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编外之外的人员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叫陈平,现年26岁,一个天生通窍而具有仙缘之人。 像我这种的,命运多有不幸,自幼父母双亡不说,三代以内但凡能攀上点亲戚的全都死绝了。 好在我还活着,而且依照三灾八难、五弊三缺的老话,我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也算不幸之中的万幸吧。 就是吧......这命有点苦,最典型的就是干啥都不长。 大专毕业后,进厂当了牛马,刚转正就被开了。 就连送外卖也不消停,不是超时就是被投诉,赚的还不如赔的多。 我也找人看过事,结果都说这是仙家磨的,让我立堂口,最少的一个都让我拿三万块钱。 我特喵的兜里连三百都没有,还三万?这不是明抢吗?! 所以我特别排斥仙缘,更排斥身上带的仙家。 让我立堂口把它们供奉上,天天给它们上香、拜它们,还不如直接一刀给我劈了! 后来我听说这些牛鬼蛇神最怕权利机关,于是我就琢磨着考上个厉害的,彻底断绝缘分。 我还算有点天赋,埋头苦读了三个月就考上了。 不过,以我大专学历,要报考公务员还是不够格的,所以我很光荣的成为了一名辅警。 也算是为人民服务嘛,不丢人,而且辅警待遇也挺好的,制服也帅,起码每个月2000多工资之余,还能给交保险。 就在我以为能在权力部门养鳖晒盖的时候,倒霉催的事又来了。 干了不到十个月,上了一次热搜,硬生生成了背锅侠,领导很干脆的赏了我两个字——滚蛋! 所以我摆烂了,回到爹妈留给我的小平房里,每天六瓶啤酒,一袋花生米,喝了醒、醒了喝。 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交代了的时候,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天上午,大门忽然响了。 按照以往的尿性,我想当然的以为这是催债的找上了门,撸网贷不可取啊...... 反正光脚不怕穿鞋的,催债的能耐我何? 估计他们也没碰到过像我这样的硬茬子,诸多手段施展不出,只能采取最费力不讨好的方式。 我就这么静静的听着,至多耽误我睡会觉呗。 而且这么长时间,我们之间也形成了一种默契,他不往死里敲门,我忍一会儿就接着睡,彼此都留几分面子。 可今天却有点反常,那催债员像吃错了药似的,一直不厌其烦的敲着门,让我抓心挠肝的烦躁。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hello kitty不是?我这觉断了,梦可续不上了! 于是我随手披了件衣服,冲着大门就去了,高低骂他一顿,让他知道厉害。 可隔着门,我愣住了,只见一个制服笔挺的中年男人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我,感觉要把我吃了。 这人正是我之前当辅警的领导,李军,李队长。 我赶紧给他开门,抹擦着睡眼说道:“咋滴了李队,您还要追家里面再开除我一回?” 他听我这夹枪带棒的语气,斜眼瞪了我一下,甩给我一个信封,拎着手里的东西自顾自的进了屋。 我打开扫了一眼,瞅着末尾处的红戳,身体不由得一晃。 我赶紧追进了屋,小声询问,“这事......查清了?” 李队捂着鼻子,瞅着我乱七八糟的房间一个劲的摇头,用一种略带教训的语气,“好好个大小伙子,长得也不错,就不能利索点?” 我知道这是好意,可当时就想跟他抬杠,妈蛋搁单位你是领导我得听你的,回家里我还当你是盘菜啊。 我直接坐在他对面,点根烟的同时开了瓶酒,“咕噜噜”半瓶下肚,“这我家,我爱咋咋,嫌乱你就给我收拾收拾!” 李队显然被我气够呛,火次楞的点了颗烟,大吸几口就见了底,随之情绪也缓和了许多。 “你也知道,开你这事我只是个露头的,决定权并不在我,所以你也别对我抱有太大情绪。你也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事虽然查清了,但像你这种的肯定是回不去了,不过我可以考虑给你另外一个身份,当个特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又点了一颗。 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抽,而是将烟立在桌子上,看起来就跟点着的香火似的。 我瞅着那袅娜而起的青烟楞了一会儿,模模糊糊的,好像看见个身着白盔白甲的绝美女将,直扑楞的撞进了他的身体里。 我擦了擦眼睛,感觉李队变得很不一样,不仅有股神秘的气息弥散开来,瞅着他的面容,还隐约浮现个白狐脸。 我把那信封撇一边,咧嘴干笑着,心里带着股无端的委屈。 不过,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我也不是揪着不放的人,但现下的事我可得考虑清楚,于是问道:“给钱不?” 李队瞅那袅娜的青烟打了个弯后又平稳上升,这才回我,“给,保底1500,有活另算。” 混过社会的都知道,这种保底加提成的方式,能把保底钱拿到手就算不错了。 对别人来说,这1500可能少了点,但对我这种靠低保过日子的,那还是挺可观的一笔收入。 就在我心动的时候,李队又瞅见那烟冒出几绺黑色,赶忙提醒,“先别急着答应,事不容易,活也不好干,但对你来说应该没啥难度,跟捡钱差不多。” 我顿了顿,感觉这里面有坑,“那你讲讲啥事吧。” 李队道:“三条沟王家堡子,有个人,呃......” 他舔了舔嘴唇,又点烟抽了一口,表情跟吃了屎似的,琢磨了好一阵措辞,这才继续,“有人犯了精神病,不光把村里的鸡都给活吃了,还咬人,现在正搁村里闹呢。” 我嘴上笑嘻嘻的说着,“精神病还不好办,送精神病院呗。”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因为从李队话里判断这人大多是撞了邪。 也难怪他会在百忙之中过来找我,原来是碰上了这么一档子事。 此刻,正好那根立着的香烟也烧到了根,烟灰紧紧聚在一起,除了扭曲点外,竟跟没烧过似的,仍旧稳稳当当的立在了那里。 他问我,“去,还是不去?给个痛快话!” 我干了另外半瓶酒,将手一伸,“给钱!” 2、得加钱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钱,李队肯定是不能先给的。 他也知道我的尿性,真要给了我这笔钱,我肯定不知道跑哪醉生梦死去了,活百分百给他扔了。 不过他还是现场给我点了三张大红票,当做此次活动的经费,顺手又给了我一个板砖机,里面有五个号码。 一个是李队自己的,一个备注林纾,另一个叫刘洋,还有一个叫王霞。 最后那个号码只有一串数字,并没有备注。 李队千叮咛万嘱咐,不到要命的时候千万别打那个电话,要是惹她老人家生气,连他自己也得吃瓜落。 整完这些,他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的走了,瞅那样子,因该是发生了命案。 我也不好奇,反正人家刑警队的事,跟我这个编外之外的人员八竿子打不着。 我仍旧坐在桌子前,开了瓶酒,扒拉手指头看看这三张大红票够我挥霍多久。 忽然,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 听这动静,妥妥的美系大V8。 紧接着,敲门声又响了。 我正琢磨着,催收的啥时候这么有钱了,隔着大门一瞧,差点给我眼珠子惊掉了。 美女,八心八箭的大美女,年近四十风韵犹盛的那种。 波浪卷,白领服,包臀裙下,一双黑丝美腿踩着精致的小高跟...... 我狠狠在那笔直的双腿上刮了两眼,心中感叹,“这腿,绝对能满足所有男人的幻想!” 她瞅见我先错愕了一下,带着股不可置信的语气问我,“你就是陈平?” “嗯,你走吧,俺这不要上门的一条龙服务,花不起......” 门外,那美女气得脸都红了,瞅她那副恨不得吃人的表情,我心里乐开了花。 我倒不是真这么猥琐,主要是自暴自弃惯了,不自觉的就想调侃两句。 不过,她倒是没骂我,反而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林纾,李队让你帮我干个活,三条沟王家堡子那个。” 一听这话,我赶紧开了门,蜷着身子上车,满面堆笑,“哎呦,您就是林姐啊,幸会幸会。” 也不知是不是我表情太猥琐了,还是我身上有味,反正一上车她就把车窗都摇了下来。 甚至,她还点了根烟,估计是真嫌弃我身上有味吧。 我狠狠吸了一口车里的清香,调笑道:“好烟啊,抽烟只抽宣武门、一生只爱一个人,莫非您跟李队有......嗯哼?” 我这么说话,纯纯是故意的。 就是想让这姓林的大美女受不了,给我撵下去。 这样的话,李队那面有了交代,兜里也有了三张大红票,先大喝几天再说。 然而,意料之中的臭骂并没有发生,反而在我说完之后,林大美女的脸上浮现出几抹红晕,让我笑的更欢实了。 瞅她这么羞涩的样子,绝对跟李队有事! 该说不说,这美系大V8就是快,两根烟不到的功夫,我俩就到了村口。 一进村,我就瞅见个三十多不到四十的男的,被光不出溜的绑在了树上。 看他那双眼睛,我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咋说呢,他那双眼睛圆不溜丢的,没有眼白,全是瞳仁,看起来不咋像人,倒很像个动物。 捆着他的麻绳也有手腕子粗,跟村里面栓牛栓驴的差不了多少。 就是这绑的方式有点花花,咋看咋不正经,很有岛国动作电影的风韵。 别看那根树足有两个人腰粗,在那人的挣扎之下,竟跟遭了大风似的晃悠。 再细瞅瞅,好家伙,我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警用隔离带隔开了大概三十米见方的空地,里面有两台黑色特警车,分别堵在了进村路和出村路,另有八个荷枪实弹的特警躲在警车后将这片空地尽数封锁。 这阵仗,别说对付绑在树上手无寸铁的村民了,就算围堵几个持刀砍人的凶恶歹徒都绰绰有余。 我大老远就瞅见个领导模样的人,叼着根烟,赶紧凑上去套近乎,“哎呦,王大队,您老整这大阵仗这是干啥啊?演练啊。” 王大队瞅见我先是愣了一下,估计在脑海中搜索一顿后,想起了我这么一号人物,没好气道:“你来这疙瘩干啥?没啥事赶紧走!” 我摆低了姿态敬上根烟,笑眯眯的,“这不有任务在身吗,要不谁来这破地?” 他特别惊异的瞅着我,语气立马缓和了不少,“你又回来了?” 我苦笑一下,“哪能啊,给李队当特情了,他让我过来瞅瞅,给喃们想个解决的办法。” 他狐疑的瞅了我一阵,又盯着远处的林姐看个不停,直到我故意咳嗽两声,这才面色尴尬的回过神来,“真是李队的意思?” 我心说,“你个老色鬼,想看美女就大大方方看,还搁这装正经,扯啥犊子?” 但我毕竟有求于人,指定得把面子给足,于是拍着胸脯,摆出一副特别严肃的神情。 “王大队啊,当初俺好歹也算体制内的半拉人,敢在这事上跟你扯犊子吗?要不是李队的意思,将来给我关起来咋整?” 听我这么讲,他才将心放到了肚子里,旋即大吐口水,“喃们要会整赶紧给整整吧,这人邪乎的很啊,开始吃人了!” 一说吃人,林姐赶紧扒拉开隔离带走了过来,详细问了问情况。 看得出王大队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可铁一般的事实摆在面前,他就算再坚定也得怀疑怀疑。 据他所说,这人不知咋回事,突然就发起疯,瞅见鸡就吃,看见人就咬。 而且这人力大无穷,三五个训练有素的特警也拿他不下。 最后,迫不得已使用了辣椒水,才给这人喷老实了。 依照以往的惯例,这时候把人铐上带走,该治病治病,该审讯审讯,咋也翻不了天。 可不知这小子哪来的力气,新型的合金手铐,能抗近一顿拉力的那种,竟被他给生生挣开了。 随后,就一口咬在了他爹胳膊上,直接给胳膊咬下去半截! 最后他们实在没辙了,这才往村里借了过年杀猪的大麻绳,给他绑到了树上。 说到这的时候,我往那麻绳上仔细瞅瞅,见上面沾染着陈年猪血,心里了然一些。 这玩意,辟邪! 至此,林姐心里好像有了算计,问明白这人家住哪,扭屁股就朝那走去。 末了,她还交代我一句话,“一会儿你把这人给我带来。” 这给我说的头皮发麻,跟王大队大眼瞪小眼了一阵,指着自己问道:“我?你确定?” “不然呢,让你过来干啥的?” 我将白眼翻到了天上,心中大骂那个天杀的李队,赶紧挪脚步跟在林姐屁股后头,“行是行,但这事……得加钱!” 3、黄皮子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林姐身上香气扑鼻的,走在她身后想不心猿意马都难。 那人家住在村西头拐角处,不咋远,差不多走十来分钟就到了。 一进门,我就瞅见个老头,正在那裹着焊烟,脚边的烟屁股堆的跟小山包似的,显然愁的不行。 他老伴一看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啥主意没有,就知道哭,眼睛肿的跟个核桃似的。 我跟林姐在门口瞅了一会儿,见那老头一开始还能出言安慰两句,哭到心烦的时候,竟挥胳膊打他老伴。 只是他右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明显短了半截,一下没打着,自己也跟着哭了。 我瞅着老两口,嘬了嘬牙花子,也跟着愁了起来,“这事咋整啊?” 林姐声音微微一沉,“咋整?正事正办!” 说着她就进了屋,跟老两口自我介绍,“俺俩是来这给您二老解决事的,您把事跟俺俩说说吧。” 我瞅着二老不信任的模样,赶紧递上一句,“放心,俺俩官方的,工种特殊,就是专门处理这种事的,有啥事跟俺俩说准没错!” 老大爷眼珠转了转,仍是一副不信任的表情,“真是官方的?官方还有人管这事?” 我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懂得都懂的表情,“不是官方人,那俺俩是咋过来的?现场那隔离带拉的,喃老两口不都过不去吗?再者说官方啥事不管,你以为那些不方便摆台面上的就没人管了?” 听我这么说,大爷好似信了几分。 林姐却狠狠刮了我两眼,小声嘀咕,“真能忽悠!” 我特别不要脸的嘿嘿一笑,上去给老大爷敬了根烟,拉近男人与男人之间的距离,“又不冲你要钱,不看白不看,再者说警察就搁那,谁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忽悠人啊。” 听我说了这老多,老大爷才愿意倒话匣子。 我眼神示意林姐,结果这大美女早就开始准备了。 只见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碗,从水龙头接了点自来水,随后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右手伸出两指在碗里画了些什么。 本来我是看不清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她两手比画的同时,我竟瞅见她竟在碗里写了五个‘雷’字。 最后一笔写完的时候,她口中也小声嘀咕完了,而后又两指沾水,向角落各处洒去。 令俺们都惊奇的是,明明亲眼见她接的自来水,可这碗里的水落到地上后,竟跟硫酸一样‘滋滋啦啦’的作响,同时还伴着一股白烟。 挨个角落点了一遍,她又从包里翻出一段红绳,九寸九长,绑在家里扫地的笤帚疙瘩上,把冲门口,横着放倒,口中朗声念叨着,“都别搁这凑热闹了,该干啥干啥吧。” 她话音刚落地,我立马就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连吹进屋子里的空气都清新许多。 我也不知为啥,心里突然多了个想法,她这是将家里的外鬼都给请出去了。 接着,她又从包里翻了个香炉碗出来,点上一根香,口中又嘀咕些什么,这才走到老大爷身前,“大爷,您说说事吧。” 我本来想嘴欠来一句,“你咋跟哆啦A梦似的,啥玩意都有?”可这话到嘴边,嘴就跟被胶布条封死了似的,咋也张不开。 再瞅她这打香火的手法,竟跟李队点烟有种莫名的相似,让我感觉出了点门道。 同时,我耳边有个声音向我解释:一根烟魂香、三根胡黄常、四根胡黄常外加一根烟魂香、七根破关人马香、九根拜月香、十三根有九根驻堂兵马,三根坐堂领兵报马,一根碑王香。 而她点这一根香的意思比较特殊,乃是取自佛法,一全法之意。 我知道这是仙家在我耳边叨叨,不过我抵触它们,不仅当耳旁风,反而小声骂了句,“去你的!” 可话说回来,林姐这一手整的确实挺有门道。 我明显感觉到,在她敬完香之后,气场凌厉了许多,脸上也跟李队一样,有个模糊的狐脸儿。 老大爷直扑楞登的瞧完这一切,眼里满是信服。 林姐说将身子坐的很直,一板一眼的问道:“报上姓名八字,你就把事跟俺们讲讲吧。” 老大爷自言姓孙,将生辰八字说了之后,便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全讲了。 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 老孙头的儿子在市里打工,不咋回家,平时也抓不着影儿,只有过年那几天才回来。 最近天暖和了,地也化冻了,老孙头闲着蛋疼,便琢磨着侍弄点东西,在地里种点土豆子、茄子麻五的。 这忙活了一天,力气也出了、汗水也流了,晚上总该有点消遣不是,于是他就跑到隔壁老王头家,一起整点小酒解解乏。 他是个喝酒没数的人,一杯酒下肚,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带管的。 等老王头被他喝倒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他觉得自己喝酒无聊,而且明天还要种地,便悄默声的拍屁股走了。 可刚走出门口,奇怪的事就发生了。 老王头家距离他家也就三十来步,结果他背着月光走了好久还没到家,路边的场景来来回回的,就好像进了迷宫一样。 这让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莫非遇到了鬼打墙?” 这种事在村里很常见,总走夜路的话,一年差不多能碰个两三次,所以他不仅不害怕,反而借着酒劲大骂,“喃们这帮驴蛋的,都给我滚啊,小心我发威干死你们!” 也不知他这话是不是真有效果,反正骂完以后,场景就不重复了,就像从迷宫里走出来似的。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时候,周身忽然变得特别阴冷,感觉像跟地窖里差不多,同时还有股冷气在他脖颈上一直吹,有点渗人。 就在他下意识低头的瞬间,差点没吓尿裤子。 只见,在清冷月光的照耀下,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影子,就叠在自己的影子上,高出半个脑袋。 他明明是一个人从老王头家里出来的,啥时候身后多了个人,咋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么一想,他后背登时吓出一股冷汗,感觉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也是虎,从腰间掏出水果刀,直直向后面扎去。 可刚回头,他便生生愣在了原地,只因站在他身后的,竟是他朝思暮想的儿子。 这可给他乐坏了,赶忙将水果刀收了起来,“你啥时候回来的,咋不说一声?” 儿子没回话,就搁那直愣愣的盯着他。 借着月色看去,他感觉自己儿子的脸色白的吓人,脸上还带着几滴鲜血,那阴森森的感觉,就像刚从鬼门关里逃回来似的。 这可给他吓够呛,赶紧将儿子拉回家,关门问道:“孩子,你跟人干架了?” 儿子没回他,仍旧搁那直愣愣的盯着他,喉头动了几动。 老孙头当时心里“咯噔”一声,又问,“你杀人了?” 儿子摇摇头,感觉很机械,一句话也不说,回屋倒头就睡。 这给他吓得不轻,忐忑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天亮鸡未鸣的时候,才囫囵眯了一觉。 可等他睡醒再去儿子屋里的时候,好端端的大小伙子竟然消失不见了。 这时老伴的骂街声从院子里传了进来,“他娘的,哪个天杀的给狗放出来了,看给俺家鸡霍霍的,全死了!” 老孙头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跑出去。 只见那些鸡的脖子全都被扭断了,腹部被掏出个大豁口,里面内脏全都没了,肉却是一点没动。 再结合昨天晚上瞅见儿子的模样,嘴边似乎沾着点鸡毛,让他不寒而栗。 这时,村里面传来了一阵警笛和叫嚷声,从邻居们七嘴八舌里得知,好像是谁家的鸡被祸害了,被警察给逮了。 出门一瞧,不是自家儿子还能是谁? 看着被警察押着的儿子,老孙头心里那个慌啊,赶紧扑上去求情。 谁料他儿子瞅见他,就像瞅见仇人一样,一把挣开了手铐,冲着胳膊就是一口...... 老孙头一边说着,一边举着自己短半截的胳膊哭诉,“俺家孩子这是咋滴了,咋还咬他亲爹呢?” 我瞅见林姐浑身上下抖了几抖,好似有什么东西从身上下去了,气场恢复了以往。 又见她伸出左手掐算了一下,开口说道:“得亏当时人多,否则他咬的就不是你胳膊了,而是你脖子。依我看,他这是被黄皮子给找上了。” 4、白鳞大蟒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说起黄皮子,我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抬眼冲着门外瞧了一瞧,当时就看见一道细小的身影在草丛边上闪过。 我心里了然,更对林姐敬佩了几分。还真如她所说,此次作怪的乃是个黄皮子。 林姐给我们略微讲了一下里面的道道,可看她的神情,似乎是想对我说教。 我自然是不爱听的,毕竟我过得这么坎坷,全都拜那些劳什子仙家所致。 但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我也有几分好奇,顺便听了一些。 她跟我们说,要论起黄皮子来,那就不得不提咱们东北的五大仙家。 跟通常流传的版本不同,五大仙家并非胡、黄、白、柳、灰,而是胡、黄、常、蟒四大家族,外加鬼仙组成的五大仙家,又称五路仙兵。 白仙和灰仙乃是杂仙,在堂口上归常家管,他们有个统一的名称花三仙,也称花三教。 花三教里包含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反正不是胡、黄、常、蟒四大家族的,都归花三教管。 至于这黄仙嘛,在诸位仙家中属于地位比较高的一类,在堂口上任职也比较重。 跟咱们人一样,能耐大的基本上都有些性格上的怪癖,且能耐越大越是如此,就譬如公司里的销冠,脾气冲的都需要老板哄着。 黄皮子就是个典型,他们腿脚快,像护身、圈活、传堂、探查麻五的,都是手到擒来。 但相对于其他仙家而言,他们的脾气大、性子急,偶尔带些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所以,此番黄皮子能找来,还把胳膊咬掉半截,定是他们之前做过对不起人家的事。 说到这的时候,老两口面面相觑,眉头深锁的想了半天。 瞅着那一脸茫然的表情,我知道,这事指望不上他俩了。 这时候,香火忽然晃了几晃,惹得林姐轻轻叹息。 她将目光挪到了我的身上,“小陈啊,情况你也瞅见了,这次还真不是我为难你,你去把那人带过来吧。” 这给我听的身体直抽抽,摆出一脸苦相,“干啥啊林姐,你也不是没听见,好几个训练有素的特警才勉强拿下他,就我这小身板,不纯让我送死吗?” 林姐好似对我特别有信心,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李队让你来指定有他的道理,你该信他。” 我翻了个白眼,心说道:“信他?我信他奶奶个腿!我要是不信他,指不定现在还搁单位里养鳖晒盖呢,就是因为信他才被开了!” 只是我这想法还没说出口,林姐便给了我一个不容拒绝的理由,“你去吧,事办成了我多给你500。” 这话我爱听,谁也不是你家牛马,要让我出力干活,钱不到位是指定不可能干的。 我琢磨一下,舔了舔嘴唇,瞅在那500块钱的面子上,勉强把这事给接了,旋即撸起袖子,摆出大干一场的架势。 然而我并没有往外走,而是先走到林姐面前,将手伸了出来,“给钱!” 不能怪我这么小气,这年头空口说白话的人还少吗,林姐美则美矣,一旦是个说话没数的人咋整? 她被我给气笑了,从爱马仕的包里翻出一沓钱,点了500甩我手上,“不少你的,赶紧去吧!” 我手里拿着钱,感觉沉甸甸的,不自觉的流了点口水。 这些钱,再加上李队给的300,够我醉生梦死好几天了! 我往外走了几步,感觉有点不对劲,又折回来贱兮兮的问道:“林姐啊,一旦我出啥事,这丧葬费......喃们给出不?” 从表情上看,她已经忍耐到了极点,那细弯的眉毛已经成了倒八字。 “你!不!会!有!事!真有事,我包了!” “敞亮!” 得了这话,我屁颠屁颠的走了,头也不回。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不过我这命有点忒不值钱,才800。 但我也不傻,一旦那人真控制不住,不还有八个荷枪实弹的特警吗,随便给他一梭子,物理降魔,那是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再者说,我又不是旱地里的乌龟,想跑还不容易啊。 走到现场,我跟王大队套起了近乎,“王哥啊,这人我得整过去,喃们稍一稍啊。” 王大队显然被我给惊到了,像看三炮似的看着我,“啥玩意?你给整过去?知道这人多难对付吗?” “知道啊,不都给人胳膊咬两截了吗?放心,我有数。” 王大队还是没松口,自己搁那琢磨着什么。 我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他是现场的负责人,将这人放开了,真出了点啥事,这责任他担不起,很可能仕途就毁了。 将仕途放在我这个编外之外的人身上,傻子才能干。 不过我没料到,不同意就不同意呗,他竟然指着鼻子哼斗我,“你个鳖崽子,有数个啥有数。瘦的跟大马猴似的,腰都没俺这帮特警胳膊粗。你信不信,把这人放下来,先给你胳膊撅折了!” “哎......任务在身嘛,不是李队......” 王大队挺直了腰杆,拿出一副领导的做派,“李军算是哪根葱?老子跟他平级,他本人搁这俺都不尿他!你拿个鸡毛当令箭,还敢来指挥我?告诉你,我一句话能让你连狗腿子都当不了!给我滚!麻溜滚!” 后面的话我就不写了,反正越说越难听,都给我整怒了。 妈蛋,你连我领导都不是,还敢这么哼斗我,老子啥时候受过这鸟气,当时就给他骂了。 “你搁这装什么大尾巴狼,敬你叫你一声王大队,不敬你,你还拿自己当盘皮皮虾啊。别以为你当官就了不起,局里面谁不知道你是个饼子!” 我又伸出小指,掐了一小点在他面前比量着,“你就是这个!” 话刚说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我,神情各异。 王大队脸都气绿了,舌头一个劲的打结,干张嘴叫不出声。 也不是我胆大,我一个编外之外的人员,你官职再高能拿我怎滴? 跟手底下人装装犊子就得了,还敢装我脑袋上? 要不是看在那800块钱的份上,我高低冲他吐一口! 就在我骂的正嗨的时候,树上绑着的人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嗷”的一嗓子挣开了麻绳,发疯似的向人群冲去。 这时,八个荷枪实弹的特警眼睛齐刷刷的看向王大队,只要他一声令下,保准把那人打成筛子。 只可惜,当惯了领导的王大队真是个饼子,关键时刻竟然萎了。 他愣在了原地,嘴唇一个劲的哆嗦,更别提下令了。 我咬了咬牙,骂了一句“废物”,撒丫子冲了过去,看着能不能将他给拦下。 可我没料到,那人腿脚竟快的跟个什么似的,卡巴眼的功夫就窜到了我身后。 尖牙距离我脖子只有半寸,已经可以闻到他嘴里鸡血的腥臭。 我当时被吓傻了,不知道该怎样去抵抗。 就在我以为小命就要交代的时候,那人不知为啥,竟迟迟没有下口。 我好奇的转过头,好家伙,眼前的场景给我惊了一个激灵。 只见一条若隐若现的白鳞大蟒,竟死死缠住了那人的身体,令他难进半寸。 我咋也想不到,我一直讨厌的仙家,竟在这时救了我! 而不远处,那只黄皮子瞪着溜圆的眼睛,流露出满眼的恶毒! 5、一马双跨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瞅那黄皮子恶狠狠的瞪着我,我向他回以同样的眼神,一点都不怂。 我也是骂人骂上头了,对着他就是一顿输出,“你牛逼就整死我,整不死就别特么瞎看,跟谁俩呢?!” 我觉得这句骂的不咋狠,却不知那黄皮子咋滴了,竟被我骂的两眼通红,龇牙咧嘴的模样,就像要干死我似的。 我也不尿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直接砸了过去。 但见杂草里冒出一股黑烟,竟让他给跑了。 不过,我十分确定那黄皮子仍在附近,只因老孙头的儿子现在还没有恢复正常。 王大队看我对着空气骂架,整个人都傻了,一会儿看看手下的特警队员,一会儿又看看我,表情跟吃了屎一样复杂。 我给他一个特别不屑的眼神,挺直了腰杆,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将老孙头的儿子带回了屋子里。 这犊子,让我装的溜满。 其实,我骂那黄皮子也有我的理由。 这些仇仙狠是狠,但却怕比他们更狠的人,这也是作恶多端的人不容易招惹这些玩意的原因。 毕竟,就算是劫道的悍匪也得挑个好下手的,这要是劫个一米八几的东北大汉,谁劫谁还不一定呢。 再者说我都穷光腚了,咋也不能让黄皮子给欺负了,大不了就真刀真枪的干一架,看谁厉害! 只可惜我当时想的挺好,却没想到,给今后的日子惹了许多麻烦。 回到屋里,林姐像知道了全部似的,那双迷人的眸子在我身上狠狠刮了两下,整得我特别不自然。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摆出一副使了大力的样子,气喘吁吁的说,“累死了,真他娘的险,林姐,要不是看在李队的面子上,您高低得给我加200。” 她瞪了我好一会儿,强压着怒气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小陈啊,你小子就别得便宜卖乖了,这些都是你仙家整的,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再搁这装,信不信我让李队不给你结钱!” “......” 不得不说,这招就是好使。 说别的我还能反驳两句,提钱我就老实了,谁能跟这玩意过不去。 林姐冲着我身后那条白鳞大蟒拜了拜,特别客气的说了句,“有劳。” 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一面鼓和一根拴着五彩绳的小棍子,又拿出一个红布将老孙头儿子的脑袋罩上,将他摁在椅子上后,仪式便开始了。 我心说,“林姐这包挺能装,啥都放的下。” 刚吐槽一句,便听得一声鼓响,登时将我脑仁震的乱颤,天旋地转的,就跟喝假酒差不多。 我赶紧堵住耳朵,退到一边静静地看着。 那鼓很神,就跟有灵性似的,不光给我干迷糊了,还给老孙头的儿子定那了,连那白鳞大蟒都不知所踪。 我抬眼往那神物上看去,仅一眼又给我干迷瞪了,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至此,我再也不敢看了,知道了那神物的厉害。 一串鼓点急促传来,神性的波纹荡漾在整个房间里。 直到曼妙的身影飘舞翻飞,我才看见她腰间竟多了一条挂着彩条和铃铛的腰带。 随后,林姐清了清嗓子,一边敲着鼓,一边唱起了神调。 鼓起,铃响。 那神调是如此唱的: “咱们说一千、道一万。” “各家恩怨各家拴、各家仇怨各家铲。” “和尚老道奔寺院、衙门摘晃都把门关。” “龙归东海起风浪、虎归深山得安眠。” “鸡犬安宁人入睡、家家户户上锁拴。” “有跨海神帮班、吃完晚饭打完尖。” “喝完茶水抽袋烟、茶盆茶碗堆一边......” 我之前倒也见过别的出马仙给人跳神,但都是一个大神、一个二神,大神负责跳、二神负责唱,一是一、二是二的,各司其职。 二神就是协助大神请仙的助手,负责敲鼓唱词,又叫帮兵。 像林姐这种的,我可着实没见过,咋一个人还既干大神的活又干二神的活,这还能干好吗? 就在我小声嘀咕的时候,耳边那声音又跟我说教,“小孩子啥也不懂,这叫一马双跨,得有能耐的出马仙才能整。” 我特别不耐烦的骂了句“滚蛋”,随后自顾自的欣赏起来。 不得不说,林姐人美嗓子也好,调子也高,一个字能拐出十八个音。 我估计,就算她唱《青藏高原》的最后一句,也喘不了大气。 而且她唱的别有一番风味,感觉不像在唱神调,反倒像是C位出道的女团leader,在唱最顶尖的流行乐。 再看老孙头的儿子,此刻坐在椅子上,已经开始摇头晃脑了,跟夜店蹦迪的大小伙子没啥两样。 林姐继续唱道: “我一步两两步三、手托神鼓站堂前。” “未曾开言施个礼、弯腰施礼问声安。” “规矩也有礼法全、这才敢请老仙来。” “帮兵头顶琉璃瓦、脚踩北海万寿砖。” “左膀胯的文王鼓、右膀担的武王鞭......” 唱着唱着,红布之下,老孙头他儿颠的跟羊癫疯似的,脑袋转的像个拨浪鼓,直接把头顶的红布给干飞了。 我朝他面上瞅了瞅,直接吓了一大跳。 他已经瞅不见瞳仁了,眼睛翻了上去,竟全是眼白。 嘴上白沫子甩的乱飞,跟个喷壶似的,整满地都是。 他一边搁那摇头,一边还在那阴恻恻的诡笑,眼睛时不时的盯着我,给我盯的发毛。 我心里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赶紧向后退了两步,生怕这小子扑过来咬我。 就在这时,林姐又打了一阵急鼓,给他敲的蹦高。 紧接着鼓声骤停,他也老实了下来,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 这时,老两口也凑了过来问道:“俺家儿这是咋地了?” 林姐喘匀了一口气,浑身香汗淋漓,伸手拦住了老两口,自己走上前问道:“这位老仙家可否报报名号?咱们给您赶赶风?整点草卷还是凤凰蛋?” 老孙头的儿子诡邪一笑,声音变得又尖又细,伸手指着亲爹说道:“我要这老登死!” 6、咋冲着我来了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瞅着架势,我赶紧往老孙头身前一挡,叉腰喝道:“问你整点啥你就整点啥,不吃不喝就滚蛋!” 老孙头儿子略微一怔,咬牙切齿。 林姐暗中给了我一脚,赶紧上去打圆场,“您老别跟孩子一般见识,他这嘴欠撕,等我回头收拾他。” 这‘收拾他’三个字被她咬的极重,就像长辈教育孩子一样,让我听着特别不爽。 我本来想借机调戏一句,“搁床上收拾我啊?”可看老孙头那略带凄惨的眼神,我心里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便硬生生吞了回去。 林姐看我老实了,换了一副更委婉的语气劝道,“不过这孩子说的也不无道理,您老人家既然愿意上身,这就说明您想解决这事,否则您不落座,谁拿您也没辙。” 老孙头儿子被戳破了心思,也消停许多,低头沉默,一言不发。 我在一旁瞅着,感觉这场面挺有意思的,有点调解纠纷的既视感。 我当时有点不明白,还是很久以后林姐告诉我的道理。 事实也的确如此,这黄皮子既然已经修行到能够害人的地步,那能耐已经不小了,放任下去指定不行。 但咱们也不能仗着堂口仙家的能耐大、修为高,就干些仗势欺人的事。 所以处理方式尽量温和,能商量就商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万万不能动用武力。 真要动起手来,那沾染的因果可就多了,到时候对人和仙都不好。 这也是正心正念出马仙的办事原则——以和为贵。 瞅老孙头儿子闷声不响的德性,林姐继续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您一直过苦日子也不是这么回事,咱们有啥事说出来,也好给您想想办法。” 一说到苦日子,老孙头儿子这才悠悠叹了口气,面色缓和不少,随后用左手摆了个拿杯子的姿势。 林姐给我个眼神,我立马心领神会。 旋即找了个杯子,问老孙头要了二两散白,往他儿子手上一放,“喝吧,喝完了赶紧交代!” 我也不知道为啥,话一吐露就出去了,压根就没过脑。 估计也是我之前审犯人审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又在暗中挨了一脚。 老孙头儿子偷摸瞥了瞥我,满是恶毒,随后仰头倾尽,砸吧砸吧嘴,“再来二两......” 林姐笑了笑,“您可少喝点吧,孩子受不了。再者说,喝多了让您说不了事,这可咋整?” 他儿子盯着空杯瞧了一会儿,流露出几分不舍的神情,这才缓缓开口,“你知道我为啥不用右手拿杯子吗?” “为啥?” 他拿着空杯,指着老孙头,语气愤恨,“就是因为这个老登,当初给我手干没了,落下了终生残疾!” 说着,他便打开话匣子,说起了陈年往事。 想当初,他刚刚修行有成,便在父亲的带领下夜夜苦修不辍。 动物仙修行,依照胡家的功法,需要拜月纳气十年。 到时候修行精深,他便可以向路人讨封,问路人自己是像人还是像神。 倘若像人的话,之前修行就前功尽弃,他便会找那人报仇。 倘若像神的话,那便算过了这道坎,为了报这份恩情,他会保护那人家宅平安、事事顺遂。 他早年听说老孙头心眼好、品性端,故意在夜里堵着,想求一个完满。 谁料,老孙头却是个不讲武德的主儿,走夜路瞅见他站直了身子,还张口说人话,裤裆都差点湿了,抄起锄头就是一顿猛凿。 这只胳膊,就是他当时躲闪不急,被锄头给切掉的。 说到这,我往他胳膊上看了看,双眼一热乎,还真影影绰绰的瞅见个断了半截的爪子。 看那比例,跟老孙头断掉的右臂差不了多少,半点便宜也不占。 他儿子说着说着,泪水止不住的涌了出来,“我这仇不报也就罢了,可我爹......” 原来老孙头当时喝了酒,酒壮怂人胆,平时给一锄头撒丫子跑路的主儿,当天竟犹如天神下凡,非要给那黄皮子干死。 他断了一只手,哪跑得过老孙头,几锄头砸下来,都是擦着脑袋过的。 他爹一直在旁边远远看着,一时爱子心切,竟想也不想的扑将过来,当时就被老孙头砍掉了脑袋。 他儿子伸手指着老孙头,杀气四溢,“你还我爹命来!” 眼瞅着儿子干亲爹的戏码又要在眼前上演,我也不知道为啥,身体不受控制的上前一步,率先给他个窝心脚。 而后指着鼻子威胁道:“说事就好好说,别跟我晒脸啊!” 这一脚不仅踹到了他身上,更踹到了老两口心尖里,惹得他俩给我一顿撕吧,差点给我干急眼了。 我也纳闷,这事跟我有啥关系,咋就腿痒痒,非得踹一脚呢? 林姐似乎看出了门道,冲我摇摇头,一脸无奈。 她俯下身子柔声安慰起老孙头儿子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死不能复生,总该往好处瞧。今天当着我林门府仙家的面,有啥要求你尽管提,只要不过分都能满足你。” 她这话听着柔声细语的,可语气之中却饱含着威严,一副说一不二的架势。 我当时心中凛然,不由得哆嗦两下,知道这事到了关键时刻。 他儿子一面捂着胸口,一面低头沉思,哭着说了个要求,“我想有个家,有个能安身的地方。” 他这要求真不过分,仙家跟人一样,活在世上就图个安身立命之所。 林姐当即点了点头,“那这样,让老人家去庙里给你跟你爹立个牌位,再写一道表文给你升金山银山、大金砖,每逢初一十五前去祭拜,拜满三年如何?” 她这话不仅是对这黄皮子说的,也是在征求老两口的意见。 看了这么久,老两口也瞅明白了,只要能为儿子好,他俩砸锅卖铁都行,当即狠狠点了点头。 老孙头儿子也是连连点头,毕竟孤独困苦、无依无靠的日子不好受。 而且,能在庙里立牌位,受佛法熏陶,到时修行日满,也有封正的一天。 可就当我以为啥都顺顺当当办完的时候,老孙头儿子竟指着我威胁道:“咱们一码归一码,老孙头他家的事就这么办,这小鳖崽子的仇我可得报,你给我等着!” 说完,还不等林姐唱送神调,他就直接下了身走了。 那句话在我脑海里不断回荡,后脊梁窜出一股冷汗,“他咋冲着我来了?” 7、又来个活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对于黄皮子的威胁,老两口一个劲的装聋作哑,就跟没听见似的。 反正他们儿子的事已经解决了,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毫不关心。 不多时,他们儿子恢复了正常,看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我心里挺不是滋味。 我从小就没了爹妈,最见不得这种享天伦的场景,十分悻悻的出了门。 反正我无牵无挂,那黄皮子找上来就找呗,大不了施个邪法让我上吊自杀,一了百了。 林姐此时追了上来,气喘吁吁的。 瞅见她胸前此起彼伏的两团软肉,我敢保证,是个男人都能想入非非。 然而我却并没有这种想法,只因我的心情low到了极点! 此间事了,高低得告诉王大队一声。 虽然我很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跟他低三下四一番,毕竟那几个特警兄弟好几天没睡个安稳觉了,个人恩怨不能影响别人不是。 王大队面上表现的很大度,对我骂他的事只字不提。 甚至还一个劲的夸我厉害,说我是个可造之材,将来好好努力,未尝不能成为警队里的一员猛将。 可我知道,这些都是表面上的虚与委蛇。 暗地里他将我手捏的生疼,甚至还能隐约听到他紧咬后槽牙的动静。 反正都无所谓了,我连黄皮子都不怕,还能怕你这个领导面前的狗腿子? 简单汇报后,我就上了林姐的车。 路上她又给了我二百,说是老两口的一份心意。 我知道这是在安慰我,我连打带骂的干了他俩儿子一脚,老两口不薅头发削我都算轻的。 不过我跟钱没仇,特别痛快的塞进兜里,一点没打嗝儿。 林姐看出我情绪不对,故意饶了远路,有意无意的开导几句。 我也明白她的好意,不过我是真被伤到了,啥也没听进去。 倒是有个疑问困在心里挺难受的,顺嘴问了出来。 “黄皮子说到底不就是个动物吗?凭啥伤了他们还得被祸害?咱们人一天吃那么多鸡鸭牛羊,真被这些动物上门讨报,人类不早就灭绝了?” 林姐想了想,突然一本正经起来,“现世没报的不等于没有啊,这些杀孽最终都会以各种方式讨回来的,否则人生又哪有这么多的磨难。” 我没听懂,嘴却是一如既往的欠,“都说胸大无脑,您这胸大肌生的如此浮夸,不会自己没整明白,故意弄点玄乎的糊弄我吧。” 这话让她羞的满脸通红,狠狠赏了我一个白眼的同时将背弯了弯。 “谁糊弄你了,按佛教众生平等的说法,你的命跟黄皮子的命没啥区别,要不咋寺庙里的和尚都不轻易伤生呢?” 这话我倒是听懂了几分,不过我感觉她故意把我往出马这条路上引,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抗拒。 所以我干脆玩埋汰,说了句混蛋话,“那说众生平等,啥时候您跟李队造个‘平等’出来?” 她被我说的又羞又气,满面绯红,踩了急刹,一脚给我踹了下去。 摸着生疼的屁股,看着绝尘而去的美系大V8,我心里有点庆幸。 高低我也算坐过豪车的人了,座椅金贵,享受会得了。 而且我命运坎坷,还是离别人远点的好,免得给人招一身晦气,到时候再倒霉。 前前后后,我得了一千块钱,再加上低保,大喝一个月不成问题。 我极少见的阔气一回,打车回家,买了两箱大绿棒子,配上花生和毛豆,先旋了一瓶。 不得不说,大绿棒子就是爽,够劲! 我想了想,解决这事我自己是没出什么力的,正如李队所说,就是白捡钱。 讽刺的是,能得这些钱财全都仰仗我一直讨厌的仙家,若非有他们保护,我指定得被干出个好歹来。 我也不是个白眼狼,虽然觉得仙家欠我的,但就事论事,他们这次帮了我,咋也得表示表示。 于是我倒了一碗酒,摆在桌对面,也给他们解解乏。 连旋了三瓶,我头有点晕,就在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有个瘦小的身影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感觉像那个黄皮子。 我顿时酒醒了一半,迷了懵登的坐起来,撸起袖子大骂,“三炮玩意,敢来我就拿菜刀剁了你!” 没过一会,门外忽然警笛声大作,又给我干一个激灵。 我推测,大概率是李队为林姐报仇,专门过来骂我的。 反正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滴咋滴,大不了不给钱呗,反正现有的也够我霍霍一阵了。 我开了门,正准备迎接一顿臭骂,却让眼前的景象造愣了。 只见四个制服笔挺的警察特别正式的向我敬礼,上来就亮了警官证和搜查证,说是有人举报我在家里搞封建迷信,让我配合一下。 我下意识的想回礼,手举一半才意识到我早就被开了。 我哑然失笑,脑海中立马想起王大队狗腿子嘴角扬起的弧度,心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没想到黄皮子的没等来,这小心眼的却先报复上门,还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我很大方的将他们请进了门,“搜,你们随便搜,耗子打我家过都得含眼泪走,哪个搞封建迷信能穷成这逼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四个警察捂着鼻子在我家翻找了好一顿,最后就找出个塑料的观音牌,还是我小时候吃干脆面得的。 依照惯例,搜不出来他们也得教育我一顿,牌面不能丢了不是? 我懒得听他们废话,直接下逐客令,“别叨叨,要么陪我喝,要么赶紧走!” 光脚不怕穿鞋的,我就是这么硬气,能耐我何? 四个警察跟吃了苍蝇一般,脸都被我气绿了。 看着他们无功而返的背影,我将这笔账记在了王大狗腿子的头上。 我是个有仇当场就报的人,免得让自己内耗。 当天晚上,我就去药店买了几颗蓝色小药丸,又买了十来根火腿肠,碾碎了揉在一起。 而后从小区一路撒到了狗蹄子的家门口,高低让这老小子知道知道野猫叫春的威力! 看着成群结队的野猫向他家门口聚拢,我脑海里响起了已故赵忠祥老师的经典话语:雨季过后,又到了动物们嗯哼的季节,在广袤的非洲大草原上...... 我正等着蓝色小药丸发力呢,李队给我的破电话却忽然响了。 好戏没看成,我肯定没啥好话,接电话就问,“咋滴了李队,没给林姐伺候好?” 电话那头明显愣了一下,旋即以一种冰冷而又充满杀气的语气回道:“你嘴再欠一下试试?!” 我下意识的捂住了脸颊,感觉他就在我身边,随时能抽我嘴巴子。 他又说道:“有正事,明天你来队里一趟,有个半夜钓鱼的,死的特别蹊跷,办完这事我给你结钱!” 我不自觉的向上翻了个白眼,没辙,又来个活。 8、这里面有鬼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李队就是忙,白天火急火燎的跑出去,忙活到大半夜还没消停。 其实熬一天还算好的,有时候案子难办,他甚至能在单位里呆一个月不回家。 也难怪他年近四十还打光棍,就这么忙,就算结了婚媳妇也得跟人跑了。 尤其林姐那双大长腿......咳咳,还是别操心他的事吧。 不过,听李队那语气,我咋都觉得这事不大。 你想啊,夜钓栽水里溺死这事屡见不鲜,这里面还能有啥猫腻? 就算是个凶杀案,要不被人拿刀攮死,要不被人推水里溺死,咋也整不出邪乎的来。 莫非死者还能被水鬼给拽下去? 想到这,我打了个激灵,瞬间来了精神,直接打车去队里。 望着熟悉而又带些陌生办公楼,我有点感慨。 想当初我也是这里的一员,跟兄弟们奋战在一线,转眼间却沦落成这副熊样。 都怪我身上带的这些劳什子仙家,要不是他们挡着,说不准我还能继续穿着警服吆五喝六的。 哎,往事不提也罢,我左拐右拐的来到了李队的办公室,按规矩敲了敲门,听里面没啥动静便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李队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捏着烟屁股挠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面前放了一堆文件,还有大半桶早已凉透的泡面,脸色黢青、胡渣冒头,看得出这案件让他挺头疼。 他抬了抬眼皮,瞅见进来的人是我,颇有点不满,“不是告诉你明天早上吗,你这时间点来可没加班费!” 说着他便抄起身前的卷宗,直接甩我眼前,“瞅瞅吧,看你功力退步没?” 做卷是每一个警察的必修课,尽力将事实叙述的清楚、客观、有条理,还要整理证据链,用以支撑整个案件。 虽然这是正式警察才能学的活,但对于一线的警务人员来说,曾经的我也很擅长。 我边看边打趣道:“这大晚上的,没叫俩韩式半永久陪你整二两啊。” 李队没搭理我,仍旧捏着烟屁股挠头,眉头锁的很深。 大概瞅了两根烟的功夫,整本卷就被我看完了,里面写的事不由得让我嘬起了牙花子。 死者叫王安民,是个生意人,当天跟一个叫做沙莎韩式半永久在水泡子边钓鱼。 据沙莎供述,王安民当天晚上叫了服务却迟迟没给钱,两人就因为这个事吵了起来。 气头上,沙莎推了王安民一把,把他给推到水泡子里淹死了。 虽然案情看起来事挺简单的,可疑点却非常多。 首先,沙莎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体重才九十斤,而王安民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大汉,一米八,二百多斤。 两人体格压根不是一个量级的,让沙莎去推王安民,不说蚍蜉撼树也差不了太多。 其二,王安民经常游泳,年轻时还获得过二级运动员,别说一个小小的水泡子,就算给他扔到鸭绿江里也绝对不可能有事。 其三,水泡子最深处不到一米,就算有淤泥,王安民站到最深处也淹不到脖子,咋也不可能溺死。 其四,也是最诡异的,尸检报告上显示,王安民脚踝处有个淤青,瞅着有点像手印,还需进一步查证。 如果按照蓄意谋杀推测,水里面一定有个穿着潜水装备的人,伺机给王安民拖下去。 可现场并没有相关痕迹,让案件走向了诡异。 瞧我一个劲的摇头,李队抬起手腕看了眼表,“退步了啊,慢了半分钟。” 我没好气道:“可不咋滴,您手下精兵强将那么多,还差我这根葱?您不常说这单位离开谁都能转吗,要不我现在就走?” 李队赏我个凌厉的眼神,给我整的有点紧张。 他琢磨了一会儿,“这本卷里的笔录是预审的,现在嫌疑人还在审讯室,你过去瞅瞅吧。” 我没走,反而双手拄着桌子将脸凑了过去,“您可别耍赖,这事完了您得给我结钱!” 钱是很重要的,我心里好奇归好奇,却也不能白干活,毕竟我是个社畜又不是牛马。 李队瞧我跟个白眼狼似的,特别不耐烦,“尼玛,我差你那仨瓜俩枣的,赶紧给我滚!” 我嘻嘻笑着,顺走桌上那大半桶泡面,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向审讯室走去。 面虽然坨了,味道还挺正。 转身出了办公楼,途径一条昏暗的甬道,就是刑警队的审讯室了,由地下室改建而成。 跟电视剧里演的很不一样,审讯室里并没有一块硕大的半透玻璃,玻璃后面也不会有好几个领导在那观看。 一切审讯任务都交给办案的警察处理,自由度很高。 但为了防止意外,每个审讯室里都配备同步录音录像的设备,甚至连墙壁都铺上一层软胶材质。 至于为啥嘛,这里就不多说了,懂的都懂。 审讯室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个打印机,还有一个可以锁手锁脚的铁椅子,学名叫审讯椅,我们管这个叫刑椅。 刑椅有些地方是可以调节的,譬如手铐和脚铐的松紧,危害小的咱们就对他好点,危害大的那就......嘿嘿。 我进门的时候,沙莎就被锁在刑椅上,模样虽然狼狈,却仍能辨出她是个十足十的大美女。 被审了一整天,她脸色十分憔悴,眼泪都哭干了,垂头丧气的,“我说多少遍了,那纯纯是个意外!我承认,我是推了他一下,可我也想不到他能滑倒淹死啊?” 讯问民警反驳道:“有同伙就尽快交代吧,你一个弱女子哪能推得动他?你既然都承认了,索性就承认到底,咱们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笔头子偏一偏,你表现好的话四十岁以前还能出来。要一直是这种态度,那可就别怪我往死里打罪了。” 这是咱们常规的审讯手法,政策是有的,却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吓人,一切罪责还是得依照事实。 我瞧着沙莎那副可怜样,觉得她有点无辜。 不就是气急了推一把吗,最多是个过失杀人,咋还非得往故意杀人上靠。 可当我瞅见她背景资料后,立马改变了这种想法,心里不由得发毛。 她现年28,乃是局子里的常客,最早一次进来乃是十年前,也是因为有偿陪侍。 跟别的坐台女不同,她喜欢接散活,尤其喜欢陪客户钓鱼。 期间,接连发生过好几次意外,加上王安民,已经死三个人了。 不知怎的,我眼前突然冒着股热乎气,再瞧沙莎已然变了副样子。 她虽然还是那么可怜,可眼睛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几分狡黠,这让我断定,案件里一定有鬼! 然而,就在我准备开口问两句的时候,一旁的负责讯问警察对我骂道:“陈平,谁允许你进来的?凑什么热闹?当刑警队是你家啊?滚!!” 他审了一天,半点进展也没有,心里肯定窝火。 这么骂我,八成是拿我当出气筒了。 很抱歉,惹别人还行,惹到我,就算踢到钢板了! 9、谁说不是钓鱼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骂我这饼子叫孙健,是个妥妥的官二代,刚过二本线就去了省警校,一毕业就来了刑警队。 几年功夫,靠着区长父亲的荫蔽增添了很多光辉履历,三等功四次,二等功两次。 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就个彻头彻尾的面逼,因此喜提外号‘孙少爷’。 我用眼角夹了他一下,慢条斯理的开口,“孙少爷啊,您老人家还亲自审讯呢?可别把您这副身子骨累坏了。” 孙健一听,登时将桌子拍的山响,“陈平,你搁这次楞谁呢?” 看他那张气到扭曲的脸,我两手一摊,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我说的事实啊,你审一天了吧,审出点啥有用的没?菜就多练,别整天就知道装犊子!” 他被我气的干瞪眼,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从后腰拽出手铐,想给我摁那。 我一点没怕,反而拱火似的将手伸了过去,拿出一副混不吝的态度。 “来来来,你现在就给我拷上,这儿监控直接连到省里,你爹不能平事吗,看这事他咋给你平?” 我又补一句,“明白的告诉你,李队嫌你次,给我特聘过来,专门给你作指导!” 一提李队,他直接瘪茄子了,毕竟少爷啥都得听老爷的。 我指着他的鼻子,冷笑一声,“以后少吵吵把火的,别整的跟个小鳖犊子似的,跟我好好学着点!” 我给他挤到一边,扫了眼电脑上的审讯成果,捋顺一下思路。 像沙莎这种几进宫的人,反侦察意识比较重,想的也比较周全,常规套路肯定不行,必须得另辟蹊径。 所以我发挥自己嘴欠的优势,故意用言语刺激她发怒,情绪激动下防备心也就少了,说不准能秃露出大实话。 “沙莎,沙大美女,您这‘进宫’次数挺贫啊,好好的大姑娘,当个捞女也行啊,咋总干些‘进出口’贸易?小心过两年回老家,牌坊都立不起来。” 沙莎知道我嘴毒,却没想到能这么毒,竟直接往伤口上戳。 她面子当时就挂不住了,扯嗓子大叫,“放你娘的屁!” 我挨着骂,心里美滋滋的,她越反抗,我越膨胀。 我故意当着她的面扫了眼犯罪记录,嘴里发出点怪声,有点像农村赶鸡的动静。 这给她气的不行,眼神恶狠狠的,要不是在刑椅上动不了,指定能上来撕吧我。 我迎着她的目光,晃晃悠悠走到她身前,阴阳怪气,“啧啧啧,挺喜欢钓鱼的啊,还都是夜钓,净陪些五六十的老头?有低保?钓着钓着,钓床上去了?” 我并不知道这些,全靠顺嘴咋呼,可她的表现却有点微妙。 刚才明明还是一副吃人的表情,此刻不光哑火了,还露出几分慌张的神色。 我心里明白,这是切中要害了! 我胡乱用手点了几条犯罪记录,眼角余光一直盯着她脸,轻飘飘的说着,“看来你不光把老头往床上钓,还往水里钓啊......” 话音刚落,就见她打了个激灵,同时审讯室的灯光明暗晃了一下。 也不知道咋回事,灯晃之后,我忽然感觉到周身有股潮湿般的阴冷,浸润骨髓。 寒意顺着后脊梁骨直冲头顶,让我不自觉的哆嗦起来。 我感觉背后站着个人,阴气森森的。 忍不住的用眼角轻瞥,却见身后的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摊水渍。 水渍上方,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一双沾满水草和烂泥的脚...... 我当时头皮都麻了,手抖成了摆子。 沙莎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脸被吓得煞白,上下牙直打架。 这让我彻底明白了,王安民的死,肯定跟邪乎事脱不了干系! 我索性不问了,将犯罪记录甩在办公桌上,跟孙健挑衅一句,“我跟你一样,也是个饼子,我认了,回家睡觉去喽!” 也不知道他听了这话会是个什么表情,可我确定,一定能给他气冒烟。 我一路小跑回到了李队的办公室,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一点。 不得不说,这鬼真邪门! 李队面前立着根烧完的香烟,一副了然一切的样子,让我很是不爽。 “你早就知道了?” 他没说话,单单摆出一副嘲笑智障的表情,印证了这一切。 我伸出中指朝他比了比,想骂娘。 李队给我扔了根烟,自己也点了一根,“有没有啥主意,帮我解决解决?” 我给了他两条建议,一条常规的,一条特殊的。 常规的就是正常走流程,让检察院正常起诉,但按照目前事实证据来看,过失杀人都不一定判的上,大概率还是以过失致人死亡。 倘若她过后反口,说自己没推王安民,那此案将会变成意外,毕竟咱们没有足够的证据去支撑她推人的过程。 不管哪种情况,她很快就能出来,有足够的时间再去害人。 特殊建议有点剑走偏锋,也是不被允许的,就是找个正儿八经的出马仙给看看,俗称看事。 李队听完以后赏了我一个白眼,“你就这么干活的?” 我摊摊手,“没辙啊,您都没办法,我还能有啥招?” 他又看了看我,点出一千二放在桌子上。 这一小沓红票给我干的眼睛都直了,生怕他反悔,以电光火石的速度伸手去抢。 谁知他先我一步将钱摁住,随后又点出五张,“讲你心里话,我知道你小子机灵。” 瞅着新点出的五张大红票,我心里痒痒的,不由得舔着嘴唇,心中感慨,“被钱砸的感觉,真爽!” 我是有个办法,那就是立马把沙莎给放出去,再派人守着,等着她下一次作案。 因为笔录里显示,案发时现场还有目击证人,否则她这种几进宫的,肯定不会交代当时吵架推人的过程。 而且犯罪记录上,她涉嫌多起夜钓死亡的事件,案发地也大多围绕着那个水泡子,所以她重获自由以后,绝对会找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 听我这么一说,李队忽然笑了,“你的意思是,钓鱼执法?” 我不可置否,“谁说这不是钓鱼呢。” 李队点点头,很痛快的把桌上的大红票都给了我,同时他还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这就是目击证人,恰好也是咱们特情,你俩琢磨着把这事给整了吧。” 我拿着钱愣了愣,感觉自己被套路了,可着他把啥事都想好了,就搁这等我自投罗网呢。 “你这是钓鱼!赤裸裸的钓鱼!!” 他借用我的话反驳我,“谁说不是钓鱼呢?” 10、道士门槛这么低吗?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拿了钱,头也不回的走了,心里特别不爽,感觉自己脑袋缺根弦,竟这么容易就让李队给算计了。 他就是羡慕嫉妒我养鳖晒盖的舒坦日子,故意揪着我的软肋,拿钱砸玩命砸我! 不过......手里沉甸甸的感觉也不错,毕竟这钱给的到位也及时。 算了,跟他计较多少没必要,拿钱办事天经地义,而且给他办事我心里也踏实。 打车的时候,路过王大队这狗腿子家的小区,顺便瞧了个热闹。 凌晨3点多,小区里竟站满了人,个个穿着睡衣,跟做核酸似的。 我让司机师傅站下脚,喊个路人问两了句。 这一问,可给我乐够呛。 据那人所说,今晚不知道咋滴了,野猫集体发春,都搁那嗷嗷叫唤,吵的他们脑瓜子生疼,连九十多岁的老头都被吵起来了。 他们连夜找物业捉猫,结果捉了大半宿也没捉到几只,这才下来这么多邻居。 我憋着笑返回车里,感受着窗外吹进来的风,心情特别愉悦。 小区其他人都这么惨,王大队这狗腿子家里还能好?毕竟我往他们家门口扔的最多,量也最大。 而且东西吃完了,证据也就没了,就算查监控找到我也没辙,我就说我爱心泛滥喂喂野猫,合情合理吧。 就是苦了周围的邻里邻居,耽误他们睡觉了。 估计下次再放药的时候,我得少整点,专堆王大队家门口。 谁让这狗腿子找人查我封建迷信的,就得让他知道我厉害。 还是那句话,惹到我,就算踢到铁板了! 不一会儿我就到了家,旋了瓶啤的,结结实实睡了一觉。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 我估摸着,刑警队走手续放人还需要点时间,倒不着急给那特情去电话。 瞅着桌子上那一沓钱,有种中彩票的不真实感。 我做梦也没想过的,像我这种德性,也有一天赚两千多块的时候。 有钱了,想办的事就多了。 但最主要的,还是先把欠的网贷还上。那玩意利滚利,足足有一分息,再拖着不还我可真成老赖了。 我先交了话费,足足45元,肉疼了好一阵。 没等十分钟,我的大米手机恢复了往雄风,瞅着借款平台上的欠款金额,哎......肉疼的更厉害了...... 那么多欠款,让我一次性还完跟要我命差不多,所以只能先小小的还上一笔,聊胜于无。 还没到两分钟,催债员的电话打了进来。 他跟我哭诉着,说这么长时间,头一次搁我这见到回头钱,还以为自己做梦了。 我贼真诚的告诉他,我不是个欠债不还的人,关键是我真没钱,想还也还不了,总不能给我逼死吧。 他被我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也有业绩,我还不上钱他工资就少,只能喝西北风。这次我还了钱,解了他燃眉之急,好歹能撑过这个月。 这给我听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没想到因为我的原因竟连累到别人。 我心一软,竟反过来安慰他,说我有钱了指定第一时间还上,这样他就不能差业绩了。 他跟我吐了会口水,说这年头借钱容易还钱难,像我这样的人不多见之类的,都给我说不好意思了。 末了,他又给我推荐个平台,说我以后钱紧了可以上这个平台借,打款嘎嘎快。 本来我还挺开心的,听了这话以后直接怒了,忍不住喷他两句,立马挂了电话。 他这纯纯是黄鼠狼拜年没安好心! 他为了给自己涨业绩,竟敢惦记我的钱包,简直倒反天罡! 我仍旧过着以前的日子,喝了醒、醒了喝。 直到第三天早晨,我没睡几个小时的时候,李队给我的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个特别俏皮的声音,有点细,也有点猥琐,“喂,陈哥吗,是我,咱们一起给李队做特情的那个。” 我假酒喝的有点头疼,一时半会没想起来,支吾了一阵,“我是......陈平,你也跟李队做特情?你是哪个?” 那人有种莫名奇妙的兴奋,“唉呀妈呀,真是陈哥啊,可算听到活人动静了!就我啊,姓孙,那个叫沙莎的小姐,夜钓推人致死的目击证人!” 这人属实不咋会说话,啥活人的动静,难道我在他眼里是个死人? 我也懒得喷他,毕竟都是特情,要与人为善不是。 “啊,小孙啊,你找我啥事啊?那骚娘们放出来了?” “嗯呐呗,放出来了,陈哥你家在哪?我现在去找你,咱俩商量商量咋行动。” 我咂咂嘴,本能的想拒绝,但考虑到那骚娘们还能再害人,于是便给了他地址。 印象中,像小孙这种声音的,大多是个猥琐的胖子,夜里趴电脑前看岛国爱情片,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的那种。 果不出我所料,他本人臃肿的跟个煤气罐子似的,就是猥琐程度却远远超出想象。 咋说呢,长得有点太贼眉鼠眼了,活像个大耗子。 脸上布满了青春美丽疙瘩痘,一看就长时间内分泌失调,估计把痘全挤爆,能接半碗白汤。 身材也有点过于臃肿,肥头肥脑的,宰了当猪肉卖绝对能赔不了! 别看孙小胖长得不咋滴,气质也猥琐,但人还是挺有礼貌的,最起码刚见面就给我递烟,还特别客气的给我点上,加了不少印象分。 我嘬了半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友善,“好好干,这活可都看你了!” 孙小胖笑嘻嘻的,点头哈腰,“是是是,跟陈哥混有前途,总算见到活人了!” 这话讲的我特别不爱听,心里火次楞的,“你小子咋这么说话呢?你总见死人不成?” 孙小胖猛吸了口烟,45度角仰望天空,流露出满脸悲伤,“谁说不是呢,法医鉴定中心,看尸体......” “......” 我一阵无语,怪不得他这么不会说话,还真天天见死人啊。 说话的时候,我瞅他周身冒着股淡淡的青光,感觉他有几分门道,便问,“莫非......你也是个带仙缘的?” 孙小胖一根抽完又续上一根,“哪能啊,我是个道士,正一道的!” 估计我当时表情有点难看,让他有点尴尬,立马从兜里掏出一本传渡证给我。 我拿着证件反复比对,一会儿看看证件上的照片,一会儿又看看他本人,懵了又懵。 如假包换,他竟真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一道士。 我心里不禁想问,难道现在道士的门槛都这么低吗? 他叫孙羽,比我小两岁,我习惯给人起外号,就一直叫他小胖或者胖砸。 既然是自己人,那也不讲啥外道话,递给他一瓶啤酒,边喝边讨论侦查方向。 只是我俩都不知道沙莎那骚娘们的底细,唠了半天也说不出个结果。 最后还是小胖提议,“要不,咱找个出马仙查查?” 11、出马神人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跟孙小胖都不是啥墨迹人,一说找出马仙查事连半分钟都等不了,当即就火急火燎的要走。 可我没啥这方面的资源,遇到的基本都是骗子。 也怪现在经济形势不好,谁都想在仙家身上分一杯羹。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以前是仙家下山抓地马,现在是地马上山抓老仙。 唯一碰到比较靠谱的,就是前几天遇到的林姐了。 不过这大美女让我得罪的不轻,我也没脸再去麻烦人家。 对此,小胖倒是展现出颇为丰厚的人脉资源,跟我说六条沟有个出马仙特别靠谱,乃是周围公认的神人。 我瞧他这副不精细的样子,怕他被人骗了,多问了嘴,“那你说说,那出马仙是咋个神法?” 孙小胖摆出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跟我缓缓道来。 那人姓王,以前住三条沟,据说十四五岁的时候就出马查事了,经验极其丰富。 她主要以看病为主,虚的实的都能看,但能送医院的绝不多留,专治医院治不了的疑难杂症。 这么多年,经她手里的病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屋里锦旗多的都挂不下。 要不是有个庄严的堂口在那摆着,谁都以为她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夫。 我冷笑一声,有点不屑一顾,“锦旗可以自己印,资历可以自己编,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她看病好,也不一定查事厉害。” 孙小胖伸出手指摇了摇,“那是你跟她不熟,她不愿意给你瞧,若是看过她给人查事,那才知道她有多神。” 他跟我说了个例子,说咱们这疙瘩的,大多都是当年闯关东来的,路上多有坎坷,家家都有横死在路上的亲人。 他们死了就死了,可没出五服,有啥事都往后代上找。 有个人就被自家祖先给找上了,被磨的半身不遂,就连拉尿都得靠家里人伺候。 最后被逼的实在没辙了,便托关系找上了这位姓王的出马仙。 她也就问了问名字和八字,手一搭脉就查出了这事,随后告诉人家,是门槛里的坟坏了,需要修整。 你说隔这么多年了,谁还能知道有这么个死人? 再说,就算家里老人知道,死闯关东路上的多了,乱葬岗不计其数,又去哪找坟? 可人家王大仙二话没说,直接具体告诉他具体地址,精准到哪个市的哪个村,甚至还告诉他就在村头往西二十里,靠小溪边的第一个坟。 当时所有人都懵了,都以为她在胡扯。 结果那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当天就坐飞机找去了,到了地方按照王大仙的方法办理,再登门的时候,居然能站着送锦旗! 我暗自掂量掂量,感觉有点不可置信,难道这世上真有这等神人? 小胖看我一副怀疑的表情,又贼一般的跟我说起了王大仙的家事。 我这才知道,原来王大仙的母亲也非同一般。 据说她老人家乃是天上下来的童女,专门替活人办差替死人办事,年轻的时候就在三条沟市场整个馒头摊。 平常日子里就是个精神病,可每到了初一和十五,上方的童女就落座了。 经常手拿两把菜刀砍人,砍得都是对鬼神不敬、为非作歹的恶人! 我有点害怕,掂量着‘对鬼神不敬’五个字,莫不是冲着我来的? 因为我排斥仙缘和仙家,没事少不得调侃两句,真要被这人逮到,那两把菜刀还不得给我砍废了啊。 我立马问他,“那啥,他母亲还在不?” 孙小胖笑眯眯的,“还在啊,不过现在病好了,跟正常人一样,不拿菜刀改带孩子了。” 我暗中舒了口气,将悬着的心放下。 既然他把王大仙说得那么神,那我高低得瞅瞅是何方神圣。 六条沟距离我家不远,打车半个小时就到了,不过我这样的穷逼指定不舍得这么阔气,于是跟孙小胖坐上了205路公交车,晃悠50分钟到了地方。 到了小区门口,瞅着‘金叶东方明珠’几个字,我有点诧异,咋现在出马仙都这么有钱吗?要知道,这地方可是咱们这四线小城的富人区。 进了家门,我才知道刚刚惊讶的有点早。 王大仙家一梯两户,整个8层都是她家。 四个房子打通了墙壁,按照最贵的中式装修狠狠壕了一把。 王大仙独占一个房子,客厅正中挂了一副硕大无比的胡仙画。 但见画中有个身披白色薄纱的绝美女子,铺散着九条尾巴栩栩如生,怀中抱着一只白色灵狐,灵动异常。 头顶一轮皎白的圆月宛如玉盘,正应了胡仙修行的功法,拜月纳气。 刚瞅见那副画,眼睛便有一股子热乎气翻涌,忍不住的想哭。 我知道这是身上的仙家作祟,暗中骂了句,“少矫情。” 她这间房子是一厅三居,拢共130多平,三间屋子一间是道堂、一间是佛堂、居中一间才是出马堂。 道堂和佛堂是锁着的,平时不让进,王大仙就在出马堂会客。 还真跟孙小胖说的一样,她家这锦旗挂的,比中心医院最德高望重的大夫还多。 我俩进了屋,一瞅见王大仙我就愣了。 令我惊讶的是,我看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更惊讶的是,她竟然这般年轻,感觉比林姐还要小几分。 也怪孙小胖不会说话,大仙长大仙短的叫着,都给人叫老了。 她家当时没啥人,也就我俩。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王大仙笑了笑,“别瞅了,为了等你们把人都请走了,你们的事不是保密吗。” 这话我听得有点懵,伸手往自己身上指了指,“你知道我要来?还知道我要问啥?” “知道啊,仙家都告诉我了。咱都自家人,以后别叫大仙,叫霞姐。” 孙小胖一脸震惊的看着我,“咋地,你俩认识?” 我对天发誓,我指定没见过霞姐,更不认识她! 我以为她搁这故弄玄虚,试探着问了句,“你说你啥都知道,那你说说我俩过来查什么事吧。” 我知道出马仙查事一般都得点香火观香,或者问姓名和生辰查事,我这么说话,一来是她说自己啥都知道,二来也是想为难她。 结果她上来就告诉我,“你们是查一个叫沙莎的站街女,想知道她的底细。” 此话一出,我惊的原地石化,嘴长了半天也合不上。 我看向孙小胖,感觉是他泄了密。 结果这胖子当时就跟我举了三根手指,“我对着太上道祖起誓,来之前绝对没说过!” 我又看向霞姐,感觉她面目影影绰绰的,像蒙了层轻纱,心里惊叹,“神了!当真神了!” 后来我又琢磨下称呼,王大仙、霞姐……莫非这人就是王霞,那个机通讯录上的人之一!难怪她说我是自家人! 12、我先去探探路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是不信出马仙纯粹是因为骗子遇多了,但像霞姐这种真有能耐的,我却是打心眼里信服。 我也不多话,直接跟她说明了来意,“就是这么回事,麻烦您给俺们查查沙莎的底细。” 霞姐盘膝坐着,左手掐算翻飞。 在她掐算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变得很不一样,有几分诡异,也有几分神秘,还有些许庄严。 许是算出了结果,她眼睛豁然睁开,面上隐约浮现的狐脸冲我笑笑,随后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我知道这是看事的规矩,当即也不啰嗦,从兜里掏出一张大红票放在了垫子下面。 我听人说过,不管出马仙正心与否,只要求仙家帮忙,身外之物是必不可少的。 一来用以消解因果,二来出马仙也是人,也要生活。 倘若哪个出马仙给人看病查事不要钱,除了那些刚立堂口的弟马之外,其余九成九都是骗子。 剩下那零点一成,留给那些自以为能耐比天大,能以肉体硬抗因果的猛人。 红票放完,霞姐便开了口,“照理说,你是俺们晚辈,我不该问你要钱。但你也知道规矩,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就算现在我掐算出了结果也不能直接告诉你,我还得点香火麻烦麻烦仙家。” 这话听的我有点懵,为毛掐算出结果了还得麻烦仙家,这不脱裤子放屁吗。 这时孙小胖凑到我跟前,跟我小声嘀咕,“这叫正事正办,有讲究的!” “啥讲究?她不会是没掐算出来,搁这故弄玄虚吧。” 小胖摇了摇头,跟我认真解释起来。 像霞姐这么大能耐的,一般有啥事自己就可以查,压根不用麻烦仙家。 可她家堂口仙家多,修行良莠不齐,有修行高的也有修行低的。 尤其那种刚上堂口的小仙家,平时办大事的时候,香火和功德都抢不上,几年修行下来也没个进展。 所以霞姐才特意点香火查事,就是用这种小来小去的事,给小仙家们积累功德的机会。 这说法让我心里通透,不由得高看小胖几眼。 别看他长得猥琐,办事却意外的靠谱,也难怪李队会从法医鉴定中心给挖墙脚。 据小胖说,霞姐堂口藏在隔断后面,平时用帘子挡着,并不轻易示人。 许是算到了我俩是李队的人,没什么顾忌,便将帘子展开了。 我瞅着那红木宝案,一个激灵接着一个激灵。 咋说呢,大大小小的香炉碗摆放了十来个,每一个都香火满溢。 宝案上各色贡品应有尽有,新鲜果蔬一应俱全,凤凰蛋、小凤凰啥的更是常备。 甚至还用各色瓷杯装了不同的酒水,远远闻着,有五粮液、有茅台、还有汾酒和烧刀子,甚至还有葡萄酒。 想来不同仙家口味不同,供奉也不同吧。 最上方则供奉着各路神像,有佛、有道,但最主要的还是出马仙。 我认识的不多,出马仙的神像也就知道胡三太爷、胡三太奶和黑妈妈。 其他也就认识个大概,瞅那模样,也是黄家和常蟒老祖级别的神祇。 跟林姐上香的规矩不同,霞姐升了一把香火插进了香炉碗里。 这时我耳边又有声音叨叨: 供奉香火的规矩不是那么死板的,各家有各家的方法,主要看地马和仙家的沟通。 但是观香的方法都大差不差,主要是火、烟、灰三方面。 点火时要寻个无风的地方,也要屏气凝神,以免外部气流对火造成影响,耽误判断。 以火苗上窜为吉,不起火或者黑烟为凶,不过火苗也不益烧的太旺,以免事出反常有妖。 升烟时要袅娜细密、直冲霄汉,这是吉兆,若是弯曲盘旋、烟雾杂乱,多为邪神恶鬼。 香灰则看颜色,越浅白越好,则为吉。灰黑则凶,泛米黄色则为福。 除此之外讲究的就多了,有专门的香谱介绍。 耳边的声音一直滔滔不绝的讲着,都给我都讲烦了,被我小声说了句“闭嘴”给止住了。 霞姐回头瞪了我一眼,像给仙家出气一般,一面拜着堂口上的仙家一面朗声教学。 “观香火的方法挺多,但都得看主香,也就是祖先香。左为青龙胡家香,右为白虎黄家香,还有报马、护法、打刀王、收兵王等香,用法各异。” 我听的一愣一愣,忍不住的翻白眼。 我烦这些,但求人办事也不能尥蹶子,只能勉为其难的听着,左耳进右耳出。 这时我瞅那香火冒出一股黑烟,同时主香炸了一下,将香灰炸的四散。 虽然我不咋会看,但也明白,这指定不是啥好兆头。 霞姐对着香火拜了三拜,转头跟我说了起来。 “那啥,沙莎这人我给查出底了。她当初掉水泡子里死了,跟水下怨鬼做了以命换命的交易,每隔一段时间骗个人过去。” 我闻言大惊,真想不到人世间会有这样的交易。 如一次来,所有的事都说得通了。 老话常说,横死的鬼不入轮回,尤其淹死的,想要轮回做人只能在相同的地方找个替死的。 这也是为啥,有些水泡子明明不深,却每年都有掉进去淹死的。 我还想再问霞姐些什么,可她却表示自己累了,客客气气的给我俩请了出去,临了告诉我,让我对仙家好点。 我当时就想拿白眼翻死她,妈蛋的,仙家为了让我顶香火头子,让我从小孤苦无依,干啥啥不顺、做啥啥不长,我不恨他们就不错了,还对他们好点,拿我当傻逼呢? 不过,我挺尊敬霞姐的,并没表现出什么来,就是内心有点巨浪滔天。 出了门,孙小胖就收到条微信,是个好友验证,头像正是沙莎那个骚娘们。 我俩找了个KFC,专心隔着屏幕钓鱼执法,谁知这娘们的骚嗑一套一套的,一口一个小哥哥,给我都整的想入非非了。 最后,她约孙小胖明天晚上9点钓鱼,末了还附带一句,“我穿jk哦~” “嘶~哈~”这话直接给我干沸腾了,要不是早知道她没安好心,我估计也得中套。 我俩缓了好一会儿,这才商量起对策,最后决定给她来个将计就计! 不过我始终放不下心,怕水下怨鬼害了小胖,所以明天一早,我先去探探路。 13、死鱼正口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当我把先行探路的决定告诉小胖的时候,给这满脸青春痘的小胖子感动的得涕泪横流,当即就抱住我不撒手。 “哥,您是我亲哥,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我嫌他脸上的痘痘恶心,下意识的想躲,可终究架不住他的热情,勉为其难的虚抱了一下。 谁知,这小子蹬鼻子上脸,竟想亲我。 这给我吓得,赶紧给他蹬到一边,“滚滚滚,我要搞事,可不想搞你!” 然而孙小胖却是眼睛一亮,颇有股含苞待放的意味,“只要你好好搞事,也可以搞我……” “哕~” 实话讲,我当时真吐了,作为八心八箭的钢铁直男,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我连忙退了好几步,“那啥……我对男的没兴趣。” 他愣了愣,忽然意识到不对,也开始一个劲的犯恶心。 这我就放心了,现在社会复杂,谁又说的准取向呢。 倘若他真是个有断袖之癖的主儿,我高低干死他! 瞅他这么热情的样子,估计真拿我当哥们了,本着人敬我一丈,我敬人一尺的原则,我告诉他一个条件。 “跟我搭档得认我当哥,再说我本来就比你大,以后啥事都得听我的!” 我本以为他会拒绝,岂料他竟拿出一本正经的态度伸出了三根手指,“我孙羽对着太上道祖发誓……” 这给我吓了一身的冷汗,赶紧让他打住,“你别动不动就将这位道家真神放嘴上行不,这不纯纯折我寿吗。” “再说也不用这么正式,不都说一起扛过枪不如一起嫖过……嗯哼?等有机会,咱俩一起做点事。” 孙小胖立马变得特别猥琐,“陈哥,你意思……咱俩一起去……嘿嘿。” 我翻了个白眼,“等以后就知道了。” 我准备带他干点坏事,毕竟人心隔肚皮,是人是狗都得考验一番不是。 我俩又客套两句便回家了。 临走时,我告诉他养足精神,毕竟他才是接下来的主角儿。 他被我说得心潮澎湃,远去的背影中,颇有一股豪气干云。 我回家璇了瓶啤的,订好闹钟。 明日起早,钓鱼! 钓鱼的设备我没有,不过我人缘好,随便找了个被我送进局子的小流氓,捶了他一顿,借了一套。 不得不说,早晨的空气就是好,天也不错,白云朵朵、天空瓦蓝,让人心情舒畅。 我到了那片水泡子,刚支上东西坐下不久,便有一个老头鬼仙仙的劝我,“别在这钓,这刚死过人,不吉利!” 我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尼玛,小瞧我不是,这里面的事我可比你清楚,危不危险我自有分寸,要你叨叨? 不过,对方好歹出于一片心意,我还是挺客气的点头回应。 一开始我还真没发现什么异常,就是个普通的水泡子,至多水有点混。 可时间久了,我就觉出不对味了。 泡子里总有大鱼往上跳,跟水里缺氧似的。 几个钓友看这水泡子里有大鱼,觉得能咬重口,一时手痒难耐,也不管死没死过人,纷纷拿着装备走了过来。 伴料、撒饵、打窝,没到半个小时,小小的水泡子竟围了十来号人。 看着他们打窝的饵料,我着实有点心疼,这得糟践多少东西啊! 钓着钓着,诡异的事便来了。 这么多钓友长枪短炮的围着,咋也能上一条吧,就算来个小鲫瓜子,小白条子麻五的也成。 可是,这打窝的饵料都快给水泡子填满了,硬是没一条咬钩。 不知为啥,水里的鱼突然欢腾起来,像是对这群资深钓友的嘲笑,一个跳的比一个高。 忽有一条半拉胳膊长的大鱼,“啪叽”一声摔到岸边,可给众钓友们馋红了眼。 只见那鱼在岸边扑腾两下就不动了,嘴里一个劲的冒着白沫子,跟摔晕了差不多。 此时,一个年纪颇大的钓友抵受不住诱惑,竟动起了徒手抓鱼的心思。 他走过去,一把抱住大鱼,刚想举起来跟钓友炫耀一下,大鱼却从他手里跑了。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这鱼摔的位置真有点邪性,似乎比刚才距离水面更近一点。 估计那老哥也是堵了气,又去抓了一次。 结果还是一样,到手之后鱼又逃了,还在那扑腾着嘲讽。 这时鱼已经摔在河边的草丛里了,有一半身子没入水里。 老哥干笑两声,舔了舔嘴唇,神情愈加凶狠,一副誓要将鱼整到手里的架势,竟脱下鞋,不管不顾的走到水边去捡。 一只脚刚迈进草丛,脚下便滑了一下,坐了个屁蹲,半截身子掉进了水里。 当时,我眼睛猛然翻涌出热乎气,赫然瞅见水里有一抹黑色物体浮了上来,正死死盯着老哥。 我心里“咯噔”一声,赶紧跑过去,用两只胳膊缠住他的身体,使劲往上拽。 老哥比较瘦小,像我这种体魄的年轻人,给他拽上来本应是轻而易举的。 可我使了吃奶的力,别说给他拽上来了,连我自己也摔了个屁蹲。 此时水里的怨鬼已经拉着老哥下沉,要不是众钓友齐心协力,我俩指定得玩完。 我惊魂未定的瞅着水里,见水下那黑色物体迅速沉了下去,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好家伙,这怨鬼可真厉害! 老哥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一个劲的惋惜,“老喽,让鱼跑喽。” 我向水里瞥了一眼,见那条鱼刚刚还半死不活的,可在老哥远离岸边的同时,它竟“咕噜”一声翻身游进了水里,压根就没事。 原来这水里的怨鬼,就是用鱼来钓命! 钓友们也意识到了不对,纷纷收拾东西跑路。 就在这时,我支了一天的鱼竿忽然有了动静。 我小心翼翼的收线,将鱼拿到手里一看,又给我吓了一大跳。 但见,一条不知死了多久的鱼,结结实实的咬住了鱼钩,正是传闻里经常提到的死鱼正口! 我感觉水下面那怨鬼正冲我阴恻恻的笑着,同时后背也出现了不好的感觉,想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样…… 忽然阴风骤起,在水面上刮起了一阵旋涡。 这给我吓得,连鱼竿都不要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14、你们是真放心我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一路狂奔,直到小区里才敢停下。 这水里的怨鬼着实厉害,别说那骚娘们当时推了王安民一下,就算她啥也不干,王安民也能被那怨鬼给拽下去。 回想刚刚的场景,我仍旧心有余悸,腿肚子一个劲的抽抽。 瞅了眼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赶紧给孙小胖去个电话,趁着各大商场还没关门,让他多买点东西备着。 谁成想,这胖子竟然毫不在意,还跟我夸下海口,颇有股小菜一碟意味。 这让我感觉到了不妙,忍不住的开骂,“你个小胖墩,满脑子装大粪啊,哥还能害你不成?赶紧的,多备点镇邪驱祟的符箓,水里的怨鬼可凶了。” 孙小胖显得特别淡定,“哎呀,陈哥啊,我是干嘛的,正儿八经的道士。那玩意再凶还比得上司法鉴定中心的尸体吗,都是小菜,洒洒水啦~” 司法鉴定中心基本都是被人谋杀的尸体,怨气大的很,变化成鬼的话,能耐指定不小。 他能处理好那些东西,想来也是实力超群,按理说我应该放心才对。 可我不知怎么的,这颗心就像被吊在了半空,咋也安稳不下来。 我还想再劝两句,却听‘fire in the hole’的语音从电话里传来,着实给我雷的不轻。 我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你个小逼胖子,打《火线》打上瘾了咋滴?咋拿命一点不当回事呢?烂泥扶不上墙!” 我挂了电话,兀自气了好一阵。 因为沙莎那骚娘们见过我,所以我不能露头,只能远远的从旁协助。 保险起见,我得去队里整点装备,高低护好这小胖子,免得‘钓鱼执法’不成,最后再给自己玩死。 我打电话联系李队,要了个小型的实时对讲、便捷式救生衣和辣椒水,还有执法记录仪。 没来由的,我的后背骤然发冷,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猛然回头,只见不远处的草丛动了一下。 这让我明白,定是被那黄皮子给找上了,想要趁这机会搞我一把。 我对着草丛说道:“今天我要办正经事,咱俩梁子结的也不死,你要是搁这跟我落井下石,今后咱俩可就没完了!” 谁知,我说了一大气,那黄皮子竟跟个死人似的没动静,让我暗自气恼了一阵。 倒是路过的居民瞅我对着空气说话,感觉我像个精神病,在暗中一个劲的指指点点。 我也没在乎,反正谁也不认识谁,爱咋咋滴。 随后,我打车去队里领装备,看李队穿的人五人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咋滴,你现在都这么闲了?” 李队扔给我一颗烟,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笑了,“这才对,状态回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将情况如实汇报,同时说了对孙小胖的担忧。 他也不墨迹,点根烟立在桌上,口中小声嘀咕些什么。 烟着了会,见烧得挺顺当,当即便两手一摆,装起大尾巴狼。 “不能啥事都我操心啊,这么大个支队,我哪操心的过来。要相信自己、相信队友,连我都信喃们,喃们有啥不自信的?” 我把手伸到他面前,“你们这帮当领导的真不要脸,现在连饼都懒得画了,改PUA了,讲别的没用,拿钱!” 他赏我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从抽屉里点出一千元,“这些,干完活你俩分。” 我蹬鼻子上脸,“不够!再加二百,来前路费你得给报了。” 他有点恼,但还是点了两张大红票放里面,“讲好了,就这些,不能再多了!” 我轻声冷哼,“呵,小气。” 走的时候我瞄了眼桌上的红票子,扛着装备,给他一个特别潇洒的背影。 倒不是红票子的魅力少了,而是我觉得那些早晚是我的,眼下多考虑考虑晚上的事要紧。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没多久就到了碰头的时候。 我上下打量着小胖,看他西服笔挺、皮鞋锃亮,连领带都扎紧的样子,不禁大感头疼,“咋滴,你要相亲啊。” 他傻兮兮的憨笑了下,带着股猥琐,“约会嘛,牵牵小手,不犯纪律哈。” “我去你个大头鬼,你是不是第一次出外勤?赶紧把装备给我穿上!” 小胖挑挑拣拣了一会儿,就选个实时对讲。 我让他高低把救生衣穿上,结果他却说,“我胖,穿这玩意就不好看了,得给人留个好印象......” 我特别无语,属实不知道该咋办了,还真拿任务当约会? 反正命是自己的,我跟着瞎操心也没用,再说这胖子死不死跟我也没啥关系。 我选了个地儿,趴了上去,因为这里不仅能隐藏身影,还能一览无余的观察前方动态。 随后又打开红外望远镜,调试对讲设备,都确认无误后,这才让小胖安心钓鱼。 没多久,沙莎那骚娘们就来了,穿了一身JK,外加巴黎世家的丝袜,给小胖瞅的眼睛都直了。 我心里暗道糟糕,上来就使美人计,他这犊子定然把持不住。 果不出所料,这胖子的裤裆直接起立,上来就深深鞠了一躬,连说话都磕巴了,“你、你好啊~” 这骚娘们不愧是个干有偿陪侍的,上来就放个大招。 她径直转了一圈,露出裙摆下面若隐若现的一抹蕾丝白,给这小逼胖子看的满脸通红,隔着设备都能听到狂奔的心跳。 她夹着嗓子,用一种近乎撒娇般的语气问道:“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小胖看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吸溜’两声,“好、好看,太好看了!” 骚娘们很自然的搂着他的胳膊,将两团软绵绵的胸大肌贴了上去,顺势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我这么好看,晚上一定有大鱼,你这线可有点细啊,要不换换?” 小胖看了眼自己裤裆,拍着胸脯保证,“不用,这线跟我的枪一样粗,放心~” “哕!” 他这猥琐的样子给我干吐了,再说那骚娘们是真下血本,满脸痘也能亲下去,也不怕爆一口浆。 我瞅着小胖又想了想李队,顿感无奈。 这算啥?抠门的领导、色眯眯的他,骚呼呼的娘们和破碎的家?这一个一个的,是真放心我! 不过这鱼咬钩挺快,我钓了一天就整上条死的,小胖没两分钟就钓了条巴掌大的鲫瓜子。 随后,他越钓越顺,鱼也越来越大,没多一会儿,鱼线就崩的笔直。 瞅这架势,我心里明白,这骚娘们要下手了! 15、干你丫的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虽然我知道这骚娘们要下手,但具体用什么方法我却想不到。 她杀人灭口,就是为了掩盖自己替水下怨鬼谋害性命的行径,所以务必要做到无声无息。 可这也是最难以实施的地方。 试想一下,孙小胖足足有二百四十来斤,长得跟个圆台似的,别说那骚娘们推他,就连我使全力也未必能撼动他半分。 再加上他以前在山上修道,扎马步啥的都是基本功,下盘绝对稳如老狗,即便骚娘们跟水下那怨鬼合力,也绝对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 倘若拖拖拉拉的将他拽下去,到时呼救声一出,街坊四邻都围过来看热闹,那不就白玩了吗? 想到这,我察觉出点门道,莫非那骚娘们是想让孙小胖自己走进水里,进到那怨鬼的主场,被它予取予求? 可孙小胖又不是三炮,又怎会干出自投罗网的傻事? 至此,我也麻爪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在心里一个劲的合计,那骚娘们便开始了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我不得不佩服那骚娘们的手段,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她一句“尿性!” 换位思考,倘若我是个女的,瞅见孙小胖这副尊容,别说凑跟前说话了,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折寿。 可这骚娘们,竟对着那张猪一样的大脸,深情款款的吻了下去,还他娘的伸舌头! 我敲里马,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 估计孙小胖这辈子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亲的水乳交融、忘乎所以。 渐渐地,我发觉了不妙。 沙莎那骚娘们站在高处,一个劲的向前靠,而小胖为了迎合她,竟开始下意识的向后退。 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退到水泡子旁边的草丛里了,再退半步保准得掉进下水去。 我那时眼睛有点热,看的也特别清晰,只见草丛里已经伸出了两只手,正向他的脚踝抓去! 而那小逼胖子,此刻却闭着眼睛一脸享受,醉死在美人儿的温柔乡里。 怪不得老人都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赶紧冲对讲机狂喊,“胖砸,小胖墩砸,别亲了!危险!!” 估计他亲到了兴头上,一时间啥也不管不顾,竟将伪装成耳机的实时对讲摘了下来。 这给我气的直跺脚,恨不得立马扇他几个耳光。 咱们特情办案秉承着一个原则,以自身安全为上,毕竟谁挣点钱也得有命花不是。 就在我准备暴露自己取消行动的时候,忽有一股凉气从脚底转到头顶。 转头一瞧,但见个瘸腿的黄皮子,正在阴气森森的盯着我。 而他旁边,有个一米九几的肌肉猛男,双眼木楞出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着我的后背给我举上了天。 我大骂,“卧槽,黄皮子,你不讲武德!” 黄皮子借大汉之口阴恻恻的笑着,“你妨我讨报,这仇必须跟你算,不打折你一条胳膊,难解我心头之恨!” 我现在没空跟他周旋,毕竟那小胖子已经命悬一线。 可就在这时,“扑通”一声巨响,让我感到了绝望! 眼角瞥见,孙胖子沉入水底不知所踪,居然连扑腾都没扑腾。 我当时傻了眼,对着那黄皮子怒吼,“这是你逼我的!” 旋即对着空地高声大喊,“我自幼命运多舛,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全是拜你们这帮仙家所赐,这些都是你们欠我的,到还的时候了!” 话音刚落,我感觉到耳朵有股飞机起飞的轰鸣声,紧接着,很真切的感受到什么东西上了的身。 本来我像只小鸡仔一样,被那大汉死死揪在了半空,可不知从哪里来的神力,翻身一转,竟挣脱了出来。 落地的空挡,我一脚踹在了大汉身上,给他踹了个趔趄。 那黄皮子见势不妙,转身奔逃,可他缺了右胳膊,又哪跑得过我。 两脚刚挨到地,我的身子就跟飞起来一样,后发先至,一手掐在黄皮子本体上,微一用力便将它掐晕过去。 我回头瞅向水泡子,见水面平稳如镜,除了沙莎那骚娘们站在岸边一脸邪笑,哪里还看得见孙小胖半分身影? 就在我准备钻进水里救他的时候,水面忽然炸开了花,溅起两人高的水墙。 只见孙小胖一边跟那怨鬼打的火热,一边喋喋不休,“道爷我窝子是用糯米打的、鱼竿是用桃木做的、饵料是用鸡血开的、鱼线是用墨斗线的,你吃了熊心豹子胆,跟道爷我斗?干你丫的!” 他两手如钳,死死抓住怨鬼的胳膊,一点一点拽上岸。 到了岸边,他气力有些不继,索性一脚踹翻钓箱,抄起一把桃木剑,使劲朝那怨鬼脑袋上砍去。 我呆愣愣的看着一切,瞅着桃木剑砍在怨鬼身上溅出的火花,心里有种悲极转喜的复杂感,不由得感慨一句,“这手段,牛逼!” 只是他虽然一直稳占上风,却还是后继乏力,最终被那怨鬼给逃了。 好在我用执法记录仪录下了这一切,到时候交给民调局,那些专业人士指定能看明白。 对付那怨鬼我指定是没招的,但对付本案的犯罪嫌疑人,我自诩有几分把握。 我走到沙莎那骚娘们面前,晃了晃银光闪闪的手镯,直接铐上带走。 路上,孙小胖摆出一副怜香惜玉的模样,一个劲的求我,“陈哥,手铐摘了行不,那玩意多沉啊,这么细皮嫩肉的妹子......” 我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你个潮乎玩意,她刚刚想要你命,你不知道吗?” 孙小胖将胸脯拍的山响,摆出一副牛哄哄的模样,“那点小伎俩还能伤到我?道爷我可是练过的,最多......算是个夫妻情趣......” 我心里暗骂,“情趣你妹,居然还好这口,妥妥个抖M!” 我品了,孙小胖这人手段高、人品也不错,就是太好色,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才被道观给赶出来,美其名曰‘红尘炼心’。 没走多远,我就将这骚娘们扭送到属地派出所,同时打个电话叫李队接人。 简略汇报后,电话里出现了嘬牙花子的动静,“不是,喃们没抓到那玩意?咋这白费呢?” 我愣了愣,次楞他两句,“是是是,您李大队厉害,干啥都手拿把掐的,要不下次这事您来?” 估计他被我干火了,立马摁了电话。 我也不管那些,你是我领导又不是我爹,没义务跟你好言好语的。 再者说,我跟孙小胖都这么危险了,你连句安慰话都没有,上来就指责俺俩,谁惯你臭毛病。 更何况那黄皮子还搁我兜里晕着呢,我咋也得想个办法治治他,哪有空跟领导好言细语。 16、见见手段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别的事可以等,直流黄皮子可等不了,一旦它趁我没注意醒过来咋整。 所以我跟孙小胖匆匆回到了家里,将那黄皮子用约束带,呈大字型绑了起来。 审讯手法我会的挺多,有合法的自然也有些非人道的。 当初在刑警队的时候我只是个临时工,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脏活累活,自然落到了我脑袋上。 修行高深的仙家是挺厉害,但它连人形都没有,道行肯定比较低,不借助术法的话就跟普通的动物没啥区别。 唯一邪门的就是那双能迷惑人的眼睛,可我跟小胖却不怕,所以它现在就像案板上的肉,任我宰割。 孙小胖瞧那黄皮子可怜兮兮的,有点于心不忍,向我劝道:“陈哥,好歹修行不易,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火了......” “过火?刚刚你不知道他咋对付我的,专挑腰眼儿下手,害的我顾头不顾腚。要不是你小子有两把刷子,现在指定泡敷囊了。” “那你也别......好歹是个有灵性的草仙,你这么干容易遭报应!” 我斜楞他一眼,“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今天不绝后患,来日不知道能出啥乱子。” 我琢磨一阵,拿了碗凉水泼在黄皮子脑袋上。 这玩意能让人产生应激反应,它当时就“嗷”的一嗓子醒了过来。 我趁机掏出辣椒水放到它的面前,贱兮兮的问,“小样,服不服?” 这黄皮子颇有一股子傲气,摆出宁死不屈的架势,冷哼一声,“呵,下作!” 我皮笑肉不笑的跟他讲了点自己的过往。 “这辣椒水学名叫做催泪喷射器,乃是由天然辣椒素提取而成,其辛辣程度是辣根的好几十倍。平常日子里总会审到些硬骨头,也是摆出你这副样子,你猜我都是咋对付的?” 黄皮子眼睛里闪过几分恐惧,转瞬又坚定起来,嘲讽道:“下作人干下作事,谁管你怎么对付的!!” 我在它面前摇晃着辣椒水,慢条斯理的告诉他,“这东西刺激黏膜,像鼻子啊、口腔啊、眼睑啊,最是难受。但这些地方都太明显,所以我一般选择涂后面。” 黄皮子明显慌了,双腿不自觉的夹紧。 我凑到他面前,哼了两句《菊花台》,“菊花台,满腚伤,你的笑容已泛黄......就一小点,再硬的汉子也坚持不了两分钟。” 它被我吓的身子颤了颤,但仍是一副刚毅的表情,将头偏向一边,“来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皱一下眉头就不叫黄二蛋!” 我拍拍手,当着他的面伸出大拇指,“好,是条汉子,有骨气!但我肯定不害命,尤其像你这种修行有成的,真杀了你恐遭天谴。” “不过嘛......你可曾听说过东方不败?” 黄二蛋一听,毛炸成了刺猬,瞪圆了眼珠子看向我,“你敢?!” 我掏出把剪子在他腹部下面一个劲的比量,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连孙小胖都感觉瘆得慌,双手将裤裆捂的严实。 我用手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下面,故作犹豫,“据说明清以前切蛋,但有人体质特殊还能再用,所以自那以后都是连蛋一起切的。要不以后你改个名吧,把蛋去了改叫黄二丫如何?要不我送你去泰国,那里的民风最是喜欢这口,一旦你能邂逅爱情呢?” 说完我就抄起剪刀,在它身前虚晃一下。 谁想这黄皮子刚才还一副铁骨铮铮的模样,现在竟被我吓的又晕了过去。 孙小胖一脸惊恐的瞅着我,“陈哥,你真......真准备这么做?” 我摇摇头,“哪能啊,我有那么小心眼吗?吓唬吓唬它罢了,免得它再寻我晦气。”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约束带解开,将它放到马路边的绿化带上,又给他送了瓶啤的。 都说黄家气量狭小,不给他吓破胆,它永远不知道谁是大哥。 至于报仇嘛,我俩也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吓唬一顿也就够了,再说真要动手给他劁了,我也没那技术。 做完这些,我看了看表,凌晨两点多,于是跟孙小胖故事重提,“你不说要当我小弟嘛,考验来了,陪我做件事。” 孙小胖立时严肃了起来,“陈哥,你说吧,啥考验!” “昨天我不是说过吗,一起扛过枪不如一起嫖过......有印象没?” 孙小胖面部表情变得特别猥琐,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双手拽着衣角,满面泛着桃花。 我咂咂嘴,瞅他这熊样一个劲的无语。 也不知道他这道士咋当的,是不是一只脚迈进了道观,另一只脚永远留在了洗脚城。 事不宜迟,我俩直接打车赶到王大狗腿子所在的小区。 恰好旁边有个闪烁粉光的洗脚城,给胖砸瞧的心潮澎湃,“陈哥,真是这地啊?!” 我当时脑海中想着计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闪身钻进药店买了把小蓝药,掂量着分量,匀给他一半。 这让他直接愣在当场,特别娇羞的看着我,“陈哥,你真心疼弟弟。不过你放心,弟弟我在山上天天练功,有使不完的力气,龙精虎猛的。” 我懵了半天,这才一拍脑门的反应过来,“你想啥呢,这些都喂猫的!” 孙小胖早就将嘴角咧到后耳根子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专门喂偷腥的小猫!” 我给了他一脑瓢,大骂,“你个智障!” 随后我拽着他,跑小卖店买了二十来根火腿肠,将小蓝药和火腿肠碾碎了搅合一起,搓成小丸子。 他这才相信我的话,欲哭无泪,“真喂猫啊……我还以为......” 我点点头,“是啊,难道喂你?” 最近没来找王大狗腿子的麻烦,让他睡了几天安稳觉,整的我哪哪都不语作。 所以今天晚上,高低再让他见见手段! 而且依照巴普洛夫的说法,这事再干几次,野猫就会形成条件反射,今后就算我不来,他也绝对别想睡好。 别说我小心眼,王大狗腿子跟黄皮子性质不同。 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挡了那黄皮子一道,但这逼,哼,谁让他压根没瞧起我,也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还是那句话,惹到我,就算踢到铁板了! 我告诉孙小胖,“咱俩这是一起干坏事,干完这票,我就认你这弟弟!” 孙小胖当即来了精神,全力配合。 我俩本就是当特情的,小区监控这种东西就是虚设。 沿路撒了一点,直接将大把丸子堆在指定地点,旋即趴在小区外面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 凌晨时分,天空微亮,无数野猫高亢的叫声唤醒了春天...... 我跟小胖击掌庆祝,从今以后,我不光多了个搭档,更多了个兄弟。 就在这时,李队给我打来电话,让我俩上午十点再去现场一趟,给我俩整的特别烦躁。 17、黄皮子又上门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李队就是个压榨奴隶的地主,哪有连轴转的?生产队的驴也不能这么霍霍吧?! 本来我还寻思跟孙小胖喝两瓶,再去网吧打会撸啊撸的,得了命令之后啥雅兴都没了。 唯一的选择就是睡觉,免得过劳死。 我家就一张床,孙小胖很荣幸的成了我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床伴。 好在他不打呼噜,要不我高低得旋六瓶大绿棒子才能睡下去。 就是这脚......有味,像酸菜缸,还有点辣眼睛。 玩命忍了半个小时,直到街边卖早点的喇叭声响起来的时候,我才堪堪迷糊着。 临睡前,我整了碗啤的放在桌子上,算是对仙家的感谢。 他们欠我归欠我的,但那时候要不是他们捆窍帮忙,我这胳膊指定得废。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表示表示。 但这并不等于我接纳他们,一码归一码,要我出马立堂,休想! 对年轻人来说,觉永远是不够睡的,闹钟响震的我脑瓜子“嗡嗡”响,恨不得给那玩意砸了。 小胖倒是保持着道士的优良习惯,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盘膝念经。 他告诉我,这叫早课,他人不在道观,心却还是跟道观在一起的。 我抹擦着双眼盯着他,要不是早早见识过他那副色眯眯的样子,估计真被他给骗了。 我瞅见他就想嘴欠,次楞一句,“你色心大起的时候咋不想着道观呢?现在装啥正经?” 小胖一本正经的告诉我,“这是我的劫,得慢慢过。而且正一道允许结婚生子,总该在滚滚红尘中挑一个不是?” 这话让我愣住了,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冲他竖起大拇指,“此屁有理,有理!” 我整了瓶啤的漱口,又囫囵洗了把脸,看他经念的差不多了,便一起坐公交车上往案发地点赶去。 到了地方,只见水泡子四周聚集了一群人,另有数十个制服笔挺的警察忙活着。 随着警戒带的拉开,将围观群众同案发现场隔开了一些距离。 李队跟几个领导模样的人站在一起,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还真有几分贪官污吏的感觉。 等他们说完,我拉着小胖走了过去,更更着脖子问道:“让俺俩来干啥啊?” 李队笑眯眯的将我俩拉过去,介绍一位领导,“这是民调局的崔局长,也是这件案子的主要负责人,他挺赏识你们的,想见见。” 领导接见是我最烦的项目之一,也不知道这些大人物是不是成天闲着没事干,见我俩这种小卡拉米干啥,有这时间多找俩韩式半永久不好吗? 然而崔局长却没有一点官架子,倒像个和蔼慈祥的老人,让我不咋反感。 他握着我的手,仔细端详几眼,又说了一通年轻有为,有机会一起合作的屁话,便忙活自己事了。 随后李队给我俩叫到了没人的地方,现场点钱。 鉴于我俩的英勇表现,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多给了500。 这数挺吉利的,二一添作五、一人二百五,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 反正钱到手我还是很开心的,能挥霍尽量挥霍,保证一分不留。 谁知李队好像看破了我的心思,特意叮嘱我存着,说将来有大用。 这给我说的都不敢花了,感觉这钱烫手。 就在说话的时候,几声“轰隆隆”的噪音给我吸引过去,远远瞧见三台挖机开了进来。 我指着水泡子问道:“李队,整这大阵仗干啥啊,要把这填了啊?” 谁知刚刚还是老好人模样的李队突然换了一副面孔,特别严肃的说教起来。 “喃俩接触这个行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做啥事得留证据懂不?尤其像这种案件,最后都得由民调局接手,要不是喃俩抓不住怨鬼,我也不至于大费周章。” 我脾气当时就上来了,直接回怼,“您白眼狼啊,俺俩费劲巴拉的忙活大半宿,好不容易干完活还得挨您顿数落。反正我认面,您嫌弃就另请高明!” 我给他撅的一愣愣的,瞅那副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估计想给我一脚。 忽而,水泡子那边传来一阵震天动地的惊呼。 我远远瞅着,挖机斗子的淤泥里,竟夹杂着个奇异的生物。 那东西长得跟传说中的水猴子差不多,大多像人,有点小,浑身长满了鳞片,身体成墨绿色。 只可惜这玩意不能接触阳光,刚露出水面就被太阳给蒸发了,冒出一股白烟,变成副人类骨架,晶莹剔透的。 我知道这就是水里的怨鬼,转头看向李队,“您不怕这玩意被围观群众看见?这候舆情可不好管控。” 他摇摇头,面上带着股神秘,摆出一副知晓一切的模样,“他们看不见的。” 反正他给我俩叫来就是为了数落一顿,顺便再装个犊子,我也懒得废话,跟孙小胖拿钱走人。 只是我后来才知道,李队真正的目的是让我俩认识崔局,更有几件大案,乃是在崔局的主导下才顺利办结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一个人回到家里,盯着乱七八糟的房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才几天的功夫,我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体制内,竟开始接触这种涉及神秘力量的案件,甚至还结识了一个朋友。 不得不说,这变化挺大。 我开了瓶酒,准备一醉方休。 不知啥玩意给我家窗户玻璃敲的山响,给我干的有点恼。 打开窗帘一看,好家伙,正是昨天被我放跑的黄皮子——黄二蛋。 “你回来干啥?咋滴,真想让我劁了?” 它冲我笑了笑,表情有点生硬,“兄弟,不打不相识。你放了我一道,我也该表示表示,你把门打开,让我进屋唠唠呗。” 也怪我欠,一直给人臭脸,别人也以臭脸相迎,忽然有人这么客气,反倒给我整不会了。 我打开门,它很自来熟的站在桌子上,用牙将啤酒盖咬个眼,直接旋了半瓶。 它砸吧砸吧嘴,眼睛里尽是友善,“俺们黄家性子急,脾气也冲,以前有啥得罪的地方莫怪。” 我跟他碰了杯,又扔给他一根烟,“老爷们说这样话干啥,肉麻不,都在酒里了。” 见我这么豪爽,它打开了话匣子,“我觉得你这人不错,可交,以后顶香火头子,能不能算我一个?我发誓绝对听话,不搁你堂口上捣乱!” 我斜楞他一眼,气鼓鼓的砸了下酒瓶,当即回了它两个字——做梦! 黄二蛋有点急,立马问道:“你嫌弃我?!我告诉你,我在查事这方面可颇有天赋,绝对差不了你的!” 这话让我来了兴趣,一个连人形都没修成的黄皮子还能查明白啥,“要不你给我比量比量?” 18、心魔难解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一说比量比量能耐,黄二蛋当时就坐不住了,伸出左手便开始掐算。 他这方法叫做小六壬,也叫诸葛马前课,乃是一种方便又实用的算命方法。 小六壬简单易学却难以精深,要想算明白的话,没一番道行是万万不行的。 简单掐算两下后,它便停了下来,看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已经有了结果。 我双臂抱胸,像考官一样看着他。 黄二蛋往我跟前凑了凑,贼一般的跟我说,“我算出挺多,你想听哈?” 我有点纳闷,这房间里一共就俩人,至不至于搞得这么神秘。 他告诉我,我身边有仙家护持,算命这玩意高低也算泄天机,能小声绝不大声。 我瞥他一眼,感觉他小题大做,“那你看着说,算出啥说啥?” 谁知他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露出血红色的牙花子,“那我就不客气了,可别怪我说点要命的。” 他单手负后,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一边踱步一边从嘴里面说着我最难以启齿的往事。 像啥小学四年级拉裤兜子啦、跟人打架被人给揍啦、追小姑娘让人当备胎啦、长这么大还是个雏儿啦等等。 我赶紧堵住他的嘴,使劲瞪了瞪,“你他娘的,故意的是不?” 黄二蛋摊开手,“说别的我怕你记不住啊,就这些糗事,我信你绝对忘不了!” 该说不说,他算的都对,连我记忆中比较模糊的事都算的清清楚楚,看来他在查事方面,确实有着过人的天赋。 但我还是给他泼了盆冷水,要想上我家堂口,就俩字——休想! 他立马不乐意了,指戟大骂,“我是不是给你脸了?咱俩梁子也没了,酒也喝了,能耐我也给你展现了,你还是不答应,是不是耍我呢?!” 我悠悠叹了口气,说出了心里话,“我没嫌弃你,也不是觉得你道行低。而是我排斥仙缘,更排斥仙家,都是你们这些劳什子仙家让我糟这么多罪,我又怎么会顶香火供奉你们?没有堂口你也上不来啊。” 他呆愣愣的看了我一会儿,旋即爆发出刺耳的笑声,“你、你还真是,傻逼的可爱......哈哈哈哈哈。” 我阴着脸,冲他脑袋弹了个脑瓜崩,“好好说话!” 黄二蛋止住笑,跟我正儿八经的说了些里面的道道。 其实,我过得这么惨,并不是仙家为了让我出马顶香火故意给我打灾磨的,而是我的命运本该如此。 倘若没有仙家在暗中护持,我可能早就缺胳膊少腿,或者干脆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我听的身体发颤,心头犹如糟了雷劈,“难道这么多年,我都冤枉仙家了?” 他看我这么迷茫,又继续跟我解释。 一个人命里的灾难不会消失也不会转移,命里有的劫难早晚都得挨这一刀。 但仙家为了让弟马过得好,过得顺,从而正心正念的带仙家修行,大多会把弟马后半生的灾难挪到前半生来,也算磨练弟马心性。 或者大灾化小灾,小灾化小病,把伤及性命的大劫提前化解成数个小灾,最起码能让弟马能过得去、过得顺。 这道理我听明白了,但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按你这么说,那我爹妈、亲戚都死绝了是怎么回事?难道也是因为我的命数?” 黄二蛋咂咂嘴,“你咋这么轴呢?他们就算抓你当弟马,磨你一个人就够了,磨你爹妈跟亲戚干啥?再者说仙家都有天规约束,除了讨报之外不会危及性命,他们短命乃是他们命该如此!” “命该如此?!” 我心里反复掂量着这句话,身体不由得晃了几晃,连手心都冒汗了,估计脸色也不好看。 这四个字打碎了我的坚持,更让我二十多年对仙家的排斥变成个笑话。 倘若黄二蛋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岂不成了个恩将仇报的畜生? 黄二蛋又说了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不是我想跟着你修行,在这编瞎话忽悠你,实在是事情原本如此。” 他伸出三根手指,满面严肃的看着我,“我黄二蛋向天立誓,刚刚所说若有半句谎言,立时五雷轰顶、永世不得超生!” 至此,我信了,彻彻底底的信了。 虽然我讨厌他们,但我也知道,一个走修行路的草仙对天发誓意味着什么。 但要我一时改变自己的想法的确很难,况且我也确实不想出马立堂。 就算我不排斥仙家和仙缘,出马之后的规矩我也受不了。 更何况总给人看病查事,因果指定沾染不少,以至于死后不能入轮回,只能修鬼仙。 就这倒霉下场,傻子才愿意做呢。 这些我并没有告诉黄二蛋,只是跟它说了个活泛话,说将来倘若出马立堂的话一定会告诉他,将他请上来。 黄二蛋听了特别高兴,又旋了瓶啤的,晃悠悠的走了。 他的话让我郁闷了好几天,就连喝酒也喝不尽兴。 人就是这样,倘若排斥一样东西,一直如此倒也没什么。 可当发现真相之后,心中却并不会改观,反而仍会固执己见。 估计这就是心魔吧,心魔难解。 我又浑浑噩噩的过了一段日子,并没有挥霍钱财,反而尽量多的存一些。 白天跟孙小胖在网吧打会撸啊撸、火线麻五的,晚上就点花生毛豆旋几瓶啤的,日子倒也舒坦。 期间我又光顾了王大狗腿子家几次,彻底给小区的野猫训成了,条件反射咔咔猛。 估计这狗腿子迟早得搬家,少不得还得大出一口老血。 谁让他以封建迷信举报我的,就得收拾他! 后来我游戏也打够了,啤酒也喝吐了,于是就跟孙小胖一人整了辆电驴子,开启了送外卖的旅程。 就在送外卖的第三天,我俩正准备收车回家的时候,李队给我来了电话,说有了个比较要紧的任务,让我俩赶紧去队里一趟。 我当时属实送外卖送累了,有点急眼,“咋有事你白天不说,非得晚上折腾俺俩?” 李队有点一言难尽,“没辙啊,报案人晚上才报的案,刚从派出所转交过来,再说哪有人大白天强奸的!” 一听‘强奸’两个字,我立马来了精神,孙小胖也眼里放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如此和谐的社会里,竟还有人敢做这种事,真是活够了! 我俩当即骑着电驴子去了,到地略微了解下情况,一股冷汗不自觉的从额角流了下来。 19、没有嫌疑人的强奸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强奸案其实没啥难破的,去医院提取物证,再用DNA比对,只要女方身上有伤,能够证明非自愿,那男的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再者说现在监控那么发达,鹰眼系统也趋于完善,除了少数偏远城区,基本可以做到雁过留影,抓人也不是那么费劲。 可我跟孙小胖看了看初审笔录,一看一个不吱声,眉头锁的特别死,因为我俩就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 据笔录显示,这女的是在梦里被强奸的,只有被害人、没有嫌疑人,着实离了大谱。 我瞅了瞅李队,看他又拿着烟屁股挠头,知道他纠结案子,便上去调侃两句,“咋滴了李队,碰见精神病不好打发?这种案子还用过您手?直接打发给派出所得了。” 李队特别无语的看着我,顺手甩了张资料,“看清楚了,高知,副教授,逻辑非常严密,还精神病?我看你像精神病!” 孙小胖凑了上来跟我一起瞧了瞧被害人的身份信息,王芳、女、48岁,博士学历,大学副教授。 依我的经验,像这种有知识、有工作、有体面的三有高知,基本干不出编瞎话报假警的蠢事。 只不过这报案理由确实有点牵强,总不能真有个色鬼强迫她发生关系吧,岛国电影里的‘鬼父’? 毕竟咱们要相信科学,不能啥事都往鬼神上靠,我宁愿相信她精神压力大产生了幻觉,也不愿这事真是由鬼所为。 况且,就算有这样的鬼,也不可能幻化实体对现实造成影响,更不可能实施这等犯罪行为。 我有点困惑,用胳膊肘碰了碰孙小胖,想询问下他的意见。 谁知,这小胖砸盯着被害人的照片,竟变成了星星眼,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我坏笑几声,“胖砸、胖爷?你看这大姨也是风韵犹存对不对?” 孙小胖冲我嘿嘿一笑,用袖子擦了擦嘴,“陈哥,你也有同感是不?真就是......风韵犹存!” “我同感你奶奶个腿,你是真他娘的饿了,什么都吃得下!她比你妈岁数都大,你知道不?” 孙小胖一脸委屈,“就看看嘛,又没啥......” 此时,李队假装咳嗽打断了我俩,向胖砸问道:“孙羽,说说你的看法。” 小胖低着头,脸上浮现一抹红霞,“我啊,我瞅着她挺好看的......” “我操!” 我当时就受不了了,恨不得给这老色批一脚,谁知李队先我一步,将烟头摔在了他脑袋顶上,“我是说你对案件有啥看法!人为还是别的,你扯哪去了?” 孙小胖这才从违法乱纪的思想中挣扎出来,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可没听说过有这样的鬼,大多是被害人癔症吧......” 我点点头,赞同这种想法,顺便插了一句,“医院的验上报告出来没有?周遭的监控呢?” “周围监控都调了,案发时没有任何人的踪迹。而且她是个离异女,私生活特别干净,连男朋友都没有。除了快递员和外卖小哥,从不给任何男人开门。” 他又拿了一沓纸递给我,“这是验伤报告,你自己看吧。” 我跟孙小胖扫了一眼,惊的我俩目瞪口呆,背后发凉。 验伤报告上显示,被害人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下体撕裂,竟还有黑色粘稠液体。 这说明,王芳真的剧烈反抗过,但仍被人以不自愿的方式发生了关系,甚至还有体液残余。 邪性!真他娘的邪性! 此时李队点了根烟立在桌子上,静静的看着袅娜向上的白烟,口中念念有词。 我跟孙小胖知道他在做什么,静悄悄的退到一边。 见烟烧得挺稳当的,李队发了话,“你俩赶紧把这事忙活完,之后再去一趟民调局,那里缺人手。” 我搓着双手,摆出一脸奸商的笑容,“崔局那面有事是吧,那这钱......您给结还是他给?” 李队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缓缓道:“民调局跟咱们不一样,他们那富得流油,指定少不了你的。” 我赶紧递上一句,“那这次呢?” 李队一拍脑门,“差点给忘了,你小子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这次2000,完事再给你俩分!” “爽快!” 不得不说,衙门大就是不差钱,这可比我之前当辅警赚的多多了,而且一次一结,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就在我俩要走的时候,李队又发了话,“记得保留好证据,别再给我惹麻烦了!” 我摆了个ok的手势,“放心,钱到位啥都给你整好!” 对于案件本身,我们一般都是从证据上入手的。 所以,王芳体内残留的黑色粘稠液体,乃是破案关键。 但去了趟法医实验室,还并没得到这东西的检测结果,所以我们只能先去看看被害人王芳是个什么情况。 都说冤家路窄,到了询问室,我碰到的还是那个饼子,孙健。 特意说一下,警局办公条件有限,询问室和审讯室一般是同一个地方。 区别在于,对待犯罪嫌疑人,咱们让他坐刑椅,而对待被害人,则是给他找个凳子,安安稳稳的坐着。 我一进门,特别随意的跟孙健打招呼,“孙少,还搁这做材料呢?能做明白吗?” 孙健怒不可遏的看着我,却并没有反驳,估计也是听说了我上次办案的光辉事迹,选择了沉默。 毕竟在刑警队里,实力才是硬道理,像他这种靠关系、走后门的饼子,有委屈也只能受着。 我跟他介绍起了孙小胖,“这位是我的搭档,也是李队的特情,以后放尊重点。” 我捅咕捅咕小胖,让他张嘴吱声,谁料他的眼睛就像长在了王芳身上似的,根本挪不动。 这让我气了一会儿,觉得他有点掉链子。 但平心而论,王芳确实挺好看的,明明48岁了,却长得十分年轻,至多40的样子。 肉丝配高跟、大波浪配小眼镜,再加上那一身书卷气,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韵味,咋看咋像岛国电影里的...... 咳咳,我估计得洗洗眼,多看几个瑜伽裤小妹妹的短视频,要不早晚得跟小胖砸一个德性。 琐事不提,我扫了眼询问笔录,问了个关键问题,“王姐,您说您是在梦里被那啥的,那您瞅见那人长啥样了没?” 王芳低头思索了一阵,浑身颤抖着,估计那段不堪令她难以启齿。 她思索了很久,这才动了动嘴唇,“梦里的事我记得不清楚,但那个畜生跟别正常人不太一样,浑身硬邦邦的,没啥体温,也不咋凉,碰我的时候还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我觉得这事越发的邪乎了,从她口述判断,嫌疑人不是鬼,也不是修行有成的动物,那还能是啥? 忽而,再孙小胖拿起桌上身份信息的时候,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这让王芳眼前一亮,大叫道:“对!就是这动静!” 我心里“咯噔”一声,无比诧异的瞅着那张纸,心里嘀咕,“莫非......嫌疑人是个纸人?” 20、警队出神人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属实有点纳闷,就算是纸人也不可能做到来无影去无踪,而李队告诉我监控录像上什么都没有,难道这纸人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要知道,现代科技虽然不能辨别鬼神,但却可以极其客观的将他们给录下来。 至于李队瞅不见那些东西,那更是无稽之谈。 他虽没有明说,可仅用一根烟就能观香的人,这能耐还能差了? 思来想去,我将目光投向小胖,想让这个道士讲讲自己的看法。 估计他也跟我想起一起去了,拖着下巴仔细思索着,一个劲的小声嘀咕“不可能啊,这咋可能!” 很显然,纸人这条线索并没什么卵用。 我又翻了翻询问笔录,想在里面找些蛛丝马迹,结果看了半天,啥也没找出来。 此时,小胖有些急了,趴在我耳边,“要不……咱俩再去找王大仙看看?” 这给我吓了一跳,生怕孙饼子听见,赶紧将他拉到一边。 “咱们毕竟是公安局的人,咋能啥事都求人家出马仙呢?可收起你那聪明的小脑袋,别再瞎琢磨了!” 就在我俩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电话忽然响了。 小胖面色变了几变,“嗯、啊”了两句便挂了电话,随后匆匆给我拉出了询问室,说是法医实验室那面有了结果。 这让我眼前一亮,心里痛快不老少。 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上天关了一扇门,肯定会打开一扇窗。 但他看起来犹犹豫豫的,脸色也很奇怪,瞅着像挺嫌弃我似的。 这让我有点纳闷,“刚刚我不也过去了吗?你咋没摆这副臭脸?” 孙小胖叹了口气,“陈哥,我说实话,你可别骂我啊。” 我甩给他一根烟,“都是兄弟,跟我外道不是?” 随着烟圈吞吐,他跟我说起了理由。 原来,法医那面迟迟没有进展,怕耽误案件推进,便给自家师傅请来了。 老法医是个特别不好相处的人,一句话不对脾气就炸,胖子怕我这破嘴得罪老人家,有点顾虑。 “我还寻思这么事呢,就这破事?大不了吵吵两句呗,能咋?” “不行!老人家身体不好,脾气上头容易抽过去。” 我无语了一会儿,没想到这人还是个国宝。 不过,毕竟咱们有求于人,面子指定得给足,况且我也不是那种跟谁都欠登的人,大不了不说话呗。 我当即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保证,他这才肯带我上楼。 然而他仍旧不怎么放心,路上又叨叨两遍,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 我这人就这样,越是不让做的我偏要做。 老法医不是爱受气吗,那我高低试探两句,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气抽。 法医实验室在最顶层,坐电梯没一会儿就到了。 刚进门,就看见年轻的法医凑在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头面前,一脸谦卑。 从远处端详几眼,佝偻的背、瘦弱的身子、树皮般的皮肤,估计没有九十也得八十多。 但跟别的老头比,他的头发还算茂盛,最起码鬓角那块还残余一些。 就是发型有点逗,将一侧鬓角留的老长,跟烤冷面似的摊到另一边,堪堪将那秃亮的头顶铺上一层。 我瞅着想笑,两眼弯弯的,却在老法医转身的瞬间,被吓了个激灵。 他明明是个人,却长了一副鬼脸,整个人阴气森森的。 不光皮肤苍白的像个鬼,连眼睛也深深凹了进去,两片叶子般的薄唇,咋也包不住尖细的牙齿。 更吓人的还是那双眼珠子,不知是青光眼还是白内障,浑浊的一塌糊涂。 我以为他看不见,故意在他眼前挥挥手。 可他浑浊的眸子里却露出一抹精光,让我内心慌的一批。 “听说你个小瘪犊子想跟我比量比量口才?” 我一边狐疑的看着孙小胖,一边连忙摆手,“哪、那敢啊。” 他冷哼一声,“小玩意,敢想不敢认啊!” “我……” 讲真格的,我当时确实有点懵,不想吵还被逼着吵,这可还行? 我也不管四六,直接开腔,“老登,别以为我好欺负啊,要不是小胖砸怕我给你气抽,我高低骂你一顿。” 孙小胖惊恐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怨毒,赶紧上去跟老法医说软话。 那个年轻的法医开始忙活,端水拿药的,一个劲抹擦着后背。 然而老法医却用眼神给他俩逼退了,双手负后的走到我面前,死死盯着我。 我也用同样的目光瞪去,跟他比试! 别看我比他高一个半脑袋,气势却远远不如,不一会儿就萎了。 他心满意足的笑了笑,拍着我的肩膀,“还行,不装假,有我当年的风范。” 他又瞪了眼小胖和他徒弟,指桑骂槐,“不像别人,心里气的想骂娘,嘴上还客客气气的,我最烦这种货色!” “??” 他给我说的一脑门子问号,听这语气,难道有了反转? 孙小胖松了口气,用胳膊肘拐了拐我,“这是老人家看你顺眼呢。” 老法医对着空白的地方念叨些什么,随后跟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叫秦伟,现年87岁,退休返聘回来继续当法医,在这个岗位坚守了快60年了。 因为接触太多死人,身上的阴气也重,总招容易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时间久了,整个人便开始变得阴沉,到后来竟连样貌也变了,不咋像人倒有几分像鬼。 上了岁数后,他偶然发现,竟能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对上话,着实帮助不小。 就好比他这双眼睛,基本跟瞎了没区别,却独独能看见那些鬼怪精灵,日常生活全也靠这些东西指点。 所以他看人不看外表,只看内心。 听了这些,我才恍然大悟,原来面前的秦老爷子也是个神人! 他转身去桌上拿实验结果,往我手里面一塞。 上面显示,王芳体内残留是乃是胶水和纸灰,正好印证了犯罪嫌疑人是个纸人的想法。 只不过,这结果并没有推动案情,只起到相互印证的作用罢了。 要一个纸人凭空出现在王芳家里,在睡梦中强行跟她发生关系,无论如何都是件不可能的事。 老法医就像我肚子里蛔虫似的,直接开口,“小伙子,我看你是个实在人,不妨给你点思路。这天大地大的,你理解不了的多了,纠结那些没用!” 我琢磨琢磨,“那老秦头,这事到底该咋办?” 他也不墨迹,“从人入手呗,监控拍不到,你就挨家挨户去排查。” 我心里骂了一句,“说的真他娘的容易,天大地大的,梦里直接飞来个纸人,上哪找去?” 我正想反驳呢,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拽着小胖就往楼下跑。 我也是笨,咋就没想过从人入手呢?毕竟会扎纸人这门手艺的,自古以来都是少数! 话说回来,咱们警局真是藏龙卧虎,连秦法医这号神人都有! 21、飞灰入门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跟孙小胖跑的飞快,寻思再问王芳点事,这样也好多找些破案思路,最起码能缩小侦查范围。 毕竟现在交通特别发达,真要有个外地的扎纸匠来这干个活就走,人海茫茫的上哪找去? 依我推测,纸人在梦中强行与王芳发生关系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其二是有什么鬼神精怪鸠占鹊巢,利用纸人的身体作案。 可能有人会问,一个纸糊的人偶,能招来啥,还有那么大的能耐? 刚开始我也不懂,还是后来孙小胖给我做的解释。 这东西就跟佛像似的,没开过光、粗制滥造,就容易招惹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自古以来佛像的制造就有十分严格的规制,从眉目、法相、手势、大小、衣装等各方面都有十分精细的要求。 只有完全符合规制的佛像才能体现出神佛的庄严神圣,才能在开光之后接引神佛。 倘若制作不合格,接引不来神佛,便会吸引一些邪灵,成为他们的栖身之所。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特别虔诚的拜佛,结果却越拜越坏、越拜越惨的原因。 连佛像这么庄严的东西都能招来邪灵,像纸人这种阴气满满的物件,肯定更容易招惹东西。 但,无论怎样,纸人都不会凭空而来,只要找到制作纸人的扎纸匠,这案子就算破了一半。 可当我俩匆匆赶下楼的时候,孙健这饼子竟然让王芳回家了,让我跟小胖一顿着恼。 不过鉴于大家都忙的焦头烂额,我也没说什么,毕竟人都要休息不是。 估计我俩表情不咋好,给孙饼子惹火了,竟直接上手扒拉我,“你那表情是啥意思?” 我瞥了他一眼,“你要休息就赶紧休,别跟我动手动脚的!” 也不知道他当时哪来的火气,一把搂过我的脖子,将警官证怼到我脸上。 “你特么的看清楚了,我是正儿八经的警察,三级警长!而你,再怎么牛也是个特情,编外之外的泥腿子,你有多大胆子敢这么看我?!” 这给我干怒了,将拳头捏的骨节发白。 但我并没有动手,因为我不想跟他多事。 小胖胸膛剧烈起伏,显然在压着火气,但也没说什么。 估计他以为我俩认怂,竟越发的嚣张起来,将脸伸过来挑衅,又使劲推了我一把。 “你打我啊,就轮圆了朝这招呼。我跟你说,打我你就算妨害公务,别说特情当不了,还得被关进去,这就是泥腿子的待遇!” 实话,全部都是大实话,身份的差距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心头喘不过气来。 可当面这么惹我,这饼子算是活到头了! 当时,耳边分明有个声音在说不要动,可我身体却已经怒的不受控制,一巴掌结结实实的给他扇飞出去。 趁机我又使了千年杀、掏鸟蛋等阴招,直接给这饼子打的跪下。 被打成这副惨样,他嘴里还不干不净,指着我俩骂道,“两个背锅的临时工,等死吧!” 我本来想再干他的,可孙小胖却先我一步冲了上去。 只见他两眼冒着红光,身体腾空而起,一招‘俄罗斯大坐’,直接给这饼子干吐沫子了。 看着他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我一下子清醒过来,旋即走向另一位警官,“李哥,烦您帮个忙呗。” 李哥早就看孙饼子不顺眼了,据小道消息,他很多功劳都被这饼子给抢了,只不过碍于其区长父亲的官威,这才一直忍着。 今天我跟小胖出手,也算是给他报了仇,自然很愿意帮我。 我缓了缓神,“一会儿您帮忙打个120,别让这饼子死了。再转告他一句,就说我俩袭警不假,可这事传开了,他这辈子也休想在局里抬起头!” 说完,我就跟小胖走了,背影之中带着一抹洒脱。 出了门,胖子问我,“陈哥,你就不怕他报复吗?” 我拍了拍胸脯,“没事,我一个人顶着,他敢嘚瑟我就再削他一顿!” 我吐出一口淤气,接着说道:“我觉得他不敢放声,让两个编外之外的人揍了,这事太特么丢人。” “那咱俩现在去哪?回家?” “不,去王芳家,我有预感,那纸人今晚会再来!” 我看过王芳的身份信息,记得她住的地方,当即打车来到世景花园。 路上我给李队去个电话,问了一嘴有关于其他省市类似案件的情况。 李队告诉我,这些他都查了,也问过民调局的兄弟们,很确定这案件乃是咱们市的独家。 既如此,范围就缩小了,不管是人为还是精怪,首先排除了流窜作案的可能。 电话里,李队有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告诉我,孙饼子醒了,但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 他让我多加小心,因为依照这饼子的性格,一定会出这口恶气,倘若真出点啥事,赶紧给他打电话汇报,由他顶着。 这话给我感动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沉默了一阵,视线逐渐模糊,怕李队看出端倪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孙小胖自顾自的扒拉着手指头,起了好几卦,最后看向我,“陈哥,卦象不好,你可小心点吧。” 我擦擦眼泪,“没事,先办好眼前的事要紧,咱俩一人一千呢!” 王芳的家住在15号楼三单元601,到了门口,我忽然感到气氛有点不对。 莫名的,我嗅到了一股烧纸的气味,同时伴有阵阵阴风从楼道窗户吹了进来,风声有点像鬼嚎。 孙小胖不愧是个道士,当即从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黄符,两指夹着凝神以对。 就在这时,我俩看到了无比奇怪的一幕。 无数黑色的纸灰从楼道里飞了过来,细小的碎片刚好穿过门缝。 我当时就明白为啥在监控里看不到纸人的踪影了,谁能想到还有这般操作? 我赶紧敲门,想将屋里的王芳唤醒。 然而,不知这纸人用了什么邪法,王芳就好像听不见一样,任凭我将门敲得山响,也没给个回应。 我心里立即浮现出三个字——鬼压床! 我趴着猫眼向屋里看去,但见众多飞灰已经凝聚成人形,渐渐变回纸人原本的样子。 那雪白的脸庞上,一对朱砂点成的眼睛,正散发着诡邪的光,通过猫眼跟我对视! 22、丧葬店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说实话,当时我心跳被吓漏了一拍,身体也变得僵硬无比,就跟个木棍子似的杵在那。 直到纸人带着抹诡邪的笑容闪身进了屋,我才渐渐恢复知觉,旋即大喘了一口气,身体止不住的哆嗦。 孙小胖在一旁看着我,赶紧上来问道:“陈哥,到底是啥情况?” 我哆嗦着嘴唇,尽力将字咬清楚,“我、我瞅见那纸人了,真邪乎!” 小胖赶紧使劲推了推门,又砸又敲,一通折腾给整个楼道的灯都给整亮了。 按理说就算王芳没反应,旁边的邻居也该听着动静出来凑热闹。 然而,他们就像集体耳聋了一样,压根没管我俩,这让我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看来,那纸人能耐不小,或许用术法隔绝了声音也说不准。 孙小胖深吸了一口气,发起狠来,猛地向大门撞去。 这可给我吓一跳,赶紧给他拦下,“你干啥?!” “砸门啊,难道放任那纸人进去害人?” 我感觉他傻的可爱,指着那面坚固的大门,“这门明显换过,防盗的,跟墙一样结实,你能撞开?” 孙小胖拍拍胸脯,“我搁山上练的是啥?不就是一副钢筋铁骨吗?” 他搁山上练没练过我不知道,但能长这么一身板油,指定练的不咋滴。 再瞅他那副不咋精细的表情,我十分无奈的叹口气,“要真给撞开了你咋跟王芳解释?强行破门、入室抢劫啊,你说捉鬼谁能信?到时候派出所的人来了,还不是给李队添麻烦!” 听我这么说,孙小胖也没了办法,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坐在地上。 瞅着他唉声叹气的模样,我察觉到了什么,渐渐浮现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胖砸、胖爷,你这挺反常啊,是不是看好王芳那大姨,心里不语作了......” 孙小胖被我戳破心事,脸红到耳根子,遮遮掩掩的模样,更坐实了我的想法。 我拍了拍他,“行啦,我也不想看王大姨被那玩意霍霍,这不都得靠你吗。你想想,搁山上的时候,有没有啥牛逼哄哄,能驱除邪灵的手段!” 顺着我的思路,孙小胖一拍脑门,“诶?我刚刚咋没想到呢,还真有!” 他先朝东边盘膝而坐,手掐‘雷诀’放于小腹之前,随后双眼轻闭,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我看不咋真切,却也在片刻后,隐隐见到几丝电芒顺着经脉勾连心、肝、脾、肺、肾等处。 随着呼吸加深,这几丝电芒渐渐融入他身体各处,进而沉进下丹。 而后,他双眼猛的睁开,自‘雷诀’变为左‘本师诀’放于左腰稍前,右‘灵官诀’斜指前方。 此刻,我感觉他呼吸之间已跟天地渐渐融为一体,体内电芒愈盛。 就在这时,他口中念道,“电母雷公,速降神通、随我诛邪,轰轰轰轰,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在念咒的同时,以右手‘灵官诀’在大门上写了个‘雷’字,随后一掌推出,将‘雷’字打入! 他告诉我,这一招乃是雷法之中的奥义,名叫‘掌心雷’。 刹那间,我感觉有什么能量灌注了进去,紧接着便有霹雳雷霆的声响,伴随着阵阵惨叫从门内传来。 孙小胖手捏黄符,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箓拍到了大门上。 我知道他的意思,想用符箓将纸人困住,来个瓮中捉鳖。 很可惜,他符箓拍的有点晚,雷声过后,无数黑色飞灰从门缝里钻了出来,向远处飘飞。 我赶忙拽着他向那群飞灰追去,刚跑到楼下,王芳就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那声音的惊恐程度堪比杀猪。 孙小胖无比担忧的回望了一眼,恋恋不舍。 我砸吧砸吧嘴,幽幽叹了口气,他咋就对个大姨一见钟情呢? “你是不是岛国小电影看多了,喜欢熟女?” 小胖砸不好意思的低头追赶,末了飘过来一句,“你不懂,熟女有低保......” “我擦,你小子,有一套!” 我俩一边调侃一边追着那群飞灰,过了两条街,直到新城区绿城紫金苑附近,这才追到了地方。 我俩站在门前喘息良久,看着紧锁卷帘门的上方,挂着白色的牌匾上写着‘丧葬一条龙’几个字,心里都明白找对了地方! 破案有时就是这么奇妙,即便绞尽脑汁想了诸多思路,却还不如撞大运来得实在。 这么看,这案件基本可以定了性质,确系人为。 只要在这里找到那个纸人,或者证明王芳体内残留的胶水和纸灰来自于这里,都可以定罪。 只不过,现在贸然闯进去定然会打草惊蛇,倒不如来个迂回战术。 我跟小胖略作商量,扮作客户上门,先行探查一番。 “咣咣咣”,我俩砸着卷帘门,发出刺耳的声响。 没一会儿,随着“哗哗啦啦”的噪音,卷帘门被抬了上去。 只见一个穿着背心裤衩、踩着人字拖的秃顶大爷,叼着烟卷走了出来。 他瞅着天边鱼肚白渐露,又瞅着我俩特别年轻的脸,没好气的问,“喃俩干哈啊,这么着急?” 我装作一副悲痛的模样,“可不咋滴,家里人没的突然,这才在这个时间点找您,打扰您睡觉了,老大爷莫怪啊。” 那老头愣了愣,眼里的精明一闪而过,旋即换了一副慈祥面容,边说着客套话,边给我俩引了进去。 “哎买呀,啥时候没的啊,节哀节哀。俺刚刚也是憋的难受,说话有点冲,喃俩多担待。”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说吐露嘴了,那‘憋得难受’四个字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我跟小胖对视一眼,心里尽皆了然。 他能不憋的难受吗,春宵一刻被我俩给搅黄了,上听上一半无处发泄,那可是抓心挠肝。 但这丧葬店属实有点渗人,刚进门就有股阴气扑面而来。 那时候老头没开灯,屋里面人头攒动的,差点给我冷汗吓出来。 我跟孙小胖凑近了瞧,这才借着光亮看清,这些全都是等身高的纸人。 不得不说,这扎纸匠手艺确实高超,一个个纸人扎的栩栩如生,那脸蛋、那眉眼、还有那身材比例,若不是没点眼睛,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 我略微知道这里面的规矩,为了防备邪祟,扎纸匠都会让纸人男女登对,取阴阳平衡之理,却不知为何这里面的纸人竟全是女的。 这让我心里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同时我想到了一件事,直接给我头皮吓麻了。 在王芳家的门外,我透过猫眼跟那纸人结结实实的对了一眼,按理说这老头作为施术者应该知道我长啥样才对,莫非他这是在瓮中捉鳖....... 刚想到这,里屋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影向我走来,摇摇晃晃的,带着‘哗啦啦’的动静! 23、民国吴彦祖?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此时我特别紧张,因为我就是个小白人,除了知道点有关于出马仙的知识外,压根啥也不会,更别提用术法去对付邪祟了。 但我旁边的孙小胖却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色归色,手段却是不错。 于是我向他投去求援的目光,悄默声道:“胖爷?烦您给瞅瞅那是啥玩意啊。” 胖子也瞅见了门口晃晃悠悠的东西,心里有点紧张,声音颤了两颤,“行、行吧,但你也别扔下我。”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他从屁股兜里掏出一张符箓,弓着身子,小心翼翼的向前挺进。 这副样子,全然没有公安特情的风采,倒是跟入室盗窃的小偷有点像,风声鹤唳的。 忽然从门口那传来一声咳嗽,给我俩吓得一个激灵,差点乱了方寸。 紧接着,那老头大喊,“来搭把手啊,搁那猫腰看戏啊。” 我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这才发现都是误会。 许是光线太暗,老头搬纸人的时候把自己挡上了,看着就跟纸人自己跌跌撞撞走过来似的。 我暗暗长舒了口气,“我说大爷,您咋不点个灯啊,差那点电费啊。” 老头气喘吁吁的,“我有你说的那么抠门吗,不是你说人走的突然,这才忙着找物料忘了开灯吗。” 我伸手接过那纸人,还别说,真有点沉,就连我这么个体格,搬着都费劲。 “大爷,您这纸人用料挺足啊。” 老头咧嘴笑了笑,立马自夸起来,“可不是,你也不看看这趟街黄铺多少家,就我搁这屹立不倒!” 他又感叹了一阵,“那些人呐,糊弄谁不好,偏偏糊弄死人,我跟你讲心里话,这死人是最不能糊弄的!” 说话的功夫,他打开了灯,我这才看清楚纸人的样貌。 那鼻子,那眉眼,那材质,瞅着就跟硅胶娃娃似的,那是要多逼真有多逼真。 “大爷,您这手艺,绝了!” 老头笑的更开心了,拍着胸脯道:“祖传的手艺,要是敢含糊半点,下面的人能饶我,俺爹的裤腰带可饶不了我!” 他让孙小胖先把纸人送回家,独留我跟他进屋收拾金砖、元宝、寿衣等物料。 我琢磨着事不对,却也没啥更好的理由搪塞。 不过,我瞅这老头应该不是啥邪乎人,估计也没啥大事,便跟孙小胖对个眼,依言照做。 待小胖走后,老头点了一根烟,坐在凳子上歇脚。 我站在对面陪了一根,跟他侃了会儿大山。 “大爷啊,我瞅着这些纸人咋没点眼睛呢,挺渗人的。” 老头吸了口烟,用一种教育晚辈的语气,“喃们这帮小年轻啥也不懂,这些纸人都是有灵性的,点上眼睛那不得反了天啊!” 我故作恍然,“原来是这样,那咋这屋里都是女的啊,还都做的这么漂亮,不怕我婶儿不开心啊!” 老头又嘬了口烟,露出血红的牙花子,“我都是唐朝的擀面杖啦,哪有啥老伴,多做几个纸人养养眼得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只见老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气势陡然一变,竟凌厉了许多。 他眯着眼睛瞅了瞅我,轻描淡写的说道:“我刚刚见过你,你家也没死人,你找借口过来,就是为了查这事的吧。” 明牌,彻彻底底的明牌,他这么问反而给我整不会了。 我故作惊讶,“你说啥啊大爷,我咋听的云里雾里的呢?” 老头瞅了我一会儿,弹了弹烟灰,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过往。 俺命苦,妈死的早,家里就一个独苗。 许是俺们家世代做丧葬行业的缘故,阴气接触的太多,所以都活不长。 俺爹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五,就剩俺这么个十五六岁的愣头小子,孤孤单单的活在世上。 不过,丧葬这门活计倒是早早传给了俺,尤其扎纸人的手艺,那可是十里八乡的一绝! 俺就靠着这门手艺养活自己,从小到大,不知走了多少路、翻了多少个山头...... 俺也曾想找个心爱的姑娘。 可一来,挺多姑娘瞧不上俺这个职业,刚听俺是个扎纸匠,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二来,俺心善,知道嫁给俺的姑娘肯定会短命,也不想去祸害人家。 三来,俺这门手艺传了许多代了,对于家族来说,说不准是一门诅咒,于是俺便想着,在自己这代断了香火,也好了却这份孽缘。 他长长叹息了一声,使劲嘬了两口烟,呛的一阵咳嗽。 俺年轻的时候还好说,有活干活,没活就找朋友喝酒,日子过得也快活。 可老了老了,看别的老头左一个老太太、右一个老太太的搂着,心里也痒痒。 说着,他往自己的裤裆瞅了瞅,“你说我长了这么个玩意,这辈子总该用用不是?” 对天发誓,当时我真不想笑的,可看他瞅裤裆的那副哀怨模样,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头舔了舔嘴唇,也笑了起来,就是笑的有点苦,“都不怕你笑话,俺长这么大,还没尝过女人的滋味嘞。” 我指了指盆里的纸灰,“所以你就想了这么个办法,用纸人去祸害别人?” 老头又点了一根,就像怕人听见似的,趴在我耳边,“其实那不是纸人,而是我!眼睛是用血点的,它过去跟我过去一个样!” 我兀自震惊了好一阵,腿肚子有点抽抽,实在没想到这术法能这么邪乎。 老头看我惊讶的样子,面上浮现一抹自豪,“都是俺家祖先传下来的,用好了,还能让人生娃嘞!” 我捏紧了拳头,准备将这老头拿下,“所以,你在跟我炫耀?” 老头一拍大腿,“小伙砸,你没听明白啊,我是让你可怜可怜我,别再查这事了!我把这术法传给你,到时候你看好谁就找谁,多自在!我前几天用这方法整了个刚上初中的女娃子,那个嫩啊......” 这话听到我耳朵里就如同一个响雷,直接炸开。 他娘的,你还敢把手伸向未成年人,简直畜生! 我深吸一口气,当即斩钉截铁的回道:“你这老登,别他娘的做梦了,赶紧伏法吧。” 老登嘴角勾了勾,“哎,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他便用裁纸刀划开自己的手掌,鲜血拍上脑门的瞬间,屋里的纸人竟全都活了过来,直接向我招呼!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屋里这多纸人,他们一人一拳,指定能给我干报废了。 就在我护住脑袋,蜷缩着身子的时候,忽有一股大力突然袭来。 紧接着,那些纸人竟像被卡车撞了一样,齐齐倒飞了出去。 我眯着眼睛看去,但见一个穿着民国学生服的帅哥,威风赫赫的站在纸人中。 帅,逼人的帅,这人不光武力高,连长得都惹人嫉妒,竟跟吴彦祖有九分像! 24、高祖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那民国帅哥显露一番身手便消失不见了,就剩我跟这老登大眼瞪小眼。 我甩了甩手,攥紧了拳头,冲那老登不怀好意的笑笑,“老秃毛,这就不能怪我下手狠了!” 没了那些纸人,老登就是个普通人,跟他动手简直不要太容易。 我直接电炮飞脚的招呼上去,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打的那老登抱头鼠窜,一个劲的哭爹喊娘。 “你刚刚不挺猖狂吗?还用邪法招呼纸人干我,叫唤你奶奶个腿,我让你搞未成年,这叫一报还一报!” 他叫的越惨我打的越凶,所剩不多的几根头发全让我给拔了,彻底变成个秃瓢。 我正打的爽呢,孙小胖走了进来,赶紧拉开我,“陈哥,消消气,别给人打死了!” 我怒吼一声,“胖子,这老登是个牲口,用邪法整未成年!” 在刑警队,犯法也是有等级的。 一般来说,谁要是犯个杀人抢劫的罪,咱们都得高看这人一眼,毕竟他恶是恶,却不失江湖恶汉的豪气,最起码算是有血性的人。 再次一点,就是诈骗之类的,尤其那种骗老人和小孩的,背地里咱们恨不得给他两脚。 最差劲的就是强奸之类的,尤其涉及到未成年,简直是人神共愤!要不是有纪律在身,就连孙健那饼子都能往死里整。 听说,在国外的监狱,像这种欺负未成年的,每天都得让几位狱友大哥轮流快活好几遍,让他彻底丧失对异性的渴望。 孙小胖听了以后,怒的头发都竖了起来,眼珠子瞪的像要吃人,一招‘俄罗斯大坐’锁定胜局。 后来我打电话联系李队将人带走,临了不忘了保存证据,将盆里的纸灰和粘合纸人的胶水都带了回去。 忙活一整个晚上,天已经亮了。 李队站在晨光里,冲我招了招手。 我跑过去笑了笑,把手伸了出来,“结钱吧。” 他如约给我点了2000,又甩了根华子,特别欣慰的说道:“这事办的靠谱,过后我给你申请奖励,还能再给你500。” 听到这消息,我并没有意料之中的开心,反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别的事我或许能为钱卖命,但这事,我打从心底里想好好办。 估计这就是人民警察神圣的一面吧。 当你有权利惩恶扬善的时候,自身的使命感和责任感便会推着你向前走。 李队似乎看透了我的心事,语重心长的说道:“天下不平事多了去了,咱们遇到一件管一件,持身正念就好。” 我点了点头,头一次将他的话听到了心里。 随后他又嘱咐我两句,让我在路上小心点,孙饼子在明面上不敢拿我怎么样,背地里肯定能整幺蛾子。 我虽然不懂官场的事,但以他爹的能量,要料理我这种小卡拉米,简直轻而易举。 至于民调局借调的事,李队倒没急着让我俩去报道,反而先给我俩放了两天假。 我伸了伸懒腰,觉得有点累,毕竟一整晚没睡,精神有点萎靡。 孙小胖却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跟刚起床似的。 看看他,再看看我自己,不由得感慨一句,“老喽。” 讲真,过了25,我明显感觉到身体不如以前了,或许这就是迈入中年的分水岭。 此时,两个警察已经给那老登戴上手铐压了回去。 瞅着他那副可恨的面容,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再瞅瞅自己胯下的小伙伴,心里更是寒凉一片。 “不会......我也像他那么惨,活那么大岁数也没尝过女人味吧。” “陈哥,嘀咕啥呢?” 孙小胖就在我旁边,给我干了一个激灵,连忙遮掩着,“没、没啥。” 他不怀好意的瞅着我,就像我藏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秘密一样,“听说你对那邪法没兴趣?真牛批,换我的话早就从了。” 我瞅他一脸邪笑,随口次愣,“去去去,一边玩去,谁跟你似的,脑袋里净装些影响社会和谐的思想。” 孙小胖摇头晃脑,颇为自豪,“nonono,陈哥,这你就不懂了,我可是个大好少年,誓与赌毒不共戴天!” “尼玛,还好意思标榜,黄呢?让你给吃了?” “我黄某人对天发誓......” 我赏了他个脑瓢,“滚犊子吧你,拿好钱,赶紧回家。李队让我俩休整两天再去民调局报道,你可别瞎浪。” 孙小胖摆出一个拔刀的姿势,“我可是疾风剑豪,不浪不是我性格。”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酸菜缸的体格,还疾风剑豪呢,肉装亚索还差不多。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感觉眼有点花,头也有点晕,连酒都没喝,直接往床上一躺,结结实实的睡了一觉。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肚子也饿瘪了。 我也懒得做饭,破天荒的点了外卖。 就是这配送制度有点坑人,烤肉饭明明16,非得凑20才给送,为此又不得不点了瓶肥宅快乐水。 外卖小哥送上门的时候,我闻着烤肉饭的香气别提有开心了,当即旋了半碗。 胃里有了东西,我就不急着吃了,开始细嚼慢咽起来,再整口肥宅快乐水,那滋味美的很! 就在这时,我隐隐约约的瞅见个人,就站在桌前,对着肥宅快乐水一个劲的咽唾沫。 仔细一瞧,好家伙,这不是早上帮我击退纸人的民国吴彦祖嘛。 我故意咳嗽两声,倒了一杯推给他,“喝吧,别不好意思,我瞅见你了。” 他有点矜持,模糊的身形若隐若现。 思索一阵后,终于抵受不住快乐水的美味,直接一口给酎了。 而后,他打了个长嗝,吧唧吧唧嘴,盯着我手上的快乐水怔怔出神,半晌才问道:“美国货?” 我将可乐推给他,“美国货贵啊,多五毛钱呢,这是咱们国产的!” 他瞪大了眼睛,“咱们国家还能造出这玩意?” 我瞥了他一眼,“你这鬼怎么当的,咋跟个痴呆傻似的啥都不知道。可乐这都是小玩意,不入流。咱们国家现在没事就往天上仍火箭,前些时间都上月球背面了!” 他眼睛瞪的更大了,扬天狂笑,“苍天助我,吾等成了!成了!!” “成你妹成啊,你喝完赶紧走啊,我烦你们这些玩意。” 也不知咋回事,他上来就给我个嘴巴子,都给我干懵圈了。 就在我想办法跟他撕吧一顿的时候,他说出了自己的来历。 “对我放尊重点,咱俩血脉相承,论辈分,你得叫我一声高祖。” 25、命数使然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高祖?!”我有点懵,实在捋不明白亲戚,毕竟我自小就无亲无故的,没机会跟他们来往。 估计,我就算有一堆亲戚,也整不明白这事。 谁让咱是新世纪的大好青年呢,现在还有几个年轻人在乎这个的。 然而,这‘高祖’两个字的分量我还是清楚的,最起码跟我祖宗一辈。 我脑袋当时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竟然问道:“敢问......咱们亲缘关系近吗?直系的还是旁系的?” 高祖又抽了我一下,给我脸蛋子抽的生疼。 “混账!我是你爷爷的爷爷,你是我孙子的孙子,你说咱俩是直系还是旁系?!” 我捂着脸,眼泪巴巴的。 话我是听懂了,就是有点郁闷,咋自己家的亲祖宗,对后代下手能这么黑。 我也不是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因为我曾经听说过这么一个说法。 说是鬼最爱骗人,所以挺多出马仙在给人查事的时候,都得仔细戒备着。 尤其在出马立堂的时候,挺多地府仙为了争抢碑王的位置,用那张能给死人说活的嘴,将立堂师傅骗的死去活来。 要不咋有个成语叫鬼话连篇呢。 但这人的行事作风跟我如出一辙,尤其那一点就着的脾气,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这让我笃定,我俩一定血脉相承! 忍着吧,不忍又能咋样,我又不敢抽回去,谁让他是我祖宗呢。 见我老实了,高祖这才平息怒火,随后问了我些有的没的,像什么德先生和赛先生发展的怎么样啦、国家有没有摆脱军阀控制啦、百姓生活怎么样啦之类的。 我当时没忍住嘴,小声嘀咕一句,“这都哪跟哪啊,国家大事跟你这死了一百多年的老鬼有啥关系?” 他扬起巴掌又要干我,却在临近的时候停了下来,随后幽幽叹了口气,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这让我不禁伸出大拇哥,由衷夸赞,“这觉悟高!真高!” 他又叹了口气,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说什么当年国不像国、家不像家,北洋政府丧权辱国割让山东,简直奇耻大辱之类的。 我听着这些言论,觉得有点似曾相识,颇有一种电影里民国愤青的感觉。 好在我上学的时候还算认真,将这些事一一告诉了他。 我说咱们国家现在特别厉害,经济军事已臻世界顶级、人民生活富足,早就能够吃饱穿暖,现在都开始全面奔小康了。 这给他听的心潮澎湃,跟打了鸡血似的,眼睛里闪烁着星星。 不知他想了些什么,眼光忽的黯淡下来,面上带着抹遗憾,“哎,我自从死了之后,这些事就都不知道了,可惜啊可惜,倘若能够多活几十年,亲眼看看新世界该多好。” 我有点感慨,把手机递给了他,“要不您上网查查?你想看的网上都有。” 高祖狐疑的摆弄着手机,一脸不可置信的问我,“就这么个小玩意,真啥都有?” 我点了点头,“嗯呢呗,图书馆都没它知道的全。” 他摆弄了好一会儿,感觉有点焦头烂额,最后索性把手机扔到一边,特别尴尬的跟我说起了家里的过往。 当时我不知道是咋回事,还以为他对现代社会有啥不满呢。 后来我才知道他没学过汉语拼音,更没学过简体汉字,手机对他来说就跟砖头没啥区别。 毕竟鬼魂再厉害也不能使用语音输入不是。 他跟我说,我们家曾经是个名门望族,一家子小一百口,颇有资财。 他学习也好,甚至还上过大学,好像叫什么京师大学堂,就是现在的北大。 这给我惊讶的跟个什么似的,难怪我学啥都快,原来在根上就有天赋。 可想想现在,好好的名门望族没落了,近百口的族人就剩我一个,就连学习的天分也没剩多少,努力一大顿连个编制都考不上,最终成了编外之外的特情。 估计我现在住的小平房,还不如高祖家里茅厕。 高祖见我情绪不对,连忙安慰,“别丧气,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谁家还不出几个败家子?” “这......” 讲真,他要不是我长辈,我高低得骂他两句,这是安慰人吗,简直就是往我伤口上撒盐。 不过话说回来,估计我嘴欠的特点也是遗传自他老人家,这东西随根。 他又告诉我,当年学生运动闹得沸沸扬扬,鲁迅先生那句‘我以我血溅轩辕’激发了他的爱国热情,于是毅然决然的投身于学生运动之中。 只可惜,当时虽然声势浩大,却终究抵不过军阀手里的枪,他也在那一天死在了北平街头。 我上下端量着他,难怪他老人家穿了一身民国时期的学生装,原来真是个进步青年。 “那您老人家啥时候没的啊?” 高祖抖了抖手,估计还想给我一巴掌,“你就啥都不知道吗?1919年5月4日,北平街头......” 我一拍脑门,好家伙,竟在这等着我呢。 上学的时候光顾着放假了,还真没注意过这个日子,原来他就是在五四运动那天死的啊。 我赶紧转移话题,免得他老人家动手抽我。 “高祖啊,我瞅您岁数不大,估计结婚也挺早的,自由恋爱吗?” 他咳嗽两声,遮掩着尴尬,瞅那样子,应该没逃得了包办婚姻的下场。 不过这也有好处,毕竟若不是他早早留了后,我也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世上。 他后来又说了点故事,点明了我的身世,更让我知道了悲惨命运的由来。 我们家族的根基在山东,由于历史原因,当年举家逃难到东北。 别看家族财产多,赶上灾年就跟白纸没啥区别。 为了活下来,人可以是人,也可以是畜生,所以易子而食并不是一句空话。 也因此,族人造了许多绝子绝孙的杀孽。 要不是地府记得高祖当年报国的功德,再有诸多仙家为我斡旋,我的魂儿早就被勾了。 说到这的时候,我回想起了黄二蛋的那些话,心里万分愧疚,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子。 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讨厌的那些仙家不仅没害我,反而在保护我,更没想到这半生的灾难全因命数使然。 我当即开了瓶啤的孝敬仙家,又真心实意的给他们磕了几个响头,向他们道歉。 高祖笑盈盈的看着我,问了我一个拷问灵魂的问题,“那你准备出马了吗?” 26、这不找虐吗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说高祖咋突然显化身形了,原来搁这等着我呢,说来说去无非是想劝我出马立堂。 虽然过去我很排斥仙家和仙缘,甚至有时候还带着些许恨意,可从高祖给我讲明白前因后果之后,我对它们的感情也发生了转变。 说是亲近也好,愧疚也罢,但要我出马立堂却是万万不能的。 单单一个高祖就扇了我几个嘴巴子,要是真出马了,堂口仙家少说也有十几个,天知道它们会用什么稀奇古怪的方法来干我。 更何况,出马仙的条条框框属实烦人,要我一个自由自在的大好青年去默守那些规矩,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我也不藏着掖着,更没说个活泛话,直截了当的把实底交了出来,彻底让他断了念想。 我爱骗人,但不骗鬼,毕竟鬼心眼子实在,做不到的话指定的得挨揍,还是还不了手的那种。 正当我准备接受高祖雷霆怒火的时候,他却表现的特别淡定,笑着问我,“你都想好了?” 我感觉这话里有话,试探一句,“您不会是想给我打灾磨我吧。” 他像个孩子一样顽皮,回了句,“你猜?” “我……” 好家伙,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还是要干我吗,只不过从明晃晃的嘴巴子变成了各种灾难、噩运。 不过我自小倒霉惯了,大不了就穷困潦倒呗,再回到撸网贷,喝大酒的生活,能咋滴。 看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又跟我说了一件事。 其实,我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因为祖先的阴德在我爹那代已经被消磨干净,所以我注定是个死人。 要不是诸位老堂仙家在地府求爷爷告奶奶,各种疏通关系,我可能不知道投胎成哪个鸡鸭鹅狗了。 这也是为啥我天生通窍,却没没缺胳膊少腿的原因。 这给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这些仙家为了找我立堂口,还能做到这个份上? 对此,高祖的解释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而我注定要走这条路。 这我特娘的,当时就忍不了了,现代社会主打的就是我命由我不由天,难道我还要被仙家裹胁一辈子? 我倒要看看,偏不立堂我会咋样! 许是我这话说得有点让高祖心寒,沉默了半晌,最终也只是摇摇头,说了句,“还没到时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这孩子真像我,一个字——犟!” 我点点头,随根嘛,谁让我身体里流着他老人家的血呢。 说了这么多,我也有点累了,准备躺床上眯一小会儿。 我看老祖坐在桌前还没有动的意思,便拐弯问道:“您老人家一会儿准备去哪啊?” 高祖一边喝啤酒一边跟我说,“没地方去,不走了。” 我呼扇着眼睛瞅着他,“不走了?!” “对啊,走啥走。前些日子地产开发把我坟铲了,不来后代家还能去哪。再者说你也没堂口,我只能凑合着跟你挤一挤了。” 我翻了个白眼,感觉他这家伙在跟我放赖,阳的走不通改玩阴的了。 爱咋咋滴吧,反正他是我祖宗,也没有自家后代给祖宗撵走的道理,这不倒反天罡吗。 我没再李他,自顾自盖上被子眯了一会儿。 等醒来的时候,高祖早已经喝的不省人事了。 我瞅着他趴在桌上醉醺醺的模样,冲他默默竖起了中指。 “祖宗能咋滴,喝多了不照样三炮?不能喝还瞎喝,真当自己做鬼了就了不起啊。” 不过毕竟是我祖宗,自家祖宗自己疼,也不知道鬼喝多了会不会上头,便给他整了碗清水放在桌上,也算我孝心吧。 不过,这醉醺醺的气味让我想起了来自内蒙的同学。 当时我也是自不量力,竟想跟大象掰掰腕子,人家微醺的程度简直能要了我小命,躺床上一个礼拜没起来。 从那以后,我也明白了一句至理名言,草原雄鹰双双飞、每个翅膀挂三杯。 我瞅了眼手机,半夜11点多,正是该睡觉的时候。 可惜我一顿乱睡,给生物钟都睡乱了。 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琢磨着出门溜达溜达。 刚从家里出来我就觉得不太对劲,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一直对我虎视眈眈。 我回头瞅了瞅,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这给我整的挺无奈。 难道跟高祖唠嗑还能给我整出幻觉? 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直到拐进一个小巷,这幻觉突然变成了现实。 竟有十几个社会小青年手拿甩棍给我堵里面了。 我当时就吓怂了,脑瓜顶忍不住的发麻,心里一个劲回想着。 我到底招惹过哪个地痞流氓,让他们整出这大阵仗干我。 结果我想破脑袋也只有两个字——没有。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一个马仔模样的人跟领头的说了话,“大哥,是这人不?” 领头的轻微点了下头,挥了两下甩棍试了试手感,“就是他,记住了,那人交代过,别要命,打断腿就行!” 他们说话声挺小,本来我是听不到的,可当时不知道咋回事,我这耳朵就跟招了风似的,听啥都清楚。 我刚想张嘴跟他们周旋一番,最起码知道仇人是谁。 谁成想,刚张了张嘴,这些愣头青就呜呜轩轩的干了过来。 讲真的,这大阵仗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要不是我胆子大点,裤裆都能湿。 就在甩棍马上要轮到我的时候,远处赫然出现了高祖的身影。 紧接着,他以一种错开时间的步伐向我走来。 这感觉有点像黑客帝国里的子弹时间,其他人都慢放了,唯独他还是正常的。 他直接撞进我的身体里,眨眼的功夫我就丧失了身体的主导权。 虽然意识还是我的,也清楚自己在干啥,可手和脚就是不听使唤。 同时我还有一股喝了假酒的感觉,瞧东西重影。 一走一晃,胃里翻江倒海的,一不小心吐了出来,喷了那马仔一脸。 随后我无比惊讶的发现,我竟打了一套醉拳,徒手接甩棍、空翻下劈、匍步穿裆啥的,那是手到擒来。 三两下,就给这几个小流氓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打完了拳,我身体的感觉渐渐恢复,我这才明白原来是高祖上身救了我一命。 小流氓对上高祖,这不找虐吗。 同时,我猛然一个激灵,心里明白这背后的主使定是孙饼子。 我走到那个领头的面前,俯下身,拍了拍他的脸,半威胁的说道:“回去告诉那个饼子,别净找些水当尿裤的,没用!” 说完他们就跑了,家伙事儿扔了一地。 我这犊子装的正爽,电话忽然响了,翻开一看,竟是崔局。 他说手里活有点急,让我赶紧跟孙小胖去一趟。 27、炸碎三观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本来我还想休两天的,结果这电话来了,不想忙活都不行。 去就去吧,反正我也睡不着,忙活一下也好,而且还有钱拿,何乐而不为。 不过我有点担心小胖,便先打个电话问问,要是他嫌累的话我就跟崔局拖一拖,明天早上再去。 结果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耳机里传来“哈撒给”的声音,给我雷的冒泡。 “你玩亚索呢?” 胖子边将键盘敲的山响边回道:“可不咋,傻鸟瞎子,次次都不来!” 我一听就知道这胖子又被人给虐了,贱兮兮的问,“战绩多少啊?” “呃……1杠10,但我装备起来了,一会儿就能超神!” “真能装。” 瞅他这活跃的状态,估计还是不累。 我把事告诉了他,让他这局完事赶紧去民调局,顺手又给他发个地址。 民调局是个比较神秘的地方,专门处理一些警察处理不了的神秘案件。 江湖传闻,里面个个都是猛人,连僵尸吃人的案件都办过,还有阴兵借道麻五的,那是相当传奇。 不过他们办公地点倒不怎么神秘,就在咱们老城区最繁华的地方,万达三楼银帆少年的上面。 刚刚崔局给我发来位置的时候,还引得我一阵吐槽。 整啥景啊,直接立在宗教局旁边不好吗,非整什么大隐隐于市那一套。 不过,老城区也有老城区的好处,起码交通方便,打个返程车,10块钱就到了。 我以为,以小胖这网瘾少年尿性,高低能晚到一会。 谁成想,我刚下车,就瞅见个肥胖的身影搁那来回晃悠。 我贱兮兮的走过去,用舌头整出点怪声,“啧啧啧,胖砸,咋来这么早?不玩亚索啦?” 他低着头,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遮掩的意味。 我立马会意,嘲讽道:“是不是把队友坑的15投了?!” 估计这话戳了他肺管子,整得他委屈巴巴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我赶紧收了嘴,又连忙安慰两句,这才带他往楼上走。 见了民调局的门,我诧异的半天说不出话。 怎么说呢。 印象中,这么牛X的地方,咋也得气派点吧。 可光看大门就让人大跌眼镜。 门上涂的粉粉嫩嫩的,上面还画着个小猪佩奇。 要不是‘民俗事物调查局’的牌子挂在那,我还真以为走错了地方。 我敲了敲门,不一会儿,崔局长便喜笑颜开的给我俩迎了进去。 略微瞅了瞅,我更懵了。 小滑梯、跷跷板、毛绒玩具,甚至还有一些幼儿用的桌椅和一架电子琴。 我问,“这就是民调局?” 崔局一本正经的回答,“这就是民调局,如假包换!” 我他娘的,简直离谱!你就告诉我这是幼儿园我都信,偏偏是行内人奉若神明的民调局! 崔局拽了根大葱,掰成两截,给我跟小胖一人一半,顺手又整了碗大酱甩到我俩面前,“尝尝不,自己酿的,可鲜亮了!” “……” 我跟小胖对了对眼,实在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好在大酱味道不错,也不算白来。 估计崔局看出了我的疑惑,向我解释了一番。 民调局只是在小说里比较火,实际上并不算政府的职能部门,只是有着官方背景的专业机构罢了。 所以嘛,经费这方面必然是紧缺的。 本着能省则省的原则,崔局便租了个黄铺的幼儿园来当办公场所。 这一番解释属实到位,总结起来就一个字——穷。 我暗暗攥紧拳头,感觉李队又坑了我一把,那个天杀的怕我不愿意接活,故意骗我民调局的经费充足。 我逛了一圈,见啥都没有,便问了几个问题。 “你们处理灵异案件的尸体放在哪?人在哪审?东西都咋放?还有办事员呢?就你一个局长坐镇?” 对此,崔局都有解释。 尸体和嫌疑人一律归到刑警队里,东西不是借就是自备,案件有关的物品也放刑警队里,至于办事员那就说来话长了。 现在社会,有点手段的基本都自立门户了,就连骗子一个月都能赚个两三万,谁也看不上民调局这点死工资。 能来这儿的,要么是修行不顺,要么是下世历练,反正没有一个正儿八经的隶属关系。 办事的时候局长吆喝一声,潜藏在民间的同事们谁有空谁干。 他们就靠着这种模式,苟延残喘了几十年,顺手办几个案子。 至于局里所谓的中坚力量,也全都出差了,否则也不会给我俩借调过来。 听到这我算是明白了,可着我跟孙小胖就是两个纯纯大冤种,来这当牛马的。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来都来了,又不能跑回去。 崔局看我俩安定了,简要说了说案情。 虽然地方不咋滴,但这案子却让我一下子提起了兴趣,就连昏昏欲睡的胖子都精神了起来。 这事涉及到咱们古代的陋习,冥婚。 古人认为,通过对未婚早逝的男女举办婚礼,可以让他们在阴间得到安宁,从而让生者过的平安。 其实冥婚这事也不完全是瞎扯淡,毕竟亡者也会有空虚寂寞的时候,会想办法让活着的亲戚替他们解决。 常见的就是托梦,少见的就是打灾。 听说李队曾经办过一件事,说是有家女儿突然死了,天天托梦吵着要对象。 最后闹的家里实在没辙了,升了形似郑伊健的替身过去。 可现在,冥婚这种事实在太少见了,尤其在咱们这疙瘩,多少年见不到一起。 毕竟要办冥婚,首先得有钱,其次还要够封建。 咱们这疙瘩不差有钱人,主要是没啥封建的观念。 别看现在没落了,想当年,咱们可是共和国的长子,响当当的省份。 就算现在,教育普及率仍旧领跑全国,大学生也比别的省份多。 自然而然的,咱们这就不咋封建,谁家孩子死了也不会往冥婚那方面琢磨。 我感觉这事有点难办,不自觉的挠了挠头。 “后来发生什么情况了?咋在还闹到了民调局?这事不是民不举官不究吗?难道因为钱的事打起来了?” 崔局嘬了嘬牙花子,“要是这么简单还用得着你俩?随便找个懂行的就办了。” 他又说了些情况,听的我心里大惊。 原来这案子并不像传统冥婚那样,找两个年纪相仿的死者配对,而是活人和死人结冥婚! 他给了我一张报纸,最角落的地方印了个小广告:求体格健壮成年男子冥婚配对,共在一起三天,无性生活五万、有性生活十万,完事结钱,胆小者勿扰。 我呆呆的看着广告,直接炸碎我三观。 还真是有钱能使磨推鬼,钱到位,啥事都敢做! 谁知,更炸三观的还在后面,让我好几天没睡好觉。 28、坟头拘魂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可再怎么穷,也不能把命给整没了不是? 稍微刷过几条短视频的人都知道,冥婚只有死人和死人才能配得上,让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去配冥婚,最终的结果也只有嗝屁。 花十万块钱就把自己的命给送出去,我实在想不到究竟哪个冤种会这么做。 莫非是哪个赌徒被逼上了绝路,铤而走险? 我脑袋乱糟糟的,咋也想不出个眉目。 我瞅了孙小胖一眼,见他咬着手指双眉紧蹙的样子,估计也没想明白。 又琢磨了一阵,我开口问道:“那啥,崔局啊,死者是个什么样的人,背景是啥?” 见我对案件上了心,崔局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好像也是一头雾水,并没说什么,反而给我俩带到一个房间,十分无奈的指了指。 “人还没死,就剩一魂一魄吊着,指不定啥时候就死了。” 我往那人身上瞅了瞅,见他浑身上下蒙着白布,身体也非常僵硬,看起来就跟死人差不多。 可当我掀开白布,见到他那副尊容的时候,竟直接给我造懵了。 我不清楚当时摆着什么样的表情,但看小胖的模样,估计跟他差不了多少,五官乱飞都是轻的。 卷曲坚硬的毛发、深邃的五官、高耸的鼻梁、棱角分明的肌肉,再配上炭黑色的皮肤,无一不昭示着,这怨种来自于非洲。 “卧槽?哪家的大小姐,居然好这一口?” 崔局的表情耐人寻味,有几分想笑却又憋不住的样子。 他索性啥也不说了,甩给我一张写满资料的纸。 我扫了一眼,顿如五雷轰顶,感觉自己的三观彻彻底底的碎了,连资料掉了都不知道。 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冥婚,牛批! 资料上显示,这配冥婚的正主儿竟是个男的,还是个在校大学生。 男男配冥婚,还接受性生活,不得不赞一下非洲老表的尿性。 估计在这方面,找遍整个地球,也只有印度三哥能跟这些大老黑媲美,毕竟他们敢轮流跟蜥蜴一夜春宵。 也就是这事,害得我好几天没睡着,闭眼就瞅见非洲老表在男人尸体上默默耕耘,那销魂的表情,咋看咋恶心。 我把资料还给崔局,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那啥,俺俩这活干不了,犯恶心,再说这也不是案件,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崔局有点急了,“咋还不是案件呢?非得死了人才算案件啊。” “不是,这不配冥婚嘛,找登广告的,给他们逮起来,案子不就结了吗?” 崔局又把资料甩了过来,“我知道这事有点犯膈应,可你好歹看仔细了再说啊。” 我又看了会儿,这才发现自己漏了不少关键点。 资料上显示,登冥婚广告的那家人,乃是正儿八经的农民,五保户,供孩子上学都费劲,压根出不起配冥婚的钱。 而这正主儿也交往过女朋友,虽然不排除双性恋的可能,但起码不至于找个大老黑配过来。 这两个疑点一摆出来,让整件案子透着股诡异。 我问崔局,“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他用眼角斜了斜躺在床上的大佬黑,表现出几分嫌弃。 “配冥婚的第三天,这孩子把人类精华,连同自己的两魂五魄给整尸体里去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救人,至于怎么救我却没有办法。” 我有点惊讶,“咋?您堂堂民调局的局长还没办法?开玩笑吧。” 崔局双手一摆,“我又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人物,真厉害的话就当不了领导了。” 我拍着额头哑然,他还真符合咱们老百姓对当官的刻板印象,一个个的都是水当尿裤的饼子。 我明白的告诉他,这事我也不会。 因为我没有堂口,跟仙家也联系不了,跟着也是瞎忙。 但是我可以给他介绍个出马仙,让那人想想办法,把非洲老表救回来。 可崔局却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明确表示,“民调局的案子,没备案的出马仙不能接触。” 我想想也是,现在各路大仙鱼龙混杂的,碰到个嘴不严的嚷嚷出去,舆情指定能满天飞。 再者说,就算请来个正心正念的出马仙,民调局也没那么多经费。 最终,我俩将目光落在了胖子上,让这个下山历练的正一道士给个话儿。 只可惜孙小胖也有点为难,两手一摊,半诉苦道:“我不知道非洲大兄弟适不适合道法,就算能用,我也不知道他叫啥,更不知道他生辰八字啊……” 至此案件陷入了僵局,三个臭皮匠没一个靠谱的。 不过,崔局还是吭哧瘪肚的说出个道道,“要是知道他魂魄在哪,现场给他魂魄拘回来行不行?” 小胖手托着下巴想了一下,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按崔局的意思,魂魄应该跟人类精华一起锁在了尸体里,只要找到尸体,魂魄就找到了。 我感觉有点扯,这么多天过去了,尸体早化成灰了,还能在骨灰里找魂魄不成。 他说那家人没钱送火葬场,直接给人埋乱葬岗了,所以这方法可行。 俺仨都不是墨迹人,直接找个轮椅将大佬黑推到车上,带着他就往目的地去了。 开车走了一个多小时,又推着大佬黑走了半个多小时的山路,这才堪堪见到几个坟包。 还别说,这地方挺邪乎,周围阴森森的,还有股子邪气直往皮肤里钻,偶尔还能看到几缕鬼火,那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我们仨扫视一圈小土包,就在朝向最右边的土包时,轮椅上的大佬黑开始莫名的颤抖起来。 崔局一边用绳子将他捆结实,一边跟我们说,“这是肉体和魂魄的呼应,咱们找到地方了!” 此刻孙小胖用朱砂写了张符贴,吐了口唾沫,贴在大佬黑的脑门上。 紧接着掐了个奇怪的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荡荡游魂、何住留存。” “二魂早将,七魄来临。” “河边路野,庙宇村庄。” “宫廷牢狱,坟墓山林。” “虚惊怪异、失落真魂。” “今请五道,游路将军。” “当庄土地,家宅灶君。” “山神河伯,六甲黄金。” “吾今差汝,着意搜寻。” “收魂附体,助起精神。” “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他念咒的时候,身体隐隐泛着青光,最后一个字念出口的时候,伸手向坟一指。 我如同隔火观影,隐隐约约,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从坟头里钻出来。 那东西有点像欧美电影里的僵尸,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想来正是非洲老表的魂魄。 我跟崔局屏住呼吸,看孙小胖以指为引,通过符箓,慢慢将魂魄引入体内。 估计这术法特别耗费心神,才两分钟不到的功夫,胖子脑门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人也疲惫了许多。 眼见得,魂魄刚刚触碰肉体,符箓竟无火自燃了起来。 同时,非洲老表的呼吸声逐渐加重,整个人恢复了几分生气。 我们都庆幸将他给救回来了,琢磨着下一步动作。 却在这时,蓦的刮起一阵阴风,吹得我们睁不开眼。 紧接着,从坟头里迸发出刺耳的吼叫,“谁把我家亲爱的弄走了?你们都得死!” 29、对不起,大老黑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讲真,干辅警那一年,凶杀现场我去过、泡敷囊的巨人观的我也见过,甚至连碎成肉馅的尸体我也遇到过,可这些加起来都没现在吓人。 一声鬼嚎过后,阵阵阴风打着旋的吹到坟头上。 紧接着,配冥婚的正主儿现出了身形,满脸幽怨的向我们扑来,直接给我们腿肚子吓转筋了。 单单它一个还好说,偏偏这疙瘩是个乱葬岗,那鬼魂嗷嗷一嗓子,其它鬼魂就像得了命令似的,也跟着纷纷趴出坟头。 你想想,乱葬岗能埋啥好人,啥奇形怪状的都有。 掉脑袋的、肢体不全的、半拉身子的、还有几个可可爱爱的鬼娃,露着一口尖牙扑向我们喊爸爸。 连鬼火都聚集到我们身前,将脚下照的灯火通明。 对于此,俺们仨彼此瞅了一眼,心里面同时升起一个念头——扯呼! 别说俺们怂,you can you up,no can no BB! 一个当领导的饼子、一个啥手段都没有的废物、再加上一个累吐血的肥道士,不抓紧跑还给那些恶鬼加餐啊。 崔局和孙小胖的腿脚都不利索,为了尽快逃出生天,我很自然的接过轮椅,发了疯的往山下蹽。 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森森鬼气,听着凄惨渗人的鬼嚎,我们仨的魂都快吓飞了。 有几个瞬间,我甚至感觉到有人在后背扯着我的衣服,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跑了一会儿,我忽然感觉身后的鬼魂不见了,心头猛然一紧,生怕崔局和胖子遭了毒手。 可看看旁边,两人好端端的站在那,压根没事。 这让我心里生出个疑问,“莫非那群恶鬼不追了?” 当我回头的时候,直接被眼前的场景干愣了,不由得悲极转喜。 高祖不知啥时候过来了,迈着醉八仙的步伐,一拳一个,给那些恶鬼打的哭爹喊娘。 见此,俺们三都松了口气,直夸他老人家靠谱。 我心里想着,等办完这件事,高低整几瓶可乐,好好孝敬孝敬祖宗。 可不知怎的,我还是感觉不对,总觉得身边多了个人。 中式恐怖就这样,一顿奔逃,自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鬼却趴在的你肩头上阴森诡笑。 还不如欧美那边,一梭子突突出去,好歹能保条小命。 俺们仨就是遇到了这种情况,明明是三个人,偏偏出现了第四个人的呼吸声。 可四下仔细瞅了瞅,除了山头上跟高祖鏖战的那些恶鬼,压根没啥漏网之鱼。 我天生通窍,自小就能瞅见一些乱七八糟的,按理说不可能有东西逃过我的眼睛。 更何况孙小胖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职业就是捉鬼,哪还有看不见的猎物。 除非...... 想到这,我脖子都硬了,机械的看向小胖,“咱俩不会遇到什么道行特别高的东西吧......” 孙小胖哆嗦一下,脸都被吓缺血了,“不至于吧......” 这时,崔局不合时宜的一句话彻底给我俩点炸了,“你俩感觉不到吗?可我明明感受到第四个人的气息.......” “........” 沉默,无与伦比的沉默。 俺们仨互相对了对眼,心里均是一片寒凉。 就在这时,那东西终于现出了形态。 一口雪白的牙齿,还有两只硕大的眼睛,正飘在我们三人的头顶上,一晃一晃的。 当时,俺们仨全被吓傻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使出浑身解数,啥电炮飞脚的,直接往那东西上招呼。 许是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俺们仨打的有点上头,直到筋疲力尽了才停下来。 这时,那玩意竟发出了微弱的哀嚎声。 可几声“oh sheet、fuck”的洋文,又直接给俺仨干愣了。 孙小胖弱弱的问了句,“陈哥,这儿还有外国鬼呢?” 我也纳闷,按理说自己国家的乱葬岗咋也不可能有老外埋过来啊,难道是历史遗留问题? 还是崔局率先反应过来,“咱们......造孽啊!咱仨打的不是鬼,而是那配冥婚的非洲大兄弟!” 我这才恍然大悟。 许是大老黑的体魄异于常人,魂魄归体后立马苏醒了过来。 因为夜太黑,又没穿衣服,看起来就跟一口牙和两只眼睛飘在半空似的,被俺们误当成了鬼。 俺仨赶紧将他扶了起来,开着车,一溜烟跑回了民调局。 不得不说,大老黑的体格就是牛,半死不活的躺了那么多天,又被我们仨一顿爆锤,竟只受了点皮外伤。 崔局怕他有啥意外对两国影响不好,很贴心的整了碗红糖大枣水,让他补补气血。 小胖属实有点困彪了,随便找个地方睡去了。 而我则本着一个专业特情的基本素质,向大老黑询问些情况。 我一个专科生,英语四级考三次没过的主儿,压根说不出几个单词。 而大老黑又不怎么会中文,只会说几个简短的句子。 可就这么连比划带猜,竟让我把事给问明白了。 原来,他是坦桑来的留学生,就在咱们当地读大学。 他对配冥婚的事一无所知,只知道要跟死人一起举行什么仪式,完事会给价值不菲的报酬。 我原以为他是因为不通中文,被骗着进行冥婚的,谁知道问了一大顿,他竟表露出跟死人同房无限的回味。 这给我雷的跟个什么似的,隔夜饭差点吐了出来。 他告诉我,在他们留学生圈,基本呈现放飞自我的状态。 本来在家还有人管着,在这谁也不认识谁,那是什么刺激玩什么,什么下头整什么,主打一个荷尔蒙暴涨。 他来咱们这快四年了,各式各样也都玩的差不多了,面对日益无聊的日子,便想整点更刺激的,也算不给青春留遗憾。 所以当他看到广告的时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彻底疯狂一把! 他还明确表示,要再跟死人试一次,甚至还要给我钱,让我帮着找! 他这番话都给我气的大脑都快缺氧了,要不是顾忌着两国关系,我高低得削他一顿! 真他娘的不知死活,刚给救过来,竟还想着往坟圈子里送,真以为自己八字硬啊。 他像看不出火候似的,还以为价钱给低了,特别无耻的拍着我肩膀,“美女,hot!You love的,我嗯哼后,可以让你,understand?” 这给我气的手都麻了,真他娘不尊重人,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货色! 我当即站起身来,先对他鞠了一躬,“对不起,大老黑。” 随后抄起凳子,照着腹部之下大腿之上,‘咔咔’一顿猛削,高低给他削成太监! 崔局听到里屋呜呜渣渣的动静,赶紧给我拽到另一间房,“咋滴了,你发啥疯啊。” 我瞪着他,怒火中烧,“赶紧给这尼哥遣送回国,要不我见一次打一次!” 崔局是个和事佬,跟我好话说尽,让我给他个面子忍忍,高低把这案子办结。 人家好歹是个局长,我看不惯大老黑,也不能把气撒在他老人家身上不是。 于是我平复了一会儿,好歹收了脾气,又问道:“那你说,这案子接下来咋整!” 崔局给我个思路,“先从资金来源入手吧,那家人指定登不起广告,更出不了那么多钱,所以这背后定有人。” 30、真人不露相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崔局跟我想一块去了,颇有点心有灵犀的感觉。 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砸锅卖铁供儿子上学还能理解,就没听说花光积蓄给儿子办冥婚的,还特娘的找个尼哥。 但是查银行流水这事我跟孙小胖可办不了,像我俩这种身份的压根就没权限,所以还得麻烦李队。 我当即一个电话打过去,顺便跟他撒撒气。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便接通了,看样子李队又是一夜没睡,上来就问我,“案子办完没?” 我把需要刑警队帮我们查银行流水的事跟他说了,又次楞他两句,“您别跟我装啊,整的像啥都不知道似的,再者说,有您在我还能好?” 李队干笑了两声,感觉有点藏不住,立马转移话题,“哎呀,队里忙啊,你也知道,我天天脚打后脑勺,喃俩赶紧把案子办利索回来,队里又接新案子了。” “我谢谢您全家,谢谢您八辈祖宗!又啥事啊,还没完没了了咋滴?” “哎,就是几个小姑娘玩剧本杀玩过火了,死了人呗。” 电话那面出现了挠头的声音,指定又遇到了难题。 我没留情面,直接戳破他,“您说的轻巧,玩剧本杀死了人,还需要我跟小胖,那这事指定贼邪乎,您就别搁这上坟烧报纸糊弄鬼了。” 李队见装不下去,索性彻底摊牌,“嗯,是挺邪乎的,所以需要你们两员猛将!” “我去你奶奶个腿,给钱!一人2000,少一分不干!” 李队听出我话里满是牢骚,问了我在民调局的事。 我借着机会大吐苦水,直接把崔局这个饼子和民调局穷光腚的事跟他说了,末了还加了一句,“问你要2000不过分,这次来没油水,你得给补上。” 谁知,这两个事让李队惊讶的跟个什么似的,直呼不可能。 他告诉我,民调局虽然不是政府职能部门,但毕竟整个机构都是能人异士,国家知道他们的出场费,给予的保障特别充足。 他们把部门设立在黄铺的幼儿园,故意摆出一副穷逼的样子,估计是怕同行记恨。 至于崔局是个饼子,那更是无稽之谈,他的能耐乃是李队生平仅见! 我当时愣了半天,问道:“那为啥刚刚才乱坟岗里,他表现的跟个怂包似的。” 李队想了想,“估计想看看你们俩有几分能耐吧,崔局可是佛陀的本尊元神下世,出生就带着护法,自幼长在庙里,连方丈都敬他三分,咋也不可能是个怂货。” 我惊了惊,完全想不到,看起来老实憨厚的崔局竟是一号这么厉害人物,真人不露相啊! 李队又告诉我,说是孙健那饼子想跟我谈谈,让我有空跟他见一面。 我也不是个记仇的人,而且他给我骂了,我也给他削了,他找人弄我也没弄成,咋算也是我占便宜。 姑且......给他个机会吧。 我挂了电话,等着李队那面的消息,顺便暗中观察崔局。 没想到,这民调局大名鼎鼎的局长,竟是个没事儿抠脚的主儿,压根没有半点佛陀下世的样子。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双眼猛然涌出一股热乎气,堪堪瞅见了点门道。 只见他背后隐有佛光,还有两个孩子在他足下嬉闹,样子就跟年画上的童男童女一模一样。 再细瞧了瞧,他屁股竟没挨到椅子,始终隔着几不可查的一段距离,正被一朵盛放金光的莲花托着。 牛批,果然牛批! 我被惊的一动不动,崔局却偏头冲我笑了笑,把碗递给我,“饿了不?整点大葱蘸酱?” 我连忙摆手,“那啥,我还不饿,您自己吃吧。” 估计是我突然客气了,让他察觉出点什么,端碗的手明显定了定。 我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尴尬的站在那。 人总是会见人下菜碟,我也不例外。 他若是个干啥啥不行的饼子,那我指定不带这么客气的,言语里有几句嘲讽都算正常操作。 可当我得知他是个大能的时候,整个人竟拘谨的跟个学生一样,生怕哪句话惹他不快。 我赶紧出门透口气,却在路过尼哥房间的时候,被那剩一半的红糖枣水给吸引了。 尼哥还以为我要接着揍他,哆嗦着躲到了角落里。 我没理他,直接走过去,拿起碗,仔细端详起来。 虽然我是个小白人,可或许是因为天生通窍的缘故,竟也看出了几分门道。 碗里的红糖枣水处处透着佛门磅礴的愿力,即便不能包治百病,也绝对胜过这市面上所有滋补气血的补品。 我瞪了尼哥一眼,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赶紧喝了!糟践东西的玩意!” 他估计被我吓到了,颤抖着接过碗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李队那面有了结果,把交易流水发了过来。 我仔细看了会儿,正主爹妈的流水特别正常,而尼哥的账户却多了整整十万。 再看户头,好家伙,打钱的竟是我们这疙瘩最有名的民营企业。 我赶紧把这消息告诉崔局,经过一番排查,对背后的始作俑者有了大致的范围。 不过,要堂而皇之的闯进企业去问,肯定会打草惊蛇。 所以我们必须掌握确凿的证据,做到一击必中。 略作商量,我俩决定,立马去正主家里,从他爹妈嘴里问出背后推手。 有了方向案子就好办多了,我先给尼哥送进附近派出所里,回来叫醒小胖,三人再次往坟圈子进发。 中午的阳光分外刺眼,给崔局和小胖晒的不行,可我却觉得特别舒坦。 这时间阳气足、火气旺,乱葬岗里的孤魂野鬼们绝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没多久我们又到了地方,向山里多行了半里路,转过身便瞅见了正主儿的家。 那是个土坯房,看起来挺有年头,墙体缝缝补补的,就跟穿了几十年的衣服差不多。 我们先趴在门口观察一下,最起码看看老两口是个什么样的人,好设计设计询问方式。 这是我们的惯例,却不想得了个意外收获。 只见老头一会儿坐在炕头,一会儿又下了地,像热锅上的蚂蚁,没个安生时候。 老太太则靠在墙上,一个劲的对着正主儿照片抹泪。 老头嫌她哭声闹心,上去蹬了一脚,“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咱家又不止这一个儿子,哭你妈个蛋!” 老太太很是委屈,“儿子再多,那也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啊......” “肉尼玛!就你心疼,我心不疼啊!” 老头四下瞅了瞅,忽然凑到她身边,小声嘀咕,“你说给这钱藏哪好,藏炕洞里能不能被耗子给啃了!” 老太太锤了老头几下,“你个没良心的,咋当的爹?!咱家儿子被人开车撞死了,赔你俩钱看给你高兴的!” 老头赶紧摆了个嘘的手势,顺势给了她一巴掌,“小点声,二十多万呢,咱家这辈子没见过这些钱......” 估计老头看她委屈的跟个小媳妇似的,竟出言安慰道:“人家对咱够意思了,不光给二十多万,还怕咱家儿子孤单给配了冥婚,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人!” 这话听得我直接火了,巴不得冲进去骂那老头一顿。 这世界上有多少不孝顺的孩子,就有多少没良心的爹妈,拿儿子命换的钱,竟还美滋滋的,真特么的丧良心。 这时候老头又悄咪咪的说了句,“老伴啊,咱俩用不用搬个家?一旦那个小年轻反悔了咋整?” 这‘小年轻’三个字让我们猛然一惊,当即锁定了嫌疑人! 31、还能跑得了你?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能用公司户头直接打款的拢共就那么几个人,而这其中的年轻人,只有董事长的儿子,周朝先。 要不咋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呢,要不是老头这么患得患失,也不会搁家里跟老伴一个劲的叨叨,更不会在无意间透露出这么重要的信息。 我们仨对了下眼神,直接进屋。 看到三个人突然登门,老头明显吃了一惊,身体不自觉的往炕头挪了挪,生怕我们发现他藏钱的秘密。 “喃、喃们谁啊,告诉喃们滚啊,俺家不欢迎!” 这一招先声夺人用的很好,明明自己心里有鬼,却整的像我们不对似的。 不过这是他家,看见三个冒冒失失的闯进来,有这反应倒也正常。 崔局二话不说,掏出证件递到老头眼前,“俺们是民调局的,过来查案,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我赶紧翻出纸笔,同时打开执法记录仪。 这样既有同步的录音录像,也有笔录体现,这样才能去公司里对周朝先进行强制传唤。 岂料,那老头连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躺炕上放赖,“俺不认字,谁管你这个局那个局的,赶紧滚听见没?” 崔局和胖砸显然不会应付这种人,大眼瞪小眼的谁也没个主意。 我皱了皱眉头,也感觉这人不太好处理。 毕竟这种上了岁数的赖子,拘也拘不了,理又讲不通。 不过,将近一年的辅警生涯让我练就了一身本领,抓着要害往死里威胁,就不信他不吐口。 我走上前去,故意往炕头拍了拍,慢条斯理的说,“老大爷,大热天的也不烧炕,你总把着炕头干啥?” 老头瞬间变了脸色,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是俺家,俺想坐哪坐哪,用你管啊!” 我趁机一屁股坐在炕上,跟他讲了讲民调局人员的特性,说我们都是有能耐的官方人员,想知道啥事掐掐手指头就能知道,现在问话是在给他机会。 只见这老头低着思索了阵,浑身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明显慌了神。 不过他仍旧嘴硬,开口又骂,“算你妈蛋,俺家啥事没有,赶紧滚听见没,不滚我削你!” “您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我伸手指了指他屁股的正下方,“你家儿子死了,被个大老板儿子撞的。那人不想报警给了你二十多万私了,就藏在你屁股下的炕洞里,对不对?!” 老头见事情败露,心里怕的跟个什么似的,一跃下炕,拿起笤帚疙瘩就赶我们。 我一把夺过笤帚踩在脚下,“你这钱来的违规知道不,你要配合这钱还能给你留点,你要不配合我现在就给带走,一个钢镚都不给你留!” 一听这话,老头直接麻爪了,躺地上蹬腿大哭。 我则径直往炕洞走去,佯装把钱拿出来,继续给他施压,“我数三个数,数完你不配合我就全带走了,一!二!三!” 就在我‘三’字还没落地的时候,老头一下子就起来了,赶紧扑过来大叫,“我说,我都说!别把钱拿走!” 崔局和孙小胖呆若木鸡的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几分钦佩的神色。 我挺起了胸脯,略微装了个犊子,“这叫方式方法懂不?” 崔局笑道:“依我看,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老头既然开了口,那事就好办多了。 他当天跟老伴在家里早早睡下,突然有个电话打过来,说自己儿子被车撞死了,要公了一分没有,要私了就提个价。 他明显听出电话里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话五迷三道的,一看就是喝酒了。 他也不傻,知道酒后肇事要判刑,故意狮子大开口,要了个这辈子没见过的数。 只可惜穷人永远想象不到富人能有多有钱,老头眼里的天文数字,竟是对方口袋里的零钱。 那人当时就笑了,很是轻蔑,甚至多给了老头4万,要给老头的儿子配冥婚。 他一开始还不知道冥婚是啥,问了才知道是给自己儿子找个鬼媳妇儿,能让他在下面过的安稳。 既然能让儿子好,还能多拿钱,这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 老头怕他反悔,赶紧约个时间签了份字据,一手钱一手货的把事办了。 说着他便拿出字据给俺们瞧了瞧,看到结尾处周朝先三个大字,还有那血红的手印,我心知这案子稳了! 本来周朝先要给他转账,奈何他觉得不靠谱,这才要了现金。 至于其他的事,他也没掺和,啥也不清楚。 我又用那二十多万威胁了一番,将字据原件带走,旋即直奔李队办公室,让他带着笔录和字据去公司提人。 紧锣密鼓的忙活了一整个下午,好歹把人从公司里拽出来了,为此公司保安还跟咱们起了冲突,连我都挂了彩。 看着审讯室里的周朝先,李队感觉有点难办。 像他这种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警察还真压不住,连续换了好几个警察都没问出有用的来。 于是李队决定,由他亲自操刀审讯。 也不知是谁散出去的消息,没一会儿的功夫,他的电话就被打爆了,各路领导纷纷说情。 要不是咱们市局大局长帮他顶了大部分压力,这案件说不准就黄了。 到了审讯室里,李队往那一坐,气场全开,展现出刑侦队长的威压。 别看这富二代平时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碰到别的警察还能周旋两句,碰到李队竟直接怂了,没两句话,全都给套了出来。 原来他也是个游龙戏凤的主儿,平常日子里韩式半永久玩吐了,总会找几个眉清目秀的男大搞一搞。 那天他在夜店里喝酒,一眼就相中了办冥婚的正主儿。 略微询问了下朋友,得知了正主儿也是个有龙阳之好的人,直接端着酒杯上前搭讪。 只可惜正主儿当时带着对象,不方便暴露自己的取向,拒绝的特别干脆。 周朝先这辈子也没被人拒绝过,加上当时喝了点酒,瞅准了机会一脚油门就踩了下去!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懵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子,大不了多陪点钱呗,反正他穷的就剩钱了。 就在联系他父母的时候,周朝先脑袋里浮现出个恶毒的想法。 本着得不到就毁了的原则,他便以配冥婚为借口,找几个不怕死大老爷们侮辱尸体。 后来便有了尼哥因为配冥婚半死不活,被民调局调查的事。 我砸吧砸吧嘴,实在想不到这么衣冠楚楚的富家公子,竟会有如此变态的想法。 末了,李队让他签字摁手印,之后再补齐证据,这案子就算结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支过招,他只签了字,却拒绝摁手印。 甚至还放出豪言,“只要这手印我不摁,你们谁也奈何不了我,敢用强我就找律师告你们,说你们刑讯逼供!” 此时各路领导也都来到了审讯室,猛地一瞅,竟跟开大会似的,除了几个市里的大领导,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李队有官职在身,颇有一番顾虑,迟迟没有动作。 我瞅着周朝先那副嚣张态度,一时抵受不住,拿着笔录走了上去。 “你后背感觉冷不?回头瞧瞧你身后,死者正冲着你笑呢!天理循环,还能跑得了你?你要不摁手印,他当晚就能给你妨死!” 估计是审讯室的灯泡坏了,我说完话的时候,灯光明暗交替的晃了两晃。 这直接给他吓得放声嚎叫,两手不断挣扎。 或许应了那句话,善恶到头终有报。 他两手胡乱扒拉,正正不偏不倚,摁在了笔录的名字上! 32、夫妻堂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其实我也不全是用玄乎事骗周朝先,当时那正主儿的魂魄真就来了审讯室。 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反正来了肯定没好事,当场讨报也说不准。 直到瞅见周朝先摁了手印,他才缓慢消失,估计对这结果很满意。 鬼是能讨报,但相对于将坏人绳之以法来说,讨报的方式便显的有些微不足道了。 人的事得人办,将坏人交给法律处理,不仅可以伸张正义,还可以少沾因果。 而且咱们证据链清晰完整,差哪些后续再继续侦查补上就成,就算天王老子过来打招呼办人情案都不好使! 我当时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瞅着那些动机不纯的领导心里面憋了一口气,直接走过去面对他们。 “看啥看啊,案子了了,嫌疑人如实供述,事实清楚明白,把眼睛瞅成灯泡也没用!” 我又指了指审讯室的监控录像,“这玩意直通省里,办案章程合法合规,省里的大领导可都看着呢,真要出点啥幺蛾子,喃们这乌纱帽可就......” 别看这些人平时牛气冲天的,一旦涉及仕途,再多的心思也得藏着。 刑警队的同事们全都瞪圆了眼睛,看我威胁这帮领导跟威胁孙子似的,纷纷给我点赞! 领导们当然不傻,眼见结果已定,当即改了话头,说是要看刑警队执法办案,借鉴学习。 李队抹了抹额角的汗水,很自然的将我护在了身后,在没人的地方给我点了1000块钱,让我先回家里休息。 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挺牛逼呢,却不知给他惹了大麻烦。 这也是听小胖告诉我的,说当天夜里就有律师过来挑毛病了,又说我们程序不合法,又说有无关人员在审讯室,要追究我的责任。 毕竟我连辅警都不是,按司法程序来说,压根就不该掺和到案件中。 最后还是崔局以民调局协助办案的理由保住了我,将周朝先牢牢钉死在了法律的红线上。 我回家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 这时候高祖晃悠悠的走到我身边,表情有点无奈,“你这孩子性格真像我,愣头愣脑的不计后果,啥事都敢整,以后可别这样了。” 我搓了搓眼睛,“不像你像谁啊,好歹你是我祖宗。再者说你也没资格教育我,当初收拾黄皮子的时候,冲心窝子那一脚就是你踹的!” 高祖摸着我的脸蛋笑了,“对,觉得他不要脸就踹了,免得害人!” 他告诉我,说这件事还没办完,正主儿既然在审讯室里显化,那一定还有事求我,让我咋也得给办了。 我一个劲的往后缩,整个管次管撸的表情。 他家一分钱没出就让我这么跑前跑后,还得罪了一屁眼子领导,再给他办事,除非我是纯种傻鸟。 高祖摇着头,颇有股子神秘。 这时电话响了,是李队打来的,竟让我带着正主儿的爹妈去一趟霞姐家,处理后续。 我一边听着电话一边看着高祖,感觉这俩人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 我刚要出口拒绝,李队便给我发来了一笔钱,足足3000,说是崔局奖励的,让我再接再厉。 呃......勤快的鸟儿有虫吃,谁能跟钱过不去不是? 既然这样,我就勉为其难的跑一趟吧。 高祖在我身边叨叨,“去吧去吧,要不他还得缠着你,甩也甩不掉。” 这道理我也明白,就是不太想干,总有一种被迫的感觉。 都说人鬼殊途,人走阳间路、鬼过阴间桥,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可有些鬼是真需要有人来给他们办事,满足他们的心愿。 奈何绝大多数的人看不见他们,更沟通不了,所以他们碰见个有点能耐的,都跟狗皮膏药似的黏着。 我约了孙小胖,问崔局借辆车,拉着正主儿的爹妈一起去了王姐家。 到了地方,见王姐家又没人看事,让俺俩觉得不对味。 既然都叫姐了,那指定不是陌生人,我也很自然的调侃起来,“咋滴了霞姐,你这出马事业干黄铺了啊?” 还没等霞姐说话,另一间屋子里却响起了中年男声,“你小子就是李军手底下的陈平?嘴够损啊。” 只见一个大老板模样的人从屋子里出来,身材很高、有点瘦,人很精神。 他走过来俯身盯着我,眼神很是复杂,“你这毛孩子,怼天怼地的,颇有我几分当年的神采啊!” 霞姐拉过我,顺便斜楞他一眼,“我说刘洋啊,谁都有你几分神采,你以为你是老母鸡,挨个下蛋啊!” 这‘刘洋’两个字让我惊的跟个什么似的,没想到他就是李队给我的电话里,另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我瞅了瞅他,又瞅了瞅霞姐,好奇的问道:“喃俩是两口子?” 霞姐脸上极少见的露出抹娇羞的神色,“早恋修成的正果,不提了吧。” 我更好奇了,偏头问道:“刘哥也是个带仙缘的?” 霞姐点了点头,“有点,但被我给收了。” 随后她给我做了解释。 霞姐家的堂单跟别家多有不同,堂单上虽然只有一个教主和碑王,但男女双方的仙家却是分开写的。 像这种法定夫妻共用一张堂单的情况,叫做夫妻堂。 也就是说,这两人不光在法律层面组成了家庭,连各自的仙家也成了一家人。 自此以后,两家事一家说、两家仙一起过,和谐共处、共修共渡。 跟夫妻堂类似的还有龙凤堂,但却不要求共用一张堂单,关系也不如夫妻堂紧密。 龙凤堂的弟马可以是夫妻、也可以是师徒,各带各的堂口、各带各的仙家,查事的时候一起配合、修行的时候一起扶持,多有互帮互助之意。 前提是,龙凤堂必须是两个四梁八柱都全的弟马,各自都有看病查事的本领,而夫妻堂则不需要。 刘哥就是因为带的仙家不多,只够立个保家堂,所以才被霞姐收编,成了正儿八经的夫妻堂口。 解释完,霞姐看了看那老两口,故意提高了语调跟我说,“我这儿堂口可没黄,这都是李队特别要求的。他说事有点复杂,怕别人听了影响不好,这才让我把缘主提前给清走了。” 我知道她这是怕老两口质疑她,故意借着机会解释。 她问老头要了死者的名字,又要了生辰八字,随后点香查事。 见香火冒出点黑烟,她又对着堂口说了些什么,便即转过身来,阴沉的看向老头,“喃家李山说了,他有点要求,怕你这个当爹的不给办,先求你个话。” 老李头人前装的人模狗样的,将胸脯拍的山响,“那是俺亲儿子,俺能不给办嘛?你让他提,啥都给他办了!” “这都是你说的哈,当着俺家老仙的面,说话可得算话,要是办不到的话,俺家老仙可饶不了你!” 说完,她让李山妈妈坐在凳子上,又找块红布盖了上去。 瞅这架势,是想将李山给请下来。 旋即她清了清嗓子,从红木宝案上请出文王鼓和武王鞭,就在要起调唱词的时候,刘哥竟带着一副十分破旧的鼓和鞭走了进来。 他脸上挂着点谄媚,就跟舔狗似的,“霞啊,俺给你唱啊。” 霞姐骂了他一句‘损色’,点了点头。 看样子,刘哥就是传说中,比出马仙还稀有的二神! 33、守财奴的爹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虽然是个小白人,眼力却是一等一的好。 别看刘哥手里的老物件跟地摊货差不多,可可都是越老越妖的宝贝。 神鼓和神鞭之上隐有光华流转,璀璨耀目,颇有一股荒古之气。 瞅着瞅着,我感觉有点迷糊,险些栽楞倒了。 刘哥赶紧过来扶着我,叮嘱道:“哎呀,你这德性咋跟李军当年一模不两样,一会儿可得堵着点耳朵,别迷糊过去了。” 当时我还不理解,这俩物件厉害是厉害,也不至于连听都不能听吧。 可当鼓声响起的时候,我脑袋“嗡”的一下,这才知晓它俩的厉害。 鼓声就像一把钩子,能硬生生的把我魂儿给掏出来。 这给我吓得,赶紧堵住了耳朵,免得丢人现眼。 可这并不顶用,源自上古的余音仍旧震得我浑身发麻,就像有许多东西在我经脉窍血上蹦迪似的。 以前看那些大神跟着鼓点摇头晃脑的,还以为他们在故弄玄虚的装犊子,今天才知道小丑竟是我自己。 刘哥急敲了几声便开口唱词,第一句便现了神威。 他调子唱的平平无奇,既没有转音也没有技巧,可那高亮的嗓子却能直击灵魂,将每一个音节都唱出了独有的故事。 就这功力,别说那些半吊子的大神,就连林姐都跟他差个十万八千里。 我被他唱的直哆嗦,没背过气都算好的。 连我都这副德性,李山妈妈还能有好? 没一根烟的功夫,她就哆嗦的像个羊癫疯。 紧接着,她的气场猛然一变,感觉整个人灵动了许多。 这时鼓声渐熄,唱词也渐缓,房间也慢慢的趋于宁静。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的注视着李山妈妈,看她既没动作也没说话,谁也不敢乱动。 这时,刘哥凑上去搭腔,“小伙子落座啦,别害臊,有啥事赶紧讲讲吧,用不用给你整点啥?” 很神奇的,李妈妈原本一副老实巴交的农妇形象,此刻身上却多了一股书卷气。 连动作神和态也变了,跟个二十啷当岁的大小伙子差不多少。 她先哭了一阵,随后伸出两根手指比量了下,意思是想整根烟。 我颇有股机灵劲,立马掏出根硬长白递了过去。 岂料,她竟特别嫌弃的推到一边,“整根好的,华子!” 我手停在半空尴尬不已,恨不得给自己个嘴巴子,心里大骂,“你他娘个小王八蛋,穷的都卖沟子了,还特娘的抽华子,抽你奶奶个腿!” 刘哥给我个安慰的目光,有从兜里掏出一包软华子递给他,“刚开的,随便抽。” 李山妈妈眼前一亮,一根接着一根的鼓捣起来,没几分钟的功夫烟盒就瘪了一大块。 霞姐见屋子里乌烟瘴气,故意咳嗽两声,“别抽了,先办正事。你要你爹干点啥,当着满堂仙家的面可得讲实话,别整秃露反帐的死出。” 他看了看华子,有点恋恋不舍,使劲嘬了一大口才说道:“我仇也报了,所以要求也简单,找个背山靠水的地方给我安个家,再给我烧个替身就行。” 霞姐看向老李头,“他爹,你儿子说完了,这事能办还是不能办?!” 一听要弄坟,老李头便拿出那副守财奴的模样,低头巴拉着手指头。 “不好办啊!这坟地、墓碑、棺材麻五的,可都是钱呐,俺这辈子就靠侍弄两亩地赚点,都是出苦力的钱。孩子啊,你就体谅体谅你爹,挑个好地埋了吧……” 我知道前因后果,当时就火了,张口开骂。 “你还是人吗?李山是你亲儿子,你不疼他就罢了竟还给他仍乱葬岗,简直是个畜生!” “再说杀人犯赔了24万,给他安葬好至多花个零头,就这还要委屈他,你可干点人事吧!” 老李头搁那死鸭子嘴硬,更更着脖子争抢道:“哪来的24万,谁说的24万,你亲眼见着啦?人家空口说白话忽悠我,压根就没到我手上!” 估计他早就将钱换地方藏好了,这才跟我有恃无恐。 我也不废话,往他命脉上戳。 “你忘了俺们都是啥人了?霞姐有能耐把你儿子请下来,就有能耐知道你藏钱的地方,信不信我现在就回去把那些钱扣了!” 老李头表情有点不自然,可嘴里仍在拉硬,“那你去找啊?我压根就没有过这笔钱,不怕你找!” 我跟霞姐对了下眼神,她稍稍掐了掐手指头便知晓了一切,“钱就藏在屋后第三棵歪脖子树下,给两铲子就找到了!” “好嘞!” 我佯装要走,故意回头瞥了老李头一眼。 这老登果然装不住了,脸吓的惨白,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一个劲的求饶,“我答应,答应还不行吗?” 霞姐这才舒了口气,给我一个赞赏的眼神。 随后,她又问了些关于替身的事,结果李山妈妈脸上浮现一抹红晕,支吾半天也没好意思讲。 这事我最清楚不过,现在想起乱葬岗里那声‘亲爱的’,还能掉一地鸡皮疙瘩。 估计孙小胖也想到了这层,对我笑的很不自然,深藏功与名。 鬼跟人一样,总还是要些脸面的,我也不点破,说个活泛话,“我有个来自非洲的大兄弟,言语幽默,呃……风趣健谈,体魄也好,要不你俩作伴唠嗑?” 李山妈妈眼睛里忽然闪烁出好多小星星,头点的都把红布彻底颠掉了。 唱了送神调把李山送走后,这件事就算办完了。 俺们四个又侃会大山,便给李山爹妈送回家了。 返程的路上,我给李队去了电话,将情况一一汇报。 结果电话刚挂不久,他便发来了一段文字,乃是另一件案子的简要案情,整的我一个头四个大。 公安工作就是这样,永远有干不完的活,也永远不能歇着。 然而,历经几个案子,我跟小胖竟同时有种上头的感觉,心里也没抗拒。 不过,该骂娘还是得骂娘,免得有气不发憋坏心脏,给李队好一个次愣。 扫了眼案情,我俩都觉得有点玄乎。 好端端的四个小姑娘,玩了一次剧本杀竟全都疯了,甚至还有个致死的。 这玩的啥剧本,死亡笔记啊。 反正时间还早,我便跟小胖商量着,先去桌游店里看看,说不定能发现啥邪乎玩意。 小胖早就等的饥渴难耐了,巴不得现在就飞过去。 我把油门踩到底,没出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只不过刚到门口,我俩就碰到个熟人——孙健、孙饼子! 34、亲切会晤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其实我跟孙饼子真没啥大仇,就是吵着吵着动手了呗,至于他侮辱人这事我也早就司空见惯了。 他好歹也算个官二代,哼斗别人两句也正常,只不过这次踢到我这个铁板罢了。 体制内就是这样,高半级的是野爹,高一级的是亲爹,到哪都得点头哈腰的装孙子,更何况我这个连编外人员都算不上的特情。 也就是李队罩着我,否则在大街上遇到孙饼子,咋也得叫声警官。 我还真想过那个场景,想象着那个满面堆笑点头哈腰的自己。 可想着想着,我咋都觉得不对劲。 他娘的,老子就是因为腰椎不好弯不下去,管你是哪个! 所以我跟小胖给他一顿干,能咋? 当时他跟两个大妹坐在门口谈笑风生。 我想起李队替他释放的善意,冲着他走了过去,招呼一声,“哎妈呀吗,孙少,您还有这雅兴?” 一听‘孙少’两个字,孙饼子脸色变得很难看。 可旁边两个秀色可餐的大妹却以为我在恭维他,眼神闪烁出崇拜的光芒。 这给孙小胖看的直眼馋,哈喇子都流出来了,趴在我耳边嘀咕,“陈哥,改明你也叫我一声孙少呗?” “我日你个大爹,那是啥好话啊,咋还上杆子找骂。” 但我没把这话说出来,单单赏他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孙饼子估计是被我跟小胖给削怕了,身体下意识的闪躲,神色尴尬的冲我笑笑。 我心里暗爽,拉着小胖径直坐了过去,跟对面的两个大妹说道:“两位美女,知道咱孙少是干啥的不?” 从她俩懵懂的眼神中,我猜到了些事,最起码孙饼子知道出门把妹要隐藏身份的精髓。 泡妹嘛,不负责是前提,一旦被哪个大妹缠上了,跑单位要死要活的咋整? 于是我明捧暗坑,拿出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给他当了次僚机。 “孙少可是咱们市刑侦支队的业务骨干,破案大拿,柯南看过没,比他只好不差!” 话音刚落,自两位美女的眼睛里流露出爱慕的神色,瞅那样子,巴不得现在就要给他生猴子。 我继续给孙饼子捧臭脚,“所以啊,两位美女先回避下呗。队里有任务,咱们单位保密性强,不外传……” 都说这么明白了,两个大妹自然很识趣,兴高采烈的走了,临了还不忘给他个飞吻。 直到她俩走远了,孙饼子才卸下绅士伪装,上来就问,“你搞什么名堂?什么案子?” 我摊摊手,故意气他,“啥案子跟你也没关系,没事别瞎打听,出了事算谁的?!” 他被我这句给撩拨火了,但慑于我跟胖子的武力,只能在一旁吹胡子瞪眼。 忍了半天,他开口问了句,“李队没给你传话吗?说我要跟你谈谈。” “传了啊,要不我能在大妹面前捧着你吗,咋样?我捧的好不?” 他显然没听出话外音,还以为我服了他,竟翘起二郎腿,拿出一副领导做派。 “这才对嘛,咱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整那么僵不好。再者说给我当小弟,那好处可是大大的,出门在外都能给你俩抬身份。” 我当时没忍住,直接骂出口,“呵呵,我谢谢你全家。你算个j8,我用得着你抬身份,真拿自己当盘蒜啊!” 孙饼子懵了,“我这是好话,也是好意,你听不明白?” 我跟孙小胖一起抬了抬手,佯装左右开弓,给他吓得立马钻了桌底。 估计他真是好心好意,想以自身的背景带带我。 现实情况也确实如此,多个朋友多条路嘛,我也不想把路走窄了。 倘若他能给个台阶,推心置腹一番,我还不至于这么夹枪带棒。 只可惜他装犊子装惯了,想收我当小弟,简直白日做梦! 哎,还真是一次亲切友好的会晤。 我轻轻骂了声滚,转身进了桌游店。 也不知这饼子能有啥后手,反正我都不在乎,谁让我有老祖呢。 该办正事了,我跟小胖排空杂念,根据简要案情,转身上了二楼。 刚进房间,一抹不好的预感同时涌上我俩心头。 这里冷飕飕的,有种直刺肺腑的阴冷。 房间里除了两张桌子和游戏道具之外,就剩三面一人半高的书架,上面摆满各种各样的桌游、剧本。 我随便看了看,都是些平常的东西,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可当我将目光挪到角落里的箱子时,心中却涌现出一抹恐惧。 那箱子瞅着有点旧,上面也蒙了一层灰,但样子却异常的精致,跟游乐场里的宝箱差不太多。 这引起了我极大的兴趣,当即就找来老板,以资深玩家的身份,套路她箱子里的东西。 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单身女性,姓罗,叫罗丽,熟客都称呼她为罗姐。 这人长得很性感,波浪卷、大红唇、紧身皮裤,深蓝高跟,一副成熟御姐范,看的小胖眼神都拉丝了。 我拐了拐他,挺客气的问道:“罗姐啊,咱们二楼那个箱子装的啥玩意啊,咋还给锁起来了,神神秘秘的。” 罗姐很热情,一看就是迎来送往的生意人。 她让我俩先坐下,又给我俩倒了杯大麦茶,浑圆的屁股往高凳上轻挪,便侃了起来。 “其实也没啥神秘的,也不是啥背人的玩意,主要是怕吓到人,都是些像《笔仙》、《碟仙》、《纸嫁衣》、《梦回大唐》等恐怖剧本。”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她微微挪了下身体,手肘拄在桌子上轻轻拖着下巴,丰腴的身体在胸前勾勒出白花花的曲线。 就这架势,别说小胖顶不住,连我都要废了。 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就跟故意靠这招揽生意似的,若有似无的摇晃着杯子,表现的极具风情。 “哎,你们这帮年轻人啊,干啥都喜欢刺激,又偏偏没那个胆子,给自己吓到就再也不来我这了。所以我才就将那些剧本给锁了,一来调调你们胃口,二来也让你们多捧捧场。” 我瞅着那两团白肉,用尽了办法抵抗邪念,连声音都颤了,“那、那有人玩过吗?” “有啊,当然有!前两天还有四个小姑娘选了《纸嫁衣》的剧本,玩的那叫一个惊叫连连,可刺激了!” 我回忆了下,箱子上的灰尘的确少了一块,证明她并没有刻意隐瞒什么。 要是我告诉她,玩剧本杀的几个人疯的疯,死的死,不知道她能有啥反应。 这美女姐姐陪我俩说了这么多,不消费一手着实说不过去,于是我俩便在二楼玩了会《三国杀》。 可在结账的时候,我心里疼的像在滴血! 他娘的,一个小时要了我80块,整整比别家贵了20,简直坑爹! 看来,多出的20,就是这美女的出场费吧,真会做生意! 话说回来,这次探查我跟孙小胖起码多了点收获,掌握了《纸嫁衣》这条线索。 不过,这些恐怖游戏是会招惹些孤魂野鬼,但它们至多吓唬吓唬人,并不会往死里整,好歹也受阴司管教不是? 我俩略微研究了一下,决定明天早晨让李队给个指示。 35、把高祖当鬼抓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当天晚上孙小胖赖在我这不走,我俩就整了几箱啤的,又弄了点花生毛豆啥的侃大山。 一般来说,老爷们喝着喝着就多了,多着多着就飘了,飘着飘着就开始吹牛,拿出一种放眼天下我最牛批的架势,对江湖上的各路英豪指指点点。 可胖子却不同,跟个闷葫芦似的一直不说话,差点给我闷成了瘪茄子。 “胖砸,你心里有事啊?” 孙小胖满脸无辜的瞅着我,“没有啊。” “没有你不说话,想闷死我啊?” 他兀自旋了半瓶,眼神有点迷离,“嗝~我不知道说啥。” 这话我倒是信,跟他相处有一段日子了,这人除了好色的时候能多几句,其他时候也就比哑巴强不了多少。 我有点纳闷,就算他在法医鉴定中心看尸体看多了,碰到我这么个碎嘴子咋也该好点了,怎么还一副闷屁模样。 后来他借着酒劲跟我说了些过往,让我知道了些他的过去。 他家其实也挺玄乎的,妈死的早,爹在殡仪馆看工作,平时压根抓不到影。 从小到大,他基本都是一个人在生活,跟孤儿差不多,甚至还不如孤儿。 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他平时都藏着掖着,生怕被老师和同学们发现,久而久之便愈发的内向,挺多小朋友都开始欺负他。 上初三那年,碰见个云游的道士,说他是个天生当道士的料,不入这门必活不过二十。 反正他对家也没啥留恋,在征求父亲的同意后,便毅然投身于天师府潜心修道,说话的机会更少了。 讲到这,我特别同情的看了看他,举起酒杯碰了一下,“兄弟,啥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胖子回应我个特别感激的眼神,“谢陈哥理解。” 他这症状,在网上叫做外向孤独症患者,说话的时候挺开朗的,实则压根没几个人能走进他的内心。 看来我能跟他做搭档,多少有点荣幸了。 就在我俩酒劲上头的时候,高祖晃晃悠悠的从门外回来了,径直坐在胖子边上,对我说,“口渴,给我也整一瓶!” 我当时也没意识到啥不对,估计这段日子也习惯他的存在了。 正搁那倒着酒呢,这死胖子不知抽了什么风,一下就站了起来。 “大胆烟魂,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进我陈哥家门,找打!” 话音刚落,便见他口中念念有词,已有隐隐电芒聚集经脉各处。 这手段他施展过,正是之前所用的‘掌心雷’。 我吓了一大跳,赶紧起身拦着,“胖砸,这是我高祖,自己家人,你可消停的吧!” 胖子估计真喝多了,连我的话都不听,直接口放狂言。 “陈哥,你是个小白人,啥也不懂。人鬼殊途,他就算不害你,总在你身边也对你不好,看道爷我今天降妖除魔!” 说罢,身体电芒汇聚掌心,径直向高祖拍去。 高祖全程风轻云淡的,压根没把胖子放眼里,左手拿着酒杯往嘴里倒,右手平平推出一掌。 “轰”的一声闷响,房间里卷起一股大风,直接给我吹仰壳了。 好在我家没啥值钱的东西,要不这股大风指定能砸碎不少瓶瓶罐罐。 小胖满脸诧异,想不到区区一个烟魂竟能抗住正儿八经的‘掌心雷’。 高祖瞅了瞅手掌,见掌心冒着黑烟,又焦了不少,面色微微变了变。 两人见了对方手段,都开始谨慎起来,旋即积蓄力量,准备下一轮的攻势! 我瞪着小胖,猛地一拍桌子,“他娘的,我拿你当兄弟,你却把我高祖当鬼抓,有这个道理没有?!” 我见他俩还没停下来的意思,干脆冲到两人中间,用身体将他们隔开,“打吧,先给我打死再说!” 这一挡,两人果然停手了。 我又赶紧瞅向小胖,“你咋还恩将仇报呢,昨天乱葬岗里那么多鬼追咱们,不是高祖出面摆平,咱还能有好?” 他似乎回过味了,小眨巴眨巴的,嘴里说着乱七八糟的胡话,说什么我也没听清。 就在我还想说了句的时候,他身体忽的一软,直接摔在地上,没两分钟的功夫,惊雷般的酣声便响了起来。 我冲他竖了个中指,随后挤出个地方又给高祖倒了一杯,赔着笑,“我这兄弟是个正儿八经的道士,喝多了耍酒疯,您老人家别介意。” 高祖将右手藏在后面,摆出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也未必就弄的过我!” “是是是,您老人家厉害,他就是个傻缺,来喝酒。” 别看高祖摆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心里指不定波涛汹涌成啥样子。 也难怪,他死的时候还是个热血青年,年轻人心性,争强好胜在所难免。 见高祖脾气消了,我便没话找话的问他,“胖子嘴里说的烟魂是啥,不是女的才叫烟魂吗?” 高祖告诉我,这里面有挺多种说法,一般来说,男鬼叫清风、女鬼叫烟魂。 另有一种说法,非正常没的叫清风,正常没的叫烟魂。 还有说法是,男子无后横死为清风,女子无后横死为烟魂。 胖子是个道士,对出马仙事儿不了解,把横死的鬼称为烟魂也说不准。 他说的跟绕口令似的,听得我云里来雾里去,差点就懵了。 “好家伙,整这么复杂,可着就是叫法不同,没啥本质区别呗?” 高祖又问我要了一杯,“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你嫌麻烦直接叫鬼就行。这里面道道可深了,有时间好好研究去吧,到时候我给你讲讲清风堂和尸鬼堂。” 我兴致一下就上来了,“这俩堂又是啥?” 高祖晃晃脑袋,给我背了首诗,“清风堂里皆清风,偶有烟魂落其中。过阴童子阴界行,香请碑王发阴兵。到时候碰上了再跟你说吧,说多了你又记不住!” 嗯,该说不说,我这高祖战力高、知识广,绝对是居家旅行的防身利器。 看他这么牛逼的样子,我又请教了他一件事,把《纸嫁衣》的案子跟他详细说了说,看看没死的那三个小姑娘能不能救。 好好的小姑娘,玩个剧本杀疯了,咋也不能让她们一直疯下去不是。 再者说,人疯了,询问不了情况,我也不知道从哪入手。 高祖不愧是我祖宗,上来就给我开挂,“她们这是丢魂儿了,让这小胖子把魂拘回来就成。至于这恶鬼嘛,我怕他不露头,还得给他引出来。” 我品了品,是这么个道理,看来我们也得玩一次《纸嫁衣》了。 36、救人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跟高祖又喝了会酒,一会儿谈谈家族的过往,一会儿又谈谈我最近碰到的几个案子。 说着说着,他又跟我提起了那件事——出马立堂。 凭心说,这段日子我的变化挺大的。 以前我抗拒仙缘,更抗拒仙家,听到他们就烦。 可现在,我不仅不排斥了,还能跟自家清风仙把酒言欢,连我自己都觉得诧异。 即便如此,真要我出马立堂,还是那两个字——没门! 高祖特别不解,“你小子咋就这么犟呢,这是你的命,无论如何逃不掉的命!” 我还是用那句话反驳他,“我命由我不由天!” 其实,我除了怕遵守那些灭绝人性的规矩之外,还担心别的。 据说出马仙的结局不是很好,死后入不了轮回,只能跟那些所谓的仙家一起抓弟马,修鬼仙。 甚至还会影响后代,亲手打灾磨他们,让他们也出马立堂。 现代社会,放着那么多大好职业不做,非得干这种行当,那我后代不完了吗? 对此高祖并不否认,却也不承认,反而跟我讲了这个道理。 人有善恶,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做的太过分了还会有现世报,就算是来生当人,谁敢保证一定不会行将踏错,触犯法律。 到时候,或在里面把缝纫机踩冒烟,或是直接吃花生米,照样影响后代,政审都过不了。 同样的道理,出马仙有正心正念的,也便有邪心邪念的。 大多出马仙私心太重,为了赚钱啥活都干,以至于沾染因果太多,最终导致因果缠身入不了轮回,只能以灵体之躯抓弟马修行。 也因此,他们结下的恶果多少都会应在后代身上。 但如果修行得当,阴司那面自有奖赏,或可找个好人家投胎转世,或可继续精深修为。 而且行善多了,阴德也会惠及后人,做啥都顺风顺水生活富足。 至于仙缘,也未必会落在他们头上。 我眨了眨眼睛,看高祖有点重影,“这道理你是不是给我讲过?” 高祖酒量还不如我呢,早就喝高了,“讲过吗?我咋不记得?” 为这事,我俩争讲了大半宿,最后谁也没争过谁,倒地上就睡了。 这一觉我睡的特别踏实,啥梦都没做,却将高祖跟我说的道理往心里去了去,拒绝出马立堂的心有点动摇。 第二天清晨,当阳光洒进窗户的时候,我忽然感觉脚心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舔我。 同时胖子尖细的嗓音传了过来,像是在梦中呓语,“你这卖的啥破猪蹄,又酸又臭,指定坏了,赔钱!!” 这给我立马吓醒了,生怕他啃我一口,赶紧踹他起来,“走走走!咱们找李队去!” 孙小胖迷迷糊糊的坐直了身子,摸了摸自己的手,一个劲的嘀咕,“诶?我这手咋这么疼呢?昨天干架了?” 我让他去洗把脸,顺便把昨晚他嚷嚷着要降妖除高祖的事说了,给他吓的,放了好几个罗圈屁。 他瞪着那双困惑的小眼,一脸不可置信,“我跟你高祖对了一掌?” “嗯!” “掌心雷?” “对!” 他眼睛焕发出几分光彩,“能给我手掌伤成这样,你高祖可以啊!” 我瞪了他一眼,“下次可不敢跟你喝酒了,谁知道你这么能耍酒疯,赶紧去找李队,想办法救救那三个女孩” 说着,我就拽着他出门,一路风驰电掣。 路上孙小胖一个劲的求我,想要再见高祖一面。 我可不敢答应他,一来,高祖来去无踪的压根抓不到影。 二来,我感觉这胖子有种争强好胜的想法,怕他伤了高祖。 瞧我不答应,这死胖子竟开始死缠烂打、苦苦哀求,都给我干烦了,给他骂了才老实。 到了办公室,我跟李队汇报了初步探查情况,又重点提了下救人的想法。 在我眼里,办案固然重要,但人命更为关天,而且逝者已矣总不能让活人继续遭罪。 听我这么一说,李队眼睛瞪的跟灯泡似的,忍不住拍手赞叹,“哎呦喂,小伙砸,你上道啦!” 我有点不解,“啥上道了?” 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水,还故意给我吹吹凉,“这次你不仅没跟我提钱,还知道发善念了,不错不错,继续努力!” 我得了夸奖,瞬间红了脸,可转念一想,感觉这老狐狸想要赖账,于是立马将手伸了过去,“给钱!” 他笑着推了我一把,“刚夸完你,就不能再装会儿?放心吧,少不了你的,你先说说这案子接下来的打算吧” 我直接把想法说了,就是让孙小胖拘魂救人,再对三个当事人挨个询问。 而且胖子之前展示过一手拘魂术,连尼哥都能救好,何况区区三个小丫头。 这主意听着是不错,可小胖却一个劲的摇头。 细问才知道,他这术法没练到家,上次能成功主要是因为魂魄就在附近,略微施展便可。 现在情况,咱们既不知晓那三个姑娘的魂魄在哪,也不清楚魂魄上有没有禁制,一旦强行拘魂恐伤了魂魄,到时候人可就彻底废了。 说完,我们三个同时陷入了沉默,莫非真要像个没头苍蝇似的查案? 李队犹豫了一阵,终于给了指示,“不如去求求崔局吧,他老人家轻易不出手,你俩死马当活马医吧。” 这次他没点烟立着,整的我都不习惯了,心里少了几分底气。 不过,行不行起码得试试,一旦他老人家答应了呢。 临走的时候,李队叮嘱,“千万别说是我给他老人家的底细漏了,就说是你们自己看出来的,知道不?” 我跟小胖会心一笑,默契了起来。 到了民调局,崔局正在那煮银耳莲子粥,一见到我俩,给我们一人来了一勺。 我知道他有点化之能,这碗粥乃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当即一口全酎了。 看我俩喝的欢实,崔局露出慈父一般的笑容,“喃俩干啥来了?不会是闻着味过来的吧。” 我笑笑,“您老人家真会开玩笑,当然是想求您出个主意了。” 随后我把救人的事跟他说了,惹得他一拍大腿,“喃俩也知道,就我那点能耐,压根办不到啊!” 我直接把李队卖了,将他底细说了出来,给他整的脸红脖子粗。 我估计,要不是佛门弟子不能口出秽语,他指定能骂死李队。 我跟小胖轮番哀求,说啥佛门弟子慈悲为怀啦、不能见死不救啊、看我俩给他干活的面上帮帮我俩之类的。 最后磨的他实在没办法了,当即打开窗户,伸手朝着外面凌空虚抓。 而后,他将一团空气放到我手里,“回去吧,让小胖子使拘魂术,保准行!” 我有点纳闷,“这就完了?您不能诓我吧。” 他单手行个佛礼,面色微怒,“阿弥陀佛,老僧不打诳语,快去吧,两个时辰后就不好使了。” 我将信将疑的端着空气走了出去,刚走下楼,谁知这空气竟变得犹如千斤,差点给我压趴下。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人的灵魂,竟有如此之重。 这是我头一次掌握别人的命运,更感受到了无比沉重的责任。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那三个姑娘救回来! 37、我们也玩一把?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跟孙小胖一刻也不敢耽搁,生怕错过时辰,马不停蹄的往队里赶。 路上,胖子联系李队,让三位女生家属带着孩子尽快过来。 结果我俩刚到队里没多久,三个女生连同家属便前后脚的来了,时间卡的很死。 想来,在这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一切也自有定数。 那三个女生特别年轻,也就刚成年的样子,可现在却变得跟老年痴呆似的,让我心里一个劲的揪揪。 好在这事被我们给碰上了,要不然她们的灿烂年华可就彻底毁了。 李队先跟家属客套了一番,又神神秘秘的告诉他们,说刑警队里的老秦法医号称赛华佗,一手医道问鼎世界,说不定能治好痴病。 几个家属一听,顿时感激的泪流满面。 甚至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当场就下了跪。 我咂咂嘴,看着他们憔悴到不行的脸,心里很是触动。 不过,李队这说谎不打草稿的样子,竟让我都信了几分,真特娘的专业! 我趴在他耳边小声次愣,“您谎撒的这么溜,平时没少整吧。” 李队撇撇嘴,“办事得讲究方式方法,我还能在刑警队里告诉他们拘魂?就我这身份,可不能把封建迷信挂嘴边!” “那......您是不是没少拿这方式方法忽悠我?” 我轻飘飘的一句,直接给他干瘪茄子了,支吾了好一阵也没敢回话。 好家伙,不回答就是默认,没想到他也有道貌岸然的一面。 要不是刚好有几个警察过来帮忙扶着三个姑娘,被他勉强岔开了话题,我指定得埋汰他。 电梯里,我跟那三个姑娘离得有点近,许是魂魄受到了身体的召唤,手里的重量竟轻了不少,同时还带着一股生命的律动。 到了地方,我赶紧将那几个警察送下了楼,随后由孙小胖施展术法。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他在符箓之上多写了少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随后逐一拘魂。 救好一个人,我手上的重量就轻了许多,同时生命的律动也减弱不少。 眼瞅着最后一人也要救回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变故。 法医实验室里,突然阴风骤起,同时伴着一股杀气向我袭来。 我当时双眼泛起热乎气,赫然看见一个身形干瘦的恶鬼,穿过窗户冲了进来。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手上的残魂,发出凄厉的鬼嚎! 伴随着实验室里的灯光闪烁,我被吓得连连后退。 别看我经历过不少事,可真面对面的碰上恶鬼,多少还有点肝颤。 此时,孙小胖正全心全意的施展‘拘魂术’,压根没有余力去阻止。 那残魂即将从我手里夺走...... 忽而,有一道白色倩影挡在了我的身前,对着恶鬼就是一个海踹! 这仙家是真猛啊,净冲着两腿正中下脚。 给那恶鬼揍的,夹着屁股逃了。 自此,法医实验室又恢复了平静。 我当时被吓得腿都麻了,头发丝里全是冷汗。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仍认出了那白色的倩影,正是李队身上的仙家。 这短暂的波折并没有影响到术法的进行,第三人的残魂很顺利的归回体内。 看着三个姑娘熟睡的样子,我那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我让小胖守着她们,自己则下楼去了李队的办公室。 一进门,我就看见李队桌上立着好几根烧完的香烟,随口揶揄,“您不说刑警队里不搞封建迷信吗?” 李队用眼角夹了我一眼,“点烟玩不行啊。” “......” 这几天他变得有点皮,跟平常那个一板一眼的严肃模样大相径庭,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 估计人熟了都这样吧。 不熟的时候高冷的跟个什么似的,熟悉以后就感觉他像个精神病。 李队往桌子上拍了两千,算是我跟孙小胖的报酬,而后问道:,“接下来有啥打算?” 我愣了愣,“可着,您就不问问那三个姑娘的情况?” 李队两手一摊,“不用问啊,你没哭也没闹的,事没办利索还能有这态度?” 我一阵无语,明明是仙家告诉的,非整出一份名侦探的样子,装,使劲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我把法医实验室闯进恶鬼的事跟他说了,又结合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提了个建议,“依我看,还是先问问这几个姑娘,把握一下侦查方向。” 李队赏我个白眼,“嫌钱少啊,有啥想法直说。” ...... 也不知道为啥,他就跟我肚子里蛔虫似的,啥小九九都能知道。 我索性直接摊牌,“这案子都因一个名叫《纸嫁衣》的剧本游戏而起,莫不如,我们也玩一把?” 李队原本在那收拾桌上的烟头,听我这话,手上动作立马停了,无比诧异的看着我,“你认真的?” 我点点头,十分严肃。 理由也很简单,这四个姑娘皆是因为玩这游戏才招惹上恶鬼的,疯的疯、死的死。 倘若想从根源上了结案子,必须将这恶鬼收拾了才行。 而接触恶鬼的方法,除了玩《纸嫁衣》的游戏,别无其他,这也是高祖告诉我的方法。 李队沉默了好一阵,又拿起烟屁股挠头。 “你知不知道为啥崔局不愿意显露手段,就是因为沾染因果!” 他跟我做了如下解释。 那四个小姑娘不论何种原因导致的疯癫死亡,那都是她们的命数使然,遵循因果找来的劫难。 我强行给她们救了,不管是否出自于善念,因果最后都将由我承担,将来少不得要倒霉。 这时,我只能平心静气,多多行善积德,以福报抵消因果孽障。 如果我有堂口,这因果自然有仙家帮我消减,可我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白人,倘若继续不管不顾的深入下去,定会被那恶鬼找上,完成这果报! 这也是为什么,有人行善积德一辈子,最终却落得个凄惨下场。 这道理我听明白了,可我想了想,问了李队一个问题。 “你说,那个死去的那个小姑娘,她的魂魄能入轮回吗?是游荡在人间?还是在那恶鬼的手里遭受折磨?” 李队显然没想到我会问出这话,哑然了好一阵。 我告诉他,我自小孤苦无依,没感受过父母亲情,如果他们看我成了那三个女孩的样子,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所以我要继续下去,替他们守护这份亲情。 他点了根烟立在桌上,“所以这是你的选择,对吗?” 我点点头,很决绝。 这时,那根烟突然冒出一股黑气,火苗‘腾’的一下起来了,紧接着骤然熄灭! 38、仙门女将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李队以烟代香,观香问事,烟烧成了这样,妥妥的大凶之兆。 他又问我了一遍,“你真确定要这么做?” 我耸了耸肩,深吸一口气吐了出去,“别担心,我命硬!” 他眯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儿,不知心里想了些什么,最终也松了口。 “那好吧,你先回家歇着,晚上我叫几个人,晚上8点,咱们在桌游店里碰头。” 我有点急,“现在不行吗?赶早不赶晚啊。” 李队骂了我一句,“傻屌玩意,赶着投胎啊,这案子里的事多了去了,不都得查吗?” “呃......好吧。” 从我当特情以来,他一直尊重我的办案思路,基本上没插手干预过。 这让我渐渐忽视了他的作用,还以为啥事都能一力承担。 实际上,我所做的仅仅是案件里涉及邪乎事的部分,而任何一件邪乎事的背后都会牵扯到人。 所以说,人才是案件的主体,也是办案的难点。 就比如这件案子吧,恶鬼不能凭空而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找上这几个女孩。 我建议一起玩《纸嫁衣》,无非是想借机驱除恶鬼,让活人回归生活,让死者得到安宁。 可往后呢,难道恶鬼就能洗心革面,老实本分了? 所以这案子要从根上解决,还得往祖坟上再刨两铲子,找到恶鬼害人的根源。 这也是李队一直以来的工作重点。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打扰他了,从桌上拿了钱,转身就走。 就是感觉这钱没有以前香了,有点沉,也有点重。 临走的时候李队跟我交了底,说是为了照顾那三个小姑娘的情绪,暂时不能询问,推进案件还得靠我们自己。 我也理解,毕竟小姑娘心理承受能力有限,再让她们回忆回忆,真被吓彪了咋整。 我出了单位,迎面撞见个报案人,看他面色惨白又紧张兮兮的样子,像是白日里撞到了鬼。 也不知咋的,这想法刚从脑袋里蹦出来,眼睛便着了股热乎气,紧接着就看见他的肩膀头上坐着个鬼老太,笑嘻嘻的冲我点头。 我悠悠叹了口气,看来又有事要忙活了。 回家的路上,我买了点可乐、果冻、薯片麻五的给高祖,也不知道他这死了一百多年的老鬼为啥喜欢吃些小孩子的东西。 刚进门,他还装了一阵,表现出一片高冷。 见我打开薯片吃的欢实,终于忍耐不住,坐我对面狼吞虎咽起来。 鬼吃东西很有意思,相传他们的喉咙只有针眼那么大,所以吃啥都只能吃一点,就算狼吞虎咽也看不出来。 但高祖嘛......他好像能直接把食物的灵魂抓出来,进而大快朵颐。 从外表上看,那些东西仍是还完好无损,可在本质上却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就比如这薯片吧,他吃过之后我再放嘴里,就跟嚼蜡似的,啥滋味都没有。 “呸呸呸!”我吐了出来,无比幽怨的看着高祖,“这些东西不白吃啊,你得帮我点事。” 高祖一个劲的猛旋,吴彦祖般的面庞被他撑的跟个仓鼠似的,唔了着回我,“啥事,你先说。” “李队说我救了三个女孩惹了因果,再玩《纸嫁衣》会有生命危险,这事你知道不?” 高祖拿起可乐‘顿顿顿’了几口,而后拍了拍肚子,事不关己的回了句,“知道啊。” 我当时就恼了,“卧槽!你知道还给我这建议?我可是你嫡传的血脉、老陈家最后的香火,死了咋整?!” 高祖笑了笑,“放心吧,你死不了。而且就算我不告诉你,你自己也能想到。再说,我也不想跟个倔驴较劲。” “......” 我实在无语,却又不得不说高祖讲的很对。 事实上,我这犟种脾气,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更何况他说我死不了,那言外之意,他肯定会在暗中保护我。 于是我把买来的好吃的全都推到他的面前,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得了好处,肯定得为我正心干活。 我回床上睡了一觉,养精蓄锐,等待夜幕降临。 按照李队的话讲,鬼虽然能在白天活动,但它们属阴,会对行动有所影响。 所以在晚上玩《纸嫁衣》,招鬼能更容易些。 我睡到晚上七点才醒,随便糊弄两口饭,紧赶慢赶的出了门。 走的时候,我看高祖还坐在那没动的意思,便问道:“你不来护着我吗?” 高祖喝着可乐,略微抬眼瞅了瞅我,“急啥,没看我连酒都没喝吗。” 这让我心里有了底,对着他笑笑,打车向桌游店挺进。 到了地方,林姐、霞姐还有李队早早的坐在门口唠嗑,瞅这样子,他们彼此好像很熟似的,笑的前仰后合。 别人还好说,瞅见林姐我就一个头四个大,毕竟之前给人得罪了。 但林姐却没将那事放在心上,隔着大老远就冲我打招呼。 这让我松了口气,暗自决心,今天一定要管住嘴,不能欠! 不得不承认,霞姐和林姐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别看老板娘平日里风情万种的,可跟她俩一比,简直就像个小丫头,一点气场都没有。 人齐了,工作就开始了,李队亮了身份让罗姐打开箱子,拿出了诡异而又神秘的剧本《纸嫁衣》。 这剧本改编自手游,讲述一个女孩在命运的感召下,来到一个有着诡异风俗和信仰的村庄,在历经种种诡异离奇的事件后,逐渐知晓自己前世和恋人被迫害的过程,并最终逃离村庄的故事。 李队和林姐扮演那对恋人,霞姐出演旁白,而我则扮演那些有着诡异信仰的村民。 剧情并不复杂,看着林姐和李队穿着那身戏服,我还出言调侃他俩般配。 可玩着玩着,我就开始犯迷糊,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甚至不能理解自己说的话。 渐渐地,视线开始模糊,霞姐、林姐和李队的面容也变得扭曲。 他们似乎很恨我,将我绑在了木架上,要点火给我烧死! 我明知这是假的,可那感觉就跟真的一样,甚至在火烧到皮肤的时候,出现了钻心般的疼痛。 眼看着熊熊烈火从脚下烧到了身体,又即将给我吞没。 这时,一个干瘦的身影像我伸出手来,“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很奇怪的是,他手触碰到我的瞬间,竟有一股清凉缓解了烈火灼烧之痛。 我明明知道他就是那个恶鬼,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受到他感召,一步步的走了过去。 那条路很远很远,穿过村庄、绕过树林,最终走向漆黑...... 忽而,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拽着我,紧接着身体一轻飞了起来。 向下一瞅,赫然看见自己晕了过去,而林姐、霞姐和李队三人,扑在我的身上声嘶力竭。 我的魂魄已经离体,可我又反抗不了,只能看着自己的灵魂跟身体渐行渐远。 就在我以为即将迈入死亡的时候,一个身穿白盔白甲的女仙渐渐浮现出身影,趴在耳边说道:“放心,这里有我!” 39、搬砖有风险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刚开始,我还以为这女仙跟恶鬼是一伙的,毕竟在这么要紧的关头,谁也不能轻信。 而且鬼最喜欢骗人,有些道行高的,甚至可以幻化成仙家的模样,将人骗的死去活来。 可不知怎的,见到她以后,我的心里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好像她是我生命里特别重要的组成部分。 而且这副白盔白甲的模样,跟李队身边的仙家有点像,让我本能的愿意相信她。 我悄没声的问,“下一步要怎么做?我是不是就死这儿了。” 那女仙将身形隐没在我的身体里,用神识跟我对话,“你个惹祸精,别瞎特么操心,都听我的!” “呃……好家伙,这脾气还挺大。” 既然这样,我便将心放到肚子里,继续跟着恶鬼向前。 我跟着他绕了一圈商场,由明转暗的到了负二层,最终停在了一根柱子前。 仔细观察,柱子上贴满了符纸,光华流转、道法凌厉,颇有几分威能,应是前人用以镇压恶鬼的阵法。 可能因为时间久了,符箓多有破损,这才让这恶鬼得了机会,出来害人。 恶鬼指了指柱子,“进去吧,以后你就在这给我当个童子,平时端茶倒水就行。” 我想骂娘,区区一个恶鬼还真拿自己当盘蒜了,竟让我干伺候人的活,他娘的算老几。 可我咋张嘴都叫不出声,诸多骂人的手段也施展不出来,可把我给憋够呛。 我跟着他走了进去,却见柱子内部别有洞天。 冰箱彩电洗衣机、电脑沙发热水器,家里有的这里全乎,除了暗点之外跟正常人家没啥两样。 里面还有一个少女,正坐在椅子上呜咽。 我瞧了一眼,这少女正是那四个人里,唯一死去的那个! 那恶鬼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给你两条路,要么在这好好伺候我,要么打到你愿意!” 说完他不知施了什么术法,竟能隔空抽了我嘴巴子,疼痛难当。 我抬头瞪着他,将这笔账记下。 他也看出我怒了,像训狗似的又给了我一巴掌,“看你爹呢,听不懂话吗?你也别不服,要不是你管闲事,我也找不上你,说来说去都是你自找的!” 妈卖批的,这恶鬼害人还挺会给自己找理由,真tm不要脸! 我用神识跟那白盔白甲的女仙沟通,“啥时候帮我?我忍不住要干他了!” 女仙却让我假意迎合,趁机把那少女救走。 我瞬间意会,忍了脾气,摆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冲恶鬼点点头。 可这拙劣的演技,别说糊弄鬼了,连我自己都糊弄不了,估计进军演艺圈,百分百能拿个金扫帚啥的。 岂料,那恶鬼狠是狠,思想却单纯的很,竟轻易信了我,特别满意的冲我笑道:“这就对了,以后跟我好好做个伴,总憋气可不好。” 说完他便施展个术法,让我身体恢复了自主权,随后又将我拉到少女的身边,露出一抹邪笑。 “来这也有好处,这闺女长得水灵,以后我单日子、你双日子,兴致好了,咱们一起上,指定能给她喂饱了!”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他的面目。 跟他恶狠狠的性格全不相符的是,他长了一张庄稼人的脸,朴实、憨厚,特别和善。 我又向那少女看去,瞅着她战战兢兢的模样,想来已不知被那恶鬼糟蹋过多少遍了。 我瞅准机会,一把将那少女拉到身后,使了大力推了她一把,“快逃!” 恶鬼显然没想到我有这么一手,冷笑一声,“小崽子,你挺作啊!” 他手一伸,胳膊像条皮筋,蓦的暴涨十来倍,眼见就要抓到那少女肩头。 我赶紧飞身挡在她前面,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浑身剧烈震荡,灵魂也散了几分。 女仙通过神识催促我,“妈个蛋,你找死啊,快跑,等菜呢?!” 我动也没动,直挺挺的立在那,稳如泰山。 “特娘的,还是那句话,惹到我就算踢到铁板了,我要干死他,好好出一口恶气!” 这番话直接给女仙干懵圈了,通过神识一个劲的骂娘。 我则表现出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别叨叨,爱帮帮、不帮走!有仇不报道心不稳,不干死他,这日子我过不好!” 估计女仙也知道我这脾气,骂了一阵也就不骂了,专心帮我干架。 反转来的有点猝不及防。 别看那恶鬼刚刚还牛批哄哄的,有女仙相助,我双拳虎虎生风,就跟亲爹打儿子似的,两下王八拳就给他轮的倒地不起。 胜利来的太过容易,害得我都没解气。 最后我揪着头发给他提溜起来,又赏了两个嘴巴子,“伺候你,你也配?!给爷跪下,唱‘征服’!” 那恶鬼被我抽的可怜兮兮的,明显害怕了,哆嗦着身子跪在我面前,“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 不得不说,他这歌唱的太次,差点给我干哕了。 我一字一顿的告诉他,“唱够一百次,少一次赏一个嘴巴子!”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犊子装的溜满。 路上,我碰到了那个少女,在女仙的带领下,按原路返了回去,不多时就看见了我的身体,仍旧晕的结实。 我将魂魄摆正了往里一钻,立时归体。 可能由于我硬挨了恶鬼一拳,归体后便昏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整三天。 期间,霞姐、林姐和孙小胖一直守在我身边,因为单位工作繁重,李队守了我一会儿便回去了。 见我醒了,三个人特别高兴,胖子那张幽怨的大脸差点亲上来,可给我恶心坏了。 略微吃了点东西恢复体力,他便跟我说起了事情的后续。 在我晕过去之后,口中一直喃喃念叨着‘柱子’。 一开始谁也不清楚柱子是啥,还是李队靠着丰富的办案经验,切中了关键。 随后他叫来了精干警力,在商场负二层,找到了那个贴满符箓的柱子,从而破获了尘封十多年的杀人案。 案子说来也简单,就是一个工地搬砖的农民,老实巴交的,被包工头打了生桩。 而那几个少女的父母都是施工方的管理层,或多或少知道这件事。 这些年来,他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似乎已将这事忘了干净,要不是被我牵扯出来,谁也不会旧事重提。 而唯一死者的父亲,就是当年害人的包工头! 我感觉这事有点绕,仔细捋了捋,不禁觉得有种因果报应的感觉。 还真如李队所说,恶鬼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一切皆循因果。 倘若没有这家桌游店,那四个女孩也不会认识。 假如她们没玩《纸嫁衣》的游戏,那恶鬼恐怕永远也无法向她们讨报。 只能说天行有常,环环相扣,实非人所能想。 这么看来,干啥都有风险,就算当个搬砖的农民工,也免不了被人算计。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在离开单位的时候,迎面碰上的男子,肩膀坐着鬼老太的那个,于是便问道:“最近是不是有别的案子了?” 胖子一拍大腿,“可不咋,一下就来俩,一个男的说自己被人给盯上了,另一个女的说她母亲淹死在脸盆里,李队让你醒了赶紧去一趟。” 我无语,没想到,李队还真拿我当牛马使! 40、并案侦查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在床上躺了三天,四肢麻的跟木乃伊似的,估计要恢复正常,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霞姐看我难受,当即搓着双手要给我捏吧捏吧。 这可给我吓了一跳,赶紧向后缩了缩,“那、那啥,我穷,可不舍得花钱。” 她轻轻拍了我一巴掌,敞亮道:“咱都自家人,啥钱不钱的,我给你按按,好得快!” 说完,她便一把给我拽过去,铁钳般的双手跟揉面团似的,将我四肢一顿搓吧。 练过体育的估计都能清楚这滋味,跟筋膜刀刮小腿的感觉差不多,就俩字——酸爽! 但话说回来,霞姐的医术真不是盖的。 搓吧几下之后,周身经脉竟变得无比畅通,身体里自生一股热气游走于四肢百骸,没过多久,四肢便恢复了柔软。 就是...... 手脚还有点麻,感觉也有点不真实。 我将这些跟霞姐说了,她也没啥办法,只能好好修养几天。 这时,林姐忽然笑了,往我嘴里塞了一颗六味地黄丸那么大小的黑色丸子。 她说自己看病的水平没霞姐高,但这丸子乃是仙家亲自舍药,功效非凡,指定能有神效。 那丸子入口即化,颇有一股子甘甜。 没到十分钟手脚酸麻之便不见了,同时还有一股子无比真切的感觉从皮肤上传来。 没想到,霞姐治不了的,竟被林姐一颗药丸子给解决了。 比蚂蚁大力丸还神! 我瞅了瞅林姐,有点不好意思,思虑一会儿还是将那套嗑说了出来,“那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她被我气弯了腰,伸出手指一个劲的点我,“你说你,李军咋带了你这么个抠门徒弟。他当初可比你穷多了,也不像你天天把钱挂嘴边。” 一听这话,我八卦的精神就来了,“喃俩给我讲讲李队的事呗。” 孙小胖也来了精神,手里拿着个汉堡,坐在床头聚精会神。 两大美女也不藏着掖着,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许多。 原来李队曾经也是个出马弟子,特别正心正念,从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办了不少邪乎事,桩桩件件有理有据,深受上方和地府的认可。 堂口仙家也是个顶个的大拿,就没啥办不了的事。 只可惜他命数不到,刚立堂口不久便迎来了十年的封堂期,而后又考入了警校,当了警察。 至于警察能不能立堂口的,那懂得都懂,光一条封建迷信的罪名就够他喝好几壶的了。 所以他便跟仙家商量出个道道,继续保持封堂的状态,先在人间踏踏实实的办事,等退休了再说。 我砸吧砸吧嘴,颇为感叹,“原来李队真不是一般人!” 不过我还有点纳闷,“等退休以后再做,难道堂口仙家不着急吗?” 霞姐点了点头,面上闪过几分焦虑。 “急啊,谁说不急。要不他咋收了你,又让你接触这些事,不就是借着这些帮仙家积累功德吗。” 林姐却给出了不同的观点,“其实也是不急的,出马仙累功德倒在其次,更要紧的乃是修心,只有心修正了,才有其他进境,功德圆满也是早晚的事。” 说着她俩便争了起来,叽里呱啦的,震得我脑瓜子直响。 我没忍住,喊了一嗓子岔开话,“那你们仨跟刘哥是咋认识的?” 俩人见我有点恼,估计也觉得争吵不好,这才停止争辩。 而后由林姐捋顺后告诉我,“俺们仨是同门,你刘哥、霞姐和李队是同学,就这么简单。” 我听的有点乱,心里更加好奇了。 他们三个都这么个顶个的厉害,那他们的师父能是个什么样的神人。 我隐隐猜到,那应该是手机里没有备注的神秘号码。 可本着不该问就不问的原则,我极少见的没有嘴欠,生怕问多了招惹麻烦。 在送走两位姐姐的时候,她俩同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缘分齐了,准备啥时回出马立堂啊?” 我内心还是有点抗拒,给她俩交了实底,“等我真心接受且必要的时候再说吧。” 林姐掐着指头算算,忽而摇了下头,“还是尽快吧,你命里有大难,立堂口还能帮帮你。” 我知道她能耐大,算得准,指定没骗我。 可就凭两句话便让我走上出马立堂的道路,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所以我很果断的拒绝了,拍着胸脯表示,“我命硬,不怕!” 随后,我又拿出贱兮兮的表情,“林姐啊,啥时候您跟李队,呃……那个……百年好合一下?” 我险些把‘同房’俩字秃噜出去,幸亏嘴上多个把门的,要不又把人给得罪了。 林姐深吸一口气,面上带着股求而不得的哀怨,“我也不知那傻小子……” 我看出她意思了,原来是女追男啊。 也不知李队咋想的,这么漂亮又多金的美女姐姐,竟放着让人独守闺房,叔可忍婶都不能忍! 本来我想替林姐骂一顿李队的,骂他个身在福中不知福,可一进他办公室,瞅见他拿着烟屁股挠头的样子,心里有点不忍。 不过,嘴不欠不是我性格,我还是贱兮兮的问道:“不就是淹脸盆里死了吗,至于给你愁这样?” “你懂个屁,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这两件案子千丝万缕,完全可以并案侦查!” 我跟小胖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抄起桌上的笔录扫了一遍。 这两件案子各有各的难处。 男报案人家境殷实却误入歧途,不小心混社会被关进去了,后来改邪归正,公司也由黑转白。 像他这样的人,有门路也有仇人,这几天他感觉自己被人给盯上了,找了好多关系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走投无路之下才选择报警。 女报案人报的故意杀人,说自己母亲死的蹊跷。 笔录显示,她母亲溺死在了脸盆里,却带着一抹欣慰的微笑,令人费解。 按理说,不论自杀还是他杀,死者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狰狞。 毕竟人在濒死失去意识后,身体还会自救,肯定会挣扎一番。 可现场却没有半点挣扎过的痕迹,就跟安眠药吃多了似的,恰好晕在了脸盆里。 我看了一会儿,也挠起头,一点思路也没有。 孙小胖沉思一会儿,问道:“李队,两个事完全不挨着啊,为啥您说能并案侦查,给俺们讲讲呗。” 李队甩给我俩一张A4纸,上面印着死者生前的照片。 我拿起一瞧,登时被吓出了冷汗,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只因这老太太,竟跟男报案人肩头坐着的鬼一模一样! 41、咋都来劝我呢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拿着死者照片仔细端详,同时又认真看了便笔录,想在两件案子上找到共同点。 然而看了半天,我头更疼了,压根瞧不出这里面的联系。 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家人,可偏偏那个女报案人的妈妈,就坐在了男报案人的肩头上,还一个劲的冲我诡笑。 正常情况下,鬼有亲人在世的时候是不会找外人的,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隐情。 从资料上看,男报案人自幼家境富足,是个妥妥的富二代。 但由于他从出生没了母亲,缺少管教,性格比较偏激,这才导致他青年时期遭受牢狱之苦。 反观女报案人的履历,则是妥妥的屌丝逆袭。 她出生于单亲家庭,生活困苦不已,全靠母亲一个人拉扯大。 但她特别要强,考上了省内985名校,现在乃是上市企业的会计,赚年薪的那种。 她自上高中之后便很少回家,也就最近半年才调岗回家照顾母亲。 她跟男报案人都不生活在一个地方,又如何能扯上关系? 若是鸡蛋里挑骨头,硬说给两家说出个子午卯酉来,那便是一家没了爹、一家死了妈。 我想起了之前那个办冥婚差点给自己办死的尼哥,脸上浮现出一抹八卦的坏笑。 “李队啊,我说假如哈,能不能是这两家的死者,偷摸在下面结了亲,他媳妇刚死不乐意了,这才找上另一家的儿子。” 李队当时喝了口茶,没忍住喷了一地,大口咳嗽,“你、你他娘的,路子真特么野!” 孙小胖贱兮兮的笑着,细弯弯的眼睛里露出一抹难以言说的猥琐,“李队啊,我觉得陈哥说的有门,鬼也寂寞、也想个配对不是?” 他看不出火候,全然没顾忌李队那感觉离了大谱眼神,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听俺师傅说,下面的生活除了暗点以外跟咱们这啥没区别。指不定有个‘鬼诚勿扰’、‘鬼里鬼亲’麻五的,两个死人在那结个鬼缘也说不准。” 这时李队眼神变得凌厉许多,显然到了发怒的边缘。 我赶紧拐了拐他,示意他闭嘴。 谁知他竟像魔怔了似的,一个劲的喃喃自语,越说越没边。 “你说鬼会不会也有那方面的需求?应该会有吧,他们能不能也会有爱情的结晶,生出个小鬼来......” 从那刀人的眼神判断,李队已然怒了。 这给我吓的,赶紧给胖子个脑瓢,制止他猥琐而又出挑的发言。 孙小胖就是这样,平时闷声不响,八百年放不出个屁,可一提起下三路,他整个人就变得精神抖擞,啥话都往外出溜,贼特么勇! 李队都被他给气仰歪了,靠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大喘粗气。 要不是他年轻体格好,高低得整两口降压药。 他缓了半天,无比正经的给我俩指了条明路,“你带胖子出门打车,去中心医院3楼310,找隋大夫。” 我心里默默记下,“李队,您已经查出啥玩意来了?” 李队摇摇头,没回我。 我又问,“那是您有预感,觉得隋大夫是个突破口?” 李队看了看胖子那张大脸,深吸一口气,哆嗦着缓缓吐出,“隋大夫是神经内科专家,你先带胖子看看脑袋,瞅瞅里面是不是装的大粪,黄的发邪!” “噗!”我没忍住,手扶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 其实李队也没掌握啥证据,叫我俩过来只不过是想探讨一下,结果全被这胖子给搅了。 他往桌子上拍了2000,我俩一人一半,随后便让我俩回家等信。 我知道他要开展工作了,也没多打扰,跟小胖各自打车回家了。 我仔细想想,胖子虽然说的离谱,但也未尝不是一种可能,谁知道鬼在下面会不会结缘。 毕竟有想投胎的,也就有不想折腾的,下面岁月悠久、孤单寂寥,找个伴侣挺正常的。 所以,出于现实情况考虑,趴在另一人后代的肩头,磨他送点东西,也不是不能理解。 毕竟死后结亲的妈也是妈,配了冥婚也得享受香火供养不是。 我决定再将这事跟高祖说说,让他给拿个主意。 结果刚进家门,我就看见高祖跟那个白盔白家的女仙坐在椅子上喝啤酒。 瞅着那副五迷三道的样子,显然都喝高多了。 我瞪着高祖,掐着腰,“你个死了一百来年的老玩意,咋天天喝呢,不怕喝死了没人埋啊!” 高祖迷蒙着双眼,“啪”的一拍桌子,“小王八犊子跟谁俩呢?我特么早死了,用你埋!赶紧过来陪我整点!” 我砸吧砸吧嘴,有点不乐意,但又架不住热情,只能勉为其难,把桌边凑合坐着。 我先提一瓶,冲那女仙敬酒,“前两天多亏您救我,我也不知道咋感谢,都在酒里了!” 我将酒瓶子在桌子上磕一下,再用嘴堵住瓶口转了两圈。 这样酒下的快,人也不遭罪,整瓶酒下肚还能剩大半瓶沫子。 十来秒的功夫不到,一瓶啤的便干没了。 随后我打了个响嗝,将气拔了上来,整个人爽到飞! 那女仙见我挺有诚意,也跟着旋了一瓶,特别飒。 我以前很排斥仙缘,也讨厌仙家,可随着这段日子的逐渐了解,我发现他们都很讲理,也很疼我,不自觉的生出亲近之感。 酒桌上,女仙跟高祖说我前几天我办的尿性事,又告诉我她叫胡雅清,乃是我的护身报马,自幼在我身边护我。 她说起一件事,说是小时候我被恶鬼讨报,起了满身水痘,咋也治不好。 后来给她逼没招了,硬扛因果给恶鬼打跑了,才保住我这条命。 我仔细想了想,还真有这么一档子事。 当时发了半个月的烧,做梦都碰见太奶了,医院那面也下了病危通知书。 后来有个大姐姐抱着我,当着我的面给恶鬼打跑了,这才让我退了烧。 我做梦也想不到,当初救我的人竟是面前的胡雅清。 我哭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清姐,真的,太感谢你了!” 胡雅清搂着我脖子,将我摁到她肩膀上,“有姐在,啥都给你整明白!你要是真感谢我的话,就赶紧出马立堂吧!” 我哑然了一阵,属实无语。 我将顾虑如实跟她说了,连装都懒得装。 清姐听了啥也没说,就是万分无奈的看着我,眼睛里尽是失望。 后来我喝多了,也不知道俺仨是咋唠的,但整体感觉还挺融洽。 我倒是记得问他们有关于案件的事,是不是两个鬼在地府里结了姻缘,才找上了男报案人。 结果他俩异口同声的说,“出马立堂啊,让俺们给你查,保证啥都明白了!” 我盯着他们,白眼翻到了天上,咋一个个的,都过来劝我呢。 后来他俩看我为难,还是跟我说了想法。 鬼自行在下面结缘的事有,但已经婚配的却不多见。 毕竟上面还有正儿八经的夫妻,不管在上方和下方都受到保护,谁也没那么大的胆子。 所以,要想不靠仙家查明白这事,还得从活人入手。 要是靠仙家就简单了,直接把鬼老太请下来,问明白就成。 42、奇怪的妈妈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昨天确实喝挺多,都断片了,趴在桌上凑合一宿,醒来的时候高祖和清姐都不知道去哪了。 看着杯盘狼藉的桌子,我有点哑然,实在不敢想象昨天的场景。 毕竟没几个大活人能跟鬼和草仙喝酒侃大山的,这要是顺嘴秃噜出去,指定能被人当精神病。 有仙缘的人难啊...... 这不禁让我想到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能看见鬼,结果看的多了人鬼不分,上课的时候非说老师身边站着个老头,舌头伸的老长,可给老师和同学吓够呛。 后来也不知咋滴,发了次烧后就不太能看见了,直到最近才恢复一点。 想着想着,我忽然感觉头有点沉,眼睛还有点花,估计是喝多上头了。 于是便从桌上拽了瓶啤的,一饮而尽,寻思再透一透。 也不知道这办法谁留下来的,宿醉后再喝点,身体就能好受不少,颇有种以毒攻毒的意思。 谁知,刚吞了两口就给我恶心吐了。 尼玛,这酒一点味没有,跟泔水差不多,指定是高祖这老犊子喝的,气得我想骂他。 偶然间,我发现屁兜里多了1000块钱,这才想起昨天的事。 李队对我真的不错,就跟亲哥似的。 略微算算,这些日子他让我赚了不老少,差不多能把网贷还清了,于是便动身去银行把钱给存了。 拿着一沓钱,我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伴着ATM的点钞声,想象着银行卡余额逐渐增加,简直爽到飞起。 可随着还完网贷,余额又见了底,我这心也空落落的。 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怪自己当初太年轻,借贷没轻没重的。 钱还完了,我也踏实了,感受迎面吹拂的微风,颇有一种重生之感。 这时,催债的那小子给我打电话了,上来就让我再借点,慢慢用,不着急还。 我当时就给他骂了,“你个损批耷拉脑袋的,我再借点你好吃利息是不?想从我身上赚钱,美的你!” 催债员慌忙解释,说了一车的好话,最终才说了给我打电话的目的,“陈哥,您最近在哪发财啊,方不方便带上弟弟我?” 我想了想,回道:“行啊,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你陈哥我也不是抠门的人,就是这活有点不好干。” 那小子一听,立马来了精神,隔着电话将胸脯拍的山响,“陈哥你放心,我能吃苦,还不要脸,啥都能干!” “那行,改明我给你介绍到殡仪馆打更,那工资高,一个月小两万呢!” 话还没说完,他就陷入了死一样的沉默,随后我就听到了长长的盲音。 我对着电话兀自骂着: “小样,还跟我斗,你个属苍蝇的,哪有钱往哪贴,纯纯是个捞偏门的。不是说能吃苦还不要脸吗,让你去殡仪馆看大门就不去了,活该穷逼一生!” 这骂也骂了,钱也还完了,我突然心里空了,总觉得缺了点啥。 估计我有点受虐倾向吧,有案子的时候累得想骂娘,这突然间没事了,反倒不知道干点啥了,竟还有点怀念脚打后脑勺时候。 我毛毛躁躁的翻看手机,心里期望着电话。 结果这时候,李队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喂,李队啊,有啥指示啊,那面有路子了?” 电话里,他点了根烟,估计已经立在桌子上了,贼一般悄默声的问我,“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别忌讳!” 这‘别忌讳’三个字用的挺好,让我立马意会。 “两条路,一条问一问活人,另一条找个林姐或者霞姐给那鬼老太给请下来。” 李队猛吸一口气,“不太行啊,你给人得罪到家了,人现在盯着呢!” “谁啊?孙饼子?” “你再想想?” “你是说......王大狗腿子?他也找我麻烦?” 李队默认了,又跟我说了点事。 原来,经过我不厌其烦的投喂,彻底给那些野猫训出来了。 这时节野猫早就不叫春了,可那里的激情却传遍了猫界,成了它们的爱情圣地,现在仍有数不尽的野猫在王大狗腿子的家里卿卿我我。 就因为这,狗腿子把房子打了对折都卖不出去,天天忍受着野猫的叫唤。 后来他实在受不了了,在门口养了只大狼狗,前几天还把邻居给咬了。 这给我乐的前仰后合,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狗腿子心里知道是我干的,可因为没啥证据,拿我一点辙没有。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一来二去就碰到了孙饼子,俩人强强联手,正盯着我跟李队呢。 我倒是不怕,就是坑了李队,让办案多有掣肘。 他让我小心点,说是最近不一定能有啥损招。 随后他又让我跟孙小胖一起去那个女报案人家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整出点有用的来。 最近这两个案子,我跟李队都想一块去了,心里特别透亮,当即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我打车接了小胖,立马赶了过去。 由于男报案人底子比较潮,隐藏的比较多,所以从女报案人这边下手能容易些。 女报案人叫刘瑞,家住锦绣四期,乃是市内最早一批新式高楼,住那的人多少都有点家底。 到了地方,我跟小胖亮了民调局的工作证,说明了来意,便在她家坐下了。 至于要问啥,我俩也没啥思路,就随口问问家里的情况。 据刘瑞说,她跟母亲的关系一直很诡异,所以才拼命学习考到外地。 具体来说,她母亲对她就好像对外人似的,总有着隔阂。 别人家的孩子考了好成绩,能一连显摆好几天。 可她妈妈不鼓励也就罢了,甚至还用言语去打压,就跟见不得她好似的。 我感觉有点意思,问道:“那其它方面呢?你母亲对你好吗?” 刘瑞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也不清楚那是好还是不好,她教我抽烟、喝酒、早恋,很鼓励我做这些,我想放纵的时候陪我放纵,可我一想上进的时候就跟我甩脸子。” 我挠挠头,感觉这事有点邪乎,实在是太违逆人性了。 没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好的,就算监狱里最四六不着的那些人,也不会鼓励孩子抽烟喝酒早恋。 而她妈妈似乎只关心她能不能作,从不给她往正路上引,就像要给她培养成社会渣滓一样。 我挺同情刘瑞的,使劲嘬着牙花子。 小胖也挺无语的,给了个评价,“这妈当的,跟后妈似的。” “诶?!” 他这话让我想到了些什么,我立马要了刘瑞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再跟刘瑞一比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莫非......刘瑞不是亲生的? 43、鬼打墙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有时候,查案是一件凭运气的事。 也许我抓心挠肝的思索好几天,还不如别人随口冒出来的一句话管用。 孙小胖给了我很大启发,像刘瑞和她母亲这样的关系,大多出现在双方都带孩子的重组家庭。 母亲带着孩子跟人再婚,出于人性的自私,大多不会希望对方孩子变得优秀。 极端些的,甚至为了凸显自家孩子,还会给对方往偏路上引。 再加上刘瑞的母亲年轻时跟她最多三分像,我这才敢往非亲生上考虑。 然而,出生证明却是铁一般的事实,完全否定了我的猜测,让案件又陷入了僵局。 我换了个思路,“敢问......您母亲之前做过什么职业?” 她从我的表情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回答的无比仔细。 “在我记忆中,她一直干个体,摊煎饼果子、市场卖菜,老了干不动了就去饭店给人打零工。” 她又想了想,神情中流露出一抹顾虑。 我给她宽心,“人都死了,做过啥不好的俺们也不会追究,再说这儿就咱们仨,有啥情况你得如实说啊。” 她思虑了一阵,咬了咬嘴唇,“其实我也说不好,因为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想来,她应该是在夜总会......” 说到这,我跟小胖都明白了。 一个没本事的离异女,自己还带个娃,想要保障物质生活的话,张开腿是最简单的办法。 而且在下岗潮的那几年,咱们这疙瘩挺多人都进了这行当,也不会觉得多丢人。 顺着这个思路,刘瑞极有可能是母亲跟客人留下的遗腹子,出于恨意才这么对她。 不过,我还是觉得非亲生的可能性大。 虽然有出生证明摆在那,可凡事都讲究个万一,毕竟我没见过哪对母女,能长得这么南辕北辙。 我费劲巴拉的找了娘俩的头发,带回队里做DNA比对,率先排除一个可能。 临走的时候,我又瞅见块小泡沫,上面密密麻麻的布满了针眼。 觉得它很可疑,便一并带回了。 此番询问整的我脑袋更乱了,实在琢磨不出什么门道,把东西交给李队后便跟小胖各回各家了。 当时天色已晚,路上也没几个行人,风有点冷,也有点渗人。 为了省钱我没打出租,坐了最后一班公交,没多久便在车上迷糊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了,司机也不见了,整个公交站就剩我一个大活人。 我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刁民想害朕。 再加上,那一排排的公交车,瞅着就跟骨灰盒子似的,心里不由得怕了几分。 我紧了紧衣服,两腿使劲往家倒腾。 可走着走着,我就感觉出不对味了。 这地方明明不大,咋走了半天也没走出去,路边的景物还一个劲的重复,莫非遇到了鬼打墙? 我有点无语! 好歹我也是个带仙缘的人,高祖和清姐都在,还有东西敢给我打这玩意? 不过,鬼打墙对别人或许有用,于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碟小菜! 老话说得好,‘一探、二不、三回头。’ 只要照着这个方法,没多久就能走出去。 毕竟鬼打墙只是个障眼法。 从科学的角度解释,因为人两条腿的步幅有差异,所以不可能一直走直线,最终都会绕大圈回到原处。 这种走法。就是将步幅差异降到最小,进而脱出困境。 这叫啥,这叫科学就是力量,所以咱们得相信科学! 我很自信的按照老话行进,本以为能轻而易举的走出去,可没想自己竟跟个没头苍蝇似的,越走越迷糊。 我有点急眼了,额角冒出冷汗,“是老话不灵了,还是这玩意有意要干我?” 又绕了一会,我竟然出来了! 虽然我总碰见乱七八糟的,可鬼打墙还是第一次。 也不知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这么整我。 这要是被我逮到了,高低削的他找不着北! 公交车站距离我家还有一段距离,忙活这么长时间我也困了,撒丫子往家赶。 可刚走一半,我就瞅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我家路口出来。 这些人全都是二十来岁的小流氓,五颜六色的,手里拿着大砍刀、钢管麻五的。 就这装备,不用想也知道,定是那王大狗腿子找来干我的,真他娘的下作! 我有点庆幸,要不是半路遇到了鬼打墙,这些人指定能蹲到我,到时候我可就废了。 想到这,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往家跑。 刚开门,便瞅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桌子上,眼珠子滴溜溜的瞅着我。 “黄二蛋,你咋来了?” 他问我要了根烟,又要了瓶啤的,一边喝一边跟我絮叨,“还不是为了救你这个小瘪犊子!” 我没瞧得起他,“你?还能救我?跟我搁这吹牛批呢?!” 黄二蛋瞪了我一眼,作势要打。 可他砸吧砸吧嘴,看了看香烟和啤酒,手挥了一半便收回去了。 “你小子嘴真臭,没事我骗你干啥?” 他说了经过,这才让我知道里面的门道。 原来他晚上无聊,想过来找我侃会大山,刚到路口就瞅见了那群社会小流氓。 他知道这些人要干我,于是在路上布了鬼打墙,故意让我耽搁点时间,堪堪将这劫难避了过去。 我有点费解,“按你这么说,这鬼打墙还是好事了?你咋不直接告诉我呢!” “嗯呢呗,不为了救你,谁闲的没事给你施法。再说我为啥要告诉你,这是你的因果,我可不想掺和!” 我哑然了一阵,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鬼打墙的事挺常见的,那么多人碰到过,还真没发现谁被这玩意给困死的。 我当即跟他陪着笑,又甩了根珍藏的华子表示感谢。 黄二蛋特别享受,翘起二郎腿,冲我点点头,“你小子人还挺仗义,当我哥们够格,啥时候打算出马?” 我翻了个白眼,“急啥,没想好呢。” 见他有点丧气,我赶紧给他续了瓶啤的,堪堪将这话头避了过去。 几瓶黄尿下肚,我俩都喝高了,趁着酒劲,我问了点事,“你说,我跟孙饼子和王大狗腿子的事,到底该咋解决啊,总不能天天被地皮流氓盯着吧。” 黄二蛋似笑非笑的,跟我说了个道道,“上根香,请你家高祖,他就给你办了?” 我当时惊的跟个什么似的,属实没想到能有这种操作。 不过,高祖平时吃我的、喝我的,没事还用祖先的身份压我,也是时候该让他出点力了。 44、不得不请下来了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没有堂口,也不知道高祖会不会帮我,不过黄二蛋都这么说了,那我高低也得试一试。 于是第二天起早,我就坐车去福春市场一楼,寻思找个佛具店买香火。 倒不是我们家附近没有卖香的,主要那地方是个丧葬一条龙,卖的都是死人东西。 高祖虽然也是个死人,好歹也死一百多年了,颇有道行,跟别的死人还是有挺大区别的。 再者说,我好歹求人办事,总不至于弄些便宜货糊弄他老人家吧,真要是惹他不满意了,他嘴巴子可饶不了我。 没半个小时我就到了地方。 福春市场卖的都是高端货,像我这种穷逼可来不起,而且我以前排斥仙缘和仙家,就算来了也不会多看。 今天进了大门冲左边一瞧,好家伙,云雾缭绕、青烟袅袅的,真是把‘人间仙境’体现的淋漓尽致。 这里有卖佛具的、卖神像的、卖法器的,琳琅满目,应有尽有,真不愧‘封建迷信一条街’的美名。 好在我没考上编制,要不在这疙瘩多呆一会儿,指定得有人举报我。 从头到尾走了一遍,我看花了眼,最后选了个卖佛像的铺子,进去瞅瞅。 我想着,能给佛陀菩萨供奉的香火,指定不是一般东西,给高祖升了他肯定高兴。 那老板一见我就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小伙,买佛像啊?” 我摇摇头,怕他坑我,装作一副很懂的样子,“来一拃香,要好的!” 老板没急着拿,反倒搁那仔细端详着我,狐疑的问道:“家里供的啥啊,佛还是菩萨?每一位可都有不同的讲究!” 这可给我问着了,我特么上哪知道这讲究去。 我有点后悔刚刚装犊子了,只得硬着头皮摇头,“都不是,供奉先人。” 那老板悠悠叹了口气,“小伙砸,你不说实话可难办了。先人可多了,可不能随便供奉啊!你这是遇到啥事了?有人给你托梦?” 估计他看我犹豫,立马伸出左手搁那掐算,一边掐算还一边念念有词。 随后,摆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小伙砸,你这是被门槛外的缠上了,可不是自家祖先啊!” 说着,他也没管我愿不愿意,直接给我拽了过去。 一会儿说我阳气弱,一会儿又说我近期运势不顺,都是拜这外鬼所赐。 说完,他拍着胸脯保证,说他有驱除外鬼的门路,只要998,一张符箓贴到家,保证符到鬼除。 今天看我有缘,还给我打个折,不要998,不要888,只要666,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他说的天花乱坠,都给我干懵了。 不过,我再三炮也看出他是个正儿八经的骗子。 还门槛外的鬼,那是我正儿八经的高祖,嫡亲的血脉,我算门槛外的他都不能算。 我当时就把实际情况跟他说了,给他惊的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随后我花了60块买了12支长得跟钻天候似的大贡香,又花200买了个香炉碗,拿货走人。 路上我还纳闷,我长得那么像好骗的人吗,咋上来就忽悠我。 等我回家点香的时候,高祖的一番话差点没干死我。 我选了三根,一点香,火‘腾’的一下就起来了。 那香有半米多长,火苗窜到天上,差点把窗帘给燎了。 香火一点,高祖就探着脑袋出来了,问我,“出息了啊,还知道升香,给谁啊?” 我笑着指了指他,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给你升的,求您办点事。” 高祖楞的跟个什么似的,“给我?你小子没发烧吧,拿这么个破烂货升给我?” 我当时就急了,“这都是给佛祖升的高端货,贼拉贵,咋在你嘴里就成了破烂货呢?” 高祖伸手扒拉扒拉,又撅了半截放在鼻前闻了闻,给他呛的一个劲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妈蛋,假的,都特么潮了,真给佛祖升这玩意就等着挨削吧,说说,多钱买的。” 我也闻了闻,一股子卡拉味,明显不是啥好货,旋即低着头,委屈巴巴的,“一根五块,我花了60。” 高祖笑的前仰后合,直言,“给我升这个还不如整三根香烟呢。” 我拉拉个脸,像个犯错的小学生。 估计他看我挺丧的,忍着笑来安慰我,“行啦,你也不懂,买错就买错了呗。看你有心的份上,说说啥事,我给你办了。” 我将这骗子的事默默记在心里,跟高祖说了我跟孙饼子和王大狗腿子的恩怨情仇。 他听了以后拍了拍胸脯,旋即身形一摆原地消失,估计是答应我了。 这时,李队给我来了电话,说是法医实验室那面有了结果,让我跟小胖去一趟。 他不仅将刘瑞跟她母亲的头发比对了一下,还将男报案人的头发跟她母亲进行了比对。 到了队里,我俩看着桌子上的DNA比对结果,愣的出神。 结果显示,刘瑞跟王英的基因相似度只有百分之98.12。 别觉得百分之98.12挺高,人跟大马猴的基因相似度都有百分之96,所以这结果基本可以宣告刘瑞跟她母亲没有血缘关系。 而男报案人贾诗雨跟王英的基因相似度高达百分之99.97,乃是正儿八经的亲母子! 还真应了我的第一种猜测,亲妈非妈啊。 可我仍有疑问,王英是怎么将孩子调换的,医院的出生证明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买通大夫上演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要知道,她这辈子没干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穷困潦倒的,就算有机会也没这个钱啊。 对此,李队拿出扎满针眼的泡沫板,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东西看着不起眼,却是护士练习扎针的必备工具。 现在挺多医学院还用这种方法训练大夫和护士呢,总不能上来就让他们扎活人吧,扎坏了咋整。 根据调查,王英当时就在妇产科当护士,刘瑞的出生时间也跟贾诗雨同一天,加上那年代管理不严,她完全有机会将将孩子偷摸换了! 至此,所有谜题都被揭开了,谁也没想到,真相竟是这个样子。 我心里是真佩服李队,仅凭几样东西就能查出这无头的悬案,夸一句神探也不过分。 但案件并没有了结,因为我们还不知道王英的作案动机,放着亲生的大儿子不养,非得霍霍别人家的姑娘,到底有啥深仇大恨。 对此,李队也没了办法,一个劲的敲着桌子。 最后,他点了根烟立在桌上,见烧得不错,这才松了口,“看来,不得不给王英请下来了。” 45、咋都这么牛批!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一听李队要将王英给请下来,立马笑的跟个什么似的,随口次愣,“咋滴,你不怕狗腿子和孙饼子啦?” 李队抄起烟头砸我,“都是你干的好事,还搁这说我?” 事到如今,咱们该做的事都做了,能查的事也都查了,王英一死,她的秘密也就带入了地下,谁也不知道她当初换孩子的理由。 所以,找个出马仙给她请下来问问是最没办法的办法。 就是......这事太过于难办。 我不光得罪了孙饼子和王大狗腿子,还在审讯周朝先的时候得罪了一屁眼子大领导。 这些账不仅会算到我头上,更多的,还得由李队兜着。 本来我是不理解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自己装的犊子,有啥事冲我来就行了,跟李队有啥关系。 后来李队跟我解释,让我对官场的阴暗有了一些了解。 在咱们这种小地方,很多领导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怕这人再有能力、再有门路,前一个领导不下野,他做梦也上不去。 这便造就了一个岗位多人虎视眈眈的局面。 哪怕这领导特别与人为善,下面的人也会想尽办法的给他挖坑。 从工作上、道德上、人脉上,全方位的摧毁他,让他尽早下野,好腾出位置给他们上位。 而李队的位置看起来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在全市刑侦这一面,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大概是全市除了局长和主管副局长外的第三号人物。 所以日常工作中,几乎是大坑套小坑,小坑套老坑,坑中还有水,水里还有钉,进去就没影。 听到这我算是全明白了,只要我去找出马仙查事,立马就能被那俩逼给盯上,到时候领导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指定轮番踩他一脚。 他走过来,拍拍我肩膀,“你跟我说说吧,都咋得罪他们俩的,把手段解释清楚,我豁出这张老脸给你做个和事老。” 我砸吧砸吧嘴,有点难以启齿。 孙饼子那事还好说,就是他嘴欠,侮辱我跟小胖,没忍住给他削了。 可王大狗腿子这事......哎,我实在不好张口。 见我犹豫,李队愁的满地踱步,“你说说你,会训野猫,还都给弄家门口去了,有这能耐你咋不去马戏团呢?可这破事也不至于结仇啊,你是不是给他媳妇睡了?” “啥?睡他媳妇?那都多大岁数了,我至不至于!” “那你说说,他为啥这么恨你!” 我见李队急不行了,赶紧跟他交代实情,把用小蓝药喂猫的事跟他说了。 讲真,他当时的表情特别耐人寻味,就跟白日里撞鬼似的不可置信。 “这是人能干的事?是人能想出的招?” 我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这......不犯法吧,我又没虐待动物。” “......” 李队彻底无语了,啥也没说,就坐在椅子上,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就在抽到第五根的时候,他忽然接到了电话,说是孙饼子和王大队家里都出了点状况。 这可让他喜上眉梢,赶紧问我,“这也是你手笔?” 讲真,我真不知道又有了啥情况,连忙摇头,“他俩咋了?” 李队面上顿时轻松,也没说别的,就让我跟小胖赶紧带着贾诗雨去找林姐,务必当天就把事给办了。 案件能进行下一步,我跟孙小胖都很高兴,当即风风火火的走了。 路上,高祖忽然凭空出现,就坐在我跟小胖的中间,给我吓了一跳。 当时司机还在那开车,忽然气温骤冷,害得他打个了喷嚏,大夏天的,连暖风都开了。 我怕他瞧出什么来,故意装作旁边没人,用特别小的声音跟高祖嘀咕,“你咋来了?” 高祖脸上露出抹邪恶的笑容,“跟你汇报情况啊,不是答应帮你化解仇恨吗?” 我一听就明白了,原来实情有缓都是高祖他老人家的手笔,“那你是咋解决的啊。” 高祖笑的很神秘,颇有一抹坏事得逞的既视感。 其实这事说来也简单,王大狗腿子生活作风不检点,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最近这段日子,因为家里野猫的缘故,他吃不好睡不下的,精神很萎靡,也没啥精力找外面那几个彩旗。 结果彩旗还以为他变心了,挨个找上了门。 高祖就从中作梗,让那几个彩旗同时出现在王大狗腿子的家门口,直接来了个众嫔妃向皇后娘娘请安的戏码。 我咧嘴听着,想象着那场面,感觉王大狗腿子脸上指定能多几道指甲印。 高祖说这事闹的挺大,立马就捅到纪委那去了,现在王大狗腿子正在受审呢。 至于孙饼子,却是跟两个小美女有关。 那两人我也见过,就是在桌游店跟他一起喝咖啡的两个少女。 像孙饼子这样的家境,基本没有自由恋爱的可能,毕竟要讲究门当户对嘛,能跟他家境匹配的两只手也巴拉的过来,所以这亲事基本早就订好了。 你说孙饼子干啥不好,好好的青梅竹马不要,非得学啥岛国小电影,玩个双凤戏龙的曲目,还特么拍视频。 他本来想着把视频传给两个小美女取乐,当时高祖作梗,手一滑,错到了工作群里,咋也撤不回来。 虽然群已经解散了,视频却传开了。 他对象气得冒烟,一边联系他爹一边联系纪委,现在估计跟王大狗腿子一起在纪委作伴呢。 我听着乐呵,小胖却一个劲的唉声叹气,嘀咕一句,“好白菜都让猪拱了!” 我特别感谢高祖,伸出大拇指直夸他牛批,末了我答应他给他整几瓶可乐,算作感谢。 到了地方,我三两句跟贾诗雨解释明白,又问林姐要了地址,直接朝她家走去。 贾诗雨不愧是当年有名的大老板,虽然中途败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家境依旧富有的很。 就譬如这迈巴赫吧,三四百万的车,家里有三台,一个月光给司机开工资就得六万,妥妥的大富豪。 他一开始还挺不愿意去,觉得出马仙都是骗子,他这么高端的人,咋也得找个牛皮哄哄的道长、和尚麻五的,不然不符合他的身份。 就因为这事,他在车上没少展现自己的实力,像什么腰带是爱马仕的,手机是最新款的,连袜子都是lv的。 这一句一句的,都把我跟胖子说恼了。 我俩可是正儿八经的穷逼,跟我俩炫富,这不上眼药吗? 可到了地方,他啥也说不了,呆呆的看着林姐家雕梁画栋的大门,下巴都惊到了地上。 我跟胖子也是一脸懵,久久闭不上嘴。 这特么哪是人家啊,整个一庄园! 我给林姐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她就踩着小高跟出来了。 贾诗雨一见到她,怂的跟小猫似的,当即九十度鞠躬,特别恭敬的喊了句,“林总!” 我直愣愣的瞅着她,有点想骂娘,咋一个个的,都这么牛批呢! 46、真相大白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后来我才知道,林姐的父亲乃是全国最有实力的人之一,生意遍布全球,常年排在富豪榜前几名。 贾诗雨富是富,可跟这大美女一比,就相当于小鬼见了佛,明显矮一截。 估计他也后悔跟我俩炫富,这李鬼炫到了李逵面前,脸蛋子被抽的生疼。 我特别纳闷,像林姐这么土豪的人,还当啥出马仙啊,缺功德的话,直接盖个庙不好吗。 对此,她给了我四个字——“老娘愿意”! 行吧,你爱咋整咋整,我又不是你老头子,也轮不到我管你。 也难怪李队迟迟不肯确立恋爱关系,他俩要真结了婚,林姐拿钱都能给他砸死! 后来林姐开车给我们拉到了另一处地方,是个特别不起眼的小屋,就在安东老街对面。 以前这里是小胖最喜欢的黄色产业一条街,后来扫黄力度加大了,改成了二手车贩子的聚集地。 林姐从高中就在这开店了,已经开了20年,当初还用最流行的火星文写牌匾。 后来觉得不庄重,改成了瘦金体,那‘仙羽阁’三个字银钩铁画的,特别给力。 她给我们引了进去,往香炉碗上插了根香,又要将事问了一遍。 我催促道:“林姐啊,事不都跟你讲明白了吗,直接请下来问问得了呗。” 小胖也帮腔,“对啊,李队给的指示,俺俩还能骗你不成?” 她瞪了瞪我俩,随口骂了句,“滚一边子去,小孩丫丫的懂个屁。” 我俩挨了骂,却也不敢还嘴,谁让这是人家地盘呢。 她让我俩坐到一边,问贾诗雨要了生辰八字,又十分严肃的说了点规矩。 “我知道你滑头,可当着满堂仙家的面,你可不能撒谎,也不能藏着掖着,要实话实说,知道不?” 贾诗雨一开始还是副不信邪的样子,摆明了没想配合。 可听林姐说的郑重,估计也意识到了严重性,当即点了点头,将最近遇到的怪事说了。 从半个月前他就觉得不太对劲,总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他。 后来就感觉自己肩膀很沉,整个人也特别疲惫,有时候坐着坐着就迷糊着了。 甚至还从骨子里发寒,明明穿半袖的季节,晚上不穿秋衣秋裤都冻的睡不着。 他说这些的时候,我瞅见坐在他肩膀上的王英,正在那一个劲的捂嘴笑,都给我吓毛了。 也不知道这鬼老太想干什么,祸害刘瑞一辈子,死了又开始祸害自己亲儿子,真特娘的作妖! 林姐显然也看见了,伸手往下压了压,又问贾诗雨,“那你做梦咋样?有没有梦见谁?” 一开始他还摇头,可仔细想了一会儿,神情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还真有,我总梦见一对小年轻处对象,一个瞅着像我爸,另一个我却不认识。” 他刚说不认识那女的,肩膀上的王英就张着大嘴向他咬去,给他疼的直叫唤。 林姐赶忙喝道:“敢在我家胡作,是不是不想好了?!” 她这声音甚有威压,震的我脑瓜子发麻。 再看王英,果然老实了,坐在肩头上一动也不敢动。 忙活了一大顿,林姐这才确认她是真的有事。 旋即换了身衣服,又给贾诗雨盖上块红布,开始击鼓唱词。 上回在霞姐家,刘哥给我唱的五迷三道的,这次我怕出洋相,故意堵着耳朵没敢听。 约莫唱了半个来小时,唱的林姐嘴边都起白沫子了,贾诗雨才开始缓慢颠动。 林姐知道是那刁老太太难为她,当即使了大力,将鼓敲出了残影。 结果没两分钟,贾诗雨突然变得僵直,总算给王英请了下来。 一落座,她便开始滔滔不绝的数落,“喃叫我下来干啥?这是我亲生的崽子,我搁他肩膀头上坐会怎么了?!” 她这出整的,活脱脱一泼妇,看来事不太好谈。 林姐也不惯着她,威胁道:“请你上身可不是捆死窍,你说啥她都能听见,你就想给你亲儿子留下这么个形象?” 这老太太估计还要点脸,又小声叨叨两句便不言语了。 林姐擦了把汗,缓了缓态度凑了上去,“有啥事你就说说吧,咱们给你办办。” 王英一把扯下红布,露出满脸的死相,斜眼瞪了瞪,“你咋不给我整点啥?” “你刚死没多久,啥也不缺,你就是搁这故意刁难我,就算我把大象整来你都不带乐意的。” 她嘿嘿笑了笑,有点阴鸷,“你仗着能耐大欺负我老太太,那我啥都不说了!” 我一瞅这刁老太太就上火,看来那句话说的很对,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别人对付不了她,但我却是手拿把掐。 我直接走到她面前,威胁道:“你不说俺们可就不管了,反正那是你亲儿子,是死是活跟我们可没关系。再说你儿子享了这么多年福,也是时候吃吃苦了。” 此时林姐特别配合的击鼓唱起了送神调,瞬间给这刁老太太整慌了,当即说了个软话,“我都告诉喃还不成吗?就是想让他认我,给我立个牌位,供奉个香火。” 林姐就坡下驴,“那你把事讲明白,要不他可不认你这个亲妈。” 王英想了又想,重重的叹息一声,这才慢慢打开话匣子。 原来,她当初喜欢恋贾诗雨的父亲,苦苦追求。 怎奈何人家早就有了未婚妻,好几次都明确拒绝了她。 可她是个恋爱脑,非贾父不嫁,于是天天跑前跑后的黏着贾父。 你说,谁家未婚妻能让一个女人这么缠着自己的未婚夫。 本来贾母是个特别知书达理的人,结果被她逼的,竟说了这辈子最恶毒的话。 说她学历低、长得丑、脑袋还不好使,生出来的孩子指定是个废物。 眼见爱人求而不得,自己又被人家未婚妻恶语中伤,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随便找人要了个孩子,计划着将孩子给换了。 说到这,我终于明白为啥她对刘瑞是那副态度,原来压根就没想让刘瑞好! 因为她的种种轻浮行径,让贾母误以为她跟贾父有事,导致积郁成疾,最终难产大出血,一命呜呼。 因此,她背负了杀孽,被阴司狠狠记了一笔,让她这辈子过得坎坷,事事不如意。 不过,她人虽刁蛮,本性却是不坏,这些年来一直耿怀于心,没人的时候也在暗自忏悔。 后来,她自知命数将尽,也看见贾母过来找她,于是便顺水推舟,让贾母将她溺死,也算一报还一报。 而那尸体上的微笑,便是她死后的释然。 真相终于大白了,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她害了两个家庭,伤了一条命,说到底只是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 本来我以为这事就要解决了,谁知这时候,林姐家门口突然出现个鬼影,是个穿着老旧衣服的女人,下身全是血。 王英瞅见他,忍不住的哆嗦,惊问,“你、你咋来啦?” 47、水调割头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来者正是贾诗雨的亲生母亲,宋丹。 在她出现在门口的瞬间,林姐堂口上瞬间闪出两员大将。 他俩俱是威风凛凛、虎背狼腰,手中也都拿着双鐗、钢鞭之类的兵器,瞅着就跟门神似的。 然而宋丹却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在门口徘徊,似乎就想看着自己的仇人走完这最后一程。 林姐看出了些门道,对着门外朗声说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喃们两个的恩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王英的命也被你妨去了,可别再做些落井下石的事了。” 门外宋丹微微颔首,身形缓缓消失。 见此,林姐暗中松了口气,又跟王英说了说实际情况。 “你的要求你儿子也听见了,我也会劝他。至于他会不会按你说的做,这还要看他自己,毕竟我只能给你们提供个沟通渠道,并不能强制他做些什么,你懂吗?” 王英脸上闪过几丝凄楚,随后叹息着点了点头,让林姐唱了个送神调,给自己送走了。 待贾诗雨恢复,林姐怕他听得不真切,又给他复述了一遍。 然而他却表现的很微妙,一直挠着头,既不拒绝也不答应。 其实这也好理解,换做是我的话估计也是这反应。 以现在的眼光来看,养育之恩大于生育之恩。 王英是他生母不假,可却没有尽到养育的义务,于情于理,不帮忙也属正常。 更何况,他现在乃是老贾家的当家,又哪能在别家的地盘供奉王英?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维持现状,什么都不做的好。 反正事已经查清楚了,贾诗雨怎么做那都是他的选择,谁也干涉不了。 后来,他给林姐拍了5000块钱,颤巍巍的走了。 估计,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心里挺不好受。 就在我跟小胖也要告辞的时候,林姐却给我俩叫住了,跟训学生似的教育了一顿。 小胖表现的很享受,眼睛变成了爱心的形状,毕竟他喜欢美女,又有点抖M的潜质。 可我就忍不了了,一个劲的跟她抬杠,抬得脸红耳赤。 最后我俩谁也抬不过谁,不得不挂起了免战牌。 后来她跟我说了个道理,让我明白她这么生气的原因。 其实,一般情况下,出马仙给人查事,很少会用请神上身这种方法。 一来,鬼魂属阴,上身肯定会对人造成不好的影响。 二来,有些鬼不愿意来,贸然去请,说不准会请来门槛外的,惹的人不得安宁。 所以,出马仙在办理这套业务的时候,都是慎之又慎,一定要将前因后果都查明白,确定鬼有正事求人才敢走流程。 至于怎么判断是否有事,全靠出马仙的经验积累。 最简单的就是打梦,下面的亲戚朋友有事求到谁了,连续几个梦过去,再笨的人也能明白。 复杂点的就是打梦加打灾,让人过的不顺,从而相信梦是真的,进而找明白人看看,帮助他们完成愿望。 林姐曾经就碰到个人,是个八心八箭的犟种,偏不信这世界上有鬼,结果被自己亲大爷差点给磨彪了。 说完这些,她瞪着我,“懂没懂?不管你们多着急,这事都得从头来,这才叫正心正念!” 我嘴上表现的不服气,心里却将这话牢牢记了下来,对林姐的做法颇有一番感触。 看我俩忙活了这么久,又造的埋埋汰汰的,林美女善心大起,带我俩去日料店狠搓了一顿。 不得不吐槽两句,日料店的东西真他娘的贵,量还少,真把小国寡民、物产贫瘠的特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端上来的那几样东西就跟咱们自助的调料区差不多,几片海叶子都敢摆盘。 连我都吃了五个人的量,更别提孙小胖这瘪犊子了。 我俩就跟蝗虫见了庄稼似的,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都给林姐造懵了。 最终,我俩把店里的存货都吃了,我只混个半饱。 看我俩可怜兮兮的表情,林姐彻底没招了,又找了家量大管饱的牛排店,让我俩敞开了造! 吃完饭后,我俩拍着肚子,她却给我俩拍了2000块钱,说是辛苦费。 煞风景的时候总是来的很快,我正酝酿着情绪,准备跟这大美女掉几滴眼泪,上演一番感激涕零的戏码。 谁知李队的电话就这么不应景的打了过来,真特娘的烦人。 我接起电话没好气的问,“咋滴啦?怕我拐跑你家亲爱的?” 李队愣了一下,开口骂道:“王八犊子,咋这么没大没小,跟谁俩呢?我有正事,赶紧回来一趟!” 我听他半火不火的语气,直接往里加了把柴。 “林姐这大美女你不要可有的是人要,你再这么拿豆包不当干粮,我可把她介绍给别人了!就我手里那些年下小奶狗……啧啧啧。” 我本以为李队会骂我一顿,谁知从他口里只蹦出了两个字,“你敢?!” 嗯???? 别看他电话挂的决绝,我心里却特别高兴,这反映,纯纯是对林姐有意思啊! 同样高兴的还有林姐,当即羞红了脸,使劲推了我一把。 “赶紧干活去吧,李军好着急了……” 我嘴欠一句,“哎呦呦,还没过门就想着对方的事业,您这女朋友当的可以啊。” 我将‘女朋友’三个字咬的很重,让林姐更羞了。 “别瞎说,八字没一撇呢。” 这声音细若蚊蝇,跟个少女似的羞涩,让我心里打定了主意,非得给这对撮合成不可! 我跟小胖打了车,直接往队里赶,瞅着趴桌子上迷糊瞪眼的李队,心里面有点难受。 我俩是累,可最累的还是他这个当领导的,啥事都得操心,啥事都得掺和。 看他疲惫成这副熊样,我跟胖子也没打扰他,自顾自的拿起桌上的简要案情仔细瞧了瞧。 案子是昨天凌晨发的,属于意外。 在308国道上有个警示牌被大风给刮下来了,正好插在了迎面驶来的私家车里。 邪乎的是,那警示牌不偏不倚,正好插在了司机的脖颈处,瞬间割头。 我叹了口气,“咋这么巧呢?” 小胖也说不好,兀自挠着脑袋,“我也不知道啊,这事说邪不邪的,现实中也不是没这可能。” 我又往后翻了翻,好家伙,在同一处地方,同一种死法,噶了四个人。 这他娘的说没有玄乎事,谁特么信! 48、夜探308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跟小胖把桌子上有关案件的资料全部记在了脑子里,随后给李队写了个纸条便静悄悄的退了出去。 他太累了,需要休息,再说我俩也不是饼子,总该帮着分担点。 刚下了楼,孙小胖瞅了瞅我,表现出十分的担忧,“陈哥,你纸条那么写能行吗?” “为啥不行?哪句话写的不行,不都跟他说清楚了吗?” 他摇摇头,“关键是你最后留着的那个表情,好端端的,画什么驴鞭?” 他这话当时就给我干愣了,“驴鞭?驴什么鞭?” 他凌空画了画,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两个圈,一个冲天炮,炮还那么长,不是驴鞭是啥?” “……”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小胖子不仅黄,还黄的很有想象力。 我当时就给他个脑瓢,“去你爹,我画的那是中指,中指你懂吗?还特娘的驴鞭,我看你像驴鞭,是不是我现在跟你说波涛汹涌,你连长江大海和黄河都想不到?!” 我给他说得可怜兮兮的,一个劲的搓手认错,反倒给我整不会了。 然而,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我陷入了沉思,愣是半天没敢搭茬。 “陈哥,你说那中指是不是也带点……嗯哼的意思?” 我算认栽了,碰见这么个扫黄打非的重点对象做搭档,算我积了八辈子阴德! 我俩先回家休息了会儿,又做了点准备。 按理说,这案件不应该归我们管。 每天非正常死亡的人多了,挨个找上刑警队,那我们还不得累死。 而且,就算这人死的邪乎,那也跟我们刑警队八竿子打不着。 谁好端端的还往邪乎事上整,真要犯了点啥忌讳丢了命,那也得找出马仙查事啊。 可材料后面的报案原因,让我知道了‘有事找警察’不是一句空话。 实际上,刑警队负责办案的同时,还兼顾一部分维护稳定的职责。 由于被警示牌子割头的人挺多,家属们便联合起来一起上告,说他们的死亡全都是因为政府不作为,要政府赔钱。 于是意外变成了案件,最后找上了我们。 不过,我虽然觉得这事不合理,心里却没怎么膈应,甚至还有点庆幸。 要不是这事交办到了刑警队里,我也不能接触这案子,更不可能替那些家属们做些有用的事。 说回案子,根据小胖的经验判断,这事跟水里淹死人的情况类似。 先有个无辜的人搁这地方死于非命,又因为横死不入轮回的规矩在这抓替身,进而恶性循环,导致这地方逐渐演变成了凶地。 所以,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死在这的第一个人至关重要。 幸运的是,那警示牌才立了三年,第一个被割头的死者距今也只有两年半,相对来说查起来比较容易。 为了防备邪祟,小胖现画了两张符备着,又回家找了一把铜钱剑,便跟我骑着送外卖的电驴子,往308国道上赶去。 不得不提一嘴,夏天晚上是真冷,尤其我俩骑的挺快,没一会儿的功夫,鼻涕就流到了嘴里。 骑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堪堪赶到了地方。 怎么说呢,G308应该算是我们这最好的国道了,路面非常平整,几乎没有碎石砂砾。 又因其建在山上,弯多且急,便成了很多小年轻飙车的首选。 第一个死者就是在这飙车噶了的,据说他骑的机车还挺贵,雅马哈的r6,落地要30多万。 那车我见过,一油门突突出去,干到一百有点少,干到二百不嫌多,甚至有疯子拿这车追过高铁。 而他死的地方恰好属于‘断头路’,就是有个大急弯,远远看去就像前面有路的那种。 但凡分点神,保准会一头撞过去。 也因此,挺多不熟悉路况的外地司机都在这里栽过跟头。 好在路边的围栏比较结实,且那些司机开的也不快,这些年来一直没闹出过人命。 但事故出的多了,挺多人就向政府提出了意见,便有了警示牌。 可能由于山风太大,警示牌立了没多久便倒了,径直横在了半空,从远处看就是一条线,眼神再好也白费。 当时那个骑摩托的年轻人正压弯压的飞起,完全没意识到前方的危险,以接近一百公里的速度冲了过去,瞬间人首分离。 从那以后,这里就总出现被警示牌割头的死者,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一边回想着资料,一边走到警示牌子下面。 仰头望去,牌子的侧面已经露出了金属白,感觉很锋利,就跟刀片一样。 就这东西,别说脑袋了,切头牛都绰绰有余。 我指着牌子,“就这玩意,这么多年一直没换过吗?” 孙小胖少有的正经,“谁说不是呢,明面上早就换过了,可背地里……” 我琢磨一下话外音,忍不住骂了句,“草!” 那些不作为的,就靠这种东西整油水,能凑合用的绝不换,整个欺上瞒下的套路,最后遭罪的还是咱们普通人。 就在我正义感爆棚的时候,忽然察觉出一丝异样。 不知为何,周围突然冷了许多,侵入骨髓,冻得我直哆嗦。 再看小胖,已经将手放到身后,抄起了铜钱剑。 远远望去,急弯的拐角处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穿着满身血红的衣服,正向我们走来! 我心里有点怕,走到小胖身边,“这玩意邪乎,咱们先跑吧。” 胖子却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目光如炬,气势凌厉,将铜钱剑捏紧了几分。 “陈哥,这是正儿八经的厉鬼,碰上就别想跑了,咱们真要骑车下山,指定能出意外!” 我当即恍然大悟,明白个道理。 假如碰到鬼了,千万不能怂。 若鬼瞅见你怂了,便知道你这人面,好抓虎,指定能干你! 但要是正面硬刚,拿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反而鬼还能寻思寻思。 其实这道理跟打架挺像,能打的怕会打的,会打的怕不要命的。 关键在于一往无前的气势,就算被鬼干死也得跟他干,自己化成鬼也得再干他一遍! 我当时就把衣服脱了,摆出一副凶悍模样,“他娘的,你过来啊!”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个人,冲我摇头咂嘴,“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没个轻重,不想死就躲我后面......” 那人光着头,脖子上挂了串佛珠,身上却穿着黄色的道袍,左臂绣着微信收款码、右臂绣着支付宝。 这打扮直接给我造愣了,穿着道袍的和尚,现在的骗子都这么勇吗?! 49、目击死亡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孙小胖看了看这人,兀自张着个大嘴,估计也是被雷的外焦里嫩,不由的叹息一声,“这老头修的挺横啊!” 我点点头,对他这话十分赞同。 跟小说里动不动就同修几门手段的牛批人物不同,现实生活中,这人要么修道、要么修儒、要么修佛,就不会有三者兼修的。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三门每一样修好了都能名垂青史。 能兼修三门还都修出个样的,古往今来从未有过一人! 不是有那么句话吗,‘吾生有涯而学无涯,以有涯遂无涯,殆矣。’ 所以,但凡不是个精神病,稍微有点自知之明的,都不会做出兼修这种蠢事。 若是日常生活中,有人敢夸下海口,说自己是贯通几门的高绝。 那这人不是蠢货,就是正儿八经的骗子。 我又仔细瞅了瞅那个和尚,他已经明晃晃的将微信和支付宝的收款码印在了胳膊上,彻底打了张明牌。 说不准,他还能从兜里掏出个pos机,主打一个家伙事儿齐全。 行骗行的如此嚣张,竟连装都懒得装了,也算是个人才。 我瞧了瞧远方的厉鬼,又瞧了瞧眼前的骗子,赶紧催促,“走走走,到别地骗钱去,这儿危险!” 他回过头,有些诧异的看着我,“你让我走?!” “不然呢?难道让你在这送命啊。” 他忽然笑了,神情略显无奈,“那……行吧,这是你自己找死,死后可不能怪我不救你!” 这话让我心里挺不爽的,麻蛋,我怕你送了命,好心好意的劝你,咋还让你装上了? 真以为自己剃了光头又穿件道袍,就瞬间屌丝逆袭,变成个牛批人物啦?! 就在我心里骂娘的时候,那鬼忽然有了动作。 他手中提着的人头忽然惨兮兮的笑了两声,声音刺破夜空,在山谷间来回游荡。 这笑声特别吓人,渗得我头皮都麻了,很明显的感觉到头发竖了起来。 孙小胖的表情也越发的凝重。 他忽然咬破指尖,用鲜血点在符箓上,又将符箓甩在半空。 紧接着,左手连续变换手诀,唤出一道掌心雷,倾注于铜钱剑中。 待得雷霆蓄,他又挺剑直刺,正好将那符箓刺穿。 刹那间,符箓无火自然,在夜里迸发出清丽的颜色。 瞅着被玄光包裹着铜钱剑,料想定有不少威能,这让我心神稍定,恐惧也去了几分。 就在小胖积蓄力量的时候,我一回头,却见那不要命的死骗子就坐在我身后的栏杆上抠脚,气的我直骂娘。 “你这骗子别碍事了行不,一会儿我给你扫20,让你买个宵夜,赶紧消停走吧!” 一听这话,骗子突然变得嫌弃起来,反问道,“啥?才20?打发要饭的呢,我最低收100!” 讲真,我见过不少地痞无赖,却从未遇到这么号人物,还特娘的嫌钱少,我自己吃宵夜都不舍得花20。 这时,那厉鬼开始低声哭泣,幽怨的鬼叫从四面八方传来,骇的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我已经恐惧到了极点,谁知,那鬼竟忽的凭空消失,308国道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就在我以为他怕了孙小胖的道法,自顾逃命的时候。 眨眼的功夫,他竟又现出了身形,就站在我面前,手里提溜着的脑袋,恶狠狠的盯着我。 讲真,当时我真吓尿了,大脑一片空白,呆愣愣的看他张大了嘴,竟连逃跑都忘了。 眼见那张大嘴就要冲我脑袋咬下去,忽有一抹寒光从我身前顺劈而下,生生救了我一命! 我这才回过神,浑身冒出一杆冷汗。 偏头去瞅,竟看到了无比诧异的一幕。 但见,那个死骗子手里握着把菜刀,一边摆造型,一边冲我伸出三根手指头,“扫100,加30。” “……” 我当时心里特别感激,毕竟他救了我一命。 可瞧着这副伸手要钱模样,我却咋也感激不起来。 猛然间,我感觉这模样跟我有点像,简直就是我的翻版! 这让我一时哑然,不知该哭还是笑。 刹那间,孙小胖已经挺剑刺过来了,那动作、那眼神,一招一式显示出了道门弟子降妖除魔的风采! 然而,这么威力无比的一剑,竟没刺中。 就在剑尖即将抵到厉鬼后心的时候,它又一次消失不见,隐匿在广阔的308国道上。 穿着道袍的和尚忽然正色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旋即锁定山下,“跑的真他娘的快,这么着急害人吗。” 我心里暗惊,瞬间的功夫就能跑这么远,这厉鬼的能耐可着实不小! 我还以为那人要追呢,谁知他竟火急火燎的转过头骂我,“小瘪犊子,你特么等菜呢?赶紧扫钱!我可不想白干活!” 我心里暗骂,你个老秃驴,都这时候了还不忘要钱,真是个劲。 不过,他好歹救了我一命,我咋也不能跟人家摆臭脸,于是多给他扫了20,告诉他不用找了! 他咧嘴笑了笑,冲我点点头,旋即卷起一阵大风,竟蓦的消失了。 我心里暗惊,实不知这穿着道袍的和尚到底是何来历,明明瞅着像个骗子,可实力却是正儿八经的硬! 就在这时,山下亮起了灯光,有车开了上来。 我跟小胖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松了口气。 既然那厉鬼跑了,这地方便也安全了,否则那车开上来,指不定还能出人命。 我俩这心刚落地没多久,耳边忽而又响起了鬼叫。 但见,又一个厉鬼从转弯处走了过来。 虽然看着只有一个提着头的鬼影,可细瞧去,这鬼影竟是好多个鬼魂组合体。 他缓缓向前踱步,就跟空中有台阶似的,每踏一脚,身体便高了几分。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走到了警示牌的下方,随意摆弄两下,竟将那警示牌给挪了下来。 而后,那车便上来了。 我跟小胖赶紧上前阻止,谁知从那厉鬼的身体里,竟走出了另一个鬼。 它直接飞到前挡玻璃上,打了个眼障。 当时副驾驶有个男人,正伸出脑袋,感受着呼啸的山风。 下一个瞬间,脑袋便拍在了警示牌上,在地上骨碌两圈,死了。 50、确定不是硫酸?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给我吓得不知所措,尤其那圆圆的脑袋就滚落在我的脚边,还无比不甘的看了我两眼。 光是这样我还能hold住,不至于歇斯底里。 更恐怖的是,他竟是个人死魂未散的主儿。 可能因为死亡来的突然,导致他魂魄大部分还留在了身体里。 那断了头的身体竟自己开了门,晃悠悠的冲我这走了好几步,这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流了一路的血。 说句实话,我这辈子遇到的恐怖事都没这一晚上遇到的多,杀猪一般的惨叫响彻山谷。 孙小胖也没好哪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两腿止不住的打摆子。 而那远处的厉鬼冲我俩森森笑了笑,旋即从死者的身体里拽出魂魄,收为己用。 我当时被吓得啥也记不住了,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坐在了办公室里,就坐在李队对面。 他一会儿瞅瞅案子、一会儿又看看我,最终还是放不下心,索性啥也不干了,就静静的陪在我的身边。 一起陪着我的还有小胖,只是他也没比我好多少,浑身一个劲的哆嗦。 等了好久,李队见我俩还有没恢复的迹象,索性破了例,在刑警队里搞起了封建迷信。 他点着根烟,立在桌子上,又用喝水的茶缸敲着门槛。 每敲一下,便冲门槛外呼唤,“陈平、孙羽,回来吧!” 他一连叫了三次,而后将门一关,把茶缸里的水二一添作五给我俩喂了。 喝过水后,我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身体里,进而多了几分真实感。 待李队桌子上的烟烧完,我俩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才彻底缓了过来。 我瞅着李队急不可耐的样子,嘴欠一句,“咋这副表情,如丧考妣的。” 见我次愣他,他这才彻底放了心,随后竟冲我心窝踹了一脚。 “妈个蛋,还跟我整上成语了,我特娘的让你去现场了吗,给自己玩死咋整?!” 我知道他这是在关心我,心中并没有记恨,随手拍了拍身上的脚印,宽慰他,“李哥,我这不没死成吗。” 他薅着我的衣领,一把给我提了起来,一字一顿,“我!怕!你!死!” “哦……” 看这反应,他是真拿我当兄弟了。 可惜,我嘴欠归欠,表达感谢的时候却能力不足,怎么也说不出个话来。 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些许愧疚。 李队心里啥都明白,将我轻轻放到了凳子上,又顺手在我胸前拍了两下,“没踹疼吧......” 男人与男人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多话语,尤其在表达情感的时候。 可就是这种近乎无声的关爱,最是让人动容。 我明明想跟他嘴欠两句的,可话到嘴边却哽咽起来,最终只从牙缝里崩出两个字,“谢谢。” 他表情有点不自然,轻轻点了点头,顺手给我整了碗泡面,开始说起了道道。 其实这案情并不怎么复杂,也不需要现场勘察。 他给我俩叫过来,只是想让我俩去求崔局,让他老人家给把握把握。 谁承想,我俩竟会错了意,直接了跑过去,这才差点丢了命。 他老早就知道那里有邪乎事,也想着手处理,只可惜那厉鬼太过厉害,像出马仙这种不沾染因果的手段对付不了,这才迟迟没有动作。 我心里觉得挺丧,一直以为出马仙很厉害,现在看来还是不咋滴。 他有点无奈,又给我讲了些道理。 印象中,挺多人感觉出马仙不入流,最起码比不过佛、道两门。 仙家修成正果之后,也只能给佛道两教的大能们当个护法麻五的。 其实这种认知是错误的,大错而特错。 就这么说吧,佛门之中也有很多动物身的佛陀。 像孔雀大明王,她老人家就是动物身的草仙,人家还是佛母呢,地位一点也不低。 更何况,以前说谁高谁低,那都是封建礼教的思想下,人们对神仙的阶级误解。 改用现代视角,人生而平等,难道说对方有钱有势他就高你一头,就能杀人不偿命? 大清朝都亡多少年了,咋还越活越回旋呢。 不论佛、道还是出马仙,他们的想法都不是凡人能够揣测的。 替人看病查事累功德,也是希望人间变得更好,多点祥和少些戾气,这才叫正心正念。 要不,也不会有地藏王佛,为了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自降果位。 讲了这么多,我可算听明白了,原来世人对仙家竟有这么多的误解。 可说到这我就有点不理解了,既然仙家这么厉害,那为啥还处理不了这件事。 李队也是一脸无奈,觉得这事不太好说,但还是正儿八经的给我解释了一番。 道门拜三清,诸多因果由三清承担。 佛门拜佛祖菩萨,因果也自然找到了他们头上。 咱们出马仙,拜的是通天教主和金花教主,但因果却要自己承担。 至于原因嘛,一来草仙心思单纯,得道之后,进境要比人快许多,能担的起因果,也算一种历练。 二来,当年通天教主太过于护犊子,啥事都管,以致遭受武王伐纣的大劫,门人弟子死的死,散的散。 此次以后,他便不再插手门下弟子的事,以免弟子再遭横祸。 也因此,才有了咱们出马仙现在的办事风格,啥事都求得各方面的满意,争取让大家和谐相处,事事以和为贵。 讲到这,我才算彻底明白,也越来越觉得仙家修行不易。 不过话说回来,那厉鬼到底有啥厉害的,咋非得请崔局这种大能处理? 李队摇了摇头,只跟我说了句,“天机不可泄露。” “嗯,天机不可泄露,那你跟我讲这么多,把天机裤衩子都漏了,还差这点?” 他笑而不语,单单拍了拍我肩膀。 就在这时,我也不知道咋的了,忽然就有点头晕,脚踝连接小腿那疙瘩,还有种刺痛的麻痒。 撸起裤腿一瞧,差点没给我吓背过去。 刚刚那人死的时候,脑袋轱辘到我脚边,血喷到了腿上。 就在血液沾染过的地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卡巴眼的功夫,肉都变臭了! 我心里直骂娘,“这特么的,确定不是硫酸?” 51、老太治病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李队见我腿伤的这么严重,当即挠了头,一个劲的嘬着牙花子。 他跟我说,我这腿应是被死者的怨气所伤,一般人连碰都碰不得,连霞姐和林姐这么大的能耐也未必治得好。 他若是还有堂口的话,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搁20多年前,他堂口上有个既会治病又能探地通幽的蛤仙,治这伤不能说手拿把掐,最起码不会让我毙命。 这给我吓的,脸当时就白了,“不就伤了个腿吗,咋还会死人呢?” 李队一脸的无奈,凑近我小腿看了又看。 “我真没说瞎话,你这伤势还会扩散,没两天的功夫就能侵入肺腑,到时候就算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听他说的言之凿凿,我心里怪慌的,莫非这就是我命里的大难? 见小胖又晕了过去,李队当即留了张纸条,随后亲自驾车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没想到,平日里谨小慎微的他,竟这么豁得出去,犯着队里的纪律,带我搞起了封建迷信。 本以为他会找林姐或者霞姐想个办法,谁知他竟来到了三条沟大岭最上面的白色大平房。 路上,他再三叮嘱我,一定不能瞎说话,更不能嘴欠,看事的奶奶姓胡,最烦说话轻浮的人。 我看他说得无比严肃,将这话往心里去了几分,同时闪出个疑问,这胡奶奶到底有什么能耐,竟能让李队这么重视。 我当即来了股机灵劲,“要不咱们再等等吧,马上天亮了,老人家还得休息不是?” 他轻轻摇头,告诉我不用担心,胡奶奶这个点应该睡不了。 我心里挺纳闷,这个点还不睡,莫非这人是神仙不成? 可一进院我就明白了,她是不是神仙我不知道,睡不了倒是真的。 但见门里门外都是人,手里攥着个扑克排号,全在那安安静静的等着。 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想来应是胡奶奶。 不过,这声音既清脆又悦耳,咋也跟个老太太联系不起来。 我俩从人满为患的屋子里穿过去,感觉比早班公交车还要挤。 我心里纳闷,这胡奶奶到底厉害成啥样,竟能让这些缘主豁上不睡觉过来排队。 而且这些缘主看起来都挺有素质的,眼瞅着我腿上伤势严重,还主动给我挪地方,让我插个队。 进了屋,炕上坐着的就是胡奶奶了,我往她脸上一瞅,心里更纳闷了。 这人是奶奶?明明比李队大不了多少啊,至多大个五六岁。 李队悄没声的告诉我,说胡奶奶从20多年前就是这个模样了,这些年一直没变过。 这让我惊了又惊,要不早知道他是个说话靠谱的人,我高低能把这人跟骗子联系起来。 老人家看事特别快,我进屋的时候,正好有个得盘蛇疮的过来治病。 只见他腰上起了许多水泡,麻麻赖赖的,已经快围成一圈了。 据说等到盘蛇疮首位相连的时候,这条命也就没了。 胡奶奶当时点了香火查事,手指掐算两下便有了结果。 她说这人是被仇仙给妨了,盘蛇疮也是仇仙打的灾,这病她能治,事也能查,但都得一件一件办,问缘主今天要看哪样。 缘主苦于病痛的折磨,直言先看病。 于是胡奶奶便从香炉碗里抓了一把香灰,又不知从哪整出个大药丸,加无根水一起放石臼里捣成黏液。 而后再往盘蛇疮上一抹,随着一股白烟冒出,那人特别享受的‘哼哼’了两声。 胡奶奶叮嘱他,“可别觉得舒服,这玩意不卫生,治盘蛇疮挺管用,却特别容易发炎,过后还得去医院打点消炎针,切忌辛辣荤腥和发物。” 我仔细品了品,心里开始敬佩起来。 有些出马仙为了显摆自己能耐大、修为高,放言啥都能治,少不得耽误一些人的病情。 虽然正经有能耐的出马仙,大多虚病实病两手抓,但论起效果和效率,还是医院治实病要快些。 这就叫各有长处,各管一摊,毕竟咱们还是要相信科学。 那人听后默默点头,掏出200放在胡奶奶垫子下面。 谁知这老太太忽然不愿意了,说什么也得让他把钱拿回去,最多放50。 这让我更惊了,连送上门的钱都不要,竟还整多退少补这出。 要知道,这病去医院也去不了根,治一次少说得千八百的,就200块还返150,真是个活菩萨! 那缘主有点不好意思,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把钱留着,头也不回的转身出门。 岂料胡奶奶竟抄起了钱,硬生生塞他兜里,顺便吓唬他。 “你再这样下回别来我这看了!再说你工作不容易,平时省吃俭用的,多省点钱买些好的。” 至此,我算彻底搞明白她家为啥有这么多缘主了,既替你省钱,又能治好病,傻子才不来呢。 看完事后,胡奶奶似乎很疲惫,坐在炕上闭目养神。 也就两分钟的时间,她豁的睁开眼睛,又变得精神抖擞,竟是趁这机会睡了一觉! 她眼睛停留在李队身上,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责怪道:“你个小瘪犊子,还知道来看我啊。” 李队点头哈腰的,“胡阿姨啊,您别埋汰我了,我多忙您也知道,属实没空啊。” 胡奶奶翻了个白眼,语气依旧很责备,可面容却慈祥了许多。 “别的我不说了,你跟小林的事都拖多少年了,人都成老姑娘了,还打算继续让人等着?!” 李队挠挠头,特别不好意思,干脆把这话题给岔过去,将我推到前面,“您老先别说我了,赶紧给这孩子看看吧。” 瞧他俩这嗑唠的,都催上婚了,就跟娘俩似的。 我忽然想到电话里那串没有备注的号码,又想起林姐和霞姐,这么联系起来,胡奶奶八成是李队师父,难怪这么神! 老人家直接招呼我过去,将我裤腿撸上去仔细瞧了瞧,眉宇间闪过几分忧虑。 “你这小娃子,咋还招惹上厉鬼了呢,这怨气打的,都快见到骨头了!” 当时我腿烂的血肉模糊的,正有一块白显现了出来,可不是骨头吗! 她问我要了姓名和八字,点香查事,念叨两句之后,竟直接转过身来冲我腿上吐了两口唾沫。 也不知她这唾沫是个啥构造,刚吐我腿上就起了白花花的沫子,伴随着一股无比清冽的凉爽,腿上的血竟止住了,进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老人家拍了拍我的肩膀,满面慈祥道:“小伙子还不错,仙家早齐了,打算啥时候出马立堂啊?” 52、崔局出手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胡奶奶这话问的,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了。 咋一个个的都想让我出马立堂,我自己都不着急,你们急个什么劲,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正要习惯性的嘴欠,可心里却怎么也不想说出来,整的连我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 最后还是直扑愣眼的回了句,“我怕规矩多做不好,仙家打灾磨我。” 胡奶奶慈祥的冲我笑了笑,“你啊你,怕这些干啥,本来就是个乖孩子,最多嘴不咋好呗,又不是啥大事。” 讲真,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当即脸红到了耳根子。 也许这就是缘分吧,虽说我俩第一次见,却有一种胜似亲人的感觉,就跟我亲奶奶似的。 她好像也特别喜欢我,摸着我的脑袋,语重心长的对我说,“傻孩子,那地方邪乎,以后可别没头没脑的乱冲乱撞了。” 莫名的,我感觉有点鼻酸。 李队的关心就像一座大山,又强又硬。 而胡奶奶则像一汪清泉,能将我心里最坚硬的部分化开。 面对如山的关爱我还能挺一挺,面对如水的关心我就坚持不住了,眼泪特别不争气的喷了出来。 见我哭了,胡奶奶伸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而后,她又坐在墙根,跟我说了一些事。 那308国道上的厉鬼,并非单一的个体,而是惨死冤魂的集合。 别看两年多的时间不长,那些冤魂合而为一,集体修炼,在月华和怨气的加持下,已经成了一方祸害! 她这话属实炸裂,说的我脑袋‘嗡’的一声。 我怕这话被那些看事的缘主听去,免得舆情难以管控,赶紧偏头瞅向李队。 可他却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让我感觉奇怪。 再看旁边的缘主,一个个的或困或乏,好像压根没听见似的。 回过头来再看胡奶奶,这一切奇怪的反应都说得通了。 只见,她眼睛是闭着的,嘴巴也没动,表面看着就跟睡着了似的,实际却是通过神识跟我对话。 既然这样,我也没啥顾虑了,把心里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我身上不是有仙家吗,高祖和清姐我都见过,为啥他们那时候不出来帮我?” 胡阿姨默默点了点头,估计觉得我上道了,给我做了详细的解释。 “你这个小金童是不简单,身上有仙家护持,仙家的能耐还不小,按理说不会遭到劫难。” “只可惜你时候到了,仙家为了你忙活,这才一时没打开点被厉鬼钻了空子,否则那鬼再厉害,也绝对进不了你的身!” 忽而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变得有点惊讶,“不对啊,你当时没仙家护持,那厉鬼咋还能留你一条命呢?” 我把遇见穿着道袍的穷逼和尚的事跟她说了,给她惊得豁然睁眼,直愣愣的盯着我,“此话当真?!”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也没说假话啊,还给了他150呢。” 为了证明,我给她看了手机的付款记录。 这时,胡奶奶跟李队对了个眼神,全都笑了,直说我交了好运。 当时我还不知道那穿着道袍的穷逼和尚是什么人,今后又遇到他几次,才知道他的厉害。 既然伤治好了,我俩便不多叨扰了,跟胡奶奶客气一阵就回去了。 临了,胡奶奶发话,让他早点跟林姐把事办了,命里带的婚姻,逃不掉。 我也跟着揶揄一嘴,“是啊,林姐那么好,你这个癞蛤蟆能吃上天鹅肉,纯属掏着了!” 李队被我俩说的脸色绯红,偷摸给了我一个脑瓢。 回去的路上,他跟我讲了些事,主要关于那个穿着道袍的穷逼和尚的。 别看那人一股子穷酸样,实际却是个见首不见尾的神人,具体来历无人知晓,因其疯疯癫癫的模样,便给他起个名号,叫做颠师傅。 在李队小时候颠师傅就帮助过他,且每次都能靠他化险为夷,其作用堪比外挂。 我也觉得颠师傅有点神,却没想到能这么神,还真是穷逼出皇帝,傻逼出神人。 照这说法,颠师傅又穷又傻的,能耐流弊那是理所应当的! 李队又问了问有关于308国道上的事,听后一个劲的感叹,要不是颠师傅把那厉鬼的主魂给引走了,我这条命指定得交代在那。 我听着也有点后怕,还好当时没小气,多给人家扫了30,否则我现在可能已经找阎王爷报道了。 不过,我想了想,觉得还是有点亏,尼玛,我这命满打满算就150,忒特么贱了! 回队里以后,孙小胖还没醒,看来施展道法的消耗太大,又被厉鬼整跑了魂,且得一段时间休息。 李队把他里屋的休息室让给了我俩,自己则亲自去请崔局出马。 我有点没搞明白,“您之前不是说以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去吗,这次咋还例外了?” 他给了我个特别玩味的眼神,“你猜?” “猜你奶奶个腿,爱说不说,不说拉倒,我还不爱听呢!” 我也明白,他是想让我俩跟崔局亲近亲近,多整点好处,就是这忽而顽皮的反差感,让我有点接受不了。 李队出手自然手拿把掐。 我在他休息室里睡了一会儿,等醒来的时候,崔局人已经到了。 显然,他很不愿意掺和这件事,在那单手立着,口中一个劲的念着‘阿弥陀佛’。 李队一个劲的跟他说软话,说是出家人慈悲为怀,那些都是苦命人,好歹给个机会投胎转世麻五的。 可崔局似乎压根不吃这套,就摆着一张油盐不进的臭脸,一个劲的低头念经。 这可给我急够呛,赶紧下床跑了过去,威胁道:“崔局啊,李队可跟我说了,这忙你不帮,以后民调局的物品和尸体,可别他娘的往我刑警队里塞!” 此言一出,这老和尚是阿弥陀佛也不念了,话也不说了,就在那低头沉默,显然妥协了。 李队暗中给我竖了个大拇指,又揶揄崔局两句,“没想到您这个隐藏于世的大能,竟也有被这些凡尘俗物拿捏的一天呐!” 我暗暗笑了笑,觉得挺有趣。 别管你是不是本尊佛陀下世,这里是人间,就得按人的规矩办,你再厉害能咋样,碰到我跟李队,好人都能给你忽悠瘸了! 李队开了门,见孙小胖还没醒,伸手摆了个请的手势,“好歹在您手下干过活,您给瞧瞧吧。” 他则摆了摆手,表示不急,等将那鬼捉回来再说。 旋即,便让李队开车待他去308国道走一趟。 没过一个小时,他俩竟然回来了,手里多了个朱红色的罐子。 我懂一些,知道这罐子的朱漆里面掺杂了朱砂,有驱赶阴魂,拔除鬼气的效用,想来厉鬼正在里面受罪呢。 不得不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许多人束手无策的厉鬼,竟被崔局这么轻轻松松的抓到了,真就是大写的牛批! 但他脸色很不好,白的吓人,直言这次被李队给坑惨了! 53、幕后有黑手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据李队所说,崔局这次可使了大力,连供养多年的佛珠都给用上了。 到了地方,他便将佛珠戴在手上,饱含佛法愿力的经文一出口,连李队都不由得晃了几晃。 那个地方经怨气年累月的影响,本来已经变成了凶邪地。 谁知崔局几声经文念叨下去,竟将那里净化的风清气正、一片祥和。 没了凶邪地的依托,那厉鬼的能耐便打了折扣,再加上颠师傅已经将主魂怨气化解,让他的能耐又减了几分。 所以,当时崔局连车都没下,就打开车窗虚抓了几下,便揪着厉鬼的脖子,将它薅了进来。 李队一连串的彩虹屁都给这老和尚拍懵了,坐在那啥话也不多说,就在那一个劲的‘阿弥陀佛’。 我知道,李队也就是说的轻松罢了,实际情况定然是万分凶险。 若非如此,崔局的面色不会这么惨白,体内更不会生出这么多金光,用以抵消凶邪煞气。 崔局将那朱漆土罐放在了地上,便自顾自的转身进了屋里,盘膝打坐去了。 我俩冲他行个佛礼表示尊敬,随后都盯着这个罐子怔怔出神。 按李队的说法,这些冤魂虽然难办,但若是崔局出手,以佛法广博愿力,只需一场法事便可尽数超度。 可惜他已经帮了咱们一次,身体消耗太大,余下的只能靠我们自己想办法了。 面对这死在308国道上的所有冤魂,感受着朱红罐子里的滔天怨气,就算我跟李队搭上两条命,也无法将他们超度。 没辙,谁让我俩都是没有堂口的小白人呢,还没那个土罐子管用,只有干瞪眼的份。 最后他想了个办法,让我把罐子送去孤山,以那里的佛法化解。 本地人都知道,孤山是咱们这疙瘩特别灵验的寺庙群。 有一件事,大概01年的正月十五,说是孤山有座庙被雪给压塌了。 当时,家家户户都在门口摆灯祈福,心可诚了。 由此可见,孤山在咱们心目中的地位。 不得不说,李队这办法真不错。 借助孤山的佛法,让怨魂经年累月的感受熏陶,进而得到解脱。 只不过…… 我瞥了瞥他,指着受伤的腿,“你咋不去呢?猛踹瘸子那条好腿,跟人沾边的事你是一点不干啊。” 李队有点不好意思,指了指自己的警服,“我不也不方便吗……” 我也没客气,将手往他面前一伸。 那意思很明显,想让我这个瘸子跑腿,不拿钱砸指定不好使。 李队翻了翻桌子,尴尬的笑了笑,“那啥,我这就200了,先欠着行不行?” 这话都给我说懵了,“咋刑警队这么大个衙门,就剩200了?!” 他忽然一板一眼起来,“这都是我自己的钱,刑警队再有我也不能挪用公款啊!” 这么说也是,该说不说,他作为一个警察,在这方面还是做的很到位的,严守纪律,不收群众的一针一线。 然而,我却没把手撤回来,反而又向前递了几分,“没钱打欠条!” 他当时跟吃了苍蝇似的,一脸的不可置信,“陈平,你至不至于?!” 我摆个笑脸,“亲兄弟明算账嘛,你虽然没赖过,一旦改了性子呢?” 李队无语了,拿出张纸,大笔一挥便将欠条写好了,随后还亲自叠起来放我上衣口袋里,使劲拍了拍。 “收好了哈!” “yes,sir!” 我贱兮兮的笑了笑,抱着罐子一瘸一拐的出了门。 孤山距离咱们这挺远的,也没啥返程车能过去,为了省钱,便找了个黑布将罐子盖着,坐了城际大客。 路上,乘客还以为我抱着个骨灰盒,纷纷投来嫌弃的目光。 有几个胆小的,连车都没做,头也不回的跑了。 路上我打了个盹,梦见公交车翻进了沟里,整车的人全死了。 这给我立马吓醒了,冷汗流了一身。 一般做梦都带着些预示的功能,譬如做梦吃饺子,可能没几天就能吃上一顿。 带仙缘的做梦更是如此,而且刚刚那个梦做的太过于真实,简直就跟真的一模一样! 我赶紧扒开黑布,仔细瞧了瞧土罐子。 只见上面已经有几个细小裂纹,彻底给我吓懵了。 想来这裂纹定是冤魂冲撞所致,如若不想个办法,梦里的情景定然成真! 此刻,我已经无比真切的听到罐子里的声音,那些冤魂们齐声说道:“你们都得死!” 同时,还有阵阵猛烈的阴风从罐子里吹出来,刮的我脸蛋生疼。 不知怎的,忽而这声音这声音消失不见了,风也猛的平息,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我眼睛花了一下,猛地眨了眨,竟隐约看见一只手。 偏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玄炮的俊美男子,正用那双邪魅的眼神瞧着我。 我当时就惊了,说话也结巴,“你、你谁啊?” 那男子柳叶般的弯眉轻轻一挑,“你……不认识我?” “你妹啊,你当你挺著名的吗?我凭啥要认识你?” 男子幽幽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抹愠色,“再细想想?” 讲真,帅哥我见过不少,但我可没见过这么帅的。 九分像吴彦祖的高祖都已经够帅的惨绝人寰了,这人竟比高祖还要帅上几分。 帅的这么炸裂,原地出道都有可能,真见过的话又怎能记不起来! 我当即摇头,“兄弟,没你这么套近乎的,要不……你换个开场白?” 这人估计是个闷葫芦,从面上看不出情绪变化,但从被捏到骨节发白的拳头上看,他应该很不爽的。 然而,他沉默了一阵,还是直言了自己的来历,“当初,黄二蛋讨报的时候,就是我在那护着你。” 我想了想,瞪大了眼睛,“我去!你就是白鳞大蟒?!” “叫我相柳!我是你的护身报马!” 相柳我知道,山海经里记载的绝世大妖,竟没想他竟成了我的护身报马,这特娘的什么缘分?! 见我愣神,他立马催促,“你现在赶紧下车,自己走去孤山,一会儿有人要抢这罐子!” 下车我理解,毕竟这罐子里的冤魂要害一车人的性命。 可我不明白,谁吃饱了撑得,抢这么个邪乎玩意? 相柳直言,“这里面的怨魂就是那人辛苦炼的,指定得找回去。” 我心里“咯噔”一声,“你是说,这幕后还有黑手?” 54、这三十花的真值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既然土罐子里的怨魂能害一车人丢了性命,我也没必要拉着乘客陪葬,当即走到车前,让司机师傅给我开个门。 不过,公交公司有明文规定,不到站点不能下车,司机师傅非得让我坚持到下个站点。 他娘的,老子救你们还跟我讨价还价,还有天理没有? 我偏头看了看相柳,见他一个的劲摇头,再看手里的土罐子‘轰隆隆’的暗响,知道这事半刻也等不了了。 于是乎,我便跟司机争讲起来,少不得又骂了他两句。 最后逼急眼了,我当着满车人的面扯谎,说自己屎赌皮燕子了,已经冒了头,再不停车,指定能拉车里。 司机用一种看待智障的眼神看着我,随后打开车门,一脚给我轰下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叨叨。 我心里这个苦啊,救人既挨骂又挨揍的,连个讲理的地方都没有。 所以说,有时候遇到行为反常的人,千万不要觉得他们恶心,兴许他们正在救你呢。 我前脚刚下了车,后脚土罐子就发出“咔咔咔”的脆响,翻开黑布一瞧,罐身已然开裂,从缝隙中露出狰狞的眼睛。 要不是相柳搁那死命摁着,里面的怨魂指定得出来。 我问道:“小帅,我咋去孤山啊,真靠腿去啊,这特么还有十多公里呢!” 相柳瞪着我,“你叫我啥?!” 他语气虽然怒着,脸却红到了耳根子。 我打趣道:“小帅啊,你不帅吗?” “……” 我给他说无语了,沉默了好一阵,最终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叫!我!名!字!” 我翻着白眼瞥,无可奈何的回他,“是是是,柳哥。不都说你们仙家能圈活吗,给我圈个自行车也行啊,就这么走过去,裤衩子都能磨飞边。” 柳哥看起来很不好,身形突然淡了几分,“来不及了!” “来不及?啥来不及?你这反应……要撸出来了?” 我正跟这冰脸帅哥嘴欠着,谁知他竟喷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土罐子忽然炸开,将他打飞了出去。 我惊恐的看着数股黑烟从罐子里飞出,在我面前合而为一,渐渐变成昨天那个提着脑袋的厉鬼。 不过,他虽然恶狠狠的盯着我,却并没有对我做什么,像受了什么召唤似的,一个劲的向后面奔逃。 眼见这厉鬼要逃出生天,猛然间,我脑海里乍现数道灵光,竟想到了解决办法。 刚刚柳哥说这玩意是被人造出来的,那他逃跑的方向,不正奔着他的制造者? 既然是人,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弄不过这厉鬼,但打个人,还是手拿把掐的。 我自信,别管那人能耐多大,就算是少林寺的方丈,也未必抵得过我一双铁拳。 毕竟在刑警队呆了一年,也抓过不少犯罪分子,这体格可不是白练的。 我让柳哥先坐那歇会,自己则一瘸一拐的跟在厉鬼的后面,脑海里琢磨着招式动作,准备一举给那人拿下! 跟了不知道多久,跟的我腿都冒脓了,这才堪堪瞅见个人影。 那人看起来岁数不大,感觉比我还小几岁,轻纱一般的黑气将他面目笼罩了起来,让人看不清楚。 奇怪的是,当时阳光正盛,可他站着的地方偏偏有朵乌云,将阳光给挡严实了。 我心想,“机会来了!” 当时我也顾不上腿伤,直接来个助跑,随即腾空而起,想用大飞脚踢死他! 那人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一手,来不及躲闪,被我结结实实的来了个‘踏射’。 我也没管别的,将各种对付犯罪分子的阴招使了出来,像猴子偷桃、猴子采葡萄啥的,要多下作有多下作,都可给那小子打蒙圈了。 旁边的厉鬼也瞅懵了,竟站在那一动不动,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打了一会儿,那人才开口,“你、你打我干啥?” “干啥?替天行道!” 妈的,还有脸问我,造这么个害人的玩意,不给他打废了,他都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见我打的凌厉,估计他也恼了,直接爬起来还手。 一开始,我这王八拳还能招架两下,可打着打着便落了下风。 几拳过后,他掌风之中,已然隐有雷鸣之声,竟是‘掌心雷’! 这给我造懵了,啥时候道家出了这么个败类。 我眼瞅着就要败下阵来,忽有一道身影出现,将那人给踹了出去。 余光瞥见,这威风赫赫的人竟是癫师傅。 而那人瞅见颠师傅,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跑的‘嗖’快。 同样跑命的,还有那个厉鬼。 颠师傅左右看了看,放了那个人,闪动身形向那厉鬼追去,没两下的功夫,就给他收到了布袋里。 捉了厉鬼,他又恢复了那副邋遢的德性,一边用袖口擦着鼻涕,一边像我走过来,“小伙砸,多给我30就多给你干30块活,你说这钱花的值不值吧!” “值!太值了!那我再给你30,你再帮我个忙呗?” 我这话给他说愣了,当时就阴了脸,“你这小犊子跟谁学的,咋这么不要脸呢?” 我嘿嘿一笑,“就兴你敲竹杠,不兴我顺杆爬啊。你就说要多少吧,不行给你50!” “呸!我身价这么低吗?就值50?” 我摆出一副穷逼模样,“你救我不才要了120吗?我命就这价,你说50多不多?” 我彻底给他撅没话了,踌躇了半晌,才慢悠悠的伸出三根手指,“再加30!” “成交!!” 说完,我就拿手机给他扫了80块,绝对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反正颠师傅能耐大,我就拿他当生产队的驴使劲使唤,直接告诉他,让他把这厉鬼身上的怨魂都给超度了。 颠师傅一副上当受骗的表情,使劲砸了咂嘴,大呼“赔了!” 不过,他也就那么说说,手上却是一点不慢,从布袋里掏出一个魂魄,像撸串一样在嘴里撸一遍,往天上一扔,这怨魂就算超度完了。 做完这一切,他身体有点晃,跟喝醉似的,迈着八仙步走了。 他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只是我没想到,救助冤魂的举动,竟给那些当官的,带来个地震。 55、失踪的孩子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罐子里的怨魂既然都被颠师傅给超度完了,那孤山我也不用去了,就剩个空罐子,总不能送过去戏耍佛祖吧。 而且我这腿是真的疼,都冒脓了,高低得让李队再出点血,用金钱抚慰我受伤的身体。 正打个出租往回走的时候,我忽然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事咋就那么巧,我刚带着土罐子出来,这玩意就裂开了,厉鬼还要妨人,结果整的柳哥和颠师傅都出来了。 莫非,李队这家伙,明着不劝我出马立堂,背地里却将一切事都算计好了,故意把我往这条路上引。 想着想着,我觉得以他这老狐狸的尿性,九成九能干出这种事! 凭他的能耐,点根烟就知道半路上能不能发生意外。 而且他平时做事也都小心谨慎的,要说这事全是出于偶然,你问鬼,鬼都不能信。 我当时脾气上来了,恨不得打电话骂他一顿。 可我想了又想,毕竟人家费劲巴拉的找胡奶奶救了我,我若这么干也有点太恩将仇报了。 柳哥看我气急败坏的模样,问道:“你……为什么生气?” 我看他身形淡薄的不像个样,赶紧劝道:“你可赶紧消停歇着吧,哪你都操心。” 我这说的是好话,就是语气有点欠,整的这美男子瞪了我一眼,彻底消失不见了。 有那么句老话,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仙,也就是说地马和仙家互相影响,时间久了,地马是啥模样,仙家也是啥模样。 毕竟尿不到一个壶里的脾气,咋也不可能在一起合作。 比如说我嘴欠吧,高祖和清姐俩人没一个嘴不损的。 这也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柳哥却很奇怪,性格冷冰冰的,跟拉了一屁股饥荒似的,半点一家人的样子都没有。 我又琢磨个事,这段日子接连见了高祖,清姐和柳哥,这意味着我缘分齐了,具备出马立堂的资格。 他们挨个显化给我指引,或许已经开始疏通各种关系了。 可扪心自问,我现在虽然不讨厌他们,可要我走这条路,心里还是挺不情愿的。 我一个26岁的大好青年,连对象都没有,真出马立堂了可咋整。 哪个好端端的大姑娘,瞅见我家里供奉出马堂口,心里能不渗得慌。 就连跟姑娘在家那啥都不方便! 满堂仙家可都搁那看着呢,我还能当着他们的面给他们演小电影?这不纯纯黄播吗? 想着想着,我还是决定不出马了。 回了单位,我直奔李队办公室,把前前后后的事跟他一说,又将手伸到他面前。 “咱俩兄弟之间,你坑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但指定不能让你白坑,找补找补吧。” 瞅李队那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一下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过,他给我看了空空如也的抽屉,直言,“真没钱了,不行再给你打个欠条?” “行啊,反正你又跑不了,欠着呗,能咋。” 就在我俩说话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一阵嘈杂。 李队扒门缝瞧了瞧,脸都吓白了。 我也看了看,好家伙,纪委那些人咋来了,莫非有人捅咕他搞封建迷信,要来给他带走? 可我俩瞅了半天,他们敲了好几个门,带走一屁眼子人,就是没往李队这靠,整的我俩都懵了。 按理来说,真要发生点大事,不能一点风没有啊。 这时,崔局修养好了,从屋里走出来,又恢复了那副老好人的模样。 “哎,他们都是自己造的孽啊,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我听着有点懵,“啥自己造的孽啊,他们造啥孽了?” 崔局憨厚的笑了笑,啥也不说,就搁那跟我打哑谜,可给我憋够呛。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依这老秃驴的性格,不给他逼急眼他是啥都不会讲的。 而且他不光辄扭,还前怕狼后怕虎的,明明那么大的本事,非装的跟个废物似的,好不容易指望他一回,还净搁那推辞,干啥都不痛快。 倒是李队想到了什么,问道:“讨报来的?” 崔局笑而不语,默默的点了点头。 后来李队跟我做了解释。 拖颠师傅的洪福,虽然半路上发生了点意外,却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甚至还因祸得福的将那些怨魂尽数超度。 这些人本来死的就冤,肯定得讨报。 而他们的死又多多少少因为这些人的不作为。 试想一下,倘若早早的将那邪乎的警示牌换了,怨邪之气聚集不起来,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 而这些人,不光欺上瞒下,甚至还靠这小小的警示牌发了点财。 怨魂被超度后,他们便顺着这条路子讨报,把这些收了钱的,一个个的全都交到了纪检部门的手里。 后来,纪委为了清风正气,还本地一片良好的政治环境,持续扩大战果,这才顺藤摸瓜的干了好多人。 这里面既有孙饼子的区长父亲,还有王大狗腿子,都被一撸到底! 对于体制内的人,这人好的时候那是众星捧月。 这人不好的时候,那就是反面典型、流毒,少不得明里暗里踩几脚。 所以孙饼子和王大狗腿子的日子过的并不好过。 当然,这些都是他们自己作的,谁也怨不得。 至于孙小胖,也不知这小子咋地了,过了这么久还在那晕着,就跟死了似的。 李队看了看崔局,“老崔,要不……您再给帮帮忙?” 崔局挺不乐意的,一个劲的摇头,“我这都沾染这么多因果了,咋还让我救这小胖子?我看了,他是疲劳过度,多睡几天就好了。” 李队双手合十,“您就帮帮忙吧,觉睡多了也不好,哪能让他一直这么睡着。” 崔局低头想了一会儿,伸出一根手指头,“要不,让两个小家伙帮我个忙?” 他把事简单说了一下。 原来,昨天晚上,也是在308国道上,有个孩子突然失踪了。 听她母亲说,孩子一直说嚷嚷着车里有人,都给她吓毛楞了。 可停车查看的时候,却啥也没发现。 再回来一瞅孩子,竟在自己眼前,凭空失踪了! 56、制鬼少年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初听这案子,我有点懵,跟崔局直言,“人口失踪,这事归派出所管啊,能不能是孩子趁妈妈不注意跑下车了。” 我这么说并不是想推活,而是不想啥事都往邪乎上整。 毕竟人有人道、鬼有鬼路,阴司又不是吃干饭的,啥鬼都往阳间放,这不扰乱人间秩序吗。 可崔局却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感觉像要入党似的,让我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想想也是,他可是本尊活佛下世,案件里有没有鬼还能不清楚? 我心里合计了下,又看见躺在床上五迷三道的小胖,很痛快的答应了。 “行,不过……这个嘛……” 我摆出一个捏钱的手势,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阿弥陀佛……老僧、老僧……哎。” 我笑了笑,“您老人家可别哭穷哈,李队都告诉我了,你们民调局经费大大滴有,可别跟我扣了吧搜的。”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队,特别疑惑,“这孩子是你教的?咋跟你一点不像?” 李队两手一摆,整出一副特别无可奈何的表情,“我还能教他?他不教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着,他便走到桌子前,打开抽屉,“瞅见没有,这个月经费都给他了,我还给他打了俩欠条。” 见此,这老和尚彻底认清了现实,一个劲的低头念叨,“罢了罢了,栽就栽了吧。” 他运起神通,淡淡金光流转于掌心之间,给小胖推拿了一下。 旋即告诉我,不出半个时辰这小胖子准醒,到时候多喝热水就成。 至于有关案件的事,他让我等到明天再说,先好好修养身体要紧。 说完他就走了,临走跟李队相视一笑,深藏功与名。 瞅着他们俩充满阴谋的笑容,我感觉这里面有大坑。 明面上,我像是啥啥都占了便宜。 可暗地里,说不准这就是他俩给我下的套,让我给他俩出生入死。 尤其李队这老狐狸,不坑死我不算完,彻底拿我当他手底下马仔了。 不过……我咋觉得有点兴奋呢。 是不是跟小胖子呆久了,被他传染上了抖M的本质。 我当这特情吧,活虽然累了点,可每天却过的很充实,既能帮人又能坑钱,活的也挺舒坦。 可话说回来,我觉得崔局对自己的手段没啥自信,完全低估了自己。 他说小胖半个时辰才能醒,结果前脚刚走,后脚这死肥宅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上来就整了套‘八段锦’,龙精虎猛的。 我跟李队见他这么有精神,都笑了。 小胖却一脸懵,“陈哥,李队,喃俩笑啥啊。待我活络活络血脉,就跟陈哥一起去处理厉鬼。” 我让他先停下,免得闪了腰,又把事跟他前后这么一说,给他干懵了。 “纳尼?都完事了?不用我出场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还有明天吗,崔局让咱俩过去,接下来的事可全得靠你了!” 小胖蒲扇着大眼睛,眼神清澈的像个没出校门的大学生,“陈哥,你说的真的?!” 我给他看了看腿,“就我这瘸样还能有假?” 他这才注意到我深可见骨的小腿,上面还流着淡黄色的脓液,当时眼泪就下来了,“陈哥,你这咋整的,被鬼给啃的啊。” 我看他眼泪巴巴的,心里也跟着抽了抽,将头别过去,啥也没说。 后来我赶紧跑回家了,免得被这小胖子惹出眼泪。 往床上一躺,一股困意袭来,没多久便迷糊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高祖、清姐、柳哥都围在桌子上,一边打扑克一边喝啤酒。 高祖和清姐的德性我倒是清楚,就是柳哥……他明明是个冰块脸,咋现在笑的跟个傻狍子似的。 我“呼通”一声起来了,顺手抓起个瓶盖扔了过去,“让你跟我装!” 柳哥后背跟长了眼睛似的,一下就把瓶盖抓住了,回头瞪我,“你干啥?” “干你呗!” 说话的功夫,我跳下床,直接坐在他身边,拿瓶啤的跟他碰了碰,“干了,不干不是兄弟。” 柳哥倒也不墨迹,歪嘴冷笑一下,全给酎了。 几瓶下肚,我俩都高了,他也露出了本性,跟个精神病似的,还真是啥样人带啥样仙。 原来,他也跟我性格差不多,是个能骂能作的主儿。 只不过,第一次显化,他想给我留个好印象,这才装出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把啤酒瓶子怼到他脸上,“喝吧你,我最烦装假的,以后不许装了,听见没?” 柳哥又是一口酎了,直叹气,“不装了,再也不装了,真特娘的累!” 说着说着,我便把白天崔局给我说的案子讲了出来。 高祖、清姐、柳哥,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像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似的,谁也不开口。 这让我感觉到了不好,浑身一个劲的发冷,“咋滴了?事挺大?” 他们三个脸色像死了人似的,整的酒桌不像酒桌,倒像灵堂。 这给我弄急眼了,“喃们仨说不说,不说不给酒了啊!” 最后,他们见拗不过我,还是由柳哥说出了事情的缘由。 其实,我在308处理的厉鬼,跟崔局交代我的这件案子,应该是同一个人所为,就是白天我碰到的那个满脸笼罩黑气的少年。 从手段上来看,那少年是个妥妥的邪修,可他偏偏会天师府一脉相承的‘掌心雷’。 他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清姐,经过一顿探查,竟查不出任何的线索,着实匪夷所思。 要知道,仙家都是顺着因果查事的,还没有什么是仙家查不到的,除非这人有特殊的能耐。 清姐也意识到了这点,当即问了族中颇有能耐的仙家,才略微知道些底细。 他有个师傅,或许就是当初总给李队使绊子的道士,曾是正一天师府的高徒——张义山。 柳哥说了一大顿,给我都干懵圈了。 实在想不到我上辈子究竟造了什么孽,竟无缘无故的卷入李队的恩怨情仇中,难道我有招恨的体质? 柳哥说我跟那小子的仇乃是命中注定的,而且我已经动手给他干了,又将他炼制许久的厉鬼给超度了,这梁子不想结也结了。 而且从交锋的过程来看,那人手段比我高出不少,就算我跟孙小胖加起来,也不够他干的。 为此,柳哥决定,明天三位仙家一起出山,一起要护我周全。 我皱着眉头,感觉这事特别有点复杂,还真有点不是冤家不聚头的意思。 57、找人还得看监控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喝差不多了,我便出门透口气,望着天空皎白的月光,心里多了几分宁静。 实话讲,我真没想过有一天会跟李队的仇人扯上什么关系,还特娘的是仇人的徒弟。 但我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人与人之间组成了一张大网,有人对我好,也就会有人仇视我,有人爱我爱的要死,也就有人恨我恨的要命。 这很正常,就算整天在家躺着什么都不干,也会被人指指点点的。 而且,李队跟我很对脾气,人也正的发邪,这样的人放武侠小说里,咋也得算个名门正派的掌门,跟着他混,最起码能站在正义的一方。 就是感觉他接近我的目的不纯,莫非一早知道自己的对头要出来,故意收编我跟胖子两人给他当臂助? 虽然也有这种可能,而且这老狐狸也能干出来,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他并没有出于过多的私心。 因为他是对我真的好,而这些好却是装不出来。 所谓利用,无非就是拿钱砸我,让我办点邪乎案子,也算是从另一个层面守护人民,倒也没啥。 想了这些,我兀自笑了笑,感觉自己有点上道了,不用领导pua,自己就给自己p傻了。 总之,就这样吧,别人出于什么心思我管不了,做好自己得了。 我走回家,往床上一趟,想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竟看见胖子站在外面一个劲的敲门。 我看了看表,才特么早上六点,起床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冲过去给他迎进来,骂道:“你个小逼胖子,大早上的叫魂啊!” 胖子嘿嘿一笑,眼睛时不时的往我腿上瞟两下,“陈哥,还疼不?” “……” 讲真,我最受不了这种容易感动的事,尤其这小胖子关心的热烈,总让我眼窝子浅。 我身形晃了晃,将他拉进屋,嘴欠几句岔开话题。 正好此时崔局给我发来了有关案件的资料,我便将话题引到了案子上。 打开一看,胖子的眼神瞬间变得很奇怪,带着股娇羞,还带着股热烈。 我细瞅了瞅,好家伙,报案人是个年轻漂亮的单身母亲,胖子最喜欢的那种肥美少妇。 我调笑一句,“咋这少妇又让你金枪不倒了?” 胖子搓着手,面色却是一本正经的,“这你不能说我饿了,什么都吃得下吧,道爷我现在可是正人君子的很!” 一听这事我就感觉不对,来劲的时候他对着老干妈都能整一发,咋今天突然转性了。 我当即意识到了什么,“咋地啦,贤者时间?” 胖子笑了,伸手搭在我肩膀上,那张大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写着两个字——猥琐。 “早起来一发,正人君子一整天!” “我槽!别碰我!你是不是没洗手?” 胖子笑的更猥琐了,猥琐中还带着点不好意思,哼了个小曲,“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呀卖呆,右手左手一个干巴呆……” 我怕他把子孙万代抹在我肩膀上,赶紧给他推开,让他滚去卫生间,拿肥皂好好搓搓。 我都考虑,要不要把他用过的肥皂给扔了。 很快,崔局又给我发了下一步的指示。 简单来说,那厉鬼太邪乎,让他受了暗伤,这几天要闭关,案件具体要怎么处理,就看我跟胖子的能力了。 随后,他又把有关于案子的各种资料发给了我。 我呆愣愣的瞅着,差点把手机给摔了。 他娘的坑爹呢,给我俩要过来就当甩手掌柜,连钱都不提,这领导当的,真特娘的容易。 我赶紧给他发个信息,高低要个车钥匙,否则凭我这腿脚,指定得废。 他告诉我车钥匙放在了老地方,随后又发了十几个点赞的表情,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我惹了一肚子气没地方发,顺手拽了两个酒瓶摔了出去,可算解了点气。 忙活这么久胖子还没出来,莫非掉坑里了? 我一瘸一拐的往厕所走去,直接愣住。 从背影看去,他一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正做着重复性的动作,那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敢在我家干这套业务,真是活够了! 我直接拿出风油精,悄咪咪的跑到他身后,冲着关键部位就是一顿喷。 原谅他是上帝的事,而我的任务就是送他去见上帝! 那瞬间,他应该见到太奶了,估计裤裆里一片寒凉,那痛苦又伴着喜悦的表情,令我对那种感觉产生了无限遐想。 闹了一会儿,我俩终于回到了正题。 胖子一边捂着裤裆,一边跟我分析案情。 别看这只是个丢失儿童的案件,既然跟邪乎事扯上了关系,那就不得不从深处入手,看看他监护人是不是招惹过什么东西。 就算308国道的厉鬼再怎么邪乎,也没有让孩子凭空消失的能耐! 根据崔局的资料,报案者姓黄,叫黄莹,现年33岁,是个单亲妈妈。 而失踪的小孩跟他妈妈同姓,其父不详,大概是因为夫妻之间有矛盾,母亲作为监护人让女儿改了姓氏的缘故。 我按照正常思维推测,谁知这事竟比想象中的要复杂 胖子向后翻了翻资料,瞅见个了不得的事,这孩子乃是没父亲的试管婴儿。 这让我立马感觉到了不好,赶紧查阅资料。 同时胖子问了我一个问题,“正规机构做的试管婴儿,应该会附带父亲的详细信息吧。” 我点点头,可找了好几遍,仍旧一无所获。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对于捐精者的信息咱们都采取保密措施,可作为受精者,黄莹必须清楚啊。 一来受精者要对捐精对象进行筛选,从而达到自己的要求。 二来也可以在将来避免子女近亲结婚的可能。 什么资料都没有的话,想来只有一种途径,黑市! 再查阅黄莹的资料,竟有一段长达三年的空白期,跟她其他履历相比显得异常突兀。 她从16岁开始辍学打工,干活饭店服务员,做过美业,麦当劳肯德基的都干过,甚至有时候还打三份工,突然啥也不做谁不觉得意外? 最主要的是,这三天通过咱们警方的手段竟然啥也查不出来,就一句在家歇业一笔带过,反常,实在是太反常了! 就跟仙家通过因果查事查不出来一样,通过警方手段查不出的东西有且只有一种可能,她那三年没干过好事。 最后胖子索性摆烂了,“陈哥,找人还得看监控,虽然派出所的指定看过,但是咱们去看说不定能整出点门路来。” 我一想也是,于是赶紧驱车往属地派出所赶。 可到了地方,我俩更迷糊了,只因派出所的人上来就告诉我,“监控不用看,压根就没那个孩子!” 58、初见报案人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一听这话恼了,心里对他们产生了几分鄙视。 别看同级别的正式警察工资都大差不差,但在队伍内,各警种之间也是存在鄙视链的。 除了缉毒、反恐、特警这种一听就令人热血喷张的特殊警种之外,刑警,也就是传说中的便衣警察,基本上处在鄙视链的最顶端。 所以,一般派出所听到刑警的人过来查案,不管是不是正式的,都能高看一眼。 因为咱们总办案,这套业务肯定比他们强。 可他们上来就说监控里啥都没有,连让我看看都不乐意,真特娘的盲目自信。 我狐疑的盯着他们,“真没瞅见孩子?都看仔细了?” 那警察也不恼,“咱们都是有家有口的,别的事还能马虎,这种事可一点不敢懈怠,那都是一帧一帧的看的!” 瞅着他十分认真的模样,我姑且相信了他,估计可能基层民警缺少办案经验,不会方式方法,这才没看见。 而且,根据资料,报案人的孩子太小,前挡风玻璃又贴了漆黑的车膜,灯光条件不好的情况下,看不见也是有可能的。 我跟他们装着犊子,一边给他们作指导,一边看着各路的监控头。 “你们看哈,这种看不清人,视频又模糊的情况,咱们就得看影。只要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瞅见类似孩子的虚影,就能确定他在车上了。” 可看着看着,我冷汗便流了下来。 只因在308的国道上,我跟小胖也没看见孩子在哪,就连个虚影也没有。 我对那警察尴尬的笑着,心里慌得一批,赶紧想办法找补。 “这几个头看不清不要紧,咱们可以追踪行车轨迹,顺着监控往上找。” 我往回找了几个摄像头,诡异的是,即便在道路照明特别良好的地方,我俩依旧没有看见孩子的身影。 就好像那报警人从来没有带孩子上过车一样,特别耐人寻味, 别说一个好端端的孩子,就算是个他是个鬼,真要搁车上坐着,我跟小胖也绝对会一览无余,咋也不可瞅不见影。 就在这时,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凑了过来,递给我俩一人一根烟。 “别看了,我们也仔细看过了,真没有!” 我挠挠头,“可监控显示,这女的明明动不动就偏头说话,有时还伸出手安抚一下,要是没人的话,也不可能做这个动作啊。” 估计所领导瞅我年轻,口吻也不是那么客气,一针见血的指出,“是不是……这女的有啥精神疾病?” 我琢磨琢磨,“照你的意思,当时她在发病期,压根没把孩子带出来,这一切都是臆想?” 所领导将烟圈吐了出去,轻轻点头,“这种情况在咱们这挺常见,但也不排除那女的报假警的可能。” 说到这,我感觉有点迷糊,客观情况来看的确是这样,可崔局咋也不会整个假警来麻烦我俩。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孙小胖忽然给我叫到了一边,“陈哥,晚上10点38分,仔细瞅瞅,是不是有个大头娃娃?” 我一听就明白了,他既然不方便说出口,那只能说明这大头娃娃不是人。 我当即把监控时间调到了那个地方,反复看了几次,好家伙,真特娘的邪乎,吓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车座上仍然连个影子都没有,但在贴了膜的车窗玻璃上,却隐约映衬出一个极度透明的虚影。 那影子头大如斗,跟身体极不成比例,足球般大小的头颅下只有比筷子略长一些的身子,仿佛整个人剩一个脑袋。 因为脑袋跟路边灯光重影,这才让我忽略了过去。 再仔细看看,那脑袋上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眼睛细长的像两条缝,嘴巴却长得特别大,露出一排鲨鱼般的尖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鬼。 我故作镇定的站起了身,跟派出所的警察们打着哈哈,赶紧拉着小胖出门。 “这么看,黄莹口中丢失的孩子是个恶鬼?” 孙小胖点点头,同时说出了另一个疑问,“那她的孩子呢?” 说到这,我俩竟突然安静了,只因我俩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很有可能,那个恶鬼就是她试管做出来的孩子! 想到这,我俩啥也顾不上了,按照地址,直接开车往黄莹家里赶。 她家住在新柳后面的老楼,正儿八经的老城区,想当年特别繁荣,现如今颇有一股不复往昔的意味。 到了地方,我跟胖子定了定神,直接敲门。 黄莹当时正在家里,门很快的就开了。 我俩当时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一开门便闻见孩子尸体的腐臭。 可没想到的是,屋子里啥味道也没有,干干净净的,就跟正常养孩子的家庭一样,充满着生活的气息。 这让我俩放下了心,不禁松快了许多。 黄莹上下打量我俩几眼,“你们谁啊,收水费的?” 我将证件拿了出来,旋即踏进一步,半个身体挡着门,“我俩是民调局的,过来问问你昨天的事,方便帮你找孩子。” 黄莹颇为警惕的盯着我,仔细摸着证件上的钢印,再三辨认后,才逐渐打消了顾虑。 她一边给我俩迎进来,一边问道:“找孩子这事不应该归公安局管吗?” 我仔细端详着家里的布置,随口回道:“都是官方人员,工种不同罢了。” 黄莹没再问什么,让我俩坐在沙发上,自己去厨房里倒了两杯水。 我让小胖先行问着,自己则装着尿急,顺便再仔细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诡异之处。 不得不说,小胖表现的特别好,跟黄莹侃侃而谈的,特别的正经,压根就没起色心。 我心里暗暗感叹,这风油精真他娘的管用! 她家是个老式的203,结构不复杂,略微扫了一遍,在主卧那察觉出点端倪。 咋说呢,那块冒着一股子黑气,挺渗人的,一看就邪乎。 往深里瞄了一眼,并没看到有神像麻五的,却有一块挂在墙上的牌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桌子上还放着一些药,大多是助眠安神之类的,却有几瓶,好像是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难道说,她真是个精神病,病发报了假警? 59、真假难辨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病发报假警的想法刚从我脑袋里蹦出来,便立马被我给否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又如何解释不在家的孩子,还有前挡风玻璃上的鬼影。 从人的角度来考虑,有很大可能,她不知将孩子丢在了哪里,自己开车出门,恰好碰到了小鬼。 要是从玄乎的角度来考虑,那就有点吓人了。 或许那小鬼就是她的孩子,一直被她当成正常人抚养。 想了这些,我提着裤子,佯装刚方便完,一边令她放松警惕,一边凑到小胖跟前,将想法小声说了一遍。 胖子心领神会,赶紧捂着肚子,奔着厕所就去了。 而我则坐到了胖子的位置上,进行更深层次的询问。 所谓深层次倒也没啥了不起的,就是以聊家常的形式,往隐私上聊。 我亲切的笑笑,选个了最普通的开场白,“这两天没过好哈,别担心,要相信咱们警察,一定能将你孩子给找回来!” 黄莹当时啥也没说,很失落的点着头,样子挺反常。 我随便瞅了瞅房间里的物品,捡了些常用的话题,“现在小孩子长得太快了,没两天就得换一身衣服,挺费钱的吧。” 她脸上出现了点难色,“是啊,尤其像我这种病人,吃药钱都不够,带孩子真遭老罪了!” 我更进一步,“咱家孩子是不是该上幼儿园了,最近课程里都学了些什么。” 资料显示,失踪者4岁半,以最晚的入园时间来算,也应该上了半年的幼儿园。 可她却摇着头,直言孩子太小,幼儿园不收。 我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莫非这案子真往邪乎上走了? 我努力控制着表情,赶紧换了个话题,“那你可够累的了,这么大的孩子不好带,平时做饭啥的指定得花点功夫。” 她抬头瞧了瞧我,忽然诡邪的笑了,“真不好带,顿顿都要啤酒呢,少一顿都不行。” 我瞅着厨房那堆积成山的啤酒箱子,心里直接方了,暗暗嘀咕,“她要跟我打明牌了?哪个好端端的孩子能喝酒,死人才特么喝!” 我尴尬笑笑,尽力将这件事往正常轨道上找补,“你可真会说笑,哪能给孩子喝酒啊?” 正好我瞅见角落里有袋狗粮,立马又补上一句,“是给狗儿子喝的吧。” 说到这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痴了,整个人木木的,无论我说什么都不回我。 恰好,孙小胖将屋里的东西看的差不多了,我俩便借着机会告辞。 在车里,胖子悄咪咪的告诉我,屋子里的吊牌是个佛牌,但不是啥正经玩意,处处透着邪乎。 我当时还不理解,直言,“咋滴,被邪乎玩意给占了?” 孙小胖惊恐的摇着头,“可比那邪乎,那纯粹不是个正经玩意,应该是泰国的东西。” 我一听就明白了,心里寒凉一片。 在泰国,佛牌不一定是弘扬正道之物,更多的乃是一些邪祟东西。 08年左右,那玩意进了咱们这疙瘩,深受人们喜爱。 一听是佛牌,又很灵验,许多人排着队的买,就跟往佛牌店里送钱似的。 可买着买着,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一开始,佛牌确实能保佑他们顺风顺水,甚至有几分有求必应的意思。 但这保佑是有代价的,佛牌会向供养者提些要求。 起初,无非就是在家里多放个碗筷,做饭的时候做些佛牌爱吃的东西罢了。 可随着供养日久,佛牌的欲望也越来越大,有些甚至需要鲜活的人体器官供奉。 久而久之,等到供养者满足不了佛牌要求的时候,便会被降下灾祸。 轻者噩梦连连、霉运不断,重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倒霉的人多了,传言也就多了,挺多供奉者都说这佛牌不是啥好玩意,乃是用死者的阴物制作的东西。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古曼童和古曼丽。 因为这两种佛牌乃是选取死婴的尸油所制,所以能耐最大也最为灵验,当然报复也最为凶狠。 小胖说那吊坠乃是泰国的佛牌,很有可能就是古曼丽的一种,更有甚者,就是她在消失的三年,用自己孩子制作的阴牌。 想到这,我俩对了下眼神,均是不寒而栗。 如此一来,前后的事就都说得通了。 黄莹口中的孩子,既是她试管所做的婴儿,又是她供养的古曼丽。 当天,她应佛牌的要求开车出去遛弯,由于佛牌具有佛法愿力,我们并没有察觉到古曼丽的存在,途经308国道的时候,佛牌里的古曼童丽出来放风,恰好被厉鬼给收了,这才导致她报了警。 我跟小胖反复推理了几次,又将手机拿了出来,仔细看了监控录像。 就在即将确认无误的时候,李队给我来个电话,彻底给我搞懵了。 他告诉我,孩子已经找到了,让我赶紧去队里一趟。 我跟胖子大眼瞪小眼,实在不敢相信李队的电话,要不是他话讲的清清楚楚,我都能以为自己陷入了幻觉。 难道车里真有个孩子,瞒过了我跟小胖,还有属地派出所警察的眼睛? 带着这真假难辨的消息,我跟小胖忐忐忑忑的来到了刑警队。 一进门,就看见李队桌子上立着根烟,正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瞅见我俩来了,他赶紧把门关上,贼一般的问道,“你们都查到了啥?” 我把事跟他说了,同时反问了一句,“你咋确定这孩子就是黄莹的?” 李队也掌握着案件进展,一开始也不敢信,直到做了DNA比对,这才彻底相信眼前的事实。 原来,当时孩子确实没在车上。 当天下午的时候,孩子偷摸跑出了门,在途经一家超市的时候,被巡逻的警察给找到了,这两天一直在派出所里。 所以我俩不管怎么看监控,都瞅不见孩子的身影。 黄莹那面,我们推测对了一半。 她当时精神病发作,误把供养的小鬼当成自己的孩子,开着车走上了308国道,被厉鬼裹胁,把小鬼收走了,这才选择报警。 不论过程如何,接下来只要把孩子送还给黄莹,这案子就算结了。 可李队却不这么认为,很明确的告诉我俩,孩子的魂丢了,由于终日沾染死人阴邪之气的缘故,不把魂找回来,定活不过三天。 所以,我们不仅要找回孩子的魂魄,还要弄明白丢魂的原因,彻底把事给铲了! 60、不是冤家不聚头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李队说得轻巧,上下嘴唇一碰就让我这个小白人跟个肥道士去铲事,太拿我俩当盘菜了。 更何况我俩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就算想铲也有心无力。 想到这,我把手伸到他面前,“加钱!” 干啥事都得有个价不是,这么难办的事,钱不到位是肯定是不行的。 李队咂咂嘴,显得特别无奈,估计他不想我打欠条,出门右转,直接找同事借了2000。 “给我整到位了啊!” “yes sir!” 我敬个礼,回答的特别响亮。 至于怎么找回孩子的魂魄,崔局那面是指望不上了,林姐和霞姐又忙活别的事,无奈之下只能去找胡奶奶了。 到了地方,老人家像提前算到了似的,没让我排号,直接给我招呼过去。 问姓名八字,点香请仙之后,便开始让我说出所求。 我挺纳闷,名字和八字不早都告诉过她吗,咋还又问我要了一遍。 旁边有个声音告诉我,说这看起来是胡奶奶问的,实际上却是给仙家问的。 因为每次点香来的仙家都不同,所以就得多问两遍。 他还叮嘱我,真要查事的话,心里有啥说啥,千万别瞒着,否则仙家不好查。 因为我越是配合,胡奶奶的仙家越是高兴,办事也就透溜,想查啥那是又快又准。 反之,我要是整个吭哧瘪肚的态度,顾虑这顾虑那的,仙家不乐意,自然不爱给我查,就算最后查出个结果,也未必能说全乎。 我偏头一看,柳哥在我身旁显化讲了这些,当即心性大起,悄没声道:“你还懂这个啊。” 柳哥没再吱声,倒是胡奶奶闭上眼睛往墙根一靠,通过神识跟我对话,“具体啥事你赶紧说说吧,那老多人排着呢。” 我扫视一圈,屋子里乌泱泱的排满了人,赶紧冲他们点头致歉,用神识把事说了出来。 刚说完没多久,胡奶奶猛地颤了颤,额角流下了汗水。 我回头瞅两眼,但见堂口上的香火忽明忽暗,中间那根主香居然冒出了黑烟。 神识里,胡奶奶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弱,她无比认真的告诉我,让我别再管这事,有大难! 我心里也预感到不好,可收钱办事是小,那孩子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命,我咋也不能看着他死在眼前吧。 胡奶奶语气有点纠结,“带仙缘的心都善,你舍不得正常。可你想过没有,那孩子命该如此,你没有堂口,更不能改变别人的命数。真要强行插手的话,必有大难临头!” 这给我吓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手心都出汗了。 我前半生过成那个德性在仙家眼里都不算大灾大难,按这尿性,这大难还不得给我玩死?! 我忽然想到一个人,就是因为沾染因果太多,最终大难降临。 他躺在床上十来年,浑身上下东一块纱布、西一块纱布的盖着,身体就像被刀子挖出了肉,一块块的,白骨清晰可见,每天都在渗血。 夏天的时候,创口还会生蛆,不得不找大夫清疮,那撕心裂肺的叫声,隔二里地都能听见。 他几次想死,可阴司那面不收,就让他这么活受罪,直到现在还没咽气,当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想到这的时候,我腿上传来一股刺痛,心里更怕了。 可我转念一想,孩子那么小,也没做过什么恶事,不管有什么往昔孽障,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凭什么这辈子早夭? 而且他长得那么可爱,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我良心又如何过的安稳? 我心里当即蹦出了一句话,“去他妈的老天爷,这事我管定了!” 胡奶奶有些惋惜,问了我一句,“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对,这就是我选择,有啥大难我都受着!” 我当时不知道天高地厚,还以为有啥事都能担着,却不知大难来临,半点不由人。 胡奶奶没再说什么,豁然睁开眼睛,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眸子,头一次流露出几分惋惜。 “她被她父亲勾去了,还没走远,你去沈城南站附近,自有机缘。” 我很感激的向她行了个礼,往坐垫下面塞了500块钱,扭头就走。 果然,还没出门她就给我叫住了,追出来送了样东西给我。 那是一个葫芦,普普通通的,被盘包了浆,还挺好看的。 胡奶奶拍了拍我的肩膀,“这玩意当年是李队的,放我这也没啥用,以后就跟了你吧。” 我虽没看出这葫芦有啥不同,但她老人家给我的定然是好东西,于是跨在身上,直接跟胖子开车走了。 沈城距离俺们这不远,走高速也就不到三个小时的路程。 好在民调局抠归抠,车还是自动挡的,我用左脚踩刹车油门,倒也能凑合着开。 堪堪开了三个来小时,腿上脓液翻腾着冒泡,差点没给我疼死。 总算坚持到了地方,一下车,我就察觉出什么不同。 当时天色已晚,大街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可我感觉熙熙攘攘的,竟比白天还热闹。 胖子也感受到了不好,将手伸进兜里,捏着符箓,“陈哥,这地方东西不少,能耐也不小,却都瞅不见。” 我定了定神,低头思索着。 照理来说,火车站每天人来人往的,阳气特别足,一般招惹不到什么邪乎的东西。 能让我俩有这感觉,肯定是遭了异变。 我当即提起心神,全神贯注的,生怕不小心着了道。 就在我俩说话的时候,忽有一个孩童的身影撞进了我俩的视线。 他飘在半空中,一头撞进了地铁站,消失不见! 当时,我跟胖子全都愣了,只因我俩认出了那个孩子,就是我俩苦苦找寻的那个! 胡奶奶不愧是个牛人,她说有机缘,竟没想到来的这么直接。 我跟孙小胖赶忙追了上去,可眼瞅要抓住了,那孩子一个提速,又跑远了。 就这样,我俩一直追,他就一直跑,始终隔着一段距离,直至追到了劳动公园。 忽然,周遭狂风大气,阵阵阴风打着旋的吹了过来,刮得我脸颊生疼。 我当时两眼猛然有股热乎气,但见得公园之内,影影绰绰、人头攒动,竟是无数厉鬼。 他们正中站着一个纤细的人影,正冲我阴恻恻的笑着。 我一眼就认出了他,正是之前炼制厉鬼的那个。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61、高祖挡灾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看到他的时候,这发生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也难怪这里会变得这么乱,一个炼鬼的带着这么多亡魂出来溜达,妥妥的百鬼夜行啊。 胖子当时就被这场景吓傻了,膝盖一软,立马就要倒下去。 我赶紧将他扶住,轻声道:“别怕!有你陈哥在!” 他将符箓掏了出来,哆哆嗦嗦的捏住。 可惜,符纸在狂风中飘摇欲坠,多了几分螳臂当车的感觉。 可他即使怕成了这样,却仍将我护在身后,“陈哥,别装逼,你是个小白人,腿又废了,一会儿有机会赶紧跑!” “……” 我知道他这话是好意,可这话说出来,咋越听越不是味呢。 我也不跟他装了,直接摊牌,“出来吧仙家们,不能白喝我啤酒,该出点力了!” 刹那间,我俩身前渐渐浮现出三条虚影,随后自虚变实。 高祖、清姐、柳哥全都出来了,一个个牛逼哄哄的站在我俩身前,颇有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我双臂抱胸,立马端起架子,努力配上三位仙家的逼格。 然后偏头告诉小胖,“有三位仙家坐镇,咱特么怕个鸟?!别看我瘸了一条腿,照样能干的他满地找牙!” 这番话给小胖说的心绪激荡,直冲我竖大拇指,从嗓子眼里挤出两个字,“牛批!” 三位仙家一出,威风赫赫。 可那人不怕反笑,眼睛却死死盯着高祖,露出贪婪神色。 同时震耳欲聋的声音在我耳畔炸响,“真是个好鬼啊,自己送上门的,可不能怪我!” 刹那间,群鬼倾巢而出,如洪水般汹涌而来。 三位仙家大显神威,几个闪身便跟他们斗在了一团。 胖子扬起符箓,在后面清扫漏网之鱼。 而我则直接绕后,一瘸一拐的冲那人跑了过去,当起了老六。 我心里清楚,凭真本事的话,我指定干不过他,所以这偷袭我必须一击必中! 先给他来个‘千年杀’,再给他来个猴子偷桃,让他彻底丧失战斗力。 事情正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躲过了所有鬼的视线,已经悄悄摸到他身后,出手就是杀招! 谁知,这时竟突然出现个魂魄,死死咬住了我的胳膊,令我动弹不得。 仔细瞅着,竟是我们要救的那个孩子! 同时,那人回头特别不屑的瞧着我,“上来就放大招,你怕不是蠢?” 言毕,一掌打在了我脑顶上,随后用力一拽,竟将我的灵魂拽出来几分。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死亡,甚至看见了‘走马灯’。 一生中的悲欢离合都像放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一一闪回。 我暗自后悔,“他娘的,大意了!” 却不知,此时高祖竟过来了,将我的灵魂扯了回来。 我当时脑袋全是懵的,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 下一秒,那人两指一勾,竟蓦的伸出两条手臂粗的锁链,生生锁住了高祖的琵琶骨,将他给勾了过去。 我想伸手去抓,却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那锁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祖身陷囹圄。 在无尽的绝望中,高祖给了我一个眼神。 他头一次像个慈祥的老者,用自己性命给予最后的诀别,“快跑!” 当时清姐和柳哥被群鬼围困,实难分身,孙小胖抵挡不过正挨着拳头,唯一能救高祖的只有我。 可我是一个既没堂口又没能耐的小白人,那铁链我连抓都抓不住,又如何能救?! 刹那间,无尽的绝望和愤怒涌入心头,竟跟腰间的葫芦产生了共鸣。 葫芦不断闪烁着光芒,随着“崩”的一声脆响,葫芦塞腾空而起,声音压过了所有嘈杂。 接着,一柄飞剑悬空而立,威势赫赫。 当空一剑,竟将群鬼身上邪气尽数斩灭,重又恢复了神志。 没了群鬼,那人顿时陷入了恐惧。 我捏着拳头,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把高祖还我!” 瞬间,清姐和柳哥一左一右站在我身侧,同我一起向那人步步紧逼。 我在脑海中勾思着招式,琢磨着从哪个角度给他个电炮。 谁知,那人竟还有后手,手中捏着一张符箓,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他念的叫金光咒,乃是道家入门的粗浅经文,压根没啥威力。 倘若他用些高级的道术,我或许还能谨慎一番。 再者,我身边有两大仙家坐镇,更不拿金光咒当回事了。 就在我觉得稳拿把掐的时候,‘金光咒’最后一个字也念完了,竟有一道金光从那符箓里迸发出来,耀眼刺目。 我心里大呼“完了!”他要的不是威力,而是金光。 我们眼前白茫了一阵,等再能看见的时候,哪还能瞅见那人的身影。 愤怒、悲伤、失望、无助…… 一瞬间,无数的情绪都在心头激荡。 要不是我自大轻敌也不会有这下场,更不可能让他带走高祖! 想到这,我心里一急,仰头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竟来到了霞姐家里,枕头湿了一片。 李队跟小胖还有霞姐两口子看我醒了,赶紧给我扶了起来。 看来,李队也知道高祖被抓的事,只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说来说去,只跟我说了些案件的进展。 我已经晕了一天一夜,在这段时间里,事情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近些时日,孩子的父亲意外死亡,想着自己在人世间还有这么个血脉,便过来看一看。 而那佛牌里的古曼丽,认为孩子夺了自己的宠爱,便将孩子给引了出去,带到了他父亲的鬼魂身边。 他父亲本来想见一面就走的。 也不知那古曼丽是怎么蛊惑的,竟让孩子的父亲找到了那个神秘人,将孩子的魂魄带走作伴,这才阴差阳错的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我机械的听着,心里虽然想为孩子得救而高兴,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口中喃喃,“高祖呢?高祖咋救回来?他不会有事吧?” 对此,李队和霞姐对了一下眼神,终是由霞姐告诉了我实情。 原来,因为我要救那孩子,改了别人的命运,本应承担这份果报。 可高祖心疼我,不想我今后变成个傻子,便主动替我挡灾。 我当时就恼了,指着霞姐的鼻子,“什么叫挡灾?他不是被扣了吗?那人使了邪法,两条那么老粗的锁链生生把高祖给拖走了,咋还能叫挡灾?” 霞姐叹息着摇了摇头,往堂口上插了把香火,又立了三根手指,“以下的话我对天发誓,绝没有一句虚言,违者天打五雷轰!” 62、救人之路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霞姐告诉我,以前是有扣仙一说,通常发生在两个堂口盘道,能耐大的一方强行将对方堂口的仙家扣留己用。 但这样做不仅沾染因果,还容易拉仇恨,更何况还有执法堂的监督,所以几十年来不论两家堂口有啥深仇大恨,都不会去做这种事。 而且,那些有道行的灵体多少都占着天地机缘,师承、血脉也非常复杂,一个人便代表了一个山头、一方势力。 真要仗着能耐去扣留对方,那得罪的仙家可海了去了,能耐再大也不敢因私仇去做这件事。 这道理就跟咱们人一样。 就比如我得罪了一个人,就算这人是本地最牛逼的地头蛇,黑白两道通吃,他也不敢把我非法拘禁了。 因为我也有朋友,这人市里能找人平事,那省里、京城还能找人? 到时候孙小胖一封信投到纪检部门,督导组就能下来,保证他吃不了兜着走! 听了这番话,我略微定了定神,反问道:“我不懂,他明明用锁链锁住了高祖,难道还能是高祖自愿的不成?” 霞姐轻轻拍这我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所以我才说那是替你挡灾了啊?你高祖多大能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想逃,谁又能抓的了?” 我默默点了点头,总算彻底明白了。 既然我强行干扰了别人的命运,这因果定然会落到我的头上。 高祖被强行掳走,就是替我承担了因果,也就是霞姐说的挡灾。 想到这,我心里更自责了,泪水又喷了出来。 “霞姐,那我该咋办啊,怎么才能救回高祖。” 她看了看香火,见烧的挺旺,便小声嘀咕两声,请仙家查事。 没过一会儿,我隐约瞅见个虚影,蹦蹦跳跳的从门外进来,趴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惹得她连连摇头。 我心里觉得不妙,“咋滴了?救不了?” 霞姐长叹一口气,特别无奈,“不是我不肯告诉你,而是你陈门府的老仙家不让我说,但我却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有关于锁走高祖的那人。” 这两天,李队除了整案子以外,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这件事上。 他查到了那个人的来历,正是他多年的死对头,张义山的徒孙,王衡。 这王衡好的没学,净学了一些邪门手段。 除了正一天师府的道术之外,主修驭鬼之术。 前几年还没啥名声,近半年才开始崭露头角,在民调局都排上了号,估计家里已经立起了尸鬼堂。 一提起尸鬼堂,我心里又是一阵难受。 当初在家里喝酒的时候,高祖曾要给我说说这里面的门道,才几天的功夫,他老人家就被人家给锁了。 我忍了泪水,问道:“王衡的能耐那么大,是不是跟这鬼堂有关?” 霞姐点了点头,跟我详细解释。 要说这鬼堂,共有两种,一种叫做清风堂,另一种叫做尸鬼堂。 正常情况下,掌堂教主大多为胡家,也有黄、常、蟒三家当教主的情况,主要看个人缘分。 清风堂,就是掌堂教主为地府仙。 但堂口里还有其他的仙家,像胡黄常蟒,花仙教的都有。 而尸鬼堂就比较有门道了,不仅掌堂教主是清风,堂口其他仙家也都是鬼。 而且,尸鬼堂可以根据清风教主的道行和地马自己道行炼制尸鬼,也就是过阴童子。 这玩意打架老猛了,一般仙家可敌不过。 有些地马追求道行,还会故意去炼制尸鬼,所以他们打架都“咔咔”猛。 但由于堂口阴气太重,这样的地马一般看起来比较邪性。 倒也不能一杆子全打死,是有挺多尸鬼堂正心正念的,但大多还是走偏门的较多。 霞姐说的通俗易懂,再加上我以前也有些理论基础,当时就把这事全搞明白了。 想着想着,我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那……高祖被王衡给收了,岂不会被他给炼成过阴童子?那高祖不就废了吗?!” 霞姐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我肩膀,“你赶紧回家吧,一切自有安排。要记住,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次也不知道咋的了,她有啥话都不跟我明说,净跟我打哑谜。 李队无比担心的看了看我,往我兜里塞了一万五,“你先存着,将来也许用得上。” 带着一屁股疑问,我回了家。 路上,孙小胖送了我一程,跟我讲了些张义山的事。 说起来,张义山应该算是他师叔,乃是龙虎山近五十年来最有天赋的人。 本来他是张天师亲定的衣钵传承之人,十二三岁就开始下山历练。 不过后来出了点情况,以至于山门里的人都对他闭口不言,胖子在山上这几年也就零星听到过一点。 而今又重新挺李队提起他,估计应该是心性不佳被赶出山门了吧。 据一个比较亲近的师兄跟他谈起过,说张义山是那种正的发邪的道士,立志祛除妖魔,枉自杀了许多草仙和清风仙。 听到这,我脑袋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师公都是这么样个人物,那王衡那徒孙还能有好,这不明摆着要把高祖干死吗! 我当时就想回家,压根没搭理胖子。 他也知道我为难,欲言又止的看着我,给我送到了家门口便独自离去了。 一进家门,清姐和柳哥就显化出身形,跟我一样的满脸的懊丧。 我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到底怎么救高祖?” 清姐轻轻咳嗽一下,看了看柳哥,又看了看我,颇有一股顾虑。 我急道:“说啊,霞姐说我陈门府仙家自有决断,你俩不就是我老堂仙家吗?到底有啥决断,痛快告诉我好不好?” 清姐又考虑一阵,使劲跺了跺脚,“你不是一直不愿吗?虽然挺多仙家是会给地马打灾,让他做这件事,但咱们教主不让,我也……”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马立堂?” 清姐点了点头,“凡事讲究师出有名,咱们要去救你高祖,必须得有个旗号,所以你得出马立堂,这也是唯一能救他的路!” 63、立堂就像爱情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有了这话,我多了个活泛心思。 先把堂口立起来,之后再找胡奶奶把堂口封了,这样我既能救高祖又能继续活的逍遥自在,岂不两全其美? “那就立吧,找谁,多少钱,我现在就去立堂!” 许是看我表现的过于随意,清姐和柳哥立马恼了。 尤其是柳哥,又摆出了那张冰块脸,一把给我摁在了床上,特别正经的告诉我,“心不正,不能立!” 我当时有点急,“为啥?你们仙家都是这么裹挟人的?难道这玩意还像爱情?立堂不是你想立,想立就能立?!” 清姐沉默了一阵,让我瞅瞅伤腿。 胡奶奶太厉害了,经她一治,短短几天的功夫,腿竟已全好了。 可不知为啥,腿又开始隐隐传来疼痛,竟流出了几滴脓汁。 我有点慌,“这、这是啥情况?” 清姐跟我解释,这腿也是沾染因果所致,伤虽然好了,因果却没结,还得遭罪。 有些因果来的快,有些则很慢,甚至有可能来生才会找上。 倘若我不正心正念,强行出马立堂,那因果沾染的可就大了,保不齐会遭什么大灾祸。 “这因果报应,你切身体会的如何?” 我沉默了,连个俏皮话都说不出来。 我向来自诩命硬,压根没拿因果当回事。 可到头来呢,不仅自己遭了殃,还连累了高祖,让他老人家时刻面临着被做成尸鬼的风险。 清姐缓了语气,继续劝解,“你总将一切怪到命运的头上,可最近这三件事,哪一件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你做出的选择就是你的命!” 我想了想,更沉默了。 凡事都讲究量变到质变的过程,以前我参与的邪乎事少,因果小,沾染的也不多,过后也都阴差阳错的化解了,所以并没有承担什么果报。 而这三个案子因果深重,李队也提前看了出来,拦了我许多次。 可我愣是当耳边风,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 甚至可以说,是我自己一步步的选择了命运,而不是命运找上的我! 想到这,我心里又是一阵懊悔。 清姐见不得我难受,给我说了个缓话。 “今后的路还需要你自己走,还是自己多想想吧。也不用太担心高祖,那面有老教主亲自护持,起码能保他无事。至于你要不要出马立堂,想通了便去找胡奶奶,我们也不好总显化,免得干扰你想法。” 说完,她便和柳哥消失不见了,就跟从未在我面前出现过一样,感受不到半点气息。 人嘛,原谅自己容易,原谅别人却很难。 我当时想通了,却不想就这么认了,总想怪这个怪那个。 可思来想去,我又能怪谁呢,无非是怪自己罢了。 就比如李队吧,我最应该怪的人就是他,要不是他给我引到这条路上,我也不会有这么个下场。 可这些真都是他的原因吗? 哪一件案子我不能拒绝,哪一件案子我没有选择? 最终拍板决定的,不都是我自己吗,甚至还拉个孙小胖当垫背。 也许命运就是这么的玄妙,就算自己心里不愿,可做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将我朝命运推进一小步,最终抵达命运的安排。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纠结了。 既然清姐说高祖不会有事,那倒也不急着救他了,反正就算我现在跪在地上求仙家也于事无补。 倒不如赶紧搞明白我的想法,是真的对出马立堂抵触,还是有几分隐约的期待。 我出了门,一边走着一边思考这问题。 一开始我肯定是为了钱的,可后来呢,难道我就没有一分的庆幸和欣喜?难道我就一点也不想救人? 那四个少女也好,那些个鬼魂也罢,还有那个缺了魂魄的孩子,难道我仅是为了整点钱花才去救的他们的? 人们都说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所以我当即跑去了刑警队。 见我这么火急火燎的跑来了,他愣了几秒,连烟灰落手上都不知道。 “你咋来了?!” 我挠挠头,“有些事想问你。” 估计当时我情绪有些激动,给他吓到了,赶紧点根烟立在桌上。 我则直接坐在他对面,一板一眼的问,“当初为啥找上我,有啥目的?” 这道理我也想通了,这么做无非是想吓吓他,顺便再听听他的真实想法。 他看烟晃了几晃,竟吓得跟个什么似的,喉头动了几动,几次欲言又止。 随后试探的说了一句,“我说实话,你可别把这给砸了!” 我瞪着眼睛,“你说吧,我看情况。” 估计他也知道这一天总该来的,面色忽然变得特别坚决,像做了多大决心似的,“我这缺人……你又有这方面的天赋。” “完了?” “嗯,完了!” “就这么简单?” 他踌躇一下,“也不是,我知道命是逃不掉的,而你终归会走出马那条路,我也想把你往这条道上引一引,免得行将踏错。” 我点点头,反问道:“你咋这么好心呢?我跟你非亲非故的,在刑警队当辅警还是你开的我,就因为这事良心发现了?是不是因为我的仙家跟你的仙家有联系?” 李队一拍脑门,笑了。 “啥都瞒不过你,我护身报马叫胡雅琳,那葫芦以前也是颠师傅给我的,现在传到了你的手里,你自己觉得咱俩是个什么关系?” “哎我操!这么说我得叫你一声师傅?!” 他吓得跟个什么似的,赶紧起身开门朝走廊里看看,生怕被人给听了去。 “别瞎说,师傅啥师傅,我现在比你强不了多少,也是个小白人!” 我心里释怀了,明白了他的想法和动机,也知道他是真心对我好。 我在这个世界上无亲无故的,以前连朋友都没有,能有李队这么个大哥照顾我,说实话,我心里挺暖的。 我也跟他摊了牌,我想救高祖,但需要出马立堂。 可这堂口也不能随便立,需要我心里彻底认同这件事,所以我想找他来证个道。 李队笑的很开心,很松弛的坐了下来,“这是好事啊,你说,你想咋证?” “再给我个案子!” 我这话直接给他干懵了,刚坐下又站了起了,惊得像个赌屁不成拉裤兜的小屁孩,“are you crazy?!” 64、没动机的杀人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李队竟连鸟语都蹦出来了,由此可见,他真是吃惊到了家。 我挠挠头,傻憨憨的笑着,“那啥,我没疯,也不是找死,只是想弄明白自己的想法。” 李队见香火打着旋的冒出股黑烟,当即拍了桌子,“不行!你想也别想!” 我知道他在担心我,因为我的任性,高祖已经折进去了,再沾染一些因果,指不定能招来什么横祸。 但我已经准备好了,要弄明白自己的内心,必须得切身感受一番。 这道理就跟处对象差不多。 譬如有个姑娘,她天天陪着你,早起跟你说早安,睡前跟你说晚安,陪你一起看日出日落,跟你有说不完的话,在你习以为常的时候,一定不确定跟这姑娘有没有爱情。 只有失去这姑娘,在生活回归平静以后,面对空荡荡的房间和一个人的电影,才会用身体最真实的感受来确定,那究竟是友情还是爱情。 听了我这番解释,李队嘲讽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快三十的老光棍,居然还是个情种。” “???” 我敲里妈,我这么认真的说话,你一个当大哥的这么吐槽我,好意思吗? 再说我光棍咋滴啦,浪费你家小蝌蚪了?我又不是不想找,关键哪个大姑娘能找我这么个穷屌丝?! 不过我却并没有直言骂他,这么骂虽然直接,却不够解气。 我轻轻笑了笑,带着一抹玩味,心里想到个更气人的办法,将手机拿了出来。 “李队,你了不起、你清高、你不是情种!信不信现在我一个电话打给林姐,说你这快四十的老瘪犊子是个狼心狗肺的玩意,移情别恋看上食堂做饭的大妈了!” 一提起林大美女,李队慌得跟个什么似的,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跟我一顿求爷爷告奶奶。 我借机问出了困扰我许久的问题,“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倒是说说,为啥不娶林姐!” 李队像个少年似的,脸立马红了,大喘了口气,跟我谈起了条件,“我跟你讲实在的,你可不能跟我使坏。” 我笑了笑,“看情况,要是你不老实……嘿嘿。” 惹到我就是惹到铁板了,就算你是我大哥也不行。 他忐忑了一阵,终于讲出来个门道,“那啥,你林姐那么好、那么优秀,我怕……配不上她……” “???!!!” 他这话给我雷的外焦里嫩,缓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我做梦也想不到,这个全市主管刑侦的三把手,竟然爱的这么卑微。 既然如此,我决心帮他一把。 我装作一副白眼狼的模样,问道:“大声点,我听不见!” 他气的直骂娘,“你个瘪犊子,说多清楚你听不见,我说我怕自己配不上林抒!” “嗯,这次听清了,好样的!” 说着,我便把手机拿到他面前,给他听了条语音。 刚刚的表白,全让我发给林姐了。 这给他慌得,全没了半点平日里胸有成竹的样子,反倒像个小孩子,忐忑的满地转圈。 没过多久,林姐回了消息,简简单单四个字,“让!他!死!去!” 我又给李队看了,给他吓得跌坐在椅子上,鼻子都冒了烟。 瞅着看模样,他应该是死机了。 没过了半分钟,林姐的消息又来了。 不知道她斟酌着什么词语,竟来来回回的撤回了三次。 最终,我眼疾手快,直接伸手截图。 就这样,一段甜言蜜语被我保存了下来,“让他赶紧死,死老娘怀里!!” 文字的结尾还配了三个娇羞的小表情,估计林姐在手机对面,早就羞红了脸。 这地狱与天堂的转变彻底让李队嗝屁了,令他抽抽了好一阵。 我没管他,在桌子上抽了个案件资料便自顾自的走了。 窗户纸被我捅破了,话也说的这么明白,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吃到他俩的喜糖了。 谁让他怂呢,怂货就得用猛药! 我叫了小胖,让他来我家里研究案情。 这小胖子挺有情义,生怕我因为高祖被捉心情不好,说话小心翼翼的。 我把后续告诉了他,让他不用紧张,现在还是专心讨论案子要紧。 有些事情并没有啥联系,就像高祖跟这案子八竿子也打不着。 而我却硬将这两件不相干的事牵扯起来,不得不说,这感觉很奇怪。 案情倒也不复杂,就是简单的故意杀人。 嫌疑人张翼飞跟被害人关长云乃是一对特别要好的兄弟,两人光屁股长大。 却不知为了点什么事,张翼飞竟举起了拆骨刀将关长云活活砍死! 看着这俩名字,我有点冒泡,心里嘀咕,他俩是不是有个大哥,叫刘德备? 抛开名字不谈,按照以往的尿性,故意杀人这事,要么是情杀,要么是仇杀,要么是纠纷升级进而下了死手。 相对于情仇两杀来说,纠纷升级的还要常见一点。 前几年沈城就发生过一个案件,一个老头去超市买肉,因为一点破事跟卖货的营业员发生了口角,生生骂了人家50多分钟。 最终给营业员骂恼了,举起拆骨刀冲头就砍了三下,就跟砍西瓜似的。 最狠的一刀,甚至从头顶劈到了鼻子。 我按照心里预设看了看后面,琢磨着案件的走向。 结果,诡异的事情来了。 张翼飞竟矢口否认当时砍人的事,连测谎仪都检测不出他说谎,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正常来想,咱们这时候就得找专业部门对他做精神鉴定了,估计只有发病期的精神病人会有这反应。 结果呢,他精神状态特别正常,别说精神病了,连点心里压力都没有。 他属于那种特别让人嫉妒的人,要车有车,要房有房,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0几年的时候老家拆了房,政府还给了他2000多万。 就这种人,仇富的砍他才正常,咋也轮不到他砍人啊? 胖子往后翻了翻,看见张翼飞的几个娇妻美妾,忽然多了句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投名状》?” 这老电影我看过,说是三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自相残杀的故事。 我琢磨一阵,回道:“你的意思是说,关长云勾搭二嫂,才被张翼飞砍的?那测谎仪咋说?” 小胖怔怔的瞧着我,“要说砍死关长云的不是人呢?” 65、信你一回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听孙小胖这么叨咕,我倒是觉得有点门道。 或许关长云得罪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张翼飞的手讨报也说不准。 可我琢磨琢磨,又觉得这事不太可能。 要真是讨报的话,那弄死关长云的方法多了去了,又何必借张翼飞的手杀人呢。 为了了却一段因果却又要再惹一段因果,就算是个啥也不懂的傻鬼,也干不出这么没屁眼子的事。 我觉得这事不能如此草率的定方向,一切还要从人的角度去切入。 既然如此,我俩也别闲着了,赶紧出门忙活。 像杀人这种案件,基本的办案流程是先找到足以支撑嫌疑人杀人的证据,通过证据与口供的形式固定罪名,再经由一些列的法律流程,先行送进看守所关押。 之后,再继续找证据,详实嫌疑人犯罪的过程,同时去看守所提审,彻底将罪名定死。 再然后才能将卷宗送到检察院核准,经其确认无误后送到法院判刑。 别看我说的简单,实际上的程序不知要比这复杂多少倍,毕竟人命关天,谁也不会这么草率的对待一条鲜活的生命。 按理来说,关长云拒不交代犯罪事实,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断不可能被送进看守所。 所以办案的警察一定掌握了铁一般的犯罪证据,在零口供的情况下将嫌疑人定罪。 想到这,我决定先找主办民警问一问,最起码能知道案件的一手信息,毕竟从李队桌子上顺过来的资料不全。 不过,体制内干啥都讲究规章程,像我跟孙小胖这种警队泥腿子,压根没资格过问案情。 以前管的不严,小来小去也就那么滴了。 这两天上头下发个文件,专门规范行为,监察部门天天盯着,整的所有人都风声鹤唳的。 这种形势下,就算我俩舔着个大脸去找主办民警,他也绝对不会透露半个字。 倘若问的急了,说不准还能给我俩扣上个妨害司法的罪名。 孙小胖挠了挠头,觉得这事挺难办。 但这事对我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那句话咋说的来着,小鸡不尿尿各有各的道,我俩好好的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好歹我干了将近一年的辅警,心里特别清楚一个道理——有困难找领导! 领导是英明神武滴、是无所不能滴、是精明强干滴,有难题不找他,还让我们俩自己解决啊。 所以我也不惯病,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李队以为我还想给他使坏,上来就跟我求饶。 “陈平啊,算哥服你了,可别再跟你林姐再说啥了,她都准备八抬大轿来迎我了!” 诶?还有意外收获?看来吃喜糖的日子不远了! 我清了清嗓子,用一种特别正经的语气说道,“啥八抬大轿九抬大轿的,我有正经事,能联系案件的主办民警不?” 李队有点诧异,“啥主办民警?哪个案子?” 我一拍脑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压根不知道这事。 随后我把事情始末跟他说了一遍,惹得他一个劲的跳脚,搁电话里给我好一个骂,直说这案子我不能碰。 不过,案子我看都看了,咋也不能把记到脑子里的东西给销毁吧。 对此,他语气特别的无奈,只得想了个迂回战术,让我俩以民调局工作人员的身份过问案情。 本案的主办民警叫邢志东,是个极有经验的老警察,在刑侦这条路上已经走了20来年,啥案子他都办过,最擅长的就是杀人案。 甚至连部里面积压多年的几桩悬案都被他给破了,名声享誉全国,连李队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通常情况下,像他这样的大才,性格都比较怪。 他属于正的发邪的那种人,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死板,丁是丁卯是卯,啥都得按章程,眼里容不得丁点沙子。 也因此,同事们给个起了个外号,叫做‘红线’。 只要他点头的案子,怎么办都出不了差错,而他不点头的,十有八九涉嫌违规。 对付这种人,我可是一点辙也没有。 没办法,我俩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硬着头皮走进了他办公室。 刚进门,我便眉笑眼开跟他问好,“邢警官,您现在方便不?俺俩过来问问案子。” 他连头都没抬,坐在那翻着足有半截身子高的卷宗,“我办案子李队还不放心吗,用的着你俩问?” 讲真的,他一句话就给我撅恼了,按我这脾气,咋也得跟他抬一杠,高低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可我当时心里有另一重考虑,生生将自己的嘴给按住了。 张翼飞被关的冤屈,如果因为我的任性,让他在看守所里多呆一天,那都是我的罪孽。 看我默不作声,邢志东以为我怂了,继续次愣。 “这些年你这样的孩子我见过不少,借着领导的关系,干个溜缝的活两头要钱,咱们警察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给败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将姿态摆的很低。 他既然这么想我,那我说破嘴皮子也没啥鸟用,倒不如少费点劲,多想办法让他松口。 可小胖却不乐意了,上去就来一嘴,“谁稀罕那点破钱,我做个法事赚的都比那多,用得着溜缝吗?” 邢志东愣了一下,“咋滴,你还有这份能耐?” 眼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我极少见的当了次和事老,“邢哥啊,你先说说案子吧,俺俩到底是个啥样人,咱事上见。” 他冷笑一声,“事上见?说的真够轻巧的。到时候你钱拿足了,去家属那说和,谅解书一出,死刑改死缓,还有公平正义吗?” 这番话听得我一怔,不由得凛然了几分。 别看我一天不着四六的,心里面可绝对拎得清好赖,我也打心眼里敬佩他这样的人。 估计他案子办的这么好,却还没个一官半职的,就是因为这性子太刚正了,被这世道不容。 扪心自问,我接触这案子也不是没有私心,最主要的,我想借这个案子证道。 可办着办着,我这心思就跑了,不由自主的去想替别人做些什么,最起码还逝者一份安宁,还生者一个真相。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用毕生最严肃的语气说道:“我觉得案子有疑点,怕张翼飞是被冤枉的,所以才过来问问。” 至此,他终于抬起了头,仔细盯了我一眼,“疑点?监控录像显示,他拿着拆骨刀将人砍死,还有那么多目击证人,哪有什么疑点?!” 我反问,“那动机呢?他俩无冤无仇又没精神病,为什么要杀人?还有口供呢?你问出来了吗?” 他忽然变得犹疑,换了种眼神端详着我,“你俩拿着民调局的工作证是吧?” 我点点头,跟他摊牌,“其实我是刑警队的特情,民调局的证件只是为了方便。”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神情终是缓和了几分,“看你这么较真的份上,我......信你一回?” 66、提审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怔怔的瞧着邢志东,感觉有点匪夷所思。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会是信了我吧...... 前一秒他还倔的跟个什么似的,难道就因为我实心实意的两句话便改了主意? 上坟烧报纸,骗特么鬼呢! 这事别说我不信,就连村里面最彪的山炮都不带信半个标点符号的! 我也不跟他整虚的,还是刚刚那句话,“咱们事上见!” 他忽然笑了,从隔壁屋拽了两个凳子给我俩,“嗯,李队眼光还行,没看错人!” “啥玩意?你搁这试探我呢?!” 他点了点头,“我信李队,但信不着你,让你们插手案件不符合章程,我总该找个理由说服自己不是。” “......” 我跟小胖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语。 难道体制内的老古板都喜欢玩这一套?没事就试探来试探去的? 我心里有点不服气,顺便跟他欠两句,“几句话就试探出来了?咋?都是办案办的?还真他娘的以为自己是神探啊!” 他没恼,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拿电水壶烧了点开水,又整了点茶叶泡了三杯,旋即抿了一口,回味无限...... 见他这么享受,我也得尝尝滋味。 岂料,刚尝一下,我差点没让口中的那抹苦涩给干哕了。 往茶叶袋上瞟了一眼,心里惊了又惊。 按理来说,像他这个年纪的正式警察,乱七八糟的一个月到手咋也得小一万。 可他偏偏喝着最破的菊花茶,还跟喝了琼浆玉液似的,真他娘的清廉! 见我表情不太自然,他笑着将那杯茶都给酎了,“神探不敢当,只是比别人少了点杂七杂八的心思罢了。” 我继续撅他,“可别搁这装犊子了,那些故弄玄虚的大神就像你这个样!” 他仍旧在那笑着,无奈的摇着头,告诉我一个道理。 只要心无旁骛的去做一件事,那终会见到别人见不到的风景。 譬如办案子,有些人想得名、有些人想得利,最次最次也想让领导夸奖一番。 可这般追名逐利的去做事,到头来没几个不名利两空的。 我感觉这话有点玄机,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接着跟我讲道理。 譬如钱,大家都爱,可奔着钱去赚钱,那指定赚不到。 相反的,如果想去成就一件事,拼尽全力的去做,自然也会带来不菲的报酬。 同样的道理,办案就是替好人出头,将坏人绳之以法,如果心思杂了,案子自然办不好。 但如果心思少了,那看见的也就多了,本领自然也就长了。 我沉思良久却还是听的似懂非懂,不过我感觉这道理将来能用上,便默默记在了心里。 道理讲完了,他开始跟我聊起了正事。 从主观上看,他也不认为张翼飞会杀人,在审讯的时候还故意问了问隐情,希望案件能有转圜的余地。 可监控录像上记录着铁一般的事实,前一秒两个人还勾肩搭背的,后一秒张翼飞便抄起拆骨刀,直接照头劈砍。 三刀下去,刀刀毙命! 我想象着那幅场景,不由得浑身震了震,感觉关长云就站在我眼前,脑袋耷拉着,被砍成了四瓣。 从杀人手法上看,没有深仇大恨绝对做不到! 我当时灵光一闪,“会不会是激情犯罪呢?俩人因为一两句口角,最终激化成了杀人!” 邢志东叹了口气,将我的想法否了。 理由也简单,矛盾激化杀人咋也得有个过程,聊着聊着开吵了、吵着吵着动手了、动着动着拿刀了...... 可根据监控显示,两人走到猪肉摊前有说有笑的,瞅着氛围非常好,咋也不像纠纷升级杀人。 我低头沉思,却没料到孙小胖突然来了聪明劲,插嘴道:“那会不会是预谋杀人?” 我立马赏了他一个白眼,“司法鉴定中心看尸体看傻了吧,你家预谋杀人在大街上杀啊,生怕警察来的不够快咋滴?这得多缺心眼才能预谋成这样?” 邢志东笑了笑,给我续了杯茶,“所以我才零口供定的罪,但我觉得案情蹊跷,这才汇报给了李队。” 我心里一紧,感觉这事越来越像邪乎上靠了,“那蹊跷在哪呢,连你这样的大拿也咬不准?” 这时他打开门朝走廊里望了望,随后将门反锁,把卷宗递给了我。 我跟小胖大眼瞪小眼,头一次在刑警队里有了做贼的感觉。 仔细看了一遍笔录,我才发现这事泛着邪乎。 岂止是没有杀人动机,就连他杀人的事都匪夷所思。 我参与过审讯,知道这些犯罪分子为了逃避罪责会有多么下作,就算板上钉钉的事也得硬搅出三分道理来。 可张翼飞不同,他看见自己杀人了,却认为那是自己的一个梦。 笔录上显示,他跟关长云走着走着,忽然就迷糊着了。 他能看清楚,也听得见,就是感觉亦真亦假,身体也不听自己使唤。 明明亲眼见到那拆骨刀将自己朋友的脑袋劈成了四瓣,可那感觉不真实的,就跟以第一人称做梦一样。 我跟孙小胖看到这里,彼此对了一眼,同时打了个激灵。 卷宗里形容的感觉,跟仙家捆半窍简直一模一样! 从这判断,他当时绝对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看到我俩的表情,邢志东叹了口气,“有些事我不信,但我也解释不了。你俩既然能拿民调局的工作证,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倘若有机会还他清白,还是尽全力去作吧,就当帮我个忙。” 我怔怔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明白了他跟我讲的那些话的意思。 别看我嘴欠,但我心里特别尊敬他,因为他就是传说中的那种,无私奉献,为人民服务的好公仆! 同时借着这事我也明白了自己,为钱只是顺带脚的事,我心里真正的想法跟邢志东差不多,也是想替好人出头,让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说来李队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找了这么个大神指引我,也算为我证了一点道吧。 我端着卷宗,双手递到他的手里,“还麻烦您陪我走一趟。” 邢志东有点不明所以,“咱们去哪?” “看守所,提审!有些东西,当面看才能看得清!” 67、还排队过来?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看守所的规矩特别严,除了24小时监控录像之外,门口还有专人把守,就算是个正式警察,也得乖乖的掏出证件,填写单位和事由,经核准无误后才能进入。 像我跟小胖这种货色,除非原地考编,火速入警,否则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去。 为此,我现巴巴的给崔局打了个电话,想让他沟通沟通,给我俩开个绿色通道,以民调局的身份介入。 不是我故意违规,实在是案件等不得人。 谁知,这老头电话关机了,咋打也打不通。 这给我气的直跳脚,他娘的,还搁那闭关呢,佛陀本尊下世就这么点能耐?还不如我生龙活虎呢! 我实在没辙了,只能请李队帮个忙,让他这个支队长亲自往看守所去一趟。 反正他比我强,啥东西也都能看清楚。 他当时正在办公室里睡觉呢,我直接给他推了起来,没好气道:“睡啥睡,做梦抱林姐呢?” 李队抹了抹眼屎,懵懵登登的看着我,“干啥玩意,睡觉还不让人睡了。” 我把让他去看守所提审的事说了,给他雷的外焦里嫩,“啥玩意?让我去提审,你也太拿领导不当干粮了吧。” 我撇撇嘴,“要不你找个有能耐的又懂案件的去,免得拖我后腿!” “......” 他没话了,毕竟刑警队最缺的就是这种人,否则他也不会花钱供着我跟孙小胖。 他考虑了一阵,最终嘬了嘬牙花子,极不情愿的应了下来。 我跟孙小胖赶紧收拾东西,内部笔记本,执法记录仪,各类手续麻五的全都带上。 前前后后不到半个小时,我们四个就出了门。 其实我可以不用这么急的,工作嘛,哪有干完的一天。 可一想到张翼飞还被关在看守所里活受罪,我这心里就不得劲,总想赶紧给他整出去。 临行前,李队特意叮嘱我,不管我俩私下里怎么随意,当着外人的面一定要把‘尊敬领导’四个字放在心里。 要不然就凭我这张嘴,他面子指定挂不住,到时候被邢哥瞅见了,今后就不好带队伍了。 我翻了个白眼,觉得他事逼,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路上我开车,小胖做副驾驶,邢哥坐在后头,李队则很自然的坐在了领导的专属位,脸搁那一板,拿出一副看谁都看不起的派头。 该说不说,他确实是个当领导的料,就这牌花,谁见谁不迷糊。 我把该问的不该问的都告诉了他,自己则跟孙小胖在外面守着。 讲真,当了将近一年的辅警,我头一次见看守所大门冲哪开,身份压死人啊。 看守所是个神奇的地方,到了这,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不论这人在社会上地位有多高,能量有多大,在剃头发换上号子服的瞬间,全都老实的跟个小鸟似的。 而且整个所里没有一点邪气,比寺庙和道观还要风清气正。 理由也很简单,只因这里面是连邪乎玩意都恐惧的地方。 试想哈,邪乎玩意怕恶人,而这里关着的都是些罪大恶极的。 连那些人间的凶邪太岁进来都老老实实的,东西再邪乎还敢翻起什么浪花,两下给你拍平了! 我跟孙小胖在外面等着,百无聊赖的,烟屁股扔了一地。 大概等了两个多小时,我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眼角瞥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嗖’的穿墙而过。 这给我直接造愣了,咋也没想到会有东西胆大至此。 这行径相当于孤魂野鬼去三清店里偷贡品吃,简直是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 这也可以侧面证明,张翼飞绝对是被冤枉的,当时一定有啥乱七八糟的上了身,才把他的好朋友砍了。 我抓心挠肝的,生怕那东西在上身把张翼飞的罪名咬死了。 就在我跟胖子不知道咋办的时候,有一个细小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我定睛一瞅,好家伙,竟是黄二蛋,“你咋来了?” 黄二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来瞅瞅你呗。” “瞅我?瞅我干鸡毛?你是不是又闲着没事干了?!” 我心里急,平时嘴也欠,这话说出口难听的要死。 不过,他早就知道我这副德性,也不跟我恼,笑着说明了来意。 原来,我在邢哥面前的表现被仙家看在了眼里,他们一致认为我能肩负起堂口,只要我点头,这出马立堂的事便顺理成章了。 他提前得知了消息,提醒我别忘了当初答应他上堂口的事。 我此刻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可着缘分齐了,能否出马立堂不光要看我自己的意思,竟还需要仙家点头。 黄二蛋叹了口气,“也不全是这样,主要看缘分。” 大多数弟马缘分齐了,仙家便会缠着他出马立堂,就算心不正也没关系,今后有的是时间打磨。 而我却不同,跟我有缘分的仙家能耐大,规矩自然就多。 倘若我心不正的话,仙家脸上无光不说,真要是办点岔劈事,那危害可不是一点半点! 我感觉仙家有点脱裤子放屁的意思。 清姐是我的护身报马,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是个什么德性她能不清楚?还需要考验?考你大扎去吧! 不过,黄二蛋来了倒让我有了帮手。 我脸上浮现一抹坏笑,摩拳擦掌的,“那啥,你要上堂口以后就听我差遣了是不?” 它感觉到了不妙,身体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你、你想干啥?烂眼子事我可不干!” 我继续笑着,往前挺进两步,“不是啥烂事,刚刚有个东西进去了,跟我办的案子有关,你去给瞅瞅啥玩意啊,别让那东西上身就行!” 黄二蛋沉思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两瓶啤的加两根华子,老夫出场费可是很贵的!” “成交!” 啥样人带啥样仙,我是个无利不起早的货,仙家自然也是这副德性。 有他帮忙,我这心算是踏实了不少,料想不会出什么岔子。 可没想到,他前脚刚进去,后脚竟又来了个东西。 只见万里晴空里,突然显现出一朵乌云,不偏不倚就停在了我的头顶上。 那乌云满是邪气,渐渐变成一个鬼脸阴森惨笑,明显是冲我来的! 孙小胖当时就把符箓掏出来了,严阵以待。 我却只想骂娘,咋一个个的,都排着队的过来,我还成香饽饽了?拿看守所当自家后院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对此,我也没别的办法。 他敢来我就敢削,给他削的生活不能自理,拉屎都得拿尿盆接着! 68、没一个被冤枉的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鬼脸般的乌云,乃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为张翼飞的事冲我而来。 可瞅着瞅着,我就感觉出一丝不对来。 咋这乌云变幻成的鬼脸那么熟悉呢,就好像在哪里见过。 倒是孙小胖率先反应过来,大喊,“陈哥!快躲开!这鬼脸是王衡!” 我心里“咯噔”一声,只见这鬼脸般的乌云已经将我完全笼罩,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不得不说,王衡的胆子是真特娘的大,当年破四旧风风火火的,打了多少牛鬼蛇神,连鬼祖宗见看守所都得绕路走,他居然敢来这找我麻烦! 既然跑不掉,我索性不跑了,就在原地呆着。 我是小白人不假,可我现在已经获得了仙家的认同,他们咋也不可能让别人干死我。 就算他们不忙帮我也不在乎,大不了拼八字呗,我别的优点没有,就他娘的命硬! 孙小胖看我一动不动的,还以为我被吓傻了,上来撒了十来个符箓,将我团团护住。 看着这些随风飘散的黄纸,我心里有点肉疼。 可别觉得黄纸不值钱,这里面门道大了去了,尤其道家的符箓,那可是博大精深的一塌糊涂! 一张符箓的制作,最起码要分三步走,分别是祝告请神、书符安神和收符。 每一个步骤都有相应的仪轨和时辰,这样的符箓才能接收神明的法力,从而发挥出效果。 且越是步骤繁琐的,越是具备神效,用起来自然也更顺手。 而护在我身边的这些符箓,哪一个都是我从没见过的高端货,都给卖出去,估计能值半拉帕萨特。 由此可见,我俩关系是真到位了,这肉墩子为了护我,竟下了血本! 有了这些底牌,我心里踏实了几分,指着天上的鬼脸骂道,“小鳖崽子,你不牛逼吗?你过来啊!跟爷们硬碰硬的刚一下子!” 我刚搁这骂完,乌云竟倏的消散不见,整的我一脸懵。 胖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跌坐在地上,双眼无神。 我赶紧凑上去,“咋滴了?你都给那玩意吓跑了,咋还摆出这副死了爹妈的表情?” 胖子欲哭无泪,“陈哥,咱中计了,王衡那倒霉玩意虚晃一枪,我把裤衩都露出去了!” 我不太懂,问道:“符箓不都在这吗,拿回去接着用呗。” 他瞅了我一眼,感觉像在看个白痴。 “你以为那些符箓能够循环使用啊,那是一次性的,祭出去就废了。” 我砸吧砸吧嘴,有点不好意思,硬挤出几句话来安慰他,“没事,改天我去林姐家给你要几张,我把她跟李队撮合成了,她咋也拿几张好的感谢我。” 说到这,胖子变得更丧了,“那能比吗,俺们道家的符箓讲究精益求精,那是艺术,艺术你懂吗?” 我也犯了难,实在不知道说啥安慰他了。 诚如胖子所说,出马仙跟道家的符箓压根就没有可比性。 他们费劲巴拉的整仪轨、等时辰,还未必能将符箓给整好。 而咱们只需将符箓写好,放在堂口上供养,等过个一年半载的,便具备了神效。 更有甚者,有些急需要符箓的时候,仙家干脆困全窍自己写,随写随用。 道家的符箓就像纯手工打造的工艺品,咱们的符箓乃是流水线上的工业品,主打一个量大管饱,十几二十件都抵不上人家一件。 不过,我还是想了个招,拍着胸脯跟他说了个补偿的道道,“胖砸,完事咱俩芭比Q去啊?” 我给他说的两眼冒光,嘴里顿时流出了啦哈子。 在咱们这疙瘩,就没有啥事一顿烧烤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那就两顿! 瞅他这副样子,估计是同意了,稍稍弥补一些歉疚。 我俩又等了一会儿,黄二蛋便出来报信了。 只见他哆哆嗦嗦的,还一个劲的竖大拇指,都给我瞅懵了。 “咋的了,李队给你抽傻了?” 黄二蛋摇摇头,“抽啥抽,我这是被吓的!” 他缓了几口气,直到喘匀乎了,才跟我说起了里面的事。 刚进去的时候,他就撞见个东西,一直搁门口恋恋不舍。 他本来想过去周旋一番,将那东西赶走。 可还没等他出手,便有个白盔白甲的仙家现出了身形,单手弹个脑瓜崩,直接给那玩意干飞了。 你想想,敢进看守所的玩意,就用个脑瓜崩,这能耐得多大! 他生怕被那仙家误会,再给自己干了,这才吓得浑身哆嗦。 我知道那是胡雅琳老仙家,心里也跟着高兴。 黄二蛋虽然没办成事,好歹也出了把子力,啤酒和华子自然得给。 他连连向我道谢,说了两句有的没的便走了。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李队和邢哥就出来了,瞅他俩那死气沉沉的表情,我感觉这事又不好办了。 李队直接甩给我个执法记录仪,“里面有同步的录音录像,小心点看,别给我删了!” 我伸手接过,心里感激不已。 回程的时候,由邢哥开车,而我则坐在副驾驶上,贪婪的看着记录仪里的内容。 可瞅着瞅着,我就有点尴尬,脸上不禁一红。 咋李队问的全都是些下三路的东西,还净往祖坟上刨,连张翼飞跟彩旗啥时候深入交流都问的个清清楚楚。 要不是有邢哥在场,我感觉他高低得问问人家切身感受,保不齐还得交流一番心得,最后整出个评选。 可仔细想了想,我便觉出了里面的门道。 在李队看似不正经的背后,问的全都是案件的关键点,尤其他总提起一个叫尹楠珣的彩旗,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咋说呢,这女的好像是个专业的二奶,就靠着两腿一张赚钱,那叫一个又当又立。 有时候,还拿着张翼飞给她的钱,去找年下小奶狗crush,不知让张翼飞头顶上戴了多少个青青草原。 可这女的已经死了好几年了,也不知道李队为啥对她这么关注,难道这么个骚浪贱,还能跟这俩大老爷们有啥恩怨情仇? 想到这,我脑子一乱,啥也整不明白了。 李队看我叹气,从旁提点一句,“正有正道、邪有邪路,你要是确定这里面有邪乎事,不如多想想人到底能有多下作!” 我摇着头,“不能吧,我觉得这事不至于。” 倒也不怪我这么纠结,毕竟就连鬼讨报也需要理由,情杀、仇杀、财杀,再就是为了修习邪法。 而且有鬼啥仇自己就报了,压根不需要借别人手。 除非...... 想着想着,我猛地打了个激灵,脑袋里多了个思路。 “按你的意思,那玩意跟张翼飞也有仇?这也不可能啊,俩人不差钱也不差事,一个捞女又不可能跟金主有感情,就算遇到了三角恋,兄弟俩的感情还能这么好?” 李队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反正真碰见这样的事,基本没一个被冤枉的。” 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号码,“这是张翼飞媳妇的电话,瞅空去问问她,估计能有收获。” 我接过纸条,看了看时间,准备赶早不赶晚,立马去问个明白! 69、贤妻遇到白眼狼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回到队里,我先没急着走,反而用李队的内部电脑,在公安网上查了查有关于张翼飞媳妇的资料。 我略微瞅了一会儿便愣住了,总感觉这事办的有点跑偏。 死者明明是关长云,为啥我们非得跟张翼飞较劲,虽说他很大可能是被冤枉的,但事情的根却在关长云身上不是? 略微想了一下,我便知道了里面的门道,随后用眼角夹了夹李队。 他娘的,这个老狐狸,又拿案子锻炼我呢! 估计他以后想做个甩手掌柜,啥事都交给我亲自办,还真拿我当牛马使了! 我问李队,“咋你要内退了啊。” 当时他正在那抽烟,被我惊的吸了一大口,呛了嗓子,“啥玩意?我40不到,内退个啥?” “那你培养我干啥?专门给你搞案子?” 李队缓缓吐出一口烟圈,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以后要出马立堂,少不得有缘主找上门,就你那破嘴,实力再不硬点,不得穷光腚啊!” 这话听得我心里暖暖的,眼窝子浅,差点又红了眼眶,“滚蛋,你才穷光腚呢!” 他没跟我交实底,找我办案子是真,但却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从一开始,就想着以案件的事锻炼我,让我走上正心正念的出马道路。 行吧,反正那是我的命,能有人给我板一板也挺好的。 一个人查案有点累,我破天荒的叫来小胖,一个查一个,做了充分的背景调查。 关长云的媳妇叫黄娟,以前是个厂妹,两人在外地的厂子里相恋结婚,进而变成了厂嫂。 后来关长云嫌厂里打工赚钱太少,便又往南去了去,找个赚大钱的机会。 依照以往的经验,像厂里聚少离多的夫妻总会干些烂眼子的事。 就跟农村男少女多的情况差不多,总少不了他捅她、她捅他、他捅他来,她捅她,总之一个字——乱! 各自有家庭的男女又在厂子重新组建家庭,相互搭伴、相互照应,只有过年回老家的时候,才像个正常夫妻的样子。 怪不得李队不咋关心黄娟,原来就算我们想从这人身上下手,条件也不允许,总不能现巴巴往关外赶一趟吧。 整完这些,我往小胖那凑了凑,见他一个劲的皱眉,整个人显得很不好。 “咋的了?被啥恶心到了?” 胖子刷新页面,往屏幕上一指,“你瞅瞅,这啥长相,张翼飞长得起码端正,咋能找这么丑个媳妇,纯纯猪八戒投了女胎!” 我心里好奇,胖子这种对着老干妈都能撸一发的选手,头一次对女性抱着这么大的抗拒。 往屏幕上一瞅我就明白了。 这女的,纯纯是个‘卡比兽’!160不到的身高,差不多有260多斤! 五官长得也是要多随意有多随意,咋形容呢,就跟电视剧里的富婆专业户差不了多少。 我咂咂嘴,“这世道,总得有人得替你负重前行不是?” 胖子一脸死相,“这也太负重了,都不怕被压死!” 我俩探讨了一番,旋即出了门,直奔张翼飞的家,找他媳妇藏金金问话。 我们这么一通忙活,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也不知道藏金金睡没睡,贸然来访能不能打扰到她。 可到了地方,我就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藏金金家里灯火通明,压根就没睡的意思。 我隔着大门给她去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来意。 她狐疑了一阵,打了110进行核实,这才给我们迎进门。 站在门口向里一瞅,我被家里的氛围给触动了。 那是个非常温馨的家,别看装修挺普通的,却处处体现了妻子对丈夫的呵护。 衣帽间上贴着各种各样的纸条,随处可见摆放整齐的打火机,还有架子上分门别类的鞋帽,无一不在体现着藏金金的贤惠。 我默默叹了口气,心里对张翼飞不爽起来。 他娘的,媳妇丑就丑呗,对你这么好,还在外面不老实,真丧良心。 再看藏金金的脸,眼睛又红又肿,显然为自家丈夫的事操碎了心。 我柔声安慰着她,“我俩过来就是觉得案件有疑点,特意过来问问你,看看能不能有缓。” 藏金金听后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有种历经伤痛的麻木。 “别骗我了,你们这当公差的哪有一个好饼,阎王要完小鬼要,整整80万连个响都没听见......” 我听着有点不语作,对她的经历深表同情。 许是病急乱投医吧,自己丈夫被关了进去,她自然会找关系疏通疏通,一来二去就被骗了这么多钱。 整整80万啊,够个辅警赚一辈子了,就算换成钢镚打水漂,也能打小一个月! 她也是真心盼着丈夫好,否则早就盼着张翼飞早点死,自己拿钱享受去了。 我当时心里忽的燃起了正义感,“我不为钱,就是想救条命,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真诚永远是最大的必杀技,许是她感受到了我的心意,终于松了口,“你问吧,反正也不只一个人问过了。” 我点点头,上来打了个直球,“你听说过尹楠珣吗?” 话音刚落,藏金金脸色立马变得煞白,旋即身形一晃,险些跌倒。 小胖赶紧上去扶她,使了大力,屁都干出来了,才堪堪将她扶住。 她恍惚了好一阵,这才风声鹤唳的问我,“你、你咋知道这个人的?!” 我一听有门,借着追问,“审的呗,看样子,你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她连吸了好几气,终将心里的此起彼伏压了下去,手都不禁颤抖起来,“那个骚娘们!我这辈子忘不了!” 据她所说,尹楠珣原先也是个厂妹,关长云南下打工的时候,跟她认识了。 后来不知怎么整的,竟被黄娟给知道了,连夜坐火车南下收拾他,都闹到派出所去了。 因为这事,张翼飞还特意跑了南方一趟。 当时藏金金没有多想,张翼飞这人够义气,替自己哥们解围也是应当。 估计那尹楠珣是个天生的狐媚子,张翼飞帮着帮着就把她帮到自己床上了,还给她租了个地方,跟自己住一个小区里。 我跟小胖对了下眼神,没想到这案子真属于情感纠葛。 我又问,“你既然知道这人,还能容得下她?” 藏金金跺了跺脚,“容个屁!她不就是想要钱吗?老娘给她就是了,一刀切!后来她就去卖了,我也就没再耳乎她,没过几年听说她死了,再也就没了消息。” 我将这些记在了心里,跟藏金金告辞。 看来这事要弄个水落石出,还得再问问黄娟。 我现在倒觉得张翼飞进去并不冤,就是可怜了藏金金,多好的一个女人,愣是碰到个白眼狼。 70、是时候请下来了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离开藏金金家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12点了。 不过,我当时案子办的有点上头,便在路上给黄娟打了个电话。 不知她搁那忙活什么,连打了好几个都没接,估计应该是睡着了。 后来我就放弃了,反正案子已经有了眉目,倒也不差这一晚上。 而且,张翼飞也不是啥好鸟,多关他两天也算惩罚,谁让他成天在外面浪,就该借着机会好好管教他,让他知道自己媳妇的好。 我匆匆忙忙的回到家里,实在有点身心俱疲,就连高三冲刺的那段都没有这么累过。 该咋办咋办吧,反正我是问心无愧了,难不成办案还得让我把自己的命搭上?再来个过劳死? 倒床上没两分钟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老太太拉着我的手,带我飞到了云端之上。 那是一片特别广阔的天地,不见花草树木,唯有一片广袤的海洋和无垠的天空。 我俩驾云而飞,不知什么时候,海里突然跃出一条巨大的鱼,长得跟利维坦差不多。 具体能有多大,我属实有点词穷,咋也形容不好。 这么说吧,有史以来做大的动物蓝鲸都晓得不? 那玩意可要比蓝鲸大上百倍都不止,单单一条尾鳍就能抵得上一座小岛。 我又惊又喜的看着身边的老太太,问道:“你是谁?这是哪?我咋还能梦到这些玩意?是不是你他娘蛋的来梦里坑我?” 老太太的眼神很慈祥,笑眯眯的抚摸着我的脸颊。 “你这个小金童,天天嘴不啷叽的,要不是我知道你心善,早晚抽你俩嘴巴!” 她明明在那笑着,咋说话却这么狠丢丢的呢,还带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看就是个牛批人物。 这给我吓得赶紧捂了脸,生怕她大嘴巴子真抽过来。 想来,她应该也是我的仙家,最近时候到了,特意来梦里看我吧。 我稍稍缓了缓神,心里却猛地“突突”了下,瞅着她慈眉善目的模样,愣是半天没敢说话。 只因她长得特别像一个物件,在霞姐堂口上供奉的神像! 我当时被惊的有点结巴,“您、您不会是......黑妈妈吧?” 老太太仍旧在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指定不是,但我倒是经常跑到铁刹山上,找她磕瓜子、侃大山。” 我当时惊的跟个什么似的,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因能跟黑妈妈平起平坐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更何况还是女仙。 想到这,我两腿一软,差点就要给她老人家磕一个。 她却将我扶了起来,“小金童还挺聪明的,今天就别拜了,以后想拜有的是机会。” 我傻乎乎的笑了笑,心里面特别敞亮。 在咱们出马仙这行当里,有这么个说法。 说是弟马在立堂口的时候,那三尺三的大红榜的最上面,男的要写通天教主,女的要写金花教主。 而咱们这五龙山乃是金花教主的道场,缘分特殊,所以不论男女堂头都写金花教主的名号。 关于金花教主的真身众说纷纭,其中有一说法,她老人家乃是三足金蝉,有接引之能。 我想了想,问出了口,“我何德何能,敢烦您老人家亲自接我?” 她又摸了摸我的脸颊,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都是相互的,你对你高祖啥样,咱们可都看在了眼里,所以咱们也该对你好不是,自家弟马自己疼。” 这话说的我心里暖暖的,特别享受。 我俩正搁这飞着呢,足底大鱼忽然叫了一声,旋即腾空而起,卷起惊涛骇浪。 眨眼的功夫,大鱼变成了大鸟,将我俩轻轻驮在了脖子上。 我脑海中想到《逍遥游》的词句,‘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想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鹏! 大鹏振翅而飞,须臾之间便带我来到了一处地方,似乎是天的尽头。 那里有一张巨大的红榜,通贯天地。 榜单之上遮盖着浮云,细细看去竟全都是人名,金光流转的,分外肃穆。 人名之下乃是各家府邸,其中阡陌纵横、人头攒动,呈现出一片忙碌景象。 我细细看了一会儿,瞅见三个名字,清姐和柳哥赫然在列,只是那陈进之的名字失去了光彩。 我心里揪揪了一阵,想到高祖还在王衡手里,一抹愤恨之情便涌了上来。 老太太拍了拍我的肩膀,柔声安慰,“且安心,一切都会好的。” 我还想再问点细节,起码问问找谁办流程,认谁当师傅。 谁知这时候,电话铃突然给我震醒了! 妈了个蛋,来的真是时候,净挑些关键时刻。 我迷迷糊糊的拿起手机一瞧,当即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屏幕显示,来电话的,正是黄娟! 我立马接起电话,“黄娟是吗,我是负责关长云案件的警察,有些细节想问问。” 谁知,电话那头并没有回答,反而有种‘哼哼唧唧’的动静伴随着剧烈鼓掌的声。 我当时就明白是咋回事了,差点没忍住骂了出去。 他娘的,自家老头头七都没过,就这么急不可耐的办事吗? 没多久,随着一阵剧烈的响动和粗重的喘息,电话那头恢复了平静,随后一个娇滴滴的女生回道:“啊,警察同志,你想问啥啊。” 她气息还没喘匀,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我也不想跟她墨迹,开门见山,“你听没听说过尹楠珣。” “啥玩意?” 明显高了八度的语调预示着她激烈的情绪,想来不论她做过多少恶心事,对于尹楠珣这顶绿色的帽子,仍旧抱着最恶毒的心肠。 我不慌不忙的编了个瞎话,“据我所知,当年你们的三角恋闹的沸反扬天,你老头子的死也跟这女的脱不了干系,所以我想问问。” 一提起尹楠珣,她的话就多了,滔滔不绝的跟我讲了两个多小时,从半夜一点讲到凌晨三点多,一点停的意思没有。 当然也都不是什么好话,那形容词要多恶毒有多恶毒。 我心里觉得有趣,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饼,还有脸骂别人,真把不要脸诠释到了家。 两个多小时的八卦听得我够够的,全都是她的恶毒与抱怨,压根没多少有用的。 最后我直接挂了电话,捋顺了下思路,找到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关长云乃是尹楠珣的初恋! 我坚信一点,没有人是天生的坏种,也没有人生来就喜欢放荡,一定是生活中的某些伤痛,令他们刻骨铭心,进而变了本来的样子。 可能尹楠珣人生中的转折点,就是恋上了关长云吧。 至此,前前后后的事已经被我查明白了,其中因果也算清楚,是时候得把人请下来问问了! 71、这把稳了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我又琢磨了一会儿,便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便给孙小胖去了个电话,让他赶紧到队里会合。 电话那头,这小胖墩的语气半死不活的,显然又干了一个通宵。 没辙,谁让他还年轻呢。 大概也只有找对象能治好他,毕竟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谁让他天天说自己龙精虎猛的。 匆匆赶到刑警队,我把想法跟李队一说,惹得他连连摇头,无论怎么求都不松口,咬死俩字——‘不行!’ 我当时真急眼了,“咋不行?以前都可以,现在反倒不让了,你得给我个说法!” 李队板着脸,特别无奈的叹了口气,随后跟我讲起了道道。 咱们将鬼请下来谈事,起码得上身才能谈吧。 而这上身的对象特别有讲究,要么顺着因果找到被讨报者,要么找个跟鬼血脉联系的人。 现在张翼飞被关在了看守所里,他又不符合保外就医和监视居住的条件,总不能在看守所里走流程吧。 而跟尹楠珣有血脉关联的人,基本全嗝屁朝凉了,全家就剩个远房的表舅,能不能联系上还是个未知数。 他盯着我,两手一摊,“你说吧,这人咋请?” 我摇了摇头,“难道就让案子搁置在这?” 我看了看小胖,脸上浮现一抹坏笑,“胖爷,你们道家就没啥办法给逝者叫过来?最起码咱们当面问问啊。” 胖子听得连连后退,“拉倒吧,驱鬼的手法我会一堆,招鬼谈事的,咱道门可不讲究这玩意。” 他说的也对,道门真要擅长这手段,咱们出马仙还不得喝西北风啊。 我兀自想了一会儿,忽然琢磨出个道道,“我不是天生通窍吗,不如……把她请到我身上?” 话刚落地,李队和胖子齐刷刷的看向我,异口同声,“你活够了?!” “……” 我巴不得长命百岁呢,谁没事想找死。 李队告诉我,不管我多厉害,都不能把鬼请到自己身上。 其一,鬼能被请下来,那就说明他想通过和谈解决问题,而且有堂口仙家护着,不会对被讨报者有什么危害。 其二,有血脉联系的,鬼一般都会留手,不会玩命折腾。 而我,作为一个跟尹楠珣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她不玩死我,就算我祖上积了八辈子阴德。 不说别的,光是我天生通窍的体质,便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虎视眈眈。 我跟尹楠珣非亲非故的,倘若她上身之后鸠占鹊巢可咋整? 他给我心里说的七上八下的,但我感觉应该不至如此。 鬼也讲理,也懂得知恩图报,我是为了化解这段是才掺和进来的,对尹楠珣来说也是好事,咋也不至于恩将仇报吧。 估计我当时表情不太对,李队猛地一拳锤到我胸口上,“陈平,这想法不要有!想都别想!难道你要把自己的命交到鬼的手里?!” 我点点头,直言,“我想赌一把,赌她天性良善!” 见我劝不动,他便不再说什么了,立马点烟立在桌子上,口中慌慌张张的念叨些什么。 不多时,香烟冒出一股大火,连根都烧没了。 他指着黢黑的烟灰,“瞅见了?妥妥大凶兆,你可得想好了!” 我本来就忐忑,见香火烧成了这样,心里更慌了。 可我一闭眼就看见藏金金的那副可怜样,心中实在不忍,回道:“别劝了,您就想好怎么护着我吧。” 我给他气得来回踱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抽到第五根的时候,这才长喘了一口气,给胡奶奶去个电话。 临走前,他又叮嘱我,让我在路上多念叨几句,好让仙家替我护法。 我出门就赶紧呼唤着清姐和柳哥,可念叨了半天也没瞅见他俩的身影,倒是有一道颇为熟悉的气息萦绕在我的周围。 到了胡奶奶家,竟少有的空空如也,估计她怕缘主们碍事,都给撵走了。 一进门,她就跟个瘦高个老头板着脸问我,“你这孩子,咋这么作呢?都作出花了!” 我翻了个白眼,“不是得办事嘛,事来了就是缘分,得给了了不是?” 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点心疼。 蓦的,她好像瞧到了什么,竟从床上惊坐而起,冲着门口的方向郑重行了个礼,“您老人家咋来了?!” 我跟孙小胖狐疑的往门口瞅了瞅,却连半个影子都没瞧见。 本来胡奶奶还挺担心的,见了这位神秘的老仙家,忽然改了神色,直接给我按在凳子上。 “一会儿你别控制,尽量放松,看到什么也别害怕,知道吗?” 我习惯性的欠一句,“放心吧,拉裤兜里我都不带控制的。” 她老人家瞥了我一眼,拿了块红布,将我脑袋盖上。 没过一会儿,瘦高个老头就拿起了鼓和鞭,手起鞭落,鼓点便响了起来。 胡奶奶叫他吴老哥,我这才知道他是也是个正儿八经的二神。 鼓音和铃音传到耳朵里,震得我脑袋晕乎乎的,有一种喝了假酒的感觉。 同时,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颠动,跟抽风了似的,颠的椅子直晃悠。 在我癫到飞起的时候,吴老哥趁势开腔。 “请神啦~” “正月里来正月正,刘伯温修下北京城。” “能掐会算的苗仙义,未卜先知的徐褒公。” “诸葛亮草船把东风借,斩将封神的姜太公......” 他这唱词叫做《十三辙》,别看跟请神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实际上二神在唱神调的时候,多会随机应变临时改词。 主要看请下来的对象喜欢听什么,越爱听的越容易请下来。 该说不说,他这唱法跟刘哥如出一辙,简直比刘哥还要正宗几分。 虽然听起来有点寡淡,内里却饱含着极大的情绪,每一个字似乎都有他独特的故事。 听了一会儿,我心里没来由的感受到一股凄苦,就跟谁欠了我二五八万似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我一边哭一边癫,还一边听着神调。 “六月里来数三伏,王老道捉妖拿黑狐。” “法海捉妖金山寺,包老爷捉妖五鼠除。” “纪小唐捉妖收五鬼,张天师捉妖破五毒......” 我心里挺纳闷,明明请鬼上身,唱啥捉妖,把鬼当妖怪捉了,那尹楠珣还敢下来吗? 此时,我哭的更厉害了,鼻涕‘哗哗’往下淌,整的满红布都是,身体也颠的跟飞机似的,椅子都得被我给摇散了。 这状态大概持续了五分钟,我忽然感觉自己身体不听使唤了,同时好像有什么人走了过来。 那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妇,弯眼黛眉的,很是俊俏,定是尹楠珣无疑。 她边走边哭,直挺挺的向我走来。 凑近一瞧,差点没把我吓死。 她两个眼窝黑洞洞的,压根就没眼睛,牙齿又尖又利,整个皮肤苍白的像张纸。 她直接撞进我身体里,紧着着便开了口,“王八蛋,我要弄死他!” 说着,便冲大门跑了出去。 小胖见势不妙,赶紧拉着我。 可我当时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这胖子坐地上都拽不住。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忽有一道身影挡在我的身前,气势澎湃。 我借着尹楠珣的鬼眼,赫然瞅见了一位仙家。 他老人家足踩金莲、手握长剑,身穿亮银盔甲,背披鲜长袍,正是昨天梦见的老奶奶,金花教主! 见此情景,我心里一点也不慌了,通过神识欠了一句,“今天这把,稳了!” 72、大结局 - 说好的破案,你请大仙? - 再见神乐 一见到她老人家,尹楠珣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是动也不动了,叫也不叫了,就搁那一个劲的哭。 老奶奶见此,瞬敛法相,又变回平常的模样,静悄悄的退到一边。 这时,吴老哥凑过来问道,“丫头别哭,有啥憋屈的跟咱们讲讲,下都下来了,咋也得提提要求不是?” 尹楠珣将鼻涕眼泪囫囵擦了,往身上蹭了又蹭。 这给我看的心里直叫唤,麻蛋,咋这么埋汰呢,感情不用你洗衣服,蹭红布上也行啊。 她缓了会儿,要了碗红粱细水,又整了两根软玉溪,这才缓缓道出冤屈。 当初她还是个纯情少女,家里穷,高二那年就去厂里打工。 关长云见她长得漂亮,对她殷勤备至,没多久两人便好上了。 后来这事被黄娟知道了,跑到厂子里好一个闹腾,左右开弓的给她打了,这才被迫南下。 在自己最无助的时候,她碰到了张翼飞。 跟关长云相比,这人明显稳重许多,对自己也好,正好赶上心里空虚,半推半就的在一起了。 只是她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得人心险恶,后来她知道张翼飞也是个有家室的人,本着吃一堑长一智的原则,果断提出分手。 眼见煮熟的鸭子飞走了,张翼飞哪里肯干,为了长期霸占,竟把她圈在了笼子里,当宠物一样饲养。 这给我听愣了,本以为是个渣女害人的故事,竟没想到会反转成这个模样。 可后来尹楠珣的话语让我彻底兜不住了,甚至动起了杀人的心思。 人嘛,总会有个新鲜感,再漂亮的女人也总有腻歪的一天。 怪只怪张翼飞本心太恶,竟隔着笼子对她冷笑,“你出去卖吧,不卖的话,我哪有钱养你啊?!” 尹楠珣那时候20岁不到,哪有什么主意,摄于对方的淫威,便将‘逆来顺受’四个字牢牢刻在了心里。 就这么过了几年,张翼飞彻底玩腻了,像仍狗一样给她扔到了大街上。 怎奈何她已经与社会严重脱节,啥生存本领也不会,重获自由之后,只得再次选择最简单又肮脏的方式谋生。 讲真,我当时‘腾’的就火了,只恨法律太过仁慈,不能把这牲口千刀万剐! 就连见惯人世悲欢的金花教主,都免不了露出几分同情神色。 吴老哥恨的直跺脚,骂道,“真是个牲口!咋不出门被车撞死!” 他喘了好几口大气,这才缓和过来,轻声细语的问道:“姑娘啊,你的事太惨了,但我有一事不明,你既然这么恨张翼飞,为啥砍死的是关长云呢?” 话音刚落,一股犹如实质的滔天怒火从我胸口喷薄而出,好似能把我魂儿给带出来。 旋即我低了嗓音,回道:“因为他该死!!” 做了半年的皮肉生意,她居然怀孕了,只可惜来来往往的男人那么多,她也不知道孩子的亲爹是谁。 一个孕妇自然是干不了那些活的,这也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就在这时,关长云又在她生活中出现了,想包她做二奶。 还美其名曰,“反正你也是出去赚钱,倒不如跟了我,今后还能干净些。” 虽然尹楠珣恨他,也觉得这事很恶心,但为了孩子,她还是默默忍受了一切。 一开始,关长云对她还挺好,不能说有多关心吧,最起码还像个人。 可孩子一落生他就原形毕露了,竟在没满月的时候嚷嚷着同房。 当时尹楠珣还在坐月子,她就算想答应也来不了啊。 结果关长云非要,两人一来二去便吵了起来。 吵到酣时,他竟气急败坏的把孩子高高举起,摔下,死了! 尹楠珣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孩子,眼见自己两个巴掌大的婴儿死在自己面前,一股急火攻心,当时就疯了。 再后来,她啥也记不清了,就记得自己一直在流浪。 某天夜里,她忽然恢复了神志,瞅见两个巴掌大的婴儿爬过来找妈妈,便跟着一起去了。 至此,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诚如李队所言,能被讨报的,没有一个好鸟! 最后,尹楠珣借着我的口说出了请求。 “我没啥别的想法,只要这小子不忙活着帮张翼飞减刑就成。” 我当时被她上了身,自然说不了话。 可胡奶奶却多个心眼,借着机会让她下身,“你先稍一稍,让这孩子开个口。” 我本来以为她会挣扎一番,很意外的,她竟连半点犹豫都没有,想来应是对人间充满了厌恶吧。 吴老哥敲鼓唱了送神调,没一会我就恢复正常了。 一旁,尹楠珣还在眼巴巴的瞅着,等我个准信儿。 我心里愧疚,赶紧向她道歉,同时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再帮张翼飞我就是狗!你放心回去吧。” 她盯着我看了会,又问胡奶奶要了点元宝大金砖麻五的,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我将这活揽到了自己身上,也算弥补自己的过错。 事情了结,我马不停蹄的跑回队里,跟李队说了经过,让他告诉邢哥,往死里打罪,有多狠打多狠! 也不知李队是怎么说的,据传邢哥听后非常气愤,本来还有缓刑的可能,直接打成了死刑立即执行。 没出一个月,张翼飞的脑袋就满地打滚了。 行刑当天,我买了好多东西,找个十字苦口,写了表文,全都升给了尹楠珣。 看着打旋飞上天的纸灰,我仿佛瞅见个笑脸。 那个弯眼黛眉的俊俏少妇,很高兴的冲我挥手。 这时,多日不见的清姐突然现出了身形,上来就跟我打趣,“行啊,还不傻,知道写表文。” 我翻了个白眼,“小瞧谁呢,好歹也是要出马立堂的人,这点道理还能不懂?” 说着我就跟她显摆一番。 其实挺多人烧纸都烧错了,不管有没有血脉传承,哪怕是亲儿子,这表文也是必不可少的,咋也得写上亡者的性命和生辰。 这就相当于邮信的地址,若不写,阴司里的鬼差压根不知道把东西送到哪。 而且,还得在表文上感谢一番城隍和土地,再匀出一些烧给他们,这便相当于邮戳。 至于其他的嘛,也就没啥需要特别注意的了,管住嘴别瞎念叨就行。 否则,总会招些门槛外的孤魂野鬼。 再者就是注意升的东西,最起码也得是打孔的纸钱,烧那种大黄纸比烧报纸强不了多少。 但打孔的纸钱也没啥大用,在下面,这玩意相当于钢镚,烧一车还不够在下面买俩水果的。 硬通货还得是金山银山大金砖,金元宝也行。 听我说的头头是道,清姐对我刮目相看,“不错啊,这没过几天,思想转变了?” “早变了,以前我傻逼,喃别跟我一般见识哈。” 她捂嘴笑了笑,跟我说了个消息,“过几天你去找下胡奶奶,让她准备准备,六月初六,咱们办事!” 我点点头,“咱们办完正事以后,江湖再见吧!”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