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被砸死了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是被路边花盆砸死的。 事发当日,她正去参加与乔修南离婚官司的庭审。 嫁给乔修南前,她是最年轻的金狮奖影后;与乔修南离婚的时候,她已是人尽皆知的不孕不育人士家属。 那花盆砸下来,当晚姜时初就上了热搜。 ——【失婚妇女最后的挣扎。】 姜时初没看到相关报道,因为彼时她只剩最后一口气。 她裹着一头纱布,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姜夫人含泪坐在旁边,她的双胞胎弟弟姜时宇也特意赶来给她送终。 姜时宇搂着母亲肩膀,一边看向床上吐息艰难的女人,也红了眼圈:“大姐,你就安心去吧。” 姜时初:“……” 那个花盆砸坏了她的颅脑。 这会儿,她能动的,只有一双眼睛。 然而,眼珠子才斜过去,就听到姜时宇提醒母亲:“妈,趁着大姐还有气,你赶紧让大姐在遗嘱上按个手印。” “急什么!”姜夫人最看不惯儿子这副毛躁样:“你大姐这不还没去火化。” 说着,又趴到姜时初身上,凄凄哀哭:“我苦命的女儿,你才二十九岁啊,怎么就走在我跟你爸前头了?!” 姜时初的心脏,就在姜夫人那一记夺命拳锤下来时停止跳动。 心电监测仪上的直线,却未惊吓到任何人。 姜时宇踌躇:“要不要叫医生?” 姜夫人擦干了泪,神情已恢复从容:“你姐都被砸瘫了,活着也遭罪,不如让她安安静静去吧。” 话落,又将目光投向床上。 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姜时初转凉的左手。 “我养你这么多年,也是把你当做亲生女儿的。” 姜时宇神色骤变,下意识地打断:“妈——” 姜夫人却是不以为然,“你姐都去了,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其实想一想,这样也挺好的,如果她还在,我们怎么跟莹莹相认。” 从母亲口中听到自己一母同胞亲姐姐的名字,姜时宇脸上显露出几分与有荣焉的神情:“我看到新闻了,莹莹姐已经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也是史上最年轻的诺贝尔奖得主。” 身为母亲,姜夫人当然也为之自豪。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出的孩子。 不像抱回来的这个冤种,打小就只会气她。 “可是,莹莹姐会不会不认我们?”姜时宇难免担心。 他看过他亲姐的百度百科。 相较之下,姜家就有些不够看。 哪怕他爸在他八岁那年发迹,严格意义上来说,只能算暴发户,况且这些年,他爸的生意越做越回去,连家里房子都抵给银行借了贷。 “怕什么。”姜夫人道:“这不是还有你姐的资产。” 这个姐,自然是姜时初。 姜时初有钱,姜时宇是知道的。 然而,姜时初生前是个不折不扣的吝啬鬼。 不过她现在死了,那些钱终归会由家人来继承。 更重要的一点—— 因为姜时初做过艺人,她每年都有买高额的意外伤害保险。 也就是说,姜时初身亡,可以换来上千万赔偿金。 一对忙着算计遗产分配的母子,谁也没注意到,原本咽气的人儿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002 新婚不燕尔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海水淹没口鼻的窒息感,让人逐渐失去意识。 身体下沉之际,一道微光刺破了黑暗。 就在姜时初睁开眼的那瞬,整个人被带离了深海,新鲜空气扑面而来,也让她看清眼前的一切。 她认出了方才救自己的外国人是谁。 而自己身上,正穿着跟对方一样的潜水服。 “Are-you-ok?” 时隔五年,再听到这句关心,对姜时初而言,恍若一场梦。 她当然记得这个场景。 这是在她蜜月旅行时发生的事。 ——她独自外出潜水,却遇上脚抽筋,氧气面罩也不慎掉落,眼看就要溺死在海底,是潜导将她救了上来。 可是,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还死得那么憋屈。 站在游艇卫生间的镜子前,用毛巾擦拭着湿发,入手的触觉太过真实,还有掐大腿传来的痛觉,这些都在告诉她,她确实又活了一次。 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玄学事件。 姜时初想到自己死后,意识似未消散,她又回去过姜家。 她瞧见姜家人拿到了自己全部遗产。 也瞧见姜家人为她挑选墓地。 为省下两万块钱,姜夫人力排众议,大半夜把她的骨灰盒葬在了小区的化粪池旁。 姜时初忍不住怀疑,也许是化粪池煞气太重,才导致她的重生。 接受自己死而复生的事实,也就花了十几分钟。 从游艇下来,姜时初循着依稀的记忆,找到了她与乔修南下榻的酒店。 才绕过旋转门进到大厅,一道带哭腔的年轻女声传来:“时初姐,你去哪儿了?!” 姜时初闻声望去,对方已奔到她的跟前。 是她尚未辞退的艺人助理苞苞。 苞苞顶着一个包包头,就差没把‘丧’字挂脸上:“姐你出去怎么不带手机?乔先生说要先回国,我没拦住他。” “乔修南走了?” 这是姜时初没料到的。 毕竟上辈子乔修南是同她一起回的国。 不过很快,她就想通了因果。 那时她虽也被救上游艇,却已是昏迷状态,出现这种潜水事故,潜导必然会联系酒店,乔修南作为家属,但凡还没泯灭人性,就不会把她这个新婚妻子独自扔在异国他乡。 想到前世自己与乔修南那五年婚后生活,姜时初胸腔内也燃气一团火。 正是因为乔修南的留下,才让她暂压下心底某些猜疑—— 结婚一周,她跟乔修南始终未同房。 然而,乔修南的婚检报告是没问题的。 她不是没将乔修南婚后态度的转变看在眼里。 当初会与乔修南相亲并匆匆结婚,是因为她的好母亲查出肝癌晚期。 她承认,那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次心软。 当她发现许美凤是在装病,才将离婚短信发给乔修南,立即被倒打一耙。 她那位矜贵婆婆让许美凤带话给她,乔修南不肯跟她同房,是因为她整天跟灭霸似的,让乔修南提不起兴致。 ——灭霸? 电梯里,姜时初问身边人:“我长得像灭霸?” 苞苞不乐意了:“这不胡扯嘛!如果时初姐是灭霸,哪里还有复仇者联盟什么事,可不得改拍追求者联盟!” “是啊……” 姜时初就喜欢这种说大实话的员工,摸着精致的下颌线:“我这么美,说我凶恶的不是自卑想PUA我,就是嫉妒我。” “就是!”苞苞点头。 信口开河,当然要付出代价。 当时挂了许美凤的电话,姜时初凌晨两点驱车前往乔家老宅,从床上揪起乔修南,把他的头按进了马桶。 还是主卧她公婆常用蹲坑的那只马桶。 乔修南当然是欠抽的。 姜时初不傻。 如果还看不出自己被骗婚了,也太对不起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 从乔家老宅出来,她就让律师去起草离婚协议。 然而,离婚过程并不顺利。 乔修南虽不喜欢她,却也不肯离婚。 接下去一年,姜时初又发现乔修南被乔父花两百万送出国镀金期间,是有同居女友的,只不过,这段感情因为乔家在日本买不起房而无疾而终。 偏偏乔修南在她面前塑造了一个老实本分的纯情人设。 姜家所有亲友,更是帮着乔家欺瞒她。 用乔修南的原话来狡辩,就是—— “我娶你,不过是迫于父母压力。” “结婚那天我就后悔了!” 而乔修南不想离婚的理由又是那么荒谬。 ——因为乔家远不像表面上的风光。 ——因为乔姜两家有生意合作。 ——因为他不想做二婚男。 在姜时初离婚起诉N次被法院驳回后,乔修南突然就同意签字。 得知让乔修南变卦的转折点,是他那位白月光的婚姻破裂,姜时初就撤销了离婚申请。 乔修南打飞的奔赴真爱的计划受阻,当即上门讨说法,最后以本人脑震荡被救护车拉走的一幕画上句号。 离婚不成,不代表就要放弃爱情。 姜时初与乔修南婚后第四年,以盗窃罪起诉了乔修南那位归国白月光,成功送对方吃上热乎乎的牢饭,乔修南不甘示弱,在社交平台连发五篇小作文,痛斥她家暴成性。 乔修南那位亲妈,也开直播列举她的种种恶行。 至于姜时初,并未作出回应。 因为她正忙着搞钱创业。 次年,与人合伙成立的无人机研发公司上新三板前,姜时初再次向法院起诉离婚,并附上一纸体检报告——结婚五年,她依然是完璧之身。 一夜之间,剧情高能反转。 她的准前夫——家暴受害者,秒变‘不行’妈宝男。 姜时初回到总统套房,望着全身镜里的自己,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要说她上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情—— 就是太顾念亲情。 所以,才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不过没关系。 现在她不是回来了吗? 许美凤。 姜家人。 乔修南。 ……还有乔家人。 这辈子,怕是又要狭路相逢! 003 谢家家主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平复下翻涌的思绪,姜时初给穆澜发了微信。 穆澜,是她退圈前的经纪人。 不过上个月俩人闹掰了。 对话框的聊天记录,也停留在那日发表情包相互伤害上。 【听说你有同学在M国纽市的证交所?】 五秒钟后,收到回复。 只有四个字。 ——有屁快放。 既然对方这么直接,姜时初也不兜圈子。 【你让他明天带我进证交所。】 穆澜回了一声冷笑:“你倒是脸大!” 姜时初摸了摸脸,发信息纠正:“那还是你的脸大一些。” 穆澜:“……” 见穆澜把话题带歪,姜时初想了想,决定先缓和彼此的关系,编辑了一条示好的消息。 【我正在M国度蜜月,过两天就回去,要不要给你带一瓶香水?不收你代购费。】 【穆澜:呵呵】 呵呵是几个意思? 姜时初盯着这俩字陷入沉思。 这个浮躁的社会,赋予了‘呵呵’太多歧义。 她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 所以,打算让穆澜正面回答带还是不带。 才点下发送键,出现惊叹号。 下方还有一行灰色小字。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姜时初:(‧_‧?) 虽说女人心,海底针。 次日上午十点,姜时初还是如愿站在纽市赫赫有名的证交所大厅。 四面八方的LED显示屏,浮动着红绿相间的数值,放眼望去,随处可见的交易员。 姜时初逛一圈,最后停驻在一块股板前。 她的视线,也锁定那支叫鸿讯[HARX]的股票。 蓝牙耳机里,传来一道迟疑的询问—— “你真还要购入鸿讯的股票?” 姜时初嗯了一声,眼睛未离LED屏幕上鸿讯的股价走向。 电话那头提醒:“可他家之前已连续几天跌停。” 鸿讯是国内一家在纽市挂牌的芯片公司。 就在上周,鸿讯的核心技术人员集体出走,并宣布成立公司,导致鸿讯股价大跌。 这件事上了国内社交平台的热搜。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日,有知情人士透露,鸿讯存在财务造假的现象。 此消息爆出,鸿讯立即停牌自救,却被纽交所驳回了申请。 “你现在买进,砸手里咋办?” 姜时初当然知道如今的鸿讯情况不妙。 更清楚,十天之后,鸿讯会向有关部门提交退市申请。 明知这家公司在往后几年都会半死不活,并几次濒临破产,姜时初依旧选择砸钱进去。 她不是对鸿讯有信心。 毕竟前世,直到她身故,鸿讯也没被救过来。 能让她有恃无恐的,从来不是鸿讯本身。 今日鸿讯股票前已被加上【ST】。 ST,代表着风险示警。 说明这只股票不值得再购入。 然而,这天下午,鸿讯股价再次跌破4%的时候,姜时初出手购入了被散户大量抛售的股票。 望着股板上转绿的鸿讯[HARX],她拿出塑料袋里那瓶贴着‘Hotel-Gift(酒店赠品)’横条的矿泉水,才拧开瓶盖喝一口,敏锐地偏头,抬眸望向楼上。 那是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然而,目光扫去,只见一扇乌黑玻璃窗。 交易厅二楼。 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伫立于那面单向玻璃前。 这个位置,可将楼下情景尽收眼底。 “家主。”身后,有人恭敬出声。 落地窗前的男人转过了身,不管是灰棕色的格纹西装,还是白衬衫亦或是黑色领带,处处透着一种英国老派绅士的格调,严谨,却又不失风度,手里那一截未燃尽的纸烟,又给人一种禁欲的靡靡观感。 只一眼,景钊就耷下眼睑。 这是他身为秘书的职业素养。 ——不做唐突的事。 譬如,长久地直视老板。 更何况—— 自己也没胆量与谢家家主来一场眼神较量。 见家主又将视线投向交易大厅,景钊好奇地跟着扭头,然后,发现好像有什么东西混了进来。 眨一下眼,那抹绿没消失。 所以,不是他的幻觉。 真有人穿着绿色运动服、拎着矿泉水和面包进了证交所! 这会儿,正戴着一顶旅行社免费派发的小黄帽、背着手站在LED屏前,只差没再抖个腿。 他还注意到,那件运动开衫上,印着大大的‘中国’方形字。 ——生怕别人不晓得她是打哪儿来的。 这么严肃的交易场合,就因为出现这抹绿,瞬间变得不正经起来。 正想着要不要知会安保请对方出去,便听到自家老板开口:“那只芯片股又往回涨了?” 属于成熟男人的醇厚声线,拉回景钊的注意力。 想到自己为何找过来,他立即摆正神情:“跟昨天一样,也是在即将跌停时被吸走大部分的散股。” 说着,也道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同个人所为。” 要说对方机灵,确实挺机灵的。 懂得搞抄底那一套。 “但他显然没选对股票。”鸿讯失去那批芯片研发人员,就像老虎没了牙,前景堪忧,在业内已不被看好。 瞬息间,景钊在心里做了估算。 那个冤大头恐怕已经买入超五十万股的鸿讯。 还好似买上了瘾。 照这么下去,顶楼蹦极都得安排上。 而且,景钊多少有些猜到自家老板的心思。 谢靖寒有意向收购鸿讯。 这个意向的强弱,当然得看鸿讯接下来的表现。 而鸿讯,或许也是谢氏家族重回大陆市场的敲门砖。 景钊脑海里,忽然跳出一个想法:“会不会是鸿讯内部在购入这些散股?” 这样做,除了拉高股价,也是在误导二级市场。 有些股民就会跟风购入鸿讯的低价股。 ——他们以为这只股终会涨回去。 谢靖寒俊朗的面容上,那抹沉寂却已松动,也缓声接腔:“现在年轻人做事不讲章法,有时候,乱拳也能打死老师傅。” 景钊有着不解。 据他所知,鸿讯的创始人都三十五了。 这个岁数可算不上年轻。 谢靖寒却又道:“如今看来,鸿讯倒是个香饽饽。” 如果说,谢氏是想见机吞掉鸿讯。 那么现在,有人已准备寄生于鸿讯之上。 一旦叫这个人成功,鸿讯还是鸿讯,却也是换了芯的鸿讯。 至于能不能让鸿讯起死回生,依然是个未知数。 004 不差钱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下午四点,姜时初离开了证交所。 出门是百老汇大街,拐角则是全球知名的华尔街。 站在街边,正打算打车回酒店,却被不远处的一幕吸引目光。 那是一辆宾利慕尚加长版。 而且,还是一辆爆胎的宾利慕尚。 引起姜时初注意的,当然不是那只轮胎。 ——而是那个站在车旁打电话的男人。 非常典型的华尔街精英派头。 再一细看,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笔挺熨帖的灰棕色西裤,勾勒出男人修长的双腿,一尘不染的白衬衫,袖口挽过有力的小臂,也让她一眼捕捉到那枚钢表,价格怕是超七位数。 鼻梁高挺,微薄的唇,眼廓深邃。 还有讲话时流露出的风度。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仍然像个优雅的狩猎者。 是的。 狩猎者。 还是一位极有魅力的狩猎者。 只一个侧颜,便叫人忍不住分泌多巴胺。 她当然不是好色之徒。 那么,只能是对方自带吸引力。 并且是一种sexual-attractio(性吸引力)。 姜时初没再急着回酒店,她决定——去帮对方换胎。 都是华人。 出门在外不都靠朋友。 “车上有备用胎吗?” 她说的英文。 对方握着手机转过头来。 【正脸,依然没让她失望。】 这个想法,在姜时初脑海中一闪而过。 但她没盯着对方看。 一双眼,已自发挪向那只后轮。 男人挂了电话,也开腔,却用的纯正中文:“你是修车师傅?” 醇缓的嗓音,充斥着从容和阅历。 这一刻,姜时初感觉自己的心房被轻轻一撞。 果然。 有魅力的男人,声音肯定也好听。 饶是心绪百转千回,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知道对方的目光还停留在自己身上,她微抿唇瓣,郑重点头:“嗯!” 既然是修车师傅,就该有相应的表现。 姜时初径直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弯腰从里面取出备用轮胎,也找到了工具盒。 考虑到天气,换胎前她脱了外套。 将外套和鸭舌帽放在车顶,只着白色吊带,在车轮边蹲下。 她用扳手卸螺丝的动作无比熟练。 日薄西山,也将宾利车旁的这幕笼于夕阳之下。 姜时初一个错眼,发现男人已在路边的铁艺长椅上落座。 她心里倒没有不痛快。 精英嘛。 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还是适合操盘。 用来换轮胎,着实暴殄天物。 ——是的。 姜时初已经发现,男人的手也生得很好看。 不是那种白嫩的好看。 而是教人很有安全感的宽大。 她多少猜到对方的身份。 像宾利慕尚这种加长豪车,老板是不会自己开的,通常会安排司机,有时候,也会让秘书或特助上手。 按照男人的年纪,一个华尔街金融巨头公司董事长特助的职务跑不了。 姜时初暗暗打量对方的时候,自己何尝不是别人的眼中物。 贴身的吊带,叫人窥得那细细不堪一握的腰肢。 一米七上下的个头,却未显人高马大。 相反地,长腿,细腰,纤臂,一切都显得恰到好处。 瓷白的肌肤,无疑是锦上添花。 人来人往的华尔街上。 扳手和女人,很矛盾的组合。 也是一个很突兀的存在。 女孩拿着扳手使力,那是一种紧致的力量美。 弯腰起身之际,难以掩饰的野性,恐怕非寻常男子能驾驭。 姜时初才将旧车轮卸下来,便听到男人问自己是哪家修车行的。 有时候,撒一个谎得用无数个谎来圆。 想到自己即将回国,跟对方也算后会无期。 所以,并不怕谎言拆穿。 她拿起新轮胎,一边随口道:“就那个姜师傅车行。” “是开在唐人街那边?” 见对方主动给自己找补,姜时初没否认。 才拧好两颗螺丝,男人低沉动听的声线又传来:“你还炒股?” 不等姜时初投去不解的视线,男人已经给出说明:“先前在证交所的大厅。”随后又问:“是熟人做担保带你进去的?” 姜时初并不喜欢与陌生人闲聊。 当然,也有破例的时候。 “是朋友的朋友。” 她说着,又解释一句:“我不炒股,就买一些玩玩。” “如果只是玩玩,有的股票并不适合。” 姜时初闻言,扭头望向男人。 “你有内幕消息?” 话才问出口,被一声轿车鸣笛打断。 循声望去—— 一辆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马路对面。 驾驶车门被推开,下来一个人。 对方衣着革履。 看上去,比她身边的‘特助’年轻几岁。 这会儿正往这边瞧。 ——很明显,他跟特助是认识的。 姜时初瞅向某人:“你同事?” ‘特助’似是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不由得微挑眉,随即却笑了笑,很宽容逗趣的笑,他看一眼那辆莱斯莱斯,从善如流地颔首:“那是景秘书,平日里,大家一块儿共事。”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你们老板很有钱吧。”姜时初继续拧螺丝:“又是宾利又是劳斯莱斯,普通CEO可没这种排面。” ‘特助’点头:“他确实不差钱。” 话落,最后一颗螺丝也拧好。 注意到那位景秘书想过来却又踌躇不前,像是有要事,姜时初收起工具盒,合上后备箱,取了自己的衣帽,很有眼色地选择走人。 至于换胎费,当然不收。 “是准备回家?”‘特助’主动道:“送你一程?” “不用!” 姜时初可不敢让他送。 这一送,自己又得费工夫解释。 不等对方再开口,戴上鸭舌帽扬长而去。 虽然换胎弄脏她的双手,但换来这一场艳遇,也算得失相抵。 “家主。”景钊匆匆过了马路。 谢靖寒深远的目光,不再注视女孩身影消失的那个拐角,“让史蒂文来开走这辆宾利。” 交代完,径直走向对面的劳斯莱斯。 姜时初回到酒店,在自助餐厅找着自己的小助理。 苞苞端着一盘小蛋糕,正往嘴里塞哈密瓜,一瞧见姜时初回来,就想把自己精心挑选的吃食分这位衣食父母一半。 才拿起食品夹,却被催促:“赶紧吃完,吃饱去机场。” 苞苞:“……不是后天才回去吗?” 她免税店还没逛呢! 见小助理瘪嘴,姜时初一点也没觉得自己更改行程有什么不对,她可是有正当理由的! ——明天凌晨从纽市直飞申城的机票一折。 就问,谁能忍住不抢?! 005 是亲生的吗?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飞机落地,是晌午时分。 姜时初踏出机场,望着艳阳高照的申城天空,这一次,她切切实实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回来了。 不是南柯一梦。 亦不是临死前出现的幻境。 关闭手机飞行模式,收到五通未接来电。 皆是姜家的座机号码。 在姜家,会这样打电话的,只有她的好母亲。 想到自己上辈子死前听到的‘秘密’,姜时初不认为许美凤是来关心自己的,要说兴师问罪还差不多。 乔修南比她早回来一日。 在某些人眼里,可不就是做妻子的不尽责。 才与小助理坐上机场大巴,姜时初的手机又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后,她没有拒听电话。 这辈子,就是姜家乔家肯放过她,也得问她这个当事人愿不愿意! 电话一接通,许美凤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你是怎么回事?!” “修南为什么先回国了?!” “乔家那样的条件,修南又是大阪大学的高材生,你呢?连正经大学都没念过,当初乔家同意这门婚事,也是因为相信介绍人,相信你虽然在娱乐圈,却还是个好女孩!” “再看看你现在干的事!” “故意关机,是觉得你在M国我跟你爸就管不到你了?” 上辈子,这场蜜月旅行还算圆满落下帷幕。 也就不会面临双方父母的诘问。 取而代之的,是姜乔两家为她营造出来的和睦假象。 正因如此,她才没及时发现那些谎言。 姜时初本将手机扔在旁边座位上。 见许美凤的责问接近尾声,这才拿回手机,过了几秒开口:“妈,你的癌细胞是不是扩散到脑子里了?” “什么?”许美凤没听明白。 姜时初翻看着手机微信里的电子发票,一边又道:“你要是脑子没毛病,怎么会说出这种颠倒黑白的话来?” 许美凤:“……” 不给许美凤训斥自己的机会,姜时初也开始控诉—— “明明是乔修南把我丢在M国不闻不问,我掉进海里差点淹死,他却说走就走;妈你不心疼我就算了,还听信恶人先告状,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许美凤显然没想到姜时初会有此一问,但她随即就恢复一个为儿女婚事操碎心的母亲形象,一惯的倒打一耙:“你要不是我亲生的,你以为我会管你这些破事?” 似是不愿再跟姜时初多聊,匆匆道出结束语:“你也赶紧回来,蜜月旅行的事,好好跟你公公婆婆解释清楚。” 说完,啪地挂了电话。 瞧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姜时初一扬眉。 她这位好母亲,还是老样子。 曾经她只当姜家有重男轻女的传统,现今才明白,不是许美凤不疼女儿,只是因为自己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 所以,当初才会把她放在乡下整整十二年。 甚至不管她能不能读上书。 既然许美凤让她回乔家,那她回去便是。 有的人欠收拾,就别怪她出手狠。 “时初姐。”苞苞欲言又止。 姜时初扭头看向她:“怎么了?” 苞苞轻抿唇。 刚才那通电话她都听见了。 这跟她想象中的女明星豪门生活根本不一样。 幸好这会儿大巴上只有她们俩人,司机也下去灌水了,要不然,被人听去女明星婚后生活是被教怎么做人,而不是买买买,还不知道网上会怎么笑话时初姐。 时初姐可是为了爱情放弃自己事业的。 目前来看,时初姐是赌输了。 才新婚就这样,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可是,作为助理,不可以向艺人传递负能量。 再说了—— 一个柔弱的她,该如何拯救一个同样柔弱的时初姐?! 所以她把头缩了回去:“没什么。” 姜时初:“……” 从机场回市中心得一小时。 等司机上车,姜时初把口罩往眼睛上一戴,开始养精蓄锐。 期间,手机震动。 是乔母发来的微信消息。 姜时初只瞟一眼,就把手机调静音。 在她那位娇贵婆婆的眼里,自己儿子千好万好,也只有九重天上的仙子才真正配得上。 若非上辈子撕破脸时对方冲口而出一句‘结婚前我就说她不是个好的’,她或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乔家打从一开始就没人瞧得上她,最后会让乔修南娶她,不过是以为女明星人傻钱多。 婚后发现事实并非如此,乔修南率先撂担子罢演。 机场大巴停在小区附近的站台,姜时初自己拎着拉杆箱下了车。 乔家排屋门口。 姜时初推开栅栏小门,与出门倒垃圾的保姆刘婶差点撞上。 刘婶瞧见她回来,倒是有些欣喜,只是笑意尚未上脸,忽然想到什么,往身后瞅了一眼,低声道:“少爷是昨天傍晚到的,说是去莫斯科转机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姜时初不喜乔家人,却不包括这位家政阿姨。 在外人看来,她没上过大学,而乔修南毕业于名校,再加上乔家家底比姜家厚些,她能嫁给乔修南,是旁人羡慕不来的高嫁。 这也是许美凤常常挂在嘴边的。 而乔家人,在她与乔修南相亲期间,便在家中对她品头论足。 所以,等她嫁过来,乔家佣人的态度可想而知。 也只有眼前的刘婶是真心把她当少奶奶。 得知她七岁就沿乡路捡塑料瓶和硬纸板送去镇上卖了给自己攒书本费,并未在言行间流露出对她的轻视,反而对她多有照顾。 “夫妻之间,没有不吵嘴的。”刘婶又道:“少爷的性子我了解,他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脾气犟。” 看来乔家人已为她召开过批判大会。 意识到这点,姜时初冲刘婶浅浅一笑:“我知道。” 乔修南能有什么坏心思。 他不过是嫌弃她乡巴佬的出身,又整天拿她与白月光作比较,偏偏自己没什么主见,被家里赶鸭子上架地结了婚,不敢怨恨父母,只能把这份不痛快统统对准她。 一进排屋,姜时初就瞧见客厅里的乔家母女。 邓芸当然也看到了姜时初。 然而,不等她发难,便被人捷足先登。 姜时初推着拉杆箱站在客厅门口,望着邓芸冷冷一笑:“妈的心可真大,乔家都要断子绝孙了,还整天嬉皮笑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修南是爸在外面偷人生的小杂种。” 邓芸:“…………” 006 我的救心丸呢?!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儿子是小杂种,那她是什么? 老杂毛? “你——”邓芸指向姜时初的手在发抖。 她做了几十年阔太太,还是第一次被个小辈这样教做人! 而且,她确信姜时初就是想骂自己。 哪怕自己没证据! “小初,你怎么跟妈说话的!”乔明媛扶住母亲微颤的身体,不忘给才进门的弟媳树规矩:“无论你以前在家里什么样,现在你是乔家的儿媳妇,对公婆至少要有最起码的尊重!” 上辈子,姜时初就没惯着乔家这娘俩,如今更不可能。 她一勾唇,目光落在乔明媛高高隆起的小腹上:“大姑姐倒是尊重公婆,出嫁五年还住在娘家,连婚房首付和每个月房贷都是咱爸出的,不就是怕累着自家公婆。” 说着,再次看向邓芸,笑容却淡了:“妈,同样是生儿育女,你看看我妈生的,我是金狮奖影后,我弟弟是未来的电竞大神,再瞧瞧你生出来的,一个两个混吃等死,跟妈你一个德行。” 邓芸:“……” 乔明媛:“……” 不就是个整日玩游戏的二世祖! 还电竞大神。 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时间,邓芸却是把许美凤也恨上了。 要不是做妈的在家里胡说八道,孩子怎么会有这种优越感?! 想摆高姿态,也不看看是在谁家里! 她倒要打电话问问许美凤,是怎么教的女儿! 才找到沙发上的手机,那边姜时初又慢悠悠地开口:“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打电话告状,妈,你可真给我们女人丢脸。” “你!”邓芸浑身哆嗦,给气的。 这时,有佣人端着水果盘过来。 瞧见客厅的阵仗,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姜时初双手不再环胸,扭头看对方:“替我把行李箱拎上来。” “还有这盘哈密瓜,我也要了。” 说完,撇下这片硝烟弥漫的战场,径直上楼去。 望着姜时初那甩动胳臂离去的快活背影,邓芸跌坐在沙发上,只觉得一阵天昏地暗! 什么听话懂事、吃苦耐劳。 都是假的! 还田螺姑娘…… 她看—— 母夜叉还差不多! “妈你别气。”乔明媛替母亲抚背:“咱不跟她一般见识,气坏了自己不值当。” “你瞧瞧她,瞧瞧她!” 邓芸手指着楼梯方向,恨得咬牙切齿:“结婚还不到十天呢,她就暴露了本性!我就说乡下长大的没文化没素质,你爸不听我的,执意给你弟弟说了这么个……这么个……” “她们这根本就是骗婚!” 她那么好的儿子,竟摊上这种铁笊篱! 越想,越喘不上气:“救心丸,我的救心丸呢?!” 中国好媳妇·姜时初一上楼,直接回了婚房,也是乔修南从前的卧室。 乔修南并没像刘婶说的在房间里睡觉。 姜时初也猜到他去了哪儿。 ——二楼走廊尽头那间屋子。 那是乔修南的画室。 也是他缅怀白月光的秘密基地。 姜时初当然不会去拆穿他。 不仅不拆穿,还得继续鼓励他这么干! 要不然,她就得回收烂豆芽。 被气到头晕的邓芸被女儿扶上楼,才绕过楼梯口,发现过道上有一堆床单被褥。 “怎么回事?!”邓芸尚未反应过来,又一个行李箱被丢出来。 砰! 地板狠震。 邓芸整个人跟着一抖。 紧接着,她就瞧见佣人小芝从儿子屋里出来。 小芝肩上扛着一根落地实木衣架。 而她的左胳臂腋下,正夹着一只枕头。 邓芸认出来,这些四件套,是她昨日亲手铺在儿子床上的! 也是她前天花一万块钱专门为儿子买的。 店里的导购员告诉她,这种贡缎面料有助于睡眠。 现在—— 那么昂贵的四件套,全被揉成团扔在地上! 喊住小芝的同时,邓芸疾步上前:“谁让你动少爷房里东西的?还不给我放回去!” 小芝转身,却发现卧室门堵了。 罪魁祸首杵在门旁,将手里的男士洗漱用品统统扔床单上。 “我让她搬的,怎么了?” 邓芸只觉得胸闷气短! 她就知道…… 她就知道是这样! 邓芸狠狠盯着姜时初,如果眼神可以杀人,姜时初早已死上千百回! 然而现实是—— 姜时初毫发无损,甚至还对她露出一个迷之微笑。 这样的笑,让人的脊梁骨莫名发凉。 邓芸下意识地朝后伸手:“媛媛……” “妈,我在!”乔明媛挺着六个月的孕肚走上前,握住邓芸冰凉的右手,也与母亲同仇敌忾:“小初,按理说,你们小夫妻闹别扭,我这个大姑子不该管,可你又是忤逆婆婆,又是把修南的东西扔出屋,哪里还有一点为人妻为人媳的样子!” “我也不相信许阿姨是这么教你的。” 言语间,就差没指着姜时初鼻子骂她没教养。 姜时初煞有其事地点头:“是,出嫁前我妈忙着对我耳提面命,确实没工夫教我该怎么孝敬公婆伺候丈夫。” 哪怕做了亲家,邓芸也瞧不上姜家人。 当初双方家长见面,要数许美凤舔乔家舔得最厉害。 那副德行,恨不得把女儿送她家南南床上。 许美凤会叮嘱给女儿的话,无外乎如何讨乔家人的欢心。 对邓芸来说,这正是借力打力的好机会。 哪里容许姜时初轻飘飘地揭过! 当即回之冷笑:“我今天倒要听听,你妈都给你讲了什么大道理!” “也不是什么大道理。”许美凤的好大儿论,姜时初一点也不介意跟乔家人分享:“就是告诉我,我们姜家的一切都是我弟弟的。” “至于女儿,嫁出去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将来我要是敢带着老公孩子回去吸他们的血,她一定会让我那不懂事的公婆知道,什么叫做无子送终!” 话落,伴随一道惊天巨‘雷’。 直教人心惊胆战! 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小芝忙捡起地上沉甸甸的衣架。 姜时初一双眼,却仍不带温度地锁着邓芸,随后突然莞尔:“我相信,这种没皮没脸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咱们家。” 说着,侧眸看向乔明媛:“你说对吧,大姐。” 乔明媛:“…………” 007 今天又是告状小能手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乔明媛轻扯唇角。 对什么对! 那样的指桑骂槐,就差指名道姓了! 她怎么可能没听明白—— 从进门到现在,两次阴阳怪气,都是为了给她难堪! 她跟丈夫住在娘家不是一两天了。 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不是父母不肯再帮扶,也不是弟弟有了微词,而是一个外人,一嫁进来就开始嫌她这个大姑子碍眼! 还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大清都亡多少年了! 姜时初看不见大姑姐精彩的内心活动,只踢了踢地上的被褥,一边吩咐小芝:“把这些东西都搬去画室。” 这个安排,自然遭到了阻拦。 邓芸第一个反对! “谁允许你把南南的东西全搬出去的?!” 一句掷地有声的质问后,也夺过小芝手里的枕头:“这是我儿子从小住到大的房间,要搬,也是你搬出去!” 姜时初一声嗤笑,“妈这话说得,好像家里还有空房间一样。” 乔明媛:“……” “反正不许搬!”邓芸哪里舍得儿子去睡画室地板。 再说—— 谁家新婚夫妻就分房的? 而且,还是把老公从婚房里赶出去! 儿子长这么大,邓芸都没说过他一句重话,岂容旁人这般糟践! 再去看倚在门旁的姜时初,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 若是儿子岳家大有来头,邓芸还有忌惮,然而那姜家,不过是开泔水车起家的暴发户。 更别说这门亲事本就是姜家凑上来的! 想明白其中道理,邓芸冷笑:“你这么有本事,那就回娘家去住!我们乔家伺候不起你这位少奶奶!” 这番话落下,姜时初终于老实了。 面上的跋扈也一扫而空。 眨眼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邓芸怒极反笑—— 有个依靠不住的娘家,还敢在婆家耀武扬威,想学话本里的东风压西风,也不看看自个儿几斤几两! 真是癞蛤蟆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 正想再刺上几句,姜时初却先红了眼圈。 紧接着,是一声委屈的‘爸’! 等邓芸回过神,姜时初已跑向她跟女儿的身后。 乔明媛扭头看到来人,神色微变:“爸!” 在主卧睡午觉的乔振山,是被摔砸声惊醒的,还没缓过来,外面又一阵吵吵嚷嚷。 再嗜睡的人,这种情况下也躺不住了。 他还没问怎么回事,睡衣袖口就被一把拽住。 “爸!妈跟大姐联合起来欺负我,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邓芸:“……” 乔明媛:“……” 乔振山:“……” “你少信口开河!”邓芸怒到气短。 见过颠倒黑白的搅屎棍,却没见过这么没底线的! 什么叫她们联合起来欺负她?! 这一出出的,到底是谁挑起来的?! 姜时初却像是受了惊,当即缩到乔振山后方,一双小手攥紧乔振山的衣袖,犹如揪着一根救命稻草。 下一秒,她的鼻子泛红,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二十出头的女孩,一脸胶原蛋白,这样一哭,嘴唇一咬,是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着实叫人硬不起心肠来。 乔振山又瞧向不远处的妻子—— 鼻孔微张,满眼凶光,穿金戴银,指甲猩红。 算不上面目可憎,却也难掩那份刻薄。 有时候,人就是视觉动物。 哪怕真是儿媳妇在无理取闹,乔振山也觉得可以理解。 年轻人有几个不任性的? 加上跟修南蜜月旅行闹了矛盾,肯定憋着一股子气,可不得找地方撒一撒。 倘若憋在心里,才是要坏事。 自己挑中这个儿媳妇,可是权衡过利弊的! 所以,乔振山拿出了和悦的态度:“跟爸说说,怎么一回来就跟修南他妈吵起来了?” “我没想跟妈吵。”姜时初轻瘪小嘴:“修南把我一个人扔在国外,我人生地不熟地,遭了不少罪,好不容易回来了,准备回房间好好睡一觉,又想起修南在M国时候的表现。” 说着,再次潸然泪下:“我知道,因为我在乡下长大,又因为我母亲当初偷改我的高考志愿,导致我被退档没念成大学,所以,妈才会一直瞧我不上,觉得我登不上台面,可我没想到,修南原来也是这个态度。” “他瞧不上我,还跟我结婚,背地里又给我脸色看,却不敢跟家里反抗,爸你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窝囊废?” 乔振山:“…………” 邓芸怒不可遏:“你说谁窝囊废!” 姜时初红着眼撇嘴角:“妈你敢生不敢认!” 邓芸:“……” 个挨千刀的小贱人! 她这辈子受的气加一块儿,都没今天来得多! 邓芸恨不得撕烂那张搬弄是非的小嘴! “妈!”乔明媛拉住盛怒的母亲:“你别冲动!” 尔后,又看向躲在乔振山身后的姜时初,也不打算让姜时初再狡辩下去:“就算修南冷落了你,你身为妻子,把他的东西统统丢出房间,难道就是对的?!” 乔振山也觉得差不多了,开始和稀泥:“修南有不好的地方,回头我一定说他。” 说完这句,话头一转—— “小初你的脾气也要改一改,已经跟修南结婚,就要好好过日子;你妈跟你大姐都不是不讲理的人,她们说的话,有时候,也要听。” “爸胡说!”姜时初吸了吸鼻子,“大姐要是个明理的,怎么可能带着姐夫赖在娘家白吃白喝白拿这么多年!” 乔振山:“…………” 乔明媛:“…………” 不管心里怎么想的,乔振山脸上却温和:“小初,你姐夫家在嘉远区,从那里驱车来市中心得一个半小时,他的店开在这边,我不想你姐姐日日奔波,才让他们住到家里。” 言外之意,不是女儿赖着不走。 是他这个父亲请他们来的! 然而,这些话根本堵不住姜时初的嘴。 她露出一个鄙视的表情:“连外环的房子都买不起,爸,你怎么让大姐嫁给这种人家?” 这种人家…… 这种人家…… 乔明媛眼前一阵发黑。 耳边却又响起那凑不要脸的声音—— “爸,你挑儿媳妇的眼光不错,但挑老婆挑女婿之前,真该好好洗一洗眼。” 008 姜某人和狗不得入内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一句话,骂了乔家三口人。 偏偏当事人还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 邓芸再也忍不住,随手抄起地上一只樟木衣架,冲了过去:“你个没皮没脸的东西,今天我就替你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这是要彻底乱套了! 儿子才结婚,婆婆就跟儿媳妇打架。 传出去,还不得成为全小区茶余饭后的笑资! “阿芸!”乔振山想喝止妻子,一个‘住’字才出口,身后袭来一股推力! 因为毫无防备,乔振山‘飞’了出去。 在双脚真正离地前,他已与迎面扑来的邓芸撞作一团。 “妈!”看到邓芸没站稳摔了个狗刨泥,乔明媛神色大变,不顾大腹便便的身体,蹲下去查看亲妈的情况。 “窝德牙……”邓芸满嘴的血。 “妈你怎么样了?!” 乔明媛扶起邓芸上身,看到母亲吐出一颗蛀牙,吓得不轻,仰头就喊:“刘婶!刘婶!” 至于乔振山,被撞得闪了老腰。 虽然腰上阵阵酸痛,却仍心系妻子。 这时候,也顾不上跟姜时初这个罪魁祸首计较:“小初,你去画室叫修南,让他开车送你妈去医院!” 然而,身后没一丝动静。 乔振山扭头,发现姜时初正悄悄撇嘴。 饶是他对这个儿媳再包容,也有了些脾气:“还不快去!” “我才不去。”姜时初一脸的事不关己,双臂也交叠在胸前:“他那么不待见我,我才不上赶着。” 乔振山:“……” 外面闹出这么大动静,儿子还没从画室里出来。 想来是又喝多了。 乔振山只好退而求其次,指着姜时初:“那你送你妈去医院!” 说着,不给姜时初推卸的机会:“我知道你会开车!” 姜时初依旧没动,甚至满不在乎地反问:“我会开车,跟送妈去医院,这两者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说,你妈终归是长辈。” 乔振山企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然而,话说一半就被打断,姜时初冷笑,像极一个反派:“照爸说的,我还是个孩子,妈动手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尊老爱幼了?” 乔振山:“…………” 他突然就有些理解妻子了! 有的人,她脸上就不该生这张嘴! 姜时初却没再陪乔家人耗在过道上,转身离开前,也向乔家人宣布:“以后这个坐北朝南、冬暖夏凉的卧室就是我的房间了!” 乔明媛:“……” 乔振山:“……” 邓芸:“……” 这么鸠占鹊巢的话,亏她说得出口! 邓芸气得心绞痛。 她儿子的卧室,是由两个房间打通而来,有独立衣帽间和卫生间,也是整幢排屋里采光最好的房间。 现在,却被这个小贱人自说自话地占走了。 “郝建银!(小贱人)” 姜时初脚步一顿,又回过身来,望向倚在乔明媛肩上的邓芸,得意一笑:“我知道妈在骂我,那又怎么样?不过,我就喜欢妈这个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邓芸怒到极致,抓起脚边的拖鞋,狠狠掷过去:“郝建银!” 可惜,准星不太好。 拖鞋被砸在姜时初的身侧。 姜时初捡起拖鞋,瞧了一眼LOGO,是香奶奶家的。 而且,还是国内买不到的款式。 售价在1500刀上下。 目光一逡巡,在博古架上找到另一只鞋。 姜时初把两只拖鞋拣到手里,不忘口头通知邓芸:“没收!” 邓芸:“!!!” 拿了拖鞋的姜时初,当即就回了房间。 关上门,还传来反锁的响声。 邓芸抬手颤巍巍地指着那扇房门,想骂,喉间却是一噎,控制不住地猛咳起来。 当她看到手心的血,眼前一黑,当场厥了过去! “妈!” 姜时初进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防噪耳机。 第二件事,是给那双香奶奶拍了张照,挂到闲鱼上去。 不到五分钟就有人私信她。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以7500元的价格,成功转卖了拖鞋。 看到订单上同城虹山路2号环宇世纪城A区19层的收货地址,姜时初觉得熟悉,不等她记起来,手机先进来三条微信消息。 【照你的吩咐,又买进不少鸿讯的股票】 【今天有人大规模抛售。】 【你的账户余额。[图片.jpg。]】 姜时初没去管那四毛两分钱,回了对方信息—— 【钱我会想办法。】 随后,她又点开穆澜的朋友圈。 依然是一条横线。 确定对方还没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姜时初改发短信——【我要接戏。】 穆澜回得很快—— 【想拍戏就拍戏,不想拍就退圈,姜时初,公司不是你家开的!】 公司确实不是她开的。 这一点,姜时初没法反驳。 不过—— 她敲字回过去——【是你开的,不是吗?】 所以,她能不能接到戏,穆澜一个人说了算。 不等穆澜反驳,姜时初又发短信—— 【明天我去公司看你。(◠‿◠✿)】 那边回了三个字—— 【不用来!】 为了强调自己的不欢迎,结尾处加上了叹号。 饶是如此,翌日下午,姜时初仍旧出现在木兰传媒的楼下。 然而,大厦前台打过电话,为难地看向她:“抱歉,木兰传媒说,姜某人和狗不得入内。” “我不信!”自己好歹帮穆澜净赚了两个亿,她不信穆澜会这么冷酷无情! 前台小姐建议:“要不,您先跟她们沟通好再过来?” 沟通,是不可能沟通的。 姜时初发现,穆澜把她的号码也拉黑了。 不经意地侧眸,然后,视线被大厅墙上的指示牌吸引。 环宇世纪城A区。 木兰传媒,十九楼。 这是姜时初第一次清楚知道经纪公司的地址。 她签给穆澜后,为了赚钱,几乎常年跟着剧组跑,只来过公司两三回。 每次来,都是在保姆车上睡觉。 等她被穆澜唤醒,已经在地下停车场。 姜时初看了眼自己拎着的装鞋袋,抬头与前台四目相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十分钟后。 穆澜盯着茶几上的拖鞋许久,实在盯不出一个洞来,这才看向沙发上的姜某人,还有她手里的第五杯橙汁,抽了下嘴角,也下达逐客令:“我手里今年的影视项目资源,已经全分配给公司艺人,你想拍戏,是不可能的。” 009 是他辜负了她的期待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喝光橙汁,把空杯递给一旁的助理:“再来一杯,谢谢。” 穆澜:“……” 目送漂亮小助理的背影走远,姜时初不舍地转回头:“不演女主角,女二号也行。” “不过,开机越快越好。” 越早投入拍摄,她才能越快拿到片酬。 还‘不过’。 穆澜都听笑了! “你以为自己得了个金狮奖影后,真能一直在圈子里横着走?” 说着,拿过一本公司宣传册,扔到某人面前。 “昭昭,我去年签的艺人,宁航校花,凭借一部古装网剧成功出圈,上个月,已经有上星预定剧找她演女一号。” “她比你年轻,也比你听话。”穆澜伸出三根手指:“最迟三年,我就能让她跻身一线!” “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放着昭昭不捧,要捧你这个臭名昭著的已婚退圈人士?” “哪有臭名昭著。”姜时初抿嘴,不认同这个带有偏见的评价,“我知道你对我退圈的事心存不满,可你也不能这样黑我。” 穆澜:“…………” “我黑你?”穆澜真被气乐了。 “就你入行干的那些事,还用我来黑?” 她开始列举姜某人的罪状:“你二十一岁那年拍《岭雪原》获奖走红,转头就接下一部古偶剧,我让你辞演,你是怎么告诉我的?你说,人家给得实在太多,你控制不住!” “好!你接就接吧,结果进组后,又在隔壁剧组接了个特别主演!两部戏来回轧,还在两个剧组领盒饭,顿顿都不肯落下!” 说到后来,穆澜几乎咬着牙—— “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剧组的十块钱盒饭就那么好吃?!” 那会儿,她正帮姜时初争取Estle在亚太区的代言人。 饭局组了不少,眼看就要促成合作,却因为某人蹲在墙角吃盒饭,还被竞争对手拍了照片放到网上,一切都打了水漂! 一张照片,也让时尚圈对姜时初彻底关上大门。 没有高奢品牌再肯带她一起玩。 两部偶像剧拍下来,钱是赚了不少,找上门的电影剧本却少了。 那些名导,基本不再将姜时初列为合作对象。 而一手把姜时初捧红的李导,更是在媒体面前直言她掉进了钱眼里、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两年半时间,你接拍了十部烂剧。” “整整十部!” 有些事,穆澜心里都记着呢:“播出后,部部豆瓣评分2.5!” 原本因为《岭雪原》对她上头的影迷,纷纷脱粉回踩。 整个娱乐圈艺人黑粉数量加起来,恐怕都没姜时初一个人的多! 再后来有一天,某人告诉她,说自己要退圈了。 理由是—— 她的创业资金已经攒够了! 是的。 姓姜的不做人。 入行拍戏,只是为了捞快钱! 不到两个月又跟她说,自己要结婚了。 现在她手机上,还有姜时初当时发来的信息。 说是找到了一个贤夫良父,是位soho(居家办公)的动漫构架师,将来自己在外面打拼的时候,对方会负责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这是你发给我的吧?” 穆澜调出聊天记录,把手机怼到某人脸上:“是谁说的,江湖永别了,又是谁发的表情包,说[再见吧妈妈,今晚我就要远航]!” “谁是你妈!”穆澜越说越切齿:“我今年才三十六,生不出你这么大的不孝女!” 沙发上的姜时初安静如鸡。 一双手垫在屁股下,经典的老实人坐法。 等穆澜停下来,她才腆着脸开口:“人得往前看不是,你不能一直沉溺于过去,再说,我这不是远航回来了嘛。” 穆澜:“……” “其实女三号我也能演。”姜某人再放低要求。 “没有!” 穆澜没松口。 姜时初未放弃:“跟昭昭比起来,我还是有优势的!” 等穆澜斜眼投来目光,姜时初挺直了腰杆:“我比她高!” 穆澜:“…………” “我一七一。”某人强调。 穆澜:“呵呵。” “我还是不易胖体质。” 见穆澜不搭理自己,姜时初只好祭出底牌:“我忠实粉比她多!” “忠实粉?”穆澜冷笑地拆穿她:“你怕是少说了一个字。” 姜时初据理力争:“谁说黑粉不是粉。” 十分钟后,公司门口。 穆澜将一袋外卖垃圾放到姜时初的脚边:“离开的时候,帮忙带下去。” 说完,一拉门把。 “砰!” 姜时初:“……” 姜时初回到乔家已近傍晚。 才将共享单车停好在小区门口,手机有消息进来。 是一张截图。 姜时初点开来,是她今日的账户余额。 还是四毛两分钱。 紧接着,文字消息进来—— 【真搞不到钱就算了。】 已经走到这一步,姜时初没打算再放弃——【给我三天时间。】 对话框里,出现新的消息。 【你又准备去拍戏?】 姜时初回了个嗯。 既然穆澜不肯推给她影视资源,那她只能自己去找。 【不是说不拍戏了吗?】 对方连发两条消息—— 【你又要搞公司,又要拍戏,兼顾得了家庭?不是你自己说的,不能为事业忽略伴侣的感受。】 姜时初盯着手机上的信息,有短暂的静默。 伴侣自然重要。 只是,有的人辜负了她的期待。 她以为,对方是抱着同样的心态与她步入婚姻,哪怕不是因爱结合,却也会一起为小家而努力,她愿意相信日久生情。 然而事实是—— 乔修南会娶她,是因为姜家人说她有两个亿的身家。 自始至终,他就没真正看得起她。 所谓的‘老实腼腆’,不过是为掩饰他心底对她的不满意。 这样的伴侣,当然不值得她再去付出。 至于为什么不立即离婚。 她倒是想离。 可是账户上的余额不允许! 进家门前,姜时初在闲鱼上敲了穆澜的账号——催促她确认收货。 晚上七点半,她的支付宝终于进来一笔交易金。 把七千五转到银行卡上,正准备给微信好友列表里的导演每人转一个两百块的红包,手机一震,收到穆澜发来的两个PDF文件。 姜时初打开文件,发现是两档综艺节目的录制合同。 010 得加钱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这两档综艺,姜时初有印象。 倒不是节目本身有多火。 而是因为上辈子,这两档综艺都幺蛾子频出。 最后,一个节目被叫停录制,另一个则没了水花。 一旦成为综艺咖,戏路必然受限。 她编辑信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穆澜。 穆澜一通语音电话就怼过来:“还影响接戏,你有戏可接吗你?” 姜时初回得振振有词:“我不想随意消费我的人气!” 穆澜:“……” “不接拉倒!”想挂电话,那头却出现转机。 姜时初:“得加钱。” 穆澜:“…………” “每期五万块,一季下来也才三十万。”姜时初怀疑节目组故意压她片酬,就是纯新人也不止这个价。 她脸上贴着从小艺那里讨来的两块钱面膜,一边剪脚指甲,一边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我好歹是金狮奖影后。” 穆澜:“呵!” 穆澜懒得跟她扯皮:“不想上《咱们幸福的一家》,就签《结婚进行时》,不签《结婚进行时》,就给我滚蛋!” 《结婚进行时》节目组,开给姜时初的片酬是每期三十万。 只不过,这是一档夫妻真人秀。 节目组要求姜时初的丈夫必须一同出镜。 虽然姜时初宣布退圈前已猫嫌狗厌,却也算得上黑红,《结婚进行时》肯让她参与录制,就是看中她身上的争议性。 《结婚进行时》的播出平台【香蕉TV】,出了名的擅长恶意剪辑。 他们花三百万请姜时初,自然是想制造话题流量。 至于姜时初会不会因此人设崩塌,不在他们考虑范围内。 穆澜原本以为,有‘一季三百万’吊在那里,见钱眼开的姜时初肯定会选择《结婚进行时》,没想到,姜时初却挑中《咱们幸福的一家》。 有那么一瞬,穆澜怀疑自己对姜时初确实存在偏见。 姜时初并非真的那么不爱惜自己的羽毛。 一部剧会烂,导演编剧才是主因。 演员有什么错呢? 有哪个演员会喜欢拍烂剧? 然而,不等她再开口,姜时初就接了腔:“我是想选《结婚进行时》,但是另一对嘉宾,张序和他老婆,他们去年就协议离婚了,这次合体参加综艺就是为圈钱,他们的事被爆出来,肯定会影响到我。” 穆澜:“…………” 隐瞒离婚事实,还不是最致命的。 上辈子节目中途夭折,是因为张序被抓到聚众溜冰。 当然。 最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在节目里跟乔修南扮演恩爱夫妻。 以后她肯定还会再婚。 如今手机、电脑和电视屏幕前的每一位单身男士,都有可能成为她孩子的爸。 她与乔修南在镜头前的每一次互动,是观众眼里的糖,却也是喂进她未来丈夫嘴里的屎。 一个对家庭负责的好女人,不能让另一半对婚姻患得患失。 而她当务之急,就是攒老公本。 “十万一期,”姜时初开启谈判模式:“如果《我们幸福的一家》节目组同意,我就告诉他们一个节目存在的隐患。” 怕穆澜不当回事,她又加码:“这个隐患,直接关系到节目播出的反响。” 《咱们幸福的一家》是国内首档明星亲情孝道真人秀。 也是第一档采取直播形式的综艺。 可以说,还未开录就已大热。 业内非常看好这个项目。 这次穆澜能拿到嘉宾合同纯属捡漏。 眼看综艺开录在即,有位恋爱脑的嘉宾却放了节目组鸽子,穆澜与节目组编导相熟,第一时间,通过资源置换抢到了这个名额。 又因为姜时初方才道破张序偷偷离婚的秘密,穆澜不敢轻视:“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 为了取信于穆澜,姜时初主动提示:“有个嘉宾的父母,不是他亲生爸妈,是他花钱找来的冒牌货。” “哪个嘉宾?”穆澜问。 这种事不是开玩笑。 倘若真有嘉宾在身世上造假,那就是节目组的重大疏忽! 亲情类综艺。 什么都能是假的,唯独不能是父母! 一旦观众认定自己被愚弄,后果可想而知。 穆澜当即给出承诺:“只要你说的属实,这次综艺录制的片酬,公司不再抽取提成。” 财帛动人心。 姜时初果断报出了一个名字。 得到想要的答案,穆澜也结束通话。 谢让。 去年靠偶像养成类真人秀出道的练习生。 如今正炙手可热。 能不热吗? 十七八岁的小鲜肉,哪个阿姨不爱? 姜时初顶着面膜纸站在窗前,背手眺望夜空中的弯月,目光逐渐变得悠远。 明知自己爆出名字会让对方失去录制的机会,她还是那么做了。 年轻人嘛。 不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怎么可能真正长大? 过了会儿,穆澜的语音电话又进来。 姜时初开了免提:“怎么说?” “赶紧给我滚去签合同!” 姜时初:“???” “我中了邪才会信你的鬼话!”穆澜此时此刻,恨不得爬过电话线来打人:“节目组连夜打电话去求证,人家谢让说,自己是归国华裔,父母双亡,这次也是和舅舅来录制节目,你提的隐患,根本不存在!” 怎么可能…… 姜时初扯下了面膜纸。 上辈子,可没有什么舅舅。 而她可以笃定,自己确确实实回到了五年前。 那么——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与此同时,英国,谢家住宅。 占地上千英亩的菲尔沃斯庄园内。 一名华裔少年穿着贡缎睡袍,正双手兜袋在楼道缓步台处晃悠。 目之所及,是贵族式的古典布置。 招摇的欧式家具,镀金的装饰,还有珍贵的狩猎犬油画。 然而这会儿,少年却无心欣赏这些。 当他听见脚步声下楼,第一时间抬头,看清来人后有些失望,却也热情地与对方打招呼:“Hi,景秘书!我舅舅还在书房?” “家主还有个视频会议。”景钊一身西装革履,手上拿了份文件。 注意到少年的睡袍衣领内翻,伸手替他整理:“估计得两个钟头后才有空,找你舅舅有事?” 少年撇嘴,如实相告:“我之前谈好的那个综艺,他们发现了我打算花钱请人的事。” 011 谢家继承人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说起来—— 花钱请人这个主意,还是景秘书帮他出的! “被发现了?”景秘书有些讶异。 谢让点头,难掩的丧气。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察觉了。”他自认做得隐蔽,还是在伦敦这边找的素人,到时带回国参加节目,基本万无一失。 而且,清楚他这个计划的人屈指可数。 总不能是节目组派人跟踪他? 这个猜测,随即又被他自己否定。 当初参加选秀节目,他并未对外透露真实家世。 所以,大众对他的人设定位,一直是平平无奇的华侨。 倘若节目组发现了他来自谢氏家族,方才不会不在电话里提及。 要知道,谢家未移居海外前,他太外公可是连续二十年蝉联华人首富,也是各类报纸书刊上的常客。 谢氏的低调,是从他舅舅接手家业才开始的。 这些年,别说娱乐八卦杂志,就是财经新闻报道里,也甚少再见谢氏两个字。 外界不是没有唱衰谢氏的声音。 但他非常清楚,谢氏的财富并未减少。 甚至,已能买下半个英格兰。 而这一切,归功于他舅舅投资有道。 他舅舅执掌谢氏七年,收购的企业不计其数,间接持股上千家公司,可以说,是真正的日进斗金。 谢氏子弟的标签,绝对能轻轻松松送他上热搜。 这种营销噱头,任何节目组都不会放过。 然而,节目组联系他的时候,只是询问他会带谁录制节目,话里话外都在强调一点——不可以弄虚作假。 跟谢氏有关的,只字未提。 他是个第六感极强的人。 意识到不对头,当即改变计划。 “所以,你告诉他们,是和你舅舅去录节目?” 谢让咬唇默认。 景钊不由得叹气:“让少爷,你很清楚,家主不可能答应你。” 谢让当然清楚。 可是—— “这是我正式出道后的综艺首秀。” 这次机会,也是他靠自己的努力争取来的! 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谢让眼眶微红,又瓮声道:“我在这世上的至亲,只剩舅舅和外公了。” 景钊望着眼前的少年,想到谢家的情况,跟着改了口:“其实也不一定,具体怎么样,还得亲自问过家主。” “真的?”谢让抬起头,眼睛一亮。 少年人的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 景钊点头:“你先回房间,我去帮你探探口风。” “好!” 目送少年甩着过长的睡袍袖噔噔跑远,景钊看了腕表,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不紧不慢地折回楼上。 两个小时后,景钊叩响书房门。 听见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才拧开了门把。 谢靖寒正坐在电脑前。 抬头看到去而复返的景钊,也将摘下的眼镜扔书桌上,“怎么又回来了?” “是让少爷的事。”景钊如实道。 谢靖寒掐捏鼻梁的动作一顿,景钊已经在交待:“让少爷想在综艺里作假的事,被节目组知道了。” 景钊也道出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接触的那对夫妇提前走漏了风声。” 按照原定计划,是在节目录制过程中再爆出此消息。 目的,当然是为了让小少爷远离娱乐圈。 现在这样,所有安排都被打乱。 “让少爷想让您陪他参加节目录制。”景钊传达了少年的意思。 知道自家老板答应的几率是亿万分之一,这个话题也就没有继续的必要。 所以他提出了Plan(计划)-B:“按照内娱如今的环境,没几个艺人真正经得起深扒,只要有嘉宾上了劣迹艺人的名单,这档节目就没办法正常开录。” 在让少爷面前,家主一直是个开明的家长。 然而,这份开明是有界限的。 一旦让少爷过界,必然会被拉回来。 只不过,家主深谙少年人叛逆,从不在明面上与让少爷为难。 让少爷说要去参加选秀,家主也是第一个支持的人。 哪怕家主心里其实并不认同这份职业。 景钊仍记得去年这个时候,家主在书房里说的话——少年人没个定性,玩够了就会回来。 选秀节目,那就是千军万马独木桥。 打小就顺风顺水的娇少爷,怎么可能熬得住那些训练? 更别说,还得应付参赛选手之间的勾心斗角。 结果,让少爷不但坚持了下来,还以亚军的名次成功出道。 这恐怕也是家主始料未及的。 谢家的独苗,实在不该是个吹拉弹唱。 既然让少爷在娱乐圈遇不上南墙,那给他制造一堵也是一样的。 留意到家主眉宇间的些许疲态,景钊不由得道:“让少爷今年也十六了,有的事,您跟他好好说,他会理解您的苦心。” 谢靖寒靠向椅背:“十六岁,还是小了点。” 这个年纪,无法用大人思维去沟通。 况且—— 谢让这孩子本就与旁人不同。 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反骨。 谢让母亲的悲剧,不该再在谢家重演。 景钊迟疑:“其实……只要让少爷找不出合适的亲眷长辈,不用他自己放弃,节目组也会劝退他。” 这就需要家主去跟谢家那些旁系打招呼。 有家主发话在前,谢家族人肯定都会找理由推脱。 然而,谢靖寒未再阻挠:“他既然这么想参加,就随他去吧。” “谢家的一切,将来终归都要交到他手上,到时候,他就是想玩,也没了这份精力。” 景钊闻言,心中默然:“您正值壮年,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谢靖寒却道:“世事无常,早做打算才有备无患。” “是不是您最近的身体……” 景钊才开口,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外面传来佣人的声音。 景钊先过去开门,不一会儿,他就回到书房,神情不太好看:“家主,照顾老太爷的看护过来说,老太爷不见了。” 庄园监控室。 谢靖寒伫立在控制台前,看着一百零八个监控回放画面,最终,比安保人员先一步找到想要的讯息。 “是阿让。” 将患有阿尔茨海默症老人带出房间的,正是谢让。 而谢让背着大包小包,已说明他想干什么。 谢靖寒转身,正欲让景钊去追人,景钊的手机响了起来。 景钊接完电话,望向自家老板:“就在两分钟前,您那架停在庄园外围的湾流G650ER起飞了。” 012 她姜时初又杀回来了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夜里,姜时初攥着脚丫,盯了手机上的电子合同许久,最终还是盖上自己的大名。 不盖还能怎么着? 有时候,一文钱就能难倒英雄汉。 前世与乔修南鸡飞狗跳的婚姻,严重影响到她的创业进展,如今实在没必要再走一遍老路。 而鸿讯,就是老天爷送到她面前的捷径。 当她成为鸿讯的股东,还是拥有话语权的股东,也就能决定鸿讯未来的发展方向。 上辈子,从拉人头、找场地再到注册公司,耗费了她不少时间精力。 现在既然可以借壳上市,何乐而不为? 然而—— 重活一世,她依然缺钱。 这会儿,姜时初已经想通了。 别看一季综艺节目录下来才三十万,其背后的经济效益却巨大。 那些商家最爱顶流。 而综艺节目,非常容易出顶流。 论割韭菜的本事,谁能越得过顶流? 据她所知,几年前靠户外竞技真人秀爆红的骆顶流,平时不拍戏不商演,靠接代言拍广告、偶尔往社交平台放一张精修帅照,在家抠脚一年净赚了三千万。 如果她一年可以躺赚三千万,还拍什么戏? 做人,格局要打开。 现在就有个这样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当然不能错过。 再说—— 这是穆澜给她找的活。 为了哄穆澜开心,她都得好好录。 凌晨三点,姜时初在把网上自个儿的图库滚动条拉到底后,筛选打包好一打自己的照片压缩成RAR格式发给了苞苞。 苞苞秒回:“???” 姜时初交代了自己的要求—— “该抠的抠,该P的P,千万别手软!” 苞苞也发来语音:“姐你处理这些照片干嘛?” 能干嘛。 自然是为了综艺的官宣准备个人海报。 这可是她的复出秀。 就算不能轰动整个娱乐圈,也得让那些制片人知道—— 她姜时初又杀回来了。 苞苞明白了! “姐,你是又准备出山去接烂片恰钱?” 姜时初:“……” 话不投机半句多。 临睡前,姜时初把签好的合同发到穆澜邮箱里。 然后,在微信给穆澜留了言。 【6217****596】 【片酬打我这张卡上。】 做完这些,她才安心地躺下,扯过上万块的桑蚕丝夏被盖到了身上。 早上,姜时初是被小艺给叫起来的。 乔家人让她下楼吃早餐。 姜时初听了挑眉。 前日那么一闹,她以为乔家人会对自己避如瘟神。 没想到,隔了一日就又当没事发生过一样。 但她随即就记起来—— 乔家人的大度,是有原因的。 按照前世的时间线,再过一个多月,乔振山就会找她借五千万。 乔振山是三十年前靠卖鞋发的家。 然而,随着本土的制鞋业没落,乔家的生意可以说年年亏损,前几年,乔振山跟人合伙涉足餐饮行业,在全国开了一百多家门店,表面看着风光,实际上,年初的时候,资金链就已出现问题。 乔振山一力促成她和乔修南的婚事,也是看中了她女明星的身份。 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明星身家动辄上亿。 前两年,才出过女明星替夫家还清五亿债务的感人新闻。 乔振山显然也做着这样的打算。 上辈子,姜时初是借了这个公公钱的。 不过—— 五千万实在太多。 所以,她抹掉了三个零。 因为这件事,乔修南第一次在微信上跟她发生争执。 当时乔修南发来信息质问她—— 【不想借就别借,何必这样羞辱人!】 姜时初刷牙的时候,也想起自己的回复—— 她给乔修南发了一张银行的汇款回执单截图,并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自己没有不借。 之后,乔修南没再回消息。 似乎也是从那以后,乔家人对她的态度大不如前。 而乔振山为了周转资金,不得不卖掉外滩那两间借给女婿开店的商铺。 等她与乔修南开打离婚官司,乔家已不做鞋类生意,而是回老家——某县级市,开了一家造纸厂。 只不过,乔修南姐弟嫌小县城落后,不到两个月,一个带着白月光,一个带着老公,又回到了申城,靠老爹出钱租房子住。 也是死了一回,姜时初才会知道—— 许美凤又是装病又是催她结婚,不是以为乔家条件好、不想让她错过。 而是因为—— 怕她继续混娱乐圈,招惹来一些麻烦。 譬如,她的亲生父母。 嫁了人,退了圈,也就泯于人海了。 姜时初下楼,乔振山夫妇和乔明媛已在餐厅里。 乔振山瞧见她来了,合上报纸,也吩咐刘婶:“去给少奶奶盛碗粥。” 随后,朝着姜时初露出和气的笑,说的也是关心人的话:“这两天睡在家里,还习惯吗?” 伸手不打笑脸人。 这点面子,姜时初还是给的。 她在乔明媛对面落坐,点了头:“挺好的,就是还缺个加湿器。” 还加湿器。 怎么不干死你! 邓芸心里正咒骂,冷不防地,姜时初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姜时初莞尔:“我就说耳根怎么会烫,原来是妈在偷偷骂我!” 邓芸:“……” 想到丈夫昨日跟自己讲的那些考虑,邓芸扯了扯嘴角:“怎么会呢!” 说着,夹起一只小笼包,放到姜时初的碟子里。 “妈是在想,该给你买哪个牌子的加湿器。” “就买戴森的吧。” 姜时初没给她反悔的机会:“PH04无雾除菌那款,我要黑金色!” 开口就六千多,小贱人怎么不去抢! 眼看母亲脸上要裂开,乔明媛出来救场,转移了话题:“牙齿的事,妈你还没跟小初说吧?” 姜时初配合地捧哏:“还有下文?” “是啊!”乔明媛微笑,“那天妈掉的是智齿,还是一颗蛀掉的智齿,医生说,要不是现在磕掉了,也许还会蛀坏旁边的好牙。” “那可真是好事!” 姜时初也笑,一边望向邓芸:“难怪妈要给我买戴森的加湿器了,原来是为了感谢我。” 邓芸真想一拖鞋抽死她! 谁提戴森了?! 明明是她个不要脸的在那儿自说自话! 就在这时,小艺从二楼下来。 年轻的女佣一脸难色:“董事长,少爷说他不吃早餐。” 013 用心险恶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一听儿子不吃早饭,邓芸就急了:“少爷是哪里不舒服?” “那倒没有。”小艺说着,余光扫向像个没事人兀自吃小笼包的姜时初。 作为佣人,有的事她不能直讲。 比如—— 少爷本来是准备下来的。 改变主意,是在得知少奶奶也在楼下之后。 她只敢转述了少爷敷衍自己的话:“少爷说他不饿。” “怎么可能不饿。”邓芸哪里会让宝贝儿子挨饿,当即吩咐小艺:“厨房有刚炖好的燕窝,你给少爷送一盅上去。” 话音刚落,就有那不和谐的声音插进来—— “早上还炖了燕窝?” 邓芸:“……” 话已说出去,再也收不回来。 关心则乱。 她只顾着儿子,却忘记家里还有一张多余的嘴! 邓芸咬得牙齿泛起酸。 姜时初一撅屁股,她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这小贱人显然盯上了厨房里的燕窝! 那燕窝,是她特意托人从印尼带回来的特级白燕盏。 一两就得五千块。 也是她买来给女儿补胎的。 平日里,她自己都没舍得煮来吃! 姜时初却不管燕窝怎么来的,已经转头向乔振山‘告状’:“爸,你看妈不理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跟妈抢燕窝吃呢。” 我看你就是想抢! 邓芸在心里冷冷发笑。 短短几日,她已经认清姜时初的本性。 褪去女明星的光鲜皮囊,不过是个粗鄙贪婪的村姑! 隔着一方餐桌,邓芸都能看清姜时初那件短T上的GuGci胶印。 而且,那个‘C’都快掉光了。 儿子回国那日说的话,犹在邓芸的耳边—— 这样一个穿着某宝上188一套运动服在五星级酒店蹭吃蹭喝的女人,别说南南瞧不上,就是她这个老太婆都嫌寒碜! 有两个亿存款又怎么样? 就是十个亿,也改不掉她身上那股穷酸味儿! 乔振山明显比妻子有定力。 听了姜时初的抱怨,呵呵一笑:“不就是一盅燕窝。” 说着,也喊住来给姜时初送粥的刘婶:“去,给少奶奶、夫人还有大小姐每人都盛一盅来。” 姜时初顿时笑颜如花:“我就知道,这个家里只有爸是真心实意待我的!” 乔明媛:“……” 邓芸:“……” 小贱人! 刘婶很快从厨房里出来。 手里端着炖盅。 实在是燕窝炖得不多,盛不了四碗。 既然这样,干脆把锅端上来让他们自己去分。 刘婶从事家政工作二十年,不是没有一点实力的。 注意到姜时初一双眼巴巴地跟着自己移动,刘婶偏了一点心,把炖盅放到姜时初跟前。 随后,刘婶又拿来四副碗勺。 眼看自己母亲的不悦就要掩饰不住,乔明媛探身拿起汤勺,含笑说:“我先给弟弟盛一碗,剩下的,咱们再分。” 提起儿子,邓芸脸色才好转:“给你弟弟多盛几颗红枣。” 然而,乔明媛的汤勺没能伸进炖盅里。 因为整只炖盅都被某人给霸占了! 瞧着姜时初把炖盅往自己面前扒拉,乔明媛额角的青筋一跳,面上依旧维持浅笑,一边嗔怪:“小初,可不带这样吃独食的!” “谁说我要吃独食了!”姜时初生气自己被冤枉。 头一撇,继续告状—— “爸,你瞧大姐,是不是典型的小人?” 乔明媛:“…………” 眼看场面又要不受控制,乔振山不得不站出来控场,板脸训了女儿两句:“不就一点燕窝,即使你弟媳全给吃了,那又怎么样?咱们家还不至于吃不起这点东西。” “就是。”姜时初冷笑一声:“大姐这副霸道样,平日里,肯定没少吃独食。” 乔明媛扯唇,差点捏碎手里的勺子。 要不是父亲有过交代,她恨不得当场与这不要脸的对质。 ——不吃独食,你的手压什么盅盖?! 邓芸在桌下按住女儿的左手,也学会阴阳怪气:“你大姐平时没少吃燕窝啊鱼翅,咱们这种人家的孩子,确实不像那些眼皮子浅的,一盅燕窝就能当宝,一看就知道没吃过什么像样的好东西。” 说着,也看向姜时初,尽现挖苦之意:“小初,你觉得妈讲得对不对?” “那是!”姜时初点头:“妈这样的阔太太,大姐这样的富家千金,肯定不把这点吃食放在眼里。” 姜时初一脸坦然,邓芸反而不知如何拆招。 高手过招。 最怕的,就是一方突然摆烂! 姜时初却喊了两声刘婶。 等刘婶过来,她张嘴就问家里还有多少燕窝干盏。 邓芸生出不好的预感。 不等她有所反应,姜时初已得到答案:“没开封的还有两盒?” 姜时初侧身转向了乔振山,双手放在腿上,一脸的乖巧:“爸,过会儿我要回娘家,我妈活到这个岁数,眼看就要进火化炉,还没吃过燕窝,我可不可以带一些回去?” 邓芸:“……” 那一盒燕窝,可就是两万块! 她终于明白到姜时初的险恶用心! 想阻止,却被先声夺人。 “反正妈和大姐也不喜欢吃,还不如叫我拿去送人!” 邓芸:“…………” 乔明媛:“…………” 邓芸终是没保住那两盒特级燕窝。 目送姜时初拎着‘四万块’出门的欢腾背影,站在客厅窗前的邓芸握紧了修枝剪,双手一个使劲,成功剪残那盆雀舌罗汉松! 姜时初并未回姜家,而是去了公司。 至于燕窝,被她送给穆澜。 穆澜收到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终于不再摆着一张臭脸。 把燕窝锁进自己的保险柜,才说出一个好消息:“回去跟你家人收拾收拾,《咱们幸福的一家》后天正式开录,明早你们就得过去节目组安排的度假村别墅。” “好。”姜时初继续喝橙汁。 穆澜话题一拐:“我听苞苞说,度蜜月的时候,你丈夫把你扔在M国先行回来了?” 姜时初点头:“嗯。” 这是事实。 没什么好否认的。 014 天才少女,权书英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问话的时候,穆澜一直有观察姜时初。 见姜时初应了一声后不再有下文,一副婚姻不幸的倒霉相,明知出言开导有违自己飒姐的人设,穆澜还是开了口:“不就一个男人,等你事业成功,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可不是。”姜时初放开吸管。 虽然婚还没离,却不妨碍她畅想未来。 活过来后,她就总结了经验教训,以后绝不再找老实人。 或者说—— 不再相信旁人嘴里的‘老实’。 老实内向,无疑是相亲市场上的新型骗局。 “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又去过国外,也就你会相信他是腼腆的老实人。”穆澜倚着沙发,发出了嗤笑。 换做公司其她艺人干出这种事,她早一扫帚抽出去! 然而,这人是姜时初。 姜时初会恋爱脑? 恐怕得下辈子! 虽然姜时初尚未办婚礼,但结婚证上的照片,穆澜是见过的。 姜时初那老公,就跟路边捡的一样。 论长相,绝对的路人甲乙丙。 倘若进了娱乐圈,也只能接趴在地上演尸体的戏份。 穆澜之前不是没有怀疑。 ——怀疑姜时初被男方下了降头。 为了让姜时初清醒,她还专门去请教大师。 大师话没说两句就拿出支付宝收钱码,让她先扫一万块。 法事费给了。 姜时初的照片也给了。 半个月后,姜时初依旧宣布了退圈结婚。 大师也在同一日微信失联。 这笔账,原本被记在姜时初头上。 结果,姜时初这么快灰头土脸地回来找她,穆澜的气就消了大半。 至于剩下那点气,也在刚才消失殆尽。 这世上没有什么矛盾是一盒特级燕窝不能化解的。 如果不能,那就两盒! 穆澜自认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既然决定复出,这次录节目不准出幺蛾子!”穆澜又道:“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在录制过程中撂担子不干,咱们下半辈子也没必要再见了!” “你放一百个心。” 姜时初端起茶几上的橙汁,殷切地往前递:“我一定好好录!” 穆澜接过杯子,冷笑:“你好好录,那你老公呢?” 把新婚妻子独自扔在异国他乡,要说这个丈夫在乎妻子,纯属骗鬼! 上一个干过这事的男人,最后可是为真爱抛妻弃子。 说起来,这两人还有共通的地方—— 都是文艺工作者。 穆澜不得不提醒某人:“合同可明确写着,家人不配录制,或在录制过程中做出有损节目利益的事,责任归属于嘉宾本人,节目组有权追责索赔!” “我知道。”姜时初面不改色。 签署合同之前,她自然研究过相关条例。 但这些,并不重要。 因为她从未打算让乔家人去录节目。 姜时初从穆澜的办公室出来,苞苞已经等在外头。 去录综艺节目,虽然只有艺人和家属出镜,助理仍会全程跟随。 一出写字楼,姜时初就跨上苞苞那辆小毛驴的后座。 “走!” 苞苞戴着头盔杵在边上没动。 姜时初扭头:“怎么了?” “姐,现在电瓶车上路不让带人的。”苞苞很是为难。 关键是—— 她这迷你车也坐不下两人啊! 时初姐往后面一坐,她只能把屁股放车头上了。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同情时初姐。 以前公司有给时初姐配备保姆车。 时初姐宣布退圈后,保姆车就给了昭昭。 现下昭昭正当红,说是木兰传媒的一姐也不为过,要让她把车吐出来,怕是比登天还难! 况且,宣传策划部的小王偷偷告诉她—— 《咱们幸福的一家》这档待爆综艺,穆总本来是要给昭昭的。 时初姐算是截胡了昭昭的资源。 即使俩人未正面交锋,这梁子却已经结下。 姜时初被迫接受蹭不了车的事实,正想学昨日那样,看能不能在草坪里捡到一辆共享单车,苞苞却发出一声感慨:“什么时候,我也能做一回天才少女!” 姜时初循声转头,发现苞苞正注视着马路对面。 那是一块商场外墙上的 L 形巨幅屏幕。 这会儿,正在播放彩妆广告。 广告里的模特,是个娇小明丽的年轻女孩。 女孩身旁打着一行字。 权书英,Laner彩妆全球代言人。 苞苞骑在小毛驴上,知道姜时初之前窝在剧组拍戏,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主动为她介绍:“这个权书英超厉害的,据说五岁就能熟练地演奏贝多芬所有钢琴曲目,十岁那年,已经会改编作品,十四岁的时候,在维也纳的金色大厅演奏,引得全场观众起身鼓掌。” “而且,她不止钢琴弹得好,作曲作得好,还是清北中文系高材生,前几年又创立了服装品牌QY。” 苞苞忍不住砸吧嘴:“网上有爆料,说权书英九岁那年去做智力测试,结果姐你猜,是多少?” “多少?”姜时初好奇地接话。 苞苞没再卖关子:“205,比爱因斯坦都高!” 说着,她左右一张望,凑近姜时初,“而且有知情人士透露,权书英出身名门,参加品牌活动都有警卫跟随。” 至于为何这样劳师动众—— “好像是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 得了这种病,身边可不得有人时刻守着。 苞苞忽然就不那么羡慕了。 毕竟—— 拥有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如果权书英跟时初姐似的,一天到晚精力旺盛得像猴子,那才是真正的老天不公!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时初姐都钻灌木丛五回了! 姜时初再次出现在小毛驴旁,手里多了一双滑轮鞋。 苞苞没瞅见周边有卖滑轮鞋的。 “跟小周总借的。”姜时初主动解释。 “小周总?” “是啊!” 姜时初穿上滑轮鞋,一指苞苞身后:“喏,那不就是!” 苞苞回头,“…………” 小周总瞧着也就十二三岁。 胖墩墩的小身板,像极路边的石桩子。 这会儿,羞涩着一张小圆脸,一双小手对对碰。 “走了!” 姜时初打完招呼,滑出十几米外。 苞苞:“……” 小周总迈动短腿追了两步:“别忘了加我!晚上双排!” 远处,那道背影比出一个‘ok’。 015 祭天女配的剧本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告诉乔振山自己要回姜家,并非嘴上说说。 跟乔家比起来,姜家在申城的根基算不上深。 姜海在外虽被称呼一声姜总,实际上,也就一食堂承包商。 在寸土寸金的申城,姜家买不起市值六千万的排屋,几年前才从二手多层房换到现今的电梯小区。 邓芸瞧不上姜时初这个儿媳妇,也是因为在亲事定下后,姜家未给女儿准备什么嫁妆,一开始介绍人提及的陪嫁豪车、跃层豪宅全成了大饼,哪怕乔家也没为这桩婚事花销多少,依然让她觉得上当受了骗。 一进姜家所在的小区,姜时初却没着急上楼。 凭着记忆,她找到了化粪池位置。 上辈子,许美凤对她还是手下留了情的。 大概是因为她死后、给姜家带来几个亿的资产,才让许美凤肯找个地儿埋她的骨灰,而不是直接冲进化粪池。 姜时初半蹲着身,把自己随手从路边薅来的野花摆在窨井盖旁,“你就安息吧。” 这句话,是在抚慰自己前世的怨气。 亦是和过去的自己告别。 当她在海底睁开眼,就没打算再做姜家的女儿。 哪怕她还不知晓自己本该姓谁名谁。 老天让她在弥留之际得知了自己的身世,却没好人做到底,就在她的骨灰被埋在化粪池旁那夜,她最后那点意识也彻底地消散。 如果再留一日,或许她就能见着姜家真正的女儿。 那一晚,通过许美凤夫妇俩的交谈,她得到一个信息—— 许美凤已与亲生女儿取得联系。 只是对方身份特殊,见个面都需慎重安排。 许美凤一提起亲生女儿就讳莫如深。 甚至不许丈夫和儿子在家里多说一句,那样子,似乎生怕隔墙有耳。 诺贝尔文学奖,名字里带莹,是姜时初唯二掌握的线索。 然而,甚少有作家会用自己的真名发表小说。 乔修南有一点没说错—— 她确实算半个文盲。 因为九岁才开始上学,上的还是山村小学,一个老师兼校长负责教全科,一年的书念下来,她就出现严重的偏科。 四大名著,她只读过一本《水浒传》。 还是花两年时间才读完的。 本就不爱看小说,再加上她忙于公司事务,还要打离婚官司,根本不会关注文学圈。 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在她这里,不过是一条左耳进右耳出的新闻。 也许从一开始她拿的就是女配剧本。 还是祭天女配的剧本。 要不然—— 怎么解释她被砸死那日,对方恰好达到了人生的颠覆? 当年是抱错也好,是人为设计也罢,对她来说,其实都已经不重要。 因为—— 她的人生,不会被这个意外改变既定规划。 姜时初才到姜家门口,就闻到碳烤牛排的香味儿。 而且,是上好的神户牛排。 闻。 当然闻不出牛排产地。 但姜时宇爱吃神户牛排,根本不是秘密。 上学时候,许美凤舍得给姜时宇买三百一块的牛排,却不肯给她报一个语文补习班,足可见许美凤对儿子的宠爱。 “哟,初初回来了?” 姜时初尚未用指纹开门,家里就出来一个人。 来人说着,扭头朝屋里喊一声:“太太,初初归家来了!” 话落,人却依然挡在门口。 姜时初好歹在这个家里生活了十几年,太了解许美凤与眼前这位冯妈之间的话语官司。 听了冯妈的通风报信,许美凤的肝癌也该上线。 只不过,癌症晚期是下不了床煎牛排的。 姜时初脱了鞋,径直进屋:“是在做牛排?看来我来得正是时候!” 眼看姜时初就要把许美凤堵在厨房里,冯妈将垃圾往门口一放,借着拿拖鞋挡住了去路:“是我在煮三鲜汤,初初你先去客厅坐着,过会儿就开饭了。” “什么三鲜,明明是牛排。” 姜时初一副不肯被糊弄的大聪明样,“妈肯定又偷偷给弟弟加餐!” 冯妈:“……” 许美凤更疼爱儿子,在姜家是公开的秘密。 然而,被这样摆到台面上来讲,却还是第一次! 在冯妈的印象里,姜时初从未因为许美凤的偏心表达过不满。 哪怕撞破母亲带弟弟去买上千的阿迪达斯,或者带弟弟单独去吃西餐,她都不会闹,更不会想跟去,每次都是背着书包钻进自己的房间,一待就是两三个小时。 后来,姜时初没考上大学,在这个家里就更显透明了。 许美凤一度想让这个女儿回老家去。 不等许美凤联系好老家亲戚,姜时初就说自己在科技园找了一份工作——在工厂里负责给手机打螺丝。 这份工作绝对算不上体面。 连冯妈都知道,高考落榜的姜时初应该去复读。 作为母亲的许美凤,却只抛出一句‘我是管不了你了,你想去就去’。 原以为许美凤是在赌气,赌气女儿不求上进,没想到几个月过去,许美凤也没上厂里找女儿。 至于孩子的父亲,问起过一次,之后似乎也忘记这个女儿。 直到两年后姜时初出现在电视节目上,才在姜家引发一场不小的地震。 无论是姜海还是许美凤,都不同意女儿做明星。 然而他们的话,姜时初显然没听。 过去几年,许美凤最常干的事,就是打电话给女儿,千方百计逼女儿退圈。 一张癌症诊断书,终于叫她得偿所愿。 许美凤当然不是真的生病。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不过是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这会儿,姜时初的出现,无异于突然袭击。 冯妈有意无意挡在厨房前,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成功取悦姜时初。 就像没听见厨房里的细微响声,姜时初转身,一边开口:“我先去看看妈,也不知道妈的癌细胞扩散到哪儿了。” “先吃饭吧!”冯妈下意识地阻拦,嘴上却说着贴心的话:“太太上午吃了靶向药,估计还在睡,咱们先不打搅她。” “是吗?”姜时初半信半疑。 冯妈:“可不是!” 姜时初抿唇,勉为其难:“行吧,那我就先吃牛排!” 冯妈:“……” 016 我要让妈看着我吃!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挑眉:“牛排我不能吃?” 冯妈双手拘着身前围裙,答案不言而喻。 那牛排是许美凤给儿子准备的午餐。 也是家里仅剩的神户牛排。 就那么一小块,也要两千多块钱。 这会儿姜时宇还没起床。 如果小祖宗发现自己的牛排被别人给吃了,还不知道怎么发飙。 “其实牛排也没什么好吃的。”冯妈企图让姜时初打消争抢牛排的念头:“正餐时间,还是该吃饭。” 素来懂事的姜时初,这次却没顺着台阶往下走:“牛排不好吃,弟弟怎么隔三差五就要吃?” 冯妈第一次发现姜时初这么能杠! 再说,那牛排给谁吃,也不是她个保姆能做主的。 不等冯妈再开口,姜时初却冷笑一声:“冯妈讲得没错,那么贵的牛排,不好吃还买,妈和弟弟不是傻逼是什么?!” 冯妈:“……”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 作为打工人,哪里敢骂雇主是傻逼! 就算要骂,也得背着来。 要知道,许美凤可不是一个心胸开阔的雇主! 冯妈想给自个儿正名,厨房内却传来锅铲落地的响声。 这无疑是许美凤发出的信号。 ——催她赶紧进去。 冯妈心领神会:“瞧我!炒完菜没摆好锅铲,初初你在餐厅里坐会儿,我收拾好就给你端饭菜出来。” 说完,不给姜时初胡搅蛮缠的机会,径直入了厨房。 瞧着厨房门打开又关上,姜时初没追进去,而是拖来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不多时,厨房门再次打开。 冯妈看到像门神镇在玄关处的姜时初,明显吓了一跳。 旋即,退了回去。 姜时初无视冯妈举止的鬼祟,翘起二郎腿:“冯妈,你说我妈这病,是不是真不会好了?” 不用冯妈回答,她就兀自往下说—— “肝癌晚期,估计也就这半年的事,我妈走后,冯妈你也别回老家了,你在我家干了快十年,我妈最是相信你,小宇也早就习惯你的照顾,到时候,你就跟我爸搭伙过日子吧。” 厨房里,许美凤:“…………” 姜时初那张嘴还在继续:“说出来也不怕冯妈你骄傲,你可比我妈好看太多。” 冯妈:“……” “也就我妈吃了药在昏睡,我才敢跟冯妈你说说心里话。” 姜时初抬手,欣赏着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我在乡下的时候,我奶常跟我嗑叨,当年要不是家里穷,我爸实在讨不到媳妇,我妈是进不了姜家门的。” “我爸啊,他喜欢的一直是周慧敏那款,瘦瘦高高的,笑起来像一朵绽放的小雏菊,就跟冯妈你似的。” 小雏菊代言人冯妈:“……” 许美凤冷冷地瞥冯妈一眼,心里暗骂一句死丫头。 她还没断气呢! 这就忙着找后娘了! 一想到乡下那对老不死在背后诋毁自己,许美凤心里愈发地恨。 她没怀疑是死丫头在挑拨离间。 结婚三十年,姜海父母从未掩饰对她的轻视。 若非她生下姜家的独孙,恐怕当年姜海一发达、那对老不死就该怂恿儿子离婚再娶。 而且,婚后姜海不是没生过异心。 只不过那点小火苗,在她查出终于有孕后被掐灭。 许美凤又将目光移向冯妈。 细看之下,发现—— 冯妈的身段,竟与那个狐狸精惊人的相似! 厨房外,姜时初还没完:“冯妈你是知道的,我妈的心眼就针孔那么点大,所以,你跟我爸的事,不能急。” 身陷许美凤眼刀之中的冯妈:“…………” “好了!”外面,是椅脚移位的响声,“闲话聊完了,我去趟洗手间,冯妈你也赶紧把我的牛排端上来!” 许美凤:“……” 冯妈:“……” 姜时初说走,自然不会再堵在厨房门口。 为了让许美凤做足准备,姜时初在卫生间待了十分钟。 一拉开门,她就闻到孜然香味儿。 那块牛排终究被摆上了桌。 “好香啊!”姜时初在牛排前落坐,倾身一嗅:“不愧是神户牛排,刚才冯妈你说牛排不好,我就猜到,是你自己想偷吃!” 站在桌旁的冯妈:“………………” 她偷吃个屁! 这些牛排,许美凤都数着呢。 就是她切下小指大小,恐怕都瞒不住许美凤的眼。 姜时初抬头,望着冯妈甜甜一笑:“我说笑呢,冯妈你不会当真了吧?” “……”冯妈一扯唇角:“怎么会。” 姜时初手握刀叉,哪壶不开偏提哪壶:“我吃了这牛排,小弟他不会不高兴吧?” 你弟弟会不会不高兴,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然而嘴上,冯妈是另一套说辞:“就是一块牛排,小宇肯定愿意跟姐姐分享。” “那必须的!”姜时初不由得扬眉:“那可是我的好大弟!” “我就这么一个弟弟,小宇也就我这一个姐姐,将来小宇结婚,我还要给他在冮湾壹号买房,全款的那种!” 冯妈听得眼皮一跳。 冮湾壹号。 那可是申城滨江的第一豪宅! 一平方就得二十几万。 最小户型是四百多平米。 没有一个亿,一套房子是拿不下来的。 就在这时,主卧也传来咳嗽声。 像是被口水呛着了。 “肯定是妈醒了!”姜时初端着那盘牛排起身,“妈都十几天没看到我,肯定想我,我去瞧瞧她!” 冯妈张嘴:“那牛排——” “当然是带过去。” 姜时初莞尔:“这么好的牛排,我要让妈看着我吃!” 冯妈:“…………” 许美凤才在床上躺好,房门就被推开。 姜时初一进来,就看到许美凤靠坐在床头,面色‘苍白’,一副恹恹的病态样。 “来啦?”许美凤声音也虚弱。 “嗯!” 姜时初在床边坐下,眼眶说红就红:“看到妈你这么受罪,我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许美凤努力不让自己去看那块神户牛排,只扮演慈母的角色,“只要你跟修南好好过日子,对妈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姜时初忽然道:“妈,我在西山看上了一栋别墅。” 许美凤几乎是脱口而出:“不是冮湾壹号吗?” 017 明明我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对上姜时初要笑不笑的眼眸,许美凤才意识到自己的嘴瓢。 不过,身为大孝女,当然要帮母亲圆回去。 “冮湾壹号可没别墅,那里都是大平层。”姜时初叉起一角牛排,一边咀嚼,一边又说:“我知道妈肯定认为我会像其它艺人在冮湾壹号买住宅,可我喜欢清静,西山的铂越府正合适。” 合适? 合适有屁用! 许美凤忍不住腹诽。 西山铂越府,她当然是知道的。 前两年才建好的楼盘。 与冮湾壹号不同,铂越府在申城近郊区。 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乡下地方! 房价顶了天也就四万一平方。 真正的有钱人家,谁去那种旮旯角落买房子? 如果小宇的婚房买在近郊,将来说媳妇都得降两个档次。 姜时初无视许美凤面上那丰富多变的表情,端着餐盘微抿嘴角:“那里房价挺低的,开发商跟我经纪人相熟,说可以给我内部价,一栋别墅差不多七百万。” “所以,我就想着,要不买个双联排屋。” 双联排屋,就是两栋别墅。 一千四百万。 这个价,在冮湾壹号只能买个厕所。 姜时初眼里有期待:“妈,你觉得怎么样?” 怕自己现在说好回头就定下来,许美凤迂回提醒:“便宜是偏移,不过西山那么远,开车来市中心得一个半小时,平日里想逛个外滩也不方便,而且,现下往那方向买房的,基本都是一些到申城没几年的盲流。” “是这样吗?”姜时初迟疑。 “不然呢!” 见死丫头被自己说动,许美凤又添一把火:“那里的房子,我跟你爸去住都嫌偏,更何况你这种年轻人。” 姜时初抬眸,正经地望着许美凤:“妈真不喜欢铂悦府的别墅?” 死丫头这么看重她的意见,看来确实是要给弟弟买房。 就是为儿子,她都不能轻易松口。 许美凤叹一口气:“妈得了这个病,隔三差五要往医院跑,出门都得轮椅,你爸忙生意,你又嫁人了,只有你弟弟还能照顾我,如果不住内环,你弟弟得多辛苦!” 姜时初端着牛排感叹:“妈说得真有道理。” 这时的姜时初,显得格外乖巧。 生平第一次,许美凤终于感觉自己是在跟‘女儿’相处。 毕竟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再加上是那对老不死养大的,这个女儿打小就与她不服帖。 甚至,也没个女孩儿的样。 这么个怨种,曾让她一度怀疑是老天派来惩罚她的。 ——惩罚她把有心脏病的女儿换给了那家人。 可她也是迫不得已。 那个时候,眼看就要拴不住丈夫的心,倘若姜家人知道她生下了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她母亲、她外婆都患有心脏病。 也都因为心脏病早早走了。 一旦姜海认定她生不出健康的孩子,他们的婚姻恐怕会走到头。 姜家虽然穷,却也有那不要脸的女表子上赶着。 所以她不敢去赌。 而她换回来的孩子,就像是来讨债的。 小宇月子里小病大病不断,这个冤种却壮得像小牛犊,喝起奶来更是没个底,后来实在没办法,她只能在喂奶时掐这小怨种,孩子哭了才会松嘴,才不会继续跟她儿子抢奶喝。 然而,喝奶这件事,终究在她心底留下芥蒂。 后来她跟着姜海来申城打工,果断把这个‘女儿’丢在了乡下。 姜海重男轻女,自然不会反对她的决定。 等那对老不死把孩子送来申城,许美凤看到了一个女版闰土。 又黑又瘦,饭量还大。 实在教人爱不起来。 入学后,第一次月考就语文不及格。 而她被班主任请去学校,可以说颜面丢尽。 自打那以后,许美凤彻底视这个女儿为多余的存在。 只要想到自己或许已经病死的亲生女儿,她实在无法将母爱分给冒牌货,到后来,也懒得再管这个占用了她女儿名字的冤种。 直到几个月前,她在商场见到了那个女人…… 还有,挽着女人手臂的精致女孩。 而女孩的朝天鼻,让许美凤一下就猜到对方是谁。 当她魂不守舍地回到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那家人发现姜时初的存在。 于是,她自导自演了癌症逼婚的戏码。 本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口舌,没成想,姜时初听完就答应相亲。 而且,还如她所愿退出了娱乐圈。 如今得知这个死丫头还要给弟弟买婚房,许美凤终归不是石头心,欣慰之余,也愿意施舍出一丝真心:“小宇就你一个姐姐,等我和你爸走了,你们姐弟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妈希望你能照顾好你弟弟。” “妈放心。”姜时初将吃光了牛排的餐盘放到床头柜上,“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管教小宇的。” 说着,话头一拐:“至于西山铂悦府的别墅——” 姜时初稍稍卖了一下关子。 等许美凤瞅向自己,她才真情实感地一笑:“我本来想买个联排给公公婆婆还有爸妈你们养老住的,既然妈你和爸不要,那我给公公婆婆改买独排吧!” 许美凤:“……” “你要给乔家买排屋?”许美凤的声音瞬间拔高。 这一刻,俨然忘记自己是个癌症病人。 姜时初乖乖点头:“对!公公婆婆待我极好,我和修南闹矛盾,他们每次都站在我这边,尤其是婆婆,特别疼我,明明我除了有钱一无是处!”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们,只能给他们买套别墅,让他们开心开心!” 许美凤的血压直线上升。 七百万,那可是整整七百万啊! 哪怕这是她一手促成的婚事,也不能让乔家人占姜家这么大的便宜! 今天买别墅,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去买游艇。 一艘豪华大型游艇买下来,冮湾壹号的全款也没戏了! 然而,她才出口反对,姜时初倏然起身,“妈你这说的什么话!” “修南是我丈夫,他的爸妈,当然也是我爸妈,我给我爸妈花钱怎么了?” 许美凤:“…………” 018 还有这种好事?!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这乔家着实不做人! 才结婚几天,就盯上儿媳的财产! 而姜时初的态度,更叫许美凤气不到一处来。 乔家人糖衣炮弹轰上几回,就认定人家是拿真心待她,往日里,对自己爹妈怎么不见她这么大方! 就说她上个月拎回家的营养品,还在储藏室角落发霉呢。 全是临期的东西。 同包装同生产日期的营养品,许美凤在跳广场舞的公园旁的小店门口瞅见过——【买一送一,还送两包燕麦片!】 一个都不舍得给父母花钱的抠门精,却要给公婆买全款七百万的排屋?! 这种差别待遇,让许美凤的心态彻底崩了! “买房买房,你是多不差钱,张口闭口就送人一栋别墅!”在百万为单位的金钱面前,癌细胞也只能退!退!退! 姜时初却不以为然:“不就是几百万,值得妈你这么小题大做。” 许美凤面部肌肉抽搐了下。 这是小题吗? 七百万,不是七百块! 母女俩斗了这么多年法,许美凤自诩了解姜时初的性格,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所以,当即改变策略:“妈还不是为你着想!” 说着话,人也重新靠回床头,“你才刚嫁出去,这样上赶着给他们买房,他们不会道你的好,只会觉得你在倒贴,妈不希望你在婆家被人看轻!” 姜时初望着许美凤那张粉底液涂得不太均匀的脸,配合了演出:“我就知道,妈不是那种会计较几百万的人。” 许美凤:“……” 有那么一瞬,她怀疑死丫头在说反话。 然而,死丫头的表情,又不像是那么一回事。 姜时初轻咬唇瓣,完美演绎了一个新嫁娘拼命想讨好丈夫的卑微形象:“从M国回来,修南就跟我分房睡,为了躲我,他吃喝拉撒都在画室里,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就想着……给他爸妈买套排屋,也许他一高兴就会回来。” 说着,眼眶再次泛红。 “修南不仅仅是动漫架构师,他还是一位有理想有抱负的艺术家,而我,只是一个满身铜臭味儿的俗气女人!” “能嫁给修南,本就是我高攀,他把我扔在M国,我气过哭过,也怨过,可我还是想跟他好好过下去。” 乔家那儿子到底是什么货色,许美凤心知肚明。 说是留过学,实则也只是高中学历。 而且,还是私立高中的学历。 跟没上过大学的姜时初可以说半斤八两。 只不过,人家会装。 就是在国外与人同居多年的事,也未在姜时初面前透露半分。 关于乔家儿子的过往,许美凤是在婚事定下后知晓的,是她从麻将桌上得到的小道消息。 然而—— 学历造假,婚前有同居史。 这些在她看来,并不是多大的问题。 有个做老板的亲爹,乔修南在家躺平都饿不死。 至于交过女朋友,那更不是什么稀奇事。 说白了,那个麻友告诉她这些,不过是想看姜家的笑话! 她当然不会让对方得逞。 许美凤自认没在婚事上亏待这个抱回来的女儿,哪怕她有着私心,而乔家,确实是所有选择里条件最好的。 一个没上过大学的女明星,但凡讲究点的人家都不会要。 为了促成这门婚事,她在介绍人那里可谓下足功夫。 但她没想到,婚前在家抠抠索索的死丫头,结了婚竟对婆家这般掏心掏肺! 许美凤心里百转千回,姜时初却未停止她的恋爱脑发言—— “只要能让修南对我笑一笑,别说买栋别墅,就是他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会想尽办法送他上天去。” 许美凤:“……” “妈你怎么了?” 姜时初扮演舔狗的时候,不忘关心自己的忠实听众。 “没,没什么。”许美凤做好表情管理,又摆出慈母的姿态:“你喜欢修南的心情,妈可以理解,但是这个排屋暂时不能买,记住没?” 姜时初一脸的难色:“可我已经答应公公婆婆,明早带他们去看房。” “要不我带他们先去看一看?” 许美凤:“…………” 敢情她都白说了? 只一瞬,许美凤就做出决定。 “这样吧,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姜时初流露出担忧:“可是妈你的身体……” “不碍事。”怕姜时初回去又被乔家人灌迷魂汤,许美凤也煽情两句:“你是我生的,做母亲的,总不能让你被别人糊弄了去!别说坐轮椅,就是爬,明天妈也得爬去西山!” “妈,你真好。”姜时初一脸感动。 “好什么,都是儿女债!” 姜时初是拎着两箱六个核桃离开姜家的。 她走后没多久,姜时宇也起床了。 得知自己的神户牛排祭了姜时初的五脏庙,起床气顿时上涨,冷诮一笑:“还吃牛排,她知道刀叉怎么用吗?!” 对这个双胞胎姐姐,他一向厌恶得紧。 甚至,可以说是憎恨。 因为对方的存在,他才会患上癫痫这种病! 过去再多年,他都不会忘医生的话—— 如果他妈当时只怀他一个,只要胎儿营养跟上,他不一定会得癫痫。 为了保住这个家,他和她妈不得不隐瞒他得病的事。 而姜时初,就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就是一块牛排。”许美凤在儿子发作前负责顺了毛:“回头你姐给你在冮湾壹号买了婚房,你还跟她计较几千块的事?” 姜时宇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冮湾壹号?” 许美凤重复:“你姐姐说了,要给你买一套婚房。” “在冮湾壹号?” 姜时宇脚下有点飘。 一觉睡醒,还有这种好事?! “不过,明儿个我得陪你姐去一趟西山铂越府。” 姜时宇咬住亲妈剥好递来的大虾,含糊地问了一句:“去做什么?” 019 戴百万名表的伴侣,她养不起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还能做什么。 许美凤擦着手嗤笑:“你姐个猪脑子,听婆家人讲了几句好话,就殷勤地要带他们去看房,我如果不跟着去,估计三联排都会买下来!” “那么多钱,她肯掏出来?”姜时宇半信半疑。 有时候—— 越是憎恶一个人,反倒越是了解对方。 作为姜时初的黑粉头子,姜时宇再熟悉不过她的秉性——对自己小气,对别人更小气! 前日他还看到姜时初更新了淘友圈动态。 姜时初花九块九买了二十双袜子,还是全国包邮的那一种。 就这么个抠门精,会给婆家人买别墅? 他妈说姜时初要给他在冮湾壹号买大平层,其实他是不太信的,毕竟他跟姜时初的姐弟关系一直算不上多好。 姜时初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买上亿的豪宅给别人住。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了解女人。” 一想起姜时初那副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的德性,许美凤庆幸这不是她亲生的,要不然,能把她给气死! “有的女人,平日里瞧着精明,一遇上看对眼的男人,她就跟脑残一样,别说是为这个男人散尽家财,就是叫她去卖,回头她都要帮着人数钱。” 姜时初现在无疑是被乔家那儿子给拿捏住了。 “有的男人,他没什么本事,就是对女人有办法!” 姜时宇:“可是,姜时初她算女人吗?” 许美凤:“……” “怎么不算呢,你姐再是根棒槌,遇着喜欢的人,也得化成绕指柔!” “至于在冮湾壹号买房的事。”许美凤扯出一张纸巾,替儿子擦了擦嘴角:“甭管你姐她是不是随便一说,既然话已出口,妈自有办法让她给你兑现。” “什么办法?”姜时宇刨根问到底。 等冯妈出门扔垃圾,许美凤才又开口:“你生病的事,也该找个机会告诉你姐了。” 姜时宇秒懂母亲的意思。 因为癫痫,他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怕是很难。 就算婚前能隐瞒,却不可能骗一辈子。 “她以为我得了肝癌,如今也肯跟我好好说话。”许美凤跟儿子道出自己的计划:“到时候,我就告诉她,你们生下来的那一年,因为她体弱多病,家里疏忽了对你的照看,导致你患上癫痫。” 女人都是感性的。 姜时初也不会例外。 但凡她还有一丁点良心,就不会不管患病的弟弟。 更何况,自己还为她设计了一副道德枷锁。 “你就放宽心,你姐拍了那么多烂片,钱没少圈,在冮湾壹号买一套房子的实力还是有的。” 说着,又给儿子剥了一只大虾:“你要做的,就是选好装修风格!” “那乔家会同意?”姜时宇有疑惑。 “你姐自己婚前赚的钱,他们管得着她怎么花?” 许美凤再次完美地实现逻辑自洽:“与其让你姐被乔家骗光钱,倒不如拿来补贴娘家。” “至于乔家那帮豺狼虎豹。”许美凤冷笑:“你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他们!” * 道德教育的漏网之鱼姜时初,离开娘家就回了给她包吃包住的乔家。 一上楼,姜时初就听见画室传来关门声。 回到卧室没多久,刘婶也端着一盘现烤蛋挞上来。 “大小姐下午茶想吃蛋挞,我就给少奶奶你也留了几个。” 这会儿,蛋挞皮还是温热的酥脆。 姜时初难免有些感动,所以分了刘婶一瓶六个核桃。 刘婶看姜时初一口一只蛋挞,一边劝她慢点吃,一边也做起和事佬:“中午少爷下楼用饭了。” 见姜时初吃蛋挞喝六个核桃的动作未停,刘婶只能把话挑明:“年轻夫妻闹别扭总有的,关键在于谁先退那一步。” “少爷他一向寡言少语,却不是不给人台阶下的性子,只要少奶奶你去画室请他,少爷还是会回来的。” 姜时初抬起头,也发出灵魂的拷问:“我为什么要去请他?” 刘婶:“……” 因为你们是夫妻啊! 还是新婚夫妻! 刘婶正想引用那句‘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姜时初没给她机会,“我们本就是商业联姻,这样子互不干扰挺好的。” “商,商业联姻?”刘婶怔愣。 “要不然呢?” 姜时初答得理直气壮:“要不是商业联姻,您觉得我为什么嫁给他?” “图他长得丑?图他像竹竿?还是图他自命不凡?我都还没说什么呢,他倒矫情上了,”姜时初说着,冷魅一笑:“如果不是我妈哭着喊着求我,我能看上他?” 刘婶:“…………” 这和是没法劝了。 更糟糕的是—— 刘婶寻思一圈,发现自己竟找不出少爷的优点。 想说长得高,话至嘴边,她注意到姜时初修长的双腿。 然后,刘婶想起来,少奶奶跟少爷站在一块儿是差不多高的。 也因为少奶奶生得身高腿长还好看,衬得长相一般的少爷更为普通,再加上少奶奶这会儿不小心吐露的真言,刘婶忽然就理解少爷了—— 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在漂亮的妻子面前,确实该自卑。 反PUA达人姜时初送走刘婶,继续喝她的六个核桃。 乔修南不想见到她,她又何尝不是。 应付一个入不了自己眼的男人,其实挺烦的。 上辈子,不过是她努力在逼自己适应。 既然相看两生厌,那就没必要再勉强彼此。 咬着吸管,姜时初脑海里,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道身影,高大英挺,还有那光华内敛的气质,在精英匆匆来往的街头,依然是不容忽略的存在。 那样的男人,才是她真正喜欢的。 然而,她更清楚一个道理。 喜欢不代表合适。 她需要的,是一个顾家的伴侣。 而不是一位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王者。 一旦她选择这样的爱人,必然放弃一些东西,其中或许就有她最为在意的自我。 再说—— 戴百万名表的伴侣,她也养不起。 020 这世上是没你在意的人了?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次日,小区门口。 挣扎在贫困线上的姜时初,接到穆澜的通知后,带着她的四毛两分钱,早早地等在约定地点。 上午九点一刻,一辆白色保姆车在姜时初面前减速。 “姐!”副驾驶车窗落下,是苞苞。 昨晚姜时初已加上《咱们幸福的一家》负责与她对接的小编导。 为了早餐可以多吃两个茶叶蛋,姜时初耍了一点心机——让节目组先去接苞苞。 保姆车一停稳,姜时初主动上前。 实在是东升的日头太猛,她又涂不起防晒霜。 才拉开后排车门,就怼上一张熟脸。 穆澜看到姜时初右肩上挎着的花格编织袋,表情逐渐失控。 而姜时初那件胸口印着【暴富】的十九块钱短T,成了压垮穆澜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几乎是咬着牙往外蹦字:“姜时初!这世上是没有你在意的人了是吗?!” 姜时初:“???” 见当事人一脸不明白,穆澜太阳穴突突,不得不压着脾气提醒:“你是去录节目,不是去下乡。” “赶紧给我回去换一身行头!” 她就是不放心,才会大清早地跟来。 结果—— 果不其然! 姜时初低头,扫视过自己的穿衣打扮,没觉得哪里不妥。 再说,下乡她会穿得这么好? 穆澜恨铁不成钢:“你就没有像样的拉杆箱?”非背着这么一只编织袋招摇过市! “本来是有的。”姜时初如实道。 “那现在呢?” 现在…… 这说起来又是一篇恩怨录。 “昨晚上收拾东西,我才发现,我婆婆把我的拉杆箱扔了!” 这个回答,不在穆澜的猜测之中。 却也让她顿时息怒。 “好好的,她扔你行李箱干嘛?” “为了报复我吧。” 说话间,姜时初已上车。 穆澜看她撅着屁股往后排钻,终究没轰人下去,一个婚姻不幸的女人,若再对她严加苛责,无异于雪上加霜。 “怎么就你一个人?”穆澜又发现盲点。 至少带一名家人参与录制,是节目组的最低要求。 然而,保姆车外,再无其他人。 虽然知道姜时初不靠谱,却没想到这么不靠谱! 时隔几个月,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出现。 穆澜还没来得及口吐芬芳,某人双手扒着她的座位解释:“咱们管自己走,我已经派车去接我妈,她陪我录节目。” 穆澜没忘:“你妈不是癌症晚期了?” 都这个精神状态,还能出来? “怎么不能。”姜时初没想到穆澜对中老年妇女存在这么大的偏见:“我妈那靶向药不是白嗑的,别说录节目,徒手打死一头牛都不在话下!” 穆澜:“……” 这嗑的怕不是仙丹? 不等穆澜质疑,某人已讲起微信语音—— “妈,车牌号我发你了,师傅大概五分钟后到,记得提前下楼。” 许美凤收到语音消息的时候,正往纸巾上倒‘血浆’。 这是她为对阵乔家人准备的道具。 她倒要看看—— 自己都咳血了,那家人还怎么好意思要房子! 一下楼,看到姜时初为她叫的车,许美凤气得差点享年五十四。 冯妈瞧着眼前的三蹦子,一时不敢认。 “是徐大妈嘛?”一颗乌不溜秋的脑袋从车窗里探出来。 许美凤:“……” 许美凤快把后槽牙给咬碎。 抠门的死丫头! 舍得给婆家买别墅,就不舍得给她叫辆好车?! “要不我去外面拦辆出租车?”冯妈道。 “那可不行!”‘三蹦子’有点不高兴了:“我大老远的赶过来,你们现在取消订单,得贴我两百块。” “两百块?你怎么不去抢!” 许美凤浑身气抖。 ‘三蹦子’开始不耐烦:“你们到底走不走?” 许美凤没搭理,给姜时初发信息。 许久,也没得到回复。 打电话,在通话中。 那死丫头显然被乔家人缠住了! “你们怎么说?”‘三蹦子’又探出头来。 许美凤坐在轮椅上,想着那七百万,终于不再迟疑:“走!” 姜时初不是第一个抵达录制场地的嘉宾。 下车前,穆澜唤住她:“等一下。” “怎么了?”姜时初回头。 “节目嘉宾都清楚了?” 嘉宾名单,小编导早就发给姜时初。 除去她和谢让,节目组还邀请了三组艺人嘉宾。 分别是歌手许戈和其母、模特时娜和其父,还有女演员许染和其母。 这几个艺人,姜时初先前都未打过交道。 穆澜忍不住提点她:“时娜是这档节目赞助商的女朋友,没事不要去招惹她。” “好!”姜时初满口答应。 “还有许染。” 姜时初没等来下文,主动问:“许染怎么了?” 穆澜道:“许染和昭昭的关系很不错。” 照理说这些轮用不着她再来提醒,身处娱乐圈,谁还不是个人精,偏偏就让她碰上这么根棒槌。 姜时初眼带深意:“你怕我挑拨她跟昭昭的友谊?” 穆澜:“……” “反正管住你自己的嘴!”穆澜言尽于此:“不要才认识两天就掏心掏肺,要不然,被卖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实在不想再看到这根棒槌,“赶紧滚吧!” 姜时初一下车,被小编导领去了汇合点。 节目录制就在西山的铂悦府。 姜时初进屋的时候,倚在沙发里玩手机的许染和时娜先后抬头,三个人打了一个照面。 与妆容精致、穿着随时能街拍的许时两人相比,戴着口罩、肩扛编织袋的某人,就像是走错了片场。 时娜不动声色地皱眉头。 小编导很有眼色,当即介绍:“这是姜老师。” 说完,伸手就要帮姜时初扛袋子。 姜时初都没叫苞苞帮忙,更舍不得细胳臂细腿的小编导受累:“不用,我自己拿着就行。” “时初姐?”软软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姜时初回头。 许染那张清纯小脸上,从讶异转变为惊喜不过几秒:“真的是时初姐!” 只不过,两人尚未开启商业互吹,一名工作人员拿着台本匆匆进来,随即又上了楼,脸色算不上好看。 许染主动帮忙解惑:“那个谢让带了个七老八十的来录节目。” 说着踮脚,与姜时初咬耳朵:“听说刚才尿裤子了。” 021 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很好笑吗?”留意到许染微翘的嘴角,姜时初虚心求教。 许染:“…………” 再去看姜时初口罩下的表情,着实与阴阳怪气无关。 特别是那双眼,八卦欲都快溢出来。 然而,在姜时初的注视下,许染彻底没了往下讲的兴致,只想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其实我也才到没多久,不清楚具体情况。” 话音未落,楼梯拐角出现了俩人。 是先前上楼的工作人员。 还有一名拿对讲机的中年男人。 许染小声介绍:“这是节目组的第三副导,负责艺人衣食住行的。” 两人顾不上客厅的嘉宾,来去匆匆。 “那个谢让据说挺有本事的。”许染一副看戏的姿态:“为了拿到这档综艺的名额,把红果TV那几位女制片哄得团团转,没这层关系,以他目前的资历和名气,也拿不到S+级的项目。” 红果TV,正是《咱们幸福的一家》制作平台。 姜时初接话:“你知道得真多。” 许染:“……”怎么办,突然有点手痒。 节目尚未正式开录,还是要以和为贵。 “他陪女制片逛街拎包的照片,不都被晒网上了。”许染说着,冲姜时初盈盈一笑:“时初姐这段日子结婚去了,不关注圈里新闻也正常。” 姜时初也发表自己的高见:“S+又怎么样,那么低的片酬,可不是谁都肯来的。” “低吗?”许染懵然。 “难道不低吗?” 五万块一期,她去走穴都不止这一点。 许染咂舌:“谢让他出道不足一年,也没什么代表作,就是粉丝多,节目组给他七十万一期不低吧。” 姜时初:“…………” “时初姐你呢?”许染追问。 这个问题,姜时初不是很想回答。 所以,她机智地反客为主:“你都没告诉我你的。” 顾虑到客厅里还有别人,许染背过身去,“这是我第一次参加综艺,再加上我和红果TV还有影视方面的合作,所以,我经纪人给了节目组一个打包价。” 说着,伸出一根食指。 姜时初听懂了:“一百万。” 许染:“再加一个零。” 姜时初:(¬_¬) “许戈的片酬应该跟我差不多。”许染往客厅扫了一眼:“时娜的话,她走过维密,也在国模的第一阶梯里,我经纪人告诉我,她的商务报价抵得上咱们圈里的超一线。” “我还听说,她来录综艺是准备进军娱乐圈。” 许染顿了一顿,似有顾虑,但还是开口:“上礼拜,李暮导演的社交账号关注了时娜。” 李暮,正是拍摄《岭雪原》的导演。 也是国内获奖无数的名导。 李暮还有一层身份,他亦是姜时初的‘恩师’。 只不过——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从姜时初为钱毁掉大陆电影界气节的那刻起,李暮就与她划清界限,并且公开diss姜时初,还多次让娱记带话给姜时初,带的,当然不是什么好话。 这就造成一个结果—— 社交平台上,李暮的词条都与姜时初关联。 李暮每出来一次,阴阳姜时初两句,姜时初就能接一部烂剧。 可以说,姜时初能赚两个亿,李暮功不可没。 而李暮并不是高产的导演。 《岭雪原》后,未再有新作品面世。 去年的时候,有‘知情人士’在网上透露,李暮这几年都在磨剧本,因为他准备拍摄一部冲击奥斯卡的电影。 这个消息,一度闹得甚嚣尘上。 李暮始终没出来澄清。 所以,圈内人已相信知情人的爆料。 李暮突然关注时娜,无疑是对外释放的一个信号。 许染的话,在告诉姜时初—— 时娜是下一个暮女郎。 或许还是将来要站在奥斯卡领奖台上的暮女郎。 见姜时初不接腔,许染轻咬唇瓣:“我是不是又多嘴了?” 姜时初回神,最见不得娇滴滴的女生难过,安慰道:“那倒没有,你除了话太密,其它都挺好的。” 许染:“………………”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一声嗤笑。 姜时初扭头望去。 说实话,她对一米七八的超模实在没抵抗力。 然而此时此刻,姜时初却没心情去欣赏那张高级‘厌世脸’。 节目组在片酬上的差别待遇,已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五万一期。 她就是生产队的骡子三百五六十天扎在这儿录,也赶不上别人录十天半个月的钱多! 姜时初借口肚子不适霸占了卫生间。 然后,给穆澜发信息告状。 她必须让穆澜知道,《咱们幸福的一家》节目组有点不尊重她。 穆澜很快回复—— 【觉得他们不尊重你?】 【可不是!】 姜时初回得更快。 【我好歹是金狮奖影后,他们给我开的一季片酬,还没有许染的零头多。】 这次,穆澜发来了语音消息。 姜时初手指点下去,听见穆澜的柔声细语:“要不我回去接你?” 罢录,姜时初是不打算罢录的。 她给穆澜出了一个主意:“你就跟节目组说,上次报价少加了个零,这是我的综艺首秀,我给他们一个打包价,也不多要,就一千万。” “还一千万。”语音消息里,穆澜的温柔已被咆哮取代:“你想屁吃还快一点!” 姜时初:أ‿أ 姜时初为自己据理力争—— “那凭什么许染她们一季千万,到我这里就是三十万?” “凭什么?” 穆澜发来冷笑:“就凭你是个搭头!” 姜时初:(ಥ_ಥ) 伤人的话,一句就够了。 把手机揣口袋,她决定三天不理穆澜! 姜时初回到客厅,发现茶几上有一串钥匙,许染含笑解释:“刚才许戈到了,总导演让我们选房子,我和娜姐已经挑好,桌上钥匙是时初姐你那屋的。” 钥匙串上别着一块铜牌。 姜时初的是五号房。 拿上钥匙,姜时初不再久待。 这会儿,苞苞还在小区门口等着许美凤。 姜时初根据路边的临时指示牌,很快就找到五号房,正准备进屋,隔壁的栅栏被拉开,一头粉毛窜了出来。 “怎么才来!” 下一秒,姜时初手里多了只尿盆。 粉毛塞出尿盆后,开始撵人:“赶紧的,客厅还等你收拾呢!” 姜时初:“???” 见阿姨背着蛇皮袋杵在大门口不动,谢让一拍脑门,“差点忘了。”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一叠皱巴巴的欧元,直接递过去:“这里大概有两千欧,是你两天的薪酬!” 两千欧,能换14000RMB。 这点钱其实算不上多。 但姜时初就是没法控制自己的手。 再说—— 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022 死丫头!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一进客厅,姜时初就闻到尿骚味。 “就那一片!”粉毛左手一伸。 所指之处,一滩黄色水渍,还有倒地的拖把。 “反正,你拖干净点!” 粉毛交代完,噔噔上楼去了。 姜时初也没料到自己有跨界做家政的潜质。 拖把一上手,肌肉自发启动记忆功能。 本来还有点嫌味儿大。 可一想到兜里的两千欧元,她就决定忍辱负重。 还是那句老话——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但凡她的片酬有一千万,也不至于在录节目时赚外快! 姜时初正像一头老黄牛哼哧哼哧拖第二遍地,楼梯拐角处,一撮粉毛悄然露出来:“喂!” 姜时初抬眸望过去。 “你上来一趟。”粉毛道。 只看对方鬼祟的模样,姜时初就猜到没好事。 所以,她选择装傻:“俺拖地呢,还要去洗拖把,没工夫上楼。” 粉毛急了:“让你上来就上来,哪那么多废话。” 姜时初拿屁股对准了他。 谢让:“……” 一想到臭烘烘的外公,谢让咬牙决定利诱:“我给你加钱!” 姜时初恢复听觉,转过身来:“加多少?” “……”粉毛张开右手,“给你加五百……不,一千欧!你帮我给我外公洗个澡,顺带把脏衣服都洗了。” 说着,又叮嘱:“你别用洗衣机,我有点洁癖。” 姜时初已经猜到这粉毛是谁。 虽然她以前没见过谢让,却不妨碍她用脑子思考问题。 她忽然就明白,为什么五号房没人选。 ——四号房和五号房紧挨着,谢让带了个生活似乎不能自理的老人录节目,作为邻居,恐怕也会受其影响。 不想帮着端屎端尿,当然是避得越远越好。 姜时初将拖把放回水桶,“你先上去,我马上来。” 谢让把头缩回去。 两秒后,又探出来:“赶紧的。” 话落,急吼吼地回了二楼。 姜时初洗好拖把,倒掉一桶脏水,又往客厅喷了空气净化剂,这才上楼去。 主卧里,一位面色红润的老人正坐在马桶盖上。 而他脖子上的围兜,更验证了一点。 谢让带来的长辈,确实患有老年痴呆症。 至于谢让,正蹲在马桶前,端着一碗米糊在哄老人家。 见到姜时初终于上来,就像看见救命稻草,当下就把碗勺一递:“一百欧,你再喂我外公吃个饭。” 姜时初再不讲究,也忍不了此刻卫生间里的咸臭。 “先洗澡。”她把碗摆去外面的柜子上。 然后,调好花洒里的水温。 姜时初准备出去,却被谢让唤住:“你干嘛去?” 姜时初如实道:“站在门外,等你把你外公的脏衣服递出来。” 谢让:“……你不给我外公洗澡了?” 姜时初振振有词:“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你让我给男的洗澡合适吗?” 谢让差点就脱口而出—— 怎么不合适了? 在家里,就是女佣负责给他外公洗澡。 也没见人家说不合适。 虽然贝拉比眼前这个阿姨黑一点,壮一点,也高一点,但本质上是没差别的。 话到嘴边,却是另一番说辞:“我都给你加钱了!” 戴着口罩的姜时初,冷漠一笑:“区区几百欧,你以为就能收买我?” 谢让:“…………” 成功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姜时初又拿了丝瓜络扔过去:“好好搓,回头要是让我发现你偷懒,往后两日你就跟你外公一起过吧!” 谢让撇嘴。 哪怕心里不满,终究没再多说什么。 姜时初拿了脏衣篓就先下楼。 但她没自己动手洗。 而是带上脏衣篓和编织袋,回了隔壁五号房。 才放下东西,也收到苞苞的信息。 ——许美凤到了。 姜时初没打算出去迎接,而是给苞苞发了个实时定位。 两分钟后,外面传来三蹦子的熄火声。 在这段时间里,姜时初也将赞助商摆在客厅角落的十箱NFC橙汁搬进了自己选好的卧室。 许美下三蹦子的时候,又在心里把姜时初痛骂了三百遍! 苞苞是最后一个下车的。 站稳后,她转达了司机的话:“阿姨,一共八十块钱。” 许美凤:“……” “你什么意思?”许美凤的眼神能吃人。 苞苞的反应再迟钝,也看出许美凤正处于火山喷发边缘,可她不想帮着掏这么多钱,所以,只能继续做不讨喜的事:“阿姨,师傅说你还没付车钱。” 许美凤已经快控制不住自己,“姜时初呢?!” 说着,目光扫过眼前的两栋排屋,“让姜时初滚出来见我!” 苞苞的手机震动。 是姜时初发来的消息。 “时初姐说,她在上厕所。” 许美凤:“…………” 许美凤气得牙齿咯咯响。 上厕所,上厕所,怎么不干脆拉死她! 姜时初是真的在上厕所吗? 当然不是! 许美凤太清楚她了! 躲着不出来,不就是怕自己让她付车钱! 许美凤强忍着一腔烦躁,吩咐冯妈:“你把钱付了,让这车赶紧走!” 冯妈掏出一百块,塞给司机:“不用找了。” 几乎是三蹦子一开走,其中一栋排屋楼上窗户被推开。 “妈!”姜时初的脑袋出现在窗缝里。 死丫头! 许美凤恨得牙痒痒,面上却佯作亲昵的嗔怪:“妈到了,还不下来!” “妈你等我,我马上下去!” 不稍片刻,姜时初就出现在栅栏前。 她开门将几人迎进去,然后,从冯妈手里接过轮椅,主动推许美凤:“妈,你喜不喜欢这里?” “怎么,妈喜欢,你准备买下来送给妈?” 许美凤心里都想好了。 白来的房子,不要白不要! 倘若死丫头真给她和老姜买排屋,她可不能再推辞。 姜时初浅浅一笑,把轮椅推上鹅卵石小道:“妈你真的喜欢,等我公公婆婆退休搬过来,你可以常来做客。” “………………” 许美凤没想到,才过一晚上,姜时初又改了主意。 这乔家人着实不上道! 越想越气,情绪刚上头,姜时初突然说:“妈,我骗你玩的,我才不给他们买房子!” 许美凤:“…………”死丫头! 023 妈你打我吧!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许美凤还是第一次见嘴巴这么欠的人! 然而,顾虑到大局,她终是选择了隐忍不发。 只可惜,她的忍让未被这个世界温柔以待。 轮椅滚过崎岖的鹅卵石路,许美凤感觉自己屁股都震麻了。 到后来,不得不阻止继续前行:“停!停!” “妈你又怎么了?” 什么叫她又怎么了! 许美凤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明明旁边有平路,偏偏走这坑坑洼洼的小道。 这是嫌她坐轮椅太舒坦了是吗?! 不等许美凤开口责问,就被恶人先告状:“妈,你要不站起来走两步,我这推得,吃奶的劲都上来了。” 许美凤:“……” “还是我来推吧!”冯妈当即上前。 姜时初却没松开轮椅:“您歇歇,让我妈自己走。” 许美凤亲眼目睹死丫头对冯妈一个态度,转头对自己又是一个态度:“妈你这么大个人了,冯妈细胳臂细腿的,哪能老推你,医生不是常说,生病的人得适当运动,你可不能跟医生对着干。”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许美凤可没忘记,冯妈是姜时初为自己找的预备役后妈。 她都没死呢,这就偏袒上了! 自己花钱雇来的保姆,推推轮椅怎么了! 瞧着姜时初那副看似孝顺的嘴脸,许美凤只恨自己不能口吐枣核,但翻腾上涌的脾气,最终还是被那套尚未兑现的冮湾壹号大平层压了下去。 许美凤配合地起身:“那妈就听咱们小初的!” 进了排屋,许美凤就察觉不对劲。 哪个开发商会在新建的房子里装摄像头? 还一装就五六个。 而且,说好的乔家人呢? 刚扭头想问,姜时初先开了口:“妈你打我吧!” 许美凤:“???” “妈我骗了你。”姜时初深吸一口气,和盘托出:“我来铂越府,不是来给公公婆婆买排屋的,我是来录节目的。” “!!!” 录节目,不就是上电视。 许美凤几乎秒懂,死丫头这是又要折腾了! 说好的退圈,这才过去多久! 一想起商场里那道让她牵挂的鲜活身影,许美凤当场沉了脸,语气也充斥着诘难:“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说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不再出来抛头露面,你就是这么答应我的?” 话落,许美凤抬手按住了太阳穴。 冯妈见状,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许美凤:“太太!” 把许美凤扶到沙发坐下,冯妈也进入角色状态:“初初,你妈的身体你不是不清楚,怎么还好给她气受?” “我看她就是想气死我!”许美凤加词。 能打败魔法的,也只有魔法。 姜时初配合了演出:“妈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说着,眼眶泛起一缕红晕:“我实在是缺钱,才会接下这档综艺。” 许美凤闻言,把目光投了过来。 读出许美凤眼里的不信,姜时初咬唇,似是难于启齿,却又有不得不说的理由:“……我和修南在M国度蜜月的时候,我们去了拉斯维加斯,在那里,输掉了两个亿。” “什么!”许美凤霍然起身。 输掉了两个亿…… 输、掉、了,两、个、亿! 这六个字几欲要了许美凤半条命! 她盯着姜时初目眦尽裂:“你给我再说一遍,你去干什么了?!” “我就是有点好奇。”姜时初嗫声解释:“我也没想到会输这么多,开始明明很顺的。” 这个时候,说再多都是狡辩! 一下子输光身家,显然是被做局了。 那可是整整两个亿。 许美凤不知该骂她傻还是蠢! 这也意味着,她儿子的冮湾壹号大平层没了。 难怪乔修南会独自回国。 死丫头输光了钱,恐怕乔家现在都后悔娶她进门! “妈,我是真心实意想给弟弟买房的。” 许美凤现在可不想吃大饼了,也不再给姜时初留任何颜面:“你拿什么去买?拿你这张嘴?还冮湾壹号,还全款,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妈!”姜时初提醒:“你别忘了,我可是金狮奖影后!” 许美凤很快明白这话的意思。 娱乐圈,那可是资本横行的地方。 明星的片酬和代言费,动辄就是上千万。 若非如此,姜时初一个厂妹,也不会四年赚两个亿。 “我参加这个综艺,就是为了搞快钱。” 因为做了错事,这会儿姜时初的底气显得不足:“我都想好了,这次综艺的片酬下来,一半给弟弟攒首付。” 提起儿子,许美凤对姜时初重回娱乐圈的事没再那么抵触。 哪怕心里还念着亲生女儿,然而,对深受‘养儿防老’思想荼害的许美凤来说,儿子依旧是最重要的。 冮湾壹号的大平层,靠姜海,这辈子都买不起。 她是想给儿子找一个条件优渥的岳家的。 一套申城内环的豪宅,无疑是最好的敲门砖。 许美凤不接话,姜时初继续认错:“妈,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是这档真人秀给出的诚意很足,我真的不想错过,可这节目有一点不好,就是嘉宾的父母必须一起参加录制。” 许美凤也抓住话里的重点:“他们给了你很高的片酬?” 姜时初伸出三根手指。 “一季是这个数。” “三百万?”许美凤猜。 姜时初抿唇,纠正:“零的数量不对。” 那就是三千万了。 死丫头好歹是金狮奖影后,总不可能是三十万。 即使与经纪公司分了成,再交过税,也是一笔大数目。 “妈,只要你留下来,我可以只拿片酬的三分之一。” “你舍得?”许美凤可不信死丫头这么大方。 “这次就当我孝敬妈的!” 只看姜时初的表情,许美凤就知道,死丫头心不甘情不愿。 然而,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 自己不陪她录节目,她连三分之一的片酬都拿不到! “我知道妈身体不好。”姜时初又道:“如果妈你真的不愿意,我可以去找我婆婆。” 许美凤:“……” 冯妈插话:“太太,你就答应吧。” “我听说,艺人出尔反尔,是要付违约金的。” 024 一无是处姜时初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就是!”姜时初连连点头。 冯妈是看出许美凤心动了才递的台阶,“这违约金都是翻倍的,您真忍心让初初赔那么多钱?” 姜时初先是站得老远,这会儿也蹭过来,“妈,我跟你保证,结束这档综艺的录制后,顶多再接一部戏,之后我一定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这个承诺,让许美凤的脸色好转。 再看姜时初这副没出息的样儿,许美凤心中的防备减弱。 只有高中学历的姜时初,喜欢赌博的姜时初,与她的亲生女儿可以说,毫无可比之处。 许美凤犹记得那日在商场的一幕。 她的女儿妆容精致,身着香槟色裹胸裙,立于一片长枪短炮之中,戴了镶钻名表的左手搭在胸前,右手撑着腰肢,闪光灯此起彼伏,宛如璀璨星海坠入了凡尘。 不用她上前打听,旁边就有围观者告诉她—— 她的女儿,是年少有为的钢琴演奏者。 而且,还是清北大学的高材生。 那家名表专柜的门口,还有她女儿的人形立牌。 她就是从立牌上知晓了亲生女儿的名字。 书英。 很淑雅的名字。 也配得上她优秀的女儿。 当她看到那个女人拿着外套走向她的女儿,再也没敢久留。 哪怕当年她换孩子换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女儿与她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鼻梁,让她不能去冒任何的险。 知道女儿过得好,她就知足了。 她还有儿子,不怕将来没人给自己养老。 因为想起自己出色的女儿,再面对一无是处的姜时初,许美凤也少了几分苛刻,“我可以陪你录这个节目。” 这话,显然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 许美凤又开口:“你要给你弟弟买房我不拦着,但是,等攒够买房的钱,不管你是正当红还是糊了,你都得给我宣布彻底退圈,永不复出!” 这些内容,她要求姜时初白纸黑字地写下来。 姜时初没有半点迟疑就答应了。 为许美凤从厨房里接了一杯自来水,盯着许美凤喝下一口,姜时初才以向节目组借纸笔为由出了排屋。 “时初姐,你真的又要退圈?”苞苞从角落蹦了出来。 她有点害怕许美凤。 所以,刚才没跟着进屋。 但她有扒墙角。 “退什么。”姜时初拿出口罩,重新戴上,又给了苞苞一个眼神:“都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天真。” 苞苞:“……” 见姜时初往外去,苞苞追了两步,一边小声道:“姐你是骗阿姨的?” “怎么能说骗。” 姜时初觉得自己有必要纠正苞苞的错误认知:“不给我弟攒够买冮湾壹号大平层的钱,我怎么好意思说退圈!” 苞苞想说,那不就两三年的事。 但她随即就反应过来—— 是啊! 片酬是打到时初姐的卡上。 有没有攒够,还不是时初姐自己说了算。 不愧是时初姐。 一如既往的奸诈! 姜时初是准备去隔壁看看那对爷孙。 既然收了人家的钱,相关服务还是得做到位。 才进排屋,姜时初就听见二楼传来玻璃杯落地的碎裂声。 苞苞亦趋亦步地跟进来,眼看要踩上前头人的脚后跟,姜时初转过身,吩咐苞苞:“你去找工作人员要一套纸笔。” 打发走苞苞,姜时初才上楼。 离主卧还有几米远,已有说话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的声音。 与其说在讲道理,更像是威胁加利诱。 房门虚掩着。 姜时初一行至门旁,就看清里面的情形—— 谢让正跟他外公抱在一块儿,缩在飘窗上瑟瑟发抖。 “话我已说到这份上,端看谢少爷怎么选择了。” 姜时初循声侧眸,瞧见了屋里其他人,是两个打手样的高大壮汉,还有一个坐在椅子上、斯文败类样的西装男人。 西装男取出一块手帕,擦拭着指间的水渍,再次出声:“如果航班不延误,董事长今晚就会到,您现在不跟我走,那回头再来接您的人,恐怕就不会像我这般客气。” 说着,他抬头看向谢让,含蓄一笑:“谢少爷这一身细皮嫩肉,到时候,要是磕着碰着,可就没人心疼了。” 谢让紧咬唇瓣:“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西装男听了,不紧不慢地收起手帕。 随后,缓缓地起身。 “既然谢少爷不想喝敬酒,那就只好——” 话未说完,房门就‘砰’地一声撞上门吸。 西装男循声扭头—— 当他看到门口的年轻姑娘,不由得蹙眉,却也从对方的着装猜到对方是谁,干脆物尽其用:“是场务吧?你来得正好。” “替我带句话给你们总导演,谢让不再参与节目的录制,至于违约金,我们会按照合同规定进行赔偿。” 姜时初没理他,而是直直望向谢让:“你不想录了?” 谢让瘪嘴。 对上那双琥珀色的平和眼眸,心中委屈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眼眶也瞬间红了:“我想录,是他们不让我录。” 那就行了。 姜时初转头,径直对上西装男。 “回去告诉你们董事长,谢让现在是我罩着的人,动他之前,先考虑好后果。” 四目相对,西装男不动声色地挑眉,“阁下是——” 姜时初一点都不带怵:“行不改名做不改姓,丽阳国际乔明媛。” 见西装男不动,姜时初冷诮一笑:“在我摇人之前,你们最好赶紧走。” 其中一名高大壮先没沉住气。 只不过,他才迈出一步就被拦住。 西装男右臂挡在属下跟前,一双眼笑看挑衅者,依旧保持着涵养:“丽阳国际,我记住了。” 说完,目光又朝谢让投了过去:“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对话,我会一字不差告诉董事长,谢少爷自个儿保重。” 这话一出,姜时初注意到谢让一个哆嗦。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愧是能做女大佬金丝雀的人! 西装男带着俩高大壮一离开,谢让就下了飘窗,光脚跑去反锁房门。 惊魂未定地转身,瞧见一旁的姜时初,立马来了个大变脸:“傻愣着干嘛,还不去把地给扫了!” 025 他顶多是一个娇废皇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臭小子学什么不好,偏学圈里惯见的看人下菜碟。 姜时初当然不会惯着他。 从兜里掏出那叠欧元,塞还给谢让:“我上来是为了告诉你,我决定辞职!” 谢让:“!!!” 虽然这个阿姨爱玩失踪、还老抬价,可有她总比没有好。 就像刚才,是她帮自己喝退了徐特助。 那可是徐特助! 是笑里藏刀的徐特助。 是做事老阴的徐特助。 也是他舅指哪儿就打哪儿的徐特助。 他不知道丽阳国际是什么鬼,但可以肯定的是:有人要倒霉了。 而且,他舅舅快到了。 如果是景秘书来,他还能一哭二闹三上吊。 换成宗琉呢? 宗琉是绝不会听他解释的。 甚至,不会把他当成一个活人来看。 用徐特助的话来形容—— 在宗琉眼里,这个世界,只分为他舅舅跟其它生物和非生物。 靠他一个人当然对付不了宗琉。 所以,他需要帮手。 阿姨的临阵脱逃,给了他猝不及防的一击! 谢让又咬牙:“我再给你加钱!” “你少拿钱侮辱我!”姜时初说完就别过头去。 谢让:“……” 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少爷,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一时间束手无策。 “那你,你要怎么样才肯留下来?” 姜时初抛出了答案:“等你学会好好讲话。” 说完,转身欲走。 谢让堵门口:“你去哪儿?”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去找新工作。” 在阿姨的薪酬报价上,谢让自认有优势,就问国内有谁家肯给阿姨开一天一千欧? 这样想着,他决定帮这个不知好歹的阿姨认清楚现实! “那你去找吧。”谢让侧身,甚至帮着拉开了门:“你再试着去找一份这么高薪的看看。” “不用试了。” 姜时初当场回击:“因为我已经找到了。” 在谢让‘我信你有鬼’的目光下,姜时初变戏法似地,手里多出了一串钥匙,“就在刚才,隔壁人美心善的姜小姐邀请了我去她家干活。” 谢让:“……” 他不信别人能给这么高的佣金。 然而,钥匙上的铜牌,确实刻着‘5号房’三个字。 节目组找了个姓姜的替补嘉宾,他是知道的。 但他没想到,对方居然跟自己抢阿姨! “虽然姜小姐才给我一天八十块,可她热情善良、不会动不动就拿钱砸我,让我感觉自己是被尊重的。” ……才八十块。 谢让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他不信有人不爱钱! 他忽然觉得这个阿姨有点傻。 只肯给家政开八十块日薪的雇主,一听就是小气鬼! 就这种抠抠索索的人,会对阿姨好才怪。 既然有人不撞南墙不回头,自己是不会拦着的。 看着吧! 不用半天,她就会主动回来。 谢让从鼻子里轻哼一声,随后宽了心,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 姜时初回到隔壁,瞧见苞苞正拿着纸笔蹲在门口。 姜时初上前:“怎么不进去?” 苞苞起身,回头往排屋里瞅一眼,有些委屈:“阿姨自己放屁,却说是我放的,把我赶出来了。” 姜时初心里清楚。 应该是那杯自来水起了作用。 一进屋,姜时初的右腕就被冯妈攥住:“初初,你妈突然肚子疼,已经拉第四趟了!” 似为与这话相呼应,卫生间方向又传来一阵稀稀拉拉。 “会不会是靶向药的缘故?” 姜时初做出大胆猜想:“我听说靶向药的副作用大,腹泻十分常见。” 冯妈:“……” 许美凤没有患癌。 当然不可能真吃靶向药。 家里那几只药瓶里,装的也是维生素C片。 但这个事是不能叫姜时初知道的。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也开了。 许美凤是撑着墙出来的。 “太太!”冯妈赶忙去扶人。 结果,被姜时初抢先一步。 姜时初主动关心:“妈,我送你回房躺着吧。” 这是许美凤无法拒绝的提议。 拉脱水的她,急需一张床来恢复体力。 姜时初把许美凤扶进房间,又转头叫冯妈回姜家去拿这两日的换洗衣物。 冯妈欲言又止:“可太太她——” 姜时初送冯妈下楼:“有我看着,您就放心吧。” 说着,姜时初唤来了苞苞:“你帮冯妈叫一辆网约车,B级车那种,至于车费,回头我给你报销。” 冯妈还想再说点什么,却被苞苞扯住手臂:“我送您去小区门口!” 苞苞监督着冯妈上车才往回走。 半道上,还看了场热闹。 等她推开栅栏回到五号房,发现时初姐正背靠沙发坐在地毯上。 客厅里,是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的响声。 苞苞一走近就注意到笔记本的黑屏。 还有几行白字代码。 这一幕,苞苞太熟悉了。 她每次电脑死机不就是这样。 “人上车了?”姜时初询问苞苞的同时,也合上笔记本。 “嗯!” 姜时初是故意留下许美凤的。 许美凤嘴上答应得再好,一旦离开这里就会有变数。 既然如此,那就杜绝她与外界的暂时接触。 苞苞坐在沙发上,也告诉姜时初自己回来时的所见所闻:“那个谢让嫌节目组找来的保姆太听话,不够凶,一定要换掉,把总导演气得在那里骂娘。” “姐你说,谢让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谢让当然没有受虐症。 相反的,他精得很。 他看她能赶走上午那伙人,这是打算故技重施。 苞苞耷肩叹气:“其实谢让挺可怜的。” “要不是他自己跟节目组透的底,打死我也不信,他是在伦敦贫民窟长大的,那么好的气质,又唇红齿白,现在告诉我,他不仅父母双亡,是被舅舅养大的,还要帮着舅舅一起赡养痴傻了的外公。” 姜时初拿着笔记本起身,踢了苞苞的臭脚丫:“让一让。” 苞苞:“姐你咋这么冷漠?” “不然呢?”姜时初轻扬眉梢:“没听说过一句话?当你开始同情一个男人,往往就是你不幸的开始。” 这话苞苞不赞同。 “谢让还小,算不上男人。” “是啊,他不算男人。” 姜时初补刀:“他顶多是一个娇废皇。” 又娇又废又皇帝病。 苞苞:“……” 026 她爬上了墙头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谢让可怜? 录一季节目就进账420万。 听说他还自己单干,不用跟经纪公司分成。 如果谢让这都算可怜,那才拿30万的她,是不是该去路边摆个碗? 至于谢让自说自话的凄惨身世,姜时初持怀疑的态度。 这个圈子里,能混出名堂的大多是人精。 人精嘴里可没几句实话。 在综艺正式开录前,节目组不负责嘉宾的饮食。 傍晚时分,讨薪失败的姜时初,趿着人字拖出了房间。 客厅里,苞苞正边啃薯片边看品如和艾莉。 薯片是她自己带来的。 嘎吱一声,酥脆好滋味! 葛优躺的苞苞,身边还有一堆小零食。 姜时初听到自己肚子在哭泣。 穆澜怕她拿了片酬跑路,说要给她期结——录一期节目结一期片酬。 这对卡上只有四毛两分钱的她来说,简直是晴天噩耗。 怕就怕,穆澜再出尔反尔。 她还欠着花呗九块九。 下月十号前,这笔钱必须还掉。 摸着口袋里的两张欧元,姜时初感慨万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下场,就是晚饭没着落! “姐,吃华夫饼吗?”苞苞终于注意到客厅门口的人影。 姜时初发现自己的腿长出了意识。 在苞苞身边坐下,一张嘴也不受控制:“放着吧,我自己拿。” “喔!” 苞苞将小包饼干放回茶几上。 姜时初选了一包猪肉脯,边拆封口边说:“我刚才想了想,你说得没错,谢让确实很可怜。” “真的?”苞苞搂着薯片坐起身。 她一直没敢告诉时初姐,其实自己是谢让的颜粉。 时初姐的认同,对她来说意义非凡! 姜时初点头:“嗯!” “伦敦那种地方可没国内太平,他是华裔,又在贫民窟长大,绝对受了很多罪。” “可不是!”作为姐姐粉,苞苞十分同情谢让的经历,恨不能代他受过:“因为父母去世得早,他在学校肯定没少受欺负;不过还好,谢让有一个疼他的舅舅,谢让说,他舅舅在世界五百强上班,本来是他舅舅陪他来录节目,可他舅舅实在是走不开身。” 姜时初一边扮演倾听者,一边把吸管插进一盒燕麦奶里:“早就听说国外不好混,如果请假来录节目,回头指不定就被辞退了。” 苞苞不能更赞同:“就是说!” “这薯片是新出的口味?”姜时初突然问。 苞苞低头,瞧一眼薯片的外包装,“好像是的。” 说着,她把薯片递过去:“姐你尝一下。” 整包薯片往前一送,苞苞又沉浸在爱豆凄惨的身世之中:“场务芳姐告诉我,谢让的舅舅为了抚养他,三十好几还没结婚,就怕找的舅妈虐待他,甚至连女朋友都没找一个。” “这话你都信?” 苞苞闻言,转头看了过来。 意识到自己口误,姜时初取薯片的动作一顿:“我的意思,小心别人以讹传讹,如果情况与事实有出入,一旦传出去,不利于人家庭和睦。” 苞苞想了想,确实如此。 谁家舅妈喜欢被人说是恶毒的存在? “姐,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姜时初又拆了一包华夫饼,答得心不在焉:“什么事儿?” 苞苞抿唇,脸蛋微红:“明天录节目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多照顾一点谢让?” “当然可以!” “姐,你是不是中午没吃饭?” 姜时初:“……” 半块华夫饼还在嘴里,姜时初扭头,与苞苞四目相视。 空气变得安静。 “我懂了!”苞苞先开口:“姐你是不是在减肥?” 谁不知道做女明星的难。 为了维持好身材,只能节食节食再节食。 要不然,上镜就得胖十斤。 苞苞实在看不得人减肥挨饿的样子,“姐你想吃都给你吧!” 她往茶几上一搜罗,把零食统统塞到姜时初怀里:“姐你拿着。” “你不吃了?”姜时初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全收。 “我行李箱里还有呢。”苞苞豪气地一摆手:“我看过地图了,附近就有个大型超市,要是东西吃完,我再去买。” 苞苞说着,抬头看了看楼上:“姐,你自己不吃午饭,阿姨也不吃?” 许美凤的三餐,还轮不到姜时初操心。 冯妈到这会儿都没回来,肯定在家给许美凤煮粥。 当晚,《咱们幸福的一家》也在万千网友的翘首以盼中正式官宣嘉宾阵容。 清纯可人的许染。 性感高冷的时娜。 潇洒不羁的许戈。 阳光帅气的谢让。 四张各有特色的个人海报,惊艳了观众,也霸占了热搜榜。 当姜时初看到自己海报上的狗头:“………………” 夜里十二点,穆澜收到姜某人的催命夺魂CALL。 那是姜某人的专属铃声。 ——《命运交响曲》 激昂的音乐,震碎了人的睡意。 穆澜一把扯掉眼罩,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大概过去五秒,她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的时候,也送出自己的祝福:“三更半夜扰人清梦,姜时初,别逼我现在赶去铂越府抽你!” “哪有三更半夜,这才十二点。” 穆澜:“……” “你还顶嘴是吗?!”穆澜磨牙。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幽叹:“你说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穆澜麻木了脸:“缺钱就缺钱,少给我扯别的!” 这会儿,姜时初正蹲院子里拔草。 她右手握着电话,开始《兴师问罪》:“小编导告诉我,是你让他们把我P成狗头的,还不在海报上写我的名字。” “不然呢?”穆澜冷冷一笑:“让他们官宣你,再让网友把你骂上热搜,然后,节目组迫于压力,不得不让你紧急下车?” 姜时初不满:“你这是欺骗观众。” “那又怎么样。” 穆澜没好气地又开口:“他们爱看不看!” 姜时初:“……”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隐隐哭声。 姜时初走到墙边,那哭声愈发的清晰,左右一看,借着路灯光,她在角落找到一把挂梯。 其实她听出哭的是谢让。 姜时初想起那个西装男说的那些话。 人家的私事,照理说,她不敢上门去管。 所以—— 梯子一搭,姜时初爬上了墙头。 027 她忽然就理解西门庆了!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为遮掩身形,她从旁边掰了一截树枝。 半颗脑袋才探出墙头,姜时初就看清隔壁排屋里的形势。 已是深夜,客厅却灯火通明。 没拉上布帘的落地窗,月光与灯光交相辉映。 谢让半跪在地上,哭出了鼻涕泡。 在乔修南那里栽了一回,如今的姜时初,可谓是郎心似铁。 她又亲眼见过谢让如何的牛气哄哄。 因此,谢让的泪珠子,并不能让她生出恻隐之心。 谁知道这小子躲过眼前麻烦,眼泪一擦,又会是一副什么面孔。 一双棕色皮鞋在谢让身边驻足。 随着对方下蹲,姜时初也认出对方—— 正是白日里那个西装男。 西装男把两张纸巾递给了谢让。 然而,谢让置之不理。 依旧做作地哭自己。 西装男像是彻底没了法子,扭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那是一种请示的眼神。 姜时初怀疑,客厅里还有一个身份更高的人。 不多时,她的猜想得到证实。 一道挺拔卓然的灰色身影出现在窗边。 只一眼,姜时初的心跳快了起来。 因为那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 哪怕未曾有过深交,然而,华尔街的那场相遇,对才死而复生的她来说,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就像是上天在告诉她—— 这世间,还是有非常多的美好。 而她亦是幸运的。 于人来人往之中捕捉到那抹绝色,并靠自己出色的社交能力,成功与对方搭上了话。 用‘绝色’来形容对方,多少有一点亵渎。 对方身上有一种似是与生俱来的气度。 看似严谨,却不严苛。 不动声色之间,又有着全局在握的岿然。 姜时初尤为喜欢对方的眉眼轮廓。 深邃,稳泰,是与《意气奋发》截然不同的平和。 却又不会给人以沧桑之感。 姜时初也没想到,自己还能在国内找到一个跟她梦中情男差不多身型的背影。 ……就连整体气质也极为相似。 至于理由—— 她只能归纳于搞金融的都注重形象管理。 金丝雀哭求原谅的戏份,姜时初不是很感兴趣。 今晚来找谢让的,左右不过那位‘董事长’的得力助手。 既然谢让不会有生命危险,姜时初也懒得自找麻烦。 正准备下挂梯,落地窗前的人却转过了身。 对上那张极为英俊又不陌生的面庞,姜时初才恢复正常的心跳,骤然一停,脑海里,也放起了烟花。 她的视线所及处,是一片白光。 而他,就在白光之中。 犹如神明,又如海市蜃景,可望却不可即。 这一刻,姜时初忽然理解了西门庆。 西门庆见到潘金莲的时候,一定跟她差不多的心情。 与穆澜的通话尚未挂断。 手机里,传来穆澜的询问:“怎么了?” 姜时初分出一点心神,应付穆澜:“狗头挺好的,我很喜欢。” 穆澜:“……” 姜时初已挂掉电话。 刚想收起手机,两道手电筒光打在了她脸上。 姜时初逆着光投去目光—— 一墙之隔,是俩把她抓现行的高大壮。 姜时初:“……” 4号房客厅。 谢让抽抽搭搭地,还没哭完。 徐沂守在边上,已不再说安慰的话。 这些年,他一直负责国内业务,对这位谢家小少爷的了解,远远不及景钊和宗琉。 上午来请谢小少爷之前,他向另外两位讨教过经验。 景钊说,得顺毛捋。 ——捋到他自愿跟着走为止。 宗琉的意思,却是打晕一了百了。 最后,他总结两者经验,采取先礼后兵。 未曾想,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谢家是不愿踩进娱乐圈这趟浑水里的。 所以,他只好先带人回去。 今晚目睹的一幕,徐沂才意识到,自己小瞧了这位让少爷。 几乎是门开瞧见家主的那一瞬,谢让就红了眼圈,家主别说是发难,甚至都未开腔,闯了祸的就先哭了起来。 等他上楼看过睡着的老家主,再回到客厅,谢让已哭跪在地上。 徐沂却有些理解谢让。 暴风雨不可怕。 可怕的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有时候,有些东西,远比责骂来得致命。 谢让的做法,无疑是想先发制人。 家主这趟回国,景钊未跟随。 所以,和稀泥这种事,自然就轮到他。 就在徐沂想着要不要再劝几句,劝小少爷好好认个错,家主就开了口:“谢家的下任家主,不该是遇事就哭哭啼啼的性格。” “我才不要做家主。”谢让吸了吸鼻涕。 “无论你要不要,继承谢氏家业,是你的责任。” 谢靖寒来到外甥的面前,骨节分明的大手,覆上孩子的后脑勺:“舅舅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会是你的。” 这样的承诺,并未博得谢让的高兴。 哪怕他只有十六岁,却已知晓慷慨背后的残忍。 “我只是谢氏外嫁女的孩子,按照祖训,不该由外嗣继承家业。” 这个说法,却遭到反驳。 男人低醇的嗓音,在少年的头顶响起—— “你母亲并未出嫁,何来外嗣一说?” 谢让扁嘴。 谢靖寒轻轻叹息,“舅舅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对舅舅来说,你就是舅舅唯一的孩子。” 谢让鼻头一酸,低下了头。 他不想继承家业。 他继承家业的那一天,也意味着他舅舅油尽灯枯。 排屋玄关处,传来了门铃声。 徐沂第一时间过去。 拉开门,发现是他带来的保镖。 “什么事?” 保镖甲实话实说:“我们在外面发现有人探头探脑。” 估计是方才屋里的动静吵到了邻里。 徐沂正想说不必管,保镖又道:“可对方说,她在偷窥。” 徐沂:“……” 偷窥,那就是故意为之。 徐沂问:“人呢?” “在这儿呢。”保镖一个侧身,露出身后的人。 徐沂没料到是个女孩。 这会儿,姜时初并未戴口罩。 因为洗过了澡,已换掉白天那身衣裳。 徐沂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女孩却自陈身份:“我是铂越府物业的值班人员小姜,接到其它住户的电话,说你们这里有外来人员,所以,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徐沂蹙眉:“了解什么?” “你们所有人的姓名,”姜时初又掏出手机:“最好再留个联系方式。” 028 谁又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能混到董事长特助这个位置,徐沂也没那么好糊弄。 他审度的目光,在女孩身上转了一圈。 一边从西装内袋取出证件,一边漫不经意地开口:“你是物业的工作人员,那么,身上应该也带了工作证吧。” 姜时初脸不红气不喘:“领导说,她明天发我。” 徐沂:“…………” “既然如此,”徐沂伸出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那就请你明天再来。” 五秒钟后,姜时初被请出四号房的院子。 独自一人站在路灯下。 姜时初突然就明白袁华被秋雅拒绝那晚为什么要放《一剪梅》。 返回五号房,她没再去爬墙。 而是上楼回自己卧室,打开笔记本。 片刻后,响起键盘敲击声。 不到一刻钟,姜时初就发送出去一份邮件。 邮件主题—— 【又是发愤图强的一天】 邮件内容,则是一个源代码压缩包。 对方很快回了邮件——【这种小游戏的源代码不值钱,能卖个十万在业内就算天价了。】 姜时初十指在键盘上输出——【超过一万就卖。】 好歹是自己花十分钟敲出来的成果。 一万是她的心理底价。 没多久,又收到邮件回复。 【但凡你肯用拍戏的时间来写代码,卡上不至于才四毛二。】 姜时初才不上当。 钱固然重要,她的头发也重要。 想起与自己直线距离不到十米的意中人,姜时初啪啪啪地敲字——【孙铁饼,我又见到他了。】 【那个华尔街特助?】 【嗯!|ʘ‿ʘ)╯】 这一刻,姜时初才真正体会到苞苞的心情。 【原来不止白衬衫,他穿浅灰色衬衫也好看。】 ‘孙铁饼’显然十分了解某些人—— 【你是不是又去骚扰人家了?】 其实也算不上骚扰。 她只是想知道对方的名字。 保镖不清楚,她才会套西装男的话。 但西装男的防备心,远比她预料的要重。 【你打听到他的名字干什么?】 姜时初如实道——【把他的名字做成笔记本屏保,激励我每天赚更多的钱!】 ‘孙铁饼’又问她——【然后呢?】 姜时初——【???】 ‘孙铁饼’——【你难道不是想三媒六聘把他娶回家?】 在姜时初看来,这不是能随意玩笑的话题。 她郑重地回复了邮件—— 【谁又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必须有一个结果。 喜欢一个人,最终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好。 并不是为了告诉对方。 所以,知道对方姓谁名谁就足矣。 她这么忙,暂时也抽不出精力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 况且,她如今还是已婚人士。 真正喜欢一个人,才不舍得让对方为自己变成众矢之的。 对她来说,偶尔见对方一次就心满意足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提出离婚?】 姜时初望着笔记本屏幕,回答这个问题未曾迟疑——【录完这档真人秀再说。】 无论是穆澜还是《咱们幸福的一家》节目组,不会想看到综艺才上线就被嘉宾的离婚大战吸去流量。 正打算关闭笔记本,左下方又弹出一封邮件回复。 【再强调一遍,我叫孙轶甄,不叫孙铁饼。】 姜时初——【好的,铁饼。】 ‘孙铁饼’:………… 凌晨一点,姜时初在阳台上喝NFC橙汁。 就像守株待兔一般。 又过半小时,隔壁终于传来动静。 姜时初见到了她的意中人。 而对方的身后,是像小太监默默跟随的谢让。 院子里,男人把左手搭住谢让的肩膀,似在交代些什么,姜时初听不真切,只看见谢让乖乖点了头,想来是达成了某种共识。 谢让把自家舅舅一路送去大门口。 方才在屋里,他已经知晓,原来舅舅没打算制止他参加综艺。 甚至,也同意他找谢家旁系长辈来录节目。 是他自己操之过急了。 舅舅得知节目组已官宣他是和外公参与录制,没再提出将外公接走,只让徐特助连夜给他们寻一位靠谱的护工兼保姆。 栅栏外,保镖已拉开车门。 见舅舅要走,谢让心生出不舍。 一只大手落在少年头顶,“节目录完就打给宗琉,让他来接人。” 温醇如酒的嗓音,却叫谢让蓦地抬起头。 谢靖寒看他这副一惊一乍的模样,也出言关心:“怎么了?” 宗琉与舅舅一向形影不离。 两日后,《咱们幸福的一家》结束第一期录制。 届时宗琉还在国内,是不是也意味着,他舅舅尚未回伦敦? 心里有疑惑,谢让也问出口:“舅你暂时不走了吗?” “国内有点生意要处理,这趟会多留些日子。”谢靖寒说着,轻拍了外甥的后脑瓜,语气宠溺:“也顺道盯着你,省得你在这里闹出什么事来。” “真的?!” 对谢让来说,这无异于意外之喜。 他舅舅这样的大忙人。 一年到头,大部分时间都在天上飞。 过去这些年,舅甥俩一两个月碰不到面是常事。 生怕舅舅改了主意,他当即答应:“我一定提前联系宗琉。” 话落,谢让发现舅舅正抬头朝隔壁排屋看去。 他跟着投去视线。 除了一个阳台,别无所获。 谢让主动为舅舅解释:“里面住的是另一位嘉宾。” 不过,谢靖寒没再探究下去。 又叮嘱外甥几句,谢靖寒也上了车。 徐沂坐的副驾驶室。 关上车门,徐沂扭头询问:“铂越府是新小区,家主要是不放心,我让节目组把周遭的排屋都清空出来。” “不用这么劳师动众。”谢靖寒拒绝了这个提议。 他方才打量旁边那栋排屋,只是因为那道一闪而过的纤影。 那一瞬息,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的街头偶遇。 谢靖寒自诩并非过目不忘之人。 会记住那道身影,纯粹是因为对方骗了自己。 姜师傅车行。 寻遍纽市整条唐人街都未见其踪影。 若非友人在附近坏了车,而他在电话里提起这家车行,恐怕他至今都不会晓得,自己被个小丫头骗得团团转。 然而—— 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脸,倒叫人恨不起来。 徐沂:“家主?” “无事。”谢靖寒面上,浮现一点笑:“只是想起了一个小骗子。” 029 那是我舅舅!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想让自己保持心情愉悦,又不用花一分钱,最好的办法,就是给自己找一个见不着面的暗恋对象。 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依然精神抖擞的姜时初,在绕小区跑了十圈后,敲响冯妈的房门,催促冯妈出来做早饭。 冯妈被喊起来的时候,眼袋能载下一条星河。 相较之下,姜时初从头到脚都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从今天早上开始,嘉宾就能使用冰箱里节目组准备好的食材。 所以,姜时初提出要吃冯妈亲手擀皮剁馅的申城小笼包! 冯妈:“……” 冯妈在姜家做了十五年保姆。 可以说,是看着姜时初一点点长大的。 姜时宇骄横,是许美凤惯出来的。 冯妈早就见怪不怪。 然而,姜时初以前并非如此。 在冯妈的记忆里,姜时初是那种非常好打发的孩子。 姜时初姐弟俩上初中那几年,姜家的条件比起如今还要差一些。 姜时宇是读申城最好的私立中学,却也因为学费高昂,姜家供不起两个,姜时初只能去念小区附近那所公办初中。 私立中学距离甚远,许美凤夫妇不舍得儿子住校,每天都由姜海开车送儿子上下学。 至于姜时初,则是自己背着书包走去学校。 姜时宇自小就对饮食特别挑剔。 所以,三百六十五天,她天天都得做三四种早点。 姜时初起得早,看她忙得晕头转向,也不出声打扰,自己从电饭煲里盛一碗剩饭,再用开水烫一烫,就着前一夜的剩菜就能喂饱自己。 姜时宇坐在被窝里闭着眼让许美凤擦脸的时候,姜时初早已迎着晨曦出门。 任谁也没想到,姜时初会成为区中考状元。 还是以作文七分的成绩,拿下那年徐阳区的中考第一。 虽然已过去许多年,冯妈仍记得暑假那位马老师的特意登门。 那是姜时初中学三年的班主任。 那日,对方与许美凤进行长达两小时的交谈。 马老师认为姜时初再过三年必有一争申城高考状元的能力。 前提是,姜时初的语文不再考八十分。 马老师希望家里为姜时初提供一个更好的学习条件。 然而这话许美凤听不进去。 因为同年,姜时宇的中考成绩是全市垫底。 为了不让儿子去念职高,许美凤夫妇一个暑假处处送礼,经过层层努力,终于把姜时宇塞进一所私立高中。 一颗心全都扑到儿子身上,自然也就没精力去管另一个孩子。 未曾想,三年后,惨剧再次在姜家重演。 被家里好吃好喝当小祖宗供着的姜时宇高考失利,总分甚至没够上专科线。 而被忽略三年的姜时初,又一次考过重点线。 那是姜时初第一次在家里主动发言。 她告诉家里,她要去读飞行器设计与工程专业。 当时姜时初填的第一志愿,是首都的航空航天大学。 许美凤却不希望女儿跑去外省念大学。 所以,偷改了女儿的高考志愿。 一个被母亲害得没上成大学都不曾多吭一声的受气包,现如今却对吃的讲究起来,冯妈只能把缘由归咎于乔家。 也难怪许美凤要骂那一家子! 还绞肉机绞的肉不香。 用手剁不会切断肌肉纤维。 简直是脱裤子放屁——穷讲究! 听姜时初背着手在旁‘指导’,冯妈咬紧牙关,两把菜刀剁出了残影。 姜时初给完指导,却未立即离开厨房。 因为她突然很想找人谈心。 坐在小马扎上,姜时初托着下颌,“冯妈你活到这个岁数,肯定暗恋过很多人。” 冯妈:“…………” 姜时初的小嘴未停:“冯妈,根据你丰富的个人经验,你觉得暗恋一个人,到底是痛苦的,还是甜蜜的?” 冯妈:“……” “节目是几点直播来着?” “九点吧。” 姜时初答完,又把话题兜回去:“冯妈你别害羞,有时候,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冯妈:“……” 她有什么好害羞。 她单身她光荣! 冯妈已经开始怀疑,姜时初是在报复自己的。 ——报复自己这些年对她的轻待。 所以,才会找没嫁过人的自己讨论爱情! 在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 这种心情,姜时初觉得,苞苞是无法体会的。 也只有冯妈能与她产生共鸣。 “冯妈你说,喜欢上一个不合时宜的人,是不是注定没结果?” 回答她的,是一阵狠狠的剁肉声。 姜时初好似没察觉,兀自感慨:“幸好我还年轻,来得及纠正一些错误。” 冯妈:“………………” 结束自我安慰,姜时初负手出了厨房。 然后,径直出了排屋。 晨起好心情,是呼吸新鲜空气开始。 姜时初又爬上墙边的挂梯。 谢让正蹲院里刷牙。 倒不是他想起这么早。 是徐沂帮忙找的护工刚刚到了。 这会儿,护工正在收拾,他不想吸灰尘干脆出来了。 才刷好一侧牙,一颗鹅卵石砸在他脚边。 谢让抬头—— 当他看到墙头那个戴口罩的脑袋,想起对方昨日弃自己而去,一个背身,不打算再理对方。 “你外公的衣服不打算要了?” 谢让重新回过头。 只见墙头多了一根晾衣叉。 晾衣叉上,挂着他外公那条弄脏的裤子。 意识到裤子还没洗,谢让的火气也蹭蹭上来。 顾不上刷牙,他握着牙刷冲到墙下,仰头冲上头的人道:“就你这干活的效率,你那雇主眼瞎才一直留着你!” 姜时初却没回应他的‘挑衅’,而是开门见山地问:“昨晚来找你的,那个穿灰衬衫的男人,他是谁?” 谢让一怔,神色悄然变化。 不过,随即就露出一脸的玩世不恭。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告诉我,我就替你把你外公的衣服洗了。” 谢让本想说不用,他家现在不缺阿姨! 话到嘴边,他又改变主意:“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你说的那个灰衬衫,不是别人,就是我舅舅!” 030 我舅舅他叫徐沂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没料到谢让会这么配合。 只是,这样的结果,不在她的预判之中。 谢让没等来墙上这个不知好歹的阿姨流露出懊悔,反观对方的神色,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你那什么表情,难道我跟我舅舅不像吗?!” 话落,又接收到两道目光的上下扫射。 谢让:“……” 虽然舅舅没他生得这么万人迷,可要说他们舅甥不像,他是不答应的! “你说清楚!” 谢让一个上跳,企图把墙头的人拽下来:“你下来给我说清楚!” 姜时初可没忘记那西装男是这小子金主的下属。 据她昨晚观察,西装男跟她的意中人应该是共事的关系。 她意中人的职务估计在西装男之上。 要不然,也不会叫谢让怕到痛哭流涕。 后来谢让送人出去,更是一副小太监跪安的架势。 这会儿,谢让说对方是他舅舅,在姜时初看来,不过是装腔作势。 人艰不拆嘛。 姜时初对人隐私不感兴趣,干脆顺着谢让的话往下说:“那你舅舅叫什么?” 谢让不跳了,也生出一丝警觉。 “你问这个干嘛?” “能干嘛,”姜时初站在挂梯上,答得理直气壮:“当然是关心你了!” 谢让:“……” 不由得撇嘴。 他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收到这么不含蓄的‘关心’。 谢家佣人哪个见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 话虽如此,谢让还是开口:“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我舅舅他叫徐沂。” 似怕对方不知道是哪两个字,他特意说明:“双人xu,水斤yi,够清楚了吧?” 徐沂。 姜时初默念这个名字。 挺好听的,就是有些不贴脸。 得到想要的答案,姜时初没再待在墙边。 离开时,也把晾衣叉和裤子带走。 “衣服晚上给你送过去!” 谢让听着从隔壁传来的声音,又把牙刷塞嘴里,转身之际,深藏了功与名。 这天对姜时初来说,无疑是一个黄道吉日。 先是再遇意中人,这会儿又知晓了对方姓谁名谁。 为了庆祝自己的好心情,姜时初奖励自己吃了五十九只小笼包。 至于冯妈,正在楼上服侍许美凤起床。 许美凤的身体已恢复如常。 得知早上吃小笼包,还是冯妈亲手做的小笼包,许美凤不吝夸赞:“要论做申城小笼包的手艺,还得是你。” “太太要是喜欢,待会儿就多吃点!” 许美凤往脸上涂粉的动作一顿,看向梳妆镜里叠被子的冯妈:“对了,那瓶‘靶向药’带来了?” “在包里呢!” 冯妈没忘昨日许美凤的交代。 虽说录一期节目才两天,许美凤也不敢大意。 既然是装病,她自然是死不了的。 按照计划,半年后她才会在全家面前宣布自己痊愈的好消息。 所以,这场戏现在还得演。 而且她都想好了。 为防着死丫头出尔反尔,也该在镜头前提一提买房的事。 到时候,有全国人民给她做见证,死丫头就是想抵赖,也过不了舆论那一关! 心中有了成算,许美凤又往脸上拍了一层粉。 肝癌晚期是没什么胃口的。 许美凤想吃小笼包,得在卧室里。 “我去给您拿!” 冯妈收拾好,匆匆下楼。 厨房里,三层蒸笼还在集成灶上。 趁着许美凤今儿个心情不错,冯妈想借小笼包向许美凤讨个人情。 她大哥的儿子六月就大学毕业了,一直没找着合适的工作,前些日子求到她这里,想进姜家的餐饮公司上班。 抹布裹上柄手,冯妈一把掀起笼盖。 空的。 第一层蒸笼,什么都没有。 冯妈:“……” 再掀第二层。 依然空的。 四十只小笼包,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冯妈不信邪! 她端起第二层蒸笼。 第三层,终于不再是空的。 冯妈瞧着笼中仅剩的一只小笼包,心肌差点梗塞。 而姜时初吃饱喝足,也收到节目组的通知,要求所有艺人嘉宾去一趟汇合点,在正式直播前,相互再对一下注意事项。 “时初姐!”姜时初到的时候,许染已坐在临时会议室里。 许染的妆容造型,较之昨日更为精致。 这会儿,屋子里并无他人。 姜时初才坐下,许染就挨过来:“时初姐你知道吗?娜姐微博回关李导了。” 031 欲却寡淡,魅却清冷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会议室的桌上,摆着两盘话梅糖。 这会儿,姜时初往裤兜里放话梅糖的动作一滞,扭头搭了话:“是吗?” “不信的话,时初姐你自己看。” 许染把手机递了过来。 此刻手机屏幕上,正是时娜的微博关注列表。 李暮的账号赫然在前列。 “昨晚我去给娜姐送车厘子,也问起她和李导互关的事,可她冷冰冰的,都不带搭理我。” 想到自己遭受的冷遇,许染不由得抿唇。 姜时初没再去摸话梅糖:“你昨天给时娜送车厘子了?” “是啊。”许染说着,耷下了双肩:“不过娜姐的经纪人说,娜姐是混时尚圈的,吃喝入口都比较讲究,所以,娜姐只吃进口车厘子。” 时尚圈与娱乐圈一向有壁。 这一点,是行业内公认的事实。 有多少当红女艺人在娱乐圈顺风顺水,却在时尚圈碰了一鼻子灰。 姜时初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年姜时初撕Estle的代言失败后,还得到一个绰号——土姜。 既成土姜,自然也上了各大时尚奢品的黑名单。 姜时初因为四个盒饭被时尚圈拉黑的事,一度成为业内争相讨论的笑料。 姜时初入行近五年,两次出圈。 第一次出圈,是她在电影《岭雪原》中撑伞的名场面。 油纸伞撑开的那一瞬,姜时初扮演的角色抬眸,望着镜头揶揄勾唇,素净的妆容,侧编的麻花辫,一张从未在荧幕前出现过的脸孔,灵气与俏丽并存,惊艳了点映礼现场全体男女。 待到《岭雪原》正式上映,姜时初一跃成为国内最大青年男性论坛HP的新一代女神。 欲却寡淡,魅却清冷。 似不食人间烟火,又似凌驾于世界规则之外。 这是两亿HP用户对姜时初的评价。 《岭雪原》在国际上获奖,更是让姜时初成为话题人物。 因为《岭雪原》是一部双女主的电影。 另一位女主,是已成名多年的金像奖影后师藜。 而姜时初的角色则是个反派。 从电影官宣开拍伊始,师藜就是绝对的一番。 不论是业内影评人还是师藜粉丝,谁也未曾预料到,威尼斯国际电影节组委会,那帮老外,会将最佳女演员奖颁给姜时初。 入行即巅峰。 这话形容姜时初再对不过。 而姜时初的二次出圈,便是她套着军大衣蹲在墙角吃盒饭。 谁家女神一顿会吃四人份的饭菜? 姜时初吃饱后,揣着裤袋排队上厕所的社会人站姿,更是吓得HP论坛连夜更换了镇站女神。 某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更是撰文嘲讽姜时初‘绣花枕头稻草心’,离开造型师的私服搭配就是一场又一场视觉灾难。 这篇文章,为姜时初成功斩获‘时尚黑洞’的美名。 也导致姜时初的商业价值直线下跌。 要说姜时初对时尚圈无芥蒂,也就骗骗三岁小孩。 毕竟时尚资源对艺人咖位的加成,有时候,超过了一部好的代表作。 许染忽地咬唇,似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时初姐,我提时尚圈的事,你会不会不高兴?” 姜时初:“?” “我为什么不高兴?”姜时初反问。 许染:“……” 这个话题是聊不下去了。 许染又道:“毕竟……李导曾是时初姐你的老师。” 两年前李暮微博就取关了姜时初。 这在圈子里也不是秘密。 如今李暮关注时娜,一旦时娜接拍李暮的新作,姜时初这个饱受争议的前暮女郎,可就彻底不值钱了。 或许,还会成为时娜营销的拉踩对照组。 这一点,姜时初不可能不明白。 见姜时初没多大反应,许染微微一笑:“我没别的意思,娜姐是T台上的王者,论起演戏,还是个新手,肯定不像时初姐当初那么有灵气,倘若李导真选了娜姐,应该会帮娜姐请两个表演老师。” 话音才落,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回进来的是主创人员。 “梁导!”许染率先打招呼。 走在最前面的梁彬,正是《咱们幸福的一家》总导演。 梁彬笑呵呵,对着许染没什么架子:“聊什么呢,这么高兴。” 许染羞涩一笑,抬手轻拨长发,正准备开口,有人却比她快了半步。 “许染听说时娜要去拍电影,挺为时娜的演技捉急,我正想着怎么安慰她呢。” 许染:“…………” 而姜时初口中的时娜,就是跟着梁导进的会议室。 这会儿,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毕竟谁也不喜欢被人当面论长短。 许染只恨自己没及时堵住姜时初那张嘴!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回头冲姜时初嗔怪:“时初姐,可不带这么挑拨人关系的。” 姜时初无声叹息。 没想到,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亏自己刚才还想安慰她—— 其实她的演技不会比时娜好到哪儿去。 她都能在剧组里浑水摸鱼,时娜肯定也不会有大问题。 车厘子是吃不着了。 安慰人的话,姜时初决定收回去。 再与许染坐一块就不合时宜。 姜时初站起身,搬着自己的椅子去了桌尾。 这一幕,引得众人侧目。 姜时初特意解释:“我就是怕再被锅砸,大家不用管我。” 许染:“……” 谢让进会议室的时候,察觉到气氛不太对。 而他,偏偏又是最晚到的那一个。 梁导倒没说什么,只让他找个位置坐下。 谢让的目光在屋里逡巡一圈。 最后,他的注意力落在了某一处。 要说精心打扮过的许染和时娜确实漂亮,只是这种漂亮,在娱乐圈里并不罕见,反倒是桌尾那个穿纯白T恤、一头蓬松长卷发的素颜女生令他生出了亲近感。 所以,他果断选择对方旁边的空位。 猜测对方应该是工作人员,谢让主动低声搭讪:“嗨!” 姜时初从节目脚本上抬起了头。 看清姜时初那张脸,谢让脸颊泛起两坨微红,椅子下意识地朝她挪了挪。 好奇怪! 有的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有一种见过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舅舅之前说的眼缘? 032 第三百零八个妈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只瞧侧颜,就已是极为耐看的骨相之美。 更何况是来自正面的视觉冲击。 无论是垂眼的静然,还是掀眸的些微讶然,用‘芳华绝代’来形容也不为过。 谢让悄然抿唇,一双手垫去屁股底下。 一颗心也如小鹿乱撞。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像他妈的异性。 可以说,跟他挂在墙上的妈长得一模一样。 一样的漂亮。 一样的年轻。 姜时初左手已伸到桌底下,按住自己鼓鼓的口袋,回视谢让的眼神有提防。 再看谢让的坐姿,一直往她身边靠。 总不能是她私藏话梅糖的事被这小子发现了? 谢让一对大耳朵也掐红。 虽然对方一脸不客气,不过他能理解。 毕竟身怀美貌,要是不凶一点,可不得引来群狼环伺。 正想再搭话,却被一阵突兀的叩桌声打断。 不止谢让,连姜时初也循声望去。 这一看才发现,一桌人正无声息地望着他们。 而用手指敲桌的正是梁彬。 梁彬坐在最上位,目光沉沉地落在桌尾那与整个团队格格不入的俩人身上,一张脸黑得就像十年没洗的锅底。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为了让自己创作的这档综艺顺利播出,在与视频平台沟通的过程中,做出了什么样的妥协。 其中最大的妥协,就是允许平台塞人进来。 一个谢让,是早就谈好了的。 谢让的底细梁彬清楚。 这小子嘴甜,最爱认干妈。 不说别处,单是红果TV的高层里,就有他三位干妈。 一个才出道的流量,对《咱们幸福的一家》来说,即使没有坚实的观众基础,也不会造成什么负面影响。 但是,姜时初就不一样了。 一想起那些姜时初参演的影视作品评分,梁彬的脸更黑了。 最初定下的嘉宾卞旎不来之后,平台向他透露,替补者不出意外,是新一代小花昭昭。 结果—— 开录前一天告诉他,第五位嘉宾是姜时初。 这两年,圈子里谁人不知,姜时初是新晋收视毒药。 她不但瘟收视,还瘟合作过的导演。 那些跟她拍完戏的导演,不是出门被车撞,就是夜跑掉下水道。 所以,导演圈一度流传某个说法—— 见过姜时初,回家一定跨火盆! 几个月前,姜时初忽然宣布退圈结婚,整个被资本裹挟的导演圈都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送走这瘟神,才过去多久,这不又回来了。 梁彬不由得捋一把脸。 他就知道,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现在,终于要轮到他倒霉了。 本以为《咱们幸福的一家》可以帮他把事业推上一个新的巅峰,现在看来,结束这档节目的录制,他不回老家去卖红薯就不错了! 他不是没做抗争。 可上头说,姜时初绝对不能换掉。 因为姜时初参与录制,是资源置换的产物。 这会儿,见姜时初不好好听自己讲话,梁彬原先压着的脾气也上来,“我知道,姜老师是跟大导合作过的人,瞧不上我这种综艺导演,但既然来了,也请你好好配合节目组的录制工作。” 这话一出,等于把姜时初架到整个团队的对立面上。 姜时初未反驳。 因为她方才确实没听梁彬说话。 该认的得认。 没什么好解释的。 “不关姜老师的事。” 这时,谢让举起了右手:“是我在跟姜老师打招呼。” 说到姜老师三个字,他矜持地抿唇,一颗心瞬间飞到天上。 原以为对方是工作人员,没想到,居然是嘉宾。 还是五号房的嘉宾。 被谢让一打岔,梁彬脸上哪怕依旧不好看,却也没再说什么。 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都交代完,这个临时会议也结束。 散会前,全体主创与嘉宾对了一遍手机时间。 距离节目开录已不到一小时。 姜时初合上脚本,径直回去五号房。 走出一段路,姜时初没再放纵那条小尾巴,突然回过身去。 谢让根本来不及躲藏。 一个趔趄,差点栽进灌木丛。 站稳后,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姜时初。 姜时初一挑眉:“跟着我干嘛?” 谢让俊俏的小脸一红。 怎么办…… 连对方的声音他都觉得耳熟。 不愧是有缘人! “谁说我跟着你了。”谢让右手松开T恤下摆,一指不远处的排屋:“我回四号房。” “行。” 姜时初颔首,没再废话。 见她转身就要走,谢让再也顾不上傲娇,双手拽着T恤追了上去。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找的那个阿姨不是好东西。” 姜时初:“……” “真的,我没骗你。” 谢让一边走,一边又开口:“那个阿姨偷奸耍滑,不爱干活,经常找不着人,今早我发现她还喜欢爬墙;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说你一天才给她八十块,不过你放心,下次见到她,我一定好好教育她,不许她在背后这么诋毁你。” 姜时初:“…………” 若非她自己分饰两角,只怕这个阿姨活不过今天。 谢让说完一通,自我感觉还算良好。 就在刚才,他偷偷百度了。 他已经知道这个姜老师的全名。 跟着姜时初亦趋亦步地回到排屋前,巴巴地目送姜时初进五号房,谢让才依依不舍地拉回视线,推开栅栏进了隔壁。 这会儿,护工正在喂外公吃早饭。 谢让没去做开播准备,而是趴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扣扣。 这个时间,伦敦天都没亮。 翻了翻通讯录,发现只有宗琉在线。 其实他是不乐意跟宗琉聊天的。 可谁让他找不出别人了。 所以,谢让敲了ID名为[人海孤独症]的账号。 他发送了一张图片。 正是姜时初在《岭雪原》中的剧照。 ——【有没有觉得她跟我妈长得很像?】 [人海孤独症]很快回复了[葬爱一生]。 ——【只能说毫无关系。】 谢让:“…………” 但他不死心——【哪里不一样?!】 【除了都有眼睛鼻子嘴巴,哪里都不一样。】 宗琉的回答,无疑叫人讨厌。 不过他不怪宗琉。 毕竟宗琉没见到姜时初披头发的样子。 那低头翻看脚本的侧脸,跟他妈照片上的神态如出一辙。 宗琉是在玄阳湖边给谢让回的信息。 徐沂拿着几瓶水过来的时候,宗琉尚未收起手机。 “这是?”徐沂也看到手机上的照片。 宗琉不紧不慢地锁屏,说话十年如一日的不带感情:“让少爷给自己找的第三百零八个妈。” 徐沂:“……” 知道宗琉不爱讲话,徐沂也没再刻意攀谈。 不多时,两道慢跑身影出现在前方。 待到那方靠近,徐沂拿着水和毛巾迎了上去。 谢靖寒一身白色运动装,即使在跑完五公里后,呼吸依旧平缓,相较之下,一旁陪跑的中年富商早已气喘吁吁,然而,当着谢靖寒的面,不敢纵容自己流露出疲态。 知道谢靖寒不喜大清早谈公事,中年富商喝过水就提出告辞。 只不过,走出百来米就上了秘书的背。 目送大腹便便的富商被背走,徐沂才看向自家老板。 谢靖寒已在湖边找了块石头坐下,一边将手中水瓶交给了徐沂,“护工去铂越府了?” “六点到的那里。”徐沂又递上干毛巾。 确定那一大一小护工看顾得过来,谢靖寒才放心,却也叮嘱:“如果遇上解决不了的问题,直接联系宗琉。” 徐沂称是。 一想到前脚刚走的中年富商,徐沂又开口:“这几年国内房地产行业形势愈发的不好,谢氏也早就抛掉在内地的大部分商业地产,这位梁总偏偏这个时候买地造房子,跟一二年入净事房有什么区别?” 以家主看项目的眼光,又怎会答应他的融资请求。 “还有那家叫作鸿讯的公司。”知道家主有意向收购这家芯片公司,徐沂交代了自己得到的消息,“听说他们准备提交退市申请。” 鸿讯想起死回生,几乎已是痴人说梦。 至于谢氏收购鸿讯的用途,徐沂多少猜到了一些。 家主应该是想让鸿讯转型为一家代工厂。 只是这样一来,鸿讯也彻底废了。 033 消失的少年天才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这样的结果,是令人唏嘘的。 鸿讯是迄今为止国内为数不多专注芯片研发的企业。 现在可以说是出身未捷身先死了。 然而,这样的结果,也似乎在意料之中。 国内IT行业虽说发展势头迅猛,却因为起步较晚,不管是芯片技术还是操作系统,一直被欧美‘卡着脖子’。 归根究底,还是缺乏顶尖科技人员。 似知道徐沂心中所想,谢靖寒缓声开了口:“有时候,缺的不是好苗子,而是这根好苗的最终归属。” 徐沂听懂家主的言外意。 有多少高精尖人才,在留学后还会选择回国? 鸿讯的败局,是早就注定的。 鸿讯出走的技术团队,也非国内最优秀的那一拨。 说到底,不过是被资本给撬动了墙角。 就当下国内外的技术研发差距,国内程序员若想取得突破性成就,还是任重而道远。 更何况—— 国内甚少有家庭肯让孩子从小学习计算机。 在这部分家长的眼里,计算机是与电子游戏挂钩的。 因此,国内很难有少年编程高手。 徐沂接过家主递来的毛巾,又听到家主开腔说:“其实十二年前,国内也出过一个少年天才。”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入侵了华旗集团的计算机系统,又在短短几秒钟内,让华旗银行损失近百亿美元。” 这件事,徐沂在斯特恩读博时曾有耳闻。 不过只是当轶事来听。 因为华旗银行自始至终都未承认黑客攻击之说。 华旗集团,是世界上最大的金融服务公司。 亦是华尔街和M国金融实力的象征。 徐沂没想到,原来传闻属实。 世上没不透风的墙。 徐沂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既然是真事,当年为何没有媒体报道?” 百亿美元的消失,足以让华旗登上《华尔街日报》的头条。 谢靖寒说:“因为就在两分钟后,那些钱统统又回来了。” “M国联邦调查局着手追查这起网络攻击案,却只在花旗银行的计算机上发现了一朵红色蒲公英,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踪迹可寻。” “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翻越华旗银行的十道防火墙,即使是硅谷最出色的技术人员,也无法破译对方留下的蒲公英代码;直到一个多月后,大陆抓获了一个跨国网络犯罪团伙,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个犯罪团伙曾利用公共网络入侵过花旗银行的网络信息中心。” 谢靖寒如此清楚事情的始末。 不过是因为,当年谢家就是苦主之一。 华旗那笔失而复得的巨额积蓄里,就有谢家的二十个亿。 “您刚才说……入侵华旗系统的是个孩子?”徐沂没忘记家主最开始提到的‘少年天才’。 谢靖寒点了头—— “当年确实是个孩子,现在应该有二十四五岁了。” 十几岁的孩子在国内不会被量刑。 犯事后,通常是送少管所。 “不过那个孩子的情况较为特殊。”谢靖寒又道:“按照大陆官方的说法,孩子最初并不清楚自己正与犯罪团伙打交道,后来,也是他在攻击某个商场官网时故意留下‘马脚’,才让警方顺藤摸瓜,成功抓住那伙人。” 徐沂:“那这个孩子……” 他心中有太多疑问。 谢靖寒坐久了,起身屹立在湖边:“孩子的信息,警方不肯透露太多,他们的理由是,不能让一场意外改变一个孩子的一生。” 可以说,除了当年侦办此案的警员,再无人知晓那个孩子的身份。 至于那个犯罪团伙的成员,如今都还在乖乖踩缝纫机。 “以他的天赋,不该至今在业内籍籍无名。” 所以—— 只有一种可能。 谢靖寒道出自己的猜测:“他大学并未报考计算机类专业。” “他会甘心放弃自己的专长?”徐沂不理解。 “并非每个人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谢靖寒话语间,颇具深意:“可以击倒一个天才的,从来不是自身的智商限制。” 或者是家庭原因。 或者是事故意外。 亦或者是,自身的甘于平凡。 至于具体缘由,也只有本人才清楚。 不甘平凡的姜时初才进屋,注意到餐厅里的一幕。 被罚站的苞苞,一瞧见姜时初回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时初姐……” “怎么了?”姜时初走过去。 苞苞偷瞅一眼坐在餐桌上首的许美凤,想说什么,却被许美凤轻描淡写地抢去话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这个助理偷吃了小笼包,还不承认,以后你挑选助理,可不能再要这种好吃懒做的。” “我没偷吃……” 苞苞试图解释,又被打断—— “不是你偷吃的,还能有谁。” 许美凤说着,发出冷笑:“这屋子里,就你最嘴馋!我昨天没下楼,你就以为我不知道?窸窸窣窣地,在客厅吃了一下午,生产队的猪也没你这么能吃!” 苞苞扁嘴,再次落于下风。 许美凤是真的以为苞苞偷吃了小笼包吗? 当然不是。 姜时初听着这样的指桑骂槐,也拉开椅子在桌边坐下,一边感叹:“我就爱听妈讲生产队的故事,妈这么清楚生产队养的猪吃多少,以前在生产队的时候,肯定没少跟老母猪比食量。” 许美凤:“……” 接住这一记回旋镖,许美凤内伤颇重。 心中暗骂死丫头,面上扯出假笑:“我说她两句你就这么帮,我看你眼里迟早没有我这个妈。” “怎么会呢?”姜时初伸手,为许美凤倒上一杯豆浆,“我这辈子最不能忘的人就是妈,以后我要是不回报妈的生养恩情,就叫我天打雷劈。” 许美凤闻言,面色好转。 都说母女没隔夜仇。 虽然死丫头抠门又小气,作为女儿,还算尽职。 这样一想,小笼包的事也懒得跟她计较。 许美凤接过豆浆,正想再提一提给儿子买大平层的事,姜时初却又道,“不就是几只小笼包,妈下次可别再为这种小事上纲上线。” 许美凤一口气又没喘上来。 那是几只吗?! 不等她为自己正名,姜时初就已掉转炮口:“这事还得怪冯妈,但凡冯妈多做两客小笼包,妈也不会因为吃不着小笼包就随便找人撒气。” 背景人冯妈:“???” 034 全网直播‘我妈没了’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她做得少吗? 整整六十只小笼包! 一想起自己擀面皮快把双手擀出火星子,这会儿,手掌还火辣辣的疼,冯妈不甘心背这口黑锅! 只不过,她才一张嘴,已有人替她‘伸冤’。 姜时初转回身去,对许美凤道:“冯妈大清早起来做小笼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妈你要是再因此责怪冯妈,那就太周扒皮了!” 许美凤:“…………” 冯妈:“…………” 什么好话赖话全让她一个人说了! 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可谓是登峰造极! 这一刻,许美凤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小瞧这个女儿。 ——小瞧她被人带坏的可能性! 原先在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透明人,如今就因为结了一个婚,搬弄起是非,那叫一个张嘴就来! 而姜时初赌博,也是在蜜月期间! 许美凤心里恨得不行! 那乔家就是坏胚种! 亏她还以为,死丫头嫁过去就会安分度日。 现在倒好,反而愈发不省心! 这让许美凤开始重新审视这门婚事。 早知如此,她催什么婚,还不如骗死丫头带她出国看‘病’去! 那两亿够他们全家在国外富人区买栋独立别墅了。 姜时初不清楚许美凤此刻追悔莫及的心情,咣当咣当喝光剩下半壶豆浆,这才告诉许美凤今天的直播任务。 《咱们幸福的一家》是采取白天五组嘉宾待一块搞‘团建’、晚上各回各‘家’的录制方式。 直播的第一期内容,节目组安排了游湖。 当初挑在铂越府录制这档综艺,也是看中这附近有个湿地公园。 而首播选择游湖,是为了促进嘉宾之间的相互了解。 这么晒的日头,许美凤可不想出去。 正想罢工,就见姜时初伸出右手三根手指。 “妈,弟的大平层!” 这话成功戳中许美凤的软肋。 想到朝自己招手的三千万,为了儿子,就是外头下陨石雨,自己也不能不去! 许美凤回房涂防晒,姜时初也收到穆澜的消息。 穆澜显然还是不放心她,才会在节目开播前又来千叮咛万嘱咐。 至于强调的点,依旧是让她少说话。 【还有——】 穆澜又发来信息——【在节目录制过程中不许看弹幕,这也是节目组对你的要求。】 姜时初秒懂节目组的良苦用心。 所以,她决定给穆澜吃一枚定心丸——【你让节目组不必为我操心,我不是玻璃心,就算刷到黑粉的评论,也绝不会退出录制!】 穆澜随即发来呵呵:“你脸皮厚,是不会退出录制,但观众会退出直播间!” 姜时初:ఠ_ఠ “既然准备复出,那就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穆澜难得用这么认真的口吻跟她说话,姜时初也没再插科打诨:“我已经写好几篇通稿,回头你替我发给营销号。” 穆澜:“???” 第一次听说艺人还亲自操刀通稿的。 穆澜感觉自己的头又疼了。 “你只要好好录综艺,这些用不着你费心。” 姜时初——【哦。】 话虽如此,几分钟后穆澜还是收到几篇通稿的扫描图。 看完通稿内容的穆澜:“…………” 她没想到姜时初会利用亲妈癌症的事来做文章。 通稿里,姜时初为自己的复出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她妈妈一直有个演员梦。 ——所以,她要帮她妈在死之前圆梦! 有癌症晚期这个话题,几篇通稿的立意一下就高了。 瞧着图片里狗爬一样的字,穆澜有些偏头疼,忍不住发信息问某人:“你确定要把家庭的隐私暴露在大众面前?” 虽说姜时初偶尔不着调,却从来没拿家人炒作过什么。 然而,这些通稿已与人血馒头无疑。 姜时初很快回复。 却是对她进行铿锵有力的反驳。 “谁说是隐私,这明明是一个女儿对母亲深深的、恨不得昭告全世界的爱意!” 穆澜:“……” 姜时初回语音的时候,正往脸上套防晒面罩。 这是她从苞苞那里借来的。 面罩一戴,只剩眼睛露在外头。 不等穆澜的信息发来,姜时初又道:“回头我妈没了,我还要帮她搞个直播悼念大会。” 还悼念大会。 穆澜太阳穴跳动:“你就笃定你妈一定死?” “不然呢?”姜时初再开口,愈发的振振有词:“申城三甲医院确诊的肝癌晚期,如果这都不死,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穆澜:“………………” 有那么一瞬间,穆澜甚至怀疑,某人带亲妈上综艺节目,就是为了逼‘死’自己亲妈。 但她随即摇头逼自己挥去这种荒谬的想法。 因为她还记得几个月前,姜时初忽然发语音给自己。 那条信息,还躺在聊天记录里。 只有短短几秒。 当时姜时初说的是:“穆澜,我妈查出了肝癌。” 那是她第一次听姜时初露出低落的情绪。 不到一星期,姜时初又发信息告诉她,说自己准备结婚了。 虽然姜时初没在信息里提自己匆匆嫁人的原因,穆澜却多少猜出来,这个婚恐怕是家里催姜时初结的。 有的父母,后半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女成家立业。 一个母亲临终前的愿望,很少有女儿会忤逆。 这样的姜时初,又怎会做出冷血之事? 所以—— 只可能是通稿里写的那样,是姜母自己死前还打算风光一把。 至于姜时初的反常,估计是承受不住打击造成的。 理由充分,穆澜一下就说服了自己。 才把几篇通稿转发给宣传部,办公室门被叩响。 来人正是公司安排给昭昭的助理。 “怎么了?”穆澜放下手机,抬头问对方。 小玫手握一份文件,神情透着为难:“穆总,昭昭姐说,她不接这部红果TV投拍的仙侠剧。” 作为艺人,不可以拒绝公司的工作安排。 特别是才走红的艺人。 穆澜并未动怒,只平静开口:“理由。” 小玫抿唇,过了会儿才又出声:“昭昭姐说她不明白,明明……明明时初姐经常跟您对着干,退圈也不跟您商量,您为什么还要捧着她?” “为什么?” 穆澜手上把玩着钢笔,轻轻一笑:“我想捧谁,难道还要跟她交代?” 035 那是她自己活该!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这话,可以说没给昭昭留一丝脸面。 小玫一双手攥紧文件夹。 她一直以为昭昭姐已是木兰传媒的一姐,如今看来,至少在穆总这里,并非如此。 “她不想演仙侠剧,我不勉强她。”穆澜说着,将手中的钢笔扔到办公桌上,“下半年她就好好休息,那部与盛楠搭档的古偶剧也别演了,反正还没签约,回头我就帮她推掉。” “穆总!”小玫着急。 穆澜神情和善:“又怎么了?” 文件夹锋利的边缘,嵌入小玫的手掌肉里。 昭昭姐非常看重这次与盛楠的合作,她是知道的。 盛楠是近几年内娱炙手可热的一线小生,而《长风万里》是一部S级的古偶剧,至于主创团队,则是去年大爆剧《凤起太微》原班人马,所以,《长风万里》是圈内看好的爆剧预定。 昭昭姐就等着靠《长风万里》在古偶剧市场中占据一席之地。 可是,穆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斩断昭昭姐的飞升路! 只因为昭昭姐不听话。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再看穆总对姜时初的态度,简直仁慈到极点。 金狮奖影后又怎么样? 乱接戏就算了,还不肯参加饭局。 这种我行我素的艺人,在其它公司怕是早被雪藏。 偏偏穆总还惯着她。 像是料到小玫心里在替昭昭抱不平,穆澜又淡声开口:“别说只是一档综艺,就是我手头最好的影视资源,我想给谁就给谁,你回去告诉昭昭,她要是觉得在我这座小庙待得不舒服,大可以解约走人。” 小玫神色骤变。 然而,不等她解释,穆澜就下了逐客令。 地下停车场。 小玫才从电梯里出来,不远处的保姆车也拉开车门。 后座里,正是在等消息的昭昭。 昭昭一身白色吊带连体裤,抱胸靠着座椅,注意到小玫又合同拿回来,那张清雅丽质的小脸,变得有些难看:“她还是要让我出演这部资源置换来的仙侠剧?” 小玫默然。 然而,态度已说明一切。 自己原定下的综艺拱手让人不说,自己还要为对方擦屁股…… 昭昭越想越不服气,夺过合同狠狠摔在地上! “其实这部仙侠剧各方面配置也挺好的。”小玫尝试着劝说:“红果TV是国内最大的视频平台,虽然只是A级项目,只要剧本够好,不一定就不会爆。” 昭昭冷笑:“既然这部网剧好,她怎么不让姜时初接?” 小玫觉得自己有必要讲一句公道话:“时初姐想接,也得看人家肯不肯要她啊。” 昭昭:“……” “所以呢?” 昭昭冷声一笑:“她姜时初复出一句话,我就要给她抬轿?” “这不也是没办法的事。”穆总讲的那些话,小玫一句不敢转达,只能拣好听的来说:“时初姐三年前得罪华融传媒的卞总后,影视资源一直很虐,要不是穆总同意红果TV的资源置换,让姐你接下这部仙侠剧的本子,《咱们幸福的一家》也不会签时初姐。” “那是她自己活该!” 昭昭一点都不同情姜时初。 “要不是她在饭局上说人卞总有幽门螺杆菌,人华融会封杀她?” 这个事,当年也算闹得沸沸扬扬。 穆澜带姜时初去跟一些电影的制片人吃饭,其中就有华融的高层。 那位卞总喝了点酒,瞧着姜时初不说话时颜色清冷出众,不免动了心思,娱乐圈里,有些事是心照不宣的。 未曾想,他左手才搭上姜时初的椅背,姜时初却一个后仰,当着全包厢二十几个人的面,皱眉丢出了一句话。 她不仅嫌人卞总口臭,还一口咬定卞总有痔疮! 据说,那晚卞总辩不过姜时初,最后红着脸拂袖而去。 也是打从那以后,姜时初开始出演烂片。 036 内娱最讨人嫌的女明星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华融传媒,可是娱乐圈内当之无愧的老大哥。 旗下艺人占据了内娱半壁江山。 而华融近些年,更是出品了十几部既卖座又有口碑的电影,资本力量雄厚,所以,姜时初得罪卞总,等于堵死自己在大荧幕上的晋升之路。 事情发生后,穆澜不是没拎着姜时初去给卞总道歉。 结果呢? 昭昭面露讥诮:“她去赔礼道歉,送了卞总一箱漱口水,还有一盒土方痔疮膏,气得人卞总直接把她和穆总赶了出来!” 虽然昭昭才入行一年多,圈里关于姜时初的传闻却听了不少。 得罪卞总的下场,就是再也没好本子递到姜时初面前。 “穆总本想安排她去电影学院进修避风头,是她自己私下接了戏,又在路边没形象地吃盒饭,被对家撬走了奢品代言。” 说到底,姜时初混到这一步,都是她自己作的! 而让她最意难平的,是穆澜对姜时初几年如一日的袒护! 明明现在自己比姜时初更有发展的潜力。 可是,姜时初才一回来,穆澜就又把她摆到了首位! 就在这时,手机传来微信提示音。 是许染发来的消息。 ——【[湿地公园.jpg]本来我们可以一起游湖。】 是啊。 昭昭不由得握紧手机。 本该是她去录制《咱们幸福的一家》。 现在,却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不等她回复,许染的信息又进来。 ——【接触过真人,才知道阴险狡诈只比传闻有过之而无不及!】 ——【以后同个公司你自己小心一点。】 昭昭冷笑——【我会怕她?!】 随即,又回复—— 【说白了,不过是一个过气的三流影后。】 许染发来一个叹气的表情——【就怕你老板头脑发昏还想继续捧她。】 这条信息就像一把利刃扎入昭昭心口。 没有人喜欢被压一头。 她亦是如此! 木兰传媒,只需要一个‘一姐’。 姜时初给穆澜回完信息,又往防晒面罩上加了一副墨镜。 倒不是她畏惧出镜。 实在是—— 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的梦中情郎。 华尔街一别,以为此生再无相见的机会,哪曾想造化弄人,她的梦中情郎被调回了大陆! 哪怕他们没有进一步的可能,在心仪对象面前维持自己良好的形象,是每一条舔狗(划掉)最后的底线! 所以—— 不如就让徐郎对她的印象停留在文能炒股武能补胎的优秀阶段! 八点五十六分,楼下门铃响。 排屋外,是扛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 开播前十分钟,是节目组为嘉宾安排的前采时间。 ——为了让观众更好地了解嘉宾个人情况。 每组嘉宾各占两分钟。 姜时初是第四位出场的嘉宾。 门开之后,摄像师瞧见一个‘章鱼’脑袋,愣了一愣,等他回过神,下意识地往屋里投去视线:“姜老师呢?” 被无视的姜某人:“……” 毕竟拿了片酬,姜时初不允许自己消极怠工。 “进来吧。”侧身让出一条道。 等摄影师脱鞋入内,她就要领人上楼:“我带你去见许女士。” 摄影师好奇:“您是?” “我啊,”姜时初伸手一抬墨镜,“你喊我小姜就成。” 应该是嘉宾带来的生活助理。 瞧这幅防晒打扮,像是刚从外边回来。 摄影师想。 被指派来采访姜家母女,他只怪自己运气不好。 因为节目组邀请的五位嘉宾里,姜时初是观众好感度最低的。 综艺开播后,人气是可以预知的垫底。 他上门前,总导演有过交代—— 【姜时初不是节目组主捧的对象。】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母女就是来充数的。】 所以,两分钟的前采,只需要在五号房里随便拍一拍就行。 时间一到,镜头就会切给压轴的时娜。 心里谨记总导演的嘱咐,摄影师婉拒了上楼的邀请,同时打开摄像机:“我在楼下拍也一样。” 这一拍,他就发现了问题。 ——赞助商摆在客厅里的果汁呢? 那十箱NFC果汁,是直播时用来打广告的。 也是他必须录入的第一个镜头。 正东张西望着,那颗‘章鱼头’又出现:“干嘛呢?” “果汁。”摄影师压着声:“那些果汁不见了。”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扭头询问‘章鱼头’:“十箱NFC橙汁,你既然住在这里,有没有见过?” ‘章鱼头’反问:“那十箱果汁难道不是给嘉宾喝的?” 摄影师否认:“不是啊。” “那是打广告的,回头还得搬走。” 姜时初:“……” “你知道果汁在哪儿?”摄影师低声追问。 姜时初背手别过头:“不知道。” 摄影师:“…………” 与此同时—— 红果TV平台,《咱们幸福的一家》直播间,开始出现第一条、第二条、第三条弹幕。 ——【我信她个鬼!】 ——【真当我们都是傻子?】 ——【我怎么觉得这个头上套黑丝的老嫂子声音有点熟悉?】 ——【所以,五号房嘉宾究竟是谁?】 然而,还没等谜底揭晓,镜头已切换到了二号房。 一双超模的长腿,取代了那颗‘章鱼头’。 ——【???】 ——【你们没事吧?】 ——【老子看腿不会刷维密?赶紧给我切回去!】 ——【+1】 ——【+10086!】 时娜原本被节目组安排了与观众进行互动。 这是赞助商男友为她争取来的待遇。 然而此刻,看到满屏幕的‘我要黑丝老嫂子’,再好的脾气也绷不住。 更何况,她本就不是什么软柿子。 平板往茶几上一压。 起身,冲着直播镜头冷笑:“一群傻X!” 五号房。 摄影师一走,苞苞就溜了过来:“姐,你不用因为怕挨骂再戴着这个面罩,已经有人替你扛下了全部!” 姜时初:“???” “怎么回事?”姜时初没听懂。 “就是那个时娜!” 苞苞不知道自己该夸时娜无畏还是无知:“她在直播时大骂观众傻叉,现在除非她替全人类发现另一个地球,要不然,事情很难和平收场。” 这是姜时初没预料到的结果。 “所以——”姜时初戴着墨镜的眼瞅向苞苞。 “就是姐你想的那样!” 苞苞小脸严肃:“从这一刻开始,姐你再也不是内娱最讨人嫌的艺人了!” 姜时初:“…………” 037 第一次见这么不懂事的长辈!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什么叫内娱最讨人嫌的女明星?!” 这是污蔑。 这是人参公鸡! 如果她真那么讨人嫌,她微信888个好友怎么来的? 从苞苞的话里,姜时初还捕捉到一个讯息—— 小助理在背后怕是没少黑她! 嗅到一丝失业危机的苞苞顷刻间认怂。 一咧嘴,拍自己一巴掌:“嫉妒让我面目全非,时初姐,请你务必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姜时初对长得像白面馒头的小助理还是有感情的。 所以,这次选择原谅了对方。 无论时娜与观众展开怎样的爱恨情仇,对其他嘉宾来说,该录的节目还是得录。 补好绝症妆的许美凤下楼,一眼就认出‘章鱼头’是何方神圣。 姜时初扶着许美凤坐到轮椅上,也给出解释—— 自己对紫外线过敏了! 许美凤:“……” 还紫外线过敏。 这矫情的! 怎么不干脆说自己对这个世界过敏?! 腹诽归腹诽,面上依然母慈女孝。 节目直播的时候,保姆和助理都不能跟随。 姜时初把许美凤推到集合地,其他嘉宾也正陆续过来。 前往湿地公园,嘉宾坐的电动观光车。 姜时初母女才上车,又一道身影挤上来:“我和我外公也坐这车!” 看清来人后,姜时初:“……” 谢让是通过那件白T认出姜时初的。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扶着外公在观光车里坐好,才红着脸和前排的姜时初打招呼:“旁边是你奶吧?可真年轻。” 芳龄五十四许美凤:“!!!” 姜时初扭头,透过墨镜望向跟自己搭讪的臭小孩:“什么奶奶,这我妈,怀胎十月生下我的亲妈。” 这会儿,直播镜头在许染他们那边。 谢让趁机往座椅上一趴,不放过任何联络感情的机会。 “是吗?那你长得可比你妈好看多了。” 许美凤:“……” 不是亲生的,生得像才稀奇。 要说像,儿子姜时宇是最像她的。 虽然早就知道与死丫头的长相比起来,自己更像是从垃圾桶里淘来的,然而,从旁人嘴里听到这种大实话,依然教人愉快不起来! 所以,许美凤扯了姜时初手臂一把,也打断身后那个碎嘴巴:“不是说在直播,跟他胡扯些什么!” 谢让一撇嘴。 第一次见这么不懂事的长辈! 果然。 不是每个家长都像他舅舅一样开明亲和! 到达湿地公园,才下车,许染就带着直播镜头过来。 “时初姐,我和许戈准备去排队买票,得麻烦你看着点各位长辈。” 许染一句话,点破了姜时初的身份。 一时间,直播间弹幕炸了。 ——【姜时初?这个章鱼头是姜时初?!】 ——【说好的退圈呢?[微笑]】 ——【节目请谁不好,请姜时初?导演脑子喂狗了吧?!】 ——【我收回我要看‘黑丝老嫂子’的话,[挥手]什么时候姜时初下车了,我再来!】 然而弹幕内容,并未影响到节目现场。 被安排看人的任务,姜时初也是欣然接受。 谢让却有些不高兴了。 等许染一走,他就叉腰冷笑:“买票就买票,还让摄像师跟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去珠穆朗玛峰上买!” 话落,发现姜时初离他远了一些。 谢让不解。 姜时初的理由很简单——“我不跟炮灰为伍!” 谢让:“……” “谁说我是炮灰!”被像极自己亲妈的人小瞧,谢让十分气恼。 再说—— 他刚才是为谁抱不平? 姜时初一边往手掌上缠绷带,一边开口:“年轻人还是要谨言慎行,特别是在镜头前,多说多错。” 谢让当然知道艺人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 他并非真的傻白甜。 刚才那么说,不过是因为直播的镜头没扫到这边。 意识到姜时初在关心自己,他心里莫名的感动,又凑过去:“你哪来的绷带?没受伤干嘛缠手上?” “自带的。” 至于为何要缠双手。 十分钟后,谢让就知道了答案。 大太阳底下—— 外公轮椅的推把,差点把他的手掌烫出水泡! 同样是推轮椅,姜时初有先见之明多了。 姜时初注意到谢让甩着手龇牙咧嘴,还是把包里的绷带扔过去。 尔后,也观察起其他人。 两位许姓艺人的母亲显然关系比较好。 这会儿,撑着伞在边上聊天。 至于时娜的父亲,是一位葡泰混血。 或许是因为言语不通,并未与旁人进行交流。 不多时,许染拿着一叠船票回来。 许戈跟大家分享一个好消息—— 许染采用团购的方式,为节目组省下了两百块船票钱! “十有八九是节目组给的剧本,给她立了一个‘管家婆’的人设!” 姜时初正配合鼓掌,耳畔响起一道窃语。 不回头,也知道是谁。 姜时初没回应谢让的吐槽。 节目组想捧谁,她现在一点都不关心。 再见她的梦中情郎之前,她来参加这档真人秀,目的是捞钱捞钱多捞钱。 现如今,只剩下一声无尽的感慨。 ——她只想录完录完赶紧录完! 节目组像是听到她的心声,上船以后,也没分给她太多镜头。 今早出发前,许美凤想了一百种拒绝镜头的方式。 但她着实没料到,自己会遭受这般冷遇! 自己不想入镜是一回事。 人家无视你,又是另一回事! 见姜时初拿着叉子只顾表演一口一块哈密瓜,许美凤气不到一处来,低声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还说是金狮奖影后,我看人家都不带搭理你!” 再看那一头的嘉宾,正聊得其乐融融。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尖叫。 姜时初抬头望去—— 许染等人也从船舱里跑出来。 “不好,有游客落水了!”许染吹响第一声‘口哨’。 话落,船头甲板上顿时乱作一团。 摄像镜头也对准湖面。 许染临危不惧:“大家快想办法救人!” 在摄像机镜头扫来之际,许染扭头,一把抓住姜时初的手腕:“时初姐,我记得你也会游泳!” “是啊!” 姜时初大方承认:“还是去年暑假你教的。” 许染:“…………” 038 清水出芙蓉,怕也不过如此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背对摄像机的许染,五官差点飞出去。 姜时初却像是没瞧见她的失态,四下一张望,拿叉子的手一指船舷:“救生衣在那儿!” 见许染没动,姜时初询问:“你不是急着救人,怎么还不去?” 许染:“……” 自己倒是想去! 前提是,她会游泳! 这个时候,许染已骑虎难下。 如果她不下水,观众肯定都认为她绿茶。 ——知道使唤别人,自己却作壁上观。 如果她下了水…… 逃不过一个被群嘲的下场。 到时候,观众还会觉得她逞强好胜。 反正怎么都不对! 许染心里恨死姜时初了,却拿对方无可奈何。 姜时初却没放过她,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你的妆这么精致,下水就该花了,算了,还是别去了。” 遗憾说完,转回了头去。 许染:“……”我真谢谢你了! 姜时初没像其他人一直待在船栏前。 进了船舱,发现时娜正倚着长桌玩手机。 ——时娜自始至终就没出去。 听见脚步声,时娜抬头。 当她看到姜时初,未作理会,依旧顶着自己的面瘫脸刷短视频。 姜时初趁舱里没旁人,独占了那个猫山王榴莲。 不过—— 美女嘛。 无论在哪儿,总该收到一些优待。 所以,姜时初剥开半个榴莲,主动递上一瓣果肉:“吃吗?” 时娜的丹凤眼瞥过榴莲肉,皱了眉头,嫌弃溢于言表。 不等她冷淡回绝,姜时初已经美滋滋地把手缩回去:“我就知道你不吃!” 时娜:“…………” “谁说我不吃的!” 半晌,时娜硬邦邦地蹦出一句反驳。 姜时初:“???” 美女发话了,她不得不再把果肉递过去:“榴莲很臭的。” 时娜怎会看不出姜时初的小心思。 “那又怎么样。”一把拿过那瓣果肉,对方越是想独占榴莲,她越是不能让对方如愿:“反正是我吃。” 言外之意,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姜时初倒没不高兴。 美女就是要有性格才吸引人! 这会儿,外头还闹哄哄的。 姜时初看了一眼,又把视线送回时娜身上:“有人落水,你不去帮忙?” “每条船上都有救生员,轮不到旁人多管闲事。” 这话可以说,打了不少人的脸。 然而,也是事实。 才一会儿工夫,已有五六名救生员下水。 姜时初正准备剥另一半榴莲,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惊呼。 紧接着,是重物落水声! 姜时初才转头,一名副导跌撞地出现在舱门旁:“谢让,谢让掉湖里了!” 姜时初:“…………” 此时此刻,甲板上愈发混乱。 这艘观光画舫上,本来是有救生员的。 只不过,别处有人落水,救生员也去参与救援了! “谁会游泳?!” “会游泳的快救人!” 嘉宾落水,总导演面白如纸! 一旦闹出人命,这档节目必然被叫停。 更何况,那是一条生命! 还是一条年轻的生命! 直播间里,实时弹幕被刷到爆屏。 在线观众更是超过千万。 ——【节目组是干什么吃的!为什么没有工作人员会游泳?!】 ——【现在还直播?要热度不要命了吗?!】 ——【救生员呢?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许染!姜时初刚才说许染会游泳的!】 ——【呼叫许染!】 ——【呼叫许染!+1】 ——【呼叫许染!+2】 录制现场。 总导演梁彬见无人站出来,一咬牙关,往身上一套救生衣,翻过船栏就准备去救人。 这个时候,会不会游泳已经不重要! 他需要向全国观众、向红果TV表明自己此刻的态度! 结果,他才骑上护栏,余光里闪过一道倩影。 ——有人抢在他之前跳了下去! 许美凤是最先认出下水救人的是谁的。 一时间,无语加气恼。 个死丫头! 在许美凤看来—— 现在出头,不是傻就是蠢! 回头人没救上来,还把自己给搭进去! “是姜老师!” “跳下去的是姜老师!” 不知是谁,跟着喊了出来。 手足无措的摄影师,闻言也将镜头转回湖面。 波光粼粼中,那道纤白身影尤为扎眼。 谢让扑腾了会儿,身体已下沉。 这么大个目标并不难找。 游到谢让没顶的地方,姜时初潜入湖底,在半道就截住了人。 然后,手上用力—— 把这个看热闹被人挤下船的熊孩子带出了水面! * 申城,虹山世茂洲际酒店。 徐沂拿着平板,步履匆匆地出电梯,不多时,敲开了一间景观总统房的门。 得知谢靖寒在书房里,徐沂越过私人管家,径直往里去。 这会儿,谢靖寒正在开视频会议。 自己理应不该打扰。 然而,事发突然,他不敢瞒下。 因为太清楚小少爷在家主心目中的分量。 得到回应后,徐沂推开房门。 书房那堵白墙上,是投影的视频电话画面。 至于谢靖寒,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落地窗外,是充满热带特色的海底世界,白鲨,小丑鱼,穿梭于珊瑚礁之间,然而这些景致,并未影响到戴着蓝牙耳机开会的俊朗男人。 跑步回来的谢靖寒,已然换了一身着装。 白衬衫外,罩着一件针织开衫。 虽是闲适随意的打扮,却丝毫未减那一身沉稳矜贵的气度。 时间不等人,徐沂开门见山:“家主,让少爷落水了。” 徐沂的判断是对的。 谢靖寒得知外甥掉湖里,当场终止了会议。 有家主叮嘱在前,徐沂一直是亲自盯着直播间。 他瞧见谢让落湖就上来汇报。 “虽然让少爷不会水,不过节目组应该把人救上来了。” 徐沂一边说,一边打开平板并递了过去。 距离谢让落水也就过去四五分钟。 此刻,直播间的画面,还停留在湖上。 谢靖寒接过平板,入目的,不是落汤鸡一样的外甥,而是一张带水珠的脸庞。 下一秒,谢靖寒拨动音量的大拇指停顿了。 因为认出那张脸的主人。 年轻女孩的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 漂亮,干净,不施任何粉黛。 真实到—— 连眉毛也没修一下。 正是这种纯天然,为她增添了生动的少女感。 清水出芙蓉,也不过如此。 039 我不打他,他怎么醒过来?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徐沂也没想到,直播镜头会聚焦在一个女孩身上。 看《咱们幸福的一家》直播前,徐沂特意去查过另外四位嘉宾。 只一眼,他就认出来—— 泡在水里的不是救生员,而是其中一位女嘉宾。 为不影响家主对直播内容的观感,把平板递过去之前,徐沂关掉了密密麻麻的弹幕。 此刻干净的屏幕,让女孩那富有辨识度的五官给人更强烈的惊艳之感。 那是与时下娱乐圈流行的‘白幼瘦’相悖的长相。 优越的骨相,象牙白的肌肤,让她在落水后不曾有一丝狼狈。 一头乌黑的湿发,一件贴身隐透的白T,勾勒出了优美的颈肩曲线。 侧首之际,高挺的鼻梁,鼻尖微翘,清秀中透着英气,是一种率性又清泠的美。 然而,这样的美,又无时无刻不在释放生人勿近的讯号。 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迎难而上。 所以,并非所有男性都中意这类长相。 见家主的目光也停留在女孩脸上,徐沂主动道:“这是姜时初,也是五号房的嘉宾,早些年得过威尼斯电影节的最佳女演员奖,不过,因为后续影视资源没跟上,如今勉强算一个二线。” 随着话落,直播间画面也出现变化。 镜头被转到画舫之上。 徐沂终于瞧见了谢家小少爷。 这会儿,正像一条翻肚的死鱼躺在甲板上。 方圆两米之内,被围得水泄不通。 有人在为谢让做急救。 然而,效果甚微。 瞧那模样,似乎不太好。 船上是没医护人员的。 徐沂不由得抬头:“家主——” 一句‘我现在就赶去铂越府’正欲出口,却被冷清的女声抢先—— “让一让。” 徐沂循声望去—— 只见直播画面里,一道曼妙高挑的身影挤进包围圈。 正是才被拉上船的姜时初。 “怎么样?”姜时初扭头问。 这个时候,现场谁也没嫌她‘捣乱’。 毕竟人都是她救上来的。 副导看姜时初一眼,无声地摇头。 作为节目总导演,梁彬也懂一些急救措施。 可是,不管他怎么按压谢让的腹部,谢让都没有口吐湖水,更别说清醒过来。 甲板之上,逐渐没了说话的声音。 倘若谢让在节目中溺死,后果可想而知。 “谢让!” “谢让你醒醒!” 梁彬在凝重的氛围中,不停为谢让做着心脏复苏。 ——【不会真的闹出人命了吧?】 ——【我就说游什么湖,又不是人人菲尔普斯!】 ——【可是谢让才十几岁啊,怎么就……】 ——【为什么没有随组医务人员?这是节目组的失误!】 徐沂此刻的心情,与上千万在线观众无异。 只是他才提出赶赴现场,家主反倒拿着平板在一旁的沙发坐下,醇缓有磁性的嗓音,亦是张弛有度:“不急这一会儿。” 谢靖寒的反应,与徐沂所预想的不一样。 不过,他旋即就明白—— 倘若让少爷真有性命之忧,家主不可能这般平静。 意识到有人是装的,徐沂再次望向了平板。 录制现场。 梁彬救不活谢让,早就满头大汗,节目的事被他抛置脑后,只白着一张脸就喊:“打120!快打120!” 话音未落,人就被挤去边上。 是姜时初干的好事。 姜时初单膝跪在谢让身边,先扒拉了谢让的眼皮,又俯身趴在谢让胸膛上。 就在这时,也有人反应过来—— “是不是该先掐掉直播?” 这话传进直播间,再次引爆了弹幕。 ——【好啊!怕我们发现你们抢救不及时,现在就忙着掩盖!】 ——【狗节目不做人!你敢掐,我就敢实名举报!】 ——【谢让就是死,今天也得死在一千多万观众的面前!】 ——【+1!】 ——【+1111!】 姜时初听完谢让的心跳,左手一捏谢让的腮帮子,挤出一个‘0’字型。 看过他嘴里无堵塞物,手上力道才有所松懈。 “这我知道,接下来要做人工呼吸!” 人群中,传来私语。 地上躺尸的人儿,脸蛋悄然泛起一抹绯红。 “虽然知道说这个不合时宜,这算不算姜老师的荧幕初吻?” “算是吧,姜老师拍的那些剧,不是裤裆里藏手雷,就是手撕鬼子,哪个男演员有胆量跟她拍亲密戏。” “这一口下去,要是谢让还救不过来,姜老师会不会觉得晦气?” “反正我是不敢……” 这边正议论,那边姜时初已弯下腰。 不过—— 人工呼吸是没有的。 姜时初的急救套餐里,只有包治百病的大耳巴子! 那一巴掌下去,甲板上鸦雀无声。 很快—— 谢让的脸就肿成腮腺炎。 船上众人:“…………” 谢靖寒:“……” 徐沂:“……” 上千万观众:“……” 挨打的人,眼角也落下一滴泪。 只是这滴泪被彻底无视。 一旁的梁彬又惊又怒:“你不救就不救,打他干嘛?!” 姜时初反问:“我不打他,他怎么醒过来?” 梁彬:“………………” “时初姐,就算你对谢让有不满,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动手。” 许染再次站出来。 许母紧随其后:“就是,人还是个孩子!” “这孩子也是可怜。”这时,许戈母亲也顶着圣母光环出来找存在感:“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无缘无故又挨了这么一巴掌。” 姜时初对某些指责的目光熟视无睹,只朝许戈母亲发出邀请:“阿姨这么会说,肺活量肯定很大,要不,还是由阿姨来给他做人工呼吸吧。” 许戈母亲:“……” 谢让:“……” “你个死丫头!” 许美凤终于忍无可忍。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现眼过! 顾不上坐轮椅,正想把姜时初拖离包围圈,却反被拽住—— “妈,你不要抢,人就躺在这里,又不会跑,你跟两位许阿姨一个一个来,我肯定不让你吃亏。” 许美凤:“……” 许染母亲:“……” 许戈母亲:“……”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不等姜时初作出安排,原本躺地上的人,蹭地一下爬了起来。 瞬间复活不说,一麻溜地跑了个没影! 040 放狠话谁还不会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这一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姓谢的臭小子装死呢! 梁彬敢怒不敢言。 毕竟,这是他制作的节目。 他不仅不能拆穿谢让,还得帮对方把谎圆过去! “看来姜老师那一巴掌真的挺有效。”梁彬扯了一下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都把谢让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了!” 一船人纷纷配合—— “是啊,总算捡回一条命!” “要我说,还是姜老师施救得当!” “对!多亏了姜老师!” 这种违心的奉承,姜时初没去回应。 脱鞋,倒出一股子的水,这才拎着鞋带站起来。 实在听不下去,姜时初看向梁彬:“这些话,你们自己信吗?” 梁彬:“…………” 直播间弹幕。 ——【哈哈哈哈,最强嘴替!】 ——【姜时初这人能处,有台她真拆!】 ——【终于不是所有嘉宾把我们观众当傻子!姜时初狗是狗了点,但很多时候,她正直得像一根棒槌。】 ——【难道你们没发现,许染有点茶吗?】 ——【你们才发现?[白眼]】 ——【可不是,看她像个陀螺在镜头前转了半天,结果呢,一点忙都没帮上。】 许染一直在关注实时弹幕。 自打上船,她就用手机进入了直播间。 虽然是静音状态,却不影响她看到这些滚动的评论。 就因为谢让落水这一场意外,观众逐渐对她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许染一颗心往下沉。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只是—— 不等她补救,弹幕又改了风向。 ——【不可否认,姜时初的身材仪态确实圈内一绝!】 ——【+1,土姜多年颜粉,至今未回踩。】 ——【刚才水中一幕绝对可以封神,B站颜狗区必须又有新素材!】 ——【那些奢品不找姜时初代言,真是暴殄天物!】 许染握着手机的指尖泛了白。 这样的发展,不在她最初的设想之中。 她以为,像姜时初这样从影后混到去拍网剧的艺人,即使取代昭昭拿到这档综艺的资源,也在观众那里讨不着什么好。 毕竟网上姜时初的黑通稿满天飞。 ——翻红是奢望,指不定还会招来更多黑。 可事实呢? 看到姜时初拎着鞋子进船舱,甚至不愿在镜头前多待一秒钟,许染打开手机微信,给自己在华融的经纪人发了信息。 ——【姜时初远没有你口中说得那么好对付。】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复——【姜时初?卞总都得不到的女人,你去招惹她干嘛?】 许染:“…………” 嘉宾落水后,节目组就取消了这次游湖。 对《咱们幸福的一家》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 谢让的生死不明,引来无数网友围观。 直播间的在线观众人数,从两百多万直线飙升至一千万。 在谢让‘醒’来后,虽说在线人数有所回落,却也稳定在六百万上下,一度刷新综艺类节目的开播热度。 这种情况下,中止直播是不可能的。 所以,导演组对录制内容做出相应的调整。 除了让姜时初和谢让回去休整,其他人继续参与录制——前往节目组在公园附近临时租赁的餐厅,负责今明两日的经营管理。 换好一身干净衣裳,姜时初才出排屋,一块烂泥巴飞过墙头,径直落在她身前半米处。 姜时初抬头,抓到了墙上的‘元凶’。 谢让左手攥着冰袋,按压在红肿的半边脸,泥巴没砸中人,他却不气恼,只是高着声控诉:“我长这么大,我舅舅都没打过我!” 姜时初没客气:“所以啊,你才欠收拾。” 谢让:“……” “你打人还有理了?!”谢让气急。 哪怕对方长得再像他妈,这回他都要生气了! 姜时初表现得一如既往的淡定:“我有没有理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装死搞出那么多事,就是讨打。” 因为心虚,谢让无言以对。 其实他不是故意的。 他就是觉得落水太丢脸才不想醒过来。 “反正你打人就是不对!”谢让倔强得像一头骡子。 姜时初挑眉。 要说愧疚,那是绝不可能的。 见姜时初知错不改,谢让愈发地来气:“你等着吧!我舅舅要是知道你打了我,肯定找你讨说法!” “是吗?”姜时初冷笑,放狠话谁还不会:“你让他来,今天晚上,铂越府门口,我等他。” 谢让:“…………” 瞧着姜时初推开栅栏门出去,谢让不由得撇嘴。 这一撇,也扯动脸上的伤。 他骗了姜时初。 其实他没跟舅舅告状。 十分钟前,徐特助就来关心过他。 姜时初给了他一大耳巴子的事,他在电话里只字未提。 他一点也不怀疑,当时舅舅就在徐特助身边。 一旦他摆出痛哭流涕的姿态,舅舅肯定会为他做主,那样子,也许他明天就见不着姜时初了。 可他不想姜时初离开这档综艺节目。 哪怕对方又凶又不讲理! * 姜时初来到餐厅,也被节目组告知——这两日他们经营所得的净收入,就是下一期节目全体嘉宾的食宿费。 然后,小编导又告诉姜时初一个好消息:“许阿姨说姜老师你讨厌油烟味,方才分配工作的时候,大家一致决定让姜老师你负责去外面拉客。” 姜时初:“???” 初夏时节,外头那么猛的太阳。 要说许美凤不是有意为之,打死姜时初都不信。 许美凤坐着轮椅,与谢让外公一样,也受到节目组的特殊照顾。 既然许美凤不让她好过,姜时初也没打算放过许美凤。 拿过其他嘉宾方才写好的宣传小黑板,姜时初特意去了一趟厨房,当着直播镜头的面,告诉大家伙儿——她妈曾在米其林三星餐厅干过活,掌勺不成问题,大家千万不要怕麻烦她妈! 许美凤肝癌晚期的事,其他嘉宾并不知晓。 一时间,大家对许美凤充满了期待! 姜时初交代完,也功成身退。 ——举着花里胡哨的宣传小黑板去公园门口拉客人。 因为没摄像机跟着,姜时初一到公园门口就拿粉笔改了黑板上的宣传语。 【荷塘月色,知其五味,惠客八方。】 擦掉。 重新写上—— 【荷塘月色,诚邀华语月坛天王许戈、国际名模时娜、白玉兰视后许染、新一代顶流谢让来店演出,欢迎您前往捧场消费。】 才画上句号,身后传来一道闲聊般的嗓音:“漏了一句。” 姜时初当即回头。 ——方才只顾着写字,没注意有人靠近。 这一看,姜时初忘了收粉笔。 来人拣起地上的小抹布,也不嫌脏,擦掉了‘谢让’之后的所有字。 尔后,从她手里取走粉笔,亲自在黑板上添字。 指尖与对方手指相碰,姜时初已有不自在。 这会儿,再看到对方写出自己的名字,耳根子染上一抹烫意。 041 他真是谢让的舅舅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既已知晓她的全名,那也该清楚她的来历了。 从她决定跳船去救谢让的那刻起,所有顾忌都作了废,想再在自己梦中情郎那里瞒住身份,等于是无稽之谈。 对方若在国外,当然不会关注内娱节目。 然而,对方如今回了国,还与谢让有一些瓜葛,关注到她的可能性,可以说极高。 饶是如此,姜时初也没料想到现下正在发生的情景。 自己的暗恋对象还写得一手好字。 这让她更加自卑。 原来横跨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现实因素,还有文化差距! 人生头一遭,姜时初后悔没好好练字。 但凡她把字写得再工整一些,也不至于被隔壁衬成一片歪瓜裂枣。 不过,她随即又想开了。 其实都无所谓了。 反正对方也该知道她是已婚妇女。 而且,她一直刻意忽略一点。 以她梦中情郎的年纪,恐怕早就成家立业。 这样一想,那些活跃在心底的绮思,也被她连根拔起。 谢靖寒补完最后一个字,注意到身边女孩有些焉巴巴的神态,与她展现在镜头前的,完全是两个模样,“不高兴我加这一句?” 又醇又厚的声线,犹如编钟敲在姜时初的心头。 那种揶揄里带点询问的口吻,更是让她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她怕自己摇头晚了,会被对方当真。 还是觉得不够有诚意。 所以她又开口:“加上挺好的。” 顿了一顿,再次补充道:“这样才完整。” 说完,抿起嘴角。 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也搅到一块儿。 “上午谢让落水的事,还得多谢你。” 果然。 对方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谢让。 恐怕是谢让那位金主担心了。 所以,才让她的梦中情郎过来瞧一瞧。 既然对方想了解谢让的事,姜时初也乐得顺水推舟,“就算我不下去,救生员也快过来了,你放心吧,他没什么大碍,我出来之前,他还在墙头玩泥巴。” 谢靖寒将粉笔放回地上:“谢让这孩子,因为自小没了父母,被我宠得有些不着边。” “……”姜时初终于意识到不对头。 她重新投去目光:“你是谢让的——” 女孩眼里的疑惑不似作假。 谢靖寒面上泛起一点笑,回望女孩的时候,本就出众的五官愈发迷人:“谢让没说过他有一个舅舅?” 姜时初:“…………” 谢让是说过的。 是她不信。 可是——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 姜时初又问:“你真是他舅舅?” “是觉得我们舅甥不像?” 确实不像。 性格跳脱如谢让,怎么看都不像会有个如此沉稳的舅舅。 如果知道她的梦中情郎是谢让亲舅舅,她上午动手的时候,肯定会收着点力道,怎么也不至于把人扇成猪头三。 而且,自己还放话叫谢让喊他舅舅过来…… 姜时初不由得望向梦中情郎。 她觉得有必要,为自己做一个解释。 “我不是故意扇谢让的。” “当时,我就是,想让他快点清醒过来。” “你信吗?” 042 他是世界的中心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不管她的意中人信不信,反正她自己是不信的。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 在彻底出局之外,总得再抢救一下。 至少不能让自己在意中人心里的印象太差。 然而,对方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却也没跟她计较打谢让的事。 “谢让是骄纵了些,说话做事一贯只顾着自己,从不去考虑后果,这一次,就当是给他上了一课。” 谢靖寒说完,见女孩并未放松多少,也起了点揶揄的心思:“现在倒是知道打了小的还会引来老的了?” “……”姜时初已收回目光,耳尖的红意未退,对方的话却是不赞同:“谢让一点都不小了,再说…你也够不上老。” “顶多也就比我年长几岁。” 抛下这句话,她就老老实实地继续蹲好。 并非所有美人都会迟暮。 有些花期长的男人,等到七老八十也风采依旧。 而且,她愿意相信自己的眼光。 谢靖寒却说:“这个‘几’,恐怕离‘十’也不远了。” “那又怎么样。” 姜时初双手卧着膝盖,几乎是脱口而出:“反正我也不介意。” 话音落下,她才意识到自己讲了什么。 一抹浅红飘上脸颊,姜时初故作镇定地补漏:“我是说,以年龄取人,就跟以貌取人一样,不值得提倡。” 她的梦中情郎,似也认可她的说辞—— “要想真正了解一个人,的确不能只通过外在的信息。” 姜时初闻言,不动声色地侧眸。 当她捕捉到意中人那点不易被察觉的笑容,心中再度生出赧然,想搭话却又词穷,半晌才终于憋出一句:“可不是。” 随后,她的梦中情郎率先起了身。 “一直这么蹲着,两条腿的血液循环该不畅。” 这是实话。 才蹲一会儿,姜时初已感觉到腿麻。 正准备跟着站起来,一只浅麦色的大手递到她面前。 姜时初一怔。 这一刻,太阳变得格外刺眼。 而她心仪的人,就站在阳光之下,站在这一片光怪陆离中。 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他的身形最为高大,最为挺拔,着装亦最为考究,无论是挺括的西裤,还是简洁明了的白色衬衫,都把他与旁人区分开来。 如果说,她的世界是一片光源。 那么,谢让的舅舅,此刻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姜时初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对方拇指和食指上的粉笔末那么真实。 真实到,让她无法抗拒。 明知自己不该逾矩,可最后,身体还是战胜了理智。 男人骨节分明的大手,是如太阳一样的炙热。 姜时初伸出手。 在触碰到干燥掌心的那瞬,她收拢了五指。 刹那间,两手紧扣。 取出手帕正准备擦右手的谢靖寒:“…………” 四目相对,女孩的眼神,像是在对他发出无声的询问。 谢靖寒选择让这个美好的误会延续。 轻握女孩的小手,顺势将人从地上带了起来:“要是站不稳,就扶着点旁边的石柱子。” “哦。”姜时初乖乖照做。 其实她是有机会做个登徒子的。 起身之际,可以假装腿麻叠进对方的怀里。 只不过—— 这个念头才出现一秒就被她打消。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神圣的。 她当然不能用这些龌龊行为去玷污自己的心上人。 知道心上人是来干嘛的,姜时初合该提供便利。 所以,她主动告知谢让的行踪:“谢让这会儿应该在荷塘月色,你是开车来的吧?一直往前开,三岔路口右拐就是。” 谢靖寒没着急离开。 或者说,是走前又留下了话—— “谢让住你隔壁,要是有不得当的地方,尽管教训就是。” 姜时初搂着石柱子,不点头也不摇头。 但她心里清楚—— 从今往后,谢让是不能再动了。 除非她打算换个心上人。 距离湿地公园正门不远处的路边。 徐沂一直守在车旁。 看到家主回来,徐沂就拉开后排车门。 不同于外头的炎炎烈日,车里是打着空调的,上车后徐沂依旧没想明白,家主为何要在此处下这趟车,并让他和司机等在原地。 家主不让他跟着,他不敢擅自跟上去。 就在方才关车门之际,徐沂也留意到家主右手上的白色粉末。 来铂越府,是家主的临时起意。 不过—— 做舅舅的关心外甥无可厚非。 徐沂未作多想。 徐沂从轿车仪表台上抽了两张纸巾,正欲递去后座,却听到家主更改了行程:“铂越府我就不去了,回头你买些吃的给阿让送去。” “是。”徐沂应下。 “还有五号房的嘉宾。”家主又吩咐:“也备上一份谢礼。” 徐沂一一记下。 谢礼,是要贵重些才好。 对方好歹救了让少爷。 未曾想,家主与他的意见相左。 家主的要求是—— “挑些年轻女孩喜欢吃的零食就行。” 虽然不知家主为何作这种安排,徐沂还是点头应下。 * 偶遇心上人之后,姜时初不再觉得在大太阳底下拉客人有多难熬,至于那块宣传小黑板,被她私藏了起来。 毕竟上头有她和意中人合写的书法作品! 如此一来,姜时初在公园门口待到天黑也没什么成果。 作为店长的许染,得知姜时初不但没拉到生意,还把小黑板给弄丢了,心里好气,当着直播镜头,却只能‘安慰’姜时初:“没关系的时初姐,第一次经营餐厅大家都没什么经验,明天就好了!” 在灶头颠了一下午勺的许美凤,看见姜时初神清气爽地回来,‘啪’地拍碎一个蒜头。 晚上八点,直播告一段落。 坐观光车回铂越府,母女俩可谓气氛紧张。 当然,这种紧张是单方面的。 许美凤不理自己,姜时初没往上凑。 回到排屋,姜时初特意去找冯妈告状:“冯妈你劝劝我妈,我在外面累死累活的一天,我妈要是再甩脸子给我看,我得多心寒!” 卫生间里的许美凤:“……” 到底是谁累死累活的一天?! 许美凤气不打一处来! 死丫头,亏她有脸说出这种话! 今天所有嘉宾里,就数她偷懒偷得最明目张胆! 043 一个善解人意的男子,放谁谁会不爱!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然而,姜时初是不会有这种自觉的。 但凡她还要点脸,也不至于一进门就开始颠倒黑白! 这个厨师,许美凤本来可以不当。 只要她说出自己肝癌晚期,在节目中的待遇,只会比隔壁那老头更好。 问题是,她不敢提! 本来就是装病,如果闹到人尽皆知,将来要怎么收场? 现在可是互联网时代。 许美凤一点都不想去挑战大众敏感的神经。 闻到自己身上一股子油烟味,许美凤差点吐出来! 多少年了! 她都多少年没这样下过厨! 还有她的左胳臂。 恐怕明天都要抬不起来! 她倒是想摆烂,可是‘实力’不允许! 谁让她是传闻中的米其林大厨呢! 死丫头给她下那么大一个绊子,许美凤恨不能抽死她! 憋着一口气,也把手中毛巾当成姜时初的脖子! 许美凤使劲拧干毛巾,正准备擦掉脸上粉底,卫生间的门被叩响。 紧接着,传来姜时初欠揍的声音—— “妈你快开门,我来给你送靶向药了!” 许美凤根本不带理她! 姜时初没放弃,咚咚拍着门:“妈你开门呐!别躲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里头!” 许美凤:“!!!” 这死丫头生来就是克她的! 听到姜时初让她的小助理去找钥匙,许美凤终究还是开了门。 姜时初左手水杯,右手药瓶,那叫一个孝顺:“妈,你先把药吃了再洗澡!” 许美凤努力克制着不让自己唾死丫头一脸,只皮笑肉不笑:“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个病人。” “瞧妈这话说的,我当然记得!” 姜时初弯唇,递上水和药:“妈吃了药,明天才有力气继续炒菜!” 许美凤:“…………” “你倒是孝顺!”许美凤暗咬牙。 “那也不如妈待我好。”姜时初莞尔:“妈让我去外面拉生意,说白了,就是让我找个地儿自己躲懒,要不是妈,我就得在餐厅洗一下午的菜,这会儿,估计手都洗秃噜皮了!” 许美凤:……想打人怎么办! 让姜时初有机会偷懒,当然不是许美凤的初衷! 她支开姜时初,不过是想减少姜时初在综艺里的镜头。 节目组忽视她们的时候,她不痛快是真。 当她看到姜时初因为救人而大出风头,心中生出警惕亦是真。 许美凤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 姜时初会趁机偷奸耍滑,还阴差阳错摆了自己一道! 许美凤看不惯死丫头这副得意洋洋的嘴脸,突然就想拉她共沉沦:“你要是真孝顺,明天就帮妈一起掌勺!你现在结了婚,也该学习怎么做家务。” “我才不要!”姜时初果断拒绝。 说着,轻撇嘴角:“我可是乔家少奶奶,哪里需要干家务!” 许美凤:“……呵呵。” 真是学好千日不足、学坏一日有余! 个挨千刀的乔家! 可惜,人类悲喜并不相通。 姜时初放下药和水杯,就说自己要去斗地主。 许美凤:“…………” 目送姜时初迈着六亲不认的步调离开,许美凤差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三佛涅槃,四佛归西! 这会儿,别说吃药,就是大罗金丹她都咽不下去! 姜时初从许美凤的房间出来,有微信好友邀请她吃鸡双排。 一看好友ID,正是上回借轮滑鞋的小周总。 【加班,再约。】 才发送成功消息,排屋门铃也响了。 因为晚上用不着直播,姜时初亲自下楼去开门。 来人,是个司机模样的青年。 “有事?”姜时初以为是工作人员。 询问之际,也注意到对方手里拎着两个沉甸甸的购物袋。 青年不答反问:“您是姜时初姜小姐?” 姜时初点头。 “这是徐特助让我送来的谢礼。”青年说着,将两大袋吃食轻放在门旁,又解释一句:“本来是徐特助亲自过来的,不过他临时有事要处理,所以,才叫我跑这一趟。” 徐特助。 姜时初听到这个称谓,脑海里浮现出了她的意中人。 更准确地说—— 想起的,是那只温暖宽厚的大掌。 青年完成任务,正欲离去,却被偎在门旁的女孩喊住:“你们徐特助结婚了吗?” 青年回头:“???” 也知道自己问得唐突,姜时初特意找补:“我妈先前见过徐特助,觉得徐特助一表人才,瞧着也三十出头了,刚好我家里有个表姐,反正……你懂的。” 青年一脸了然。 姜时初:“所以——” 青年十分上道,当即回答:“徐特助目前单身,虽说不是本地户口,但他年收入不低,前年已在申城买房,而且,他家人口也比较简单。” 家里只剩一个外甥和一个老爹,确实算得上简单。 甚至—— 可以说简陋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姜时初心情不错。 拎着满满当当两大袋零食回到房间,为防止她人来抢,特地反锁了门,这才爬到床上一样一样地取出来盘点。 大多数是女孩子爱吃的零嘴。 叼着一小袋蒟蒻果冻,姜时初也翻出一盒心形进口巧克力。 包装盒上,印着一句英文。 【LOVE-YOU】 LOVE,是爱的意思。 送女孩这个,可不得叫人误会。 姜时初搂着心形礼盒,视线掠过一床的零食,忽然就觉得,自己看上的这个心仪对象,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 细想之下—— 其实他们还挺配的。 她亲生父母不详,将来离婚,就是一光杆司令。 而她的心上人,上有老下有小,哪怕是在外企当特助,家里这个情况,在相亲市场上也算一块短板。 所以嘛—— 三十几岁不结婚,肯定是有原因的。 她倒是不介意照拂那对老小。 等她赚了钱,家里请多少阿姨都负担得起。 唯一让她发愁的是—— 她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她离异的身份。 中午与对方在湿地公园再遇,她本来都打好腹稿,毕竟修车师傅与女明星的身份相差巨大,想完美圆上并不容易;未曾想,对方绝口不提,或许这就是高情商的体现,无形中,为她化去所有尴尬。 正因如此,她才更加放不下对方。 一个善解人意的男子,放谁谁会不爱! 044 没文化的姜店长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是枕着巧克力礼盒入的眠。 虽然次日起来有些落枕,却一点也不影响她的神采奕奕。 谢让一大早被小编导从床上挖起来。 这会儿,头顶呆毛,哈欠连天。 直播开始前,他两手插在裤带里,四下张望一番。 瞧见姜时初蹲在路边啃烧饼,除去手上那只,旁边还有三个烧饼纸袋,他张嘴就来:“我也要吃!” 姜时初闻言扬起了头。 察觉到谢让那觊觎烧饼的目光,她一把取过板凳上的所有烧饼。 谢让轻舔嘴唇。 他都想好了。 等姜时初问他要什么口味,他就说梅干菜五花肉! 心里有了盘算,人也杵到姜时初面前。 ——准备第一时间接饼。 “你干嘛?”姜时初手握四张烧饼,危机意识十足。 谢让:“……” 既然姜时初不主动给,那他只能主动讨要。 “你那么多烧饼,给我吃一个!” 姜时初没动。 哪怕对方将来或许会跟自己结为姻亲,可一码归一码,况且,只有孔融让梨,可没听过长辈让烧饼的。 这样一想,姜时初心里没了负担,“想吃自己去买,湿地公园正门口,张大爷烧饼。” 谢让有被她的抠门气到:“不给别人吃,你还买这么多。” “哪多了?!”姜时初据理力争。 才四张,还不够她塞牙缝! 再说—— “谁告诉你是我买的。” 谢让:“???” 不是买的…… 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姜时初不介意跟谢让分享自己的好人好事:“就在刚才,我扶一个老奶奶过马路,知道我还没吃早饭,她就说请我吃烧饼。” 谢让懂了:“所以你趁火打劫,故意买了这么多!” 姜时初:(@¬_¬@) 这些ABC就爱乱用成语。 姜时初可不接受这样的污蔑:“什么趁火打劫,我跟老奶奶这种《你情我愿》的赠饼情谊,明明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谢让半信半疑:“是吗?” 不等姜时初给他洗脑,其他嘉宾也到了餐厅。 八点整,当日的直播正式开始。 几乎是镜头一拉近,许染就宣布自己要辞去店长之职。 许染这个决定,并未提前与节目组商量。 一时间,在场嘉宾面面相觑。 许戈母亲率先打破僵局:“染丫头,咱们这些人里就你最细心,你现在撂担子不干,咱们这个店还怎么开?” “我妈说得没错。”许戈也过来:“染姐你这店长的能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许染扯出一缕苦笑:“小戈你和阿姨就别安慰我了,我做店长也是被赶鸭子上架,昨日的营业额大家都看到了,我还是提议,让更有能力的人来担任店长。” 随着许染话落,直播间也接连飘出弹幕。 ——【餐厅收入不好,不怪许染吧。】 ——【真要追究,那也是姜时初的锅,她昨天都没拉来客人!】 ——【我强烈要求今天摄影机跟着姜时初!】 ——【+1,我愿与全国观众一起在线监督姜时初上工!】 ——【各位,现在是讨论店长人选,不要让姜时初这匹害群之马转移了我们的注意力!】 餐厅后院,许戈还在挽留许染—— “染姐,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店长!” 一惯寡言的时娜也开口:“既然你已经是店长,再多当一天少当一天也没差,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可以直说。” 姜时初正吃瓜,身边多了一个拖把。 扭头,发现是谢让。 谢让撇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招叫以退为进。” “你前头的地拖完了?”姜时初问他。 谢让:“……” 要说他讨厌许染,就讨厌在这里! 因为许戈跟她更熟一些,她只让许戈负责切菜,餐厅里最累最脏的活计,拖地和洗碗,则分配给了他跟时娜! 然而这次,许染是真不打算继续当店长。 在镜头的追随下,她来到姜时初跟前,露出一个真挚得体的微笑:“时初姐,我希望你成为我们的新店长!” 店长,意味着更多的责任与义务。 言行稍有不慎,便会被观众群起而攻之。 许染选择让姜时初接替自己,自然有自己的小心思。 姜时初没上过大学,在圈内不是秘密。 当年姜时初抢走师藜的金狮奖影后,也被师藜粉丝扒了个底朝天。 高中文凭,在电子厂打工多年,这些黑历史,一度让姜时初沦为全网嘲讽的对象。 甚至还有姜时初的前工友接受采访揭露—— 【姜时初经常在车间闹失踪。】 【迟到早退也见怪不怪。】 这样的姜时初,真能当好一店之长? 许戈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染姐,这次经营餐厅的收入,关系到我们下一期节目吃什么住什么,你就算不想当店长,也不能这样病急乱投医!” 姜时初当店长,也不是没人支持的。 谢让杵着拖把投出尊贵的一票:“我觉得时初姐当店长挺好的!” 一旦姜时初升任店长,他要让许戈去拖地! 至于许染,就给他洗碗去! 还有老嫌他地不干净的许染母亲,那必须跟许戈母亲一块儿,在门口当‘迎宾小姐’! 许戈拧起眉头。 让姜时初当店长,还不如他来! 然而,姜时初已收服谢让这条小走狗,加上许染那一票,已占据优势。 许戈不由得望向时娜。 时娜只看着姜时初,开门见山地问:“你想当店长?” 姜时初当然不想当店长。 当了店长,她还怎么忙里偷闲。 在场哪位不比她拿得多,合该承担更多责任! 不过—— 懒得当是一回事,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我也想为大家出一份力,”姜时初学着许染方才的姿态,面露难色:“可我没有许染的能力,让我做店长,恐怕会有负大家的重托。” 许染:“…………” “噢。”时娜面无表情。 而后她看向许戈,依旧面无表情:“我同意姜时初当店长。” 姜时初:( ̄(●●) ̄) 许美凤从厕所里蹲坑出来,得知姜时初是新一任店长,直接把人拽角落。 ——她不想再当厨子,打算顶替许母去洗菜。 “妈你想什么呢!”姜时初一脸不赞同:“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该以身作则,以权谋私的事可不能干!” 许美凤:“……” 045 姜时初个黑心鬼!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成为店长,并非众望所归。 至少许戈投的反对票。 不同于许染一上任就给每个人分配好任务,姜时初这个店长,跟许染交接完工作就坐在收银台后玩手机,摆烂的迹象明显。 有新店长做依仗,谢让也不拖地了,自封为‘大堂经理’。 原本打下手的一干长辈,纷纷空闲下来。 最后,一大帮子人吹起了空调。 直播间观众先看不下去。 ——【这是准备集体摆烂了?】 ——【我说什么来着,让姜时初来当店长,等于把老鼠放进米缸,现在你们自己看看!】 ——【姜时初会混成这样不是没原因的,以后粉丝别再洗她怀才不遇,有的人天生就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年头,姜时初还有粉丝?】 随着直播间在线人数锐减,节目组再也坐不住。 趁许染去后院看泡发的绿豆带走镜头,梁彬沉着脸来到收银台前,用叩在台面上的手指敲醒了沉迷于手机的姜时初。 “有事?”姜时初抬头。 梁彬:“……” 本来还顾念昨日姜时初救谢让那一茬,这会儿,瞧着姜时初这副不在状态的模样,梁彬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克制着声量反问:“你说我有没有事?!” 姜时初打量这位总导演一圈,给出诊断:“除了有点脂肪肝,其它都挺好的。” 梁彬:“…………” 旁敲侧击听不懂,那就只能发直球! “等许染带直播镜头回来,赶紧给我动起来,听到没?” 才说完,也收到助理的手势暗示。 许染要进来了! “不准再给我玩手机!” 梁彬扔下一句话,匆匆离场。 许染一回来就告诉大家,她打算煮一锅绿豆汤来卖。 “那也得有客人!”许戈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再也忍不住:“这么干坐着,还不如早早散伙,还能回去睡个回笼觉!” “我就说不要换店长,你们不听,现在怎么办。” 许戈母亲这话,亦是直播间在线几百万观众的心声。 甚至,已有观众打电话去红果TV,要求下期节目换掉姜时初这条咸鱼! 许染急人所急,朝收银台瞅了一眼,又看向许美凤:“许阿姨,你得劝劝时初姐,咱们这直播录节目,她再爱玩手机,也不能不管咱们今天的任务。” 许美凤:“……” 但凡她劝得动,自己还用在厨房颠勺? 许染一声‘许阿姨’,已将许美凤推到风口浪尖上。 许戈母亲又开口:“我知道,餐厅没生意,许大姐你就不用那么忙,可咱们是一个团体,许大姐你得顾全大局!”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冷不防地被打成幕后主使,许美凤又惊又怒:“我又不是店长,你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作甚么!” “许大姐你这就不对了!”许染母亲也开始站队:“你刚才拽着小姜在角落交头接耳,我可是亲眼瞧见的,你嫌厨房油烟大我能理解,可你也不能唆使小姜直接不做生意了!” 许美凤算听出来—— 这帮臭娘们是找人背锅呢! 遥想当年,自己也是舌战群雄的传奇人物。 哪怕如今安逸惯了,那也不是阿猫阿狗都能欺上头的! 许美凤冷笑,不再给她们脸:“我家时初没做店长的时候,这餐厅生意倒是好,那么多大盘菜,全都喂了后头的鸡鸭!” 说着,斜了一眼许染母亲,叠手翘起二郎腿:“也怪我家时初实心眼,有人想做甩手掌柜,她还傻愣愣地接招,这下着了道,营业额不好,全怪她头上!要我说,这样坐着挺好,至少不会再像昨天那么浪费米和食材!” 这一下,如坐针毡的换了人。 许戈母亲出来打圆场:“话不能这么说许大姐,大家都是希望餐厅好的,谁会无缘无故去浪费粮食!” 见许染红了眼圈,许戈也为她抱不平—— “昨天染姐忙得脚不沾地,又是帮着擦桌,又是去路边招揽客人,连口水都顾不上喝,比起某些人,染姐才是全心全意为大家!” “小戈你别说了。”许染轻拉许戈手臂,继而看向众人,在镜头下勉强一笑:“许阿姨说得没错,昨天是我经营不当,是我给大家造成了经济损失。” 直播间,弹幕。 ——【第一次当店长,谁又有经验?何必咄咄逼人。】 ——【人许染再是不懂经营,也比您女儿坐那玩手机来得强!】 ——【还看不出来吗?姜时初跟她妈就是这节目的毒瘤!好吃懒做,强词夺理,还自以为是!】 ——【真是有其女必有其母,让人大开眼界!】 姜时初才关闭手机app,谢让的大脑袋就出现在收银台上方—— “你再不出去说两句,真要成全网黑了!” “说什么?”姜时初岿然不动。 谢让恨铁不成钢:“当然是去哭惨,这个时候,谁更惨观众就更心疼谁!” 这可是他能顺利出道的独家秘笈。 若非姜时初长得像他亲妈,他才不舍得传授给她! 姜时初离开收银台,却不是去作口舌之争,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开工’。 “什么开工?”许戈皱眉头。 姜时初将自己手中那张画了分工图的A4纸扔在桌上,“按照上头的安排,各司其职,外卖盒子我买的同城,过会儿就该送到,最晚十点,我们就能开始接单。” 谢让挤了进来:“接什么单?” 姜时初没跟他们卖关子:“我已经把这家餐厅放到外卖app上,五分钟前他们通过了我提交的申请。” 也就是说—— 接下来他们只需要负责接单、炒菜、打包就好。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姜时初闻声,望向了许染。 许染拿着那张A4纸,欲言又止:“时初姐,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这与咱们开餐厅的初衷不相符。” 这番话得到许戈的应和:“节目组让我们开餐厅,其中一个重要环节,就是与客人展开互动——” 话未说完,换来姜时初的虚心求教—— “所以,你们昨天互动了吗?” 许戈:“……” 姜时初背着手站在台阶上,俯视着一群‘店员’:“开门做生意,赚钱是第一位,少给我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从这一刻开始,我只想听到‘是’或‘好’,如果还有别的回答,那一定是你们的态度有问题!” 许戈看不惯她这副专制样,“就算你现在是店长,这个餐厅也不该成为你的一言堂!” “那怎么办。”姜时初给出建设性的意见:“要不你报警吧。” 许戈:“…………” ——【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据说姜时初每次参加活动,她经纪人都要求她管好嘴,我现在总算知道原因了,哈哈哈哈……】 ——【所以,姜时初也没大家想的那么不堪?】 ——【可不是,她刚才是在给餐厅搞外卖上线申请,听她的意思,还把外卖需要的一次性餐具买齐了,有时候,嘴上说开花,也不如眼里有活。】 就在这时,路旁停下一辆小型卡车。 四辆小毛驴被卸在店外。 “这是什么?”一干人带着镜头来到门口。 姜时初给司机签完单,转身知会道:“从这一刻开始,荷塘月色外卖配送小分队正式成立!” 时娜听明白了:“你是说,我们自己配送外卖?” “当然。”姜时初将四串小毛驴的车钥匙,一一发给谢让、时娜、许染还有许戈:“咱们餐厅的外卖特色,就是明星送餐上门,所以,咱们今天能赚多少钱,端看各位尽了几分力。” 直播间,弹幕再次暴走。 —— ——【配送费两百块,薅羊毛也不带这么薅的!】 ——【真有你的姜时初!还搞了个下单‘必选内容’,写着‘售出不退,买卖自愿’,完全不给买家退款的机会。】 ——【说姜时初不懂经营的,全去吃屎十斤!】 谢让也发现了分工表上的漏洞:“我们去送外卖,那你呢?” “我?” 在四双眼睛的注视下,姜时初脸不红气不喘—— “哪有一店之长去送外卖的,我当然是负责把控大后方。” 谢让:“……” 时娜:“……” 许戈:“……” 许染:“……”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想在店里吹空调!” 许戈嗤笑,不顾镜头拆穿了姜时初。 然而,想让某人自惭形秽,仅靠一句话是不行的。 姜时初轻挑眉梢:“觉得我假公济私?” 许戈抿着唇,不言而喻。 这次谢让也撇了嘴。 要不是看在姜时初那张脸的份上,他早就跟随许戈揭竿而起。 “小戈,你误会时初姐了!”许染当起和事佬,又扭头看姜时初:“时初姐,我相信你不加入我们送外卖的队伍,肯定有其它安排。” 姜时初:“没有啊。” 许戈:“…………” 虹山世茂洲际酒店。 徐沂脸上的笑,也被谢靖寒察觉:“看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戴着蓝牙耳机的徐沂放下手机,抬头望向餐桌前的家主,“就是那位姜小姐,挺特别的。” 谢靖寒搁在桌边的双手握叉,嘴角也显露一缕笑意。 那个姑娘,确实与其她女孩不太一样。 046 送她回家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等餐厅关门,除了姜时初,没有一个嘉宾还是完好的。 炒了两百一十八道菜的许美凤,一双手抖得厉害,上完厕所都提不动裤子,在心里把姜时初骂了个狗血淋头! 负责洗菜切菜的两位许母,更是累到‘腰间盘突出’。 至于时父,因为打包打多了有点头晕眼花。 姜时初看不得混血美大叔‘弱柳扶风’,主动出借自己珍藏的风油精。 店里另外四名骑手是没这种待遇的。 “她是完全不管我们死活了!” 许戈送完第49单外卖,直接瘫坐在门外台阶上。 这个时候,他已经没力气再去质问姜时初,只想尽快躺床上休息! 谢让不比许戈好多少。 T恤领口处,口红印多不胜数。 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就是当初参加选秀节目搞集训也没这么累过! 这一刻,谢让终于认清一个事实—— 姜时初长得像他妈又如何,她根本不会像他妈一样心疼他! 可是在镜头前,谁也不敢多抱怨一句。 因为这一波观众是站姜时初的。 姜时初提出让他们送餐后,直播间在线人数再创新高。 跟他们吹着空调跟客人说笑比起来,观众显然更爱看他们爬十八楼送餐的狼狈场景。 “我怀疑她是在报复我们昨天让她在外面拉客人!” 等摄影师进餐厅,许戈才又开口。 为防止他们找人代送,姜时初个黑心的,还向导演组提议给他们佩戴运动摄像机,实时记录他们送餐的过程! 可以说,用尽手段来折磨他们! “忍忍吧,”许染苦笑:“谁让时初姐现在是店长。” 说着,也将仅有的一张湿纸巾递给许戈:“节目组为了热度,也不会反驳时初姐的操作。” 许戈拧紧俊眉。 一旁喝水的时娜扭头看向许染,死寂的目光:“不是你提议姜时初当店长的吗?” 许染:“……” 时娜又道:“也是你表示会支持她的工作。” 许染扯了一下嘴角。 没错。 是她把姜时初推上这个位置。 可是—— 自己让姜时初当店长,是想看姜时初在镜头前出糗。 不是为了方便她把屠刀挥向他们! 然而再多的不满,在营业额公布的那瞬,都变得不值一提。 这一日,餐厅净赚四万两千元。 关于姜时初在节目中的评价,也出现两极反转。 结束录制当晚,黑了五个度的许染趴在美容院SPA床上,看到微博上#销售鬼才姜时初#的热搜,气从中来,伸手就将用于晒后修复的芦荟胶罐头扫落在地! 姜时初是蹭节目组的车送苞苞还有许美凤回的家。 趴在车窗上,瞧着许美凤被冯妈扶进小区,姜时初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也让司机改道乔家所在的渝北花园。 然而,车子没动。 姜时初瞅向驾驶座:“怎么不走?” 司机扭过头来,却答非所问:“姜老师你知道的吧,昨天凌晨,油价又涨了!” 五分钟后,路旁。 姜时初挎着大红编织袋,目送保姆车远去,长叹一口气。 打车是不可能打的。 坐公交的话,她得绕半个区。 附近也没共享单车投放点。 放在她面前的选择,只有1.2公里外的地铁站! 结果,才走出七八百米,身后传来鸣笛声。 姜时初回头之际,一辆黑亮的宾利添越已停在她身边。 路灯光下,后排车窗也降落。 再看到那张熟悉又英俊的男人脸孔,姜时初捏着编织袋的带子,一时间,竟有些无所适从。 对方却是一如既往的绅士:“大晚上的还不回家?” “正准备回去。”姜时初回答得干巴巴。 谢靖寒也注意到她一身行头,流露出些许兴然:“走着回去?” “……”姜时初耳根微烫。 还有什么事是比心上人发现她没车更尴尬的? 在相亲桌上,她这种情况会被男方毫不犹豫地pass掉。 不过,姜时初还是决定为自己争取一下印象分:“我明年就买车。”余光掠过精致的车身,补充一句:“也买宾利。” 谢靖寒的脸上,微带了笑意,“女孩子,开宾利的倒是少见。” 姜时初搂着编织袋,大饼信手拈来:“我不开,给我将来的爱人开。” 不管有没有机会,疼老公的好女人人设必须先立住。 隔着车窗,她再次开口:“不止是车,还有房子,我再努力两年,应该也能在冮湾壹号首付一套房子。” 娱乐圈来钱快,谢靖寒是知道的。 只说谢让,才混大半年,已经能自力更生。 过年还给他这个舅舅买了礼物。 所以,这会儿听到女孩的‘雄心壮志’,谢靖寒并未质疑,只提了一句:“冮湾壹号,申城第一豪宅。” “嗯!” 姜时初重重点头。 夜空下,女孩的眼睛,灿若星海。 诚挚的神情,比谢靖寒在谈判桌上见过的任何一张面孔都来得真。 一个好性格的女孩,总是讨人喜欢的。 谢靖寒伸出右手,开了车门:“既然碰上了,捎你一程。” 姜时初脸上飞过两朵红云。 再是不好意思,她依旧选择了上车。 关上车门,才发现车里温度偏低。 但她随即就明白过来。 男人就像是大型猫科动物,通常比女人怕热。 穿着短袖和五分裤的姜时初,在二十摄氏度的环境里,难免有些受冷,才抱紧怀里的编织袋,眼前忽地一暗。 待她反应过来,膝上多了一件西装。 耳边,是男人极有风度的声线,“我跟司机都穿着长袖衬衫,只能请你委屈一下。” 姜时初瞅着西装外套,也猜到这是谁的。 转头望向车外,一路的霓虹灯,道尽了夜晚的烂漫。 不多时,她就收回视线:“你们公司是在附近?” 谢靖寒途径这一带,是因为傍晚跟人约了高尔夫。 说是打球,不过是变相的应酬。 因着自家外甥那只想在娱乐圈做个普通人的小小愿望,谢靖寒未表露真实身份,迎合了女孩的说辞:“是,就在雁江路上。” 雁江路有一个商业圈。 谢氏在那里有两座写字楼,倒也不算撒谎。 047 装不认识有意思吗? - 谢爷说夫人命中缺宠,得惯着! - 大梦初醒吖 姜时初搂着编织袋的手臂又收紧。 心中,对意中人亦有怜惜。 坐宾利车又怎么样。 老板让加班,还是得加班。 一个华尔街的特助调回国内,必然是升职了的。 不是出任大中华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也该是投资部总监之类的高管职务。 若非如此,公司也不会给配备司机还有两三百万的豪车。 只是—— 表面瞧着再风光,本质依然是打工人。 短短几秒,姜时初就想好了—— 将来她自己开公司,如果她和谢让他舅真成了,就让后者去公司上班,也不用干活,在办公室里想打球就打球,想看电影就看电影,至于加班什么的,让她一个人来承担就行! 一个幸福的家庭,终归需要有人扛起一切。 而她,心甘情愿做那根顶梁柱。 “是才录完节目?”一声关心的询问,拉回了姜时初飘远的思绪。 “嗯。” 一想到自己在脑海里都已把新郎出场曲选好,姜时初用手挠了下泛红的脸颊,试图掩饰自己此刻的窘迫。 在空气安静前,她主动道:“谢让今天可能有点累到。” 做大人的,应该都喜欢别人夸自家孩子。 姜时初决定投其所好:“节目组让我们经营餐厅,谢让作为其中一份子,一直积极表现,那么猛的日头,也坚持在外面送外卖,不喊一声苦,不叹一声累,他是我见过最不娇气的偶像类艺人。” 谢靖寒笑了。 随后,也开腔说:“怕是没让你见过他在家的样子。” 叹息中的宠溺,不似作假。 姜时初一颗心翱向天际,感觉自己找对了话题,“都说外甥肖舅,谢让以后也会大有出息。” 谢靖寒脸上的笑意,未曾褪去:“希望他不负你的期望。” 被掩在西装下的双脚轻翘,姜时初生平第一次管住了自己的嘴。 临近十点,宾利停在渝北花园北大门外。 姜时初将西装放置一旁,手握上门把下车之际,忍不住回头,也伸出自己攥拳的右手:“送你一样东西。” 女孩的神采明亮,叫人无法回绝。 谢靖寒配合地摊出大手。 下一刻,一颗话梅糖落入他的手掌。 “谢谢你送我的——”巧克力三个字到嘴边,碍于有第三人在场,姜时初又改口:“那些零食。” 说完,推开了车门。 女孩下车后,没忘再关车门。 目送姜时初过小区门禁,谢靖寒才吩咐司机开车。 至于话梅糖,被收进车载扶手箱内。 姜时初送出了话梅糖,心情可想而知的好,再看小区里的花花草草,只觉得异常的美好,就是在路边碰上一个打电话的路人甲,哪怕对方的长相没什么记忆点,在她眼里,也变成一根清秀出奇的‘豆芽菜’。 擦身而过之际,‘豆芽菜’却开了口—— “姜时初,装不认识有意思吗?” 姜时初驻足转头,不解地审视对方:“你认识我?” “……”乔继南额头冒了青筋,他不想理姜时初是一回事,对方无视他,又是另一回事! 姜时初努力回想了一下。 嫁到乔家后,她还没来得及发展邻里关系。 只跟保安有过交流。 又打量一眼‘豆芽菜’的路人脸,姜时初实在没想起来:“难道你是小王?” 乔继南:“…………”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