:“应该是倒斗的人留下的!”。 张大哥往前一指,对我说:“你看前面……!”。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在第二层夯土台上,垂下来一根绳子!我问他说:“他们是从这儿上去的?”。张大哥点了点头说:“只有上去的脚印,没有下来的脚印……!”。 我说:“这么说,他们全都死在上面了?”。 张大哥郑重的对我点了点头,说:“他们一共来了四个,可能就是钎子帮的那一伙人!”。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全本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二十九章 兽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咽了一口唾沫说:“你是说,他们都死在上面了?”。 张大哥没有回答我,只是问我说:“你害怕么?”。 我点头说:“害怕,咱们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 张大哥神情惨然的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左右都是一死,你还在乎怎么个死法?”。 我不禁默然,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了!火把发出“哔啵”的燃响,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过往的生活,就像过眼的云烟在我眼前闪过,漫长的二十几年的人生,浓缩在了这一瞬间! 就在这转瞬之中,我回首了我的一生,发现在死亡的面前,一切都显的那么的苍白无力!张大哥突然对我说:“小子,咱们该上去了!”。于是我和他就走到绳子的跟前。张大哥把火把递给了我,又拽了拽了绳子,说:“我先上去,你跟着我!”。说完,他一耸身子就爬了上去! 我等他爬上了夯土台,这才也顺着绳子爬了上去!张大哥俯下身子,一把将我拽了上去,我们坐地上喘匀了气,刚要翻身起来,就听身后突然有了响动! 我悚然一惊,挥舞火把往身后一照,只见在我们的身后,靠墙坐着一具干尸,那干尸身上穿着袍子,手里攥着一柄锈蚀了的斧头,脸上都已经烂了,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筋膜! 我和张大哥都吓了一大跳,等看清楚是个死人的时候,这才松了一口气!我们赶紧爬了起来,走到了死人的跟前,张大哥掰开死人的手指,把那柄斧头抽了出来! 我举起火把仔细看了看那具死尸,问张大哥说:“这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死在了这里?”。 张大哥瞅了一样死尸说:“看他的穿着打扮,好像是个农民!”。 我奇怪的问:“农民怎么会死在这里?”。 张大哥一面摆弄着手上的斧子,一面对我说:“你不知道,前几年我们这里大旱,庄稼颗粒无收,当地不少农民就成群结队扛着锄头到山里去刨坟,虽说不吉利,可那也比饿死强啊?我看他可能就是那时候进来的,没想到竟死在了里头……!”。 我嘬着牙花子,问:“那他又是怎么死的呢?”。 张大哥皱着眉头说:“不知道,说不定他跟咱们一样,进来就出不去了?饿死在这里了?”。 我摇头说:“看着不像……!”。 张大哥问:“他既然不是饿死的,那又是怎么死的呢?”。 我和张大哥都猜不出来,这个人当初是怎么死在了这里。我们刚要转身离开,张大哥突然发现死尸胸前的衣服上破了一个大洞!他也没多想,顺手就拉开了死人的衣服,干尸的衣服甫一拉开,我就看出不对劲了! 原来这具干尸虽然躯体保持完整,可是内里却已经完全被掏空了,坐在我们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内脏的空壳而已!我和张大哥那里见过这种情况,不禁吓得四脖子汗流,出了一身冷汗! 我忍不住心想,怪不得看不出他得死因呢,原来他是让野兽给活活的掏了啊!张大哥捅了捅我说:“弄不好,他是让狼给霍霍了!”。 我说这墓里怎么可能会有狼呢?张大哥说,不是狼还会是什么?狼这种畜生最是阴狠狡诈,在食物充足得时候,它只吃猎物的肚肠!我前几年贩盐的时候,就在路上遇见过一个被狼掏了的人,他虽然没有立刻断气,可是肚子里的肠子都已经被狼给拽出来了!他慢慢的爬到我的跟前,用沾满鲜血的手指抓住了我的鞋子,哭喊着祈求我们说:“叔叔大爷,可怜可怜我吧!求你们冲我心口来一刀……给个痛快的!如果有来世,我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呀!”。你是没看见啊,那可真是太惨啦! 我们正在说话,却突然听见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异响!我和张大哥都吃了一惊,连忙停住了话头,往黑暗之中看去!只见在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有几盏灯笼一样的绿光,在黑暗之中飘来荡去,向我们围拢了过来! 张大哥勃然变色道:“不好,说曹操曹操就到,咱们这下可麻烦了!”。 我们俩一看情况不妙,赶紧退到第二层夯土墙的下面,紧靠着夯土墙,以防它们从背后偷袭!我端着手枪一面瞄着黑暗里的那些绿光,一面问张大哥说:“张大哥,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啊?”。 张大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攥着斧头说:“还能是什么?这他妈的不就是狼么?”。 我问:“一共有几只啊?”。 张大哥数了数,说:“大概有三只……!”。 我冲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只狼打了一枪,枪响之后,所有的绿光都在一瞬间消失了!张大哥一把按住了我的手枪,小声说:“别开枪,等它们走近了再打!”。 我定了定神,问张大哥说:“它们哪去了?”。 张大哥低声说:“它们藏起来了!咱们不能再待在这儿了,快!你踩着我的肩膀先上去!”。 我于是把手枪别在了腰上,踩着张大哥的肩膀,就爬上了第三层的夯土台!我们爬上第三层之后,发现夯土台上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正要继续往上爬,就听见第二层土台上有狼嚎声传来! 我心想这狼就是再厉害,他也不可能窜上来吧?于是我就鬼使神差的站在了第三层夯土台的边缘,举着火把往下面一照,借着明灭的火光,我终于看清楚了那几头狼! 说它们是狼,实在有些牵强,更准确的说,它们是已经死了却又复活了的狼!那些死而复活的狼,仰头恶狠狠的盯着我,它们身上的皮毛都已经烂光了,浑身上下就剩下了一具骨头架子了,绕是如此,它们依旧奔行如飞,就像活着的时候一样! 它们恶狠狠的盯着我,喉咙里发出了吓人的低吼!我猜在它们已经腐烂的脑壳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那就咬死一切它们看到的东西! 张大哥往下面瞄了一眼,就吓了一大跳,他对我说,下面的不是狼,而是三只旱魃!我问他说,旱魃不是人变得么?怎么狼也能变成旱魃?”。 张大哥告诉我说,这旱魃分为两种一种是鬼魃,一种是兽魃!人变得统称为鬼魃,而那些由动物变成的则被称为兽魃!我于是问他,这些兽魃死而复生,我们怎么能消灭它们呢? 张大哥说,这些兽魃受天地灵气的滋养,向死而生,它们的身体里面,激荡着一股妖邪之气,只要砸碎了它们的脑壳,破了它们的邪气,它们照样也会死的! 我拍手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有什么好怕得呢?”。 就在我欢欣鼓舞之际,下面那三只兽魃却突然发难,它们一努身子,竟然凌空跳了起来,我和张大哥一看不好,扭头就跑!跑到墙根底下回头一瞧,三只兽魃居然全都窜了上来! 我赶紧拔出了手枪,瞄准了一只兽魃打了一枪,子弹打断了兽魃的一条后腿,可它浑然不觉,依旧拖着那条断腿向我们逼了过来! 兽魃呈品字形,向我们围了上来,我放了一枪之后,正要开第二枪,张大哥压住我的枪口说:“手别哆嗦,瞄准它们的脑袋!”。 我咽了一口唾沫,定了定神!我知道我的枪里就剩下四发子弹了,第一发子弹打在尸蝓的身上,第二发子弹打断了兽魃的后腿,这第三发子弹要是再打不中的话,那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我用两只手牢牢得攥住了枪柄,同时也摒住了呼吸,稳稳地将枪口上的罩门和准星对准了中间的那只兽魃!我看见了它皮毛下面嶙峋的肋骨,和肋骨里面空荡荡的胸腔! 我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稍微一使劲,枪身便猛地一震,紧接着就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地枪响!子弹在那只兽魃即将跳起来地时候,打碎了它的脑壳! 与此同时,剩下的两只兽魃先后窜了上来,向我和张大哥扑了过来!我连忙调转枪口,想要打死扑过来的那只兽魃,可是那只兽魃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我还没来的及瞄准呢,它就已经把抓子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只觉一阵恶臭扑鼻,兽魃的那张大嘴已经伸了过来! 我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张大哥一斧子砍翻了扑向他的那只兽魃,随即转身一把薅住我身上这只兽魃的鬃毛! 那只兽魃使劲一挣,身上的皮毛便被张大哥“刺啦”一声扯了下来,张大哥用力过猛,蹬、蹬、蹬连退了数步,这才稳住了身子!那兽魃虽然被扒了个一丝不挂,可依然勇悍绝伦,它呲着尖牙,一口就向我的脖子上掏了过来! 我吓得“哎呀”一声大叫,脖子一缩,堪堪避开了兽魃的扑咬,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张大哥也回过了神,他抄着斧子骑在了兽魃的身上,抡起斧子就把那兽魃给活活砍死了! 我见张大哥砍死了兽魃,惊魂甫定,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对他频频致谢!张大哥从兽魃的脑袋上拔出了斧头,对我摆了摆手说:“你小子也别跟我客气了,说不定过一会我还要麻烦你呢!”。 正文 第二百三十章 黑垂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们杀死兽魃之后,便又继续往上面爬,一直到我们爬上第八层夯土台,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于是我和张大哥一鼓作气又翻上了最后的一层夯土台,终于看见了那口巨大的棺椁! 这具棺椁十分巨大,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闪着冰冷的寒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棺椁的四面分别站了一个人,他们两两相对,双手都扶在棺材上! 我和张大哥都不敢贸然靠近这口棺材,只是远远的围着棺材转了一圈。我一边绕着圈子,一边小声问张大哥说:“棺材边上那四个人,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张大哥并没有回答我得问题,他转了一圈又一圈,我不耐烦的拉住了他,说:“别转了,再转头都晕了!”。 张大哥举着火把遗憾的说:“不转不行啊!”。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告诉我说,他觉得那棺材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我说,棺材里面能有什么古怪?张大哥面目耸动道:“你没看见他们都死了么?”。 我问:“他们是怎么死得?”。 张大哥摇头说:“这我哪儿知道啊?你瞧他们的脸……!”。说罢,他高擎火把让我看那些人的脸!我借着火光,隐约看见面对我的那两个人脸色铁青,形似鬼魅! 我问张大哥说:“他们怎么死在棺材边了?”。 张大哥一面吧嗒着嘴岔子,一面托着下巴说:“我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敢过去的!”。 我垫着脚尖,往棺材里面瞅了瞅,发现棺盖早已被人给撬开了,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吓人的大洞!我指了指棺材,小声问他说:“我说张大哥,你说棺材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啊?”。 张大哥摇了摇脑袋,说:“这可不好说!”。 我说:“棺材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机关,不然他们怎么会一起都着了道呢?不信你瞧他们的脸,皮肤都发黑了,明显是中了毒了!”。 张大哥并不同意我的看法,他让我注意那些人的穿戴,说这四个人跟钎子帮的人穿的一摸一样,说明这四个人也是钎子帮一伙的!既然是钎子帮一伙的,那么他们下到坟里也没有多长时间,我觉得他们的皮肤之所以发黑,并不是因为中毒,而是尸身腐烂的正常现象!既然这四个人刚一开棺就把小命给丢了,据此我觉得这棺材里面一定藏着一个极为厉害的东西! 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问他说:“棺材里面能有什么东西?除了死人就没有别的了!”。 张大哥皱了皱眉毛说:“你忘了刚才的兽魃了?”。 我对他说,我怎么可能忘了呢?你得意思是棺材里面也有兽魃?张大哥摇了摇脑袋,说:“我觉得棺材里面很可能藏着一只鬼魃!”。 我吓了一大跳,对他说:“咱们不会这么倒霉吧!刚碰见了兽魃这又撞见鬼魃了?”。 张大哥告诉我说,这鬼魃可没有兽魃那么好对付,我看咱们还是别过去了!我连连点头称是,说咱们现在得赶快找到出路,哪还有功夫去招惹鬼魃呢?于是我就和张大哥踮起了脚尖,打算从棺材旁边溜过去,可是令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我们走到棺材旁边的时候,那站在棺材角上的四个人竟一齐向我们转过了身子! 我和张大哥顿时都吓毛了,我们开始还以为是撞上鬼了,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张大哥于是结结巴巴的问那四个人说:“诸……位,你们是死了还是活着呢?”。 那四个人一动也不动,楞楞的瞅着我们!我一把攥住了张大哥的胳膊,上下牙打着磕绊,问他说:“你……你不是说,他们都已经死了么?这怎么又活过来了?”。 张大哥攥着斧头柄,小声说:“这他娘的邪了门了,老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从没碰见过这种事呢!”。 我说,别说你没见过了,我也没见过!我问他该怎么办啊?张大哥说,还能怎么办?凉拌呗!我先盘盘它们的底再说!我说怎么盘啊?张大哥说,你别问了,瞧我的吧! 张大哥久走江湖,自然对江湖上的那套切口谙熟于心,他见钎子帮那四个人并没有死,也是吃惊不小,除了吃惊之外,心里也同时多了几分困惑!心说正好趁这机会摸摸他们的底,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张大哥于是清了清嗓子,对那四个人抱了抱拳说:“诸位请了!”。他见四人没什么反应,不觉心里有气,心说:“你们不就是一帮子土贼么?有什么好神气的?”。不过他这个念头一闪即逝,随即就干笑了两声就接着问道:“兄弟们亮个万吧?也好叫我张某人知道知道,是哪位神仙在这里坐买卖啊!”。 张大哥这几句话说得干净利索,连吹带捧,不由他们不搭腔!可是这世上总有出人意料之外的事情,不管这张大哥是捧还是贬,那四个人就如死了一般,抵死了也不说一句话! 张大哥不禁火冒三丈,开口大骂道:“你们他娘的都不说话,难道是哑巴呀?”。 我拽了拽张大哥的衣袖说:“张大哥……张大哥……!”。 张大哥不耐烦道:“别劝老子,老子今天不骂他们个狗血喷头,老子就不姓张!”。 我小声对他说,你先别骂了,瞧瞧他们身上都缠着什么玩意?张大哥经我这么一提醒,马上就看瞧出不对劲了!他早就发现那四个人的姿势不对,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这时候再仔细一瞧,他们分明是被一种亮晶晶的丝线给紧紧箍在了棺材上! 张大哥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妈呀”叫了一声,拽着我转身就跑,可没想到那原本站着的四个人全部应声而倒,缠在他们身上的丝线,“唰”的一声,就向我们卷了过来! 我和张大哥连忙躲闪,不想那东西却灵活的出奇,“呜”的一下就缠住了我的脚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呢,那丝线使劲一拽,便把我给拽趴下了!我双手扒住地面,一面拼命挣扎,一面高声呼喊! 可是此时的张大哥,他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那里还能顾的上我?他挥舞着斧头,砍在了丝线上,可是那丝线坚韧无比,就连斧头也难伤它分毫!张大哥悚然大惊,眼见不敌,刚要脚底抹油,不想还是慢了一步,就在他转身的当口,双手就被丝线给牢牢的缠住了! 我和张大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怎么也挣脱不了丝线的束缚,更为可怕的是我们一路被丝线拽向了棺材,我们的力量根本就无法与丝线抗衡,只得挥舞双手,妄图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 我惊恐的大喊大叫,同张大哥一起被拖了过去!我问张大哥应该怎么办?可是他也毫无办法。我们筋疲力尽,再也无力挣扎了,我于是问张大哥说:“你猜棺材里面有什么?”。 张大哥苦笑着说:“不管是什么,这次咱们算是栽了!”。 我开心的咯咯大笑,说:“这种死法不是很好么?比咱们一点一点的饿死可强多了!”。 张大哥脸色一变,盯着棺材说:“你快看,棺材里面是什么?”。 我闻言抬头一瞧,不禁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见棺材里面这时候爬出了一只背部漆黑腹部血红的大蜘蛛!那蜘蛛一面用爪子收拢丝线,一面瞪着六只复眼,冷冷的瞅着我们! 我见铜棺之中竟然爬出了这么大的一只蜘蛛,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我用变了调的声音问张大哥说:“老张,这是什么玩意啊?”。 张大哥倒了几口凉气,说:“这玩意叫黑垂香,是专门吃人的!”。 他接着嘿嘿一笑,说:“这下咱们可有福了,这黑垂香只要轻轻的蛰咱们一下子,咱们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接着问他说:“咱们都睡着了,它会怎么对待咱们呢?”。 张大哥眼露恐惧道:“咱们都睡着了,也就不知道疼了!”。 我心存侥幸的问:“那它还会吃咱们么?”。 张大哥安慰我说:“你别害怕,一咬牙就挺过去了!死,我倒是并不怕,可就是放心不下家里啊!”。他叹了一口气,继续对我说:“孩子里面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黑妮,这孩子,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我一走恐怕她更要受罪了!”。 我扭了扭身子,对张大哥说:“你如果不嫌弃,咱们只要从这里一出去,我就把黑妮给娶了,你说好不好啊?”。 张大哥展颜一笑说:“好倒是好,可惜黑妮这丫头她没这个福份啊!”。 我拔出了手枪,对张大哥说:“现在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随即我就瞄准了那只黑垂香!黑垂香”咝咝“怪叫,毒牙上滴出了乳白色的毒液,背上的肛毛一阵耸动! 我瞄着黑垂香的两排眼睛,狠狠的扣动了扳机,子弹倾泻而出,打的黑垂香汁水四溅,“咯咯”怪叫!那黑垂香恼羞成怒,它捣动着长腿扬起了脑袋,亮出毒牙,向我窜了过来! 我把手枪扔向黑垂香,回头对张大哥喊道:“老张,快跑啊!”。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逃之夭夭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垂香嘴里喷着毒液,咯咯响着爬到了我的身上,我看见它脑袋上的六只拳头大小的复睛,闪着妖异的光芒!我想要逃走,可是手脚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我浑身打着摆子,等着它给我来一个痛快的! 就在我将要命丧将军坟的时候,我发现墓顶上,突然垂下了一条黏糊糊的巨大尸蝓,它懒洋洋的扭动着白胖的身子,裂开了它脑袋上的大嘴,突然一口就咬住了黑垂香! 黑垂香嘶叫了一声,八条长腿一阵颤抖,缠在我们身上的丝线也随即松开了!张大哥一个咕噜跳了起来,拽起我就往外一滚!我们先后跳下了夯土台,来到了墓室的后部,一路上张大哥跟我说,刚才那只黑垂香是本地特有的一种蜘蛛,一般只有米粒大小,不知道为什么竟会在这将军坟里长的这么大!我问他说,黑垂香怎么会藏在棺材里呢?张大哥猜测说,黑垂香之所以会躲在棺材里,应该跟这里的尸蝓有关!这尸蝓虽然没有眼睛并且行动迟缓,可是在这极为黑暗的地方,这些弱点反倒成了它的优势,它可以无声无息的接近黑垂香,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它们吃掉,为了躲避尸蝓的攻击,黑垂香就只好藏进了棺材!我说,这下清楚了!那四个死在棺材边上的家伙,虽然幸运的避开了兽魃,顺利的找到了棺材,可是终究没能逃过黑垂香的毒牙……!”。 张大哥点头说:“不错,他们刚一打开棺材,就被黑垂香给咬死了!”。 张大哥说完这些话,转头盯着我说:“将军坟里既然有黑垂香,我想咱们兴许能从这里出去!”。 我大喜过望道:“真的?”。 张大哥对我郑重的点了点头,说:“真的!”。 我问他为什么敢这么肯定?张大哥微微一笑说:“这还不简单么?我来给你叨咕叨咕!”。 我感兴趣的问他说:“那你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张大哥得意说:“你听好了,看我说的对不对!”。 我说好,你赶紧说吧!张大哥于是就对我说:“你说刚才那只黑垂香,它吃不吃东西啊?”。 我说:“你这不是废话么?它不吃东西不早就饿死了?”。 张大哥一拍大腿道:“对啊,就是这个道道啊?它不吃东西就会被饿死,可是这里的黑垂香不但没被饿死,却反而越长越大,这说明了什么……?”。 我说我明白了,你是说这黑垂香能从坟里爬出去?张大哥点了点头,他告诉我说,他一开始也没想到这一层,只是以前听人说过,这将军坟附近的山上出了一只很大的蜘蛛精,当地人奉为神明,建庙祭拜,颇为灵验云云!当时他还以为山上的蜘蛛精是人们的谣传,今天看来,当年人们看见那的只蜘蛛精,弄不好就是这将军坟里的黑垂香了! 我说:“你说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呢?”。 张大哥问我说:“还有什么可能?”。 我说:“这将军坟里的黑垂香不但吃活人,它也吃死人,这里的死人这么多,它根本就不用爬到外面去!”。 张大哥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他肯定的说:“这不可能,黑垂香根本就不吃死的东西!”。 我兴奋说:“既然如此,这里肯定有出去的路,只是咱们还没有找到罢了!”。 张大哥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还真能找到呢!”。 我和张大哥于是就这在将军坟的后面寻找了起来,这将军坟的后部,堆积了一层黑色的木炭层,我推测这里在过去,很可能是一座高大的木制建筑,由于年代久远,不知在什么时候腐烂坍塌了,因此才留下了这么一堆黑色的木炭! 我们绕过木炭堆,继续往前走,走了还没几步,我就看见在将军坟的墙根底下,好像有一个大洞!我赶紧一把抢过张大哥手里的火把,向那个洞口照了照,大喊道:“找到出口了!”。 张大哥随后也跑了过来,抱住我说:“这下好了,咱们这下可有救了!”。 我蹲下身子,把火把探进洞里,火被洞里的气流一吹,霍霍作响!我不禁大喜道:“这洞是通的,咱们能出去了!”。 张大哥合掌道:“这真是老天爷保佑,菩萨开眼啊!”。 我和张大哥不敢耽搁,立刻返回去找老郑他们,没想到走到甬道口一看,连一个人影都没有!我不禁疑惑道:“他们人呢?会不会进去找咱们了?”。 张大哥嘬着牙花子说:“不像!老三和小六子都中了毒了,他们怎么也都不见了?”。 我也纳闷的说:“是啊?他们会到那里去呢?”。我举着火把,往四周照了照,还是没有看见他们的人影!我啧啧称奇道:“这三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没了呢?”。我抬脚向前跨了一步,鞋子立刻就被黏在了地上!我心想这地上怎么这么黏呢?我拿着火把往地下一照,立刻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地上有一道黏糊糊的粘液,一直延申到了对面的墙上,再往上我们就什么也不见了!张大哥顿足道:“哎呀,这都怪我,我就不应该把他们留在这里!”。 我劝张大哥说,你也别太自责了,他们既然都已经被尸蝓给吃了,咱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我看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免得夜长梦多! 张大哥一听有理,于是我们就又返了回去,找到洞口之后,我先跳进了洞里,蹲着身子往洞里面爬!这是一个往上倾斜的洞穴,洞壁上的泥土都被摩擦的十分光滑,好像有东西经常在洞里爬行! 我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撑着地面,爬了一会儿,就突然发现主洞的旁边出现了一个岔道!我于是等张大哥上来了,就对他说:“这里还有一个岔道呢!”。 张大哥爬到我的前面,接过我的火把,探头往洞里看了看说:“里面好像有东西……!”。 我问:“是什么东西?”。 张大哥摇了摇脑袋说:“看不清楚!”。 我在后面推他说:“你爬进去看看!”。 张大哥回头说:“你别推我啊!”。然后他一撅屁股,就爬了进去!我于是紧随其后,也跟着他爬了进去!茬道里面很宽敞,门口堆了一堆破布烂衣服,再往里面一点,我们就看到了一大堆白森森的骨头!这些骨头既有人的骨头也有动物的骨头,全都乱糟糟的堆叠在一起!整个骨头山恶臭扑鼻,熏得我一阵阵反胃! 我于是摒住了呼吸,示意张大哥快出去。张大哥倒对这气味并不在意,他只是稍微皱了皱眉头,说:“这里大概就是那只黑垂香吃饭的地方了!”。 我抗议说:“行了,咱们赶紧出去吧!我可受不了这里的味道!”。 我们俩刚要转身出去,就听见洞顶传来一阵沙沙的响动,张大哥举着火把往洞顶一照,只见在洞顶裂开的一道手臂粗细的裂缝中,正源源不断的爬出一群一群黑压压的蜘蛛!这些小蜘蛛迅速从洞顶爬了下来,向我们涌了过来! 我和张大哥悚然大惊,赶紧退出了岔道,顺着大洞拼命往外面爬!爬了很久,我们终于爬到了地面。张大哥害怕那些小蜘蛛跟着追出来,于是就搬了一块大石头,把那个洞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我们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借着天上的皎洁月光,我才发现我们竟是从将军坟的后面爬出来的!我和张大哥凭借天上的星星分辨了方向,摸黑回到了郑家村,没敢惊动村里的人,径直走到了张大哥家的门口,张大哥轻轻拍了拍大门,不一会就听见屋有人出来了!张大哥压低了声音喊道:“快开门!”。 门里传来黑妮惶惑的声音问:“谁呀?”。 张大哥小声说:“黑妮,我是你爹!”。 黑妮惊慌道:“爹啊,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咋回来?”。黑妮一面说着话,一面把门打开,看见门外不光站着他爹,还有我的时候,她就更加的吃惊了!她问我说:“你……你怎么也回来了?”。 张大哥和我走进了院子,黑妮又把大门给关上了,问他爹说:“爹,咱家的大车呢?”。 张大哥说:“丫头,你快别问了,你娘在家么?”。 黑妮说:“在家,娘她已经躺下了!”。 正在黑妮跟她爹说话的当口,黑妮她娘披着一件花褂子,端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她一见张大哥就问道:“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张大哥把脸一沉,说:“什么怎么了?”。 张大婶笑的弯下了腰,说:“你这脸上怎么都是灰啊?活脱脱像个泥猴子!”。 张大哥冷哼了一声,不高兴的说:“你还笑得出来……有你哭的时候!”。 张大婶觉得张大哥的话音不对,于是她敛去了笑容,小心的问丈夫说:“你们这是咋的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张大哥“嘘”了一声,说:“你小点声儿,别让人听见了……!”。 张大婶小声的问:“怎么了?你今天见着鬼了?”。 张大哥点头说:“你还真说着了,老子今天还真见着鬼了!”。 张大婶瞪圆了眼睛,惊骇地拍了一下巴掌说:“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 张大哥一摆手,吩咐说:“都别说了,赶紧进屋去!”。 张大婶说:“对对对,你们赶紧进屋,我给你们把饭热一热!”。 张大哥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门槛,头也不回的说:“别麻烦了,你给我收拾几件干净的衣服,我要出去躲几天!”。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二章 避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张大婶关上了房门,把油灯放在了灶台上,问张大哥说:“你们这是怎么了?一个个失魂落魄的,跟丢了魂似的?”。 张大哥没有说话,他淘了一瓢凉水,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一抹嘴巴,把我们今天的遭遇跟张大婶简单的说了一遍!张大婶和黑妮听了都是惊骇不已,吓得半晌都不敢出声了! 张大哥对张大婶说:“你给我烙上几张大饼,我带着路上吃!”。 张大婶抹着眼泪说:“这是造得什么孽啊,当家的,你……这是要往那儿躲啊?”。 张大哥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我于是对张大哥说:“老张,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一起回北京吧!”。 张大哥摇了摇脑袋说:“我一个乡下人,跟你去北京干啥子?再说了,我就算跟你到了北京,我靠什么为生呢?”。 我说:“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但凡有我一口吃得就不会让你饿着!等躲过了这阵风头,你再回来,岂不更好?”。 张大婶也随声附和说:“还是这样好,还是这样好!有你和他在一块,我这心里头才觉得踏实了点!”。 我安慰张大婶,让他别担心,钎子帮那些人还不知道我们从将军坟里逃出来了,就算他们日后听到了风声,再想找我们,也没那么容易了! 张大婶按着胸口,一个劲得念阿弥陀佛,说这次多亏了佛主保佑,你们才能安然无恙,赶明个我去庙里上柱香,求菩萨保佑你们一路平平安安,没病没灾! 张大哥又嘱咐张大婶和黑妮,让他们千万别把我们逃出来的事说出去,省的招来了钎子帮!张大婶和黑妮连忙点头答应,随后张大婶和黑妮就生火和面,烙起了大饼! 我和张大哥商量了一会儿,就决定趁着天黑先赶到茶陵,然后再走小路到零陵,从零陵乘船去上海,到了上海就一切都好办了!我对他们这一带的路不是很熟,听张大哥说的头头是道,于是也就同意了他的安排! 接着张大哥又要把黑妮也带上,说这一路上需要抛头露面的地方不少,有黑妮跟着咱们,很多事情就好办的多了!我有些犹豫,张大哥见我不同意,他就劝我说:“把黑妮一个人仍在家里,我实在不放心,再说了,你在将军坟里都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我脸上一红,说:“你要带就带,还来问我作什么?”。 张大哥哈哈一笑说:“对喽!这才像个样子嘛!”。 张大哥办成了这件大事,立刻满脸红光的走进了厨房,笑嘻嘻的斜眼瞅着黑妮直乐!黑妮被她爹瞅的莫名其妙,一面揉着手里的面团,一面问她爹说:“爹呀,您这是咋的啦?”。 张大哥问黑妮说:“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去走啊?”。 黑妮愣了愣,停住了手里的活计,说:“爹,您说什么胡话呢?我要跟你们走了,家里怎么办呢?”。 张大哥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说:“咱家没有你,还有你妈呢!我就问你愿不愿意吧!”。 黑妮扬起了她那红扑扑的小脸,羞涩的冲她爹郑重地点了点头,声若蚊蝇道:“愿意!”。 张大哥一拍大腿,说:“这不就结了么?你烙完了大饼,就去屋里收拾东西,记住要多带几件衣裳!”。 我提醒她说:“衣服你拿几件替换的就行了,等到了上海咱们再添置也不迟啊!”。 张大哥把头摇得跟个波浪鼓似地,说:“不行不行!家里的衣服多的都穿不完了,还要到外面去买?这不是败家么?这俗话说的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张大哥说到这里,还想往下说,黑妮撒娇道:“爹啊,你快别说了,我哪有什么好衣裳?看你说的,好像咱家是个土财主似地!”。 张大哥眼珠子一瞪,说:“咱家虽说算不上什么财主,可也是郑家村里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当年你爷爷来到郑家村的时候,除了身上穿的破衣烂衫之外,浑身上下一个大子没有,他是这么发的家?还不是靠一个汗珠子掉在地上摔成八瓣,才攒下了这份家业?”。 黑妮撅着小嘴不服气的说:“爷爷他卖力气倒是卖力气,可是他后来还不是靠了那一笔银子,才买下了骡马,干上了贩盐的营生?如果只靠卖苦力挣嚼谷,咱们家哪会有这么大一支驮队呢?”。 黑妮说到这里,张大哥一拍大腿叫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呢?”。 黑妮吓了一跳问:“爹啊,你这是怎么了?一惊一乍的,能吓死个人!”。 张大哥吧嗒着嘴,叹了一口气说:“咱们家的那匹大黄马,让钎子帮那帮混蛋给抢走了……!”。 黑妮安慰她爹说:“爹啊,你别舍不得马了,只要你老全须全尾得,就算他们把马都牵走了又算的了什么呢?”。没想到黑妮的这句话,却招来了张大哥的一顿臭骂!我劝住了张大哥,说黑妮也是出于一片孝心!张大哥消了气,转头对我说:“老弟你不知道,那些马是我们老张家祖孙三代好不容易才攒下来的家底,这死丫头上下嘴皮子一碰,就都给我赔了出去了,你说我能不跟她急眼么?”。 黑妮叫屈道:“爹啊,你的马除了大黄之外,都在后院拴着呢,你这是冲我撒的那门子邪火呢?”。说完,她眼睛一红,转身就跑进了内室! 张大婶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对张大哥说:“你瞅瞅,你瞅瞅,这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是冤仇!我看你啊,就不应该带她一块走,你说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跟着你们两个大老爷们,这算是怎么回事呢?再说了,你走了以后,这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这里里外外,我哪能忙乎的过来呢?”。 张大哥知道老婆要说什么,于是他把脸一沉,并不搭腔!张大婶见丈夫拉下了老脸,她也不甘示弱的说:“就算你不高兴,我也要说,咱们村里的瘸木匠已经来了好几次了,说了一大堆好话,他说他看中了咱家的黑妮了,答应给咱们家五匹骡马作聘礼,你到底应不应,倒是给句话啊?”。 张大哥斜了一眼自己的老婆,说:“那你是怎么合计的?”。 张大婶见张大哥还是板着一张老脸,她心里没底,犹犹豫豫的说:“我……我是这样想的,你想啊,你们这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就算以后真的回来了,黑妮的婚事也给耽搁了!”。 张大哥不阴不阳的问:“所以呢……?”。 张大婶胆战心惊的说:“我想,不如答应了瘸木匠,这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他要是娶了咱家黑妮,他就是咱家的女婿了,家里一旦有个什么事,他也能帮上忙不是?”。 张大婶说完这话,张大哥气的脸色发黑,连鼻子都歪了!张大哥牙疼似的嘬了嘬牙花子,问张大婶说:“老大和老二去哪儿了?”。 张大婶吓的一哆嗦,说:“出去喝酒了!”。 张大哥接着问:“上谁家喝酒了?”。 张大婶小声说:“好像……好像是去瘸木匠家了!”。 张大哥冷笑道:“这俗话说的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怪不得他们哥俩一天到晚说瘸木匠的好话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老婆子,你该不会也拿了他的好处了吧!”。 张大哥的眼睛紧紧盯着张大婶,张大婶结结巴巴的说:“死老头子,你说什么呢?我可是黑妮的亲娘呀!”。 张大哥嘿嘿一笑说:“那么柜子里的那一卷绸缎是哪儿来的?”。 张大婶造了一个大红脸,辩解说:“那是……那是……!”。 张大哥把手一摆说:“你别说了,黑妮这次我一定要带走!我们这一次出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呢,我已经老了,这一路上也不能没个人伺候,你在家带好大宝,就算是给我们老张家立下头功了!”。 张大婶见丈夫这般说,不禁眼圈也红了!她抽抽答答的给张大哥整了整衣服领子,说:“你出去了以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天冷了记得多填件衣服,我不在你身边,记得让黑妮每天给你锤锤腿!”。 张大哥神情凄然道:“知道了,知道了,我走了以后,你们可要看好家啊!”。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张大哥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嘱咐张大婶说:“我走了之后,村里人如果打听我的下落,你就告诉他们你什么都不知道,千万别说漏了嘴!”。 张大婶点头答应,张大哥又补充说:“等那两个小兔崽子回来了,你也别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问起黑妮去哪了,你就跟他们说,说黑妮上他姥姥家去了!”。 张大哥扳住了张大婶的肩膀,抚摸着她的发髻感叹说:“时间过的真快,你也老了!”。 张大婶靠在张大哥的肩膀上,红着脸说:“是啊,时间过的可真快呀,这一转眼都快二十年了,你瞧我的鬓角都已经发白了……!”。 张大哥抚摸着老妻的鬓发,爱怜的说:“是啊,时间都去那儿了呢?我记得当年你嫁给我的时候,你就像一只害怕的小猫一样!”。 张大婶一脸甜蜜得问:“现在又像什么?”。 张大哥突然狡黠得一笑说:“现在么?倒像是一只水缸了!”。 张大婶假意扬起巴掌,说:“好啊,你敢取笑我……!”。 我见这对老夫老妻,竟然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就识趣得退了出去,刚走进内室,就看见黑妮红着眼睛要往厨房走,我于是拉住她的胳膊,小声对她说:“你先别过去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吃蛤蟆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妮收拾了东西,绑扎成一个大包袱,背在了背上。当我们走出家门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已经沉了下去,朗朗的群星,闪烁着刀锋一样的寒光!清晨的天边,现出将明未明的曙光,郑家村像一只卧在山谷里的怪兽一般,笼罩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 我被屋外的凉风一吹,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我听见张大哥小声嘀咕说:“快点,别让人瞧见了!”。 我们轻手轻脚的打开了大门,张大哥、黑妮都跟张大婶告了别,我们一行三人就走进到了黎明前的黑暗里了!我们在黑暗之中磕磕绊绊的往前了一段路,终于迎来了无比灿烂的朝阳!太阳从天边升了起来,驱散了大地的黑暗,放射出灼灼耀目的光辉! 我们不走大路,专捡荒僻小径,张大哥和黑妮走惯了山路,走起路来毫不费劲,可是我却磕磕绊绊,走了没多远就累的浑身大汗,气喘如牛了! 黑妮见我走不动了,就跟她爹说:“爹啊,咱们歇一会吧!”。 张大哥指了指前面说:“前面有歇脚的地方,这里实在是太陡了!”。 我抬起头,往张大哥手指的地方眺望,只见在一片陡峭的山岩之中,果然有一处小树林!我抬手遮住阳光,对黑妮说:“走,咱们到那片树荫底下再休息!”。 黑妮灿然的一笑,脸上现出了两个好看的酒窝!我于是像被打了强心剂一般,浑身立刻充满了力量,我快走几步赶过了黑妮,率先向那片小树林子奔去! 黑妮也不甘示弱,她擦了擦额角上的汗珠,咯咯笑着,随后就追了上来!初生的已经开始变得炙热的阳光,照在她那曼妙的身子上,投映出一个纤细的影子! 我抢先一步跑到了树荫底下,靠在树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样子仿佛是一条刚被人拖出水面大鱼!随后,黑妮也背着包袱,健步如飞的走到了树下! 她把包袱放了下来,颠起脚尖,去摘树上的果子!树上结了一树红彤彤的果子,就像着火了一般!黑妮并拢双腿,高高的翘着屁股,露出了纤细的腰肢,我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她裸露出来地皮肤,心里不禁一荡,我赶紧把眼睛往上挪了挪,却又看见了她那高耸的胸脯,她的胸脯就像含苞待放的花蕾,饱满的出奇!我突然涨红了脸,别过脸去!远处张大哥拄着拐杖正一步一步的,向我们走来! 我坐在树下,闭上了眼睛,我能够闻到黑妮身上散发出来的甜腻芬芳,这种芬芳我在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也曾嗅到过,那时候,她和我的身体紧紧的粘在一起,几乎要融为一体了……我一阵口干舌燥,心也加快了跳动!我心想:“查理曹啊,查理曹!你什么时候变的这样猥琐了?如果思想也能够犯罪的话,此时的你恐怕早就已经十恶不赦了!”。 黑妮采了满满一兜子的果子,她掀起了衣襟,伏身让我看!我瞥了一眼她摘的果子,却又触目惊心得看到了她雪白的肚皮!我于是低下了眼睑,不敢再看了! 黑妮欢喜的跟只喜鹊一般,她唧唧渣渣的跟我说,这种果子很好吃,让我也要尝一尝!我臊眉搭眼的不肯拿她的果子,她却毫无顾忌的攥住了我的一只手,使劲的往她怀里拉! 我坳不过她的好意,只得小心翼翼的捏了一个果子,放到嘴里尝了尝!那果子红彤彤的,晶莹剔透,就像宝石一般!果子的味道酸酸的,带着一丝清甜,味道十分的爽口! 我于是便毫无顾忌的大嚼了起来,黑妮看着我,仿佛十分开心似的,她用衣襟一颗一颗的把果子擦拭干净,递给我和张大哥享用,她却一个也没有吃! 我于是好奇的问她说:“黑妮,你怎么不吃呢?还有这么多呢!”。黑妮咯咯的笑道说:“你们先吃,待一会儿,我再摘一些带着路上吃!”。 我们一边吃着果子,一面闲聊,我问张大哥说:“张大哥,你说钎子帮知道咱们还活着么?”。 张大哥被果子酸的直皱眉头,他咧着嘴说:“不知道,不过我听说这钎子帮很有势力,各地的帮众不计其数,我想咱们还活着这件事他们早晚会知道的,我看咱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我点头赞同他的判断,又问他说:“张大哥,你们家到底是怎么发的家?黑妮昨天晚上也没说明白,你能不能再给我讲一讲啊?”。 张大哥听我问他这个问题,立刻就来了精神,他咳嗽了两声,开腔说:“要说俺们老张家的发家史啊,那还有一段传奇的经历呢!”。黑妮捂着嘴咯咯笑着说:“爹啊,您老就别卖关子了!你的这个故事都讲了八百遍了?”。 张大哥板着脸,呵斥黑妮说:“你个死丫头片子,你不听还不兴别人听了?”。 黑妮妥协道:“好、好、好,您老好好讲,我再也不多嘴了!”。 张大哥这才裂开大嘴,说:“这才像话么!查理曹他也没听过,我再讲一遍给他听听又有何妨呢?”。 黑妮不耐烦道:“行、行、行,您老就快点讲吧,再啰嗦一会儿,这天就要黑啦!”。 张大哥不理黑妮的冷嘲热讽,他吧嗒着嘴对我说:“我说查理曹……曹查理,你这名字怎么叫起来就这么拗口呢?你就不能改一个顺口点的名字?”。 我说你有什么顺口的好名字?张大哥翻了翻白眼说:“我看来福就不错,你干脆就叫来福吧!”。 黑妮在一旁插言说:“爹啊,那不是咱家大黄狗的名字么?你怎么能给人家起这个名字呢?”。 张大哥眼睛一瞪,说:“你个姑娘家家的知道些什么?起这名字好养活,没病没灾的!像他叫什么查理曹,曹查理……一准会让牛头马面盯上的!”。 黑妮怕我不高兴,就对我说:“你甭听他的,他这是老糊涂了,你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告诉黑妮说,我跟张大哥那是生死之交,怎么可能在乎他说的一句玩笑话呢?张大哥也觉得叫我来福确实有些不妥,就又对我说:“干脆我叫你老查吧,这样顺口又能避人耳目!”。我说,行啊!你愿意叫啥就叫啥,我倒无所谓! 张大哥于是就接着说:“老查啊,你是不知道,我爷爷来到郑家村的时候,村子还没这么大呢!他老人家从老家逃荒到了这里,举目无亲,无依无靠,眼见就要饿死了,幸好这附近得山上出产一种大蛤蟆,这种大蛤蟆个头巨大,叫声宏亮,漫山遍野都是,极易捕捉!我爷爷一看,自己眼看就要饿死了,再不吃点东西,实在是熬不下去了!那时候,谁家的粮食也都不富裕,实在是没地方讨没地方要了!我爷爷一咬牙一跺脚,就打起了大蛤蟆的主意! 这附近山里出产的大蛤蟆是一种远近闻名的药材,因此当地人都知道这东西有毒,从没人敢吃这种大蛤蟆!我爷爷初来咋到,又被饿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还管这大蛤蟆有毒没毒?当下只想作一个饱死鬼,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于是我爷爷他就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捡来了一个破瓦罐,在溪水里洗刷干净了,又在树林里架了一个土灶,把瓦罐放到土灶上面慢慢偎着!然后他又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扎紧了袖口,光着膀子就上了山! 山上林木茂密,溪流纵横,我爷爷一步一滑的爬上了山,举目四望,只见不大的山上黑压压的都是活蹦乱跳的大蛤蟆!我爷爷顿时大喜过望,原本以为捉蛤蟆还要费一番手脚呢,没想到竟会这般的唾手可得! 我爷爷这时候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双眼直发黑,他知道不好,再要没东西下肚,恐怕就要从这山上一头栽将下去!到那时候,就不是他吃蛤蟆肉了,反而是自己要给蛤蟆送人头了!想到这里,我爷爷不敢托大,赶紧捉了几只大蛤蟆,装在了衣服里,拖着就往山下走! 我爷爷走到了山下,将那些大蛤蟆在溪水里面洗剥干净了,就放到了瓦罐里面小火煨炖!不多时,一股异香就从那瓦罐里面传了出来!我爷爷见那蛤蟆肉洁白细腻,又闻得它芳香扑鼻,不由得食指大动,嘴里直流口水!我爷爷他饿了好几天了,如今看见这一瓦罐的蛤蟆肉,怎么能忍得住呢?他不顾一切的就扑了上去,一顿狼吞虎咽,便把那一瓦罐的蛤蟆肉连骨带刺吃了个干净~! 他吃完了蛤蟆肉,把嘴一抹,挺着肚子就等着毒性发作!可是他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天黑,除了放了几个响屁之外,也没发生什么事情!我爷爷不禁纳闷,心说:“难道这蛤蟆肉没有毒不成?算了,就算它真有毒又如何?老子吃饱了那才是真的!”。 至此以后,我爷爷只要肚子一饿就去抓蛤蟆,起初还放在瓦罐里面煨,可是任何东西吃的多了都让人腻歪,于是我爷爷便又发明了若干种新的吃法,什么煎炒烹炸,不一而足,一时之间,吃的他嘴角流油,脑门铮亮! 我爷爷足吃足喝的吃了一个月的蛤蟆肉,不但没被毒死,反而还长了好几斤的肉,这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我爷爷不知从哪里掏换了一张破渔网,简单的修补了一下,就在半山腰上拦了一道大网,等到天色完全黑透了,他举着火把鼓噪呐喊,从山顶往下赶蛤蟆!只一晚上的功夫,他就用渔网捉住了上万只的大蛤蟆! 正文 第二百三十四章 老太太哭丧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爷爷何曾见过这么多的蛤蟆?他见拦在网中的蛤蟆乌泱泱的到处乱爬,害怕自己幸苦一夜才抓到的蛤蟆都跑了!于是他赶紧捡了一根木棒,将蛤蟆一只一只从网中拉了出来,照着脑袋就是一棒,再装进麻袋里面!麻袋装满了,就扛到小溪边,将那一麻袋的蛤蟆全都开膛破肚,在溪水里漂洗干净了! 他杀了一袋又一袋,不眠不休的忙乎了三天三夜,这才把抓到的蛤蟆全都洗剥干净了!剥完了蛤蟆的皮,他看见地上堆了一座小山一般的肉堆!那些被剥的赤条条的蛤蟆,姿势各异相互叠压着,瞪着大大的眼珠子,仿佛至死也没搞明白,它们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如雾一样的绿头大苍蝇,“嗡嗡”响着从四面八方飞来,它们兴奋的飞舞着,仿佛来到了极乐世界!它们迫不及待的落在了蛤蟆的尸体上,舔舐它们身上的汁液! 腥臭的已经开始腐烂的蛤蟆的内脏,招引来了无数的黄蚂蚁,这些黄蚂蚁源源不断的从山岩和树林之中涌了出来,一同参加这百年难遇的盛大宴席! 我爷爷挥舞衣裳哄赶苍蝇,可是对地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只得加紧了工作的进度!他在山上折了许多树枝,用刀子把树枝的一端削尖,然后将若干个洗剥干净的蛤蟆,大头冲上穿在树枝上,架在架子上晾晒!等到他做完了这一切的时候,他看见在小溪的岸边,他住的破瓦寒窑的旁边,是一片晾晒的白花花的蛤蟆的尸体,阳光从散开了的云朵后面斜斜的照射下来,小溪里的水晃动着道道潋滟的水光! 我爷爷他几天功夫就宰了这么多的蛤蟆,连自己看了也觉的不落忍,心中叹道:“我这造的是那门子的孽啊,莫说是这些蛤蟆了,便是那蝼蚁它也有灵不是?”。 想到了这里,我爷爷接连打了几个哈气,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都没合眼了,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一面向自己栖身的窑洞走去,一面寻思道:"靠着这些蛤蟆肉,我这一冬就不愁饿肚子了,可是明年开春又该这么办呢?总不能吃一辈子蛤蟆肉吧?”。他这么想着,就掀开了他住的那眼破窑洞的门帘!这幅门帘,是他偷村里人的衣服撺掇的,整个门帘花花绿绿,虽不好看,却很遮寒,自从有了这幅门帘,他早上就再也没被冻醒了! 这副破破烂烂的门帘中间,镶嵌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红碎花的布头!他记得这块布头是住在村尾的一个小姑娘送给他的!当时那个小姑娘,手里攥着一个馍,光着眼睛瞧着他! 我爷爷就问她说:“小妹妹,你们家有不用的布头么?”。那小姑娘看见了我爷爷,好像很害怕的样子,立刻就转身跑回了屋里!我爷爷楞楞的望着小姑娘的背影,看着她背后一颠一颠的像老鼠尾巴一样的小辫子,他感到了一种彻骨的凄凉!他于是又继续往前走,刚走了十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喊他说:“你等一等!”。 我爷爷转回头,看见刚才那个小姑娘手里攥着一把破布,像旋风一样的追上了他!小姑娘气喘吁吁的停在了他的面前,很得意的扬了扬手里的碎布头,对我爷爷说:“你是不是要这个啊?”。 我爷爷低下了脑袋,他在这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面前感到了一阵羞臊,毕竟他是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叫花子,怎么能跟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说话呢?小姑娘却没有一点嫌弃他的意思,她一把抓起我爷爷的手,把那些碎布头塞进了我爷爷的手里,对我爷爷说:“快拿着吧,我们家里还有很多呢!”。小姑娘把东西塞给我爷爷,她就一蹦一跳的走了,快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扭身又跑了回来,拉住我爷爷的手说:“对了,刚才我忘了把这个给你了,你一定是饿坏了吧!”。 小姑娘把手里的白面馍馍向我爷爷展示了一下,也塞进了他的手里!我爷爷愣住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直到那个小姑娘径直的走了,他也没能说出一句感激的话! 突然他听见小姑娘尖叫了一声,随即他的脑袋就“嗡”地一声,一阵眩晕!他被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重重地一拳给打倒在了地上!我爷爷当时就懵了,他也不知道眼前这个怒气冲天的男人为什么要打他,他只得抱住了脑袋,蜷缩身体,任凭那男人的拳头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身上,有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就要被打死了,他地嘴里、鼻子里,都窜出了许多的鲜血,身上的衣服也被他扯破了! 那个男人最后一定是打累了,他终于松开了我爷爷,指着他大骂道:“你个臭叫花子,骗人竟敢骗到老子的头上了!”。我爷爷被那男人打的奄奄一息,爬都爬不起来了,可是他还是倔强的忍着疼痛辩解说:“我没骗人!”。 那男人于是更加恼怒,挥拳又要打,那小姑娘一面大哭一面抱住男人的腿叫道:“你别打了,他没有骗我,真的……!”。那男人讪讪的收住了拳头,问:“真的?”。 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她使劲的点了头说:“爹,你打错人了!”。 男人扯住了小姑娘的胳膊,呵斥说:“你懂什么?我哪里打错了?他们这些高粱花子哪个不是贼?是贼就该打……!”。 小姑娘哭的更加的伤心了,她跳着脚尖叫道:“他不是贼,他不是贼,你骗人!”。 男人束手无策,威胁她说:“你要再哭,老子就把你卖进窑子!”。 小姑娘被他爹吓住了,她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了瞅她爹,又看了看我爷爷,最后终于被她爹给拖走了!我爷爷躺在地上,很长时间都没能爬不起来,不过那个小姑娘的模样,从此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爷爷的心里! 我爷爷记得,那个小姑娘长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小小的瓜子脸上,点缀着数十颗芝麻一样的雀斑,她没有缠脚,大脚板上,穿着一双鞋头上绣着牡丹的绣鞋! 我爷爷从此就认准了那个小姑娘,每当经过她家的时候,都要踮起脚尖,向她家的院子里张望,有一次他还被院子里窜出来的疯狗咬瘸了一条腿!就是这样,也没能打消我爷爷对那个瘦小的,长得像个豆芽菜似地姑娘的思念,谁让她是第一个为我爷爷流泪的姑娘呢? 我爷爷掀开门帘,刚要走进窑洞,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嘤嘤的啜泣声!我爷爷十分好奇,因为他住的这个地方,平常根本就没有人,到底是谁在哭呢?我爷爷于是就转回了身子,循着哭声找到了窑洞旁边的一个小树林子里! 他刚走进树林,就看见林子里面跌坐着一个老太太,那老太太头发花白身材臃肿,长了一对铜铃般的大泡眼,大嘴擦子,朝天鼻,脸上疙疙瘩瘩长满了疙瘩,远远一瞧活脱脱就像一只大蛤蟆! 我爷爷陡然看见了这么一个人,不免被她吓了一大跳!刚想转身往回跑,就听见那老太太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我爷爷竖起了耳朵这么一听,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本地有个习俗,这哭丧的时候,往往都要以唱代哭! 我爷爷觉得奇怪,心说这老太太家里既然死了人,怎么到这荒山野岭来哭丧了?他躲在树后仔细一听,这才听明白,原来老太太的儿子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害死了,她寻到这里没能寻到儿子的尸首,因此这才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她一面拍着大腿,一面哭天抢地道:“可怜我的儿啊,你修行了一辈子,如今却落的这样一个下场啊!为娘的年纪大了,不能为你讨回公道,等你的孩子们都长大了,我定会让他们为你报仇雪恨!”。 那老太太停了一会儿,随即又咬牙切齿的骂道:“到那个时候,我定要让他断子绝孙,尸骨无存!”。言罢,又是一阵嚎啕大哭!我爷爷听的伤心,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心想:“这得多大的仇啊?把人家得儿子都给杀了?”。 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又听见那个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叫道:“老天爷呀,谁要是能帮我报了杀子之仇,我就用埋在蛤蟆石下的东西,报答他呀!”。 我爷爷听他提起蛤蟆石,心里不由得一喜,心说:“她在蛤蟆石下到底埋了什么东西?莫不是什么金银财宝?”。想到这里,我爷爷探出了头,想要问那老太太,杀他儿子的到底是谁?又为何不去报官呢?他得这句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头顶“咔嚓”一声巨响,凭空里打了一个焦雷!树林里面荡起了一股腥风黑气,顿时就迷住了我爷爷得眼睛! 等那股怪风过后,我爷爷揉了揉眼珠子,再看树林之中,那里还有老太太的影子?我爷爷悚然大惊,刚要大叫,就见天上哗哗啦啦下起了大雨! 我爷爷经此一吓,又被这冷雨一浇,顿时就得了一场大病,这场大病来的凶猛,好悬没要了我爷爷的小命!待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我爷爷放才逐渐痊愈,经过了一个冬天的煎熬,他已经变得瘦骨嶙峋,羸弱不堪了! 正文 第二百三十五章 小花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爷爷后来告诉我说,自从他大病一场之后,就再也不敢吃蛤蟆了!而且他还怀疑,那天在小树林里哭丧的老太太,本身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蛤蟆……! 我于是就问张大哥说:“张大哥,你说的这么热闹,怎么还是没说明白,你们张家到底是怎么发的家呀?”。 张大哥笑道:“老查,你着什么急啊?我还没来得急讲呢!”。 黑妮一边摘着果子,一面转头对他爹说:“爹啊,你就别卖关子了,太爷爷他到底是怎么发的财,你就赶紧讲一讲,省的他一个劲的老是打听!”。 张大哥眨了眨眼睛,点头笑道:“好好好,我不买关子了,就简单的给他讲一讲,讲完了咱们也好上路啊!”。 我于是往张大哥的跟前凑了凑,问他说:“那你倒是说说,你爷爷到底是怎么发的财呀?是不是跟那个哭丧的老太太有什么关系?”。 张大哥一拍大腿,叫道:“哎呀妈呀,这事你怎么知道?我还没跟你讲呢!”。紧接着他狠狠的咽了一口吐沫,继续说:“我爷爷病好了之后,就在郑家村里打短工为生,就这样干了几年的活,也攒下了几两散碎银子! 由于他在郑家村里出来进去的,很快就跟村里的人混熟了,由于我爷爷干活不惜力,大家有什么活,都愿意喊他,酬劳则是一合谷子、一顿酒饭,有时候可能什么都也没有,就是这样他也不在乎! 由于我爷爷忠厚老实,又很热心,因此很快就在村子里站稳了脚跟,不久之后,他就起了一栋土房子,算是在郑家村正式安家落户了! 我爷爷寻思,这房子是有了,肚子也能吃饱了,应该找一个女人洗洗涮涮了吧?可是上哪找呢?自己虽说早就不是叫花子了,可是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一个连一亩地都没有的穷棒子呢?我爷爷想了三天三夜,到第四天的头上,他走出家门,到城里买了一斤糕饼,又打了半斤的好酒,双手拎着就走到了村尾! 那个曾经为他流过眼泪的小姑娘的家,就住在村尾的土坝子上!他走到土坝子的底下,就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想起了当年那个痛打他的凶狠男人,他害怕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像根豆芽菜一样的小姑娘,如今已经长的亭亭玉立了,她的脸上虽说还长着雀斑,可身子却很健壮,该翘的地方撬,该凹的地方凹,自有一种撩人的青春气息! 我爷爷曾在村子里碰见她几回,她一看见我爷爷,就红了脸低着脑袋,急匆匆的走了,他们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我爷爷每当看见她的时候,总是感觉心里热烘烘的……!我爷爷知道,她也一直没有忘了他! 我爷爷对她魂牵梦绕,一直想娶她过门做自己的老婆,跟她生一堆孩子,与她白头偕老!他还打听出,她叫小花,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可是现实往往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他隐约听人说,小花他爹是一个烂赌鬼,每次耍完了钱,他都要喝的伶仃大醉,喝醉了就要打小花她娘,小花她娘被打的受不了了,就在一天夜里逃走了,从此之后,小花他爹便更加没了管束,两年之间就输光了家里的田产,有一次他还在赌桌上扬言,谁要是给他三百两银子,他就把小花卖给谁! 要知道三百两银子在当时,那可是一笔大钱,就是在乡下买一个姑娘,那也用不上三百两银子啊?当时就有人骂小花他爹猪狗不如,说你既然那么贪钱,怎么不把自己也卖了呢?没想到小花他爹毫不在乎地说:“我也想卖啊?可是哪有人买呢?”。他的话,引来一众赌客的哄堂大笑,一个人捂着嘴揶揄小花她爹说:“你说的也是,买你还不如买一头猪,猪还能杀了吃肉呢,你啊就只能赌钱喽!”。 小花她爹恬不知耻,兀自洋洋得意的摊出两只手,说:“老子这双手天生就是推牌九的,干那么多活还不把老子的手给磨坏了?”。 众人听他说的认真,就逗他说:“我说小花她爹啊,你欠何瞎子多少银子啊?我们可听何瞎子说了,你要再不还钱,他就要上衙门去告你了!”。 小花他爹忽而现出可怜的神气,埋怨说:“这个何瞎子,我跟他不是说好了么?等我买了小花,就还他的钱么?他还讲不讲信用了?”。 众人起哄道:“那也不能赖何瞎子啊?你今天卖明天卖的,到底什么时候能卖啊,大伙们都还等着瞧热闹呢……!”。闭塞乡下这些整天在地里劳作的农民,他们淳朴的表象底下,往往掩盖的是出人意表的残忍和对熟识人的不经意间的恶毒! 小花他爹怒道:“你们跟着瞎起什么哄?老子欠你们钱了,还是睡你们家娘们了,有什么话,你们让何瞎子他自己跟我说!”。众人乱哄哄的骂他说:“何瞎子早跟你老婆困觉了,哪还轮的上我们呢?”。 小花她爹嘿嘿一笑,无所谓道:“那个臊娘们,我说她大半夜的跑到哪儿去了,感情是跟何瞎子跑了!”。 一个赌客深表同情的说:“你说这何瞎子,也真他娘的不地道,俺嫂子按辈分那还是他大姑呢,他怎么就下的去手?真是让咱们老郑家脸都丢尽了!”。 另一个赌客假惺惺的说:“是啊,是啊!前几天我进城,还看见嫂子了呢!听说他跟何瞎子那坏小子住在一块了,啧啧……如今她可享了大福了,那脸嫩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地,那两只手啊,也白的出奇,我看见了都直咽口水呢!”。 众人哄堂大笑,说:“郑短腿,你小子也敢打嫂子的主意?小心何瞎子一不高兴,就把你小子给骟了!”。 那郑短腿嘻嘻笑着,拱手说:“众位叔叔大爷,你们就饶了我吧!俺就是再借一个胆子,也不敢打嫂子的主意啊!咱们还是言归正传,那天我看见嫂子的时候,还以为我看花了眼呢!你们猜怎么着?”。 众人问:“怎么了?”。 郑短腿说:“嫂子可是大变样了!”。 有人说:“你这不是废话么?哪有人几年都不变样的?”。 郑短腿眼睛一翻,说:“你说我说呢?你要不愿意听,赶紧滚一边去!”。 那个人指着郑短腿,叫道:“我说郑短腿,你小子怎么说话呢?”。 另一个年纪稍大的赌客,劝道:“得了得了,你们也别吵了,咱们还是听听郑短腿到底怎么说吧!”。 郑短腿见大伙都安静了下来,他这才两个巴掌一拍叫道:“我的妈呀!当时我看见嫂子我都不敢认了,这哪还是咱们郑家村的媳妇呢?简直就是城里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呀!身上光是绫罗绸缎就穿了一层又一层,简直好看极了!头上手上都戴满了金银首饰,黄的那是金子白的那是银子,个个锃光瓦亮,能闪瞎人的眼睛!这还不算,她身边还跟了一个老妈子,走起路来婀娜多姿,哪里还有过去的一点影子呢?”。 最后郑短腿,“呸”的一声向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说:“嫂子富贵了,就不认识人了!我跑过去给她请安,她却装着不认识我,你们说气人不气人?我“呸”……她就是再有钱那也是别人养的小……她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她呢!”。 众赌客爆发出一阵叫好声,纷纷谴责小花她娘的不是,竟没有一个替他鸣冤叫屈的!自此之后,小花他爹酒喝的就更加的厉害了,醒了就喝喝了就睡,整天迷迷瞪瞪,有时候他会神情古怪的盯着小花,然后很认真的吓唬小花说:“你娘对不住我,我也不能让她舒坦了!你娘不是水性杨花么?她不是愿意做小么?好!我就把她闺女卖到城里接客去,我看她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小花即孤单又害怕,她在家里度日如年,她多么希望离开这个所谓的家啊!直到我爷爷上门提亲,她才重新燃起了希望!可是她的这个希望马上就又幻灭了!因为小花她爹向我爷爷索要三百两银子的彩礼钱!我爷爷当时拿不出来这笔钱来,于是就求小花她爹宽限几天,小花他爹嘿嘿冷笑着对我爷爷说,让我爷爷死了这条心!我爷爷死活不干,非要让他爹等些日子,好让我爷爷筹钱! 小花他爹于是就伸出一根手指头,对我爷爷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等你筹够了钱,小花就嫁给你,你要是筹不够,那也没关系,老子就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我爷爷临走的时候,告诉小花说:“小花,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来娶你的!”。 这自古什么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爷爷回到家之后,翻箱倒柜,找遍了全家,才凑了五两银子,而小花他爹张口就要三百两,这要怎么才能凑够呢?我爷爷心急如焚,跟左邻右舍借了一圈也没借着,想到还差那么多的银子,我爷爷急得一口气没上来,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邻居见我爷爷急成这样,就好心劝他说:“他们家得姑娘可娶不得,不说小花他爹,就是他那几个混蛋儿子也都不是省油得灯!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吧……别吊死在一棵树上了!”。 我爷爷那时,已经是鬼迷了心窍,一心要救小花,那里还听的进邻居得规劝呢?邻居见我爷爷痴痴呆呆得,也知道他听不进去,于是就长叹了一声,扶着我爷爷把他送回了家!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六章 天不遂人愿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爷爷在家里躺了二十几天,眼看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了,他还没有凑够三百两银子,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他突然想起当年那个哭丧老太太的话!于是他赶紧一骨碌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有办法了!”。 我爷爷也来不及穿衣服了,连蹦带跳的就窜出了家门,一直往村外面跑,一面跑他还一面还念叨说:“小花,你等着我,我一定会娶你的……!”。我爷爷一口气就跑到了蛤蟆山,这蛤蟆山是他当年抓蛤蟆的地方,这么多年过去了,蛤蟆山上再也没有那么多的蛤蟆了,山上荒草凄凄,乱树纵横,一片凄凉,只有山顶上的那块巨大的蛤蟆石,还跟当初一样耸立在哪里! 这块蛤蟆石浑身漆黑,在阳光底下闪着光芒,远远一瞧,就像一只伏在山颠的巨大蛤蟆一般!我爷爷曾经听村里人说过,这块蛤蟆石是一只从天河里逃出来的蛤蟆精所化,它蹲伏在蛤蟆山上,俯视着这片方圆数百里的地方,保佑着这里人们!周围的人家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上山拜一拜这块蛤蟆石,据说没有不灵验的! 我爷爷对此也深信不疑,他虽然早就知道这块蛤蟆石底下,很可能埋着好东西,但他摄于蛤蟆石的灵验,害怕遭了报应,因此一直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次我爷爷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走到蛤蟆石的跟前,绕着蛤蟆石转了一圈,看见那蛤蟆石有四条腿立在地上,只有肚皮底下能够埋东西,于是我爷爷二话不说,他撸起了胳膊,就钻进了蛤蟆石的底下,用手往下面挖! 可是这蛤蟆石下的土坚硬如石,我爷爷挖了两下就退了出来,他在附近折了一截树枝,又重新爬了回去,就凭着这一截树枝,他愣是在天黑之前,终于在蛤蟆石的底下,挖出了一个半米多深的土坑! 我爷爷这个时候,已经累的呼哧带喘,汗如雨下了,山里的凉风一吹,他不禁直打哆嗦!可是他现在还不能休息,因为小花还在家里眼巴巴的等着他呢!如果他找不到那三百两银子的话,小花就会被他爹买到窑子里去了……我爷爷虽然已经开始打晃了,可是他仍然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往底下挖,蛤蟆石的上空,风起云涌,电闪雷鸣,好像就要变天了! 随着土坑越挖越深,我爷爷的心也跟着一块沉了下去,他开始怀疑老太太的话了,难道蛤蟆石底下根本就没有东西?我爷爷颓然的坐在了地上,不知所措了!天上的月亮已经完全被乌云遮蔽了,周围一团漆黑,飒飒的阴风,吹拂着我爷爷的脸,吹干了他脸上汩汩的泪水! 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打湿了我爷爷的衣服,突然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陡然间照亮了整个蛤蟆石!那块蛤蟆石被这电光一闪,仿佛活了一般,突然蠕动了一下!我爷爷悚然大惊,张着嘴大叫了一声,翻身爬了起来,仔细再一看,却原来竟是自己的幻觉! 雨越下越大了,已经灌满了整个土坑,我爷爷站在齐腰深的泥水里,艰难的挪动着脚步,突然他感到脚底下踩着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爷爷不由得心头一震,赶紧弯腰把那东西从水底下给捞了出来! 那东西很沉,我爷爷用手摸索了一会儿,觉得应该是一个瓦罐,由于山上太黑了,又下着大雨,他什么都看不见,于是我爷爷就捧着那个东西,跌跌撞撞的摸下了蛤蟆山! 我爷爷刚下到山底,天上的雨就立刻停了,乌云也都散了,一轮金灿灿的月亮挂在了天边,就像是一盏金色的灯笼!我爷爷终于看清楚了,他手里原来捧着的果然是一个瓦罐!他大喜过望,见那瓦罐上面还贴着一张封条,心想:“这瓦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呢?”。他不敢怠慢,赶紧捧着瓦罐一路狂奔,终于在半夜的时候,回到了家里! 我爷爷踹开了房门,摸着了火镰,打着了火,点上了油灯,端着油灯往那瓦罐上面一照,终于看清了那张封条上的字!封条上的字虽然淹灭不清,可是还能勉强辨认的出来!我爷爷一面端着油灯,一面喃喃的念着那封条上的小字,那封条上的字,并没有什么具体的含义,每一个字都好像是对一种古怪声音的描摹! 我爷爷一个字一个字的辨认,试图弄明白上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可是那上面的字晦涩难懂,我爷爷根本就看不明白!于是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一把扯开了封条,捣开泥封,从瓦罐里面叽里咕噜的倒出了几十个泥疙瘩! 我爷爷一看,原来陶罐里面装的都是些泥疙瘩,不禁大失所望,一时悲从中来,不由的放声大哭了起来!哭够了,他就蜷缩身子躺在了地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的时候,我爷爷终于睁开了眼睛,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向自己的床铺走去,他此时万念俱灰,连死的心都有了!他知道,那个曾经为他流过泪的小姑娘,他就要永远的失去她了!我爷爷肝肠寸断,泪眼婆娑……突然他的脚不小心踢到了地上的泥疙瘩,我爷爷“哎呦”的叫了一声,惊怪道:“这泥疙瘩怎么这么沉呀?”。 我爷爷赶紧捡起了一个泥疙瘩,那泥疙瘩入手沉甸甸的,好像里面包着什么东西!于是他手忙脚乱的将那泥疙瘩掰开,发现里面竟然裹的是一枚银元宝! 我爷爷当时眼睛就直了,嘴里一个劲得念叨说,小花这下你可有救了,小花这下你可有救了!当下我爷爷赶紧把地上的泥疙瘩一个一个的掰开,得了五百多两的银子,他数出三百两银子,包在了衣服里,将剩下的银子都藏了起来!然后他锁上房门,背着那三百两银子就往小花家走去! 还没等走到她家门口呢,我爷爷就看见她家院子外面围了很多的人,我爷爷心里一凛,暗道不好!赶紧快走了两步,推开人墙,走进了小花家的院子! 众人看见我爷爷来了,也都不说话了!人群默默的给我爷爷让开了一条道,道的尽头,放着一扇门板,门板上面躺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 我爷爷一眼就认出那个躺在门板上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小花!小花安详的躺在那里,就好像睡着了,他的脸和露在外面的手,都变得异常的蜡黄,仿佛透明了一般!我爷爷呆若木鸡,他的脑子”嗡嗡“的作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群重又骚动了起来,人们互相推搡着,践踏着,叫骂着,站在院外的人想要挤进来,而占据了有利位置的人,一面竭力抵挡,一面对后面的人怒斥道:“别挤了,都别挤了!再挤就要挤出人命了!”。 可是后面的人也高声叫嚣说:“前面的让一让,热闹都让你们几个看了,我们怎么办呢?”。 前面的人又叫道:“死人有什么好看的?你们没见过死人么?”。 后面人便不再说话了,可是人群还是一个劲的直往前面涌!我爷爷,被这些人推搡到了墙角,他抱着脑袋蹲在地上,默默的留下了两行热泪!一个大婶,怀里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孩子,被人群推来搡去,她一面用身子护住孩子,一面轻声唱道:“嗷嗷,乖宝贝,好宝贝,别哭了……!”。 一个憋着嘴的没牙老太太,抿着嘴角颤巍巍的对那个大婶招手喊道:“我说她大婶子,你快别跟他们年轻人一块挤了,小心伤了孩子!”。 那大婶于是就讪讪的退出了人群,走到了老太太的身边,一面哄着孩子,一面问老太太说:“董大奶奶,你说花儿那丫头是怎么了?她干嘛要上吊啊?”。 董大奶奶佝偻着腰,抿着嘴说:“她大婶子,你一点都都不知道么?”。 大婶子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说:“我能知道些什么啊?我一直都在家带孩子呢!今天早上我听见街上有人喊,这才听说是花儿那丫头出事了!”。 董大奶奶顿了顿拐棍说:“这真是造孽呀!你说多么好的一个闺女,那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愣是让他那个四六不着调的爹给逼死了!”。 那大婶子”啊“了一声问:“董大奶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董大奶奶咳嗽了两声,接着说:“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我听他们说,咱们村的一个后生相中了花儿那丫头,好像那丫头也愿意,可是花儿他爹死活不同意,非要跟那后生要三百两银子的彩礼钱!”。 那大婶子惊奇的叫道:“呦!董大奶奶,你没听错吧?这嫁姑娘的哪有要这么多银子的?他不会是不同意这么亲事吧!”。 董大奶奶点了点头,说:“我开始也是这么寻思的,可是你猜小花他爹怎么说的?”。 大婶子感兴趣的问:“她爹怎么说的?”。 董大奶奶顿了顿拐棍说:“你说花儿他爹有多毒吧,我听别人说,他竟要把花儿给卖到窑子里去呢!”。 大婶子捂住了嘴巴,叫道:“他爹真是这么说的?”。 董大奶奶肯定的说:“千真万确,我听好几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大婶子恨恨道:“花儿他爹这个挨千刀的,人都说虎毒不食子,他怎么比老虎还要毒呢?”。 (教育123文学网https://.) 正文 第二百三十七章 乌石涧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小花死了之后,我爷爷很长时间都没能缓过劲来,他长时间的沉浸在悲痛之中,直到他遇到了我奶奶!张大哥吧嗒着嘴,遗憾的说。“后来,我奶奶就和我爷爷成了亲,我爷爷也重新振作了起来,他用那一大笔银子,买房子置地,还干起了贩盐的营生!这些都是我爷爷在临死之前,偷偷的告诉我的……!”。 张大哥的眼睛暗淡了下去,他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对我说:“走吧,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我和黑妮也都跟着站了起来,我说:“原来你爷爷竟有这么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呀……!”。 张大哥笑道:“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那是我爷爷的命,也是那个可怜姑娘的命呀……!”。他抬起了脑袋,眯缝起眼睛,眺望着远方连绵的大山,不禁长叹了一声,说:“我爷爷他早就作古了,他们的事也早就没人再提了……!”。 我们离开了树荫,继续赶路,山路蜿蜒曲折,我们鱼贯而行!我一面走在张大哥的身后,一面问他说:“可是……你爷爷临死的时候,他就没有告诉你,那个在树林里哭丧的老太太,到底是不是蛤蟆精变得?”。 张大哥突然停住了脚步,回头对我说,他爷爷死得很突然,有很多事情都没来得急交待!他死了之后,家里人在水缸底下,发现了一个装了五百两银子的瓦罐,里面还放着一封信! 我爹把信拆开,发现信是我爷爷活着的时候写的,我爷爷在信上叮嘱我爹,让他行善积德,多做好事,如果有一天,有人来要瓦罐里的银子,你就把银子都给他,切记切记云云! 我爹拿着这封信,寻思家里也没欠过谁的债啊?这是怎么回事呢?由于这是老人的临终嘱托,因此我爹就又把那罐银子给埋了起来,专等着债主上门。可是时光荏苒,过了一年又一年,一直都没有人上门讨要这笔银子,于是我爹在临死的时候,就把这件事情托付给了我,让我一定把银子还给人家! 我问:“后来怎么样了?”。 张大哥愁眉苦脸的摇了摇脑袋,说:“我等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等到债主!”。 我笑道:“会不会是人家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呢?”。 张大哥说:“希望如此吧!”。 我见张大哥心事重重,知道他还有事没跟我说,我于是咳嗽了一声,就把话头给叉开了,向他问起了本地的风土人情!张大哥倒很健谈,一路上跟我侃侃而谈,讲了当地一大堆的逸闻掌故给我听!黑妮却一言不发,她时而跑到我们的前面,时而又落到了我们的身后,她就像一只花蝴蝶,翩迁在我们的周围! 我们走过了一片山坡,山坡的上面开满了灿烂的花朵,黑妮蹲下身子,采了一捧鲜花,她笑着跳着,跑过来问我门好不好看!我和张大哥都微笑着对她说:“好看!”。 蓝天之上,漂浮着白云,和缓的微风送来了我们身后的花香,我们终于看到了茶陵!张大哥指着茶陵南面的一条土路对我说:“咱们绕过茶陵,走小路到零陵!”。 我说:“咱们用不用去知会一声老钱?”。 张大哥皱眉问:“你说的是哪个老钱?”。 我提醒他说,老钱是春秋舫的二掌柜,就是跟我一块来茶陵的那个人!他们东家死了,咱们不去支会一声,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张大哥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的是他啊!我想起来了……不过这件事,咱俩可不能露面,城里人多眼杂,我看还是让黑妮跑一趟吧!”。 我说这样最好,可是黑妮能跟老钱说清楚么?张大哥摸了摸下巴,嘬着牙花子说:“这个么……好办,你不是会写字么?你给老钱写一封信,不就结了?”。 我一拍脑袋,说:“对对对,你瞧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于是我赶紧拿出了墨水笔,在一页纸上匆匆写就了一封短信,就把信交给了黑妮! 黑妮接过信,把它小心的装进了口袋,说:“我去了!”。 张大哥叫住黑妮,叮嘱说:“你把信送到了立刻就去追我们,千万别耽搁了!”。 黑妮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问:“爹啊,你们走哪一条路呢?”。 张大哥说:“我们走乌石涧那边的小路,你送完了信,就走那条路追我们!”。 黑妮微笑着点头说:“知道了,不就是乌石涧么?那地方我去过!”。说完,她冲我们招了招手,就像旋风一般,冲下了山坡,往城里去了! 我和张大哥目送她进了城,这才绕过城墙,走上了乌石涧的那条小路!乌石涧顾名思义,就是一条有水的山涧!张大哥告诉我,只要我们从乌石涧出去,就能到零陵了!我问他,咱们要走几天才能到零陵呢?张大哥说,咱们抄的是近路,大约两天的功夫就能走出去了!我纳闷道:“既然到零陵有这么近的路,你们贩盐的时候,干嘛舍近求远呢?”。 张大哥笑道:“乌石涧并不好走,你看见了就明白了!”。 我跟着他转过一座山脚,走到了一个峡谷里面,峡谷之中光线昏暗,草木参天,两壁厢都是高逾万刃的悬崖峭壁,峡谷之中常年流淌着从山顶奔流而下的泉水!湍急的水底,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黑色鹅软石,我猜乌石涧这个名字,应该就是由此而来的吧! 我和张大哥一开始尽量挑没有水的地方走,可是走了没几步,我们就不得不把鞋袜都脱了,在河水里面趟水而行了!走到傍晚的时候,黑妮从后面追了上来,于是我们三人合成一股,决定找一个干燥的地方,歇上一晚,明天一早再走! 黑妮指着一处悬崖边上的土台说:“咱们到哪儿过夜吧,你们看哪里还有人搭了一堵矮墙呢!”。 我顺着黑妮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土台上面有一截用石头堆叠的矮墙。我们三人于是就爬上了土台,在周围搜集了一些柴草,就在土墙后面点了一堆篝火! 天色逐渐地暗了下来,峡谷里面也开始刮起了风!我们吃完了晚饭,刚要躺下,就听见不远处的溪水里”哗楞哗楞”一阵水响! 张大哥和我一个咕噜跳了起来,扶着矮墙往下面一瞧,只见一个挑着担子的人,正在溪水里面淌水而来!张大哥抻着脖子喊道:“喂!你是干什么的?”。 那个挑担子的人停住了脚步,回答说:“我是走江湖卖艺的!你们是什么人啊?”。 张大哥喊道:“我们是赶路的!你怎么这么晚了还走呢?”。 那个挑担子的耸了耸肩膀上的货担子,说:“没有办法啊,前几天刚下了一场大雨,这能落脚的地方全都被水给淹了,这不我一路就找这里来了!”。 张大哥冲他招了招手说:“你过来吧,我们这里还有地方呢!”。 那个挑担子的人高兴的说:“哎呦,这可太好了,那我就打扰诸位!”。 张大哥豪爽的笑道:“什么打扰不打扰得?出门在外,谁还没个难处?”。 那挑担子的人便不再说话了,他“咯吱咯吱”的挑着担子,“哗楞哗楞”的淌着水就走了过来。走到跟前,张大哥帮他卸下了担子,说:“呦!你这副担子可不清啊!”。 挑担子的人满脸堆笑的说:“不沉,不沉!”。 我借着火光,终于看清了那个挑担子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带了一顶宽边草帽,穿了一件棉布小褂,裤腿挽了起来,打了一双赤脚! 他把担子放在了地上,拿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问我们说:“不知几位怎么称呼啊?”。 张大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我姓张,你就叫我老张好了!这位……!”。他指着我介绍说:“这位是查先生,那边那个睡着了的姑娘,她是我闺女!”。 挑担子的那人拱了拱手,说:“失敬失敬!”。 张大哥问那人说:“你怎么称呼啊?”。 那人微微一笑说:“小的姓哈,家里排行十九,你们叫我老哈就行!”。 张大哥哈哈一笑,说:“老哈,你这箱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宝贝啊?怎么这么沉呢?”。 老哈嘿嘿一笑说:“不瞒两位,我这箱子里装的可都是我吃饭的家伙,虽然沉了点可须臾也不敢离身啊!”。 张大哥点了点头,说:“不知兄弟行走江湖,卖的是什么手艺啊?”。 老哈拱了拱手说:”不怕两位笑话,小的别无所长,只靠演影子戏为生!”。 张大哥请老哈在火边坐了,又问他说:“这影子戏我倒也瞧过,不过那都是三五个人演的,你这一个人怎么能行呢?”。老哈闻言,哈哈大笑,拍着胸脯对张大哥说:“我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你看的那些都不是正宗的影子戏,正宗的影子戏都是一个人即演且唱,哪用的上三五个人呢?”。 张大哥不信道:“老哈,你可别吹大气啊!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了,还没看见一个人演的影子戏呢!”。 老哈也笑道:“我怎么敢在两位行家跟前吹牛皮呢?你们若是不信,待会儿我给你们演上一段如何?”。 我和张大哥齐声叫好,都催老哈赶紧给我们来上一段,以慰漫漫长夜的寂寥之苦! 正文 第二百三十八章 影子戏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哈笑着摆了摆手说:“不忙,不忙!我先吃口东西再说!”。 张大哥连忙拿出自己的干粮,说:“你吃我的!”。 老哈闻了闻张大哥手里的干粮,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说:“这是什么玩意?能吃么?”。 张大哥惊奇道:“这是面饼啊?这你都没见过?”。 老哈皱了皱鼻子说:“我不吃这路东西!”。 张大哥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觉有些尴尬,见我在一旁偷笑,就问我说:“有什么好笑的?看把你小子给乐的!”。老哈抱歉道:“都是我不好,你们吃的东西我可吃不来,还望诸位多多海涵,不要怪罪则个!”。 张大哥眉毛一扬,对我说:“瞧见了么?不是他不吃,是他跟本就吃不惯这种面饼!”。 老哈满脸堆笑连连点头,说:“老张说的对,我是吃不惯这种面饼,一吃下去就恶心的厉害!”。说罢,他从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扎着红绳的油纸包,小心的揭开了,在里面捏了一小撮东西,仰着脑袋一口就吞进了下去!然后他抹了一把嘴角上的口水,颠起后槽牙,就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我和张大哥见他吃的香甜,嘴里也都一阵潮湿。张大哥于是就问他说:“哎,我说老哈,你到底吃的是什么玩意?能不能让我们也尝尝呀!”。 老哈一面嚼的汁水四溅,一面含含糊糊的点头答应,就把手里的那包东西递到了张大哥的鼻子底下!我看见张大哥的脸色一变,连忙把老哈的手又推了回去,说:“这玩意……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我……我们可无福消受啊!”。 老哈跟张大哥推来让去两三回,这才作罢,他一面嘎巴嘎巴的嚼着嘴里的东西,一面摇头晃脑的劝张大哥说:“这玩意可好吃了,我保证你吃一个想两个,吃两个想三个……!”。 张大哥摇头苦笑,坚决的拒绝了老哈的邀请!我好奇地拍了拍张大哥地肩膀,小声问他说:“哎!张大哥他吃什么呢?”。张大哥扭过脸,小声告诉我说:“虫子!他吃的是虫子!”。 我听张大哥这么一说,不知为何竟会突然想起了将军坟里的尸蝓,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紧接着就打了一个寒战!张大哥见我直哆嗦,就问我说:“老查,你没事吧?”。 我说没事,我问他说:“你们这里难道还有吃虫子的习俗?”。张大哥皱了皱眉毛,小声告诉我说,他们这里在年景好的时候,一般是没人愿意吃虫子的,就更别说把它当成美味了!可是到了那年景不好的时节,别说是吃虫子了,就连树皮草根都能给你啃个干干净净! 老哈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不大的功夫就把纸包的虫子全都一扫而尽,吃完了虫子,老哈还意犹未尽的吧嗒着嘴岔子,感叹说:“真香啊,你们不尝尝这人间美味,那可真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 张大哥赶紧摇手说:“不白来,不白来!你一个人都不够吃了,我们又何必夺人所爱呢?我看呀,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吧!”。 老哈打了几个饱嗝,说:“说的也对,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亦不强人所难也!”。说完,他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问我和张大哥说:“你们还打算看影子戏么?”。 我赶紧说:“打算看啊?怎么就不看了?你不是说要给我们演一场的么?”。 张大哥也鼓噪道:“对啊!你都答应我们了,这时候怎么能够反悔呢?”。 老哈伸出他那肥大的舌头,舔了舔嘴角,干脆的说:“行啊!既然你们喜欢看,我就勉为其难,在诸位面前现一回丑了!”。说完,他伸手就掀开了一口箱子,从箱子里面翻出了一卷白布! 老哈拿出了这卷白布,拍着白布说:“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我问:“这是什么啊?”。 老哈得意的说:“这是幕布!”。 我说:“不就是一块白布么?这有什么好稀罕的?”。 老哈嘿嘿一笑说:“小老弟,你这就不懂了吧?我这块白布哪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白布!”。 我好奇的问:“你这白布有什么不同?”。 老哈将那块白布张在我和张大哥的面前,火光透过白布,映的那布晶莹剔透,就好似透明了一般!我不禁啧啧称奇道:“老哈,你的这块白布怎么是透明的呢?”。 老哈呵呵一笑说:“我的这块布,那可不一般,是用西天王母娘娘亲手纺的布,浸在如来佛祖驾前的灯油之中,经过了九九八十一天的精心锤炼,方才制成了这块幕布!”。 我和张大哥听他这么说,不由得肚皮都笑的疼了,心说:“这老哈可真逗,不愧是跑江湖卖把事的行家里手,嘴皮子就是厉害,这瞎话都是一套一套的,不明就里得人,还真能被他给唬住了!”。 老哈见我俩笑得前仰后合,也不着恼,反而一本正经的继续说道:“你们可别小看了这块幕布,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在幕布上面留下了影子,我只要稍加拨弄,它便会立刻活了过来,想让它干什么它就干什么,颇似傀儡一般!”。 我俩当然不信,不禁大呼小叫道:“老哈,你到底演不演了?不演我们可要睡觉了啊!”。 张大哥捂着嘴巴笑道:“我说老哈,这俗话说的好,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式,光练不说那是傻把式,你这说也说了,总该给我们练两下了吧!”。 老哈点了点头,伸手掀开了另一口箱子,说:“两位请看,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了!”。 我和张大哥见那口箱子甫一打开,便射出了一道毫光,亮得连火光都暗淡了下去!我和张大哥禁不住都吃了一惊,连忙抻头向箱子里面看去,只见箱子之中横七竖八的放满了皮影人偶,那些人偶一个个颜色鲜艳,栩栩如生,煞是好看! 老哈顺手从箱子里面捏出了一个皮影,那皮影薄如蝉翼,四肢关节活动自如,一提一拉之间竟似活了一般!我和张大哥都是精神一震,定睛再一瞧,原来老哈手里舞弄的竟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头包白帕,身穿素裙,鬓边簪着一朵白花,手里拐着一只篮子,一面走一面唱,我和老张听了一会儿,这才知道这是孙悟空三打白骨精里的桥段!不消说,这个小娘子模样的皮影扮的就是那个白骨精了!就在我们刚要往下看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棒子响!我心里纳闷,心说:“这是哪来的梆子响呢?”。 这个时候,张大哥用手指点了点老哈的脚下。我仔细一瞧,原来他的脚底下摆了一溜的乐器,此时他正用脚趾夹着小槌,“铮铮铮”的敲着棒子,给皮影戏伴奏呢!我和张大哥看了都不禁咂舌,心里佩服老哈的技艺果然高超! 突然老哈一扯手里的白骨精,另一只手在箱子里面一抹,就又抖出一个猴子样的皮影,放到了幕布的后面!那幕布光洁透明,被篝火照地通亮,我和张大哥一看,老哈从箱子里面拿出来的新皮影,原来竟是一只顶盔挂甲的毛猴儿,我和张大哥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传说中得齐天大圣么?”。 我和张大哥拍手喝彩道:“好!”。 老哈双手反转,一抖手里的丝线,叫道:“殆,你这妖孽,要往哪里走?”。说罢,一提左手的丝线,口中忽而变作了女音,娇滴滴的讨饶说:“大圣饶命,大圣饶命啊!”。那幕布上的女子突然往上一窜,便被猴子一把推倒在地,躺在地上浑身筛糠一般的乱抖了起来! 那毛猴子扬起了金箍棒,大叫道:“妖孽,你受死吧!”。说罢,它便跳将起来,抡起金箍棒就往那女人身上打去!那女人大喊了一声,身子一颤,顿时化作了一股白烟,飘出了幕布!毛猴子一棒子打空,不禁气地哇哇大叫,它拎起金箍棒,脚下腾起一朵祥云,向那白烟就追了过去! 我和张大哥瞧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差点掉到了地上,待看见毛猴子驾着跟斗云去追妖怪,不禁都齐声喝彩道:“好呀!”。就在我们大声喝彩得当口,我却悚然发现,那老哈的模样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的肚子突然撑破了衣服,像充了气得皮球一般,鼓涨了起来,脸颊也耷拉了下来,嘴往后面裂开,眼睛也移到了脑门的顶上,双手双脚都长出了肉蹼,浑身上下长满了疙疙瘩瘩的肉疣,远远一看,不是蛤蟆还是什么?老哈蹲伏在地上,把手中的皮影往空中一抛,“昂”的大叫了一声! 我和张大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呢,那个飞在半空中的皮影,忽然白光一闪,竟自活了过来,舞动金箍棒向我们劈头盖脸的就打了下来! 我和张大哥悚然大惊,“哎呀”一声大叫,翻身滚到了一边!只见那个活了的毛猴,一棒子砸在了地上,“轰隆”一声巨响,把地面砸了一个大坑!地上的泥石扬到了天上,遮蔽了乌石涧上空的月影,也迷住了我的眼睛! 我于是趴在地上,不敢乱动,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听着锣鼓点儿,心想:“这老哈怎么突然就变成了一只大蛤蟆呢?他即变成了蛤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敲锣打鼓呢?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蹊跷不成?”。我一面寻思,一面揉了揉红肿的眼珠子,猛然间看到那个毛猴子,竟晃晃悠悠得向我这边飘了过来! 我吓了一跳,赶紧鼓着腮帮子向那皮影使劲吹了一口气,那毛猴子被我一吹,就又向张大哥飘去! 正文 第二百三十九章 报仇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张大哥一看,皮影向自己过来了,他也不管怠慢,鼓起了腮帮子,使劲一吹,便把那皮影儿又吹了回去!我见那皮影飘飘荡荡的又飞了回来,不禁心中大骇,陡然间看见皮影抡起了棒子,照着我的面门就砸了下来!我“哎呦”一声惊叫,往旁边一闪,堪堪躲开了它这一棒! 那皮影收不住手,一棒子就打在了石壁的上面,只听“咔擦”一声巨响,便将那一面石壁打的粉碎!我和张大哥见皮影竟有这等威势,不禁都吓的面如土色! 过了半晌,张大哥才回过了神,他对那个大蛤蟆喊道:“你到底是何方的神圣?施展妖法到底想干什么?”。 那大蛤蟆瞪着一对铜铃般的大眼珠子,“昂昂”大叫,叫声震动了山谷,在乌石涧中“嗡嗡”回响! 张大哥见那蛤蟆并不说话,于是就又喊道:“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因何要坏我们的性命?要知天理昭彰,难道你就不怕报应么?”。 那蛤蟆听了张大哥的话,不禁口吐人言,骂道:“好你个天理昭彰,好你个无冤无仇!亏你还有脸说的出口……!”。 张大哥不禁纳闷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说不出口了?我张某人行得正坐的直,一辈子也没做过什么缺德事,怎么听你的话音,我倒好象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 那蛤蟆仰头“昂昂”的大叫了两声,叫声尖厉而激昂,好像十分气恼!我和张大哥都以为它要发难,不约而同的往后倒退了两步!那蛤蟆却又摇头晃脑的说道:“你爷爷当年在蛤蟆山下,做得好事难道你忘了么?”。 张大哥听它说起这件陈年旧事,不禁大吃了一惊,颤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蛤蟆嘿嘿冷笑道:“你爷爷是不是还跟你说过,当年树林子里面还有一个哭丧的老太太?”。 张大哥更是惊骇欲绝道:“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听说得?”。 那蛤蟆大嘴一裂,阴森森道:“我实话告诉你们,当年那个哭丧的老太太,它就是我的祖奶奶!”。 张大哥吓了一跳,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颤声问大蛤蟆说:“这么说来,你……你是来寻仇得了?”。 大蛤蟆伸出舌头,舔了舔眼珠子,“昂昂”的叫道:“不错,老子这次出来,就是来要你的命的!”。说罢,它探出舌头“呜”的一声就向张大哥卷了过去! 张大哥早有防备,连忙一矮身子,躲了过去!那大蛤蟆“昂昂”怪叫,一甩脑袋又把舌头收了回来!大蛤蟆一击不中,瞪着一双白多黑少的大眼珠子,仔细瞅了瞅我和张大哥,突然前爪在空中轻轻一招,就听“呼”地一声响,刚才那只毛猴皮影,就又飞了回去! 大蛤蟆桀桀怪笑,把那毛猴皮影往天上一抛,喊道:“拿命来吧!”。那毛猴皮影,在火光之下,焕然生光,活灵活现!只见大蛤蟆撅嘴一吹,叫道:“走!”。再看那毛猴皮影,瞬间幻化成了无数只小猴子,铺天盖地地向我们就扑了下来! 我和张大哥哪里见过这般怪事?眼见大蛤蟆一抛之下,竟突然变化出了这么多的猴子,不禁都是大惊,还没来地及反应呢,就被这些猴子抱的抱,扯的扯,揪住头发,拉下衣服,急切之间竟不能动弹了! 那大蛤蟆,得意洋洋,哈哈大笑,一面凌空频频招手,一面兴奋的大叫道:“小贼,拿命来吧!”。说完这句话,它舌头往外一探就缠住了张大哥,把他拖了过去! 我一把没能抓住,眼睁睁的看着张大哥被蛤蟆给拖走了,我于是急得大叫道:“张大哥……危险!”。那大蛤蟆咧嘴咯咯大笑道:“小伙子,你别急,等老子吃了这老帮子,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我“呸”了一声骂道:“你个天杀的癞蛤蟆,老子可跟你有仇?”。 那蛤蟆哈哈一笑说:“你小子还敢跟老子我喊冤叫屈?你即跟这老帮子一路,必也不是什么好人,今天老子吃了你,也算是为蛤蟆除害了!”。说话之间,他已经把张大哥拖到了跟前,手上轻轻一动,那几个骑在张大哥身上的小猴子,竟都飞了出去! 这一次,我看的清清楚楚,我发现那只大蛤蟆的手里好像牵引着什么东西,起初我什么都看不清楚,当我稍一转身的时候,我就看清了大蛤蟆的手里原来攥了满满一大把的银丝,那些银丝在篝火的映照之下,闪着咄咄的光芒,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发现不了! 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那只蛤蟆的妖法,只不过是个障眼法而已!我心中狂喜,定了定神,再看那些小猴子,果然每一个的身上也都连着一根银丝,只要那只蛤蟆稍一扯动,小猴子们便会做出各种动作!我的四肢都被这些小猴子拽住了,根本就腾不出手来,逼得我没办法了,只好用嘴咬住了一根银丝,使劲一拽,那根银丝“铮”的一声就断成了两截! 银线一断,那只小猴就突然从我的身上掉了下去,我见那小猴落地之后,只剩了薄薄的一片,正自诧异之际,却陡然发现,原来那小猴竟也是一片皮影而已! 我发现了这个秘密,顿时也就不再害怕了,我于是手脚并用,扯断了剩下的银丝,挣脱了群猴的束缚,刚要去救张大哥,却发现已经来不及了! 张大哥此时,已经被那大蛤蟆给吞进了嘴里,只剩下两条腿还在外面乱蹬呢!就在我惶惑无措之时,我看见黑妮不知什么时候猫着腰绕到了大蛤蟆的身后,她嘴里衔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身手矫健的抓住了大蛤蟆身上的肉疙瘩,三下两下就骑上了它的脑袋!那大蛤蟆发觉身上有人,于是就摇头晃脑想要把她给晃下来,可是黑妮紧紧抓住了它脑袋上肉疙瘩,任凭它怎么摇晃就是不肯撒手! 那蛤蟆勃然大怒,它的嘴被张大哥给噎住了,想要用舌头解围,可是它又舍不得嘴里的肥肉!于是它后腿一蹬,就高高地跳了起来,扑通一声就落进了水里!河水激荡,水花四溅,荡起了一圈涟漪!涟漪在月光之下,闪着粼粼的波光! 我跑到土台的边缘,探头往底下一瞧,只见那大蛤蟆正在抻脖子瞪眼睛,想要一鼓作气把张大哥完全吞进肚子里!张大哥虽然被大蛤蟆吞了半个身子,可是他的一双大手却还死死的撑着大蛤蟆的两颚! 我见张大哥还没有死,就从土台跑到了河边,一面跑一面对张大哥喊:“张大哥,你可千万别松手啊,坚持住了,我来救你了!”。我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河里,“哗楞哗楞”的向大蛤蟆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骑在大蛤蟆脑袋上的黑妮也站了起来,他一手抓住蛤蟆头上的肉疙瘩,一手攥着刀照着大蛤蟆那一双招子就捅了下去! 那大蛤蟆被嘴里的张大哥噎住了,正自恼火之际,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他“昂”的一声大叫,猛的把头一甩,噗的一下,就把张大哥给吐了出来,随即伸出了舌头,向黑妮卷过去! 黑妮一见蛤蟆的舌头扫了过来,她连忙一伏身子,躲了过去!再一抬头,看见那条黏糊糊的大舌头,又从头顶砸了下里!黑妮悚然大惊,眼见躲不了了,索性往旁边一滚,“扑通”一声就掉进了水里! 我赶紧把黑妮从水里捞了出来,问她说:“没事吧?”。 黑妮浑身湿淋淋的从水里站了起来,抹了一把脸,焦急的问我道:“俺爹呢?”。 我刚才依稀看见张大哥也掉进了水里,于是就对黑妮说:“你爹好像掉到那边去了!”。 黑妮推了我一把说:“你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去救我爹呀?”。 我问她说:“那大蛤蟆怎么办?”。 黑妮一摆手里的匕首,说:“它不用你管,这里有我呢!”。 我一面趟水去找张大哥,一面叮嘱她说:“你小心着点!”。当我把张大哥拖上河岸的时候,我看见那只伤了一只眼睛的大蛤蟆,“昂昂”的叫了两声,怨毒的大吼道:“你们等着……咱们还不算完……老子以后还会来找你们的!”。说完,那大蛤蟆一蹦三丈高,顺着河道,扑通扑通的逃走了! 我借着皎洁的月光,看见那只大蛤蟆渐行渐远的消失在了河道的深处,不久之后乌石涧里就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我和黑妮费劲的把张大哥拖上了土台,借着篝火闪烁的亮光,我看见张大哥面色青紫,浑身上下沾满了腥臭的粘液! 我问黑妮怎么办?黑妮让我扶住她爹,然后就对着她爹的后背,咚咚的猛敲了起来,敲了大概有十几下,他爹突然身子一耸,“哇”的一声就吐了一地! 我高兴的大叫道:“醒了,醒了,张大哥醒了!”。我赶紧放下了张大哥,问他说:“张大哥,你觉得怎么样啊?”。 张大哥深深的喘了一口粗气,张开了眼睛,说:“他娘的,真是憋死老子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章 旅馆和肉芽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张大哥醒了以后,我们就再也不敢睡觉了,乌石涧的上空,清湛湛的洒下漫天的银辉,如雾似霰!崖壁上茂盛的草木遮蔽了月光,投映下斑驳的暗影,落在了泛着银光的河道中,河水哗哗的流淌着,仿佛永无止息,突兀在水面上的巨大的黑色鹅卵石,闪着水光!汹涌的河水拍打着巨石,发出了嘈杂的喧嚣! 我们三人紧靠着岩壁,互相依偎着,注视着水面,生怕那只大蛤蟆去而复返!水声涛涛,盖过了张大哥说话的声音,我只能隐约听见他在描述刚才自己的惊险遭遇!他还嘀嘀咕咕的说,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个老太太的诅咒竟然真的会应验!他唉声叹气,愁眉紧锁! 黑妮安慰她爹说:“爹呀,你老别发愁了!我看刚才那只蛤蟆也没什么大本事,咱们往后多加点小心就行了!”。张大哥听了女儿的话,不由得长叹了一声,说:“现在说什么也都晚了啊!”。 黑妮浑身都湿透了,衣服黏在了身上,让她感到十分的难受,于是她就站起身子,在包袱里面悉悉索索的翻找了一会儿,拎着一套衣服,让我们背过身去! 我和张大哥转过身子,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了河边,河水在我们脚前快速的流淌着,发出了欢快的响声!月亮此时转到了一座大山的后面,乌石涧里陡然就暗了下来! 我和张大哥蹲在了河边,他突然问我说:“哎,老查!你觉得黑妮到底怎么样啊?”。 乌石涧里的风,呜呜的吹着,已经微微有了凉意!我撩了一捧水,水从我捧起的手里,漏了出去!我没有回答他的问话,我慌张的大口大口地喝着甘甜而清冽的河水,我看见张大哥看着我无声地笑了! 是啊,我觉得黑妮到底怎么样呢?是好还是不好呢?我的心里乱糟糟的,连我自己都搞不明白了!我不知为什么竟然会鬼使神差的就转过了头,看到了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一个画面! 在土台的顶上,篝火的旁边,站着赤身裸体的黑妮!她那白生生的身子,丰满的胸脯,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是那样的惊心动魄,令人遐想! 我紧紧的闭上了双眼,脑子一阵眩晕,她那赤裸的身子,长久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使劲的摇了摇脑袋,捧起冰凉的河水,浇在了脸上! 就这样,我们一直坐到了天亮,当太阳再一次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就又匆匆的上路了!又走了一天,我们终于穿过了乌石涧,走上了通往零陵的大路。走上大路之后,路上的行人才逐渐地多了起来,我们三人都松了一口气!走到中午的时候,我们终于看到了零陵的城墙了! 我们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起涌进了零陵城,走到轮船公司一打听,说是明天早上才有去上海的船!我和张大哥商量了一下,就定了明天的船票,又在码头的附近找了一家旅馆,放好了东西,我们三人就出了旅馆打算吃点东西! 一开始我们还想在旅馆里面凑合凑合,毕竟大伙都走了一天了,实在是太累了!于是我和张大哥就打发黑妮到楼下问问老板娘有什么吃的! 黑妮接了银子,就噔蹬蹬地踩着楼梯跑了下去!过了不久,她就踩着楼梯又跑了回来!我和张大哥都吃惊地问她说:“东西买回来了?”。 黑妮把银子递给了我,让我们自己去买。我说这是怎么了?黑妮皱了皱鼻子,厌恶道:“他们作的东西,我可吃不下!你们要吃,就自己去买吧!”。 张大哥笑道:“你这个死丫头,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能跟家里比么?”。 黑妮撅着嘴说:“反正我是吃不下,你们要吃就自己下楼去!”。 我和张大哥见黑妮不肯去,只得从床上跳了下来,穿上了鞋子,无可奈何地说:“行了,咱们不求这死丫头了!”。 我们推开房门,走到楼下,看见旅馆老板娘正在厨房里面忙活!那老板娘胖的出奇,一活动身上的肥膘就乱颤。她身后背着一个胖娃娃,那胖娃娃不知为什么正咧着大嘴,哇哇的大哭呢!老板娘丝毫不受影响,她抄着一把特大号的马勺子,眯缝着一双水泡眼,在灶上的铁锅里面一顿扒拉!铁锅之中也不知道炒的是什么菜,油烟上窜,吱吱作响,不久就将整个厨房淹没在一片油烟里了!我和张大哥还没进门,就被这油烟呛了一个跟头! 我见老板娘正在做饭,心想正好让她也给我们带一份!还没等我开口说话,张大哥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冲厨房的地上指了指!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厨房的地上居然有几只大耗子,正大摇大摆的偷东西呢! 我和张大哥都不禁愕然,这才明白为什么黑妮死活不吃旅馆里的东西了!我捅了捅张大哥,示意他跟我上楼。可是还没等我们转身,厨房里的老板娘就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马勺子,解开了背上的襁褓,一面哄着那哇哇大叫的胖娃娃,一面把脚边放着的一个陶盆拖到了跟前,把着那胖娃娃就在陶盆里面撒了一泡热尿! 撒完了尿,那胖娃娃也不哭了,老板娘手脚麻利的又把那胖娃娃绑回到了背上!然后她顺手又抄起了马勺子,想了想就又放了下来!弯腰把那陶盆里的尿,泼到了院子里,然后揭开水缸,淘了一瓢水,倒进陶盆里面涮了涮,就把锅里的菜盛到了里面! 我和张大哥看见这一幕,不禁都是一阵恶心,刚要上楼,就听老板娘招呼说:“哎呦,两位怎么下来了?你们对小店还满意么?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们知会一声,可千万甭跟我客气啊!”。 我和张大哥咿咿呀呀,并不想跟她多说,于是就说我们一切都很满意,谢谢老板关心云云!那老板娘也不见外,拉着我们就进了厨房,指着房梁上挂着的一条腊肉对我们说,这是他们本地的特产,问我们要吃不吃? 我和张大哥装糊涂说,你这是什么特产啊?那老板娘于是露出了鄙夷的神气说:“这个你们都不知道?”。我说:“我们确实是不知道,还请老板娘明示!”。 老板娘于是就咧着嘴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这就是本地有名的腊肉!不信你们闻闻,不要太香呦!”。她把那条腊肉从钩子上摘了下来,放在自己肥大的像蒜头一样的大鼻子底下闻了闻,做出馋涎欲滴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她看我们没什么反应,就把那腊肉从鼻子底下挪开了,捏着那条黑不溜秋的散发着可疑气味的腊肉,说:“这条腊肉啊,在我这里都晾了好几年了,现在正是最香的时候……你们要是想吃啊,我就顺手给你们作了!我算你们便宜一点,怎么样?你们要不要吃啊?”。 肥胖的老板娘口沫横飞的比划着,胸口的两大坨肥肉也一上一下的颤动着,她极力的向我和张大哥推销她所谓的美味!我则无心听她唠叨,目光从她开合的长满了绒毛的嘴唇上,挪到了她身后的胖娃娃身上,那个胖娃娃连着打了几个哈气,然后就盯着我一直咯咯的傻笑! 张大哥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他把眼睛贴在了腊肉的上面,指着一个小白点问老板娘说:“这是什么?”。 老板娘尴尬的笑了笑,用大母指在腊肉上掐了一下,留下了一道白腻的划痕!张大哥警惕的问道:“那不会是蛆吧!”。 老板娘推了张大哥一把,咯咯的笑道:“看你说的,这吃的东西怎么可能会有蛆呢?那是肥肉,很香的肥肉!”。张大哥突然又一指,说:“这里还有一个……!”。 这一次,我也看清楚了,那个粘在腊肉上的白白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肥肉,而是一只吃的胖胖的蛆虫!那蛆虫摇头晃脑的在腊肉顶上扭动着身子,老板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一巴掌就把那只蛆虫给打成了一摊肉酱! 我瞪大了眼珠子,高声叫道:“蛆啊!真的是蛆啊!”。 老板娘一扬手,又把腊肉挂到了钩子上,理直气壮的冲我嚷嚷道:“叫什么叫,你没见过肉芽啊?这不是蛆,这是肉芽,你懂不懂啊?”。 张大哥拽了拽我的衣服,对老板娘点头哈腰道:“是肉芽,是肉芽,我这个小兄弟他没见过,你可千万别生气啊!”。 那老板娘转怒为喜道:“还是你明白事理,不如我就把这块腊肉送给你吧……!”。 张大哥连忙摆手说:“不行不行,我怎么能随便拿你的东西呢?再说了,我们已经在外都订了饭了,实在是吃不下了!”。 老板娘不依不饶道:“你们要是不拿着,我可不高兴了啊!”。 我看他俩推来让去的,一时也没个了局,于是就对张大哥挤了挤眼睛,劝他说:“张大哥,你还不赶紧拿着?可千万别辜负了老板娘的一番好意啊!”。 张大哥转过脸来,对我狠狠的瞪了瞪眼睛,然后双手接过了腊肉,飞也似地逃出了厨房!老板娘掐着腰在后面喊道:“你慢着点,小心别摔着了!”。 我则在后面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了起来!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一章 墨猴(一)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追到了楼上,“嘭”地一声推开了房门,对张大哥叫道:“好啊,你敢一个人独吞!”。 张大哥手里捏着腊肉,被我吓了一跳,看到是我,他这才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说:”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她追上来了呢……!”。 我走了过去,笑嘻嘻的问他说:“你老实告诉我,老板娘为什么要送你腊肉啊?”。 张大哥不好意思道:“这我哪儿知道啊?”。 我一本正经的猜测说:“她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张大哥脸上一红,撇了黑妮一眼,对我小声呵斥道:“老查,你说什么呢?她长的那么难看,我能看上她么?”。 我点了点头,作恍然大悟状,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可惜了老板娘对你的一片痴心了!”。 张大哥恼道:“老查,你要再跟我开这种玩笑,我可不饶你啊!”。 我见张大哥变颜变色的,也不敢再撩拨了,于是就顺坡下驴说:“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捏着那块腊肉干什么?还不找个地方放收起来?”。 张大哥嫌弃的皱了皱眉毛,说:“还收什么啊?这块腊肉早就臭了!我说她怎么这么好心呢,感情她是把咱们都当成二傻子了!”。我说不可能吧?她不是说这是她们这儿的特产么?也许这里的腊肉就是这种味道呢?我于是凑到跟前,果然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臭味!我干呕了一声,捂住了鼻子,骂道:“这个该死的老板娘,感情她给咱们的真是一块臭肉呀!”。 张大哥拎着那条腊肉,像拎着一条毒蛇一般,把它从楼上扔了下去!黑妮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于是就给黑妮讲了事情的经过!黑妮听了也笑得前仰后合! 张大哥扔完了东西,我们就商量着去哪儿吃饭。张大哥对零陵比较熟,他说离这里不远有一个饭店,价钱公道味道也不错,咱们就去哪儿吧!我和黑妮自然没什么意见,一行三人就从楼上走了下来!经过厨房的时候,张大哥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发现厨房并没有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说:“还好,老板娘不在里面!”。 我和黑妮忍住了笑,我调侃张大哥说:“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她能把你给吃了不成?”。 张大哥严肃的说:“你懂什么?这俗话说的好,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可也不能站在她这堵烂墙的底下啊?”。说完,他刚要抬腿出去,就身后有人说喊道:“哎呦,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张大哥吓得一哆嗦,扭头看见老板娘掀开了门帘,如一座肉山一般压了过来!张大哥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说:“老板娘啊,我们不去哪儿,就是出去转一转!”。 老板娘敞着怀儿,正在给胖娃娃喂奶,那胖娃娃趴在她的胸脯上,嘴里含着一个,手里攥着另一个,正在贪婪的吮吸着甜腻的乳汁!她的胸前露出了一抹雪白,晃的我和张大哥都赶紧别过脸去! 我听见黑妮小声嘀咕说:“不要脸!”。 我于是捅了捅黑妮,对她挤了挤眼睛说:“小点声,别让她听见了!”。 黑妮横了我一眼,大概是怪我多管闲事了!我自觉无趣,就趴在她的耳朵边讨好地说:“你看她的孩子有多胖?”。 黑妮小声问:“怎么了?”。 我小声说:“我猜啊……她的乳汁里面至少有一多半都是肥油!这才能把孩子养的这般的胖……!”。 黑妮一面咯咯的娇笑,一面把我推开,埋怨我说:“你也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 老板娘也不在乎,她大大咧咧的敞着怀儿,伸手拍了怕胖娃娃那胖的出了辙的大腿,说:“你们这是去吃饭吧?瞧你们多不方便啊?以后你们再来,提前支会我一声,别说是热饭热菜了,就算是被窝我也能给你们捂热了!”。 张大哥慌乱的瞅了瞅我,又看了看黑妮,尴尬的问:“不知贵店的老板去哪儿了?我怎么没瞧见他呢?”。 老板娘神情黯然,道:“你提那个死鬼干什么?他早就在半年前得病死了……!”。 张大哥轻轻扇了自己两巴掌,赔礼说:“你瞧都怪我这张臭嘴,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可千万别见怪呀!”。 老板娘脸上的悲戚一闪即逝,马上就又挂上了笑意:“既然你都问到这儿了,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实话跟你们说我原来的那个丈夫啊,对我并不好,所以他死了之后我也不打算给他守寡了!”。老板娘那一双水泡眼,紧紧的盯着张大哥,仿佛要一口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她抿了抿肥厚的嘴唇,继续说道:“我丈夫死了之后,给我留下了这一座旅馆还有几处邻街的房产,虽说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吧,可也是衣食无忧啊!你们也知道,我一个女人家带着个孩子有多不容易,所以我想招一个上门的男人……!”。老板娘说到这里,眼睛就直勾勾的盯着张大哥,嘴里咽了一口吐沫说:“你要是愿意,不但吃穿不愁,还能捡一个便宜儿子,这岂不是很好?”。 老板娘一脸的殷切,含情脉脉的瞅着张大哥!张大哥吓了一身的白毛汗,头也不敢抬,跟见了鬼似地转身就跑!我和黑妮也跟了出去,抬眼一瞧,他早就窜出十几米开外了!在我们的身后,老板娘一手抱着胖娃娃,一手扶着门框,垫脚喊道:“你好好想想,想好了给我个准信……!”。 我和黑妮好不容易追上了他,我问张大哥说:“你跑什么啊?”。 张大哥呼哧带喘道:“你这不是废话么?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吗?”。 我说:“哪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啊?”。 张大哥说:“你小子少他妈的在这说风凉话,她要是瞧上了你,你小子比老子跑的还快呢!”。 我叹气说:“你回了她不就完了?这下可倒好,你这一跑倒让她误解了,我看你怎么跟她解释吧!”。 张大哥跺脚道:“老子跟她解释什么?反正咱们一大早就要坐船走了,她还能一直跟着咱们不成?”。 黑妮笑道:“爹啊,你先别说明天的事了,你倒说说,今天晚上你在哪儿过夜吧!”。 张大哥为难道:“是啊,我晚上去哪儿过夜呢?我可不想再看见她了!”。 我奸笑着给他支招说,你晚上先别急着回去,等老板娘睡着了,我再偷偷开门把你放进去,到了明天咱们早点走,这不就结了么?张大哥听了我的主意,不禁欢呼雀跃! 计较已定,我们三人心中都无挂碍,跟着张大哥找到了那家饭馆,饭馆开在人烟稠密之处,共分上下两层,张大哥熟门熟路领着我俩拾阶而上,撩开门帘一瞧,只见饭馆里面,人头攒动好不热闹!我和张大哥交换了一下眼色,就找了一张靠边的桌子坐了!过了一会儿,跑堂的伙计过来招呼我们,张大哥点了几样店里的拿手菜,又要了三碗米饭!就在我们等着上菜的当口,突然听见客人们一个一个高声冲门口嚷道:“哎呦喂,六爷!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六爷,您老来了啊?”。“六爷,您闲在啊?”。如此等等,不一而足!我和张大哥均想,这是谁啊?好大的威风啊?我转头冲门口瞧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长袍马褂的黑瘦老头,满脸堆笑的拱着手,往柜台跟前走!那原本站在柜台里面的饭馆老板,赶紧扔下了账本,迎了出来,拱手施礼道:“六爷,您今天吃点什么啊?”。 六爷哈哈一笑说:“这还用问么?照老规矩!”。 掌柜的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打了个千儿,说:“好嘞!听六爷的吩咐,照老规矩喽!”。下面的小伙计亦齐声应道:“六爷来了,按老规矩喽!”。 掌柜的陪着小心,把六爷让到了座位上。我问张大哥说:“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谱啊?”。旁边的一个客人抬头撇了我一眼说:“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我说:“我是不是外地的,关你什么事?”。 那人笑道:“你看,你看,你这人怎么这么大的火气?问你一句就不行了?你还能不能聊天了?”。 我说:“少废话,你快说,这个六爷到底是什么人?”。 那个食客也不生气,他一扬脖子干了一杯酒,说:“这位六爷可是我们这里的名人,听说他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还养了一只世所罕有的墨猴呢!”。 我于是好奇的问那食客,什么是墨猴啊?那食客摇头晃脑,又斟了一杯酒,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听说那墨猴金贵的很,曾经有一个朝廷大员要出一万两银子购买,都让六爷给回了,你说那东西值不值钱吧!”。那食客一面打着饱嗝,微醺道:“我说小伙子,你怎么穿了这么一身衣服啊?不中不洋的,简直……简直就是一个假洋鬼嘛!”。他嘴里喷着酒气,继续嘀咕说:“我劝你啊,千万别穿这身衣服了,小心出门让人打了闷棍!你大概不知道吧,茶陵最近闹得可凶了,连洋鬼子的教堂都给点了,听说……听说……那个什么鬼神父也一块都给烧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呀!”。 我不禁大怒,刚要发火,却被黑妮给拦住了!黑妮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这才发现饭馆里面有好几个人,正恶狠狠的盯着我呢!黑妮靠了过来,小声对我说:“千万别惹事,吃完了饭,咱们赶紧走!”。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二章 墨猴(二)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过了一会儿,菜都上齐了,我们便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了起来!吃饱喝足之后,我刚要招呼伙计算账,就听见饭馆老板对六爷说:“六爷,这都说您的字写的漂亮,小店门外还缺一副楹联,不知您老能不能赏小的一幅墨宝啊?”。 六爷一面夹着菜,一面谦逊的说:“哎,掌柜的,你这可言重了!你我也算是老交情了,我的字到底写的好不好,你可是最清楚的了!像我这种鬼画符,怎好挂在外面献丑呢?”。 饭馆老板拱手说:“六爷过谦了,六爷过谦了!”。 六爷摆了摆手说:“哪里哪里,这一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说罢,他“吱”的一声嘬了一口酒,说:“这样吧,我给你写幅中堂可好?”。 饭馆老板千恩万谢道:“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六爷了!”。 六爷又斟了一杯酒,一扬脖子喝干了,把酒杯在桌子上一顿道:“拿纸笔来!”。 饭馆老板答应了一声,转身冲伙计吩咐说:“快去,把我前几天高价卖的那卷雪花宣拿出来,对了,还有那半块宋墨也一并取来,千万小心在意啊!”。那伙计答应了一声,飞也似地就往后院跑去!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心想这六爷不知字写得的到底如何,可别把人家的宣纸和宋墨给糟蹋了!我正等着看热闹呢,就听旁边桌上的两个客人交头接耳,一个是秃子,另一个长了一部山羊胡子。那山羊胡子说:“哎呦,这饭馆的老板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秃子问:“怎么舍得下血本了?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山羊胡子气哼哼的说:“你听不明白那就对了,你要是都听明白了,那还要我们这些读书人干什么?”。 秃头不服气的”呸“了一声,说:“你算什么读书人?你不就是念过几天私塾么?怎么倒跟我装上大尾巴狼了?”。 山羊胡子一下没了气焰,说:“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念过一天私塾那也算是读书人!你没听过书上说么?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秃头不等山羊胡子把话说完,把手往桌子面上一摊,问:“金子呢?女人呢?你有什么?”。 山羊胡子被问的哑口无言,喃呢良久这才说:“书里不是都说了么?你怎么倒问起我来了?”。 秃子嘿嘿冷笑道:“六爷也是读书人,他就没有你这般迂腐!”。 山羊胡子满脸胀得通红,激动的说:“我迂腐?他也算是读书人?依我看,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秃子脸上变色,连忙捂住了山羊胡子的嘴,压低了声音说:“我的祖宗,你说话小点声!让六爷听见了,小心他剪了你的舌头!”。 山羊胡子挣扎道:“你怕什么?出了事还有我顶着呢,决连累不了你!”。 秃子小声劝道:“祖宗,你快别说了!六爷今时不同往日了,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如今可入了钎子帮了!”。 山羊胡子一听钎子帮,吓了一哆嗦,转头四顾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秃子贼眉鼠眼道:“我是听赖大爷说的!”。 山羊胡子点了点头说:“即是赖大爷说的那就不会错了,可是我就闹不明白了,他是怎么跟钎子帮搭上线的?”。 秃子摸了摸脑袋,说:“这其中的因由,就不是你我所能知道得了!”。 我听他们提到了起钎子帮,不由得心中一震,待要细听他们说了些什么,不想这时饭馆里面突然大乱,人人高喊:“六爷要写字了!六爷要写字了!”。纷纷起身往前面拥去!我心中不禁纳闷,心说:“这六爷到底写得一笔什么好字?竟引得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我拉着黑妮也挤到了人群之中,垫脚向人群里面张望。只见人群重重叠叠的围着一张桌子,上面铺着两张宣纸,六爷面露微笑捉笔在砚台里面舔饱了浓墨,捋了捋胡子,问饭馆老板说:“我给你写点什么好呢?”。 那饭馆老板恭恭敬敬地说:“六爷您请便,但凡是您写的东西,没有一张不好的!”。 六爷被饭馆老板逗的哈哈大笑道:“掌柜的,你可真会说话啊!得,你是个买卖人,我也不跟你酸文假醋了,我给你写几句吉祥话如何?”。 那饭馆老板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说:“还是六爷想得周到!”。 刚才说话的秃子和山羊胡子,这时正好站在我和黑妮的前面,我听山羊胡子对秃子说:“你看见那块宋墨了么?那墨可是一块古墨!听说这种古墨都是用冰片、麝香、松烟调制而成,端的珍贵无比!”。 山羊胡子的话还没说完,六爷就一捋胡子,挥毫泼墨在宣纸上“唰唰”的写了起来,一时之间笔走龙蛇,立时写就了一副铁画银钩般的中堂!众人轰然叫好,都夸六爷的字写得好!我定睛一瞧,只见那中堂上除了两句吉祥的客套话之外,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正自纳闷之际,就见六爷手指轻叩桌面,众人陡然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在人群里小声的嘀咕说:“出来了,出来了!”。 我心说:“什么出来了?”。我的这个念头还没转玩,就看见那六爷的袖口突然一动,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他的衣袖里面就钻了出来!黑妮”啊”的尖叫了一声,小声说:“原来是一只猴子!”。 我定睛一看,果然看见桌子上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猴子窜上了砚台,伸出舌头舔干净了砚台上的墨汁,须臾之间就又钻回了六爷的袖口!六爷伸手在袍袖里面摸索了一会,柔声对那小猴说:“你吃饱了么?味道怎么样啊?”。 袖子里的墨猴吱吱叫了两声,好像是对他的回答!六爷哈哈大笑,转头对饭馆老板说:“你的这方宋墨实在不错,连它都说好吃呢!”。 众人皆是大哗,有人感慨道:“六爷,你这猴子可真是个宝贝啊!“。又有人问道:“六爷,你这猴子除了吃墨汁,还能吃什么啊?”。众人围住了六爷,你一言我一语,问个不停! 饭馆老板让伙计收拾了墨宝,架开众人说:“散了散了,六爷他还有事呢!”。 六爷抖了抖衣服,拱了拱手说:“诸位,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说完,三步并作两步,挑起门帘就出了饭馆!众人见六爷走了,也都一哄而散,一时之间饭馆里面便又重新喧闹了起来! 我们算还了饭钱,也出了饭馆,看看天色尚早,就在街上转了一圈,我买了一件长袍换上,黑妮也买了一包零食,我们一直逛到了晚上,这才往回走,走到旅馆附近,张大哥说什么也不肯往前走了,我就让张大哥在外面等着,先和黑妮回到了旅馆!我们刚一进门,就撞见了老板娘,老板娘面露殷切地跟我们打了招呼,就问我说:“跟你们一块的那位大哥怎么没回来呀?”。 我不由的暗暗发笑,心说:“这老板娘还真够痴情得!”。我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你问得是张大哥吧?”。 那老板娘一摇三晃的走到了门口,往外面望了望,说:“对啊?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张大哥啊!”。 我皱了皱眉头说:“他今晚可能回不来了!”。 老板娘关切的问道:“这大半夜的,他到哪儿去了?”。 我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说:“谁知道呢?不过我好像听他说过,他在城里还有个相好的,说不定去找她了呢!”。 说完这话,我就拉着黑妮上了楼,身后听见老板娘”呸“了一声,骂道:“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不知是哪个瞎了狗眼的,竟看上了他,这真是王八瞅绿豆,对了眼了!”。黑妮小声埋怨我说:“假洋鬼子,你怎么这么说我爹呢?他不是明明就在外面么?”。 我说你傻啊?你还想你爹再给你找个小妈么?黑妮恼道:“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胡说八道啊?”。我说你少废话,你听我的准没错!我把她拉进屋里,吩咐说:“你把床单都接起来!”。 黑妮问:“你接床单干什么啊?”。 我说:“你说干什么?把你爹拉上来啊?难道你想让你爹在外面冻一宿啊?”。 我和黑妮七手八脚的把床单系到了一块,推开了窗户,把床单扔了下去!张大哥等在窗户底下,抓住了床单,我和黑妮合力把他拽了上来!张大哥爬上来之后,就问我说:“那个娘们呢?”。 我说在楼下骂你呢!张大哥奇怪道:“她骂我干什么?”。 黑妮说:“爹,你甭理他,都是他在胡说八道!”。 我岔开话头,问他们说:你们知道今天饭馆里那个写字的人是谁么?”。 张大哥和黑妮问:“是谁啊?不是叫六爷么?”。 我压低了声音把我在饭馆里面听见的话,跟他们说了一遍!张大哥和黑妮听见钎子帮三个字,脸都吓的煞白!张大哥说:“坏了,咱们被他们发现了!”。 黑妮说:“咱们这一路上也没碰见什么人呀?到底是谁走露了风声呢?”。 张大哥突然一拍大腿道:“你们说,会不会是春秋舫的老钱把咱们给卖了?”。 我含糊道:“你是说,老钱是他们一伙的?”。 张大哥摸了摸下巴,说:“我看八九不离十,你想啊,咱们自从在将军坟里逃出来,就没跟外人打过交道,这春秋舫的老钱到底是什么路数,咱们还真是不托底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这都怪我,如果我不让黑妮去送信,也不至于暴漏了咱们的行踪!”。 黑妮问:“现在该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等死么?”。 张大哥摆了摆手说:“不要慌,我看这旅馆咱们是待不住了!老查,你去把后窗打开,咱们从哪里下去!”。我在桌子上留了店钱,就跟着张大哥和黑妮爬出了旅馆,此时正是夜色阑珊,零陵城里巡夜的棒子已经敲了三更天了!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起浪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们避过街上的巡防营,摸到了龙王庙附近!那龙王庙破败不堪,久无香火,显得荒凉而冷寂!张大哥小声对我和黑妮说:“咱们到庙里躲一躲!”。我们三人去无所去,只好在这晦暗破烂的龙王庙里暂时栖身了! 我们走进庙里,发现龛台上供奉着一尊神像,那神像紫面虬髯,决眦怒目,天上的一抹清辉,斜斜的洒了下来,照在神像的身上,更显狰狞恐怖!黑妮在屋角找了个地方,把衣服垫在下面,招呼我和张大哥过去坐!我们三人坐在地上,开始还胡扯了几句,不久之后,就都迷糊了起来! 我迷迷糊糊就作了一个梦,梦见天突然就亮了,码头上的船冒着浓烟,马上就要开船了!我们三人紧赶慢赶,眼看就要赶上了,突然江中的一个大浪打了过了,把我们都卷进了水里! 我挣扎呼喊,却怎么也浮不出水面,一直往水底下沉去!就在我喘不上气的时候,我突然听见一个熟悉而模糊的声音叫道:“老查,快醒醒,快醒醒呀,天都亮了,咱们还要赶船呢!”。 我在梦里听见喊声,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才醒了过来,发现是张大哥在推我,于是就问他说:“怎么了?”。 张大哥瞧我迷迷瞪瞪的,就对我说:“你是怎么了?天都亮了,你还不起来?”。我“嗯”了一声,这才想起我们买的是今天的船票,如果错过了,不知道下一班船要等什么时候呢!我想起刚才的梦景,心脏兀自“砰砰”直跳,隐约感觉到了一种不详的预兆! 我们收拾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赶到了码头,码头上人头攒动,拥挤不堪!我让张大哥和黑妮在人群外面等着,我则挤进去跟轮船公司的人交涉,那人拿着我的船票左看右看,最后又对着太阳仔细照了照,这才没精打采的告诉我说,船上已经没有位置了,让我下个星期再来!我一听就急了,问他说:“我有船票,为什么不让我们上船呢?”。他斜着眼睛瞅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说:“不是都跟你们说了么?船上已经满了,你们等下一班吧!”。说完,他就不再理我了。我只好低声下气的求他说:“兄弟,你通融通融,看看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们进去?”。 他见我穿了一身粗布长衫,就撇了撇嘴,阴阳怪气说:“我看你啊,还是早点打道回府吧!这里人多的很,就算有了空位,那也轮不着你啊?”。说完,就指着一个爬上铁门的人喊道:“你干什么呢?快给老子下来,不然我可要把你抓进衙门了!”。那爬上铁门的人,只得悻悻得又跳了下来!就在我急得团团乱转的当口,人群外面突然挤进来一伙人,那伙人护着一个矮胖的财主,挤到门前跟那个轮船公司的人嘀咕了几句,轮船公司的人就打开了大门! 那胖子一面擦着脑门上的热汗,一面跟那个轮船公司的人点了点头,就从门缝里面挤了进去!门外等着上船的乘客“轰”地一声就炸了锅,纷纷扛着箱子背着包袱,往门口涌了过去!人群里面爆发出一声声怒吼:“让我们也进去!让我们也进去……!”。怒吼声就像刮过人们头顶的疾风,吹旺了人们心底里的怒火! 轮船公司的人被挤在了铁门上,他尖着嗓子大声喊道:“别挤了,再挤就要出人命了!”。可是人们根本就听不见他的哀求,人群一浪高过一浪地向前拥去!到处都是愤怒的呐喊和叫骂声,人群推倒了铁门,蜂拥冲进了码头! 轮船公司的人被人挤倒在地,又被踩了几脚,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惨叫!我招呼张大哥和黑妮跟在人群的后面,也涌进了码头!等我们上了船,船舱里面早就已经挤满了人!我们本来买的是二等舱的船票,可是因为挤不进去,就只能挤挤挨挨的站在甲板了上! 甲板上到处都是人,一眼望去,满眼是各式各样的脑袋!这些脑袋“嗡嗡”响着,到处转动,呼爹唤娘的声音此起彼伏!我们三个靠在一起,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时还有人扛着箱子、包袱,唱歌一样的吆喝着:“让一让嘞,让一让!”。我挤了一身的臭汗,不禁焦躁道:“挤什么挤啊?没看见到处都是人么?”。 张大哥安慰我说:“你就知足吧,你看下面还有人没上来呢!”。 我踮起脚尖,看见下面果然还有很多人都上不了船!我不由得大声的骂了一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船平时也没这么多人呀?”。 张大哥费劲的抬起了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说:“就是,今天真他妈的邪了门了!”。 我身后的一个戴着瓜皮帽的小伙子,欢快的眨着眼睛问:“怎么了?你们不知道啊?”。 我问知道什么啊?小伙子倒了倒脚说:“原来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啊?”。 轮船“呜呜”的鸣了一声汽笛,震耳欲聋的气浪,在江面上传的很远很远!不知什么时候,天上的太阳已经被乌云遮住了,江面上一片愁云惨淡,滚滚而浑浊的江水,浩浩荡荡的往下游奔去,我极目远眺,只能看见天边那一抹银丝一般的亮光! 小伙子兴高采烈的掂着脚尖,往船下看了看,对我说:“船好像动了……!”。 我问小伙子,你是头一回坐船?小伙子眼里闪烁着兴奋,点头道:“嗯呐!”。我又问他,你要去哪儿啊?小伙子说,他要去上海投奔亲戚!于是我就问他说,你知道今天为什么这么多人么? 小伙子扬了扬眉毛,小声告诉我说,昨天晚上零陵城里起了一场大火,烧了一整条街道,等大火灭了以后,人们发现零陵城中到处都贴满了揭帖!揭帖上说,要在三日之内,把零陵城一把火都烧成白地!妈妈个眯呀!这谁不害怕啊?都说是天兵天将下界斩洋妖了!你们说吓不吓人啊!”。 我纳闷道:“这跟人多有什么关系?”。 小伙子把嘴角一撇,说:“这关系可大了,你想想那些杀洋妖的都是什么人?那都是天兵天将下凡尘,任那些洋老爷们躲到哪儿,也都免不了挨那么一刀!所以啊,城里但凡跟洋字沾点边的就都害怕了!”。他指了指一二等舱的入口,说:“瞧见了么?那些先上船的都是使了银子的有钱人!”。 我撇了一眼张大哥,又问小伙说:“昨晚城里烧的是哪一条街啊?”。 小伙子挠了挠头,说:“好像是城南那边,具体是哪儿我就不知道了!”。说完,他推了推旁边一个坐在竹篓上打盹的老头说:“老大爷,昨晚上,是哪儿着火了?”。 那老大爷抿了抿已经掉的只剩一颗门牙的瘪嘴,说:“啊?你说什么?哪里着火了?我听说是离这里不远的筒子巷先烧起来的,然后一路烧到了南城!嗨!太惨了,烧死了好多人啊!”。 我大吃了一惊,忙问那老头说:“老大爷,你知道筒子巷里有一家寡妇开的旅馆么?哪里也烧着了么?”。 老大爷一面叹着气,一面摇头说:“都烧没了,什么也没剩下啊!”。 我猛的一把抓住了张大哥的胳膊,对他使了一个眼色,张大哥的脸也吓的变了形,他长出了一口气,小声对我说:”幸亏咱们跑的快,不然昨天晚上也难逃一死了!”。 黑妮面露戚容,低声说:“不知哪个寡妇跟她的孩子怎么样了?不会也烧死了吧!”。我和张大哥都没有回答她,江风轻轻的吹拂着黑妮的头发,铅灰色的天空中盘旋着一群水鸟,火轮船又“鸣”的鸣了一声汽笛,船身突然颤动了一下,火轮船缓缓地开动了起来! 火轮船蹒跚的驶到了江心,在哪里慵懒的转了个身,船头劈开浑浊的江水,“呜呜”鸣着汽笛,拖着长长的浓烟,避过了险滩和礁石,突突响着在昏黄的水面上留下了一条,泛着浪花的银白色的水迹! 船身开始摇晃了起来,颠的旅客们昏昏欲睡,恼人的机械响盖住了江水的轰鸣!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远看江天一色,灰雾蒙蒙,混沌一片!不久就又下起了小雨,雨越下越大,水面上渐成一片迷蒙!甲板上的人撑起雨伞,顶着行李,到处避雨!我塞给船上水手几块银洋,他就把我们放进了船舱!船舱里面也同样挤满了人,空气之中弥漫着一种汗臭和屎尿混合的古怪气味!我们三人挤在最靠边的过道里,这里既能避雨,也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我靠在舱壁上,明显感到船身起伏的更加厉害了,我挤到舷窗的附近,向江面上望去,只见在一片雨幕的黑暗中,涌起了两座山峰一样的巨浪! 火轮船被江面上突然涌起的巨浪,高高的抛了起来,又陡然间落了下去,船里立刻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人们紧紧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东西,防止再次被巨浪抛起! 可是人们等了很久,江面上除了密如珠帘的急雨之外,就再也没有巨浪的影子了!江面上平滑如镜,一点浪花也没起!我走出船舱,扶着火轮船的船舷,看见远处是无穷无尽的江面,近处是泛着白沫打着漩儿的,被船头劈开了的江水! 江面上风平浪静,我游目四顾,实在弄不明白在这无风的江面上,怎么会突然涌起那么大的浪头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四章 金头龙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船上的乘客惊魂稍定,就都挤出了船舱,拥到船边往江中眺望!浩荡的江水,无边无涯,在远处,浑浊的江水跟天上的乌云搅在了一起,乌云之中电闪雷鸣,映得江面金光闪烁! 乘客们议论纷纷,有人高声叫道:“刚才到底是怎么了?有谁看见了?”。余下的人也跟着瞎起哄道:“是啊,刚才是哪来的浪呀?江里也没起风啊?”。 跟我说过话的那个没牙老头,哆哆嗦嗦的从竹篓上站了起来,指着远处闪烁的电光,惊恐的对我说:“你看,远处的暴风雨就要来了……!”。我安慰他说:“老大爷,你别害怕!咱们的船大,暴风雨奈何不了咱们的!”。 老头眼里的恐惧却更深了,他小声的对我说:“我不害怕暴风雨,我害怕的是暴风雨里的东西!”。 我纳闷的问他说:“老大爷,你到底想说什么啊?暴风雨里到底有什么?”。 老头抬起了脑袋,战战兢兢的说:“是龙王,是金头龙王在里面!”。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金头龙王的名字,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个名字之后,我立刻就想起了我在龙王庙里作的那个怪梦了!难道这世上真有龙王不成? 巨浪终究没有再出现,可是远处的暴风雨却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明灭蜿蜒的闪电照亮了夜空,映的船上人影瞳瞳,宛若鬼魅!火轮船缓缓的调了一个头,沿着江心,往回开去!我猜轮船大概是想开回码头,避开这不期而至的暴风雨吧! 雨越下越大,终于驱散了甲板上的乘客。人们忙着四处躲雨,谁也无心再留意江面上的情况了!突然,一个浪头打了过来,紧接着江水就漫上了甲板,将甲板上的人全都卷进了水里! 船身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咯吱吱”响着被抛到了天上,紧接着又重重地落了下来!水花四溅,浊浪滔天,江面上犹如开了锅一般!可是不久之后,江面便又突然恢复了宁静,仿佛刚才什么也不曾发生过! 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人们,哭喊着涌向船舷,有几个水手模样的人举着油灯,不知对什么人大喊道:“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呀!”。 有人跑进船舱,抱了一捆绳子扔进了水里,不久之后大伙就合力拽上来一个落水的人!我和张大哥也跑前跑后,忙着救人,而那个没牙的老头却站在一旁不住的唉声叹气的说:“金头龙王要开荤喽,咱们躲是躲不过去了……!”。 张大哥一面忙活一面问我说:“那个老头到底说些什么呢?什么是金头龙王啊?”。 我说:“管他是什么呢,咱们先救人要紧!”。 大伙先后用绳子一共救上来好几个人,这些人一个一个面色惨白,浑身直打哆嗦,其中一个人告诉我说,他看见水底下有怪物!我于是就对他说:“你不是看花了眼吧!”。那个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很肯定的说:“不会看错的,水底下确实有怪物,我亲眼看见它吃人了!”。 我悚然大惊,连忙问他,那怪物到底长什么样?那人说,他也没看清楚,只是依稀记得那怪物好像长了一个金色的大脑壳!”。他说完这些,我募得想起没牙老头刚才说的话,难道他看见的那个怪物,就是没牙老头嘴里念叨的那个金头龙王么?”。 江里面有怪物的消息很快就传的尽人皆知了,人们都离开了船舷,尽可能的往船里面挤!船舷外面是一团漆黑的江面,人们站在船上什么也看不见! 船上的人既害怕又疲劳,女人们吓得啜泣了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是高声地叫嚷着,催促船员加快速度把船开回码头!我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没牙的老头,看见他不知从哪里弄到了一根绳子,把自己牢牢地绑在了船上,手边上还挂着一盏风灯,靠着几杆鱼叉! 我问他你这是干什么?没牙老头嘿嘿笑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问他说:“知道什么?”。没牙老头摆摆手说:“你别问那么多了,照我的样子做,准保你吃不了亏!”。 我问他说:“老大爷,你能跟我说说金头龙王的事么?”。 没牙老头浑身一抖,问我说:“你……你问它干什么?”。 我告诉没牙老头说,刚才掉进水里的人说江里有怪物,我猜那怪物说不定就是您说的金头龙王!没牙老头突然打一个寒战,喃喃自语道:“不错,是金头龙王,没想到隔了二十年多年,它……它又出来了!”。 我见那没牙老头目光散乱,知道他很害怕,于是就安慰他说:“老大爷,您别害怕,船上这么多人,你说的那个金头龙王它决不敢来得!”。 没牙老头也不听我说话,他抓起了绳子,又在自己身上缠了两道,然后哑着嗓子对我说:“小伙子,你可别小看了金头龙王,在我看来,咱们这一船人说不定还不够它塞牙缝得呢!”。 我不相信得说:“老大爷,你可别耸人听闻了!你瞧瞧你坐的是什么船?”。我用手指“铮铮”的敲了敲船体,说:“听见了么,这船可都是铁的,你说的那个金头龙王它也是铁的么?”。 没牙老头摇了摇脑袋说:“金头龙王不会硬来的,它很聪明的……你要不把自己绑在船上,那么你就会跟他们一样……也会被金头龙王吃了的!”。 我咯咯笑道:“我说老大爷,你就别吓唬我了,你说的这么热闹,那金头龙王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没牙老头嘿嘿一笑,说:“你想知道么?”。 我说想啊! 没牙老头说:“想知道就把自己也绑上!”。 我说,没有必要吧!没牙老头说:“你不绑也没有关系,大不了我不告诉你不就完了!”。 我说,我还有同伴呢,我把自己绑在这里算是怎么档子事啊?没牙老头说,没关系,你把他们都叫过来!我于是回去,把张大哥和黑妮都喊了过来。没牙老头伏在张大哥的耳朵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张大哥答应了一声,转身就挤进了船舱,扛了一捆绳子出来。他把我和黑妮都绑了起来,最后也把自己缠得跟个粽子一般! 我问张大哥说:“张大哥,大爷刚才跟你说什么了?”。 张大哥说:“他也没说什么!他就跟我说一会还会来大浪,让咱们把自己先绑在船上!”。我说:“他让你绑你就绑啊?一旦这条船要是沉了,那咱们岂不是都要陪着他一块淹死了?”。 张大哥一拍脑门,说:“哎呦,我还真没多想!不过这铁壳船,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沉了吧?”。 我说这可不好说,人要是倒霉啊,他连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它都打脚后跟!张大哥点头,说:“你说得也是,要不咱们再把绳子给解开?”。 我说,得了吧,该怎么着就这么着,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黑妮问:“爹呀,咱们绑在这里真得就安全了么?那江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我冲没牙老头撇了撇嘴说:“我说老大爷,这下你总该告诉我们那金头龙王到底是什么了吧!”。 那没牙老头咧嘴一笑说:“这所谓的金头龙王,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好神秘的……!”。他顿了顿,咽了一口唾沫说:“我以前就在这零陵城里靠摆渡为生,一干就干了三十几年,后来江里开始跑铁壳船了,我们那些木头船也就没人再愿意坐喽!”。没牙老头叹息着,眼神迷茫了起来,仿佛正在回忆他这三十多年的水上生涯! 他叹息了一回,就开口接着说:“在这三十多年里,我也就碰见过一回金头龙王!”。 我打断他说:“你老说金头龙王,金头龙王,到底这金头龙王是什么玩意啊?”。 没牙老头晃了晃脑袋说:“这金头龙王很多人都知道,零陵城里的那座龙王庙,供奉的就是金头龙王的法身!自从江里通了火轮船后,龙王庙的香火也就断了,人们不再祈求金头龙王的保佑了,人们相信,仅凭着火轮船的钢铁外壳,足以抵御江上的任何风浪了!“。 我插嘴说:“你是说,庙里的金头龙王发怒了,它就化身成了江里的怪物么?”。 没牙老头嘿嘿一笑说:“跟你说的差不多,自从江里通了火轮船以后,金头龙王就在江里频繁的现身了!我猜这跟江里通了轮船多少有些干系吧!”。 我皱眉道:“这么说,金头龙王到底是什么,你也不知道喽?”。 没牙老头点头说:“我虽然不知道这金头龙王到底长什么样,可是我却曾经亲眼见过它吃人……!”。没牙老头难掩心中的恐惧,身子不由的打起了摆子!他瑟缩着继续说道:“那是三十年前的一天,我驾着船正要把人摆渡过江,那时候我还很年轻,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我记的那一天坐船的人很多,船上很快就坐满了!我收了船钱之后,就把船摆渡到了江心!我记的那一天风平浪静,天气晴好,坐在船上的都是附近乡下的农民,他们趁着农闲把家里打的粮食种的蔬菜,拿到城里去卖,换上几个零花钱,又在关城门之前,坐我的船返回对岸去! 那一天船上一共坐了十几个人,大部分都是男的,只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那女人满面愁容,大概有什么烦心事吧!开始她站在船舷边上,当我开始划船的时候,她身子一晃,就坐在了一口麻袋的上面! 正文 第二百四十五章 孩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女人坐在了麻包上,立时引起另外一个人的强烈不满!那是一个瘦的跟个猴似的汉子,他穿了一件洗的发了白的粗布衫,挽着裤脚,打着赤足,脚边还放了一只大鱼篓,看样子他是刚从城里贩鱼回来的鱼贩子!那鱼贩子身上一股鱼腥味儿,就算隔得老远,也都能闻得见!那汉子“噌”得一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对那个女人叫道:“你这是做什么?麻袋里的东西可都是给人吃得,你……你怎么可以坐在上面呢?”。他大为愤怒,仿佛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那女人瑟缩着,胆怯得说:“大哥,我只坐一小会儿,等到了地方,我就起来,不会坐坏你得东西得!”。 贩鱼的汉子愈发恼怒了,他大声嚷嚷道:“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那可是人吃的大米啊,你坐在上面还让人怎么吃啊?”。女人红了脸喃呢道:“大哥,你行行好吧,妮子他病了,船上又没有座位了……!”。可是那贩鱼的汉子不为所动,拉着女人说:“你孩子病了关老子什么事?我又不是你孩子他爹,你让我怎么办?”。他拉扯着女人,惊醒了熟睡的孩子。孩子“哇哇”的大哭了起来!那女人泫然若涕,哄着孩子说:“嗷、嗷、嗷,别哭了,别闹了,妈妈的妮子最乖了……!”。那汉子依旧不依不饶,扯着女人催促道:“快起来,快起来,别弄脏了我的大米!”。 渡船被大浪一打,突然一歪,汉子和那个女人都差一点折进了水里!汉子吓的脸色煞白,冲我嚷嚷说:“哎,摆渡的,你小子到底会不会划船啊?”。我让他们都坐下,说江上起风了! 江上刚刚变了天,一大片乌云慢慢的遮住了江面,江面上涌起了半人多高的大浪!我赶紧加快了划桨的速度,希望赶在暴风雨到来之前,划到对岸去! 渡船摇摇晃晃,在江水中颠簸,贩鱼的汉子只得一脸鄙夷的在那个女人的屁股底下垫了一件衣服,算是给他的麻袋垫上了一层保护层!仿佛只有这样,大米才不会被那女人所污染,才能吃进嘴里似的! 坐在船上的一个胖子,是城里荣记猪肉铺的屠户,他咯咯笑着问那女人说:“我说大妹子,你孩子这是怎么了?你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孩子,这是去哪儿啊?”。 女人看了一眼面目凶恶的屠户,低头小声说:“我家妮子生病了,我和她到城里看大夫了!”。 那屠户点了点头,说:“病了啊?也怪可怜的!我说猴二,你小子欺负一个娘们家家的有什么意思啊?”。 那个叫猴二的鱼贩子辩解道:“谁欺负她了?她坐了我的麻袋,还不让我说几句啦?”。 那屠户眼睛一瞪,说:“坐你麻袋怎么了?坐一下又坏不了,你至于跟她们急眼么?”。 猴二“呸”了一声,骂道:“杀猪的,你小子充什么大尾巴狼?这事儿跟你小子有什么关系?难道这小娘们是你的相好不成?”。 屠户勃然大怒,揪住猴二的衣服领子,骂道:“好你个猴二,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看老子不好好教训教训你!”。那猴二那里是屠户的对手?三下两下,就被屠户打了个鼻青脸肿! 那猴二打不过屠户,只得捂着眼睛叫骂道:“杀猪的,这船上地方小,老子施展不开,你要是有种,敢跟我上岸么?”。 屠户自然不肯示弱,他拍着胸脯道:“老子有什么不敢的?等下了船,老子就让你好看!”。 猴二道:“好,你小子说话算话,可别跑啊!”。 屠户冷笑道:“笑话,老子还怕你跑了呢!”。 这场风波好似就要这样平息了,船里又回复了宁静!只有女人怀里的孩子,发出了令人心烦的哭声!猴二一面揉着被打青了的眼窝子,一面啐了一口唾沫,向屠夫狠狠的瞪了瞪眼珠子! 他虽然不敢招惹杀猪的,可是对他的一腔怨恨,却没地方发泄,心说:“都是这个臭娘们惹得祸,要不是她,老子也不至于丢这么大的人!”。想到这里,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陡然间大呵了一声道:“嚎什么丧?再嚎老子就把你扔进水里喂龙王!”。 那小孩被他一吓,果然不敢再哭了!船上的一个老头突然对猴二说:“小伙子,在江上可千万不能胡说啊!”。 猴二见是个老头子,就翻了翻眼珠子,说:“糟老头子,关你什么事?难道那个小娘们也是你的相好的?”。 那老头见猴二一副无赖相,气的吹胡子瞪眼,顿了顿拐棍骂道:“我都能当你爷爷了,你这说的是都是什么混账话?”。 原来过去凡在江上行船的,都有很多禁忌,这头一条就是不能提龙王,实在要提的话,也只能以老黑,三太子等外号代替,传说龙王的耳朵很好使,你一叫龙王它就能听见,倘若说的是好话倒也罢了,如果说的是坏话,那么一整条船上的人可都要遭殃了! 我划着船,突然就觉得船底一沉,船就划不动了!我吃了一惊,我划了这么多年的船,还重来没遇见过这种怪事呢!船上的人也都发现了异状,纷纷探头往船底下看,可是由于江水太浑,谁也看不清水底到底有什么! 我又使劲的划了两下桨,船还是纹丝不动,就好像船被水底的什么东西给牢牢的吸住了似的!我不禁悚然大惊,喊道:“不好,船划不动了!”。 船上的人听我这么一喊,都吓了一大跳,纷纷叫道:“船老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船怎么就不动了呢?”。 另一些人则冲我嚷嚷道:“船底下一定是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你下水去看看?”。我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再耽搁一会儿,天就要黑了,我于是一咬牙,一跺脚,脱了褂子,就要跳进水里! 船上那个老头拦住我说:“船老大,你先别下去!”。 我站在船头问那个老头说:“老大爷,你有什么事么?”。 老头对我说:“船老大,你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船底下要是有东西怎么办?”。 我明白老头的意思,知道这长江水域浩荡,水深浪急,难免有一些成了精的怪物在水底兴风作浪!于是我拱了拱手,谢过了老头,顺手就抄起了一柄鱼叉,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江中! 我自小就在江边长大,水性自然极好,我跳进水中之后,就一个猛子扎进了船底! 睁开眼睛一瞧,船底空空如也,什么东西也没有!我心里不禁大骇,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中了邪不成?”。我于心不甘,于是就又游近了查看,看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我只好浮出了水面,慢慢游回了船边,扒住船帮,船上的人问我说:“怎么样?看到什么了么?”。 我一面喘着气,一面摇了摇头说:“船底下什么也没有啊……!”。 众人大惊道:“不可能!船底下一定有东西……不然船怎么会不动了呢?”。 我双臂一使劲,就跃上了甲板,对他们说:“确实是没有东西,我也是头一回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情!”。 众人交头接耳,莫衷一是,不过脸色却都是越来越难看了!我又试着划了划船,发现船还是跟原来一样,一动也不动!我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声,心说不好,难道是冲了龙王了? 我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刚才那个老头吧嗒着嘴岔子,说:“完啦!完啦!咱们这次可是大难临头了!”。 屠户站起身子怪叫道:“我说死老头,你说什么丧气话呢?没见大伙都好好的么?”。 猴二也跟着起哄说:“对啊,你咒大伙死呢!”。此时,猴二好了伤疤忘了疼,早就不记得和屠户的过节了!那老头却脸色凝重,嘿嘿一笑说:“你们想不想知道,这船为什么走不了了?”。 猴二看了屠户一眼说:“当然想了,难道你知道么?”。 老头点了点头,说:“我大概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了……!”。 屠户一皱眉头,叫道:“少他妈废话,你如果说的清楚便罢,如若说不清楚,小心爷爷的拳头!”。他把自己那醋钵一般的拳头冲老头扬了扬! 老头勃然大怒,气的混身乱颤道:“放肆,有你们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 船上其他乘客忙上来劝解说:“算了算了,老爷子,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即跑不了他们的也走不了咱们的,你老就忍一忍,老话不是说么,忍的一时,风平浪静么? 大伙劝住了老头,就问他说:“老大爷,你倒是说说看,咱们这船为什么停在这里走不了了呢?”。 老头捋了捋胡子说:“我猜一定是船上的什么人,说了不吉利的话,冒犯了水底的龙王!”。大伙面面相觑,都说不可能啊?谁敢说龙王的坏话呢?大家思来想去,有人就想起了猴二说的那句话!老头一拍大腿说:“错不了,就是他这句话惹得祸!”。 大伙都纳闷的问:“这话怎么就惹祸了呢?里面也没有对龙王不敬言语啊?”。 老头说:“你们想啊,龙王为什么不让咱们走了?”。 众人问:“为什么啊?”。 老头嘿嘿冷笑道:“龙王它老人家正在等着咱们把孩子扔下去呢!”。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六章 危难之中的弱小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人悚然大惊,纷纷把目光投向了猴二,猴二后退了两步,扶住了船帮,惊慌失措的叫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难道你们都相信他的胡说八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别上了这老棒子的当了!”。 一个买菜的汉子,对猴二叫道:“猴二!你告诉大伙儿,你小子到底说没说过这句话?”。 猴二眼珠子一转,装糊涂道:“我说什么了?我怎么都不记得了?”。猴二一面说话,一面往后又挪了一步。猴二接着又叫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再过来了,再过来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王屠户嘿嘿冷笑道:“猴二,不是老子小看你,你不客气一个给爷我瞧瞧啊?”。 大伙向猴二涌了过去,猴二见众人来者不善,就歇斯底里的大叫道:“你们别他妈的欺人太甚了,逼急了老子,老子跟你们同归于尽……!”。猴二说完,“噌”的一声,就从腰上抽出了一把鱼刀,叫嚣道:“别过来,再过来老子可要杀人了!”。 众人犹豫了一下,就停了下来!那个买菜的这时高声嚷嚷道:“猴二,你跟俺们说说,你是不是说过要把孩子扔到江里喂龙王的啊?”。 猴二手里攥着鱼刀,料想这帮乌合之众不敢上来,就嘿嘿一笑承认说:“不错,老子是说过这话,你们想怎么着?”。众人见猴二手里横着鱼刀,都不敢贸然上前。王屠户紧了紧裤腰带,对猴二说:“猴二,这场大祸可是你小子招来的!你小子要不想让大伙把你扔下去,你就得说话算话,答应龙王的事,你小子赶紧给办喽……!”。说罢,王屠户冲那女人怀里的孩子指了指,接着又说:“这事的轻重缓急,你小子自己掂量着吧!”。 猴二一听,要不把那孩子扔进江里,自己就要遭殃了,那还有什么好说得?要别人得命,总比要自己的强!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攥着鱼刀就奔着那娘俩过去了! 那女人见猴二要抢自己的孩子,如何能答应?当下就跟猴二撕扯了起来,试想一个女人怎是一个男人的对手呢?几个回合下来,她就已经被猴二给摁在了底下,孩子也被猴二夹在了腋下! 那孩子哇哇大哭,张着两只小手叫道:“妈妈,妈妈,抱我……妈妈,妈妈,抱抱妮子啊!”。猴二用脚踩住女人的腰眼劝她说:“大妹子,你可别恨猴二,猴二我也是被逼无奈,你要怨就怨你的命不好,龙王他老人家要吃你家妮子的肉嘞!”。女人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诸位叔叔大爷,你们行行好,放了我家妮子吧!她……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们发发善心,就饶了我们母女俩吧!”。说罢,泪如雨下,跪在甲板上咚咚咚的磕头! 猴二夹着孩子,听那女人哀求,心中着实不忍,于是就问王屠户说:“喂,我说杀猪的,咱们还是把孩子还给人家吧,你看这娘们哭的有多可怜啊?”。 王屠户把脸一沉,讥笑道:“猴二,没想到你也有不忍心的时候?你要是真不忍心啊,就把孩子还给人家,让大伙把你扔进水里不就结了!”。 猴二吓了一跳,说:“别介啊?我不还她还不行么?”。 王屠户狞笑道:“我可没逼你啊?这可都是你自己拿的主意,跟老子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女人抱住猴二的大腿哀求说:“猴二爷,你就可怜可怜妮子吧!等妮子长大了,我一定让她给您老养老送终……您的大恩大德,我和妮子一辈子也不敢忘呀……呜呜……!”。 猴二一面往倒退,一面把孩子举过了头顶,目露凶光道:“你别过来,你再过来,老子就把孩子扔下去了!”。那女人果然不敢过去了,她慢慢的直起了身子,眼睛望着孩子,看了一眼船上的人,扯住了自己的头发,撕心裂肺的叫喊道:“老天爷啊?难道你的眼睛瞎了么?说什么好人有好报,你睁开眼睛好好瞧瞧吧!这世间都是吃人的野兽啊!老天爷,你难道真的就看不见么?你快降下雷电,把这些坏人都劈死吧!”。 船上的众人全都默默的底下了头,只有王屠户心肠最硬,他对猴二叫道:“快动手,老子还赶着回家吃饭呢!”。于此同时,天上“咔擦”打了一声焦雷,吓的大伙都是一哆嗦! 人群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说:“咱们这是造孽,老天爷是不会绕了咱们的!”。 人群瑟缩了一下,“嗡嗡”的低语了起来!王屠户怪眼一翻,大叫道:“是谁在放他娘的狗臭屁?你要是有胆子,就给老子站出来!”。他扫了一眼人群,说:“怎么?敢说不敢认啊?想当圣人?相当圣人你自己跳进水里啊?不敢么?不敢你充什么大头蒜啊?”。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江上起了大风,浪头将渡船高高的托起,又猛然间落下!船定在了原地,就像被人施了咒语一般,动弹不得!船上的人都十分害怕,生怕一个大浪打过来,就要船毁人亡!于是恐惧战胜了良知,卑劣战胜了高尚,人们终于达成了一致,齐声叫嚷道:“快把孩子扔下去……快把孩子扔下去!”。 猴二不敢怠慢,他把那小孩使劲往江里一扔,只听“扑通”一声,再看江面上却突然一个大浪兜头打了过来!猴二躲闪不及,被大浪打翻在地,刚想爬起来,就看见那个被他扔进水里的小孩,竟然又被大浪给冲了回来! 猴二也顾不上多想了,他爬到孩子的身边,揪住了他的后脖领子,刚要把孩子再扔出去,却突然觉的后脊梁上一麻,低头一瞧,却悚然发现自己的肚子上,竟然戳出了一截刀尖! 猴二惊愕的翻过身子,却吃惊的看见孩子的母亲楞楞的站在他的身后!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照亮了那个女人惨白的脸!女人“啊”的一声惨叫,抱住自己的脑袋就蹲了下来! 大浪一个接一个的打在了船上,船舱里面瞬间就灌满了水,眼看船就要沉了!我跳脚大喊道:“不好了,船就要沉了?大伙搭把手啊,把舱里的水淘出去呀!”。 猴二摇摇晃晃的站起了身子,他的后脊梁上插着一把鱼刀,锋利的鱼刀戳穿了他的身体,给他开了一个透明的窟窿!鲜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的衣服,他踉踉跄跄的向那个女人扑了过去,嘴里恶狠狠的骂道:“臭娘们,你敢捅老子?我让你捅……!”。他伸手扼住了女人的脖子,大喊道:“老子掐死你这个臭婊子!”。 突然一个浪头打了过来,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全都卷到进了水里!我惊叫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我伸出胳膊,想要抓住女人的衣服,不想那个女人在水中一闪即逝,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杀猪的王屠户凑过脑袋,对我大喊道:“划船的,你就别管那两个死鬼了,赶紧帮忙淘水呀!”。 我见掉进水里的两人转瞬就没了踪影,船舱里的水马上就要满溢上来了,我只得回身指挥大伙,用船上的锅碗瓢盆往外淘水!船里的水渐渐的落了下去,我不禁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可是江面上的风却越来越大了,我知道,如果船还不能移动的话,我们这些人都不免要葬身在这浑水浊浪里了! 船身剧烈的摇晃,把人从船的一头抛到了另一头,大伙相互跌撞着,拥挤着,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杀猪的王屠户抱住了桅杆,冲大伙喊道:“快,把那个孩子扔进水里,再晚咱们可都要淹死了!”。 卖菜的汉子,一手扒住船沿,另一只手去拽蜷缩在船舱里的孩子!那孩子吓得连连后退,哇哇大叫!我见那孩子哭得可怜,于是一抖手中的鱼叉,“呜”得一声就把鱼叉钉在了船板之上! 卖菜的吓了一跳,像被烫了似的猛地缩回了手,错愕的盯着我叫道:“船老大,你要干什么?”。我拔出鱼叉问他:“你想干什么?”。 卖菜的结结巴巴的说:“我……我能干什么?我这是在救大伙的命呀……!”。 我拄着鱼叉,身体随着船体上下摇晃。卖菜的见我不说话,就劝我说:“船老大,你难道就不怕死么?那孩子跟你非亲非故,你只要把他扔下船去,龙王自会熄了这雷霆之怒,咱们这一船人的性命难道还比不上这孩子的命值钱?”。 我“呸”了一声,骂道:“好你个卖菜的,亏你也曾为人父母,竟能说出这等狗屁不通的话来!今天这事老子管定了,你们要想把孩子扔下去,就先得把我也扔下去吧!”。 抱住桅杆得王屠户,破口大骂道:“划船得,我日你姥姥的,你小子挡什么横?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心疼的着么?”。船上的那个老头,扶着舱壁颤颤巍巍的从船舱里面探出了脑袋,他对我说:“小伙子,我老汉年长你几岁,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吃过的盐巴也比你吃过的米多,老汉我自不量力,劝你两句,你肯听么?”。 我顿了顿鱼叉,对老头说:“老大爷,你有什么话尽管说!”。我发现老头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抹狡黠的光芒,我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听见那老头突然沉声大喊道:“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啊!”。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在劫难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悚然一惊,猛得回头看见屠户和卖菜的,狞笑着向我扑来!我暗道一声不好,抄起鱼叉就要反抗,可哪儿还来的急呢?我当即就被他俩给扑倒在了船上,手里的鱼叉也掉在了地上! 我拼命挣扎,想要把他们从身上推开,可是两个人紧紧的摁住了我,使我动弹不得!江里的大浪一个接一个的打在了我们的身上,我被呛了几口水,叫不出声了!王屠户瞪着凶恶的眼珠子,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我被掐得脸色发青,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那老头扶着舱壁,冲王屠户大喊道:“哎,杀猪的,你可别掐死了船老大,咱们一会还用的着他呢!”。 那屠户松了手,对船上的其他人喊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搭把手啊?”。 众人这才反应了过来,纷纷扶着东西爬了过来!屠户吩咐大伙说:“快去拿绳子,咱们把他绑起来,省的一会儿碍咱们的事!”。有人答应了一声,就去拿绳子了! 我被她们压在身下,挣扎着叫道:“放开我……快放开我……!”。众人全都默不作声,水淋淋的蹲在我的跟前,面目狰狞的望着我,就好像一群吃饱了的狼,正在审视它们的猎物一般! 绳子终于拿来了,屠户一面把我往桅杆上面绑,一面安慰我说:“别害怕,等我们办完了正事,就放你下来!”。他的话还没说完,黑沉沉的夜空就被一道闪电给划破了,江面上陡然间一亮,我看见江上汹涌的波涛之中,竟有一个黑糊糊的东西飞速的向我们游了过来! 船上也有人看见了那东西,人们扶着船沿,手搭凉棚向江心张望!可是江面茫茫,晦暗一片,那个模糊的影子,转瞬之间就消失的无影无终了! 不知是谁,福临心至,“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甲板上,连连叩头,山呼大叫道:“金头龙王显灵了,金头龙王显灵了!快给金头龙王磕头啊!”。船上的人一见这般光景,哪还有不信的?也都黑压压的跟着一起跪了下去,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金头龙王,落的跟那女人和猴二一般的下场!这俗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既然人都不怪了,那金头龙王当然也不会怪了?就在众人热火朝天,撅着屁股一个劲得磕头祈祷的当口,扶着舱壁的那个老头,拄着拐棍狠狠的杵了杵甲板,催促道:“大伙儿都别拜了,既然金头龙王都显灵了,明摆着是跟咱们要孩子来了!你们赶紧起来,把那个小孩给我扔下去,免得又惹金头龙王发脾气了!”。 听了老头的吩咐,船上的几个人立刻从甲板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就爬进了船舱,揪着那小孩的头发,把她拽了出来!那老头杵着拐棍,叫道:“快把她扔下去……龙王受了咱们的祭品,说不定一高兴就放咱们大伙一条生路了!老婆孩子都还在家里等着呢,只要把小孩扔下去,咱们就能回家团圆了!”。 一个汉子一面扯着小女孩的头发,一面回头跟老头打着哈哈说:“我说老头,你都多大岁数了,家里还有人等着你?”。 老头杵了杵拐棍说:“我这么大岁数怎么了?你们别看老夫我岁数大了,可是身体却好的很,前年我新纳的一房小妾,刚给老夫生了一个胖小子,你说家里有没有人等我啊?”。 那汉子听老头不但娶了小妾还生了儿子,不禁肃然起敬道:“老丈,你可真是老当益壮啊!”。 汉子把小姑娘拽到了船边,几个人拉扯着,就要把她从船上扔下去!我被绑在了桅杆上,动弹不得,只得好言相劝道:“几位大哥,你们就把那孩子放了吧!这孩子刚死了亲娘,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怎么还能忍心这样对她呢?要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们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老天爷是决不会饶了你们的!”。 那个拽着小女孩头发的汉子,叫道:“咳,船老大!俺们哥也不想干这种事啊?你要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咱们逃过这一劫,俺们发誓决不会动这小孩一根汗毛!”。 那老头又顿了顿拐棍,叫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废话了,要是有办法,咱们还至于困在这里么?船老大,我看你也别替她求情了,难道你就没有孩子了么?你想一想,你要是回不去了,家里的孩子由谁来抚养啊?牺牲一个孩子,能救这么多的人,我觉得就算是老天爷知道了,它也不会怪罪咱们得!再说了,大伙也不能让她们娘俩白死不是?上岸之后,我自有一笔银子抚恤她们家,这一点就不用你操心了!”。 我据礼力争道:“人都死了,你给她钱又有什么用呢?”。 屠户怒道:“划船的,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待会儿还用的着你,老子一早就把你给扔下去了!你们别理他,快把孩子扔下去,要不然金头龙王可要发怒了!“。 抓住小孩的那几个人,答应了一声,便把那小孩在空中荡了几下,远远的抛了出去!我只听见那小孩的哭声从黑漆漆的江面上传来,若隐若现,一个浪头打来,很快就声息全无了! 我忍不住掉下了眼泪,为了她也为了船上的那些凶手!船上的人全都跪了下来,合掌向江中祷告,希望金头龙王吃了小孩以后,能够暂息雷霆之怒,放大家伙一条生路! 也不知道是祈祷发生了作用,还是龙王对小孩的味道很满意,总之不久之后,江面上就云开雾散,风平浪静了!一轮明月从云朵后面露出脸来,照的江面一片潋滟! 船上的人,欢呼雀跃,都有一种劫后重生之感!那屠户走过来要解我的绳子,他假装亲热的对我说:“划船的,你可千万别怪大伙儿!大伙儿都知道你心善,下不了手,这才把你给捆了起来!”。说完,又笑道:“咱们大伙儿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即跑不了你的也跑不了我们的,咱们上岸以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今天的事你也最好都给忘了,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小心日后我们再来找你!”。 屠户笑眯眯的说着,就好像在跟我唠家常一般,我不禁毛骨悚然,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屠户还想说什么,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呢,船身就突然被什么东西猛的一撞,船上的人猝不及防,全都跌倒在地,有两个人不幸失足掉进了水里!船上顿时一片大乱,屠户也来不及跟我说话了,他一个健步冲到船边,探头往船外一瞧,只见江面上漂浮着两朵如盛开的牡丹一样的血迹,那两团血迹在江水的冲刷之下,迅速变淡,最后终于消失于无形! 屠户大吃了一惊,抓起我掉在甲板上的鱼叉,倾着身子在江面上梭巡,可是他瞪着眼睛找了很久,水面上除了波光粼粼的反光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异常了!杀猪的屠户转过身子,不可思议的盯着我说:“划船的,水里面的东西好像还没走……难道它想把咱们都给吃了不成?”。他的话音未落,我就看见反光的江面上突然跃起一个黑糊糊的像鱼一样的东西,那东西猛的一口就咬住了屠户的脑袋,一阵嚼骨断筋的咯吱声,清晰可闻!紧接着,那东西,“噗通”一声又跳回到了水里,溅起了三米多高的浪花! 屠户颓然地站在了原地,脖子里面喷出一股粉红色的血雾,黑红的血沫子“呼呼”的涌了出来!他脖子上的那颗肥胖的大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光秃秃的脖子上,诡异的什么也没有了! 船上的人尖声惊叫了起来,大伙全都趴在了甲板上!直到过了很久,这才有人悄悄的爬到了船尾,想要把船摇到岸边,可是船刚刚往前划了没有多远,船尾就又传来了两声惨叫!船头一偏,渡船就在江心里面滴溜溜的打起了旋儿! 大伙儿听见船尾的惨叫,知道船尾的那两个人也一定是凶多吉少了!众人都蹲在了甲板上,谁也不敢露头,生怕跟杀猪的屠户一样被咬掉了脑袋!众人一筹莫展,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于是那些胆小的人,就开始抽抽答答的哭了起来! 船上隐隐约约传出呜呜的哭声,这哭声高低起伏,抑扬顿挫,就像鬼在唱歌一般!月亮不知不觉又钻进了云层,月华朦胧,照在江面上,反射着一片银白!水面上起了一层薄雾,飘飘渺渺的就像一层轻纱一般!一切都是那么的宁静,只有江心快速流动的江水,在打着漩涡,哗哗的鸣响! 躲在船舱里的老头,招呼卖菜的汉子给我松了绑,催我赶紧到船尾划船!卖菜的汉子嘴里一面小声嘀咕着,一面连滚带爬的来到我的跟前,慌慌张张的替我解开了绳子,对我说:“船老大,咱们这帮人能不能活命,就全靠你了!”。 他刚解开绳子,船底突然发出“嘭”地一声巨响,船身陡然间就在水中打了一个横,船上的人措手不及,呼啦一下子全都折进了水里!随后,我就听见船下水声大作,惨叫声此起彼伏!片刻之后,所有的一切就又归于平静! 正文 第二百四十八章 没牙老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没牙老头讲到这里,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他布满皱纹的脸上,轻轻的抖动着,花白的头发,就像江滩上迎风飘动的芦花! 我忍不住问他说:“后来怎么样了?那些……那些掉下船的人,他们都活着么?”。 没牙老头瘪了瘪嘴,摇了摇脑袋,说:“不,他们都没有活下来!当我跑过去的时候,他们早就已经消失在江水里了!”。 我悚然大惊,问:“他们都沉到水底了?还是……!”。下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在我看来,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金头龙王! 没牙老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狠狠的咽了一口唾沫,小声对我说:“后来,那金头龙王就把我的船给掀翻了,船上剩下的人也全都掉进了水里!江上突然就像开了锅一般,到处都是翻滚的气泡,我仗着自己水性好,一个猛子就扎出去三丈开外!当时江上已经起了大雾,我根本就看不清江面上的情况,只能听见大雾之中传来一声声惨叫!我虽然很害怕,可是我在江上已经摇了很多年的船了,对这一带那可是十分的熟悉,哪里有暗礁哪里有漩涡我都一清二楚!就这样,我闭着眼睛一点一点的,摸着江底的石头,悄悄的游上了对岸!当我上岸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江面上的大雾也都慢慢的消散了!我看见江面上一个人都有,水波平的就像一面镜子一般!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除了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在这世界上却没能留下一点的的痕迹!我是一个摇船的,没了船我该怎么办呢?于是我就顺着江岸往下游一路找去,我希望还能找到我的那条船! 可是奇迹终究没有出现,但我却意外的发现了船上的那个孩子!她当时被水冲到了岸边,已经奄奄一息了!我看见了这个孩子,想起我自己的遭遇,不由的就抱住了她那小小的身体,放声恸哭了起来!”。 我听到这里,就问没牙老头说:“后来呢?你找到船了么?那个孩子她现在还活着么?”。 没牙老头露出了慈祥的微笑,慢慢的叹了一口气,说:“那条船我再也没能找到,后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又赁了一条更小的渡船,继续干我的老本行了!至于那个小女孩,她被我救了之后,就一直跟在了我的身边,反正我的船上也缺少一个帮手!”。 我说:“你还继续干这行,难道你就不怕再撞上金头龙王么?”。 没牙老头无声的笑了,他跟我说,当一个人肚子饿了的时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那么多的!更何况他那时候,也不再是一个人了,从前的时候,他是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现在不行了,他家里还有一个小姑娘等着他挣嚼谷呢!不过,每次摆渡的时候,他都加倍的小心在意,生怕再遇上了金头龙王!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好呢,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从哪儿以后,金头龙王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点了点头,又好奇的问他说:“老大爷,你这次是去哪儿啊?怎么也坐上了这条火轮船呢?”。 没牙老头告诉我说,他这次搭船去上海,要去看他的女儿呢!他女儿前些年嫁给了一个杂货店的小伙计,就跟着丈夫一块走了,前两天她托人捎信说,她生了一个大胖小子,让我去上海看看孩子,我想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也没几天活头了,于是就搭了这条铁壳船,谁想竟会又遇上金头龙王了呢?咳,这都是命呀!”。 没牙老头感叹了一回,又继续说道:“你们可别以为我怕死,我都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了,早就活够了!我现在唯一牵挂的就是没能瞧一眼我的小外孙啊!”。 没牙老头嘴角上翘,脸上堆叠起一脸的皱纹。我于是问他说:“你的女儿?她是不是就是船上的那个小女孩啊?”。 没牙老头呵呵一笑说:“你现在可不能再叫她小女孩了,如今她已经出落成人了,而且还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没牙老头满脸骄傲和自豪,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所面临的险境了! 大伙都沉默了,没牙老头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可是故事中的那个金头龙王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如果它真是一条鱼的话,那么它又是一条什么鱼呢?如果江里真有这么大的一条鱼,那它会对我们乘坐的这条铁壳船造成威胁么?”。大伙儿都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再说一句话了! 就在此时,船身突然一震,从原来的航道上偏了出去!我看见轮船的驾驶员把头探出了驾驶室,吃惊的向船侧望去!船上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晃的人仰马翻,哭喊和叫骂声一片!还没等跌倒的人从甲板上爬起来,一伙船员就拎着风灯,从舷梯上冲了下来,分开叫骂的人群,举着灯往船下的江水里面照看! 我于是问张大哥说:“张大哥,他们在干什么呢?”。 张大哥嘬着牙花子,猜测说:“他们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没牙老头喃喃的低声说:“该来的总要来的……金头龙王终于又现身了!”。 一个船员猛然间抬起了脑袋,他摇晃着风灯,挥舞着手臂,向驾驶室大声地叫喊,由于江上风大浪急,大伙儿都听不清楚! 我瞧着奇怪,于是就问黑妮说:“黑妮,你听清他在喊什么了吗?”。黑妮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变色道:“他好像在叫轮船转向,他说……他说水里有东西冲咱们来了……!”。黑妮的话刚说完,船身又是“嘭”的一震,这一次我们清楚的听见了船壳破裂的“咯吱吱”声响!与此同时,我还看见刚才那个向驾驶室挥舞油灯的船员,一头就栽进了水里,一个大浪打来,就再也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火轮船被江里的不明怪物接连撞击了两下,不知不觉就离开了原有的航线,在江面上横冲直撞了起来!没牙老头这时却大为紧张,他紧紧的抱住了立柱,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际,火轮船猛得一顿就停了下来,船上的乘客措不及防,纷纷从船上跌到了江里,那些侥幸没掉下船的,也都倾刻之间摔得头破血流,脑浆崩裂!一时之间哭号之声,直上云霄!甲板上到处都是浑身鲜血得乘客,江面上也浮满了落水的人!我们几个幸亏提前有了防备,因此都毫发无伤!当大浪退下去的时候,我们这才发现,原来火轮船慌不择路,竟一头撞上了一块礁石!火轮船搁浅了,他的船底被撞了一个大洞,骑在了礁石的上面! 大浪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在了船体上,江水汹涌的灌进了船底的大洞,骑在暗礁上的火轮船,逐渐倾斜眼看就要倾覆了!船舱里的那些老爷太太们,哭喊着相互搂抱着纷纷跳进了江里,一些船员从驾驶室爬了出来,正在手忙脚乱的往下放救生艇!我们几个一看火轮船要翻,赶紧解开身上的绳子,爬到了船舷边,找到了一艘救生艇! 我们几人一起合力把救生艇放到了水里,然后缒着绳子好不容易爬了下去,没牙老头最后一个从火轮船上下来,他身上还背了两柄鱼叉呢! 我埋怨没牙老头说:“我说老大爷,现在咱们可是在逃命啊,你拿这些零碎干什么使啊?”。没牙老头也不搭理我,他一屁股坐在了船尾说:“快划船,咱们赶快离开这里!”。他得话音未落,就听火轮船一阵“咯吱吱”巨响,船身突然一斜,整个轮船倾刻之间就翻覆在了江水里了! 沉没的火轮船在江面上激起了巨大的波澜,把我们所乘坐的救生艇,远远的推了出去!江面上飘满了行李和各种杂物,没有淹死的人在江面上载沉载浮,绝望的大声呼救!我们乘坐的这艘救生艇是一艘三米多长的木壳船,下水没过多久,船舱里就被水给灌满了,我们只得一边划船一边用手往船外淘水,可是船里的积水就好像永远也淘不完似的,不停的满溢了上来,我一面奋力的淘水,一面冲没牙老头和张大哥喊道:“水就要满上来了……船就要沉了……!”。 没牙老头和张大哥正在用船桨拼命的划着水,汹涌的波涛,把我们从一个浪头推上了另一个浪头,天上的大雨打在我的脸上,顺着我的头发,淌进了我的眼睛里!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接着喊道:“怎么办啊?咱们就要沉了!”。 呼啸的江风,盈天的巨浪,淹没了我的喊声,我诧异的发现没牙老头和张大哥都停下了船桨,慢慢的站了起来!我大惑不解冲他们喊道:“喂!你们怎么不划了?没看见船就要沉了么?”。 我发现他们两个都直勾勾的盯着我的身后,我禁不住也转过头去,只见在晦暗汹涌的江面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庞然大物! 那庞然大物昂昂然,高耸在江面之上,巨嘴一开一合之际,便把水中挣扎求生的人,全部鲸吞入腹,然后巨尾一摆,便搅起了一个巨大的浪头! 正文 第二百四十九章 乘风破浪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没牙老头须发抖动,悚然道:“金头龙王……那就是金头龙王……他比二十年前长的更大了!”。 金头龙王搅起的大浪,把我们远远的推了出去。救生艇失去了控制,横在了水里。张大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船上,声音嘶哑的喊道:“这是什么玩意?咱们……咱们快离开这里……!”。 我这时候也清醒了过来,抓起了船上的另外一支浆,拼命的划了起来,可是不管我划的多么使劲,那船就是不肯往前走,反而在原地转起了圈子!我急得满头大汗,招呼其他人过来帮忙!大伙儿这才回过了神,一齐抄起了船桨,拼命划起了起来! 我们的船就像一支离弦的箭一般,穿过了重重的雨幕和大浪,距离金头龙王越来越远了!就在我们暗自庆幸之际,那金头龙王却突然转过了身子,冲我们飞速的冲了过来! 我们大吃了一惊,张大哥“哎呦”的大叫了一声,说:“不好,金头龙王发现咱们了!大伙儿快划啊!”。可是那金头龙王的速度非常的快,还没等我们划出多远呢,它就已经追上来了! 此时,它距离我们已经非常的近了,我已经能够清楚的看见它身上闪光的鳞片了,那鳞片每一个都有八仙桌那么大,秘密麻麻的嵌满了它的全身! 大伙儿相顾失色,这才知道没牙老头说的金头龙王,原来竟是一条大鱼!在过去,江里有很多大鱼,一般都有一尺多长,大的能长到三四尺,而十几尺开外的大鱼有时候也能抓到!可是像我们眼前的这条大鱼,可是从来也没有人见过!就算是在江上驾了一辈子船的没牙老头,这时候也都惊的张大了嘴巴,下巴颏好悬没掉到了地上!没牙老头称这条大鱼为金头龙王,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像这种能够撞翻火轮船的大鱼,不叫它龙王还能叫它什么呢? 那条大鱼尾巴突然一摆,逆着江水往前一窜!没牙老头大惊道:“快转弯!”。船在没牙老头的指挥下,猛地一偏,离开了原来得航道,那条巨大的闪着金光的大鱼,“噗通”一声就一头扎进了我们旁边的水里,激起的巨大浪花把我们推的老远!幸亏我们躲的及时,不然就算没被它一口给吞了,也会被它砸的船毁人亡不可! 我们顺势调转了船头,往相反的方向划,希望能够趁机摆脱大鱼的纠缠!可是我们刚划了没多远,那条大鱼就又转过了身子,急速的向我们追了上来! 大伙儿都惊慌失措,明白就算我们划的再快,也不是那条大鱼的对手,为今之计,也只有跟它兜圈子找机会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就好比人在钢丝上行走一般,一个不小心就要掉下去,因此大伙儿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大伙儿都不再划桨了,眼睛紧紧的盯着那愈来愈近的大鱼,此时江上的大雨虽然还没有停歇,可是天空已经灰蒙蒙的现出了曙色!蒙昧的天空和浑浊的江水相映,阴郁的景色压得人喘不上气来!大鱼张着阔嘴,乘风破浪向我们冲来!就在它冲过来的那一瞬间,没牙老头突然发令道:“快划!”。我们于是突然发力,又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了大鱼的第二次攻击! 那大鱼一击不中,就远远的游了开去,在江面上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兜了回来!我站在船上远远的眺望,发现那条大鱼又游了回来,连忙一指船头的方向,喊道:“不好了,它又回来了!”。 大伙儿此时都已经精疲力尽,浑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脚底下还踩着积水,哪里还有力气跟这条大鱼周旋呢?即便这一次又躲过它的攻击,那么下一次,再下一次呢?总不至于束手就擒让大鱼给生吞活剥了吧?就在大伙儿一筹莫展的当口,没牙老头突然说他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大伙儿愿意不愿意试一试!我就问他是什么主意?他对我们如此这般的一说,我们都轰然叫好,纷纷道:“左右不过都是一死,还不如拼一把呢!”。没牙老头见大伙儿都没意见,就一拍大腿道:“好,咱们就这么办!如果成了,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成,你们也不别怨我!”。 张大哥慷慨道:“老头,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如果不成,咱们大伙一起赴死就是了,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当下,没牙老头用绳子栓住了鱼叉,又把绳子的另一头栓在了船上,众人攥着船桨准备停当,就等着大鱼过来了! 那大鱼不知有诈,猛得一窜就跃出了水面!没牙老头突然大喊一声道:“划船!”。众人船桨齐拨,那船便往旁边一滑,就飘到了大鱼的身后。没牙老头二话不说,抄起锋利的鱼叉,大喊了一声道:“着!”。那柄鱼闪着寒光,在江面上划了一道弧线,“咄”的一声,就牢牢地钉在了大鱼的脊背上! 那大鱼吃痛,尾巴一摆,就潜进了水底!船上的绳子“呜”的一声,就全被大鱼带进了水里,没牙老头一矮身子,大叫道:“大家站稳喽……!”。 他的话音未落,我们坐的那条救生艇被水底下的绳子一拉,就在江面上风驰电掣般地飞驰了起来!大伙儿抓住了船沿,举头四顾,但见江天一色,水汽迷蒙,两岸远山叠翠,树影婆娑,飘飘然竟有一种骑鲸游大荒,乘风破巨浪之感!时间一长,我们也就习以为常了,纷纷从船上站了起来,环顾江上美景,评赏两岸风光! 直到船速慢了下来,我们这才斩断了绳索,把船划到了岸边!上岸之后,我们徒步来到了一个小镇,在镇上填饱了肚子,又雇了一辆骡车,就赶着骡车上了路,此地距离上海还有好几天的路程,我们于是在路上晓行夜宿,这一天晚上我们投宿在了一家邻街的客栈里,张大哥打发黑妮出去卖些吃食,打算在屋里吃过晚饭就要吹灯休息!黑妮拿了钱,一蹦一跳的走出了客栈,也不知上哪儿转了一圈,不大的功夫就拎着东西回来了! 我帮黑妮把东西都堆到了桌子上,看见她买了一只烧鹅,几样下酒的小菜,还有几张油津津的驴肉大饼!张大哥洗了一把脸,问黑妮说:“丫头,你买酒了么?这么好的菜,不喝一杯怎么能行呢?“。 黑妮笑道:“爹啊,我就知道您好这一口,你看我这不给你买回来了么?”。黑妮说完,就指了指桌上的酒坛子说:“喏,这不就是么?”。 张大哥看见了酒,真比见了亲娘还要高兴,他眉开眼笑的感慨说:“哎呀,还是闺女疼我啊!知道我爱喝酒,不用吩咐就把酒给买回来了!”。 没牙老头呵呵大笑道:“张老弟啊,你可真有福气啊!你这姑娘即懂事又勤快,将来谁要是娶了她啊,那可真是前辈子修来的福份啊!”。 张大哥哈哈大笑,说:“老人家过奖了,我这丫头粗手大脚的,虽说模样还算周正,可是在外面已经野惯了,哪有婆家会要她这个疯丫头呢?我看啊,她怕是要留在家里当老姑娘喽!”。 黑妮不高兴道:“爹呀,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么?你要是再说我的坏话啊,我看你这酒也甭喝了,省的你喝了酒,还要骂我这买酒的人呢!”。 张大哥求饶道:”别介,我的好闺女,爹说错话了还不成么?我的闺女那是什么人啊?她往外面一站,天上的大雁就像下雨一样直往下掉,她去河边洗衣服啊,水里的鱼一看见了她,就都沉了底!俺们家的门槛都快被提亲的人给踩平了……村里的小伙子们天天围在俺家门口,就是为了看俺家黑妮一眼……闺女你看爹这么说行么?你要是还不满意啊,让爹先喝两口,爹保准能把你吹成天上的仙女……!”。张大哥吧嗒着嘴岔子,还待再说,黑妮不高兴道:“爹啊,你快别说了,你再这么说啊,爷爷和假洋鬼子可要笑破肚皮了!”。说罢,她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对我说:“假洋鬼子,你笑什么啊?难道我爹说的不对么?”。 我见黑妮似笑非笑,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不由得悚然一惊,说:“我笑怎么了,张大哥说的好笑,难道我还不能笑了么?”。黑妮冷笑道:“别人能笑,你却不能笑!”。 我奇道:“这是为什么?”。 黑妮突然咯的一声,扑了上来,娇笑道:“不为什么……就是不让你笑!”。 我连忙往旁边一闪,笑道:“我偏要笑,你能拿我怎么样?”。 黑妮伸手拦住我说:“你还笑?看我能饶了你?”。说罢,她伸手就往我的腋窝底下挠了过来!我咯咯一笑,闪身躲开说:“你别闹,我不笑了还不成么?”。 黑妮把辫子一甩,气鼓鼓的对我说:“不行,我偏要闹,谁让你这假洋鬼子惹我生气了?”。 我只得向张大哥求救道:“张大哥,你快来管管吧,你要再不管她,她可就要上房揭瓦了!”。 张大哥摆了摆手,拍开了酒坛子,闻了闻坛子里面的酒,赞道:“好酒啊!”。然后转头跟没牙老头说:“老头,咱们喝咱们的,他们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没牙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对,咱们喝酒,他们的事咱们甭管!”。 正文 第二百五十章 自投罗网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妮有持无恐的逼了过来,我躲到了桌子的后面,虚张声势道:“别过来啊!再过来我可不客气了!”。 黑妮撇了撇嘴,媚笑道:“你怎么不客气了?不客气一个给我瞧瞧啊?”。她突然脸色一变,伸手猛的就向我抓了过来!我大吃了一惊,连忙往前一窜,冲出了客房!黑妮一把没抓住我,跺脚娇嗔道:“假洋鬼子,你有种别跑啊!”。 我躲在门外,冲她做了一个鬼脸道:“抓不住,抓不住,就是抓不住!”。黑妮见我如此嚣张,不禁大怒,脚下一使劲,“噌”的一声就从屋里窜了出来!我见她追了出来,也来不及再气她了,转身就落荒而逃! 客栈临着街,街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此时正值日暮,天色将晚,一片影影绰绰!我顺着街边往前走,看见前面有一个泊船的码头,虽然此时天色昏暗,可是我还能依稀看见码头上林立的帆影!我慢慢的走到了跟前,但见船上灯火点点,人声吵杂,既有装卸货物的人群又有四处乱跑,光着屁股呼啸来去的小孩!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娘们,掀开帘子从一艘乌篷船上对那群小孩怒喊道:“瞎跑什么?还不赶快回来?仔细你身上的皮又紧了?”。那些小孩被这老娘们一吼,“呼啦”一声全都作了鸟兽散! 码头上停靠的船,都冒出了袅袅的炊烟,轻柔的就像鸟雀的羽毛,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菜肴的香味,远远的随风飘荡!河道里的水,有节奏的拍打着石砌的堤岸,轻轻摇摆着水面上的船舶!带着腥气和潮湿的风,送来了船上隐约可闻的人语响! 我看见一艘大船的顶上,一个瘦削的汉子正在指挥一伙人往船里装货物,我于是就走了过去,跟他攀起了交情,我从他那里得知,他所在的这艘船,明天早上就要直放上海了!于是我就问他可不可以搭我们一程?那个汉子瞧了瞧我,问我说:“就你一个人,还有行李么?”。 我说还有三个人,加我一共是四个!那汉子犹豫了一下说:“你们人太多了,要是只有一两个,现在我就可以让你们上船!”。我抬眼瞧见船上已经挂起了灯笼,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那个汉子抱歉的让我在原地等他一会儿,他则顺着跳板走到了船上,跟另一个年岁稍大的人嘀咕了两句,就回来对我说:“你们明天天亮之前过来,可千万别晚了啊!”。我谢过了那个汉子,兴高采烈往回走,走到半路,看见黑妮正站在街口东张西望,我就挥手对她喊道:“黑妮!你干什么呢?”。 黑妮听见了我的喊声,不禁掐腰愠怒道:“假洋鬼子,你到底跑到那儿去了?害的我到处找你!”。我笑嘻嘻的走到黑妮跟前,对她说:“谁让你出来找我的?我这么个大活人还能走丢了不成?”。 黑妮也不说话,她把嘴一撅,拉着我就往回走!一面走还一面数落我说,这么大个人了,还是四五六不懂,这大晚上到处乱跑,要是撞上了钎子帮,我看你怎么办!我嬉皮笑脸的对黑妮说:“我哪儿那么倒霉啊?再说咱们……!”。黑妮横了我一眼,吓得我赶紧把底下话又咽了回去!不一会儿我和黑妮就回到了客栈,看见张大哥和没牙老头已经喝的伶仃大醉,桌上的食物也被他们一扫而光了,只剩下几张已经凉透了的驴肉火烧,还包在纸包里! 我和黑妮无奈,只得分吃了剩下火烧,那张用来包驴肉火烧的纸,上面秘密麻麻的印满了铅字,我随手抓起来一瞧,原来是一张不知是什么时候发行的报纸,报纸的抬头已经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了下半截!我在英国的时候,便养成了每天看报的习惯,这些天报纸自然是看不成了,正自心痒难耐之际,陡然间在客栈里面发现了这半张报纸,不亚于捡了一个天大的宝贝,赶紧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我一面嚼着驴肉火烧,一面翻看着报纸。黑妮见我看的仔细,就用胳臂肘子捅了捅我说:“看什么呢?”。 我指着报纸上的一则消息对黑妮说:“你瞧这里……上面说广州爆发民乱,朝廷已派大军前去镇压。据朝廷邸报所言,概此民患恐系革命党所为云云!”。 黑妮饶有兴味的问我说:“革命党是干什么的啊?”。 我放下报纸,说:“革命党就是干革命的,他们的目标就是要推翻满人的统治,建立一个新的国家!”。 黑妮眨了眨圆溜溜的大眼睛,不可思议的问我说:“到那时候,还会有皇帝么?”。 我摇了摇头说:“到那时候,大家都完全平等了,怎么还会有皇帝呢?”。 黑妮咯咯的笑道:“要是没了皇帝,日子还怎么过呢?这天下还不得大乱呀!”。 我放下火烧,捋了捋那皱巴巴的报纸,眼睛突然被一行小小的铅字给吸引住了!那是一则很小的消息,只有豆腐块大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根本就不会留意!我匆匆的看了一遍,那上面报道的正是我们乘坐的火轮船遇难的消息!我于是指着报纸,把这段文字念给黑妮听,报纸上写道:“今日,从上海轮船公司获悉,日前一艘开往上海的火轮船,不幸在长江江心触礁沉没,船上三百余人,无一生还!”。 黑妮听了报纸上的消息,撇了撇嘴,不屑道:“胡说八道,谁说无一生还了?咱们不都还活着么?”。 我把手里的报纸一摊道:“报纸上的消息,本来就当不得真的,你跟他们计较什么?我看咱们还是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呢!说完我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把黑妮赶回了她的房间!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早早的爬了起来了!摇醒了张大哥和没牙老头,把事情跟他们一说,他们这才知道我已经找好了船,于是都手忙脚乱的起了床,等大伙儿都穿戴好了,我们一行人就急匆匆的赶奔了码头! 我在码头上一眼就认出了那艘大船,于是就领着大伙儿走到大船的底下,冲上面喊道:“喂!船上有人么?”。喊了几声,就见船上挑出了一个灯笼,一个长着瘦长脸的汉子从船里探出了脑袋,问我们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见那人是个生面孔,心想坏了!这怎么不是昨天晚上那个人了?不得已只得硬着头皮,冲船上喊道:“我们是搭船的客人,昨天晚上就跟你们说好了得!”。 船上那人探出身子,举着灯笼往下照了照,说:“搭什么船?我怎么不知道呢?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谁答应让你们搭船了?”。我心里“咯噔”一声,心说糟糕,那个汉子叫什么我也忘了问了,这可怎么办呢? 那个举着灯笼的汉子见我们不说话,就不耐烦道:“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到底是谁答应你们得?”。 我只得跟那瘦脸汉子交涉,把昨晚那个汉子的摸样跟他大概描述了一番!船上的人好像知道我说的是谁,就对我喊道:“你们在下面等一会儿,我去给你们问问!”。说罢,船上一黑,那瘦脸汉子就把灯笼收了回去! 张大哥抹了抹鼻子,问我说:“我说老查啊,你不是都跟人家都说好了么?他们这是闹得哪一出啊?”。我说:“你们先别急,等他们问清楚了,咱们一会儿就能上船了!”。 张大哥一面哈气连天,一面埋怨我说:“咱们车子坐的好好的,你换什么船啊?难道你就不怕,咱们又在水上出什么幺蛾子?”。 我跟张大哥解释说,咱们都一连坐了两天的车子了,颠的我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快散了架,要是一直坐到地方啊,非要了我的老命不可!”。我正跟张大哥说着话,船上的那个汉子又打着灯笼,探出了脑袋喊道:“喂,我可问清楚了,是真有这么回事儿,你们快上来吧!”。我听船上的人这么说,不禁松了一口气,回头对张大哥说:“坐船咱们一天就到地方了,这可比坐车快的多了!”。 船上的人喊完了话,他们就放下了跳板,让我们上了船。我们刚一踏上甲板,就觉得不太对劲,船上黑糊糊得没有一丝光亮,难道船上的人都没睡醒不成?我心里闪过一丝不祥得预兆,刚要转身往回跑,身后就被人给挡住了,紧接着我就听见舱门“咣当”一声响,从里面窜出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手持刀枪棍棒,杀气腾腾的直奔我们而来,还没等我们回过神呢,早就把我们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们几个大吃了一惊,弄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于是壮着胆子,冲这些人拱了拱手说:“诸位,诸位,这是怎么了?我们是来搭船得,又不是来打劫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啊?”。 人群里有一个大汉,气哼哼得叫道:“老子们在这里都等了你们大半宿了,你们怎么现在才来啊?”。 我听那汉子声音颇为熟悉,就仔细端详了一眼,却发现他竟然就是昨晚跟我说话的人,我不禁大惊道:“这么会是你?”。 那汉子嘿嘿一笑说:“怎么就不能是我了?”。 我问:“你想干什么?”。 那汉子说:“不想干什么,就是有一位爷他想见见你们!”。 我问:“是谁?”。 那汉子一指船尾道:“你瞧,他这不是来了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船尾望去,只见一个人挑了一盏纸灯笼,正摇摇晃晃的向我们走了过来,我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可是他肩膀上蹲着的那只墨猴,却让我猛然间想起了一个人,我惊讶的大叫道:“难道是六爷?”。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一章 身陷险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挑着纸灯笼的人,阴阳怪气的问:“是谁叫我啊?”。 我瞪着眼睛,说:“你……你真是六爷?”。 那人嘿嘿一笑说:“什么真的假的啊?难道还有人敢假冒我六爷不成?”。 我说:“不敢不敢,六爷您误会了!”。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心里可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心说这下可坏了,这老帮子纯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就没按啥好心呐! 六爷呵呵一笑,提起了灯笼,照了照我们几个,点头说:“不错,不错,就是他们几个!没想到你们跑的还挺快啊,这两三天的功夫,你们就逃到了这里,要不是福安给我通风报信,六爷我还真拿不住你们呢!”。 张大哥从后面走出来,对六爷拱了拱手说:“这位六爷,你们是不是认错了人了啊?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抓我们干什么啊?”。然后张大哥指着我说:“这是俺女婿,他名字叫王大狗,一直都待在家里种地,他跟俺闺女压根就没出过远门,怎么可能得罪诸位大爷呢?再说俺爹吧……!”。张大哥侧了侧身子,指了指没牙老头说:“那就更不可能了,你瞧他都多大年纪了?想得罪诸位他也没那个力气了啊?”。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至于我么……那也不太可能!俺在俺们大王庄那可是出了名老好人了,从小长这么大,还没跟人红过脸呢!我想诸位大爷一定是认错人了,你想啊,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自然有那长的相象的人,偶尔认错一回,那也不足为怪不是?”。 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大伙儿的脑筋都转的飞快,一听张大哥这么说,都纷纷点头称是,说:“张大哥说的在理,这天下相似的人多的是嘞,你们一定是认错了人了!”。 张大哥乘势大手一挥说:“他们既然认错了人,咱们宽宏大度,也不跟他们计较了,这俗话说的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我看咱们还是赶紧下船吧,可别耽搁了诸位大爷的正事了!”。 大伙儿一见话都说到艮节了,也都硬着头皮出声附和道:“对对对,咱们还是赶紧下船,不搭他们的船了!”。说罢,张大哥拉住我的手,拔腿就往外走!可是刚走了没几步,就又被寒光闪闪的刀枪给逼了回来! 六爷咝咝地冷笑着,摇了摇脑袋说:“你们都把我们都当成傻子了?实话告诉你们吧,那天在零陵老子就认出你们了,可惜那天没能烧死你们!今天既然你们自己送上了门,那可就别怪我六爷我心狠手毒了!来人呀,把他们都给老子绑了!”。 众人轰然响应,蜂拥而上,顷刻间就把我们都摁在了地上,绑了个结结实实!这俗话说地好,双拳难敌四手,好狗也架不住群狼,眼见就要被他们给捆成粽子了,如何能不急?大伙儿不禁纵声大叫道:“救命啊,杀人了!快来人啊……救命啊!”。 六爷脸上变色,沉声道:“快把他们的嘴都堵起来,别让巡防营的人听见了!”。 福安答应了一声,顺手就在船上抓了一把稻草,揉了揉就恶狠狠的塞进 了我的嘴巴,一面塞还一面低声骂道:“老子让你们叫……!”。 我们几个都被塞了一嘴的稻草,再也叫不出声了,这时我就听见六爷阴森森对福安说:“等船出了码头,你就把他们处理了,记住一定要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千万别让人看见了!”。 福安抱拳道:“六爷您放心,这些小小不然之事,您就交给小的吧!”。 六爷点了点头,说:“给咱们送信的那个人,你把他打法走了么?”。 福安躬身回道:“还没呢,我把他安排在悦来客栈休息了!”。 六爷捋了捋胡子,说:“这样最好,回头我还要写一封信给帮主,正好让他捎回去!”。 福安陪着小心,问六爷说:“六爷!这天就快亮了,你老就不回去歇一会儿?”。 六爷吹熄了手里的纸灯笼,叹气说:“我哪有这等福气?这刚处理完这件事,立马就有另一件事情在等着我了,这帮中的大事小情哪一个不用我拿主意?”。 福安撅着屁股,讨好说:“六爷,您老本事大,老话不是说,能者多劳么!六爷您不但字写得好,学问那也是深得很,帮主倚重六爷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啊!”。 六爷得意得笑道:“话虽是这么说,可是我这一天到晚忙得都脚打后脑勺了,连个喝水的功夫都没有,就是这样,帮主他老人家还是一天一封信的催……!”。说到这儿,六爷突然捂住了嘴巴,懊悔道:“不说了,不说了,你们把事情办好了,六爷我自然大大有赏!”。 福安拱手道:“六爷您放心,咱们作这事儿也不是一两回了!”。 六爷哈哈一笑说:“如此甚好,你们小心在意,千万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众人一起躬身行礼道:“恭送六爷!”。 六爷朗声大笑,踩着踏板“咯吱咯吱”就下了船!众人送走了六爷,福安就吩咐手下把我们都扔进了木箱子!我和黑妮被他们塞进了同一口箱子里,箱盖一关里面漆黑一片,幸好箱壁上有几道缝隙,我于是就趴在缝隙上往外偷看! 他们把我和黑妮扔进箱子里之后,就动手升起了船帆,此时天上已经灰蒙蒙的有些发亮了,船帆吃满了风,带着船缓缓地驶向了江心! 船刚一出码头,我就听福安对手下说,让手下在经过白水矶的时候,把我们都给扔下去!我知道江里有一段河道就叫白水矶,白水矶距离上海很近,过了白水矶就能看见市区了!为什么那里叫白水矶呢?这是因为那段水道里有一座小岛,江水流经那里,被这小岛挡住了去路,不得已只得在原地转了一个大弯,因此那一带水深浪高,白水滔天,别说是在那里扔下去几个人了,就算扔下去一头大象,也听不见一点动静! 我听了他们的对话,不禁心急如焚,心里寻思道:”这可怎么办呢?要是被他们真的扔进了白水矶,那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施展了!不行,我必须要在他们到达白水矶之前逃出去!”。想到这里, 我扭了扭身子,在箱子里躺的舒服了一点!我这么一动,黑妮也就跟着动了起来,嘴里还发出了呜呜的叫声!我这才想起自己和黑妮的嘴还被稻草堵着呢!所幸他们在堵我嘴的时候,我把舌头卷了起来,顶住了上颌,因此嘴里并没被稻草给塞满!我于是用舌头一点一点的把稻草从嘴里顶了出来,顶出稻草之后,我吐了几口唾沫,问黑妮说:”“黑妮,你没事吧!”。 黑妮呜呜了几声,我说:“你等一下,我把你嘴里的东西弄出来!”。黑妮又叫了几声!我说:“你把嘴巴伸过了……!”。黑妮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我瞧出了她的心思,就对她说:“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你可别胡思乱想啊!”。黑妮羞得连眼珠子都红了,她勉强的点了点头!我说:“你准备好了么,我来了啊!你可别躲啊!”。 黑妮又“呜呜”叫了两声,算是对我的回应!我说:“闭上眼睛,你这样直勾勾的瞅着我,我可怪不好意思的!”。 黑妮美丽的眼眸里,突然闪过了一抹慌张的笑意!我躬起了身子,把嘴巴凑了过去!黑妮见我越逼越近,她的嘴里发出了一声呜咽,眼睛也跟着紧紧的闭了起来! 我的心也紧张的砰砰直跳,心里一个劲得埋怨自己说:“查理曹啊,查理曹,你现在是在逃命,可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啊……!”。我定了定神,小声说:“黑妮,你别动啊!”。说完,我凑到她的嘴边,一点一点的的把她嘴里的稻草,一根一根的衔了出来!衔到最后,我的嘴唇就吻到了她的嘴唇上,舌头也伸进了她的嘴里! 黑妮在我的身子底下如蛇一般的扭动了起来,缠住了我的身子,我帮他衔出了最后的几根稻草,对黑妮说:“行了,你把嘴里剩下的东西都吐出来吧!”。 黑妮的身子瘫软了下去,我听见她轻声的“嗯”了一声,紧接着她就把嘴里剩余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直到此时,我才想起黑妮的嘴唇上,有一种湿湿的凉凉的带着一股清新的茉莉花的甜香! 我让黑妮用牙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可是箱子里的空间十分的狭小,我们根本就错不开身子,没有办法,我只得先让黑妮爬到我的身上,用牙解开了她的绳子!她的绳子被我解开之后,就帮我也松了绑,我俩就蹲在箱子里面,偷偷观察箱子外面的情况! 箱子外面人来人往,我和黑妮都不敢贸然出去,黑妮小声问我说:“假洋鬼子,咱们该怎么办啊?”。我小声对她说:“别着急,咱们看看情况再说!”。 我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船上突然乱了起来,我心想:“这是怎么了?”。我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见一个声音吆喝道:“降下船帆!”。紧接着我就感到船速突然就慢了下来!我心里纳闷,心说:“他们这是干什么呢?难道船已经到了白水矶了?还是他们要在这里就把我们扔下去?”。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的就提到了嗓子眼,心说:“完了,这下子我们的小命可算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https: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全本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二章 游把总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船徐徐的停了下来,我看见福安走上了船头,问一个脸上长了麻子的手下,说:“怎么了?”。 那麻脸汉子满脸谄媚道:“老大,官府的船追上来了……!”。 福安颇感意外,他嘬着牙花子问:“他们追咱们干什么?这长江上下,谁不认识咱们钎子帮的船?况且他们这些官面上的人,哪一个没得咱们的好处?按理说,不应该啊?”。 麻脸汉子点头哈腰道:“老大说的没错,这些官面上的朋友咱们可都开罪不起,不光是按月送银子,这逢年过节还有额外的孝敬,按道理说不应该该有人找咱们的麻烦啊?”。 福安皱了皱眉头,说:“不管他,咱们在江上的买卖还有总督的一成干股呢,就算出了什么天大的纰漏,那还有总督给咱们兜着呢!”。 麻脸汉子,点头附和说:“老大说的对,咱们背靠大树好乘凉,有总督大人这棵大树,咱们还怕谁?可是这……!”。麻脸汉子话风一转,说:“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俗话说的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我看咱们还是先看看再说,如果他们只是想要点小钱,我直接就给您打发了!如果还有别的什么事情,到时候咱们再商量也不迟!”。 福安脸色一变骂道:“他奶奶的,要钱都要到老子头上了,这帮狗杂碎难道一点规矩都不懂么?对了,后面追咱们的到底是谁啊?”。 麻脸汉子嘿嘿笑道:“后面追咱们的是游把总!”。 福安一楞道:“那个游把总?”。 麻脸汉子扑哧一笑说:“老大,这个人你难道不记得了?”。 福安楞了楞,问:“他是谁啊?”。 麻脸汉子凑近一步说:“老大,他就是那个把自己老婆送给顶头上司,才换了如今把总头衔的游无止啊!”。 福安“啊”了一声,说:“我倒是谁,原来是他啊!”。随即轻蔑道:“他不是任职绿营么?怎么调到水师来了?”。 麻脸汉子摇了摇脑袋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猜他一定嫌绿营里面油水太少,不知是走了谁的门路,这才钻营到了水师!只是不知道这次,他又把自己的老婆送给了哪位大人了!”。 福安和麻脸汉子都仰头大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麻脸汉子趴在船舷上探头往后看了看,说:“老大,他们快上来了!”。 福安问麻脸汉子说:“咱们跟这个游把总有没有交情啊?”。 麻脸汉子作难道:“哎呦,咱们和这位游把总还真没什么交情!你想啊,他月初刚上任,现在才过了几天啊,咱们的人还没来的及跟他搭上线呢!”。 福安跺了跺脚说:“糟糕,他要是上来查咱们的话,那该怎么办啊?”。 麻脸汉子轻描淡写道:“老大你不用胆心,咱们的船上不就装了几箱大烟膏么?只要有银子,我保管咱们万无一失!”。 福安低声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刚才咱们绑起来的那四个人……!”。 麻脸汉子哈哈大笑道:“这就更不用担心了,您想啊……一个都能把自己老婆给买了的人,他还会在乎别人的死活么?我想他要的无非就是银子而已,只要给他点银子,自然就能把他给打发了!”。 福安 连连点头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他要识时务便罢,如若不然你就抬出总督大人的金字招牌,吓唬吓唬他!”。 高脸汉子忙不迭地说:“老大,你就擎好吧,对付这路货色,我高麻子最拿手了!”。 福安叮嘱道:“你快点把他打发了,省的夜长梦多!”。 高麻子答应说:“小的明白,您回舱里先歇着,我把他打发了就来!”。 福安和高麻子说着话,就往船头走去!我捅了捅黑妮说:“你听见了么?官兵就要上船了!”。 黑妮撇了撇嘴说:“我也不是聋子,能听不见么?”。 我说:“只要这官兵一上船,咱们说不定就有机会了!”。 黑妮横了我一眼说:“假洋鬼子,你可千万别轻举妄动,这自古兵匪一家亲,咱们还是瞧清楚了,再做打算吧!”。 黑妮地话还没说完,我就听船帮“嘭”地一声响,有东西靠上了大船!紧接着,我就听见船底下有人高声叫道:“喂!船上有人么?我们游大人临船检查了,你们怎么也没个人支应啊?”。 高麻子听见了喊声,脚底下就像装了弹簧一般,一个高就窜了过去,探头出去,笑道:“哟,我道是那位大人呢,原来是游大人您呐!”。 下面传来一个公鸭嗓子的声音说:“你是谁啊?老子认识你么?”。 高麻子脸色一变,嘿嘿一笑,说:“游大人不认识小的,那是理所当然,可是小地要是不认识大人,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那公鸭嗓子又问:“有什么说不过去得?我一个小小的把总,你们钎子帮还能把我放在眼里了?”。 高麻子一楞,心说:“看来这游把总也并非无的放矢,他既然知道钎子帮的名头,还敢来捣乱,显然是有备而来!”。想到了这里,高麻子打了一个哈哈,话里有话道:“游大人的事迹,江湖上的朋友尽人皆知,我高麻子自然也是有所耳闻得!”。 游把总道:“我的什么事迹?简直莫名其妙……喂,我说那谁谁啊,你快把梯子放下来,我们查完了还要回去复命呢!”。 高麻子冲船下拱了拱手说:“小的高麻子……大人请稍等一下,梯子这就放下去了!”。 高麻子回过头来,冲手底下人一挥手说:“待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 手下的人都插手道:“明白!”。 高麻子摸了摸下巴,说:“这姓游的家伙,好大的胆子啊!他该不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了吧?”。他目光一闪,自言自语道:“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老子盘一盘他的底就知道了!”。 随即,高麻子就指挥手下,把梯子给放了下去,不久就从船下面爬上来十几个身穿官衣的人!这些人身背洋枪,脑袋后面都拖着条大辫子,领头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把总,他刚一爬上船,就背着手,东张西望,不知在找什么! 高麻子赶紧迎了上去,拱手道:“游大人,不知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游把总鼻子里面一哼,斜眼看了看高麻子,说:“你是船主?”。 高麻子自小就在江湖上打滚,对游把总这种人见的多了,因此并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说:“大人,小的只是船上的一个伙计!”。 游把总把他那双酒色过度的死鱼眼睛一翻,叫道:“那你们船东呢?还不把他给本官叫出来?”。 高麻子陪笑道:“大人,我们船东不在,您要有什么吩咐支会小的就行!”。 游把总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我这么说话?”。 高麻子虽然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心里可就骂上娘了,心说:“就你这芝麻绿豆般的小官,也敢跟老子抖威风?要不是老子有要事在身,非要把你打的满脸桃花开!”。 高麻子嘿嘿一笑说:“大人,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但凡是这船上的事,小的都能做上一半的主!”。 游把总吃了一惊,这才转过眼珠,正眼看着高麻子说:“你说的是真的?”。 高麻子微微一笑道:“大人,小的干嘛要骗你呢?”。 那游把总瞪着眼珠子瞅了高麻子,这才说:“这么说,本大人还小瞧你了?”。 高麻子谦逊道:“不敢,不敢!”。 游把总突然脸色一变说:“既然你是管事的,那么事情就好办了!我来问你,你这船上都装的是什么啊?”。 高麻子笑道:“我们装的什么东西,大人应该比我们还清楚吧?我们这条船在江面上来来往往已经跑了几百趟了,运的可都是山里产的绢帛、土产,这个大人们可都是知道的啊?”。 游把总大怒,断喊道:“大胆,到底是你查私还是我查私,是本官审你呢?还是你审本官啊?”。 高麻子笑道:“大人息怒,我们这些升斗小民怎么敢审大人您呢?就算您再借我一个胆子,小的也不敢啊!”。 游把总这时已经被这高麻子给惹毛了,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虎着脸一挥手道:“把箱子都给我打开,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们都运了些什么东西!”。 游把总手下的一个士兵,给他使了一个眼色,附耳低声说:“大人,你刚来可能还不知道!这船是钎子帮的船,而这钎子帮跟咱们……!”。 游把总把脸一沉道:“笑话,堂堂朝廷命官还怕了他们不成?有什么事,由我一个人顶着,跟你们都没有干系!”。 这些士兵虽然都知道些底细,但见头儿都这么说了,哪还敢言语?当下把甲板上的木箱子一个一个都撬开了,看见里面都装满了大烟膏,就回来禀报说:“大人,船上装满了大烟膏!”。 游把总把手一拍,叫道:“着啊!我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高麻子波澜不惊道:“游大人,你着什么急啊?小的还有几句话没说,等我说完了你要杀要剐,都悉听尊便!”。 游把总呵呵一笑说:“你小子嘴还挺硬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倒驴不倒架呀!行,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别等进了号子那可就没机会了!”。 https: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三章 索贿的技巧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高麻子干笑了两声,说:“大人,你且借一步说话!”。 游把总眼珠子一瞪,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游某人两袖清风,没什么好怕人的!”。 高麻子笑道:“大人,小的这也是为您好……你且跟我这边来!”。说着,就拉着游把总来到了我们藏身的箱子跟前! 我俩在箱子里只能看见高麻子和游把总的下半身,却看不见他们的脸,我和黑妮听见高麻子问游把总,说:“说吧,你想要多少银子啊?”。 游把总没有说话,高麻子又说:“大人,你不用跟我打哑谜了,这俗话说的好,千里当官只为财!您可别告诉我,您压根就不想要银子啊!”。 游把总心痒难耐道:“这银子吗?是个好东西!白花花亮闪闪的……可是我这个人他有个毛病,这不该拿的银子我可从来都不碰!”。 高麻子叫道:“哟!游大人,看不出来啊?您还是个清官啊!”。 游把总说:“什么清官不清官的?我为官虽然清正了,可是家里都快乱了套了!”。 高麻子假装关心的问:“大人,您家里怎么了?”。 游把总说:“兄弟,你知道哥哥的薪俸是多少么?”。 高麻子问道:“是多少啊?”。 游把总大概是伸手比划了一下,说:“这个数!”。 高麻子问:“五十两?”。 游把总否认道:“哪儿啊!”。 高麻子惊讶道:“难道就只有五两?”。 游把总道:“对喽!哥哥我一个月就只有五两银子,这样算下来,一年满打满算也就只有六七十两的银子!按理说,一年挣个六七十两养家糊口也够了,可是坏就坏在我还当着这么一任小官上……!”。 高麻子奇道:“这跟你当官有什么关系啊?”。 游把总笑道:“兄弟你这一问,我就知道你没在官场混过,你说我这一年迎来送往,请客送礼要不要银子啊?上司过生日,小妾生孩子,太太新买了一条狗,你要不要备一份厚礼啊?这么一折腾啊,我这一年的俸银也就所剩无几了,可是我那一大家子还等着吃喝呢?你说我这清官当的容易么?”。 高麻子听到这里,终于听出了一点头绪,于是装糊涂说:“是啊,我也正纳着闷呢?就说你游大人本事再大吧,一年就这几两银子的进项,怎么可能养活一大家子呢?”。 游把总一拍大腿道:“说得是啊!别说是你了,跟谁说谁也不相信啊!幸亏朋友们给我游某人面子,前两天拙内病了,需要一棵七两重的人参入药,嘿!你说这郎中可恶不可恶?明知道我囊中羞涩,还给我开这么贵重的药,他这不是给我上眼药么?你猜最后怎么着了?”。 高麻子问:“怎么着了?”。 游把总一拍巴掌道:“好巧不巧,我把这事跟我的朋友一说,他正好有这么一棵野山参,当即就给了我!我回家把那人参的一根须子捏了下来,就给我那拙内治好了病!那棵人参现在还在我家里放着呢,有人曾想用一万两银子买它,我都没舍得出手呢!”。 高麻子早就不耐烦了,听到这里方才明白,游把总说来说去还是想要银子,于是就打断他的话头,说:“大人,你到底想要多少银子,就开个价吧!”。 游把总正色道:“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你不知道我游某人,从来就不收别人的银子么?”。 高麻子愣了一愣,随即咯咯一笑说:“游大人,你这个人倒挺有意思的!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也就只能依着你了,这么着吧,您说咱俩现在算不算是兄弟啊?”。 游把总高声叫道:“算啊!怎么能不算?我刚才一上船就觉得你特别眼熟,仔细一瞧,这不就是我那死去多年得兄弟么?“。说着眼圈一红,差点就掉下眼泪!高麻子一边在心里大骂游把总占自己便宜,一面也装出悲戚得样子说:“既然如此,我这当兄弟的也不能瞪眼瞅着哥哥的日子过不下去啊?您就跟兄弟挑明了吧,你有什么需要兄弟我帮忙的?”。 游把总抹了一把眼泪,叹了口气说:“嗨,现在幸亏有朋友们帮衬着,本来这日子还过的去!可是这前几天吧,你嫂子就跟我闹上别扭了!”。 高麻子问:“嫂子她闹什么别扭啊?”。 游把总说:“你嫂子说啊,他手上光秃秃的一件首饰都没有,看起来实在是太寒酸了,非要逼着我给她买一个宝石戒指不可!你说我一个把总,不贪污不受贿的,哪来那么多银子给她买首饰呢?”。 高麻子说:“哥哥您别发愁,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这里有五百两的银票,你先拿着,给嫂子买上十个八个戒指,让她轮流戴着,保准能让嫂子高兴!”。 游把总往前走了一步,说:“这不是受贿么?”。 高麻子说:“这哪是受贿啊?这是兄弟我的人情呀!”。 游把总说:“既然如此,哪我就不客气了!”。 高麻子说:“那您就甭客气了!”。 过了一会儿,游把总“哎呦”了一声,说:“麻子兄弟,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高麻子心里一惊,心说:“这家伙还真他娘的够贪的!”。于是就问:“哥哥,你还有什么事啊?”。 游把总咽了一口吐沫说:“是这么回事儿,哥哥我最近相中了霓虹轩的小桃红了,可是你知道哥哥兜里也不怎么宽裕啊,你能不能再给哥哥我想一个办法啊?”。 高麻子一咬牙,心说:“好你个姓游的,你还没完没了!你他娘的嫖个窑姐还得老子花钱?”。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脸上却还笑得跟朵花似得,毕竟自己的七寸还被人家拿着呢?一旦闹将起来,虽说有总督大人的这块金字招牌,可真到那时候,大伙的面子上也都不会好看了!于是只得硬着头皮问:“哥哥还需要多少银子啊?”。 游把总笑道:“不多,不多,还差三百两而已!”。 高麻子大概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对游把总说:“这是三百两见票即兑的银票,哥哥拿了赶紧去把小桃红赎出来吧!”。 游把总笑道:”兄弟真是太够意思了,这钎子帮果然财大气粗,我游某 人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高麻子松了一口气,心想:“这下总算把他给打发了……!”。没想到,他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游把总又大叫了一声说:“对了,哥哥我还有一件事没说呢!”。 高麻子一听就急了眼,他一把揪住游把总说:“游大人,你这可就有点过了啊!我忘了告诉你了,我们钎子帮的买卖还有总督大人的一份干股呢!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总督他老人家怪罪么?”。 游把总“哎呦”了一声,说:“这怎么话说得?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么?哥哥我二叔的小姨子,就嫁给了总督大人的二公子了,你瞅瞅,你瞅瞅,咱们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得,今天就这么着吧,哥哥家里再有什么事,那也不好再麻烦兄弟你了!有时间,到家里去坐,哥哥和你嫂子可等着你呐!”。 高麻子松了一口气,拱手道:“那么这些箱子呢?”。 游把总装糊涂道:“什么箱子啊?我可没瞧见啊?”。他转过了身子,冲手下扬声问道:“你们看见什么了?”。游把总手底下那些兵丁,也都不是白内障,看见高麻子给游把总接连塞了两张银票,谁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下纷纷叫嚷道:“看见什么了?我们可什么都没看见呀!”。 游把总嘿嘿一笑说:“麻子老弟,你这个兄弟我可是交定了,往后你打我这里过,我保证没人再敢找你的麻烦!”。 高麻子笑嘻嘻道:“好说,好说,承蒙大人关照,我们钎子帮绝不会忘了大人的好处的!”。 游把总“嗯”了一声说:“麻子兄弟,你再这么叫可就显得生分了!跟我要好的,可都叫我游大哥,你以后就叫我游大哥得了!”。 高麻子不觉汗毛倒竖,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的!他吞吞吐吐的叫了一声游大哥之后,这才把游把总他们送下了船!高麻子看着他们下了船,突然觉得喉咙一阵痒痒,他“呸”的一声,吐了一口黄中带绿的浓痰,骂道:“你他妈的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占老子的便宜?我呸……!”。 高麻子接连吐了好几口唾沫,这才不再骂了!他楞楞的站在原地,半晌才说:“不行,我得告诉老大一声,这游把总贪得无厌,早晚是一条喂不熟的狼崽子!”。说罢,一挥手,带着手下众人,就往船头而去! 我和黑妮看见高麻子他们都走了,就从箱子里面钻了出来,左右一看果然没人,不禁心中大喜,赶紧找到张大哥和没牙老头的那口箱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俩身上的绳子都给解开了! 没牙老头一面往外吐着嘴里的东西,一面小声问我说:“大兄弟啊,你们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怎么一句话都不问,就要把咱们往水里面扔啊?他们怎么比土匪还土匪呢?”。 我小声告诉没牙老头说,他们不是土匪他们是比土匪还凶狠的钎子帮! 没牙老头叨咕道:“筷子帮?这什么时候卖筷子的也开宗立派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五十四章 起火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说:“您老就别说了,什么筷子钎子的,咱们现在逃命要紧啊!”。 张大哥说:“咱们往哪儿逃啊?船上都是他们的人,咱们就是跳进水里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呀?”。 黑妮说:“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在船上先放上一把火,等船上的人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咱们再找机会逃跑!”。 我一拍巴掌道:“这个办法好,咱们就给他们来一个声东击西,保证让他们晕头转向!黑妮,没想到你还是个女诸葛呢!”。 黑妮鼻子一皱,说道:“那还用你说?要不是你这假洋鬼子非要自投罗网,咱们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咳,这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呐!”。 张大哥脸色一变,“嘘”了一声说:“不好,有人来了!”。 我们赶紧都躲到了箱子的后面,不一会儿,就看见一高一矮两个人从船尾走了过来!两人一面走,还一面说着话,矮个跟高个子说:“涛子哥,有一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那些出家人怎么就能不近女色,而咱们就不成了呢?”。 高个子停了下来,问矮个子说:“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也想出家当和尚不成?”。 矮个子连连摇手说:“不是,不是!我就是想当和尚,也受不了那个罪啊?只是我最近迷上了赛貂蝉那臊娘们,不但花干净了我的积蓄,还她娘的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可恨的是,那臊娘们看老子没钱了,直接就把我给哄了出去,我在她身上搭了那么多的银子,最后竟然落了这么一个下场,你说我能咽下这口气么……?”。 高个子捂嘴笑道:“小三,你跟哥哥说说,那赛貂蝉的滋味到底如何啊?”。 矮个啐了口吐沫说:“她奶奶的,赛貂窜那叫一个臊啊!就算是一头大牯牛上了她的床,也得被她弄散架了不可!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她这衣服一脱啊,就跟那剥了皮的鸡蛋一般,屁股是屁股,奶子是奶子,有谁能受的了呢?就算现在想起来,我这心里还怪痒痒呢!”。 高个说:“瞧你那点出息,第一次碰女人吧?这女人啊,不管是好看的也罢,不好看的也罢,那都是一个吊样,没什么好稀奇的!往后啊,你见的女人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钱呢是给人花的,花完了再挣,挣完了再花,这都不稀奇,可是当哥哥的可要提醒你一句,你以后可别再去找赛貂蝉了!这老话不是说么,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都是有定数的,你要是再跟她打趔趔,总有一天你被她给卖了,还帮着她数钱呢!”。 矮个吐了吐舌头,说:“涛子哥你可别吓唬我,我这人胆子可小啊!”。 高个嗤笑道:“我吓你干什么?这都是经验之谈,往后啊,你就明白了!”。 我听两人嘀嘀咕咕的,站在原地不动了!不禁心急如焚,只好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两个人赶紧滚蛋!可是那两个人站在箱子的跟前,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转头瞅了一眼黑妮,只见黑妮也是一脸的焦急! 我正着急呢,就听那高个又说:“你刚才问我,和尚为什么能不近女色?其实这其中的玄妙那也十分的简单!这样,我给你讲一个故事,你自己去琢磨吧!”。 矮个问:“涛子哥,你要讲什么故事啊?”。 高个清了清嗓子,讲道:“话说这从前啊,有一个寺庙,寺庙里面有一个老和尚!这老和尚年纪大了,眼看就要咽气了!徒弟们都围在老和尚的床前,就等着他圆寂了!可是一连等了好几天,老和尚就是不咽气儿! 徒弟们这下可急坏了,有一个和尚就对大伙儿说:“师傅他老人家,心里肯定还有牵挂,因此才咽不下这口气儿!咱们当徒弟的应当为师傅了了这桩心愿!”。徒弟们一想也是,这俗话说早死早托生,总不能让师傅在床上活受罪啊!于是徒弟们就推举最受宠爱的大徒弟去问老和尚说:“师傅,您老人家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么?”。 老和尚须发皆白,颤颤巍巍道:“徒弟啊,师傅我活了一辈子了,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可就有一件事情我想不明白……!”。 大徒弟就问老和尚说,您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呀?老和尚脸上一红,叹气说:“师傅我年纪这么大了,还从来没见过女人脱了衣服是什么模样呢!”。 大徒弟一听,这可就犯了难了,大伙儿凑在一起一商量,最后决定让老和尚见识一下女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于是大伙儿你拿一两银子,他出二两银子的凑了一笔钱,请寺庙里的杂工去城里请来了一个窑姐! 那窑姐来了之后,就在老和尚的跟前宽衣解带,脱了个溜光干净!老和尚虚着眼睛仔细瞅了瞅那窑姐的下身,颤颤巍巍的摆了摆手说:“行了,让她走吧!”。 徒弟们赶紧让那窑姐穿上了衣服,把她引出了禅房!窑姐走了之后,大徒弟就问老和尚说:“师傅,您老看清楚了么?”。老和尚瘪了瘪嘴,有气无力的说:“看清楚了,原来跟隔壁尼姑都是一样的啊!”。 高个和矮个一齐放声大笑,矮个笑出了眼泪,笑弯了腰,他扶住了高个子,说:“涛子哥,你这是从哪儿听来的故事啊?简直笑的我肚子都疼了!”。 高个扶着矮个说:“小子,你就跟哥好好学着吧,哥肚子里的学问可多着呢!”。说完,搀着矮个就往船头上走去!我们从箱子后面站起了身子,黑妮满脸通红的“呸”了一声,骂道:“什么玩意,真是不要脸!”。 我拉了拉黑妮的衣襟,小声说:“别骂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黑妮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舱门说:“咱们进去看看!”。 张大哥摆了摆手,轻声说:“快进去,又有人来了!”。 我们四个人,于是迅速的就钻进了船舱。舱门里面是一条狭窄而昏暗的走廊,走廊的侧面架着一座梯子,梯子下面叠了很多的木头箱子,一看就知道是船上的仓库!走廊里面黑糊糊的,只有尽头闪烁着一抹昏暗的灯光! 我转头小声问大伙儿说:“你们谁有火啊?”。大伙儿都冲我直摇脑袋,我说:“没有火咱们怎么放火啊?黑妮和大爷,你们先到下面藏好,我和张大哥去前面找火去!”。 黑妮和没牙老头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踩着楼梯就下到了船底!我对张大哥使了一个眼色,就跟他往走廊的尽头摸了过去!来到走廊的尽头一瞧,原来这里竟然是一间伙房,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正扎着围裙,哼着小曲背对着我们,拉风箱做饭呢! 我见灶台上放着一盏油灯,心里就盘算着要把它顺走,可是盘算来盘算去,也没想出一个不让老头发现的好办法!正在我发愁的当口,张大哥却突然窜进了伙房,随手就抄起了地上的一个马扎,大步流星的向那个老头奔了过去! 老头一面“呼哒呼哒”的拉着风箱,一面头也不回的嚷道:“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们等一会儿么?你们……!”。老头转过了身子,吃惊的发现一个陌生的人拎着马扎冲他而来,他“啊”的叫了一声,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喊道:“你是谁啊?”。 张大哥还没等他喊完,手里的马扎就往下猛地一砸!那老头发出了一声惨叫,紧接着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张大哥砸倒了老头,顺手就把粘了血的马扎扔到了墙角,抄起灶台上的油灯,对我扬了扬,说:“咱们有火了!”。 我高兴的说:“太好了,咱们赶紧回去找黑妮她们!”。我和张大哥端着油灯反身往回走,从楼梯下到了船底,对船舱里面喊道:“黑妮,黑妮!你们到底藏哪儿啦?”。 黑暗之中,突然闪出了两个人影,我定睛一瞧,正是黑妮和没牙老头!黑妮看见张大哥手里端着油灯,就高兴的叫道:“太好了,咱们终于可以放火了! 张大哥问我说:“老查,这火咱们应该怎么放啊?”。 我对张大哥说,待一会儿我在仓底放上一把火,然后咱们就藏在甲板的箱子后面,等他们发现着了火,冲进来救火的时候,咱们趁机从船上跳到江里,游到对岸去!刚才我看了一下,这里距离上海已经不远了,如果大家逃散了,上岸以后就到英租界的六国饭店找我,明白了么?”。 黑妮问:“六国饭店在哪儿啊?那地方好找么?”。 我说:“那地方很好找,你们一打听就能找到!”。交代完这些,我就让他们先上了甲板,我则端着油灯,把灯里的煤油都淋到了那些箱子上,随后又把油灯往箱子顶上使劲一摔,只听“轰”地一声响,仓底瞬间就燃起了冲天的大火! 我点了火之后,三步两步就窜上了甲板,抬眼一瞧就看见黑妮正蹲在一只箱子后面冲我招手呢!我赶紧一猫腰就躲到了黑妮的旁边! 黑妮小声问我说:“怎么样啊?”。 我冲黑妮点了点头说:“点着了,就看他们上不上当了!”。 我和黑妮等了好大一会儿,也不见船舱里面有什么动静!黑妮于是就用胳膊肘子捅了捅我说:“我说假洋鬼子,你是不是根本就没点着啊?”。 我说:“不可能啊?我明明亲手点着了呀?”。 正文 第二百五十五章 获救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俩正犯着嘀咕呢,就听舱门”咣当“一声被人给撞开了,一个老头从船舱里面冲了出来,一面咋撒着两手一面大喊道:“不好了,船上着火了……船上着火了,大家快来救火呀!”。 我见那老头的脑袋上开了瓢,鲜血直往脸上淌,这才瞧出他就是伙房里的那个老头,看来张大哥那一马扎只是把他给砸晕了,并没有要了他的性命! 老头捂着脑袋,一边咳嗽一边呼救,很快就招来了整船的人!人们看见船舱里面呼呼的直往外冒黑烟,就乱哄哄的端着盆子拎着水桶,冲进船舱去救火了! 我们四个见船上大乱,不禁暗自窃喜,连忙趁机摸到了船的另一侧,纵身一跃就跳进了水里!我一个猛子扎出去三丈开外,再浮出水面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黑妮他们了! 我回过头去,发现我们刚跳下来的那条船上,浓烟滚滚,好像火烧得更大了!我赶紧扭回头,发现前方很远的地方有一道灰白色的江岸!我于是在水里挺直了身子,把头离开了水面,吐干净了嘴里的水,挥动手臂,向那道白线游了过去! 船上的人并没有来追赶我们,这让我十分的意外,也许他们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我们也说不定呢!我往前大概游了几百米,就逐渐感到体力不支了!我停了下来,在水中转头四顾,发现江面上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一条船也没有!远方的那条白线,还隐隐约约的在天边闪烁,好像距离我更加的遥远了! 我的心不由得就沉了下去,感觉浮在水中的身子变的更加的沉重了!我咬紧了牙关又游了几百米,就在我马上就要淹死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一条渔船出现在了我的视线里!我陡然间又重新幻化出了无穷的力量,在水中立直了身子,呼救道:“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那渔船仿佛听见了我的呼喊声,竟渐渐的朝着我这边划了过来!渔船越来越近,我终于看清了渔船上的人!渔船上面一共有两个人,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戴着一顶草帽,正在船尾摇橹,另一个则好像是一个孩子! 过了一会儿,我渐渐的能看清船上人的衣着了,那个站在船尾摇船的汉子,穿着一件粗布汗衫,挽着裤脚,正手搭凉棚往我这边张望呢!而那个站在船头上的却是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的小姑娘!那小姑娘手指着我,正回头望着汉子! 渔船很快就划到了我的跟前,船尾的汉子松开了船桨,抄起竹篙伸到我的面前叫道:“抓住它,我拉你上来!”。我点了点头,就紧紧的攥住了竹篙!船上的汉子大喊了一声,就把我挑出了水面,仍在了船板上! 我”咕咚“一声,跌在了船上,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了地!还没等我喘匀呼气儿呢,我就听见那汉子问我说:“咳!伙计,你没事吧!”。 我跟他说我没事,并且谢了他的救命之恩!我还告诉他说,我有三个同伴也一块落水了,求他帮忙找一找!那汉子二话不说,就走到船尾继续摇船!他一面“吱吱呀呀”的摇着船,一面问我说:“兄弟,你是怎么掉进水里的呀?”。 我拧干了身上的衣服,在心里寻思道:“这常言说的好,见人说三分,不可全抛一片心!”。想到这里,我眼珠子一转,就跟那汉子说,我们四人在江边雇了一条游船,本待划到江中游玩一番,不想却翻覆江中,差点就被淹死了!那汉子微微一笑,对船头的小姑娘喊道:“玲子,你眼神好,快帮爹瞧瞧江面上还有没有落水的人了?”。 那小姑娘“咿咿呀呀”的点了点头,就转身向江面上眺望!我见那小姑娘只是咿咿呀呀的怪叫,就问汉子说:“大哥,您孩子这是怎么了?”。 汉子叹了一口气,说:“甭提了,都是这孩子的命不好,刚一出生就害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之后耳朵就聋了,所以她什么都听不见!”。 我“啊”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实在是太可怜了!”。 汉子爽朗的哈哈一笑说:“没什么好可怜的,这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咱们穷人家的孩子可没那么金贵!”。我击节赞道:“好!这才是大丈夫该有的胸襟!”。 汉子摆摆手说:“什么大丈夫大豆腐的?我这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法了!玲子现在年纪小,还觉不出什么,等哪天长大了,上哪给她掏换个婆家呢?就算有人肯要她,她会不会被人欺负呢?”。 汉子的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他抬起眼来,望着远处的大船道:“呦!这是怎么了?船上着火了?”。我也假装很惊讶的站起了身子,说:“你说的没错,船上是着火了!”。 汉子脸上变色道:“是谁这么大胆子?连钎子帮的船也敢点?难道是活腻歪了么?”。我惊讶的问那汉子说:“怎么,你也知道钎子帮?”。 汉子自觉失言,他脸上神色微变道:“在这江面上讨生活的,有谁不知道钎子帮的大名呢?”。我见汉子满脸戒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那汉子连忙调转了船头,往回划去!突然玲子“呃呃”的叫了起来,回身抄起了船上的一柄鱼叉,身体前倾鱼叉反握,指着江面上一处波光潋滟的所在,让我们看!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红彤彤的霞光照在了江面上,连水底的游鱼都看得清清楚楚!我问摇船的汉子,玲子这是说什么呢?汉子笑着告诉我说,玲子她看见大鱼了! 汉子的话还没说完,玲子手里的鱼叉就“嗖”的一声,飞了出去,扑哧一下,鱼叉就扎进了水里!平缓的水面上“咕隆隆”的翻出了许多雪白的气泡,鱼叉的杆子在水里白光一闪,就又浮出了水面! 汉子快速的把船划了过去,玲子一弯腰,熟练的从水中捞出了鱼叉,阳光底下,鱼叉闪闪发亮的叉尖上,插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那大鱼呼扇着鱼鳃,拼命拍打着尾巴,珍珠一样的水珠,四散飞溅!鱼叉的底下,是玲子灿烂的笑容,她紧紧的攥住了叉柄,生怕那条已经被她捉住了的大鱼,重又逃进了水里! 我赶紧帮玲子扶住了鱼叉,玲子笑着对我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把叉头倒转,将鱼叉从大鱼的身上拔了出来!那条身上被戳了几个洞的大鱼,一时未死,兀自在船底“咚咚”的拍打着舱板! 就在我和玲子手忙脚乱的当口,划船的汉子突然大叫了起来:“兄弟你快看,江面上好像有东西!”。 我赶紧抬头问:“在哪儿呢?”。 汉子指着船侧喊道:“在那边,好像是一个人!”。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神一看,只见在水天之间,好像真的漂浮着一个人!我说:“咱们划过去看看!”。 汉子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唾沫,说:“好嘞!你们都坐好了!”。说罢,他就拼命的划了起来!不久之后,我们就靠近了那个东西,远远一看还真是个人!汉子一面划着水一面告诉我,他说前面那个趴在水里的人很可能是个女的,并且问我一块落水的有没有女人?我心里一惊,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了!我于是就问他说,你怎么知道水里的人是个女的呢?汉子叹了口气,就跟我说这淹死的人啊,但凡是女的,都是脸冲下趴在水里的,要是男的却刚好相反,是仰面朝天浮在水面上的! 汉子果然没有说错,还没等船划到那个人的身边,我就认出来了,趴在水里的那人果然就是黑妮!当我们把黑妮从水里捞出来的时候,黑妮就只剩下了一口气儿了! 汉子很老练的摸了摸黑妮的鼻子,又听了听她的心脏,就对我说:“还有一口气儿呢!“。说完,就赶紧把黑妮翻了过来,拍打她的后背!拍了一会儿,黑妮终于有了反应,她“哇”的一声,吐了几口清水,人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我见黑妮清醒了,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对黑妮说:“黑妮,你可把我吓死了!”。黑妮目光流转,对我微微一笑,虚弱的说:“看你那傻样儿……!”。然后她看了看船上的汉子和小女孩,小声的问我说:“假洋鬼子,他们是谁啊?”。我柔声回答道:“他们是救咱们的人,要不是他们,咱们早就淹死在江里了!”。 黑妮轻轻对那汉子和小女孩点了点头,欠身致谢道:“多谢两位的救命之恩!”。汉子按住黑妮说:“姑娘不用多礼,举手之劳罢了!你赶紧躺下休息……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咱们也要往回划了!”。 我抱着黑妮坐在船尾,轻柔的江水这时候已经变成了玫瑰般的深紫色!往西天望去,天空中闪烁着五彩的云霞,江面上已经昏暗了下来,渔船轻盈的掠过水面,往岸边驶去! 我回头往江心眺望,只见在晦暗的江面上,一条大船正在剧烈的燃烧着,舞动的火舌照亮了船身附近的水面,滚滚的浓烟就像旗帜一般在江心里面迎风招展!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真情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船到岸边,汉子就跳下了船,把船在岸上拴牢了,这才把小姑娘也从船上抱了下去!我扶着黑妮,跳下了船,问那汉子说:“这是哪儿啊?”。汉子一面拾掇着船里的东西,一面回答我说:“这里是江浦子!”。 汉子单手解开了上衣的搭扣,拿手巴掌抹了抹脖子底下的汗珠说:“你们住哪儿啊?”。 我说:“我们住在上海,不知这里离上海还有多远呀?”。 汉子微微一笑,蹲下了身子,在江里撩了一捧水说:“不远了,不远了,从这里往东,再走个几十里地就到了!”。他在江里洗了把脸,就拎着白天打的那条大鱼,大步流星的走上了台阶!这处台阶有二十几级,一直延伸到了水里!近水的地方有几个老娘们正在洗衣服,一群玩水的孩子,正在江边嬉戏打闹! 天很快就要黑了,我只能隐约看见周围影影绰绰的人影,不时从洗衣服的娘们堆里,传来一阵阵的哄笑声,还有孩子们的呼啸呐喊,打破了这江边的宁静! “彪子啊,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呀?你知不知道杏花都找你多少趟了?你要再不回来呀,她可就住在你家里不走喽!”。黑暗里,不知是哪一个老娘们大声的询问着汉子!老娘们颇有深意的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有人趁乱喊到:“说得对,你快回家去看看吧!”。 彪子一手提着鱼,一手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得涨红了脸,说:“是……吴婶子啊!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洗衣服呢?”。 吴婶子打架似的嚷嚷道:“兴你这么晚回来,就不兴你吴婶子洗衣服了?”。 彪子更加的窘迫了,他局促的说:“不是……哪能呢?吴婶子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吴婶子在黑暗里咯咯的笑道:“彪子,婶子可不管你是什么意思!你快点回家去看看吧,杏花都等了你一个下午了,你可千万别凉了人家的心呀!”。 彪子”哎“了一声,转身就往台阶上面跑,跑到一半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回头冲我和黑妮喊道:“咳,你们晚上没地去,就去我家吧,玲子会领你们过去的!”。 我冲彪子招了招手,说:“知道了,你快回去吧!”。 玲子笑嘻嘻的挤到我和黑妮的中间,拉着我俩的手,使劲把我们往台阶上面拽!我和黑妮被玲子拉了一个趔趄,就都哈哈的大笑了起来!我们跟着玲子爬上了台阶,看见沿江一带都盖着一栋一栋的茅草房子!我于是拍了拍玲子的肩膀说:”玲子,你们家到底在哪儿啊?”。 玲子回头望了我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这才想起,玲子的耳朵早就已经聋了,他根本就听不见我说了些什么!我感到心脏一阵刺痛,就好像一根鱼刺扎进了我的胸膛! 玲子并不知道我的哀愁,她好像早已经习惯这个无声的世界,她蹦蹦跳跳的走在我和黑妮的前面,挥舞着她刚刚从树上折下来的一截柳枝,抽打着路边茂盛的野草! 黑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小声的对我说:“这孩子……怎么就听不见了呢?”。我们默默的跟在玲子的身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路边的茅草屋,闪烁着昏黄的灯光,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冒出了袅袅的炊烟!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烟气和诱人的菜香,我的肚子也跟着咕咕的叫了起来,我拍了拍肚皮这才想起今天一整天我们都没有吃东西了!我饥肠辘辘的咽了咽口水,想起黑妮她爹和没牙老头至今还下落不明,不禁暗暗担心,于是我捅了捅黑妮小声问:“黑妮,你说你爹他们也上岸了么?”。 黑妮忽闪着两只大眼睛,没有把握的说:“说不定……说不定他们早就游到岸上了!”。我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对,他们应该早就上岸了,现在弄不好已经在去上海的路上了!”。 黑妮忧心忡忡的叹了一口气,说:“但愿如此吧!”。突然玲子指着一座农家小院,对我们呜呜的叫了两声!我欣喜的捅了捅黑妮说:“快看,咱们到了!”。 此时已是暮色四合,院子里面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清了,只有堂屋的灶台上还亮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影里面,两个人正在灶台前忙碌,灶台上的大铁锅“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把整个堂屋笼罩在一片水汽朦胧之中! 玲子推开了院门,一条大黄狗就摇着尾巴,跑了过来!玲子摸摸了大黄狗的脑袋,就拉着我们往屋里走!那只大黄狗并不吠叫,而是很驯顺的跟在了我们的身后,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屋门口! 彪子听见了声音,从屋里迎了出来,笑着对我和黑妮说:“你们怎么现在才到啊?是不是玲子又在半路上胡闹了啊?”。然后他就请我们进了屋,并且跟我们说,饭马上就要做的了!我们走进屋里,看见灶台前站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姑娘,那姑娘一看见我们,脸就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我含着笑,故意问彪子说:“这位是……!”。 彪子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咬着嘴唇,介绍说:“她……她是杏花!杏花,他们就是我救的那两个掉进江里的人!”。杏花匆匆瞥了我们一眼,声如蚊蝇的跟我们打招呼说:“你们来了啊,赶快进屋吧!”。 黑妮拉住杏花的手说:“呦,这就是杏花姐姐吧!你这衣服可真好看,这些花都是你自己绣的么?”。 杏花窘迫的揉搓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低下脑袋小声的说:“这算什么啊?俺们村里的姑娘都会绣呢!”。黑妮摇了摇杏花的手,说:“杏花姐,你能教教我么?实话跟你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图案呢!”。 杏花逐渐恢复了自信,他抬起了脑袋,问黑妮说:“妹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黑妮大大咧咧的对杏花道:“俺叫黑妮!”。 杏花捏住黑妮的手说:“黑妮妹子,你要愿意学呀,我准保能把你教会了!”。 黑妮高兴的一蹦三尺,着急道:“那你什么时候教我啊?”。 杏花让黑妮先到里屋歇一会儿,等大家吃完了饭,她再教黑妮!黑妮见杏花挺忙的,于是也挽起了袖子,帮杏花忙乎了起来!我扯着彪子走到了里屋,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 同过闲聊我了解到,玲子的亲妈在她几岁的时候就得痨病去世了,他们父女俩一直孤苦伶仃,相依为命!后来杏花看他们父女挺可怜的,就一直帮衬着他们!我嘴角含着微笑,默默的听着彪子讲述生活里的酸甜与苦楚,心中不禁对这个男人多了几分同情和喟叹! 不多时,杏花和黑妮就把饭菜都做好了!我们大伙儿吃过了晚饭,杏花就手把手的教黑妮刺绣!我和彪子则一面拾掇渔网,一面谈天说地,一直忙到了深夜,这才吹灯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黑妮就跟彪子和玲子告了别,临走的时候我把怀表送给了彪子留作纪念!当我们迎着晨曦走出江浦子的时候,杏花手里捧着一样东西,从村里追了出来! 杏花追到我们跟前,把手里的一双布鞋往黑妮的手里一塞,说:“黑妮,这双鞋送给你!”。黑妮捧过鞋子,发现那是一双绣功精巧的红鞋! 杏花满脸绯红,她气喘吁吁的对黑妮说:“姐姐也没什么东西好送你的……这是我给自己绣的,本想等出嫁的时候我自己穿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现在看来姐姐是穿不上这双鞋子了!黑妮妹子,你比姐的命好,将来一定能嫁一个好人家,这双鞋放在我这也没什么用了,不如现在我就把它送给你,算是我对妹妹的一点心意吧!”。 黑妮一把握住了杏花的手,说:“杏花姐,你不是喜欢彪子哥么?你们结婚的时候也用的着啊?你看这鞋子绣的有多好看啊!”。 杏花笑道:“妹妹,姐姐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往后我要是真嫁给了彪子哥,我还会再绣一双的!”。黑妮伸手摘下了耳朵上的一对金耳环,塞在杏花的手里说:“这对耳环是金的……往后你如果遇到了难事,可以把它直接换成钱……我身上就只有这副耳环了,你一定要收下啊!”。 杏花为难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要!”。 黑妮捂住她的手说:“这副耳环是妹妹留给姐姐的一个念想,以后你要看到了这副耳环,就知道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你还有一个妹妹,一直都在挂念着你呢! 杏花流下了眼泪,她拽着黑妮的胳膊,一直把我们送到了浦子外的山坡上!黑妮站在山坡上跟杏花依依惜别,东方冉冉升起的太阳,放射出耀眼的光芒,浩瀚的一眼望不到边的长江上,千帆竞逐,一派繁忙! 我们离开了江浦子,告别了彪子,杏花和玲子,走上了通往上海的大道!我们在路上走了有一个多时辰,终于搭上了一辆往上海送货的马车,我和黑妮坐在马车的后面,耷拉着腿儿,一路往上海而去! 正文 第二百五十七章 回家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马车走到中午的时候,路边出现了一个岗亭,几个缠着裹头的外国人,拎着木棒,正在挨个盘查过往的中国人! 赶车的勒住了缰绳,转头对我说:“先生,过了前面的岗亭咱们就到上海了!”。我和黑妮从车上跳了下来,谢过了赶车的人,就跟着人群挤挤挨挨的向岗亭走了过去! 黑妮跟着我一面往前走,一面掂着脚尖很好奇的看着那几个包着头巾的外国人。最后她实在忍不住了,就问我说:“假洋鬼子,他们是什么人啊?怎么跟咱们长的不一样啊?你看……你看,他们的鼻子有多尖啊?他们说的话也跟咱们不一样,叽里咕噜的就跟鸟叫似的!”。 我扯了扯黑妮的衣襟,告诉她说:"这些都是印度人,他们说的是英语,那可不是什么鸟叫!”。黑妮“嗷”了一声,恍然大悟道:“原来洋鬼子就长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们长的跟鬼一样呢!”。黑妮略感失望,不过她很快又兴致勃勃地问我说:“假洋鬼子,我问你,他们这些洋人不在他们自己的国家待着,跑到咱们这儿来干什么呢?”。 我看着黑妮闪闪发亮的眼睛,一时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好了!就在这个时候,人群突然耸动了起来,我听见有人在大声的呼喊:“快看呀,洋鬼子打人了,洋鬼子在打咱们中国人了!”。人群“轰”地一声,就像退潮了一般,都向后面退了开来!我扶住黑妮,趁机挤进了人群! 我和黑妮挤到人群前面一瞧,只见一个红胡子的印度巡捕正揪着一个中国男人,挥舞着棍子“噼里啪啦”的一阵暴打!那瘦小的中国人躬着身子,屈着手臂护住了脑袋,棍棒雨点一般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直打的那个中国人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围在四下里的中国人,并不为异,在经过短暂的惊慌之后,重又恢复了神气,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人甚至还给打人的印度巡捕鼓劲叫好呢! 我站在人群里实在看不下去了,就愤然的分开了人群,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抓住了那个红胡子巡捕的手腕子,用英语对他说:“不准打人!”。 那印度巡捕吃了一惊,抄着蹩脚的英语问我说:“你干什么?”。说着,他往后退了一步,重又扬起了手中的棒子,凶神恶煞般的对我叫道:“不打他可以,你既然多管闲事,我就打你好了!”。 那个魁梧的印度巡捕,凶狠的瞪着褐色的眼珠子,手里的棒子在空中“嗖嗖”的挥舞着,就在我觉得我的脑袋随时有被这个印度人重击一下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岗哨里面有一个人用很纯正的英语喊了一声:“住手!”。 那个挥舞棒子的印度人,像是某种机械控制的机器一般,立刻就垂下了手臂,退到了一旁!我吃惊的向岗亭里面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色制服的英国人,从岗亭里面走了出来! 那英国人懒洋洋的瞄了一眼地上满脸是血的中国人,然后又看了看我,就对那个印度巡捕勾了勾手指头!那个印度巡捕把胸膛一挺,迈着正步走到了英国人的跟前。我听见那个英国人问印度巡捕为什么要打中国人?那印度巡捕低下脑袋跟英国人耳语了一番! 英国人皱了皱眉头,挥了挥手,对我点了点头说:“你会说英语?”。 我说:”当然,我在贵国曾经生活了多年!”。 英国人很惊讶,他问我说:“你是去留学吗?”。 我点了点头,并且跟他说了我所留学的那座大学的名字!英国人更加惊讶了,他兴奋的对我说,他家就住在那所大学的附近,我们甚至还一同回忆起了我们曾经都去过的一家酒馆,最后那个英国人对我致歉说:“我对我的部下竟敢冒犯一个像您这样的一个绅士,感到万分的歉意,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至于他么……!”。英国人捻着自己的胡子尖,说:“我会让他好好反省的!”。 我感谢了英国人的好意,就去扶起了那个被打的中国人。那些印度巡捕也没有再盘查我们,直接就把我和黑妮放了过去!过了岗亭,我和黑妮就进了英租界,走到半路我一模身上才发现身上一个大子也没有,别说是住店了,就连一封电报也发不起!这一下子我可慌了神,又在身上细细的翻找了一回,可还是没有找到一毛钱!黑妮见我一脸的焦急,就问我说:“假洋鬼子,你在大街上抓虱子呢?”。 我说:“抓什么虱子呢?我这是找钱呢!”。 黑妮好奇的问:“你找到钱了么?”。 我急得满脸通红,一叠声的叫苦道:“完了,完了,我浑身上下一个大子都没了,咱们这下可怎么办啊?”。 黑妮问我说:“你要钱干什么啊?”。 我说废话,没钱人家让咱们住店么?晚上吃什么?我可告诉你啊,我这肚子可又饿了啊!哎呦,你说我怎么就那么大方呢?我要是不把怀表给了别人,现在咱们也不至于这么落魄了!还有你,你说你,给杏花什么不好?非要给他金耳环,你要是不把金耳环给了她,咱们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 黑妮微微一笑,从脖子上解下来一个金坠子,放到我的手里说:“你看看这个能不能换几个钱呀?”。 我接过了金坠子,在手心里掂了掂分量,说:“咱们先把它压到当铺里,等过几天我一准把它赎回来!”。说完,我就领着黑妮就近找了一家当铺,把金坠子压了十几两银子!我怀揣着这十几两的银子先跑到电报局给瓦德西发了一封电报,让他火速往上海汇一笔钱来!然后又在街角的一家时装店里,给自己置了一套衣服! 然后我就挎着黑妮,步行来到了六国饭店,先在饭店周围转了一圈,并没有看见张大哥和没牙老头的影子。我于是安慰黑妮说,张大哥不会有事的,他一定是在路上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我领着黑妮走进了六国饭店,因为囊中羞涩,我们两人就只好开了一间套房!套房里面陈设华丽,地上铺着波斯的地毯,墙上贴着塞浦路斯的壁纸,就连屋里的桌子腿上,都镂刻着精美的花纹!黑妮简直目不暇接,她对眼前的一切都啧啧称奇,每一样东西,她都要端详良久,有时候她还会围着我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直到她完全搞明白了,这才会心满意足的去研究下一样东西! 我们在六国饭店里住了两天,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终于跟张大哥汇合了,张大哥告诉我说,他其实早就进城了,可是一直也没有机会混进外国人的租界,昨天晚上他趁着天黑,这才摸了进来!我问他没牙老头哪儿去了?张大哥说他跟没牙老头一起上的岸,也是一块进的城,进到城里之后,没牙老头就突然对他说,他要去找闺女,就不跟我一块去租界了,他还让我给你们俩带个好呢!然后,张大哥又问我和黑妮是怎么到上海的?黑妮于是就把我们这一路上的遭遇跟他爹详细的讲了一遍!张大哥听完了黑妮的讲述,不禁拍着大腿感叹道:“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呀,要不然你们俩的小命可都要交代在江里了!”。 我们又在六国饭店住了两天,眼看兜里的银子就要花完了,第三天我突然就接到了瓦德西拍来的电报,说钱已经汇到了上海的通商银行。我拿着电报喜不自胜,连忙套上了衣服,一溜小跑就赶到了通商银行,把钱从银行里面取了出来,装进口袋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儿!在回来的路上,我突然想起黑妮的坠子还在当铺里面压着呢,于是顺路就把坠子给赎了回来! 第二天,我们几个结了房钱,又雇了一辆骡车,就离了上海一路北上,在到达天津的时候,我们又换了一辆带蓬的马车,终于在数日之后,平安无事的抵达了北京! 马车赶进京城的时候,天色早就已经黑了,一轮鱼钩一样的月亮,斜斜的挂在了天边,马车夫没来过京城,又加上天黑看不见路,他跟他那匹瞎马在京城里兜了几个大圈,终于在后半夜的时候把我们送到了地方! 我付了车钱,打发走了马车,然后就对张大哥和黑妮指了指路边的房子说:“我就住在哪儿!”。 张大哥虚着眼睛瞅了瞅路边那幢洋楼,很惊讶的说:“查老弟,这不是洋人住的房子么?你怎么也住在这里了?”。 我笑着说:“洋人也是人,他们能住的我就住不得了?”。 张大哥赞赏的点了点头说:“说的也是,他们能住的,咱们当然也能住的!”。 我说:“走,我领你们进去参观参观!”。 我于是“咚咚咚”的敲了敲房门,过了一会儿,吴妈的声音就颤颤巍巍的在门后问道:“谁啊,这么晚了?”。我咳嗽了一声,说:“吴妈,是我!”。 屋里的吴妈发出了一声惊呼,叫道:“老爷,您回来了!”。紧接着吴妈就把门给推开了,我看见吴妈手里端着一盏油灯,满脸惊喜的站在门口,我于是就笑着问吴妈说:“吴妈,这些日子你还好么?”。 吴妈满脸堆笑道:“还好,还好!老爷你都走了这么多日子了,回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电报呀?家里可什么都没准备呢!”。我说:“没关系,你简单给我们弄点吃的就行了!”。 吴妈看了一眼张大哥和黑妮,问我说:“这两位是……?”。 我说:“吴妈你别问了,他们可都是我的朋友!”。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八章 请柬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回到家的第三天,周老爷子就派人送来了一张请柬!我拿着这张请柬心里就犯起了嘀咕……因为不久之前的那一趟茶陵之行,让我至今还心有余悸,这时候又接到了钎子帮帮主地邀请,我心中不由的一阵心惊肉跳!事情已经很明白了,那个一直想置我于死地的幕后黑手,一定就是这个周老爷子了! 我想到这里,不禁后脖领子直冒凉气,心说:“这人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果然不假!”。可是我跟周老爷子到底有什么过节呢?我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己并没有得罪过周老爷子!难道是为了买军火那件事么?我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他,可是我也没有拒绝他呀?整件事情扑朔迷离,令我百思不得其解!我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捏着请柬愣在了哪儿,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黑妮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我在那里发愣,就问我说:“你怎么了?脸色变的这么难看?”。我咳嗽了两声,把请柬递给了黑妮:“你看这是什么?”。 黑妮接过了请柬,翻看了一回说:“什么东西啊?”。 我说这是请柬,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周老爷子要请我吃饭呢!黑妮麻达着眼皮子,打了一个哈气说:“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呀?还不赶紧去呀?”。说完,他懒洋洋的就把请柬还给了我,说:“你什么时候去啊?”。 我拿回请柬对她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请柬的主人,你猜他是谁啊?”。 黑妮拢了拢乌黑的头发,她今天穿了一件雪白的蕾丝花边的雪纺睡裙,睡裙的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了脖子下面一抹雪白的胸脯!她并不像普通的中国女人那样排斥一切外来的东西,她喜欢美好的事物,包括那些她从来都没见过的洋人穿戴的衣物! 黑妮拢好了头发,问我说:”他是谁啊?”。她抬眼瞥见我一脸的严肃,就扑哧一笑说:“你瞧你那样儿,他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叹了一口气,点头说:“弄不好他还真是个吃人的老虎呢!”。 黑妮吃了一惊,问道:“他是谁啊?你怎么一惊一乍的?”。 我一字一顿的说:“这个周老爷子,他就是钎子帮的帮主!”。 黑妮“啊”的惊叫了一声,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说:“他们怎么知道你回来了?”。 我耸了耸肩膀,说:“钎子帮一路追杀咱们,自然知道咱们的行踪了,这一点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令我摸不着头脑的是,他们给我这张请柬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周老爷子想在家里把我宰了不成?”。 黑妮打了一个寒战,问我说:“你想怎么办呢?难道真要去赴这场鸿门宴么?”。 我皱了皱眉头,说:“我就是不明白了,周老爷子他为什么就突然就跟我翻了脸呢?难道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钎子帮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我于是喊来了吴妈,问她说:“吴妈,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啊?”。 吴妈正在忙着作饭,她一面擦着油手,一面担心灶上热着的牛奶,心不在焉的跟我说:“没发生什么啊?”。我不甘心的又追问道:“你再仔细想想,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吴妈低着脑袋,用围裙擦干净了手,好像想起了什么似地,对我说道:“先生,你走了之后,周府的管家来了几趟,我就照着你教我的话,把他给打发了!还有您的好朋友瓦德西先生也来了一趟,看见您不在家,他也就回去了!此外就再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我点了点头,吴妈赶紧对我说:“老爷,你要没什么事了,我就回去了,那灶上还热着牛奶呢!”。 我“嗯”了一声,想起了吴妈的两个儿子,就问她说:“吴妈,阿二还好么?他在古玩铺子里干的怎么样了?”。吴妈笑道:“多谢老爷挂念,我那老二啊,现在可高兴了,店里的掌柜的也很看中他,这一切都是托了老爷您的福啊!老二还说了,等他学成了手艺,一定要报答老爷您呢!”。 我点头笑道:“阿二干的开心就好,也省的吴妈天天记挂了!可是您的大儿子……他这些天有消息了吗?”。 吴妈听见阿大的名字,脸上的笑意一扫而尽,露出了焦灼的神气:“老大他……自从上次见过他一回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这孩子也不知是死是活……!”。 我见吴妈这般伤心,就安慰她说:“吴妈,你别伤心了,这一回我出去,好巧不巧还就碰见了阿大呢!”。 吴妈惊喜道:“真的?他能吃饱饭么?他在哪儿?干什么呢?”。 我哄骗吴妈说,阿大穿的很体面,脸色也很好,当时我正好有事,也没顾得上跟他说话,不过他走的时候可让我给您带个好呢!”。 吴妈听完我的话,不禁眼圈一红,就掉下了眼泪,嘴里一个劲的叨咕说:“阿大这孩子,怎么也不来看看我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为娘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我刚哄走了吴妈,黑妮就问我说,你刚才说的那个阿大到底是谁啊?我对黑妮说,你还记的那天我跟你爹被钎子帮埋在将军坟里的事了么?”。黑妮点头说,怎么不记得呢?难道你说的阿大跟那件事有关?我压低了声音告诉黑妮说:“吴妈的儿子阿大,就是那天把我和你爹埋进将军坟的人!”。 黑妮怒道:“假洋鬼子,你怎么不早说啊?”。说完,转身就要去找吴妈!我一把拽住黑妮说:“你去干什么?”。黑妮愤然道:“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这俗话说的好,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既然找不着她的儿子,自然就只有找她算账了!”。 我捂住黑妮的嘴,说:“小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啊?他儿子的事,跟她娘有什么关系?”。 黑妮不依不饶,挣开我的手说:“怎么没关系了?她儿子干的坏事,难道她这个当娘的就脱得了干系?”。 我怕吴妈听见黑妮的话,就把她连拉带拽的拖进了书房,把门关严了就跟黑妮讲了吴妈的遭遇!黑妮一听也挺同情吴妈的,还一个劲的骂阿大不是个东西,心肝都让狼给掏了! 我对黑妮扬了扬手里的请柬说,咱们别讨论吴妈的事了,还是合计合计这个请柬该怎么办吧!黑妮说:“这俗话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呢,不如你把俺爹叫来,看看他怎么说?”。 我说:“行!你等着我把他给叫过来!”。 我出去把张大哥喊进了书房,跟他如此这般的一说,张大哥皱着眉头说:“这个鸿门宴你千万可不能去!如果去了,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我问:“那咱们该怎么办呢?”。 张大哥说:“咱们不理他就是了,看看他们还耍什么花招!”。 我沉吟道:“这样也好,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看看他们还有什么动静……!”。 张大哥提醒我说:“你不是在京城里还有不少朋友么?能不能找找他们?最起码也要弄明白,钎子帮的那伙人为什么一定要置咱们于死地呢?”。 我说这个好办,待会儿我去写几张请柬,明天就在在前门外的酒楼摆上一桌席面,我倒要看看,那周老爷子到底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不可! 我于是匆匆的吃过了早饭,叮嘱黑妮和张大哥千万别出去,又让吴妈喊了一辆黄包车,这才坐着车子一路直奔东郊民巷的德国大使馆! 我在大使馆里找到了瓦德西,瓦德西长的高高瘦瘦的,手脚长的出奇,就像一只成了精的大蜘蛛。他看见我平安无事自然分外高兴,于是就问我前两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于是就把我这些天里的遭遇,跟他详详细细的讲了一遍! 瓦德西很是吃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我在这短短的一个月里,竟然会遇到如此多的危险!我对他讲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我对周老爷子的怀疑!瓦德西不禁更加得为我的安危担忧了,他郑重得对我说,他本人也听说过周老爷子的大名,听说他在江湖上很有名望和地位!最后瓦德西还叮嘱我一定要小心,实在不行得话,他可以介绍几个人让我认识,他想像周老爷子那样的江湖豪客,是不敢轻易得罪朝廷的! 瓦德西说完这些,又弯腰拉开了一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手枪递给我,说:“这把枪你拿着,说不定它还能再救你一命呢!”。 我接过了手枪,掂了掂分量,就顺手揣进了口袋,然后就问瓦德西说:“你喜欢京城里的那家馆子啊?”。瓦德西问我要干什么?我说明天我做东,请几个朋友吃饭,以便摸摸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也希望你能作陪,吓唬一下那些一直躲在幕后的乌龟王八蛋! 瓦德西听说有好吃的,就咽着口水两眼放光的跟我客气了一番!我见他也没个准注意,就越俎代庖道:“得!你也甭费脑子了,咱们就去上次的那家酒楼!”。 正文 第二百五十九章 纸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当下,我就在瓦德西的办公室里,给古三爷等人写了请柬,交给使馆的杂役,让他挨家送去!然后又亲自跑了一趟迎宾楼,定了一桌子席面! 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赶到了迎宾楼,还没坐热呼呢,瓦德西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看见我,就抄着蹩脚的中国话对我说:“查理曹,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害的我差点就迟到了!”。 我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说:“老瓦,你并没有迟到呀?时间还早的很呢!”。 瓦德西也看了看表,一拍脑门,叫道:“哎呀,你看我,把时间都搞错了,该死该死!”。 我哈哈大笑道:“老瓦,我看你是肚子饿了,故意这么说的吧!”。 瓦德西不好意思的说:“不是,不是,是我真的搞错了时间!”。 我拽了一把椅子让瓦德西坐下,跟他说:“你先坐着,等人到齐了咱们就上菜!”。 他摇了摇脑袋,郑重的对我说:“查理曹,我不着急,你们中国人不是有一句俗话么?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不着急,我想吃你们中国的热豆腐!”。我不禁哈哈大笑,对他说:“不担你想吃热豆腐,就连我也想吃热豆腐,不如咱俩一块等着吧!”。 瓦德西眯缝着蓝汪汪眼珠子,在椅子上伸开长长的细腿,说:“好的,查理曹,我们就等着热豆腐变凉吧!”。 我和瓦德西闲聊了一会儿,听见酒楼里逐渐热闹了起来,于是我掏出了怀表,瞧了瞧时间,发现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了,我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推开了包厢的木门,看见迎宾楼里客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只有我定的这间包厢门可罗雀,连个鬼影子也看不见!我不禁心里窝了一肚子的火,回头对瓦德西说:“老瓦,你再等一会儿,如果还没有人来的话,咱们就不等了!”。 瓦德西安慰我说:“没有关系我的朋友,你请的人都没有来,这一点反倒让我十分的担心,我想他们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不敢来赴约的!”。 我点了点头,对瓦德西说:“你在屋里等一会儿,我下去瞧瞧!”。我于是推开了包厢的门,走到了迎宾楼的门外,探头往街道的两头一瞧,只见街上行人接踵而至,却并没有我等的客人!我不禁怅然若失,楞楞的站在门口,就像一只抻着脖子站在水塘里的鸬鹚一般,狼狈不堪!夕阳西下,整个街道沉浸在一片落日余晖之中,远处的钟鼓楼,巍峨伫立,被金色的太阳晕染的一片金黄耀眼!天空中盘旋翻飞的乌鸦,发出刺耳的鸣叫!街上车水马龙一片喧嚣,运货的马车,拉人的黄包车,隆隆的从我的身边驶过……更远一点的地方,一队双峰骆驼,慢腾腾的向我这边走了过来……! 这群骆驼都驮着沉重的货物,灰呛呛的占据了街道的一半,惹得的路人纷纷侧目!我正看的出神,突然听见身后一个声音叫我说:“先生,先生,您是查理先生么?”。 我回头看见一个衣着破烂的小乞丐,光着两只眼睛盯着我。我就问他说:“你是谁啊?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那小乞丐满脸稚气,他握着小拳头,使劲的揉了揉鼻子,说:“那你就是查理先生喽?”。 我说没错,是谁告诉你我的名字的?小乞丐很老练的说,他是受人之托,来给我送信的!我就问他,是谁让你给我送信的?小乞丐转过身子往身后一指说:“刚才有人从车里递给我一块钱,让我把这张纸条交给你!”。说着,小乞丐冲我扬了扬他手里的纸条! 我说:“你说的那辆车子在哪儿呢?”。 小乞丐转过头去,在来来往往的车流里面找了找,然后挠着后脑勺说:“车子好像已经走了,你找它作什么?我说先生,你到底要不要纸条了?你要不要的话,我可拿它生火了!”。 我说,怎么不要了?你快把纸条给我吧!那小乞丐嘿嘿一笑,又把握着纸条的手缩了回去,对我说:“先生,你懂不懂规矩啊?”。我奇怪道:“懂什么规矩啊?”。 那小乞丐撇了撇嘴,说:“你是不是忘了给钱了?”。 我说:“那人不是刚给过你钱么?”。 小乞丐理直气壮道:“你这人也真是的,穿的人五人六的,怎么人情世故都不懂呢?你见过给人白跑腿的么?实话跟你说吧,干我们这一行的那都是两头通吃,不但刚才给我信的那人要给钱,就连您这接信的人那也要给钱!您还别不服气,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我们也不白拿您的钱,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的事谁问我都不会泄露半个字,如果您还心疼的话,哪我也不逼着你,可是从今往后我可保不齐那天就把您的事儿给抖搂了出去,孰轻孰重你就掂量着办吧!”。 我听小乞丐伶牙俐齿的说了这么一大套,就问他说:“那我该给你多少钱啊?”。这句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那小乞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伸出俩个手指头,对我说:“您起码也得给我两块钱才成啊!”。 我急了,问他说:“送信的人就给你一块钱,我凭什么跟我要两块钱?你这不是讹诈么?”。 小乞丐摸准了我的脉,他嘿嘿冷笑着说:“废话少说,您给还是不给吧,小爷我可没功夫陪你磨嘴皮子!”。小乞丐见我犹豫,就“呸”了一声,冲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就你这样的,也不知道那个小姐姐看中你哪儿了,要是我一准儿挑一个出手阔绰的豪客,不比你这穷酸强了几百倍?”。 我憋了一肚子的火,刚想开口臭骂这小叫花子一顿,突然想起这附近就是北京城里著名的八大胡同,莫不是他也把我当成了那些寻花问柳的风流嫖客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我今天邀请的人里并没有一个女人,那么这个给我递纸条得人又是谁呢? 我懵懵懂懂,如坠雾中,于是就套小乞丐的话,问他车里坐的那个小姐姐到底长什么模样?小乞丐并不上我的当,他狡黠的一笑,伸出脏兮兮的小手,说:“再加一块钱,我就告诉你!”。 我见这小乞丐有点意思,就掏出三块钱来,放在手心里,逗他说:“你先说,说明白了这三块钱都是你的!”。小乞丐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你一个大人,怎么好意思骗我一个小孩呢?”。 我奇怪道:“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你这小子怎么睁眼说瞎话呢?”。 小乞丐光着眼睛瞅着我手里的钱说:“你要不是想骗我,你敢先把钱给我么?”。 我说:“我把钱给了你,你要不告诉我怎么办?”。 小乞丐不屑道:“你一个大人,还怕我跑了不成?”。 我心想也是,我把钱先给他,他要是敢跑,也跑不出我的手掌心啊!想到这里,我便把钱递给小乞丐,问他说:“那你倒是跟我说说,给你纸条的那个人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小乞丐一把抓过了钱,把手里的纸条递给我说:“先生,你把纸条收好了!”。我接过纸条,催他说:“你倒是赶紧说啊?给你纸条的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啊?”。 小乞丐对我扮了一个鬼脸,叫道:“先生,你也不好好想想,我们这行的规矩是什么?小爷我怎么可能为了你的区区一块钱,就卖了我的主顾?你也太小瞧我了吧!”。说完,他便往后一跳,瞪着一双亮晶晶的小眼珠子,咋撒着头发,随时准备逃跑! 我被这小乞丐耍的图图乱转,这时方才回过味来,不由得大怒,伸手就去抓那小乞丐,不想那小乞丐在原地滴溜溜一转,竟一头冲我就撞了过来!我吃了一惊,本能的一侧身子,那小乞丐嘻嘻一笑,从我的腋下穿了过去,挤进了人群! 我“哎呀”的叫了一声,赶紧分开了人群,但见人影瞳瞳却那里还有小乞丐的踪影呢?”。我不禁跌足叹息,心想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请的人一个没来不说,临了还被这个小叫花子给摆了一道,悻悻的刚要往回走,却发现手里还攥着那张折的规规矩矩的小纸条! 小纸条是以素签折成,在灯影之下,隐约可见纸上的暗纹印花,同时又有一股如兰似麝的芳香,从纸条上散发了出来!这种幽香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闻到过,可是当我仔细追寻这香味的来源时,我的思绪却被瓦德西给突然打断了! 瓦德西诧异的看着我,惊奇的问我说:“查理,你这是怎么了?”。我清醒了过来,拉着瓦德西的手走到了街边,此时街上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各家店铺都亮起了灯火,灯影闪烁,映得街上一片影影绰绰! 我挽着瓦德西的手臂,重回迎宾楼。刚走上二楼,就看见一个包厢中坐着一个五大三粗地汉子,那汉子袒胸露腹,一身的肥膘,活似一口剥皮洗净了的白条猪一般!我见那汉子胖的出奇,不禁多瞧了他一眼,只见那汉子把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高声叫道:“跑趟的呢?都死哪儿去了?你家白爷都来了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不上菜啊?”。 正文 第二百六十章 白胖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这边厢大喊大叫,那边跑堂的可就听见了,这跑堂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浓眉大眼五官端正,他把手巾板往肩膀上一搭,看了一眼自己的师傅!这在过去,五行八作各不相同,人们把饭庄子的跑堂一律都归为了勤行!你别看跑堂是个人就能干,可是想要把这行干好了那也不容易!要想吃好跑堂的这碗饭,就得先当三年的学徒,三年学徒期满,这才能正式领工钱养家糊口! 这二楼包厢的两个跑堂的一个叫何贵,另一个则是五十来岁留着两撇八字胡的老夏,老夏是何贵的师傅,他听见包厢里面闹腾了起来,就让何贵去瞧瞧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贵知道在包厢里面叫嚷的是白七爷,此人可不是个善茬儿!老夏跟何贵待在一起少说也有两三年了,只要何贵一撅尾巴,他就知道这小子拉的到底是什么粑粑!老夏于是就趴在何贵的耳朵边上说:“贵子,你别害怕,照着师傅教你的说,准保错不了!就算姓白的再怎么浑,他也不能伸手打你这个笑脸人不是?”。 何贵硬着头皮,走进包厢点头哈腰道:“白爷,您吉祥啊!”。那白爷虎着脸道:“吉祥个屁!老子来你们迎宾楼吃饭,那是瞧得起你们,怎么着你们给脸不要脸啊?”。 何贵拱手笑道:“哎呦,白爷您这可是言重了!我们小店能有今天,全靠白爷您照应了……!”。 白胖子瞪着眼珠子叫道:“你们知道就好,老子我虽然无官无职,但老子说一句话,你们就得关门大吉,你小子信不信?”。 何贵点头如啄米:“信,白爷说得话我能不信么?”。 白胖子挑着大拇哥,说:“既然知道,那你们他妈的怎么现在还不上菜呢?这不是给你家白爷上眼药么?”。 何贵故作惊讶道:“哟,白爷您这是着急了?”。 白爷骂道:“小贵子,你这不是废话么?我不着急,叫你来干什么?”。 何贵一拍大腿说:“白爷,你怎么不早说呢?你看你误会了不是?”。 白爷奇道:“怎么误会了?”。 何贵笑着说:“白爷!您来我们这里也不是一趟两趟了,您拍着心窝子说一句公道话,我们这里的菜做得这么样啊?”。 白胖子大眼珠子一转,说:“味道不好,爷我也不来呀!”。 何贵两个巴掌一拍道:“对喽!”。 白胖子怒道:“对什么对?赶紧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何贵嘿嘿一笑说:“白爷,您先消消气,等小得把话说完了,你再叫我们掌柜的也不迟!”。 白胖子抹了一把光头上的热汗,说:“你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看见我这些兄弟了么?他们可没有我白爷好说话!”。 何贵拱手,团团施了一个礼,说:“诸位大爷,小的有礼了!”。 白胖子摆了摆手,说:“别尽给咱们爷们来虚的……有什么话你赶紧说,说完了我们还得找你们掌柜的说道说道呢!”。 何贵问白胖子说:“白爷,您别着急啊,这菜呀,火候不到可不好吃,您大老远来我们这个小店,我们宁可让您等急了,骂我几句,我也不能马马虎虎糊弄您对吧!您要是着急,我这就给您催去!”。 白胖子一拍大腿,呵呵一笑道:“小贵子,这两天没见,你小子可长进了啊!好,说的好,说的白爷我心里舒坦,这样……你就传我白爷的话,就说我白爷赏厨房里的人每人一块龙洋!”。 何贵“哎呦”一声,道:“那就谢谢白爷了,我这就叫他们出来谢赏了!”。 白胖子摆了摆手,说:“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 何贵长出一口气,一哈腰说:“白爷,您歇着,小的出去了!”。 何贵退出包厢,问老夏说:“师傅,厨房今个是怎么了?”。 老夏小声说:“刚才我去问了,他们这帮孙子压根就把白爷这码子事儿给忘了……!”。 何贵气愤道:“师傅您就这么饶了他们了?”。 老夏说:“哪儿啊,当时我就骂了他们一个狗血喷头,而且还和王大头说好了,如果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儿,就让他们自己跟客人解释!”。 何贵又道:“那您没让他们快着点儿?”。 老夏一个劲的点头说:“催了,催了,一会儿就得了!”。 何贵对老夏说:“师傅,您盯着点,我去厨房一趟!”。 老夏问:“贵子,你去厨房干什么啊?”。 何贵笑道:“白爷有赏了,我去让他们谢赏啊?”。 老夏正色道:“呦,贵子,你可长了大本事了,这往后咱们可得改改了,我得叫你师傅了!”。 何贵笑道:“师傅,你老开什么玩笑!这俗话说的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就是再怎么能个,那也是你得徒弟不是?”。 老夏眉花眼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赶紧去吧!我能有你这么一个徒弟,这辈子也就知足了!”。 何贵说:“师傅,你说什么胡话呢?您这一辈子才哪儿到哪儿啊?徒弟还等着您老人家再教我两手呢!”。 老夏抹了抹眼睛说:“小兔崽子,你就耍贫嘴吧,师傅我可不听你小子的忽悠!”。 何贵蹬、蹬、蹬的跑下了楼梯,回头又冲老夏吐了吐舌头!我跟老夏早就认识,他回身看见我和瓦德西,就问我说:“查理先生,您什么时候出来了?”。 我笑着对他说:“我说老夏啊,你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啊!”。 老夏听我夸奖他徒弟,真比他自个吃了蜜糖还要甜,他一面跟我谦虚,一面对我说这饭点就要过了,问我什么时候上菜啊? 我告诉他说,我请的客人一个都没来,你说我这菜怎么上啊?老夏“呦”了一声说:“真是这样,我帮你把菜都退了吧,等哪天您有空了,再来照顾小店的生意也不迟啊?”。 我摆了摆手,谢了老夏的好意,吩咐可以走菜了!老夏应了一声,就下楼招呼去了!隔了一会儿,厨房里的厨子油次麻花的从后厨走了出来,抱着拳头,冲楼上大喊道:“谢白爷的赏了!”。 我拽着瓦德西回到了包厢,瓦德西就对我说:“查理曹,你们中国人说话可真有意思!”。我问他怎么有意思了?瓦德西说:“你们对别人的称赞,总是谦虚很,仿佛坦然接受,就会大祸临头一般!”。 我解释说:“老瓦,你这就不明白了吧!这正好体现了你们外国人和我们中国人的不同之处了!比方说,我们中国人最早发明了火药,可是却用在了烟花上,而你们呢?你们一旦掌握了火药的奥秘,就立刻把它用在了杀人上,我们中国人的性格是含蓄和谦逊的,它造就了中华五千年来的文明史,而你们的性格是奔放和热情的,因而造就了你们侵略和扩张的野心……!”。 瓦德西摇了摇脑袋,说:“亲爱的朋友,我不同意你的观点!我认为恰恰是你们的这种性格,暴露了你们虚伪的另一面……你们往往嘴上说着一套,实际上却干着另外一套,就好像有人把手伸进了你的口袋,可是脸上却装出了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如果我只观察你们两个人的脸,我是决难分辨出你们到底谁是真正的贼的!”。 我有点生气了,刚要开口跟瓦德西争辩,就见老夏端着菜,走了进来!他一面把菜摆到桌子上,一面对我说:“先生,你先用着,剩下的菜一会儿就得了!”。 我说:“老夏辛苦你了!”。 老夏说:“您看您说的,倒好像我吃了多大的苦,受了多大的累似的!我能伺候两位吃喝,那是我夏某人修来的福份不是?”。 我用筷子点了点老夏,跟瓦德西说:“你听听,你听听!这老夏多会说话?这死人都能让他给说活了!”。 老夏笑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还用在这里受这份洋罪?谁家要是死人了,把我请了去,我上下嘴皮子这么一碰,就能把人给说活了,你说这该有多好啊?”。 我笑道:“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可是就是不知道,那地下的阎罗王会不会来找你老夏算账呢!”。 老夏满脸堆笑,刚要说话,就听隔壁包厢“咣当”一声大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老夏一愣,便对我说:“先生,你们慢用,我去瞧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我说你赶紧去吧!老夏便把毛巾板搭在了胳膊上,对我鞠了一躬,就退出了包厢!我和瓦德西一面夹着菜,一面侧耳细听隔壁包厢里的动静! 隔壁包厢在一阵嗡嗡的低语之后,有一个大嗓门叫道:“没事没事!不就是摔破一个碟子么?让伙计收拾出去就行了,来咱们继续喝酒!”。 我心想原来只是打碎了一只碟子啊,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大事呢!我一面这样想着,一面伸着筷子去夹对面的菜,就在这时,我又听见有人说:“咱们这么干喝实在没什么劲,不如请七爷给咱们大伙儿讲一讲他老人家的光辉事迹,怎么样啊?”。 我心想,那白胖子他还能有什么光辉事迹?我且听听他们到底要讲些什么!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一章 本性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白胖子呵呵一笑说:“你们这帮猴崽子,到底想知道什么啊?今天趁着我高兴,老子就给你们说道说道……!”。有起哄说:“七爷,俺们听说你前两天跑了一趟陕西,您就给俺们讲一讲您这趟陕西之行到底得了什么宝贝吧!”。 白胖子惊奇道:“我这还没说呢,你们怎么就都知道了?你们这帮兔崽子的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众人哄笑了一回,就有人说道:“咳,我说七爷,你就别再藏着掖着了?咱们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穷哥们,这俗话说的好,亲不亲故乡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您要有什么发财的门路,可别忘了我们大家伙啊!”。众人齐声高叫:“对,您可不能忘了大伙儿啊!”。 白胖子笑道:“哎,老张,你这说的什么话啊?我白某人就算是忘了亲娘老子,我也不敢忘了大伙儿啊?想当年我刚来北京城的时候,要是没有大伙儿的照应,我白某人早就饿死了!记的有一回我饿倒在了路边,多亏了陆大哥把我捡了回去,用剩饭剩菜把我救活了,这大恩大德我白某人就是一辈子也不忘不了啊!”。 隔壁包厢顿时鸦雀无声,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叹了口气,说:“七爷,可惜陆大哥他……哎……!”。 白胖子惊道:“陆大哥他怎么了?我刚才还纳闷呢,你们都来了,怎么单单就缺了陆大哥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七爷,我们大伙儿也不瞒着你了,想瞒我们也瞒不住呀?”。 白胖子急道:“快说,陆大哥到底怎么了?”。 那个人叹了一口气说:“陆大哥他早就死了!”。 白胖子“啊”的大叫了一声,问道:“他……他是怎么死的?”。 那人说道:“唉,陆大哥死的可惨了,他是被人给活活打死的!”。 那人接着又说:“我听说,陆大哥那天跟斜眼子出去踩盘子,不知怎么的,就让主家给盯上了,斜眼子跑的快,陆大哥没来得及跑,就让主家给抓住了……那主家是个大财主,手底下养了一群打手,抓住了陆大哥当时就是一顿好打,你想陆大哥年纪也大了,身子也不好,他哪能经的住打呢?挨了还没几下呢,这人就不行了!”。 白胖子怒道:“陆大哥让人给打死了,你们就这么算了么?亏你们成天陆大哥长陆大哥短得,这真到了节骨眼上,你们一个个就都成了缩头乌龟了?”。 那人连忙解释说:“七爷,兄弟们也是没法子呀!咱们本来就理亏,而且打死陆大哥的那家人有钱有势,咱们可是万万招惹不起的呀!”。 白胖子鄙夷道:“你们这群废物,这俗话说的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们一个个贪生怕死,怎么能给陆大哥伸冤出头呢?”。 那人连声诺诺,说:“七爷教训的是,都怪兄弟们贪生怕死……都怪兄弟们贪生怕死呀!”。 白胖子砸吧着嘴,又问道:“陆大哥是什么时候没得?”。 那人沉吟道:“已经死了两三年了,我记的那天天上没有月亮,外面还刮着大风,我见陆大哥要出去,就对他说,这么黑的天,你就别出去了!陆大哥他不听我的,这一走他就再也没能回来!我记得当时院子里的桂花都已经开了……对了,陆大哥应该是在十月节的前两天死的!”。 白胖子沉声问道:“那他的尸首呢?”。 那人想了想说:“陆大哥的尸首,在那户人家的门外躺了一晚上,天亮的时候让巡防营的人给抬走了,后来可能是让人给烧成了灰吧!”。 白胖子一拍大腿,哭道:“哎呦我的陆大哥啊,陆大哥,我的好大哥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兄弟我混好了,想来接你享福了,你却就这么没了,你让兄弟我可怎么办呀……!”。 白胖子嚎啕大哭,隔壁包厢里立马就热闹了起来,这个说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啊!那个感叹道,白爷可真是仁义啊,富贵了还想着陆大哥呢! 我举着筷子,转脸看见瓦德西也在抻着耳朵偷听,就拿胳膊肘子杵了杵他说:“哎,老瓦,偷听别人说话,那可不是绅士应该有的行为!”。 瓦德西耸了耸肩膀,对我说:“我亲爱的朋友,我并没有偷听他们谈话,是他们吵到我了!”。 这时候,包厢的门“吱扭”一声,被人给推开了,老夏满脸堆笑着走了进来,看见桌子上的菜都还没动呢,就问我说:”哟,查理先生,这菜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啊?”。 我说哪儿啊,我们都在听隔壁咋呼呢!老夏点头哈腰的对我说:“哎呦,对不住您了!这来的都是客,小的也不能不让他们说话不是?”。 我说老夏你误会了,我们就是听着好玩,可没不让人家说话呀?我就想知道,隔壁那白七爷到底是干什么的?老夏见我问的是这个,就点了点头,附在我的耳朵上,小声说:“小的本不该在您面前嚼舌头,可是既然先生问了,我也不能装聋作哑不是?小的说的话,出了我的嘴,入了您的耳,咱们天知地知,我就阿弥陀佛了!”。 我说:“老夏,你放心!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给你漏出去的!”。 老夏微微一笑,小声说:“要说这位白七爷,那可是一个混不吝!”。老夏伸出了大拇哥,接着说:“听说他很小的时候,就孤身一人闯荡北京城了!但那时候他人小力微,干不了什么营生,就跟着一帮乞丐到处要饭!再往后,他又跟着一群佛爷混在了一起!庚子年的时候,八国联军打进了北京城,他趁着天下大乱,抢了一户大官的宅邸还侮辱了人家的小妾,那小妾受辱之后,愤而投井,白七爷则一不做二不休,放起一把大火,把那当官的宅子烧成了一片白地,可怜那个小妾,肚子里面还揣着孩子呢!”。 我眉目耸动道:“原来他竟是这样一个恶人?那当官的人家岂能放了他?”。老夏压低了声音说:“谁说不是呢?这样的事搁谁身上,谁能饶得了他?等到八国联军撤出了北京城,老佛爷回来的时候,那当官的大人也跟着一块回来了!这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么?雪里埋不住尸,纸里包不住火!这当官的回来一打听,就全都明白了,因此官府就发下了海捕文书,要捉拿这作恶多端的白七爷!白七爷一看势头不好,就揣了金银细软,来了个卷包烩,当天晚上就溜出了北京城,远远的躲到了天津!”。 我急道:“还真让他跑了?这老天爷还长不长眼睛了……!”。 老夏一拍巴掌,说:“先生说得没错,这老天爷还真是没长眼睛呢!这事我还没说完呢……!”。老夏说到这里,侧着耳朵听了听隔壁的动静,接着又说:“最倒霉是那当官的大人,不但家被白七爷给毁了,而且他自己还被朝廷给……!”。说到这儿,老夏用手比划了一下说:“他自己还被朝廷给“咔嚓”了!”。 我吃了一惊,问老夏说:“这是为什么啊?”。 老夏叹了一口气说:“我听人说啊,那个当官的在朝廷上力主抵抗洋人,那洋人岂能容得了他?最后找了一个由头,就让他的脑袋搬了家了!”。 我连连啧舌道:“这还有没有天理了?后来怎么着了?”。 老夏说道:“这人都死了,哪还有什么后来啊?”。 我说:“那大人身后,就没留下个一子半女的?”。 老夏摇头说:“你还别说,还真没留下什么子嗣,要不我说这老天不长眼呢?”。 我又问:“那白七爷呢?他那件事就这么算了不成?”。 老夏惊奇道:“不算了还能怎么着?现在也没了苦主,谁还会给那个小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伸冤呢?”。 我叹了一口气,说:“真没想到,这白七爷身上竟还会背着这么一件公案!”。 老夏也击掌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这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啊!”。 老夏见我愁眉不展,就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说:“您瞧我这张破嘴,又惹先生您不高兴了!”。 我拦住老夏说,这个不怪你,是我自己想不开罢了!老夏于是就劝我说,这伤天害理的事,眼下多的很,你就是想数也数不过来,我看咱们都得看开点,这老话不是说了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无时不报,那是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都报销!”。 说完了这些,老夏转身告退。我给老瓦斟了一杯酒,又夹了两口菜,就听隔壁那白胖子又开腔问道:“你们说,到底是哪一家打死了陆大哥啊?”。 一个破锣嗓子说:“七爷,打死陆大哥的不是别人,就是住在锣鼓胡同的那家!”。 白胖子“嗯”了一声问道:“哪个那家啊?”。 那破锣嗓子又道:“就是祖上曾经当过九门提督,如今在琉璃厂开了一家古董铺子的那家啊?”。 白胖子“哦”了一声说:“原来是他家啊,我当是谁呢!”。 那破锣嗓子又补充说:“那家虽然如今失势了,可这百足之虫死而僵,急切间兄弟们可真不好下手啊!”。 白胖子嘿嘿一笑说:“谁让你们下手了?也合该他家倒霉,碰见我七爷了!旦夕之间,我就让他们家家破人亡,你们信是不信?”。 众人轰然道:“不信,他们那家也曾经为官作宰的,怎么可能旦夕之间就家破人亡呢?”。 白胖子嘿嘿冷笑道:“七爷我一言九鼎,你们要是不信,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二章 老叫花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小声对瓦德西说:“老瓦,他们说的那家我好像认识,他家开的古玩铺子叫什么来着?”。我拍了拍脑门说:“对了,我想起了!他们家开的铺子,名字好像叫什么集古斋,掌柜的有四五十岁的样子,姓张名博庸,是个读书人,东家就是他们说的那家!”。 瓦德西点头说:“查理曹,你认识的人可真多,这些人顺口一说,你就知道他们说的是谁了,佩服佩服!”。 我呵呵一笑说:“老瓦,你小子少跟我来这一套,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吧?”。 瓦德西惊奇的说:“查理,你们中国人简直太厉害了,你是怎么知道我有事要求你的?”。 我傲然道:“这还不简单么?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小子突然恭维我,当然是对我有所图了?老瓦,我猜的对不对呀?”。 瓦德西钦佩的说:“查理曹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有事情要你帮忙!”。 我问他说,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别在这儿跟我兜圈子了! 瓦德西于是就对我说,他有一个朋友,想买一件中国的瓷器,可是又不太懂行,所以就想求我给长长眼。我说,没问题啊!这是搂草打兔子,顺带手的事儿!可是你这朋友就没说他喜欢什么样的瓷器么?实话告诉你,这瓷器的种类那可就海了去了,你要不画出个道道来,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那也找不着啊?”。 瓦德西挠了挠后脑勺,说:“实话告诉你吧,我的那个朋友卖古董是要送给我的顶头上司的!”。瓦德西用细长的手指,指了指自己,又说:“我们德意志住贵国的大使马上就要奉调回国了,因此我的这住朋友急需卖一件大使喜欢的瓷器,作为送别的礼物!”。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你要说别人喜欢什么我不一定知道,可是你们魏德曼大使喜欢什么,那我可是早有耳闻的!”。 瓦德西眼睛一亮,感兴趣的问我说:“查理曹我的老朋友,既然你知道大使的喜好,那么就麻烦你帮我选一件他喜欢的瓷器,可以么?”。 我说,老瓦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这件事我一定给办好了!就在我跟老瓦小声商量卖什么瓷器的时候,我们就听见隔壁包厢里那个白胖子又在那里咋呼说:“你们知道我这趟去陕西干什么了吗?”。 白胖子吧嗒着嘴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这趟去啊,那是挖宝去了!“。 底下的人就乱了起来,有人就喊道:“七爷,你到挖的是什么宝啊?值多少银子呀?”。“是啊,七爷!您老到底挖到了什么东西啊,快给我们大家伙说说呗!”。一时之间,隔壁包厢里七嘴八舌,人声鼎沸! 隔了好一会,有个尖细的嗓音喊道:“行了行了,大家伙都别再吵了,让七爷给咱们讲讲,他这一趟陕西之行到底挖出什么宝贝来了?也让咱们这些穷棒子沾点喜气不是?”。 众人欢声雷动,齐声叫好!不一会儿,包厢里面就安静了下来!白胖子又继续说道:“要说清楚这件事啊,七爷我还得从一个月之前说起呢,那时候七爷我正好没什么事,就帮着兄弟们照看琉璃厂的古玩铺子,你们就说寸不寸吧……我刚在店里面这么一坐,茶还没喝上一口呢,门口就进来了一个人!当时我就心想,是谁这么不开眼呢?这一大清早就跑出来败你七爷的性啦?我抬眼这么一瞧啊,原来不知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钻出了一个老叫化子!我心想,我说我最近怎么这么倒霉呢,原来都是让这老叫化子给方的! 我见那老叫花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走出去赶他说:“臭叫花子,这一大清早的你就饿了?老子这里是开店做买卖的,没吃的东西给你!”。 那老叫花子,光着眼睛看了看我,问我说:“伙计,饿不是要饭的,俺是卖宝的!”。他见我不信,就把肩膀上的褡裢摘了下来,撑开口袋,说:“你看看,这肆撒么?这都是馍馍啊!”。 我看了一眼,说:“行,我知道你不是要饭的了,可是就算你不是要饭的,那也不能老站在门口啊?这客人来了,还不都得让你给吓跑了啊?”。 那老叫花子嘿嘿一笑说:“你说的那肆撒咧?他们肆人咧,我老汉就不肆人咧?”。 我心想,这老头真是麻烦,要是让掌柜的瞧见了那可不得了!我于是就吓唬他说:“老头儿,你要是再不走,老子可不客气了了!”。没想到那老叫花子却有些见识,他眯缝着一双老花眼,对我叫说:“你想弄撒?你想弄撒?饿就站在这里了,管你怂肆了?”。 我听这老叫化子竟敢骂人,不禁大怒,撸胳膊挽袖子就想教训教训这老叫花子,可是转念一想,就又泄了气!白胖子讲到了这里,就吧嗒着嘴顿了一顿! 下面有那性子急的就问道:“七爷,你这怎么就泄了气呢?”。 白胖子说:“你们想啊,我当时在什么地方呢?”。 底下又有人说道:“七爷,您刚才不是说了么?你帮人家看的是个古董铺子!这跟你泄不泄气又有什么关系呢?”。 白胖子一拍大腿说:“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这但凡跟古董沾点边的,那可都是有学问的人!我要是真跟这老叫化动上了手,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啊?这不出半天的功夫,整个琉璃厂就全都知道了!到那时候,博古斋还怎么开张做买卖呢?这不就等于砸了自己的招牌么?周掌柜的要是知道了,他还不得打折我的腿呀!”。 我在隔壁听见白胖子提到了博古斋,不禁吃了一惊,心说:“这白胖子难道是博古斋里的伙计?可是看着也不像啊?这家伙一身的囔囔肉,一瞧就不是个善茬子,谁会要他当伙计呢?那不是擎等着关门大吉吗?除非……除非他也是钎子帮的人?”。我想到了这里,就瞥了一眼瓦德西,只见他正笨拙的提着筷子,努力的夹着一颗掉在了桌子上的花生米呢! 我收回了视线,继续侧耳聆听。那白胖子讲到这里,就叫道:“你们也都别坐着了?吃好喝好啊!来咱们大伙儿走一个……!”。说完,隔壁包厢里就传来了一阵“咕咚咕咚”的喝酒声!喝完了酒,白胖子一面打着酒嗝,一面又说:“当时我脑瓜子就这么一转,心想:“等老子把他引到胡同里,看我不把他打的满脸桃花开?”。于是我就笑嘻嘻的问那老叫花子说:“老头儿,你既然不是要饭的,那干嘛站在我们店门口啊?”。 那老叫花子,瞪着眼珠子瞅了瞅我说:“你娃知道个撒?饿是来卖宝的!”。 我心想:“你一个臭要饭的,哪来的什么宝贝?八成是做局骗人的!”。我于是就假意对那老叫花子说:“你有什么宝贝,赶紧拿出来让我搂搂啊?”。 老叫花子用手捂住褡裢说:“饿凭撒子让你看嘛!要看也要等你们掌柜的看咧!”。 我说:“老头儿,你怎么有眼不识金香玉呢?我就是这博古斋的掌柜的,这你都瞧不出来?”。 那老叫花子“哎呦”了一声,说:“这饿还真没瞧出来,这么说这店里就你说的算了?”。 我说:“废话!不是掌柜的说的算,还是你说的算啊?”。 老叫花子,说:“你这人咧,尽跟人抬杠!”。 我说:“你快把东西拿出来吧?”。 老叫花子捂住褡裢,说:“在这里可不敢咧!东西怕见光咧!”。 我在肚子里暗笑,心说:“你这老家伙装的倒挺像,不知道底细的人还真能让你给蒙了呢!”。于是我就问他说:“那你要怎么着才能让我看呢?”。 老叫花子指了指门里面,说:“走咧!”。 我摇了摇头说:“不行,你穿这身衣服可不能进去,再说了你这一身味也太大了!一旦来了客人,还不得把人都熏跑了?我看咱们还是上那边吧!要是东西好呢,咱们就过来,你看这样中不中啊?”。 那老头瞅了瞅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对我点了点头。我于是领着他,就走到了旁边的小胡同里!他刚走进胡同,我就变了脸,对那老头叫道:“喂,我说老棒子,你还不把宝贝拿出来?难道你要七爷我亲自动手么?”。 这人都说人老奸,马老滑,一点都不假!那老叫花子听我说话的声气不对,他头也不回,哧溜一声,就窜了出去!我一看不好,伸手往他肩膀上就那么一抓,一把就把他的褡裢给拽了下来! 那老叫花子一竿子窜出去十几米,一摸肩膀上的褡裢没有了,不禁又急又怒,转过身来,就对我叫道:“你这是弄撒咧?快把褡裢还饿!”。 我骂那老头说:“你个老不死的,想要褡裢就自己过来拿!”。 那老叫花子,摇了摇脑袋说:“饿不过去,你把东西给饿扔过来!”。 我怒道:“你不过来是吧?”。我随即便把手一翻,就把他的褡裢给倒了过来,褡裢里装的东西就都“劈里啪啦”的掉了出来!那老叫花子心疼的大叫了一声,说:“饿的宝贝呀!”。 我低头一看,除了从褡裢里面倒出了几个硬邦邦的白面馍馍之外,还倒出了一件四四方方的小盒子!我不禁纳闷道:“这是什么劳什子?”。 ,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三章 刘小豁子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白胖子说到这里,喘了口气,接着又说:“我听老叫花子说那盒子个是宝贝,不免就多瞧了两眼!只见那盒子老旧破烂,大约有人的手掌般大小!我当时心想:“这老叫化子狡猾的很,到这时候了他还敢骗老子!”。当下我怒不可遏,大喊了一声,一脚就踢飞了那只烂盒子,径直向那老头冲了过去! 那老叫化子一见我冲了过来,他“妈呀”一声大叫,转身就跑!我在后面追,他就在前面跑,我追出去了几十米,就再也跑不动了,我于是就掐着腰,跳脚对那老叫花子骂道:“老头儿,有种你别跑啊?你他娘的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骗老子?你也不扫听扫听,七爷我可是好惹得……?”。 那老叫花子就像一只灰色的大耗子,在胡同里面,”哧溜“一声就不见了踪影!我气哼哼的转身往回走,走动胡同口的时候,我就看见有几只野狗正在争抢地上的白面馍馍,我跺脚把那几只野狗都吓跑了,又捡起那老叫花子的褡裢,仔细的摸了摸,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物件,不由的冲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骂道:“他奶奶的,还真他娘的是一个穷鬼!”。 我见褡裢里面实在没有什么东西了,就把那褡裢往地下一扔,又踏上了一脚,转身刚要往回走,就发现刚才被我踢飞的那只木匣子,已经撞在墙上摔成了两半,匣子倒扣在了地上,露出了一截黑糊糊的东西! 我想起刚才老叫花子跟我说的话,心里好奇,于是就用鞋尖挑起了那半片木匣子,发现匣子里面装的原来是一块黑黢黢的破布!我心里不觉嗤笑,心说:“那老叫花子好大的胆子呀,竟敢拿了一块老太太的裹脚布就出来蒙事了,这不是存心找打么?”。我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又用脚去扒拉那块破布!我这这一扒拉不要紧,你们猜怎么着了……?”。 众人听的入迷,齐声追问道:“怎么了?”。 白胖子抿了一口酒,说:“我突然看见那布上金光闪耀,隐隐生腾起了一团紫气!”。 众人抚掌大笑道:“七爷又在胡说八道了!”。 白胖子也不反驳,继续说:“我见那破布上紫气氤氲,知道那布必是一样宝贝,于是不敢怠慢,连忙将那布恭恭敬敬的捧在了手心上,仔细一瞧那黑黢黢的布面上,果然画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图案……!”。 众人惊奇,就有人问道:“七爷,那上面到底都画了些什么呀?”。 白胖子呵呵大笑道:“当时老子跟你们一样,那也是满脑袋浆糊!我当时也搞不明白,就这一块黑黢黢的破布,它能是什么宝贝呢?”。我见四下无人,就赶紧把那块布塞进了口袋里! 当我往回走的时候,刚好就撞见了夹包袱窜宅门的刘小豁子!这刘小豁子跟他爹刘老豁子那都是天生的三瓣嘴! 刘小豁子看见了我,隔着老远就跟我打招呼说:“哎!七爷……您……您老吉祥啊?”。 我站住了就问他说:“刘小豁子,你这是干什么呢?”。 刘小豁子嬉皮笑脸道:“七爷,我还能干什么啊?像我们这些夹包袱窜宅门的,天一亮就的奔命去,哪像您七爷这么闲在啊?”。 我说:“你小子那只眼睛瞧见老子闲着了?”。 刘小豁子嘿嘿一笑,说:“七爷,您老闲不闲在,您自个清楚啊!”。 我说:“刘小豁子,你爹刘老豁子还没死呢?”。 刘小豁子给我打了一个千,笑着说:“回七爷的话,俺爹一切都好,这俗话不是说了么?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他且死不了呢!”。 我啐了他一口,骂道:“好你个刘小豁子,有你这么当儿子的么?”。 刘小豁子“咯咯”的一笑说:“七爷,您说这天底下没有儿子这么说自个爹的,可你见过有他那样待自己亲儿子么?”。 我一听刘小豁子又要给我叨咕他们家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了,这脑袋就“嗡”的一声大了一圈,赶紧摆手说:“行了,我说刘小豁子,你还是饶了你七爷吧,我啊,还想多活几年呢!”。 刘小豁子一见我这样,他自个也被逗笑了,说:“别介七爷,我不说了还不成么?”。 我说,你不说了也不成啊,七爷我哪有功夫跟你在这逗闷子呢?刘小豁子见我要走,就死皮赖脸的拉着我说:“七爷,七爷,你老甭走呀……今天我做东,咱们哥俩来个一醉方休!”。 我说不行,今天七爷我还有事呢,咱们改天再喝也不迟啊?刘小豁子不肯,他拽着我,说:“七爷,你就别再推辞了,我看咱们择日不如撞日,算来算去就是今天最合适了!”。 我被这刘小豁子缠得没办法了,转念又一想,店里面还有个伙计,周管家也还要等到晚上才能过来,我待在店里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跟着刘小豁子喝酒来的痛快呢!再说了,这刘小豁子虽然只是一个夹包袱串货的,可是他见过的东西那可比我多了去了,我何不让他给我瞧瞧那件宝贝呢?想到了这里,我也就不再推辞了! 我和刘小豁子一块到了饭庄子,随便点了几个热菜,又打了一斤的莲花白,一面喝酒吃菜,他就一面跟我胡吹了起来,说他爹年轻的时候挖了一个大官的坟,得了一注横财!平地一声雷,陡然富家翁!穿得那都是绫罗绸缎,吃的也都是山珍海味,哪像现在这般寒酸? 这刘小豁子逢人便讲他家的这段历史,弄的整条琉璃厂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我曾经为了验证刘小豁子的这段话,故意找琉璃厂的老人打听过,据他们跟我讲,这刘小豁子他爹刘老豁子从来就没富裕过,哪来的什么横财呢? 我听刘小豁子又讲起了这码子事,就问他说:“你们家原来这么有钱,怎么混到了现在这步田地呢?”。那刘小豁子一拍大腿,照例说:“七爷,你不知道么?这人要是倒了霉啊,喝口凉水都塞牙,放个屁都打脚后跟!老话不是还说么?这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怎么说呢?反正是一言难尽啊!”。 我听他果然还是这么一套说辞,前前后后不差一个字,不觉暗自好笑,可是这俗话说的好,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我即然喝了刘小豁子的酒,当然就不好意思再揭他的短了! 我于是干笑了两声,连连感叹老天不公,世事沧桑啊!那刘小豁子见我如此善解人意,不禁愈发来了精神,他屁股发沉,两眼放光,口沫横飞的对我说:“谁能想的到,老子这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呢!我那不争气的爹,也不知道抽的那门子的疯,竟抽上了大烟了!这大烟一抽啊,那可就不得了喽!就这么几年的功夫,就把俺们家的万贯家财啊,抽了个一干二净,风流云散了!”。 我知道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有些人呐,也就是凭借着一个虚无缥缈的念想而活着的,如果你非要弄明白这其中的真假,却反倒不美了,你要明白了这层道理,这世上许多的事情就都能明白了! 我陪着刘小豁子长吁短叹了一回,哀叹他本来就不曾拥有过的巨额财富,变戏法似的转瞬就消散的无影无踪了!就好像饭菜顶上蒸腾的热气,虽然瞧的见却怎么也抓不着! 我见刘小豁子终于不再说话了,这才把那块布从兜里抖了出来!刘小豁子虽然喝的脸红脖子粗,可是当他看见我手里的那块布的时候,眼睛不由的瞪得溜圆,他扔下了筷子,突然就跳了起来,激动的问我说:“七爷,您这是从哪儿得来的?”。我跟他说,我这是从街上捡的!刘小豁子不信,他撇了撇嘴,阴阳怪气的说:“七爷,你可真是能个啊!我刘小豁子在这街面上来来回回都几十年了,怎么从来就没捡过这路东西呢?”。 我见刘小豁子满脸惊讶,就试探着问他说:“你说这玩意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刘小豁子接过那块布,摊到桌子顶上仔细的瞅了一会儿,抬起了脑袋,又问我说:“七爷,你跟我说实话,你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我嘿嘿一笑说:“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这东西我是在街上捡的啊!”。 刘小豁子脸色一变,把那块布往前一推说:“七爷,您既然信不过我,咱们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按住了刘小豁子的手,跟他解释了事情得来龙去脉!那刘小豁子听了我的话,不禁喟然长叹,说:“七爷,你的命可比我的好啊!这么一件宝贝就这么让你白白得了……!”。他哆嗦着双手,又把那件破布捧在了手上,一边流着眼泪,一面抚摸着说:“这……这可真是一件好东西啊!”。 我见刘小豁子瞧的眼睛都拔不出来了,就一把将那块破布又抢了回来,问他说:“刘小豁子,你到是说说,这是一件什么东西啊?真像你说的那么值钱么?”。 刘小豁子跺了跺脚说:“何止是值钱啊,简直就是价值连城呀!”。 正文 第二百六十四章 帛画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一天,我和刘小豁子一直开怀畅饮到了下半夜,当我俩从饭庄子里出来的时候,街上早就已经没人了!我抬头一面望着天上挂着的一轮像孕妇肚子一样的月亮,一面在心里盘算:“这眼看就要天亮了,店里是回不去了,不如先回家睡上一觉,等天亮了再去店里不迟……!”。我踉踉跄跄的往前走了两步,心里不禁又痒痒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心花怒放道:“没想到我竟有这么好的运气,白捡了这样一个宝贝!赶明个我把它换成了银子,再买房子置地娶媳妇,一股脑都给它置办齐了……老子这一辈子就算是有了着落了……!”。我一面迷迷糊糊的想着,一面信马由缰地走了起来! 我一边走又一边想,等我把东西卖了以后,娶谁当媳妇呢?菊花肯定不行,她是个窑姐怎么能娶回家呢?一旦哪天她给老子来个卷包烩,我上哪儿找她去?不行,不行,老子绝不能娶这么个骚货!那么我该娶谁好呢?对了,街角买油炸糕的老区头的闺女就不错,娶回家去,准保能生个胖小子!不过那小娘们好像看不上老子,我上次掐了她屁股一下,她就“哈”的叫了起来,对老子怒目而视,吓了老子一跳!不过不要紧,我听说她爹老区头很贪财,等老子卖了东西,天天去他的摊子上吃油炸糕,老子吃一块扔一块,那老区头还不得哈着老子呀!”。我越想越高兴,不觉身上一阵燥热,就拉开衣襟,扇了扇风……! 白胖子讲到这里,下面就哄笑道:“七爷,您这是想媳妇了吧!”。 白胖子嘿嘿笑着,继续说:“这时候,我就走到了家门口,刚要掏钥匙开门,就觉得身后黑影一闪!还没回过神呢,一根大棒子就“呜”得一声,向我的脑袋上就抡了过来!”。 底下的人听到这里,惊呼了一声,纷纷问道:“七爷,这是哪个乌龟王八蛋?竟敢打您七爷的杠子?”。 白胖子也咋呼道:“是啊,当时我也是这么想得,可是还没等老子想明白呢!那根棒子就已经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当时我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砰”地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等老子再醒过来地时候,天都已经大亮了,我见胡同里面围了一层的街坊,一个叫金三的街坊对我说:“七爷,您这大清早的怎么趴在门口了?昨晚上喝多了?”。我摸了摸脑袋瓜子,爬了起来,一摸口袋,心里就“咯噔”一下!赶紧扯住了金三问他说:“金爷,你瞧没瞧见地上掉了一块布呀?”。 金三挠了挠后脑勺说:“什么布呀?我怎么没瞧见呢?”。然后,金三又摸了摸我的额头,说:“七爷,您不是喝傻了吧!”。 我说:“谁喝傻了?老子昨天晚上让人给打了闷棍啦!”。 金三大吃了一惊,说:“七爷,你这是让仇家给暗算了呀!我说呢,今天快天亮的时候,就听见门口有动静呢!谁成想竟是七爷您呢?今儿一大早,我出来倒溺桶,看见您趴在了家门口,我还纳闷呢!”。 我一面掸着身上的尘土,一面呲牙咧嘴的摸了摸后脑勺,对围观的街坊叫道:“看什么看?赶紧都回家,该干什么干什么!陈婶子,你不回家奶孩子去,你也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啊?”。 那陈婶子也不甘示弱,掐着腰说:“哟!七爷,您也不是俺当家的,你管的着我么?俺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什么时候你陈婶子该干什么还的你七爷同意了?”。 陈婶子一句话就把我给咽了回去,我闹了一个大红脸,这才想起她可是泼妇,谁要是惹了她,她能堵着人家门口一连骂上一个时辰都不带重样的!其语气之恶毒,用词之新颖,简直空前绝后,震古烁今! 我不敢轻缨其锋,赶紧开门躲进了家里,坐在椅子上好不容易才缓过了劲,细细一琢磨,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在后面打老子闷棍的人,只可能是两个人! 这一个就是刘小豁子,另一个就是老叫花子!这刘小豁子虽然妒忌我得了宝贝,可是他胆小如鼠,决不敢对我下手。既然不是刘小豁子,那就一定是昨晚的那个老叫花子了?没想到那个老叫花子,一直在暗中跟着我,等到我摸黑回家的时候,他这才跳了出来,给了老子一记闷棍,还顺走了那件无价之宝!我越想越生气,躺在炕上长吁短叹,心想老子这回可真是狗咬猪水泡,空欢喜一场呀! 想到了这里,我翻身从炕上跳了下来,心想:“那老棒子拿了这么一件宝贝,肯定想卖上一个好价钱!可是这越值钱的东西越不容易出手,我不如到街面上去转转,弄不好就碰上了呢?”。当下,我也顾不上脑袋疼了,锁上家门就直奔了琉璃厂!我一路走,一路打听,在琉璃厂前前后后转了两大圈,到了也没找着那个老棒子! 我垂头丧气的往回走,刚好就碰见了周掌柜。周掌柜的看见了我,就问我昨个哪儿去了?我不敢瞒着周掌柜,于是就把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他讲了! 周掌柜的听我提起了那块布,眼睛里面突然就射出了一道寒光,他一把揪住我的衣服领子,低声问我说:“那块布上是不是画了一幅画?而且它的背面,还用金丝银线绣了很多的山峦与河流,就像地图一样?”。 我悚然大惊,问周掌柜的说:“掌柜的,你……你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你也见过那块布不成?”。 周掌柜的松开了我,告诉我说,那不是布,那是一幅周朝的帛画!那上面有一张很重要的地图……周掌柜说到这里,就不再往下说了!他捋了捋胡子,沉吟了一下便对我说:“你在店里等着我,我出去一下办点事儿!”。 说完,周掌柜就匆匆忙忙的沿着琉璃厂往南去了!我目送周掌柜走远了,这才回身进了店,一面走一面摇头说:“周掌柜的今个是怎么了?古里古怪的……?”。 我在店里待了一上午,看见街上熙熙攘攘,行人如织,可是店里却分外冷清,没一个客人,我就问一旁的小伙计说:“店里经常这样吗?怎么一个客人都不上门呢?”。 那小伙计嗤笑道:“你以为咱们卖的是萝卜青菜呢?实话告诉你,干咱们这一行的,那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我吃了一惊说:“嚯,这么高的利呢?怪不得这琉璃厂这么热闹呢!”。 那小伙计白了我一眼说:“那是,像你这种棒槌且得学着呢! ”。 我说:“好你个小兔崽子,你说谁是棒槌呢?”。 那小伙计伸手刮脸说:“你是棒槌,你是棒槌,就说你是棒槌了!”。 我怒道:“好你个兔崽子,你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招惹你家爷爷?”。 我刚要起身去教训那小伙计,就看见周掌柜从外面走了进来!我瞪了一眼小伙计,转身就迎了上去,问周掌柜说:“掌柜的,你这是上哪儿去了?这天上都跟下了火似的,您也不嫌热啊?”。 周掌柜的满头大汗,他走到桌子边,伸手拿起茶壶,“咕咚咕咚”灌了一个水饱,解完了渴,周掌柜把茶壶往桌子上一放,目光炯炯地对我说:“老七,你这回可立了大功了!”。 我说周掌柜的您可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自个几斤几两我自个还清楚吗?周掌柜微微一笑说:“你有没有这个命,等到晚上就知道了!”。 中午我们吃过了饭,照旧下午还是一个人都没有,等到晚上都快掌灯了,外面进来一个穿长袍的人,小伙计刚要迎上去,周掌柜摆了摆手说:“自己人!”。然后,他就跟来人嘀咕了几句,喊我说:“老七,你跟我去认一个人!”。 我说:“掌柜的,认谁呀?”。 周掌柜的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和周掌柜的跟着来人,一路穿街过巷,走到了永定门附近,这个时候,天色已暗,各家各户也都亮起了灯烛!我们俩跟着来人走到一挂带蓬的马车边,来人掀开了车帘,对我俩说:“快上车,咱们还得出城呢!”。 我和周掌柜跳上了马车,那大车“吱扭吱扭”就穿过了永定门,一路往京郊而去!走了十几里地,那大车突然就停了下来,有人敲了敲车棚,说:“周掌柜的,咱们到了!”。我和周掌柜掀开了车帘,看见车外站了四五个人!这些人看见周掌柜的下来了,就都拱手为礼道:“周掌柜的,您来了!”。 周掌柜摆了摆手说:“人呢?”。 其中一个瘦高个,往旁边一指说:“掌柜的,人在里面呢!”。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见树林子里面闪出了几点灯火! 周掌柜的又问:“东西呢?”。 那个瘦高个子回道:“东西也找到了,您老就放心吧!”。 周掌柜的一挥手,说:“咱们去看看!”。于是我们一行七个人就走进了树林子,瘦高个走在最前面,挑了一盏灯笼在前面引路,周围树木森森,天上月朗星稀,四下一片寂然!突然一颗流星划破了天际,发出了耀眼的白光! 我目送那颗流星隐没在了树林子的后面,不禁一阵胆战心惊,心想:“这时候看见流星,那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五章 逼问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们顺着林间小道,来到了一座农家小院的外面。高个子推开了院门,跟院子里站着的两个壮汉交代了两句,那两壮汉就走出了院子!高个子回头对周掌柜说:“掌柜的,您老小心脚底下!“。 周掌柜的“嗯”了一声,说:“人在哪儿呢?”。 高个子说:“人在马厩里呢!”。说完,就挑着灯笼往院子里面走去!我和周掌柜跟在后面,来到了一座马厩的跟前,只见马厩之中拴着三匹高头大马,那三匹马被灯光陡然一照,就都抿住了耳朵,捣动着蹄子,直打响鼻儿!高个子拍了拍其中一匹枣红马的白鼻梁,那白鼻梁的枣红马,张开嘴巴,抻长了脖子想要去咬高个子的袖口,却被高个子一把就牵住了笼头!然后,高个子提着灯笼往马厩的墙根一照,说:“掌柜的,你看是不是他呀?”。 马厩里面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马尿和马粪的腥臊气味,蚊蝇在灯影里面飞舞,劈里啪啦的撞在灯壁上!地上是黏糊糊的散发着恶臭的烂泥,大伙儿踩在顶上,“咕叽咕叽”的直响! 周掌柜皱着眉毛,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对我使了一个眼色!我上前一步,看见墙角蜷缩着一个人!那人手脚被绑,嘴也被堵的严严实实,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臭烘烘的粪便! 我打眼一瞅,就认出那人就是咱天打了我一记闷棍的老叫花子!这俗话说的好,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当即就按耐不住,冲了过去,一面狠狠的用脚踢他,一面骂他说:“好你个老棒子,竟敢打老子的闷棍?我让你打……我让你打……?”。 周掌柜的在后面咳嗽了一声说“行了,老七啊,你说的是不是就是他啊?”。 我退到了一边,回周掌柜的说:“掌柜的,确实是他,他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能把他认出来!”。 周掌柜点了点头,问高个子说:“你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呢?”。 高个子立刻从怀里掏出了一件东西,双手呈给了周掌柜,说:“掌柜的,您老看看是不是这件东西?”。 周掌柜移开了手帕,把那件东西摊在了手上。高个子打着灯笼,小声的问:“没弄错吧!”。高个子的灯笼这么一打,我就看见周掌柜手上的那件东西被灯光一照,反射出道道金光,晃的周掌柜连眼睛都睁不开了!周掌柜揉了揉眼珠子,定了定神,惊喜的叫道:“没弄错,咱们找了几十年了,找的就是它!”。 我见周掌柜手里托的就是老叫化子的那幅帛画,心里不禁纳闷道:“周掌柜什么东西没见过?怎么看见了这幅帛画就高兴成了这副模样?”。我正在心里纳着闷呢,就听周掌柜又感叹说:“哎呀!这第二张地图原来是这样啊!实在是出乎意料呀……!”。周掌柜一边欣赏着手上的帛画,一面啧啧有声的赞叹着说! 我听周掌柜的说这张帛画居然是第二幅,不禁吃了一惊,心说:“难道除了这张帛画之外,还有第二张帛画不成?那第二张帛画又在哪儿呢?难道也在这老叫化子的手里不成?还有,这帛画背面的地图又是干什么用 的呢?一霎那间,我的脑袋瓜子里涌出了无数个问号!就在我疑窦丛生之际,我却悚然发现周掌柜的早就敛去了笑容,一张脸陡然间就变的阴森恐怖了起来! 周掌柜把帛画收好了之后,就问高个子说:“你们是在哪儿抓到他的?”。 高个子拱手说:“回掌柜的,兄弟们是在出城的路上逮到他的!”。 周掌柜又问:“他身上就只有这一张帛画么?”。 高个子这时候脸都吓白了,他结结巴巴的回答说:“掌柜的明鉴,兄弟们从他身上确实只搜到了这一幅帛画,至于……至于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帛画了,这个……这个小的就实在是不知道了!”。 周掌柜盯着高个子,说:“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高个子吓的浑身起了一层白毛汗,他干笑道:“掌柜的说笑了,小的们怎么敢私藏呢?”。 周掌柜冷冷的一笑说:“你们守规矩,那是最好不过了,不过你们也知道帮主他老人家最恨的就是那些吃里爬外的……你们都是帮里的老人了,可千万不要跟那些小孩子一块胡闹!”。 那高个子听到了这里,脸色可就变的更加难看了,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说:“掌柜的,您可千万不要听那些小人的谗言呀!俺莫驴子就是再不知道好歹,也绝不可能跟老帮主作对呀?俺起于微末,要是没有老帮主的提携,哪会有俺的今天呢?掌柜的,您一定要跟老帮主说明白啊!俺莫驴子是什么人,您还不清楚吗?”。说完,趴在地上“咚咚咚”的一个劲的磕头! 周掌柜摆了摆手,说:“好了,好了,我和老帮主都知道你的为人,也愿意相信你对老帮主的忠心!你起来,帮我问问他,还有一幅帛画他给弄到哪儿去了?”。 莫驴子应了一声,抹了一把冷汗,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把老叫花子嘴里堵的东西给掏了出来!那老叫花子吓的直往墙角里面躲,一面躲还一面问我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他绑到这里来?莫驴子也不答话,只是问他说:“喂!老头儿,另一幅帛画你给藏到哪儿去了?”。 老叫花子愣了愣,说:“什么帛画,你们到底说的是个撒咧?”。 莫驴子说:“就是你身上带的那块破布!”。 老叫花子眼珠子一转说:“原来你们问的是它啊……!”。 莫驴子叫道:“不错,我们问的就是它!你快说,它的另一半到底藏哪儿了?”。 老叫花子挣了挣身子,说:“你们绑着饿干什么?还不快点把饿放开?”。 莫驴子一把揪住了老叫花子的衣服领子,威胁他说:“老不死的,你别跟老子打岔?再不回答老子的问题,可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了!”。 那老叫花子嘿嘿一笑说:“饿实在是听不明白,你到底要问饿什么?”。 莫驴子勃然大怒,吩咐手下说:“把他给老子绑到外面去,我看不给他吃点苦头,他就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了几只眼!”。 几条壮汉从马厩外面冲了进来,架起老叫花子就把他拖到了院子里,接着就把他绑到了一根石柱上!莫驴子拿过一柄鞭子,在水桶里面沾上了水,一抖鞭子说:“老头儿,你可想好了啊!我这一鞭子下去,保准让你皮开肉绽,这第二鞭子下去,你的一条老命可就去了一半了,我这第三鞭子打下去,你的命保的住保不住可就两说了……!”。 那老叫花子带着哭腔叫道:“别打饿,别打饿,饿都招了还不行么?”。 莫驴子哈哈大笑道:“老子还没开打呢,你这就怂了啊?”。 老叫花子咬了咬后槽牙,说:“算你们狠……不过在回答你们的问题之前,饿有一个条件,只要你们答应了饿的条件,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莫驴子回头看了一眼周掌柜,见周掌柜轻轻的点了点头,就对老叫花子说:“你有什么条件赶紧说!”。 老叫化子咽了一口唾沫说:“你们想知道什么,饿都愿意告诉你们,希望各位好汉能饶饿的一条狗命啊!”。 莫驴子呵呵一笑说:“你的这条狗命能不能保得住,在你不在我,现在我来问你,另一张帛画你到底藏哪儿啦?”。 老叫花子吃惊道:“撒子另一张帛画?饿就有这一张帛画啊?”。 莫驴子怒道:“好你个老不死的,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说罢,就抡起鞭子,在空中抖了一个鞭花,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脆响! 那老叫花子吓的直翻白眼,嘴里讨饶道:“好汉们饶命啊,饿说的都是实话啊,饿要是说了一句假话,饿就是诸位好汉养的哈巴狗啊!”。 莫驴子怒目圆睁,大吼一声道:“老不死的,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见棺材不落泪呀!好,老子就让你尝尝我这柄鞭子到底够不够劲儿!”。说罢,就要抡鞭子往老叫花子的身上招呼!就在这时,站在后面的周掌柜突然喊了一嗓子:“住手!”。 莫驴子闻言一愣,问道:“掌柜的,难道咱们就这么饶了他?”。 周掌柜摆了摆手,说:“让他说完,你问问他,他这张帛画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莫驴子把鞭子折在了手里,冲老叫花子叫问:“听见了么?我们掌柜的问你呢!你还不赶紧说?”。 老叫花子眼神慌乱的瞥了一眼周掌柜,又看了一眼我,说:“饿知道,饿知道……事情原本是这么回事……!”。原来,这老叫花子家住关中渭河边上,姓秦名二蛋,是个放羊的羊倌!前年他在渭河边上放羊,一步小心就踩塌了河堤,摔到了一个洞里! 那洞里又黑又深,秦二蛋摔下去之后就受了伤,他忍着剧痛,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冲着洞外大声呼救,可是等到他把嗓子都喊哑了,也没叫来一个人!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六章 秦二蛋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秦二蛋一看坏了,这下老子要困死在这里了!于是他趴在地上一阵乱摸,想要找一件锋利的东西,好在洞壁上挖出几个踏脚的地方。可是这洞里除了石头、瓦块,就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秦二蛋从上面掉下来的时候,摔坏了右腿,他不得不拖着右腿,一瘸一拐的往洞里摸去! 洞里一点亮光都没有,秦二蛋什么也看不见!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困死在洞里呢!他不由的一阵心悸,他可不想死这里,这倒不是因为他怕死,其实他早就已经活够了,岁月的苦难和长久的劳作,使他的脸上早早的就爬满了阡陌纵横的沟壑,他的手也被生活打磨的就跟一把矬子一样!是的,生活的这碗黄连水,已经把他灌的饱饱的了,再喝一点,就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秦二蛋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停了下来!可是即便如此,他的心中却还有柔软的一面!就在一年多前,秦二蛋在雪地里捡到了一个孩子,他发现那个孩子的时候,孩子已经就快要冻僵了!秦二蛋把孩子抱在了胳膊弯里,打开襁褓,看见是一个小小子,他就高兴的裂开了大嘴,呲出了满嘴的黄牙! 秦二蛋解开了自己的羊皮袄,把那个冻僵的孩子捂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他一直都想要一个儿子,可是一直等到了五十多岁了,他却还是一个鳏夫! 秦二蛋很高兴,他一面赶着羊,一面唱着歌,歌声悠扬而苍凉,回荡在这白雪皑皑的黄土高原上!“大雁雁回来又开了春,妹妹饿心里想起个人。山坡坡草草黄又绿,又一年妹妹我在等着你……!”。秦二蛋越唱越激昂,他抖着手中的鞭子,敞开了喉咙又唱道:“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嘴儿,这么好的地方就留不住你……!一阵阵狂风一阵阵沙,妹妹的心啊如刀扎,黄河水啊它流不回去,几回回哭的饿啊,快断了气……!”。 秦二蛋唱到这里,却突然没了声!就像飞上了天的风筝,突然就断了线一般。秦二蛋不是不想唱了,而是他突然感觉到趴在自己胸口的孩子突然动弹了一下!刚才他一直悬着的那心,现在终于释然了!他小心翼翼的,就连走路也轻了许多。他就像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一样,捧着一个大肚子,慢腾腾的跟在羊群的后面! 秦二蛋不能死,他家里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呢!他的腿疼的受不了了,于是他就靠在洞壁上歇了歇,伸手摸了摸自己那条坏腿,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又想着:“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岂不便宜了那个老王八蛋了?”。秦二蛋说的老王八蛋,是他的东家!他的这个东家是渭河岸边有名的大财主,光是家里养的羊就有上百头!财主家里雇了三个羊倌给他放羊,虽然他家大业大,可是为人却很贪酷,只要家里的下人犯一点过错,就会招致他的鞭打,因此渭河附近的人都很怕他,给他起了一个浑号作叫陈阎王!秦二蛋也吃过陈阎王的亏,因此他对陈阎王狠的咬牙切齿,发誓一定要报复! 可是岁 月荏苒,麻木的生活早就麻木了秦二蛋的心,在这个面临死亡的时刻,他又把这个报复的念头,从脑海里的某个角落翻腾了出来!他想,我一定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活着出去!秦二蛋相信一切都有命数,一切都是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的!他自己之所以要放一辈子的羊,被人轻贱,被人殴打,那都是因为他命该如此!可是为什么他就是这个命,而别人却是另外一种命呢?他没有去想,他也想不明白!但是他深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每一人都被神明默默的注视着,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他还听说,人不能随便发誓,如果发了誓而不去作的话,神明就会降下灾祸!就像信佛的人在佛爷面前许了愿,愿望达成,你就要回去还愿一样!秦二蛋想到了这里,不禁胆战心惊,他赶紧双手合十,冲天祷告说:“神明在上,饿是秦二蛋,如果饿这次能死了逃生,回去之后,饿一定一把火烧了那个老王八蛋的房子,不让他再欺负人咧!”。秦二蛋深信事物之间都有一种神秘的联系,这种联系能够预示吉凶,揭示未来!他认为自己之所以落到今天的这种地步,完全是因为自己违背了对神明的允诺,招致了上天的惩罚,好在惩罚并没有即时生效,他还有转圜的余地! 秦二蛋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的口袋里还装着火镰!他平时既不喝酒也不耍钱,唯一的嗜好就是抽烟!抽烟就得带火,因此他身上一直就装着火镰!想到了火镰,秦二蛋的嗓子眼里就一阵的痒痒,他于是把火镰子从兜里摸了出来,又从后腰上抽出了烟袋锅子!他摸黑装满了烟叶,哆哆嗦嗦的打着了火镰!火镰和燧石相互敲击所迸发出来的火星,在这黑漆漆的洞穴之中,就像流星一般,一闪即逝! 秦二蛋终于引着了烟叶,他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烟袋锅子里的烟叶,吱吱的燃烧着,忽明忽暗的闪着暗红的光亮!秦二蛋终于能够稍微瞧见一点东西了!他恍恍惚惚的看见,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白惨惨的人影! 秦二蛋悚然大惊,他知道在这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如果那不是个人,还能是什么呢?秦二蛋越想越害怕,当即一个激灵,裤裆子里面一股暖流就顺着大腿流了下来!他小声的骂了一句,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一绺布条,用火镰把那布条给点着了,提起那块布条,向那个白惨惨的东西照去! 这一照,可把秦二蛋给吓了一大跳,原来洞里的那个白惨惨的东西,居然是一具死人的骨头架子!秦二蛋大惊失色,扔了布条,转身就跑!跑了没几步,就来到了山洞的尽头,这里壁立陡峭,直上直下,除非他有壁虎一样的本事,否则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的! 秦二蛋楞楞的望着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洞口,他突然想起,刚才他看见的那具白骨的手里,好像握着一把匕首!那匕首在 跳动的火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光……!秦二蛋于是又从衣服上扯下了一绺布条,点着了,拎着那绺布条,深一脚浅一脚的又壮着胆子摸了回去! 走近了一看,只见白骨的手里,果然握着一柄匕首,秦二蛋一时高兴,就把害怕这事给忘了,他三步并作了两步,一把就把匕首抓在了手里。刚要转身往回走,就看见白骨的另一只手里还抓着一只木匣子!秦二蛋心想:“这匣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临死了也不舍得散手呢?”。想到了这里,秦二蛋不禁就起了贪心,他于是就把那只木匣子也捡了起来!就在他刚要打开木匣子的时候,那条燃烧的布条,居然“噗”地一声,就突然的熄灭了,周围顿时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秦二蛋也来不及看匣子里面的东西了,他赶紧把匣子塞进怀里,攥着匕首就摸回到了洞口的下面!洞口直上直下,只有在洞壁挖出几个着力点,方才有可能一点一点的爬出去! 秦二蛋在心里盘算好了个个着力点的位置,就拖着坏腿,在洞壁上慢慢的挖了起来,一直折腾到了下半夜,他才从洞里免强的爬了出去!山洞的外面,明月高悬,羊群四散在月影之下,静静地吃着草,从渭河对岸吹来的微风,摇曳着岸边的树林,发出了哗啦哗啦的鸣响!秦二蛋见羊群并没有走散,不禁连呼阿弥陀佛!他坐在地歇了一会儿,这才赶着羊群一瘸一拐的往回走了! 直到秦二蛋把羊都赶进了羊圈,他才知道昨个夜里阵阎王派人找了他一晚上!他战战兢兢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跟阵阎王讲了一遍,那陈阎王不但没有丝毫的怜悯,反而还指责他回来的晚了,自然又免不了挨了一顿鞭子! 秦二蛋回到窝棚,一起干活的另一个羊倌,看他伤的厉害,就帮他请了一个专治跌打损伤的郎中,那郎中瞧了瞧他的伤,说:“不打紧的,养个十天半个月自然就好利索了!”。说完,给他开了一张药方,拿了诊金就扬长而去! 秦二蛋央告别人进城给他抓了药,连喝了七八服,果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这一天他闲来无事,突然想起,他从山洞里面拿出来的那个匣子,还不知道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呢!于是他找出了那个匣子,掀开了一瞧,不禁大失所望!原来匣子里面装的并不是什么金珠宝贝,却是一块皱巴巴黑黢黢的绢帛! 秦二蛋把那块绢帛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一回,发现绢帛的正面好像画了一些东西,可是到底画了些什么,他也瞧不清楚!他于是又把绢帛翻了过来,发现绢帛的背面,用金丝银线绣了一幅地图,地图上山脉纵横,大河逶迤,也不知道绣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秦二蛋看到这里,不禁大喜过望,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一件什么物什,但眼前的这张绢帛黑黄陈旧,想来必是一件古物不可了!要知道这八百里秦川,地下不知埋藏了多少宝贝,不是有一句老话么?南方的才子,北方的将,陕西的黄土埋皇上!就是说陕西这地界,地下容易出值钱的老物件!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六十七章 利诱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秦二蛋说到这里,周掌柜突然问他说:“那你后来怎么到了北京了?”。 秦二蛋咽了一口唾沫说:“这说起来话可就长了,饿当时发现了这件东西,并不知道它是一幅帛画,但是饿认准了这是一个好东西,能值很多银子,于是饿就把它揣进了怀里,悄悄的带到城里去卖,可是一连问了几家铺子,里面的人看了饿拿的东西都直摇脑袋,说这破布值不了几个钱,让饿拿去别家看看!饿依言又去了另一家古董铺子,那家铺子的掌柜只看了一眼,就对饿说,饿拿来的这副帛画不值钱,要卖他就收了,不卖他也不勉强饿! 饿不服气,就让那老掌柜的再瞧瞧,并且跟他说,这幅帛画的背面还金丝银线绣的图案咧!怎么会不值钱呢?那个老掌柜的对饿微微一笑,告诉饿说,这帛画要想卖上好价钱,这品相是最为要紧的!你这幅帛画,甭说是品相了,连画的是什么都看不清楚!还有就是你说的那些金丝银线,看着挺唬人,其实也没有多少分量!你要卖呢?我就给你五两银子,你要嫌少,就当我没说!那老掌柜的见饿为难,就又说:“这么着,我就算交你这个朋友了,我咬咬牙,出点血,再给你多加五两银子怎么样?”。 那老掌柜的见饿没什么反应,就加重语气伸出了一只青筋嶙峋的手巴掌说:“你可听清楚了,现在可是十两银子了!你们乡下的好地现在多少钱一垧啊?也不过就二两银子么!只要你同意,我就称银子给你!你好好想想,过了我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我知道你也不光跑了我这一家吧!别的铺子可有比我出的价钱更高的么?”。 那老掌柜的目光炯炯的盯着饿,接着又说:“十两银子,那可是整整五垧地啊!只要你点头,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到那时候,你拿着银子把地一买,转身就成了地主了,连我以后见了您也得叫你一声爷不是?”。 饿被他说得心里直痒痒,要知道十两银子对饿来说,也确实是一大笔钱了!在饿们哪儿买一个黄花大闺女也用不上十两银子啊?可是饿终究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对于买卖人的这种鬼把戏,多多少少还是明白一点的!他先出了五两银子那是在试探饿,见饿不为所动,便马上改了口,又给饿加了五两!如果他不给饿加这五两银子,也许饿就会把东西卖给他了,可是当他又加了这五两银子之后,饿的心里就不免犯起了嘀咕! 这从南走到北,都是买的没有卖的精,饿手里这张帛画要是被他十两银子收了去,他最起码也要卖上一百银子才能回本,不然他开这么大的一个买卖吃什么喝什么呢?要是真能买上一百两银子,饿干嘛不自己卖呢?饿过去就听人说过,这上饿们陕西收古董的有好些都是琉璃厂的古董贩子,他们收上一件东西,往往获利几十上百倍!饿虽然不收人家的古董,可是这古董行里的一些发财门道,饿还是多少有一些耳闻的!饿一面在心里暗暗盘算着,一面跟老掌柜的打着哈哈,最后饿就对老掌柜的说:“老掌柜的,饿在看看……饿再看看……!”。 老掌柜眼睛一翻,微微一笑说:“老乡,你还嫌少啊?实话告诉你吧,我给的已经不算少了!不信你去别家问问,不行您再拿回来,我一个大子儿不少还是十两银子收你的!”。 饿拱手说:“好说好说,饿们回头再见!”。 老掌柜也拱了拱手说:“您慢点,我在店里就候着您了!”。 饿从这家古董铺子出来,又逛了几家铺子,出价都没有那家铺子高。我不禁又动了心,心想难道是饿错怪了老掌柜不成?饿掉头又往回走,想回到那个铺子,把帛画再卖给那个老掌柜的!可是这人算不如天算,饿刚走到店铺的门口,就听见那个老掌柜的在店里说话,他说:“坏了,坏了!刚才那条大鱼让我给惊着了!哎,这都怪我,没能沉的住气!我要是先出一两银子,再慢慢的往上找补,那个乡巴佬一准就把东西卖给我了,哪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功夫呢?这真是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玉簪,玉簪欲成中央折啊……!”。 饿听那老掌柜的如此说,赶紧一侧身子就藏到了门边,抻着脑袋往店铺里面瞥了一眼!只见那个老掌柜的背对着门,正在跟店里面跟个伙计说话呢! 店里的伙计一面拿着鸡毛掸子,掸着货架上的浮灰,一面说:“老掌柜的,您快别这么说了,咱们这么些年什么人没见过啊?刚才来的那个人,一看就是个土包子,他哪儿见过什么好东西啊?我猜啊,他过不多久,一准就会回来求您老买下他那幅帛画呢!”。 老掌柜捋了捋胡子,担心的说:“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掸灰的伙计突然停了手里的活,叫了一声说:“老掌柜的,你说他那幅帛画会不会被让别的铺子相中了呢?”。 老掌柜摇了摇脑袋说:“不会,不会!”。 伙计奇道:“怎么不会了?这好东西谁都不稀罕?咱们出十两,兴许别人出二十两呢?”。 老掌柜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说:“这城里面作古玩买卖的,有一个算一个,能瞧出这帛画来历的,除了老夫之为,就再也找不出不第二个了!我今个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难道那个乡巴佬竟然会对十两白花花的银子一点就不动心么?”。 伙计说:“老掌柜的,这不能够!那个乡巴佬就算今个不来,明个一准会来!你想啊,哪个乡下人眼皮子不浅,不浅他们能受一辈子穷么?他就算知道那东西值钱,那也没用啊?他能找着识货的卖主么?别说是他了,就是那些识文断字的先生,还不得把家传的宝贝往咱们这儿送?咱们要没这拿人的手段啊,就甭吃古玩这碗饭了!”。 老掌柜点了点头说:“不错,不错!你说的在理,咱们再等等,看那个乡巴佬能抻到什么时候!”。 饿听到了这里,赶紧一缩脖子,就钻进了人堆里!街上的行人熙来攘往,饿就跟着人群一直出了城,饿一面往回走,一面就在心里面盘算,最后饿一咬牙,一瞪眼,饿就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京城,把这幅帛画卖上一个好价钱! 就这么着,饿收拾了一下,又把孩子寄放到了饿妹子家里,走了一个月,这才好不容易来到了京城!饿没想到,刚一进城,饿就让你们这位兄弟给抢了……诸位好汉啊,你们就把饿给放了吧!那东西饿也不要了,就当是饿老汉孝敬诸位的见面礼咧!”。 秦二蛋讲到这里,大伙总算弄明白了这幅帛画的来由!莫驴子看了一眼周掌柜,说:“掌柜的,咱们拿这老头该怎么办啊?”。 周掌柜慢慢的走到了秦二蛋的跟前,和颜悦色的对他说:“秦二蛋,你还能找着那个山洞么?”。 秦二蛋连忙点头说:“能,能,能!只要你们把饿给放了,你让饿干什么饿就干什么!”。 周掌柜满意的拍了拍秦二蛋的肩膀,说:“只要你愿意帮忙,我们是不会亏带你的!”。说完,周掌柜的就从袖子里面掏出了一张银票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二蛋咽了一口吐沫,说:“饿知道,这不就是银票么?饿在陈阎王家里见过!”。 周掌柜微微一笑,把银票夹到了秦二蛋的眼前晃了晃,说:“那你瞧瞧,这张银票上面写的是多少银子啊?”。 秦二蛋瞪着他那两只白多黑少的眼珠子,直愣愣的在那银票上面看了又看,突然咧嘴一笑说:“饿不认识字咧!”。 莫驴子在一旁大骂道:“日你八辈祖宗……你个老不死的,你不认识字你他娘的也不早说?”。 周掌柜摆了摆手说:“莫驴子,休得无礼!”。 莫驴子道:“掌柜的,这老不死的分明是在耍咱们呢……!”。 周掌柜瞪了一眼莫驴子,喊道:“闭嘴!”。然后他换了另一副面孔,笑吟吟的对秦二蛋说:“你不认识字是吧?那我告诉你,这是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周掌柜一面说着,一面抖了抖手里的银票,银票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秦二蛋抻了抻脖子,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真的?这一张就有一千两?”。 周掌柜笑弯了眉毛,说:“不错,只要你带着我们找到了地方,这一千两的银票我就送给你……!”。周掌柜的说完了这句话,面色陡然一变又说:“但是,你要敢耍什么花招的话,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莫驴子在一旁也随声附和道:“对!你要敢不听话,老子就派人杀了你全家!”。 秦二蛋吓得浑身一哆嗦,带着哭腔说:“饿听话,饿听话还不成么?”。 周掌柜对莫驴子使了个眼色,说:“你们把他先放下来,再打一桶水来,让他把身上洗干净了!”。 莫驴子马上吩咐手下,把秦二蛋给松了绑,又打了一捅水,让他洗干净了身子。周掌柜的小声吩咐莫驴子说:“你给我把他看好了,千万不能让他给跑了!”。 莫驴子抱拳道:“掌柜的,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有我莫驴子在,他就算是挖地三尺,也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正文 第二百六十八章 避雨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三天之后,我和周掌柜、莫驴子等人押着秦二蛋,就离开了京城,直奔陕西!这一路上,由于有各个堂口的接应,因此十分的顺利,只用了十几天的功夫我们的马队就进入了陕西的境内!这一入陕西,沿途景色不禁为之一变!但见路旁都是高低错落的黄土坝子,坝子的顶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沟壑,这些沟壑有的宽达数里,有的则深至几十米!在这些坝子的另一面,则是呼啸奔腾的滚滚黄河水!黄河水流经陕西的这一段,冲下了大量的泥沙,淤塞了河道,致使河道高悬,当地人称这段河道为地上河!因为河道淤塞河水多次改道,淹没了当地大片的农田和房舍! 我们一行人,缓辔而行!秦二蛋指着前方跟周掌柜说,拐过了这道弯儿咱们就到了黄河的渡口了!我和莫驴子于是快马加鞭跑到渡口一瞧,不禁都大惊失色!原来这里的水势虽然稍缓,可是依然声势惊人,怎么可能从这里渡河呢?而且我们在渡口,连一条船都没看见,难道秦二蛋要我们自己游过去不成?我俩心中恼怒,于是拨转了马头,呼啸了一声,打马又跑了回去! 我们告诉周掌柜的说,水势湍急,万万不能从此过河!秦二蛋则说,这附近只有这么一个渡口,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那个店了!莫驴子就对秦二蛋说,没有渡船咱们怎么过河呢?总不能自己游过去吧! 秦二蛋诧异的对我们说,这不可能,饿来的时候,就是从这里过的河!摆渡的船一定是划到对岸去了!周掌柜的的摆了摆手说:“你们都别争了,咱们过去瞧瞧不就清楚了!”。说罢,他就催马向渡口跑了过去!我和莫驴子相互对望了一眼,也只得打马跟了上去! 我们一行六个人,来到了黄河边,我就问秦二蛋说,你说有船,船在哪儿呢?秦二蛋嘿嘿一笑,指着江面说:"你们仔细看,那是什么?“。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瞧,这才发现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之上,居然还横着一道绳索! 我不禁诧异道:"这是什么玩意?”。 秦二蛋得意洋洋说:“这是个啥你们都知不道?”。秦二蛋一面嘿嘿的笑着,就像一只偷鸡得了手的老狐狸,一面把手围成了喇叭状,大声冲着江面喊了一嗓子:“喂!河那边有人么?”。 声音洪亮悠扬,穿过了江面上朦胧的雾气,传的很远很远:“河那边有人么……有人么……?”。回声萦绕间,对岸突然又传过来另一个人的喊声:“有人啊……!”。 我赶紧翻身下了马,手搭凉棚,往那雾气里面仔细一瞧,果然看见一个人拽着绳子,穿云度雾而来!等到船行的近了,我才看清,原来河上那人所乘的并不是船,而是由一个个充了气的皮囊子,攒成的羊皮筏子!这种羊皮筏子我虽然也听说过,却从来也没见过! 羊皮筏子靠岸之后,我们六个人就坐着羊皮筏子渡过了黄河,那筏子把我们送到了对岸,又往返了两趟,才把我们的马也都载了过来! 我们于是复又上马,快马加鞭,不一日就赶到了渭河的河边!当晚,我们就在渭河边的一个镇子里歇了,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跟着秦二蛋去找他发现帛画的那个山洞!可是当我们走到渭河附近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原来渭河在几天之前发了一场大水,河水早就把河岸给冲塌了! 秦二蛋见了种情况,不禁连声叫苦道:“完了完了,这下可咋个找咧?”。 就在大伙儿束手无策之际,天空突然就暗了下来,大片的乌云从天边涌了出来,乌云之中电光闪闪,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把整个天空都给笼罩了起来!不久之后,一声惊天动地的焦雷从渭河的上空隆隆的滚过,震的渭河两岸也都跟着颤抖了起来!从天上吹下来的凉风,吹散了雨前难耐的暑热,吹干了我们身上的汗珠! 莫驴子大叫了一声,他的叫声,被轰隆隆的雷声给盖住了,霍霍的闪电照亮了莫驴子的脸!我看见了他大张的嘴巴和脸上惊骇地表情!在他的身后,是压的低低的滚滚而来的乌云,在乌云的下面,渭河就像活了一般,它耸动着身子,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我们于是就拨转了马头,催马冲下了河岸,向镇子的方向驰去!可是还没等我们跑出去多远呢,天上的大雨就瓢泼一般的落了下来,霎那间就把我们全都浇了个透心凉!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周掌柜的喊道:“掌柜的,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躲雨呀!”。 周掌柜打了几个喷嚏,说:“这荒郊野外的,哪有躲雨的地方呢?”。 莫驴子突然一指道旁说:“你们快看,山坡后面好像有一户人家!”。 周掌柜一拨马头说:“快,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众人纵马狂奔,跑到眼前一瞧,只见那房子的外面挂了一盏灯笼和一个酒幌子!莫驴子不禁大喜过望道:“兄弟们,看来咱们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头啊!走,咱们进去躲躲雨去!”。 我也十分高兴,心里盘算着进去喝几碗老酒暖暖身子,驱驱寒气!可是心里却又升腾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就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我偷偷看了一眼周掌柜,发现他面沉似水,阴森森的望着眼前的这座房子! 一霎那间,大伙儿谁也不出声了,周围就只有落雨的沙沙声和马踏地面的哒哒声!过了良久,莫驴子一耸身子,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走酒馆的门前,使劲拍了拍大门,叫道:“店里有人么?”。 过了良久,他听见店有人问道:“谁啊?”。 莫驴子叫道:“快开门,我们是来喝酒的!”。 店里的那个人不耐烦的说:“我们今天不做买卖了,你们改天再来吧!”。 莫驴子怒道:“你们说不做就不做了?快把门打开,惹恼了老子,老子一把火把你们这个鸟店给点了!”。 店里立时便没了声息,也不知道是被吓着了,还是怎么了!隔了好一会儿,我们才听见店里有人惊慌的叫道:“你们等一会儿,我们这就开门了!”。 莫驴子不依不饶道:“等什么等?不知道外面正下着雨么?再不开门,老子们可要破门而入了!”。说罢,他就狠狠对着店门踹了几脚!木门被他踹“呯呯”作响,眼看就要被他给踹散架了! 就在这时,木门“吱扭”一声,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一个脸色惨白的小伙计,目光闪烁的对莫驴子说:“客官,我们今天不做买卖了,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莫驴子大怒,揪住了小伙计的衣服领子,一把将他从店里提溜了出来,叫道:“你们既然不做买卖了,那还开的是哪门子的店?快把你们老板给俺叫出来,不然老子打碎你这小子的狗头!”。 那小伙计的脸色于是变的就更加的苍白了,他咋撒着耳朵,被莫驴子使劲拽了个趔趄,刚要发作,就听身后有人叫道:“伙计不懂规矩,还望众位客官海涵则个!”。 莫驴子松开了小伙计,往门里面一瞧,只见一个二十几岁的英俊小伙,正笑盈盈的看着他!莫驴子先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又碰见了这么一个不开眼的小伙计,心里甭提有多凹糟了!这时他再也按耐不住了,怪眼一翻道:“笑什么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拆了你们这间黑店?”。说罢,便从腰上扯下了软鞭,在空中一挥,抖了一个碗口大的鞭花,“啪”的一声,便把门楣上挂的那个酒幌子给打了下来! 周掌柜见状,忙对莫驴子喊道:“莫驴子,休得无礼!”。 莫驴子收住了鞭子,说道:“掌柜的,他们……!”。周掌柜摆了摆手说:“你别说了,我都看见了!”。周掌柜没有下马,他骑在马上冲年轻小伙子抱了抱拳头说:“朋友!你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吧?”。 小伙子嘴角上挂着微笑,淡淡的说:“老人家,您猜的不错,我就是这家店的东主!”。 周掌柜哈哈一笑说:“老板贵姓啊?”。 小伙子眼睛一转说:“免贵姓贾!”。 周掌柜的捋了捋胡子,说:“贾老板,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贾老板能否应允啊?”。 小伙子说:“但说无妨!”。 周掌柜道:“我们偶遇大雨,想进贵店暂避一时,不知贾老板欢不欢迎呀?”。 小伙子仰天长笑,抚掌道:“老人家,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我贾某人虽不是圣贤,可是仰慕圣贤的为人,诸位既是避雨,那还不快快进来?”。说罢,大开店门,恭候众人进店! 莫驴子撇了撇嘴,啐了一口唾沫,说:“早这样不就完了么?”。众人纷纷从马上跳了下来,把马栓在了屋檐底下,这才湿淋淋的走进了店里! 众人进店之后,一面拧着身上的湿衣服,一面大呼小叫,要酒要肉!贾老板见状,团团作了一个揖说:“诸位客官,大家稍安勿躁,饭菜一会儿就得了!”。 莫驴子骑坐在条凳上,一边扣着脚丫子,一边闻着味,说:“我说贾老板啊,你这饭菜没做好,酒总该是现成的吧?你快让伙计把酒都给俺们晒满了,我们大伙儿还等着喝点酒暖暖身子呢!”。 正文 第二百六十九章 神秘的贾老板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小伙子嘿嘿一笑,脸上黑气骤现,随即对店里的小伙计吩咐说:“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客官们拿酒啊!”。 小伙计怨毒的瞪了一眼莫驴子,答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内室!不大的功夫,就抱着一个酒坛子,又走了出来。小伙计先把酒坛子放在了地上,拍开坛口的封泥!又在柜台里面,摸出了一叠粗瓷的大海碗,在每人的面前都放了一只,随即他就抱着酒坛子开始给大家伙斟酒了!小伙计先给莫驴子斟了一碗酒,这才依次往下斟了过去! 莫驴子坐在条凳上,闻着碗里散发出来的阵阵酒香,不禁馋涎欲滴!他咽了咽口水,偷偷瞄了一眼周掌柜,见周掌柜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于是就端起了酒碗,伸长了鼻子又闻了闻,赞叹道:“好香的酒啊!”。说罢,刚要去喝碗里的酒,却猛然瞥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个什么物件朝着他的面门就砸了过来! 莫驴子那也是练过真功夫的主,他一见有东西飞了过来,当即使了个铁板桥的招式,在条凳顶上一仰身子,那黑影“嗖”的一声,就掠过了他的鼻子尖,砸在了对面的墙壁上,摔的粉碎! 莫驴子大吃一惊,“腾”的一声,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大喊道:“是谁偷袭老子……!”。 周掌柜此时眼中精光四射,他愠怒道:“莫驴子,你干什么啊?咋咋呼呼的,还不赶紧坐下?”。 莫驴子被周掌柜的这么一骂,一时之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扭头看见刚才摔在墙壁上的竟是一只粗瓷海碗!于是他便讪讪的,又一屁股坐回到了凳子! 周掌柜咳嗽了两声,叹了一口气说:“这酒咱们可不能喝啊……喝了这酒,我怕咱们这些人谁也甭想离开这里了……!”。 众人闻言,全都面色大变!店中霎时之间鸦雀无声,唯有窗外的落雨声,天上的打雷声清晰可闻!莫驴子一拍桌子,跳将起来,怒目叫道:“好啊!你们竟敢在酒里下毒?”。 小伙子闻言,抽身便往屋里走!莫驴子一咬后槽牙,扯下腰里的软鞭,手腕一抖,那鞭子就“呜”的一声,向小伙子的后背抽了过去!小伙子头也不回,身子一晃,往旁边跨了一步,伸出手指轻轻一钳,就将那鞭梢儿给牢牢的夹在了两指之间! 莫驴子一击不中,气的哇哇大叫,一扯鞭子猛得往后一拽,没想到那鞭子夹在小伙子的手指之间,就如生了根一般,竟然纹丝不动! 莫驴子大吃一惊,扯着鞭子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把那鞭子拽的“咯吱吱”作响,却还是奈何不了那小伙子分毫!莫驴子心下大骇,扭头招呼手下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抄家伙上啊!”。 莫驴子的那两个手下,这才回过神来,拔出腰刀,呼呵连连,持刀便向那小伙子的后背劈了过去! 小伙子听见脑后生风,于是他顺势松开了鞭梢,掀开门帘,趋前一步,避开了身后霍霍的刀光,身子一闪就躲进了内室!莫驴子气的破口大骂道:“有本事你小子别跑啊,跟你家爷 爷我大战三百回合!”。说罢,提鞭就要闯进内室拿人! 周掌柜“嚯”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莫驴子叫道:“穷寇莫追,小心里面有埋伏!”。 莫驴子闻言,往后一跃,问道:“掌柜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平白无故的要给咱们下药呢?”。 周掌柜嘿嘿一笑,问莫驴子说:“你见过有人把饭馆建在这荒郊野外的么?”。 莫驴子楞了楞说:“是啊,刚开始我也纳着闷呢……没想到这里还真是一家黑店!掌柜的你是怎么知道他们在酒里下了药了?”。 周掌柜微微一笑,说:“莫驴子,亏着你还在江湖上混了这么长时间,这么点小把戏你都瞧不出来?”。 莫驴子脸上一红,挠了挠后脑勺,说:“掌柜的,我莫驴子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么?俺这个人粗枝大叶惯了,哪能瞧的出他们的花花肠子?今个要不是掌柜的您在,我莫驴子弄不好还真让他们给包了人肉包子了!”。 周掌柜端起桌子上的酒碗,说:“你来看,这碗边上是什么?”。 莫驴子抻着脑袋往碗里瞧了瞧,说:“掌柜的,你不说我还真没瞧不出来,这……这碗边上怎么粘了一层白色的粉末呢?这些粉末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掌柜说:“这些粉末就是他们给咱们下的蒙汗药!”。 莫驴子诧异道:“掌柜的,这可不对呀!刚才我可是亲眼看着小伙计把酒坛子给打开的,这里面难道也能有假?”。 周掌柜捋了捋胡子,说:“酒里本来是没有假的,可是等酒一倒进碗里就有假了!”。 莫驴子瞪大了眼珠子,不解道:“掌柜的,您怎么说的这么玄乎呢?难道他们还会妖法不成?”。 周掌柜哈哈大笑道:“他们哪会什么妖法啊?不过是些寻常的江湖手段而已!揭穿了也没什么神秘的!”。 莫驴子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掌柜的明示!”。 周掌柜点了点头,指着酒坛子说:“其实这坛子里的酒是没有问题的,问题恰恰就出在了这装酒的碗上了!”。 莫驴子眉目耸动道:“他们是怎么在碗上下的毒?”。 周掌柜捋着胡子解释说:“这在酒中下毒最为司空见惯,也最易让人察觉!因此,江湖上的一些宵小,就把迷药抹在了酒碗上,然后把刚开封的烈酒,倒进酒碗,只要你一喝就着了他们的道了!”。 莫驴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还是掌柜的目光如炬,明察秋毫啊!”。 周掌柜摆手道:“哪里哪里,我也是觉得这些人前倨后恭,不同寻常而已!”。 莫驴子又问道:“掌柜的,这些毛贼既然如此可恶,你又为什么要叫住我呢?不如大伙儿攻将进去,杀他个鸡犬不留,岂不痛快?”。 周掌柜摆了摆手,笑着说:“你 以为事情真是这样简单么?我看刚才那个年轻人,身手不在你之下,咱们要是贸然进去,胜负未可料也!”。 莫驴子面红耳赤道:“掌柜的,你这是在长别人志气,灭咱们自己的威风呀!刚才我还没使出杀手锏呢,您老怎么能说他不在我之下呢?”。 周掌柜捋了捋胡子说:“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那小伙子也不知是什么路数,我看咱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他们了,雨停之后,咱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周掌柜的说完这话,就坐回到椅子里,闭上了眼睛!屋外愁云惨淡,凄风苦雨!天上金蛇闪烁,乌云翻滚!雨水顺着屋檐滂沱而下,如水幕瀑布一般!地上积水纵横,就连小河沟里的水,也都漫溢了出来!土地已经吸饱了水份,雨水于是从山沟里,溪流上、小河中滚滚的流了下来,他们欢快的冲破一切阻碍,汇聚进了渭河之中! 渭河水湍急鼓荡,越涨越高,在堤坝上终于撕开了几道大口子,汹涌的河水瞬间淹没了周围数个集镇和村庄!暴雨一连下了几个时辰,这才渐渐的停了下来! 我们在店里一直等到大雨停歇,这才牵马坠镫,飞身上了马!周掌柜高踞鞍头,抱拳朗声道:“贾老板,兄弟们在此谢过了!咱们青山常在绿水长流……!”。说罢,一带缰绳,坐下枣红马扬蹄嘶鸣!莫驴子双腿一夹,吆喝道:“得儿驾……!”。我们扬鞭催马,风驰电掣般得往县城而去! 自从这场渭河大水之后,我们就等着河水消退,一直等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了水退的消息!第二天我们就带着秦二蛋来到了渭河河边,这里经过了两次洪水的浸泡早就已经面目全非了,甭说是秦二蛋找不着原来的地方了,就算是现在能找到那个地方,也已经下不去人了!秦二蛋在渭河河边徘徊了整整一个白天,临近傍晚的时候,他才勉强的圈定了一个大致的范围! 秦二蛋圈定的这块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要想从这片地方找出那个洞穴,虽不能说是痴人说梦,却也无异是大海捞针!当天我们见天色已晚,手里又没有趁手的家伙,于是就返回了县城!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们无所事事,一直待在旅馆里。这期间我曾看见周掌柜交给莫驴子一张图纸,上面画了一个形状古怪的长杆子!两个人又在屋里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的话,莫驴子这才从周掌柜的房间里走了出来!几天之后,我们就又来到了秦二蛋圈定的那块地方!这里紧靠渭河河岸,四野荒芜,渺无人迹!因此我们也不怕被人撞见,刚到地方莫驴子就把马背上驮的一只大口袋给卸了下来!打开口袋,我看见里面装了几把铁锹和锄头,还有十几根一米多长的短木棒!我不禁好奇,就问莫驴子说:“驴子哥,这些木棒是干什么用的呢?”。 莫驴子瞥了我一眼,说:“这玩意叫洛阳铲!”。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七十章 寻墓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莫驴子虽然平时不太好说话,可是这次对我倒挺客气的。他一边组装洛阳铲一边告诉,说这洛阳铲是专门用来寻找地下墓葬的!于是我就问他说,用这么个长杆子就能找到地下埋的墓葬了? 莫驴子呵呵一笑,对我说,你既然是自己人,我就不瞒着你了!随即他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我简单的讲了一遍!原来周掌柜的自从见到了那张帛画之后,就猜出帛画一定出自于一座王侯级别的大墓之中,而且秦二蛋手里的这张帛画还只是整张帛画的一部分,也就是说画的另外一半很可能还埋在那座大墓里面!这次咱们千里迢迢的从京城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到那另外半幅帛画! 我听了莫驴子的话,不禁大感新鲜,我在琉璃厂混的久了,自然也听人讲过这盗墓的勾当,可是到底应该怎么把墓里的东西掏出来,我却是一无所知!我于是就跟在莫驴子的身后,看着他把洛阳铲一节一节的接到了起来,撺成了一个五六米的长杆子。长杆子的一头,是一截半卷着的铁铲,铁铲上宽下窄尖端锋利! 莫驴子扛着洛阳铲在岸边走了一个来回,回来跟周掌柜的说,他觉得这地方不大像是有大墓的地方!咱们不会是上了那老王八蛋的当了吧!周掌柜拧着眉毛,不置可否!莫驴子不敢再说,就在地上选了一个点,往地下打了下去!他用洛阳铲向地下打了有四米多深,就不打下去了!他把杆子慢慢的从地底提了上来,倒干净了铲子上的土,扛着杆子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当他重新选好了一块地方,就又用铲子向地下打去!如此周而复始,整整忙乎了一天,等到天色暗下来的时候,莫驴子已经在地上打了十几个窟窿了! 莫驴子累的脑门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一手扶着腰,一手把洛阳铲递给了我,说:“你小子也别光瞅着啊?打两下试试?”。 我接过洛阳铲,为难的说:“驴子哥,这玩意儿俺可不会使啊……!”。 莫驴子怂恿说:“让你干你就干,怎么那么多废话呢?我可告诉你啊,这会使洛阳铲可是咱们钎子帮的一门基本功,你小子趁这个机会得赶快练练!”。说着,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下面没有东西,咱们再往前面挪一挪!”。 我于是扛着洛阳铲,跟着莫驴子一起往前走,此时夕阳西下,把我俩的影子照的欣长而古怪,就好像是两条缠绕在一起巨蛇一般! 我跟在他得身后,问他是怎么知道地底下有没有东西的?莫驴子一拍大腿说:“这有什么难的?咱们不是有洛阳铲么?”。 莫驴子见我还是不懂,就不耐烦的说:“我说白胖子,你怎么就这么笨呢?这都看了一整天了,还没瞧出门道来?”。”。 我说:“光看见你打洞了,还真没瞧出什么门道呢!”。 莫驴子拍了拍我得光脑袋,说:“白胖子,我就不明白了,你小子长了这么大一颗脑袋瓜子,怎么就这么笨呢?实话跟你说吧,这地底下到底有没有东西,你不知道我不知道,可是有人却知道啊!”。 我好奇地问:“到底是谁知道呢?”。 莫驴子说:“当然是这地底下的土地公公了!“。 我笑道:“驴子哥,您这是在开玩笑吧!”。 莫驴子笑道:“谁跟你开玩笑了?你好好想想我刚才是不是从地底下提上来很多土啊?”。 我说是啊,你是提上来了很多的土,可是那些土你不都堆在一边了么?它们能有什么用处呢?”。 莫驴子晃了晃脑袋,吧嗒着嘴说:“白胖子,你可别小看了这些土,它们可会告诉咱们不少的消息呢!”。 我好奇的问他说:“它们能告诉咱们什么消息呢?”。 莫驴子告诉我说,这土分三花五色,如果咱们一铲子下去,提上来一瞧,铲子头上粘的是五色土的话,那咱们可就发了大财了!如果地底下都是生土,那就说明咱们他娘的白忙乎一场了!这其中的学问那可是深了去了,就连我也才刚刚学到点皮毛而已! 我和莫驴子又重新选了一块地方,当我把铲子打进地下三米深的时候,那柄洛阳铲突然间猛地酒往底下一沉,整个铲身就都掉了下去!莫驴子和我都吃了一惊,我惶恐的问莫驴子说:“驴子哥,铲子掉下去了,这……这可怎么办呀?”。 令我没想到是,莫驴子却大为高兴,他一把抱住了我,兴奋的叫道:“傻小子,现在还要什么铲子啊,咱们总算找到地方了!”。没过多久,周掌柜和秦二蛋也都围了过来了。周掌柜问秦二蛋说:“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不是这里啊?”。 秦二蛋环顾四周,说好像就是这个地方!周掌柜于是指挥大伙儿就在原地开挖,挖了一会儿,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点着火把,挑灯夜战!在我们往下挖了一个三米多深的竖井之后,终于发现了另外的一个洞口! 莫驴子从井下爬上来,对周掌柜说,洞口已经找到了!周掌柜异常兴奋,他吩咐莫驴子带我和秦二蛋下去探一探虚实!莫驴子自然没有二话,他一人给了我们一支火把,说:“下去之后,你们千万不能乱跑,一切行动都要听我的指挥!”。 我和秦二蛋点头答应,跟着莫驴子就下了竖井!竖井里面很窄,井壁的一侧有一个黑糊糊的洞口,莫驴子往洞里指了指说:“我先进去,你们在后面跟着我!”。 我说:“知道了,你放心吧!”。莫驴子点了点头,一矮身子就爬了进去!我见莫驴子进去了,就转头对秦二蛋说:“你跟着我,可千万别跟丢了!”。 秦二蛋说:“嗯呐,饿知道了!”。 我当即也一低脑袋,跟着莫驴子就钻了进去!我刚爬进洞里,就发觉情况不太对劲,洞里低矮狭窄,跟秦二蛋描述的根本就对不上茬!莫驴子把秦二蛋叫到了前面,问他说:“我说老不死的,这里就是你捡到帛画的那个地方么?”。 秦二蛋翻了翻白多黑少的眼珠子,举着火把四下看了看,说:“好汉,饿也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那个地方咧!”。 莫驴子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骂道:“他奶奶的,咱们带了一个傻子下来,这下子可他娘的有乐子了!”。 秦二蛋被莫驴子骂了一顿,不恼反笑道:“好汉,您老骂的可对咧!饿本来就是个傻子,从小饿娘就叫饿傻蛋咧!”。莫驴子一听,不由的心下愈发瞧不起秦二蛋了!他反手一把揪住了秦二蛋的衣服领子,把他拖到了前面,朝着他的屁股又狠狠的踹了一脚,骂道:“老不死的,你他娘的还笑的出来?还不给老子滚到前面带路去?”。秦二蛋被莫驴子连推带拽给赶到了前面,我则悄悄的拍了拍莫驴子的肩膀,小声问他说:“咱们找到东西之后,怎么处置这老家伙呢?”。 莫驴子转过脸来,对我阴森森的一笑,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我见莫驴子脸上闪过了一抹嘲弄的笑意,不禁后脖领子一阵发麻!我咽了一口吐沫小声问:“是掌柜的意思?”。 莫驴子回头看了看已经走远了的秦二蛋,小声说:“这还用问么?当然是掌柜的意思了!等咱们找到了另外半张帛画,老子直接就把他给咔擦了!”。 我提醒莫驴子说:“别说了,咱们赶紧跟上他,别让他起了疑心!”。 莫驴子嘿嘿冷笑道:“别担心,那老家伙还在做着一千两银子的美梦呢!”。 我“嘘”了一声,说:“驴子哥,你可小点声!别让那个老家伙听见了!”。 莫驴子得意忘形道:“没关系,他就是听见了又能怎么着?老子弄死他还不跟碾子一只蚂蚁一样?”。我见走在前面的秦二蛋,突然转过了身子,他举着火把对我和莫驴子喊道:“你们快过来啊!”。 我推了一把莫驴子说:“老东西叫咱们了,咱们快点过去吧!”。 莫驴子回头冲秦二蛋喊道:“你催什么催啊?没看见我们在说话么?”。 秦二蛋冲我们招手说:“你们快过来,看看饿发现了什么?”。 莫驴子一面手脚并用的往前爬,一面问秦二蛋说:“你到底看见什么了?”。 秦二蛋说:“饿也不知道,你们过来瞧瞧吧!”。 我跟在莫驴子的身后,一面爬一面瞄了一眼不远处的秦二蛋,却悚然发现他的脸陡然间变得扭曲了起来!我不禁吓了一跳,刚要叫出声,就见火光一闪,秦二蛋瞬间就又变回了原来那副恭顺、谦卑的模样!我吃了一惊,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呢,揉了揉眼珠子再看,这才瞧明白了,原来秦二蛋脸上的变化,都是由于火把照射的角度不同所造成的!我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这真他娘的是疑心生暗鬼,差点没让这老东西把我给吓死了!”。 我和莫驴子爬到秦二蛋的跟前问他说:“你发现什么了?”。 秦二蛋指着洞壁说:“你们看这是什么?”。 我和莫驴子举着火把往洞壁上一照,不禁都大吃了一惊!只见在洞壁的上面,竟然还深深的插着一把带把的铁锹!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一章 盗洞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是一把崭新的铁锹,上面连一丁点锈迹都没有!我和莫驴子仔细看了看那把铁锹,不禁都面面相觑!莫驴子沉声道:“坏了,有人捷足先登了!”。 我说:“那该怎么办呢?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告诉掌柜的!”。 莫驴子摇了摇脑袋说:“现在还不行,等咱们弄清楚了再说!”。 我把铁锹从墙上拔了下来,抄在了手中,问莫驴子说:“驴子哥,那些人他们还在里面么?”。 莫驴子脸色凝重道:“不好说,也许他们早就离开这里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座大墓应该都让他们给掏空了!咳,真他娘的倒霉,咱们这趟算是白跑了!”。 莫驴子说到这里,就转脸问秦二蛋说:“我说秦二蛋,你没把发现帛画的地方告诉别人吧?”。 秦二蛋连忙否认说:“好汉,你放心!这件事饿谁也没敢说咧!”。 莫驴子眉毛紧蹙,说:“这就怪了,这些人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东西的?难道他们也得到了消息?”。说到这里,莫驴子目光一闪,又问秦二蛋说:“秦二蛋,你再仔细看看,这里是不是你来过的那个洞穴?”。 秦二蛋搔了搔后脑勺,犹疑道:“这……个……么?”。他大张着嘴,傻里傻气的笑了起来!莫驴子呵斥道:“你他奶奶的笑什么?老子在问你话呢!”。 秦二蛋果然不敢再笑了,他紧闭着嘴,眨巴了一下眼睛,瑟缩的说:“饿……饿也不知道啊……!”。莫驴子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打在了秦二蛋的右脸上,紧接着又是一脚把他踹翻在地! 秦二蛋趴在地上,捂着脸,委屈道:“饿……饿确实是不知道么?你……你干嘛打人呢?”。 莫驴子跨前一步,作势又要打!我赶紧一把拉住他,劝他说:“行了行了,咱们一会儿还要他引路呢!”。莫驴子余怒未消,指着秦二蛋警告说:“老不死的,一会儿往里面走的时候,你给老子机灵着点!”。 秦二蛋往后挪了挪身子,畏惧的一个劲的点头,说:“饿记住了,饿记住了,饿一定机灵着咧!”。 莫驴子又踢了秦二蛋一脚,说:“那你还躺着干啥?赶紧起来往里面走啊!”。 秦二蛋“哎”了一声,爬起了身子,说:“饿这就走……饿这就走!”。说完,举着火把佝偻着腰,就继续往里面爬去!我和莫驴子跟在秦二蛋的身后,一面爬我一面问莫驴子说:“哎,我说驴子哥!你说咱们现在这是在什么地方啊?我怎么觉得这山洞好像是新挖得呀?”。 莫驴子回头看了看我说:“白胖子,你小子猜得不错!咱们所在的这个山洞,确实是最近才挖出来的!”。然后他用火把照了照洞壁说:“你看,这上面的铲子印还在呢!我刚才仔细看了,这上面的痕迹跟你手里的那把铁锹是一摸一样的!”。莫驴子说完了这些,就又斜靠在洞壁上,捏起了对面墙壁上的一小撮土说:“你看,这里的土还都是湿的呢!”。 我困惑道:“那你说这里到底是谁挖的呢?”。 莫驴子嘿嘿一笑说:“这你还用问么?自然是跟咱们作一路买卖的人干的了!咱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就在他们所挖的盗洞里面呢!”。 我吃了一惊,问:“咱们不是要找别的洞么?怎么反倒进了盗洞了?”。 莫驴子说:“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和周掌柜的都认为这附近一定有一座王侯级别的巨大墓葬。这条盗洞的出现正好印证了我和周掌柜的判断……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那座王侯级别的大墓在漫长的岁月里,至少已经被盗过两次了,咱们进去能不能找到另外那半张帛画,就很难说呢!”。 我惊奇道:“不是只有一次么?怎么又变成两次了?”。 莫驴子解释说:“挖这条盗洞的那伙人,应该算是一次吧!”。 我说对呀,那么第二次呢?莫驴子笑道:“秦二蛋说他在山洞里的一具枯骨旁边捡到了那幅帛画,我和掌柜的马上就明白了,秦二蛋所说的那个山洞应该就是当年的另外一条盗洞,而那具枯骨的主人,应该就是不幸死在盗洞里的摸金校尉了!”。 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莫驴子催促道:“别再说话了,咱们赶紧爬进去看看,有没有剩下的东西了!”。 我答应了一声,一面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一面暗自嘀咕说:“真他娘的倒霉,老子第一次出手,就碰上这么一座被人掏了不的墓,这他娘的不是狗咬猪水泡,空欢喜一场么?”。我虽在心里抱怨,可还是准备爬进去看一看,如果墓里并没被前面的人给掏干净,我们岂不是要白捡个大便宜?想到这里,我就在后面喊道:“喂!你们等等我呀!”。 我们身处的这个盗洞,盘旋萦绕!我们爬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座大墓的入口!莫驴子突然停了下来,对前面的秦二蛋喊道:“别爬了,这里好像有点不对啊!”。 我喘了一口气,问他说:“驴子哥,又怎么了?到底那儿不对了?”。 莫驴子回头问我说:“白胖子,你不觉得这条盗洞有点古怪么?”。 我说:“有什么好古怪得呢?这条盗洞除了长了一点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得呀?”。 莫驴子晃了晃脑袋,说:“不对!按常理,他们应该走直线啊,这样忽左忽右地乱挖,他们到底图什么呢?”。 我说:“他们一定是挖着挖着,就挖偏了方向,所以才挖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莫驴子说:“不对,你没发现么?盗洞每一次改变方向的时候,洞里都会出现一块大石头……我不明白得是,他们为什么要避开这些大石头呢?为什么不把石头搬开,直接挖进墓穴里呢?”。 我也有些纳闷的问:“对呀?他们当时到底是怎么想得呢?”。 莫驴子皱了皱眉,说:“难道是这么回事……?”。 我好奇的问:“是怎么回事?”。 莫驴子摆了摆手,说:“现在还不清楚,咱们先找一块石头瞧瞧再说……!”。说完,就又悉悉索索的往前爬了一段,突然对我叫道:“白胖子,这里又拐弯了!”。 我在后面问他说:“看没看见石头?”。 莫驴子小声说:“看见了……!”。 我说:“让我也看看!”。 莫驴子侧过身子,用火把照着一块硕大的沾满了泥土的大石头,说:“我说的就是这种石头,它在每一个拐弯的地方都有!”。 我仔细看了看那块石头,问莫驴子说:“驴子哥,这不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么?没什么特别的啊?是不是这只是一种巧合而已呢?”。 莫驴子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用手摸索了一阵那块石头,然后就拔出了匕首,把石头顶上附着的一层泥灰给刮了下来!突然他就愣在哪儿,一动也不动了,半晌才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于是在后面推了推他,问他说:“你怎么了?到底看见什么了?”。 莫驴子转回头,结结巴巴的对我说:“石头上好像有一幅画!”。 我嗤笑道:“有一幅画又怎么了?至于把你吓成这幅德行?”。 莫驴子张口结舌道:“不是,这石头上的画怎么跟咱们老帮主家里挂的那幅画一摸一样呢?”。 我说这怎么可能呢?一定是你看花眼了吧!莫驴子诅咒发誓说绝不可能,画就刻在石头上,不信你自己过来看啊!我于是又往前爬了爬,借着火把的亮光,终于看清了石头上刻的那幅画! 石头方方正正的嵌在泥土里,只露出了及其光滑的一个平面!石面上阴刻着一幅图画,图画中间是一株拔地而起的高大神树,神树的周围,龙飞凤舞百鸟咸集!树冠的顶上云蒸霞蔚,隐隐约约能够看见飘渺的天宫和在天宫之中翩迁起舞的婀娜仙女……! 我看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莫驴子说:“驴子哥,这幅画上到底画的是什么呀?难道世上真有长的这么高的树么?”。 莫驴子神情肃穆道:“这幅画上的树是通天神树,传说它生于戎狄,结子如赤丹,人服之能长生不老!”。 我又指着树顶上的天宫幻影,问他说:“那这通天神树的上面又是什么呢?”。 莫驴子压低了声音说:“那就是云顶神宫,相传凡是能够爬到神树顶上的人,就都能够羽化成仙,居于这云顶神宫之中!”。 我恍然大悟道:“原来这石头上面描绘的居然是一个神话故事……驴子哥,你说那些挖盗洞的人,他们为什么要避开这些石头呢?难道仅仅就是因为这幅刻在石头上的画么?”。 莫驴子挠了挠下巴上长的一个火疖子,说:“应该是另有原因,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我也沉吟道:“是啊!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呢?”。 我拿眼睛一扫,就发现石头画的中央有一道尺把长的裂缝,咋一看就像是一个锁眼儿!我于是把眼睛凑了上去,眯缝着眼睛往里面瞅了瞅,发现里面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见!我于是跟莫驴子要了匕首,就向那个缝隙里面轻轻的捅了捅! 我这一捅可不要紧,没想到却触动了石头里面的机关,只听“咔哒”一声轻响……我看见莫驴子的脸色大变,他一把推开了我,大喊道:“小心!”。 莫驴子的话音未落,那锁眼之中就突然喷射出了一蓬黑雾!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 金刚墙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大叫了一声,一侧身子,那蓬黑雾就“噗”得一声,全都打在了对面的洞壁上!我悚然叫道:“怎么回事?”。 莫驴子喊道:“千万别乱动,石头里面有机关!”。 我见墙壁被黑雾击中之后,立刻就被腐蚀了,同时释放出了一股浓重的白烟!那白烟气味腥臭刺鼻,我被呛的一个劲的咳嗽!我隔着白烟问莫驴子说:“驴子哥,我被挡住了!这喷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 莫驴子在白烟的后面瓮声瓮气地说:“这可能是一种强酸……幸亏老子反应的快,要不然你小子可就被烧成筛子了!”。 我说:“多谢驴子哥了,我白胖子没齿也不敢忘了您的救命大恩!”。 莫驴子嘿嘿干笑了一声说:“你小子别他娘的净给老子灌迷魂汤了,干咱们这行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哏屁朝凉了!还什么没齿不忘呢?我看你小子还不如给老子来点实惠的呢!”。 我问来什么实惠的?莫驴子呵呵笑道:“你就请老子我撮一顿,再找两个花姑娘乐呵乐呵就行了!”。我干脆的答应道:“这还不好办么?只要驴子哥您高兴,咱们怎么着都行!”。 莫驴子一拍大腿道:“好,那我就等着你小子出血了!”。然后,莫驴子话锋一转,对我说:“白胖子,你小子没事就赶紧爬过来,咱们可不能在这里瞎耽误工夫了!”。我问他说,那玩意不会再喷东西出来了吧?莫驴子说,你小子放心吧,只要你不碰它,老子保证你没事儿! 我于是扇开白烟,小心翼翼地从石头旁边爬了过去!莫驴子见我过来了,就咧着嘴笑道:“我说没事吧?瞧你小子那怂样!你实话跟我说,刚才是不是把你给吓着了?”。 我点了点头,说:“何止是被吓着了,我简直差点就被吓尿裤子了!”。莫驴子眯缝着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珠子,“咯咯”笑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这点小把戏才哪儿到哪儿啊?真正吓人的东西还在后面呢!”。 我好奇的问他说:“后面还有什么吓人的?你能跟我说说么?”。 莫驴子脸色一变,眼神突然变得凛冽了起来,他冷冷的瞅了我一眼,小声说:“以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要知道咱们干的可都是跟死人打交道的买卖,这跟死人接触的时间长了,碰见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到底会碰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莫驴子却没跟我说,我也没敢再继续往下问了!这个时候,秦二蛋也已经爬的很远了,只能看见盗洞里面明灭的火光却瞅不见他的影子了!莫驴子一面往前爬,一面小声的咒骂着秦二蛋。前面的火光骤然一亮,我看见秦二蛋神情木然的回头向我们张望! 莫驴子追上了他,责问他为什么要爬的这么快?是想要趁机逃跑么?秦二蛋连忙解释说,他不知道我们没跟上!莫驴子骂了他几句,警告他不要爬的太快了,不然他可就不客气了!秦二蛋一如既往的面露傻笑,点头答应!秦二蛋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傻劲,不管别人说什么,他都会一脸的傻笑,就好像脸上带了一副假面具一般!我很想知道,在他这幅假面具的后面到底隐藏的是一张什么样嘴脸呢?只有一次,我好像窥探到了他的真实面目。他的眉毛倒竖,嘴角下弯,整张面孔都不受控制的扭曲了起来!不过在他看见了我之后,就又立刻变得温柔了起来,他低眉顺眼、老态龙钟的转过了身子,举着火把继续里面爬去!这件事情我并没有告诉莫驴子,因为我知道秦二蛋的下场早就已经注定了,不管他戴着什么样的面具! 我们又往前挪了一段距离,爬在前面的秦二蛋却突然就不动了!莫驴子问他怎么了?秦二蛋说,前面出现了一道石墙!莫驴子侧身越过了秦二蛋,果然看见盗洞的前面被一堵石墙堵住了去路! 那堵石墙都是以打磨的十分光滑的长条形石块,相互叠压堆砌而成!每一块石头都压在另一块石头的上面,石块咬合堆叠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堵高墙! 我们被这堵石墙给挡在了外面,不禁都急得抓耳挠腮!我用火把照了照那堵石墙,发现石墙上面还雕刻着一片似叶非叶的浮雕!于是我就问莫驴子说:“这墙上雕的是什么玩意啊?”。 莫驴子瞥了一眼浮雕说:“那是通天神树的叶子!我想这座墓葬一定跟传说中的通天神树有着莫大的关系!”。我问他:“通天神树不就是一个传说么?难道它在历史上真的曾经出现过么?”。 莫驴子摇了摇脑袋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这些传说真假难辨!你要说它是假的吧,可是它们说的有鼻子有眼不由得你不信!你要说它是真的呢,它们又虚无缥缈无迹可寻!”。 我点头称是,问莫驴子说:“你说这里干嘛横着这么一堵墙呢?这不是给咱们添堵么?”。 莫驴子解释说,这堵石墙有个学名叫作金刚墙!我就问他说,为什么叫金刚墙呢?莫驴子摸了摸下巴上的那颗火疖子说:“我猜应该是取其金刚不坏之意吧!”。然后,他又告诉我,这金刚墙主要有两个作用,一个是隔绝外面的水汽,不使墓葬受潮。第二个作用,就是防备像你我这样的盗墓者贼了! 我笑道:“他们以为就砌了这么一堵石墙就能把咱们给挡在墓葬的外面了?我“呸”他个奶奶的大脚背!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了,非要把这堵石墙给拆了不可!”。说罢,我便撸胳膊挽袖子单手捏住了一块石头,使劲往外一拽! 没想到那块石头就像生了根发芽了一般,一动也没动!我不禁急了眼,心说:“他奶奶的,这不是让老子丢人现眼么?”。当下定了定神,不敢再托大了,两手各钳住石块的一端,气沉丹田大喊了一声:“开!”。可是让我感到郁闷的是,不管我使出多大的力气,就是抽不出金刚墙上的那块石头! 莫驴子在后面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得得得!你别在这儿白费功夫了!我实话跟你说吧,像你这样瞎起哄的,就算力气再大也甭想把石头给抽出来!”。 我累的呼哧带喘,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对莫驴子说:“驴子哥,你怎么不早说呢?这把我给累的,跟个三孙子似的!”。 莫驴子笑道:“我要不叫你吃点苦头,你能长记性?”。 我说:“这下我可记住了……可是我就不明白了……?”。 莫驴子问:“你又哪儿不明白了?”。 我抹了一把脖子上的汗,说:“盗洞挖到这里就被堵住了,难道那些挖盗洞的人就这么回去了不成?还是这金刚墙上另有玄妙呢?”。 莫驴子笑眯眯的反问我说:“那你说呢?”。 我摊了摊手说:“这我哪儿知道啊?您是行家呀?”。 莫驴子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我哪儿是什么行家呀!”。 我急道:“驴子哥,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你就别再谦虚了,你快跟我说说,那些人到底去哪儿了?”。 莫驴子摸着下巴沉吟道:“依我看啊,那些人一定是穿过了这道金刚墙,进到墓葬里了……!”。 我好奇地追问说:“那他们到底是怎么穿过了这堵金刚墙呢?”。 莫驴子面露难色,自言自语道:“是啊,他们是怎么进去得呢?难道他们会穿墙缩地之术?”。 我忍不住提醒莫驴子说:“驴子哥,这金刚墙上难道有入口?”。 莫驴子目光一闪道:“有倒是有,可那是为了进出棺椁而特意留的一道券门,而且在棺材落葬之后,这道券门也早就封了起来,他们是怎么知道券门的具体位置呢?”。 我眼前一亮,指着金刚墙道:“照你这么说,他们把盗洞挖到这里……券门就应该也在这里喽?”。 莫驴子嘬着牙花子说:“可是这墙上哪有门呢?”。 我心中疑惑,慢慢爬到了金刚墙的跟前,一面用手在墙上四处乱摸,一面小声嘀咕说:“是啊,这门到底会藏在哪儿呢?”。我把整堵墙都摸了个遍,就连石缝都没放过!可是摸来摸去,终究还是一无所获!我转过了脸,冲莫驴子耸了耸肩膀,说:“墙上什么也没有啊!那些人难道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不成?”。 莫驴子脸色阴沉,不发一言。我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就用手在墙上一撑,想要转过身子,没想到我的手在金刚墙上就这么一按,手掌心突然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我回头一瞧,只见金刚墙上那片浮雕的通天树叶,被我硬生生的给摁进了墙里……! 还没等我回过味来呢,那堵金刚墙就突然“砸砸”的动了起来!我悚然大惊,往前面一扑,就撞倒了莫驴子!那堵金刚墙在我和莫驴子惊诧的目光中,“轰隆隆”的往两边退了开去! 金刚墙的后面,露出了一截石砌的甬道,这甬道之中隐约有火光透了出来!我和莫驴子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贸然进去!我忍不住问莫驴子说:“驴子哥,这甬道里面怎么还亮着灯呢?”。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三章 石门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莫驴子小声说:“我也不知道……也许,也许那些人还没走呢!”。我问:“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到底进不进去呢?”。 莫驴子眼珠子一转,回身把秦二蛋给揪了过来,对他说:“秦二蛋,你给老子进去瞧瞧……!”。秦二蛋此时脸色吓得煞白,连连求饶说:“别让饿进去,饿害怕呀……饿不敢进去!”。 莫驴子连拉带拽道:“你他娘的还想不想要那一千两银子了?你要不想要的话,老子可就让白胖子进去了啊!到那时候,你可别眼馋呀!”。 秦二蛋双腿发软,浑身筛糠道:“饿……饿不是不想要,饿实在是不敢呀!好汉你饶了饿这回吧,那一千两银子饿也不要了?您就把饿像个屁一样的给放了吧!”。 莫驴子冷笑道:“放了你?你他娘的想的倒美!”。说罢,他单手一翻,就亮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攮子,在秦二蛋的面前晃了晃,恶狠狠的叫道:“你去不去?你要是不去,老子现在就捅了你!”。 秦二蛋像被火撩了一样,猛的一哆嗦,颤声说:“饿……饿去还不成么?”。 莫驴子桀桀怪笑道:“你他娘的就是个贱骨头,敬酒你不吃偏要吃罚酒……还不快点给老子滚进去?别他妈的在这里耽误工夫了!”。 秦二蛋盯着莫驴子晃动的攮子,咽了一口吐沫说:“饿去,饿这就去……!”。说着,他背转了身子,扶着洞壁小心翼翼地就走进了甬道里! 我见秦二蛋进了甬道,就问他说:“秦二蛋,里面怎么回事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发亮啊?”。 秦二蛋举着火把战战兢兢的说:“里面没东西……就是这里的灯全都亮着呢……不会是墓里面闹鬼了吧?”。 莫驴子听了秦二蛋的话,就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说:“我说白胖子,咱们也别在这儿慎着了?该进去瞅瞅吧?”。我说,走着?莫驴子说,走着!我们于是也穿过了金刚墙,走进了石砌的甬道之中! 石砌的甬道大约有一丈来宽,两丈多高。甬道之中每隔一段距离,就亮着一盏油灯,那些油灯一直延申到了甬道转弯的地方。远远一看,灯影摇曳、明灭闪烁,一派鬼气! 我和莫驴子不禁都打了个寒战,莫驴子嘬着牙花子说:“奇怪了,这些灯都是谁点着呢?”。接着他就对我一晃脑袋说:“白胖子,咱们进去看看!”。我咽了一口吐沫,沙哑的说:“这俗话说的好,不如虎穴焉得虎子?咱们来都来了,哪有不进去瞧瞧的道理呢?”。莫驴子嘿嘿一笑说:“你说的不错,干咱们这行的还有个规矩,那就是不能空手而归!”。 甬道悠长而空旷,我们的脚踩在地面上,发出了单调的哒……哒……声,这声音远远的散播了开去,又反射了回来,就仿佛在我们的身后总跟着另外一群人!很快我们就走到了,甬道拐弯的地方! 拐弯后的甬道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我瞅了一眼莫驴子,小声问他说:“这里怎么没灯了呢?”。 莫驴子一声也不吭,继续擎着火把往里面走!我跟在他的身面,听见他惊讶的“咦”了一声,突然就停了脚步! 我赶紧也刹住了步子,问他说:“怎么了?”。 莫驴子指着地面说:“你看地上!”。 我举着火把往地上一看,果然看见地上趴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 我蹲下了身子,把那人给翻了过来。只见那人七孔流血,胸口还钉着两支生了锈的弩箭!我吓了一跳,颤声叫道:“是个死人……!”。 莫驴子脸色凝重的指了指对面的墙壁,说:“你看那是什么?”。我见他指的那堵墙上,布满了蜂窝状的小孔,就问莫驴子说:“那是什么东西?”。 莫驴子没有说话,只是跟我们打了个手势,让我和秦二蛋都退了回来!他突然冲我鬼魅的一笑,小声对我说:“白胖子,你小子想不想看我变戏法呀?”。 我纳闷的问:“什么戏法啊?”。 莫驴子说:“你看好了……!”。说罢,他便抬起手来,重重的拍了两巴掌!巴掌声甫落,我就听见甬道里面就像刮过了一阵旋风,“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我眉目耸动道:“这是什么声音?”。 莫驴子一挥火把说:“你们跟着我,千万别出声!”。 于是我和秦二蛋就跟在了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的往里面走去!走了没几步,我就发现地面上多了一层厚厚的弩箭,这些弩箭虽然锈迹斑斑,可是力道都大的惊人,把另一面的墙壁射的坑坑洼洼,一片白点!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心说:“如果不是莫驴子经验丰富,我和秦二蛋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了!秦二蛋死不死的,跟我倒没什么关系!不过我可不能死在这里!老子这辈子连个媳妇还都没娶上呢,就这么挂了,那也未免太冤枉了吧!看来要干好摸金倒斗这行,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这还真是钱难挣屎难吃呀!不行,老子可得小心着点了,别钱没挣到,反倒把自己的小命也给搭进去了!”。 我想到这里,故意放慢了脚步,走在了莫驴子和秦二蛋的后面!就在此时,秦二蛋脚下的石头突然一翻,他就“啊”的一声惨叫,直接就掉进了甬道的下面!我和莫驴子都大吃了一惊,全都吓得不敢动弹了!莫驴子冲我大喊道:“白胖子,你小子千万别乱动!这下面有陷阱!”。 我惊慌失措的点了点脑袋,说:“驴子哥,秦二蛋他……他摔死了么?”。 莫驴子突然恶狠狠的对我叫道:“别管那个老不死的了,他肯定是活不成了!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吧……你用脚探一探地面,可千万别跟那老不死的一样也掉下去了……!”。 我和莫驴子一边用脚探着路,一边慢慢的往前挪!又走了十几步,我就看见甬道的尽头突然出现了一道石门!我低声对莫驴子说:“驴子哥,前面有一道门!”。 莫驴子说:“那还用你说?老子早就瞧见了!”。 我和莫驴子摸到了石门的跟前,发现那道石门关的紧紧的,就问莫驴子说:“怎么办?咱们怎么进去呀?”。 莫驴子伸手推了推石门,说:“门被人从里面掩住了,咱们得想一个办法才行!”。 我问:“有什么办法呢?”。 莫驴子眼睛一亮说:“白胖子,你小子不是偷过东西么?这溜门撬锁可是你的专长呀?怎么,就这么一道石门就能把你给挡住了?我可告诉你啊,咱们能不能发财,就看你这一哆嗦了!”。 我问莫驴子说:“驴子哥,你说这座大墓里面,它有多少值钱的玩意啊?”。 莫驴子吧嗒着嘴,咽了一口吐沫说:“这个可就不好说了,不过凭我这么多年摸金倒斗的经验来看,这座大墓里面的东西肯定少不了……随随便便拿出一件来,就够你小子吃香的喝辣的,舒舒服服逍遥一辈子了!”。 我大喜道:“真的?可是我这身上也没带趁手的家伙啊?”。 莫驴子问我说:“你需要什么工具?”。 我说:“打开这种石门,得先把门后面的门闩给弄下来!软的东西不成,非得用一截铁丝才成呢!”。 莫驴子高兴的拍了拍胸脯说:“不就是一截铁丝么?包在老子身上了!”。说完,他便把腰上的鞭子给解开了,把衣服往外一撩说:“你瞧,我这里面的宝贝可多着呢!”。 我见他衣服的里子上缝了很多的小口袋,口袋之中装满了各色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我就问他说:“铁丝呢?要打开这扇石门,我可是需要一截很长的铁丝呢!”。 莫驴子用手在衣服里面摸索了一会儿,说:“你别急呀,我这不是在找了么?”。说完,他从那排小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卷缠的整整齐齐的铁丝! 我接过了铁丝,问他说:“你的衣服里面丁零当啷的都装的啥玩意啊?”。莫驴子洋洋自得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说:“这是俺的百宝箱,你缺什么了,尽管开口说是了!”。 我把铁丝都捋直了,从门缝里面探了进去!莫驴子把软鞭又缠回到了腰上,一面给我打着火把,一面小声问我说:“怎么样?够着门闩了么?”。 我“嘘”了一声,说:“别吵,马上就行了!”。 莫驴子说:“好好好,我不吵了,你快点把门给老子弄开……咱们能不能发财,就看你小子的本事了!”。 我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轻轻的转动着手里的铁丝,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铁丝就牢牢的套在了门闩上!我不禁大喜过望道:“行了!”。 莫驴子也面露喜色:“好小子,真有你的!”。 我说:“驴子哥,快过来搭把手!”。 莫驴子和我拽着铁丝,往上轻轻一提,只听石门里头“咕咚”一声闷响,门闩就从门上掉了下去! 我和莫驴子喜形于色,连忙使劲一推!那扇石门“吱扭”一声,便被我们给推开了!石门之后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莫驴子搓了搓手,贪婪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他奶奶的,总算是进来了!这下咱们可要发大财喽!”。 正文 第二百七十四章 装神弄鬼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石门的后面是一座硕大的墓室,墓室的地上摆满了各种陪葬的冥器!这些冥器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反射着妖异的光芒! 我和莫驴子看见这满坑满谷的冥器,不禁都精神大振,连忙抢进门去!莫驴子从怀里掏出一条布口袋,抖了抖说:“白胖子,你小子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手呀?”。 我说:“这么多东西,咱们怎么拿的过来呢?”。 莫驴子说:“能拿多少算多少,剩下的咱们回头再拿!”。 我说好咧!莫驴子见我捡起了一块玉玦,就告诉我说:“白胖子,你可千万别拿什么玉器,那玩意不好出手还买不上价!咱们先紧着金子拿,金子这玩意最保值了,世道越乱越值钱呀!”。 我赶紧把玉玦又放了回去,对莫驴子说:“驴子哥,还是你懂行市,不像俺啥都不明白,日后您可得多多提醒着俺点呀!”。 莫驴子一面往口袋里装着东西,一面笑道:“就说你刚才拿的那块玉玦,要是碰上个懂行的买主,少说也能值个千儿八百的!可是那样的买主可遇不可求,能不能匀得出去,就看个人的造化了!咱们先把墓里的金子收拾干净了,回头再收拾这些零碎的也不迟!”。 我恍然大悟道:“驴子哥,还是您做事有规有矩,这就叫搂草打兔子,两不耽搁呀!”。 莫驴子揉了揉鼻子,得意的说:“那是啊,老子要是没有两把刷子,哪还敢揽这瓷器活?行了,时候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装东西要紧!”。 我于是把裤子往上提了提,用裤带扎住了衣襟,在地上捡了几件金器,就塞进了袍子里!我一面翻找着地上的冥器,一面就往墓室里面走,等我走到墓室中间的时候,我赫然看见墓室里面,竟然放着一口巨大的棺椁! 那棺椁通体莹润碧绿,被火光一照,映得我头脸皆碧,形如鬼魅!我不禁大奇,小声叫莫驴子说:“驴子哥,这里还有一口棺材呢……!”。 莫驴子嗤笑道:“你小子说什么傻话呢?这里要是没有棺材,那还能叫墓了?我看你小子是不是乐昏了头了?”。说完,他就走了过来,盯着我眼前的那口棺材,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我见他双目圆睁,脸上尽是喜色,就问他说:“驴子哥,您这是怎么了?”。 莫驴子“啊”了一声,这才回过了神,一把抱住我,说:“兄弟!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我纳闷道:“这不是一口棺材么?”。 莫驴子连忙纠正说:“我问得不是这个……我问的是,你知不知道这口棺材它到底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呀?”。 我挠了挠后脑勺,为难的说:“这我哪知道啊?”。 莫驴子眉花眼笑道:“白胖子,你小子这才下可立了大功了!你知道这口棺材用的是什么材料么?”。 我问用的是什么材料啊?莫驴子“咯咯”大笑道:“这大墓的主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死后竟然用通天神木制作棺材!”。 我闻言,不禁大吃了一惊,问莫驴子说,你不是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通天神木么?”。 莫驴子摸了摸下巴底下的那颗火疖子,说:“过去我确实不知道有没有这种神树,不过今天老子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莫驴子顿了顿,浑身高兴的都打起了摆子! 他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搓着手继续说:“我曾听老帮主跟我讲过这通天神树的故事,当时我也没放在心上,还以为只不过是一个神话传说而已!没想到,这通天神树的故事竟然会是真的……!”。 莫驴子嗟叹了一回,突然一拍大腿,叫道:“坏了,我怎么把这茬倒给忘了呢?白胖子,你小子过来搭把手,咱们把棺材打开,我猜那半幅帛画一定就放在这口棺材里面! 我俩走到了棺材的跟前,见那棺材焕然生辉,不禁都咋舌惊叹!莫驴子冲我点了点头,我俩便扳住了棺材盖,使劲一抬,那棺盖“吱呀”一声,便被我俩给抬了起来!莫驴子指挥我把棺盖放在了一边,举着火把往棺材里面一照!我借着摇曳的火光,悚然发现棺材里躺着的那人居然还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我不禁大骇,惊叫道:“他……他怎么还活着呢?”。 莫驴子撇了撇嘴,小声对我说:“白胖子,你小子怎么一惊一乍的?你再仔细瞅瞅,他到底是死了呢还是活着呢?”。 我举着火把,又细细的看了一遍,这才纳闷道:“难道是我看花了眼了?可是他为什么却死而不僵,栩栩如生呢?”。 莫驴子不耐烦道:“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这是通天神木所做的棺材,当然能让尸身不腐了?”。 我恍然大悟,畏惧之心尽去!莫驴子伸手在棺材边上探了探,转头对我说:“棺材底下有东西,咱们得先把尸首弄起来才行!”。 我问他要怎么弄呢?莫驴子自信的从怀里摸出了一截红绳,抖搂开了,对我说:“你小子好好看着,老子今天就给你露一手!”。说完,他用嘴咬住了绳子,又从怀里掏出个白瓷小瓶,打开瓶盖,倒出了一粒丹药,一扬脖子就把药给吞了下去! 我问莫驴子,你吃的是那是什么玩意?莫驴子指了指手里的白瓷瓶,夸耀道:“我这瓶子里装的是百花醒秽散,专门用来克制这棺材里面的尸毒的!”。 我问:“这棺材里面还有尸毒?”。 莫驴子眼珠子一瞪说:“你孤落寡闻了不是?你想啊,那尸身未死之前,吃的是五谷杂粮,喝的是酒酿肥甘,这人还没死呢身上就已经发臭了!何况这死了之后呢?再说了,这些人死的时候,多半心有牵挂,因此一腔幽怨之气便都哽在了胸臆之间,如若稍一搬动,便会从人的七窍之中喷薄而出,如若没有我这百花醒秽散的护持,多半便会身中尸毒,化成一滩尸水不可了!”。 我听尸毒如此厉害,便向莫驴子讨要百花醒秽散,以备不时之需!莫驴子把脑袋晃的跟个拨浪鼓一般,说什么也给我,嘴里还振振有词的说:“不是我舍不得这百花醒秽散,实在是你吃了也没什么用!这老话说的好,是药三分毒,你没事瞎吃什么药呀?”。 我见莫驴子不给,也不敢跟他翻脸。这莫驴子阴狠毒辣,我可招惹不起他!莫驴子撸胳膊挽袖子,咬着红绳就爬到了神木棺材的顶上,双手双脚撑在了棺材沿上,腾出了一只手,从嘴上取下了绳子,抖搂开了,用牙咬着绳子的一头,手里捏着绳子的另一头,慢慢的把绳子顺到了死人的脖子底下,然后伸手捏住了两个绳头,轻轻一撮就打了一个活扣! 莫驴子悬在半空,跟棺材里面的死人脸对着脸,有一次他仿佛瞧见身子底下的死人好像动了一下!他当时就大吃一惊,好悬没从棺材顶上掉下来!等他稳住了心神,定睛再看得时候,却什么也没发现! 莫驴子心里直打鼓,冷汗可就顺着后脖梗子流了下来!他一面擦了擦冷汗,一面咬了咬后槽牙,一伏身子便把绳子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即一挺脖子,便把棺材里面的那具尸首给提了起来! 莫驴子暗暗松了一口气,刚要伸手往棺材里面摸,就发现身子下面的那具死尸竟猛得睁开了眼睛,咧着大嘴对他鬼魅的一笑! 莫驴子干这行,说少也有二十几年了。虽然也碰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可他从来没见过死人还会笑得呢!他当即被吓的魂飞魄散,手脚一软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棺材里面! 莫驴子摔进了棺材,刚要挣扎着出来,就见那死人笑得逾加的瘆人了,他大嘴一咧,眼睛子一翻,伸手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脚踝,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古怪的咯咯声! 莫驴子惊骇之极,双手勾住了棺沿,拼命往外面爬!可是他的双脚却被死人紧紧的抓着,怎么也挣不脱! 我在外面一看情况不妙,赶忙拽住了莫驴子的一只手,使劲把他往棺材的外面拉!可是令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我使劲这么一拉,却把棺材里面的死人也一块给拉了出来! 那死人身体柔弱无骨,顺着棺材沿就滑了出来,他的双手还兀自抓着莫驴子的一只脚,嘴里桀桀怪笑道:“死胖子,你认识老子了?”。 我见死人居然开口说话了,不由的更是悚然,双腿一软,当即就坐在了地上!莫驴子被我给拽出棺材,反手就从腰上解下了鞭子,胳膊一挥,那鞭子便如灵蛇一般,向那死人的脖子上缠了过去! 那死人眼珠子一转,咯的一声,松开了他的脚,突然飞身跃了起来,一个金鸡独立,站在了神木巨棺的棺沿上! 莫驴子也不含糊,他也一跃而起,同时挥舞着鞭子“呜”的一声,就向棺材顶上抽了过去!那死人在棺材沿上滴溜溜一转,抬脚一踩,便踩住了鞭子! 莫驴子一缩身子,猛地往后一拽,叫道:”起开!”。 那个站在棺沿上的人,身子便如风中的纸片一般摆了两摆,尖着嗓子厉声叫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莫驴子冷哼了一声,反问道:“你又是谁?”。 那人瞪着眼珠子,乖戾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老子了?”。 莫驴子嘿嘿一笑道:“岂敢岂敢,你不就是那个开黑店的贾老板么?”。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五章 打斗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贾老板咯咯一笑说:“不错,老子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贾老板!”。 莫驴子冷笑道:“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原来都是老熟人啊!”。 贾老板阴沉着脸,问:“跟你们一块的那个老头呢?”。 莫驴子眼珠子一转,说:“你问我们掌柜的呀?他人还在后面呢,说不定再过一会儿你就能见着他了!”。 贾老板不阴不阳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莫驴子嘿嘿一笑说:“贾老板,这话好像应该我问你吧?你一个饭馆老板怎么干起了这挖坟掘墓的勾当了?要知道这可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呀!”。 贾老板阴森森的一笑说:“你们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不过,你们这次可别想从这里再出去了!”。说罢,贾老板双手一翻,手里便多了两柄寒光闪闪的飞刀! 莫驴子却并不害怕,他欺负贾老板势单力薄,于是跨前一步,叫嚣道:“怎么着?要跟老子耍光棍呀?有种的你就冲老子我这儿扎,老子要是皱一下眉毛,那就不是爹生娘养的!”。说着,他就恶狠狠的拍了拍自己那干瘪的胸脯! 贾老板面无表情,淡淡的说:“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莫驴子冲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指着贾老板骂道:“你他娘的算是那根葱?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呀?除非你能赢了老子手里的这根鞭子,不然一切都免谈!”。 贾老板变颜变色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莫驴子挥动鞭子,在空中“嗖嗖”作响,怪叫道:“谁让你客气了?你有多大本事就都使出来吧,省的让别人笑话老子欺负你!”。 贾老板嘴角一撇,手腕一抖,说:“看清楚了!”。只见两道寒光在他手中一闪,一前一后直奔莫驴子的面门打来! 那莫驴子也不是白给的,他大喊了一声:“来地好!”。手腕子一动,鞭梢儿在空中抖了两个鞭花儿,便把那两柄飞刀全都打了下来! 莫驴子大喜过望,一手掐腰一手指着贾老板说:“雕虫小技,何足道哉?你且看老子的手段!”。说完,手中的鞭子便“呜”的一声,往贾老板的脸上抽了过去! 莫驴子这一鞭,势大力沉,恨不能一鞭子就把贾老板打作两半儿!可是那贾老板只往旁边挪了一步,他的鞭子就抽在墓室的墙壁上,打的碎石纷飞! 莫驴子一击不中,不禁气的哇哇大叫,他一抖鞭子,刚要来一个横扫千军,就见贾老板手上一翻,双手各夹着两柄飞刀,扬手打了出去! 莫驴子大吃一惊,他往后一跃,同时一抖鞭子,那鞭子就如灵蛇一般,窜上了半空,“啪”的一声就打落了其中的一柄飞刀,紧接着莫驴子将鞭子往后一扽,身子一仰,剩下的三柄飞镖,便贴着他的鼻子尖,钉到了对面的墙上! 莫驴子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贾老板的时候,发现他的手上又多了八柄飞刀!莫驴子悚然大惊,叫道:“且慢!”。 贾老板奇道:“为何?”。 莫驴子叫道:“这不公平!”。 贾老板问:“怎么不公平了?”。 莫驴子说:“你有这么多的飞刀,而我就只有这么一根鞭子,怎么能打的过你呢?”。 贾老板问:“你要怎样?”。 莫驴子说:“你把手里的刀子都扔了,空手接俺三鞭子,俺就服了你了!”。 贾老板点头说:“这有何难?你打便是了!”。说完,便把手上的飞刀都仍在了地上!莫驴子心中暗笑,心说:“饶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子的洗脚水!”。想到这里,莫驴子沉声喊道:“你瞧好了,俺这一鞭子可有个名堂,叫作神龙摆尾……!”。话音未落,莫驴子便把身上的力气全都灌注到了手上,“啊”的一声大叫,舞动鞭子就向贾老板横扫了过去! 贾老板微微一笑,手出一根修长的手指,说:“这是第一鞭子!”。 莫驴子怒不可遏道:“少废话,先接下你爷爷这一鞭子再说!”。 贾老板摇了摇脑袋说:“你这鞭子软弱无力,怎么能打着人呢?”。他一面说着话,一面用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一晃就窜到了莫驴子的跟前! 莫驴子大惊,倒退了一步,叫道:“看老子的这第二鞭子,这也有一个名堂,叫作关门打狗……!”。说罢,鞭子一搅,便在自己的身前舞起了一团鞭影! 贾老板微微颔首道:“不错不错,这一鞭子有点意思了!”。说着,他背着手,踱进了鞭影之中,身子便如寒风萧瑟中的一片落叶一般! 莫驴子愈加惊惧,嘴里叫道:“你别过来,我……我还有最后一鞭子没使出来呢!”。 贾老板嘻笑道:“你使啊?我正要瞧瞧你这第三鞭子是什么招式!”。 莫驴子叫道:“你看好了,我这第三鞭子可来了!”。说完,他一抖鞭子,那鞭子在地上摆动了几下,突然“哧溜”一声就缠住了贾老板的脚踝! 贾老板愣了愣神,问道:“你这又是什么招式呀?”。 莫驴子桀桀怪笑道:“俺这招叫作老树盘根,你说厉不厉害?”。 贾老板突然叹了一口气说:“你这第三招,简直太差劲了!你使出这招老树盘根,怎么能伤的了我呢?”。 莫驴子不服道:“谁说伤不了你了,你可别动,且看我的手段!”。说完,他猛得一扽鞭子,就想把贾老板给拽倒在地!没想到那贾老板纹丝不动,却差一点把自己晃了一个跟头! 莫驴子知道自己不是贾老板的敌手,喟然长叹了一声,说:“我输了,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贾老板点了点头说:“人贵有自知之明,你能认输善莫大焉!我且问你,你们都是什么人啊?”。 莫驴子规规矩矩的抱拳禀道:“小的们都是钎子帮的!这次是奉了老帮主之命,特地来这里找一幅很重要的帛画!”。 贾老板变颜变色的问道:“什么帛画?”。 莫驴子说:“就是背面有金丝银缕的那种帛画呀?”。 贾老板从怀里拿出一幅帛画,问莫驴子说:“是它么?”。 莫驴子看见贾老板手中的那幅帛画,连忙点头如啄米道:“是是是,就是这幅帛画!”。 贾老板把画收了起来,问莫驴子说:“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的?”。莫驴子当即就把秦二蛋如何进京卖宝,我们又是如何顺藤摸瓜,详详细细的给贾老板讲了一遍!莫驴子讲完了这些,就凑到了贾老板的跟前,谄媚道:“贾老板,敢问您是……!”。 贾老板嘿嘿一笑说:“我不是都跟你说了么?我姓贾呀?”。 莫驴子奸笑道:“这……恐怕不是您的真名实姓吧!”。贾老板转身朗笑道:“我确实是不姓贾,我姓……!”。他的话音未落,莫驴子就陡然发难,他突然抽出了攮子,一攮子就向贾老板的后心戳了过去! 那贾老板脚下不动,身子却如一根鸿毛一般,轻飘飘的往旁边一荡就躲开了!莫驴子一刀没能戳中贾老板,心中更是惊惧,此时他已势成骑虎,只得硬着头皮,大吼了一声道:“拿命来!”。手中攮子白光霍霍,一连又捅了十几刀! 贾老板背着身子,如鬼魅一般左飘右荡,竟在这霍霍刀光中毫发无伤!莫驴子心惊胆寒,遂抛刀下跪道:“贾老板真是神乎奇计,小的甘拜下风!还望贾老板能绕小的一命呀!”。 贾老板面如寒霜,冷冷一笑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莫驴子听见他不杀自己,不禁大喜过望道:“多谢贾老板的不杀之恩!”。 贾老板桀桀怪笑道:“你不必谢我,等一会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莫驴子膝行而前道:“贾老板,我莫驴子愿为您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贾老板摇头说:“像你这样的人,我如何能信的过你?”。 莫驴子一见势头不好,连连叩首讨饶说:“都是小得不好,都是小得不好呀!小的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吃奶的孩子,你若是把俺给杀了,那就是杀了俺们一家子啊……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俺这回吧!”。 贾老板阴沉着脸,咋舌道:“我没说要杀你呀?你这是干什么呢?还不快快起来?”。莫驴子破涕为笑道:“真的?”。贾老板狡黠的一笑说:“我虽不杀你,但我要挑了你的手筋跟脚筋,让你以后不能再害人了!”。 莫驴子大吃一惊,伸手便要去抓地上的攮子,却不想贾老板的右手一翻,手中便飞出了四道寒光! 那四道寒光一闪即逝,分别掠过了莫驴子的手腕和脚踝,钉进了对面的墙上!莫驴子惨叫了一声,便即瘫倒在了地上! 我义愤填膺,当即护住了莫驴子,大声斥责贾老板的倒行逆施,并骗他说,如果他再不逃走的话,周掌柜的可就要带人下来了!到那时候,你想走可也走不了了! 贾老板一听我这话,脸都吓的白了!他冲我拱了拱手,一溜烟就没了踪影!就这么着,我救了莫驴子一命,你们说悬不悬呀?”。 白胖子讲到这儿·,下面的人可就鼓噪了起来,纷纷叫嚷道:“七爷,您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可见长啊?这死人都能让您给吹活喽!”。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白马金爷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下面的人哄堂大笑道:“对!刘一手说的对!”。 白胖子说:“对什么对啊?我可没吹牛啊,当时确实是我救了莫驴子的命!”。 刘一手说:“拉倒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能救的了别人?你别不好意思,实话跟俺们说了吧,你当时是不是都吓尿裤子了?这在坐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没人会笑话你的……!”。 众人变的鸦雀无声,查理曹猜测隔壁房间的白胖子,脸色这时一定极为难看!过了半晌,才有人小声说:“刘一手,你是不是喝多了?让你少喝酒多吃菜,你就是不听!这下好了,惹七爷生气了吧?”。 另一个公鸭嗓子的人叫道:“刘一手,你小子忒不会说话了!咱们七爷那是什么人啊?那是马中的赤兔,人中的龙凤呀!岂是你这种酒鬼所能揣测的?我看你还是买一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省的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末了,他又问道:“七爷,我说的对么?”。 白胖子一拍桌子,骂道:“刘一手,你他娘的猫尿是不是灌多了?你要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趁早给老子滚蛋!”。 公鸭嗓子接茬道:“刘一手,你还不跟七爷道个歉?咱们七爷那是大人有大量,怎么能跟你计较呢?七爷我这么说,行不行啊?”。 白胖子没有说话,公鸭嗓子继续说:“刘一手,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快给七爷赔礼啊?”。 过了一会儿,刘一手这才讪讪的说:“七爷,我刘一手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有不中听的地方,还望七爷您多多海涵!我在这里向您赔礼了!”。 公鸭嗓子拍手说:“这就对了,这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往后啊,咱们互相帮衬着,一准发大财!”。 众人全都附和说:“老董说的对,咱们应该拧成一股绳,这样才能成事!”。众人喝了一轮酒,就又有人问白胖子,说:“七爷,您说那个贾老板到底是什么路数啊?他怎么就不漏自己的底呢?”。 白胖子一拍大腿说:“哎呀妈呀!我还忘了跟你们交代了!那贾老板你们猜他到底是谁啊?”。 众人齐声问:“是谁啊?”。 白胖子吧嗒着嘴岔子,神秘的说:“我跟你们说了,你们可不许别告诉别人啊!”。众人纷纷保证说:“七爷您就放心吧,您跟我们说的话,我们一个字都不会给您漏出去的!”。 白胖子一字一顿道:“那个贾老板,原来就是金沙帮的帮主白马飞刀金爷!”。 众人“啊”了一声,说:“原来是他呀!”。 刚才说话的老董,这时候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说的这个金沙帮到底是什么来路啊?怎么你们都是这幅表情呢?”。 刘一手醉醺醺说:“老董,你他娘的也太孤落寡闻了吧!你怎么连金沙帮都不知道呢?”。 另一个人也附和说:“我说老董,你连金沙帮的名头都没听过,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呀?我看你啊,还不如趁早卷铺盖回家算了!”。 老董不高兴的说:“你们说的这么玄乎,这金沙帮到底有多厉害啊?”。 刘一手咋舌道:“呦,你还不高兴 了?实话告诉你吧,这金沙帮可不是好惹的!你知道钎子帮么?咱们七爷就是钎子帮二当家周掌柜的手下!”。 老董说:“这我哪能不知道?你当我是聋子呀?”。 刘一手又说:“你知道就好,这钎子帮的威名我就不用跟你多说了吧?按理说,像钎子帮这种一等一的大帮派,江湖上谁人不服那个不敬?可是这金沙帮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然就跟钎子帮闹了起来!这一来二去,两家就互不相让,势同水火了!斗了这么些年了,钎子帮不但没把金沙帮斗倒了,却反倒让金沙帮把自己的老窝也给占了,你说这金沙帮到底厉不厉害呀?”。 老董恍然道:“原来这金沙帮的根底这么硬啊!”。 刘一手笑道:“你这不是废话么?根底要是不硬敢跟钎子帮耍光棍么?”。刘一手说完这句话,就问白胖子说:“七爷,我有一事不明,还请您明示!”。 白胖子问:“你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一手说:“七爷开头说,你们是在一个荒野小店之中碰见白马飞刀金爷的,可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小店里呢?”。 白胖子接过话头说:“这个问题问的好!我当时也是迷惑不解,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 刘一手问:“想明白什么了?”。 白胖子说:“那金爷在小店之中现身,并非偶然,而是经过了周密的筹划……!”。 刘一手压低了声音说:“筹划是什么?”。 白胖子说:“这刨坟掘墓,就要挖盗洞,这一动土就容易让人发现。白马飞刀金爷那是什么人,那是人中的龙凤个中的翘楚,所以他就想方设法租一个院子,就在院子里面挖这盗洞……!”。 刘一手恍然大悟道:“你是说,金爷他们开饭馆只是个幌子,挖盗洞才是真的?”。 老董插话说:“七爷说的不错,我看事情就是这么回事!”。 刘一手又问:“那么后来又怎么样了?七爷您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白胖子“吱”的一声,抿了一口酒,说:“这莫驴子倒了之后,那金爷也被我给吓跑了……我一看,莫驴子身上都是血,人也疼昏了过去!你们知道,我这个人最讲义气的了,当时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胡乱扯了布条,就把他手腕脚踝上的伤给裹紧了!背着莫驴子拖着那口袋金子,抬脚就往墓室的外面走!我刚走到门口,就看见外边跌跌撞撞的走进来一个人!开始我还以为是金爷回来了,可是等我仔细一瞧,可把我吓了个屁滚尿流……!”。 众人问:“来得到底是谁啊?”。 白胖子卖了一个关子说,你们别急啊?且听我给诸位慢慢道来!原来白胖子刚要跨出石门,就见迎面来了一个血刺呼啦的人! 白胖子心里一惊,还以为自己碰上鬼了呢!他“妈呀”了一声,转身刚要跑,就听那人突然叫道:“别害怕,饿是秦二蛋啊!”。 白胖子听那人自称秦二蛋,于是就回过头来,问:“你真是秦二蛋?”。那人说:“饿就是秦二蛋,你跑撒子么!”。 白胖子还有些不信,又问:“你不是掉进陷阱里了么?怎么又出来了?”。 那人抹了抹脸上的血,说: “饿不是鬼,饿是活人!”。 白胖子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说:“秦二蛋,你没死呀?老子还以为你早就哏屁了呢!”。 秦二蛋捂着腿说:“饿命大,饿没摔死!”。 白胖子又说:“你没死,倒差点把老子给吓死了!你这身上怎么弄的都是血啊?”。 秦二蛋说:“这是饿往上面爬的时候划得!那……那陷阱里面到处都是倒刺,饿好不容易才爬了上来!”。 白胖子撇了撇嘴说:“行了行了,既然你没死,咱们还是赶紧出去吧!对了,你帮我先扛着这口袋东西……!”。 秦二蛋接过了口袋,问白胖子,说:“咱们不进去发财了?”。 白胖子横了秦二蛋一眼,说:“还发什么财啊?你没看见莫驴子都伤成这副德行了?”。 秦二蛋点头哈腰道:“是是是,财什么时候都能发,这人可不能不救!”。 白胖子说:“废话少说,赶紧往回走!”。 秦二蛋一撅屁股,说:“饿这就走!”。说完,他扛起那口袋金子,一瘸一拐的顺着甬道就往回走! 白胖子还不放心,跟在后面叮嘱说:“秦二蛋,你给老子小心着点!磕了碰了,老子可饶不了你!”。 秦二蛋没有说话,他扛着那包金子,吃力地走在白胖子的前面! 秦二蛋和白胖子走出甬道之后,就钻进了盗洞!盗洞低矮狭窄,仅能容一人通过!两人无耐,只得一人拖着一样东西,在盗洞里面爬行!也不知道爬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爬到了出口! 白胖子让秦二蛋留在底下看着东西,他则顺着绳子爬出了竖井!竖井之外一片漆黑,白胖子一时之间竟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恍惚之感!他定了定神,看见离洞口不远的地方,围着一圈烤火的人!白胖子刚要叫他们,一想不对,周掌柜他们一共就三个人,什么时候竟多了这么多的人呢? 白胖子心里疑惑,于是就趴在洞口仔细观察!他发现那一圈人里,根本就没有周掌柜!周掌柜他们到底去哪儿呢? 竖井外面的空气清新甜美,天空高远而辽阔,横在天上的银河,就像一条镶满了钻石的丝带,闪烁着璀璨的光芒!晚风徐徐,送来了那伙人的说话声:“我说林头,咱们要在这儿等到什么时候啊?”。 “我怎么知道?大概要等盗洞里面的人出来吧!”。 “咱们都等了大半夜了,盗洞里面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我看咱们不如把盗洞给填上了,回家跟老婆睡觉去!”。说完,那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 白胖子听见这几句被风吹来的,隐隐约约的话语,心中不禁叫起苦来!他手搭凉棚仔细一瞅,只见那些人身穿号衣,手拿鸟铳,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是官面上的人! 白胖子当即“哎呦”了一声,心说:“不好,老子今天要折在这里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祠堂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白胖子心想:“外面这么多人,我怎么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去呢?”。突然他灵光一闪,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手忙脚乱的又从洞顶滑了下来,在洞底一阵乱摸!果然不出他所料,在这竖井的底下居然还隐藏着另一个洞口! 白胖子心中狂喜,小声对秦二蛋说:“跟我来……!”。 秦二蛋问:“怎么回事儿啊?”。 白胖子解释说:“上面有人……咱们出不去了!要想出去,你就跟在我后面……!”。 秦二蛋摸索着说:“你在哪儿咧?”。 白胖子小声说:“别出声,我在这儿呢!”。 秦二蛋摸见了白胖子,问:“你往哪哒爬啊?”。 白胖子说:“你别问了,把东西拿好了,跟着我就行……!”。 秦二蛋压低了声音说:“你慢点,饿什么都看不见了!”。 白胖子回过身子,窸窸窣窣的钻进了另一个洞口!秦二蛋爬到洞口,用手摸了摸,问白胖子,说:“饿说,这是那块咧?”。 白胖子在洞里扭回身子,说:“这里还是刚才那条盗洞……你把莫驴子帮我拽进来!”。 秦二蛋扯着莫驴子的衣服,小声说:“沉得跟个猪咧!”。他俩合力把莫驴子拖进了盗洞,莫驴子被他们这么一折腾,竟然醒了过来!白胖子怕他疼的叫出了声,就捂住他的嘴巴,说:“驴子哥,你可千万别出声啊,咱们头上可都是雷子呀!”。白胖子觉得莫驴子听懂了自己的话,于是就松开了手,拽着他的脖领子使劲往盗洞里面拽! 白胖子拽着莫驴子,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突然发现前面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白胖子精神大振,他挣扎着向那道白光爬了过去!爬到发光的地方一瞧,果然是个出口!他大喜过望,赶紧一侧身子,就滚出了盗洞! 洞外阳光明媚,刺的他不敢睁眼,等他勉强挣开眼的时候,这才知道,他在盗洞里面爬了整整一夜了!他喘匀了气,恢复了体力,这才把莫驴子也拖了出来!紧接着秦二蛋也从盗洞里面钻了出来,他闭了一会儿眼睛,就问白胖子说:“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白胖子说他也不知道!秦二蛋就说:“饿去看看!”。说完,他就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去找人了! 白胖子坐在地上,发现他们出来的地方竟是一户人家的院子!院子里面放了一些杂物还堆满从地下挖上来的土,地上还有一些车辙印,看来那些挖盗洞的人,是用马车把土都运走的! 白胖子坐了一会儿,就看见秦二蛋从屋里出来了,就问他说:“你找到人了么?”。 秦二蛋摇头说,屋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白胖子从地上站起来,说不能再待了,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于是他俩就在院子里找了一辆独轮车,把莫驴子和金子一股脑都绑在了车子上,推着车子,就出了院子! 他们出了院子之后,就一直躲在一座祠堂的里面!这座祠堂白墙黑瓦,门楣上挂着匾额。匾额上面写着几个颜体大字:“陈氏宗祠” 。 白胖子把独轮车藏在了草丛里,背着莫驴子,跟着秦二蛋就进了祠堂!这陈氏宗祠一共前后两进,门前有个影壁,绕过了影壁就是一个大院子,再往里走就是供奉祖宗牌位的正殿了!正殿的旁边各有一间偏殿,秦二蛋便把白胖子引到了右边的一间偏殿! 秦二蛋告诉白胖子说,这祠堂一般没什么人,只有一个聋老头偶尔过来照看一下!白胖子跟他说,莫驴子伤的很厉害,需要找一个郎中! 秦二蛋撅着屁股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莫驴子,说:“你莫急咧,饿这就给他去请郎中咧!”。秦二蛋走到门口,突然又转了回来,对白胖子说:“可有一样,你们可不敢出去咧!”。 白胖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赶紧去,老子就在这里等着你!”。 秦二蛋咧嘴一笑,“吱扭”一声,就推门走了出去!白胖子心急如焚,他在偏殿里面,来来回回踱了十几个来回,这才听见祠堂外面的大门“咕咚”响了一声! 白胖子还以为是秦二蛋回来了,他赶紧把眼睛凑在门缝上往外面一瞧,只见一个老头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走了进来! 白胖子一看不是秦二蛋,就猜出这个老头可能就是秦二蛋嘴里说的那个看祠堂的!于是他故意咳嗽了一声,见那老头果然没什么反应,这才放了心! 那老头走进大殿,给祖宗牌位上了香又在灯里填了清油,就拿起墙角的一把扫帚,“哗楞哗楞”的扫起地来!白胖子见那老头越扫越远,就回过身来要瞧瞧莫驴子到底醒了没有!他刚要转身就听见外面的大门又“咕咚”响了一声,紧接着,他就看见门外闪进来一个人影!白胖子仔细一瞧,正是刚才出去的秦二蛋! 白胖子看见秦二蛋手里勾着一个牛皮纸包,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看见扫地的老头,就过去拍了一把那老头,扯着嗓子叫道:“老陈头,你还认不让识饿啦?”。 那老头直起了腰杆子,翻了翻眼珠子,点了点头,说:“你娃怎么来了?”。 秦二蛋说:“饿遇上点麻烦,要在你这躲哈一下!”。 老头用手张着耳朵说:“你说啥呀?饿听不清啊!”。 秦二蛋又说了一遍,一见他还听不清楚,就跟他打起了手势,比划了好一阵子,老陈头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摆了摆手,说:“行了,你就别比划了,饿看着都觉的累的慌……!你要住就住下吧,对了!你爹是不是昨个也来了?”。 秦二蛋被他问的哭笑不得,就说:“老陈头,饿爹都死了几十年了,你是不是没看真亮啊?”。 老陈头若有所失的“嗯”了一声说:“你不提呀,饿还真把这事给忘了呢!当时饿还追着你爹,想要问他去哪儿呢!”。 秦二蛋问:“你追上了没有啊?”。 老陈头说:“老喽!想追也追不上了!看来饿啊,寿数也快到了!”。 秦二蛋说:“不能够,你瞅瞅你那牙口?还都是满口的呢!你再看饿的牙口,哪能比的上您呢?您一准长命百岁,就放一百二 十个心吧!”。 秦二蛋把老陈头哄高兴了,这才推门进来,说:“饿回来了!”。 白胖子一把将他拽进了屋里,问他说:“秦二蛋,我让你请的郎中呢?”。 秦二蛋解释说,外面有很多官面上的人,如果现在去请郎中的话,那不是自投罗网么?我心想:“坏了!一定是周掌柜被他们给抓住了!”。于是白胖子就问秦二蛋说:“那咱们该怎么办呢?”。秦二蛋安慰白胖子说:“没关系,这里一切有饿呢!”。说完,他就扬了扬手里的那个纸包说:“瞧见了么?这是饿从兽医那里掏换来的,本来是给大牲口用的,这次便宜你们了!你拿去给他敷上吧!”。 白胖子说:“这能行么?”。 秦二蛋说:“怎么不行了?这都什么时候了?饿告诉你,但凡这牲口能用得,人也都能用!你可快着点咧,再等一会儿啊,这黄瓜菜可都要凉咧!”。 白胖子一想也只有先这么着了,于是两人解开莫驴子手脚上缠的布条,把药粉撒在他的伤口上,又重新缠了起来!忙乎完了这些,白胖子对秦二蛋说:“我饿了,你出去弄点吃的东西!”。 秦二蛋说:“这还不简单么?”。说完,他推门出去了。过了不一会儿,手里就端着一碟糕饼走了进来,对白胖子说:“快点吃,吃完了饿还有事跟你商量呢!”。 白胖子也是饿急眼了,他抓起盘子里的糕饼,一面往嘴里面塞,一面含含糊糊的问秦二蛋说:“这些吃的东西,你是从哪儿掏换来的?”。 秦二蛋笑道:“这里是祠堂,自然有祭祖宗的贡品了!陈家的祖宗吃不完,咱们帮他们吃点咧!”。 白胖子一连饿了几天,早就饿的两眼发花了!这时候,哪还能顾的上是不是祭品?当下便把盘子里的糕饼一扫而光!吃完了,他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饱嗝,问秦二蛋说:“我说秦二蛋,你怎么对这里这么熟啊?”。 秦二蛋憨厚的一笑,告诉白胖子说,他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他爹给陈阎王家放羊,他长大了也给陈阎王家放羊……这座祠堂就是陈阎王家的祠堂,小的时候他常常溜进来玩,也不知道挨了多少打呢!”。 秦二蛋的脸上露出了甜蜜和苦涩的复杂表情,他蹙着眉头,跟白胖子说了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他记得那时候的他是那样的快乐、幸福……然而这一切,却因为一件事情的到来嘎然而止了!那一年,他十岁,已经能够记住很多事情了!那天晚上,他惊恐的发现,他的父亲被陈阎王绑在了村口的大树上!后来他才知道,陈阎王垂涎他娘的美色,故意陷害他爹偷牛,想要趁机逼他娘就范!没想到他娘性子刚烈,直到他爹被活活打死了,他娘也没跟陈阎王说一句软话!他还清楚的记得,她娘捧着他的小脸,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儿啊,等你长大了以后,一定要给你爹和你娘报仇呀!”。当天晚上,他娘就用一根麻绳,吊死在了他家的房梁上!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抓奸成双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秦二蛋唠唠叨叨的给白胖子讲了许多,他过往的经历!渐渐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莫驴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直都没有醒!白胖子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他还在喘气,这才放了心! 长夜漫漫,偏殿里面一片漆黑。秦二蛋和白胖子都没有再说话,屋子里是死一般的沉寂!月亮转过了殿角,清冷的挂在了灰白色的天上,照亮了偏殿的窗户!窗户上的纸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被屋外的风一吹,“哗楞哗楞”的直响!大殿顶上的屋瓦一阵轻微的响动,白胖子“唰”的一声跳了起来,抬头往屋顶看去! 秦二蛋摆了摆手,说:“没事的,那是一只野猫而已!”。白胖子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门口,缓缓的推开了殿门!只见殿外微风轻拂,月华如霰,并没有什么异状!白胖子刚要关上门,就听见头顶上瓦片“哗楞”一声响,一个黑影从屋顶跳了下来! 白胖子吃了一惊,定睛一瞧,却原来是一只毛色纯黑的猫!那野猫可能也被白胖子吓了一跳,他落地之后,就一缩身子,冲白胖子呲了呲牙,浑身的毛全都立了起来! 白胖子见是一只猫,提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闲极无聊,于是回身进屋掰了点饼渣子,逗那只野猫玩!可是那只野猫瞪着两只发光的大眼睛,惊慌而恐惧地啸叫着,一步步地退进了黑影里,扭头就窜上了墙头,“嗖”的一声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白胖子小声骂了一句,就把手里中的饼子渣扔到了地上!刚关上殿门,就听秦二蛋说:“大晚上撞见个黑猫,这可不大吉利咧!”。 白胖子撇了撇嘴说:“有什么不吉利的?难道今天晚上还有人来抓咱们?”。 秦二蛋说:“知不道咧,不过饿觉得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白胖子问:“怎么小心?”。 秦二蛋说:“这样,你先睡着,饿给你守夜!等到了下半夜,你再换饿!”。 白胖子表示同意,说:“那你先盯着,等我睡醒了再换你!”。 秦二蛋突然高兴了起来,亲热得说:“睡吧,睡吧!等睡醒了咱们再想办法咧!”。 白胖子实在是累坏了,遂不疑有他,躺在地上便呼呼得大睡了起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白胖子忽而听见殿外一阵嘈杂声,他吓了一个激灵,赶紧挣开了眼睛!只见殿外火光熊熊,亮如白昼!白胖子心惊如鼓,心说:“完了完了,这下老子让他们来了个人赃俱获了!”。转头去找秦二蛋,却哪里还有他得踪影?白胖子不禁大骂秦二蛋不是个玩意!刚要翻身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脚不知被谁给捆了起来,嘴里也被塞了东西! 白胖子悚然大惊,心说:“坏了,老子上了秦二蛋的当了!”。他挣扎了两下,却哪里挣得脱?就在这时,他听见大殿里面一声断喊道:“来人呐,把他们都给老子押上来!”。 白胖子一咬牙一闭眼,心说:“老子今天落到他们手里,就算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殿外呼呵声大作! 白胖子不禁纳 闷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不是来抓我的?”。他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不知该怎么办呢!就听见大殿里面人声喧沸,有人大喊道:“打死他们……打死他们……把这对奸夫淫妇沉到水底去!”。 “呸!不要脸的烂货,人前装的跟个人似的,暗地里却做出这种丑事!我问你,你能对的起你死去的丈夫么?”。 “打她,打她,让她再神气?你这个任人骑的烂臊货……!”。 “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几声不大的咳嗽,人们就像是被鞭子抽了一下,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个破锣嗓子喊道:“族长来了,大家都让一让!”。 白胖子好奇,他把身子挪到了门边,从门缝里往外一瞧!只见大殿之中火烛通明,殿里殿外都是黑压压的人头!一个矮小干瘦的老头,穿过人群,坐到了一张太师椅上!那老头留着一撮山羊胡子,拖着一条发了白的辫子,他咳嗽了两声,立刻就有一个仆人奉上一碗香茶,老头抿了一口茶,尖着嗓子问:“这是怎么了?”。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跨前一步小声说:“老爷,德祥家的儿媳妇偷人,让他家的人给捉了!”。 老头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中年汉子说:“回老爷,现在已经四更天了!”。 老头儿瘪了瘪嘴,把夹鼻眼镜夹在鼻子上,眯缝着眼睛问:“人在哪儿呢?”。 中年汉子冲底下挥了挥手说:“无关的人都让开了,让族长看看他们到底都是谁?”。 人群“呼啦”一声全都散开了,中间只剩下一男一女跪在地上!那女的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件肚兜,裸露的皮肤在火光的照射下,闪着缎子一样温润的光泽!女人的旁边跪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小伙子!那小伙子面露惊慌,浑身筛糠一般,俩只眼珠子滴溜溜的直打转儿! 那老头举着夹鼻眼镜,像饿狼一般狠狠的盯着女人高耸的胸脯和裸露的皮肤,咽了咽口水说:“你们都抬起头来!”。 中年汉子也跟着喊道:“你们都聋了么?族长让你们把头都抬起来!”。 老头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他们不愿意抬就不抬了!我问你们,你们既然违反了族规,还有什么话说?”。 女人倔强的扬起了脸说:“既然让你们给抓到了,我殷弘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老头嘿嘿一笑,击节赞道:“好,说的干脆,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客气了!来人啊,先把她关进笼子里,等到了明天咱们再执行家法!”。 众人轰然相应,抬笼子的抬笼子,扭胳膊的扭胳膊,更有那些道貌岸然的,趁乱吃豆腐卡油的!不多时,就把殷弘娘给关进了笼子! 这笼子可跟一般的笼子不同,一般的笼子人在里面还能够辗转腾挪,而这个笼子却是把人的脑袋夹在外面,让人半蹲在笼子里面,即坐不下来又站不起身,犹如上刑一般! 随即,老头就指着那个年轻人厉声问道:“刘仁义,你这个狗畜生!你……你怎么能干出这等猪狗 不如的丑事呢?你丢尽了咱们刘家的脸了!你当着刘家列祖列宗的面,跟我说实话,到底是不是那个贱人勾引的你啊?”。 刘仁义叩头大哭道:“三叔啊!我刘仁义不是人,是畜生啊!我昏了头了!三叔啊,你救救侄子吧,侄子不想死啊!”。 老头站起了身子,冷笑道:“你这个不孝子孙,还有脸说自己姓刘?你知道殷弘娘是你什么人么?按辈分她还是你的姨娘呢!你竟然跟她勾搭在了一起,我不罚你,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的!来人啊,把他也打进笼子,明天把这对奸夫淫妇一起都沉到渭河里去!”。 下面的人轰然答应了一声,扑上来就要动手,就听那个中年汉子断喊一声道:“且慢!”。老头脸现怒容问那中年汉子说:“为何啊?”。 中年汉子躬身抱拳道:“族长,小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啊?”。 老头拧着眉毛,说:“讲!”。 中年汉子说:“仁义兄弟饱读诗书,通达礼仪,我不信他能干出这等没有廉耻的事情!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 老头沉吟不语,人群里突然走出一个国字脸的老汉,说:“族长,你们不用再问了!一准是俺家的那个臊娘们勾引了大少爷,这个丧门星,她克死了俺儿子不说,还要坏了咱们老刘家一门的家风呢!”。 老头走到了刘仁义的跟前,问他说:“你老实告诉大伙,是不是殷弘娘勾引的你啊?”。 刘仁义那是何等乖巧之人?眼见众人有意帮自己开脱,哪有不顺杆往上爬的道理?于是他心里神会,连连点头说:“三叔说的对,就是那个坏女人勾引的侄儿!三叔,您就饶了侄子吧!侄子知道错了……!”。 老头怒道:“你可别喊我叔,我也没有你这个侄子……你跟大伙说说,她是怎么勾引你的?”。 刘仁义面露难色,瞥了一眼夹在笼子里的殷弘娘,结结巴巴的说:“这个……这个……!”。 老头怒道:“竖子!安敢隐瞒?来人呀,给我往死里打!”。 人群中冲出数条壮汉,掀翻了刘仁义,把他的裤子褪了下来,两人按住他的胳膊,一人压住他的腿,另外一人抡起板子刚要动手!就听刘仁义哭着求饶说:“三叔,你让他们别打了,我说了还不成么?”。 老头一抬手,让那几个大汉住了手。然后,问刘仁义说:“你说吧,她是怎么勾引你的?说的好便罢,说的不好,可别怪你叔心狠了!”。 刘仁义点头如捣蒜,说:“三叔您放心,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决不再敢有丝毫隐瞒!”。 中年汉子问:“那你倒是说说,殷弘娘是怎么勾引你的?”。 刘仁义说:“殷弘娘外表贤淑,内里却是一个荡妇!我跟她媾和实在是迫不得已呀!”。他的话音未落,就听见殷弘娘在笼子里破口大骂道:“刘仁义,我殷弘娘真是瞎了狗眼了,相信了你的甜言蜜语!”。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供词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刘仁义眼神闪烁,继续说道:“三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头说:“快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 刘仁义低下了脑袋,喃喃道:“事情是这样的……!”。紧接着,刘仁义就交代了殷弘娘勾引他的整个过程! 原来,在几个月之前,刘仁义正在花园之中读书,时值春末夏初,和风拂面,落英缤纷!刘仁义见百花凋零,如雪飘落,不胜感伤!他卧于大石之上,不知不觉竟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就听见有人在叫他,于是他挣眼一瞧,但见自己面前竟然站着一个姿容俏丽的妇人!那一刻,刘仁义恍恍惚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又加他睡前刚读了《聊斋》,竟不知怎得,就认定那妇人就是这百花所化的妖精!于是他翻身跳下了石头,拱手向那妇人问安! 妇人蹙眉问他说:“你怎么睡在了这里?受凉生病了该怎么办?”。 刘仁义说:“不碍的!”。 妇人扯着他说:“这可不行,现在正值寒气未散暑气未张之时,你这样不知爱惜自己,最易生病了!”。 刘仁义惊慌道:“不知仙姑从何而来,姓甚名谁啊?”。 妇人愣了一楞,问道:“你叫我什么啊?”。刘仁义郑重道:“难道你不是这花精草怪所变的仙姑么?”。 妇人瞅了瞅刘仁义,掩住嘴巴,咯咯笑的前仰后合!笑够了,她捡起那本掉在了地上的《聊斋志异》,抿着嘴说:“你就是仁义吧!我听说你学的是四书五经,是要准备科考的!怎么倒看起这等闲书了?”。 刘仁义脸上一阵潮红,觉的眼前的这个妇人有些眼熟,就问她说:“你……你到底是谁啊?”。 那妇人掩住了嘴,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她上下打量了刘仁义一番,说道:“你别问我是谁了,赶紧跟我来吧……这天就要起风了,我给你拿一件衣服去!”。 刘仁义红着脸道:“不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 那妇人巧笑道:“不碍的,我就住在前面,一会儿就到了!”。说罢,那妇人拉着刘仁义,就款款的穿过花园,来到了一座精致的庐舍外面! 那妇人指着庐舍,告诉刘仁义说,这里就是她的住处了!刘仁义就问那妇人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整个院子我都转遍了,怎么就没看见有这么一个所在呀?”。 妇人笑道:“那是你没看仔细……我这庐舍就在院子西北角的一棵歪脖老槐的下面!”。刘仁义心中纳闷,于是就跟着那妇人走进了院子! 妇人推门进院,冲着屋里就喊道:“小黑,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长灯啊?”。刘仁义问那妇人说:“您这叫的是谁啊?”。 妇人满脸鄙夷的跟他解释说,小黑是她的一个小厮,平时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你说气不气人呀?她的话还没说完,刘仁义就看见房子里面,走出了一个肤色黝黑的半大小子!那小子先给妇人请了一个安,笑嘻嘻道:“大奶奶,你有什么吩 咐啊?”。 妇人怒道:“好个没规矩的奴才,看见人也不知道问安么?”。那小子愣了愣,转过头来怨毒的看了刘仁义一眼,说:“公子好,小的黑子这厢有礼了!”。 刘仁义见那黑子贼眉鼠眼,形迹可疑,十分古怪!那黑子跟他们见了礼,就返身回屋把灯烛都点着了!刘仁义和妇人走进屋里,但见屋中灯火煌煌,绣罗锦塌好不奢华!就在刘仁义愣神之际,那妇人掀开帷幔,说:“公子想必也饿了,且在我这里吃了便饭再去吧!”。 刘仁义看见帷幔的后面,摆了一桌精致的菜肴,他拗不过那妇人的邀请,只得跟着那妇人入了席!几杯烈酒下肚,刘仁义就迷糊了起来!这人都说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得刚刀,真是一点都不假!刘仁义几杯酒一下肚,就觉得那妇人愈发的妖娆了起来! 那妇人兴许是热了,她解开了胸口的搭扣,露出了半张酥胸,那两只高耸的奶子就如跳脱了的兔子,扑棱棱的在她那水绿色的肚兜里面颤动!纤细的腰肢,浑圆的屁股,使人神魂颠倒的体香,这一切都让刘仁义血脉喷张! 刘仁义晕晕乎乎,他的心中早就燃气了熊熊的烈火,此刻狠不得一把便将那妇人搂进怀里,把她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可是那个叫黑子的半大小子,却并不识趣,一直站在妇人的旁边! 妇人此时也已意乱神迷,她冲黑子摆了摆手,吩咐说:“你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黑子很驯良的弯了弯腰,却并没有下去!妇人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下去?没听见我说话么?”。 黑子嘿嘿一笑,嘲讽道:“大奶奶,我怕我走了,那个小白脸他会欺负你的!”。 妇人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她“噌”的一声跳了起来,厉声尖叫道:“大胆奴才,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再敢说这种不咸不淡的话,小心老娘翻脸无情!”。 黑子面色一沉,脸就变的更加的难看了!他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了刘仁义一眼!妇人断喊道:“你还看什么?还不快给老娘滚下去?”。 黑子冷“哼”了一声,转身掀开帷幔就走了出去!刘仁义打了一个酒嗝,问大奶奶说:“这个黑子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呢?”。 妇人咯咯笑道:“你别理他,他就是那脾气!来咱们干一杯!”。 刘仁义摇头说:”不行,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醉了!”。 妇人美目流盼道:“不要紧的,你喝醉了不是正好么?”。 刘仁义心中一荡,心想她莫非也对我有意思?想到了这里,他故意把筷子给扔掉到了地上,弯腰佯装捡筷子的时候,他就瞧见了那妇人的三寸金莲! 妇人的这对金莲,长一分嫌大短一分嫌小,不长不短小巧玲珑!刘仁义看见了这对小脚,不禁心里一阵痒痒!他一头钻进了桌子底下,伸手便捏住了那妇人的小脚! 妇人“嘤咛”了一声,身上立时就软了下来!她瘫在椅子上“咯咯”娇笑,急促的喘息了起来!刘仁义 见妇人并不反抗,任由自己捏着她的小脚,心下大喜,当即褪下下了她的袜子,用手顺着她的脚就捏弄了起来! 妇人面颊潮红,身躯扭动的就如一条蛇一般,她伸腿夹住了刘仁义的脑袋,把他从桌子底下揪了上来!刘仁义抱住了妇人那丰满的身子,刚要霸王硬上弓,就见妇人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别着急,你也不问问,我到底是谁啊?”。 刘仁义此时烈火火焚身,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一面亲亲肉肉的乱叫,一面问她说:“你到底是谁啊?”。 妇人娇媚的一笑说:“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姨娘呢!”。刘仁义借着酒劲,嬉皮笑脸的说:“外甥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位貌美的姨娘呢?”。 妇人以手戳头,愠怒道:“油嘴滑舌的小贼,等我告诉姐姐,让她好好教训教训她这个宝贝儿子!”。 刘仁义撒娇道:“我的亲姨娘……好姨娘,你就饶了外甥吧!”。 妇人袒胸露肩,笑得花枝乱颤,咬着他的耳朵说:“你这个小贼,还不把姨娘给抱到里屋去啊?”。 刘仁义得了妇人的命令,便如得了圣谕一般,胳膊一使劲,就把那妇人给抱了起来,撩开了门帘就走进了内室! 这内室之中有一张红罗大床,刘仁义把妇人放到了床上,便即宽衣解带,云雨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仁义只见红鸾帐动,桌上烛火闪烁,又听屋外金鸡报晓!他募然惊醒,伸手一摸,却不见了美艳的姨娘! 刘仁义惊诧莫名,连忙跳将起来,左右一看,原来自己竟睡在了野地里!他找到了衣服,赶紧穿戴整齐了,此时天边晨曦乍现,天光已然大亮!刘仁义借着亮光,看见花园的西北角上,果然有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刘仁义想起昨晚那妇人对自己说的话,不禁悚然,走到那棵歪脖槐树的下面,也没看见昨晚的那座庐舍! 刘仁义心中惊疑不定,低头冲树下一瞧,只见树根底下有一个硕大的鼠洞,鼠洞之中一只老耗子正在洞口探头探脑!刘仁义见那耗子神态相貌,竟与梦中的小黑颇为神似,不觉暗暗吃了一惊! 自此之后,他常在梦中与姨娘媾和,一晃已经半年有余了!刘仁义讲到这里,便即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罢,接着又说:“今日侄子刚要入巷,就被诸位抓了个正着,侄子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三叔饶了侄子这回吧!”。 老头变颜变色,他目光凌厉的问道:“你说殷弘娘她会使妖法?”。 刘仁义吓得浑身一哆嗦,低头说:“侄子不知,侄子只是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而已!”。 此时,夹在站笼中的殷弘娘大声斥骂道:“刘仁义,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事到临头了你竟然编出如此荒诞的故事,有谁会信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七十九章 供词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刘仁义眼神闪烁,继续说道:“三叔,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头说:“快说,你们到底是怎么勾搭到一块的?”。 刘仁义低下了脑袋,喃喃道:“事情是这样的……!”。紧接着,刘仁义就交代了殷弘娘勾引他的整个过程! 原来,在几个月之前,刘仁义正在花园之中读书,时值春末夏初,和风拂面,落英缤纷!刘仁义见百花凋零,如雪飘落,不胜感伤!他卧于大石之上,不知不觉竟沉沉的睡了过去!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就听见有人在叫他,于是他挣眼一瞧,但见自己面前竟然站着一个姿容俏丽的妇人!那一刻,刘仁义恍恍惚惚,以为自己还在梦中,又加他睡前刚读了《聊斋》,竟不知怎得,就认定那妇人就是这百花所化的妖精!于是他翻身跳下了石头,拱手向那妇人问安! 妇人蹙眉问他说:“你怎么睡在了这里?受凉生病了该怎么办?”。 刘仁义说:“不碍的!”。 妇人扯着他说:“这可不行,现在正值寒气未散暑气未张之时,你这样不知爱惜自己,最易生病了!”。 刘仁义惊慌道:“不知仙姑从何而来,姓甚名谁啊?”。 妇人愣了一楞,问道:“你叫我什么啊?”。刘仁义郑重道:“难道你不是这花精草怪所变的仙姑么?”。 妇人瞅了瞅刘仁义,掩住嘴巴,咯咯笑的前仰后合!笑够了,她捡起那本掉在了地上的《聊斋志异》,抿着嘴说:“你就是仁义吧!我听说你学的是四书五经,是要准备科考的!怎么倒看起这等闲书了?”。 刘仁义脸上一阵潮红,觉的眼前的这个妇人有些眼熟,就问她说:“你……你到底是谁啊?”。 那妇人掩住了嘴,微微一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她上下打量了刘仁义一番,说道:“你别问我是谁了,赶紧跟我来吧……这天就要起风了,我给你拿一件衣服去!”。 刘仁义红着脸道:“不麻烦了,我这就回去了!”。 那妇人巧笑道:“不碍的,我就住在前面,一会儿就到了!”。说罢,那妇人拉着刘仁义,就款款的穿过花园,来到了一座精致的庐舍外面! 那妇人指着庐舍,告诉刘仁义说,这里就是她的住处了!刘仁义就问那妇人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整个院子我都转遍了,怎么就没看见有这么一个所在呀?”。 妇人笑道:“那是你没看仔细……我这庐舍就在院子西北角的一棵歪脖老槐的下面!”。刘仁义心中纳闷,于是就跟着那妇人走进了院子! 妇人推门进院,冲着屋里就喊道:“小黑,你到哪儿去了?这么晚了怎么还不长灯啊?”。刘仁义问那妇人说:“您这叫的是谁啊?”。 妇人满脸鄙夷的跟他解释说,小黑是她的一个小厮,平时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干你说气不气人呀?她的话还没说完,刘仁义就看见房子里面,走出了一个肤色黝黑的半大小子!那小子先给妇人请了一个安,笑嘻嘻道:“大奶奶,你有什么吩 咐啊?”。 妇人怒道:“好个没规矩的奴才,看见人也不知道问安么?”。那小子愣了愣,转过头来怨毒的看了刘仁义一眼,说:“公子好,小的黑子这厢有礼了!”。 刘仁义见那黑子贼眉鼠眼,形迹可疑,十分古怪!那黑子跟他们见了礼,就返身回屋把灯烛都点着了!刘仁义和妇人走进屋里,但见屋中灯火煌煌,绣罗锦塌好不奢华!就在刘仁义愣神之际,那妇人掀开帷幔,说:“公子想必也饿了,且在我这里吃了便饭再去吧!”。 刘仁义看见帷幔的后面,摆了一桌精致的菜肴,他拗不过那妇人的邀请,只得跟着那妇人入了席!几杯烈酒下肚,刘仁义就迷糊了起来!这人都说酒是穿肠的毒药,色是刮骨得刚刀,真是一点都不假!刘仁义几杯酒一下肚,就觉得那妇人愈发的妖娆了起来! 那妇人兴许是热了,她解开了胸口的搭扣,露出了半张酥胸,那两只高耸的奶子就如跳脱了的兔子,扑棱棱的在她那水绿色的肚兜里面颤动!纤细的腰肢,浑圆的屁股,使人神魂颠倒的体香,这一切都让刘仁义血脉喷张! 刘仁义晕晕乎乎,他的心中早就燃气了熊熊的烈火,此刻狠不得一把便将那妇人搂进怀里,把她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可是那个叫黑子的半大小子,却并不识趣,一直站在妇人的旁边! 妇人此时也已意乱神迷,她冲黑子摆了摆手,吩咐说:“你下去吧!这里用不着你了!”。 黑子很驯良的弯了弯腰,却并没有下去!妇人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下去?没听见我说话么?”。 黑子嘿嘿一笑,嘲讽道:“大奶奶,我怕我走了,那个小白脸他会欺负你的!”。 妇人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她“噌”的一声跳了起来,厉声尖叫道:“大胆奴才,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再敢说这种不咸不淡的话,小心老娘翻脸无情!”。 黑子面色一沉,脸就变的更加的难看了!他转过头来,恶狠狠的盯了刘仁义一眼!妇人断喊道:“你还看什么?还不快给老娘滚下去?”。 黑子冷“哼”了一声,转身掀开帷幔就走了出去!刘仁义打了一个酒嗝,问大奶奶说:“这个黑子到底是谁啊?怎么这么大的脾气呢?”。 妇人咯咯笑道:“你别理他,他就是那脾气!来咱们干一杯!”。 刘仁义摇头说:”不行,我不能再喝了,再喝我就要醉了!”。 妇人美目流盼道:“不要紧的,你喝醉了不是正好么?”。 刘仁义心中一荡,心想她莫非也对我有意思?想到了这里,他故意把筷子给扔掉到了地上,弯腰佯装捡筷子的时候,他就瞧见了那妇人的三寸金莲! 妇人的这对金莲,长一分嫌大短一分嫌小,不长不短小巧玲珑!刘仁义看见了这对小脚,不禁心里一阵痒痒!他一头钻进了桌子底下,伸手便捏住了那妇人的小脚! 妇人“嘤咛”了一声,身上立时就软了下来!她瘫在椅子上“咯咯”娇笑,急促的喘息了起来!刘仁义 见妇人并不反抗,任由自己捏着她的小脚,心下大喜,当即褪下下了她的袜子,用手顺着她的脚就捏弄了起来! 妇人面颊潮红,身躯扭动的就如一条蛇一般,她伸腿夹住了刘仁义的脑袋,把他从桌子底下揪了上来!刘仁义抱住了妇人那丰满的身子,刚要霸王硬上弓,就见妇人一把按住了他的手小声说:“别着急,你也不问问,我到底是谁啊?”。 刘仁义此时烈火火焚身,哪里还能管得了这么多?一面亲亲肉肉的乱叫,一面问她说:“你到底是谁啊?”。 妇人娇媚的一笑说:“按辈分,你还得叫我一声姨娘呢!”。刘仁义借着酒劲,嬉皮笑脸的说:“外甥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这么一位貌美的姨娘呢?”。 妇人以手戳头,愠怒道:“油嘴滑舌的小贼,等我告诉姐姐,让她好好教训教训她这个宝贝儿子!”。 刘仁义撒娇道:“我的亲姨娘……好姨娘,你就饶了外甥吧!”。 妇人袒胸露肩,笑得花枝乱颤,咬着他的耳朵说:“你这个小贼,还不把姨娘给抱到里屋去啊?”。 刘仁义得了妇人的命令,便如得了圣谕一般,胳膊一使劲,就把那妇人给抱了起来,撩开了门帘就走进了内室! 这内室之中有一张红罗大床,刘仁义把妇人放到了床上,便即宽衣解带,云雨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刘仁义只见红鸾帐动,桌上烛火闪烁,又听屋外金鸡报晓!他募然惊醒,伸手一摸,却不见了美艳的姨娘! 刘仁义惊诧莫名,连忙跳将起来,左右一看,原来自己竟睡在了野地里!他找到了衣服,赶紧穿戴整齐了,此时天边晨曦乍现,天光已然大亮!刘仁义借着亮光,看见花园的西北角上,果然有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刘仁义想起昨晚那妇人对自己说的话,不禁悚然,走到那棵歪脖槐树的下面,也没看见昨晚的那座庐舍! 刘仁义心中惊疑不定,低头冲树下一瞧,只见树根底下有一个硕大的鼠洞,鼠洞之中一只老耗子正在洞口探头探脑!刘仁义见那耗子神态相貌,竟与梦中的小黑颇为神似,不觉暗暗吃了一惊! 自此之后,他常在梦中与姨娘媾和,一晃已经半年有余了!刘仁义讲到这里,便即嚎啕大哭了起来,哭罢,接着又说:“今日侄子刚要入巷,就被诸位抓了个正着,侄子所言句句属实,还望三叔饶了侄子这回吧!”。 老头变颜变色,他目光凌厉的问道:“你说殷弘娘她会使妖法?”。 刘仁义吓得浑身一哆嗦,低头说:“侄子不知,侄子只是把事情的经过说出来而已!”。 此时,夹在站笼中的殷弘娘大声斥骂道:“刘仁义,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事到临头了你竟然编出如此荒诞的故事,有谁会信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章 是人还是妖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刘仁义面如死灰,他别过脸去,不敢再看殷弘娘了!那殷弘娘越说越气,就在笼子里面挣扎着大骂道:“陈阎王,就算扒了你的皮,老娘也认识你的骨头!你表面道貌岸然,背地里却男盗女娼,照量我不知道么?你说,你到底糟蹋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了?我殷弘娘虽然不检点,可那也比你干净的多了!”。 老头脸色大变,跺脚骂道:“殷弘娘,你放肆!”。 中年汉子也叫道:“殷弘娘,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难道你就不怕我割了你的舌头?”。 殷弘娘“咯咯”大笑道:“笑话,老娘死都不怕,还怕你们割舌头不成?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老娘被你们抓到的时候,就没打算再活着了……!”。 刘仁义哭道:“弘娘,你就别逞能了!你赶紧服个软、认个错!兴许……兴许大伙儿就能饶了你呢?”。 殷弘娘怒目圆睁,”呸“的一声啐了一口吐沫,大声骂道:“刘仁义,算我殷弘娘瞎了眼!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干!至于你,刘阎王!你比老娘的罪孽可大的多了,如果我该死的话,那么你也应该被千刀万剐喽!”。 刘阎王暴跳如雷,指着殷弘娘叫道:“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娘们,竟敢血口喷人?你到底有什么凭据?”。 中年汉子也帮腔道:“对啊!你有什么凭据?没有凭据,你就是胡说八道!按照族规,就应该点你的天灯!”。 殷弘娘冷笑道:“我胡说八道?你去问问大伙儿,有谁不知道刘阎王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殷弘娘说完这句话,扫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那些人不禁噤若寒蝉,都纷纷低下了脑袋,大气也不敢出!祠堂之中,霎时鸦雀无声! 中年汉子按耐不住,大叫道:“殷弘娘,空口白牙的,谁会信你?你若没有凭据,那就是造谣惑众了!”。 殷弘娘叫道:“我没造谣,你去问问刘阎王,香莲是不是死在他手上的?还有采荷!他这个吃人的魔鬼……他到底害死了多少女子了?还有脸站在祠堂里?我“呸”……!”。 刘阎王大怒,他跳脚骂道:“反了反了,这还得了了?”。 中年汉子挥手向底下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啊?还不赶快让她住嘴啊!”。几个大汉应声而出,直奔殷弘娘而去! 殷弘娘叫道:“你们要干什么?老娘我还没说完呢!刘阎王不但祸害别人家的女子,就连自己儿子的媳妇也不放过……每天晚上都要让一个媳妇给他暖被窝……!”。殷弘娘的话还没说完,就听中年汉子催促道:“还不动手?”。 殷弘娘趁着这个档口大喊道:“老娘我不服……凭什么我就得死?刘阎王就没事?我……!”。殷弘娘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她的嘴就让人给打豁了!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了下来,滴在了她白皙的胸脯上!紧接着,她的头发就被人给提了起来,一支燃烧着的火把硬生生的就捅进了她的嘴里!火焰烧灼皮肤,发出“咝咝”的鸣响,殷弘娘高声惨叫,一挺身子就疼昏了过去! 祠堂之中又陷入了一片沉寂,没有一个人再敢说一句话了!摇曳的火光照亮了供桌顶上祖宗的牌位,那些牌 位密密麻麻,长年累月的高踞在供桌上,享受子孙后代连绵不绝的香火供奉和祭祀! 白胖子看到这里,方才知道大殿里面所发生的这一切,都跟自己毫无关系!他松了一口气,刚要挪动一下身子,就听刘阎王说:“这等妖妇,决计饶她不得!”。 听了这句话,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就又都活泛了过来,纷纷附和道:“对!决不能饶了她!”。 “烧死她……烧死她……对,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刘阎王沉声问刘仁义:“你跟三叔说,她是不是会使妖法呀?”。 刘仁义结结巴巴道:“三叔,侄子……!”。 刘阎王恶狠狠的打断他说:“你要再敢帮她隐瞒,小心我叫人把你和她一块烧了!”。 刘仁义打了一个寒战,哀叫道:“三叔,侄子不敢隐瞒……她确实是会使妖术!要不然,那花园之中的庐舍又怎么解释呢?”。 中年汉子也随声附和说:“就是啊!不要说那间庐舍了,就是仁义说的那个黑脸小厮我们也没瞧见呀?我看咱们仁义一定是被那个狐狸精给施了妖法了,这才做出了这等出格的事情!”。 刘阎王捋了捋胡子,对中年汉子说:“老五,你带上几个人,到她家里去给我仔细的搜一搜……!”。 中年汉子躬身道:“知道了,我这就去!”。说罢,那中年汉子就叫上了几个人,快步走出了祠堂! 刘阎王拱手对族人作揖道::麻烦诸位稍等一下,等老五他们回来了,事情自然就清楚了!”。众族人亦拱手道:“好说,好说!”。 等了一会儿,白胖子见月影西斜,天马上就要亮了,心想:“那个老五到底跑到哪儿去了?怎么还不回来呢?老天爷保佑,可别让他们发现我了……!”。他这么想了一会儿,就听院子里传来脚步声!接着就听大殿里面有人喊道:“老五回来了……老五回来了……看他手里拿着什么呢?”。 “你问我,我问谁去?别说话了,等着瞧好戏吧!”。人群喧沸就像炸了营的马蜂窝一般,乱成了一锅粥! 过了一会儿,白胖子就听见老五叫道:“族长,你猜我们都找到什么了?”。 刘阎王问:“找到什么了?”。 老五把手里的包袱仍在地上,说:“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在她房子里面找到的!”。 刘阎王叫道:“打开包袱,让大伙儿都看看是什么?”。随即,白胖子就听见祠堂里的人“啊”的大叫了一声,说:“这……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这好像是……是一张人皮……一张女人的皮呀!”。 “哎呀妈啊!这还真是一张人皮,你们快看……这皮子顶上还有两个奶子呢!”。 “说的对,我也看见了……你们说,这是谁的皮子?难道……咱们抓住的殷弘娘,并不是真的殷弘娘?那她到底是谁呢?”。 众人悚然变色,刘阎王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说道:“大伙儿都别慌,不管她是个什么东西,现在都落在咱们手上了!”。 中年汉子亦道:“族长说得在理,她就算是齐天大圣,现在也休 想逃出咱们的手掌心了!”。 众人听两人这么一说,这才安下心来,一个老头畏缩的说道:“我听说,这天下大乱,世间必出妖异啊……!”。 “老叔,你就别再掉书袋了!大伙儿都知道你学问大,你就说说咱们该怎么办吧!”。 “是啊,老叔,俺们都没见过这等邪事,你就给大伙儿出一个主意吧!”。 那老头吧嗒吧嗒嘴说:“我一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老叔,你就别再推辞了,大伙儿都等着你说话呢!”。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了!老五,你们除了发现这张人皮之外,还找到了什么?”。 老五说:“老叔,我们不但发现了这张人皮,还在殷弘娘的被窝里发现了这个……!”。说完,他把手一招,一个大汉就提了一只大耗子,仍在了地上!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什么耗子没见过?这时看见地上的那只死耗子,俱都吃了一惊!原来那耗子呲牙咧嘴,长得比一只狸猫还要大! 众人都被这大耗子吓了一跳,纷纷咋呼道:“哎呀妈呀,这是什么怪物?”。 “耗子,这是一只成了精的大耗子啊!”。 中年汉子叫道:“大家都别慌,这只耗子已经被我们给打死了!”。 刚才那个老头,颤颤巍巍的问道:“我说老五啊,你干嘛拿只死耗子吓唬大伙呢?”。 中年汉子说:“老叔,你可别小看了这只耗子!我们在搜查殷弘娘房子的时候,意外的看见了一个半大的孩子,那孩子一看见我们,脸上一变就化成了一道黑烟,窜进卧房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几个大吃一惊,就在卧室里面翻找了一遍,也没发现那个半大小子的任何踪迹!就在我们要离开的时候,突然看见床上的被子里面竟然有一个东西在动! 我们几个手持棍棒,将那床团团的围了起来!一阵棍棒之后,那被子里面的东西就不再动了!我掀开那床被子,发现里面死了一只大耗子……我猜想,这只大耗子就是刚才那个半大小子的真身!”。 众人尽皆大惊,说:“如果是这样,那不就是妖精么?咱们这可怎么办呀?”。 中年汉子说:“大家都静一静,咱们问问老叔是什么意见!毕竟他老人家见多识广,经过见过的,那都比咱们大伙儿多的多了!”。 “对!让老叔给咱们拿个主意!”。 “老叔,您就甭客气了,快给大伙儿出个主意吧!这件事要是处理的不好,咱们刘氏一族,可就要倒大霉了!”。 过了半晌,那老头才缓缓地说道:“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也出过这么一码子事!当时我还小!我呀,于是就躲在大人的后面偷偷的看……!”。 中年汉子不耐烦道:“老叔,大伙是让你给拿个主意,不是让你给大伙儿讲故事呢!”。 老头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说:“我看啊,咱们得把那女子和这只大耗子一块给烧了,这样才能永诀后患呀!”。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报仇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叔说的对,咱们只有把她烧死了,才能永诀后患!”。 “对烧死她……烧死她……!”。人群耸动了起来,就如狂风吹过的麦浪,人们涌向了笼子,把笼子抬到了院子里,又跑出去抱来了干柴,淋上了火油! 刘阎王站在台阶上,捋着胡子问:“都准备好了么?”。 老五禀报说:“都准备好了,就等您老人家一声令下了!”。 刘阎王点了点头,说:“好,咱们点火吧!”。 老五冲下面点了点头,有人随即就引燃了柴草!那柴草都浸透了火油,一点就“呼”地一声燃起了冲天的大火!大火瞬间就把殷弘娘给烧着了,炙热的烈焰逼迫着人群纷纷往后退,人们听见了殷弘娘在大火之中的悲鸣惨叫,人群激动了起来,就像群狼闻见了血腥,他们的喉头发干了,心里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一股莫名的战栗传遍了全身! 大火一直烧到了天亮,才渐渐的熄灭了!人群也早就散去,只剩下几个人看着火场了!柴草烧成了一堆灰烬,冒着袅袅的余烟!有几个胆大的后生,拿着木棍扒拉着火场里面的余烬,他们都想要看看,这烧死在火场里的殷弘娘到底变成了一只什么样的怪物? 最后,人们终于在火场的灰烬里,找到了一具烧焦了的遗骸!可是令他们感到遗憾是,殷弘娘直到临死,也没有发生任何古怪的变化!难道是他们烧错了人?众人不敢再往下猜测了!他们匆匆的把烧焦了的遗骸,卷到了一张席子里,抬上了马车,把尸首拉到村外埋了! 当天早上,风云骤变,飘飘洒洒竟下起了鹅毛大雪!雪下了一天一夜,平地雪深足有三尺,一时之间大雪成灾!村里有见识的人感叹说:“六月飞雪,殷弘娘怨气冲天呀!”。 祠堂里的人都走了之后,白胖子刚要想办法把绳子弄开,就见屋里突然闪进一个人影!他吓了一跳,问道:“是谁?”。 那人嘿嘿一笑说:“别害怕,饿是秦二蛋啊!”。 白胖子怒道:“秦二蛋,你干嘛要把我绑起来?还不快给我解开绳子?”。 秦二蛋走到白胖子跟前,砸吧着嘴说:“你这是咋的咧?快起来,快起来,这躺在地上算是怎么回事啊?”。 白胖子说:“我不起来,除非你把绳子给我解开了!”。 秦二蛋此时笑得跟只老狐狸一般,他走到白胖子跟前说:“你不起来,饿也不勉强你……饿这次回来,是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咧! 白胖子纳闷道:“咱俩还有什么好商量得?”。 秦二蛋脸色一变,说:“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咧!咱们从坟里拿出来的东西,难道你想一个人独吞了咧?”。 白胖子急道:“那是我和莫驴子的金子,你凭什么要?就算我愿意给你,莫驴子也不会答应啊!”。 秦二蛋阴狠的一笑说:“你甭管莫驴子同不同意,饿就问你是什么意思吧!”。 白胖子也不是傻子,他此时双手双脚都被秦二蛋捆了个结结实实,正所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哪里还敢不同意呢?当下只能咬牙点了 点头! 秦二蛋高兴地一拍手巴掌,说:“饿就知道你比那小子强的多!这样……饿先把金子分成三大份,咱们大家一人一份!”。 白胖子虽然心里直犯嘀咕,可是他也不敢再说什么了!好在这秦二蛋还有点良心,给他和莫驴子两人各留了一份!想到这里,白胖子也只能勉强同意了! 秦二蛋喜不自胜,他把屋角的口袋拖了过来,解开扎口的绳子,把里面的金器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拿出一件,嘴里就念叨说:“这一件是饿的,这一件是你的,这一件是他的……!”。就这样分了有半个时辰,秦二蛋终于把口袋的里东西全都分完了! 白胖子见地上多了三堆金光闪闪的金子,就劝秦二蛋说,让他赶紧拿了这些金子远走高飞,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逍遥快活的过完下半辈子! 秦二蛋摇了摇脑袋说:“饿现在还不能走,饿要走早就走了,还能给他刘阎王放这么些年的羊?饿爹和饿娘的大仇还没得报呢,等饿杀了刘阎王再说!”。 白胖子就对他说:“我说秦二蛋,你一个人怎么能杀得了刘阎王呢?我看你还是不要瞎胡闹了,赶紧拿了金子走吧!等日后有了机会,你再回来报仇也不迟呀?”。 秦二蛋把脸一沉说:“饿得事用不着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成咧!”。 白胖子见秦二蛋变了脸,就不敢再劝他了!他见秦二蛋把自己那堆金子又装回到了口袋里,就问他要去哪儿? 秦二蛋说,他要去山上找草上飞!白胖子问他草上飞是谁啊?秦二蛋说,草上飞是他们这一带最大得一股杆子头,手底下有几百号杀人不眨眼的小喽啰!白胖子问秦二蛋说,无缘无故你找他干嘛? 秦二蛋大义凛然得对白胖子说:“你以为饿是贪财么?饿是要拿了这些金子去雇草上飞给饿报仇咧!”。 白胖子对秦二蛋说:“你说的那个草上飞,他靠得住么?”。 秦二蛋双眼放光道:“怎么靠不住了?饿看他一定能成事!”。秦二蛋装完了东西,把袋口一扎,就把它扛在了肩膀上! 白胖子叫道:“我说秦二蛋,你先别走啊?你走了,我这绳子该怎么办啊?”。 秦二蛋说:“你是个好人,饿不舍的害你!你先在这里等着饿,等饿办完了事情,就来给你松绑了!”。 白胖子哀求道:“你既然知道俺是好人,那还不把俺给放了?再说了,莫驴子都一晚上没有动静了,你把我解开,让我瞧瞧,他到底死没死呀?”。 白胖子不提莫驴子还好,这一提莫驴子,秦二蛋的脸色可就变了!他阴森森的一笑,说:“你还是老实的待着吧,不然惹恼了饿,饿可不管你是谁,照样一刀把你攮了!”。 白胖子见秦二蛋凶相毕露,也不禁吓了一跳,就哄他说:“那你快去快回,我就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秦二蛋冷笑了一声,就走出了屋子。白胖子听见他在外面把门也上了锁,不由的暗自大骂,直把秦二蛋的祖宗八代都挨个骂了一个遍!骂累了,他这才爬到了墙边,把绳子放到墙角上去磨! 白胖子也不知道在墙上磨了多久,可是绳子一直也没被他磨断,就在他暗自着急的时候,就突然听见外面的大门响了一声! 白胖子吃了一惊,心想:“不好,秦二蛋回来了?”。他情急之下,顺势往旁边一滚,就闭上了眼睛! 白胖子刚躺好,就听外面“稀里哗啦”的开锁声,紧接着他又听见门被打开的“吱扭”声!白胖子于是挣开了眼睛,装作睡眼惺忪的摸样,小声的问:“是谁?”。 站在门外的那个黑影,不慌不忙的说:“是饿!”。 白胖子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二蛋走进屋里,把门给带上了,也没有说话,只是气哼哼的哆嗦着身子! 白胖子问他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变的这么难看?”。 秦二蛋面无表情,他瞅了瞅地上的那两堆金子,神情变得极为古怪!白胖子小心翼翼地问他说:“我说秦二蛋,你的那口袋金子呢?你把它给谁了?”。 秦二蛋告诉白胖子说,它把金子都给了草上飞了!白胖子点了点头,问:“那他答应给你报仇了?”。 秦二蛋摇了摇脑袋,就不再说话了!白胖子吃了一惊,又问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草上飞既然收了你的金子,为什么不给你报仇呢?这俗话说的好,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他们这么干,那可不合江湖上的规矩啊!”。 秦二蛋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告诉白胖子,说草上飞收了他的金子之后,就对他说:“你拿来的这些金子,饿收下了!你要报仇的事,饿也记着了!行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秦二蛋一看,那草上飞要走了,心里一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好汉,你可不能走啊!饿秦二蛋弄这些金子,那可是不容易呀!你要不给饿一句准话,饿就一个头磕死在这里了!”。 草上飞大怒,眼珠子一瞪说:“怎么着?你怕老子骗你呀?老子家大业大的,手下这么多的兄弟,怎么可能骗你呢?你当俺草上飞的名头是白叫的了?实话告诉你吧,俺们兄弟早就想打刘阎王家的宅子了!怎奈那刘阎王家,墙高池深,手下兵多将广,光是德国造的快枪就有十几二十条!而老子手下的这帮兄弟,人数虽多,可是手上除了抬枪、火铳之外,就只有大刀长矛了!你让饿去打他的宅子,这不是让兄弟们往枪口上送么?饿虽然也喜欢金子,可再多的金子也换不回兄弟们的命呀?要知道兄弟们也都是爹生娘养的,那也不是刀枪不入的活金刚呀!”。 秦二蛋眼见自己这袋金子就要打了水漂了,于是就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那草上飞一瞧,可做了难了!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就哄秦二蛋说:“你先回去,等你再凑些金子来,我草上飞一准即刻发兵,帮你报仇不就结了?”。 秦二蛋问:“此话当真?”。 草上飞指天盟誓道:“天上日月可鉴,我草上飞从来都是说话算数的!”。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二章 土匪下山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白胖子听到这里,就问秦二蛋说:“你就这么把金子都给他了?”。 秦二蛋点头说:“饿不把金子给他,还能怎么办?你是不知道啊,他手下那些人啊,一个个瞅饿的眼珠子都绿了,饿要是不把金子都给了他们,他们还不得把饿给活吃咧!”。 白胖子“哎呦”叫了一声,苦笑道:“我说哥哥唉,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秦二蛋问:“咋的啦?”。 白胖子道:“你这是被人给骗了呀!”。 秦二蛋笃定道:“不能够!草上飞都跟饿说好了,只要饿再给他凑点金子,他就给饿报仇咧!”。 白胖子急道:“我说哥哥唉,你这脑子怎么就不会转弯呢?他那是哄你呢!得,你的那些金子啊,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喽……!”。 秦二蛋脸色突然变的煞白,眼珠子转了几转,兀自不信道:“你骗饿咧!”。 白胖子哭笑不得,说:“谁骗你了?谁骗你谁是小狗儿!”。 秦二蛋的眼神暗淡了下去,他哭丧着脸,脸上的皱纹堆叠成了一道一道的折子! 他茫然的,不知所措的搓着自己那双,因为长年累月辛勤劳作而长满了老茧的大手,喃呢道:“草上飞是个大英雄咧,他不会骗饿的,你一定是胡说八道咧!”。 白胖子怒道:“秦二蛋,你他娘的是不是魔怔了?老子在江湖上打了半辈子的滚了,这点道道能不知道?他要不是忽悠你,老子就把自个的脑瓜子给你拧下来当球踢!”。 秦二蛋忽而咧嘴一笑,嘴角淌下了一缕亮晶晶的口水!他呵呵傻笑着,指着白胖子说:“你骗饿咧!饿偏不听你的骗……只要饿再给他送些金子去,他就答应饿咧!”。 白胖子见秦二蛋对自己傻笑,就对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说:“秦二蛋,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了,金子是你的,你他娘的爱给谁给谁,老子管不着!既然你回来了,那总该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了吧!”。 秦二蛋翻了翻眼珠子,问:“谁说饿要把你给放了的?”。 白胖子听他这么一说,差点没把鼻子给气歪了,他破口大骂道:“秦二蛋,我是你大爷!”。 秦二蛋嬉皮笑脸道:“饿大爷早就死翘了,你要是饿大爷,那岂不是闹鬼咧?”。 白胖子被秦二蛋弄的没了脾气,只得央告他说:“秦二蛋,你快把绳子帮我解开了!我都被你绑了一晚上了,这手脚都不过血了!再绑一会儿,老子多半就要废了!”。 秦二蛋眨了眨眼睛,说:“饿不着急!”。 白胖子说:“你不急,可是我急呀?”。 秦二蛋说:“饿劝你也别着急,饿的事情还没办完呢!等饿把事情都办完了,饿一准就放了你!”。 白胖子问:“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办呢?”。 秦二蛋吧嗒着嘴说:“草上飞嫌饿给得金子少了,不肯给饿出头咧!饿就想着先跟你俩借点金子,等饿报 了大仇之后,饿做牛做马再还你们就是咧!”。 白胖子一听他这么说,立马就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地,嚷嚷道:“我说秦二蛋,你他奶奶的这是明摆着要趁火打劫啊?咱们先不说草上飞会不会帮你报仇……我就问你了,你打算拿什么还啊?就靠你做牛做马?你以为你是麝香牛,能拉麝香呀?实话告诉你,你就算是把老子给宰了,老子也决不答应!”。 秦二蛋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说:“你就是愿意借,饿也不跟你借……饿去问问他,说不定他能借给饿呢?”。 白胖子见秦二蛋指的是莫驴子,就嗤笑他说:“你跟他借?我可告诉你,这莫驴子那可是出了名的铁公鸡瓷仙鹤,你要是能把他给说动了,我就跪下来叫你一声祖爷爷!”。 秦二蛋也不说话,他走到了莫驴子跟前,撅着屁股瞅了瞅莫驴子,嘬着牙花子说:“哎呀,你说这人都伤成这样了,我说话他还能听见么?”。 秦二蛋说完了这话,就又瞥了一眼白胖子,问他说:“饿说白胖子,你说饿该怎么办呀?”。 白胖子翻了翻眼珠子说:“什么怎么办啊?我说秦二蛋,你还是别招惹莫驴子了,不然等他醒过了,咱俩可都没有好果子吃!”。 秦二蛋嘿嘿一笑,意味深长的说:“他都这样了,你以为饿还会怕他么?”。说完,他回身走到门后,把门上的那根门闩抄在了手里! 白胖子吃了一惊,他吓的张大了嘴巴,叫道:“秦二蛋,你这是干什么?”。 秦二蛋鬼魅的笑了笑,眼睛眯成了一道窄缝!他没有回答白胖子的话,抄着门闩就直奔莫驴子而去! 秦二蛋脸上带着笑,眼里闪着颠狂的光!他抡起了那根四棱的门闩,一闩子就砸在了莫驴子的脑袋上!白胖子看见,莫驴子的脑袋就像是一只红壤大西瓜一般,被那门闩轻轻一敲,就“砰”地一声,炸成了无数个碎片!红的,白的,黄的涂了一地! 秦二蛋砸碎了莫驴子的脑袋,又往他身上了打了几下,一面打一面叨咕说:“让你欺负人……让你欺负人……!”。打累了,他就把门闩顺手一丢,抹了一把脸上血,问白胖子说:“你觉得他现在,还能找饿得麻烦么?”。 白胖子哪里会想到,秦二蛋能给他来这么一手?他当即就觉的裤裆里面一热,尿就顺着大腿根潺潺地流到了裤管里了!好在这白胖子自小就在街面上混惯了,自然明白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他脸上惊骇之色未去,嘴里却高声赞道:“好!打的好,打得呱呱叫……!”。 秦二蛋被他这么一叫,忍不住问他说:“饿打死了你的同伙,你怎么反倒叫起好了呢?你不会是,被饿给吓傻咧吧?”。 白胖子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心中早就有了计较,他挺了挺胸脯,笑道:“你说谁害怕了?就俺还能被你给吓傻了?实话告诉你吧,俺想宰了这小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想到今个倒让你抢了先手了!”。 秦二蛋一听,果然把白胖子引为知己 !他把白胖子扶到椅子上,说:“你在这儿坐一下子,等饿回来了,就把你给放咧!”。说完,就从怀里摸出一个包袱皮,抖搂开了,铺在了地上,把那堆金子全都划拉到了包袱上,裹了一裹,往背上一背,说:“你等着饿,饿马上就回来!”。 白胖子生怕秦二蛋突然改变了主意,连他也一门闩给打死了,哪还敢留他?见他要走,忙不迭连声道:“早去早回,我在这里等着你!”。目送秦二蛋关门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心说:“活祖宗,你可别再回来了,你要再回来,还不得也要了俺的命?”。当下不敢怠慢,连忙从椅子上出溜到了地上,连滚带爬挪到了墙角,继续磨起了绳子! 也不知道磨了多长时间,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白胖子累的呼哧带喘,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汗水给浸透了!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机械的上下磨着绳子,脑子里面空空荡荡的,一如这空空荡荡的祠堂一般!不久之后,他就磨断了手上的绳子,又摸黑解开了双脚! 白胖子解开了绳子,听了听周围没什么动静,这才摸进了大殿。他在大殿的供桌上捡了些糕点果品填饱了肚子,然后又把供桌下面的帷幔一把给扯了下来! 回到了偏殿,他用帷幔裹住了地上的金子,扎成了一个包袱,背在了身上!白胖子刚把金子背到背上,就听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嘈嘈杂杂的喊声!白胖子吃了一惊,心说:“不好,难道是秦二蛋回来了!”。他赶紧一把抓起地上的门闩,闪身藏到了门后! 窗外人声喧沸,火光烛天,白胖子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人大声喊道:“打进刘家大院,活捉刘阎王呀……打进大院啊……抢他娘的呀!”。 白胖子心中疑惑,心说:“这是什么人在外面呱噪啊?难道秦二蛋真把草上飞请下山了?”。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一个沙哑的声言喊道:“上面的人听好了,你们已经让俺们给包围了,要想活命赶紧开门投降!如若不然,等老子们杀将进去,定将你们刘氏一门,杀个干干净净,鸡犬不留!孰轻孰重,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放你娘的臭狗屁,就你们这几个山贼草寇,还想打进刘家大院?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吧,老子手里的家伙那也不是吃素的!”。 “上面说话的可是刘老五啊?你一个堂堂的汉子,何必为刘阎王卖命呢?只要你肯弃暗投明,咱们兄弟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岂不快哉?”。 “草上飞,你要打便打,少他娘的婆婆妈妈的……你明知道老子跟你尿不到一个壶里,还说这些不咸不淡的干啥?你要有胆子,就放马过来呀!”。 “刘老五,你当我傻啊?老子知道你们新添了十几条快枪!你想把老子引过去当你们的靶子呀?想的倒美!老子才不会上你的当呢!来人啊,给老子放火呀!咱们来个火烧连营喽……!”.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三章 攻打刘家大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白胖子说到这里,下面就有人问道:“七爷,这外面到底是怎么了?”。 白胖子抿了一口酒,笑着说:“你们先别急呀?我这还没讲完呢!”。说完,他又口沫横飞,添油加醋的讲了起来!原来,这白胖子听见外面的叫骂声之后,就背着金子,寻路爬上房顶!站在房顶上他张目这么一瞧,好悬没从房顶上掉下来!只见村头村尾都是举着火把,拿着刀枪的土匪!这些土匪头缠红布,叱咤叫喊,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刘家大院! 刘家大院坐落于村子的中间,此时灯熄火灭,一片漆黑,远远一看,犹如一头静卧的猛虎一般! 白胖子看到这里,不禁一叠声叫起苦来!他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出不去了,只好先在房顶上躲一躲了! 白胖子刚在房顶上藏好,就见一众土匪之中转出了一个骑马的头目,那头目一脸的胡子,举着鞭子,喊道:“喂……刘家大院里的人,你们听好了……我草上飞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还是执迷不悟的话,就休怪俺们心狠手辣了!”。 白胖子趴在屋檐顶上,看的真亮!心中暗道:“原来草上飞长的竟是这幅摸样……!”。他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漆黑一片的刘家大院里面,亦有人大喊道:“草上飞……你先别忙着动手!俺们东家有话要跟你说呢!”。 草上飞一勒缰绳,他骑的那匹白鼻梁的黑马,嘶鸣了一声,立起了前蹄儿!草上飞的身子往上一耸,哈哈大笑道:“刘阎王,你有屁就放,有话就说!老子可没功夫跟你磨嘴皮子!”。 刘阎王笑道:“哎呀,草上飞兄弟!这一别经年,没想到你还是这副驴脾气呀……!”。 草上飞冲刘家大院拱了拱手,说:“好说,好说!你要有什么话,现在赶紧说!我怕等一会儿,你就再也没机会说了!”。 刘阎王发出一声豺狼般的笑声道:“草上飞,你是癞蛤蟆打哈哈——好大的口气啊?我这院子墙高池深,角楼枪眼密布,岂是你们这些毛贼草寇能攻进来的?我劝你们还是别白费功夫了!如果你们肯撤围而去,我刘某人也不会让你们白跑一趟的!我情愿奉上纹银五十两,稻谷五十斛……只要你们肯撤走,我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草上飞大怒,用鞭子指着刘家大院的墙头,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你以为老子是来跟你打秋风的?老子这次来,那是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 刘阎王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完了,这才说道:“草上飞,你要是识像的,就赶紧拿了东西滚蛋!从此以后,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若不答应,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就只有刀枪上见真章了!我刘某人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的长矛大刀厉害呢?还是老子的洋枪厉害?”。 草上飞气的哇哇大叫,他大呵了一声,催马冲出阵列,大叫道:“刘阎王,你别高兴的太早了,等老子抓住了你,定要生啖你的心肝下酒!”。 刘阎王也 不甘示弱道:“老子也等着那一天呢!等官军把你抓住了,老子一定也会到法场看你怎么被零敲碎剐的!”。 草上飞被刘阎王气的七窍生烟,他打马奔到大院的墙下,仰头骂道:“老猪狗,有种的出来,老子跟你单挑……!”。他的话音未落,白胖子就瞧见墙头上火光一闪,草上飞应声往后便倒!众土匪一见,便即鼓噪了起来,纷纷抢出阵列,往刘家大院冲了过去! 白胖子吃了一惊,心说:“不好,草上飞中了刘阎王的计策了!”。抬眼再看,只见刘家大院的墙头,火光闪烁,“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那些抢出阵列的土匪,俱被墙头上的排枪打了个措手不及,丢下了几具死尸,哭爹喊娘呼啸而去! 就在此时,那挂在马上的草上飞却突然活了过来,他脚尖在马镫上一勾,翻身又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肚子,吆喝了一声道:“驾!”。 那匹白鼻梁的黑马,抿住了耳朵,长嘶了一声,撩起了四个蹄子,发疯似的往回跑去!刘阎王在墙头上声嘶力竭的大喊道:“打死他……快开枪……谁打死了草上飞,我赏他一百两银子!”。 墙头上又“乒乒乓乓”的打了一阵排枪,子弹擦着草上飞的脑袋,“嗖”、“嗖”的打在了他的周围!马受惊了,它呼哧呼哧的打着响鼻,惊恐的瞪着眼珠子,冲进了人群,撞翻了好几个人! 土匪们费了很大的劲,这才拽住了马缰绳,把草上飞扶下了马!草上飞捂着耳朵,满脸是血,原来刚才那一枪,并没有打中他的要害,只是打伤了他的一只耳朵! 草上飞暴跳如雷,他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把帽子从头上揪了下来,怪叫道:“兄弟们,给老子把柴火都搬上去!”。 众土匪齐声答应,将柴草都堆放在数十挂的大车顶上,四五个人推着一挂大车,缓缓靠近刘家大院! 围墙顶上的刘阎王甚为紧张,他一面指挥手下开枪,一面给众人打气说:“兄弟们,你们别害怕!咱们只要守到了天亮,他们就没咒念了!等县上的救兵一到,咱们里应外合,准能活捉了草上飞呀!”。 土匪将大车推到墙跟底下,就把大车上的柴草给点着了!炙热的火焰,呛人的浓烟,熏得墙头上的炮手,不停的咳嗽! 刘老五更是呛的眼泪、鼻涕横流!他一面大声咳嗽着,一面问刘阎王说:“怎么办啊?一直这么烧下去的话,我怕这墙经不住呀!”。 刘阎王扯着刘老五说:“你去……让人打水上来……一定要把底下的火都给浇灭了……咳咳……咳咳……!”。 刘老五叫道:“你放心吧,我这就去叫人!”。 刘阎王转身招呼手下,说:“大伙儿千万都别乱,放火是烧不塌咱们刘家大院的!咱们一定要在墙上守住了,只要咱们扛过了今天晚上,我刘某人必有重赏啊!”。 众炮手大声欢呼道:“谢东家的赏了!兄弟们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刘阎王一拍大腿,叫道:“好!老子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这眼看就到下半夜了,大家伙的肚子想必早就饿了!我这就下去,吩咐让他们杀猪宰羊,给大伙儿准备饭菜!这俗话说的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咱们吃的饱饱的,站在墙头上他也不冷不是?你们要是能把这里守住了,那是要吃的有吃的,要喝的有喝的!我就不信了,就凭他草上飞那班乌合之众,他们还能打的过咱们?他们那是做梦咧!实话告诉你们,我刘某人经营刘家大院,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光是储存的粮食,就够所有人吃上一年的了!我看他草上飞能奈我何?”。 这个时候,刘老五领着府里的下人,提水上了墙头!一桶一桶的井水,从墙头倒了下去,立刻就把墙下的大火给压了下去! 草上飞这个时候,已经包扎好了伤口,看见墙头上有人往下倒水,就指挥众小喽啰开枪射击!土匪虽然人多,可是火器却只有数十杆抬枪和火铳!这些火器看起来挺唬人,可是却并不能及远,一时之间众土匪也只能望墙兴叹了!”。 眼看墙下的大火就要被水浇灭了,草上飞焦躁了起来!他大喊道:“来人啊!把咱们压箱底的宝贝推上来!”。 众小喽啰轰然响应,人群开处,一尊前朝的红夷大炮,被十数个人给推了上来!草上飞手执火把站在红夷大炮的后面,高声叫道:“刘阎王,你他娘的死期到了!墙上的人都听好了,不想死的赶快滚出来投降,不然等到老子的大炮一响,你们就别想活了!”。 墙上的刘老五探出头来,喊道:“草上飞,你他娘的吓唬谁呢?你以为弄个古董大炮,就能吓唬住老子了?我“呸”……!有本事你就开炮呀?老子就在这儿等着你呢,你他娘的轰不死老子,你就是后娘养的!”。 草上飞大怒,吩咐手下说:“装弹,给老子狠狠的打!”。手下小喽啰得了将令,便将火药倒进了炮筒,用东西捣实了,又把一个实心铁球塞进了炮管,也夯实了!然后点燃了引信,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炮口白烟弥漫,那枚五斤多重的铸铁炮弹便“呜”的一声飞了出去,打在了刘家大院围墙的三分之二处!那炮弹将围墙打出了一个凹痕,又弹了回来,掉在了墙外的草丛里! 刚开始的时候,墙上的那些炮手眼见土匪们竟然推出来一门大炮,都吓了一跳,纷纷躲在了墙垛子的后面!等到大炮响过了之后,便都抻出了脑袋观望,发现炮弹只是在围墙上打出了一块凹痕,这才都松了一口气! 刘老五高兴的大喊道:“草上飞,你他娘的就这点本事?还有什么招尽管都使出来,老子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草上飞听见刘老五叫号,脸上可就挂不住了,他一脚踹翻了炮手,骂道:“废物点心,给老子滚一边去!”。然后他命令装填手说:“装药!装刚才的两倍药量……!”。 装填手吃惊道:“装这么多,那可是要炸膛的呀!”。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四章 挫折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草上飞怒道:“让你装你就装,老子都不怕,你怕个锤子啊?”。 装药的小喽啰无奈,只得哆哆嗦嗦的把要药都倒进了炮膛里,又塞好了炮弹,就捂着耳朵躲到了一旁! 草上飞举着火把,大喊道:“刘老五,你有胆子就别跑,老子这一炮准保把你轰到天上去!”。 刘老五躲在墙垛子的后面,回答说:“草上飞,爷爷我就在这儿等着你呢!有种的你就开炮,少他娘的竟说些没用的……!”。 草上飞骂道:“刘老五,你小子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好,老子也不跟你废话了!你就等着受死吧!”。说罢,草上飞举火点燃了引信!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门红夷大炮不但没打出炮弹,却反倒把炮管都炸飞了!一时之间,大炮周围烟尘弥漫,哀鸣遍野! 草上飞摇摇晃晃从烟尘里面站直了身子,他的脸已经被火药熏得漆黑,他转了转眼珠子,揪过来一个小喽啰问道:“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炮怎么还能炸了呢?”。 那小喽啰吓得浑身发抖,道:“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可能是,炸了膛吧!”。 草上飞气得哇哇大叫,他单臂一使劲,就将那个小喽啰给扔了出去!随即拔出了背上的鬼头大刀,叫道:“兄弟们,跟我上啊!攻进刘家大院,金银财宝就都是咱们得了!”。 火光之下,刀枪闪烁,喊杀震天,土匪们如潮水一般向刘家大院涌了过去!白胖子那里见过这般阵势?不禁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等他爬起来再看时,只见墙头上的炮手,纷纷举枪射击,枪弹击发的火光,映亮了整个墙头!枪声就像爆炒豆子一般,连成了一片,远远的传了出去!薄云遮住了月亮,发出淡淡的迷蒙的光亮! 刘老五指挥手下,接连打退了土匪的数次进攻!他从墙垛子的后面,探出头去,发现在朦胧的月光之下,覆盖着雪的地面上,躺了数十具黑黝黝的尸首!那些黑色的尸首,就像雪地里的石头一般,显得是那么的突兀和刺眼!一些还没有死的土匪,哭喊着,叫骂着,慢腾腾的往回爬去! 刘老五趴在墙头上,大声的喊道:“草上飞,你没死吧!”。 草上飞在很远的地方应声道:“你他娘的都没死,老子怎么舍的先死呢?”。 刘老五粗野的大笑道:“我说草上飞,兄弟我劝你一句,不知道你想不想听啊?”。 草上飞叫道:“你他娘的有屁就放,婆婆妈妈的,算什么好汉?”。 刘老五嘬着牙花子说:“我是想啊,你手底下一共有多少人呢?就算你人再多,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草上飞怒道:“刘老五,你想说什么就他娘的直说,别跟老子拐弯抹角的……!”。 刘老五道:“我的意思是,这不管是什么事,咱们都不能做绝了不是?这俗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都是道上混的,这山不转水还转呢,保不齐那一天咱们又碰面了呢?我看你也别跟我拼命了,只要你肯走,想要什么你尽管跟我说……!”。 草上飞笑道:“这人都说好狗不挡道,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刚才你说条件让俺提……那俺就不客气了!”。 刘老五叫道:“草上飞,你甭客气!想要多少银子,你尽管说!”。 草上飞呵呵笑道:“刘老五,你以为俺们这趟下山是来砸响窑的?”。 刘老五好奇道:“你们不砸响窑,到这儿来干什么?”。 草上飞说:“俺们这次下山,是来跟你们东家借一样东西的!”。 刘老五问道:“借什么东西?”。 草上飞呵呵笑道:“借你们东家的项上人头一用!”。 刘老五怒道:“草上飞,你别给脸不要脸!就你手下的这些乌合之众,还想要俺东家的脑袋?你以为老子也是吃干饭的么?”。 草上飞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兄弟我也是没办法呀?你看咱们这样行不行……只要你把刘阎王给宰了,这刘家大院里的所有细软,俺们都分厘不取,全部让给你们如何!”。 刘老五叫道:“草上飞,你以为爷爷我跟你是一路货色?我看咱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要是执迷不悟,就放马过来吧!老子保准一枪一个,管杀不管埋!”。 草上飞喊道:“刘老五,你跟老子吹什么大气?有本事你出来啊?成天躲在墙头上,做缩头乌龟,算是那门子英雄好汉?”。 刘老五道:“老子就是不出来怎么了?你以为老子傻啊?有种的你上来呀?”。 草上飞叫道:“刘老五,你他娘的别得意,你瞧瞧这是什么?”。说罢,他冲手下一挥手,喊道:“把他们都押上来!”。 手下的众小喽啰,哗啦一声散开,从队伍的后面押出来十几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被众小喽啰簇拥着一字排开! 草上飞呵呵笑道:“刘老五你看清楚了么?这些人有没有你认识的呀?”。 刘老五惊道:“草上飞,你要干什么?有本事你冲老子来啊?你抓他们干什么呀?”。 草上飞桀桀怪笑道:“我抓的这些人想必你也都认识,说好听的,他们是你们东家的至亲好友!说不好听的,他们就是刘阎王欺压良善,鱼肉乡民的帮凶!你们现在快把门给老子打开……如若不然,老子就把他们都给咔擦了!”。草上飞说完,便有两人走到了那一排人的身后,一脚将那打头的人踹翻在地,一个小喽啰用脚踩住那人的后心,手里使劲拽住了那人的辫子!另一个提着鬼头刀的小头目,站在了那人的身侧,举起了鬼头刀,作势欲砍! 趴在墙头上的刘老五大惊,连忙喊道:“刀下留人!”。 草上飞咯咯笑道:“怎么,我这还没砍呢,你就害怕了?”。 刘老五道:“我害什么怕?下面站的又不是我?俺们东家没在上边,你容我把他叫上再砍也不迟呀?”。 草上飞点头道:“好,老子就容你一时!”。 刘老五赶紧吩咐手下人说:“快去把东家叫上来,晚了可就要死人了!”。手下人答应了一声, 蹬、蹬、蹬就跑下围墙!过不多时,那刘阎王就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之下,也爬上了墙头! 刘老五一见刘阎王,就叫道:“我说东家,你总算来了!大事不好了,你快瞧瞧!那草上飞把您的本家都给抓来了,他还说,咱们要是再不开门,他就要杀人了!你快拿个主意吧!”。 刘阎王手搭凉棚,往底下一瞧,惊慌道:”这可如何是好呀?这下面绑着的人可都是我的至亲呀!他们要是死了,我可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呀!”。 刘阎王定了定神,就对刘老五说:“家里的门说什么也不能开,门一打开咱们的小命就都没了!”。刘老五于是就问刘阎王说:“那咱们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们被砍了脑袋吧!”。 刘阎王眨了眨眼睛说:“你告诉草上飞,就说俺病了,下不了炕咧!你让他自己瞧着办吧,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要想让咱们开门,他那是痴人说梦!”。 刘老五打了一个寒战,说:“这样行么?下面可是十几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刘阎王嘿嘿一笑说:“刘老五,你现在还想不明白么?与其让大伙儿一块死,还不牺牲他们几个,保全大家呢!行了,你就别跟我挣了,就这么跟他说!”。 刘老五虽然于心不忍,但他受雇于人,自然要听东家的吆喝了!当下他伸出脑袋,冲草上飞大喊道:“我说草上飞,你听好了!我们东家他病了,下不了炕了!你快把他们都给放了吧,这两国交兵还讲究个不斩来使呢,你草上飞是个堂堂汉子怎么能滥杀无辜呢?”。 草上飞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把眼珠子一努,撩开了身上的狐狸皮大氅,叫道:“他奶奶的,刘阎王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啊!行,老子成全他!来人啊!把他们的脑袋瓜子,都给老子砍下来!”。 执刀的小头目答应了一声,往手心里啐了一口吐沫,挥起锃光瓦亮的鬼头大刀,迎风一抖,那刀上的铁环,叮零零一阵乱响! 趴在地上的那人,惊恐欲绝,浑身颤抖,哭喊道:“别杀俺呀……!”。他的这句话还没喊完,那柄鬼头大刀,就已经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只听“噗”地一声闷响,那人的脑袋便已飞上了半空! 那执刀的小头目,身手矫健,还未等那颗人头落地,便飞起一脚,将那人头踢了开去!直到此时,那死人的腔子里,才喷出血来!众土匪见这头砍的干净利落,不禁都叫起了好! 那执刀的小头目,又走到第二个人的身后,照样一脚踹翻了,让另一个人踩住了后心,又是一刀结果了那人的性命!他依法炮制,接连砍了五个人,待砍到第六个人的时候,那柄鬼头大刀,已经砍崩了口了!小头目换了一把刀,一路砍将下去,整整砍了一十八颗人头!一时之间,地上血流漂杵,死尸横陈,就如人间地狱一般! 藏在墙头上窥探的刘阎王,顿时吓得浑身筛糠,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五章 声东击西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众匪杀人之后,士气大振,俱都摇旗呐喊!草上飞把手一抬,大呵道:“小的们,把这些人的脑袋,都装进笼子,挂到旗杆顶上!让他们都瞧瞧,跟着刘阎王到底是什么下场!”。 众匪轰然响应,纷纷抢夺地上的脑袋。不一时,便将一个篾条笼子装满了,把那十八颗人头,全都吊到了旗杆子的顶上! 那笼子吊在半空中,被风一吹,飘飘荡荡,滴下淋漓的鲜血,把旗杆子底下的雪都给染红了!刘阎王颤颤巍巍的被人扶了起来,他趴在墙头上,看着那瓢来荡去的篾条笼子,吩咐说:“点亮灯笼……我……我要看一看……笼子……!”。手下人依言点亮了灯笼,用一根长杆子,挑着灯笼伸出了墙外! 刘阎王虚着眼睛,只看了一眼就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只见那笼子里面塞满了人头!这些人头个个呲牙咧嘴,怒目圆睁,灯影一晃,仿佛活着一般! 刘阎王吓破了胆,他面色惨白,浑身哆嗦!过了半晌,放才回过了神!他眼珠子一转,对刘老五说:“老五啊,这草上飞人多势众,看这架势他是要跟咱们死磕到底了!咱们可不能坐以待毙呀!这古人说的好,未雨绸缪,方能决胜千里!”。 刘老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问刘阎王说:“东家,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阎王眯缝着两只猫一样的眼珠子,捋了捋山羊胡子,说:“我说老五啊!你这个人那儿都好,就是太老实了!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成自己人看待,也有意要招你为婿!只要咱们这次打退了草上飞,我就给你作主,把你的终生大事给办了,你看好不好啊?”。 刘老五面露喜色,抱拳道:“多谢东家的抬爱!不知东家要把那个小姐许配给俺呢?”。 刘阎王哈哈一笑,指点刘老五说:“你瞅瞅,你瞅瞅……你这都急成了什么样子了?我问你,你自个相中了哪一个?”。 刘老五脸上微微一红,挠了挠后脑勺,扭捏道:“这怎么好说呢?一切全凭东家作主了!”。刘阎王一拍大腿道:“好,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也知道,我这大女儿早就嫁到了省城了,现在家里就只剩下老二和老三了!这老二死了丈夫,还带着一个孩子,这自古就有一女不侍二夫的规矩,老二自然也不合适!我看俺家的老三倒跟你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你意下如何啊?”。 刘老五大喜过望,纳头便拜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刘阎王松了一口气,双手搀起刘老五,笑道:“好说好说,等咱们打退了这些山贼草寇,我就给你们俩办喜事!”。 刘老五爬起身子,拍着胸脯保证说:“东家,你就瞧好吧!甭说是他草上飞了,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尘,要想进咱刘家大院,也得先从我身上踩过去!”。 刘阎王大喜道:“好,只要你能保住咱们刘家大院,什么事情都好商量!”。随即,刘阎王话锋一转,小声说道:“老五啊,你看他们这次来势汹汹,不会那么容易就走的!咱们可不能一味死守,还要另想办法呀!”。 刘老五不解道:“东家的意思是……?”。 刘阎王咳嗽了两声,说:“当然,这守城的事,还是你老五说了算!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我是想啊……咱们能不能现在就派一个人出去报信啊?要知道,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本来消息就闭塞,我怕外面不知道咱们这里的情况……!”。 刘老五点了点头,说:“东家说的不错,现在敌强我弱,咱们大意不得!可是咱们现在已经被他们给团团包围了,还怎么派人出去呢?”。 刘阎王神秘的一笑说:“这个不难!你看那边……!”。刘阎王抬手指向刘家大院的东南角,说:“你看见那边了么?”。 刘老五点头说:“看见啦!”。 刘阎王说:“你派人从那里下去,下面有一条地道!地道的出口就在村子的外面!”。 刘老五大喜,说:“如此,事情就好办的多了!”。这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世上爱财的人多,惜命的人少!不多时刘老五就叫来了一个不怕死的炮手!那炮手长的矮小粗壮,一身的疙瘩肉! 刘老五把他拉到了一边,如此这般的交代了一番,就交给他一封刘阎王写的求救信,让他贴肉藏好了!刘阎王嘱咐说:“下面的地道,是打捻子的时候修的,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如果出不去,你就回来,千万别惊动了土匪!”。 那炮手扛着绳子,走到围墙的东南角上,把绳子往墙下一扔,刚要下去,就看见月光底下,十数个土匪,正扯着绳子,往墙头上爬呢! 那炮手大惊,哑着嗓子尖叫道:“来人啊!土匪上来了……!”。他的这句话还没喊完,一个黑影就揉身窜上了墙头,一刀就剁翻了那个炮手!喊声惊动了墙上的其他人,人们连忙调转了枪口,对着那些已经爬上来的土匪,打了一阵排枪! 墙上的那几个黑影,被这突如起来的枪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有几个黑影在墙头上晃了几晃,就一头栽了下去!另外两个人,一纵身子,就跃下了高墙,消失在了重檐叠瓦之中了! 刘老五叫道:“不好了,他们进了院子了!兄弟们,给老子把那几个兔崽子抓住,零敲活剐了他们!”。 刘阎王闻言,一把拉住了刘老五道:“老五,你先别忙!你们都下去了,这墙上怎么办?咱们可别上了草上飞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刘老五醒悟道:“对、对、对,还是东家想的周全!要是你不提醒俺,俺还真上了那狗贼的恶当了呢!”。 刘阎王吧嗒着嘴说:“越是这种时候,咱们越不能慌!刚才进去的那几个毛贼,我料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你让老王带几个人下去,悄悄把他们收拾了就行了!你可不要忘了,咱们现在最危险的敌人,是那个在外面的草上飞呀!”。 刘老五抱拳道“东家教训的是,俺这就叫老王下去!”。说完,他回头喊道:“王大鼻子,你给老子过来!”。 王大鼻子,“哎”了一声,挤开人墙,走到刘老五跟前,问:“头儿,你叫俺干啥?”。 刘老五说:“你小子带上几个人,下去把那几个兔崽子给老子抓上来!”。 王大鼻子,揉了揉他那大脸盘子上长的那颗硕大的鼻头说:“得咧,这事你就交给俺吧!您了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呀?”。 刘老五说:“你他娘的少废话,不管是死了还是活得,你们都他娘的给老子拖回来!要是放跑了一个,老子我饶不了你!”。 王大鼻子呲牙笑道:“头儿,你这不是寒掺俺么?这四下里围的跟个铁桶一般,莫说是几个人咧,就算是几只长了翅膀的鸟儿,他也休想逃出俺的手掌心不是?”。 刘老五冷哼了一声说:“别他娘的净耍嘴皮子了,快带上兄弟们下去!”。 王大鼻子拱了拱手,说:“得嘞,俺这就下去了!”。说完,他一挥手,喊上几个兄弟,就嘈嘈杂杂的下了墙头! 刘老五转过身子,凭墙远望。只见远处火光点点,草上飞威风凛凛的骑在马上,拿着鞭子冲着刘家大院指指点点!刘老五冲地上啐了一口吐沫,举枪仔细瞄了瞄,一扣扳机,子弹“别勾”一声,就飞出了枪膛! 由于距离过远,子弹并没有打着草上飞,可是枪声却惊动了他。他猫腰跳下了马,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刘老五抬起了脑袋,冲外面喊道:“草上飞,你他娘的跟老子玩这一套?你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玩这种花活,你能玩过老子么?实话告诉你,你派来的那些人,一个也没跑了,都让老子一锅给烩了!”。 草上飞从树干后面抻出脑袋,喊道:“刘老五,你小子也不见的有多高明!刚才是不是你小子打的黑枪?等老子打进了院子,保准头一个就扒了你的皮!”。 刘老五叫号道:“草上飞,你小子别光说不练呀?是骡子是马,你拉出来遛一遛啊?别他娘的竟躲在后面,让别人来送死!”。 草上飞叫道:“刘老五,别看你现在闹得欢,小心一会儿拉清单!”。 刘老五问:“你说什么?老子我没听清楚!”。 草上飞咯咯大笑道:“别着急,老子一会儿就让你死个明白!”。 刘老五啐了一口吐沫,嘀咕道:“想吓唬老子?没门!”。 他回过身子,听见刘家大院里,响了几枪。紧接着王大鼻子就带着人,抬着两具死尸,上了墙头! 刘老五问道王大鼻子说:“都解决了么?”。 王大鼻子揉了揉他那硕大的鼻头,嚷嚷道:“都解决了,一共两个,全都在这儿了!”。 刘老五把那两具尸首翻了过来,一看都是生面孔,就说:“把他们都扔下去!”。 王大鼻子“嗯呐”了一声,就指挥手下把那两具死尸给扔到了墙外! 这时候,刘阎王被两个丫鬟搀着爬上了墙头。刘老五连忙迎上去,扶住刘阎王说:“东家,您怎么上来了?”。 刘阎王咳嗽了两声说:“我不放心呀!老五,你说这天都快要亮了,他们为什么还不走呢?难道他们要跟咱们一直就这么干耗下去不成?”。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 攻破刘家大院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刘老五也翻了翻眼珠子,说:“东家说的是!像草上飞这路山贼草寇,大多数是晚上下山,天亮以前就会撤走……可是今天天都快亮了,他们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这一点让我有点担心呀……!”。 刘阎王目光闪烁道:“你是怎么想的?不妨说出来听听!”。 刘老五沉吟了一下,说:“东家,我是这么寻思的,你听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刘阎王点了点头,说:“你说吧,我看你寻思的跟我想的是不是一码事!”。 刘老五说:“这草上飞虽然威震甘陕,可是跟咱们却没什么过节!这突然率众来攻,您就不觉得奇怪么?”。 刘阎王点了点头说:“说得不错,你说得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刘老五想了想,又说:“东家,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刘阎王摆了摆手说:“老五,你这是怎么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还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当面说的呢?”。 刘老五踌躇了一下,说:“我……我听那草上飞得话音,他好像这次下山觊觎的并不是咱们家的金银财宝……!”。 刘阎王惊奇道:“那你倒是说说,他们到底想要什么呢?”。 刘老五嘴角一撇,脸上现出了一抹嘲弄的笑意,说:“我想,他们想要的是东家您这颗项上人头呀!”。 刘阎王脸色一变,打了一个寒战,他眉眼高挑,嘶哑的喊道:“刘老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老五察言观色,连忙抱拳说:“东家,您可千万别多心!据我推测……那草上飞一定是受了什么人的蛊惑,这才来打咱们刘家大院的主意!”。 刘阎王脸上变颜变色,过了好一会儿,这才问道:“你的意思是,那草上飞是找我来报仇的?”。 刘老五点了点头,说:“不错!”。 刘阎王捋了捋胡子,说:“我跟草上飞无冤无仇的,他怎么会找我报仇呢?”。 刘老五说:“东家,你要知道这要你人头的,可并不一定就是草上飞呀!如今这世道,花钱买人性命的勾当,那可是比比皆是,有什么好稀奇的呢?”。 刘阎王拧着眉毛说:“那这个人他到底会是谁呢?”。 刘老五说:“东家,你好好想想,到底谁会这么恨你呢?”。 刘阎王嘿嘿一笑说:“这世上恨我的人,那可多了去了!比方说昨天咱们烧死的那个殷弘娘……!”。 刘老五嘴角抽动了一下,赶紧说:“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在咱们刘家大院里面,是不是也有这样的人呢?”。 刘阎王晃了晃脑袋,说:“刘老五,你是不是被草上飞给吓傻了?我就是再傻,也不可能让仇家进咱们家大院啊?”。 刘老五松了一口气说:“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看草上飞这架势,我还以为他们在大院里有内应呢,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刘阎王惊道:“你是怕他们里应外合?”。 刘老五说:“咱们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怕家里面有内奸!”。 刘阎王一拍巴掌,说: “你先等等,照你这么说,我还真想起了一个人……!”。 刘老五扯住刘阎王问:“是谁啊?”。 刘阎王道:“他叫陈二蛋,是给我放羊的羊倌!”。 刘老五问:“他现在在哪儿呢?”。 刘阎王说:“我刚才还瞧见他了呢,我问他说,你怎么进来了?他跟我说,他躲土匪咧!”。 两人刚说到这里,就听墙外的土匪突然发了一声呐喊,纷纷从他们藏身的地方踊身而出,拼命向刘家大院冲了过来! 刘老五大惊,刚要命令开枪,就听土匪们大呼小叫道:“冲呀,杀啊!门被咱们的人给打开啦……快进去抢钱抢女人啊……!”。 刘老五心里一惊,也顾不得危险了,探头向墙下一瞧,顿觉脑袋“嗡”地一声,只见刘家大院的门,不知什么时候,竟被人给打开了! 刘老五大喊一声不好,率领手下的炮手,奔下了墙头,想要重新关上大门。可是这时候,土匪们已经从外面蜂拥冲进了刘家大院! 刘老五一见大势已去,就只得且战且退,带着刘阎王一家老小,退守刘家大院里的最后一座碉楼! 这最后的一座碉楼就伫立在刘家大院的中间,它的外面是一堵院墙。碉楼顶上开了八个枪眼,刘老五他们撤到这里之后,就据险死守,等待县上的援兵! 这个时候,天光已经大亮,土匪们也都进入了刘家大院!从碉楼的顶上,已经能够看清村子里面的情况了!村子静悄悄的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头天晚上被烧的房子还冒着浓烟,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没有一个人影! 刘老五带着仅剩的几个手下,守住了碉楼。土匪们远远围住了他们,并没有马上进攻!这一点让刘老五稍微的松了一口气!刘老五捏紧了手里的枪,再一次从枪眼里往外窥探。 刘家大院里的房子,也有几处冒起了浓烟!远处能够看见大队大队的土匪,正在搬运财物!缥缈的像鸟的羽毛一样的烟雾,在刘家大院的上空升腾飘散!不知在什么地方,有女人的哭泣声和土匪的叫骂声! 刘老五转过脸,发现刘阎王脸色灰白,浑身打着摆子!他的身边站着他的小老婆,再往里一点,就是他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了! 刘老五定了定神,问刘阎王说:“东家,县上的救兵什么时候能到啊?”。 刘阎王瑟缩着,胆怯的瞪着煤灰一样的眼珠子,早就没有了往昔的神气,他犹豫着,斟酌着字句说:“大概……快了……我猜他们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照样能把他们包了饺子了!”。 众人听了刘阎王的话,都渐渐的镇定了下来!王大鼻子,冲外面打了一枪,说:“这外面就是有再多的人,兄弟们也不怕,可是……咱们身上的子弹可不太多了,要是他们都冲过来话,那咱们可就麻烦了……!”。 刘老五吩咐说:“大伙儿都别开枪了,等他们靠近了再打!”。 碉楼上的枪声渐渐的稀疏了下去,最后终于归于沉寂! 整个白天,刘老五坐立不安,他殷切期盼的救兵终于还是没有出现!天又黑了下去,刘家大院,就像一团烧着的破布,到处都 燃起了冲天的大火!碉楼里的人都一天没有喝过水了,大小便也只能当着女眷们的面,就地解决了! 众人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在夜幕降临的同时,也都悄悄的熄灭了!他们知道,县上的救兵是不会来了!现在也只有指望那些土匪了,希望他们在抢完了东西之后,能够马上撤走了! 可是,他们的如意算盘,不久之后就落空了!因为他们突然听见草上飞又在下面的某个地方,冲他们喊话了! 草上飞叫道:“刘老五,你们快出来投降吧,不然老子可要放火了!”。 刘老五于是试探地问道:“草上飞,老子要是投降了,你打算怎么对待我们呢?”。 草上飞笑道:“你们要是投降了,老子就放了你……!”。 刘老五在草上飞的话音里,好像听到了一种隐含的嘲讽的意味!他紧接着又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么?”。 草上飞的声音虚无缥缈,就像天上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是真的,你们都出来吧!”。 刘老五迅速的瞥了一眼他的手下,发现他们个个面露喜色!王大鼻子问他说:“咱们该咋办呢?”。 刘老五说:“王大鼻子,你还听我的话么?”。 王大鼻子说:“听啊?怎么了?”。 刘老五说:“你要听我的话,就别出去!”。 王大鼻子为难道:“咱们要不出去,他们就要放火了……咱们与其在这里被烧死,还不如出去呢……!”。 刘老五掀动着鼻翅,激动的喊道:“兄弟们,你们听我说!咱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他们是不会放过咱们的!现在咱们出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可是他的话,并没有人听。刘老五发现,他手下的那些人的脸都在一瞬间,变的陌生了! 刘老五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颤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可要开枪了!”。他手忙脚乱的扳动枪栓,想把子弹推进枪膛!与此同时,他的那些手下就像一群饿狼一般,把他团团的围了起来! 刘老五挥动着手里的枪,虚张声势道:“你们别过来……再过来,老子可要开枪了!”。他的话还没说完,有人就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 刘老五大惊,一扭身子想把背后那人甩到前面来,可还没等他使上劲呢,他就被重重地压在了地上!紧接着,他听见王大鼻子喊道:“快拿绳子来……咱们得把他先捆了……!”。 不知是谁,用紧张的变了调的声音问道:“这里哪有绳子啊?”。 王大鼻子叫道:“你他奶奶的是死人啊……实在不行,你把裤带解下来呀!”。 刘老五一面拼命挣扎,一面破口大骂道:“王大鼻子,你他娘的不得好死,我日你姥姥的……!”。 王大鼻子喘着粗气,心平气和的说:“刘头儿,你就别骂了,你就是骂出花来,兄弟们也不会把你给放了的!”。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七 内讧和剥皮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王大鼻子用腿压住了刘老五的后脖梗子,劝他说:“我说刘头儿,你也别太死心眼子了!这俗话说的好,听人劝吃饱饭!何况草上飞还答应放了咱们呢?咱们守在这里,外无援兵,内无粮草,他们一放火,咱们还不都得烤成人干了?东家虽然对咱们不错,可咱们也对得住他们一家老小了!我看啊,咱们大伙儿也都别在这里硬撑着了,还是出去投降吧!这老话不是说了么?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呀,咱们等往后有了机会,也给那草上飞点颜色瞧瞧,不就结了么?”。 旁边的几个炮手也都随声附和说:“王大鼻子说得在理,咱们不能为了逞一时的英雄,丢了吃饭的家伙呀?你就是再不怕死,也得想想大伙儿不是?”。 刘老五长叹了一声,说:“算了!我也不拦着你们了,你们真要投降就自己出去吧……!”。 王大鼻子嘻嘻笑道:“王头儿,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咱们进来得时候是一块的,这出去自然也要一块出去了?如果我们几个就这么出去了,那草上飞还不得跟我们翻脸呀?我看你也别这么死性了……!”。说完,王大鼻子就跟另外几个炮手嚷嚷道:“我说哥几个,你们就别慎着了?赶紧搭把手把刘头儿绑起来吧?晚了,咱们可就都成了烤饼了!”。剩下的那几个炮手,答应了一声,就把刘老五摁在地上,七手八脚把他给捆了起来! 绑好了刘老五,王大鼻子就冲着碉楼外面喊道:“草上飞,俺们要出来了!你们可别开枪呀!”。 外面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说:“你们出来吧,俺们不会打枪的!”。 王大鼻子转头对其他人说:“咱们现在就出去……这俗话说的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咱们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 一个年轻的炮手,突然扯住了王大鼻子的衣角,慌张的问道:“王大哥,你说他们会不会骗咱们呢?”。王大鼻子有些拿不准:“我想……他们还不至于吧?”。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之时,外面又有人大喊道:“喂!里面的人听好了,你们要是再不出来的话,我们可就要放火了啦!”。 王大鼻子听说土匪要放火,就对外面喊道:“先别放火,我们这就出来了!”。然后他推了一把刘老五,说:“快走,他们就要放火了!”。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炮手,指了指刘阎王他们说:“王大哥,他们该怎么办啊?”。 王大鼻子说:“还能怎么办?把他们都哄出去……!”。 众炮手推搡着,把刘阎王一家赶出了碉楼。碉楼外面连一个人影都没有,远处那些烧着了的房子,照的整个天空一片通明! 王大鼻子他们走出了碉楼,黑暗中突然有人对他们大喊道:“放下你们的枪,继续往前面走!”。 王大鼻子犹豫了一下,就扔了手里的枪,押着刘老五继续往前有又走了几步!刘老五一面慢腾腾的往前挪着步子,一面小声的咕哝说:“我说王大鼻子,我怎么觉着不太对劲呢?咱们不会是上当了吧?”。 王大鼻子狠狠地推了一把刘老五,小声地说:“别他妈的说话……咱们现在只能走一 步瞧一步了!”。 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火光闪动,“呼啦啦”冲出了一群人,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这些冲出来的人,穿着各式的衣裳,挺枪执棒,凶神恶煞般的把他们逼到了一块! 王大鼻子惊慌的瞅了瞅四周,探问道:“草上飞,你在哪儿呢?咱们商量好的事,你还做不做数了?”。 人群外面,一个穿着狐皮大氅的汉子,大声呵令道:“把他们都给老子绑了,押到外面去!”。 王大鼻子挣扎道:“草上飞,你说话不算数!我日你大爷的……!”。 众土匪一拥而上,把王大鼻子他们都给捆了,押着就往刘家大院的外面走去。一面走王大鼻子一面懊悔的对刘老五叹了一口气,说:“都怪我,把你也给连累了……!”。 刘老五咧了咧嘴,苦笑道:“这不怪你,反正咱们大伙儿左右都是一死!”。 众人被土匪穿成了一串,垂头丧气的被押到了外面的打谷场上。打谷场中间的那根旗杆上,还挂着那只篾条笼子,笼子在旗杆上被风吹得飘来荡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土匪们把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赶到了外面,村民们互相簇拥着围在了打谷场的周围,他们胆怯的注视着打谷场上的动静! 草上飞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点着打谷场上的人,对手下吩咐说:“把刘老五先给老子拖出来,剩下的人都给老子砍了!”。 众土匪欢声雷动,冲进了人群,把他们拉到旗杆底下一字排开!有个小头目抱拳对草上飞说:“老大,把他们都给砍了未免有点可惜了!我看里面有几个小娘们长的不错,不如把她们赏给兄弟们受用一番,岂不是好?”。 众土匪高声叫好道:“对!让他们也伺候伺候咱们这些穷棒子!”。 草上飞挥了挥手,说:“既然如此,你们去把她们都拖出来!”。 众匪喜笑颜开,把人群里的女人连拉带扯的给拖出了人群!此时人群里面有人哭出了声,王大鼻子怒道:“不准哭,别他娘的让这帮兔崽子小瞧了咱们……死,老子倒不怕,唯一可惜的是,咱们没跟他们死磕到底……!”。 另一个脸上有麻子的炮手,遗憾的说:“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既然干了这一行,老子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兄弟们别害怕,哥哥我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呢!”。 王大鼻子笑道:“好,是条汉子!待会儿,老子就在哪儿等着你们!”。说完这话,他就让人一脚给踹跪下了! 王大鼻子惨然大笑道:“刘头儿,我王大鼻子先走一步了!”。紧接着,他只觉的后脖梗子一凉,自己的脑袋瓜子就“咕咚”一声掉到了地上! 白胖子一直趴在房顶上,这时看见土匪们又在杀人了,不禁吓得他腿肚子直转筋!心说:“这帮土匪可真够狠的,让他们发现了老子,那还不把我也一刀咔擦了?”。想到这里,白胖子趴在屋顶上就再也不敢挪窝了! 他虽然身子不敢动,可是一双眼睛却并有没闲着!他看见村子里面烟雾弥漫,火光熊熊,把整个打谷场照的一片通明!土匪们砍了王大鼻子之后,就把剩下的人砍瓜切菜 般都砍了脑袋,不一时便把打谷场上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土匪们杀完了人,又在草上飞的命令之下,把刘老五给绑在了旗杆上!草上飞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了刘老五跟前,问他说:“刘老五,你还记的老子曾经说过的话么?”。 刘老五啐了一口唾沫,说:“你他娘的说过那么多废话,到底指的是那一句啊?”。 草上飞嘿嘿一笑,说:“刘老五,你都到了这步田地了,还倒驴不倒架啊?我问你,你是不是没想过会被老子抓住啊?你杀了老子那么多的人,你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下场么?”。 刘老五怒目而视,大声道:“草上飞,你给老子一个痛快的,别他娘的婆婆妈妈的!”。 草上飞仰头大笑道:“给你一个痛快的?你想什么呢?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什么了么?”。 刘老五脸色惨白,道:“你……说过什么?”。 草上飞冷笑道:“刘老五,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你难道忘了么?老子跟你说过,只要你被老子抓住了,老子就把你的皮给剥了!”。 刘老五浑身哆嗦了一下,声音暗哑的说:“草上飞,你他娘的不是人!你有种的就给老子来一个痛快的,这么折腾老子,你算什么英雄好汉?”。 草上飞咯咯笑道:“给你一个痛快的?老子死了那么多的兄弟,他们能答应么?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了,老子还要活吃了你的心肝呢!”。说完,草上飞把身上的狐皮大氅一撩道:“来人呀,先把他的皮给老子揭下来!”。 几个土匪答应了一声,就跳了出来,其中有两个土匪按住了刘老五的脑袋,另一个土匪拔出了靴筒里的短刀!那短刀长只一寸,弯如满月,在火光之下闪着瘆人的寒光! 刘老五见那刀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了,他不禁瞪大了眼珠子,嘴里胡乱的叫道:“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先等一等,我……我还有话要说呢……!”。 那土匪拿刀在刘老五的眼前比划了几下,就又拎来一桶凉水从他的脑袋上浇了下去!刘老五打了一个寒战说:“兄弟,先别动手,我还有话跟你们老大说呢……!”。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拿刀的土匪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辫子,吩咐另外两个人说:“按住他的脑袋……我要开始剥了!”。随即,刘老五只觉的脑瓜门上一阵剧痛,紧接着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听见身后有人说:“老马,你刚才为什么要泼他一桶凉水呀?”。那个叫老马的土匪洋洋得意的说:“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是俺剥皮的独家秘诀呢!”。 身后那人好奇的问:“什么秘诀?你倒是跟俺们说说呀?”。 老马转身啐了一口吐沫,说:“我往他身上浇这么一大桶凉水,是为了把他身上的血从内脏里面逼出来,这冷热一激,他身上的皮子就好剥的多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八章 宴散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马嘴里叼着剥皮刀,摊着一双血淋淋的手,一手摁住了刘老五的脑袋,一手扯住了他的头皮,使劲往下一撕,只听“刺啦”一声响,刘老五的半张头皮就被他给扯了下来! 老马面目表情,就像给牲口剥皮一样,不慌不忙的从嘴上取下了刀子,一刀一刀的剥着刘老五身上的皮子!刘老五疼的浑身直打哆嗦,他咬牙叫道:“兄弟,你要是可怜我……手脚就给老子麻利着点!”。 老马咧了咧嘴,说:“好汉,你就擎好吧!不是俺自夸啊,这渭河上下数百里地,就没有谁的手脚比俺还麻利的了!”。说完,他抻着刘老五的皮子又割了一刀! 刘老五把牙咬的咯咯作响,就是一声也不哼!那老马抄着剥皮刀,一路剥将下去,不一时就将刘老五的整张人皮都给揭了下来! 老马剥下人皮之后,就将人皮平展在地上,草上飞举着火把一瞧,只见人皮上下竟无一丝破损,不禁高声叫好!再看刘老五,只见他浑身上下鲜血淋漓,犹如一个血葫芦一般!草上飞见刘老五浑身颤抖,一时未死,就吩咐老马,让他掏出刘老五的心,来给他下酒! 老马执刀走到刘老五跟前,小声说:“老子我送你最后一程,省的你留在阳世遭罪……!”。刘老五转了转眼珠子,微微点了点头。老马举起了刀,一刀就攮在了刘老五的心口上,嘴里说道:“好汉,这冤有头,债有主!你死了之后,可千万别来找我呀……!”。说完,他把刀子往下一划,双手扒开了刀口,使劲一扯,便把他的一颗活蹦乱跳的心脏,抓在了手里! 刘老五身子奋力地往上一挺,然后深深地出了一口气,脑袋一偏,就再也没了动静!老马把人心交给了另一个土匪,那土匪捧了人心,放到了案板之上,用酒洗干净了,然后细细切成了薄片,呈给草上飞享用!随后,众匪们又纵火焚烧了刘家大院,满载着金银财宝,押着抢来的女人,往山里逶迤而去! 大火烧了一晚上,这才慢慢地熄灭了!村子里面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横死的人,躺在了地上,脸都已经变成了骇人的黑色! 白胖子在屋顶上趴了一天两夜,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他这才偷偷的溜了下来!整个村子里,没有一个人影,人们都因为害怕而躲藏了起来!白胖子背着包袱,偷偷摸摸的来到了打谷场,他在这里看见了绑在旗杆上的刘老五的尸首,也看见了地上一片一片的,已经凝结了发了黑的血迹和滚的到处都是的人的脑袋! 他还在刘家大院的门口,发现了秦二蛋的尸首。秦二蛋是被人用枪打死的,他在临死之前曾用肩膀奋力地撑开了刘家大院的门!秦二蛋死了,刘阎王也死了,那些该死的不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他们的恩怨都随着他们的死去,变成了别人嘴里的故事了……剩下的就只有这斑斑的血迹和冒着渺渺余烟的废墟了! 白胖子绕过了刘家大院,爬上了对个的山坡!在山坡上,他望见县上的救兵终于来了,他们三五成群,小心翼翼的摸进了村里,挨家挨户的砸门,然后把人都赶出了房子……!”。 白胖子害怕 他们会把自己也当成土匪,于是他一猫腰就钻进了树林子!他在山里穿行了一天一夜,觉得离那个村子已经足够远了,这才钻出了林子!他来到了一个小镇,花钱雇了一辆车子,就坐着车子往京城而去! 白胖子讲到这儿,就又停了下来!底下就有人感叹说:“七爷,您这一趟去陕西,那可真是九死一生呀?”。 另一个人叫道:“可不是么?这就是七爷,要是换了咱们,那还不得哏屁朝凉了啊?”。 老张说:“说得对啊,咱们七爷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神仙下凡尘,岂是咱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比得?”。 另一个人又说:“对了,七爷!您还忘了说了,这周掌柜的他们到底去哪儿了呢?”。 白胖子哈哈一笑说:“你们别急啊?我不是告诉你们了么?我雇了一辆马车往回走,这好巧不巧,刚走到黄河渡口的时候,就碰见了周掌柜的!我一打听呀,差点没把我鼻子给气歪了……!”。 众人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胖子一拍巴掌,说:“是这么一回事……你们还记得那金爷么?”。 大伙儿都说:“记得啊?那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金沙帮的帮主么?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呀?”。 白胖子冷哼了一声说:“这事跟他的关系可大了去了,我听周掌柜的说,我们刚下到盗洞里,上面就来了一队官兵!周掌柜他们来不及通知我们,就只能先撤了!后来他们派人打探,这才弄明白,原来当地官府跟金沙帮相互勾结,把我们都打成了朝廷的要犯,各地的衙门都张榜要缉拿我们呢!”。 众人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没想到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白马飞刀金爷,竟会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 老张一拍巴掌说:“这可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众人也都不平道:“老张说的对,这金沙帮也太霸道了!”。 白胖子吧嗒着嘴,摇了摇脑袋说:“你们这么想,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你们以为金沙帮帮主的眼皮子就那么浅吗?”。 老张奇道:“七爷,这么说,大伙儿猜得都不对喽?那你快给大伙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白胖子小声说:“我估摸啊,这原因还是出在秦二蛋拿来的那幅帛画上面……!”。 老张一拍大腿说:“你还别说,还是七爷这个说法靠谱!你们想啊,那金爷好不容易从墓里得了那么一幅帛画,拿回去这么一瞧,就只剩下了半幅,你们说他能不上火么?等他知道另外一半帛画就在周掌柜的手上,他能不眼红么?”。 白胖子压低了声音说:“诸位,这里都是自己人,我也就不跟你们藏着掖着了,我听说这幅古帛画里面,藏着一个惊天的大秘密呢!”。 众人顿感好奇,纷纷问道:“七爷,这帛画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呀?”。 白胖子“吱”的一声,喝了一盅酒,说:“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呀?吃菜,吃菜!这菜凉了可 就不好吃了!”。 白胖子一面往嘴里填着东西,一面含含糊糊的说:“我跟你们讲啊,这秘密不但我不知道,就连周掌柜的他也说不上个一二三来……!这天底下知道这古帛画秘密的,我想也就只有坐镇钎子帮的周老爷子了!”。 老张咋呼道:“七爷,您还忘了一个人呢!”。 白胖子问:“谁呀?”。 老张笑道:“就是那个给您暗中使绊子的金爷呀?”。 白胖子拍了拍脑门,说:“对对对,你瞧我怎么倒把他给忘了呢?”。 老张谄媚道:“七爷,您这是贵人多忘事啊!哪像我们这帮穷哥们?这早上一睁眼睛,家里就有好几张嘴都指着我们吃喝呢!”。 另一个人说:“老张,你跟七爷提这些作什么?”。 老张笑道:“我提这些怎么了?如今七爷发迹了,他不帮着咱们帮谁呀?你们大伙说我说的对不对呀?”。 包房里的人,全都轰然叫好道:“对,老张说的太对了!”。 白胖子拍了拍胸脯说:“这个不用你们说,我白某人心里自然有数!大伙儿干了这杯酒,我还有别的事情要跟大家唠一唠呢!”。 众人纷纷举杯道:“对,咱们说点别得……!”。 再往后,白胖子就跟众人讲起了他最近一个月,在八大胡同跟一个叫莲花的姑娘厮混的事情!按他的话说,那莲花浑身上下粉嫩雪白,一捏就出水,那身段、那脸盘,简直没得说……每当老子一想起她的时候呀,我这心里面就像有虫子在爬一样,这痒痒的我呀,甭提有多难受了!”。紧接着白胖子就把他跟莲花如何相好,他又如何跟那莲花鬼混,一五一十,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其间种种隐晦不堪之处,听的查理曹不由的直皱眉头! 查理曹见瓦德西吃的也差不多了,于是就叫来了老夏!那老夏刚一进门,就跟查理曹道歉说:“今个小的没能伺候好两位,还请两位多多包涵!”。查理曹自然知道老夏是替隔壁包房道歉,于是就摆了摆手说:“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什么事!”。 瓦德西则翘起大拇哥,称赞说:“你们的菜,味道很好,很地道!”。 老夏把手巾板往肩膀上一搭,高兴的说:“洋大人,这地不地道,您也能吃的出来?”。 瓦德西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我当然能吃的出来了?你们也太小瞧人了吧!”。 老夏笑道:“哎呦,都怪小的有眼无珠,这回小的算是碰见真神了!”。 瓦德西摊了摊手,说:“查理曹,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叫我神呢?这让我太不敢当了!”。 查理曹跟瓦德西解释说,老夏是说你的本事大,就像天上的神一样!瓦德西瞪着一双蓝眼珠子,耸了耸肩膀惊奇的说:“查理曹,你们这里的人说话太夸张了!简直什么都能跟天上的神扯上关系!”。 ,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手机版阅读网址:m. 正文 第二百八十九章 赴约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和瓦德西酒足饭饱之后,就在迎宾楼外分了手!瓦德西坐在车上,欠着身子郑重的对我说:“查理,我很担心你的安全,如果你有什么麻烦的话,一定要记的要来找我……!”。 我谢过了瓦德西的好意,就挥手跟他告了别!此时已经是夜里十点多钟,街上的行人稀疏寥落,月亮早就已经升上了中天,冷冷的把如水的清辉撒在这广袤的大地上!离迎宾楼不远的八大胡同里,却是另外一番景致!那里红烛高挑,莺歌燕舞,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我送走了瓦德西之后,也叫了一辆黄包车,告诉了车夫地址,让他送我回去! 那车夫跟我点了点头,撩开棉布褂子,低声说了句:“好嘞!”。我跳上了车子,跟他说:“走吧!”。黄包车夫调转了车头,拉着我就跑了起来!车子在经过一家妓院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人站在醉花楼的台阶上,笑容可掬的正跟另外几个人拱手作别呢!我认出那人竟是袖口藏猴的六爷! 我不禁大惊失色,“嚯”的一声坐直了身子,心说:“他怎么也到了京城?难道是来找我的?”。想到了这里,我不禁悚然变色,吩咐车夫说:“劳驾你快点跑……!”。 车夫诧异的扭头看了看我,我于是补充说:“我给你加一块钱!”。 车夫没有想到,自己竟有如此的好运气,他猛的点了点头,脸上显出了喜色,答应道:“先生您坐好了,俺要跑起来了!”。说完,他便颠起了两条长腿,没命般的飞奔了起来! 他跑了一会儿,我就对他说:“行了,你慢点吧……我这颠的受不了!”。车夫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客气的说:“先生,你可甭跟俺客气,就这么点路程,还累不着俺呢!”。 车夫很快就把我送到了家门口,我按照约定,多付了他一块钱的车资。吴妈给我开了门,我问吴妈说:“黑妮和张大哥都睡着了么?”。 吴妈打了一个哈气,说:“先生,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他们早就已经睡下了!”。我遗憾地说:“我还有事要跟他们商量呢……!”。 吴妈对我说:“那我去把他们叫醒吧!”。我拦住了吴妈,说:“不用了,还是等明天再说吧!”。吴妈端着烛台,问我说:“先生要喝茶么?”。我说:“不用了,你去休息吧!”。 吴妈又打了一个哈气说:“先生,你要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我点了点头说:“你去睡吧!”。吴妈躬了躬身子,把蜡烛交给了我,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我脱了外套,把衣服挂在了门廊里,刚要转身进去,就看见地上掉了一张纸条!我捡起那张纸条一瞧,却原来竟是那张小叫花子塞给我的纸条! 我于是拿了那张纸条,端着蜡烛来到了书房。把书房的门关严了,这才展开了纸条!纸条上字迹隽永清秀,一看便知道是一个女人的笔迹!我仔细的把纸条看了一遍,发现上面写了一行小字,大意是约我明天到祥云寺一会,有要事相商云云!纸条的末尾,也没有署名,只画一株纤细的兰草!我拿着这张纸 条,不禁犯了难,心中暗想:“写这张纸条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我坐在了椅子上,楞楞地注视着眼前跳动的烛火,心中隐约觉得这张纸条跟最近发生的事情肯定有着莫大的牵扯!可是这写纸条的女人会是谁?她又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要想弄明白这一切,就只有去赴这场约会了……可是这场莫名其妙的约会,到底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呢?如果真是一个圈套的话,那我岂不要有去无回了?想到了这里,我起身把瓦德西给我的那柄手枪拿了出来! 手枪在跳动的火苗下,闪着幽蓝的光芒!我仔细检查了枪里的子弹,又把手枪装回了口袋!有了这把枪给我壮胆,我决定明天去会一会,那个神秘的女人! 我把纸条放进了抽屉,端着蜡烛走进了卧房!我吹熄了蜡烛,躺在了床上,直到这时,我仿佛还能闻到那纸条上令人沉醉的馥郁的芬芳!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和黑妮、张大哥雇了一辆马车,赶奔了祥云寺!这祥云寺坐落于京畿北郊,地处燕山余脉,相传此寺最早建于五代十国,后被战火所焚!历经百年风雨,最后才由一位高僧大德,在古寺的原址之上,重建了佛寺再塑了金身!因为寺后山顶常有祥云升腾,因而称为祥云寺!据说这祥云寺里最为灵验的就是那尊供奉在大殿当中的释迦摩尼,因为有求必应,因此一年四季,寺中香火不断,成为当地的一大胜景! 我们在路上紧赶慢赶,终于在天将晌午的时候,赶到了这祥云寺!我让黑妮和张大哥在外面等着我,我则单枪匹马,走进了山门! 进了山门之后,我看见大殿里面有不少烧香祈福的善男信女,于是我就绕过了大殿往祥云寺的深出走去!走到大殿的后身,就看到寺内又有一重殿宇,我一面惊叹祥云寺的宏大,一面继续往里走,我走着走着,就突然看见一个光头和尚拦住了我的去路!那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我也躬身行礼道:“大师傅,辛苦啦!”。 那和尚抬眼,问我说:“施主,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说:“大师傅,我要找一个人!”。 那和尚问道:“不知施主所寻何人呀?”。 我挠了挠后闹勺尴尬的说:“实不相瞒,就连我也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 那和尚先是吃惊的愣了一下,继而就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被那和尚笑得不好意思了,就红着脸讪讪的问:“大师傅,你为何发笑啊?”。 和尚又念了一声佛号说:“施主,你这偈语打得好啊……不光是你不知道你所寻为何物,就连这世上的芸芸终生,又有几人能勘透自己所苦苦追寻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双手合十道:“大师傅高论,在下佩服之至!”。 和尚摆了摆手说:“施主既是来寻人的,不知尊姓大名如何称呼呀?”。 我稽首道:“大师傅,在下姓曹名查理……!”。 那和尚面露喜色,说:“原来施主就是曹查理,小僧这厢有礼了!” 。 我吃了一惊,连忙问他说:“大师傅,您认识我?”。 和尚笑道:“小僧固然不认识施主,可是却有人认识你呀?”。 我问:“是谁?”。 和尚垂手肃然道:“施主,请跟小僧这边走!”。 我双手合十说:“有劳大师傅您了!”。 那和尚半转了身子,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引着我往祥云寺的深处走去!那和尚领我穿过了一众佛殿,来到了寺后的一条小径之上! 和尚转过了身子,对我点了点头说:“施主,你找的人就在这里了!”。 我问那和尚说:“大师傅,这里是哪儿啊?”。 那和尚念了一声佛号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罢,便穿过了林子飘然而去了!我在后面高声喊道:“大师傅,您倒是说一句话啊?这里到底是哪儿呀?”。 那和尚只在树影之中一闪,便即不见了踪影!我只得回过身来,仔细打量眼前这条小径!只见那小径碎石铺地,婉转曲折,也不知通向什么地方……期间树影斑驳,暗香浮动,一派静谧寥落! 我在原地踌躇了片刻,但见四野无人,于是就顺着小径一路前行!走出了树林,来到了一处水面开阔的所在!只见水面浩荡,碧波泛银,一条画舫正往岸边靠了过来! 我张目远望,只见画舫上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正撑着船冲我喊道:“是查理先生么?”。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正和这眼前的湖光山色相宜! 我纵声答道:“你是哪一位呀?咱们认识么?”。 那女子掩嘴娇笑道:“先生难道眼花了么?小女子哪里有这等福份呢?”。 我纳闷道:“不是你,那会是谁呢?”。 那女人越发笑得肆意了,她咯咯得笑着说:“先生莫要猜了,你上了船自然就知道了!”。说罢,她腰肢一使劲,就把画舫荡了过来! 那女子俏生生得立在船头,掐腰冲我含笑说:“先生,你还愣着干什么呢?还不赶紧上船?”。 我狐疑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呢?”。 那女子狐媚地笑道:“先生莫怕,我们可不是什么吃人的妖精,是不会把你吃了得!”。 我不觉脸上一红,暗中摸了摸兜里的手枪,对那女子说:“你就是吃人得妖精,老子也不怕你!”。 那女人咯咯一笑,就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还不上来呢?”。 我心里暗暗发狠,心说:“既然都到了这里,难道要无功而返么?老子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搞的什么鬼?”。想到这里,我便纵身一跃跳上了画舫! 那白衣女子见我上了画舫,就用竹篙在水底一撑,那画舫便在翡翠一般的湖面上滑了开去! .。m. 正文 第二百九十章 小兰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跳上船之后,就问那撑船的女人说:“姑娘,请问这是谁家的船啊?她人在哪儿呢?”。 那女人一面撑船,一面笑道:“先生,你来的晚了!我们家少奶奶已经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我纳闷道:“你们家少奶奶?她到底是谁呀?”。 女人擦了擦脸上的汗,笑着说:“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呀……你见过我们家少奶奶,难道你都忘了么?”。 我问她:“你们家少奶奶到底是谁?我在哪儿见过她了?”。 女人咯咯一笑,娇嗔道:“你们这些个男人,果然个个薄情寡义!你这句话要是让我们少奶奶听见了,她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我纳闷道:“你家的少奶奶到底是谁?”。 女人对我使了一个眼色说:“想知道是谁,自己进去看吧!”。说罢,她就再也不肯理我了,自顾自的撑起船来! 画舫在碧绿的水上飘荡,两岸的群山也全都倒映进了水中,竹篙插进水面,搅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我把手插进了口袋,紧紧的攥住了枪柄。我轻轻的掀开了帷幔,就走进了船舱。船舱之中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只在窗边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瑶琴。舱里的地面上,还放着一尊九龙嵌宝的香薰,香薰里燃着檀香,发出馥郁的芬芳!   我往船舱里走了几步,就冲里面喊道:“里面有人么?”。 船里静悄悄的,并没有人回答我的话。我壮着胆子又喊道:“没人,我可要进去了!”。突然我发现,船舱的另一头,好像有个人影一闪,我立刻警觉了起来,把兜里的枪掏了出来!端着枪,厉声喊问:“是谁?快出来!”。 可是那个人一闪即逝,很快就不见了踪影!我于是端着枪就追了上去,发现在一道珠帘的后面,竟然还藏着另一个房间!我心中大喜,轻轻地掀开了帘子,小心的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闺房,梳妆台前坐了一个正在化妆的女人!那女人背对着我,并没有马上转过脸来!我用枪对准了她,沉声问她说:“你是谁?”。 那女人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淡淡的说:“查理先生,你来晚了!”。 我说:“你就是那个给我写纸条的人?”。 女人点了点头说:“不错,约你来的就是我!”。女人缓缓地转过了身子,挑畔的看着我说:“查理先生,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么?”。 我看清了那女人的脸,不禁大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你……你不就是周老爷子的小妾么?”。 女人站起了身子,对我深深道了一个万福,说:“贱妾小兰,见过先生了!”。 我惊讶道:“你我素未平生,你约我来这里作什么?”。 小兰微微一笑说:“先生赎罪,小兰也是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倒退了一步,冷笑着说:“周老爷子派你来干什么?难道他是让你来杀我?”。 小兰吃了一惊,问道:“先生何出此言呢?”。 我用枪指了指床下,问她说:“你不会在床底下,也藏了人吧!”。 小 兰有些恼怒的说:“我要杀你,还会等你上船么?早就在岸上动手了!”。 我笑了笑,问她说:“那周老爷子为什么对我一直紧追不舍,非要置我于死地呢?”。 小兰矢口否认说:“先生,你也不好好想一想,老爷怎么可能会害你呢?你跟老爷是朋友,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呀!”。 我用枪示意她坐下,说:“你说的这些,我也搞不明白,所以今天我才单枪匹马的来赴你的约会,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小兰冷笑道:“先生就这么怕我么?这里没有别人,你不用拿枪对着我!”。我笑道:“这俗话说的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跟你们钎子帮打交道,我还是小心点为好!不然我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兰定了定神,说:“先生,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老爷要害你的呢?”。 我冷笑了两声说:“这还不简单么?你们的人做事不密,以为我必死无疑,因此才说漏了嘴!”。 小兰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仔细地讲一讲啊?”。 我说:“这有何难?”。当下我便把自己两次遇险地经过,跟她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小兰听完了我的叙述,就对我说:“事情有些不对!”。 我就问她哪里不对了?小兰告诉我说,钎子帮里根本就没有我说的那两个人!我说不可能,这两个人一个是我雇的老妈子的儿子,另一个我在昨天还看见他了呢!他们都亲口说自己是钎子帮的,我怎么可能会听错呢?”。 小兰沉吟道:“这事匪夷所思,别说是你了,就算是我也分不出真假……!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些事情我和老爷都一无所知……!”。 我冷笑道:“如果这件事情不是你们钎子帮所为,我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交待,如果是你们钎子帮干的,你们也不用藏着掖着,今天我就一个人,正是你们下手的好机会!”。 小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咯咯笑道:“先生说笑了,我和老爷深知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绝不会做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我今天约先生您来,一是为了消除咱们之间的误会,二是为了买枪那件事……!”。 小兰说到这里,就又看了看我说:“不瞒先生您说,自打先生不辞而别之后,我们老爷寝食难安……近日听说先生回来了,他连夜写了请帖,希望能请先生过府一叙!不想先生事务繁忙,并没有给老爷这个面子……因此,小兰这才自告奋勇,把先生约到了这里……此情种种还望先生见谅!”。 我见小兰情真意切,不像是在说谎。就对她说,买枪的事可以商量,不过那些要置我于死地的人,你们一定要帮我把他们给揪出来!否则,我这整天提心吊胆的,还怎么帮你们办事呢?”。 小兰面露喜色,双手一拍道:“这下可好了,有了先生的帮助,我们一定能打败金沙帮那些乌龟王八蛋!”。 我说你别高兴的太早了,要想让我帮你们对付金沙帮,你们也要拿出足够的诚意来……!”。 小兰欣然对我保证说:“先生请放心,我们钎 子帮一定说到做到,给先生您出这口恶气!”。 我说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小兰也慷慨道:“好,一言为定!”。 我说既然正事办完了,那我就问你点私事吧!小兰笑着问我说:“你想知道我什么私事?你要觉得好奇,就尽管问吧!”。 我咳嗽了一声,说:“你跟周老爷子……是怎么认识的呢?”。 小兰脸上微微一红,爽朗的咯咯一笑说:“原来你问的是这个……!”。她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抖了抖手帕,说:“这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我只能给你简单的讲一讲了……!”。我说,没关系!你要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小兰笑道:“不打紧的,你既然想知道,我也没必要瞒着你!”。 小兰红了脸蛋,她用手帕扇了扇面颊,自言自语的说:“这屋里可真热呀!”。说完,她起身就推开了窗户! 窗户的外面,斜阳西下,天已近晚!晚霞的余晖映红了天边,也将一湖碧水染成了绚烂的紫色!在靠近岸边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湖水则变成了黑色,微风一吹,泛起了道道银色的波纹! 小兰转过身子,斜靠在窗边。温柔的霞光照在她白皙的脸上,晃的她不由得眯缝起了眼睛!她那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娇嫩得嘴唇张合着,露出了贝壳一样洁白的牙齿!她娇笑着,抬手挡住了眼睛,整个上半身完全沐浴在这绚烂的夕阳之下! 她微笑着,娓娓跟我讲起了她得故事!原来小兰很小的时候,就被卖给了一个商人。那个商人很怪,他卖了很多像小兰一样的姑娘,把她们都关在一间大房子里,却从来也不让他们干活!每天除了吃饭之外,就是让她们习练琴棋书画,妆容礼仪,就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了许多年,等小兰长到了十六岁的时候,突然有一天,他被那个商人带到了一个老头子的面前,商人指着那个老头子,告诉小兰说,这个人付了钱了,他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你就跟着他走吧!直到此时,小兰才知道她又一次被人给卖了!也就是这一次,她明白了那个面貌和善的商人,并不是什么大善人。他当初卖她们就是为了等她们长大之后,把她们买一个好价钱,他好从中渔利!这个行业在当地,有一个专门的名称叫做养瘦马! 小兰说到这里,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说:“我还算运气好的,被卖给老爷做了妾……我的那些姐妹,她们就没有我这么好命了……!”。 小兰泫然若涕,流下了几滴清泪!我惶恐道:“没想到,你的身世竟是这么的苦……我不该问你这些的……!”。 小兰摇了摇脑袋说:“没有关系的,今天咱们开诚布公,我不瞒你,你也不许瞒我!”。 我说:“难道你也有事要问我?”。 小兰点了点头,说:“你勾起了我的伤心事,害我平白无故的哭了一场,我岂能就这么饶了你?”。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全本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一章 老和尚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说:“你问吧!”。 小兰忽闪着大眼睛,狡黠的问我说:“我听说,你从南方带回来一个姑娘……她好看么?”。 我有些尴尬,就支支吾吾的对她说:“她叫黑妮,是我的朋友!再说了……她爹也跟我们在一块……!”。 小兰突然抿着嘴,咯咯的笑了出来!笑完之后,她白了我一眼说:“谁问你这个了?你到底是做贼心虚呢,还是怎么了?”。 我于是就更加的困窘了,小兰却叹了一口气,说:“看你吓的那个样子……行了,我也不再问你了,哪天有机会我一准儿要会一会她!”。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对小兰说:“天快黑了,我还是回去吧!”。 小兰身子颤了一下,幽幽得说:“时间过的可真快……没想到天这么快就要黑了!”。 我俩相对无言,谁也没再说一句话!天边的晚霞逐渐的黯淡了下去,收敛了它耀眼的光芒!湖面上生腾起了一层薄纱般的白雾,画舫上撑船的女子,这时候唱起了一首歌谣!她的歌声哀婉凄凉,回荡在寂寥的水面上!歌声惊动了,一群野鸭子,它们呱呱的叫着,扑腾着翅膀,迎着晚霞在镜面一样的水上滑翔,它们翅膀底下的白色绒毛,在落日余晖的映照之下闪着金子一样的光芒……! 小兰回过头,幽幽的对我说:“你该走了……!”。说完,她便领着我,来到了船头。撑船的女人突然停住了歌喉,空旷的湖面上依然回荡着她的歌声……她从水中拔出了竹篙,滴落的水珠,打破了水面的平静!她理了理头发,对小兰说:“少奶奶,咱们靠岸么?”。 小兰点了点头,对撑船的女人说:“天晚了,咱们送先生上岸吧!”。 撑船的女人笑着回答说:“少奶奶,你快回舱里去吧!外面的风大,小心您再受了凉!”。 小兰摆了摆手,说:“没关系,我送走了先生再回去!”。 撑船的女人摇了摇脑袋,把船撑向了岸边!船靠岸之后,我纵身跳下了船。小兰挥手跟我告别说:“先生莫要忘了咱们的约定……!”。 我也挥手告别道:“不会忘的,你放心吧!”。 我恋恋不舍的离开了湖岸,走进了树林!当我再次回首眺望的时候,却发现画舫上已经亮起了灯火!灯火之中,隐隐的传来了铮铮的琴声……那琴声时而悠扬激越,时而婉转低沉,仿佛在那琴声里面,寄托了无尽的凄凉和哀怨……!”。 我穿过了树林,七扭八拐的走进了一座大殿!只见大殿之中乌乌杂杂的聚了一群和尚,这些和尚俱都手拿棍棒,叱咤叫喊,围住了两个人!一个小和尚指着那两个人叫骂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随便打人呢?难道就不怕王法了么?”。那小和尚的话还没说完,一个姑娘就跳到了那个和尚的眼前,挥起手巴掌,就打了那个小和尚几个耳光! 那小和尚猝不及防,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捂着脸大喊道:“你……你怎么还打人?”。那姑娘冷笑道:“打你怎么了?惹火了姑奶奶,把你们这座破庙全都你给烧了,你信不信?”。 众和尚大哗道:“反了反了,这不是欺负人么?有你们这么霸道的么?”。 “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别说了,别说了!主持出来了……!”。 这个时候,从内堂里走出一位身穿黄色袈裟的老和尚,那老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说:“这位施主,怎么一出手就伤人呢?”。 那姑娘掐着腰嚷道:“你是谁啊?竟敢来管本姑娘?”。 那老和尚捻着念珠说:“贫僧乃本寺主持,不知刚才他们如何得罪施主了?”。 那个刚才被打的小和尚,此时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那老和尚问道:“徒儿,她为何要打你呀?”。 小和尚捂着面颊,指着那姑娘说:“徒儿也搞不明白……徒儿按照寺规,每日早晚开关山门,天天如此从无差错!可是今日,徒弟要去关门,不想却被她阻拦……徒儿于是就跟她争吵了起来,不想他们两个竟然推倒了神像,又将徒儿好一顿毒打……!”。 老和尚点了点头,又问:“她为何不让你关门呀?”。 小和尚委屈道:“徒弟委实不知,还请师傅给徒弟作主啊!”。 老和尚扶起小和尚说:“你先起来,待我问问这位施主再做定夺!”。 小和尚又磕了一个头,这才慢慢腾腾的爬了起来! 老和尚跨前一步,问那姑娘说:“这位姑娘,你为何殴打本寺和尚呀?”。 那姑娘嘿嘿冷笑道:“老和尚,你可真是恶人先告状啊!我且问你,你把假洋鬼子给藏到哪儿去了?你若把人交出便罢,如若交不出来,就休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老和尚惊讶道:“谁是假洋鬼子呀?”。 那姑娘冷笑道:“老和尚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今天你们要是交不出人来,姑奶奶我就一把火烧了你们祥云寺!”。 我听那姑娘说话熟悉,走近一瞧,不禁大吃了一惊!大喊道:“黑妮,怎么是你呀?”。 黑妮看见了我,也兴奋的跑了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嚷道:“假洋鬼子,你没死呀!”。 我虎着脸说:“你才死了呢!”。 黑妮松开了手,不高兴的撅着嘴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我问黑妮说:“我不是让你们在外面等着么?怎么倒跟人家打起来了?”。 黑妮自知理亏,就吐了吐舌头,撒娇道:“人家不是担心你么?再说了,你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我……我还以为你被庙里的和尚抓起来了呢!”。 我没有办法,只得埋怨张大哥,说:“张大哥,黑妮胡闹,你也不劝劝她?”张大哥冲我咧了咧嘴,尴尬的说:“兄弟,你也不是不知道……黑妮这孩子的脾气,我哪儿劝得住呀!”。 黑妮说:“爹啊,你什么时候劝过我了?要不是你老在在一旁煽阴风点鬼火,我也不至于把人家的神像给砸了呀!”。 张大哥冲我嘿嘿一笑,转身对众位和尚团团作了一个揖,说:“诸位,实在是不好意思了……今天是一场误会,我在这里给众位赔不是了!”。 刚才那个挨打的小和尚,此时愤愤不平道:“老头,你道个歉就算完 了?你闺女不但打了我,她还把别人也打伤了!这个帐咱们怎么算?”。 张大哥为难道:“事情是我们不对,不知小师傅要怎样才能出了这口恶气呢?”。 小和尚怒道:“想让我出了这口恶气,除非她也让我也打上几巴掌!”。 黑妮眉毛一挑,说:“行啊,你要有胆子,就过来打吧!”。 小和尚怒道:“你以为老子不敢……你等着……!”。说完,小和尚撸胳膊挽袖子,就要去打黑妮! 站在一旁的老和尚,对小和尚沉声道:“你且下去,不要在这里瞎胡闹!”。 那小和尚连忙双手合十,退了下去!老和尚问我说:“这位施主如何称呼啊?”。 我鞠躬行礼道:“大师傅,在下姓曹名查理!”。 老和尚须眉耸动,说:“施主原来就是查理曹呀,久仰久仰!”。 我问:“大师傅难道认识我?”。 老和尚笑道:“不认识!”。 我说:“你即不认识我,何来久仰呢?”。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施主的嘴,好生厉害……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瞒着你了!实话告诉吧,老衲俗世有一个哥哥,我是在他哪儿听到过施主的大名的!”。 我好奇道:“大师的哥哥,姓甚名谁呀?”。 老和尚打了一个哈哈,说:“我听说他如今坐了钎子帮的龙头老大,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啊”了一声,吃惊的打量了一下那个老和尚,发现他果然跟周老爷子长的有几分相似!我心中暗道:“原来这周老爷子,竟还有一个当和尚的兄弟!”。 当下我喜不自胜,连忙拱手说:“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今日之事,还望大师看在周老爷子的面上,原谅我这两位朋友的鲁莽造次!”。 老和尚颔首道:“好说,好说!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对这些小小不然之事,自不会挂怀!既然事情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 我转身对黑妮说:“黑妮,你还不过来谢谢大师?”。 黑妮走前几步,双手合十道:“谢谢大师了!”。 老和尚笑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们去吧……慧性,代为师把他们送出山门!”。 刚才被打的那个小和尚,把嘴巴一瘪,应声答道:“谨遵法旨!”。 老和尚对我点了点头,说:“先生一路小心!”。 我合掌道:“有劳大师挂怀了!”。 老和尚对我微微一笑,率领众僧走出了大殿!我目送老和尚走远了,这才和黑妮、张大哥走出了祥云寺!走到寺外一看,只见暮色四合,天已然完全黑了下来,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我们雇的那辆大车的车辕上,挂着一盏油灯! 我把赴约的事情给黑妮和张大哥讲了一遍!张大哥听说钎子帮要出手帮我们的忙,不禁高兴的说:“这下可好了,我和黑妮终于可以回家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二章 黑白无常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走到车子跟前,看见车把式捏着鞭子蹲在地上抽旱烟!他看见了我们,就把烟袋锅在鞋底上磕了磕,站了起来,抄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话,说:“俺说老几位,你们怎么现在才出来呀?这不是要把俺给活活急死么……?”。 车把式抱怨了一会儿,就牵着马,载着我们往山下走!此时天上虽然有一轮白惨惨的月亮,可是究竟比不上白天,因此我们走的十分缓慢! 车把式一面挥舞着鞭子,一面大声的吆喝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翻进路旁的深沟里!这一条路,虽然白天熙熙攘攘很是热闹,可是一到了晚上,就连一个人影都没有了,山风一吹,阴惨惨的甚是吓人!路的两旁,一侧是雨水冲刷出来的深沟,另一侧则是枝繁叶茂的树林! 这片树林乌乌杂杂,无边无际,白天倒还不怎么吓人,可这一到了晚上,周围漆黑一团,微风拂过,飒飒作响,不禁令人胆寒! 黑妮虽然胆子大,可她终究还是一介女流,听见树林子里面的动静,不由的就有些害怕了!他扯了扯我的衣服,小声问我说:“假洋鬼子,你听见树林子里的声音了么?”。 我说:“什么声音?那只不过是风声而已……!”。 黑妮很肯定地说:“不对,那不是风声……好像有人在说话!”。 我回头问张大哥说:“你听见了么?”。 张大哥晃了晃脑袋,说:“我什么都没听见……!”。 我笑着安慰黑妮说:“你别疑神疑鬼了,咱们这么多人,有什么好怕的?”。 黑妮没有再说话,而是悄悄的握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凉丝丝的,就像冰块一样!天上惨白的月光,照在她的脸上,使她的脸现出了一抹古怪的神气! 我刚要问黑妮怎么了,就觉得车子突然一晃,紧接着大车“吱呀”一声就停了下来!我不禁大敢奇怪,就拍了拍车把式的肩膀说:“咳,老人家,我说你怎么不走了?”。 老车把式没有回头,只是一个劲得打着摆子!我问他说:“老伯,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生病了么?”。车把式咯咯咬着牙齿,口齿不清得说道:“俺饿了,俺要吃东西!”。 我纳闷道:“你饿了也不能把车子停在这儿啊?你把车子赶回城去,我请你喝酒吃肉还不成么?”。 车把式哼哼着说:“俺等不及了,现在就要吃!”。 我怒道:“你这人怎么不知道好歹呢?这荒山野外的,我上哪儿给你找吃的?”。 车把式哼哼唧唧道:“俺不管,俺就是要吃肉,你们不给俺吃俺就不走了!”。 我听车把式如此说,不禁勃然大怒,就要跳下车去跟他理论!不想黑妮一把拽住了我“嘘”了一声说:“假洋鬼子,你看路上是什么?”。 我凝神往路上一瞧,不禁大吃了一惊!只见在白茫茫的月光之下,马车的前面站了两个竹竿一般的人!那两个人脑袋上都顶着一个高筒帽子,一人穿白一个穿黑,手里都拖着一条铁链子! 我吓了一跳,壮着胆子向那两人喊道:“你们是干什么的?干嘛要拦我们的 车子呀?”。 两人并不说话,只是抖了抖手里的铁链,发出叮叮当当金属撞击的声响!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问张大哥说:“张大哥,他们是干什么的啊?”。 张大哥嘬着牙花子说:“哎呀,这事不大妙呀!”。 我问他怎么了?张大哥告诉说,前面那两个人好像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呀!我说黑白无常拦着咱们干什么呀?他们不是专门锁拿死人的么?怎么跑到这儿来了?张大哥吧嗒着嘴猜测说:“我猜呀,咱们四个人里头是不是有人死了呢?”。 我吓了一跳,说:“不可能,咱们不都好好的在这儿么?怎么可能死了呢?你不是开玩笑吧!”。 张大哥晃晃了脑袋说:“这可不好说,有些人执念很深,就算死了自己也不知道……咱们都别动,看看那黑白无常到底是来拿谁的?”。 对于张大哥的说法,我当然想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于是我们就待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好像唯有如此,才能躲过这场灾祸似的! 我看了看黑妮和张大哥,心想:“那死了的人到底会是谁呢?难道会是黑妮?刚才她的脸变得十分古怪,难道她早就死了?不对,死人是不能说话的,她刚才还跟我说话了呢!不是她又会是谁呢?难道是,张大哥么?也不像,如果是他的话,他也应该早就不能说话了……难道是赶车的车把式?车子是他停下来的,而且他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想到车把式可能是个死人,我不禁后背一阵发凉,心说:“难道我们一直坐着一辆死人赶的马车?”。 我打了一个寒战,努力回想车子从山上下来,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车把式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他又是怎么死呢?可是从山上下来的这段路,根本就没发生任何异常!我转念又想,小时候听人说,人死之后,就会变成鬼,鬼是没有影子的……难道我们四个人里,有一个人是没有影子的?我的心跳的更厉害了,仿佛就要从我的嘴巴里蹦出来了! 我觉的我窥探到了只有死神才知道的秘密,我微微转了一下脑袋,向黑妮的身后看去!当我看见她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的时候,我不禁松了一口气:“不是黑妮,那又会是谁呢……?”。我于是又偷偷瞄了一眼张大哥和车把式,发现他们也都有影子!我不禁大惑不解,心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难道他们都没死?那么死的到底又会是谁呢?”。 我游目四顾,却悚然发现,我自己却没有了影子……!我当即心下大骇,脑袋子里“嗡”的一声,身子也跟着晃了几晃,心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死的人就是我自己?那么……我是什么时候死的呢?又是怎么死的呢?”。 我的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突然听见那两个黑白无常有了动静!他们拖着叮当乱响铁链子,一步步朝车子走了过来! 我不由得紧紧闭上了眼睛,等着他们把铁链子套在我的脖子上!只听“哗楞”一声响,那铁链子却并没有套上我的脖子,我大感奇怪,睁眼一瞧,却发现白无常手里的铁链子,竟然套住了车把式! 我如释重负,差一点就跳了起来!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黑无常的 铁链子也“哗楞”一声飞了过来,套住了我的脖子!紧接着,他们又把黑妮和张大哥也套了起来,一扯铁链子,鬼气森森的说:“快走,跟我们到阴曹地府去!”。 我大吃了一惊,心说:“难道我们都已经死了不成?”。可是那黑白无常却不容我们有丝毫的犹豫,他们拽着铁链子,催促道:“别磨蹭了,等鸡一叫,你们就魂飞魄散了!”。 我刚想问我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却发现张大哥和黑妮就好像中了邪一般,直挺挺的就从车子上面跳了下去! 那两个黑白无常面露喜色,对我喊道:“快走!”。我见大伙都不出声,便也从车上跳了下来!那个白无常突然抖了抖手里的铁链子,对黑无常说:“大哥,咱们总算把他们给迷住了!”。 黑无常桀桀怪笑道:“咱们对付他们,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事?就算是再多几个,咱们也照样把他们都给办了!”。 白无常笑道:“大哥说的对,咱们这些年也作了不少大案了,还从没失过手呢!就算被旁人瞧见了,也都吓的屁滚尿流,那个敢管?”。 黑无常笑道:“这是祖师爷赏的饭,不然能有咱们兄弟今天的好日子?”。 白无常道:“大哥说得对,等我回去了,一准给祖师爷上柱香,请他老人家保佑咱们平平安安,千万可别真撞见鬼了!”。 黑无常打了一个激灵,骂道:“你小子说什么丧气话呢?这世上就算真有鬼,那也是咱们?行了,甭说这些了!咱们先把这些人处理了再说!”。 白无常问:“怎么处理啊?还像上次那样,把他们找个地方埋了?”。 黑无常给了白无常一个大脖溜说:“你傻呀,等你挖好了坑,这天早就亮了!”。 白无常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哭丧着脸的说:“那该怎么办啊?总不能一直这么站着吧!再等一会儿,咱们的法术可就失灵了!”。 黑无常沉吟道:“从这里往下走,路边是不是有一段悬崖?”。 白无常道:“是啊,大哥的意思是……!”。 黑无常说:“咱们不如把他们带到哪儿,让他们自己跳下去!”。 白无常有些惋惜的对黑无常说:“那几个男的死了就死了,可是这小娘们要是死了……倒有点可惜了!你看这小娘们屁股是屁股腰是腰的,保准能给咱们老王家生个大胖小子……!”。 黑无常劝道:“我说老二啊,当大哥的不是说你……你都玩过多少女人了?还能被这黄毛丫头给迷住了?你听哥的,咱们把这单买卖给作利索了,回头大哥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 白无常扭了扭身子,说:“哥啊,我就看好她了,咱们就别杀她了吧!”。 黑无常变颜变色道:“老二,你不想要命了?再说了人家姑娘醒过来,她能看上你这个丑八怪?大哥劝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省的把自己的小命也搭进去了……!”。 .。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法术和寻医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黑无常劝住了白无常,就牵着我们往山下走。走了一会儿,两人就停了下来!黑无常问白无常说:“到了么?”。 白无常说:“到了!”。 黑无常又说:“就在这里吧!”。 白无常问:“先让谁跳呢?”。 黑无常说:“老三,你先等等!让我点灯瞧瞧……!”。说完,黑无常从身后取出了一盏马灯,点着了,挨个照了照!然后指着我对白无常说:“咱们先让这个小子跳下去!”。 白无常纳闷道:“这是为什么呀?”。 黑无常说:“你忘了六爷是怎么交代的了?”。 白无常问:“他交代什么了?”。 黑无常又给了白无常一记脖溜说:“你小子怎么就这么笨呢?连六爷说过的话,你都给忘了?”。 白无常委屈道:“哥啊,你怎么老打我呢?六爷他说过的话可多了去了,我还能每一句都记住了?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黑无常怒道:“我说老三,你最近脾气倒是见长啊?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 白无常谄媚道:“哥啊,我怎么敢跟您发脾气呢?你说……你说,我一切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黑无常自傲道:“老二,你别以为跟我干了几年,就把我的本事都学会了……我问你,老子的勾魂术,你到底学了几成了?”。 白无常嘿嘿笑道:“哥啊,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俗话说的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兄弟我就是再不济,那也是你的亲兄弟不是?我要想学你的本事,还用的着偷偷摸摸的?我跟你打个招呼,你还不得手把手的教我呀?”。 黑无常听了白无常的话,就点了点头说:“你这话说的在理,你小子要想学,我还能不教你?你要是自己不学,那还能怪得了我么?”。 白无常连忙点头赞同说:“哥哥骂的对,都是当弟弟的不争气,这哪能怨得着你呢?”。 黑无常摆了摆手,说:“你明白就好……昨天六爷来找咱们,说让咱们帮他杀几个仇家!他临走之前还特地嘱咐说,这三个人里头放跑了谁,也不能放跑了这个假洋鬼子!”。 白无常挠了挠后脑勺,说:“我想起来了,昨天六爷确实是说过这话……你瞧我这脑袋,这刚过了一天,就都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黑无常催促说:“你既然想起来了,那还不快点动手?完事了,咱们也好回去喝酒吃肉……!”。 白无常缓缓地抬起了脑袋,他的脸在月光下面白的耀眼!他咧着嘴呵呵一笑说:“哥啊,这三头肥羊,六爷他一共给了你多少银子呀?”。 黑无常愣了一下,继而就不耐烦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无常躬着腰嘿嘿一笑,说:“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黑无常瞅了瞅白无常,打了一个哈哈说:“也没给多少,他一共就给了咱们六百块银洋……!”。 白无常的眼睛里面,突然闪出了一道寒光,紧接着他就背转了身子,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黄纸,嘴里念念有词,手上一抖,那黄纸就呼地一声烧了起来! 白无常一手捏诀,一手拿纸,就在我 的眼前晃了几晃!嘴里念念有词道:“天灵灵,地灵灵,玉皇大帝显神灵……!”。突然他大呵了一声说:“曹查理,你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就是阎王殿了,你还不赶紧过去?”。 我知道前面就是悬崖,要是听了他的话,那可真是进了阎王殿!白无常见我不听他吆喝,就又拿出了一叠纸,点着了,又照例念叨了一遍,见我还是不为所动,就对黑无常说:“哥啊,不对劲呀!今天这法术怎么就不灵了呢?”。 黑无常嘬着牙花子,说:“我说老三,你也别光在一颗树上吊死呀?你换个人试试……我就不信了,还能都不好使了?”。 白无常问:“哥啊,换哪一个好呢?”。 黑无常拿手胡乱的指了指,说:“那谁……就那个老头吧!”。 白无常于是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叠黄纸,手一晃点着了!在那个车把式的眼前晃了晃,念了一通咒语,临了叫道:“赶车的,你还愣着干什么?前面就是阎王殿,你还不赶紧过去?”。 这一次,咒语果然发生了作用!那车把式呆板的脸上,突然有了生气,他舒眉展眼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抬脚就往悬崖外走去! 还没等我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车把式就一脚踩了空,身子从悬崖上就摔了下去! 黑无常拍手笑道:“成了成了!快把剩下的人也都赶过去!”。 白无常说:“剩下的那个小子,咱们该怎么办?”。 黑无常说:“这还不简单么?等那两个也跳下去了,咱俩就把他给扔下去!”。 白无常于是又拿出了一叠黄纸,烧着了,刚要故技重施!我突然发难,狠狠一脚揣在了他的肚子上! 那白无常猝不及防,被我踢了个正着,“哎呦”一声惨叫,就蹲在了地上!黑无常一见不好,连忙大呵了一声,一抖手里的铁链子,冲我劈头盖脸的就打了过来! 我赶紧闪到一旁,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瞄也没瞄,照着两人就打了两枪!枪响之后,我看见他俩抱着脑袋,大呼小叫的往山下逃去,不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我看他们都吓跑了,就走过去推了推黑妮说:“黑妮,你醒醒!”。 黑妮往前走了两步,也不应我!我心里害怕,又去叫张大哥,没想到张大哥也没有反应!我心想:“坏了!这可怎么办?”。 我一时惶惑无措,就在原地急的团团乱转!突然想起山下有一个镇子,于是我就牵着黑妮和张大哥的手,摸着黑就往山下走! 走了个把时辰,隐约能看见了山下的灯火了!我一时高兴,没想到一脚踩空,当场就摔了一个大马趴!我摔这一跤不打紧,却连带着把黑妮和张大哥也都给拽倒在地!当我狼狈不堪的爬起来的时候,却听见张大哥,小声的骂道:“老子这是他娘的到哪儿了?”。 我听见张大哥说话,不禁大喜过望,对张大哥说:“张大哥,你总算醒了!”。 张大哥纳闷道:“咱们这是在哪儿呀?”。 我说:“咱们正在下山呀!”。 张大哥摸了摸脑袋说:“不对啊?咱们不是都死了么?那两个黑白无常呢?他们去哪儿了?”。 我说:“ 张大哥,咱们都被那两个家伙给骗了!”。 张大哥困惑不解的问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于是便把那两人的说的话,又给张大哥学了一遍!张大哥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没想到这次又是那个六爷在背后捣鬼!”。 我说,咱们就别说这些了,你看看黑妮她醒了没有?张大哥扶起黑妮,晃了晃她说:“黑妮,你醒醒啊!”。 我问:“黑妮她醒了么?”。 张大哥担心的说:“她这是怎么了……!”。说完,他用手摸了摸黑妮的额头,惊讶的说:“她的头,怎么这么烫呀?”。 我说:“让我也摸摸!”。我于是也摸了摸黑妮的脑袋,发现她的脑袋果然热的烫手!我说:“不好,黑妮这是发烧了!”。 张大哥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说:“先别急,这山底下有个镇子,咱们去哪儿看看……!”。 张大哥点头说:“好,咱们赶紧下去!”。 我于是一把抱起了黑妮,大步流星的就往山下跑! 等我们跑到城门口,却看见城门早就关了!我跺脚问张大哥说:“现在该怎么办呀?”。 张大哥说:“你先别急,让我试试!”。说完,他走到城下,仰头冲顶上喊道:“喂……上面有人么?”。 连喊了几声,就听见城门楼上有人回答说:“这大晚上的,是谁在底下大呼小叫啊?”。 张大哥一听上面有人,立刻就来了精神!他在底下大喊道:“我说老总啊,劳驾您把城门给俺打开吧……俺闺女生病了,急着要到城里去找郎中啊!”。 城头上挑出一盏灯笼,一个带着官帽的人探头往下瞧了瞧,说:“你们怎么这么晚了才来呀?”。 张大哥一拍大腿,叫苦说:“老总啊,这人得病它也不挑时辰不是?你老就发发善心,把门给俺们打开,让俺们进去吧!”。 城上那人喊道:“你们还是回去吧,这城门我们不能开,上峰有令,我们不敢违抗!你们还是等天亮了,再进城吧!”。 张大哥急道:“咱们能等,俺闺女可不能等了!还望诸位老总通融则个,俺老汉决不会让老总们白忙乎的,到时候自有一番孝敬的……!”。说罢,张大哥撅着屁股给城头上的那些人打躬作揖! 过了半晌,城头上的那个人又开腔说:“老头,不是我们兄弟铁石心肠,实在是上峰的命令,不敢不遵!这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得病的?我们兄弟看你可怜,现在就给你指一条明路……!”。 张大哥连忙问道:“多谢诸位老总了,请问还有什么路可走啊?”。 城头上那人说道:“距此往南,有个叫陈家裕的村子,村子里头住着一个姓王的郎中,你们快去找他吧!”。 张大哥大喜道:“真的?”。 城头上的那人笑道:“我骗你们做什么?你们还是别耽搁了,赶紧去吧!”。 我和张大哥于是谢过了那人,抱着黑妮往南而去!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四章 神秘的大宅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们一路往南,翻过了一道大山梁,也没看见有村子!我就问张大哥说:“咱们走的方向对么?这都大半天了,怎么还没看见陈家裕呢?”。 张大哥也十分纳闷,对我说:“是啊,难道是咱们走错方向了?”。 我说:“咱们会不会被他们骗了?”。 张大哥狐疑道:“不会吧……!”。我把黑妮放在地上,举目四顾,但见山梁子的下面是一大片黑呼呼的树林!我于是指着树林问他说:“张大哥,你说这片树林子后面会不会就是陈家裕呢?”。 张大哥虚着眼珠子,使劲向远处瞅了瞅,说:“不好说……按理说,这陈家裕应该就在这附近……!”。 我说咱们进去找找,实在不行,咱们再出来!张大哥点头同意,抱着黑妮就跟我走进了树林! 树林子里黑呼呼,没有一点光亮!我们一面拨草前行,一面四处张望!但见林木苍茫,无边无际!我们在林子里转悠了半个多时辰,也没走出这片林子……我摸了摸黑妮的脑袋,发现她烧的更加厉害了!我跟张大哥小声的商量了一下,都觉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可是当我们往回返的时候,却发现我们竟然迷失了方向! 我们在树林里走走停停,一直挨到了天亮。天亮的时候,树林子里起了一阵大雾,我们就更加找不到方向了!就在我们一筹莫展的当口,我们突然听见了树林里有砍柴的动静!我们于是循着声音,看见了一个打柴的老汉!那老汉听我们打听陈家裕,就告诉我们说,陈家裕就在这林子的后面!我又问老汉姓王的郎中住在村里的什么地方? 老汉看了看张大哥抱着的黑妮说:“他家就住在村子的南头,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你们现在去,兴许还能堵住他,再晚一会儿,他可能就要出诊去了……!”。 我们谢过了老汉,那老汉又不放心的叮嘱说:“他家门口有棵大槐树,你们这些外乡人千万不要找错了地方……不然,你们的小命可就要不保了!”。我和张大哥顿感诧异,待要再问他的时候,那打柴的老汉早就经隐身于大雾之中了!我们无奈,只得寻路出了林子。刚走出树林,就看到眼前一片平畴,浓绿的树荫之中现出了一座村庄!我指着村庄兴奋的叫道:“那里应该就是陈家裕了吧!”。陈家裕不算大,只有百来户人家。我们跳过沟坎,远远就看见了一座白墙黑瓦的宏大宅子,我和张大哥对视了一眼,抱着黑妮就向那大宅走了过去!”。 我见宅子的大门紧闭,就走上前去,扣动门环冲里面大喊道:“屋里有人么?”。 不大的功夫,我就听见门里有人应道:“谁呀?”。 我说:“我们是来瞧病的,麻烦您把门打开!”。 那人愣了愣,问:“你们一共有几个人呀?”。 我回答说:“我们一共有三个人!”。 那人把门打开,探出脑袋问道:“你们到底谁病了?”。我指了指张大哥怀里的黑妮说:“是她病了!”。那人眨了眨眼睛问:“你是谁啊?”。我拱手回答说:“在下查理曹!”。那人脸色一变,问:“你是洋人?”。我笑着摇了摇 头!那人一撇嘴,从牙缝里面挤出来几个字说:“原来是个假洋鬼子……!”。 我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禁一红,趁着这个当口,我也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只见那人长相凶恶,翻着一对三角眼,不住的上下打量我们! 那人端详了我们好一会儿,这才对我们说:“你们等一下,我去禀报一声!”。说完,他把门“咣当”一声又给合上了! 过了半晌,那人重又打开了大门,对我和张大哥吆喝说:“你们进来吧!”。我们千恩万谢,跟着那人就走进了宅子! 那人引着我们穿过了院子,来到正堂请我们坐下,他交代我们说:“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们叫人!”。 张大哥起身致谢,说:“有劳了!”。那人也不客气,转身径自去了!我们在正堂里面等了很久,也不见有人来招呼,不禁心下焦急!我站起身,对张大哥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瞧瞧!”。 张大哥嘱咐说:“那你快去快回……兴许是他们把咱们给忘了!”。 我转到后堂,撩开帘子问:“有人么?我们是来看病的……!”。我听见里面没动静,就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正堂的后面是另一间房子,房子里面空无一人。房子的外面是一个大院子,我走到院子里,听见左侧厢房好像有人在剁东西,我心中一喜,就循声走了过去!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里面有人正在说话,一个人吩咐另一个人说:“你把这些肉都剁好了,下午就送到城里去……!”。 剁肉的人一面剁得砧板咚咚作响,一面回答说:“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另一个人冷哼了一声说:“你小子可别给我打马虎眼啊……上次你小子剁的肉里,连他娘的脚趾甲都没弄干净……!”。 剁肉得人怒道:“这他娘的是谁嚼得舌头?让老子知道了,老子一刀活劈了他!”。说完,他把菜刀往砧板上一扔道:“嫌老子剁得不好,让他自己来剁……!”。 另一个人的口气缓和了下来,责备剁肉的人说:“你小子发什么脾气?我好心提醒你,你他娘的别不知好歹……要是出了差错,咱俩可都吃不了兜着走!”。 剁肉的那人“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了,以后我剁细点就是了!”。 另一个人又说:“好了,你先忙着,我去前头看看!”。 剁肉的人问:“我说老于呀,今天大爷他们又抓回来几只肥羊啊?”。 那个叫老于的人说:“今天咱们大爷负了伤,所以这肥羊就抓的少了……不过就算再少也总有三五头了,我这就去把他们洗剥干净了,让他们给你送过来!”。 剁肉的那人有些奇怪,问:“大爷是怎么负伤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老于说:“你不知道就对了,大爷不让乱说……我也是听三爷说的……听说大爷让人给一枪打中了屁股!”。 剁肉的饶有兴味地问:“那咱们大爷怎么回来的呀?难道是三爷把他给背回来的?”。 老于笑道:“这一开始呀,确实是三爷背着咱们大爷,可是这时间一长,咱们三爷也 吃不消了!要说这也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三爷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你猜怎么着?”。 剁肉的正听的兴起,突然听他不讲了,就问他说:“后来怎么着了?”。 老于说:“三爷举目一瞧,就见迎面来了一队起早赶路的客商!大爷和三爷也不客气,当即就施展勾魂术,把那几个人全都迷住了!三爷就赶着那些人的马车,把大爷给拉了回来!”。 剁肉的说:“大爷伤的重么?”。 老于砸吧着嘴说:“怎么不重呢?听说屁股都给打烂了,现在正在屋里嚎着呢!”。 剁肉的道:“原来伤的这么重呀,我还以为是皮外伤呢!”。 老于说:“哪儿呢……现在三爷去找二爷了,兴许一会儿二爷就过来了!”。 剁肉的纳闷道:“二爷不是跟大爷和三爷闹翻了么?现在去找二爷,他能帮忙么?”。 老于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二爷跟大爷他们那是什么关系?那可是一奶同胞啊!说句不好听的,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二爷哪能见死不救呢?”。 剁肉的笑道:“说的也对,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呢?”。 老于说:“行了,我也该走了!你把肉给老子剁好了,我让人下午来装车!”。 剁肉的答应道:“好嘞,您就擎好吧!”。说罢,就又在案板上咚、咚、咚的剁了起来! 我在门外听见屋里的人要出来,就赶紧一矮身子,藏到了门后!就在这个时候,厢房的门“吱扭”一声被人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矮胖的老头!那老头出了厢房,一路往后院去了!我见那老头走的远了,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站直了身子,用舌尖舔破了窗户纸,眯缝着眼睛往厢房里面偷看,只见厢房里面放着一块大砧板,房梁顶上挂着十几扇肋排!一个赤膊大汉,正挥汗如雨的剁着砧板上的肉块!我见那房梁上挂的肋排,不像是猪肋排,正自疑惑之际,就见那大汉把菜刀“咚”地一声砍在砧板上,把剁好的肉糜装在了一个大盆里,又顺手从地上的盆里拖上来一条白乎乎的东西,按在了砧板之上,举刀剁成了三段! 我见那砧板上的肉白乎乎的,仔细一瞧,不禁毛骨悚然!原来那大汉在砧板上剃弄的竟然是一条汗毛毵毵的人的大腿! 我吓得当即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一脚踢翻了地上的花盆!屋里的大汉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在屋里大喊道:“是谁在外面?”。 我打了一个激灵,心说:“不好!”。赶紧踮起脚尖,窜进了厢房边上的一扇门里!门里是一处花园,花园里面草木葱茏,渺无人迹!我心中暗喜,刚要往里走,就听身后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我吃了一惊,赶紧一闪身,躲到了一颗大树的后面! 我刚藏好,就看见一伙人从后面走了过来,一个人小声嘀咕说:“快走,里面宰肥羊了!”。说完,那伙人便向花园深出疾步而去! .。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五 行劫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听他们走远了,这才就从树后走了出来。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兀自浑身直打哆嗦!我勉强定了定神,想起张大哥和黑妮还在外面,就想先去找他们,可是我还没走几步呢,就又听见有人过来了!我这一着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看见旁边有一间破房子,就翻窗户跳了进去! 我刚跳进屋里,就差点被里边的异味熏了一个跟头!我捂住了口鼻,游目四顾,发现屋子里面很黑,落满了灰尘!我心里惊怪,听见外面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撩起屋里的一块布帘子,就藏在了后面! 我刚藏好,就听见有人走进了屋子。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先把蜡烛点上!”。然后,我就听见另一人点蜡烛的声音。我偷偷的揭开帘子,往外一瞧,只见屋里站着两个人,一人抄着手站在后面,另一个人则秉烛往屋里张望! 抄着手的那人不耐烦的说:“我说韩二,你小子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把里面的蜡烛也点上?”。 那个叫韩二的回过头来,哭丧着脸说:“张大哥,二憨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么?”。 姓张的那人问:“二憨他们到底说什么了?”。 韩二瑟缩道:“我听他们说……这屋子里面住着一个吃人的妖怪……?”。 姓张的脸色一变,“嘘”了一声说:“你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这屋子里面怎么可能会有妖怪呢……这里面住的那可是法力无边的黄大仙啊!”。 韩二问:“什么黄大仙还要吃人心?”。 姓张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想当年,咱们大爷、三爷落魄的时候,就是有了这位黄大仙的帮助,才有了如今的这片基业!这位黄大仙也是奇哉怪也,别的东西他都不吃,单吃这人的心肝,因此咱们大爷、三爷夜夜出去勾人魂魄,这不前院还有四只肥羊,洗剥干净了等着开膛取心呢!”。 我听到了这里,心中大叫了一声,放才明白我和张大哥这一晚上兜兜转转,竟又撞到了那黑白无常的家里!我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就听那姓张的催促韩二说:“你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蜡烛都给点上了?”。 韩二战战兢兢的把蜡烛点着了,蜡烛一亮,我这才看清,原来屋里供奉着一块木刻的牌位!那牌位上刻着一行黑字,上书:“通天彻底,保家荫宅黄大仙之位”。我一见牌位,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这比方的民间有一路神仙叫出马仙,老百姓家里多有供奉,求得是保家安宅,荣华富贵!这户人家供奉的想必就是这一路的神仙,可是用人心来做祭品却也闻所未闻! 韩二把蜡烛点着了之后,姓张的又给牌位上一炷香。然后两人回身搬进来一个小方桌,在桌子上面摆了几个碟子,碟子里面滴溜溜滚着几颗拳头大小的人心! 摆布停当了,韩二催促姓张的说:“张大哥,咱们还是出去吧,这里阴森森的怪吓人的!”。姓张的说:“按照规矩咱们要等到这柱香烧完了,才能走呢!”。 韩二焦急道:“这是为什么呀?”。 姓张的那人笑道:“黄大仙不在家,咱们要等他回来了才行!”。 韩二问:“它要是不回来呢?”。 姓张的嘿嘿一笑说:“这么些年了,还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 韩二咽了一口吐沫说:“那咱们就在这里干站着?”。 姓张的看了他一眼说:“那你想什么着?”。 韩二想了想说:“在这干站着,我还真有点害怕呢!不如你给我讲一讲咱们大爷和三爷到底是怎么发的财吧!” 姓张的瞥了一眼韩二说:“这大爷和三爷究竟是怎么发迹的,据说就跟这屋里供奉着的黄大仙有着莫大的关系!”。 韩二眼睛一亮,感兴趣的问:“有什么关系?”。 姓张的转了转眼珠子,说:“这老太爷死的时候,给咱们大爷、三爷都留下了一笔丰厚的家产,可是……!”。于是那姓张的人就讲出了一段古怪离奇的故事! 原来,在若干年之前,这家的老太爷身患重病,行将就木之际,他把三个儿子唤到了床前。一番叮嘱之后,便将家里的田宅分成了三份!分完家产,老太爷便焉然而逝! 三个儿子于是大放悲声,但人终有一死,任谁也无可奈何!兄弟三人强忍悲痛,操办起了老太爷的丧事。这有道是有钱好办事,没钱事难办!好在老太爷生前,家中尚有良田千顷,房屋百间,也算是一方豪富,又加上兄弟三人不吝金钱,因此便把这老太爷的丧事办的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烧埋了老太爷之后,兄弟三人各自回家,关门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天长日久,三兄弟的本性就慢慢的显露了出来!老大老三没了管束,终日出没于勾栏妓馆,花街柳巷,十天半个月也不回一趟家!要知道那些地方的女人,那都是一颗玲珑心,两只势利眼!有钱的时候,甜哥哥蜜姐姐的没有不行的。一旦失了势,倒了霉,那可就翻脸不认人了!这老大老三在花街柳巷混的时间久了,这里面的道道自然也是知道的不少!可这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兄弟两人虽没栽在这女人的身上,可在这勾栏妓馆之中却也都染上了烟瘾! 这烟瘾有多厉害?这么说吧,这烟瘾一发,便即六亲不认,浑身上下犹如蛇鼠啃啮一般!开始的时候,兄弟两个还想把烟瘾给戒了,不想这大烟一旦抽上,要想戒除那可真是难如登天了!好在两人都不缺银子花,戒了几次之后,也就心灰意懒了起来! 这样抽了几年,兄弟两人便将分得的家财变卖一空!两人一看再没东西可卖了,就跑到老二家去,骗了银子又去换了大烟!如此一来二去,最后就连老二也不肯借银子给他俩了! 兄弟俩一合计,这饭可以不吃,大烟可不能不抽!想一个什么办法才能弄到银子呢?有道是富长良心,穷生奸计。兄弟两个一商量这做买卖要本钱,扛麻包要力气,这两样他们一样也没有, 为今之计就只有破罐子破摔,抢他娘的了! 可是两人转念又一想,可又发了愁!这是为什么呢?你想啊,这两人长年累月的抽大烟,身子早就被掏空了,不用别人打,一阵大风都能把他俩给刮跑了,甭说去抢别人了,不被别人抢就阿弥陀佛了!这可如何是好呢?还是老大有办法,他灵机一动,就去布店里赊了两匹白布,粗针大脚的缝了两身衣服,一身用墨汁涂黑了,自己穿在了身上,另一身则给老三套上了!左右一端详,总觉得还少点什么,仔细一打量这才想起来,原来他们头上还差着一顶帽子呢!两人于是又动手做了帽子,套在了脑袋上! 俩人相互一瞧,活脱脱竟是一对黑白无常!老三高兴的拍手道:“老大,还是你有点子!”。自此之后,兄弟两人专捡荒僻小路,吓唬行人,谋夺钱财!开始的时候,两人屡试不爽,得了许多的财物!两人把东西卖了,都换成了大烟。可是这常言道,上的山多,终遇虎!两人这胆子也一天大似一天,终于有一天,兄弟两人发现了一伙贪赶路程误了宿头的商贩。两人一看商贩一共只有四个人,浑身上下大包袱小卷的,背了不少的财物! 兄弟两人暗自高兴,都以为今晚运气好,合该他们发财呢!两人跟了一段路程,但见天上乌云四合,阴风飒然,正是动手的好机会,就突然大呵了一声,跳将了出去! 那些商贩大惊之下,竟然愣在原地,并未四散而逃!兄弟俩一见,这可如何是好?这要是在过去,那些人早就作鸟兽散了!这一次的情况大不相同,不禁让他俩也束手无策! 就在这转瞬之间,老三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那四个商贩一看,当即乱了营,抡起身上的包袱就往白无常的脑袋上砸!那白无常哪料到还有这么一劫?当即“哎呦”了一声,脑袋就被包袱砸了一个大窟窿! 那四个商贩虽然害怕,可是听见白无常叫唤,心里可就起疑了!四人对望了一眼,均觉事情不对,便即一拥而上,把白无常摁在了地上一顿爆打!这老三从小娇生惯养,哪被人这么打过?还没被打几下呢,他就连声讨起饶来! 老大一看不好,自己要是再不脚底抹油,这下场也得跟老三一样!他于是把帽子一揪,撒丫子就跑! 众商贩也不敢去追,喊叫了一回,就把那白无常从地上揪了起来,点着了火一照,果然是个人!众商贩于是就押了老三,到县上就报了官。这县里的老爷也正为这此事发愁,最近这县城周围黑白无常作祟,闹得人心惶惶,流言四起!他正无处下手呢,听见有人报官不禁大喜过望,当即升堂审案。看见堂下跪着的王家老三,二话不说,先打了一顿杀威棒!那老三如何挨得过这般苦楚,当即便把事情全都如实招了! 这县官一听,顿时心花怒放!当即批下文书,捉拿王家老大……! .。m.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还魂返阳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那王家老大也并非是无名之辈,因此不出几日,便被锁拿归案!县官一审之下,果然他俩所言一致,当即便把两人打进了大牢!有道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也活该他俩倒霉,这县官新近刚由别处调来,正无立威之处。正好借这两颗人头,来一个杀一禁百,以儆效尤!本来按照大清律例,他俩罪不当死,怎奈县官心狠,笔头一动便判了他俩一个妖法惑众,谋夺钱财的重罪! 公文上达天庭,皇帝一看这还了得?当即御笔一挥,便即批了下来,只待秋后开刀问斩!可怜王家老大、老三引颈翘首,还等着放他们出去呢! 这转眼就到了秋后,县里张榜公告,说要在菜市口开刀问斩妖言惑众、谋夺钱财的罪犯云云!当天上午,兄弟两人吃了断头饭,便被押出了牢房,装进了囚车。一路之上,但见沿途两侧,人挨人人挤人,吵吵杂杂站满了街巷。无数双眼睛都紧紧的盯着他俩,既有畏惧也有倾佩,更多的则是惊奇!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了一嗓子:“是条好汉子……!”。众人就都骚动了起来,纷纷往囚车的跟前涌了过来!维持秩序的兵勇,叱咤叫喊,却也弹压不住!兄弟两人被架在笼子里,本来已是面如死灰,要不是脑袋瓜子被笼子夹着,早就瘫倒在地了!听见了这一嗓子,老大转了转眼珠子,咳出了一口浓痰!他挣扎着喊道:“老子吃过喝过也嫖过……老子这辈子也算是没白活……!”。 囚车底下跟着的一班闲汉,都跟着喝彩道:“好!这才是不怕死的真汉子……!”。 老大来了精神,叫道:“砍头有什么好怕的?老子今天就算掉了脑袋,明天还要抢他奶奶的……!”。 底下一个扶着囚车的闲汉,叫道:“王大爷,都说你会法术,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王老大眼珠子一瞪,不容置疑道:“俺若不会法术,官府会砍俺的脑袋?这是他们害怕俺们兄弟呢……?”。 那闲汉点头如捣蒜道:“两位法力高强,小弟我佩服之至……!”。说罢,连连向王老大拱手为礼!突然一个挤在人群里的五尺小童,嘻嘻一笑拍手叫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被人关在了笼子里了呢?”。 众人闻言,无不哑然无声!老大羞怒,对那个小孩恶语相向:“你个小娃娃,岂知天意昭昭,不可揣测?若让你们都知道了,那还谈什么天机不可泄露?”。 众人哄堂大笑,都说小娃娃不懂事!待会儿就看您老人家的脑袋硬不硬了!王老大听众人如此说,心下不禁惨然,心说还是那小孩童言无忌,我等若会法术,岂能被官府抓住?当下他抬头往前头一瞧,心中不由的一紧!原来这囚车已经不知不觉的来到了那菜市口了! 这菜市口黄沙垫地,中间起了一座高台,高台上站了一个挺胸凸肚的大汉!那大汉豹头环眼,胸膛上长了一簇护心的黑毛,腰里扎了一条钉着银钉的腰带,手里攥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刑场四周围了一圈的兵丁,持枪挎刀,维持地面的秩序!王家老大、老三被人拖下了囚车,架到了台上!台下的众人耸动了起来,如潮水一般拥了上来! 就在此时,王老大看见台下坐着的一个官员突然站起了身子,抽出签筒里的一枚竹签,扔在了地上,大喊道:“午时三刻已到,开始行刑!”。言罢,刑场上响了三声号炮!紧接着,刽子手手提大刀就走到了王家老三的身后,一把将他拎到了砧板的跟前。还没等刽子手吩咐,王老三就吓尿了裤子!刽子手不以为然,他一把将王老三的脑袋摁在了砧板之上,双手持刀猛地就一刀砍了下来! 只见红光乍现,王家老三的脑袋便从砧板之上,叽哩咕噜的滚到了地上!台下众人欢声雷动,纷纷叫好道:“好!再来一个……!”。那刽子手,向周围团团作了一个揖,便一脚将王家老三的尸首踢开,又将浑身打摆子的王家老大,从后面滴溜了上来……! 那刽子手依葫芦画瓢,也一刀砍在了王家老大的脖子上。王家老大只觉后脖梗子一凉,自己的脑袋就折着跟斗搬了家!就在此时,刑场上突然刮起了一股旋风,那旋风起的十分突兀,不一时便将刑场上的众人都刮的东倒西歪!待到风住云散,在场的众人悚然发现,刚才掉了脑袋的那两具尸首,竟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众人虽骇,却都没有王老大惊骇得更甚!他隐隐约约看见旋风之中走出来一个人,那人黄发黄须,穿了一身的黄袍!他跳上高台扛起王家老大和老三的尸首,脚底一跺,念了一声口诀道:“走!”。但见那人卷了起一阵狂沙,投城而去了! 旋风刮到了一座破房子的跟前,就停了下来!那黄衣人从旋风之中显出了人形,扛着两人的尸体,提着他们的脑袋,就走到了屋子里!老大心下惊怪,问那黄衣人到底是谁?黄衣人嘿嘿一笑,说:“我乃你家的保家仙是也!”。 原来,这老太爷分家析产的时候,特意将花园里的一间供奉着黄大仙的破房子也一并分给了老大。老大这人诸般不好,但却十分的敬鬼崇神!他见屋里供奉的竟是黄大仙的牌位,就吩咐小厮日日祭拜,千万不可怠慢了!那黄大仙本就有灵,受了他的香火竟自修炼成了人形,今日劫取法场正是报答他每日烧香之德!王老大听到这里,瞪着眼睛一瞅,只见这里正是他家的那间破房子,当即长叹了一声,说:“大仙,你老人家来的晚了……!”。 那黄大仙摇手道:“不晚不晚,你们听我安排必能起死回生!可有一样,你们活了之后,可要帮我取一件东西……!“。 老大一听还能起死回生,如何不高兴?别说让他取一件东西了,就是取百件千件,又有何难?当下无可无不可,满口答应了下来!黄大仙于是便将他们的尸首摆在了地上,用丝线把他们的脑袋都连了起来,然后一跺脚,往他们的脖子上吹了一口仙气,念动口诀道:“长!”。 王老大只觉自己脖子上一阵奇痒难耐,伸手一摸,发现自己的脑袋竟又长回到了脖子上!王老大心中大喜,倒头便拜!那黄大仙扶他起来,笑言说:“小心小心,千万粘不得水……一粘水,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王老大问那黄大仙说:“大仙,为何只有我活了,我那苦命的弟弟怎么就活不过来了呢?”。 黄大仙狂笑道:“你先莫急,他的魂魄还在奈何桥畔,要想找回来还需一点时间呢!”。 果然不久之后,王家老三也回魂返阳活了过来,兄弟两人于是抱头痛哭!哭罢了之后,他俩人就拜倒在黄大仙的跟前,磕头如捣蒜! 那黄大仙嘿嘿一声冷笑,问王家老大说:“不知咱们先前的约定,还做不做数呀?”。 王家老大点头道:“大仙救我们兄弟于危难之中,莫说是取一件东西,就是取一百件东西,我们兄弟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那黄大仙捋了捋颌下的黄髯道:“不用一百件,一件就足够了!”。 王家老大膝行而前说:“不知大仙让小的们去取什么东西呢?”。 黄大仙眼中精光四射,阴森森道:“每日一颗人心,你们能办到么?”。 王家兄弟俱都大吃了一惊,相互对望了一眼!王家老大咬了咬后槽牙道:“俺们的小命都是大仙你给的,这每天一颗人心又算的了什么呢?大仙在此稍候,我们兄弟这就给您取来便是!”。说完,他便拽起了弟弟,就要出门找人心去! 黄大仙哈哈一笑,拦住两人说::我问你们,你们想要如何去取人心呢?”。 王家老大拍着胸脯说:“这有何难?我们出去,碰见人就把他杀了便是!”。 黄大仙摇头说:“不好,不好!你们附耳过来,我教你们每人一样本事!你们照我教的方法去做,保证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人心给我取来了!”。 那黄大仙如此这般,便教了老大勾魂之术,又教了老三引魂之法! 自此,王家两兄弟便在这陈家裕附近杀人越货,掏心取肝。又在那县城里面,开了一家包子铺,专卖人肉包子,诸般面食,却也生意兴隆! 老张讲到这里,却突然打住了话头。他冲韩二打了一手手势,说:“别出声,黄大仙好像回来了!”。 我藏在帘子的后面,突然就感到屋中寒气瘆人,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就听供桌上“扑腾”响了一声……老张拉着韩二小声说:“韩二你听见了么?”。 韩二咽了一口唾沫,结结巴巴的说:“听见了,咱们还是出去吧!”。 老张点了点头说:“你跟着我,千万别出声!”。 韩二点了点脑袋小声说:“知道了……!”。 两人于是踮起了脚尖,慢慢退到了屋子的外面!轻轻的合上了房门,“咔哒”一声又把大门给上了锁! 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通天彻地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听他们走远了,这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此时的屋子里面,除了那两枝哔啵燃响的蜡烛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别的动静了……方桌顶上的细瓷碟子里,摆了几颗血淋淋的人心,看的我不禁直戳牙花子! 我定了定神,刚要从原路翻出屋去,就听见供桌下面一阵响动!我不由的吓了一跳,伏身往桌子底下一瞧,只见供桌下面的黑暗里,闪烁着数只绿油油的小眼睛……这些小眼睛在供桌的下面飘来荡去,忽远而近,诡异而恐怖,就好像是黑暗中燃烧的一团团鬼火一般……! 我打了一个寒战,赶紧揉了揉眼珠子,再看的时候,却发现刚才那些闪光的细小眼睛又都不见了踪影!我心下狐疑,不知道供桌下面到底藏了什么东西……我于是顺手就抄起了供桌上的一支蜡烛,往底下一照,这才瞧明白了……! 原来在那供桌的下面,不知怎么竟有一道深深的裂缝。那裂缝沿着墙跟一直开裂到了墙角,最宽的地方,足能容纳一个人。裂缝里直往外冒凉气,吹的我毛发耸动,手里烛火摇曳,扑簌簌作响,我用手护住蜡烛,抻头往裂缝里面瞧了瞧,只见裂缝里面孔道密布,砖瓦横陈,却看不见一个活的东西……! 就在我刚要起身的时候,那裂缝里面却突然“扑棱”一响,有一个活的东西从里面窜了出来……! 我当即吓得一哆嗦,手上的蜡烛就掉在了地上。紧接着,我身子往后一仰,就一屁股摔倒在地! 我手撑地面,四下里一瞧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不禁心里纳闷,暗道:“难道是我瞧花了眼了……可是,刚才那些绿色的眼睛又都是什么呢?”。 我这么想了一会儿,也没能想明白!就在我悻悻然要从地上起来的时候,却突然感觉我的后脖梗子一阵麻酥酥的痒痒……! 我心下一个激灵,伸手往脖子上一抓,就抓住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那东西毛色灰黄,长了一张尖嘴,被我一捏立刻就“吱吱”的大叫了起来,扭头就要咬我……! 我吓了一跳,抓起那只怪物就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那怪物被我重重一摔,发出了一声惨叫,嘴巴里面也淌出了汩汩的鲜血,那怪物一边哀嚎,一边蹒跚着要往供桌的底下爬……!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看清楚,原来趴在我后脖子上的,竟然是一只黄鼠狼……!想起刚才那两人说要用人心供奉黄大仙,心中不禁一阵厌恶,心说:“怪不得它不怕我呢,想来它是把我也当成供品了!”。想到这里,我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紧赶几步一脚就跺在了那黄鼠狼的脊背上,只听“咔擦”一声脆响,那黄鼠狼的脊背就被我一脚给硬生生的踩断了! 那黄鼠一声没吭,就被我踩的肚破肠流呜呼哀哉了!我见地上淌了一堆花花绿绿的内脏,不禁一阵阵直犯恶心,心说:“这黄大仙就这么点道行,也敢说什么通天彻底?真是可笑之极……待我把这里全都给它拆了,看它还敢到处害人去?”。想到了这里,我跨步上前,将那供桌一把掀了,供桌顶上的东西,也全都稀里哗啦的掉了一地! 凑巧的是,那块通天彻地,保家荫宅的牌位,却不偏不倚正好就掉到了我的脚前,我当即二话不说,上去一脚就踩了一个稀巴烂!我正在暗自得意之际,屋里突然起了一阵怪风……那怪风乌惨惨黑压压,刮得窗棂门框乒乒乓乓一阵乱响,屋瓦天棚四壁摇撼……! 这俗话说的好,云从龙来虎从风,这一阵大风刮得古怪,难道又什么蹊跷不成?我被大风吹了几个跟头,爬起身子张目一瞧,当即就吓的魂飞魄散……!原来刚才那股怪风是从裂缝里面吹出来的……等那怪风过去之后,我就看见裂缝里面好像有一个黄橙橙的东西挤了出来……! 我大吃了一惊,定睛再瞧,却原来是一只体型硕大,浑身黄毛的黄鼠狼!那黄鼠狼从墙缝里面挤了出来,抻着鼻子在空中嗅了又嗅,随即后背上的毛发就全都立了起来……! 我见墙缝里面挤出了这么一个大怪物,心里的惊骇之情简直无以附加!虽然知道它不过就是一只畜生而已,可是又有谁见过这么大个的呢?我一面摸索着往窗口爬,一面盘算着要怎么跳出去!可是等我爬到窗户底下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了,此时我的腿,已经软的就像两根面条一般了……! 我即惊且怕,身上直打摆子,心说:“坏了,我这是怎么了?”。就在我吓得手足无措的当口,那巨大的黄鼠狼“吱”的一声尖叫,一双通红的眼珠子就紧紧的盯住了我! 我被它这么一看,不由得吓了一个激灵,知道藏不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扶着墙就站了起来! 那黄鼠狼鼻子抽吸了一阵子,嘴里就滴滴答答得流出了口水!我一见它这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心里不禁一沉,暗道:“不好,这家伙想必就是那只黄大仙了……没想到它长的如此巨大……老子要是再不开溜的话,非给它生吞活剥了不可!”。想到了这里,我扶住窗沿身子一耸就要往外跳,可没成想那黄鼠狼凌空一跃就窜到了我的身后,张着大嘴就向我的后脖子咬了过来! 我只觉自己后背一沉,知道那东西已经趴到我的身上了。这时候我也来不及往外跳了,只得顺势往旁边一滚……! 那黄鼠狼一嘴咬了个空,便伸出爪子在我的后背挠了一下子,只听“刺啦”一声轻响,我的后背就被它挠出了一道大口子,鲜血一下就涌了出来! 我疼的呲牙咧嘴,惨叫了一声。伸手一摸,就摸了一手的血!再看那只黄鼠狼,正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珠子,呲牙向我示威呢! 我也顾不上后背的伤了,赶紧爬到了墙边,一缩身子,就钻进了墙底下的那道裂缝里了! 裂缝里面狭窄逼仄,腥臊扑鼻,我一爬进去就被这种浓郁的味道熏了一个跟头!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外面的那只黄鼠狼已经从后面尾随而来了! 我悚然大惊,赶紧往裂缝的深处爬去。爬了好一会儿,听见后边没什么动静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我用手在周围小心的摸索了一会儿,隐约觉的我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已经不是原来的那道裂缝了……!于是我从身上掏出了一盒火柴,擦着了一根往四下照了照……只见我身处的这个地方,竟然是一间空旷的大房子,房子的四壁上布满了秘密麻麻的洞穴,每一个洞穴里面都有一双弯弯的诡异眼睛……! 我吓了一跳,手上一颤,火柴“啵”的一声就熄灭了!我哆哆嗦嗦的又划着了一根火柴,火柴温暖的光亮重又照亮了这间大房子……! 大房子的墙壁上,时不时的窜出几只黄鼠狼。它们惊慌的“吱吱”的叫着,互相拥挤在一起,它们好奇而谨慎的盯着我,好像对我感到十分的好奇……! 我见这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黄鼠狼,心想这一定就是他们的老窝了!想到了这里,我不敢怠慢,连忙又划着了一根火柴,往房子的里面照了照……我看见这间房子靠南的墙根底下,有一截楼梯……! 我于是快步走到那截楼梯的跟前,捏着火柴往下面看了看!楼梯的下面黑呼呼,什么也看不见!我踌躇了一下,就抬脚走下了楼梯……! 楼梯的底下是一条青砖砌成的地道,地道里面又黑又潮,散发出一股腐烂的潮气。我接连划了四五根火柴,才走到了地道的尽头! 地道的尽头被人用青砖给堵的严严实实,根本就是一条死路!我不禁愣在了当场,直到我手中的火柴熄灭了,我这才回过神来……我努力的倾听着身后的动静……在我的身后,是一片粘稠的黑暗!这片黑暗使我联想到了,故乡的那座死水潭!水潭里面也有像这黑暗一样的粘稠的淤泥……我记得有一年的夏天,我不小心踩进了水潭的淤泥里,那淤泥底下就好像有一只大手,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脚……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了那种深陷淤泥中不能自拔的惶恐和不安了! 我紧接着又划着了一根火柴,火柴爆发出来的橘红色的光亮,又一次驱散了我眼前的黑暗,就仿佛墨汁里面陡然滴进了几滴清水,周围豁然明亮了一下! 我捏着火柴抵近了砖墙,轻轻的敲了敲墙壁。墙壁里发出了敲鼓一般的空洞回响……我不禁心中一阵大喜! 就在我找到出路的同时,地道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及其轻微的沙沙声,这声响由远及近,由慢到快,猛地就向我冲了过来……! 我想起外面的那只大黄鼠狼,不禁毛骨悚然,听见那声响越来越近,知道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要想活命就只能撞破眼前的这堵墙了!想到了这里,我一咬牙,一跺脚,冲着墙壁就狠狠的撞了过去……! 正文 第二百九十八章 坠儿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的身体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又被狠狠的弹了开来!我被震的后退了两步,肩膀撞的隐隐作痛,脑袋也跟着一阵眩晕……我清楚的听见,黑暗里的那个东西已经离我越来越近了,我甚至能够听见它喘息的声音和它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恶臭的味道……! 由于我什么都看不见,因此引发了我种种可怕的联想……我被恐惧所驱使,耸起身子,奋力地又一次向墙上撞了过去!我先是听见手臂骨头折断地咔擦声,然后我又看见灿烂的阳光从天上照了下来,暖洋洋的洒在了我的身上,紧接着我就晕死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惊奇的发现一条大黑狗正摇着尾巴,热情的舔着我的脸!我伸手推开它的嘴巴,抹干净脸上湿漉漉的口水,撑起身子往身后一瞧,只见那堵青砖墙被我撞塌了一大半,露出了一个黑呼呼的可怕洞口!地道的外面是一片荒地,荒地上散落着一些残砖乱瓦!再远一点的地方种了很多的桃树,树上硕果累累,桃子都已经泛了红!树的后面,房舍鳞次栉比,一座紧挨着一座,整个地方都被一堵高墙给圈在了里面! 我收回目光,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儿!我刚要从地上坐起来,就听见地道里面突然传出一阵沙沙声! 黑狗好像也听见了地道里的动静,它竖起了耳朵,警惕的注视着地道里面的阴影!它呜呜低鸣着,不时发出响亮的吠叫! 我顺手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慢慢的爬起了身子。这个时候,我看见那只硕大的黄鼠狼,贼眉鼠眼的从地道里面溜了出来! 黑狗看见了黄鼠狼,就呲着牙冲了过去!可是黄鼠狼并不怕狗,它避开黑狗的撕咬,径直朝我冲了过来!我吃了一惊,赶忙把手里的石头向它扔了过去,希望能把它给吓跑了!可是这常言说人老滑马老奸,不管是什么东西,这活的年头只要一长,它就会通灵作怪了! 那黄鼠狼浑身毛色灰里泛黄,嘴巴下面还长着一撮白毛,一看便知道是一只上了年纪的老家伙!那老黄狼身子一侧,躲开了我扔的石头,后腿却被赶上来的黑狗咬了一口! 那黄鼠狼“吱”的叫了一声,回头一口就咬住了黑狗的脖子。那黑狗惨叫连连,松开了黄鼠狼的后腿,连滚带爬的逃到了一边,不住的尖声哀嚎! 我趁着黑狗拖住黄鼠狼的当口,捡起了地上一根手臂粗细的木棍,作势要打它!那黄鼠狼见我手上有了家伙,反倒不敢贸然过来了,它围着我团团乱转,急得“吱哇”乱叫,嘴里的口水滴滴答答直往外流! 我手执木棒,一边节节后退一边提防着黄鼠狼。那黄鼠狼围着我转了一圈之后,就蹲在了地上回头去瞅身后的黑狗!那黑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那黄鼠狼一看,就吓得浑身直打哆嗦,再也不敢吠叫了! 我心里啧啧称奇,看见身后有一棵大树,就赶紧藏到了树的后面。那黑狗被黄鼠狼瞅了一眼,便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慢慢向我走了过来……我见那黑狗双眼泛白,呲牙咧嘴,不禁大吃了一惊……! 我暗叫不好,早就听说 这黄鼠狼善能蛊惑人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假!我这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呢,就看见黑狗突然窜了上来,一下子就把我扑倒在了地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黑狗的大嘴就向我的脖子上咬了过来!我大惊失色,知道这咽喉要害要是被它给咬上一口,就算有十条性命也甭想活了!我想都没想,一把就掐住了那黑狗的脖子,跟那黑狗滚在了一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吆喝道:“黑子,你疯了么……?”。隔了一会儿,我就听见大树的顶上,“扑啦啦”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紧接着,压在我身上的那只黑狗眼珠子突然一转,黑眼仁就又转了回来! 我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只黑狗就突然转了性,它不但冲我直摇尾巴,而且还亲热的用它的鼻子来蹭我!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撑起身子一瞧,只见两只挺胸凸肚的大白鹅,“嘎嘎”叫着,围住了那只硕大的黄鼠狼!那黄鼠狼虽然比两只鹅大的多,可是却被那两只大白鹅紧紧的逼住,一动也不敢动了!我正啧舌称奇之际,就听见树上有人大喊道:“黑子,去把我的弓箭拿来!”。那黑子听见了命令,耳朵立刻就竖了起来,冲着树顶汪汪叫了两声! 我瞧见树顶的枝叶“扑簌簌”一阵晃动,树叶里面突然探出了一张娇俏可爱的粉脸。我正惊疑之时,那粉脸的主人嫣然冲我一笑,对着黑子喊道:“黑子,你还愣着干什么呢?快去呀……!”。黑子摇了摇尾巴,汪汪大叫,扭头冲出了树林,一眨眼的功夫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黑子刚跑出树林,那粉脸的主人就问我说:“你是谁啊?怎么从墙的那边过来了?”。 我也纳闷的问她说:“你是谁啊?为什么要躲在树上呢?”。 粉脸咯咯一笑说:“我在这树上藏了有些日子了,为的就是要杀这只成了精的老黄鼠狼……没想到它竟被你从那截废弃了的地道里面给引了过来……!”。 我吃了一惊,就问她说:“你是谁啊?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粉脸分开树枝,深深的瞅了我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你这人可真有意思……!”。 我问她说:“我怎么有意思了……?”。 粉脸眼珠子一转说:“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倒先问起我来了……我且问你,你到底是谁啊?又是怎么跑到我家院子里来了?”。 我惊讶的问她说:“这是你家的园子?”。 粉脸肯定的点了点头说:“对呀?难道你不知道?你快说,你究竟跟对面院子里是什么关系?你是怎么从他们那里逃出来的……?”。 我吃了一惊,颤声问:“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粉脸把头一扭,不屑的说:“你小子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跟他们是一伙的呢?你那双招子是留着喘气的呀?”。 我松了一口气,说:“你只要不跟他们是一伙的,我就阿弥陀佛了!”。 粉脸瞄了我一眼,哼了一声说:“你别高兴得太早了,实话告诉你……我们家虽然不害人,可 也并不是好欺负的……!”。 我说:“不害人就好,不害人就好!”。 粉脸又说:“你小子本事不小呀!”。 我被她问得一楞,就问她说:“你怎么看出我本事不小的?”。 粉脸笑道:“这么多年了,隔壁还从没人逃出呢……你既然能从哪里逃出来,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辈喽?”。 我听她话里带着惊奇,就谦虚的说:“不敢不敢,这人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我一个读书人,哪有那么大本领?”。 粉脸大眼睛一闪,好奇的问道:“你既是读书人,怎么穿了一身这么奇怪的衣服?我爹跟我说了,凡是穿这种衣服的人,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我反驳说:“你爹说得不对,好人和坏人跟穿什么衣服可没一点关系!”。 粉脸面色一变,怒道:“你胡说,我爹那可是天下最有学问得人了,他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 我冲树上的粉脸拱了拱手,不无嘲讽的说:“既然如此,我还没请教尊父的高姓大名呢!”。 粉脸亦拱手恼怒道:“不敢,不敢!家父姓刘,排行老二,人送外号圣手仁心刘二爷的便是!”。 我听了粉脸的这句话,脑瓜子顶上不抵响了一声炸雷。我定了定神,咽了一口吐沫,结结巴巴的问她说:“你刚才说什么……?”。 粉脸瞟了我一眼,装腔作势道:“怎么……害怕了么?”。 我走到树下,扶着树枝仰头问她说:“小姑娘,你刚才说什么?难道你爹就是陈家裕的刘郎中么?”。 粉脸把大眼睛一翻,不高兴的说:“你叫谁小姑娘呢?再说了,我爹是这方圆数百里有名的神医,他可不是你嘴里说的什么小郎中!”。 我嘿嘿一笑,清了清嗓子,回头看见那两只大白鹅,已经把黄鼠狼给逼到了墙角。我于是问粉脸说:“那你叫什么名字?”。 粉脸把两条腿,垂了下来,说:“我叫坠儿,你叫什么?”。 我说:“我叫查理曹!”。 坠儿奇怪道:“你的这个名字可真奇怪……!”。 我冲她招手说:“你下来,老呆在上面干什么?”。 坠儿犹豫了一下,随即就从树上跳了下来!她跳下来之后,我这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只见她身穿绿萝衫裤,头上扎了两根小辫,脚上蹬了一双牛筋底的快靴,身后还背了一口黄金吞口的宝剑……她身手矫健的从树上落到了地下,竟然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响! 我喝彩道:“好功夫!”。 她得意的说:“这算什么?我还有绝活没露出来呢!”。 我见她一脸得意的神色,不禁肚子里暗暗发笑! 坠儿跳下来之后,看见大鹅已经把黄鼠狼给逼住了,不禁欢欣鼓舞道:“这下好了,总算逮到它了……我爹他果然没有骗我……!”。 。m. 正文 第二百九十九章 取丹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见她高兴,就趁机问她说:“你抓它干什么?”。 坠儿一撇嘴,不屑道:“你懂什么?它可不是一般的黄鼠狼……这只黄鼠狼饮精食露,早就修炼成精了,我把它抓住了,正好用它来救人!”。 我问她你救什么人啊?坠儿告诉我说,离此不远有一个回龙镇,近日突发瘟疫,城内疫病横行,死者枕集……她爹告诉她说,唯有逮到一只成了精的黄鼠狼,刨开它的肚肠,取出它的内丹,方能救这一城百姓于水火……坠儿听了她爹的话,就想起家中后院树林子里每当半夜,便有红光闪烁,绚烂如霞,想来是有这种通灵之物出没……想到了这里,坠儿就在傍晚时分,偷偷的藏在了树上,入夜之后果然就看见一只硕大的黄鼠狼蹲在墙头之上,冲着月亮吐弄内丹,一连数日夜夜如此!坠儿于是便在后院遍布兽夹、陷阱,专等那黄鼠狼自投罗网!没想到那黄鼠狼狡猾的很,对坠儿布下的天罗地网了如指掌,并不上她的当……!这可把坠儿给急坏了,她知道如果不快点逮到这只黄鼠狼的话,那回龙镇里的老百姓可都要死绝了!她一面写信跟父亲求援,一面心急火燎的向别人打听办法。后来她听人说,黄鼠狼生性怕鹅,于是就跟村上养鹅的老宋头借了两只大白鹅,拿笼子装了,提到了树上,专等那着黄鼠狼一来,就把那两只大鹅放出来……! 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提着笼子在树上蹲了一宿,连个黄鼠狼的影子都没看见,就在她打算放弃的时候,却突然看见我撞破了围墙,扑倒在了地上!”。 听到这里,我方才明白她为什么要抓这只黄鼠狼了,原来这黄鼠狼的身上竟然还牵扯着这么多条人命呢! 就在我和坠儿闲聊的当口,黑子一骑绝尘,从远处跑了回来!坠儿看见黑子,拍手笑道:“黑子把我的弓箭取来了……!”。 我见黑子嘴里衔着一柄八宝开天弓,身上还斜挂着一只皮制的箭囊,箭囊里面齐唰唰插了数十支的雕翎羽箭!坠子把八宝开天弓拿在了手里,抽出一支羽箭,搭弓上弦,瞅准了远处的黄鼠狼,“嗖”的一箭就射了过去! 那支羽箭便如一道白光,转眼即至,眼看就要射中黄鼠狼了,没想到那只黄鼠狼凌空一跃,就窜上了半空,堪堪躲了过去! 坠儿“哎呀”了一声,拍腿叫道:“不好,没射着……!”。 我说别急,看准了再射,它跑不了了!坠儿点了点头,又从箭囊之中抽出了两枝羽箭,喊道:“你且看好了,这次我一定要了它的狗命……!”。说罢,扯满了弓弦,“嗖”的一声,两支羽箭便快如闪电、急如流火,一前一后向那黄鼠狼射了过去! 那黄鼠狼也不是吃白饭的,它身子一躬,浑身的毛发全都立了起来,一摆脑袋让过了第一支箭,紧接着再一张嘴又叼住了第二支箭! 坠儿看见自己射出去的两支箭竟然全都落了空,脸上变色道:“好厉害的畜生,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她又从箭囊里面抽出了三支羽箭,引弓搭弦,刚要再射,就发现那两只大白白鹅“嘎嘎”一阵大叫,伸嘴拧住了黄鼠狼的后腿儿! 那黄鼠狼吃痛,扭头就要去咬鹅。就在这时,坠儿突然大喊了一声说:“好机会,看我的这招三仙归洞……!”。话刚出口,她手里的三支羽箭就已经飞了出去,只见寒光闪烁,三支羽箭便已经洞穿了那黄鼠狼的身子……! 那黄鼠狼“吱”的一声惨叫,身子一躬往前猛地一窜,立刻就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坠儿转头冲我斜睨了一眼,得意的说:“射中了,咱俩快过去瞧瞧吧!”。 我于是跟着坠儿就跑了过去,坠儿轰开了大鹅,我这才看清楚,原来那三支羽箭,一支射中了黄鼠狼的咽喉,另外的两支则贯穿了它的身子! 黄鼠狼怒目圆睁,愣愣的望着坠儿,嘴角里流出了一道粉红色的血沫子,那血沫子细碎而晶莹,就像是瑰丽的宝石,反射着璀璨的光芒……! 我见那黄鼠狼大瞪着眼珠子,不免吓了一跳,提醒坠儿说:“小心点,它……好像还没有死透呢!”。 坠儿伸脚踢了踢黄鼠狼的尸首,跟我说:“别害怕,这畜生早就断气了……!”。 坠儿俏生生的站在阳光底下,强烈的光照使她不得不眯缝起了眼睛,她把一只手搭在了眼眉上,微张的嘴巴和她脸上挂着的晶莹汗珠,使她看起来更加的娇媚动人了……!在她的身后,是一片如烟似雾般的绿色……这绿色就好像刚泼过了水似地,一层一层的晕染开来了……! 坠儿放下弓箭,蹲下了身子,摸了摸黄鼠狼的腹部,跟我说:“它的内丹应该就在肚子里了,我要是能够找到,就能救活那些得病的人了!”。说完,她就从靴筒里面拔出了一柄尖刀,小心翼翼地挑开了黄鼠狼的肚皮,把手伸到它肚子里面一阵乱摸,摸了好大一会儿,她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抬头对我叫道:“我好像摸着了……!”。 我让她赶快拿出来瞧瞧,她冲我点了点头,便从黄鼠狼的肚子里面捏出了一颗闪着红光的珠子来……! 那珠子凝如血块,亮如星辰,便是在这大白天里,也晃的我和坠儿眼花缭乱!我和坠儿都没见过这得道成精的黄鼠狼的内丹,陡然看到了这么个宝贝,哪有不稀奇的呢?就在我俩头挨着头,仔细端详那枚宝珠的时候,天上募得打了一声焦雷……!那焦雷之声刚过,地面上就刮起了一阵阴风,吹得我浑毛发森然,我“哎呀”大叫了一声道:“糟了,我怎么把他俩给忘了呢?”。 坠儿见我脸色煞白,就问我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说:“我还有两个朋友困在隔壁,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坠儿也悚然变色道:“你们去隔壁干嘛?”。 我于是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她简单的说了一遍。坠儿顿足责备说:“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呀?”。 我问她怎么糊涂了?坠儿说:“你们去错地方了!我爹才是你们要找的人……对面园子里住的是我那俩个不争气的叔叔……!”。 我听坠儿这么说,这才恍然大悟。想起刚才在对面园子里的所见所闻,知道黑妮和她爹这时候多半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这老话说的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既不见人又不见尸的,这又算是怎么档子事呢?我于是就央告坠儿帮我想想办法,可是坠儿却把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般,我问她怎么了?她为难的对我说:“我不是不想帮你们,实在是我也没什么办法呀……!”。 我急道:“你刚才不是说,隔壁住着你的两个叔叔么?他们既是你的至亲,又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坠儿跺脚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磨人呢?我都说了没办法了,你还缠着我干什么?你别缠着我了,我还要去给我爹送珠子呢!”。 我眼睛一亮,说:“你不愿意帮忙也没关系,你能不能让你爹出面,把我那两个朋友给保出来呀……毕竟亲兄弟好说话嘛……!”。 坠儿嘿嘿一笑,瞥了我一眼说:“我说,查……先生,你想什么呢?别说我爹不在家,就算他在家,也决不会去求我那两个不人不鬼的叔叔的!”。 我急道:“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呀?”。 坠儿粉脸一板说:“少废话,你还想不想救人了?要想救人的话,就赶紧想办法,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我哭丧着脸,说:“你让我想什么办法呀?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算是一条龙,那也斗过这地头蛇呀……?”。 坠儿眨了眨眼睛,指着我“扑哧”一笑说:“就你?还是一条龙呢?我看你呀……顶多能算是一条虫子而已……而且还是一只穿了奇怪衣服的笨虫子!”。 我嘿嘿一笑,心里早就有了计较。我一面跟坠儿打镲,一面偷偷瞄了瞄她手里的那枚内丹。那内丹晶莹剔透,烁烁放光,一看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我一面偷眼打量,一面暗暗寻思,决定把她手里的宝珠趁机抢过来,以此要挟她就范……!想到了这里,不觉心中一阵紧张,心说:“古有蔺相如完璧归赵,今有我查理曹为朋友两肋插刀……!”。想到了这儿,我瞅了一个冷子,一把就将她手里的珠子给夺了过来,随后持珠倚墙而立,目视着错愕万分的坠儿……! 坠儿先是一楞,继而厉声质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点把珠子还给我?你要知道,这珠子可关系着成千上万老百姓的身家性命呢!”。 我也不说话,抬手举起了珠子,作势欲吞。坠儿大惊失色道:“你可千万别犯傻,此珠有毒,你若吃下去那是必死无疑了!”。 我呵呵大笑,慷慨道:“无妨无妨,既然我的朋友们都死了,那我还活在这世上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我跟他们一块赴死,省的他们一路上孤单寂寞……!”。说罢,我一仰脖子,就要将那枚珠子,扔进嘴里! 正文 第三百章 逼问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坠儿出言阻止道:“你先等等,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不就是想救你的那些朋友么?这事包在我身上了!你快把珠子还给我……!”。 我转了转眼珠子,问她说:“真的?”。 坠儿焦躁道:“什么真的假的?我说的话,你还不信么?”。 我摇了摇脑袋,说:“不行,你得先把他们救出了,我才能把东西还给你!”。 坠儿咬牙切齿道:“查先生,你这未免也太欺负人了吧……你要再不识抬举,小心我一箭射穿你得咽喉!刚才我的手段,想必你也瞧见了……!”。 我虽然心里没底,可是我知道越是这种节骨眼上越不能松口,于是我哈哈一声长笑,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说:“你可以试一试,看看到底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手快……!”。 坠儿一时语塞,她涨红了面颊,愣愣的瞅了我半晌。过了一会儿,她“扑哧”一笑,转怒为喜道:“行,珠子可以先放在你哪儿。等咱们把人救出来了,你再把它还给我,这下你总该满意了吧?”。 我高兴的一蹦三尺,拍手叫道:“咱们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坠儿也伸出了一只手,郑重的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我往后退了一步,说:“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坠儿微微一笑,说:“我说到做到,决不跟你耍赖!”。 我冷笑道:“空口白牙的,我会信你?废话少说,你把我朋友救出来了咱们什么都好说,如若救不出来,那可就别怪我查理曹,不跟你讲情面了!”。 坠儿嘻嘻一笑,捋了捋头发说:“放心,我保证帮你把人给救出来……不过,你可要信守承诺,别把那枚珠子给我弄坏了,那珠子我留着还有大用呢!”。 我点了点头说:“你放心,只要你把人给我救出来,咱们一切都好商量!”。 坠儿拾起地上的弓箭,对我展颜一笑,说:“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跟我走啊?”。 我问她,去哪儿啊?坠儿指了指林子的深处说:“那边有一架梯子,咱们把它搬过来,爬到墙头上先看看再说……!”。 我探头往树林里望了望,就把珠子含在了嘴里,让她在前面带路,我则远远的跟在了她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进了树林! 走了一会儿,我们果然找到了一架梯子。我和坠儿于是就把梯子抬了出来,架在了墙头上!我爬上了梯子,往墙里面张望了一会,就翻过了墙头,往前院摸了过去!坠儿见我翻过了墙头,便也跟着跳了进来!她从后面赶上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们人在哪儿呢?”。 我含含糊糊的回答她说:“不清楚……可能他们还在前院吧!”。 坠儿着急道:“这下可麻烦了,这里这么大,咱们怎么找呀?”。 我说:“这还不简单,咱们抓一个舌头问一下不就清楚了?”。 坠儿欣喜道:“这个法子不错,就按你的意思办……可是,上哪儿去抓舌头呢?”。就在我和坠儿为难之际,突然听见前头的回廊里面,传来了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我对坠儿点了点头,示意她赶紧藏起来。坠儿点头答应,跟着我就躲到了假山的后面!过了不一会儿,我和坠儿就看见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盆热水,低头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轻轻捅了捅坠儿,冲那个丫头努了努嘴,小声说:“你去把她抓过来……咱们审审她!”。 坠儿二话不说,很有把握的对我点了点头,便纵身跳到了那个丫头的身后,一把就勒住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则托住了那只掉下来的铜盆。那个丫鬟陡然间被人勒住了脖子,自然拼命挣扎,可是不久之后便即气竭,昏死了过去!紧接着,坠儿就把铜盆藏进了草丛里,回身抱起那个丫鬟,跳回到了假山的后面! 我见坠儿这几下兔起鹘落,十分利索,不禁暗自喝彩,心说:“好麻利的身手,这往后我可得对她多加小心了!”。 我刚想到这儿,那坠儿就已经凑到了跟前,小声对我说:“人我可帮你抓回来了,你要问什么赶紧说……?”。 我点了点头,瞅了一眼那个小丫鬟,小声问坠儿说“你没把她勒死了吧?”。坠儿横了我一眼,不耐烦说:“你放心,她还没死呢!”。 我说:“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我弄醒了!”。坠儿眉毛一挑,刚要发火,我就指了指含在嘴里的那枚宝珠,对她说:“这玩意,难道你不想要了么?”。 坠儿看见我嘴里的宝珠,顿时火气尽消。她长出一口气,恨恨道:“你……等着……等我拿回宝珠的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嬉皮笑脸道:“你要算账,也得等把人救出来了……不过,在那之前,你还是先把这个小丫头给我弄醒了……!”。坠儿瞪了我一眼,就伏身掐了掐那丫鬟的人中,待那丫鬟将要转醒的时候,她“沧啷”一声便拔出了身后的那柄黄金吞口的宝剑,逼住了那个小丫鬟的脖子! 那小丫鬟将醒未醒,突然就觉的脖子上面一凉,睁开眼睛一瞧,顿时就吓了个魂飞魄散!坠儿虎着脸道:“别出声,你要敢出声……姑奶奶就一剑割了你的脑袋!”。 那小丫鬟被坠儿吓得三魂去了七魄,哪里还敢再叫?当即点头如啄米,哆哆嗦嗦的说:“姐姐饶命……姐姐饶命啊……!”。 我对小丫鬟说:“你别害怕!只要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让她放了你!”。 那小丫鬟见我说话客气,就定了定神,说:“不知二位要问什么呢?”。 我说:“你们府上今天来了三个人,他们现在还在前院么?”。 那小丫鬟愣怔了一下,便对我说:“这位大哥,不是我存心欺瞒,实在是小的只是内院的一个丫鬟而已,又怎么能知道前院发生的事情呢?”。 坠儿杏目圆睁,怒道:“你还敢说不知道?看我不把你的脑袋给割下……!”,说罢,攘臂执剑揪住了那小丫鬟的发髻,就要动手抹她的脖子……! 那小丫鬟哪见过这般阵仗?当即吓得屁滚尿流,浑身晒糠,嘴里哼哼唧唧得求饶说:“姐姐饶命……姐姐饶命啊……您让妹妹我好好再想想……再想想呀……!”。 我喊住了坠儿,对那小丫鬟说:“你先别急,慢慢的想……我说的那三个人,一个已经逃了,就剩下了一对父女,而且那个女的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你见没见过他们呀?”。 小丫鬟胆怯的瞄了一眼坠儿,对我说:“这位大哥,我告诉你们实话,你们不会把我给杀了吧!”。我听她这么说,就安慰道:“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人了?只要你肯告诉我们那两个人的下落,我保证一准放了你……!”。 那小丫鬟眼珠子一亮,随即喃喃道:“既是这样……那我就都跟你们讲了吧!”。 我让坠儿把架在她脖子上的宝剑拿开,对小丫鬟说:“你实话实说,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儿?是死了呢?还是活着呢?”。 那小丫鬟低头想了一会儿,就对我和坠儿说:“今天我和仙桃在大爷的房里当值,大爷昨天晚上受了伤,折腾了快一晚上了!我和仙桃一宿都没睡,正困的要死的时候,仙桃的相好就来了……她俩在外屋间又是摸又是啃的,都让我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坠儿听到这里,脸上臊的通红,跺脚骂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小丫头,问你人去哪儿了,你说这些干什么?”。 那小丫鬟吓的打了一个哆嗦,说:“姐姐莫怪,我这就要讲到点子上了!”。 坠儿绷着俏脸,对那小丫鬟翻了一个白眼,指着鼻子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再要说些不着边界的污言秽语,小心我手里的这口宝剑不饶你……!”。说罢,她便抖了抖手里那柄寒光闪闪的宝剑。那宝剑被她这么一抖,竟隐隐发出了一阵龙吟……! 那小丫鬟吓的肝胆俱裂,连忙磕头求饶。坠儿颐指气使,追问那小丫鬟说:“后来怎么样了?你倒是把话说完呀!”。那小丫鬟扬着脸,结结巴巴的说:“后来……后来……他们就说起了前院发生的事情了……!”。 坠儿问:“前院都发生什么事了?”。 小丫鬟瑟缩道:“仙桃相好的跟她说,他们在前面抓了两个走错了门的糊涂鬼,正要给三爷送过去呢!”。 我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小丫鬟说:“这是早上的事情了!”。 我又问:“那他们现在被关在那儿了?还活着么?”。 小丫鬟惶恐的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三爷那边有一间牢房……也许……也许……他们就被关在哪儿了……!”。 我见那丫鬟这副表情,知道黑妮和张大哥这回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我定了定神,跟那小丫鬟问明白了路,就示意坠儿把她给绑到了树上! 坠儿说:“你赶紧过去救人,这里就交给我了!”。 我对她说:“你可得把她绑牢了!”。 坠儿笑道:“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她给跑了的!”。 我跟坠子招了招手,就跳进了花丛,向刘老三所住的院子摸了过去! 正文 第三百零一章 救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穿过花丛,走到了一座亭子的跟前,就看见坠儿从花丛里面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我吃了一惊,拉住她说:“你把那小丫鬟怎么了?”。 坠儿邪魅的一笑说:“你瞎紧张什么呀?我还能把她给吃了不成?”。 我狐疑道:“你要没杀她,怎么这么快就赶上来了?”。 坠儿怒道:“我杀她作什么?你要是不信,还问我干啥?”。 我撩起她的衣襟,质问她说:“你既然没杀她,你这衣袖上怎么会有血呢?”。 坠儿面色大变,下巴颏也突然变的尖了,她眨巴了一下眼睛,拿腔作势道:“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呀?”。 我冷冷一笑,说:“你不但衣服上有血,而且嘴巴上也有……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把她给吃了……?”。 坠儿倒退了一步,目光闪烁“咯咯”大笑道:“你说什么呢?你以为我是妖怪么?”。 我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问她说:“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坠儿叹了一口气,说:“你真想知道?”。 我说:“你杀了她?”。 坠儿默默的点了点头,干脆的说:“不错,是我亲手把她给宰了!”。 我怒道:“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呢?而且……我已经答应过要绕她一命的……你怎么能出尔反尔?”。 坠儿紧绷着脸,冷冰冰的说:“那是你答应的,我可没答应!我问你,你还想不想救你的朋友了?咱们为了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里争来吵去的,你觉得有意思么?你要不想救人了,就赶快把枚珠子还给我!”。 我横了她一眼,愤懑道:“想的倒美,你要是不帮我把人给救出来,你就甭想再看见那枚珠子了!”。 坠儿恼怒道:“你敢威胁我?好,咱俩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我也赌气的说:“走着瞧就走着瞧,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坠儿哼了一声,说:“你到底走不走了?你要不走,我可要自己过去了!”。 我说:“走啊,谁说不走了?”。 于是我就跟坠儿穿过了亭子,继续往前走。绕过了一片池塘,就看见一道月牙门!我指着那道月牙门,说:“你看见了么?出了这道门咱们就到了!”。 坠儿侧耳听了听,突然对我说:“不好,有人过来了……!”。她拉着我一猫腰,就躲到了路旁的竹林里。果然不久之后,我就看见两个小厮提着一只食盒,从月亮门里走了出来!一个小厮对另一个小厮说:“刚才那个老头可真有意思,这都死到临头了,还要找人给他闺女瞧病呢……你说可不可笑啊?”。 另一个小厮,笑道:“你既然这么可怜他,那你为什么不点拨他一下呢?”。 走在右边的那个小厮,脸上变色道:“你疯了?这事要是让大爷和三爷知道了,保不齐脑袋就得搬家了!”。 走在左边的 那个小厮,连连点头说:“兄弟说的对,还是小心点的好,咱们这两位爷自从回魂返阳之后,这脾气可是一天坏似一天了……你我可都要小心在意,千万莫惹恼了这两位煞神……!这常言说的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你我暂且忍耐一时,等有了机会,咱们再想办法逃出去也不迟……!”。 走在右边的那个小厮“嗯”了一声,神神秘秘地说:“你知道么?今儿大爷受了伤,幸亏稀里糊涂地走来了两个替死鬼,不然今天没了供奉,咱们这些下人可又要倒大霉了!”。 左边的那个小厮打了一个寒战,说:“你还别说……今天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凑数,明个还真不知道如何了局呢……你还记的那个新来的小子么?听说他就是被三爷给祭了黄大仙了……!”。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往前走,不一时,便走得远了,最后竟连说话的声音也都听不清楚了!坠儿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兴奋的说:“听见了么?他们还没死呢!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我说:“老天爷保佑,幸亏咱们来得及时……走,咱们进去瞧瞧……!”。说罢,我便拉着坠儿,走出了竹林,穿过了那道月牙门儿! 月牙门里,是两座山墙夹着的一条小胡同。小胡同里开了一扇小门,走进这扇小门,就来到了一个荒僻的院子!那院子的中间种了一株环抱的大树,大树婆娑的树影遮住了正房的窗户,院子里面杂草滋蔓,破败荒芜,好像这里已经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就在我和坠儿审视这座院子的同时,我右手边的一间厢房里面突然传出了几声“咚咚”的砸门声,一个愤怒的声音在院子里面回荡:“放我出去……俺们是来找郎中的,你们怎么倒把俺给关起来了?你们要是再不给俺开门……俺可就要喊了啊……!”。 坠儿捅了捅我,小声说:“他们被关在厢房里面了!”。我提醒她说:“好像正房里面也有人……!”。 坠儿笑道:“你别害怕,且看我的手段……!”。说罢,她弯腰在墙角捡了半块砖头,瞅准了正房的窗户,一砖头就砸了过去!只听“哗楞”一声巨响,上房的窗户便被砸出了一个脸盆大小的破洞!屋里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砖头吓了个鸡飞狗跳,紧接着就是一阵叱咤叫骂声,随后就有人一脚踹开了房门,从屋子里面窜了出来,骂道:“是谁扔的砖头?难道活腻歪了么?”。等那人瞧清楚,门口竟然站的是一位美貌的小姑娘的时候,他脸上的那种凶厉之气,立刻就换上了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那大汉努了努眼睛,差一点就把眼珠子从眼眶里面挤了出来!他嘿嘿一声淫笑道:“哎呦喂,这是哪来的活菩萨啊?知道咱们爷们上火了,特意来给咱们哥们败火来了……!”。 那大汉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另一个人一把扒拉到了一边。后面的那人,穿了一身纺绸的衫裤,敞着怀,转着一颗大圆脑袋,叫道:“哪儿呢……哪儿呢……让爷我也搂搂呀?”。待他看清了门口站着的坠儿时,他那两颗蛤蟆眼立刻也都瞧直了……! 先前出来的那个大汉打趣说:“你小子看归看,可别瞧进眼里拔不出来了!”。纺绸汉子被他说的有些恼了,就叫道:“我搂搂还不成么?老子今个不但要看个够,还要香她一口呢……!”。说着,他便嘿嘿淫笑着,向坠儿一步一步的逼了过去! 坠儿面罩寒霜,反手“沧浪”一声,便拔出了宝剑!那两个大汉一看,咧嘴笑道:“呦,这小妞还是一朵带刺的玫瑰呢!”。 纺绸大汉,撸胳膊挽袖子,说:“我说兄弟,是你上呢还是我上呀?”。 先出来的汉子说:“这送上门来的天鹅,咱们可不能就这样让她给飞了呀……你先试吧试吧,掂掂她的斤两!”。 纺绸大汉点了点头,张着双臂就扑了上来!坠儿冷笑一声,手中长剑一抖,就向那汉子的心窝刺了过去! 纺绸大汉“啊”的大叫了一声,脚后跟一转,叫道:“魏三,不好!咱们今天遇上硬茬了!”。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坠儿突然收招变式,改刺为撩,“噗”地一声,便活生生的把那大汉的肚子给豁了开来!那大汉,惨叫了一声,双手捧住了肚子,翻身便倒在了地上!待我定睛一看,只见那大汉的肠子都已经流了出来,摊在了地上!他哭嚎着想往屋里爬……一面爬还一面回头去瞧身后扯出来的肠子……他在地上爬上几步,就又停了下来,把拖在身后的肠子,用手又往身边拽了拽,拽完了之后,就又继续往前爬了……! 魏三见自己的同伙一剑就被坠子给撂倒了,不禁又惊又怒。他大呵了一声,冲屋里大喊道:“大伙抄家伙啊,有人来砸场子了!”。他的话音未落,正房里面就又窜出来三个人!那三个人手持长刀,顾盼自雄道:“哪儿呢?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到这里来撒野?”。 等他们看见院子里躺着的同伙,不禁脸上全都霍然变色!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汉子,指着坠儿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伤人呀?”。 坠儿冷笑道:“姑娘我杀人还需要理由么?”。 那年纪稍大的汉子,怒极而笑道:“好个不需要理由,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强啊!我辛某人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好,你既然不肯说,我也就不问你了!老子就想知道,你既然伤了老子的人,打算怎么偿命啊?”。 坠儿皱了皱眉,翻了翻白眼说:“本姑娘可没打算给他偿命?你们谁要是不怕死,想要给他出头,可就别怪我手里的这口青虹剑不答应了……!”。 魏三在一旁大叫道:“辛大哥,你可别小看了这臭娘们,这俗话说的好,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咱们可不能被她的美色所惑,坏了咱们自己的小命呀……!”。 剩下的三人也都齐声呱噪道:“对,咱们不能便宜她了……大家伙一起冲上去把她给剁成肉酱啊!”。 。m. 第三百零二章 险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刀光霍霍。坠儿亭亭玉立,面不改色心不跳,她伸手弹了弹手中的长剑森然道:“你们到底是一个一个来呢?还是一起上啊?我可没时间陪你们磨嘴皮子……!”。 魏三道:“大哥,这个小娘们一进门就老往厢房那边瞅……我猜他们是一伙的……!”。 姓辛的那个汉子大手一挥道:“先甭管这个,大伙一拥而上先把这个臊娘们剁了再说!”。余下的两人齐声应道:“对,管她是谁,咱们爷们先宰了她!”。说罢,四个彪形大汉,挥刀舞棒,一窝蜂就冲了过去! 坠儿看的真切,她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就快速的在原地旋转了起来,手中青虹剑闪烁着道道寒光,向那四人的要害刺了过去! 那四人顿觉眼前一片白光闪动,齐声大喊不好,挥刀在身前一顿乱砍,只听数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过后,那五个大汉便都同时站住不动了……! 坠儿还剑入鞘,拍了拍手,轻描淡写道:“你现在总该把珠子还给我了吧?”。 我说:“这人还没救出来呢,我凭什么把珠子还给你呀?”。 坠儿说:“你去把门打开,把人放出来不就结了?”。 我指了指那四个大汉说:“你以为我是白内障啊,那四个大活人就站在哪儿,他们能让我把人给放出来?”。 坠儿笑道:“你留着眼珠子是喘气的呀?你仔细瞅瞅,他们到底是活着呢还是死了呢?”。 我说:“你这不是废话么?人死了还有站着的么?”。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没忍住,又偷偷瞄了一眼那四个人……! 只见那四人满脸惊愕,脖子底下都渗出了一股殷红的鲜血……我大吃了一惊,问坠儿说:“他们这是怎么了?”。 坠儿咯咯一笑说:“没怎么,就是脑袋瓜子搬家了而已!”。说罢,她撅着小嘴只轻轻的一吹,那四个人的脑袋便都应声而落,紧接着那四人的腔子里便喷出了一蓬血雾,脑袋更是在地上滴溜溜的到处乱滚……! 我“啊”了一声,吓得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那四具尸首直到此时,方才颓然倒地!我爬起身子,摸了摸自己得脖子,心说:“这么快的剑,要是抹在我的脖子上,那可是大大的不妙呀……!”。想到了这里,我畏惧地瞅了一眼坠儿,发现她正在那几具无头尸身上,翻找着什么东西! 她翻找了一会儿,就在一具尸体上找到了一串钥匙,她把那串钥匙扔给了我,让我把张大哥他们给放出来! 我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放出了张大哥!张大哥看见是我,就一把抱住我说:“你怎么现在才来呀?我还以为你也被他们抓起来了呢!”。 我问张大哥说:“黑妮呢?她没跟你在一起?”。 张大哥点头说:“黑妮跟我在一起,她现在还睡着没醒呢!”。随后,他就抻头往院子里面瞅了瞅,打了一个激灵,说:“你们把他们都给宰啦?”。 我说:“都给宰了,一个都没剩……!”。张大哥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用下巴颏指了指坠儿问我说:“她是什么人?”。 我说她叫坠儿,是我请来的帮手。你就别问这些了,咱们还是赶紧从这里先出去吧!张大哥不解地问我说:“咱们不是来找郎中的么?这怎么又要逃出去呢?难道咱们不管黑妮了?还是你小子背信弃义,又瞧上别的女人了……?”。 我急得直跺脚说:“张大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现在我也跟你解释不清了,你先帮我把黑妮背出来,咱们往外走的时候,我再慢慢跟你说……!”。 张大哥还想说什么,就听坠儿催促道:“你们快着点,待会儿让人发现了,咱们可就都走不了了!”。我于是跟张大哥走回屋里,把黑妮背了出来,跟着坠儿就逃出了院子!刚出了院门,我就看见坠儿挥剑砍翻了一个小厮,另一个小厮吓的“哎呀”一声大叫,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扔,转身就往回跑! 坠儿还剑入鞘,取下身上的开山弓,张弓搭弦,“嗖”的一声,一箭就射中了那小厮的后心!那小厮晃了几晃,还没来的及叫上一声,就一跤摔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张大哥见坠儿箭法精绝,不禁挑起大拇哥称赞说:“好厉害的箭法,查理老弟,你这是从哪里请来的帮手?”。 我背着黑妮一面往前走,一面跟张大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简略的说了一遍!张大哥听完我的讲述,不禁面色大变,嘴里喃呢道:“难道世上真有如此邪门的事情不成?”。 说话之间,我们就已经走出了夹道,穿过了月牙门。我小声对张大哥说,只要翻过了院墙,咱们就安全了!我的话音未落,就听园子之中锣鼓大作!先是一处,后来竟至处处都是敲锣打鼓的响声了……!坠儿吃了一惊,叫道:“糟了,咱们被他们发现了!你们快走,我在后面掩护你们!”。说罢,她便从身上摘下了开山弓,抽出了一支羽箭,搭在了弓弦上,说:“快,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我和张大哥交换了一下眼色,我对坠儿说:“你小心点,我们在院墙下面等着你!”。 坠儿笑道:“你放心,对付他们我还绰绰有余……不过咱们出去了之后,你可要把珠子还给我!”。 我说:“那是当然,我查理曹说话算数,说给你就一定会给你的!”。 坠儿挥手说:“你们快走,我来挡着他们!”。 我对张大哥说:“张大哥,咱们快走啊!”。说完我便背着黑妮,一猫腰就窜进了树林,向院墙的方向跑去!我和张大哥刚跑出林子,远远就撞见了一群人。那群人手拿刀枪棍棒,看见我们过来了,便都鼓噪了起来! 我见对方人多,就赶紧调头又往回跑!那伙人一看,便即气焰大涨,呜呜喳喳的漫卷而来!我和张大哥被赶得鸡飞狗跳,有好几次都差点跑散了。最后,我们被他们赶到了一座跨院里,张大哥手脚麻利地关上了院门,转身问我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把黑妮放到了地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扭头四下一看,只见屋角有一堆干柴,正好可以垫脚爬上房顶!我于是就踩着柴堆,耸身翻上了房顶,张目往外面这么一瞧,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 原来跨院之外,刀枪闪烁,人头攒动,早就把整个院子围了 个水泄不通!我暗道不好,发现几个人正要翻墙入院,不禁大惊!揭起屋瓦,便向那几个人砸了过去!一时之间,瓦片横飞,惨叫连连,那几个爬墙的人都被我给砸了回去! 我刚要翻过屋脊,就听院外有人大呵道:“快出来投降……不然老子攻进去,你们一个都甭想活了!”。 我见说话的是一个瘦高个,就问他说:“你是谁呀?”。 那瘦高个呵呵一笑说:“你竟连老子都不认识了?你瞧这是什么?”。说罢,他用衣袖遮住了自己那张瘦脸,一晃脑袋叫道:“着!”。只见他脸上突然腾起一股白雾,等那白雾消散之后,脸上便已换了一副鬼脸! 我“啊”的一声叫道:“你就是昨天晚上的白无常?”。 那瘦高个桀桀冷笑道:“不错,那正是你家三爷爷我!”。 我怒道:“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一直苦苦相逼呢?”。 刘老三翻了翻眼珠子,撇了撇嘴,说:“你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我就问你,你们到底投不投降?你们要是不投降,老子可就要攻进去了!”。 我问:“我们投降了有什么好处?”。 刘老三嘿嘿一笑,对着手下眨了眨眼睛,说:“你们要是投降,乖乖的走出来,爷爷我就饶你们不死……怎么样?我对你们够宽宏大度的吧!”。 我眼珠子一转,知道他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就没按啥好心眼子!可是现在还不到跟他翻脸的时候,我一面跟他虚与委蛇,一面翻过屋脊向屋后看去! 刘老三在下面叫道:“快投降,再不投降,老子可要放火了!”。 我骑在屋脊上,看见房前屋后全都是人,知道我和张大哥这次是无论如何也在劫难逃了!于是我帮着张大哥把黑妮背上了房顶,我问张大哥说:“咱们应该怎么办?投降么?”。 张大哥哈哈一笑,说:“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我握紧拳头,笑道:“那就让他们尝尝咱们的厉害……!”。 张大哥郑重地点了点头说:“对,咱们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帮兔崽子看笑话……!”。 我说:“可惜这屋顶上都是瓦片,连一块石头都没有……!”。 张大哥提醒我说:“你不是有枪么?放哪儿了?”。我眼睛一亮,惊喜道:“对呀,我怎么倒把这茬给忘了呢?”。我伸手往口袋里一摸,果然摸到了那把手枪。我把手枪握在了手里,对张大哥说:“咱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你瞧见下面那个带鬼脸的人了么?待会儿我先把他给崩了,咱们再乘乱冲出去……!”。 。m. 第三百零三章 谈判·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和张大哥算计好了,就分别守住了房子的两侧。我对底下喊道:“你们刘三爷呢?让他出来跟我说话!”。 刘三爷在底下高声叫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赶紧出来投降,不然我们可就要放火了!”。 我说:“你们先别放火……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刘三爷眯缝着眼珠子,疑惑地问我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装作神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这里人多嘴杂,请你借一步说话!”。 刘三爷往前走了两步,问我说:“你到底要说什么?”。 此时他就站在距离我一丈之外,触手可及得地方。我于是指了指嘴巴,对他说:“你瞧我嘴里面含着什么?”。他愣怔了一下,反问我说:“是什么……?”。 我说:“你看好了……!”。说着,我就张开了嘴巴,让他看我嘴里含的那枚珠子!我看见刘三爷的眼睛里先是一阵惊愕,继而就露出了惊喜的目光!就在这个时候,我意识到我的机会终于来了,我于是用最快的速度,拔出了手枪,对着他的脑袋就猛地扣动了扳机……! 手枪剧烈的震动了一下,枪口橘红色的火光闪耀。我透过烟雾,看见子弹打中了刘老三身后一个人! 刘老三吓的打了一个哆嗦,紧跟着他就一猫腰,“噌”的一声就窜进了人群!我又冲着人群开了几枪,撂倒了几个不相干的小喽啰。一时之间,人群大乱,哭爹喊娘之声不绝于耳!等到外面的人都藏了起来,我就听有人喊道:“我说三爷,那小子手里到底拿的是啥玩意啊?怎么一指人人就倒了呢?”。 另一个人在矮墙后,大声咒骂道:“我说马大牙,你他奶奶的眼睛长在屁股眼了……那小子手里拿的是枪……那是洋人的玩意,可厉害着呢,咱们大伙可都得加点小心……!”。 马大牙不服气的哼哼道:“你眼睛才长在屁股上呢……老子又没见过,还他娘的不能问一声了?”。 另有一个人在稍远一点的地方叫道:“我说三爷,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呀?你老干脆使个神通,把他给制住算了,省的他在上面耀武扬威的……!”。 还有一个人也大声嚷道:“你们都知道什么?咱们三爷的神通那是随便使得……?我看咱们还不如放上一把大火,把他们都烧死算了!”。 众人附和道:“对,把他们一把火烧了,也省的兄弟们再多费手脚了!”。 马大牙接过话头说:“既然如此,那我可就点火了啊……!”。他的话还没说完,刘老三就不阴不阳的打断他的话头说:“马大牙,谁让你擅自做主的?”。 马大牙吓了一跳,瑟缩道:“三爷,那您老是什么意思呀……?”。 刘老三说:“马大牙,你去把大爷给我叫来!”。 马大牙说:“大爷受伤了……他要是不肯来呢?”。 刘老三怒道:“你就说三爷我发现了一样宝贝,让他过来帮着长长眼!”。 马大牙答应了一声,就从藏身的地方一跃而起,躲躲闪闪的跑了出去! 刘老三见马大牙跑远了,这才咳嗽了一声,探出了半拉脑 袋,对我喊道:“上面的人听好了,刚才你暗箭伤人,三爷我宽宏大度,不跟你计较……可是有一样,你得跟我说实话,你嘴里的那颗珠子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眼珠子一转,心说:“我要是跟他说了实话,那还不得把他给气死了?不行,我得编一个瞎话才成……!”。想到了这里,我嘿嘿一笑问他说:“你问这个干嘛?”。 刘老三说:“你知不知,你嘴里含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明知故问道:“是什么东西?”。 刘老三激动地说:“那可是仙家的内丹至宝……那玩意对一般人没什么用,可是对我们这些修道的人来说,那可是大有裨益呀!”。 我转了转眼珠子,没有说话。他见我不作声,就搓了搓手,接着说:“你要是肯把这颗珠子给我……咱们之间的恩怨那就一笔勾销了!我不但可以把你们礼送出境,而且还要送给你们一大笔金银珠宝,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呀?”。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不由的一阵大喜!就问他说:“你说的都是真的么?”。 刘家老三诅咒发誓,说他从来不说一句假话,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张大哥冷哼了一声,说:“你小子空口白牙,我们凭什么信你?等我们把珠子给你了,你要不放我们呢?”。 刘老三慌忙道:“不能够,不能够,我怎么能够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呢?只要你们肯把珠子交给我,我保证一准就放了你们!”。 我和张大哥对望了一眼,张大哥微微的对我摇了摇脑袋。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接着跟刘老三交涉说:“东西我们可以给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们一个条件!”。 刘老三大喜道:“莫说是一个条件了,就是十个百个,我也都答应你!”。 我说:“不用那么多,你只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就把东西给你!”。 刘老三说:“快说,是什么条件?”。 我说:“你先把手下的人全都撤出去,咱们再谈条件也不迟!”。 刘老三眼珠子一转说:“不行,我要是把他们全都撤走了,你们趁机跑了怎么办?”。 我威胁他说:“你要是不把他们都撤走,我可要把珠子摔在地上当泡踩了……!”。 刘老三一听我这么说,吓得连忙摆手说:“别介,咱们有事好好商量,可不能拿宝贝撒气呀!”。 我怒道:“谁跟你商量?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把不把他们给撤走?”。 刘老三沉吟了一会儿,说:“行,我听你的还不成么?”。 我说:“那你还啰嗦什么?赶紧让他们都滚蛋呀?”。 刘老三迫于无奈,只得命令手下从院子外面都撤了出去!我见他们都撤走了,就对刘老三说:“你也从树后面出来吧……!”。 刘老三说:“我不出去!”。 我说:“为什么?”。 刘老三说:“我怕你拿枪打我呀!”。 我说:“我不打你!”。 刘老三说:“我不信!”。 我说:“那你还想不想要珠子了?”。 刘 老三点了点头说:“你把珠子扔下来,我就放你们走!”。 我说:“你上来,我就把珠子给你!”。 刘老三笑道:“我看咱们也都别争了……待会儿我哥来了,让他送你们出去行不行?”。 我说:“你哥是谁?”。 刘老三干笑道:“他跟你们也算是老熟人了,昨天晚上假扮黑无常就是他呀!”。 我笑道:“原来是他啊!不知他屁股上的伤,好了没有啊?”。 刘老三尴尬的一笑说:“哪能那么快呀?我约莫着怎么也得个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利索呢!你们快看,他们这不是过来了么?”。 我抬眼远远一瞧,只见四个大汉抬着一张雕花罗汉床,正往这边走了过来。我心中纳闷,再仔细一瞧床上,只见一个骨瘦如柴的黄面汉子,趴在床上哼哼唧唧的尖声叫道:“你们倒是快点啊……究竟到了没有啊?老三……老三……你个兔崽子,你这是存心想把我给折腾死呀……!”。 那罗汉床在距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就停了下来。马大牙一溜小跑,躲在了一段矮墙的后面,探出脑袋喊道:“三爷,三爷!你在哪儿呢?我是马大牙……我把大爷给您接来了……!”。 刘三爷道:“我在这儿呢……你过来,我有话要你捎给大爷!”。 马大牙为难道:“不行啊三爷,我就这么过去了,还被他们打成马蜂窝了?”。 刘三爷喊道:“马大牙,你别害怕……我都已经跟他们讲好了!他们绝不会开枪打你的,你就放心大胆的过来吧……!”。 马大牙从矮墙后面探了探脑袋,结结巴巴的问我说:“唉,小子!我过去了,你千万可别开枪呀!”。 我挥了挥手枪,说:“你过来,我不打你!”。 马大牙于是小心翼翼的从矮墙的后面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腰,惶恐的四下张望,慢慢的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划,就又躲到了一座假山的后面。过了一会,他见我没什么反应,这才又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躲躲闪闪的窜到了刘老三藏身的地方了! 两个人在树后嘀嘀咕咕讲了好一阵子,马大牙这才又返身跑了回去,马大牙跑来跑去,在两人之间穿针引线,终于让刘老大答应送我们出去!于是我让张大哥背了黑妮,两人从房顶上下来,打开了院门,跟在刘老大的那张罗汉床的后面,就往外面走! 走着走着,突然就刮了起一阵阴风。倾刻之间,地上飞沙走石,天上乌云四合,周围陡然间就暗了下来! 我和张大哥都大吃了一惊,再去找前头的刘老大,却早就不见了踪影!张大哥惊叫道:“不好,咱们上当了!”。他的话还没说完,那风却刮的逾发的大了……直吹的我和张大哥东倒西歪,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拽住了张大哥的衣服领子,对他大喊道:“跟我来,咱们往那边走……!”。 。m. 第三百零四章 诡计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我和张大哥于是互相搀扶着,往旁边走去。走了一会儿,张大哥拽住我大声说:“查理老弟,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劲呢!”。 我问他怎么了?张大哥说:“这里屋宇稠密,怎么一刮风,就什么都不见了呢?”。 我也悚然大惊道:“是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就在我俩相顾失色之际,黑暗之中突然出现了一点火光!我指着那点火光,说:“张大哥,你瞧那是什么玩意?”。 张大哥摇了摇脑袋说:“看不清楚……也许前面有人吧……!”。 我举头望了望天,对张大哥说:“这风也不知要刮到什么时候,咱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杵着吧!”。 张大哥说:“那你说怎么办?”。 我说:“不管前头是什么,咱们先过去瞧瞧……!”。 张大哥点了点头,说:“行,咱们得快点了,这风可是越刮越大了……!”。 我和张大哥于是就顶着风,向那闪烁的火光,就摸了过去!风越刮越大,天也越来越黑了,那一点点的火光,却仿佛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我们走了很远,也没有赶上那点亮光。火光闪烁,变换不拘,仿佛是一个吞噬人的漩涡,牵引着我们不断的往前走,就好像只有到了那个漩涡的中间,我们才能摆脱这可怕的黑暗……漩涡就像黑夜里,桌子上放着的一盏孤灯,它吱吱的燃烧着,召唤着黑暗中那些向往光明的飞蛾……那些飞蛾奋不顾身的扑向了光明,却没想到被炙热的烈焰所吞噬,最终化为了一缕青烟……! 我和张大哥都已经丧失了理智,那飘忽不定的火光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呢?我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在那漩涡一样的火光中,有我曾经丢失了的一些东西……它在我的面前,幻化出了许许多多古怪而瑰丽的图案。这些光怪陆离的图案,都是我记忆深处最可宝贵的珍藏!它们对于我,就像云烟一样朦胧,每当我夜半梦回的时候,它们又真真切切的浮现在了我的眼前!它们是那么的清晰而生动,就仿佛能够嗅到它们身上的气味一样!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我将再也不会离开他们了……! 旋涡里慢慢的浮现出了妈妈的脸,死亡并没有改变她的容颜,她微笑着向我伸出了手……我在后面追赶她,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她却很快的就消失在了漩涡的光影里了!我怅然若失,转眼就又看见了那个因我而死的弟弟,他咯咯笑着,蹒跚着向我走来!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想要避开他。他一下子没有扑中我,于是就摔倒在地,“哇哇”的大哭了起来……! 我走到他的身边,俯身对他说:“别哭了,你把衣服都给弄脏了……!”。弟弟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停止哭闹!我蹲在地上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脸笼罩在了一团迷雾当中!我于是问他说:“你恨哥哥么?”。弟弟突然不哭了,他冲我转过了脸,愣愣的看着我……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我惶恐的等待着他的回答……可是他并没有再说话,而是从地上蹒跚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去。在他 的前面,母亲拍着手,正在逗引着他呢……! 就在这个时候,漩涡突然就消失了,周围立刻陷入了一片死寂,紧接着天上云开雾散,渐次现出了周遭的景物……刚才漩涡所在的地方,却陡然现出了刘老大那一伙人……! 刘老大趴在床上,眼睛里扎着一支羽箭,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潺潺的流了出来。刘老大疼的满头大汗,直拍床沿,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是谁暗箭伤人,坏了你家爷爷的法术?”。 路边树丛里一个人“咯咯”娇笑道:“大伯,你这是骂谁呢?”。 刘老大脸色一变,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你这个小浪蹄子呀!”。说罢,他让那四个大汉,把罗汉床放在了地上,又给他们递了一个眼色。那四个大汉心领神会,撸胳膊挽袖子一齐向我扑了过来!我惊慌失措,刚要开枪,就听树林之中弓弦声线,“嗖嗖嗖”的飞出了四支羽箭!那羽箭急如流星,快似闪电,四个大汉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这四支羽箭穿胸而过,先后扑到在了地上……! 刘老大勃然大怒,翻身从床上跳了起来!指着树林子大骂道:“好你个小狼蹄子,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老子抢东西?”。 树林中的那个人笑道:“哟,大伯!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你的我的呀,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生分呢?”。 刘老大脸上涨的通红,他大叫了一声,从床板底下抽出一把大刀,怪叫道:“谁是你的大伯了?你这个死丫头,还不给老子滚出来?”。 刘老大的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坠儿挽着开山弓,从树林子里面走了出来!刘老大瞪着一双蛤蟆眼,嘿嘿一笑说:“我说小浪蹄子,你到我这里来抢东西,你爹他知道么?我可告诉你,我跟你爹分家的时候,他可跟我说过不再登我的门了……怎么着,你爹他没告诉你啊?”。 坠儿娇笑道:“呦!我说大伯,你怎么还记得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呢?咱们虽然分了家,可这往根上说,那也还是一家人呀?这俗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到哪儿也没有自家人贴心不是?”。 刘老大指着自己中箭的那只眼珠子,“呸”了一声大骂道:“你这个心如蛇蝎的臭娘们,俺们家老二就是让你这个狐狸精给教坏了,要不是你,他也不会对我们兄弟见死不救,更不会和你沆瀣一气,屡屡坏我们兄弟俩的好事……!”。 坠儿怒道:“你敢骂人?先吃我一箭……!”。说罢,她引弓搭弦,照着刘老大的咽喉,就是一箭……! 那刘老大吃了一惊,当即抄起大刀,慌忙往外一磕,那羽箭“噗”地一声,便被他磕到了地上! 坠儿大怒,伸手又摸出了两支羽箭,扣满了弓弦大叫道:“你再接我一箭试试……!”。 刘老大大吃一惊,扬声怪叫:“老三,你他奶奶的还不出来帮忙?”。 刘老大的话音未落,路边的树林里、屋角旁,草丛中伏兵四起,鼓噪声大作!刘家老三站在一块大石之上,聛鲵自雄道:“你们这些小贼,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坠儿娇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三叔您呀!”。 刘老三怒道:“少跟老子套近乎,今天我就替你爹教训教训你这不懂规矩的死丫头……!”。刘老三说到这里,目光一转道:“把东西抬上来,让他们也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手下的人答应了一声,对树林子里招了招手,喊道:“兄弟们,把东西都抬上来呀!”。我看见对面的人群“呼啦”一声让开了一道豁口,两个大汉扛着一杆抬枪,从树林子里走了出来!站在石头上的刘老三高声怪叫道:“瞧见了么?你们谁要是再敢乱动,老子就一枪轰了他……坠儿,你先把弓箭放下,听见没有?你要是还不听话,老子可就要开枪了……!”。 坠儿眼珠子一转说:“三叔,你这抬出来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啊?真有那么大的威力么?”。 刘老三嘿嘿冷笑道:“你要是不信,我也没办法……实话告诉你,前年老子就靠着这杆抬枪,一枪就轰死了一头大狗熊!你们好好想想,就你们那小身子骨,能经得起我这么一枪么?”。 坠儿吐了吐舌头,说:“这么厉害啊……难怪三叔这么有恃无恐呢!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说咱们打起来的话,到底是你的抬枪快呢?还是我的弓箭快?”。 刘老三勃然大怒,他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臭丫头,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心不死啊!既然如此,老子就如你所愿……来人啊,瞄准这臭丫头,给我一枪轰了她!”。 枪手答应了一声,撅嘴吹燃了引信,持枪对准了坠儿!坠儿面露微笑,仰头看了看天,叫道:“三叔,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你和大伯可要小心了……!”。她的话音未落,那抬枪的后面突然浓烟大作,眼看这枪就要响了!我忍不住大喊道:“坠儿,快跑啊……!”。 坠儿充耳不闻,手指一松,“嗖”的一声,两支羽箭便同时离弦而出!那两个扛枪的大汉,还没来的急躲呢,就一人挨了一箭,惨叫一声跌倒在地!抬枪也随之滑落了下来,众人一看不好,发一声大喊,纷纷四散而逃。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响,那抬枪“砰”地的一声,喷出了一团火焰,枪弹所过之处,草木摧折,一片焦枯,顿时就轰趴下十几个人! 坠儿见对方一下子死伤了这么多的人,不禁拍手大笑道:“三叔,三叔!你果然没骗坠儿,你这杆枪好生厉害,一枪就撂倒了这么多人!”。 刘老三“噌”的一声从石头上蹦了下来,咬牙切齿道:“臭丫头片子,你她娘的别高兴得太早了!小的们,给老子上呀!谁能抓住这个丫头片子,老子重重有赏!”。 这俗话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众人一听有赏,就都从地上爬了起来!挺刀执棒,向坠儿围了过来! 。m. 第三百零五章 逼入绝境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坠儿冷冷一笑,张弓搭箭道:“你们谁敢上来?就先吃我一箭再说……!”。众人见她张弓已待,便都不敢上前了! 刘家老大和老三在后面连踹带骂道:“快上……谁要敢往后退,老子一刀宰了他!”。众人被逼的没法,复又涌了上去! 坠儿嘴角一撇,抬手一箭就放翻了一条大汉!紧接着,她又连发三矢,射倒了另外三个人!当她伸手再去摸箭的时候,却发现箭囊已空! 刘老大和刘老三大喜,怪叫道:“别让她跑了……那丫头片子已经弹尽粮绝了,你们谁要是抓住了她,老子重重有赏呀!”。 众人闻言精神大振,纷纷攘臂举枪,蜂拥而上!坠儿弃弓拔剑,左手捏了一个剑诀,挥动青虹宝剑,在身前舞出了一道清湛湛的剑幕! 众人的兵器碰到坠儿的剑幕,便如海浪撞上了礁石,立时便被搅的四分五裂了。坠儿挡在数十人之前,将一口宝剑舞的虎虎生风,青虹剑剑光四射,所过之处,腿断筋折,一片哀嚎……! 刘家老大一见风色不对,连忙对老三使了一个眼色,叫道:“老三,你快去取些脏东西过来!”。老三心领神会,连忙命人抬来了一桶大粪。刘家老大和老三,挥舞粪勺子,大叫道:“大伙闪开,让这丫头片子吃俺们兄弟一勺……!”。 众人闻言,呼啦一声便都闪到了一旁。刘家兄弟挥舞着粪勺子,大喊着就冲了上来!坠儿见那粪勺子里面汤水四溅,臭味扑鼻,早就吓的花容变色,她嘤咛了一声,扭头便跑! 刘家兄弟一见,大喜过望,一摆粪勺子大叫道:“小的们,给我冲呀……!”。众人见占了上风,便都鼓噪呐喊道:“冲啊……杀啊……抓活的啊……别让他们跑啦……!”。 坠儿一面往外跑,一面跟我们打了一声呼哨,喊道:“快跑,我保护你们从前门冲出去……!”。于是我们和坠儿合兵一处,冲开他们的包围圈,一路杀出了宅子,往山上逃去! 刘家兄弟率领手下,也一路赶了上来。我和张大哥身上背着一个黑妮,跑到了半山腰,就再也跑不动了!坠儿眼见追兵马上就要到了,便对我和张大哥喊道:“快把她扔了,不然咱们谁也逃不出去了!”。 张大哥把黑妮放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说:“查老弟,你们先走……我是她爹,不能扔下她不管!就算是死,俺们爷俩也要死在一块!”。 我靠在树上,咽了一口吐沫,对坠儿说:“张大哥不走,我也不走了……你要是想走的话,我也不拦着你……!”。说完,我便把嘴里的宝珠吐了出来,递给了坠儿告诉她说:“你拿着珠子,赶紧走吧!”。 坠儿吃惊的望着我,问我说:“你真的要把珠子给我?”。 我微微一笑说:“这时候我还骗你干啥?你拿上珠子,赶紧走吧!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坠儿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问我说:“你难道就不怕死么?现在你跟我走,还来的及……何必要白白赔上一条性命呢?”。 我摇了摇脑袋,笃定的说:“不,我不能丢下他们!你还是一个人先走吧……!”。 坠儿脸上变颜变色,突然长叹了一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走了!”。她脸色难看的指了指黑妮,说:“大概你是为了她吧!”。 坠儿突然眉毛一挑,冷哼了一声说:“你们既然愿意死在一块,我也不拦着你们了!”。她见我并不说话,就接着又说:“可是我这人心软,见不得好人遭难!你们既然不走了……我也不走了,咱们同生共死如何?”。 我说:“坠儿你还是快走吧!你爹还等着你送药去呢!”。 坠儿咯咯娇笑道:“你可真是个大傻瓜,我那是骗你的!算了,我现在可没时间跟你说这个了,他们就要追上来了!你们要是不想死在一块的话,就都听我的……!”。 我和张大哥见敌人愈来愈近了,就对她说:“你快说,我们都听你的!”。 坠儿眼珠子一转说:“我在这里挡住他们,你们赶快爬到山顶,到了顶上我就有办法了!”。 我和张大哥对望了一眼,点头说:“好,我们就在山顶等着你!”。 坠儿一挥手中的青虹剑,叫道:“快走,别再耽搁了……咱们就在山顶上回合!”。我背起了黑妮,叮嘱她说:“坠儿,你可要小心了!”。 坠儿惨然一笑道:“别担心,他们想伤我也没有那么容易!”。 张大哥催促我说:“快走,他们上来了!”。 我和张大哥于是披荆斩棘,拼命往山上爬去!刚爬上半山腰,我就看见坠儿已经跟那些追上来的人斗在了一处!坠儿被他们四下里围住,刘家兄弟挥舞粪勺子冲进了人群,一时间之间粪汁共尿液齐飞,到处是一片腥风臭雨……! 坠儿只顾躲避那些到处泼洒的脏东西,那里还有招架之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坠儿纵身一跃,飞身就上了树顶! 刘家兄弟绕树大叫道:“小浪蹄子,赶紧下来受死!”。 坠儿变颜变色道:“你们这两个断头鬼,姑奶奶一会儿让你们不得好死!”。 刘家兄弟大笑道:“好个大言不惭的小浪蹄子,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想要俺们的性命?我看你就不要痴心妄想了,赶紧下来跟我们说两句软话,说不定俺们看在老二的面子上,还能饶你一条小命!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的话,那就休怪俺们兄弟手下无情了!”。 坠儿脸色煞白,大骂道:“少说废话,有本事你们就把手里的东西都扔了,咱们堂堂正正的打上一架……!”。 刘家兄弟呵呵大笑道:“你以为俺们傻呀?跟你有什么好打的?老子们这一场腥风尿雨,不知道滋味如何呀?你要还不下来,老子们可就要往树上泼尿了啊!”。 坠儿怒道:“你敢!”。 刘家老三叫道:“老子有什么不敢的?小的们,把粪桶给老子抬过来,老子要让她喝个够!”。 刘老大在一旁架秧子起哄道:“对,淋她一身臭大粪,让她显出真身来!”。 刘老三捂着鼻子,掏了一勺子大粪,冲树上叫道:“你快下来,再不下来,我可就要泼了啊!”。 坠儿吓的花容变色道:“三叔,你别泼!”。 刘老三嘿嘿笑道:“怎么?你害怕了?你要害怕,就赶紧给老子下来!”。 坠儿抱着树干,颤声道:“三叔,侄女不懂事……你就饶了侄女这一回吧!”。 刘老大冷哼了一声,说:“饶了你?我那些死了的兄弟难道就白死了么?”。 刘老三帮腔道:“是啊,我们死了那么多的人,总不能就这样算了吧!”。 坠儿问:“那你们要怎样?”。 刘老大和刘老三对望了一眼,说:“这个简单,只要你把内丹给俺们,俺们就放了你!”。 坠儿说:“你们找错人了,内丹不在我这儿!”。 刘老三阴笑道:“俺们没有找错人,俺们不但要那小子嘴里的内丹,也要你修炼的那枚内丹……!”。 刘老大哈哈大笑道:“你没想到吧?只要你肯把内丹吐出来,俺们就放你一条生路。不然,可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了!”。 坠儿紧紧咬住了嘴唇,恨声道:“我如果不给呢?”。 刘老大脸色一沉,目露凶光道:“你若不给,俺们就自己动手,何去何从你可要拿好主意了!”。 坠儿目光闪烁,沉声说:“那你们就自己来拿吧……!”。 刘老大和刘老三面色都是一变,叫道:“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说罢,两人抡起粪勺子,便把脏东西向坠儿泼了过去! 坠儿大吃一惊,双脚一蹬,身子便从一棵树上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刘家兄弟看见坠儿逃到了另外一颗树上,就都端着粪勺子追了过去!坠儿一看他们追了过来,便赶紧从这棵树上又窜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我站在半山腰,看见山下树枝晃动,不禁为坠儿担起心来!张大哥宽慰我说:“你不用担心,她功夫这么好,一定不会有事的!”。 我点了点头,便又往山上爬去!爬了好一会儿,我们终于爬到了山顶!只见山顶怪石嶙峋,云雾弥漫!我和张大哥还没来的及高兴,就发现山顶的另一面居然是一座悬崖!我和张大哥顿时目瞪口呆,一迭声叫苦道:“完了,咱们这是走上绝路了!”。 就在我和张大哥急得团团乱转的时候,刘家兄弟追着坠儿也爬上了山顶。刘老三看见我们也在山顶,就呵呵大笑道:“大哥,这下咱们可是一箭双雕啊!即逮住了大的,又抓住了小得!”。 刘老大喜不自胜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咱们服食了那两颗内丹,就再也不怕水了!”。 刘老三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条蚯蚓一般的疤痕,咯咯大笑道:“我等这一天都等了十年了,没想到今天就要得偿所愿了……!”。 刘老大大吆喝道:“小的们,都给我围住了,这一次千万不能让他们再跑了!”。 第三百零六章 恶贯满盈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一旁的马大牙谄媚道:“大爷放心,兄弟们就算是豁出去老命,也决不会让他们再跑了!”。另一个驴脸汉子也大叫道:“马大牙说的对,兄弟们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这几个兔崽子给宰了!”。 余下的众人也都不甘人后,纷纷拍胸脯表忠心,一时之间语声喧哗,声震云霄! 坠儿手执青虹剑,出言讥讽说:“瘌蛤蟆打哈哈,你们好大的口气呀!”。 马大牙“哎呦”了一声,不屑道:“怎么着?小姑娘你还不服气呀?要不要让我们大爷、三爷再给你淋上一身臭大粪呀?”。 坠儿杏目圆睁怒道:“好个油嘴滑舌的奴才,看本姑娘不撕烂了你的嘴……!”。说罢,她手中青虹剑一摆,就要欺身上前……那马大牙色厉内荏,一看坠儿这副模样,早就吓破了胆,他一缩脖子就躲到了刘老大的身后! 刘老大见马大牙这副怂样,不禁心头火起,他一把就将马大牙提溜了出来,不阴不阳的问道:“马大牙,你不是要跟他们拼命么?怎么这会儿反倒躲起来了?”。 马大牙呲牙说:“大爷,您这不是难为小的么?您也瞧见了,这小姑娘凶的跟只母老虎一般……您让我去逮她,这不是明摆着让小的送死么?”。 刘老大一脚踹翻了马大牙,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你他奶奶的光会耍嘴皮子,这一到关键时刻你就给老子丢人现眼……老子养你还不如养一条狗呢……!”。 那马大牙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大爷教训的是,小的就是您门下养的一条狗……但是小的敢保证,小的这条狗那可是您手下这么多条狗里最忠心的一只了!”。 刘老大听他这么一说,不禁转怒为喜,拍了拍马大牙的肩膀说:“好,我现在缺的就是你这种忠心耿耿的狗了!现在我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你瞧见他们了么?你要能把他们给老子抓起来,你要什么老子就给你什么!”。 马大牙吓的差点就瘫在了地上,他哭丧着脸说:“大爷,您干脆给我一刀得了……!”。刘老大怒道:“怎么,你敢不听老子的话?”。 那马大牙连连摆手说:“不是,不是……我哪敢不听大爷您的话呢?他们一共四个人, 而我就只光杆一人,小的就算是变成了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那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呀?”。 刘老大一听有理,就问其他人说:“你们有谁愿意自告奋勇的?”。众人被他的目光一扫,全都寒蝉若禁,纷纷垂下了脑袋! 刘老大正待发脾气,就听老三在一旁小声劝他说:“大哥,你就别跟这帮兔崽子发火了!他们是什么秉性,您还不清楚么?我看咱们还是自己动手吧,省的夜长梦多,又让他们给跑了!”。 刘老大鼻子里面“哼”了一声,抄起了粪勺子,说:“咱们只要把脏东西泼在那丫头的身上,破了她的法身,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再逃出咱们的手掌心了!”。 刘老三嘬着牙花子说:“大哥,那咱们还等什么呀?”。 刘老大冲身后一挥手,喊道:“兄弟们,跟我上……抓住他们老子有赏!”。 于是众人便都从四面八方围拢了上来,我们被他们给逼的连连后退,眼看就要退到悬崖边上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坠儿突然举剑往天上一指,嘴中念念有词,须臾之间,天上风起云涌,乌云四合,阴风飒然……! 刘家兄弟大惊,喊了一声侄女饶命,转身便跑!坠儿大喊道:“着!”。只见天上打了一道闪电,又滚过了几声焦雷,紧接着就哗哗的下起来了瓢泼大雨! 那大雨打在地上,惊起了一片爆土狼烟。刘家兄弟跑到半山腰,被那大雨一扫便都扑到在地,就再也没能爬起来!他们的那些手下,一见主事的都跑了,也都争先恐后的一哄而散,倾刻之间就消失在了这大雨滂沱之中了! 我和张大哥站在雨中,被眼前这奇怪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我实在是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场大雨就能把刘家兄弟吓魂飞魄散?就在我困惑不解之时,天上风住雨停,山顶云开雾散!我于是跟着坠儿就下到了半山腰,只见山腰草丛里伏着两具尸首,看他们的衣着,应该就是刘家兄弟了……可奇怪的是,那两具尸骨冠服齐整,内里却都已经烂成了一堆白骨……!我和张大哥走南闯北,古怪的事情也见过了不少,可从来就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尸骸!我问坠儿刘家兄弟怎么会突然就变成了一堆白骨呢?坠儿却满不在乎的告诉我们,说他们早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死在了法场上了,刚才那一场大雨,破了他们的法身,因此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和张大哥听她说的隐晦,也都不敢再问了。赶紧下了山,顺着路往山外走,走到一处山口,道路分成了两股,坠儿指着另一条山路对我们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我赶紧拿出宝珠,说:“多谢姑娘大恩,如若有缘,咱们后会有期!”。 坠儿接过宝珠,幽怨的望了我一眼,转身就往山谷之中走去!我目送坠儿远去,心中不禁涌起了一阵莫名的酸楚!转过身来看见张大哥身上背着的黑妮,不禁“哎呀”了一声,叫道:“糟糕,我忘了一件大事!”。 张大哥问我怎么了? 我说:“张大哥,你说咱们这趟到陈家裕所为何事呀?”。 张大哥说:“那还用说么?当然是给黑妮找郎中了!”。 我说:“你知道刚才走得那个姑娘是谁么?”。 张大哥纳闷道:“她是谁啊?合着她不会就是刘郎中吧……!”。 我说:“坠儿虽然不是郎中,可是她是刘郎中的闺女……咱们现在也只有跟着她才能找到刘郎中了!”。 张大哥一拍大腿说:“那你怎么不早说呢?黑妮都病成这副德行了,如果再找不到刘郎中的话,我怕她挺不过今晚了!”。 我跺脚道:“怪我怪我,咱们快追吧!”。 我和张大哥于是就背着黑妮,拔腿便追。穿过了山谷,我们好不容易才赶上了坠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她一说,她也倒没说什么!坠儿走到张大哥跟前,让他把黑妮放在了地上,翻了翻黑妮的眼皮,皱着眉毛说:“她这是中邪了……!”。 我问:“你爹能治么?”。 坠儿嘬着牙花子,说:“治这病倒是不难……可是有一味药却很难找!”。 张大哥着急道:“姑娘,你说的到底是什么药啊?只要你能叫上名号,我老头子就算豁上这条老命,也要为我闺女找到!”。 坠儿说:“你听说过一种叫作血昂的蛤蟆么?”。 张大哥傻了眼,说:“闺女,什么是血昂啊?那玩意到底在哪儿能找到呢?”。 坠儿指了指北面,说:“距此地五十余里,有一座毒龙山,山上有一潭泉水,水中就有血昂这种蛤蟆!”。 张大哥欢喜道:“闺女,你能不能带我们去啊?”。 坠儿为难道:“我……我还要给我爹送珠子呢!”。 张大哥见坠儿不答应,就“咕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闺女,你就发发善心,带我们去吧……你要是不帮我们,那可就没人能帮我们了……!”。 我也劝坠儿说:“是啊,你就帮帮我们吧!你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么病死了吧?”。 坠儿踌躇了一会儿,点头说:“行,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过,咱们可要快着点,要不然时间可来不及了!”。 张大哥一个劲的点头,说:“闺女,你可真是个活菩萨,将来必定大富大贵,富贵绵长……!”。 我取笑张大哥说:“张大哥,你这嘴上抹了什么?怎么突然变的这么甜了?”。 张大哥抱起黑妮,说:“咱们快走,再耽搁可就来不及了!”。 于是我们三人转而向北,拔腿往毒龙山而去! 走到了傍晚,我们终于赶到了毒龙山。有道是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毒龙山,远远一看,隆然只是一座土丘,毫不起眼。要不是土丘上面的水潭里,生着一种叫作血昂的蛤蟆,世上又有谁会关心这小小不然的土丘呢? 我们来到山下,正是夕阳西下,残阳如血的时候!张大哥眼见天色已黑,不禁连声叫苦道:“坏了坏了,咱们来晚了!”。 坠儿捋了捋头发,笑着说:“大叔你别急,咱们来的正好……这血昂都是白天睡觉,晚上出来……!”。 张大哥高兴的一拍巴掌道:“太好了,这就叫作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这一下,黑妮她可算是有救了!”。 我好奇地问坠儿说:“那咱们要怎么才能把血昂给引出来呢?”。 坠儿抿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现在最要紧的是多扎几支火把,好留着晚上用!”。 于是我们三个,就在附近砍了些松枝,做了十几支火把!等到天擦黑了,我们就点着了火把,逶迤上了山。只见那山上草木横生,怪石嶙峋,乌啼雀噪,好不荒凉……! 第三百零七章 朱昂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张大哥捅了捅我,小声说:“这山上怎么这么吓人啊?”。 我提醒他说:“你小心着点,别滑倒了!”。 我们很快就爬到了山顶,发现在山顶的乱树杂草之中,掩映着一座很小的水潭!水潭中的水,被天上的月亮一照,晃动着耀眼的粼粼波光……!”。 坠儿示意我们不要出声,说朱昂很可能就这在这附近。我让张大哥把黑妮放了下来,让他守着黑妮,我则和坠儿小心翼翼的靠近了水潭! 我们藏身在草丛里,注视着昏暗的水面。水面波平如镜,没有一丝的涟漪!天上的月影从岸边的树隙中洒下了斑驳的光点,照在了坠儿白皙的脸上……草丛里的蚊虫嗡嗡鸣响,遮天蔽日,不大一会的功夫,就在我的身上盯了十几个大包!我忍不住挪了挪地方,伸手驱赶落在身上的蚊虫,同时小声问坠儿说:“你在看什么呢?”。 坠儿作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说:“你小点声……我正在等朱昂出来呢!”。 我小声问她:“你说的朱昂,它到底在哪儿呀?”。 坠儿说:“它白天蛰伏在水底,只有晚上才出来呢!”。 我说:“现在天都这么黑了,它怎么还不出来呢?”。 坠儿仰面瞧瞧了高悬的月亮,很肯定说:“快了,应该就要出来了!”。 她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水潭里面“扑楞”一声水响,潭水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突然搅的一阵波光潋滟……! 我浑身一紧,赶紧瞪大了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水面。可是就算我把眼睛都瞪酸了,也没能瞧清楚水面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我于是小声的问坠儿说:“唉,刚才是什么声音?你看见什么了?”。 坠儿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水面,小声对我说:“你别着急,它就在我们附近……!”。 我说:“在哪儿呢?”。 坠儿伸出手指,往潭水的中间指了指说:“它就在哪儿……!”。 我问:“在哪儿?”。 坠儿紧贴着我的耳朵,不耐烦的说:“你看见中间的那截枯树枝了么?对……那就是它头上的犄角了……!”。坠儿的头发,轻拂在我的脸上,一阵麻酥酥的痒痒,我转过脑袋,仔细瞅了瞅她手指的方向,始终也没有看见她说的那个犄角!我于是又问她说:“你刚才说的,是不是就在那一群萤火虫的下面呀……!”。 坠儿刚想说话,我就又听到了一阵“哗楞楞”的水响!这一次,水声离我们更近了,几乎就是在我们的鼻子底下!我吓了一大跳,刚要喊出声来,就被坠儿一把给捂了回去,紧接着我就听见坠儿在我的耳朵边上,小声命令道:“别出声,它正在瞅着咱们呢……!”。 我虽然被坠儿捂住了嘴巴,可是眼睛却还看见东西。我借着皎洁的月光,清楚的看见水底下突然窜出了来一只血淋淋的怪物!那怪物的脑袋上顶了一根犄角,浑身上下长满了红色的脓包,鼓着一对血红的大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我们藏身的这处草丛……! 我浑身打了一个寒战,刚想掰开坠儿的手。坠儿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反倒把我的嘴捂的更紧了! 那怪物在水面上漂浮了一阵子,好样并没有发现我们,它“昂”的怪叫了一声,就从水中跳到了岸上!直到此时,我才看清楚,原来这只所谓的朱昂,竟然是一只长着犄角的血色大蛤蟆! 那朱昂上岸之后,又“昂昂”的怪叫了两声,随后就一蹦一跳的往水潭的北面而去!坠儿悄悄的站起了身子,对我耳语说:“走,咱们跟上去瞧瞧它要干什么!”。 我和坠儿于是就尾随着朱昂,一路往北面走。走了不远,我们就看见那朱昂停在了一处崖壁的下面!此时天上的月亮已经转到了我们的身后,月光将整个崖壁照的一片雪亮!我看见崖壁顶上从上至下,裂开了一道长达数丈的裂缝,那裂缝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正要往外面爬……! 那蹲伏在山崖底下的朱昂,“昂昂”的怪叫,叫声浑厚,声震云霄,就连地面也被这朱昂的叫声,震的抖了三抖! 我不禁暗暗心惊,拽了拽坠儿的衣襟,小声问她说:“它这是要干什么呢?”。 坠儿回头对我说:“它好像正在向石缝里面的东西挑战呢!”。 我好奇的问:“石缝里面到底有是东西?”。 坠儿晃了晃脑袋,说:“我也不知道!”。 我见那朱昂背对着我们,于是就撺掇坠儿现在就去抓它。坠儿断然拒绝了我的要求,她跟我说对面的石缝里,很可能隐藏着一种极为厉害的毒物,咱们现在出去势必腹背受敌,不如等他们自己打累了,咱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岂不便当? 就在我俩争执的时候,那石缝里面的动静变的愈发的大了!不大一会的功夫,就从石缝里面蜿蜒爬出了一条浑身金色的巨大蜈蚣! 那蜈蚣长有两米,浑身金光闪烁,张着头上的一对大毒螯,就盘在了草地上,对着朱昂“咝咝”的鸣叫! 坠儿看见石缝里面竟然爬出这么一条大蜈蚣,不禁脸上变色道:“好大的蜈蚣……它俩要是真打起来,到底鹿死谁手,还真说不定呢!”。 就在我俩啧舌之际,那朱昂鼓腮“昂昂”的大叫,突然身子往前一蹦,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就向那蜈蚣的身上咬了过去!那蜈蚣也是极为灵动,它的身子稍微一扭就避开了朱昂的大嘴,回头就向朱昂喷出了一股毒烟! 朱昂大眼珠子一翻,后腿一蹬,就从毒烟之中蹦了出来,伏在地上探出舌头舔了舔它那两只突出来的眼珠子!蜈蚣喷出来的毒烟,就如同一层薄纱一般,被山上的微风一吹,缓缓的飘进了树林。树上的叶子被这毒烟一熏,便都迅速的凋零枯萎,就连那空中翩跹飞舞的各式小虫子,也都“噼里啪啦”的从天上掉了下来! 我和坠儿都大吃了一惊,赶紧扯起衣角,捂住了口鼻。朱昂看见毒烟散了,就又“昂”的叫了一声,翻身跳到了蜈蚣的身后! 那蜈蚣猝不及防,连忙扭过身子迎战。不想那朱昂“昂昂”大叫,往前一窜,就骑在了蜈蚣的身上!那蜈蚣的身子被朱昂踩住,动弹不得,只得蜷起身子翻身去咬朱昂,不想那朱昂狡猾异常,就在蜈蚣回头的那一瞬间,它突然大嘴一张,一口就咬住了蜈蚣的脑袋! 这俗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蜈蚣虽然被朱昂咬住了脑袋,却一时未死。它拼命挣扎,身子在草地上不停的翻滚、扑打,妄图从朱昂的嘴里拔出自己的脑袋!可是那朱昂紧闭着它那张丑陋的阔嘴,不动也不叫,任凭那蜈蚣怎么挣扎就是不肯松口!也不知过了多久,月影都已经西斜了,那朱昂才抻着脖子,一点一点的把整条蜈蚣都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它这才心满意足的冲着天上的月亮“昂昂”的怪叫了两声,慢慢的蹦到了水边,“噗通”一声,就一头扎进了水里! 我见那朱昂又跳回到水中,不禁懊悔道:坏了,咱们让它给跑了……!”。 坠儿不动声色的说:“没关系……一会儿咱们再把它给引他出来不就得了!”。 我高兴的说:“你有办法?”。 坠儿故意卖了一个关子,说:“你先别问了,咱们现在得回去做一只木头笼子,待会儿抓朱昂,就全靠它了!”。 我问:“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啊?”。 坠儿说:“等做好了笼子,咱们就动手!”。 我说:“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出手呢?”。 坠儿皱眉说:“那朱昂遍体鳞甲,刀枪不入,你我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别想逮住它!”。 我吃了一惊,对她说:“那咱们就拿它没折了么?”。 坠儿摇头,说:“这朱昂虽然刀枪不入,但它却也有一处致命的弱点……!”。 我欣喜道:“是什么弱点?”。 坠儿说:“你看见朱昂的肚皮了么?那里便是它身上最软的地方!咱们只要把它的肚皮给翻过来,它就神气不起来了!”。 我问:“你说了这么多,咱们到底怎么才能朱昂的肚皮翻过来呢?”。 坠儿说:“这你就不用操心了,办法我早就想好了……走,咱们先回去再说!”。于是我和坠儿,就又悄悄地摸了回去。看见了张大哥,张大哥就问我说:“你们抓到了么?”。 我说:“还没呢!”。 张大哥急得团团乱转,长吁短叹道:“这可怎么办呀?今天晚上要是抓不住朱昂的话,黑妮可就危险了!”。 坠儿安慰张大哥说:“大叔,你别着急!这朱昂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一旦打草惊蛇,咱们可就前功尽弃了!”。 张大哥定了定神,问:“那你们回来干什么?”。 坠儿于是就把她的想法跟张大哥讲了一遍,张大哥一拍大腿说:“这笼子我会扎,在我们老家一到农闲的时候,俺们就会扎很多这种笼子上山去逮野猪……!”。 坠儿兴奋的拍手说:“这太好了,我正愁扎不好笼子呢!”。 张大哥于是就自告奋勇,到树林子里面砍了许多树枝,坐在了地上,不大的功夫的他就捆扎好了一只特大号的笼子!”。 第三百零八章 葫芦道人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张大哥扎好了笼子,就提给我和坠儿看。坠儿和我于是就抬了那只笼子,又悄悄地摸回了水边。我们把笼子捆在了树上,坠儿从怀里摸出了宝珠,放在了笼子里。我惊讶的问她说:“你这是干什么?”。 坠儿笑道:“这是诱饵,朱昂看见了宝珠一准儿就会被引出来的!”。说完,她便拉着我,藏到了一边!我们在草丛里面蹲了很久,也没听见周围有什么动静!西斜的月亮已经沉了下去,天马上就要亮了!夜露在我们周围的树叶上悄悄地聚集,凝结成了一颗一颗滴晶莹剔透的水珠,沉甸甸的坠在了叶子上!雾气弥漫了开来,遮住了不远的水潭。我们身上的衣服也都被夜露给打湿了,紧紧的黏在了我们的身上,凉风吹拂,冻的我们瑟瑟发抖……! 放在笼中的宝珠,发出氤氲的宝光,远远一瞧,红光漫天,就如林子里面着了火一般!我紧紧的靠着坠儿,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一丝温暖,可是她脸上的那种专注地神情,又使我望而却步!终于我忍不住了,趴在她的耳朵边上,小声的问她说:“天都快亮了,那东西是不是不会出来了……?”。 坠儿没有说话,她在脚下拔了一根草杆,衔在了嘴里。我于是接着说:“咱们还是撤吧,等明晚再来……!”。 坠儿还是没有言语,但是她的眼睛却紧紧的盯着树上的笼子!我还想再说什么,坠儿却突然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胳膊,小声说:“别出声……好像有动静了!”。 我竖起了耳朵,凝神倾听,果然听见了一阵细微的划水声……紧接着,我好像又听见有东西从水里面爬了出来,以及水珠落地的嘀嗒声……!我陡然紧张了起来,心脏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了!我慌张的回头望了望坠儿,却发现她对我报以妩媚的一笑……!紧接着,我就看见刚才那只朱昂从大雾之中跳了出来,红光一闪,“嗖”的一声就窜进了树上的那只笼子!我听见笼中的机关一响,就从草丛里面蹦了出来,大嚷道:“逮着了……!”。 没想到,我这一嗓子还没喊完,坠儿就一个箭步窜到了笼子跟前,反手拔出了青虹剑,一剑就从笼子下面刺了进去! 我看见笼子里面一阵晃动,鲜血喷溅了出来,紧接着一切就又恢复了平静!这个时候,东面的天边已经显出了一抹鱼肚白,凉爽的微风也吹进了树林,吹散了林间那些缥缈的雾气……! 坠儿随后拔出了长剑,擦干净了剑身。打开笼子从笼子里面拖出了朱昂!那只朱昂双目紧闭,大张着嘴巴,舌头抻在了外面,肚子上鲜血淋淋,一片血肉模糊……! 坠儿收剑回鞘,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剔骨尖刀,一脚踩住了朱昂的脑袋,用刀在它犄角底下一挖,另一只手使劲一掰,那朱昂的犄角就被坠儿给掰了下来!坠儿把那犄角收了起来,又用刀子把朱昂的皮,一点一点的剥了下来!我站在一旁,不解的问她说:“你剥它的皮子干啥?。 坠儿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告诉我说,朱昂的皮子可是个宝贝,不但刀枪不入,而且还能驱邪避毒呢! 我帮着坠儿剥完了皮子,她就把皮子搭在了身上,拍了拍手说:“行了,东西都到手了,咱们现在可以走了!”。 我和坠儿找着了张大哥,三人背着黑妮就下了毒龙山。此时天色已然大亮,我们三人迎着朝霞,一路往南,连续走了两天两夜,终于来到了一个市镇! 此镇名为回龙,镇中又有一座回龙观,这回龙观乃是百年前的道家福地,三十六洞天之一,当年这里殿宇稠密,香火鼎盛,远近香客纷至沓来!可是令人唏嘘感叹的是,十年之前天上突降一场雷火,将这百年的道观烧了个干干净净,片瓦不存!自此以后,这回龙观就败落了下来,虽几经重建,却再也不复当年的盛况了! 这回龙观被毁之后,观里就来了一个老道,这老道身上背了一只大葫芦,逢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味对人傻笑,因此镇上的人都称他为葫芦道人!这葫芦道人疯疯癫癫,东游西荡,无所事事,嘴里却总是念叨着一段葫芦谣……! 我们走到回龙镇城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那葫芦道人正在念叨他的那断葫芦谣呢,只听他唱道:“葫芦好,葫芦秒,葫芦呱呱叫……口沿小来,肚皮大,内里乾坤装的了!葫芦好,葫芦妙,葫芦呱呱叫……上头轻来,下头沉,一颠一倒乐陶陶……!葫芦道人还要再唱,却早被一旁的差役给拦了下来。那差役骂骂咧咧道:“嚎什么嚎?你要再嚎,这一城的老小可都要被你给方死了!”。 另一个拄着水火棍的差役,也嚷道:“去去去,赶紧走,别把里面的病传给俺们哥俩了,实话告诉你,老子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起先说话的那个差役,用手遮住鼻子说:“对对对,你可别过来了,俺们可是有令在身,谁要是胆敢闯关贿放,一律格杀毋论!”。差役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去摸腰上的长刀! 那唱歌的葫芦道人嘿嘿一笑,转身一蹦一跳又走回到城里去了,一面走一面打着拍子唱道:“葫芦好,葫芦妙,葫芦呱呱叫……原来青来,后来黄,等到最后又白了……!”。 一个差役无奈的望着另一个差役,笑骂道:“你瞧这个疯子,他唱的倒还挺合辙押韵的呢!”。 另一个差役也笑道:“你还别说,这疯子倒还挺有几分福份嘞!”。 对面的那个差役问:“他一个叫花子,能有什么福份?”。 另一个差役笑道:“你瞧见了么?这一城的人都得了怪病,就他好好的,这难道就不是天大福份么?”。 对面的差役呵呵笑道:“照你这么说,合着咱哥俩也是那有福之人了喽?”。 另一个差役嘻笑着说:“那是当然了,你要没那福份,能娶上枣花这样的媳妇么?”。 对面的差役嘿嘿一笑,转过头来,就瞧见了我们!那差役瞪大了眼珠子,看着我们几个人大声嚷嚷道:“站住!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张大哥点头哈腰道:“两位差爷辛苦了,小的们要进城找人呢……!”。 那差役惊讶的张大了鲇鱼一样的大嘴,鼻子里面轻蔑的哼了一声说:“你们要进城?”。 张大哥点头应承道:“是,俺们是要进城!”。 那个差役于是大惊,他蹙着眉头,瞪着凸出来的死鱼眼睛,尖着嗓子问道;“你们难道就不怕死么?我可告诉你们……朝廷如今已经搬下了严令,但凡是进城的人,那都是只许进不许出!你们可都要想好了,千万别误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张大哥显然是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地的疫情竟会如此的严重!他于是陪着小心说:“差官老爷,请您行个方便则个……!”。 那差役摇了摇脑袋嗤笑道:“你倒是方便了,可俺们也不能为了你那三瓜俩枣的,就把吃饭的家伙给弄没了不是?你要是个明白事理的,赶紧有多远走多远,一旦染上了瘟疫,你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另一个差役问我们说:“你们进城要找什么人啊?”。 张大哥拱手道:“回差官老爷,我们急着进城是要找郎中的……!”。 对面的差役指着我背上的黑妮问:“是她病了么?哎呀,看她的样子好像病的不轻呀……可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自寻死路啊?现在这回龙镇里,那可是疫病横行,死者狼藉,每天运到城外的死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这城里的人眼看就要死绝了!你们这时候进城,不是茅厕里头打灯笼,擎等着找死么?”。 另一个差役指着我和坠儿,说:“老头,他们都是你一块的?”。 张大哥点头说:“对对对,俺们都是一伙的,那个病了的妮子就是俺闺女!”。 差役点了点头,说:“我看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俗话说,病急乱投医,可你们也不能连命都不要了呀?这郎中哪儿没有啊?还必须要到这回龙镇里去找?”。 张大哥连忙解释,说:“两位差爷有所不知,俺闺女得的这怪病别人治不了,唯有这陈家裕的刘郎中才能妙手回春,要不然小的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找他不是?”。 两个差役对望了一眼,嘬着牙花子直晃脑袋!就在这时,城里面轰轰隆隆的赶出来一挂大车。那大车还没赶到我们跟前,我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两个差役马上捂住了口鼻,问那赶车的人说:“老刘头,你这一车又拉了多少人呀?”。 那个赶车的人蒙着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一手拿着鞭子,一手牵着马笼头,咯咯的咳嗽了两声,回答说:“没多少,也就二十来号吧!”。 一个差役又问:“要把他们拉到哪儿去啊?”。 赶车的人叹了一口气,说:“我还能把他们拉到哪儿去?这人死之后讲究个入土为安,我现在就把这些横死的人拉去给埋喽……!”。 第三百零九章 回龙镇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老刘头叹息着,挥了挥手里的鞭子,赶着大车“吱扭吱扭”得继续往前走。两个差役躲得远远得,又忍不住问他说:“老刘头,你怎么无精打采得呀?昨个没睡觉还是怎么了?”。 老刘头嘿嘿地笑了一声,说:“这人都死光了,我哪还能睡得着呢?”。 两个差役又问:“你儿子呢?这几天怎么没瞧见他呀?”。 老刘头的眼珠子突然亮了一下,就又暗淡了下去。他抖了抖鞭子,淡淡的说:“你说我那大小子呀……他昨个就让我给拉出去了……!”。 两个差役“啊”了一声,就都哑然无声了!那挂大车“吱吱扭扭”的走到了我的跟前,那股浓重的尸臭味于是就更加的浓烈了!大车上盖了一块破烂的草帘子,草帘子遮住了车厢里面的尸首!从草帘子的下面咋撒出了一条死人的胳膊,那胳膊白的就跟蜡做的一般,它颤颤巍巍的支楞在大车顶上,就如一截干枯了的树枝……! 大车摇摇晃晃的从我的身边驶了过去,一路上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尸水……我捂住了口鼻,悚然看见,草帘子底下露出了许多双死人的脚!这些脚有大有小,有胖有瘦,有的穿着鞋子,有的则赤着脚板……!他们堆叠在一起,相互拥挤摩擦,随着车轮的上下颠簸而不停的抖动……! 刘老头叹息着,挥舞着鞭子慢慢的走远了。可是死人留下的那股缥缈的恶臭,却久久不能消散!这个时候,一个差役突然一拍脑袋,对着老刘头的背影喊道:“老刘头,你们城里头是不是有一个姓刘的郎中呀……?”。 老刘头远远的回过了身子,他撩开了脸上的白布,抻着脖子回答说:“有……他现在正在城里给人看病呢!”。 差役冲着刘老头挥了挥手,喊道:“好了,俺们知道了!”。老刘头于是就又默默的转回了身子,慢慢的消失在了城外的田野里了! 两个差役互相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对张大哥说:“我说老头儿,你们如果真的要进去,俺们也不拦着……可是这进去也不能白进去呀……?”。说着,那个差役就挤眉弄眼的伸出了一只手,晃了晃说:“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也应该意思意思了吧?”。 张大哥连忙点头哈腰的应承说:“我懂……我懂……这是俺的一点心意,还望两位差爷笑纳!”。说着,他就从怀里摸出了两块银洋,轻轻的放到了那差役的手里! 那差役呵呵一笑,掂了掂手里的那两块银洋说:“好说,好说!谁让俺们心肠软呢?看在您老救女心切的份上,今天俺们就破一回例,放你们进去!能不能找着人,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啦!”。 张大哥作揖道:“多谢俩位差爷了,等小女治好了病,老汉一准让她来给两位磕头谢恩……!”。差役笑道:“还磕什么头啊?你们要是能活着躲过这场瘟疫,那就阿弥陀佛了!”。 我们谢过了官差,就快步走进了城里。刚一进城,就看见城中渺无人迹,一片萧杀!我们在城里转了很久,也没看见一个人!张大哥惊讶道:“难道这城里的人都死光了不成?”。他的这句话还没说完,我就看见街角突然走过来一个人……那人看见我们先是一愣,紧接着一耸身子,转身就跑!我看见有人,就跟在他后面大喊道:“别跑……我们不是坏人……!”。 可是等我们追到了街角,刚才那人早就跑的不见了踪影。张大哥挠了挠后脑勺,啐了一口唾沫,说:“他奶奶的,这都是怎么了?他为什么一瞧见咱们就跑呢?”。 我也纳闷的说:“对啊,他们到底害怕什么呢?”。 张大哥指了指街边的一家店面说:“那里有一家买卖,咱们去敲门问一问!”。说着,他就穿过了街道,来到了那家店铺的外面。店铺早就关门上了板,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了!我看见店铺外面的廊柱上,一边一个挂了一副对联。上联写的是:“一机二匹三梭布,四尺五长”。下联写着:“六两七钱八分金,十紫九赤”。再看门楣上悬着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上面写了几个龙飞凤舞的金字:“德祥绸缎庄”。 张大哥走到那家店铺前面,敲了敲门板喊道:“里面有人么?”。可是喊了很久,店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张大哥于是就眯缝着眼珠子,往门缝里面瞅了瞅,虚张声势的咋呼说:“别藏了,老子都看见你们了……再不出来,老子可要放火了……!”。他的这句话刚喊完,店铺里面就有一个结结巴巴的声音说:“别……别放火……好汉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 张大哥脸露喜色,他得意洋洋的瞥了我一眼,对屋里的人喊道:“你快把门打开,老子们有话要问你!”。过了好一会儿,我听见屋里那人悉悉索索的走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说:“好汉你有什么话只管问,俺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这开门么?这可就恕小的实难从命了……! 张大哥怒道:“你是怕俺们抢你的铺子么?”。 门里那人惶恐道:“不是不是,好汉你误会了……!”。 张大哥不解道:“既然不拍俺抢,那你为什么不肯开门呢?”。 门里那人解释说:“诸位有所不知,这城里疫病横行,关门闭户尚且不能幸免,又有谁敢开门见人呢?”。 张大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看来是俺们错怪你了!”。 那人连称不敢,就问我们为什么这个时候进城。张大哥于是就把要找刘郎中的事情,跟屋里那人讲了一遍。屋里那人听张大哥打听刘郎中的下落,就啧舌说:“你说的那个刘郎中是不是戴着一顶瓜皮小帽,手里拄着一根拐棍,身后还跟着一个背包的小药童呀?”。 还没等张大哥说话,坠儿就失声叫道:“我爹他现在怎么样了?”。 屋里那人叹了一口气说:“要说这刘郎中,那可真是个好人呐……可惜这自古就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呀……!”。 众人一听他这么话,心中不禁都是一凛!张大哥急忙问道:“你是说……刘郎中他……难道也得病了?”。 屋里那人嘬着牙花子,说:“在疫病爆发之前,我曾亲眼看见他在城南给人看病……再后来,住在城南的人全都死光了……我猜你们要找的那个刘郎中,恐怕也早就不在人世了……!”。 众人大惊,坠儿问道:“你亲眼看见了?”。 屋里那人说:“这我倒没亲眼看见……不过城南已经没有人了,如果刘郎中他没死的话,应该早就出来了!我躲在这里,每天都从门缝往外偷看,可是我看了这么多天了,一直也没瞧见刘郎中的影子啊……!”。 张大哥问:“城里面躲起来的人多么?”。 屋里那人叹了一口气说:“城里面没死的人,全都躲起来了!”。 我问:“那你们为什么不逃出去呢?”。 屋里的那人压低了声音说:“逃不出去了,城外头都让官兵给围了!”。 张大哥问:“你最后一次看见刘郎中是在什么地方?”。 屋里那人想了想说:“就在回龙观的门口!”。 张大哥回头看了看我和坠儿,就问屋里那人回龙观怎么走! 屋里那人惊讶的说:“你们真的要去回龙观?”。 张大哥笑问:“怎么了?难道我们不能去么?”。 屋里那人连忙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张大哥追问说:“只是什么?”。 屋里那人说:“据我所知,回龙观那一带,已经没有活人了,你们就算是找到了那里,也未必能够找到他。,我劝你们还是找一个地方赶紧躲起来,等这场瘟疫过去了,你们再出来找人也不迟呀?”。 张大哥对门里那人拱了拱手,说:“多谢提点,俺们记下就是了!”。 屋里那人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快走吧,别在城里瞎逛了……一旦染上了瘟疫,那可就生不如死了……!”。 张大哥悄悄对我们使了一个眼色,对屋里那人说:“朋友,咱们后会有期了!”。说完,我们就转身离了德祥绸缎庄,穿过街巷,按照那人的指点,一路七扭八拐终于找到了回龙观! 那回龙观经过数次重建,规模已经大不如前,如今只剩下了一间摇摇欲坠的大殿,殿外蒿草丛生,蛇鼠横行,一片衰颓败落之象!此时夕阳西下,鸦雀盘旋,呱噪之声响彻云霄,更是平添了几分凄凉……! 我们来到回龙观前,但见四野无人,一片寂寥,别说是活人了,就连个鬼影子都不曾看见。坠儿不禁焦躁了起来,她走进道观,手搭凉棚往大殿里面一瞧,不禁暗自吃了一惊!原来在那大殿之中,竟然咄咄的亮着两盏油灯……! 坠儿二话不说,一路循着灯光就走进了大殿。只见那大殿之上蛛网密布,灰尘遍地,殿中供奉着三清老祖的神像。神像两侧各点着一盏长明灯,灯光闪烁,明灭跳跃,照的大殿之中一片影影绰绰……!”。 第三百一十章 回龙观里的老刘头 - 要塞魅影 - 树下的蜗牛 坠儿看见那两盏长明灯,不禁眼睛一亮,沉声说:“这里应该有人!”。 张大哥指着大殿的后面,说:“你们看,那边还有一道门呢!”。 坠儿回头说:“走,咱们进去瞧瞧!”。她说着就伸手撩开了门帘,走了进去!原来在这摇摇欲坠的大殿后面,居然还藏着一间后殿!后殿里面凉丝丝、黑呼呼的看不见一点光亮,我们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尸臭味,我马上捂住了鼻子,问坠儿说:“你闻见味道了么?”。 坠儿皱眉,说:“这应该是尸臭味……!”。张大哥在黑暗里问:“你们身上谁带火了?”。 坠儿说:“你们等一下!”。说完,她就回身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就端了一盏油灯走了进来! 坠儿拿着油灯往后殿里面一照,顿时把我们都吓了大一跳!只见偌大的一间后殿里,居然整整齐齐的摆满了死尸,这些死尸肿胀的就如同发了面的馒头一般,足足有上百具之多……!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声嘀咕说:“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死尸呢?”。 张大哥接过坠儿手里的油灯,往四下里又照了照,猜测说:“这里会不会跟俺们乡下的义庄一样,专门是用来收殓死人的呢?”。 坠儿摇了摇脑袋,说:“城里的人死的死藏的藏,到底是谁把他们搬到这里来的?”。 就在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背后突然响起了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们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张大哥更是手腕子一哆嗦,油灯“咣当”一声就掉到了地上!我惊恐道:“是谁……?”。 背后那人冷冷一笑,说:“你们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这么快就把老汉我给忘了?”。 我定睛一瞧,只见站在我们身后的,正是早晨拉死尸出城的那个老刘头!我看清是他,这才松了一口气,问他说:“怎么是你?我还以为碰见鬼了呢!”。 老刘头高举油灯,一本正经的说:“鬼有什么好怕的?这世上真正可怕的是人……!”。 张大哥拍了拍胸口,埋怨老刘头说:“老头,你想吓死我们呀? 老刘头咯咯笑道:“心里没有鬼的人,我想吓唬也吓唬不着……你们实话告诉我,你们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张大哥说:“我们是来找人的!”。 老刘头惊奇的问:“你们找什么人?难道连命都不要了么?”。 张大哥说:“你先别问这些,我先问你……这些死人都是你给搬进来的?”。 老刘头点了点头说:“不错!”。 张大哥一拍大腿说:“结了,这下咱们可算找对人了!”。 老刘头纳闷道:“你找对什么人了?”。 张大哥扯着老刘头的衣服,说:“老头你快跟我们说说,你这些日子走街串巷,看没看见陈家裕的刘郎中啊?”。 老刘头转了转眼珠子,问:“你们找刘郎中干啥?”。 张大哥大嘴一咧,说:“你这不是废话么?俺们还能找他干啥,当然是找他看病了!”。 老刘头问:“你们谁病了?”。 张大哥指了指我背上的黑妮,说:“俺闺女!”。 老刘头瞥了一眼黑妮,态度逐渐和缓了下来。他把手里的油灯,放到了龛台上,转头说:“既然你们都找到这里来了,那我也就不瞒着你们了……!”。 张大哥心急火燎道:“哎呦喂我的老哥呀,您就别再墨迹了,有什么话你就赶紧说,绕什么圈子啊……?”。 老刘头麻达着眼皮,遗憾的叹了一口气,说:“你们找的那个刘郎中呀,他就快不行了……!”。 张大哥脸色大变,连忙问道:“刘郎中他到底怎么了?”。 老刘头顿足叹息说:“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得了瘟疫了……!”。 张大哥又问,:“那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呢?”。 老刘头摆了摆手说:“你们还是别去找他了,现在就算找到他,他也不能给你闺女瞧病喽……!”。 张大哥急得团团乱转,不禁叫起苦来!我于是接过话头,问老刘头说:“他是郎中,难道就连他自己也救不了自己么?”。 老刘头一拍大腿说:“你这可问到点子上了……本来这刘郎中医术高超,小小瘟疫又岂能奈何得了他?可这好巧不巧,没想到他开出的药方子里面,偏偏就有一味极其珍贵的药引子,可这药引子天上难寻地下难找,刘大夫于是就派了他的闺女出城去掏换,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这闺女一去就不见了踪影了……!因此我们这一城的老百姓,因为就少了这一味药,便都死的死藏的藏,弄的妻离子散,十室九空……就连我那可怜的娃儿,也没能逃过这一劫呀……!”。 我听到这里,不禁连声怪叫道:“有救了,有救了……不但刘刘郎中他有救了,就连这一城的老少也都有救了……!”。 老刘头惊讶的摸了摸我的脑袋,问张大哥说:“这娃娃跟你们是一伙的?”。 张大哥抱拳说:“他叫查理曹,是从外洋留学回来的!”。 老刘头呲牙一笑说:“原来是个喝洋墨水的先生啊……你们这位先生不会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我怒道:“谁得了失心疯了?你看这是谁啊?”。说罢,我便把坠儿给拉了过来。 老刘头虚着眼珠子,仔细瞅了瞅坠儿,问我说:“她是谁啊……?”。 我惊讶道:“难道你不认识她?”。 老刘头晃了晃脑袋,说:“不认识!”。 我说:“她就是刘郎中的闺女呀?”。 老刘头身子一震,不相信道:“真的?”。 我说:“我骗你干嘛?”。 老刘头忽而老泪纵横,一把拉住了坠儿的手,叫道:“闺女啊,你可回来了……俺们全城的人,可都盼星星盼月亮盼等着你回来呢!”。 坠儿说:“老伯,我来晚了……!”。 老刘头抹了一把脸上的老泪,说:“不晚,不晚!只要你能回来,这回龙镇那可就有救了!”。 坠儿说:“老伯,你快带我去找俺爹吧!”。 老刘头拉着坠儿的手说:“行,咱们这就去找你爹去!”。说完,刘老头回身端起龛台上的油灯,犹豫道:“在走之前,我还有点事要跟你们交待一下……!”。 坠儿说:“老伯,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俺们大伙都洗耳恭听呢!”。 老刘头摆了摆手说:“不敢不敢,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待会你们都跟在我的后面,可千万别乱跑,你们能做到么?”。 坠儿保证说:“老伯,你放心,我们一准不会乱跑得!”。 老刘头点了点头,说:“好,你们能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完,他就端着油灯领着我们往外走。走回到前殿,他把油灯放到原来的位置上,又换了一盏白绢的灯笼。灯笼上用朱笔写了一个醒目的“奠”字! 张大哥看了看那盏白绢灯笼,不禁皱了皱眉毛。老刘头好像洞察了张大哥的心思,他微微一笑,对张大哥说:“老弟,你可别小看了我这盏灯笼……没有它,咱们在这回龙镇里可就寸步难行了!”。 张大哥表示不信,问老刘头说:“你这灯笼能这么好使?”。 老刘头晒笑道:“不是灯笼好使,而是他们一看见灯笼,就知道是我来了……!”。 张大哥嘿嘿笑道:“他们是谁?看见你来了又如何?”。 老刘头点了点头,说:“自从城里爆发瘟疫之后,外面的粮食就运不进来了,因此这一到了晚上,很多人就出来找吃的……总之,你们一定要跟紧了我,千万不能走丢了……!”。 老刘头挑着灯笼,一面跟我们说着话,一面往前走!此时万籁俱寂,天也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们走到回龙观的门口,发现城里面居然闪闪烁烁的点着许多篝火!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坠儿,说:“看见了么?城里还有不少人呢!”。 坠儿也对我报以微笑,若有所思的说:“希望我爹他也能逢凶化吉……!”。 我安慰坠儿说:“你别担心,刘郎中他一定安然无恙,不信你敢跟我打赌么?”。 坠儿娇嗔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 老刘头挑着灯笼,佝偻着腰,慢慢的走在我们的前面。他的那盏灯笼,在地面上照出了一圈昏黄的光晕,那光晕就如同水中荡漾的涟漪,一圈一圈的在黑暗的街道上扩散了开来,最后终于消散在了黑暗的街巷里了……街道两边渐渐的有了人迹,他们三三两两的在大街上游荡,就如幽灵鬼魂一般……! 老刘头领着我们,突然加快了脚步,钻进了街边的一条小巷。在这条巷子的边上,烧了一堆篝火,一对面目呆板的中年男女站在火旁,翻烤着火堆上的烤肉! 火堆上的烤肉已经烤的焦香四溢了,微风把烤肉的香味吹了过来,我捅了捅张大哥小声说:“谁说城里没粮食了?他们这不是吃的挺好得么?”。 张大哥脸色一变,压低声音说:“别瞎说,你好好看看火上烤的是什么?”。 我见张大哥脸色不善,心里不禁直犯嘀咕。仔细再一瞧那火上烤的东西,好悬没把胃里的东西全给吐了出来……!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